第一集重生 过了年,刚刚入春,天气渐渐回暖,屋檐上的积雪也开始融化,顺着青瓦滴滴答答的落在石阶前, 院内的红梅开的正盛,伴着未融化的积雪,倒是格外的好看。倒应了那句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木窗半开,香炉之中未燃尽的香料弥漫着寥寥白雾,旁边斜置着一方古琴,细看去,却是那上好的暗红色花梨木。 桃木书架上陈列着各种书籍,书架下的案上散落着几张未落笔的宣纸,蘸墨的毛笔斜放到一旁,从那未干的墨上来看,主人定离开不久。 梅雪相伴,若在此时在窗前烫上那一壶热酒,举杯赏梅小酌,低吟诗词歌赋,倒也不失雅兴。 可是,一切真的如表面上那么安详吗? 姬夏陌盘着腿坐在屋檐下,宽大的衣摆随意的塞在裤腰带上,手里拿着半截玉米,两眼无神的看着门前不远处昂首阔步,威风凛凛的大公鸡和几只跟在身后‘咯咯哒,咯咯哒’叫个不停的老母鸡。 姬夏陌剥了几颗玉米扔了过去,摇头叹气,一脸感叹。“一只鸡活的都比我好。” 来到这个时空已经有一个月了吧? 姬夏陌本不叫姬夏陌,他本名叫龙阳,都城龙家太子爷,在都城提起龙家太子爷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龙家在龙阳祖爷爷的时候就从军,后来到了龙阳父亲那一辈便开始从政。在都城他们龙家也算是一个大家族了,军政两界,只要他们龙家跺跺脚,那都要震三震。 俗话说,富不过三代,他们龙家也不知道繁荣了多代,或许人真的不能承受太多的福泽,龙家到了他们这一代,已经开始慢慢衰败了。 龙阳的爷爷有四子一女,一人从军,三人从政,唯有那一独女,性格倔强,不愿听从龙老爷子的安排参与政治,与龙老爷子闹翻离家出走,后与一个三流画家私奔了去。因为这事,龙老爷子一气之下病倒了,差点过不来。后来慢慢好了,但身体却落下了病根。所以,这件事在龙家那就是一个禁忌,无人敢谈。 后来到了他们这一代,离家的离家,从商的从商,还有一个更是胆大,进了娱乐圈,当了明星。 这一帮子不孝的孙子把龙老爷子气的不轻,差点将几人从族谱上划去。后来虽然被几个儿媳妇死活拦着,没能成,但却直接将几人赶出了家门,不再相见。可是龙老爷子不知道,这正恰恰随着几人的心。 龙阳为龙家幺子,因为几个孙子的不成器,所以龙阳幼年时便被龙老爷子带去了军队,企图培养出一个将军。可是龙老爷子却忘记了,军营里那都是些什么人?不是兵痞就是兵油子,龙阳跟他们能学好吗?等龙老爷子回过味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或许是因为龙老爷子的揠苗助长,龙阳自幼心里便格外的反感军营,更别提当兵了。因为这件事,两人成天掐架。龙老爷子的独断专行,更是激起了龙阳的反骨,最后干脆连家也不回了,成天跟都城里的一些富二代,军二代混呆一起。 要说起龙阳,在都城圈内对他的评价褒贬不一。对于这些,龙阳压根就不放在心上。你要说他不好吧,又说不出哪里不好。要说好吧,他一露面,就是都城里的那些狗都撒起脚丫子就跑。 至于龙阳是怎么来到这个时空的,那很清楚了,他死了。至于他怎么死的,说起这事,龙阳自己都给自己两个嘴巴子。 他龙阳一生威名,想当年,被老爷子扛着机枪追了半个都城,第二天都还活蹦乱跳的,结果却栽到女人身上了。 跟那些成日里醉死温柔乡的家伙来说,龙阳可以说是至今为止他的初吻都还属于他老娘。不是龙阳有什么毛病,而是他的精力都留给龙老爷子,龙老爷子很凶残,他要时刻准备着迎接敌人的炮火。 赵晓晓,赵家的二女儿,性格温和,善解人意,而且长了一张清纯可爱的娃娃脸。在圈内,赵晓晓也算是大众情人了。他跟赵晓晓认识也是在一次聚会上,不知怎的她就盯上了自己,没过多久就对自己表明了心意。 赵晓晓生的不错,他也不嫌他烦,本想着也该找个女人开□□,可是没想到,却被这个女人阴了。 “唉!防火防盗防女人,小爷我感觉再也不会爱了。”抠了一颗玉米扔到自己的嘴里,姬夏陌抬头一45°望天,幽幽道。 “公子!!公子!!”急切的呼声由远及近的传来,姬夏陌脖子一梗,被玉米籽给噎着了。 “公子……” “扑!”玉米籽从喉咙里飞了出来,砸在了来人脸上。 “我说青木,你是不是看刚过完年,棺材铺新春大酬宾?”姬夏陌卡着喉咙,咳得撕心裂肺。 “啊?”青木呆呆的站在姬夏陌面前,一脸茫然。 “不是大酬宾你这么急着给我买棺材!!”姬夏陌抄起手中的玉米棒子砸了过去。 “公子!大人回来了!!”青木躲开姬夏陌砸来的玉米,急切道。 “回来就回来,去厨房给他弄碗面条,哦!对了,给他加俩蛋,没了就去搁陶罐子里摸俩咸鸭蛋凑合凑合,这大过年的你说是吧。”姬夏陌站了起来,慢理斯条的理着衣服。 “哎呦!我的公子!”看着姬夏陌吊儿郎当的脸,青木几乎要哭了。 “大人要见您,这不让奴才来带您过去呢。” “见我?”姬夏陌的手微微顿住,抬头看了看天,摸索着下巴。 “他情绪怎么样?” “很好!大人从进府就喜笑颜开的,嘴都没合拢过,奴才还从没见过大人这么高兴过呢!” “这么高兴?”姬夏陌砸吧砸吧嘴。 “你就说没找到我。”丢下这句话,姬夏陌二话不说就往屋里钻。 “公子!”青木追上前,一把拽住姬夏陌的胳膊,哀求道。“你就饶了奴才吧,大人说了,奴才要找不到你,奴才的小命就难保了。” “啧!这可不妙了!这老头子又想出什么幺蛾子?” “青木,你去跟那个老……咳!你跟我老爹说,就说我正在屋里悲伤逆流成河呢。” “公子!!!”青木‘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泪眼汪汪。“公子,奴才我上有老,下有小,中间还有媳妇孩子丈母娘,你就饶了奴才吧。” “小木啊,你说你这是干啥啊,这年都过了,再说,公子我可是个穷人,给不起你压岁钱的。”姬夏陌拽了拽腿,可是青木抱得太紧根本动不了。 “行了行了!我去见还不成吗?放手!” “真的吗?”吸吸鼻子。 “不是真的你出门掉坑里。” “……”青木 “青木!过来给公子我梳头。”在镜前坐下,姬夏陌扒拉下乱糟糟的头发。 “是!”青木从地上爬起来,屁颠屁颠的跑了过去。 姬夏陌,丞相府的四公子,十五岁,也是丞相府的独苗苗,在府里那叫一个宠了,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 姬夏陌的父亲姬晔,是凤元王朝的丞相。 姬夏陌的母亲在很多年前因为一场大病而死,姬夏陌的母亲死后姬晔便又娶了一个侧室,名为苏静瑶,次年苏静瑶便有了身孕,为姬晔诞下一女,取命姬依葵。 要说这姬夏陌是如何死的,龙阳也忍不住想捂脸,太丢脸了有没有? 一个月前,姬夏陌同将军府的幺子在青楼争女人,争不过人家,就想要动手,结果被人给胖揍了一顿。这一顿揍直接把身娇体弱易推倒的姬夏陌给揍死了,然后龙阳就过来了。 人,是要相互比较的。你只有比较了,才能知道其中的差距。 俗话说得好,人比人气死人啊。 看看原身,龙阳瞬间身心舒畅了。 第二集小爷我一辈子被人压 “公子,你长的可真好看。”青木看着眼前的少年,一脸感叹。 少年一袭素青锦衣,上织青竹暗纹,长发高束,由一支玉兰发簪固定, “啧!果然是人靠衣装马靠鞍,狗配铃铛跑得欢。”姬夏陌拨动了一下腰间的玉佩,轻啧到道。不过这姬夏陌的原身倒也长的好,约摸是娇生惯养的原因,皮肤娇嫩,宛如幼儿,一双黑眸灵动,透着狡黠之色。红唇贝齿,明明身为男儿,却好似涂了胭脂般的娇艳。眉宇间带着隐约的傲气,让他少了几分女气。勾起的唇角,透着嚣张的味道,傲慢的仿佛不将任何人放到眼中。 “公子,走吧,大人该等急了。” “走!”雄赳赳气昂昂,英勇无畏赴刑场。 穿过长长地走廊与院落,一路之上,所经过的下人看到姬夏陌皆一脸惧怕,缩着身子颤颤巍巍的磕了一个头,道了一声“公子。” “我长得有那么丑吗?”看着又一个婢女‘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姬夏陌摸了摸脸。那可都是厚青石,这扑通一声,扑通一声,姬夏陌看着都觉得牙疼。 “公子,到了。”一路到了大厅,青木后退了两步,示意道。 “谢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姬夏陌摸了摸鼻子,道了一声谢,抬脚进了大厅。 进入大厅,姬夏陌一眼便看到了作为主位上的一个身着蓝色华袍的男人。男人约摸四十多岁,五官棱角分明,剑眉英挺,细长的锐气的黑眸,带着隐隐的冷厉,不难看出,男人年轻时的意气风发。 除了男人,此时屋内还有一个黄衣女人,安静的站在男人身旁,柳眉杏眼,明眸皓齿,温婉贤淑。 这二人便是姬夏陌如今的父亲姬晔与二娘苏静瑶。 苏静瑶性格软弱怯懦,而且身子虚弱,眉宇间常带着隐隐的哀愁,颇有几分林妹妹的神韵。 这苏静瑶其实原本只是姬夏陌母亲的一个婢女,苏静瑶年幼时家乡发生水灾,父母双亲双双死去,苏静瑶一路流浪,后被姬夏陌的母亲所收留,成了贴身婢女。 两人相处多年,名为主仆,暗地里却早已兄妹相称。后来姬夏陌的母亲嫁到了丞相府,苏静瑶也成了陪嫁丫头。 其实苏静瑶本不姓苏,而是姓王。 姬夏陌的母亲身子弱,生姬夏陌时又落下了病根,没几年就撒手而去。临死时,他心忧自己的儿子因无人庇佑遭人欺负,又怕苏静瑶没了依靠,于是便在临死前正是收苏静瑶为妹妹,改王姓苏,名字入了苏家族谱,并祈求姬晔娶了苏静瑶。 姬晔与姬夏陌的母亲是两情相悦,爱人死了以后他依照爱人所求娶了苏静瑶,一开始也只是因为姬夏陌母亲的原因,但苏静瑶却一心一意的服侍姬晔,一心一意的对他好。人心都是肉长的,这么多年了,他要说对苏静瑶没一点感情那是骗人的。 一些是因为依旧放不下亡妻,也有几分是因为苏静瑶,这些年来,哪怕人丁单薄,姬晔也一直未再娶。 “爹,回来了。”姬夏陌咧嘴一笑,大大咧咧的在姬晔身旁的一张椅子上大马金刀的坐了下来。 “给我做好!”姬晔眼睛一瞪,一脚踢了过去。“身为一个七尺男儿,跟个女子似的,像什么样子!” “这感情好啊,我给你招一女婿回来,等哪天你做了什么贪赃枉法的事了,被皇上罢了官,抄了家,总有一个人养你不是。” “胡说八道!你就不能盼着点我好!” “我看你身强体壮,活蹦乱跳,比我都精神,好着呢。”笑嘻嘻的从一旁的盘子中捏起一块梨花糕,掰了一小块扔进了嘴巴里。 “你……” “夫君。”见姬晔要发货,苏静瑶赶紧上前,低了一杯茶上去。“小陌年纪小,你就别跟他一般见识了。” “他还年纪小!?李家跟他一样大的小儿子都有两个孩子了。” “等着吧,以后准肾亏。”姬夏陌颠颠的补了一句。 “你!” “小陌,别惹你爹生气了。”苏静瑶摇头。 “嘁。”姬夏陌扁扁嘴,将手在桌子上蹭了蹭。“老爹,说罢,找我什么事?” “什么事?好事。”看着坐没坐相站没站相的姬夏陌,姬晔瞪了一眼,但还是掩不去嘴角的笑意。 “心情不错啊?说说。”姬夏陌拉着凳子往姬晔身边挪了挪,一脸八卦。 “今日早朝之上,皇上隆恩浩荡,玉口金言,赐婚与你。” “……”姬夏陌 “那个,爹啊。”姬夏陌抽抽鼻子,一巴掌拍在了自己的左脸上,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些。 “你刚刚说什么,我好像没听清。” “臭小子!乐傻了吧。”姬晔接过苏静瑶递来的茶水,气定神闲的吹着热气。 “皇上已经下了旨,将她最宠爱的晴怡公主许配给你,待四月份便为你们举行订婚大典。” “什么玩意!!”一声惊叫差点掀了屋顶,正在喝茶的姬晔一个哆嗦一杯茶全翻在了自己的身上。 “臭小子!乱叫什么!” “不是!”姬夏陌站起来,一边后退一边摆着手。“不是爹,我跟你可没什么深仇大恨,你可是我亲爹,没这么坑亲儿子的。” “废话!我当然是你亲爹,不然你以为你是从哪个沟里刨出来的!” “那你说我娶公主的事是假的吧?” “自然是真的,我敢拿皇命跟你开玩笑吗?高兴归高兴,怎么说你也是当今丞相之子,克制点!” “我克制个毛爷爷!”姬夏陌一手指着姬晔直哆嗦。“爹!我亲爹!你是我亲爹!” “干什么!干什么!我不是你亲爹你还是我亲爹?” “那你还让我娶公主!!” “娶公主怎么了!多少人想娶还娶不到呢!” “亲爹啊!你是我亲祖宗!我今年才十五岁,未成年,毛都没长齐呢,你别说塞我一个公主,你塞我一个七仙女我硬的起来吗!” “又给我胡说八道!” “爹!我跟你说,这公主,打死我都不会娶得。” “你敢!你敢不娶我先打死你!” “你要是喜欢你娶啊!我给你说,你只要把她娶进门,她就是我亲娘。” “你个逆子!!”姬晔气的连发黑,举起巴掌就要望姬夏陌脸上甩。 “夫君!不要!”苏静瑶吓的脸色惨白,赶紧上前抱住了姬晔的胳膊,一脸惊慌害怕的望向姬夏陌。 “小陌,你快给你爹道个歉,别再气你爹了。” “我不!”姬夏陌跳到桌子上,举着个凳子对着姬晔左右防备。“我不会娶那个什么鬼公主的,要娶你娶!” “这由不得你!”姬晔怒目圆睁,暴跳如雷。 “无极!”姬晔暴喝一声,一个身着暗蓝色布衣的男人出现在了大厅内。 男人身着一袭朴素的暗蓝色布衣,长发由一条同色发带高高竖起,五官冷硬,不苟言笑。一双剑眉下,黑眸冷清,没有丝毫多余的情绪波动,□□的鼻子下唇角微抿,给人一种心寒的薄凉。 男人生的并不好看,只能说是普通,但他那一身冷若冰霜,不怒自威的气势,却让人平白的生出了几分胆怯。 “哦哦!爹,这可就不地道了。”姬夏陌举起凳子对准来人,一脸鄙视的看着姬晔。 “你把这个冰块招来,还能一起愉快的玩耍吗?” 来了这个世界这么久了,他自然认识眼前这个男人,虽然总共见的不超过三次,说话记录为零。 靳无极,姬晔的贴身护卫,为人严肃木讷,不喜与人交谈,向来独来独往。身手深不可测,过去一片空白。据悉,这个靳无极以前好想是江湖人士,几年前身手重伤,被姬晔所救,后来就跟着姬晔了。 “哼!”姬晔冷哼一声,喝道。“无极,把这个臭小子给我抓起来。” “爹!我是亲生的吗!”姬夏陌哀嚎,举起椅子朝靳无极砸了过去,可是人靳无极是谁?丞相府第一高手,还没等椅子砸到身上,便身形一闪,消失在了原地。姬夏陌心中暗叫不好,正准备开逃,可是,他刚刚转身,还没来得及跳下桌子,便觉后脖子一紧,整个人被靳无极拎着后衣领拎了起来。 “冰块,我跟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求放过啊!!” “……”拎着姬夏陌递到了姬晔的面前。 “老头!我跟你势不两立!!!” “我管你两不两立。接下来几天你给我好好的呆在屋里闭门思过,十日后太后寿辰,宫内举行宫宴,你跟我一块去。”姬晔说着,又望向沉默的靳无极,脸上柔和了些。 “无极,这些日子这个臭小子就麻烦你了,给我好好的看着他。” 转而又望向姬夏陌“你给我老实点,再闯祸,我打断你的腿!” “老头!我恨你!!!” “无极,去吧。” “是,大人。”靳无极淡淡的点了一下头,拎着不断扑腾的姬夏陌转身朝屋外走去。 “老头!!你给我等着,此仇不报,小爷我一辈子被人压!!!” 第三集新的作死方法 姬夏陌半死不活的趴在窗台上,看着窗外满园梅花,手里把玩着一支麒麟银簪,无聊的拨弄着上面的红色如意穗。 别看现在院子里安静的跟死了人似的,根据这些天不断逃跑,不断被逮的血的教训来看,姬夏陌敢打包票,那个靳无极现在指不定在哪猫着呢。 “公子,你看奴家美吗?”娇软甜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姬夏陌恹恹的侧过脸,瞄了一眼身后漂浮在半空中的女人。没错,你没有看错,正是漂浮在空中。自从姬夏陌在这个世界醒来后便发现,他好像能看到一些其他人所看不到的,如果真要拿一个专业术语来说的话,那就是,阴阳眼。 这个白衣女子,名叫殷粟,据她自己所说好像是很多年前死去的一个大家小姐,至于怎么死的她已经忘了。 她死后成了鬼,便开始四处游荡,不知怎的有一天他来到了丞相府,结果就被禁锢住了,无法离开,只能限制在丞相府内。姬夏陌醒来的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她,当时姬夏陌却是被吓着了,差点又死了一次。而对于殷粟来说,姬夏陌是唯一一个能看到她的人,寂寞了这么多年,终于能有一个人陪她说说话,于是她便缠上了姬夏陌,说什么也不离开。 “殷粟,你脸上抹猪血了吗?”看着殷粟脸上浓厚的胭脂,姬夏陌嘴角抽了抽。 “公子难道觉得奴家不美吗?”殷粟身子一轻,从房梁上飘了下来,趴在了姬夏陌的后背上,一脸幽怨。 “你再吓唬我,我就找人收了你。”想要将殷粟推开,可是手却从殷粟的身体中穿过,姬夏陌轻哼一声,淡定的别过脸继续望向窗外。 “嘤嘤嘤……你这个没良心的,枉我一心想要取悦于你,你,你……”殷粟身子一颤,后退数步,一手指着姬夏陌,泫然欲泣。 早已习惯了殷粟这一招,姬夏陌摇着手中的如意穗,懒洋洋的看着窗外,对于身后的鬼哭狼嚎视而不见。 “公子,你真不懂的怜香惜玉。”见姬夏陌不理自己,殷粟一抹脸上的血泪,飞上了屋顶,在房梁上坐了下来,幽幽抱怨。 “冰块!你出来呗!过来陪我说说话。”姬夏陌咬着手指大声道。 “冰块!?靳无极?无极?靳哥?” “有!人!吗!”见无人理自己,姬夏陌纵身爬上了窗台,探着大半个身子扫视着院子内每一个可能藏人的犄角旮旯。 可是,姬夏陌完全高看了自己的平行能力,姬夏陌双手搭在窗台上撑着自己的身子,却不想,窗外窗里不对称,前头一重,双手一滑,整个人呈倒栽葱的姿势朝窗外倾斜去。 “啊啊啊!!出人命啦!!!” “公子!别怕!奴家来救你!”殷粟一惊,两只袖子一抡,气势汹汹的朝着姬夏陌飞去。可是作为鬼魂的她,是无法触碰到身为人类的姬夏陌的。那所带来的后果什么呢? 殷粟的身体穿过姬夏陌,一阵阴风带去,原本还在前后倾斜,相持不下的姬夏陌,上半身一沉,直直的朝地下那厚青石上摔去。 “啊!!你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混蛋玩意!!小爷我一定要找人收了你!!” 就在姬夏陌已经开始考虑要去哪里整容了,突然脖子一紧,姬夏陌整个人静止在了半空中。 姬夏陌看着与自己的脸近在咫尺的厚青石,然后慢慢回头,只见上空,靳无极双脚勾在屋顶上,倒立着身子,面无表情的一只手拎着自己的后衣领。 “冰……靳哥!好功夫。”大拇指送上。 靳无极淡淡的看了姬夏陌一眼,手上蓦然用力,单手拎着姬夏陌的后衣领稳稳的落了地。靳无极收回手,不再去看姬夏陌,转身便要走。 “哎!靳哥!靳哥!”姬夏陌追过去一把抱住靳无极的胳膊。 淡漠的看着死缠着自己,笑得一脸贱兮兮的姬夏陌,靳无极面无表情的将剑横在了两人之间,声音冷淡“放开。” “靳哥,你陪我说说话呗!你看你把我关在这,也不准我出去,我都闷死了。你就算养猪也不带这样养的啊!至少猪也需要每天溜溜弯。” “……”靳无极 “靳哥,你看我这可怜兮兮,楚楚动人的小眼睛,你忍心拒绝我的请求吗?”姬夏陌仰着头,睁着水汪汪的眼睛凄凄楚楚的看着靳无极。 靳无极淡漠的看着姬夏陌的眼睛,沉默不久。 就在姬夏陌眼睛睁得太久酸的受不了,真的泪眼朦胧的时候,靳无极淡淡的抽回了自己的手臂,身形一闪瞬间消失在了院子内。 “你的眼睛不小。” “靳无极,你这个混蛋!”姬夏陌怒吼。 “哥哥。”温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姬夏陌回头,只见一个绿衣女孩手里拎着一个食盒正站在自己身后。女孩身体羸弱,面上带着病态的苍白,一双安静的水眸看得人心里格外的疼惜。此人正是姬夏陌那个十岁的妹妹,只可惜生来福薄,疾病缠身,常年要用药吊着。 “小葵来了?”姬夏陌抖抖衣服,一秒便三好哥哥。 “哥哥,我来给你送饭来了。”姬依葵举起手中的食盒,笑的温柔。 “不是一直是青木来送吗?”姬夏陌上前接过食盒,一边扒拉着今日的伙食,一边朝屋内走去。 “青木今日有事,小葵想来见哥哥了,便接了这个事情。” “吃饭了吗?”姬夏陌拉了两张凳子,将菜一一取了出来。 “吃过了。” “那我就不管你了。”姬夏陌一手拿起筷子,一巴掌扫在了姬夏陌头顶的殷粟身上,无视殷粟那含幽带怨的脸。 “恩?哥哥怎么了?”姬依葵抬头望向头顶,一脸疑惑。 “没事,有只苍蝇。” 姬依葵看了看窗外那化开的雪水,心中疑惑,却也没有再问。 “小葵,老头子最近心情怎么样?” “哥哥,那是父亲大人,不可无礼。” “我说你小小年纪,怎么跟个小老太太似的。”姬夏陌摇头。“行!咱老爹最近心情咋样?” “爹爹那日被哥哥气得不轻,这些日子面色一直不好。” “这老头子,火气还真是大。”姬夏陌小声嘀咕。 “哥哥,公主有什么不好吗?为什么哥哥不愿意娶她?” “我为什么要娶她?她说娶就娶,当你哥我收容所啊?不就是有个好爹吗?能耐啊?没了葫芦娃,她还是谁的爷?” “哥哥……” “小葵啊!好孩子不能学坏,别想着给老头子当说客,你就告诉老头子,他要敢真的把那个公主接回家,我第二天就在他门口刨个坑把自己埋了,全都给我哭丧去!” “扑哧!”姬依葵捂嘴笑出了声。 “哥哥,你这样爹爹会气疯的。” “我现在已经快疯……”姬夏陌夹着鸡腿的手突然顿住,眼中飘忽不定。 “哥哥?你怎么了?” “没事。”姬夏陌将鸡腿咬了一口放到了碗里,面无表情的咀嚼。 “哥哥……” “小葵,我又想到了一种新的作死方法怎么办?” “……”姬依葵 第四集小白菜,地里黄 “夫君,你回来了?”苏静瑶上前接过姬晔的官帽放到一旁下人的手里,倒了一杯热茶递给了姬晔。 “夫君好像心情不好?” 不提还好,一提姬晔心中火气更甚,重重的将送到嘴边的茶杯摔在桌子上,一脸怒容。 “夫君为何生的这般大的气?”示意下人收拾坐姿,苏静瑶温柔的为姬晔顺着后背。 “今日早朝之上,皇上已经在满朝文武大臣面前宣布公主与那个逆子的婚事,订婚大礼也定在了四月十七日。今日下朝,满朝文武大臣皆向我祝贺,可是想起这逆子,我这气就不打一处来!!” 姬晔手拍着桌子,怒气冲冲。 “夫君,小陌年纪尚幼,不懂事,你别动不动便骂他,你好好跟他说,我想他会明白的。” “跟他说他听吗?这个逆子!我恨不得我就,我就一刀斩了他!!” “夫君舍得吗?”苏静瑶忍不住失笑。“他可是姐姐唯一的骨肉,又是夫君的独子,就算夫君舍得,妾身也不依呢。” 想起亡妻,姬晔沉默了下来,看着一旁花瓶之中插放着的红梅,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大人!大人!!!”随着一阵呼天喊地,一个下人摸爬滚打的跑了进来。 “放肆!吵吵闹闹成何体统!”姬晔厉喝。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好了!”苏静瑶开口止住了磕头求饶的下人。“慌慌张张的,到底出了什么事。” “大人,您,您快去梅园看看吧,公子,公子他……”下人弓着身子跪趴在地上,满脸恐慌,瑟瑟发抖。 “那个逆子又惹出什么祸事了?”听见事关姬夏陌,姬晔顿感头疼,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己的这个儿子,自一个多月前出了事,昏迷了许久,醒来后性格便变化了许多。以前儿子,虽然不学无术,喜欢玩乐,但至少还算听自己的话。可自那次出事醒来后,整个人就跟个猴子似的,上蹿下跳,无法无天,一天都不安生,着实让他无可奈何。 “公子,公子他……” “说!”姬晔重重的拍在桌子上,声色俱厉。 “公子,公子他疯了!!” “什么!!”姬晔蓦然站起,睁大了眼睛。 苏静瑶身子一晃,那种一片眩晕差点站不住。 “夫君,夫君!那可是姐姐唯一的孩子啊!!”苏静雅扶住姬晔,泪眼婆娑。 “还愣在这干什么!带路!!” “是!是……” 梅园内,姬夏陌衣衫半开,赤脚而行,游走在梅林之中,身后紧跟着的是一群惊恐万分的下人婢女,靳无极握着剑,站在一旁,冷眼观看。 “树上的鸟儿成双对,绿水青山带笑颜。随手摘下花一朵,我与娘子带发间……”姬夏陌哼唱着跑掉的天仙配,往自己脑袋上插着花。不知怎的,突然瞅见一旁的靳无极,姬夏陌一边嗷嗷着‘我与娘子带发间’,一边拿着花朝靳无极的头上插去。 靳无极身形一闪,以剑横于身前,面无表情的挡住了姬夏陌。 “嘤嘤嘤……娘子为何不理我了?”姬夏陌泪眼朦胧,可怜兮兮的看着靳无极。 “……”靳无极 “哇!你们都欺负我!我好难过!我好伤心!哇……” “干什么呢!!”一声怒吼震落了几片梅花,姬晔与苏静瑶匆匆赶来。 “小陌!”苏静瑶一眼便看见坐在地上的姬夏陌,面上一慌,赶紧跑了上去扶住姬夏陌。 “小陌?你怎么了?” “美人,姓甚名谁?敢问哪里人士?”姬夏陌咧嘴一笑,冲着姬夏陌抛了个媚眼。 “小陌!我是二娘啊?你不认识我了吗?” “呵呵呵……美人,约吗?” “小陌……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请大夫啊!”苏静瑶抬头看着一群手足无措的下人,泣声叫道。 “你个逆子!还敢给我装疯卖傻!信不信我请家法!”姬晔凑近一看,见姬夏陌衣衫不整,满头鲜花,风言风语,顿时差点气的背过气去。 “喂!老头!你谁啊!是不是来跟我抢美人的。” “你,你……逆子!!” “你什么你!?老头!信不信小爷我收了你!?”姬夏陌瞪眼,一个猛子窜了起来,手里举着一只鞋,鞋口对准姬晔,义正言辞。 “老头!我叫你一声,你敢答应吗!?” “好!好!”姬晔气的脑袋只晕,要不是一旁有人扶着,准一头栽下去。 “来人!请家法!!” “请什么家法!”苏静瑶起身,双眼通红,泣不成声。“这是姐姐唯一的骨肉,你要是想打他,你就先打死我!” “夫人,你……” “无极,把他给我抓住。”姬晔揉着疼痛的头,喝道。 “是。”靳无极颔首,面无表情的朝姬夏陌走去。 “你干什么!耍流氓啊?”姬夏陌后退,双手护胸,一脸惊恐。 “……”靳无极 “抓住他!”姬晔厉喝。 靳无极看了一眼姬晔,身形一闪,出现在了姬夏陌的身后,一把反扣住了姬夏陌的手臂。 “啊啊啊!疼!疼!!” “小陌!”苏静瑶心疼,想要上前,却被姬晔拦住。 “逆子!我告诉你。”姬晔上前,强忍着心中的怒火,冷声道。 “别想着再折腾什么,圣旨已下,你与公主的订婚大礼定在了四月十七,不管你是真疯还是假疯,公主你都非娶不可了!” 姬夏陌停下了动作,抬起头,平静的看着姬晔。那种平静就宛如一滩死水,没有一丝波澜,就好像在看着一件无关紧要的东西,让姬晔有些心慌。 “我已经疯了,疯子可以干出任何事,你就不怕我在太后的寿宴上给你演一出刺皇记?” “你敢!”姬晔脸上一寒,压低声音。“除非你想让丞相府上上下下百余口为你陪葬。” “……”百余口?可跟我没什么关系? 久久沉默,也不知过了多久,姬夏陌突然往地上一倒,嘴巴一列,开始哇哇大哭。 “我知道,我知道你嫌弃我,嫌弃我不学无术,给你添乱。娘!娘你在天上看看!这就是你的好夫君!他就这么对儿子啊!” “小陌。”苏静瑶蹲下,看着姬夏陌哭的伤心欲绝,想起自己已逝的姐姐,也忍不住心中哀伤,小声低泣。 “你!男子汉大丈夫!哭什么哭!闭嘴!”被姬夏陌左一个娘右一个娘叫的心烦意乱,姬晔出口呵斥。 “娘!这里人人都欺负我!儿子过得不开心,只有娘疼儿子!你带儿子走吧,儿子想你了,娘…………” “小陌,别胡说,二娘疼你,别哭了,你这哭二娘心里头……”苏静瑶泪如雨下。 “娘啊!!”姬夏陌一边哭一边在地上打滚,声嘶力竭,那可真是听者伤心,闻者落泪。 “小白菜呀,地里黄呀,两三岁呀,没了娘啊。 亲娘呀,亲娘呀! ………………” 姬夏陌一边哭一边唱,听的院里的下人女婢一个个眼眶通红,一时间,丞相府哭声一片。 “你!别哭了!”姬晔上前在姬夏陌身边蹲下,有些烦躁的喝道。 “娘!娘!我爹他不疼我…………”见姬晔过来了姬夏陌嚎的更欢了。 “你!”姬晔瞪眼,但看着哭得凄惨的姬夏陌,一身怒火转化为了无奈。 “好了好了!别哭了,乖!听话。”姬晔伸手在姬夏陌的脑袋上拍了拍,语气无奈。 “你不疼我。” “疼,疼!我怎么能不疼你呢?” “你要我娶公主,可是我不喜欢。” “这是没得商量,公主,必须娶!”听到公主,姬晔的脸再次虎了下来。 “哇!!娘!!!!!”一声狼嚎,震得姬晔耳朵有些发麻。 “小陌,这公主不是你说不想娶就不娶的。”姬晔放缓了声音,和声劝道。“公主是当今皇上的女儿,皇上那是九五之尊,如今你们二人的婚事皇上已经在满朝文武大臣前宣布了,如果此时悔婚,那无疑是在打皇家的脸面。到时,皇上一怒,不单单是你,就是整个丞相府,怕是都要吵架灭满门啊。” “……”姬夏陌 “小陌,听话好不好?” “那,那你还关我禁闭。”泪眼汪汪 “那还不是你总胡闹?” “那我不胡闹了呢?” “……” “娘啊!!!!” “出去!出去!”姬晔头疼。“但你要保证,不可以再胡闹了知道吗?等成了亲,就是大人了。” “恩,我会乖乖的。”乖巧的点头。 “这才乖。”姬晔笑着揉了揉姬夏陌的头发。 任由姬晔揉着自己的头发,姬夏陌垂着头,将脸埋于胸前,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先出了这个牢笼再说,至于婚事嘛!日子不还长着吗?他只说乖乖的,可没说会娶那个什么公主。’ 靳无极站在一旁,淡淡的看着姬夏陌嘴角的那一抹弧度,眼中微闪,久久沉寂的心中扬起了一抹异样。 第五集天下第一楼 姬夏陌身着一件竹青短衫,上绣展翅仙鹤,黑发高束,羊脂玉扣挽于发间,手持一把象牙骨扇,远远望去,好一个风度翩翩的贵公子。可是待姬夏陌一开口,那一脸的贱兮兮,那里还有半分贵气,完全就是一痞子无赖。 “公子,大人昨个才解了您的足,今日您便要出去啊?”青木跟在姬夏陌身旁,苦苦哀求。 “俗话说得好,婚姻就是一座坟墓,小爷我马上就要被埋了,还不能让我在被埋前了了心愿?否则啊!”姬夏陌甩手,骨扇打开,欠欠的扇着,望天叹道。 “小爷我,死不瞑目啊。” “呸呸呸!什么死啊死的!公子,莫要胡说,要是让大人听见了,又该训斥你了!” “哼!老头子也就会瞪眼。”姬夏陌轻嗤了一声,抬脚朝府外走去。 “公子,等等奴才啊!” 来到丞相府的大门口,姬夏陌重重的舒了一口气。瞄到府外两边站岗的侍卫,姬夏陌眼中一闪,朝着一人走去。 在人前站定,看着侍卫目不斜视,面无表情的木讷脸,姬夏陌撇撇嘴,轻啧一声。“兄弟,叫什么名字。” “回小公子,属下王忠。” “有媳妇吗?” “没有!” “笑一个!” “……”王忠 “看什么看,笑一个。” “……是。”王忠有些犹豫的抿了抿嘴,然后扯出了一个僵硬的笑。 “丑是丑了点,但比刚刚好多了。”姬夏陌摇头。“继续保持吧,多练习练习,保准让你娶着媳妇。” “是!” 姬夏陌转身,另一边的侍卫迎上姬夏陌的视线,眼睛闪了闪,不着痕迹的挪了挪身子。姬夏陌笑了一下,收回视线,摇着扇子大摇大摆的出了丞相府。 大街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热闹非凡。南来的北往的,络绎不绝。路的两边摆放着各式各样的摊位,吆喝声,笑闹声交织在一起,勾织出了一幅太平盛世。 姬夏陌摇着扇子笑嘻嘻的看着四周,俊逸精致的容貌,轻挑风流的气势招来路两边姑娘的偷望。 “公子,您这是准备到哪去?”见姬夏陌一路往前,似并无意停留,青木忍不住开口询问。 “找场子去。”姬夏陌勾唇一笑,甩开了扇子,掩住半面,压低了声音。 “场子?”青木疑惑。 “据可靠情报,今儿秦焱那个小王八蛋也从府里溜了出来。”秦焱,将军府的幺子,就上此跟姬夏陌原身抢女人,还把原身给打回娘胎里的家伙。 “秦焱!”青木惊呼,姬夏陌伸手从一旁的摊位上拿起一个包子,用力的塞进了青木的嘴里。 “这么大声干什么!找死啊!!” “嘶!”青木将包子从嘴里掏出来,烫的直吐舌头。 “公子,你疯了?”青木一脸惊恐,吓的脸都白了。“这让大人知道了,他一定会打死你的。” “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老头子知道了,有你给我陪葬,到下面小爷我也不寂寞不是吗?”姬夏陌哥俩好的撞了一下青木的肩膀,所以说,要保密呦,亲! “公子……” “上会那个小王八蛋把小爷揍得不轻,小爷我不收拾他,那都对不起小爷我的这张脸。” “公子,那可是将军府的爷。” “怕什么!拼爹小爷我也不怕他!我爹还丞相呢!” “不是!公子,秦公子的父亲可是镇国大将军,你打得过他吗?” “青木啊。”姬夏陌意味深长的一笑。“此事,小爷我,有分寸。” 姬夏陌回头,瞄了一眼抱着剑立在屋顶之上的靳无极,一个飞吻送去,如愿的看到某人一瞬间有些僵硬的身子,笑嘻嘻的离开了。 “青木,付钱。” “啊?”青木一愣,回头,只见包子铺的小贩正瞪着眼睛,怒气冲冲的看着自己。青木低头望向手中的包子,顿时脸‘腾’的红了,赶紧扔下几枚铜板,飞快的溜了。 (天下第一楼)天下第一楼据说是由当今皇上亲自题字赐名,里面的厨师就是皇宫内的御厨都比不了。第一楼内有三大招牌,名酒美人香,御菜龙虎斗,香茶洞庭碧螺春,第一楼也因此三绝享誉天下。而且第一楼有十一层,越往上代表着身份越高。 姬夏陌昂着头,眯着眼睛看着眼前那十一层高的酒楼,摇头“没有电梯,爬那么高,傻缺啊!” “公子,今天咱出来没带那么多的钱。”青木凑了上来,小声道。 “啊!不必担心。”姬夏陌悠闲的摇着扇子,一幅运筹帷幄的模样。“会有一傻帽给咱付账。” “公子约了人?” “没有。” “那公子为何如此自信?” “我算的。”姬夏陌掐了一下手指,笑嘻嘻的进了第一楼。 “姬公子。”姬夏陌刚入第一楼,一个灰衣男人打扮的便迎了过来。 “呦!是你啊,许久不见气色不错,该不会你媳妇那胎是个儿子吧?” “呃?”男人一愣。“姬公子,姬公子是如何得知?” “上次不是你告诉我的吗?”姬夏陌有些惊讶。 “啊?是吗?”男人有些不好意思。“原来姬公子还记得?” “哪能啊!红包早就给你准备好了,青木。”姬夏陌说着,示意了一下身后的青木。 “啊?”青木有些回不过神。 “啊什么?红包。”姬夏陌呵斥了一句,转身朝着青木伸出了手。青木愣愣的从怀中取出了一叠薄薄的银票,姬夏陌面不改色的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压了下去,从中抽出了一张五十两的。 “礼轻情意重,这些算是我给令郎的红包了。” “啊?姬公子,这,这可使不得。”男人有些惊慌失措。 “让你拿着你就拿着,又不是给你的。”姬夏陌用力的将银票塞到男人的怀里。“我这些日子被我家老头子给禁了足,没多少家底了,还望你不要嫌弃。” “怎敢,怎敢。”男人连连摆手。 “姬公子,今日想吃些什么。”男人受宠若惊的将银票收起,领着姬夏陌来到楼梯处。 “今天我不上楼了,就在这楼内坐下吧。”姬夏陌走到一处靠窗的桌前坐下,勾唇一笑。“我还要等人,先著一壶茶吧。” “好,姬公子您先坐着。” 看着男人里去,姬夏陌揉了揉鼻子,以扇遮面,示意青木过来。 “公子。” “青木,去打探打探,刚刚这个人叫什么名字?” “恩?公子你不是认识他吗?”青木有些惊讶。 “不认识。” “那你刚刚还……” “见到他穿的衣服了吗?”姬夏陌努努嘴。“虽然一身灰色并无突出,但却是极好的料子。还有,你别看他其貌不扬,但自始至终眉宇间都没有一丝恭维和阿谀奉承,而且,他虽然低着头,但腰始终没有弯过,这个人……” 姬夏陌眨了眨眼“会有用的。” “那公子又怎会知道他有妻子?” “鞋面工整,白底厚实,针脚细密,一看就是纯手工制作,除了自家老婆,谁会这么用心?” “那他妻子有孕?” “灰色外衣,却系着红腰带,摆明了有喜事。还有便是他那一身的奶腥味,昨晚绝对抱着孩子睡的。” “那,那为何公子又知晓是男婴。” “眼底怎么都掩不去的喜色,谁都看得出来他家有后了。还有他鞋边的香灰和袖角的蜡烛,今天一早绝对去祠堂拜过他家老祖宗,是闺女他能去祠堂吗?” “那……” “那什么那,废话真多,还不快去。” “是!奴才这就去。”见姬夏陌动怒,青木赶紧离开。 然而姬夏陌却不知,他此时的一举一动全被一双眼睛看了个明明白白。 “来人。” “主子!” “去查查这个少年。” “是!” 窗外,靳无极抱着剑冷淡的靠在墙上,耳边听着姬夏陌的一通解释,眼底飞快的划过一抹暗色。 “姬夏陌你个混蛋!果真是你!!”一声怒吼响彻整个第一楼。 姬夏陌嘴角微勾。 ‘傻帽来了。’ 第六集坑你没商量 姬夏陌淡定的喝完杯中的茶,慢慢抬头,故作惊讶“呦!这不是秦焱秦大公子吗?你还活着啊?” “我当然……呸!你什么意思!!”秦焱对着姬夏陌怒目而视,一张粉白黛黑,眉清目秀的脸气的通红。 “不!我的意思是,你还没死啊?” “姬!夏!陌!”秦焱怒吼,气势汹汹的走近姬夏陌,双手重重的拍在桌子上,撑在姬夏陌面前。“你还敢给我出来!!” “瞧秦公子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啊。”姬夏陌轻啧了一声。“天下之大莫非王土,更何况这天子脚下?我等皆为皇上的子民,皇上就是我们的父亲,我怎么就不能在我爹脚下出来溜达了?” “你!你!姬夏陌!你大逆不道!” “瞧瞧!瞧瞧!这话说得,越来越严重了,这个罪名我可担不起呢。”姬夏陌倒了一杯茶,笑嘻嘻的递了过去。“秦公子啊,天干物燥,小心火烛,来,喝杯茶,消消火。” “滚开!”秦焱一把挥开姬夏陌的手,杯子掉在地上四分五裂,温热的茶水顺着桌子滴滴答答的滴在了地上。 “秦公子,生这么大火干什么?”姬夏陌接过一旁青木递来的手帕慢理斯条的擦了擦手,指责道。 “你看你,一头汗,怕是知道我在这便直接跑过来了吧?你要是真想骂我,先喝杯茶,润润喉咙,然后呢,才有力气不是?” “姬夏陌!你少给我耍嘴皮子!是男人就跟本公子堂堂正正的打一场,让你爹去我家告状算什么本事?”想起被自家老爹狂抽了一顿,趴在床上半月不能翻身,秦焱就一肚子的火。 “秦公子啊。”姬夏陌挪了挪,躲开秦焱的吐沫星子,语重心长道。“俗话说得好,君子动口不动手,难道秦公子没听说过这么一句吗?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 “什,什么和啊同的,什么意思!”秦焱一听这咬文嚼字的就感觉头疼。 “扑哧!”四周响起了一片低低的笑声。 “你骂我!!”秦焱瞪眼。 “哪能啊!我这是在夸你呢。”姬夏陌夸张道。 “真的吗?” “恩!比王八绿豆看对眼还真。” “你……不是!我是说,我要跟你堂堂正正的打一架啊。”差点被姬夏陌给绕进去,秦焱怒气更胜。 “我……”姬夏陌故意拖长了尾音,看着秦焱的眼睛越睁越大。 “拒绝!” “你!” “秦公子,咱们啊,以和为贵,总是打打杀杀的你说干什么?多伤感情啊。你要是再这样,我想大将军一定很乐意我去找他喝喝茶,说道说道。” “你敢!”一听要找家长,秦焱顿时怂了。 “先不说我敢不敢,但……”姬夏陌指了指秦焱的身后。 “秦公子。”刚刚与姬夏陌交谈的男人走了过来,恭敬的抱了抱拳。“楼内还有其他的客人,希望秦公子莫要再吵闹,不然,在下怕是就要请公子出去了。” “我……”秦焱感觉有点憋屈,却又不敢再放肆,毕竟这第一楼不是寻常的酒楼,哪怕是皇亲国戚,也不敢在此闹事。 “荣大哥。”姬夏陌起身,抱拳笑道。“今日多谢款待,我还有些事,就不多留了。” 刚刚青木已经带来了消息,说此人名叫荣城,是第一楼的一个管事,管理着第一楼的首三层。 但姬夏陌直觉告诉他,事情绝不会这么简单。 “姬公子请!”荣城侧身让路,语气缓和了些。 “代我向嫂子问好。” “姬夏陌,你干什么去?”秦焱大叫,上前拦住了姬夏陌的去路。 “秦公子……”荣城想要说话,却被姬夏陌抬手拦住。 “秦公子还有事?” “你要去哪里!?” “我已经出来了许久,自然是回府。” “不许回去!” “恩?”姬夏陌挑眉,随即一笑。“小爷我自认一没杀人,二没防火,为何小爷不许回家?” “我不许你走!” “啧!秦公子,不是小爷我放狠话,天下之大,只要小爷我真心想干的事,还没人敢拦得住小爷。”最后一句话落下,冷厉凶狠的气势强势压了下去,直接给养在‘深闺大院’里的秦焱唬住了。 姬夏陌收回气势,甩开扇子,淡定的朝楼外走去。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不知道他是被他家老爷子给吓大的?想当年他家老爷子扛着机枪追了他半个都城,他愣是连眉头没动一下。毕竟,打从五岁起,他家老爷子,一星期都要追杀他六回,早习惯了。 “站住!”眼见姬夏陌即将走出第一楼,回过神来的秦焱赶紧再次开口。 “秦公子,不必送了,我认识路。” “谁要送你!!” “恩?那秦公子叫小爷我干神马?” “我,我……我要请你吃饭!!!”理直气壮 “……”青木 姬夏陌冲着青木抛了个媚眼,嘴角勾起一抹贱兮兮的笑。 ‘午饭有着落了。’ (包厢内)姬夏陌翘着腿,笑眯眯的看着手上的餐牌,让人看着真想一拳走上去。 一旁的秦焱此时脸黑的几乎已经看不出表情了,浑身上下散发着的阴森森的气势招来了几个小鬼,飘在屋内,叽叽喳喳的嚼着八卦。有了殷粟的教训,就算姬夏陌看得到,也故作无视,免得又被缠上。 “我说你够了!”秦焱怒吼。“你已经点了十几个菜了,你吃的晚吗?” “吃的完,你放心秦公子,我很能吃的,绝不会浪费的。” “你!”秦焱差点被气得吐血。 “怎么了?难道秦公子没有钱?”姬夏陌故作惊愕。 “谁说的!本公子有的是钱!!” “那就行!”姬夏陌一笑,然后手快速的在餐牌上点着。 “这个!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全都要。” “你……”见姬夏陌又点了七八个,秦焱几乎要冲上去撕了他,谁不知道第一楼的一道菜几乎是一个普通人家一个月的生活费,姬夏陌这乱点一同,秦焱一年的积蓄都没了。 “好了,就这些吧,我吃的不多。”姬夏陌笑眯眯的将餐牌递给身边的使者。 “是!请稍等。”侍者行了一礼,匆匆的离开了包厢。 吃的不多?秦焱几乎咬碎银牙。这还吃得不多?他这一顿吃的,能养他们将军府一年份的猪肉。 一旁的青木嘴角抽搐,忍笑忍到嘴抽筋。 饭菜上来了,姬夏陌也不客气,直接开始风卷残云,秦焱举着筷子的手微微僵住,咬着牙道“你们丞相府已经穷到吃不上饭了吗?” “你还说呢,你那一顿揍把我揍得在床上躺了一个月,我爹还关我禁闭,不给我吃的,你看我都瘦了。”姬夏陌说着抬起头,捏了捏自己的脸。 “嘁,有,有这么夸张吗?”秦焱撇嘴,但脸上还是看出了一丝不自在。 “秦公子,今天真是谢谢你了,请我吃这么多好吃的。”姬夏陌笑得一脸无害。 “哼!本公子有的是钱,随便吃。”仰头,得意洋洋。 “那我能再点几个菜吗?” “……”秦焱 “姬夏陌你不要太过分!!!” “喂!姬夏陌!”见姬夏陌吃得欢,秦焱索性放下了筷子,眼中闪着不明的光。“我听说,如梦阁又来了几个新姑娘,一起去看看如何?” ‘如梦阁?青楼?看来这是又给我挖坑跳呢。’姬夏陌吞下一个肉丸子,砸吧砸把嘴。 又去青楼?青木的脸色一变,这要是被大人知道还得了? “秦公子,我家公子他……” “好啊!”姬夏陌笑道。 “公子!!”青木大惊失色。 “一言为定!”怕姬夏陌反悔,秦焱赶紧道。 “谁不去是谁孙子。” “那你赶紧吃,我们一会便去。” ‘哼!今晚一定要好好的羞辱你一顿。’秦焱恶狠狠的思量。 ‘本来打算看在这一顿饭的份上放过你小子一顿,只可惜,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来啊!’姬夏陌笑嘻嘻的捅着碗中的豆腐,心中琢磨。 总之两人各有心思,到最后谁又能胜得一筹,且看今晚的如梦阁一聚。 第七集奇怪的血气 入了夜,烛火燃起,街道两旁酒铺竖起招牌帆布,姑娘手持花灯三三两两结伴成群,孩童嬉闹,穿梭在人群摊位之中,好不热闹。一眼望去,灯火通明。暖黄的烛火倒映着红砖绿瓦,楼阁飞檐,给繁盛的京城增添了几分朦胧与诗意。 姬夏陌吃饱喝足,在秦焱的催促下两人结伴来到了如梦阁。 阁外红灯高挂,轻纱飞舞,冬季刚过,春季未到,已是身着清凉的姑娘们站在阁前对着过往的男子戏言调笑。 “秦公子!许久不见,奴家还以为你把小荷给忘了呢。”姬夏陌与秦焱刚到如梦阁下,一个身着翠绿轻纱的女子便走了过来,亲昵的抱住秦焱的胳膊,腻声撒娇。 “本公子是那薄情的人吗?本公子这心里时时刻刻惦记着小荷呢。”秦焱伸手在小荷的下巴上勾了下,换来小荷低低的笑声。 “秦公子!您可来了!奴家想死你了。” “秦公子……” 几个姑娘相继来到秦焱的身边,依偎撒娇,倒是将一旁的姬夏陌忽略的彻底。再看那秦焱,左拥右抱,好不风流快活,乍眼一看还以为是个风流浪子。 “公子,奴才求您了,你别进去,要是让大人知道了,他会打死奴才的。”青木在一旁哀哀苦求。 姬夏陌折扇轻挑下巴,嘴角轻勾,姬夏陌本就生的比女人还要娇艳三分,如今在这红烛映着下,更是给人一种勾到骨子里的媚意,倒是让一旁一直偷偷观察着姬夏陌的秦焱给看呆了,胸口处不受控制的‘砰砰’加快了速度。 “青木,今日你且看本公子,如何将他秦家小儿降下!” “你们怎么回事?没看到姬家公子也在这吗?”猛然回过神来的秦焱,对于刚刚竟然看自己的敌人看呆了,表示气愤。收了心思,看着自己身边的一群美人,故作喝道。 “没事。”姬夏陌甩开扇子,歪头一笑。“小爷我眼界高,宁吃鲜桃一口,不吃烂桃一筐。” “你!”姬夏陌此话一出,一众姑娘瞬间变了脸,却又因为姬夏陌的身份只得忍气吞声,心中暗暗咒骂。 “秦家公子,请吧。”似是没有看到秦焱难看的脸色,姬夏陌手中骨扇一甩,在秦焱脸前合上,若非秦焱闪的及,准得伤着脸。 “姬夏陌!你!” 姬夏陌咧嘴一笑,自顾的进了如梦阁。秦焱看着姬夏陌的背影,心中恼恨,甩开了身边的姑娘,恨恨的跟了过去。 进了如梦阁,阁内歌舞升平,香烟缭绕,好一个纸醉金迷的奢侈糜烂之处。 人都道,青楼女子无真情,可又有谁知,在这一片醉生梦死的红阁之下,又埋葬着怎样的一翻幽恨与悲欢离合。 “姬公子,秦公子,好久不来,我还以为你们将如梦阁的姑娘给忘了呢。”一个身着紫色罗裙,身材微胖,媚眼含春,妖娆艳丽的女人手持圆扇,扭着腰肢,婀娜多姿的走了过来。 “多日不见,玉娘越发的美艳动人了。”秦焱笑道,上前握住了玉娘的手。 “你呀,就这小嘴甜。”玉娘以扇缘轻砸了下秦焱的胸口,掩唇笑道。 “姬公子。”玉娘眼波流转望向姬夏陌,半嗔半怨,勾的人心里痒痒的。姬夏陌袖中的双手紧握,指甲刺在掌心,压下了那一瞬间的恍惚。心中暗舒了一口气,真是好厉害的媚术,这个玉娘,还真不是简单的人物。 姬夏陌嘻嘻一笑,带着少年的几分随意与爽利。“玉娘闭月之貌,这看到的夏陌这心里头啊,怕是很难再装下其她人啊。” 玉娘眼中微闪,但很快又笑意嫣然。“你们这些小公子,就是会说话,只怕等两年,玉娘年老色衰,怕是你们连玉娘叫什么都不记得了。” “今晚会有一些新的姑娘,姬公子,秦公子可不要看花了眼呢。”玉娘掩唇笑道。 “再美的姑娘又怎敌得过玉娘三分?”秦焱对着玉娘做了一个轻挑的动作,引来玉娘娇笑连连。 “好了,玉娘还有事在身,就不陪两位小公子了。”玉娘说着,唤来两个女子。“春艳,芳桃,好生陪着两位公子,若有差池,我决不饶你们。” “是,娘!” “两位小公子好好玩。”玉娘微微俯身,转身离去。 “公子。”两位女子一人一边挽住姬夏陌与秦焱的胳膊,娇唤一声,依偎在了二人怀里。 “走吧。”秦焱挑眉,示意楼上。 “请。”姬夏陌耸耸肩,笑的无害。 姬夏陌随着秦焱在二楼边的桌子前坐下,芳桃倒了一杯酒,亲昵的送到了姬夏陌的嘴边,声音娇软“公子。” “美人好意小爷心领了,只可惜小爷我喝不了酒,还是美人自己享用吧。”姬夏陌勾唇一笑,不着痕迹的将胳膊从女子的胸前收了回来。 “难道公子不喜欢芳桃吗?”芳桃端着酒杯泪眼朦胧,哀怨的看着姬夏陌。 “姬夏陌,是男人酒吧就喝了。”秦焱喝下怀中女子递来的酒,粗声粗气的瞪着姬夏陌。 “美人,我有一个坏毛病,那就是,不能沾酒,只要小爷我一沾酒,就……”姬夏陌的眼珠转了转,故意不再说下去。 “就怎么样?”芳桃疑惑。 “就……”姬夏陌示意芳桃凑过耳朵,小声的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句,芳桃一愣,随即忍不住吃笑出声。 “姬夏陌,本公子怎么不知道你有什么毛病?”竖着耳朵没有听到姬夏陌在说些什么,秦焱高声道。 “那次被你打后的后遗症。”随口胡扯。 “……”秦焱 就在秦焱还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楼下突然想起了鼓声。秦焱眼中一亮,坐直了身子,朝楼下望去。 “姬夏陌,一会出来的姑娘若有喜欢的,直接竞价即可,你们堂堂丞相府,不会还缺着几个银子吧?”秦焱不坏好意的笑道。 “我家老头子不贪。”模棱两可的甩出了一句,姬夏陌优哉游哉的剥着橘子。 ‘恩?什么意思?’秦焱有些转不过来弯,倒是怀中的春艳忍不住低下了头,掩不去笑意。 “各位大爷公子!小的在此有礼了。”一个男侍出现在了楼下的高台之上,高声吆喝,顿时楼内慢慢安静了下来。 “今晚我如梦阁将有七个姑娘来拍卖初夜,各位大爷公子可以自由出价,每一次竞价,价高者得。” “现在,有请我们第一位姑娘。” “好!!”男侍话落,楼内一片叫好助威声。 随着丝竹之声响起,高台之上红纱落下,一蓝衣女子缓缓而至,面如桃花,举手投足之间欲语还羞。轻移莲步,腰肢扭动,长袖漫舞,宛如花中妖,看着台下一众男人神魂颠倒。 “一百两!!” “一百五十两!” “三百两!” …… 出价声此起彼伏。 “我出八百两!这个美人我要定了,我乃礼部尚书之子,看谁敢跟我抢!”一个身宽体胖的小眼胖子站了起来,一脸倨傲的看着四周,招来无数怨恨的目光,可是却又无人敢出声为难,只得忍气吞声。 最终这个女子被这个小眼胖子给拍到了,小眼胖子当即冲上高台,抱住女子一个狼啃,惹得女子又羞又恼,却又无可奈何,顿时眼中含泪。小眼胖子哈哈一笑,抱着女子便上了楼。看着胖子的背影,楼下一众低声怒骂。 这个小插曲过了,紧接着出场的姑娘再次将气氛吵得火热。一个又一个的姑娘被拍卖掉,可是姬夏陌却依旧不急不躁,依旧慢悠悠的剥着橘子吃。 “姬夏陌,你为何不竞价。”眼见还剩最后一个姑娘,秦焱顿时有些急了。 “啊!我不急,秦公子要是有看得上眼的就拍,不用太在意我。”姬夏陌挥挥爪子,笑的有些贱兮兮的。 “我……”秦焱气结。 “大爷公子们。”侍者再次上台,一脸神秘。“接下来这位,可是我们如梦阁的压轴,那模样,那身段,简直比我们如梦阁的头牌都要好上那三分。” “出来!” “出来!!” ………… 尖叫声几乎要将如梦阁的房顶给掀了。 “好!有请我们的雪梅姑娘!!” 梅花飘飘洒洒从空中飘落,淡淡的梅花香弥漫在楼阁内,伴着红烛,让人心中忍不住生气了几分旖旎之色。 一白衣曼妙身姿出现在了高台之上,面由轻纱遮掩,眉间一点朱砂,仅是单纯的站立在那里,便宛如空谷幽兰之姿,恍若仙女下凡。虽因面纱不得见其容貌,但仅次观之,便已可见此女子的倾城之貌。 可是此时的姬夏陌眉头却皱了起来,不为别的,而只因女子头顶那萦绕着的血气。 这是怎么回事? “好可惜。”一声轻叹从不远处传来,姬夏陌寻声望去,只见一青衣女鬼飘在半空中,一脸可惜的看着高台之上的白衣女子。 “这么漂亮的一个姑娘,却马上就要离世了。” 离世!?那就是……死掉? 似是察觉到了姬夏陌的目光,女鬼回头望向姬夏陌,疑惑的歪了歪头。 姬夏陌淡定的收回视线,为自己倒了一杯酒,也不喝,就在手中把玩着。 快死了吗? 那不如就…… 一抹不明的笑意在唇角勾起,却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凉意。 第八集秦焱入狱 “五百两。”少年清亮的声音回荡在寂静的阁楼内,惊醒了一众被迷得神魂颠倒的人。 姬夏陌趴伏在楼缘栏杆上,嬉笑的看着高台之上的白衣女子,女子抬头回望姬夏陌,恰巧一滴眼泪顺着女子的眼角流下。 姬夏陌轻啧一声,骨扇轻摇,清亮的声音似有叹息“美人卷珠帘,身坐蹙额眉,但见泪痕湿,不知心恨谁?” 雪梅垂头,双眸阖上,隐于面纱之下的容颜带着浓浓的绝望与哀伤。 “五百五十两!” “六百两!” “七百两!!” ………… 回过神来的一众恩客开始疯狂竞价,看着雪梅的眼中带着□□裸的□□和肮脏。 姬夏陌摇着扇子看着楼下疯狂的众人,悠闲自在,似乎并不着急。待竞价已经被拍到一千三百两的时候,竞价的人已经寥寥无几。 “一千五百两。这位是当今镇国大将军的爱子,诸位若想再加价,可要好好地考虑一下身家啊。”眼见即将拍案定夺,姬夏陌凉凉的开口,笑嘻嘻的看着楼下对着自己怒目而视的中年男人。 “姬……”被提到的秦焱先是一愣,待回过神来,顿时怒火滔天,可是还没等他叫出,姬夏陌便一把勾住了他的脖子,突如其来的梅花香让秦焱又一瞬间的怔楞。 “秦焱,是兄弟吗?是兄弟就别那么斤斤计较。”姬夏陌抛了个媚眼过去,转而又放开了他。 “大家还有要竞价的吗?”姬夏陌嘻嘻笑道。 全场一片寂静,心中虽然不甘,但将军府并不是他们惹得起的。 “一千八百两!!” “恩?”姬夏陌眯起眼睛寻声望去,却只见秦焱正怒火滔天的看着自个。 “秦焱,不地道啊。”姬夏陌砸吧砸把嘴。 “我是将军府的公子!谁敢跟我争?”秦焱嗤笑着重复姬夏陌刚刚的话。 “啧!两千两。”姬夏陌摇着扇子,幽幽加价。 “两千五百两!!”秦焱 “两千六百两。”姬夏陌 “两千八百两!!”秦焱 “三千两。”姬夏陌 “三千五百两!!”秦焱的眼中已经快要冒火了。 “送你了。”豪气的一挥手。 “……”秦焱 地下一众听着这层层往上涨的竞价,已经全都呆滞了。花三千五百两买一个青楼女子的初夜,这人有毛病吧? “姬夏陌,你耍我!!”秦焱瞪大眼睛,怒吼道。 “哪敢啊!我这不是囊中羞涩吗?”姬夏陌勾唇一笑,上前拍了拍秦焱的肩膀。“希望秦公子能有一个愉快而又难忘的夜晚。” 姬夏陌有意无意的加重了‘难忘’二字,笑的格外的招摇。 “秦公子,小爷我该回家了,不然老头子又该叨叨我了,再会。”姬夏陌挥挥爪子,抬脚离去。 “姬夏陌!你给本公子站住!”秦焱冲上去,一把揪住了姬夏陌的衣领,挥拳便打。 “秦公子可要想好这一拳打下去的后果。”姬夏陌凉凉的开口,秦焱的拳头在鼻尖前停下。 “我爹是当今丞相,你爹就算是镇国大将军又如何?见了我爹不一样要参拜?接连两次的殴打丞相府公子,你说要是我爹一个生气,在皇上面前参了你爹一本…”姬夏陌附到秦焱的耳边低声道 “你!” “所以呢。”姬夏陌用手中的骨扇将秦焱的手拨到一边,淡定的理了理衣领。“秦公子,打打杀杀的多不好?要和平相处,君子动口不动手。再见,不必送了!” 咧嘴一笑,姬夏陌摇着骨扇,无视突然凑过来的女鬼,面不改色的从她身体中穿过,神清气爽的下了楼,独留下气的脸色发青的秦焱。 “公子,刚刚您到底给那个女子说了什么?” “什么说什么?”姬夏陌双手懒洋洋的枕着脑袋,看着天上的星星,心不在焉道。 想起雪梅头顶上萦绕的血气,姬夏陌心中不知作何滋味。他之所以用计让秦焱买下了这个雪梅的一夜,一是因为他确实想吓吓秦焱。 二是秦焱这小子虽然张扬跋扈,喜欢惹是生非,却也头脑简单,并非是大恶之人。别看秦焱脾气暴躁,跟个火药桶似的,一点就爆,但若他估摸不错,秦羽这小子并不会动这个姑娘。 三来,他也是想让这个女子能够安安稳稳干干净净的离开这个世界,刚刚一刹那的两两相望,他并没有错过女子眼中那满满的绝望与哀伤,想来也是一个有故事的可怜人。 “就是公子说自己不能喝酒的时候。”青木左想右想,百思不得其解,忍不住开口询问。 “想知道?” “恩!” “不告诉你!” “……公子。”青木一脸幽怨。 “什么表情!?”姬夏陌翻了个白眼。“我能说什么?我就说我一喝酒晚上睡觉的时候就尿床,她还想着与我一度*,又怎么会让我喝酒。” “啊?”青木一愣,转而又回过神来,忍不桩扑哧!’笑出了声。 “笑什么笑,走了!” “是!公子!” 黑暗之中,靳无极抱着剑立在楼阁之上,淡漠的看着姬夏陌的背影,眸中幽暗,幽幽不明。 那晚偷偷回了丞相府,原本想偷偷摸摸不惹人注意,溜回梅园,却不想被姬晔逮了个正着,免不了又是一番训。最后看姬夏陌认错良好的态度下,姬晔这才放他离去。 许是前日玩的太疯,次日姬夏陌一觉睡到正中午,就在姬夏陌裹着被子在梦中与他家老爷子斗智斗勇的时候,青木慌慌张张的闯了进来。 “公子!公子!!”青木连滚带爬的跑到姬夏陌的床边,‘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哭声道。“公子!您快醒醒吧!公子……” “哭什么,哭什么?小爷我还没死呢!”姬夏陌用被子裹住脑袋,抄起枕头砸了过去。 “公子!您快醒醒吧!秦家,秦家小公子出事了!!” 出事?秦家小公子?秦焱!? 浑浑噩噩见姬夏陌恍然想到昨日的事情,顿时没了睡意,一个激灵坐了起来,望向跪在地上的青木“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公子可还记得昨日被秦小公子买下的那个姑娘?” “记得。”必死之人嘛。 “她,她死了!”青木一脸惊惧。“今日一早有人发现她被人杀死在了屋内。” “杀死?”姬夏陌睁大眼睛,惊声道。 “没错,据说是今早有人去敲门,却无人应,原本以为里面的人没起,可是一直快到正中午了,屋内还是没动静,去看的人心中担心,便找人撞开了门,便发现那个姑娘被人生生的勒死在了床上。” “那秦焱呢?” “怪就怪在秦小公子不在房间内,今日一早,有人在西街石桥下找到了睡死的秦小公子。” “……”果然不出他所料,秦焱没动那个女子。 “可是所有人都说是秦焱杀了这个女子,此时不光惊动了刑部的人,如今秦小公子已经被带到了刑部,现在正开堂审着呢。” “什么玩意!!”姬夏陌一个猛子窜了起来,一脑袋撞在了床架上,却也顾不得脑袋的疼痛,捂着脑袋下了地。 “公子……” “给我拿衣服!快!” “公子!您这是要干嘛?” “去刑部!救人!!” ………… 他是想折腾折腾秦焱,以报原主之仇,可没想到要把那小子弄死。那小子蠢是蠢了点,但本性不坏。而且,他又是忠良之后,家里唯一的独苗,要是被老爷子知道自己把一个将军的独苗给弄折了,还不得活剥了自己。 再说,这是也是因他而起,要是秦焱因此而死了,他说不定得膈应一辈子。 第九集小爷我娇贵着呢 刑部大堂之上,秦焱披头散发跪在下方,一脸颓废。秦焱的父亲秦兆钦负手站在一旁,身躯挺立,两眼看着屋顶,本是南征北战,铁骨铮铮的汉子,此时却愣是红了眼眶。 大堂之上,身着红色官服的中年男人,刑部尚书郑天贺对着台下所跪的秦焱横眉冷对“秦焱,你因见被害人雪梅生的美貌,便起了歹意,可惜雪梅不从,于是你便将他生生勒死于房内,事后你心慌意乱,便仓皇逃走。如今人证物证聚在,你可认罪。” “……”面对询问,秦焱沉默不语,双眼无神的看着地面,一脸颓废迷茫之色。 “既然你不开口,那本官就当你默认了。来人!给他签字画押!”郑天贺说着示意了一下身边的侍卫,侍卫会意,便拿起一旁的证词朝秦焱走去。正当他准备拿起秦焱的手在证词上按下指纹的事后,一声大笑从刑部大堂外传来。 “哈哈哈……皇城之内,天子脚下,我竟不知还有屈打成招的!!” “是谁!!何人赶来刑部闹事!!”郑天贺怒喝。 姬夏陌快步走进刑部大堂之上,两把长刀横扫在姬夏陌的脖子上,姬夏陌瞄了一眼脖子上的长刀,笑道“刀剑无眼,小爷我娇嫩着呢,别给我弄伤了。” “大胆!”一侍卫大喝。“大堂之上岂容的你放肆,将他压下去,重责五十。” “谁敢放肆!”青木上前,取出一块玉腰牌,顿时两把长刀撤去,四周官衙侍卫纷纷跪地。“我们公子乃丞相府公子,还不让开。” “原来是丞相小公子。”郑天贺从该台之上走下,拱手笑道。“不知小公子来刑部所为何事?” “小爷我听说秦焱这小子因为杀人被逮了,所以便来凑个热闹。” “姬小公子,犬子做错了事,要杀要打本将军无话可说,但本将军绝对不允有人来对犬子侮辱嘲弄。”一旁的秦兆钦冷着一张脸硬声道,看着姬夏陌的眼睛带着冷冷的怒意。 “小公子说的没错,秦焱因垂涎青楼女子雪梅的容貌,企图强行玷污,因雪梅誓死不从,于是便因怒杀人。” “可有证据?” “小公子”郑天贺一怔,笑道。“昨日秦焱散尽三千银买下了死者雪梅,这是好多人都有看到的。” “既然是买下了那个女子,那秦焱又何来因垂涎她的容貌,企图强行玷污?” “这……”郑天贺有些哑然。“或许,或许是雪梅不从呢?本官得知,这雪梅本事寻常人家的普通女子,一时间被卖到青楼……” “大人不觉得这份证词有很多漏洞吗?”姬夏陌拿起证词开口打断了郑天贺的解释。 “你说秦焱想要强行玷污死者雪梅,可是秦焱花下三千银买下雪梅,这也是所有人亲眼证明。你又说雪梅是良家女子,心中不从,那又为何在拍卖的时候没有任何挣扎?另外,若如你所说,雪梅因不愿被玷污强行挣扎与秦焱打斗,正值深夜,又为何无人听得到动静?” “这,本官……”被姬夏陌一连的炮轰,郑天贺脸上开始冒汗。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姬夏陌慢慢逼近郑天贺,嘴角勾起,脸上却无一丝的笑意。“你说秦焱杀掉雪梅后,因心慌而快速逃离现场,可是证词上明明有说,白日有人几次敲门未有回应,因担心这才找了几个人撞开了门。” “撞门这样的体力活自然不能交给那些娇滴滴的姑娘们来做,必是些打手下人。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才能将门撞开,想来这必是从里面绊住,而不是轻掩着。既然秦焱是匆慌逃离,又如何将门从里面绊住的?难道他有穿墙术?” “也许,也许是跳窗呢。”郑天贺低着头,脸色苍白,不停地擦着汗。 “大人不觉得这个理由有点牵强吗?”姬夏陌笑意盈盈。 “可是也不排除这个可能。”郑天贺硬声道。 “是吗?我刚刚来刑部的路上注意了一下,昨夜好像下了一场并不小的雨呢。”姬夏陌笑嘻嘻的将目光瞄到了秦焱的鞋上。 郑天贺颤颤巍巍的望去,刹那间脸色白如纸,身体摇晃,几欲立不稳。 “大人身为刑部尚书,本应顺民意,解民忧,可是大人却不问青红皂白,不辨是非黑白,冤枉好人,却让真正的杀人凶手逍遥法外,还差点错杀忠良之后。大人,你到底居心何在呢?”姬夏陌轻摇着手中的骨扇,目光幽幽的看着郑天贺。 “我……可是,秦……秦公子并未为自己辩解。” “啧,这个嘛。”姬夏陌走到秦焱身边转了两圈,低头嗅了嗅,一脸嫌弃的揉了揉鼻子。 “昨晚喝多了,酒还没醒呢。” “!!”郑天贺这下可是真的面无血色了。 “秦叔叔。”姬夏陌转身走到秦兆钦面前,抱拳一笑。“请把秦焱带回去好好梳洗一番,然后醒醒酒,顺带的向皇上写份奏折吧。” “姬公子!!”郑天贺大叫一声,喝道。“刚刚姬公子所说的这一切,也只是姬公子自己的猜测罢了,无凭无据,又无人证言,又怎能证明秦焱无罪?秦焱身为将军府的公子,武艺不错,雪梅乃一介柔弱女子,在秦焱面前根本无力抵抗,没有人听到动静也是有可能的。” “继续说。”姬夏陌摇着扇子,笑得一脸和蔼和亲,若不知他本性,怕是就信了他这表面的和善。 “门,门从里面反插,秦焱跳窗逃走,谁也不知道他昨晚到底去了哪里,是否换了衣衫鞋子。”郑天贺心中恐慌不已,面色青白,苦撑着反驳。 “若无证据,秦焱依旧是本案的主要嫌疑人!” “郑天贺!你这个奸妄小人,你如此这般想要加害我儿,到底有何居心!!”一旁早已听得脸色发青的秦兆钦气愤不过,拔起腰间大剑,举起便砍,顿时刑堂之上一片鸡飞狗跳。 “秦叔叔!”姬夏陌上前拦住秦兆钦,为他顺着气,安慰道“秦叔叔莫要担心,交给我就成,我自会搭救秦焱。” “大人。”姬夏陌看着坐在地上,乌纱帽掉在了一边,头发凌乱,狼狈不堪一脸惊惧恐慌的郑天贺,扇子轻掩唇角,掩去那一丝笑。 “你既不愿放了秦焱,可是我的推理你也无法否决,与其我们两个僵持不下,不如大人你说说到底该怎么做?” 被身边的人扶着,郑天贺七手八脚的爬了起来,慌乱的带上了帽子。 “姬公子,本官……” “恩!?”一旁的秦兆钦一瞪眼,郑天贺一个哆嗦后退了两步。 “三天!本官给姬公子三天的时间,若姬公子能够找出凶手,证明秦公子无罪,本官立即放了秦公子!” “郑天贺!你不要欺人太甚!!”秦兆钦大怒。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本官在其位,必不会对任何人留有情面!”郑天贺硬声道。 “好!”姬夏陌抬头,嘴角一勾,三分贱,七分痞。“成交!三日之后,我必将凶手带到大人面前。” “贤侄……” “秦叔叔不必担心,小爷……呸!晚辈自有算计。” 与秦兆钦刑部,秦兆钦绷着僵硬的脸,沉默不语。 “秦叔叔,晚辈家中还有事,就先行告辞了。” “贤侄。”见姬夏陌要走,秦兆钦赶紧开口留人。“凶手之事,你……” “秦叔叔放心,我保证,三天后,将秦焱完好无损的送到你面前。”姬夏陌扬着下巴,笑的神秘。 “对了,秦叔叔,不知秦叔叔是不是在外得罪了什么人,不然……”姬夏陌并未将话说全,但想来秦兆钦也知道自己话中的意思。 若非有人暗中授意,这个郑天贺哪怕有再大的本事也绝对不敢动将军府的公子,毕竟官职在那摆着呢。 而且,京城之内除了刑部,东西南北有四个城门,每一处都设有一府衙,用来处理寻常百姓的事情,不然若事事都由刑部,那刑部早就累死了。 秦焱的明面上看来是一条人命,但那毕竟只是一个青楼女子,说不好听点,不说在朝为官的,就是那些官宦子弟,那个手上没一两条人命的? 就算秦焱真的明目张胆的杀了普通百姓,顶多也就是带回四处分衙役。秦焱此次却被直接抓回刑部,并且定了罪,前后不到一日,如此迅速的速度。那只有一个原因,有人盯上将军府了,秦焱也被列入了监视之中,而且这个人的官职在秦兆钦之上。 姬夏陌能想到的事情,秦兆钦自然也想到了,而且也想到了是谁。脸上顿时铁青一片,怒骂了一声“老东西!!” “贤侄,今日之事多谢你了,若非是你,这个混账小子怕就要……”秦兆钦郑重的对姬夏陌抱了一下拳。 “秦叔叔不必客气,我与秦焱也算是不打不相识,更何况这事也跟我有点关系。” “不管怎么说!我老秦家欠你一个人情,以后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秦兆钦豪气万千的拍拍胸口,承诺道。 对此,姬夏陌但笑不语,却也没有再开口拒绝。 毕竟,这也是一条粗大腿啊,人家都亲自送到眼前了,不赶紧抱着,他傻啊! 第十集受爷要验尸 梅园之中,姬夏陌翘着二郎腿躺在一棵梅树的枝干上,单手甩着手中麒麟银簪上的如意穗,贱兮兮的哼着带着浓浓乡下风二人转,看起来好不悠哉快活。 “公子。”青木走了过来,鞠了一礼。“刑部的郑大人只给了公子三日的时间,如今已经过了半日,公子为何还不去寻找凶手?” “没头绪啊。”姬夏陌咬着簪子,一幅愁眉苦脸的。 “啊?”青木惊愕。“那,那公子跟秦将军说……” “骗他的。” “公子。”青木几乎快要哭了。“这多大的事啊,公子,公子怎么说开玩笑就开玩笑啊,秦将军要是因此发了怒,又怎会饶了公子?这,这可如何是好啊。” “这不正想着办法的呢。”姬夏陌撇了撇嘴,起身站了起来,拍了拍衣服。 “靳—哥!!”带着长长托音催命魔音震得梅园颤了颤。 “靳哥!靳哥!靳哥!!!你快出来啊啊啊!!求解救!求包养啊啊!!” “公子!您就别叫了,让大人听到,又该训斥你了。”青木捂着耳朵看着梅树上的姬夏陌,苦着脸道。 “靳哥!你再不出来,我就从这上面跳下去!” “公子,太低了,摔不死。” “闭嘴!”姬夏陌瞪了青木一眼,青木缩了缩脑袋,噤了声。 “靳哥!出来啊!你再不出来我真跳了,别看那么低,我脑袋先着地,分分钟死给你看!”姬夏陌抱着树干做了一个欲跳的姿势。 “靳哥,我这一跳,摔死了还好,要是把握的姿势不对,摔成了口眼歪斜,半身不遂,你可是要对我负责的。” “……”暗中的靳无极 “靳哥!靳哥!靳哥哥哥……”或许是跳得太欢乐,姬夏陌一个没留神脚底下打了划,一个倒栽葱插了下来。 “靳哥!救命啊!!” “公子!!” 一道黑影闪过,在姬夏陌落地前,稳稳的将他拎在了手中。 “靳哥。”姬夏陌歪过头,看着头顶面无表情的靳无极,欠扁的咧了咧嘴,挥着两只爪子,跟只小猴子似的。 靳无极表情淡漠的将姬夏陌放下,转身欲走,却被姬夏陌一个眼疾手快,猛扑上去,八爪鱼似的挂在了身上。 “靳哥!别那么无情嘛~~人家好难过嘤~~~~~” “……你到底想干什么。”扯了半天没将身上某个死皮白赖的人扯开,又恐将他弄上,靳无极只得停下动作,冷声开口。 “靳哥,陪我去刑部的停尸间,我要去看雪梅的遗体。”姬夏陌亲昵的在靳无极身上蹭啊蹭,蹭啊蹭,似是完全没有注意到靳无极的僵硬。 “那里好多死人,我怕怕。” “……”靳无极 “靳哥,你是老头子派来看着我的,也有义务保护我的安全。我现在要去查案,你说要是被人灭了口怎么办?” “靳哥,靳哥……” “放手。”靳无极别开脸,漠声道。 “那你同意了?”小眼睛亮闪闪啊,亮闪闪。 “……恩。”淡淡的应了一声。 “靳哥!好人一生平安啊!”重重的给了靳无极一个拥抱,姬夏陌转身望向青木,大手一挥。 “来啊!给小爷我摆驾刑部停尸间!!” 靳无极看着一脸嚣张欠揍的姬夏陌,唇角微微抿了抿,但很快又散开了,恢复成以往的冷淡。 (刑部)“姬公子,就这里面了。”一个侍卫打开了门,对着姬夏陌弯下了腰,恭敬道。 “你就在外面守着,不用进来了。”姬夏陌挥了挥手,抬脚脚进了屋内。靳无极沉默的跟着,青木缩着脖子左右看着,脸上有些青灰,手脚打颤的跟了上去。 进了停尸间,顿时一股阴森森的冷风刮了过来,走在前面的姬夏陌眼珠子一转,转身扑到了靳无极的怀里,哇哇大叫。 “靳哥!好吓人!好可怕!!” 因为姬夏陌的突然大叫,原本就提心吊胆的青木更是惨叫一声,身子一软,‘扑通’一声,坐在了地上。 靳无极在姬夏陌扑来的那一瞬间本想躲开,但听到姬夏陌大叫声又禁不住身子一顿,便被姬夏陌抱了个死死的。看着怀中‘瑟瑟发抖’的姬夏陌,靳无极沉默片刻,却还是没有将他推开。 靳无极的不为所动让姬夏陌感到无趣,撇了撇嘴松开了靳无极,看了一眼坐在地上脸色青灰,浑身僵硬的青木,摇摇头。“青木,你在外面等我。” “公子……” “我听说雪梅死的挺惨的,被人生生的勒死,这眼睛舌头,都往外凸着,啧啧啧,那个凄惨呦……” “公子!奴才在外面等您。”被姬夏陌的描述给吓到,青木七手八脚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几乎是爬到了外面。 “年轻啊。”姬夏陌摇头,随后转身望向屋内。并不算大的停尸间内并列着几张木床,床上安放着十几具尸体,尸体上遮盖着白布。 不过姬夏陌所在意的并不是这些,而是满屋子弥漫着的浓厚黑气,就算姬夏陌对此表示不懂,但也差不多可以猜到。怪不得这么冷,这么重的阴气与怨气,看来这里没少放死人。 姬夏陌上前,每一张床铺前都会有一个小木牌,上面写着死者的名字。 ‘雪梅。’姬夏陌在靠里的一张床前停了下来,将手中的银簪往腰间一插,挽起袖子,便伸手掀开了蒙在尸体上的白布。 一股尸体腥臭的味道扑面而来,姬夏陌微微皱眉。 此人正是雪梅,头发披散,身上仅着一件单衣,双眸紧闭,脖子上有着一道清晰的勒痕。 姬夏陌将布完全掀开,将脸凑近了些,细细观察了下雪梅的面容。 不知是想起了些什么,姬夏陌眉头微蹙,伸手伸向了雪梅的腰带。 一直修长有力的手稳稳的握住了姬夏陌的手腕,姬夏陌抬头,正好撞上靳无极一瞬间蹙起的眉头。 “可以叫仵作。” “不用。”姬夏陌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却发现靳无极虽没有用多大的力气,可是自己却怎么也挣脱不开。 “你放心,我有经验的。”上一世,为了逃离老爷子的控制,不去部队,他特学的就是法医,只要老爷子塞他进部队,他就整天拿着一把手术刀吓唬人,气的老爷子整天踢他。 “叫仵作。”靳无极坚持。 “……”姬夏陌看看靳无极,又瞅瞅雪梅,似乎想起了古代似乎有这么一句话,男女授受不亲,更何况是在靳无极这么死板的人面前。 “好吧,我不看,你放手。”姬夏陌无奈的妥协。可是此时的姬夏陌完全忘记了,仵作似乎也是男的。 因为没有办法解衣服,姬夏陌细心的打量了雪梅外露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其中来到雪梅的□□,用手闪了闪,闻了一下,惹得靳无极又是皱眉,握着剑的手有些收紧。 “无论身上有没有其他的伤口,但雪梅确实是被勒死的。”姬夏陌起身,从腰间取出麒麟银簪,在雪梅的脖子上轻轻刺了下。 “没有中毒现象。脸色灰白无血色,瞳孔内有严重的血丝,我刚刚闻了下,她的下身带着一股腥臭,那是失禁的味道,这些都是因窒息而产生的情况。” 姬夏陌将簪子收回,取出一张手帕轻轻擦拭着手。 “不过有一点我很奇怪,雪梅是被人生生的勒死的,并不是像你这种武林高手,一击致命,可是却无人听到一丝动静,由此可见雪梅很有可能是甘愿赴死的。” “不过越是这样我越是感觉奇了怪的,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能让让一个弱女子承受窒息所带来的恐惧和痛苦,而不挣扎?” “迷药?”靳无极漠声开口。 “no!no!no!不会。”姬夏陌摇着手指,眼睛在雪梅身上上下移动。“不会的,如果雪梅是被先迷晕然后再凶杀掉,在没有意识中被勒死的人,她不会……” 姬夏陌的话蓦然顿住,一双眼睛紧紧的所在了雪梅的脖子上。靳无极低头,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却并未发现异常。 姬夏陌伏下了身子,贴近了雪梅的脖子,小心的将她的下巴望向抬了抬。 一道发紫的血痕横在雪梅苍白的脖子上,显得格外的触目惊心。姬夏陌就这样看着,看着,然后一抹笑意在嘴角勾起。 “靳哥,凶器似乎已经清楚了。” 正准备将雪梅的尸体盖住,姬夏陌突然间瞄到了雪梅的手上,动作一顿,伸手将雪梅的手掌握起,对着窗外有亮光的地方细细的观看。 ‘这是……’姬夏陌心中划过一抹不解,放下雪梅的手,从怀中掏出一张宣纸,然后又用手中的银簪,小心的将雪梅指甲间的那少许的晶莹挑下,然后放在宣纸上,小心的包好。 “靳哥,走吧,去下一个地点。”姬夏陌将白布为雪梅盖上,转身走出停尸间。 “公子,接下来去哪?” “如梦阁。” “……”一直沉默的跟在姬夏陌身后的靳无极顿住了脚步。 第十一集他是我靳哥 离开了刑部停尸间,姬夏陌一路马不停蹄的赶到了如梦阁,或是因为白日,也或是因为如梦阁刚刚死了人,如梦阁没了晚上的喧闹与纸醉金迷。轻纱漫舞,红窗紧闭,纸灯在风中左右摇摆,唰唰作响,倒让人有感觉到有些凉意。 姬夏陌扬扬下巴,示意青木去敲门。 急促的敲门声惹来过往人群的侧目,姬夏陌摇晃着手中麒麟银簪上的如意穗,不着痕迹的瞄着四周,往靳无极身边蹭了蹭,手指压着鼻子,故作无意道“靳哥,你武功高,瞅着点四周。” 靳无极看了眼几乎快要趴到自己身上的姬夏陌,淡漠的往一旁挪了一步。姬夏陌眼中一闪,故意一个踉跄就要朝地上倒去,靳无极黑眸一紧,伸出一只手稳稳的将姬夏陌拖住。 “呵呵……我就知道靳哥舍不得我摔着。”姬夏陌抬头,咧嘴露出一个贱兮兮的笑。 “……”靳无极 “谁啊!谁啊!”暴躁的声音从如梦阁内传来,随后,门被打开了一条缝,一个穿着下人服饰的人露出了一个头,上上下下打量着青木。 “干什么的!如梦阁白日不开张。”下人说着,便要把门关上。 “等等!”青木伸手阻住,掏出一面令牌。“我们是丞相府的,前来询问雪梅一事。” “丞相府?”下人脸上一变,小声嘀咕。“不过就是死了一个姑娘,怎么连丞相都惊动了。” “几位爷,这边请。”心中琢磨着,下人脸上扬起了恭维讨好的笑,打开门列开了身子。 姬夏陌几人进入,楼阁之内寂静无人,看起来格外的冷清。 “几位爷,您先在此等候,我这便去唤老板娘。” 姬夏陌抬头打量着楼阁之内,心中不知琢磨着些什么。 “公子为何不去牢内询问一下秦公子?或许能在其中寻些线索?”青木疑声询问。 “问他?他能说什么小爷我闭着眼睛都能猜出来。”姬夏陌轻嗤着收回目光。曾经在电视上书中看到,鬼魂乃是人亡后所呈现出来的一众虚无形态,因鬼魂身上死气过重,所以无法生存在白日阳光之下。 可是殷粟告诉他,鬼魂其实并不惧怕阳光,只是白日生气过重,鬼魂本是死物,游荡在白日会让他们感觉非常的不舒服,所以绝大多数鬼魂白日里都会找一个地方藏起来,然后等晚上再出来。 刚刚姬夏陌扫了一圈,没有找到一个鬼魂,看来只有等到晚上再来,雪梅是在如梦阁里死去的,他的魂魄或许依旧还停留在这里。 “姬公子,今日大驾我小小如梦阁,不知是私事?还是公事呢?”玉娘轻摇青玉团扇,摆着腰肢走了过来,一颦一笑,万种风情。 “玉娘已知,又何必明知故问。”姬夏陌往靳无极身边靠了靠,躲开了玉娘靠过来的娇躯,一幅玩世不恭的模样笑道。 “私事不好使,那咱就是公事。至于是多项选择题,还是单项选择题,那还不是全凭玉娘的心意?” 玉娘脸上的笑僵了僵,随即团扇掩面,娇声媚笑。 “姬公子说的哪里话,玉娘就是一青楼风尘女子,在公子面前又怎敢事事随着自个的心?公子有事但说无妨。” “不瞒玉娘,我与刑部大人打了个赌,三日之内必破雪梅一案,那也就是说,如今雪梅一案,由我全权处理。所以我今日前来,就是想向玉娘询问一下雪梅的事情。” “雪梅是我如梦阁的姑娘,她出了事玉娘心中也不好受,想想这么一个好姑娘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去了,我这心里头……”玉娘说着就要垂泪。 姬夏陌一笑“玉娘放心,只要有我在,定会还雪梅一个公道,所以还请玉娘将雪梅的事情,事无巨细,详细告知。” “这个自然,姬公子,里面请。”玉娘轻拭着眼角,侧开了身子。 “来人,备茶。” 接下来,在玉娘的口中姬夏陌得知,雪梅本是城南王木匠的独女,母亲死得早,整个家里,就全靠雪梅每日绣点绢子叫卖,换来一些钱贴补家用。可是父亲又是一个赌鬼,每天在外输了钱便喝得醉熊熊的。回了家,对雪梅非打即骂。 前不久,雪梅的父亲突然突发暴病,夜里便去了。雪梅的父亲刚死没两天,刘家衣铺的夫妻二人便寻上了门,说是王木匠在死前向他们借了两百白银,如今要雪梅来还。 可是雪梅哪来的钱,家里已经揭不开锅了,就连雪梅父亲的尸体还用草席裹着没钱下葬,她又有哪里的钱还债。于是,刘家夫妻二人便强逼着雪梅,将她卖进了如梦阁。 “玉娘,不知可不可以带我去雪梅被杀的房间看一下?”喝下杯中的热茶,姬夏陌心中唏嘘了一下故事的狗血,开口询问。 “自然可以。”玉娘轻笑。 姬夏陌起身,跟随玉娘上了二楼,来到了一个紧闭的房门前。 “姬公子,这里便是雪梅的房间。”玉娘侧开身子示意道。“玉娘身为女人,见不得血气尸气,就不跟随公子进入了。” “有劳。”姬夏陌颔首一笑,刚想要推门,却被靳无极按住肩膀。靳无极上前两步,以握剑的手推开姬夏陌,先行进入了房间。姬夏陌微微一怔,眼底划过一抹怔忪。 “公子的这个奴才还真是忠心耿耿呢。”玉娘勾唇笑道。 “他不是奴才,是我靳哥。”姬夏陌咧嘴一笑,也不理会玉娘的怔然,抬脚进了屋里。 靳无极微微侧目,深邃晦暗的眸底划过一抹浅浅的异色,转瞬即逝,快到让人几乎以为是错觉。 姬夏陌进入房间,打量着四周。梨木雕花圆桌,旁置四方圆凳。往里走,便是一方绣着满池荷花的屏风,穿过屏风,帘垂四面,床上是半掩的素青床帐,上纹花草鱼虫。 床旁靠窗处有一方桌,上立一铜镜,置放着女儿家的胭脂水粉,木梳珠钗。以此不难看出,这房内的主人,必是一位娴静淡雅的女子。 “公子,发现什么了吗?”见姬夏陌眉头皱起,青木询问。 “啧,不对劲啊!太干净了。”姬夏陌不自觉的将手指放到了嘴巴里,磨着指甲低喃道。 “雪梅是被人勒死在房中,这个房间隔壁两边都有人住,只要雪梅稍微挣扎那么一下。”姬夏陌走到梳妆台前,拿起一盒胭脂,松手掉在了地上,清脆的响动在安静的房间内显得格外的清晰。 “谁啊!大白天的吵什么!”带着睡意的声音从隔壁传来,姬夏陌耸了耸肩。 “瞧见没。” “这说明雪梅已有死心。”青木惊道。 “没错。”姬夏陌把玩着手中的银簪,轻轻摩擦着下巴。“可是到底是什么事情,让她竟一心想要求死?” “难道是因为被卖到了青楼?因不敢被辱,所以……” “你蠢啊。”姬夏陌踢了一脚过去。“她要是不乐意,早在进情楼之前就死了,又怎么会站在那里让人像拍卖货物一样去拍卖!” “这是什么。”一旁的靳无极突然开口。 姬夏陌回头,只见靳无极正站在窗边,手里拿着一块指甲大小的桃核。 姬夏陌上前,伸手接过靳无极手中的东西,在手中翻看。 “公子,这东西在街上有很多人来卖,是一种把玩的小玩意,想来应是雪梅买来玩耍用的。”一旁的青木看了一眼姬夏陌手中的东西,开口道。 “你在哪里捡到的。” “这里。”靳无极伸手指向铜镜背后梳妆台的间隙里。 姬夏陌摩擦着手中的桃核,看着铜镜后的间隙,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走吧。”良久,姬夏陌将桃核收起,转身朝外走去。 “姬公子看完了?”看着姬夏陌走了出来,玉娘靠在楼栏上,摇着团扇笑道。 “今日就多谢玉娘了。”姬夏陌颔首。 “若姬公子能够侦破此案,令雪梅沉冤得雪,玉娘还要多谢姬公子。” “应该的。”咧嘴一笑,格外的欠扁。 “不知公子可有查到些什么?” “已经有了些头绪了,三日,我必还雪梅一个公正。”姬夏陌一个媚眼送去,转身离开。 “玉娘今日叨扰了,不必多送。” 看着姬夏陌离去的背影,玉娘原本靠在楼栏上的身子慢慢站起,团扇离开了带笑的脸,眼中一片薄凉。 “公子,接下来我们去哪?” 姬夏陌抬头眯着眼看了下已经开始渐暗的天,吊儿郎当的出了个口哨。 “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打道回府!!” “不查案子了?” “在查清案子之前我先别饿死了!”姬夏陌冷哼。“回家!” “是!” “靳~~哥~~!!!”腻歪的让人起鸡皮疙瘩的撒娇,一脸贱兮兮的朝着面无表情的靳无极贴了过去。 “忙了一天了,累不累?渴不渴?人家瘦弱的肩膀给你靠好不好?” “……”靳无极 第十二集夜探如梦阁 渐浓的夜色将丞相府笼罩在黑暗之下,刚刚入春,天气还未回暖,冷寂苍白的月色倒映在一片猩红的梅林中,让人忍不住升起几分冷意。 紧闭的房门被悄悄的推开一条缝,一个瘦小的身影投射在青石上,慢慢拉长。 姬夏陌身着一件黑色便装,猫着腰,偷偷摸摸的游窜在梅林之下,一双黑溜溜的眼睛,左右忽闪,跟只偷食的老鼠般,引人发笑。 “靳~~哥~~”姬夏陌一只手放到嘴边,压着声音,小声唤道。 “靳哥,你在吗?靳哥……”压抑的声音回荡在错综复杂的梅林之中,靳无极抱着剑,立在屋顶之上,淡漠的那一抹黑色,幽深清冷的眸底,笑意一闪而逝。 月亮渐渐隐于乌云之后,大地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姬夏陌放缓了动作,伸着两只手摸摸索索的向前小心翼翼的挪着。 突然,姬夏陌脚下不知道踩着了什么,整个人‘吧唧’一声,朝着前面扑去,瞧着角度,准是脸先着地。 靳无极眼中一凛,飞身从屋顶跃下,落在姬夏陌身边,一只手稳稳的勾住姬夏陌的腰肢。 “啊……”突然出现的手让姬夏陌惊叫出声,可是还未等他叫出,一直修长的手迅速的捂住了他的嘴,整个人被压在一堵坚硬的胸膛上。。 “唔。”姬夏陌挣扎着摇了摇头,耳边洒下的呼吸让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闭嘴。”低沉冷淡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让人感觉很踏实的磁性与稳重。 “……”姬夏陌眨了眨眼睛,试探的伸了伸舌头,果不其然的舔到了让自己格外熟悉的薄茧,那是经过长久握剑才能积累下来的。 靳无极身子一僵,迅速的推开姬夏陌,后退两步,掌心残留的温热让他脸上有些发热,幸好身在黑暗之中,但靳无极明显有些加重的呼吸,表明了他波动的情绪。 “靳哥。”姬夏陌蹭了上去,笑嘻嘻的又黏上了靳无极的袖子。 靳无极本想抽回袖子,但看了看四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僵起的胳膊又慢慢松了下来。 “靳哥,有空吗?” “什么事。”不苟言笑的脸上并没有因为姬夏陌的讨好而有丝毫变化。 “在这夜黑风高夜,杀人放火之时,让咱们俩来一次浪漫的约会去?”姬夏陌咧着嘴,没个正形。 “……”靳无极直截了当的抽回衣袖,转身便走。 “哎哎哎!靳哥!靳哥!我逗你玩呢。”见靳无极生气,姬夏陌赶紧又缠了上去。真是一个薄脸皮的木头。 “带我出去一趟,悄悄地。”说到正事,姬夏陌的脸上多少严肃了些。 “……”靳无极“做什么。” “夜探如梦阁。” 黑暗之中,一道黑色的身影灵活的跳跃在高耸的楼阁之上,敏捷轻盈的动作与疾驰的速度让人无法捕捉。 姬夏陌趴在靳无极的背上,呼啸的风声刮在脸上,火辣辣的疼。姬夏陌抱着靳无极的手微微收紧,将脸埋在了靳无极好闻的衣服内。 姬夏陌的呼吸穿透衣服洒在身体上,让靳无极感觉到灼灼的炙意,身体不禁僵了僵。 “有轻功就是好啊。”姬夏陌摇头感叹,探头道“靳哥,你教我轻功好不好?” 面对姬夏陌的搭话,靳无极依旧绷着脸,不闻不听,速度不变。 “靳哥,不要这么小气嘛。”姬夏陌勾着靳无极的脖子,笑的一脸贱兮兮。“我可是很有诚信的呦。” “靳哥?靳哥?靳~~哥~~~~” “太苦,你受不了。”或许是被姬夏陌吵的烦了,靳无极淡声开口。或许是为了证明自己说的,靳无极的手在姬夏陌纤瘦的腿上捏了捏,仿佛自己只要稍稍用力,便会将它捏碎。 “靳哥,你占我便宜。”姬夏陌缩了缩腿,幽幽道。 “……”靳无极 “哎哎!靳哥,我开玩笑的,别松手啊。”见靳无极要松手,看着几十米的地面,姬夏陌吓的哇哇大叫,赶紧抱紧了靳无极。 看着大叫的姬夏陌,靳无极沉默不语,但嘴角却不留痕迹的勾了勾。 “靳哥,你这么好的轻功用了多久才炼成的?”被吓唬住的姬夏陌不敢再嘴贱,赶紧转移了话题。 “二十年。” “……”姬夏陌 “靳哥,我觉得其实吧,有你就够了,你会保护我的对吧?” “……恩。”在姬夏陌期待的目光中,靳无极或许连自己都有些惊讶的微微点了下头,微不可查的应了声。 “靳哥!你是个大好人,我爱你!!”好一条又肥又粗的大腿,一定要牢牢地抱住。 “……”靳无极 如梦阁内一如既往的热闹,嘻声笑语,轻嗔打恼,满眼荒唐奢靡戏,直教人醉生梦死忘却喜怒哀愁红尘事。 “靳哥,我们走窗户。”看着楼下熙攘的人群,姬夏陌沉吟片刻,口袋内取出两张面具,一张带在了脸上,一张帮靳无极带上。 柔软纤细的手指从耳根处划过,那宛如女儿般的触感让靳无极身体一怔,却转眼即逝,又恢复以往的不苟言笑。 靳无极待姬夏陌摆弄好,身体一轻,背着姬夏陌两人朝着如梦阁的后院飞去。 靳无极与姬夏陌在一棵树上停下,与前门相比,这边就相比较清净了许多。 姬夏陌松开靳无极,拨开了眼前的枝干,一排灯火通明的红窗闺阁之中,唯有一个房间一片黑暗,安静的身在其中,格格不入。 “靳哥,看见了吗?那便是雪梅的房间,我需要你帮我进去。”姬夏陌怒了努嘴,示意道。 靳无极看了一眼姬夏陌所指,单手搂住姬夏陌的腰,脚面压过树干,纵身朝着雪梅的房间飞去。 来到雪梅的窗前,靳无极伸手一指手扣住屋檐,望向姬夏陌。姬夏陌会意,赶紧伸出双手将窗户推开,靳无极翻身进入了房间。 待靳无极落地,姬夏陌赶紧从靳无极的怀中离开,将窗户又重新关上。 “我今天白天走的时候留的窗。”姬夏陌转身见靳无极盯着自己,便解释道。 靳无极收回收回视线,转身走到房间的门前站住,警惕着四周。 姬夏陌刚想要开口支走靳无极,但眼睛一圈瞄过,却并不见雪梅的鬼魂,顿时到口的话又咽了回去,眉头微微蹙起。 靳无极放缓了动作,巡视着屋内的每一个角落,可是别说雪梅的鬼魂了,连一丝怨气死气都未见到。 据殷粟所说,人死后的魂魄往往都会停留在生前自己怨念最深的地方,雪梅在房间内被杀,就算她原本已经有了必死之心,可是被人生生的勒死,不可能一点怨念之心都没有,那为什么…… 靳无极站在门口,看着半蹲在一张桌边,眉头紧皱了半天的姬夏陌,沉默片刻,还是走了上前。 “你在找什么。” “恩?”靳无极突然的开口吓了姬夏陌一跳,姬夏陌咧嘴一笑,弓身站了起来。 “没什么,或许是我前面想错了。” 许是蹲的久了,姬夏陌突然起身,便觉脑袋一片翻天覆地的转圈圈,眼前一黑,双撑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小心。”靳无极上前一步,一只手扶抱住了姬夏陌的肩膀。 “谢……” 暧昧的低吟声从隔壁的房间传来,其中还夹杂着不明的碰撞声。 姬夏陌僵住了,靳无极也僵住了。 空荡冷清的屋内安静的似乎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黑暗隐藏了两人此时的表情,也许正是因为身在黑暗之中,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去想些别的什么。 隔壁房间的动静越来越大,原本压抑的低吟声也渐渐转变成了高声叫喊,让人脸红心跳。 两人都有些加重的呼吸声交织在了一起,靳无极抱着姬夏陌肩膀的手只觉渐渐有些发烫,松也不是,不松也不是。 姬夏陌沉默的看了一眼黑暗中靳无极的侧脸,本想一如往常般给靳无极一个没个正形的笑,可是咧了半天嘴差点把脸给弄抽筋了,看起来格外的滑稽。 靳无极心中躁动散去,黑眸之中划过一抹并不明显的笑意,可是在这黑暗之中,姬夏陌却无法看到靳无极的表情,靳无极的沉默让姬夏陌也觉得开始有些紧张了。 “那个,靳哥,你不觉得热吗?”姬夏陌摸着鼻子,讪讪的动了动被靳无极抱住的肩膀。 “不热。”严肃的声音让姬夏陌恨不得给自己一耳刮子。 ‘我这龌龊的心啊~~~~~’ “咳!”姬夏陌干咳一声,小心的从靳无极的手下挣开,转身,面无表情的朝门口走去。 “干什么去。”靳无极上前两步,单手扣在了姬夏陌的肩膀上。 “我去隔壁的房间看看,让他们小点声。” “胡闹!”靳无极的脸有点黑了。 “什么人!!”厉喝声从门外传来,,紧接着便是一片纷乱的脚步。 ‘糟了!’姬夏陌脸色一变,暗道不好。 靳无极面上一沉,一手握住姬夏陌的腰,飞身跳出窗户,出了房间。 紧跟着,雪梅的房间被大力的撞开了。 ……………… 第十三集带我装逼带我飞 “靳哥,今天的事谢了。”回到丞相府的梅园之中,姬夏陌对靳无极道了一声谢,便转身进了屋。 “对了,靳哥。”在关门的时候,姬夏陌又凑出了脑袋补了一句。“明天陪我去一趟城南王家,早起些。” 看着紧闭上的房门,靳无极沉默的收回视线,转身离开。 待靳无极离开后没多会,原本关上的门悄悄地打开了一条缝,姬夏陌透过门缝确定了靳无极真的离开了,顿时松了一口气,关上房门,转身扑到了床上。 “我到底在纠结些什么。”姬夏陌将脸埋进被子中,喃喃自语。 “公子。”幽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一股阴森森的寒气。姬夏陌转过头,顿时,一个黑色脑袋从屋顶倒挂了下来,苍白无血色的鬼脸停在了自己面前五公分处。 姬夏陌起身,面不改色的从女鬼的身体中穿过,走到桌子边坐了下来。 “公子,你真没意思。”殷粟从屋顶飘了下来,在姬夏陌的床帐上坐下,一脸幽怨的看着姬夏陌。 “我刚刚去了雪梅被杀的房间,为什么没有看到雪梅的鬼魂?”姬夏陌无视殷粟的抱怨,为自己倒了一杯茶。 “应该是下了地府吧。”殷粟晃着两条腿思索道。“人死以后魂魄出体,如果在人世之间了无牵挂,便会被地府的使者带去,根据生死簿上一世的记载来进行审判,是继续轮回为人,还是进入牲畜之道。若生前是大奸大恶,便会被打入十八层地狱,永受煎熬,不得超生。” “那像你们这一类的呢?” “如果死后心中执念过重,或心中怨恨,身上的血气便会盖过死气,躲过地府使者,成为孤魂野鬼,游荡于人世间。” “那你的执念是什么。” “我……”殷粟蓦然顿住,沉默许久,目光幽幽的看着姬夏陌。“公子,你诈奴家。” “人既然死了就不该再留恋与世间,孤苦无依早死早超生,也免得再受这禁锢之苦。”姬夏陌将杯中的水饮尽,起身回到床边褪了外衣躺了下来。 屋内一片寂静,在姬夏陌即将快要睡着的时候,一声轻叹从头顶幽幽传来。 “公子不是奴家,又怎会明白,与生死轮回,尽忘前尘相比,奴家对如今的苦甘之如饴。” 第二天,天刚刚蒙蒙亮,姬夏陌便睁开了眼睛,顶着两个大黑眼圈,摸摸索索的穿上了衣服。 马车上,姬夏陌嘴里咬着半张饼子,眯着眼睛,随着马车的颠簸,脑袋跟小鸡啄米似的,一点一点的。 靳无极握着手中的剑正襟危坐,一双黑眸冷淡的看着前方,马车颠簸,他却不动分毫,给人一种冷若冰霜的感觉。 突然,靳无极只觉肩膀一沉,低头看去,只觉姬夏陌嘴里咬着半张饼子,睡倒在了自己的肩膀之上。靳无极的身体微僵,却也没有将姬夏陌推开,紧绷着身子,握剑的手有些收紧。 马车行驶了约有两个时辰突然停了下来,睡得正香的姬夏陌一个没刹住闸朝地上扑了过去,靳无极一惊,迅速出手,稳稳的将姬夏陌揽入怀中。 “恩?怎么了?”姬夏陌睡眼朦胧的睁开眼睛,一手抓着半张饼子,茫然的打量着四周。 靳无极将姬夏陌扶好,沉默的收回双手,淡淡的将脸转到一边。 “小公子,到地了。”车夫的声音从马车外传来。 “到地方了?这么快?”姬夏陌渐渐清醒,一手挠着头,有些疑惑。 “下车吧。”靳无极道了一声,便冷着一张脸率先跳下了马车。 “啧,这个木头,又怎么了。”姬夏陌撇撇嘴,但还是跟着下了马车。 “麻烦你了,下午申时还在这里等着。”姬夏陌递给了车夫一锭银子,在车夫千恩万谢中转身离开。 “靳哥,你有腰牌吗?”姬夏陌将最后一口饼子塞到嘴里,回头望向身边的靳无极,含糊不清道。 姬夏陌伸手从腰间抽出个暗红色的木质腰牌递给了姬夏陌,姬夏陌接过粗粗的瞄了一眼,轻啧了声。“丞相府?” “走吧靳哥,先去一下刘家。”姬夏陌将腰牌收到怀里,加快了脚步。 姬夏陌没走多会,便见一个挑着担子的男人路过,姬夏陌取出骨扇,迎面走上,笑道“你好大哥,劳烦问一下,你可知刘家衣铺的夫妇住在何处?” “你们是?”男人停下脚步,打量着衣着华贵的姬夏陌,一脸疑惑。 “我爹死了,听说刘家衣服做的极好,便想着让他们帮我爹做几套衣服,用来陪葬。”姬夏陌抽了抽鼻子,低下头揉了揉眼睛,再抬头间,眼睛已经是红彤彤的。 靳无极蓦然抬头,一双黑眸直直的盯着姬夏陌,似乎隐忍着怒意。 “这样啊,还请节哀。”男人点点头,已是信了□□分。 “公子尽管朝前走,一直走到头,便会看到左右两条路,公子左转,走个半盏茶,看到一棵枯死的老柳,老柳树下,那家刚刚办过丧事的便是刘家了。” “丧事?”姬夏陌疑惑。“敢问为何要办丧事?” “呵呵……公子怎会这般问?”男人发笑。“办丧事,自然是因为死了人。” “不知是谁死了?” “唉,说来也奇怪。”或许是看着姬夏陌面善,男人索性放下担子,叹道。 “死者是刘家二子,年前刚考了秀才,这不,突然就死了。据说是夜里突发急症,可是这刘秀才我们也都见过,虽然都道书生手无缚鸡之力,但也是面色红润,精神抖擞,哪里像要死的人?真是世事无常啊。” “不知道这个刘秀才是何时死的。”姬夏陌骨扇轻抵下巴,似在思索着什么。 “唔……死的也有些日子了,应该有十多天了吧。” “好。”姬夏陌点头一笑。“多谢大哥相告。” “不谢,还望公子节哀。”男人也是憨憨一笑,挑着担子离开了。 姬夏陌摸了摸鼻子,心中给自己现在的亲爹上了三炷香。 “走……”姬夏陌回头,一句未完,却见靳无极正直直的盯着自己,顿时卡壳。 “靳哥,有事?” “丞相大人一切安好,为何骗人说他已亡。”靳无极冷声道,颇有些疾言厉色。 “我……” “你是丞相之子,如此恶诅生父,乃为不孝。” 看着靳无极肃然的脸,姬夏陌的笑也慢慢淡去,一双眸子冷然的看着靳无极。 “他既然是我生父,那又为什么为了自己加官进爵,而让我这个亲生儿子去娶一个毫不相识的女人!” “……”靳无极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见靳无极要开口,姬夏陌直接开口打断了他,红唇轻勾,一抹冷笑刺的人心里冰冷。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还是所谓的皇命难为?在我看来他娘的全是狗屁!” 看着姬夏陌冰冷的脸与嘴角勾起的冷笑,靳无极只觉异常的陌生,心中更是不喜。 “你若不想娶,那便不要娶。” “恩?”姬夏陌一愣,怔然的看着靳无极。 可是靳无极却没有给姬夏陌询问的机会,抬脚错过姬夏陌,朝前走去。 看着靳无极的背影,姬夏陌沉默许久,突然咧嘴一笑,追了上去,一把抱住靳无极的胳膊,一脸贱兮兮的卖着萌。 “靳哥,要不我娶你吧。” “……”靳无极 “我就跟我爹说,是你勾搭的我。” “……”靳无极 “说真的,我觉得跟公主相比,我更愿意娶你。既能带我装逼带我飞,还能安府镇宅打小怪兽。” “胡闹!” “靳~哥~~” “男子汉大丈夫最做不得这般姿态,跟女儿家似的,惹人厌烦。” “那靳哥你烦我吗?” “……” “靳哥你烦我吗!?” “……” “靳哥~~~” “……不烦。”轻的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的低吟。 “……”姬夏陌 第十四集血桃花 姬夏陌按照男人所示直走左转,果不其然看到了一棵枯死的老柳,老柳树下坐落着一座青砖瓦房,四室一院,与四周其他人家相比,倒也算得上富裕人家。 姬夏陌看了一眼门外房梁上悬挂的两只白色灯笼,示意靳无极前去敲门。 “谁啊!谁啊!一大早的索命啊!”尖锐的声音从门里传来,姬夏陌上前两步,将靳无极揽到身后,骨扇拿到了手中。 厚重的木门被打开,姬夏陌‘唰!’的一声展开折扇挡在了面前,紧接着一阵尖酸刻薄的骂声夹杂着口水扑面而来。 靳无极看了一眼姬夏陌拦在自己身前的胳膊,嘴角轻勾,但又很快隐去。 不多会,似是女人骂累了,一双细长的小眼睛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姬夏陌,面带不善。 姬夏陌收回骨扇,嘴角勾起“完了?” “哪里跑来的小毛孩子,来我家前做什么!” “无事不登三宝殿,自然是有事。”姬夏陌咧嘴一笑,从怀中掏出腰牌,在女人眼前晃了晃,未等女人看清,又塞回了腰间。 “刑部的。” 女人脸色一变,原本尖酸刻薄的嘴脸,顿时面无血色,略有些宽胖的身子一个摇晃后退了两步,眼神飘忽不定,带有惊恐之色。 “是谁啊?”一个约摸三十多岁的男人手里扯着一条牛皮软尺走了过来,疑惑的看了眼姬夏陌。 “你是……” “死鬼!”女人一把扯过男人,恶骂了一声。“是官府的官爷。” “官爷?”男人脸上一变,手中的牛皮软尺掉在了地上,姬夏陌瞄了一眼,上前两步,弯腰捡起。 “东西掉了。”这位应该就是刘家衣铺的刘奇了。 “这,这位大人,敢问,敢问草民犯了何事吗?”刘奇接过软尺,弓着身子,颤颤巍巍道。 “啊,没有,就是有些事情需要向两位了解一下。”姬夏陌笑道。 “了解?可,可以。”刘奇扯着女人列开了身子。“大人,这边请。” 姬夏陌颔首,跟着两人进了院子,在路经过一棵桃花树下的时候,姬夏陌的脚步顿了下,面上划过一抹异色。 “大人,有什么事吗?” “都道桃花三月开,如今冬季刚过,这棵桃树倒是开的怪异,不光花团锦簇,看这颜色也红的跟血一样。” “这……”刘奇脸色一变,两条腿也开始打哆嗦,支吾了半天,不知该如何作答。 “刘老板的手怎么了?”姬夏陌无意间扫过刘奇包扎着白色绷带的左手,疑惑道。 “啊!没事,就是前些日子裁布的时候不小心伤到了手。” “这样啊。”姬夏陌握住了刘奇的手腕看了看,勾唇笑道。“这天气渐渐回暖,刘老板还是要小心伤口为好。” “是!是!”刘奇弓着身子连连点头,一只手不停的擦着冷汗。 “走吧。” “请!” 跟随刘奇进了屋,刘奇夫人赵氏冲了一壶茶便脚步匆匆的退了出去。 “大人,不知大人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刘老板不必惊慌,我这次来就是想询问一下雪梅的事情。” “雪梅!?”刘奇一惊,打翻了手中的茶杯,顿时撒了一身茶水。 “刘老板怎么了?” “啊?没,没事,我,我……”刘奇支支吾吾半天,突然,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放声大哭。 “大人饶命啊!小人,小人将雪梅卖进如梦阁只是想要让她偿还王木匠欠下的银钱,没想到她会死啊!小人,小人实在是什么都不知道!” “刘老板请起,我此次前来就是想询问一下关于雪梅的事情,别无他意,还请刘老板详细告知。” “是,是!”刘奇哆嗦着身子站了起来,垂着脑袋站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王木匠嗜赌,半年前,王木匠又一次输了钱,被赌坊里的一些打手追的走投无路,小人因一时心软,便替他还了那两百两赌债,可谁曾想,那王木匠泼皮无赖,后来竟对此不认账。 我与他纠缠许久,最后实在无奈,准备报官,谁曾想这王木匠竟然死了,小人气不过,便将王木匠的独女卖进了如梦阁。“ “你当初借王木匠银钱,可有字据。” “当初小人见他被殴打的不轻,一时心软,也没想到会……”刘奇摇头,一脸懊恼。 姬夏陌点头,心中思索。刘奇垂着脑袋不敢抬头,两只手不停的揪着衣角,惶恐不安。 “刘老板,你这手被茶水打湿,还是尽快去医馆看一下为好。”姬夏陌看着离去,突然转移了话题。 “不用,不用。”刘奇连连摆手。“只不过是小伤而已,我家有祖传的药膏,抹上些时日,过不了多久,连疤痕都看不到。” “这么神奇。”姬夏陌好奇。 “小人不敢撒谎。”刘奇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递给了姬夏陌。“大人请看,这就是我们家祖传的药膏,就是在全京城,那也是独一无二的一份。” 姬夏陌打开瓷瓶闻了闻,笑道“味道倒是好闻。” “靳护卫,帮刘老板上药。”姬夏陌将药瓶递给了靳无极。 “啊!不敢!小人不敢!”刘奇摇头。 靳无极接过药瓶,上前握住刘奇的手腕,刘奇想要挣扎,可是却动不了分毫。靳无极扯开刘奇手上的绷带,顿时一条狰狞的血痕暴露了出来。靳无极眼底微闪,禁锢住刘奇的手也松了松。 “大人!”刘奇抽回手,惊恐的跪在了地上,连连磕头。“小人不敢,小人不敢。” “刘老板这般惧怕于我,好像我能吃人似的。”姬夏陌冲靳无极扬扬眉,示意他退下。 “小人,小人并无此意!” “好了,今日叨扰了,我就先行告退了。”姬夏陌起身朝门外走去。刘奇赶紧起身跟在了身后。 在出了房屋的时候,姬夏陌迎面撞见了赵氏,看到姬夏陌,赵氏低着头,惴惴不安的退到一边,不敢吭声。 姬夏陌瞄了一眼赵氏,突然,眼睛一闪,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刘老板手上的伤口入了水,一会还请夫人给包扎一下。” “是。” 在经过那棵血色桃花树下之时,姬夏陌又停下了脚步,抬头望向那远远望去盛开如云雾的血桃花,脸上的笑慢慢淡去。 刘奇看着姬夏陌站在桃树下似在发呆,心中疑惑,刚想要上前询问,却被靳无极手中的剑挡住。 也不知站了多久,姬夏陌回过神来,垂下了眼睑,口中溢出了一声轻叹。 姬夏陌伸出手,在桃树上折下一枝桃花,鲜红如血,衬着姬夏陌肤若凝脂的冰肌玉骨,显得更加的触目惊心。仿佛人已不是生物,只待那随着风,时刻便会化尘归去。 刘奇偷瞄着姬夏陌,看到这一幕,更是吓的三魂没了七魄 靳无极微微蹙眉,上前两步,一只有力的手按在了姬夏陌的肩膀之上。 姬夏陌回头望去,眼底闪过迷茫,似是刚从梦中惊醒,带着些恍惚之色。 “该走了。”靳无极声音平淡,却隐带着些许不易察觉的紧张。 “恩。”姬夏陌回过神,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血桃树,微微点头。 姬夏陌走到门外,回身抱拳“告辞。” “恭送大人。”刘奇与赵氏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你在她身上拿了什么?”两人一前一后,直到看不到刘家的房子,一直沉默的靳无极突然开了口。 “呵,我以为你不会问呢。”姬夏陌回头摇着手中的桃花,笑嘻嘻的看着靳无极。 “一件很有意思的小玩意而已,等我琢磨明白了再告诉你。” “对了,刚刚你看那个刘奇手上的伤口,发现了什么吗?” “不是剪刀伤的。”靳无极将药瓶递给了姬夏陌,漠声道。 “这就有意思了。”姬夏陌咬着指甲,眼底划过深思。“谎言的背后必定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走,靳哥,去下一站。”姬夏陌贱贱的勾住了靳无极的胳膊。“证实我心中的猜想。” 每一把锁都会有打开他的钥匙,一旦钥匙被找到,门后的秘密,还能隐藏多久? 人要是犯了错,错误的代价只是时间的问题。 是因果,也是报应。 第十五集我看到了真相 刘家同王木匠之间相隔并不远,姬夏陌与靳无极仅着步行一会便到了王木匠家。 自从王木匠死后,这里便再也无人打理过,透过土泥墙望去,院内一片狼藉,萧瑟凄凉。 姬夏陌摸摸鼻子,转身望向靳无极,乖乖的张开了两只胳膊,靳无极面色不改,单手拦住姬夏陌的腰,纵身一跃,翻过一人高的墙头,轻飘飘的落了地。 进了院子,姬夏陌扫视了一圈院内,转身朝主屋内走去。 房屋的木门被一只生锈的铁锁着,姬夏陌眯着眼睛趴在门缝上往里面瞅了瞅,灰蒙蒙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这次不等姬夏陌开口,靳无极上前走到姬夏陌身前,将姬夏陌带到一旁,一手握住铁锁,猛然用力。顿时,只听‘咔嚓’一声,铁锁断为两截。 “!!!”姬夏陌睁着两只大眼睛,呆呆的看着靳无极手中断裂的铁锁,默默的摸了摸脖子,只觉凉嗖嗖的。 靳无极握着铁锁后退一步,眼睛望向姬夏陌。 姬夏陌揉着鼻子,打开手中的骨扇掩住了半张脸,用脚踢开了木门,顿时一股灰尘扑面而来,姬夏陌眯起眼睛,挥着一只手走了进去。 进入屋内,屋内格局简单明了,除了几张发黑的桌子,整个屋子,可以称得上是家徒四壁。 姬夏陌游走在屋内,脚步踏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发出轻微的摩擦声,在寂静昏暗的屋内,显得格外的清晰。 突然,姬夏陌的脚下顿住,转身朝一个角落内走去,弯下腰从地上捡起一把锯子,或许是用的时间久了,锯子的木头磨得光滑圆润,呈现乌黑色,若非仔细,准得错过。 姬夏陌的手指在锯子上缓缓移动,最后停在了锯齿上,眉头微微蹙起,眼底划过一抹思虑。 像是想到了什么,姬夏陌拿着锯子走到门口,高高举起,借着太阳仔细的观察着手中的锯子,突然,姬夏陌眼中一凝,握着锯子的手有些用力。 “公子。”靳无极从另一个屋内走了出来,手里握着一叠信件,递给了姬夏陌。 “这是什么。”姬夏陌将锯子递给靳无极,接过信件,席地而坐,随手打开了一封。 随着一封封信件被打开,姬夏陌的脸上慢慢沉了下来,待最后一封信被姬夏陌放下,看着满地的白纸,姬夏陌久久沉默。 良久,一声轻叹从口中溢出,姬夏陌坐在地上,心中不知作何滋味。薄薄的一张纸上,承载着一个闺中少女沉重的爱,其中的辛酸,欢喜,绝望,令人窒息。 “靳哥,我应该已经看到真相了。”姬夏陌抬头看着天上的太阳,刺眼的酸涩,让他眯起了眼睛。 “凶手是谁。”靳无极动了动身子,似是无意的挡住了姬夏陌面前的阳光。 “靳哥。”姬夏陌看着靳无极不苟言笑的脸,扯了扯嘴角。“这好像已经不单单是一宗普通的谋杀案了,而是一起连环恶意杀人案。” 看出了靳无极的惊讶,姬夏陌将满地的信件重新整理好,伸出手让靳无极拉自己起来。 “靳哥,如果我的推断没有错,我需要你去帮我办件事。”姬夏陌勾勾手指头,示意靳无极附耳过来,在他耳边低语了一阵。 “……”靳无极 “靳哥,我知道这样有点缺德,但是,要想让凶手归案,我需要铁证。”打开骨扇,挡在了两人之间,隔开了靳无极不善的目光。 “你准备干什么。”沉默许久,靳无极肃声开口。 “我还有一些疑虑需要沿街走访去证实,申时,我们在来的地方会和。” 靳无极看了姬夏陌片刻,将手中的剑递了过去。“拿着。” “恩?”姬夏陌一愣,看着面前乌黑的剑身有一瞬间的不知所措。 “拿着,防身。”靳无极说罢,便也不顾姬夏陌的意见,将手中的剑按在姬夏陌的手中。 “呵呵……谢谢靳哥。”姬夏陌掩去眼底的诧异,飞扑上去抱住了靳无极的精壮的腰,撒娇卖萌耍无赖。 靳无极侧过脸,耳根处多了一抹异色。 靳无极离开后,姬夏陌游走在刘家与王木匠家四周的街坊邻居之间,打探着两家之间的关系,将自己心中的疑惑一一连接上,证实着自己心中的猜测。 随着拨开云雾见日明,真相一点点的浮出了水面,姬夏陌的心也开始有些沉了下来。 当姬夏陌从最后一家走了出来,太阳已经西下了,火红的残阳将最后一片光辉停留,惊心动魄。 姬夏陌抹了下额头,已经湿透的衣服紧贴在皮肤上,黏哒哒的,格外的不舒服。 姬夏陌收回望着停留的最后一抹夕阳,摇了摇头,抱着重的要死的剑,一步一晃的挪着沉重的脚步。 突然,一双修长有力的手伸了过来,扶住了姬夏陌乱晃的身子,取走了姬夏陌手中的重剑,单手撑着姬夏陌的肩膀。 “恩?”姬夏陌抬起沉重的脑袋望去,顿时撞进了一双平静却深邃黑眸之中。 “靳哥?”姬夏陌眨了眨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不禁有些惊讶。“不是说在来时的地点集合吗?你怎么过来了?” 靳无极并没有回答姬夏陌的疑惑,而是走到姬夏陌的身前半蹲下。“上来。” “????”姬夏陌 “上来,我背你。”见姬夏陌没有动静,靳无极重复了一遍。 姬夏陌摸摸鼻子,咧嘴一笑,也没有拘谨,直接扑了上去,两只软绵绵的手臂紧紧的抱住靳无极的脖子。 靳无极起身一手握剑,一手撑着姬夏陌站了起来,沉稳坚毅的步伐,给人一种莫名的安心,让人忍不住想要去依赖。 “靳哥,怎么样?”姬夏陌趴在靳无极的宽阔的背上有些昏昏欲睡,却还是惦记着案件。 “恩。”靳无极低低的应了一声。“跟你所说的一致。” “辛苦靳哥了,等案子结束了,我请你喝酒。”姬夏陌咧嘴一笑。 暖暖的呼吸洒落在后背上,让靳无极靳无极不知为何,突然感觉到一丝异样在胸口处蔓延开了。 “……恩。”沉默许久,靳无极微微颔首。 夕阳西下,将万物笼罩在一片暖暖的橘红之下,溪水静静流淌,一座石桥在夕阳下拉出一道长长地倒影。一个手拿黑色重剑的男人走在小桥上,宽阔的背上蜷缩着一个软绵绵的少年,在沉默的男人后背上,睡得格外的安心。 不求海枯石烂,轰轰烈烈,只愿两人执手,待满鬓白发,在你的后背睁开双眼,还能看到你不苟言笑的脸。 但靳无极与姬夏陌回到丞相府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在没有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靳无极背着姬夏陌神不知鬼不觉的进了梅园。 看着后背上熟睡的姬夏陌,靳无极未曾多想,翻身从窗户中进入了姬夏陌的房间。 靳无极放轻动作,将姬夏陌放到床上,为他褪去鞋子,正当他将手放到姬夏陌的腰带上时,靳无极的动作突然顿住。抬头望向姬夏陌好似涂了胭脂般娇艳的脸,手却是如何也下不去了。 睡着的姬夏陌,没了白日那贱兮兮的嘻嘻哈哈,没个正形,白嫩如霜的皮肤吹弹可破,宛如幼儿,因为熟睡,带着薄薄的红晕。 红唇贝齿,发如黑玉,优美的脖颈好似那供人观赏的美瓷,可看而不可触,唯恐将他弄碎。 如画一般的美,却透着隐隐的不真实,明明近在眼前,却又好似远隔天涯,永远也无法触及到。 靳无极停留在姬夏陌腰带上的指尖突然有些僵硬,喉咙的干涩,让他的胸口开始有些发热,像是有一团无名的火在燃烧。 “唔。”睡着的姬夏陌轻吟一声,向里翻了个身。 靳无极蓦然回过神来,不断加速的心跳令他有些心慌,收回手,也顾不得其他,随意的为姬夏陌盖上了被子,便匆匆忙忙如逃一般的从窗口内飞了出去。 屋内陷入一片寂静的黑暗之中,一抹素白的身影从屋内的房梁上轻飘飘的落了下来。 殷粟飘荡在窗口前,看着满园凋零的红梅,转头将视线放到了沉睡的姬夏陌身上。低低的轻喃在屋内缓缓散开,宛如叹息。 “旧雪消融碎人心,年年落红复泥尘。 少年不识情滋味,郎君窗前心为谁?” 第十六集为秦焱伸冤 昨个着实是累及了,回到丞相府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就在姬夏陌缩在暖和的被窝里睡得昏天地暗,不知今夕是何时的时候,匆促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 “公子!公子!您快醒醒吧,公子!!”木门被从外敲得震天响,青木抬头看着三竿的太阳,急的都快要哭了。 “唔……”姬夏陌挪了挪身子,舒服的在软绵绵的被子上蹭了蹭,一脸满足。 “公子!!公子,奴才求求你了,您快起来吧。” “谁啊。”被吵的急了,姬夏陌格外不爽的从被窝里钻出一个毛绒绒的脑袋。 “公子,是奴才,您今天不还要去刑部为秦公子伸冤吗?” 秦公子?伸冤?姬夏陌的脑袋有些蒙圈了。 三分钟后。 “啊啊啊!!!”一声惨叫响彻整个丞相府。 “你个青木!!你怎么不叫我!!”姬夏陌匆匆忙忙的往身上套着衣服,青木跟在后面,手忙脚乱的为他打理着头发。 “公子,奴才冤枉啊!奴才是想叫您,可是,靳护卫他不让啊。”青木满心委屈,欲哭无泪。 靳护卫?靳无极?姬夏陌的动作一顿。 “公子,您坐那,奴才给您梳头。”青木端着一盆水走了过来。 “现在什么时辰了?”压下心中的异样,姬夏陌急声询问。 “已经是巳时了。” “巳时!!?”姬夏陌差点两眼一翻晕过去。 “别收拾了,赶紧备马!”姬夏陌随手扯下发间的玉扣,三千青丝如雾般散落下来。姬夏陌从桌子上扯走一条发绳,喝了一口浓茶在口中漱着,仰着头朝屋外跑去。 “靳哥,来不及了,你带我去。”等在丞相府门口,半天不见青木牵马过来,姬夏陌心中焦急万分,转身朝靳无极伸出两只手。 靳无极面色不变,单手搂住姬夏陌的腰,纵身消失在了丞相府。 “靳哥,人抓到了吗?”看着脚下不断掠过的楼阁人群,姬夏陌抱着靳无极的脖子大声询问。 姬夏陌未曾束起青丝在风中散开,如水墨一般迷了靳无极的眼睛。少年的身上带着他独特的体香,让靳无极的耳根有些发热。靳无极稍稍侧开脸,平淡的应了一声“抓到了。” “那就好。”姬夏陌咧嘴一笑,张开嘴凑到靳无极面前,眼中带着狡黠。“靳哥,我今早没洗漱,嘴巴臭吗?” “不臭。”少年的气息喷洒在脸上,让靳无极的心跳有些加速。莫名的想起了昨天晚上,怀中少年睡着时的乖巧。 “那就好。”姬夏陌揉了揉鼻子,向来比城墙还厚的脸皮难得的有些不好意思。 靳无极侧开脸,嘴角不经意的勾了勾。 刑部大堂之上,秦焱站在大堂中央,面红耳赤,气喘吁吁,一双眼睛恶狠狠的瞪着大堂案后的郑天贺。 秦兆钦大马金刀,横眉瞪眼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身躯挺拔,傲骨铮铮,给人一种令人胆颤的压力。 “秦将军,这都快午时了,若姬公子再不来,本官怕是就要让令公子签字画押了。”郑天贺指了指手下的状纸,开口道。 “狗屁!老子没杀人!凭什么签字画押!!你这个狗官!信不信老子宰了你!!”秦焱被两个人压着,一双眼睛通红的瞪着郑天贺,恨不得将他食其肉,喝其血。 “郑大人,三日期限未到,本将军不急,也请郑大人稍安勿躁。”秦兆钦话中带刺,脸色冰冷,放在膝盖上的双手紧紧攥起,有些发颤。 郑天贺冷笑,看着故作镇定的秦兆钦,眼含得意。 “秦将军,姬公子尚且年幼,那日的三日之约,怕是也不过是他一时的戏言,做不得数的。” “郑大人以为所有人都同你一样吗?小陌虽年纪尚小,但其心胸魄力,却比一些逢迎献媚,溜须拍马的奸佞小人强上百倍。” “你……” “呦!我这一会没到,怎么掐起来了。”格外欠揍的声音从外传来,秦兆钦抬头,只见姬夏陌不知何时已站在大堂之外,顿时面上一喜,起身迎了上去。 “贤侄。” “秦叔叔。”姬夏陌上前,拱手一笑。 “贤侄,案件的事情你……” “秦叔叔不必担心,此事晚辈已心有成竹。”姬夏陌在经过秦兆钦的时候,揉了揉鼻子,凑到秦兆钦身边,压低了一句。 “秦叔叔别气,我一会帮你怼他。” “……”秦兆钦一愣,随后仰头大笑,看着姬夏陌的目光,也是愈加的欢喜。 “郑大人好像不太乐意看见我啊?”姬夏陌走到大堂之上,笑眯眯的对着郑天贺拱了拱手。 “呵……怎会,怎会。”郑天贺强扯出一抹笑,讪讪的放下了手中一直捏着的状纸。“姬公子可否已经破了此案,抓到凶手?” “小爷我向来说一不二,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姬夏陌转身,伸手示意大堂外。“靳护卫,将犯人给郑大人带上来!” “救命!!草民,草民什么都没有干,草民是无辜的!!”随着一阵哭天抢地,刘家衣铺夫妻二人被靳无极拎了进来,随手扔在了大堂之上。 “大人!大人草民是无辜的!求求你饶了草民吧。”刘奇看到姬夏陌,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想要扑过去,却被靳无极挡住。 郑天贺看了姬夏陌一眼,惊堂木一拍,刘奇赵氏瞬间噤了声,一脸惊惧的看着郑天贺。 “躺下所跪何人!” “草民,草民刘奇,这位是荆妇,赵氏。” “刘奇,如梦阁雪梅,可是你二人所杀!且速速招来,以免受皮肉之苦!” “大人!草民冤枉啊!草民乃一介普通百姓,怎会,怎会有胆子杀人呢?还望大人查明真相,还草民一个清白!”刘奇跪在地上,不断的磕头,一旁的赵氏更是哭哭啼啼,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姬公子,你说他二人杀了雪梅,可有证据?” “自然有。”姬夏陌勾唇一笑,示意身旁的靳无极。“把雪梅的尸体带上来。” 两名护卫抬着雪梅的尸体走了进来,放在了姬夏陌的面前,行了一礼,便退了出去。 姬夏陌蹲下,掀开雪梅身上的白布,因为现在的天气还不算热,雪梅的尸体又被姬夏陌特地嘱咐不许下葬,冰存起来,所以一直到现在,雪梅的尸体也未见一丝腐烂。 “活活被勒死,惨啊!”姬夏陌带笑的眼睛意味不明的望向刘奇,看的刘奇瑟缩的埋下了头,颤抖不止。 “大,大人。”刘奇哆哆嗦嗦的开口。“大人,大人说草民杀了雪梅,可是,草民与雪梅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他父欠下的银钱草民也已得到,为何要杀他?” “为什么?”姬夏陌冷冷一笑,一双黑眸没了以往的笑意,冰冷的盯着刘奇。“因为你的亲弟,刘宇!” “!!!”刘奇蓦然睁大眼睛,惊惧的看着姬夏陌,一张脸上,血色尽褪,苍白骇人。 “大人!!”姬夏陌起身,朝着郑天贺抱拳,肃声道。“这根本不是一件单纯的谋杀,而是一起恶意三环连杀案!” “什么!!”郑天贺与秦兆钦一惊,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大人,在雪梅死之前,其实就已经有两人丧命,而且这两人都与雪梅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是谁!?” “一个是雪梅的父亲,王木匠。另一个……”姬夏陌扫了一眼抖如筛糠的刘奇,嘴角勾起。 “另一个就是,刘奇的弟弟,刘宇!” “你,你含血喷人!”刘奇睁大眼睛,嘶声叫道。“刘宇是前不久夜里突发疾病去世的,而且他是我的弟弟,我唯一的亲人,我为何要杀他!?” “杀人的理由向来不缺,但终归逃过不一个欲字。”姬夏陌冷眼旁观刘奇的激动。 “就是因为刘宇是你的弟弟,你唯一的亲人,所以,你才要杀他。” “你,你胡说!!” “姬公子,你如此说,可是有证据?”郑天贺高声道,天子脚下,竟然有此恶行。若此事是真,那他这个刑部尚书,也难逃责任。 “自然。”姬夏陌点头。 “这件事,还要从死者雪梅和刘宇说起……” ………… 第十七集真相大白 “王木匠之女与刘家衣铺刘宇相恋,可奈何双方家里都不同意。刘奇夫妻二人嫌弃雪梅家境清苦,王木匠却嫌刘宇无钱无势,自己的女儿卖不到一个好价钱。 王木匠告诉刘宇,要想娶雪梅,必须拿出五百两银子,刘宇哪来的这些钱?于是,他想到了分家。这件事情刘家的街坊邻居都可以作证。 可是刘奇的妻子赵氏,尖酸刻薄,小气多疑,不愿将家产分给刘宇一半,便在一天夜里,夫妻二人将刘宇毒死在院内的桃花树下。 可是很不巧,这件事正好被王木匠看到,于是他便威胁二人,所要封口费,二人自然不肯,王木匠恼羞成怒,便扬言说要去官府告发。刘奇夫妇二人心生一计,晚上去王木匠家找王木匠喝酒,说同意他的要求,但需要时间凑。王木匠信以为真,失了警惕,被刘奇夫妇毒死。” “那,他为何还要杀死雪梅?”秦兆钦疑惑。 “我走访街邻,询问道那刘宇死的那日,王木匠喝了酒。若我所料不错,当日刘奇夫妇杀死刘宇的时候,雪梅寻父,正巧路过刘家,刘奇夫妇便错以为雪梅也看到了当日的事情。 刘奇本想杀死雪梅,可是赵氏却心生了贪意,想着先把雪梅卖到青楼,换取一笔银子,然后再当晚寻个时间将他杀掉。雪梅之所以死前没有反抗,甚至屋内连一丝打斗的痕迹也没有,就是因为刘宇已死,雪梅在进入如梦阁之前就已经有了寻死之心。” “你,你胡说八道!!”赵氏发出一声尖利刺耳的叫声,张牙舞爪的朝着姬夏陌扑去,却被靳无极一脚踢开,摔到一边,含着鲜血吐出了两颗牙齿。 姬夏陌目瞪口呆的看着面无表情的靳无极,张了张嘴,半天没蹦出一个字。唉呀妈呀!太凶残了有木有! “大人!大人冤枉啊!!”刘奇扑到前面,看着郑天贺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姬公子。”郑天贺将目光放到姬夏陌身上,。 姬夏陌颔首,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意,走到赵氏身边蹲了下来“啧,这是你的吧。” 姬夏陌将一枚桃核送到赵氏面前,看到赵氏眼睛一变,赶紧道。“别耍赖啊,这可是我亲手从你身上摸到的。” “是,是民妇的那又如何!”赵氏恨恨的瞪着姬夏陌,似乎恨不得在姬夏陌白净漂亮的小脸上挠上一道,可是有靳无极在一旁护着,一双眸子淡漠的看着她,似乎只要她敢动手,靳无极便会立刻拔出手中的剑,砍了她的手。 “这就巧了。”姬夏陌从怀中又取出一枚桃核。“我这里还有一个,是我在雪梅被杀的房间内找到的。” 赵氏与刘奇大骇,哆嗦着嘴巴,半天说不出来话。 “这,这种小玩意,满大街都是,你怎知不是那个贱人买来的。”赵氏咬着牙道。 “呵……可是据我所知,桃核满大街都有卖,但上面的字,可是后来刻上去的。”姬夏陌笑眯眯的将两只桃核对在了一起,组成了两个小小的字。 “本来我拿着其中一个桃核,怎么也想不出其中的意思,后来看到了你身上的那个,我这才想明白,当这两只桃核组合在了一起,在这边缘分割处便会出现两个字。一个是刘,一个,就是赵。恩?” “砰!”那边的刘奇已经支撑不住趴在了地上,哆嗦着身子,眼睛开始恍惚。 “啊,还有这个。”姬夏陌起身走到雪梅身边,伸手抬起了雪梅的下巴。“这雪梅脖子上嘞痕乍眼看去并没有什么,可是,若细看下,便会发现其中的端倪。” 姬夏陌伸出一只手,靳无极将一个布袋递了过去。 姬夏陌打开布袋,从中取出一条牛皮软尺。“这是我从你家拿来的软尺,来,瞅瞅,看跟雪梅脖子上的痕迹像不像,连字符都对的上。” “这尺子,在整个京城,不说衣铺,就是寻常人家都会备一个,有什么稀奇。”刘奇哆嗦道。 “尺子是不稀奇,但这个呢。”姬夏陌从怀中取出一个药瓷瓶。“我记得你说过,这是你们家祖传的药膏,全京城独一无二。” “是!那又如何。” “还真不巧啊。”姬夏陌握住了雪梅的一只手,咧着嘴巴。“我在为雪梅验尸的时候,在她的指甲里也发现了这种药膏!” “你,你说什么!”刘奇面如死灰。 姬夏陌取出一张纸,慢慢打开。“这是我在雪梅指甲里提取的,你们家祖传的药膏,我想你应该比谁都熟悉吧?” “如果我所料不错,应该是雪梅在临死前抓到你的手,从你手上带去的。”姬夏陌放下雪梅的手,站起身,示意靳无极。 “还有你手上的伤,压根就不是剪刀剪的,而是,被锯子锯的。”姬夏陌接过靳无极递来的锯子,放到郑天贺面前的桌子上。“你毒杀王木匠的时候,王木匠临死挣扎,在死之前,用这把锯子伤到了你的手。这上边的暗黑色就是刘奇干掉得血迹,大人可查看。” 郑天贺接过锯子,在手中翻看,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黑。 “另外,大人,我已经命人挖出了刘宇与王木匠的尸体,据仵作检验,二人的确是皆是中毒而死的。” “好你个刁民!”郑天贺大怒,一手拍在桌子上,厉喝。“京城之内,天子脚下,尔等竟敢伤人性命,还敢嫁祸将军之子,真是罪该万死。” “嘁!”姬夏陌别过脸,一脸嫌弃的撇撇嘴。 “都是你!!”刘奇尖叫一声,发疯似的扑到赵氏身边,掐住了她的脖子。 “都是你!要不是你在我耳边怂恿,我又怎会干下着混账事!!你这个贱人,我要杀了你!!” “你,你放开!我这么做还不是你授意的!你想让老娘一人背黑锅,想得美!!” 两人打成一团,尖声厉叫,宛如疯癫。 靳无极单手护住姬夏陌,将他揽到自己身后,皱眉看着两人。 “来人!将这两个刁民压下去,等待判决!!”郑天贺怒喝一声,上来几个侍卫,将二人分开,托了下去。 姬夏陌摸摸鼻子,从靳无极身后钻了出来,走到秦焱身边,伸出手中的骨扇捅了捅他。“喂,没事吧?” “滚开!!”秦焱一惊,似是被吓到一般,用力的将姬夏陌推开。 靳无极眼中一沉,闪身上前,抱住了姬夏陌差点摔倒的身子。黑眸扫向秦焱,带着寒意。 “你个臭小子!要不是小陌,你现在还在大牢内呢。”秦兆钦上前,一脚踹在了秦焱的屁股上,怒吼道。 被秦兆钦踹的一个踉跄,秦焱就好像没感觉到疼似的,疑惑的看着姬夏陌,像是在看一陌生人。“你,到底是谁?” “!!!”姬夏陌心中一惊,面上却依旧带笑。“秦小焱,小爷我救你一命,你不知道感恩倒也罢了,还敢动手打我,啊?” “你,是谁!”秦焱坚持,双眼如剑,紧盯着姬夏陌。 “你在牢里待魔怔了?我能是谁?姬夏陌姬小爷!” “不!你不是!姬夏陌又笨又蠢!没你聪明,也没你漂亮。” “……”姬夏陌 “贤侄莫笑!”秦兆钦看不过去了,拎着秦焱的耳朵拉到了身后。“这小子估计这次是被吓怕了,待过些日子,我亲自带他前去丞相府向你道谢。” “不用了秦叔叔,举手之劳而已。” “道谢是必须的,这个混小子,我回家再收拾他。”秦兆钦说着,恨恨的瞪了一眼秦焱。“贤侄用过饭了吗?要不一起跟我回将军府?” “不用了。”姬夏陌笑道。“我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办,挖出来的那两具尸体我还要让人重新埋了,怕是不能跟承秦叔叔的好意了。” “不急,这顿饭秦叔叔先欠着。尸体的事情你也不要去麻烦了,我安排几个人去收拾,贤侄还是去打理一番吧。”秦兆钦笑着示意了下姬夏陌松松绑了一个发尾,披散在肩上的头发。 “这些日子忙着这个混小子的事情,一定几日未眠吧。” 姬夏陌一怔,随即笑而不语。误会了?误会好啊!他喜欢这个误会。 “秦将军。”郑天贺走了过来,笑的有些尴尬。“秦将军,此次的事情,下官……” “郑大人不必多说。”秦兆钦冷下了一张脸,寒声道。“郑大人此次对我将军府的照顾,本将军铭记于心,有机会,一定重报!!” “贤侄,我就先带着这个小子回去了。”秦兆钦说罢,便转身离去。 姬夏陌瞄了一眼有些站不住的郑天贺,耸了耸肩,也悠哉哉的出了大堂 看着头顶的太阳,姬夏陌懒洋洋的眯起了眼睛。 “靳哥,陪我去个地方吧。” “先去洗漱用餐。” “哎?”姬夏陌一怔,可是还未等他明白过来,靳无极已经抱着他,飞上了天。 “啊啊啊啊!!!靳哥,下次开机之前能不能提醒一下,我害怕!!” “好。” “靳哥~~~” 第十八集谁娶谁孙子 刘家院内,风刮着晾晒的衣服‘呼呼’作响,卷起满地碎叶。不愿归巢的黑鸦盘旋在青瓦之上,发出一声声嘶哑的悲鸣,满目萧瑟,令人叹息。 姬夏陌推开沉重老旧的木门,一株桃树盛开着血色的锦簇,在灰蒙蒙的院子内,似有着孤芳独秀的悲凉。 姬夏陌踏着满地碎叶,踱步到桃树下,看着背对自己的蓝衣青年,摇了摇头。 “既然死了,就赶紧投胎去吧,雪梅已经死了,不会再来找你的。” “他们,杀了她。”青年埋下头,隐忍着低低的哽咽。 “她很爱你。”姬夏陌将手中厚厚的一叠信递了过去。“在她得知你的死讯时,便已经没有了活下去的信念。” 青年回头,露出了清秀的五官。看着姬夏陌手中的信件,青年悲痛欲绝,双眸赤红,却无奈无泪。 “赶紧走吧,奈何桥上她一直在等着你。下一世,再来续今生的无缘吧。” “谢谢你。”青年跪地,对着姬夏陌郑重的磕了几个头。“在下永记公子的恩德。” “赶紧走吧。”姬夏陌挥挥手。“别让她久等了。” “是!”青年躬下身子,随着心中的执念散去,青年的魂魄渐渐开始变得单薄,最后消失在空气之中,而那棵桃树,也跟着枯败成了一株死木。 姬夏陌沉默许久,席地坐了下来,取出火折子将地上那叠信件一一点燃,看着跳跃的火光,姬夏陌只觉心里有些堵得慌。 坐了半天,直到那团火焰慢慢熄了下来,姬夏陌收回思绪,想起还等在外面的靳无极,便想要支撑着身子站起来。可是,双眼突然传来一阵没有预兆的剧痛,姬夏陌轻‘嘶’一声,吸了一口凉气,单膝跪在了地上,一只手捂住了眼睛。 剧痛充斥在眼中,犹如千万针刺刀搅般,痛的姬夏陌浑身发抖,嘴唇发白。姬夏陌用力的按压着双眼,企图减轻一点痛苦,一*袭来的疼痛一次比一次剧烈,让姬夏陌连呼救的力气都没有。 如果此时姬夏陌松开手,又有外人在,一定会发现,此时姬夏陌那双原本犹如黑宝石般的眸子,正流转着惑人的金色。 久久不见姬夏陌出来的靳无极,心中有些担心,便前来查看,却见姬夏陌正一脸痛苦之色的倒在地上,心中一惊,飞身跃起,利用轻功落在了姬夏陌的身边,紧紧的将他抱在怀里,语气之中难言焦急。“你怎么了?” 靳无极的出现让姬夏陌原本剧痛不堪的眼睛突然一凉,丝丝的凉意游窜在眸中,缓解了那股疼痛。无人看见,随着靳无极的出现,细细的黑色从靳无极的身体内钻出,挤进了姬夏陌的眼睛之中。 “我带你去看大夫。”见姬夏陌不答,以为他痛的厉害,靳无极绷着一张脸便要将他抱起。 “不用。”姬夏陌一把握住靳无极的衣领,止住了他的动作。 “不用了。”感觉到疼的已经没有那么厉害了,姬夏陌慢慢松开了捂住眼睛的手。“我没事,就是眼睛突然疼了一下。” 靳无极垂下头,凝视着怀中姬夏陌的脸,似是在确定他说的话。 姬夏陌扶着靳无极站了起来,手指轻揉着眉间“也许是这几天累的吧,眼睛有些熬不住了。” “靳哥,回家吧。”确定了眼睛不会再痛,姬夏陌抬头,对着靳无极咧嘴一笑。 看着姬夏陌一同以往没心没肺的模样,靳无极紧绷的心脏稍稍安了些,淡淡的点点头。“恩。” “靳哥,为了庆祝这次的案件解决,我请你去喝酒怎么样?。”走出了刘家小院,姬夏陌背着手回头冲着靳无极眨了眨眼睛。 “回去好好睡一觉。”面对姬夏陌的撒娇卖萌,靳无极面不改色。 “靳~~哥~~”姬夏陌转身扑到靳无极身边抱住了他的胳膊,坚决将不要脸贯彻到底。 “靳哥,我们去喝酒好不好?靳哥,靳哥,靳哥~~~” “你还小,喝酒伤身。”靳无极坚决的想要将手抽出来,可是姬夏陌却打定主意,死不松手。 “我不小了,老头子不说了吗?像我这般大,孩子都俩了。”姬夏陌扁了扁嘴巴,可怜兮兮的看着靳无极。 “不行。” “这是命令!”姬夏陌硬声道。靳无极脚步微微一顿,淡淡的扫向姬夏陌。姬夏陌后背一凉,但还是梗着脖子与之对视。 沉默许久,靳无极利用巧劲将手从姬夏陌怀中抽出,面无表情的朝前走去。 姬夏陌一拍脑门,暗道一声“坏了!这薄脸皮的木头又生气了。” 鉴于这条大腿的粗壮,姬夏陌抹着委屈又苦逼的眼泪,颠颠的追了上去,一声“靳~~哥~~”拖着长长地尾音,惹得过路的人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面色诡异的看着姬夏陌。 “靳哥~~~”姬夏陌一个狼扑,挂在了靳无极的后背上。 “下来。”靳无极寒着脸,低喝一声。 “不下,打死都不下!”姬夏陌用力的摇摇头,严肃道。“这是原则问题。” “下来。”靳无极伸手便要去抓姬夏陌的手,吓的姬夏陌赶紧手脚并用,树袋熊似的手脚并用紧紧地缠在靳无极的身上。 “靳哥,你不爱我了。”姬夏陌泪眼汪汪,一脸委屈。 “……”靳无极 “靳哥~~~~” “回家睡觉。”沉默许久,靳无极放开了姬夏陌的手,漠声道。 “嗯嗯嗯!”小鸡啄米似的狂点头。“我会乖乖的。”以后再喝,不差这一会。 靳无极嘴角的弧度一闪而逝,依旧绷着一张脸,背着姬夏陌继续往前走,一双手不着痕迹的将姬夏陌拖住,以免他掉下来。 “靳哥,你多大了?”趴在靳无极的背上,姬夏陌无聊的拨弄着他的头发,随口问道。 “……27” “靳哥,你比我大十二岁耶,在这里,都能当我爹了。”不自觉的又开始作死。 “……”靳无极 “但我依旧爱靳哥!!”察觉到靳无极瞬间压低的气势,姬夏陌一个激灵,赶紧补道。似是为了证明自己所说的话,姬夏陌双手紧紧的抱着靳无极的脖子,亲昵的在他身上蹭来蹭去。 “不管靳哥多大,永远都是我靳哥!爱靳哥,爱生活,一生一世无理由。”怕靳无极把自己扔下,姬夏陌开始腻歪歪的撒娇拍马屁。 靳无极扫了一眼姬夏陌龇着牙,笑的贱兮兮的脸,淡淡的收回视线,在姬夏陌看不到的地方,嘴角扬起一抹连他都不可思议的愉悦。 “靳哥。” “……” “靳哥??” “……” “靳!!哥!!!” “恩。” “你会永远保护我的吧?” “……恩!!” “靳哥,你真好。” 当靳无极背着姬夏陌回到丞相府的时候,天已经有些暗了下来。靳无极将姬夏陌放到门口,便转眼间闪了人。看着空荡荡的四周,姬夏陌撇了撇嘴,心中不知为何突然有些不舒服。 “公子!您终于回来了。”青木从屋里走了进来,见到姬夏陌顿时一副松了口气的模样。 “知道你爱小爷我,但也不必这种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模样吧。”姬夏陌轻哼一声,扬着下巴气势汹汹的进了屋。青木有些摸不着头脑姬夏陌为何突然发脾气,但还是尽职尽责的跟了上去。 “大人今日来了,见你不在,发了老大一通火呢。” “他来找我干嘛?吃饱了撑了,来点饭后娱乐,和我呛两声?”姬夏陌坐在桌边为自己倒了一杯水,哼哼道。 “公子。”青木无奈。“后天就是太后寿宴,大人给您送来了一套衣服,说让您试一下,后天穿上它跟大人一同进宫。” 青木说着,双手捧着托盘走了过来。 姬夏陌喝茶的动作一顿,眉头微微蹙起。 姬夏陌放下手中的杯子,随手翻了翻盘中的衣服,一脸嫌弃的推到一边。“出去。” “公子,您还是试一下吧,奴才也好回了大人。” “衣服,我会穿。宫宴,我也会去。你!滚蛋!”姬夏陌起身一脚将青木踹了出去,‘砰’的一声,将门重重的摔上,也不顾门外青木的叫喊,转身走到床边趴了下来。 “皇命难为,公子就算再不喜欢公主,你把她取回来,随便找个地方搁着便可,何苦跟自己生闷气?”殷栗从房梁上飘了下来,坐在桌旁,悠然的梳着自己一头长发。 “你懂什么。”姬夏陌难掩烦躁,瞪了殷栗一眼,掀起被子将自己蒙在了里面,闷闷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这个公主,谁娶是孙子。” 殷栗梳头的动作一顿,脑中不断重复着刚刚姬夏陌的那一眼,眼中渐渐升起讶异。 良久,殷栗蓦然摔下手中的梳子,转身飘到姬夏陌身边,眼中带着无法言语的激动。“公子,你……” “闭嘴!”姬夏陌不耐烦的打断了殷栗的话。“再吵吵小爷我找人收了你!” 若是搁在以往,殷栗对于姬夏陌这类似于玩笑的话准是一笑而过,不放在心上,可是如今听到,却忍不住瑟缩了一下,转身飘到了房顶坐了下来。 殷栗的突然沉默让姬夏陌有些疑惑,却也懒得去询问,只当她也嫌烦了,便闭眼睡了过去。 殷栗坐在屋顶,复杂的看着姬夏陌,心中百般滋味,难表以口。 姬夏陌能够看到自己,她原本以为姬夏陌只是与常人不同,得幸有了一双阴阳鬼眼。 可是,刚刚姬夏陌的回眸,虽然只是一闪而逝,但殷栗却敢肯定自己绝对没有看错,因为,曾经那个人…… ‘姬夏陌,你到底是何方神圣,竟能有如此机缘!’ 第十九集秦将军来访 第二天,时间尚早,姬夏陌睡得正沉,青木便慌慌张张的跑进了梅园之中,沾着一身晨露,也顾不得弹去,一脸急色的将门敲得‘砰砰’作响。 姬夏陌裹着被子翻来覆去,心中的火气越来越大,他虽然没有起床气,但是任谁大清早的房子被人一通拍,心情都好不了哪去。 “公子,公子!!您快醒醒!!”青木声音不见停歇,仿佛打着姬夏陌不理会,他便一直敲下去的打算。 姬夏陌被青木吵的头昏脑胀,胸口里堵着一团烈火,一脚踢开了身上的被子,气势汹汹的朝门口走去。 走到门前,姬夏陌一把拉开房门,未等青木开口,便一通好吼“叫什么叫!拯救世界还是毁灭地球!小爷我小胳膊小腿,能干哪一个!!” “……”青木 “公子!”眼见姬夏陌又要把门甩上,青木一急,赶紧伸手抵着。“公子,将军府的秦将军与秦小公子来了,大人让您过去一下。” 秦将军?姬夏陌眯起眼睛,按着门的手松了松,青木借此赶紧弯腰钻进了屋内。 “他来干什么?”姬夏陌转身,依靠在门栏处,若有所思的看着为自己整理屋子的青木。 “奴才觉得,秦将军定是为了来感谢公子的。”青木打开姬夏陌的衣柜,从里面取出两件衣服,转身笑道。“公子不是帮秦小公子伸冤,救了他一命吗?公子你看一下,今天穿哪一件?” “不就是一个小案子吗?”姬夏陌撇了撇嘴,进屋在梳妆台前坐下,扬扬下巴,示意了一件竹青色的。 “公子莫要太妄自菲薄了。”青木摇头,拿起玉梳为姬夏陌挽发。“秦小公子是秦将军唯一的儿子,也是秦家唯有的一条血脉,若秦小公子当真出了意外,那秦将军可算是绝了后。百年之后,秦将军逝了,他又有何颜面去见已故的列祖列宗?” “照你这么说,我就是秦家的大恩人了?”姬夏陌单手托着下巴,一只手勾玩着一支玉簪。 “可不就是。”青木笑道。“公子救了秦家唯一的血脉,让秦家有了后,可不是天大的恩情吗?公子此次为大人长了脸面,大人一定开心极了,定会重重的夸奖公子的。” “我用不着他夸奖。”姬夏陌轻嗤了一声,一脸嫌弃。“我救秦小焱也不是为了他救的。” “公子,你也不要同大人置气了,大人虽然面上对公子凶恶,但心底比谁都心疼公子。”青木无奈。 “行了,你是那老头子请来的救兵吧!”姬夏陌放下手中的簪子,望向铜镜。“好了没有,出去,我换衣服。” “奴才帮公子更衣。” “用不着,出去。”姬夏陌转身捞起桌上的衣服,对着青木挥挥手,青木见姬夏陌如此坚持,也只得无奈的行了一礼,出了房间。 换好了衣服,姬夏陌简单的洗漱了一下便跟着青木出了梅园。秦兆钦怎么说也是一个大将军,他虽然救了秦焱一命,但毕竟也是一个晚辈,以后指不定还有什么事情需要秦兆钦帮忙,现在可不能把人得罪了。 姬夏陌跟着青木朝大厅内赶去,还未进入,便远远的听到一阵爽朗的大笑。姬夏陌将手中偷藏的最后一块糕点塞到了嘴巴里,胡乱的摸了摸嘴,勾起一抹得体的笑容,进了大厅。 一脚迈进大厅,顿时满地置放的箱盒差点将姬夏陌绊了个大马摔。 “姬贤侄来了?”见姬夏陌到来,秦兆钦脸上的笑意更甚。 姬夏陌瞄了一眼秦兆钦身旁此时正一脸不爽的秦焱一眼,走到大厅中央对着秦兆钦拱了拱手。“秦叔叔好。” “姬贤侄不必多礼,按理说,这一礼应当是我敬你。” “秦叔叔客气,晚辈怎敢当的。”姬夏陌颔首一笑,背着的手对着秦焱比划了一个中指,秦焱一愣,看着姬夏陌的中指满头雾水。 “老……爹!”姬夏陌勉强的将那一句老头子咽了下去,拐了个弯。笑嘻嘻的指着满地绑着大红花的箱盒,在姬晔身边坐下。“你要给我去后娘啊?这聘礼都准备好了?” “混小子!胡说八道些什么!”姬晔一口茶喷了出来,气的直吹胡子。“这是秦将军送来的!” “姬贤侄。”秦兆钦站了起来,指着地上的箱盒笑道“你救了秦焱一命,恩大于天,秦叔叔也不知道你喜欢些什么,这些都是秦叔叔的一点小心意,还请贤侄务必收下。” “秦叔叔不必如此。”姬夏陌起身,骨扇打开,单手负于身后,抬头挺胸,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秦焱在此案之中本就是一个无辜受害之人,晚辈身为天子臣民,又怎会对此事视若无睹,任由凶手逍遥法外!?且不说秦焱是秦叔叔您的儿子,就是一个普通百姓,晚辈也定会出手相助。” 一番大义被姬夏陌说的慷慨激昂,义正言辞,秦兆钦看姬夏陌的眼中,更是钦佩与喜欢。 “好!”秦兆钦高喝一声,激动的一巴掌拍在了姬夏陌的肩膀之上。“有胆色!若天下臣民皆如贤侄这般铁面无私,深明大义,我凤元王朝何求不保千秋万代!” “过奖,过奖。”姬夏陌转过身龇牙咧嘴的揉着被秦兆钦拍上的肩膀,瞄了一眼地上的箱盒,笑眯了眼睛。 “姬丞相,果然虎父无犬子,有子如此,一生足矣。” “是啊,再多来一个,就直接给我备棺材吧。”姬晔摇着茶杯,阴阳怪气的冷哼。 “臭小子。”秦兆钦转身瞪了一眼一旁的秦焱。“要不是姬公子救了你一命,现在的你估计早已身处异处了,还不来道谢。” “哼,我又没让他救。”秦焱撇撇嘴,小声嘀咕。 “你说什么!”秦兆钦虎下了一张脸。秦焱别着脸,梗着脖子不吭声。 “秦叔叔莫气。”姬夏陌伸手拦住欲动手的秦兆钦,笑道。“秦公子怕是还没有缓过神,而且我想,经过此次牢狱之灾,秦公子必定会有所思。” “那是最好,别天天在外给我惹是生非。”秦兆钦瞪眼。 姬夏陌点点头,绕过秦兆钦走到秦焱面前,秦焱冷哼了一声,不愿去看姬夏陌。“你别在我面前得意,别以为救了我一命我就会感激你。” “我救你并不是为了你的感激。”姬夏陌微不可查的叹了一口气,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秦焱,作为你的救命恩人,我只想告诉你两件事。在面对自己无法抗衡的力量前,低一下头,并不丢人。正所谓千磨万击还坚韧,任尔东西南北风。今日的忍辱负重,只不过是为了明日殊荣。” “……”秦焱眼中微闪,慢慢转回了头,微愕的看着姬夏陌。 “还有。”姬夏陌微微一笑。“你的父亲很爱你,只不过他不会表达而已。就如同我家的老头子,虽然总是恶言恶语,但我知道,这个老头子就是典型的毒舌心软。他愿意吵吵,我也就陪着他吵吵,偌大的丞相府,闹腾点总比冷清的像是没有活人似的好太多吧?” 姬晔喝茶的动作僵住,抬头望向姬夏陌的背影,满脸愕然。 “子欲养而亲不待,秦焱,你是一个男人,不要让你的父亲为了你而卑躬屈膝,他已经快五十岁了,别等到他没了的时候而追悔莫及。” 姬夏陌该说的已经说完了,不再理会怔然的三人,转身离开了大厅。 出了大厅,姬夏陌走在府院里。眯着眼睛看着天空,压去了眼底的那淡淡的酸涩。 回到梅园,姬夏陌不愿进屋,便寻了处树下,靠着树干席地坐了下来。天气已经渐渐回暖,梅花凋零,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萧瑟的让人难过。 一件斗篷从天而降,将姬夏陌罩在了其中。姬夏陌回头,只见靳无极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她的身边。 “靳哥,你是不是也觉得我今天有点感慨良多了?”姬夏陌将身上的斗篷紧了紧,咧嘴笑道。 “靳哥,秦焱……他很像过去的我呢。”姬夏陌垂下眼睑,低声轻喃。那样的嚣张,不可一世,完全诠释了什么是少年不知愁滋味。这样的他,勾起了他一直强行封存的记忆。 还有老爷子,虽然两人一见面就掐,在外人眼里看来二人八字不合,水火不容,可是只有他与老爷子自己心里清楚,对方在自己心中的位置。 就是因为太重要了,所以怕失去,所以才浮夸的想要对方时刻记着自己。 这个世界的姬晔虽然对他也很好,但是这份好终究不是给他的,而是已经死去的,真正的姬夏陌。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他一直强行逼迫着自己不去想,不去记,努力的想要与这个世界融合。但是,表面上不管如何,终究还是骗不了自己的心。他…… “靳哥,我想回家。”姬夏陌蜷起了身子,将脸埋进双腿之间,眼泪终究还是流了出来。 靳无极看着蜷缩在树下的那抹小小的身影,沉默许久,慢慢蹲下了来,缓缓的将他拥入怀中。 “靳哥……”姬夏陌蜷缩在靳无极的怀里,泪水浸湿了靳无极的衣衫,在靳无极的身体上留下一片淡淡的灼热。 靳无极的手轻轻的抚摸着姬夏陌的头,听着姬夏陌低低的啜泣声,面上平静,心中却乱成了一团。不知该如何开口,只能无声的陪伴安慰。 ‘靳无极,借我依靠一下。当第二天太阳照常升起,今天的脆弱将会被彻底遗忘。我还是我,那个打不死的姬小爷,丞相府的长公子,姬夏陌。’ 第二十集入宫 因为今日要随姬晔入宫赴太后寿辰宫宴,姬夏陌早早的便被青木叫了起来,如同木偶般坐在窗前的梳妆镜前,任由青木在自己身上捣鼓,收拾着见官的行头。 姬夏陌转弄着手中的如意穗,眼睛不由的瞄向了院子内。回想昨日在靳无极的怀里哭的死去活来,最后连什么时候睡着,又如何回到了床上都不记得了,想想顿时觉得有些臊得慌。 ‘也不知道那根木头会不会在心里笑话小爷我。’姬夏陌在心中小声嘀咕。 “公子,您看成吗?”青木放下了梳子,俯身询问。 姬夏陌丢下手中的银簪,起身走到一旁一人高的落地铜镜前。只见镜中少年身着一件红色锦缎衣袍,白色玉兰镶边,腰系玉带。长发由一枚羊脂玉扣高挽,两条红色丝带顺着耳边落下。 面如冠玉,瞳仁灵动,姿态闲雅,仿佛染着女儿家胭脂般的娇嫩中,又隐带着少年的张扬与狡黠。 “俗!”姬夏陌嫌恶的弹了一下红丝带上的两颗玉珠,轻嗤道。 “公子生得好,穿什么样的衣服都好看。”青木笑道。 “小爷我又不是去娶媳妇,穿这么艳丽招蜂引蝶啊?”姬夏陌扯了扯魅红的锦袍,撇着嘴一脸不爽。 青木心知姬夏陌对公主的嫌弃,见此,也不敢再吭声,弓着身子不答话。 “哼,小爷我敢擦脂抹粉混在女人堆里,可要我娶那个女人,小爷我宁愿宽衣解带屈身男人身下。”姬夏陌走到桌旁坐下,捏起一块糕点放在嘴边啃咬着,戏言自嘲道。 “公子,这话可不能乱说。”青木听到这话,顿时惊了一身冷汗。“这要是让大人听到了,又该训斥了。” “他怎么不拿我浸猪笼?”好玩于青木的表情,姬夏陌轻啧笑道。 “公子……” “公子,入宫的马车已经备好,大人询问公子是否已经准备妥当,莫要误了入宫的时辰。”催促的声音从院内传来,姬夏陌慢悠悠的将糕点塞到口中,懒洋洋的应道“告诉你家大人,就说小爷我死了!让那个倒霉公主给小爷我守寡去。” “哎呦!公子!您怎么就不忌口啊!”青木恼道。“这话开得了玩笑嘛!” “等着吧,等那个公主进门了,新婚夜里我就找根绳吊死在老头子门前。”姬夏陌拍了拍手,骨扇入手,气定神闲的出了屋子。 “公子!!” 出了丞相府,两辆马车已在府外备好,因为姬依葵身子不好,见不了大动静,苏静瑶便也留在府里照顾她,因此入宫的也就姬晔与姬夏陌。 见到姬夏陌出来,姬晔打量了一下他的着装,确定并无不妥后,冷哼了一声,便率先上了马车。看着姬晔的背影,姬夏陌并没有错过姬晔那一闪而逝的不自在,顿时有些想要发笑。 姬夏陌走到另一辆马车前,衣袍一撩,动作灵敏轻盈的跳进了马车之中。 仔细了姬夏陌坐好,马车开始缓缓行驶。姬夏陌抱着手臂靠在马车之中,身体随着马车的颠簸而摇晃,心中开始思量今晚的宫宴。 在都城的时候,与那些温柔乡里醉生梦死的家伙相比,他对男女之事并不怎么上心,因此在都城的圈里面,甚至有些流言说他不爱红颜惜少年。 后来有了赵晓晓,赵晓晓心仪与他,一心一意的对他好。他对赵晓晓无心,但也不讨厌。后来,圈内的那些流言惊动了老爷子,为了免去麻烦,他便同意了同赵晓晓交往,却没想到…… 想到被动了手脚的车,姬夏陌的脸顿时又沉了下去。他不知道后来怎么样了,但是赵晓晓绝对不会有好下场。死还是好的,但就冲他家那几个的脾气来说,只怕是生不如死。 都城太子爷,龙家最受宠的小孙子,敢动他?她赵晓晓真当龙家无人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收拾他一个小小的赵家,那还是费不了多少心的。 公主,她是绝对不会娶的,赵晓晓的事情,已经在他的心上留下了一个梗,女人狠起来那是堪比大牲口,拴都拴不住,得防啊。 还有就是,他可以接受与一个无感的女人交往相处,但绝对受不了与一个女人长相厮守,一生一世。 而且,他姬小爷想要的并不是一个四面围墙,日升出,日落归的家,而是无拘无束的这片天。 姬夏陌收回思绪,伸手掀开了轿子的帘子,看着喧闹的街上,奔走的人群,心中不禁扬起一丝惆怅。也不知在另一个世界,自己的死会不会打击到老爷子。 突然,一抹素蓝色的身影吸引了姬夏陌的视线。姬夏陌探出脑袋,看着屋顶之上,负手而立的靳无极,咧嘴一笑。 靳无极看了一眼乐呵呵的姬夏陌,嘴角也跟着勾了一下,眼底闪过一抹愉悦。 ‘靳哥,陪我入宫。’见左右无人注意自己,姬夏陌将手放到嘴边,隔着半片天的距离,无声道。 靳无极看着姬夏陌的表情沉默不语,姬夏陌扁起嘴巴,双手合十,作着祈求状,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靳无极别开脸,掩去嘴角的笑意。 ‘靳~~哥~~’姬夏陌眉毛倒成了八字状,似是要哭出来的模样。靳无极以拳掩口,干咳一声,冷着脸,几乎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yes!”姬夏陌一个激动跳了起来,一脑袋顶在了车顶。 “公子,怎么了?”听到了马车内的动静,青木赶紧凑过来询问。 “没事,脑袋与车顶互相表达了下友好。”姬夏陌双手捧着脑袋龇牙咧嘴道。 ‘靳哥~~~’姬夏陌一手捂着脑袋,掀开车帘,贱兮兮的笑望着靳无极。 见姬夏陌这般,靳无极放松了紧握起的拳头,不着痕迹的收起眼底的紧张,淡淡的别过脸,无视了姬夏陌的作怪。 马车行驶了约有一个多时辰,最后在宫门口缓缓停了下来,宫内不允许乘坐马车,所以必须要下车步行。 姬夏陌翻身跃下马车,一眼便看到了马车旁的靳无极,顿时眼中一亮,若非不是宫门口处处是进出的官员,姬夏陌准扑过去求抱大腿。 姬晔也下了马车,看到靳无极顿时一怔,似乎是有些讶异。 “爹,让靳……护卫跟着我,皇宫那么大,我怕走丢。”姬夏陌一个腻歪歪的爹叫的姬晔脑袋有点发懵。 “咳!也好。”姬晔回过神来,干咳一声,肃声道。“你性子躁,有靳护卫看着你,我也放心,也省得你给我闯祸。” “恩恩,我会听靳护卫的话的。”姬夏陌眼睛亮闪闪的点着头,大腿啊!一定要抱牢了,出了啥事靳哥上啊!削他!! 姬晔摇了摇头,眼中也软了几分,抬头望向靳无极,点头笑道“这小子跟只猴子似的,闹腾的厉害,也难得他是喜欢你的,你多看着点,免的哪天给我捅出天大的篓子。” “是,大人!”靳无极抱拳。 “丞相大人!”尖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一个身着太监服饰的公公迎面走了过来。 “蒲公公。”姬晔回身,报以一笑。 “见过丞相大人。”蒲公公拱手作揖,笑道。“丞相大人今日可是晚来了些,里面的大人都等急了。” “府中有事,故托迟了些,还望圣上莫怪。” “这位……”蒲公公将视线放到了一旁的姬夏陌身上,作疑道“这位怕就是令公子吧?” “正是犬子。” “瞧奴才这眼睛。”蒲公公轻打脸,拱手屈身。“奴才见过驸马爷。” “公公不必多礼,是不是驸马这不还未成定数?”姬夏陌轻摇骨扇,笑的得体。 姬晔眉头微蹙,回头暗示了姬夏陌一眼,可姬夏陌却望天望地,就是忽略掉了姬晔的提醒。 “驸马爷真会说笑,圣上都已经当了文武百官下了旨,这事啊,奴才看是再稳妥不过了。” “那还真是谢蒲公公吉言了。”姬夏陌皮笑肉不笑,心中狂抽小人。 “丞相大人,百官现如今都在旁玄殿候着,还请丞相大人移步。”蒲公公侧身,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有劳了。”姬晔颔首。 姬夏陌随着姬晔进了皇宫,看着那愈来愈近的皇宫大门,姬夏陌只觉一股压力扑面而来,让人窒息。 天还是那个天,只不过,隔着一扇门,却恍若两个世界。 入了这金丝笼,怕是再难飞的出去了。 第二十一集赠送玉佩 姬夏陌随着姬晔入了宫,踏在白如温玉的方砖之上,姬夏陌余瞄着四周,古城遗楼他没少去,金碧辉煌,酒池肉林他也享受过,可如今到了这皇城圣院之中,心中却还是压不住震撼。 红瓦黄墙,悬挂着一盏盏精致的琉璃花灯,每座宫殿下支撑着多根红柱,红柱之上盘旋着金色巨龙,栩栩如生,只待那一声龙吟,翱翔于苍穹之上。宫殿四角,映在其中,像极了飞燕。 姬夏陌轻扫了一眼花坛水池旁那镶着的满地明珠,心中轻啧。‘当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丞相大人,旁玄殿到了。”蒲公公停下脚步,侧开俯身。 姬夏陌抬头,只见宫殿上方嵌着彩玉,阳光之下流转着炫目的光彩。朱漆大门顶端悬着一面金丝楠木,上书‘旁玄殿’三字,遒劲有力,端庄雄秀,不难看出必是出自名家之手。 “大人自己进去吧,奴才还要回去回报圣上。” “有劳公公了。”姬晔颔首,理了理官袍,抬脚进了旁玄殿。 姬夏陌用手中的扇子挠了挠脖子,恹恹的跟在身后,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靳无极站在身后看着姬夏陌的心不在焉,伸手按在了姬夏陌的后衣领处。突然袭来的冰凉让姬夏陌一惊,反射性的抓住了靳无极的手,回头无声的询问。 靳无极将手抽回,手里正捏着一朵落花,姬夏陌一怔,随后咧嘴一笑,将手放了下来。 进入了旁玄殿,便见一众官员正三三两两的聚在殿内,低声私语交谈,时不时的发出一阵低笑。 “丞相大人!” “丞相大人……” ………… 姬晔的到来打破了原本的平静,一众官员尽数收了声,脸上扬起了恭维的笑容朝姬晔围了过来,拱手抱拳一一问好。 “诸位大人赶早,我来迟了。”姬晔回礼,朗声笑道。 “尚早,尚早。丞相大人事务繁忙,是下官们提前了。” 姬晔开口,四周顿时一片迎合之声,姬夏陌摸了摸鼻子,有些无趣,眼睛开始往外瞄,不知道现在偷溜来得及吗? “这位犬子。”还未等姬夏陌有机会实施偷溜计划,姬晔话锋一转,便将姬夏陌给拎了出来。“小陌,还不快见过各位大人?” 姬夏陌心中撇嘴,面上却扬起了一个大大的笑,衬着他那一身红装,红唇齿白,倒是格外的讨喜。“姬夏陌见过各位大人,大人安好。” “这位便是姬公子吧?果然是一表人才,相貌堂堂。”无数双眼睛放到了姬夏陌身上,笑声奉承。 “早就听了姬公子的大名,前些日子,姬公子以三日之期破获一件三人命案,当真是令人惊叹。” “小小年纪,竟有如此胆识谋略,以后定会不凡!” “误打误撞,误打误撞罢了。”姬晔摇头,但面上的笑却多了几分真实,眼底有着藏不住的骄傲。“诸位大人也别再夸他了,免得他骄傲自满,不知进取。” ‘啧,笑的眼睛都快没了,老头怎么就这么厚脸皮。’姬夏陌心中轻嗤,面上却笑意不减,拱手抱拳,和声道“父亲,想来一会秦焱也该到了,我去门口迎接一下。” “知道你们二人关系好,别乱跑。这是宫里,小心冲撞了官家贵人。”姬晔嘱咐了一句,算是同意了。 “是,儿子知道了。”姬夏陌拱手,转身退了出去。 离了大殿,姬夏陌缓步走出旁玄殿,在身后的谈笑声完全消失后,姬夏陌原本绷直的身子瞬间躬了下来,似是没了骨头般,软绵绵的搭在了靳无极的身上。 “靳哥,跟他们说话好累啊,嘤嘤嘤~~~~” “靳哥,皇宫好可怕,像人家这么善良单纯的人,一定会被吃的连骨头都不剩的吧。”姬夏陌眼泪汪汪的看着靳无极。 靳无极淡淡的扫了一眼姬夏陌,伸手手将姬夏陌的身体扶好,自己向后退了一步。善良单纯?就他狡猾的跟只小白狐狸似的,一个不留神,说不定就会被挠一爪子。 “靳哥,你也不要我了是吗?”姬夏陌扁着嘴,一脸委屈的看着靳无极。“你说过你爱我的,你说话不算话。” “……”他何时说过的。 “靳哥~~~”姬夏陌上前再次抱住靳无极的胳膊,左右摇晃,嘟着嘴撒娇卖萌。 撞上姬夏陌乌黑灵动的眸子,靳无极有些僵硬的别过脸。“这里是皇宫,别闹。” “那靳哥你还是爱我的对吧?”姬夏陌睁着眼睛,无辜的看着靳无极,眼底闪过隐隐的狡黠。 “……”靳无极别着脸不吭声,但耳根处却浮上了淡淡的红色。 “靳~~哥~~~”姬夏陌见此心中乐了,一把勾住靳无极的脖子,跟只小宠物似的蹭来蹭去。‘这根不经逗的薄皮木头,怎么就那么可爱呐?’ “下来!”皮肤贴合的异样让靳无极的心中升起一股燥热,有些心慌的一把将姬夏陌扯开,自己后退数步,运气内力,强行压制身体内的涌动。刚刚升起的一丝燥热,瞬间被压得死死的,消失得无影无踪。 靳无极不知道刚刚的那股异动是什么,也不敢知道。他向来准确的直觉告诉他,这个答案不能去碰,否则,他将会万劫不复。 ‘嘁,又生气了,没意思。’姬夏陌撇撇嘴,很不爽的看着躲得自己远远的靳无极。他有那么恐怖吗?跟躲瘟神似的。 心中不舒服,姬夏陌转身离开。靳无极看了一眼,沉默的跟了上去,但两人前后却始终隔着一段距离。姬夏陌慢他也慢。姬夏陌快他也快,始终没有再靠近。 靳无极明显的躲避让姬夏陌心中升起躁意,眼中也冷了几分。 姬夏陌脚下不快,却也未曾停缓,不多会便远离了旁玄殿。 姬夏陌不知道自己到了哪里,但四周的花草却多了起来,虽刚刚入春,但这里却百花齐放,种满了奇花异草。 花草之间,奇石罗布,藤蔓缠绕,开满了郁郁葱葱的白色锦团,远远望去,就好似降雪一般好看。 地上由颜色各异的卵石铺垫,砌着不同的图案,花草鱼虫,千奇百怪,妙趣无穷。 姬夏陌游走在花草之间,嗅着空气中的花香,心中的阴郁散去了不少。 姬夏陌伸手从一处盆栽中摘下一枝团扇形的白花,回头瞄向身后不远处一直默默跟在身后的靳无极一眼,冷哼一声,将手中的小团扇插在了头发上,然后极为得瑟的冲着靳无极摇了摇头。 看着不远处伫立在花海之中的红衣少年,并没有忽视掉他顶着一朵小团扇向自己示威的嚣张模样,靳无极垂下眼睑,难掩眼中笑意。 “噗!”压抑的笑声从身后传来,姬夏陌神经一绷,迅速转身。 “谁!” “抱歉,打扰到你了。”一只修长如玉,仿佛一件艺术品般的手从一片交织垂落的藤蔓后伸了出来,拨开花帘,身着锦蓝色衣袍的男人缓缓走出。 高挑秀雅的身体,衣服是那上好的丝绸而制,纺绣着淡雅的兰花。三千青丝轻挽与身后,白哲的肌肤光泽流动,一双黑眸好似那黑暗中的琉璃,光彩耀人。 男人眼中带笑,气势温润,红唇似勾非勾,却给人一种暖暖的舒适。让人不禁想起了‘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八字。 “你是哪家的公子?竟跑到这里来了?”男人完全走出花藤,看着姬夏陌温和的笑道。 姬夏陌扫了一眼男人的衣着与发饰,心中微讶,衣中暗纹银线,玉中含血,这些可都不是寻常人能够穿戴的起的。 明白这个男人非富即贵,姬夏陌眼珠子溜溜的转,又开始了冒坏水。“丞相府姬夏陌,你是……” “忠义王府。”男人望着姬夏陌黑溜溜的眼睛,心中只觉的好玩。 忠义王府?姬夏陌眼睛亮了亮,那不是皇上的哥哥吗?这条大腿好粗壮,好想抱,好想抱~~~~ 见姬夏陌瞪着眼睛不说话,男人顺着姬夏陌的视线望向自己腰间的玉佩,挑了挑眉“想要?” “恩!恩恩~~”姬夏陌重重的点点头,但撞上了男人似笑非笑的表情后,又赶紧摇头。 “君子不夺人所爱,这么重要的东西你自然要好好的收起来,弄丢了一定会肉疼死的。”姬夏陌扁扁嘴,笑的一脸贱兮兮。 “噗!”男人被姬夏陌给逗笑了,伸手解下腰间的玉佩递给姬夏陌。“给。” “给,给我的?”姬夏陌接过玉佩,脑袋有些晕。就这样给他了?这么值钱的东西?土豪!求抱大腿啊!! “你很好玩,送给你了。” “啧,这多不好意思啊!俗话说,无功不受禄,我怎好意思……”姬夏陌砸吧着嘴,依依不舍的看着手中的玉佩,死捏着不松手。 “没什么,这种东西我还有很多。”男人笑意盈盈的看着姬夏陌生动的表情,心中越来越对眼前的少年感兴趣。 还有……很多…… 姬夏陌在这一刻森森的嫉妒了,为什么他没有生在一个土豪的家呢? “你,可是来参加今夜太后寿辰的宫宴的?”男人走到姬夏陌身边,伸手为他拿下了头上的小团扇,捏在手中把玩,笑问道。 “恩!”两只眼睛死黏在手中的玉佩上移不开,这玉质,这雕刻,就是搁在他原先的世界,也值老多钱了。 “我也不想来,可是我家老头子说,我要不来就打断我的腿。”想起姬晔的威胁,姬夏陌轻哼一声。“我知道他这是在吓唬我,可是如果我真的不来,老头子一定会让厨房不管我饭,所以我就来走个过场,权当蹭顿饭。” “呵呵……”男人忍不住笑了出来。 靳无极站在原处,看着交谈甚欢的两人,握剑的手有些收紧,身上的气势也慢慢有些冷了下来。 “宫宴快开始了,你快些去吧。”男人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将手中的小团扇重新插回了姬夏陌的发间,开口道。“要是迟了,怕是又要惹上不少麻烦。” “呼!你说如果我现在趴在地上,会不会被直接送回丞相府?”姬夏陌摸着下巴捉摸道。 “别动歪点子。”男人好笑的轻点了一下姬夏陌的额头。“你想拖累你的父亲吗?” “跟他有什么关系。”姬夏陌小声嘀咕。 “你还小,等你长大了就会明白这其中的是是非非。”男人摇头。“快些去吧,别误了时间。” 男人说罢,便转身欲走。 “哎哎!等一下!”姬夏陌开口止住了男人。 “恩?还有事吗?” “那个,也没啥事。”姬夏陌挠挠头,笑嘻嘻的指向男人发间雕花镂空的龙形玉扣。 “我想说,我喜欢你头上的那个,我能拿这个玉佩换一下吗?” “……”男人 第二十二集寿宴开始 待姬夏陌回到旁玄殿又是少不了姬晔的一顿责骂,幸好时间已晚,姬晔担心误了寿宴的时辰,也没有再多加教训,疾言厉色的嘱咐了些礼节,以免他到时出了差错,惹人发笑事小,若事冲撞了官家那可就糟了。在姬夏陌心不在焉的应和下,姬晔满心无力,只得叹气连连,领着姬夏陌出了旁玄殿。 太后寿宴的地点办在了华武殿,以官职高低列座,丞、将、公、候,六部、诸王设于殿内入座,余轻职小臣,文武百官设于殿外露天酒席之上。 姬夏陌与姬晔同坐主座下方三席,刚刚那个落座,四周顿时又是一番官场恭维。姬夏陌支着下巴懒洋洋的靠在椅子上,一只手刚想摸到桌子上的盘子中偷捏一个果子吃,结果却被姬晔一个巴掌拍了下来。 姬夏陌揉着发红的手,瞪了一眼与左右官员谈笑风生的姬晔,不爽的撇了撇嘴,心中暗骂了一声‘臭老头子!’。 就在姬夏陌昏昏欲睡之际,一声尖利的声音从殿外传来,顿时诸臣迅速归位,齐齐俯身下跪,高呼万岁。 姬夏陌埋下头,沉默的跟着姬晔一同跪了下来,可若有人细看便会发现,姬夏陌明为屈膝跪地,但隐于衣袍下的膝盖却从始至终都未曾沾过地。 他姬夏陌自打出生来,上不跪过天,下不曾跪过地,只跪过将他抚育长大的龙老爷子,也只会跪老爷子。 姬夏陌看着左右身边埋头屏息的诸臣,悄悄的支起头,偷偷的朝着殿门口瞄去。只见,一众前呼后拥之中,一个男人身着明黄色龙袍,胸口纹绣着一条腾云驾雾的巨龙,翻云吐雾俯瞰世人。男人面容俊逸,一双厉眸让人心中胆寒。眉宇之间带着君临天下的霸气,犹如他黄袍之上的巨龙一般,俯视万生。 男人身边随着的一位老人,发白如雪,可面容却无老去的痕迹。身着一件暗红色锦缎宫袍,绣着大红牡丹,宫袍之上缀精致小巧的琉璃宝珠。一头白发被宫女挽起,插着两只金凤含珠钗,举手投足之间,雍容华贵,气势逼人。想来,这位应该就是今晚的主角,太后娘娘。 在皇上与太后还有两位女人,姬夏陌暗暗猜测,应该就是在来之前,姬晔所说的皇后与淑贵妃了。 凤元皇帝落了座,厉眸横扫大殿,落在了姬夏陌的身上,两人视线相撞,凤元皇帝微微挑眉,眼底划过一抹讶异。姬夏陌一愣,鬼使神差的咧嘴一笑,而后,后知后觉的龟缩在了姬晔身后,挡住了凤元皇帝的视线。 看着那小小的一坨,凤元皇帝收回视线,沉声开口“平身吧。” 诸臣道谢,缓缓起身,垂手而立,等待皇上的落话。 “今日太后寿辰,诸臣不必拘谨,以免拘束了,扫了太后的兴。” “是!”诸臣再次叩拜,后小心翼翼的落了座。姬夏陌坐下后,揉着有些酸楚的膝盖,心中狂抽小人。 “三王爷到!六王爷到!!”随着通传,两名男子从殿外走了进来,在殿内站定,屈膝下跪。 “儿臣参见父皇,参见太后!” 姬夏陌捏着一颗葡萄在唇前摩擦,暗暗打量着二人。离姬夏陌较近的男人,一袭墨色宫袍,面容棱角分明,薄唇紧抿,带着致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峻。想起来之前姬晔给的资料,这一位怕就是当今三王爷凤夜澜。而另一位…… 姬夏陌微微的眯起眼睛,身姿英挺,眉目如画,男子生的一副风流容貌,可却依旧掩不下眉宇间的暴躁与轻浮。这位应该就是六王爷凤宇飞了。 “今日太后寿宴,你二人为何姗姗迟来?”凤元皇帝开口询问,眉宇微蹙,似有不悦之意。 “父皇,你可不要偏心。”六王凤宇飞站了起来,叫道。“五哥和太子不也还没来吗?父皇若骂,不如等到两人来了一块骂?也省了待会又要重复一遍。” “以往你不学无术训斥则罢,今日还敢顶嘴!”凤元皇帝喝道。 “好了皇帝。”太后一旁和声劝道。“今日哀家高兴,你就不要把私下的话拿出来训斥了。” “父皇。”凤夜澜抱拳,开口解释。“六弟今日迟来实为事出有因,因太后寿辰,六弟特亲手抄写《无量寿经》百遍送于太后,以表孝心,刚刚才装订完成。” 凤夜澜说着,一名宫女走进大殿,手里端着一叠金丝册子。凤元皇帝示意了一下身旁蒲公公,蒲公公会意,上前接过,端回了太后面前。 太后拿起翻阅开来,眼中带着满意之色。片刻,太后放下手中的册子,笑望向凤宇飞“老六有心了,这份寿礼哀家很是喜欢。百份《无量寿经》,可有写伤了手?” “宇飞无事,太后喜欢,宇飞便是废了这双手也心甘情愿。” “今日乃是欢喜之日,不可说晦言。” “是!” “太后,这是夜澜为太后准备的寿礼。”凤夜澜上前,手里捧着一个翠绿锦盒,双手奉上。 蒲公公上前,接过锦盒奉到了太后面前,太后打开,只见盒中置放着一串精致的佛珠。 “这是夜澜为太后寻到的千年菩提,特差人将其打磨成佛珠,一共108颗,特送于太后。” “好!好!”太后摩擦着盒中的佛珠,笑道。“都有心了!” “哈哈哈!!”一声爽朗的大笑突然从殿外传来,姬夏陌侧目,心中暗疑到底是何人,竟然能在次这般放肆。 随着大笑声,一个身着暗紫色长袍的男人大步走了进来,男人身材修长,皮肤微黑,面容俊朗,举手间带着一种洒脱之意,大笑见更是带着满满的骄傲与潇洒。 姬夏陌傻了,连嘴巴中咬了一半的果子掉在了身上都没有察觉,一双眼睛呆呆愣愣的盯着进来的男人,脑袋嗡嗡作响。 ‘大哥!你咋也死了?’眼前这男人的眉眼口鼻,明明就是他那个弃军从商,把老爷子气的住进医院的大哥!! “儿臣参见父皇,参见太后,恭祝太后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男人快步走到殿内未曾站定,便挥袍跪下,朗声笑道。 “老五来了?”太后温和的看着男人,唇角带笑。 “太后,少矜来迟了,还望太后责罚。” “不迟,你们年轻,心呆不住,自然喜欢跑动,哀家就喜欢你们这般闹腾。”太后摆手。 “太后,少矜曾听说北城外千里处有一仙山,山上落有一仙庙,儿臣特赶往那里为太后求来开光观音一座,愿以此保太后长寿安乐。”风少矜双手奉上一锦盒,高声道。 “哀家说这些日怎的不见老五的踪影。”接过蒲公公送来的观音,太后笑道。“一次寿辰而已,跑那么远也不嫌烦?” “好了,既然都来了,落座吧。”凤元皇帝开口吩咐道。 “是!”三人拱手,转身走到一旁的座位上坐了下来。 待所有人落座,丝竹之声响起,一群身着鲜艳的舞女飘然而至,挥袖扭腰,罗袖纷飞,舞尽一曲缠绵意。 众大臣也稍稍放下了些谨慎,举杯邀旁共饮,一时间,偌大的华武殿内,鼓乐齐鸣,歌舞升平,美酒佳人,觥筹加错。迷了谁的眼,又醉了谁的心? 姬夏陌嘴里无滋味的嚼着一块点心,一双眼睛紧黏在风少矜的身上,似乎想要在其身上看出些不同来。 似乎是察觉到了姬夏陌的目光,风少矜抬起头来,两人视线交错,风少矜微微一怔,随即举杯一笑,尽显爽朗与不羁。 姬夏陌微微一愣,慢慢垂下了眼睑。 不是大哥! 如果是大哥,看见他这样没个正形,只会一个巴掌抽过来。再说了,那个面部神经坏死的冰窟,哪里会笑?整天绷着一张僵尸脸跟谁欠他五百万没还似的。 姬夏陌的失望与气馁风少矜看在眼里,心中疑惑,却也没多在意,转而又将兴趣放在了杯中的酒上。 看着殿内无聊透顶的歌舞,姬夏陌将爪子摸到了桌上的酒,可是还未等他将酒杯拿到手,姬晔便伸手端起,将一盏清茶推了过去。 ‘死老头子!’姬夏陌心中窝火,桌子底下用力的给了姬晔一脚,看着姬晔痛的脸都变了色,面上却依旧装的笑容得体,撇了撇嘴,面不改色的端起了清茶,喝的悠闲自在。 就在此时,一声通传从殿外传来。 “太子到!!!” 第二十三集受爷VS情怡公主 映着醉人眼的烛色,一个身着玄色四爪蟒袍的温润男子款款而至,烛火落在男子的面容之上,流转着迷醉温柔。 “儿臣参见父皇,参见太后,恭祝太后福乐绵绵,寿比南山。” “扑!”姬夏陌喷了,幸好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结在这位太子身上,才没有察觉到姬夏陌的失态。 姬夏陌看着跪在殿下的男子,顿时觉得怀里还没有捂热的玉佩有些咯得慌。 “入座吧。”看见太子,凤元皇帝脸上冷硬的表情稍稍缓和了些,示意道。 “是!谢父皇!”太子凤凌琛叩首,起身在风少矜身边落了座。待凤凌琛坐下,风少矜低声笑道。“你可算来了,我这一人在这里喝酒,可是没滋没味。” “今日太后寿辰,你少喝些,别失了态。”凤凌琛低声嘱咐,手上却也承了情,接过风少矜递来的酒,一饮而尽。 姬夏陌看着凤凌琛干巴巴的嚼着一只虾,眼珠子滴溜溜的乱转。似是察觉到姬夏陌的目光,凤凌琛抬头视线与姬夏陌相撞,点头示意,嘴角带着温和的笑意。 看着凤凌琛似笑非笑的眼睛,姬夏陌一缩脑袋,怂了。 凤凌琛以酒杯掩唇,隐去嘴角的笑意,眼中带着淡淡的愉悦。 就在姬夏陌纠结着要不要把玉佩还回去的时候,突然,大殿内的音乐一转,舞姬们纷纷后退,七彩琉璃灯从在殿中央缓缓升起,淡淡的花香随着琉璃灯的然后弥漫在大殿内。 大殿内的众人心中疑惑,带着酒意望向殿中。花瓣凋零,一名蓝衣少女从空中缓缓飞下。舞袖纷飞,青丝墨染,似仙若灵,倾城之姿宛如从画中走出的仙姬。就是向来口中常常念叨着‘空即是色,□□’的姬夏陌,也禁不住有一瞬间的恍惚。 少女落地,丝竹声响,舞姬伴于左右。少女舞动水袖,脚步轻盈,腰肢纤细似柔弱无骨,宽大的水袖遮面,露出一双似嗔飞嗔的水眸,勾人心神。 殿内众人如痴如醉的沉溺在少女的舞姿之中,几乎忘记了呼吸。少女回眸一笑,让一众人心跳不已,心中直道是‘痴了,痴了’。 姬夏陌的手放在桌下,暗暗地掐了自己一下,心中轻啧‘这样的女人谁娶回家谁倒霉’。 一曲终结,舞姬退去,众人却依旧沉溺在刚刚的心神荡漾之中,未能回过神来。少女垂眸,掩下眼底的嘲讽,上前两步,微微俯身“晴怡参见父皇,参见太后。” “晴怡来了?”见到少女,太后掩不去眼中的喜爱,对着少女伸出了手。“来,坐这边。” 晴怡??姬夏陌扁着嘴巴,心中顿时斯巴达了!那不是自己未过门的媳妇吗? “太后,晴怡的礼物太后还喜欢吗?”晴怡依偎在太后身边,声音软糯,撒娇道。 “喜欢,喜欢。”太后拍着晴怡的手,笑的合不拢嘴。 “晴怡自小便生的出挑,如今大了,更是越发的美丽动人了。”一旁的皇后笑望着晴怡,眼中满是宠爱。“谁要是能够娶到晴怡,怕是十世也修不来的福分。” ‘是啊!他肯定是十世做了不少恶,霉成这样。’姬夏陌心中心中吐槽。 “呵……”晴怡红唇勾起,挑起了一抹笑,眉宇间尽是骄纵与傲气。“皇后娘娘口中的有福之人,今日可不就在这里。” 听到晴怡这般说,姬夏陌放到口中的肉丸子顿时一噎,愣了半天,‘咕嘟’一声咽了下去,心中跪天捶地。‘得!这是明目张胆,变着法的要弄死自己啊。’ “父皇!”晴怡起身,走到凤元皇帝身边行礼。“儿臣早就听闻丞相府长公子姬夏陌满腹经纶,卓尔不凡,前些日子更是以三日之期破获一起三人谋杀案,今日,姬长公子作为儿臣未来的夫君,儿臣想要考一考他。” “晴怡,今日当着文武百官大臣的面,不的胡闹。”凤元皇帝蹙眉,低声喝道。 “儿臣可没胡闹。”晴怡眨眼,带着女儿家的古灵精怪。“晴怡今日可不单单是为了自个,还是为父皇。姬长公子以后也定会入朝为官,儿臣就事先替父皇考一考他,且看他如何应对?” “皇上。”淑贵妃微微一笑,柔声道。“晴怡开心,就随了她吧,就当太后寿辰上的一个乐子。” 凤元皇帝看了一眼太后,见她并未开口阻止,便淡淡的点了点头,算是应了。 ‘喂喂!有没有人关心我愿不愿意啊?’姬夏陌挠墙,忍不住想要迎风流泪。‘什么叫做一个乐子,小爷我长的有这么喜剧吗?’ 得了皇帝的应允,晴怡脸上的笑容愈发的盛了,转身美目扫向诸臣,最后停留在了姬晔的身上,转而望向一旁缩着脑袋的姬夏陌。 看着笑容得意的晴怡,姬晔眉头紧锁,脸上有些阴沉。见身边姬夏陌沉默不语,以为他害怕,心中一软,伸手拍了拍姬夏陌放在桌下的手,低声道“你且放心去,一切有爹在,爹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会护你平安。” 姬夏陌微怔,抬头望向姬晔已带有苍老之色的脸,唇角微动,却也没有说出些什么。 “姬长公子,还望不吝赐教。”晴怡已经走了下来,站在大殿之中,眼神倨傲的看着姬夏陌,神情不屑。 “爹啊,这就是你看上的儿媳妇?”姬夏陌在起身之际,侧头在姬晔耳边低语。“这哪是媳妇,这女人要是娶回了家,那就是咱爷俩的祖宗啊。” “臭小子,给我认真点。”姬晔瞪眼。 姬夏陌嘴巴一列,依旧一幅贱兮兮的模样,手中骨扇轻摇,脚下欢快的走到大殿中央,在与晴怡两米开外对视。 “早就听说姬长公子学富五车,满腹经纶,琴棋书画无一不通,今日晴怡得以相见,还望姬长公子莫要藏拙。” “江湖传言,如何做的了数?不可信,不可信!”姬夏陌笑嘻嘻的摆了摆手,轻挑懒散的模样看的晴怡心中一阵堵火。 “既然有传言,必不会空穴来风,想来也是有根据的。” “说的是我吗?”姬夏陌摸着下巴,砸吧砸吧嘴。“听着不像啊?我什么时候有这么伟大了?哎!公主,你对我这么了解?难不成公主时时都在关注着我?” “你!!”对于姬夏陌的不要脸,晴怡气结。 “来人!”不愿再与姬夏陌胡扯,晴怡高唤一声,随即,一排侍卫相继走了进来,端着三台高架,上遮红布,让人看不出到底是什么东西。 三台高架被置放在大殿正中,侍卫便行了一礼,尽数退了出去。晴怡走到三台高架,扬着下巴,高傲的看着姬夏陌。 “今日,太后寿辰,本公主不与你论诗词歌赋,谈琴棋书画。为了博太后一笑,本公主与你比些有意思的。” “公主随意,我陪玩。”听到不比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姬夏陌暗暗松了一口气,背着手笑的毫无压力。 “哼!”看着姬夏陌脸上轻浮的笑,晴怡心中厌恶,冷哼一声,望向了身后的三台架子。 “在这三张红布下,本公主都放着一道难题,若你能全数解开,本公主便对你心悦诚服,若你解不开……”晴怡红唇勾起,轻蔑的看着姬夏陌。“你便在此学狗吠,博大家一笑。”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姬晔的脸瞬间黑了下来,紧攥的拳头,隐忍着心中的愤怒。 “啧,这算来算去好像都是我吃亏啊。”姬夏陌摸着下巴思索道。“这样吧公主,我若输了,任由差遣。可你若输了呢?” “胡说!本公主怎么会输?”晴怡挑眉,嚣张道。 “公主。”姬夏陌撇嘴,一脸的苦口婆心。“话不能这么说,俗话怎么说来着,世事无常啊!这夜路走得多了,总会遇见鬼的。公主你整天鼻子朝上,脑袋顶着天走,说不定哪天就一脚踩坑里,摔了个大马猴!” “你!你放肆!!”四周压抑的笑声让晴怡恼羞成怒,挥手便打。 姬夏陌侧身躲过,打量着晴怡,口中轻啧。“君子动口不动手,公主,淡定,你看你这一急,妆都花了。” “大胆!!”皇后厉声喝道。“晴怡乃我朝金枝玉叶的公主,容不得你放肆!” 姬夏陌转头,望向发怒的皇后,咧嘴一笑,没个正形。“是!草民知错了,草民这不是看公主可爱,逗她玩吗?” “行!”晴怡怒视着姬夏陌,因为气愤,胸口不断的起伏着。“你说怎么办?” “公主别这么看着我,草民压力山大~~”姬夏陌小手一挥,含羞带怯,娇态十足,看的晴怡差点一口血喷出来。 “这样吧公主,一道难题,一万两银子。” “一万?你抢啊!!” “这不就是个嚎头吗?”姬夏陌一脸‘你不上道’的抱怨。“公主不是说草民赢不了吗?就算赢不了,这面子要足,身价也得抬上来。” “行!”晴怡深吸一口气,压着怒火。“本公主答应你。” “公主好爽快!草民对公主的敬仰就如同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好似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扑!”喷笑声从一旁传来,姬夏陌眯眼望去,只见凤宇飞正捂着嘴,手忙脚乱的扒着桌上翻倒的酒杯。 凤凌琛扬扬酒杯,对着姬夏陌点点头,示意他加油。一边的风少矜也是手里把玩着酒杯,一脸有趣的看着他。 唯有那三王爷凤夜澜,自始至终都冷着一张脸,不为所动。 姬夏陌收回视线,笑对着晴怡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公主,请出题。” 晴怡仰头一下,趾高气扬的走到左边第一个高架上,玉手拿起红布,望向姬夏陌冷哼“看好了,这就是本公主的第一题!” 随着四周众人紧张的注视下,红布缓缓飘落,红布下的东西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之中,看清了里面是何物,顿时四周一片诡异的沉默。 这是…… 第二十四集许你一诺 随着晴怡公主手中的红布落下,架子上的物件一览无遗,姬夏陌眼睛微眯,转而即逝,勾起的唇角一如往常般轻挑闲散。 只见高架之上,放置着一个金盆,盆中撑着满满的清水。在一众不解的目光中,晴怡上前,高扬着下巴一脸得意的看着姬夏陌,心中暗道‘早听闻姬家长子游手好闲,不学无术,今日得此机会,定要好好戏耍羞辱一番,让他颜面尽扫,自己也借此退了这门亲事。’ “姬长公子!”晴怡红唇勾出一抹冷笑,高傲的看着姬夏陌,得意洋洋道。“我的第一个难题便是,请公子数出这金盆之中的清水有多少滴,多少量?” 此话一出,大殿之中众臣面面相视,心中暗暗摇头叹气。水本就是无形无态之物,一滴水,又如何去分大小分量?这晴怡公主哪里是要向姬夏陌讨教,明明就是捉弄为难。 看着晴怡脸上倨傲的表情,姬夏陌笑意不减,但是眼底却一片淡漠,让晴怡脸上的表情微僵,心中不由得生出几分怯意。 “怎么?难道姬长公子答不出来?”晴怡声音扬了几分,企图压下刚刚心底那没有来的怯意。“姬长公子,这可才第一题。” 姬夏陌扬唇一笑,双手背于身后,笑的眼角弯弯。“公主,我的答案是,无水,无量。” “胡说八道!!”晴怡瞪眼,面生怒色。“这慢慢一金盆的水,你怎的说是无水无量?你眼瞎了吗?” 面对晴怡的怒气,姬夏陌揉了揉鼻子,踱步上前,走到金盆边,笑意盈盈的看着晴怡。然后再晴怡惊怒的目光中,一手将金盆掀翻。金盆摔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满盆清水溅出,湿了晴怡的裙摆。 这一变故顿时惊到了所有人,愕然的看着姬夏陌。 “啊啊!!”晴怡失声尖叫,跳出两步,一手指着姬夏陌,厉声道。“你做什么!!” “公主。”姬夏陌抱拳。“如今,不正是,无水,无量了吗?” “你!是你把水掀翻了,你这就是耍无赖!做不得数的!!”晴怡愤怒的看着姬夏陌。 “若公主要这般说。”姬夏陌伸出左手,虚空一抓,送到了晴怡身前。“那么请公主答出,我手中的空气,何形,何味?” “我……”晴怡噎住。 姬夏陌微微一笑,松开拳头,左右散开。“公主,答案便是,无形,无味。” “你!好!算你狠!”心中虽然恼怒,但晴怡却又不知如何反驳,只得吞下这闷亏,愤愤不平的走到另一高架前。“现在,就请姬长公子解我第二题。” 红布掀下,只见上置放着一青色琉璃球,只不过这琉璃球内在却是真空的,琉璃球内落着一颗夜明珠,琉璃球外开有一圆孔,只不过这圆孔的大小却只是这明珠的三分之一。 “姬长公子,前些日子本公主玩耍之际,不小心将本公主最喜爱的东海夜明珠落在了这琉璃之内,本公主要姬长公子帮本公主把这东海夜明珠从这琉璃内取出。” 姬夏陌看着架上的琉璃慢慢走去,伸手将其拿过,心中撇嘴。 “公主非要这明珠不可?”姬夏陌把玩着琉璃球,动作娴熟的在指尖上旋转,花哨的动作看的人眼花缭乱,晴怡也是一愣。 “非要不可!” “只要这明珠?”为了确保自身的安全,姬夏陌重申。 “只要这明珠。”晴怡坚定的坚持。 “那就好。”姬夏陌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随即,在一种惊呼声中,扬手将琉璃球重重的摔在了地上,瞬间四分五裂,琉璃四溅,在烛火之下映着点点星光。 “你!!”晴怡睁大眼睛。 姬夏陌上前,将滚落到一旁的夜明珠捡起,送到晴怡面前。“公主说过,只要这明珠,诺,完好无损。” “谁叫你摔坏本公主的琉璃的!”晴怡怒道。 “啧!”姬夏陌摇头。“公主这话说得,不是公主说的吗只要这夜明珠。” “我……” “有句话怎么说的?投之亡地而后存,陷之死地然后生。琉璃与明珠只能保一个,我自然要留公主喜欢的。我这种做法就叫做,破而后立。”姬夏陌一本正经的又开始忽悠了。 “公主,你还小,不懂,等你长大了,就会明白我的良苦用心了。”姬夏陌摇头,叹气道。 晴怡恶狠狠的瞪着姬夏陌手中的夜明珠,咬碎一口银牙,胸口中堵着一团烈火,恨不得将姬夏陌碎尸万段。 “好了,闹了半天,太后估计也乏了,今天就到此为止吧。”看着自家妹妹被欺负,凤凌琛站了起来打断了这一切。对于姬夏陌因为是晴怡为了的夫君,他也是知道少许的。不学无术,游手好闲,而且玩物丧志。听说前些日子他曾以三日之期破获一起三人敏感,轰动京城,他一直以为,这不过是被人传呼托大了。 御花园初见,姬夏陌那满肚子的小心思,贱兮兮的模样让他心生出了几分好奇。再到刚刚两人比试,凤凌琛几乎可以断定,这个姬夏陌绝对不像外表看起来那么无害简单。晴怡一个自幼生在宫里的娇惯公主,哪里是这只小狐狸的对手?再斗下去也只是自取其辱罢了。 “哥!”晴怡跺脚,气恼的瞪着凤凌琛。 “晴怡。”凤元皇帝开口,肃声道。“你闹也闹了,听太子的,今天到此为止。” 皇上发话,晴怡也不敢再胡闹,只得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姬夏陌,冷哼一声,气冲冲的跑了。 姬夏陌摸摸鼻子,面不改色的将手中的夜明珠塞到了怀里,凤凌琛看了一眼姬夏陌那宛如偷了腥得意的小模样,忍不住摇头失笑。 “姬夏陌。”凤元皇帝开口唤道。 姬夏陌迅速转身,拱手抱拳,微微俯身。“不知皇上还有何吩咐?” “刚刚听你那般说,似是对兵法研究颇深?” “皇上廖赞了。”姬夏陌‘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脑袋。“草民也就是闲来无事随手翻阅了几本兵书,有了些心得。” “哦?什么心得?说来听听?”凤元皇帝微微挑眉,眼中划过一抹趣味。 姬夏陌心中‘嘎嘣’一声响,暗暗叫苦。他哪里有看什么鬼兵书?这个世界的字都是繁体,虽然与前世有几分相似,他连蒙带猜的才能读个大概,可是,他却是一看书就犯困的那种。 “恩?”见姬夏陌半天无声,凤元皇帝沉吟了一声,顿时满殿大臣弓下了身子,垂着头不敢抬眼。 似是没有察觉到凤元皇帝压来的威严气势,姬夏陌砸吧砸把嘴,讪讪的开口道“天下安宁,贪官污吏迎上欺下,祸害苍生百姓,国家大兴建筑,劳民伤财,百姓苦不堪言。 可若战争四起,战火纷飞,家破人亡,祸事不断,天下百姓流离失所,无家可归。 正所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想起自幼老爷子给自己讲的一对大道理,姬夏陌顿时心生感慨,满心惆怅之意。顿时也没了尊卑之别,心慌惧意,抬头望向凤元皇帝,感叹道。 “皇上,草民不主张战争,民如水,君如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得民心者,必得天下。” “放肆!!”皇后起身一掌重重的拍在了桌子上,起身厉喝,一手指着姬夏陌,声色俱厉。“来人!把这个妖言惑众,满口胡言的逆贼给本宫拿下!!” “皇上!!”见大内侍卫蜂拥而进,手中刀剑直指姬夏陌,姬晔顿时面上一白,从座位上起来,奔到大殿正中跪了下来。 “皇上!犬子前不久受了伤,一直没恢复过来所以才在此胡言乱语。还望皇上开恩,饶了犬子一次!” 凤元皇帝坐在首座,居高临下,目光如炬的盯着姬夏陌,姬夏陌也不胆怯,迎之而上,对于大殿之上的变故,两人似乎谁也没有发现。 “如果,他国来犯,朕也要束手待毙?”凤元皇帝沉声开口,压抑的气氛让一众大臣心惊胆颤。 姬夏陌仰头一笑,少年一袭红衣风华绝代“敌国来犯,拉杆而起,全民皆兵,一人一口吐沫都能淹死他们!” 久久沉默,也不知过了多久,一直气势压抑的凤元皇帝突然面上一松,仰头大笑。 “都下去。”凤元皇帝挥手,示意侍卫退下,转而望向姬晔,神情愉悦。“姬晔,你倒是教出了一个好儿子啊,他日,必又是一将相安国之贤才!赏!!” “老臣不敢!”姬晔惶恐。 “姬夏陌,朕许你,待你父告老还乡,便由你世袭丞相之位,为我朝建功立事!” 凤元皇帝此话一出,众人哗然,就是几位王爷也是微微怔然,面色怔忪。 丞相之位,那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向来由有能力者居之。天下多少贤才,满朝多少文武,满腹算计谋略,觊觎此位。可如今皇上竟然随口许给了一个稚嫩少年,这让他们如何不震惊,如何不甘心。 “皇上,草民不敢。如此重托,草民怕是担不得。”姬夏陌抱拳。 “朕说你担的,你便担的。”凤元皇帝冷眸一扫,那些原本还动着小心思的大人顿时噤了声。“这是皇命!” “……是!草民多谢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姬夏陌无奈叩首,膝盖依旧未曾占地。 凤夜澜手中的酒杯微微的在唇前顿下,远远看着姬夏陌的衣袍身下,黑眸深处划过一抹晦暗不明。 跟着姬晔拜谢了皇帝,姬夏陌回到了座位处,歌舞重起,可所有人却没了心情,一时间心思各异,暗涌浮动。 看着姬晔依稀还未散去的苍白,姬夏陌心中叹了一口气,倒了一杯酒递给了姬晔。“压压惊。” 看着明显气氛有些压抑下来的大殿,姬夏陌暗了暗眉角,感觉到了淡淡的倦意。 果然啊,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漂橹。 “爹。”姬夏陌凑到姬晔耳边,小声道。“我有点闷了,出去透透气去。” 姬晔回头,望着姬夏陌皱起的眉头,以为他还在为刚刚的事后怕,顿时心软了下来。“去吧,小心些别乱跑。” “恩!”姬夏陌点点头,瞄着殿内的众人,小心翼翼的退出了宴席,离开了大殿。 第二十五集爱靳哥,爱生活 跟姬晔报备过,姬夏陌偷偷地溜出了喧闹的大殿,一路上避着人来到了御花园之中。姬夏陌瞧着四下无人,顿时松了一口气,卸下一本正经,懒洋洋的搭拉下脖子。 “靳哥~~~”没了那一双双刺得人浑身不自在的眼睛,姬夏陌将手放在嘴边,小声的低唤。 “靳哥,是我,你在哪里啊~~~~”寻了四周不见靳无极的身影,姬夏陌心中疑惑,将声音加大了些。 暗处,靳无极抱着手臂淡漠的看着弓着身子,穿梭在花丛之中的姬夏陌,眼见姬夏陌的声音越来越大,担心引来他人,招来不必要的麻烦。靳无极松开手走了出去,身形微闪,悄无声息的站在了姬夏陌的身后。 “什么事。” “啊!”被靳无极的突然出声给惊道,姬夏陌蓦地转身,一只手压着胸口,一脸惊惧的看靳无极。 看着姬夏陌眼中的慌张,靳无极握剑的手紧了紧,心中不禁有些暗恼自己,不该跟姬夏陌生闷气。 “靳哥,你跑哪去了?”待回过神来,姬夏陌上前拽住了靳无极的胳膊,又恢复了以往贱兮兮的模样。 靳无极瞄了一眼被姬夏陌抱住的胳膊,原本凝起的眉间慢慢散开,心中那股莫名的阴郁也散了不少。“一直都在。” “靳哥,你还没吃饭,饿了吧?”也没在意靳无极躲什么地方,姬夏陌笑嘻嘻的从衣服下面掏出了一小食盒,拉着靳无极走到了不远处的亭子中坐了下来。 “靳哥你看,这是我帮你偷的。”姬夏陌打开食盒,捏起一块糕点送到了靳无极的嘴边。“你尝尝,要不说宫里人就是会享受吗?这糕点哪里是咱们平常能够吃到的?” 靳无极看着姬夏陌亮晶晶的眼睛,沉默片刻,慢慢张开了嘴,顺着姬夏陌的手在糕点上咬下了一口。 “好吃吗?”姬夏陌探着脑袋,一脸希冀的看着靳无极。 “恩。”虽然很不喜欢那甜腻腻的感觉,但不想看到姬夏陌失望的模样,靳无极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我就说嘛。”姬夏陌咧嘴一笑,将手中剩下的半块点心塞到了自己的嘴巴里,完全没有看到身边微微有些僵硬的靳无极。 “他姬夏陌算什么东西!一个不学无术的草包,废物!饭桶!!他有什么资格配娶本公主!而且他竟然还敢在大殿之上,当着满朝文武大臣,还有父皇太后的面羞辱我?此仇不报,让本公主如何咽的下这口恶气!” 正当姬夏陌与靳无极‘情意绵绵’,你侬我侬的时候,一个骄纵的声音便从不远处的花丛中传来。 姬夏陌脑袋一转便想到了是谁,顿时眼中精光一闪,朝着靳无极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还未等靳无极明白过来,姬夏陌便将手中的食盒放到了靳无极的手中,起身理了理衣服,迎了出去。 “公主,小心隔墙有耳。此婚事是皇上定下的,公主再不满也总不能逆了皇上的意。” “我不!”晴怡气恼的揪着花枝,愤愤不平。“本公主才不要嫁一个窝囊废!” “啧!这花好月圆,良辰美景。这一枝红杏还没栽回家,就要出墙,哎!果然是世风日下,人心难测。”姬夏陌摇着扇子,以45°角望天,唉声叹气的迈着八字步走了出来。 “谁!!”姬夏陌的突然出声让晴怡一惊,厉声喝道。 “公主,草民问你金安。”姬夏陌上前,笑眯眯的冲着晴怡抱拳。 “是你!”见是姬夏陌,晴怡放下戒备,一脸轻蔑的扬起了下巴。 姬夏陌心中撇嘴,鼻孔真大。 “你怎么在这?难不成?是跟踪本公主!”晴怡一脸傲气的看着姬夏陌,怒声道。 “公主这你就误会了。”姬夏陌扁扁嘴。“草民就是有那个时间,也没那个心啊。不过,能看见公主正好。” 姬夏陌咧嘴一笑,对着晴怡伸出了一只手。“公主,你还欠着草民两万两银子呢,业界良心,不拖不欠不赊。” “谁欠你两万两银子?” “咦?不是公主说的吗?只要草民解开你的问题,一道题,一万两银子?”姬夏陌一脸疑惑。 晴怡心中‘咯噔’一响,顿时想了起来,她,怎么把这是给忘了? “公主不会想赖账吧?”姬夏陌眯起眼睛,轻嗤一声。“不过,你是堂堂公主,金枝玉叶,你要是真的赖下不认账,草民也没什么好说,只不过啊……” 姬夏陌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晴怡,一脸的轻视看的晴怡浑身不自在。 “你,你看什么看。”晴怡恼羞成怒,上前一步恨恨的瞪着姬夏陌。“本公主一言九鼎,像是会赖账的人吗?” “所以呢?”姬夏陌贱兮兮的搓着手指头。 “我……”晴怡哽了一下,他一个公主,虽然平时赏赐不少,但是哪里来的这么多现银。可是又不愿被姬夏陌看低,顿时咬咬牙。“来人,去取本公主的九玄玲珑塔!” 身旁的宫女一听,顿时脸色一变“公主。” “愣着干什么,快去!!” “是!” “你等着,本公主一会便把钱给你。”晴怡气势汹汹的瞪着姬夏陌。 “公主大度,不过都是两口子,要是公主不算的那么清,草民说不定会更高兴的。”姬夏陌吊儿郎当的掏了掏耳朵,笑道。 “谁跟你是两口子!”晴怡被气得脸色通红,若不是她那令人退避三舍的刁蛮性子,倒也是一个挺可爱的小姑娘。 “啧,现在不是,以后还能不是吗?”姬夏陌说着,意有所指的瞄向了晴怡的胸口。 晴怡一愣,顺着姬夏陌的目光望向自己的胸口,顿时面色一变,双手护在了胸前,失声尖叫“放肆!!来人!!给本公主把这个登徒子压下去,砍了!!” “干嘛!干嘛!”姬夏陌翻了个白眼。“公主大人,小爷我一没偷,二没抢,你要杀我得给我一个理由吧?” “你,你……我……”晴怡看着姬夏陌轻挑的模样几乎快要气疯了,可是却又不知该如何说。难道要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到处宣扬被一个男人盯着胸口看吗? “公主你但且放心,等你嫁了过来,草民我,一定会好好的疼爱公主的。”姬夏陌将‘疼爱’二字说的那叫一个有深意,晴怡直接白了脸。 “公主。”就在晴怡快要被姬夏陌逼疯了的时候,原本离去的宫女手里捧着一个锦盒,快步走了过来。“公主,东西拿来的。” “给他!”晴怡挥手,看着姬夏陌仿佛在看什么脏东西一般。 “是!”宫女上前,将手中的锦盒奉上。 姬夏陌眉角微调,单手接过锦盒,随后打开,便只见锦盒之中安安静静的躺着一座九层琉璃玲珑塔,精致的做功,流转的荧光,一看便知此物绝非凡品。 “这是……” “本公主没有两万两现银,这座九玄玲珑塔是本公主出生时,父皇为本公主从一个得道高僧那里求来的,抵个两万两是绰绰有余。” 姬夏陌看着盒中的九玄玲珑塔,眼睛微眯,在锦盒打开后,眼底那丝丝的凉意他并不陌生,是那一次眼睛突然疼痛后的感觉。 “喂!你不要贪心不足!”见姬夏陌不说话,以为他不满意,晴怡顿时恼怒万分。 “怎会。”姬夏陌收回眼中的惊讶,抬头间,笑意不变。“既然是公主,草民吃点亏也是愿意的。” “你!”姬夏陌看似恭维,实则调戏的话让晴怡又羞又恼,用力的跺了跺脚,甩袖离开。 “姬夏陌,你等着,本公主绝对不会嫁给你这个酒囊饭袋!!” 看着晴怡跑远的身影,姬夏陌勾唇一笑,‘啪!’的一声,合上了手中的锦盒。 “求之不得。” “该回去了。”一直站在不远处沉默的看着姬夏陌欺负人的靳无极,淡漠的开口。 姬夏陌看着晴怡背影眼中划过一抹冷光,再转身间,脸上冷意全消,乐颠颠的朝着靳无极扑了过去,死皮赖脸的挂在了靳无极的身上。“靳哥,你会为人家保密的对不对?” 甜腻腻的声音,似是没了骨头般软绵绵的身体,靳无极站得笔直,任由姬夏陌扬着一脸贱兮兮的模样,在自己身上撒娇卖萌。 “靳哥!靳哥!靳~~哥~~~” “恩。”靳无极别过脸,躲开姬夏陌的气息,淡淡的应了一声。 “靳哥,你人真好,爱生活,爱靳哥!”一听靳无极不会找姬晔告状,姬夏陌顿时乐了。 “回去吧。” “靳哥,我觉得我越来越爱你了,请收下我的膝盖。” “……”靳无极 第二十六集悯生幡 宫宴一直到后半夜才结束,见姬夏陌着实是累的厉害,姬晔也没有再同那些官员周旋,不等围上,便带着姬夏陌匆匆的出了皇宫,上了马车朝着丞相府赶去。 回到丞相府,姬晔看着姬夏陌迷迷糊糊的模样,叹了一口气,难得柔和的嘱咐了姬夏陌几句,便让青木带着回梅园去了。 回到住处,姬夏陌支退了青木,便一头倒在了床上,青木无奈,只得为姬夏陌点上安神的熏香,熄了蜡烛,悄悄地退了出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原本躺在床上熟睡的姬夏陌突然睁开了眼睛,明亮的黑眸在黑暗之中闪闪发亮,那里还有半分倦意? 姬夏陌秉着呼吸,小心的听着静悄悄的四周,待确定了无人之后,姬夏陌翻身坐起,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锦盒。 怕被人发现,姬夏陌没敢点灯,借着从窗口一条缝隙投进屋内的月光,打开了手中的锦盒。 果不其然,随着姬夏陌手中的锦盒打开,一股细细的凉气在眼中蔓延,格外的舒服。 虽然姬夏陌不明白为何自己会对这个锦盒有此感应,但是,姬夏陌却有一种隐隐约约的感觉,这应该会与自己为什么能看到亡人冤魂有关联。 姬夏陌将九玄玲珑塔取出,放在手中摩擦,时不时的在眼前晃动几下,可是却并无异样。 姬夏陌想了想,将手中的九玄玲珑塔搁远一些,眼中的凉气也并未因此散去。姬夏陌眯了眯眼睛,放下了手中的九玄玲珑塔,将目光放到了锦盒之上。 姬夏陌拿起锦盒细细观察,除了做工精致些,其他的与一般的盒子相差不多,不过宫里出品,自然差不到哪去。 手中握着盒子,姬夏陌心中思索不解其意。突然,眼中一亮,姬夏陌似乎想到了什么,伸手从枕头下摸出一把匕首。 姬夏陌将锦盒拿进一些,用手中的匕首沿着锦盒边缘敲了敲,果不其然在锦盒底部听出一丝不同,这锦盒底部是空的。 黑暗之中,姬夏陌的眼睛闪闪发亮。确定了位置,姬夏陌未曾犹豫,便沿着锦盒的缝隙,小心翼翼的将锦盒从中剖开。 随着锦盒底部被打开,姬夏陌抽出一层黄绢,压着心中的狂跳,缓缓打开,顿时一张金符和一面巴掌大的幡掉了出来。 随着两件物品的掉落,金光大现,一股入骨的寒意刺入双眼,姬夏陌闷哼一声双手捂住,咬紧牙关,脸色煞白。 片刻,金光散去,姬夏陌眼中的刺痛也缓和了些,看着手下的金符和幡,姬夏陌慢慢伸出了手,试探的将这两件物品拿起。除了有些微凉外,并无其他异样。 金符似是由金色织成,上篆红色符箓。 幡为暗赤色,正反两面纹着奇怪图腾,边缘刻满符文,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 “啊啊!!!”一声凄厉的惨叫让姬夏陌一惊,金符与掉下,姬夏陌想要去接,却不想被拆开的锦盒划到手指,两滴猩红的鲜血从指尖溢出,落在了金符与幡上。 血色在金符与幡上缓缓散开,两样东西刹时间静止在了半空中,幽幽的金色流转在两样物品之间,衬得房间内犹如白昼。 姬夏陌睁大眼睛呆呆的看着,心中满是震撼与愕然。 约摸过了一刻钟,金符与幡突然化为一金一红两道光芒,消失在了空气之中,随之,姬夏陌掌心凭空多出了一个神秘图腾。 姬夏陌怔然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一时间没有还无法反应过来。 “悯生幡,你,你从那里得到的?”殷栗倒在屋内的角落里,捂着刚刚被金光打中的胸口,一脸惊恐畏惧的看着姬夏陌。 “什么?”姬夏陌抬头,疑惑的看着殷栗。“悯生幡?那是什么东西?” “你不知道?”见姬夏陌不似说谎,殷栗有些诧异。 姬夏陌无辜的耸耸肩,将目光放到自己掌心处的图腾“不过,那消失两样东西不会现在都在我身体内吧?” 殷栗支撑着身子身子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原本充实的身体此时也有些忽明忽暗,呈现半透明状。“告诉我,这两样东西,你从那里得到的?” 姬夏陌看着殷栗脸上从未有过的严肃,想了想,便将锦盒的事情一清二楚的告知了殷栗。 殷栗听完姬夏陌所讲,愣了半响,最后忍不住仰天大笑,苍白的脸上带着浓浓的哀伤与嘲讽。 “想不到啊!想不到当年他穷极一生想要寻找的东西,如今竟然被你这般轻易的得到,还阴差阳错的进行了血契。” “哈哈……天意!真是天意啊!!” 看着癫狂的殷栗,姬夏陌眉头微蹙,却也没有开口打断。 殷栗笑罢,回头望向姬夏陌,摇头道。“原先我还疑惑你的机缘,如今想来,有你这般逆天的气运,也不难怪了。” “什么意思。”殷栗越说姬夏陌便越觉得有些糊涂了。 “你近日可曾觉得眼睛有什么不适?” 姬夏陌微怔“前不久突然有一次痛的厉害,后来便又涌起了一股凉气,很舒服。” “这便对了。”殷栗意味深长的一笑。“功德第一次开启,凡胎*,必是要有些疼痛的。” “功德?” “你可知,你的这双眼睛如今有什么神通吗?” “不就是能看见亡人冤魂?” “哼,这只不过是奥妙中的一丝一毫罢了。”殷栗嗤笑一声,转而望向姬夏陌,目光幽幽,一起森然。 “知过去,看未来,违天道,破生死。” “!!!”姬夏陌 “具古籍上记载,这双眼睛名渡,可看破喜、怒、哀、惧、爱、恶、欲、色、情、香、味、触、法。可通神、魔、仙、妖、人、鬼六界” “那我眼中的凉气是……” “功德。每当你渡过一人,对方的感激便会形成功德,成为你的力量。” “你说的悯生幡又是什么?” “刚刚你手中的物件,我曾经在一本书中看到过,那道金符曾是一位上仙死前所化,法力无边。悯生幡又称审判,可降妖伏魔,渡化冤魂野鬼。” 听着殷栗所讲,姬夏陌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本以为自己来到了一个武侠世界,合着现在还串带玄幻仙侠? “这两个东西,该怎么拿出来?”姬夏陌抠着掌心的图腾,扁了扁嘴。 “你已与它们进行血契,心中所想,便可传之。” “血契?”姬夏陌摸摸下巴。应该就跟小说中写的一样,自己的血滴到上面,然后便签下了契约。 姬夏陌张开手掌,按照殷栗所说,集中精力,心中暗念,只见一金一红两道光芒闪过,金符与悯生幡浮现在了掌心之中。 “我要是把这里东西拿给唯物主义的老爷子看,不知道能不能看他变脸。”姬夏陌摸着下巴琢磨道。 “公子,伱且谨记。”殷栗郑重严肃的看着姬夏陌,沉声道。“拥有此力量本就是逆天而行,公子切记决不可借此作恶,否则定会遭天谴,与你相近之人,怕是也会因此身染厄运,世代不得善终。” 姬夏陌咂舌,听着怎么这么吓人。 “啧!真心不想要啊。”姬夏陌讪讪的将金符和悯生幡收起,心中叹气。人拥有多大的能力,便会承担多大的责任,姬夏陌已经可看到,未来会有多少麻烦事在等着自己了。 “公子,殷栗伤势不轻,这些日子怕是要隐匿修炼一段时间了。”殷栗看着自己变淡的身体,无奈道。“公子身怀异宝,还望公子小心,别遭了人的算计。” “懂的懂的。”姬夏陌挥挥爪子。“小爷我会当今晚什么也没发生的。” “在没有自保能力之前,如此便好,公子好自为之。”殷栗深深的看了一眼漫不经心的姬夏陌,闪身消失在了屋内。 姬夏陌重重的躺在了床上,瞪着眼睛沉默的看着床帐,脑中浑浑噩噩再无一丝睡意。 一直到了天已经开始朦朦放亮,姬夏陌才慢慢的闭上眼睛。 管他什么糟七糟八的倒霉事,船到桥头自然直,现在不都还没发生的吗?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第二十七集带着王爷吃臭豆腐 梅园之中,姬夏陌半死不活的趴在凉亭内,看着左手掌心处的图腾唉声叹气。自那晚过去已经数天了,确定了那晚并非做梦,姬夏陌有一肚子问题想要去问殷栗,可是殷栗却再也没有露过面。若非不是确定殷栗受困于此,姬夏陌几乎以为殷栗已经离开丞相府了。 心中烦闷,姬夏陌收回手,翻身从凉亭之中的栏杆上跳了出去。“青木!” 一直候在一旁的青木上前,躬身作揖。“公子有何吩咐?” “跟小爷我出去一趟。” “公子要去哪里?” “管那么多干什么。”姬夏陌横了青木一眼。“打家劫舍,欺男霸女,干的来吗?” 心知姬夏陌心情不好,青木很识相的噤了声,默默的跟在姬夏陌的身后。 姬夏陌带着青木出了丞相府了,过了两条街来到集市,看着人声鼎沸的街道姬夏陌的心情稍稍放松了些。 “咦?这不是丞相家的姬长公子吗?”讶异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姬夏陌回头望去,只见风少矜正负手站在人群之中直视着自己。 虽说心中明了眼前这个男人并不是自家的大哥,但看着那一模一样的脸,姬夏陌心中还是多了一抹复杂。 掩下心中的异样,姬夏陌脸上扬起贱贱的笑,双手抱拳。“草民见过五……”后面二字消于无声。 风少矜贵为王爷,如今身在这闹市之中,一无车轿,二五侍卫仆役,想来应该是并不想让人知道他的身份,对于这点眼力,自幼跟在龙老爷子身边的姬夏陌还是有的。 风少矜眸中微闪,脸上笑容更甚。“你我二人还真是有缘,不知姬长公子出府可是有什么要事?” “姬夏陌一介草民能有什么事?只不过是在府内待的闷了,便想着出来看看。” “那可真是赶巧了。”风少矜笑道。“本公子不常出来,对这里的情况都不熟悉,不知姬长公子可愿为本公子当一回领路人。” ‘不愿意成吗?’姬夏陌心中撇嘴,有些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是!” 看出了姬夏陌的嫌弃,风少矜挑了挑眉,嘴角微微扬起,心中暗道有趣。 对于外来偷渡户,姬夏陌对京城情况的了解还不如风少矜,不过还好姬夏陌身边还跟这个青木。青木没有见过风少矜,自然不知道风少矜的身份,见姬夏陌恭敬,也只当是哪家官宦公子,少了畏惧,青木的话便多了起来,兴致勃勃的跟两人介绍着集市的一些有趣东西。 正心不在焉的听着青木叨叨,突然空气中传来一股格外熟悉的味道。被味道引着,姬夏陌眼睛滴溜溜的挪到了一旁的一个小摊位上,动了动鼻子,两眼闪闪发亮。“臭豆腐!!?” 风少矜动了动鼻子,眉头微蹙,以手掩鼻,眼中划过一丝嫌弃。“这是什么味道?为何如此之臭?” “臭豆腐啊!!”姬夏陌一把拽住风少矜的袖子,风少矜微怔,一时忘记了反抗,便被姬夏陌拉着横冲直撞挤到了摊位前。 “啧啧!这味道,地道!”姬夏陌扒在摊子前,看着锅里炸的金色焦黄的臭豆腐,口水都快流出来了。想当年,他曾经跟着龙老爷子去长沙探望一个故友,偶然的吃过一次,便再也难忘记这个味道。 “老板,我要五份,放辣椒!”姬夏陌一抹嘴巴,两眼发光的伸手一声吼。 “五公子。”见臭豆腐下了锅,姬夏陌这才想起风少矜,回头望去。“你要吃一份吗?” 看着姬夏陌巴巴的小脸,风少矜蹙眉,指向锅中的豆腐,嫌弃道“此物如此之臭,想来定是腐坏了,怎的能吃?” “啧,五公子,这你就不懂了吧。”姬夏陌撇撇嘴,单手勾住了风少矜,一副哥俩好的模样。“这臭豆腐,讲的就是一个臭字。虽然模样外陋,闻起来不好,但是吃起来却香气四溢,唇齿留香,让人欲罢不能。” “这般神奇?”风少矜疑惑。 “自然,我还能骗你不成。老板,再加一份。” “哎!”风少矜刚想拒绝,可见姬夏陌那乐滋滋的模样,顿时讲话又咽了回去。看着大锅中的臭豆腐块,眉头紧锁。 豆腐很快起锅,姬夏陌将一份递给了风少矜,笑嘻嘻道“给,你尝尝看,我请客,不必客气。” 风少矜有些僵硬的接过油纸袋,看着姬夏陌期待的模样,风少矜不知为何便不想看到眼前这个少年失望的模样,心中一横,夹起一块秉着呼吸送到了嘴边。 随着嚼动,臭豆腐的味道在口中散开,带着刺激着味蕾的麻辣。看出了风少矜眼中的惊讶,姬夏陌乐了,迅速的打开了一份,夹起一块塞到了嘴巴里“怎么样?是不是很好吃?” “想不到这臭豆腐模样平凡,闻起来很丑,吃到嘴中竟然如此妙不可言。”风少矜将手中剩下的半块放进嘴巴里,惊叹道。 “那可不。”姬夏陌一仰头,满脸得瑟。 “五公子,这可不是山珍海味,你这样吃没意思。”见风少矜一口一口吃得格外优雅,姬夏陌用胳膊肘捅了捅他,示意他学自己。 见姬夏陌夹起一大块,大张着嘴巴,风少矜微微一愣,转而放声大笑,脸上带着明显的愉悦。手上也学着姬夏陌那般,夹起一块臭豆腐,囫囵的塞进了嘴巴里。 “这就对了。”姬夏陌笑的贱兮兮的。 姬夏陌与风少矜本就生的一副好模样,又身着不凡,可如今二人却一人手拿一袋臭豆腐走在大街上,吃的格外的不雅,顿时惹得路人频频回头观望。 被几份臭豆腐彻底打开了食欲的姬夏陌,乐此不彼的带着风少矜一路横扫,只要是能吃的,不管是吃过的,没吃过的,姬夏陌都会买来两份尝尝,一路下来,两人已经撑的肚皮圆滚。 风少矜也算是见识了姬夏陌那深不可测的胃,看着姬夏陌那瘦瘦小小的身体,风少矜怎么也搞不懂那么多东西他都给装哪去了。 “青木,那是什么地方。”姬夏陌嘴里叼着一串糖葫芦,一手将一包糖炒栗子递给身边的风少矜,扬扬下巴示意眼前一个名为‘如玉’的小小店铺。 青木循着姬夏陌的视线望去,恍然道“公子,那是一个玉铺。” “玉铺?”姬夏陌吐出两颗山楂子,似是想到了什么,回头望向风少矜“我们去里面看看吧。” “你要买东西?” “先看看有没有什么顺眼的。”姬夏陌将手中的糖葫芦递给青木,嘀咕着进了店铺。 “几位公子要看些什么?”进了店铺,一个中年男人便迎了上来,扫了一眼几人的衣着,恭敬的拱手作揖。 “啧,成色都不怎么好啊。”姬夏陌扫了一眼店铺内部,一副高深莫测的摇着头,唬的中年男人一愣一愣的。 “小本生意,小本生意。”中年男人跟在姬夏陌身后陪着笑。 “公子。”青木上前,扫了一眼中年男人,有些不满。“府里不是有好多玉器吗?而且前些天进宫时,皇上的赏赐中也有不少,干嘛还要出来买?” 宫中?中年男人腿一哆嗦差点跪地上,跟在姬夏陌身后更是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懂什么?”姬夏陌横了青木一眼,手中的骨扇敲在了青木的脑袋上。“那是皇上赏的,又不能送人,又不能卖的。” “你就是敢卖,怕也没人敢收。”风少矜笑道。“你要是真的想要玉,我府上有不少好的,你去挑些来玩。” “不用了,太贵的东西拿在手里不安心。”姬夏陌扫了一圈,最后在一个剑坠前停了下来。 “把这个拿给我看一下。”姬夏陌示意。 看成色有点像青白玉,玉成扇子形,上系六颗玉珠,下落青色流苏,整体看上去素雅却又不失沉着大气,很像,一个人呢。 姬夏陌握着剑坠心中思索,嘴角忍不住向上扬了扬。 看着姬夏陌仿佛一瞬间暖和下来的气息,风少矜挑挑眉,眼中闪过一丝趣意。 “就这个了,多少钱。”拍板定案,姬夏陌抬头望向店铺老板。 “呃……”店铺老板愣了半响,支支吾吾的伸出了三根手指头。“三……三百两。” “三百两?”姬夏陌眯起眼睛,语气有异,似是不满。 “公子。”店铺老板苦下了脸。“您看看这玉的色泽,触感,这可是小店少有的上品,三百两已经是最低价了。” “一百两,顺带的帮我在玉上刻几个字。”姬夏陌勾唇一笑,眼中闪着狡黠之色,将剑坠扔给了店铺老板。 “一……一百两?”店铺老板有些傻了。 “一百两,不二价。”姬夏陌摇着手指头,态度坚决。 店铺老板喉咙里哽了一口血,虽然心疼万分,但是惧于姬夏陌的身份,恐生麻烦,招来祸事,也只得吞了这个哑巴亏。 “是,不知道公子想刻什么字?” 姬夏陌摸着下巴想了想,探过身去,在店铺老板耳边低语一番,店铺老板会意,转身回了内屋。 “你堂堂丞相府长公子也不缺这点银钱,何必为了几两银子欺负人?”风少矜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着姬夏陌道。 “你是王爷,不知道我们这些‘草民’的艰难,我穷的都快要跟大帅去混了。再说了,他们不都说我姬夏陌是个草包混蛋,纨绔子弟吗?我当然得要对得起这个称号。” “大帅?”风少矜疑惑。 “就是我们丞相府后厨养的那条大黑狗。”青木解释 “……”风少矜 姬夏陌无聊的晃荡在店铺中,突然,目光一顿,视线停留在了角落处一个灰色木盒上。 掌心微微有些发热,姬夏陌心中疑惑,抬脚上前,将木盒从角落中扒拉了出来。仿佛长时间没人清理了,木盒上落满了厚厚的灰尘,盒中置放着一串玉铃铛,红色丝线编织,铃铛三只,白如人骨,隐含血丝,三只铃铛顶端不知为何都裂着一条浅浅的细缝,似是被摔裂了。 看着铃铛,姬夏陌掌心越来越热,隐带着灼人的炙烫,与此同时,心中也是焦躁不安。 心中似是被什么蛊惑一般,姬夏陌慢慢伸出了,指尖轻触铃铛,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指尖瞬间传遍了全身,让姬夏陌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冷蚀入骨。 突然,姬夏陌只觉指尖一痛,顿时轻吸了一口气,蓦地收回了手。一滴猩红的血液低在铃铛上面,在白如人骨的玉铃铛上显得格外的扎眼。 ‘怎么又流血了。’姬夏陌小声的咕喏了一声,将手指含在了嘴里。 “公子。”店铺掌柜的从内屋走了出来,双手送上剑坠。“字已经刻好了,不知公子可还满意。” “如果我说不满意,老板你再送我一个?”姬夏陌回过神也没再去管铃铛,转身接过剑坠笑道。 “啊?”店铺掌柜一怔,有些讪讪的陪着笑。 “逗你玩呢,怎么这么没幽默感。”姬夏陌拍了拍店铺老板的肩膀,笑得一脸贱兮兮。“青木,付账!” “是!” “老板,今日多谢了。”姬夏陌扬唇一笑,将剑坠收到怀中,转身离去。 “公子慢走。”结果银票,店铺老板的心都在滴血,可是又不得不陪着笑去送人。 “你在坠子上刻的什么字?” “这个啊?保密。” “该不会是送给哪家的姑娘吧?” “王爷,这要让你家妹妹听到了,你确定她不会把我五马分尸?” “……”风少矜 无人看见,就在姬夏陌离开后,那原本蒙上厚厚灰尘的铃铛突然发出了幽幽的红光,铃铛上的那一滴血液,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铃铛还是那串铃铛,盒子还是那个盒子,只不过,那几处细细的裂纹却消失的无影无踪,三只铃铛,完好无损。 白如人骨,红如鲜血,带着隐隐的诡魅。 第二十八集亲兄弟明算账 天已经渐暗,跑了一天姬夏陌与风少矜两人也都有些累了,风少矜王府离得较远,不能再多呆,两人便在街头一处道了别。 “哎,姬长公子。”正欲登上马车的风少矜突然动作一顿,似乎想到了些什么,开口唤住了姬夏陌。 “五王爷还有何吩咐?”姬夏陌转身拱手抱拳。 “工部六品员外郎潘大人府上,上下三十余口,在前天皆葬身火海,此事姬长公子可曾听说?” 姬夏陌手指点上嘴角,脑中转了一圈摇头道“草民并没有听说这件事,不知五王爷为何提及此事。” 风少矜眉头微微蹙起,从马车上上跳了下来。“据刑部入档,潘大人一家是因夜里烛火打翻,而引起火灾,一家老小葬送其中。” “难道一个府上就没有巡夜的下人吗?” “听说那晚潘大人寿辰,便赏赐府内下人几坛酒,因酒后烂醉,所以无人能够跑出,皆在睡梦之中葬身火海。” “一个活下来的都没有?” “有四个人活了下来,潘府老管家,厨房的哑婆,还有两个是潘大人长子潘子龙和他的书童。” “王爷好像对此事很是上心?” “本王曾与这个潘子龙有过一面之缘,对此人很是赏识,听闻潘府生此事端也是惊愕不已。而且……”风少矜沉吟片刻,声音低了几分。“据本王所知,潘大人从来是滴酒不沾的。” 连祁光眉角微跳,眼中沉了沉,收去了嘴角的玩世不恭。“王爷的意思是,此事另有隐情?” “没错。”风少矜点头,侃然正色道。“若此真的另有隐情,而无法将其大白于天下,三十多条人命,怨气冲天,这怕就成了一起天大的冤案。” 看着风少矜郑重其辞的模样,姬夏陌咧嘴笑道。“这调查案件的事情是刑部的事情,王爷跟草民说做什么?” “这仅仅只是本王的一个猜测,并不知是否如此,而且……”风少矜冷哼一声,怒目横眉。“等着他们结案,本王怕是这辈子都看不到。” “可是王爷就算跟草民说,草民也无可奈何。” “姬夏陌。”风少矜瞟向没个正形的姬夏陌。“本王曾听说你在三日之内断了一起三人谋杀命案,知道你是有些本事的。” “呵呵……王爷如此盛赞,草民还真是有些不好意思。” “别跟我贫!”风少矜伸手弹了一下姬夏陌的额头笑骂道。“姬夏陌,若你能帮本王断了此案,让真相大白于天下,本王承你一个恩。只要不触本王底线,不伤及江山道义,本王应你一个要求。” 姬夏陌眼睛一亮,顿时精神了“如果真如刑部档案,此次仅是一个意外呢?” “此承诺不变。” “王爷,你这口头一转,谁知道明天您给拐哪去了?” “你的意思?” “亲兄弟明算账,白纸黑字到最后谁也不迷糊。” 看着姬夏陌理所当然的模样,凤少矜气乐了“嘿!姬夏陌,你别太过分!” “王爷,草民胆小愚笨,不务正业,怕是有负王爷之托,告辞。”姬夏陌双手一抱,干净利索的转身就走。 “站住!” “王爷~~~”姬夏陌一个急转弯又飘了回来,咧嘴一笑,坚决将厚颜无耻,臭不要脸进行到底。“您还有事?没事草民该回家了。” 看着姬夏陌贱兮兮的模样,风少矜满心无奈,转而又化为好笑。“来人!取纸墨。” 风少矜身后的侍卫奉上笔纸,不出片刻,风少矜放下笔,取出随身的印章印了上去。 “给!”风少矜将纸递给姬夏陌,姬夏陌颠颠的接过,乐滋滋的瞅着,又一保命的宝贝弄到手了。 “既然本王的承诺已下,你何时帮本王破案?” “此事不急,明日还请王爷带草民前去潘府一看,案子如何,还需要草民现场勘查一番才能下决定。” “好,明早辰时,本王派人前去丞相府接你。”风少矜说罢,便转身上了马车。 “有劳王爷了。”姬夏陌拱手抱拳,对着马车离去的方向高声叫道道。“草民恭送王~~爷~~~~” 一直待马车看不见,姬夏陌这才收回手,脸上的笑容尽去,慢慢沉了下来。无论如何,一个堂堂六品朝廷命官的府邸,竟然一场大火烧下来却无人发现,单这一点,此事便怎么也说不通。 看来,麻烦事又要来了。 “公子。”站在远处的青木围了过来,探头望着风少矜离去的方向一脸疑惑。“刚刚那位吴公子跟你说了什么?” “他说我长得帅,人善良,聪明机智天下第一,无人能比。”姬夏陌骨扇打开,优哉游哉的往回走。 “哎,公子。”青木追了上来。“奴才见那吴公子眼生的紧,不知道是哪家的公子?” “你认识,凤姓皇家。” ‘凤姓?皇……家?’青木的脚顿住。什么意思? 凤?皇?难道…… 青木的脸唰的白了,两腿发软,直打哆嗦。“王……王爷……” “公子!!王爷!!” 听着身后青木的惨叫声,姬夏陌摇头,身体病了还可以治,这脑袋缺了,却是找不到什么东西往里塞。 (丞相府) “这是什么?”姬夏陌翻看着手中的红帖,疑惑的望向姬晔。 “将军府秦将军送来的,明日他在府中摆下了酒席,邀我与你二人前往一聚。”姬晔摇着手中的热茶,淡淡的解释道。 “明天啊?”姬夏陌摸着下巴砸了咂嘴。“这可真赶上了,明天还真的不行,你自己去吧,顺带替我向秦将军道声歉。” “你明天有什么事?” “我今天已经跟五王爷约好,明日辰时他将会派人来接我。” “五王爷?”姬晔喝茶的动作微微一顿。“你怎么会跟五王爷扯上?他找你做什么?” “工部六品员外郎潘大人前天不是死了吗?” “此事我也有听说,不过据说是因为打翻了烛火,意外身亡。” “没那么简单。”姬夏陌摇头,轻啧道。“五王爷也是怀疑此事另有隐情,便请我明日跟他一同前往调查一番。” “你的意思是,潘大人的死并非是意外,而是……”姬晔的脸沉了下来,若真是这样,三十多条人命,而且还是在天子脚下的皇城之中发生,那可就复杂了。 “还没确定,不过也□□不离十。” “既然已经与五王爷说好,那秦将军那边我便帮你回了。明日让无极跟着你,你万事小心,莫要强出头。” “恩,我晓得,我可是很珍惜这条小命的。” “王爷跟前不要坏了规矩,闯了祸。惹怒了王爷,当心你这条小命。” “是是是!晓得了,晓得了……”听着姬晔在耳边唠叨,姬夏陌趴在桌子上,托着下巴有一句没一句的应和着,心中无聊之极。 听着姬晔唠唠叨叨的嘱咐了大半天,等姬夏陌回到梅园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看着空旷寂静的梅园,姬夏陌打了打哈欠,揉了揉酸涩的眼睛。 “靳哥你在吗?” 一道黑影从天而降,无声无息的落在了姬夏陌的面前。 “靳哥,刚刚老头子说的话你都听见了吧?明天就拜托你了。”看着面前的靳无极,姬夏陌裂开一个大大的笑容。 “恩。”靳无极低低的应了一声,一双沉寂冷静的黑眸看着满脸倦意的姬夏陌,顿了半天,默声开口。“去休息。” “好。”姬夏陌点点头,刚往前迈两步,突然好像想到了什么,又拐了回来,伸手探进了怀里,摸索了半天掏出买来的剑坠。 “靳哥,这是我今天给你买的。”姬夏陌晃晃手中的剑坠,笑的得意。“惊喜吗?” 看着姬夏陌笑的弯弯的眼睛,靳无极眼中微闪,沉默不语。 “来,靳哥,我帮你带上。”说罢,也不管靳无极是否乐意,姬夏陌上前拿过靳无极手中的剑。“上次我就觉得你这把剑空荡荡的,你看,挂上了一个剑坠不就好看多了?” 姬夏陌拨了一下坠子,笑嘻嘻的冲着靳无极挥挥爪子。“我去睡了,靳哥你也休息吧,明天估计得要一天跑。” 看着姬夏陌的背影,靳无极沉默许久,慢慢将剑举到面前,一只手握住了扇形剑坠。 扇形玉佩做工精致,玉质温润。玉佩上带六颗玉珠,下坠青色流苏,素雅沉静。扇形玉佩两面,一面刻有靳.陌二字,令一面,雕刻着四个小小的字迹。 ‘我的靳哥’ 心,似乎在这一刻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击中,转而,化开了一片柔软。 午夜,天地被笼罩在一片沉寂的黑暗之中,苍白的月光洒落大地,带着萧瑟的冰冷。 一座楼阁之上,一白影立于屋角,身材娇小,宛如十三四岁的娃娃。宽大的白袍在风中卷起,呼呼作响。 三千及膝黑发在风中舞动,隐去了她的容颜,猩红如血的嘴唇,倒映着没有一丝血色苍白的下巴,触目惊心。 一串铃铛系于腰间,三只骨玉,白如人骨,隐含血丝冷蚀入骨。在狂风之中,发出‘叮铃铃’的脆响。 “姬——夏——陌——” 第二十九集不是意外 第二天,姬夏陌早早的起了床,换上了一身简单的便装,用了早饭,便带着靳无极出了丞相府。青木胆小怕鬼,此次去潘府少不了要见血腥,姬夏陌怕吵也就将他留在了府内。 出了丞相府,风少矜派的人已经候在了外面,除此之外,竟还有一人,正抱着手臂倚靠在府外的石狮子上,一脸的不耐烦。 “啧!秦小焱?什么风把你吹来了?难怪了昨晚小爷我做了一晚上的噩梦。”见到秦焱姬夏陌也是有些惊讶,但转而又恢复了以往嬉皮笑脸的模样,哥俩好的抱住了秦焱的肩膀。 看了一眼秦焱肩膀上的手,靳无极的眉头不着痕迹的皱了皱,身上的气压低了几分。 “姬夏陌!我爹请你去我家吃饭你怎么不去?”秦焱甩开姬夏陌的手,鼻孔朝天的瞪着姬夏陌。 “就为这事?”姬夏陌敲着扇子,似笑非笑的看着秦焱。 “你,你什么意思!”被姬夏陌看的浑身不自在,秦焱脸上有些涨红,说话也有些结巴。 “我倒是乐的上你们家吃白食,可是谁让小爷我颖悟绝伦,人缘又好,这不,五王爷也说要请我吃饭,这王爷的恩我不能不承吧?” “姬夏陌!你少糊弄我!你今天是为了去查案!”看着姬夏陌忒不要脸的扯皮子,秦焱怒目而视。 “秦小焱,看来你对小爷我今天的行程挺了解的。” 看着姬夏陌似笑非笑的脸,秦焱心中‘咯噔’一声,只觉不妙,一时不察竟然说漏嘴了。 “靳哥,走吧。”虽然没事逗逗秦焱挺好玩的,可是看看时间已经不能再耗下去,姬夏陌回头示意了一下身后的靳无极,翻身跳上了马车。 “等一下!”秦焱回过神见马车要走,赶紧追了上去,纵声跃上马车,钻进了车内。 “我说秦小焱,你属膏药的!”刚剥了一个橘子哄着往靳无极嘴里送的姬夏陌,有些不善的看着秦焱。 “我要跟着你!”秦焱扬着下巴,气焰嚣张的看着姬夏陌。“你爹都已经接了帖子,谁让你爽约!” 姬夏陌已经懒得再跟秦焱废话,直接甩给了他一个后脑勺,示意靳无极。“靳哥,把他给小爷我扔出去。” 早就看秦焱不顺眼的靳无极听到姬夏陌这般说,直接冷着一张脸上前,单手拎住了秦焱的后衣领就要往外拎。 “姬夏陌!是兄弟不?下手这么黑!”武力远不及靳无极的秦焱一把抱住马车门槛死活不松手,哇哇大叫,引来街道两旁无数异样的眼光。 姬夏陌扬扬下巴示意靳无极松开他,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角。“我说秦小焱,你这死不要脸的德行跟谁学的!” “姬夏陌,总之你今天死活要带着我。” “哦?威胁我?”姬夏陌眯起眼睛,将手中剥好的橘子递给了靳无极,贱兮兮的咧嘴一笑“靳哥,吃个橘子润润喉咙。” 转而望向扒着门槛不松手的秦焱,脸又沉了下来。 “说吧,秦小焱,你找我到底干什么。” 秦焱瞄了一眼一旁正襟危坐,冷若冰霜的靳无极,将视线慢慢挪在了姬夏陌身上,心不甘情不愿的扁扁嘴。“是我家老爹,他让我跟着你查案,保护你的安全。” “你回去替我谢过秦叔叔,不过我有靳哥镇宅,大鬼小鬼只有我欺负的份,你回去吧。”姬夏陌一把抱住靳无极一脸得瑟的炫耀。 靳无极看了一眼姬夏陌,嘴角勾了勾,同时看着死皮赖脸的秦焱眉头又皱了起来,身上冷气不断加重。 “姬夏陌,你让我跟着能死啊!”一直娇生惯养,被人捧着供着的秦二少看着姬夏陌这幅油盐不进的模样炸毛了。 “是不能死,但是碍眼。”张开嘴叼走靳无极手中的橘子,心里乐滋滋的。靳哥喂得橘子就是甜。 “你!”秦焱噎住。 “靳哥,告诉外面的人,把车子驾去将军府,咱先把秦大爷给送回家去。” “姬夏陌!”想想秦兆钦那一手六尺长的棍子,秦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七手八脚的把车门堵了个严严实实。 “我,我老爹说让我跟着你保护你的安全,顺便跟你学习一下。”混不下去的秦焱,搭拉着脑袋把底子全交代了。“我爹还说了,要是我自己跑回去,就把我腿打断。” 姬夏陌瞄着秦焱,见他说的不似作假,顿时也懒得再去折腾,整个人像是没骨头一般,蔫蔫的趴在了靳无极的身上。 “姬夏陌,虽说咱俩的关系算不上太好,但也不差不是?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再说了,我武功也不差,你查案的时候谁知道会不会出什么意外,我在你身边……” “秦小焱。”被秦焱吵的烦了,姬夏陌趴在靳无极身上,闭着眼睛伸出一根手指头指向秦焱。“到地方之前你要是再说一句话,我立刻把你扔出去。” 秦焱先是一愣,随即乐了,这是同意了?秦焱刚想发表一下感恩宣言,便被靳无极一个凉飕飕的眼神扫来,硬生生的又给憋了回去。搭着脑袋不敢再吭声,生怕真的会给自己丢出去。 马车约摸行驶了一个时辰左右便到达了目的地,靳无极率先跳下马车,转身又伸手接住了姬夏陌。 姬夏陌松开靳无极的手,上前两步眯着眼睛看着面前的残垣断壁。府邸虽然已经坍塌,房柱焦黑,却也不难看出原先家业的殷实。 虽然算来房子被烧已有了三天了,可是空气中却依旧弥漫着浓郁刺鼻的异味。这一场大火死了不少人,所以四面的街道上并没有几个人。为怕沾上晦气,大多人宁愿多走几步路绕过,也不愿从府邸前穿过。 “嘁!什么味啊?”秦焱走到姬夏陌身边,一脸嫌弃的捂住了鼻子。 “尸油味,别忘了这栋宅子里可是死了三十多人。”姬夏陌瞥了秦焱一眼,满意的看到了秦焱顿时有些发白的脸。 姬夏陌嗤笑一声,摇了摇头朝前走去。 姬夏陌并没有急着进入,而是沿着府邸的四周走了走。仔细的观察了一下府邸的四周,姬夏陌的眉头微微有些蹙起。 姬夏陌走到一处坍塌处蹲了下来,伸手从地上握起一把泥土在手中捏了捏,放在鼻子前嗅了嗅。 看着手中的泥土,姬夏陌想了想,又从一旁拿起一块焦木放到了鼻前。沉思许久,姬夏陌扔下手中的焦木站了起来,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有什么发现。”靳无极走到姬夏陌身边,递过去了一条手帕。 “还需要到里面确定一下,不过如果不出意外,十有□□这场火灾是有人蓄意为之。” “你的意思是,这不是意外,而是他杀?”秦焱凑了过来惊愕道。 姬夏陌点点头,转身朝府邸走去。“走吧,去里面看看。” 姬夏陌三人刚刚准备进入时,只听一声马叫,一辆马车缓缓驶来在潘府外停了下来。 马车的车帘掀开,风少矜从马车内跳出朝姬夏陌走去。“姬长公子。” “五王爷。”三人抱拳作揖。 “这两位是……” “将军府秦焱,他是我的侍卫,靳无极。”姬夏陌简单明了的作了介绍,微微隆起的眉宇让他的表情看起来没有了往日的吊儿郎当,多了些严肃。 “怎么?有什么发现吗?” “有了一些思绪,不过还需要进到里看查看一番。”心中琢磨着刚刚几处的疑点,姬夏陌沉思道。 “既然如此便去里面查看一番。”听到姬夏陌所说,风少矜二话不说便率先朝府邸内走去。 姬夏陌冲着靳无极点点头,便跟了上去。 进入了府邸,一眼望去残垣断壁,满目凄凉。一场大火烧尽了往日的繁华和昌盛,荣华富贵皆随着这一场大火化成灰烬,埋进了一片黄土之中。 姬夏陌进入这府邸后便不再理会身旁三人,径自走在前头,皱眉看着四周的破败,心中的疑惑更深。 姬夏陌蹲下,从地上抓起一把灰炭揉了揉放在了鼻前,沉思片刻,姬夏陌起身一连换了几个地方,仔细的查看了一下烧焦的木炭,眼中多了些沉重之色。 姬夏陌扔掉手中的木炭,穿梭在偌大的府邸之中,看着一件件破败的房屋,心中复原曾经的模样。 风少矜跟在姬夏陌身后,看着他皱眉在一间间被烧掉的房间内进进出出,时不时的蹲下查看一番,心中有惑,却又怕打断姬夏陌的思考,只能压着不问。 约摸快有一个时辰了,姬夏陌从最后一个房间内走出,来到后院,在勉强还算干净的水池边席地而坐,两只手托着下巴,沉默不语。 风少矜走到姬夏陌身边蹲了下来,疑声询问“怎么样?查到了些什么?” “应该可以确定了。”姬夏陌咬着手指头看着狼藉的地面,思索道。“这场大火并非意外,而是有人蓄意谋杀。” “什么!!”虽然心中一直怀疑,可是待得到答案后,风少矜还有有些无法接受。 秦焱走到过来,跟着姬夏陌并列席地而坐“你是怎么知道的?证据呢?” “刚刚在府外我认真地查看了一下四周,你们看一下,这么大的一栋府邸都被烧成了废墟,可想而知这场火有多大。” “但是不知道你们发现没有,这座府邸四面都有居住人家,最远的也不过二十尺,可是却没有一家被殃及到,最糟糕的也不过就是离得近给熏了墙壁。” “这么大的一场火,却仅仅只是将潘府烧成了灰烬,难道你们就不感到奇怪。” 风少矜与秦焱面面相视,点了点头。“确实是奇怪。” “而且我发现了另一件有意思的事。”姬夏陌从怀中掏出几片参差不齐的油纸,黑焦的边缘不难看出曾经被火烧过。 “有几间房屋的窗纸是油纸糊成,大家都知道,油纸耐得住高温,很难燃烧,就算真的被烧着了,也会留下很明显的痕迹。可是我查看了一下,那几扇窗户皆被烧的干干净净。” “你的意思是?” “这场火,是被人故意点着的。”姬夏陌放下油纸,弯腰从地上抓起一把土,抬头示意靳无极“靳哥,帮我找一盆水过来。” 靳无极微微颔首,转身离开。 姬夏陌望向风少矜与秦焱二人,笑的高深莫测“想知道为什么大火烧尽整个府邸却没有殃及四周的百姓吗?” “为什么?” “呵……你们很快就知道了。” 靳无极去得快回来得也快,姬夏陌起身迎着靳无极走去,接过靳无极手中的一盆水放在了地上,转身走到废墟处拿起一块烧焦的木炭,扫了一眼三人。 “你们看清楚了。” 姬夏陌说着,便将手中的木炭慢慢放到水中。木炭在水中沉沉起起,漂浮不定。几双眼睛直直的盯着水盆中的木炭,不错过一丁点变化。 没一会,只见原本清澈的水渐渐付出了一层薄薄的油渍,风少矜与秦焱睁大了眼睛。 “这是……” “油!”姬夏陌冷笑。“而且是易燃的煤油,潘府之所以大火不熄却又没有殃及周围百姓,就是因为这座府邸内,被泼了大量的煤油。” “到底是什么人!”风少矜怒道。“皇城之内,天子脚下,到底是什么人竟敢这般胆大包天,残害朝廷命官。” “现在只能看到那么多。”姬夏陌耸耸肩,走到靳无极面前乖乖的伸出了双手,让靳无极帮自己擦手。“凶手到底是谁,这就要交给刑部了。” “姬长公子想撂摊子?”风少矜眯起眼睛。 “王爷,草民已经帮你查出了此事乃人为,你还想让草民怎的?”姬夏陌抱着手臂懒洋洋的靠在靳无极的身上。“被杀的是朝廷命官,三十七条人命,我就是一普通老百姓,背不动啊。” “少给本王贫!”风少矜挥手一面令牌砸了过去,靳无极稳稳接住,淡漠的递给姬夏陌。 “这是本王的随身令牌,见令牌如见本王,你拿去用。此案你尽管放手去查,如有人阻拦,你尽可让他来找本王说道。”风少矜肃声道。 “我即刻进宫将此事告知父皇,为你请命。由本王为你做后盾,无人敢动你。” “是~~~”尾音拖得长长的,一脸不情不愿的撇着嘴。 “得了。”看不惯姬夏陌这幅样子,风少矜无奈。“若你能侦破此案,本王先前一诺不变,另会再为你向父皇请赏,事后,本王再请你到第一楼喝酒如何。” “这怎么好意思呢!谢谢王爷!”姬夏陌咧嘴一笑,瞬间精神了。 “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做?” “这个……”姬夏陌抠抠耳朵,琢磨道。“先去看看尸体,然后见见活下来的那四人,将事情捋个大概再说。” “对了。”似乎想到了什么,姬夏陌又道。“我需要一份潘府的地图,每一间房子住的是谁,一花一木,一砖一瓦清清楚楚。最后还有潘府的每一个人最详细的资料,上到主子,下到厨子,奴才一个都不能少。” “好!本王命人整理,很快便给你送来,还有什么需要。” “没了。” “如此,我稍后便进宫。” “我回府收拾一些东西,过后去刑部看尸体。” 两人出了潘府告了别,风少矜匆匆的入了宫,姬夏陌带着靳无极和秦焱坐上马车赶回了丞相府。 一个不易被人察觉的角落内,一个约摸十三四岁,身着红色衣裙的女孩依靠在墙壁上,开心的踢着地上的小石子。 刚刚及颈的短发散落在脸颊两边,苍白圆润的下巴,冷冰冰的不见一丝血色,红唇勾起,带着天真烂漫的可爱。 一串铃铛挂在腰间,三只骨玉,白如人骨,隐含血丝,在一片萧瑟的断垣残壁中发出‘叮铃铃’的脆响。 第三十集靳哥一起睡吧 姬夏陌赶回丞相府拿了些东西,未曾多呆便又匆匆的出了门,直奔刑部而去。 风少矜那边也算是迅速,很快的便将姬夏陌要的东西给送了过来。 潘大人现有两个夫人,一个正室,一个妾。 正室下有一子,名为赵子凯。妾室入了潘府两年,未曾有过身孕。 除此之外,潘大人还有一子和一女。 潘子龙为潘府长子,生母在他年幼时便因病去世。 另一个女儿名为赵寒儿,是多年前潘大人酒后与府内的一个婢女生了关系,后来这名婢女就被遣回了老家,可是令人没想到的那时婢女已经有了身孕。 五年后,婢女去世,一个老妇,也是在此次大火之中幸活下来的厨房哑婆,带着年仅五岁的赵寒儿来到了潘府。确认了身份,潘府家大业大也不至于养不起一张嘴,又因赵寒儿并非男儿身,两个夫人也没有多话。 赵寒儿母家卑贱,一直未正名,外人也无人知道潘府还有一个小姐。府内的人明面上叫着一声主子,可这背地里却也不过是一个没名没分的外人。 姬夏陌翻了翻手中的资料,大致的了解了一下情况,心中有了苗头,便带着秦焱和靳无极一同去了刑部,有风少矜的令牌,那些侍卫自然不敢阻拦,好声好气的迎接,带着姬夏陌去了停尸房。 命令侍卫收在外面不用跟进去,姬夏陌上前两步推开了木门,顿时一股恶臭扑面而来,姬夏陌迅速用手中的骨扇遮住了鼻子,眉头蹙了蹙。 “唔,什么味啊!”秦焱捂住口鼻连连后退,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想要呕吐。 姬夏陌看都没看秦焱一眼,打开手中折扇,踮着脚尖在靳无极面前扇了扇,淡淡的花粉香在鼻前萦绕,散开了那恶心的焦尸味。 靳无极低头望向姬夏陌,姬夏陌咧嘴一笑露出两排小白牙,看的靳无极心中一暖,散去了眼中的冰冷。 见靳无极面上没有太多不适,姬夏陌收回骨扇遮在了鼻前,转身进了停尸房。 封闭的房间内放置着整整齐齐的木床,陈列着一排排的尸体。 姬夏陌在屋内走了一圈,看着床头标志的名字,随手掀开尸体上的白布。 一股尸油的焦臭,夹杂着腐烂的味道迎面扑来,姬夏陌列了列身子,眉头紧皱。秦焱更是白了一张脸,捂着嘴强压着胃中的作呕。 姬夏陌大致的扫了一眼焦黑的尸体,将白布重新盖上,回头望向秦焱和靳无极。“接下来我要做的事情估计会在你们承受之外,你们先出去吧,这里交给我。” 靳无极眉头微蹙,上前两步在姬夏陌身前站定,握剑的手向上提了几分。 姬夏陌仰着头看着靳无极冷淡的侧脸,只觉得压力山大。 “姬夏陌,你什么意思!本公子是那种临阵脱逃的小人吗?”秦焱不爽,冷哼一声放开了捂着嘴的手,死要面子活受罪。 “今天本公子就跟你耗在这了,你想干什么尽管去干好了!” 见两人一个死撑,一个是真的不在意,姬夏陌也不再费口舌,伸手接过靳无极手中的小包,转而将一个托盘递给了秦焱。 “干什么?”秦焱接过姬夏陌递来的托盘有些摸不着头脑。 “既然不愿意走就给小爷我搭把手。”姬夏陌从包里取出一把把锋利精巧的剪刀,小刀,一一陈列在了托盘之上。 “对了靳哥。”姬夏陌转而又将一本册子,和一支笔递给靳无极。“等会我尸检的资料你帮我记一下。” “好。” “姬夏陌,你到底想干什么?” “既然你死赖在这,那你就给我安静。”姬夏陌掀开了第一具尸体,一把手术刀握在手中,刹那间,全身的气势都变了。一改往日的吊儿郎当的无赖模样,取而代之的则是压抑的沉重和严肃。 姬夏陌拿起一把手术刀,横了秦焱一眼,漠声道“一会你要是敢发出一点声音打扰我,我就把你剖了!” 姬夏陌说罢,也没再去管秦焱听没听懂,转而望向靳无极“靳哥,准备好了吗?” 靳无极沉默的点点头,打开手中的册子,握起了毛笔。 姬夏陌走到尸体前,从上到下,每一处都细细的检查了一遍,没有错过一处。 纤细柔软的手指顺着尸体的脖子一路下滑,最后停在了尸体的胃部。姬夏陌皱眉在四周按了按,手中的手术刀翻转,在秦焱惊恐,靳无极愕然的目光中,慢慢的剖开了死者的肚子。 停尸房内四面密封,隔离了外面的阳光,所以屋内看起来有些昏暗,带着令人恐惧的压抑。 沉闷的切割声在此时安静的停尸房内显得格外的清晰,让人毛骨悚然。 三十七具尸体姬夏陌自然不能每一具都给解剖了,除了潘大人和他两个夫人,两个儿子外,其他的下人,奴婢,姬夏陌只是仅在身体上仔细的检查了一遍。 姬夏陌熟练的游走在一具具尸体中,秦焱身体僵硬的端着托盘跟在其后,靳无极手下不停顿的记载着姬夏陌说的每一个字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了,当姬夏陌将最后一具尸体身上的白布盖上,外面的太阳已经西下。 姬夏陌将手中的剪刀和镊子扔到秦焱手中的托盘中,看着手上的恶臭污秽,眼中闪过一抹嫌弃。 姬夏陌用一条毛巾擦着手,摇了摇酸痛的腰走到靳无极身边。“怎么样靳哥?都记下来了吗?” “一字不差。”靳无极合上手中的册子,看了一眼姬夏陌的手,淡声道“检查完了?” “恩!都烧的差不多了,看不出太多什么,不过……”想想刚刚发现的疑点,姬夏陌眼中暗了暗。 “去洗手。”靳无极说罢,便率先转身朝门外走去。 “哎!靳哥,你等等我!”姬夏陌一愣,随手将毛巾扔在了秦焱手中的盘子中,嚷嚷的追了出去。 秦焱铁青着脸,僵硬的看着手中托盘内的毛巾,并没有错过那已一小块可疑的肉末。胃里翻天覆地的叫嚣着,秦焱一直压抑着的痛苦终于忍受不住,迅速冲出了房间,跪在了院子里的一棵树下,卡着脖子狂吐起来。 被靳无极拎着,姬夏陌几乎将手差不多脱了一层皮,才勉强让靳无极脸上的冷意化去了不少。 姬夏陌勾着靳无极的胳膊笑嘻嘻的走了过来,一眼便瞅见了吐的死去活来的秦焱。本想出口刺激几句,但看到秦焱铁青的脸和发白的嘴,姬夏陌难得的多了几丝不忍。 豪门大院里出来的公子哥,能撑到这个份上已经不错了,想当初他第一次接触尸体的时候,差点吐死在马桶里。 “喂,你还好吧?”姬夏陌走到秦焱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死不了。”秦焱擦了擦嘴角,摇摇晃晃的撑起身子,没好气的拨开姬夏陌的手。 “天已经快黑了,去清理一下,小爷我请你吃饭。”见人还能动,姬夏陌也放下了心,摇着骨扇笑的没心没肺。“早上就喝了些粥,小爷我现在饿的快要挺尸了。” 见姬夏陌面不改色,笑的一如既往的前奏,秦焱不想失了面子,便强撑着身子,昂首阔步的离开了停尸房的院子。 待秦焱收拾完,姬夏陌知会了一声侍卫,便带着靳无极和秦焱二人出了刑部。 一天没进食了,三人也着实是饿的厉害,也不计较什么档次,随便的在街道上找了一家还算过得去的酒楼便进去落了座。 秦焱恹恹的坐在椅子上支着脑袋半死不活,靳无极一如既往正襟危坐,目不斜视。累了一天,姬夏陌也懒得去看菜牌,直接让小二捡好的上一桌。 姬夏陌靠在椅背上,一手拿着册子,一手摸着下巴皱眉思索,只觉心中堵着一团疑雾怎么也拨不开 原本以为此案也不过就是仇杀,可如今看来,却是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让人找不出一点头绪。 姬夏陌回想着潘府内的一些可疑点,慢慢与今天尸检所发现的疑处对上,却是没有一处能够连接在一起的, 姬夏陌眉头越锁越紧,只觉脑袋乱成一团,整个头疼得厉害。 一只手隔着桌子抽走了姬夏陌手中的册子,姬夏陌脸上一冷,刚想出口骂人,却撞上一双幽深沉稳的黑眸。姬夏陌到嘴边的后顿时一噎,又给生生的咽了下去。 “靳哥,我还没看完呢。”姬夏陌扁着嘴不满的抱怨。 靳无极淡定的将册子收起放在了怀里,抽出一双筷子送到姬夏陌的面前,淡声开口“吃饭。” 姬夏陌接过筷子,这才发现不知何时饭菜竟然已经上来了。姬夏陌咧嘴一笑,快速的夹起一个鸡腿,屁颠屁颠的送到靳无极碗里,贱兮兮的撒娇“靳哥忙了一天了,吃个鸡腿补补。” 靳无极看着碗中的鸡腿,沉默片刻,也夹起了一块鸡肉送到姬夏陌碗里,声音低沉,带着令人安心的磁性。“吃饭。” “好!谢谢靳哥!”姬夏陌笑眯了眼睛,两排小白牙格外的晃眼。靳无极埋下眼睑,隐去眼底那一闪而逝的笑意。 “秦小焱,你不饿啊?”姬夏陌叼着一颗肉丸子见秦焱没动筷子,扬了扬下巴,含糊不清道。 秦焱抬头,有气无力的扫了一眼桌上的饭菜,想起那一具具被剖开的尸体,秦焱只觉胃中又是一阵作呕。 “姬夏陌,你,还能吃得下去?” “为什么吃不下去。”姬夏陌故意的夹了一颗红彤彤的红烧肉丸子在秦焱眼前晃了一圈,‘啊呜‘一声咬掉了一半。“饿了一天了,吃嘛嘛香。” “唔!”秦焱睁大眼睛,看着姬夏陌故意嚼的很大声红烧丸子,顿时胃里一片翻涌,再也忍不住,捂着嘴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姬夏陌摇头,一脸感叹“年轻啊,沉不住气啊~~~” 当姬夏陌吃掉半盘红烧肉的时候,秦焱终于拖着无力的身体,哆嗦着双腿走了回来。 “姬夏陌,你就是一个怪物。”秦焱趴在桌子上再难强装风度,气愤的瞪着姬夏陌。 姬夏陌抿着嘴偷笑,将一碗白粥推了过去。“知道你难受吃不下去,诺,我让人给你煮了一碗粥,一天没吃饭了。” 看着姬夏陌推来的白粥,秦焱一愣,看着姬夏陌满是笑意的脸,不知为何胸口处就好像被什么东西给撞了一下,浑身酥酥的。 或许是秦焱的目光太直白了,靳无极眉头微蹙,眼底闪过一丝不悦,身上的气势也低了下去。 靳无极伸手端起白粥,稳稳的扣在了秦焱的脸边,沉闷的响声让秦焱一惊,迅速回过神来,直愣愣的望向靳无极。 “吃饭!”靳无极一双黑眸刺向秦焱,平淡的声音压抑着汹涌的冷气,秦焱只觉得后脑勺一凉,忍不住缩了缩脑袋,迅速端起桌上的碗,埋头喝了起来,乖巧的跟只小老鼠似的。 姬夏陌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靳无极收回秦焱身上不善的目光,转而望向姬夏陌,冷声道“赶紧吃!” “是!”被靳无极吓的一激灵,姬夏陌迅速的端起小碗,巴巴的往嘴里扒。 酒足饭饱,三人出了酒楼,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姬夏陌给秦焱找了辆马车,付了钱吩咐给人送到将军府,便双方告了别。 “秦小焱,你要是觉得受不了,明天就在家好好休息,别跟来了。”见秦焱脸色苍白无色,姬夏陌也有些过不去。 “谁说本公子受不了?”秦焱扬起下巴,撑着气势怒视着姬夏陌。“明天我还会去找你,你别想着丢下本公子!!” 秦焱说罢,便摔下帘子,命车夫赶路。 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姬夏陌摸着下巴砸吧砸吧嘴。“这就是典型的死要面子活受罪,没事找虐。” 秦焱也已经走了,姬夏陌揉了揉酸涩的眼睛,转身冲着靳无极张开了双手,眼巴巴的卖着可怜“靳哥,马车好颠,你用轻功回家好不好。” 靳无极将手中的剑换到左手,一言不发的抱住姬夏陌的腰,纵身跃上了屋顶。 “靳哥~~~”姬夏陌双手勾住靳无极的脖子,似乎并没有察觉到靳无极僵硬的身子,亲昵的在靳无极脖子上蹭来蹭去。 靳无极抱着姬夏陌的手紧了紧,沉声低语“回去不要再想这件案子,好好休息。” “靳哥,我们一起睡吧。” “……”靳无极 “今天摸了那么多尸体,我好怕怕~~~~~”姬夏陌抱着靳无极的脖子,可怜兮兮的抽着鼻子。 唔!凉飕飕的,跟个冰块似的,抱着都不带出汗的,天然的移动空调。 “靳哥?” “……” “靳~~哥~~~” “别闹。”声音轻如低叹,在风中散开,犹如错觉般。 “靳哥,我睡不着,不然就熬夜把案子梳理一下吧。”可怜兮兮。 “胡闹。” “靳哥,你不爱我了。” “……”靳无极 “靳哥,靳哥,靳~~~哥~~~~~” “……仅此一次。” “没问题!爱靳哥,么么哒~~~~~” 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实诚算个啥,他字典里没这两字。 第三十一集凤少矜的到来 第二天姬夏陌并没有如愿的睡一个懒觉,凤少矜的到来让姬夏陌早早的被青木给折腾了起来。摸着身边冰凉的褥子,想着昨日与靳无极同塌而眠,姬夏陌心中顿时有些不舒服。 被青木仔细的拾捯一番,姬夏陌再不爽也得摆出一脸的笑赶去会客厅,毕竟凤少矜怎的说也是堂堂的王爷,面子自然要给足了,别到时候一个伺候不好,再给自己‘咔嚓’了。 此次凤少矜的到来一是为了潘府一案,第二则是带来了一道圣旨,姬夏陌虚跪接旨,听得昏昏欲睡。无非也就是先是一番赞颂宽慰,然后便是进入正题,丢了一个烂摊子给了他。 凤少矜自然看出了姬夏陌的心不在焉和满肚子的怨气,又好气又好笑,也没紧着问案子的进展,随着姬夏陌去了饭厅。 姬晔上朝未回,前几天姬依葵吹了风,这两日正低烧不退,苏静瑶一直在旁守着,饭食也直接备在了室内,于是饭桌前也就只剩下姬夏陌与凤少矜。 “青木,小丫头现在情况怎么样了?”接过青木递来的筷子,姬夏陌随口询问。 “刚刚去送饭的时候大夫刚走,小姐服了药便睡下了,奴才背地里问了大夫一句,说是已经好多了。” “生病的人就别给吃油气太大的,吩咐厨房做些清淡小菜,白粥流食送去。” “是!” “看来姬长公子很是疼爱妹妹。”凤少矜舀了一勺青豆笑着放到了姬夏陌的碗里。 姬夏陌轻啧一声,心安理得的接受着凤少矜的布菜。“小丫头福薄,小小年纪一身的病,我这当哥的怎的也要惦记着点吧。” “有你这么个哥哥疼着护着,怕是放眼整个京城也没人敢打姬小姐的主意。” “啧,听五王爷这么说,好像我是多么十恶不赦的一个恶人。” “恶人倒是算不上,不过也绝非是良善之人。” 看着凤少矜仰头大笑,姬夏陌摇头,若不是已经清楚凤少矜爽朗的性格,换做别人指不定还以为他在冷嘲热讽。 “公子!”一个下人步伐匆匆的跑了进来,弯腰作揖。“秦小公子来了。” “哈哈哈!”人未到声先到,秦焱着了一身暗紫色锦衣大步走来,眉宇间带着少年不羁的张扬,一如既往的嚣张。“姬夏陌!本公子来了,还不出来迎接。” 姬夏陌扫了秦焱一眼,见人面色红润,精气神十足,心中完全放下了,想来昨天的那个坎估计是过去了。 听见秦焱所说,姬夏陌心中好笑,抄起一个馒头砸了过去。“想让小爷我去接你,把你祖宗搬出来再说!” 秦焱抓住馒头,乐呵呵咬了一口,探着脑袋望了一眼饭桌“我就说饿不着嘛,我家老爹还笑我让我自带干粮。” “感情你还是掐着饭点来的?”姬夏陌没好气的轻嗤。 “草民秦焱见过五王爷!”瞅见凤少矜,秦焱赶紧将馒头放下,恭敬的行了一礼。 “不必多礼,今日本王与你一般,都是客。”喜欢秦焱的性格,凤少矜也没拿捏身份,半调笑道。 “谢王爷!”秦焱鞠了一礼,迅速落座,姬夏陌示意一旁的青木重备一份碗筷。 “姬夏陌,你那个护卫呢?”秦焱左右环视了一圈,疑声询问。 “咋的?想挖墙角?”被秦焱这一提醒,姬夏陌想起今早那冰凉整齐的褥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你这么生气做什么?我就是问一句。”秦焱扁扁嘴,拿起了筷子搅着面前碗里的稀粥。“对了,今日你打算去哪里?” “去见见那四个幸存下来的人。”说起案子,姬夏陌放下筷子,眉头微锁。“我现在有一些事情怎么也想不通,需要去了解一下大火当晚发生的事情。” “案子进行的不顺利吗?”凤少矜疑问。 “怎么说呢,就是觉得有些地方感觉不大对劲。”姬夏陌想了想,转身让青木送来了册子。 “这是我昨尸检时发现的一些疑点,三十七具尸体烧焦程度不一,可是口腔咽喉鼻子之中,还有胃里却并没有发现烟灰残渣,这说明在大火点燃时他们就已经死了。” “而且我还发现,潘大人与他的次子赵子凯身上都有一处致命伤,除此,其他死者身上并无伤痕,或者也可以说,没有致命伤。” “没有致命伤的死者有可能是被毒杀,但是我所奇怪的地方是,赵子凯的致命处是咽喉,伤口整齐,而且较深,应该是被刀剑一类的利器所伤,而且是一击毙命。据王爷送来的资料显示,赵子凯自幼习武,就算学艺不深,也不可能就这样连反手之力都没有,直接一击毙命。” “也许凶手是一位高手。”秦焱开口。 “怪就怪在这了。”姬夏陌将册子翻开一页。“潘大人的伤口在左后脑,头骨破裂,应该是被重物击打所至。可是伤口参差不平,头骨破裂处也没有集在一处。可见,凶手的力气不大,并不懂任何武功,所以才连续击打才能使死者死亡,而且伤口也没有集中在一处。” “你的意思是,凶手不止一个人。”风少矜眉头紧锁。 “暂时是这样想的,一个是一位武功高手,可以将一个自幼习武的成年男子一击毙命。一个却是连伤口都集中不到一块,需要连续击打才能杀死一个没有武功的男人。这两种犯罪手法,无论如何也无法圈在同一人身上。” “另外,还有就是潘大人的伤口很奇怪。”回想当日检查时看到的伤口,姬夏陌眼中闪过困惑。 “潘大人的伤口集中在左后脑,以太阳穴耳边倾斜向下。” “这有什么问题吗?” “说不上来,就是感觉到不对劲,总有些别扭。”姬夏陌手指用力揉着眉角,感觉有些烦躁。 “别急。”凤少矜拍了拍姬夏陌的肩膀。“慢慢查,总会有答案的。” “对了,除此之外还有一处一点。”姬夏陌抬头望向凤少矜。“根据资料,除了三十七个被害人和四个幸存者,少了一个人。” “谁?” “幺女赵寒儿的贴身丫鬟。” “难道凶手就是她?”秦焱探过脑袋,插嘴道。 “案子还没有真相大白,别随便给人乱扣帽子。”姬夏陌抄起手边的筷子敲在了秦焱的脑袋上,无视秦焱的龇牙咧嘴。 “不过说到赵寒儿的尸体,倒是有一点很奇怪……”姬夏陌摸着下巴低声轻喃。 凤少矜与秦焱相互看了一眼,表示智商不够。“什么奇怪?” “她……算了。”姬夏陌摇头,合上册子递给了身后的青木。“先吃饭吧,吃晚饭我们去见一下那幸存的四人。” 凤少矜与秦焱心中虽然疑惑,却还是没有再继续追问,拿起筷子继续用餐。不过谈了半天的尸体,再好的胃口如今也有些食之无味。 一顿饭下来,除了没心没肺的姬夏陌,凤少矜与秦焱都吃的有些勉强。 嘱咐了青木让人给姬依葵熬些清淡的药粥送去,姬夏陌便带着凤少矜和秦焱出了门,看到候在府外的靳无极,姬夏陌心中还是有些不爽,冷着一张脸不搭理。 可是没多会,见靳无极依旧跟着木头似的,面无表情的杵着,并没有靠过来的意图,姬夏陌原本打算绝交的决心也慢慢摇晃,然后轰然倒塌,癫癫的粘了过去。 今早天刚蒙蒙亮,十多年的生理钟让靳无极准时的睁开了眼睛,见身边的姬夏陌抱着自己的胳膊睡得正熟,靳无极担心将人吵醒也没有像往常一样起床练剑,就这样陪着姬夏陌躺着,一直到青木来敲门,靳无极这才迅速的穿上衣服,闪身从窗口飞了出去,离开了姬夏陌的房间。 知道今天姬夏陌还要去查案子,靳无极怕误了时间便快速的用了饭,早早的候在了府外,一等便是近一个时辰。 等姬夏陌随着两人有说有笑的走了出来,看着姬夏陌脸上那乐呵呵的笑容,靳无极冷硬的心口也软和了许多,可是他没想到,当姬夏陌望向他的时候,原本带笑的脸突然冷了下来,直接将他忽略,面无表情的从他身边错过。 靳无极握剑的手有些紧收,原本软和的心口瞬间冻了起来,垂下的眼底一片幽深冰冷。 看着姬夏陌贱兮兮的小脸,靳无极原本因为姬夏陌的冷脸忽视而压抑下来的冷气也渐渐回暖,紧绷的心口也松了下来,眼底多了几分暖意。 “五王爷,你这是……”见凤少矜跟着自己上了马车,姬夏陌挑了挑眉。 “今日本王闲来无事,随你走一遭。”凤少矜弯腰进了马车,在姬夏陌对面坐了下来。“充当姬长公子的随身侍卫。” “饶了我吧。”姬夏陌捂脸,有一个秦焱拖后腿就行了,又来一个专门坑队友的。 “怎么?本王当你的侍卫还委屈你了不成?”凤少矜笑道。 “草民感恩戴德!!替我爹,我爷爷,我祖宗谢谢五王爷的大恩大德!”姬夏陌嘴巴一列,不着调的又开始嘚嘚了。 “去!油嘴滑舌!”凤少矜笑骂。 “靳哥!”姬夏陌转身抱住了一旁的靳无极,皱着脸可怜兮兮的卖着萌。“此案的凶手有可能是一个武功高手,靳哥你一定要寸步不离的跟着我,我怕会把他们惹毛杀我灭口。” 靳无极脸上一崩,紧了紧手中的剑,肃然的点点头。 “有靳哥在就是安心啊。”姬夏陌巴巴的看着靳无极,一脸得意的瞎得瑟。 “小陌尽可放心,只要有本王在,自会护得你周全。” “小陌?”姬夏陌回头望向凤少矜,砸吧砸吧嘴。 “怎么?不可以吗?”凤少矜笑道。“本王总觉得一直称呼姬长公子有些生疏,不如直接唤你小陌。” 我可以拒绝吗?姬夏陌有些不自在的搓了搓胳膊,脸上笑容不变。“小陌好!贴切,一听就表示咱哥俩好!” 哥俩好? 凤少矜挑挑眉,没有反驳。 “对了五王爷,不知现在潘家长公子身在何处?”提及案件,姬夏陌想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 “潘家在城西长街角处有一座宅子,现在潘子龙同另外三人正居住在那里,潘府此番大难给他带来的打击不小,待将潘家人下了葬,他便准备离开京城,找一处乡野村落定居,不会再回来。” “离开京城啊……”姬夏陌摸着下巴有些意味深长。 “有什么不对吗?” “啊,没有。”姬夏陌笑的无辜。“看来我要加把劲,尽快在他们离开之前破获此案,还他潘府一个公道。” “如此最好。” 第三十二集潘宅 一行人一路上吵吵闹闹的到了城西长街角处的潘宅,风少矜脸熟,敲门叫人的任务自然而然的被姬夏陌推了过去,风少矜无奈,却也只得屈尊降贵的理了理锦衣长袍,任命的走到潘府门前扣响门板。 开门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他将紧闭的大门打开一条缝,狐疑的打量着几人,声音沙哑。“你们是谁?” 见姬夏陌与风少矜似乎都没有开口的打算,秦焱摸了摸鼻子凑了过去,人模狗样的扬着下巴,鼻孔朝上一副狗眼看人低的瞎得瑟。“这是当今五王爷,奉圣上之命前来调查潘府一案!” “王爷!?”男人一惊,赶紧将门打开,跪地叩拜。“草民参见王爷,不知王爷大驾,失礼之处还望王爷见谅。” “无妨。”风少矜摆摆手。“潘长公子如今可在家中。” “在!草民这便带王爷前往。”男人起身,弯腰侧身示意。 风少矜微微颔首,回头望向姬夏陌,姬夏陌将目光从男人身上收回,掩去眼底的那一丝幽暗,笑眯眯的跟着风少矜进了潘府。 走在潘宅的大院中,姬夏陌不着痕迹的打量着四周。虽然潘府已败,如今这潘宅不如原府邸那般奢华,可与普通百姓相比却也算得上是殷实。 姬夏陌望向领路的男人,快走几步与其并列,脸上挂着和善的笑容。“不知如何称呼?” “草民李志,乃潘府的管家。” “不知管家可否向我详细叙述一下那日的情况。”姬夏陌放缓了脚步,李志看了一眼身后的风少矜,犹豫了一下,脚下也慢了下来。 “那日本是大人的寿辰,大人在大厅内设了家宴,多喝了几杯心情甚好,便赏给府内下人几坛酒。下人们贪杯,一时忘了规矩,结果喝了个烂醉,没想到后来……”说到这,李志摇头叹气,用袖子拭着眼角。 “不知大火当日,管家身在何处?” “因那两日草民着了风寒,身体不适便一直躺在床上休息,夜里觉得口渴,叫了人却无人应,便自己摸索的爬了起来,结果便看到窗外一片红。草民惊恐万分,连鞋子也没顾得上穿便跑了出来,大声喊叫,却没有一个人出现,最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潘府被烧成灰烬。” 姬夏陌心中思索,手上却拍了拍李志的肩膀。“节哀。” 谈话间,几人来到了会客厅,李志后退两步恭敬的作了一揖“几位大人请在此稍等,草民这便去通报公子。” 姬夏陌点头回以一笑,待李志离开,姬夏陌便开始细细的打量会客厅。 一个身着粗布衣衫的妇人弓着身子走了进来,小心的为四人上了茶,便转身要离去。 “等等!”姬夏陌开口唤住了妇人,妇人停下脚步不语,因埋着头所以很难看清她的容貌 姬夏陌走到妇人身边,摸着下巴思索片刻,突然弯腰蹲下,一双眼睛所在了妇人的脸上。 被姬夏陌突然放大的脸给吓到,妇人惊叫一声连连后退摔在了地上,一双眼睛惊惧万分的看着姬夏陌,浑身抖如筛糠。 姬夏陌轻啧一声,摸了摸脸,回望一旁的风少矜。“我很丑吗?” “不丑。”风少矜靠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把玩着拇指上的扳指,听闻姬夏陌这般问,顿时失笑道。 “哑婆,你在这里做什么。”随着一声轻喝,一个俊逸的青年从外大步走来,想来此人应该就是潘府长子潘子龙。 见潘子龙进来,哑婆匆匆跪地,胆怯的缩着身子。 “还不快退下。”潘子龙喝道,哑婆连连磕头,迅速的退出了会客厅。 “草民参见五王爷,不知王爷大驾,还望恕罪!”潘子龙拱手向风少矜行了一礼,举手投足之间的洒脱爽利倒跟风少矜有几分相似,也难怪风少矜对此人有好感。 “无事,是本王没有事先通知。”风少矜放下手中的茶杯,示意一旁的姬夏陌。“这位是丞相府姬长公子,奉皇上御命,前来调查潘府一案。” “查案……”潘子龙一怔,似有不解。 “据尸检调查,此案疑点颇多,绝非意外,恐是他人所害。” “什么!”潘子龙惊呼一声,连连后退,一张俊逸的脸上满是愕然。“这,这怎么可能?” “王爷!”潘子龙上前两步,睁大眼睛急切的看着风少矜。“家父向来与人为善,从不曾与他人树敌,到底是何人这般凶狠残暴,害我父兄,屠我全府?” “潘长公子莫急。”风少矜安慰。“天理昭昭,此案一定会水落石出,还潘府一个公道。” “潘公子。”姬夏陌上前,示意潘子龙平复一下。“你可以向我说一下当天的情况吗?” “可以。”潘子龙点点头,有些颓废的坐在了椅子上。“那日我房中的纸墨用尽,便带着我的书童离开了府邸去了轩雅阁,准备选一些纸墨,却不曾想,待我回来之时,府内已经被大火所覆盖。” “我听说当日是潘大人的寿辰,你身为长子为何不在场?一些纸墨交给下人即可,你一个长公子怎会为此深夜出府?”姬夏陌目光如炬的紧盯着潘子龙,颇有些咄咄逼人。 “姬公子有所不知。”潘子龙苦笑一声。“我虽身为潘府长子,可是生母却在我幼年时便故了,潘府内并非只有我一子,所以在府里我的处境一直都很尴尬。父亲寿宴我送上了寿礼,便寻了借口离开了。” “我平日里闲来无事,素来喜欢舞文弄墨,对于纸墨十分讲究,每次缺了都是我亲自去挑选,而且,只用轩雅阁的。” 看着潘子龙暗淡的侧脸,姬夏陌微微眯起眼睛,双手背在身后在厅内踱着步子。 “不知潘公子的那个书童现在在什么地方?” “小雉因那天受到了惊吓,这几天一直梦魇,现在正在房里休息,若是姬公子想要询问什么,我这便叫人将他唤来。” “啊,不用了。”姬夏陌勾唇一笑,散去了脸上的严肃。“让他好好休息吧,不过,潘公子以前身边好像没有什么书童。” “小雉是我上个月识得的,家中双亲已故,我见他可怜,带他回了丞相府。他倒也乖巧,我也喜欢他,便将他留在了身边。” “这样……”姬夏陌点头,意味不明的沉吟片刻,转而又道。“潘大人有一幺女名为潘寒儿,潘寒儿身边有一个贴身侍女是吗?” “那个丫头叫小怜,多年前寒儿在后门捡到的,据说是因为家里发生了瘟疫逃了出来,寒儿可怜她便将她收在了身边。” “那她现在何处?” “前段时间这个小丫头手脚不干净,竟然胆敢偷盗府内之物换取钱财,父亲大怒,便打了一顿赶了出去。” “也就是说,现在没有人知道她在哪里?” “是!”潘子龙点点头,见姬夏陌面上有异,微微一怔,讶然道。“难道,是她……” “在案子未大白前,所有人都有嫌疑。”姬夏陌笑的高深莫测,模棱两可的话让潘子龙脸上僵了僵。 接下来姬夏陌没有再追问下去,而是杂七杂八,东扯西扯的跟着潘子龙唠着家常,扯皮着日常生活起居,八卦着潘府内的小道消息。潘子龙不知姬夏陌何意,只能仔细的回答着姬夏陌的问题。 这一说便是到了下午,茶水都不知道喝了几壶,见风少矜与秦焱支着脑袋坐在一旁都有些昏昏欲睡,眼前的潘子龙虽然依旧正襟危坐,但难掩脸上的疲惫和烦躁,姬夏陌眼底微闪,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行了!”姬夏陌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 秦焱与风少矜被这一吓也精神了不少,跟着站了起来。秦焱摸了摸嘴角,有些迷糊的看着姬夏陌。“说完了。” “潘公子,今日打搅了!我等还有些事,就不在此叨扰。”姬夏陌拱手抱拳,笑道。 “不敢!”潘子龙拱手。“还望姬公子能早日侦破此案,还我潘府一个公道。” “自然!职责所在。”姬夏陌严肃点头,转身欲走,突然身子一晃,朝着潘子龙倒去。“哎呦!” 潘子龙一惊,惯性的去扶,姬夏陌迅速的握住了潘子龙的手,眼底暗光一闪而逝。 一股压力从身后压来,靳无极冷着脸揪住了姬夏陌的后衣领,单手将他拎了起来。 姬夏陌回头,贱兮兮的呲着一口小白牙。“脚麻了,脚麻了……” “王爷,秦小焱,咱走吧。”姬夏陌小心翼翼的从靳无极手里拽回衣服,怯怯的缩着脖子,他可没忘记靳无极那单手断大锁的本事,他这小细脖子,两根手指头都能给捏断。 三人被潘子龙送到潘宅外,在潘子龙的恭送下相继上了马车。 “小陌,又发现什么吗?”马车上,风少矜开口询问。 “毫无头绪。”姬夏陌揉着眉角,将至今为止发现的疑点在脑中一一掠过,企图找出些可以牵连在一起的。 “王爷,你派几个人去轩雅阁询问一下大火当晚潘子龙是否去过,几时去的,买了什么。” “你怀疑潘子龙?”秦焱惊讶。 “我说了,在真相大白之前,谁都有可能是犯人。” “好!”风少矜点头。“本王稍后便派人去。” “还有,多派些人在潘府四周的居住人家打探一番,事无大小,全部给我列在册子上。还有那个失踪的婢女,给我找到她。” “姬夏陌,我觉得这个婢女有可能是凶手。”秦焱凑了过来。“她一定是嫉恨潘大人将她赶出府,所以才行凶杀人。” 姬夏陌瞥了秦焱一眼,深深的为秦焱的智商感到着急。 “不说整个潘府,你随便在你将军府找个小丫头看能不能把潘子龙弄死。” “……”秦焱 懒得再跟秦焱烧脑子,姬夏陌望向一旁的风少矜。“王爷,既然你跟潘子龙相识,可知道他是否会武功?” “潘子龙学识过人,且为人谦虚洒落,不沽名钓誉,本王甚是欣赏,但是若说武功,应该是不懂的。”风少矜蹙眉思索。“本王记得他曾说过,不喜与莽夫相交,更不喜刀剑。” “这样啊……” “怎么了?” “啧!发现了一件有意思的事。”姬夏陌咧嘴一笑,神秘的冲着风少矜眨了眨眼睛。 “什么秘密?”秦焱好奇。 “怎么哪都有你!”姬夏陌不耐的一巴掌拍在秦焱的脸上,将他推到一边。“这都过了中午了,去吃饭吧!饿死了!” “去第一楼如何?本王请客。” “谢王爷~~~~”举起双手感恩戴德。 有人请客,不吃白不吃!! 不过这个潘子龙,怕是隐瞒了不少的秘密呢。 第三十三集受伤 姬夏陌一行随着风少矜去第一楼,累了一天姬夏陌也没跟风少矜客气,在风少矜又好气又好笑的注视下,捡最好的叫了一桌子,待到酒足饭饱之时,天已经暗了下来。 风少矜王府较远不能不能多呆,便别了姬夏陌三人上了回王府的马车,注视着渐行渐远的马车,连祁光收回作揖的双手沉吟片刻,回头望向一旁的秦焱。 “秦小焱,你稍后也回将军府,我刚刚突然想到了一些事情要去潘府一趟,天色已晚你就别跟着跑了。” “不急,本公子随你走一遭。”秦焱抱着手臂哼哼道。“反正现在天已不早,晚了我就直接跟你回丞相府。” “你还真不拿自己当外人?”姬夏陌横了秦焱一眼,转身笑眯眯的勾住了靳无极的胳膊。“靳哥~~” 靳无极沉默的点点头,率先转身开路,姬夏陌迈着小短腿屁颠颠的跟了过去。 三人赶到潘府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看着满目疮痍的断垣残壁,秦焱搓了搓胳膊只觉得阴森森。“姬夏陌,有什么事情不能明天来吗?这大半夜的你不慎得慌?” “你要是怕了就回家。”姬夏陌没好气的哼了一声。 “怕!本公子会怕吗?”秦焱放下手,梗着脖子叫道。 看着死撑的某人,姬夏陌摇头,接过靳无极递过来的火把,率先进入了潘府,靳无极默默的跟上。 眼见两人都走远,秦焱偷瞄了眼黑乎乎的四周,一阵阴风刮来,秦焱一哆嗦,拔腿就跑追上了姬夏陌。 几乎已经被烧成废墟的潘府内,一眼望去破砖烂瓦,摇摇欲坠。苍白的月光洒落在静悄悄的废墟之中,更是带上了一种触目惊心的萧瑟和冰冷。 姬夏陌踩着满地焦木砖石,小心翼翼的往里面挪动,昏暗的火把在风中飘摇不定,呼呼作响。 “奇怪,竟然没有一个残留冤魂。”姬夏陌看着空荡荡的四周,低声轻喃。 紧紧随在姬夏陌身边的秦焱听见姬夏陌小声嘀咕,一时没听清内容,疑声询问“你说什么?” “没什么。”姬夏陌摇头。“走吧!去潘大人的房内看看。” 秦焱粗枝大叶惯了,见姬夏陌这般说也没多去想,跟着姬夏陌转身离开。 三人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来到了一扇摇摇欲坠的房门前,姬夏陌伸手将门推开,一股焦臭扑面而来,姬夏陌皱眉扇着鼻前的灰尘,眯着眼睛望向房内。 靳无极接过姬夏陌手中的火把,一只手扶住了他,姬夏陌微怔,随即回以一笑,由靳无极扶着慢慢进入了房间。 房间内已经被烧了个差不过,但是依稀还是能看出个模型大概。 靳无极将火把递给秦焱,一只手护着姬夏陌,一只手为他清理着四周身前的纱帐和落下的焦木。 姬夏陌走在焚烧过的房内,仔细的看着四周的布局。穿过几扇屏风到了内室,一眼看到的便是一张破败的木床。 姬夏陌示意靳无极松开,独身上前走到床前,单膝蹲下,伸出手在床上敲了敲,蹙眉打量着木床两边的物件。 “潘大人的尸体就是被发现在这张床上的,四周的家具虽然都被火焚烧过,但是也有部分仅是外表呈焦黑,内里却保留完好。可是你们看这张床,里里外外皆被烧成了木炭。” “你想说什么?”秦焱疑惑。 “如果大火是从外面烧起来的,这种情况是不应该出现的。”靳无极开口。“由此可推论出,最先着火的是这张床。” “没错。”姬夏陌点头。“当时潘大人应已经死亡,凶手将潘大人放在这张床上,然后泼上大量煤油点燃,毁尸灭迹。” “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这般歹毒。”秦焱眉头紧皱怒声道。 姬夏陌掏出一块手巾擦了擦手,正欲起身,突然眼睛锁在了床脚一处。 “秦小焱,过来照近点。”姬夏陌走到床脚,招手示意秦焱,秦焱上前,将手中的火把举近。姬夏陌跪在地上,一只手努力的探到床下,从里面掏出了一个黑色的灯台。 “这是……灯台??”秦焱开口。 姬夏陌拿着灯台在反复观察,沉思片刻,起身递给靳无极。“我想,杀死潘大人的凶器已经找到了。” “你是说这个灯台?” “如果不出意外应该就是,可是,凶手到底使用了什么样的方法才使的伤口看起来那么怪异?”姬夏陌眉头紧锁,心中百思不得其解。 思索半天未能想明白,姬夏陌揉了揉眉角,抬头示意二人。“先出去吧。” 三人离开潘大人的房间来到后院,寻了一处还算干净的地方落了脚,姬夏陌看了眼秦焱手中的火把,转身望向靳无极。“靳哥,你去找些木柴生个火堆吧。” 靳无极看了眼四周,确定并无危险,淡淡的点了一下头,转身离开。 姬夏陌抱着手臂慢慢踱着步子,理着心中一处处疑点,秦焱见他想的仔细,也没敢出声打扰,安静的守在一边。 抬头间,一处亮光在一个假山的枯草丛中闪过,姬夏陌微微一怔,快步走过,在草丛前单膝蹲下,小心翼翼的拨开草丛,捏起了一枚指甲大小的玉珠。 姬夏陌借着月光仔细的打量着手中的玉珠,突然一片暗黑闯入视线之中,姬夏陌将玉珠随手放进腰中,探过身子凑近了假山上的那一片暗色。 沉吟片刻,姬夏陌伸出一只手摸了摸,放在鼻前轻嗅,蓦地睁大眼睛。 这是,血迹!! 然而,就在此时,一道寒光从眼前闪过,姬夏陌只觉后背一寒,一种熟悉的危机感瞬间传遍全身。姬夏陌未曾多想,反射性的转身躲闪开。 一抹黑色身影飞来,手中长剑擦身而过,绽开朵朵血花,一条见骨的伤口在手臂上裂开。 姬夏陌倒吸一口凉气,连连后退勉强站定,一手捂着血流不止的手臂,白着脸看着对面持剑的黑色蒙面人。 “姬夏陌!!”秦焱被这一变故给惊到,怒吼一声,拔出手中长剑迎着黑衣蒙面人杀去。 “我问候你祖宗十八代的爷爷奶奶!!敢欺负老子的兄弟。老子砍你全家!!” 秦焱持剑杀到蒙面人身前,蒙面人迎上抵挡,两人交手,皆下了狠劲,刀光剑影互不相让。两把利剑相抵,火花四溅。 蒙面人与秦焱交手之间却依旧奋力朝着姬夏陌挪去,摆明了不想留姬夏陌活口。秦焱自然也看出了蒙面人的意图,顿时火冒三丈。 “奶奶的!还想着打老子兄弟的主意!老子剁了你!剁了你!剁了你!!……” 秦焱发狠的朝着蒙面人连连砍去,虽说招式上乱了章法,但是这不要命的打法还是让蒙面人有点措手不及。 不断流出的鲜血让姬夏陌的脸上越来越白,身体也有些站立不稳。姬夏陌眉头紧锁,目光灼灼的盯着蒙面人,记着这人的一招一式。 突然,蒙面人手上虚招一晃,骗过秦焱,手中利剑直指,飞身朝姬夏陌刺来。动作凌厉凶狠,看来势要置姬夏陌于死地。 “姬夏陌!!”秦焱瞪大眼睛,嘶声怒吼。 看着袭来的利剑,姬夏陌错后一步,一支银簪悄悄出现在手中,眼底一片冷然。 眼看利剑即将刺穿姬夏陌的心脏,一道身影从天而降,寒光闪过,蒙面人瞬间飞出数米远,重重的摔倒在一片废墟之中,一口鲜血喷出,胸口上横列着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 姬夏陌一时怔楞,落入了一个冰冷的怀抱之中。 蒙面人捂着胸口,目光阴狠的瞪着姬夏陌,转身飞离了潘府。 靳无极冷眼看着蒙面人的离去并未去追,回头望向怀中的姬夏陌,身上压抑着涌动的怒气,握剑的手‘咔咔’作响,黑眸之中戾气一闪而逝。 “姬夏陌!”秦焱匆匆的赶到姬夏陌的身边,手足无措的看着姬夏陌身上的血迹斑斑。 “靳……靳护卫,咋,咋办啊~~”秦焱慌乱间,也不知道什么地方的奇怪口音直接蹦了出来。 姬夏陌听着一乐,不小心牵扯到身上的伤口,顿时疼的龇牙咧嘴,眼前发黑,脑袋晕晕乎乎的分不清白天黑夜,闷头倒在了靳无极的怀里。 靳无极抱着姬夏陌的手臂一紧,眼底闪过慌乱,迅速将姬夏陌拦腰抱起,纵身一跃消失在了偌大的潘府之中。 “靳护卫,你等等我!!”秦焱焦急,飞身跟了过去。 苍白的月光下,红衣齐发女孩坐在一根烧焦的木头上,欢快的晃着两只脚,腰间一串如人骨般的铃铛在黑夜中发出叮铃铃的脆响。 一个半透明的魂魄被禁锢在一团红光之中,痛苦的挣扎着。 红衣女孩抬头,已经呈现半透明的魂魄发出一阵凄厉的惨叫被女孩所吞噬。 女孩伸出一只苍白如玉的小手,一只红色蚂蚁乖巧的趴伏在指尖上。 “还是好饿啊。”轻喃的声音随风飘散在空气中,犹如浅浅的叹息。“我们去找吃的好不好?” 风吹动女孩齐颈的短发,露出了白净纤细的脖子,和一个犹如心脏般隐约在跳动的红色纹路。 铃铛在风中晃动,女孩勾起如鲜血般妖异的红唇,发出了‘咯咯’的清脆笑声。 “嘻嘻嘻……” “好饿,我好饿……” 第三十四集木头的饲养方法 靳无极抱着姬夏陌回到丞相府后,整个丞相府顿时鸡飞狗跳乱成了一团。苏静瑶被下人扶着哭的跟个泪人似的,姬晔铁青着脸,扯着嗓子骂出三条街,一群伺候着的下人缩着脖子候在一旁,一个个心惊胆颤不敢出声。 姬夏陌是谁?那可是丞相府的独苗苗,当今丞相的心肝,要是真的出了点上什么意外,他们这些伺候的,怕是都没什么好果子吃。 在见到姬夏陌满身是血的被靳无极抱回丞相府的时候,姬晔眼前一黑差点倒下去。待回过神后,也顾不得仔细的去询问事情的缘由,立刻派出了丞相府大半的侍卫,将全京城的名医连夜给拎来了丞相府。 被一群侍卫压着,一群大夫哆哆嗦嗦的替姬夏陌医治,所幸姬夏陌并未伤在致命处,这让一群大夫心里有了底,手上的动作也利索了起来。 在得知姬夏陌并无性命危险后,姬晔的怒气多少缓和了些。 命令下人领着大夫下去抓药领赏,姬晔不善的目光移向了一直僵硬的站在姬夏陌床边的靳无极身上。 “靳护卫,我让你保护公子的安全,你干了什么!” “是无极失职,望丞相责罚!”靳无极拱手抱拳,声音低沉冷清。 “你……” “行了!心里不舒服出去对着墙踢两脚,迁怒谁啊!”早就被一群人吵的躺不下的姬夏陌单手支着身体坐了起来。 靳无极眸底一暗,伸手扶住姬夏陌,避开他的伤口让他靠在了身后的枕头上。 姬夏陌回以一笑,悄悄的拍了拍靳无极的手,示意他安心,转而懒洋洋的望向了姬晔。“我这不是没事吗?搞出那么大动静,不知道的还以为咱家里死了人呢!估计西街的那条狗都被你吵醒了。” “你少给我说风凉话!”看着依旧吊儿郎当的姬夏陌,姬晔怒不可遏。“要是伤口再深一点,你这条胳膊就废了。” “吵吵吵!吵什么!这么大声!我伤的又不是耳朵!”姬夏陌揉了揉耳朵,懒懒散散的打了个哈欠。 “明天我便上呈皇上,潘府一案你就不要再插手了。”姬晔黑着脸怒道。 “你敢!”姬夏陌一个激动扯动了伤口,顿时痛的龇牙咧嘴。 “夫君!”苏静瑶抹着眼泪走了过来。“小陌身上有伤,你就少说他几句吧!” “老头!我告诉你!你要是敢这么做,小爷我立刻找根绳挂你门口,脖子一吊,你就给小爷我哭去吧!” “你个逆子!”姬晔气的火冒三丈,挥手便打,却不想靳无极侧身挡在了姬夏陌的身前,冷声道“大人,公子重伤在身,怕是承不了大人教训。” “夫君!”苏静瑶一脸急色的拦住姬晔的巴掌,看着没个正形的姬夏陌,气声道“小陌,你就少说两句吧。” 眼见姬晔确实气得不轻,回想刚刚姬晔大发雷霆,失了分寸的模样,姬夏陌摸了摸鼻子,声音放软了几分。“老头,我没事的。” 似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话,姬夏陌挺了挺身子,一只手拍了拍胸口“你看!身体倍棒!你要是不信,我起来给你翻俩跟头!” “胡闹!”姬夏陌喝止了姬夏陌欲起身的动作,仔细的看了姬夏陌一番,见除了脸苍白一点,精神头十足便也安下了心。 “老头,天也不早了,你跟二娘回去休息吧,你明天还要上早朝,这里有靳护卫就成了。”姬夏陌挥了挥手,说着还作势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以为姬夏陌是累了,姬晔也不再与他争吵,语气也软和了些。“也好,你好好休息,若有哪里不舒服,就喊人。” “是是!”姬夏陌心不在焉的点点头。 姬晔转身吩咐了几个下人守在门外,苏静瑶又不太放心的嘱咐了几句,便跟着姬晔离开了房间。 随着房间的门被关上,原本坐的笔直,活力十足的姬夏陌,突然无力的倒靠在了靳无极的怀里,一张脸搭拉了下来没了精神,原本就发白的脸此时更是白的骇人。 靳无极在床边坐下,扶抱住了姬夏陌的肩膀,看着怀中虚弱无力的人儿,靳无极张了张嘴,显得有些无措。“我去叫人。” “别!”姬夏陌一把拉住靳无极的手臂,狠瞪了一眼。“你傻啊!要是被老头知道了,他肯定收拾你!” “没关系。”靳无极硬邦邦的甩下一句话,松开姬夏陌便要起身。 “你!”姬夏陌伸手去拽靳无极,却不想扯动伤口,顿时倒吸一口凉气,整个人趴在了床上。靳无极一惊,迅速上前将姬夏陌扶起。 姬夏陌恨恨的在靳无极的胳膊上咬了一下,这一下用的力道可不轻,虽然不见得会出血,可是牙印没个几天也甭想下去。“你这个木头!我到底跟你怎么说你才明白?总之不许去!” “……”靳无极 “什么表情!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去,你以后就甭搭理我!绝交!” 看着姬夏陌发狠的表情,靳无极沉默片刻,抱着姬夏陌的手臂微微的有些收紧。“你,感觉怎么样?” “没事!除了疼点。”姬夏陌咧嘴一笑。“小爷我属猫的,猫可是有九条命!” 见靳无极不答话,姬夏陌知道这个笨木头还在纠结,心中有些无奈,这只木头怎么那么难哄?谁能来告诉他木头正确的饲养方法啊啊!!! 姬夏陌往里面挪了挪身子躺了下来,空出一般的床冲着靳无极拍了拍。“折腾了大半夜也该累了,一起睡吧。” “不用。”靳无极起身拿起了一旁的剑。“我守着你。” “在哪守不是守?”姬夏陌翻了个白眼。“快过来,说不定那个黑衣人还会来,你躺我身边我睡得安稳。” 靳无极看着姬夏陌发白的小脸,沉默片刻,将手中的剑放在了床边,熄灭了蜡烛,解去外套仅着一件白色单衣在姬夏陌身边躺了下来。 姬夏陌乐呵呵的捞起被子盖在了靳无极的身上,一只手抱着靳无极的胳膊,亲昵的蹭来蹭去。 “别闹了。”靳无极面无表情的将姬夏陌按在床上,为他掖好被子。“小心伤口裂开。” “靳哥~~”躺下没安分两分钟,姬夏陌又开始不老实起来。偷偷摸摸的钻到了靳无极的被窝里,握住了靳无极的手。 靳无极身体有些僵硬,侧过脸望向身边的姬夏陌,姬夏陌咧嘴一笑,眼角弯弯,露出两排小白牙。 黑暗之中,靳无极不易察觉的勾了勾嘴角,眼中染上似乎连他都没有察觉的暖意。 “靳哥,你的身体好冰,是冷吗?”姬夏陌避着伤口,抱住了靳无极的胳膊,小心的搓揉着。 “我的体质一直这样。” “这是病,得治!”姬夏陌一脸认真。 “……”靳无极 “靳哥,你那把剑很漂亮,叫什么名字?” “破染,是我父亲在我幼年赠与我的。” “父亲?”姬夏陌有了些兴趣,往靳无极那边又靠了靠,几乎整个人都快要缩到靳无极的怀里了。“靳哥的父亲是做什么的?以后有时间我跟靳哥一起去拜访一下吧。” 靳无极沉默许久,淡声开口。“已经死了,家里只剩下我。” “……”姬夏陌 “以前的很多事情我都记不得了,看了大夫说是被重物击伤过,所以遗忘了一些事。” “咳!靳哥你别伤心,你这不还有我吗?我会跟靳哥一起的。”靳无极眼底闪过笑意,低低的应了一声。“恩。” “靳哥……” “睡觉吧,天都快亮了。”靳无极打断了姬夏陌喋喋不休,冰凉的手掌覆在了姬夏陌的眼睛上。 “哦!” “……以后,我不会再让你受一点伤害。”在姬夏陌快要睡着的时候,一个清冷的声音在耳边散开,带着隐隐的柔和。 黑暗之中,瘦弱小巧的少年乖巧的蜷缩在男人的怀中,苍白的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 姬夏陌喜欢跟靳无极接触,每次跟靳无极触碰时,他总会感觉到很舒服,似乎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靳无极也很依恋少年的身体,每当少年待在他的身边,他一直冰冷的身体便会感觉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温软和安逸。 如果此时有人能够看得见,便会惊讶的发现,两具相拥的身体所散发出来的气息竟然无比的融洽。 丝丝的黑色从靳无极的身体内溢出,渐渐与姬夏陌身体上的金色交缠融合,缓慢的进入彼此的身体内。 第三十五集我必生死相依 姬夏陌倚靠在窗前,无聊的拨弄着镂空金球下的流苏,看着桌子上几乎快要被自己翻烂的册子,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 阳光顺着窗口洒落在身上暖洋洋的,心中着实无趣,姬夏陌随手将手中的册子合上扔到一边,半眯着眼睛趴在桌子上,一只爪子摸向了桌上碟中的糖块“靳哥,我这次受伤的诊费,药钱都给我记仔细了,赶明找五王爷报销。” 抱着手臂站在树上的靳无极稍稍睁开了眼睛,面上不显分毫,心中却仔细的记下了姬夏陌的话。 “姬夏陌!本公子来了!!”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秦焱一身紫色锦衣张扬跋扈的大步进入了梅园,身后跟着两队气势汹汹的士兵。 姬夏陌挑眉,起身移开椅子,从窗户处探出了大半个身子。“秦小焱!老头子早朝被人给参了?劳你这么兴师动众来抄家?” “你这话要是搁在我嘴里被我爹听到,他一定提起大刀砍了我!”秦焱撇了撇嘴,无视姬夏陌的打趣,走到窗口翻身跃入。 姬夏陌侧开身子,空出一只手拉了一把,给秦焱踢过去一张凳子。“昨天我差点被人弄死,你溜的挺快啊!” “谁溜了!本公子是那样的小人吗?”秦焱翻了个白眼。“再说了,昨晚要不是我奋力抵挡,坚持到靳护卫赶回来,你这条小命早没了。” “是是是!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要不要小爷我以身相许啊?”姬夏陌靠在窗口笑的没个正形。 站在树荫中的靳无极蓦然睁开眼睛,一双厉眸扫向秦焱,气势逼人。 秦焱只觉脖子一凉,整个后背阴森森的。看着呲着一口小白牙的姬夏陌,秦焱缩了缩脖子,赶紧摆手。“别,你少诓我。” “啧!你看我长的这么慈眉善目,哪像你说的好像一肚子坏水似的。”姬夏陌一脸娇羞的捂脸,看的秦焱嘴角只抽。 “得了,一个七尺大老爷们,怎么跟个小姑娘似的。”秦焱一副受不了的挥挥手,快步走到姬夏陌身边,大手一挥指向院内的士兵,一脸神气的瞎得瑟。“瞅瞅,咋样?” “爷们!”侃然正色的竖起大拇指。 “这是我连夜去我爹的军营给你选的,个顶个的都是汉子,有他们在,保你打遍京城无敌手。” “不要,带走。”姬夏陌将手中的金球扔给秦焱,懒洋洋的进了屋靠在了椅子上。 “姬夏陌,你可别不识好歹!这可是本公子我亲自给你选的。” “太能吃了,养不起。” “姬夏陌!”秦焱差点气背过气去。“你不抠能死吗!” “公子!”青木从门外走了进来,打断了两人的争执。“五王爷来了,马上就到梅园了。” 姬夏陌点头示意,起身坐好,秦焱也不好再吵闹,只得恶狠狠的瞪了姬夏陌一眼,同姬夏陌一同坐下。 不多会,风少矜身后跟着两名侍卫便从门外匆匆走来,姬夏陌本想起身相迎,却被风少矜摆手制止。 “今日一早便听到你遇刺的消息,现在伤势如何?” 见风少矜一脸急切不似作假,姬夏陌扬起嘴角,多了几分正经。“皮外伤,并无大碍。” “皮外伤?若是皮外伤有怎的差点保不住胳膊?”风少矜怒道。 姬夏陌耸耸肩不答,这都侦查好了,他再说什么也白搭。 风少矜越说越怒,一拳狠狠的砸在桌子上,面带戾色。“若让本王抓到那歹人,必将他千刀万剐,连诛九族。” 姬夏陌咂舌,千刀万剐?连诛九族?忒凶残,忒血腥了点吧? “五王爷。”姬夏陌摸摸鼻子,默默地打断了风少矜。“如今我身上有伤,这两日不便外出,昨日我托王爷查的事情可有眉目?” “潘府发生火灾的那一晚,潘长公子的确有携书童前往轩雅阁购买纸墨。”谈到正事,风少矜脸色多少缓和了些,伸手接过身后一名侍卫递过来的册子,转手递给了姬夏陌。 “何时去的?又是何时回来的?” “亥时去的,在那里呆了约摸一个时辰左右离开。” “一个时辰。”姬夏陌翻看着手中的册子眉头微微蹙起。“仅是买一些纸墨,需要这么长时间吗?” “那个丫鬟因是孤女,后被潘府所收,便一直待在府内,未曾去过他处,所以一时有些无从查起。”见姬夏陌眉头皱紧,风少矜又道。“至于你让询问的一些街坊邻居,都记在了这本册子上。” “对了,还有一件事。”似乎想到了什么,风少矜敲了敲额头。“潘府遇害的尸体已经被潘家领走了。” “什么!”姬夏陌蓦然抬头,脸上沉了下来。“案件未清,凶手还未归案,谁让他们动的!” “潘府的尸体过多,一直存放在刑部也不是个办法。更何况,如今天气渐热,尸体有些都已经开始腐烂,只得让死者入土为安。” 姬夏陌眉头紧锁,沉默的翻阅着手中的册子,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秦小焱。”半天,姬夏陌终于抬头,合上了手中的册子。“明日随我再一起去一趟潘府。” “你身上有伤,还是多休息几日,案子的事情不着急。”风少矜和声安慰。 “听王爷说过,潘家准备将潘府内的人入葬后便会离开京城,潘府一案的事情已经不能再推了,我必须要在潘家离开前破了这个冤案。” 见姬夏陌坚持,秦焱看了看风少矜,点了应承“好。” 风少矜皱眉沉吟片刻,点头道“好!明日我会派人保护你的安全。” “不用!”确定了行程,姬夏陌松开了紧皱的表情,嬉笑道。“人多了反而眼杂,明日有秦小焱和靳护卫陪同,又是白天,不会有什么事的。” “明日,本王也随你前往。” “热烈欢迎~~~” “……”风少矜 已经入了夜,月光树枝穿过半开窗口打落进屋内,顺着窗口寻去,院内梅林苍苍,影稀夜长,苍白下映着楼阁红砖绿瓦的寂凉,让人禁不住升起了几分落寞之意。 姬夏陌洗了澡,仅着一件素色单衣盘腿坐在床上,乖乖的任由靳无极为自己擦干头发。 “你在生气?”察觉到靳无极的低气压,姬夏陌仰起脸,嬉皮笑脸的看着靳无极棱角分明的下巴。 靳无极淡淡的将姬夏陌的脑袋扶正,继续手上的动作,对姬夏陌的问题置若罔闻。 “靳哥~~~”姬夏陌抓住脑袋上的手,可怜兮兮的看着靳无极,黏糊糊的声音带着让人心软的撒娇。 看着姬夏陌亮闪闪的黑眼睛,靳无极只觉胸口处似被什么烫了一下,化成了一片。 “靳哥,你是不是在生气我明天要去查案的事情。”姬夏陌爬起来,顶着一条大毛巾,撒娇的抱住了靳无极的脖子,贱兮兮的卖着萌。 靳无极身子微僵,想要甩开姬夏陌,却担心他的伤,只得挺着身子任由他抱着。 “靳哥,你放心,我不会再乱跑的!”见靳无极不答话,以为他不信,姬夏陌举起三根手指头,一脸严肃。“我只是去潘府问一些情况,要是我再不听话乱跑,就让我……” “好了。”恐他再说出什么混账话,靳无极赶紧开口止住。 “靳~~哥~~~”姬夏陌甜腻的勾着靳无极的脖子左右摇晃,不要钱的卖着萌。 “一切小心。”看着姬夏陌讨好的小模样,靳无极再大的气也化为了满心无奈,脸上的冷意稍稍化去了些。“我会一直跟在你身边的。” “是!”姬夏陌敬了一个笔直的军礼,咧嘴一笑,两排小白牙晃花了靳无极的眼睛。 “靳哥,睡觉吧。”感觉到头发干得差不多了,姬夏陌扔掉毛巾躺到了床内侧,掀开被子,笑眯眯的看着靳无极。 靳无极的耳根红了红,转身走到烛灯前熄灭了火光,借着窗外的月色褪去衣衫,仅着一件白色单衣躺了下来。 靳无极一躺下,姬夏陌便跟只八爪鱼似的黏了过来。靳无极伸出一只手扶抱住他的肩膀,将他按平在床上,声音低沉清冷。“别闹了,赶紧睡觉,明天还要早起。” “不要!”姬夏陌待靳无极一松手又抱了过。“靳哥身上很舒服,我喜欢。” 清楚姬夏陌的性子,若是再争执下去,今晚怕是都不用睡了。感觉到姬夏陌贴过来的温度,靳无极也不再呵斥,任由姬夏陌几乎大半个身子都趴在了他的身上。 夜静悄悄的,月光投进窗口,倒映着床上的两人,苍白下倒带着几分暖意和温馨。 “靳哥,你睡了吗?”小心翼翼的试探打破了黑暗中的安静。 “冷了?”靳无极睁开眼睛,黑暗之中看着姬夏陌埋在自己胸口的小小的脑袋。 姬夏陌沉默。 良久,姬夏陌抬起了头,一双发亮的眼睛紧紧的盯着靳无极坚毅的侧脸。“靳哥,如果有一天我要离开这里,你会不会跟我一起走?” 意料之中的沉默却还是让姬夏陌心里有些堵得慌,埋下脑袋,隐藏去眼底的那一抹明显的失落。 一只微凉的手从身后抱住了姬夏陌的后背,将他揽进了一个坚硬却让人安心的怀里。 薄薄的气息在耳边散开,让姬夏陌的心脏不受控制的加快了速度。 “我答应过你,会一直保护你的。这个承诺,到死不变。” 姬夏陌的嘴角渐渐扬起,突然,姬夏陌蓦然抬头,飞快的在靳无极好看的下巴上咬了一下。 靳无极僵住了,那一闪而逝的温度和刺痛让他呼吸一滞,抱着姬夏陌的身体僵硬如铁,一双黑眸之中满是错愕和呆滞。 姬夏陌舔了舔嘴唇,似乎是在感受刚刚的感觉,笑的如同一只偷腥的小老鼠。 “靳哥,你若不离不弃,我必生死相依。” ‘靳无极,你如果真的能够做到你所承诺的,我也必会用我的办法,换你一世安好。’ 第三十六集我疼你 第二日,姬晔早朝,姬夏陌随便应付了两口早饭,随便找了个借口带着靳无极从丞相府的后门遁了。 风少矜同秦焱早已在府外等候多时,姬夏陌和靳无极匆匆上了马车,四人便一同前往了潘宅。 因念着姬夏陌身上的伤,唯恐马车颠簸伤口崩开,风少矜吩咐马车放缓了速度,一直快到正中午了才来到潘宅。 风少矜敲开了潘宅大门,前来开门的依旧是管家李志,见到风少矜,李志自然又是一番惶恐惊惧,磕头礼拜。 姬夏陌示意靳无极放开自己,紧了紧身上的斗篷,打起精神让自己的气色看起来好一些。 四人随着李志进入了潘宅,入了大厅落了座,李志在一旁打躬作揖,毕恭毕敬道。“几位大人先在此等候,公子稍后便会赶来。” “管家,听闻潘长公子有离京之意?”姬夏陌由靳无极扶着落了座,笑意盈盈的看着李志。 “回大人。”李志叹气。“潘府遭此大难,公子悲痛欲绝,这些日子日日落泪,人也憔悴了不少。如今在京城内公子也没了同脉亲友,倒不如离开这个伤心地,也免得触景生情。” 姬夏陌微微颔首,笑而不语。 哑婆埋着头端着茶水从外走来,见管家也在,哑婆点头示意,管家侧身让开路。 姬夏陌单手支着下巴,眼睛滴溜溜的打量着哑婆。一杯茶送到声旁的桌子上,姬夏陌突然开口。“哑婆是左撇子?” 姬夏陌的开口让哑婆明显一愣,两只手紧攥着手中的木盘,敛容屏气,小心翼翼的点了一下头。 姬夏陌嘴角勾起,目光温和的看着手足无措的哑婆。“不必害怕,只是随口一问而已。” 哑婆张皇失措的行了一礼,便匆匆的退了出去。 姬夏陌端起茶杯,吹着杯中飘浮的茶叶,朦胧的水汽下,掩去了嘴角处的疑惑。 一杯茶未凉,潘子龙脚步匆慌的走了进来,身边跟着一个清秀羸弱的少年。 “草民不知五王爷今日大驾,失礼了!” “无事。”风少矜挥挥手,放下了手中的热茶。“今日本王前来并未差人提前通报,怪不得你。” “咦?这位是是?”秦焱眼尖,一眼便发现了风少矜身旁的少年,疑声开口。 “他就是我的书童,小雉。”潘子龙看了一眼身后的少年,侧身示意少年上前。“小雉,见过五王爷和几位公子。” 少年移前两步,俯身下跪。“奴才参见五王爷,见过各位公子!” 秦焱有趣的打量着少年,笑道“看你弱不禁风,模样秀气,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女子。” “那可不一定呦。”姬夏陌将摇着手指,嬉皮笑脸道。“说不定就是一个女孩子,故意装扮成少年郎唬你。” “哼!”秦焱轻哼一声,洋洋得意的斜瞄着姬夏陌。“别的本公子不敢说,就算闭上眼睛,本公子也只消的轻轻一嗅,便知身边人是男是女。” 姬夏陌轻啧一声,笑声打趣“你属狗的?” “什么属狗的!这叫闻香识玉,没见识!” “不知五王爷同几位公子此次前来是否有什么要事?”潘子龙疑声打断了姬夏陌与秦焱的争执。 “并无要事。”姬夏陌在风少矜开口前截住了话,回以风少矜一个安抚的笑,风少矜挑挑眉,索性端起茶水靠在了椅背上,不再说话。 姬夏陌抬手示意了一下身旁的椅子,潘子龙会意,走到姬夏陌身边坐下。 “不知道潘长公子可否同我说一些有关那个小丫鬟的事情。” 潘子龙微怔,转而点头。“自然可以。” “小怜是寒儿的贴身侍女,自从入府后便跟着寒儿住在了青离院,打理寒儿的生活起居。 寒儿因为身份的原因并不受父亲喜欢,在府内备受排挤,青离院是府内最偏僻的院子,除了小怜外,就没有其他的丫鬟下人了。 寒儿虽不受宠,但小怜这丫头也算是懂的知恩图报,一直尽心尽责的服侍着,也不枉当初寒儿救她一命,并医好了她的腿。” “等等!”一道灵光从中闪过,姬夏陌蓦地抬头打断了潘子龙,目光敏锐的望向潘子龙。“你说,医好了她的腿?” “是的。”不明白姬夏陌为何突然打断,潘子龙迟疑的点点头。 “那个小丫鬟的腿,有什么吗?”似乎有什么东西浮出了水面,姬夏陌只觉脑中一直缠成一团的乱麻好像找到了头绪。 “小怜被寒儿所救的时候,左腿被人给打断了,后来虽然寒儿尽力寻医为她医治,却还是留下了病根。” 姬夏陌眼睛眯起,黑眸深处犀利一闪而逝。 见姬夏陌深思,潘子龙心中疑惑,试探的开口询问“姬长公子,有什么不对之处吗?” 姬夏陌回过神,咧嘴一笑,露出两排小白牙。“没事!很好!” 紧接着,姬夏陌询问了一些潘宅日常生活的一些事情,潘子龙更加的不明白姬夏陌想干什么了,却还是仔细的回答了姬夏陌的每一个问题。 眼见太阳渐渐西落,姬夏陌觉得若是再不回去,怕是姬晔真能抽他了。踢了一脚一旁昏昏欲睡的秦焱,姬夏陌起身冲潘子龙颔首笑道。“今日打搅了,多谢潘长公子告知。” “无碍。”潘子龙起身抱拳。“若是姬长公子还有什么疑虑,尽可前来询问,在下定知无不言。” 姬夏陌笑而不答。 “如此便告辞了,潘长公子不必多送,我见你的这位小书童好像身子不好,站了这么久,脸都有些白了。”姬夏陌笑眯眯的看着潘子龙身后的少年,似是无意的打趣道。 原本正打算跟着姬夏陌出去的潘子龙蓦然止住了脚步,抬头望向身后的少年。 “看来潘长公子当真是对这个书童喜欢的紧,这一双手养的,看得我可真是嫉妒。”姬夏陌眼睛瞄向少年那纤细犹如青葱般的玉指,被姬夏陌的目光扫到,少年的脸白了白,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姬夏陌也不在意,转而望向潘子龙调笑道。“潘长公子,人死不能复生,还请节哀顺便,别伤了身子。你这满身的药味,我隔老远怕是都能闻到。” 潘子龙的身体微僵,俯身拱手。“多谢姬长公子关心!” 姬夏陌点点头,心情很好的挥手离开。“别送了!路都熟了。” “姬夏陌,你刚刚乱七八糟的说什么呢?”走在潘宅院内,秦焱耐不住心中的好奇,凑到姬夏陌身边询问。 姬夏陌勾起唇角,笑的意味深长。“若是不出意外,我应该已经看到了真相。” “当真!”风少矜讶异。 秦焱也急声询问“是谁?凶手是谁?” “嘘!”姬夏陌手指竖起,笑嘻嘻道。“证据,我需要证据!” “我说姬夏陌,话不要说一半好不好!”秦焱不爽。“小心遭雷劈!” 姬夏陌瞥了秦焱一眼,对秦焱的气急败坏付诸一笑,快步朝前走去。 一处拐角处,姬夏陌脚步微顿,后退两步望向一棵树下,只见哑婆正坐在石登上,低着头细心的缝补着一件衣服。 姬夏陌眼中闪过疑惑,目光从哑婆身上移开,落在了他怀中的衣服上,明显那是一个男人的衣服。 似乎是察觉到了姬夏陌的视线,哑婆疑惑抬头,两道目光撞在一起,哑婆一惊,手下没控制住力道被针伤到。 一滴猩红的血珠从手指上溢出,哑婆埋头含住手指,冲着姬夏陌点点头,便抱着衣服脚步匆匆的离开了。 风少矜对着哑婆离去的方向示意了下“她有什么不对吗?你好像一直对她很关注。” “没什么,就是有些地方觉得很奇怪。”姬夏陌笑笑,正准备转身随风少矜离开,突然,目光停在了刚刚哑婆所坐的石凳上。 “等我一下。”姬夏陌叫住了风少矜,快步走向树下,弯腰从石凳下捡起一个素青色的荷包,荷包下角绣着一个娟秀的‘礼’字。 荷包做工精细,针脚细密。荷包上绣着比翼□□鸟,绣工匀整,栩栩如生,不难看出荷包主人的高超绣工。 唯有的不足之处就是荷包边缘处已经有磨损的痕迹,荷包表面也有些发白,可见是有些年头了。 “姬夏陌!你在发什么呆啊!”等的有些不耐烦的秦焱出生催促。 姬夏陌回过神来,应了一声,随手将荷包揣起,转身跟了过去。 四人出了潘宅随便的吃了些东西,便上了马车准备打道回府。姬夏陌靠在车窗旁深思,他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被他给遗忘了,又有些东西在脑中飘忽不定,可他怎么也抓不住。 风少矜与姬夏陌不同路,在半道下了车,换乘了回五王府的马车。 见风少矜离开,姬夏陌委托了两件事让风少矜帮忙查一下,并让风少矜寻几个嘴巴紧的,不要走漏了风声。 风少矜明白,让姬夏陌尽管放心。 回了马车,姬夏陌先将秦焱送回了将军府,答应了秦焱死缠烂打的明天让他找自己,这才同靳无极坐着马车赶回了丞相府。 回到丞相府天已经泛黑了,姬夏陌本想偷偷摸摸的会梅园,却不曾想姬晔正黑着脸,大马金刀的坐在自个屋里等他上门。 姬夏陌无奈,只好道‘五王爷请吃饭’,拿风少矜做挡箭牌,却还是免不得一通好骂。 约摸是看出了姬夏陌的疲惫,姬晔也没将人训的太长,骂了一通后,嘱咐了几句便离开了。 “好烦啊!”见姬晔离开,姬夏陌一头栽进了床上,却不小心碰着伤口,顿时痛的大呼小叫。 靳无极迅速上前将人扶起,小心的褪下肩膀上的衣服,确定了伤口没有裂开,脸上的表情这才松了几分。 “小心伤口,不要乱动。”靳无极将姬夏陌的衣服拉上,面色不善的叮嘱。 “是是!”姬夏陌笑的嬉皮笑脸,贱兮兮的抱住了靳无极的胳膊。 靳无极空出一只手扶住姬夏陌,以免他碰到伤口。“放手,我去给你打水。” “不要~~~”姬夏陌舒服的蹭着靳无极的肩膀,软绵绵的撒着娇。 看着姬夏陌嘟嘟的小脸,靳无极眼底闪过暖意,声音不易察觉的软了些。“梳洗一番睡觉。” “我不想梳洗,好累。”姬夏陌抱住靳无极,眼巴巴的看着靳无极。 靳无极沉默片刻,将手中的剑放到枕边。“把衣服脱了,躺下。” “……”姬夏陌 “靳哥。”姬夏陌松开靳无极,扁扁嘴,意味不明的扯着衣领。“你不觉得你这句话很容易让人想歪吗?” 靳无极怔住,回想刚刚说的,顿时耳根一热,蓦然起身,背对向姬夏陌,笨拙的隐藏着眼中的慌乱。 姬夏陌见此,心中‘咯噔’一下,暗叫不好。‘这个薄脸皮的木头该不会又生气了吧。’ “靳哥~~~”姬夏陌讨好的拽住了靳无极的手,萌萌的卖着蠢。“咱们睡觉吧!我好累~~” 被姬夏陌突然拽住,靳无极的身子微微僵了僵,僵持片刻,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低应了一声。“恩。” 蜡烛被熄灭,姬夏陌裹着被子翻来覆去半天,再次偷偷摸摸的钻进了靳无极的被窝里。 “靳哥的身体凉凉的,好舒服。”再次抱住木头一只,姬夏陌满足的感叹道。 感受着怀中温暖,和胸口处浅浅的呼吸,靳无极迟疑着回抱住姬夏陌,为他调整了一个姿势,既不会碰到伤口,又不会感觉到难受。 “靳哥好疼人,我都舍不得靳哥以后会被其他女人抢走了。”姬夏陌扁着嘴,似玩笑,又似抱怨道。 “……我疼你。”轻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痒痒的呼吸让姬夏陌忍不住瑟缩了一下脖子,低笑出声。 “靳哥,你说什么?” “……”靳无极 “靳哥?” “睡吧。” “哦!” “你的手,也很好看。”在姬夏陌快要睡着的时候,靳无极突然开口。 姬夏陌撑着睡眼朦胧的眼睛,呆呆的看着靳无极。“啊?什么?” 靳无极的手掌轻缓的抚摸在姬夏陌的脑袋上,一双深邃的黑眸深沉的看着姬夏陌迷糊的小脸,清冷的声音染上了几分笑意。 “你的手,比那个书童的好看。” 姬夏陌咧嘴,露出了一个呆呆的笑容。 ‘一句随口的玩笑,他竟然还记得,而且还当了真。’ 这一晚,姬夏陌做了一个很好很好的梦。 梦中,靳无极…… ……吻了他。 第三十七集十日之约 京城喧闹的长街上,姬夏陌趴在街道旁一个馄饨铺上,吸溜溜的扒着一大碗羊肉馄饨,特别加了半勺辣椒,吃的满头大汗。 “姬夏陌,我拼了性命,背着你爹把你从丞相府带出来,你就请我吃这个?”秦焱扒拉着手中的馄饨,毫不掩饰脸上的嫌弃。 “有的吃就不错了,吵吵什么!”姬夏陌甩了秦焱一个白眼。“请你吃饭的钱还是靳哥给的呢,我现在穷的就快要卖自个了。” “吃碗馄饨送我,我都不要。”秦焱小声嘀咕了一句,咕咕直叫的肚子让他更加苦大仇深的瞪着面前要档次每档次,要品位没品位的大海碗。 “你想要也要看我家靳哥答应不答应!” 想到某位战斗力爆表的男人,秦焱噤了声,默默的拿起了勺子。可是还未等他手中的勺子下碗,一只修长带着薄茧的手将他面前的碗端离了桌子。 “谁啊!!”饿着肚子,又被姬夏陌堵得不能反驳,眼见到嘴馄饨又半路被劫,秦焱的火气蹭的上来了,正欲破口大骂,一把铁剑横放在了满是油渍的木桌上,到嘴边的话顿时堵在了嗓子眼。 靳无极冷着脸端走了姬夏陌一片红彤彤辣椒油的馄饨,将秦焱的放到了他的面前。 “靳哥~~”姬夏陌扬起小脑袋瓜,龇着小白牙,笑眯眯的套着近乎。 靳无极在姬夏陌身边坐下,一双黑眸染上了少有的怒意,颇有种盱衡厉色的气势。“你的伤口还没好。” “是是是!我错了!“”姬夏陌的小脑袋瓜点的跟只啄米吃的小鸡,对付这根木头,甭管谁对谁错,先服软准没错。木头,就是要哄着,你要是跟他硬碰硬,疼的还是自个。 心中知道姬夏陌的性子,自然也清楚姬夏陌话中到底有几分诚意,看着姬夏陌满脸的讨好撒娇,靳无极满心无奈。 “你要的。”将两个油纸包着的地瓜放到了姬夏陌面前,满意的看到姬夏陌瞬间笑开的小脸。 “我说……”实在是有些受不了两人的腻腻歪歪,秦焱敲了敲桌子,手中的筷子指了指面前的满碗红辣椒。“靳护卫,你心疼你家主子,所以就给我吃这个?” “我家靳哥不能吃辣!”未等靳无极开口,姬夏陌便抢了话。 秦焱差点被姬夏陌理所当然的模样给气背过气去。“本公子我也不能吃!你怎么就不心疼心疼我!!” 姬夏陌一仰头,撇着小嘴,傲娇了。“我家靳哥比你金贵!” “你……” 凝视着姬夏陌理所当然的维护,靳无极垂下眼睑,掩去了黑眸深处那一闪而逝的温柔。 吵吵闹闹的用过饭,姬夏陌似是没了骨头般软绵绵的靠在靳无极的身上,懒洋洋的走在人群之中,看着还在生着闷气的秦焱,姬夏陌好笑之余又是无奈。 “我说秦小焱,你一个大老爷们怎么心眼比女人还小,又没真让你吃我剩下的。” 秦焱斜瞄了姬夏陌一眼,重重的哼了一声别过了脸,鼻孔朝上表示不想搭理姬夏陌。 姬夏陌耸耸肩,也懒得再去搭理他。靳无极将手中的纸伞打高了些,尽心尽责的为姬夏陌遮挡着太阳。 等半天不见姬夏陌来安慰自己,秦焱收回视线小心的偷瞄了姬夏陌一眼,却见人只顾得再跟靳无极你侬我侬,哪里还记得自己。秦焱只觉一团火在胸口烧开,更多的却是酸酸的和委屈,顿时冷哼一声,一甩袖子快步朝前走去。 姬夏陌摸了摸鼻子,疑惑的望向靳无极。“靳哥,他咋了?” 靳无极凉飕飕的看了秦焱一眼,声音有些硬邦邦的。“不用搭理他。” 姬夏陌小脑袋瓜转的飞快,平时挺机灵的脑袋,如今却是差点死了机也没搞明白这两个男人到底在闹什么别扭。 姬夏陌常常臭屁自恋,自诩聪明赛诸葛,却不明白,一个男人的嫉妒心,那可是远胜过三个女人一台戏。 带着靳无极又逛了一圈,算算时间已经差不多了,这次出来是背着姬晔的,若是回去晚了说不定又会被逮个现成,到时候怕不单单只是一通唠叨。 他有伤不怕姬晔敢跟他直接上棍子,但是靳无极可不一样,要是姬晔一生气,给这跟木头磕着了,伤着了,他去上哪哭。 就在姬夏陌准备打道回府的时候,突然一阵嘈杂的吵闹声从不远处传来,姬夏陌本不打算理会,可是一个熟悉的声音却让他止住了脚步。 姬夏陌抬头循着声音望去,只见四五个身着下人服饰的男子将一个素衣少年团团围住,一锦衣华袍男子对着少年怒目而视,上挑的眼睛透着隐隐的阴狠奸诈之色。 姬夏陌摸着下巴,砸吧砸吧嘴,心中暗道这男子怕不是个善茬啊! 如今已经是一堆麻烦事缠身,姬夏陌不愿再招惹什么麻烦,可是被困的少年明显是个熟人,不去拉一把显得有点不够意思。 “住手!!”未等姬夏陌纠结出结果,一声厉喝吓的姬夏陌腿下一软,差点给跪了。 被靳无极扶着,姬夏陌颤颤巍巍的站好,看着某个踩在一白菜摊子上,自认为是咸蛋超人的正义使者,姬夏陌忍不住想要捂脸。 秦小焱!你个扫把星!! “此人名为公孙岳,乃当今护国公公孙睿的独子。”看着姬夏陌皱起的眉头,靳无极淡声开口。 “公孙睿?”姬夏陌微怔,摸着下巴的手顿了顿,眼中凝起深思。 护国公这个名号他有听姬晔说过,当年曾辅佐先帝登基,后太子早逝,七皇夺嫡,朝堂之上看似平静,实则却暗波汹涌,各派各党针锋相对。而公孙睿却眼光毒辣,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站在了当初七皇之中无权无势,最没有希望的六皇子的阵营中,先助六皇子继任太子之位,后又辅佐六皇登基。 皇上登基后,首封公孙睿,赐号护国公,免跪拜礼,授免死金牌。 如今公孙睿,虽不说权倾朝野,却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权同亲王。 姬夏陌捂脸,感觉脑仁疼得厉害。 那边秦小焱跟公孙岳已经快打起来了,秦焱的脾气姬夏陌虽不说知根知底,却也摸了个七七八八,张扬跋扈,头脑简单,典型的一个被宠坏的富二代。要真让两人打了起来,不管谁吃亏,最后倒霉的都是秦焱,说不定还会牵连到整个将军府。 姬夏陌搓了搓脸,换上了一脸笑容,颠颠的迎着快要掐起来的两人走了过去。 “秦焱!此事与你无关,再不滚开,休怪我不客气!”公孙岳竖着眼睛,面色不善的瞪着对面的秦焱。 秦焱高高的仰着头,鼻孔朝上,跟只骄傲的大公鸡似的。“本公子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事,本公子还就管定了!” “好!”公孙岳怒极反笑,眼中升起阴狠。“我倒要看看,今天是你的嘴硬,还是我的拳头硬!!来人……” “啧啧!又不逢年过节的,怎么都聚一堆了?”少年清脆的声音打断了公孙岳的未完的话。 原本围在一起看热闹的众人让开了一条路,姬夏陌搓着手,笑眯眯的迎着两人走了过来。 “姬夏陌!?你怎么过来了?”看到姬夏陌,秦焱明显有些不爽。 姬夏陌走过公孙岳,送上了一个不要钱的笑脸,趁着公孙岳气噎的时候,走到秦焱身边,背对着旁人狠狠的给了秦焱一肘子。 “我不来你就等着你们老秦家的祖宗本败在你手上吧,你个败家熊孩子!” 无视秦焱痛到扭曲的脸,姬夏陌转身望向公孙岳,笑的能溺死一只大象。“这不是公孙公子吗?久仰大名!”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再者姬夏陌本就长得好看,如今笑眯眯的,更是讨人欢喜。公孙岳冷哼一声,背着手扬起了下巴,一副趾高气扬,仿佛多说一句话就掉身份的模样。 “早就听闻公孙公子一表人才,器宇轩昂,才高八斗,学富五车,这只应天上独有,人间哪能见的风姿怎是我等凡人可相提并论的?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我对公子的敬仰就如同那滔滔江河连绵不绝。又如那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啊!男神,请收下我的膝盖吧~~~” 一通糖衣炮弹的狂轰乱炸,轰的公孙岳脑袋晕晕乎乎的,秦焱目瞪口呆的看着姬夏陌开开合合的小嘴,叭叭的往外吐着一个又一个不要脸的词。这人还能要点脸吗?说谎话能不能眨眨眼睛,他听得都有点害臊了。 “喂!姬夏陌……”为姬夏陌的厚脸皮感到害臊,秦焱刚想上前喝住姬夏陌,却被姬夏陌又一肘子给揍弯了腰,痛的龇牙咧嘴,半天缓不过劲。 被姬夏陌夸得天花乱坠的公孙岳,下巴抬得越来越高,满脸愉悦的表情表示对此很受用。 “你比秦焱那个小子识趣得多,你叫什么名字?” “姬夏陌。”见秦焱缓过来了劲,姬夏陌背在身后的手勾了勾,示意靳无极看住秦焱。 靳无极会意,握住破染的手稳稳的压在了秦焱的肩膀上。本想拆穿姬夏陌‘谎言’的秦焱感觉到脖子上突如其来的冰冷,慢慢抬头,撞上靳无极清冷的黑眸,顿时一个哆嗦,不敢动弹了。 “公孙公子。”见公孙岳心情不错,姬夏陌侧了侧身子,示意了一下身后怯生生的少年,笑的温和。“此人是我一个朋友的书童,不知哪里得罪了公孙公子,常听闻公孙公子待人亲善大度,所以还请公孙公子莫要见怪。” “无事!”公孙岳嚣张的挥挥手,轻蔑的看着姬夏陌身后的书童。“一个奴才罢了,本公子犯不上跟他计较,有*份!” “多谢公孙公子!不愧是当今护国公的公子,这气势,这气度,颇有护国公当年的风范!”大方的送上大拇指一个。 公孙岳哼了哼,眼睛瞄上了秦焱。“这个奴才我可以不计较,但是秦焱胆敢对我出言不逊,我一定要教训教训他!” “你!”被点到名的秦焱刚想出口反驳,却被靳无极手下一用力,两只腿蓦地一沉差点跪下来。 姬夏陌瞄了眼秦焱,笑眯眯的走到公孙岳身边。“公子有所不知,秦焱这小子,小时候有一次没被他爹看住,结果被门夹了脑袋,所以常常不清不楚,口无遮拦的,公孙公子你跟他置什么气?” 公孙岳终于舍得低下他高贵的头,疑惑的望向被靳无极压着说不了话的秦焱。“真的?” “啧!我还能骗你不成?”姬夏陌哥俩好的撞了撞公孙岳的肩膀。“不信你瞅瞅,他的脑袋现在还是变形的,要不是被门夹过,怎么会是扁的?” 听姬夏陌这般说,公孙岳倒真的走到秦焱身边,盯着他的脑袋仔细的瞅了瞅。“听你这么一说,倒还真有点变形。” 姬夏陌捂脸,忍不住嘴角直抽。这蠢娃子,不忍心忽悠了怎么办? “如果公孙公子真的想跟秦焱一个教训,也不需动手。”见公孙岳还是有些犹豫,姬夏陌突然开口道。 公孙岳回头望向姬夏陌,哼了一下鼻子。“此话怎讲。” “武不可,可文斗。”姬夏陌眼底闪过一抹狡黠,手下压着秦焱的靳无极微微垂下眼睛,冷硬的嘴角不着痕迹的勾了勾。 “舞文弄墨,琴棋书画,公孙公子尽可出题,到时候秦焱下了面子,落得一个草包的名号,这不比揍他一顿要出气的多。” 公孙岳张了张嘴,迎着姬夏陌的目光有些躲闪。 “咳!”良久,公孙岳干咳一声掩去失态,扬着下巴,轻蔑的看着秦焱。“就按照他所说的,但是,我乃堂堂护国公府公子,与你比试,有失本公子的身份。” “十日!”公孙岳从腰间扯下一块玉佩扔到了秦焱面前,趾高气昂道。“十日之后,约战天下第一楼。我派四人出题考你,若你能对上两题,今日之事,我便不在与你计较。” “比就比!本公子怕你啊!”秦焱梗着脖子吼得脸红脖子粗。 姬夏陌扫了公孙岳一眼,挂上了温和的笑容迎上。“公孙公子,虽说此次比试是为了教训秦焱,可是若真如公子这般安排,怕是到最后免不得公子要落得一个以权欺人,故意难为将军府长公子的话柄。” “恩?如你这般说,该如何做?” “不如也请秦长公子准备四题,公平对决,这般就算秦焱输了,也无人敢说什么。” 公孙岳未曾深想,干脆的点点头。“好!就这么办!” 姬夏陌走到秦焱身边,在秦焱愤怒的目光中摘去他腰间的玉佩,递给了公孙岳。 公孙岳接过,随手扔给了身边的奴才,转身气势昂扬的离开了。 “姬夏陌!!你到底是哪边的!!”公孙岳离开,脱离了靳无极压制的秦焱,双眼喷火的冲着姬夏陌怒吼。 姬夏陌翻了个白眼,手中的骨扇狠敲在了秦焱的脑袋上。“你以为小爷我乐意管你啊!要不是小爷,你看你老爹不打断你的腿!” 秦焱捂着脑袋痛的龇牙咧嘴,秦焱虽笨,却也不是蠢得无药可救。这其中的利害他脑袋一转也就想明白了,但心中还是有些膈应。 “那你干嘛说我的脑袋被门夹了!你的脑袋才被门夹了!!我的脑袋圆着呢!!” “噗!”见两只手比划着自己的脑袋,证明自己脑袋很圆的秦焱,姬夏陌一时憋不住乐了。 “行了!”姬夏陌轻敲了秦焱一下,笑道。“少给我耍嘴皮子!” 秦焱捂着脑袋轻嗤,平静下来后,看着姬夏陌也有些不好意思了。“喂!你跟那个家伙提什么文斗,你就不怕他真的当场应下来?先说好,琴棋书画那些乱七八糟的玩意,我可是一窍不通。” “别把希望压在我身上,小爷我跟你半斤八两。”姬夏陌甩开扇子,隔离了秦焱希冀的目光。 “那你还……” “因为小爷我明白,那个小王八蛋还不如咱俩!”姬夏陌臭屁的甩着扇子,得意洋洋道。 小王八蛋?公孙岳?秦焱表情抽了。 “你怎么知道的?” “猜的!”一脸的理所当然。 “猜……”秦焱沉默了。“那十日之后该怎么办?我爹军营里可都是武官,大字都不识一个。” “一个人都不用找,那个小王八蛋那边随他折腾,你就安安心心的照常吃喝。”姬夏陌义气的拍了拍秦焱的肩膀。“这不还有小爷吗?有小爷在,就算你掉坑里小爷也会拉着你上来!” “哼!能耐你!”秦焱哼了哼鼻子,别过脸不搭理姬夏陌。他才不承认自己有被感动到。 姬夏陌摇着骨扇,笑的高深莫测。“你但且安心,万事有小爷,小爷自有办法助你度过难关,公孙岳动不了你!” 公孙岳你个小王八犊子,敢跟小爷装大爷!看小爷不弄死你!! 第三十八集胸是平的 与秦焱一通胡诌乱侃,玩笑过后才想起身旁还有一人。示意秦焱安静,姬夏陌回身笑望向身后畏畏缩缩垂头不语的少年。 姬夏陌挂上和善的笑容,伸手安慰的拍了拍少年单薄瘦弱的肩膀。“放心,已经没事了。” 少年抬头看了姬夏陌一眼,俯身作揖,小声道谢。“奴才多谢姬长公子救命之人。” “你不在潘公子身边伺候着,怎么在这里?” “今早公子突然说想吃粥了,所以差奴才来买些红枣,莲子,却不想无意冲撞了那位公孙公子,惹来麻烦,幸有姬长公子相助。”少年想了想,又道。“公子幼时便比普通人体虚,向来只食薏米。” 姬夏陌点头,眼底微闪,意味不明的瞄了一眼少年手中的竹篮。 见姬夏陌不再询问,少年埋头低语。“奴才已经出来了些时间,再不回去,恐要公子担心。姬长公子若无其他的事情,奴才便先告辞了。” 姬夏陌扬唇一笑,侧开身子让开了路。“代我向潘长公子问声好!” 少年低头应了一声,匆匆便要离去。 在少年路过姬夏陌身旁时,姬夏陌突然拧了一下身边的秦焱,秦焱吃痛,大叫一声蹦到了一边,撞在了少年的身上。 “啊!”少年惊呼一声,整个人趔趄的朝前摔去。姬夏陌眼疾手快闪身上前,单手揽住少年的胸口。 少年稳住身子,迅速的从姬夏陌的怀中挣脱开来,一双大眼睛瞪的圆溜溜的,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姬夏陌风轻云淡的收回手,笑的温和。“小心些。” 少年死死的抱着怀中的竹篮,慌乱的冲着姬夏陌道了一声谢,转身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看着少年离去的背影,姬夏陌有意无意的摩擦着右手,感受着刚刚的接触,眼底的暗色更加的深沉。 “姬夏陌!!”一声怒吼将姬夏陌的思绪拉了回来,秦焱怒气冲冲的走到姬夏陌身边,瞪着眼睛,一副恨不得将人吃掉的模样。 姬夏陌抠了抠耳朵,凉凉的瞥了一眼脸红脖子粗的秦焱“没聋,听得见,有力气围着街道跑两圈,吵吵什么吵吵。” “你!”秦焱气急败坏的指着姬夏陌。“你刚刚掐我干什么!!” “哦!”姬夏陌淡淡的应了一声。“试试手感,小伙皮肤挺嫩的。” 说着,姬夏陌猥/琐的眼睛上上下下从秦焱身上溜了一圈,一副不怀好意的欠扁模样。 “姬夏陌!!”秦焱火冒三丈,一张俊逸的脸愣是涨的通红,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 正当姬夏陌乐此不彼的逗着秦焱的时候,突然感觉后脊梁骨一凉,一股阴森森的寒意压得他呼吸一滞,整个绷紧了身子。 姬夏陌小心翼翼的转过头,迎上一双幽黑深邃的眸子,顿时整个人感觉都不好了。 “靳哥~~”姬夏陌扯着嘴角,干巴巴的挥了挥爪子。 靳无极看了一眼姬夏陌的手,眼底的冷意更甚,眉头也皱了起来。 “我刚刚没想干坏事!”本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在靳无极的冷暴力下,姬夏陌没挨过一分钟,就招了个干干净净。 “确定他是男是女?”听了姬夏陌的解释,秦焱翻着白眼,一副看白痴似的看着姬夏陌。 “这一直是困扰我的问题,潘府一案,我总觉得跟潘子龙脱不了干系。还有这个书童,他出现的时间也太巧合了。” “所以呢?” 姬夏陌摸了摸鼻子,两只手在胸口比划了几下。“是男子,她胸是平的。可是奇怪的是,他的身上又带着很淡的胭脂粉味,若不细闻,几乎很容易忽略。” “以后不可如此!”靳无极冷冰冰的打断了姬夏陌的一通比划,低沉的声音隐着些许怒意。“若他当真生的女儿身,你岂不是污了人的清白!” 敏锐的感觉到靳无极的生气,姬夏陌跟只小黄鸡似的连连点头,就差举着三根手指头对天起誓了。“是!我会改正,争取组织的宽大处理!” “靳哥。”见靳无极冷着脸不理人,姬夏陌嬉皮笑脸的黏了上去,拽着靳无极的胳膊鼓着小脸撒娇。“咱们回家好不好,我疼。” 靳无极握剑的手蓦然一紧,迅速低头望向姬夏陌受伤的肩膀,待看到姬夏陌肩膀处那隐隐透过的猩色,幽深清冷的黑眸中一抹懊恼一闪而逝。 “我已命人去传大夫,我们先回丞相府。”见姬夏陌伤口裂开,秦焱也顾不得再去同姬夏陌拌嘴,嘱咐了跟随的侍卫几句,便命人将马车驾来,看着姬夏陌急声道。 三人匆匆上了马车,姬夏陌懒洋洋的倚靠在靳无极的怀里,脑中快速过滤着自他接手潘府一案后所发生的每一件事,深埋的黑眸中流转着幽幽的暗色。 这团乱麻,他似乎已经找到了头绪。 三人赶回丞相府,背着人偷偷的回到了梅园。秦焱传来的大夫也到了,帮姬夏陌重新上了药,包扎好,又絮絮叨叨的嘱咐了半天,这才领了赏离开。 姬夏陌揉着磕疼的脑门,昏昏欲睡的看着门口,小声嘀咕。 靳无极送走大夫,看着姬夏陌闷闷的模样,眉头微蹙。“伤口裂开了,从现在起好好养伤,哪里都不许去。” 姬夏陌扁扁嘴,伸手接过秦焱剥好的橘子。“靳哥,你别听那个老头瞎叨叨,不过是夸大其词吓唬人罢了。医生……呸!大夫嘴里有几个正常人。” “公子!”青木脚步匆匆的从屋外走了进来。 青木快步走到床前,对着秦焱行了一礼,转而将一封无名信奉到姬夏陌面前。“公子,今早五王爷来了,见公子不在府内,便留下了一封书信,说公子委他查的事情他已经调查清楚。” “真的!”姬夏陌一喜,牵疼了肩膀,靳无极迅速上前扶抱住姬夏陌,面上隐带怒意。 姬夏陌安抚的拍了拍靳无极的手臂,回头示意青木。“快把信拿来给我。” 接过青木递来的信件,姬夏陌迅速拆开,一字一句的将信上所写读完,之后便是久久的沉默。 见姬夏陌面色诡异,秦焱不安的皱了皱鼻子。“姬夏陌?” 紧盯着手中两张薄薄的纸张,姬夏陌沉默许久,突然笑了。 “果然!果然!!”姬夏陌捂住脸,笑的犹如疯癫。 “姬夏陌,信上到底写了什么?有什么话你就说,你这笑的我起一身鸡皮疙瘩。”秦焱搓着胳膊,一脸嫌弃道。 半响,姬夏陌止住了笑,再看着手中的信封,脸上又渐渐凝重了起来。 “靳哥。”姬夏陌将信重新入封,小心收好,抬头望向身边的靳无极。“我现在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做。” 姬夏陌示意靳无极附耳过来,轻声低语一番,靳无极的眉头有些蹙起,眼中也冷了下来。 “靳哥。”姬夏陌握住靳无极的手,表情凝重。“这件事情就拜托你了。” 靳无极思索片刻,回头望向一旁竖着耳朵偷听的秦焱,冷声道。“公子的安全交给你了,如有差池,我定不饶你。” 靳无极说罢,便直接无视了秦焱的反应,快速消失在了房间内。 看着靳无极的背影,秦焱张张嘴欲言又止,呆愣半响,没反应过来。 姬夏陌斜靠在床头,眉头微锁,一只手习惯的摸着鼻子,仔细的将自案子调查后的每一个细节梳理了一遍。 “青木。”姬夏陌开口吩咐。“将尸检记录结果和五王爷送来的册子给我拿来。” “是!”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饭菜热茶已经不知道换了几番,青木看了看时间,担心光线过暗姬夏陌伤了眼,便在在屋内多点了几盏灯。 秦焱握着剑大马金刀的守在姬夏陌的房门口,威风凛凛的对着满院子的士兵指手画脚,将整个梅园守得犹如铁桶。 姬夏陌翻阅着已经起卷的册子,眉头越来越紧,手上的力道恨不得将册子给捏烂。 “混蛋玩意!!”一声怒骂,姬夏陌怒气冲天的将手中的册子狠狠的砸在了桌子上,掀翻一地碗碟饭菜。 听见屋内的动静,一直守在屋外的秦焱一惊,带着一群士兵迅速闯入,手中刀剑开刃五分。 屋内烛火晃动,碗碟碎成一片,汤汁滴滴答答的溅在破碎的瓷片上。姬夏陌单手撑在床板上,气息微喘,面上难掩愤怒之意。 秦焱扫了一圈静悄悄的屋子,看着气的肩膀微颤的姬夏陌,询问的目光望向青木。 青木屏着呼吸,心惊胆颤的摇了摇头。 见气氛沉默的诡异,秦焱将手中的剑合上,走到窗前半蹲下来,担忧的看着姬夏陌痛的发白的脸。“姬夏陌,小心伤口。” 半掩的窗台打开,一道黑影悄无声息的落在了静悄悄的屋内。察觉到身后有人,秦焱迅速起身,手中剑刃出鞘,将姬夏陌护在身后。一种士兵,齐刷刷的拔出刀剑,对准来人,气势一触即发。 “靳护卫?”看清来人,秦焱松了一口气,示意士兵收回武器退下。 靳无极扫了一圈一片狼藉的屋子,面上冷下,三步并两步走到床边蹲下,一双黑眸凝视着姬夏陌发白的脸。 “靳哥,你回来了。”看到靳无极,姬夏陌撑起身子牵出一抹笑。 靳无极起身扶抱住姬夏陌,仔细的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口,确定没有再裂开,这才稍稍放心了些。 “出什么事了?”靳无极看了一眼满地的破碎碟碗,冷声询问。 姬夏陌默默的摇头“无事,对了靳哥,东西找到了吗?” 靳无极紧盯着姬夏陌,微微点头,将一个锦盒递给了姬夏陌。 姬夏陌接过,待看到盒中的东西后,闭上了一双漂亮的黑眸,一抹嘲讽的苦笑在嘴角勾起。“果然。” 秦焱与青木面面相视。“姬夏陌,你到底在打什么哑谜。” 姬夏陌睁开眼睛,合上手中的锦盒递给了靳无极,淡声道“青木,派人传话五王府,告诉五王爷,明日一聚潘宅,丞相府姬夏陌为他解潘府一案。” “是!”青木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 “姬夏陌!”秦焱上前,一脸愕然。“你知道凶手是谁了?” 姬夏陌勾起唇角,眼中闪过冷光。“秦焱,天色已晚,今日便留宿丞相府吧。” 秦焱还想再询问些什么,却被靳无极冷眼压下,只得带着满肚子的困惑,一步三回头的跟着下人离开了姬夏陌的房间。 屋内很快便被下人收拾干净,靳无极关上门,走到床边坐下,清冷幽深的眸子凝视着姬夏陌,带着隐隐的担忧。 “靳哥。”靠在靳无极冰冷的怀里,姬夏陌凌乱的呼吸稍稍平稳了些。 “我刚刚将潘府的案子重新理了一遍,一直以来,我都忽视了一些很重要的地方。”犹豫许久,姬夏陌抿着嘴角低声开口。 “睡吧。”靳无极平静的止住了欲道明真相的姬夏陌,弹指间,几道内力熄灭了屋内燃烧的烛火。“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你现在累了。” 姬夏陌仰起头,静静的看着靳无极坚毅冰冷的下巴,沉默的靠在靳无极的怀里不吭声。 靳无极半抱住姬夏陌为他解去腰带,褪下衣衫,小心的避着他的伤口将他放到床上躺好。 “靳哥。”待靳无极躺下,姬夏陌握住了靳无极的手,将脸埋在被窝里闷闷的开口。“杀人都有一个理由吧?” “……恩。” “那,靳哥杀过人吗?” “……”靳无极反握住姬夏陌的手紧了紧,沉默片刻,微微点头。“杀过,很多。” 靳无极抬头,淡淡的看着黑暗中的房梁,声音平静的没有丝毫起伏。“有坏人,也有好人,很多很多,多到……我也有些记不清有多少了。” “靳哥每次杀人都可以为自己找到理由吗?” “不记得了,也许是有吧。” 沉默萦绕在两人之间,靳无极静静的看着随风舞动的红色床帐,犹如盛开的猩色血花。 炉中燃烧着熏香,烟雾升起,随风散开,消失得无影无踪。 时间静悄悄的过去了,久到靳无极觉得身体一点点的在冷却,僵硬,就好像已经死去的人,在黑暗中沉默等待着腐烂。 突然,姬夏陌撑起身子攀附在了靳无极的肩膀上,红唇擦着耳边拂过,软软的,痒痒的,犹如一根羽毛落在心脏。 “靳哥,如果你以后做了坏事,我一定会徇私枉法的。” 第三十九集伊人本是男儿身 天刚蒙蒙亮,姬夏陌便起了床,嘱咐青木收起准备好的红装,换上了一袭素色白衣宽袍,简单梳洗一番,便出了梅园。 或许是因为昨晚没休息好,姬夏陌眼底泛着淡淡的青色,整个人都有点无精打采的。早餐也仅是喝了碗清粥,又吃了一个素菜团子,和一些咸菜,便再没了胃口。 待三人用过了早餐便出了丞相府,风少矜派来的马车已经早早等候在府外。靳无极担心姬夏陌肚中饥饿,便装了些水果放在了车中。冬日刚过,府中备着的也不过是些寻常的苹果,梨子一类的,姬夏陌坐在车中心不在焉的把玩着一个梨子,心思却早不知跑哪去了。 姬夏陌的马车在潘宅外停下,风少矜已经到了,两个守在门外的侍卫显然被事先吩咐过,见姬夏陌到来,恭敬的迎进了宅内。 姬夏陌稳下了呼吸,捏了捏脸,让自己看起来尽量精神些。 “靳哥,一会遇到了危险你可要保护我。”姬夏陌凑到靳无极的身边,小声笑道。 靳无极低头看了一眼姬夏陌小小的脑袋,压下想要抚摸的冲动,低应了一声。 被侍卫带着去了会客厅,风少矜正坐在厅内与潘子龙交谈,见姬夏陌到来,风少矜起身迎来。“可算是来了,真叫本王好等。” 姬夏陌手中骨扇挽着漂亮的扇花,嬉皮笑脸的没个正形。“这不是路上扶老奶奶过马路,做好事不留名耽搁了吗?五王爷大人有大量,莫怪,莫怪!” “你呀!”风少矜摇头失笑。“满嘴胡说八道,没个正形。” “姬长公子。”潘子龙迎上拱手作揖。“昨日听小雉说了,子龙在此多谢姬长公子相救之恩。” 姬夏陌看着潘子龙,眼中的笑意收敛的几分,微微颔首。“举手之劳,不谢。” 一番笑谈,几人相继落了座,书童小雉奉了茶,便安静的候在了潘子龙的身后,埋头不语。姬夏陌淡淡的扫了小雉一眼,端起热茶,掩去紧抿的嘴角。 风少矜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口,抬头望向姬夏陌。“小陌,昨晚你派人传话,说你已解潘府命案,你且将真相道来。” 姬夏陌吹散飘浮的茶叶,散开的热气将姬夏陌的脸映的朦朦胧胧,让人看不清虚实。 静悄悄的会客厅内,姬夏陌喝下了半杯热茶,这才将杯子放下,黑眸收去笑意,平淡的看着潘子龙。“潘公子,不知如今伤势如何?” 潘子龙手中动作一顿,脸上温和的笑容僵了几分。风少矜同秦焱面面相视,不知所云。 潘子龙放下杯子,笑望着姬夏陌“不知姬长公子话中何意?子龙愚钝,不知潘长公子深意。” 姬夏陌把玩着骨扇,懒洋洋的倚靠在椅背上,表情淡淡的看着潘子龙。“那晚在潘府你杀我不成,后被靳护卫重伤在胸口,不知伤势现在如何。” 此话一出,落座的风少矜与秦焱蓦然起身,靳无极握剑上前将姬夏陌护于身后,一双黑眸冷视着潘子龙。 潘子龙凝视着姬夏陌,手指轻敲着桌面,面色平静。“听姬长公子所言,好像在怀疑我?” 姬夏陌勾起唇角,起身示意靳无极让开。“那晚夜探潘府,我无意间在假山上发现了一些很奇怪的黑色,那是血迹。” “丞相府上下三十七口,一夜之间皆葬身火海,这些人中只有两人身上带有致命伤。一个是潘大人,伤于左后脑。另一人便是二公子潘子凯,伤在咽喉,一击毙命。” “我查看了二人的房间,发现床榻皆以烧成木炭,而屋内一些其他的木具摆设却仅是外表烧成炭黑,内部保存完成。这说明,二人是死后被人焚尸,而潘府的起火点也是这两处。” “你说什么!”潘子龙蓦然起身,愕然的看着姬夏陌。“你说我父在大火前便已被歹人所杀?” 姬夏陌眉头微蹙,却还是点了点头。“没错。若我所料不错,那晚我在假山上看到的血迹便是潘子凯的,那里才是案发的第一下现场。” “潘公子深夜出没在潘府,怕是想要隐藏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吧?” 潘子龙眯起眼睛,冷笑道。“姬长公子的意思是我杀了潘子凯?” “不然呢?” “证据呢!”潘子龙冷声道。“既然姬长公子说我是杀人凶手,那证据在哪里!还是姬长公子想要将我压入大牢,来个屈打成招?” “证据?”姬夏陌的眼睛从潘子龙身上划过,停留在了他的胸口处。“证据就是你胸口处的剑伤,还有手上那常年练剑留下来的茧子。” “前日我来潘宅询问失踪婢女一事,便在你身上闻到了淡淡的药味,虽然被很浓的熏香掩盖着,但是我时候回去同很多药味做了比较,那是专门医治刀剑伤的金疮药。” “还有昨天,我在街上遇到你的书童,他告诉我说你想吃粥,特别来买些红枣莲子,而这些可都是用来补血的。” 潘子龙收在袖中的手紧了紧,冷声开口。“我自幼习武,受伤那是时常的事情,姬长公子仅仅以此便落实我杀人的罪名,怕是让人心里不服。” “第一,靳护卫的剑不是寻常之物,就是普通的大夫也能看出些端倪。第二,若我所料不错,当晚潘公子夜入潘府,怕是为了这个小玩意吧?”姬夏陌笑眯眯的张开手掌,一颗晶莹剔透的玉珠躺在掌心。 潘子龙瞳孔蓦然收紧,身形微晃。 姬夏陌把玩着玉珠,笑望向潘子龙身后的书童小雉,眼底冷光闪过。“这个小东西想必你也很熟悉吧?书童小雉?或者说,我该唤你潘府三小姐,潘寒儿。” “什么!!”秦焱惊呼出声,风少矜也瞪大眼睛,满脸错愕。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潘子龙厉喝出声,举拳便要朝姬夏陌挥来。靳无极眼中冷下,闪身上前,单手化掌击在潘子龙的胸口处。潘子龙闷哼一声,踉跄后退,一口鲜血溢出。 “子龙!!”小雉惊呼一声,上前扶抱住潘子龙摇摇欲坠的身体。 姬夏陌上前两步,面色不变的看着潘子龙。“在潘府三十七具尸体中潘寒儿的尸骨让我觉得很奇怪。潘寒儿的尸体骨骼较宽,拇指内侧和肩膀处竟然还有磨出来骨茧,这都是需要经过常年劳作才会形成的。本来我认为潘寒儿作为一个并不受宠的私生女,不似那些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可是前天你的一句话引起了我的注意。” “你说那个失踪的丫鬟被潘寒儿所救的时候,左腿被人给打断了,后来虽然潘寒儿尽力寻医为她医治,却还是留下了病根。” “让人觉得很巧的是。”姬夏陌嘴角勾起冰凉的弧度。“我在尸检的时候发现,那个‘潘寒儿’的尸体,左腿的骨骼有轻微的变形,内侧骨缝中有着很细的裂痕。” “其实,失踪的并不是那个叫小怜的丫鬟,而是潘寒儿!那个死去的尸骸就是失踪的小怜。” “不是!”秦焱感觉整个脑袋都乱掉了。“可是,潘寒儿不是女儿身吗?怎么会……” “是啊。”姬夏陌似笑非笑的看着抱着潘子龙,身体微颤的小雉。“怕是潘府中的人做梦也想不到,那个懦弱胆小的潘府三小姐,竟然是男儿身!如此,我一直觉的这个书童他明明身为男儿身,却满身脂粉味就可以解释的通了。还有他的手,那是一双娇生惯养,没有受过苦难的手。” “昨日他随口说的一句话让我觉得很奇怪,他说你幼时便比普通人体虚,向来只食薏米,他一个跟着你不到一月的书童,怎会知道你幼时如何?” “我托五王爷去查了这颗玉珠,最后寻到了一处玉器阁,这种玉珠看似普通,其实却是每一对都各不相同,独一无二。” “据玉器阁内的老板所道,这颗玉珠一共有三十四颗,做成了两只玉镯,半年前被一个男子和一名女子买去,两只玉镯其中一颗玉珠上雕刻着一个字,龙和雉。” 姬夏陌说着,示意了一下身旁的靳无极,靳无极会意,转身离开会客厅,带回了一个中年男人。 男人躬身进入会客厅,趴跪在地上,抖如筛糠,不敢抬头。 “伱且仔细看看,那日去你店中购买玉镯的人可是这两人。”姬夏陌开口道。 男人哆哆嗦嗦的抬起头,看了潘子龙和小雉片刻,连连磕头。“没错,正是二人,虽说那位姑娘换了身男人衣服,但小人是不会认错的。” 潘子龙闭上眼睛,苍白的脸上带上了些绝望。 姬夏陌挥手示意男人退下,接过靳无极递来的锦盒,扔在了潘子龙身前,两条玉珠穿成的镯子从盒中摔落出来。“这是靳护卫在你们房里找到的。” “另外,我委托五王爷差人去了潘寒儿的家乡,暗中打探一番,找到了当年为潘寒儿的母亲罗遥接生的接生婆,得知,罗遥当年生下的并非女儿,而是一个儿子!单字取名为雉!” “潘子龙,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好说的!!!” “呵!哈哈哈……”潘子龙颓废的捂住了脸,笑的痴癫疯狂。“我以为所有人都死了,我就可以带着小雉远走高飞,然后找个地方隐居起来,再也不会有人将我们拆散。可是,千算万算,却没算到你姬夏陌的出现。” “……”姬夏陌 他,是不是听到了些什么不该听的。 “不怨他!!”小雉起身挡在了姬夏陌的身前,大声叫道。“是我,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小雉……” “我恨潘家,我重回潘家就是为了报仇,可是我没想到遇到了子龙,是我管不住自己的心,爱上了他。我明明知道这是禁忌,是乱/伦,我跟他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可我控制不住……” “小雉!!”潘子龙厉喝一声,挣扎着起身将小雉紧紧的护在怀里,冷冷的看着姬夏陌。“是我杀了潘子凯!与小雉无关。” “子龙……” “我喜欢小雉,男子汉大丈夫爱就是爱了,这里的人容不下我们那我们走便是了,天下之大,总会有我们的容身之处。”潘子龙低头看着满脸泪痕的小雉,眼中满是温柔之意。 “那天晚上所有人都在忙着我父亲寿宴的事情,我与小雉在假山后亲昵,商量着私奔之事,却不想被潘子凯这个王八蛋听到,他不顾我与小雉的苦苦哀求,执意要向父亲告发,我一时心急,只能将他杀死。” “杀死潘子凯后,我将他带回房内,并打翻了烛台,我本意只想造成潘子凯的意外身亡,没想到会害死那么多人!” “胡说八道!”秦焱怒喝出声,瞪着眼睛怒视着潘子龙,恨不得一刀将人剁了。 “潘大人也是被人杀后焚尸,整个潘府内的人在大火烧起前都已经死了,整个潘府被泼上了大量的煤油,这些难道都不是你所为?” “我们不知道!”小雉抬头,瞪着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秦焱。“我与子龙仅是杀死潘子凯后移到房中焚烧,然后便离开了,其他的一概不知!” “死到临头还敢嘴硬!潘子龙!三十七条人命,你弑父屠兄,千刀万剐也不足抵你之债!” 潘子龙冷笑。“是你们无能查不出真的凶手,如今倒全赖在我身上了。” “你……” “来人!”不愿再多做废话,风少矜皱眉冷声喝来一群侍卫,将潘子龙和小雉团团围住。 “将这二人押回刑部大牢,听后判决!” “是!!” “一人做事一人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放开小雉!!” “是你们无能!!你们查不出真的凶手!昏官!!” ………… “还好吗?”靳无极走到姬夏陌身边,眼中闪过忧色。 姬夏陌抬起头,沉默的摇摇头,紧锁的眉头一直没有松开。 “姬夏陌!”秦焱笑嘻嘻的走到姬夏陌身边,本想顺手给他爱的一拳,却被靳无极一个冷眼给生生的止住,胎死腹中。 秦焱恹恹的搓着手,干巴巴的笑道。“姬夏陌,行啊!本公子还真是小看你了,一个没头没绪的案子你竟然真的给破开了。” 姬夏陌凉凉的瞟了秦焱一眼,一言不发的朝门外走去。 风少矜跟上,看着姬夏陌紧锁的眉头,沉吟开口。“怎么了?你好像并不开心。” 姬夏陌脚步微顿,沉默片刻,摇头道“不知道怎么回事,总觉得有些什么很重要的事情被我遗忘了。” “估计是这些日子太累了吧?接下来你好好休息,父皇那边我会为你请功的。”风少矜伸手拍了拍姬夏陌的肩膀,安慰道。 姬夏陌犹豫的点点头,不再言语。 三人出了潘宅,风少矜上了轿子回五王府去了。秦焱也没再缠着姬夏陌,与姬夏陌道了别,便回了自己家。 坐上马车,姬夏陌有一下没一下旋转着手中的骨扇,脑中回想着刚刚发生事情,只觉得脑仁疼得厉害。 靳无极伸手将姬夏陌按在自己的肩膀上,低声开口。“休息一会。” 姬夏陌窝在靳无极的怀里,沉默许久,犹豫的开口“靳哥,我觉得,凶手不止潘子龙一个。” “先休息,然后再找证据。” “靳哥相信我吗?” “恩。” “……靳哥,我不相信。我找不到证据推翻我刚刚的推断。” “先乖乖的睡一觉。” “好。” 靳哥,你会一直都在吧? 就像现在这样,只要我需要,睁开眼睛总会能找到你。 第四十集刑部大牢 姬夏陌懒洋洋的倚靠在窗前的圆桌前,无聊的投掷着三颗琉璃骰子。少年仅着一件素色薄衫,三千青丝未经束缚散于身后,姿态闲雅,黑瞳灵动,皮肤尚带病后的苍白。不知是否想到了些什么,少年眉间微蹙,似怒非怒,隐隐带着些愁绪之意。 院内梅林在风中唰唰作响,在少年身上洒下一片破碎的阳光,安静而美好。靳无极隐于梅林之中,静静的看着木窗前的美丽少年,眉宇间染上了浅浅的温柔。 三颗琉璃骰子掷在桌上,发出叮铛铛的脆响,姬夏陌趴伏在桌上,纤细如美玉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的,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每当姬夏陌合上双眸时,脑中便不断闪现潘子龙那双愤怒怨恨的眼睛,心中烦躁异常。 青木从门外走了进来,见到姬夏陌无精打采的模样悄悄放轻的动作,俯身低声请示。“公子,秦小公子来了。” 姬夏陌正心烦意乱,哪里还有心思去跟秦焱瞎折腾,听见请示,头也未抬的掀了掀眼睛。“不见!” “姬夏陌!本公子来看你了!”秦焱拎着一把破剑,趾高气昂的进了梅园,倒挑的眉角带着几分张扬不驯,一副少年轻狂不知愁为何滋味的模样。 姬夏陌揉了揉眉角,随手将骰子扔在了桌上,转身进了屋子。 秦焱快步跳进屋内,大大咧咧的走到桌前坐下,冲着青木扬了扬下巴。“看什么?倒茶去啊!本公子走一路嗓子都快冒烟了。” 青木瞅了眼姬夏陌,见姬夏陌未作反应,埋头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我说姬夏陌。”秦焱支着下巴趴在桌前,不爽的看着姬夏陌。“本公子担心你的伤大老远的过来一趟,你再不欢迎也不用摆着这么一张哭丧脸吧?忒晦气!” 姬夏陌瞥了秦焱一眼,抓起桌上的一个苹果砸了过去。“秦小焱,你还真当这是自己家了?蹭吃蹭喝,臭不要脸!” 秦焱伸手接住迎面砸来的苹果,嘻嘻哈哈的咬了一口。“这话说得,咱俩什么关系?虽说不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但咱有那兄弟命,这辈子命中注定了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有福可以同享,有难就算了。” 也没在意姬夏陌漫不经心的应付,秦焱吹着杯中的热茶,笑道“我昨个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给我爹招了个底,如今案子已破,我爹让我代问,你何时去将军府一聚?” 姬夏陌手下动作一顿,沉默片刻,起身走到窗前看着满园梅林不语。 秦焱放下手中的杯子,眉头皱起。“姬夏陌,我将军府虽不如你丞相府,却也不是那么委屈你吧?你至于这么不待见吗?” “秦小焱,凶手,真的是潘子龙吗?”姬夏陌低声轻语,面上带着些犹豫不定。 “嗨!我以为什么事呢!”秦焱起身走到姬夏陌身边,没心没肺的拍了拍姬夏陌未受伤的肩膀。“这事有什么好纠结的?自然是了,潘子龙不是也亲口承认了吗?” “他是承认杀了潘子凯,可是却对潘大人的死矢口否认。”姬夏陌转身,目光灼灼的盯着秦焱。“而且,以潘子凯的武功,想杀死潘大人要比杀死潘子凯简单得多,可是潘大人的身上的致命伤,同潘子凯身上伤相比,那明显是两个人的手法。” 看着姬夏陌皱紧的眉头,秦焱耸了耸肩。“说来说去,你就是觉得潘子龙无罪。” 姬夏陌摇头“不是无罪,而是我怀疑除了潘子龙,还有一个凶手。” “你就算怀疑也没用了,潘子龙和他那个书童已经被判凌迟,明日便会执行。” “什么!!”姬夏陌蓦然转身,犹如被人迎头一击,一脸错愕。 “今早判下来的,我这不就是来跟你说的吗?”秦焱有些无辜的摊着两只手。 姬夏陌将在原地,怔怔的看着秦焱,张着嘴,半天说不出来话,直愣愣的杵在了那。心脏一时间仿佛被栓了颗大石头,压得他喘不过气。 见姬夏陌情况有些不对,秦焱也不敢再笑闹,伸出一只手小心的捅了捅姬夏陌的身子。“姬夏陌?你还好吗?” “靳哥!!”回过神来,姬夏陌推开秦焱快步朝里屋走去。 暗风闪过,靳无极悄无声息的落在了姬夏陌的身前,姬夏陌脚步匆匆的错过靳无极走到了屏风后“靳哥,帮我更衣,去刑部!” 冷眼止住了秦焱欲跟上来的脚步,靳无极翻掌,以内力将门关上,转身跟着姬夏陌进了屏风后。 换上了一袭素衣,青丝随意的系于身后,姬夏陌吩咐了青木几句,便未多做停留上了秦焱的马车,朝刑部赶去。 “姬夏陌,你还真打算为潘子龙翻案啊?”秦焱扶额,若此时他还看不出姬夏陌想干什么,那他就不是笨,而是蠢了。 “凶手,不止潘子龙一个!”若说刚刚姬夏陌还对此犹豫不决,举棋不定,那么现在就是下定了决心肯定。 “姬夏陌,这案子可是你破的,人也是送进去的,你现在说凶手不是潘子龙,你这不是……” “我没说凶手不是潘子龙。”姬夏陌挑眉迎上秦焱纠结的脸。“而是凶手除了潘子龙,还有一个人。” 秦焱轻嘁一声,小声嘀咕“那还不一样。” 三人赶到刑部大牢被侍卫拦在了外面,没有心情跟他们胡侃扯皮,姬夏陌直接三面令牌放到了侍卫眼前,语气略带不耐。 “将军府,丞相府,五王府,哪个能用你就拿那个,赶紧麻溜的给小爷我让开!” “……”侍卫 顺利的进入了大牢,狭隘的通道,昏暗的视线,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潮湿和腐烂味。 木栏内,关押着一个个蓬头垢面,鲜血淋淋的犯人。蜷缩在阴暗的角落内,见有人靠近,惊恐的缩着身子,口中发出‘呜呜’的怪音,带着浓浓的恐惧和绝望。 随着深入,牢内大多的犯人都悄无声息的趴在污秽的干草地上,衣衫褴褛,浑身上下血肉模糊,白骨森森,多数都已经腐烂了,甚至隐有蛆虫蠕动。乍眼一看,宛如已死之人。 路过刑区,一排排刑具在黑暗中闪着阴森森的寒光,遍布着干涸的暗红,触目惊心,令人毛骨悚然。 腐臭味,屎尿味,血腥味,混合在一起,几乎令人窒息。 靳无极单手护住姬夏陌瘦弱的身子,看着时不时窜出来的鼠虫蛇蚁,面色不变,一道内力过去,留下一具支离破碎的尸体和一朵血花,看的领路的侍卫心惊胆颤,哆嗦着身子更加不敢抬头。 姬夏陌沉默的看着两边的牢房,脸上渐渐冷下,眉宇间也沉重了下下来。 “冤枉……我……我冤枉……” 气若游丝的低吟犹如魔咒般萦绕在姬夏陌的耳边,看着那一个个凄惨悲烈的犯人,姬夏陌忍不住往靳无极怀里靠了靠,闭上眼睛,不忍再看。 察觉到姬夏陌微颤的身体,靳无极抱着姬夏陌的手紧了紧,低声道。“别怕,我在。” 姬夏陌僵硬勾起嘴角,有些苦涩,有些讽刺。“靳哥,你说这里面有多少人是被屈打成招的?” 耳尖的听到姬夏陌的话,领路的侍卫回头赔笑。“姬公子说的哪里的话,这里关押的都是罪大恶极之人,死有余辜。签字画押白纸黑字,可都有底的。” 靳无极抬头,眼中冷光闪过,夹杂着血腥气,常年游走生死的气势压下,顿时那侍卫身子一沉,差点跪下。 “靳哥。”姬夏陌握住了靳无极的手,沉默的摇摇头。 靳无极淡淡的收回气势,侍卫勉强撑住身子,白着脸弓着身子不敢再说话。 姬夏陌深深的看了一眼两边的牢房,暗暗将这些记在了心中,只待此事过后再作打算。 姬夏陌跟着侍卫来到了一处靠里的牢房,一眼便看到了身着囚服倚靠在墙壁上的小雉,和他怀中血迹斑斑,呼吸微弱的潘子龙。 姬夏陌的脸唰的沉了下来“你们对他动刑了!” “怎敢!”察觉到姬夏陌的不善,侍卫哆嗦着连连拱手弯腰。“再说,这两人明日就要被处以凌迟,也犯不上不是?” “少说废话。”秦焱掩着鼻子,铁青着脸喝道。“把门打开!” 侍卫面有难色“这……几位爷,这怕是……” 一袋银子扔在了侍卫的怀里,姬夏陌转而示意靳无极。靳无极会意,单手握住婴儿手腕粗的铁链,一声‘咔咔’响,铁链断裂。靳无极扯开铁链,将牢门打开,姬夏陌面无表情的走进。 侍卫呆呆的捧着钱袋,目瞪口呆的看着地上断掉得铁链,两条腿顿时直打哆嗦。 秦焱跟上,错过侍卫的时候,冷哼一声。“如果你想连手中的银子都保不住,下一个断的就是你的脑袋。” 被牢门外的吵闹惊醒,小雉抬起头看到迎面走来的姬夏陌,顿时睁大眼睛,紧紧抱着怀中昏迷不醒的潘子龙不断往后缩着身子。“你,你想干什么?” “闭嘴!”姬夏陌低喝一声,沉这脸走到潘子龙身边蹲下,大致的检查了一番,回头望向靳无极。“伤口裂开,并且感染了,现在正在发烧。” 靳无极淡漠的看了潘子龙一眼,沉默不语。 秦焱冷嗤,一脸嫌弃的踩扁了一只嚣张的蟑螂。“你管他是死是活,别忘姬夏陌,当初他可是要杀你。” “救救他!”小雉突然抓住了姬夏陌的手,清秀的脸上盛满了绝望和哀伤。“求求你,救他!当初他出手伤你实属无奈,你要是怨他,我愿意替他以死谢罪。但是我求你,求你救他!” “救他?”秦焱撇嘴。“弑父杀兄,屠了满府三十七条人命,怕是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他。” “秦小焱,你闭嘴!”姬夏陌皱眉低喝。 秦焱冷哼,别过脸不愿意搭理姬夏陌。 姬夏陌凝视着小雉苍白痛苦的脸,眼底闪过一丝不解。“你,很喜欢他吗?” 小雉苦笑,滑下握着姬夏陌的手,抚摸着潘子龙俊逸的五官,眼中满是深深的眷恋和依赖。“我一无所有,他是我的全部。” “断袖!”秦焱抱着胳膊转过身,不屑的轻嗤,嚣张的模样掩去了他眼底那一闪而逝的不自在。 看着小雉温柔的眼睛,姬夏陌沉默许久,突然开口。“把那天所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的全部告诉我。” 小雉抬头,一脸愕然的看着面色肃然的姬夏陌。 “你们行刑的时间是明天午时,我能够为你们翻案的时间不足一天,结果如何,听天由命。” “你,愿意相信我们?” “我只相信我的直觉。” 接下来小雉将那天所发生的事情细细的向姬夏陌诉说了一遍,可是一切同姬夏陌所知道的差不到哪去,并没有可以利用的线索。看着小雉期待的目光,姬夏陌感觉自己紧绷的神经都快要断掉了。 一只手搭在了姬夏陌的肩膀上,靳无极将姬夏陌扶起,淡声开口。“该走了,时间差不多了。” 姬夏陌瞄了一眼牢房外坐立不安的侍卫,抬头示意了一下靳无极,靳无极取出一只瓷瓶放在了小雉的身边。 “这是我受伤用的金疮药,你给他用上。” “谢谢。”小雉紧抱了怀中的潘子龙,拿起金疮药感激的看着姬夏陌, “这是什么。”姬夏陌转身的动作顿住,弯腰从潘子龙的胸口处掏出一个绣着兰花染血的绢子。 小雉看着姬夏陌手中的绢子,牵出一抹笑苍白的笑容“这是我娘送我的,上面的兰花也是他亲手绣的。” 姬夏陌皱眉看着手中的绢子,脑中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姬夏陌,走了!”秦焱站在牢门外不耐的开口催促。 “这个绢子我带走了,我会尽力而为。”姬夏陌说罢,便转身离开了牢内。 出了大牢,外面的天色已经有些晚了,姬夏陌没敢多留,坐上马车便又匆忙的赶回了丞相府。 潘子凯脖子上的一击致命。 潘大人头上的诡异伤口。 一夜丧命的三十七条人命。 离奇的大火…… 凶手,到底是谁!!! 第四十一集地窖 已经是深夜了,半掩的窗前闪烁着幽幽的烛光,姬夏陌坐在方桌前支着下巴昏昏欲睡,面前摊放着凌乱的册子。 靳无极放下手中的尸检记录,放缓了动作走到姬夏陌身边,为他披上了一件斗篷。看着姬夏陌眼底浅浅的青色,靳无极眉头微蹙,眼中闪过不悦。 “姬夏陌!!”一声巨响,房间的门被从外重重的撞开,秦焱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靳无极握剑的手一紧,冷眼扫向迎面奔来的秦焱,抑制着拔剑的冲动。 打着瞌睡的姬夏陌被秦焱这一惊,蓦然站起,打翻了手边早已冷去的茶水,湿了满桌纸册,幸好靳无极眼疾手快,将散乱的册子纸张收起,才使姬夏陌一晚上的辛苦幸免于难。 似乎没有察觉到靳无极的冷意,秦焱匆匆走到姬夏陌身边“姬夏陌,按照你的吩咐我命人巡查了整个京城,并没有发现有人近期大量购买煤油。” 见姬夏陌的眉头皱了起来,秦焱抓起桌上一杯冷茶灌下,稳下呼吸,将一叠皱巴巴的纸递了过去,发亮的眼睛不掩激动。“但是我无意间发现了一件事,在半年前曾经有一个人在南城长街的一家店里购买了三十斤煤油,我留了心,细查了一下发现,这半年来,不断有人在京城各店购买煤油,每次都是三十斤。” “半年前……”姬夏陌摸着下巴低头思索。 秦焱点点头,笑的莫名。“姬夏陌,半年的时间,一次三十斤,你觉得积攒下来的煤油能不能烧掉一个潘府?” 靳无极将掉在地上的斗篷捡起,重新披在了姬夏陌的身上。“这么多煤油,无论放在哪里都会引人注目的。” “关键就是这了!”秦焱一拍手,声音扬了几分。“现在只要我们能够找到这些煤油的存放处,不就是能找到凶手了吗?” 姬夏陌摇摇头打断了兴奋的秦焱“第一,这仅是怀疑,就算找到了这些消失的煤油也并不见得就能找到凶手。第二,就没有记得买这些煤油的人长什么样子吗?” “我问了,可是那些店铺老板都说,买这些煤油的人都裹着一件宽松的黑色斗篷,但是从声音和体型来看,是一个男人。我根据那些老板的描述可以断定,是一个人!” 姬夏陌踱步在烛光下,翻看着手中的记录沉默不语。 突然,姬夏陌顿住了脚步,似乎想到了些什么。 姬夏陌将手中的记录随手扔到桌上,从袖中掏出了一个染血的绢子,快步走到烛台下,借着幽暗的烛光,仔细的翻看着手中绢子上的绣着的兰花。 久久沉默,良久,姬夏陌勾起了唇角,合上手中的绢子,眸中闪过淡淡的了然和悲凉。 “姬夏陌,你,怎么了?”秦焱探着头,疑惑的看着突然沉默下来的姬夏陌。 并没有回答秦焱的问题,姬夏陌快步走到靳无极身边接过他手中的册子,找到尸检记录翻到一处,细看一遍,嘴角勾起冷意。 “果然如此!”手中的册子被重重的扔在桌上,唬的秦焱一跳。 “靳哥,你稍后跟我去一趟潘府。”姬夏陌将身上的斗篷解下扔到一边,回身示意秦焱。“秦焱,你再去一趟大牢,帮我问几件事。” 秦焱觉得自己越来越迷糊了“姬夏陌,你到底想干什么?” 姬夏陌手上动作一顿,沉默片刻,姬夏陌抬头望向屋外的黑夜,淡声道。“我想,我知道凶手是谁了!” 虽不知道姬夏陌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但见姬夏陌表情冰冷秦焱也不敢过多询问,拍了拍胸口,便雄赳赳气昂昂去了刑部大牢。 姬夏陌随便吃了几口点心,也带着靳无极去了潘府。 到了潘府,一如前几次来的,残垣断壁,满目萧瑟。上一次姬夏陌在此遇刺受了伤,如今再过来这边,靳无极绷紧了全身神经,警惕着四周,唯恐一个不留神身边人再被伤到。 姬夏陌无心四周,到了潘府直接朝潘大人的住处走去。 来到潘大人的房间,姬夏陌让靳无极取出早已准备好的几只火把,一一点着,将屋内照的如同白昼。 在火光的照映下,姬夏陌仔细的将潘大人的房间里里外外翻了一个遍,连倒塌的房梁下都不放过,可是却并无什么新的发现。 已经到了凌晨了,姬夏陌抹了一把脏兮兮的脸,一屁股坐在了烧焦的房梁上,满头大汗气喘嘘嘘,看起来狼狈极了。 靳无极上前在姬夏陌身边顿坐下,取出一张帕子,沉默的为姬夏陌擦拭着脸上的污垢。 姬夏陌埋下脸,苦恼的抱住了脑袋“靳哥,我头疼。” 靳无极手上一顿,沉默片刻,冰凉的手指按在了姬夏陌的太阳穴处。“你在找什么,我帮你找。” “证据。”姬夏陌闷头倒在了靳无极的怀里,恹恹闭着眼睛。“我已经大致猜到凶手是谁了,可是我找不到证据。” “啊啊啊!!”姬夏陌发泄的一声大吼,起身气恼的踢着地上的焦炭和黑土。“天都快亮了,老天你给条活路成吗!!” 看着暴躁崩溃的姬夏陌,靳无极眉头微微蹙起,担心他身上的伤,正欲制止,突然无意间瞥到床角缝隙中一抹亮色。 “这是什么?”靳无极的声音打断了姬夏陌的发泄,靳无极蹲在床前,手里捏着一颗指甲大小类似石头的物体。 姬夏陌小脸一抹,屁颠屁颠的凑了过去,接过靳无极手中的小石头。“这是神马东西?” 姬夏陌捏了捏,又对着燃烧的火光瞅了瞅,想了片刻,抄起衣摆用力的擦了擦,一颗椭圆形的翡翠出现在了手中。 姬夏陌死盯着的手中的翡翠,两条好看的眉毛皱皱松松,砸吧着嘴。“啧,有点眼熟啊。” “没有穿引的孔,是装饰品。” “比如?” “发簪。” “对头!”姬夏陌一拍大腿,咧着嘴龇着一嘴小白牙。“我说怎么看着那么眼熟,原来……” 姬夏陌一句话未完,靳无极突然伸手将他抱住,紧紧的护在怀中。手中破染横于身前,表情冷厉的看着屋外。“什么人!” “姬夏陌,你在吗?”秦焱小心翼翼的声音从屋外传来,姬夏陌紧绷的小心脏放松了下来,拍了拍靳无极的手臂示意他放开。 离开靳无极的怀抱,姬夏陌将手中的翡翠小心的收好。“走吧靳哥。” 带着靳无极出了屋子,一眼便看到了拎着个灯笼,探着身子小心翼翼的站在废墟中的秦焱。 姬夏陌迎着秦焱走了过去。“秦小焱,你怎么来了?” “你还说!”见到姬夏陌,一直绷着的秦焱松了一口气,放松了下来。“你催得那么急,我快马加鞭赶到刑部问了你吩咐的事情,怕你着急,就直接来潘府了。” “辛苦了。”姬夏陌笑嘻嘻的拍了拍秦焱。“怎么样?” “已经问清楚了,那个叫小雉的说潘府一共有两个地窖,一个是用来储存酒肉蔬菜的,还有一个偏于后荒院,早在两年前便废弃了,一直堆积着一些不用的废弃物。” 姬夏陌稍加思索,就下了决定。“去荒院。” 三人来到废弃的后荒院,按照秦焱询问的信息寻到了被压在废墟下的地窖入口,示意靳无极和秦焱将堆积在一起的焦炭废木移开,重新打开紧封的入口。 “我先下,接着你。”止住姬夏陌上前的动作,靳无极不容分说的拿起火把,率先跳进了地窖之中。 看着靳无极消失在地面上的身影,姬夏陌心中似乎被什么轻轻的撞了一下,带着隐隐的颤栗。 秦焱上前蹲在地窖口边,确定下面没有危险,回头示意姬夏陌。“你下去,我殿后。” 隐去眼中的情绪,姬夏陌又恢复了往日的嬉皮笑脸。“呦!秦公子什么时候也学会发扬风格了?值得鼓励!赶明给你做一锦旗送你家去。” “少得意!本公子是让你先试试下面有没有危险!”看着姬夏陌那似笑非笑打趣的脸,秦焱脸皮微热大声嚷嚷道。 对秦焱死要面子活受罪的的心姬夏陌心知肚明,却也没有点破,笑嘻嘻的顺着地窖软梯朝下面爬去。 到了地窖内姬夏陌落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靳无极将姬夏陌放下,仔细的看了一遍“有受伤吗?” 姬夏陌嬉笑着动了动肩膀。“没,伤口处我没有用力。” 一声闷响,秦焱也跳了下来,借着两人手中的火光,姬夏陌打量着四周。 “往里走走。”姬夏陌示意道。 靳无极为首,秦焱殿后,姬夏陌夹在两人中间朝地窖深处走去。 如秦焱所言,这里确实堆积着很多废弃的物件,小到装饰瓷器,大到桌椅家具,全都高高的摞在了一起。 “看来他说的没错,这里的确是一个已经废弃的地窖。” “没那么简单。”听到秦焱开口,姬夏陌摇头。 “这里已经废弃两年了,可是……”靳无极的手在一旁的桌子上抹了一把。“可是这里却没有一点灰尘,可见常有人来这里打扫。” 秦焱耸肩“总不能这里还住着人吧?” 三人已经走到了尽头,姬夏陌扫了一圈,目光留在了一扇紧闭的半人高木门上。 姬夏陌上前敲了敲门,后退两步示意一旁的靳无极。“靳哥,把门打开。” 靳无极上前两步,手中破染开鞘五分,三成内力压去,一扇木门瞬间四分五裂,看的秦焱目瞪口呆,后脊梁骨发寒,忍不住悄悄从靳无极身边移开了几分。 姬夏陌闪开弥漫在空气中的灰尘,朝门内走进,顿时一股刺鼻的气味扑面而来,让人难以呼吸。 “什么味啊!”秦焱捂着鼻子连连后退,皱眉道。 姬夏陌跟着靳无极进入门后,借着火光可以看出这里的空间不足二十尺,堆积高高的不明物,被厚厚的麻布掩盖着。 靳无极将手中的火把放置一旁,护着身边的姬夏陌,用力的将麻布扯下,顿时百个堆积在一起的木桶暴露在了视线中。 “这是……”跟上来的秦焱一脸惊愕的看着这些木桶,上前大致的查看了一番,回头望向姬夏陌。“油桶?” 姬夏陌软绵绵的倚靠在靳无极的的怀里,嘴角勾起。“啧!看来火烧潘府的凶器找到了。” “凶手就是潘子龙!?” “你傻啊!”姬夏陌翻了个白眼,恨不得一脚对着秦焱的蠢脸踢过去。“他是凶手能告诉你凶器藏在什么地方吗?” “那,那凶手到底是谁?”秦焱揉着脑门,深觉到智商不足。 “这里有两件衣服。”靳无极踢开一只木桶,从木桶的夹缝处掏出两件满是油污的衣服。 姬夏陌接过靳无极递过来的衣服,仔细的查看了一番,脸上渐渐扬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将衣服收好递给一旁的秦焱。“把物证收好,撤!” “干什么去?”秦焱抱着衣服,有些摸不着头脑。 “折腾一夜了,吃饭睡觉,养精蓄锐,明日且看小爷如何将那贼人拿下!” 出了地窖,看着渐渐发白的东方,姬夏陌撇了撇嘴“看来睡不成了。” “我去找马车过来,先吃饭,我都快一天一夜没进食了,饿死我了!”秦焱抱着一团衣服,跟姬夏陌说了一声,有气无力的朝潘府外飘去。 见秦焱走远的背影,姬夏陌扁扁嘴,转身一把勾住靳无极的脖子,踮着脚尖在靳无极的脖子上亲昵的磨蹭着。 “靳哥~~~我脚疼,抱我~~”甜腻的声音,带着姬夏陌独有的软绵绵的撒娇。 靳无极唇角不经意的勾了勾,眼底闪过暖意。 “好。” 第四十二集三堂会审 行刑之日,天一亮潘子龙与小雉便被被带出了牢房,穿过长长地街道前往刑场。 被强行压跪在刑台上,四周挤满了观看的百姓。潘子龙眯眼看着天上乌压压的黑云,淡淡的笑容安抚了小雉惶恐的心。“一会儿闭上眼睛,不要看。” 小雉扬起一抹苍白的笑容,带着潘子龙喜欢的温暖。“我不怕疼,我会一直看着你的,这样等我们死后,我也能找到你。” 执行官坐在刑台上房,待最后一缕香燃尽,执行官执起令箭,挥手掷下。赤红的令箭落在石板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潘子龙闭上眼睛,一声轻叹从口中溢出。 “时辰已到!行刑!!” 潘子龙与小雉被带起,架在十架木上,上衣被人拉下,潘子龙目光紧锁在小雉的脸上,带着舍不去的眷恋。 眼见反射着寒光的匕首落下,一只羽箭破空而来,击落行刑人手中的匕首,深深的钉在了十字木上,尾羽颤抖。 “刀下留人!!”一声厉喝,秦焱轻功踏过人群,稳稳地落在了潘子龙身前,张扬的眉宇带着少年的意气风发。 “何人如此大胆!竟敢拦截法场!来人!将此贼人给本官速速拿下!”行刑官起身暴喝出声,一群侍卫上前,将秦焱团团围住,刀剑相向。 马蹄声起,一匹骏马穿过拥挤的人群朝刑场驰来。一声长嘶,骏马被勒止在刑场下。 靳无极跳下马伸手将姬夏陌抱下,无视四周快要杵到鼻子尖的刀剑,姬夏陌一派逛自家后花园似的,气定神闲的走上行刑台。 “姬长公子……”小雉怔楞的看着姬夏陌,低声轻喃。 秦焱看着装逼的姬夏陌,嗤笑一声,一只玉牌从怀中掏出。“奉五王爷之命,潘府一案尚有疑处,且延缓行刑之日,将潘子龙与书童小雉押回,听候处理!” 四周侍卫跪倒一片,围观的百姓一片哗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姬夏陌瞅了瞅一脸惊愕的潘子龙,走到小雉身前欠扁的挑挑眉,挤眉弄眼痞子气十足。“咋样?这个出场够不够狂霸酷炫拽?” 小雉目瞪口呆的看着姬夏陌“姬长公子,你要……劫法场?” “嘁!小爷我是那么没品的人吗?”姬夏陌欠收拾鼻孔朝上,风骚的摇着骨扇。“小爷我既然敢放话解此疑案,就没有小爷我做不到的!” “来人啊!!”姬夏陌后退两步懒洋洋的靠在靳无极的身上,爪子一挥,两对士兵围上。姬夏陌打了个哈欠,勾了勾手指头,笑的花枝招展。“带上这两只,打道回府!” “是!!” 姬夏陌并没有返回丞相府或是刑部,而是带着一帮子人马招摇过市,大张旗鼓的来到了残垣断壁的潘府。 风少矜已在此等候多时,身旁还跟着两个姬夏陌很眼熟的男子,姬夏陌觉得若自己的记性还没达到老年痴呆,这二人应该是三王爷凤夜澜和六王爷凤宇飞。 一片废墟的潘府大门前,三张书案备下,三王正襟危坐与案后,身着黄衣的大内侍卫气势汹汹,严正以待。 姬夏陌由士兵护着穿过围观的人群,笑嘻嘻走到风少矜身前,拱手行了一个四不像的礼。“草民参见五王爷,三王爷,六王爷!” 风少矜起身迎上,单手托起姬夏陌,笑道。“今日你传消息过来时,三哥六弟正在王府中一聚,不来恐误事,来了又怕怠客,索性便一同过来,茶水喝过了,且来看你如何破这一宗无头悬案。” 姬夏陌咧嘴一笑,两排小白牙看得人忍俊不禁。“三王爷与六王爷能来,是草民的荣幸。” 凤宇飞上前,上下将姬夏陌打量一番,负手笑的张扬不拘。“听五哥一直道你七窍玲珑,才智过人,更是破案如神,今日本王特来一见。” “六王爷过誉了!草民才疏学浅,德薄能鲜,五王爷盛誉,草民当之有愧。” “小陌。”本就不喜这些繁文缛节的风少矜,开口打断了两人的明上互相吹捧,实则暗中交锋,抬手示意身后的潘子龙和小雉二人。“此案不是已经了结,且这二人也已认罪,为何还要再审。” “潘子龙杀害潘子凯此罪已定,但除此之外,潘大人和潘府大火一案,凶手另有其人。”姬夏陌轻摇骨扇,笑的高深莫测。 “哦?愿闻其详。” “王爷稍安勿躁,且先坐下,草民这便为王爷道来案子的来龙去脉。”姬夏陌侧身,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风少矜挑眉,忍不住用手指敲了一下姬夏陌的额头,低声笑骂“神神秘秘,要是换了旁人胆敢这般放肆,本王定要斩了他。” “啧!咱俩什么关系,旁人能比吗?”姬夏陌揉着鼻子,嘴皮不动,哥俩好的撞了下风少矜的肩膀。 风少矜摇头失笑,却也没有再多话,转身回到案后坐下。凤宇飞瞠目结舌的看着两人的互动,张了张嘴,也只得转身回到案后坐下,闷声不语。 一直沉默的凤夜澜倚靠在椅子上,神色不明的看着姬夏陌,幽深的黑眸深处酝酿着不明的风暴。 三个*oss落了座,姬夏陌收去脸上的笑容转身望向秦焱,秦焱会意,挥手下令,两名侍卫带着满身狼狈的哑婆和管家李志走了过来。 见跪下的二人,潘子龙与小雉皆是一惊,刚想过去,却被士兵稳稳的压住,不得动弹。 姬夏陌扫了一圈四周众人,手中骨扇打开,开始娓娓道来。“潘府三十七口命案,如今已被破获。凶手之一潘子龙手刃潘子凯,一击致命,其已伏法认罪,不再多说。” “除潘子凯外另三十六人遇害者,凶手也已落网。现在就由我来为大家解开潘府这近二十年的恩恩怨怨!” 姬夏陌扫了跪在地上的哑婆和李志一眼,缓慢声音带着少年独有的清凉和干净。 “多年前,潘府丫鬟罗遥同一个下人相恋,却不曾想潘府主人对罗遥有了觊觎之意,便将其强行占有。此事在官宦富贵之家本是寻常之事,却不想罗遥竟有了身孕。罗遥知道,此时若败露了,她定死无葬身之地,于是在那个下人的帮助下,设计了一个小小的意外,罗遥被遣回了老家。 回到老家后,罗遥未婚先孕在家乡受尽白眼苦楚,可是罗遥却执意将孩子生下,并不是罗遥心善,而是,他要报仇,用这个孩子向潘府报仇。” 说到这,姬夏陌看了小雉一眼,果不其然见到他满脸的震惊和不可置信。 “后来罗遥产下一子,取名为雉,一直养到五岁,才重新送回潘府。罗遥知道,若让府中那些女人知道这个孩子是男儿身,定不会留下他的性命。于是,她便将这个孩子扮成女儿,养在了闺阁之中。没有子嗣的威胁,这个孩子成功的入住潘府。” “罗遥心中念念不忘报仇,更是从小教导这个孩子,让他为仇恨而活。” 姬夏陌顿了顿,接过靳无极贴心递过来的水,喝了一口润了润喉咙。看了潘子龙与小雉一眼,有意无意的掩去了二人的情意。 “这个孩子被送到潘府的原因是因为其母罗遥已死,无人照顾,只得认祖归宗,可是却无人知道,罗遥并非身死,而是以另一种身份混进了潘府之中。” “身在潘府,罗遥虽如履薄冰,处处小心,却依旧引来了潘大人的怀疑。于是罗遥开始着手准备,自半年前便开始在京城内购买煤油,计划着潘府这一场大火。” “潘大人寿宴是罗遥计划进行的开始,他事先在酒水里下了□□,然而潘大人却想来滴酒不沾。于是罗遥便在深夜来到了沉睡的潘大人房内,表明身份,争执之下,用灯台砸死了潘大人。” “此时,潘子龙因为争吵错手杀了潘子凯,心慌下将潘子凯的尸体带回房内,并打翻烛火,意欲造成意外。事后,匆匆离府。” “这一切被罗遥看得明白,而这却正中她下怀。于是她便用事先积存的煤油,火烧潘府,造成了后来的悲剧。” 故事讲完了,一众人听得唏嘘不已,心中感慨万千,久久不语。 凤夜澜沉吟片刻,出口询问。“若当真如你所说,她一介妇人,手无缚鸡之力,是如何杀的了一个成年男人。还有那么多煤油,她又是如何搬起?” 姬夏陌将一杯茶饮尽,转身笑望着凤夜澜“她一个人自然不行,可是如果有人帮他呢?” 凤夜澜智商那是碾压所有皇子,只需稍稍深想,便明白了“你是说,那个下人?” 姬夏陌勾起唇角,转身走到跪在地上的李志和哑婆身前,弯腰轻笑。“这就要问管家大人还有……罗遥夫人了?” 此话一出,一片哗然。李志蓦然抬头,一双眼睛紧盯着姬夏陌,满是震惊和不可置信。 “我检查了潘大人的尸体,致命伤在左后脑,头骨破裂,伤口参差不齐,可见凶手并非习武之人,而且力量不大。不光如此,我发现头骨破裂处并没有集中在一处,而且伤口无论是外形上还是角度上都很奇怪,这一直都困扰着我,直到那一日……” “那日我前去潘宅询问案情,无意间发现她是一个左撇子,这才恍然大悟。”姬夏陌示意秦焱递来灯台,靳无极单膝蹲下,姬夏陌走到靳无极身后,举起手中的灯台,在一片惊呼中用力砸下。 灯台在靳无极左后脑稳稳停下,姬夏陌笑眯眯的比划着“如果是左手握着灯台,凶手又是一个力气不大的女人,这样无论是从角度上还是伤口上都吻合的上了。” “难道,难道就因为她是左撇子你就认定她是凶手,这未必也太武断了!”李志嘶吼出声,想要站起,却被两名士兵稳稳的压制住。“再说,这一切都是你的推测,根本没有证据。” “证据啊!有的!”姬夏陌将靳无极扶起,贴心的帮他拍打掉身上的尘土,认真的点着脑袋瓜。 “昨晚我们在后院找到了一个荒废的地窖,具潘公子所说,那个地窖已经有两年未用,可我却发现那个地窖很干净,应该是经常被人打扫的。” 提到地窖,李志的脸明显白了几分。 “我们在地窖里侧发现了一个小暗门,在里面找到了大量的油桶,还有两件衣服。”姬夏陌示意秦焱将两件满是油污的衣服扔在了两人面前。“我已经向潘公子询问过,这可是两位以前常穿的。” “对了!还有这个。”姬夏陌将一枚翡翠放到了一直埋着头的哑婆面前。“这是我在潘大人的房间内找到的,我记得前两天我去潘宅看到你头上的一直发簪,好像缺了点什么东西。” 姬夏陌摸着下巴,咂着嘴似苦恼般。 “哎!从半年前便大量收集煤油的神秘男人是你吧?”姬夏陌歪头望向李志,粉无辜粉无辜的眨巴着两只眼睛。“虽然穿上了斗篷,但是如果单看体型和听声音,那些老板应该会有点熟悉的。” “你胡说八道!!”李志愤怒的挣扎这身子,两眼通红的怒视着姬夏陌,一副恨不得扑上去撕下两口血肉般。 靳无极上前将姬夏陌拉回,护在身后,冷眼看着发疯的李志。 姬夏陌安抚的拍拍靳无极,上前走到哑婆身前,半蹲下身子。“我听说罗遥一手好的刺绣,当年在整个潘府无人能及。” “那天在潘府我见你在缝补一件衣服,那件衣服应该是你的心上人的吧?也就是如今的管家大人。” “你是如何得知的。”哑婆缓缓的抬起头,露出一张沧桑却风韵犹存的脸,平静的看着姬夏陌。 “你是如何得知我就是罗遥,是不是那个野种告诉你的!!”哑婆望向一旁的小雉,眼中狰狞着狠毒之色。 小雉踉跄后退,呆呆的看着罗遥,低声轻喃“娘……” 姬夏陌将一个掉色的荷包送到罗遥面前“这是你的吧?很漂亮的刺功。” “就单单因为这个荷包?” “自然不是。”姬夏陌一笑,又取出了那个染血的绢子,摊开同荷包放到罗遥面前。 “这个荷包上面绣着一个礼字。我记得潘大人名潘杰,字,礼。” 罗遥闭上了眼睛,苍白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绝望和悲哀。 “你是左撇子,无论你的绣功如何了得却依旧改不了逆反针法,每一针每一线,每当收尾的时候总喜欢向里勾多一针。我已经找秀娘看过了,这两个刺绣,皆是出自同一人。” “我发现这张卷子的时候,小雉告诉我,这是他娘送给他的。” 罗遥垂下肩膀,两只手紧抓着地面,压制着颤抖的身子,隐于凌乱发下的眼睛酝酿着骇人的血腥和仇恨。 “呵……”低低的笑声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阴森。“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一定以为这些事情你都亲身经历过。” “推断,仅是推断!”姬夏陌贱兮兮的摆着手,咧着嘴笑的没有一点虚心。 “罗遥,善恶到头终有报,你心狠手辣,满手无辜性命,今生怕是没有机会给你去赎罪了。”姬夏陌拍了拍罗遥的肩膀,便欲起身。 “我为什么要赎罪。”罗遥突然伸手抓住了姬夏陌的手,慢慢抬头,脸上扬起了诡异狰狞的笑。 未等姬夏陌回过神,罗遥突然起身,一把匕首从袖中掏出,朝着姬夏陌脖子上刺去。 “姬夏陌!!” “小陌!!” ………… 第四十三集我不会娶妻的 突发的变故惊呆了所有人,三王齐齐起身,四周的侍卫蜂拥而上将三王护住,手中刀剑开鞘指向罗遥。 罗遥拉着姬夏陌,手中的匕首死死的抵在姬夏陌的脖子上,面容扭曲疯狂的看着四周的人。 低头瞄了眼脖子上的那把冰冷的匕首,姬夏陌抬头望天,琢磨着他现在是不是该应景的喊上一句‘同志们,迎着敌人向我开炮!’。 思来想去,姬夏陌很可惜的放弃了这个伟大的决定,伟人不是人人都可以做的,他其实蛮怕疼的。 秦焱瞪着不算大的眼睛,气势汹汹的抡着膀子。“死女人!赶紧的放开我兄弟!信不信老子捏把捏把给你办了!” 靳无极冷视着发疯罗遥,怒火在胸中翻腾,黑眸中汹涌着无法遏制的阴冷。破染在手中握的‘咔咔’作响,一贯清冷淡漠的面庞如今看起来有些扭曲。就好似一只原本沉睡的猫,突然变成了一只苏醒被激怒的狮子。 “哈哈哈……”罗遥仰头大笑,披头散发,面容狰狞,犹如痴傻癫狂。“我为什么要赎罪!要赎罪的应该是那个姓潘的。当年我与阿志情投意合,互相爱恋,是他!是他贪我美貌将我强行占有,是他毁了我!!” “我未婚先孕回到家乡,受尽苦难折磨,凭什么他还这般逍遥?我恨他!我恨潘府的每一个人,恨不得他们去死!!” “娘……” “你别过来!”罗遥手中的匕首指向欲过来的小雉,满脸恨之入骨,咬牙切齿“野种!” 小雉呆呆的看着罗遥,似乎无法相信这两个字是从他一直依赖相信,温柔善良的娘亲嘴里出来的。 潘子龙快步上前将小雉护在怀里,皱眉看着罗遥,眼中带着嫌恶。 “野种!你根本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上!每次看到你就让我觉得恶心,你的存在无时无刻都在提醒着我当年的那场噩梦!!”罗遥嘶声怒吼,几乎已经没有了理智。 姬夏陌皱了皱眉“大姐,悠着点,小爷我细皮嫩肉的,你别再给我弄伤了。” 破染抵在了李志的脖子上,靳无极冷眼看着罗遥,冰冷的声音压抑着极限的愤怒。“放开他,否则我就斩下他的脑袋!” 罗遥疯狂的看着姬夏陌,哈哈大笑。“一起死吧,大家一起死吧!!” 罗遥举起手中的匕首,狠狠的朝着姬夏陌的脸上划去,惊呼声四起,夹杂着姬夏陌熟悉或不熟悉的惊叫。 眼见匕首落下,姬夏陌反手握住了罗遥的手腕,脱离控制,一声凄厉的惨叫,罗遥的手腕变了形状。 姬夏陌一脚踢在罗遥的肚子上,将人踢倒,自己也落进了一个冰冷的怀里。 罗遥摔倒在地上,转眼被一群侍卫控制住。罗遥深深的看了一眼被人压制住的李志,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大口大口的鲜血突然从口中吐出。 一名侍卫检查了一番,转身回报风少矜“王爷,此人咬舌自尽了。” “靳哥,没事了。”姬夏陌安抚的拍着紧抱在自己腰上的手,低声安慰。 靳无极紧紧抱着姬夏陌,恨不得将怀中的人融进自己的血肉中。在那把匕首落下的一瞬间,靳无极的呼吸几乎停止。若这个少年不在了,他…… 秦焱快步走来“姬夏陌,怎么样?有没有哪里受伤?” “没。”姬夏陌示意靳无极放开自己,嬉笑的迎上走来的风少矜,拱手作揖。“草民不负王爷之托,潘府一案,就此了结。” 风少矜来到姬夏陌身边,皱着眉头上上下下仔细的将姬夏陌检查了一遍。“受伤了?” 姬夏陌侧过脸,不在意的扯了扯染血的肩膀。“估计伤口扯开了,回去换换药重新包扎一遍就成了!” “靳护卫,你即可带小陌回府,御医稍后便到。” “五王爷。”临走之际,姬夏陌看了一眼蹲在罗遥尸体旁边默默流泪的小雉,摸了摸鼻子开口道。“潘府一案凶手已落网,潘子凯被杀实属意外,潘子龙与小雉二人,罪不至死。” 风少矜看了姬夏陌半天,摇头失笑,若不是看在姬夏陌身上有伤,他准一拳砸过去。“潘子凯被杀之前便已饮下毒酒,潘子龙错杀潘子凯也是失手所为,这般判,你觉得如何?” 姬夏陌想了想,笑嘻嘻的为风少矜拍了拍肩膀上不存在的灰尘,讨巧道。“草民只负责破案,判决之事自然要交给刑部。不过无论因为什么,杀人了就是杀人了,惩罚还是要有滴。” “你呀!”风少矜点了点姬夏陌的额头,又好气又好笑。“本王看你哪里是丞相府长公子,活脱脱的一个痞子无赖,猴精猴精的。” “草民谢谢王爷夸奖!”姬夏陌拱手作揖,大大咧咧的趴下半个身子。 “行了!赶紧回去处理一下伤口吧!” “是~~~”姬夏陌笑眯眯的转身离去,走到半路突然一个急转弯又拐了回来。“王爷,草民答应的事情已经做到,可王爷答应的别给忘记了,白纸黑字咱收着呢。” 姬夏陌说罢便脚底抹油飞快的溜了,风少矜半天才回过神来,看着姬夏陌风风火火的背影,忍不住笑骂出声。“这个家伙!” 凤宇飞围了过来趴在了风少矜的肩膀上,脸上划过一丝趣意。“这个姬长公子倒是有趣!” 风少矜甩开凤宇飞,转身走向凤夜澜。“三哥觉得如何?” 凤夜澜端起桌上的杯子,抿了一口冷茶,半响才开口。“大巧若拙,才智过人。” 想了想,又道“油嘴滑舌,谎话连篇,并非安分之人。” 风少矜哈哈大笑。“三哥不愧是三哥,仅是一眼便把这个小家伙的底给看透了。” 凤夜澜扫了风少矜一眼,手中的杯子落下,漠声开口。“你即身为王爷,万事谨慎,莫要失了身份。” “是是!”见凤夜澜又要说教,风少矜兴致缺缺的开始走神。“我会注意的。” 见风少矜不上心,凤夜澜也不再多言,唤回跑的正欢的凤宇飞,起身命人回府。 姬夏陌回到丞相府,没多会宫中的御医便赶到,帮姬夏陌重新上了药,包扎好,姬夏陌懒洋洋的赖在床上不再起来。 秦焱确定了姬夏陌并无大碍,吩咐了几句,也起身回将军府了。 姬夏陌靠在床头美滋滋的吃着风少矜命人带来的宫中糕点,潘府一案告破,姬夏陌心里一直搁着的石头也放下了,无事一身轻,整个人也精神了许多。 瞥见一旁握着剑,绷着身子站在床边的靳无极,姬夏陌有些无奈,这个木头,什么都好,就是遇事太较真。 他姬夏陌是何人?从他老祖宗起就拿着枪杆子打天下的,就他家那家底,怎么可能没有点防身的功夫? 况且,他打小就被龙老爷子养在身边,跟着老爷子在特种大队里长大的。特种大队那是什么地方?一群兵痞子,从里面出来的哪一个不是变态中的变态。 从小被折腾到大,什么没见过。不敢说别的,就他这身手,混在特种大队里当个小队长都有点屈才了。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能把他咋的?要真能被咋的,先不说龙老爷子和那一群变态会照死里虐他,他自己都感觉害臊。 咽下嘴里最后一口点心,姬夏陌袖子一抹嘴,笑眯眯的拍了拍床。“靳哥,坐。” “……”靳无极 见靳无极不动,甚至连看都没看自己一眼,姬夏陌委屈了,小嘴一撇,小脸一耷,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靳哥,你不爱我了~~” “……”靳无极 姬夏陌暗暗翻了个白眼,脸上突然一变,捂住了肩膀上的伤口。“靳哥,我疼~~” 靳无极眉间一紧,迅速在床边半蹲下,两只手扶住了姬夏陌的肩膀,眼中闪过紧张。“哪里疼?” 姬夏陌咧嘴一笑,一个飞扑紧紧的抱住了靳无极的脖子,整个人挂在了靳无极的身上。靳无极没想到姬夏陌会搞突然袭击,一时不察,整个人朝后仰去。 靳无极重重的躺在了地上,两只手却依旧稳稳的扶抱住姬夏陌的肩膀,以免他的伤口再次裂开。 姬夏陌骑坐在靳无极的身上,两只胳膊死抱着靳无极不撒手,居高临下的瞪着靳无极。“我心疼,你不理我了,我好难过。” 靳无极躺在地上,看着骑在自己身上得意洋洋的某只,眉头微蹙。“起来,别闹了,伤口会裂开的。” “我不!”姬夏陌趴下,亲昵的抱住靳无极的脖子,笑的像只偷腥的小野猫,看的靳无极心里突然有些痒痒的。 “靳哥~~”姬夏陌紧紧抱着靳无极,软绵绵的撒着娇。“我会好好养伤的,在伤没养好之前,我乖乖听你的话,绝对不会再胡闹,你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沉默许久,靳无极伸出一只手,犹豫的放在了姬夏陌的后背上。 “……恩。” 姬夏陌抬起头,两只漂亮的琉璃眸子仔细的盯着靳无极的眼睛,似乎想寻找些什么“靳哥,你会一辈子对我好吗?” “我会。”没有犹豫,不是承诺,不是服从,而是理所当然。 姬夏陌乐了“傻木头,你难道不娶媳妇了?你要是娶了媳妇,她会让你对我这么好?直接回家跪搓衣板吧!” “我不会娶妻。”靳无极凝视着姬夏陌,认真的让姬夏陌突然有点心慌意乱。 “啧!傻木头!”姬夏陌嘀咕一声移开目光,有点慌乱的从靳无极身上七手八脚的爬起来。 靳无极支起身子,将姬夏陌抱起,小心的放到床上。“这些天一直在忙,休息一下吧。” “恩。”听靳无极这样说,姬夏陌也觉得有点困了,揉了揉眼睛掀开了一边的被子。“靳哥,你也一起吧!” “我守着你。” “你不在我身边我睡不着。”姬夏陌才不相信靳无极不累,这几日他可都是成夜成夜的陪着自己,昨夜更是一宿没睡。 靳无极看着姬夏陌执着的掀着被子不动弹,只得将剑放下,走到床边和衣躺了下来。 姬夏陌龇着一口小白牙,笑的眉角弯弯,抱着靳无极的胳膊粘了上去。 “靳哥,其实我蛮厉害的。”睡着前,仿佛想到了什么,姬夏陌眯着眼睛小声咕喏。 “恩,别想了,睡觉。” 看着怀中蜷缩成小小一团的少年,靳无极小心的将人抱住,下巴抵在了少年的头顶,嗅着少年身上独有的味道,心中是从未有过的平静。 陪在这个孩子的身边,让他觉得心满意足。 他要的不多,可是,却也永远无法得到。 第四十四集做客将军府 潘府一案了解后,姬夏陌便过起了猪的生活,每日吃吃睡睡,药膳参汤的养着,一张小脸给养的红光满面,精神的就差拎出去翻俩跟头。 姬夏陌舒舒服服的躺在梅园下的竹藤摇椅上,悠哉的扇着大蒲扇,哼着不知名的调调。 姬夏陌自然不是能够闲得住的主,自潘府一案后他安心窝在家中休整,静心养伤仅是一个小小的借口,主要的原因还是潘府的案子了结后再次生变的眼睛,还有掌心久红不褪的图腾印记。 姬夏陌轻点着眼角,感受着那已经数日不下的凉意,心中有些无奈。若非突生异变,他怕是就要忘了还有这茬子倒霉事呢。 当然,让姬夏陌苦恼的还有一件事,那便是同公孙岳的十日之约,眼看离约定的时间没两天了,可姬夏陌心中却没一点主意。 秦小焱人本就白痴,不外乎再多加个草包,再说有他这个闻名京城的纨绔混蛋陪着,两人也算有了伴,一个名头罢了,被人叫两声又死不了,没什么好在意的。 可是当初他可是在靳无极面前夸下的海口,如果最后败得一塌糊涂,这个笨木头指不定怎么在心里别扭自己呢。 心头想的,姬夏陌烦躁更甚,手中的大蒲扇盖在了脸上,口中‘嘤嘤’只想哭。 一道宝蓝色挺拔的身影悄无声息的落在了姬夏陌的身后,看着少年哀哀的直叫唤,靳无极眉头微蹙,一只手轻轻搭在了姬夏陌的肩膀上。“何事如此烦恼,道来与我解决。” 姬夏陌拿下脸上的蒲扇,小脸一抹,小白牙晃得靳无极眼睛晕了晕。“没事,男人每个月都会有那么几天。” “……”靳无极 “姬夏陌!几日不见你了,猫在窝里生孩子还是怎么着?”秦焱的大嗓门永远比人先到。 姬夏陌撑起身子,笑看着秦焱走来。“就算小爷我生孩子也是给我家靳哥生孩子,跟你有什么关系?” 望着姬夏陌嬉笑的脸,靳无极嘴角微勾,眼底闪过暖意。 秦焱走到姬夏陌身边,大大咧咧的落了座。“咋的?跟本公子生孩子还委屈你姬夏陌了?” “生孩子可是一个技术活,得讲究基因。”姬夏陌探过身子抢走了秦焱手中的橘子,转手递给了靳无极。“就你这基因水平,还想让小爷给你生孩子,美得你。” “什么鸡不鸡的。”秦焱捏起一颗花生扔进了嘴里,又一茬没一茬的跟姬夏陌唠起了家长里短。“潘府的案子已经判下了,罗遥已死,管家李志在昨个也撞死在了牢内。” “早猜得到了,李志一直以来心心念念的就是同罗遥远走高飞,长相厮守。如今罗遥死了,李志没了盼头,自然也不会独活下去。”姬夏陌摇头一笑,带着几分惆怅。“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这两人倒是个活例子。” 谈笑着,姬夏陌又仿佛想到了什么,抬头询问“对了,潘子龙和那个小雉如何了?”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五年苦役已是便宜他们了。前天早上出发的,我去见了,他们让我给你带声好,此次多谢你姬长公子的救命之恩,来世定结草衔环报此大恩大德。” “对于他们来说,这或许是最好的结果了。” “同公孙岳的十日之约就是这几天了,你准备的怎么样了?”无趣的绕开了潘家一案,秦焱问了自个现在最关心的问题。 “先说好姬夏陌,本公子现在可是把这张脸全压你身上了,你可别不当自个的踩。” 姬夏陌摸摸鼻子干咳一声,掩下眼底的心虚。“啧!这话说得!小爷我向来说一不二,谁人不知咱姬小爷吐口吐沫一个钉,放心好了,就公孙岳那小王八蛋,小爷我帮你收拾他。” 见姬夏陌拍着胸口不似作假,秦焱怀疑的剥着花生,心中却也安了少许。 姬夏陌面上豪气冲天,义气十足,心里却泛着嘘。“你怕什么!不就是一个公孙岳吗?明面上咱不能怼他,不代表背地里不能收拾他。” 秦焱的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 姬夏陌抽瞅了瞅四周,勾勾手指头示意秦焱附耳过来,小声道。“哪天瞅个阴天,把他忽悠到一个犄角旮旯里,一个麻袋罩过去,找块砖头,拍死这小王八犊子。” “咳!”一声干咳打断了两个熊孩子的缺德主意,姬夏陌讪讪抬头,撞上了靳无极淡淡的眸子,顿觉后背一凉,陪着笑不敢再出馊主意。 ‘今日风水不对,此事改日再议。’ 埋下头给了秦焱一个大家都懂的眼神,秦焱会意,心情很好的吃着干果零食不再吭声。 日上正午,秦焱抬头看了看天,回头望向姬夏陌“姬夏陌,今日闲来无事,不如去我家一聚。上个月我家新来了一个厨子,做的一手好菜,你过去尝尝?” 姬夏陌埋头想了想,自己这几日待在这小院里确实闲的无聊,也没什么可玩乐的事情打发时间,眼睛里的凉意散的也差不多了。秦焱这一说,倒也不妨去走上一走,权当散心。 这般想着,姬夏陌抬头笑的轻挑。“可以,不过你可要多摆上一双筷子。” 秦焱翻着白眼,恨不得一拳朝着姬夏陌那欠扁的脸走过去。“是!谁敢饿着你家那宝贝靳哥啊。” “那就是我家宝贝靳哥,镇宅的,无价之宝,给多少钱都不换。”姬夏陌傲娇的扬起小巧的下巴,起身朝屋内走去。 “靳哥,随我回房梳洗换装。” “嘁!还无价之宝!”看着姬夏陌的背影,秦焱撇着嘴做了一个鬼脸,含酸捏醋,心里酸溜溜的,就好像一头栽进了百年老陈醋的大缸里,酸气压都压不住直往外冒。 换上一身素净的青衣,姬夏陌跟姬晔说了一声,便带着靳无极随着秦焱上了去将军府的马车。 马车上,姬夏陌一手搭着靳无极的肩膀,探着脑袋瞅着车外人来人往,人声鼎沸的街道。 见姬夏陌看的仔细,秦焱好奇,扒着车窗望向外面。“姬夏陌,这看来看去都是人,你在看什么?” 姬夏陌放下窗帘,懒洋洋的靠在了靳无极的身上。“我在看生活,这其中的深意岂是你这种鱼唇的凡人懂得的?” “哼!”秦焱哼哼鼻子,甩下窗帘。“我看又是你在不懂装懂。” 姬夏陌手中骨扇摇起,一副高深莫测,世外高人的模样。“童孺纵行歌,斑白欢游诣。生于此太平盛世,天下百姓之大幸。” “什么童孺,什么游诣,我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懂?”秦焱抓着脑袋,有点蒙圈。 姬夏陌扶额。“多读书,多看报,少吃零食多睡觉,跟你说了你不听,活该你文盲。” “嘁!你这说的一堆的鬼东西,我就不信靳护卫能听懂。”不懂文盲为何意,却是看明白了姬夏陌的嘲笑,秦焱不爽的将矛头对准了靳无极。 姬夏陌哼哼鼻子,一把勾住靳无极的胳膊,一脸瞎嘚嘚。“靳哥不懂我教,你不懂那是鱼唇无知。” “你!”见姬夏陌偏心偏到十万八千里,秦焱一甩袖子,哼了一声,憋着一肚子火生闷气。 姬夏陌才不管他,抱着靳无极不松手,亲昵的蹭着靳无极撒娇卖萌唰好感。 靳无极眼底闪过笑意,伸手揉了揉姬夏陌的额头,看的秦焱一路磨牙,恨不得扑过去狠狠的咬姬夏陌一口。可是看到靳无极手中的剑,又心不甘情不愿的将脑袋缩了回来,死命揪着袖子。 到了将军府,秦焱再生气,但惦记着姬夏陌身上有伤也不敢真的跟姬夏陌瞎闹,生怕再给人弄伤了。 跟着秦焱进了将军府,一股肃穆沉重的气息扑面而来,不同于皇宫的大气富贵,丞相府的精致华丽,着将军府显得素净了许多。 一路走进,亭台楼阁,假山怪石,藤萝翠竹,虽素雅简单,却带着寻常人家的温馨。或是因为将军府内驻守的都是从军营中走出的士兵,在这温馨之中,又隐隐带着些肃杀之意。 见姬夏陌一路打量着四周,秦焱耸耸肩。“我家不比你们丞相府,别嫌弃。” “不,我蛮喜欢这里的。”姬夏陌背着手笑眯眯的冲着一个路过的小丫鬟挑眉一笑,惹得人小姑娘红了两颊。 靳无极微微皱眉,看着不断回头的丫鬟,眼中闪过冷意。似是察觉到了恶意,小丫鬟抬头与靳无极的视线相撞,顿时浑身一冷,端着茶盅的盘子差点摔下。也幸好待在这将军府多年,成天面对一群群铁血军人磨练出了些心智,才避免瘫下。却也不敢在去瞅姬夏陌,深埋着头,脚下虚软的匆匆跑开。 跟着秦焱去了大厅,姬夏陌踱步在桌椅间,打量着四周的装横。秦焱同一旁的下人吩咐了一声,让人去通知秦兆钦。 茶水奉上,姬夏陌刚刚喝下一口,秦兆钦便从外走了进来。 “贤侄前来,怎的没有差人通知一声。”秦兆钦进入,笑声如雷,震得姬夏陌耳朵嗡嗡指向,心中暗道秦兆钦跟秦焱不愧是爷俩,都一个模样,声到人未到。 “秦叔叔好!”姬夏陌上前拱手作揖,笑容乖巧得体。“夏陌可与旁人不同,来秦叔叔这里夏陌可不是以客的身份。” 秦兆钦仰头大笑。“是是!自家人,用不着这么客气。” “前不久秦叔叔送帖邀夏陌将军府一聚,只是那时只因夏陌因潘府一案实在脱不开身。此次前来一是探望秦叔叔,二,也是为那日未能赴约道歉。” “无事,无事。”秦兆钦大气的摆摆手。“饭随时都可以吃,自然是正事要紧,贤侄智破潘府奇案轰动京城,我可是耳闻了。” 姬夏陌抿嘴有些‘不好意思’。“秦叔叔廖赞了,夏陌愧不敢当。” “贤侄不必自谦,若非贤侄,怕是潘大人一府皆死不瞑目,含冤千古了。只是我这不成器的儿子,哼!”秦兆钦瞪了一眼秦焱,重重的哼了一声。 姬夏陌看了眼不服气的秦焱,笑了笑。“此次潘府一案破获还多亏了秦小焱奔跑前后,搜集证据。而且,若非秦小焱相护,夏陌怕是早已命丧九泉。” 听姬夏陌如此夸赞秦焱,秦兆钦冷哼了一声不再开口,却也掩不去眼底的丝丝笑意。 几人落了座,秦兆钦与姬夏陌天南地北,兵法战事,安民治国,相谈甚欢。无论秦兆钦扯到哪一处,姬夏陌总能跟上,并提出自己的建议和看法,这让秦兆钦心中惊讶之余,看姬夏陌越来越满意。 小小年纪却有如此的见识和深谋远虑,而且足智多谋,颖悟绝伦,以后定会不可限量。 倒是一旁的秦焱,听的两眼发黑,昏昏欲睡,跟听天书似的,一个字也没听明白是啥意思。 “爹!”实在撑不下去的秦焱开口打断了两人,苦着脸揉着肚皮。“爹,这都过了正午了,你想饿死你儿子我啊?再说了,我姬夏陌来是来咱家吃饭,不是听你训话的。” 秦兆钦瞪了秦焱一眼,却也止了话,摇头笑道。“你看,一说起来就没玩了,贤侄今日来了,不如喝上一杯。” 姬夏陌刚想颠颠的点头,便被靳无极截下了话。 “秦将军,公子身上有伤,不能饮酒。” 姬夏陌一口气堵在喉咙处,上也不是,下也不是,憋的满脸不开心。 秦兆钦细看了姬夏陌,发现姬夏陌脸色确实不好。“此事我倒是忘记了,可恨那贼人,要是被我抓到,定一刀砍了他。” 姬夏陌揉着鼻子抬头望天,那贼人已经被抓到,还被他好心放了。 秦兆钦起身“已经过了正午,贤侄一同前去用饭吧。” 姬夏陌起身迎上,笑意盈盈。“是。” “行了!”秦焱跳了起来,抓着裤子朝门外跑去。“磨磨唧唧什么,我都快要饿死了。” 秦兆钦的脸黑了“你这个混蛋小子!!再给我这样没规没矩,看老子不打断你的腿!” “我是混蛋你是什么?老混蛋!” “你……” 姬夏陌捂脸“靳哥,其实我发现吧,我还是很孝顺的。” 至少他没说过老头子是老混蛋。 “……”靳无极 第四十五集诡异的女孩 满满的一桌子菜吃的姬夏陌肚子溜圆,用过午饭,姬夏陌带着靳无极溜达在将军府的后花园消食,亭台楼阁,满园□□,却抚平不了姬夏陌一个吃撑的胃。 撑着犯懒的身子,姬夏陌四仰八躺的在凉亭内扎了窝,拍着圆滚滚的肚皮,惬意的打了个饱嗝。 靳无极在一旁看的有些无奈,轻摇着头,眼底泛着浅浅的笑意。 “靳哥,难受。”姬夏陌趴在亭栏上,扁着嘴巴甜腻腻的卖着萌。 靳无极上前两步在姬夏陌身前蹲下,修长有力的手覆在了姬夏陌的腹部,柔和的内力缓缓的渡进了姬夏陌的身体内,姬夏陌舒服的眯起了眼睛,口中溢出满足的呻/吟。靳无极埋下眼睑,眼底一抹暗色一闪而逝。 仔细的盯着靳无极清冷认真的侧脸,姬夏陌忍不住开起了玩笑。“靳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我爸呢。” 靳无极手下动作一顿,抬头望向姬夏陌。 爸?那是何意? 看出了靳无极眼中的疑惑,姬夏陌吐吐舌头,他可不敢告诉靳无极这其中的意思,否则这个笨木头指不定又要闹脾气了。 心中打着小算盘,姬夏陌面上不显的探过身子捏了捏靳无极的嘴角。“我是说靳哥长的可真好看,都快把我的魂勾走了。” 靳无极微怔,蓦地起身,一抹暗红浮上耳根。 姬夏陌笑的欠揍,贱兮兮的又黏了上去,调笑道。“靳哥~~要不我包养你吧?不行你包养我也成。” 正当靳无极想要询问包养是何意思的时候,突然一声高昂女声从身后传来,打断了二人之间的温存。 “你们是何人,怎的在此!?” 姬夏陌转身循声望去,只见花丛中一身着暗色素装的女子负手而立,身姿修长,秀发高束,素腰紧束,仿若不盈一握。一双凤眸,眼角微调,带着三分凌厉,眉间似蹙非蹙,傲气逼人,英气非凡。 女子迎上姬夏陌的目光,稳步走上,手中宝剑挽出一个漂亮的剑花背于身后。“你是何人,为何身在此处。” 姬夏陌抬手止住靳无极欲动的身子,迎上两步,拱手笑道。“在下丞相府姬夏陌,不知姑娘是?” 女子停在姬夏陌身前三尺处,细想片刻,带上几分了然。“原来是姬长公子,失敬!我乃将军府长女秦娅薰,久闻姬长公子大名。” 姬夏陌做恍然状“早听闻秦将军家有一巾帼女将,不输战场男儿郎,乃是女中豪杰,今日得幸一见,果不其然。” 听闻姬夏陌一番恭维,秦娅薰朗声一笑,神采飞扬,颇有几分剑指苍穹无畏于天的豪气,倒是让姬夏陌有几分看呆。 靳无极眉头微蹙,只觉姬夏陌直刺刺的目光有些刺眼,握剑的手中紧了几分,望向秦娅薰的眼中有些微冷。 本正大笑的秦娅薰突然止住,一双凤眸凌厉的扫向靳无极,却见靳无极的目光正停留在姬夏陌的身上,顿时心下疑惑,只道是一时错觉,悄悄隐下。 秦娅薰望向姬夏陌,眼波流转,没了开始的警惕和凌厉,倒是多了些别样的风情。“昨个还听我父道姬长公子七窍玲珑,智勇双全,更是破案如神,让我那弟弟好好跟你学学。我本还在好奇到底是何人这般厉害,竟让我父这般称赞,今日竟能见到正主。” “将军廖赞,姬夏陌愧不敢当。” 见姬夏陌自始都谦逊礼让,不骄不躁,虽满口称赞,却无半分恭维讨好,秦娅薰顿时心生好感。何况姬夏陌本就生的一副好皮囊,红唇白痴笑起来格外的好看,秦娅薰更是多了些喜欢。 “罢了,这满口文绉绉的你说着累,我也听得麻烦,你即同我弟弟是好友,在我面前也不要拘束。”秦娅薰挥手笑的爽朗。 姬夏陌点头带笑。“是。” “姬夏陌!”秦焱快步跑来,见秦娅薰也在蓦然停下步子,脸上有些讶异。“咦?大姐,你不是去了军营吗?怎的回来了。” “哼!”秦娅薰虚空一拳,冷哼了一声,似乎想到了什么可气处。“那些男人,一听与我交手,跑的跑,躲的躲,要么就满嘴废话,我待得无趣,便回来了。” 秦娅薰面带恼意,秦焱听得哈哈只笑。“这也怪不得他们,比你弱的被你打惨了。比你厉害的又怕伤着你,谁还敢与你真的动手?” “你这臭小子。”秦娅薰瞪眼,伸手欲揍,秦焱一个蹦跶躲在了姬夏陌的身后。 “大姐,给你认识一下,我兄弟姬夏陌,亲的!” 姬夏陌侧开身子,手中骨扇敲开肩膀上的某只爪子。“刚刚已经认识了,用不着你再介绍。况且,我爹可就我这一棵独苗苗,你这个亲兄弟打哪蹦出来的?” 秦焱抓着被打疼的手,扯着脸皮笑道。“咱是注定的兄弟命,不就胎没投一块吗?” 姬夏陌摇着头,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也懒得再跟秦焱在这个问题上纠缠。“找我干什么?” 听到姬夏陌一问,秦焱这才想起正事,新奇道“刚刚管家逮了只鹦鹉送我,这小家伙嘴可巧着呢,你随我去看看。” 姬夏陌挑眉,眼中闪过趣味,抬手示意。“带路。” 秦焱回身望向秦娅薰“姐!走,一块去,可有意思了。” 见两人兴致满满,秦娅薰虽不大感兴趣,却也闲来无事,抬脚跟了上去。 跟秦焱见了鹦鹉,是一只很漂亮的鸡尾鹦鹉,看起来不大,翅膀上受了伤,蜷缩在笼子里可怜兮兮的。秦焱这个二缺还给取了个名字,叫什么大宝,听得姬夏陌乐了半天。 姬夏陌三人在府内玩乐了许久,很快便跟秦娅薰这个女汉子打成了一片,三人就差勾肩搭背,斩鸡头,烧黄纸,拜关二爷了。 折腾的晚了,后来在靳无极的提醒下这才发现天已经暗了下来,拒绝了秦焱挽留的好意,姬夏陌带着靳无极离开了将军府。 返回丞相府的路上姬夏陌叫停了马车,带着靳无极下了车,遣回将军府的下人,同靳无极两人安静的走在无人的街道上。 靳无极跟在姬夏陌身后,见姬夏陌自下了马车便一直沉默,靳无极突然开了口。“你若是喜欢,我去给你抓一只回来。” 姬夏陌回头迎上靳无极清冷的黑眸,愣了半天才明白靳无极说的是什么,一时憋不桩噗嗤’乐了。这个木头该不是以为,他一直不说话是因为眼馋秦焱的那只鹦鹉吧。 姬夏陌笑的乐不可支,半天才故作正经状“好啊,不过,我要牡丹鹦鹉。” 说到牡丹鹦鹉时,姬夏陌故意咬重了四个字,闪烁的黑眸中染着不怀好意。 “好。”靳无极点头。 姬夏陌忍笑。“傻木头,我说什么你都点头,你知道牡丹鹦鹉意味着什么吗?” “……”靳无极 姬夏陌慢下步子软绵绵的抱住了靳无极的胳膊,悄声道“牡丹鹦鹉又称情侣鹦鹉,有爱情鸟之称。难道靳哥……想向我求爱?” “胡闹!”靳无极低喝一声,犹如被烫到般甩开姬夏陌,快步朝前走去,脚下沉稳的步子显得有些凌乱。 姬夏陌捂脸。“得!又给薄脸皮的木头惹恼了。” 姬夏陌叹了口气,正准备去将某只生气的木头哄回来时,突然一阵凉风吹来,拂动姬夏陌耳边的碎发。姬夏陌脚下一顿,眉头微微蹙起。 这是…… 姬夏陌停下脚步,慢慢回头,黑暗之中,百尺断桥之上,一约摸十三四岁的红衣女孩立于桥中央。及颈齐发随风摆动,厚厚的刘海掩去了女孩半张容颜,苍白的月光倒映在女孩圆润的下巴上,不见一丝血色。猩红的嘴唇,衬着苍白如冷瓷的皮肤触目惊心。 风吹动女孩的红衣,腰间悬挂的骨零发出清脆的‘叮铃铃’声,犹似勾魂之音,在寂静的黑夜中阴森而又诡异。 姬夏陌静静的看着女孩,眼底闪过一抹凉意,掌心的印记泛着隐隐的灼热。 在姬夏陌的注视下,女孩慢慢抬起了头。 一双大大的猫眼在月光下闪闪发亮,幽黑的眸中一抹血色一闪而逝,泛着隐隐的阴森。 四目相对,女孩的嘴角慢慢勾起,小巧的身体,精致的五官,冰冷如瓷器的皮肤,犹如一个死气沉沉的木偶娃娃般诡魅。 紧盯着女孩的眼睛,不知为何,姬夏陌慢慢的开始觉得有些恍惚,眼前的景象分分合合,脑中也空白起来。 一股大力握住了姬夏陌的肩膀,将他带进了一个冰冷的怀抱中,姬夏陌茫然的抬起头,看着靳无极冰冷的下巴,一时有些回不过神。 靳无极紧紧的将姬夏陌禁锢在怀里,手中破染指向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姬夏陌刚刚所站位置上的女孩,一双黑眸冰冷刺骨,凶狠的让人骇然。 女孩抬头望着靳无极怀中的姬夏陌,突然歪了歪脑袋,口中发出清脆的‘咯咯’声。 姬夏陌茫然的眼睛慢慢恢复清明,蓦然回头望向女孩,眼底闪过一抹凌厉。“你是什么东西!” 这个女孩,不是人!!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姬夏陌无法在他身上感受到人类的气息。女孩身上所笼罩的朦胧气息,也不似姬夏陌以前在那些冤魂身上看到的,却让姬夏陌本能的觉得危险。 “姬夏陌……”女孩红唇轻启,清脆的声音带着隐隐的朦胧,仿佛从另一个世界传来一般。少女独有的空灵,加上冷冰冰的沉寂,好像久封棺木下的人偶娃娃,直叫人头皮发麻。 女孩漂亮的猫眼紧紧盯着姬夏陌,似乎在看一件自己十分喜欢的玩具。“姬夏陌,我想,跟你借些东西。” “……”姬夏陌 “姬夏陌……”女孩慢慢伸出了手,纤细的手指苍白的不似活人。“我想要你的身体。” 姬夏陌眉头皱起,想要脱离靳无极的怀抱,却发现靳无极的力气极大,任他如何用力也挣脱不开半分。无奈,姬夏陌只得作罢,笑望向女孩,眼中却一片冰凉。“想要小爷我身体的人多了去了,你算哪根葱?” 女孩笑的开心,双手结印,红光萦绕在双手之中。“姬夏陌,这具身体与你也是浪费,不如给我作为给养?” 女孩手中红光渐盛,姬夏陌心中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手下用力的想要挣开靳无极,靳无极眉头紧蹙,单手紧紧将姬夏陌按在怀里,手中破染出鞘,冷厉的剑气朝着女孩迎面劈去。 寒光从女孩身体内穿过,不远处一棵老树一声巨响,瞬间四分五裂,女孩笑望着姬夏陌,手中红光朝两人袭来。 “靳哥!!” 靳无极眼中一厉,纵身跃起,后退百尺,虚立断桥之上。 红光砸在地上,旋转片刻,消失于无形。女孩双手背于身后,‘咯咯’直笑。 “靳哥。”姬夏陌紧紧的拽着靳无极的胳膊,眼中带着急切。“这个东西她不是人,真刀真枪对他没什么用的。” 靳无极凝视着怀中的姬夏陌,沉默良久,伸手将他的脸按到自己的怀里。“别看,有我在。” “姬夏陌。”女孩的身体慢慢虚浮,飘荡在湖面之上,苍白的月光映着湖面倒映在女孩身上,一袭血红衣裙搭衬着没有一丝血色的皮肤上,让人后背发寒。 “把你的身体给我,我让你的魂魄千年不散。” “散你大爷!”姬夏陌忍不住爆粗口。“你有这能耐还用抢我的身体,一看就知道又是一采阴补阳的女妖怪!” 看着怀中中气十足的少年,靳无极嘴角微勾,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你的几滴血便能帮我修补好身体,姬夏陌,我不想这具身体损坏,反抗会很痛苦的。”红光再次在手中凝聚,女孩的猫眼中透着隐隐的血腥之气。 “你……”见女孩手中聚起的红光,姬夏陌忍不住缩了缩脑袋,虽然不知道那红光是什么玩意,但是直觉告诉他要真被那红光碰到,一定不会好玩到哪去。 靳无极隐藏在黑暗中的黑眸暗了下去,酝酿着无人发现的风暴,握剑的右手下黑色雾气丝丝流转,暗沉的剑身上覆上了薄薄的寒霜。 “姬夏陌,我好饿……” 女孩舔着嘴角,笑的可爱,手下却是毫不留情,红光化为千丝万缕,一只只猩色的红蚂蚁从衣裙下爬出,越来越多,最后形成一片涌动的血浪,朝着姬夏陌与靳无极蜂拥而去。 “啊啊啊!!靳哥!!!救我啊~~~”姬夏陌吓得哇哇大叫,整个人挂在了靳无极的身上,这要是被缠上了,还不得成溜肉片了? 而且…… “我有密集恐惧症啊啊!!!” 情急之下,姬夏陌左手朝身后挡去,眼底凉意散开,掌心突然像是着了火般,灼痛难忍。 在姬夏陌昏迷前,只看到了一片刺眼的金光和隐隐的黑色雾气。 第四十六集靳哥,私奔吧 姬夏陌是被疼醒的,眼睛里像是被红铁烙上,火辣辣的疼。姬夏陌从床上撑起身子,茫然的看着屋内熟悉的摆设,一片空白的脑子嗡嗡直响,一时分不清真假。 靳无极从门外走来,见姬夏陌坐起,脚下加快了几步,在床前半蹲下,黑眸幽暗的凝视着姬夏陌。“哪里不舒服。” 姬夏陌轻嘤一声,难受的揉着疼痛的眼睛,低声咕囔。“现在什么时间了?” “已是未时。” 脑子稍稍清醒了些,昨日发生的一切涌上脑中,姬夏陌在身上摸了摸,零件一切都在。“靳哥,昨晚……” 靳无极眼中一抹暗色闪过,面上清冷依旧。“让她逃了。” 逃了!! 姬夏陌有些愕然,细细回想昨日,记得那鬼娃娃似的女孩脚下突然涌出好多恶心的虫子,他被吓得不轻,然后伸出了手,再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想到那个印记,姬夏陌迅速张开掌心,白生生的,嫩呼呼的一只小猪蹄,哪里有印记的存在? 姬夏陌脸上表情变幻莫测,靳无极恍若未见的起身走到一旁为姬夏陌选了身衣服。 “靳哥。”姬夏陌张着两只爪子乖乖的任由靳无极为自己穿衣服,瞄着靳无极严肃的侧脸,姬夏陌试探的开口询问。“昨晚,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靳无极手下的动作一顿,沉默许久,靳无极抬头淡淡的迎上姬夏陌的目光。“忘记了,只记得眼前一花,醒来后那个女孩便不见了踪影。” “这样啊……”姬夏陌若有所思的点着头,给了靳无极一个讨好的笑脸,心中却暗暗松了一口气。 看着姬夏陌庆幸的小眼神,靳无极唇角微勾,眼中闪过浅浅的笑意。 得知自己的秘密没被发现,姬夏陌又恢复了往日贱兮兮的模样“哎!靳哥!难道你就对昨晚的那个女孩不感兴趣吗?” 靳无极弯腰为姬夏陌系好腰带,转身冷淡的走到桌前,将手放在盆中试了一下水温。“魑魅魍魉,不足为惧。” “……”姬夏陌 靳哥!威武霸气!! 洗漱完毕,两人简单的吃了些东西,下人便来禀报,风少矜来访。姬夏陌揉着脑袋,只觉得脑仁疼得厉害。潘府一案惹得一身麻烦,这刚刚休息两天,风少矜这一来,指不定又弄了什么烂摊子给他。 心中不乐意,可是人总归要见的,命下人将风少矜带来,姬夏陌端了几盘果子置办在了梅林树下。 “几日未见,这气色倒是好了不少。”风少矜走到姬夏陌身边罢了姬夏陌欲行礼的动作,笑望着姬夏陌细细打量。“如此,我倒也放心了。” 与风少矜一同坐下,姬夏陌笑嘻嘻的蹬着两只腿摇晃着身下的摇椅“劳王爷记挂,成日药膳参汤的养着,怎么也不能瞎了那白花花的银子。” 风少矜摇头失笑,手下敲上姬夏陌的额头,忍不住笑骂。“怎的说你也是丞相府长公子,却整天惦记着那些俗物。” “五王爷若是有不要的俗物尽可丢给我,咱心大,不嫌弃。” “少给我贫嘴。”风少矜又气又好笑。“我今日前来是有一事问你,你前些日子是否同护国公之子公孙岳下了十日之约?” 姬夏陌呵呵直笑,手下剥着花生,只是不语。 风少矜一拍桌子,故作怒状。“别在这卖弄神秘,你只道是有还是没有。” 姬夏陌将手中的花生壳放下,笑道。“是有这么一回事,只是王爷是如何得知的?” “此事怕是整个京城没有几个人不知道了。” 姬夏陌手指轻扣着桌面,带笑的眼中闪过冷意。一句戏言定下的约定如今却闹得满城风雨,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怕是公孙岳那小王八蛋已经准备齐全,摩拳擦掌要收拾秦焱了。 风少矜抿了一口茶水,抬头示意姬夏陌。“此事父皇已经得知,有意将你二人的比试移到宫中,旨意最晚应该明天会道。” 姬夏陌微怔,随即笑了出来,只是眼中却无一丝温度。“啧,这意思是真的将我当只猴子耍了。” “我偶然得知了消息,这不立刻前来告诉你了吗?”看出了姬夏陌的恼意,风少矜拍了拍姬夏陌的肩膀安抚道。 “你不必太过于担心,你与晴怡的婚事渐近,无论从哪里讲,父皇多少还是偏心与你。” 姬夏陌淡淡的将手中的果子扔回盘子里,倚靠在椅背上沉默不语。 “你也莫恼,既然事情没了回旋,你就打起精神好好备战,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向我开口,我必全力助你。” 看着透过枝叶洒下满地零碎的阳光,自来到这个世界后,姬夏陌第一次开始厌恶皇权。 半响,姬夏陌平息下了胸口涌动的怒意,拿起一个橘子在手中平静的剥着。“我需要比赛时间延迟。” 风少矜点头。“好,但是我最多只能为你争取到五天的时间。” “足够了。”姬夏陌抬头,扬唇一笑。“另外,我需要借五王爷本人一用。” 风少矜扬眉,姬夏陌眨眨眼睛,双手合十可怜兮兮。“我与公孙岳有四局之战,五王爷可不能见死不救。” 风少矜摇头,笑的无奈。“你可别告诉我你到现在都还没有准备?我已得知,公孙岳手下已齐了四人,皆是翰博书院的师傅,各个那是学富五车,德高望重。” “行了!”听得有些不耐烦,姬夏陌打断了风少矜的话。“这还没开始就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与公孙岳对局输赢无谓,但场子得压得住。” 见姬夏陌似已胸有成如,风少矜顿时有些感兴趣。“看来你已经有了打算。” 姬夏陌神秘的勾勾手指,似笑非笑。“倒不敢说大获全胜,打平倒是没问题。” 风少矜哈哈大笑,一手拍在桌子上。“好!此事我便应了你,共赴四局之战。” 姬夏陌以茶代酒,举杯敬上。“那草民就在此多谢五王爷了。” 拿下主意,两人又闲聊了会,风少矜便因事离去。送走了风少矜,姬夏陌重新坐下,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静静的看着远处不语。 靳无极出现在姬夏陌的身后,一只手稳稳的搭在了姬夏陌的肩膀上,无声的安慰。 “靳哥,过来。”淡漠的声音平静的犹如一滩死水,吞噬着生气。 靳无极走到姬夏陌身前,单膝蹲下,一双漆黑的眸子静静的看着姬夏陌,等待着接下来的命令。 姬夏陌低着头,沉默的剥着手中的橘子。“靳哥,张嘴。” 一瓣橘子喂进了靳无极的嘴中,靳无极沉默的张口,沉默的咀嚼。姬夏陌的目光描绘着靳无极平凡却坚毅的五官,眼睛不知为何突然有点酸涩。 手中的橘子慢慢减少,就在一瓣橘子放进靳无极的嘴里时,姬夏陌突然欺身抱住了靳无极的脖子,压上了靳无极冰冷的唇。 突如其来的柔软让靳无极蓦然僵住,瞳孔慢慢张大,愕然的看着姬夏陌近在咫尺的容颜。 姬夏陌如同一只发怒的野猫,用力的撕咬着靳无极的嘴巴,似乎想要发泄出满心的愤怒。 橘子的汁液顺着两人的嘴角溢出,划过姬夏陌小巧的下巴,纤细的脖子,精致的锁骨,一路往下。两人之间的温度渐渐升高,空气中似乎都弥漫起了橘子的香甜。 靳无极朝后倒下,两只手撑着身后的地面坐在地上,唇上丝丝的血腥换回了靳无极的理智,他本想用力的将姬夏陌甩开,可是待看到姬夏陌的肩膀时,又僵了下来。 姬夏陌还受着伤,他的力量一定会伤到他的。 姬夏陌撕咬开靳无极冰冷的唇,卷去他口中的橘子,品尝着靳无极独有的味道,心中原本无法遏制的怒气转变成了浓浓的委屈。 姬夏陌慢慢抬起了头,看着靳无极血迹斑斑,触目惊心的唇,沉默许久,用力的抱住了他,将脸埋在他的怀里。 僵硬的抱着怀中的人,靳无极现在脑中有些乱,他平时,宠着他,护着他,是因为他是他的主子。 他抱他,与他同床共枕,是为了哄他听话,开心。 那么,现在呢? 现在,算什么…… 一个吻,一个两个男人之间的亲吻。 姬夏陌蜷缩在靳无极的怀里不敢动弹,不敢抬头去看靳无极的表情。这是他两世来第一次亲吻男人,男人一个男人之间的那点事,跟着以前那些狐朋狗友,他没少观摩真人版的,可是亲身上阵,这是以前想都没想的。 不可否认,这一次的确是因为太过于生气,想要寻个出口发泄出来,而一时失去理智。 但,为什么是靳无极? 这是一次意外,一次冲动…… 姬夏陌心中叫嚣着想要压回那狂跳的心脏,但结果便是,一张跟水豆腐似的白嫩小脸,红的像火烧似的。 似乎是察觉到了怀中少年的不安,靳无极沉默许久,轻叹了一口气,回抱住了姬夏陌柔软的身体。“起来,地上凉。” 姬夏陌跪坐在靳无极两腿间,死死抱住靳无极的脖子不肯撒手。 “听话,别闹了。” “靳哥。”姬夏陌将脸在靳无极脖子上蹭了蹭,闷声开口。“我不想入宫,不想娶公主……” “……”我也不想。 “靳哥,你带我私奔吧,我跟你去闯荡江湖。” 靳无极静静的抱着姬夏陌,沉默不语。 ‘如果你愿意。’ 满园梅林在风中摇摆不定,唰唰作响,破碎的阳光倒映在地上相拥的两人身上,平静的好似一幅让人不忍去打断的画。 “靳哥……” 良久,姬夏陌开口打破了此时的沉默。“今天的事情,当成被狗咬了吧。” “……好。” “靳哥,别对我这么好,否则我怕……” 走到最后,我真的无法承受放开你双手的疼痛。 “我愿意。”靳无极 第四十七集奇怪的木偶 风少矜离开的第二天宫中的圣旨便下来了,有了风少矜的帮忙比赛的日期向后延迟了五天,领了旨,姬夏陌在屋里憋了一天,次日便闭门谢客,大兴土木。 那天的事情,靳无极与姬夏陌都一字未提,犹如从未发生过似的,相处一如往常。一切似乎都没有变,又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两人看不见的地方慢慢发酵。 窗前书案后,姬夏陌从一堆凌乱的图纸中抬起头,轻轻揉按着酸涩的眉间。青木从门外走来,将一杯参茶奉上。“公子,当心自个的身子。” 姬夏陌接过参茶喝了一口,倚靠在椅背上看着院中那一抹挺立的蓝色身影,有些微微的出神。 靳无极站在梅林下,表情冷淡的看着来来往往的工匠,身后那道熟悉的目光他并非察觉不到,却无法再像以往那般回身给他一个安抚的肯定。 那天的事情虽然两人都闭口不谈,可是谁又能真正的遗忘掉。 将手中剩下的参茶放下,姬夏陌闭上眼睛摇了摇头,压下了心中那一丝异样,继续将注意力转移到了桌上的图纸中。 梅林下的靳无极转过身,看着案后少年认真的侧脸,冷硬的五官软化了少许。微风穿过窗口吹散少年的青丝,少年七手八脚的去扒,却不想染上了点点墨香,迷糊的模样看的靳无极不由的失笑,有些无奈。 姬夏陌看着手下完成的图纸,轻咬着笔尖,眉头微微蹙起。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一切只待两日后的皇宫一战。 “姬夏陌!”随着怒吼声,秦焱从屋外怒气冲冲的闯了进来,快步走到姬夏陌面前,两只手撑在桌子上,面带怒意。“这些日子你将我堵在外面什么意思!” 姬夏陌抬起头,示意跟在秦焱身后一脸为难的青木退下,自个懒洋洋的靠在了椅背上。“自然是专心备战,宫内圣旨已下,若再不费点心,丢人事小,丢了脑袋事大。” 秦焱扫了一眼桌上乱七八糟的图纸一眼,随手扒了两下。“这是什么玩意?真丑。” 姬夏陌抄起手边的砚台丢去“滚犊子!你也不看看小爷我这是为了谁!” 秦焱侧身躲过姬夏陌砸来的凶器,转身走到一边坐了下来,嘴里哼哼着抱怨。“那你也不能找人将我堵在外面吧?这些天我来了多少次了?连你的面都没见着。” “你来干什么?能给我出谋划策还是咋的?纯添乱!”姬夏陌瞥了秦焱一眼没好气的道。“现在整个京城都传遍了,说我要与公孙岳决一死战,这是因为谁啊?小爷我冤都冤死了!找谁哭?” 对这些日子京城内闹的沸沸扬扬传闻,秦焱也有耳闻,见姬夏陌眼底泛着微青,顿时也有些不好意思。 干咳一声,秦焱尴尬的挠了挠头。“那你想好准备怎么迎战吗?” 接过青木递来的热茶,慢理斯条的吹着飘浮的茶叶。“此事我已有了打算,你尽可将心放到肚子里。”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姬夏陌手下动作一顿,抬头看着秦焱热切的目光,姬夏陌沉吟片刻,将手中的杯子放下。“一切事情我都已安排妥当,你到时只消充个人数即可。” “充人数?”秦焱有些摸不着头脑。 “据我所知,公孙岳那个小王八蛋已经齐了四人准备收拾你,这四人据说都是那翰博学院的师傅,根据小爷我多年的江湖经验,那些半只脚都快进棺材,满嘴之乎者也的酸气夫子,再瞎折腾也不过就是老一套的琴棋书画。” “与这四人对战,只要有一人赢得即可。待到我方出题,小爷有把握可大获全胜。即时,一比零,依旧是我们赢。” 秦焱愣愣的看了姬夏陌半响,半天没有声音。“姬夏陌,你还能再不要脸一点吗?竟然想着钻这里的空子。” 姬夏陌笑的张扬得意。“谢谢夸奖,再说了,当初定下约定时,可没什么约法三章。小爷我本就是小人,当什么君子。” “依你的意思我也算其中一个?” “不然呢!”姬夏陌以手化枪给了秦焱一梭子。“你还真想着当甩手掌柜了!” “那其他三人是谁?” 姬夏陌化身西部牛仔,对着窗外来往的工匠挨个点射。“你,我,还有五王爷,还有……我家靳哥~~~” 不易察觉的一丝迟疑,姬夏陌一颗‘爱’的子弹击穿靳无极的心脏,给了秦焱一个大大的小脸,露出一排小白牙。 “来而不往非君子,公孙岳算哪根葱?想当年小爷我在幼儿园,领着全班一群小萝卜头,将三年级的给揍进了医院,他小子还不知道在哪个娘胎里没出来呢!” 对于姬夏陌时不时的蹦出几句人听不懂的梦话,秦焱已经习惯的表示‘呵呵’了。 跟着秦焱家长里短的唠的嘴巴发干,喉咙冒火,两人这才歇了火。秦焱搁姬夏陌这吃了顿饭,便被姬夏陌再次扫地出门。 索性秦焱也乏了,得知了姬夏陌的作战计划,安了心,吃饱喝足悠哉悠哉的打道回府。 送走秦焱,姬夏陌解决了一些工匠不懂的问题,吩咐加快手上速度,便捂着小肚子在院子里开始了消食计划。 “靳哥,你看我都长小肚子了。”姬夏陌捏着软绵绵的肚皮,扁着嘴抱怨。 靳无极看了眼姬夏陌的肚子,淡淡的应了声。“瘦了,好好补补。” 姬夏陌张着嘴巴呆了半天,这个笨木头说谎打不打草稿?这肚子上的肉明显比受伤前圆了一圈,他自己都能感受得到,这跟笨木头竟然说他瘦了!? 姬夏陌一副‘靳哥你怎么说谎’的模样,痛心疾首的瞪着靳无极。“靳哥,你学坏了。” “……”靳无极 见靳无极不打算再搭理他,姬夏陌眼珠子一转,转身跑到靳无极的身后,飞扑过去跟只无尾熊似的挂在了靳无极的背上。靳无极心下一惊,迅速伸手拖住了姬夏陌的身子,以防他摔到。 姬夏陌龇着牙,笑的眉角弯弯。“靳哥,你看我是不是变重了。” “不重。”跟以前比确实有了些肉,对他来说却还是不算重。 姬夏陌哼了哼鼻子,也不打算下来,就这样由着靳无极背着自己。 “靳哥,我觉得皇宫一战有点像鸿门宴咋办?”姬夏陌趴在靳无极的后背上,声音中染上了几分愁绪。 “我若输了,依公孙岳的阴险定会毁了秦焱,到时不定还会累及丞相府。可我若是赢了,下了护国府的面子,怕老头子免不了在朝堂之上遭护国公的算计。” “一比零险胜,是有意为之?” “呵呵……”姬夏陌低笑。“靳哥,你把我的战斗力估的太高了,我不是超人,飞不了天,遁不了地,一比零,是我能做到的极限。” “我有意平局,可是若让人看出有意为之,那可就是欺君之罪了。可是我又能怎么办?琴棋书画我一窍不通,就算真的开了外挂,我敢拿个满堂彩吗?” “他大爷的!”姬夏陌安静片刻,突然怒骂一声,怒意之下却是满满的无力。“小爷我何时这么憋屈过!想当初谁敢给过小爷脸色,小爷又向谁服过软!” 靳无极放下姬夏陌,凝视着姬夏陌眼中的委屈,伸手迟疑的放在了姬夏陌的头上。 “一比零又怎么样!”姬夏陌蓦然抬头,目光灼灼的看着靳无极,琉璃般的黑眸闪烁着耀眼的光亮,倒让靳无极有一瞬间的痴了。 “靳哥你等着,就算是一比零,小爷我照样赢得他满堂彩!!” 姬夏陌扬了扬唇角。“我相信。” 天色渐暗,温度也有些转凉,姬夏陌换了身衣服,带着青木离开了梅园,去了姬依葵居住的院子。 前些日子姬依葵生病,姬夏陌忙着处理案子没能去探望,这几日又急着进宫赴战的糟心事,晚间忙里偷闲便想着去姬依葵那里探望一番,怎么说也是自个的便宜妹妹。 进了姬依葵居住的如梦居,喝止了欲通报的丫鬟,姬夏陌撇下青木,自己悄悄的进了姬依葵的房间。 昏黄的烛光下,姬依葵身着素色单衣,青丝未束散于身后,坐落在案后,认真的抄写着一本诗集。 姬夏陌看着姬依葵苍白的侧脸,心中暗暗感慨,要不说自个长了一副好皮囊?那还是基因好。姬依葵虽然年幼,却已隐约可见以后的芳华。只因常年抱病,而身体消瘦羸弱,皮肤带着病态的苍白。柳眉微蹙,似愁非愁,似怨非怨,倒有几分胜似那林妹妹。 “莺儿,我渴了,帮我倒杯水。”姬依葵翻开一页诗集,柔声吩咐了一句。 姬夏陌转身走到桌前,倒了一杯热茶,用手背试了一下温度,走到桌前递给了姬依葵。 姬依葵放下毛笔,伸手欲接,却见到姬夏陌时惊得一跳,差点打翻手中的杯子,幸好姬夏陌伸手扶她稳住。 姬依葵将水杯放下,起身迎了过去“哥哥怎的来了?莺儿怎么也没告诉我一声。” “怕吵着你,便没让人通报,怎么?不乐意看见我?”姬夏陌走到桌前坐下,七分玩闹的嬉笑道。 “怎会。”姬依葵摇头,苍白的小脸上带着欣喜。“哥哥能来,我开心也来不及。” 姬夏陌伸手在姬依葵稚嫩的小脸上捏了一把,这乖乖的小模样倒真的将姬夏陌给萌化了。“前些日子得知你病了,只因手上杂事正多没能来看你,现在觉得如何?” “已无大碍,如今已经停了药,只拿参丸药膳养着。只是却不能再外出,唯恐见了风加重病情。” 姬夏陌轻啧一声,看着乖巧的姬依葵,心中叹息。这病要是搁在现代,并不算什么大病。可是放在这古代,那简直算是不亚于癌症的不治之症。 心中想着,姬夏陌面上却笑容不减,伸手拍了拍姬依葵的头“好好养病,以后我得了闲就来看你。” “恩。”姬依葵开心的点着头。“这几日我有让莺儿给我讲哥哥断案的故事,哥哥可真厉害,想来,怕是整个京城的官家小姐如今都在羡慕依葵呢。” “你要是喜欢听故事,那日我多写一些给你送来。” “好!” 陪着姬依葵闲聊了约有半个时辰,时间见晚,怕姬依葵身子撑不住,姬夏陌不敢多呆,起身便要告辞。 制止了姬依葵欲起身相送的身子,姬夏陌开口嘱咐“以后天暗了就不要再写字了,免得伤了眼睛。别熬夜,一会洗漱一下,早早的躺下,身子既然不好,就要养着。有事就命人同我说,哥帮你摆平,别想太多。” “好。”姬依葵轻轻点头,许是心情好,原本苍白的脸上也染上了薄薄的红晕。 “我走了,别起来送了。”姬夏陌说罢,摆了摆手转身出了房间。 见姬夏陌出了屋,姬依葵赶紧起来开口吩咐。“莺儿,找人多点两盏灯,天黑路不平,别让哥哥摔了。” “是!”名为莺儿的姑娘,笑应了句,便跟上吩咐了下去。 出了如梦居,姬夏陌慢悠悠的溜达在府院内,抬头仰望,看着满天星辰,只觉心中的浮躁被抚平了不少。 ‘也不知老爷子现在如何,没了人同他吵架,会不会不习惯?’ 想起扛着机枪,追的他满都城跑的龙老爷子,姬夏陌勾唇轻笑出声,惹得青木频频侧目。 爷爷,这一次,我怕真的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心中难受,姬夏陌赶紧低下头,隐去眼底的湿润。 “公子?”察觉姬夏陌情绪不对,青木疑声开口。 “困死了!困死了!赶紧回去睡觉。”姬夏陌双手枕到脑袋后,笑嘻嘻的没个正形。 见姬夏陌笑的欢快,青木不疑有他,脚下加快了些速度。 黑暗之中,姬夏陌走在卵石小路上,前后各两个掌灯小厮,急匆匆的朝梅园赶去。 突然,一道金光从天空划过,在黑暗中一闪而逝。姬夏陌脚下蓦然一顿,转身望去,眉头有些皱起。 悬挂在屋檐长廊下的灯笼随风左右摇摆不定,树叶在风中发出细细的摩擦交错声,倒映在地上落下一片倒影。 青木顺着姬夏陌的目光望去,却并未发现什么,顿时有些困惑。“公子,您在看什么?” “没事,走吧。”压下心中的怀疑,姬夏陌耸耸肩,继续朝梅园赶去。 回到梅园,遣回了掌灯小厮,示意青木不必伺候,命他也回去休息,姬夏陌一人朝房内走去。 上了台阶,姬夏陌正欲推开门,突然脚下踢到了一个东西。姬夏陌将门推开,弯腰将东西捡起,借着烛光看着手上的东西。 那是一个约有一尺左右的木偶,身上遍布着几道深深的伤痕,似乎是被什么尖锐利器划出来的。浑身脏兮兮的,几处还染着暗红,几乎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面目。 姬夏陌奇怪的看着手中的木偶,心中疑惑,正欲随手扔掉,靳无极从屋内走了出来。 “靳哥~~~~”姬夏陌眼睛一亮,飞扑过去黏在了靳无极的身上。 靳无极双手稳稳的接住姬夏陌扑来的身子,细心的为他褪去身上的披风。“怎么这么晚?” “这不是跟小妹聊天,一不小心忘记时间了嘛!”姬夏陌揪着靳无极的衣袖,软声撒娇。 靳无极将姬夏陌身上的斗篷摘下搭到一旁,一眼便看到了姬夏陌手中的木偶。“这是什么。” 姬夏陌瞄了一眼手中的木偶,随手丢到屋子一角。“门口捡的,估计是哪个木匠闲时做的吧。” 靳无极掀开床帐,拿起一旁的剑走到门口。“好好休息。” “哎!靳哥,你哪去?”见靳无极要走,姬夏陌赶紧叫住。 靳无极回头,淡淡的看着姬夏陌沉默不语。 “靳哥~~~”姬夏陌双手合十,可怜兮兮的看着靳无极。“我怕。” “……”靳无极 “靳哥,别走~~”姬夏陌抽着鼻子,一脸委屈的要哭不哭,看的靳无极心中一颤,虽已心软,可面上却依旧冷淡依旧。 “靳哥,你不跟我好了。”见靳无极表情不变,姬夏陌跑过去拽住了靳无极的手,闷闷的嘟囔。 低头看着姬夏陌小小的脑袋瓜,靳无极沉默许久,冷声开口。“以后不可在如此。” 姬夏陌眼睛一亮,迅速抬头敬礼“是!!保证完成任务!!” 靳无极似乎忘记了,这句话,这几天晚上他几乎都会说一次 腻歪着靳无极上了自己一亩三分地的小床,熄了灯,姬夏陌跟只小猴子似的钻到了靳无极的怀里,抱住了靳无极凉凉的身子。 靳无极身子微僵,却也没有将人推开,任由姬夏陌跟只小野猫似的乖乖的蜷缩在自己怀里。 “靳哥,晚安。” “……恩。” 黑暗之中,无人看见,被姬夏陌随手扔在墙角的木偶眼中那一闪而逝的金光,和伤痕累累的身上那渐渐变浅的暗红。 约战之期已到,与将军府上下透着的紧张气氛相比,姬夏陌相较就轻松得多。换上了一身素净的青衣便装,饱饱的吃了一顿好的,挺着小肚子出了丞相府。 进宫的车轿已经备好,许是秉着输人不输阵,姬晔这次倒是下了大手笔,无论是侍从还是车马,这阵仗档次完爆上次进宫赴宴。 昨日姬夏陌便让风少矜将装备连夜运进了宫内,万事俱备,东风刮得怎样就要看风少矜的安排了。 逗了姬晔几句,眼见人要发火,姬夏陌麻溜的钻进了一辆马车中,嬉皮笑脸的给了姬晔做了个鬼脸,弄的姬晔又好气又好笑,紧张倒散了不少。 一切妥当,一队人马浩浩荡荡朝着皇宫赶去,路旁看热闹的百姓低声交头接耳,引论纷纷,猜测着此次比赛的输赢。 姬夏陌倚靠在车内,随着车辆的摇晃打着瞌睡。不是他心大,到了如今这份,谁都已经回头无路,能做的他都已经做了,接下来如何,那就听天由命。 姬夏陌睁开眼睛,掀开车内的窗帘,看着街道两边一群看热闹的百姓,摇头感慨。果然啊,中国上下几千年的优良传统,不嫌事大,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没变。 姬夏陌眼睛滴溜溜的在人群中瞅着,一眼便看到了沉默的从人群身后穿行的靳无极。 靳无极抬头,迎上姬夏陌的目光,淡淡的点了下头,示意他安心。姬夏陌趴在车窗上,咧着嘴笑的贼兮兮的。 靳无极收回目光,淡漠的看着脚下不断掠过的青石,冷毅的五官稍稍软化了几分。 突然,原本正在行驶的马车一声长‘吁’停了下来,没多会车帘被人掀开,秦焱一身露水的钻进了车内。 姬夏陌揉着被磕疼的额头,面色不善的瞪着秦焱。“秦小焱,你将军府破产了!平日里蹭吃蹭喝不说,如今连小爷我的私人专车也敢蹭!” “这不起晚了吗?”秦焱抖了抖衣服,将湿漉漉的头发放到身后,轻嘘了一口气。“我去了你家却被告知你已经走了,我一心急就弃了马车,直接用轻功赶着你过来了。” ‘吧唧!’一个橘子在姬夏陌手中捏爆,看着秦焱不经意的脸,姬夏陌暗暗磨牙。所以说,他最讨厌内力了。 秦焱看了眼姬夏陌手中捏爆的橘子,本能的缩了缩脖子。“姬夏陌,你也别紧张,输了就输了,哪天咱寻了机会,搁背后收拾他。” 姬夏陌扔下手中的橘子,拿起一张绢子慢理斯条的擦着手。“小爷我要是输了,就告诉你爹,这事全都是你惹出来的。” “姬夏陌!不够意思啊!!”秦焱瞪大眼睛。 姬夏陌咧嘴,龇出一口小白牙。“小爷我脸皮薄。” 秦焱上上下下打量了姬夏陌一圈,嫌弃的撇着嘴。“除了你我还真没见过脸比你更厚的了。” 姬夏陌捂脸,兰花指一翘,梨花带雨,一脸幽怨的指着秦焱。“你欺负人家,人家要告诉靳哥揍你~~~” “……”秦焱 “姬!夏!陌!!你够了!!” 马车在宫门外停下,姬夏陌与秦焱相继走出,看着宫门外人来人往的官员,姬夏陌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合着他这只猴子还是国际化的? 就在姬夏陌合计着要不要收点门票钱当零花,一群官员已经围了上来,见礼之后,便又是一番恭维之词。 姬夏陌撇着嘴,面上带笑点头应着,一双眼睛开始在人群中寻着靳无极的身影。 秦焱本就是一个坐不住的人,如今被一群冒着酸气的官员围着,抓耳挠腮,一脸烦躁。 幸好没多会,凤元皇帝身边的蒲公公便迎了过来,笑谈几句,领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进了宫内。 穿过几道宫墙皇院,一干人被带去了一座旁殿。“诸位大臣先在此等候,奴才这便去回禀皇上。” 蒲公公告退,姬夏陌给了秦焱一个都懂的眼神,趁着姬晔应付同僚的时候,猫着腰偷偷地溜了。 出了旁殿,二人躲避着来往的侍卫宫女来到了一处花园,倚着假山气喘吁吁。 “姬夏陌,我终于知道你爹为什么是丞相了,换成我爹,早就一个不耐烦一刀劈过去了。” 姬夏陌顺着凌乱的呼吸,想起秦兆钦吹胡子瞪眼的模样,忍不住扑哧乐了。“秦小焱,你说你爹该不会就是为了这个原因才当个武官吧?” “武官怎么了!”秦焱瞪眼。“总比那些酸气冲天的文弱书生要好,咬文嚼字,听得我一身鸡皮疙瘩。” 姬夏陌走到一旁,寻了处干净的石头坐了下来。“无论是文官还是武官,都有不足之处。听说句话没?文死谏,武死战。” “你这句话当着外人可不能乱说。”随着一个温和的声音,一白衣男子从假山后缓缓走出。 “什么人!!” 第四十八集不靠谱的队友 凤凌琛从假山石后走出,笑意盈盈的看着瞬间像是吞了一只活苍蝇般的姬夏陌。他呆在这里有一会了,他本就不喜吵闹,撇下随身的宫女侍卫来这里躲闲,却不想撞上了姬夏陌与秦焱二人。 本听得二人谈笑,他也有些忍俊不禁,待后来姬夏陌说得有些放肆了,唯恐隔墙有耳,在他说出更加惊世骇俗的言论后,凤凌琛只得现身出口打断。 见凤凌琛走出,秦焱卸下防备,拱手作揖行礼。“参见太子殿下。” 迎着凤凌琛似笑非笑的目光,姬夏陌心虚的缩了缩脖子,随着秦焱行礼。“见过太子殿下。” 凤凌琛微微一下,走到姬夏陌身边虚扶一把,故意打趣道。“上次相见还同我称兄道弟,怎的这次便生分了?” 姬夏陌噎了一把,喉咙里闷着一口老血。稍稍后退一步,面上一本正经。“上次不识太子真面,失礼之处,还望太子莫怪。” 反正东西已经搁他手里了,甭想再让他吐出来! 凤凌琛失笑,这一笑可真是陌上人如玉,君子世无双,倒叫姬夏陌有些看呆了。 “你这小猴儿,合着还怪我欺瞒你了?” 猴儿???姬夏陌瞪眼,我还八戒呢!! 不想与凤凌琛继续这个话题,姬夏陌只得干巴巴的转移了话题。“秦小焱,你与……太子殿下认识?” 凤凌琛望了秦焱一眼,嘴角噙着一抹浅笑,清雅如莲。“秦家小郎,曾经有过几次照面,只是一直未曾像今日这般独处相谈。” “倒是你。”凤凌琛话锋一转,移到了姬夏陌身上。“今日是你同公孙岳比试之期,怎的跑这边来了。” 姬夏陌轻啧一声,摊开两只手无辜的看着凤凌琛“战前放松。” “见你这般,似乎对今日比试已是胸有成竹?” 姬夏陌摸摸鼻子,含糊不清的咕囔了一句。“尽人事,听天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的来说也就是见招拆招。” 凤凌琛不明姬夏陌深意,只当他不愿多说,便也没在追问。“你即不便多言也罢,我看好你今日的表现。” 姬夏陌有些无辜,这年头,说真话也没人信吗? 秦焱虚空挥了挥拳头,咬牙切齿。“瞧好吧!今天看不把公孙岳那个家伙毙的满地找牙!!” 姬夏陌捂脸,深感无力。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对手。 凤凌琛微微挑眉,意味不明的将视线移到姬夏陌。姬夏陌‘呵呵’一笑,给了秦焱一个杀气腾腾的眼神,暗暗磨牙。“秦小焱,你知道谦虚两个字有多少划吗?” “多少?”傻萌的盯着姬夏陌。 姬夏陌差点被秦焱给气死,这小子早知道不聪明,怎么会蠢成这样!深吸一口去,姬夏陌挤出一抹笑。“秦小焱,比赛第一……呸!比赛第二,友谊第一,咱们要尊重对手,懂?” “这不是你当初跟我说的吗?”秦焱有点摸不着头脑。“我可是一个字都没落得照搬。” “秦小焱!!你这只猪,你脑子里烧的是白开水吗!!”姬夏陌连脸都懒得捂了,直接一脚踢了过去。 凤凌琛再难掩笑意,忍不住仰头大笑出声,眉宇间满是爽朗与愉悦。一成不变的温润散去,犹似青莲开,也不知迷了谁的眼。 今天毕竟是主角,姬夏陌与秦焱不敢多呆,辞了凤凌琛二人便赶着回去了。见二人远去,凤凌琛也转身离去,对今日的对局,他倒有了几分期待。 回到旁殿又侯了约摸小半个时辰,一众人由一群太监宫女引领着去了赛场。或因今日赛事不谈家国大事,不舞刀弄枪,只谈风花雪月,舞文弄墨,比赛的场地设在了一处梨花园内。 刚入梨园只觉一股梨花香扑面而来,近千米的院子内栽种着梨树,一眼望去仿佛一片没有尽头的白色花海,清风拂过,梨花漫天,幽香袭绕,恍若人间仙境。 姬夏陌抖落袖上的落花,砸吧砸吧嘴,心中琢磨着不知这么大片梨园,结了梨子甜不甜。 撇下应酬不断的姬晔,姬夏陌带着秦焱穿梭在梨园花海中,带去满身梨花香。 “姬夏陌。”秦焱勾住姬夏陌的肩膀,朝着一个方向怒了努嘴,压低了声音。“瞧!公孙岳那个龟孙子在那呢。” 姬夏陌寻着秦焱所指望去,只见一老者倚坐在椅子上,神情冷漠,眉宇间因透着倨傲之气。公孙岳站在老者身边,高扬着下巴,一脸得意张扬。四周围绕着一干官员,笑容满面,阿谀奉承。 如果不出意外,那个老者应该就是当今护国公公孙睿。 姬夏陌用胳膊肘捅了一下秦焱的胸口,示意着跟只花孔雀一样的公孙岳,玩笑道“我发现有些人比你还欠收拾。” 秦焱瞪眼,手下锤了姬夏陌一下。“别把我跟那个犊子扯一块。” 姬夏陌捂着嘴咯咯直笑。“当初咱俩第一……我病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那嚣张的小模样,深深的勾起了我欲蹂/躏的欲/望。” “不是!”说到那一次,秦焱倒是想到了什么,松开姬夏陌的肩膀,面色有点不善。“姬夏陌,当初在第一楼,你是不是也是跟忽悠公孙岳这样,给我瞎掰挖坑?” 姬夏陌动作一讲,随即咧嘴一笑,哥俩好的抱住了秦焱的肩膀“瞧瞧,什么话这是?咱们俩啥关系,穿一条裤子的哥们,敢过生死的亲兄弟,我是那样的人吗?” 秦焱哼了哼鼻子,没有搭理姬夏陌,脸上的表情却也好了些。 姬夏陌别过脸,暗暗松了一口气,一脸心虚。 那边的公孙岳也看到了这边的秦焱,顿时下巴仰的更高了,就差鼻孔朝天出气,脸上写满了嚣张和不屑。 秦焱火气‘噌’的上来了,掰着手就要上前揍人。“这个犊子,看老子不弄死他!” 姬夏陌赶紧将人拦住,这要上去了还不得出事。“干什么!这腰带都解了,就差脱裤子你就忍不住拉了?” 死拽子秦焱走出公孙岳的视线,姬夏陌一脚踢在秦焱的小腿上,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咱们俩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你现在过去纯找死,准备了那么多天你要是敢给我祸祸了,小爷我活剥了你。你生无可恋,别拉上我!小爷我还没祸害够呢!” 秦焱看了半天,慢慢将手抽出来,幽幽开口。“姬夏陌,你可真恶心。” 姬夏陌一噎,稳了稳起伏的胸口,笑眯眯的冲着秦焱勾了勾手指头。“秦小焱~~~你过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秦焱后退,乐呵的摆着手。“我才不傻呢,现在过去你还不弄死我?” “你不过来我也能弄死你!!”姬夏陌怒吼一声,朝着秦焱扑了过去,却不想临到跟前,被一只手稳稳的拎住了后衣领。 “小陌还真是有精神,看来今日对局胜券在握,这般我也放心。”风少矜走来,笑望着被靳无极拎着的姬夏陌打趣道。 “五王爷。”秦焱拱手抱拳。 姬夏陌被靳无极拎着后衣领,委屈的掰着靳无极的手。“靳哥~~” 靳无极松开了手,为姬夏陌理平了衣领,表情淡漠的站在了姬夏陌的身后。 姬夏陌站好,回身望向风少矜,脸上难得的多了几分正经。“五王爷,事情准备的怎么样?” “按你的要求已经妥当安置,不过我越来越好奇那几个大家伙,到底有着什么用处了。” 面对风少矜的询问,姬夏陌报以神秘一笑。“王爷,秘密解开就不是秘密了。” 风少矜一怔,随后哈哈大笑。“也罢,我也不急这几个时辰。” “皇上驾到!!”几人正相谈甚欢,一声尖利的声音长长拉开,百官顿时止住声音,齐齐下跪,高呼万岁。 姬夏陌屈膝虚跪,斜眼偷偷打量着公孙睿,果见他未曾行跪礼,仅是拱手俯身,以敬天子。 侍卫整齐护在两旁,太监宫女拥簇四周,为首的正是那凤元皇帝,皇后为左,淑贵妃伴右,太子与诸位王爷紧随其后。 路过姬夏陌,凤夜澜微微侧目,幽深的视线在姬夏陌膝下停留一瞬,随后移开,唇角微不可查的抿了抿,平静的黑眸深处扬起一丝异样。 凤元皇帝上了高台,转身扫向伏跪的众人,沉声令起,众臣再次叩谢圣恩,纷纷起身,有条不理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落了座。 姬晔看了眼姬夏陌欲言又止,眼中带着担忧之色。姬夏陌回以一笑,示意姬晔安心,带着秦焱,靳无极,风少矜上了前。 公孙岳立于姬夏陌左侧五尺外,身后跟着四位不惑老者。垂手而立,面上带着书生特有的清高傲气。 凤元皇帝厉眸一扫,视线停在了风少矜身上。“老五,你在那里作甚?” 风少矜扬眉一笑,拱手行了一礼。“父皇怕是不知,今日儿臣可是与姬长公子一同,对局诸位师傅。” 凤元皇帝看了一眼公孙岳身后的四位老者,又瞄了眼姬夏陌身旁的‘歪瓜裂枣,眉头愈有收紧。 公孙岳斜瞄了眼姬夏陌,待看到这边并无外援,甚至秦焱这个‘草包‘在身在其中,顿时轻嗤一声,不屑之意更甚。 此时,观看的百官也低头接耳,小声议论。公孙岳这边四人皆是翰博学院德高望重的师傅,而姬夏陌这边,勉强除了一个风少矜文采兼备,熟读诗书。其余三人,姬夏陌虽有几分破案的才能,可是却也是闻名京城,不学无术的废物。而秦焱还不如姬夏陌,草包之命整个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另一人,虽未拿剑,可看衣着和通身的气势,不难看出出处。 一众大臣连连摇头,或叹息少年轻狂,或嘲讽初生牛犊不怕虎。为此对局,皇上亲笔下旨,宫内又搞出这般阵仗,若真的被这些毛头小儿搞的乱七八糟,怕是到时惹得龙颜大怒。 对众百官的轻视视而不见,风少矜扬声笑道“父皇,儿臣早已仰慕翰博学院师傅已久,今日正好借此请教,还望诸位师傅不吝赐教。” 风少矜回头望向公孙岳身后的四人一眼,笑容爽朗。四位老者纷纷拱手,连道‘不敢’。 凤元皇帝心中虽有不愉,却也没有再多言,为今日对局道了几句场面话,便落了座示意身旁的蒲公公宣读今日的比赛规则。 双方对局,以抓珠决先后,抓到红色的率先出题,对方迎答。抓到蓝色的,后出题。 监察官是七个学士,每人手下有两个玉牒,刻着一红一蓝,待一局比试后投出双方相映的颜色,最后统计得到票数最多的胜出。 规则定下,姬夏陌和公孙岳双方人都站到了自己相映的位置,看着对面鼻孔朝天,傲气十足的公孙岳,姬夏陌抽了抽嘴角,搁桌子下磨了磨手。 咋办?好想抽他! “比赛开始!!”一声铜锣声敲响,姬夏陌踢了踢秦焱,秦焱深吸一口气,朝中央走去。 搭起的木台之上,一个玉瓷瓶置于方桌之上,姬夏陌笑眯眯的看着对上的两人,面上丝毫不见担心。风少矜好奇的看了一眼姬夏陌“你难道不担心秦焱抽到第一个红珠吗?” “啊?不担心。”姬夏陌笑的欠扁。“我,不担心。” 靳无极看了一眼姬夏陌得瑟的小脸,唇角轻轻扬了扬。 木台上,公孙岳用眼角瞄着秦焱,冷嗤出声。“秦焱!本公子一定会让你跪下来求饶的!” 秦焱哼了哼,拿起了当初与姬夏陌‘初见’时的嚣张。“是吗?这未到最后,谁求饶还不一定。” “请双方抽取玉珠!”一旁的太监高喝出声。 远远的看见两人的手伸向了瓶内,姬夏陌眼中微暗,冷冷的扫了一眼站在瓷瓶旁身着宫装,满脸不乐的羸弱女子。 女子瞅了姬夏陌一眼,虽然不乐意,却怕姬夏陌真的把自己给收了,只得弯腰对着瓷瓶吹了一口气。 秦焱与公孙岳刚把手伸到瓶内,便觉一股寒意顺着手背袭上全身,忍不住一哆嗦,手上瑟缩了一下。 两颗玉珠在瓶内滴溜溜的转了半天,最后一边一个的停在了两人手下。 “公孙公子,红色玉珠!” “秦公子,蓝色玉珠!” 太监看了一眼两人手上的玉珠,高声喝道。 秦焱与公孙岳互相又瞪了一眼,转身回到了自己的队伍。 宫装女子漂浮在空中,幽幽的落在了姬夏陌的身前,清秀苍白的小脸上满是生气。“坏人!威胁我!!” 姬夏陌凉飕飕的瞄了女子一眼,满意的看到女子瞬间噤了声,‘咻’的飞到一棵梨花树下,躲在了树后不敢再冒头。 公孙岳拿到红珠取得了率先出题的权利,只见那边稍稍商议了一番,一位短须老者走出,上了高台。 冲着凤元皇帝行了一礼,老者望向姬夏陌一帮人,掩不去眼中的轻视。“老夫拔头,率先命题。” 几名太监抬上两张桌子,置放好文房四宝。 老者走到一案后,举笔示意。“老夫出题,命锦绣河山。” 四人面面相视,姬夏陌摸摸鼻子,弱弱的开口“我字都写不好……” 其实他更想说,他连蒙带猜,字都还没认全。 秦焱后退,抬头望天。“别看我,我能把纸吃了,画画写字,那还不如让我连桌子一块啃。” 风少矜嘴角抽了抽,将目光望向靳无极,靳无极淡淡的望着姬夏陌,自始至终都没抬头。“不会。” “……”风少矜 看着三个不靠谱的队友,风少矜摸着自己的良心,总有一种自己被坑了的感觉。 百官已议论纷纷,凤元皇帝的脸也有些不大好看,风少矜无奈,只得衣袍一撩,起身迎战。 “你给我记住了!”临走时,风少矜恶狠狠的拧了一下姬夏陌的脸。 姬夏陌捂着发红的小脸,委屈的看着靳无极。靳无极伸手帮姬夏陌揉了揉,无声的安慰,看着风少矜的背影眸中微冷。 风少矜上了高台,朗声一笑,隐含着几分杀机。 “本王前来应战!!!” 第四十九集我认输 风少矜率先出阵让老者眉间敛去几分倨傲之意,双方互敬后,且听一声铜锣,宣纸铺开,二人提笔蘸墨。 老者一眼便可看出早有准备,提笔便落,墨迹在宣纸上晕散去。 风少矜握着毛笔,眉间微蹙,久不下笔。秦焱观战看着风少矜记得抓耳挠腮,恨不得冲上去替了风少矜。 姬夏陌懒洋洋的倚靠在椅子上,拧着靳无极玩起了猜猜看的游戏,说白了就是在手里藏秦焱抓到的蓝色玉珠,然后让靳无极猜是哪只手。如此无聊透顶的游戏,难得靳无极也不嫌烦,陪着姬夏陌玩的不亦乐乎。 “姬夏陌!”秦焱暗踢了姬夏陌一脚,一把夺走玉珠,急的都快要冒烟了。 姬夏陌斜瞄了秦焱一眼,慢理斯条的剥着一个橘子“急什么?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这都快半柱香的时间了,五王爷还迟迟未曾动笔,我能不急吗?”也不计较姬夏陌拿他比作太监,秦焱死死的捏着椅手咬牙道。 姬夏陌看了看擂台上的风少矜,眉头微蹙,仅是昙花一现便又舒展开来,快的让人几乎都要以为是错觉。 “不急,五王爷才华横溢,文武双全,小小的一幅画又有何难?不过是锦绣河山罢了,还能难得住咱们五王爷?”姬夏陌看似玩笑,声音不觉得加大了几分。“前几日五王爷不还吟着,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能吟的出这般大气磅礴的诗句,又何难绘不出一副锦绣河山。” 自风少矜上了台便一直纠结于如何落笔,今时不同往日,他所面对的是翰博书院德高望重,精通书画的师傅,自然不能同往常那般随意。 正在纠结只是,突然听到姬夏陌与秦焱玩笑,一句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令风少矜眼前一亮,脑中闪现一副宏图。 风少矜可不认为自己糊涂至此,这两句大气磅礴的诗句若是出自他之口,他又岂会忘记?看了一眼不远处笑嘻嘻的逗弄着秦焱的姬夏陌,风少矜摇头失笑,随后面上一肃,撩起衣袖,手下毫不迟疑的落墨。 “哎!动了动了!”见风少矜动笔,秦焱叫了起来,激动的好像已经取得了胜利。 姬夏陌扶额,不想再去看秦焱的蠢样,两只黑溜溜的眼睛瞄向了观看的百官席位,评头论足,忍不住在心中吐着槽。 突然,姬夏陌撞上一双漆黑深邃的眸子,看似仿佛如死水般波澜不惊,可在这片平静的背后又蕴含着怎样的冷漠和无情?姬夏陌没有学过心理学,不知道那抹汹涌到底是什么。可是敏锐的直觉却让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迅速将眼睛移开,一颗小心脏扑通扑通直跳。 这个人要么躲着,老死不相往来。要么死死抱住大腿,绝对不能为敌。 凤夜澜收回目光,眼底扬起淡淡的凉意,这个小家伙,害怕自己? 被吓了一次,姬夏陌也乖了许多,并着两只脚安安稳稳的坐在椅子上,三好学生的姿态倒让靳无极微微侧目。 二人的比试时间是一个时辰,姬夏陌看的昏昏欲睡,满心无聊,只得在心中思索着接下来的三场比试,合算着排兵布阵。 就在姬夏陌脑袋快要耷拉到胸口下的时候,一声铜锣响惊的姬夏陌反射性的坐直,精神抖擞的盯着台上,若不是他眼中那还未散去的迷糊,倒还真有可能被他给骗了过去。 凤凌琛一直关注着姬夏陌,见他这般模样,好笑之余又多了些喜欢。这个小家伙倒是甚得他心,虽顽劣,却也知进退,懂取舍,人也精明可爱,像极了他曾经养过的只小猫。 铜锣声落,风少矜与老者同时止笔,二人互敬后侧身候在了一旁。老者身子笔直,一脸自信。风少矜负手而立,青丝随风散开在漫天梨花中,笑容爽朗,没有丝毫紧张。 “一局终!起画!”小太监高喝一声,几名太监上台,揭起桌上的宣纸,走到靠近凤元皇帝的边缘,两幅画缓缓展开。 一时观看的百官纷纷起身,探头观看,低呼一声,口中啧啧称奇。 老者所绘的是一片奇石怪林,青松枝干有劲,郁郁葱葱。连绵不绝的怪石耸立在云山雾绕之中,仿佛直通天地。云雾翻涌,烟波浩瀚,星罗棋布令人震撼不已。 再看风少矜所画,长江之水一泻千里,波澜壮阔,犹如一条巨龙在咆哮,让人生畏。长江侧山石屹立,在狂暴的江水撞击下屹然不动。给人一种大气磅礴的震撼。 凤元皇帝静看了两幅画,微微点了点头。“你这画技提高了不少。” 风少矜拱手笑道。“前些日子父皇不是说想要儿臣为您作画一幅?为此,儿近日一直在苦练画技。” “朕也不过随口一说,难得你还记得,有心了。”凤元皇帝虽这般说着,面上却柔和了不少。 “诸位学士如何评看?”凤元皇帝话锋一转,视线移上一旁的七位学士。 七人面面相视,最后一人起身,先是行了一礼,恭敬道。“五王爷下笔洒脱不羁,苍劲雄浑,一挥而就,透着豪爽之气。与之相比,关师傅画法相对要细腻一些,可谓是丹青妙笔,让人如临其境。” “是吗?”凤元皇帝淡淡的应了一声,让人分不清是喜是怒。 姬夏陌将手中的一瓣橘子送到靳无极嘴里,拱了拱秦焱的肩膀。“瞅见了吗?不出意外这局胜得就是五王爷了。” “你怎么知道的?”秦焱疑惑。 “要赌吗?”姬夏陌笑的跟只忽悠小红帽的狼外婆。 秦焱瞪眼,噌噌列开半边身子,从姬夏陌身边移开。“还赌!?你上次害我害的还不够。” 回想上次在如梦阁,姬夏陌摸了摸鼻子,难得有那么一丢丢的愧疚。“瞧好吧,皇帝的儿子,没人敢赢。” “我堂堂凤元王朝,怎能禁于拘泥,五王爷下笔苍劲雄厚,大气磅礴,更当得起锦绣河山四字。”公孙睿突然起身,面色凛然,大手一挥指向风少矜的画作。 在场的官员哪一个不是猴精猴精的?公孙睿这般一说立刻都心领神会,纷纷起身表示,话中无一不恭维着风少矜。 老者站在一旁,面色铁青,却又不敢出口反驳,只得垂手而立,埋头不语。风少矜面上虽然笑意不变,眼中却渐渐转凉。 这场比试到此已经没了意义,结局自然是七面玉牒全是蓝色,风少矜胜。 姬夏陌看着风少矜走来,挥手将一个橘子砸了过去,见风少矜望来,挑眉一笑。“吃个橘子压压火。” “你倒有心了。”风少矜笑的微寒,僵硬的五官却是松和了不少。 第二场即将开始,公孙岳瞪着秦焱两眼冒火,一副恨不得将秦焱撕吃了似的。秦焱也毫不示弱的回瞪过去,两个人跟只蛮牛,拼着气势,就差在空中p出‘噼里啪啦’的闪电。 公孙岳派出一个稍矮一些的老者,比试诗词,姬夏陌摸了摸鼻子,思索片刻,抬头示意秦焱。“你上。” 秦焱瞪眼,一副不可置信的指着自己的鼻子“你叫我去?” “不然咧?” “我五岁那年我爹塞给我一本诗词集,我到现在读都还读不全,你让我去跟他斗诗,你……” “瞎叨叨什么,上去!”姬夏陌一脚将秦焱踢了上去,同时将一个绢子扔去。“紧张的时候擦擦汗,不用谢了。” 秦焱还想垂死挣扎,靳无极拿起一个核桃,面无表情的在手中捏碎。一声清脆的‘咔吧’响,秦焱后脑一凉,只觉的此时靳无极手中被捏碎的核桃,就是下一刻他脑袋的下场。 秦焱憋屈的扁着嘴,一脸不乐意的走上擂台。 靳无极淡淡的将手中的核桃核肉分离,递给了姬夏陌,姬夏陌吃得开心,靳无极看的也舒服。 风少矜摇头失笑,伸手敲了一下姬夏陌的额头。“就知道欺负人。” 秦焱以堪比蜗牛的速度磨上了擂台,在座的百官有几人不知秦家小郎的草包之名,见此,皆忍不住摇头发笑,面带讽意。 公孙岳笑的张扬,一脸不屑的看着秦焱。“怎么?你那边没人了?竟要你出来应战!” “哼!老子出来迎战是看得起你,看老子不杀你个片甲不留!!”秦焱梗着脖子死撑,心中却忍不住犯虚。回头想要从姬夏陌那里找到些安慰,却见姬夏陌正与靳无极‘你侬我侬’哪里管他。恼怒之余,心中更多的却是委屈。 老者眯眼看了秦焱一眼,鼻中发出一声明显轻视的嗤笑。“如此,便开始吧。” 摆明了不想搁秦焱这个‘草包’身上浪费时间,老者直接走到案后,铺开宣纸,提笔落下。 “正值春季,这满园梨花开的正盛,今日就以这梨花为题,作诗一首。” 老者将笔掷下,宣纸拿起,‘梨花’二字落在纸上。 秦焱张了张嘴,干巴巴的点了点头。“好。” “老夫献拙,先赋一首。”老者踏前两步,稍稍思考片刻,扶须踏步,口中沉吟。 “昨夜春风拂满园,粉蝶寻香迎帝气。 桃李争艳心生妒,旦随流水隐归去 梨花散尽送春离,酒卧林下雨沾衣。 几番愁绪引泪下,谱下一曲相思意。” 老者花落,四周一片应和之音,秦焱孤身立于擂台之上,仿若千军万马之间,唯有一人悲凉,倒看的姬夏陌有些心中不落忍。 老者抚着胡须,听着四周赞誉之声,笑容满面的看向秦焱“秦公子,该你了。” 秦焱僵硬的站在台上,尴尬的绞着手中的绢子,手心渗出了薄薄的汗。四周那或明或暗的讽刺的视线,刺得他犹如千刀万剐。 “怎的?难道秦公子还未想好?还是……肚中无墨?”不得不说,最后一句的尖酸刻薄,就是姬夏陌脸上也有些不大好看,看着台上趾高气扬的老者,眼中微冷。 “我……”秦焱紧握着手中的绢子,僵硬的想要去擦汗,无意间瞥到一抹淡淡的墨色,顿时一怔。 愣了半响,秦焱蓦然转身,一脸愕然的看着一副皇太后架子靠在椅背上,由着靳无极捏核桃吃的姬夏陌。 见秦焱望来,姬夏陌勾了勾唇角,几分好笑,几分好气。‘终于发现了吗?蠢货!’ 秦焱收回视线,原本想要认输的那一点点小心思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高仰着下巴,又恢复成了跟只骄傲的大公鸡似的。 秦焱打开绢子擦了擦额头,片刻,一连嚣张的瞪着老者。“老头!谁说老子肚里无墨,只不过是天太热了,老子一时中暑罢了!” “噗!”姬夏陌乐了,这小子,还真是给点阳光就灿烂。 “你!”被秦焱一句一个老头,一个老子给气的脸色发青,却又寻不出什么粗俗的话来回骂,顿时一张脸憋的通红。 没有一丁点尊老爱幼的心,秦焱哼哼着鼻子,双手负于身后,装模作样的学着老者刚刚的模样,围着老者打转。 “听好了!老子教教你,什么才是真正的诗!” “小院闲窗春已深 重帘未卷影沉沉 倚楼无语理瑶琴 远岫出山催薄暮 细风吹雨弄轻阴 梨花欲谢恐难禁” 一片诡异的寂静中,擂台之上,秦焱背着手,摇头晃脑,就差给一只尾巴吊上山去了。 姬夏陌隐去嘴角的笑意,起身拍手。“好!不愧是将军府的秦小公子!出口成章,七步成诗,啧啧~~就这肚子里的墨水,怕是淹了某个倚老卖老,臭不要脸的老头不知道多少里?” 秦焱放下手,嘴角抽了抽。这话他说的就不觉得良心疼吗?谁再臭不要脸能比得上他。 姬夏陌笑意盈盈的抚着掌,笑的小脸花开灿烂。“秦小公子道了一曲梨香,倒勾起了我的诗性。正所谓,纸上谈兵真功夫,百无一用是书生啊~~” “你!”老者哆嗦的指向姬夏陌,胸口起伏不定,明显被刺激的不轻。 姬夏陌小脸一皱,委屈的对着手指。“咱脑子笨,嘴巴也不好,论武不如五王爷,论文比不上秦小公子,惭愧,惭愧!” “噗!”凤宇飞乐了,捂着嘴压着笑,肩膀一耸一耸的。 凤凌琛摇头,看似不赞同姬夏陌的埋汰,嘴角却忍不住直往上扬。 风少矜倒是淡定的起身拍了拍姬夏陌的肩膀“小陌,不得放肆。” “是!”姬夏陌眯眼一笑,回头可怜兮兮的冲着老者拱手作揖。“老爷爷,夏陌是直肠子就喜欢实话,多有得罪之处还望老爷爷莫怪。” 老……爷爷? “老爷爷,你一定不会夏陌的对吧?夏陌还是个孩子啊~~~”两只眼睛眨呀眨,眨呀眨,趁着鼓起的小包子脸别提多可爱了。可是这看在那个老者的眼中,恨不得直接给他撕了。 老者捂着胸口,呼吸不定,几乎快要给气的背过气去了。 “既然二人已经比较完毕,那便评断吧。”沉默的凤夜澜开口打破了此时诡异的气氛,抬手示意七名学士。 结果自然不言而喻,若说一开始二人还能比较一番,可经姬夏陌这一折腾,那些学士连想包庇都做不到。 秦焱刚坐下,风少矜便伸手将秦焱手中的绢子拿走,展开瞄了一眼,果不其然看到一排排被汗水污了的字迹。 风少矜望向一旁的姬夏陌,笑的意味不明。姬夏陌抬头看天看地看靳无极,就是不看风少矜。 “我能问一下,你是如何得知他会以梨花为题?” 姬夏陌呵呵一笑,故作神秘的掐着手指。“那是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我夜观天象,施法布阵,只见东方一星忽明忽暗,顿时心中暗道一声不好,赶紧掐指一算……” “别胡扯!”风少矜敲了一下姬夏陌的额头,笑骂。“说正经的。” 姬夏陌揉着额头,不满的扁着嘴小声咕喏。“跟大侠讨论江湖八卦,同书生聊琴棋书画,在古代,你们也就这点尿性。” “什么?” “我是说,这里梨花盛开,美不胜收,如此良辰美景,怎能浪费去?总结也就一句话。”姬夏陌打了个响指。“取景方便。” 秦焱灌下一杯水,瞪了姬夏陌一眼。“你就不怕倒是他没以梨花为题?” “不怕。”姬夏陌一仰头,傲娇的小模样看得人心里一痒。“我这里还备了好多。” 姬夏陌说着,一打没写字的绢子扔在了桌子上。“包换!” “……”秦焱 “……”风少矜 第三局开始,已经连输两具的公孙岳脸色黑的跟只墨鱼似的,看的姬夏陌心呀肝的都在颤。 他真不是故意要赢得,事先他是真没想到风少矜竟然会赢,他能骂一声这万恶的资本主义,该死的皇二代吗? 第三局比试的棋,姬夏陌吞下最后一口核桃,一撩衣摆,雄赳赳气昂昂的上了擂台。 这一次的老头倒是礼貌了不少,冲着姬夏陌拱了拱手,脸上并没有丝毫嘲讽之意,姬夏陌点了点头,心中给这个老头打了个及格。 棋局已经摆上,老者侧身做了个请的姿势。“姬长公子,请赐教。” 姬夏陌摸着鼻子,小眼神在全场溜了一圈,万众瞩目之下,往后退了两步,一开始气势汹汹的气场跟个皮球似的被人突然戳了一针,‘咻’的漏了气。 小白绢子一丢,姬夏陌理直气壮的挺着瘦弱的胸口,嘴上却弱弱的开了口。 “我认输~~~~” 第五十集奔跑吧靳哥 顶着来自四面八方森森的恶意,姬夏陌气定神闲的下了擂台,支着两只耳朵听着四周嘈杂的议论纷纷,姬夏陌抬头望天,感受着来自阳光的淡淡明媚忧伤。 肿么办?他感觉自己的脸皮已经厚到了一种新高度。 风少矜伸手拍了拍姬夏陌的肩膀,和声安慰“无事,已经赢了两局,再差也差不到哪去。” “我觉得……”姬夏陌低头,目光幽幽的看着风少矜。“我应该说弃权,认输这两个字忒没气势了些。” 风少矜的手僵了僵,随后收回,两只眼睛瞄上擂台,表示已经懒得再去搭理姬夏陌。 靳无极握住姬夏陌的肩膀,无声的安慰。姬夏陌眼泪汪汪“靳哥,还是你最爱我。” 三局已过,公孙岳那边仅剩一人,不出姬夏陌所料,最后一人擅长乐器,较量琴艺。 姬夏陌看了看桌上一堆被靳无极捏碎的核桃,又瞅了瞅姬夏陌常年握剑的手,郑重的握住了靳无极的手。“靳哥,有骨气点,咱弃权吧!” “……”靳无极 秦焱怒气冲冲的给了姬夏陌一个响亮的巴掌。“姬夏陌!就你还有脸说骨气!” “靳哥,他打我!”姬夏陌小脸一撇,委屈的控诉。 靳无极瞄了秦焱一眼,紧了紧握住姬夏陌肩膀的手以示安抚。“安心,我无事。” 眼巴巴的看着靳无极起身上了擂台,姬夏陌眼中暗光流转,轻扬的红唇划过一丝淡淡的愉悦。 “奔跑吧!!靳哥~~~~~” 擂台上,二人对立,长须老者抚着胡须,单手示意“莫道老夫欺负晚辈,先请。” 靳无极负手而立,不苟言笑,眉宇间隐透着一股浩然正气,虽不动分毫,却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看着恃才傲物的老者,靳无极表情不变,冷淡的开口。“尊老爱幼。” “噗嗤!”姬夏陌喷了,捂着嘴乐不可支的看着靳无极的背影,这只木头也太会现学现卖了,他不就今早为了让这只木头乖乖听话,拿这话怼了他一下。 老者瞪着靳无极,面带怒意,靳无极身姿挺拔,目不斜视,对于老者的怒气不闻不问。 “好!”老者挥袖,转身落座,斜视着靳无极傲睨自若。“如此,老夫便承了。” 靳无极后退两步,候在一旁,面对老者的挑衅,倨傲没有丝毫情绪起伏,这让老者心中火气更甚,就好像一只活蹦乱跳的蚂蚱,跳的在高人却看都不看一眼,跟个小丑似的。 姬夏陌坐在椅子上‘吱吱’直笑,跟只偷吃的小猴子,龇着一口小白牙,格外的喜庆,看的人也忍不住发乐。 老者落座,十指抚在琴上,平复下起伏不定的情绪,呼吸渐渐稳下。姬夏陌微微挑眉,心中有些讶异。 ‘这老头倒是有两把刷子’ 待气息稳定,老者手指挑起一根琴弦,琴音划破天际,在梨园中缓缓荡开。 高台之上,老者双目微闭,手下游走在琴弦之上,琴瑟之音缥缈如风,悠扬清澈,犹如山泉清澈无拘,宛然动听,引人如痴如醉。 就算姬夏陌不懂音律,也听得随着这琴声入了景,更知晓这老头的厉害。 粗略的瞄了一眼,只见百官一个个都闭眼倾听,面露痴然,心中算计,他未曾听过靳无极弹琴,不知靳无极能力如何,可如今这老者琴技如此高超,靳无极再厉害也恐难获胜。 输赢于姬夏陌而言无所谓,但是他却不愿让靳无极成为众矢之首,教人指指点点。靳无极必须要赢,明着不行,那就智取。 凤凌琛忍俊不禁的看着姬夏陌不安分的小动作,伸手扯了一下一旁的凤夜澜。“老三,你说那只小猴子又会折腾些什么出来?” 凤夜澜扫了姬夏陌一眼,淡淡的散着茶中的热气。“满肚子的小心思,掀不出什么风浪。” 凤凌琛低笑出声。“可是也蛮有意思的不是?老三,你这个人啊,就是无趣。” 凤夜澜手下动作微顿,看着杯中散开的热气,平静的喝了一口,继续观看。 一曲终了,老者起身行礼,赢得一片抚掌赞叹。凤元皇帝也难得的点了点头,开口道。“婉转连绵,余音袅袅,赏!” “谢皇上!”老者脸上扬起欣喜,俯身跪下,磕头拜谢。 姬夏陌不爽的看着得意洋洋的老者和嚣张得瑟的公孙岳,起身迎上高台,拱手朝着凤元皇帝行了一礼。 “皇上,只有琴声未有漫舞实为美中不足,今日比试不过一场玩乐,若能博得皇上一笑,乃是我等荣幸。梨园百花盛开,如此良辰美景,不如靳护卫弹琴,由草民为皇上舞上一剑,以此助兴?” 凤元皇帝凝视着姬夏陌,良久,微敛双眸,抬手示意。“准!” 姬夏陌龇牙一笑,拱手行了一个大大的礼。“草民多谢皇上,皇上洪福齐天……好人有好报~~~~” 实在没词了,姬夏陌觍着脸挤出了一句俗话,惹得一阵哄笑,凤元皇帝脸上也扬起了淡淡的笑意。 靳无极落座,抬头望向姬夏陌。姬夏陌执剑,左手负于身后,一袭素色青衣掩不去少年的如玉风姿,三千青丝散于风中,与漫天的梨花交缠,让人心生惊艳。 姬夏陌回头迎上靳无极的视线,勾唇一笑,带着几分少年的狡黠。“开始吧。” 靳无极敛下双眸,修长的手指抚上琴弦,想起少年美好的笑颜,一丝笑意杨上眉角,手下拨起。 琴声扬起,凄婉缱绻,又隐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游离悲壮,仿若一只孤独游荡于苍穹的飞鹤,没有归途。 姬夏陌剑锋扬起,脚下生莲,纤细的腰肢向后仰去,衣摆在风中划过优美的弧度。 剑刃犹如蛇芯,所过之处,留下一道寒光,撕裂风声。双脚游走,似游龙穿梭,卷起满地残花,染上满裳梨花香。 少年纤弱的身体随着手中剑移出各种柔软的动作,轻盈的仿若没有骨头般。剑刃流转,时而缠绵眷恋,时而凌厉如闪电。 梨花飞舞,少年回眸,含笑的黑眸迎上男人的哀伤,指引着他寻到了自己的归途。 靳无极凝视着梨花雨下的少年,渐渐痴了,眼中染上或许连他都未曾发觉的温柔。 姬夏陌歪头一笑,剑锋蓦然一转,整个人犹如青雀般飞起,旋转空中。 素色青衣在空中散开,一袭白色仙袍缓缓散开,引得一众惊呼声。 少年白衣飘逸,三千青丝随风而舞,漫天梨花不及他三分芳华,仿若神使。 靳无极怔楞的看着空中白衣飘飘的少年,心中一紧,似乎有一只手突然握住了他的心脏,带着微微的刺痛。 这个少年如此美好,美好的不想凡尘之物,是否哪一日在他不曾察觉的时候,他便会消失的无影无踪,让他无处可寻? 突然,琴锋一转,忧愁哀怨之意散去,迷茫,愤怒,隐含杀机,颇有蛟龙穿破苍穹,怒吼问天道的气势,叫人心惊胆颤,热血沸腾。 姬夏陌旋转间,青丝掩去容颜,望向靳无极闪过一丝讶异。手下却也仅是一瞬间的停顿,随着靳无极的琴音,陡然间凌厉起来。 白衣飘飘,姬夏陌清冷的眸子迎上四周,果不其然看到一片愕然和痴迷的目光。 一丝淡淡的笑容划上唇角,姬夏陌脚下轻移,来到靳无极身边,满身梨花落在琴台之上,划过靳无极的脸颊,引得靳无极心中微痒。 姬夏陌低低一笑,手中剑横于身前,身姿转起,顺着衣摆突然燃起火焰,白衣燃尽,一袭宽松红袍在风中盛开一朵妖艳诡魅的彼岸花开。 凤夜澜喝茶的动作顿住,怔怔的看着台上那一抹盛开的猩色,黑眸深处划过一抹惊艳。 凤凌琛慢慢从座位上站起,双眸震惊的看着姬夏陌。青衣的素净,白衣的飘渺如仙,红装的妖异诡魅,每一次的变换却都美的不可方言。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 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 …………” 少年清凉的嗓音仿佛山间流转的泉水,不知迷了谁的眼,痴了谁的心。 红衣舞动,卷起漫天梨花谢,与抚琴的男子两两相望,仿佛再容不下第三人。很多年后,每当有人再提及那个让人惊艳绝伦的男人,很多都会想起今日仍是少年的他。 琴声落,姬夏陌手中宝剑落下,迎着梨花雨负手而已,红衣飘然,少年轻扬下巴,笑的灿烂而傲气。 靳无极敛下黑眸,某地闪过冷意,起身走到姬夏陌身前,拱手开口,打破了空气中弥漫的旖/旎。“皇上。” ‘这个木头生气了?’姬夏陌挠了挠头,有点捉摸不清木头的世界,思前想后,他好像没做错什么……吧? “好一句天生我材必有用,千斤散尽还复来。你这股洒脱豪爽劲,倒是跟老五差不了多少,也难怪你们能玩到一块。” 凤元皇帝摇着腰间玉佩下的如玉岁,平稳的声音带着些好奇。“不过朕有一处很是奇怪,你本着的是一件青色素衣,是如何在这众目睽睽之下换上了两身衣服,还有最后的火焰?” 姬夏陌呵呵一笑“若要说明白其中的道理还真有点困难,其实也不过是一个很简单的江湖戏法。” “什么戏法?”凤宇飞有些坐不住了,想着刚刚姬夏陌那烧了满身的火焰,就觉得心里痒的厉害。“你快教给我。” “说来复杂,哪日若六王爷得闲,草民亲自为六王爷演示。” “好!”凤宇飞抚掌大笑,眉宇张扬。“一言为定!” 四局终,虽然还未评决,但是结局如何所有人却已心知肚明。 看到公孙岳咬牙切齿,恨不得将自己撕了的模样,姬夏陌忍不住想要捂脸,他是无辜的,真的~~ 扯了扯脸,姬夏陌扬起笑容上前两步,恭敬的开口。“与公孙公子的一场玩笑不想却惊动皇上,皇上未曾怪罪已是我等之幸。能博皇上欢心,着实使我等受宠若惊。草民闲暇之余做了几件小玩意想要奉于皇上,望皇上莫怪草民唐突。” 凤元皇帝挑挑眉,面上多了几分兴趣。“是何东西,且呈上来。” 收到姬夏陌的示意,风少矜起身笑道“父王,你可别听他唬你,那哪是什么小玩意,我看着可大着很呢。” 姬夏陌一笑,侧身请示。“还望皇上能移驾武场,由草民来为皇上演示。” 凤元皇帝看了姬夏陌片刻,松下玉佩,起身摊开衣摆,笑道。“老五都被你给收买了,看来朕若不去,免不了要被老五抱怨,落得一个恶人的名号。罢了,朕就随你走上一遭。” “多谢皇上~~~~~” 姬夏陌回头一个媚眼朝着风少矜飞了过去,剪刀手再现江湖。 风少矜先是一愣,随即忍不住哈哈大笑。 “起驾武场!!” 第五十一集大封 皇帝移驾,百官自然不能不随,又是持扇宫女,又是随身伺候的太监,一群人就这么浩浩荡荡的去了武场。没多会的功夫桌椅茶点都摆了上来,要说宫里的皇饭碗难吃,瞧这宫里人差事当的,瞧这办事的素质。 待所有人落了座,姬夏陌也重新换上了一身素净的青衣,一手持扇,一手摸着不存在的胡须,一副爷就是这么高大上叼炸天的欠收拾模样。 凤元皇帝倚靠在龙椅背上,手上的青玉扳指轻扣着椅背,面上看不清是喜是怒。“姬夏陌,朕已如你所愿,你也别再卖官司。若是你这礼物送的不合朕心,小心朕治你个欺君之罪。” 姬夏陌拱手嬉笑讨巧。“礼物好不好,那还不是皇上您一句话的事?皇上您是九五之尊,天命之人,皇上轻咳一声,草民也得心惊胆战半天。” 凤元皇帝哈哈一笑,指着姬夏陌笑骂“你这只小猴子,满肚子的坏心思不说,这张嘴也厉害的不饶人。” “你的礼物呢?快拿出来!若是好的,父皇自会赏你。”凤宇飞探着脑袋坐立不安,想着姬夏陌的礼物想的抓心挠肝的。 凤元皇帝眉头一皱,低喝一声。“身为王爷,谈吐粗俗,举止无礼,像什么样子。” “父皇。”凤夜澜沉声开口,拦住了一脸不服气,想要出口反驳的凤宇飞。“今日难得父皇高兴,还是看姬长公子奉上的礼物吧。” 凤元皇帝扫了一眼凤宇飞,回头示意姬夏陌。“姬夏陌,伱且将礼物奉上。” “是!”姬夏陌隐晦的瞥了一眼凤夜澜,回想刚刚对视时的那一片触目惊心的血红,抑不住的心惊和一身冷意。 是错觉?还是……已经初现端倪的未来? 一件巨物盖着红色绸布由数名护卫推着缓缓移动,在武场中央停了下来。姬夏陌走到巨物前,看着四周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的大臣,笑的了然。 “姬夏陌,这红绸下的巨物乃是何物?” “皇上。”姬夏陌拱手示意。“这是草民奉于皇上的第一件礼物。” 姬夏陌回身示意靳无极,靳无极会意,转身走到巨物前,大手一挥,红绸落下,一架庞大的机器现世,惊得众人惊呼连连。 百米外的秦焱收到姬夏陌的指示,扬起右手,数名侍卫抬着十面加大的箭靶并列固定下。 姬夏陌扬手示意秦焱退下,转身望向凤元皇帝“皇上,接下来便由草民来未皇上演示这架机器的使用。” “准!” 几名布衣装扮的木匠被带上,先是向凤元皇上行了大礼,随后按照姬夏陌的吩咐,在机器前按照事先的演练入位。 二十支巨大弓箭上了机器,姬夏陌扫了一圈武场,不无意外的看到一片好奇的打量,姬夏陌扬起唇角,慢慢举起左手,几名木匠扳动机器,缓缓移动锯齿。 “放!!”姬夏陌厉喝一声,几名木匠蓦然松手,扣下机关。只听一声轰鸣,二十支巨大弓箭飞出,犹如横空而过的霹雳闪电,在风中留下一串悲鸣之声,刺穿百米之外的巨大木耙,深深的钉进城墙之中,唯留下半截颤抖的箭羽。 凤元皇帝蓦然站起,瞳孔收缩,一脸震撼。被惊呆的百官愕然的看着城墙之上深陷的箭羽,一副不可置信的惊惧。 风少矜站在姬夏陌身边,看着百米外被穿透掀翻的靶子,龟裂的城墙,嘴巴微张,难掩震惊之意。 凤元皇帝盯着城墙上的箭羽看了半响,面上渐渐沉下。“姬夏陌,这是何物?” “皇上,此乃弩车,主用于战场。此弩车单车可佩二十支大□□,发射准确,杀伤力大,能够大面积的打击敌军,减少我军将士伤亡。” “好!”秦兆钦起身抚掌大笑,眉眼间满是欣喜。“姬贤侄,你虽非武官却是立下了天大的战功,两军交战,如有此神器相助,那于我军便是如虎添翼,无人能敌。好!好!!” 凤夜澜幽深的黑眸凝视着姬夏陌,眸子深处似乎汹涌着姬夏陌所看不懂的风暴,让人心惊。“姬长公子,此弩车可是你所造?” 姬夏陌眼中微闪,面上笑容不变“草民哪有这能耐?这弩车的图纸曾是草民从一个救下的江湖前辈那里偶然得来。” “那人是谁?” “那位前辈并未提及姓名,只留下了一句话。”姬夏陌望向凤元皇帝。“皇上,此物只为守天下,护黎民百姓安居乐业,但愿天下永无战争。” 凤元皇帝看了姬夏陌半响,上前两步,高声喝道。“朕许诺,此弩车只用于守我凤元天下百姓,若无敌军来犯,朕将永不使用。” 姬夏陌扬起唇角,笑的真心实意。“草民谢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弩车被护送下,另一架盖着红布的物件被几名护卫抬了上来。有了刚刚的震撼,这一次所有人都精神了许多,瞪着眼睛瞅着,生怕错过些什么。 东西被放下,姬夏陌上前‘唰!’的一声将红色绸布扯下,一架奇怪的机械引得一众人议论纷纷。 “皇上,这是草民奉上的第二件礼物。” 凤元皇帝走进两步,细细的看了片刻,抬头望向姬夏陌。“这又是何物。” “皇上,恕草民斗胆,君以民为君,民以食为生,天下百姓所求不过也就是三餐果腹,天下太平。若百姓无地可种,无饭可吃,我朝根基必动,我朝江山必乱。 下贫则上贫,下富则上富。百姓是一个国家的基础,唯有百姓富裕了,这个国家才能更加的富裕,更加的强盛。为君为官者,应当忧民之忧者,民亦忧其忧。” 姬夏陌走到机械旁,示意秦焱将事先备好的几簸种子端来。“皇上,草民曾查看过,如今百姓所使用的播种器具太过简陋,每日早出晚归,一家三代却还耕不了一亩之地,其中还不包括过半无法成活。” “草民曾经同那位被微臣无意救下的前辈学过些皮毛,经过草民日夜苦思,研制出来了这个机器,耧车。” “耧车?”凤元皇帝稍加思索,转而又道。“伱且细细道来此物的用处。” “耧车分为架,斗,腿,铲构成,可用来播种麦子,大豆,高粱等一些寻常农作物。”姬夏陌说着,示意身边几人将种子倒下,进行演示。 “皇上您看,农忙时有了这架耧车,只需一只牲口拉着耧车,耧脚在平整好得土地上开沟播种,同时进行覆盖和镇压,省时省力,一日可抵人力百倍,而且存活力也更高。” 姬夏陌说的涂抹飞扬,口干舌燥,一众人听得新鲜,口中啧啧称奇。靳无极见姬夏陌说完,贴心的地上了一杯温茶。姬夏陌就着靳无极的手将茶喝下,眼泪汪汪。 ‘靳哥,你就是人家的贴心小棉袄~~~’ 似乎看出了姬夏陌的意思,靳无极撇过脸故作淡定的将茶盅放回,掩去耳根处的那一抹殷红。 “好!”凤元皇帝一声高喝惊得众人纷纷回过神来。凤元皇帝仰头哈哈大笑,舒展的眉头带着爽利和高兴。 “好啊!有了此物,我凤元百姓何愁吃不饱,穿不暖!好!好啊!”凤元皇帝连道三个好字,欣喜之意难表,却让姬夏陌心头微热。 刚刚的弩车如此霸道,威力无穷,可凤元皇帝却表露未多。可如今只是一台耧车,他便如此兴奋,可见,他的确是一个一心为民的好皇帝。 看着哈哈大笑的凤元皇帝,姬夏陌其实很想告诉他,一辆耧车虽能解百姓播种的燃眉之急,却终究是治标不治本。若真的想要国富民富,国强民强,率先要做的,是要清昏官,除奸佞。 见凤元皇帝这般高兴,百官齐齐下跪高呼万岁,高喝‘天佑我朝,天佑我君’,一个个面带喜色,却不知在这张一副为国为民的皮子下,掩盖着一颗怎样肮脏不堪,腐烂的心。 风少矜走到姬夏陌身边,一只手从背后摸到了姬夏陌的脖子上。“小陌,本王这般帮你,为你着想,你连这么大的事情都瞒着本王?恩?” 感受着脖子后‘嗖嗖’的凉意,听着风少矜那一声轻扬的‘恩?’,姬夏陌顿时暗道‘吾命休矣~~~’。 “五王爷~~~”姬夏陌缩着脖子,一脸讨好的看着风少矜。“人家这不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吗?” “惊喜?”风少矜眉角微挑,似笑非笑。“你确定是惊喜?” “五王爷~~~”见忽悠不下去了,姬夏陌干脆小脸一撇,扁着嘴巴,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格外的招人疼。 风少矜被气乐了,伸手弹在了姬夏陌的额头上,笑骂。“你就吃定我不忍心治你的罪!” 姬夏陌呵呵一笑,捂着发红的额头,心虚的左顾右盼,就是不敢去看风少矜。 看着嬉笑打闹的二人,靳无极眉头微蹙,眼中有些冷下。见姬夏陌笑嘻嘻的看来,靳无极冷硬的转过头,压抑着心中的不舒服。 姬夏陌张了张嘴,有些摸不着头脑。这木头又咋了? 听完了一群大臣的恭维奉承,凤元皇帝笑望向姬夏陌。“姬夏陌,你今日连力两大功,可有所求。” “草民所作乃为我天下黎明百姓,而草民身为皇帝的子民,无官无职,说到底也不过是一个寻常百姓。草民为自己谋利,又何谈大功?”姬夏陌七分笑,三分真的道。 “在这几日中,秦焱,五王爷,还有靳护卫对草民鼎力相助,若无他们三人帮忙,草民恐是无法独立完成,草民不敢独领皇上嘉奖。” “哈哈哈!!”凤元皇帝大笑。“姬夏陌,你这嘴皮子倒是什么时候都不饶人。不过,朕欣赏你的重情重义。” “秦焱!今日朕封你为御前护卫,官居六品,可自由出入皇宫!” “啊?”秦焱傻了。姬夏陌一脚踢在秦焱的屁股上,将人给踹了个踉跄,差点扑在地上。秦兆钦看着自家儿子的衰样直扶额,直道丢脸。 “啊!是!”秦焱回过神来,手忙脚乱的跪在了地上。“草民谢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 凤元皇帝低笑。“秦护卫,以后就要自称为臣了。” “哦!是!”到现在还有点晕乎乎的秦焱呆呆的点点头,看乐了一群官员。 “靳护卫。”凤元皇帝将视线转到靳无极身上,靳无极迅速上前两步,拱手抱拳,漠声开口。 “草民愿生生世世追随公子,万死不辞。” 姬夏陌微楞,看着靳无极坚毅冷清的侧脸,心口似乎被什么尖锐的东西扎了一下,酥酥的,又有些微微的疼。 凤元皇帝看着靳无极片刻,朗声一笑。“果真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你这重情义的模样倒是同你家主子有几分像。好!朕今日便封你为六品护卫,赐予姬夏陌,一生一世用你的性命,贴身保护姬夏陌!” “是!” “靳哥……”姬夏陌呆呆的看着靳无极的侧脸,眼眶微热,轻喃的声音带着微微的鼻音。 “老五?” “父皇,您可不要随便塞两见物件就要打发掉儿臣。”风少矜摇着手,笑的悠闲自在。 凤元皇帝心情正好,也并未怪罪风少矜的失礼。“哦?不知老五有什么要求?” “呵呵……”风少矜揉揉鼻子,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父皇,儿臣记得父皇手下好像有几坛子美酒,不知……” “就你鼻子尖。”凤元皇帝蹙眉,故作恼状。 风少矜耸肩摊手,无奈道。“既然如此,那儿臣别无他求。” 无赖模样,倒是惹得一众人发笑。 凤元皇帝无奈,挥了挥手。“也罢,明日朕便派人将那离香送上两坛到你王府。” “谢父皇!!”风少矜大喜,拱手作揖,高呼道。 一一封赏完毕,凤元皇帝望向姬夏陌“姬夏陌,你有何要求?” 姬夏陌上前两步,拱手伏下了身子。“皇上,草民一不求官职,二不求财利,只有一事,望皇上准许!” “何事?但说无妨!” 姬夏陌并未答话,仅是从怀中掏出一封无名信,拱手奉上。蒲公公望向凤元皇帝,得到示意,走到姬夏陌身边接过信送到凤元皇帝的手中。 凤元皇帝将信打开,待将信读过,脸上的笑容顿时尽失,原本轻松的气场似乎也因此压抑了起来。 百官面面相视,不解其意。却也都埋头屏息,不发一言,生怕惹祸上身。 “砰!”一声巨响,凤元皇帝将手中的信砸到桌上,一双漆黑的眸子稳稳的盯着姬夏陌,叫人分不清喜怒。 “姬夏陌,你可知朕现在足以治你个谋逆之罪。” 此话一出,一片哗然。靳无极上前两步,稳稳的护在姬夏陌的身边,双拳紧握,眸中冰冷。 原本还在喜于姬夏陌表现的姬晔,因此变故惊得心中一颤,听到谋逆二字,更是犹如一道惊雷劈过头顶,嗡嗡作响。 姬晔站起,担忧慌张的看着姬夏陌,只待凤元皇帝一声令下,便上前求饶。 面对凤元皇帝的怒意姬夏陌眉头不动分毫,一如以往的嬉笑。“皇上,信中所写不过是草民的一个建议,皇上同意与否,草民都跪谢皇上领旨。” 凤元皇帝皱眉看着姬夏陌,一时间沉默诡异的气氛萦绕在偌大的武场上,沉重的让人有些窒息。 也不知过了多久,凤元皇帝紧皱的眉头慢慢松开,再次大笑出声。这一前一后的变差,教一众人看得目瞪口呆,对信中的内容也更是好奇。 “姬夏陌!你倒是让朕越来越好奇了。”凤元皇帝笑望着姬夏陌,扬了扬手中的信,抬手掷到了香炉中,眉宇间尽是愉悦。 姬夏陌暗嘘一声,心中暗暗为自己抹了一把冷汗,随后便是满心的欣喜。 “谢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姬夏陌虚跪在地,高呼万岁,笑的眉角弯弯,露出一口标准的小白牙。 第五十二集你是我的大侠 一场本应玩笑的赌局在秦焱几人的受封下画上了句号,几家欢喜几家愁。凤元皇帝设宴梨园,同百官喝酒吟诗,笑谈风花雪月,却对姬夏陌信中内容只字不提。无奈众人心中想的抓心挠肝,又不敢发问,只能借着敬酒道喜向姬夏陌旁敲侧击。 几杯酒下了肚,姬夏陌已有几分醉意,看着四周围来的官员心中暗暗叫苦。只得将身旁的靳无极推上前去抵挡,自个寻了个借口略显狼狈的离了席。 离了宴席姬夏陌一路横冲直撞失了方向,兜兜转转来到了一处陌生的楼阁庭院。满园奇花异草,青松古柏,古雅幽静,可见其主人定是一高雅不俗之人。 姬夏陌游穿在一片白玉兰下,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玉兰花香,让姬夏陌心中的烦躁散了不少。 一朵玉兰从树间飘飘然然的落在了一小片积水上,荡起层层的涟漪。姬夏陌欲踩下的动作蓦然一顿,移开脚,看着水中的玉兰花怔忪了片刻,弯腰捡起。 姬夏陌细细打量着手中的玉兰,轻嗅着那淡淡幽香,心中对这处院子的主人更是好奇。 “你是何人!不知这里不许外人进入吗?”清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姬夏陌惊得一跳,手中的玉兰落下被踩在了脚底。 姬夏陌惊慌转身,只见身后不远处玉兰花下一男子身着白衣,正坐于轮椅之上凝视着自己。 一双凤眸萦绕着幽幽灵气,却又给人一种与世隔离的深不见底。墨发垂于两肩,如上好陶瓷的肌肤流转着隐隐的光泽。虽男子仅是安静的坐在那里,却掩不去那满身的贵气。清冷的气质,飘逸除尘,犹如天人一般,教人不敢大声喧哗,唯恐惊扰。 姬夏陌愣愣的看着男子,小心脏不受控制的加速了几迈。“神仙姐姐,活的……” 男子看了一眼姬夏陌的脚下,眉头微蹙,似是不愉。姬夏陌回过神,顺着男子的视线将脚移开,看着脚下那朵被踩得惨不忍睹的玉兰花,讪讪的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 男子抬头,目光冰冷刺骨,宛似严冬腊月。“你是哪宫的奴才竟这般放肆,来这里胡闹!” 姬夏陌呵呵一笑,拱手抱拳作揖。“公子莫恼,草民乃丞相府姬夏陌,今日嘴馋多喝了几杯,一时恍惚便来到了这里,若有得罪冲撞之处,还望公子莫要见怪。不知……” 未等姬夏陌话毕,男子已抬手止住。清冷不染凡尘之气的容颜,并未因为姬夏陌的解释而消融一分。“这里是宫中的禁地,任何人不得入内,念你初犯本王饶你一次,速速离去。” 本王?男子的自称让姬夏陌有些微楞,一双眼睛迅速的在男子身上溜了一圈,出尘的气质,绝美的容颜,废掉的双腿。任由姬夏陌想破了脑袋,也没有在姬晔同他讲过的那些王爷中找到对的上号的。 “还不走?”男子侧目,冷凝着姬夏陌。 隐去心中的小心思,姬夏陌回以一笑“多谢王爷手下留情,草民这便马上离开。” 姬夏陌说罢,便快速循着进来时的方向走去,待与男子交错之时,突然瞥到地上一枚青色玉佩,玉成莲形,雕琢精致,隐隐可见幽幽水光,一眼便可看出此物的不俗。 姬夏陌停下脚步,弯腰将玉佩捡起,一眼便看到了玉佩莲心处雕琢着一个小小的‘莲’字。 “王爷,您的玉佩掉了。”微凉的触感让姬夏陌有点依依不舍,狂踹着心中叫嚣着私藏的小人,姬夏陌磨蹭的将玉佩递了过去。 男子看到姬夏陌手中的玉佩,突然脸色一变,几乎是抢得将玉佩夺了去,两只拳头攥的发白,眼中更是熊涌起冰冷的波涛。 看到因为男子大力的动作而摇晃的轮椅,姬夏陌赶紧伸手护住,这要是翻车了,人给摔出个好歹,作为目击证人铁定会给他安上个第一嫌疑人。 姬夏陌及时稳住了男子身下的轮椅,松了一口气正欲松手时,无意间擦着男子的手指而过。 燃烧的宫殿,暗无天日的荒井,鲜血淋淋的动物,悬挂在寝宫外的尸体…… 一幕幕破碎的画面在姬夏陌眼前快速掠过,触目惊心的鲜血在眼前溅开,染红了姬夏陌的视线。 “你的存在就是一个错误!我要你死!!!” 尖利的声音,一双暴突狰狞的血色眸子。 一只犹如死人般苍白的手迎面扑来,染着猩红色的长长指甲刺进了姬夏陌的眼中。 “啊!!”姬夏陌大叫一声踉跄后退,重重的撞在了一棵树干上,惊魂未定的喘着粗气。 男子侧目,看着姬夏陌苍白惊骇的脸,冷漠的眼中闪过一丝迟疑。“你,怎么了?” 姬夏陌颤抖的望向轮椅上如谪仙般的男子,回想刚刚那一闪而逝的破碎画面,染红视线的血腥,只觉心惊肉跳。 刚刚,是怎么一回事? 见姬夏陌不语,男子眉头微凝。“可是有哪里不适。” “不!”撑起发软的身子,姬夏陌勉强还算镇定的摇了摇头。“草民无事,若无其他的事情草民就先行告退了!” 姬夏陌说罢,便转身快步离开,凌乱的脚步带着惊慌之意。 望着姬夏陌匆匆的背影,男子凝起的眉间慢慢松开,冰冷的黑眸一抹深思一闪而逝。 一朵玉兰花从树上飘下,落在了男子的衣裳上。男子垂眸冷淡的将玉兰花捻起,面无表情的碾碎在了掌心。 姬夏陌逃离了那片玉兰花香,在一座假山前靠坐了下来,捂着胸口气喘吁吁。 此时姬夏陌脑袋‘嗡嗡’只响,乱做了一团。回想刚刚看到的那些血腥画面,只觉头皮发麻,浑身冰冷。他并没有忘记当初殷栗同他所讲的机缘,知过去,看未来,违天道,破生死。 但是,他刚刚看到的,到底是那个绝美出尘的男子的过去。 还是,还没有发生的未来? 等等! 姬夏陌突然抬起了头,似乎是想到了些什么。 梨园对局,他同三王凤夜澜视线相撞的那一瞬间所看到的那一片猩色,如今想来,倒与刚刚在那个男子身上看到的竟是那般相似。 这到底意味着什么?为何会让他突然看到这些? 是一种警告,还是一种预示? 三王凤夜澜与刚刚那个男子之间,又有着怎样剪不断理还乱的羁绊? 姬夏陌倚靠在假山上,看着渐暗的天色,混乱的大脑渐渐清晰。眼中的灼热慢慢淡去,一股清凉涌出,姬夏陌只觉整个人瞬间都清明精神了许多。 姬夏陌闭上眼睛将刚刚发生的事情甩开,至今为止他惹来的麻烦已经够多的了,无论这二人之间有着什么,以后会发生什么,都与他没有什么关系。 皇家之事,是他这种平民小百姓沾的不得,否则,惹得一身骚气不说,到最后,怕是性命也难保。 一抹素蓝色出现在了姬夏陌的身前,见到姬夏陌安好无事,靳无极微蹙的眉间散开了些,一直提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姬夏陌睁开眼睛,看到靳无极咧嘴一笑,也没有起来,伸了个懒腰懒洋洋的更加放松的靠躺在了假山上。“靳哥,你来了。” “宴会结束了,回府吧。”靳无极走到姬夏陌身边将姬夏陌扶起,伸手为他弹去身上的干草和灰尘。 看着靳无极淡漠的侧脸,姬夏陌沉默片刻,突然握住了靳无极的双手。靳无极微怔,低头望向姬夏陌,却并未将人甩开。 姬夏陌闭上眼睛仔细的感受着,可是却什么也没有看到。良久,姬夏陌睁开眼睛,心中有些失望。到底是他的本领不到家,还是靳无极没有过去呢? 姬夏陌松开靳无极,心中有些好笑,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人没有过去呢?到底还是他心急了,殷栗曾说过这个本领本就是窥探天机,逆天而行,又怎会是他一朝一夕能够掌握的。 “怎么了。”靳无极开口。 姬夏陌摇了摇头,仰头给了靳无极一个大大的笑容。“靳哥,等回去后你给我讲一下你过去的事情吧?” 直接问更简单。 “我不记得了。” “那就讲你记得的。”姬夏陌一把勾住靳无极的胳膊,腻着靳无极鼓着小脸撒娇。“我要听靳哥仗剑江湖,杀富济贫,侠肝义胆的故事。” 看着姬夏陌气势汹汹的挥着小拳头的模样,靳无极扬起唇角,声音中也染上了几分笑意。“好。” “靳哥,我敢保证,你以前一定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大侠。” “为何?” “因为靳哥你是我的大侠啊!” “……” 黑暗之中,破败的茅草屋里,一个中年男人被一群密密麻麻的红蚂蚁包围着,脸色发紫不断抽搐。 一团红光从男人身体里抽出,被女孩吸进鼻息中,原本抽搐的男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成了一具干扁乌黑的干尸。 女孩睁开眼睛,一抹红光一闪而逝。嫌弃的看着床上的干尸,女孩冷嗤一声,转身走到桌前看着镜中的皮囊,眼瞳之中带着满意。 一只红蚂蚁攀爬到了女孩的肩膀,抖动的触角似乎在向女孩汇报着些什么。 女孩抚摸着手中的骨玉铃铛,猩红的唇角慢慢勾起,似孩童般的精致容颜染上了开心的笑容。 “姬夏陌,你真是越来越好玩了。” 女孩拨动手中的骨玉铃铛,清脆的铃铛声在黑暗中散开,伴随着女孩‘咯咯’的笑声。 丞相府梅园。 空无一人的房间内,一声声沉闷的撞击声在黑暗中显得格外的清晰,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敲打着地板,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清冷的月光穿过厚重的乌云,顺着窗口进入了房间之中。昏暗的角落内,一只木偶被一团薄薄的金光所笼罩,凭空悬浮,一下又一下的跳跃着,落在地板上发出‘砰!砰!砰!’的击打声。 随着金光的流转,木偶身上的暗红变得越来越浅,原本那一道道由尖锐利器制造的深深浅浅的划痕,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突然,木偶空洞无神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金光散去,一双幽深淡薄的黑眸睁开了。若这两只眼珠子搁在寻常人身上那是格外的漂亮,可是若是镶在一只木偶身上,那就有点恐怖了。 木偶僵硬的活动着四肢,发出刺耳骨骼移动的摩擦声。木偶瞪着两只人类的眼珠子,由金光包围着飘荡在房间内,冷淡的扫视着屋内的情况。 片刻,木偶来到了床前,看着被铺的整整齐齐的床铺,木偶薄凉的黑眸中闪过一抹异样。一根金色丝线从木指中飞出,顺着床栏飞速缠绕,眨眼间,便将整张床铺困制于金丝之下。可若下看便会发现,这些金色丝线的困制并非乱捆一通,而是一个繁琐的图阵。 淡淡的金光将床铺笼罩,床铺上的金色丝线随着金光渐渐隐去,很快便消失于无形之中。 木偶在空中飘荡,身上的金光也变弱了不少,似乎刚刚做的那些已经耗费了他全部的力气。 木偶回头,两只幽深的眼珠子望向窗外,木指一指,一道金光飞出窗口。随着这道金光飞出,木偶身上的金光彻底散尽,木偶摔落在地板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一双眼珠子再次合上,一如开始,变成了空洞无神的琉璃。 第五十三集同志们辛苦了 随着姬晔一一辞别了百官诸王,待回到丞相府时已经折腾到了半夜。见姬夏陌着实累的紧,姬晔也没再多加唠叨,嘱托了青木几句,教他好生伺候,便随着苏静瑶离开了。 跟着执灯下人回了梅园,姬夏陌遣散了一众人,搭拉着肩膀有气无力的推开了房门。回到房中姬夏陌直冲床上而去,却不想临床前被脚下异物绊着,差点摔倒。 稳下身子,姬夏陌弯腰捡起木偶,借着窗外的月色细细打量。视线扫过木偶身上的伤痕时姬夏陌心中闪过疑惑,不知是不是错觉,他觉得这木偶跟他第一次捡回的时候好像有些不同。 未等姬夏陌深思,靳无极已将屋内的灯点燃。姬夏陌困乏的厉害,也只当自己当初或许因为天黑没瞅仔细,随手将木偶扔在了床头角下,整个人仰躺在了床榻之上,却未曾发现,在他躺下的那一瞬间,身下的绸缎褥子上那一闪而逝的金色。 靳无极掌了灯,打了热水回来将毛巾浸湿,来到床边却见姬夏陌已迷迷瞪瞪的睡着了。看着姬夏陌眼底的青色,靳无极好笑之余更多的却是心疼了。 不忍吵醒姬夏陌,靳无极撑着身子小心的为姬夏陌擦拭着脸,微热的毛巾敷在姬夏陌的脸上,姬夏陌舒服的蹭了蹭,口中溢出小猫似的呼噜声,靳无极扬起唇角,眼中满是浅浅的笑意。 “唔……靳哥~~”姬夏陌吃力的将眼睛撑开一条缝,睡眼朦胧的看着靳无极,蹭着靳无极的手掌小声咕喏。 靳无极崩起五官,故作严厉的压低了声音“起来换下衣服再睡,满身酒气,明天又要难受了。” “不要。”姬夏陌傻兮兮的咧嘴一笑,跟只毛猴子似的一把抱住了靳无极。“靳哥,我困。” 被姬夏陌突然抱住,靳无极一时不察向前栽去,幸好及时空出双手撑在床上,若不然,准拿姬夏陌当成人肉垫子。 靳无极抬头正欲发怒,突然只觉掌心一痛,顿时眼中一厉,单手将姬夏陌抱起,从床榻上弹离。 靳无极紧紧的将姬夏陌护在怀中,两只手掌掌心仿若被什么东西腐蚀了一般,血肉模糊,隐约萦绕着淡淡的黑气。 姬夏陌一脑袋撞在靳无极硬邦邦的胸膛上,只磕的头晕眼花,待回过了神,却也清醒了不少。“靳哥?怎么了?” 靳无极迅速将手掌藏于袖中,面对姬夏陌询问的目光沉默的摇头。 看着姬夏陌的床榻靳无极眉头微蹙,上前两步以手中破染挑起棉被,可是却并无异样。片刻,靳无极弯腰拽住床褥,一把掀起,冷然的看着空荡荡的床板,一双黑眸冰冷刺骨。 靳无极的突然‘发疯’让姬夏陌有些措手不及,姬夏陌目瞪口呆的看着面目全非床榻,一时脑袋有些连不上信号。 “靳哥,你这是咋了?”姬夏陌小心翼翼的捅了捅靳无极的胳膊,试探着开口。 靳无极眉头紧锁,回头望着姬夏陌欲言又止。 “靳哥?” “可有察觉不适?” “哎?”靳无极的严肃和凝重让姬夏陌有点不自在,虽然不明白靳无极这般问,却还是原地转了一圈蹦跶两下。“能吃能喝,好得很。” 靳无极盯着姬夏陌看了半天,确定姬夏陌真的没缺什么零件后,冷毅的表情这才稍稍软和了些。 靳无极转过身又盯着凌乱的床榻看了许久,沉默片刻,弯腰试探的将两只手放到褥子上。半天不见反应,靳无极幽深的黑眸深处闪过一丝疑惑。 姬夏陌探过身子,眼睛滴溜溜的在床褥上转了半天“靳哥,我的小金库没在床上,在床底下呢。” 靳无极回头看了姬夏陌一眼,开始为姬夏陌收拾褥子,有意掩饰住了掌心的伤口。 待一切收拾妥当,姬夏陌难得配合的乖乖洗了脸,束了发,换了衣服这才钻进了被窝里。 见姬夏陌躺好,靳无极这才熄了烛火,转身走到了门口。“好好休息。” “靳哥,你不跟我一起睡?”姬夏陌扒在床沿小声的叫住了正准备关门的靳无极。 靳无极关门的动作一顿,半掩的木门遮去了靳无极半张面,也隐藏了他此时的表情。“今晚不陪你了,睡吧。” 随着轻轻的摩擦声,最后一片月光被切断在门外,姬夏陌仰躺在床上,瞪着两只眼睛盯着房顶,心里有些堵得慌。 睡不着了!! 靳无极坐在屋顶上,淡漠的凝视着远方的黑夜,夜风卷起身后的长发,在身后散开一片墨染。一袭几乎与黑夜融为一体的黑色,衬得他的五官更加的冷毅坚毅。 也不知在风中吹了多久,靳无极慢慢松开了紧握着破染的手,在眼前缓缓张开。月光从乌云后透出,倒映在掌心中一片冰冷的苍白,依稀可见那由常年握剑而留下的清晰剑茧。 靳无极眼中暗下,双掌虽张开,手背却隐现因大力而凸起的青筋。 没有伤痕,更没有血迹…… 姬夏陌为了跟靳无极分房睡得事情纠结了不到半小时,便睡得不知今夕是何时。第二天醒来依旧活蹦乱跳,迈着八字脚走在梅园里摇头晃脑的瞎得瑟。 这边姬夏陌刚吃过早饭,那边秦焱就穿着一身黑金官服,领着一护卫队趾高气扬的来了,对天仰着两只鼻孔,就差插根尾巴翘着了,欠揍的模样让姬夏陌恨不得一脚对着那张帅脸踩过去。 “这不是秦大人吗?”姬夏陌搓着手贱兮兮的凑了过去,拱手作揖,行了一个浮夸的大礼。“草民见过秦大人,不知秦大人大驾,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秦焱一脚朝着姬夏陌的屁股踢去,姬夏陌笑嘻嘻的躲过,秦焱瞪眼。“姬夏陌,你埋汰谁啊!还想不想做兄弟了!你再敢这么胡说八道信不信老子踢烂你的屁股!” “熄火!熄火!”姬夏陌乐呵呵的给秦焱正了正帽子。“都是当官的人了,怎么还那么大的火气?整的跟内分泌失调似的!” “又在说胡话了。”秦焱撇撇嘴,转身示意身后的护卫队。“诺!瞅见没!姬夏陌,我老铁的兄弟了。跟底下的弟兄们知会一声,以后见了都是自家人,老子的兄弟别给人欺负了去。” “是!” 姬夏陌背着手装模作样的转了两圈,转身给了秦焱一拐子。“行啊秦小焱,昨个刚授的衔,今个就把人忽悠了出来,不错!颇有小爷几分风采。” “滚蛋!”秦焱没好气的将姬夏陌推开,一脸臭屁的理了理衣领。“老子有皇上御赐的宫牌,可自由出入皇宫!” 姬夏陌哼了哼鼻子,转身望向护卫队,装模作样的挺了挺胸膛,挥手高喝。“同志们辛苦了!” 护卫队“不辛苦!!” “……”姬夏陌 “你也别拿他们打趣了,一起出去喝一杯庆祝一下怎么样?” “公子。”青木领着一个家奴模样装扮的人走了进来。 收住了到嘴边的话,姬夏陌瞥了一眼青木身后的人,只觉得眼生。“又有什么糟心事了?” 青木上前行了一礼。“公子,五王府来人了。” 家奴上前行了一礼,双手奉上一封红贴。“姬长公子,奴才奉王爷之命前来送上请帖,邀姬长公子天下第一楼一聚。” 姬夏陌接过帖子大致的看了一遍,转身嬉笑的将帖子递给秦焱。“了不得了,五王爷要请喝酒,秦小焱你的酒怕是又要推后了。” “秦大人。”家奴又奉上一封红贴,笑道。“这还有您的一封帖子,赶巧两位公子都在,奴才也就少跑一趟脚。” 秦焱接过帖子哈哈一笑“看来五王爷要比我急啊,这帖子墨迹还未干透,想来也是落笔不久。” “我这眼皮子直跳,这顿酒怕是不大好喝。”姬夏陌摸着下巴琢磨着,心中有些怯场。他这刚将一堆烂摊子解决掉,可不想再捧一堆烫手山芋回来。 “就你疑神疑鬼。”秦焱转身将一包银子扔给传话的家奴。“回去回了五王爷,今晚我与姬夏陌定准时赴约。” 家奴接过银子,行礼道谢,由青木引着又退了出去。 待家奴离去,姬夏陌给了秦焱一拳,没好气的骂了一句。“秦小焱,你迟早会在你这冲动的脾气上摔一个大跟头。” 见姬夏陌似乎动怒,秦焱揉着被姬夏陌砸疼的地方,跟着姬夏陌进了屋子。“这可是五王爷的酒席,拒得了吗?再说了,皇城之内天子脚下,能出什么大事?”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小心一些总没错的。公孙岳心胸狭隘,嫉妒心重,此次咱们让他在皇上和文武百官前失了面子,他肯定心生嫉恨,这些日子我们还是小心为妙。” “出谋划策你来,打架斗殴我上,咱俩文武联手,何惧他一个小小的公孙岳?”秦焱撞了一下姬夏陌的肩膀,挤眉弄眼的笑道。 姬夏陌失笑“总之把我的话放在心上,警惕些。小小的公孙岳是有勇无谋,可是你别忘了,他背后还有一个公孙睿,这个老家伙道行之深,实不可测啊。” “懂的,懂的。”秦焱心不在焉的应付着,姬夏陌见秦焱这般,也知道再劝也无用,只得心中暗自留心。 “都给我滚出去!”公孙睿刚刚推开房门,一个玉盏便在脚边开了花,此时屋内早已一片狼藉,完好之物所剩无几。 公孙睿面色难看,怒喝出声。“给我住手!” 公孙岳见公孙睿赶来,心中虽然怒火难平,却也只得将手中的花瓶放下,别着头气喘吁吁,不去看公孙睿。 公孙睿抬手示意下人上前收拾,自己走到公孙岳身边,见公孙岳眼眶泛红,一副委屈至极的模样,轻叹一口气,面上也软和下来。“男子汉大丈夫,一次小小的失意便堕落如此,自己难堪不说,还教人看了笑话。” “爹!”公孙岳恼怒,满脸愤恨之意。“他秦焱算什么东西!竟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儿子下不来台!他不过一个小小将军之子,凭什么能得到皇上的赏识,万众瞩目,名利双收。” “凭什么?就凭他比你有脑子。”公孙睿点着公孙岳的头有些恨铁不成钢。“到现在你还在计较这些,你就不能好好想想这件事情的始末,从中找到原因,活该你被人算计。” “算计?爹,你什么意思?” 公孙睿冷哼一声,转身走到椅前坐下。“不过是一场小孩子玩笑的小打小闹,事后随便赏些金银玩物,图个一乐,你当真以为皇上会因此特封?” “单说比赛,四局赛也不过一个嚎头,有了那两件奇物,你此次也必输无疑。” “秦焱那个家伙在诓我!”公孙岳瞪眼。 “秦焱?”公孙睿嗤笑。“那个蠢物能成什么大事,倒是那个叫姬夏陌的有几分能耐。若我所料不错,从头至尾算计这件事情的也正是此人。” “姬夏陌?”公孙岳有点晕了。“跟他有什么关系?” “愚蠢!”公孙睿皱眉,为公孙岳的不成器恼怒。“这些日子你好好在家里思过,不准再出去鬼混!” 公孙睿说罢,便不顾公孙岳的呼喊甩袖离开。公孙岳掀翻桌椅,心中怒火难平,对姬夏陌和秦焱都记恨上了。 离开了公孙岳的房间,公孙睿总觉的有点心神不宁。似乎看出了公孙睿的坐立不安,一旁的老者靠了过去。“大人似乎有什么心事?” “皇上当着百官特封,明着看起来是为赏赐那两件奇物,实则却是在暗暗表明立场,打压了护国公府,我担心,皇上那边已经开始坐不住了。” “一场娃娃间的玩笑,大人莫要为此忧心伤神。” 公孙睿摇头“如今庙堂之上看似平静,却不知早已暗波汹涌,皇上防我已不是朝夕,我担心,皇上如今已生了除我之心。” “大人……” “防患于未然总归没错,不得不防。” 老者沉思片刻,点头应允。“那大人准备如何应对。” “静观其变,先找几个可靠的人查一下这个姬夏陌,我有预感,这个姬夏陌不好对付。” “是!大人。” 第五十四集铁三角 夕阳西下,夜幕初落,姬夏陌领着靳无极同秦焱带着帖子如约赴宴第一楼。第一楼位于皇城中心,到了夜间不但未添清冷,反而更加的热闹非凡。 三人刚踏入第一楼,便有家奴迎来,带着姬夏陌三人上了第七层。跟着家奴和楼内的仆役,姬夏陌这才知道,若有资格登上五层便会被带往一处暗格,然后由人工操纵,直接升至楼层处,倒是同现代的电梯有异曲同工之处。 三人到了七层,被家奴引领到了一厢房门前,家奴拱手行了一礼,冲着紧闭的房门恭敬的开口。“王爷,姬长公子,秦公子已到。” “门口候着,叫人进来。” “是!”家奴行礼,转身侧开身子。“姬长公子,秦公子,请!” “有劳了!”秦焱不长心的笑的张扬,大大咧咧的推门进入。 姬夏陌跟在其后,错过领路家奴时姬夏陌脚下微顿,看着躬身埋头的家奴笑意盈盈,手中骨扇轻敲着掌心,清晰的节奏令靳无极稍稍侧目。 “小兄弟没见过世面怕是不晓得,这位,我靳哥,前日皇上亲口御封的六品护卫,他是官,我是民,居我之上。” 家奴微怔,抬眸看了靳无极一眼,又迅速的垂了下去。虽然不晓得姬夏陌是喜是怒,却也明白了姬夏陌所意,匆匆拱手行礼。“奴才见过靳护卫。” 姬夏陌满意的握住掌心的骨扇,不愧是搁皇家当差的,脑子转的倒挺快,只不过这狗眼看人低的毛病,着实令人不喜。 姬夏陌有些可惜的摇了摇头,手中骨扇轻轻敲了家奴肩膀两下,笑道。“这张脸看仔细了,下次别忘了。靳护卫是武官,特别擅长毁尸灭迹这茬子事。” 姬夏陌说罢,便无视家奴发白的表情,喜滋滋的进了厢房,靳无极面无表情的跟在姬夏陌的身后,却难掩眼中笑意。 “你这臭脾气,逮谁欺负谁。”见姬夏陌拐过屏风走来,风少矜放下酒杯笑骂。 进了屏风后看到满屋子的人,姬夏陌微微挑眉。太子凤凌琛,三王凤夜澜,六王凤宇飞,五王风少矜,得!一桌麻将全齐了,还真是热闹。 “姬夏陌见过诸位王爷。”想归想,姬夏陌还是依着规矩恭敬的拱手作揖行礼。 风少矜上前将人拉过“行了,又没外人装什么,我还不知道你什么德行。” 姬夏陌呵呵一笑,顺着风少矜来到酒桌前坐了下来。“咱与王爷关系好可旁人容不得,若叫人看了去说咱不识礼数,以下犯上,我这颗小脑袋可就在肩膀上呆不住了。” 太子凤凌琛微微一笑,打趣道“现在谁人不识丞相府长公子?文武双全,聪慧绝伦,冠绝天下,深的父皇赏识。谁还敢在一旁多嘴嚼舌,在这当儿冲撞霉头。” “太子殿下廖赞了,夏陌虽生于丞相府,却无官爵加身,不过是一介寻常百姓罢了。”姬夏陌拨弄着面前的碗碟,姿态闲散。“夏陌虽有几分小聪明,却自知上不得台面,而且夏陌生性不羁懒散,哪里成的了大事?我若是能安分两日不在外闯祸,我爹怕是就要谢天谢地,敬神拜佛了。” 姬夏陌一番话看似自嘲,实则却道明了自己的意思,‘我心自在,不愿拘于庙堂之上’。听不懂的只当图个乐呵,听得懂的,却都一个个面色异样了起来。 姬夏陌知道太子凤凌琛只是随口打趣,并无深意,可是姬夏陌觉得,有些话还是提前说为好,以免以后深陷其中,无法脱身。 “哈哈哈……”凤宇飞的大笑打散了空气中弥漫起的尴尬。“想不到你倒还有自知之明,往日里本王怎的没有发现,丞相府长公子竟是这般有意思的一个人。” “姬长公子以往不曾入过宫,你又何曾去见。”有意撇开姬夏陌刚刚所言,凤凌琛笑着接下凤宇飞的话。 “这倒也是。哎!前日宫内四局赛后,公孙岳可曾寻过你们麻烦?若是有你们告之本王,本王帮你们找人收拾他,准保揍得连他爹都认不出他来。” “六弟,慎言!”凤凌琛无奈。 秦焱喝下一杯酒,笑容得意。“怕什么?文有姬夏陌,武有我秦焱,别说一个公孙岳,就是来个十个八个也叫他有来无回。” 姬夏陌接过风少矜递来的酒水,点头谢过,转而笑望向凤宇飞。“秦小焱虽然蠢了些,但是咱的智商可以补上。我功夫不行,可靳护卫的武功那是杠杠的,我们这个铁三角那可是铜墙铁壁,可抵千军万马。”姬夏陌本是有意在说笑,可是却忘记了古人的理解能力。 酒桌前的几人面面相视,凤宇飞疑惑的看着姬夏陌忍不住发问。“铁三角?那是什么意思?” 姬夏陌有些愕然,看着一桌人询问的目光后,挠了挠头,有些苦恼不知该如何解释。“铁三角就是好兄弟,铁哥们,最最稳定的关系,好像……就是这意思……吧?” “废话,当然是好兄弟了。”几杯酒下肚秦焱已经渐渐能够放开拘束,一把拍在姬夏陌的肩膀上,豪气冲天的拍着胸口。“老话,咱虽没生在一个娘胎里,却有亲兄弟的命。有话你姬夏陌就说,上刀山下火海,我秦焱只要皱一下眉头,那都不是男人。” 姬夏陌瞥了一眼秦焱面前的酒杯,忍不住笑出了声。“你待我如亲兄弟,我自愿为你两肋插刀,赴汤蹈火。” 两人一杯酒下了肚,相视一笑,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凤宇飞在一旁看着心头火热,满肚子的羡慕。 风少矜摇头失笑,满上一杯酒举起。“姬夏陌,我曾应你潘府一案解决后必设宴第一楼为你庆功,这一杯酒推来推去,现在还不算迟吧?” “自然不迟。”姬夏陌举杯,回头笑望身后的靳无极。“正好借此也祝贺秦小焱和靳护卫高升之喜。” 靳无极迎上姬夏陌闪闪发亮的眼睛,伸手接过姬夏陌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黑眸深处一抹温柔闪现。 ‘我喜在不是高升,而是以后都可以陪在你的身边,一生一世。’ 几杯酒下了肚,桌上几人都有了几分醉意,姬夏陌倚靠在窗台上,居高临下遥望着满城灯火,心中突然扬起几分悲凉。 夜风吹散姬夏陌的青丝,姬夏陌眼前渐渐有些朦胧,恍若深陷在了飘渺虚拟之间,浑身轻飘飘的。 满城灯火在此时的姬夏陌视线中不过一片星星烛火,仿佛只要一伸手就可以将其握在手中。可是姬夏陌却也明白,这片星星看似微弱渺小,实则却是汹涌澎湃,抓不住,一时不察便会灰飞烟灭,万劫不复。 姬夏陌合眸失笑,他这是怎么了?怎的会无缘无故惆怅起来。酒不醉人,这人倒是有些痴了。 “姬夏陌。”凤宇飞走到姬夏陌身边,嬉笑着趴在了窗台上,一脸试探的看着姬夏陌。“你当初在皇宫内给父皇看的信内到底写的什么?为何父皇震怒过后又是大笑?” 姬夏陌瞥了凤宇飞一眼,学着凤宇飞趴在窗台上,笑的跟只狼外婆。“你猜?” “本王若猜得出来还来这里问你作甚!你就告诉我罢,昨夜因此事,本王可是一宿没睡。”凤宇飞有些委屈的指着自己的脸。“你看,本王是不是看着消瘦了许多?” 见凤宇飞这般活宝,姬夏陌忍不桩噗嗤’一声乐了。凤宇飞有些不乐意了。“你笑什么!你就快些告诉本王信里到底写了些什么,免得本王朝思暮想,日益憔悴。” “这可是我与皇上的秘密,你若想知道,拿什么好东西来换。” “好东西?” “六弟!你可不要上了他的当。”风少矜端着酒杯走了过来,伸手弹了一下姬夏陌的额头笑道。“他这是在诓你呢!他嘴里没一句实话,千万别叫他骗了。” “五王爷,你这话说得可真叫人伤心。”姬夏陌捂着额头有些不乐意了。 “我还不了解你。”风少矜举手欲再打,姬夏陌赶紧躲开,风少矜端着酒杯笑眯眯的占用了姬夏陌的风水宝地。“猴精猴精的,潘府一案时你忽悠我,真当我不知道?” 姬夏陌轻啧一声,一本正经的看着风少矜。“五王爷,话不能这么说,俗话说得好,一分价钱一分货,这就跟买东西一样,你不能单讲钱,得看质量。” 眼见几人越说越离谱,三王凤夜澜放下酒杯从座上起了身。“这酒喝的也差不多了,再喝下去怕是都要醉了,今日就此离席吧。” “也好。”太子凤凌琛将杯中酒饮尽,笑容谦和。“时间尚早,听闻城南静月湖畔的桃花都开了,今夜聚集了不少才子佳人以诗会友,我等不妨前往凑个热闹?” “这个好!这个好!”风少矜抚掌大笑。“良辰美景,又有佳人相伴,若再有一壶美酒,岂不是妙哉?” 凤凌琛轻笑“我们本意是醒酒,你倒好,只是挪了席。” “你们又不是不了解五哥,若无美酒相伴,等同要了他半条命。”凤宇飞恶作剧的打趣,惹得几人发笑。 看着意气风发,神采飞扬的四人,姬夏陌不知为何突然眼前有点模糊,浑浑噩噩间仿若进入了一片混沌的世界。 大雪飞扬,却掩盖不住满地的尸骨。大火冲天,烧红了半边天。看不清容貌的男人披散着头发,满身血迹,屹立在火海之中仰天大笑,肆意的笑声直冲苍穹,带着无尽的悲凉和哀伤。 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握住了姬夏陌的肩膀,姬夏陌蓦然惊醒,手中的酒杯落在地上四分五裂,溅起满地酒香。 姬夏陌回头撞上靳无极担忧的目光,一脸茫然,恍若隔世。 “姬夏陌,你怎么了?”秦焱上前,有些担心递过去一张绢子。 姬夏陌抬头迎上满屋询问关心的视线,压下躁乱的心跳,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无事,想是有点醉了。” “想不到才华横溢,冠绝天下的姬长公子酒量竟这般小,只不过数杯下肚,就已经醉的不识人了。”凤宇飞走到姬夏陌身边,两只手搭在了姬夏陌的肩膀上,一脸狡黠的挤眉弄眼。 心知凤宇飞就是嘴上不饶人些,本无恶意,姬夏陌拍开凤宇飞的手,嬉笑道。“冠绝天下?六王爷可真是折煞我了,这话若是给那些真的大智慧的人听到,还不组团杀到我家里?” 凤夜澜看了姬夏陌一眼,淡声开口。“如梦阁杀人案,潘府被屠案,皇宫四局赛,你姬夏陌可是轰动京城,名满天下。” 迎上凤夜澜的视线,姬夏陌忍不住瑟缩了一下,不自在的躲开凤夜澜。“三王爷说笑了,夏陌不过小打小闹,有那几分小聪明,当不起。” “好了,再耽搁下去时间就真的晚了,一同离席吧。”凤凌琛起身温和的笑道。 风少矜轻敲了一下姬夏陌的额头,笑声打趣。“姬长公子同去,不知要迷了多少小姐的心呢,倒是可别冷落了咱们。” 知道风少矜是在为自己解围,姬夏陌不笨,自然顺坡而下,萌萌的眨了眨眼睛。“美人再美艳无双,怎抵的太子和五王三分?” 话中双意,屋内几人仅是一个愣神便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凤宇飞捂着肚子笑的乐不可支,凤凌琛摇头无奈,一如既往的温润如玉。倒是风少矜愣了几分,随即故作恼羞成怒,怒不可遏的扬手便打。姬夏陌转身便溜,追打间,满屋欢声笑语。 借着屋内幽幽的烛火看着大笑的几个男人,姬夏陌眼中的笑意敛了几分。回想刚刚恍惚间看到的景象,姬夏陌只觉浑身微寒。 刚刚所看到的是什么? 一种对过去的警示,还是对未来未发生的预言? 大火中的那个男人,是谁? 遥远的山谷丛林,一处避世的世外桃源。陡峭的山壁中央,一块凸起的断石之上,一个身着素白宽大道袍的和尚盘腿而坐,俊逸的五官一片祥和平静,无欲无求。宽大的道袍在夜风中被吹得呼呼作响,此人却不动分毫,仿佛整个人都同天地融为了一体,任由那狂风暴雨,天塌地陷也无法撼动一分。 一只白雀在空中长鸣一声,扑闪着巨大的翅膀落在了峭壁上一棵枯木之上。 静坐的和尚突然睁开双眸,黑眸深处,一抹荧光闪过,随即恢复了平静。 和尚慢慢起身,平静的遥望着无际的黑夜,肃穆的眉宇之间隐透着淡淡的怜悯与祥和。 “师傅,扰乱天下,祸乱苍生的煞星已现,弟子该如何处置。” “诛煞,平天下,安苍生。”苍老的声音从一个山洞内传来。 和尚双手合十,道了一声慈悲,双眸微阖,纵身从断石上飞跃而下,白雀展翅迎上,和尚稳稳的落在白雀后背,乘着白雀迎着黑夜深处那抹最亮的星辰融入了黑夜之中。 “是,弟子即刻临世。” 梅园,黑暗之中,原本微凉的床铺突然发出了幽幽的金光,一个繁琐神秘的图阵若隐若现。 床脚下的木偶四肢微动,片刻,木偶突然凌空飞起,悬浮在床铺上的图阵上方。刹那间金光大盛,将木偶笼罩在其中,一双琉璃黑眸蓦然睁开,淡漠的不带丝毫情感,仿若世间万物皆入不了他的眼睛,无欲无求,寡恩薄情,冰冷的叫人心寒。 风云变幻,命运已动,天劫将至。 只待,拨弄风云之人。 第五十五集 几人离了席,带着几分酒气出了第一楼,乘上马车直往城南静月湖。姬夏陌支着头斜靠在车窗上小憩,虽然多喝了几杯,酒气上了头,看似昏沉,其实心中却比以往更加的清楚明朗。 与三王凤夜澜的几次交锋,旁人看似两人不对盘,凤夜澜有意为难,可是姬夏陌却清楚,这位三王对自己分明是有着几分敌意。姬夏陌自认从未得罪与他,两人连话都未曾说过几句,凤夜澜为何处处与他针对,姬夏陌百思不得其解。 马车停了下来,姬夏陌隐下心思睁开眼睛,同秦焱下了马车。 弦月如钩,夜色融融。静月湖畔桃花数里,无数才子佳人手执花灯聚在一起,吟诗作对,谈笑风生。 没有青砖绿瓦,楼阁亭台。盈盈湖光,映着天上那轮白色月光,数里桃花盛开,隐隐听闻呀呀笙歌,倒是别有一番风趣。 一件披风搭在了姬夏陌的肩上,姬夏陌回头撞进靳无极那双深邃清冷的黑眸之中,靳无极垂眸仔细的为姬夏陌系好领带,声音低沉。“夜里风大,小心着凉。” 姬夏陌看着靳无极离去的手掌,心中微动,不知为何突然伸手握住。骨节分明的手掌带着微微的寒气,曾听闻,指端微尖的人生来便是无情之人,可如今这双手,这个人却甘愿为自己宽衣束发。 只是,这双手,这个人他还能拥有多久? “夏陌,磨蹭什么呢!快些过来!”那边已经走远的秦焱叫了起来,姬夏陌回过神,看着靳无极沉默的双眼,尴尬的松开了手。 靳无极收回手,转身站回了姬夏陌的身后。“只要你需要,我一直都会在。” 意味不明的话让姬夏陌微愕,靳无极站得笔直,目不斜视,绚烂的灯火染红了冰冷的双颊。 姬夏陌眯起眼睛,露出一排亮闪闪的小白牙,转身朝秦焱跑去。“来了!小爷我还没死呢,嚎个什么丧。” 看着姬夏陌扬起的披风,卷起满地残花,靳无极掩下双眼,忍不住低笑出声。 风少矜捻起肩上一朵落红,回手扔到姬夏陌的头上。“数你最迟,若是还在酒席之上,定罚你三杯。” 凤凌琛微微一笑,抬手将姬夏陌头上的落花拿起,看着数里桃花笑道。“记得上次还是随少矜一块来的,算算时间也有三年之久,我都快要记不得这里的模样了。” “与往年相比,今年的桃花开的最好,许是身边的人不同了,赏花的心情自然也不一样了。”风少矜回笑。 “如此,五弟不赋诗一首,岂不误了这良辰美景?”弹去满身落花,冷面三王凤夜澜也难得露出了几分笑意。 风少矜仰头大笑“既然三哥开了口,五弟自然应允。” 风少矜看着四周桃林,思索片刻,突道一声‘有了!’。转身踱步到一株桃花下,缓声开口低吟。 “融雪化去消人愁,三月桃花映春红。 人笑落红无归处,我道来年傲春风。” “好!”凤凌琛抚掌,大笑出声。“好一个人笑落红无归处,我道来年傲春风。少矜一身傲骨,若是身在江湖,定是一位名动天下的侠者。” 风少矜解下腰间玉壶,仰头喝下一口烈酒,笑容满面的将玉壶扔给凤凌琛。“请!” 看着风少矜略显孩子气的挑衅凤凌琛发笑,却也未拒绝,握着玉壶想了片刻,抬头吟道。 “落红莫惜迎风去,唯恨春尽无处寻。 千枝百叶又一春,十里桃香依旧红。” 凤凌琛吟罢,仰头饮下一口酒,转身想要递给他人。凤夜澜离得较远,此时正背着手观赏桃花。离得最近的凤宇飞还未等凤凌琛将酒递来,拔腿就跑。凤凌琛左右看了一圈,又好气又好笑,只得无奈的收回,转手递还给了风少矜。 姬夏陌不懂这些,听到一半就已经昏昏欲睡,干脆跪坐在一株桃花树下,拾起满地落花用衣服兜着。 秦焱性子野,凤凌琛与风少矜斗诗听得无趣,干脆陪着姬夏陌一起拾。凤宇飞围了过来,撩起衣袍学着二人蹲坐下,捡起一朵落花扔在了姬夏陌的衣服上。 “姬夏陌,你无事拾这些落花作甚。” “啊!”姬夏陌抬头摸着下巴,看着满天散落的桃花满面深沉的轻啧一声。“我在效仿古人,悲情哭葬花。” 姬夏陌说罢,也没去管两人听懂没听懂,小心翼翼的用衣服兜着一兜落花来到湖前,洒到了水中。看着落花随水而去,姬夏陌伸了个懒腰,难受的捶着腰。“事实证明,并不是所有小说都是来源于生活,葬花这事典型的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太闲了。而且特别不适于腰腿不好的人,容易腰间盘突出。” 凤宇飞与秦焱面面相视,听着姬夏陌喋喋不休,却是满头雾水一句没听懂。 “小焱!陌弟!?”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姬夏陌几人回头望去,却见秦娅薰正一脸惊讶的迎面走来。 “长姐?你怎么在这?”秦焱愣愣的看着一身暗色劲装,长发高束的秦娅薰,一时有点蒙圈。 “薰姐。”姬夏陌拱手作揖,行了一礼。 秦娅薰走来,看了一眼风少矜等人,面上顿时一肃,拱手行礼。“将军府秦娅薰参见太子,参见诸位王爷!” 凤凌琛虚扶一把,笑道。“将军府长女秦娅薰,早有耳闻。” “姐,你不是说你今天要去军营吗?” “本来是准备去军营修习箭术,父亲说今日静月湖有诗会,恐到时人多生乱,便派我来守着。”秦娅薰说的义正言辞,可听得懂的却都忍不住嘴角微抽。 一个小小的诗会能出什么乱子?就算真的出了乱子那也不归将军府所管。秦兆钦这一招,明显是在忽悠秦娅薰,至于原因,那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凤凌琛侧过脸,掩唇忍笑,姬夏陌抬头望天,深深的为秦府一家老小的智商深感捉急。 “倒是你!”秦娅薰竖起眼睛,一把拎住秦焱的耳朵,冷哼一声。“你不是说你去丞相府道谢,日落便归,怎么跑这来鬼混了!?” “姐!不是!你听我解释!”秦焱疼的嗷嗷直叫,秦娅薰却不吃这套,手中宝剑横上秦焱的脖子。 “臭小子,竟敢跟我谎报军情,是不是棍子没吃够?” “薰姐,有事好好说,别急哈~~”姬夏陌挤眉弄眼,没心没肺的在一旁偷着乐。 秦娅薰看了一眼姬夏陌,这才想起一旁几人,匆忙松开手,有些窘迫。“失礼了,还望勿怪。” “无事。”风少矜摆手,开怀大笑。“秦姑娘也莫要怪罪秦焱,是本王一时兴起,写了帖子将其约出来玩乐。” 凤凌琛笑吟吟的看着秦娅薰,调笑道。“早听闻将军府长女虽身为女儿身,却为人豪爽仗义,勇冠三军,大智大勇让一众男儿也自叹不如,今日一见,果真是虎父无犬女。” “太子殿下廖赞了。”秦娅薰拱手,爽朗一笑。“我父之威,娅薰怎敢与之相提并论。” “既然有缘相见,不如结伴一起。” “也好。”秦娅薰瞪了秦焱一眼。“这混小子无人看着,指不定又会掀出什么乱子。” “长姐!”遇到这么一个坑弟的大姐,秦焱表示心累。 有了秦娅薰的加入,秦焱老实了不少,乖乖的跟在秦娅薰身旁,缩着脑袋不敢吭声。凤凌琛与秦娅薰相谈甚欢,风少矜和三王凤夜澜又是满口诗词歌赋,姬夏陌无趣,索性拖着一样无聊的凤宇飞跑开,赏花看灯瞅姑娘,没有拘束倒是乐得自在。 姬夏陌执着一盏花灯同凤宇飞翻坐上了石桥上,看着脚下湖中的钩月你一言我一语的拉起了家常。 凤宇飞苦着脸抱怨宫中的无趣,左一条规矩,又一条规矩,做什么事情都要计较一大堆忌讳,忒难受。 姬夏陌听得乐不可支,跟凤宇飞勾肩搭背,称兄道弟,满嘴的胡说八道,出着馊主意。两个熊孩子凑到一起,所聊内容胡闹的让靳无极都有些头疼。 看着数里桃园,姬夏陌吸溜着口水,用肩膀撞了一下凤宇飞。“等到了秋天,咱俩来着摘桃子吃怎么样?” “行啊!”凤宇飞点点头。“我刚刚就在想了,这里的桃花开的如此之盛,等结了果,一定格外的香甜可口。” 姬夏陌咧嘴一笑,挤眉弄眼的给了凤宇飞一拳。“同道中人。” 两个熊孩子耸着肩,笑的一脸奸诈猥/琐,靳无极默默的转开脸沉默以对。 两人闹累了,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便跳下桥栏准备打道回府。 两人穿梭在桃林中寻着风少矜几人的身影,远远的便看到不远处围起来的一群人,嘈杂的议论声中隐约夹着争执声。 本着无风起浪,没事找事哪里热闹往哪凑的宗旨,两个熊孩子跟只泥鳅似的,刺溜的朝着人群里窜了过去。 努力的挤开人群,姬夏陌这才发现竟是熟人。风少矜几人气定神闲的杵着,秦娅薰一脸怒容,对面站着的是几个趾高气扬的姑娘,看衣着应该也是富贵人家的小姐。 秦娅薰冷嗤一声,朗声开口。“我如何上不了台面?我秦娅薰上的了战马,拉的了大弓,拔的了宝剑,斩杀的了敌军,三千军士中我来去自如,何人奈何的了我?与尔等手无缚鸡之力,只晓得深闺大院之中,阴诡狡诈算计他人的女人相比,我秦娅薰问心无愧。” ‘说得好薰姐!!’姬夏陌心里啪啪拍着小手,给秦娅薰点了一万两千个赞。 “你!”为首的一个绿衣姑娘脸色通红,挥着小手绢的手指着秦娅薰,气得直哆嗦。 “我身后这几人乃是贵人,岂容的你们这些庸脂俗粉蛊惑?今日有我秦娅薰在,必会护的他们周全!” 姬夏陌愣了愣,这是怎么个意思? 似是看见了姬夏陌,风少矜无奈的耸了耸肩,表示无可奈何。凤夜澜一如既往的冷面,倒是凤凌琛笑的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既然今夜所办是诗会,不如我们就赋词斗诗,来决个高低。”一旁的黄衣姑娘倒是还有几分脑子,还算淡定的出口激将。可惜这些人都看轻了秦娅薰的执拗和杀伤力。 “诗词歌赋我不懂,但是却深解训斥吠犬之法。”秦娅薰手中宝剑横上面前,开鞘三分,满身肃杀之气毫不留情的压去。“若你等再纠缠不清,休怪我翻脸无情。” ‘薰姐威武!’姬夏陌眼睛亮闪闪,要不是靳无极及时将他按住,只怕此时已经跳起来加油助威了。 “你,你……”几个姑娘被气得有些语无伦次,指着秦娅薰半天,只道出来了一句‘泼妇’。 秦娅薰眼观鼻,鼻观心,很敬业的做着拦路门神,几个姑娘纠缠无果,只得又羞又恼的愤然离去。演戏的走了,看戏的路人自然也一一散去,惧于秦娅薰的虎威,不敢靠近,于是在这静月湖畔的桃园内,以秦娅薰为中心形成了一个很诡异的真空地带。 “秦姑娘,辛苦了。”凤凌琛忍笑的冲着秦娅薰拱手道谢。 “太子殿下何出此言,保护太子和诸位王爷是娅薰义不容辞的职责。”秦娅薰一本正经的拱手还礼,义正言辞。 “噗!”这下几人都乐了,凤夜澜也忍不住扬起唇角,有些忍俊不禁。 看到这姬夏陌要是再看不懂到底怎么回事就真的蠢死算了,看着一脸严肃的秦娅薰姬夏陌捂脸,这才是真正的反差萌啊! ‘薰姐,你这护草使者当的也忒……敬业了吧!’ 几人又聊了会,时间已晚,不敢再多加耽搁,便一一辞别离去。 送走几位王爷和太子凤凌琛,姬夏陌谢绝了秦焱的挽留,带着靳无极上了回丞相府的马车。 皇宫内院,昏黄的烛光下,凤元皇帝倚靠在案后,看着红案上一道空白的圣旨,沉思不语。 伺候着的太监宫女已经有些昏昏欲睡,蒲公公看了眼外面的天色,欲言又止。 也不知过了多久,凤元皇帝突然起身,提起案上的毛笔,沉声开口。“蒲公公,研磨。” “是,皇上!” 第五十六集御赐金牌 姬夏陌得闲不过两日,秦焱再次带着护卫队来了丞相府,只不过这次随着秦焱的到来还有一道口谕,凤元皇帝速召姬夏陌入宫。 不同丞相府上下的不知所措,姬夏陌领了圣旨便沉默的回了梅园,站在房门青石阶前,看着阴沉的天空久久不语。 一件披风落在了姬夏陌的肩上,靳无极仔细的为姬夏陌系好领带。“今日风大,不要在外久待。” “夏陌。”秦焱走了过来,示意了一下外面。“马车已经备好,该走了。” 姬夏陌眯眼看着黑压压的乌云,似是自言自语“今日恐是有雨。” “公子,备着伞呢。”见姬夏陌心情不佳,青木小心翼翼的迎合。 姬夏陌扫了青木一眼,扬起唇角,转身进了屋。“靳哥,今日怕是要降温,你也多添两件衣服。” 此次奉旨入宫,姬夏陌拒绝了姬晔安排的随从,仅只带了靳无极一人。 一路上姬夏陌气定神闲的闭目养神,秦焱身着黑金官服,骑着高头大马随在马车一旁,几次想要开口询问,却都欲言又止。 凤元皇帝的传召早在姬夏陌的预料之中,倒是比他想的要早些。 马车到了宫门前停了下来,姬夏陌下了马车由秦焱领着,畅通无阻的入了内宫。 秦焱贴着姬夏陌,嘴唇不动压低了声音。“夏陌,皇上传召,到底意欲何为?” 姬夏陌横了秦焱一眼,揉了揉鼻子学着秦焱的样子,笑的没个正形。“圣心难测,草民不敢妄加揣测。” “姬夏陌,皮痒痒欠收拾了是不是?”秦焱瞪眼,扬手就要招呼姬夏陌的脑袋。 “靳哥~~~”姬夏陌脑袋一缩,可怜巴巴的求庇佑。靳无极淡淡的扫了秦焱一眼,手中破染移动三分,冰凉的剑柄抵在了秦焱的后腰。秦焱身子一僵,愤愤的瞪了姬夏陌一眼,一脸憋屈的耷拉了下来。 姬夏陌双手枕着脑袋,不嫌事大的看着热闹。秦焱磨牙,恨不得扑过去搁姬夏陌脸上咬两口,可是有靳无极这尊煞神挡着,打又打不过,憋了一肚子的火。 三人来到御书房外,一直候着的小太监迎上一一见礼。“姬长公子,皇上已在里面等着了。” 姬夏陌解下披风递给靳无极“靳哥,秦小焱,你们二人在外等我。” 御书房的门被打开,待姬夏陌进入后,又迅速关闭。秦焱皱眉扫了一眼四周,略显焦躁。 “公公,不知皇上这般急切的召姬公子入宫所为何事?”秦焱凑到小太监的身旁,低声询问。 小太监躬身后退一步,陪笑道。“这圣上的心思,哪是咱们做奴才的能猜得到的?不过秦护卫也莫要担心,皇上今日心情看似不错,想来不会为难姬长公子的。” “你……” “秦公子。”靳无极出口打断了欲要继续追问的秦焱,秦焱抬头撞上靳无极冷淡的双眼,顿时心头一凉,也知自己鲁莽了,只得收了声,压下满心不满候在了一旁。 姬夏陌进了御书房,偷偷打量着四周。盘龙金炉弥漫着朦朦香雾,檀香木雕盘旋四面屋檐栩栩如生,沉香木板内镶玉石,踏足温润,步步生香。正殿中央镶有一颗明月宝珠,四面雕有金莲,宝珠幽光给安静的御书房添了几分神秘气息。 穿过两道门,姬夏陌来到内室,一眼便看到坐于案后,支头小憩的凤元皇帝。 姬夏陌犹豫片刻,还是俯身虚跪,行了一个大礼“草民参见皇上。” 半响不见答音,姬夏陌抬头偷看一眼,却见凤元皇帝浅睡不醒,顿了顿,再次躬身,加大了声音。“草民参见皇上!!” 凤元皇帝依旧未应,姬夏陌正欲再喊,凤元皇帝突然出声打断了姬夏陌卯足的一口气。“行了,你这一声出了口,怕是护卫禁军都要冲进来了。” 岔了一口气,姬夏陌鼓着红彤彤的小脸,囧囧有神的看着凤元皇帝,有些幽怨。 凤元皇帝睁开眼睛,喝了一口冷茶靠在了椅背上,轻舒出了一口浊气,这才将目光放在跪着的姬夏陌身上。 被凤元皇帝看的心虚,姬夏陌忍不住埋下脑袋,怯怯的拽了拽衣摆。凤元皇帝轻嗤,淡漠的表情叫人分不清是喜是怒。“朕已将所有人遣了出去,这个头不想磕就起来,你不累,朕看的都累。” 姬夏陌睁大眼睛,滴溜溜的看着凤元皇帝,又惊又疑,虚跪的双膝一抖,差点真的跪了下去。 姬夏陌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一只手揉着微酸的腿,干巴巴的杵着,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凤元皇帝看着姬夏陌哼了一声,随手拿起案上的折子翻看起来。“怎么?怕了?” “恩。”乖乖的点头。 “怕了就乖乖的磕头,免得哪日撞上朕不悦,砍了你的脑袋。” “不能跪。”姬夏陌摇头,一脸无辜。“腿有毛病,缺钙。” “……”凤元皇帝 “跟你说什么废话。”凤元皇帝皱了皱眉,将手中的折子合上扔在了桌子上。姬夏陌拱手俯身,不敢抬头。 凤元皇帝盯了姬夏陌半响,突然笑了出来。“这些日子朕吃睡不下,你这气色倒是不错。” “回皇上,草民想得少,吃得好,睡得自然也沉。” “你的心倒是宽。”凤元皇帝这一笑,原本凝结沉重的气氛顿时松弛了下来。姬夏陌面上不显,心中却重重的松了一口气。 “姬夏陌,你可还记得那日你呈上的书信一封?”说道正事,凤元皇帝的表情又严肃了起来。 “知道。”姬夏陌沉默片刻,突然拱手深深的做了一个揖。“草民可助皇上,解护国公之危。” 秦焱守在御书房外来回走动,满脸焦躁,靳无极屹然不动的候在一旁,面上虽无表情,握剑的手却不断的在收紧。 “靳护卫,你说夏陌都进去这么长时间了,怎么还不出来?”秦焱挠着头,看着紧闭的御书房恨不得闷头闯进去。 今日凤元皇帝突召,虽未道明何事,可是靳无极却能清楚的察觉到姬夏陌笑容下的沉重,那种沉重,决然,是靳无极从未在姬夏陌身上看到过的,让他有些心慌。 太阳从日上正午,一直到渐渐西去,一直紧闭的御书房大门终于打开了,姬夏陌表情平静的走了出来。 “夏陌!”秦焱一喜,快步迎了上去,上上下下将姬夏陌打量了一个遍。 “什么表情!”姬夏陌没好气的一巴掌拨开秦焱的脸。“我又不是去上刑场,这几天小爷本就运气不好,你就别给我沾霉气了。” “老子担心你。”确定姬夏陌没事,秦焱直接一拳砸在了姬夏陌的肩膀上,乐呵呵的骂道。“老子守你到现在,饭都还没吃呢,快饿死了!” 笑看着张牙舞爪的秦焱,姬夏陌好笑之余,心口微暖。“能出宫吗?小爷请你吃大餐去。” “必须的!”秦焱欠揍的一拨额头的碎发,一脸瞎得瑟。 靳无极走到姬夏陌身旁,将手中的披风重新披到姬夏陌的肩上。 “夏陌,你手里拿的是什么。”见靳无极接过姬夏陌手中的东西,秦焱这才看到姬夏陌手里多出来的两样。 “一道圣旨,一个……”姬夏陌的手放在一个锦盒上,停顿片刻,缓缓锦盒打开。 “这是……”秦焱睁大眼睛,一脸震惊愕然。“御赐金牌!!!” 锦盒中所放的正是一面刻有‘凤’氏皇姓的金牌,九龙凤字金牌犹如皇帝亲临,亲王皇子得见亦要行跪拜之礼。 姬夏陌合上锦盒,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眯眼看着天上半散的乌云,低声道。“靳哥,我好像又给自己惹了一个不小的麻烦。” 靳无极看着姬夏陌微倦的眉宇,伸出一只手缓缓的握住了姬夏陌的肩膀。 ‘我一直都在。’ 姬夏陌看了靳无极一眼,微微一笑,突然握拳冲天。“秦小焱!!地点宫门外,目标,大猪肉包子!冲啊!!!” “冲……”秦焱木木的点着头。 姬夏陌跑了没两步,突然又停了下来,回头泪眼朦胧的望着靳无极,可怜兮兮的张开双手。“靳哥,我脚软~~~~” “……”靳无极 第五十七集能都要吗? 凤元皇帝亲笔御书昭告天下,御赐姬夏陌九龙凤字金牌,代天子在外,理天下冤案,平万民之反,不接编制,不受约束,只受命于天子,所查真相不经他人之手直呈圣前。此诏一出,朝野震惊。 姬夏陌九龙凤字金牌在手,在所有人还未反应回神时,雷厉风行,将手中屠刀直指刑部。 姬夏陌调出刑部近三年内的所有案宗,不给刑部丝毫喘息的时间,重审重判。与此同时,姬夏陌公堂外设,万民有冤来鸣必当众审理,不误判,不冤判,但求问心无愧,百姓心服口服。 一时间,丞相府门庭若市,整个皇城闹得是沸沸扬扬。 姬夏陌将手中一本厚厚的册子扔在桌子上,面上隐有戾色。 靳无极看了姬夏陌一眼,上前拿起册子随手翻看了几页,眉头微有皱起。 姬夏陌喝下一口茶,冷冷一笑。“三年的案宗内,四成冤判,三成重判,还有两成模糊不清,仔细的算来,底子清清楚楚还算干净的不过一成。早知刑部有一笔糊涂账,却没想到叫人恶心成这样。” 靳无极合上册子放回了姬夏陌的面前。“你打算怎么做?” “不是我打算怎么做。”姬夏陌拿起册子望向靳无极。“而是皇上他打算怎么做?” 明白姬夏陌的意思,靳无极点头不语。 姬夏陌将册子收回盒内,看着窗外随风摆动的梅林,脸上的戾色渐渐平复了下来,添了几分深思。 “靳哥,你说现在外面有多少人盼着我死呢?”姬夏陌剥了一个橘子递给身旁的靳无极,玩笑道。 “公子为民伸冤平反,乃是大善,自得百姓爱戴崇敬。” “听你这般说,我还真是伟大。”姬夏陌笑了笑,似是想到了什么,眼中忽然暗下,声音也低了几分。“靳哥,你我若是旧相识,你就知道我有多混蛋了。” 靳无极吃橘子的动作微顿,黑眸移向姬夏陌模糊的侧脸,眼中闪过疑问。 姬夏陌支着下巴,表情迷离“我现在正在做的这些是皇上想做,却又无法去做的事情。而我想要的,也只有这个九五之尊能给我。从始至终,一切不过是一场你情我愿,相互利用的交易罢了。” 靳无极看了姬夏陌半响,沉默的将手中的橘子递了过去。姬夏陌回过神,散去眼中的惆怅,给了靳无极一个笑容。“剥给你吃的。” 靳无极伸手握住了姬夏陌的手,安抚的紧了紧。 “靳哥~~你占人家便宜,你要负责~~”兰花指一翘,姬夏陌眼神幽怨,含羞带怯在靳无极胸口上砸着小粉拳。 “……”靳无极 淡定的握住姬夏陌砸来的小粉拳,将手中未吃完的橘子放回姬夏陌手中,靳无极拿起一旁的破染,转身离开。 “靳~~哥~~”姬夏陌扬手,泪眼朦胧,悲痛欲绝。“不要离开我,山无陵,天地合,靳哥你可还记得当年一同陪你同床共枕的小陌陌~~~” 靳无极脚下一顿,淡漠的扫了一眼身后抱着他的腰,演技浮夸的姬夏陌,手中破染开鞘三分,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姬夏陌一缩脖子,‘咻’的松开了爪子,可怜兮兮的对着手指。 靳无极走了三步,脚下再次停下,侧目看了一眼扁着嘴一脸委屈的姬夏陌,冰冷的心脏渐渐软下,最后化成了淡淡的无奈。 靳无极站了片刻,转身重回姬夏陌身边,表情冷淡,漠声开口“身为七尺男儿怎可轻易流泪,以后不可再作此忸怩娇态,以免惹人轻看耻笑。” 姬夏陌眼睛一亮,贱兮兮的黏上靳无极,龇着一口小白牙,典型的记吃不记打。“靳哥,我给你剥橘子吃。” 皱眉看着姬夏陌撒娇的萌态,靳无极似乎连自己都未曾发现,眼底的那一滩柔水。 “靳~~哥~~” “人前不可如此。”果然,还是无法对他狠下心来。 “恩恩~~”小鸡啄米的点着小脑袋瓜。“靳哥,么么哒~~” ‘笨木头!就知道你吃这招,心疼我还不好意思说,真是笨蛋!’ 姬夏陌笑眯眯的剥着一个橘子,心里得意洋洋的支着两只剪刀手,笑的嚣张。 黑夜,皇城上空,一道蓝光划过黑暗,疾驰在楼阁之上。寒风呼啸,一束金光在蓝光的追逐下走投无路,被逼退在一处隐秘的狭隘角落,进退两难。 蓝光落在阁楼青瓦之上,化成一黑衣短衫少年,纤细的手指间灵活的把玩着一枚铜钱。少年约摸十七八岁,肤色微白,面容精致,短发高高的扎成一个短短的马尾。猩唇微扬,似笑非笑,透着几分阴森邪气。 少年歪头看着被逼到死路的金光,红唇笑容肆意,细长的眼睛闪耀着兴奋的亮光,铜钱飞速的在指尖旋转不停,萦绕着幽幽蓝色。 猩红的舌头舔过唇角,少年突然伸手,五指化掌,铜线悬浮在掌心跳跃不停,蓝光交织,四面八方的朝着角落的金光围去。 金光挣扎在蓝色的禁锢之中,做着最后的困兽之斗。少年笑容越来越盛,闪闪发亮的眼睛和嘴角扬起的笑容,给人一种诡异的阴森狡邪。 在愈来愈收紧的蓝网中,原本垂死挣扎的金光突然停下,瞬间消失于无形之中。 少年脸上一凝,扬手收回铜钱,纵身跳跃到了角落下,看着四周空无一物的黑暗,少年脸上渐渐阴沉下来。 “喵~~”一声猫叫,一只黑猫从黑暗中跳出,攀爬在屋顶之上,一双金色的眸子盯着黑暗中的少年。 少年眼中一厉,回头望向黑猫,细长的眼中闪过残暴的血戾之气。似乎被少年吓到,黑猫惊叫一声,转身欲跑。少年扬手,掌心铜钱浮起,飞速旋转,蓝光划线飞向黑猫。 一声凄厉的惨叫消失在黑暗中,少年收回铜钱,看着空荡的房顶,阴诡的眼中染上几分满意。 “哼!”少年挥手砸在墙上,表情阴郁,怒不可遏。 “楼寅!你竟敢耍我!等我将你抓到,一定将你练成魂奴!!!” 梅园,姬夏陌床下一直死气沉沉的木偶突然乍现一道金光,木偶睁开双眼,露出一双琉璃黑眸。金光消散,淡淡的银色流转不去,木偶寡恩薄情的眸底,扬起淡淡的异色。 ‘随时恭候大驾,神凰……’ 姬夏陌将理好的案宗上呈圣前,凤元皇帝大怒,刑部尚书郑天贺革职查办,太子凤凌琛坐镇刑部,重申冤判,姬夏陌从旁协助,任何人不得干涉,否则严惩不贷。一时朝堂之上,人人自危。 姬夏陌站在一座茶楼窗前,俯视着刑部大门前拥挤的百姓,手里端着一杯热茶姿态闲散。 “这皇城的风是越来越大了,怕是要避避了。”朦胧的热气打湿了双眼,姬夏陌摇着杯中飘浮的茶叶,没有由头的突然道了一句。 “靳哥,皇上这一步走的还真是杀伐果断,一点情面都不留。”姬夏陌关上窗户,转身走回桌前坐下。 靳无极将一碗枣粥递给姬夏陌,取了一条毯子盖在了姬夏陌的腿上,冷声道“你现在只需要好好养病,其他的莫管。” “只不过是有点发热,别弄得我好像得了不治之症似的。”姬夏陌咕喏了一句,却还是乖乖的捧着小碗吃了起来。 “这些年公孙睿在朝堂上的势力越来越盛,照这样下去,怕是哪一天这天下就跟了他公孙家的姓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公孙睿的气焰如此之高,皇上怎能容得下他?公孙睿为官多年,竟连这个道理都不明白了?” “六部之中,户部,刑部,兵部,工部皆已被他公孙睿尽收囊中,这四处于国于民乃是重中之重,他公孙睿倒还真是好胃口,真不怕噎着了。”一口饮尽最后一口枣粥,姬夏陌接过靳无极递来的手帕擦了擦嘴。 “刑部只不过是个开头,等着吧,皇上现在已经开始着手收拾他了,早晚得弄死他。” “官场里见不得光的太多,公子何必要去掺上一脚让自己深陷其中,公子明白皇上已经对公孙睿下了杀心,可旁人不知。如今公子被推到风口浪尖,成了众矢之首,可曾想过如何自处。”靳无极声音微冷,似有不愉。 姬夏陌扬唇一笑,手指轻轻拨弄着桌上的杯子,埋下眸底的情绪。“我本无意官居庙堂,想这些做什么?” 靳无极一怔,直觉姬夏陌似乎隐瞒着些什么大事,可还未等他细想,姬夏陌已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姬夏陌笑眯眯的看着靳无极,讨喜的卖着萌,摇着靳无极的手掌软绵绵的开口撒娇。“不是还有靳哥你吗?靳哥可是答应过我会保护我一辈子,难道想要食言?” “……此承此诺,至死不变。”靳无极沉默片刻,反手握住了姬夏陌的手,肃声承诺。 姬夏陌微愕,望着靳无极认真幽深的黑眸,胸口突然有些发慌,掌心也有些湿了。 半天,姬夏陌略有些狼狈的移开视线,尴尬的笑道“靳哥,做人不能这么实在,小心哪一天,你会被我骗的倾家荡产,到时候,你怕是得恨死我。” 最后一句话姬夏陌说的极轻,轻的让人几乎以为是错觉。 靳无极看了姬夏陌半响,扬起了手中的破染。“除了这把剑,还有这条命,我本就再没什么给你骗的?你想要什么?” 姬夏陌沉默,一时屋内的气氛有些过于安静。炉上的热茶烧的‘呜呜’作响,淡淡的茶香弥漫在房间内,渐渐生出一丝旖旎在两人之间萦绕。 也不知过了多久,姬夏陌慢慢抬起了头,看着靳无极并不算出众的五官,平静的开口。“可以都要吗?” 你的全部。 庭院内,公孙睿仔细的修理着一株盆花,似是并没有听见来人的汇报。一旁的老者看了一眼公孙睿,挥手示意来人退下。 “皇上已经动手了,大人好像并不恼怒。” “意料之中,倒是比我想的要早上许多。”公孙睿剪下一截枯枝,冷嗤一声。“我辅佐他这么多年,还不明白他那点算计?” “大人准备怎么做?” “刑部是保不住了,对了,我让你查的那件事情怎么样了?” “不学无术,拈花惹草,成日里游手好闲,不学无术。虽无大错,却也是同其他的纨绔子弟差不了多少。” 公孙睿手下动作一顿,淡淡的扫向身旁的老者。老者微微俯身,继续道。“根据调查,去年临年头姬夏陌同将军府秦焱在如梦阁内因一位姑娘起了争执,结果受了伤。奇怪的是,伤好之后人虽同以往没什么大变,依旧放吃喝玩乐,放荡不羁,但若细细比较却能发现,他看似玩世不恭,细节上却总能透着精明算计,叫人寻不到一处错误。” “这倒奇了。”公孙睿冷冷一笑。“这一伤难不成还换了个人?” 老者一笑,不予知否。 “姬夏陌那边找人盯着些,既然皇上欲借这个毛头小子的手给老夫戳上几刀,那老夫也借这小子给皇上一个提醒吧。这江山虽姓凤,却也要看是谁帮他坐稳的。”公孙睿将手中剪刀刺进盆花中,拿起一旁的绢子擦了擦手上的泥土,转身离开。“一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鬼,要让他知道,有些事情是他帮不得的。” 老者看着花中的剪刀,微微俯身。“是!” “对了,刑部那边,没用的人就让他闭上嘴,免得不知哪天说错了话,又惹的一堆麻烦。”似乎又想到了些什么,公孙睿转身吩咐了一句。 “我这便派人去办。” 第五十八集楼寅 姬夏陌的‘病’养了也有小半个月了,刑部的案子在凤凌琛的手下也渐渐尘埃落定,姬夏陌吊着的一口气也放了下来。 风少矜听说益州天将奇石,耐不住心中的好奇,一人偷偷的赶过去看热闹去了。秦焱宫中事务繁多,一时脱不开身,姬夏陌寻乐无伴,无聊的厉害,干脆带着靳无极一人出了府。 在家中猫了半月,如今得以重见天日,姬夏陌看什么都喜欢。虽无人相伴胡闹,靳无极性子又闷,但姬夏陌乐的无拘无束,一路上叽叽喳喳没个消停,也不管靳无极嫌不嫌烦,听没听耳朵里去。 靳无极跟在姬夏陌身后,安静的听着姬夏陌的每一句话,看着跟只小猴子似的张牙舞爪的姬夏陌,眼中带着淡淡的笑意。 许是说的累了,姬夏陌停了口,转身一溜烟的跑向一个卖小物件的摊前。靳无极淡淡的扫了一眼喧闹的街道四周,眼睛在几处隐秘的角落停留了一瞬,面上冷了几分。 “靳哥!”姬夏陌招手示意靳无极过来,手里拿着一个银色指环。“靳哥你看,好看吗?” “恩。”没有任何异议的点头。 姬夏陌将指环带到手指上,想了想,抬头扬起一抹大大的笑容。“买给我,用你的钱。” 靳无极看了一眼姬夏陌,顺从的付了钱。见靳无极付了钱,姬夏陌将戒指塞到靳无极手中,伸出白生生的手指,笑的一脸狡猾。“给我戴上,要中指。” 靳无极握着戒指凝视着姬夏陌,直觉又被姬夏陌给挖了坑,可是想了半天又想不出个所以然,犹豫的握起姬夏陌的左手,按照姬夏陌的吩咐,将戒指缓慢的戴向了姬夏陌的中指。 看着靳无极认真的侧脸,姬夏陌心中微动,脸上的笑容也慢慢散去,原本玩笑的心思不知为何突然消失殆尽。 在戒指即将落下的时候,姬夏陌突然触电般的缩回了手,戒指擦着指侧划过,留下一道清晰地红痕。靳无极抬头,眉头微蹙。 “突然手有点痒。”姬夏陌呵呵一笑,拿回靳无极手中的戒指揣回了兜里,转身躲开靳无极的眼睛。“好饿啊!出来也有些时辰了,回府吧。” 看着姬夏陌的背影,靳无极总觉得胸口有一瞬间的空落,似是有什么东西被错过。 姬夏陌乱了心,也没了心思玩乐,又在街上转了会便打道回府。 回了丞相府,姬夏陌刚入府中便被青木领着去了会客厅,姬晔主座厅内,下首坐着一个艳丽妇人,妇人身后四个身着宫内服饰的婆子垂首而立。 见姬夏陌进来,本正与姬晔谈笑的夫人起身,福了一礼,笑道了一声‘驸马爷’。姬夏陌脚下一顿,心中扬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姬晔起身示意一旁的夫人,开口解释。“小陌,这位是宫内裁作笠妤姑姑,今日前来为你量身,制做半月后你与公主大婚的婚服。” 跟在姬夏陌身后的靳无极袖中的双手一紧,蓦然抬头望向姬晔。姬夏陌闭上眼睛,压下胸口翻涌的怒意,再次抬头,换上了温和得体的笑容。“今日不知笠妤姑姑前来,夏陌失礼了。” “折煞了,折煞了。”笠妤姑姑笑道。“早听闻驸马爷才貌双全,仪表不凡,今日奴婢有幸,总算看见真人了。” “姑姑廖赞了,夏陌不敢当。”姬夏陌本就模样好看,这般不骄不躁,谦和有礼,叫笠妤心中更是生出几分喜欢。 “驸马爷,奴婢这便为你量身,成衣约十日后即可出来,到时驸马爷再试看是否合身。” 姬夏陌颔首微笑。“如此便麻烦麻烦姑姑了。” 那边姬夏陌相谈甚欢,靳无极冷眼观看,心中寒意刺骨,袖中的双手骨节处更是一片骇人的青灰。 待送走笠妤与那些婆子,已是折腾到深夜,姬夏陌辞了姬晔揉着酸痛的胳膊回了梅园。 靳无极沉默的跟在姬夏陌身后,冷眼看着没有一点形象栽到被子中的姬夏陌,面上冷若冰霜。“公子真要娶了那晴怡公主。” “恩?”姬夏陌松开盖在脸上的手,看了一眼靳无极笑道。“不然呢?她是公主,皇帝的女儿,她一怒之下我丞相府满门遭殃。” 姬夏陌叹了一口气,玩笑道。“娶就娶了吧,娶回来找个院搁着,还差她口饭吃?” “既然不喜,又何苦糟践自己!”靳无极脸色阴沉,声音也厉了几分。 姬夏陌支起身子,有些错愕的看着疾言厉色的靳无极。“靳哥,你怎么了?” 冷视着姬夏陌疑惑的脸,靳无极紧握着手中的剑,只觉胸口燃烧着一把烈火,压制不下,并且愈燃愈烈。 “天色已晚,公子早些休息。”靳无极拱手抱拳,转身仓皇出了姬夏陌的房间。靳无极不想再在这里多呆一刻,这里的气息,这里的人让他杵在这里每一刻感觉都是一种煎熬,折磨。 “靳哥……”姬夏陌起身追到门前,看着靳无极飞离梅园的背影,半天回不过神。 关上房门姬夏陌重回榻上躺下,失神的看着案上跳动的烛火,空荡荡的房内萦绕着清冷的寂静和挥之不去的压抑,姬夏陌只觉心中堵得难受。 翻来覆去却没了一丝睡意,姬夏陌暗骂一声,强制驱散心中的异样,起身熄灭了蜡烛,正欲褪去外衣睡下,突然一阵冷风吹开窗户,掀起层层床帐,映着窗外朦胧迷离的月光,叫姬夏陌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姬夏陌紧了紧衣领,转身走进窗台,正准备将窗户合上,突然暗觉空气中传来的波动,顿时面上一冷,抬头望向院中。 冷清的梅园之中,一抹红色身影笼罩在一团幽幽红光之中,脚下虚点一片浮叶,凌空悬浮在风中。 姬夏陌后退两步,防备的看着风中红衣女孩,左手抵在了身前。“又是你。” 女孩抬头,猩红的唇角扬起一抹烂漫的笑容,清脆空灵的声音犹如从另一个世界传来一般。“你还记得我,真好。” 姬夏陌皱眉“你到底是什么鬼怪,为何执着与小爷纠缠不清。” 女孩‘咯咯’直笑,腰间一串骨玉铃铛在风中摇摆不定。“我叫骨雀,鬼怪这般下贱的东西,怎的配得上我?” “不管你是什么东西,你这般纠缠小爷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知道你是什么。”骨雀歪过头,似娃娃般没有生气的脸上带有疑惑。“非人非鬼,非妖非灵,视为死物,却有福泽。若是活物,却为何无生人活气?” “胡说八道!小爷我自然是人!”想到自己的来处,姬夏陌心中一紧,冷声喝道。 骨雀双手交织画印,红唇扬起。“你是什么东西,等我剖开你的身子,挖出你的心脏,就可以知道了。” 红雾在骨雀身上萦绕,满园落叶飞起,呼啸在骨雀四周。 姬夏陌睁大眼睛,心中有惧,左右不见靳无极到来,气恼之余更是委屈。 骨雀笑容诡异,血色在眼中流转,苍白纤细的手指结出一道血印,血雾散开,千百片树叶聚集形成一张大嘴,狰狞的朝着姬夏陌扑去。 姬夏陌侧身,脑中一白,左手扬起,金光大盛,一道金符悬于手中,金光升起形成一面防御,将树叶抵挡在外。 两人僵持不下,床下的木偶笼罩在金光下动荡不安。浅浅的波动在身后荡漾,殷栗一身素白出现在姬夏陌身后。 “殷栗?”姬夏陌惊呼。 殷栗皱眉扫了骨雀一眼,开口指点。“公子,以麒麟血祭符。” “麒麟血?那是什么东西?” “就是公子你的血!” 姬夏陌知道此时不是追问的时候,听殷栗这般说,立刻咬破右手指尖,一滴血珠溢出,姬夏陌伸指弹去。血珠融进金光之中,刹时金光大振,树叶四分五裂,弥漫风中。骨雀被金光震退数米,险险的靠在一根梅树枝蔓上。 骨雀望向殷栗,心中气恼,冷冷一笑。“我道这院子里怎么这么大的阴气,原来是一只执念成形的魅。” 殷栗抬手画眉,浅笑嫣然“我还以为是什么东西,竟然敢这么胆大包天的寻上门砸场子,原来,也不过是一只不灭的怨灵罢了。” 骨雀仰头笑声不断,精致漂亮的不似活物的皮囊在这黑夜之中却给人一种阴气森森的诡异,只让人毛骨悚然。 “一只无法成形魅也敢在我面前这般嚣张。”骨雀扬手,密密麻麻的红蚁从衣裙下爬出,蜂拥朝着姬夏陌涌去。“不过也难得你修行近千年,我便屈尊让你成为我的给养。” “公子!”殷栗脸上一变闪身挡在了姬夏陌身前,表情肃然,手上扬起阴冷的紫色幽光。 蠕动的红蚁裹住了院内的梅林,眼看即将靠近窗口,突然一道银光飞出,挡在姬夏陌与殷栗身前,密密麻麻聚集在一起的红蚁被这道银光震飞出去,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最后化为漫天冰霜。 一个崭新精致华丽的木偶悬浮在窗前,笼罩在一团幽幽的金光下,金光之中交缠着炫目的银色,随着这股银色愈来愈盛,金光渐渐变浅,仿佛被什么吞噬了一般。 待金光消失,银光散开,一个闭眼沉睡的白衣男子慢慢悬浮在木偶上方。 姬夏陌目瞪口呆的看着白衣男子,一时间只觉看到了九重天上的仙人一般,朦朦胧胧,迷迷糊糊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 男子身着一件华丽的白衣,肩披素色宽袍,不染一丝尘埃,三千银发在夜风中迷乱,金色丝线交织在男子身上,流转着幽幽之光,带着一种悠然的神秘。 银光之中,男子张开交合在肩膀的双手,缓慢的睁开了眼睛。 肌肤如玉,俊美绝伦。眉宇之间是那千年融化不去的寒冰,交映在月光下给人一种高不可攀的孤冷出尘。 衣袂飘渺,揽尽天下芳华。白袍宽袖飞扬,散去满园奇香。那是一种超越凡尘,令人窒息沉迷的美。 男子抬眸望向姬夏陌,宛如潋滟星辰,却也淡漠薄情,超凡孤傲,给人一种高不可攀的孤冷隔离,叫人不敢心生半点杂念,唯恐亵渎了眼前之人。 男子回身,薄凉的目光望向院中的骨雀,声音清冷飘渺。“一只怨灵也胆敢在本尊面前放肆。” 感觉到来自男子身上的强大压迫,骨雀后退数步,心生防备。“你是什么人?” “千年怨气积汇成灵,继修习千年转化成形,如此肮脏之物,乃天地所不容,当抹灭于世。”男子合上双眸,眉间一点红色朱砂若隐若现,银发飞舞,环绕在身上四周的金色丝线突然开始交织。 骨雀忌讳的看着男子身上的金色丝线,回首看了一眼姬夏陌,心中不甘,转身化身一团血雾,消失在黑暗之中。 待骨雀消失,男子身上的金色丝线停下动静,慢慢睁开了眼睛。 姬夏陌恍惚回神,与身边的殷栗面面相视。 “呐,你,你是什么人?”看着迎着夜风悬浮在月光下的男子,姬夏陌犹豫的小声开口询问。 男子回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姬夏陌,冷漠薄凉的眸子看的姬夏陌忍不住心中莫名一寒。 “本尊得友赐名,楼寅。” 第五十九集永远的兄弟 怕惊扰到巡夜的下人,姬夏陌没敢掌灯。楼寅盘腿虚浮空中,双眸微闭,肩上的宽袍在银光中漂浮不定,金色丝线环绕在身体四周,缓慢的绞缠着。 姬夏陌同殷栗猫在角落里,小声嘀嘀咕咕不敢声张,生怕被眼前不知道什么物种的高冷‘美男’一个心情不好给人道毁灭了。 “殷栗,他到底是什么品种?”姬夏陌捏着嗓子,小声道。 殷栗摇头,一脸困惑不解。“似妖非妖,似灵非灵,我也看不出他的本体是什么。” “那你打得过他吗?” 殷栗古怪的看了姬夏陌一眼“我只不过是一个连实体都没有的魅,刚刚那个怨灵看到他都这般畏惧,你说我能打得过他吗?” 两人低头接耳的咬着耳朵,原本闭眼不语的楼寅突然睁开了双眼,冷寂的黑眸扫向姬夏陌,仿佛一块沉寂千年的寒冰,叫姬夏陌冷不丁的打了个冷颤。 楼寅松开抱在袖中的双手,起身飘浮到姬夏陌面前,姬夏陌迅速后退两步与楼寅拉开距离,抓起两个苹果挡在了身前。 “帅哥,咱俩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是毁灭地球还是消灭人类我保证不拦着。你要是死得冤我找人给你超度,绝对是得道高僧,你安心去吧,每年我给你上三炷香,不必谢我,学雷锋做好事应该的。” 金色丝线缠绕在楼寅身体四周,与脚下的木偶相连。楼寅踩着木偶虚浮在半空中,银光之中楼寅的身子已呈半透明状,若隐若现。 姬夏陌目瞪口呆的看着楼寅渐渐消失的双腿,这又是什么神展开? 楼寅垂眸扫了一眼消失的下身,右手抬起,金色丝线交织在指间,牵动脚下的木偶。“姬夏陌,你命格奇异,传承麒麟,虽异宝加身天赋异禀却无良师引导,命定福泽浅薄,容召灵怪。你我相识有几分机缘,可愿同本尊做一笔交易。” 姬夏陌望向殷栗,被楼寅强大的气势压的动弹不得的殷栗眨了眨眼睛,姬夏陌想了想,放下手中的苹果。“什么交易?” “本尊遭人算计,身受重伤,只得寄身于这木偶傀儡身上修养,需你麒麟之身供养,本尊不承人恩情,作为回报,本尊代你师责,教习你修行。” “你要拿他做供养!”殷栗心中一跳,顶着楼寅的压力咬牙怒道。 楼寅冷清的眸子扫过殷栗,殷栗只觉身上陡然一寒,仿佛千斤压身,整个人跪伏在了地上颤抖不已。 姬夏陌一惊,侧身挡在了殷栗身前,冷视着楼寅。“你干什么!” “本尊承你供养不会伤及你性命,只需损你少许功德。”楼寅收回视线望向姬夏陌。“你异宝加身,又传承麒麟,若无人庇护教习,灵怪缠身,性命早晚不保。” 姬夏陌将殷栗护在身后,收去轻浮不恭,与楼寅肃然对立。“我现在连你是人是妖不知道,如何信你对我没有其他算计。” “今日时间不多,本尊无法与你仔细道来,本尊若想害你无需这些肮脏手段,虽本尊如今重伤在身,你一人一魅还不需本尊放在眼里。”银光渐弱,楼寅的身子愈发透明,只剩下了一个肩膀和一个脑袋。 话虽然难听,姬夏陌却明白这是事实。姬夏陌回头望向殷栗,殷栗难受的蜷缩着身子,艰难的点了点头。 “好!”姬夏陌挑眉,笑的张扬傲气。“小爷最值钱的也就这条命了,应了你又如何!” 楼寅看着姬夏陌艳丽的笑容,眸子微阖,扬起右手一指,一道银光飞出,一条金色丝线缠绕住姬夏陌的手腕,与楼寅身上的金色丝线相连在一起。 “契成。”银光萦绕在两人之间,楼寅的最后一颗脑袋也消失了,木偶掉落在地上,又恢复了原本灰扑扑的模样。 姬夏陌愣了半响,慢慢上前捡起地上的木偶,在手里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门道。若不是这木偶上面的暗红印记和伤痕不在了,任姬夏陌怎么也不相信,就这块烂木头竟然里住着一个颜值逆天的美男。 没了楼寅的压力,殷栗慢慢站了起来“公子莫要担心,奴家想来此人无需因此事哄骗公子。” 姬夏陌挑了挑眉。“几个意思?” “修行之人最忌讳欠下人情,恩情难还,若不能得报那将成为修行上的一大障碍,甚者修为也将停滞不前。此人修为高深莫测,如今却只能栖身于一个木偶上,可见伤势颇深。此时若无人相助,一旦落在那些邪魔妖灵手中,怕最后只能落成一份给养。公子此时出手相助,那便是大恩。” 姬夏陌听得似懂非懂,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合着我是被诓了,我应该再多要些好处?” “公子,忌贪。”殷栗横了姬夏陌一眼,没好气的拉长了话音。 “玩笑,玩笑。”姬夏陌笑嘻嘻的将木偶放回桌上,转身走到殷栗身旁坐下。“你好了?怎么就突然出现了?” “察觉公子有难,奴家心系公子自然便现身相助。”殷栗掐着兰花指,含羞带怯的看着姬夏陌。 姬夏陌抬头望天,不知所谓的喝着杯中的凉茶,对殷栗的犯病视而不见。 见姬夏陌这般无趣,殷栗哼了一声,转身在姬夏陌对面坐了下来。“公子遇到这般危险,怎的不见靳无极?” 说到靳无极,姬夏陌脸上顿时沉了下来,重重的将手中的杯子放下,起身走到窗前吹着冷风降火。“别跟小爷我提他!” 被姬夏陌突如其来的火气吓到,殷栗有些摸不着头脑。“怎么了?吵架了?” “小爷我脾气这么好,人际关系杠杠的,吵得起来吗?” “……”脾气好? 殷栗瞅了一眼桌上已经裂缝的杯子,囧囧有神。 “到底怎么回事,说说?”让我乐和乐和!殷栗绝不承认她此时有些幸灾乐祸。 姬夏陌瞪着窗外半天,不爽的对着殷栗大吐苦水,将今日的事情一一道来。 “在府外还好好的,不知道脑袋磕哪了,中病毒了也等小爷我给你修啊,一句话不说就溜个没影,炫耀轻功好是不是!!” 看着发飙的姬夏陌,殷栗扶额,理清了姬夏陌颠三倒四的话,殷栗心中已有几分了然,可是姬夏陌懵懂不清,殷栗也不好多言点破。毕竟这种事情一旦大白于世,那是大逆不道。 见姬夏陌骂完,殷栗不着痕迹的转移了话题“公子是真的要娶了那晴怡公主?” “怎么可能。”姬夏陌哼了哼鼻子。“小爷我又不是脑袋灌了水,你是没见那公主的脾气,乖乖,跟只进化版的哥斯拉似的。娶这么个祖宗回来?我俩不得天天互掐?小爷我这小身子骨,细胳膊细腿,打得过她吗?她一拳头还不得给我抡折了?” “噗!”殷栗乐了。“那公子打算怎么做?” “怎么做?”姬夏陌轻啧一声,笑的诡异。 殷栗后退两步,不自在的搓着胳膊。“公子,你又想作死!” “殷栗啊,小爷咱这不是作死,是勇于挑战人生。世界如此之大,人生如此之短,小爷我在努力寻找自己存在的人生价值。” “……”不想搭理某个中二病晚期的人。 “公子的计划是什么?” “计划……”姬夏陌脸上的笑容收了几分,看着院内随风摇摆的梅林,眼中闪过几分惆怅。 “公子?”久久不见姬夏陌答话,殷栗一声催促。 “殷栗,天要亮了。”轻叹一口气,一脸愁绪。 “所以呢?” “再补会觉吧。” “……”殷栗 “可恶!”回到栖身的草屋内,骨雀愤恨的锤在木柱上,一脸气恼。“该死!眼看就要得手,这个男人到底是什么人,竟敢坏我好事!” 骨雀张开右手,掌心裂开一道狰狞的血口,萦绕着一团浓浓的血气。骨雀眉头微皱,眼中闪过困惑。“姬夏陌,你到底是什么人?” 杂乱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骨雀眼中一凛。“谁!” “在下入城探亲,因天色已晚误了入城的时辰,见这里有处人家,想在此借宿一晚,还请行个方便!” 骨雀眼中闪过一抹血色,红唇扬起甜美的笑容。“这个方便,自然要行……” 忙活了一夜,姬夏陌闷头睡到自然醒,再次起来已是下午,进来伺候的是青木,姬夏陌看了一眼清冷的院子,不见往日那抹素蓝色的挺拔背影,心中不免有些空落。 一顿饭吃的乏味,看出姬夏陌的烦闷,青木一直小心翼翼的在旁伺候着,想方设法的逗姬夏陌开心,姬夏陌本就心烦,被青木在眼前晃得更是头昏脑胀,索性直接将人赶了出去,一人无聊的坐在窗前的案后玩着几颗琉璃珠子。 姬夏陌也没能清净多会,已经失踪几天的秦焱便来了,一如既往不走寻常路的从窗口翻了进来,没心没肺的给了姬夏陌一巴掌。“夏陌,本公子来看你了,还不快感恩谢德?” “边去!”揉着被秦焱拍疼的肩膀,姬夏陌没好气的将手中的珠子砸了过去。“小爷我前段时间病着不见你的影子,今日来做什么?饭点已经过了,甭想来小爷这骗吃骗喝。” “这些日子不是脱不开什么。”被姬夏陌说的有些心虚,秦焱讪讪的摸着鼻子。“再说了,我不是给你送东西来了吗?怕你闲着无聊,还搜罗了那么多玩意给你打发时间。” 姬夏陌哼了哼鼻子,懒洋洋的靠回了椅背上“你们一个二个都是大忙人,就属我清闲,想找个玩乐的都没有。” “不是还有靳护卫吗?”秦焱喝了一口茶,左右环视。“人呢?他不是向来不离你前后的,怎的今日没见他。” 姬夏陌脸色一变,一旁吊在房梁上的殷栗忍不住捂脸,恨不得给秦焱一巴掌。死熊孩子,哪壶不开提哪壶! 姬夏陌压下将手中热茶盖在秦焱脸上的冲动,冷嗤一声,没好气的放下杯子。“死了!” “扑!”秦焱一口茶喷了出来,若非姬夏陌躲得快,准淋的一脸。 “死了!?”秦焱瞪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这下轮到姬夏陌呆了,看着秦焱半天回不过神。‘这孩子傻吧?’ “就是死了,前天刚死的。”姬夏陌端起热茶,慢悠悠的喝着。 “怎么可能!”秦焱抱着脑袋一脸崩溃的鬼哭狼嚎。“那家伙这么厉害怎么会死呢?谁杀的他?仇杀?谋杀?为什么没人通知我!夏陌!你怎么样?有受伤吗?” 看着秦焱傻不拉几的模样,姬夏陌散去满心阴霾,忍不住乐出了声。‘这家伙是怎么活这么大的?’ 姬夏陌捂着肚子笑出了眼泪,秦焱愣了半响,总算明白自己这是被耍了,顿时怒不可遏的朝姬夏陌扑去,两只手掐着姬夏陌的脖子恨不得掐死他。 “姬夏陌!你竟敢欺骗老子的感情!!老子要跟你同归于尽!!” “秦小焱!你敢跟小爷动手!”姬夏陌瞪着眼睛不服输的掐了回去。 两人跟两只嚣张的大公鸡似的,谁也不服输的互掐,从椅子上滚到地上,又掐又挠,夹杂着骂声,跟疯了似的。 殷栗看着地上打滚斗殴的两人,淡定的飘到门口倒挂在房梁上,悠闲自在的吹着风,感受着来自宇宙的友好。 许是打累了,两人狼狈的躺在地上,衣衫凌乱,气喘吁吁,哪里还有半分世家贵公子的模样? “姬夏陌,老子不跟你一般见识。”秦焱瞥了姬夏陌一眼,不服气的哼着鼻子。 “小爷才懒得跟你计较,要不是小爷手下留情,就你那小身子骨,小爷捏把捏把给你打骨折。” “就你!战斗力还不如我家大宝。” “你跟我家后厨大帅差十万八千里。” “你……” 两人又成了斗鸡眼,但很快又忍不住都笑了。 秦焱捂着肚子笑的眼泪横飞,半响才停下,躺在地上看着屋顶有些失神。“姬夏陌,你就要娶公主了。” “恩。”淡淡的应了一声。 秦焱僵硬的扯了一下嘴角,闭上眼睛强压去眼中的酸涩,平静的声音下似乎又带着些姬夏陌所不懂的东西“夏陌,要好好的。” 姬夏陌转过头好笑的看着秦焱。“你怎么了?靳哥出毛病,你也内部系统混乱了。” 秦焱想给姬夏陌一个与往日一样的笑容,可是无论怎样上扬的嘴角似乎都隐带着哭意。秦焱转过身背对着姬夏陌,躲开姬夏陌漆黑的眼睛。“夏陌,我们会一直是兄弟吧。” “废话。”姬夏陌翻了个白眼。“我们不是兄弟是什么。” “恩。”秦焱将头埋到胸口,用力的擦了一下眼睛。“我们是兄弟,一直是兄弟,也只能是兄弟。” 最后一句话秦焱说的极轻,几近低吟一般,不知是说与姬夏陌听,还是说与自己听。 殷栗翻身从房梁上跳下,静静的看了秦焱半响,摇了摇头转身飞上房顶,留下一声轻叹,消失在了房内。 “秦小焱。”察觉秦焱的情绪不对,姬夏陌从地上撑起身子,有些担心的看着秦焱。“你,真的没事?” “我能有什么事!”秦焱转过头,恶狠狠的瞪着姬夏陌,张牙舞爪的想要隐藏眼角的红色。“好兄弟要成亲了,老子开心不行吗?” “行!当然行!”姬夏陌没心没肺的龇着牙,笑的一脸贱兮兮的。 “秦小焱。”姬夏陌从地上坐起,望着身旁的秦焱眼中的笑意敛了几分。“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有事就说,咱俩之间不兴请这个字。” 姬夏陌扬起嘴角,慢慢凑近秦焱的耳边,压低了声音。 看着姬夏陌慢慢靠近的脸秦焱不知为何心脏突然跳的厉害,微热的呼吸在耳边散开,烧红了秦焱的脸颊,整个人好像被人一拳头揍到水里面,漂浮不定,想推开姬夏陌却又使不上力气。 “秦小焱,我想请你帮我……” 第六十集传说中的壁咚 靳无极消失了一天,回来后便悄无声息的隐身在了姬夏陌看不到的暗处,靳无极同姬夏陌两人又回到了初相识时的模式。 姬夏陌本有几分恼意,冷战了两天又有些受不了气氛的冷清和凝重,姬夏陌知道靳无极在躲他,可是却又百思不得其解为了什么。 梅园内,姬夏陌懒洋洋的伏在案后的桌子上无所事事的拨弄着几颗骰子,暖洋洋的阳光穿过林荫洒在姬夏陌的身上,让姬夏陌多了几分倦意。 “公子,起风了。”青木将一件披风披在了姬夏陌的身上,小声提醒。“您已经在这坐的有些时间了,回屋里躺会吧。” 姬夏陌打了一个浅浅的哈欠,撑起软绵绵的身子,支着下巴看着窗外随风摆动的梅林出神。 见姬夏陌无意挪地,青木无奈,只得帮姬夏陌紧了紧身上的披风,端着已经冷掉的茶水准备再去换上一壶。 靳无极隐身于一棵梅树后,沉默的凝视着窗前慵懒的少年,清冷漆黑的眼底萦绕着淡淡的寂寥。 那日靳无极一怒之下离开,待他清醒冷静下来已经离开丞相府百里。靳无极怕姬夏陌有危险本想立即回去,可是满脑又是少年红衣笑拥她人的模样。 靳无极知道自己这样很不正常,他是一个护卫,姬夏陌是主,他是仆,他不能奢求太多。 这一晚靳无极喝的酩酊大醉,朦胧间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温暖的午后,两人的第一次接吻。只不过这一次两人似乎除了接吻,做了更多。 少年衣衫半褪,承/欢于他的身下,媚眼如丝,娇声低喘,两颊胭脂红叫他迷了眼,也醉了心。 少年纤细柔软的手臂圈住他的脖子,吻上了他的眼睛,艳丽的红唇溢出软糯甜腻的呻/吟。 “靳哥……” 靳无极知道自己疯了,他竟然对一个男人生出了这般肮脏龌龊的心思,而这个人又是姬夏陌。 靳无极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姬夏陌,他觉得这个美好的少年已经被他肮脏的心亵渎了。他不敢出现在姬夏陌的面前,不敢再去看那双美丽的眼睛,他只能躲着他,从暗处默默的看着他。他怕自己那点见不得光的小心思被姬夏陌看出来,更怕从姬夏陌眼中看到厌恶。 如今他似乎明白了一直以来自己的反常,喜欢少年无拘无束的笑容,纵容少年一次又一次无礼任性的要求,愤怒少年不再被自己一个人拥有。 他想要这个少年。 姬夏陌眯着眼睛看着院子发呆,这是他这些日子来除了陪姬晔喝喝茶,陪姬依葵聊聊天之外最多做的了。 姬夏陌出乎意料的乖巧让姬晔心生警惕,紧防着生怕姬夏陌再出什么幺蛾子。但几日下来,姬夏陌与晴怡公主的婚期渐近,姬晔见姬夏陌依旧老实本分不瞎折腾了,也渐渐放下了心。 如果姬夏陌知道了姬晔心中所想,一定会告诉他一句话‘暴风雨前的宁静才是最可怕的’。 姬夏陌在等,等一个他已经计划了很久很久的时间。 姬夏陌收回有些酸涩的眼睛,将头埋在了双臂间,嘴角悄悄扬起几分。 今晚过后,一切将重新开始。 入夜 姬夏陌叫青木备了一桌酒菜,遣散了整个梅园的下人,青木折腾不过姬夏陌,只得满怀忧心的回了自己的房间。 待清净下来,偌大的梅园静悄悄的,除了风过梅林的声音,再没了其他的动静。 姬夏陌关上房门,扫了一眼半开的窗户,转身回到桌前坐下,笑眯眯的一杯一杯的喝着酒。 一壶酒过半,姬夏陌眼中已有几分醉意,脸上的笑容也散了去。姬夏陌淡淡的看着桌上精致的菜色,手指有序的轻敲着桌面,似乎在想些什么。 也不知过了多久,姬夏陌看了一眼不曾动过分毫的窗口,冷嗤了一声,微笑的从袖中掏出一把装饰精致的匕首。 鞘身抽离,姬夏陌借着火光打量着刀身,指尖拂过刃端,只觉一丝寒意顺着指尖划过,带着微微的刺痛。姬夏陌收回手,却见指尖已渗出淡淡的血丝。姬夏陌轻‘啧’一声,暗道这风少矜人虽霉了点,爱招麻烦,但手里的东西质量还真杠杠的。 姬夏陌利索的一撸袖子,露出白生生的小胳膊,在烛光的照映下,仿佛上好的白玉。 敏锐的听到身后窗外的传来的响动,姬夏陌勾了勾嘴角,手中的匕首渐渐朝着手臂靠近。感受着那若有若无的凉意,姬夏陌小声自言自语。“也不知道这一刀下去疼不疼。” 就在匕首即将刺破那娇嫩的皮肤时,原本半开的窗户突然被一股大力撞开,一道黑影划过,姬夏陌只觉眼前一花,握着匕首的手被禁锢在一股大力之中。 姬夏陌抬头撞进了一双愤怒的黑眸,姬夏陌龇牙一笑,带着萌萌的贱笑。“靳哥,好久不见,小爷我真是甚是想念啊。” 靳无极几欲捏碎姬夏陌的手腕,眼中汹涌着滔天的怒火,胸口未曾平复的慌张让他恨不得将眼前这个少年狠狠的揍一顿。 “你总是这般胡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长大!”靳无极压抑着声音,低声嘶吼。“你若是气我恼我,只管拿我出气,何苦作践自个的身子。” 姬夏陌歪了歪头,看着靳无极发怒的表情笑的眉角弯弯。“我想拿靳哥出气啊,可是这些日子靳哥一直躲着我,找不到人。” 看着少年可怜巴巴的模样,靳无极眼中微暗,胸口的怒火渐渐平息后,取而代之的却是一连几日的相思躁动。 靳无极松开姬夏陌的手,表情冰冷的收回姬夏陌手中的匕首,七分内力,原本削铁如泥的匕首瞬间变成一坨废铁。 “靳哥~~”姬夏陌跟着毛猴子似的挂在了靳无极的身上,贱兮兮的撒娇卖萌,软糯甜腻的声音几乎叫化了靳无极的心。 靳无极想要推开姬夏陌,却又生怕姬夏陌死不松手,自己一时控制不住力道伤了他,只能僵硬着身子任由姬夏陌抱着。 “靳哥,你这几天不理我了我好伤心,你不爱我了~~”姬夏陌眼泪汪汪的看着靳无极,一脸委屈的控诉。 靳无极张了张嘴欲言又止,这些日子他确实一直在躲着姬夏陌,可是原因他却不能告诉他。 “靳哥,靳哥~~~”姬夏陌勾着靳无极的脖子左右摇晃。 靳无极怔怔的看着带着几分醉态的姬夏陌,恍惚间想到了那个缠绵的梦境,顿时心跳不受控制的加速了几分。 见靳无极冷着脸不答话,姬夏陌也感到有些无趣,索性放开靳无极带着人来到桌前坐下。“靳哥,还没吃饭吧,我们一起来吃。” 靳无极蓦然回过神来,看着姬夏陌询问的表情,耳边不禁有些火热,心中暗骂自己龌龊。 “靳哥,来,吃个丸子。”姬夏陌夹起一个丸子殷勤的送到靳无极嘴边,靳无极看了姬夏陌半天,虽奇怪姬夏陌的热情,却还是张开了嘴。 见靳无极吃下,姬夏陌笑弯了眼角,伸手拍了拍靳无极僵硬绷直的肩膀,笑道“靳哥,放轻松,小爷我又不会吃了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靳无极坐得笔直,表情冷硬。“夜已经深了,公子还是尽快休息。” “再过些日子小爷就是驸马爷了,怕是以后再也容不得我这般逍遥自在了。”姬夏陌笑了笑,也不知是玩笑还是自嘲。 靳无极眼中一冷,伸手握住了姬夏陌倒酒的手。姬夏陌抬头,迎上靳无极漆黑的眸子,心中似是被什么尖锐的利物刺了一下,有点疼。 姬夏陌反握住靳无极的手,眼中蒙上薄薄的雾气,低声轻喃。“这双手,我还能握多久?也许,以后能留下的也只有这一时的相思了。” “你醉了。”靳无极漠声陈述。 姬夏陌收回手,开始沉默的吃饭。靳无极看着似乎一瞬间静下来的少年,心中叫嚣着想要拥他入怀,可是,他却只能在一旁默默的看着,独自心疼。 巡夜的下人再次敲响更声,已经过了丑时,姬夏陌抬头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沉吟片刻,抬手拿起一个酒杯斟上酒水。 迎上靳无极的眼睛,姬夏陌端着酒杯的手颤了一下,却还是送到了靳无极的面前。“靳哥,喝了它。” 靳无极看了一眼酒杯,眼中微沉,抬头凝视着姬夏陌沉默不语。姬夏陌也不说话,就这样静静的举着酒杯,与靳无极平静的对视。 也不知过了多久,靳无极伸手慢慢接过杯子,漆黑的眸底一片冷清。“这杯酒,你希望我喝吗?” 姬夏陌埋下眼睑,对于靳无极的询问笑而不语。 靳无极看了姬夏陌半天,突然扬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杯落在地上摔得粉碎,姬夏陌放在腿上的双手蓦然一紧,心中不知为何突然有些慌张。 靳无极起身用力的抱了姬夏陌一下,还未等姬夏陌反应过来便又松开了。“好好的。” 靳无极说了这么一句让人不清不楚的话后,转身便要离去,姬夏陌面上一慌,起身追上。“靳哥!靳哥……” “靳无极!你他娘的给小爷站住!!!” 一声怒吼,靳无极脚下微顿,背对着姬夏陌站了半天,正准备再次抬脚,姬夏陌突然追上一把拽住靳无极,将他甩到了墙上。也许姬夏陌真的怒了,也许是靳无极压根就没想反抗,整个人被姬夏陌禁锢在了双臂之间。 姬夏陌撑着墙壁气喘吁吁的怒视着靳无极,对眼前的局势有那么一丢丢的小激动。传说中的壁咚,今天重现江湖了。 “靳哥。”姬夏陌盯着靳无极的眼睛,眼中是他从未有过的认真。“如果我说要你带我走,你愿意吗?” 靳无极脑中已经没有几分清明,眼前的视线也开始模糊,强迫自己想要看清姬夏陌的脸,可是一阵阵的眩晕与黑暗让他知道他已经没有多少时间。 靳无极用力的咬了一下舌尖,换回几分理智,凝视着姬夏陌期待的小脸,靳无极突然抱住姬夏陌,反身将他压回墙上。 被撞的脑袋发晕的姬夏陌轻嘶一声,忍不住捂住了后脑勺,好不容易弄出来的一点气氛被彻底的打散,瞪着靳无极近在咫尺的脸,又瞅了瞅两人现在的情况,姬夏陌囧囧有神。 这是肿么一个情况,他是被反壁咚了?? 靳无极将姬夏陌禁锢在双臂之间,感受着少年美好的气息,只觉脑中的眩晕好像更加的严重。 见靳无极抱着自己半天没什么动静,姬夏陌挣扎出一只手,小心翼翼的捅了捅靳无极硬邦邦的胸口。“靳哥?” 靳无极眼睛凝视着姬夏陌上下开启的红唇,回想那个旖/旎的梦境,只觉浑身一片火热。 姬夏陌僵硬的靠在墙上,看着靳无极靠的越来越近的脸,小心脏‘咚咚’的快要跳到喉咙处了。 熟悉的气息烧红了姬夏陌的一张脸,眼看靳无极的吻即将落下,姬夏陌死死的闭上了眼睛。 冰冷的吻擦着姬夏陌的唇角划过,黑暗覆盖了靳无极的所有意识,靳无极无力的倒在了姬夏陌的身上。 “哎哎!靳哥!!”姬夏陌慌手慌脚的拖住了靳无极的身子,生怕给人摔着了。 殷栗从房梁上飞下,看着昏迷的靳无极不断摇头“公子,你到底给他下了多少药?一杯就给人放倒了。” “闭嘴!再说风凉话信不信小爷我给你超度了!” 殷栗哼哼鼻子,转身轻飘飘的落在了窗前坐了下来。“若是让秦公子知道公子你寻他要的药是用在靳护卫身上,一定乐的满地打滚。” “靳哥他明白酒里有问题,可他却还是喝了。”看着靳无极昏睡的侧脸,姬夏陌低声道。 ‘那是他傻!’殷栗心中道了一句,却也没有将话说出口。 “公子!”殷栗飘到姬夏陌的身边,一脸的幽怨。“你若离去,可叫奴家怎么办?” “你受禁在这府内,离开不得半步,我能怎么办?” “这有何难,结成器灵不就解决了。”清冷淡漠的声音从床角传来,惊了姬夏陌一跳。 殷栗眼睛一亮,飞身飘到半空中,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床角的那一团银光。 “楼寅大人~~~求赐教~~~~” 第六十一集受爷要逃婚 木偶包裹在一团银光之中,金丝萦绕,楼寅半透明的身子悬浮在了半空中。楼寅张开抱住肩膀的双手,一袭华丽白衣,肩上宽袍卷起三千银发,留下满室奇香。楼寅睁开眼睛淡漠的望向姬夏陌,声音清冷飘渺。“麒麟身是鬼怪妖灵最滋养的供养容器,这只魅虽然身份低贱,却也已有千年修为,承得了你的恩惠。” 姬夏陌望向殷栗,表示听不懂。 殷栗眉头微蹙,似有疑虑。“我也曾听闻一些鬼怪以灵体为器,用来滋补供养,可是这般做必会负上罪孽,恐遭天谴。” “那些鬼怪妖灵只为采补,属于滥杀生灵,死有余辜。若灵体心甘情愿成为你的容器,他为主,你为仆,他供养你百年,你护他一世周全,很公平的交易。” 殷栗埋头不语,楼寅盘膝坐下,双手袖中合拢闭上了眼睛。“一只不得超生的魅,麒麟承人渡你已是天大的恩惠,贪念过大必遭天谴。” 殷栗抬头望向姬夏陌,沉默许久,屈膝一叩。“公子可愿渡奴家?” 二人相谈姬夏陌听得懵懵懂懂,心中却也明白了七八分,见殷栗这一叩,姬夏陌心中一凸,仿佛恍惚间一颗无名的因被埋下了。 “一个器灵,与你无害。”楼寅再次开口,姬夏陌思虑片刻,开口询问。 “该如何做?” 楼寅睁开眼睛,琉璃黑眸依旧薄情寡欲,清冷的仿佛无法溶化的寒冰。“你即同意,本尊这便教你如何画符。” 楼寅抬手,身上交织在一起的金丝开始缓慢的缠绕,随着楼寅似冰霜般晶莹的手指移动,金丝飞舞,在虚空中渐渐织成一个复杂奇怪的符文。 姬夏陌看的仔细,手中模仿着楼寅的动作,朦胧中仿佛有什么力量在引导着自己,将符文的形成刻录在了他的记忆中。 楼寅手下的符文完成,便化为虚无再次消失在了木偶中,姬夏陌回忆着记下的符文,回身望向身后的殷栗。 殷栗闭眼,冲着姬夏陌点点头。“请公子施法画符。” 姬夏陌房中没有备朱砂,最后只得按照殷栗出的法子以墨替代,墨中加上红蜡,一撮正门迎东石阶下的红砂。 第一次画符便是被赶鸭子上架,姬夏陌到现在连自己的能力还没搞明白,直到握上了笔还有些发懵。 姬夏陌稳下呼吸,抛去杂念,将心神专注在了面前过了红蜡的宣纸上。 毛笔蘸墨,姬夏陌再次睁眼气势微变,下笔虽缓却无停顿,原本还有些朦胧模糊的符文此时就好似完全呈现在了他的眼前,清晰无比。 笔停符成,姬夏陌未曾停歇,当机立断咬破指尖,一滴血珠凝聚指尖,从符上凌空画下。金光溢出,原本死气沉沉的符文一瞬间好像活了起来,一时房内金光大盛。 殷栗悬浮在空中被金光包裹,金色符文从纸上飞出碎成千万片萦绕在殷栗四周,殷栗的身体在破碎符文中化成一道紫色,刺向了姬夏陌的眼中。姬夏陌只觉眼中一凉,紧接着便是满身的疲倦。 待房内回归平静,姬夏陌如释重负的坐在了椅子上,满头大汗,气喘吁吁,整个人仿佛跑了十公里,浑身酸痛乏的厉害。 木偶悬浮在空中落在了姬夏陌的面前,楼寅的声音从木偶中传来。“第一次便能成功,不错。” 姬夏陌翻了个白眼,撑着疲倦的身子慢慢站了起来。“楼大爷,你可没事先说明会有副作用。” “首次画符,总归不过是反噬或是力尽昏迷,没有生命危险。” “……”姬夏陌 “楼大爷!小爷我也是有脾气的,你再这么坑我,信不信小爷把你吊门口鞭尸!!!”姬夏陌炸毛了。 已是寅时,姬夏陌自知时间不多不敢再耽搁下去,将事先早就准备好的东西从床底下拿出,利索的打了包。 姬夏陌把还在昏迷的靳无极扶到床上小心安置,静静的看着靳无极安静的侧脸,心中万分不舍。他不知道此次一别再次相见是何年何月,也许此生两人怕是就要相忘于江湖,但是,姬夏陌明白他已经走投无路了,这是他如今唯一的活路。 他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这条路上会有什么在等着他,可是他别无选择。 他没有办法去娶那个公主,更没有办法将自己拘于那深不见底,见不得光的黑暗朝堂,他姬夏陌只不过是芸芸众生中一个有点小聪明的普通人。一只小鸟,是没有雄鹰一飞冲天的壮志雄心,它的幸福是每日清晨的那束暖暖的阳光。 “天很快要亮了。”趴在姬夏陌肩上的木偶突然开口。 姬夏陌深吸一口气将到了眼眶的眼泪憋了回去,弯腰狠狠的抱住了靳无极。嗅着靳无极身上熟悉的味道,姬夏陌将脸埋在了靳无极的颈内。“靳哥,今日一别,江湖再见。” 松开靳无极,姬夏陌再次扫了一圈熟悉的房间,熄灭了蜡烛。 走到门口,姬夏陌回头深深的看了一眼床上的靳无极,狠了狠心,合上了门,转身离开。 穿梭在黑暗中,往日的一切历历在目,小小的梅园承载着他与靳无极太多的回忆,平时倒不觉的,如今别离,却是引起满满的感伤。 姬夏陌埋下头,再也忍不住泪流满面。 ‘靳哥,我就说平时别对我这么好,你偏是不听……’ 哭的两眼红肿,姬夏陌狠狠的抹着眼泪出了梅园。躲开一路上巡夜的下人,姬夏陌来到了一处空荡的无人后院。 这些日子姬夏陌早已将丞相府的所有地理位置摸得透透的,这个后院已经荒下多年,与府内后门里的较近,如果从这里翻墙出去,外面就是一个小池塘,穿过小池塘不出五百米似乎一片无人的小树林,曾听人说这片小树林里死过人,到了夜里很不干净,一般很少有人会过去。 姬夏陌回过头看着漆黑的府邸,沉默许久,突然屈膝下跪,郑重的磕了三个头,轻声低喃“爹!你这个坑爹儿子怕是又要作死了,原谅儿子的任性!” 姬夏陌磕完三个头,起身紧了紧身上的包裹,抬头看着高高的墙壁,眼中一厉,向前奔跑两步,纵身一跃,脚下踩过墙面,单手撑住墙檐,翻身稳稳的落在了墙上。 所有人都以为他姬夏陌手无缚鸡之力,却无人知道他姬夏陌的身手若搁在江湖上也算是个二等高手。 姬夏陌自小跟着龙家老爷子在部队里长大,后来又被龙老爷子扔进了特种部队,没少跟着出任务,虽然危险系数都不高,但也算是实打实的上过战场。 姬夏陌性子野,特种部队那群人就喜欢收拾姬夏陌这种刺头,一开始姬夏陌被折腾得不轻,整天鼻青脸肿的。可姬夏陌是谁?绝对是吃不了亏的熊孩子,开始的时候人家揍得他爹妈都快认不出来了,他给人暗地里挖坑,各种各样阴招损招不要脸的用上去。 后来被揍得多了,手下功夫越来越好,他便专挑最弱的下手,一直到最后将那些曾经揍过他的人全部揍了一遍,差点犯了众怒组团来给他灭了。 古代虽然有姬夏陌望尘不及的内力轻功什么的,但姬夏陌自认若单论格斗战术,自己那也是排的上名号的,他的优势就在于出其不意。 姬夏陌警惕的查看了一圈四周,确定安全后纵身跃下墙壁。小池塘在月光下映着粼粼白光,前年的旧荷漂浮在水面,看起来有些萧瑟苍凉。 姬夏陌背着包袱,弓着身子小心的绕过池塘,飞快的钻进了小树林内。离天亮已经不到三个小时,他必须要尽快远离丞相府,然后想办法出城。 他此次逃婚无疑是当着天下人的面打了皇家一个响亮的嘴巴,事后必定龙颜大怒,对他通缉。 姬夏陌并不担心皇上会迁怒丞相府,如今护国公公孙睿朝堂之上结党营私,独揽大权,凤元皇帝眼看快要压制不住。 秦兆钦手握重兵,公孙睿心有忌讳,而姬晔虽不如公孙睿,可手中的权利却也是公孙睿无法撼动的。文有丞相府姬晔,武有将军府秦兆钦,在如今的朝堂上很好的牵制住了公孙睿,形成了勉强还算均衡的局势。 更重要的是姬晔和秦兆钦的忠心,这二人可是凤元皇帝压制公孙睿的利器,凤元皇帝就算再愤怒也断不会在此时亲手折断自己的左右力臂。 退后一万步,就算凤元皇帝迁怒丞相府,也绝不会伤到姬晔的性命。 这是一个交易,姬夏陌与凤元皇帝的交易。 姬晔的性命,是姬夏陌的开出的价位。 眼见姬夏陌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树林中,几个黑影从黑暗中聚集在了一起,隐身在一丛杂草丛中。 “找一个人跟上去,其他人继续守着,我现在立刻回去禀报大人。”一个男人吩咐了几句,转身悄悄朝后面挪去。 男人离开草丛,没跑两步,突然一道黑影挡住了他的去路。男人抬头,一句话未说出口,只觉脖子上一凉,猩红的血花在眼前盛开一片。 男人捂着脖子,张着嘴支吾两声,无力的倒在了地上,眼睛睁得大大的,死不瞑目。 听到响动,其他几人寻来,惊愕片刻,随即拔出刀剑,凶狠的扑了上来。 黑影几个移动,手中寒光入鞘,鲜血染红了池塘的水,几颗脑袋咕噜噜的滚落在了地上。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几具还保持攻击姿势的尸体相继倒在了地上,几颗脑袋散落在尸体中间,分不清谁是谁的。 靳无极转过身,苍白的月光倒映在他冷毅淡漠的脸上,为他镀上了一层寒霜。 沉默的看着姬夏陌离去的方向,靳无极漆黑冰冷的眸中深处扬起一抹淡淡的忧色。 ‘江湖纷争不弱朝堂,今日无奈别离,他日待我前去寻你,用我生生世世,护你一世安好无忧。’ 第六十二集和尚笙空 正午时分,姬晔气势汹汹的闯入了梅园,难掩怒气的一脚踢开了姬夏陌的房间,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姬晔只觉头晕目眩,两眼发黑。 “逆子!逆子!!”姬晔暴跳如雷的掀翻桌子,捶胸顿足怒气冲天。“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消失了,难道就没人察觉吗?要你们干什么吃的!!” 青木跪地连道求饶。“大人,今日辰时奴才前来敲门见无人应答本以为公子还在酣睡,直到中午奴才才察觉不对,却不曾想……” “城门黎明才开,这逆子定走不远,立刻派人去追,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把这个逆子找回来!!”姬晔稳下心神,回身厉声吩咐。 “记住,要秘密寻找,切莫惊动他人。”想了想有些不放心,姬晔又压低声音嘱咐了一句。 “是!”下人领命,躬身后退。 下人退去,姬晔又站了半响,转身望向沉默的候在一旁的靳无极,面色冷厉。“靳护卫,你承蒙圣恩授封六品护卫,赐予小陌贴身保护,你功夫不弱,为何会出这么大的疏漏!” 面对姬晔的叱责,靳无极拱手,未曾出言辩解。“此事无极有罪,请大人责罚。” 青木看看靳无极,躬身行了一个大礼。“大人,靳护卫虽有失职,却也有因,只因靳护卫遭了迷药,直到刚刚才醒来。” “混账东西!”姬晔怒砸一个青瓷花瓶,气的脸色铁青。“这个逆子好的不学,偏生学会了这般下作的手段,等人找回来,我非打断他的腿不可!” “大人!!”一个下人跑来匆匆行了一礼。“宫里来人了,说是皇上有口谕给大人。” 姬晔身子一晃,脸色煞白。 稳下身子,姬晔闭上眼睛无力一叹“这个逆子,怕是我姬家早晚要毁在他的手上。” 不知皇上为何突传口谕,姬晔心中忐忑,却也只得理了理衣衫,让自己的起色看起来尽量好些,前去接旨。 姬晔离去,靳无极看了一眼青木,淡漠的点了点头。青木一笑,走进靳无极似是无意。“公子把你搁在心尖上护着,做奴才的心自然要跟主子搁在一块。” 靳无极冷淡的扫了一圈一片狼藉的屋子,漆黑的眸底闪过一丝不悦。“把房间收拾一下,按照从前的模样。” 青木点头。“这是自然,说不定哪日公子就回来了,我得随时备着,公子身子尊贵,可受不了丁点委屈。” 姬晔赶到前厅,蒲公公已恭候多时,见姬晔赶来,也没多废话,直接宣了口谕。内容大意不过是宣姬晔入宫,探讨姬夏陌与晴怡公主成亲一事。 蒲公公宣了口谕后,略扫了一眼厅内,笑道。“今日怎的不见长公子?” 姬晔心下一紧,面上却不显分毫。“犬子顽劣,今儿一早便同玩伴一块出去玩乐了,怕是一时回不来。” “长公子年轻,正是有精神的时候,喜欢玩闹也属正常。等长公子同公子成了亲也就长大了,这心自然也就收了,丞相莫忧。” 姬晔点头随笑,心中却堵成了一团。 并未发现姬晔的异常,蒲公公侧身示意。“既然如此,丞相这边虽老奴入宫吧。” “公公请!” 姬夏陌紧赶慢赶的在黎明城开之时赶到了城门口,幸得正逢太平盛世,百姓安居乐业,皇城内也没什么大事情,对出城排查并不算严,姬夏陌很轻松的便出了城。 出了皇城,姬夏陌换上一身黑色布衣,青丝随意的系成一个马尾,白净的脸蛋仔细的打理一番,少了往日精致贵公子的风华,粗粗一看,颇像一个云游在外的小乞丐。 姬夏陌出了皇城后寻人买了一匹马,随便选了一个方向便驰马而去。姬夏陌不知道姬晔什么时候才能发现自己不在了,但是现在抓紧跑路是错不了的。 百米外,骨雀一袭红装站在一棵树上,宽大的斗篷在风中呼呼作响,带动着腰间的骨玉铃铛。 骨雀歪头看着姬夏陌远去的背影,猩红的唇角慢慢扬起,似乎看到了什么好玩的玩具。 “姬夏陌,我会去找你的。” 姬夏陌不敢多呆,生怕被姬晔再给捉回去,到了中午也仅是停了一会,让马休息一下,自己又随便吃了些干粮,然后继续赶路。 姬夏陌没敢走大路,转往偏僻的小道上转,他也不知道自己去哪里,与姬夏陌而言此次出来便是逃跑,也没什么目的地,不如走到哪算哪,天下之大,远离了皇城那个是非之地哪里都是江湖。 一路紧赶慢赶,一直到了傍晚姬夏陌才在一片茂密的林子内停了下来。姬夏陌不知道自己到了哪里,也不知走了有多远,但是姬夏陌可以肯定的是姬晔若再想捉到自己已经是很难了。 马已经累得跑不动了,姬夏陌颠簸了一天也是腰酸背痛,索性牵着马寻了一处河边空地,准备今夜便在此休息。 将马放到河边去喝水,姬夏陌卸下身上的包袱如释重负的躺在了草地上,看着夕阳西下烧红的半边天,姬夏陌从未觉得这么舒服过。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他人看姬夏陌大大咧咧,活的潇洒不羁,可是只有姬夏陌自己知道他活的有多累,谨言慎行,小心翼翼,处处算计,生怕一朝脑袋不保。 如果真要说有什么遗憾,那么…… 姬夏陌从脖子上掏出一条红绳,绳子上系着一只银色戒指。静静地看着掌心的戒指,姬夏陌心中还是有些忧虑。也不知那个笨木头怎么样了,姬晔会不会因为他逃跑的事情迁怒于他? 正当姬夏陌忧思之时,突然一张饼从天而降,落在了他的眼前。姬夏陌一惊迅速从地上爬起来,坐在地上蹭蹭后退几步一脸警惕的看着来人。 和尚一袭素白僧袍,手持一串佛珠,俊秀的五官淡漠如水,无欲无求,平静的眉宇间隐带一丝祥和与怜悯。 如今这和尚正单膝蹲在地上,手里一张面饼递给姬夏陌,眼中除了那如死水般的平静并没有姬夏陌所警惕的不善。确定此人并无敌意,姬夏陌顿时放松了身子,心有余悸的拍着胸口。 “师父,你吓死我了,日暮时分正逢鬼怪游行,我胆子很小的。” “此处正迎东方,灵气汇聚,寻常鬼怪不会在此出没,施主无需担心。”和尚模样俊秀,声音也是好听,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柔和。 “是吗?”对于这些并没有什么了解的姬夏陌抓了抓脑袋,讪讪的转移了话题。“师父有事吗?” 和尚将手中的白饼送上几分,平静的看着姬夏陌‘蜡黄’的小脸。“给你,吃罢。” “……”姬夏陌看看和尚手中的白饼,又瞅瞅自己‘脏兮兮’的衣服,心中似乎明白了些什么,顿时囧囧有神。这和尚该不会是把自己当乞丐了吧? 见姬夏陌不接,和尚开口解释。“此饼味道虽一般,却也能暂时挡饥。” 不忍心拒绝和尚的‘施善’,姬夏陌嘴角抽了抽,伸手接过白饼。“谢谢师父。” 和尚看着姬夏陌,目光无意扫过姬夏陌肩上的木偶,顿时目光一洌,手中的佛珠一道金色一闪而逝。 “师父?有事吗?”见和尚一直盯着自己,姬夏陌有点不自在的缩了缩脖子。 看了木偶一会,和尚摇头起身。“前方村落近日有妖邪作祟,贫僧需前往渡化,在此与施主别过。” 妖邪?和尚要去除妖?是个危险活,跟自己没关系。 姬夏陌脑袋一转,没心没肺的龇着一口小白牙,乐颠颠的冲着和尚挥了挥小爪子。“师父有缘再见。” 和尚合手道了一声慈悲,转身离去。 “哎!师父,你叫什么名字?”想着结个善缘,说不定哪日还会遇到,姬夏陌在和尚走远的时候突然叫了一声。 和尚脚步蹲下,微微侧身,烧红的夕阳为和尚一袭素白僧袍镀上一层金色,姬夏陌一阵恍惚,仿佛好像一瞬间看到了静立莲花台上,静默似水,怜悯苍生的金身佛祖。 “贫僧蒙师赐号,笙空。” 姬夏陌看着和尚离去的方向久久回不过神,也不知过了多久,夜色渐渐落下,一直趴在姬夏陌肩上的木偶突然跳下,落在了姬夏陌面前。银光笼罩,楼寅悬浮在半空中,张开双手,睁开了淡漠薄情的双眼。 “本尊近千年未曾临世,竟不知这红尘凡世已是卧虎藏龙。” 姬夏陌啃了口饼子,疑惑的看着楼寅。“什么意思?” 楼寅盘腿坐下,袖中双手合拢闭上了薄凉的黑眸。“这个和尚有些道行,若非刚刚本尊及时隐去了气息,怕是便要被他发现了。” “你不是很厉害吗?难道还打不过他?” 楼寅睁开眼睛淡淡的扫了姬夏陌一眼。“本尊自然不将这些蝼蚁之辈放在眼中,只是如今本尊身受重伤,功力不过三成,无暇与他计较。” 姬夏陌笑的幸灾乐祸。“说到底你不还是打不过人家吗?” 金色丝线在身体四周缠绕,楼寅扬起右手,银光在手中凝聚。姬夏陌一个机灵蹦到一边,警惕的瞪着楼寅。“楼大爷淡定啊,别动不动就动手动脚的,多不和谐?咱们要和谐相处,这样才能共建和谐人妖社会知道吗?” 楼寅看着姬夏陌的蠢样,淡漠的闭上了眼睛,银光散去,一本厚厚的书被楼寅握在手中。 楼寅将书递给姬夏陌,漠声开口。“这本符箓你拿去好生学习,本尊如今身受重伤,寻常妖邪鬼灵则罢,若有像刚刚那和尚般修为的人来袭,本尊怕是护你不得。” “你这老师当的也忒不敬业了,差评!”姬夏陌扁着嘴,左右翻看着手中的书籍。 手指擦过厚厚的乌黑书皮,一道血光闪过,两个大字凭空嵌在在黑色书皮上。 ‘天机’ “这么高端大气上档次?”姬夏陌摩擦着‘天机’二字,对凭空出现的字迹啧啧称奇。 姬夏陌随手翻开几页,顿时被那一个个密密麻麻的符箓晃得头晕眼花,赶紧又将书合上,摇头强压下那涌上喉咙的恶心。 “你如今修为尚浅,后面那些符箓你暂且接触不得,且从头开始,循序渐进,莫要急功近力,好高骛远。” “楼大爷你能早点说吗?别能不能每次都马后炮!”姬夏陌咬牙切齿。 楼寅睁开眼睛,一个淡淡的眼神扫过去,姬夏陌顿时脑袋一缩,原本满肚子的火气立刻怂了。 “楼大爷,殷栗怎么样了?”想起殷栗姬夏陌还是有点担心,毕竟跟着自己也有段时间了,虽然平时不靠谱些,但总归也有感情。 “受禁多年,如今结下契为灵伤了些修为,修习几日便好。” “受伤?”姬夏陌皱眉。 “她若不受伤,伤的便是你。” “为什么事先不说!”看着楼寅淡漠无情的表情,姬夏陌第一次发火了。“难道就没有其他的办法吗!” 楼寅冷淡的看着姬夏陌,眼神平淡无波。“有,但须灵物数件,双方焚香敬天,备时月余。事后与双方无害,但费时费力。” “可是……” “你乃麒麟承人,与其他灵体不同,她虽伤了修为,但有你为器养着,不出几日便会痊愈。” 姬夏陌坐在地上有些气馁。“我说楼大爷,以后有什么事你能事先给小爷说明白吗?你若是再事事替小爷我做决定,小爷脾气再好,怕是也留你不得。” 楼寅看了姬夏陌半响,闭眼化成一道银光消失在了木偶中。“本尊尽量。” 看着地上的木偶,姬夏陌重新躺回地上,看着天上的繁星发呆。 在这个混乱的时空,陌生的世界,他的未来到底该何去何从? 第六十三集受爷生存法则 “姬晔入宫了?”公孙睿斟茶的动作一顿,看着炉上沸腾的热水若有所思。 下人恭敬的埋着头不敢去看公孙睿,只是低应了一声。“是!” 公孙睿将烧开的热水斟入杯中,嫩绿的茶叶在热水中卷起,散开满室茶香。一旁的老者挥手退去来人,开口道“近日姬晔入宫的次数愈发的频繁,大人可是担心。” 公孙睿将一杯热茶送到老者面前,不在意的笑了一声。“有什么可担心的?姬晔确实有些算计,但不足为惧,还用不到老夫忌讳。” “大人深知灼见,却还是应小心居心不良之人算计。” 公孙睿笑而不语,为老者填上茶水,移开了话题。“姬家小儿如何?” “派去的人至今未归,可需派人前去查探一番?” “罢了。”公孙睿摇着手中的茶水,目光幽深。“这个时候还没回来,怕是再也回不来了。” 老者平静的喝了一口热茶,闭口不语。 杯中飘浮的茶叶一片片的张开,然后沉入杯底,满室寂静,只剩下热水沸腾的声音。也不知过了多久,公孙睿突然开了口。 “这个时候,忠义王也该在回城的路上了吧。” 姬夏陌浅睡了一夜,次日清晨起来,浑身酸痛,叫苦不堪。他是打小搁泥潭铁网里滚过来了,可是却忘了这个身体的正主却是娇养大的,浑身上下金贵的不得了,哪能受的了这以天为被,以地为席的苦? 抱怨归抱怨,姬夏陌将僵硬的身子活动开,待差不多适应了身体的酸痛,随便洗漱了下,吃了些干粮便继续上路了。 姬夏陌也不知道自己去了哪里,只是越走越是偏僻,茂密的林子已经通不过马。姬夏陌心中百般不舍,却也无可奈何,只得抹着小眼泪弃了马,背着包裹步行上路。 日上正午,姬夏陌奋力扒开茂密的灌木丛,恹恹的抹了一把脏兮兮的小脸。这下不用化妆,整个人就跟路边讨饭的小乞丐没什么两样。 姬夏陌一屁股坐在地上,回想曾经被靳无极抱着纵横皇城的威风,可怜兮兮的捧着小脸望天。“小爷现在无比怀念我曾经的私人专机。” “老天爷,给小爷我一把破染吧,小爷我要召唤伟大的靳哥!!”姬夏陌化身中二青年,对着天空爆发了熊熊小宇宙。 肩上的木偶睁开琉璃黑眸薄凉的看了一眼姬夏陌,随即又淡淡的闭上了。 ‘此人虽天赋异禀,机缘天定,可惜却心智不全,蠢笨如猪。’ 无人欣赏姬小爷的英姿,姬夏陌一个人折腾累了,气喘吁吁坐在地上给自己剥了个橘子犒劳犒劳。 风吹动林子刷刷作响,一丝异味从萦绕在鼻前挥散不去,姬夏陌动作一顿,抬头间眼中闪过厉色。 姬夏陌迅速从地上弹坐起,单膝半蹲在地上,压低了声音。“楼大爷,血腥味。” “恩,闻见了。”楼寅睁开眼睛,眸底一抹银色一闪而逝。 姬夏陌拨开厚密的草丛,顺着风向,寻着血腥味慢慢靠近。 姬夏陌来到一棵树后,隐身在草丛内,探头小心望去。只见百米外的一片空地上躺着一具残破不全,血肉模糊的尸体,尸体旁围着六个身着黑衣的蒙面人。 仇杀!!姬夏陌脑中顿时蹦出这两个字。不敢惊动这些人,姬夏陌缩了缩身子,放缓了呼吸。 按照以往看电视的狗血剧情,姬夏陌觉得自己应该路见不平一声吼哇,该出手时就出手。然后收服忠犬小弟一只,从这次仇杀中牵扯出一堆副本,王八之气大开,大杀四方,收小弟,建势力,成为男主角,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颠覆! 啊呸! 姬夏陌心里跟明镜似的,这些都是电视剧里骗小孩的。作为新一代祖国的花朵,中华/人民共/和国高端大气上档次的继承人,遇到这类事,脚底抹油赶紧溜。 就他这跟小鸡仔似的小身子骨,人家一拳头就能给他揍扁了,他还瞎凑什么热闹。 识时务者为俊杰,他当了二十多年的俊杰了,看他,不活的活蹦乱跳的吗? 那边黑衣人确定了人已经死了,又相互说了几句话,便相继离去。然而这些离去的黑衣人并没有发觉,一个江湖素衣装扮的男子正一脸愤恨的跟在他们的身后。 黑衣人渐渐走远,姬夏陌看着紧贴在一个黑衣人身后的透明身影,微不可查的叹了一口气。“这些人怕是以后不得安稳了。” “怨念如此之大,此人多半枉死。”楼寅淡淡开口。 “楼大爷……” “与你无关,不许插手。”未等姬夏陌说完,楼寅便江湖打断,继而闭上眼睛开始继续修炼。 姬夏陌挠着头,干巴巴的扁了扁嘴。“其实我是想说,要不咱跟上去看看热闹去?我还没见过冤鬼复仇呢。”典型的看热闹不嫌事大。 “……”楼寅 确定四周已经安全,姬夏陌从树后爬了出来,慢慢靠近那具尸体。 来到尸体身边姬夏陌不断的摇头,刚刚离得远不曾看清,这得多大仇多大怨,把人砍成这样?惨!太惨了! “楼大爷,你说咱俩见死不救,他不会夜里来找咱俩吧?” “一只冤魂野鬼,本尊视而蝼蚁。”一如既往的高冷霸气。 姬夏陌眼睛亮闪闪的扒着木偶。“楼大爷,大腿在哪里?求抱!!” “不说你传承麒麟,单你身怀异宝,寻常鬼怪又怎敢近你的身。你这般自轻自贱,妄自菲薄,当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姬夏陌 楼大爷!还能一起愉快的玩耍吗? “这是什么东西?”姬夏陌眼尖的瞅见男子左手似乎紧攥着什么东西,心中好奇,小心的移开男子半侧的身子,将男子紧握的左手打开,取出半块染血的双蝶玉佩。 姬夏陌对着阳光瞅了半天也没看出有什么特别之处,能让男子这般珍惜,哪怕是死也不肯放手的东西,想来其中定是意义非凡。 姬夏陌想了片刻,将玉佩包在一张帕子中,随手收进了怀里。再看地上的男尸,心中多少有些不忍,想着自己也没什么要紧的事,索性就地刨了坑,将男子埋了,也算是入土为安。 将男子葬了,因不知男子名氏,姬夏陌也没为他立碑。天色已然不早,姬夏陌将包裹背上,再次启程。 有了这一茬意外,姬夏陌接下来的路就小心了多,生怕再同那些黑衣人遇上。所幸的是姬夏陌平时坑了点,关键时候人品还是不错的,一路安安稳稳,连只攻击力过五的耗子都没撞上。 天色渐暗的时候,姬夏陌总算走出了林子,来到了一个热闹非凡的镇子。 走在喧闹的街道上,姬夏陌看着手里被塞的一大把的铜钱,抬头望天,默默地忧伤了。 乞丐这职业有前途啊! 姬夏陌也是个随遇而安的主,按照龙老爷子说过的话,这小崽子天生就是吃不了亏的,你搁哪都养不死他。 姬夏陌赶了一天的路累得够呛,无心再继续作死,随便搁路边寻了一间客栈走了进去。 “哪来的乞丐,滚滚滚……”见姬夏陌进来,原本正在侍奉客人的小二迎面快步走来,撸着袖子凶神恶煞的便要赶人。 姬夏陌一锭银子砸了过去,淡定的打小二身边错过。“一间上房,备桶热水。” 捧着银子,小二愣了片刻,随即脸色一变,挂上了讨好的笑。“是!客官您请!” 心里给小二的厚脸皮束了个大拇指,姬夏陌装逼范十足的上了楼。 有钱就是爷,这句话果然是古今通用。 没多会的功夫一桶热水便给姬夏陌备好了,斥退小二,姬夏陌关上房门换下了一身脏兮兮的衣服。 累了一天的身体泡到热水里,姬夏陌只觉全身舒爽,满足的闭上了眼睛。 楼寅盘腿悬浮在窗前,银丝飞舞,清冷的月光笼罩在他的身上,让他看起来更加的飘渺虚无,可望而不可及。仿佛幻影般,一碰即碎。 双手袖中合拢,肩上的宽袍在夜风中漂浮不定,楼寅看着窗外的月光,一向冷寂薄情的琉璃眸中,似有愁绪飘过。 闻着满屋异香,姬夏陌一边搓着小鸡仔似的身子,一边透过屏风同楼寅说话。“楼大爷,我一直都挺想问的,你到底用的什么牌子的香水?每次出场都恨不得香蔓十里,啧!小心招蜂引蝶啊?” 姬夏陌有意调笑,楼寅充耳不闻,姬夏陌也没期望这个大冰块能回答自己些什么,想想还是自己的靳哥好。 唔,怎么又想他了?太脏了,再洗洗!! 楼寅望着窗外的月色,夜风卷起宽袍长发,嗅着空气中属于黑暗的气息,楼寅淡淡的开口。“他要来了。” “恩?谁啊?”姬夏陌从屏风后探出一个小脑袋瓜,笑嘻嘻的没个正形。“该不会是仇家吧。” 楼寅沉默片刻,淡漠的应了一声。“恩。” “扑通!”姬夏陌脚下一滑栽进了木桶里,张着两只小爪子扑腾了半天才重新站好,瞪着一双眼睛,一时有些回不过神。 “楼大爷。”想了好久,姬夏陌小心翼翼的开口试探。“话说你这个仇家战斗力多少?” 楼寅转身飘到屋内,挥手合上窗户,悬浮到木偶上方闭上了眼睛。“同本尊不相上下。” 原本还有些期待的小心脏,瞬间哇凉哇凉的。姬夏陌欲哭无泪“楼大爷,再问一句,你在你那个仇人心里拉的仇恨值达到株连了吗?” “命中注定的宿敌,不死不休。” 姬夏陌的小心脏彻底碎了个彻底“楼妖孽你又坑小爷我!!当初咱们说好的,我帮你养伤,你教我修炼,超出定好的价位,要另立合同啊亲!!” “这是他与本尊之间的恩怨,与你无关。” “株连!要株连的!!” “你不会跑吗?”楼寅瞥了姬夏陌一眼,声音清冷无波。“本尊记得这可是你的长项。” “……”姬夏陌 ‘不带这样玩的,坏银!差评!人家要投诉你,嘤嘤嘤~~~~’姬夏陌默默流泪。 不想再理会逗逼的姬夏陌,楼寅重回木偶身体内。姬夏陌也无心再洗澡,找了一件干净的衣服换上,走出屏风外看着桌上的木偶,姬夏陌磨牙半天,抓起便要朝窗外扔。 “你敢仍,本尊便叫你人道毁灭。”清冷的声音从木偶内传来,吓的姬夏陌小心肝怦怦直跳。 “楼寅!你这是赖上小爷了是不是!!”姬夏陌咬牙切齿。 “……”楼寅沉默,然后…… 然后便没有然后了。 丞相府梅园,靳无极站在一棵梅树下,看着半开的窗户,依稀仿佛看到少年趴在窗台上冲着他嘻嘻哈哈的招着手。 ‘靳哥!!你过来,我给你剥橘子吃!!’ 如今梅园再没了当初那个张扬狡黠的少年,寂静的黑夜,没想到却是这般漫长和寒冷。 靳无极低下头,看着手中的橘子,漆黑的眸中泛起些许思念。 “江湖凶险,你可曾安好?” “靳护卫。”青木走来,拱手作揖。“大人传你过去。” 靳无极收回思绪,再次抬头面上一如往常般肃冷。并没有询问何事,靳无极将手中的橘子收起,转身离去。 青木看了眼漆黑的房间,摇头叹气,前去掌灯。 靳无极一路来到姬晔的书房,推门进去,一眼便看到书案后负手而立,背对着他的姬晔。一盏烛火将房内映的有些昏黄,靳无极看了一眼姬晔,拱手行礼。“大人!” 姬晔久久不语,似乎并没有发现靳无极来了,靳无极也未再开口,维持着拱手行礼的动作不动。 也不知过了多久,姬晔浅浅的叹了一口气,慢慢转身,面色沉重的看着靳无极。 “靳无极,现在有一件事情需要交给你去做……” 第六十四集真假破染 一觉睡到第二天正中午,姬夏陌洗漱整齐,心满意足的下了楼,寻了一处靠窗的角落叫了些吃食,一碗米粥下肚,姬夏陌满足的舒了一口气,只觉原本饥肠辘辘的肚皮顿时好受了不少。 看着街道上熙攘的人群,叫卖的摊贩,姬夏陌暗暗点头。这镇子虽小,却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与繁华富贵的京城相比,这里却是更多了些质朴和人气。 吃的已有八分饱,姬夏陌咬着筷子开始有些苦恼接下来的去处。想了半天无果,姬夏陌干脆放下碗筷,抬手示意小二过来,扔了一锭银子过去“小二,最近江湖上可有什么大事发生。” 小二眉开眼笑的接过银子,弯腰讨好。“客官若说江湖之事,最近可没人的风头能压的过无忧谷。” “无忧谷?那是什么地方?” 小二打量了姬夏陌一圈,有些意味不明的笑道“客观怕不是江湖人吧?这整个江湖谁人不知无忧谷。江湖四分天下,无忧谷,逍遥山庄,离九门,房乐阁。这四方势力四分江湖,无人能及,要说谁能与其争锋,怕也只有二十年前名动天下,独霸江湖,天下高手排行榜上的首席,天下第一高手鬼侠了。” “鬼侠?”这么狂霸酷帅叼炸天? “对于这个鬼侠小的也相之甚少。”小二警惕的看了眼四周,俯身靠近姬夏陌压低了声音。“据传,鬼侠生的模样奇丑无比,似人似鬼,却有着通天的本事。” “当年鬼侠独霸江湖,在江湖之上大开杀戒,一时间江湖上一片腥风血雨,各大门派几乎被屠殆尽。后来江湖各大高手联手将鬼侠逼至藏剑谷,那一场大战过后,存活下来的江湖人不过三二,鬼侠也至此杳无音讯,听说是死了,但是也有传闻……” 小二吞了吞口水,声音压得愈发的低。“传闻,那一战鬼侠虽元气大伤,却并没有死,而是被囚于藏剑谷内。不过,这一晃二十多年都过去了,就算当年鬼侠未死,如今怕也是已经老的动弹不得了。” 姬夏陌微微挑眉,心中不知思量些什么,面上却依旧挂着温和的笑容“刚刚你说无忧谷好像又出了什么事。” “嗨!”小二一拍脑门,原本紧张压抑的气氛顿时烟消云散。“三月前无忧谷在江湖上广发名帖,召集各路英雄豪杰齐聚无忧谷,举行斗宝大会。最后赢得比赛的人将有幸娶无忧谷谷主长女为妻,而且,在此次大会上,无忧谷谷主将会取出无忧谷镇谷之宝破染,让天下英雄一堵天下第一剑风采。” “你说什么!!”姬夏陌惊呼,引得客栈众人侧目观望。 被姬夏陌的激动給唬了一跳,小二显得有点不知所措“赢得斗宝大会的人,将会迎娶无忧谷谷主之女。” “不是,下面那一句,你说……破染?” “是啊!”小二茫然的点头。“无忧谷至宝是一把名为破染的宝剑,在江湖武器排行榜中位居榜首,乃天下第一剑。” 姬夏陌张了张嘴,感觉脑袋有点混乱。挥挥手让小二退下,姬夏陌重坐回凳子上,半天回不过神。 “靳哥,你那把剑很漂亮,叫什么名字?” “破染,是我父亲在我幼年赠与我的。” 回想那晚与靳无极的交谈,靳无极说他手里的那把剑就是破染,是他父亲在他年幼时赠送给他的。可是刚刚那个小二也说,破染是无忧谷的至宝。 难道在这个世界上有两把破染? 不可能啊,按照小二所说,破染是江湖武器排行榜上的榜首,应该是独一无二的。 当初靳无极说的不似作假,那把剑他也有见过,哪怕是他这个外行也能看出来那的确是一把好剑。如果靳无极没有说谎,那么无忧谷的那把破染又是怎么一回事? 姬夏陌怔怔的看着窗外人来人往的街道,只觉掌心有些发凉,一团疑雾萦绕在心口,百思不得其解。 “既然想不清楚,何不前去无忧谷一探究竟。”楼寅的声音从姬夏陌肩上的木偶中传来。 姬夏陌扒了下头发,一脸苦恼。“感觉好像又跳进了一个烂坑里了。” “快看!快看!是无忧谷的车队!无忧谷的车队过来!” 随着一阵纷乱的喧闹,原本正在吃饭的客人突然一窝蜂的涌了出去,扒在客栈的门口张望。 敏锐的捕捉到无忧谷三字,姬夏陌顺着窗口寻声望去,只见远远的望见一队车马浩浩荡荡的快速行驰在街道上,街道两旁聚满了看热闹的百姓,一眼望去人头涌动,阵仗颇大,好不威风气派。 眼见车队愈来愈近,姬夏陌摸着下巴思索。“楼大爷,你说我要怎么做才能成功勾搭上那个马车内的人。” “撞上去,让他负责。”淡定无比的声音。 “你让我碰瓷!”姬夏陌目瞪口呆。 楼寅楼大爷表示沉默。 “楼大爷我就一凡胎*,你让我跟他们硬碰硬,小爷我长的如花似玉,要是给人撞得稀巴烂,你能原装还原吗?你这业务包邮不包退啊!亲!!差评!!”姬夏陌怒气冲冲,恨不得将手上的这块烂木头给啃了。 “废话真多。”木偶睁开眼睛,漂亮的琉璃黑眸淡漠的扫了一眼姬夏陌,一条金色丝线从木偶指间飞出,姬夏陌心口一跳,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这种感觉并不陌生,每次只要一出现这种感觉,就表示楼寅又要坑他了。 金色丝线飞出窗外,穿过拥挤的人群缠住了一个小女孩的脚。似乎明白了楼寅想要做什么,姬夏陌脸色大变。“楼寅!不行!!”金色丝线收紧,原本被人群挤到边缘的女孩突然朝前摔去,重重的摔倒在了街道正中央。 车队眼看近到眼前,四周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惊呼声和女孩母亲的凄厉惨叫,姬夏陌翻身从窗口跳了出去,奋力推开拥挤的人群,朝着女孩扑了过去。“楼寅!你这个坑爹玩意!!小爷一定把你劈了当柴烧!!” 姬夏陌抱起趴在地上哭闹的女孩,车队已到跟前,扬起漫天尘土,带着马匹的腥味。姬夏陌脑袋一片空白,没有多想用力的将女孩推了出去,在一片惊呼声中,无措的捂住了眼睛。 马匹发出尖锐的叫声,姬夏陌甚至能够感觉到打在自己脸上的粗重呼吸。 一股强大的力量将姬夏陌卷入一个宽阔的怀抱,风声在耳边呼啸,刮在脸颊两边有些微微的刺疼。 姬夏陌小心翼翼的将双手裂开一条缝,没有防备的撞进了一双漆黑冷寂的眼睛中。姬夏陌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感觉脑袋有点缺氧,张着嘴巴呆呆的看着那双近在咫尺的眸子。 黑衣男子抱着姬夏陌稳稳的落在了一处安全的空地上,看着姬夏陌发白的小脸,眉头微蹙。“小兄弟,你还好吗?” 姬夏陌回过神来,看了一圈四周,迅速推开男子后退数步,讪讪的理着衣服。“无事,多谢这位大侠出手相助,小弟感激不尽!” 一边道谢,姬夏陌一边用余光偷偷打量着眼前这个陌生男子。模样并不出众,属于那种扔在大街上一秒找不到人的大众脸,倒是那通身的冷厉气势叫人心里有点犯虚。男人身着一袭黑色布衣,手里握着一把裹着粗布的宝剑,应该是属于无名无派的闲散江湖人士。 “你们是什么人!胆敢惊扰无忧谷的车队!”一声厉喝打断两人的相互打量,一队人马迅速将姬夏陌同黑衣男子围住,面色不善。 男子握紧手中宝剑,上前两步将姬夏陌护于身后,冷眼看着四周的人马。“小兄弟不必担心,交由在下即可。” “恩!我会的,你加油!”见要打架,姬夏陌灵活的遁在了男子身后,握着拳头给男子加油打起。“大侠威武,我看好你呦。” 黑衣男子瞥了眼姬夏陌一副同仇敌忾的小包子脸,嘴角抽了抽,手上却也只是将姬夏陌护得更好。 “大量车队行驰在街道本就不妥,若非在下出手,怕是这个小兄弟今日就要葬身于你们马蹄之下了。”男子面色冷峻,隐带怒意。 “无忧谷办事,岂容你多嘴说教!莫不是你居心叵测,引此躁乱,欲意刺杀!” “你当你谁啊?顶朵花就以为自己不是大蒜瓣了,臭不要脸!”姬夏陌露出一个小脑袋忍不住嘴贱。 四周一片压抑的低笑,眼看领头的要恼,姬夏陌‘刺溜’一声又缩了回去。黑衣男子隐下眼睑,嘴角微扬,有些忍俊不禁。 “够了。”眼看两帮人剑拔弩张就要打起来了,一个柔柔的女声从马车内传了出来。“时间已然不早,若再耽搁下去,怕是明天落日时分就到不了无忧谷了。” 领头人面有不甘,却又不敢违背车中女子的意思,只能恶狠狠的瞪了一眼黑衣男子,转身示意四周的人马。“走!” 见人渐渐走远,姬夏陌这才从男子身后钻了出来,迎着马车张望“原来是女的?声音真好听,应该是个美女。” “一副皮囊而已。”淡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姬夏陌转身迎上男子漠然的表情,呵呵一笑,拱手抱拳行了一礼。 “今日多谢大侠为小弟解围,小弟感激不尽,他日若大侠有什么吩咐,小弟定鼎力相助!”姬夏陌没敢说什么上刀山下火海,两肋插刀在所不辞。缘分这个东西是很奇妙的,根据他多年看电视剧的经验,这一次绝对不是两人最后的相见。眼前这个男人单凭他那一身冷厉的杀气,也铁定干净不到哪去,谁知道以后会不会真给应验了。 男子微微颔首“江湖行走,不过举手之高。” ‘瞧这气度,大侠不愧是大侠!’姬夏陌感慨。 两人相视,一时无言。被男子盯的有些不自在,姬夏陌缩了缩脖子,干巴巴的笑了笑。“若大侠没什么事了,小弟就先告辞了。” 见男子不语,姬夏陌慢慢转过了身,一边走,一边用余光瞄着身后依旧站在原处不动的男子,拍着胸口暗暗嘀咕着压力山大。 姬夏陌去看了那个小女孩,确定了小女孩只是稍微擦破了点皮,并无什么大碍,姬夏陌也放下了心。在女孩母亲千恩万谢中,心虚的回到了客栈。 姬夏陌回到房间将门关紧,快速走到桌前,一把扯下肩上的木偶扔在桌上,两只手死死掐着木偶的脖子,咬牙切齿。“死楼寅!!小爷我弄死你!!” 一团银光从木偶身上飞出,楼寅悬浮在姬夏陌身后,看着姬夏陌恨不得将木偶撕了的凶残模样,盘腿坐下,闭上了薄凉的眼睛,任由姬夏陌瞎折腾。 姬夏陌折腾够了,随手将木偶扔到一边,气喘吁吁的坐了下来。“楼寅!你不是说修行之人最怕身染罪孽冤债,如果那个小女孩出了什么事,你就不怕遭天谴吗?” 想到那个女孩差一点就葬身马蹄之下,姬夏陌还是忍不住有点心惊胆战。 见姬夏陌折腾够了,楼寅睁开眼睛淡漠开口。“有本尊在,怎会叫她有丝毫损伤。” 姬夏陌愣了半响,然后便是火冒三丈。“合着你还是在坑我!!” “与其纠结这些,倒不如担心些其他的。今日你与无忧谷交恶,怕是去无忧谷又要难上几分。” 想起刚刚街上发生的事情,姬夏陌抬头望天,伸手捂脸。只顾着嘴贱,把正事给忘了,看来又得罪人了。 “这也不能都怨我啊,要不是刚刚那男人插手,我也不会把人得罪了。”姬夏陌捅着手指,说得有些心虚。 “他救了你,你倒怨人家多管闲事了。”楼寅瞥了姬夏陌一眼淡声道。“若非你看热闹,瞎折腾,又怎会将人得罪个彻底。” “……”姬夏陌 好吧,他确实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嘴贱跟着瞎起哄的。 “那个男人,你还是多加小心。”见姬夏陌不再还嘴,楼寅开口嘱咐。 “什么?” “此人身上血气浓郁,杀戮过重,怕是以后死了也定是凶灵厉鬼,天道不留,地府不收。你即已决定修行,就不要与此人有过多的交际。” 姬夏陌沉默,他倒想跟往常一般嘻嘻哈哈的应了,可是他总觉得他跟那个男人之间似乎有这些什么特殊的牵连,以后定还会相见。 姬夏陌听殷栗同他讲过,这种牵连有时候是一种羁绊,有时也是命中注定,剪不断,理还乱。 姬夏陌抬头望向窗外,眼中闪过一丝迷茫。 面对命,他避的开吗? 第六十五集楼大爷,别闹 夜风呼啸,满月当空,寂静的小镇笼罩在清冷的月光下,灵敏的黑猫踩着泛青的瓦片跳跃在黑暗中,留下一道模糊的残影。 一抹血色站在小镇百米外的一棵树枝上,目光幽深的看着黑暗中的小镇缩影,猩红的唇角扬起浅浅的笑容。 “找到你了,姬夏陌。” 飘渺的声音随着夜风散开,融进了无尽的黑暗中,似是从遥远的空间传来的一声叹息。 “一只灵?”少年的若有所思带着几分漠视,仿佛万物生灵在他眼中皆如蝼蚁。 一团蓝色从背后卷来,骨雀敏锐逃离,却依旧被这团火焰的散余力量波及,撞在树干之上,骨骼微移,凸起隐隐的血脉。 骨雀倒在树干上,咬牙望去,只见数米外一个约摸十七八岁的少年不羁的抱着手臂倚靠在树顶,一袭黑色短衫劲装,短发高高的扎了一个马尾,苍白精致的手指间灵活的把玩着一枚青铜色铜钱大小的九星圆盘,整个人透着一股叫人心里发寒的阴森邪气。 “你是什么人!”骨雀撑起身子,目光狠戾的瞪着少年。 少年扬起细长的眼睛,似笑非笑的打量着骨雀,指间青铜飞速旋转,似乎在算计着些什么。“你身上有他的味道。” 不明少年话中何意,骨雀盯着少年除了被打伤的愤恨,还有满满的防备,这个人的修为远在他之上。 少年低声轻笑,额前的碎发在少年脸上投下一片阴影,仿佛少年身上的气势一瞬间变得阴邪了起来。“他向来清高自傲,万物生灵皆入不得他的眼,你一只修行不过数千年的怨灵,竟也能近的他身,看来,如今他过的还真是狼狈。” “你到底是什么人!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下死手!” 少年抬头,嘴角扬起一抹诡魅的笑容,细长的眼睛居高临下的看着骨雀,漆黑幽深的眸子让骨雀发寒。“卑贱蝼蚁,怎配与我问话。” 淡淡的蓝光包裹住少年指间的青铜,映着少年苍白的五官,带着阴森的冰冷。 骨雀心觉不妙,手中聚起一团血光,挥手砸向少年,转身朝黑暗中逃去。腰间骨铃在风中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密密的红蚁从骨雀脚下爬出,涌向身后。 红光在少年面前化为虚无,少年笑容满满的看着眼前的红蚁,喉咙中发出一声轻嗤。“雕虫小技,竟也敢不知死活的搬弄。” 少年手中圆盘翻转,青铜身上暗红拂过,蓝色火焰裹住了少年的手掌,蜂拥的红蚁未曾靠近少年,便瞬间焚祭成灰。 少年眼中闪烁着诡异的兴奋,纵身消失在树峰上,循着骨雀的气息追踪而去。手上的蓝色火焰跳跃着冰冷的火光,眼见骨雀身影,少年扬手,蓝色火焰化成一片朝着骨雀吞噬而去。 骨雀一惊,反身祭出红光,两股力量相抵不过片刻,骨雀只觉身体一阵扭曲的剧痛,重重的摔落在地上,挣扎不起。 少年姿态轻佻的坐落在一根树枝上,凉凉的看着地上的骨雀。“我最讨厌不自量力的东西了,乖乖的死掉不是最好的选择吗?” “若非我修补不全,魄灵缺损,前不久又身受重伤,又怎容得你在这里耀武扬威!”骨雀愤恨的看着少年怒道。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更留你不得了。”少年抬起手,火焰重新凝聚,扬起的唇角透着恶劣的愉悦。“我向来也不喜欢麻烦缠身。” 眼见火焰逼近,骨雀害怕的闭上眼睛,一道金光横空劈来,将火焰消于无形,原本轻佻的少年顿时脸色一变,迅速从树枝上站起,眼中闪过厉色。 素白宽大的僧袍在风中呼呼作响,笙空立在树上,手持佛珠,清俊的五官淡然肃穆,不见丝毫悲喜。 骨雀看着月光下的那一抹素白,久久没能回过神,呼啸的风声屏蔽了骨雀耳边的所有声音,此时骨雀能嗅到的只有风中的那一抹淡淡的檀香。 “臭和尚!又是你!”少年怒视着笙空,显得有些气急败坏。 笙空合手道了一声慈悲,肃穆的眉宇间似透着隐隐的柔和。“施主,莫再造杀孽。” “要你多管闲事!”少年指向笙空,微白的皮肤因为气愤而泛起薄薄的红色。“臭和尚!人贵有自知之明,你别给脸不要脸!” “施主,你福泽深厚,天缘注定,何不放下世俗尘缘,潜心修炼。” “少拿你那一套狗屁说辞对我说叫,要打便打!我还能怕了你不成!”少年冷嗤,眼中尽显阴厉。 笙空平静的看着怒火冲冲的少年,无所动容的轻扣着手中的佛珠。“施主旧伤在身,还是莫要频频动武。” 少年怒视着淡然的笙空,胸口堵着一团烈火挥之不散。若说单打独斗,他自然不会将这个和尚的这点修为放在眼里,哪怕他身负旧伤,这个和尚也绝不会是他的对手。 可是,恨就恨在这个和尚手里有一个异宝,威力通天,几次交手他都在这个宝贝上吃了亏,心中自然忌惮。 “哼!都说和尚六根清净,今日看来却也不过是说说罢了,原来这六根清净的和尚也是会怜香惜玉的。”心中窝火,却又忌讳,少年嘴巴像是淬了毒般冷嘲热讽一番,转身愤愤离开了。 笙空静静的看着少年离去的背影,良久垂眸,却不见骨雀身影。察觉空气中淡去的两股气息,笙空合眸,浅道慈悲,纵身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小镇客栈,姬夏陌睡得香甜,楼寅盘腿虚浮在半空中,淡漠的看着窗外的黑夜,清冷薄情的黑眸深处,泛起浅浅的波动。 ‘你终究还是找来了,神凰。’ 次日天一亮姬夏陌便早早的起了床,饱饱的吃了一顿好的,将不多的行李一打包,往背上一甩,开始了新的旅程。 “楼大爷,咱们没走错吗?我怎么觉得有点不靠谱啊?”姬夏陌看着手上的地图,迎着太阳左右研究。 出了镇子已经有近三个时辰了,刚出镇子的时候,姬夏陌纠结许久还是将目标放在无忧谷上,在把无忧谷的人得罪的透透的后,姬夏陌准备将希望放到他那从来都不大靠谱的好运上。 “你确定你会看地图。”沉默许久,楼寅的声音从木偶中传来。 姬夏陌轻啧一声,挠了挠头。“上北下南,左西右东,小学老师都有教的。” “……”楼寅 姬夏陌抓着地图看了半天,对于古代蚯蚓式的地图,表示跪求3dgps导航。 “右边。”放弃了对姬夏陌智商的要求,楼寅直接开口指示。 姬夏陌眼睛一亮。“楼大爷,你看得懂这些鬼画符?” “看不懂,猜的。”好理直气壮的任性。 “……”楼大爷,别闹! 正当姬夏陌准备好好教育一下乱指路的楼寅时,突然敏觉的听到从树林内传来的脚步声,顿时表情一紧,迅速转身防备。“谁!” 脚步声越来越清晰,很快,一抹黑影穿过灌木丛出现在了姬夏陌面前。 “是你!?”姬夏陌愣愣的看着面前的男人,有点回不过神。 黑衣男人看了姬夏陌一会,突然开口。“你怎么在这?” “……”大哥!抢台词了吧!!这应该是我问你的! 想想昨天楼寅刚嘱咐要离这人远点,没想到今天就给撞上了,姬夏陌忍不住想抬头望天,叹一声‘这一切都是孽缘啊’! 姬夏陌摸摸鼻子,干咳一声故意忽略了男人的问题。“那个,还真是有缘,你怎么在这?” 似是没感觉到姬夏陌的有意疏离,听到姬夏陌的询问,男人从怀中取出一张红色请帖“无忧谷送来请帖,邀在下前去参加无忧谷斗宝大会,在下正准备赶去。”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看着男人手里的请帖,姬夏陌脑子里顿时出现这两句话。不过…… 姬夏陌看了一眼男人的身体,又瞅了瞅自己的小鸡崽似的身子,转过头跟楼寅咬着耳朵。“楼大爷,我要杀人夺宝你会支持吗?” “会遭天谴的。”淡淡的声音已经表达了楼寅的意思。 没有楼寅的支持,姬夏陌死盯着男人半响,气馁的耷拉下了耳朵。结局很明朗,实力太过悬殊。 垂头丧气不过十秒钟,姬夏陌不死心的准备回归老本行,抱大腿!“大侠,缺不缺腰间挂件?陪吃陪喝陪玩,会聊天会逗乐又乖巧,世间独此一件,限量发售,绝不接受仿造。” 看着姬夏陌亮晶晶的眼睛,男人愣了半天,忍不桩扑哧’笑出了声。姬夏陌鼓着包子脸,一脸幽怨。“大侠,我们正在探讨很严肃的话题的。” “抱歉。”男人掩去笑容,将脸又崩了起来。“在下百铒。” “百大哥!”姬夏陌很上道的抱上大腿。“我叫姬夏陌!百大哥可以叫我夏……” “陌陌。”百铒轻扬唇角,目光柔和的看着姬夏陌一瞬间僵硬住的表情。“见陌陌衣着打扮,谈吐举止,是首次出来闯荡江湖?” “恩!” 百铒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转而又道“在下因要赴约无忧谷,不能与陌陌同行了。” “没事,我跟百大哥同去。”姬夏陌拍拍没几两肉的胸脯,忒不要脸的打蛇上棍。 百铒一愣“不会,不方便吗?” “不会不会!”姬夏陌笑嘻嘻的摆着手。“我也是首次出来闯荡江湖,一直听闻无忧谷的大名,早就想去看看了。如果此次能跟着百大哥一睹无忧谷的风采,也是我的荣幸。” 百铒掩去嘴角的笑意,眼睛深了深。“旁人所传,不足为真。” 姬夏陌微怔,看着百铒不知为何突然冷下来的表情,心中顿时有些若有所思。 似乎察觉到失态,百铒话锋一转移开了话题。“此次斗宝大会,江湖上数得上号的齐聚了□□,你初入江湖,也可借此长长见识。” “恩,谢谢百大哥!”隐下小心思,姬夏陌又换上了一副没心没肺的天真无邪。 姬夏陌肩上的木偶睁开眼睛,琉璃黑眸正好迎上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睛,一望无际的漩涡下,隐藏着不为人知的埋葬之地,让人深堕于此,绝望挣扎。 楼寅心中一凸,一根金色丝线蓦然在指间崩断。 第六十六集无忧谷 夜幕将至,姬夏陌气喘吁吁的坐在地上,揉着已经快要失去知觉的脚,死活也不起来了。百铒抬头看了一下天色,回头望向姬夏陌。“今日天色已晚,就在此休息一夜,明日在赶路吧。” “大哥!这是一个无比英明的决定。”姬夏陌搭拉着脸,送上大拇指两个。 见姬夏陌着实是累惨了,百铒摇了摇头“你先在此休息,我去寻些干柴生火。” “去吧去吧!”姬夏陌头也不抬的挥了挥手。 百铒转身进了林子,姬夏陌筋疲力尽的靠在一棵树上半死不活的搭着两条面条腿,有些不爽的看着肩膀上舒舒服服趴着的木偶。“楼大爷,你还真是舒坦。你不是霸气侧漏,唯我独尊吗,能动动你那小拇指尖教给我几个小法术吗?” “比如?” “御剑飞行,空间转移,取叶化船,要不瞬间移动也可以凑合。” 楼寅沉默许久,缓慢的转过头闭上了眼睛,不想再搭理某人。 “楼大爷?楼大爷~~~~” “不会。” “……”姬夏陌 “楼寅,你真没用。” “……”楼寅 百铒离开没多久便回来了,很快的便在两人之间生起了一堆柴火。“条件简陋,随意吃些吧。”百铒递过去一块饼子。 “谢谢百大哥。”姬夏陌接过饼子朝着火堆挪了挪,咧着嘴笑的没心没肺。百铒看了姬夏陌一会,嘴角扬了扬不再说话。 看着跳跃的火焰,姬夏陌啃着干硬无味的饼子一时有些无聊两人之间的安静。“百大哥,听说无忧谷此次举行斗宝大会,最后的胜者可以娶无忧谷谷主的女儿,难道百大哥此行也是为了美人芳心?” 百铒拨弄火堆的动作一顿,漆黑的眸底闪过一抹不明的情绪,紧抿的唇角似乎是有些紧张。 一直紧盯着百铒表情的姬夏陌自然没有错过他这一闪而逝的情绪,顿时脸上划过了然,嬉笑打趣。“果然是英雄难过美人关,能入的百大哥眼的姑娘,想来定是一个倾国倾城的大美女。” “陌陌莫要打趣。”百铒淡淡的应了一声,继续拨弄着火堆。“我已经,我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了。” “啊?”姬夏陌愣了半响。“有喜欢的人了?谁啊?” “陌陌与我初次相识,又怎会认识?” “说的也是。”姬夏陌点点头。“能让百大哥这样的大侠喜欢,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百铒抬头望向姬夏陌,片刻又将视线移到了远处,似乎在回忆着些什么,原本冷硬的表情软化了许多。“她很可爱,又有点笨,只要我不在她身边看着,总是瞎胡闹。但有时候又很乖巧,每次我任性或者发脾气的时候,都会纵容着我。” 看着百铒温柔的侧脸,姬夏陌突然有点羡慕。曾经也有一个人用这样的眼神看过他,可是…… “陌陌呢?”百铒回头望向姬夏陌。“陌陌有喜欢的人吗?” 姬夏陌快速的隐去眼中的失落,嘻嘻哈哈的挠着头。“我无拘无束惯了,哪懂得这些情情爱爱的?麻烦!麻烦!” 百铒凝视着姬夏陌不语,被百铒盯的有些心慌,姬夏陌快速起身走到一棵树下躺了下来。“好了好了!天色也不早了,今日早些休息吧,走了一天的路了,累死了。” 姬夏陌背对着百铒躺下,一只手压着砰砰直跳的心脏,回想刚刚百铒那莫名的眼神,总是有些心神不宁。 看着姬夏陌的背影,百铒沉默许久淡淡的收回了视线,静静的盯着燃烧的火焰不再言语。 寂静的黑暗中,弥漫着奇怪的气氛。无眠的两人心思各异,努力想要隐瞒心底最深处那不愿与人知晓的秘密。 第二天,天色一亮姬夏陌与百铒便起了身,已经几日以天为被地为席露宿野外的姬夏陌表示已经习惯,一觉醒来腰也不痛了,脚也不酸了,倍清爽。 “俗话说得好当生活无法跟着我们走的时候,我们就要去适应生活,真理啊。”姬夏陌扭着小蛮腰,听着那‘嘎嘣脆’的骨骼声,意味深长的给肩上的楼寅灌浇着心灵鸡汤。 “若蝼蚁无法适应本尊的规则,那本尊便叫这些蝼蚁与规则一同消失。” 姬夏陌翻了个白眼“行!你大爷!你boss!你狂霸酷帅拽,人见人爱高富帅行了吧!” “喝些水吧。”百铒走来,递来一个水袋。 “谢谢。”狠狠瞪了一眼楼寅,姬夏陌接过水袋毫不吝啬的送去一个大大的笑脸。“百大哥,我们还要多久才能到无忧谷啊?” “不出意外,今日傍晚时分便可到达。” 姬夏陌点点头,转而又好似想到了什么“百大哥,你只有一张请帖,而我们有两个人,那……” “陌陌无需担心,到时你我二人以兄弟相称,他们是不会为难的。” “可是我们已经把无忧谷的人得罪的透透的,真的会没事吗?”回想前日街上的冲突,姬夏陌有点心虚,毕竟这都是自己折腾出来的。“他们不会把我们赶出来吧?先说好,要是打起来了,我会跑的。” 看着姬夏陌一副‘别怪兄弟没情义,只怨咱战斗力三星渣’的模样,百铒忍俊不禁。“无事,要是真的打了起来,你先跑,我顶上。” 听出了百铒话中的笑意,向来脸皮厚如城墙的姬夏陌也有点不好意思。“咳!你放心,我会给你加油助威的。” “那还真是谢谢陌陌了。”百铒别过脸忍笑道。 姬夏陌与百铒两人简单的吃了一些干粮,便继续上路了。随着离无忧谷越来越近,这路上也是越发的热闹了起来。人来人往,或成群结队,衣着统一华丽,似是帮派。或是一身布衣,手持刀剑。有的凶神恶煞,有的温文尔雅,也有的冷若冰霜,满身煞气不容靠近。 姬夏陌看着这一路上的人马,这些人血气颇重,多少身上都带着些杀孽怨气,多半都是常年游走生死边缘的江湖人,手上不知道染了多少鲜血。 无忧谷渐近,人群聚的也越发的密集,远远可见无忧谷的楼阁坐落,姬夏陌的脸色却也有些难看起来。 太阳未落,姬夏陌却觉得浑身发冷。一眼望去血气弥漫,黑压压的怨气凝聚在空中,翻涌浮动,犹如地狱凶兽,蓄势待发,随时准备吞噬下来。 “你怎么了?”察觉到姬夏陌的不对劲,百铒担心的扶住了姬夏陌虚浮的身子。 姬夏陌无力的摇了摇头,远远的看着被笼罩在一片乌压压的怨气下的无忧谷,眉头紧锁。 ‘这么重的煞气,这要需要多少枉死之人的怨气。’ “楼寅,这些都是怨灵吗?”姬夏陌看着天上的黑气皱眉道。 ‘这些怨灵怨念颇深,已经转化成煞,如此这般下去,必定又是一只为祸苍生的凶灵恶鬼。’ “那……” “他们已经没了本性,无法渡化,唯有驱除,魂飞魄散。” 姬夏陌沉默,楼寅顿了片刻又道。‘以你如今的修为,一旦敌对上,只有被撕成碎片的下场,还是不要沾此麻烦为好。’ “是不是不舒服?”见姬夏陌站了半天不说话,百铒的眼中染上忧色。 “没有。”姬夏陌抬头一笑。“就是有点头晕,我们走吧。” 百铒凝视着姬夏陌,确定姬夏陌真的并无大事,点了点头,放缓了速度继续朝着无忧谷走去。 跟在百铒身后,姬夏陌不着痕迹的咬破手指,一个繁密复杂的符箓被姬夏陌悄无声息的画在后背衣服上。 最后一笔落下,符箓形成,一道金光闪过,姬夏陌只觉原本沉重的身子蓦然一轻,呼吸也换了过来,整个人顿时轻松了下来。 ‘净化?你竟然把这个符箓学会了。’ “啧!小爷我当年叱咤高中小学幼儿园,人称学霸!” “只不过是最低级的符箓罢了,天机符箓千万,你到如今为止,学的可有十个?” “……”姬夏陌 ‘你既愚蠢笨拙,便要更加多用功,勤能补拙。’ 楼寅!你大爷的!! ‘此处危机四伏,你修为尚浅,若冒险进去,恐是凶多吉少。’姬夏陌不听自己所言,执意前往无忧谷,楼寅的声音又冷了几分。 姬夏陌扬唇一笑,伸手拍了拍肩膀上的木偶。“这不是还有你吗?你会保护我的对吧,楼大爷~~~” “……”楼寅 ‘自然,你我之约尚在,本尊自然会护你平安。’ “楼寅,你真没情趣,不可爱!” “……”楼寅 第六十七集缺爱儿童 姬夏陌跟着百铒进了无忧谷,百铒递上帖子,很快便有一名侍者引领二人前往住处歇息。 “两位先在此歇息,晚上谷主设宴绮星阁,还请二位不吝前往。”将二人引到住处,侍者拱手敬道。 姬夏陌颔首,笑的见牙不见眼。“自然,多谢谷主款待。” 侍者离去,姬夏陌看了一眼相邻的两间屋子,拐个弯跟着百铒进了房间。 “百大哥,无忧谷以前可曾发生过什么大事?比如,死过很多人。”这一路走来,冤魂厉鬼都快交通堵塞了,哪怕姬夏陌有符箓护身,也不禁觉得头皮发麻,毛骨悚然。 百铒的脚步温顿,回头望向姬夏陌,表情平淡。“陌陌为何如此发问?” “没事,就是随口一问。”姬夏陌笑眯眯的错过百铒进了屋子,在桌边坐下,三分真,七分玩笑。“总觉得这里阴森森,担心这里别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小兄弟倒是挺灵光的,不像一些庸俗之人,腌臜之物糊了眼,分不清谁是谁非。”一声嗤笑从门口传来,姬夏陌抬头,却见一身着素青布衣的儒雅男子,似是路过,摇着折扇懒洋洋的倚靠在门口的红柱上,似笑非笑。 见姬夏陌望来,男子轻挑眉角“这无忧谷若说有不干净的东西,怕是冤魂厉鬼远要多于活人吧。” “你是谁?” “在下房蔺君,江湖无名辈,行走江湖若相见,还请手下留情多相助。”男子扬唇笑的温文尔雅,一枚银叶从之间飞出,百铒眸中一厉,闪身挡在姬夏陌身前,将银叶截住。 “小兄弟,有缘再见。”男子一脸温和的笑容让姬夏陌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男子的眼神让姬夏陌总觉得像是被一只有毒的蛇给盯上了似的。 男子临走前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百铒,手中折扇不经意的扫过耳边,如愿的看到百铒一瞬间冷下来的脸。男子哈哈大笑,悠然离去。 看着房蔺君离去的背影,姬夏陌有些摸不着头脑。百铒沉默许久,转身让开,一片银叶子落在了姬夏陌的面前。姬夏陌伸手拿过,只见小巧的银叶上精致的镌刻着房蔺君三字。姬夏陌黑线,现在就流行见人就给塞名片了? “百大哥,这个房蔺君到底是什么人?” “江湖别称藏龙圣手,江湖高手排行榜第六,来去无影,是个麻烦人物,离他远些别去招惹。” 又是一个大咖?姬夏陌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随手将手中的银叶子扔进了面前的茶杯中,顺手又给倒了一杯热水。 看着姬夏陌任性的举动,百铒摇头,嘴角不易察觉的扬了扬。 初到别人的地盘,姬夏陌再胡闹也不敢出去乱闯,毕竟现在这来来往往的都是江湖人,别嘴里一个没把住门,被人一刀给劈了。 闲着无聊,姬夏陌猫在百铒这里喋喋不休的跟百铒胡扯,当然,大多时间是姬夏陌一个人从天南扯到海北,从一只猴子如何进化成人类,猫为何吃不了老鼠,光头强为何砍不了树,灰太狼为什么几年也没吃了喜羊羊。 见姬夏陌跟个话唠似的小嘴巴巴几个时辰也停不下来,百铒也不嫌烦,安静地坐在一旁静静的听着,自进入无忧谷后一直浮躁的心慢慢平静了下来。 百铒看着窗外来往的侍者婢女,江湖众人,百铒眼睛微沉,漆黑的眸底一抹血气一闪而逝。 “百大哥?你是不是跟这个无忧谷有仇啊?”打进了无忧谷,姬夏陌便注意到百铒的情绪不大对,一直暗暗关注着百铒的姬夏陌自然也没有错过,刚刚百铒脸上那一闪而逝的煞气。 百铒回过神来,看了姬夏陌半响,淡声开口。“如果我是,陌陌会如何做。” 姬夏陌苦恼的抓了抓头发“如果我现在要退出还来得及吗?” “你若想走,我现在便可送你出去。”百铒平静凝视着姬夏陌。 “赶了这么多天路,连饭还都没吃上一顿就走,这笔买卖忒不划算了。”姬夏陌摇头。“算了!谁让咱俩交情比无忧谷深呢,百大哥,你要是想杀人放火,作奸犯科什么的,提前跟我说,小爷帮你筹谋划策,做不在场证据,你脑子不灵光。” 百铒微微挑眉,看着姬夏陌义气的拍着自己的小胸脯,一副有小爷在,保你没意外的得瑟样,百铒愣了半响,突然笑了出来。 “你还别不信,小爷智商杠杠的,想当初碾压全京城那是妥妥的。”以为百铒不信,姬夏陌不怕撑破牛皮的开始吹嘘。 百铒静静的听着,眼中盛满了笑意。 看着百铒放松下来的情绪,姬夏陌继续装傻充愣,心中却微微开始下沉。 看来这个百铒真的与无忧谷有着什么过节,此次百铒来无忧谷一定是有着什么目的,只是不知道这个目的到底是什么。 姬夏陌自然想撇得干干净净,可是如今两人已经绑在了一起,他不敢保证百铒会不会对自己下杀心。 他原本可以装疯卖傻,当做什么也不知道。可是通过这一路上的相处,姬夏陌明白百铒的聪明,与其加重两人之间的隔阂猜疑,不如直接挑明,让百铒放松警惕。 偷瞄着百铒眼中的笑意,姬夏陌小心脏哇凉哇凉的。‘这家伙不会是那种心理扭曲的变态吧!?靳哥!救我~~~’ 夜幕将至,无忧谷内掌起红灯,在房里憋了一天的姬夏陌跟只放开绳子的小马驹似的,撒开欢的被百铒领着瞎蹦跶。 笑望着撒开脚丫子的跑的姬夏陌,百铒也知道姬夏陌肯定被憋坏了。他本就是一个性子比较沉闷的人,不大爱说话,也不会说话,但是却十分喜欢姬夏陌的闹腾。 看着姬夏陌天南地北的胡扯,声动作怪的表情,不嫌累的蹦来蹦去,让他觉得很安心,同时也很奇怪,世上怎会有这般欢快奇特的少年? 姬夏陌蹦跶在一群江湖人士间,他本来就生的好看精致,嘴巴又更像是被抹了蜜糖似的瞎忽悠,成功撂倒一摊人,将人带的晕晕乎乎,分不清东西南北。 “小兄弟,你这嘴皮子不去倚春居还真是可惜了。”随着一声轻笑,房蔺君摇着扇子,笑意盈盈光的走了过来。 百铒面上一冷,眸底隐隐浮上一抹血光。 姬夏陌往百铒身边蹭了蹭,小声询问“百大哥,倚春居是什么玩意?” “小倌楼。” 姬夏陌眼睛一眯,转身望向房蔺君又恢复了笑眯眯的模样。“房公子这般为倚春居着想,感情还真是深。也好,看在房公子的面子上,哪日在下闲来无事去了那倚春居,还要房公子招待。” 姬夏陌一番话说的客气,可是听得懂的却皆掩唇发笑,这不拐着弯的骂房蔺君是那倚春居的小倌吗? 房蔺君面上笑容一僵,捏着扇子的手紧了紧,看着姬夏陌的眼神有些微冷。 感觉到来自房蔺君的森森恶意,姬夏陌脚底抹油,溜到了百铒身后。“百大哥,前方有敌情,你先上,我支援!” 百铒无奈的看了一眼扒着自己不放的某只毛绒绒的脑袋,抬头冷凝房蔺君,手中宝剑移前三分。 房蔺君与百铒对视片刻,继而望向姬夏陌,重新挂上笑意。“好,小兄弟可别忘记了,在下必宽衣解带,恭候大驾呦~~” “……”姬夏陌傻了,这是肿么一个情况?不按常理出牌,犯规啊! 百铒面上冷若冰霜,眼中已浮上几分杀意。“房公子,自重!” 似是没有看到百铒的威胁,房蔺君朝着姬夏陌的方向送去一个媚眼,转身笑眯眯的走了。 看着房蔺君摇着扇子气定神闲的装逼犯,姬夏陌撇撇嘴,比划了一个中指。“骚包!” 未走远的房蔺君脚下一个打滑,差点趴下,依稀可见咔咔断成两截的扇子。 百铒凉飕飕的瞄了一眼姬夏陌的马后炮,冷声开口。“此人有病,离他远点。” “是!听党指挥,茁壮成长,保证完成任务!”姬夏陌站好,笔直的敬了一个军礼。 姬夏陌同百铒来到绮星阁,大半人都已落座,百铒领着姬夏陌寻了处偏暗的隐蔽角落坐下,便不再动弹。与绮星阁内喧闹叫骂的那些江湖人士相比,这里倒是冷清了许多。 “两位兄弟怎的坐在这里,一会夏小姐就该出来了,两位坐在这里,可是见不得美人面。”紫衣华服男子满身酒气,三分醉意摇摇晃晃的走了过来,大大咧咧的在姬夏陌身边落了座,嘻嘻哈哈的就要将手搭在姬夏陌肩上。 百铒伸手截住男子的咸猪手,冷着脸甩到一边。姬夏陌麻溜的跑到百铒身边,同百铒换了个位置。 男子一愣,但转而又哈哈大笑,也没放在心上。“江湖上凡是排的上名号的,我都略有耳闻,两位看着面生,不知名讳?” “江湖无名辈,行走不留名,不问也罢。”百铒漠声开口。 “哈哈!无名之辈又怎会得到无忧谷的邀请?兄弟自谦了。” 姬夏陌捧着酒杯偷瞄着男子,心中思量着此人的身份。此人能在这酒宴上这般放肆,而且观旁人,似乎对着人都有几分忌惮,应该也是有些身份的。 “逍遥山庄独子,褚灵幽。”百铒开口为姬夏陌解了惑。 “你认识我?”男子好奇。 “逍遥山庄大名,谁人不知。”百铒斟了一杯酒,淡淡的说道。 “人只都道逍遥山庄乃天下第一富,又有几人知我褚灵幽之名。”褚灵幽扬声调笑,话中却又隐带着几分无奈和自嘲。 “若单论你褚灵幽,却无让人高看之处,江湖排行榜你也入不了百名。”百铒漠声应道。明明是嘲讽的话,却让百铒说的面不改色,底气十足。姬夏陌砸吧着嘴,暗暗为百铒的‘直言进谏’送过去一只大拇指。 “喂!”褚灵幽黑了脸。“你信不信就因为你这就话,我让你直接在江湖上消失!” 百铒放下酒杯,面无表情的望向百铒。“如果你能做得到。” “你!” ‘百大哥,你这样拉仇恨值真的好吗?’姬夏陌捂脸。 姬夏陌心中为百铒的直言不讳撞墙,却又有些疑惑,按说百铒不应是这般鲁莽多话之人,又怎会如此无所顾忌的以话激怒褚灵幽? 姬夏陌小心翼翼的瞄着表情冷硬的百铒,无意间扫到百铒桌下紧攥的手,眼瞳微缩。 百铒,似乎像是在压抑着什么?是不安吗? “无忧谷主到!”一声高喝通传,让原本喧闹嘈杂的绮星阁安静了下来,也制止了褚灵幽的发难。 褚灵幽冷哼一声,狠狠的瞪了一眼百铒,起身离开。 众人朝门外围去,很快将门口堵得严严实实。偏僻昏暗的角落,百铒握着剑柄的手有些发抖,五官埋在阴影里,却隐藏不去那压制不住的冷漠和杀气。姬夏陌看着将自己与这个世界隔离开的百铒,心中微动,轻轻握住了百铒冰凉的手。 “……”百铒抬头,漆黑的眸子泛着隐隐的赤红,汹涌着深不见底的血腥。 姬夏陌摇头“百大哥,不行。” ‘不行……’ 轻轻柔柔的两个字打散了百铒眼中的血气,手上的温暖将百铒心中汹涌的杀气慢慢压下。 百铒闭上眼睛,再次睁开,黑眸已恢复平静。 见百铒不再犯病,姬夏陌松了一口气。他不知道百铒到底跟无忧谷有什么恩怨,但是要是百铒真的在这里大开杀戒,就算百铒再厉害,这里江湖高手数百,一人一掌都能劈死他,更别提还带着自己这个拖油瓶。 姬夏陌刚想把手收回,却不想百铒突然伸手握住。姬夏陌一惊反射的想要往回缩,哪知百铒用的力气极大,根本容不得姬夏陌挣开。 姬夏陌心中涌上怒意,抬头欲骂,却正好撞上百铒漆黑死寂的眸子,心中顿时一凸,原本的怒火瞬间消散无影,多了几分柔软。 算了,又不是女人,握就握了又不会少块肉,全当他发发善心安慰缺爱儿童了。 姬夏陌这般安慰着自己,逐渐又大神经的将注意力放到拥挤的门外,并没有看到百铒眼中那一闪而逝的诡异。 百铒埋下眼睑,幽深的眸底萦绕着诡异的阴森寒光。 第六十八集家师司傅镜 这边姬夏陌一边安抚着犯病的百铒,一边探着脑袋张望门口拥挤的人群,在众星捧月中,一个中年男人走进了姬夏陌的视线中。 男人年纪约摸五十岁左右,却身材高大修长,相貌堂堂,一双厉眸寒光四射,可见年轻时是如何的飒爽英姿。面对四周的恭维,男人皆回以一笑,虽然男人已经尽可能让自己看起来温和一些,可是姬夏陌却依旧敏锐的捕捉到男人眼底深处那隐隐浮动的凶狠和精锐。 姬夏陌眉头轻蹙,姬夏陌虽时常表现的不靠谱,却也真心不怕与人为恶。无论是张扬跋扈的秦焱,还是性格暴躁心胸狭窄的公孙岳,姬夏陌无事逗弄一番,却也没将人放在心里去防备算计。 可是这个男人,姬夏陌本能的觉得危险,如果秦焱和公孙岳是两只被宠坏的小虎崽,那个眼前这个人就是一条盘踞在黑暗中,瞄准自己猎物蓄势待发的毒蛇。 “此人是夏锺,无忧谷谷主。”百铒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姬夏陌抬头望去却见百铒正紧盯着门口与人谈笑的男人,眼中虽然冰冷,却也没有刚刚的那般暴戾血腥。 姬夏陌抬手拍了拍百铒的肩膀无声的安慰,百铒敛下眼睑,抿唇不言。 夏锺拜谢众人,在两旁侍从的护卫下走上主座,抬手示意众江湖人士,拱手笑道。“多谢诸位如期赴约我无忧谷,多日奔波,为表谢意,今夜设宴于这绮星阁内,略备薄酒,以表谢意。” “无忧谷主客气,能得谷主相邀,乃我等之幸。”众人纷纷拱手回礼。 “今夜小聚,诸位不必客气,尽情享用,若有招待不周之处还望见谅。”夏锺抬手示意众人落座。 待所有人落了座,歌舞声起,与姬夏陌曾在宫内参加的宴席不同,江湖人士本就没太多规矩,那些门派势力到还能拘着些,可其他的那些江湖草莽散人却一个个嬉笑怒骂,喝酒胡侃,哪里有半分规矩。谷主夏锺看似面上带笑,但姬夏陌却看得分明他眼中的不屑与轻视。 姬夏陌喝下杯中的酒水,心中暗嗤‘表里不一,道貌岸然’。 几杯酒下了肚,一个面貌粗狂的壮汉起身,大声叫道。“无忧谷主,今日诸位兄弟来无忧谷大多是为了一睹江湖至宝破染剑,不知谷主什么时候更够将此宝取出让咱们一开眼界?” ‘来了!’姬夏陌眼中一亮,抬头望向主座上的夏锺,眼底闪过热切。 夏锺面色不改,笑容得体。“这位兄弟不必心急,只不过此次斗宝大会,老夫主为小女选婿,待那时,老夫自会取出破染剑为此次大会添彩,也让诸位一睹破染风采。” “哈哈哈!”壮汉大笑。“破染剑乃江湖武器排行榜首,却于二十年前便再无现身,咱常听人传,破染不灭,榜首不移,此生却无缘得见。前些日子听闻破染将重现江湖,一直心心念念不放,如此是我心急了,唐突莫怪。” 夏锺摆手微笑“无事,破染隐世二十载,大家挂心理所当然。只不过二十年前破染浸血,戾气过重,只能封锁避世,一隐便是二十年,如今终得重现江湖。” 夏锺隐提到二十年前,整个绮星阁顿时一时诡异的安静。姬夏陌视线扫过所有人,却见每个人脸上或多或少都有几分诡异。姬夏陌眼中暗下,回想前些日子在客栈中从小二口中得知的江湖传闻,心中浮上若有所思。 “无忧谷主!”褚灵幽起身,大大咧咧的嬉笑道。“在下今日可是为美人而来,今日酒宴,怎的不见夏小姐的芳踪。” 夏锺目光扫过褚灵幽,眸底微沉,嘴角扬起几分。“褚公子稍安勿躁,老夫已派人去请小女,稍后便到。” “好!那本公子便安心再等上一等。”褚灵幽笑嘻嘻的重回座位,吊儿郎当的转着手中的酒杯。“说不定过不了多久,在下还要称谷主一声岳父大人呢。” 褚灵幽痞气十足轻浮调笑惹得一众江湖人暗暗发笑,姬夏陌看着借酒卖疯的褚灵幽,嘴角微勾。‘看来这个家伙也不是什么安分的主。’ 经此打断,宴席上虽然喧闹依旧,歌舞升平,但是气氛中却或多或少多了些僵硬。对此夏锺却视而不见,仿若什么都没有察觉似的,气定神闲的向四周敬着酒。姬夏陌心中暗暗为夏锺竖起一根大拇指,就这份心气可不是一朝一夕能够练出来的,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不多会的功夫,一名侍者匆匆赶来,走到夏锺身边俯身低语几句,一直密切关注着夏锺的姬夏陌发现,夏锺的脸色明显变了变,似乎多了些怒意。 夏锺瞥了一眼笑意盈盈的与身旁人谈笑风生的褚灵幽,突然脸色一沉,怒视身边侍从。“你说什么!小姐受伤了!” 夏锺的突然发怒让绮星阁内熄了声,疑惑的望向主座的夏锺。侍者仅是一顿,很快便反应过来,躬身急声解释。“是,刚刚小姐与下人在园中赏花,却不想被飞起的麻雀惊到,伤了脚。” “可曾有请大夫?” “已经请了。” 两人一对一的唱着双簧,褚灵幽懒洋洋的靠在椅背上,好整以暇的看着夏锺,悠哉的模样好似在看一场无关紧要的闹剧。 斥退侍者,夏锺扫了一眼褚灵幽,心中暗骂,面上却带着难为之色。“褚公子,小女无意伤了脚,今晚怕不能来此了。” “没事,一会我去看看,我不介意的。”褚灵幽笑的一脸无害。 夏锺脸色僵了僵,眼中已有冷意。“褚公子,小女如今待字闺中,孤男寡女怕是不妥。” “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再说了,本公子这一声岳父都叫了,咱们一家人还说两家话吗?” “褚灵幽!”夏锺终于变脸,怒斥出声。 “爹!”褚灵幽腆着脸,将死不要脸贯彻到底。 姬夏陌乐了,这小子也忒不要脸了,对他的胃口。 绮星阁的气氛一降再降,诡异到了极点,终于有人看不过去起身缓和。“无忧谷主,无忧谷乃江湖首位兵器制造处,今日难得各路江湖豪杰齐聚于此,不知谷主可否肯让我等一开眼界。” 有人开口给了台阶,褚灵幽也知什么是见好就收,见夏锺似是被气得不轻,褚灵幽心情倍爽的闭了嘴。 夏锺看着褚灵幽冷哼一声,再望向众人脸上缓和了不少。“自然,若诸位肯赏脸,且随老夫移步赤剑楼。” “请!” “请!” ………… 见夏锺起身开口,早被夏锺与褚灵幽的交锋压的喘不过气,尴尬至极的众人纷纷起身应承,表情僵硬的干笑道。 “今日本公子喝了不少酒,不胜酒力,就先行告退了。”褚灵幽拱手给了夏锺一个笑脸,转身领着自己左右的两边美人趾高气昂的离开了。 夏锺脸上笑容僵住,双手紧攥‘咔咔’直响,怒视着褚灵幽的背影,恨不得将人生撕活剥了。 “谷主。”一名侍者小声提示。 夏锺忍住心中的怒气,缓和下阴沉的表情,转身冲着众人点点头。“这边请。” 夏锺领着一众江湖人士浩浩荡荡的朝门外走去,在经过姬夏陌这边的时候,夏锺突然顿下脚步,视线移上姬夏陌身旁的百铒。 姬夏陌心中一凛,反射性的握住了百铒的手,眼底闪过紧张,生怕百铒一个没控制住,拿起剑跟人干起来了。 百铒与夏锺对视,迎着百铒幽深冷寂的目光,夏锺不知为何总觉得有点心慌。“这位兄弟是……” 面对夏锺的询问百铒沉默以对,姬夏陌手心已经渗出了薄薄的汗,担心的看了百铒一眼,抬头迎上夏锺的视线,颔首笑道。“在下姬……龙。” 到嘴边的名字,姬夏陌迅速的转换了前世的姓氏,转而示意身旁的百铒。“这位是在下的兄长,百铒。” 夏锺询问的目光望向身旁的侍者,侍者摇头,表示自己并没有听说过这两个名字。 百铒反手压住姬夏陌的动作,制止他再开口。百铒起身面无表情的望向夏锺,漠声开口。 “家师,司傅镜。” 一句话,整个绮星阁一片哗然,众人面面相视,满脸愕然与不可置信。 在百铒道出司傅镜三字的时候,夏锺的身子便僵住了,瞳孔不断收缩,仿佛听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姬夏陌奇怪的看着所有人诡异的反应,心中好奇百铒口中的司傅镜到底是何人,竟然有这么厉害的威慑力。 没有再同夏锺废话什么,百铒转身错过夏锺漠然离去。“陌陌,跟上。” “啊?哦!等等我!”姬夏陌回过神来,七手八脚的站起,追着百铒跑了出去。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夏锺袖中的手渐渐收紧,面上阴沉狠戾,眼中更是一片波涛的暗涌。 ‘司傅镜……’ 第六十九集当作死遇上二缺 出了绮星阁,百铒绷着脸闷头直走,姬夏陌一路小跑乖乖的跟在百铒身后,被百铒阴沉的气势压着不敢搭话。 眼见两人所住的小院即到,一直走在前面的百铒突然停下了脚步,姬夏陌一时没刹住直冲冲的撞了上去。百铒迅速转身,稳稳的扶住姬夏陌踉跄的身子。 “怎么停了?”姬夏陌揉着额头,不爽的瞪着百铒。 百铒看了姬夏陌半响,一直冰冷的脸渐渐软和了下来。“刚刚,吓到你了。” 百铒的凝视让姬夏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自在挣开百铒的双手,嬉皮笑脸的打着哈哈。“小爷我见得大阵仗多了去了,这点小意思了。” “如此便好。”百铒嘴角微扬,眼中染上温和的笑意。“这几日你不要乱跑,务必紧跟在我身旁,知道吗?” “百大哥,你不会真是来砸场子的吧?”姬夏陌心中‘咯噔’一响,小心脏哇凉哇凉的。 百铒摇头,并未作答姬夏陌的问题。“陌陌放心,我即将你带来,必会安然无恙的送你离开。” 这让他怎么放心,你要是真的在这里大闹一番,就算两人完好无损的离开了无忧谷,可江湖之上,难保不会被整个江湖人追杀,江湖菜鸟伤不起啊~~~ 姬夏陌望天,默默流泪。 “百大哥,司傅镜是谁?”姬夏陌可没忘记,刚刚在绮星阁内百铒提及此人,那些人诡异的嘴脸。 百铒沉默片刻,伸手揉了揉姬夏陌的头发。“离九门,双头蛇,江湖次首,司傅镜。” “什么?”姬夏陌一头雾水,百铒却也未多解释,拍了拍姬夏陌的肩膀,转身朝两人居住的院内走去。“走吧,回去休息。” 心知百铒不想多言,姬夏陌虽一肚子疑惑,却也只能堵着问不出口。 两人回到居住的院子,姬夏陌告别百铒便进了房间。注视着姬夏陌关上房门,百铒漆黑的眼中带着不明的情绪波动。沉默许久,百铒淡淡的收回视线,转身回房。 夜色已深,姬夏陌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久久不能入睡,从他首次遇到百铒,然后两人二次巧遇,再到结伴而行来到着无忧谷,姬夏陌越想越怪,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情被自己忽略掉了。 就在姬夏陌要死要活的瞎折腾的时候,空气中突然传来一丝浅浅的波动,姬夏陌一惊,蓦然睁开眼睛,扫向窗外。 “他出去了。”楼寅的声音从木偶中传来。 姬夏陌坐起,双眼紧盯着闭死的窗户,沉默不语。银光闪过,楼寅从木偶中现身,盘腿虚坐在半空中,淡漠的看着姬夏陌。“要我跟着吗?” “不用,没有必要。”姬夏陌收回视线,再次躺下,可没一会又迅速弹了起来,表情古怪的看着楼寅。“你竟然也会向我请示?” “……” “楼寅,你是不是对百铒关心过头了?你不是一直都不屑插手这些凡尘俗世,一副除我之外尔等皆俗人吗?” 楼寅沉默片刻,转身重回木偶。“你看错了。” 楼寅的明显躲避加深了姬夏陌的疑惑,心中对百铒也更加的猜疑。 反正也是睡不着了,姬夏陌索性直接起身穿上衣服,准备出去走走,也顺便勘查一下这满谷的冤魂厉鬼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知道百铒已不在房内,姬夏陌也没去管会不会吵到人,无所顾忌大摇大摆的出了院子。 一路走过,姬夏陌淡定的从一个个游荡的冤魂灵怪中穿过,偶尔遇到一两个想要上前揩油的,姬夏陌直接一巴掌甩飞。 来到寂静无人的花园,姬夏陌进入亭内歇息,望着笼罩在谷内上空阴沉压抑的黑雾,姬夏陌觉得自己好像掉进了一个深坑之中,被层层迷雾禁锢住,挣脱不开,逃离不去。 “夜色已深,姬兄弟孤身在此,难道是想夜会什么小情人?”嬉笑调侃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姬夏陌翻了一个白眼,循着声音瞟了一眼,果不其然看到房蔺君摇着扇子,骚包十足的走了过来。 “今夜风和日丽,乌云压顶,晴转多云,平均温度十五度,小弟无眠,特来此感慨一下生命的真谛。”姬夏陌嘻嘻一笑,回身托着下巴闪着无辜的眼睛看着房蔺君。“房公子为何在此,难道是与小弟一样,感悟生命,感悟人生?” “……”房蔺君嘴角微抽,望着姬夏陌嬉笑的脸,有种想要一巴掌抽过去的冲动。 “在下可没姬兄弟这般雅兴。”房蔺君微微一笑,特别咬紧雅兴二字。“在下不过贪杯,想来这园内醒酒,远远看见月下静坐一美人愁思,于是便寻芳而来。” 姬夏陌瞄了一眼‘乌云’压顶的天空,心中撇嘴,暗骂一声这人‘臭不要脸’。 “房公子可知,私会可是要浸猪笼的。” “……”房蔺君 见房蔺君在身边坐下笑眯眯的盯着自己不再开口找刺,姬夏陌也懒得与这只诡面狐狸针锋相对,正想起身离开,却不知又想到了什么,顿时停下了起身的动作。 “房公子~~~”姬夏陌转身扯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软绵绵的声音拉出了长长的娇糯尾音,一双大眼睛不要钱似的‘霹雳巴拉’冲着房蔺君放着电。 房蔺君被姬夏陌180°的变脸刺激的脸色一变,不着痕迹的往后挪了挪,与姬夏陌隔开安全的距离,眼中带上防备。“你想干什么?本公子可卖笑不卖身的。” “房公子~房哥哥~圣手大人~~~人家问你一个问题好不好~~” 房蔺君嘴角抽搐,一股凉意涌上心头,起身便跑“在下想起还有点事,先行告辞。” “哪里跑!”姬夏陌上前一把拽住欲逃的房蔺君,将人按在了石凳上,笑的一脸阴险狡诈。 “你想干嘛!”房蔺君双手捂着胸口,小可怜似的看着姬夏陌。“人家可是正经人,是绝对不会屈服在你的淫威之下的。” “行了!装什么装!小样我还能被你坑了?小爷我是能拿奥斯卡的。”被房蔺君身娇体弱易推倒的小眼神看的有点头皮发麻的姬夏陌,嫌弃的甩开房蔺君,在房蔺君对面的石凳上坐下,将房蔺君逃跑的路堵得死死的。 见被拆穿,房蔺君也不恼,简单的理了一下微皱的领口,恢复了气定神闲的笑容。“这么快点破多不好,如果姬兄弟想继续下去,在下是不会介意与姬兄弟一夜*的。” 姬夏陌上下瞄着房蔺君,不屑的哼着鼻子“长的勉强算清秀,,身材也没个几两肉,一看就是属于外强不中干形。” 任哪个男人都无法忍受被人说不行,房蔺君表情微变,紧盯着姬夏陌的眼睛有些微冷。“行不行,不如姬兄弟试一下。” 见人恼了,姬夏陌赶紧张开手。“别!小弟无福消受房公子的雄性威猛,房公子还是纵横花丛,祸害苍生去吧。” “我想问一下,不知房公子可知离九门。”不想再执着行不行的话题上,姬夏陌直接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房蔺君摇着折扇,懒洋洋的靠在石桌上,眯着眼睛意味不明的盯着姬夏陌。“看来姬兄弟并非司傅镜的传人?但是,离九门之名,但凡是江湖人应该都会有些耳闻。” “小弟初入江湖,与百大哥相识不久,百大哥与小弟投缘,便结伴而行,兄弟相称。” “难怪。”房蔺君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但姬夏陌却看懂了房蔺君眼中明明白白写着‘菜鸟’二字。“江湖四分,无忧谷,逍遥山庄,离九门,房乐阁,这四处以离九门为首。” “离九门,双头蛇,江湖次首,司傅镜,这几句话是什么意思?” “离九门以毒居位江湖,司傅镜在江湖高手排行榜上次于首席,位居第二。司傅镜养有一灵蛇,双头金尾,毒性天下第一,可奇就奇在,这双头灵蛇的血又可解天下百毒,离九门双头蛇,在江湖武器排行榜中,居于第二。” 姬夏陌乐了“合着这司傅镜就是一千年老二?什么都次于鬼侠一格,哈哈,还真是够憋屈的。” 姬夏陌笑的乐不可支,凤凌琛盯着姬夏陌面色诡异,被房蔺君看的浑身汗毛直立,姬夏陌干巴巴的闭了嘴。“好吧,我不笑。” “也就你个毛头小子敢把鬼侠挂在嘴边,若是叫那些老东西听到,怕你这条小命也留不得了。”凤凌琛轻嗤。 “英雄虽已逝,却永远活在我的心中。”姬夏陌握拳抵在胸口,作出了一个冒着炮火前进的二缺姿势。 “英雄?你称那个当年屠杀各门各派,血洗江湖鬼侠为英雄?” “一个人不应该无缘无故的就去杀人吧?又不是什么变态杀人狂,就算是也应该有个理由,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原因。” 房蔺君盯着姬夏陌看了半响,突然笑了。“既然不为人知,那想必一定肮脏的被人刻意去遗忘。” 望着房蔺君脸上的嘲笑,姬夏陌没有再去深入询问,转而移开了话题。“对了,那把江湖至宝破染剑是怎么一回事?” “这件事我也仅是听说,毕竟二十多年了,除了那些老东西,真正经历过的也没几个人活着了。”房蔺君似乎心情不错,对于姬夏陌的问题也都细细的做出了回答。 “二十年前破染剑被鬼侠所盗,后来鬼侠葬身藏剑谷,这把剑重新物归原主,但因杀戮过重,只得被封。” 鬼侠!!姬夏陌眼中一暗,似乎有什么东西朦朦胧胧的从脑中一闪而过。 “房公子,鬼侠到底是怎么死的。” 房蔺君摩擦着扇骨,半眯的眸子透着隐隐的凉意“无忧谷号令江湖众人,设计将鬼侠逼入藏剑谷,然后群起而攻之。” “破染剑一封便是二十年,难道这其中就没人再见过他吗?” “小家伙,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姬夏陌抹着鼻子,试探的看着房蔺君。“其实,破染剑并没有被找回。” “比如?” “比如,无忧谷的这把破染,是假的。” 房蔺君握着扇子的手瞬间收紧,目光灼灼的紧盯着姬夏陌。 “呵呵……”姬夏陌干笑。“那个我说着玩呢,别当真。” 房蔺君凝视姬夏陌片刻,一抹笑容重新扬上嘴角。“小家伙,有些玩笑,可是开不得的。” “恩恩!懂的,懂的。”乖乖点头。 “好了,夜色深了,我也该回了。”房蔺君起身道别。“小家伙,若哪夜寂寞了,别忘来找我呦。” 房蔺君说罢,冲着姬夏陌暧昧的眨了眨眼睛。姬夏陌翻了个白眼,心里将房蔺君这张脸撕了个稀巴烂。 “哎!房公子!”见房蔺君渐渐走远,姬夏陌开口将人叫住。“鬼侠当年,可有后代?” 房蔺君的脚下微顿,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背对着姬夏陌扬了扬手。“江湖传言,鬼侠一生并未娶妻。” 房蔺君的背影渐渐消失在黑暗中,姬夏陌眉头微锁,眼中一片幽深。 既然是传言,又怎会做得了数。没娶妻,并不代表没有后代,不是吗? 天色确实已晚,姬夏陌看了一下天色,起身弹平衣衫,便要赶回所住的院子。突然一白影从不远处假山后闪过,吓得姬夏陌一个激灵便要画符抓鬼,可待细看却发现,确是一个姑娘捂着脸哭着跑过,姬夏陌愣了半响,知道再别人的地盘还是安稳些,不要自找麻烦的好,可是心中的好奇,却让姬夏陌不由自主的跟了过去。 第70集吃醋了? 姬夏陌跟着白衣女子藏身在一座山石后,远远看见女子坐在荷花湖边掩面哭泣,一个黑衣侍从候在一旁,似乎在解释些什么,可是女子却显得格外的激动,甚至是愤怒。 姬夏陌愕然的看着黑衣侍从,并没有错开他身后虚浮的人影,姬夏陌觉得若自己的记忆力还没有达到老年痴呆的地步,侍从身后的那抹虚浮的人影,应该是前不久他在林中遇到的那个被人仇杀的素衣青年。 回想那日发生的事情,姬夏陌狐疑的视线移到黑衣侍从身上,难不成,那日杀害这人的黑衣蒙面人就是他? 姬夏陌这边想着,那边似乎已经从简单的争吵进行到了动手,女子泪眼朦胧的起身,甩手给了黑衣侍从一个巴掌,一脸愤恨的说些什么。面对女子的怒气,黑衣侍从埋头不语,沉默的承受着女子的责打。 素衣青年站在黑衣侍从身后,一双眼睛紧盯着那人,似是淬了毒般阴狠毒辣。 看着青年身上笼罩着的怨气,姬夏陌心中暗道不好,无忧谷本就怨气滔天,煞气颇重,这青年又是死的那般惨烈,如今受这满谷煞气影响,怕已离凶灵厉鬼不远。 姬夏陌紧盯着浑身怨气的青年,咬着手指头苦恼是撤退呢还是撤退呢? 就在姬夏陌苦恼之时,那边青年似有所察觉,猛然回头,一双赤红的血眸刺向姬夏陌,姬夏陌一股阴冷之气袭来,浑身冰冷刺骨,一时骇然向后移了两步,撞翻一盆花草。 “什么人!!”黑衣侍从厉喝一声,转身朝姬夏陌这边跑来。姬夏陌心中慌乱,正欲逃离,却不想一只冰冷的手从身后将他抱住,紧紧的捂住了他的嘴,堵回了他未出口的尖叫。 黑衣侍从来到山石后,左右巡视却无人应,只有一盆破碎的花草表明有人来过。黑衣侍从望着空荡寂静的四周,表情阴沉,一双眼中凝聚着骇人的杀气。 姬夏陌被一股大力带离山石后,来到一处无人的夹角。 “别怕,是我。”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平复了姬夏陌的慌乱。姬夏陌挣开禁锢住自己的手臂,转身迎上一双漆黑深邃的眸子。 “百大哥,你怎么在这。” “半夜寻你不见,担心出了什么事,便出来寻找。”百铒目光紧锁在姬夏陌的身上,似隐忍怒气。“我不是与你说过,不得随意外出,时刻跟在我身边吗?” “呃……”姬夏陌点着手指,巴巴的望着天。“百大哥,如果我说梦游,你信吗?” “……”百铒 看着姬夏陌可怜兮兮的小模样,百铒满心怒气化为无奈。“走吧,回去吧。” “恩。”点点头,乖乖的跟着百铒朝两人的住处走去。用余光偷偷打量着百铒,见人身上并无伤痕血气,确定百铒并无受伤之余,姬夏陌心中更多的却是疑惑,百铒消失的这段时间,去了哪里? 一座荒废已久的古庙内,几具干尸纵横交叠着,身上的血雾散去,骨雀一口鲜血吐出,脱力的倒在了地上。 一袭宽松的白色长袍,与身高同长的黑发在白衣上散开一片墨染,苍白如玉的皮肤不见一丝血气,宛似一个没有生气的木偶娃娃。赤红的血丝顺着她的脖颈蔓延了半边脸,隐隐约约透着血光,好似跳动的卵虫一般,阴森可怖。 受了神凰一击,骨雀本就缺损的身子更是雪上加霜,如今甚至连形体都维持不住。 “混蛋!总有一日,我一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抚摸着半边脸上的血脉,骨雀猩红的血眸中透着疯狂和狠戾。看着遍地干尸,骨雀一拳恨恨的砸在地上。她伤的太过严重,人类的这点精气根本是杯水车薪,再这般下去,她怕是连人身都维持不了,直接被打回骨铃中。 除非…… 想起姬夏陌,骨雀眼中血气弥漫,猩红的嘴角慢慢扬起。 “姬夏陌,无人护你,你怎能是我的对手!!!” 次日,姬夏陌被百铒叫起,两人简单的用了些早餐,便被人带着去了后谷的一处空地上。 与昨日绮星阁内的无人问津相比,今日百铒与姬夏陌两人一到场便引来了四周所有人的关注,一个个笑容满面的上前打着招呼,满口恭维,话中或明或暗带着试探。对此,百铒一概不理,冷着脸带着姬夏陌寻了一处清净的角落落了座。 面对百铒的疏离和轻视,众人虽然心有怒气,却无人敢发话,面上依旧带着亲和的笑容。 “我道谁有这么大的排场呢,竟不知是离九门的人。”褚灵幽左拥右抱两边美人,笑嘻嘻的走来,在两人面前坐下。 “离九门已不过问江湖事许久,今日百兄弟来无忧谷,难道也是同我一般为了美人?”褚灵幽探着脑袋,笑得一脸犯贱。“不过百兄弟怕是要失望了,咱与夏小姐那是郎有情妾有意,情投意合,百兄弟可不能做那棒打鸳鸯的大棒。” 姬夏陌听得嘴角直抽,郎有情妾有意,他还真敢说,要自己是无忧谷的谷主,也恨不得给他一嘴巴子。 “我已有意中人。”许是受不了褚灵幽的聒噪,百铒冷声开口。 “咦?那就好。”褚灵幽‘放心’的拍拍胸口,笑道。“不为美人,那不知百兄弟为何来此?” “听闻江湖武器排行榜首席破染重现江湖,在下心中好奇首席之位,前来一堵风采。” “这样啊?我还以为离九门不爽破染重现,无忧谷与离九门争夺江湖首位,前来抢夺呢。”仇离陌大大咧咧说得好似玩笑,却让一众人都瞬间变了脸。 百铒表情不变的喝着茶水,褚灵幽无趣,转而将目光放到姬夏陌身上。“小兄弟何门何派?瞧这模样长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养出来的较贵公子呢。” 姬夏陌抬头,笑容乖巧可爱。“在下姬龙,初入江湖,无门无派。” “姬?”褚灵幽摸着下巴思索。“姬姓可不多,当今朝廷丞相姬晔有一独子,名叫姬夏陌,看年纪倒也同你一般大。” “褚公子难不成以为我就是姬夏陌?”姬夏陌一脸无辜的看着褚灵幽。“听闻姬家独,七窍玲珑,才智过人,冠绝天下,模样更是器宇不凡,风度翩翩才貌双绝,咱一江湖白衣,如何比得上?” 百铒喝茶的动作一顿,很快又恢复了正常,可若有人细看,便会发现他那微扬的嘴角。 褚灵幽嘴角微抽,姬夏陌呵呵一笑“我是姬公子的铁粉。” 不知姬夏陌话中铁粉为何意,褚灵幽抖了抖僵硬的脸,笑道。“姬家独子姬夏陌献奇兵异器,惩贪官污吏,更是直言进谏,破案如神,也当得起才华横溢这四字。” “江湖不是向来不问朝廷事吗?”再说,他的名气什么时候这么大了? “江湖朝堂本就难分是非,姬家独子这几件事办的轰动京城,天下无人不知,江湖上自然也有耳闻。” 姬夏陌盯着褚灵幽半晌,幽幽开口“褚公子啊,我发现你真的很帅,这眼光也贼好,真的。” “……”褚灵幽 “无忧谷主到!!”一声通传,江湖众人纷纷起身相迎。两排侍从随在两旁,夏锺大步而至,一个蓝衣少女紧跟其后,姬夏陌认出这个女子正是昨夜在湖边哭泣的女子。 女子肤若凝脂,蛾眉皓齿,虽无倾国倾城艳色绝世之貌,却也是花容月貌,楚楚可怜。 女子顺从的跟在夏锺身后,面带憔悴,双眉微蹙,给人一种我见犹怜的纤弱。 夏锺一边与众人道安的,路过百铒的时候,微微侧目,眼中闪过不明的暗动。百铒淡淡的喝着杯中的茶水,对夏锺的打量不为所动。 夏锺走上高台,转身冲着众人抱拳行礼。“今日斗宝大会,老夫先在此谢过诸位赏脸前来。同时,老夫有意为小女择婿,此次谁若能赢得最后,老夫便将女儿许配与他。” 夏锺一番话,惹得一众江湖莽汉高声大笑应和,望着夏锺身后的蓝衣娇弱女子,一个个两眼放光,似乎饿狼见了一只小白兔似的。 在夏锺的示意下,女子上前,屈膝行了一礼,柔声道。“小女子夏宁宁见过诸位公子。” “小姐花容月貌,可与我有心!”一壮汉起身一声喊,哈哈大笑。 夏宁宁眉头微蹙,淡漠的看着无礼调笑的大汉,淡声道。“若公子能赢得最后,小女子自会将公子放进眼中。” “你!”四周响起的嘲笑声让壮汉瞬间变了脸,可是未等他出口为难,夏锺以令侍从扶着夏宁宁入座休息。壮汉心中不忿,却也不敢太过放肆。 夏锺简单的说了些场面话便落了座,余下的便交给了身旁的侍从,听完侍从说的规矩,姬夏陌也弄明白了这斗宝的意思。 也就是每人拿出一宝,相互比较,看谁的更胜一筹。这些江湖人自然没什么奇珍异宝,更多的不过就是比较自己的兵器,两人对阵,先是打上一番,看谁的武器更厉害。 斗宝大会一开始也不过就是一些无名无派的小人物,那些厉害的通常都会留到最后再出手。姬夏陌支着下巴看的无趣,没多会便哈欠连天了。 与其看那无聊的‘炫富’,姬夏陌更是将注意力放到台上那虚弱的夏宁宁身上,心中好奇昨夜发生的事情,还有,夏宁宁与那个死去的素衣青年的关系。 就在姬夏陌心中走神走得厉害的时候,一杯热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挡去了他的视线。姬夏陌唬了一跳,抬头撞上百铒冷淡的目光。“很好看?” “呃……”姬夏陌愣了半响才明白百铒的意思,呵呵一笑。“挺漂亮的,知书达理,大家闺秀。” “砰!”杯子被百铒硬生生的扣在桌子上,粉身碎骨。 姬夏陌目瞪口呆的看着桌上的杯子,有一种很不好的错觉,其实百铒想捏碎的不是杯子,而是他的脑袋肿么办? 百铒青着脸收回手,目光凌厉的看着高台上的夏宁宁不吭声。姬夏陌缩着脖子怯怯的顺着百铒的目光望去,心中‘咯噔’一响。百铒这是看上那姑娘了?然后……吃醋了??? “百大哥,我是清白的,真的!”身陷龙潭虎穴,大腿不能丢。姬夏陌一把握住百铒的手,一脸认真严肃的表着忠心。“菇凉很美,却不及我心中的那抹白月光。” “……”白月光!! 百铒的拳头握得‘咔咔’直响,脸色直接由青转黑。 ‘这是咋了?又犯病了?’姬夏陌心中嘤嘤直哭。 似是见姬夏陌着实被吓的不轻,百铒渐渐平复下身上的冷气,脸色也渐渐恢复正常。 “百大哥~~~~” “看比赛。”百铒僵硬的揉了一下姬夏陌的头发,转过头不再搭理姬夏陌。 姬夏陌捂着小心肝悲伤望天‘靳哥,为何大腿那般难抱,求解救~~’ 第七十一集大师,收了我吧 台上打的热火朝天,姬夏陌百般无聊的走着神,在姬夏陌成功捏爆第四个橘子后,百铒终于将目光施舍过去了一些。“你若无聊,便去走走。” 姬夏陌眼睛一亮,明明心动不已,却死矜持的磨蹭着。“可以吗?这不好吧?” 看着姬夏陌屁股压不住凳子的扭着,一脸纠结难受,百铒心生好笑。“这里有我即可,你切忌不可乱跑,以免迷了路。” “恩!好的!”姬夏陌将手中橘子塞到百铒手中,麻溜的爬了起来。“你在前方阵地撑住了,小弟我在后方为你加油打气!” 姬夏陌冲着百铒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转身跟只小泥鳅似的窜了。望着姬夏陌离开的背影,百铒摇头,眼中划过一抹无奈的宠溺。 褚灵幽看见姬夏陌离开,眼角微挑,伸手示意身旁的美人,低声嘱咐两句,便也悄悄的离了席。 离开比试地,姬夏陌惬意的伸了个懒腰,瞬间感觉空气也好了许多。本以为江湖逍遥,可待深入其中,却才明白,与那勾心斗角的深宫朝堂相比,江湖争斗也不遑多让。 有人的地方,名利争斗便永不会停止。姬夏陌抬头望天,看着笼罩在上空的黑雾,突然有点了解龙老爷子一生戎马,后来为何会强行进军政界,并勒令龙家每代,必须有一人为军或为政。 龙家之所以能驻守皇城三代无人敢欺,还不是有龙老爷子坐镇?若一旦龙老爷子西去,那些早已觊觎龙家蠢蠢欲动的诸方势力,定会群起而攻之,到时皇城哪里还有他龙家的容身之地。 龙老爷子也一定料想到龙家未来的衰败,才下此命令。也难怪到了他们这一代这般不争气,又是从商,又是娱乐圈,乱七八糟的气的龙老爷子几次进了医院。 想来当初龙老爷子将姬夏陌带在身边从小教导,应是已经对其他几个孙子都已死了心,想将希望放到姬夏陌身上,可却没想到将人给养歪了,这个让他费尽心思的小孙子竟然是个深不见底的坑。 现在仔细想来,龙老爷子当初一定很失望吧。 姬夏陌叹了一口气,心中有些惆怅。如今他顿悟龙老爷子的苦心,可一切已晚矣。希望他的死可以让他那几个‘不争气’的表兄弟明白些,龙家久居上位太久,已经被上面的繁华眯了眼,一旦摔下,那便是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啊!!”一声惨叫传来,打断了姬夏陌的感伤。姬夏陌心中一跳,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迅速寻着叫声跑去。 一处清净素雅的小院内,姬夏陌刚到便见一个小丫鬟倒在地上捂着脸嘤嘤哭泣,四周围着几个面色难看的侍从和一脸惊惧万分的丫鬟。 姬夏陌快步上前,顿时倒吸一口凉气。一个黑衣侍从躺在地上已没了气息,身体似被什么利器切割的血肉模糊,惨不忍睹,全身上下除了那一张狰狞恐怖的脸,整个人都被切成了一堆烂泥。 看着侍从的脸,姬夏陌眉头紧皱,此人并不陌生,正是昨夜他在湖边看到的那个与夏宁宁争执的人。只是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这般心狠手辣,将人这般残忍的虐杀。 “怎么回事?”姬夏陌走到侍从身边简单的检查了一番,转头望向地上被吓得面色煞白的丫鬟。 见姬夏陌询问,小丫鬟抹着眼泪,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刚刚,刚刚我路过此地,突然闻见很浓郁的血腥气,便寻来看看,却不想……” “你们认识他吗?” “认识。”一个看起来稍微理智些的侍从开口道。“他叫孟志,是谷主的贴身护卫。” 姬夏陌掀开尸体身上已破烂不堪的衣服,尸体身上的伤口太过密集,而且杂乱,一时根本看不是到底是被什么武器所伤。 就在姬夏陌纠结尸体的伤口时,突然觉得后背一寒,似乎被什么巨兽盯上一般。姬夏陌警觉转身,蓦然撞上一双猩红阴狠的血眸,血眸中汹涌着的怨气和戾气,就是姬夏陌也忍不住浑身一哆嗦。 素衣青年看了姬夏陌半响,转身离开了院子。 “尸体交给你们了,先暂时不要处理掉。”姬夏陌起身对着那些侍从嘱咐了几句,便寻着青年离开的方向急急的追了出去。 姬夏陌跟着侍从一路追赶,却还是失去了那人的踪迹。姬夏陌冷视着清冷萧寂的四周,开口厉喝出声。“出来!我知道你在看着我。” 姬夏陌叫了几声,可是却无人应答,四周安静的仿佛没有一丝生气,风卷起败下的春花,染上几丝萧瑟,温度似乎在一瞬间下降了不少,带着些诡异的阴冷。 姬夏陌闭上眼睛,按照楼寅所教凝聚起眸中的凉气,放空杂念专注与四周。再次睁眼,一抹金色在眸中一闪而逝,姬夏陌视线扫向四周,最后锁在了一朵春花后的黑气上。 捕捉到那股阴煞怨气,姬夏陌手中祭出一道符纸,符纸被姬夏陌抛出,打上几丝灵气,飞向那团阴煞怨气。 凝聚在春花上的阴煞怨气被复制打散,摔到地上化成一素衣青年。符纸落地,燃成灰烬。姬夏陌心中咂咂嘴,折腾一晚上画出了一百二十道符纸,成功的不过六道,一击下去没伤个皮毛就废了,楼寅还说他挺有天赋的,该不会是忽悠他的吧? 姬夏陌心中吐槽,面上却一副高深莫测的高冷,大有我是世外高人,还不前来跪舔的装逼范。 “那人是你杀的。”姬夏陌看着地上的青年,背在伸手的双手不动声色的又握紧了一道符纸。 青年不语,一双猩红的眸子阴狠的看着姬夏陌,凶狠的看的姬夏陌都有种不寒而栗。 “人即已死,又何必执着于红尘,早早投胎去吧,好好修你的下一世。若你再这般伤人性命,等待你的怕是十八层地狱,永不得超生。” “我取他们性命,是为报冤死之仇,这便是大恶,不得超生。他们为满足一己之私,将我虐杀,又算得了什么!!”青年嘶声怒吼,狰狞的脸上满是不甘和暴戾。“他们一个个满手血债冤魂,为何还活得这般安好!天道不公!!” 青年愤怒怨怼,看着青年的眼睛,姬夏陌心里有点冒虚。青年死的凄惨他明白,搁他身上,觉得弄死他们都是轻的。 “他们大恶,自有天谴,你何苦执着,还是放下执念投胎去吧。”想了想,姬夏陌松下装逼的高冷范,苦呵呵的加了一句。“为了这下人渣而下地狱,不值当。” “我宁万劫不复,也要叫这些人死无葬身之地!”青年嘶声厉吼,双手化掌,迎着姬夏陌劈去。 姬夏陌一惊,敏捷的躲开青年的攻击,青年似发疯似的一般攻击着姬夏陌,发狠了想要姬夏陌的命。“阻挡我的人,都该死!!” 姬夏陌狼狈的躲闪着青年的杀招,心中也有些火气,手中符咒祭出砸向青年面上,青年一声惨叫,面上冒出白烟滋滋作响,似被什么腐蚀了一般。 姬夏陌后退数步,张开左掌,手上图腾浮现,与此同时,姬夏陌眼中的瞳孔渐渐泛起金色。一道金色符箓悬浮在姬夏陌掌心,金光大盛,强大的灵力让青年脸上的痛苦愈来愈狰狞可怖。 “我本无意伤你,既然你如此不听劝阻,那我也只好强制送你入轮回!” 青年一把扯下脸上的符咒,看着姬夏陌手中金光大盛的符箓,脸上带上恐惧。满身怨气的看了姬夏陌最后一眼,青年转身便逃。 “呔!妖怪,哪里逃!!”见青年逃离,姬夏陌一声暴喝,气势汹汹便要追。 两条腿跑了半天不见离开原地一米,装模作样半天,直到青年气息不在,姬夏陌这才将符箓收回,原本正气凛然的表情,瞬间怂了。 抹了一把冷汗,姬夏陌一屁股坐地上,两只腿有点打软。他修行才开始,青年怨气太盛,这谷内又有煞气压制,他根本不是对手。辛辛苦苦画了六道符,压根伤不到青年什么。金符看着唬人,可依他的能力却发挥不出两成力。 若不是青年看不出他的修为,又惧怕金符上的力量,哪里容的他在这里耀武扬威。 姬夏陌苦逼兮兮的抹了一把眼泪,准备爬起来去找楼寅抱大腿。他决定了,在离开无忧谷之前,他死活也不会跟楼寅分开三米外。 一声轻微的碰撞声响起,姬夏陌面上一冷,迅速转身“什么人!!” 一阵寂静后,褚灵幽磨磨唧唧的从一棵树后冒出了一颗脑袋。见是个大活人,姬夏陌松了一口气,紧绷着的小心脏又恢复了正常跳动。 “原来是褚公子……”姬夏陌挂上得体的笑容,正准备接受新一轮的战斗时,褚灵幽突然扑了过来,一把抱住姬夏陌的大腿,哭的嗷嗷的。 “大师!!收了我吧~~~~” “……”被吓了一大跳,反射性的准备踢开褚灵幽的姬夏陌僵住了,这是肿么一回事? 褚灵幽眼泪巴巴一脸小媳妇似的看着姬夏陌。“大师,请收我为徒,我很好养活的,吃得少,能干活,家里还有钱……” 姬夏陌看着褚灵幽,嘴角直抽。孩子,你这么逗逼家里人知道吗? “那个,你……都看到了吗?” “恩恩!”使劲点头。“难怪自从来到这无忧谷,我总感觉不对劲,原来是有厉鬼作祟!大师!求庇佑~~” 姬夏陌动动腿,却不想褚灵幽抱的死紧,他压根挣脱不开。“褚公子啊,你能先松开我吗?” 褚灵幽爽快的松开姬夏陌,麻溜的爬起来眼睛亮闪闪的看着姬夏陌。“大师!” “我不是大师。” “我知道,大师通常都不会承认自己是大师的。”褚灵幽一副我了解的拍拍胸口。 ‘你了解个毛!’姬夏陌怒摔。 “大师,您师承何处?是哪处仙人,在哪里修炼,要不要我给您建个庙,保证香火不断。” “别!”姬夏陌双手摆叉,脸色有点泛青。给他建庙?还香火不断?这是巴不得他被雷劈吧? “褚公子,我不是什么大师,咱就是一个吃五谷杂粮的普通凡人,庇佑你不了什么。一会你回去好好的睡一觉,等醒来后,今天的事情呢你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ok?”将褚灵幽转个身,姬夏陌转身朝反方向走去。 他都自身难保了,还庇佑你?姬夏陌摇头。 “大师啊~~~”一个尾音拖出了哆瑞咪发七个音,愣是叫的姬夏陌一身鸡皮疙瘩。 正当姬夏陌准备用拳头好好地教育一下,某个纠缠不休的逗逼青年时,褚灵幽突然扑了上来,嗷嗷的抱住了姬夏陌。 褚灵幽扑过来的时候,姬夏陌突然眼前一晃,一片浓郁的血雾覆盖住了全部视线。 被鲜血染红的谷内,堆积着一具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奔逃的身影,撕心裂肺的嘶喊,黑雾弥漫,疾窜在人群中,将一个个无力挣扎的人撕成碎片,满天血肉横飞,宛如人间地狱。 身着宝蓝锦衣的男子伤痕累累的站在湖边,一把利刃横空飞来,从男子颈前飞过,血花四溅。男子僵硬的立在原地,脑袋从肩膀上掉下,咕噜着滚进了湖中,散开一片刺目的猩红。 “啊!!”姬夏陌闭眼尖叫。 一抹黑影飞来,一脚将死赖在姬夏陌身上的褚灵幽踹飞出去,单手将尖叫的姬夏陌紧紧的抱在了自己的怀里。“别怕,没事,我在呢。”低声安抚着情绪失控的姬夏陌,百铒抬头望向褚灵幽眼神冰冷,似乎在看一个死人。 “谁啊!”连在地上翻了几个跟头的褚灵幽七手八脚的爬了起来,气势汹汹的骂道。 “你,你踢我干什么!”看到百铒,褚灵幽心里一凸,被百铒冰冷的目光盯的小心脏拔凉拔凉的。“我跟大师交流感情,碍你什么事了?” 担心姬夏陌的情况,百铒没工夫跟褚灵幽废话。“我带你回去。” “等,等一下。”情绪平复不少的姬夏陌脸色煞白的按住百铒的手,回头望向还在纠结要不要上前抢人的褚灵幽。“你,是不是有一件蓝色的衣服,领口缀着玉饰桃花,衣摆纹着红雀尾。” “大师你真厉害!这衣服是我娘给亲手做的,你喜欢吗?我叫人拿给你。”褚灵幽崇拜的看着姬夏陌。 果然是他!姬夏陌的脸沉了沉。 “费什么话!”姬夏陌没给好脸色的骂了一句。“回去后立刻把衣服烧了!!” “啊?” “啊什么啊!!你不是说我是大师吗?现在大师告诉你,不烧了就有血光之灾!!”干脆利落的撂下一句话,姬夏陌示意百铒离开。 刚刚的幻境之中,那个被砍掉脑袋的人确是褚灵幽无疑,褚灵幽虽然人逗逼犯二了点,但人算不上大恶,姬夏陌对他的印象也是不错,能帮自然帮些。 再说,褚灵幽是逍遥山庄的独子,逍遥山庄又是天下首富,姬夏陌行走江湖,也愿结下个善缘。 幻境中褚灵幽是穿着那件衣服死的,他不知道烧了衣服有没有用,但不怕万一就怕一万,他只能接下来尽量看着他些。 “大师!我会听话的~~~”张着手冲着姬夏陌挥着小手,一脸的逗逼二缺。 待姬夏陌渐渐走远,褚灵幽脸上的笑容顿失,换上了一副若有所思。 “主子。”褚灵幽的左右两个美女走了过来。 “把我那件冰丝玉甲衣找来,毁掉。”褚灵幽淡声吩咐。 “主子?”两个美女面上有异,似是不理解褚灵幽为何会这么做。“那件冰丝玉甲是庄主特为主子寻来的,水火不侵,刀枪不入,价值□□,为何……” “毁掉。”褚灵幽淡淡的望向二人,开口重复。 两人一惊,迅速后退下跪。“属下知错,主子恕罪。” 褚灵幽不再理会二人,目光幽幽的望向姬夏陌离开的方向,面色不定。 ‘姬龙,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第七十二集房蔺君你大爷的 姬夏陌明白,从理智上来讲他应该立即出谷,远离幻境中的那场灾难,以他的这点道行,被秒杀是分分钟的事。 但是,幻境之中,尸首遍地,血流成河,他若离去性命自保,可是无忧谷性命千百,一旦枉死,他心中愧疚则外,难不保因见死不救,落下一身业障。 刚刚他是从褚灵幽的身上看到的未来,并不知他与百铒的下场,幻境中怨气萦绕,煞气滔天,姬夏陌觉得若自己所料不错,那场灾难,怕是与谷内那浓郁的阴煞之气脱不了干系。 只不过,到底是什么原因让这谷内的煞气失去了控制,大肆噬人性命。 “觉得可有哪里难受,需要请大夫看一下吗?”不觉间两人已回到居住小院,百铒将姬夏陌送到门口,低声询问。 姬夏陌回过神来,勉强给了百铒一个笑容。“我没事,百大哥怎么也回来了?” “谷内死了人,比试暂停,我担心你出事便去寻你。”百铒伸手推开姬夏陌的房门,嘱咐道。“不必挂心,万事有我在,进去休息吧。” 姬夏陌也是有些累了,便也没有矫情,点头道了一声谢进了房间。见姬夏陌关上了门,百铒未作停留,转身离开了院落。 姬夏陌回到房间刚刚坐下,木偶便从房梁上飞下落在了桌子上,楼寅现身,打量了姬夏陌一番,开口道“你与冤魂动了手。” “你可还记得当初我们在林中遇见的那个被杀的青年冤魂?” “枉死魂灵,是他?”楼寅细想片刻,清冷的声音扬了几分。 “他在谷内伤了人的性命,满身怨煞之气,恐已成了凶灵恶鬼。”姬夏陌紧蹙着眉头,将刚刚发生的事情细细道于了楼寅,包括他在被褚灵幽触碰所看到的幻境。 “本尊刚刚还在奇怪,一只小小的冤魂怎会耗得你如此虚弱,原是卜了未来。”楼寅拨动指间的金丝,了然的点头。 “楼寅,可有破解之法?” “既是未来,便已命中注定,你若想逆天改命,就不怕日后食了恶果。” “修行之人慈悲为怀,当以渡人渡己,明知千百无辜性命将会枉死,却视而不见,这般无情修行,难道是天道容得的?”姬夏陌说的慷慨激昂,义正言辞,楼寅漠然的看着姬夏陌,冷然不语。 被楼寅冷情薄凉的眼睛盯着,姬夏陌一腔热血瞬间清零,心虚的扁下了脑袋。“好吧我承认,我是很想跑路。” “尸骨如山,血流成河,虽然咱也不是三好青年活雷锋,但毕竟有血有肉,心里还是过不去那个坎,不忍心是肯定的的。虽然很想溜走,可是楼大爷,这可是千百条性命,我要是偷溜了,会不会日后背了业障。”姬夏陌眼睛紧盯着楼寅,似乎只要楼寅摇头,他会立刻卷起包袱跑路一般。 楼寅凝视了姬夏陌许久,淡漠的闭上了眼睛。“此处阴煞之气颇重,以你如今的道行,必死无疑。” “……”姬夏陌扁扁嘴,泪眼朦胧。“楼大爷,求庇佑。” “本尊承了你的恩情,无须担心舍你而去。”一如既往的高冷有范,姬夏陌浮夸的张手作拥抱状,飞吻不要钱的送上。 “楼大爷,我稀饭你呦~~~”感觉自己萌萌哒! 楼寅掀开一条眼缝,凉凉的瞄了姬夏陌一眼,算是接受了姬夏陌的抱大腿。 “楼大爷。”有了楼寅的担保,姬夏陌脆弱的小心脏也安下了不少。“你知道为何谷内的煞气会突然暴动吗?” “此处阴煞之气虽重,却无生灵丧命,想来此处定有异宝封印,将这些凶灵恶鬼强压于此,无法伤人。” “到底是什么东西,这么厉害?”姬夏陌摸着下巴思索。“既然如此,那为何这些东西又会出来呢?” “异宝离位。” “!!!”姬夏陌“楼大爷,你能找到异宝存在的地方吗?如果咱们能够实现找到这个宝贝,那是不是……” “不能。”楼寅漠声打断姬夏陌的话。“异宝气息虚无,想来四周定有符阵加持所护,无处可寻。” 姬夏陌的脸又扁了下来,楼寅淡漠的看着姬夏陌,眉间朱砂在三千银丝间若隐若现,晶莹的皮肤在银光下近似透明一般,四周的金丝飞舞在房内,最后被楼寅缠绕在指间。“无忧谷此劫命中注定,可改不可避,莫要贪心,免得天谴惩之。” “我知道。”姬夏陌苦兮兮的托着下巴,唉声叹气。“不过楼大爷,你总说天谴天谴的,天谴到底是什么?” “五雷轰顶,天打雷劈,神魂俱灭,永世不得超生。” “……”姬夏陌打了一个哆嗦,憋了半天,小脸涨的通红。 “楼大爷,咱们还是溜吧。” 无忧谷命案就如同一滴冷水溅进了油锅之中,一时谷内沸沸扬扬闹腾一片,一时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夏锺的身上。不过幸好遇害的人是无忧谷的人,而不是那些江湖之人,否则,如今就不只是嘴上的闹腾,而是直接上手了。 次日清晨,百铒不愿掺入这麻烦之中,索性闭门不出,姬夏陌有心调查那青年的事情,跟百铒说了一声便出了门。 一路走来,路上皆是些江湖人士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要说死了个人对他们来说并不稀罕,可是如今他们受邀前来无忧谷,如今无忧谷有人被杀,手段还是这般残暴,自然也就让他们多少有了些危机感。 “又有人死了,这都第几个了?” “是啊,这些日子下来,谷内都已经死了这么多人了,而且都一样死的这么惨,可真吓人。” “我现在夜里都不敢一个人出来了,你们说,这谷内别真的是有什么不干净的吧?” “瞎说什么!这话让谷主听见了,小心拔了你们的舌头。” 压低的议论声从一处凉亭下传来,姬夏陌探头望去,只见几个小丫鬟聚在一起,小声的嚼着舌头。姬夏陌眉角微扬,想起那日在林中的黑衣人,心中也并无多少惊讶。既然那青年是要寻仇,那些取他性命的人他自然都不会放过。 “都聚在这里做什么!”一声女子厉喝,那些聚在一起的丫鬟纷纷行礼告饶,垂着脑袋不敢应声。 女子皱眉,挥手斥退那些丫鬟,苍白柔弱的脸上带着几分疲倦。见女子并没有为难,丫鬟磕了一个头,手忙脚乱的离开了。 夏宁宁看着丫鬟走远,正欲转身离去,却不想正迎上姬夏陌打量的目光。 “夏小姐。”偷听被抓,姬夏陌并没有尴尬,大大方方的走出拱手作揖。 夏宁宁回礼“公子怎会在此?” “闲来无事到处走走,不想就撞到了这里。”得体的礼数,温和的笑容,让夏宁宁心中生出几分好感,冷淡的脸上也多了些柔和。 “见公子气质温润如玉,可是江湖少侠?” “在下姬龙,初入江湖,还未得人赐号。” “姬少侠气势不凡,想来他日定会在江湖之上,得有一席之地。” “如此便借夏小姐吉言了。”姬夏陌笑道。 两人又闲聊几句,夏宁宁看了眼时间,屈膝告辞。“今日时候不早,小女子体弱还有药膳未饮,容小女子先行告辞。” “夏小姐请。”姬夏陌侧身让路,夏宁宁颔首离去,两人交错之时,半块玉佩从袖中掉落,姬夏陌瞳孔一紧,瞬间想起自己当初从那青年尸体上寻到的半块双蝶玉佩,如今见夏宁宁的这半块玉佩,竟与那青年身上的玉佩那般相似,仿若一分为二。 心中这般想着,姬夏陌面上却不动声色,弯腰将玉佩捡起,拱手递于夏宁宁。“夏小姐,你的玉佩掉了。” “啊?谢谢。”夏宁宁一惊,赶紧接过急声道谢,似乎这块玉佩对他颇为重要。 “夏小姐,在下见这玉佩颇为精致,不知是出自何人之手。”姬夏陌不动声色的出口试探。 “友人所赠。”夏宁宁无意多谈,匆匆行了一礼,转身快步离开。 看着夏宁宁的背影,姬夏陌眉头微蹙,手中下意识的摸向腰间的那半块玉佩,想起夏宁宁刚刚那一闪而逝的惊慌,心中好奇青年与这夏宁宁的关系。 “大师~~”一声抑扬顿挫的喊声叫的那是一个山路十八弯,姬夏陌感觉心肝脾肺全都在扭曲,整个人瞬间都不好了。 姬夏陌连头都没敢回,拔腿就跑,可是还未等他一脚迈出去,一道残影,褚灵幽跟块狗皮膏药似的扒在了他的胳膊上。 姬夏陌抬头望天,他恨轻功!!! “大师,早啊。”褚灵幽扒着姬夏陌,将不要脸发挥到了极限。 “褚公子,今日天气不错,你为何不迎着清晨的阳光,与世长眠?”姬夏陌深吸一口气,压着火气笑眯眯的望向褚灵幽。 “确想偷懒多睡会,但想到大师昨日的英姿,便忍不住起来与大师幽会。” “……”姬夏陌 “褚灵幽,说实话,我一点都不想与你幽会。另外……”姬夏陌吃奶得劲都使出来了,脸红脖子粗的扒着褚灵幽的脸将人踢开。“你语文老师体育老师教的!!!” “大师,谷内有人惨死,可是冤魂厉鬼作祟?怕怕。” “说实话,我比你更怕。”姬夏陌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走。 “大师啊啊!!!”褚灵幽再次扒上姬夏陌的大腿,再次嚎出了让姬夏陌起一身鸡皮疙瘩的哆瑞咪发。 看着犯贱的褚灵幽,姬夏陌很像一拳头给人敲晕了,可是想到房蔺君所说的江湖四分天下,褚灵幽是天下第一首富逍遥山庄的独子,这要给人敲出个好歹,他全家还不给他人道毁灭了? 姬夏陌想哭,想当年在整个都城,拼爹,拼爷,拼祖宗,谁干的过他?如今,嘤嘤嘤…… 他恨资产阶级~~~~ “呦呦,这干嘛的?”房蔺君摇着装逼的扇子,屁颠颠的走了过来,好奇的看着扒着姬夏陌大腿不放的褚灵幽。“姬兄弟,你把人怎么了?啧啧,负心人啊~~~~” ‘房蔺君,你大爷的!!!小爷我这么狂炫酷拽叼炸天,看得上这二缺玩意!!’ “褚灵幽,你放开。”不生气,不生气,深呼吸! “大师,你要保护我!” “……”姬夏陌 “行!我保护你!!”咬牙切齿。 姬夏陌认输了,反正他也有意救这二缺玩意,跟着就跟着了,在眼前搁着,免得一睁开眼睛这小子跟幻境里似的脑袋没了。 听到姬夏陌的保证,褚灵幽麻溜的爬了起来,小媳妇似的拽着姬夏陌的袖子不松手。 “我要去吃饭……”姬夏陌黑线。 “我跟你一起去,我也没吃呢,真巧。” ‘一点都不巧啊混蛋!!’怒摔!! 已经彻底败在褚灵幽不要脸之下的姬夏陌,一手捂着脸,一手领着二缺小绵羊一只,正准备往回走,房蔺君欠扁的声音再次传来。 “小姬姬,原来你喜欢这款的?口味真重。” 小……*…… “房蔺君你大爷的!!!小爷我去年买了表!!!” 第七十三集鱼唇的凡人 “大师,瓜子。”褚灵幽颠颠的将刻好的瓜子送到姬夏陌面前,姬夏陌眯着眼睛懒洋洋的靠在躺椅上,哼哼着张开了嘴巴,一副老佛爷的架势。褚灵幽会意,狗腿的将瓜子送到姬夏陌的嘴里。 百铒坐在窗前的椅子上,面无表情的翻阅着一本书籍,对两个犯病的二缺视而不见。 房蔺君趴在桌子上看着上演地主与杨白劳的两只,血槽清空,几次差点绷不住他那帅气的风骚范。 “小幽子,茶。”姬夏陌兰花指一翘,高冷无比的将眼睛掀开一条缝,鼻孔出气的哼哼道。 “喳!” “我说,你们两个没病吧?”房蔺君捂脸,觉得脑仁疼得厉害。 “鱼唇的凡人,本大师不屑与你计较。”姬夏陌小脑袋一甩,赏给房蔺君一个眼角,要多欠揍有多欠揍。 “凡人!愚蠢!”褚灵幽哼哼鼻子,转身有根狗腿似的跑到姬夏陌身边嘘寒问暖。 房蔺君将视线移到房内唯一的正常人身上“这两个怎么回事?受什么刺激了?” “习惯就好。”百铒淡定的将手中的书翻过一页,头也不抬的道。 “大师,那件衣服我已经毁了,能告诉我为什么吗?”褚灵幽眼睛巴巴的看着姬夏陌。 姬夏陌将手中的茶杯放到褚灵幽手中,摇着手中骨扇,四十五度角望天,一副高深莫测的装逼范。“本大师观你面相,面色阴暗,血气萦绕,疑有血光之灾。本大师悲天悯人慈悲心肠,于是便掐指一算,算出你有一死劫,缘由那件蓝衣。” “嗤!”一声淡淡的冷嗤在耳边响起,姬夏陌瞄了一眼床头柜上的木偶,默默的放下翘起的二郎腿,有点心虚。 褚灵幽沉思片刻,脸上的轻佻收了几分。“那件衣服不在了,是不是劫就破了。” “生死劫难本是天注定,若要逆天改命起誓这般容易的?蓝衣已毁,不过是将原本的命运换了一个方向,此劫仍在。”说到正经事,姬夏陌也收了玩闹,面上多了些严肃。 “有破解之法吗?” “我算出你死劫之地为水,在离谷之前,切忌不要靠近有水的地方。”幻境之中褚灵幽死去的地方是在一个湖边,姬夏陌能提点的也只有这些,若褚灵幽不信偏要作死,他也无可奈何。 听着姬夏陌所说,褚灵幽埋下头眼底晦暗一闪而逝,紧抿的唇角带着些若有所思。 “小姬姬?你还改行当神棍了?”房蔺君看着姬夏陌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忍不住笑道。 “房蔺君你大爷!你再叫小爷那恶心的名字,小爷掐死你信不信!”大师一秒变痞子,姬夏陌怒摔。 “那敢问姬大师,不知大师师承何处?为何入这红尘理这俗世?”房蔺君有趣的看着跳脚的姬夏陌,出口调笑。 “哼!”姬夏陌扬起下巴,一副小爷叼炸天的高冷。“小爷师承麒麟,代天道渡冤魂亡灵,看过去,卜未来,就是这么高大上的存在!以后想要抓鬼度亡魂尽管来找小爷,小爷给你一个友情价。” 房蔺君‘扑哧’一声乐了“小神棍!” 房蔺君不信,姬夏陌也懒得去强求,心中却也有些不舒服,这年头说实话也没人信了。“哼!鱼唇的凡人……” 百铒将视线从书上移开,淡淡的看了生闷气的姬夏陌一眼,眼中忍不住闪过一抹笑意。 已是深夜,百铒跟着两名侍者穿过几道长廊,最后停在了一扇门前。“百公子,谷主已在里面等候,请。” 百铒面无表情的推开门,淡然走进昏暗的房内,两名侍者将门带上,静候在门外两旁。 昏暗的房内,一盏白色灯笼燃烧着昏黄的烛光,夏锺被对着百铒,仔细的擦拭着一台金身佛像,隐藏在阴影下的五官让人一时看不清他的表情。 “那个老家伙如今还好吗?”夏锺开口,淡然的声音并没有太多情绪。“这么多年没见了,竟不知他也收了徒弟。” “师父常与我提及到谷主,想来他对谷主也是颇为想念。”百铒淡漠的望着夏锺的背影,漆黑的瞳孔不见丝毫温度。 夏锺嗤笑。“想念我?他是恨不得想要杀死我吧?” “谷主有什么话直说便是,若无其他事,我便告辞了。” “呵!这直白的脾气,倒与那老家伙一模一样。”夏锺放下手中的金佛,转身望向百铒,目光冰冷阴戾。 “离九门近二十年不过问江湖事,如今重入江湖,来我无忧谷,到底想干什么!!” “江湖武器排行榜首破染重现,晚辈特来一睹至宝破染风采。” “你这话偏偏其他人还行,你以为我会信你的胡说八道吗!”夏锺暴怒。“别人不知,那个老东西还会不知道吗?他……” “不知道什么?”百铒冷淡的打断夏锺未完的话,一双漆黑幽暗的眸子望进夏锺的眼睛深处,激起他隐藏的恐惧。 “不知道,破染早已失踪二十年,谷主如今谷中的破染根本是假的?” “住口!!!” 姬夏陌坐在窗前聚精会神的画着符箓,褚灵幽安静的趴在一旁看着,不敢出声打扰,生怕惊动了姬夏陌。 房蔺君靠在门口,懒洋洋的喝着壶中的美酒,偶然回头看一眼窗前认真的姬夏陌,摇头失笑。 手下朱砂落笔,一道金光闪过,却又很快暗淡下来,快的让人几乎以为是错觉。 ‘又失败了!’姬夏陌扔下笔,看着满桌凌乱的符箓有些气馁。 ‘百张符箓,成品十七,已是不错。’楼寅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大师,喝茶。”褚灵幽贴心的送上一杯热茶。 姬夏陌接过茶杯放到一边,沉吟片刻,伸手取出一张成品符箓,想了想,又将指尖咬破,祭出一滴血珠点在符箓上。随后,将符箓封存在荷包之中递给褚灵幽。“这张符箓你拿着,切忌要随身携带,片刻不能离身。” 褚灵幽双手接过荷包,肃然的点头。“大师!我洗澡睡觉都不会拿开的。” 姬夏陌抬头看了一眼阴沉压抑的窗外,又以相同法子封存一张符箓,随手扔给门口的醉鬼,没好气的哼道“拿着,小爷我今天心情好,赏你的。” 房蔺君扬扬手中的荷包,并没放在心上的笑了笑。“谢爷赏赐,小生无以为报,不如以身相许如何?” “候着吧,等哪日小爷有兴趣了再翻你的牌子。”姬夏陌已属犯二病晚期,无药可救。 “……”房蔺君 将剩下的成品符箓宝贝的收好,姬夏陌探头看了一眼隔壁的房间,心中不免有些担忧。‘都这么晚了百铒还未回来,该不会出什么事情了吧?’ “天色也不早了,小姬姬,明天见!”房蔺君笑眯眯的冲着姬夏陌勾勾手,风骚无比。 “房蔺君,你信不信小爷我召俩鬼给你ooxx了!!”一脚踢向门口的房蔺君,却被房蔺君灵活的躲开。姬夏陌哼哼鼻子,转身望向褚灵幽。“你也赶紧走,小爷我要与周公共谈人生理想了。” 将两人连推带赶的弄到院里,姬夏陌正准备回房,突然,一股强大的力量从身后压来,姬夏陌只觉胸口一闷,似乎被什么重击一般,喉间传来浓郁的腥甜。 姬夏陌脸色大变,未曾多想,转身一把抓住褚灵幽与房蔺君的肩膀,将二人护到身后,顶着那股骇人的力量,警惕的望着漆黑的深夜。 “谁!出来!!” “呵呵……楼寅,终于找到你了。” 第七十四集祸不单行 苍凉的黑夜,少年坐在楼阁之上,指间把玩着一枚铜钱大小的青铜九星圆盘,上挑的凤眼宣示着少年的傲气,红唇微勾似笑非笑,阴森诡魅。映着身后乌压压的阴煞之气,居高临下的傲视着院内姬夏陌三人。 少约摸十七八岁,但姬夏陌并没有因此而放松警惕,少年身上压抑的阴气与无忧谷内的阴煞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让姬夏陌有些毛骨悚然。 “你是什么人!”姬夏陌将房蔺君与褚灵幽紧护在身后,防备的看着少年。 指间九星圆盘被少年弹起,青铜之色泛着些许暗红,一面刻有神秘图腾,一面撰有繁密符文。圆盘在少年的指尖飞速旋转,蓝光萦绕。 “麒麟身?倒是上好的灵体容器,楼寅,许久不见,你竟也学会了那些低贱灵怪的勾当了。”少年轻嗤,眼中带着讽刺。 听见少年道出楼寅的名字,姬夏陌心中一跳,蓦然想起当初在小镇上楼寅口中所说的仇家,顿时觉得有些后背发凉。 这个少年不会就是楼寅的那个不死不休的宿敌吧? “哪来的小鬼,大半夜的装神弄鬼吓唬谁!?”这边姬夏陌正琢磨着眼前少年的身份,身旁的褚灵幽突然开口嚷嚷了起来。姬夏陌一惊,迅速抬头望向少年,见少年眼中似有戾气凝聚,姬夏陌不容褚灵幽多说,伸手捂住了褚灵幽作死的嘴。 “前辈,小孩子不懂事,还望莫怪。”给了褚灵幽一拳让他闭嘴,姬夏陌转身冲着少年拱手。既然是楼寅的宿敌那也定非普通人类,灵怪难辨年龄,姬夏陌也愿称他一声前辈。 少年瞥了一眼姬夏陌,冷哼一声。“你倒是还有些眼色。” “不知前辈今日前来所为何事?”心中已料到少年前来的缘由,但姬夏陌还是忍不住抱些期望。 “你我皆是修行之人,多少也算能攀的上些亲,交出楼寅,我不与你为难。” 姬夏陌心中叫苦,面上却笑容不变。“楼寅?前辈可是寻错了?晚辈可从未听说过此人。” “少给我装模作样!”少年厉喝一声从楼阁上站起,手中圆盘捏在指间,蓝光若隐若现。“我不与你废话,若不交出楼寅,我定与你不客气!” 见少年这般嚣张,姬夏陌面上也冷了下来,上前两步,掌心图腾浮现,金符悬浮在掌心。“前辈也莫要咄咄逼人,以免伤了感情。” 看见姬夏陌掌心金符,褚灵幽与房蔺君皆是一惊,满脸惊愕。少年也是一震,看着姬夏陌掌心的金符眼中带着异色。“金符!” 面色冷然的与少年对峙,姬夏陌心中却恨不得手撕了楼寅,你个扫把星!! “就算你身怀异宝又如何!就你这点修为,哪里是我的对手!”少年掩去眼中的惊异,嚣张的冷嗤。 “前辈,得饶人处且饶人!” “我偏不饶你!”少年怒喝一声,手中圆盘旋转在指间,蓝光化成千丝万缕缠上姬夏陌。姬夏陌可不敢小看这蛛丝似的蓝光,姬夏陌敢打包票,这玩意绝不亚于现代的激光,要被缠上,准备切割的跟豆腐块一样。 眼见蓝光逼近,姬夏陌心中一横,正准备硬着头皮对上。就在此时,银光大盛,抵挡在了姬夏陌面前,化去那千丝万缕的蓝色丝线。 银光之中,金丝萦绕,楼寅悬浮在半空中护在姬夏陌的身前。三千银丝在风中飞舞,一袭华丽的白衣纤尘不染,肩上宽袍呼啸,卷起满院奇香。 楼寅睁开双眼,淡漠薄凉的看着满脸怒气的少年,无情无欲。眉间一点朱砂若隐若现,清冷出尘似那九重天上的谪仙,可望而不可及后。 “妖……妖怪!!”褚灵幽瞪着楼寅看了半天,突然蹦出了一句。 楼寅微微侧目,冷然的看了褚灵幽一眼,褚灵幽一哆嗦,紧紧的闭上了嘴巴,憋着不敢再吭声。‘这妖怪比他爹还凶。’ 房蔺君怔楞的看着悬浮在半空中,被银光包围的银发男人,面上再难维持风流公子的淡定,手中扇子被生生捏断,难掩震惊与不可思议。 “楼寅!!”见楼寅出来,姬夏陌咬牙切齿。“你宿敌找你来了!!” “交与本尊即可。”对于之前姬夏陌并没将他交出去的维护,楼寅感觉还是不错的。语气虽然一如既往的冰冷薄情,却也没有那冻死人的寒风呼啸。 楼寅目光移上少年,清冷的声音似从遥远的冰山传来。“神凰,好久不见。” “是好久不见了。”神凰扬起唇角,阴森诡异。“想不到向来不屑低等生灵的楼寅,如今竟落的不得不以灵体滋养的田地。” “你趁我修行渡劫之时重伤与我,我本无意与你计较,神凰,你又何必苦苦相逼。” “不无意与我计较,还是心有愧疚,不敢与我计较!!”少年暴怒,伸手指向楼寅,面色狰狞,眼中翻涌这滔天的恨意。 沉默良久,楼寅冰冷的声音沉了几分。“神凰,几千年了,我还你半身修为还是弥补不了吗。” “谁稀罕你那半身修为!早知今日不死不休,万年缘始,我就应将你食掉!!” 看着少年满身怨怼恨意,楼寅隐去眼底那一闪而逝的哀意,侧目迎上姬夏陌担心的目光。“三日内本尊若未回来,你我之约就此结束。” 楼寅说罢,化成一道银光,瞬间消失在院子内。少年面色一面,转身便追。“楼寅!你站住!!” “楼寅!”姬夏陌看着消失的两道身影,双拳紧攥。楼寅说过,那个宿敌与他不相上下,可是楼寅身受重伤,连实体都不能在世间久停,此次一去,怕是凶多吉少。 “大……大师。”见两人走远,褚灵幽摸到姬夏陌身边拽住了姬夏陌的袖子。“刚刚那两个,是妖怪?还是鬼啊?” 姬夏陌收回担忧的目光,回身望向震惊的褚灵幽和房蔺君二人,忍不住想要捂脸。 “其实按照我的建议,无忧谷大难将至,最好赶紧离开。”看着两人,姬夏陌难得正经的开口。 “你真是大师?不是神棍。”房蔺君好奇。 一张严肃的脸瞬间崩掉,姬夏陌暴躁挠头。“你听小爷我在说什么吗!不想死赶紧逃。” “大师,我觉得现在跟你在一起更安全。”褚灵幽迅速抱大腿。 姬夏陌扶额,伸手拍跟小鸡仔似的身子骨,又伸伸小细腿。“这条大腿见风倒,你抱不住的。” 房蔺君瞅了姬夏陌半天,将刚刚随手塞到怀里的符箓拿出,迎着屋内的烛光好奇的打量。“那你刚刚给我的那张鬼画符也是真的喽?” “什么鬼画符!那是符箓!很珍贵的!小爷我没给你们要银子那是小爷我脑袋被门夹了!” 姬夏陌捂着被气疼的脑门,心中担心楼寅,不想再跟这两只废话,挥挥手赶人。“行了,时候不早了洗洗睡吧!” “姬夏陌。”姬夏陌的两条腿还没进门,一声空灵的唤声幽幽传来,诡异的让人忍不住浑身发寒。 姬夏陌闭眼,片刻,姬夏陌转身暴躁的怒吼。“还有完没完!!这次是寻仇的还是劫色的!!小爷我今天八字犯冲是不是!一个二个的全都堵过来了!!都给小爷我滚犊子!” 骨雀悬浮在半空中,一袭宽大的白袍在夜风中呼呼作响,与身高同长的黑发散开空中,犹如一片渲染的油墨。 黑发掩去骨雀半张容颜,犹如陶瓷般冰冷苍白的皮肤,衬着猩红似血的嘴唇,阴森可怖。繁密的血丝顺着脖颈蔓延半张脸,隐约似有虫卵蠕动,让人忍不住头皮发麻。 与楼寅的清冷出尘,神凰的俊秀漂亮,骨雀更像一个没有生气,冷冰冰的鬼娃娃。 褚灵幽与房蔺君看着飘在空中的白衣少女,忍不住都白了脸,没叫出来已是心理素质还算坚强的了。 姬夏陌皱眉看着骨雀,虽然与前几次相见,少女一袭红装,齐颈短发变化颇大,但是姬夏陌还是感觉除了相同的气息。 “又是你!”姬夏陌冷视着少女,有些不耐烦。 骨雀红唇轻启,声音飘渺,恍若叹息轻吟。“姬夏陌,终于找到你了。” “你本怨灵,血债累累,天道不留,小爷我不收你真当小爷我柿子捏了!”对于骨雀一而再再而三的纠缠,姬夏陌真的很难再有好脾气。 “姬夏陌,若不是次次有人相互,哪里容得你嚣张。”骨雀抬头,一双猩红的血眸汹涌着骇人的冷光。 姬夏陌心中一寒,顿觉眼前一花,骨雀那张苍白的脸突然放大在了眼前。姬夏陌倒吸一口凉气,仰身后退。骨雀以手化爪,直取姬夏陌的心脏。 房蔺君两步上前,一把握住姬夏陌的肩膀,将姬夏陌带到怀中,手中断裂的扇子展开,横扫骨雀面上。骨雀躲去,血眸恶狠狠的瞪着房蔺君,手下血雾举起,扫向房蔺君的脖子。 房蔺君与骨雀交手,虽然不敌骨雀的妖术,却也利用极好的轻功躲闪,暂无危险。 见几次落空,骨雀身上的戾气越来越重,脸上的血丝似是浸了血一般,愈发的狰狞。 手中血雾聚成一团,骨雀口中发出一声尖锐刺耳的叫声,整个身子浮在空中,取向房蔺君与姬夏陌的头颅。 眼见一击躲闪不去,突然一个人影横在三人之间,褚灵幽快速出手,将姬夏陌送的符箓扔出,骨雀大惊,仓皇躲开,却还是被符箓贴到了手上。 一股白烟滋滋冒出,骨雀手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快速腐蚀。骨雀凄厉的惨叫一声,右手化刃,切去被腐蚀的左手。狠戾程度,让房蔺君与褚灵幽也有些皱眉。 “你傻啊!大师给的符箓呢!还不拿出来!”褚灵幽嚷嚷。 房蔺君掏出姬夏陌给的符箓扔给褚灵幽,褚灵幽快速取出张开挡在面前,警惕的看着骨雀。“你别过来啊!我这有大师画的符,再过来贴你脸上!” 骨雀目光阴厉的看着三人,脸上的狰狞诡戾看的褚灵幽与房蔺君忍不住头皮发麻。 “我说,我与你到底何怨何仇,你一而再再而三的纠缠于我到底为何。”姬夏陌推开房蔺君的怀抱,冷视着骨雀。 面对姬夏陌的询问,骨雀视而不见,双手张开,血雾渐渐浓郁,笼罩在身体四周。突然,骨雀双手交织结印,血雾化成数条巨蟒撕咬向三人。 褚灵幽大叫一声,姬夏陌还没来得及制止,手中符箓已经扔出,符箓砸向一条巨蟒,巨蟒瞬间化为一缕白烟,可是剩余的蟒蛇依旧迎着三人扑来。 “你个败家玩意!有你这么用的吗!!”姬夏陌怒骂一声,但也没时间再去训斥,迅速又掏出两张符箓,顾不得疼痛,咬破手指,为两张符箓祭上两滴血珠,反手扔给两人。 “拿着,躲到一边别动弹,有着两张符箓他们不会轻易近的你们身。”姬夏陌说罢,便将两人推到一边,迎着骨雀正面对上。“我上辈子欠你们的!” 与巨蟒纠缠在一起,手中符箓连连扔出,虽然没有他的血液加持,却也效果不错,巨蟒一时近不得他的身。 时间越来越长,姬夏陌手中符箓所剩无几,可是巨蟒却消散后很快又重生,简直是不死不灭。 看着近乎疯狂的骨雀,姬夏陌心中有些奇怪,以前骨雀几次来扰,可是每次见讨不到好都会离开,并没有拼上性命的狠意,更像是恶作剧。可是今日,骨雀太过癫狂,有种不死不休的狠绝。 最后一张符箓扔出,姬夏陌侧身躲开到一处安全空地,几条巨蟒扑来,姬夏陌张开左手,金符浮现,金光四射,巨蟒接触到金光瞬间灰飞烟灭。 骨雀踉跄后退两步,嘴角有血丝溢出。姬夏陌微怔,与往常相比,她似乎也要虚弱很多。以前虽然金符能让她有所顾忌,可是以他的修为,也伤不了她分毫。难道…… 姬夏陌凝视着骨雀,眼中渐渐泛起些许了然。她身上有伤! 看着姬夏陌手中的金符,骨雀虽有忌讳,却也没有离开。她明白,她身上的伤太重了,若就此离开,怕是会再次被封入骨铃之中。 前后无路,骨雀拼上性命再次扑向姬夏陌,同归于尽的疯狂让姬夏陌有种后脊梁骨发寒的后怕,与骨雀对上,姬夏陌打出金符。 金光与血色相对,将小院照的如同白昼,屋内阴煞之气因这股力量开始暴动,四处游窜。冤魂厉鬼惨叫之声此起彼伏,刺得人两耳生痛,头昏脑胀。 房蔺君与褚灵幽虽有符箓在身,但阴煞之气太过浓郁,依旧面色煞白,胸口沉闷,喉咙腥甜。 迎着这股撕裂人的力量,骨雀疯狂的步步紧逼,姬夏陌脸色青白,脚下连连后移,青石板碎开一片。 符箓的威力太大,姬夏陌修为不深,根本驾驭不长。金光散开,姬夏陌喉间一甜,一口鲜血吐出。房蔺君与褚灵幽大惊,上前来护,却被骨雀血雾击中,摔在地上,口中溢出血液。 骨雀闪身来到姬夏陌面前,身后握住姬夏陌的脖子,尖锐的指甲刺进姬夏陌的皮肤,猩红的鲜血顺着脖子慢慢留下。 脖子的窒息让姬夏陌的眼前渐渐变得模糊,胸口火辣辣的疼。身体内血液的流失,姬夏陌的意识开始涣散。 朦胧间,一股黑雾卷来,隔开他与骨雀。姬夏陌无力的倒下,落入了一个冰冷的怀抱,熟悉的气息安抚了姬夏陌惶恐的心。 在陷入黑暗前,姬夏陌看到了一双漆黑慌乱惊怒的眸子。 ‘靳哥,我好想你……’ 第七十五集梦境?真实? 鲜血染红了天地,罪恶的猩红刺得人眼睛发痛,浮尸入江百里,大雪飞扬,血水成冰,天地万物堕入没有轮回的地狱。 靳无极持剑立于断桥之上望着尸骸如山,血流成河,大风卷起衣摆,苍凉而悲哀。 姬夏陌走进靳无极,努力的想要抓住风中那抹蓝衣。“靳哥。” 靳无极回头,静静的看着姬夏陌,冷硬坚毅的唇角似乎因为姬夏陌的出现而软化。 靳无极向姬夏陌伸出了一只手,漆黑的瞳孔淡然而又温和。 姬夏陌笑了,飞快的跑向靳无极,可是,无论他怎样的努力都无法靠近靳无极,随着他的奔跑,靳无极似乎离他越来越远。 看着渐渐隐于血雾中的靳无极,姬夏陌突然有些恐慌“靳哥!靳哥……” 靳无极的身体渐渐消失,眼睛深凝着奔跑的姬夏陌,温柔而又哀伤。“陌陌所在之处,便是无极的容身之家。” “靳哥!!”姬夏陌睁大眼睛,满身冷汗的从床上坐起,气喘吁吁,靳无极的哀伤让他惶恐不已,心口更是莫名的闷痛难耐。 “陌陌?怎么了?”一只微凉的手轻轻抚在了姬夏陌的头顶,姬夏陌茫然的抬头,撞上一双担忧的黑眸。 姬夏陌愣了半响,脑中渐渐恢复清明。“百大哥。” “你感觉怎么样?可还有哪里不舒服?”百铒仔细的为姬夏陌擦拭着脸上的冷汗,冷淡的声音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关心。 姬夏陌摇头,垂下眼睑时才发现自己正紧紧的抱着百铒的右手,姬夏陌有些尴尬的松开手,脸皮有点热。似是没有看到姬夏陌的不好意思,百铒侧身从桌上端来一碗药送到姬夏陌的面前。“先把药喝了。” 看着百铒手中的药,姬夏陌愣了半响,记忆渐渐在脑中浮现,伸手摸向脖子,果不其然碰到一圈厚厚的绷带。姬夏陌试探的摇了摇头,只觉脖子上一阵刺痛,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百铒伸手扶住姬夏陌的肩膀,眉头紧皱。“你脖子上有伤,别乱动!” 记得他与骨雀在交手,却被骨雀自杀式的打法逼得走投无路,然后呢?姬夏陌眉头紧皱,努力回想昏迷前的事情。 突然,姬夏陌眼中一亮,他好像是被人救了,昏迷前最后看到是一双眼睛,一双很熟悉的眼睛。 “靳哥呢!”姬夏陌一把握住百铒的手,亮闪闪的眼中盛满了兴奋和高兴。“靳哥来了是不是!他在哪里!?” “……”百铒 见百铒不说话,姬夏陌也不理,直接探着脑袋叫了起来。“靳哥~~~” 百铒扶住姬夏陌倾斜的身子,制止了他乱动。“别叫了,没有人。” “不可能!我明明有看到我的靳哥的!” 看着姬夏陌自信嚣张的小模样,百铒掩去眼底那一抹晦暗,沉声重复。“我说了,没有人。” 看着百铒冷漠的表情,姬夏陌有些发愣。心中明显不信,可是他也明白百铒没有必要去骗他。“可是,我……” “是我救了你,没有其他人,而且我来的时候,你已经昏迷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在做梦吗? 姬夏陌脸上飞扬的光彩渐渐黯淡了下来,发亮的眸子灰蒙蒙的是掩饰不去的失落。 凝视着姬夏陌许久,百铒伸手沉默的按在了姬夏陌的头顶,房内一时安静的有些诡异。 “大师!!我来看你了!!”褚灵幽带着唱腔和长长拖尾的声音远远的从门外传来,褚灵幽与房蔺君不请自来的推门走了进来。 姬夏陌抬头看了褚灵幽与房蔺君一眼,见两人面色虽然有些发白,却也没有缺胳膊断腿,也知这二人没什么大碍。 “大师,你醒了?觉得好点没?”褚灵幽利索的一屁股挤开床边的百铒,扒着床看着姬夏陌,嘴上像是没把门似的一开口便收不住尾了。“大师,我给你带了千年的人参,百年的灵芝,天山的雪莲,冰地的灵草。大师你放心,一切都会好的。” “……”姬夏陌囧囧有神的看了褚灵幽半天,目光幽幽望向百铒。‘我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了吗?’ “你们怎么样?有受伤吗?”姬夏陌打断褚灵幽的喋喋不休,开口询问二人。 房蔺君一笑“皮外伤,并无大碍,倒是你可是伤的颇重。” “此事本与你们无关,那妖邪本就是冲着我来的,结果牵连到了你们。”姬夏陌想了想,又道。“我已经昏迷了多久?” “快有两日了,大师你不知道,这两日,谷内又死了人,现在整个无忧谷内人心惶惶,很多人都已经离开了。”褚灵幽这个大嘴巴开始向姬夏陌八卦。“大师,你知道外面是怎么传的吗?都说至宝破染煞气太重,如今破染重现,这谷内接二连三的命案都是于此有关,乃妖邪灵怪所为。” “武林大会眼看要开始了,天下高手排行榜单即将更换,无忧谷自二十年前破染被封,在江湖上的地位更是一落千丈。江湖四分,无忧谷更是排在末位,今无忧谷开斗宝大会,明上所说是为夏小姐选择良婿,我看,其实就是为了给江湖各路人一个忠告。江湖之宝破染重现,无忧谷将会重回武林之首。”房蔺君冷嗤,眼中写明了暗讽。 褚灵幽哈哈一笑“不过如今出了这档子事,也不知无忧谷会如何处理?” 姬夏陌听的糊里糊涂“你们的意思是说,无忧谷召开这个斗宝大会,其实是为了不久后的武林大会,重夺武林之首?” “自二十年前破染销声匿迹后,无忧谷在江湖上看似风光,实则却是被逍遥山庄,房乐阁,离九门压的抬不起头。”见姬夏陌感兴趣,房蔺君开口为姬夏陌普及江湖知识。“离九门虽不问江湖事许久,但却依旧稳居江湖高手排行榜,和武器排行榜次首居二,而且,离九门与无忧谷乃是对立宿敌,这让夏锺怎能不心急?” “大师,你可别忘记了,破染那是江湖至宝,江湖武器排行榜的榜首。” 房蔺君与褚灵幽你一言我一句,姬夏陌虽然听的糊涂,却也渐渐理清其中的弯弯绕绕。 “大师?”褚灵幽凑到姬夏陌身边小声嘀咕。“这谷内接二连三的命案,真是那破染煞气所为吗?” 姬夏陌伸手将褚灵幽的脸拍到一边“确是冤魂厉鬼所为无疑,但与破染无关。” 破染现在正在他家靳哥手里乖着呢,才不会闲着蛋疼来这大开杀戒。 百铒站在一旁,见几人谈的差不多了,便将手中的药重新送到姬夏陌面前。“喝药。” “……”瞪着眼前黑乎乎的药汤,姬夏陌鼓着脸不吭声。 “把药喝了。”百铒将药又送上几分,话中不容拒绝。 姬夏陌接过药碗,苦大仇深的看了半天,闭上眼睛,梗着脖子一口灌了下去,接过呛得差点把胃咳出来。 百铒接过药碗,立刻将一颗梅子塞到姬夏陌嘴里。感觉酸甜的味道在嘴里划开,姬夏陌紧皱的小脸渐渐松开。 房蔺君在一旁看了半响,笑声打趣。“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百大侠这是在哄小媳妇呢。” 百铒微微一怔,随即转身将碗放回桌上,背对着三人,在三人看不到的地方悄悄掩去嘴角的一丝笑意。 “房蔺君!你大爷的!”姬夏陌黑脸。 房蔺君要开扇子,骚包无比。“其实一直想告诉你,在下没大爷。” “……”姬夏陌 “房蔺君,你妹的!你姐的!你兄弟姐妹的!!!” “……”房蔺君 不再跟房蔺君斗嘴,姬夏陌将目光重新移到褚灵幽面上,细看下却发现,褚灵幽眉间萦绕着淡淡的黑气。因为太淡,所以刚刚并没有留意。 姬夏陌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这股黑气他太熟悉了,楼寅给的书上就有说过,他也不止一次的去向楼寅请教,这是死气,与之前在褚灵幽身上看到的血气更加严重。 见姬夏陌一直盯着自己,脸上的表情也会越来越严重,褚灵幽忍不住缩紧了脖子。“大师?怎么了?” “这两日,你可发生过什么事?” “没。”褚灵幽摇头。“我这两日一直在养伤,都没怎么出门。” “怎么了?”房蔺君见情况不对,也难得正经了些。 姬夏陌沉吟片刻,直直的望向褚灵幽肃声道。“如果说当初看你仅是血光之灾,现在已是死气缠身,必死无疑。” “!!!!”褚灵幽 姬夏陌皱眉思考了半天,沉声道“这几日你别乱跑了,搬到我这里住,我尽量想办法。” “大师……”褚灵幽泪眼闪闪,可怜巴巴的看着姬夏陌。 沉默的看着又犯病的某只,姬夏陌抬头任重而道远的望向房蔺君“你看着他,费用开个单子给他家要,不差钱。” “好的。”笑眯眯啊笑眯眯。 送走房蔺君与褚灵幽,百铒嘱咐姬夏陌好好休息便也离开,姬夏陌下了床,走到桌边为自己倒了一杯水,心中还是有些空落。 他明明记得昏迷前就是看到了靳无极,为什么百铒说救他的是他,并没有其他人? 难道真的是梦吗?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也不知靳无极现在怎么样了,他逃婚离开京城,姬晔会不会迁怒于他? 姬夏陌叹了一口气,将水喝下,转身看见角落的木偶,心中顿时一跳,快步走过将木偶拿起。 “楼寅?楼寅……”姬夏陌试探的叫了几声,却无人应答,姬夏陌握紧了木偶,担忧更甚。 楼寅说三日他若不回,他与自己的约定便作废。那是不是说,三天后他没回来,就一辈子回不来了? 楼寅虽然对事事淡漠薄凉,却也与他相处了有些日子,对他不说好,却也不错,要说没有感情那是不可能的。 想到楼寅带着一身上去跟那个战斗值不明的小鬼约架,姬夏陌便是怒火中烧。死脑筋!打不过不会跑吗?江湖道义那是说给高手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叫什么劲! 心中霹雳巴拉的骂着楼寅,姬夏陌手上却还是小心翼翼的将木偶放下。怎么说也是楼寅的‘身子’,要是等楼寅哪天回来了,发现自己的‘身子’缺了个胳膊少了个腿,说不定直接给他人道毁灭了。依着楼寅的脾气,还真能做出这种事。 姬夏陌放下木偶,正准备重新回床上躺着,突然一股微风将半掩的窗户吹开。 “施主。” 姬夏陌回身,只见俊秀和尚一袭素白僧袍,手持佛珠,静立窗台后,平静的眉宇间笼着淡淡的祥和。 姬夏陌讶异“笙空……” 第七十六集旧事 山谷之中,楼寅一袭华丽白衣虚立青竹之上,宽袍飞舞,金丝缠绕,三千银发沾染上点点猩红,清冷中多了些妖丽。 神凰蹲伏在竹林丛中,指间九星圆盘蓝光若隐若现,似扬非扬的唇角溢出一缕猩色,为他的阴森诡魅添了许多妖艳。 楼寅淡漠的看着神凰,金丝缠绕在四周,交织于指间,竹叶飞扬,映着身上细密的伤痕,没有触目惊心,更多的却是颓废美艳。在他不惹凡尘的清冷出尘上,加了些真实人气。 “神凰,你与我皆有伤在身,拼死难分伯仲。” “你怕了?”神凰扬起唇角,艳丽逼人。“还是,你已经撑不下去了?” 楼寅凝视神凰张扬的五官许久,淡淡的闭上双眸,清冷的声音似有叹息。“你就这般恨我?” “没错!”神凰冷哼一声,双眼似是淬了毒般看着楼寅。“我恨不得将你千刀万剐,削肉剔骨,抽魂焚魄!” “当年并非我愿,因为那件事我已在寒冰窟内面壁千年,以赎罪过,不够吗?” “不够!”神凰暴怒。“为什么!为什么你永远都是这幅高高在上的模样!为什么你不去死!我真想撕开你那恶心的高傲冷漠,看你到底是不是没有心肝!” “我本是空心,你又何必强求将一个人装进我的心中。” “空心!那我就破开你的身子看一看!里面到底是什么!”神凰已癫狂,手中九星圆盘悬浮在指尖渐渐变大。圆盘类似龟壳,似青铜之色,隐泛着诡异的猩红,正反两面,雕刻着神秘图腾与繁密符文。 楼寅睁开眼睛,双手翻下,金丝飞快的在身体四周缠绕,卷起漫天竹叶,化为利刃,将自身护于其中。 九星圆盘脱离神凰手上,分为五面,生成墙壁大小将楼寅困在中间。符文在蓝光下跳动,渐渐收紧包围,楼寅四周的竹叶切割着五面圆盾,却留不下半分伤痕。金丝愈来愈繁密,一时抵挡圆盾不得靠近,却也无法轻松脱身。 无数次的交手,楼寅自然知道神凰‘因果锁’的厉害之处,也多次吃过它的亏。楼寅很清楚一旦被锁进‘因果锁’中的下场如何,就算以他全盛时期的功力,也很难在神凰‘因果锁’中讨得好。 眼见‘因果锁’即将合拢,楼寅明白若‘因果锁’启动,他就真的在劫难逃了。 楼寅双手交合结印,四周金丝缠绕,银光升起,楼寅虚空画符,一生十,十生百,千百符文层层叠叠祭向四面,形成一圈繁密厚重的符文盾墙。 神凰虚浮凌空,双手交叠,口中念咒,‘因果锁’开始飞速旋转,蓝光压制着锁中的楼寅,渐渐启动。 楼寅最后一组符文飞出,张开双手,千万金色丝线散开,四面厚重的符文盾墙迎着合拢的‘因果锁’撞击而去。 两股力量撞在一起,光芒大盛,原本渐渐合拢的‘因果锁’蓦然裂开,力量泻出,神凰被震出百米,倒在了一片竹丛中。 楼寅踩着破碎的符文飞出,身体四周的千万金色丝线齐齐断裂,一口猩红的鲜血从口中吐出,染红了华丽的白衣。 无忧谷,姬夏陌将笙空请进房内,斟上茶水。看着笙空饮茶道谢,姬夏陌心中不解。“自那日与师父一别,师父可还好?” “多谢施主关怀,贫僧一切安好。”笙空合掌淡淡的颔首道。 “师父怎会来无忧谷?可是受人之邀?” “贫僧游历,无处归途,偶然路过此处,远远可见此处怨气冲天,阴煞之气浓郁骇人,便来此查看。入谷后见到谷主,道明了来意,便被谷主邀请至此。”笙空道明来意后,看了姬夏陌半响又道。 “初见之时贫僧便觉施主面善,却未曾细看。入谷时感觉到一丝灵气的存在,以此寻来,才得以再见施主,唐突查探之下,发现施主竟同贫僧同道修行。” 姬夏陌呵呵一笑“初入修行门,师父见笑了。” “修行当有始有终,无趣乏闷,施主即入修行,想来也是心智坚定之人。贫僧观施主面向,知施主绝非阴诡狡诈之人,若施主能坚持本心不变,以后定有所成。” “那在下就借师父吉言了。”姬夏陌笑呵呵的应承,其中听进去了几分就无人得知了。 “师父既然也看出了这谷内的凶险,不知师父如何解决?”如今姬夏陌更担心的是谷内的阴煞之气,这可关系着自身的小命。 “凶灵冤魂已失了人类本性,若再留人间必伤人性命,自当处之。”笙空淡声应道,一派的平静淡漠,无欲无求,看似祥和怜悯众生,口中的话却是让姬夏陌皱起了眉头。 “师父,魂灵尚留人世为何?” “心有执念,或怨愤枉死。” “谷内阴煞怨气这般厉害,必是生前执念过重,心有冤情,师父不渡则罢,却还要痛下杀手,慈悲在哪?” “他们已死,游荡人间伤人本是不对。”笙空平淡的脸上似有不解姬夏陌为何突然变脸。 “为何不渡。” “他们已没了本性,渡化不得,唯有强行驱除。”笙空平静的看着姬夏陌“他们已死,凡尘之事与他们再无关系。那些大恶之人,人在做,天在看,生时孽,死后报。” 姬夏陌看着笙空半响,突然笑了,只不过这笑却并未到达眼底。“师父,这满谷冤魂,我偏要渡!” “……”笙空平静的看着姬夏陌,良久,持起佛珠道了一声慈悲,便起身离开。 房蔺君带着褚灵幽走在谷内,身后跟着的是拿着大包小包的侍从,褚灵幽趾高气扬的指挥着,房蔺君看的直扶额。“褚公子,你这是把家都搬到无忧谷了。” “本公子金贵,我娘怕我在路上受委屈,吃喝玩乐,棍棒刀剑,跌打损伤药全都给备着呢。”褚灵幽一拍胸脯,一副老子有钱,任性的傲娇样,看的房蔺君好笑不已。 “知道的是你褚公子娇贵,不清楚的还以为你你真要入谷里来给无忧谷当上门女婿呢。” “嘁!”褚灵幽一抽鼻子,鼻孔朝天。“想让老子当上门女婿,老子拿银子砸死他。” “你即对夏小姐无心,昨日为何又出言调戏?可怜那个美人,可被你一通好气,哭的梨花带泪的。”房蔺君调笑。 想到昨日,褚灵幽不自在的摸了摸“我也就是逗逗她,谁曾想这女子怎么就跟水做的,动不动就哭鼻子。” “你以为天下所有的女子都跟春月楼的姑娘似的?人可是大家闺秀。” …… 房蔺君与褚灵幽一路打闹嬉笑,却未曾发现不远处一个素衣青年正站在山石后,一双染血的红眸死死的盯着褚灵幽,阴毒狠戾。与此同时,褚灵幽眉间萦绕的黑气似乎更加浓郁了些。 黑暗之中,山林洞中,骨雀盘腿而坐闭目修炼,身上血雾笼罩,脖上的血脉若隐若现。骨铃悬浮在面前,猩红的血液顺着骨铃游动,慢慢渗进铃铛之中。 待骨铃饮尽鲜血,骨雀蓦然睁开眼睛,眸中血气闪过,便又恢复了正常的黑色。 良久,骨雀起身朝着洞外走去。月光下,骨雀来到湖边,看着湖中少女精致不似人类的容颜,慢慢扬起了猩红的唇角。 白衣散开一地,长发在风中扬起,似有红光浮动。抚摸着冰冷苍白的脸,渐渐一串清脆的笑声在黑夜中响起。 “姬夏陌,你的血还真是好东西,如今我魂灵完整,修为大进,看你还能耐我何!!” “有心事?”深夜,房蔺君倒挂在走廊外的房梁上,笑望着趴在窗前的姬夏陌。 姬夏陌托着下巴看着房蔺君,抄起手中的一支笔砸了过去。“房公子!你是不是以前常常半夜爬墙,深闺偷香。” “还是小姬姬懂我,如今夜色正浓,小生心痒难眠,不正寻香而来?”房蔺君说的吊儿郎当,姬夏陌却没有心思与他斗嘴胡侃,转身离开窗前进了屋。 房蔺君挑眉,翻身从窗口进屋,跟在姬夏陌的身后在屋内坐下。“怎么了?感觉闷闷不乐的。” “房蔺君,你对无忧谷知道多少?” “你好像对无忧谷的旧事很上心。”房蔺君疑惑。 姬夏陌沉默片刻,目光幽幽的望向房蔺君。“房蔺君你知道吗?现在就在你的身后,至少有十个冤魂在看着你。” 房蔺君的笑容僵住,瞄了一眼空荡荡的身后,默默的站了起来。 “房蔺君,这无忧谷内冤魂齐聚,阴煞怨气冲天,我需要知道这无忧谷内以前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 房蔺君看了姬夏陌半响,脸上少了些轻佻“你想知道什么?” “所有。” “……我知道的也不多,一些是在江湖之间所得的传闻,一些是在几年前我闯入房乐阁的内部,无意间看到的。”沉默许久,房蔺君平静的开了口。 “无忧谷在二十五年前并不是夏姓,据说,夏锺乃无忧谷谷主养子,却不想养虎为患,最后惨遭灭门。” “前无忧谷谷主有一幼子,资质逆天,不到十五岁便入了江湖高手排行榜前二十。到了二十岁,武林大会一战成名,一跃成为高手排行榜榜首,据说此人有双绝,轻功和剑术,这双绝在整个江湖无人能敌,后得赐号,天下第一剑。他,便是后来的鬼侠。” “无忧谷惨遭灭门,可是在尸首中却并没有发现此人的踪迹,后来无忧谷换姓,五年之后,鬼侠现身江湖,大开杀戒。” “江湖中人本无意掺手无忧谷的私事,可鬼侠就像是走火入魔了一般,不单单是无忧谷,整个江湖几乎都被他屠尽。无奈,后来江湖众人与无忧谷联手一同将鬼侠逼进藏剑谷内,再然后,鬼侠失踪,外人所道,鬼侠已死。” 说到这,房蔺君笑了一声,眼中尽是嘲讽“当初此事了后,江湖人所剩无几,所以知道这些事情□□的也只有那些还活着的老怪物了。” “一晃二十年过去了,掐指算一算,若鬼侠还活着应该已经快五十岁了吧。” “你之前说无忧谷与房乐阁水火不容是什么意思?”姬夏陌询问 “房乐阁阁主司傅镜,在二十年前与无忧谷幼子鬼侠乃是跪过天地的兄弟,无忧谷一家被夏锺所害,司傅镜怎能不恨死夏锺了?” “你每次说到那个鬼侠,好像都感慨良多?”姬夏陌有点奇怪的看着房蔺君。 房蔺君一笑,看着窗外的夜色沉默许久,淡声开口。“在我幼时,曾经得见鬼侠一面,那时我应该有六岁吧?父母刚死,孤身一人闯荡江湖却遭人打折了一条腿,差点被饿死。” “是他救了我,给了我一口吃的,并帮我医好了腿。临走时,他送给我一本内功心法和一本剑谱,他说,既然不能死掉,那就好好的活着。” “当年若非承鬼侠之恩,又焉能有今日的藏龙圣手房蔺君。” 听着房蔺君的自嘲,姬夏陌慢慢埋下了头,声音中似有隐隐的颤抖。“当年无忧谷内可有幼年子嗣幸存?” “满门屠尽,一个不留。” “那,鬼侠在外可有私生子女?不为外人得知的。” “……既是不为外人得知,又怎会让人知道?” “最后一个问题。”姬夏陌抬头,目光幽深诡静的盯着房蔺君。“鬼侠一族,姓氏是何?” “靳!” 第七十七集楼寅受伤 姬夏陌坐在亭中看着雨中持伞走来的百铒出神,心中不知为何突然又想起了那一抹素蓝,房蔺君的话犹在耳边不散,姬夏陌心乱如麻,他想见他。 一个橘子出现在姬夏陌的眼前,姬夏陌抬头迎上百铒默然的眸子,忍不住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在想什么?”百铒在姬夏陌身边坐下,随口询问。 “在想……”姬夏陌握着橘子沉吟片刻,突然有些想笑。“在想一个笨木头。” 看着姬夏陌脸上少见的温柔,百铒眼中深了深,闭口没有再将话题进行下去。姬夏陌将橘子剥开,分了一半递给百铒,小声嘀咕了一句“木头不在,橘子剥了也没人吃。” “百大哥,我们什么时候走?” “你想离开了?”百铒淡声道。 姬夏陌点头,百铒沉默片刻,抬头望向姬夏陌似是承诺。“很快。” 姬夏陌不再说话,百铒也沉默的吃着手中的橘子,姬夏陌看着百铒,越了越觉的自己好像从来没有去注意过百铒,如今细看,却发现这般熟悉又陌生。 百铒沉默的将手中的橘子吃完,看着亭外淅沥的雨水,突然开口“你喜欢他?” “啊?”一直盯着百铒看的姬夏陌被百铒的突然发问弄得一愣,有些反应不过来。“你说什么?” “你所想念的那个人,你喜欢他?” “喜欢啊。”姬夏陌笑道。“那可是我靳哥,独一无二的。” 百铒没什么表情的扬了扬嘴角,侧开的五官让姬夏陌只能看到一个坚毅分明的下巴。“独一无二,无人可以替代吗。” “我靳哥可以拿命对我好。”百铒问的模糊不清,姬夏陌也回答的模棱两可,一时亭内再次安静了下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抹倩影出现在了雨中。翠青罗裙,珠钗玉饰,一把桃红油伞,映着细雨,踏着满地残花款款而来,美人入画,叫人眼中一亮。 姬夏陌探过身子,笑眯眯的招手示意“夏小姐。” 听见姬夏陌的召唤,夏宁宁有些错愕,却还是抬手应了一声,快步走进亭中。 接过夏宁宁手中的雨伞,姬夏陌笑问“今日风大雨湿,夏小姐身子羸弱,怎的出来了?” 夏宁宁弹落肩上的雨水,微微一笑“屋中烦闷,想着雨落花池,便来听雨落荷解解闷。” “夏小姐还是当心为好,以免吹风着凉。”姬夏陌请夏宁宁落座,一遍玩笑,一面不着痕迹的打量。“听闻这几日谷内不□□宁,似是有妖邪作祟,夏小姐出来怎的也不带几个随身下人。” “我嫌吵,那些下人嘴碎,我本是出来躲闲,又怎会让他们跟着来扰兴?”夏宁宁笑的毫不在意。“再说,这世上哪有什么妖邪,只不过是世人杜撰出来吓唬自个罢了,谁人见过?我从不信这些。” ‘我还真见过。’姬夏陌心中吐槽,面上却不显分毫,夏宁宁的洒脱和大气却也让姬夏陌高看了几分。原以为不过是养在深闺中的娇气小姐,看来倒是他低看她了。 “这位是……”夏宁宁注意到一旁一直沉默,没有多少存在感的百铒,疑声询问。 “这是百铒,我的朋友。”姬夏陌介绍,百铒面无表情的看了夏宁宁一眼,眼中微冷。夏宁宁道了好,也没再多言。 “不知夏小姐可有熟识,却又许久未见的友人?”看了半天,姬夏陌还是忍不住出口试探询问。 夏宁宁微怔,似是有些疑惑。“姬少侠为何这般询问?” “没什么。”姬夏陌笑的随意。“前些日子江湖行走遇见一青年,交谈之际听他道过夏小姐的闺名,便想着问一下。” “那姬少侠可还记得那人的姓名模样?”夏宁宁睁大眼睛,似乎有些紧张的盯着姬夏陌。 “我与他也是酒中谈笑,并未询问姓名,那青年模样俊俏,身着一袭素青布衣。”姬夏陌想了想,又道。“额头偏左有一处浅疤。” 夏宁宁蓦然站起,瞳孔放大,泪水涌上,声音有些微微的发抖。“那人,那人现在何处?” “酒后便分别了,并不知他的去处。”看着激动的夏宁宁,姬夏陌愈发肯定心中猜想。 “他,他……可好。”嘴唇颤抖,夏宁宁半响才吐出这一句苍白的询问。 姬夏陌张张嘴欲言又止,能怎么说?告诉她那人已经死了,如今化为孤魂野鬼就在这谷中游荡? “他,还行吧。”半响,姬夏陌模糊不清的给了这么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看着失魂落魄的夏宁宁,姬夏陌想了许久,慢慢伸手抚向了夏宁宁的头上。夏宁宁一惊,反射性的想要躲闪,却被姬夏陌制止住。 “别动,有虫子。”姬夏陌笑的温和,夏宁宁半信半疑,却也没有再后退。 月光下,女子手持花灯立于一株桃花树旁,男子从黑夜中迎空飞来,两人相见笑容温暖幸福。 姬夏陌看得清楚,女子是夏宁宁,而那男子正是那已经死去的青年无疑。姬夏陌心中已有猜测,下面看到的就简单得多了。 青年本是江湖一名无名无派的散侠,笑傲江湖,好不逍遥自在,却不想一日被人暗算所伤,无意间闯入无忧谷藏身夏宁宁的闺房之中。 然后正应了那句话,一遇伊人误终身,江湖再无了那逍遥自在,不屑凡尘俗世的闲云野鹤。 两人郎有情妾有意,夜夜私会,正是你侬我侬,许下终身的时候,夏锺突然出现,棒打鸳鸯,重伤青年。 夏宁宁以死相逼跪求夏锺,发誓以后永不再相见,这才让夏锺放已去了半条命的青年离去。 以夏宁宁的记忆姬夏陌看不到后面又发生了什么,可是姬夏陌也是猜的*不离十。 夏锺目的是为夏宁宁寻得一处门当户对的夫君,以此稳定无忧谷在江湖的地位,又怎会留下这一祸害? 想想惨死的青年,姬夏陌慢慢收回了夏宁宁头上的手,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扯着僵硬的笑脸又与夏宁宁闲聊的会,姬夏陌以身体不适为由,便带着百铒离开了。 走在雨中的小路上,百铒安静的跟在身后撑着雨伞,姬夏陌看着淅沥的雨点,忍不住开了口。“百大哥,门当户对真的这般重要吗?” “……”似是不解姬夏陌为何这般发问,百铒想了片刻并未作答,反而将问题重丢给了姬夏陌。“陌陌可在意?” 姬夏陌沉吟许久,慢慢缓下了脚步“我若喜欢,必许他一世真心。” “……”百铒 回到房中,姬夏陌刚想躺回床上休息,突然只听一声轻微的撞击声,悬挂在床头的木偶落在了地上,隐隐有鲜血渗出。 姬夏陌一惊,迅速起身将木偶捡起,猩红的鲜血染红了双手,姬夏陌睁大眼睛“楼寅!你怎么了!!” 薄弱的银光闪动,楼寅从木偶中现身,一袭白衣遍布着斑斑血迹,晶莹如雪般的皮肤上布满了细密的伤痕,三千银丝染上猩色,整个人仿佛不染凡尘气的雪被渲染上了其他的颜色。 “楼寅!!”姬夏陌放下木偶,上前扶抱住倒下的楼寅,惊惧的看着楼寅满身的伤口和血迹,一时有点不敢相信眼前这个虚弱的仿佛一碰就碎男子是那一贯高冷如谪仙般的楼寅。 “楼寅!你怎么了?”姬夏陌慌手慌脚的为楼寅擦拭着嘴角的鲜血,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你别吓我,你说过要做小爷的靠山的,你要是死了小爷怎么办?” 姬夏陌明明吓得要死,却依旧逞强嘴贱的模样似乎愉悦了楼寅,眼中的清冷和薄凉淡化了不少,取而代之的确是从未有过的轻松。“本尊承若护你周全,自然不会食言。” “金丝呢?”姬夏陌愕然的看着楼寅身上散乱的断掉的金色丝线,茫然的翻找。“你身上那乱飞的金色钓鱼线呢?你不是妖怪吗?你身上伤口怎么没有自动愈合?” “本尊非神,自然会生老病死。” “胡说!”姬夏陌瞪眼。“小爷救过你的命,你承了小爷的恩,你死了化成魂就不怕遭天谴。” “你的恩,本尊会报。” 看着身体渐渐透明,气息也开始微弱起来的楼寅,姬夏陌慌神了,这家伙不会真要死了吧? “喂!楼寅!楼寅……”推搡着楼寅没有动静的身子,姬夏陌急的抓耳挠腮,突然,姬夏陌仿佛是想到了什么,定定的看着自己的双手有些失神。 他记得楼寅说过,他是麒麟神,本身便是上好的滋补灵体,血液对于修为之人更是大补之物。 纠结半天,楼寅的身子已经只剩下上半身,姬夏陌咬咬牙努力将楼寅扛到床上。“楼寅你大爷!小爷我拿命救你,你下半辈子就是给小爷我当牛做马你也还不起了!!” 怕惊动隔壁的人,姬夏陌跑到桌边拿起一个杯子用被子包住,用力的磕碎,深吸一口气,看着半死不活的楼寅心一横划伤手腕。 猩红的鲜血慢慢渗出,顺着手腕留下,姬夏陌可不敢浪费,粗鲁的掰着楼寅的嘴,将手腕送到楼寅嘴边。 鲜血慢慢进入楼寅的口中,银光渐渐将楼寅包裹,随着银光越来越盛,楼寅原本渐渐消失的身体慢慢开始复原。 楼寅倒是开始好了,姬夏陌的脸可是越来越差,整张脸白的就跟那透明的似的,不见一丝血色。 因为骨雀那次受的伤还没好,如今又大量失血,姬夏陌只觉头晕目眩,耳朵嗡嗡作响,昏迷前,姬夏陌撑起所有力气一巴掌拍在了楼寅那逆天的脸上。‘楼寅!你这扫把星!’ 姬夏陌倒下时,再次落入一个冰冷的怀抱,姬夏陌梦中吐槽。 “靳哥,你咋又来了~~~” 浓郁的血腥味引来四周的冤魂厉鬼徘徊不去,神凰无力的躺在地上,身下鲜血蔓延数米,浸在鲜血中的身体看起来更加的纤细瘦弱。 冷视着四周狰狞的冤魂神凰紧抿着唇不发一语,要说以前,这些低级安生物,他只需弹弹手指便可将其灰飞烟灭,可如今,他连最简单的起身都做不到。 缓慢的脚步声渐渐靠近,一抹素白映入视线中,神凰冷嗤一声,暗道一声冤家路窄,语带嘲讽。“和尚,又是你。” 笙空蹙眉看了一眼四周徘徊的冤魂,左手掀去将其驱散,转而望向神凰“你受伤了。” “明知故问。”神凰不屑。“虎落平阳被犬欺,我认栽,和尚,如何处置随你。” 笙空看了神凰片刻,收起手中佛珠。走到神凰身前,弯腰将神凰抱起,似是没有看到被鲜血弄脏的僧袍。 “和尚!你做什么!放开我!!”被突然抱起,神凰愣了片刻突然怒斥出声,瞪大的眼睛愤怒的看着笙空。 “你受伤过重,若无人救你,你便死了。”笙空表情一如既往的平淡,无所欲无所求,仿佛在说一件极为平常的事情。 “我死不死与你何干!!放开!!” “出家人慈悲为怀,贫僧救你分内之事,若视而不见,那便是贫僧的罪孽。” “胡说八道,你这是强词夺理!”神凰气急,因为气愤苍白的脸上倒是多了些红晕。 无视神凰一路的叫骂,笙空抱着神凰面色平静的离开了此地。 第七十八集楼寅的身份 姬夏陌撑着头晕从床上坐了起来,贫血的恶心让姬夏陌再次问候楼寅的大爷。待脑中的晕眩散去些,姬夏陌粗略的扫了一眼屋内,确定还在自己房内,这才将目光放到自己的手腕,可是却并没有看到自己意料之中的血肉模糊,白嫩的皮肤上甚至连一道红印都没有。 姬夏陌‘咦’了一声,翻着手腕看了半天,顿时有些迷糊了,该不会又是梦吧? “昨天,多谢。”清冷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姬夏陌一惊,抬头望去,只见楼寅正站在窗前案后,抱着手臂漠然的望着自己。 “这个……”姬夏陌扬扬手“你做的。” “雕虫小技。”高冷的吐出四个字,一如既往的‘我是大爷’做派。姬夏陌忍不住撇嘴,心中默默吐槽。‘也不知是谁被人打得半死不活。’ “楼寅,到底是怎么回事?”姬夏陌问出了心中一直的疑惑。“现在我们可是一个案板上的鲶鱼,总让我有些知情权吧。” 楼寅淡漠的看着窗外不语,就在姬夏陌以为楼寅又要以沉默糊弄过去的时候,楼寅突然开了口。“本尊本为灵。” 姬夏陌一愣,有些愕然的看着楼寅“灵?就跟那个骨雀一般?” “她不过区区一只怨灵,怎可拿她与本尊比较。”楼寅侧目看了姬夏陌一眼,清冷的话中多了些寒意。 “我本是一粒花籽,万年前,画眉衔之,落于一方灵台之上,天地滋养落根生花,后形成灵识,偶得仙人过路本尊以晨露奉之,得仙人赐一口仙气,千年修行化成人体。” “我说怎么一身奇香,原来是花精,还以为你洒了脂粉呢。”姬夏陌小声嘀咕。 “是灵。” “好好,是灵。”姬夏陌暗暗翻了个白眼。“那个追杀你的家伙又是什么?干嘛一副苦大仇深要至你于死地?” 楼寅沉默片刻,寡恩薄凉的眸中闪过一抹异色.“他名为神凰,画眉修行得果。” “他就是那个将你衔至灵台的鸟!?”姬夏陌错愕。 没有理会姬夏陌的叫嚷,楼寅望着远处,似乎想起了那些一直压在记忆深处的回忆。“神凰有一妹名歌玉,蝴蝶修灵,与神凰自幼相伴关系极好,未曾想暗中钟情于本尊。本尊一心修行,盼得正果,忽略了歌玉的一片痴心。” “一次历劫,本尊遭恶灵偷袭,歌玉为护我周全神魂俱灭,神凰为给歌玉报仇,心脉皆废,本尊以半身修为救回神凰,他却恨及了本尊,到处追杀,本尊不愿与他为恶,便隐身于山川湖底修炼,一藏便是千年。” “本尊渡劫,神凰寻到,在本尊渡劫时重伤于我,后来,便遇到了你。” 楼寅闭上眼睛,似有叹息“画眉衔我入灵台,歌玉救我修行劫,一个是育我之恩,一个是渡我之情,恩无法报,情不得偿,今生再难脱去灵体入仙界。” 看着立于窗前清冷不惹尘埃的素白,姬夏陌轻轻开口移开了这个沉重的话题。“楼寅,你是什么花成的灵。” 楼寅回头望向姬夏陌,手下翻开,一朵白色茶花在掌心盛开。姬夏陌挑眉,伸手接过楼寅掌心飞来的白花。“茶?” 楼寅转头望向窗外,梨花树后,迎上一双漆黑冰冷的眸子。指间金丝收紧,楼寅微微隆起素来淡薄的眉间。 “大师!”日上正午,褚灵幽蹦跶着进了姬夏陌的屋子,身后跟着的是一副闲散模样的房蔺君。 正坐在窗前研磨朱砂的姬夏陌闻声回头,看见褚灵幽时眉头微皱,一日未见,褚灵幽没见的黑气仿佛更加的严重了。 “大师,忙着呢。”褚灵幽趴到桌子上,没皮没脸的捏起桌上散下的一撮朱砂,放在鼻尖嗅了嗅。 “这两日有遇到什么人吗?”拍下褚灵幽的手,姬夏陌将手下朱砂遮住,转身示意褚灵幽在自己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这两天我一直都呆在园子里没乱跑啊,不信你问房蔺君。”褚灵幽无辜的指向身后的房蔺君,房蔺君点头。 姬夏陌看着褚灵幽不语,褚灵幽眼睛滴溜溜的在屋内乱转,最后停在了悬挂在屋内房梁上的木偶“大师,哪来的木偶,长得可真丑,你若是喜欢,等我回来家找人给你做几个好的,金的银的随你挑。” “凡夫俗子,蠢笨如猪。”清冷缥缈的声音响彻在屋内,褚灵幽一哆嗦从椅子上蹦了下来,瞪着眼睛不可思议的指向木偶。 “大,大师,木偶成精了!” 银光闪现,楼寅从出现虚立房中,居高临下表情冷寂的看着褚灵幽,淡漠薄凉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件无情死物。 这下不单褚灵幽,就是房蔺君也绷不住那张笑脸,愕然的看着楼寅“你是那晚的妖……”怪字没出口,便被楼寅给冻住。 姬夏陌捂脸“楼寅,行了!别吓唬他们了。” 姬夏陌起身拉着褚灵幽坐下,抬手示意了一下楼寅。“介绍一下,我朋友楼寅,是一个灵。这两只,褚灵幽,房蔺君。” “你同我学那镇魂符,便是为了他。”楼寅看了一眼褚灵幽,淡声道。 “恩。”姬夏陌点头,眼中似有担忧。“死气这么大,你也看出来了,若不施符护体,指不定哪天一睁眼他就没命了。” “窥探天机是修行之人最忌讳的,我没有你的机缘,凡夫俗子,本尊也不屑为他们损耗修为积下业障。” 清楚楼寅的性子,姬夏陌也没再同他争执,转身望向褚灵幽翻了个白眼“褚灵幽,别忘了让你爹给我准备好红包,小爷可不是做慈善的,要收费的!” “我让我爹给大师建座大庄园,大师你选地!”褚灵幽笑的跟只二货是的,姬夏陌抬头望天,默默地忧伤。 他恨土豪! 姬夏陌站在褚灵幽身前,灵力聚起,一股熟悉的凉气涌上眼睛,双瞳渐渐有金色萦绕。姬夏陌看不清自己的情况,可是却被褚灵幽与房蔺君看得仔细,心中更是震撼不已。 划破指尖,祭出鲜血,姬夏陌屏息凝神,练了一晚上的符箓渐渐浮在眼前。明白符箓必须一气呵成,一旦停顿便会前功尽弃,姬夏陌染血的指间点上褚灵幽的眉间,褚灵幽僵着身子,紧张的看着姬夏陌不敢动弹。 金光闪现,姬夏陌手下迅速移动,染着暗金的血液顺着褚灵幽的额头划下,呼吸一停一顿间,一道血符在褚灵幽面上形成。 姬夏陌竖指,灵气举起,瞬间点上褚灵幽的眉间,金光散开,褚灵幽脸上的符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变淡,最后消失。 符箓形成后,姬夏陌如释重负的瘫坐在椅子上,面色微白,满脸大汗,气喘吁吁。 “大师!”褚灵幽上前扶住姬夏陌,不掩担心。房蔺君也跟上,紧张的看着姬夏陌。“没事吧。” 看着褚灵幽面上被符箓压制,渐渐散开的死气姬夏陌放心了不少,转而凶神恶煞的拽住褚灵幽的衣领“褚灵幽,符箓只能改你命,却逆不了命中注定,你要是敢给小爷我乱跑作死,小爷我弄死你。” “大师,你要不要啃个灵芝。”褚灵幽一脸无辜,完全的鸡同鸭讲。 懒得理会脑子缺根弦的褚灵幽,姬夏陌将目光移到一旁的房蔺君身上,取出三道符递给房蔺君。“无忧谷一劫,凶灵恶鬼千百,你也小心。” 房蔺君也没矫情的接过姬夏陌递来的符箓,笑道“小生白衣穷人一个,可没什么银子给大师你建庄园。” “庄园一座即可,小爷初入江湖,无名无派,保不准哪天就被人欺负了,到时还要请藏龙圣手多多庇佑。”姬夏陌摆摆手,似是笑谈。 房蔺君回以一笑,只当姬夏陌随口玩笑,也并未当真“好!江湖之上,小生护大师周全。” 房蔺君从未想过,就这么简单的两句话,他把自己卖的干干净净。以后深交告诉了房蔺君,姬夏陌的作死能力那是逆天的。 笙空一袭素白僧袍立于廊前,淡然的看着阴沉湿暗的天空,僧袍卷起脚前枯叶,手中佛珠叩响,宁静安详。 夏锺来到笙空身后,合手问候一声,顺着笙空的视线望去,却并无发现。“师父在看何处?” “来自死者的凄苦。”笙空收回目光,道声慈悲。 夏锺不理解笙空话中何意,便也未在执著这个话题“不知师父合适起坛作法,清理脏物,还我无忧谷一个安宁。” 笙空望着高空翻涌的黑雾,回想姬夏陌那坚定执着的眼神,手中的佛珠顿下,并未回答夏锺所问。 “师父?” “夏谷主可看到这眼前有什么?”笙空答非所问。 夏锺疑惑的看了一眼四周,笑道“一草一木,一花一水。” 笙空不语,沉默许久,笙空竖起手指,捻起一片飞落的绿叶。绿叶被笙空在掌心划过,放到了夏锺的眼前。 夏锺明显一僵,本能的想要躲开,却又生生的止住。 绿叶拂过夏锺的眼睛,金色闪过,笙空捏着绿叶,淡声道“夏谷主睁开眼睛一看吧。” 夏锺冷了许久,慢慢撑开眼睛。 一声嘶吼,一张鲜血淋淋腐烂的脸出现在眼前,狰狞的冲着他咆哮。 夏锺吓得大叫一声,连连后退跌坐在地上,面色煞白恐惧的看着眼前那漫天笼罩的黑雾,乱飞的冤魂厉鬼,一个个叫声凄惨,向他索命。 “这谷内到处都是凶鬼恶灵,怨气冲天,不肯离去。已死之人不肯投胎转世,无非便是执念过深或是枉死,谷主可识的这些可怜人?” “不!我,我不知道。”眼前重归安宁,可是刚刚那漫天凶灵的模样真的将他吓傻了,他竟不知,这谷内竟是这般恐怖。 “大师!大师!”夏锺双腿发软的冲到笙空面前拽住笙空的僧袍。二十年前夏锺无所畏惧,心狠手辣,可二十年的时间,他已经老了,枭雄之心已所剩无几。而且,二十年前的事情日日入梦纠缠于他,他早已疲惫至极。 “大师,你救我!你一定要救我!无论多少银子都可以。” 笙空看了夏锺许久,淡淡的收回僧袍,转身离去。“出家人慈悲为怀,贫僧自然不会见死不救。” 夏锺无力的瘫靠在红柱上,苍白的脸上除了惊惶恐惧,还有狠戾和阴毒。 ‘活着的时候你们斗不过我,死了,也不是我的对手!!’ 第七十九集褚灵幽撞鬼 (深夜) “夏陌不是说不让你乱跑吗?你真不要命了?”跟着褚灵幽匆匆往回赶,已经困极的房蔺君忍不住出口抱怨。 “你以为我不怕?”褚灵幽撇嘴,看着静悄悄的四周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阴风阵阵,浑身发冷。“谁知道夏锺突然请老子喝茶是几个意思。” “你还真当那是你老丈人?” “赶紧回吧,我总觉得有点不对劲。”没心情去斗嘴皮子,褚灵幽缩着脖子忍不住拽着房蔺君不撒手。房蔺君瞥了褚灵幽一眼,好笑一向大大咧咧的褚灵幽也有这么胆小的时候,却也任由他拽着没再去逗他。 寂静的无忧谷内,昏黄的纸灯在风中左右摇摆,树枝刷刷作响,在地上投下一片张牙舞爪的黑影。一阵风袭来,卷起满地落叶,虫鸟熄了声,死寂的气氛中不觉间多了些诡异。 “房……房蔺君。”褚灵幽整个人已经快扒在房蔺君身上了。“你,你有没有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啊?” 房蔺君停下脚步,凝眉望向四周,渐渐握紧了手中折扇。“我们已经在这里转了三四圈了。” 软剑抽出,褚灵幽松开房蔺君的胳膊,与房蔺君靠背警觉四周。“迷路吗?” “太渺茫了。”房蔺君看了一眼一旁多次路过的断枝梅树,一道符箓悄悄握在了掌心。 “那就是鬼打墙了?”褚灵幽脸色有点发白。 房蔺君回头,安抚的握住了褚灵幽的手“别慌,没事的。” 黑夜埋葬了时间,寂静吞噬着人的理智,风中落叶纷飞,温度越来越冷,明明正值夏季,褚灵幽却仿佛身在寒冬腊月,整个人连同血脉都被冻结了。 一丝腥味在鼻前萦绕,褚灵幽动了动鼻尖,忍不住往房蔺君身上靠的更紧。“哎!房蔺君,你有闻见什么吗?” 血腥味……房蔺君江湖游走二十多年又怎会不熟悉这种味道,可是见褚灵幽着实被吓到了,房蔺君沉默的摇头“……没有。” ‘滴答,滴答……’ 水滴落地的声音在寂静的黑夜中不断放大,褚灵幽瞳孔收紧,握紧了手中的剑,双眼敛下,眸中染上一抹戾色。 腥气越来越浓郁,房蔺君眉头紧皱,脚下移开半寸,却敏锐地听到黏腻的水渍声。房蔺君身子一僵,慢慢低下头,黑暗之中接着半轮月色,只见两人脚下不知何时已漫上一片黑色的液体。 房蔺君瞬间绷紧了身子‘那是……血……’ “别看!”间褚灵幽低头,房蔺君赶紧出口阻拦,可是已晚,褚灵幽看着脚下渐渐漫起的血滩,发白惊恐的脸上却有着一双淡漠冰冷的眼睛。 一滴冰冷粘稠的液体落在脸上,褚灵幽慢慢伸手拂过,腥味在鼻前散开,看着指尖的那抹猩红,褚灵幽蓦然抬头。染血的黑发散在两边,一张苍白可怖的脸与他近在咫尺,猩红的鲜血顺着他的眼角滴下,落在褚灵幽的额头。 褚灵幽一把握住房蔺君的肩膀将他带离,手中软剑横劈向那张脸。 两人错开,防备的看着三米外满身狰狞伤口,披头散发,脸色白如厉鬼的青年。 “怨有头债有主,我们与你无冤无仇,为何伤人!”房蔺君低喝。 青年阴森溢血的红眸,阴狠看着房蔺君身后的褚灵幽,隐隐可见身上笼罩的怨气。房蔺君顺着青年的目光移到褚灵幽身上“你同他有仇?” “胡说什么?”褚灵幽轻嗤。“我向来不杀无名无号之人,他虽然这幅鬼样子,但明显眼生。” 青年口中发出一声尖利的怒吼,以手化掌,黑气萦绕,抓向二人。房蔺君一惊,迅速闪开,青年似并不与房蔺君多做纠缠,他的目标很明显就是褚灵幽的性命。 青年已是死人,褚灵幽手中剑根本伤不得他分毫,一人一鬼交手,他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你奶奶的!又不是老子害得你,你这寻仇的模样几个意思?” 褚灵幽打得狼狈,他本就生在富家,极少体会江湖凶险,如今这敌人又不是人类,他也仅能勉强自保。 房蔺君上前相助,可是青年根本无意与他纠缠,只取褚灵幽的性命。 眼见青年一掌即将劈向褚灵幽的头上,房蔺君手中一道符箓同时扔上,符箓砸到青年手上,一股白烟,青年手上瞬间腐蚀大半。 青年惨叫一声却并没有收手,而是强忍着疼痛,狰狞的冲向褚灵幽。褚灵幽躲闪不掉,眼见性命不保,突然额上金光一闪,一道金色符箓出现,青年被符箓正面打上,摔出数米,倒在地上凄声惨叫,浑身上下血肉模糊,几乎已看不出人形。 褚灵幽摸着额头半响没回过神,便见一道人影杀了过来。 “褚灵幽!!你个傻缺二货!!”姬夏陌快步冲到褚灵幽身前,抬脚给了褚灵幽一脚。 姬夏陌现在气的冒烟,他千叮咛万嘱咐不让他乱跑,结果,他刚给画上符,这小子就溜得没影了。刚刚要不是楼寅提醒他,他给房蔺君的符箓被使用,这两个家伙还不知道要捅什么篓子出来呢。 姬夏陌皱眉望向地上的青年,心中又是生气又是无奈。“又是你,我说,杀你的人又不这二货,你纠缠他做什么。” “这登徒子欺辱宁宁,他不配与宁宁相守!”青年狰狞嘶吼。 姬夏陌回头望向褚灵幽询问怎么回事,褚灵幽无辜的摊手,姬夏陌捂脸,转身走向青年,叹了一口气。“你与夏宁宁的事情我已经知道,可是人鬼殊途,你的尸体我已经帮你埋了,你开始尽快放下执念投胎去吧!” “我不要!!” “该杀的你都已经杀了,你还做什么!”姬夏陌语气有些冷。 “还有一人。”青年充血的眼中满是汹涌的暴戾和疯狂。“是他拆散了我与宁宁,是他派人杀的我。他不死,宁宁一定会被他利用嫁给一个不喜欢的人,我要他死!” “胡闹!”姬夏陌瞪眼。“我不杀你那是我可怜你,你不要以为所有人都跟我一样。我告诉你,现在谷内来了一个和尚,他的修为远在我之上,你要是落在他的手里,魂飞魄散,永不得超生。” 青年看着姬夏陌许久,突然开口“你爱过一个人吗?” 姬夏陌愣住。 “我爱他,你知道爱一个人却不能相守的痛苦吗?” “我……我不明白爱一个人的感觉,但是我理解你,所以,我愿意为你超生,而不是直接强制驱除。” “我不要!!”原本已经渐渐平复下来的青年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怒吼,转身逃离在黑夜之中。 “不去追吗?”扶起褚灵幽后,房蔺君见姬夏陌只是盯着青年离去的身影,疑声询问。 “没必要。”姬夏陌回过神,转身伸了个懒腰淡声道。“死去人的债,总要活着的人来偿还。”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那厉鬼要取褚灵幽的性命?” “你问这二货!”姬夏陌没好气的瞪了一眼褚灵幽,褚灵幽表示很无辜。“我怎么了?我可没杀他。” “你就不能长点心。”姬夏陌抚额,细观褚灵幽眉间死气已退,姬夏陌也放心了下来,但是,那日幻境之中褚灵幽血染池水,让他还是有点不放心。“以后别乱跑了,安分的呆在院里,等我处理完事情送你出去。” “恩恩!”乖乖点头。 见褚灵幽还算听话,姬夏陌也不再训斥,开口为房蔺君解惑。“那厉鬼本也是江湖中人,曾与夏宁宁有过一段恋情……” 姬夏陌细细的为两人道明了这其中的缘由,房蔺君听得唏嘘不已。 “所以!”姬夏陌给了褚灵幽一拐子。“离那个夏宁宁远点,这一次你侥幸逃过,说不定下次就没这么好运了。”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房蔺君询问。 姬夏陌重重舒了一口气,看着风中那一盏只纸灯道“明日去见一下夏宁宁,向她道明真相。” “所爱之人已故,被生父所杀,她能承受得住吗?” “承不承受得住他都要接受,那青年的执念需要她来化解,而且,这团火总要烧了那层纸吧。” 天色渐亮,姬夏陌回头示意两人“走吧,忙活了一夜,回去休息一下。” “大师!!这里被厉鬼施了法,鬼打墙出不去!!”褚灵幽嚷嚷。 姬夏陌黑线“鬼都没了,哪门子鬼打墙!跟上!!” 这两日眼睛跳得越来越厉害,心中也有些发慌,不知将会发生什么难事。 第八十集受爷又开始作了 荷花池央,亭阁下,炉上热水烧的滋滋响,一盏清水,三勺君山银针,水开八分,热气升起,茶香萦绕。纤纤玉手翡翠杯盏,一点殷红梅花落,映着湖内六月荷花赏心悦目。 “姬少侠,请!” “多谢。”接过夏宁宁递来的热茶,姬夏陌颔首道谢。 夏宁宁浅尝一口茶香,放下杯盏,开口询问姬夏陌来意。“不知姬少侠将我约来,所为何事?” “喝茶赏景,吟诗作对,不好吗?”姬夏陌示意四面盛开的荷花,笑的随意轻佻。 夏宁宁低头轻浮杯身笑而不语,姬夏陌一口将杯中茶吟尽,依靠在栏杆上,望着湖中眼中意味不明。“先喝茶吧,挺贵的。” 夏宁宁学着姬夏陌的样子将杯中茶一口饮尽,目光再次放到姬夏陌的身上。姬夏陌口中似有轻叹,扫了一眼案上的茶水,似是有些可惜。“今日邀夏小姐前来,意为小姐故人。” 夏宁宁一怔,随后睁大眼睛“少侠口中的故人呢,可是宁宁心中所想之人?” “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姬夏陌低吟。 夏宁宁大惊,打翻手中翡翠杯盏,惊愕的捂着嘴,眼中闪着隐隐泪光。“姬少侠,你……” “我本无意与你多说,可是如今能渡他的只有你一人。” “他,他在那里?他还好吗?” “不好。”姬夏陌目光锁上夏宁宁的眼睛,一字一句,字字诛心。“他死了。” “不!!”夏宁宁激动的站起,手中杯盏碎了一地。“他不会死的,他怎么会死?他……” “是你父亲杀的他。”虽然可怜眼前这姑娘,但姬夏陌还是道明了真相,即使这个真相很残忍。“因为枉死,如今他的冤魂不散,怨气冲天,徘徊在无忧谷内伤人性命。” 夏宁宁愕然,姬夏陌点头“没错,近几日谷内所发生的命案皆是他所为,而那些被杀之人全部都是当初取他性命的凶手。我来找你是因为你是他的牵挂和最后的执念,我希望你能见他一面,劝他前去投胎。不然,等待他的将是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开……开什么玩笑。”夏宁宁不可置信的摇头,愤怒的盯着姬夏陌。“鬼?这世上哪有鬼!你拿这子虚乌有的事情作弄我,到底有何居心!!” 姬夏陌侧开身子,手中茶勺拨开夏宁宁的手,懒洋洋的靠在栏杆上。早就算出夏宁宁不信,姬夏陌也有了准备,一道符箓夹在指间,在夏宁宁惊恐的目光中,符箓飞出,在夏宁宁眼前化为灰烬。 荷花池畔,素衣青年满身伤痕立在一株梨花树下,远远地遥望着夏宁宁,苍白无色的脸上挣扎着痛苦和思念。 “怎么会……”夏宁宁呆呆的看着青年,低声轻喃。 符箓的效果仅是一瞬,很快眼前再次恢复正常,夏宁宁身子一软,无力的跌坐在地上,显得失魂落魄。 “这半块玉佩他到死都握在手中,如今,物归原主。”半块染血的双碟玉佩放在夏宁宁的面前,夏宁宁接过玉佩,慢慢从腰间取出另外半块将其合在一起。 看着手中成型的双碟,夏宁宁愣了半响,终于嚎啕大哭。 姬夏陌摸了摸鼻子,看了一眼案上的热茶,摇头。他就说多喝点吧,啧!可惜这好茶了。 未曾多呆,姬夏陌起身留下大哭的夏宁宁,转身离去。 小院内,姬夏陌跟个二大爷似的躺在摇椅上,哼哼唧唧的摸着圆滚滚的肚皮,又开始犯懒了。 “百大哥,如今这无忧谷内的江湖人士已经走得所剩无几了,我们也走吧。” “再等两天。”百铒从屋内走出,将一碗凉茶送到姬夏陌面前。 姬夏陌撇撇嘴没吭声,接过百铒递来的凉茶一口饮尽。揪了一把小肚子上的软肉,姬夏陌垮下了一张脸。“百大哥,我要减肥。” 百铒将碗放下,坐在了姬夏陌的身边。听见姬夏陌所说,目光在姬夏陌的肚子上停留片刻,一本正经的安慰“你很苗条。” 姬夏陌盯着百铒看了半响,幽幽开口“百大哥,你说这句话敢摸着自己的良心吗?” “……”百铒 “唉!”姬夏陌叹气。“明明小爷我可以刷脸吃饭,可无奈上帝爱我爱的深沉,给我了可以刷遍天下的脸,又给了我学霸的智商。拉仇恨值妥妥的,愁人啊~~~” “你还可以再不要脸点吗?”路过的房蔺君嘴角直抽。 姬夏陌傲娇的一甩头,下巴扬上了天。“小爷我不跟尔等凡夫俗子计较,咱要的是颜值虐杀,智商碾压,跪舔吧~鱼唇的人类。” 房蔺君皮笑肉不笑,手中扇子慢慢合拢,温柔的看着姬夏陌“要不要愚蠢的人类帮您松松筋骨?” “大胆!”姬夏陌从摇椅上撑坐起,一手指着房蔺君横眉冷对。“中华上下五千年尊老爱幼的传统,你敢欺负手无缚鸡之力,天然无公害未成年的我?来人!将此逆贼给小爷推出午门,斩了!” “……”房蔺君“……你够了。” “百大哥~~~”抑扬顿挫的声音叫的房蔺君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姬夏陌摸着小眼泪可怜兮兮的扒上了百铒的大腿。“这个怪蜀黍好可怕,人家怕怕~~~” 百铒嘴角抽了抽,一只手拖住姬夏陌免得将人摔了,冷淡的目光扫向房蔺君,房蔺君呵呵一笑,手中扇子捏的‘咔咔’作响。“你就不想揍他。” “他……还是个孩子。”多么经典的一句话,姬夏陌抬头望天,眼角泪花闪烁。是啊,我还是个孩子~~~ 房蔺君哭笑不得。“百兄,你这是带儿子还是养媳妇?要我说,一通乱揍给他收拾的服服帖帖。” 姬夏陌抬头可怜兮兮的望着百铒“爹,他欺负我。” “……”百铒 “……”房蔺君 “臭不要脸。”对于脸皮已经厚出新高度的姬夏陌,房蔺君捂脸想要走人,他怕再呆一会给人弄死。 百铒冷着脸将姬夏陌从自己大腿上扒开,用力将人按到躺椅上,一只手打在了姬夏陌的屁股上。“胡说八道!” 屁股上酥麻的刺疼让姬夏陌一手有些脑子空白,他这是被打了吧?打的还是屁股?活了两辈子,这地方连他家老爷子都没碰过,结果第一次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没了? “什么感觉?姬大爷?”房蔺君笑的乐不可支。 “有种初/夜被开/苞的羞耻感。”捂脸,害羞,身体扭得跟东北□□花似的。 房蔺君一口老血哽在了喉咙口,直接对姬夏陌无语了。敌人太过强大,脸皮厚的刀枪不入,我方投降了。 百铒轻别过脸,袖中打过姬夏陌屁股的手不自觉的收紧,耳根有点发红。 “和尚!我要吃瓜子。”一处清净偏僻的独院内,神凰躺在床上,嚣张的翘着二郎腿,眼睛余光撇着一旁打坐的笙空。 笙空睁开眼睛,淡淡的看着神凰。神凰挑眉,一脸挑衅“我说我要吃瓜子。” 笙空起身,走到桌前端过一叠瓜子,送到神凰面前后便要离开。 “等等!”神凰一把拽住笙空的僧袍,嚣张跋扈。“你给我剥。” 对于神凰的无理取闹笙空并不理会,正欲拨开神凰的手,神凰却一脚踢开脚前的灯盏,气势汹汹的瞪着笙空“我让你给我剥!” “你有手有脚,何来让我伺候。”升空淡漠的看着神凰张扬的眉眼,无欲无求,无悲无喜。 “我不会。”神凰挑眉,仿佛一切得理所当然。“和尚,你要是不想剥,就放我走。你不是大慈大悲,普渡众生吗?我想吃瓜子,你怎么不普渡普渡我?” 笙空凝视神凰许久,掀开僧袍在神凰身边坐下,开始剥瓜子。神凰满意的躺下,张开了嘴巴。“啊!” 笙空将剥好的瓜子送到神凰嘴里,神凰笑的得意。“和尚,别说我忘恩负义不懂得知恩图报,看你把我伺候的那么好,等我的伤好了,我不杀你了。” “多谢。”笙空淡淡的应了一声,自始至终连表情都没变一下。神凰哼了一声,嘴巴一张一合,自在的接受着笙空的投喂。这和尚虽然烦了点,但是有吃有喝,还给自己疗伤,暂时留在这还不赖。 楼寅站在窗前,手中无意识的缠绕着金色丝线,不知在想些什么。 姬夏陌洗好澡从屏风后走出,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在桌边坐下。“楼寅,你现在已经能实体化了,还需要寄身那个木偶吗?” “伤势已好了六七,已不需寄身死物修养。” 姬夏陌擦头发的动作一顿,抬头看了一眼楼寅“你别告诉我你就这样跟着我满世界溜达,会吓坏小孩子的。” “不需要。”楼寅转身,一只通体雪白的猫从窗口跃了进来,楼寅顿化为一道银光进入白猫的身体内,猫眼睁开,却是那晶莹的银色。 “哇!!萌萌哒~~”姬夏陌眼睛一亮,甩飞毛巾,就要扑向楼寅。楼寅身体灵活一闪,跳上桌子,高冷薄凉的看着姬夏陌。 “不就是抱抱嘛!小气!”姬夏陌撇嘴,小声嘟囔。 没理会姬夏陌的抱怨,楼寅跳上姬夏陌的床,优雅的卧下。“近日,你可有再用那双眼睛探知未来?” “怎么了?”说到正事,姬夏陌也收了几分玩性。 “谷内气氛不对,恐有大事发生,你万事小心。” “楼大爷,你这一说我怎么感觉浑身都毛毛的。”姬夏陌搓着胳膊,似玩笑道。 “总之小心便是。”楼寅说罢,便闭上了眼睛。 姬夏陌沉默,转身走到床边看着窗外笼罩的黑气,心中扬起一丝担忧。他近日多少也有些察觉,这谷内的阴煞之气,明显比刚来时阴郁暴躁许多,可是又说不出些所以然来。 ‘桥到船头自然直,走一步算一步吧。’ 夏宁宁失魂落魄的坐在漆黑的房间内,手里紧握着一块玉佩,眼泪早已干涸,可是心痛却无法淡去一分。 青年站在夏宁宁身边,满脸心疼,几次上前想要将他抱住,却都无果。这种无力绝望几乎逼疯了青年,心中对夏锺的痛恨更是深了几分。 夏宁宁低头看着手中的玉佩,往事两人的情意历历在目,夏宁宁握紧玉佩闭上了眼睛。许久,待再次睁开时,眼中已被冷漠替代。 夏宁宁从地上爬起,撑着摇摇欲坠的身子,冲出了门外。 第八十一集交易 无忧谷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仿佛一张巨网一般罩下,整个谷内到处都透着一股阴森和压抑。特别是到了晚上,除了那些巡夜的下人,其他人都躲在屋子内不敢出来,唯恐下一个被索命的是自己。 结伴而行的巡夜下人匆匆走过,手中的灯笼在风中摇摆不定,小声咒骂漫长的黑夜和自己的霉气。 一道黑影悄无声息的从空中略过,避开巡夜人,隐身在楼阁之上,与黑夜融为了一体。 百铒伏在屋顶,看着走过的巡夜人,目光略过一片庭院,最后落在了一个方向。 一抹冷光在眼底闪过,百铒握紧手中剑,待四面人离开,纵身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书房之中,夏锺紧攥着一把剑,表情狰狞恐怖。自从那日后,夏锺几乎夜夜难眠,每当他一闭上眼睛,便会梦到那日漫天冤魂恶灵前来向他索命。 “自古以来胜为王败为寇,你们凭什么向我索命!”夏锺将桌上的东西扫了满地,低声嘶吼。“活着的时候我不怕你们,死了我也无所畏惧!我不怕!!” “砰!”紧闭的房门被大力的撞开,夏锺一惊,迅速拔出身边的宝剑。“谁!!” 夏宁宁跌跌撞撞从门外进来,一双美丽的大眼睛如今却红肿不堪,恍惚呆滞。见是夏宁宁,夏锺眉头微皱。“你干什么?衣衫不整,像什么样子?” “为什么!”夏宁宁呆呆的看着夏锺,眼中渐渐染上痛苦和绝望。 “什么?” “为什么要杀他!”夏宁宁怒吼。“你答应过我只要我听你的话,你就放过他的!你为什么要杀他!” 看着近乎癫狂的夏宁宁,夏锺心中一跳,别开脸错开夏宁宁的眼睛,应声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赶紧回去!” “你还想骗我!”夏宁宁上前两步,狰狞的看着夏锺。“安喆,在哪里?” “我已经放过他了,他在何处我又怎知?” “胡说八道!他已经死了,你杀了他,他的冤魂如今就在无忧谷内!” “混账!”夏锺一巴掌打在夏宁宁的脸上,夏宁宁摔在地上,嘴角溢出猩红。“我是你父亲!” “所以我信你。”夏宁宁满脸悲痛,放声痛哭。“可是你骗了我,你杀了安喆,你杀了我的安喆!” “婚姻大事,向来是父母之命明媒妁之言,他不过一个江湖无名无派的草莽,一无身家,二无权势,如何配得上你?”夏锺挥手,冷声厉喝。 门外,青年的身上黑雾笼罩,表情阴狠毒辣,一双猩红的眼睛几乎都要溢出了鲜血。看着夏宁宁的心疼,全都转变成了对夏锺的恨意和杀气。 狂风卷起,窗户砰砰作响,屋内的烛火挣扎了几下还是熄灭,下降的温度让夏锺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看着黑暗之中被风吹散的书籍,莫名的感觉到一股阴森寒意。 夏宁宁看着大开的窗户屋门,似乎想到了什么,挣扎着从地上爬起跑出了门外“安喆,是你吗?安喆……” 夏锺一惊,整个人退两步。安喆?那个已经死掉的小子? 温度越来越冷,夏锺惊惧的望着四周,却并未发现,就在他的身后一个面目全非的青年紧紧地贴在他的后背上,表情狰狞的望着他。 这个男人不得好死!!青年慢慢伸出手,已经尖锐的指甲渐渐刺向夏锺的脖子。 “住手!不得伤人!”一声低喝从四面八方传来,一道金光打在青年的身上,青年惨叫一声摔了出去。 庭院之中,笙空一袭素白僧袍在风中呼呼作响,手中佛珠轻叩,金光笼罩。 看到笙空,夏锺仿佛看到了佛祖似的,踉踉跄跄的跑了出去“师父救命!师父救命!!” 笙空淡然的看着青年,表情平静安详“既已身死,就应当前去投胎转世,为何要在此逗留,伤人性命,惹下一身罪孽。” 青年凶狠的瞪着笙空,一脸愤恨疯狂“和尚,此事与你无关,让开!” “你既在此伤人性命,贫僧便容不下你。你若执意,那贫僧便要强行驱散。” “师父!有鬼!杀了他!”夏锺怒喝。 “不要!”夏宁宁跪倒在笙空面前,哭声求情。“大师!安喆他只是一时糊涂,求你饶他一命,我劝他去投胎!” “逆女!”夏锺恨恨的瞪着夏宁宁,怒火滔天。“那恶鬼要伤我的性命,你还敢护着他。” “哈哈哈!我竟不知天底下竟还有这般倒打一耙,脸皮如此之厚的人。”一声清脆的笑声,姬夏陌抱着一只白猫欢快的从屋顶上跳下,笑眯眯的看着院内三人一鬼。 “是你?”夏锺看着姬夏陌眉头皱起。 “夏谷主,你说那恶鬼伤你性命,可是你是否听说过,善恶到头终有报,若非是你言而无信伤他性命,他又怎会满身怨气不散,与你纠缠?” “你,你说八道!”夏锺厉喝。“你到底是什么人?” 看着慌张的夏锺,姬夏陌扬唇一笑“正宗的地球人!” 姬夏陌说完,也不再理夏锺,转而望向笙空“师父,既是同修行之人,给个薄面,这个青年交给我处理如何。” 笙空静静地看着姬夏陌“贫僧若执意呢。” 姬夏陌失笑,可是眼中却一片冰冷。“师父,你口口声声道慈悲为怀,可使你口中的慈悲,到底是什么?” “他伤人是恶鬼,那他取了这人的性命,又该如何处置?”姬夏陌指向夏锺冷笑。“因果轮回,他杀了人埋下了因,枉死之人冤魂不散,是他该承受的果。” “因果之事无人说得清。”笙空淡声道。“贫僧只知,一个人本是由七情六欲所凝,一生善果还是满身罪孽谁也逃不掉,活着天道不惩,死后也要还这一身的债。” “呵……”姬夏陌好气又好笑。“如果说,活着的时候,就要恶人长命,那小爷我,就要替天行道。” “施主……” “笙空!”姬夏陌仰起头,嚣张的看着笙空自始至终都平静的仿佛没有情感的脸,笑道。“你们总说佛当慈悲,可依小爷看来,你们佛神无心无情,妖魔灵怪,也要比你们多一分善心。” 笙空握着佛珠的手一紧,原本淡然的眼睛,荡起一波涟漪。 “笙空,我也是修行之人,自然不会平添杀孽。这个青年我要定了,而他。”姬夏陌扫了一眼夏锺,轻嗤一声。“我不会动,正如你说,如此恶果,我等着看他不得善终。” 见笙空不语,姬夏陌只当他在犹豫,又道“你的修行不低,应该看得出来近日谷内煞气开始变得不平静。我不知你有没有算过天机,但小爷我可以告诉你,无忧谷一劫在所难免,你与其为了这个小鬼同我为恶,不如留把力气,用来自保。” “你愿与我联手驱除这里的冤魂厉鬼?” “自然不愿,如果你这么做,我会阻止你。”这里怨气冲天,枉死之人不少,姬夏陌有心有感情,是绝对下不了手将这千百冤魂屠尽。更可况,如今正猜测靳无极跟着无忧谷的关系。如故真如她所想,他也不愿靳无极以后恨他。 “笙空,如果你愿与我联手渡化这里的冤魂,我倒是可以考虑。” “此处冤魂厉鬼如此之多,而且多年聚集于此,怨气冲天,早已满身煞气,没了神智。只能驱除,不能渡化。” “办法是人想的。”姬夏陌说完,便转身望向那青年“跟上!” 青年不甘的看了一眼夏锺,却惧于笙空身上的佛光,只得跟着姬夏陌离开。夏宁宁从地上爬起,满身狼狈的跟了去。 见人离开,夏锺呲目欲裂“大师!你就这样放那恶鬼离开吗?” “无忧谷冤魂千百,一旦暴动,此处将无一活物,他也是修行之人,贫僧不便与他交恶。”笙空收回佛珠,转身离开。 心中明白笙空所说的是有道理的,夏锺心中虽有不甘,可却也无可奈何。 想起刚刚两人交谈,说无忧谷有一劫命中注定,夏锺心中不禁有些惧意。 第八十二集无忧谷之难 姬夏陌带着安喆回到自己住的小院,看着身后抽抽泣泣的夏宁宁,姬夏陌脑仁疼得厉害。 回到房中,姬夏陌倒了一杯水压着惊,别看他刚刚那么嚣张,那也是憋着气装大爷,现在两条腿还软着呢。他虽然没同笙空交过手,可是姬夏陌明白,两人要真打起来了,他铁定是被完虐的那个。 “姬少侠……”夏宁宁上前,怯声轻唤。 知道夏宁宁要说什么,姬夏陌直接伸手拦住。一道符箓被捏在指间,姬夏陌看着角落内痴痴望着夏宁宁的青年,符箓扬起,一缕白烟在指间散开,符箓燃为灰烬,原本飘忽不定的魂魄渐渐在房间内现形。 夏宁宁循着姬夏陌的示意迅速回身,待看清青年的身影,顿时捂住了嘴,眼泪刷的流了下来。 “安喆……”夏宁宁激动地想要跑过去抱住青年,却不想整个人从青年的身体内穿过,顿时又惊又愕。 没时间看两人上演你是风儿我是沙的狗血剧情,姬夏陌将杯中茶饮尽,抬头望向夏宁宁。“正如你所见,这家伙已经死了,可是却不愿投胎,如果你真的爱他最好劝劝,否则等待他的只有魂飞魄散。” “姬少侠……” “别搁我面前哭哭啼啼的,人死不能复生,我不是神。”伸手截住夏宁宁又要掉下来的眼泪,姬夏陌无奈的耸肩。“我不是那个和尚的对手,今天我救你还是那就话,我可怜你。那个和尚不同我计较那是我运气好,但是小爷的运气从来不会在同一件事情上用第二次,你好自为之。” 后面的话是说给青年的,姬夏陌说罢便起身朝门外走去“你们好好谈谈,天亮之前给我一个答案,若你想开了,我送你投胎转世。若想不开……” 走到门口的姬夏陌回头横了青年一眼“我也会强制送你入轮回。” 姬夏陌走出房间,一道符箓飞起落在房顶,金光笼下,将房间罩在其中。万事总有万一,姬夏陌可不想一人一鬼搁自己眼皮子底下溜走,到是他上哪找人去。 随着门被关上,夏宁宁泪眼朦胧的看着安喆,满脸痛苦“安喆,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你……” 安喆贪婪的凝视着夏宁宁的容颜,他想要抚摸眼前这个让他放不下的女子,可是想到自己如今的状况,一只手又僵停在了半空中。“宁宁,能够再看到你,真好。” “你不在了我如何安好!”夏宁宁悲痛欲绝。“你死了!以后我该如何独活下去。” 安喆微笑,原本笼罩在身上的黑色怨气无形之中开始渐渐消散。“宁宁,别哭。” “对不起,我当初应该同你一起走的,都怨我!” 安喆走近夏宁宁,伸出双手似乎想要将夏宁宁抱在怀中“宁宁,我本江湖白衣,无名无号,无家安身,能与你相见,这世间有我一归处,我此生无憾。” “安喆……” 姬夏陌离开房间在一亭内坐下,白猫跳上栏杆,在姬夏陌身边卧下“那和尚你小心些,他身上有神凰的味道。” “啥?那只鸟?”姬夏陌愕然。 白猫睁开眼睛瞄了姬夏陌一眼,姬夏陌嘻嘻一笑,伸手想将白猫抱在怀中“好吧,我知道,他是画眉成灵。” 楼寅躲开姬夏陌的魔爪,在离姬夏陌较远的地方卧下,半眯着眼睛小憩。姬夏陌撇撇嘴,双手枕着脑袋靠在红柱上,若有所思的看着阴沉压抑的天空。“笙空不是出家人吗?口中道着慈悲降妖除魔,普度众生,怎么会同那只画眉扯上干系?” “神凰本为灵,那些妖灵鬼怪怎能同他作比较。神凰虽胡闹了些,但也极少无顾伤及生灵。他修为不弱,福泽在身,又有天赋,渡劫得道是迟早的事。” “呵……”姬夏陌低笑,有些揶揄的看着楼寅“很少听你说这么多的话,人家想方设法的要弄死你,你倒是赶着去热脸贴人家冷屁股。” 面对姬夏陌的调笑楼寅闭目不谈,姬夏陌无聊也懒得再去自讨没趣,一个人巴巴的看着天空发呆。 时间已过丑时,姬夏陌看了一眼禁锢在符箓下的房间,正准备起身去查看一番两人的情况,却不想,刚刚起身便是一阵地动山摇,原本萦绕凝聚在无忧谷上空黑压压的杀气突然变得暴躁起来,不安的翻涌着。 尖利的嘶吼声遍布,刺得人耳膜生疼,满谷怨灵厉鬼蜂拥而出,疯狂的窜逃。 姬夏陌捂着耳朵脸色煞白,惊惧的看着四周飞窜的怨灵。楼寅睁开眼睛,化成人形挡在了姬夏陌身前,将姬夏陌笼罩在银光之下,缓解了姬夏陌的难受。 “楼寅,这是怎么回事?” “有人动了镇压这些怨灵的符阵。”楼寅弹指间隔开四面扑来的黑雾,清冷的黑眸中闪过厉色。 无忧谷一处荒芜废弃的院子,一面石墙已被人打开,顺着长长的地下密道,一处空间内,红线牵引出一个繁琐的符阵,阵中悬挂着一张张符箓,青石恶兽狰狞着利爪獠牙,镇压在符阵四面。 如今这个符阵已被毁的七七八八,无数冤魂厉鬼一涌而出,发出尖锐凄厉的叫声四处窜逃,百铒安然站在符阵中心,奇怪的却是那些凶残的恶灵撕裂着四面的青石恶兽,却全都避开了百铒,不伤其一分一毫。 百铒面无表情的看着四面的恶灵,漠然朝前走去,石台上,一个赤红木盒在红光之中,四道符箓环绕四方。 百铒凝视着木盒许久,伸手毫不留情的将四道符箓揭下,没有了符箓的镇压,木盒承受不了红光的力量开始渐渐出现裂缝。 随着木盒的破开一方拳头大小的方印,印上浮雕着一只凶残的凶兽,一双暴睁的大眼在红光之中似乎有鲜血溢出,让人胆寒。 随着方印被百铒握在手中,红光大胜,百铒的手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裂开,红光侵入,百铒的身体开始遍布细密的裂纹,撕裂的剧痛让百铒的脸开始变得狰狞。 方印的离开,密室没了支撑开始摇晃,尘土石块纷纷扬扬,眼见即将坍塌,可是百铒却整个人几乎已被撕裂成,瘫在地上,无处可去。 “啊啊!!!”一声凄厉的嘶吼响彻整个密室,无数恶灵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碾压,瞬间魂飞魄散。 无忧谷彻底的乱了,阴煞之气遍布谷内四周,恶灵厉鬼飞窜在谷内大肆啃食着活人的性命。一旦被被黑雾缠上,仅仅一瞬间便会四分五裂仅剩一滩血肉。 活人四处奔逃,惨叫嘶吼的声音遍布每一个角落,尸首遍地,血肉横飞,猩红的鲜血聚成一条溪流宛如人间地狱。 姬夏陌踢开房门,只见安喆弓着身子痛苦的蜷缩在地上,四周的黑雾笼罩在他的身边,吸食着安喆的魂魄。 见姬夏陌过来,早已惊慌失措的夏宁宁‘扑通’跪倒在姬夏陌的脚边,不断地磕头。“姬少侠,求求你救救他!求求你……” 姬夏陌暗骂一声,手中三道符箓飞出,在安喆与夏宁宁身边聚起一个小小的灵阵。黑雾散开,安喆原本抽搐的身子渐渐安静下来,瘫倒在地上已经没有力气动弹。 “夏小姐,此时外面已经乱套了,我在你身边聚了一个符阵,你现在安生的在这里呆着,哪里都不要去知道吗?” “恩!我知道!”夏宁宁跪坐在安喆身边,手足无措的看着安喆,含泪连连点头。 “大师!!”褚灵幽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姬夏陌暗骂一声,快步走出房间,只见褚灵幽与房蔺君站在院中,手中拿着他给的符箓,一脸惊惧的看着满天的恶灵厉鬼。 楼寅压下一批批涌上来的恶灵,最终设下一道结界,拦下那数不尽的煞气。姬夏陌快步上前走到两人身边,防备的看着四周“你们怎么样?” “没事。”房蔺君眉头皱得死死的。“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谷内镇压这些恶灵的符阵被破坏了,恶灵一涌而出,如今外面怕已是人间地狱。”似乎想到了什么,姬夏陌的目光放到一旁的褚灵幽身上带着复杂。“褚灵幽,前不久小爷为你算了一命,命中无忧谷注定有此一劫,而你在这一劫中,不留全尸。” “!!!”褚灵幽愕然,房蔺君看了一眼褚灵幽,压下眼中的担心。“你既然说了,想必也有心就他。” “我不知道是否有能力为你改下这一命,但是,如果你愿一搏,从现在起跟着我,寸步不离。还有,还是那句话,不要靠近有水的地方。”想起那日梦中的景象,姬夏陌看了一眼褚灵幽身上的衣服,沉声吩咐。 “命中,你是穿着那身蓝色的衣服在一处水池边被砍掉脑袋。” 褚灵幽惊悚的耸着脖子“那件衣服,我已经按照你的吩咐毁了。” “衣服跟水只是一个引,你的命不过错了几分,并不会改了结果。”楼寅在一旁漠声开口。 “大师……”泪眼朦胧。 姬夏陌取出这几日所画的符箓,褚灵幽与房蔺君一人五张。“不想死就跟紧我。” “大师!你去哪?”见姬夏陌离开,褚灵幽赶紧追了上去,紧贴在姬夏陌的身后。 姬夏陌脚下一顿,眉头皱得死死的。“去找百铒。” 姬夏陌双拳紧攥,眼中满是担心。如今谷内恶灵汹涌,压抑多年的煞气一涌而出,百铒武功虽然高强,可是却并无道行,也不知现在如何了。 楼寅再次进入白猫的身体内,一跃跳上姬夏陌的肩膀,随着姬夏陌出了小院。 等几人出了院子看到外面的情况时,这才知道姬夏陌口中所谓的人间地狱是什么情况。遍地尸首,残肢断臂,血流成河。恶灵煞气横行,凄厉的叫声让人毛骨悚然。 刺鼻的血腥味萦绕在鼻前,褚灵幽与房蔺君白着一张脸,要吐不吐。哪怕姬夏陌已在幻境之中看到过这种情况,可是依旧忍不住为重的翻涌作呕。毕竟看到和身临其境那是两码事。 “楼寅……” “动手吧。”楼寅淡声道,平静的语气,薄凉的眼睛并没有因为眼前的惨烈而有一丝波动。 “楼寅,想办法,我知道你有。”姬夏陌闭上眼睛,压抑着画中的颤抖。 楼寅侧目,漠然的看着姬夏陌“他们已死,恶灵不容天地,就算到了地府那也会被处理掉。” “楼寅,帮帮我,有一个人她对我很重要,而这些恶灵,生前的时候或许对他也很重要。” 楼寅凝视姬夏陌许久,淡淡的合上双眸。姬夏陌将楼寅从肩上抱下,紧紧盯着楼寅的眼睛“楼寅,拜托。” 楼寅慢慢睁开了眼睛,淡薄的银眸之中似有冷意。“悯生幡,又称审判,审前世今生,判亡魂来世。降妖伏魔,度化冤魂厉鬼。” 悯生幡?姬夏陌一愣,随后便是狂喜。他怎么忘记了,他掌心图腾,除了那金符外,还有那悯生幡。 不等姬夏陌说话,楼寅又道“此处恶灵如此之多,若想全部度化悯生幡必须开启五成力量,以你如今的修为,驱动悯生幡都是难事,别说五成力量,再修练千年怕也不可能。” 姬夏陌笑的没个正行,大着胆子笑嘻嘻的摸了一下楼寅的猫头“楼大爷,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样很神奇的东西吗?那个东西,叫金手指。” “……”楼寅“若要强行驱使,九成可能,魂飞魄散,永不得超生。” 姬夏陌咬着手指,肿么办,真的有点吓人了。 楼寅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反正该说的他都说了,姬夏陌做什么选择,那就不管自己的事了。 半响“楼大爷~~~” 楼寅掀开眼皮,高冷的施舍给了姬夏陌一个眼神。 姬夏陌笑的一脸贱兮兮“楼大爷,悯生幡的力量可以求救外援吗?” “……”楼寅 第八十三集联手 符阵被破,原本镇压的恶灵厉鬼一涌而出,阴煞之气四溢,凡是活物瞬间皆被撕成碎片,残肢断臂惨不忍睹,原本花草蜂蝶,犹如仙境的无忧谷如今已是人间地狱。 姬夏陌三人避着四面恶灵躲避在无忧谷内,符箓一张张打出去,可是符箓有限,恶灵却前赴后继数不胜数,姬夏陌也有些力不从心。 楼寅伤势未愈,虽然已恢复七八,但为保真身,也防神凰偷袭,根本无法全力以赴,只能护得姬夏陌三人无恙。 姬夏陌艰难的穿过半个无忧谷,荷花池旁,半壁山石之上,笙空一身白色僧袍负手而立,单手执有一盏金色莲灯,金灯莲开十七片,灯芯一烛金蕊,仿佛能够溶尽所有黑暗。 本能的姬夏陌感觉到一种危机,姬夏陌一把拽住房蔺君,声音急切“快!送我上去!” 房蔺君会意,道了一声得罪,单手将姬夏陌拦腰抱起,纵身离于地面,轻飘飘的落在半壁山石之上。 无视笙空身后一身狼狈的夏锺,姬夏陌快步走到笙空身旁,一把握住笙空执有十七金莲的手腕。“笙空!你想干什么!” 做法被人打断,笙空侧目望向姬夏陌,淡然的将手抽回“若不将这些恶灵降伏,一旦离开此处,天下大乱。” “你敢!”姬夏陌厉喝。“笙空!你要是敢动手,小爷我与你势不两立!” 笙空凝视姬夏陌许久,突然伸手指向谷内的惨状“看到了吗?听到了吗?” “……”姬夏陌微怔,血肉横飞,惨叫哀鸣,无数生灵正在遭难。 笙空手中莲灯再次金光浮现“若有罪孽,贫僧一人承担。” “笙空!”姬夏陌拦在笙空身前,见笙空似有蹙眉,姬夏陌再次握住笙空的手腕。“笙空不可赶尽杀绝,千百亡灵的业障你承担不了。我有法子来渡,但需要你帮我。” 掌中的灯熄下,笙空淡然的看着姬夏陌,等候姬夏陌未完的话。 姬夏陌转身面向谷内,掌心翻开,图腾升起,金光之中一面墨骨蓝幡在掌心浮现。 看到姬夏陌掌心的幡,笙空平淡的脸上终于多了些惊愕。“悯生幡?” “你知道此物?”姬夏陌回头。 “贫僧曾在师父洞中的古籍中看到过只言片语的描述,并不甚清楚。传说,悯生幡是由龙筋,妖骨,麒麟片,凤凰羽,众生泪所成。可降妖伏魔,渡化冤魂厉鬼。” 笙空顿了顿,目光所在了姬夏陌的双眸之上“初见时便觉得奇怪,你既有悯生幡,又可知未来,想必,你的这双眼睛也并非寻常的灵眼。” “呵……大师不愧是大师。”姬夏陌干笑。 “渡,知过去,看未来,违天道,破生死。可通神魔仙妖人鬼六界。”笙空嘴角难得的扬起一抹弧度。“我曾观你面相,你命格奇异,福泽浅薄,容召灵怪,却不知你竟有如此机缘,你若不是短命之人,他日想来必得正果。” 姬夏陌呵呵一笑“我逍遥自在惯了,无心什么正果,只想无灾无难逍遥一生。” “有些事情天注定,改不得。” 无心在与笙空争执,姬夏陌扬起手中悯生幡“此幡可化那阴煞之气,渡凶灵恶鬼,只是我修为尚浅,暂时无法启用五成力量,需要大师帮助。” 笙空合手道了一声慈悲“如此善事,贫僧自然全力相助。” 有了笙空的肯定,姬夏陌目光放到一旁满脸惊惧的夏锺身上“房蔺君,看着他,我做法时绝不可让人打搅。” 惊异于姬夏陌手中凭空出现的幡,但房蔺君也不是不知深浅的人,点头确认“明白,你尽可放心。” 姬夏陌点头,回身望向谷内,面色肃然。 悯生幡从姬夏陌手中升起,悬浮空中愈来愈大,金光四射,姬夏陌双手交印,灵气聚集眼中,默然睁眼,一双眼睛竟透着暗色金光。金色符文从悯生幡上祭出,笼罩在姬夏陌四周萦绕不散。 灵力的不断输出以让姬夏陌白了脸,可是对于悯生幡的需求依旧是供不应求。姬夏陌咬牙,灵力划破掌心,猩红的鲜血飞出染上幡身。瞬间金光大盛,直冲天际,以姬夏陌为中心四面照的如同白昼。 同此,笙空手中莲灯旋转,十七片金莲散开化为十七莲台聚集在他与姬夏陌身旁。笙空双掌抵在姬夏陌后被,十七莲台的金光与四周符文交错,两人映在其中一眼望去仿若神明。 金光中融化了那些浓郁的阴煞之气,凶灵恶鬼从四面八方被吸引而来,口中发出一声声尖利刺耳的叫声被吸进悯生幡中,姬夏陌知道,一旦进入悯生幡他们就算是被渡过去了。 身后的夏锺与房蔺君看得目瞪口呆,那些逃窜的人也都停下了脚步,满面愕然的看着半壁山石上金光下的两人。 体内的力量充足让姬夏陌的身体好受些,可是依旧勉强,再加上悯生幡自解印来初次使用,需要力量补充幡身,力量需求极大,就是有笙空的帮助,也有些供不应求。 这就相当于悯生幡的二次解印,举个例子就是花钱买了个手机,你装上了电池,安上了内存卡可是却没电,你需要把电充满了才能使用。 姬夏陌嘴角一有鲜血溢出,笙空的脸色也开始有些不好。就在此时,一道银光出现在姬夏陌身旁,白衣飞扬,金色萦绕,一头白发卷起数里奇香。 “楼寅!”姬夏陌一喜,脸上扬起笑容。 楼寅手中聚起灵力抵在姬夏陌的背后,输入力量为姬夏陌缓解悯生幡的压力。“我既答应护你,自然不会叫你出事。” 蓝光从天而降,神凰双手放在笙空背上,在笙空有些讶异的目光中,神凰冷哼一声,嚣张的扬起下巴“救命之恩,今日算报了。” 神凰说罢,又冷冷的扫向楼寅“楼寅,你跟我的恩怨还不算晚,等此事了了,你我必分胜负,决定生死。” 笙空,神凰,楼寅,五光十色的灵力下姬夏陌笑了,这或许就是殷楼寅常常挂在嘴边的因果吧。 无数恶灵纷纷进入悯生幡,姬夏陌的眼睛开始有些湿润,那一个个怨灵中不无姬夏陌所熟悉的面孔。 并非他曾见过,而是,那些脸与他一直所牵挂的那个人,竟这般相像。 靳是无忧谷族姓,靳无极是当年无忧谷灭门后得遗孤。 一抹熟悉的黑影出现在了姬夏陌的视线之中,虽然那人以黑布遮面,但那双眼睛确是时刻入梦,姬夏陌又怎会错认。 “靳哥……”姬夏陌想要给眼前人一个笑容,可是眼泪却不受控制的‘哗’流了下来。 黑衣人走到姬夏陌身边,看了姬夏陌许久,漆黑的眼中带着无尽的温柔和思念。 姬夏陌牵扯出一抹笑容,拉长了甜腻的声音,带着与往常无异的撒娇“靳哥,你来了。” 黑衣人在姬夏陌的笑容中慢慢错开,走到了早已吓瘫的夏锺身前,房蔺君本想阻拦,却被姬夏陌喝住。“房蔺君,不用管。” 房蔺君看了黑衣人一眼,慢慢错开身子。黑衣人走到夏锺身前,手中裹在帆布下的剑鞘抵在了夏锺的咽喉处。 “夏锺在哪里。”一句话,却让在场的几人都愣住了。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夏锺’连连后退,吓得脸色煞白。 “绮星阁一宴后,离九门的出现,夏锺就已经与你替换了身份,他现在在哪里。” “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夏锺’摇头,拔腿就跑。可是未等他跑出两步远,一把漆黑的剑已经刺穿了他的胸膛,腥红的鲜血顺着剑身留下,染红了黑衣人的手掌。 笙空眉头微蹙,可是却又无法离身。姬夏陌心中却满是愕然,绮星阁那次宴会后夏锺就已经被掉包了吗?无忧谷这些日子,他竟不知道这人已不是正主? 不过也是,夏锺既然能算计靳哥满门被灭,又怎会是眼前这人的窝囊样?想想他也真够蠢得,竟然一直都没发现。 “破染!”房蔺君愕然的看着黑衣人手中的剑,一脸不可思议。“你,你是什么人!!为什么……” “不说也罢,江湖就这么大,只要他还活着,我自然能找得到他。”黑衣人淡漠的将剑抽回,反手回鞘。 ‘夏锺’缓缓倒下,一双眼睛睁的大大的,死不瞑目。 凶灵恶鬼尽被收紧悯生幡中,净化满身戾气之后,便被渡了轮回。笙空,楼寅,神凰收手,悯生幡被姬夏陌握在手中,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摇摇欲坠的身体撞进了一个冰冷的怀抱。 楼寅收回力量后,二话不说,瞬间消失在了山石上。神凰眼中一冷“楼寅!哪里跑!!” 两人相继离开,笙空看着满谷残肢断臂,盘膝坐下念起超度佛经。 凝视着那双熟悉的眼睛,姬夏陌笑眯眯的勾住了眼前人的脖子,糯声撒娇“靳哥~~~~” 黑衣人身子微僵,却也没有推开姬夏陌,任由姬夏陌跟只大熊猫是的挂在自己身上。只不过那躲闪的眼睛怎么看怎么不好意思,姬夏陌心中好笑。‘这只笨木头,这么长时间不见,一点都没变。’ “靳哥~~”姬夏陌伸手刚想拿掉他脸上的遮面黑布,突然一声大叫引去了他的注意。 “大师!!!”这一声娇嗔叫得姬夏陌起了一声鸡皮疙瘩,循声望去,只见褚灵幽这二货正蹦跶在湖边,欢快的挥着爪子。 姬夏陌有些好笑,可是一个画面突然涌进脑海。他记得,那个幻境之中,褚灵幽也是站在湖边,然后…… 现实与幻境慢慢交合,姬夏陌瞬间绷紧身子,目光锁在褚灵幽身上,四面查看。如果真是那样…… 没有刀剑飞来,可是…… 褚灵幽身边的假山摇摇欲坠,而褚灵幽蹦跶的正欢,根本没有半分察觉。姬夏陌睁大了眼睛,也顾不得其他,强撑起最后一丝力量,一道符箓扔出,姬夏陌驱使灵力纵身越下山石,扑向褚灵幽。“你个二货,快闪开!!!” 姬夏陌扑倒褚灵幽,与此同时假山落下,眼看两人即将葬身石头下,姬夏陌死死地闭上眼睛。 半响没有动静,姬夏陌慢慢睁开眼睛,只见上方,黑衣人撑在自己两旁,紧紧地将自己护在安全的双臂间。巨大的假山砸在他的后背,一块凸起的尖利石头刺穿了他的肩膀,双手与额头青筋暴突,似在强忍着剧痛。 “靳哥……”姬夏陌呆呆的看着眼前人,小心脏‘扑通,扑通’加快了几分。 黑衣人深深凝视了姬夏陌片刻,突然暴喝一声,身上蓦然用力将假山扔了出去,尖锐的石头从他的肩膀上拔出,隐隐带着血迹。 黑衣人看了姬夏陌一眼,似有留恋。眼见房蔺君与笙空赶来,黑衣人转身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靳哥!!”见人要走,姬夏陌睁大眼睛,刚想要起身追上,可是眼前一黑,紧接着便是一阵铺天盖地的眩晕,随后便失去了意识。 ‘靳哥……’ 第八十四集你是我靳哥 姬夏陌再次醒来的时候天还没亮,记得他失去意识的时候也是夜里,他可没那个自信自己有这么好的恢复力,脑袋疼厉害指不定已经睡了多久呢。 姬夏陌捂着脑袋哼哼唧唧半死不活,笙空递上一盏温茶“灵力枯竭并无大碍,休息两日便好。” 姬夏陌‘咕嘟咕嘟’将茶灌下,又倒在了靠枕上,看着笙空有些嫉妒“大师也费了力,为何还这般神清气爽?” “贫僧修为要高于你,而且,你是那悯生幡的主人,你所承受的伤害自然要重于贫僧。” 妥妥的拉仇恨值。姬夏陌撇嘴,心中狂扎小人。 “悯生幡初次使用,对力量的需求极重,你以后好生修炼,再次使用悯生幡虽然威力不大,却也不是难事。” “是,多谢大师点拨。”总归是帮过忙的,姬夏陌也不好意思甩脸色,笑眯眯的点头应道。 笙空看了姬夏陌片刻,又道“你已经睡了四日,你房内的枉死冤魂贫僧已帮你送走。” ‘送走?’姬夏陌脑袋嘎嘣一声,猛地从床上撑了起来,愣愣的看着笙空。 “去了轮回。”见姬夏陌像是误会了,笙空开口解释。 “这样啊……”姬夏陌松弛下来。“这样也好,一条奈何桥,半碗忘川水,放下前生恩怨,来世再度姻缘。对了,夏小姐怎么样了?” 笙空想了想“很平静,想来也是放下了。” 姬夏陌心中轻啧一声,却也没有继续追问,各人有各人的命,因果轮回,他也不便多加插手,免得这因落在了自个身上。 “大师~~~”这欠抽的长长尾音,姬夏陌闭上眼睛也能猜出是谁?笙空合手道了一声慈悲“既然有友来访,贫僧就不多留了。” “哎!师父!”见笙空要走,姬夏陌赶紧唤住。“那个叫神凰的人,他……” “多日前他身受重伤,贫僧便出手相救。那日他追白衣人而去,至今了无音讯。” 这两只该不会又打起来了吧。姬夏陌心中担忧,却也无可奈何,这两人的恩怨追溯几千年,根本容不得他掺和。“多谢师父。” 笙空颔首,转身离去。姬夏陌靠在枕头上,一只手抚上眼睛,脸上划过一抹深思。无忧谷一劫,他虽然多次受伤,可是这收获也是喜人。他能感觉到自己那刚刚入门的修为仿佛更加近了一层,无忧谷冤魂千百,他渡其轮回,想来这就是楼寅与殷栗口中所说的功德吧。 也不知道殷栗现在如何了? “大师!”褚灵幽风风火火的从外面闯了进来,姬夏陌满心忧愁散尽,抄起手边的枕头砸了过去。 “你个混蛋玩意!!小爷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不要靠近有水的地方,你就可劲的作死吧!” “大师。”褚灵幽抱住姬夏陌砸来的枕头,一脸委屈。 房蔺君从褚灵幽身后走了出来,笑眯眯的拍了拍褚灵幽的肩膀。“你这次可得好好谢谢大师,要不是大师为你挡去了那一劫,你现在怕已是一具尸体。” “大师!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要不要我以身相许?”褚灵幽蹦跶到姬夏陌身边,一脸深情的看着姬夏陌。 姬夏陌瞥了褚灵幽,一巴掌护在了褚灵幽脸上“滚犊子。” “感觉怎么样?”房蔺君扒开犯病的褚灵幽,在姬夏陌床边的椅子上坐下。“睡了这么多天,别落下病根。” “没事,休息几天就好了。”姬夏陌揉着额头,探头望向窗外“外面现在怎么样了?” 提到无忧谷,房蔺君脸上的笑容敛去几分,声音有些沉重“此次一难,无忧谷死伤过半,剩余的人也都逃离的差不多了。现如今,整个谷内怕已经没有人了。” 姬夏陌抿唇不语,一时屋内的气氛安静了下来。半响,姬夏陌抬头望向两人“你们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房蔺君耸耸肩“我本江湖白衣,游历天下,四海为家,本就没有什么固定去处。你呢?有什么去处吗?” 褚灵幽左右看了看,笑嘻嘻的贴了上去“大师,要不要去我家,我家很有钱的。” “滚开,小爷我仇富!”姬夏陌没好气的一脚踢开褚灵幽,直接无视褚灵幽一脸受气包的模样。 “我也意在江湖游历,也不结个伴?”姬夏陌望向房蔺君,心中却打起了小算盘,身为江湖高手排行榜第六的藏龙圣手房蔺君,江湖之上想来也是有些面子,两人若结伴同行,姬夏陌多少也算是有了后台的。 房蔺君挑挑眉,似乎没有想到姬夏陌会这么说。“行啊!你若是不嫌弃,那就一起吧。” “我也要!”褚灵幽凑了过来,嚷嚷着要加盟。“我也一起。” 姬夏陌横了褚灵幽一眼“你不回家吗?” 一句话让褚灵幽焉了,耷拉着脑袋跟只落水的小鸡仔。房蔺君摇头失笑,手中扇子敲了敲褚灵幽的脑袋“你先回家,以免爹娘担心,待数月后武林大会,我们再碰面。” 看着房蔺君的动作,姬夏陌调笑“啧,这还没过门呢,这句爹娘叫的可真顺口。” 一句话愣了房蔺君与褚灵幽两人,半响,褚灵幽哇哇跳了起来,哆哆嗦嗦的指着姬夏陌闹腾,一句话也说不完整。房蔺君干咳一声别过脸,似乎也有些不自在。 三人笑闹了许久,姬夏陌刚醒,房蔺君也担心他的身体,便起身告辞,拎着褚灵幽离开了。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姬夏陌眼中深了深。他并不是没有看到房蔺君眼中的迟疑和欲言又止,他也知道房蔺君有心问他那日突然出现的黑衣人,特别是黑衣人手中的破染。但是姬夏陌却装傻充愣,愣是不往这边扯。他不知道该怎么去说,也不想去说。如果正如他所想,靳无极的身份绝对是个秘密,一旦被人传出,势必会靳无极陷入危险之中。 姬夏陌靠在床上看着那灯盏中摇曳的灯芯,久久沉思,直到房门再次被打开,一抹素蓝色身影进入房中,姬夏陌抬头望向来人,沉默不语。 百铒站在房中深深的凝视着姬夏陌,姬夏陌轻笑一声,语气却从未有过的平静“你还想告诉我那是错觉吗?” 百铒微敛下眼睑,上前两步拿起刚刚三人笑闹扔下的枕头走到姬夏陌身边。“无忧谷的事情已了,后天就离开吧。” “百铒!!”姬夏陌一把拽住百铒的衣领,眼中闪烁着怒火。“你到底还想瞒我什么时候!!” “……” “两次偶遇,结伴而行,理所当然的照顾,你不觉得太巧了,而且,你对我太了解了吗?了解到根本不像一个陌生人。”姬夏陌凝视着百铒的眼睛,似乎想要从其中看到些什么,可是从始至终百铒除了沉默还有沉默。 “我跟你说我叫姬夏陌,姬夏陌虽不是高官侠者,可如今天下之人又有几个不识丞相府长公子?为何你却理所当然的叫我陌陌?” “我姬夏陌没有飞檐走壁的功夫,但若论才智谋略我自认不属于任何人。知道我喜欢吃橘子,在看到我拥有不同于普通人类的力量时,却没有一丝惊异,百铒,我是不是该换一个称呼了?” “你身上还有伤,好好休息……” “靳无极!!”姬夏陌手上用力,将百铒按倒在床上,居高临下恶狠狠的瞪着百铒淡漠的眼睛。“你还想骗我!” “一个人的模样可以变化,甚至性格也会变。可是……”姬夏陌的手轻轻抚摸着百铒冰凉的脸,笑的苦涩。“可是感觉不会变的。这双眼睛,这双手,我怎么会认错?” “……”百铒静静地看着姬夏陌许久,伸手推开姬夏陌便要起身。“我是百铒。” “砰!”姬夏陌用力的将百铒按在床上,整个人欺身压下。 “陌陌……” “别叫我陌陌!!”姬夏陌低声怒斥。“靳无极,我招你惹你了,你既然不认我,当初为何与我相识,放我逍遥自在多好?何必惹了我又狠心不认,徒留我牵肠挂肚?” 看着无言以对的百铒,姬夏陌心中火气越来越盛,双手揪住百铒的衣领蓦然用力,撕开百铒的衣衫。 上身蓦然袭来的凉意让百铒一惊,看着被撕裂的衣衫一脸惊惧的望向姬夏陌。“陌陌,你……” 姬夏陌呆呆的看着百铒赤/裸的上身,眼泪慢慢流下来了。“怎么会,怎么可能……” 姬夏陌的手颤抖的流连在百铒的身体上,指尖的冰冷一直达到心底。“为什么!你的伤呢?你那日救我身上留下的伤口呢!!” “陌陌!!”百铒一把握住姬夏陌在自己身上作祟的手,忍无可忍的将姬夏陌反身压在身下,一双漆黑的眼睛已有隐隐的红色萦绕。 “告诉我!你是靳无极,你是我靳哥!”姬夏陌捧着百铒的脸,急切的想要得到确认。 “陌陌。”百铒握住姬夏陌的手,沉默的摇头。“我是百铒。” 姬夏陌闭上眼睛,眼泪不受控制的留下。百铒双手紧攥,眼中隐忍着痛苦的挣扎。 姬夏陌伸出双手抱紧了百铒的脖子,哭的跟只迷了路的小兽崽子似的。“靳哥,我想你,你怎么还不来找我啊……” 百铒轻轻回抱住姬夏陌,将怀中的少年紧紧地护在怀中,蜡烛燃尽,屋内陷入一片黑暗。一声轻叹从口中溢出,融进了这无尽的黑暗之中。 第八十五集道别 姬夏陌因为身子的原因又歇息了一日,后日便准备辞别离去。往日熙攘热闹的无忧谷如今却只剩下了夏宁宁一人,苍凉萧瑟,令人叹息。 一干人出了无忧谷,姬夏陌看着前来相送的夏宁宁,心中为这位温婉的女子可惜,却也无可奈何。就像是笙空曾说的,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夏小姐,以后你……” “往后一人逍遥自在,没了牵绊束缚,这样也好。”夏宁宁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虚弱的笑容。“奈何桥前百年等候,这是我与他的约定。” 姬夏陌点点头也没再这个问题上纠结,人姑娘都放开了,他若再追问下去倒显得他矫情了。 两人又聊了片刻,姬夏陌想了想便取出随身携带的骨扇“夏小姐,以后一人处于江湖艰难,若哪一日你遇到了什么难事,没了去处,你就拿着这把骨扇去京城丞相府。” 夏宁宁看着手中的骨扇有些讶异“这是?你……” 姬夏陌拱手一笑“身在江湖身不由己,难言之隐不便多说,在下皇城姬夏陌,小姐以后如有难处,在下必会鼎力相助。” “姬夏陌!?你便是那名满天下皇城第一人的姬长公子?”夏宁宁愕然,不单是夏宁宁,一旁的房蔺君与褚灵幽也是满脸震惊。 皇城第一人?姬夏陌摸着下巴思索,他什么时候有了这个中二的称呼了? “你说的若是那丞相府嫡公子姬夏陌,那便正是在下。”姬夏陌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却不知心里的小尾巴早就翘了起来。“京城多事,在下初入江湖是为游历,以增长见识,所以隐姓埋名,还望小姐勿怪。” “不,没有。”夏宁宁还有些懵懵的摇头。“早就耳闻姬长公子才华横溢,卓尔不群,如今见得公子真身,是宁宁之幸。” “小姐廖赞了。”姬夏陌回头看了一眼等候的几人,拱手作揖“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以后小姐多多保重。” 夏宁宁回礼,姬夏陌转身跟上几人。无忧谷的一事看似已经尘埃落定,却不知暗中原本平静的水面,已经开始荡漾起层层波浪。 “你是姬夏陌?那个破案如神轰动京城的姬夏陌”路上,褚灵幽瞪着姬夏陌上下打量,一副像是在看稀奇生物的好奇。 姬夏陌没有心情理会这只二货,转而望向笙空“师父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扰乱天下,祸乱苍生的煞星临世,贫僧奉师命,诛煞,平天下,安苍生。” “煞星?是人?还是妖魔?师父可知道?” 笙空摇头,姬夏陌笑道“师父一问三不知,如何辩得那煞星的模样。” 笙空犹豫了片刻,开口道“师父曾道,那煞星左耳后有一凶兽暗纹。” “这世上之人何止千万,师父若一个个去寻,岂不累死?”姬夏陌打趣,笙空不语。姬夏陌本也没什么恶意,虽然有时看不惯笙空的迂腐,两人的意见常有不和,但总归也共进过生死,姬夏陌也不愿与他为难。 姬夏陌接过房蔺君手上的包袱递给笙空“师父,路途遥远人心难测,此次一别也不知何时再能相见,这包袱内我备了些银两和干粮,师父路上用吧。” “不……” “师父!”不等笙空拒绝,姬夏陌便强硬的将包袱塞给笙空。“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师父是修行之人,不懂的那人世间的凡尘俗世人情世故,这些东西拿着以备不时之需。” 姬夏陌坚持,笙空看着姬夏陌笑意盈盈的眼睛只觉一向无欲无求的胸口一烫,像是被什么东西灼到了一般,不着痕迹的从姬夏陌身旁错开一步。“如此,贫僧谢过了。” “师父保重。”姬夏陌双手合十拜了一个佛礼,笙空离去,一袭白色僧袍融入那天地之间,仿佛生出了一种彷徨的孤寂,姬夏陌看的失神,心中不禁扬起淡淡的惆怅。 笙空离去,姬夏陌这才将目光放下身旁人的身上“褚灵幽,今日一别,再次相见,希望你也能长点心。” 对于褚灵幽姬夏陌心中还是喜欢的,虽然人闹腾了点,二缺了点,但是心地不错,也对他的胃口,成功的被姬夏陌列入狐朋狗友的队伍中。 “大师!你是丞相府的公子,你竟然骗我。”褚灵幽一副‘你是负心汉’的模样指着姬夏陌,一脸控诉。 “少给我嘚吧!”姬夏陌没好气的给了褚灵幽一巴掌,转而从怀中掏出一张福禄。“无忧谷煞气颇重,如今虽然出来了,但难免身上会沾上些晦气,这符箓你拿着,去去晦气是次,以防万一。” “谢谢大师!”相处了这么多天褚灵幽自然明白姬夏陌手中的符箓是好东西,二话不说就给揣兜里了,脸上也难得正经了些。 “公子。”两位美女从马车上下来走到了褚灵幽身旁。“该走了。” “大师……”褚灵幽看着姬夏陌恋恋不舍。 “去吧,等下次武林大会再聚,别忘了把小爷的报酬带来,否则小爷我放鬼咬你。”离别总是让人难过的,姬夏陌推搡着褚灵幽上了马车,故作恶狠狠的威胁。 褚灵幽趴在马车窗前,含着小眼泪望着姬夏陌“大师你放心,我家不差钱。” ‘土豪,炫富要不得。’姬夏陌黑线。 马车渐渐远去,褚灵幽放下窗帘坐回马车,脸上那轻浮的笑容散去,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脸淡漠。 “公子为何对那少年这般恭维,江湖名榜上好像并未有此人的名号。”一旁的美女有些疑惑的询问。 “江湖名榜?”褚灵幽冷嗤一声,眼中是那满满的不屑。“在他们这些奇能异士的眼中,别说是那些江湖草莽,就是当今天子又怎会放在眼中。” “此次出行,虽然没有抱得美人归,却是交了一个不错的人物,也不枉此行。”褚灵幽看着手中的符箓,嘴角扬起一抹冷淡的笑容。 一左一右两个美女相互看了一眼“是否要去调查一下那少年的来路。” 褚灵幽握着符箓的手一紧,片刻,褚灵幽抬头,眼中一片冷然“这是我的朋友,没有我的允许,一个字都不许往外说。” 被褚灵幽眼中若隐若现的杀意骇到,两个美女仓皇低头“是!” 该走的人都走了,房蔺君摇着扇子笑眯眯的看着姬夏陌“咱们也该上路了,再耽搁下去怕是走不了多久天都要黑了。” 姬夏陌看了房蔺君一眼,将目光移到了一直沉默的百铒身上“百大侠,无忧谷一行了结,咱们也分道扬镳吧。” 百铒握着剑的手一紧,目光幽深的凝视着姬夏陌沉默不语。姬夏陌呵呵一笑,只不过这眼中却一片凉意“你我二人本就是顺路同行,如今分别,从今后你我大路朝天各走半边,再不相见。” 姬夏陌说罢便转身离开,房蔺君疑惑的在两人身上转了转,有些摸不着头脑的跟了上去。百铒望着姬夏陌的背影,默默地跟在了身后。 无忧谷内,一丛茉莉花下,夏宁宁靠在躺椅上,望着那满池荷花,心中却无限感伤。 他的父亲不在了,爱人也不在了,往日热闹非凡的谷内如今只剩下了她一人。满园花开,正值夏季,可是夏宁宁却感觉到从未有过的寒冷。 麻雀飞过,落下一片残叶。夏宁宁闭上眼睛,紧紧地抱住身体将自己蜷缩在躺椅上。一抹浅浅的笑容在嘴角散开。‘奈何桥岸,忘川河边,我怎会舍得留你百年孤苦?’ 猩红的鲜血顺着手腕流出,滴落在花池内渲染开来,为那粉荷填上一抹妖娆的猩红。 朦胧间,青年笑容温暖,远远地向她走来。 夏宁宁微笑‘……你来了。’ 同百铒生着闷气,一直闷头横冲直撞的姬夏陌似有感触,突然停下脚步,回头遥望那无忧谷的方向。 “怎么了?”房蔺君顺着姬夏陌的视线,有些疑惑。 “不,没什么。”姬夏陌沉默的摇头,可是目光顺着来时的方向,无法忽略心中那一刹那的失落。 “或许……”姬夏陌微微皱眉,低声轻喃。“或许,我错了。” “什么?” “夏宁宁她……”姬夏陌欲言又止,最终化为一声一声无奈的轻叹。“算了,各人有各人的命,走吧!夏宁宁是个好姑娘,愿她后半生能为自己活得轻松些。” 姬夏陌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橘黄的夕阳下,在他不知的深谷中,茉莉花下,一个女子在满池荷花旁,平静的停止了呼吸。 第八十六集我喜欢那木头? 姬夏陌三人连日赶路,夜半时分出了无忧谷界内。天色已晚也都有些乏了,便寻了一处干净的空地上生起了篝火,一来取暖照明,二来也为防野兽。 房蔺君取出干粮与姬夏陌,两人谈笑间对一旁的百铒视而不见,姬夏陌有心冷却百铒,房蔺君也好随着姬夏陌,心中可怜百铒,却无可奈何。 “房蔺君,为什么江湖称你为藏龙圣手?”姬夏陌一直都挺好奇房蔺君的名号,江湖之上,那些得人赐号的高手都会有缘由的,想来房蔺君也是如此。 房蔺君喝水的动作一顿,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微妙。一旁的百铒淡淡的看了房蔺君一眼“他在江湖之上还有一个名号,诡盗。” “你是小偷!!”姬夏陌瞪大眼睛,一脸控诉的指着。 房蔺君打掉姬夏陌的手,暗暗咬牙切齿。“什么小偷,这般庸俗怎的配上诡盗二字。盗中亦有三六九分,其中不乏侠之义之,而我行的便是那侠盗义盗之事。” “嘁!”姬夏陌没好气的撇撇嘴。“说的那么好听,说白了不还是干的小偷的勾当?” “你……”房蔺君刚想发怒,却见百铒手中宝剑扬起三分,一双漆黑的瞳孔晦暗不明,到了嘴边的话又给憋了回去。 姬夏陌瞥了百铒一眼,正巧撞上百铒温和的目光,顿时脸皮一热,冷哼一声,傲娇的别过脸,可是却掩饰不住上扬的嘴角。 百铒埋下眼睑,嘴角微扬,眼底深处染上淡淡的笑意。 恨恨的咬了一口饼子,姬夏陌气恼的站了起来,转身便要往那黑夜中走。百铒反射性的想起身跟上,却被姬夏陌恶狠狠的瞪住。“小爷我要去上茅房,你想耍流氓?” “……”百铒 看着姬夏陌的远去的背影,百铒正想动,房蔺君拨弄着燃烧的火堆,意味不明的看着百铒“他不是不让你跟着吗?” 百铒冷视了房蔺君一眼,房蔺君笑眯眯的视而不见。“说实话,我挺好奇你那张假皮囊下的真容。” 百铒脚步蹲下,望向房蔺君的眼中已有隐隐的杀气。房蔺君回以一笑,无所谓的摊开手。“我是盗贼,干我们这行的谁还不懂些易容之术?与那些粗劣的手法相比,你这张皮子是出自离九门之手吧?离九门擅长用毒,对易容之术也颇为精通,若非小生这双眼睛毒辣了些,怕还真要被你蒙混过去。” “你想做什么。”百铒冷声道。 “除了好奇心重些,小生一向对那些麻烦事敬而远之。”房蔺君挑起一根火棍,脸上的笑容隐去了几分。“此次无忧谷一难同你脱不了干系吧?真巧,我们的敌人是一样的。” 看着房蔺君的笑容,百铒沉默许久,转身离开。 “若你以后有什么难事,小生愿助你一臂之力。” 姬夏陌一路往前,直到看不见那身后的火光才停了下来,左右确定无人姬夏陌这才闭上了眼睛。“殷栗,出来。” 一道暗芒从眼前划过,殷栗凭空现身。姬夏陌睁开眼睛,上下打量着殷栗。“挺精神的,身上的伤没什么事了吧?” “这还要多谢公子。”殷栗笑嘻嘻的搭在了姬夏陌的身上,一脸温柔似水。“无忧谷一行,公子渡千百亡魂,功德加身,殷栗这才得以修复残魂再现于世。” “你能实体化了?”姬夏陌有些讶异的看着殷栗扒在自己肩膀上的身子。 “恩。”殷栗点头,笑弯了一双眼睛。“自那日丞相府一别,殷栗可是想公子想的紧,公子可曾想奴家?” 姬夏陌抚额,这么长时间没见,还是一个德行。姬夏陌正想将身后的人撇下,突然一道金丝袭来,隔开了姬夏陌与殷栗两人。殷栗踉跄抵在了一棵树上,面上隐有怒意。 一只灵巧的白猫从黑暗中优雅的走来,一双银色的瞳孔流转着幽幽的暗光。 银光之中,楼寅一袭华丽白衣现身,卷起三千银丝,映上眉间一点朱砂。殷栗皱眉怒视着楼寅,眼中却隐隐有疑惑闪过。不知是不是错觉,原本薄凉孤傲,犹如谪仙般清冷的楼寅,仿佛染上了些凡尘气息。 “楼寅?”姬夏陌惊讶。“你回来了?” 楼寅将目光放到姬夏陌身上,冷寂的眸中似有薄怒闪过。“你竟将本尊独自撇下,可还要命了。” 得!这脸本尊都用上了,还真生气了?姬夏陌也有些委屈“你当初二话不说就跑了,留下重伤的我,你怎么不提这茬?再说了,你一去多日不归,谁知道你是不是忘恩负义忘了我的恩情,一个人逍遥自在去了?” 明知姬夏陌这是倒打一耙,但楼寅也知自己不当如此,眼中的冰霜多少散去了些。“我承了你的恩,自然不会留你一人。” “你要走我也不拦你,反正我一凡夫俗子,总要生老病死的。跟着我也没什么出路。”姬夏陌故作愁苦,楼寅无可辩解,便将视线放到了一旁的殷栗身上。 “大人。”殷栗屈膝,上身却未曾弓下半分,笑意满满的眼底深处一片淡然。 对于魅灵楼寅向来是不予理会,若非是姬夏陌的原因,殷栗连楼寅的身都近不得。面对殷栗的行李,楼寅自然没有应声。 “楼寅,那日我见那神凰也跟着追你而去,你们两人又动了手?” “我避了他几日,将他甩开后便追你而来。”对于神凰的事情楼寅不想多谈,转身又进了那白猫的身体,姬夏陌习惯的伸手接住,忍不住对楼寅的避而不敢暗暗鄙视。 另一边,一个黑衣老者披着一件宽大斗篷负手而立,百铒在老者身后三米外停下,微微颔首,声音淡漠“司阁主。” 老者转身,原本冷寂肃穆的五官在看到百铒后瞬间软化了下来,浮上了淡淡的笑意。“我不是都说了吗?直接唤我全名即可。” 面对老者的亲近百铒沉默不语,老者对此也并无恼意,笑容满面的走到百铒身边“怎么样?无忧谷的事情处理好了吗?” “江湖之上再无无忧谷,只是那夏锺却逃了。” 老者眉头紧皱,冷声骂道“那老东西还真是老奸巨猾。你别担心,我会安排离九门的人,只要他敢在江湖上露头,我就一定能抓到他送到你面前处置。” 百铒淡淡的点了一下头,老者看了百铒片刻,有些迟疑的开口“那个,你……” “我想不起来。”知道老者想问什么,百铒并没让他说下去。“以前的事情我都忘了,除了偶尔会有一些片段闪过,我全部都不记得了。” “不急。”老者温和的拍拍百铒的肩膀安慰。“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慢慢来。” “恩。” “江湖之上有离九门监看,你还是跟我回去吧,毕竟你的身份一旦被那些人知晓,定会再次掀起一片腥风血雨。”老者面有愁绪。“他们不会放过你的,你去离九门,有我护着无人敢动你。” “不。”百铒没有任何犹豫的摇头。 老者皱眉“你不信我?” 百铒看着老者片刻,淡淡的收回视线“记忆中你帮过我,并非我的仇人。” “那你为什么……” 百铒沉默许久,转身错开老者追问的目光“你若帮我,我感激不尽。但我的私人事情,不需你过多询问。” “等一下!”见百铒要走,老者赶紧出口叫住。看着百铒的背影半天,老者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我已经老了,此生我最放不下的便是当年无忧谷灭门一事。此事不了,我死不瞑目。” “我知道你并非全心信任我,但是如果你有什么事,哪怕倾尽离九门所有,我也会相助与你。” “……谢谢。” 姬夏陌这边已经将与百铒的事由说了个明明白白,顺带好一通大骂,半个时辰下来只骂的是口干舌燥。 殷栗在一旁听得百般无聊,心中却又无可奈何。姬夏陌与靳无极的事情,这两个当事人或许依旧还浑浑噩噩,但是身为旁人的她确实看的明朗。 姬夏陌聪明殷栗是知道的,若说有几人要与姬夏陌比较那才智谋略,怕是当世一只手也数的过来。可是无奈偏偏在这情感智商,姬夏陌的智商直接清空为零。 见姬夏陌又气又恼,带着满肚子的委屈,眼圈都红了,殷栗叹了一口气,又不知该不该去提点一些。 “殷栗你说!”姬夏陌将殷栗拉入战火之中,怒火熊熊燃烧。“我对那木头怎么样?” “很好。”以免被姬夏陌的怒火烧身,殷栗严肃的点头应和。 “可那个烂木头竟然还不领情,就是一只小猫小狗这么久都应该养熟了吧?那个烂木头怎么就死活捂不化!” “你确定,那个百铒就是靳无极吗?你别弄错了。”殷栗试探的去平复激动的姬夏陌,却不想弄巧成拙。 “我能认错吗?小爷我智商杠杠的!打游戏闭着眼睛也能通关,那木头什么尿性小爷我还不知道?一百具尸体搁我眼前,小爷我不用上手都知道怎么死的!这么一个大活人,我还认不出来了?” “别气,别气。”殷栗赶紧顺毛。 “这个笨木头,小爷我要跟他一刀两断!!” 看着气的原地跳脚的姬夏陌,殷栗扁扁嘴,小心翼翼的开口试探。“夏陌,你不觉得,你对那个靳无极有点太上心了吗?” “他是我靳哥!!” “秦焱与你关系也不错,整日与你玩耍,为何不见你你这般对他牵肠挂肚?” 姬夏陌一愣,脸上难得有些不大自在“他们,他们不一样。” “如何不一样?”殷栗不留余地的追问。 “反正,反正就是不一样,问这些干什么!”姬夏陌慌乱的躲开殷栗紧追不放的目光,心中有些乱。 殷栗叹了一口气,彻底对姬夏陌绝望,为了以防以后被姬夏陌气死,殷栗决定给两人之间的那层窗户纸点破。 “夏陌,我记得你曾经随口说过这样一句话。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楼寅蓦然睁开眼睛,银色的瞳孔漠然的扫了姬夏陌一眼,随即又合了上去。 脑中一直不愿去触及的禁锢瞬间炸开,姬夏陌只觉得头晕眼花,眼前似有烟花‘霹雳巴拉’的爆裂,整个人头重脚轻,仿佛整个人踩在棉花上飘飘浮浮,像做梦一般。 姬夏陌呆愣许久,脖子咔咔直响,僵硬的专项殷栗。 “你是说,我喜欢……那个,木头???” “恩。”理所当然的点头。 “是那种喜欢,不是那种喜欢,是那种不是那种的喜欢?” “对啊,是那种不是那种,就是那一种的喜欢。” “怎么会……”姬夏陌呆呆的看着殷栗许久,慢慢闭上了眼睛。气沉丹田,良久,一声惨叫惊飞大片的鸟雀。 “啊啊啊!!!!!” 第八十七集客栈 殷栗好心给姬夏陌开了窍,姬夏陌那一声嗓子像是打开了一条不归的深渊,百铒在他的眼中瞬间进阶为凶神恶煞,每当百铒靠近,他就夹着尾巴乱窜。 这一天天的,百铒的脸越来越黑,房蔺君看着姬夏陌一天一个样的作死,已经从开始的不忍直视到可以淡定的接受。 小半月的行程,一片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地上,一座客栈出现在了风尘仆仆的三人面前。 姬夏陌左右看了眼四周,暗暗咂舌“龙门客栈!!” “识字吗?那是福秀客栈。”房蔺君给了姬夏陌脑袋一下,忍不住出口笑话。 “我故意的。”姬夏陌嘁了一声,率先朝客栈内走去。 天色已经接近傍晚,还未掌灯的客栈内显得有些昏暗。楼下摆着几张干净的木桌,桌上几只小茶壶冷冷清清。 姬夏陌粗略的打量了一下四周,勾勾手指示意房蔺君靠近。“小蔺,你看着店像不像黑店?” 房蔺君一笑,学着姬夏陌的模样咬着耳朵“听你这话,怎么感觉你有一种莫名的兴奋?” “你看错了。”姬夏陌将房蔺君的脸拨开,转身在一边的桌子前坐下。“店家!有活着的没,有的话给小爷我出来一个。” 三人相继落座,看着身边的百铒姬夏陌摸了摸鼻子,不自在的移开了视线。姬夏陌躲避的动作落在百铒的眼中,手中剑微紧,眼中的冷意愈发的浓郁。 “来了!来了!”一队老年夫妇从一旁的侧门快步迎了出来,笑容满面的走到姬夏陌身前。“远客到访,有失远迎,莫怪,莫怪。” “店家,怎么寻到这么偏僻的地方开店,前后也不见个人,如何客似云来?”姬夏陌不留痕迹的从两人身上飘过,随口笑问。 “老祖宗留下来的,舍不得丢。”店家回笑,简单的为姬夏陌作了解释。“客官是要吃饭还是住店?” “先吃饭后备三间房。”姬夏陌大气的一挥手,一副爷土豪不差钱的嘚瑟“给小爷来二斤人肉包子。” “噗!”房蔺君喷了。 老夫妇面面相视“这位客官,老汉恐是年纪大了,耳朵不大清楚,刚刚客官是说?” 姬夏陌干咳一声,心虚的拍了一下嘴,这破嘴!“啊,我说还望老人家给我们上两笼猪肉包子,再备些热酒饭菜。” 两人恍然,又给三人道了好便离去了。房蔺君表情异样的看着姬夏陌,姬夏陌被看的心虚,忍不住缩了缩脖子。“看什么看,小爷我长得再好看你还能看出花来?” “人肉包子,你脑子里成天都想什么?” “我这叫防患于未然,知道什么黑店吗?黑店做的那就是挂羊头卖狗肉的勾当,图人钱财害人性命。把人弄死了,取了肉做成包子给其他来客吃。”姬夏陌说着,意味不明的上下瞟了房蔺君一眼。“你自幼闯荡江湖,说不定哪时就吃过呢。” 房蔺君眉头微蹙,显然是被恶心到了“黑店我知,但是杀人吃肉却从未有所耳闻。这世上怎会有此恶人?若是真有,江湖上又怎容得下?” “所以说你道行还太浅,这人心远比那些凶灵恶鬼要可怕得多。”姬夏陌说得语重心长,房蔺君听得若有所思。 “那两位老人可是恶人?”一旁的百铒出口询问。 姬夏陌笑容一顿,哈哈挠头“表担心,那两人眼中没有那阴戾之气,绝非恶人。” 这边三人闲聊,饭菜相继送来,赶了一天的路姬夏陌早饿了,吃的格外欢快。与之相比房蔺君就有些恹恹的,对着桌子中心那两盘圆滚滚的大包子更是一脸嫌弃。 “我说你矫情什么,这家包子做的可真地道。”姬夏陌故意当着房蔺君的面,将一个包子吃的嘛嘛香。 房蔺君咬牙切齿,恨恨的瞪着姬夏陌。“你绝对是故意的。” “你行走江湖多年还不习惯吗?想当年灭门案,情杀仇杀案,什么肢解,碎尸,焚烧,活埋,小爷我照样吃喝。” 姬夏陌说的悠闲自在,房蔺君看着刚刚夹起的一块红烧肉,青着一张脸又放了下来。“这一样吗?我又不是疯子,谁跟我有这么大的仇恨我去将人给碎尸活埋?” “店家!”开门声从楼上传来,姬夏陌抬头望去,只见楼梯口处,一个黑衣男子从一个房间内走了出来。 “客官有何吩咐?” “备些热水送来,我家主子要沐浴。”男人说罢,便冷着一张脸转身回到屋内。不知是不是错觉,姬夏陌总觉得那男人转身之际似乎朝他们这边瞥了一眼。那迎面一闪而逝的杀气,让姬夏陌皱起了眉头。 “还看,人都没影了。”房蔺君手中的扇子敲了一下姬夏陌的头。“又不是大姑娘,眼睛都直了。” 没理会房蔺君的笑闹,姬夏陌难得正经的将目光望向百铒。迎上姬夏陌的视线,百铒握紧了手边的剑,微微颔首“血腥味。” 姬夏陌点头,拿起一个包子放到房蔺君面前“强吃些,小心。” 在百铒说出那血腥味三字时,房蔺君便收起了玩笑的模样。警觉的扫了一眼四周,房蔺君压低了声音“那人有问题?” “杀气很重,绝非善人。”姬夏陌故作无事的继续吃饭,小声的解释。“衣服虽然看似平常,可观那面料绝非寻常人可用到的。衣领,袖口,腰带都很整齐,不像常年游历江湖的莽夫,更像经过严格训练的侍卫。” “刚刚百铒说有血腥味,可那男人脚步稳健沉着,面色虽然阴沉,可是并无失血后的虚弱苍白。由此可见,受伤的人不是他,应该是他口中所说的主子。” 房蔺君听得咂舌“都说丞相府长公子破案如神,我今日可算是见到了,你就那一眼就看出这么多东西?” “你注意点在哪?”姬夏陌没好气的在桌子底下给了房蔺君一脚。“总之,今天晚上小心些。” “放心了,小生我这江湖第六的藏龙圣手之名可不是白来的。” 经这一打岔三人也都没了多少胃口,粗略的吃了些便寻到了柜前。“店家,准备三间……” “两间。”百铒冷声打断姬夏陌未完的话,无视姬夏陌愕然的目光,百铒将银子放在柜台上。“两间房。” 姬夏陌回过神来,迅速扒开挡路的房蔺君,一把按住柜上的银子“不是,百铒你……” 百铒伸手按住姬夏陌的头,表情严厉“陌陌,听话!” 望着百铒的漆黑的瞳孔,姬夏陌耳朵嗡嗡一响,脑袋顿时晕了,迷迷糊糊的任由百铒领着上了楼。等他回过神来,两人已经身在一间房内。 百铒关上门转身撞上怒气冲冲的姬夏陌。姬夏陌倒了一杯水一口灌下,重重的将杯子磕在桌子上。“百铒!小爷我尚未婚配,你居心不良拐我入山寨,男男授受不亲你不知道?你个臭流氓。” 百铒看了姬夏陌许久,慢慢走到姬夏陌身边,一只手抚上了姬夏陌的头,眼中闪过疑惑。‘不发烧啊。’ “干什么玩意!”姬夏陌一蹦三尺高,跳到床上用被子将自己抱起来,一副受欺负的小媳妇样。“你还动手动脚的?小爷我非卖品,不外售,你得到我的人,也得不到我的心。” “……”百铒‘又犯病了么?’ “你在躲着我。”不是疑问句。这些日子的相处,每次看到姬夏陌故意躲避的举动,百铒心中就又难过,又生气。几次愤怒的恨不得将人抓过来打一顿,可是又舍不得。 “你百大侠英明神武,盖世无双,我怎么敢呢。”姬夏陌哼哼鼻子有些冒酸气。“小爷我这是为了你着想,百大侠不是有意中人了吗?你如今与我这般亲近,就不怕你那意中人生气?” 百铒皱了皱眉“别这么说话,我不喜欢。” “我管你喜欢不喜欢!”姬夏陌抄起枕头恨恨的朝着百铒砸了过去。“你个王八蛋连认我都不愿意认,小爷我是死是活关你什么事,滚蛋!小爷我就是犯贱欠虐,明天小爷我就回家,取个七八房媳妇,妻妾成群,子孙满堂,你……啊!” 一阵天旋地转,姬夏陌被百铒抓住肩膀大力的按在了床上,疼痛让姬夏陌倒吸了一口凉气,愤怒的抬头,刚想再骂,却撞上百铒发红的眸子,汹涌的怒火让百铒的表情看起来有些狰狞,姬夏陌缩了缩脖子,没出息的怂了。 百铒怒气冲冲的看着姬夏陌,气的浑身发抖,却又强迫的压着不敢动手。手中的少年太娇弱了,他怕一不小心弄伤了他。 “你打我。”姬夏陌红了眼眶。“我靳哥从来都不会打我,你打我!” 看着姬夏陌红彤彤的眼眶,百铒闭上眼睛,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陌陌,不要气我行吗。” “哼!我哪里能气着你。”姬夏陌冷笑。“我娶妻生子为我姬家留后那是天经地义,你有什么好生气的?” 百铒凝视着姬夏陌许久,慢慢松开了身下的人,起身离开床前。“累了一天好好休息,我来为你守夜。” “靳无极!!”姬夏陌从床上翻起身,恨恨的瞪着百铒的背影。“我知道是你,我也知道你是无忧谷前主靳家的后人,你要隐瞒身份,你要报仇,我知道!可是,你为什么连我都要瞒着。” “……”百铒 “你如果觉得我与你而言只是一个陌生人,我无权插手你的事情,那你为什么还要来找我?你我分别从此相忘于江湖,今生今世再无牵连,不是很好吗?” “睡吧。”百铒走到桌前坐了下来,黑夜隐藏了他的表情,只给姬夏陌留下了一个冰冷的背影。 姬夏陌怒视着百铒的背影,心中又气又恼,还有委屈。“靳无极!你给小爷我等着!!” 另一间未掌灯的房间内,一个老者脸色苍白的靠躺在床上,虽然衣着粗糙简朴,可是依旧难掩老者那与生俱来的贵气和凌厉。 刚刚要水的黑衣男人,小心的为老者换上绷带,将染血的毛巾扔进盆中,表情忧虑的看着虚弱的老者。 老者撑起眼睛,恍惚的看着面前的男人“叶一。” “主子。”叶一上前跪倒在老者身边,急切紧张的看着老者。 “你这孩子,别熬着了,休息会吧。” “我守着。”现在他们还在逃亡中,一不留神便会死于非命,他不敢闭眼。 “你啊。”老者恢复些清明,勉强撑起身子。叶一上前扶住,将老者扶坐起。 “主子,属下无能,如今贼人紧追不舍,属下无法为主子寻得疗伤药物。” “这怎么算你无能?若这般说,我拖累于你岂不是比你更无能?”老者笑道。 “主子!”叶一皱眉。 “行了!现在还分什么主仆!你也休息会,你要是累倒了,我现在这幅模样一个人可活不下去。” “……”叶一刚想说些什么,却被老者唬住。“这是命令!” “……是,属下遵命。” 黑夜才刚刚降临,这个夜,也许不会太平静。 第八十八集刺客 黑夜笼罩大地,隐藏着那些不为人知的罪恶,洗涤双手的血腥,却埋葬不了那无处安葬的冤魂。 正襟危坐在桌前的百铒突然睁开眼睛,漆黑的瞳孔在黑暗中闪过一抹厉芒,感觉到身后浅浅的呼吸,百铒悄悄掩去身上的戾气,握起手边的宝剑缓缓站起。 姬夏陌打着小呼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许是同百铒吵过架,眉间皱得死死的,睡得很是不安稳。 百铒站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床上霸着枕头的姬夏陌,或许连他都不知道他此时的表情有多么的柔和。 刚过午夜,离天亮还有段时间,百铒放轻呼吸,俯身拾起被姬夏陌提到地上的杯子,小心的为他盖上。 指尖擦去少年嘴角的口水,百铒半蹲在窗前看着少年的侧脸,嘴角扬起一抹温和的笑容。“此生可弃天下,也绝不弃陌陌一人。” 刀剑出鞘的摩擦声让百铒瞬间敛去笑容,眼中的温情冷却,面无表情的望向门外。 “唔……”姬夏陌低吟,迷迷糊糊的揉着眼睛想要撑起身子。“百铒,你又做什么妖……。” 一句话未落完全音,姬夏陌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再次回过神时,百铒已抱着他离开床上,捂着他的嘴蹲伏在门门后。 姬夏陌先是气恼,随即反应过来眼中闪了闪,蒙圈的脑袋恢复了些清明。 姬夏陌眼角瞟了一眼漆黑的门窗,手指捅了捅百铒的侧腰,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百铒捂在自己嘴上的手。百铒了然,眼中闪过笑意。果然,陌陌是及聪明的,一刹便明白了他的心思。 “陌陌别慌,外面有人。”百铒在姬夏陌耳边低声道了一句,便小心的松开了自己的手。 姬夏陌翻了个白眼,要不是情况有异,他一定对着百铒的那张膈应人的脸抽过去。他们可刚吵完架,他还想冷战一段时间呢! 竖着耳朵听了半天不见响动,姬夏陌贴到百铒耳边小声道“怎么了?” 耳边的温热让百铒愣了愣,轻别过脸躲开眼中那一闪而逝的不好意思。“有人,带着兵器,听脚步和呼吸不低于五人。” “啧。”姬夏陌轻啧一声“难道小爷判断失误,这真是黑店,想要杀人劫财?小爷我长得这么好看,他们别是想劫色。” “不会,这些人都会武功。” “嘁,你能不拆台吗?”百铒没好气的撞了一下百铒的胸口。百铒闷哼一声,抱着姬夏陌没敢松手。 正是夏季,姬夏陌身上仅穿了一件薄薄的单衣,如今这几番折腾,衣领早已大开,从百铒居高的位置,只消低下头便能看见少年美丽青涩的身体。一时间,百铒僵着身子不敢乱动,幸好正是夜里,不然他怕是也掩不去那耳边的赤红。 姬夏陌可不知百铒的坏心思,跟着百铒蹲了半天不见动手,姬夏陌心急难耐,慢慢探起身子趴在了门口上,学着电视上想在窗纱上弄个洞,可是抠了半天不见效果,顿时黑了一张脸。 百铒看的好笑不已,似是无意的为姬夏陌理了理衣领,伸手放到姬夏陌折腾的窗纱上,指间透过一丝内力,便在窗纱上留下了一个小洞。姬夏陌磨牙,没好气的哼了一声,不爽的趴了过去。 透过窗纱,隐隐可见黑暗中,几个晃动的身影停留在了一扇门前,其中一人将一支竹筒□□窗纱中,似乎在往屋里吹着什么。姬夏陌眼睛一亮,难道这就是传说中古代的迷烟? 姬夏陌看的欢快,百铒仔细的守着,眼中满是对少年任性的纵容。明明外面危机四伏,可这两人却完全没有那种生死之战一触即发的紧张感。 那边已经将迷烟放进,身旁两人似乎蓄势以待准备强行闯入,姬夏陌按捺不住兴奋的小心脏,可就在这时,一只放大的眼睛突然占据了姬夏陌的视线,姬夏陌头皮一麻,直接惨叫一声,吓得整个人朝后面反去。 “陌陌!”百铒一惊,迅速将吓坏的姬夏陌接住。 这边突如其来的惨叫惊住了楼道内的黑衣人,另一个房间内已在门后做好破釜沉舟打算的叶一也是有些愣住,但转瞬又恢复镇定,大力拉开房门,手中利剑迎着门外的人劈去。 那三人正惊于姬夏陌那一声惨叫,未曾想本应已迷晕的人突然出现在眼前,一是不差,竟被直接抹了喉咙,死不瞑目。其中一人躲闪及时只被伤了胳膊,提剑迎上,可是无奈武功不如人,几番来去,人头不保。 三人毙命,只听门窗破裂,更多的黑衣刺客杀来,只取叶一项上人头。叶一咬牙抵挡,坚决不放过一人去到自己身后的房间内。 而姬夏陌房里,在姬夏陌那一声惨叫后,百铒便眼疾手快的将姬夏陌放到床上,一把掀起被子盖上。与此同时,房间的门被一股大力踢开,两个黑衣蒙面刺客闯入,手中刀剑寒光四射。 可是还未等百铒动手,一道白影闪过,房蔺君出现在了房中,手中折扇几次翻转,划开了两人的咽喉。 “小陌受伤了?”一脚一个踢开挡路的尸体,房蔺君走向姬夏陌表情有些急切。被刚刚的那只眼睛吓到,姬夏陌到现在还没回过神,裹着被子傻傻的看着地上的尸体。 猩红的鲜血顺着两具尸体的咽喉流出,在地上蔓出一片暗红,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令人作呕。百铒眼睛深了深,上前一步,挡住了姬夏陌望向尸体的视线。 “没,没事。”慢慢回过神,姬夏陌捂着加速的心跳开始恢复冷静。“只是被吓到了。” “砰!”黑衣刺客从外面闯入,百铒扫了房蔺君一眼,漠声吩咐“交给你了。” 房蔺君不爽的撇了撇嘴,却也没有拒绝,迎着那刺客杀了过去。 见几人缠斗到了外面,百铒迅速从床旁拿起姬夏陌的衣服“陌陌,先穿衣服。” “恩。”冷静的点点头,夏天的衣服本就淡薄,姬夏陌很快便套了上去。扯下发饰,散下凌乱的长发,随手用发绳在脑袋后松松的扎了一个马尾。 “是寻仇吗?”被百铒保护着,姬夏陌快步走出门外,看着被鲜血染红的客栈眉头紧皱。 百铒目光扫了一眼另一边的叶一,算是同意。房蔺君踢飞一人,躲开一把刺来的剑,哼笑道“看来我们被卷进了一场仇杀中了。” “可以撤吗?”说实话,姬夏陌极讨厌这种莫名其妙的麻烦事。 “已经杀了他们不少人,怕是不能。”房蔺君苦笑。 黑衣人越来越多,而且下手狠辣熟练,看来应该不是寻常的江湖势力。而且这么大动干戈,不惜折进这么多人,想来他们要追杀的人也一定不简单。 姬夏陌看了一眼苦苦支撑的叶一,眼中有些晦暗。 “走!”百铒一只手护着姬夏陌,一手持剑,躲开杀来的刺客,快步朝楼下走去。 见惯了死人,也见惯了那些鬼怪,可如今身处这江湖争斗之间,姬夏陌心里还是有些犯嘘。 躲开追来的刺客,百铒手中剑鞘点在那人太阳穴上,看似软绵绵,实则内力夹在其中重有千斤。 前路被层层黑衣刺客堵住,百铒抱着姬夏陌翻身约下楼梯,四面黑衣刺客围来,前后无路,百铒一把将姬夏陌推到客栈柜台下。“等我!” 看着与黑衣缠斗的百铒,姬夏陌也知道自己的斤两,没敢去给添乱,遂安分的躲在了柜台后。 鼻前的血腥有些浓郁,姬夏陌看了一眼四周便看到倒在角落血泊中的消瘦人影。姬夏陌慢慢朝前挪了两步,小心的将那尸体翻过身来,却见正是那客栈的老夫妇。如今两人脖子上都有一道狰狞的血口,想来应该是被那些刺客割破了咽喉而死。 老夫妇身上气息分外柔和,应该一世为善,想不到如今却死于非命。 姬夏陌的拳头收紧,胸口怒火中烧。无意间扫过那老人的身上,姬夏陌伸手摸到老人突兀的怀里,从里面摸出一个破旧的钱包。 打开钱包倒出一些铜钱和几锭银子,其中有两锭是百铒给的,来时看这客栈门口石阶上的青苔,应该很长时间没来过远客了,另外银子的来源想来是白日的黑衣男人。 手下赶到异处,姬夏陌将银子翻开,顿时瞳孔蓦然收紧。 这是……官银!? “公子!小心!!”殷栗的惊呼声传来,姬夏陌抬头,便见一道闪着寒光的大刀迎面落下。姬夏陌一惊,原地滚开,那大刀落在身后的柜上,留下一道狰狞的裂口。 “你妹的!吓死小爷了!”今晚接二连三的惊吓让姬夏陌爆粗口,抬脚提上黑衣刺客的腹肚子,借着黑衣人后退的空挡,翻身跳出柜子,远离危险地带。 不知是不是姬夏陌今天正触霉头,姬夏陌刚离开柜台,正巧落在一群黑衣人的包围圈内,那黑衣人见到姬夏陌,二话不说,提剑便要刺来。 “大爷的,小爷我招谁惹谁了。”在一群黑衣刺客的围攻下,姬夏陌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只能靠着灵活的身体躲闪。 “百铒!救驾啊啊啊!!” 蓝衣落在姬夏陌的身后,稳稳地将姬夏陌按在怀中,手中宝剑开鞘三分,凌厉的剑气随着黑色溢出,刺进了围攻上来黑衣人胸口。 姬夏陌七手八脚的将脑袋从百铒的怀里钻出来,正好对上百铒那担忧愤怒的黑眸,一时有些失声。 烟油味充斥在血腥之中,浓烟渐渐加厚,弥漫在客栈中。姬夏陌抬头望去,只见客栈外已是火光冲天。 “他们想放火将我们烧成烤肉串!!”姬夏陌怒了。 “别怕。”百铒紧紧抱着姬夏陌,幽深的目光扫向横尸遍地的客栈,表情凌厉。 “小陌!百铒!再不撤就成焦尸了!”不觉间黑衣刺客已退出客栈外,房蔺君将不知从哪来的软剑从一个黑衣人的胸口中抽出,转身朝着楼下两人叫道。 “走!”低喝一声,一手抱着姬夏陌纵身飞向二楼。 “主子!”另一边,叶一架扶着身受重伤的老者,冷毅的五官上满是焦急。 双方人撞上,叶一握紧手中剑,防备警觉的看着姬夏陌三人。房蔺君冷笑“得!咱被人拉进这浑水中打了半天,人家压根就没领情。” “叶一,不得无礼。”老者撑着身子,脸色苍白的握住叶一拿剑的手。 姬夏陌目光紧锁在那老者身上,眼中渐渐有些诡异。客栈的烟雾越来越大,已经让人开始看不清视线。老者手中绢子掩鼻咳得十分厉害,叶一一脸焦急却又不知该怎么办。 姬夏陌收回目光,烟雾之中隐去他此时的表情。“百铒,救他们。” “小陌,好心不是用在这的,外面还不知有多少杀手,带上他们那就是一个麻烦,再说,人家领不领情?”房蔺君皱眉。 百铒看着姬夏陌没有任何怀疑的点头“好。” “喂!他疯你也跟着疯?” “好了!吵吵什么,再耗下去都等着做烟熏肉吧。”姬夏陌没好气的打断房蔺君的抱怨,肃然的目光直直的望向那老者。“你若信我,我自保你性命。” “主子……”叶一紧紧护着老者,防备的看着姬夏陌。 老者静静的与姬夏陌对视许久,突然笑了出来。“叶一,跟着这位少侠。” “可是……”叶一犹豫。 “信他。” “……是”心中不甘,却又无可奈何。叶一冲着姬夏陌点了点头,并未因为姬夏陌的示好而放松警惕。“麻烦了。” 大火越烧越大,整个客栈内的温度已经升到人类不可承受的范围,着火的房梁开始落下,这个客栈即将坍塌。 “楼寅,帮我。”淡淡的声音是绝对信任的平静。烟雾之中,一袭华丽白衣的楼寅缓缓走近。三千银丝映着身后那通天的火光,惊心动魄。 银光笼罩,金丝萦绕,眉间一点朱砂却融不化他眼底的薄情。 房蔺君见过楼寅,所以并未对此有太多的惊讶。而叶一与那老者确实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那谪仙般的男人。 “你既不杀凡人,带我们离开这里可以做到吗?”姬夏陌挑眉望向楼寅,平静的眸子似是已经确定了楼寅的答案。 楼寅看了姬夏陌一眼,手中金丝扬起“我若拒绝,你我缘分怕是只能到此为止了。” “是,所以你必须帮我。” “……好。” 第八十九集攻下那只木头 阳光驱离了黑暗,一身硝烟藏不去那丝丝血腥。叶一远离姬夏陌等人,护着老者在一棵树下休息。百铒从溪边打来清水送到姬夏陌面前,看着姬夏陌脏兮兮小脸,漆黑的眼底带上了些心疼。 “喝些吧。”见姬夏陌不做声,百铒轻轻为他抹去眼角的烟灰。“一会我去找些吃的,你若累了,就睡会。” 抬眼看了一下百铒,姬夏陌喝了一口水然后递给百铒“我不多饿,要说累可一直都是你们再动手,你休息会吧。” 百铒还想再说些什么,姬夏陌已错过他离开。“我去水边洗一下脸,你别跟着了。” 望着姬夏陌的背影,百铒握紧了手中的水袋,房蔺君摇头,对又开始作的两人表示默默的看着就成了。 离开人群,姬夏陌来到溪边,看着水中的倒影一脸嫌弃。满脸烟灰,衣衫狼狈,几处已经干涸的血腥凝结在一起,这模样估计找个人多的地方往地上一躺,都不用化妆了,典型一副家破人亡的狗血故事。 简单的清洗了一下脸上的脏污,散下青丝,慢里斯条的开始梳理。天上的白鸟还未完全离开,看似小小一只,却是昨天他们一群人的救命主。回想昨夜,姬夏陌依旧有些心惊,漫天大火,尸首遍地。千万百鸟蜂拥而至,将一群人带离了那片生死之地。 白猫走来,迎上姬夏陌的目光,一双晶莹的银眸合上,楼寅虚浮空中,纤尘不染的华丽白袍与姬夏陌此时的狼狈显得格格不入。 姬夏陌也没什么计较席地而坐,就他这身如今怕是这地上都比他干净。“楼寅,我一直都没问过,你的能力到底是什么?”姬夏陌问的随意。 楼寅看着倒映晨光的潾潾溪水,一朵茶花开在掌心“傀儡。” 姬夏陌回头,楼寅语气平淡,薄凉的黑眸并不为姬夏陌的错愕所动。“操纵活物死物为我所用,傀儡之术。” “那,活人也可以吗?”姬夏陌试探。 楼寅手中的茶花掷入水中,看着随着溪水而去的茶花,楼寅的眼中似乎冷下不少。“不必担心,取活人性命炼制傀儡天地不容,极损阴德,而且也不是人人都够资格为我所用,也是一些死人我若看着可以,才会炼制。” 不是听不出楼寅的冷意,姬夏陌视而不见故作玩笑“傀儡,我还没见过这种能力呢,昨天那些白鸟也是你操控的吗?” “是。” “真厉害。”对于赞美,姬夏陌向来不吝,楼寅看了姬夏陌一眼,虽无表示,但眼中的冷意却也散去了不少。 这边两人闲聊,一时气氛还算可以,突然一阵争吵声传来,姬夏陌以为又出了什么事,急急起身离去,楼寅一向不喜琐事,确定四下没有危险,便踏风而去。 姬夏陌寻着声音来到几人驻扎歇息的地方,却见房蔺君正一脸怒容的与叶一对峙,气势紧张,空气中仿佛都燃烧着火焰。 “怎么了?”狠瞪了一眼一旁不为所动的百铒,姬夏陌上前隔开两人询问情况。 “小陌,你救的什么玩意!”房蔺君冷笑“我们倒了血霉趟上这浑水,我不过就是问了一句那些杀手的来历还有他们的身份,这孙子竟然直接拔刀!” 姬夏陌眉头微蹙,转身望向警惕防备的叶一。“那些杀手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能让人这么不计代价的追杀,想必你们的身份也不简单。” 见叶一眼中隐有杀意,姬夏陌一夜奔波逃命,一身的疲惫暴脾气也上来了。“兄弟,人人都有难处,你若不想说可以道明,我们可都是你的救命恩人,这一言不合就拔刀相向,有点缺德吧。” “你,你到底是什么妖物!”昨夜那神秘的男人,还有白鸟成群,这让叶一又惊惧,又防备。 姬夏陌有些被气乐了“小爷我就是妖物,也强过你这没心的人类。拿把破刀吓唬谁呢?别跟小爷跟前踮脚跟,小爷既然能救你,也能弄死你。” “叶一,住手!”坐靠在树下的老者幽幽转醒,气息虚弱的开口。 姬夏陌冷哼一声,没什么好脸色的拨开挡路的叶一,叶一一惊,正准备动手,突然眼前黑影一闪,百铒挡住了他的去路,一只手稳稳地按在了他的肩膀上。看似轻飘飘的一个动作,实则力有千斤,叶一根本动不得半分,顿时又惊又怒“放开我!” 姬夏陌走到老者身前蹲下,手上拂过老者的额头“发烧了,你这旧伤怕是感染了。” 老者微微一笑“承蒙少侠救命之恩,我这护卫不懂事,若有得罪之处还望少侠海涵。” “无事,小孩子闹腾些挺好的,打一顿教教就成。”姬夏陌笑眯眯的看了一眼气急的叶一,给了房蔺君一个眼神。别气了,小爷我帮你怼他。 姬夏陌可不是那普度众生的小白莲,房蔺君那是熟人,甭管谁对谁错,姬夏陌又不是缺心眼,胳膊肘往外拐帮着生人对付熟人的傻事,他脑子有病去这么作? 也没管人是不是同意,姬夏陌掀开老者的衣服,待看见那已经染血的绷带,脸上的笑意顿时消失。‘这比想的要严重许多。’ “你的伤太严重,必须要前往城镇寻大夫救治。”姬夏陌严肃的看着老者道。 老者带笑的眼睛下带着探索的幽深“能容老夫冒昧一问,我与少侠素昧平生,少侠为何如此相帮。” “我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老人家可信?”严肃脸。 老者笑而不语,姬夏陌换上一副以往的吊儿郎当的贱兮兮,玩笑的为老者理好衣服。“在下眼睛被那烟雾迷了眼,朦胧间似乎看到了老人身上有龙气萦绕,在下想着能沾沾福,便救了。” 姬夏陌说的玩笑,至少房蔺君信了。可是那老者却是眼中一凝,看着姬夏陌眼中有些意味深长。“不知少侠姓名。” 姬夏陌起身弹平衣角,先是示意身旁两人。“百铒,房蔺君,在下,姬夏陌。” 说到自己的名字,姬夏陌似是无意望进了老者的眼中。老者仅是一怔,随后笑容浅浅散开。“老夫单姓仲,名义,字予德。那是我的护卫叶一。” 两人相视,各有深意。许久,姬夏陌转身望向房蔺君“小蔺,去找一些退烧消炎的草药,别叫人还没赶到有人的城镇就先死了。” “这可是□□烦。”房蔺君有些不乐意“咱们救他们已是仁至义尽,你还想留着伺候?小陌,这么贴心善解人意,不是你的风格。” “小爷我无忧谷染了一身晦气,做做好事给自己添些阴德不成啊?”姬夏陌没好气的给了房蔺君一拐子。“闯荡江湖一身血腥,不给自己积点德,恐召恶灵不说,死后不怕下地狱。” 姬夏陌说的夸张,房蔺君半信半疑也没敢全部不信。纠结的看了那老者半天,不爽的哼了一声,转身离开。 示意百铒将人放开,叶一恢复自由迅速跑到老者身边,姬夏陌没空理他,扬起下巴示意了一下百铒“跟我来。” 没问姬夏陌原因,百铒听话的跟上了姬夏陌。 看着两人的背影,叶一紧张的看着老者“主子……” “叶一,如今你我二人被人追杀,朝不保夕,寄人篱下切记不可再拿以往压人。”老者语重心长的教导。 “可是主子,他们……” “离开他们就安全了吗?”老者摩擦着指上的扳指眼中闪过深意。“这个姬夏陌,值得信任。” 姬夏陌带着百铒远离几人休息的地方,穿过树林,拨开了挡路的灌木丛,看着眼前清澈见底的水潭,姬夏陌舒服的伸了个懒腰。片刻,便开始解衣。 一只有力的手握住了姬夏陌的手腕,百铒瞳孔冷凝着姬夏陌“你要做什么。” 姬夏陌奇怪的看了一眼百铒“能做什么?大白天的,太阳又这么好,当然是洗澡了。一身血腥,一股冲鼻子的烟灰味,你不恶心?” “……”百铒 姬夏陌看了百铒半天,眼珠一转似乎明白了些什么。松开手,姬夏陌笑眯眯的搭在了百铒僵硬的肩膀上。“百铒,你是不是想多了。这荒无人烟,有山有水的良辰美景,你该不会以为我要跟你……”姬夏陌的脸离百铒越来越近,在百铒僵硬下,迅速的在百铒嘴巴上浅啄了一下。 ‘轰!’百铒脑中炸开,面上看似依旧沉着冷静,但心中早已浑浑噩噩不知该如何转动。 暧昧的舔了一下嘴角,敏锐的看到百铒泛红的耳根,姬夏陌再难掩心中的愉悦,哈哈大笑了起来。 “胡闹!”百铒沉着脸甩开挂在身上的姬夏陌,不过那力道像是算好的一样,虽然慌乱却并没有伤到姬夏陌。百铒转身离开,姬夏陌看的好玩也并不去阻拦。 “你有种就走。”姬夏陌悠闲自在的解开外衣。“这荒郊野岭的,小爷我又长得面娇皮嫩,要是一不查有哪个龌龊的家伙闯了进来,唉!可怜小爷我那几十年的清白……” 百铒的脚步生生的止住,背对着姬夏陌表情变换莫测,虽然明知姬夏陌是故意的,却又忍不住去设想。不说姬夏陌说的事情发生,只要一想有人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百铒就觉得怒火难平,恨不得将那人碎尸万段。 “你好好洗,我在外面守着。”百铒木声道。 “等着。”姬夏陌将脱下的外衣砸了过去。“帮小爷我把衣服洗了。” “……”百铒转身望向姬夏陌嚣张的小模样,姬夏陌挑衅的抬头。“你不洗小爷我就不穿。” 百铒面上黑下“不穿不行。” “我要穿干净的衣服,上下里外,都要洗。”姬夏陌特地咬重了里外两字,百铒目光不由自主的瞄向姬夏陌的下身,耳根又有发热的迹象。 才不管百铒怎么想的,姬夏陌利索的脱/光光,走到水边慢慢下了水。正是夏季,一夜奔波,如今身体浸到这水中,姬夏陌只觉浑身舒坦忍不住轻吟出声。 百铒凝视的姬夏陌如美玉般纤细白嫩的背影,控制不住气血上头,红了脸。虽然知道这样不对,但百铒的目光就是无法从他的身上移开。此时百铒怕是连自己都不知道,他的眼睛有多么炙热。 强压下心头的火热,百铒僵硬上前将姬夏陌扔了一地的衣服一一捡起。摸到那小小一件的贴身之物,百铒便觉那只手想被什么烫到一般,却又不想丢下。 百铒感觉自己现在就像一个不知羞耻的登徒子,忍不住从心中厌弃。 听着身后的动静,姬夏陌扬起一抹笑容“别走远了。”臭木头,看你还能装多久。 本以为不会有回应,却听到百铒一声浅浅的迎合“恩。” 百铒还真没走远,就去了离姬夏陌不足百米,仅隔了一个大石头的水边蹲了下来,开始认真的清洗姬夏陌的衣物。 听着石头那边的水声,一直淡定的姬夏陌整个人像是焉了一般,两条腿发软将人埋在了水中,迅速红了一张脸。 ‘笨木头!’姬夏陌在心中暗骂一声,一直复杂纠结的情绪却渐渐平静明了。 他一向自由自在随心所欲,既然明白自己的心思,又有何见不得人的。他又不是小姑娘,喜欢的话随心不就成了。 姬夏陌从水中钻出,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气,一双眼睛亮的惊人。 ‘臭木头,掰/弯了小爷,小爷岂会放了你!’ 目标:攻下远方那只木头!! 不过至于以后谁攻谁?呵呵哒~~~ 某人那五渣的战斗力啊~~~~抬头望天。 第九十集僧袍为姻 换上百铒用内力烘干的衣服,姬夏陌再一次森森的嫉妒了。百铒仔细的为姬夏陌理好衣领,取出一个墨绿色的香囊系在了他的腰间。“夏日酷暑蚊虫极多,我放了些药草在里面,你好好带着。” 姬夏陌哼了哼鼻子不做理会,转身背对着百铒坐在河边的岩石上“给我挽发。” 百铒怔了下,慢慢蹲了下来,手指顺从的穿过少年乌黑柔顺的长发。许是少年刚刚洗过澡,身上隐隐带着淡淡的青草香,柔软的脖颈像那上好的丝绸,肤若凝脂美润如玉。 姬夏陌眯着眼睛懒洋洋的哼哼着,口中发出小猫似的呼噜声。看着少年精致的侧脸,百铒眼中划过温柔。持剑笑傲天下,弃之为君挽长发。 “百铒,我好像喜欢上了一个人。”姬夏陌突如其来的话让百铒手中的动作一僵,眼中的温情瞬间消失殆尽,面上似有冷意凝结。 半响不见回应,姬夏陌仰头反望向身后的百铒“你没什么想问的吗?” 百铒静静地凝视着姬夏陌,许久,轻轻将姬夏陌扶起,继续为他梳理着青丝。“你喜欢的人,是谁?” “一个很乖的笨蛋。”姬夏陌忍不住扬起嘴角,心情很好的用脚尖挑着河边的水。“我要娶他。” 百铒心中冷彻入骨,无意识的握紧手中的青丝。姬夏陌痛呼,捂着头皮直咧嘴。“疼!放手!” 百铒回过神来,急忙松开手。姬夏陌看着百铒手中的几根青丝心疼万分,怒视着出神的百铒“差评!!” “对不起。”百铒小心翼翼的摸上姬夏陌的头发。“疼的很厉害吗?” “你在想什么那么入神?”姬夏陌顺着百铒的手掌蹭了蹭。 百铒眼中晦暗不明“……没什么。” “陌陌。”百铒手指流连在柔软的青丝中,漆黑的瞳孔隐有暗色浮动。“你知道我为何叫百铒吗?” “名字自然是爹娘给的,我怎知道?快些把头发梳好,我饿了。” 青丝缠绕指间,像是扣起一个相思结。‘那是因为,百耳相加,是陌。’ 这边姬夏陌收拾干净,神清气爽的回到了驻扎地。房蔺君找了些简单的消炎退烧的草药已经给老者的伤口做了新的处理,燃起的篝火上烤着四只香喷喷的野山鸡。 姬夏陌眼睛‘蹭’的冒起绿光,嗷呜的一声飞扑过去挂在了房蔺君的背上。“小蔺蔺!你是我大爷~~~~” 房蔺君一手高举烤山鸡,一手推搡着狗皮膏药似的姬夏陌。“小陌,你还能再没出息点吗?” “我饿,我饿!”姬夏陌跳跃着用时方知够不着的身高,锲而不舍的抢着房蔺君手中的烤山鸡。“小蔺蔺,我饿,求投喂!” 百铒面无表情的拉开挂在百铒身上的姬夏陌,将一只烤山鸡递了过去“吃这个。” “百铒~~”感动,好人嘤~~ 房蔺君捂脸“姬夏陌,你真不要脸。” “房蔺君,你大爷的。”一本正经的啃着烤鸡,看都不看房蔺君一眼,典型的过河拆桥翻脸不认人。 房蔺君已经懒得去跟姬夏陌计较,拿起一只烤鸡走到叶一身边,没什么好脸色的扔了过去。“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别浪费了小生辛苦找来的草药。” 叶一点头道谢,虽然脸上一如既往的没什么表情,却也不似一开始的剑拔弩张。 香喷喷的啃着鸡腿,姬夏陌心情不错的给了百铒一个笑脸。“仲老身上的伤拖不得,这附近可有城镇?” 叶一仔细的想了片刻“从此处往北两百里便是陈州界内。” “两百里步行三日,若是骑马明日中午便能到达,可这荒郊野外的哪里有马匹?你家主子身受重伤,可是再经不起疲劳颠簸。”房蔺君不放弃一处打击的机会。 姬夏陌将嘴里的鸡肉咽下,若有所思的看着还在燃烧的火堆。“马车的话,应该也不是难解决。” 骨雀一袭红装,小心的躲在花丛下偷望着山林间静坐岩石上的笙空。自那日一眼别离,那白色僧袍的俊秀和尚一直被她在心中念念不忘,几次想要靠近,但那时她重伤在身,一身阴诡煞气掩藏不去,只得将那份念想压在心中。 与姬夏陌一战,她虽然伤的狼狈,却也收获颇大。如今她魂灵已全,她那怨灵之气也可以隐去,若不动用灵力,很难看出她的本体。 一只同人高的白鸟一声雀鸣,在高空盘旋不去,扑闪着巨大的双羽慢慢飞近笙空,落在了笙空的身旁。 静思打坐的笙空睁开眼睛,伸手拂过大鸟的羽翼,接过它口中的竹筒。 竹筒由符箓封存,笙空破开封印打开竹筒,一条帛书从里面滑出。帛书无字,笙空手指印上,虚空画下一道符印,金光闪过,文字从帛书上浮出。 ‘齐阳城。’ 三个字停留不久便消失不见,笙空收起帛书,从口袋里掏出几粒果子放到白鸟面前。白鸟吃的香甜,更加亲昵的蹭着笙空。 安抚了白鸟,笙空回头,目光停留在了不远处的花丛中。不知是不是突兀的举动吓到了人,花丛动了动,吓跑原本停留的蝴蝶,一个娇俏精致的少女从花丛中冒出头,顶着几朵落花惊奇的看着他。 笙空看着骨雀只觉少女气息模糊,没有生人的活力,也没有亡人的死气。非人非妖,无亡魂阴冷,应该是那聚气而生的灵。 见被发现,骨雀从花丛中钻出来,一路小跑到笙空面前,笑嘻嘻的仰头看着笙空,一脸天真无邪。“师父,你可还记得我?” “施主面生,可曾与贫僧相识。” “呵呵……”骨雀捂嘴偷笑,三分得意七分狡黠。“我与师父有过一面之缘,那时我被人重伤,师父善心,救了我一命。” 笙空看着骨雀狡猾的笑嫣,细想了片刻却并无印象,索性也不作答。 骨雀看着笙空俊秀的五官心里喜欢,他是怨灵,最不喜欢的就是那吃斋念佛,身染佛光的和尚。可这和尚,气息温润,眉眼祥和,倒是让她十分舒服。 “师父可曾婚配?”仔细的盯着笙空看,骨雀脱口而出。 笙空淡然“出家之人,怎可谈婚论嫁。” 骨雀笑的更开心了,伸手握住笙空宽大的僧袍衣摆“师父既无婚配,若无良人为师父待字闺中,待他日师父还俗,娶我可好?” 笙空侧目,平静的眉宇间多少带上了些讶异。“施主莫要玩笑贫僧,贫僧此生但求普渡众生,断不会烦恼情爱之事。” “师父普渡众生,为何不愿渡我一人?”骨雀疑惑。 笙空看了骨雀许久,轻轻扣起手中佛珠。“施主执著贫僧为何?” “我喜欢你。”骨雀答得极快。“你救了我,我也喜欢你,凡人有一句话叫做以身相许,我许你可好?” “聚气生灵不易,施主静心修行,他日求得正果才是正道,莫要因一时心魔而断送性命。” “我不要正果,我只想自由自在的与你一起。” 笙空看着执著的骨雀,慢慢合上双眸,正欲将衣袖抽回,骨雀却迅速抬手,斩下笙空半块僧袍。 骨雀笑嘻嘻的将系在腰间的骨铃上三只铃铛剪下一只放到笙空怀里。“僧袍为姻,骨铃为缘,今日你我就结了这段姻缘。他日,你便以这骨铃为媒,你为聘,前来迎娶我。” 骨雀说罢便带着那半块僧袍消失在了那片花丛之中,笙空起身欲唤,却已不见少女的踪影。 僧袍缺了半边随风摆动,骨铃静候掌心,笙空凝望着那片花丛,眉间隐有隆起。 前后百里荒无人烟,一辆马车驰行在路上,卷起一片黄土尘烟。 叶一与房蔺君驾驶马车,车内老者躺在软榻上小憩,姬夏陌对着寄有楼寅的白猫陪着笑,可奈何楼寅自始至终都没看他一眼。 “楼寅,不要生气嘛。咱俩这关系谈多了多伤感情啊。” 许是一路上被姬夏陌话唠的有些烦了,楼寅掀起眼帘,漠然的瞥了姬夏陌一眼。“你与我有恩,我自保你性命,却也不是要你左右吩咐的侍从。” “是是!”姬夏陌连连点头。“你是我大爷,我怎么敢吩咐你。这不是小的资质愚钝,学不来那剪纸成人的本事吗?” “你若能在修行上多下几分功夫,莫要把那小心思都用在旁门左道上,别说剪纸成人,撒豆成兵如今你都已经摸到门槛了。” “原来我天赋这么高?妥妥的男主角。”姬夏陌感慨。 见姬夏陌原形毕露又开始卖蠢,知道这人的德行,楼寅已没有心思去教训。“十日内学会剪纸成人,否则,后果自负。” “楼大爷~~~”姬夏陌哭。 百铒伸手揉了揉姬夏陌的头,声音温和“他不敢。” 楼寅睁眼,薄凉的银瞳扫向百铒冰冷刺骨。百铒与之对上,漆黑的眸底一片幽深冷寂,看似平静,实则波涛暗涌深不可测, 楼寅眼中深了深,收回视线闭上了眼睛不再作声。 将一人一猫的闹腾看在眼里,老者笑意盈盈却无任何惧意。“老夫半生游历天下,奇闻异事也见得不少,不知姬公子师承何处?” 姬夏陌一拍胸脯一脸的傲娇模样“师承麒麟,降妖伏魔,渡冤魂厉鬼,做好事不留名,请叫我活雷锋,欧耶!” “……”所有人 “姬公子是道家,还是佛家?” 姬夏陌木了,道家?佛家?那是什么东西?他既不是道士,也不是和尚,这肿么算? “咳!”姬夏陌干咳一声,又开始装逼了。“佛道不分家,天下修行皆一派,怎分彼此?” 老者望着姬夏陌笑而不语,姬夏陌抹了把额头,继续笑嘻嘻的开始跟楼寅开玩笑。 马车在夕阳下驶向远处的那座城池,一切仿佛都在往好的地方发展。 可是,命运往往就是让人出其不意的。 第九十一集鬼城 两日的路程,虽然已经尽量放缓速度,可是老者依旧无法承受颠簸,伤口恶化,发起了高烧昏迷不醒。 几人赶到陈州,姬夏陌却叫停了房蔺君,下车遥望着那荒凉的城门,心中泛起不安。 房蔺君走到姬夏陌身边,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万里晴空风和日丽并无不妥。“有什么不对吗?” 肉眼凡胎自然察觉不出,可是在姬夏陌看来,陈州上空黑雾笼罩,凝聚着压抑着浓郁的死气。若无死人是绝对不会有死气的,而且这般汹涌,怕是亡魂无数。这陈州若非鬼城,那也是极凶煞地。 姬夏陌修为大涨,对这阴煞死气更为敏感,虽还未入城,相隔这般远,却仍感觉到浑身寒栗,胸口压抑沉闷,脸色苍白。这齐阳城与无忧谷相比,怕是要凶煞百倍。 百铒从身后抱住姬夏陌的肩膀,眉头微蹙“不舒服。” 不知是心理原因还是其他,百铒的贴近让姬夏陌感觉舒服了不少,至少呼吸没有难看急促了。 楼寅不知何时现身,飘到姬夏陌身前望着那做死气沉沉的城池,一向淡漠的眉间也隐隐有些皱起。“离开这里。” “为什么停下了。”叶一从马车内走出,脸上带着焦急。 “小蔺,这附近可有其他城镇。”叶一现在心急老者的伤势同他根本说不清楚,姬夏陌严肃的望向房蔺君。 被姬夏陌的目光看的有些讪讪,房蔺君摸摸鼻子“陈州多年前我曾路过一次,四周百里并无人烟。” ‘这可真够坑爹的!’姬夏陌暗骂。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无忧谷那般凶险都未见你变脸,难不成这陈州有什么内在乾坤叫你忌讳?”房蔺君何时见过姬夏陌畏畏缩缩,一时面色也有些不好,望着那齐阳城也多了些防备。 “你凡胎*自然看不见。”姬夏陌愁苦的看着那城池“这陈州上空黑云笼罩,死气沉沉,若亡魂不过万千,根本形不成这遮天蔽日的死气。这陈州内里怕已是鬼城凶地。” 姬夏陌此话一出,房蔺君脸色剧变,无忧谷的惨烈历历在目,如今想来依旧毛骨悚然。姬夏陌说的这样严重,这陈州的恐怖怕是让人无法想象的。 姬夏陌望向身边的楼寅“楼寅,可知原因。” “其一,妖孽作祟。其二……”楼寅语气停顿。“屠城之难。” “屠城!!”几人震惊,就是百铒也是有些愕然。 “你是说……此城已被人屠杀?”姬夏陌脚下有些发软。 “不可能!”叶一厉喝。“陈州不居于边境,就算此处有盗匪横行,又怎会有胆子屠城?” 百铒抬头望天,握着姬夏陌肩膀收紧。“天要黑了。” “我虽已恢复七八,但此城凶险,我无信心护你周全。”楼寅冷声道。 “主子伤势不容拖延,若再寻不到大夫医治,恐有性命之危。”叶一坚持,无论如何他都要进城。 “你执意送死自己去便罢。”房蔺君冷嗤。 姬夏陌揉了揉发痛的额头,抬头望向百铒。百铒无声的握住姬夏陌的手“你想怎么做,我陪着你。” 姬夏陌望着被夕阳染红的城池久久不语,许久,姬夏陌的眼睛渐渐坚定。“屠城之难,总要有个缘由。” 姬夏陌决心已定,楼寅瞥了姬夏陌一眼,转身重回白猫体内,纵身跳上马车不再理会。 姬夏陌回头望向房蔺君与百铒两人“此城凶险,你二人若不愿随行是情理之中,我……” 一句话未完,百铒眸光泛冷,气势似寒冰破裂,蔓延四周,生生的将姬夏陌未完的话压了下去。感觉不妙,姬夏陌缩了缩脖子没敢再吭声。 房蔺君差点被气死,手中扇子点着姬夏陌的额头“你个缺心眼,听好不听劝,你这条小命迟早作死你手里。” 房蔺君骂完便气势汹汹的回到马车上,姬夏陌捂着通红的额头可怜兮兮的看着百铒。心中怒火融化在姬夏陌委屈的小眼神里,百铒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冰凉的手指贴上了姬夏陌的额头。 “其实我应该一早就察觉不对的。”姬夏陌握住百铒放到自己头上的手叹气。“陈州不是小城小镇,我们来时的路上却冷冷清清空无一人,不必细想也知不对劲。” 百铒牵着姬夏陌的手走回马车。“不必担心,我生一日,断不会叫你死在我前头。” 心脏加速,姬夏陌抬头望向百铒认真的侧脸,不觉间面有红云烧起,胸口泛起淡淡的酸甜。 几人坐上马车赶往城内,越往前气氛越是诡异,就是房蔺君和叶一这样的普通人都察觉出了不对。偌大的城门冷冷清清,风卷起城门下的幡旗‘呼呼’作响,破烂的灯笼和油纸卷起,明明正是酷暑夏季,却无端的叫人升起几分阴冷。 马车入了城,清冷的街道上空无人烟,街道两边窗门紧闭,城外明明艳阳高照,可这城内却阴森诡异,感觉不到一丝人气。 马车停下,百铒率先跳下马车,看着四周死气沉沉的街道,眉头凝成一团。房蔺君跟在其后,忍不住打了个冷颤“现在小生退出还来得及吗?” 姬夏陌翻了个白眼,跑到百铒身边紧紧地抱住了百铒的胳膊。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呆在百铒身边很安心,连带着那压抑的死气带来的难过都没了。 “小陌,你说这是鬼城,难道这里的人真的都已经死了吗?”房蔺君蹭到姬夏陌身边小声道。 “我,不知道。”姬夏陌摇头,陈州的上空黑云笼罩,按理说这城内的景象就算不是人间地狱,那也是冤魂密集,可是为何不见一个冤魂。看着四周挂有小物件的摊位,姬夏陌慢慢走近,不由得伸出手贴上。 一股凉意顺着指尖刺入身体,一片血雾在眼前散开。破碎的画面不断闪过,衣衫褴褛的人们倒在地上嘶声痛哭,他们疯狂的冲向城门,却被一群官兵打扮的人围堵,手中刀剑无情落下,那些枯瘦如柴的人一个个倒下。他们中间有老人,有孩童,甚至还有待哺的幼儿。惨叫声哭泣声,随着那刺眼的鲜血渐渐息声。 “啊!”姬夏陌蓦然睁开眼睛,踉跄后退,脸色煞白呼吸急促。 百铒迅速将姬夏陌护在怀中,面露急色。“怎么了?” “小陌?”房蔺君也围了上来,紧张的盯着姬夏陌。“不舒服?” 姬夏陌闭上眼睛平复着呼吸,两只手有些发抖的紧攥住百铒的衣领。“这里,这里发生过屠杀。” 房蔺君与百铒面面相视,皆从对方眼中看到震惊。百铒看了一眼天空,眼中多了几分沉重“天快黑了,我们要先找到留宿的地方。” 知道现在不是寻求真相的时候,姬夏陌很快便镇定下来,三人正准备再次回到马车上,突然百米处一个小巷拐角处冒出了一个男孩,男孩约莫七八岁,趴在墙角看了几人一会,便又迅速缩了回去,跑回了漆黑的小巷中。 姬夏陌与百铒相互看了一眼,回头望向叶一“弃了马车,跟上。” 自入了此处,常走生死边缘的叶一也觉得不安,刚刚听见姬夏陌所说屠杀时,脸上更是难看的厉害。现在见姬夏陌说弃车,便也没问原因,迅速回了马车将昏迷的老者背出,跟在姬夏陌的身后。 姬夏陌朝着男孩消失的地方跑了过去,待赶到小巷,只看到拐角处一个模糊的背影。姬夏陌紧追不放,房蔺君与叶一虽不知为何,只知道跟着姬夏陌没错,也没废话去询问缘由。 姬夏陌跟着男孩不断奔跑在小巷内,几次拐弯也没了方向,等男孩失了踪迹,姬夏陌也彻底迷了方向。 黑暗渐渐降临,姬夏陌看着四周纵横的小巷拐角,心中难掩急躁。百铒拍拍姬夏陌的肩膀安抚着姬夏陌“天色已黑,我们先随便寻处房屋度夜,有什么事待明日再说。” 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其他的办法,姬夏陌只得压下心中的烦躁点头应允。“好。” 就在几人准备离去的时候,突然身后不远处传来门槛摩擦的声音。百铒握剑,房蔺君警觉防备。几人回头,却见一扇暗黄的木门裂开了一条缝,黑暗下,一个枯瘦老人手里端着一盏油灯侧出半个身子,犹如干枯树皮的脸上,一双眼睛细细打量了姬夏陌几人几眼,伸手召唤 几人面面相视,姬夏陌无声点了一下头,迎着老人走了过去。待走近门前,姬夏陌正准备开口询问,老人却回了门后。 百铒将姬夏陌拉回护到身后,率先推门而入,等几人都进入了门内,木门突然闭紧。姬夏陌一惊,低头望去,只见男孩顶着木门,迅速的躲在了老人的身后。这男孩,正是刚刚将几人迎来的那个孩子。 “几位远客屋里坐吧。”老人示意。 几人跟着老人穿过小院,来到屋内。只见屋内四壁空空,看得到的家具也只有一张桌子,几条长凳,可见家境穷苦寒酸。 许是看到了叶一背上的人,老人引着叶一将老者放到了里屋床上。脏污的被子已经发硬,空荡荡的小屋内并没有开窗,一盏油灯格外的昏暗。 叶一有些为难,可是也知如今不是挑剔的时候,只能将老者先放下,然后脱下斗篷盖在老者身上。 “奶奶,我饿了。”男孩从门外探出头,小声道。 老人招招手“厨房碗里有馍馍,去吃吧。” 男孩得令一溜的没了影,姬夏陌忍不住开口问出了疑惑。“老人家,这城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不见生人影?” “人都死了,没死的也差不多了。”老人叹气。 姬夏陌愕然“可请老人细说。” 老人抬头看了姬夏陌一会,转身离开小屋,在主屋的长凳上坐下。由于没有点灯,屋内唯一的光亮便是那门外的月光。“家里只有一盏油灯了,远客委屈了。” “无事。”姬夏陌落座,百铒紧跟其后坐在姬夏陌身旁。 “老人与我们并不相识,如何得知我们从远处而来?”房蔺君疑惑。 老人一笑“这临城门处的人家,活着的也就我一个了。几位远客衣着新鲜,面色良好,一看便是那富贵人家出来的。这陈州界内近处的都逃命去了,几位糊里糊涂闯入了这夺命之地,怎的不是远客?” 姬夏陌心中愈发觉得阴森不安。“老人家,这城内的人都去了哪里?” “豺狼虎豹都去了城南寻欢作乐了,死了的便在城外随便寻了地埋了。还活着的,被赶去了城北自生自灭。” 叶一从里屋走出,目光锐利的盯着老人。“老人家,这城内发生了什么事情?” 老人叹了一口气,静静的看着门外久久沉默。许久,老人苍凉的声音响起。 “瘟疫。” 第九十二集瘟疫 陈州于半年前发生瘟疫,这瘟疫来的奇怪,染上瘟疫的人先是高烧不退,然后身体开始发青起斑,最后冰冷死掉。而且这瘟疫霸道,传染速度极快,短短一个月这满城的人便倒下了大半。 这陈州知府朱玉盛贪赃枉法,骄奢淫/逸,瘟疫发生后,他将感染了瘟疫的平民赶去了城北,派人监看,一旦发现有人妄想出城便杀人灭口。半年下来,死在朱玉盛手下的人数不胜数,如今这陈州百姓已经被逼的快要活不下去了。 老妇人说的含蓄,但眼中的愤恨姬夏陌看的分明,古有云,官逼民反,这陈州百姓怕是已被逼到这般田地了吧。 “畜生!”叶一握拳,额头隐隐跳跃着青筋。“陈州出了这般大事,京城难道没收到消息吗?” 房蔺君嗤笑“那皇帝老儿高坐金殿龙椅,又怎会看得到人间疾苦?这陈州的灾情怕不是没传到京城,而是被一些走狗臭虫当成了用来中饱私囊的肥肉。” “你!”叶一怒视,房蔺君视而不见一脸嘲弄。 没理会两人的斗嘴,姬夏陌望着老妇人低声问道“老人家,这瘟疫这般厉害,为何您会无事?难不成老人家懂得医术?” “幼时曾随家父学过些皮毛,算不得什么。”老妇人摇头。 姬夏陌疑惑,楼寅纵身跳到姬夏陌身边的桌子上,密语传音。‘这老妇身带佛光,有佛祖庇佑,应是一生念佛,是个善人。’ 姬夏陌微愕,盯着老妇人看了许久,暗暗叹了一口气。善恶到头终有报,这老妇人有这般福泽,也是造化。 “小陌,你不会是想插手吧?”见姬夏陌表情不对,房蔺君脑中警铃大响。“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你可不要想不开。与其飞蛾扑火,不如速速离去,寻京城求救兵。” 姬夏陌低笑“小蔺,你怎会觉得我们还可以平安出去?” 房蔺君惊讶,姬夏陌回头望向老妇人“这陈州知府既然监看陈州得了瘟疫的百姓,不就是怕有人入京告状?我们几人怕是自打进了这陈州境内就已经被人监视,如今在想安然离开,难啊。” “少侠是个聪明人。”老妇人叹气。“进了这吃人地,便就再难离开。” “!!”房蔺君憋着脸骂了一句脏话,恨恨的踢了一脚地面。 “奶奶!”男孩从外面跑了进来,怯怯的缩在老妇人的怀里。“我饿。” “馍馍吃了吗?”老妇人温柔的摸摸男孩的头。 “馍馍没了。”男孩有些委屈,老妇人摸着男孩头的手一顿,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屋内一时寂静,老妇人的悲凉让所有人都有些心酸。一旁生闷气的房蔺君侧目看了那一老一幼,终究还是不忍,从包裹内取出几张饼子递给那男孩。“小鬼,喏,拿着。” 男孩借着幽幽的月光看着房蔺君手中的饼子,暗暗吞着口水,却并没去接。老妇人摇头“这里的日子不好过,大侠……” “拿着!”房蔺君将饼子塞到男孩怀里,冷声道。“不过一个知府而已,我这些年杀的贪官污吏还少?今夜小生便去了那畜生狗命。” “你杀了人便能救了这陈州百姓。”姬夏陌冷嗤。“收拾这狗官容易,现在当紧的是寻到瘟疫的缘由。” “几位大侠。”老妇人起身拜谢。“夜已深了,寒舍没有多余的空房被褥,几位屈尊在里屋歇息,我与小孙去厨房。” “老人家万万不可。”姬夏陌一惊,让这一老一小睡厨房,他得有多混账。“老人家尽管去歇息,我等行走江湖皮糙肉厚,以天为被地为席早已习惯了,没有关系的。” “这……”老人似要推脱,姬夏陌又紧道。“老人家,家父路上遭歹人所伤,老人家既然学过些医术,还望老人家能替家父施以援手。” 老者正昏迷不醒,如今这陈州这般光景,怕是也寻不到什么大夫。老者遭人追杀,身份成谜,姬夏陌也只能多加掩饰,勉强暂时认个便宜爹。 “无事,无事。”老妇人连连摇头,姬夏陌示意叶一,叶一从那句‘家父’中回过神来,心知姬夏陌的用意,并未多言,点头道谢后便领着老妇人进了房间。 “接下来该怎么办?”兹事体大,房蔺君也收了笑脸,严肃的看着姬夏陌。 姬夏陌坐回凳子,头疼的揉着眉角“别急,你让我好好想想,好好想想……” 看着姬夏陌紧皱的眉头,百铒心疼,上前站到姬夏陌身边,轻柔的为姬夏陌揉着太阳穴。百铒手指的冰凉稍微缓解了姬夏陌紧绷的神经,也顺从了百铒的动作。 “屠城之难,原来是这般个屠城吗?”姬夏陌嗤笑。“无官不贪,自古至今虽是如此,但是如此胆大妄为草菅人命,简直是混账至极!”姬夏陌面色难看的拍在桌子上。 姬夏陌极少生气,如今发怒,房蔺君一时也不敢搭话。一旁啃着饼子的男孩瞪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呆呆的看着姬夏陌。 “要与京城里传信吗?”百铒开口。 “有用吗?”姬夏陌冷笑。“陈州遭此大难,我就不信京城没收到一点消息,估计正如小蔺所说,这陈州此时已是一些贪官污吏用来中饱私囊的肥肉。” “你准备怎么做。”房蔺君放缓了语气。 “有些人的乌纱帽带久了,怕是早已忘了自己姓什么了。刑部落了马,竟然也没给他们敲敲警钟。”姬夏陌眼中泛冷。“也好,这乌纱帽有的是人想带。” “你要借此清君侧。”百铒手下动作一顿。 “现在最要紧的是瘟疫。”姬夏陌没好气的给了百铒一拐子。“朱玉盛的事情还需调查,他一个小小的知府,如果不是后面有强大的靠山,绝不不敢这般放肆。要想把他后面的那条大鱼逮出来,我要证据。” “明日我陪你去城北探查。”明白姬夏陌的意思,百铒沉声道。 房蔺君皱眉“那里都是得了瘟疫的难民,没事吗?” “你不用去。”姬夏陌横了一眼房蔺君。“你还有其他的任务。我要你去调查一下这个朱玉盛,越详细越好。” “我跟你去灾区。”房蔺君不爽。“我怕控制不住,一刀结果那孙子。” “此任务还非你不可,你不是偷儿吗?来去无影。” “盗圣!”房蔺君火大。 这是叶一从里屋走了出来,姬夏陌望去“怎么样?” “需要药。”叶一的表情很沉重,两只拳头握得死死的。 姬夏陌冲着房蔺君扬扬下巴“明日我跟百铒要去城北灾区一趟,你就呆在这里照顾你家主子。小蔺你回来的时候顺便偷点药。” 房蔺君捂脸“我上辈子欠了谁啊!” “今天就这样吧。”姬夏陌疲倦的打了个哈欠。“我跟百铒去院里寻个地方休息,你们随意。”姬夏陌说着招招手示意百铒跟上,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屋。 房蔺君哼哼鼻子,没好气的看着叶一“你就睡在屋里看好你家主子,小生上房上月去!” 看着几人相继离开,叶一有些出神。这几日他将几人的所作所为看在眼里,心知这些人并非恶人。姬夏陌看似嘴贱不着调,可是对他与主子这两个‘来路不明’的人却十分照顾,这让叶一百思不得其解。 房蔺君在房顶躺了一宿,姬夏陌跟百铒随便寻了处干净角落凑合,这一夜谁都没有睡好。 早晨起来,姬夏陌将仅剩的干粮搜罗出来让那老妇人热了热,几人凑合的也算吃了顿热饭。 看着坐在房檐下乖乖啃着肉干的男孩,姬夏陌想了想笑眯眯的走了过去,在男孩身边坐下。“小弟弟,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看了姬夏陌一会,埋着头小声开口“芽仔。” “芽仔,能帮哥哥一个忙吗?”姬夏陌温和的摸着男孩油腻的头发道。“你可不可以带哥哥去那些人生病的地方?” 芽仔反射的回头望向屋内的老妇人,老妇人看着姬夏陌欲言又止。老妇人的犹豫姬夏陌看在眼里,心中也理解。看这家里的光景,怕是这芽仔已是独苗苗,老人自然不愿这唯一的宝贝孙子犯险。 姬夏陌起身笑望像老妇人。“老人家不必担心,不需要芽仔将我们送到地方,只要跟我们指好方向便可离开,不必紧跟着。” “见笑了,只因芽仔已是家里唯一的娃子了。”老妇人有些不好意思,走到压在身边将芽仔带到怀里。“芽仔,跟着这少侠去吧,万事小心。” “恩!”芽仔乖乖点头。 几人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便准备离开,姬夏陌担心房蔺君胡闹,忍不住开口嘱咐“你那边小心,如果遇到了什么事先撤退,不要惹是生非知道吗?” “放心了!你当小生藏龙圣手之名白得来的?”房蔺君没好气的点了一下姬夏陌的额头。“倒是你们俩,那边都是得了瘟疫的灾民,注意些。” “恩!” 两人告了别,房蔺君出了院子几次跳跃,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视线之中,芽仔瞪着眼睛看的惊讶。姬夏陌笑着摸摸芽仔“走吧,芽仔。” “有我。”百铒伸手握住姬夏陌的肩膀,低声道。 姬夏陌一怔,随即浅笑。“恩,我知道。” 第九十三集尸毒 姬夏陌与百铒跟着带路的芽仔去了城北灾民区,芽仔年幼,姬夏陌唯恐他感染瘟疫,便遣了他回家。 虽然来之前已经做了准备,在心中模拟了大概,可是等进了这片区域,姬夏陌依旧忍不住头皮发麻。 破败荒凉的街道院落,难民衣衫褴褛的躺在地上,面色蜡黄枯瘦如柴,蝇虫成灾,妇人抱着奄奄一息的孩子,眼中盛满了绝望和无助,还有那已经压抑不住的愤恨。 衣着干净整齐的姬夏陌和百铒引来四周的注目,麻木的表情,空洞的眼睛,让姬夏陌心中酸楚。 “砰!”拖着虚弱身子的男人扑倒在路上,半响没有声息,四面的人漠然的注视着,木然的表情似乎早已司空见惯。 姬夏陌与百铒相互看了一眼,快步走了过去,百铒将人扶起,姬夏陌拧起眉头。男人皮肤青紫,身体冰凉已经没了呼吸。可是让姬夏陌百思不得其解的是男人倒下不过片刻,可是那青紫的尸体上却已尸斑遍布。 “孩子!”一声凄厉的惨叫传来,姬夏陌回头望去,只见那妇人抱着怀中的幼子哭的凄惨,五官狰狞,一双粗糙的手发疯的揉着幼子已经冰凉的皮肤。 姬夏陌快步走了过去,伸手想要去触碰那幼子,却被妇人用力推开。百铒闪身落在姬夏陌身后,接住姬夏陌踉跄的身子,漆黑的瞳孔扫向妇人,尖锐冷厉。 妇人紧紧抱着幼子,赤红的眼睛盯着姬夏陌,像那守护幼崽的母兽。 为母者,为子而强。看着妇人身上那溢满而出的负面怨气,姬夏陌暗暗摇头。示意百铒安心,姬夏陌再妇人对面蹲下与妇人平视,尽量放软声音。“我是为这瘟疫而来,如果你信我,可以让我帮你看一下你的孩子吗?” 妇人瞪着赤红的眼睛看着姬夏陌不语,姬夏陌平静与之对视。也不知过了多久,原本像只母兽般疯狂的妇人开始平息下来,看了姬夏陌许久,慢慢松开了紧抱着幼子的手臂。 姬夏陌接过妇人怀里的孩子,仔细的为幼子检查了一下。青紫的皮肤,冰冷的温度,遍布的尸斑,若非亲眼所见,姬夏陌几乎会判定这孩子已经死去多时。 按理说,人在停止呼吸短时间内是不会出现尸斑的,这瘟疫到底是是什么。姬夏陌眉头紧皱,表情严肃沉重。 妇人握住姬夏陌的手,混沌的双眼盛满了期待。姬夏陌鼻子一酸,默默地埋下了头。 “我的,我的孩子……”妇人颤抖的抚摸着孩子脸,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气,撕心裂肺的恸哭看的姬夏陌心中难受。 “啊!啊!!”突如其来的惨叫声下了姬夏陌一跳,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妪疯疯癫癫的从一个小巷内跑了出来,跪倒在接地上,发疯的拿头撞着地面。 “老天爷!你开开眼吧!不让人活了,做人不如畜生,怎的不让我做个猪狗,你看不见,你看不见……”血肉模糊的额头花了整张脸,老妪抽搐着倒在地上嘴巴大张着,像一只濒死的鱼。 百铒握紧了手中的剑,默默将姬夏陌揽进怀中,挡去了他的视线。姬夏陌双手紧攥着姬夏陌的衣领,牙龈紧咬,散开淡淡血腥。 姬夏陌又逛了几个街道,看了些感染瘟疫不同程度的难民,同时与自己认知的那些瘟疫做了比较,却没有一处相似。姬夏陌心中愈发的沉重,如果这是一种新型瘟疫,不说这里没有供他研究的器材,就算一切具备,如今陈州的灾情也给他留不得太多时间。 在查看灾情的时候,姬夏陌与百铒发现了几处监视的踪迹,百铒本想动手除去,却被姬夏陌制止。他们来到此处的消息怕是早已落入那朱玉盛的耳中,两边一直僵着,虽然非友,却也非敌。如果百铒动手杀了人,只怕接下来几人在这陈州将会是举步维艰。 被人监视着,姬夏陌也没了心思去查探,便同百铒离开了灾民区。 回到暂时栖身的小院,房蔺君已经早早回来候着了。端着一盘明显来路不明的葡萄吃的有滋有味,一身尸味的姬夏陌不爽的拦路打劫,房蔺君撸起袖子要上手,却被百铒无情镇压。 姬夏陌地主老财似的心安理得享受着百铒的投喂,嚣张的冲着房蔺君扬扬下巴。“怎么样?” 房蔺君哼哼鼻子,没好气的在姬夏陌对面坐下。“弄回了一些药,叶一已经拿去熬了。至于那知府大人!他祖宗的!真不是个东西,要不是小生自制力好,恨不得给他活剐了。” 房蔺君怒气值爆表,姬夏陌扬扬眉握住了百铒投喂的手。“怎么回事?” “朱玉盛的府宅建在南街道,那里人群熙攘,与正常城镇并无异样,若非事先见过这里,我都以为这里的一切都不过是一场不算好的噩梦。”房蔺君冷嗤。“南街居住的都是一些达官显贵,最次的也是家财万贯的富商。那里有一座青楼名为洛舞,高十三层,朱玉盛与那些达官显贵在里面夜夜笙歌,醉生梦死,过得比神仙还神仙。” “还有吗?”姬夏陌表情冷漠。 “那朱玉盛他娘的就是个混账王八蛋!”房蔺君一拳砸在桌子上,眼中燃烧着怒火。“朱玉盛在陈州为官四年有余,搜刮民脂民膏,伤人性命,强抢民女简直是无恶不作。他府内妻妾十八,九成都是他抢占回来的。而且,而且他……” 不只是说到什么为难处,房蔺君面色难看得劲,两只手握的‘咔咔’作响。 姬夏陌面无表情“继续说。” “他就是个变态。”房蔺君说的咬牙切齿,脸上除了愤怒还有尴尬。“他在房,房/事上喜欢用一些手段,因为这被他折磨而死的姑娘远比他府内的妻妾多。” “咔!”姬夏陌手中的杯子裂开,猩红的鲜血深处,在暗黑的桌子上落下点点梅花。 百铒瞳孔一紧,握住姬夏陌的手将他的手指掰开,小心的为他挑去掌心的瓷片,看着那片刺眼的猩红,眉头紧皱。 姬夏陌任由百铒处理着他的伤口,目光冷凝着房蔺君。“还有吗?” “暂时,暂时只有这些。”许是姬夏陌的目光太吓人,房蔺君后背有些发凉。 姬夏陌出神的望着手上的掌心久久沉默,一时屋内的气氛安静有些诡异。叶一从屋内走了出来,姬夏陌从百铒手中抽回已经包扎好的手迎了过去。“他怎么样了?” “已经喝了药,只要能退了烧就好。”叶一回答完姬夏陌,目光落在一旁的房蔺君身上,步伐沉稳的走了过去,单膝下跪。“多谢!” 叶一这一跪倒是让房蔺君有些愣住,半响才冷哼一声,没好气的转过脸“都伺候一路了,还没等你们报恩呢,要是这时候死了,小生岂不亏死。” 叶一起身望向屋内三人“救命之恩,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姬夏陌目光在里屋停留片刻,转而望向叶一“刚刚我们的谈话你都听到了?” “恩。”叶一微微颔首,紧握剑鞘的手绷着青筋,漆黑的瞳孔怒火燃烧,似乎在隐忍着杀戮的*。 “我跟百铒去了灾民去。”姬夏陌平静的将在灾民去的所见所闻道了出来。房蔺君暴跳如雷,叶一的脸色更是青黑一片,这两人的怒火几乎要烧着了房顶。 “我准备去小蔺说的南街。”姬夏陌道。“瘟疫的缘由我还查看不出来,但是一直呆在这里也于事无补。要想解决瘟疫,大夫,药材是必不可少的。而且,我要找到朱玉盛的犯罪证据,以及背后靠山,然后直接呈报皇上。” “你到底是什么人。”叶一紧盯着姬夏陌目光如炬。 姬夏陌一笑“京城,丞相府长公子姬夏陌。” 叶一惊愕。“你便是那丞相府的长公子?”初始听闻姬夏陌的名字,他只觉得耳熟,如今才想起,丞相府长公子的名讳不正是姬夏陌吗? 没理会叶一的震惊,姬夏陌询问的目光扫向房蔺君与百铒。百铒微微点头,眼睛却留在姬夏陌受伤的手上不移分毫。 “去!”房蔺君握拳。“那龟孙子,看小生不亲手宰了他。” 因为主子的伤势叶一停顿片刻,还是随着点头同意。陈州内已无真正的安全之地,而且他们也正在被追杀。与其落单,不如跟着众人,就算遇到了危险,也能相互照顾些。 深夜,姬夏陌睁开眼睛,看了一眼身边睡着的百铒,怕将人吵醒,小心的避开他的身子,悄悄离开了院子。 百铒睁开眼睛,漆黑的眼睛凝视着姬夏陌的背影,转而望向乌云压顶的天空,许久,才有将眼睛闭上。 姬夏陌离开院子,确定不会吵到里面的人,这才望向身前。“说吧,怎么回事?” 殷栗凭空出现在姬夏陌的身前,一向不着调的她,此时却满面肃然“公子,此处不可多留,还望公子听我一劝,速速离去。” 姬夏陌挑眉,看着殷栗若有所思。“为什么。” 殷栗眉头紧皱,像是在紧张些什么。半天听不见回答,姬夏陌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转身欲走。 “公子!”殷栗闪身挡在姬夏陌面前,脸上是少见的焦急。 “殷栗,我要知道理由。”姬夏陌表情平静 殷栗握拳“公子!这城内的人所得并非寻常瘟疫,而是尸毒。” 姬夏陌脸上的轻松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肃穆。殷栗叹了一口气“公子,城内瘟疫绝非天灾,而是*。这尸毒乃人为炼制,能够炼制这般毒辣的尸毒,公子不是他的对手。” 姬夏陌看了殷栗许久,淡淡的点头“我知道了。” “公子!” “殷栗,我是人。”姬夏陌笑容温和。“虽然小爷我也算不上什么好人,但是我也有七情六欲,满城枯骨视而不见,此生良心难安。” “明知不可为而为,公子何时竟这般蠢笨!”殷栗气恼。 看着殷栗气恼,姬夏陌笑而不语,殷栗气冲冲的一跺脚,转身融进了黑暗之中。姬夏陌无奈挠头“别跑远了,走丢了小爷可不去找你。” 伸了个懒腰,姬夏陌笑眯眯的朝院子内走去,一道白影划破黑夜落在姬夏陌身后的树上。 “楼大爷,你也是来劝我离开的?”姬夏陌嬉皮笑脸。 楼寅发亮的银瞳凝视姬夏陌许久,清冷的声音冻结了四周的黑暗。“不要喜欢上那个人。” 姬夏陌的笑容僵住,楼寅并未指名道姓,但是姬夏陌却直觉的明白楼寅口中的那个人是谁。 “他绝非良人,你们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第九十四集受爷要装逼 清晨,枯柳树下,少年白衣飘飘负手而立,三千青丝风中缠绕,一缕晨光落在少年身上,不染尘埃的缥缈,朦胧间仿若即将踏风而去。 少年侧目,眉眼如画,肤若凝脂,精致的五官下是看透红尘的淡然薄凉。 百铒与叶一一色墨色玄袍,神情肃穆冷漠,两人不言一语仅是原地一站,那满身凌厉之气已碾压全场,叫人不敢贸然靠近。 房蔺君站在房檐下抱着手臂冷嗖嗖的看着装逼三人组,身上散发着生人勿进的冷气。“披上这一身皮,还真当自己得道成仙了?” 无视房蔺君酸溜溜的醋坛子,姬夏陌扬唇一笑,一身缥缈的仙气瞬间消失殆尽。“俗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这人缺德事要做的多了,总会惧怕鬼神之说,担心哪天闭上眼便再也睁不开了。” 姬夏陌说的有模有样,房蔺君哼哼鼻子不搭理。姬夏陌心知房蔺君心里不舒服,也没作死的再去刺激。“小蔺,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敌在暗,我在明,我们总要留一手不是?不让你露面,实则是对你的看重,你有更重要的任务,我们所有人的性命可都悬挂在你身上了。” 姬夏陌一本正经德哄骗着房蔺君,房蔺君满脸黑线,不住炸了毛。“所以你大爷的让我扮成姑娘,搔/首弄姿勾搭那个狗官!” 吐沫星子喷了姬夏陌满脸,百铒上前将姬夏陌带到怀中,冷眼看着房蔺君。姬夏陌怕怕的从百铒怀里冒出脑袋,小声嘟嚷“你不是没同意嘛。” “我又不蠢!怎么可能会同意!”房蔺君瞪着姬夏陌,一副恨不得掐死他的模样。“你模样生的端正,若说做姑娘,我们几人谁能剩你三分姿色。” “那是!”姬夏陌下巴一台,一副小傲娇嘚瑟。“如果你会抓鬼,小爷我就是明天的花魁,一张脸刷遍天下,谁敢砸小爷的场子。” 房蔺君气噎,再一次被姬夏陌的臭不要脸刷新了三观。 百铒淡淡的扫了姬夏陌一眼,手下握着姬夏陌肩膀的手微微收紧。“你若胆敢扮成那副模样,他碰了哪里,我便砍了哪里。” 姬夏陌冷不丁的一哆嗦,瞅着百铒的脸看了半天,依旧一脸面无表情,可是那隐隐的黑化是肿么回事?给错剧本了亲! “你若不愿意那就算了。”姬夏陌揉揉额头,将脑中的那一丝奇怪甩开道。“你暂且呆在暗处,留一条后路,说不定哪日便是保命的底牌。” 房蔺君哼着鼻子,心不甘情不愿的嗯了一声。 仲老服了汤药,虽然身体依旧虚弱,但总归烧是退了,人也恢复了清明,修行之人师徒辈分不可乱认,姬夏陌在外仍称仲义一声老父。仲义轻轻一笑不做他言,算是承了这便宜得来的儿子。 仲老虽粗布麻衣,却依旧难掩一身傲骨和贵气,特别是那眉宇间隐约的上位者气势,唯恐老者一怒,叫人心中胆寒。 换上姬夏陌备好的墨色镶金宽袍,老者一身凌厉气势陡然而出。静坐上方不言不语,不动分毫,气势逼人,不怒自威。一直不大待见这一主一仆的房蔺君也有些讶异,看着仲义心中多了些沉思,暗暗思量这人的身份。 马车已经备好,姬夏陌辞别老妇人,临行前留下了全部的干粮和些许银两。看着慈眉善目出门相送的老妇人,姬夏陌笑容温和。“老人家心善,得佛祖庇佑,他日必有善报。” “承少侠吉言。”老妇人笑道。 与老妇人又闲聊几句,姬夏陌看到躲在一旁的芽仔,便走了两步来到芽仔身前蹲下。“芽仔,生于天,富贵在命,成事在人。世间虚实真假,一切从心,莫要迷了眼。” 芽仔看着姬夏陌微微点头,声音低如蚊吟“我还可以见到你吗?” 姬夏陌一笑,伸手揉了揉芽仔的头。“待你成人,若有为官之心,朝堂之上有你三分地时,我们必回有缘再见。” 芽仔点头“好!等我当了官,我就去找你。” 姬夏陌点点头,便准备起身离开,芽仔突然伸手握住姬夏陌的手,姬夏陌望去无声询问。芽仔埋着头沉默许久,小声道“你是神仙吗?” 姬夏陌微愣,芽仔抬头,目光坚定。“昨天晚上我看到了,你是神仙对不对?” 想到昨晚,姬夏陌有一瞬间的愣神。凝视芽仔许久,姬夏陌单手压在芽仔头上,用力的按了按,转身离开。“芽仔,我一直在看着,要做个好人。” 遥望着姬夏陌的背影,直到几人渐渐消失在视线中,芽仔突然大声道“我知道了!我一定会做个好人的!等我长大了,我就去京城当官,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 几人出了纵横交错的小巷,在姬夏陌死缠烂打下楼寅冷着脸友情赞助马车一辆,姬夏陌腻歪歪的撒娇卖萌哄骗着楼寅这条粗大腿,楼寅表情不变,但眼中总归没了冷意。看着腻在一起的一人一猫,百铒握着剑的手不断用力,漆黑的眼中寒风呼啸。 “仲老是我爹,你们两个是我的侍卫,我师承麒麟真君,自幼修行仙山洞府,因我爹身患疾病,我此次下山便是来接我爹前去仙山洞府修养。”路上,姬夏陌再次重复了几人的身份。“你们只需记得这些,其他的一切有我应付。” “那朱玉盛凶很残暴,你小心应付,切不可为逞一时之快,而置自己于死地之中。”陈州灾情,还有那恶官朱玉盛的事情仲老已从叶一口中得知,震怒时便已将朱玉盛划为必死之人。 “不怕。”姬夏陌示威的黏在百铒身上。“论智商,他根本不够看。要说粗暴点的,百铒碾压朱玉盛手下那些酒囊饭袋妥妥的。” “我虽会拿命护你,但总归你要小心。”百铒拍拍姬夏陌的手,眼中似有无奈闪过。 姬夏陌握拳“百大哥千秋万代,一统江湖!!” 看着姬夏陌傲娇的小模样,百铒忍俊不禁。“好,我一统江湖,拱手送你。” 两人一个嚣张不驯,一个温和纵容,一冰一火却相处融洽的让人不可思议,仲老看着腻歪在一起的两人,眼中一抹暗芒一闪而逝。 一行人到达南街的时候,姬夏陌看着熙攘的街道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恍惚,在这个城内,有些人挣扎于生死边际,绝望崩溃。有些人却醉生梦死,不知今昔是何时。同一片天,却恍若两个世界。 仲老安抚的拍拍姬夏陌的肩膀,姬夏陌放下窗帘,轻声叹气。“仲老,你说一个朱玉盛死了,是不是还有更多的朱玉盛站起来。” “天下乌鸦一般黑,你能杀多少?”仲老话中带有嘲讽。 姬夏陌看了仲老许久,突然笑道。“仲老,你这可是反/社会。” 虽不知姬夏陌口中的反/社会是何意思,却听懂了姬夏陌话中的调笑,仲老轻敲姬夏陌头上“你现在再叫仲老可是不合适了?” 姬夏陌笑的狡黠“爹~~~” 这一声那个荡气回肠,仲老却眯着眼睛,很是享受的嗯了一声。“乖儿子。” “……”老狐狸 马车在一家客栈前停了下来,叶一停车落地,一身墨色玄袍,五官冷硬,气势凌厉,引来一双双意味不明的打量。 车帘掀开,一抹素白落在阳光下,白衣飘飘,气势缥缈,阳光在这一刹那尽失芳华,宛如谪仙般的少年让四周的一切仿佛都变得暗淡下来。 满意的看到四周人的反应,姬夏陌心中头顶小金人,脚踩奥斯卡叉腰狂笑,面上却一派的正经清冷。所以说嘛,白衣就是用来装逼的一大杀器,你看那些妖啊神啊,还有那些神仙姐姐,男神哥哥哪一个不是白衣飘飘。 一袭不染尘埃的白衣,二十五度忧伤的阳光,再加上风吹长发的缥缈,装逼谁不会啊。 姬夏陌下了马车,百铒扶着仲老也下来了,姬夏陌上前,清冷的声音宛如一条清泉,瞬间勾搭了几个小姑娘红了脸。“爹,你身子未好,今日便在此休息吧。” 仲老阖上双眼,淡淡的点了一下头。“好。” 四人相继进了客栈,那些原本正在谈笑交谈的散客顿时熄了声,一致回头打量。一时十几双眼睛望来,姬夏陌差点有些绷不住他的高端大气,默念了几句‘萝卜白菜’论,姬夏陌给了百铒示意。百铒上前,逼人的气势压下了那些异样的打量。一个小二上前,一边弯腰鞠躬,一边偷偷用余光打量着四人“几位客官可是要住店。” 看来这也看出他们是从外地而来,并确定几人已是走不了了?姬夏陌心中挑眉。 “两件上房,备些吃食送进房内。”百铒说罢,一锭银子抛给小二。小二笑眯眯的将银子揣到怀里,转身引着四人上了楼。 顶着那一双双眼睛带来的压力,四人进了房间,待小二关门出去,姬夏陌双腿一软,扒着百铒一摇三晃的恹在了椅子上。 百铒好笑姬夏陌的模样,却又有些心疼,倒了一杯热水送到姬夏陌手中“怕什么,若真有什么意外,我也可护你周全。” “装逼也是力气活啊。”姬夏陌趴在桌子上无精打采的叼着杯子。 仲老已被叶一扶着靠回床上,姬夏陌道“今夜叶一与你一房,我与百铒一房,在没摸清我们的态度之前他们暂时不会动手的,都好好的睡一觉吧。” “你可有什么计划?”叶一询问。 “几天没好好休息了,今天就不用管了,一切等明日。”姬夏陌笑道。“学了本是便是要学以致用,明日小爷便教教你们,半仙是怎么炼成的。” 知道姬夏陌又开始满嘴跑火车了,百铒无奈。“你是想摆摊算命?” “啧!小爷有这么掉档次吗?”姬夏陌撇嘴。“小爷走的可是高端大气上档次的线路,你说的那是神棍。” “你会算命?”叶一惊异。 姬夏陌上下瞄了叶一一眼有些不怀好意“你想试试吗?” 姬夏陌说完,也不管叶一是否同意,上前两步看似随意的搭在了叶一的肩上,咂咂嘴,一脸猥/琐的翻着白眼掐着手指。“唔,你的命很硬,少年坎坷,幼时克死了父母,被亲戚赶了出来,一路乞讨混迹江湖。你十三岁的时候行窃被抓,搁官府内打了二十板子扔牢里躺了近一个月,等出来的时候正是寒冬腊月,又冷又饿身上又有伤差点死掉。幸得贵人相助才捡回了一条命,从那以后你便洗心革面留在了那贵人身边报恩。” 姬夏陌说的轻松,叶一却瞪大眼睛一副见了鬼的模样。姬夏陌松开手,心中却暗暗叹息。刚刚他看到了叶一的过去,少年幼时离家,多年流浪,其中的凄苦就是姬夏陌这个旁观者也忍不住唏嘘,这孩子没长歪还真是个奇迹。 看着叶一惊讶的说不出话,姬夏陌笑笑又道。“你命中注定多灾多难,希望你能遵从本心不变,若是起了心魔,必将不得好死。” 叶一木木点头,那肃然的脸上难得一见的呆怔。姬夏陌埋头,端着杯子喝水,却不知嘴巴早已咧到耳根子后面,笑的肩膀耸/动。 百铒站在姬夏陌身边,自然将姬夏陌的表情看的极清,心中即好笑又无奈,却又带着他也未曾察觉的宠溺。 仲老也是惊异于姬夏陌的本事,但毕竟见多识广,很快便又恢复了淡然。无意间撇到百铒,并没有错过那一闪而过的宠溺,仲老眼中微闪,眉间不易察觉的皱了皱。 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小二送来了饭菜,姬夏陌一抹脸,忍笑起身“好了,吃饭吧。” 百铒跟上开门,转身时余光似是无意从仲老身上错过,隐有冷意。仲老微微扬眉,眼中若有所思。 第九十五集神棍 难得睡好的姬夏陌一觉到了正午,要不是百铒担心他躺的时间久了不好,怕是姬夏陌能懒死在床上。 半睡半醒被百铒伺候着梳洗完毕,摸着吃撑的肚皮赖在百铒身上哼哼唧唧不肯起来。百铒又好气又无奈,只得替某人揉着圆滚滚小肚子,想着日后定要看紧这个笨蛋,积食可是极伤身体的。 吃饱喝足,姬夏陌飘飘然挂上高冷的招牌,跟叶一知会一声,便带着百铒下楼坑蒙拐骗去了。 要不说刷脸是不分时代的,一路上的回头率让某个不靠谱的狐狸开始有些翘尾巴了。 熙攘喧闹的街道,各式各样的小吃零食看绿了姬夏陌的眼睛,狠狠的揪了一把大腿,眼含热泪的视而不见。姬夏陌自以为做的隐蔽,却不知百铒在一旁看的明白,瞄了一眼姬夏陌的大腿,百铒有些心疼,那力道可是用了力气,也不怕疼。 “回去后我买给你吃。”密语入耳,姬夏陌眼睛一亮,回头热泪盈眶的望向百铒。 百铒本想习惯的伸手安抚,可看到四周的人群又生生的止住。有了百铒的承诺,姬夏陌瞬间舒畅了,上扬的嘴角看呆了一群小姑娘。 一座红色高楼远远屹立庭院楼阁之中,借着斜入的阳光,雀鸟飞过,精致的仿若海市蜃楼。 姬夏陌停下脚步看了许久,转身走到一个面具的摊贩前,纤细如玉的手指漫不经心的划过一排面具,精致的眉眼淡漠如水。 摊贩是一个中年男人,本是不曾读书识字的粗人,整日与那柴米油盐街坊邻居打交道,如今来了个神仙似的仙童,一时手脚不知该怎么放。 姬夏陌手指停在一面白色脸谱上,眼睛移上摊贩“多少银钱?” “三,三文。”摊贩搓着手,笑的憨厚老实。 姬夏陌取下脸谱在身后百铒的脸上比划了一下,清冷的眼中似有笑意。“我今日无银钱在身,不如我为你卜上一卦抵销如何。” 摊贩愣愣的看着姬夏陌似乎有些懵,本就憨厚的脸如今看起来更是多了些蠢笨。姬夏陌心中好笑,这样难得糊涂的人,一生虽然不会大富大贵,却是福泽加身,无病无灾寿终正寝。 四周已有人驻足观望,姬夏陌视而不见,高深莫测的看了摊贩片刻“你生于雪夜,幼时父亡,娶一妻张氏,五年无所出,可是这样?” “你,你怎么知道?”摊贩木呆的看着姬夏陌。 姬夏陌差点笑出声,还真是笨蛋,这些东西就算他不是看出来的,只消去他所住的街坊邻居那里问一下便能询问出来。 心中乐呵,姬夏陌面上却依旧一派高人模样。“你一生平庸,虽无大善,却也无大恶。上天庇佑,福泽身后,你命中注定会有一子,如无意外便是今年。” “你是什么人?”哪怕不识真假,好话谁都喜欢听。摊贩看着姬夏陌挠头笑道。 姬夏陌淡淡点头“我随师修行,懂得些奇门遁甲之术。” 姬夏陌说罢,抬头望向远处那一栋红色高楼,眉间隐隐蹙起“那处红楼是何地方?” 摊贩随着姬夏陌所指望去,看到那栋红楼顿时眼中多了些惧意。左右看了眼四周,摊贩小声道“那是豺狼虎豹用来寻欢作乐的金窟洞,洛舞楼。那楼上的红,都是用咱老百姓的血染上去的。” 心中已有隐隐猜测,姬夏陌心中冷意家中,看着叹气洛舞楼瞬间好像苍老了许多的摊贩,姬夏陌可怜,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沉默许久,眼角余光扫过四周驻足的人,姬夏陌声音清冷淡漠“那红楼远远可见死气弥漫,怨气笼罩,怕是有冤魂厉鬼作祟,过不许久,定见血光。” 姬夏陌说完,也不管四周愕然的目光,转身望向摊贩示意手中的脸谱。“这脸谱我可拿走吗?” “好的,请,请便。”摊贩点头。 姬夏陌带着百铒转身离开,留下一个白色的缥缈背影,一些驻足观望的人低声议论,话中不无对姬夏陌的嘲笑不屑。‘若真如他所说,为何恶人依旧逍遥快活,而好人却水深火热不得好死?’ 正当众人准备散去,突然一个男孩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气喘吁吁的扒在了卖面具的摊铺前。“刘叔,婶子,婶子他做饭的时候晕倒了!” 那摊贩吓得手一抖,差点掀翻了摊子。“啥!我,我媳妇他咋了!” 男孩平复下呼吸,咧嘴傻兮兮的笑道“叔,我娘说我婶子有喜了,叔你要当爹了!” 摊贩脑子‘轰’的一声,晕晕乎乎头不顶天,脚挨不着地,嘴里嘟嘟嚷嚷的重复着一句‘真是活神仙了。’ 四周还没散去的人也是一脸错愕,姬夏陌的话他们也听在耳中,他说这摊贩命中注定有一子,而且是今年,这果真应验了? 姬夏陌之后又为两人卜了命,这二人不像第一个摊贩似的憨厚,只当姬夏陌是个神棍。姬夏陌风轻云淡的将二人打了脸,转而带着百铒去了一座茶楼,要了些点心结束了一天的坑蒙拐骗。 姬夏陌坐在窗边看着楼下人来人往的街道,端着高冷范,将楼寅大爷的气势学的十成十。 将一碟糕点推到百铒面前,姬夏陌笑道“明日我神算子之名将人尽皆知,你我只消静候目标上钩即可。” “你就有这般大的把握?”百铒顺着姬夏陌拿起一块糕点咬了一口又放了下来,太甜了。 姬夏陌笑笑,拿起一个橘子开始剥了起来。“正如我之前说的,这缺德事做多了,总会有些疑神疑鬼。” “那红楼真有鬼魂作怪。” “呵……就算没有,我也能让它有。”姬夏陌将剥好的橘子递给百铒。 见百铒吃着橘子,姬夏陌心情很好的拿起一旁的脸谱,笑眯眯的隔空对着百铒的脸比划。“哪天你要是想做坏事了,便带着这张脸谱,可别叫人看清了脸同我一起报复了。” 百铒动作一顿,看着姬夏陌半响点头“好。”他一向斩草除根,怎会留下后患伤他? 一只白猫从窗户外跳跃了进来,矫捷的落在姬夏陌身边的椅子上,一双银色瞳孔看了姬夏陌半响,不知是不是错觉,姬夏陌觉得楼寅眼中似有怔忪的情绪。 楼寅卧在椅子上,薄凉的瞳孔让姬夏陌暗暗摇头,这大爷一向情商为负,怎会有那些凡尘俗子的七情六欲? “楼大爷,你这一日又跑去了哪里?”前天夜里楼寅同他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后便消失不见,至今想起那夜楼寅的眼神姬夏陌心里就不舒服,他觉得楼寅有什么事情在瞒着他,可是楼寅不愿说,他也不能刑讯逼供不是。 楼寅看着姬夏陌漠声道“这些日子你要小心,神凰的气息在四周出现了。” 想起那个阴森少年,姬夏默默捂脸,这陈州灾情已经让他愁白了几根头发,这熊孩子又来捣什么乱。 “你要出去多几天么?”姬夏陌苦逼的看着楼寅。 “我为何要躲。”楼寅漠然的看着姬夏陌。“我如今即使与他分不了胜负,他也取不了我的性命。” “你与他有剪不断的因果,你舍不得杀他,又不愿与他动手,你不多能怎么办?”姬夏陌哼道。“你若是没有这些纠结,何苦叫人家死追着几千年不放?” “这是我与他的恩怨,你无需多问。”楼寅冷声道。 姬夏陌别过脸不搭理,楼寅做事向来果断,可唯独在神凰这件事上举棋不定。看着两人‘相爱相杀’,再好看的情感大戏姬夏陌也腻了,为神凰的纠缠烦恼,为楼寅的优柔寡断生气。 百铒将一瓣橘子放到姬夏陌嘴里,声音平淡“我去杀了他。” 姬夏陌瞥了楼寅一眼“楼寅,你以为你总是避着他便能化解这段恩怨吗?你这般做只会越来越积深他对你的怨恨。” “如果我与百铒是这样,我要么会亲手杀死他,要么,会心甘情愿的死在他的手上。与其这般纠结痛苦的活着,日日煎熬,倒不如一了百了。” 楼寅看着姬夏陌许久,转身化为一道银光消失在了包间内,姬夏陌扁扁嘴,小声嘟嚷“又生气了,真是小心眼。” 百铒不做声的继续喂食,姬夏陌抬头“百铒,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我与他不同。”百铒认真的凝视着姬夏陌的眼睛。“我舍不得伤你。” “……”两只耳朵迅速烧成了小番茄。 许久,姬夏陌一脸坚定的抱住百铒的手“百铒,我真是越来越稀罕你了!” “……”百铒 陈州城外,笙空远远遥望着陈州上空凝聚的黑雾,面色肃然,眉宇间的平静与安详被沉重替代,手中佛珠紧扣,不安的颤栗着。 “啧!死气这般厉害,不知里面有多少人枉死。”轻佻的声音传来,神凰一道残影出现在了笙空身后,懒洋洋的搭在了笙空的背上,眯眼看着远处。 笙空侧目,看着扒在自己肩膀上的脑袋默然不语。 神凰别过脸,贴上笙空的额头,笑的狡黠肆意。“和尚,多日不见可曾有想我。” 笙空收回视线,语气平淡“伤势如何?” 神凰放开笙空,随意的活动着双臂“虽然未全好,却也有七八。寻着那个家伙的气息一路追来,远远见此处死气萦绕,怨气冲天,便想着来此处凑个热闹。”神凰回头望向笙空。“和尚你呢?” “寻人。” “谁?” 笙空无意多言,神凰冷嗤一声也不再多做理会。“和尚,虽然你曾对我无礼,但也救过我的性命,我便不与你为难。你我道不同不相为谋,今后也希望你不要插手我的事情,否则,我定不饶你。” 神凰说罢,便抬脚朝城内走去,笙空跟上“城内情况不明,你可跟在贫僧身旁。” 神凰嗤笑。“和尚,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我化形修炼时,你不知还在几世轮回,按照年纪辈分,我足以当你祖宗,你可别在我跟前倚老卖老。” “贫僧凡体虽陨,却灵魂不灭,若这般算来,你又怎知你我谁始生于前。” “和尚,你!” 血红的夕阳下,一个身穿墨色宽大斗篷的神秘人立于陈州外枯木上,斗篷扬起,落下一片阴影。 ‘好甜的气息,你也在吗……’ 第九十六集挑明 大雨冲洗着血腥,天地笼罩在一片压抑的灰蒙蒙下,姬夏陌站在窗前静静的看着天空,眉间微蹙,隐有愁绪。这两日,陈州上空的死气又多了几分,若再无法子,这整个陈州怕都会在这暴动的死气下支离破碎。 一抹身影从虚掩的门外闪了进来,关上房门,房蔺君摘下斗笠坐在桌前为自己倒了一杯水“找我过来有什么事?” 姬夏陌将窗口掩上,转身走到房蔺君身边,从枕头下抽出一沓银票放在桌上。“我是我现在能筹到的全部,我要你帮我找到可以购粮的渠道。” 房蔺君将水饮尽,手指拨了拨银票笑的意味不明。“小陌,如今这陈州的粮食论金银来卖,有价无市,你聚有千金,怕也无用武之地。” “所以我要你找到渠道。”姬夏陌目光灼灼。“你就当积德行善了。”姬夏陌说得轻巧,可那指间的符箓却告诉房蔺君,拒绝的下场绝不是他想看到的。 房蔺君捂脸“小陌,你就不能让我多活两天吗?” “能者多劳。”姬夏陌笑的跟只狼外婆似的,一本正经的拍着房蔺君的肩膀。 “小陌,我有意帮你,可是如今这陈州遍布朱玉盛的眼线,一点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耳目,更何况大肆购粮?”房蔺君肃然。“这粮脉八成都攥在那些富商手里,他们坐地起价,只怕千金难买百斗粮。” “这你不用担心。”姬夏陌扬唇一笑,一副运筹帷幄的自信。“一切我自有算计,你只需等上五日,五日之后你尽管去买粮,不过你这皮囊可要换上一副。” “这是小事。”房蔺君挑眉。“小生行走江湖多年,简单的易容之术还是可以的。” “那便好。”姬夏陌笑笑,转而又道。“此时若成,你便是那万千难民的救命恩人,如此福报可庇佑你后世子孙三代。” “如此最好。”房蔺君笑的随意,并不在意。 与房蔺君商谈许久,房蔺君便匆匆离去,为之后的计划忙碌去了。姬夏陌喝完杯中冷茶,起身去了仲老房内,服了汤药退了烧,又安心休养了两日,仲老的起色也起来也好了许多。姬夏陌同仲老说了购粮一事,仲老却有着自己的见解。 “陈州灾情来势汹汹京城不可能没有一点消息,皇上离开体恤百姓,一定会拨银赈灾,并派巡察钦差监察。”仲老沉声道。 姬夏陌点头“这些我都想过,所以我在怀疑这批银子十有*已经被搜刮的差不多了,至于巡察钦差倒有几个可能,要么与陈州上下官员同流合污,要么已经惨遭毒手。” “巡察钦差奉皇上之命,如同御驾亲临,他们怎敢?”叶一冷声怒斥,脸上压抑着愤怒。 “陈州灾情凶猛,难民暴动,一群刁民哪里会管你是什么钦差。”姬夏陌冷笑。 叶一愕然“你是说他们会将这个罪名推给难民。” “难民暴动,便可借口派兵镇压,若皇上询问,那些染上瘟疫的难民已经死去,只消上奏说是暴动的刁民,死无对证。”姬夏陌摇头,脸上已分不清是悲是怒。“一箭双雕,好计谋啊。” “一群贪官污吏,真是胆大包天!”仲老怒不可遏,气的脸色铁青。“我定要上奏,将这些人满门抄斩,九族之内代代为奴!!” 姬夏陌讪讪的摸摸鼻子,好凶残有木有。 “仲老安心养伤,陈州之事我必不会袖手旁观。只是仲老千万要小心,歹人在暗我在明,切莫被人钻了空子。” 仲老看了姬夏陌一眼“你是何时发现的?” 姬夏陌微笑“几次推理已有了八分猜测,直到仲老告知名讳,我才确定后两分。” 仲老凝视着姬夏陌,眼睛锐利,凌厉的气势压下,叫人不寒而栗。姬夏陌坐的笔直,笑容不免,不动声色的继续喝茶。 也不知过了多久,压力消散,仲老失笑“名动天下的丞相府长公子,一直耳闻,如今见到,倒也不辱你那聪慧绝伦的名声。” “虚名而已,不敢担的。”姬夏陌答的不卑不亢,心中却早已原地蹦圈,一路窜到金字塔上了。 门外传来有节奏的敲门声,姬夏陌看了眼时间便起身告退,仲老也没不明事理的强留,嘱咐了两句便放人离开。 看着门被从外关上,叶一望向仲老“主子,这个姬夏陌他……” “是个难得一见的栋梁之才,只可惜心太野,绝非庙堂能禁锢住的人。”仲老摇头,话中满是可惜。 离开了仲老的房间,姬夏陌带着百铒回了房“事情办得怎么样?” “已经放里面了。”百铒点头。 姬夏陌手里捏着一张符箓笑的深沉“如此,只待猎物上门了?” 瞳孔一凉,殷栗出现在房内,看着身边的姬夏陌顿时娇嗔一声,柔弱无骨的贴在了姬夏陌的身上“公子唤奴家前来,可是想奴家了?” 看着姬夏陌身上的柔媚女子,百铒眼中一暗,收紧了手中的剑,胸口似有阴戾浮动。 “给你个任务。”姬夏陌勾勾手指,示意殷栗附耳过来,一番低语,殷栗吃吃的笑了起来。姬夏陌挑眉“听明白了?要是办砸了,小心小爷将你人道毁灭了。” “公子真是薄情。”殷栗轻捶姬夏陌,眼中情意绵绵。“奴家若办好了这件事,公子可有奖励。” “你想要什么。” “我啊……”殷栗眼角错过一旁的百铒,红唇慢慢凑近姬夏陌的嘴上。“奴家,想要公子你呀……” 眼见殷栗的红唇印上,一旁的百铒黑着脸快步上前两步,单手拎起殷栗的衣领,面无表情的扔出了窗外。 “公子别忘记了~~”殷栗愉悦的小生从窗外传来,姬夏陌忍不住落下满脸黑线。 百铒凝视着姬夏陌,眼中汹涌着不明的暗动,铁青的脸后隐忍着气愤,握剑的手下隐隐有黑雾浮涌。 姬夏陌不动声色的喝茶,看都不看百铒一眼。百铒冷声开口。“是她吗?你喜欢的人。” 姬夏陌挑眉,好整以暇的看着百铒。“如果我说是,你会去杀了她吗?” 百铒与姬夏陌对视许久,突然转身朝门口走去。 “百铒,你今天要是敢出了这个门,小爷我就死给你看。”姬夏陌抱着手臂看着百铒,明明是威胁的话姬夏陌却仍旧笑眯眯的。 百铒转身,冷脸看着姬夏陌。姬夏陌勾勾手指“过来。” “……”百铒 见百铒一副冷暴力处理的模样,姬夏陌心底也有了几分火气。这个混蛋有什么委屈,有什么心事就知道甩脸色,又不是没张嘴不会说吗?什么也不说谁知道你在想什么! 姬夏陌脸上的笑容失了几分,漂亮的手指似是漫不经心的摸上了脖子。百铒瞳孔一缩,快步上前一把握住了姬夏陌的手,眼中跳跃着火苗。“有什么好好说。” “百铒,你受不了小爷尽管滚蛋!”姬夏陌一手拽住百铒的衣领,一手用力勾住了他的脖子,让百铒弯下了腰。“小爷我又没让你跟着,你明明对小爷有意思,百般勾搭之后,立牌坊给谁看!” 百铒身子一僵,怔怔的看着姬夏陌脑中有些混乱。 看着难得呆萌的百铒,姬夏陌扬起唇角笑的挑衅“百铒,你死皮赖脸的跟在小爷屁股后头,小爷没心思你死黏着不放,小爷给你个好脸色你又不识趣,你当小爷是那楼子里的小倌,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姬夏陌的手指轻轻滑过百铒的唇角,落在了他的锁骨处。“百铒,你敢说你对小爷没存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午夜梦回,我这身子你怕是没有一处不曾抚摸过吧?” “姬夏陌!!”百铒怒吼一声,紧紧的握住姬夏陌的手腕,将他从凳子上拉起禁锢在怀中,一双漆黑的眸子已染上赤红。 姬夏陌扬起下巴挑衅,丝毫不顾手腕的疼痛。百铒死死凝视着姬夏陌,气的浑身发抖。 “百铒,小爷我没心思跟你吵。”姬夏陌拉下百铒的衣领,狠狠咬上百铒的嘴唇,猩甜的血腥味弥漫在口中,姬夏陌慢慢松开百铒,毫不畏惧的看着百铒。“小爷我看上你了,我要你做我的男人!” 这个蠢木头,他已经懒得跟他磨了,就这个笨蛋,他要是等他自愿爬上他的床,只怕他半只脚都已经踏进棺材了。 百铒愣愣的看着姬夏陌,脑中嗡嗡作响,心中更是一团乱麻。他说,他看上他了,要他……做他的男人? 是那个意思吗?是他所想的吗? 百铒慢慢垂下眼睑,漆黑的瞳孔暗淡了下去。他一直觉得自己的心思肮脏,他不求陌陌能回眸看到他的存在,他只愿陌陌能够一世安好无忧。陌陌的爱是他从未敢奢求的,如今他说他也喜欢他,如果放在以前他一定欣喜若狂,掏心的一辈子对他好。 可是,他的记忆正在恢复,他的身份注定他后世孤苦,陌陌若与他在一起必定不得善终。 “我不能。”许久,百铒嘶哑的声音刺疼了姬夏陌的心。 姬夏陌强压着眼中的湿意面无表情的看着百铒。“你不喜欢我?” “……陌陌,你我二人皆为男子,自古以来阴阳结合才合天道。” “滚你妈的蛋!骗孙子呢!”姬夏陌狠狠的一拳砸在百铒脸上,百铒踉跄两步才站稳,狠心不去看姬夏陌。 姬夏陌怒火滔天,这个该死的白眼狼,小爷他两辈子好不容动回心,全叫这白眼狼扔狗肚子里了。“百铒,你少他娘的给小爷讲什么大义,小爷我还就告诉你了,你招惹了小爷,要是敢始乱终弃,小爷我活剥了你!” “陌陌……” “闭嘴!”姬夏陌气的差点被过气去。“你给我滚蛋!” 百铒看着姬夏陌欲言又止,却也之姬夏陌火气正大现在什么也听不下去,只得转身默默离开。 “百铒!”在百铒即将开门的时候姬夏陌突然开口,看着百铒的背影,姬夏陌压着火气冷声道。“别吊小爷的胃口,小爷的心不大。” 百铒的背影僵了僵,默然离去。 第九十七集生鬼 姬夏陌有心躲着百铒,虽面上做的一副傲娇模样,但每每回想自己没脸没臊的示/爱,就忍不住捂脸,一脑袋扎被窝里嗷嗷打滚。却又响起被拒,顿时又暗搓搓的磨牙,心里将百铒撕个稀巴烂。 一边纠结着百铒的态度,一边又担心人直接跑路,见百铒虽有意疏离,却也安心守着自己,姬夏陌得意之时,又恨的磨牙。 姬夏陌知道自己出了问题,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总是想着不好的事情。几次心中有将百铒的魂灵抽离,永生禁锢的冲动,虽然只是一闪而逝,但心里烦躁恐惧,隐隐有着黑化的迹象。 楼寅剪下一截灵力化成的金丝,束缚符箓赠与姬夏陌,让他贴身携带。陈州怨气笼罩,死气汹涌,对普通人或许没有大的影响,可是对修行最能引起心中负面情绪,从而形成心魔。 有了楼寅的帮助,姬夏陌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回想他对百铒蠢蠢欲动的暴虐,便是忍不住手脚冰凉,虽然已经恢复了正常,可是对百铒总归有了避意,转而将叶一从仲老身边借来搭手。 玉兰屏风后,翡翠香炉寥寥仙雾,一束荷花香斜置白瓷瓶内,梨花躺椅上,少年白衣倾靠,眉眼如画,气势清冷淡薄,手中一卷诗词未合,少年思绪飘远,眼中敛着微微沉思。 “公子,柏老板求见。”叶一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姬夏陌回过神来,不着痕迹的活动了一下酸痛的手腕,手中诗词放置腿上,淡淡的应了一声。“进来吧。” 柏子贵,陈州最大的一个富商,主要经营米粮生意,整个陈州七成粮食都是经他的手。为人精明狡诈,却也是个喜怒无常多疑之人。 叶一带着两人推门而入,柏子贵身形微胖,模样还算端正,一双细眼透着锐利的精光。柏子贵身边紧跟着一个女人,一袭正紫罗裙,生的清秀端庄。这人姬夏陌也有调查,名叫余荷,是柏子贵的妾室,在府中妻妾中排行第五,却也是最受宠的。两年前被柏子贵娶回家中后,自此便一直跟在柏子贵身边处理生意,也是个厉害的女人。 将人带到跟前,叶一关门离开了,屋内一时寂静。柏子贵凝视着屏风后若隐若现的白衣少年,心中心思百转。他一向不信鬼神之说,可是这两日不知为何,府内总是有怪事发生,他本以为又是哪个手脚不干净的东西在背后作祟,也差人在府中仔细盘查,却无所获。 府内暗传是有鬼魂作怪,他自然嗤之以鼻,可直到昨夜,他凌晨起夜方便,朦胧可见窗前少女梳妆。他吓得一身冷汗,却也因半生走南闯北没有蒙过去。他试问少女身份,少女回头,精致美艳的脸上笑容悲切,刹那间化为一具枯骨。 柏子贵再次睁眼已是白日,本以为不过一场噩梦,窗前落下的一把白骨梳子却叫他白了脸。 这几日隐约听闻城中来了一个活神仙,能知过去,掐算未来,柏子贵本不屑这些江湖神棍,可夜里梳妆少女又让他心魂不宁,便叫了宠妾余荷问清了‘活神仙’的住址,两人悄悄的前来拜访。 “新娘嫁错郎,埋了负心人,身着丧白夜梳妆。新郎新郎,你可笑妾身错付痴心,空留一副皮囊。剥了皮囊,笑望窗外黄土下的郎,新郎新郎,快快起来与我拜高堂。” 少年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低声轻吟着词曲。清亮的声音像那林间的清泉,可是却让柏子贵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冒出了冷汗。 “……大师。”想了片刻,柏子贵试探的称呼。 一缕异香浮动,姬夏陌抬手拨动香炉,声音淡漠似水。“柏子贵,你父母生前积德行善,你如今得势,不过是借了你父母的阴德,你不知感恩戴德,反而助纣为虐,如今冤魂缠身,怨得了谁。” 柏子贵面上一僵,眼中隐有不约“今日前来是有事相求,若大师原为我开解,我自重报,大师何必出言不逊,牵连亡父亡母。” “柏老板家大业大,想必这手上血腥味不少吧。”姬夏陌抬眸淡淡的望向柏子贵。“因果轮回自有报应,柏老板有父母阴德庇佑,可是阴德总有用完的一日。柏老板若再不积德行善,怕是注定不得善终。” “你!”柏子贵大怒,却被身旁的余荷牵制住。余荷无声的安抚柏子贵,上前两步屈膝行礼。“听闻大师有通天本领,今日我夫君被冤魂缠身,希望大师能够出手相助,事后自有重报。” 姬夏陌细盯了余荷片刻,奇怪的‘咦’了一声。“怪哉,本是已亡人,为何留的残命违天道而行?” 余荷身子一僵,蓦然抬头望向屏风后的姬夏陌,眼中隐有惊惧。 “胡说八道!”柏子贵怒喝一声,上前握住余荷的手便要愤然离去。 “子贵,等一下。”余荷敛去眼中的惊惧,转身重回屏风前屈膝跪下。“大师,我夫君近日被厉鬼缠住,还望大师开恩收服厉鬼,救我夫君性命。” “天作孽有可为,自作孽不可活。”姬夏陌翻身背靠外,不在去看两人。“那白衣女鬼已有千百年修行,只因遭负心人所叛,心中怨气不散故一直受禁于此。柏老板本有父母阴德庇佑,但多年来柏老板为商无德,早已将父母阴德散尽。” “如今陈州遭难,柏老板手握米粮却不愿施恩做善,更是坐地起价,无数难民枉死。那些枉死之人心生怨恨,柏老板怨气缠身,又怎会不招惹鬼怪。” “那……”余荷脸色煞白。 “柏老板还是多做些善事吧,否则……”姬夏陌微微侧目,虽是对柏子贵说教,目光却是望向了跪在地上的余荷。“不得好死。” “你这神棍……”柏子贵脸色铁青,眼中汹涌着阴郁之气。正欲冲过屏风将姬夏陌教训一顿,突然屋内起了一阵怪风,将柏子贵与余荷吹得站立不住眼前模糊,等四周恢复平静,两人回过神时已站在客栈外的街道上。 四周人来人往,好像并没有对‘突然’出现的两人有什么惊讶。太阳高照,柏子贵看了一眼楼上那一扇紧闭的房间,蓦然打了一个冷颤,只觉浑身莫名发冷。 “装逼也是个技术活啊。”人都走了,姬夏陌原本撑着的身子顿时焉了,软绵绵的趴在躺椅上。一直撑着做造型的身子,早已经僵硬酸疼的难受。 楼寅现身,修长如玉的手指轻轻拨弄着瓶中的荷花,对姬夏陌的没出息视而不见。姬夏陌支着脑袋冲着楼寅笑嘻嘻的做着招财猫状“楼大爷,谢谢捏~~~” 楼寅瞥了姬夏陌一眼,将手中的荷花放下。手起落下,茶花开遍躺椅四周,落满姬夏陌一身。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茶花与少年更为合适。 姬夏陌拨了拨满身的茶花,忍不住撇了撇嘴。“楼大爷,你可真恶趣味。” 楼寅回过神来,看着姬夏陌身上的茶花手上一僵,本能的想要收回却又生生的顿住,淡薄的眼中飞快的划过一抹异色。 “陈州死气太盛,很是损伤你的修为,尽快离去。”楼寅转过身继续拨弄瓶中的荷花,冷淡的开口。 “我会尽快将事情处理好的。”说到正经的,姬夏陌脸上也严肃了下来。“对了楼寅,刚刚那个余荷是怎么一回事?我在他身上感觉不到一丝生气。” “她本是已死之人,却又因执念过大魂灵不散,可灵魂又无法从身体里抽离,只能以药物或阴气滋养,才能保持与活人无异的模样。这种生物,称之为生鬼。” “那她已经不是人了?”姬夏陌讶异。 “生鬼虽然外表与活人无异,但魂灵与身体毕竟已经分离,虽然缓慢但身体也是会腐朽。”楼寅望向刚刚余荷所站的位置,手中茶花散下满屋,似是想驱散什么气味。“她内外却并无*的迹象,想来应是有什么灵药滋养着。” “什么灵药?” “能够滋养生鬼的身体,想来也不外是一些阴损的法子。” 姬夏陌若有所思,想想看似模样清秀的女子,不定哪一日便腐烂成尸,化为一具枯骨,顿时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柏子贵回到府中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将满屋瓷器砸了个粉碎。余荷安静的站在一旁,心思却早已飘远。想起姬夏陌看似随意的一句话,还有那意味不明的眼神,余荷便是忍不住心慌。 “小荷?”一只手握住了她的肩膀,余荷一惊,恍惚的看着眼前的柏子贵,浑浑噩噩。 柏子贵微微蹙眉“怎么了?” “没,没事。”余荷强颜欢笑,伸手扶着柏子贵在椅子上坐下。“你也莫要因此气坏了身子,向来高人都会有些怪脾气,但通常这些人都是有大本事的。” “我柏子贵走南闯北半生,小小鬼怪我还怕了他不成!”柏子贵怒拍桌子,表情狠戾。 “子贵,我知你不怕,可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你总要多做些打算。”余荷柔声安慰。 柏子贵沉默许久,心中虽然不愤,却也之若那梳妆少女有心害他,他根本无可奈何。“那你说该怎么办。” 余荷想了片刻,试探开口“大师不是说你福泽已尽吗?不如你就施恩行善,一是积德,二是让大师看到你的诚意,然后我们再去求他,想来大师也不会拒绝。” “施恩做善?”柏子贵表情怪异。“你是想让我开仓放粮给那些难民?” 见柏子贵表情有异,心知他脾气的余荷赶紧劝说“子贵,钱没了可以再挣,你若出了些什么差错,你让我如何活下去?”余荷面带伤感,眼中已有泪光。 “大师的话虽然难听,但是说的并无道理,积德行善咱们就当是为了以后的孩子。何况,那女鬼一日不除,我这心……” 余荷掩面哭泣,柏子贵一向疼爱他,自然也看的心疼。心中虽然不情愿,但是他也不是个没脑子的守财奴,他能拼下如今这份家业,也是个聪明人。余荷一番哭诉,在联想姬夏陌所说,柏子贵心中已有了计较。 “这件事我会考虑的。”柏子贵若有所思。“你先去寻些道士和尚回来,在家里做几场法事。” 跟着柏子贵这么久,余荷又怎会不清楚柏子贵的意思。他这是两手准备,先寻些和尚道士来看看,若无办法,再去按照姬夏陌所说的去做。但是无论怎样,柏子贵愿意听她的话,她也欢喜,笑着点头应允。“好,这便去。” 柏子贵家中自然没有什么千百年的寻仇女鬼,这不过是姬夏陌随便搁哪抓了一个女鬼,用符箓封在了柏子贵的家里,一番威逼利诱让这只鬼演的戏,事后助她投胎转世。 什么负心人更是胡扯的,这个女鬼生前是个蕾丝,喜欢上了隔壁家的阿花,从小养到大,结果等到快能吃了,人家跟一个臭男人跑了。女鬼那个憋屈,然后吃青梅竹马送来的喜饼给噎死了。当初听这女鬼说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姬夏陌只觉天雷滚滚,一群草/泥马奔涌而过。 夜色已深,姬夏陌换来叶一递上几张符箓,附耳小声嘱咐了几句“别给我弄砸了,后果我相信绝对不是你想看到的。” “是。”叶一郑重的点头,拿着符箓悄悄的离开客栈,融进了黑暗中。 看着叶一的背影,姬夏陌满意的点点头,正准备回床睡觉,突然瞥见窗台上的百铒,顿时僵住了脸上的笑容。 两两相望,也不知过了多久,姬夏陌轻轻一笑“夜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你是想与我来一次浪漫的约会?” 姬夏陌笑的萌萌哒,一如当初满园梅花下,相同的人,相同的话,融化了他冷寂的心。 凝视着少年的笑脸,百铒悄悄勾起唇角。 “好啊。” 第九十八集许你百年 正午,姬夏陌倾靠在窗前的摇椅上小憩,薄薄的单衣上晕染着浅浅的朱砂,微风浮动,吹散了脚边的符纸。 百铒悄悄走近,拿走少年手中的朱砂笔,为他盖上毯子,将满地散落的符箓捡起放置好。 半开的窗户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百铒起身将窗户合上,挡回落进的阳光。回身走到少年身边蹲下,细心的为少年擦拭着鼻尖的汗渍。 手下的动作突然被握住,姬夏陌慢慢撑起眼睑,静静的看着百铒的五官。指尖摩擦着掌心的剑茧,姬夏陌不觉笑了出声。“我真怕你这张脸看久了会忘记你以前的模样。” 百铒沉默的抽回手,正想为姬夏陌收紧身上的毯子,可看到姬夏陌鼻尖的汗渍又顿了下来。 姬夏陌抬头失神的看着房顶“在我身边当个奴才是不是很委屈。” “不委屈。”百铒摇摇头,继续为姬夏陌擦拭额头。 “我从来没有将你当过奴才。”姬夏陌深深的凝视着百铒,似乎想要看进他的心里。见百铒自始至终都表情淡淡,姬夏陌嗤笑出声,眼中隐有讽刺。“恶人自有恶人磨,我闹的天翻地覆,却最终还是被你拿的死死地,跑不出你的手掌心。” 百铒摸摸姬夏陌的头“陌陌聪慧。” “聪慧?”姬夏陌冷笑。“可我却觉得,这世上再无人比我更蠢的了。” 两人之间冷下许久,姬夏陌撑起身子握住了百铒的手。“你以前对我说的话可还作数?” 见百铒不语,姬夏陌眉头皱起声音急了几分。“你说你不娶妻,你一日活着,便断不会叫我受委屈?” “自然作数。”见姬夏陌还想说些什么,百铒叹气,无奈的将姬夏陌揽进怀中。 “记住你说的话,你若敢叫我受半分委屈,仔细你的命根子。”姬夏陌发了狠。 百铒微怔,明白姬夏陌所指后,顿时耳根一热,抱着姬夏陌的手紧了两分。“陌陌,胡闹。” 才不理会百铒这只发怒的猫,姬夏陌勾/搭着百铒的脖子,满足的蹭来蹭去。 “小陌!”窗户被人撞开,房蔺君翻着跟头跳进了房中,唬了房中两人一跳。 姬夏陌起身,收紧百铒披过来的外衣,皱眉看着一进屋便开始翻吃的人。“你饿死鬼投胎?” “别废话了,有什么吃的赶紧拿来,饿死我了。”房蔺君塞着桌上的点心,头也不抬的应着。 姬夏陌示意百铒下楼那些饭菜,走到桌前在房蔺君对面坐了下来。“怎么样了?事情办好了吗?” “小生办事你还有哪里放不下心?”房蔺君咽下最后一口点心,倒了一杯水开始慢里斯条的喝着。“全都搞定了,粮食已经送到灾民区,虽无法救他们于水火,但总归能应急,让他们不至于饿死。” “这已是最好的局面了。”姬夏陌点头。“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解决尸毒的办法。” “有法子吗?” “既是尸毒,必有尸王。尸毒便是从这尸王身上炼制出来的,我们需要先找到尸王,然后才能找到解毒的方法。” “这种事就是你的本行了。”房蔺君耸耸肩。“不过我还是很好奇,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竟然让柏子贵拿出那么多粮食。” 说到柏子贵,姬夏陌忍不住笑了出来。百铒已端着饭菜上来,姬夏陌将饭菜送到房蔺君让他先吃,又示意百铒警惕着四周,以防隔墙有耳。 “我事先踩好点,知道柏子贵这人虽精明,却十分多疑。我事先在外散下名声,然后设符在他府中压了一个鬼,柏子贵惊惧必会找上门来,我一番话说的七分透,他自然半分半疑。” “我知道他肯定会请一些和尚道士去家中驱鬼,我封了几缕煞气在他府中,虽不会伤人性命,但对付那些神棍已是绰绰有余。” 姬夏陌神神叨叨的掐着手指,装模作样摸着不存在的胡须。“相信不出两日,柏子贵必来请老夫出山,之后,我设的第二计也可以收网了。” “第二计?那是什么?” “我在外留名时曾放话洛舞楼乃不祥之地,前些日子我叫殷栗去了洛舞楼同那些鬼怪折腾。洛舞楼是朱玉盛常去之地,以洛舞楼做引,朱玉盛定会派人查我。” “我为柏子贵入府降伏鬼怪,朱玉盛会找柏子贵问话,通过柏子贵我便可以理所当然的与朱玉盛搭上线。” 房蔺君听得目瞪口呆“你是从进了这陈州,这一环环你都设定好了?” 门外传来敲门声,百铒起身开门,小二鞠躬作揖“几位爷,刚有位师父说是几位爷的旧识,便寻小的来引见。” 笙空出现在百铒面前,浅道一声慈悲。“无忧谷一别多日,百施主一切还好?” “笙空师父?”走来的姬夏陌看着突然出现的笙空有些讶异。“你不是云游去了吗?怎会在此出现?” “奉师命来此,却见此处死气笼罩,便深入细查。” “师父请进。”姬夏陌引着笙空进入房内。笙空人虽然轴了点,但是也不是那种撞了城墙也不回头的死脑筋,若无大的冲突,姬夏陌也不愿与他为恶。 笙空随着姬夏陌进了房间落座,房蔺君简单粗暴的将饭扒进嘴里,倒了茶坐在了对面。 “本以为自那一别今生再难见到,如今巧遇,想着我与师父还是有些缘分的。”姬夏陌笑着将茶推到笙空面前。 “师父从何处来?怎会知道我们的落脚之处?”房蔺君不动声色的询问。 笙空饮了一口茶水,表情淡然平静。“贫僧从柏府而来,能寻到姬少侠并不是难事。” 姬夏陌喝茶的动作一顿,表情微妙,屋内的气氛一时凝结。片刻,姬夏陌将茶饮尽,笑望笙空。“师父既然找到我,想来也是来听我一个解释。” 笙空一向平静的眉宇似有笑意拂过。“姬少侠聪慧绝伦,贫僧相信少侠为人,自然愿意听少侠与贫僧说道说道。” 凝结的气氛瞬间轻松下来,姬夏陌笑意盈盈的为笙空填上茶水。“在我解释之前想问师傅一句,柏府之事,师父可曾插手?” “贫僧受柏施主相邀前去府内驱除邪祟,却见少侠符箓,贫僧觉得,在解下符箓前还是来见少侠一面为好。” “夏陌在此替陈州百姓谢过师父手下留情。”姬夏陌起身拱手作揖。“陈州遭难并非天意,而是人为。百姓口中的瘟疫实则是尸毒,要想解这尸毒,必先要找到炼尸之人,寻到尸王,才能找出解毒方法。” 笙空点头“贫僧已经去过灾民区,尸毒极为凶残,若尸毒不解,怕是用不了多久,整个陈州将会僵尸暴动。” “寻找尸毒解药绝非轻易只之事,那些灾民怎能等得起?师父可知,除了那尸毒,灾民现在最需要的是什么?” 笙空沉吟片刻,眸中闪过了然。“粮食。” 姬夏陌笑了,再次拱手“所以,夏陌再次谢过师父救灾民与水火。” 笙空放下水杯,平静的声音中已有松动。“可是你这般做也是不妥,修行之人最忌讳便是天道因果。” “师父放心,我只不过略施小计惩戒一番,并不会伤及他人性命。” 笙空点头,不在言语。确定笙空真的不会同自己对头干,姬夏陌也暗暗松了一口气。如果笙空真的愚昧拿所谓的正义与他作对,两人难不保会掐起来,论修为,姬夏陌根本不够笙空看的,如今的情况,已经容不得姬夏陌再去树敌。 “师父可有落脚的地方?若没有,不如就在此住下。”姬夏陌‘好心’建议。“如今陈州情况凶险万分,师父同我们一起住着,如果有什么事也可以相互照应些。” 笙空想了想,心知姬夏陌说的是事实,便也没有拒绝。“好。” 天色渐暗,洛舞楼内灯火通明,酒香浮动,殷栗懒洋洋的坐在房梁上,无聊的晃着两条腿。 他已在这里呆了几天了,杀人放火的事没敢做,但装神弄鬼却没少干,吓跑了不少来寻欢作乐的男人,如今这洛舞楼内也冷清了不少。 嗅着杯中的酒香,殷栗漂亮的眉眼中添上了淡淡朦胧醉意。以前她生时最爱酒,死后修成了魅,没了实体又碰不得,最后干脆眼不见心为净。 自与姬夏陌签了契,有了身体,虚无中飘了千年,嘴馋的厉害,一时便有些把持不住, 眯眼看着红灯下的纸醉金迷,殷栗有些失神。一处冷清的暗角,一双冷厉的鹰眸直刺刺的盯着房梁上的那抹暗紫,犹如深渊的眸底汹涌着不明的暗涌。 半醉的殷栗只觉浑身一寒,像是被盯上的濒死猎物。醉意减了几分,殷栗起身,目光寻着那抹冷意追去,却并无所获。 摇了摇晕眩的脑袋,殷栗轻舒一口气,衣裙扬起,轻飘飘的从房梁上飞下。 ‘时间差不多了,该干活了。’ 黑暗中的楼阁上,半轮明月洒下一片冰冷的苍白。百铒遥望着一片星光中的一抹,想象着少年趴在窗前的模样,冷寂的眼底闪过淡淡的温柔。 司傅镜裹着宽大的斗篷走近,脸上带着掩饰不去的怒气。“陈州如今大乱,不是你该呆的,跟我回离九门。” “我不回去。”漠然拒绝。 “你呆在这里做什么!我已查到夏锺在沐阳城周边留下过踪迹,那是房乐阁的地界,一旦被他们得知你的存在,整个江湖就没有你的容身之处了。” “夏锺我会杀,房乐阁,我也不会放过。”百铒收回视线,淡淡的望向司傅镜。“有没有我的容身之处我根本不在乎,我想杀的人,谁都留不住。” “你!” “你回去吧。”百铒转身背对司傅镜。“以后凡是关于我的私事,不要再来找我。” “混账小子!!”司傅镜怒叱,满脸愤怒。“我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你自寻死路却视而不见。” “我喜欢上了一个人。”面对司傅镜的怒意,百铒眼神平静。司傅镜错愕,百铒眼中带着浅浅的笑意。“我不想离开他。” 司傅镜怔怔的看着百铒许久,嘴巴开开合合欲言又止,压抑着的脸上有些发青。“谁家的姑娘?” “不是姑娘,他是男的。” “胡说八道!”司傅镜瞪眼,气的胡子乱颤,浑身发抖。“你!你疯了!!你是不是要把你爹气的从棺材里爬出来抽你一顿你才清醒!” “我没疯。”百铒冷然的看着司傅镜。“我知道我是个混蛋,但我离不开他。放开他我舍不得,我试过,但是看他跟别人在一起我会死。” 司傅镜瞪着百铒脑袋发蒙,胸口堵着一口气差点晕过去“靳无极,你这是想让你爹死不瞑目啊!” “我喜欢他。”百铒执著。 司傅镜揉着抽疼的额头,哆哆嗦嗦指着百铒,努力平复着心中的怒气。“无极,你跟他没什么好下场的,赶紧收手。” “……” 见百铒对自己的话不做理会,司傅镜差点控制不住扑过去掐死他。“无极,你明白你现在的情况吗?你是不死人,待到百年之后,他已化成枯骨,而你容颜依旧,你将生不如死。” “你若不斩情丝,眼看他白发苍苍日渐衰老,你……”司傅镜叹了一口气走到百铒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上。“忘不掉的记忆远比死掉要痛苦千万倍。” “趁着现在还没开始赶紧停止,跟我回去,忘掉他。如果,你是心里真的有他。” “我知道。”百铒低声道。“但是,已经收不回来了。” “无极……” 百铒望着万家灯火中的那一抹独一无二,低声轻喃。“身居半棺木,轻抚白骨,百年同枕,拥他入怀。生时未能十里红妆娶,死后千年共枕眠。” 百铒收回目光,漆黑的瞳孔迷茫散尽,取而代之的是从未有过的坚定认真。“我想为自己活一次。” 司傅镜望着百铒眉头紧皱“你这个蠢货!” “如果他死了,三尺黄土下,我会与他同棺共眠。”百铒唇角微微勾起。“陌陌只只有一个,百年之后,千年之后,轮回千载,新生的他,已经不再是他。” 司傅镜冷冷的看着百铒,嗤笑出声。“白日做梦!一切不过你一厢情愿,若他知晓真相,他容得下你这个不死的怪物吗?” “……” 第九十九集柏府 (柏府)姬夏陌装模作样的走了两圈,拿捏着一副道骨仙风的气派,柏子贵恭敬的跟在其后,几日未见整个人都消瘦了不少,看样子应该被折腾得不轻。 姬夏陌被柏子贵三请入府,气派阵仗引得不少人观望。柏子贵的到来早在姬夏陌的意料之中,却比预料的要早些。 在姬夏陌进入柏府的时候,事先藏着的符箓便已化为灰烟,不过这表面的功夫还是要做好的。 几人随伴来到一个精致的院落,姬夏陌在一株枯柳下驻足,一直轻松自在的眉宇顿时冷下许多。沉吟许久,姬夏陌回头望向柏子贵“此处是何人所住?” 柏子贵看了一眼院子,无精打采的摇摇头。“我曾有一未婚妻子,只可惜我二人有缘无分,在我们成亲前日她便死了,此处本是我与她的婚房。” 姬夏陌侧目与楼寅交换了一个眼神,楼寅摇头,姬夏陌埋下眼睑隐去眼底的若有所思。柏子贵表情微僵,眼中踌躇“大师,此处有何不对?” “……无事。”欲言又止,姬夏陌淡淡摇头,转身离开。“走吧。” 一群人离开院落,跟在其后的余荷稍稍侧目,目光在柳树上停留一瞬,很快便又移开了。 府邸中走了大半,大厅上,姬夏陌落座休息,柏子贵却有些坐立不安。“大师,这些日子按您的吩咐我施粥放粮,积德行善,如今我府内的冤魂猖狂,还望大师出手相助,降了这厉鬼。” “柏老板无须担心。”姬夏陌喝了一口茶水,淡然的开口。“刚刚我已施法将那厉鬼镇住,只需今夜送她离去即可。” “好好!这就好。”柏子贵点头。“如果大师能将那厉鬼降伏,我必有重谢。” “金银与修行之人来说不过俗物而已,柏老板是有福之人,还望柏老板以后能多做善事,多积福泽,利于自己,也可庇佑子孙后代。” 柏子贵动作微顿,转而颔首带笑。“多谢大师指点。” 姬夏陌表情不变,心中却摇头。这柏子贵命中确实大富大贵,只可惜利益心太重,只怕晚年凄凉,子孙后代孤苦。 话不投机半句多,姬夏陌起身“如此我便先行离去,今夜前来收服厉鬼。” “大师不必这般麻烦。”见姬夏陌要走柏子贵赶忙起身道。“我这府中多的是空房,不如大师在此住下,也省的来回劳顿。” 姬夏陌沉吟片刻,微微颔首。“如此也好。” 见姬夏陌应允,柏子贵转身吩咐下人。“来人,为大师准备上好的客房,小心伺候。” “是!” 辞别柏子贵,姬夏陌带着百铒由下人引领着去了一个小院,遣去伺候的下人丫鬟,百铒前脚将门关上,姬夏陌便闷头栽倒了床上,吭哧着不肯起身。 百铒走到姬夏陌身边坐下“既然已无鬼怪,为何还要在此浪费时间?” “你不懂。”姬夏陌趴了半天,起身像是没了骨头似的靠在了百铒的身上。“柏子贵这边只是开始,我的目标是朱玉盛还有炼尸人。而且,我刚刚在府中发现了一件有意思的事情。”说到最后,姬夏陌眼中闪烁着诡异的光。 “何事?” “你可还记得刚刚我们去的那个小院,里面有一棵枯死的柳树。”姬夏陌目光灼灼。“柳树本是鬼树之一,刚刚那株柳树上阴气浓郁,鬼气萦绕,可是百米内却无一个冤魂灵怪,岂不是很奇怪?” 楼寅从窗户外跳了进来,现身悬浮在半空中“一种可能是那株柳树下有什么不见光的怪物让寻常鬼怪生惧,一种是有东西可以吞噬靠近的灵物。” 姬夏陌扬唇“无论是哪一种,都很有意思啊。” 百铒摸摸姬夏陌的头“一切小心为好。” 楼寅瞥了百铒一眼,语气冰冷。“一切有本尊在此,小小鬼怪还能翻了天不成。” 百铒淡然与楼寅的视线对上。“鬼怪又如何,你也不过就是成了精的妖物。” “妖物可修灵,灵可得道登仙,鬼怪修炼千百年,也逃不过命定轮回,或作孽深重魂飞魄散。” 两人你来我往,语气平淡话中却又暗似针锋相对。姬夏陌忍不住搓了搓胳膊,纳闷的看着两人“你们两个闹别扭了?” 楼寅冷视了姬夏陌一眼“本尊不屑与尔等凡夫俗子计较。悉心教导你这般久,却还分不清真假虚实,蠢货。” 目瞪口呆的看着楼寅消失在房内,姬夏陌愣了半响回头望向百铒“他说你呢?” “不是。”淡淡的握住姬夏陌的手。“此人脑子不清楚,莫要多做理会。” “哦!”虽然很想反驳,但是姬夏陌本能的觉得此时还是顺着些百铒比较好。 已是深夜,姬夏陌拒绝了柏子贵的跟随,仅带着百铒一人来到白日去的那个院子。 漆黑的院子内并未掌灯,借着月色望去,却并不见长久闲置的荒芜,可见是有人常常来打理的,不过长久无人来往的请冷为这份整齐干净添了些诡异。 姬夏陌围着枯死的柳木缓慢的踱着步子,眼中带着深思不解。阴气如此之重,可除了这些阴气,他确是什么也感觉不出别的了。 轻缓的脚步声渐渐靠近,一直候在一旁的百铒瞬间握紧手中的剑,两步护在姬夏陌身前。 一盏纸灯明明暗暗,余荷一袭素蓝罗裙走近,姬夏陌挑眉,眼中闪过了然,伸手拍拍百铒的手臂示意他让开。 “大师。”余荷在姬夏陌面前两米外停下,盈盈一拜。 姬夏陌扫了余荷一眼,继续将视线放到柳树上。“柏老板已故未婚妻子是谁?” 似乎没想到姬夏陌会这般询问,余荷微微一怔,随即应答。“是宋家小姐宋娇。” “她是如何死亡的?” “这……”余荷语气犹豫。“据传是自杀。” 姬夏陌挑眉,余光扫向余荷。余荷扯了一下嘴角,柔声道“三年前宋家与土匪勾结,抢劫下送往皇城中的贡品,因此满门抄斩。宋家小姐将宋家通匪的证据送往官府,在宋家被斩前夜自尽身亡。” “宋家小姐还真是大义。”姬夏陌牵起嘴角,平淡的声音下不只是赞许还是嘲讽。 余荷埋头沉默许久,再次开口“大师,我……” “你的事情我不想多问。”姬夏陌手指触碰树干,却被树上的阴气灼痛了指尖。“你既已非人,便去你该去的地方。” “该去的地方?我能去哪里?”余荷苦笑,眼中满是哀意。“我这副模样?我的灵魂与身体分离,却又无法脱离身子,我的身体一日日的腐烂,哪怕有一天我化为枯骨,我的灵魂也会被困骨中无法超脱。” “你既是生鬼,定有执念不散,放下你心中的执念,安心投胎去。” “我的执念便是子贵。”余荷声音加重,眼中多了些红光。“我爱他,我不想离开他。” “你爱他?”姬夏陌回身表情冷淡。“一个只有百年寿命的人类,一个不死不散的怪物?” 姬夏陌身后的百铒身子僵住,握着剑身的手渐渐收紧,隐于黑暗中的五官隐隐有些扭曲。 “你不是我你怎么会知道!”余荷瞪着眼睛恨恨的看着姬夏陌。“你爱一个人就会放开他吗?这是爱吗?” “所以你口中的爱就是禁锢?”姬夏陌冷嗤。 “那你说是什么?”百铒冷冷打断姬夏陌未完的话,漆黑的眼睛深深的凝视着姬夏陌。“你的爱是什么?不顾一切的拥有,还是彼此伤害的放手。” 百铒的开口让姬夏陌有些惊着,错愕的看着百铒半响没有吭声。百铒紧盯着姬夏陌等待着回应,姬夏陌眉头微蹙视而不见。 “不说这些。”百铒的异样让姬夏陌烦躁。“生鬼若想维持身体完好是需要付出一定的代价,你的代价是什么?” 余荷错开两步,避开姬夏陌的视线不语。姬夏陌冷笑,一双眼睛冷嗖嗖的钉在余荷的身体上。“这具皮囊,不知道染了多少鲜血。” 余荷抬头,平静的与姬夏陌的视线对上。“大师决心是想与我做对?” “我就算无心与你做对,你觉得你的报应还有多远?”听到余荷这样问姬夏陌反而笑了。“陈州尸毒,可与你有关系?” 余荷袖中的手一紧,眼底一抹血光一闪而逝。“大师此话何意?” “啧!看来多少有些关系了。”姬夏陌挑眉。“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我不想与大师为恶,但是若大师咄咄相逼,也别怪我手下无情。”本想哭诉可怜一番,两人可以和平相处。可姬夏陌油盐不进,和谈不成,余荷干脆翻脸,转身离开。 看着余荷的背影,姬夏陌暗暗咂舌‘年轻人脾气真爆,也不知这位战斗值咋样?’ 和谈崩了,姬夏陌也无心多留,转身示意身后的百铒“百铒,走了!” 半天不见回应,姬夏陌停下回身,却正对上百铒幽暗深邃的眼睛,顿时唬了一跳。“百铒,你又作什么?” “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压着心中的暴躁,百铒直直的望进姬夏陌眼中的深处。 姬夏陌愣了半响“什么?” “如果,我是不死不散的怪物,而你,只是百年寿命的人类,你会放开我吗?” 明白百铒执著哪些,姬夏陌有些好笑“百铒,这只是假设。” “是真的呢?” 望着百铒认真的眼睛,姬夏陌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沉默许久,姬夏陌慢慢转过了身,轻声道“会想尽一切办法留下你吧。” “可你刚刚明明说……” “百铒。”姬夏陌打断百铒。“我可以用大义去感化所有人,但是,我是自私的。” “我可以让别人为这个世界去改变,而我,则会让这个世界为我改变。” “百铒,一个人我会害怕的。” 第一百集忽悠 朱玉盛找来有些出乎姬夏陌的预料,来请人的是一队十来人的衙役,气势汹汹的堵进了柏府,这架势好似姬夏陌不跟人走一趟他们便直接将人给绑了。 笑辞了柏子贵的跟随,姬夏陌带着百铒便去了。虽然提防余荷,但客栈那边有笙空,姬夏陌也不担心仲老会有什么差错。 跟着那群衙役到了一座豪华的府邸,府邸外已有人在候着,见到姬夏陌虽然作揖道好,可话里话外却并无恭敬之意。 随着人进入府邸,穿过走廊入了后院,奇花异草,亭台楼阁,富丽堂皇叫人目不暇接。姬夏陌看的暗暗咂舌,天高皇帝远,这朱玉盛真成了这陈州的土皇帝了。 别院亭台上,轻纱曼舞,隐隐丝竹之声,夹杂着男女嬉笑。上了亭台引路人示意姬夏陌停下,走到轻纱外请示“大人,大师到了。” “唔?什么大师?”男人轻浮的声音从轻纱内传来,借着轻纱朦胧可见男人左右右抱,毫不在意的应付。 引路人刚想再说,却听身后一声冷嗤,突然狂风大作,卷起亭外四面轻纱,燃起了烈火。瞬时,亭内传来女子惊叫声,男人慌张起身,狼狈推开向自己扑来的女子。“着火了!快扑火,一群废物!!” 大火烧了纱帘,鲜果美酒,美人妩媚妖艳,朱玉盛身体虚胖,单衣半解,青白的脸上隐有黑气,明显纵/欲/过度的模样。 百铒眉间微蹙,伸手遮在了姬夏陌的眼前。姬夏陌握住百铒的手无声的安抚“朱大人既无诚心,我也不在此叨扰。” 姬夏陌说罢转身便要走,朱玉盛脸色一变“站住!!” 姬夏陌脚下停顿,微微侧目,眼中冷光萦绕。百铒错开半步,手中剑鞘开出一分,丝丝黑气溢出,那桌上鲜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干涸。阴冷之气弥漫,院内鲜花纷纷掉落,一时间整个院子落入阴森入骨中。 院子的人都是凡胎*,自然无法承受这股阴煞之气,更何况除了弱不禁风的女子,便是因常年纵/欲掏空了身子的朱玉盛。 朱玉盛两腿打颤,脸色煞白的看着姬夏陌打着哆嗦。那引路人怎敢让朱玉盛再说话?慌张的跪趴在地上求饶“仙人饶命,我家大人无意冒犯仙人,还望仙人开恩。” 看着满园枯谢的花草,姬夏陌眼中划过一抹讶异,却又很快隐了去。冷眼扫了地上跪着发抖的人,转身便走。 “等等!”朱玉盛开口,粗鲁的赶走身边环绕的美人,上前两步看着姬夏陌的背影欲言又止,半响才干咳一声,尽量让自己嚣张的声音听起来软化些。“大师既然来了,怎的就这般走了?” 见姬夏陌不语,朱玉盛哈哈一笑,用脚踢开地上的下人。“来人,去备上好的酒菜,本大人要款待大师。” “是是!”下人磕头,脚下打颤的跑开了。 姬夏陌淡淡的扫了朱玉盛一眼,声音冷清“朱大人有事所求。” “大师不愧是大师。”朱玉盛舔着脸拍着马屁。“来,咱们屋里谈。” 心里将朱玉盛踢到外星球,姬夏陌表情不变的跟着朱玉盛下了亭台。离开院子去了大厅,片刻朱玉盛也换了衣着出来。 姬夏陌慢里斯条的摇着手中的热茶,等待着朱玉盛开口。朱玉盛拉着脸诉苦。“大人你不知道,这几日本大人身边怪事连连,几次差点丢了性命。听闻大师法力高强,有着通天的本领,所以想请大师看看本大人身边是否有妖邪作祟。” 姬夏陌不语,朱玉盛想了想又道“如果大师帮本大人解决了这事,本大人自然不会亏待了大师。” 姬夏陌将手中杯子递给百铒,顿了半响开口“怪事可是从洛舞楼开始的。” 朱玉盛一愣,想了想匆匆点头“没错,正是从洛舞楼开始后便不断地。” “洛舞楼怨气极重,死气萦绕,聚集着不少的冤魂厉鬼,大人在那里撞了不干净的东西,太过平常。” 朱玉盛脸色难看至极“大师可有法子?” “法子自然有,不过……”朱玉盛听有法子顿时一喜,可听又有后续,顿时又紧张了起来。 “不过也是治标不治本,洛舞楼妖邪一日不除,大人便有性命之忧。” “本大人这便叫人拆了洛舞楼。”朱玉盛起身厉声道。姬夏陌嘴角抽了抽,赶紧出口拦住。 “大人不可,妖邪本栖身洛舞楼,一旦洛舞楼被毁,妖邪放出后果不堪设想。” “大师说该怎么做?”朱玉盛急问。“如果大师能降伏那些妖邪,本大人必奉上千金以作感激。” 姬夏陌摆手,端高了架子“修行之人本以降妖除魔为己任,无需大人多说,我也会将邪祟出去。只是那妖邪异常凶猛,前日为柏老板除去府中厉鬼损了不少修为,还要等我修为恢复,再设坛做法除了那妖邪。” “好!”朱玉盛喜不自禁。“大人若不嫌弃先在府上住下,等大师恢复了便去降了那邪祟。” “这……”姬夏陌有片刻犹豫。“如此也好,不过我父还在客栈中等候,还望大人能派人告知一声。” “告知什么,本大人这便派人将老先生接过来。”朱玉盛豪气的一挥手,转身便去吩咐了。 姬夏陌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茶,给了身边百铒一个眼神。百铒眼中闪过笑意,伸手为他抹去嘴角的茶渍。 忽悠了朱玉盛,姬夏陌成功的在府邸落了脚。两人回到房间,姬夏陌一把拽住百铒的衣领气势汹汹。“刚刚在院子里是不是你搞的鬼?” 百铒凝视着姬夏陌不语,姬夏陌哼哼鼻子,没好气的甩开百铒的衣领,小声嘟囔“一直知道你不是普通人,可你就不愿跟我说。” 百铒理着衣领的手一顿,眼底晦暗不明。姬夏陌并没有看到百铒的异样,坐在桌边托着下巴思索。“朱玉盛说到底不过就是个贪财贪色的草包,陈州之事他没这么大的算计,想着应该是背后有什么人给他出谋划策。” 百铒在姬夏陌身边坐下“你想怎么查?” “我觉得还是从余荷身上下手比较好。”姬夏陌道。“陈州的尸毒跟他脱不了关系。” “让房蔺君暗中监视着。” “余荷不是普通人,小蔺怕是会吃亏,等他来了我给他画几道符带着防身。” 百铒点头同意,一时两人都不在说话。片刻,姬夏陌回头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百铒,笑的狡黠。百铒扬眉“怎么了?” 姬夏陌伸手抓上百铒的两边“靳哥,你把这张脸换掉好不好,我想看你以前的样子。” 百铒摸摸脸“你很在意?” “以前看习惯了,现在看着你总觉得好像在看另外一个人。” 百铒犹豫,迟疑的摇头“现在不行,但如果你不喜欢,以后你一个人的时候,我便换成以前的模样。” “还是算了吧。”姬夏陌恹恹的松开手趴在了桌子上。“换来换去更惊悚,我怕精神分裂。” 想了想,瞥了百铒一眼叹气“总有种在跟两个人谈恋爱的罪恶感肿么办?” “……”百铒 “靳哥,一直都没问你,京城那边怎么样了?我逃婚皇上没有怪罪姬家吧?” “没有。”百铒摇头。“你离开的第二天大人便被皇上传召进宫,然后将你们两个的婚约暂时延期。” 姬夏陌惊讶“怎么回事?” “公主也没了,就在你离开的当晚。皇上已经秘密派侍卫去调查。” 姬夏陌张大嘴巴,半天才找回声音。“我第一次发现,情怡也不是那么令人讨厌。”想了想,姬夏陌又乐了。“结婚的两人都逃了,哈哈……这怕是古往今来从没有过的事情吧。” 百铒无奈的摇头“大人很生气,小心他打你。” “他若打我,你就替我受着。”姬夏陌轻哼。“你是我男人,替我挨打天经地义。” 凝视着姬夏陌傲娇的小模样,百铒眼中染上暖意。“自古以来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给了我,可委屈?” 姬夏陌瞪了百铒半天,扑上去恶狠狠的咬上了百铒的肩膀。“我委屈!!我委屈的要死!所以你要是敢对我不好,小爷我弄死你!” 百铒笑了“好,我一定会对你好的。” 心中知道这木头肯定又跑偏了方向,钻进死胡同里了,姬夏陌心中虽然心疼,面上却一副嚣张的直哼哼。“所以呢?” “恩?”百铒不解。 “笨木头!”姬夏陌锤了百铒一拳。“你何时与我成亲。” 百铒这次是真的愣住了,盯着姬夏陌半天没回过神。姬夏陌好笑不已,也不再重复,起身便要离开。可还未等他站起,百铒已拉住他的手将他带进怀里,漆黑的瞳孔燃烧着不明的火光。“陌陌,你说什么?” 姬夏陌故作不解“我说什么了?” “你说,成亲?”如同真的夫妻那般拜堂成亲。 姬夏陌嘻嘻一笑,伸手捏了捏百铒的脸“没错,不过我现在改变主意了。” “……”百铒的眼睛慢慢暗下,姬夏陌心中骂了一声,气恼的掐着百铒的胳膊。“笨木头,你不会哄我两句。” 愤愤的推开百铒,姬夏陌心中不爽“你一开始便骗我,不与我相认,我现在犹豫一下不行吗?” “我一直都是你的。”百铒望着姬夏陌的背影解释。“百铒是你。” “什么你的我的,我……”被绕的迷迷糊糊的姬夏陌刚想发火,突然脑中一闪,似乎想到了什么。 百铒相加,是陌字。 姬夏陌愣愣的看着百铒,百铒微笑“我一直都是你的。” “笨木头……”姬夏陌埋头小声嘟囔。 百铒起身揽姬夏陌入怀,姬夏陌与百铒相望,心中似乎被什么蛰了一下,耳边渐渐烧起。不觉间两人越贴越近,彼此的呼吸声交/缠在一起,眼见情起情动,门外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姬夏陌脸黑了“滚犊子!!” “……”百铒 第一百零一集暗牢 仲老与叶一来的也快,被朱玉盛安排进了姬夏陌相同的院子内。一切安置妥当,姬夏陌便遣散了伺候的所有下人,关闭门窗,姬夏陌在仲老对面坐了下来。“笙空怎么没来?” 仲老示意叶一将封信递去,开口解释“他说你看后便会明白。” 姬夏陌接过信,打开细看,顿时了然。“这样也好,他不擅玩弄心计,朱玉盛与他谁惹恼了谁都是个麻烦。” 仲老冷嗤“小小知府,府邸中却如此奢侈,真是混账至极!” 姬夏陌一笑,推了一杯茶过去安抚。“仲老且安心休养,莫要为此杂碎伤神,我会处理妥当。” 仲老斜觑了姬夏陌一眼,话中带有疑惑。“你不为官,不为臣,此事无论是否妥当处理,到最后都免不了一身麻烦,所求为何?” “仲老就且当我一腔热血,路见不平行侠仗义吧。”姬夏陌答的讨巧。仲老摇头笑了笑,也不再追问下去。 姬夏陌看了一眼叶一,三分玩笑道“仲老,日后怕是有不少麻烦事要叶一相助,倒是还望仲老不要舍不得。” “无事,尽管吩咐。”仲老示意叶一。“全力相帮,无须再向我请示。” 叶一拱手“是!” 姬夏陌喝完手中的茶,想了片刻,从袖中掏出两张符箓递给两人。“陈州死气过重,妖邪猖狂,这两张符箓你们带着以防万一。” 姬夏陌的本事两人都见过,自然不会不识货,想着这符箓定是好东西。仲老没有推脱,叶一也未矫情,双手接过郑重道谢。 “仲老只管安心在此住着,莫要随意出走,我看这府邸也不大干净,小心为好。” “你也万事小心,我这边不需再多费心。” 同仲老又聊了许久,见仲老似有疲惫,姬夏陌便起身告辞。刚回到房中还没等落座,一抹黑影从房梁上跳下,伸手扣住了姬夏陌的肩膀。姬夏陌眼中一冷,反射抬手迎着身后人的面门劈去。黑影错开三分,姬夏陌袖中划下一支银簪,破风而去,凌厉的刺向来人的咽喉。 房蔺君双手紧紧制止住姬夏陌的动作,惊得一身冷汗。“小陌,我们什么怨什么仇?你下这样的死手!” 姬夏陌眉角挑起,用力将手抽回“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要走窗户我又不是没留门。” 百铒手中开鞘的剑重新收起,卸下防备,转身将门关上。房蔺君撇着嘴“这青天白日的,我若走了门,人多眼杂,你也不怕那些嘴碎的乱嚼舌根子说你偷人?” 姬夏陌轻啧一声,嫌弃的打量了房蔺君一眼。“我像这么没品位的人?我眼睛2.5没毛病。” “小生好歹也是江湖一枝花,多少美人争抢着做小生的入幕之宾。”房蔺君为姬夏陌的眼光打了大大的叉。 “少扯嘴皮子。”姬夏陌一个苹果砸了过去,转而将手中剥好的橘子递给一旁的百铒,拉着人坐在了自己的身边。“这几日又去哪鬼混去了?” “什么鬼混,你就不能说些好听的。”房蔺君不爽。“要不是你让小生藏着,小生至于躲着见不得光吗?” 姬夏陌气乐了“你洛舞楼内夜夜笙歌,还在我这诉苦,你还要点脸吗?” 房蔺君咂舌。“你怎么知道?你监视我??”得!全露馅了。 “我还用监视你?”姬夏陌撇嘴。“喏,你身后跟着来的美人正跟你诉着绵绵情意,想与你一夜/春/宵呢。” 房蔺君反射回头,身后空无一人,顿时只觉一股阴森森的寒气席卷全身,房蔺君默默向姬夏陌身边靠了靠。 “说些正事吧。”房蔺君干咳一声,干巴巴的转移了话题。姬夏陌张嘴叼住百铒喂来的橘子,扬扬下巴示意。 说到正事房蔺君的表情总算严肃了些。“我打听到知府衙门地下有一个暗修牢房,里面关押着的都是一些不清不楚的犯人。” “怎么个不清不楚?”姬夏陌脑中转了两圈,隐约有了猜测。房蔺君扯起唇角冷嗤。“不清不楚的案子,不清不楚的犯人。” 姬夏陌眉头微蹙“私设刑房,屈打成招?或者毁尸灭迹?” “左右不过这些勾当。”房蔺君看了一圈四周,百铒会意,起身守在门后警觉院落四周,确定无人后点头示意。 房蔺君凑近姬夏陌压低了身子。“我听说,陈州瘟疫爆发后朝廷便立即派了巡察钦差前来查看灾情,随此而行的还有两百万两赈灾银子。可是这些钱最后却不知所踪,巡察钦差也下落不明,四个督查回去两个,还有两个也没了消息。” 姬夏陌沉思“你的意思是说,这个些失踪的人极有可能是被囚禁在了这个地下牢房。” “前提他们还活着。” 姬夏陌冷笑“本已有了猜测,这些人统共不过两条路,要么同流合污,要么以死示忠。” “需要我潜进去查看一番吗?”房蔺君提示。 姬夏陌手指轻敲着桌面,沉吟片刻道“牢房的事情交给百铒,你帮去监视柏府的余荷。” “他有什么不对劲吗?” “她已经不是活人了,我怀疑陈州的尸毒与她脱不了关系。”姬夏陌说着,取出四张符箓递了过去。“我跟百铒已处在明处不能时刻盯着她,这四张符箓你收好,切记要随身携带,如果一旦暴露立刻离开,逃不掉这四张符可护你一时,我感应到立即便去救你。” 房蔺君捏着四张符叹气“我这条小命迟早折在你这里。” “乖,听话。”姬夏陌萌萌哒。“等事情了了,我请你喝酒,不醉不归。” 房蔺君哼哼着躲开姬夏陌的爪子,小心的将四张符收在怀里。姬夏陌吐吐舌头,给了百铒一个无辜的眼神。百铒眼中带笑,无声安慰。 山林之中,两道光影前后追逐不散。百年榕树之上,楼寅白袍飞舞,银发交织在风中,暗香浮动。淡漠的眉眼间一点朱砂鲜红如血,衬着他清冷的气势更像那九重天的谪仙般。 神凰在楼寅对面落下,宛如一只黑猫般蹲伏,上挑的眼角倨傲的看着楼寅。“楼寅,你还想跑到哪里去。” 楼寅淡淡的看着神凰,声音冷清薄凉“我不想与你争执,你还要相逼到何时。” “我活着便是要杀你。”神凰语气加重。“你那半身修为等我杀了你也自会还给你。” “你杀不了我,而我也不想杀你,你这般纠缠不清又有何用。” 神凰看着楼寅冷笑“楼寅,你比谁都清楚因果之事,你徘徊红尘时间越久染上的因便越多,以这一身修为怕是早晚将毁于一旦。” 楼寅侧身,表情漠然“那时你若能杀的了我,我无怨言。” “楼寅,你倒是与那些你曾不屑的凡人越来越像了。”神凰挑眉,似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让我猜猜,可是因为那个叫姬夏陌的容器?” 楼寅回头,目光冰冷的看着神凰。敏锐的察觉到楼寅的情绪波动,神凰顿时哈哈大笑,一脸嘲讽。“你痴恋红尘,不惜染上偿还不得的因果,便是为了那个人,到底你是真疯了还是开了窍?” “你到底想说什么。” “楼寅,你不知心魔已起,却执着的想要去追随,你的道,已经毁了。”神凰阴狠的看着楼寅,眼中汹涌着疯狂的杀机。“你喜欢上他了。” “胡说八道!”楼寅挥手,宽袖腾飞,四周金丝纷乱的缠绕,漫天落叶陡然变得凌厉起来。 “你在心慌什么?”无视凌厉的树叶在身上留下一道道血痕,神凰目光如炬。“当年歌玉对你动情,结果魂飞魄散不得好死。如今你也动了情,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因果报应?” 楼寅冷视着神凰,凌乱的金丝渐渐缓慢,黑眸漂浮不定,最后又化成一片没有感情的薄凉。 “本尊求道之心不变,断不会痴缠七情六欲之中。” “……”神凰“楼寅,你还真是可怜。” 客栈之中,笙空一袭白色僧袍立于窗前,静望空中明月,清秀俊逸的五官在月色下仿佛笼罩上了一层柔光,融化了他眉宇间一成不变的祥和平静,带上了些凡人的温暖。 骨雀扒在另一扇窗户上,偷望着月色下的白色背影,心中小鹿乱撞,不禁红了脸颊。 似是察觉到有人窥视,笙空慢慢转身,平静的眸子扫向窗台上的小小脑袋。偷看被人抓住,骨雀心中一惊,攀着窗台的手松落,便要朝楼下摔去。 “啊!”骨雀惊呼。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将她拉住,骨雀抬头望去,迎上笙空的眼睛,飞舞的僧袍卷在两人之间,带着淡淡的檀香,骨雀一时有些痴了。 笙空手上用力骨雀拉到房间,向后错开两步,合手道了一声慈悲。 骨雀回过神,喜不自禁的追上笙空笑道“我来找你了。” 笙空再次错开,表情淡然“施主可有事寻贫僧。” “有事,有事!”骨雀点头。“我想你了,所以我来见你了。你呢?想我了没有?” “施主自重。”躲开骨雀拉来的手,笙空目不斜视。“夜已深了,施主还是尽快离去吧。” 骨雀蹙眉“你,不喜欢我?” “贫僧乃出家之人,怎敢痴于情/爱之事。”笙空伸手,一枚骨玉铃铛奉上。“此物,物归原主。” “和尚不是要渡世人,修善道吗?我喜欢你,你渡了我便是善。”骨雀背着手不愿去接。“你们重因果,你救了我是因,我喜欢上了你是果,难道我错了吗?” “施主无错。”笙空将手中骨铃放在桌上,转身背对骨雀望向窗外“却是施主喜欢错的人。” “可是我就是喜欢你啊。”骨雀执著,笙空却不再答语。 见笙空这般,骨雀也急了,眼中闪过一抹暗红,声音也厉了几分。“我缠定你了,你一日不应我,我跟你一日。你百年不许我,我跟你百年,反正我有的是时间。” 空气中传来不明的波动,骨雀隐晦的看了一眼窗外,转身消失在了房间内。 半响无言,笙空慢慢回头望向骨雀消失的方向,眼中不明。神凰从窗外翻了进来,闷声不语的走到床边倒了下来,绷着脸盯着屋顶不发一言。 笙空收回目光走到神凰身边,上下打量了一眼。“你受伤了。” “与你无关。”神凰翻身坐起,语气烦躁。“什么味道?你这里来了什么东西?” “一只痴灵罢了。”笙空表情不变的倒了一杯水递给神凰。 神凰将水饮尽,目光锁在了桌上的骨铃,皱眉拿起。“什么东西?你这里怎会有这般污/秽的邪物?”神凰说着便也动手毁去,却被笙空拦住。 “旁人之物,还是物归原主为好。”笙空将骨铃收回淡声道。 “嘁。”神凰冷嗤,心中的躁动却散了不少。 “蠢东西!”神凰口中嘟嚷了一句,看着手掌上的血痕有些失神。“他只能死在我的手里,除了我谁都没资格拿走他的命。” 笙空倒水的动作一顿,手中佛珠扣下桌案,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唤回了失神的神凰。 凝视着神凰,笙空将佛珠向神凰身旁移了些。“你动了杀心。” “与你有什么关系!”神凰没好气的将佛珠推开。“告诉你,我的事情你少管!” 笙空起身,淡然的走到窗前平静的看着满城灯火“你与我有缘,我自不会看你堕入魔道。” 神凰冷嗤出声“哈!你是想让我跟着你一块当和尚?除非我死!” “命中注定。” “我偏不信命!”被笙空说的不愉,神凰冷冰冰的扔下一句,起身便要离开。 笙空转身淡然的看着神凰气冲冲的背影,缓慢的拨动着佛珠。“你若妄动杀孽,我必收你!” 第一百零二集约会 “大师,前面就是洛舞楼了。”马车内,朱玉盛殷勤的端茶倒水,姬夏陌端着架子做着安静的美男子,心中却早已乐翻天了。 朱玉盛贪,却也是个怕死的鼠辈。姬夏陌知道朱玉盛心里怕是并没有将自己这个‘大师’放在眼里,于是昨日动了手段略施小惩,便将朱玉盛吓得魂不附体,服服帖帖的不敢再动心眼。 朱玉盛怕死,特别是做多了亏心事,总担心那一天报应就来了,所以每次朱玉盛出行都是浩浩荡荡,排长极大。 姬夏陌有意支开朱玉盛,于是便提出来前洛舞楼查看。朱玉盛随行,调动了大半衙役,叶一被姬夏陌从仲老身边借来跟着,百铒则偷偷潜入知府衙门下的暗牢调查。 朱玉盛掀开车窗看了一眼外面,黑灯瞎火的让人有点脊梁发寒。“大师,为何不白日前去,这夜里总是不安全。” 姬夏陌瞥了朱玉盛一眼,淡淡道“夜里阴气最重,最适鬼怪出行,青天白日,去了也是无用。” 朱玉盛打了一个冷颤,不自在的收紧了衣领。姬夏陌不着痕迹的牵动了一下嘴角,随即又风清云淡的闭上了眼睛。 一行人浩浩荡荡穿过无人的街道,停在了洛舞楼前。洛舞楼灯火通明,在四面漆黑的楼阁中显得格外突兀。不过许是这些日子的闹鬼传闻,那些富人权贵都被吓的不敢再来,所以这洛舞楼倒是格外的冷清。 下了马车,姬夏陌在楼前站定,远远看见殷栗坐在顶楼床上悠闲自在的晃着腿,看见自己来了,笑眯眯的示意了一下手中的杯盏。 姬夏陌回以一笑,却又突然回头,目光锐利的扫向黑暗中一处,袖中手指间划下一张符箓。 正准备引着姬夏陌进楼的朱玉盛见姬夏陌这般,虚胖的脸皮一抖,迅速躲在了姬夏陌的身后。“大师,有什么吗?” 姬夏陌目光停留在黑暗中片刻,慢慢收回,悄悄握紧手中的符箓。“无事,进去吧。” 随着朱玉盛踏入洛舞楼,原本空无一人的黑暗处突然出现了一个身着斗篷的神秘人,那人阴冷的鹰眸锁在姬夏陌的背影上,许久移动,停在了顶楼上的那一抹紫色。 姬夏陌进入了洛舞楼,浩大的阵仗惊醒了楼内的姑娘,纷纷出屋探头张望。见到姬夏陌身边的朱玉盛,偶有一两个熟识的姑娘围上来讨好,却被朱玉盛粗声粗气的推开,一来二去,也不敢有人靠近,三两聚在一起小声议论。 在一群姑娘的拥簇下,一个布衣男子从楼上走了下来,见到朱玉盛拱手施礼。“朱大人!” 见到男子,朱玉盛紧绷的情绪明显稍微放松了些,脸上也多了些和蔼。“齐义,这位是我请来收服邪祟的大师。” 因为朱玉盛奇怪的态度,姬夏陌仔细的注意了眼前这个男人。很普通的男人,年龄约莫三十多岁,并没有什么特别。 齐义看了姬夏陌一眼,拱手作揖。“大师!” 姬夏陌淡淡的点头,独自上前,在洛舞楼大厅站定。眼睛扫过,简单的将楼内布局看了一遍。沉吟片刻,手中祭出四张符箓。符箓在指间划过,被姬夏陌掷出。四张符箓四面贴出,悬浮空中,隐隐金光溢出,迅速的笼罩了洛舞楼内。 无论是楼内的姑娘还是朱玉盛都看的啧啧称奇,姬夏陌缓缓踱步上楼,四张符箓上的朱砂渐渐变淡,最后消失,空白的黄纸顷刻间灰飞烟灭。 姬夏陌脚步停下,眉间隆起,心中奇怪。那日他所说的话虽然七分假,可是洛舞楼的确怨气冲天,死气颇重,今日他有心查看这件事,可是为何进了这洛舞楼连半个鬼怪都看不到。 殷栗从楼顶飞下坐在姬夏陌身后的栏杆上“公子,这楼内确实干净,我在这里几日连一只魂灵都没看到。” “是干净。”姬夏陌低声道。“干净的不正常。”寻常人家偶尔还有过路鬼怪,更何况这腌臜之处?简直干净的有些诡异。 “大师,可有不对之处?”朱玉盛走了上来,小声询问。 姬夏陌摇头,目光落在朱玉盛身后的男人身上。“这位是。” “回大师。”齐义上前两步,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在下齐义,正是这洛舞楼的老板。听朱大人说大师神通广大,还望大师能够降服那邪祟,还洛舞楼安静。” “这是自然。”姬夏陌颔首,不亲近也不冷落。“降妖伏魔本是修行之人分内之事,若有鬼怪作恶,我必除他。” 避开巡视的衙役,百铒离开知府衙门,悄无声息的融入了黑暗之中。夜风呼啸,刮得皮肤生疼。阴沉的天空乌云笼罩,似是有大雨将至。 百铒落在屋顶,漆黑的眼睛看着前方许久,慢慢转过了身。“出来。” “真是好本领啊,小生既有诡盗之名,轻功在江湖上那也是数一数二,倒被你一眼看个明白。”房蔺君从黑暗中走出,调笑的声音中不知是对自己的嘲笑还是对百铒的讽刺。 百铒冷淡的看着房蔺君,语气漠然“陌陌叫你去监视余荷,你跟着作甚。” “余荷我自有打算,不过如今我对你的兴趣更是大些。”房蔺君眼中笑意敛去,目光锁在了百铒手中被布包裹住的剑上。“侠者自有宝剑相配,不知百大侠可否借‘破染’一观。” 房蔺君加重了破染二字,目光诡异莫测。百铒冷淡的看了房蔺君许久,随手将手中剑扔去。房蔺君接过,倒是为百铒的爽快而有些错愕了。 错愕归错愕,房蔺君解开剑身上的帆布,一把漆黑的剑柄出现在眼前。房蔺君瞳孔蓦然紧收,握着破染的手不断加重,拼命的压抑着身体的颤抖。 许久,房蔺君闭上眼睛稳下情绪,再睁开眼睛已是凌厉冰冷。“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会有我师父的剑。” “师父?”百铒语气平静。 “鬼侠。”房蔺君冷声道。“他曾救我生死,传我功夫,虽无师徒名分,却已有师徒之情。” 百铒看了房蔺君片刻,淡然的眸子似有松动。“我不记得了,从我有记忆时,这把剑便跟着我。” 房蔺君紧盯着百铒似想判断他是否说谎,却无疾而终。隐晦的目光落在手中的破染身上,脑中不断闪过破碎的画面。良久,房蔺君眼中一凛,蓦然抬头望向百铒。“无忧谷中,小陌曾几次提及真假破染,向我询问无忧谷前主靳家之事。他曾问我,靳家可有子嗣幸存,你……” 房蔺君不知该如何问下去,是去问‘你可是靳家血脉?’还是‘你是否是鬼侠后代?’ 房蔺君久久沉默后,慢慢抬头,眼中带有迟疑“你可否让我看一眼你的真实面目。” 百铒看着房蔺君不语,房蔺君等待许久不见百铒应答,正欲放弃时,百铒轻轻应了一声。“好。” 百铒将手放到耳后,随着脸上陌生的皮慢慢被揭下,房蔺君睁大了惊惧的眼睛。 姬夏陌与朱玉盛随行被齐义恭敬的送出洛舞楼,殷栗玩疯了不乐意回去,姬夏陌也随了她,只是好生嘱咐了些,让她仔细点别跑远了,如今陈州不安定,别叫人捉了去练成了丹。 齐义目送马车走远,回身温和的吩咐了几句,便转身回了楼内。 姬夏陌收回目光放下车帘,似是无意的问了一句“大人好像对此人很是客气。” 朱玉盛哈哈一笑“齐义是个聪明人,很多事情都是由他与我出谋划策,虽然明着他是洛舞楼的老板,其实也算是我的半个谋士。” 姬夏陌点头,心中却有些了然,陈州一事,估计是这个齐义在后面鼓捣。倒是他看低了人,这张笑容满面的皮子下怕也是一颗豺狼的心。 马车‘吱呀呀’的行驶在冷清的街道上,姬夏陌心中无趣,掀开车帘透气,却偶然扫到拐角处一座紧闭的府邸,上面似有官府封条查封。姬夏陌也没在意,只当打发时间的问了一句。“这座府邸挺大的,以前也是一户富人家吧。” 朱玉盛顺着姬夏陌所指瞥了一眼,顿时笑容散去,脸上多了几分不自在。“全是罪民,死有余辜。” 姬夏陌挑眉,看来有猫腻啊。“大人细谈,当个解闷的笑话吧。” 朱玉盛干咳一声,笑道“这本是宋家府邸,但是三年前宋家通匪借了进贡皇上的贡品,因此满门抄斩。这座府邸本来也是充公的,可是不知为何不到半年的时间便有闹鬼的传言。曾多次有人入住进去,可到了第二天便无缘无故的失踪了,自那以后,这座鬼宅便也荒废了。” ‘这倒怪了。’姬夏陌心中好笑。‘连一点死人的阴气都没有,这鬼宅直说,还真是无稽之谈。’ 不对!姬夏陌面上一凛。既是满门抄斩,怎会连一丝死人的阴煞之气都没有,干净的简直太不正常了。就像…… 就像刚刚的洛舞楼。 姬夏陌的心沉了下来,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好像被自己给忽略了。 朱玉盛见姬夏陌沉思,忍不住试探的开口询问。“大师,可否将那鬼宅里的邪祟一并除了?” 姬夏陌回过神,掩去心中算计,淡淡的应了一声。“我会寻时间去查看一番,大人可要随从?” 姬夏陌最后一句纯属玩笑,朱玉盛却吓得连连摆手。“不了!不了!我,我凡胎*比不上大师,还是恭候大师的好消息吧。” 姬夏陌笑笑不再多言,心中却转起了小心思。朱玉盛这般畏惧那宋家鬼宅,心中定是有见不得光的秘密,估计那所谓的宋家通匪谋逆之罪,也干净不到哪去。 回到府邸,姬夏陌遣了那些随从的下人,同叶一两人回到了居住的院落。夜已经深了,姬夏陌没敢去吵仲老,示意叶一也去休息,自己则回了房。 将门关上,转身却见百铒正坐在桌前。姬夏陌抹黑上前疲倦的靠在床上“怎么不点灯?” 百铒走到姬夏陌身边坐下,姬夏陌顺从的抱住了百铒。轻轻为姬夏陌按摩着额头,百铒眉头微蹙。“这般累,不知早早回来吗?” “奇怪的事情太多,总觉得脑子有点不够用了。”姬夏陌叹气。“洛舞楼干净的让我后背发凉,那个齐义也狡诈的跟只笑面虎似的。还有那宋家鬼宅,本以为不过一件旧案,却也是迷雾重重。” 姬夏陌睁开眼睛,握住了百铒的手。“陈州瘟疫,生鬼余荷,洛舞楼,宋家鬼宅,好像没什么太大关系,但总觉又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别太着急,慢慢来。”百铒看着姬夏陌眼底的阴影有些心疼。 姬夏陌一笑,抬头望向百铒带着几分调侃。“我觉得我们挑明了关系,这相处方式怎么跟以前没太大差别?” 百铒也笑了,握着姬夏陌的掌心捏了捏。“你想怎么样?” 姬夏陌想了片刻,伸手抱住百铒的脖子软绵绵的撒娇。“等陈州的事情结束了,我们约会吧?” “约会?”百铒微怔。“那是什么?” “谈恋爱就要约会啊。”姬夏陌理所当然。“约会就是两个人的世界,只有你,只有我。” 百铒想了想,耳根有些发热。“好啊。” 姬夏陌撇撇嘴,小声抱怨。“没有电影,没有跑车,没有求婚,就连个约会也是小爷我提出来,小爷我怎么那么贱。” 百铒微微挑眉,低声询问“什么是求婚?” “你连求婚都不知道?”姬夏陌哼哼,嘴一快也没个把门的。“求婚就是一人拿着戒指单膝下跪请求结婚,如果对方同意了,就把戒指带到对方手上吗,这样两人就算是预定……” 话说到这姬夏陌顿时卡住,试探的抬头,果不其然看到百铒若有所思的表情。姬夏陌脸皮一热,也不知心虚什么,两只手直接捂在了胸口。 百铒眼中晦暗不明,两只手将姬夏陌的手移开,慢慢摸到了衣服中。姬夏陌吓得哇哇大叫“你干什么!耍流氓啊!没结婚前的一切/性/行为都是不允许的。” 百铒一手控制住姬夏陌张牙舞爪的爪子,一只手从姬夏陌的衣领内掏出一条绳子,绳子上悬挂着枚银色的戒指。看着那枚戒指,两人的记忆都被带回了京城的那个下午。 姬夏陌哼了一声,傲娇的别过脸“别多想,小爷那时对你没想法,纯属逗你玩才让你买戒指的!” “你那时就想让我帮你带上。”百铒难得认真反驳一次。 “胡说!”姬夏陌瞪眼。“那是意外,纯属意外!!” 百铒看了姬夏陌许久,只看得姬夏陌心里发虚,想着要不没出息的承认算了,他可没忘记百铒单手断大锁,手指捏核桃。 百铒将目光收回,理所当然的便要将戒指收回。姬夏陌赶紧窜起制止“你干什么!” “以后,买好的给你。”百铒解释。 “我才不要!”姬夏陌气势汹汹的抢回戒指,重新挂回脖子上。一边小声的咕咕叨叨“臭流氓,色/狼,不要脸……” 百铒有些无奈,心中却又欢喜。“陌陌……” “行了!行了!矫情什么!”乱七八糟的挥着爪子想要借机掩饰烧红的脸和心里的害羞。“别说这了,说一下你的发现吧。” 看出姬夏陌的害羞,百铒扬起嘴角,也没再坚持,担心将人真的惹毛。“知府衙门下确实有一个暗牢。” “人呢?可是在里面。” “里面关的人不多,却也都是些有身份的,要找人不难。”百铒顿了一下。“一个巡察钦差,两个督查都活着,但是伤得很重,都受过刑。” 姬夏陌皱眉,百铒看了姬夏陌一会,将人往床内侧带了下,以免人摔倒。“还有一件事。” “什么?” “随巡察钦差的还有一个人,是你认识的。”百铒语气有些犹豫。“五王爷凤少矜。” “什么!!” 第一百零三集锦衣夜行 情感上姬夏陌的第一反应是去救人,可是理智上,却让他更加的冷静,几乎是反射性的开始分析营救前后的处理。 姬夏陌思考许久,回头望向百铒“他的情况还好吗?” “受的伤不轻,需要治疗。” “混账东西!还真是熊胆子不知怯。”姬夏陌的拳头狠狠的砸在桌上,脸色阴沉。“连皇上的儿子都敢劫,这足够他连诛九族!” 百铒皱眉握住姬夏陌的手,语气平淡“我不认为朱玉盛知道凤少矜的身份,而且我还得知,朱玉盛与京城护国公的关系匪浅,说是护国公的远房亲戚。他之所以能成为陈州知府,也是护国公保荐的。” 姬夏陌冷嗤“这还真是意外之喜。”‘意外之喜’姬夏陌说的咬牙切齿。 “如果要救人不难,只不过人救出来后势必会引起朱玉盛的发觉,那是与你很不利。”百铒分析。 “人一定要救,如果朱玉盛并不知道五王爷的身份还好,一旦他知晓了,一定会杀人灭口。”姬夏陌回到桌前坐下,皱眉沉思。“可是现在的关键是,要怎么做才能将人悄无声息的救出来,并且事后不惊动任何人。” 百铒看着姬夏陌片刻,突然开口提议“替身。” 姬夏陌脑中亮光一闪,稍稍思考,点头附议“确实只能这样做,不过这就需要楼寅帮个小忙了。” 殷栗跳跃在楼阁上,衣袂飘飘在空气中留下淡淡的酒香。旋转间,殷栗落在顶楼之上,青丝飞舞迷了眼。 望着对面的黑暗,殷栗红唇扬起“阁下跟了小女子这么久,不如现身一见。” 久久的沉寂后,身着黑色斗篷的神秘男人慢慢现身在黑暗中。在男人出现后,殷栗瞳孔蓦然收紧,袖中双手紧攥,一股莫名的紧张在心中搅动。 殷栗笑容艳丽,轻佻的看着来人“既然现身,为何不摘下斗篷让小女子一睹阁下真颜。” 男人盯着殷栗看了许久,嘶哑的声音像是被烙铁灼伤过一般。“看过我脸的人,都已经死了。” 殷栗嗤笑“你我见过?还是你我有仇?” “没有。” “既然没有阁下为何一直对我紧追不舍?”殷栗脸上带着笑意,可眼中却一片冰凉。“事出总有因,难不成阁下垂/涎小女子的貌美,爱上小女子了不成。” 男人沉默许久,生涩的开口“离姬夏陌远些,他会害死你。” “你知道的还真多。”殷栗冷笑。“我与谁亲近与你有何干系?他若真的会害死我,那也是我心甘情愿。你若再跟着我,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男人站在原地静看着殷栗不答,宽大的斗篷在风中呼呼作响,殷栗心中烦躁,小声骂了一句,转身欲离开。 见殷栗要走男人也不拦着,遥望着殷栗黑暗中的背影,斗篷下的眼睛流转着诡异的幽光。 楼寅抱着手臂站在窗前凉凉的看着姬夏陌不搭理,姬夏陌绷着小脸泫然欲泣,双手合十,郑重弯腰“楼大爷,救苦救难普度众生,好人一生平安,你这次一定要帮我。” “我说过不会再管你那些破事。”楼寅不为所动。 “楼大爷~~”可怜兮兮的撒娇卖萌。“咱们一路同甘共苦,历经重重磨难,你忍心舍我而去吗?” 楼寅转身面无表情的望向窗外,姬夏陌死皮赖脸的黏了过去,两只手指小心翼翼的捏着楼寅的衣摆。“楼大爷~~救人水火迫在眉睫,帮帮我好不好。” 楼寅冷着脸将衣服抽回,漠然的看着姬夏陌。姬夏陌合手做祈求状,瞪着无辜的眼睛巴巴的瞅着楼寅。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纠缠许久,楼寅移开目光,转身离开。“最后一次。” “楼大爷,你是我的男神!”郑重感谢。 “……”楼寅 担心凤少矜的伤势,姬夏陌决定在第二天夜里行动,在众多皇子中,姬夏陌跟凤少矜的关系算是最好的了。不单是凤少矜那酷似他大哥的脸,更多的是他洒脱不羁的性格,跟这样没有太多算计的人相处让姬夏陌感觉很轻松。 夜幕刚落,姬夏陌便与百铒随行悄悄离开了院落,前往知府衙门。潜伏在屋顶看着下面来往巡视的衙役,姬夏陌有种莫名的兴奋。“靳哥,你看我们像不像锦衣夜行?” 百铒看了一眼身边的姬夏陌,有些不明白他口中的锦衣夜行的意思,却也空出手示意他安静。“小心些,别掉下去了。” “靳哥,那个暗牢修在什么地方。” “后院废弃的厨房。”百铒取出一面白色脸谱戴在了脸上。“那里有一堵泥墙,墙后便是暗牢。” 姬夏陌盯着百铒不眨眼的看“你还真戴上了?这么丑的面具。” 无意姬夏陌的玩笑,百铒伸手抱住姬夏陌的腰。“别做声,我们这便过去。” 借着衙役换班的空挡,百铒抱着姬夏陌纵身离开房顶,从空中掠过,悄无声息的跳跃在房屋之上。 两人来到废弃厨房的后院,只见那里三步一人,守得几乎是铜墙铁壁密不透风。姬夏陌很是怀疑,昨天晚上百铒是怎样躲开这些衙役的视线进入暗牢的。 示意百铒将自己放下,两人猫在屋顶,姬夏陌从袖中掏出一张符箓,虚空燃烧成灰,星星点点洒落满院。 院内交错的衙役动作依旧,姬夏陌拉着百铒起身,两人明目张胆的跳进了院子。一队衙役从两人眼前走过,却是仿佛没看到两人一般。姬夏陌笑的得意。“这是我刚学的符,可以让人产生幻觉。现在他们眼中一切已经停留在刚刚,根本不会注意我们的。” 百铒点头,牵着姬夏陌绕开衙役进了封闭的屋子,一片狼藉的房间,到处都是灰尘和厚厚的蜘蛛网。百铒走到一堵泥墙前,寻到一盏油灯,左右各转散下,顿时那面封死的泥墙开始颤动,慢慢移开成一人可通过的按暗道。 百铒掏出事先备好的拉住点燃,单手护着姬夏陌慢慢进了暗道。漆黑的走廊阴风阵阵,夹杂着令人作呕的血腥腐臭味。姬夏陌搓着胳膊,眉头皱得死死的。这里的煞气这么重,想来有不少枉死冤魂。 穿过长长的台阶,眼前隐隐有灯光,百铒熄灭蜡烛低声道“里面还有三道门,六个衙役看管。” 姬夏陌会意,取出符箓燃烧,眼前火光渐亮,姬夏陌将俘虏扔出,片刻走近,两名衙役已经趴倒,桌子上还有未吃完的酒菜。 牢房内潮湿阴暗,关押着蓬头垢面的犯人,腐烂的伤口混合着血液和脓水,无声息的趴在地上不知生死。 姬夏陌侧目将脸埋到百铒怀里,压抑着胸口的恶心。百铒抱着姬夏陌无声安抚,眼中却暗涌着冷光。 被百铒护着继续往里走,放倒了剩下的衙役,偶有看到姬夏陌的人,蜷缩着身子啊啊叫着,污秽下浑浊的眼睛带着恐惧。 看出姬夏陌的不忍,百铒低声道“如果想救他们,只有拿下朱玉盛。” “我知道。”姬夏陌小声应道。“我不会冲动的。” 百铒沉默的掩住姬夏陌的视线,快步穿过两道门来到最后封闭的牢房。潮湿的枯草上,两个伤痕累累的中年男人相互依靠着,艰难的喘着粗气,看衣着这应该是那两个督查。 凤少矜坐在角落,身边挨着的便是巡察钦差。一身白衣映的上面的血迹更加的触目惊心,虽然身为阶下囚,一身狼狈却也难掩通身的贵气。 巡察钦差喋喋不休的说着什么,也不知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安慰凤少矜。凤少矜听着好笑,也没去打搅,只当笑话听了。 姬夏陌看了片刻,走到牢门前蹲下,托着下巴故作玩笑“五王爷好兴致,看来不消我来救驾,王爷也呆的开心。” 姬夏陌的开口让凤少矜侧目,待看清来人后,眼中不禁盛满了惊讶。“姬夏陌!!” 姬夏陌挥挥爪子,笑的贱兮兮的。“五王爷许久不见,一切安好?” “你怎么在这?”顾不得姬夏陌的调笑,凤少矜难掩震惊。 “我说路过王爷信吗?”姬夏陌起身,不知从哪摸出一根针,摸索着牢门上的所开始鼓捣起来。 只听‘咔嚓’一声,姬夏陌颠颠的将锁链打开。迎上百铒意味深长的目光,姬夏陌笑的心虚。“江湖手艺,不成气候,不成气候。” 怕百铒追问,姬夏陌三两下打开门进了牢房“听说你被抓了,小爷便冒死救驾来了,感动么?” “感动,感动的要死。”知道姬夏陌的尿性,震惊过后,凤少矜对姬夏陌的嘴欠也只有哭笑不得。 “你怎么搞的?好好地一个王爷混成这幅德行,也真是醉了。”看着凤少矜满身伤痕,姬夏陌也有点瘆的慌。“要不是小蔺查到知府衙役下有一处暗牢,你怕是只能做一个无名冤魂了。” “这件事说来话长,出去再说。”凤少矜顺着姬夏陌身来的手站起,示意其他三人。“巡察钦差吴大人,督查刘大人,张大人。” “姬长公子!”三人起身拱手。 姬夏陌挑眉,凤少矜笑了声“京城里还有几个不认识你的,姬家的索命阎王姬夏陌。” “我还不知自己竟有这么大的名气。”姬夏陌笑嘻嘻。 “少蹬鼻子上脸,扶我一把。”凤少矜没好气的抬手。 “该走了。”百铒上前低声催促。“天马上就要亮了。” 凤少矜询问的视线望去,姬夏陌示意“江湖朋友,百铒。”说罢,便扶着凤少矜出了牢房。“走吧,等天亮了再走就难了。” 几人相互扶持着出了牢房,临出门的时候姬夏陌回头看了一眼,隐晦的点点头。 走出几道门的时候,看着两边的惨状,凤少矜的脸明显阴沉的厉害,紧攥的拳头青筋暴突,明显在忍耐着怒气。 姬夏陌拍拍凤少矜的肩膀安慰“等陈州事了,我必会还他们一个公道。” 凤少矜看了一眼姬夏陌,微微点头。收回目光不在去看两边,脚下也加快了速度。 姬夏陌离开后,空无一人的牢房中楼寅突然出现,腌臜污秽的暗牢环境让楼寅眉间不易察觉的蹙了蹙。 目光留在凤少矜被囚禁的牢房,楼寅手中翻下,身上的金丝开始缠绕,四只巴掌大的木偶从袖中飞出,进入牢房内。 金丝交织,银光笼罩,那四个木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渐渐与人大小相同,然后开始生出皮肉。当楼寅将金丝收回时,那四个木偶已成了凤少矜四人的模样,气息微弱的靠在墙上,叫人分不清真假。 傀儡到位,楼寅转身化为一道银光消失在了牢中。 姬夏陌带着凤少矜几人避开巡视的衙役,逃离了知府衙门。借着夜色向北,寻到一处无人的荒芜小院暂时停脚。 将几人安置好,姬夏陌吩咐百铒去找些伤药,自己则去找凤少矜了解情况。 “陈州瘟疫来势汹汹,父皇第一时间派了巡察钦差押送两百万两赈灾银子来此处,我本请示跟随,可是被父皇驳回。” “所以你就偷偷跟来了?”姬夏陌翻白眼,已经可以将事情猜出个大概。“朱玉盛想吞了这笔赈灾银子,要你们同流合污,你们不乐意,然后就被囚禁了。”还真是狗血的。 “我如果猜得不错,督查有四人,其中两个应该是屈服了,回京上报皇上,说陈州刁民暴动,你们因此壮烈殉职。”姬夏陌为凤少矜的智商感到捉急。“不过我奇怪的是,你是王爷,他朱玉盛再胆大包天又怎么敢害你?这可是谋逆之罪,是要诛九族的。” “他不知我的身份。”凤少矜无辜摊手。“我常年在外游历,京城内见过我的人很少,我这次秘密随行也只有吴大人知道,但我叫他保密,可没想到竟遭此算计。” “你也不算笨,若是让朱玉盛知道了你的身份,怕是他会斩草除根,杀人灭口,毕竟你已经死了,所以死无对证。” “我自然也想到这些,所以被抓后更不敢暴露身份。”凤少矜轻舒一口气。“不过你能来救我,这是我万万没想到的。” “我也是偶然路过发现陈州之乱,便秘密调查。”姬夏陌叹了一口气。“陈州之事绝非表面那样简单,我现在隐瞒身份潜入了朱玉盛的府邸,朱玉盛虽然贪,却是胆小怕事,他没这个脑子去策划这么复杂的计策。” “你是说他背后有人鼓动?” “总之肯定牵连了不少旧事,这几日你们先在此好好养伤,陈州朱玉盛的眼线遍布,你们不要随意外出。” “你呢?”凤少矜追问。 “当然是继续调查了。你也别想太多,你们现在半伤半残,如果发生什么意外,我根本无暇去分心照顾你们。” 凤少矜眉头皱起,姬夏陌又道“朱玉盛与护国公公孙睿关系匪浅,而且公孙睿可不像朱玉盛这般蠢笨,他若知道陈州之事,定会派人前来灭口,陈州事必须速战速决。” “有什么事情我可以帮忙的?”凤少矜沉思片刻,点头应道。 “先把伤养好是首要。”姬夏陌想了想又道“过两日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谁?” “到时你就知道了。”姬夏陌并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嘱咐凤少矜安心养伤。天渐渐亮了,怕呆久了引人怀疑,姬夏陌没敢多留。百铒回来后,姬夏陌留下伤药和一些吃食便匆匆离开了。 第一百零四集僵尸 柏府,房门半掩,隐约透过跳跃的火光,房蔺君趴在房顶远远着屋内的倒影,心中犹豫片刻,手中捏紧姬夏陌给的符箓,纵身飞离屋顶,悄无声息的落在了房门外。左右环顾四周确定无人,房蔺君顺着半掩的房门望进屋内。 余荷身着素白罗裙跪在地上,铜盆中燃烧着冥物,跳动的火光映着余荷诡异莫测的脸。房蔺君的视线顺着余荷移开,大致的扫过屋内布局,目光落在了墨绿帘子后。 盆中的冥物渐渐燃尽,余荷抬起惨白的脸,空洞灰暗的瞳孔紧盯着帘子后,紫红的嘴唇慢慢扬起一抹诡异的笑容。“快了……” 房蔺君还在思考余荷口中‘快了’的意思时,屋里的余荷已经起身。房蔺君脚下点过地面,静悄悄的攀上房梁,躲上了屋顶。 余荷走出房间关死房门,木然的朝院外走去,路过院中枯死的柳树,余荷脚步顿下,惨白的脸上再次带上诡异的表情。 静静等着余荷走远,确定没了动静,房蔺君从放上跳下,回想刚刚余荷脸上的笑容,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警惕着四周,房蔺君小心推开房门,慢慢摸了进去。漆黑的房间还残留着焚烧过的气味,简单的布局却又处处透着诡异和阴冷。 房蔺君紧握着符箓来到帘子前,铜盆内残留的火星明明暗暗,房蔺君取出火折子,屏住呼吸掀开了紧闭的帘子。 刹那间,房蔺君瞳孔收紧,一股寒意罩在全身。昏暗的火光下,十多个灵位列在桌案上,每一个灵位前都供奉着一个石偶娃娃,灵动的五官,空白的眼珠,嘴角挂着诡异的笑容。 手中的火折子熄灭,房间内重新陷入了黑暗。房蔺君稳住情绪,转身却对上余荷惨白的脸。 余荷空洞灰暗的眸子紧盯着房蔺君步步逼近,紫红的嘴唇裂着笑容,露出阴森森的牙齿。 姬夏陌咬着手指苦恼的看着棋盘上的白子,怎么看自己都已经死无葬身之地了。 扁着嘴将手中的白子扔下,姬夏陌气哼哼的耷拉着脸。百铒笑笑,将棋子收起分类。“还要来吗?” “你就不能故意输一次啊!”姬夏陌咬牙。 “好啊,我下次注意。”忍俊不禁姬夏陌炸毛的模样,百铒将分好的白子递过去。 姬夏陌落子,傲娇的嘴上占着便宜。“你别得意,我这是刚入门,等我出师了,一定杀的你片甲不留。” 百铒一本正经的点头,眼中的笑意却是如何也掩不住。姬夏陌瞅着棋盘上的黑白子,偷偷背着百铒动手脚。“靳哥,五王爷对我在陈州出现好像并不奇怪。” 不是没有看到姬夏陌作弊,不过姬夏陌确实输的急了,百铒也只当没看到的纵容。“京城就那么大,有些风吹草动都瞒不住。公主失踪这么大的事皇上明着不说,下面却都心知肚明。你离开了京城,大人对外只称你心系公主去寻找了。” 姬夏陌偷挪黑子的动作一顿,抬头讶异的看着百铒。“老头子他怎么这么不要脸。” 百铒挑眉,姬夏陌嘻嘻一笑“所以,靳哥你千里寻夫来了?” 百铒脸皮一热,手下动作不留情的将姬夏陌偷挪的黑子拿回“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靳哥~~”姬夏陌嗷呜按住了百铒的动作,含情脉脉情意绵绵。“日日思君不见君,但愿君心似我心。” 明知姬夏陌嘴巴欠,多半没几句真话,却还是忍不住心中柔软。姬夏陌笑嘻嘻的将黑子拿开,继续折腾。 急促的敲门声从外传来,百铒反射握住身旁的剑,姬夏陌抬手安抚,快步起身走到门口。“谁?” “是我。”房蔺君的声音。 姬夏陌拉开房门,房蔺君快闪身进屋,满身血腥气让姬夏陌有些愣住。“你受伤了?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皮外伤。”房蔺君瞥了一眼百铒走到屋内坐下。“我跟踪余荷结果撞上了,要不是你给的那三张符,我今日要想脱身怕是不易。” 姬夏陌跟上房蔺君,紧张的让百铒拿药。“伤哪了我看看,把药上了。” “这个不急。”百铒喝了一杯茶招手。“我跟着余荷去了一个小院,然后我发现余荷好像在祭拜什么人,我等她走后去屋里查看,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你发现了什么不重要。”姬夏陌接过百铒手中的药砸在桌上。“现在你把伤先处理一下。” “知道了,我一会回去自己上。”房蔺君将药扒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黑布包。“那个屋子里供奉着很多灵位,每个灵位前都有一个奇怪的娃娃。灵位我拿回来了一个你看看。” 房蔺君说着将黑布包递上,百铒拉开姬夏陌接过,打开黑布确定没什么危险才递给姬夏陌。姬夏陌瞥了一眼,顿时皱紧了眉头。 “有什么不对吗?”房蔺君疑惑。 “是宋家人的牌位。”姬夏陌沉思片刻,将灵位重新包好递给百铒收起。“跟踪余荷到此为止,今晚去叶一那里凑合一下。” “不要!”房蔺君嫌弃。“那家伙跟个棺材人似的,我瘆的慌。” “去我房里。”百铒开口。“我今晚跟陌陌一起。” 姬夏陌挑眉,揶揄的看着百铒。百铒干咳一声,不自在的别开脸。 房蔺君想了想,点头“行!” “别忘把药上了!”姬夏陌不放心的嘱咐。 房蔺君来的风风火火,走的也利索。百铒将门关上走回姬夏陌身边,姬夏陌沉思许久,抬头道“我需要宋家旧案的记录。” “我去给你拿。”百铒说着便要出门,姬夏陌赶紧伸手将人拉住。“今天都这么晚了,明天再去。” 百铒想了想点头不再出声,姬夏陌坐在桌边看了百铒好一会,突然笑道“以前我们同床共枕那是兄弟情义,如今你要与我一被同眠,没想法吗?” 百铒坐下倒了杯茶,表情淡然的喝着。“你希望我有什么想法?” “比如……”姬夏陌眼睛一转,带着几分狡黠“我们来做可以生娃娃的事情。” “噗!”百铒被呛着了,茶水手忙脚乱的撒了一身。 姬夏陌笑了,乐不可支的帮百铒抹去衣领的茶渍。“看来你很期待啊?” 百铒将茶杯放下,目光幽深的看着姬夏陌。“你想给我生娃娃。” “木头,你别妄想了。”姬夏陌拽住百铒的衣领将人拉近,表情倨傲。“要生娃娃也是你给小爷我生,大木头生小木头,小爷有钱养得起!” 百铒表情莫测,伸手扣住姬夏陌的腰将人反压桌上,漆黑的瞳孔流转着隐晦的暗光。“试试?” 姬夏陌推了推百铒的胸口无果,心中默默叹气,淡淡的忧伤。‘果然,一旦涉及男人尊严的事情,这木头果断黑化。’ ‘敌人战斗力太过强大,攻克成功远不可及,好忧桑肿么办?’ “靳哥,这么严肃的事情我们暂且搁下,来日再谈如何?”没出息的举白旗。 “随时恭候。”百铒 虚空画符,笙空双手结印,符箓成型散开,将两个狰狞的人束缚控制住。 “这是什么东西?”神凰抬脚提了提地上的‘人’,皱眉嫌弃。 笙空走到两人身边蹲下,仔细查看了两人青灰的皮肤,眉间隆起“是僵尸。不好,尸毒已经可以成尸,若再找不到解开尸毒的法子,这陈州将大难临头。” “既然是怪物杀了不就行了。”神凰抬手,却被笙空握住。“和尚,放开!” “这些人只是中了尸毒并未死去,怎可滥杀无辜。” “滥杀无辜?”神凰冷笑。“和尚你看清楚了,他们已非人类,若放任他们离开,那才是会滥杀无辜。” “尸毒可解,在此之前我会妥善处理这两人。” “你!”神凰怒视着笙空,想要将手抽回,却被笙空紧紧箍住。神凰恼羞成怒。“你个色和尚,摸够了没有,放手!!” 笙空微怔,看了一眼神凰发红的手腕,顿时似被灼到一般迅速松开。神凰揉着手腕怒斥。“色和尚!” “是贫僧失礼。”笙空退开两步。 “哼!”神凰暗骂一声,转身愤愤离开。“愚不可及,榆木脑袋。” 看着神凰气呼呼的背影,笙空摇头有些无奈。 骨雀躲在暗中偷看着笙空,目光触及地上被符箓束缚的两人,若有所思的咬着手指。似乎想到了什么,骨雀暗下决心,欢快的跑开了。 “到底出什么乱子了。”大清早,姬夏陌一边系着腰带,一边脚步匆匆朝会客厅走去。 “大师!”见到姬夏陌,朱玉盛赶紧迎了上去,姬夏陌点头打了招呼也没多废话,直接走向笙空。 “笙空师父。”姬夏陌行了佛礼。 笙空起身,脸上一成不变的平静也多了些严肃。“出现僵尸了。” “僵僵……僵尸!!”尖叫出来的是朱玉盛,脸色煞白,虚胖的身体哆哆嗦嗦很是有喜感,可是姬夏陌已经没有心思去管他了。 “仔细的说。”姬夏陌道。 “昨夜贫僧抓到两个已成僵尸的人,尸毒已经加重,若再寻不到法子,陈州将大难临头。” “杀了!!”朱玉盛尖锐的叫道。“把那些贱民全部杀了!!” “闭嘴!”姬夏陌冷声喝止。“没有解药,你便是将整个陈州屠尽也无事于补。” “大师,大师救命啊!”朱玉盛吓得大哭。 被朱玉盛吵得头疼,姬夏陌揉着额头“你怎么把尸毒的事同他说了。” “贫僧以为他已知晓。”笙空无辜的脸上带着疑惑。 “我这边已经查到大概,但若要抓到炼尸的人还需要些日子,可有法子暂时压制尸毒的扩散。” 笙空沉吟片刻,微微点头“可画符压制,但效果不大。” “给我五天的时间。”姬夏陌拍板。“我一定找到办法,但压制僵尸的事情还要师父相助。” “贫僧自然会竭尽全力的。” “大师……” “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呆着。”姬夏陌没有心思跟朱玉盛周旋,直接将人喝住。“从现在起别给我找麻烦,不然把你扔出去喂僵尸。” “大师,大师有把握吗?”朱玉盛心惊肉跳。 “你好好配合就有把握。”没好气的翻白眼。 “好!我,我一定会好好配合的!” “把宋家旧案的资料备好。”本想让百铒今夜去偷,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姬夏陌只有从朱玉盛这里拿。 朱玉盛愣了愣,眼中躲闪,似乎有些犹豫。“大师,要这些做什么?” 姬夏陌心中冷笑,凉凉的看着朱玉盛心虚。“有人死的冤屈要来报复,知根知底才好备战,大人说呢?” “我,我这就吩咐人去拿!”被姬夏陌口中的冤魂厉鬼报复吓得魂飞魄散,朱玉盛连滚带爬的冲出了屋子。 姬夏陌叹气,回头示意笙空,两人前后离开了会客厅。 第一百零五集宋家旧案 宋家世代从商,祖上出过两代官,宋娇是宋家主母的嫡女,宋家无子,收了一个义子名宋毅。三年前宋家通匪案,满门抄斩,弃尸乱葬岗。有承过宋家恩情的不忍尸体被野狗衔食,悄悄去拾了尸骨,可当时尸骨累累也分不清彼此,只得随便刨了坑薄葬一起。 宋家通匪案在三年前也是轰动一时,可如此大案的案宗却仅有薄薄几页。姬夏陌速看完案宗,心中唏嘘不已。 百铒换掉姬夏陌桌上的冷茶,拿起姬夏陌放下的案宗看了几眼。姬夏陌揉着眉角起身“我们去宋家宅子看看去吧。” 百铒起身拿起衣架上的斗篷为姬夏陌披上“入秋了,小心着凉。” 姬夏陌笑笑,收紧身上的斗篷没有说话。离开院子的时候姬夏陌看了一眼隔壁的房间,心中奇怪“小蔺最喜欢热闹,怎么这时候了还不见人。” “许是昨夜睡得晚。”百铒没放心上的随口应了一句,姬夏陌点点头,心中却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也没惊动任何人,姬夏陌带着百铒悄悄离开了府邸,一路往被查封的宋家宅子去了。 宋家宅子被封两人自然不可能青天白日明目张胆的从大门进去,而是寻了处没人的角落翻墙进入。 入了院子,姬夏陌穿过院子,走过长廊,仔细的打量着本应早已荒废的府邸,心中莫名觉得违和。 “太干净了。”百铒握紧了手中的剑,开口道出了姬夏陌心中的疑惑。“这院子本应三年前便被查封的,可是却像是每天都有人在打扫。” 姬夏陌手指抹过廊前栏杆,若有所思的看着院中水渍未干的花圃。“是孔雀草吧?” 百铒上前摘下一朵送到姬夏陌面前,姬夏陌掐着花朵眉头微蹙,转身继续向前走去。走过廊下,姬夏陌停在一间屋子前。百铒将门推开,警觉着四周。 姬夏陌进了屋子,两架书柜,文房四宝,四面美人屏,看装饰应该是书房。 走近书案,姬夏陌手指蘸了一下案上的墨迹,端过瓷杯贴在指腹“墨迹潮湿,茶水未凉,刚刚有人在,应该走的没多久。” 百铒停在一角,端着盅子嗅了一下,回身走向姬夏陌。“你看。” 姬夏陌瞥了一眼百铒手中的东西,指尖挑起些许盅里的殷虹在手背上,眼中讶异“胭脂?” “是孔雀草的味道。”百铒示意姬夏陌手中的花。 “奇怪,到底是什么人?”姬夏陌疑惑。“将已经被查封的宅子打扫的这么干净,还拿孔雀草做胭脂。” “应该是个男人。”百铒打量着屋内的布局道。 姬夏陌挑眉“何以见得?” 百铒指向房内屏风“女子不会以美人做屏风,而且……”百铒从柜中抽出一本书籍。“是女子绝不会看这类书。” 姬夏陌目光落在百铒手中的书上,嘴角抽搐。“挺熟络的,没少犯案吧。” 拿着‘青狐记’的手微僵,百铒轻侧开脸有些尴尬。姬夏陌轻嗤“臭流氓!” 百铒看着姬夏陌张张嘴,半天才挤出声音“我不是,我,我只是听人说过。” 姬夏陌哼哼鼻子没搭理,转身跟百铒保持距离。在屋内转了几圈没发现特别的,姬夏陌正准备离开,突然目光锁在门边已熄灭的烛灯。两步上前拿下灯罩,姬夏陌凑近看着凝固的蜡油,指甲扣下一点在鼻前嗅了嗅。 百铒靠近,姬夏陌将蜡油贴近百铒“闻一下,怎么样?” “很香。”百铒躲开,显然不大喜欢这种刺鼻的味道。 “香的有点让人记忆深刻。”姬夏陌深思。“总觉得好像在哪里闻到过。” 姬夏陌敲着脑袋在房内踱步,突然,姬夏陌脑中闪过片段,眼中一凛。“洛舞楼!”姬夏陌转身看着百铒声音重了几分。“是洛舞楼!这种味道我在洛舞楼闻到过,当时还觉得奇怪是什么香料味道竟然这么重。” “这么刺鼻的香味莫不是要掩藏些什么。”百铒似不经意的道。 姬夏陌驻足,静静的凝视着指尖上的蜡油。“也许你说得对,这么重的香味或许真的在隐藏些什么。” 看着沉思的姬夏陌百铒提议“我们去洛舞楼?” 姬夏陌摇头“我觉得我们应该先去一趟柏府。” 两人悄悄离开了宋家宅子,秘密前往柏府。没有惊动任何人,姬夏陌同百铒翻墙直接进了柏府的大院,结果给正在晒太阳的柏子贵吓得不轻。 “大师,你这是……”柏子贵错愕的看着姬夏陌试探开口。 “我此次前来有事询问。”姬夏陌再次开启装逼模式。“是有关三年前宋家通匪一案。” 柏子贵疑惑的看了姬夏陌片刻,左右遣退下人,示意姬夏陌进屋。“大师我们里面细谈。” 三人进屋,柏子贵命人煮了茶这才开口“大师为何会突然询问此陈年旧事?” “我偶然路过宋宅,只见宅内怨气冲天恐生厉鬼,所故此一问,好超度亡魂。”姬夏陌现在已经练就了说谎连自己都快信了。 柏子贵喝了手中的茶,面上沉思。许久,柏子贵默声开口“大师想问什么?” 姬夏陌给了百铒一个眼神,百铒会意悄悄离开了会客厅。“当年宋家通匪满门抄斩,可有宋家血脉幸免于难。” “没有。”柏子贵摇头。“宋家连同仆役27人皆被斩于菜市口,宋家嫡女余荷自缢房中,无人幸免。” “当年通匪之案到底内情如何?宋家不过一方商贾,怎会有胆子劫下皇城贡品?” 柏子贵笑笑,眼中冷意乍现“大师神通,难道也信此荒唐之言?” 姬夏陌端着热茶不语,柏子贵轻嗤“宋家一向安守本分,生意也是老实,别说是拦截贡品这等大逆不道之事,就单是通匪也是万万不可能的。大师说宋宅怨气冲天,这般大的冤屈,宋家怎能不怨,不恨。” 姬夏陌语气不急不躁“依柏老板所言,通匪之事另有内情。” “有内情又如何?此事已过去三年有余,还能翻案不成?”柏子贵冷笑。“再说,陈州知府朱玉盛是一方之霸,皇城靠山更是权势通天。官官相护,谁能奈何得了他。” 姬夏陌看着柏子贵脸上的嘲讽,暗叹下移开了话题“我听闻宋家死后尸骨被弃乱葬岗,后被人收尸薄葬,不知柏老板可知被葬在何处。” 柏子贵看了门外一会,突然叹了一口气。“为宋家收尸之人便是我。宋家与我有恩,我对宋家小姐又有真情,我虽无能为他们平反,但也不能眼看他们弃尸荒野,野狗衔食。” “只是当时宋家案子闹得沸沸扬扬,我也不能大办。而且当时尸体遍地,头颅更是分不清谁是谁的,只能合葬。” 这边姬夏陌与柏子贵细谈,百铒一人离开,避着人悄悄去了枯柳小院。 小院冷清依旧,一株枯柳为院子平添了些凄凉。百铒目光错开院内布局,最后落在了窗前角落下的一丛孔雀草。 百铒上前看着那丛孔雀草,回头再望那株枯柳,眉间微蹙。一缕异香入鼻,百铒起身望向窗内,透过窗纱朦胧可见屋内装饰。 百铒沿着廊下走过,香炉未熄,依稀有烟雾萦绕。香炉后是房蔺君说过的绿色帘子,不过帘子密封,并看不出后面的东西。 百铒看了一会,正准备推门进入,突然身后传来女声。“这里是亡者闺房,公子这般贸然闯入,怕是不妥吧。” 百铒回身,撞上余荷明暗不定的眼睛,百铒心思转过,目光停在了余荷猩红的唇上。 百铒又看了眼屋内,收回准备推门的手朝院外走去,错过余荷时,一股浓郁的异响扑鼻而来,百铒脚下微顿。 “公子。”余荷开口。“知道的太多了,总会有一两件不该知道。好奇心太重,小心丢了命。” 百铒淡淡的扫了一眼余荷,声音冷漠“再重的香味,也遮不住你已经开始腐烂的身体。” 余荷身子僵住,转身怒视百铒,袖下的手臂泛起青筋。百铒离去,嘴角轻扬。‘多少有些收获,陌陌应该会开心吧。’ 天色渐晚,百铒回到会客厅伏在姬夏陌耳边低声道了一句“柳树下有东西。” 姬夏陌眼中微闪,起身望向柏子贵。“柏老板,今日天色已晚便不再叨扰。” “我命人送大师回去。”柏子贵道。 “不必。”姬夏陌婉拒。“我已有人约下,多谢柏老板美意。” 柏子贵见此也没有执意,只是沉吟许久后才低声道“宋家宅子的事情,还望大师多多费心。” “分内之事。” 辞别柏子贵,姬夏陌与百铒离开柏府后也没急着回去,而是寻了处无人的小路并列闲走着。 “那个小院多了丛孔雀草,香炉中燃烧的熏香是宋家宅子里的异香。”百铒为姬夏陌道着自己的发现。“那个柳树下藏着东西,我一时也看不明白。” “还有余荷。”百铒想了片刻又道。“她身上的香味也很重,但这股香味下还有其他的。是尸臭,余荷的身体已经开始腐烂。” ‘尸臭?’姬夏陌眉头蹙起,心中隐隐好像明白了什么。 见姬夏陌一直不答话,百铒疑惑。“怎么了?可是柏子贵同你说了什么?” 姬夏陌脚步停下,抬头看着百铒道“今日是宋家的忌日,宋家宅子,还有刚刚你说的奇怪之处,应该是故人祭拜。” “余荷?”百铒道。 “你不是说那房中人不是女子吗?”姬夏陌摇头。“余荷供奉着宋家的牌位,关系绝不简单,但是应该还有其他人。可柏子贵说宋家37口无一幸免,宋家嫡女宋娇也自缢房中,到底是什么人呢?” “简单的去想。”百铒轻轻按上姬夏陌的额头。“你总是这样,一旦牵扯什么复杂案子你便着急。” 姬夏陌笑笑,握住了百铒冰凉的手“是我着急了,回去吧,我也有些饿了。” 两人回到院子,远远便见房蔺君背对着站在房门前,姬夏陌笑了“小蔺,你这一觉睡到天黑,睁眼了又要睡了。” 姬夏陌玩笑调侃,按房蔺君的脾气早就反驳过去,可是眼见姬夏陌走近了,房蔺君却依旧不动分毫。 姬夏陌奇怪的看着房蔺君的背影,夕阳下为房蔺君身上染上橘色,可是房蔺君身上莫名的压抑却是有些诡异。 姬夏陌心中不安,脚下也加快了步伐“小蔺,你怎么了?” 姬夏陌伸手即将触碰房蔺君的肩膀,突然腰上一紧,整个人被一股力道带出。一道寒光贴着眼睛划过,斩下一缕青丝。 “小心!”百铒抱着姬夏陌错开两米,稳稳落在安全距离,警觉的看着房蔺君。 房蔺君手里握着匕首,面上青灰,眼睛空洞,整个人仿佛没有了灵魂的僵尸,狰狞的看着姬夏陌。 姬夏陌呆呆的看着房蔺君,连房蔺君刺来的匕首都没发现。百铒护着姬夏陌左右躲开,手中剑柄几次挑开房蔺君手中的匕首,一双漆黑的眸子阴冷的骇人。 “姬长公子!”叶一从一墙之隔的隔壁走出,愕然的看着打成一团的房蔺君与百铒。 看到叶一,百铒将姬夏陌推向叶一,转身迎上房蔺君。“照顾他。” 推开叶一,姬夏陌皱眉看着打在一起的两人,眼中已经恢复理智。目光一直落在失控的房蔺君身上,房蔺君突然发狂太过诡异,却又不是尸毒,姬夏陌一时也拿不定注意。 “这是怎么回事?”仲老也走了出来,看着打得不可开交的两人有些愣神。“因爱生恨?” “仲老你别跟着掺和了。”姬夏陌脚下一滑,忍不住抚额。 房蔺君自然不是百铒的对手,可是房蔺君如今就像是疯了一般,不要命的攻击百铒,完全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百铒不能下死手,一时也有些手忙脚乱。 叶一盯着两人,眼中凝起“姬长公子,房蔺君脖子后面好像有什么东西?” 被叶一提醒,姬夏陌上前两步目光锁在房蔺君脖子上。似乎听到两人的交谈,百铒与房蔺君交手间有意将房蔺君的后背对上姬夏陌。 房蔺君的动作下,姬夏陌隐隐见房蔺君脖子后似有一个娃娃模样的东西。姬夏陌眼中冷下,恍然想起房蔺君回来时说过,余荷祭拜的那些排位前似乎都有一个娃娃石偶。 难道……姬夏陌握紧拳头。“百铒,拿下他脖子后的石偶娃娃!” 百铒会意,不在执著抵挡房蔺君的招式,转而将目标放在他的脖子后。失控的房蔺君动作都在自脖子后的娃娃,似乎知道百铒的目的,房蔺君将娃娃保护的很好。 院子的两人打得难分难舍,姬夏陌也看的紧张,此时谁也没发现身后突然出现的黑衣人。 敏锐的察觉到异样的气息,姬夏陌一把推开身边的叶一,手中符箓扔出。“谁!!” 黑衣人飞起,符箓迎面砸上,却在黑衣人面前化为灰烬,无法伤其分毫。 叶一将仲老推到姬夏陌身边,持剑迎上,可那黑衣人诡异的很,姬夏陌的符箓伤不得他分毫,普通的武器更是刀枪不入。 黑衣人双手乌黑,青筋暴突,指甲尖锐可怖。叶一手下的剑被他轻易控制,指甲划破叶一的衣服,生生抓下一片皮肉。 “叶一!”仲老惊呼。 黑衣人踢开叶一,染血的手下取向姬夏陌的咽喉。 “陌陌!”百铒瞳孔紧收,喉咙中发出一声沉闷的低吼。此时他也顾不得房蔺君,手中破染出鞘,黑气四溢,院中瞬间阴冷下来,仿佛百鬼出行。 房蔺君身后,破染劈下,斩断房蔺君脖后的娃娃,带去碎肉血沫。房蔺君睁大眼睛,青灰的脸上死寂沉沉,重重的倒在了地上不知生死。 百铒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将姬夏陌拉到怀中抱紧,黑衣人尖锐的指甲撕裂百铒的皮肉筋骨,百铒手中的破染也刺进了黑衣人的胸腔,黑气汹涌,无声无息的侵入黑衣人的身体内。 黑衣人发出一声诡异凄厉的惨叫,身体犹如没有重量般抛出,凶狠的眼睛瞪着百铒怀中的姬夏陌,一脸不甘的消失在院中。 百铒将姬夏陌抱得死死地,确定怀中人安然无恙,心中轻舒了一口气。 姬夏陌看着百铒皮开肉绽的肩膀,吓得眼泪都出来了“百铒……” 眼见姬夏陌摸上百铒的伤口,百铒却好像见了鬼般一把甩开姬夏陌,动作过大,姬夏陌整个摔在了地上。 百铒上前两步,看着姬夏陌欲言又止,犹豫片刻,转身狠心离开。 “百铒!!”百铒的逃离让姬夏陌心中一空,疼得厉害,匆匆从地上爬起不管不顾的追了上去。 楼寅一根金丝绑着不爽的殷栗牵回来了,看着院内的惨状皆是一怔,左右不见姬夏陌,楼寅不觉有些慌了。 “楼寅!”殷栗惊愕。 楼寅松开殷栗身上的金丝,将人放到地上“看着这里,我去找人。” 望着楼寅消失的地方,殷栗张张嘴,看着满院的伤员有没办法离开,只得紧着去救人了。 第一百零六集靳哥,别怕 楼寅追着姬夏陌而去,远远看到空荡的街道上那抹失魂落魄的身影。被院中的猩红刺激到的心脏,在看到姬夏陌平安无事那一刻悄无声息的落定。 楼寅冷下脸追上姬夏陌,也许连他都没发觉话中的两分火气。“想要你命的非等闲之辈,你还出来是想死不成。” 姬夏陌看了楼寅一会,眼眶红红的。“靳哥受伤了,我找不到他。” 习惯了姬夏陌平常贱贱不靠谱的模样,如今这一哭,楼寅也有些不知所措,冷着脸看着半天没吭声。 “是我的失误,我没在你身边。”楼寅找回了声音,语气难得一见的软化了些。 “不怨你。”姬夏陌狠狠的一抹眼睛,错开楼寅继续走。“我不是你的责任,我也从没想过依赖你,我知道我挺烦的。” “你去哪里!”心寒姬夏陌的薄情,楼寅冷声喝住姬夏陌离开。 “我要去找靳哥。” “他不会有事的!”楼寅挡在姬夏陌身前,冷清的情绪上染上烦躁。“你死他都不会死。” 姬夏陌瞪着楼寅,眉头渐渐拧起。楼寅移开视线不语,姬夏陌看了半响,声音沉下“楼寅,你有什么事瞒着我。” “同我回去,他不会死的。” “别给我转移话题!”姬夏陌声音厉了许多,两步站到楼寅面对面,目光凌厉。“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百铒就是靳无极。你上次让我远离靳哥,到底是什么意思。” 楼寅的沉默让姬夏陌有些暴躁,手下紧紧抓住楼寅的衣袖,语气急促。“告诉我楼寅!别让我跟个傻子一样蒙在鼓里,我会害怕。” 楼寅盯着姬夏陌看了许久,默默收回衣服“你想知道什么。” “你知道什么,全部告诉我。” 楼寅躲开姬夏陌急切的视线,转身看着夜色沉默许久,冰冷的声音中似有叹息。“他,不是人。” 姬夏陌瞳孔一瞬间的紧收,袖中紧攥的双手有些发抖。“你说什么?” “他不是人,他已经死了。”楼寅冷淡的望进姬夏陌不可置信的眼中。“他早就已经死了,只是身体还活着而已,这种生物我们称之为尸。” “简单的来说,他死了,他的灵魂被人禁锢在身体中,没有生命,就像是一个盛载东西的容器。” “这是一种很古老的秘术,之所以称之秘术,因为是禁忌的。” “炼尸需以命换命来瞒过天道,此法恶毒容遭天谴,很多修行之人都不敢触碰。而且人死了,灵魂便会脱离*,还需东西压制灵魂以免与*分离。” 姬夏陌脑中空白如遭雷击,身体摇摇欲坠,眼泪从茫然的眼中流出。两人从初始,到如今的生死相依,一幕幕破碎的画面在脑中滤过。 “怎么可能……”姬夏陌浑身颤抖的搓着冰冷的手,如同魔怔一般重复着。不只是在反驳楼寅,还是在劝自己相信。“他死了……” “他确实已经死了,有人在延续他的生命。”楼寅道。 “是谁想要救他?”姬夏陌抬头目光逼人。 “若说救,倒不如说是养灵。他煞气极重,凶灵恶鬼尚不敢近身,想来他生前血债恐数不胜数。这样的人最适合养灵了。” “什么养灵,你说清楚!”姬夏陌冲上两步,厉声逼问。 “就像我刚刚说的,他死后被人炼成尸,灵魂禁锢身体,用一样相克的东西压制。在那东西维持他的存在时,他也在滋养着镇压在他身体内的东西,等到他的灵魂被炼化,再取出来。” 他之所以能‘活’着,正是因为他的灵魂在身体内禁锢着,一旦灵魂没了,那么他也就不存在了。 “如果,如果取出他身体内的东西会怎么样?” “没有了那东西压制,灵魂*分离,自然是死了。”看了眼姬夏陌通红的眼睛,楼寅顿了片刻又补上了一句。“不过只要那东西还在,他便是不死的。就算身体坏了,再换一个也可续命。” 指甲刺进掌心已经猩红一片,姬夏陌张张嘴已经不敢再问下去,未完的话全变成了眼泪。 废弃的院落,百铒倚墙坐着,半解的衣衫下的狰狞伤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萦绕的黑气下伤口渐渐变浅,模糊可见白骨上雕刻着繁密的符箓。 枯藤缠绕,落叶纷飞,笙空一袭白色僧袍,五官平静的看着藤上巢中待哺的幼鸟。 百铒拇指摩擦着乌黑的剑柄,表情淡然“所以,我会死?” “是。”笙空回身。“你虽不死,但待这东西融化了你了灵魂,那时你便会消失,永生不再轮回。” “要多久。” “很久。” 百铒沉默许久,突然笑了。“不必很久,如此很好。” 身上的伤口已经愈合,不见一丝痕迹。百铒理好衣服拿剑起身,平静的看着笙空。“百年之后你来找我,把东西拿走吧。” 笙空看着百铒似是奇怪。“为何?若是东西在你身体里,你还会活很久。” “有他在,我只需百年。”百铒低头有些惆怅。“就算有这东西,百年之后,我也会选择与他同棺共眠。” 笙空不理解,百铒一笑仿佛解决了一直苦恼的麻烦而轻松起来。“能与他走到最后,我满足了。” 空荡荡的街道,姬夏陌坐在冷冰冰的路边石阶上,失魂落魄的将脸埋在双臂中,麻木的回想着一路走来被他忽略的地方。一串的小细节被串起,真相渐渐浮出水面。姬夏陌心中疼的窒息,一直以来他都错了,明明呼之欲出的答案却被他推向一个错误的方向。 楼寅抱着手臂站在远处的拐角处,淡薄的眸子默默地注视着街边那抹冷寂的身影。 熟悉的素蓝停在姬夏陌的面前,冰冷的手迟疑的摸向姬夏陌的头顶。姬夏陌慢慢抬头,失神的看着那属于靳无极的脸。 “啪!”巴掌甩在了百铒的脸上,百铒有些不知所措。 “你去哪了!”姬夏陌怒吼,通红的眼中盛满了愤怒,惊慌还有难过。百铒将姬夏陌揽进怀中,手下小心的安抚。“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被百铒抱在怀里,姬夏陌稳下凌乱的呼吸,狠狠闭上眼睛,再次睁开,眼中已经恢复往常的理智。 “靳哥,我想我们需要好好谈谈。”姬夏陌声音冰冷。“或许,我该叫你鬼侠。” 百铒身体一颤,几乎是触电般的松开姬夏陌,愕然的看着诡异平静的姬夏陌。 姬夏陌难看的扯着嘴角。“当年江湖第一人,后来血洗武林,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经死掉的鬼侠。” “……陌陌。”百铒的声音有些沙哑。 “我还真是蠢到家了。”姬夏陌狠狠的抽了自己一嘴巴。“我明明应该猜到的,我早就应该……” “陌陌!!”百铒用力握住姬夏陌的手制止他的对自己的伤害,眼中燃烧着怒火。 “为什么不告诉我……”姬夏陌描绘着百铒的五官,强忍着不愿哭“你喜欢我,却一直远离我,你在害怕。” “你……”百铒嗓子涩的厉害。“你,还愿意要吗?” 姬夏陌紧盯着百铒,在百铒眼中渐渐染上失望时,猛然将人抱住,恶狠狠的咬了上去,眼泪汹涌“小爷从不退货!男人我都要了,还怕他老子的奸/尸吗?” 百铒低低一笑,用力回抱住姬夏陌,疯狂的吻了回去。 “陌陌,谢谢你愿意给我一个归途。” 被百铒牵着别别扭扭的回了小院,殷栗已将人做了安排,叶一看着伤得重,也就是皮外伤,没有动着筋骨。房蔺君就有些麻烦了,先是不知道被下了什么咒,然后又被百铒去了半条命,到现在还昏迷不醒。 姬夏陌检查了房蔺君,确定面色已不再是青紫发暗,这才起身将注意放在桌上碎掉的娃娃身上。 “由尸骨炼成的。”楼寅瞥了娃娃一眼,显然对这种肮脏手段很是看不上眼。“禁锢人的魂魄,操控身体为他所用。” “就像你的傀儡一样?”姬夏陌疑惑。 楼寅眉头拧起,姬夏陌扁扁嘴,鼓着脸小声道“你比他高尚。” 心知姬夏陌情绪不好,楼寅也没同他计较。姬夏陌担心的看了眼床上的房蔺君“他不会有事吧?” “比较棘手。”殷栗叹气,没了往日的调笑。“尸鬼娃娃被强行毁掉伤了他的魂魄,更何况他身上那一剑,本是已经致命。” “有什么可以救他。”姬夏陌语气果断。 殷栗轻咂了下嘴,视线飘向楼寅。“他的魂魄不全,就算身上的伤好了,醒了过来怕也是个傻子。” 姬夏陌皱眉,殷栗干咳一声,小声唤道“楼寅大人?” 楼寅背身不言,姬夏陌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交替,心中已有了计较“楼寅,你有办法?” 殷栗嘻嘻一笑,抚掌道“如果是楼寅大人,那应该是举手之劳吧?我知道傀儡中有一种法子,可以修补人的魂魄……” “此事与我无关。”楼寅冷声道。 殷栗暗暗撇嘴“楼寅大人,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我不伤人,也不救人。” 殷栗磨牙“房蔺君是小陌的朋友,小陌与你有恩,你救了他的朋友,不是正好还了恩吗?” 楼寅顿下,目光错开半分,拿余光瞥向姬夏陌。姬夏陌双手合十拜下,一脸郑重“男神!再生父母!” 楼寅看了姬夏陌半响,转身消失在了屋内。 姬夏陌回头望向殷栗“几个意思?” 殷栗绞着手指头“应该,大概,或许是同意了吧?” 姬夏陌抚额,一边为楼寅的任性头疼,一边又奇怪殷栗的出现。“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这几天一直有一个奇怪的黑衣人跟着我,昨天又撞上了,赶巧楼寅路过。”想起那个阴魂不散的家伙,殷栗就觉得脑仁疼。“我不想回来,可他非要将我绑回来。” “疯了几天也该老实了。”姬夏陌拍拍殷栗的肩膀。“这两天别跑了,帮我守着这俩病号,我现在已经自顾不暇了。” “你放心去吧。”殷栗笑嘻嘻。 姬夏陌嘴角抽搐,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别扭? 带着百铒回了房间,姬夏陌揉着眉角瘫到床上。百铒走到姬夏陌身边坐下“房蔺君不会有事的,别太担心。” “应该是那天晚上夜探柏府回来出的事,该死的我怎么就没发现。”姬夏陌狠狠的踢在凳子上。 百铒看了姬夏陌一会,开口转移了话题“今夜那个黑衣人身上有香的味道。” “你是说宋家宅子里的那种香?”姬夏陌坐起。 “是。” “这就有意思了。”姬夏陌摸着下巴沉思。 “忙了一夜,休息一会吧。”担心姬夏陌眼底的青黑,百铒拉起床上的被子为姬夏陌整理床铺。 姬夏陌看了一眼窗外隐隐泛白的天,本想说不睡了,但看了一眼百铒想了一下,还是点了头。“好,我们一起。” 百铒手下的动作一顿,转而低声应允“好。” 两人沉默的宽衣躺下,姬夏陌背对着百铒看着墙壁没有一丝睡意。 “陌陌……”百铒突然开口。 “靳哥,我现在什么也不想谈。” “……”百铒 “我就是觉得心里不舒服,自己的原因,给我几天的时间。” “好。”百铒闭上眼睛。 久久沉默,姬夏陌稍稍挪动身子,将自己缩到百铒的怀中。“靳哥,别怕。” 嘴角轻轻扬起“恩,不怕。” 第一百零七集忠义王 次日一早,姬夏陌便带着百铒悄悄去了洛舞楼,上次随朱玉盛来混了脸熟,守门的小厮也没多为难,恭敬的将姬夏陌请了进去。 进了洛舞楼里,扑鼻来的异香仿佛更加的浓郁了,便是闻惯了尸臭的姬夏陌,也有些被熏得头晕脑胀。 便衣朱义闻讯而来,笑迎上去拱手作揖。“大师前来,还望海涵宋某失礼之处。” 姬夏陌淡淡点头算是还了礼,百铒站在姬夏陌身后目光如炬,盯了宋义片刻,转而将视线放到楼内。 姬夏陌随着宋义上楼,似是不经意的开口“听闻宋老板是朱大人的幕后谋士,上次是我眼拙了。” 宋义闻言一笑,气质温和平静。“三寸不烂之舌,谋生之路罢了。” “谋己生,断他命。”姬夏陌牵了下嘴角。 宋义脚下顿住,回头迎上姬夏陌的目光“大师此话何意。” 姬夏陌不动分毫,眼中暗波浮动。“别无他意,只是修行之人一向信奉,因果报应。” 宋义看了姬夏陌许久,突然笑了,推开面前的门对姬夏陌做了请的姿势。“大师,请!” 姬夏陌进入房间,与宋义相对落座。红衣美人斟上茶水,在宋义的笑容下含羞离去。 姬夏陌摇着手中的热茶,眸中明暗不定“千金枕下,美人坐怀,宋老板当真是好福气。” “大师今日前来不知所谓何事?宋某愚钝,还请大师道明白。”像是没听明白姬夏陌的话中深意,宋义表情不变。 “偶然路过,想着进来讨杯茶喝。”姬夏陌示意手中杯盏“宋老板大智,不知宋老板师承何处?” “宋某自幼父母皆去,多年流浪江湖,三年前承朱大人救命之恩,便留此相报。”宋义说的无奈。“至于大师说的师父,宋某自知身份低贱,哪有那福气。” “三年前。”姬夏陌沉吟。“三年前不正是宋家通匪谋逆一案发生时?据闻那时宋家满门抄斩,惨不忍睹。现在想来宋老板也是宋姓,不知道的还以为有什么渊源。” 宋义低头似有笑意。“此事宋某也有耳闻,不过姓氏是祖上给的,宋某也无可奈何。”宋义自嘲,姬夏陌也给了个笑容。 两人一时无话,姬夏陌喝着手中的茶,余光瞄向身边的百铒。百铒敛下眼睑,姬夏陌将杯中水饮尽,起身看着宋义。“出来有一会了,我不便多留,先行告辞。” 宋义起身。“大师请。” 姬夏陌目光在宋义身上留了一瞬,转身在宋义的护送下出了房间。走在廊前,两人闲谈时,姬夏陌视线无意扫过窗外院中,目光落在了一丛红上。 “宋老板也是爱花之人?”姬夏陌收回目光淡淡道。 宋义一笑“闲时摆弄,打发时间罢了。” 姬夏陌不再开口,走到洛舞楼外辞别宋义,便同百铒淡然离去。 “是孔雀草。”百铒道。 “我知道。”姬夏陌眼中深沉。“还有那股异香,太诡异了。” “不是他。”百铒压低声音,似乎有些困惑。“我感觉不到破染残留下来的煞气。” “别回头!”姬夏陌一把握住百铒的手腕,声音重了几分。“安静跟着我走,别回头去看。” 洛舞楼外,宋义静静的看着姬夏陌两人离去的背影,平静温和的眸子萦绕着淡淡的黑色,唇角渐渐抿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洛舞楼上黑气弥漫,无数美艳的姑娘走到窗前,全黑的瞳孔凝视着姬夏陌与百铒远去的方向,煞白的脸上隐约有腐烂的迹象。唇角慢慢扬起与宋义无二的笑容。 远离洛舞楼,姬夏陌这才放松压抑着的呼吸。百铒手中的绢子送到姬夏陌的脸上,轻轻为他擦拭着额上的冷汗。 “我不知道他做了什么,但是宋义绝非我们看到的那么简单。”姬夏陌接过百铒手中的绢子,声音中还隐带着后怕。“洛舞楼内的那股异香与初次来时相比更加浓郁了。你曾说过异香下或许隐藏些什么,刚刚我闻到了。” 姬夏陌目光灼灼的盯着百铒,声音微颤。“是尸臭,需要非常浓郁的异香来遮盖的尸臭。” 百铒眉头蹙起“洛舞楼里面有东西。” “尸体,大量的尸体。” “我今晚去探一下。”百铒决定。 姬夏陌摇头,脸上似有犹豫。“洛舞楼很危险,只是站在里面,那种面对危机本能的恐怖让我毛骨悚然。”姬夏陌想了许久,回头望向百铒。“通知笙空师父,今晚我们一起去。” 百铒非常不愿姬夏陌跟着冒险,可是姬夏陌表情坚决,心知姬夏陌的熊孩子德行,百铒觉得若是自己将人抛下了,他铁定作死的偷摸过去。与其担惊受怕,百铒更愿意将人带着,若遇到了什么危险,他还能护着不是。 愉快的做了决定,姬夏陌正准备回去收拾一番,转身间,却撞见不远处喧闹的街道,神凰翘着腿坐在桥栏上,悠闲的晃着两条腿,挑着一双凤眼,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隔着人声鼎沸的街道,姬夏陌却敏锐的感觉到扑面而来,针对他的阴森寒气。 百铒错开两步将姬夏陌护到身后,目光凌厉的冷视着神凰,警觉着他的动作。 神凰远远望着姬夏陌,唇角扬起轻笑,瞳孔中阴诡狡诈,整个人给人一种阴森的鬼魅。 手上放慢做了抹脖子的动作,神凰笑容放大,眼中透着恶劣,转身跳下桥栏消失在桥栏上。 他可以把刚刚神凰的动作当成挑衅吗?姬夏陌嘴角抽了抽,默默捂脸。“靳哥,我长得很拉仇恨值吗?” “……”百铒默默姬夏陌的脑袋,无声的安慰。 “……靳哥,人生无望了,我们江湖再见。”泪奔。 离开了街上,姬夏陌并没有直接回朱府,而是避人耳目去了风少矜藏身的小院,稍作整顿为风少矜换了幅模样,悄悄将人带走。 回到朱府居住的院落,姬夏陌叫百铒守在门外,带着风少矜绕进了仲老的院子。 敲开仲老的门,姬夏陌一眼便看到依靠在床上面色苍白的叶一,抬手示意叶一躺下“感觉怎么样?好些了吗?” “没什么大碍,都是皮外伤。”叶一笑笑。 “那也要注意。”姬夏陌皱眉。“伤你的不是干净东西,仔细阴煞之气入体。” “多谢姬长公子关心。”叶一颔首。 问候了叶一,姬夏陌将目光放到仲老身上“仲老,有一个人我想让你见一下。” “这般神秘?到底是何人?”仲老疑惑。 姬夏陌笑了笑,慢慢侧开身子。风少矜抬头,目光撞上仲老,皆在两人眼中看到错愕。 “六叔!”风少矜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也不难怪风少矜震惊,他这六叔常年在外云游,他也极少见到,如今竟在此意外相见,怎能不惊讶。 仲老要比风少矜冷静些,起身走到风少矜身边打量了一下,侧头看向姬夏陌。“这是怎么回事。” “是这样的。”姬夏陌摸摸鼻子,将事情的缘由做了简单的叙述,然后小心的错开,远离危险地带。 果不其然,姬夏陌说完后仲老便大发雷霆,手下拍着桌子怒不可遏,恨不得将朱玉盛千刀万剐,以泄心头之恨。 “六叔莫恼。”风少矜向来识大体,分的轻孰轻孰重,见仲老怒火中烧,便开口劝道。“朱玉盛自然该死,可如今更重要的是陈州难民,待陈州事了,朱玉盛我自亲手了解。” 话毕,风少矜也将疑惑放到姬夏陌身上。“小陌,你怎会同我六叔一起?” “这还要从一个月前说起……”姬夏陌慷慨激昂的将自己如何大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事无巨细交代得干干净净。 先是皱眉仲老遇险,风少矜又奇怪姬夏陌是如何得知仲老的身份。“你是如何得知我六叔的身份的?” “叶一那通身的气派,左右不过大势力下养出的暗卫,或者官宦家的侍卫,初见时便心生疑惑。后来我在那店家身上找出官银,便知仲老必出自官家。” “后来见了仲老本人,更是证明了我心中的猜想。仲老手上有一枚玉扳指,扳指上暗雕龙纹,除了皇家人,天底下有几人敢用龙纹。” “几个王爷我都打过照面,撇去远在封地多年没有动静的亲王,也就剩下贤王和忠义王。贤王镇守扈炴城,忠义王常年游历在外,潇洒自在,只要稍微想一想,变能对上号了。” “再说。”姬夏陌笑道。“仲老名仲义,可不是忠义王吗?斗胆一提,仲老曾说他字予德,予德不就是忠义王的字?” 一通辩论,仲老哈哈大笑。风少矜也是摇头无奈,伸手点上姬夏陌的额头。“你这小猴子,许久不见,还是猴精猴精的。” 姬夏陌捂着额头撇嘴,心中吐槽。叶一撑着身子起身想要行礼,却被风少矜上前制止。“你即有伤,礼数就免了吧。” “多谢五王爷。” “你忠心护主,救我六叔于危难,应是本王谢你。” 风少矜与仲老相谈甚欢,姬夏陌悄悄出门与百铒问了一声,叫来了殷栗。 “殷栗,今夜我与靳哥夜探洛舞楼,你在院中守着,若是楼寅回来了,叫他别再乱跑,小心有人偷袭。” “公子放心。”殷栗不敢胡闹。“我会看好他们,公子也要小心。” 姬夏陌点点头。“小蔺如何了?” “还在昏迷中,不过幸在并无性命危险。” 心中担忧房蔺君,姬夏陌又同殷栗嘱托了几句,转身回了房间。 房间内风少矜与仲老还在交谈,姬夏陌插了进去,打断了两人。“仲老,今夜我要出去一趟。五王爷可以留在此处,但是千万不要出了院子,以免叫人看到。” “你要小心。”心知姬夏陌怕是又要犯险去调查,仲老皱眉嘱咐。 “我跟你一起去。”风少矜起身。 “不用。”姬夏陌拒绝。“你身上还有伤,行动不便,留在这里便可。” 风少矜细想,也知如今自己跟去了怕也是拖后腿,便也没有执意。“你小心点。” 姬夏陌笑着安抚几人,便离开了仲老的院子。 笙空坐在桌前,安静的抄撰着一本佛经,阳光顺着窗口落在身上,为他平静的五官填上几分柔和。 另一边的窗口被人敲开,骨雀小心翼翼的露出了小小的脑袋,偷偷望着笙空。 笙空抬头望去,恰在此时一只小飞虫停在骨雀的鼻尖,骨雀一时不察,打了个大大的喷嚏。笙空愣了半响,转而眸中似有笑意闪过。骨雀呆呆的看着,不觉间染红了脸颊。 “贫僧不曾关门,施主不必攀爬窗台。”笙空放下笔,平静开口。 骨雀揉揉鼻子,笑的天真可爱。“笙空,你还好吗?” “贫僧安好。” 骨雀顿了许久,小声提示“笙空,我来找你是有事情跟你说。我知道你在查尸毒一事,我知道炼尸地在哪里。” 笙空看了骨雀片刻,拿起桌上的佛珠起身走到窗前,静静的凝视着骨雀。 骨雀试探的拉住笙空的僧袍,见笙空没有拒绝,顿时笑的更加的开心。“洛舞楼,洛舞楼里面有东西。” “施主如何得知?” “我查的。”骨雀心直口快。“我知道你在为这件事苦恼,我特地去查的。” 笙空眉间隐隐拧起。“以后不可如此,太过危险。” “没事,为了你我愿意。”骨雀歪头一笑,松开笙空的僧袍跳下窗台。“笙空,我以后还会来找你的。” 望着跳跃的那抹殷红,笙空静默不语。 敲门声从外传来,打断了笙空的沉思。 “师父可在?”姬夏陌的声音传来。 第108集入陷洛舞楼 姬夏陌找来有些出乎笙空的意料,不过依骨雀所说,洛舞楼之行他已起了心思,笙空知道姬夏陌聪明,也不是拖后腿的,与姬夏陌联手也并非不可行。 三人谈拢,择日不如撞日,便决定今晚夜探洛舞楼。 夜幕落下,三人避开旁人视线悄悄离开了客栈。穿梭在小巷院墙中,潜藏在洛舞楼不远的死角处。 远远望着漆黑的楼阁,姬夏陌心中奇怪。“往日此时楼内已是莺歌燕舞灯火通明,今日这般寂静,别是有诈?” 笙空虚空一抓,凝视着掌中,眉间微蹙。“此处并无死气。” “却也没有半分生人气息。”靳无极凝眉。“简直诡异至极。” 听出靳无极话中意思,姬夏陌觉得后颈涌上一股凉气。“这四周都是人家怎会没有生气?难不成都是死人了?” 姬夏陌话中玩笑,可靳无极与笙空都神色不好,姬夏陌忍不住搓搓胳膊,收去了脸上的笑。“已经来了,总不能空手而回。” 靳无极视线在洛舞楼上停留片刻,回头望向姬夏陌。“前面不能去,只能从无人的地方进入。” “晓得。”姬夏陌嘻嘻一笑,起身看向笙空。“笙空师父。” 笙空扣着佛珠道了一声慈悲,眼中隐隐闪过一抹笑意。 拿下注意,三人悄悄离去。一入了夜整个陈州都安静了下来,家家闭门不出,也给了三人作案的方便。 三人绕开洛舞楼正门,去了相较偏僻的后墙。没等姬夏陌给话,靳无极自觉的抱住姬夏陌纵身跃上了三楼。姬夏陌拽着靳无极的衣领惊魂未定,愤愤的瞪着靳无极漆黑的眸子,姬夏陌确定他看到了一丢丢的笑意。 要不是笙空跟在身后,姬夏陌肯定扑上去啃一口,学坏的的木头!姬夏陌冷哼一声,傲娇的爬上三楼栏杆。 贴在窗户上侧耳听了一会,确定四周无人,姬夏陌从袖中取出一把精巧的匕首。匕首顺着窗户缝隙探入,姬夏陌探索片刻便确定了位置,顿时脸上一喜,利索的挑开了窗户。 推开窗户,姬夏陌转身正欲邀功,却撞上靳无极冷冷的目光,顿时脸上表情僵住。“这是第一次,我保证。” 靳无极冷嗤,错开姬夏陌率先进入房中。笙空走过姬夏陌身边,动动嘴欲言又止。 ‘靳哥,我真是第一次啊,请看我真挚的小眼神~~~’尔康手。 进了房间,被屋内浓郁的异香刺激的只想打喷嚏,姬夏陌捂着鼻子眼睛‘滴溜溜’的乱转,借着窗外的月光打量房间布局,并不难看出这是女子的闺房。 姬夏陌小心的绕开书案,荷花屏风后的床上,隐隐映着一个女子的曼妙身姿,姬夏陌探头想看到后面,可脚下刚走两步便被一股大力拎住了后衣领。 抬头撞上靳无极铁青的脸,姬夏陌捂脸“靳哥,我只想看一眼。” “你敢!”咬牙切齿。 “我很纯洁的,你要相信我。” “纯洁到撬女子闺房这般轻车熟路?”靳无极冷嗤。 ‘不!靳哥,这是两个话题~~~’姬夏陌被靳无极拎着离开房间,可怜兮兮的扬手求救笙空。笙空微微一笑,对姬夏陌的求救视而不见。 ‘和尚,还能愉快的做朋友吗!’怒摔! 洛舞楼廊前,异香浮动却已经无法隐藏清晰的尸臭,整座楼内寂静的诡异,姬夏陌不敢再跟靳无极闹,手中悄悄握紧了符箓。 三人穿过走廊上了楼梯,寂静的楼内让他们清晰的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吱呀~’开门声惊得三人迅速转身。黑暗中,一扇门开了一条缝隙,姬夏陌正欲过去,却被靳无极拉住。笙空脚下加快了些,靠近门外顺着门缝望去,白纱后,一个红衣女子安静的躺在床上,月光从窗口落在她惨白的脸上,在夜中格外的渗人。 笙空眉间皱起,小声道了一句失礼,推门而入。 笙空走近床边,发现女子惨白的皮肤下竟透着隐隐的青色,笙空脸色凝重,手下扣着佛珠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已经死了。”靳无极走来道。 笙空犹疑“魂没了。” “很像一种东西,她……”靳无极话音未落,便听到外面姬夏陌低低的叫声。靳无极瞳孔收紧,闪身出了房间,却发现姬夏陌已不在走廊上。 靳无极正准备拔剑,隔壁房间突然传来碰撞声,靳无极几乎是冲进屋子里的,却正撞上姬夏陌正对着床上的女子‘动手动脚’。 靳无极脸黑了,两步上前将姬夏陌拎了起来“你做什么!” “靳哥!”见是靳无极,姬夏陌一脸惊奇的指着床上的女子。“她没有呼吸,可我刚刚看到他的手指在动!” 靳无极表情冰冷,抱着姬夏陌后退离开了床前。没多会笙空也从外面走了进来,看着床上的女子摇头。“贫僧去看了周边的房间,所有人都没有呼吸。” “是尸奴。”靳无极面色不变的遮住姬夏陌的眼睛不让他偷瞄床上的女子“我曾在古籍中看到,以尸魂炼药,求长生之道。” “取人性命炼药而求长生怎还能称道?天道都不留他了。”姬夏陌扒了半天没将靳无极的手扒下来,只能气哼哼的放弃。 笙空皱眉“取魂入药,炼尸为奴,如此恶毒的法子,这可是要遭天谴的。” “他要真求了长生,天谴又算得什么?” “此法古籍却有记载,不过已经缺损。何况长生之术尸魂炼药所需魂灵无数,他又从哪里……”笙空顿住,神色变幻莫测。“陈州!?” “陈州百姓几十万,他用来炼药绰绰有余了吧。”姬夏陌冷笑。 “罪孽……”笙空喃喃道。 靳无极余光扫过床上的女子“这些女子尸身已经开始腐臭,想来死去也有些时间了。即使被练成尸奴,尸身也即将维持不下去。” 姬夏陌表情僵硬,想到前两次来时这些女子个个花容月貌,风情万种,却不想皮囊下竟是一具腐败的骷颜,顿时觉得胃里作呕。 姬夏陌捂脸“肿么办,我觉得我再也不会爱上女人了。” 靳无极先是脸上一黑,随即眼中闪过暗光,嘴角隐隐扬起。 ‘砰!’门外突然传来重重的摔门声,靳无极与笙空愣神的空档,姬夏陌已经跑了出去。靳无极握紧手中的剑,铁青着脸追上。心中却对姬夏陌的冲动气的要死,恨不得将人抓起来揍一顿。 姬夏陌刚出了房间便见一个黑影从眼前闪过,姬夏陌大惊,踉跄退开两步却还是脖子一痛,一道血痕留下,猩红的鲜血染红了领口的白衣。 靳无极刚追出来便看到这让他呼吸一窒的一幕,脑中理智刹那间崩断,手中破染没有半分迟疑的开鞘,萦绕的黑气带着靳无极的愤怒杀去,黑影躲闪及时,凌厉的剑气轰塌了两层楼梯。 姬夏陌看的目瞪口呆,什么仇什么怨啊? 眼看靳无极要暴走,姬夏陌赶紧冲上去将人抱住。“靳哥,你别生气,你看我没事。” 靳无极低头,眼中汹涌着猩色的阴戾和疯狂。姬夏陌被看的一缩,赶紧松开捂着脖子的手“靳哥你看,皮外伤。” 靳无极凝视着姬夏陌的脖子,猩红的鲜血刺痛了他的眼睛,懊恼自责让姬夏陌受了伤,想要去触碰,又心疼弄痛他。 余光瞥见黑影要走,姬夏陌赶紧叫道“笙空师父,抓住他!” 笙空跳出廊前,宽大的僧袍在黑夜中卷起,手中佛珠反握,虚空画符,金色符文放大百倍,在空中织成一张巨网笼向黑影。 黑影张开双手,黑雾撞击着金符巨网,眼见金网渐渐薄弱,黑影奋力一跃,金网破碎,黑影借机逃离。 “靳哥,揍他!”姬夏陌握拳。 靳无极看了一眼姬夏陌脖子上的伤,有些不乐意离开。姬夏陌抽抽嘴角“要是让他逃了,我就跟你分手。” 不知道分手何意,但靳无极直觉不是什么好词。“在这里乖乖呆着,别乱跑。”靳无极将姬夏陌推到安全位置,手中举起破染斩向黑影。 破染迎面劈下,一块骨牌挡下了靳无极这一击。熟悉的波动让靳无极眼中厉了几分,这种感觉不会错的。那晚姬夏陌遇袭,他伤了那个神秘刺客,在他身上留下了破染的戾气。 新仇旧恨让靳无极眼中再次染上猩色,手上的动作更加的凶残暴戾。 笙空的符箓打在黑影的肩上,灼伤了黑影的身体。靳无极手中破染迎击,劈过黑影面部。 “啊啊!”黑影捂脸惨叫,掉落的斗篷下露出一张狰狞的脸,横劈面上的剑痕透着隐隐的黑色。 “宋老板。”姬夏陌笑了。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宋义表情扭曲,恨恨的瞪着姬夏陌。 姬夏陌摸摸鼻尖,歪着脖子让靳无极帮自己处理伤口。“路见不平的普通人。” 看着被笙空的符箓压制住的宋义,姬夏陌洋洋得意的趴在廊前栏杆上。“宋义?或者说宋家养子,宋毅。” 宋义脸色顿变。“你说什么!” “宋家无子,后收养一人为子,取字为毅,名入族谱。”姬夏陌轻啧。“宋家灭门,你侥幸逃脱,后隐姓埋名潜回陈州,是为报仇雪恨?还是仅仅满足你的个人私欲?” “你住口!”宋义大力挣扎,却被符箓灼伤了全身。 “那日我去了宋家旧宅,却发现宅内干净整齐,想来必是有人常年打扫。那天是宋家的忌日,你去了吧?” 见宋义不答,姬夏陌笑了笑也不在意。“宋义,朱玉盛害你宋家满门,你报仇我无话可说。可陈州无辜,你散播瘟疫到底居心何在?” “哈!”宋义冷笑的看着姬夏陌,也不挣扎了。“一群愚民,死有余辜。” “这楼内的人都被你取了魂练成尸奴,陈州的尸毒都是从他们身上炼制来的吧。”姬夏陌表情渐渐沉下。 宋义大笑,宛若癫狂。“快结束了,我要整个陈州为宋家陪葬!” 姬夏陌还未明白宋义话中何意,只见宋义突然表情扭曲,身体抽搐不止,身体发出燃烧的声音。 笙空脸色一变,迅速收回金符,可地上除了一件残破不断的衣服,那里还有宋义的影子。 “笙空师父?”姬夏陌疑惑。 “是尸奴。”笙空道。“我们被骗了。” “哎呦我去!”姬夏陌乐了。“今晚白忙活了,有什么意义……”姬夏陌怔住,表情变幻莫测。 “怎么了?”靳无极抱住姬夏陌的肩膀。 “没有意义……”姬夏陌喃喃道。 “该死!”姬夏陌狠狠一脚踢在墙上。“今晚一切都没什么意义!我对宋义的身份只是猜测,根本没有一点证据,可是他却直接承认了,又与我们周旋了那么久。” “我们看似有不少收获,其实到头来什么都没拿到。宋义故意与我们周旋浪费时间,其实是在拖延什么。” “他承认的干脆,要么他要做的事情快成功了,要么……”姬夏陌崩了半天,回头望向靳无极。“他刚刚说,他要整个陈州都为宋家陪葬?” 靳无极与笙空脸色都是一变,明白了姬夏陌话中的意思。 “去柏府!”姬夏陌不容拒绝。 洛舞楼内的房间在此时纷纷被打开,原本已经停止呼吸的人都走了出来,脸色惨白,表情僵硬麻木,一双浑浊空洞的眼睛死气沉沉。 看着四周围上来的尸体,姬夏陌头皮发麻。靳无极握剑,单手将姬夏陌揽到怀中,冷眼看着四周的尸体。 “不要恋战,马上离开这里!”姬夏陌叫道。 靳无极抱着姬夏陌纵身跃出走廊,手中破染在尸群劈出一条通道。笙空口里念着超度经文,跟在靳无极身后,虽然他知道这没有用,被取了魂,是无法超度的。 靳无极的出手似乎激怒了尸体,顿时尸群开始暴动。 第109集尸鬼 天还未大亮,嘈杂的叫骂声打破了晨时的安静,鸡飞狗吠中一群衙役闯进了柏府。闻讯而来的柏子贵看着为首的姬夏陌,语气不好的质问。“天师何意,我柏子贵犯了什么法要天师这般劳师动众的围了柏府” 一夜未眠的姬夏陌脾气并不怎么好,直接错开身前的柏子贵前往后院。柏子贵还欲上前理论,便被靳无极手中的破染挡住。柏子贵怒火中烧,可又忌惮四周的衙役,只能示意身边下人退下,忍着怒气跟上姬夏陌。 姬夏陌去了枯柳的院子,余光在墙角那丛枯死的孔雀草上停留一瞬,走到门前推门而入。 阴暗的房间隔离了外面的阳光,透骨的阴冷让人不寒而栗。燃烧的烟灰飞荡在屋内,刺鼻的异香下是尸体的腐臭。 姬夏陌视线在屋内打量一圈落在了一面帘子上,想了片刻,正欲走过去将帘子拉下,笙空突然走近拦下了姬夏陌的动作。 笙空手中掐符,符文落在房内驱散了四周的阴冷。笙空上前两步将帘子拉开,空荡荡的桌案上积着厚厚的烟灰。姬夏陌眉间微蹙,手指抚上桌案,指甲抠下凝结的蜡油在指尖摩擦。 “还没完全凝结。”姬夏陌抬头望向笙空。 笙空看着桌案不说话,姬夏陌快步走到屋外,示意靳无极附耳过来低声嘱咐几句,靳无极凝视着姬夏陌不做声,笙空此时走来。“贫僧在这,你放心。” 靳无极沉默片刻,点头应允,径自离开了院子。 无视柏子贵的质问,姬夏陌皱眉打量院子,笙空围着院中的枯柳走了两圈,神色微沉。“这下面有东西。” 姬夏陌走过去弯腰抓了一把猩色的黏土。“不是简单地东西,你有把握吗?” 笙空默了下,从袖中取出一根红线系住枯柳,红线分出五边印象不同方向。符文钉在红线端的石面上,笙空又取出五张符箓镇下。 做完这一切,原本已经枯死的柳树突然震动起来,发出闷沉的摩擦声。四周衙役下人被惊得脸色煞白,连连后退,一脸惊惧的看着枯柳。 笙空手中掐符,口中默念佛文,枯柳在一刻钟左右终于安静了下来。笙空后退,姬夏陌会意,转身望向身后的人。“找些人沿着柳树根部挖掘。” 衙役下人面面相视,脸上满是后怕和不情愿。推搡着取了工具,不情不愿的走到柳树边。 靳无极飞过几座房屋堵住了余荷的去路,余荷紧裹着斗篷警觉的看着靳无极不敢动作。靳无极淡淡的扫过余荷的身子“连身体也开始腐烂了。” “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非要赶尽杀绝!”余荷恨极了靳无极。 靳无极手中破染指向余荷“你为一己之私残害无辜,死罪难免。” 余荷瞪着靳无极脚下不断后退,靳无极步步逼近,余荷转身想逃,靳无极手中破染凌厉刺上,余荷狼狈躲闪,却依旧被破染霸道的剑气所伤。斗篷落下,露出了一张已经腐烂半边的脸。 “啊!”余荷尖叫捂脸,灰白的瞳孔狰狞着疯狂。 眼见破染落到眼前,余荷凄厉的望进靳无极淡漠的眼中。“你跟我一样!!” 破染停留在余荷的眉间,余荷冷笑。“我们都一样,求而不得,求得却守不得,你跟我一样都是可怜人!” 破染在手中收紧,余荷撑起身子,哀求的看着靳无极。“我已经很久没吃药了,我的身子快撑不住了。我不会再害人,让我再看看他,求求你。” “你知道爱一个人的感觉,让我再看他一眼,之后我会为自己的罪孽伏罪。” 破染慢慢松下,余荷看准时机转身消失在靳无极的眼前。靳无极看着余荷的背影,许久才回过神。 天渐渐亮了,靳无极望着初升的太阳,却不知该如何回去。陌陌交给的任务没有做到,他会生气吧。 柏府院中,沿着柳树往下挖了约有三米左右,一个衙役挖掘中突然卡在了硬物上,拨开猩色的泥土发现却是一副木棺。衙役下人吓得魂飞魄散,却在姬夏陌的威胁下不得不将棺木挖出。一个时辰左右,七副棺木整齐并列在院中,一时间,小小的院子似乎一瞬间阴森下来。 姬夏陌走到棺木前刚想将手放上去,笙空就挡住了姬夏陌的动作。“阴煞气过重,你修为尚浅会伤了身子。” 姬夏陌点头收手。“多谢。” 漆黑的棺木纹刻着密密的纹路,暗红的图腾钉死了棺木的封口。笙空看下去,神色愈发的凝重。“这是封魂秘法。” “保尸身不腐,封魂入体,以生魂供养,这是逆天秘术,以他命度己续命,罪孽。” 沉闷的撞击声让姬夏陌绷紧了神经,七副棺木中的主棺发出断断续续的碰撞声,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棺木中挣扎,棺盖开了缝隙,刹那间院子内煞气汹涌,阴戾的怨气压抑在每一个人的身上,叫人浑身冰冷,呼吸困难。 笙空脸色顿变,手中符箓不断抛出,散开千百张压上棺木。棺中的东西不断挣扎,符箓层层叠叠,直到将棺木封的密不透风,棺木中的东西才安静下来。 笙空脸色微白,看着被符箓密封的棺木道“竟已生了尸鬼。” 楼寅给的书中提到过尸鬼,姬夏陌听闻心中也是一惊“百年成尸,千年生鬼,这棺木不到十年,师父可是看错了?” “百年尸千年鬼,形成体化成灵,属于灵物。而还有一种尸鬼,食生魂,无灵识,乃是凶煞死物,一只尸鬼便可叫天下不宁。” 姬夏陌看着院中七副棺木动了动嘴唇。“焚烧如何?” “尸鬼取生魂吸食,怨气冲天,一旦焚烧,这怨气足已叫将一座城池化为死城。” “那该如何是好?” 笙空思虑片刻。“贫僧在此镇守,待化去煞气,再以佛烛焚烧。” 明白笙空忧思,姬夏陌便道“这些东西就交给你了,外面的尸毒一事我会好好处理。” 靳无极从院外走了进来,姬夏陌放松下紧绷的身子,笑着走了过去。“你回来了?” 靳无极迎上姬夏陌的眼睛顿了顿,微微点头。姬夏陌看了眼靳无极的身后“人呢?” 靳无极张张嘴,迟疑的避开姬夏陌的目光。“叫她逃了。” 姬夏陌的笑容瞬间消失,静静的看着靳无极片刻,姬夏陌转身面无表情的错开。靳无极想伸手将人拉住,手僵了半天还是放了下去。 姬夏陌走到柏子贵身前“柏老板,接下几日还请不要叫人靠近此处。” 柏子贵铁青着脸看着这一切,嘴唇哆嗦脚下发软,显然被吓得不轻。“大师,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柏老板,虽然不该开口,但还是要提醒你一下。若尊夫人余荷回来,你若念及旧日情分不肯告知,却也不要靠近她。” “小荷?她又有什么事?” “柏老板许是不知,余荷她并非人类,而是妖物。”姬夏陌说罢,也不去管瘫下的柏子贵,转身跟笙空道了别,便冷着脸出了院子。 看着姬夏陌的背影靳无极的心沉了下去,没敢靠近,而是默默地跟在姬夏陌的身后。 姬夏陌一个人走在无人的小巷,脸上的表情冷静的下人。靳无极紧跟在姬夏陌身后,心里难受,他宁愿姬夏陌劈头盖脸的跟他闹,跟他吵,也不愿意姬夏陌这样闷声不吭的跟他冷战。 靳无极想跟姬夏陌解释,可他嘴笨,一大堆话到了嘴边也不知该怎么说,心里急的冒火,却只能笨拙的跟着姬夏陌走,生怕他丢了或者有危险。 前方的姬夏陌突然停下了脚步,靳无极紧跟着站下。姬夏陌回头,面无表情的看着木着脸的靳无极,心中窝着火。 姬夏陌恶狠狠的咬着牙,冲着靳无极勾勾手指。“过来。” 靳无极一愣,二话不说围了过去。姬夏陌后退两步与靳无极保持距离,靳无极低下头眼中闪过失落。姬夏陌乐了,这木头脸皮倒是学了他三分精髓了。“看你这不满意的样子,是我的错了?” “没有。”现在陌陌正在生气,千错万错都是他的错。 姬夏陌冷笑。“心软?怜香惜玉?小爷我比那女人漂亮多了,初见时你折腾我时怎么不见你可怜可怜我。” “……”靳无极“我的错。” “滚犊子!”姬夏陌一脚踢了过去。“现在还学会跟我撒谎了!你不知道小爷我是干什么的!两个人打都没打起来,你说让她逃了,你当小爷我没脑子!” 见姬夏陌红了眼眶,靳无极也急了,手忙脚乱的将姬夏陌抱在怀里,心疼的安抚。“你别急,我这就去,我一定把人找到再给你抓过来,你别哭。” 靳无极后悔死了,早知道他就把人给绑回来了,都怪他一时心软让陌陌委屈了。 姬夏陌狠狠揉着眼睛,不爽的啃了靳无极一口。靳无极也不躲,任由姬夏陌咬他出气。 靳无极认错的态度良好,姬夏陌也没再瞎折腾,瞪着靳无极,余光瞥向他刚刚被踢到的腿,小声嘟喏“疼吗。” “不疼。” “笨蛋,我踢你你不知道躲吗?”姬夏陌皱眉。 靳无极伸手为他抹去眼角的湿润,顺势握住他砸来的手“你开心就好。” “哼!”姬夏陌哼哼鼻子不搭理,坚决不承认心中被愉悦到了。“你这笨木头,你有什么说什么,不就是把人放了吗?实话实说不就行了,我又不会吃了你。” “对不起,下次不会了。”好不容易把人哄好,什么都要顺着姬夏陌的话来说。 “你下次再敢跟我说谎,我就不要你了。” “……”靳无极沉默的凝视着姬夏陌不说话。 被靳无极盯得有些发毛,心虚的摸摸鼻子埋下了头。“我可是很难哄得,下次再让我生气,看我不收拾你。” 靳无极眼中闪过笑意。“好,不让你生气。” 姬夏陌眼泪一抹,小嘴一撇,傲娇的张开手“靳哥,脚疼。” 靳无极无奈,转身走到姬夏陌身前半蹲下。“上来。” 姬夏陌乐颠颠的趴到靳无极的背上,心情贼好的在靳无极脸上啃了一口。“小爷金贵,你可要好好对我。” “背你一辈子。”靳无极承诺。 “你承诺的太多,我都快记不清了。”姬夏陌掰着手指细算。“不过总结下来就是,你生是小爷的人,死是小爷的鬼,你要背着小爷走一辈子。” 靳无极侧头看着姬夏陌张扬的笑脸,轻声道。“我许你生生世世。” “甜言蜜语说的不错,爷赏你的。”姬夏陌埋头在靳无极嘴上印个章。 靳无极低笑出声,姬夏陌忍不住捂脸。‘乖乖,他终于知道传说中什么是能让人怀孕的笑声了。’ “陌陌……” “恩?” 靳无极脚下停住“……我能守住你的,对吗?” “……”姬夏陌“靳哥,按照电视剧的狗血尿性,当你出现这种患得患失仿佛生离死别的感情时,一般都快要到高/潮虐点了。” 靳无极“……” “不过……”姬夏陌温柔的圈住靳无极的脖子。“我爱你,笨木头。” 靳无极愣愣的感受着耳边的温热,半响没回过神。“陌陌……” “笨木头你别忽悠小爷我!”温情不过十秒钟,姬夏陌立刻又原形毕露。“就算你说再多的情话,小爷绝对不会让你压,要压也是小爷压你!” 靳无极愣了半响,随即放声大笑。看着靳无极柔和下的侧脸,姬夏陌轻轻舒了一口气。‘刚刚的靳无极让他有些心慌。’ 姬夏陌圈紧了靳无极的脖子,微笑的趴在靳无极的肩膀上。‘余荷绝非善类,此次靳无极放她一条生路,日后不知生出多少麻烦。不过……’ ‘如果这个木头能开心点,麻烦又算得什么?总有解决的办法不是吗?’ 第110集爆发 凌晨,朱玉盛出现在院子中,巡夜的下人撞见施礼,朱玉盛却恍若未见,一脸痴呆脚步虚浮,失魂落魄的离开。下人心中疑惑,却也没敢多问,生怕惹得朱玉盛不悦,摊上祸事。 朱玉盛去了凤少矜的院子,月光打在朱玉盛惨白的脸上,透着隐隐诡异的青灰。 木门缓缓打开,朱玉盛手中握住了一把匕首,无神的眼睛盯着一扇门,口中念念有词。 来到房门前,朱玉盛咧开嘴,猩红的舌头舔着干裂的嘴唇,握着匕首的手微微颤抖。 房门被推开,本就晚睡浅眠的凤少矜迅速醒来,翻身从床上坐起,警惕的望向门外“谁!” 朱玉盛动作僵硬的出现在屋内,凤少矜一眼看到朱玉盛手中的匕首,顿时又惊又怒。他明白暴露身份朱玉盛必会忌惮,却没想到他胆子竟然这般大,如今便要杀人灭口。 朱玉盛踉跄来到凤少矜身前,瞳孔放大放大狰狞可怖,手中匕首闪着寒光举起,用力刺向凤少矜。 凤少矜敏捷闪身躲开,连连后退到安全位置,怒不可遏的看和朱玉盛。“朱玉盛,你好大的胆子!!” 朱玉盛回身看着凤少矜,嘴巴张开,喉咙里发出诡异的声音。凤少矜心疑朱玉盛的奇怪,眼见朱玉盛再次扑来,也没有深想,脚下七分力道踢向朱玉盛的胸口。 凤少矜是习武之身,七成力道踢在朱玉盛的身上按理说不死也重伤,可是脚下的剧痛让凤少矜后退,看着朱玉盛像是在看什么怪物。刚刚那一脚不向踢在人的身上,更像踢在了坚硬的石头上。朱玉盛不动分毫,他却麻痹了整条腿。 活动着僵硬的腿,凤少矜看着整个人透着诡异的朱玉盛眼中多了忌讳。朱玉盛再次攻来,凤少矜交上几次手,发现朱玉盛并无习武的底子,没有招式只是强攻。可他力气惊人,身上更是硬如钢铁坚不可摧。 凤少矜吃了几次亏也不敢靠近,只在朱玉盛的攻击下躲开。朱玉盛虽力气大却动作迟缓,凤少矜自幼习武身体灵活,两人一时僵持,倒也护得自己。 两人动静不小,先闯进来的是姬夏陌安排来的‘护卫’。两人将凤少矜护在身后,其他人则全部挡在朱玉盛身前。朱玉盛此时已近癫狂,暴突的眼睛布满血丝,仿佛要裂开一般。 挣开受困的身子,朱玉盛嘶吼着扑向凤少矜,匕首切开护卫的胸口,护卫却没有丝毫表情,手下发力将朱玉盛震开。 屋内的动静引来了府邸的下人,等进来后看到朱玉盛的模样都吓得不轻。朱玉盛脸色青灰,双目充血,表情狰狞扭曲,就像恶鬼一般。 下人推搡着不肯上前,就在此时姬夏陌匆匆赶来,无暇顾及凤少矜,看了朱玉盛的样子锁紧了眉头。“百铒!” 靳无极会意,两步上前手中剑柄拦下朱玉盛的匕首,手下扣住朱玉盛的肩膀,卸下他的双臂。剑柄转开,压着朱玉盛的脖子将他牢牢按在桌上。 朱玉盛疯狂的挣扎着,眼中溢出了猩红的鲜血。姬夏陌上前来开朱玉盛的后衣领,果不其然看到他脖子后紧贴的石娃娃。“尸奴。” 靳无极握住石娃娃,手下用力,将石娃娃捏个粉碎。粘稠的血液从娃娃中炸开,空气中弥漫着腥臭的腐尸味。石娃娃被毁,朱玉盛瞬间安静了下来,抽搐着瘫倒在地上不知死活。 姬夏陌走出门外,抬头看着天上疯狂涌动的黑气,脸色铁青。“要出事了。” “小陌,你是不是有事瞒我。”朱玉盛这般模样,凤少矜再蠢也感觉到不对了。 “此事以后再与你解释。”姬夏陌拉住凤少矜嘱咐。“你现在立刻去仲老的院子,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出来。” 姬夏陌的表情不似作假,凤少矜动动嘴欲言又止。姬夏陌抚额“你快些回去,你在这里也帮不上忙,仲老那边无人怕是会有危险。” 事关忠义王的安危,凤少矜也不敢再同姬夏陌纠缠,深深的看了姬夏陌一眼,转身离开院子。 凤少矜离去,姬夏陌视线转到院中局促不安的下人身上,叹了口气道“你们也快些回到住的地方,天亮之前千万不要出现。” 那些人早已吓得要死,见姬夏陌发话也顾不得旁的,一个个争先恐后的跑了。 姬夏陌瞥了一眼屋内,转而望向靳无极。“靳哥,我们去柏府。” “笙空那边的尸鬼?”靳无极道。 “那几个尸鬼事关宋家,肯定是宋毅第一个动手目标。” 柏府小院,笙空院中静坐,手中佛珠扣动,嘴里念着佛文,四周七具棺木被符文封死,红线牵引受控在笙空的手中。 冷风呼啸卷起满地枯叶,一声嘶厉的鸦鸣,笙空顿住手中动作,抬头看天,满城黑云覆盖,阴沉压抑的叫人心中沉闷。笙空掐指,眉间隐隐凝起。 干枯的叶子盖在棺木上,繁密的符文‘唰唰’作响,笙空眼观八方眉间担忧不散,佛珠悄悄在手中缠绕。 “砰!”一声碰撞响彻小院,原本被封死的棺木开始颤动,与此同时,七具棺木都开始了发出响动,似乎棺中有什么东西在向外挣扎。 笙空的神色开始变得凝重,手中佛珠上的金光若隐若现。突然,笙空纵身跃起,宽大的僧袍卷起一片落叶纷飞。金光大盛,七具棺木的棺盖掀起,笙空甩起僧袍宽袖,一片符箓扔出钉在棺盖上,将棺盖重新压回棺材上。 棺木震动的越发厉害,笙空不断抛出符箓砸上,紧抿的嘴角已经惨败一片。 天空的黑雾汹涌澎湃,仿佛积压着可怕的力量。突然千百红线齐齐断裂,散开漫天的符箓。笙空吐出一口鲜血,整个人向后倒去。 一抹红影出现在院中,接抱住向后摔的笙空,将人保护在自己的红光之中。“笙空师父,你可有伤到?”骨雀急声问询。 笙空捂着胸口压住翻涌的血气,脸色煞白嘴角溢出猩红。“多谢施主相救,贫僧无大碍。” 七具棺盖飞起碎裂,从棺木中爬出七具男女尸体,尸体衣着华丽妆容精致,皮肤透着青灰,一双瞳孔全是阴森白色,浑身笼罩着骇人的黑气。 骨雀看着尸鬼,扶着笙空站起。“笙空师父,敌众我寡,还是先行离去再从长计议。” 笙空看着那行动渐渐灵活的七具尸鬼,神色迟疑。“柏府无辜,这尸鬼厉害,他们如何逃离。” “笙空师父,这些人都是一丘之貉,你何必操这闲心!”眼看尸鬼要看来,骨雀也顾不得笙空的犹豫,直接将人架起逃开已是凶险之地的院子。 院中的七具尸鬼已经行动自如,争着惨白的眼珠抬头望天,口中发出凄厉的嘶吼。 陈州街巷如今已经是僵尸横穿,活人无处遁逃,靳无极带着姬夏陌跳跃在楼阁上,看着黑云压城的天空,听着满城哀鸣,姬夏陌眉头紧锁。 看出姬夏陌的忧心,靳无极抱住他的手臂微微收紧。“我会抓到宋毅的。”靳无极低声保证。 “满城枯骨,天谴难容。”姬夏陌闭眼叹气。 “只要抓到宋毅,解了尸毒,这些人会没事的。” 两人躲开僵尸群来到柏府,与外面的人间地狱相比,柏府的安静倒像静默在黑暗中的一处隔绝的安全之地。 姬夏陌与靳无极匆匆赶到小院,入目的却是满院破碎的符箓,还有便是已经空荡荡的棺木。 姬夏陌快步上前走到棺木前,捡起一缕红线,看着棺中空无一物表情凝重。“我们来晚一步。” “笙空法力高强,不会出事的。”靳无极安慰。 “笙空安危是一,我更担心的是这不知去向的七具尸鬼,宋毅若得到这七具尸鬼的帮助,我们再要想抓到他,可是难上加难。” 沉思片刻,姬夏陌转身下了决定。“先回府邸,与楼寅商量对策。” “该死的!!”神凰穿梭在街巷中,手中作法震开扑上来的僵尸,冷着脸的咒骂。“蠢和尚跑哪去了,别是给僵尸吃了!” 口中念念有词,心中不断提醒自己是为了笙空之前的救命之恩,神凰没有目标的在街巷中寻找笙空的踪影。 朱玉盛的府邸此时已经被僵尸包围,殷栗手下作法,紫红色的法术击开一波又一波的僵尸。 楼寅手中银丝缠绕,散开的茶花在黑暗中将拥堵上来的僵尸束缚住,本就冷清的表情因为僵尸的恶臭更加冰冷。 “楼寅,这么多僵尸,公子怕是有危险。”殷栗与身后的楼寅叫道。 楼寅不易察觉的拧眉,薄凉的瞳孔中一抹异色一闪而逝。殷栗手上用力避开一批僵尸,眼中带着焦急。“楼寅,我在此拦着,你快些将公子巡回。” 楼寅余光扫过四周,表情不变,身体却没有动作。姬夏陌最坏也有靳无极护着,这边只怕他前脚离开,这只魅转眼便会被吃掉。 “楼寅!”见楼寅没有动作,殷栗急着转身,不曾想一只僵尸从身后扑来,尖厉的爪子眼看就要刺向殷栗的脖子。 殷栗察觉到身后的危险,转身想躲,却看到那只僵尸被一股黑气缠绕,刹那间然烧成灰。 殷栗讶异回神见楼寅还在那边对敌僵尸,根本没有注意这边的动静。确定不是楼寅出手,殷栗左右寻找,只看到不远处拐角一抹一闪而逝的黑色衣角。 殷栗刚想开口,姬夏陌与靳无极突然出现在视线中。 “殷栗,楼寅!!” 第111集神凰受袭 骨雀带着笙空去了临时栖身的地方,盯着正在运功疗伤的笙空,骨雀紧张的几次欲言又止。屋外僵尸吵的厉害,骨雀确定笙空安全,转身离开房间。 开门看着来往的僵尸,骨雀皱眉,眼中写满不耐烦。见僵尸寻着动静跑来,骨雀挥袖落下一片红光,密集的红蚁蜂拥爬去,覆盖了僵尸的身体,眨眼间行动的僵尸只剩下一句惨白的骨架。 骨雀轻嗤一声,甩开红衣裙摆,转身回了院子。刚进房间,便见笙空息功睁开眼睛,眉眼间是不变的平静,仿佛刚刚经历生死的人并不是他。 “师父,可还无碍?”骨雀围上去拽住笙空宽大的僧袖。 凝视骨雀俏生生的脸蛋,笑对骨雀眼中担心。“多谢施主,贫僧已无大碍。” 痴了笙空温和的笑容,骨雀埋头红了双颊。“师父受伤,可真叫我担心。” 笙空敛下眼睑,不着痕迹的抽出骨雀手中的僧袍。“外面情况如何?” “僵尸到处游荡已没了活人,师父还是随我快些离开此处是非之地吧。”骨雀道。 “陈州遭难,满城无辜百姓,贫僧怎能视而不见苟且逃命去。”笙空起身下地。“此地凶险,施主还是早早离去吧。” “我不!”骨雀黏上笙空不放。“我要与你一起。” “施主……” “有僧袍为证,你是我认定的夫君,我怎能舍你而去!” “施主自重。”笙空撇下骨雀的手,退开两步道了声慈悲。“贫僧是出家人,还望施主莫要玩笑贫僧。” “我何曾玩笑过你,我就是喜欢你!” 无奈骨雀的执着,笙空只得转开话题。“尸鬼逃离,贫僧有负姬少侠重托,还需前往说个明白。” “姬夏陌心机叵测,你别被他骗了!” 笙空神色不明的看了骨雀片刻,继而错开。“施主相救之恩来日必报,今日就在此分离吧,贫僧告辞。” 怒视笙空离去的身影,骨雀气的砸烂手边的墙壁。“姬夏陌,我不会放过你的!!” 安抚了余惊未定忠义王,姬夏陌脚步匆匆的又赶回了房间。关上房门,姬夏陌叫来了楼寅。“楼寅,陈州僵尸猖獗,可有法子破了尸毒。” “陈州大劫乃是命中注定,此劫避不得。”楼寅抱着手臂站在窗边,远远看着乌压压的天空道。 “大劫已至,难不成还要陈州屠城?” 楼寅回头看了姬夏陌一眼,薄凉的眸中似乎凝结着冰层。“你多管闲事的毛病何时能改些,你命局不好,他日必会惹祸上身。” “楼寅,陈州遭劫,若弃满城无辜视而不见,天道怎容。” 楼寅默而不语,姬夏陌两步上前拉住楼寅的衣袍。“楼寅,算我求你了。” 楼寅眸底泛起波动,余光扫过姬夏陌的手,唇角隐隐动了下。一边旁观的靳无极上前将姬夏陌拉开,幽暗深邃的瞳孔冷凝着楼寅。“他若无心帮你,便不会留在陈州供你差遣。” “本尊怎会叫人差遣。”楼寅回身,飞扬的银丝似有冰霜凝结。 靳无极眼角横了楼寅一眼,板着脸不作搭理。姬夏陌夹在炮火中忍不住捂脸。“你与他赌什么气?” “你若能抓来尸王,我自有法子解了陈州的危机。”留下一句话,楼寅负气离开。 拦人的动作僵在半空,姬夏陌无奈的看着身边的靳无极。“你就不能别老欺负他?” “我何时欺负过他。”靳无极答的理直气壮。 瞪着眼睛看了靳无极半天,姬夏陌忍不桩噗嗤’笑出了声,靳无极耳根有些发热,别过脸不去看姬夏陌眼中的揶揄。 见靳无极有些要恼了,姬夏陌双手将人抱住,在靳无极耳边小声低语。“靳哥,我爱死你吃醋的模样了。” “胡闹!”靳无极躁着脸将姬夏陌从身上拉开,转身离开房间。 笑眯眯的看着靳无极的背影,淡淡的血腥气顺着窗口飘进,姬夏陌渐渐敛去笑容。“殷栗。” 隐藏心中的情绪,殷栗从窗口跳进笑容艳丽。“公子何事唤我?” “小蔺情况如何?” “还在昏迷中,不过并无大碍。” “你与楼寅继续留下照顾他们,我会将金符镇压府外,不必担心僵尸来犯。” 殷栗微怔。“公子有何计划?” “再探洛舞楼!” 神凰蹲踞在楼阁上,看着脚下拥挤的僵尸,手中青铜圆盘弹起,几下想将这些僵尸毁灭,脑中便一闪而过笙空祥和平静的脸,继而将这暴戾的想法压下。 口中忍不住骂了声,神凰手中握紧圆盘,飞快跳跃在楼阁上。呼啸的冷风刮得脸颊生疼,头顶乌压压的黑雾压抑着沉重的气氛,仿佛下一刻天就会塌下来。 鼻前嗅到淡淡的腐臭,神凰眉间微蹙,转身落在一堵石墙上,余光扫过四周,语气冰冷“谁!” 寂静的四周只剩下寒风呼啸,神凰眼中警觉加重,手中扣住因果锁蓄势待发。 一张黄纸从眼前刮过,突然疾风伴着一道黑影,一只青灰的手伸到神凰的眼前。神凰心间一凝,仰面躲开,瞬间已开数米,待站定后才看清眼前东西的模样。 外形像是个年轻女子,粉嫩的罗裙,发饰华丽,皮肤青灰,嘴唇乌紫,干枯的双手指甲尖利突兀,一双全白的瞳孔狰狞的看着神凰。 神凰心中沉下几分,因果锁迅速在眼前弹起。“尸鬼!” “啊!!”尸鬼嘴里发出一声尖厉的叫声,身影犹如鬼魅般急速跳跃到神凰面前,手中利爪快如闪电般攻击着神凰的身体。 神凰练练躲避尸鬼的攻击,手下萦绕着冰蓝的凌厉,手掌打在尸鬼的胸口留下‘滋滋’白烟,却并没有让尸鬼错开半分。 尸鬼手下扫向神凰,神凰敏锐跳开,却还是被在脖子上留下一道血痕。 神凰恼羞成怒,因果锁被抛起空中,蓝光萦绕中神凰似乎想到了什么,有一瞬间的晃神,就在这一霎那,尸鬼突然出现在神凰的面前,扬起手掌朝着神凰的头狠狠落下。 柏府,柏子贵坐在房中看着窗前的梳妆镜发呆,脑中不断闪过曾经种种,再响起姬夏陌临走时留下的话,心中揪疼的厉害。 “柏老板许是不知,余荷她并非人类,而是妖物。” …… 柏子贵闭眼抱头,拳头不停的砸着自己。回想曾经两人初见,一身狼狈却依旧掩不住那双风华的眼睛,自宋娇死后,他再一次有了怦然心动的感觉。 她贤良淑德,却又不像寻常女子那般唯唯诺诺。她跟着自己行走江湖,处理生意上的事情手段不必自己逊色。他曾不止一次的感谢上天,将这样一个奇女子送到他身边,可如今…… 府外满城尸骨,人间炼狱叫他胆寒,他如何也无法去想象这些惨状都与余荷有关系。 一抹白影立在窗外看着坐在床边的柏子贵,掩在白纱下的眼睛流露出浓浓的哀伤与绝望。见柏子贵伤害自己,她想上前阻止可想到自己如今这幅模样,又生生止住脚步,眼中溢出眼泪。 不知是不是察觉到那道灼人的视线,柏子贵迟疑抬头,看到窗外白影时蓦然收紧瞳孔,瞬间站了起来,动动嘴唇欲言又止。 两人屋内屋外默默对视,明明近在咫尺,却又仿佛远在天涯。也不知过了多久,柏子贵脚下向前动了一步,声音干涩。“是你吗?” 白影不说话,只是哀伤的看着柏子贵。看着柏子贵疲惫邋遢的脸,她想上前,柏子贵却随着他的动作后退两步,眼中是不易察觉的惧怕。白影停下动作,眼中的哀伤更甚。 余荷似乎笑了声,嘶哑的声音像是被红铁烙上了喉咙。“你别怕,我很快就会离开的。” “你要去哪?” “去我该去的地方。”做了那么多错事,怕是地狱也不肯收她吧。 柏子贵沉默许久,低声询问“大师说你是……”最后两个字柏子贵没有说出来。“你是吗?” “你已经确定了不是吗?”余荷笑得凄凉。 “子贵……”余荷想靠近房间,柏子贵却迅速后退倒在床上,表情抵触抗拒,眼中写满害怕。“你别过来!!” 余荷僵在原地,眼泪浸了鲜血。“子贵,我即便伤害所有人,也绝不会伤害你。” “你杀人了!杀了很多的人!”柏子贵情绪突然变得激动,像是一直积压的负面情绪突然爆发。“外面很多人都变成了怪物,是你干的!你一直都在骗我,你就是个妖怪!” “子贵,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那你为什么要杀人!杀人也是为了我吗?”柏子贵厉声叫道。“我都想明白了,陈州的瘟疫,府内的怪物都是因为你,你想害我!” “我没有!” “你就是个怪物!!” “!!!”余荷 两人对视,气氛一时静默,余荷一脸震惊不可置信,柏子贵话出了口才觉得不对,想收回来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余荷泪眼朦胧,转身哭着离开。柏子贵伸手欲拦,可又犹豫的停了下来,半响重新跌坐回床上,气馁的搭着肩膀沉默。 第112集找到余荷 绕开满城僵尸,姬夏陌与靳无极再入洛舞楼,出乎姬夏陌意料,与楼外惨状比较楼内却是干净的有些不可思议。 捡起地上一枝凋零的孔雀草,姬夏陌视线扫过楼内布局,不难看出几处毁坏又重新换新的位置。 靳无极紧跟在姬夏陌身后警觉四周“没有异常。” “人去巢空。”姬夏陌在楼梯端撩起衣摆坐下,手里无聊的蹂/躏着干枯的花枝。“估计早跑了。” “此处不安全,还是尽早离开吧。” “如今陈州境内还有哪里是干净的。”姬夏陌嗤之以鼻。“都是僵尸的天下,拍丧尸围城都不用加特效。” 不懂莘木奇怪词语的意思,靳无极闭嘴不再接话,默默守在姬夏陌半步内安全位置。 “宋毅洛舞楼内养尸已有些时间,如今陈州大劫,想必他早已策划许久。” “我一定杀了他。”靳无极笃定。 姬夏陌脚下没好气的踢了靳无极一脚。“打不过就跑,我还能笑话你不成?” 脚上猫挠般的动作让靳无极低头,嘴角隐有扬起的迹象。姬夏陌伸手让靳无极拉住自己,借着靳无极的力道站了起来“尸毒威胁迫在眉睫,必须尽快找到宋毅。” 看着姬夏陌眼底疲惫的青灰,靳无极不由伸手握住他的肩膀。“你休息,我去找他。” 姬夏陌笑弯了眼睛,依偎着靠在靳无极的怀里。“我心疼你。” 靳无极心中暖化,连带着嘴角也多了几分笑意。“我不睡也没关系的。” 知道靳无极说的什么,姬夏陌瞬间沉下了脸。“胡说八道!” “你在介意我的身份吗?”靳无极有些迟疑。“跟外面那些东西一样。” 姬夏陌嗤了声,抱着靳无极不肯撒手。“你可比他们好看,我把你养的多好。” 忍不住摸脸,靳无极难掩好笑。就在两人玩笑着准备离开时,突然身后传来门窗断裂的声音,靳无极面色一凛,单手护住姬夏陌错开数丈,手中破染横在两人身前。 神凰蹲伏在楼梯间,右手捂着胸口,淋漓的鲜血从狰狞的伤口中流出。看到姬夏陌与靳无极两人,神凰眉间凝起,左手警觉的捏紧因果锁。 认出了神凰,姬夏陌有些讶异。“楼寅可不在,你跟踪也不先确认对象。” 神凰撑着身体慢慢站起,神色倨傲的看着姬夏陌。“你这蠢货怎会在这里?” 姬夏陌“……”蠢货 并没有忽略神凰身上的伤口,姬夏陌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正经些。“你碰到僵尸了?你本领强大,寻常僵尸绝对伤不到你。”姬夏陌稍作思索。“尸鬼?你与尸鬼交了手?” “一只尸鬼而已,我已将其杀掉。” 心中诧异神凰在身受重伤的情况下还能单独解决一只尸鬼,姬夏陌面上却并没有露出半分异样。“可不是一只尸鬼,而是七只。” 神凰表情冷下。“你说什么!” 确定神凰的态度,姬夏陌心思活络,渐渐有了算计。“神凰,你与楼寅旧怨我无意掺手,陈州大难僵尸猖獗,还有尸鬼伺机而动,大家如今都无退路,不如先放下恩怨,共渡危机。” 神凰冷嗤“你想与我联手。” 看着神凰眼中明写的‘不配’二字,姬夏陌差点没上去撕了这个熊孩子。“共生死,同进退,否则六只尸鬼,谁都逃不掉。” 表情晦暗不明得看了姬夏陌许久,神凰卸下防备坐下。“我答应你,暂时不会与你为难。” 姬夏陌暗叹了一口气,轻松神凰不会趁火打劫,也失望没能将人招安。“如果你有其他想法了,撕开符箓找我。”姬夏陌将一道符箓抛给神凰,转身带着靳无极朝洛舞楼外走去。 看着姬夏陌离开洛舞楼,神凰随手将手中符箓放到一边,开始打坐疗伤。 离开洛舞楼,靳无极看着姬夏陌神色不明的侧脸出口安慰“此人性格乖戾,喜怒无常,不易深交。” “我并非苦恼这些。”姬夏陌停下脚步,表情诡异莫测。“我似乎忘记一件挺重要的事。” “何事?” “柏子贵的妾侍是余荷,余荷与宋毅……” 瞬间明白了姬夏陌的意思,靳无极打断姬夏陌未完的话“去柏府。” 姬夏陌与靳无极匆匆赶去柏府,路上几次被成波的僵尸拦下,等赶到柏府时天色都已经渐暗。 两人没有惊动其他人,悄悄翻墙进了柏府院子,来过柏府几次,姬夏陌已经能将柏府摸个大概。往日柏府奢靡富贵,如今却冷清萧瑟的让人心凉。 姬夏陌去了柏子贵的院子,借着昏黄的烛光从窗纸中看到坐在桌前失魂落魄的柏子贵。 与靳无极对视一眼,姬夏陌径自推开房门进屋。被门口的动静惊的一跳,待看到是姬夏陌,柏子贵仿佛看到了救命草一般。“大师!大师救命!” 目光扫过屋内,姬夏陌望向靳无极,靳无极收回视线微微颔首,姬夏陌眸中闪过一抹暗色。“柏子贵,余荷在哪里?” 柏子贵怔忪,被姬夏陌盯着目光有些躲闪。“大师此话何意。” “柏子贵,如今陈州已成炼狱,你还要护着你那所谓的夫人吗?” 靳无极逼近柏子贵释放几分杀气,柏子贵惨白着脸后退坐回椅子。“我真的不知,前夜她曾来过,但很快又离去了。” 姬夏陌已没有耐心与柏子贵胶着,果断拔出靳无极手中的破染落在柏子贵的脖子上。 “大师!!” 姬夏陌回身看向屋外“余荷,我知道你在看着,我没时间与你耗下去,你若再不出来我便杀了柏子贵。” 冷冽的风吹得院内的枯枝‘唰唰’直响,姬夏陌已经笑不出来,手中破染直接扬起,眼看要落在柏子贵的脖子上,一个尖厉的女声突然出现。“住手!” 靳无极伸手稳稳托住姬夏陌拿剑的动作,姬夏陌笑了下将剑递还靳无极,转身看到门外院中的白影。 “余荷!”姬夏陌眸光凌厉,气势逼人。 余荷怨恨的瞪着姬夏陌。“你到底想干什么!!” “告诉我,宋毅在哪里。”姬夏陌说明来意。 余荷顿了片刻,声音低下些许。“我不知道。” 姬夏陌气乐了“宋娇,你还装到何时!!” 余荷惊骇,被吓的六神无主的柏子贵更是大惊,瞪着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姬夏陌。“大师,你在说些什么?” “当年宋家灭门,宋家养子宋毅幸免于难,宋家小姐宋娇也并非死在断头场,而是在宋家行刑前便已死亡。不过心中执念太深,怨气过重,尸化成鬼,成了灵魂不散的尸鬼,后化名余荷重回陈州,与兄长宋毅意在报宋家灭门之仇。” “你,你胡说!”见柏子贵诡异的目光看来,余荷厉声嘶吼。 靳无极取出一个牌位扔到地上,表情冰冷。“这是房蔺君从枯柳院子里拿来的牌位。” 灯光下,黑色牌位上刻着‘亡父宋成之位’,柏子贵从椅子上站起,看着牌位浑身发抖。 “那夜袭击房蔺君在他身上种上尸奴的是你,枯柳下的七具棺木便是你在供奉着的宋家亡人,只待宋毅利用邪术,叫他们死而复生。” “子贵……”余荷惊慌失措的看向柏子贵。 靳无极突然冲过去掌风击上余荷的面部,余荷躲的狼狈,白色斗篷被靳无极抓下,露出一张已经腐烂大半,白骨森森的脸。 “不!!”余荷凄声尖叫,跪在地上慌张的想要用衣袖挡住脸。“别看我,别看我……” “余荷,靳哥善心放你一条生路,你不好自为之,还助宋闯下滔天大祸!”姬夏陌怒容满面。“原本你还可与柏子贵修个来世,此后,天道也难留你!” “不,我不知道。”余荷大哭。“我不知道会这样,宋大哥骗我,他说只是杀掉朱玉盛就可以了,我没想这样。” 姬夏陌与靳无极对视一眼,姬夏陌走到余荷身边蹲下身子。“余荷,宋毅现在在哪?” “……宋宅。”余荷“他在宋宅!!!” 第113集宋府激战 惨白的月光照在余荷的身上,艳丽的罗裙已经遮掩不了她腐烂的身体,三千青丝下红颜枯骨,以往如水的双眼如今却空洞惨淡。 柏子贵站在门前失魂落魄的看着余荷,意气风发的脸青灰一片,哆嗦着嘴唇许久发不出声音。 “那夜我以为我会死。”余荷惨然一笑,苍白的诉说着过往。“当我再次睁开眼睛时却发现我变成了这幅半人半鬼的模样,我恨及了朱玉盛,我要他死!” 余荷抬头想看柏子贵,似乎想到自己的样子,匆匆又低下了头。“我想再看看你,我想见你。” “你从没对我说过。”柏子贵声音干涩难听。 “你怕我。”余荷遮面流泪。“我现在这幅模样,你害怕。” “我有想过为宋家伸冤,可我做不到。”柏子贵靠着门栏坐在地上,抬头看着黑压压的天空苦笑。 “我的身体已经撑不下去了,我要死了。” 柏子贵回头去看余荷,余荷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纷飞的青丝下,柏子贵隐隐看到余荷嘴角的笑容。“子贵,你爱过余荷吗?” “……”许久无言的相对,柏子贵轻轻垂下了头。“一直都爱。” 姬夏陌与靳无极赶到宋宅外,远远就感觉到沉重压抑的死气,靳无极本是活死人,这些死气对他来说更像是供养。而姬夏陌却是凡胎肉体,些许死气入体便已脸色煞白,几张符箓打在四周将死气隔绝。 “陌陌。”靳无极护住姬夏陌,漆黑的眼中带着担心。 “这般重的死气,看来余荷并未说慌,宋毅就在里面。”姬夏陌拧眉道。 “姬少侠。”笙空远远踏风而来。 看到笙空,姬夏陌眼中闪过喜色。“笙空师父。” 笙空在姬夏陌身边站定,点头向靳无极问好。“姬少侠可曾受伤?” “在下无碍,尸鬼出逃,笙空师父可有被那怪物伤到?” “是贫僧的错处,一时大意叫那孽障逃了。” “师父不必自责,尸鬼厉害师父不敌也是无奈,只要人无事便好。” 笙空错开两步目光锁到宋宅上空。“贫僧循着死气来到此处,姬少侠可知道些什么。” “宋毅与那六个尸鬼都在此处。” “六个?”笙空疑惑。 姬夏陌正想解释,一道疾风从身边而过隔在他与笙空之间,靳无极迅速将姬夏陌拉开护在身后,手中破染拿起。 “和尚,你可真叫我好找!”神凰抱着手臂拿眼角挑着笙空。“还以为你叫那僵尸吃了。” “你怎的还在此地。”笙空微微蹙眉。“陈州已是凶险之地,贫僧不是叫你早早离去?” “我岂是那贪生怕死之人?”神凰冷嗤。“若无我看着,你这和尚岂不被人骗了性命去。” 笙空本不是呈口舌的人,见神凰理直气壮,笙空无言以对。姬夏陌轻啧,看着这一人一鸟,只觉得之间的相处怪异的紧。 笙空不愿与神凰争执,转身去看姬夏陌。“姬少侠可有应对之策。” “宋毅是尸王,若想解了陈州的危机,只有将他拿下。”姬夏陌扬手掷出悯生幡,神色凝重。 看到悯生幡神凰脸色一变,指间因果锁瞬间翻起。笙空祭出金色莲灯,靳无极破染开鞘,流动的法力驱散了四周的死气,姬夏陌道“笙空师父,稍后我与靳哥托住尸鬼,你去找宋毅。” 笙空正想说话,姬夏陌已将他拦下。“师父有伤,不能再与尸鬼一战,抓到宋毅,我们立刻便撤。” 笙空迟疑片刻,微微点头。“好。” 被当空气的神凰嗤了声,手里抛着悯生幡不知在想些什么。 四人潜进宋家宅子,闲置许久的宅子被收拾得干干净净,寂静的夜里寒风呼啸,月光冰冷惨白,无端叫人感觉毛骨悚然。 四人靠背警觉四周,穿过干净的长廊去了前院,远远看见虚掩的正厅内烛火闪烁,隐约响着断断续续的琴声。 六只尸鬼从周围走了出来将四人包围,神凰扬手便要打,笙空及时将人拦下,摇头暗示莫要冲动行事。 “皇城丞相府姬家长公子姬夏陌。”宋毅冰冷的声音伴着琴声从正厅传来。“你如今恩宠正盛,不在京城呆着伴君左右,来这陈州管什么闲事。” 姬夏陌一笑,上前两步“朱玉盛诛了宋家满门,你若心中有恨杀他易如反掌,为何机关算尽祸害无辜,想必也是有别的目的。” 琴声急促,周边尸鬼似乎也愈发的暴躁。片刻,一声叹息从厅内传来。“姬长公子,听闻你聪慧绝伦冠绝天下,今日宋某有一难题想要姬长公子为宋某解答。” 姬夏陌示意两边尸鬼“我并没有别的选择不是吗?” “人都说善恶自有天理,可老天似乎没长眼睛。姬长公子,你且说,何为正?何为恶?” 悯生幡抛掷空中落下一片金光将四人笼罩在其中,隔开四周靠近的尸鬼。姬夏陌敛去笑意,眼含冷光的看着那一片烛火。“朱玉盛诛杀宋家为恶,你害朱玉盛为私,覆陈州百姓天理不容。” 宋毅发出一声嗤笑。“朱玉盛贪图宋娇妹妹美貌不成心生记恨,贪婪皇城贡品,嫁祸宋家满门抄斩。对宋娇妹妹威逼,逼死了宋娇妹妹,这种人难道不该死吗?” “该死。”确实是个混账,他都想动手了。 “宋家一向乐善好施,落难时无人搭救也罢,却少不了有人落井下石。这样无情无义的百姓,不该杀吗?” “……”好像是有点。 “凤元皇帝昏庸无能,证据不足便下令诛杀宋家满门,这种昏君,不该反吗?” “!!!”大哥,这有点反社会了!! “我骗了宋娇妹妹,我救不了爹娘妹妹们,我只能将他们炼尸成鬼,让他们自己报仇雪恨。” “可你可曾问过他们是否愿意!”姬夏陌愤怒。“朱玉盛该死,陈州满城百姓无情无义,他们也恨,可他们就愿意双手鲜血,万劫不复吗?” “宋家一门善人,前世积德下世必有好报,可经此,他们将地狱苦难无尽。” “善人?善人就活该被恶人欺吗!!”琴声陡然尖厉,六只尸鬼瞬间暴躁起来,开始撞击悯生幡下的结界。 姬夏陌胸口一闷,一口猩甜堵在喉咙。靳无极上前抱住姬夏陌,手中破染扬起,撑住悯生幡的力量。笙空金莲光芒四射,源源不断的灵力也渡进悯生幡中。 神凰拧眉冷哼,因果锁抛起落地,瞬间在脚下变大,冰蓝的灵光散开,撑住悯生幡灵力的根基。 “宋毅,你想引起天下大乱吗!”姬夏陌咬牙怒问。 “这个无情无义的天下,灭了也好。” 彻底对宋毅的中二无语,姬夏陌算是清楚了,宋毅是想最终要了远在千里外凤元皇帝的命。 问候了一句宋毅祖宗,姬夏陌百张符箓砸出将六只尸鬼震出数米,继而收回悯生幡错开。“笙空师父!” 笙空会意,纵深飞起,僧袍卷起大片枯叶,手中金莲散开冲进正厅之中。神凰因果锁落手抛出,斩下一只尸鬼的胳膊。 六只尸鬼冲向笙空,姬夏陌悯生幡挥去为笙空保驾护航,靳无极破染劈下,在一只尸鬼上留下一道剑痕。 神凰掐诀,因果锁散开四面困住两只尸鬼,纠缠中势要将两只尸鬼斩下。 姬夏陌悯生幡再次抛出,空中张开,散开数面符箓幡墙将尸鬼困在包围中,姬夏陌掐指支撑着悯生幡的法力,吞噬着尸鬼身上的死气。 死气被净化,尸鬼明显感觉到不适,开始疯狂的撞击幡墙,每撞击一下,姬夏陌便觉得身体一阵剧痛,仿佛自己的身体此时正与悯生幡连在一起。 靳无极几次想要进入幡内都被姬夏陌强拽回,悯生幡能渡冤魂厉鬼,化死气煞气,姬夏陌怎敢让靳无极去碰。 焦急的看着姬夏陌,靳无极想要挣脱姬夏陌的束缚,却又怕将他伤到,只能一边心急,一边拼命将力量传输给姬夏陌。 那边笙空已经与宋毅打成一团,黑色的袍子下,宋毅皮肤青灰,嘴唇乌紫,瞳孔发白,已经没了半分活人的样子。 宋毅身上有伤,笙空身上也有伤,两人交缠着一时打得不分上下。 黑气卷在宋毅身体四周,尖锐的指甲撕裂笙空的僧袍,留下一道血口。笙空手中金莲的金光也打在宋毅的手臂,烙伤他的皮肉。 那边打得难分难舍,姬夏陌这边也不好受,大口的鲜血染红了白衣,姬夏陌已经难以撑住悯生幡的力量。 神凰的因果锁绞断两只尸鬼的脑袋,锁走了他们被禁锢的魂魄,而他也伤上填伤,倒在一边没了力气。 四只尸鬼死气被吞走大半,挣扎的却愈发厉害。突然幡墙破开,悯生幡消失在空中,姬夏陌倒在了地上。 “陌陌!”靳无极扶抱住姬夏陌,眼中隐隐有染红的迹象。 余光看到追上来的四只尸鬼,姬夏陌眸中一凛,撑起身子牢牢将靳无极护在怀中。背后皮肉裂开的声音让姬夏陌白了脸,猩红的鲜血溅在靳无极的脸上,也染红了他的眼睛。 银丝疾着夜风而来束缚住四只尸鬼,将四只尸鬼带飞出去。姬夏陌痛的浑身发抖,却不敢让靳无极看到。伸手遮住靳无极的眼睛,姬夏陌颤声安抚。“别怕,我不疼。” 楼寅带着漫天的茶花而来,手中银丝紧紧束缚住四只尸鬼。尸鬼面色狰狞,连拽带咬的挣扎,楼寅眉头紧蹙,不断的有银丝飞出加重尸鬼身上的束缚。 突然,四只尸鬼跳起,银丝齐齐断裂,楼寅踉跄后退勉强稳住身形,正欲再上前,靳无极已经抱着姬夏陌过来。“保护他!”靳无极神色冰冷阴郁,将姬夏陌小心递给楼寅后,拿起破染迎着尸鬼而去。 看着跑来的四只尸鬼,靳无极双眸血红,身上汹涌着的煞气几乎已经实质化,连正在苦战的笙空与宋毅都惊讶回头,震惊的看着宛如地狱恶鬼的靳无极。 姬夏陌冷冷的看着陌生的靳无极,一时也被那凶狠的煞气骇的心惊不已。 “怕了?早叫你离他远些。”楼寅低头声音冰冷。“他可不是良善之人。” “再坏不也是我靳哥。”姬夏陌苦笑,继而又问。“你怎会在此?” “寻常的僵尸,有你金符在,那只魅若还叫僵尸,是她无用。” “你来的还真是及时。” 看出姬夏陌痛的不轻,楼寅难再维持冷脸,声音缓和下了几分。“我为你疗伤。” “不用。”姬夏陌撑着下地,抬头去看笙空。“去帮笙空。” “他死活与我何干!”楼寅话中已带怒意。 姬夏陌摇头“楼寅,别任性,我要抓到宋毅。” 笙空手中金莲离手,烛芯金光大盛将宋毅困在其中,宋毅身上黑气卷起数丈,几乎将自己掩埋在中间,两股力量缠斗,终还是笙空略胜一筹。 金光灼烂了宋毅的身体,宋毅从空中跌落,眼看他要挣扎而起,楼寅千百银丝而下刺穿宋毅的身体,钉住他的每一处骨节,将他牢牢锁在住。 “啊啊!!!”宋毅惨叫凄厉。 笙空符箓紧跟而下,封住宋毅的身体,叫他再动弹不得。 那边靳无极像疯了般,凶狠的煞气冲散了他的理智,眼睛染了血似的越来越红,手中的破染黑气缠绕,整个人像是从地狱爬出的凶煞恶鬼。 尸鬼死气极重,可靳无极身上的煞气却比他们更甚,每一只尸鬼被斩下,连同魂魄与死气皆被靳无极吞噬。 神凰楼寅笙空看的惊惧,姬夏陌也是越来越心惊胆颤。如今失去理智的靳无极六亲不认的模样叫他害怕,姬夏陌不由的想起了那个江湖传闻,二十年前大开杀戒血洗江湖的鬼侠。当年,靳无极也是像现在这个样子吗? 当靳无极将最后一只尸鬼的脑袋劈开,却依旧疯魔般的挥着破染劈砍,姬夏陌开始觉得不妙。 “他入魔了!”笙空惊道。 笙空欲过去阻止,可是靳无极不由分说便杀,笙空措手不及,又不敢与他真的动手,躲避中只能后退。 宅子外的僵尸嘶吼,失血过多的姬夏陌也觉得头晕目眩,眼看靳无极与笙空缠斗,顾不上许多的姬夏陌迎着靳无极冲了过去,在靳无极破染劈下的那一瞬间将他抱住。 “靳哥!!!” 第114集回家 剑刃与姬夏陌的颈部近在咫尺,楼寅表情巨变,眼看施救不及,剑刃险险停在姬夏陌的后颈。 眼中的红色转变,靳无极手中破染的煞气渐渐有缓和的迹象,些许神智回到眼中,靳无极松开手中破染,紧紧将姬夏陌抱在怀中,颤抖的双臂是深深的后怕。 “靳哥,疼。”姬夏陌小声呻/吟。 靳无极放松力道,仿佛失了力气般抱着姬夏陌倒下,表情恐惧无错。“对不起,对不起……” 确定靳无极疯病好了,姬夏陌放松下来,笑容带上几分痞气。“这才是我的靳哥。” 见姬夏陌又狗改不了吃屎贱兮兮的撩男人,楼寅平复情绪,冷嗤一声挥袖转身,不去看这碍眼的一幕。 笙空松下双肩笑道一声‘慈悲’。 撑坐起身体,姬夏陌看着宋毅的惨状示意楼寅。“楼寅?” 楼寅居高临下余光扫过宋毅,白袍摆动,风吹响身上华丽的摆饰,银丝飞舞,眼中淡漠薄情。 手中作法,银丝交缠四周,宋毅身上的银丝束紧,换来宋毅凄厉的惨叫。 一旁看着的神凰瞳孔收紧,撑起身子怒斥。“楼寅,你且疯魔了不成!此法下了,你必损修为千年,灵体重创!” 姬夏陌一惊,看着楼寅表情诧异。楼寅停下手中动作,侧目去看姬夏陌。目光交织,姬夏陌眼中闪过犹豫。 楼寅凝视着姬夏陌,淡薄的眼中似乎有期待闪过。许久,姬夏陌微微敛下双眸。“楼寅,继续。” 楼寅眼中淡下,神凰表情愤怒,恨不得撕了姬夏陌。“楼寅,蠢货!” 楼寅正准备动作,姬夏陌再次开口。“事后,我做你的给养。” 靳无极抱紧姬夏陌,一旁几人都面露愕然。姬夏陌对着楼寅笑道。“楼寅,你很重要。” 楼寅看着姬夏陌似乎想辨明真假,片刻,楼寅眼底闪过笑意,但很快又恢复冷淡“我要悯生幡。” “可以。”姬夏陌坚定。 话不多说,楼寅继续作法,宋毅的皮肉被一点点的撕裂,黑血顺着身上的银丝抽出。宋毅五官扭曲的倒在地上,双眼狰狞的瞪着姬夏陌。“天道不公,我何罪之有!!!” 姬夏陌拧眉,无奈宋毅的死不悔悟。笙空扣着佛珠,闭眼念着往生,即使他知道以宋毅的罪孽往生无处。 此时专注宋毅的众人无人看到神凰眼中的诡异,手中悯生幡落地,叫人不易察觉的蓝色图腾慢慢圈下。 炼化宋毅身上的尸王血,楼寅已是面色煞白,身上银光更是忽明忽暗,冰雪般的眸子也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血珠满天漂浮,楼寅挥手散开千万茶花,血珠落下茶花花蕊,楼寅施法将漫天茶花散开,飘向全城。 与此同时,笙空作法,金莲盛开,灯芯燃起,冲天金光驱散了满城上空黑气。 看着茶花满天飘散全城,嗅着空气中浓郁的花香,姬夏陌只觉得眼前模糊,逐渐失去了意识。 “龙哥?龙哥!”昏睡中的姬夏陌被人推搡着慢慢睁开眼睛,朦胧的看到一个刺头少年正急切的看着自己。 ‘孙三炮!’这是姬夏陌第一意识。 见姬夏陌醒了少年脸上露出劫后余生的表情。“龙哥,龙老爷子来了,你快跑吧。” 姬夏陌迷糊的坐了起来,视线所到的地方是一间豪华的ktv包间,还有满地的酒瓶子和醉鬼。 脑子酒精散去,姬夏陌渐渐恢复理智,张开嘴却因震惊而发不出任何声音。这不是他死那天离开的包间吗? 他与那些狐朋狗友混了一夜,第二天龙老爷子带着手底下的兵过来逮人,他跟龙老爷子大吵一架后去了赵晓晓那里,被赵晓晓善解人意的安慰一番准备回家,没想到半路车子被人动了手脚。 想明白这些,姬夏陌蓦然起身,睁大眼睛看着四周熟悉的高科技产品,姬夏陌渐渐红了眼眶。 “龙哥……”少年见姬夏陌情绪不对准备问些什么,包间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粗暴的踢开。看到领头的老头,少年吓得只往桌子后面钻。 龙老爷子虽已过八十,鬓发花白,却仍腰杆笔直气度非凡。饱经风霜的脸上目光犀利幽深,像是燃烧的烈火,叫人不寒而栗。 龙老爷子脾气火爆那是都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而此时姬夏陌却觉得无比的亲切。 “你个兔崽子,老子……”看到不成器的孙子,龙老爷子提起拐杖便要打,谁知姬夏陌不躲,反而冲过去便将龙老爷子死死抱住。 闻着龙老爷子身上熟悉的烟味,姬夏陌眼泪不由自主的开了闸,刚开始还是抽泣,最后直接变成嚎啕大哭。 打姬夏陌不穿开裆裤了就没再见他哭过,姬夏陌这一哭不单吓傻了紧跟龙老爷子后面的大头兵,也吓坏了龙老爷子。 “哎呦,你这兔崽子哭什么?谁欺负你了跟爷爷说,爷爷给你突突了他去。”龙老爷子手足无措的抱着姬夏陌安慰。“别哭别哭了,乖。” “爷爷,对不起。”姬夏陌哭的喘不过气,除了对龙老爷子的歉意,其他的什么也说不出来。“对不起……” 龙老爷子表情凌厉,一边哄着姬夏陌,一边用眼神示意身边的警卫员。警卫员点头,转身离开。 哭的天昏地暗的姬夏陌最后红肿着眼睛跟龙老爷子上了车,黏着龙老爷子不撒手。偷瞄着自家的宝贝孙子,龙老爷子干咳一声试探的询问。“今天怎么了?玩的不开心吗?” 姬夏陌揉着鼻子摇头,沉默许久后,姬夏陌直视龙老爷子坚定道“爷爷,我错了。” “……”龙老爷子。 “爷爷,其实我很爱你的。” 龙老爷子不自在的抖抖肩膀“崽子,你,你没事吧。”这孩子别是脑子出什么问题了? 姬夏陌摇头保证“爷爷,我以后一定会听你话,好好孝顺你的。” “……”跟姬夏陌大眼瞪小眼半天后,龙老爷子神色严肃的握住姬夏陌的手,吩咐开车的司机。“先不回家,拐弯去医院。” 姬夏陌“???” 吓坏了龙老爷子自己也被吓得不轻的姬夏陌被龙老爷子早早赶回屋里休息,参观了自己住了十几年的房间,开始的激动平复后,姬夏陌开始回想之前发生的一切。 “靳哥……”姬夏陌摸着领口低声轻喃。 都是梦吗?如果之前是为了让他这个混蛋醒悟的一场梦,那梦中的人呢?靳哥,楼寅,笙空,房蔺君,秦小焱…… 姬夏陌抱着头靠在床边蹲下,失魂落魄的坐在地上,空荡荡的胸口让他无端的想要流泪。 第二天被龙老爷子的警卫员敲门叫下楼吃饭,看到饭桌前的龙老爷子,少将大叔,二叔,三叔,还有几个婶子,姬夏陌微微挑眉,看来昨个自己的反常确实将龙老爷子吓着了,今天竟然把家长都叫回来了。 当视线与从商的大哥龙越接触,姬夏陌脚下微顿,脑中瞬间闪过那一袭素袍,笑意爽朗,潇洒不羁的身影。 习惯的颔首对龙越致意,嘴角温和有礼却又不逾越的弧度让坐在下面的龙越愣了半响。做完动作后姬夏陌才觉得不妙,心中暗骂自己将龙越与凤少矜混在了一块。 沉默下楼坐在饭桌上,装作没看到周围打量的目光。“阳阳吃菜。”长婶笑着给姬夏陌夹了鸡肉。 “谢谢婶子。”姬夏陌点头。 “阳阳。”二叔试着开口。“我下个月有件公事需要去德国处理,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不用了,我觉得我还是在国内发展比较好。”姬夏陌放下筷子望向龙老爷子。“爷爷,请你为我安排。” “安排什么?” “我要进入政界。”一句话惊了饭桌上的所有人。 姬夏陌眉头紧锁,与龙老爷子分析道。“以前是我不懂事,龙家长盛不衰不过有爷爷坐镇都城,上头对我龙家虎视眈眈,一旦爷爷有何意外,龙家势必大变。” “龙家从军从政,是为保我龙家根基延绵,如今龙家气数渐衰,一朝落下那便是万劫不复。我愿进入政界,护我龙家百年周全。” “!!!”饭桌上一片寂静,所有人都诡异的看着表情严肃的姬夏陌沉默。 “崽子,你可要想好了。”龙老爷子目光灼灼的看着姬夏陌。 “我想好了,以前我混蛋胡闹不知爷爷苦心,如今醒悟,与铁血军营相比,阴诡算计更适合我。” “不过在此之前,我想要二叔帮我一件事。”姬夏陌望向二叔。 “……你说。”半响没回过神来二叔木木开口。 “我要赵家在都城除名!”姬夏陌凝视着二叔一字一句道,眼中是让人骇然的阴冷与狠毒。 被姬夏陌眼中的煞气骇到,几个女眷都不敢与姬夏陌对视。 “你想干什么?”龙越道。 “我要赵晓晓死!” “砰!”龙老爷子重重砸在桌上,翻涌的怒气让所有人都不敢再说话。 龙老爷子抬头望向姬夏陌,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温和一些。“崽子,政界的事不急,你先休息几天,等情绪稳定了咱们再谈。” 姬夏陌与龙老爷子对视片刻,站起转身上楼。“对不起爷爷。” “爸,阳阳怎么了?刚刚好吓人?” “他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三婶示意脑袋。 “前天见着还好好地,虽然胡闹,但也不像刚刚……” 关门隔绝楼下的低声议论,姬夏陌靠在门上脱力的坐在地上,表情茫然。 ‘为什么会这样?他怎么会说出那样的话?那样狠毒暴戾的自己是自己吗?’ ‘还是说,那一场梦,让他彻底改变成了只会阴谋算计,就像朝堂上的那些人。’ 凤元王朝,龙家,梦里梦外。 一切,仿佛都太诡异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115集因果锁阵 宋家旧宅,楼寅与笙空重伤,靳无极与神凰僵持不下。因果锁八方悬列,地下符印交缠,蓝色的灵力间画面纵横交错,隐约可知因果锁阵中的凶险。 “把他还给我!!!”靳无极赤红的双眼透露着疯狂,手中破染不间断的攻击着因果锁阵,可是除了加重身上反噬的伤,因果锁阵却不见丝毫受损。 神凰悬立锁阵上方,居高临下的看着苦苦挣扎的靳无极,轻蔑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只垂死的虫子。 楼寅上前拦下靳无极自杀式的攻击。“夏陌被困锁阵,你若死了,他便真的没有生路了!” 靳无极凶狠的看着楼寅,落在他脖子上的破染渐渐松下。“要怎样,才能救他。” “因果锁阵困人因果,他会逐渐放大本性的黑暗,抹去所有美好,直到被困死在阵中。”见识过因果锁的厉害,楼寅也是忌讳神凰的这件法宝。“四个时辰,若夏陌走不出自己的因果幻境,最后只有死路一条。” “他若有何不测。”靳无极阴戾嗜血的看着神凰,血肉模糊的身体,狰狞扭曲的表情叫人不寒而栗。“上天入地,我定会叫你与天下为我挚爱陪葬!!” 楼寅扶着靳无极与神凰对峙,血染白袍,如冰雪般的容颜冷的入骨。“神凰,他若死了,我恨你永生不恕。” “楼寅,当初歌玉死了,你可有半分难过?”神凰恨意的看着楼寅质问。“如今为了这个满是阴谋算计的人,你竟对我说出这般狠话?” “你若恨我,尽可杀我,放了他。”楼寅上前。“我用己命,换他安好。” 一声慈悲引得神凰回头,笙空立在一边,一身血色不掩他出尘风华。对上笙空的双眸,三分冷漠,两分怜悯,五分失望,让神凰心中收紧,只觉得有些冰凉。 “潜伏姬少侠身边,故作重伤,伺机偷袭,施主又何尝不是阴诡算计之人?” “闭嘴!”神凰厉喝,眼中汹涌着怒意。“怎可拿他与我比较!你们都是魔怔了,被他骗的可怜!阴谋诡计一身,满口胡说八道,他早晚要了你们的性命!” 靳无极回头去看楼寅,脸上是从未有过的祈求。“救救他。” 凝视靳无极许久,楼寅别开脸。“因果锁阵,只有夏陌自己看破自己的因果执念,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若他看不破呢?” “……”长久的沉默,楼寅低低叹了一口气。“把手给我。” 靳无极没有任何犹疑的伸出手,楼寅施法,一条纤细几乎无形的银丝系在了靳无极的小拇指上。 “我曾在他身上留下一道术,你可由这条线引着去找他。我已与你说过因果锁阵的凶险,若两个时辰你还未曾出来……”楼寅没将话说完,但所有人都明白楼寅的意思。 看着指间的银丝,靳无极坚决。“陌陌不在,无极何须苟活!” 说罢,靳无极转身决绝进入阵中,顷刻间被淹没蓝光之中,消失在因果锁阵。 黑暗的房间中,姬夏陌发疯的翻乱桌上的陈列,取出纸笔颤抖着写着靳无极的名字,睁大的眼中盛满了恐惧和绝望。 他知道这个人对他很重要,他知道他爱着这个男人,可是,是从什么时候,他想起这个名字的时候心中已经起不了半分波澜。 眼睛干涸的难受,却流不出一滴眼泪。记忆中那个爱与他闹脾气的男人,他已经开始淡忘他的模样。 不可以,不可以忘记!!! 靳无极身在一片混沌之中,他拼命的奔跑,大声的叫着姬夏陌的名字。 没有尽头的方向让人绝望,寂静的世界几乎要将他逼疯。他思念着那个他深爱着的少年,他害怕再也无法看到那张嚣张狡黠的笑脸,恐惧无法再听到少年软糯的撒娇。 ‘靳哥,吃橘子~~’ ‘陌陌,你在哪里?’ ‘我以后会听你的话,会任你欺负,会拿命对你好,别离开我。’ ‘陌陌,回家了……’ 西餐厅三楼包间,姬夏陌看着窗外车水马龙的城市,慵懒的靠在椅背上玩着手机,猩红的嘴角上扬三分,明明是笑着的,却让坐在对面的孙三炮毛骨悚然。 “龙哥,靳无极是谁啊?”孙三炮似乎想打破此时诡异的气氛,指着姬夏陌手机外壳没话找话。 姬夏陌翻开手机,看着外壳上被歪歪扭扭刻着的名字仿佛楞了一下,转眼间又恢复平静,摸着下巴思索片刻。“像是一个朋友,也记不清了,管他做什么。” 姬夏陌将手机扔回桌上,摇晃着杯中的红酒。“赵晓晓最近如何?” “有龙哥你发话,整个都城谁敢不给面子?”孙三炮笑得讨好。“那丫头过的凄惨,差点疯了,昨个还哭着喊着要见你呢。” 姬夏陌嗤了声,敛下的瞳孔深处闪烁着血腥。“赵家,最近也很热闹吧?” “何止热闹,那说出去就是一台大戏!”孙三炮连比带划夸张的跟姬夏陌形容。姬夏陌歪着头听孙三炮说着赵家近段时间的笑话,眼中的笑意冰冷刺骨。 突然桌上的手机响了,孙三炮瞬间闭嘴,姬夏陌看了眼来电显示接通。“大哥。” “我到了,你下来吧。” “五分钟。”姬夏陌挂了电话,起身跟孙三炮告别。“你慢慢吃,记我账上。” 下了楼,远远看见龙越的车,姬夏陌走过去上车,龙越看着后备镜中的姬夏陌递过去一盒蛋糕。“给你买的,你平常最喜欢吃。” “谢谢。”接过蛋糕随手放在一边,姬夏陌冷着脸看着窗外。 “你最近的恶作剧有些过分了,爷爷很担心。” “很快就会结束。”也没计较龙越口中的恶作剧,姬夏陌不在意的道。 龙越皱眉“听说你上星期去了地下赌场。” “零花钱不够了。” “钱不够找我要,以后不许再去那种地方!”龙越呵斥。 姬夏陌回头似笑非笑的看着龙越。“你能给我多少钱?” 龙越将车子刹在马路边,转身冷视着姬夏陌。“你能不能别胡闹了,爷爷最近身体很不好你知道吗?” “我做任何事的前提,不会让爷爷知道。”姬夏陌面无表情的与龙越对峙。 半响的沉默,龙越仿佛泄气般靠回椅背。“阳阳,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怎么会变成这样?我也不知道。’姬夏陌看着窗外,眼中闪过一丝茫然。 他记得自己以前不是这样的,可是,以前又是什么样子?他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 短短一个月,都城闹翻了半边天,百年的大家族赵家坍塌了。姬夏陌站在马路边看着商场的广告屏正在播放的新闻,赵家郊外地下仓库不断的有警察出入,大批的毒品被封存带出。整整一吨的毒品,死罪都是轻的。 赵家长子贪污受贿,长媳妇在外包养男星,几个不成器的孙子更是接二连三出事,人都说赵家是犯了太岁,可上面的人心里都跟明镜似的,这是有人想要拉赵家下马。 赵家老爷子被气瘫在医院,隔天就死了,至于是气死的还是别的,就没那么重要了不是吗? 姬夏陌嘴角扬起,笑容艳丽鬼魅,仿佛深夜如血的罂粟。 兜里的手机响了,姬夏陌掏出手机接通。“大哥。” “是不是你弄的!!”龙越低沉的声音仿佛压抑着怒火。 “你想把我送进监狱吗?”姬夏陌无辜的眨着眼睛。“你可是我大哥啊。” “你疯了!!”听到姬夏陌承认,龙越难掩愤怒。 “人命自然要人命来偿,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姬夏陌收回笑容,声音冷下。“大哥,别逼我哟。” 电话那边诡异的沉默,突然一声叹息,龙越的声音变得疲惫无力“阳阳,你还是我的阳阳吗?” “如果你想,我就是。”如果不想了,那就没必要了。 挂了龙越的电话,跟孙三炮联系去了平常常光顾的酒吧,赵家没了,姬夏陌难得好心情的叫来了以前的狐朋狗友。 坐在车上,余光扫过手机上难看的刻字,姬夏陌嫌弃的想扔掉,到了手边却又觉得心里一阵抽搐。 目光幽深的看着手机,待心脏的疼痛消散,姬夏陌撇撇嘴将手机揣回兜里,眼不见心不烦。 到了地方,远远看到一帮少爷坐在各色的豪华跑车上冲自己吹口哨,掩去眼中的厌恶,姬夏陌笑容满面的走了过去。 “龙少!”一群人相继打招呼。 “今夜不醉不归,本少买单!”姬夏陌对花钱是从不心疼的,在场的也都是富家子弟,有几个缺钱的?喝的也就是交情。姬夏陌开口,自然引来一片欢呼。 几人勾肩搭背的朝酒吧内走去,突然身后传来一阵嘈杂的惊呼声。鼻尖敏锐的嗅到一丝血腥,姬夏陌眉头微蹙,正准备转身看个究竟,突然身体一紧,整个人被大力的禁锢在一个冰冷的怀里。 刺骨的冰冷,黏腻的鲜血让姬夏陌忍不住发抖。他本想将人踢开,可是耳边熟悉的呼吸让他瞬间瞳孔放大。 “陌陌,快回家吧。” “!!!” 第116集封魂印 嗅着男人身上鲜血的猩甜,在四周朋友诧异的目光中姬夏陌慢慢推开男人,看着男人狼狈不堪的脸,姬夏陌依稀能分辨出男人的五官,长得不是很英俊但很有男人味。 强压下心中抽搐的疼痛,姬夏陌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冷淡。“你是谁。” 冷冰冰的三个字砸在靳无极的心上,就像三把利剑将他的心脏刺穿,疼的让他窒息。 冷冷瞥了靳无极一眼,姬夏陌转身准备继续自己未完的行程。“别看了,进去吧。” 就在姬夏陌准备进入酒吧时,手臂突然被一只有力的手握住,整个人重新被带入冰冷的怀抱。 “变态!”姬夏陌激动的挣扎,拳头毫不留情的打在靳无极的身上。 重新裂开的伤口并没有让靳无极松开对姬夏陌的禁锢,感受着怀里人的呼吸,靳无极温柔的声音似乎生怕将人吓跑。“你说过,不会忘记我的。” “!!!”姬夏陌重新扬起的拳头僵在半空,破碎的画面在脑中重复,疼的让他想要尖叫。 ………… ‘靳哥,你不爱我了!’ ‘我最喜欢你了,你喜欢我吗?’ ‘靳哥,小爷看上你了,做小爷的男人!’ ‘你若不离不弃,我必生死相依。’ ‘靳哥……’ ………… 姬夏陌瞪大的眼睛渐渐流出眼泪,头疼欲裂让姬夏陌痛苦尖叫,周围的建筑开始颤抖扭曲,姬夏陌被靳无极紧紧抱在怀里,余光看到四周的事物景象开始破碎。 手里从口袋里掉出来,视线落到手机后壳难看的刻字,姬夏陌喃喃唤道“靳哥……” “陌陌,回家了。” 宋家旧宅,因果锁阵开始颤抖,神凰看着脚下阵法神色气恼,双手结印想要加固阵法,一直警觉神凰动作的笙空与楼寅同时施法阻止。 本就带伤撑起法阵不易,神凰一时抵挡不住,脚下阵法裂开,神凰重伤反噬摔出,倒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皮肤隐隐有无法保持人形的危险。 “此仇我记下了,他日我必要姬夏陌的性命!”神凰气愤放话,转身消失在宋家旧宅中。 因果锁阵消失,靳无极抱着姬夏陌凭空出现,楼寅快步过去查看姬夏陌的情况。 “快救他!”靳无极急切的看着楼寅。 “此地不宜久留,先离开这里再说。”笙空提议。 靳无极与楼寅点头,楼寅带上姬夏陌,靳无极被笙空扶着,几人快速撤离了宋家的宅子。 一处闲置的民院,靳无极由笙空相助暂且疗了伤,睁开眼后便直冲姬夏陌的房间。进门便看到紧拧双眉的楼寅,靳无极只觉呼吸一窒。“陌陌如何?” 楼寅看了靳无极一眼欲言又止,靳无极站在床边,只见姬夏陌安静的躺在床上,脸色惨白,嘴唇泛青,似有似无的呼吸仿佛随时可以消失。 靳无极试探的握住姬夏陌的手,触手的冰冷让靳无极恐惧。“为什么他的身体那么冷?” “因果锁阵被困太久,他的魂魄与身体已经分离,如今魂体无法融合,他的情况就像是半人半尸的活死人。” 靳无极双拳收紧,暗红的眸中是压抑着的煞气。“你不是说可以救他吗?” “因果锁阵锁人因果,姬少侠心魔太重甘愿沉沦,与旁人无关。”笙空从外走了进来道。 “他若有何意外,我定搅个天下不宁。”靳无极目光阴冷血腥,骇人的煞气让楼寅与笙空不由的退后两步。 “姬少侠执念太深,魂魄与身体分离,若强行融合,只怕醒了也是痴傻之人。” “我养他。”靳无极道。“我不在乎,我只要他平安无事。” “他如此骄傲的一个人,若是让他后半生痴傻癫狂,那比叫他生不如死还痛苦。”楼寅冷声道。 靳无极脑中一片混乱,看到姬夏陌毫无声息躺着的模样,靳无极便觉内心血气汹涌,让他想要疯狂的杀光所有人。 都是因为这些人,他的陌陌才会变成这样,都是他们害的陌陌!! “靳施主!”见靳无极有入魔的倾向,笙空上前两步喝道。“姬少侠昏迷不醒,切莫再伤到他。” 心中的戾气渐渐压下,靳无极淡下眼中的血腥,凝视着姬夏陌惨白的脸色,靳无极心中疼的发抖。 耳边响着楼寅说的话,靳无极不敢想象这个狡黠的少年以后都会这幅死气沉沉的模样。 颤抖的抚摸着姬夏陌冰冷的脸颊,靳无极突然脑中闪过一处,顿时蓦然站起,僵楞了片刻转身跑了出去,在楼寅与笙空不解中,很快又跑了回来。 “这件法器,可否帮他。” “封魂印!!”笙空惊道,楼寅也是诧异不已。 靳无极此事手中的东西不是别的,正是不久前从无忧谷那里拿来的封魂兽印。 “封魂印乃上古神器,可封神灵妖魂,你从哪里来的。”楼寅拧眉道。 “这是我传家之物,我且问你,可有法子救他。” 楼寅看了靳无极片刻道“若是真的封魂印自然可以救他,但你要想清楚了,封魂印一旦给他了,你就再也拿不回去了。” “只要他平安无事,就是负了天下,我又有何畏惧?” 楼寅看着靳无极不语,心中长叹靳无极的痴情。半响,楼寅接过封魂印道“我不会让他有事。” 视线从封魂印上移开,笙空压下心中对封魂印上的兽头的熟悉,面向楼寅道“可有需贫僧相助的?” “你们二人且在外守着,施法开始便不可终断,断不可叫旁人打扰。” “好!”笙空颔首,转身示意身边靳无极。 靳无极深深的看着姬夏陌,片刻转身离去。“我会在外面,不会移开半步。” 见靳无极离开,笙空停下脚步回头望向楼寅。“若无封魂印,你可会救他?” “一身修为,不过再修万年而已。” 笙空轻叹“再修万年,正果再难求。” 待房门关上,楼寅低声沉吟。“初遇缘定,此生再无缘仙道。误了终生,不误他。” 封魂印在手中光芒幽暗,楼寅看着床上的姬夏陌,冷清的眼中多了几分无奈。“早叫你莫要多管闲事,何时才能听话?” 银丝缠绕,楼寅重新施法,封魂印脱离手中慢慢漂浮姬夏陌上方,银光将封魂印缠绕,银丝交缠,将姬夏陌与封魂印结在一起。 层层符箓打过去,封魂印开始发出鸣声,与此同时,昏迷中的姬夏陌眉间蹙起,似乎正忍受着什么痛苦,左耳下隐隐有什么浮现。 靳无极在门外站得笔直,表情冷峻,眼神锐利可怕,整个人仿佛紧绷的□□,只要稍微用力便能崩断。 笙空看的不忍,忍不住开口劝道“姬少侠侠义之心,定会有福报的。” 靳无极目光紧盯着远方,似乎在想些什么。“师父刚刚所说的执念,所指什么。” 靳无极问的突然,笙空怔忪片刻开口解释。“心中所牵挂放不下的,在心底最隐秘的地方日积月累便成了心魔,是我等修行之人最忌讳的。” 靳无极眼底闪过异色,笙空顿了片刻试探询问。“靳施主可是在姬少侠因果里看到了什么?” 回想姬夏陌因果中那奇奇怪怪的建筑街道,衣着怪异的男女,到处都是会跑的盒子。开始是担心姬夏陌并没在意,现在想来确实怪异的紧,仿佛那个地方已不是凡间。 陌陌的因果在那里,可是那里又是什么地方?陌陌为何对那里有那么深的执念? 时间已是落日时分,又是一天过去了,靳无极坚如磐石的守在房间外面,直到屋里传来轻微的碰撞声。 靳无极快速推门闯入,一眼看到床上的姬夏陌与旁边桌子上的白色狸猫,狸猫仿佛累及了,气息虚弱的倒在桌子上,一双漂亮的琉璃猫眼此时黯淡无光。 “魂魄本体融合,只待他醒来便无事了。”楼寅嘱咐了一声,便摇摇欲坠的离开了房间。 靳无极走到床边坐下,仔细的看着姬夏陌,虽然面色依旧苍白,却已没了那死气沉沉的青色,呼吸也正常了。 笙空看着姬夏陌无事也露出了极浅的笑容,正准备离开时,转身余光扫到姬夏陌左耳现下那一处黑色兽纹,顿时蓦然放大瞳孔。 “这是……” 笙空离开民院,一个人茫然的走在黑暗中,脑中不断闪过姬夏陌耳后那个兽纹。姬夏陌耳后的兽纹与封魂印上的兽头相应,让笙空想起了一开始被自己遗忘的事情。 …… “师父,天下之大人海茫茫,我如何才能找到祸乱天下的煞星?” “你且去寻左耳下方纹有凶兽的少年。寻到后,诛煞,平天下。” “是!弟子遵令。” …… 掌心符纸翻开,黑色的兽头与姬夏陌耳后的兽纹完全相同。 ‘姬夏陌便是那祸乱天下的煞星!?’ “为何犹豫?”苍老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笙空迅速收起符纸转身,只见一个身着黑色斗篷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笙空施礼“弟子拜见师父。” “为何犹豫?” “师父,都知道了?”笙空为难。 黑衣人不言,笙空急声道“师父,弟子与姬少侠虽然相处时日不多,却能看出姬少侠心地善良,绝非那祸乱天下的大恶之人。” “人心难测,你怎知你所看到的便是本性?” “师父……” “杀了他,天下太平,你也可回师门复命。” 笙空内心纠结,脑中不断回想与姬夏陌的点点滴滴。“师父,弟子,弟子不能。” “你在忤逆我?”老者的声音已带上积分不悦。 “不,师父!”笙空跪下。“弟子断不会违背师命,但师父常教导弟子修行之人当心存善念,姬夏陌乃是大善之人,这叫弟子如何下手?” “无忧谷之难,陈州大劫,这一路弟子见过姬少侠太多的善举,这样的人连天道都会庇佑他,弟子,怎能伤他?” “煞星已临世,你若留他性命,他日便是浮尸百里,天下大劫。” “师父!”笙空用力磕头。“请相信弟子,弟子会跟着姬少侠看着他,一旦他有何恶念,弟子决不手软。” 老者沉默,笙空不断磕头。“请师父相信弟子,弟子愿以性命相保姬少侠。” “笙空,你是我最好的徒弟,短短数月,怎会叫这繁华尘世迷了眼?” “师父?” “姬夏陌,必须死!!”老者说罢,转瞬便消失在黑暗中。 “师父……” 第117集启程 陈州瘟疫来的凶猛,去的也迅速,不过陈州虽尸毒已解,但陈州也百废待兴。 欢喜的是忠义王与凤少矜平安无事,房蔺君也醒了过来,虽然身体依旧虚弱,但幸而没留下什么病根。 然而,已经整整两日了,姬夏陌却依旧没有醒来,靳无极急的眼睛通红,日日不吃不眠守着姬夏陌,只怕出什么意外。 楼寅为了救姬夏陌元气大伤,暂时只能寄身狸猫,无法再化人形。 笙空心事重重,既担心姬夏陌昏迷不醒,又心忧待姬夏陌醒来该如何与他相处。 直到第三日…… 陈州城外,姬夏陌即将启程再探江湖路,凤少矜与忠义王相送。已经入了冬,寒风呼啸,入目枯黄萧瑟,仿佛在为陈州冤魂呜呼。 凤少矜看着姬夏陌感慨。“陈州未定,你就这般离去?” 姬夏陌低头脚尖点着地面不言语,凤少矜叹了口气。“也罢,朱玉盛虽已疯癫,但陈州铁证终难逃一死,余下琐事,就交于我吧。” 忠义王上前,取下指间戒指一枚递给姬夏陌。“以此龙戒为信物,他日你若有何难处,尽可携此信物前去忠义王府。” 姬夏陌看着忠义王,迟疑的接过戒指。“多谢。” 见姬夏陌懵懂,凤少矜只当姬夏陌有伤未愈,并未去深想。“我不知你在江湖有何奇遇,你虽得仙师授于奇术,却万不可自傲自持,以免惹祸上身。” “我会的。”姬夏陌点头。 “陈州一事你倒乖巧了不少。”凤少矜笑弹姬夏陌的额头打趣。“若非还需我入京回禀父皇陈州始末,我定要与你江湖游历一番。” “陌陌。”靳无极下了马车走到姬夏陌身边。“时间不早了,该出发了。” 姬夏陌向凤少矜与忠义王微微颔首,转身与靳无极离去。 “夏陌!”凤少矜突然叫住姬夏陌,姬夏陌回头,疑惑的看着凤少矜欲言又止。 “夏陌……”凤少矜犹豫。“父皇重病,皇城不安。” 靳无极握着姬夏陌的手收紧,眼底闪过暗芒。姬夏陌愣了愣,迟疑开口“什么病?” “病情来势汹涌,皇城恐难以平静。”凤少矜上前两步,双眼紧盯着姬夏陌。“若他日诸王夺嫡之乱,夏陌,心在何处。” 沉默的看着凤少矜,靳无极隔开凤少矜的视线,表情冰冷。“陌陌无心庙堂,在下陪他江湖逍遥,劝王爷莫惹不快。” 靳无极说罢便带着姬夏陌上了马车,看着马车驱动,凤少矜低声叹气,本应潇洒不羁的眼中已染上淡淡的愁绪。 忠义王轻拍凤少矜的肩膀“姬夏陌懂得奇门遁甲的异术,又恣意妄为心比天高。他日皇城内乱,他若回了皇城,恐又生风波,倒不如放他江湖离去。” “我可真羡慕他。”凤少矜看着渐远的马车感叹。“江湖逍遥,快意恩仇,再不问那金丝笼中的阴谋诡计,血肉残杀。” “这是皇家的命,命不由你,也许这便是所谓的命中注定吧。” 靳无极坐在马车上深思凤少矜刚刚的话,若皇城一旦风起,姬夏陌身为丞相府长公子,又怎能置身度外? “靳哥~”一双小手抱住靳无极的脖子,姬夏陌整只小小一团猫在靳无极的怀里。 看到怀中乖巧的少年,靳无极目光软和下。“可是累了?” 姬夏陌闷闷摇头,仰脸可怜兮兮的看着靳无极。“靳哥为何叫我与那些奇怪的人说些奇怪的话?” 靳无极表情一僵,张嘴不知如何解释,只能收紧抱住姬夏陌。房蔺君一旁看的啧啧称奇。“这一觉醒来,天变了不说,这混世魔王竟也变得这般乖巧了?” 靳无极不善的目光扫过楼寅,楼寅猫眼冰冷,声音也冷的只掉冰渣子“本尊怎知他一觉醒来竟成了傻子!” “也不傻,就是蠢了点。”房蔺君完全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姬少侠受困因果锁阵,身体魂魄分离,如今不过是魂魄与身体融合后的病症,修养些时间便可。”笙空解释。 “这与傻子有何分别,白白浪费封魂印。”楼寅冷声道。 “我的封魂印,与他怎样都不是浪费,陌陌就是砸碎了我也不心疼,你何须多管闲事。”靳无极反驳。 被两人唇枪舌剑的头疼,笙空无奈。“他的魂魄与身体没有缝隙,不会有大事的。” 房蔺君拿块糖酥逗弄着姬夏陌,看着姬夏陌亮晶晶的大眼睛,只觉得心里痒痒的。“不说别的,傻了的小陌还蛮可爱的。” “靳哥。”半天抢不到糖酥,姬夏陌顿时红了鼻子。“他欺负我。” 一记眼刀刮得房蔺君打了一个哆嗦,靳无极将一碟糖酥端到姬夏陌面前,满意的看到姬夏陌露出笑脸。 房蔺君缩缩脖子不敢再去逗弄姬夏陌,看着靳无极打趣“说来也怪,小陌成了傻子忘记了所有人,偏生就单记得你。” 靳无极凝视着怀中乖乖啃着糖酥的姬夏陌,眼中的温柔几乎想要将少年融化。 “许是心里搁不下,已经融到血肉里去了。”笙空打趣。 楼寅冷冰冰的扫了腻歪的两人一眼,索性眼不见心不烦的转身不看。 “靳哥。”姬夏陌糖酥吃的满脸都是,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靳无极。“我们要去哪里?” “我们去江湖名榜武林大会好不好?” “好!”姬夏陌点头,看着靳无极的眼中是没有任何犹豫的信任。 房蔺君掀开车帘看着窗外低声道“陈州虽已事了,却总觉得心里惆怅。眼看冬天到了,那些百姓躲了人祸,却又如何挺得过去天灾?” “陈州之事势必天下皆知,朝廷不会放任不管。”笙空宽慰。 “最好如此吧。”房蔺君叹气。 “江湖名榜排位赛,当初约了逍遥山庄的褚灵幽,也不知他可会赴约。”房蔺君说着去看姬夏陌。“你可要早早的想起来,褚灵幽欠了你不少钱,可别忘了叫他还。” 姬夏陌茫然的抬头去看靳无极,靳无极轻轻为他擦去脸上的狼狈。“有我看着,他不敢。” 虽然听不懂靳无极说的什么,但却看明白了靳无极眼中的纵容和温柔,姬夏陌抱着靳无极软软的蹭着。“靳哥真好。” 房蔺君一旁看的胃酸,想起以前姬夏陌总是挂在嘴边的话,不禁各种羡慕嫉妒恨。“这才是真爱啊。” 靳无极温柔的抱着姬夏陌,眼中带着淡淡的笑意。‘他的陌陌,永远都是他的陌陌,无论变成什么样子。’ 殷栗坐在车棚上,看着落日的晚霞,漂亮的眉眼间是淡淡的愁绪。冬日的烈风呼啸刺骨,入目百里的枯败仿佛被大火焚烧过的萧瑟,乌鸦从头顶飞过,沙哑的叫声映着冬日的黄昏透着悲凉。 ‘又出现了’。殷栗微微侧目,眉间蹙起。 自陈州起,那双诡异的眼睛无时无刻的跟随着她,几乎被它灼伤般的炙热,让殷栗反感的同时,还夹杂着些许的似曾相识。 殷栗淡淡一笑,双手枕着脑袋在车棚上躺下。 ‘无论你是谁,总有一天我能抓到你。’ 秦焱带兵赶到陈州,虽已是先做好准备,但看到陈州凄惨后还是震惊不已。 迅速的将救助灾民的事情安排下去,秦焱带着一队侍卫前往凤少矜与忠义王那里。 “御前护卫秦焱参见忠义王,五王爷。” “灾民救助事情可有去办?”忠义王发话。 “相关事宜已经安排下去,主为救驾,赈灾银钱随后不日便到。”秦焱停顿了下又道。“皇上命下官护送忠义王与五王爷回宫,并押解罪犯朱玉盛进京受审。” “秦护卫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今日在此歇息一日,明日本王随你回京面圣。” “是!” 回答了忠义王几个问题,又说明了皇城最近的情况,忠义王伤后又受惊,身体虚弱,秦焱没敢多打扰便告退了。 离开暂时落脚的院子,秦焱放松紧绷的神经追上凤少矜。“五王爷,姬夏陌呢?” “陈州事了自然是离去了。” “走了!?”秦焱睁大眼睛。 秦焱的反应在凤少矜的意料之中,压下笑意,凤少矜一本正经的点头。“今早刚走,与你刚好错开一步。” 凤少矜说罢便离开了,秦焱在原地愣了半天,表情变幻莫测,然后一声怒吼响彻院子。 “姬夏陌,你个混蛋玩意,别让老子逮到你!!!” 柏府,柏子贵正常的吃了晚饭,回房休息后遣退所有的下人,一个人看着窗台的化妆镜怔怔出神,眼睛明明灭灭,最后变成一片死寂。 待到深夜,所有的下人都睡了,柏子贵一人起身开门走了出去。柏子贵表情诡异的穿过宅院,月光照在他惨白一片的脸上,格外的惊悚诡异。 柏子贵一人来到僻静的院子,挖开棺木的深坑已经填上,沿着窗外的墙下孔雀草开的艳丽。 柏子贵嘴角微微扬起,伸手推开紧闭的房门。“我来了。” 漆黑的房间,飘渺的白纱后静放着一副黑色棺木,余光从门外照进屋内,落在棺木猩红的符印上。 “子贵……” 姬夏陌几人深夜落脚歇息,房蔺君拨弄着篝火,仔细的烤着两只山鸡。笙空静坐一旁念经,手里有节奏的拨弄着佛珠。猫身的楼寅自下车便没了踪迹,也不知跑哪去了。 姬夏陌闹着不肯洗手,靳无极哄了半天忙的满头大汗,最后耐不住姬夏陌要哭的节奏,只能放弃。 姬夏陌傻了脾气也大了,虽不会无理取闹,可时不时的小性子也闹的靳无极手足无措。 但痴傻后的姬夏陌却最喜欢黏着靳无极,几乎是形影不离,一刻见不到靳无极便哭个不停。即使痴傻,却也有些小聪明。知道靳无极是自己的靠山,只要一被房蔺君欺负就去找靳无极哭诉,偶尔还会狐假虎威,搞得靳无极哭笑不得。 看不惯靳无极奶爸的属性,房蔺君摇头道“你别惯他,你越惯他他便越与你闹,要我说打一顿就乖了。” 姬夏陌瑟缩了一下,靳无极冷眼瞥了房蔺君一眼,随即低头安抚姬夏陌。“不打你,我会保护你的。” “靳哥疼我。”姬夏陌仰着小脸期待。 “好。”靳无极微笑。 “靳哥爱我,我也爱靳哥。”姬夏陌满足的抱住靳无极蹭来蹭去。 抱着少年软软的身子,靳无极眼中化成了一片。“是,我爱你。” 姬夏陌伸出小手递给靳无极,眨着眼睛萌翻了靳无极这个大叔的心。“听靳哥话,洗手。” 靳无极握住姬夏陌的手,取出水袋帮姬夏陌清洗。“真乖。” “靳哥好,喜欢靳哥。” 房蔺君牙根酸疼,生无可恋的捂脸。“没救了!” “接住!”将烤好的山鸡挑一只好的扔给靳无极。“有些烫,仔细喂他别烫到了。” 看着傻乎乎的姬夏陌,房蔺君嘲笑的眼中是淡淡的担心。“江湖名榜武林大会还有半月的时间,以我们如今的速度再过两个镇子十天左右即可到达,可这只怎么办?” “我会带着他。”靳无极挑较嫩的肉撕下来吹凉喂给姬夏陌吃,表情冷淡的吓人。“我不会叫他离开我。” “有你我自然放心小陌的安全,可你呢?”房蔺君最后一句说的极轻。 靳无极沉默许久,等不及的姬夏陌开始自己去撕鸡肉吃。“靳无极有罪,百铒无罪。” “你这张脸皮能瞒多久?” “报了仇,我就只剩他了。”靳无极看着姬夏陌出神。 “小陌是丞相府独子,姬丞相会让你断了姬家的香火吗?”房蔺君皱眉。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他又不蠢怎能看不出靳无极对姬夏陌特别的感情?他不歧视靳无极与姬夏陌之间的关系,但他并不看好两人的未来。“他是姬家的长公子,不可能与你浪迹江湖。姬丞相不会动自己的儿子,但他会杀了你的。” 靳无极埋头不语,这是他一直都明白的,也是一直都想要逃避的。陌陌是姬家的长公子,而自己只是无家可归的江湖白衣,无论从哪里讲,他都配不上陌陌。 陌陌还小,他有时候也会想,这是不是陌陌一时的冲动?也许等陌陌长大了,明白了他自己感情,会不会离开他,娶妻生子,过正常人的生活? “你怎么了?”软软的声音打断靳无极的胡思乱想。姬夏陌怯怯的拽着靳无极的手臂,将一块鸡肉送到靳无极嘴边。“靳哥,你吃。” 轻轻摸着姬夏陌的脑袋,靳无极笑容温暖。“对不起,吓到你了。” “你别难过,我以后会听你话的。”姬夏陌将脸埋到靳无极的脖子内,显然是被靳无极吓到了。 “我不难过。”只要有你陪着,再痛苦我都不难过。 姬夏陌将鸡肉递给靳无极,转身气愤的瞪着房蔺君。“丑八怪,不许欺负我家靳哥!” 房蔺君“……”丑八怪?? “靳哥别怕。”姬夏陌像护小鸡崽似的护住靳无极。“我来保护你。” “好。”靳无极。 看着一场闹剧的笙空,微微睁开眼睛,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第118集又见晴怡 &nb &nb &nb许是伤后的遗症,姬夏陌除了整日的痴傻,最多便是嗜睡靳无极唯恐他睡出什么毛病,想方设法的逗他开心,尽可能让他清醒着。 &nb房蔺君还是每日作死的逗弄姬夏陌,留着几分小聪明的姬夏陌每当被房蔺君欺负,准红着鼻子去找靳无极告状,房蔺君最后都躲不掉靳无极的一顿打。 &nb一路吵闹却也没再生出什么大事,第四天的傍晚马车进了一个小镇。熙攘的人群,热闹的街道,两边稀奇古怪的物件看的姬夏陌兴高采烈,连睡意也丢开了。 &nb“天色已晚,先寻个客栈暂且歇息,借此也补些干粮零食,明日再赶路吧。”房蔺君掀开车帘道。 &nb笙空向来不计较决定,靳无极也心疼姬夏陌几日赶路的辛苦,便也点头同意房蔺君的建议。 &nb马车停在一家还算不错的客栈外,靳无极扶着姬夏陌下车,冬日天冷,靳无极用斗篷将姬夏陌裹得严实,生怕将他冻着。 &nb进了客栈,和尚侠客的搭档引来不少注目,定下三间客房,靳无极吩咐伙计准备为姬夏陌饭菜与洗漱的热水,便径自上楼了。 &nb房蔺君抱着手臂打趣“就是儿子也没这么娇贵吧?” &nb“姬少侠伤势未愈,靳施主紧张些也是应该的。”对房蔺君讨打的嘴笙空也是没辙,也随着上楼。 &nb房蔺君揉着侧腰的淤青撇嘴,回头吩咐伙计“准备好酒稍后送我房里。” &nb回到房间,靳无极放下肩上的行李开始为姬夏陌收拾**铺。加厚了褥子,枕头下压上姬夏陌喜欢的香包,确定没有留下的异味,靳无极才敢去叫姬夏陌过来坐下。 &nb客栈的伙计很快便抬上来浴桶,姬夏陌张开手乖乖等着靳无极给自己宽衣,这幅软糯可欺任君处置的模样,即使不是第一次看了靳无极还是心动不已。 &nb用内力强压下胸口的躁动,靳无极熟练的解开姬夏陌的腰带,褪去衣衫,抱着新鲜出炉红果果的小狐狸一只小心的放进浴桶里。 &nb姬夏陌缩在热水里玩着橘子,听话的让靳无极给自己洗澡,不吵不闹乖的让靳无极心都化了。 &nb与自己常年握剑的手不同,姬夏陌的皮肤像是上好的白玉,肤若凝脂吹弹可破也不过如此,每次靳无极都尽可能的温柔,生怕弄伤手下较嫩的皮肤。 &nb“若是一直这样多好。”靳无极低声自言自语。 &nb姬夏陌歪头看身边的靳无极,奇怪靳无极莫名其妙的话。靳无极温柔的将姬夏陌黏在身上的头发挽起“冷吗?” &nb姬夏陌摇头,剥了橘子送到靳无极嘴边。“靳哥,吃橘子。” &nb姬夏陌本就生的漂亮,在热气笼罩中,黑发凌乱表情懵懂,更像一个不问世事的小妖。 &nb靳无极抚摸着姬夏陌的脸,似是痴魔了贴近姬夏陌的唇。“陌陌,你我成亲可好。” &nb嘴上被靳无极蹭的有些痒,姬夏陌忍不住伸出舌头舔了一下,笑得傻乎乎的。“好。” &nb“当真?” &nb被靳无极晦暗的黑眸盯住,姬夏陌无辜的捧着橘子,看着靳无极的眼中是满满信赖。 &nb靳无极叹了口气,轻轻在姬夏陌的嘴角印下一个吻。“陌陌,你可知我有多爱你。” &nb姬夏陌乖巧的抱住靳无极,学着靳无极在他嘴上啃了一口。“我也爱靳哥。” &nb拥抱住少年青涩的身体,靳无极含住少年柔软的嘴唇,像是想要印证什么一般扫荡着少年温暖的口腔。对姬夏陌靳无极总是独有的温柔,温柔中霸道的占有让姬夏陌并不反感与靳无极亲吻。 &nb窒息的难过让姬夏陌轻吟出声,靳无极不舍的离开姬夏陌的唇。姬夏陌软绵绵的靠在靳无极的怀里,双颊绯红,眼神迷离。靳无极压下腹部的火热,手指轻轻摩擦着姬夏陌红肿的嘴唇,低头在少年的锁骨温柔的留下一个标记。 &nb天知道靳无极多想拥有这个少年,可是他不能,他爱这个少年爱的发疯,他想要少年清醒的看着自己,而不是现在用卑劣的手段占有只是孩子心智的他。 &nb仔细的帮姬夏陌洗干净身体,靳无极卷起狐皮毯将姬夏陌包住,抱住他放在**上,开始为他束发。 &nb看着姬夏陌散开青丝,靳无极喜欢这种手指被缠住的感觉。有时他也想,如果姬夏陌恢复不了正常,会不会就一直这样依赖自己,永远不会离开他? &nb但每当这个念头一闪而过,靳无极就暗恨自己疯了。楼寅说得对,姬夏陌聪明,骄傲,让他痴傻疯癫一生,他怎甘愿?若哪日他恢复正常,岂不是恨死自己。想到少年眼中对自己的怨恨,靳无极就心疼的窒息。 &nb“靳哥,我饿了。”姬夏陌露出小小的脑袋,偷偷摸橘子吃。 &nb“换上衣服,我去给你拿吃的。”靳无极帮姬夏陌绑好头发,换上干净的白色袍子,五官精致如画,赤脚乖乖的坐在**上,像极了从画里跑出来的小仙童。 &nb收走姬夏陌手里的橘子不敢让他多吃。“乖乖在这等我。” &nb“好。”姬夏陌笑眯了眼睛。 &nb靳无极离开房间,手下结印留下两道黑气在房间四周,以防有人靠近房间伤害姬夏陌。 &nb靳无极走下楼,伙计已经将靳无极进客栈时吩咐的饭菜准备好,都是姬夏陌平常喜欢吃的。靳无极端着饭菜上楼,在回房时突然听到楼下传来女子娇喝的声音。 &nb靳无极只觉得声音很耳熟,便停下脚步循声看去,待看清女子面容,顿时瞳孔一瞬间的收紧。 &nb女子身着碧色罗裙,美丽的眉眼带着怒容,正对着身旁的灰衣剑客说些什么。剑客一言不发的跟在女子身边,并不反驳女子的吵闹。 &nb靳无极怎会忘记这个女子,当初正是因为她姬夏陌才会离家出走。这女子正是与姬夏陌订下婚约,当今公主殿下晴怡。 &nb似察觉靳无极的视线,灰衣剑客突然抬头,凌厉的目光扫上靳无极的位置。可是空荡荡的楼层并无一人,剑客眼中凌厉褪去,闪过一抹疑惑。 &nb“江飞!”晴怡瞪眼。“我跟你说话呢!!” &nb剑客茫然的看向晴怡,其貌不扬的五官看起来有些呆板。“什么?” &nb“你……”晴怡要气晕了。 &nb“你别生气,生气不好。”江飞安慰。 &nb“你别跟着我!!” &nb“不行,我要保护你。” &nb“谁要你保护!” &nb………… &nb靳无极回房,姬夏陌趴在**上无聊的踢着双脚,靳无极敛下眼中的情绪走到桌边放下饭菜。“陌陌,吃饭了。” &nb姬夏陌坐起来赤脚便要下地,靳无极动作更快的握住姬夏陌的脚制止他的动作。“天冷地上凉,跟你说过多少次了。” &nb姬夏陌扁着嘴让靳无极为自己穿上鞋子,欢快的跑到桌边等待靳无极给自己夹菜。“靳哥,出去玩。” &nb“不行。”想到楼下的熟人,靳无极想都没想便拒绝了姬夏陌。 &nb姬夏陌嘟嘴表示不开心,靳无极将碗筷递给姬夏陌,低声安慰“明日还要赶路,今夜早睡,等到了离九门的地界,我再带你去玩好不好。” &nb“不骗我?”姬夏陌偷偷瞄着靳无极。 &nb靳无极哭笑不得。“不骗你。” &nb姬夏陌想了想,指着靳无极凶道“你要骗我,我以后就不给你亲了。” &nb靳无极怔了下,继而失笑。“好。” &nb见姬夏陌终于肯乖乖吃饭,靳无极也松了口气。看着姬夏陌努力的扒着米饭,靳无极一边为姬夏陌夹菜,一边想着晴怡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nb虽知道姬夏陌心不在晴怡身上,但想到两人的婚约,靳无极还是觉得心里不舒服。 &nb无论怎样,明日尽早出发,不能让两人撞上。靳无极拿下主意,便将心思又放在姬夏陌身上。 &nb房蔺君坐在窗台上喝酒,看着喧闹的街道,追逐打闹的孩童,嘴角也带上几分真心的笑意。 &nb近日便可到达离九门地界,也不知褚灵幽可会赴当初约定。对天下第一富逍遥山庄的独子褚灵幽,曾经也是耳闻,觉得不过只是不知江湖险恶的娇贵公子。 &nb相识后却知,此人虽蠢笨无赖了些,心地却是好的,是个值得深交的朋友。 &nb一道虚影,殷栗从窗外跳进屋内,手里拎着一坛好酒坐在桌前。“房公子这般愁怨,不知在想哪家姑娘?” &nb“姑娘没有,讨人厌的男人倒是有一个。” &nb“男人爱上了男人,这可叫我们女子怎么办?”殷栗故做叹息。 &nb知道殷栗说的什么,房蔺君笑笑不语,并未去与殷栗争执斗嘴。 &nb“伤势如何?若是没好可不能喝酒。” &nb“好了七八,没什么大问题。”房蔺君活动了下肩膀苦笑。“短短数月,几次生死,倒觉得我前半生白活了。” &nb“上了我们公子的贼船,再想下去可就难了。”殷栗笑得娇媚。 &nb“我与你们不同,凡胎*短短数十载,怎样的活法不是活?” &nb“你有这悟性倒不如去跟了笙空师父入了佛门罢了。” &nb“饶了我吧。”房蔺君笑道。“我可还要吃酒吃肉,娶妻生子。” &nb“你若当了和尚,那也是个花和尚。” &nb“哈哈哈……” &nb笙空站在窗前看着夜色中的灯火,心中想起那个猫眼的少年,不由心念他的伤势如何。 &nb神凰虽然肆意妄为,但本性还是好的。只是画眉修灵,道法自由,又有心结不散。修炼路上无良师引导,只怕一步走错万劫不复。 &nb笙空叹了一口气,转身关窗回房。 &nb只愿哪日再见那少年肯听他一句劝,早日解开心结才好。 <font 第119集疯子与傻子 靳无极心中介意晴怡,第二天早早的离开了客栈。房蔺君昨夜喝酒断片,早起头疼欲裂,躺在马车里要死要活。 “又没有吃人的鬼煞,你跑这般快做什么。”马车颠簸的恶心难受,房蔺君揉着额头抱怨。 鬼煞他倒真是无惧,虽说男人不应小肚鸡肠,但对姬夏陌与晴怡的婚约始终是他心中的结。姬夏陌无心晴怡,但难保晴怡对姬夏陌无意。 靳无极无心与房蔺君解释过多,笙空递给房蔺君一个苹果。“赶路也好,早到离九门房施主也好与旧友相逢。” “我是看清了。”房蔺君摇头感慨。“除了姬夏陌,你是谁也不放在心上。” 眼睛落到枕在靳无极膝上熟睡的姬夏陌,房蔺君忍不住询问笙空。“都好几天了,他这痴傻的状态怎么不见好。” “贫僧倒觉得好了许多。”笙空睁开眼睛。“刚醒来时,姬少侠可是连话都说不全。” “那不还是傻子吗?只不过症状轻重罢了。” 一道黑气打在房蔺君的肩上,房蔺君痛呼一声怒瞪靳无极。“你又打我。” “你再说他不是,便给我下去。”靳无极冷冷瞥了房蔺君一眼。 “得!”房蔺君赌气离开马车去外面坐着。“疯子带着傻子,我服了。” 笙空笑“疯子傻子,也是天生一对。” “靳哥~~”姬夏陌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坐了起来。 “吵到你了?”靳无极软下声音,扶着姬夏陌让他靠在自己身上。 姬夏陌迷茫的看着两边,靳无极解释“离开客栈了,我们还在赶路。” “我的糖还没买。”姬夏陌委屈。 “买了,不过要先吃饭。”靳无极掏出还有余热的包子递给姬夏陌。 姬夏陌接过包子乖乖的啃着,气不过三秒的房蔺君从外面探过头。“天气阴沉,怕是要下雪了。” 靳无极掀开车帘看着外面乌云压顶的天空皱眉,思索着为姬夏陌保暖的衣服可有准备齐全。 一只白色狸猫从车顶跳下进入马车内,楼寅抖落身上的寒气,两只琉璃猫眼直盯着姬夏陌半天,嘴里吐出两个字“胖了。” “???”姬夏陌捧着包子茫然脸。 靳无极抱住姬夏陌让他继续吃饭。“别理这只肥猫。” 楼寅冷冰冰的看着靳无极只觉火气上来“本尊若不是为救这个傻子,岂会沦落至此。”结果这只傻子还将他忘了。自从有靳无极跟着,楼寅发现自己愈发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看着傻兮兮的啃包子的某只,楼寅心中气不过。“蠢!” 见一言不合又要开始的两人,笙空无奈再充当和事佬。“几日修炼伤势可有好些。” “伤势无碍,修为却是损了。”对笙空楼寅还是有几分尊敬的。“只愿这个傻子能早日醒来,将悯生幡取来给我。”这句话是说给姬夏陌的。 见楼寅看来,姬夏陌鼓着嘴啃着包子,懵懂的傻笑。“大猫。” 楼寅“……”好蠢! 殷栗怒视十步外的黑衣男人,几次追打不上,已是火冒三丈。“鬼鬼祟祟算什么男人,有何事尽管明明白白的道来,做什么见不得人的跟踪。” 黑衣男人凝视着殷栗,面容隐于黑纱下,但殷栗却能感觉到男人目光中的灼热,刺的她浑身难受。 殷栗忍无可忍,凝气再次打向男人,对于殷栗要命的攻击,男人只是宽容的躲避。 “要打便打,躲开什么!”殷栗怒喝,掌风擦着男人的脸前而过,反手便去抓男人的面纱。 男人伸手握住殷栗的手腕制止他的动作,刺骨的冰冷让殷栗一惊,还未仔细思索男人已经松开她,再次与她保持距离。 殷栗狐疑的看着男人“你是尸灵?” 男人的沉默让殷栗坚信了自己的判断。“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跟踪我?” 男人抬手,黑雾在空中形成几个字。‘以后我会解释。’ 看着空中的字迹,殷栗愣了愣继而冷笑“你想解释,我却不见得想听。以后,别再跟着我。” 男人沉默不言,殷栗转身准备离去,走了两步又停下,转身威胁的看着男人。“伤我无事,可你若敢动公子的主意,我定不饶你。” 男人动了动身体,虽然细微却还是被殷栗捕捉到,殷栗顿时恼怒。“我警告你,公子损一分,我必伤你千倍。” 殷栗愤愤离去,男人静静的看着殷栗的背影,身边黑雾汹涌翻腾,但很快又逐渐平息了下来。 下午,马车在路边的茶摊停下,靳无极将姬夏陌用斗篷裹得密不透风才敢带下车。 找了位置坐下,靳无极要了壶热茶,先给姬夏陌倒了一杯让他捧在手里暖手,又取出点心零食摆好,就差亲手喂了。 房蔺君每次看靳无极老妈子的模式都受不了。“他就算神智不全,你这溺爱也会把人宠坏。” “我乐意宠他。”靳无极打掉房蔺君偷食的手,头也不抬的道。 房蔺君不爽“我小时候你可没这么关心过我。” 靳无极总算抬头看房蔺君了。“你们能比吗?” “……”一万点伤害迎头劈上。 “靳哥,吃。”姬夏陌送点心到靳无极嘴边。 见姬夏陌殷勤的模样,房蔺君狐疑的趴在桌上盯着姬夏陌打量。“小陌,你这个小傻子不会装着卖可怜吧?” 姬夏陌无辜的抬头看靳无极“靳哥,什么是小傻子?” 靳无极将破染不轻不重的放在桌上,房蔺君缩头,没好气的哼哼。“夸你好看聪明。” 这边正喝茶歇息,远远听到马蹄声响,七名女子骑着马赶来。靳无极及时护住姬夏陌,为他掩住眼鼻隔开漫天黄沙,看着下马而来的白衣女子不由得皱起眉头。 七名女子皆是一袭白衣,面容姣好,颇有几分仙气飘飘的气质。“伙计,一壶热茶。”七人落座吩咐。 姬夏陌扒开靳无极的手,偷偷看着七人小声道。“她们长得真好看。” 靳无极的脸瞬间黑下,本是不满几人的动静,现在直接是看不过眼想动手。 隔座的七人自然听到姬夏陌的话,一人骂了句‘登徒子’便要直接拿剑便要站起,身边似乎是领头的伸手制止她。“稍后还要赶路,别惹麻烦。” 房蔺君偷笑,忍不住伸手敲了下姬夏陌的额头。“小傻子成了小色鬼了。” “江湖名榜排行仅剩短短数日,后日正午务必要将东西送回。” “我等连夜赶路,必能赶的上去。” “离九门地界聚集江湖各路高手,为以防意外还是仔细些好,若出了差池,阁主怪罪下来,我等都吃罪不起。” “是!” 几人交谈了几句便不再言语,安静的吃完茶,付了钱便再次匆匆离去。 房蔺君眯着眼看着这些来去匆匆的女人,轻啧一声笑得意味深长。“想必这些日子离九门可是热闹的很。” “刚刚这些是什么人。”靳无极问。 “房乐阁的那群女人,房乐阁的阁主此时应已到了离九门。”房蔺君思索。“也不知让他们这般紧张的是什么宝贝?” “好凶。”姬夏陌撇嘴。 靳无极摸摸姬夏陌的头语气不好“漂亮的女人都凶。” ‘噗嗤!’房蔺君乐了,笙空也是忍不住摇头失笑。 “你这醋吃的也太莫名其妙。”房蔺君道。“不过房乐阁的这群女人手段也是狠,在江湖上可有毒蝎子之称,还是不要惹为好。” 姬夏陌听得懵懂,房蔺君想伸手捏捏,却被靳无极一记眼刀杀了回来。讪讪的揉着鼻子,房蔺君继续玩笑。“本以为房乐阁的女人模样都是数一数二,可自见了小陌与楼寅白衣飘飘,现在真心觉得那一阁子白衣女人,真是糟践了白色。” “白色是用来装逼的最好道具没有之一。”殷栗从马车中露出一个脑袋叫道。“这是公子之前说过的。” 虽不懂装逼是什么,但整句话的意思也能猜的大概,顿时所有人都笑了。 吃了热茶,几人上了马车继续赶路。姬夏陌玩着靳无极的破染,几次开鞘都被靳无极按了回去。“别伤了手。” “我的靳哥。”姬夏陌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靳无极愣了愣,低头却见姬夏陌捧着剑端的玉佩在念上面的字。 房蔺君凑热闹的伸头去看,八卦的询问靳无极。“他送你的?” “在皇城时送的。” “皇城?难道那时他便喜欢上你了?”房蔺君笑道。 靳无极看着姬夏陌不言语,心中却也期待,他知道自己对姬夏陌而言一直都是特殊的,但这份特殊是喜欢吗? 房蔺君拍拍姬夏陌的肩膀逗弄。“小陌,等江湖名榜排行开始,让你的靳哥给你拿个天下第一如何?” “靳哥,天下第一。”姬夏陌满足的抱着靳无极的剑。 “恐怕不行。”房蔺君摇头。“天下第一是鬼侠,多少年没人敢顶上去,最后就是胜了也就是天下第二。” “天下第一。”姬夏陌拉住靳无极的手期待。 靳无极温柔的摸着姬夏陌的头“好,天下第一。” “不过也可以。”房蔺君将姬夏陌拉过来。“你的靳哥拿了天下第二,这样天下第一与天下第二都是你靳哥的,到时你就是天下第一夫人了。” 房蔺君出这馊主意,靳无极难得没有动手打人,看来还是很满意房蔺君口中的天下第一夫人。 看着姬夏陌痴傻的蠢样,玩笑后的房蔺君又忍不住叹气。“小傻子,你什么时候才能清醒过来?离九门一行定是危机重重,你的靳哥还需你出谋划策呢。” 姬夏陌茫然的看着靳无极,靳无极温柔安抚。“没事,他逗你的。” 姬夏陌似懂非懂的点头,继续低头玩靳无极的破染剑。 房蔺君看着靳无极拧眉“你真打算闯这个龙潭虎穴?” 靳无极看着姬夏陌不语,房蔺君又道“江湖名榜排行各路高手都在,你与他们又是死敌,一旦身份暴露他们不会放过你的。” “我要报仇。”靳无极漠声道。 “可你怎知夏锺会出现。” “他一定会出现。”靳无极目光灼灼,煞气躁动。 笙空睁开眼睛紧紧锁在靳无极身上,房蔺君叹了一口气不再言语,视线看着姬夏陌心中苦恼。 ‘小傻子,赶快醒醒吧,现在他只听你的话了。’ 第120集吃药 入冬的第一场雪三天未停,马车在路上耽误与计算好的时间错了两天才到。马车停在离九门地界内的小镇,姬夏陌雪地受了凉,这几日一直高烧不退,靳无极焦急不已,刚下马车便吩咐房蔺君去找大夫来。 江湖名榜排行的原因,小镇内聚集了不少江湖人士,猜拳吃酒,高谈阔论,尽显江湖人的洒脱不羁。 姬夏陌裹着熊皮褥子趴在窗边看着来往的过客,抽着冻僵的鼻子病怏怏的无精打采。 靳无极送走大夫又叫房蔺君取了汤药煮,回房见姬夏陌又跑到窗边趴着,冷着脸过去关上窗户将人拉起来。 “靳哥,难受。”姬夏陌软绵绵的歪在靳无极身上,烧红的眼睛湿漉漉的看着靳无极。 靳无极将人抱上床又加了层被子,自从姬夏陌病了他的眉头就没松开过。 姬夏陌捂着嘴咳嗽,脸上烧的潮/红,苍白的嘴唇干的起皮。靳无极紧紧抱住姬夏陌,端过手边的热水送到姬夏陌嘴边。“喝点水就不难受了。” 姬夏陌就着靳无极的手喝了两口,因为咳嗽胸口不停的起伏,可怜兮兮的模样看的靳无极心疼,恨不得能替姬夏陌病一场。 摸着姬夏陌滚烫的额头,靳无极的脸色几乎比姬夏陌还要难看。姬夏陌拉着靳无极的手小声道“靳哥,不生气。” “我不生气。”靳无极温柔安慰。 “我想吃橘子。” 靳无极看着桌上的橘子犹豫片刻。“你现在病着,等病好了再吃。” “我难受。”姬夏陌声音带着哭腔,像只受伤的小奶猫似的挠的靳无极心疼。 不忍心拒绝姬夏陌的要求,又担心姬夏陌的咳嗽,就在靳无极两边为难时门外传来敲门声。靳无极放开姬夏陌走过去打开门,房蔺君端着药进来,看到姬夏陌小可怜的模样,也没像往常那般逗弄两句。 把药放下,房蔺君离开时对靳无极使眼色。“你哄他喝下,别让他闹。” 关上门,靳无极端着药走到姬夏陌身边坐下。姬夏陌动动鼻尖嗅到药的苦涩味,吓得捂嘴往后缩。 “把药喝了病才能好,听话。”靳无极将姬夏陌拉过来。 “不要,好苦。”姬夏陌连连摇头。 “不吃药就会一直病着,病好了才能去参加武林大会。”靳无极实在对姬夏陌湿漉漉的眼睛无法抗拒。 “苦~~”姬夏陌糯糯的声音带着很重的鼻音。 “不苦。”靳无极说着自己先喝了一口,表情不变的看着姬夏陌继续哄骗。却不知口腔浓郁的苦涩已经让他在心里将房蔺君凌迟,到底放了多少黄连,这般想着心中更是担心姬夏陌反抗。 见靳无极表情不像骗人,姬夏陌总算乖乖的松开手,凑近靳无极手里的药碗,试探着伸出粉红色的舌头/舔/了下。 冲进味蕾的苦涩让姬夏陌变了脸,红着眼睛推开靳无极“你骗我!” “我剥橘子给你吃。”靳无极火急火燎的剥了橘子递给姬夏陌。“这药我们一起喝。” 姬夏陌歪着头不搭理靳无极,靳无极心中又气又急,姬夏陌就这样烧着也不是办法,但见姬夏陌这幅油盐不进的倔脾气,靳无极索□□下脸。“自己喝还是我给你灌下去!” 姬夏陌警惕的瞪着靳无极,转身想溜,靳无极一把将人控制住压在床上。 “不要……”姬夏陌急的想叫,靳无极手下快速的点了他的穴道。 姬夏陌眼睛红彤彤的要哭,靳无极狠下心不去看,单手捏开他的下巴准备将要强行灌下去。 “我不喝,我不喝……”姬夏陌哭的撕心裂肺。 靳无极手有些发抖,但感觉到姬夏陌滚烫的皮肤,又强行将心软压下去。“如果吐出来就一直喂,直到吃下去。” 放下狠话,靳无极便捏着姬夏陌的下巴将药一点点倒进他的嘴里。唯恐将人呛着,靳无极动作僵硬的几乎抽筋。 好不容易将药喂进去,靳无极也汗透一身。药多少流出来一些,但总归吃下去了。 见姬夏陌哭的厉害,靳无极心疼的解开他的穴道,将剥好的橘子喂给他,手中温柔的为他擦去身上的药渍。 “我讨厌你。”姬夏陌揉着眼睛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靳无极张张嘴不知该怎么解释,他本来就嘴笨,以前两人相处也都是自己听姬夏陌的话,如今尴尬的局面他真不知该怎么去解决。 他是没想过姬夏陌是这么讨厌喝药,以前姬夏陌生病或受伤,虽然嘴上抱怨不停,但也乖乖喝完。 看着姬夏陌撕心裂肺的哭喊,靳无极暗下眼睛。这是不是说,陌陌以前并没有真正的去依赖自己,所有的难过他都自己吞下去。虽然表面看起来疯癫不靠谱,但是心中却是比任何人都冷漠。 “对不起。”靳无极将姬夏陌抱进怀中安抚。 姬夏陌闹了一会,许是药效起了,就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靳无极将人安置好,怜惜的看着少年通红的脸,忍不住叹了口气。让他硬起心肠对待这个少年,可是比叫他伤个几刀还要难受。 照例在房间留下几刀黑气以防万一,靳无极悄悄推门离开。房蔺君趴在楼梯口喝着酒,见靳无极出来便笑道“哭的这般凄惨,不知道的还以为死了爹娘。” 靳无极冷冷扫了眼房蔺君“将药方换了。” 房蔺君乐了“小陌傻了你也傻了不成,药方是治病的怎能说换就换?良药苦口利于病,你竟连这个道理都不懂了?” 虽知房蔺君说的有理,但想到几日都要重复刚刚的事情靳无极便觉得煎熬。“明日你来喂他吃药。” “别。”房蔺君跳下楼梯口下楼。“我可招架不了,我若将人伤到了,你还不杀了我。” 靳无极在楼上站了片刻,转身向一间房道“笙空师父,我外出片刻,陌陌还请你照顾些。” “去吧。”笙空的声音传来。 嘱托完笙空,靳无极转身下楼,准备为姬夏陌选购几件保暖的入冬衣服。 房蔺君游戏在小镇街道上,时而调戏几句过路美人。翠色长袍织银棉袄,腰带暗纺桃花纹。象牙镶玉扇,画的是兰花水墨,撰的是儿女情长。风.流公子的模样倒是引来不少姑娘秋波暗送。 路旁酒楼上,褚灵幽看着楼下某个招蜂引蝶的男人,眼底晦暗不明。桌上炉中的炭火正旺,烧的壶中的热酒‘呜呜’作响。 褚灵幽轻轻拨动炉中的红炭,嘴角扬起一抹笑意。“你说美人的脸烙了伤疤,还会有人喜欢吗?” 随身的两个姑娘面面相视,不懂褚灵幽话中意思。 褚灵幽放下红炭,脸上那一闪而逝的危险不见,推开窗户对着楼下叫道“房蔺君!” 正与姑娘谈情说爱的房蔺君听到声音抬头,看见褚灵幽犯二的笑容顿觉得亲切,果断抛下姑娘朝褚灵幽走去。 上了二楼房间,房蔺君搓着冰凉的手在褚灵幽对面坐下。“竟遇到了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前天到的,左右不见你们,还以不来了。”褚灵幽抱怨道。 “路上出了点事耽搁了。”房蔺君笑道“刚刚在客栈我还在想你到了没,总算没失信于人。” “在你心里我就是那种人?”褚灵幽倒了杯热酒递给房蔺君。 “我只记得有人调戏姑娘结果引得厉鬼缠身。”房蔺君调笑。 想到无忧谷的事情,两人都忍不住发笑。褚灵幽托着下巴急切问道“大师可来了?” 说道姬夏陌,房蔺君的表情有了些变化,褚灵幽自然没错过这些,不禁有些迟疑“怎么了?” 想着即使现在隐瞒两人终是要见面,房蔺君索□□了底。“陈州事了,小陌却因此重伤。”房蔺君示意脑袋。“脑子有些不清楚。” 褚灵幽这是真的愣了,脑子不清楚是什么意思?傻了?疯了? 还有陈州?褚灵幽抓到重点。“陈州?可是最近江湖传闻中有僵尸的陈州?” “就是那个陈州。”房蔺君仔细为褚灵幽讲了自分别后发生的一切。 “想不到短短数月你们竟是危机重重,几次过了鬼门关。”褚灵幽唏听的嘘不已。“你的伤势可有好些。” “我是已无大碍,倒是小陌,旧伤未去如今又添了风寒。” “这是小事,我身边跟着神医,稍后我随你去看看。” “这好。”房蔺君笑道。“在你身边跟着的自然都是好的,刚刚为了让那祖宗喝药,可差点闹翻了天。” “既然如此我们现在就过去。”褚灵幽起身将房蔺君拉了起来,笑得一脸傻白甜。“旧友重逢,今晚我们可要好好喝一场。” “酒席肯定是你的,不过不急,等小陌病好了几人聚在一起岂不热闹。” “甚好甚好,哈哈……” 因为病着姬夏陌睡的并不安稳,之前受了吓又有些惊梦,醒来时出了一身冷汗。 姬夏陌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揉着红肿的眼睛茫然的看着四周,空荡荡的房间并没有靳无极的影子,姬夏陌愣了半响心中不禁开始恐慌害怕。 姬夏陌跳下床被冷气冻得哆嗦,捞起床上的褥子披在身上,踮着脚尖偷偷向门边走。一缕黑气缠绕在姬夏陌脚腕上断开,姬夏陌低头疑惑的甩甩白生生的脚丫,继续向外面走。 侧耳听着外面嘈杂的声音,姬夏陌小心翼翼将门推开,悄悄挤出一颗脑袋查看情况。 楼下客人热火朝天,楼上走廊倒是空无一人,姬夏陌慢慢走了出去,站在楼梯口愣愣的看着客栈一楼的人来人往。 “天冷,回去躺着。”笙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姬夏陌吓的向后窜去,却不想脚下踏空眼看要载到楼梯上,笙空及时伸手拽住姬夏陌的后衣领,将人拉到安全位置。 看着姬夏陌瞪着受惊的眼睛看着自己,笙空眼中闪过无奈。“你还病着,赶紧回屋吧。” “靳哥呢?”姬夏陌扁着嘴委屈。 “靳施主出去片刻,很快回来。” 楼上出现的两人已经引起楼下人的主意,姬夏陌本就长得好看,少年的身体还未长开,如今松松垮垮披着熊皮褥子,长发散在身上,乍一眼看过去倒像个精致漂亮的女娃娃。 “哟,和尚调戏小姑娘啊。”楼下不知谁叫了一声,顿时引来一阵哄笑。 “都说佛门净地,和尚戒荤戒色,断了七情六欲,如今这里倒出了个花和尚。” “和尚,看你模样清秀,怎地这般想不开当了和尚。” …… 楼下七嘴八舌闹成一片,笙空静立二楼,神色平静,眉宇间不见丝毫恼怒,仿佛楼下那些人嘴里说的污言秽语与自己无干。 见姬夏陌一直盯着自己,知道姬夏陌如今心智不全,笙空放软声音“靳施主很快回来,你还是先回房等待吧。” “在下不过离开片刻,这客栈何时成了戏楼了。”房蔺君大笑着从外走了进来,身后跟着褚灵幽与两个美女跟班。 “小蔺!”姬夏陌招手。对姬夏陌来说,房蔺君虽然总欺负他,但也是除靳无极外不多的熟人。 房蔺君快速上了二楼“怎么出来了?” “靳哥不见了。”姬夏陌扁扁嘴想哭,继而又指着楼下道。“他们欺负笙空。” 房蔺君询问的目光看向笙空,笙空默默摇头“误会而已。” 褚灵幽瞠目结舌的看着姬夏陌,虽然之前听房蔺君说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可真看到姬夏陌这‘软萌乖巧’的模样,再想想在无忧谷那肆意张狂的少年,巨大的反差让褚灵幽有些懵。 一道疾风在客栈留下残影,靳无极几乎是在所有人都未察觉中进入客栈然后出现在二楼。靳无极隔开房蔺君与笙空,将姬夏陌拉到自己身边。 “靳哥。”姬夏陌紧紧拽住靳无极的手臂,害怕他再消失。 靳无极默默姬夏陌的头安慰,刚刚在衣服挑选衣服,走了几处都没有配得上姬夏陌的,就在他考虑是否要再走远些的时候,突然感觉到房内留下的气息被动,便迅速赶了回来。 向笙空点头道谢,笙空示意无事,靳无极带着姬夏陌回房。 就在客栈内所有人还在震惊靳无极深厚的内力与轻功时,回过神来的褚灵幽转身居高临下的看着众人,鼻中发出一声冷嗤。 “把所有人赶出去,这家客栈,老子包了!!” 第121集褚灵幽来了 靳无极带着姬夏陌回房,姬夏陌鼓着脸生气不理靳无极,少年的任性让靳无极又气又好笑,无奈的摸着少年的额头确定没有再次受凉,这才稍稍安心。“还病着怎么就下地?” “你不要我了!”姬夏陌红着眼眶赌气。 好笑的捏着姬夏陌的脸颊“我怎么舍得。” “你让我吃药,还偷偷消失。”越说越委屈,姬夏陌眼泪开始下来。 向来最怕姬夏陌哭的靳无极无措的将人抱住“吃药是治病,你病着我也难受,这件事就听我的好不好。” “靳哥也病了吗?”姬夏陌揉着眼睛带着哭腔。 “我也病了。”靳无极现在就由着姬夏陌说,自己附和就行。 “那我们一起吃。”姬夏陌握住靳无极的手坚定道。“靳哥要好好的,不要离开我。” “好。”总算将人哄住,靳无极满头大汗的松了口气。 想着外面的人,靳无极起身去给姬夏陌找衣服。“今天有客人,换新衣服穿好不好。” “好。”乖乖点头。 选了件正红的棉袄换上,长发束高挽起,翡翠玉冠,唇红齿白五官精致,像极了年画上的小仙童。 因为几日病着,姬夏陌整个人瘦了一圈,露出尖尖的下巴,苍白的脸蛋大红的棉袄,更添了几分离了凡尘的仙气。 许是睡了一觉又吃了药,姬夏陌总算有了些精神,靳无极开门让褚灵幽进来,看到屋内玉瓷似的少年,褚灵幽也是瞬间看呆了。 “又不是闺女,瞧被你打扮的跟闺阁里的小娘子似的。”房蔺君忍不住嘴贱吐槽。 找了火红的斗篷给姬夏陌披上,靳无极直接冷飕飕的眼神让房蔺君闭嘴。 褚灵幽试着靠近姬夏陌打量,继而对着靳无极道“我已听房蔺君说了,我随身有神医跟着,让她为大师诊断如何?” “有劳。”事关姬夏陌的身体状况,靳无极自然求之不得。 褚灵幽使了眼色,紧跟在褚灵幽身后的女子上前,对姬夏陌拱手行了江湖礼后坐下。靳无极握着姬夏陌的手放在桌上让女子诊脉,房蔺君倒了热茶递给褚灵幽,褚灵幽笑着道谢。 片刻后,女子松手起身,拱手道“姬少侠并无大碍,只因着了凉感了风寒,吃几贴药即可。” “将药开了,再从我行李中取些人参灵芝一同拿来。”褚灵幽吩咐。 房蔺君弯腰勾/搭住褚灵幽的肩膀调笑“要不说是褚大公子,出门也随身带着人参灵芝。” “你随我回家,我将家产分你一半。”褚灵幽说道。 “别了,我一介江湖白衣,你们褚家的儿子我可没福气做。”只当褚灵幽是说让他认了褚父做义父,房蔺君玩笑着拒绝。 没再与房蔺君扯皮,褚灵幽看着靳无极道“这家客栈我已包了下来,大师伤病未愈,便在此清静修养吧。” “多谢。”靳无极点头道谢。 “江湖名榜排行还有两日,百大侠可有心争夺一番?”褚灵幽笑问道。 “第一!”姬夏陌拽着靳无极加油打气。 房蔺君闻言大笑“放心,百铒定会取了江湖第一送与你定情。”褚灵幽在场,房蔺君并没忘记将靳无极换成百铒。 “百大侠雄心壮志,我便压了你为今年榜首。”褚灵幽道。 房蔺君疑惑“咦?外面又开了赌场?” “可不是,有兴趣吗?” “我兜里能有几两银子,还是别凑热闹了。”房蔺君摆手拒绝。 “我借你,赢了你的,输了算我的。” 这边褚灵幽忽悠着房蔺君去赌一局,姬夏陌听得津津有味,见他精神正好没有了睡意,靳无极也放下了心。 楼阁中,白衣女子站在窗前看着无尽的夜色,面具下一双美目平静的仿佛一潭死水,通身上下透着死气沉沉的冰冷。 黑暗中走来一个中年男人,双眼阴冷的看着女人的背影。“江湖名榜排行即到,你可有打算。” “逍遥山庄,离九门,房乐阁,独缺了无忧谷一处。” “你说这些作甚。” “没有破染,双头蛇无所畏惧。没有鬼侠,离九门地位不让。”女人轻轻叹息,轻盈的手指在风中拂动,苍白的似乎透明一般。 “破染与鬼侠位居江湖榜首二十年,如今破染不在,鬼侠已死,也该让位了。”男人冷声道。 “离九门猖狂,又有异宝双头蛇巩固,二十年次于首席位居第二不敢放肆,鬼侠之名是所有江湖人的噩梦,二十年了无人敢提。说要除名,说的倒是轻巧?” “离九门为尊二十年,你就甘心忍气吞声?” “不甘心又如何?双头蛇唯有破染可克。”女人融化雪花,雪水在指尖凝结,看着天地间的白雪覆盖,女人沉寂的眸中似有荧光闪过。 “自鬼侠死后破染便失了踪迹,难道便无可奈何了吗?” “有。”女人回头,面具下红唇轻启。“杀掉司傅镜。” 楼寅灵敏的穿梭在黑暗中,雪白的皮毛与雪地融为一体叫人辨不清位置,一道蓝光打在楼寅的身边,楼寅就地滚开躲到一边。 神凰紧追而来,神色冰冷凶狠,左眼下暗色纹路蔓延,诡异妖艳。“楼寅,你拿命保他,可他却害你到这般地步,甘心吗?” 楼寅谨防着神凰的动作,琉璃般耀眼的猫眼似乎燃烧着隐忍的愤怒“你再不回头,唯有落入魔道!” “魔道正道又如何!与你何干!” “天道不容你,你将万劫不复!”楼寅一成不变的声音中有了极少的情绪起伏。 “楼寅!你少拿那副大义的嘴脸说教我,我恶心!” 看着神凰不知悔改的模样,楼寅心中气愤。“你若敢堕魔道,我必倾尽修为除你灵骨,即使做个凡人,也断不叫你去了魔界。” “你算什么东西。”神凰手中蓝光扬起,恨恨的打向楼寅。 楼寅身体重创未愈,连人身都化不了,面对神凰的追击只能狼狈躲闪,几下便已伤痕累累。 “楼寅,有什么话去找歌玉说罢!”神凰手中化剑便要朝楼寅刺去,千钧一发之际,一道佛光挡在楼寅身前,震开神凰的攻击。 一声‘慈悲’在黑夜中散开,笙空僧袍卷着残雪而来,手中佛光罩住楼寅,为他治愈身上的伤口。 “和尚,又是你!”神凰气骂。 笙空抬头看到神凰左眼下的印记微微皱眉“多日不见,施主模样倒是大变。” 神凰伸手遮脸,看着笙空又气又恼。“我如何不需你过问,将楼寅交给我。” 笙空伸手,楼寅跳起落在笙空的肩上,低低道了声谢。 “今日贫僧在,断不会让施主犯下杀孽。” “你想动手杀我?”神凰质问。 笙空凝视神凰许久,默默转身离去。“贫僧不会伤害施主,却也不会让施主伤害贫僧的朋友。” 看着笙空离开的背影,神凰恼羞成怒,手中灵力朝笙空攻去。只是如今他也有伤在身,如何是笙空的对手?攻击频频被笙空身边的佛光拦下。 见笙空渐渐走远,神凰气红了双眼“和尚!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远离神凰后,楼寅跳下笙空的肩膀落在雪地上“你怎会来此。” “感觉镇中灵气混乱,贫僧便寻着而去,却看到你们二人斗法。” 楼寅沉默片刻“神凰孩子心性,自成形来无拘无束惯了,很容易偏了修炼之路。” “贫僧明白,不会轻易伤他。” 楼寅微微点头“今日之事,再次谢过。” “举手之劳,倒是你可要尽快恢复伤势,以免再有不测。” “我知道。” 靳无极为姬夏陌掖好被子,起身悄悄离开了房间。客栈楼顶,司傅镜走近靳无极身后“你来了。” 靳无极转身点头示意,司傅镜看着靳无极年轻的容貌,回想二十年前这人的意气风发,只觉恍若昨日。 靳无极侧身隔开司傅镜的打量,神色平静“可都来了。” “逍遥山庄,房乐阁已到,江湖各路派系散侠也都聚在离九门下。”司傅镜顿了顿,看着靳无极稍稍迟疑。“夏锺没到。” “他一定会来。”靳无极声音冰冷。 “你可有打算。” “杀身之仇可恕,灭门之恨难放,我必杀夏锺!” “无极!”司傅镜叹气。“你可知破染一出,江湖又将是一番腥风血雨。” “你既在二十年前与我乃挚友,此事我不求你相助,但愿你不要阻拦。” “我……”司傅镜叹气“江湖名榜排行还有两日,我明日派人来接你去离九门住下?” “不用。” “那……” “一切照常,不必为我牵挂。” 看着靳无极疏远的脸,司傅镜只觉心中悲凉,当年那个与自己把酒言欢,持剑江湖的少年似乎随着那片尸山血海,再也回不来了。 “二十年了。”靳无极看着手中剑低语。“还有几人记得当初的鬼侠?” 梦中故事断断续续,所有人的脸都支离破碎,尖锐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刺的而耳膜生疼。 无形的手让姬夏陌无处遁逃,被束缚在黑暗中,渐渐而来的窒息让人绝望,姬夏陌表情痛苦,满脸大汗挣扎着。 ‘姬夏陌!’ ‘阳阳!’ ‘姬夏陌!’ ‘阳阳……’ ………… 不要!!! 在被拉入黑暗中的那一刻,姬夏陌蓦然睁开了眼睛,脸色煞白,两只手紧抓着身下的被褥,惊恐的看着屋顶。 我,是谁? 第122集名榜 次日姬夏陌的病情缓和了许多,换了汤药苦味浅了,姬夏陌也愿意乖乖吃药,这让靳无极吊着的心也稍稍放下了些。 换上红色棉袄,穿上羊毛靴子,又添了黑色加厚的斗篷,将人裹得像只雪球,靳无极这才带着人离开房间下楼。 褚灵幽带着寒气刚从外面回来,抖落一身残雪将斗篷递给身边的侍女,见靳无极与姬夏陌下来招手示意“刚命人送的参汤,下来让大师吃了。” 客栈外人影嘈杂,刚才不是没听到外面的争执声,江湖名榜排行聚集江湖众多高手,镇中客栈又少,褚灵幽将这座客栈包了,少不得有多数人找不到住处。 褚家在江湖上的势力雄厚,若搁在热季,江湖人士寻个清静地也就过了,不至于为此得罪褚家。 可现在正逢冬季,外面天寒地冻,若睡上一夜怕死要死人的,也难怪他们找褚灵幽理论。 虽然明白这件事是褚灵幽不地道,不过靳无极也没那善心去说些什么,毕竟算起来褚灵幽才算熟识之人。更何况江湖龙蛇混杂,虽然他与姬夏陌寸步不离,也难保有意外发生。 靳无极带着姬夏陌下了楼落座,褚灵幽已经叫侍女端了参汤过来。“大师请用。” “你这般尊敬他也不知,随意即可。”房蔺君系着腰带从楼上下来,昏沉的模样仿佛没睡醒似的。 将新的碗筷摆好,褚灵幽无辜卖萌“大师是神人,若哪日他恢复了正常算起后账,我可不惨了。” 房蔺君摸着下巴思索“言之有理,不过日后事日后说罢。” 靳无极认真的将参汤喂给姬夏陌,褚灵幽吃着饭道“今晚镇中有灯会,可有兴趣同去。” 顾忌姬夏陌风寒未愈,靳无极刚想拒绝,姬夏陌拽着靳无极的衣袖可怜兮兮的哀求“去玩。” 最受不了姬夏陌这副模样,被姬夏陌看着靳无极的心都要化了。房蔺君咬着包子道“闷了这么久,带去玩玩也好。” 靳无极考虑片刻微微颔首“好。” 姬夏陌兴高采烈的欢呼,靳无极冷冰冰的眼中也染上淡淡的笑意,房蔺君摇头表示受不了。“我这牙早晚会酸倒。” “江湖名榜排行蔺君可有心一争?”褚灵幽突发其问。 房蔺君思索片刻摇头“名榜第六藏龙圣手叫了多年,改了倒不习惯,有人挑战再谈。” “我以为江湖人最看重排名。” “不过虚名,名榜位置高低又如何,拿了榜首能多活几年?” “你这第六不也是打来了。” 房蔺君笑笑,不在意的解释“行走江湖需要。” 褚灵幽拱手玩笑道“房兄洒脱,小弟佩服。” “装腔作势。”房蔺君筷子打过去被褚灵幽躲开。“你功夫不弱,为何榜上无名?” 褚灵幽嬉笑无赖“我家有钱有势,行走江湖谁不卖大爷我的面子,名榜排行如何与我有何用。” “投胎好也是造化。”房蔺君感慨。 吃过饭靳无极哄着姬夏陌将药喝了,虽然闹了会脾气但幸好没再哭闹,靳无极可怕死了姬夏陌流眼泪。 褚灵幽带了许多小玩意给姬夏陌,两人就在客栈的炉子旁坐着玩开了,真傻子带着假弱智,这组合看的房蔺君笑出了眼泪。 房蔺君与靳无极桌前对坐,坛中烫着热酒,房蔺君看着窗外的白雪道“再过一月便过年了,你可带他皇城?” 靳无极沉默着喝下杯中酒不发一言,房蔺君叹了口气“你是了无牵挂,可他家中尚有老父在世,为儿的孝道总要尽的。” “对他我可是太自私了?”靳无极低声自问。 房蔺君笑了声,对靳无极又是可怜又是无奈。“姬夏陌他若负了你,此生再难遇第二个靳无极。” “是我患得患失了。”靳无极苦笑。 “大师你看什么呢?”褚灵幽的声音传来。 靳无极回头正撞上姬夏陌的视线,姬夏陌软着糯糯的声音跑到靳无极身边趴在他的后背上。“热。” 靳无极伸手放在他额头上,姬夏陌小脸红扑扑的,脸上也起了薄薄的汗。 “吃了药的缘故吧。”房蔺君道。 靳无极解下姬夏陌身上的斗篷,拉着他在自己身边坐下。“别玩了。” 姬夏陌乖乖的趴在桌拿点心吃,两只眼睛无辜的盯着房蔺君看。被姬夏陌看的发毛,房蔺君不自在的缩缩脖子。“怎么了?” “小蔺,你身后的女孩真漂亮。”姬夏陌笑的天真可爱。 房蔺君回头,空荡荡的身后让房蔺君后背发凉。“小陌,你可别吓唬我。” 姬夏陌咧着嘴笑,房蔺君跳开凳子跑到褚灵幽身边。“熊孩子!!” 靳无极看着萌萌哒的姬夏陌,眼中的复杂一闪而过,见姬夏陌抬头看过来,又瞬间恢复平静。 楼上殷栗从静坐冥思中起来,风雪从半开的窗口吹进来,满屋寒气对殷栗来说却已感觉不到。 从床上起身,桌上摆放着一叠精致的糕点,殷栗捏起一块尝了口,口中轻轻道了句“花生酥。” 将花生酥放下,殷栗走到窗前倚靠,静静的看着窗外的雪天不言。口中残留的香甜让她思绪飘远,风雪落在发间结了冰霜。 ‘红颜仍旧,只叹心如死灰。怨天地神佛,恨浮尘众生,命运无常,可笑空等无望。’ 姬夏陌玩乏了闹着要吃糖炒栗子,靳无极禁不住他闹只得带人上了街。快要过年了,街上卖起了年画香烛,除了来往的江湖人士,百姓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买了糖炒栗子,姬夏陌穿梭在人群中左顾右盼,漂亮的花灯,精巧的面具,可爱的布娃娃,栩栩如生的泥人,姬夏陌看的眼花缭乱,时不时惊叫出声。 “百大哥你看。”姬夏陌举着金鱼花灯让靳无极看。称呼还是让房蔺君让改的,为这事姬夏陌可生了好大的气。 “公子长的真好,比我这灯笼上的仙童娃娃还漂亮。”卖灯笼的老汉笑道。 姬夏陌闻言乐开了花,回头看着靳无极炫耀“他说我好看。” 靳无极忍俊不禁,掏了钱给姬夏陌买下灯笼。“拿着玩罢。” 姬夏陌拎着灯笼满大街的蹿,靳无极在身后跟着,皇城阴谋算计步步惊心,江湖危机四伏祸事不断,他已经很久没看到姬夏陌这么开心了。 “吃。”姬夏陌将剥好的栗子送到靳无极嘴边。 从姬夏陌眼中看到自己的倒影,靳无极顺从的吃下栗子,然后看到姬夏陌满意的笑脸。 买了甜糕,吃了麦芽糖,不敢再让姬夏陌吃甜的,靳无极带着姬夏陌去了路边的茶楼坐下歇息。 点了姬夏陌喜欢的银针茶,靳无极吩咐伙计取了炭炉子给姬夏陌捧上。“捧好别再冻着了。” 在楼内江湖人中,像姬夏陌这样乖巧漂亮的少年引来不少注目,一身红色的棉袄就像雪地里开着的梅花,在一群江湖糙汉子中更是鹤立鸡群。 靳无极从始至终无微不至的照顾着,娇贵的模样让旁人只当是哪的富家公子,也并没放在心上。 “听说无忧谷不知得罪了哪方实力,不久前被人灭了门,谷主夏锺至今音讯全无,看来今年的江湖名榜排行是难测结果了。” “榜首往下的位置就别想,让离九门,房乐阁,逍遥山庄争去吧。” “无忧谷惨案也不知是何人所为,所为何事,此案不破总叫人心里不踏实。” “我听闻今年房乐阁欲动名榜首位,胆子可真大。” “那人死了二十年,榜首的位置连离九门都不敢有心,房乐阁倒是哪来的胆子。” “江湖不是有传言吗?那人留下的东西谁敢碰谁会遭大霉。” “看来今年的江湖名榜排行热闹了。” ………… 楼内议论纷纷,姬夏陌瞪着眼睛听得正精彩,靳无极按住姬夏陌的头让他喝茶。“别听,脏耳朵。” “‘那人’是谁?”姬夏陌好奇的问道。 靳无极帮姬夏陌换了热水,头也不抬的道“不知道。” 姬夏陌正欲再问,楼外突然传来女子清脆的笑声。靳无极抬头看去,瞳孔蓦然收紧。 “别看。”靳无极拉住四处张望的姬夏陌,将人按到自己怀里。 “唔……”姬夏陌捂着额头委屈。 靳无极稳稳禁锢住姬夏陌不叫他回头,眼睛如利刃般看着街上笑得灿烂的晴怡。‘她怎么在这?’ 被靳无极抱的难受,姬夏陌偷偷用眼角余光望去,看到晴怡的瞬间有些愣神。 靳无极自然注意到姬夏陌的小动作,脸色阴郁冰冷。“陌陌可还记得她?” 姬夏陌愣愣摇头。“她是谁。” 靳无极闭嘴不言,姬夏陌怯怯的拽住靳无极的袖子。“你怎么了?” 靳无极挥手,强劲的内力将整座茶楼打开的窗户关上,刹那间泄出的煞气让楼内的人心中大惊,纷纷起身防备的看着靳无极。 被靳无极的气势吓得一颤,姬夏陌不知所措的坐着。靳无极阴沉的脸色稍稍缓和,轻轻抱住姬夏陌安慰。“对不起,我发脾气了。” “没,没关系。” 感觉到姬夏陌的害怕,靳无极叹了口气。“我真的很怕失去你。” “……”姬夏陌 江飞看着周围寻找刚刚那一瞬间的杀气,最后目光锁在茶楼的窗口上。 “江飞,你过来!”晴怡远远的冲江飞招手。 江飞看了眼茶楼,然后快步走向晴怡。晴怡拉着江飞比划“你看,这个珠花好看吗?” 江飞点头,想了想又说“我买给你。” “你有钱吗?笨蛋!” “我有钱。”江飞说着就要掏钱包。 “不用!”晴怡按住江飞的动作,拉住他就走。“你怎么那么傻?” “你喜欢,我就给你买。” “我才不喜欢呢,丑死了!连我身边丫鬟带的都不如。” 对晴怡的喜怒无常江飞不知该怎么哄,只能沉默以对,虽然已经习惯了江飞闷葫芦的脾气,但晴怡还是觉得不高兴。“笨蛋,咱们这次来只是看热闹,你可不能参加明白吗?” “跟你说话呢!”晴怡踢了江飞一脚。“排名又不能吃,你要是伤了残了我可不管你。” 江飞静静的看了晴怡半天,突然露出一个傻傻的笑。“听你的!” “哼!”晴怡表情倨傲。“傻子才拼了命的去夺个虚名,又不是朝廷官职,有什么用……” 晴怡絮絮叨叨说个不停,江飞跟在后面安静的听着,时不时被晴怡训斥一顿,然后木头似的应一句。 123.第123集 灯会 镇子虽小却也算富饶,虽不及皇城繁华,却也有别番滋味在其中。 入了夜,镇中家家起了灯火,妇孺孩童点着盏花灯在街上,笑语间仿佛冬日的雪看起来也没那么冷了。 姬夏陌咬着甜腻的糖人,乖乖由靳无极牵着在街上走,瞧着街上灯火通明,听着两边欢声笑语,姬夏陌不消停的走在街边的摊位前。 路过卖面具的摊贩,靳无极带着姬夏陌走了过去。“想要吗?” 姬夏陌看着面具眼巴巴的点头“给我买。” 靳无极在面具中仔细的挑了副狐狸的,想起往日少年的狡黠,倒是觉得有几分相似亲切。 将面具与姬夏陌带上,看着面具下少年乌黑的眼睛,靳无极满意的付了钱。“这张带着好看。” “两位公子气度非凡,是远方贵客?”摊贩笑道。 靳无极颔首“久闻江湖名榜,特来一观。” “江湖事,江湖了,与老汉说来,多卖些面具养家糊口才是正事。” “朝廷国事,百姓家事,江湖恩怨事,合起正是天下大事,谁理的断分得清孰轻孰重。” “公子是个明白人。” “此话并非出自在下之口。” 老汉好奇“不知是何人尊口所说?” 靳无极低头看着不知所谓的姬夏陌,目光温和“他姓姬,是丞相府的长公子。” “姬长公子,倒是有所耳闻。”老汉若有所思。“天下都传千里外的皇城内有个鼎鼎大名的姬长公子,他满腹经纶,学识渊博,当真是个奇人也。” “糖~”姬夏陌张嘴让靳无极看嘴巴里化开的糖果。“没有了。” 靳无极伸手抹去姬夏陌嘴角的糖渍,摇头拒绝“不能再吃了。” “今夜是灯节,河边在祭河神,二位公子不妨去凑个热闹。”老汉提议道。 “多谢。”靳无极点头道谢,正欲转身带着姬夏陌离开,老汉又开口将人叫住。 老汉从摊子上解下两条红绳,绳端穿着两颗花籽。“保平安系姻缘,礼轻意重莫要嫌弃。” 靳无极接过拱手道谢“多谢老人家。” 靳无极带着姬夏陌离开,姬夏陌闹着要吃糖,靳无极怕他吃坏牙齿坚决不给买,后来被闹怕了,只得买了袋花生将人哄住。 逛完热闹的街道,靳无极带着姬夏陌去了老人介绍的河边。河旁篝火燃烧,巨大的河神花灯旁聚着信徒燃香敬拜。墨色的河中央,被七彩的花灯映的犹如仙境。 灯烛悬挂,游玩的男女思索着灯谜,急躁的江湖莽汉,急的抓耳挠腮,最后在笑声中气愤离开。 姬夏陌好奇的走在灯谜下,听着身边时而欢呼雀跃,时而气馁抱怨,灯火落进姬夏陌的眼中,仿佛星辰轮回。 “公子,买个河灯吧。”羊角的女孩挑着竹篮,扬起冻得红扑扑的笑脸笑着推荐。 姬夏陌回头看靳无极,靳无极温柔的点头“喜欢就买。” 姬夏陌扒着篮子挑了个桃花仙的河灯,又找了个将神的,靳无极付了钱,羊角女孩笑眯眯的离开了。 姬夏陌聚着将神的河灯道“给你买的,你是将神可以保护我。” 靳无极忍俊不禁,眼睛扫了一圈寻了个写灯谜的摊位,借了笔墨递给姬夏陌“可要写些什么在上面?” “要!”姬夏陌点头。 见姬夏陌低头宝贝的护住花灯不让看,靳无极心中好笑,想了想也提笔在河灯上落下几个字。 写了花灯,靳无极与姬夏陌来到河边蹲下,姬夏陌扒着要看靳无极的,沿着河边雪滑靳无极不敢与他闹,只得让他看。‘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靳无极取出面具摊上老汉送的红绳将两只河灯系在一起,‘你我有情,只愿由这红线系住,永不分开’。 看着两只河灯依偎着飘远,靳无极眼尖的看到姬夏陌河灯上的字迹。‘生死病痛,不与君绝。’ 心中感触,靳无极握住姬夏陌的手“陌陌。” 两人相望,似乎都想要将彼此深深烙进血肉中。“靳哥,我……”姬夏陌正想说些什么,却被突然的争执声打断。 靳无极微微蹙眉,与姬夏陌起身看去,只见河边争吵的却是男女二人。女的蓝衣长靴,手拿长剑英气逼人,应是江湖女子。男子青灰长衫,像个书生。女子咄咄逼人,男子脸色通红不知怎么反驳。 “你若有了别的心思尽可明白了说,我绝不矫情的纠缠不清,好聚好散,天下之大,江湖路宽,还没我活下的路。”女子语气决断,举手投足都带着豪气。 男人脸皮薄,急的额头冒汗嘴里没词。“我,我没那意思。” “我虽是江湖人却也是要脸的,叫你娶我竟是这般难吗?你若无情尽管撒手不管,我即刻离去。” 见女子要走,男人也急了“我若无情又怎会留你在家中!” “那你婆婆妈妈到底什么意思。” “我家无双亲保媒,又无功名在身,这般娶了你叫我怎对得起你的痴心。”男人急促的解释。“明年春末科举,待我高中金榜题名,必定八抬大轿娶你过门,此生定不负你!” 似乎被男人的表白吓到,女子呆呆的看着脸色通红的男人,张张嘴巴半天说不出话。 “我在意这些吗?”回过神来女子红了眼眶。“若不是对你有意,我怎会跟了你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秀才。” “我……”男人哑口无言。 “所有都是谎话,你我干脆断了这份情谊为好!”女子撂下狠话,转身离开。 “你别走!”男人慌张追上女子,拉扯中女子猜到积雪眼看要摔倒,男人眼疾手快的要拉,却惨成了垫背的。 “你,你伤到了哪里?”见男人白了脸,女子紧张问道。 男人刚想摇头表示自己无事,却听周围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呼,两人抬头看去,却见周围枯枝逢春,桃花争艳盛开,在冬日的雪地中明媚娇艳。 “桃花寒冬而开,命定的缘分。”旁边写灯谜的老头摇头感慨。 男人与女子面面相视,女子红了脸颊埋头不语,男人见女子不走了,悄悄握住她的手,不好意思的挠头。 靳无极看着河边的桃花微微蹙眉,转头看向姬夏陌却见姬夏陌也正盯着自己手中未燃尽的符箓发呆。 靳无极低低叹了口气,伸手握住姬夏陌的手道“你何时也管起了姻缘。” 姬夏陌抬头懵懂的看着靳无极,靳无极牵着姬夏陌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下次再施法躲开些,若叫旁人看到了可就麻烦了。” “靳哥,怕。”姬夏陌可怜兮兮的抱住靳无极的手。 “不怕,这是你应有的。” 夜已深了,担心姬夏陌的身体,靳无极便带着姬夏陌回了客栈。笙空不在,褚灵幽与房蔺君也不知去哪喝酒了,整个客栈冷冷清清的。 姬夏陌乖乖坐在床上让靳无极给自己洗脚,眨着眼睛盯着靳无极的五官细看,这个男人的举动总是能牵动他的喜怒哀乐。 洗完脚擦干净水渍,靳无极将脚盆端了出去,再进来屋却发现灯烛熄灭了。黑暗中看到床上一团,靳无极关门走近。“灯怎么灭了?” “睡觉。”姬夏陌埋在被子中小声咕囔。 靳无极在床上坐下,小心的掀开姬夏陌身上的被子。“是不是哪里又不舒服了。” 看着靳无极眼中的担心,姬夏陌扁扁嘴道 “我看到她了。” 靳无极微怔,姬夏陌仰起身子凑到靳无极耳边小声道“在茶楼看到的,是晴怡。” 靳无极瞳孔收紧,眼中的担心顷刻被火光覆盖。 姬夏陌睁着茫然的大眼睛无辜的看着靳无极。靳无极握紧拳头,声音冰冷。“你记得她。” 姬夏陌看了靳无极半响,突然咧嘴傻笑。盯着姬夏陌蠢蠢的样子,靳无极气馁的松开手,轻轻叹气“睡觉吧。” 姬夏陌拉住靳无极的手不让他离开,眼中的眼泪说下来就要下来。“靳哥,别走。” “我不走。”无奈的摸着姬夏陌的头安慰。“我去把炉子点上,夜里冷。” 姬夏陌摇头死活不放人,盯着靳无极脸可怜的伸出双手。“靳哥。” 最见不得姬夏陌的眼泪,靳无极只能无奈的脱下外衣与姬夏陌躺下。“你生来就是克我的。” 姬夏陌嬉笑着窝在靳无极的怀里,手指不安分的在靳无极胸口画着圈圈。“我喜欢靳哥。” “别闹。”靳无极握住姬夏陌作怪的手。 姬夏陌往靳无极身边拱了拱,手脚并用的扒在靳无极身上。从被子中钻出脑袋,莘木飞快的在靳无极嘴上啄了下“靳哥!” “明天早起赶往离九门,赶紧休息。” “靳哥!”又啄了下。 “不许再闹了!”靳无极唬下脸。 “靳哥~~” 来往几次,被撩拨的起了火的靳无极翻身将人压在身下,眼神晦暗阴沉。“陌陌,你是故意的吗?” 姬夏陌认真的看着靳无极,腿下轻轻蹭了蹭靳无极某处,一只手慢慢拉低衣领。“笨蛋靳哥。” 眼中渐渐燃起火焰,靳无极握着姬夏陌的手松开,空出手的姬夏陌抱住靳无极的脖子,含/住靳无极的耳垂软着声音抱怨“别让我后悔了。” 靳无极低头吻住姬夏陌的唇,放肆的在少年口腔中攻略城池。姬夏陌贴紧靳无极的身体,双手伸进他的衣服内游走,迎合着靳无极的热情。 无数次梦回,他与少年抵死缠绵,当他终于可以真正的拥有时,却有些分不清真实还是梦境。一切是那么简单,顺其自然。 当身后某处被坚硬抵住,感觉到靳无极的犹豫,姬夏陌弓起身子喘/息“靳哥,可以的。” 抚摸着少年青涩的身体,靳无极挺身进入,柔软的温暖让靳无极呻/吟出声。 被巨大侵入的剧痛白了姬夏陌的脸,姬夏陌抱紧靳无极咬住嘴唇忍着不敢出声,虽然知道下面的第一次会有点痛,却没想到经这么痛。他有些后悔了怎么办? 靳无极温柔的吻着姬夏陌的唇,安抚着少年紧张的身体。等待少年渐渐放松下来,靳无极这才慢慢有了动作。 这一夜,他们只属于彼此。 “靳哥,小蔺说得对,这世上再无第二个靳无极。” “我爱你。” 恭祝无极陌陌终成眷属~~~ 另:老规矩,为防被锁文,肉肉与少将一样有时间发在群里。 124.第124集 清醒 从科学理论上来说,做/爱后少不得腰酸背痛昏睡不醒。将理论进行实践的姬夏陌此时却恨不得将脑袋钻进地缝里,腰很酸,身下某处也是隐隐难以启齿的疼,可为何偏生睡不着? 姬夏陌背对着靳无极鼓着脸生闷气,恨恨的咬着枕头边,心中为自己大无畏献身的壮举泪流满面。 靳无极温柔的将姬夏陌圈入怀中,嘴唇厮/磨着少年的脖颈。“什么时候清醒的?” 清楚靳无极问的什么,姬夏陌缩着脖子躲开脖子后的酥痒。“前天晚上,醒来后就突然记得了。” 手掌下是少年光滑的皮肤,两人翻云覆雨的激情仿佛未散,抱着少年的身体靳无极是从未有过的满足。 伸手捉住靳无极偷腥的手,姬夏陌回头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折腾一夜了还不够吗?” 紧紧拥住姬夏陌,靳无极低头在姬夏陌嘴角啄了下。“不够。” “你有精力我还想活。”姬夏陌气不顺。 靳无极失笑,冰凉的手掌落在姬夏陌腰上轻轻按摩。少年红着脸颊,青丝散开在枕上,双眸似嗔似怒看的靳无极心头火热。 心安理得的享受着靳无极的伺候,姬夏陌懒散的叹气。“这辈子小爷算栽在你这个木头身上了。” “求之不得。” 姬夏陌翻过身与靳无极面对面,手上在靳无极精壮的胸口挠了下“除了你谁还有胆子敢将小爷压在身子底下做这种事,也是你小爷才像个女人似的在你身下承/欢。” 靳无极凝视着姬夏陌的眼睛“陌陌可曾后悔。” 姬夏陌嗤了声,懒洋洋的窝在靳无极怀里“后悔了可能退货?” “不能。” “你还能降的住我?”姬夏陌支起身子趴在靳无极的胸口上,眼中流转着万种风情。“小爷跟你上/床那是小爷稀罕你,再说,除了小爷谁还要你。” 揽住少年纤细柔软的腰肢,靳无极低声承诺。“跟我在一起,我伺候你一辈子。” 姬夏陌扬唇一笑,歪在靳无极身上软着声音道“身子跟心都是你的了,可别哪日是你始乱终弃了。” “若无极哪日变心,便让无极立即死去。” “胡说八道!”姬夏陌在靳无极腰上掐了下。“今夜也算你我的洞房花烛,说这些不吉利的做什么,晦气!” “今生有你作伴,无极死而无憾。” “越说越离谱。”姬夏陌翻白眼。“如今甜言蜜语说的叫人心软,初见时你可烦透了我,真当我看不出来。” “我长的比你好看,脑袋比你聪明,你又比我老这么多,怎么我跟了你。”姬夏陌撑着身子坐起来。“说到底缘分真是奇怪了。” 姬夏陌施法取了杯水,靳无极接过水用内力加热,揽着姬夏陌靠在自己肩上。低头瞧着两人坦诚相见的身体,姬夏陌红着脸嘁了声。“没羞没臊。” 摸着姬夏陌没肉的腰,靳无极微微皱眉“病了一场还是瘦了。” 瞧瞧靳无极精壮的腹肌,又瞅瞅自己的小鸡仔似的身子,姬夏陌不爽的拉起被子遮上。 喝完水姬夏陌躺下,靳无极的手在姬夏陌身上流连,感觉到身后被触碰,姬夏陌立刻将靳无极拍开。“吃不饱了是不是?我又不是铁打的身子,可容不得你夜夜上车。” “陌陌。”靳无极抱着姬夏陌低声轻喃。 姬夏陌红了脸,软着身子窝在靳无极怀里小声撒娇。“天快亮了,明日再说。 靳无极低头目光灼灼的望着姬夏陌,他觉得自己迟早会被这个妖精逼疯。姬夏陌探身趴在靳无极耳边小声道“我累了,明晚随你。” 靳无极眼睛火热,姬夏陌心中少不得要得意,能让爱人为自己痴迷那也是本事。姬夏陌不是矫情的人,那种极致的快乐他也喜欢,自然不会端着不放,欲擒故纵的去吊靳无极的胃口。 “跟死尸上了床,想来天下也没小爷这般重口味的了。”姬夏陌捅着靳无极的胸口自嘲。 靳无极闭上眼睛抱紧姬夏陌“睡觉!” 好笑靳无极的隐忍,姬夏陌可不敢再去撩/拨。窗外天色朦胧,两人相拥着依偎而眠。 日上正午姬夏陌才醒来,中间房蔺君敲了两次门被靳无极用内力扔下了楼,吃了苦头的房蔺君便不敢再作死。 姬夏陌换上素青的棉袄,挽了青丝长发,腰间系上双鱼玉佩,久违的古扇在手中旋转。直接从昨日粉雕玉琢的仙童娃娃,成了霞姿月韵的风流少年。 昨夜纵/欲的酸痛犹在,却也没到严重的影响起居活动,姬夏陌梳洗完毕,便带着靳无极步伐从容的下了楼。 见楼上二人终于出现,房蔺君忍不住抱怨“这都正午了,怎地两人都睡过了?” “陈州鬼门关走了一遭,小蔺的脾气倒是愈发暴躁。”姬夏陌瞥着房蔺君打趣。 房蔺君僵住起身的动作,瞪大眼睛看着姬夏陌仿佛见了鬼般。一旁喝茶的笙空也抬起了头,颇感意外的看着姬夏陌。 姬夏陌下楼坐下,悠闲自在的倒了两杯茶给自己与靳无极。褚灵幽先扑了过来,趴在桌上眼巴巴的看着姬夏陌。“大师无恙了?” “这两日多谢褚公子的参茶芝汤了。”姬夏陌笑眯眯的捏了下褚灵幽的脸,同时意味不明的余光飘向房蔺君。 房蔺君捂脸“小陌,我对你挺够意思的。” “这段日子真是非常感谢房大侠的照顾。”姬夏陌咬牙切齿。 “小陌,记仇是小人行径。” “我是君子吗?” 房蔺君“……” 见房蔺君一副生无可恋的衰脸,姬夏陌难掩笑意。房蔺君虽然胡闹作怪了些,却也是真心待自己。在自己心智不全的时候,也没少受他照顾。姬夏陌本意就吓唬吓唬他,也不会真的对他怎样。 “大师,我给您留了饭。”褚灵幽及时跑过来解围。 见上桌的饭菜,姬夏陌向褚灵幽道了谢。褚灵幽道“今日所有江湖人士都前往了离九门,大师想何时动身。” 姬夏陌思索“稍后便出发吧。” “小陌,你何时好的?”房蔺君好奇的询问。 姬夏陌自然不会告诉房蔺君自己已好了两日,见房蔺君探着头八卦,姬夏陌避重就轻的随口道“睡觉醒来便好了。” “如此最好,想来是魂魄与身体完全契合了。”笙空道。 姬夏陌起身向笙空行了个佛力“陈州夏陌遇难,还要多谢师父出手相助。” “姬少侠心怀天下,若贫僧视冷眼旁观,倒是贫僧无情了。” “师父是大慈悲。”对笙空,姬夏陌还是很尊敬的。 “快些吃饭。”靳无极为姬夏陌夹了菜打断。 简单的用了餐,一行人收拾完行李便准备出发离九门。褚灵幽命人送来两辆豪华马车,姬夏陌与靳无极先上了后面一辆,房蔺君想跟着却被褚灵幽死拽着去了前面的,继而又对笙空道“大师随行可好,在下还想与大师探讨一番佛法。” 笙空合手道了声慈悲,便随褚灵幽上了马车。 姬夏陌从车帘内看着外面若有所思“褚灵幽倒不像平常那般没心没肺。” “江湖名门,怎会没点心机。”靳无极道。 “这样也好,若真的太过天真,怎能在人性狡诈中活得下去。”姬夏陌放下车帘靠回靳无极肩上。 靳无极将捂热的橘子剥给姬夏陌吃。“总之还是小心些为好。” “旁人善恶与我无关,只要不伤我害我即可。”姬夏陌笑了下。“我不是地下的判官,怎能管得了天底下的所有是非。” “你的善心我知道,何必自谦。” 姬夏陌抬头瞄着靳无极不苟言笑的脸好笑“你是夸我还是刺我?” “自然夸你。” “我管你呢。”姬夏陌嗤之以鼻。“咱俩都这样了,我还怕什么。” “我能对你怎样?”靳无极无奈,自己被这小狐狸吃得死死的,怕是此生翻身无望。 姬夏陌笑的得意。“天下人伤我,有你护我。天下人负我,有你疼我,我有何惧?” “即使哪天真的过不下去了,你我寻个无人的地方隐居,还能委屈你不成?” 靳无极低笑“自然不委屈。” 姬夏陌将咬了一半的橘子喂给靳无极。“你报了仇可有何打算。” “跟着你。”若血仇得报,世上牵挂便只剩他一人。 “我总有些不安。”姬夏陌皱眉。 “待此事了了,我就哪也不去了。”靳无极揽着姬夏陌的肩膀安慰。 “我怕你出事,你若有什么意外,我怎么办?” “不会。” 知道靳无极对报仇的执着,姬夏陌心中叹气。靳无极放不下仇恨,他只能跟紧了着盯着些,以防这个木头遭了算计。 “你要是敢死,小爷我就给你找很多兄弟,哪天等清明节了,我就带着他们去给你烧纸,然后告诉他们,喏,这是你们大哥。”姬夏陌赌气发狠。 靳无极被姬夏陌逗乐了。“即便我死了,化了魂成了鬼,也定追着你不放。” 姬夏陌盯着靳无极看了许久,像是被伤了心似的突然低下了头,低声喃喃“靳哥,如果哪天你死了,我也不活了。” “胡说!”靳无极皱眉厉喝。 “你知道我向来说得出做得到,你若敢死,我便敢随,然后永不与你相见。” 凝视姬夏陌许久,靳无极紧紧将人抱住。“活着,你要活着,我也要活着。” 第125集楼寅的愤怒 近两个时辰马车上了离九门,离九门建在峰顶,四周是陡峭的悬崖断壁,毒花奇草盛开,倒消减了几分冬天的冷意。 入了离九门便有下人迎接,数月前无忧谷有不少人识得靳无极,对离九门司傅镜徒弟多数人还是抱着好奇。 独立的庭院已经事先备下,一切用的都是最好的,满园花草藤蔓,奇石异景,精致华丽的叫人眼花缭乱。 房蔺君看的称奇,调笑打趣道“就说百大侠的面子大。” 褚灵幽拨弄着盆景中的花蕊摇头“年前奉家父之命拜访离九门,可也不见他们这般细心接待。” “百铒是离九门首徒,你与他做比较,岂不是自找不快?” “我家中还缺金银了?”褚灵幽趾高气昂。“离九门这些家底我还看不上。” “那你刚刚那般吃酸作甚,还不是心里不痛快。” “嫉妒是魔鬼。”姬夏陌抱着手臂靠在廊前玩笑。 “我向来好客,哪日你们随我去逍遥山庄,我必以奉以上宾待客。” 姬夏陌道“事物皆有三六九分,待客也是如此。” “佛法有云众生平等,师父认为呢?”褚灵幽问向笙空。 笙空道了声慈悲,神色平和道“初祖达摩曾言,行也安然,坐也安然;穷也安然,富也安然;宠辱不惊,看庭前花开花落;得失无意,随天际云卷云舒。” 褚灵幽听得糊涂,姬夏陌笑得点头。“师父自在,夏陌佩服。” “你们可是欺负我书读的不多。”褚灵幽抱怨。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内心安适才得自在,师父可是这意思。” “姬少侠聪慧。”笙空淡笑。 见褚灵幽苦着脸不痛快,姬夏陌笑道“无需改变,你这样就很好。有喜怒哀乐才是凡人,若都无欲无求满天下岂不都成佛了。” “若说成佛,单是酒肉他就戒不了。”房蔺君拆台。 “雪地风大天寒,各自回房歇息吧。”靳无极担心姬夏陌病后的身体,便发话赶人。 昨夜放肆过度,姬夏陌坐了马车又站了许久,只觉得腰酸难受,便也没再与他们玩笑,随着靳无极回了房间。房蔺君与褚灵幽又闹了几句,便也各自散了。 江湖名榜排行由江湖总首离九门主持全局,各路江湖人先到歇息,次日离九门摆酒宴请,这叫迎客酒,也是祭酒。后天名榜排行开始,擂台上生死由天。 开始几天先是由无名侠士热场,真正的高手都在最后,后排名若想前进,可自由挑战,被挑战者不可拒绝。 江湖名榜分普通榜与金甲榜。普通榜是江湖高手排榜,金甲榜高手多是三年不落的一流高手。 房蔺君属于普通榜第六,金甲榜有五人,榜首鬼侠,次之离九门,其后为无忧谷,房乐阁逍遥山庄。 姬夏陌歪在床上听靳无极说比赛的规则,心中感慨古人的能折腾。“这江湖的武林大会倒是不比科举轻松。” “朝堂是阴谋算计,江湖是刀光剑影,两者怎能比较。” 姬夏陌笑笑不语,靳无极蹲在火炉边将烤好的橘子拿出来,剥好递给姬夏陌吃。 姬夏陌嚼着橘子似乎有心事,靳无极坐在姬夏陌对面的凳子上看着。“在想什么?” “眼看要过年了,武林大会过后回皇城吧。” 靳无极的动作顿住,表情瞬息万变,最后起身走到炉边蹲下拨着红炭沉默。 “陈州离开时五王说皇上病倒,皇城内暗波汹涌,我爹朝堂势单力薄,我做为儿子总不能冷眼旁观。” “皇上病的奇怪,怕是潭中的静水已被打破。古往今来皇位有多诱惑?天下谁不想坐上去。皇城内乱是早晚的事,我得回去守着。” 姬夏陌据理分析,靳无极自始都沉默以对。姬夏陌起身走到靳无极身后趴在他的后背上。“靳哥,我即是姬夏陌,姬家就是我的责任。” “我呢?”靳无极低声道。“我算什么。” 姬夏陌圈住靳无极的脖子,温柔的在靳无极脖子上印下浅浅的吻。“你是我的男人,我的夫君,我最爱的人。” “你是姬家的独子,你父亲是不会允许让姬家绝后的。” “交给我处理就可以了,别忘了我也是个男人。”姬夏陌眨眼作怪。 靳无极喜欢姬夏陌这样,可现在却是如何也笑不出来。“已经拥有过最美好的幸福,再失去它,你知道有多痛苦吗?” “我知道,我知道。”心疼靳无极的脆弱,姬夏陌紧紧抱住靳无极道。“我发誓,我姬夏陌此生只爱靳无极一人。” “陌陌,你不会知道我有多爱你。”靳无极握紧火钳,即使被烧红的炭火烫到似乎也没感觉。 姬夏陌心疼的握住靳无极的手,低低叹了口气“皇城事了,我便与你离开。是浪迹天涯,还是隐居山林,我听你的。” 靳无极盯着姬夏陌的眼睛不说话,姬夏陌低头在靳无极嘴上咬了下。“笨蛋木头,单论你的本事天下几人是你的对手?我若骗了你,你直接把我捆了寻个无人的地方锁起来,谁能耐你何?” ‘我怎么舍得伤害你。’靳无极叹气。 “我知道了,我随你回去。”靳无极转身抱住姬夏陌道。 “真乖!”姬夏陌像小猫似的蜷在靳无极怀里撒娇。 靳无极又气又无奈,姬夏陌勾着靳无极的脖子软着声音道“我这辈子就跟着你了,除了你小爷谁也不要!” 靳无极冷冷的哼了声“皇城的如梦阁你还少去。” 姬夏陌心虚“那不是为了查案需要嘛。”再说当初混迹风月场所的是原身本人。 楼寅从窗外进来时正看到屋内腻在一起的两人,本因姬夏陌清醒的好消息而不错的心情,瞬间冷若冰霜。“不要脸。” 两人回头,看到楼寅姬夏陌惊喜万分。“楼寅!?” 楼寅跳进屋内落在椅子上,琉璃的猫眼冷冰冰的看着姬夏陌。姬夏陌额上消失的清气让楼寅的心冻结,清气消失定是姬夏陌已非童躯,发生了什么事楼寅不用深想也明白。 被楼寅看的头皮发麻,姬夏陌默默向后缩了缩。“楼寅?你好像不太喜欢看到我。” “你也懂得本尊的心思!”楼寅火大。 靳无极上前两步隔断楼寅如刀刃的眼睛“滚出去。” “不过养灵的容器,也容得你在本尊面前放肆!” “楼寅!”姬夏陌皱眉喝断,话中已有几分火气。 楼寅冷冷的看着姬夏陌,猫眼中汹涌着从未有过的戾气。“姬夏陌,本尊待你不薄,你当真不为所动?” 不懂楼寅话中的意思,但见楼寅猫身的落魄,心中也是愧疚。姬夏陌伸手化出悯生幡递给楼寅。“陈州约定给你的悯生幡,拿去吧。” 楼寅盯着姬夏陌看了许久,收起悯生幡转身消失在房间中。“姬夏陌,你的心却是叫狗吃了。” 姬夏陌愣了半响,回头看着靳无极不明所以。“他骂我?” 靳无极敛去眼底的阴暗,转身揽着姬夏陌回床前坐下“别理他。” “我有说什么吗?他发这一通火真是莫名其妙。” 看着姬夏陌委屈的抱怨,靳无极眼中诡异莫测。他也是个男人,自然看得懂楼寅看姬夏陌的眼神,即使知道姬夏陌不喜欢楼寅,但心里总归还是有些不舒服。 房蔺君与褚灵幽房顶看着夕阳喝着酒好不自在,房蔺君枕着手臂醉醺醺的躺着,房顶的积雪沾在发梢,脸上映出淡淡的酒后绯红。 褚灵幽在旁坐着,瞧见房蔺君已有七分醉意识人不清,脸上便也没了往日的无辜,手里摇着坛中的冷酒,嘴角勾起似笑非笑。 “褚灵幽,你知道我喜欢你什么吗?”房蔺君眯着眼问。 褚灵幽挑眉,笑容诡异的看着房蔺君“什么?” “简单。”房蔺君手指乱晃,点着褚灵幽的胸口道。“没坏心眼。” 褚灵幽愣了愣,嘴角的笑意有些僵住。房蔺君又灌了口酒,惬意的享受着夕阳下的安静。“我喜欢没坏心眼的人,他不骗我。” 褚灵幽支着头靠在房蔺君身边,眼中流转着危险的暗色。“如果我骗了你呢?” “杀了你呗。”想想又不行,房蔺君摇头。“你家大业大我惹不起,如此便割袍断义,再也不见罢。” 褚灵幽笑了“真心狠。” “是吗?”房蔺君笑得轻松。“我本就是心狠的人。” “那是因为你没见过更心狠的。”褚灵幽凑近房蔺君的耳边低语。“曾经有个女人骗了我,你知道我怎么做的吗?” “痒,你离我远点。”房蔺君伸手想推开褚灵幽,却被褚灵幽握住手禁锢住, 褚灵幽笑容阴冷,漂亮的指甲划在房蔺君的五官上,留下浅浅的红痕。“我剥了她的皮,将她剁成了肉泥喂给她奸夫吃。” 脸上冰凉的触感让房蔺君哆嗦了下,睁开眼睛朦胧的看着褚灵幽。褚灵幽松开房蔺君,温柔的为他整理凌乱的衣襟“所以,千万不要对我撒谎。” “我不喜欢撒谎。”房蔺君揉着眼睛有了些困意。 迷糊中,耳边传来褚灵幽飘渺冰冷的声音“你若敢骗我,我就划了你这张漂亮的皮,将你锁在不见天日的地狱中一辈子。” 126.第126集 作死作死 窗外的红梅婀娜多姿,鲜红的花瓣点缀在白雪中,迎着凛冽的寒风傲然盛开。姬夏陌坐在窗前书案后,脚边的火炉烧得通红,手里捻着红砂独自出神。 褚灵幽从院内走了进来,将一盘鲜红的樱桃送到姬夏陌面前。“大师,这是新送来的新鲜樱桃。” 姬夏陌放下符笔,看着盘中鲜红的樱桃有桃核大小,缀着晶莹的雪水格外诱人。“冬日的樱桃,褚公子真是奢侈。” “那要看吃的人可糟蹋。”褚灵幽托腮拨弄着桌上散落的符箓。 姬夏陌捏颗樱桃放进嘴里,冰凉的汁水在口中散开,萦绕味蕾的酸甜的滋味带着雪水的纯净倒是别有翻滋味。 “百铒怎么不在?”褚灵幽好奇没看到百铒。 “今早离九门门主司傅镜差人来传,许是有事相谈。”姬夏陌将完成的符箓分好装进口袋。 褚灵幽了然笑道“我道他怎放心离开你身边。” “有何不放心,身在离九门还有人想着害我不成。” “这都正午了,怎没人叫我起来?”房蔺君揉着宿醉的头走了进来,腰带也没系好便烂泥般的倒在了椅子上。 姬夏陌看着玩笑道“你这是酗酒,哪个姑娘会看上酒鬼。” “少拿我说笑。”房蔺君也笑了。“况且喜欢我的姑娘多着呢。” “藏龙圣手的风流之名在江湖上也是人尽皆知。”褚灵幽道。 “你酸什么。”房蔺君整理好衣服,走到窗前拿盘中的樱桃吃。“逍遥山庄富名在外,你还怕无人喜欢 ?” “以后还是少喝些好。”嗜酒伤身,姬夏陌还是要嘱咐的。 “是要少喝了。”房蔺君揉着额头苦恼。“昨夜是一宿的噩梦。”房蔺君抬头看了褚灵幽半响,狐疑道“我梦到被你锁在一处地牢里虐待,真是怪哉。” 褚灵幽眼底变了变,迎着房蔺君笑得蠢萌。“可以试试。” “想得美。”房蔺君拍开褚灵幽的蠢脸。“是我乱想了,无仇无怨你折腾我作甚。” 褚灵幽笑笑不着痕迹的移开话题“早上我送去樱桃,见你在睡便放在窗台上了。” “没去看啊,我找找去。”房蔺君说着转身离开。 隐晦不明的看着房蔺君离开,褚灵幽回头再看姬夏陌时已恢复平常的无害。“今日离九门格外热闹,同去瞧个热闹如何?” 本就呆的无聊的姬夏陌听到褚灵幽建议自然欢喜,立刻起身收拾。褚灵幽等在外屋,突然听姬夏陌问了句。“褚灵幽,你是不是喜欢房蔺君?” 褚灵幽愣了下,继而嬉笑道“自然喜欢了,我们都是好朋友。” 姬夏陌狐疑的看着褚灵幽片刻,若有所思的回里屋换衣服。褚灵幽埋头喝茶,悄悄敛去眼底的情绪。 离九门以毒立于江湖,虽是寒冬腊月,离九门内却长满了奇花异草。各路江湖人士来去匆匆,仿佛空气中都弥漫着沉重的压力。 “明日便是江湖名榜排行开始,轻松不得。”褚灵幽小声解释。 姬夏陌了然,这倒与十二年寒窗苦读,只为一夕高考金榜题名有许多相似之处。 今晚离九门宴请各路江湖豪杰,除了来去的江湖人士,便是离九门布置酒席的下人。 “江湖名榜排行聚集了八成江湖势力,这盛状几年也就这一次。” “不就是所有人扎堆打一架,排个谁是大哥谁是老二吗?”姬夏陌简单的总结让房蔺君与褚灵幽都笑了。 走在离九门的园子内,姬夏陌目光瞥到远处长廊下的二人顿时意外挑眉,倒是有些缘分,这二人不就是前日在镇上河边祭河神时,那两个吵得很厉害的小情侣吗? 姬夏陌抬头示意褚灵幽“那两人是谁。” “女子名叫陆莹莹,江湖人称九姑娘,江湖名榜第九多年未下。至于那男子倒不清楚,看着两人相处像是暧/昧不清。” 房蔺君疑惑的看着姬夏陌“你认识这二人?” “有过一面之缘,女的福泽深厚,是个长命贵人。男人一身正气,紫运悬空,将来朝堂必有他一席之地。”姬夏陌顿了片刻,话中有了迟疑。“但好事多磨,男人命中有一劫,渡过则大富大贵,若渡不过……” 姬夏陌话说半截,但褚灵幽与房蔺君也明白姬夏陌的意思,若渡不过,只能死路一条。 见那二人逐渐走远,房蔺君忍不住询问“既是朝堂之人,不去招揽一番?” “尚早,再说他若真与我有缘,总会再有交际。”姬夏陌说罢便继续向前走去。 “你既能断人运势,不如为我算上一次。”房蔺君看的心痒。 姬夏陌横了房蔺君一眼,寻了处廊下休息。“你想算什么?” “姻缘!”房蔺君直言,褚灵幽动作顿了下,眼中凌厉一闪而逝。 姬夏陌支着头看了房蔺君片刻,沉默摇头。“你的姻缘线太乱,我是真不知结局如何。” “我该不会孤独终生吧。”房蔺君苦着脸自怜自怨。 姬夏陌好笑的踢过去。“你不是道自己红颜知己遍天下吗?” “既是红颜知己,又如何算是姻缘。” “你放心,定会有缘人收了你这妖孽。” 僻静的院落,白衣女子倚坐在院中水池边看着水中倒影,周身气息虚无飘渺,仿佛与就要四周的白雪融为一体。 灰衣男人出现在院中,在女人三步外站定。“人都齐了,今晚离九门宴席的帖子也已下来。” “那便去罢。”女子轻声道。 “你准备如何对付司傅镜,正面对上江湖难有他的对手,可若用毒,离九门以毒在江湖稳立,如何瞒得过去。” “此事我自有计划。”女子手指拨弄水面,荡起层层涟漪。 灰衣男人微微皱眉“没了离九门,金甲重定,榜首自是房乐阁。” 女子瞧着河面的薄冰低低叹了口气“他真死了吗?当年并未见他尸骨。” “自然死了!”男人情绪突然激动起来。“藏剑谷下是兽窟,落下去必尸骨无存!” 听着身后渐远的脚步声,又一人从暗中走来。“阁主为何不将此人杀掉。” “他还有用。”女人起身,冷冰冰的红唇没有丝毫生人的灵气。“东西呢。” 白衣女子奉上玉盒“几日前便快马加鞭送来了。” 抚摸着光滑的玉盒,女子闭上眼睛。“二十年了,总要有人去结束噩梦。” 在外闲逛了近两个时辰,中途有信鸽过来,褚灵幽看了说他爹来了,死拽着房蔺君一起去接。姬夏陌算着靳无极也该回来了,便自己回了住的院子。 回到院子时靳无极也刚回来,姬夏陌换下冷冰冰的衣服围着火炉坐下。“他找你说了什么。” “叙旧而已。”靳无极找了兽皮毯子裹在姬夏陌身上。“不是叫你不要出去吗?你的病刚好。” 姬夏陌靠在靳无极怀里撒娇“我哪有那么娇贵。” “外面都是些江湖莽夫,你再跟人起了冲突,被伤了怎么办?” “身边小蔺与褚灵幽跟着,再说我还怕他们这些凡夫俗子不成?” 靳无极捏捏姬夏陌傲娇的小脸“刚学了几天法术就这样骄傲。” 姬夏陌勾着靳无极的脖子咬了口,眼中流转着魅惑的挑/逗“你不就喜欢我这样吗?” 靳无极眼中暗下,蓦然收紧圈在姬夏陌腰上的手。感觉到危险,姬夏陌迅速开溜。“今晚还有宴会要去。” 靳无极握住姬夏陌的手将他拉在怀里,声音低沉隐忍“陌陌,今晚宴会早些回来。” 姬夏陌拽着靳无极的衣领瞪眼“你想干什么坏事?” “你昨天答应我的。” “我答应什么了?”姬夏陌无辜。“你可别诬赖人,咱俩一起走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我爹。” “你觉得我老?”靳无极冷下脸。 “不!是你本来就老。” 靳无极眼中隐有火光跳跃,不发一言的抱起姬夏陌便往床上走。被靳无极压倒在床上,姬夏陌吓得哇哇大叫。“别!你放开小爷,我错了~~” 将某个作死的小狐狸按着猛亲一顿,直到快把持不住才离开。看着靳无极赤红的眼睛,姬夏陌委屈的撇嘴。“老牛吃嫩草,臭表脸!” 死不悔改!继续亲!! 被按着亲了四五次,姬夏陌终于老实了。“色木头,谁给你开了窍!平常拉拉小手你不是都脸红吗。” 抱着气喘吁吁的姬夏陌躺在床上,靳无极将脸埋在姬夏陌发间,嘴角扬起满足的笑。“陌陌,别去参加宴会了。” “那可不成,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姬夏陌想都没想拒绝。 靳无极半天没声音,姬夏陌想起某木头的小心眼,又无奈又心疼。不禁抱住身边人安慰“别忘记了,你可是离九门首徒,怎能不去。” “我想要你。” ‘色木头!’心中骂了句,姬夏陌凑到靳无极耳边红着脸小声道。“晚上我早点回来等你。” 靳无极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姬夏陌。姬夏陌抬头在靳无极嘴上亲了下。“小心眼!” 低头在少年的脖子上轻轻吸/允,姬夏陌只觉浑身酥/麻,双手无力的推搡着靳无极。“你还闹。” “你是我的。”靳无极低声道。 “笨蛋色木头!!” “我很幸福。” “笨蛋笨蛋!……那个……我也是啦!” 第127集赴宴 冬日夜长天短,夜幕来的要比热季快些,离九门的宴要开了,姬夏陌换上鲜红的棉袄,挽了发髻,鸢尾玉兰冠下红缨落,缀着精致的玉珠,美如冠玉,贵气逼人。 靳无极在镜前看的入迷,姬夏陌心中得意。熟知靳无极闷骚的脾气,知道他最喜自己一身红装。自己这张脸生的精致漂亮,穿着红衣服更像仙宫的仙童娃娃,太对靳无极这种闷骚的审美了。 “好看吗?”姬夏陌转身撩起衣服,嘟着红唇故意撒娇。 “装扮的这般好看作甚。”靳无极皱眉,想象稍后觊觎少年的眼睛,心中便止不住火气。 姬夏陌勾住靳无极的胳膊,软着嗓子像只乖巧的奶猫。“穿给你看,你不是最喜欢我这样吗?” 心里被名为姬夏陌的小猫挠的难受,靳无极用强大的自制力让自己尽量看起来不为所动。 心中默默吐槽靳无极的假正经,姬夏陌揽住靳无极的脖子踮起脚尖,凑近靳无极的耳边小声道。“晚上让你脱。” 靳无极胸口似乎被什么狠狠撞了下,正想身后将人抱住,姬夏陌已经灵活的逃了出去,站在门口狡黠的眨着眼睛。“酒宴要开始了。” 靳无极目光如炬的盯着姬夏陌半响,径自错开姬夏陌目不斜视的走了。姬夏陌心中‘咯噔’一下,暗自叫苦。‘逗过头了,薄皮的木头又恼了。’ 姬夏陌小跑追上靳无极,嬉笑着拽住靳无极的手。“靳哥,恼了?” 靳无极冷着脸不理会,姬夏陌紧跟着靳无极哄着。“靳哥~~” 靳无极面上冷若冰霜,脚下却不由的放缓,以免姬夏陌追的急摔倒。姬夏陌好说说尽不见靳无极作声,顿时急的不管不顾的抱住靳无极的腰耍赖。“靳哥,我错了!” “放手!!”靳无极冷着脸呵斥。 “不放!”姬夏陌赖着靳无极不撒手。路边已有人频频回头,靳无极耳根烧红却又不敢真的去推,自己力道没个把握,要是将人伤了可糟糕透了。 姬夏陌红着眼眶瞪靳无极“昨个还甜言蜜语,今儿就要我放手。” “我……”靳无极哑口无言,心中自然明白是姬夏陌又曲解自己的意思,可又寻不到什么话来反驳。 见靳无极烧红的耳朵,姬夏陌抿嘴笑了下,踮脚小声抱怨。“再说我也没逗你,今晚真由着你脱,难道你不愿意?” 靳无极双眼变幻莫测,路人已交头接耳议论,靳无极唬着脸将姬夏陌拎起来。“像什么样子。” 被靳无极牵着向前走,姬夏陌捂嘴偷笑。木头虽然爱生气,但死穴却也被自己拿的死死的。 到了宴会场,靳无极像个移动的隔离器,带着姬夏陌径自去了首座找到褚灵幽与房蔺君。褚灵幽仍穿的花枝招展像只大尾巴的孔雀,房蔺君一旁捂脸不忍直视。 “你在此安静坐着,吃些东西便回去。”靳无极蹲在姬夏陌身边仔细嘱咐。 姬夏陌埋头剥炒花生吃,对靳无极的嘱咐只是点头,房蔺君却是奇怪。“你不跟坐着?” “他是离九门司傅镜的首徒,怎会落了身份跟我们混在一起。”姬夏陌轻啧道。 靳无极紧盯着姬夏陌不在意的脸皱眉。“你不喜欢,我便不去。” “去吧去吧。”姬夏陌挥手。“没你看着我倒自在。” 靳无极又看了姬夏陌一会,起身警告房蔺君。“看着他少喝些酒。” 房蔺君嫌烦的点头,靳无极临走还不放心的在姬夏陌身上缠上一道黑气,这才稍安的离开了。 褚灵幽看的咂舌,抓了把瓜子磕着。“这是养媳妇啊。” 姬夏陌默不作声的吃着,房蔺君笑笑也没接话。‘这可不是在养媳妇吗?’ 各路江湖豪杰三五成桌,高谈阔论,说着江湖闲事,八卦着天下奇闻,或笑或骂,却无人提及明日名榜之战。 姬夏陌这边与褚灵幽房蔺君三人同桌,剥花生嗑瓜子唠家常,仿佛与周围隔开两个空间,却又意外的接地气。 褚灵幽华丽的装扮下是无人不识的褚家标志,房蔺君腰间扇端的凤凰嘴,也让众路江湖人得知名榜第六藏龙圣手的大名。 姬夏陌是张生面孔,但漂亮的模样,通身的气派,也像是大家贵公子。单看房蔺君的亲近,褚灵幽的恭敬便也知少年不凡的身份。 “小陌。”房蔺君凑近姬夏陌身边小声道。“东南方30尺的位置,有个漂亮姑娘在看你。” 姬夏陌抬头,嘴里的花生皮还没吐掉,便撞上晴怡冒火的眼睛。姬夏陌咂咂嘴,竟然把这姑奶奶给忘了。 淡定的吐掉花生皮,姬夏陌温和有礼的点头,继而低头继续喝茶吃果子。 “熟人?”褚灵幽瞧了眼远处跳脚的晴怡疑惑道。 “皇城的旧相识,不去理会罢。”姬夏陌道。 这边吃着喝着,离九门的门主也到了,江湖众人纷纷停下动作起身恭迎。姬夏陌瞥了眼两边,褚灵幽不动如山,房蔺君悠闲自在。 褚灵幽自豪“我家底子大,没理敬他。” 房蔺君微笑“我有靠山。” 姬夏陌捂脸趴在桌子上,默默将剥好的花生递给褚灵幽。“土豪,求抱大腿!” 司傅镜已过知命之年,脸上却并没留下太多饱经风霜的沧桑,身体挺拔目光如炬,可见年少时的风采。 司傅镜左边是靳无极,暗色黑衣表情冷冽,无人知他手中破布包着的便是令无数江湖人梦寐以求的江湖第一剑破染。 右边是个身着紫袄的美丽女子,柳眉杏眼透着江湖儿女的英气,红唇紧抿,挺直的脊梁气势逼人。 在所有站起的人中,稳坐的姬夏陌三人无疑成了最奇特的那倒风景。或明或暗打量的人无数,司傅镜倒是沉得住气,仅仅瞥了眼便错开了。 三人上了主座,司傅镜气势凌厉,举手投足皆带着江湖龙首的霸气。“江湖名榜排行再起,各路英豪齐聚于此,司傅镜今夜设宴款待众路高手,为明日之战助威。” “多谢门主好意!”众江湖人举杯敬酒。 待所有人落座,姬夏陌低声道“要说人是武林盟主,瞧这气派。” 褚灵幽撇嘴。“他没钱。” 房蔺君低笑“要论家产,怕是当今皇上的国库也不如你家吧。” 褚灵幽点头,显然对房蔺君的恭维很受用。“大师,你去过皇帝的国库吗?” “我又无官职加身,哪去过那里。” “房乐阁到!”一声通传,入口处走来一队白衣女子。 为首女子面具遮脸,看起来仿若二十多岁。除黑发垂落,白衣胜雪,袖中双手如玉削纤细,肌肤苍白缺了分血色,仿佛是从画中走来的,飘渺清冷,不似真人。 身后女子两队列开,恭敬的跟在两旁,在这夜中倒像是天上的仙女,看呆了众多江湖莽汉。 “那日看到的也是他们。”姬夏陌小声道。 “你见过他们。”褚灵幽问。 “从陈州赶往离九门时在路上偶遇,当时她们急匆匆的似乎是护送什么东西。”房蔺君解释。 “房乐阁云珞青见离九门门主。”女子微微颔首。 姬夏陌哆嗦了下。“这女的是好看,却冷冰冰的像鬼,没点活人的生气。” 褚灵幽低头忍笑,房蔺君也难掩笑意。“这女人已有七十多岁,因练了功法才保持年轻的模样。” ‘天山童姥!?’姬夏陌瞪大眼睛。“她也是修行之人?” “她怎配与大师比较。”褚灵幽不屑。“她的功法是取男人精气而成,而且终身不能行男女之事。” “老处女!!”姬夏陌惊叫出声。 四周本就安静,姬夏陌的声音直接传遍整场,司傅镜与云珞青断了交谈一同看来,褚灵幽与房蔺君捂脸趴在桌上,忍不住闷笑耸/动的肩膀。 “放肆!”一名女子持剑喝道,可见也听懂了姬夏陌刚刚话中的意思。 姬夏陌抬头看天表示事不相关,那女子可不想就这般过去,直接拔剑指向姬夏陌。“哪来的臭男人,竟敢辱我阁主。” 姬夏陌满脸无辜“口快而已,你想怎样?” “你既口快,那便拔了你的舌头!” 姬夏陌吐吐舌头,余光从靳无极身上扫过,手指摸着嘴唇可惜的摇头。“那可不成,有人可是十分喜欢我的舌头,你拔了他可要恼死。” 房蔺君手里的瓜子壳砸过去。“要点脸!” 褚灵幽起身挡在姬夏陌身前,趾高气昂的看着女子。“你若敢拔他的舌头,我便扒了你的皮。” 那女子还想再骂,云珞青伸手挡下,上前两步看着褚灵幽。“此人与褚公子是何关系?” 褚灵幽走到姬夏陌身边,不正经的搭在姬夏陌肩上卖蠢。“他是我干爹你管呢。” “噗!”姬夏陌喷了房蔺君一脸茶。 房蔺君无奈的抖抖头上的茶渍,气闷的看着两人。“确实有父子相,都不要脸。” “我怎不知你何时有这么个干爹了!”一声暴喝,入口走来个体态微胖,凶神恶煞的土匪男人。 姬夏陌托腮‘又不是个善茬。’ 刚刚还嚣张的褚灵幽瞬间变脸,张着两只手飞扑过去。“我的亲爹啊~~~” 360度转音听得姬夏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只见房蔺君也铁青着脸抱胳膊,隐有要吐的迹象。 “你个龟儿子!”褚老爹抬脚踢过去。“不学好,出来两天还找了个干爹,你爹我家里的兄弟还嫌不够多!” “爹,人家说着玩的嘛。” “不行,要吐。”房蔺君捂嘴。 “爹!爹!”褚灵幽拽着褚老爹告状。“姬龙是我兄弟,房乐阁的女人说要拔他的舌头。” 姬夏陌笑容不变,嘴角隐隐有抽搐。‘终于见到还有比自己不要脸的存在了。’ “逍遥山庄褚雍见离九门门主!”褚老爹抱拳见司傅镜。 “庄主客气!”司傅镜还礼。 见过司傅镜后,褚老爹再看云珞青又恢复霸王的气场。“云阁主,小孩子嘴里胡说八道,还望阁主卖褚某个面子勿怪。” “既然是孩子,我自然不会与他们计较。”云珞青说罢便转身落座。身后随着的女子虽不服气,但云珞青说话了,她们也只能无可奈何的跟上。 “爹,我带你去见我朋友。”褚灵幽拽着褚老爹向姬夏陌走去。 姬夏陌与房蔺君起身,换上得体的笑容拱手行礼。 “褚庄主!” 128.第128集 庄主褚雍 褚雍看似粗俗不堪蛮横无理,凶神恶煞的外表却有双精明凌厉的眼睛。姬夏陌也心中明白,能闯下逍遥山庄这份家业的男人,绝非表面这般简单。 褚雍大马金刀的坐着,肆无忌惮的瞧着姬夏陌。“姬少侠气度不凡,不知家居何处。” 姬夏陌瞟了眼褚灵幽,单说褚灵幽嘴碎,他可不信自己的底没被他爆出去。既然褚雍与他装疯,他也是会卖傻。 姬夏陌笑容得体,举手投足皆带着世家公子的风范。“闲散人而已,褚庄主家大业大不见得听过。” “姬少侠真是伶牙俐齿,若说当今天下姬姓着实不多,皇城中倒是有家。” “姬姓虽少,却也是有的。” “姬少侠是在讽刺老夫孤陋寡闻?”褚雍表情沉下。 姬夏陌微微颔首,嘴角笑意不散。“褚庄主多心了。” 前是披着羊皮的恶狼,后是狡猾的狐狸,两方气势咄咄相逼,却是不分上下。 褚灵幽看不过去踩了褚雍一脚。“爹,你够了啊。” “缺心眼的龟儿子!”褚雍抬手拍在褚灵幽后脑勺。“傻脾气怎么就不像我?” 房蔺君将烫好的热酒递给姬夏陌,嘴角是风清云淡的笑意。“姬龙与在下乃好友,褚庄主若有意见不妨与在下说道说道。” “朝堂与江湖自古井水不犯河水,若谁贪心想要多占上半分地。”褚雍冷笑。“老夫虽年迈,却也有力气清理祸害的。” 房蔺君哈哈一笑“都说逍遥山庄褚老旷达不羁,如今有幸得以相见,却是畏首畏尾草木皆兵。难道是人老了,这心也变小了?” 房蔺君嘴毒刻薄,姬夏陌倍感意外,相处这么久倒是从未见过这种属性的房蔺君。 房蔺君虽是笑着,但眼中却是冷漠无情。褚灵幽看的心慌,心烦气躁的掐了下褚雍。“爹,你再胡说八道我便走了。” “哈哈……”褚雍大笑,伸手照着房蔺君肩膀狠拍了下。“你这娃娃有意思,此生还无人敢这般与老夫说话。” 房蔺君揉着肩膀苦笑,老头子还真是有力气。 褚雍笑望姬夏陌“老夫话有得罪,姬少侠莫怪。” “不敢。”姬夏陌微笑点头。 主座上司傅镜正与在座众人说着场面话,很快便引出了靳无极。司傅镜示意靳无极上前为大家介绍。“诸位,这位便是爱徒百铒,日后江湖行走还望诸位多多关照。” “门主何时有了徒弟?我等竟从未听过他的名号。” “百铒在离九门学艺,还未入过江湖,诸位不知也是当然。” “门主从不收徒,此人有何奇处让门主高看破例收他为徒。” 司傅镜看了眼靳无极,毫不掩饰眼中的喜欢。“百铒是有天赋的孩子,况且我已年迈,膝下却仅有一女,若哪日我有何意外还需他守住离九门。” 底下哗然一片,司傅镜已说得明白,也是在警告所少有人,百铒是司傅镜的徒弟,也是离九门少主,谁若伤他便是与整个离九门为敌。 姬夏陌眯着眼睛看着靳无极,就片刻未见便已成了离九门的少主了。司傅镜之女司玥站在靳无极身后,闪烁的眼神似乎有些羞怯,看的姬夏陌心中火大。 “司门主。”房乐阁云珞青起身。“有关江湖名榜排行有一事想请教门主。” “云阁主但说无妨。” “金甲榜无忧谷被屠,至今真凶仍逍遥法外,此事门主可有何解释?”云珞青此话一出,在座众人瞬间纷纷附议。 “此事我已命人去查,定会将凶手拿下,以慰夏谷主在天之灵。” 司傅镜既然这样说了,云珞青也没继续纠缠下去。“无忧谷今年缺席,金甲榜空缺门主可有人选填补。” 司傅镜目光扫过去,只见人群中已有不少人骚动。抬手示意众人安静,司傅镜道“金甲榜在榜离九门,房乐阁,逍遥山庄。若有人敢于挑战,并半个时辰不败,则入金甲榜。” 云珞青略微一想,颔首同意。“我同意。” 褚雍也起身附议。“老夫没有意见。” 暂时平下所有异议,所有人又拿起酒杯喝酒,但心中却都有了心思。不少名榜靠前的人更是蠢蠢欲动,虽赢不得,但坚持半个时辰也是有希望的。金甲榜,那可是江湖人都仰望的存在。 司玥端着酒杯走到靳无极面前,故作平静的看着靳无极。“百大哥,我敬您!” 郎才女貌,引得一些好事的人高声欢呼凑热闹。姬夏陌狠狠的捏碎一颗核桃,尖锐的桃壳刺伤手指,血液落在手腕的黑气上散开。 姬夏陌起身冷着脸道“我出去醒醒酒。” 血液融进黑气中,靳无极眼中一凛蓦然回头看来,却见桌边已没了姬夏陌的身影。房蔺君努努嘴示意姬夏出去了,靳无极微微皱眉侧身躲开司玥,走到司傅镜身边。“我先离开了。” 见靳无极脸色不好,司傅镜只当他不喜与这些江湖人一起,便也没有勉强。“好,你去吧。” 靳无极脚步匆匆离去,司玥气恼。“爹!” 司傅镜摇头无奈“玥儿,我知道你的心思,但唯独他不行。”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总之不许靠近他!”司傅镜冷下脸。 司玥又气又恼,重重的将酒杯放下,生气的离开了。 姬夏陌离开宴会场,孤身走在离九门冷清的园子里。天上不知何时又开始飘起了雪花,姬夏陌站在梅树下看着廊前的灯笼出神。 他知道是自己小心眼了,但他就是不喜欢靳无极与别的女人靠近,何时他对靳无极的占有欲竟已这般重? 姬夏陌一身红装站在鲜红的梅树下,任由雪花落了满身。灯笼中的烛光迷离了黑夜,让姬夏陌的身影看起来有些飘渺。 身后传来刻意压制的脚步声,姬夏陌回过神来,余光瞥见雪地中隐藏的倒影,心中忍不住叹气。“出来吧,晴怡。” 晴怡从假山后走出,脸上因尴尬有些微红,却因不愿服输故意拔高声音,让自己看起来凶狠些“姬夏陌果然是你!” 即使已经很累了,但姬夏陌还是提着精神去应付。“晴怡公主,需要草民行大礼吗?” “你敢!!”晴怡左右慌张看了眼,瞪眼威胁姬夏陌。“姬夏陌,你要敢说出我的身份,我就杀了你!” “这可不是求人的姿态。”姬夏陌摸着下巴思索。 “姬夏陌!我不会跟你回去的,本公主死都不会嫁给你这个混蛋。” 见晴怡气的脸颊通红,姬夏陌了然,看来这个蠢公主还以为自己是来抓她回去的。 “自古以来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公主殿下还想抗旨违命不成?” “你……”姬夏陌笑得痞气十足,晴怡恨不得冲上去挠花这张可恶的脸。想到要回京与这种人成亲,再也见不到笨蛋江飞,晴怡又急又怕,顿时忍不住红了眼睛。 姬夏陌傻了眼,这傻公主不会要哭了吧。 “姬夏陌,本公主求求你还不行,你别抓我回去。”晴怡揉着眼睛嘤嘤抽泣道。 姬夏陌木木的看着突然小女儿姿态的晴怡,傻公主撞门上伤了脑子?哥斯拉退化小猫咪了? 头晕的厉害,姬夏陌也懒得再去逗弄晴怡。“行了,说实话我也不想娶你,不会抓你回京城的。” “真的?”晴怡红着眼睛不信任的看着姬夏陌。 “但有件事我还要跟你说。”想了想,姬夏陌觉得还是要告诉晴怡实话。“你父皇病了。” “父皇病了!!”晴怡震惊。“怎么会病了?什么病!” “我也很久没回过京城,并不清楚其中的情况。待武林大会结束我便准备启程回去,你若想随行也可以。”姬夏陌说完便转身离开,留下一人发呆的晴怡。 其实若让姬夏陌说,他是不希望晴怡回去的。若京城真的内乱,以晴怡冲动的暴脾气,这个傻公主根本活不过大结局。留在江湖虽然凶险,但总归没有性命危险。但皇上毕竟是晴怡的父亲,姬夏陌无权为她做主。 离开晴怡姬夏陌朝住的院子走去,没走两步又停了下来,揉着额头叹气。“偷听墙角上瘾了?” 靳无极从暗处走了出来,有些无措的站在姬夏陌的身后。姬夏陌转身看着靳无极道“想听大大方方的出来,躲着算什么?” “我不想你见她。”靳无极沉声道 。 姬夏陌像是听到什么笑话,好气又好笑的看着闹别扭的靳无极。“为什么?就因为她是我未过门的媳妇?” “不作数的!”靳无极反驳。 姬夏陌看着靳无极不说话,靳无极走到姬夏陌身边握住他的手,皱眉检查手指上已凝固的血。“受伤了。” “剥核桃弄得。” “以后我给你剥,苹果你也别削了。” 姬夏陌被靳无极逗乐了“你真当我是废人了?” “你废了也好,以后没我不行,我愿意伺候你。”靳无极边说边牵着姬夏陌往回走。 姬夏陌看着靳无极认真的侧脸,这个男人长的不好看,没有遮天的权利,也没有家财万贯的钱,但自己就看上他了,打心眼里觉得这个男人是世界上最好的。 回到房里由着靳无极替他更衣梳洗,靳无极将炉中的碳烧旺了,很快屋里就暖洋洋的。 姬夏陌靠在床上看着靳无极忙前忙后。“你这样回来好吗?” “我本不想过去,是听你的话才去的。” “我后悔了。”姬夏陌不爽。“与你一起的女人真是讨厌。” “他是司傅镜的女儿司玥。” “她对你有企图,居心不良!” 靳无极将姬夏陌的鞋子放到炉边,这样白天再穿就会暖和。收拾好一切,靳无极走到床边坐下。“你在吃醋吗?” 姬夏陌轻哼,伸手勾住靳无极的脖子将他拉低。“我有何吃醋的?她是比我好看还是比我聪明?论钱论权她都不是我对手。” 靳无极嘴角扬起笑意,身手捏捏姬夏陌的鼻子。“你比她好。” “我就跟她拼颜值,我这脸蛋,这身体,还满足不了你吗?”姬夏陌漂亮的手指划过五官,诱/惑的挑开衣领,描绘身体的曲线。 靳无极眼神晦暗的吻住姬夏陌的手指。“这天下,只有陌陌能满足我。” 姬夏陌满意的笑了,翻身将靳无极压倒在床上,自己居高临下的骑在靳无极的腰上。“真乖,给你奖励。” 感觉到姬夏陌乱动的屁股,靳无极眼中燃起火焰。“也只有我能这样纵容你。” “你负责挣钱养家,我负责貌美如花不好吗?”姬夏陌弯腰贴近靳无极的脸,嘴唇似有似无的擦过他的五官。 “好。” “我就喜欢你听话的样子。”姬夏陌拉低衣领,露出圆润的肩膀与精致的锁骨。 已经能明显感觉到身下压着的坚硬,姬夏陌笑得更加天真无邪。“靳哥哥,这衣服是你帮我脱,还是要我自己脱?” “我想看你自己脱。”靳无极烧红的眼睛刺在姬夏陌的身上,灼的他身体滚烫。 姬夏陌的手先解开了腰带,他并没有直接将衣服脱掉,而是一件件的从衣领往下拉。 双眼紧盯着姬夏陌放慢的动作,靳无极感觉整个人仿佛都烧了起来,忍无可忍的坐起来握住姬夏陌的肩,想要将人压下。 “靳哥~”姬夏陌制止靳无极的动作,双臂柔若无骨的伸进靳无极的衣服内,攀上他的腰。 含住靳无极的耳朵舔/舐,满意的听到靳无极越发粗/重的呼吸。姬夏陌在靳无极耳朵后咬了口,留下属于自己的印记。 “今晚,我要在上面。” 靳无极愣了愣,似乎是对姬夏陌的话有些手足无措。姬夏陌恨恨的在靳无极腰上掐了下。“怎么?就活该我是天生被上的身子。” “不……”靳无极低头摇了摇,继而松开抱住姬夏陌的手。“如果是你想的话,我……” 见靳无极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姬夏陌乐了,紧紧抱着靳无极在他嘴上亲了下。“笨蛋,吓你的。” 姬夏陌将脸埋在靳无极怀里,身后探索摸到身后靳无极的某处,一点点蹭到自己的位置。“我是说这样啦。” 靳无极蓦然瞪大眼睛,似乎被姬夏陌打开了什么不可思议的开关。姬夏陌又羞又恼。“快点啦!也就是你小爷才这样没皮没脸。” “不!”靳无极再次吻住姬夏陌。“我喜欢你这样。” 被靳无极激烈的吻吻的喘不过气,姬夏陌抱着靳无极的头让他一路向下,无助的承受靳无极的热烈。 “小爷,小爷可是攻,当年放眼全都城,有几个,不怕死的,敢……敢上小爷。” “笨蛋!除了小爷谁还愿意这么宠着你?顺着你?不许,不许对小爷不好!” “是,是。”靳无极在姬夏陌身上放肆的攻略,嘴里一遍遍回应着姬夏陌的骂骂咧咧。 “我爱你,我爱你……” “不够!” “陌陌,你是我的,生死都是我的。” 姬夏陌倒在靳无极身上,承受着靳无极次次猛烈的进入,脑中一片空白,仿佛整个人落入无极的海洋中,无力的随着海浪漂浮。 “靳哥……” 第129集完胜司玥 &nb昨晚折腾到近五更天,两人都是情动而发,玩的疯了自然也就过了。说到底姬夏陌不过还是弱冠之年,身子弱之前又未尝过□□,初尝雨露怎能由着靳无极没节制的胡来。 &nb靳无极情动未能把持得住,放肆的要了三四次,只弄得姬夏陌没了意识才清醒,放了姬夏陌去休息。 &nb姬夏陌睡的不安稳,次日醒来时腰酸疼的像是折了般,某处更是红肿麻木,人也有些发热的迹象。 &nb软着身子无力的翻身,触目惊心的身体可见昨夜胡闹,靳无极紧张的端茶送水,唯恐怠慢了这位祖宗。 &nb喝了口热水缓和了嗓子的干涩,瞧见靳无极的不安姬夏陌玩笑道“小爷祸害留千年,猫也不见得有小爷长命。” &nb“不许胡说。”靳无极皱眉呵斥。 &nb姬夏陌倚靠在枕头上,笑着伸手捏捏靳无极的脸。“你就是头狼,贪得无厌喂不饱?” &nb“对不起,以后我不会了。” &nb握住靳无极因自责攥紧的拳头,姬夏陌示意靳无极坐过来“这话说的你都不信,小爷这只绵羊到了你嘴边,还能全身而退?” &nb靳无极埋着头不说话,姬夏陌按着眉角无奈道“小爷前儿个才被你开了苞,两日也没个克制,也是我自个作死逗你。” &nb“是我着了迷想要你。” &nb姬夏陌笑了“那是我的本事,以后房事上还是克制些好,毕竟我还年少身体禁不住你折腾。” &nb靳无极点头保证,姬夏陌想想示意靳无极靠近,附耳低语几句,靳无极听着慢慢红了耳根。 &nb姬夏陌不好意思的推开靳无极,瞪着眼撒娇卖萌。“这是你我房中的私话,你可不能到外说。” &nb“不会。”靳无极迅速摇头,这样的姬夏陌他恨不得揣兜里当挂饰每日带着,怎会给其他人看到? &nb哄好了死心眼的木头,姬夏陌张嘴喊饿,靳无极急忙端来炉子上的热粥喂给姬夏陌喝。“靳哥,外面如何了?” &nb“江湖名榜排行已开始,不过些江湖无名辈,没什么热闹可看。” &nb“靳哥可有上场。” &nb“我此番以离九门首徒身份再入江湖,若有人挑战,理应为离九门出战。” &nb姬夏陌拧眉深思。“修行人向来六感敏锐,我总觉此次武林大会会有事情发生。” &nb“万事有我撑着,陌陌无需为此烦恼。” &nb想着总是心神不宁,姬夏陌千叮万嘱道“凡事找我商议,我虽没你的本事,但若论出谋划策还是可以的。” &nb“好!” &nb江湖名榜排行赛场,擂台上打得热火朝天,观战的众江湖人高声助威,热闹非凡。 &nb云珞青坐在次座,手里轻轻拨动腕上的翠玉珠,冷清的气质仿佛拒人千里之外。 &nb台上已分出胜负,褚雍扬手叫好,无所顾忌的哈哈大笑。“司门主可有人选补缺金甲榜?” &nb“江湖后生可畏,你我还是小心守住挑战。”司傅镜笑道,模棱两可的话并未直接回答褚雍的问题。 &nb云珞青端起茶杯吹散漂浮的茶叶,语气平平道“不知今年应首战的是谁。” &nb“今年变数太多,江湖怕是要有血味了。”褚雍道。 &nb云珞青瞧了眼表情不变的司傅镜,放下茶杯道“我前不久寻得弯刀一双,司门主可有兴趣过眼。” &nb“云阁主即说寻,想来必是难得一见的宝贝。” &nb云珞青并不细谈,而是示意侍女奉上梨木盒于司傅镜面前。“请!” &nb司傅镜接过木盒打开,只见盒中放着两把二尺长的弯刀,刀身刻有狐形暗纹,刀柄呈墨色,镶刻碧绿宝石。 &nb司傅镜伸手触摸刀身,寒光闪过,指尖猛地刺痛,司傅镜敏锐的收回手,却见并没有伤痕。试探的活动手指,除了稍有丝丝麻木外并没其他异样。压下心中的异样,司傅镜将梨木盒合上。“狐月双刀,江湖兵器榜第四,却有十几年未现身了。” &nb“司门主好眼力。”命人将梨木盒收回,云珞青淡淡点头。 &nb褚雍道“有狐月双刀,云阁主今年是要有别的心思?” &nb云珞青喝了口热茶,冰冷的嘴唇似乎扬起了瞬间。“那人死了近二十年,榜首的位置空了太久。” &nb已知云珞青的算计,司傅镜顿时黑下脸。“榜首位置从未空过。” &nb“金甲榜号令江湖,榜首却留给个死人?” &nb“我司傅镜一日为尊,绝不允人动榜首的心思。”司傅镜拳头砸在桌上,冷声放了死话。 &nb云珞青看着台上交手的两人,声音平静道“如此说来,若司门主不再是江湖首尊,便无权再过问金甲榜重整。” &nb喝茶的动作一顿,表情诡异的云珞青。“云阁主莫不是要与离九门争那江湖盟主之位?” &nb“江湖高手无数,死人不该占了活人的位置,褚庄主也有心思?” &nb褚雍哈哈一笑“老夫富可敌国,在金甲榜又有一席之地,没什么再去争的了。” &nb司傅镜冷冷的看着云珞青,手下握着椅子已有裂痕。“云阁主,正因死人的东西,过分了死人也不会放过你的。” &nb“我从不信鬼神。” &nb“盟主之位静候云阁主来战,只是我还要告诫云阁主要好自为之。”司傅镜说罢便不再去看云珞青。 &nb感觉着两人间的刀光剑影,褚雍喝茶掩去嘴角的弧度。‘江湖恐难再有平静了。’ &nb殷栗坐在园中的假山上,手里的糕点扔进湖中破冰口,逗弄着湖底的金鱼跳起来争食。 &nb黑衣男子站在远处的房顶,静静的看着巧笑倩兮的殷栗,隐藏在真容下的眼睛闪过模糊的异色。 &nb扔完手里的糕点,殷栗抬头敛去笑容,冷冰冰的看着身后那抹黑色。“真是条甩不开的狗。” &nb男人斗篷下的双手不由得攥紧衣摆,侧身躲开殷栗讽刺的表情。殷栗撩开耳边的碎发,风情万种的看着黑衣男人。“我会盯着你的,你若敢做什么坏事,我这里有的是人能降的住你。” &nb男人伸手,空中形成几个字。‘我不会伤你。’ &nb“你自陈州便紧随不放,我若信你便真是可笑了。” &nb盯着殷栗又看了片刻,男人转身消失在雪地中。殷栗低声骂了句脏话,便也离开了。 &nb百里冰川荒无人烟,神凰躺在雪地中任由冰雪将自己冻住,以前挽起的马尾已经很长了,凌乱的散落在雪中。 &nb笙空站在孤亭中看着雪中无助的少年,低声道了句‘慈悲’,略感无奈的朝神凰走去。 &nb宽大的僧袍在风雪中呼呼作响,干净的仿佛都将要与这天地融为一体。俊秀的五官平静淡然,眉宇间微敛的悲悯让神凰恍惚是看到了普度众生的佛祖。 &nb柔和金光化开地下的冰雪,神凰半张精致的脸如今已布满黑色印纹,双眼失去了往日的光彩,透着隐隐诡异的紫红。 &nb笙空在神凰身边蹲下,佛珠按在地上,金光散开,在神凰身下盛开大片鲜花。 &nb神凰伸出僵硬的手放在胸口,闭上眼睛感受着那微弱的心跳。“和尚,这里好冷。” &nb“心里装满了仇恨,如何感觉到温暖。” &nb神凰翻身将脸埋在双臂间,微微颤抖的肩膀让笙空分不清他是在笑,还是在哭。“万年修行不易,回头可好?贫僧愿渡你。” &nb“我什么都没有,万年修为如何,修得正果又如何?和尚,你的道是众生,可我修行的道又是什么?” &nb“你已入魔道,再不回头就真的无路可退了。” &nb“我能退去哪!!”神凰坐起怒吼,眼中翻涌着阴郁的戾气。“我什么都没了!歌玉!楼寅!!……还有你。” &nb笙空怔怔的看着神凰,神凰片刻沉默,猛地抱住笙空的脖子。“和尚,我昨晚梦见歌玉了。” &nb感觉到脖子上的湿意,笙空迟疑的回抱住神凰。“她看我的眼神那么陌生,我现在这幅模样……算什么?” &nb“愤怒,怨恨,妒忌,这些都已让你失了本心。” &nb“和尚,所有人都可怜,我呢?谁可怜我?” &nb“你,可愿随贫僧走?” &nb神凰笑了,轻轻推开笙空,望着笙空认真的眼睛,摘下一朵花慢慢后退,远离笙空的身边。“我不愿意。” &nb看着神凰逐渐走远,笙空突觉莫名的哀伤。 &nb“和尚,若我死了,请将我的尸骨收起,那时我再随你去看这个天下。” &nb姬夏陌坐在窗前的书案后,托腮看着院里洗衣服的靳无极,还有跟在靳无极身后的司玥。 &nb司玥站在靳无极身边,看着靳无极搓洗的衣物微微皱眉。“百大哥,这些交给下人做便好。” &nb“不干净。”陌陌衣服怎能让别人碰。 &nb“可天气这么冷,水又凉,会冻伤手的。”司玥有些着急。 &nb吃完一小碟桂花糕,姬夏陌舔/着手指将怀里的暖手炉放到桌上。“手炉冷了!给我加炭!” &nb靳无极放下盆中的衣服,擦着手匆匆进屋。姬夏陌咬着指甲眼巴巴看着桌上的空碟子。“我要吃栗子,你给我拿栗子来!” &nb司玥看着姬夏陌老佛爷的架势气不打一处来。“你怎么那么无耻!又是洗衣服又是加炭,百大哥又不是你的奴才。” &nb“他伺候我是你情我愿,与你有何干系?别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姬夏陌理所当然的炫耀。 &nb“你不要脸!”司玥也是暴脾气,一言不合便要拔剑。 &nb一道黑气打在司玥手上,司玥痛呼一声手中剑落在地上。靳无极将暖手里塞到姬夏陌怀里,转身冷冷看着司玥。“他如何对我与你无关。” &nb“百大哥,他就是在折磨你!”司玥气急。 &nb“八婆!”姬夏陌气呼呼的将暖手里砸在桌上。 &nb靳无极将手炉拿起重新塞给姬夏陌,皱眉喝道“抱好了。” &nb见靳无极油盐不进的样子,司玥愤愤的瞪着姬夏陌。“你是什么人!凭什么这么对百大哥。” &nb“他是我爹!” &nb“无耻!!” &nb“司小姐,请你离开!”靳无极挡在司玥身前,为姬夏陌挡开气势凌人的司玥。 &nb靳无极面无表情,姬夏陌狐假虎威,司玥气的一肚子火,转身恨恨离开。 &nb靳无极帮姬夏陌掖好披风,又从火炉边抓了栗子放在碟子里,做完这些后回到院里蹲下继续洗姬夏陌的衣服。 &nb伺候姬夏陌已经成了靳无极的本能,对靳无极的宠爱姬夏陌也本能的去依赖,两人不用多说什么,对彼此的爱仿佛已经成了默契。 &nb符箓在手中燃烧,姬夏陌念了法诀,靳无极手中本冰冷的井水,突然‘咕噜咕噜’冒起了热泡。 &nb靳无极回头对姬夏陌笑道“不需要这样。” &nb他自然知道靳无极本是尸,这些冷水对他而言根本没什么感觉,更别说是伤害了,可即便如此,姬夏陌还是觉得心疼。 &nb姬夏陌撇嘴。“赶紧洗,我剥好栗子给你吃。” &nb知道姬夏陌的意思,靳无极严重笑意更深。“好。” 第130集再不疯狂就老了 台上两人本是旗鼓相当,眼看僵持不下拖延时间,其中一人突然使了个法子,虚晃一招绕开拳脚,袖中飞镖刺穿那人的眼睛。 姬夏陌下面看的咧嘴,手里剥得桂圆怎么也吃不下去了。“这是多少组了?” 褚灵幽掐指算算,点头确定道“三天了,117组。” 房蔺君将姬夏陌手里剥好的桂圆拿走吃了。“算算也就后日便是好戏开场了。” “金甲榜榜首,房乐阁想取而代之,这般大的口气想来应是有什么计划。”褚灵幽低声道。 “若想取金甲榜榜首,必先战下离九门,房乐阁到底在想什么。” “大师有何看法?”褚灵幽看向姬夏陌。 姬夏陌风清云淡的磕着瓜子,瞥了眼褚灵幽道“你若问我降妖除魔我尚有法子,江湖事我本就不多掺合。” 姬夏陌视线扫过全场,撞上离九门主座代司傅镜观战的司玥,司玥皱眉冷嗤,厌恶的转开脸。 褚灵幽笑了出来,凑到姬夏陌身边小声道“你怎么人家姑娘了,好像要吃了你似的。” 姬夏陌面无表情的喝茶压惊“这姑娘想跟我抢男人。” “噗!”褚灵幽喷了一口茶,惊悚的看着姬夏陌平静的表情。 姬夏陌嫌弃的将手里的瓜子扔给褚灵幽,起身拿起斗篷穿上。“我先回了,你们随意。” 见姬夏陌走的潇洒,褚灵幽讪讪的的看着房蔺君“我有些糊涂了。” “估计是害羞了。”房蔺君玩笑道。 “你懂的倒多。”褚灵幽低头敛去眼底的幽光,情绪不明道。 说是害羞其实倒不如说嫉妒,这两日司玥总在靳无极身边纠缠,虽靳无极并不理会,但旁人嘴碎,两人站着倒也有几分和谐。 刚刚随褚灵幽过来观战,主要也是赌气不想跟靳无极呆着,心里也知道这对靳无极不公平,靳无极掏心掏肺对自己好,自己本不该怀疑他的。 虽然姬夏陌嘴上逞强,但心里却是烦躁难受,他比司玥好看聪明有钱,但唯独有一样他比不上司玥,他是男人而司玥是女人。 雪中的梅花开的漂亮,姬夏陌站在梅树下失神的拨弄梅花上的积雪,雪水透过之间刺骨的冰凉。 找来的靳无极看着姬夏陌的背影,走过去握住姬夏陌的手。“我准备了你爱吃的。” 姬夏陌回头盯着靳无极,扬唇露出笑容“你总能找到我。” 靳无极牵着姬夏陌往回走,姬夏陌拨着花草上的积雪往靳无极身上撒,融化的雪水湿了衣服,靳无极无奈的看着姬夏陌胡闹,眼中带着纵容和宠溺。 回到住处,靳无极先帮姬夏陌解开斗篷,在暖手炉中加了炭,又添了热水让姬夏陌喝,然后自己才换下湿掉的衣服。 姬夏陌歪在榻上吹着杯中的热气,靳无极走到姬夏陌身边蹲下,温和的凝视着姬夏陌的冷淡。“我做错什么了吗?” “有错也是在我,与你无关。” “同我说,我去解决,你莫要生气。”靳无极道。 姬夏陌拉着靳无极坐在自己身边,将手里的热水递给靳无极喝。“把水喝了,别冻着。” 顺从的接过姬夏陌递来的水,见靳无极将水喝了,姬夏陌握着靳无极的手放在自己怀里的暖炉上,冷淡的开口。“司玥她欺负我。” 靳无极皱眉,姬夏陌直盯着靳无极道“他要跟我抢你。” “你若在这里呆的不开心,我带你走。” “你不报仇了吗?” “仇要报,你也重要。”靳无极认真道。“不用离九门,可以想别的法子。” 靳无极无理由的宠溺纵容让姬夏陌红了眼眶“笨蛋木头,我是没了你可怎么办?” 靳无极抱住姬夏陌低笑。“那便留在我身边一辈子。” 嗅着靳无极身上熟悉的味道,姬夏陌突然道。“靳哥,你敢娶我吗?” 靳无极“!!!”错愕的看着不似玩笑的姬夏陌,靳无极抱着姬夏陌的手有些颤抖。 “首战大胜,你若敢当着江湖人前示爱,我就嫁给你。” 傻傻的看着姬夏陌半响,靳无极突然松开姬夏陌转身离开,姬夏陌坐起“你做什么去!” “我去找司傅镜安排我明日出战!” 根本没来得及将人抓住,靳无极已经冲出院子跑得没影,姬夏陌动动嘴唇,突然有点莫名的心虚了。 江湖怕是又要被这个木头搅得不安宁了,看来要想办法撑撑场子了,以防这木头被人欺负了去。 晴怡坐在雪中的廊前发呆,被风刮起的积雪落了满身也不自知,江飞走了过来将披风盖在晴怡的身上。“冷。” 顺势握住江飞的手,江飞愣愣的看着晴怡不敢动弹。晴怡紧握着江飞温暖的手轻声道“江飞,你会跟着我吗?” “保护你。”江飞坚定点头。 “我父亲重病,我要回皇城了。” “我跟你一起回去。”江飞想都没想便道。 晴怡抬头,看着江飞并不出众的五官,想起初见这个傻小子时的乌龙,心中却难过的厉害。“你是江湖人,喜欢无拘无束的自在,随我回了皇城,那冰冷的金笼中你怎活得下去。” 晴怡看着园中的花草,低声轻喃“江飞,你可知我叫什么。” “晴儿!” “我叫晴怡,皇家凤姓。”晴怡直视着江飞,看他睁大的眼中满满的诧异。“凤晴怡,凤元王朝的公主。” 江飞傻傻的看着晴怡,被她突然的表明身份不知所措,他自然知道凤是皇姓,晴怡也说过她来自皇城,晴怡蛮横霸道,一直以来他只当她是哪个富贵人家的小姐,却从未想过他竟是当朝的公主。 “我被父皇许配姬家长子姬夏陌,我不愿嫁他,便在大婚之前逃了。”晴怡红着眼眶忍住委屈。“我想了好几日,我知道此次回去定会被罚,但父皇向来对我疼爱有加,如今父皇病了,我怎能置之不理。” 江飞的沉默让晴怡眼泪克制不住的流出“我本不想告诉你,但我又不想骗你,我告诉你我的身份,你要去要留随你。” 看着晴怡揉着眼睛抽泣,江飞慢慢伸手为她抹去脸上的眼泪。“你别哭。” “江飞,你别不理我,我害怕。”晴怡大哭。 江飞手足无措的抱住晴怡,连连点头。“好,我理你,我不走。” “真……真的吗?” “嗯,我跟你回去,我不会离开你的。” “江飞!!”晴怡抱紧江飞嚎啕大哭。 姬夏陌将自己的计划与殷栗说了,殷栗看了姬夏陌半天,默默扶额。“公子,你作死的能力真是日益渐涨。” “那是我家靳哥,怎能叫旁人欺负了?”姬夏陌围在炉子旁烤着花生道。“他委屈了我可心疼。” “最欺负他的还不是公子,公子你还少折腾他了?” “他是我男人,这叫生活情/趣懂不懂。”姬夏陌心虚嘴硬。 “我不懂你这些,但我最喜欢闹的天翻地覆,你要的东西我今晚就给你准备好。” “够意思,哪天你死了小爷免费帮你超度。” 殷栗翻白眼“我还有死的余地?再死便是魂飞魄散了。” “什么魂飞魄散?”房蔺君从门外进来了,抖着一身寒气围到火炉边偷吃姬夏陌的花生。 姬夏陌向外看了眼,发现褚灵幽并没跟过来。“褚灵幽呢?” “他被褚庄主叫去了,我呆着也无趣,想着找你便回来了。” “我说怎么就你一人,平常你们二人形影不离,好的就像要穿一条裤子了。”姬夏陌打趣。 “那是他黏着我,什么穿一条裤子,恶不恶心。”房蔺君撇嘴。 将烤好的花生装回盘子里,姬夏陌又抓了把栗子放在炉子上。房蔺君看了眼殷栗好奇道“对了,刚刚你们说什么魂飞魄散?” 殷栗笑笑,故作神秘的示意姬夏陌。“公子要与靳无极成亲了。” 房蔺君愣住,看着姬夏陌半响没回过神。“小陌,你玩真的?” “与靳哥的感情,我何时玩笑过?” “不是,这也太意外了,什么时候的事?” “今天刚定下,就在这两日,别忘了准备贺礼哟。” 房蔺君惊得合不上嘴,连嘴里的花生掉了都没察觉。“这……这会不会太快了。” “你不知这世上有闪婚二字吗?”姬夏陌并不在意房蔺君的惊讶。 “可你们同为男子如何成亲,而且如今身在离九门,江湖名榜排行并未结束,你们二人成亲……” “正是如此了。”殷栗道。“公子就是要当着全江湖面与靳无极拜堂成亲。” “!!!”房蔺君 “疯了疯了……”房蔺君扶额满屋子来回走。“你们都疯了。” “人生苦短,再不疯狂我们就老了。” “靳无极名声早就臭了,可你这是连离九门都要毁了,别忘了现在靳无极是离九门的首徒。” “此事我自有算计,你无须多想,贺礼不到放鬼咬你。” “可……”房蔺君急的上火。 无视房蔺君的焦急,姬夏陌拨弄着炉中的炭火嘴角笑意不变。与靳无极成婚看似胡闹,其实他也是想了许久的。想坑离九门一把的心思也是有的,自从与靳无极定情,两人多少都有些不安。 靳无极自觉配不上他,总是患得患失。而自己享受着靳无极的宠爱,又妒忌那些对靳无极有别的心思的女人。两人成亲,算是给靳无极一个交代,也是给自己吃了个定心丸。 当然,折腾那些所谓的江湖人也是顺便了。 第131集修成正果 &nb江湖名榜排行已经有四日了,留下的都是名榜前百内的高手,江湖势力百万,能进名榜前百的在江湖上都是能留名的实力高手。 &nb清晨窗下梳妆台前,少年白衣似雪纤尘不染,华丽的外袍花纹流动精美绝伦,腰间碎玉流苏巧夺天工,长发如墨落于腰后,玉色绸缎束在发尾。银色蚕纱肩披,缀着精致零碎的玉珠千颗,气势尊贵冷傲。 &nb窗外梅花落雨梳妆台,少年柔若无骨的手指将花拾起,鲜花红唇透着诱惑的美。如画的眉眼冰冷高贵,仿佛九重天上拒人千里外的谪仙。 &nb眉间印下赤红的梅花烙,殷栗看着镜中冷傲的白衣谪仙,连手中的眉笔落下都不自知。 &nb“公子容貌无双,风华不次楼寅。”殷栗感叹。 &nb姬夏陌手指擦过眉角,红唇扬起三分,融尽风雪冰冷。“难为你置办这身行头。” &nb“公子大喜,殷栗自当尽心尽力。” &nb姬夏陌打开面前的锦盒,将三份符箓拿在手中。“既是靳哥,我自然要将最好的给他。” &nb“公子与靳无极终成眷属,殷栗真心为公子高兴。” &nb姬夏陌回头看着殷栗微笑“如此,你便随我同去,当我与靳哥的证婚家人如何。” &nb殷栗愣了片刻,温柔颔首“是。” &nb时间已过未时,殷栗拿起香炉边狐裘斗篷为姬夏陌披上。“公子,该去了。” &nb名榜排行还在如荼如火的进行,靳无极在离九门位等候多时,对司玥的纠缠面无表情,眼睛看着入口处心中却焦急万分。 &nb姬夏陌的出现让靳无极眼前一亮,但身旁跟着的殷栗却叫他有些狐疑。姬夏陌裹着斗篷去了褚灵幽的位置,看着迟来的姬夏陌褚灵幽倒了杯茶推过去。“大师怎地现在才过来?” &nb“日子好,自然要准备些。”姬夏陌答的模棱两可。 &nb知道姬夏陌计划的房蔺君默默捂脸,手里握住腰间的武器,只等姬夏陌作死后可以尽快将人救出危险区。 &nb见褚灵幽不解话中意思,姬夏陌递去符箓一张。“招财进宝符,保你一年风调雨顺运气满满。” &nb“大师,你太客气了。”褚灵幽将姬夏陌手底的符箓抽走,嬉皮笑脸的揣兜里了。 &nb“如果大师有难,你知道该怎么做。” &nb褚灵幽拍着胸脯豪气冲天“大师放心,我褚灵幽坚决与大师共进退。” &nb房蔺君扶额不忍直视,这个二货!贿赂收的真是没脑子。 &nb姬夏陌抬头视线与靳无极眼中的火热擦过,风清云淡的落在九姑娘陆莹莹身上,陆莹莹身边坐着晴怡与江飞,姬夏陌倒是意外这两人何时有了交情。 &nb“那人是什么身份。”姬夏陌示意晴怡身边的江飞。 &nb褚灵幽看了眼道“要说大师眼睛毒,那人名江飞,江湖名榜第三。” &nb姬夏陌点头,原来还有这来头,晴怡的运气倒不差,行走江湖若没此人保护,单说晴怡的脾气怕是难保性命。 &nb“我要挑战你!”台上灰衣莽汉高声宣战,顿时全场鸦雀无声。 &nb莽汉高有七尺,身高体大肌肉健壮,手里青铜大刀,少也有四五十斤。此时他表情激动,气势嚣张的指着靳无极挑衅。 &nb姬夏陌眼尖的看到莽汉眉间的一缕黑气,顿时了然莽汉的张狂,怕是某个木头动了手脚。 &nb“哈!”褚灵幽嗤笑出声。“真是蠢物,百铒即使江湖无名,却也有离九门的面子,他这般张狂真是蠢无可救药。” &nb司玥看着那莽汉皱眉,刚想开口喝住,靳无极却突然起身,极好的轻功上了赛场。 &nb殷栗手中团羽扇遮面,掩饰住嘴角的笑意。‘难怪公子说此人木头,为抱的公子归,蛊惑之术都用在这蠢人身上了。’ &nb看到离九门位焦急的司玥,姬夏陌悠闲的端茶观战,心中是满满的得意与好心情。 &nb靳无极如此好脾气的接战莽汉,这让一些好奇靳无极实力的江湖人都提起了精神,瞪着眼睛精神百倍的看着赛台。 &nb“拔出你的剑。”莽汉嚣张喝道。 &nb靳无极手中缠布的破染抬起,脚下不懂如风,如此淡定的架势却让那莽汉备感羞辱,只觉是靳无极挑衅。 &nb莽汉爆喝出声,提起大刀迎面劈去。面前刀风凌烈,靳无极灵敏闪开,大刀落地嵌入地面两尺,碎石四溅黄土飞扬。 &nb莽汉拔刀而起,冲着靳无极连连攻击,凌厉的刀风让外围的观战人都觉得面前寒风阵阵,可靳无极动作轻盈迅速,莽汉的刀刃连他的衣角都碰不到。 &nb“别逃!”莽汉被靳无极引到赛台边,大刀再起砍上靳无极的面门,眼看大刀落下,靳无极伸手稳稳握住刀刃。 &nb顿时全场哗然,不可置信的看着靳无极。刀身连带莽汉的力道,少说有数百斤,竟被靳无极轻而易举的控制住。靳无极淡淡的握着莽汉的刀刃,看似风清云淡没有力道,可是莽汉只憋的脸色通红额头冒汗都拔不出。 &nb余光扫过带笑的姬夏陌,靳无极眼底闪过一丝柔和,再看莽汉时,顿时生出凌厉,手下用力大刀顿时断裂,靳无极手中破染在后,转身脚下踢中莽汉的胸口,将人震出数米,摔下赛台生死不知。 &nb全场静了片刻很快响起应和声,但心中算计些什么就不知了。司玥高声喝彩。“百大哥好厉害!” &nb结束完这一战靳无极并未像往常冷淡离开,他转身目光锁在姬夏陌身上,表情温柔宠溺。“我胜了,嫁给我。” &nb全场的声音像是被按了暂停键,司玥的笑容也僵住了,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看向姬夏陌这边,目锁在软妹子殷栗身上。 &nb房蔺君埋头苦吃,褚灵幽一脸懵逼,殷栗笑容不变,姬夏陌淡淡的喝着茶不为所动。 &nb听到靳无极接战消息的司傅镜此时赶了过来,不明真相的看着全场怪异的气氛。 &nb“跟我成亲!”靳无极坚持。 &nb全场寂静中,姬夏陌放下茶杯,含笑的看着急切的靳无极。“你在向谁求婚?” &nb“向你!!”靳无极大声道。“陌陌,我心悦你!” &nb片刻的安静后,全场顿时轰炸开了,仿佛一滴冷水落进滚烫的油锅里,骂声,嘲笑声,讽刺声全都轰向靳无极,一瞬间,靳无极成了众矢之的千夫所指。 &nb“司门主,这便是你离九门的首徒!?” &nb“恶心的断/袖之癖,真是江湖耻辱!” &nb“此人怎担的离九门的少主!” &nb“杀了他!清除江湖败类!” &nb………… &nb司傅镜快步走到靳无极身边,气的脸色铁青“你做什么!你疯了!!” &nb即使千夫指万人骂,即使被全天下抛弃厌恶,即使身在世人谩骂中,靳无极依旧远远的看着姬夏陌,不改的是眼中的温柔。 &nb姬夏陌笑了,笑得满足幸福。这样的男人,他有何理由不爱。 &nb一声惊雷在天空炸开,顿时让全场恢复了安静。昏暗的天空乌云笼罩雷电翻涌,给人种黑云压城城欲摧的窒息。 &nb全场注目中,姬夏陌站了起来,殷栗贴心的为姬夏陌解开身上的狐裘斗篷,华丽庄重的白衣,冰冷孤傲的气势,宛若谪仙般风华绝代。 &nb姬夏陌脚下离开地面,轻飘飘的飞向赛台,蚕丝玉珠披肩,腰间碎玉流苏发出‘叮当’的清脆响声,月光下仿佛来自九重天上。 &nb姬夏陌落在靳无极身边,看到靳无极眼中的惊艳,面上端着尊贵冷傲,心中却得意万分。 &nb姬夏陌牵住靳无极冰凉的手,余光扫过众人,睥睨天下,仿佛在座都是不为足道的蝼蚁。 &nb“本尊要他,谁有异议!!”楼寅中二病要不得! &nb靳无极看着身边的白衣仙人有些无措,姬夏陌扬手,符箓在空中燃烧,冰雪中突然百花开,红色喜布遍布全场,大红灯笼高挂,本是厮杀战场,瞬间却成了喜堂。 &nb姬夏陌的施法惊了所有人,姬夏陌手指轻点靳无极眉间,藏在袖中的符箓燃烧,柔和金光散开,靳无极身上的黑衣瞬间成了大红喜服,连同姬夏陌自己身上的白衣,也成了红色。 &nb如果白衣的姬夏陌冰冷尊贵,不尝人间烟火。那红衣的姬夏陌贵气逼人,狂傲不逊。 &nb“本尊是修行之人不愿杀生沾染因果,我二人情投意合两情相悦,还望诸位莫要与本尊为难。” &nb姬夏陌转身看向靳无极,冰冷下是独属靳无极的温柔。“你既是江湖人,那我便在全江湖前许你生生世世。” &nb靳无极心中似乎被什么狠狠撞击到,他似乎明白姬夏陌突然要与他成亲的原因了。既然江湖恨他怕他,那姬夏陌偏要在这些人前与他成亲,有违常伦的爱情,心中恶心死却无法阻拦,想想都觉得兴奋。 &nb殷栗飞上赛台,笑容天真灿烂。“既是大喜的日子,这般冷清可不好。”殷栗说着,手下结印做法,刹那间在座众人身前的红布桌上,出现各种瓜果美酒,就连冬夜的冷风中也似乎弥漫着淡淡的香甜。 &nb“大师!!!”回过神来的褚灵幽站了起来,一脸幽怨的看着姬夏陌。“大师成亲为何不与我说,我也好为大师送上贺礼。” &nb瞥了眼二货褚灵幽,姬夏陌心中为褚灵幽的机灵点赞。“本尊修行向来清心寡欲,凡间俗物与本尊有何用?”折现可以吗?本大师缺银子。 &nb“当初大师降伏恶鬼救我一命,我自当要重谢大师。” &nb“降妖除魔乃修行人本分,无须多谢。”浓浓的装逼感从哪来的? &nb不敢再让褚灵幽画蛇添足,姬夏陌握住靳无极的手含情脉脉。“天为证,地为媒,以命起誓我此生绝不负你。” &nb“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nb在表情各异,心情苦逼的众江湖人前,姬夏陌与靳无极拜堂成亲,正式从热恋情侣晋升传奇夫夫。 &nb其实不怪江湖人没阻拦,姬夏陌接连接的大招让这些人懵逼多过害怕,等他们回过味时,这两只已经拜了堂,生米煮成熟饭。 &nb不怪姬夏陌这般张扬,司玥的插足是让他嫉妒,但多数还是心中那与日俱增的不安。他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事肯定要发生,若此事不办,怕是会悔恨终生。 &nb靳无极,有我在,必拿命保你平安无事!! 第132集司傅镜受伤 &nb都说人有四大喜事,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久旱逢甘露,他乡遇故知。如今与靳无极拜堂成亲,姬夏陌心里总算舒服了。这块木头惦记了太久,如今终于刻上自己的名字,也绝了旁人再动歪心思。 &nb洞房花烛夜两人单纯大被同眠,半点坏事都没干,姬夏陌知道是靳无极担心自己未愈的身体,心中既感动又无奈靳无极的忍耐。 &nb夜里好眠白天自然起得早,瞧着满室喜庆的红色,靳无极抱着姬夏陌心中像是被炉子烤着般暖洋洋的。 &nb被靳无极伺候着换上素净的白衣,青丝落下擦过耳鬓,安静的站在那真有几分仙气飘飘的尊贵。 &nb檀木梳顺着发丝而下,留下淡淡的檀香。姬夏陌托腮把玩着手中的玉珠,看着镜中笑意温柔的靳无极,忍不住握住他的手。 &nb靳无极弯腰从身后抱住姬夏陌,手指缠着青丝带着几分旖旎。“青丝指间缠绕,枯木本是无情,甘与你绕指成柔。” &nb“飞花白马,少年红装绝代风华,执手无情剑客,你我有情何惧天涯海角之大。”姬夏陌将脸贴到靳无极掌中,低声吟道。 &nb靳无极的吻落到姬夏陌唇上,温柔的厮/磨。“陌陌,我此生何其幸运有你作伴。” &nb“我喜欢你宠着我惯着我,有时候爱也是习惯。” &nb冰冷的吻落在姬夏陌眼角“我会努力把你宠坏,除了我没人再敢要你。” &nb“心机木头。”姬夏陌轻嗔,眼角流露的风情让靳无极心动不已。 &nb姬夏陌起身走到炉子边将鞋换上,靳无极倒茶给他漱口。“你红装最好看,白色冷冰冰的像雪似的随时都能融化消失。” &nb姬夏陌瞧了眼身上的白衣,回头道“造型要凹起来,本尊的姿态必须得端着,你我成亲可将这次江湖名榜排行闹的不轻。” &nb“别学那只灵。”靳无极皱眉。 &nb“要说楼寅喜欢端着,这感觉确实不错。”姬夏陌玩笑,眼看靳无极要恼,姬夏陌赶紧又哄。“我红装好看,那我只穿给你看。” &nb姬夏陌将名榜赛闹的人仰马翻,事后回过神来又是狂风暴雨。褚灵幽是个聪明人,知道此事平息不了只能顺着捋下,于是派人放了姬夏陌的身份出去。 &nb师承麒麟真人,降妖伏魔法力无边,乃是得道的大师。 &nb江湖无神论者极多,说是不相信这番言论,但昨晚一切太过荒诞,根本无法去解释。传言像病毒般蔓延,越多人讨论姬夏陌的身份,倒将昨夜两人成亲之事搁浅许多。 &nb本是不被祝福的爱情,姬夏陌却收了不少人的贺礼,房蔺君与褚灵幽,笙空不说,都是老朋友了。晴怡江飞和九姑娘陆莹莹却让姬夏陌着实意外。 &nb看着挤满屋子的人,姬夏陌靠在榻上懒得动弹。褚灵幽蹲在炉子旁暖手抱怨“昨晚突发事情可是惊着我了,只说你疯了。” &nb房蔺君主人似的给屋里人倒茶端瓜果,听褚灵幽抱怨便说“别听他的,灵幽为此事整宿没睡,总算缓和不少。” &nb“我竟不知你喜欢男人。”晴怡表情复杂的看着姬夏陌。 &nb姬夏陌嗤笑了声,将碟子里剥好的花生递给靳无极吃。“知道如何,若是知道你便不逃婚了?” &nb‘逃婚’二字戳中房蔺君与褚灵幽的八卦萌点,褚灵幽搓着手好奇道“什么情况?怎地又牵扯到逃婚?” &nb“她与我有婚约,却在婚前逃了。”姬夏陌并无隐瞒的道。 &nb“你来找她,却不想遇到百铒,然后两人两情相悦私定终身。”褚灵幽脑补后续剧情。 &nb姬夏陌瞥了眼褚灵幽并未解释,有些事情还是少些人知道好。 &nb晴怡看着姬夏陌有些愧疚。“你如何与家里解释。” &nb“此事我自有打算,你且要保密。” &nb晴怡连连点头,旁边的九姑娘陆莹莹道。“你当天下江湖面与男人拜堂成亲,可有想过留下千古骂名。” &nb“旁人说什么与我何干,千古骂名那是我死后的事,即便刨了我的坟将我挫骨扬灰,我也感觉不到了。”姬夏陌握着百铒的手笑得肆意妄为。“我即跟了他就断不会叫他委屈,怎会因旁人嚼舌根子而弃他。” &nb“大师气度不凡,莹莹佩服。” &nb姬夏陌余光扫过陆莹莹身旁气质温润的男人,似是随意开口。“你是谁?” &nb见姬夏陌开口问话,男人赶紧站起紧张道“在下杜孟臣,见过大师。” &nb姬夏陌看了眼晴怡,看来这丫头还算谨慎,并未将身份抖落出来。 &nb“百大哥!百大哥!!”屋里人正说这话,外面突然传来司玥焦急的喊声。 &nb姬夏陌眉头微蹙,似乎察觉姬夏陌的不悦,靳无极快步走到门口拦下准备进屋的司玥。“司小姐,找在下有何事。” &nb“百大哥,我爹出了点事,你快随我去看看吧。”司玥红着眼眶,脸上急切不似作假。 &nb靳无极片刻迟疑,姬夏陌懒懒的声音从屋里传来。“去罢。” &nb感觉姬夏陌话中没有生气,靳无极犹豫的看着房间道“我会尽快回来,不会多呆。” &nb听着屋外离开的脚步,房蔺君帮姬夏陌换下冷茶。“放心吗?这姑娘对百铒可不单纯。” &nb“我□□出来的男人怎样我还不知?”姬夏陌自信。 &nb感觉到姬夏陌眼中的不怀好意,屋内人顿觉后背一凉,莫名感觉屋子里阴森森的。 &nb靳无极跟着司玥走在去看司傅镜的路上,司玥几次偷望着靳无极欲言又止,掌心掐出红印,到嘴边的话却如何也说不出来。 &nb昨天的事情她也在场,心中又羞又恼又恨,羞对靳无极的感情,恼靳无极竟喜欢男人,恨姬夏陌横刀夺爱。 &nb不知司玥女儿心思,靳无极眉间紧锁,成亲次日靳无极是不愿离开姬夏陌,但司傅镜帮他甚多,若不去管也太过无情。 &nb在快到司傅镜居住的院子时,靳无极眼睛扫到远处廊下匆匆闪过的灰衣男人,靳无极脚下微顿,只觉心中透着丝丝凉意。 &nb“百大哥?”见靳无极停下,司玥疑惑的叫了声。靳无极回过神,收敛眼中的情绪,径自进了院子。 &nb靳无极快步穿过院子进入司傅镜的房间,刚进房间便嗅到空气中浓郁的血腥气,司傅镜脸色泛青的靠在床上,嘴角的黑血还没擦掉。 &nb“爹!”司玥跑过去扶住司傅镜,红着眼眶声音发抖。 &nb司傅镜摇头示意自己无事,看到靳无极时嘴角僵硬的扬了扬。“你来了。” &nb靳无极在司傅镜身边蹲下,皱眉看着地上的血渍。“怎么回事?” &nb司傅镜虚弱得厉害,一夜间仿佛整个人苍老了许多。司玥抽泣道“不知怎的,昨夜丑时他突然咳的凶狠,然后便是吐血。悄悄叫了大夫了,也查不出什么病因。” &nb靳无极扫了眼四周不见邪气,又伸手沾了点地上黑血嗅了嗅,也没中毒的迹象,顿时心中觉得不妙。 &nb“你可还记得靠近过什么人,吃过什么东西。”靳无极问。 &nb司傅镜苦笑道“江湖名榜开始,接触的人太多,每日吃的也杂,怎地记得清。” &nb司傅镜手边的被褥蠕动,慢慢爬出一条双头金尾的灵蛇。灵蛇顺着司傅镜的手臂攀上他的脖子,分叉的蛇头舔去他嘴角的黑血。 &nb摸着灵蛇的身体,司傅镜道“已经饮了双头蛇的血,却并无作用,可见也不是中毒。” &nb靳无极眉头紧皱,司傅镜盯着靳无极道“江湖下想要司傅镜命的人太多,若我死了,请你定要保住离九门还有照顾我的女儿。” &nb“爹,你说什么胡话,你不会有事的。”司玥流泪捂住司傅镜的嘴。 &nb司傅镜推开司玥,低低叹了口气。“我与房乐阁云珞青约战,司傅镜死不足惜,但鬼侠榜首之名我怕是保不住了。” &nb“百大哥……”司玥拽住靳无极的袖子哀求。“你救救我爹,求求你了。” &nb看着虚弱的司傅镜靳无极也是无可奈何,不是中毒,屋内也无阴邪之气,他便是想救司傅镜也要先寻到病因, &nb“百大哥,与你一起的姬龙不是会法术吗?你让他来救救我爹好不好。” &nb靳无极迟疑,姬夏陌捉鬼捉妖倒是可以,但是看病确实不会,即便叫来了又如何? &nb“百大哥!”司玥见靳无极不说话以为他不愿意,便直接跪了下来。 &nb“司小姐快快请起。”靳无极扶起司玥,犹豫片刻微微点头。“我带他来试试,看他可有发子。” &nb“谢谢你百大哥。”司玥哭的梨花带雨好不可怜。 &nb靳无极点点头,转身离开房间。 &nb云珞青坐在桌前看着盒中的狐月双刀,眼神迷离的抚摸着刀柄花纹。手指轻弹刀身,发出清脆的‘嗡嗡’声。“这双刀也算尽了他的价值。” &nb“你就不怕当日司傅镜并不承情碰这双刀。”灰衣男人冷嗤。 &nb“怎会。”云珞青低低叹气。“司傅镜可是爱极了兵器,正如他痴迷炼毒一样。” &nb“我刚刚从司傅镜那里回来,见他的首徒去了。”男人道。“你可别忘了,离九门首徒有个修行奇门异术的男人。” &nb“即便救了回来,身体也定受损。”云珞青将刀盒合上,起身走到门前看着外面纷扬的雪花。 &nb“那个修行人是个□□烦!”灰衣男人眼中闪着阴狠。 &nb云珞青伸出苍白的手,雪花落在冰冷的掌心久久没有融化。“修行人……” &nb她可是从不信鬼神之说的。 第133集蛊虫 &nb火炉上的水壶翻滚着热气,呜呜的开水声缓和了屋内静悄悄的尴尬。姬夏陌将掌心的茶叶拨到杯里,看着被热水冲散的茶芽半响才道。“我不懂半分医理,你叫我去给他看病?” &nb“若无法子,也不强求你去医治。”靳无极道。 &nb姬夏陌将冲开的热茶捧在手中,嗅着淡淡的茶香嗤笑“即便强求了,我还能将自己的命渡给他?” &nb靳无极蹲在姬夏陌身边,表情因为姬夏陌的冷淡有些迟疑。“司傅镜与我少年交好,此事算我求你。” &nb“司傅镜与我父亲年龄相仿,你与他少年交好?别刻意提醒我去想你白须模样。” &nb靳无极表情僵了下,姬夏陌将茶放到身边,起身走到衣架前道“帮我更衣。” &nb靳无极愣了瞬间,继而起身去帮姬夏陌选衣服。姬夏陌不愿去看靳无极眼中的笑意,余光扫到窗前的殷栗。“殷栗,稍后你随我同去。” &nb“哎。”殷栗笑着应了声,翻身从窗上翻下了。 &nb换上素色织锦长袍,姬夏陌接过靳无极拿来的狐裘道“若非新婚,我定不依你。” &nb靳无极揽住姬夏陌的肩膀低笑。“我知陌陌心软。” &nb姬夏陌横了靳无极一眼,并未将他甩开。“提前两日生此事端,便也就没昨日。” &nb姬夏陌撂下话便径自离开,殷栗笑看靳无极道“公子本不喜司玥,昨夜大喜,今日那司玥便寻来叫去你,公子怎能不气。” &nb“是我的错。”靳无极无奈。 &nb“公子虽轻狂,但感情上没人能大度。”两人修成正果不易,殷栗也不愿再生矛盾。 &nb靳无极知道姬夏陌心中有事总是藏着掖着,但靳无极也是不善言辞之人,对待两人间的感情,靳无极只有拼命对姬夏陌好,宠他疼他惯着他,靳无极觉得只要自己对姬夏陌好,姬夏陌就不会离开自己。 &nb避开路上的视线,姬夏陌来到司傅镜居住的园子,刚进屋子便嗅到浓郁的腥臭味,姬夏陌不由的皱起眉头。 &nb房间内司傅镜虚弱的躺着,脸色煞白嘴唇乌黑,极像中毒的迹象。司玥在旁哭的像个泪人,见姬夏陌进来顿时像看到了希望,红肿着眼睛迎了过来。 &nb姬夏陌扫了眼房间各处,又近身检查司傅镜身体,并未发现亡灵阴魂,也无阴煞死气。 &nb被司玥与靳无极看着,姬夏陌刚想说话却见殷栗眉头紧皱,暗暗向自己摇头。 &nb姬夏陌起身离开内室,司玥无措的看着靳无极,靳无极只让她安心等着。姬夏陌带着殷栗出了内室,见四周无人才道“有发现?” &nb“司傅镜没撞阴魂,更不像中毒,我刚看他血中似有异物蠕动,倒像被种了蛊虫。” &nb莘木瞳孔收紧,突觉毛骨悚然。姬夏陌虽不是博览群书,闲时却也看过些传记。十三经注疏中提过,以□□药人,令人不自知者,今律谓之蛊毒。本草纲目也有道,百虫同居,强食弱者,独剩作蛊。 &nb姬夏陌搓搓胳膊上的寒意,紧锁眉头道。“有人想要加害司傅镜。” &nb“蛊术阴狠蛊虫难得,天下会此术者极少,如此煞费苦心所求必是见不得光。”殷栗冷声道。 &nb“可有法子去除。” &nb“蛊生血肉,需母蛊引出吞食。” &nb姬夏陌皱眉思索。“下蛊人尚且不知如何去寻母蛊。” &nb“那便只有强行抽出,但此法极为痛苦。”殷栗道。 &nb“痛苦总比没命好。”姬夏陌决定。“如何将蛊虫抽出。” &nb“割肉切骨,找到蛊虫迅速拿出。” &nb姬夏陌点头表示明了,转身进屋看到站在靳无极身旁嘤嘤哭泣的司玥微微蹙眉,似是察觉姬夏陌不悦,靳无极迅速错开两步与司玥保持距离,眼睛紧紧看着姬夏陌。 &nb“大师,我爹爹可还有救?”司玥揉着着眼睛哭道。 &nb姬夏陌面无表情的看着司玥道“有救,却是有些麻烦。” &nb“找到病因了?”靳无极问。 &nb“是被人种了蛊,吞血肉食骨髓,蛊虫产卵日便是他死期。” &nb“请大师救我爹爹!”司玥跪倒在姬夏陌身前哀求。“若大师愿出手相助,司玥为奴也会报大师大恩。” &nb“此事我会想法子,明日再来。”姬夏陌走到床边,看着已昏迷不醒的司傅镜道。 &nb虽不忍司傅镜受苦,但司玥也无法强制姬夏陌,因此只能沉默。靳无极看了眼司玥道“救治凶险,必要力保司门主无恙。” &nb“我知道。”司玥擦着眼睛点头。 &nb姬夏陌横了靳无极一眼,转身离开房间。司玥红着眼看着靳无极,梨花带雨可怜兮兮。殷栗在旁笑容诡异,靳无极见姬夏陌离开了,并未在意司玥无生的挽留,快步追了出去。 &nb司玥埋下头表情失望,殷栗扬起唇角笑意冰冷。“公子虽大度,但还要姑娘自重。” &nb“你此话何意!”司玥恼怒的瞪着殷栗。 &nb“百铒痴心公子,姑娘何必要横插一脚。” &nb“你……”司玥瞪着眼,脸色涨红又羞又恨。 &nb“我家公子慈悲心肠,但我可是无情人。”殷栗指甲擦过嘴角,表情诡异阴戾。“还望姑娘好自为之。” &nb靳无极跟在姬夏陌身后,不知如何应对姬夏陌的冷漠,雪中枯树下,姬夏陌驻足回头。“离我这般远,我还能吃了你?” &nb靳无极微怔,听出姬夏陌话中的生气,靳无极赶紧上前扶住娇气的少年。 &nb瞪着木讷的靳无极,姬夏陌心中好气又无奈。“真是木头棒子。” &nb“我跟的紧只怕又惹你生气,我向来不会说话。”靳无极道。 &nb“你不会哄我吗?我若赌气分手,你也听话?”姬夏陌怒道。 &nb看着少年气恼的模样,靳无极心动的抱住姬夏陌的肩膀。“陌陌吃醋是因为对你来说我很重要。” &nb“油嘴滑舌。”姬夏陌瞪眼。 &nb靳无极低头嘴角微扬。“司玥是谢你,我并未理她。” &nb姬夏陌古怪的看着靳无极,语气微酸。“她要在我身边为奴,我还不乐意。近水楼台先得月,谁知哪天你们就混上了。” &nb“胡说。”靳无极皱眉,脸上顿时有些火气。“我是处处留情的混账人吗?” &nb“你混账起来可不是人。”姬夏陌依偎着靳无极道。“连我你都敢下嘴,丧心病狂。” &nb靳无极红了耳尖,对牙尖嘴利的姬夏陌不知该如何应对。姬夏陌转身挠着靳无极的胸口,软着声音撒娇。“靳哥,你是何时对我有了这种心思?” &nb何时?靳无极也记不得了,好像在不知不觉中对眼前这个少年他便硬不起心肠了。 &nb姬夏陌拍了下闷木头的胸口,对靳无极的沉默不满。“不说你我皆是男儿郎,府中我为主你为仆,敢上我的床便是大逆不道。” &nb靳无极被姬夏陌的荤腥话刺激的面红耳赤,憋了半天才道“也是你勾/引我。” &nb“我何时勾/引你了。”姬夏陌嗤笑。“你夜里喊着我的名字拿着我的衣服自/慰当真我不知道?” &nb靳无极的脸瞬间冒烟了,结结巴巴眼神躲闪不敢去看姬夏陌。“你,你怎么……知道。” &nb“在府里你我便同床共枕,你夜里做的事还想瞒住我?”其实并不是,这些是殷栗闲聊时无意说出来的,当时他听到是又羞又恼,差点去剪了靳无极的小j/j。 &nb靳无极脑袋充血昏的看什么都不真切了,这些事他是晓得的,不过却是因喝醉了或梦中无意识做出来的。若是清醒着,向来正经的他怎会做这些没羞没臊的事情。 &nb还觉得刺激靳无极不够,姬夏陌凑近靳无极的耳边小声道。“等回去,我把那条红色丝绸的亵/裤送你,前天刚穿过的。” &nb“姬夏陌!!”靳无极恼了,瞪着眼睛像只发怒的狮子。 &nb姬夏陌吓得哆嗦,‘糟糕,摸到老虎屁股了!’ &nb姬夏陌转身想跑,靳无极再次让姬夏陌见识了自己轻功的厉害。紧紧将作死的少年禁锢在怀里,靳无极赤着眼睛恶狠狠的道。“亵/裤倒不用,对你的嘴我倒非常感兴趣。” &nb姬夏陌惊悚捂嘴,要不要辣么重口味。“我拒绝!!” &nb靳无极眼睛眯了眯,本来是说的下面,见姬夏陌捂嘴,靳无极倒有了别的心思。 &nb“靳无极,你敢让小爷给你那个,小爷我弄死你!!” &nb“刚刚不还是副欲/求不满的样子吗?现在作什么?” &nb“我错了,靳哥,靳大爷~~~”姬夏陌小眼神湿漉漉的着靳无极。 &nb到底不忍心委屈了姬夏陌,靳无极抱着姬夏陌的手臂松了松。“下次再胡说八道,我就给你嘴上上把锁。” &nb锁?姬夏陌默默看了眼靳无极的下面,是他想的那样吗?靳哥你学坏了,凑表脸,嘤嘤嘤~~~ &nb没看到姬夏陌的小动作,不然靳无极铁定暴走。松开姬夏陌改牵着,靳无极耳尖是还没散去的绯红。 &nb可怜兮兮的跟在靳无极后面,姬夏陌揉着鼻子像个受委屈的小媳妇,乖乖将手放在靳无极掌心不敢再作死。 &nb“司傅镜的事情你准备怎么做?”靳无极总算找了个比较严肃的话题。 &nb“主刀取蛊倒不是难事。”毕竟曾经他也是学法医的。“但要找到身体内的蛊虫,并让他不在血肉中活动却很困难。” &nb“你要找笙空商量?” &nb“知我者靳哥也。”姬夏陌笑道。“楼寅拿了悯生幡后便消失了,我能商量的也就笙空与殷栗了。” &nb“若笙空也无法子呢?” &nb“那就只能暴力些了。”姬夏陌表情诡异。 &nb“……”靳无极 第134集橘子味的吻 姬夏陌修的是法医专业,可开膛剖腹却对摸脉问诊束手无策。据载蛊毒传于苗族,多数是女子炼制,但也不乏有阴险狠毒之辈。 江湖恩怨,姬夏陌本是不愿与其牵扯不清,但奈何又怕伤了靳无极的心,只能尽力试试。 笙空听姬夏陌道来事情缘由,顿时眉间微锁,似不喜这般手段。“种蛊邪术贫僧也曾有耳闻,当却未曾见过。” “司傅镜时日无多且母蛊难寻,为今之计只有割肉削骨强行取蛊。”姬夏陌道。“但蛊虫踪迹不定,不知师父可有解决之法。” 笙空佛珠念了两轮,沉吟片刻道“唯有灵力入体可试,但司傅镜凡胎肉体,此法却是有些凶险。” “但别无他法,只能铤而走险。” 屋内沉默下来,笙空看着炉中檀香旋绕,许久才微微点头算是同意。姬夏陌看了眼门外道“今日天色已晚,明日师父且随我同去。” 商议出了结果,两人约定明日为司傅镜取蛊,正当姬夏陌准备起身告辞时,只听院中喧闹,房蔺君与褚灵幽吵着走了进来。 见二人是真动了气,姬夏陌觉得奇怪“平时瞧着你们焦不离孟关系极好,怎地闹起来了。” “我怎敢与褚公子闹,我何有这个脸了!”房蔺君冷笑。 褚灵幽也皱眉,因房蔺君的冷嘲热讽而眼中有些怒气。“我已解释了缘由,你还这般不依不饶,这算什么?” “我何时不依不饶了?”房蔺君冷眼看着褚灵幽道。“在下江湖白衣无权无势,你褚公子尽可走了,免得落了脸面。” “你!”褚灵幽握拳,想是恼羞成怒却又不忍动手。 笙空诧异的看向姬夏陌,姬夏陌看着火药桶似的两人也是懵圈。“怎么回事?说明白了再撕。” 房蔺君冷笑不语,褚灵幽脸色不好道“有人邀战名榜首六,他战了两轮百招内也是赢了。” “这与你有何干系。”姬夏陌不懂,房蔺君明显是在与褚灵幽生气。 房蔺君嗤了声道“拿我说事?我是为此事?” 褚灵幽噎了下,继而又道“之后逍遥山庄被下战帖,我担首战。” “名榜首二,三十招便战败,褚公子当真是好大的本事。” 姬夏陌惊讶的看向褚灵幽,靳无极眼中也有些意外。房蔺君冷笑道“既然有这般本事,平时装疯卖傻与谁看!” 褚灵幽青着脸反驳“往年褚家有我父亲,自然不需我烦恼江湖事。如今我父年事已高,我崭露头角也是以便之后接手逍遥山庄。” “平时为何不说,我真心待你,你却百般遮掩,真当我是你玩弄手中的傻子?” 褚灵幽愣了,房蔺君的‘真心待你’让褚灵幽的心脏如遭电击。见房蔺君怒火冲天,姬夏陌好心的递过去一杯茶。 房蔺君将茶牛饮,抹嘴起身看着褚灵幽道。“你既无心与我相交,只当以往我瞎了眼,从此你我分道扬镳就是了。” 看着房蔺君绝情的背影,褚灵幽眼中扭曲的血色一闪而逝,再转身看姬夏陌时又是副委屈的模样。“大师……” 姬夏陌又倒了杯茶递给褚灵幽。“房蔺君最重情义,你何苦骗他?平时他当你是富家的公子哥,事事冲到前面保护你罩着你,如今却发现仅胜你的优势也没了,如此的反差自然接受不了。” 褚灵幽扁着嘴苦逼兮兮。“我何时骗他了,我家业大更留名金甲榜,我何必还要再战江湖名榜?” 姬夏陌摸着下巴思索。‘确实有点道理哈。’ “大师,蔺君生气了肿么办?”泪崩。 “这个……”姬夏陌眼神乱飘。“他就是心上有个结,你暂时别理他,让他等他火气下的差不多了再去解释。” “只能如此了。”褚灵幽捧着被子,跟只腌黄瓜似的恹恹的出去了。 两人闹着来走得快,姬夏陌无奈的摇头,深沉的看着笙空道“孩子大了啊。” 笙空愣了下,随即忍不住笑出声。“姬少侠费心了。” 离开笙空那里,姬夏陌与靳无极回到房间,姬夏陌解下斗篷递给靳无极,站在镜前看着自己脸道“靳哥,我好像长高了。” 靳无极将姬夏陌的衣服整理收好,走到姬夏陌身后抱住他的肩。“过完年换上单薄的衣服就能看出来了。” 姬夏陌身子清瘦,与靳无极依偎着也只到他的肩,而且姬夏陌模样精致,乍眼看去就像靳无极抱着个漂亮的玩偶娃娃。 “最萌身高差。”姬夏陌小声嘟囔了句自我安慰,绝不承认自己小鸡仔似的身材。 见姬夏陌懒着身子靠在软榻上,靳无极将毯子拿来给姬夏陌盖上,嗅着手里橘子的香甜,姬夏陌似乎想到了什么抿嘴低笑。 将手炉放进炉带递给姬夏陌抱住,靳无极坐在姬夏陌身边道“这么开心?” “当初在皇城内,我与公孙岳三局对战,本是孩子斗气,却因奉皇明入宫成了戏耍的猴子。”姬夏陌将橘子剥开,仔细剥好喂给靳无极。“那天下午阳光正好,应该是你我首次亲密。” 橘子的香甜在口中散开,靳无极显然也想到了那天橘子的吻,眼中顿时也染上了淡淡的笑意。 “当晚我便后悔,小爷怎会亲了你这个木头。” 靳无极低笑不语,那晚他却为这个吻辗转反侧,心中悸动只觉长夜难眠。 “以前你烦我,我却总喜欢缠着你,你可知为何?”姬夏陌笑道。 靳无极摇头,姬夏陌狡黠的看着靳无极。“你木讷的像块木头,偏又小心眼爱生气。我就喜欢逗你生气,然后将你哄得服帖。” 靳无极忍不住笑出声,看着姬夏陌得意的模样,眼中萦绕着宠溺的温暖。 “缘分难料。”姬夏陌感慨。“谁曾想你我闹着竟也成了段姻缘。”他来到这个时空,遇到靳无极,两人所经历的一切,仿佛冥冥之中天已注定。 心动姬夏陌嘴角的笑意,靳无极俯身吻了上去,姬夏陌顺从的抱住靳无极的脖子,口舌/交缠带着淡淡的橘子的甜味。 靳无极揽住姬夏陌的腰,暗哑的声音带着深深的情/欲。“陌陌,我想要你。” 牙齿咬住靳无极的喉结厮/磨,听到男人难耐的喘息,姬夏陌吻着靳无极躺在榻上,任君处置的模样让靳无极烧红了眼睛。 “都给你。” 冻结的湖上结着冰花,神凰坐在湖岸看着冰中的倒影,苍白的半张脸暗纹密布,浓郁的魔气阴森可怖。 手里的红花已经枯萎,神凰暗淡的黑眸中带着茫然。为了歌玉他追杀楼寅数千年,为了楼寅他执着要杀姬夏陌。 可为什么要杀姬夏陌?好像除此之外他就不知道要做什么了。神凰感觉自己被困在两处峡谷中,明知前面就是深渊,却后退无路。堕落的魔气已经腐蚀了他的身体,离他的心脏只有半步之遥。 神秘斗篷人渐渐从冰上走来,在神凰身前数步停下,黑暗中的眼睛冰冷的看着失落的神凰。 “要杀姬夏陌轻而易举,但他身边高手众多,单是那个活死人还在,你便近不得他的身。” 神凰抬头,看着神秘斗篷人半响,空洞的眸子渐渐被阴冷替代。“我如何做与你无关。” 对神凰的敌意视而不见,拇指粗的白骨钉在掌间悬浮,繁琐的符文在白骨上萦绕着诡异的血光。“这锁魂钉是那活死人的克星,你将他钉在他的心脏处。” “我为何要听你的。”神凰冷声道。 “你我皆杀姬夏陌,何不合作。”神秘人道。“那活死人不死,姬夏陌便动不得。” 神凰闭嘴不言,神秘人又道“你的身体已濒临崩溃,若不把握机会,他活的会比你长。” 神凰蓦然起身将锁魂钉收进袖中,暗黑的眼中血腥浮动。“我要姬夏陌死,我要楼寅与我一样失去挚爱生不如死。” “那便杀了姬夏陌。” 冰河边杀气汹涌,一袭素白僧袍走来,淡淡的檀香消散了空气中的血腥。看着气息不稳情绪激动的神凰,笙空微微蹙眉。“神凰。” 神凰回头看向笙空,凶狠的眼睛因为笙空的出现而闪过无措。笙空皱眉看向旁边的神秘人。“师父,你与他说了什么。” 神秘人淡淡瞥了笙空一眼,转身准备离去。笙空快了两步叫住神秘人。“师父!神凰无辜,还望师父莫要将他牵扯其中。” 脚下顿了片刻,神秘人转身看着急切的笙空道。“我叫你诛煞星,你却违背师命与其混迹,仅此为师便能逐你出师门。” “师父,姬少侠大义心怀天下,绝非杀戮之人。” “煞星就是煞星,如今无辜,但若成长起来便是大祸害。” “师父此言差矣。”笙空道。“人之初性本善,姬少侠心地善良,若认真引导必会为天下造福。” “愚昧!”神秘人怒喝。 “求师父放过姬少侠,徒儿愿为其担保。”笙空下跪。 看了笙空许久,神秘人转身挥袖离开。“并非为师要杀他,而是天意不留他。” 神秘人消失在冰湖上,笙空因他的冷漠而心寒,起身看向一旁的笙空忍不住叹气。“神凰,贫僧知你本性不坏,莫要自断后路。” “你慈悲为怀普度众生,若我放下回头,你可愿脱下僧袍还俗,与我看尽天下繁华?” 神凰眼神执拗,笙空楞了瞬间不知如何回答。神凰冷笑“说什么慈悲渡我,不过也是伪善之人。” 见神凰离去,笙空想要追上。“神凰……” “别跟着我!!”神凰爆喝,戾气成刃卷向身后笙空。笙空后退躲开,僧袍却被利刃割开。 神凰看着笙空,眼中汹涌着紫红的阴戾凶气。笙空心中悲切“神凰,你会死的。” “我现在,生不如死。” “神凰……” “不知怎的,怎么就走到今天这种地步。”神凰凄然一笑,眼泪从眼角流出。 “跟贫僧走,贫僧为你炼化魔气,助你得道。” “我得不了道了。”神凰带着哭腔。 “朋友,家人,我一无所有。也许以前有,现在都没了,我就像个笑话。” “和尚,我不知道为什么活着,我有点累了。” 第135集救治司傅镜 靳无极禁/欲多年正是精力旺盛,即使担心姬夏陌的身体多有刻制,但也少不得半夜翻云覆雨。姬夏陌年少初尝情/事,贪恋其滋味,更不会太过禁止靳无极的索求。 软着身子靠在梳妆台前,瞧着镜中为他挽发的靳无极颇有些赌气道。“早晚剪了这麻烦的青丝长发。” 弯腰抱住姬夏陌的肩,靳无极不赞同的蹙眉。“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怎可剪了?” “我偏要剪你能奈我何?”姬夏陌瞥了靳无极一眼,作势要拿桌上的剪刀。 靳无极将剪刀收起,制止姬夏陌的胡闹。“你若觉得麻烦,我便日日为你挽发。” 姬夏陌哼了声,将雕花玉兰簪递给靳无极。“皇城时有青木侍候,我有何麻烦的。” 靳无极手下顿住,显然也是想起在丞相府时姬夏陌的近身侍从。敛去眼中的冷光,靳无极将雕花玉兰簪给姬夏陌带上。“往后便不需要他了。” “和平社会的我何时也这般娇贵了。”姬夏陌把玩着手里的檀木梳子道。“封建社会真是害人不浅。” “又说胡话了。”靳无极无奈。 姬夏陌转身看着去挑衣服的靳无极,突然三分玩笑七分真的道。“靳哥,若我说我是天外来客,你信吗?” “你就是阎罗判官,我又有何惧?”靳无极选了件素青织竹的长袍拿来给姬夏陌换上。“为了你命我都可以不要,还怕你害我。” 知道靳无极会错了意,但姬夏陌还是被靳无极变相的告白取悦了。“我护你还来不及,怎舍得害你。” “笙空师父已在厅内等候多时,再不去就失礼了。”无奈姬夏陌的黏人,靳无极半推半抱将衣服给他换上。 “又不是旁人,你这样说倒生分了。” “家中子女还要日日请安双亲,这是礼法。” 姬夏陌惊悚的看着靳无极“我朝还有这礼法?” “你平时胡闹,大人又真心宠你,遂也没勉强你去遵守。”将斗篷为姬夏陌披上,又装了手炉给姬夏陌抱上。 “如此说来倒是我的不是了。” “让你守规矩是件难事。”靳无极笑着推开屋门。“走吧。” 先去外厅见了笙空,闲聊几句便一同离开落脚的院子,前往司傅镜的住处。 看着窗台上来路不明的花生酥,殷栗冷眼看了许久,抬手掀翻倒在窗下的积雪中。 接连数日都会有份花生酥在窗台,殷栗从开始勉强尝尝,到现在直接扔了,但也阻止不了送花生酥人的殷勤。 房蔺君从屋内走出来,路过殷栗的窗前时扬手打招呼。“殷栗姑娘,怎不见你跟着小陌了。” 收敛眼中的冷漠,殷栗靠着窗台巧笑言兮。“公子有人侍候,我若跟着岂不自讨没趣。” 想到靳无极对姬夏陌的宠爱,房蔺君也有些发笑。“今日我有战帖,殷栗姑娘若不嫌弃便同去观战如何。” “房公子相约,殷栗自然难拒。”殷栗放下窗户,转身出了房间。 对姑娘房蔺君还是绅士的,除了偶尔嘴贱些,行为上却从不冒犯。 偶遇从外归来的褚灵幽,房蔺君瞬间敛去笑容,视而不见的从旁错过,这让褚灵幽瞬间黑了脸。 殷栗瞧了眼身后的褚灵幽,疑惑的看着房蔺君道“你真与他闹翻了?” “他褚公子什么人物,我怎敢与他闹。”房蔺君冷嗤。 见房蔺君是真的动了气,殷栗也知趣的没再问下去,随便寻了个话题便绕开了。 房蔺君与殷栗走在雪地中谈笑风生,郎才女貌很是养眼。褚灵幽看着这刺眼的一幕,沉默许久,突然将手里的樱桃摔在地上。鲜红的樱桃滚在雪地中,鲜嫩的汁水在雪中染上破碎的殷红。 ‘房蔺君!你倒是个绝情的人!’褚灵幽幽暗的眼中闪过扭曲的阴霾。 姬夏陌与靳无极笙空到了司傅镜住的院子,司玥还守在司傅镜身边,通红的眼睛显然整宿未睡。 见靳无极进来,司玥仿佛看到依靠般走了过去。“百大哥。” 姬夏陌无语看天,救人的是他与笙空,这姑娘讨好错人了吧。靳无极躲开司玥伸来的手,眼睛从始至终只看着姬夏陌。 姬夏陌面无表情端着架子,心中却叫嚣着得意。他亲手调/教出来的男人,怎会随便被路边的野花眯了眼。 司玥哀怨的看着靳无极,继而放低姿态走到姬夏陌身边。“请大师救我父亲。” 识时务能屈能伸,是条汉子。姬夏陌心中点头,除了这姑娘总是勾/搭他男人这点外,姬夏陌还是很佩服司傅镜能养出这个论智论勇皆不输男儿郎的女儿。 姬夏陌走到窗前观察司傅镜的情况,仅是一夜,司傅镜的情况像是更糟了,身上都笼罩着浓郁的死气。 姬夏陌请笙空来看,笙空拧眉看了片刻,微微点头表示可以试试。理解笙空的意思,姬夏陌回头看司玥与靳无极。“带她出去,不许任何人进来打扰。” 靳无极颔首,转身对司玥做了请的姿势,司玥虽然心系父亲安慰,却也知自己帮不上忙,只能难受的离开。 随着门被关上,笙空的手按上司傅镜的胸口,柔和的佛光笼罩司傅镜的身体,逐渐进入他的血肉中。 笙空小心的让自己的法力温和的穿梭在司傅镜的身体,以免伤到他的内脏,这是个精细活,估计也只有笙空能做来。 姬夏陌安静的守在一旁,屏着呼吸不敢有大动作,生怕打扰到笙空施法。 约有半盏茶的功夫,笙空眉间有皱起的迹象。“幸好司门主习武多年内力深厚护住了心脉,蛊虫与心脉仅有分毫之隔,若穿过心脏进入头中,即使神仙也再难救他。” 笙空找到了司傅镜身体内尚是幼虫的蛊,灵力成线从四周包围,在蛊虫毫无察觉时迅速将它束缚住。“姬少侠,找到了。” 姬夏陌瞳孔一凝,立刻取出从从皇城离开时带出的工具在桌上摊开,薄如蝉翼的刀身,银质精巧的镊子,各种奇怪的器具看的笙空也有些讶异。 看着床上昏迷的司傅镜,姬夏陌将白瓷瓶内的液体小心的喂进他的口中。“这稍后可以缓解他的疼痛。”见笙空看过来,姬夏陌解释。 喂完液体等了片刻,确定药效发作了,姬夏陌这才解开司傅镜身上的衣服,从器械包内取出特质解剖刀仔细消毒,屏气凝神,按照笙空所指慢慢切割下去。 房间外,司玥焦急的来回走动,紧攥的拳头骨节发青。靳无极沉默的守在门旁,表情严肃不动如山。 “百大哥,我爹他……”半天过去房内都没动静,司玥不禁心慌意乱。 “我相信他。”靳无极面不改色,眼中是对姬夏陌绝对的信任。 看着靳无极坚定的眼神,司玥只觉心里难受的要死,想她离九门独女,江湖之上有多少侠客对她钟情。她心高气傲看不上那些莽夫,直到初见靳无极,那回眸瞬间便芳心暗许,却不想初次动心之人竟喜欢男人。 司玥紧咬着嘴唇,心中不甘“百大哥,你与那姬龙当真许了终身?” 靳无极淡淡的看了司玥一眼,漠然点头。“是。” “可你们都是男人!”司玥失态道。“你们不会有好结果的。” 靳无极气势瞬间压下,表情阴沉的看着司玥,司玥自知失言,却又倔强着不肯道歉。“也许你们只是一时冲动。” “他对我情深意重,我爱他此生非他不可。”靳无极道。 看着执着的靳无极,司玥心中又恨又气。“百大哥,你可知我……” 司玥刚想冲动的对靳无极表露真心,房门突然从里面打开,看着司玥抓住靳无极的胳膊,姬夏陌擦手的动作顿时僵住。 靳无极迅速甩开司玥,看着姬夏陌的眼睛闪过慌张。“我……” 姬夏陌直接从靳无极身上错开,示意司玥道“你进来吧。” “陌陌……”靳无极想去碰姬夏陌,却被姬夏陌转身躲开。 司傅镜躺在床上仍旧昏迷不醒,但起色却是好了很多。铜盆中被血染成红色,笙空坐在桌前检查姬夏陌吃饭的家伙什。 “是只幼蛊,正在成长期的幼蛊最吃人,索性时日不多,修养些日子便可。”姬夏陌道。 “那我爹什么时候可以醒。”司玥红着眼睛问。 姬夏陌认真的想了想“今晚就可以醒,之后仔细养着就可以了。” “谢谢你。”虽然不爽,但司玥还是向姬夏陌真心道谢。 姬夏陌打开放置蛊虫的金属盒,指甲大小的软体蛊虫看的姬夏陌有些恶心。将盒子合上递给笙空,姬夏陌顺便收起自己的器械。“这蛊虫我了解不多,还是交给你处理吧。” “好。”笙空也准备起身离开。 目光扫了房间四周,姬夏陌取出一张符箓交给司玥。“枕在你父亲褥子下。” 虽不解姬夏陌这么做的原因,但司玥还是照着做了。姬夏陌满意的点头,是个聪明的姑娘。 解决完司傅镜的事情,姬夏陌便与笙空离开了。笙空耗费不少灵力,先行一步准备找个安静的地方修炼。姬夏陌走在回去的路上,身后跟着寸步不离的靳无极。 青石小路上积了不少冰雪,姬夏陌脚下突然滑了下,靳无极迅速上前将人扶住,见姬夏陌似乎崴了脚,靳无极顿时皱眉呵斥。“怎么这么不小心。” 靠在靳无极身上试着活动脚腕,姬夏陌闻言冷笑。“你若扶着我些我会摔倒?” 靳无极动动嘴不知该如何反驳,姬夏陌不爽的推开靳无极。“你就当我是阎罗判官,总是躲我!” “我只是怕你生气。”靳无极解释。 “我有何好生气的!” “刚刚司玥她……”靳无极表情有些不自在。 “没断奶的黄毛丫头我还怕她?”姬夏陌表情不屑。“你是我男人,你如何我还不了解,除非你瞎了眼才会弃我要她。” 靳无极哑口无言的看着发飙的姬夏陌,半响没有出声。没敢说司玥可比姬夏陌还要大上几岁,若司玥是黄毛丫头,那姬夏陌是什么? 眼角瞥着靳无极,姬夏陌小模样贼傲娇。“尝了小爷这块羊肉,你这头狼还舍得走。” 被姬夏陌的比喻逗乐了,靳无极轻轻抱住姬夏陌。“我不舍得。” “你再这样不理小爷,就给我改吃素去!小爷我还不伺候了。” “是,我错了。” “小爷脚疼,背小爷回去!” “乐意之至。” 第136集秘密调查 接连数日武比,虽然期间意外不断,但江湖名榜排行也进入末尾,只剩余下龙头榜首之争。 自那日放肆姬夏陌便在人前销声匿迹,再次出现在武场时引来诸多瞩目。讽刺有厌恶有却无人敢出声斥责,当处在高位即使罪大恶极,仰视的人也唯有敢怒不敢言。 江湖名榜首三江飞三十招战胜次名,房蔺君再被邀战,瞧着台上激烈的战局,姬夏陌无趣的将手里的橘子剥皮去核留在碟子里。 “房公子近日可是有心事?”晴怡疑惑。 姬夏陌笑了声,余光瞥了眼将对手逼得连连退后的房蔺君道“降火而已,别去管他。” “房蔺君与褚灵幽关系极好,怎不见褚灵幽前来助阵。”陆莹莹奇怪不见褚灵幽身影。 姬夏陌轻啧声,接过殷栗递来的手绢擦去指尖的樱桃汁。“他来便不是助阵了。” 陆莹莹与晴怡面面相视不解其意,姬夏陌视线扫过全场,却见房乐阁席位处,云珞青正与身边男人低语。 视线在男人身上停留瞬间,姬夏陌问身旁江飞“那人是谁?” 江飞看了眼表情也有些疑惑。“房乐阁向来都是女人,怎会有男人出现?” “看来是有些猫腻了。”姬夏陌若有所思。 几人正闲聊着,靳无极走了来在姬夏陌身边坐下“雪虽停了,但天寒地冻还是要注意身体。” “司傅镜那里如何?”姬夏陌将剥好的橘子推给靳无极。 “虽无大碍,却难撑起明日离九门与房乐阁之战。” 姬夏陌表情不变,靳无极的回答显然是在他的意料之中。见姬夏陌不再追问下去,靳无极又道“陌陌可有解决之法。” “你真当我是神仙了,我能有什么法子?”姬夏陌吹散杯中茶叶,表情冷淡疏离。 靳无极沉默下来,姬夏陌嗅着杯中茶香,半响才道“不说司傅镜,刚刚倒是看了件有意思的事。” 靳无极抬头询问“何事?” 姬夏陌端着茶杯并不明显的示意房乐阁席位的男人。“那人煞气聚身显然是血债累累冤魂缠身,我观他命局,他本应是必死之人。” 姬夏陌声音说的轻,身边的陆莹莹几人却听得分明,顿时面露惊色。靳无极皱眉“既是必死之人为何还尚留人世?” “应是出了意外,阴差阳错逃脱了死局。”姬夏陌叹了声。 靳无极伺候着姬夏陌端茶倒水,显然是对此事并无兴趣。姬夏陌抽回被靳无极握住的手,磨着杯缘淡声道“你既是离九门首徒,自然可代司傅镜出战。” 靳无极怔忪,回过神才知姬夏陌是在为自己出谋划策。“离九门与房乐阁之战是司傅镜与云珞青,不说江湖非议,司傅镜也不容丢了脸面。” “迂腐,活该他死。”姬夏陌冷嗤,依他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他司傅镜没本事还装什么清高,那些都是死人的。 见靳无极拧眉,姬夏陌到底不忍心靳无极苦恼,冷着脸道“江湖名榜不限挑战,若司傅镜战败,你只管以离九门之名向房乐阁再下战帖。” 靳无极闻言先是欢喜,继而又皱眉道“司傅镜若与云珞青交战,只怕伤势加重性命不保。” “他自个拘泥守旧冥顽不化,你倒是操的闲心。”姬夏陌甩下靳无极径自起身离开。 听的糊涂的晴怡不知事情缘由,却看出靳无极惹得姬夏陌生气。“他心高气傲屈尊与你,你还这般不知珍惜。” 靳无极冷眼瞥了下晴怡,刚想起身追上去却被殷栗拦下。“他正气着,你就别去了。” 靳无极僵硬片刻,还是离开武场,即使不追去,他也不愿在此多待。 姬夏陌离开武场后闲逛到离九门后偏僻的药园中,确定四下无人便在药园旁的凉亭内坐下。 褚灵幽的斗篷卷起园中药花,轻功极好的在姬夏陌对面坐下。“你要的我都查到了。” “此事你帮我,日后我必还你人情。”姬夏陌直言道。 褚灵幽笑道“大师有事吩咐即可,谈人情作甚。”褚灵幽虽客气,却也并未拒绝,修行者的人情有多难得他是知道,自然不会不识趣。 姬夏陌不想多谈,点头示意褚灵幽只入主题。褚灵幽弯腰贴近姬夏陌压低声音“当年无忧谷靳家惨案,虽说是养子夏锺狼心狗肺,但若无外力相助,百年家族江湖榜首,又怎会这般轻易满门被屠?” 见姬夏陌并无反应,褚灵幽继续道“我父亲与无忧谷旧主同辈,却对当年无忧谷灭门惨案闭口不谈,我偷偷潜入父亲密室看到些陈年手记。” “无忧谷旧主与房乐阁云珞青其实有段旧情。” 姬夏陌瞳孔收紧,紧锁的眉头似乎在推算些什么。姬夏陌没有阻止褚灵幽也未停下话“无忧谷旧主与云珞青自幼相识还订了亲,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本是命定的姻缘,却不想半路杀出个没落家族的小姐,勾的无忧谷旧主神魂颠倒。” “无忧谷旧主退了云珞青的亲,与那小姐双宿□□。云珞青几次上门要个说法都被拒之门外,直到一年后那小姐生下孩子,云珞青闻此走火入魔,自此失了踪迹,知道三年后房乐阁在江湖上崛起。” 褚灵幽感慨万千“这云珞青以女儿身行走江湖并建下房乐阁,进入江湖名榜金甲榜,手段绝对厉害。” “还有吗?”姬夏陌问。 “夏锺虽然阴狠但也没那个谋略灭靳家满门,房乐阁做的是情报的生意,最善攻略心计。”褚灵幽看着姬夏陌试探“况且,云珞青记恨无忧谷旧主无情,若说夏锺有外援,定非她莫属。” 姬夏陌沉思片刻“夏锺进无忧谷前是何身份。” “这倒不知,据说是无忧谷旧主的亡友遗孤。”褚灵幽摇头。“都是些陈年旧事的恩怨,我父亲估计也是酒后忆起往事,才提笔记下这手记。” 见姬夏陌沉默思考,褚灵幽疑惑道“大师,你叫我调查这些旧事作甚?” “孤魂有怨,死不瞑目。”姬夏陌故作高深,褚灵幽表情顿时僵住,讪讪的将脑袋缩了回去。 无心逗弄褚灵幽,姬夏陌严肃道“有件事想请你相助,不知可否?” “何事?大师但说无妨。” “房乐阁席位上有个男人,你明日在云珞青与司傅镜之战前向他下战帖。” 褚灵幽面露不解“那人有何异处?” “本是已死之人,只因躲了命局苟且人世,你无须害怕。”终究不忍靳无极忧心,司傅镜与云珞青一战,尽力帮下吧。 褚灵幽沉吟片刻,干脆的点头“逍遥山庄在金甲榜次于房乐阁,若要向房乐阁下战帖也是可以的。” “此事除你之外,便无旁人可用了。” “大师还真是看得起我。”褚灵幽嬉笑道。 失笑褚灵幽的不正经,想起他与房蔺君的矛盾,便开口多说了句。“房蔺君不是心思狭隘之人,若不是与你真心交好,也不会生这般大的气。” “我知道,让他发发脾气消了火,我再去道歉。” 离开半天担心靳无极找来,姬夏陌便起身准备告辞。“我叫你查的这些,切不可告知第二人。” “大师放心,我知晓分寸。” 临走时姬夏陌似又想起了什么,取出封了线包的符箓递给褚灵幽。“我总觉会有事情发生,这符箓你收好,危急时刻可保平安。” “多谢大师。”褚灵幽收起符箓拱手道谢。 与褚灵幽分别离开药园,路上反复思索褚灵幽说的事情,不免忧心忡忡。他让褚灵幽调查无忧谷的事情有段日子了,却处心积虑瞒着靳无极。靳无极一心想报仇,若让他知道些不该知道的,就怕即使不知对错,他也会失去理智大开杀戒。 揉着眉角缓解头疼,就在返回院子的路上,突然迎面撞来一个手持利剑的江湖人。 “你这妖人!与男人行那恶心的苟且之事,还蛊惑众人。我今日便要替天行道,除了你这妖人!!” 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满身酒气,脚下虚浮的青年,姬夏陌半响沉默。‘都说酒后吐真言,这孩子压抑的不轻啊。’ 路两边已有不少江湖人驻足围观,多数人眼里都有估量和幸灾乐祸,估计是想着姬夏陌真被砍死才好。 “妖人,看剑!!”那青年举剑刺来。 姬夏陌侧身躲开,余光瞥向四周看热闹的江湖人,嘴角扬起冷笑,一张符箓捏在指间,冷眼看着再次杀来的青年人。 ‘不是看热闹吗?小爷让你们看个够!!’ 符箓在指中燃起,姬夏陌抬手将燃烧的符箓扔向青年,原本气势汹汹的青年突然瘫软在地,衣服内的身体快速收缩,不多会从衣服中钻出一只花皮猪。 “今日只是教训,下次若再敢冒犯,本尊定不轻饶!”姬夏陌端着高冷范潇洒离去,无视四周惊悚路人。 刚学的化形符,维持时间两个时辰,看来效果不错。 137.第127集 筹谋 姬夏陌回房换下沾雪的外袄,殷栗已经将炉子生着,暖手炉里装了炭火递给姬夏陌。姬夏陌搓着冻僵的手,哈着寒气蹲在炉边取暖。“眼看临过年却是愈发冷了。” “天寒地冻还是炎热酷暑,奴家是早已忘了感觉。”殷栗拨弄着炭火,手里绢子挡着以防溅起的火星伤着姬夏陌。 拿了垫子围着炉子坐下,听殷栗这般说不禁笑道“人在世烦恼无数,不当也罢。” 与殷栗闲话谈笑着,见靳无极不在房间,姬夏陌压低声音“今夜换成靳哥的模样去趟房乐阁住处。” 殷栗若有所思的看了眼姬夏陌“公子筹谋之事是从何时开始的?” 姬夏陌手里剥着花生,对殷栗的问题笑而不言。殷栗沉吟片刻迟疑又问“难道从进离九门公子便已开始筹划?” “我本是阴谋算计之人,靳哥不善心计,我自当为他筹谋。” “犹记当初与公子初见,少年还是天真模样。”殷栗道。 “皇城内风起云涌,江湖尔虞我诈,总会长大的。” 殷栗凝视姬夏陌片刻,低头失笑“即使公子罪孽深重,于殷栗而言,公子还是当初相府梅林下与殷栗把酒言欢的潇洒少年。” “得殷栗为知己,我之幸也。”姬夏陌以茶为酒敬殷栗。 殷栗接茶饮尽,拱手行君子礼“公子救殷栗出苦海,又坦诚相待,殷栗心存感激。” 姬夏陌倒杯热茶细品,眸中淡然平静“若无推断正确,成败全看明日。” 看姬夏陌表情莫测,殷栗恍惚忆起当初相府内少年轻狂模样,不免叹息时间沧桑。 院内传来脚步声,靳无极裹着满身寒气推门进屋。殷栗喝完杯中茶,点头示意姬夏陌,径自起身离开。 靳无极拍散身上的寒意,走到姬夏陌身边蹲下。姬夏陌将暖炉塞到靳无极怀里,握住靳无极的手哈气。 “我身体向来如此。”靳无极抽回手将暖炉重新递给姬夏陌。“你仔细别冻着。” 抬手让靳无极扶着起来,姬夏陌回椅子上靠着,皱眉揉着腿。“你去哪了?” “四处走走。”靳无极为姬夏陌的腿按摩。“听说你与那些江湖人发生了冲突。” “他说我是妖人,要替天行道收了我。”姬夏陌说着全当玩笑,靳无极却是皱紧了眉,起身拿剑要走,姬夏陌赶紧将人拦住。“你做什么?” “教训他为你出气。”靳无极冷声道。 姬夏陌笑着将靳无极拽回来“我已经将人教训了,哪里还用你?” 见靳无极仍冷着脸,姬夏陌将破染收了,无奈的抱住靳无极的腰撒娇。“靳哥~~” 最受不住姬夏陌的撒娇,一句靳哥叫的靳无极骨头都软了,面上却依旧冷若冰霜。“再有人欺侮你便同我说,我定拔了他的舌头。” “你这木头何时也学的这般残暴?”姬夏陌看似责难,实则心里早就乐坏了。 “你最近食欲不好,可有什么想吃的?” “冬日天寒,饭菜上也没什么新花样。”姬夏陌兴致缺缺的倒在椅背上,表示并没什么胃口。 靳无极不赞同的皱眉“总归要吃些,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好了,你去弄些虾仁汤给我喝吧。”姬夏陌道。 “好!” 见靳无极出门忙活,姬夏陌难掩眼中笑意。‘木头,小爷一日活着,必保你一日无忧,那些阴谋之事,便由我为你承担吧。’ 逍遥山庄住处,褚灵幽把玩着金锭制成的镂空金珠,嘴角的笑意冰冷阴郁不到眼底。 褚雍将炉上的热茶提起倒进杯中,茶叶冲浮旋转,屋中茶香弥漫。端杯热茶推给褚灵幽,褚雍蹙眉道“此事风险过大,还是小心为上。” “我心中自有算计,父亲无须担心。”褚灵幽嗅着茶香淡然道。“何况父亲有心除房乐阁已多日,正好借此机会有何不可?” “房乐阁云珞青是个厉害女人,若有意外逍遥山庄恐难再平静。” “若论筹谋姬夏陌心机更胜一筹,既然他有心对付房乐阁,我们何不坐收渔翁之利?”褚灵幽眼中闪过冷光。“再说,修行者的人情可是难得。” “可是……”褚雍还是犹豫。 褚灵幽将金球收起,端起茶杯细品。“无忧谷已翻身无望,据密查离九门司傅镜也身受重伤,若房乐阁再出事,金甲榜江湖四首只剩逍遥山庄,江湖统一指日可待。” “你即说那姬夏陌修行是真,若将他得罪,只怕他会报复。” “我们各取所需并不妨碍彼此,我所筹谋之事也不会伤他分毫。”褚灵幽道。“况且,我对他并无敌意,也是真心相与他相交。” “但若知被人利用,他即使不翻脸,也不会再与你朋友相称。” “他要毁掉房乐阁,我鼎力相助,至于最后谁拿了其中的利益,一切都是顺其自然,谁又知道真正缘由?” 褚雍沉吟,似乎也有些意动。褚灵幽走到褚雍身后将手搭在他的肩上“房乐阁与当年靳家灭门脱不了干系,司傅镜又与靳家是故交,若知当年真相必定会与房乐阁死磕到底,鹤蚌相争,我逍遥山庄只要静坐旁观渔翁得力即可。” 将杯中的冷茶饮尽,褚雍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姬夏陌为何突然发难房乐阁。” “这是他们的恩怨,不知也无妨。”褚灵幽笑容恶劣。“也许真如他说的,亡魂有怨吧。” “我知你有野心,逍遥山庄早晚要交给你,但万事小心,做事要多给自己留条后路。” “爹,你放心。”褚灵幽低声道。“而且,一统江湖不也是你的夙愿吗?” “都是往事了,我现在更想看你成家,都多大的人了,还这么拖着。” 褚雍黑着脸抱怨,褚灵幽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扬起血腥的笑意。“爹,我很快就给你把儿媳妇找来。” 姬夏陌以想吃雪梨的借口支走靳无极去找,坐在窗前看着院里的梅花,姬夏陌眼中带有怀念。“记的我相府的院子也有片梅林,在雪地里开着漂亮极了。” “就快要回去了,还怕见不着?”殷栗道。 “也是。”姬夏陌笑笑。“待此件事了便要回皇城了。” 房蔺君咬着苹果在姬夏陌对面坐下“你所筹谋之事不曾对靳无极提及半句,你就不担心他知晓后恼你?若因此离你而去,你可就得不偿失了。” “恼我是肯定的,但要说离我而去?”姬夏陌笑的得意。“他舍不得。 “你就吃定他宠着你。” “能让他冲着惯着,那是小爷我的本事。” 房蔺君撇嘴,有些看不惯姬夏陌炫夫模样。“我与他也算有师徒之名,你就不怕我去告密?” “靳哥报仇心切,你若不想他鲁莽出事,便不会让他去犯险。”姬夏陌没有任何担心。 房蔺君一脸不爽,姬夏陌觉得有点冷了,示意殷栗将窗户关上。“明日好戏开场你唱主局,怕是少不得有危险。” “有你在,只要尚留口气便死不了。” 姬夏陌摇头失笑“你倒看得起我。” “你有把握吗?”房蔺君心中还是有些担心,毕竟房乐阁在江湖位高权重,若有意外一棋差满局输。 “还有些事想不清楚。”姬夏陌皱眉。“无忧谷旧主武功高强,为何轻易丧命?无忧谷当年也是江湖大帮,谷内高手如云,夏锺即使有外援相助,也不可能不留活口。” “还有靳哥,靳家被屠失踪五年去了哪里?五年后为何狂性大发嗜杀成性?他被困藏剑谷又如何脱身的?” 姬夏陌手指抚上眼睑沉思“我虽可看人前尘往事,却看不到靳哥的过去。” “公子。”殷栗低声唤了句,悄悄示意外面。 姬夏陌果断闭嘴,很快院子里听到脚步声,靳无极推门进屋。姬夏陌敛去情绪露出笑脸“靳哥,回来了?” 靳无极走到姬夏陌身边,从怀中摸出两个雪梨给姬夏陌。“给你。” 看着靳无极递来的雪梨姬夏陌有些讶异,他只不过是为了支开靳无极随口一提罢了。“你真找到了?” “天冷梨子凉,我给你煮煮再吃。”靳无极摸摸姬夏陌的头,眼中带有暖暖的笑意。 靳无极将水壶添水放到炉子上,仔细的给雪梨削皮切块放进水里煮,殷栗咬着手绢羡慕嫉妒恨。“公子,这种男人没地找啊。” 姬夏陌托腮看着忙碌的靳无极,只觉心中倍感甜蜜。“靳哥疼我,我自然也爱他。” 靳无极回头一笑,并不出众的五官却愣是让姬夏陌看出种倾国倾城的稀罕。‘情人眼里出西施啊。’姬夏陌心中小声道。 等待着靳无极的爱心雪梨,姬夏陌捏块糕点尝尝,觉得有点腻又放了下来。“小蔺,等离九门事了,随我回皇城住些时日如何?我给尝尝宫里的御用点心,那味道才是一绝。” “饶了我吧,我可受不了那些规矩,还是让我自个浪迹江湖自生自灭的好。”房蔺君夸张的嚷嚷。 “又不是叫你入朝为官,去我家里住两天能死啊。” “谁不知你相府姬长公子,与你相交的不是官宦子弟,就是太子王爷,我不知礼数要是得罪了谁,只怕我这脑袋也在脖子上呆不住了。” 姬夏陌翻白眼“瞧你这德行。” 房蔺君躲开姬夏陌扔来的果子笑道“等你走时给我留个信物,那日我闲时便去看你。” “行,好吃好喝备着等你。”姬夏陌玩笑道。 “陌陌。”靳无极端着雪梨放到桌上,又取了筷子递给姬夏陌。 “偏心,都没我们的~~”房蔺君委屈。 “这是我靳哥给我的爱,你敢吃吗?”姬夏陌挑衅。 房蔺君苦下脸“姬夏陌,你够狠……” 第128集金重 多日筹谋已是决断时刻,姬夏陌整宿浅眠忧虑,烦恼明日江湖风变恐生变故,晨起时不免身疲力竭。 殷栗跳窗而入点头示意,了解殷栗完成计划,姬夏陌悄悄敛下眼中的晦暗不明。 尚不明真相的靳无极正为姬夏陌挑选衣物,见靳无极选中件织锦绣金红袄,姬夏陌摇头指着素白长袍道“今日不便着红。” 靳无极将织锦绣金红袄放回,换了素色白袍拿给姬夏陌。“为何?” “丧日着红,触了阴邪难免晦气。”姬夏陌看着靳无极狡黠道。 靳无极只当姬夏陌随口玩笑并未放在心上,在梳妆盒里挑了块的鱼尾墨玉系在姬夏陌腰间,靳无极道“褚灵幽昨日送来些金玉配饰,我留了几件你喜欢的。” “褚家富贵,几件金玉算不得贵重。”姬夏陌拨弄着梳妆盒里的配饰道。“他既拿来也无须驳了他的好意。” “我想着离家千里不能事事周全,而给你用自然要最好的。” 姬夏陌闻言笑了,托腮看着靳无极镜中倒影“初入江湖我落魄狼狈,与街边乞丐无疑,哪需要金银这些物件。” “是我失算让你受了委屈。”当时他紧追少年踪迹,看他流落江湖的可怜模样,靳无极自然也是心疼。 将斗篷披上接过靳无极递来的手炉,临出门时姬夏陌回头看向靳无极狐疑道“那日我将你药倒逃婚,你是否已是知道。” 靳无极并未回答姬夏陌的问题,但带笑的表情已经说明真相,姬夏陌蹙眉“你明知酒中有药为何还要喝了。” “我不喝你如何离家?”靳无极轻声问。 “酒中若是□□断肠草,你也一饮而尽?”姬夏陌表情不善。 靳无极抿唇笑了声,推门示意姬夏陌。“时间该晚了,快走罢。” 恼怒靳无极转移话题,姬夏陌心里记上,暗道今日事了,定要这木头说个清楚。 姬夏陌与靳无极赶到武场,金甲榜战局让全江湖人聚集在此,对今年江湖名榜金甲榜暗自猜测。 离九门主座司傅镜正襟危坐,不苟言笑气势凌厉,但姬夏陌却敏锐的察觉到司傅镜气势有余,却内气不足,显然内伤未愈。 房乐阁云珞青端坐席位上,气息飘渺不定,仿佛冰冷的雕像。相貌普通的布衣男人,脸色惨白脚下虚浮,想到昨夜殷栗做的事情,姬夏陌心中了然。 褚灵幽坐在逍遥山庄褚雍身边,见姬夏陌看来,微微颔首示意。 离九门,房乐阁,逍遥山庄皆已落座,气势暗涌,仿佛空气中都弥漫着危险的杀机。 金甲榜战局开始,先是名榜前十高手依次挑战金甲榜房乐阁与逍遥山庄,赛台上刀光剑影手段凶狠。姬夏陌是首次见褚灵幽迎战,剑法凌厉武功更是诡异莫测,哪里有半分往日二萌青年的模样。 姬夏陌心中咂舌,这才是真正的扮猪吃老虎,不久前还是无害羊崽子模样,亮出利爪就是脱了羊皮的狼。 房乐阁那边出战的是云珞青贴身的白衣姑娘,用的正是那双狐月双刀。白衣姑娘看着柔弱,交手时断人筋脉废人筋骨,手段不可谓不阴狠毒辣。 靳无极在离九门司傅镜身边镇场子,司玥含情脉脉靳无极正气凛然,姬夏陌剥着蜜桔对江飞道“不上场争那金甲榜?” 江飞看了眼晴怡,木着脸摇头。“金甲榜无用。” 陆莹莹面露可惜,手里剑刃开鞘三分。“我倒有心一战,却奈何技不如人。” 五场对局皆无人可胜,江湖名榜首位向逍遥山庄下了战帖,褚灵幽再次出战。江湖名榜首位武功确实不错,变幻莫测的剑法更是厉害,褚灵幽与其纠缠片刻,手腕剑花使了个虚招,伤了那人握剑手腕的筋脉。 眼看褚灵幽必胜,房乐阁席位的云珞青余光瞥向司傅镜,膝上的手似要有动作。 姬夏陌手中杯缘遮住嘴唇,隐晦的向褚灵幽点头示意。收到姬夏陌的信息褚灵幽表示明白,手中突然使了狠招将还在苦撑的江湖名榜首位重伤打落台下。 台下众江湖人发出可惜的唏嘘声,褚灵幽眼睛扫过众人,手中剑只想房乐阁席位云珞青身边的男人身上。“逍遥山庄褚灵幽下战帖与房乐阁!” 褚灵幽话毕全场哗然,房乐阁席位上的男人却是片刻怔忪,云珞青从席上站起,淡漠的看着褚灵幽道“褚少侠若下战帖房乐阁,我自当安排迎战之人。” “我要与此人一战。”褚灵幽紧咬男人不放。“站在房乐阁席位自然是你房乐阁之人,江湖名榜排行可自由下战帖,云阁主为何阻挠?难不成此人并非房乐阁的人,而是你云阁主养的男人?” “放肆!!”云珞青身旁白衣女厉喝。 褚灵幽笑容玩世不恭,对白衣女的威胁视而不见。“若真是如此,在下也不强人所难。要是在下手里没个轻重伤了此人,云阁主怕是要记恨了。” “闭上你的嘴!!”白衣女怒叱褚灵幽,提剑便要杀来。 夹着内气的果子击中白衣女的手腕,褚雍从席位上站起,表情凌厉“云阁主是欺我逍遥山庄无人了?” 云珞青与褚雍僵持片刻,淡然颔首“若褚少侠下了战帖,房乐阁自然要遵守江湖名榜的规则。” 云珞青转身看向身后的男人“可否一战。” 男人抬头瞥了眼褚灵幽,眼中是一闪而逝的阴狠。“是。” 突如其来的意外让所有人都瞠目结舌,已经备战准备奋力一搏的司傅镜更是措手不及,靳无极目光诧异的看向姬夏陌,姬夏陌捧着茶杯表情无辜。 心中隐约明了,靳无极低头悄悄敛去眼底的笑意。 赛台上,褚灵幽握剑拱手“逍遥山庄褚灵幽。” 对面男人神色阴郁,眼中是对褚灵幽的不屑。“金重。” 姬夏陌喝水的动作顿住,眼底异色闪过,似乎想到什么。‘金重?’余光扫过靳无极,果见他也蹙起眉头。靳无极也是聪明人,想来也是察觉出什么了。 褚灵幽持剑男人持刀正面对峙,空气中杀机弥漫。突然两人同时亮出刀剑,电闪雷鸣般冲向对方,只听刀剑碰撞,寒光闪过擦出激烈的火花。 褚灵幽狠厉攻击,男人刀法更是阴毒,你来我往瞬间下了二十招不分胜负。 剑气在指间旋转,褚灵幽纵身到男人侧边,剑气直扫男人颈上。男人蹲身躲开,刀刃劈向褚灵幽腰部。 两人狠辣的对局看的众江湖人屏气凝神后背发寒,与褚灵幽刚刚交过手的人更是手心出汗,心中没敢再有半分怨恨。若非褚灵幽已手下留情,他们怕已命丧黄泉。 云珞青看着台上交手的二人,表面看似平静,衣袖中的手却已攥起拳头。 许是轻视了褚灵幽,纠缠半天没有胜负男人下手更是阴毒。迎着褚灵幽的剑光而去,男人用内力震开剑端,右手刀身卷起四周残雪,直劈褚灵幽胸前。 褚灵幽翻身惊险躲过,却仍旧在身上留下一道血痕,褚灵幽却并未停下,以雷霆速度再次冲向男人,男人也被褚灵幽不要命的模样唬住,一时不察被褚灵幽伤了左臂。 台上打斗激烈,姬夏陌袖中却已备上符箓,只待褚灵幽支撑不住出手救人。 靳无极面色冰冷刺骨,握剑的手更是压制的发抖。姬夏陌看着与褚灵幽打斗的狠厉男人,眼中闪过冷光。 金重合起,便是锺字。本是已死人,无忧谷谷主夏锺! 房乐阁云珞青已有些坐立不安,姬夏陌余光瞥到房蔺君已进入在武场,姬夏陌微微颔首,房蔺君点头示意已准备好。 褚灵幽与夏锺打的难舍难分,两人都带了伤,但从武功上来说还是褚灵幽次了些,百招下来已开始不敌。 符箓被姬夏陌捏在手中,一道金光在无人察觉中悄悄束缚住夏锺的脚踝。眼看夏锺再伤褚灵幽,姬夏陌手上失了力,瞬间收紧夏锺脚踝上的金丝。 夏锺是对褚灵幽真下了杀心,眼看要得逞,突然脚下疼痛,踉跄退后两步,褚灵幽抓住机会,快步冲上前两步,剑身寒光乍现,狠厉的割断夏锺双手的筋脉。 夏锺发出惨叫,表情狰狞的跪倒在地上,两只手血流如注。 原本都已认定褚灵幽会败,突然发生的戏剧性一幕让所有人都愣了,或许没想到刚刚还不死不休的战斗就这么结束了。 云珞青袖中的双手几乎攥烂了衣服,见夏锺败了立刻道“将他带下去。” “等等!”褚灵幽持剑挡住要上前的白衣侍女。 云珞青冷淡的声音中已有几分杀意。“褚少侠已废了他的筋脉,还想作甚。” “此人筋脉虽废,但有些事还需云阁主给江湖兄弟们一个交代。” “不知褚少侠说的交代是什么。”云珞青眼神冰冷。 褚灵幽嘴角扬起,衣衫染血却风采仍旧。“交代什么,难道云阁主不知?” “还请褚少侠赐教。” 褚灵幽与云珞青对视,气氛紧张一触即发。褚灵幽看似风清云淡,心中却已经不知该如何纠缠下去,只希望姬夏陌快些前来救援。 眼见房乐阁那边已有心想动手,一个声音突然从台下传来。“我等竟不知,堂堂无忧谷夏谷主竟成了房乐阁的奴才?” “!!!”江湖众人 第129集靳家真相 房蔺君在万众瞩目中走进武场,表情轻佻讽刺的看着被褚灵幽挑断筋脉的金重,轻功跃起跳上擂台。 云珞青目光宛如冰霜刺骨,阴冷的气势覆盖原先的死气。“房公子此话何意,无忧谷夏谷主数月前惨遭杀害,江湖谁人不知。” 房蔺君嘴角扬起,视线扫过武场拱手道“无忧谷被屠那日在下亲眼目睹,虽然尸骸堆积成山,可并未在其中见到夏谷主。” 褚灵幽笑眯眯的凑到房蔺君身边,贱萌的搓着手套近乎。“无忧谷案件难道还有内情?还望房兄解惑。” 房蔺君瞥了眼褚灵幽,嫌弃的躲开褚灵幽的咸猪手保持距离。“无忧谷惨案非人为,而是冤魂寻仇。” 房蔺君说着冤魂寻仇,意味深长的眼睛看向云珞青。武场江湖人低声议论,有些心眼的都似乎明白了什么。 “房蔺君!”云珞青冷喝打断房蔺君的话,淡漠冷清的气息有些波动起伏。“你莫要在此妖言惑众。” “是否妖言惑众还需夏谷主辩解。”房蔺君走近夏锺蹲下,对夏锺扭曲的表情视而不见。“夏谷主当日逃得如此迅速,想必冥冥中已察觉报应来了。” “房蔺君,你胡说八道信口雌黄!”筋脉被断的疼痛让夏锺眼神充血,表情痛苦扭曲。 “我房蔺君的江湖兄弟抬爱有藏龙圣手之称,江湖人都知在下最擅长轻功易容,夏谷主这张脸做的精巧,在下差点也被骗过。”房蔺君手上迅雷不及撕掉夏锺的假脸,速度之快让云珞青也来不及出手阻拦。 夏锺的真容让武场众人惊叫,纷纷不可置信的起身。靳无极握紧手里的剑,眼中血色凝起,胸口叫嚣着汹涌的杀意。 靳无极隐约已猜到今日事是谁筹谋,虽气愤姬夏陌的隐瞒,但知晓姬夏陌此举必有其他用意,他若冲动将夏锺杀掉,怕是会毁了姬夏陌的满局棋。 努力压下心中狂躁冷眼旁观,自始至终注意着靳无极的姬夏陌稍稍松了口气。 云珞青那边已冷静下,语气淡漠的将事情推的干净。“此人是数月前我路旁偶然救下,见他有些本事便将其留在了房乐阁,至于他的身份我的确不知。” “是不知还是想推卸责任。”房蔺君不依不饶。 云珞青冷眼看着房蔺君,袖中双手紧攥。“你如此针对房乐阁,莫不是别有用心?” “我只想解开当年旧事真相。”房蔺君边说着,边缓慢的解开手里的包剑布。“听闻房乐阁有意除榜首鬼侠之名并取而代之,此举真是让已故亡人心寒。” 包剑布解开落地,房蔺君笑容诡异的举起手中宝剑。“如今江湖上,还有几人识得此剑?” “江湖武器榜榜首,名剑破染!!”不知谁惊叫出来,顿时武场内瞬间沸腾起来。夏锺瞳孔放大表情狰狞,云珞青褚雍还有司傅镜也坐不住站了起来。 靳无极直觉看向姬夏陌,今早姬夏陌向他借剑,却不知竟是拿来用在此处。姬夏陌慢条斯理的剥着花生,对武场的沸腾充耳不闻。 “房蔺君,你到底是何人!!”云珞青失控尖叫出声。 “鬼侠首徒房蔺君!”房蔺君紧逼两部眼睛盯着云珞青,像个索命的恶鬼。“云阁主当年与夏锺狼狈为奸,屠杀靳家满门,却不知因果报应竟还有靳家旧人活着吧!” “你闭嘴!”云珞青语气凌厉,气势汹涌着杀意。“鬼侠当年血屠江湖,江湖人人得而诛之。” “鬼侠血屠江湖在后,靳家灭门在前,靳家满门又有何罪!”房蔺君言语锋利刻薄。“还是你云珞青记恨靳家公子毁你婚约!” “房蔺君你找死!”旧年的伤疤被重新挖开,云珞青淡然尽散,掌下带着杀机袭向房蔺君。 褚灵幽警觉拽住房蔺君护在他身前,强硬为房蔺君挡住云珞青的杀招。褚灵幽脚下后退数丈,手臂剧痛仿佛被震碎了般。 “云珞青,休伤我儿!”褚雍飞上擂台挡住云珞青的灭口。 诧异褚灵幽的拼死相救,房蔺君愣了半响,无措的扶住褚灵幽“灵幽你可还好。” 试着活动手臂却痛的倒吸冷气,褚灵幽看着房蔺君担心的表情苦笑“蔺君,我要是废了你可得负责。” 褚雍与云珞青对峙擂台,夏锺自房蔺君拿出破染后就像失了魂,浑身哆嗦表情扭曲,嘴里不知念叨着什么。 姬夏陌嗅着盘中的点心,嫌弃的摇头。“不如宫里的御用糕点。” 晴怡默默翻白眼。‘气氛都紧张成这样了,还有心情去想吃的?’ 房蔺君让褚灵幽坐下,拿着破染面向武场众江湖人。“靳家灭门乃是云珞青与夏锺狼狈为奸,那当年鬼侠血屠江湖难道就没有内情吗?” “房蔺君你别血口喷人!”见众江湖人都有意动,云珞青厉声道。 房蔺君冷笑“我血口喷人,那是否还需我师父亲自前来与你对峙!” 云珞青身体僵硬,褚雍也是震惊回头“鬼侠还活着?” “云珞青记恨靳家公子悔婚,与夏锺勾结屠尽靳家,控制鬼侠血屠江湖,事后又召集江湖众人在藏剑谷剿杀鬼侠。” “鬼侠是金甲榜榜首,我如何操控他。”云珞青气愤反驳。“况且血屠江湖又与我有何益处。” 房蔺君余光瞥向姬夏陌,姬夏陌手里捏着传音符,嘴唇轻轻翻动。房蔺君听清姬夏陌传音,冷着脸继续装逼。 “当年江湖门派无数,怎容的了房乐阁称霸,若不清理前路房乐阁如何稳坐金甲榜。” “房乐阁是我实力建制,不容你污蔑!” “无极门,千闻楼,布罗山当年这些派系皆强于房乐阁,若不铲除这些近敌,房乐阁怎能出头。” “你……”明知房蔺君是污蔑,云珞青却苦无证据证明清白。 武场众江湖人低声议论,看向房乐阁的眼神已变得诡异。鬼侠旧事多数人都是听长辈谈起,对他血屠江湖事虽义愤填膺,却也没有必杀的仇恨,毕竟事隔多年都没参与过当年事。 靳无极眼睛盯着姬夏陌看,姬夏陌正仔细磕瓜子吃,仿佛武场的所有事都引不起他的注意。 到现在为止全部都在姬夏陌意料之中,他不单要助靳无极报仇,还要洗掉鬼侠身上的污秽,至于房乐阁是否做过这些,对姬夏陌而言根本无所谓。 “夏锺屠杀靳家即使有云珞青相助也不能赶尽杀绝,可如果是靳家人自相残杀呢。”姬夏陌看着杯中起伏的茶叶突然道。 房蔺君愣了片刻,有些不明白姬夏陌的意思。“什么意思。” 姬夏陌抬头看向云珞青思索道“我想起了司傅镜身上的蛊,如果有种蛊虫能够操控人心,那么不就可以让靳家人自相残杀。” 房蔺君表情瞬息万变,握着破染的手骨节突起。“此法太过狠毒。” “云珞青本就不是善茬。”姬夏陌冷笑。 姬夏陌与房蔺君是符箓传音,旁人虽不知两人密谈,却能看到房蔺君表情瞬间凛冽。 “蛊虫!”房蔺君突然看向云珞青厉声道。 云珞青瞳孔收紧,微妙的反应让姬夏陌捕捉到,心中顿时有了把握。“房蔺君,炮火全开弄死她!” 房蔺君愤怒的看着云珞青,恨不得拔出破染上去捅死她。“你勾结夏锺在靳家种下蛊虫,让靳家人自相残杀,从而让靳家灭门。” “鬼侠血屠江湖也是你用蛊虫操控。”这次不用姬夏陌,房蔺君很上道的将所有脏水往云珞青身上倒。 “一切不过你自己猜测,这些你可有证据。”云珞青咬死不承认。 “证据虽无,不如唤来那些故人与你对峙如何。”姬夏陌在房蔺君前开口,无数视线下缓缓起身,表情冷漠的走向擂台。 “云珞青,你满身血债罪孽深重,事到如今还不悔改。” “江湖之事岂容你这妖人指手画脚。”云珞青声音尖锐。 无视云珞青的敌意,姬夏陌走到夏锺身边道“夏锺,靳家对你恩重如山,你不知感恩为何还要以怨报德。” “恩重如山?”夏锺恢复几分清明,但剧痛与失血过多让他意识有些恍惚。“靳誉杀我父母,夺我家族剑谱,你说他待我恩重如山?” 夏锺冷笑“若不是寻他报仇,我就是死也绝不会认贼作父!” 姬夏陌木。‘还有这狗血剧情?’ 夏锺自屠杀靳家满门后就日夜噩梦缠身,多年来武功没有进度不说,精神也开始不济。 无忧谷劫难,心知报应到来夏锺更是胆颤心惊,昨夜经殷栗吓唬,又有房蔺君今日大闹武场,夏锺已有些疯癫。 不再去管夏锺,姬夏陌转身看向云珞青道“既然你需要证据,本尊便给你。” 姬夏陌指间祭出符箓,嘴里默念咒语,金光笼罩中,隐隐有人影浮动。 武场众人惊愕的看着姬夏陌施法,既是惊奇又有些恐惧。随着人影逐渐清晰,云珞青再难保持淡然姿态,放大的瞳孔中染上惊恐。“阿誉……” 姬夏陌余光看向靳无极,靳无极虽然表情不对,但还算能保持理智不冲上来。 “云珞青,你与靳誉自幼相识青梅竹马,怎忍心屠他满门。”姬夏陌故作高冷道。 他虽能根据褚灵幽提供的资料虚化出靳无极父亲的虚影,却没有办法让靳誉开口说话,如果声音不同很容易露馅的。 “为什么……”云珞青喃喃自语,已没有刚刚的气势。 姬夏陌加烧把火继续道“数月前本尊偶遇无忧谷,靳誉冤魂向本尊喊冤,因心有怨气而魂魄多年不散。” “云珞青,若你还觉不够,我便召来靳家满门同与你对峙如何?”姬夏陌步步紧逼,想要压垮云珞青的心理防线。 “他有何怨气!”云珞青怒指靳誉,哪里还有往日的飘渺冷清,有的只是血腥恨意。 “靳誉!”云珞青恨的想将眼前男人千刀万剐。“你我即已许了终身,却为了个贱人退婚,让我沦为整个江湖笑柄。” “我求你,我甘愿屈尊与那贱人共侍,可你却践踏我的爱,还同那贱人生了孩子。” “我受尽苦楚,我创建房乐阁,我就是要你付出代价!!” 云珞青狰狞的看这靳誉疯癫大笑“你不是爱那个贱人吗?我就要你亲手杀了她。” “无忧谷是靳誉的命,可最终还是毁在他的手上。看着他屠杀谷中人,我别提有多痛快了。” 云珞青笑容诡异,看的武场众江湖人毛骨悚然。突然剑光闪过,靳无极再难压制恨意,拔剑刺向云珞青。 姬夏陌心中大惊,云珞青现在可不能死,否则靳无极身上的魔头标签就摘不下来了。 “住手!!”姬夏陌出声制止。眼看剑刃即将刺穿云珞青的咽喉,姬夏陌推开挡路的褚雍,想都没想就去拦靳无极。 姬夏陌突然挡在面前,靳无极眼中的愤怒被惊惧替代,急忙移开手中剑,却仍刺中了姬夏陌的左肩。 姬夏陌疼的倒吸冷气,所有人都被惊呆了,靳无极拔剑扔掉,快前两步抱住姬夏陌,红着眼睛怒吼。“你疯了吗!!” “老大,你这是第几次拿剑捅我了。”姬夏陌也委屈的想哭。 靳无极紧紧抱着姬夏陌发抖,他差点就杀了他,差点就……靳无极害怕的想发疯。 强忍着疼痛,姬夏陌回头冷脸看着云珞青道“云珞青,爱情不是占有,而是为对方的幸福学会放手。” 真tm酸,放手个鬼,骗孙子呢。 云珞青笑容阴狠。“我得不到的,就是毁了别人也休想得到。” 这娘们够狠! “你害苦了靳家,难道就没有丝毫愧疚吗?”姬夏陌的话说的模棱两可,故意引着云珞青入套。 “靳誉害得我如此凄惨,他可曾愧疚!”云珞青尖叫。“靳誉对不起我,我就要他死,我要他子孙绝尽!” 得!啥事都这娘们顶了。 “靳誉,靳誉……”云珞青盯着靳誉的虚化影子,字字咬紧像是恨不得将人撕碎。 “靳誉!!”云珞青赤着眼睛,拔尖冲向靳誉。 “云珞青,不得放肆!!”褚雍迎着云珞青杀去。 姬夏陌果断带着靳无极后退移除战局,暴力的事情还是交给这些江湖人自行解决吧。 第140集混战 云珞青将靳誉虚影腰斩,阴戾的眼中充斥着恐怖的血腥,褚雍拔刀迎战上去,两人拳脚狠毒势均力敌,石铸的擂台在刀光剑影中千疮百孔。 云珞青与褚雍苦战,房乐阁意欲拔剑相助,逍遥山庄自然不肯,双方交战武场瞬间沦为血腥之地。 靳无极护着姬夏陌退离混战中心,武场内乱毁了江湖名榜排行,金甲榜内战两败俱伤,日后江湖怕是又要再起风波了。 靳无极封住姬夏陌伤口的穴位,脸色铁青的握着姬夏陌的手臂“我用的若是破染,今日你这胳膊就废了。” “并未伤到筋骨,修养两日即可。”姬夏陌安抚着靳无极的情绪。 混战中伤亡惨重,褚雍与云珞青空中激战,身上都有轻重负伤。突然更多青衣剑客从武场外包围进来,逍遥山庄的标志让众多江湖人表情各异。 姬夏陌看着支援而来的青衣剑客,眼中闪过晦暗不明,看来褚灵幽已猜测到今日必有变故,暗中调派逍遥山庄剑客在离九门外待命。 司傅镜表情狰狞的看着武场混战,嘶声怒吼“拿下房乐阁贼人!” 离九门加入混战,房乐阁逐渐处于劣势,被房蔺君护在身后的褚灵幽悄悄埋下头,敛去眼底的野心狠厉。 云珞青面纱被挑落,美丽的五官却僵硬冰冷,病态的惨白毫无声息,仿佛被石灰铸起的雕像,让人毛骨悚然。 云珞青虽因修炼邪功青春永驻,但毕竟已有古稀,寿命不能长生,身体因修炼功法的副作用也逐渐显露出来。 姬夏陌冷眼旁观武场内的混战,突然余光扫到远处屋顶黑气笼罩中的神凰,心中仿佛被尖锐刺到,莫名有些恐慌。 “房蔺君,将破染拿来!”姬夏陌失控叫道。 房蔺君愣了片刻,未曾多想便将手中破染扔来,靳无极显然也是看到神凰,稳稳接住破染后将莘木护在怀中。 因果锁被神凰旋转在指间,幽幽冥蓝色已没有曾经的纯粹,而是夹杂着诡异阴冷的黑气。 武场内战混乱,若与神凰交手难免误伤,姬夏陌片刻思索冷静下来。“靳哥,你我引神凰离开,殷栗去请笙空师父相助。” 神凰修行深不可测,殷栗自知不是对手,闻言点头应下。“是。” 姬夏陌忍着伤势的疼痛,拉着靳无极穿过混战圈中迅速离开武场。房蔺君看到姬夏陌与靳无极离开,刚想跟上却被褚灵幽拉住。“修行者的恩怨,你跟上也是累赘。” 褚灵幽的表情是难得的严肃,心知褚灵幽说的在理,但房蔺君总觉得莫名不安。 褚灵幽撑着重伤起身,余光示意身边剑客,嘴唇翻动默道‘格杀勿论’。 房乐阁死伤无数,武场内血流成河,褚灵幽嘴角挑起半分,瞬间又收敛眼底的兴奋,病恹恹的靠在房蔺君身上。“疼。” 看着褚灵幽脸色煞白,房蔺君只得压下对靳无极的紧张,转身扶着褚灵幽后退。“再忍耐片刻,我带你去看大夫。” 靳无极与姬夏陌远离武场,来到离九门后的冰湖前,神凰站在湖面冰花上,阴冷的眸子诡异的看着姬夏陌。 “神凰。”姬夏陌咬牙切齿,看着神凰的眼神也有些愤恨。 神凰掌中因果锁旋转渐大,符箓在印在脚下冰面,墨色蓝光萦绕,青丝卷起露出半张烙上印记的脸。“姬夏陌,今日谁能救你。” 靳无极将姬夏陌推到身后,破染剑出鞘,黑雾笼罩激起体内血色煞气,漆黑的瞳孔渐渐染上猩红。 神凰单手施法,因果锁支起封闭禁制袭向靳无极,靳无极手持破染剑,黑雾成型迎着神凰的攻击而去,两股力量撞击,激起湖面冰霜数丈,冰水倾注而起,仿佛地面也跟着在颤抖。 神凰与靳无极攻击凌厉狠毒,皆是自损八百的打发,同归于尽的凶狠看的姬夏陌心惊肉跳。 禁制在靳无极身边形成雏形,神凰施法巩固,靳无极使用破染疯狂劈砍四面禁制。 靳无极被困瞬间,神凰已施法化剑刺向姬夏陌,破釜沉舟要取姬夏陌性命。 姬夏陌后退半步,祭出金符迎上神凰剑气,金符挡下神凰致命攻击,自己也被震出数丈,后背擦着地面火烧般灼痛。肩膀的旧伤也渗出鲜血,然后身下积雪。 靳无极气势暴怒,瞳孔猩红目眦欲裂,与当初靳无极受刺激入魔的模样相同。 靳无极发狠劈上禁制,禁制碎裂瞬间,靳无极速度犹如利刃划破天际,凶狠如野兽般杀向神凰。 “靳哥……”靳无极入魔让姬夏陌紧张,起身的动作牵扯到内伤,痛苦的吐出胸口瘀血。 靳无极攻击凛冽,五官狰狞仿佛被激怒的怪物,入魔后的本能势要杀死神凰。 靳无极与神凰激战冰湖上,湖面冰层裂开,冰霜四溅湖水翻腾,山石崩裂地动山摇。 被靳无极的疯狂逼得后退无路,神凰阴郁的盯着靳无极赤红的眼睛,眼中闪过决绝。 倾尽全力挡下靳无极的攻击,神凰退后百尺,血肉模糊的身体染红衣服,血液落入湖水中渲染开妖娆的血花。 掌中冥蓝萦绕,白骨锁魂钉悬浮在神凰掌心,繁琐的符文血光诡异,即使隔着距离也能感觉到白骨锁魂钉中透着的阴冷。 在神凰拿出白骨锁魂钉时,姬夏陌便觉心中剧痛,无视伤口裂开,姬夏陌想要跑到靳无极身边。“靳哥,快躲开!!” 虽然不知道神凰手中是何物,但眼睛的直觉告诉他,它会夺走他爱的人。 神凰冲向靳无极,几招躲开靳无极煞气,虚晃避开破染剑锋,手中白骨锁魂钉寒起逼人,狠狠钉穿靳无极的心脏。 白骨锁魂钉钉进靳无极的心脏时,血液瞬间染红锁魂钉上繁琐的符箓,红光禁锢靳无极的身体,皮肤寸寸撕裂触目惊心。 “啊!!”靳无极惨叫凄厉,表情狰狞扭曲仿佛承受着无法忍受的痛苦。 靳无极体内爆裂的煞气将神凰震飞出去,姬夏陌体内更是遭受重击,筋骨断裂内脏意味,口中鲜血染红大片雪地。 “靳哥……”姬夏陌泪眼模糊的看着痛苦惨叫的靳无极,对神凰的憎恨,对无法拯救爱人的绝望,让姬夏陌眼睛的温度逐渐升高。 茶花满天凋零冰湖上,楼寅白衣似雪踏风而来,千百银丝萦绕四周,飘渺如烟仿佛远离尘世的谪仙。 楼寅双手接引施法,悯生幡重回姬夏陌手中。“夏陌接住!” 伸手将悯生幡握在手中,姬夏陌厉声尖叫,双眼染上黄金色,悯生幡内迸发毁天灭地的力量,冰湖炸裂,山石地面坍塌。 姬夏陌冲到靳无极身边,不顾身体被靳无极身边煞气撕裂,姬夏陌用力抱住靳无极。“靳哥!” 靳无极身体被暴走的戾气凌迟,血肉模糊面目全非,露出体内森森白骨,隐约可见被白骨锁魂钉腐蚀的心脏。 靳无极的发狂几乎毁了姬夏陌的身体,姬夏陌紧抱着靳无极的身体不松手,悯生幡的力量将两人罩住,融化了靳无极的煞气。 姬夏陌的黄金双瞳溢出柔和的金色,与靳无极身体的黑雾交融,慢慢缓和了靳无极的暴戾。 “靳哥,我害怕……”姬夏陌声音带着哭腔。 白骨锁魂钉接触到姬夏陌眼睛的金色,渐渐开始出现细缝,然后裂成碎片,消失虚无之中。 姬夏陌抱着靳无极掉落地面,靳无极削肉刮骨面目全非,已没活人气息。姬夏陌伤痕累累筋骨断裂,严重的内伤已非他凡胎肉体能承受的住。 楼寅眼神恐怖的看着也是重伤的神凰,语气冰冷可怕。“这就是你想要的。” 神凰口中咳出鲜血,盯着楼寅的心脏处冷笑出声“楼寅,疼吗?” 楼寅转身走到姬夏陌身边,茶花在掌中旋转盛开,柔和的银光将姬夏陌与靳无极笼罩在其中。 姬夏陌撑着身子悲伤的看着楼寅,眼泪稀释靳无极身上的血痕,也让楼寅的心刺痛。“楼寅求求你,救他。” “你不死,我就保他活。”即使再耗去千年修行。 黑衣人踏着冰湖碎片走近,阴冷的死气让楼寅侧目,但此时正为姬夏陌与靳无极疗伤,他根本无法中断。 黑衣人看着靳无极与姬夏陌,苍白修长的手从斗篷中伸出。“该收割了。” 楼寅眉间皱起,正当他准备拼下全身修为挡住黑衣人时,突然四面传来笙空慈悲声。 金光成线将黑衣人逼退数步,笙空在冰雪寒气中慢慢出现,素色僧白飞扬,映着雪中猩色,莫名生出悲凉之意。 黑衣人冷视着笙空,似乎隐忍着怒意。“你想忤逆我。” 笙空看着满身血迹的姬夏陌与靳无极,淡漠似水的眼中带着自责歉意。 上前挡在姬夏陌身前,维护之意已明显。“师父,弟子有罪。” 楼寅蓦然抬头看向笙空,眼中闪过讶异。 “孽徒!”黑衣人嘶哑的声音爆喝一声,身上聚起杀气。 “弟子修行为渡天下苍生,助姬少侠是因他修行善道,师父执意要杀姬少侠又为何?” “煞星祸乱天下,当诛。” “弟子跟随姬少侠游历江湖,从未见他有过恶行,师父所说的祸乱天下,又从何起?” “孽徒,忤逆师意叛变师门,仅此为师便能杀了你清理门户。” 笙空眼中染上失望“那弟子便请师父,先清理门户罢。” “你……” “是为诛煞平天下,还是仅为你个人私心?” “……墨荼。” “!!!”黑衣人 第141集结束 殷栗从寒雾中走来,表情冰冷刺骨,双眼宛如利刃般盯着黑衣人。黑衣人脚下错开半步,眼睛接触到殷栗的视线有些狼狈的躲避。 殷栗看到重伤的姬夏陌,袖中双手紧攥,眼中隐忍着愤怒。“势要取姬夏陌性命,并非他煞星转世,而是他克你运势。” “靳无极命盘诡异,是被生养的活死人。”殷栗逼近黑衣人语气凌厉。 “靳无极体内被你种下化魂珠,神智全无嗜杀成性,从而造成多年前鬼侠血屠江湖的罪行。” “靳无极被逼藏剑谷惨死,你封他魂魄炼养化魂珠,而靳无极却毅力坚韧有了正常情感,脱离了你的控制。” “你取姬夏陌性命是假,杀靳无极拿化魂珠才是真。” 殷栗目光如炬疾言厉色。“我说的可有错,墨荼!” 黑衣人被逼的后退无路,气势冰冷的站在冰湖前,对殷栗的质问沉默以对。 “为何不反驳,你怎不动手将我也杀掉!”殷栗声色俱厉。 “你,让开。”黑衣人嘶哑的声音似乎隐忍着什么。 凝气聚剑,殷栗剑指前方。“你若想伤他分毫,先取我性命。” “让开!!”黑衣人怒吼,咆哮的怒气将地面震裂,殷栗脚下踉跄,嘴角渗出血迹。 “墨荼,你还是没变。”喉咙弥漫着浓郁的血腥,殷栗冷笑讥讽。 黑衣人忍着暴虐冲动闭眼平复情绪。“阿栗,别刺激我。” “妾身怎敢。”殷栗字字诛心,眼中恨意滔天,却又隐藏着悲伤。 殷栗抹去嘴角的血迹,自嘲痴笑“这声阿栗真是讽刺,你我夫妻缘分早在千年前便尽了,望自重。” “缘分即已尽,为何你还能识得我。” “失子痛,病终恨,我怎会认不出折磨我致死的仇人。”殷栗惨笑。“那碟花生酥,早成了噬骨的□□。” “你就,这般恨我。” 殷栗表情冷漠看着墨荼,手中剑抵着墨荼咽喉不曾移开。墨荼握拳慢慢抬头,嘶哑的声音重归冷静。“即使恨我,我也要必取化魂珠。” “你敢动他分毫,我与你不死不休。”姬夏陌阴冷的声音仿佛来自地狱的恶鬼。 楼寅已勉强先保住姬夏陌的性命,姬夏陌拖着血染白衣的身体,气势恐怖。“我要,你为靳哥偿命。” 笙空与楼寅在姬夏陌左右,殷栗持剑在前,四人势要同仇敌忾护靳无极周全。 墨荼望着殷栗,手中凝起剑锋。“取得化魂珠后,我会向你解释。” “不需要!”殷栗持剑刺去,墨荼躲开殷栗的剑气,轻松应对殷栗的招招杀机。 墨荼不愿与殷栗交手,几招过后便躲了殷栗的剑,施法将殷栗困在原地。 “墨荼!”殷栗恨极了眼前男人。 笙空与楼寅攻击过去,笙空是墨荼教出来的,熟知笙空的所有招式。 而楼寅先前重伤,刚刚又施法救治姬夏陌与靳无极,如今只能与笙空联手勉强牵制住墨荼。 靳无极的死让姬夏陌绝望,心中凌迟的痛让他窒息,想到靳无极将永远消失,姬夏陌便觉再无活下去的希望。 眼中金色融入悯生幡中,悯生幡空中旋转,姬夏陌双手结印施法,汹涌的力量让楼寅也有些畏惧。 “夏陌,你如今修为还不足以支撑悯生幡,快停止!”殷栗着急叫道。 姬夏陌的瞳孔已成黄金色,空白的脑中不断是靳无极死亡的模样,悯生幡分生八面,符箓将天地映成金色。 笙空与楼寅对视,同时收手瞬间撤离战斗区域。悯生幡将墨荼困在幡阵中,看似温和的金色,实则带着绞杀的力量。 墨荼施法支撑悯生幡的攻击,黑色袍子被利刃分割,墨荼身体已有些颤抖。 姬夏陌金瞳冰冷的看着墨荼,就是此人伤害了靳无极,夺走了他的靳哥,他要这人死! 墨荼看着悯生幡四周,双手结印施法,突然全力攻击八面,悯生幡轰然裂开,墨荼也被震开,摔在碎冰之中。 姬夏陌收起悯生幡倒在地上,濒临崩溃的身体再无力气,半昏迷的倒在地上吐着鲜血。 楼寅慌乱上前扶抱起姬夏陌,洁癖的他对满身血迹的姬夏陌并不计较。面对死气渐重的姬夏陌,楼寅只有满心的恐惧。 “夏陌,别死。” 墨荼力竭的倒在地上,身上斗篷裂开,散下凌乱的白发,隐藏在黑暗中冷冽俊美的容颜却是伤痕累累。 殷栗愣愣的看着墨荼,难掩心中震惊。“你的脸……”当年墨荼美貌名扬天下,持剑立于城墙上是何等风姿。 墨荼摸着自己的脸,整个人像是精疲力尽般失去了生机。“我寻你千年,可这般模样让我怎敢见你。” “所以,你找化魂珠是……”殷栗似乎明白了什么。 姬夏陌心脉渐止危在旦夕,楼寅顾不得其他,弯腰将姬夏陌抱起快步离去。 笙空看了眼墨荼,径自走近失魂落魄的神凰前,神凰倒在废墟中,表情麻木的看着天空,仿佛被丢弃的破布娃娃。 笙空低声叹气,取出金色莲灯“即已了无牵挂,就跟贫僧去吧。” 神凰闭上眼睛,整个人空寂的让人心疼。笙空念咒施法,莲开十七片,灯芯燃起,柔和的金光将神凰笼罩。 “待你净化戾气修得正果,贫僧自会放你离去。”将神凰收进灯中,笙空道了声慈悲,转身离开。 走到墨荼身边,笙空沉默片刻,还是跪下磕了三个响头。墨荼是笙空的师父,即使罪大恶极,笙空也不会做弑师的恶行。 笙空磕完头便带着靳无极也离开了,寒风呼啸的冰湖前,殷栗无悲无喜的看着墨荼,心中不知作何滋味。 久久的沉默对视,殷栗慢慢转身准备离开。 “阿栗!”墨荼想起身追上去,却又被力竭的摔倒在地上。 看着殷栗飘渺的背影,墨荼突然生出种恐惧,好像今日诀别,以后便再也无法见到。 “阿栗,别走。”墨荼声音颤抖。 殷栗抬头看着阴沉的天空许久,突然笑了“墨荼,我想转世了。” 江湖名榜排行在混乱中结束,云珞青战败褚雍后自杀,而夏锺则死于司傅镜手里。 金甲榜四尊,房乐阁与无忧谷除名,离九门伤亡惨重,司傅镜重伤,只剩下了逍遥山庄。 今后,江湖再无金甲榜,逍遥山庄为江湖首尊。 楼寅拼尽全力总算保住了姬夏陌性命,笙空等在院中见楼寅出来,便迅速走了过去。“姬少侠情况如何。” “性命无忧,但身体内外损伤过重,以后怕是要落下病根了。”楼寅凝眉。 “靳无极如何。”靳无极是姬夏陌的命,如果靳无极死了,即使救回了姬夏陌,他怕是也没了活着的念头。 楼寅提起靳无极,笙空面有愁绪。“化魂珠所带的煞气几乎毁了他的肉身,魂魄也残缺不全。若要修复肉身跟魂魄,极难。” 楼寅与笙空短暂的沉默后,楼寅率先开口“我带夏陌回皇城疗伤,靳无极跟你走,还请你尽力医治他。” “可姬少侠……”笙空迟疑。 “只要靳无极不死,姬夏陌就有活着的希望。” “如此我就带靳无极离去,必尽力修复他的肉身与魂魄。”笙空点头道。“何时出发?” “即刻!” 江飞在屋里收拾行李,晴怡帮陆莹莹包扎好手臂伤口,杜蒙泽倒了茶递给晴怡。 “莹莹,我与江飞准备即刻出发前往皇城,你可愿与我们同路。” “我浪迹江湖了无牵挂,去哪里都可以。”陆莹莹看向杜蒙泽。 杜蒙泽思考片刻微微点头“明年春末科举,到时客栈必定客满,提前赶往皇城也可寻处地方落脚。” “既然如此我们稍后出发。”晴怡笑道。“到了京城我做东,必给你们寻个舒服的落脚处。” “那便多谢了。”陆莹莹是江湖儿女,并未忸怩客套晴怡的好意。 “江飞,买辆宽敞舒服的马车,尽早在年前赶到皇城。” “好。” 离九门的人在武场清理尸体血迹,司玥站在擂台上遥望远方,血花从空中飘落白了青丝,想起那个不苟言笑的男人,司玥眼中湿润。 ‘百大哥,愿你此生安好无忧。’ 褚灵幽仅着单衣气势汹汹闯进房蔺君居住的房间,干净整洁的房间内炉中炭火还未燃尽,可已没了那人居住过的痕迹。 褚灵幽眼睛扫视屋内,最后找到房蔺君留下的信封。 ‘旧事已了,小生继续江湖路了,勿寻勿念。’ 信笺在手中捏烂,褚灵幽眼神凶狠,表情狰狞扭曲。 “房蔺君!”褚灵幽咬牙切齿,恨不得将人撕吃了。 努力平复心中暴虐的情绪,褚灵幽狠瞪着手中信笺似乎想在上面盯出个洞。 半天沉默后,褚灵幽突然笑了,笑容中的疯狂血腥让人心惊肉跳。 “房蔺君,整个江湖都是我的了,我倒要看你能跑到哪去!” 信笺被扔到炉中燃起,褚灵幽转身离开房蔺君的房间。 ——江湖篇终 第142集物是人非 (五年后) 梅苑廊前翠竹迎风挺立,满园梅花在风雪中傲然盛开,青石阶上的积雪被频繁清扫,显露出雕刻精巧的花草鸟虫。 窗前案上香炉已熄,陶瓷茶碟搁置旁边,卧榻下的炭炉烧的通红,炉上的药壶翻滚着热气,弥漫满屋药香。 姬夏陌裹着厚重的狐裘站在廊前,眼睛失神的看着远方。时间已过五年,少年褪去年少的稚气,眉宇间添上淡淡的沧桑与哀愁。 白衣锦缎纤尘不染,鬓若刀裁眉如墨画,只是这般容颜却带着虚弱的病态。 五年前的重伤几乎要了姬夏陌的命,昏迷半年醒来已物是人非。靳无极的消失让姬夏陌痛苦不堪,若非楼寅性命相保靳无极无事,姬夏陌也早心灰死去。 姬夏陌虽被救回,但奈何身体重创,留下不治的病根。五年时间,姬夏陌因病痛折磨,当年精致漂亮的脸蛋变得苍白削瘦,身体也愈发羸弱。 “该吃药了。”楼寅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姬夏陌敛下眼中失望,沉默转身回房。楼寅将汤药盛碗递给姬夏陌,走到门前看着院中红梅片刻出神。 这场雪就像五年前,那片被血染红的记忆成了姬夏陌无法言喻的痛。他有意清理梅苑,但姬夏陌偏要执着留下。 楼寅知道,姬夏陌日日廊前遥望远方,是在等靳无极回来。可是,等来的只有失望和悲痛。 门外传来渐近脚步声,青木抖落身上的积雪进屋“公子,五王爷给您送来两筐橘子,我搁地窖里了。” 姬夏陌坐在熊皮垫子上,手里拨弄着炉中炭火“搁那吧。” 青木关上窗户帮姬夏陌整理桌案,嘴里念叨着近日京城闲谈与姬夏陌玩笑。 “公子,秦家公子送来拜帖,明日想要请您去听戏,公子是否要回绝。”想起刚刚秦家奴才过来,青木停下手里动作询问。 姬夏陌收紧斗篷,看着门外雪天道“有段时间没见秦焱了,去罢。” “秦公子在宫里当差,自然不能太随意。”青木笑道。“那我即刻去回了秦家,然后安排明日出行。” “听戏而已,马车备好就行。”姬夏陌随意道。 “马车褥子炭火手炉,还有茶水点心都少不得。”青木不满摇头,掰着手指跟姬夏陌细数。 姬夏陌无奈“我既非皇亲贵族,又无官爵加身,排场不必太大。” “但丞相府也不能寒酸了。”青木念着需要准备的东西出了屋子。 姬夏陌将水壶放到炭炉上,撑着身子起身坐回软塌,眼睛看着空旷冷清的房间片刻,淡淡的拿起手边的符箓天书翻阅。 “姬夏陌,我来看你了。”晴怡的嗓门震落屋檐上的积雪,姬夏陌揉着眉间只得将刚翻半页的符箓天书收起。 晴怡熟门熟路的闯进姬夏陌房间,解下斗篷扔给身旁的江飞,在姬夏陌对面椅子上坐下。 晴怡逃婚回城自然是龙颜震怒,但晴怡毕竟是公主打骂不得,又有诸位王兄嫔妃求情,晴怡只被罚了两月禁足。 至于江飞的安排,晴怡解释是在江湖相识,曾多次救他性命,晴怡求皇上将其安排在身边做了护卫。 按理说逃婚的都回来了,婚约应继续,但姬夏陌回皇城时重伤,性命危在旦夕,姬晔也没心情再去想这些。 后来姬夏陌的伤势总算稳定下来,可病根却落下,姬夏陌故意让太医诊断出命不久矣,这样就算姬晔愿意,皇上也不会同意让个短命鬼娶公主。 “姬夏陌,听说你前些日子又病了,现在可好些?”晴怡打断姬夏陌的沉思,傲慢的眼睛中藏着对姬夏陌的担心。 “草民无事,多谢公主挂念。” “你我还需客气”晴怡皱眉呵斥。“你只需称我晴怡即可。” 姬夏陌笑而不语,在晴怡威逼的眼神下绕开这个话题。“皇上病情如何了。” “虽未加重却也没好转。”提及凤元皇帝的病情晴怡也是愁眉苦脸,“夏陌,不如你随我进宫,去看看是否有妖邪作祟。”说到后面半句,晴怡故意压低声音。 “我之前赠你符箓并无用处,想来并非是妖邪。”姬夏陌道。“况且皇宫内院,也不是我这平民百姓可随意进出的。” “可是……” 姬夏陌挥手打断晴怡的话,深思片刻才道“新年宫中设宴,到时我随父亲前往看看。” “好的。”晴怡露出笑脸。 江飞站在晴怡身边几次欲言又止,看出江飞有话要说,姬夏陌放下杯子询问。“有什么事吗?” 江飞盯着晴怡,晴怡愣了半响猛拍额头,似乎想起什么重要事情。“我都忘了,我来找你是想告诉你,莹莹昨日喜得双子,母子平安。” 姬夏陌表情并无惊讶,晴怡狐疑“你莫不是早就知道了。” “陆莹莹福泽深厚,定是前世大善积德,半月前我曾为她看过,命中是有双子。” 晴怡古怪的看着姬夏陌,不满姬夏陌的平静。“虽然知道你的神通,但每次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你今日出宫难道只是为告诉我陆莹莹的消息。” “主要是来看望你,其次顺便去趟三皇兄府里。”晴怡病恹恹的道。“三皇兄整日冷着脸,我最怕跟他见面。” “三王爷怎么了。”姬夏陌随口问道。 “前些日子骑马摔伤了脚,真不知天寒雪滑骑马做甚。”晴怡不爽的埋怨。 “那便尽快去吧,冬日天短,日落时分还要赶回皇宫。”姬夏陌想要起身相送,晴怡赶紧将人扶住。 “你身子还病着就别起来了,我隔日再来看你。” 姬夏陌顺从的靠回软塌,出声吩咐门外的青木去送晴怡。 青木将晴怡送出梅苑,回去时便见姬夏陌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将月前六王爷拿来的人参稍后送去杜府。” “公子,那是六王爷送给你补身子的。”青木不满。 “我这身子再补也是这样,与其浪费在我身上,不如拿去给别人。”姬夏陌看着自己纤细苍白的手腕,声音冰冷道。 “公子莫气,我这就去做。”青木跪下磕了个头,转身匆匆离开。 杜孟臣寒窗苦读数十载,五年前虽晴怡来皇城参加科举,有晴怡相助,再加上杜孟臣也的确有真才实学,一举高中。 后来又经晴怡举荐面圣,才学深得皇上赏识,便留在京城之中,朝堂之上有他一席之地。 犹记得两人再见,杜孟臣知晓他的身份时诡异的表情,姬夏陌现在仍是忍俊不禁。 杜孟臣也是个有良心的人,高中状元后多少官场同僚想招他做女婿,可杜孟臣仍不忘糟糠,八抬大轿高调将陆莹莹娶回家中,当着所有宾客面起誓,此生除陆莹莹外绝不再娶妻妾。 姬夏陌袖中的手悄悄握紧那枚戒指,表情恍惚的看着院中红梅,红梅依旧,却少了那抹熟悉的蓝色。 ‘靳哥,你在哪……’ 第143集内卫秦焱 整宿的风雪覆盖了全皇城,次日虽然天寒地冻,但总归是雪停了。数日前姬夏陌因着了风寒闭门谢客,修养数天总算病情缓和些,但身体却愈发削瘦。 晨起着装洗漱,已是弱冠之年的身体却是瘦骨嶙嶙,照常喝完汤药,姬夏陌只吃了半碗清粥。 青木忧心姬夏陌的食欲,却知道姬夏陌的身体根本无法强行进食,若是腹中积食,怕是要加重病情。 将姬夏陌吃剩的饭菜收起,青木吩咐外屋侍奉的奴才多备些糕点,以便姬夏陌腹中饥饿时吃。 “公子,小姐到梅苑了。”青木在卧室外请示。 姬夏陌将杯中茶放下,肩披斗篷散着青丝离开卧室,刚进中厅就看到姬依葵进了院子。 五年时间姬依葵已是窈窕淑女,肌肤娇嫩美目流盼,红袄墨蓝罗裙,独倚梅林雪中气若幽兰柔情绰态,可与院中梅花争艳。 姬夏陌靠坐在软榻上,嘴角笑意淡然。“小葵,快些进来。” 姬依葵将斗篷解开递给身旁侍女,拎着罗裙跑到姬夏陌身边,笑容甜美娇憨顽皮。“前几日便想来,偏生娘亲要拦着。” “哥哥病着,母亲是想让我静养。”姬夏陌将暖炉塞给姬依葵,拒绝青木递来的参茶。这些年姬依葵拿药养着,身体虽然无法与同龄姑娘比较,但正常活动却是已无大碍。 “哥哥病着我更应来照顾。”姬依葵嘟着嘴埋怨。 姬夏陌垂眸淡笑,眼睛看着姬依葵的红袄罗裙,攥着袖袍的手略微收紧。 青木从院中进屋拱手道“公子,马车已备好。” 姬夏陌敛去眼底情绪,伸手摸摸姬依葵的头道“秦焱约我璃乐坊听戏,小葵可愿随我同去。” “我愿去。”听说能出府玩耍,姬依葵自然高兴。 青木看着姬夏陌散下的青丝道“我为公子束发。” “只是秦焱相约玩耍,拿绸缎简单束起即可。”姬夏陌起身走进内屋。“我自己来。” 自姬夏陌重回皇城,就再未让青木为他束发,虽然不知其中缘由,但青木也没敢多嘴询问。“是。” 将青丝拿绸缎束起,披上最厚的斗篷,收拾妥当后姬夏陌便带着姬依葵出府了。临行前吩咐奴才告知苏静瑶,以免她担心。 马车缓慢的行驶在皇城内,许是风雪停了又临近新年,皇城百姓都离开屋里到街上置办年货,孩童结伴穿着花棉袄,怀里抱着鞭炮嬉笑打闹,倒为冬日添了些温馨。 姬夏陌掀开车帘看着皇城街道,人群喧闹却难融化姬夏陌心里寒冷。犹记曾经初来异世时不谙世事,数年后故地重游,景色依旧却是变了心境。 车帘落下遮住视线,楼寅闭眼静坐姬夏陌身旁,表情淡漠冷清。“凡尘俗世喜怒哀愁纷扰不断,何苦纠结其中。” 姬夏陌手指摩擦着杯缘,眼神飘渺恍惚。“我没你这般修为。” “心境修行同修为高浅无关。”楼寅睁开眼睛直视姬夏陌。 姬依葵咬着糕点抱住姬夏陌的胳膊,表情疑惑的看着车厢内。“哥哥你再跟谁说话。” 姬夏陌收回到嘴边的话,视线从楼寅身上移开。“无人。” “哥哥莫要骗我,我是知道的。”姬依葵凑近姬夏陌故作神秘道。“京城内都传哥哥能看到鬼怪。” “流言蜚语无需相信。”姬夏陌闭眼不愿再谈,姬依葵苦恼的挠头,频频看向楼寅的位置,纠结姬夏陌刚刚在跟谁谈话。 姬夏陌到璃乐坊外时秦焱已恭候多时,要说五年谁变化最多,绝对是秦焱了。 身着皇宫内卫黑金官袍,五官褪去曾经的张扬跋扈,轮廓刚棱,剑眉间双目威严凌厉。曾经的秦焱头脑简单感情用事,做事懒散不求上进,如今却已蜕变成敢担当的成熟男人。 秦焱杵在璃乐坊外当黑脸门神,直到姬夏陌到来,秦焱的表情才有变化,殷勤的过去扶姬夏陌下车。 “昨日请帖只是碰运气,没想你真来了。”秦焱帮姬夏陌收紧斗篷领子,知道姬夏陌身子弱,没敢在雪中多待,赶紧带着姬夏陌往璃乐坊内走。 姬夏陌拍开秦焱伺候祖宗的手,难掩笑意道“若想看我来丞相府就是,你我交情不必言外。” “听丞相府的奴才说你静养,我即便再着急,又怎敢去打扰你。” “你是没来,可你送的药材都能开药铺了。”姬夏陌揶揄道。“我怕是能吃到明年。” 秦焱与姬夏陌笑闹着上楼,秦焱早就安排最好的房间,屋内炭炉熏香,茶具褥子等,凡是姬夏陌可能用到的全都准备妥当。 姬夏陌落座后,秦焱冲姬依葵招招手“小葵,来焱哥身边坐。” 姬依葵挨着秦焱身边坐下,笑容乖巧甜美。“谢谢焱哥哥。” 璃乐坊里的戏已经开场,《红阁传》,唱的是风花雪夜的缠/绵爱情戏文。 喝完半杯热茶暖和了身子,姬夏陌靠在案前看着楼下戏台道“最近你在宫中可好。” 姬夏陌本是随口闲谈,却未想秦焱重重叹气愁眉不展“宫中差事怎能轻松。” “可是有什么棘手事。” “我跟你说过眉妃有孕,皇上因此龙颜大悦,曾许诺若眉妃诞下龙子便加封贵妃。可就在数日前,眉妃夜起被野猫惊着摔倒,结果孩子没了。”秦焱压低声音。“据说是个没成型的皇子。” 姬夏陌蹙眉“皇宫内院又是妃子寝宫,哪来的野猫。” “这谁能知道。”秦焱将剥好的栗子递给姬依葵,继续跟姬夏陌唠。“皇上震怒,血洗眉妃寝宫,斩了所有伺候的宫女太监。” 姬夏陌端着茶杯若有所思,秦焱继续倒苦水“皇上要彻查此事,眉妃自流产后整日以泪洗面,病倒在寝宫里不出来。半夜莫名的野猫,这如何去查。” “皇家宫闱密事向来难断,你莫要掺手。”姬夏陌嘱咐。 秦焱豪爽的拍着胸脯,爽朗的笑容还是姬夏陌熟悉的蠢萌。“我怎会蠢到去趟这浑水,你尽可放心。” 《红阁传》唱到生死离别,戏台下已有感性的姑娘悄悄拭泪。姬夏陌静静看着,仿佛只是局外人。 秦焱给姬夏陌添了热水,嘴里闲不住的继续跟姬夏陌八卦。“前日朝堂上可是又有热闹事。” “是谁家姑娘许给谁家公子,还是有哪部被革职抄家?” “你别闹,我可不是跟你玩笑。”秦焱翻白眼。“不是要到年底了,宫中要设宫宴,按皇家规矩皇上要携皇子与妃嫔祭祖。” “这是礼部的事。” “往年皇上都会命太子协助,但太子数日前骑马摔伤,这个缺不就空下来了吗。” “太子也骑马摔伤?”姬夏陌皱眉,记的昨日晴怡来府探望,说三王凤夜澜也是骑马摔伤,难道这其中有关联。 “三王爷与太子赛马都受伤了,三王爷幸运些只是皮外伤,但太子却伤了筋骨。”秦焱摇头。“协助礼部的人选现在空缺,三王爷与五王爷为此事在朝堂上争执,现在都还没结果。” ‘夺嫡之争已经这般激烈了吗。’姬夏陌心中低喃。 “昨日皇上问我如何看待此事,我冷汗都出来了,最后只能含糊着过去。”秦焱叹气。 “你处理的很好。”姬夏陌表情严肃道。“秦焱你记住,皇宫内卫只臣服皇上,无论朝堂上闹得多汹涌,你绝不可掺入其中。” “我明白。”秦焱敛下眼睑,声音低沉几分。“诸王夺嫡之乱,我不会在其中依附任何党派。” 看着秦焱稳重锐利的表情,姬夏陌暗暗松了口气。他竟忘了,秦焱也是长大了,早已非当初那个任性妄为的少年。 “若有事情不知如何处理,就来找我帮忙。”姬夏陌想想还是多嘱咐了句。 秦焱咧嘴傻笑“自然,我们可是好兄弟。” 听完璃乐坊的戏已是日落时分,姬夏陌拒绝秦焱的护送,独自乘马车离开赶回丞相府。 夜幕覆盖最后的光明,姬夏陌吩咐青木将睡着的姬依葵送回苏静瑶那里,自己孤身回了梅苑。 黑夜里冰雪覆盖梅花盛开,姬夏陌拖着病染膏盲的身体走在梅林中,梅花的殷红妖娆更衬的姬夏陌的肤色苍白,气息虚弱飘渺。 姬夏陌折下一枝梅花凝视许久,抬头仰望夜空,乌云里半轮残月,月光清冷孤寂。 姬夏陌漫步在梅树下,仿佛是想找回曾经的记忆。寒风吹动梅林,飘下的积雪残梅落了满身,带来冰冷的寒意。 姬夏陌突然倚靠在株梅树下,撕心裂肺的咳嗽起来,羸弱的身体剧烈颤抖着,脆弱的就像凋落在雪地中的梅花。 “夏陌!”楼寅出现在姬夏陌身边将他扶住,淡漠薄凉的眼中带着不易察觉的心疼。 姬夏陌倚着梅树虚弱的跪倒在地上,脸色苍白的像是透明般。削瘦的只剩骨头的手指紧攥着那枝梅花,表情茫然。“楼寅,他是不是回不来了。” 楼寅“……” “等不着了……” “他很快就会回来的,你要撑住。”楼寅用力握住姬夏陌的肩膀,强势让姬夏陌看着自己。“撑住,等他。” 姬夏陌失魂落魄的看着楼寅,眼泪慢慢从眼中流出。“他是不是不知道我在等他,怎么还不回来。” 姬夏陌拽着楼寅的袖子呜咽,单薄的身体让楼寅不敢用力去碰,好像他只要粗鲁一点,姬夏陌就会消失在这片血红的梅林中。 ‘姬夏陌,我很讨厌你在我面前为另一个男人哭。’ ‘可是,我只能看着,陪着。’ ‘因为现在,你跟他羁绊的证明,只有我了。’ “姬夏陌,你就是我的报应……” 第144集褚灵幽来信 眼看临近新年,冷清的梅苑也热闹了些,姬依葵闹着帮姬夏陌的梅苑挂灯笼,姬夏陌嘱咐奴才看着别让她跌倒,也就随她闹了。 窗外梅花像胭脂般点缀在冰雪中,映着廊前翠绿的竹子,倒是别有翻风趣。 姬夏陌坐在靠窗书案前,手里符笔蘸着细碎的诛煞,临摹天书符箓。许是心神不宁,损耗半碟朱砂,成型符箓却寥寥无几。 “画符需全神贯注。”楼寅倚靠在窗前,掌中银丝束缚住姬夏陌的符笔。 姬夏陌凝视黄符半响,将符笔搁下叹息。“宫宴临近,不安却日益加重。” “凡尘俗世修行者本就不便掺手。”楼寅表情淡漠。 姬夏陌捏起朱砂在指尖研磨,嘴角微扬却无笑意“楼寅世间了无牵挂,我却羁绊甚多。虽想闲云野鹤,奈何剪不断理还乱。” 楼寅掀起眼睑,看着姬夏陌的温和的侧脸,眼底闪过异色。‘若真无牵挂,他怎会甘愿留在此处。’ “我父朝堂位居丞相,夺嫡之战怎能独善其身。”姬夏陌端着冷茶忧虑道。“细想史册中夺嫡血腥,愈发觉得胆颤心惊。” “凤凌琛是太子。”楼寅隐约有安慰姬夏陌的意思。 姬夏陌喉咙发出讽刺的笑声“皇家阴诡凶险,新皇登基哪个不是脚下踩着尸骸。凤凌琛性情温润不善筹谋,平常就喜舞文弄墨,若论心狠估摸凤宇飞都强过他。” “你可要依附党派。”楼寅问。 “我无意纠缠夺嫡其中,谁能坐上皇位都与我无关。”姬夏陌表情淡漠薄情。 “哥哥。”姬依葵拎着灯笼站在窗外给姬夏陌看。 姬夏陌笑容温和的看着姬依葵“真好看。” “我在廊前挂上,这样夜里梅苑就不黑了。”姬依葵笑容甜美。 “雪中寒冷仔细别冻着。”姬夏陌将碟中的糕点递给姬依葵,姬依葵捏块糕点吃着,笑着摇头。 “公子。”青木进来行礼,然后取出信笺递给姬夏陌。“有公子的信送来。” 接住青木递来的信笺,姬夏陌挥手让青木离开。密封的信笺上笔迹锐利,字尾带有隐藏的杀戮之气。‘姬夏陌亲启’ “这是褚灵幽的字迹。”姬夏陌面露讶异。 三年前褚灵幽曾来过信,求助姬夏陌寻找失踪的房蔺君。姬夏陌画了追踪符箓赠予褚灵幽,眨眼三年过去,不知褚灵幽此次来信是为何。 姬夏陌疑惑的打开信笺,看着褚灵幽的信里所提,表情从惊讶逐渐变成笑意。 许久没见姬夏陌真实笑容,楼寅走到姬夏陌身旁问道“信中说了什么。” “褚灵幽江湖追妻,有情人终成眷属。”姬夏陌笑着将信收起。“新年后褚灵幽会带房蔺君来皇城探望我。” “如此很好。”褚灵幽与房蔺君是姬夏陌的好友,他们来皇城应该能对姬夏陌的病情有益。 江湖名榜排行后,江湖重整再无金甲榜。无忧谷房乐阁江湖除名,离九门司傅镜伤势虽愈,心境却不如从前,像是突然衰老许多,离九门现如今是司玥掌权。 褚灵幽手段狠厉,短短时间便扩大势力掌控江湖,如今江湖统一,整个江湖被褚灵幽牢牢攥在掌心,江湖人都以褚灵幽马首是瞻。 虽知褚灵幽藏拙,却不知竟这般韬光养晦。褚灵幽的狠辣决断让姬夏陌惊愕,就像饿狼突然脱掉羊皮,露出凶残的獠牙。 即使褚灵幽奸诈欺骗,但姬夏陌也无意报复。褚灵幽已掌控江湖势力庞大,而且曾经相交时褚灵幽虽装疯卖傻,但姬夏陌知道褚灵幽是真心实意拿自己当兄弟的。 每人都有谎言秘密,他更是时常诓骗别人,褚灵幽的隐瞒他虽有些生气,却也不至于跟褚灵幽分道扬镳。 只许官兵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姬夏陌并不觉得自己很特殊,朋友相处兄弟相交,没有谁优越于谁。 姬夏陌凝望着窗外出神,沉默中突然道“你知道殷栗在哪吗?” 楼寅微怔,姬夏陌的询问让他有些无措。离九门墨荼袭击事后,姬夏陌从未再提及过殷栗,楼寅不知姬夏陌是否怨恨殷栗隐瞒墨荼的存在,但既然此事是姬夏陌的禁忌,楼寅也无意去问。 “我重伤醒来后,殷栗跟我的契约便断了。”姬夏陌表情平淡,就像是在说别人的事。 “应是强制断契。”楼寅注意着姬夏陌的表情,漠声答复道。 “有什么后果。” “殷栗身体重创,再次恢复虚无灵体。”楼寅收回视线表情冷淡。“是她咎由自取,无需再想。” 殷栗明知墨荼意在靳无极,却仍刻意隐瞒。要说怨姬夏陌是有的,如果殷栗能坦诚相告,或许他跟靳无极也不会生离别。 他看待殷栗为挚友,殷栗却伤他最深。可是细想也是,墨荼是她成魅的执念,而自己与殷栗相识不过半年,对殷栗的选择理智上是理解的,可情感上却无法原谅。 根据那日殷栗与墨荼谈话,姬夏陌已能猜出些缘由。墨荼与殷栗曾经是夫妻,可墨荼负她,殷栗失去腹中胎儿,最后含恨而终。 但墨荼对殷栗模糊的感情,殷栗对墨荼千年的执念,想必这其中另有隐情。 淡雅清静的梅苑被姬依葵装饰后,满园花灯绸缎像是俗套的喜房。姬依葵带着奴婢离开后,青木询问姬夏陌的意见,可要将梅苑恢复原状,姬夏陌让青木将绸缎去了,灯笼留下。 姬依葵忙活半天装饰的,姬夏陌要是真给全拆了,怕是会伤了姬依葵的心。 用完午餐后姬夏陌刚躺下准备休息,青木拿着请帖悄悄进屋。姬夏陌睡眠浅,听到青木进屋就睁开了眼睛。“有事吗?” 看到姬夏陌眼底的疲倦,青木暗恼送帖的人。“公子,忠义王府送帖子来,忠义王邀公子王府闲聚。” ‘忠义王请他作甚。’姬夏陌眉头微蹙,虽有僵尸城交情,但自他回皇城后,他与忠义王相聚次数也寥寥无几。 前两年是他身体虚弱不易见客,后来虽好了些但忠义王身份尊贵,而他虽得皇上赏识,却终究只是没有官职加身的普通白衣,忠义王若跟他交好难免引人猜忌。如今忠义王突然请他,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姬夏陌心中狐疑,沉吟片刻道“吩咐马车,我即可起来。” “是!” 姬夏陌衣柜里绫罗绸缎无数,此次去见忠义王,姬夏陌仅选了件素色青衣长袍,青丝用桃花白玉簪尽数挽起,气质温润儒雅。 姬晔还在宫中与皇帝商议国事,姬夏陌告知了苏静瑶后便乘车离府,前往忠义王府。 路上姬夏陌设想无数缘由,但仍是猜不透忠义王的意图。楼寅见他着实难受,出声安抚道“有我别怕。” “我倒不怕他害我,只怕他有所求。”姬夏陌无奈。 忠义王正气凛然为人谨慎,向来不愿过问皇权争斗。夺嫡之战已开始,按照忠义王的脾气应不会掺手。 但僵尸城时凤少矜对忠义王有恩,凤少矜又是凤凌琛的后援,只怕即使忠义王不参与任何夺嫡党派,心里也会偏向凤少矜。 凤夜澜如果觉得忠义王是□□派的,若自己与忠义王走近,只怕到时也会引火烧身。 心里踌躇着来到忠义王府,府外早已有侍卫等候,姬夏陌跟随侍卫入府,在见到忠义王时姬夏陌瞬间敛去所有外露情绪,脸上换成得体的微笑 “草民姬夏陌参见忠义王。”姬夏陌拱手附身欲跪。 忠义王抬手虚扶,笑容爽朗亲近“既无外人夏陌就无需多礼,身子弱就快些坐着。” 姬夏陌颔首谢过忠义王,视线略过旁边侍卫叶一,微微点头示意。叶一嘴角微扬,拱手行礼。 僵尸城后,叶一对姬夏陌是真心尊敬。姬夏陌修行奇门遁甲之术虽让他敬畏,但姬夏陌破案如神公正廉明更让他从心底敬佩。 姬夏陌坐下后忠义王亲自倒茶“听闻前些日子你又病了,近日可有好些。” “多谢王爷关心,夏陌已无大碍。”姬夏陌双手接茶。 “本王府里有颗皇上赏的人参,稍后本王命人取了给你。” 姬夏陌喝茶的动作顿了瞬间,继而恭敬道“夏陌多谢王爷好意,只是这人参贵重,夏陌……” “贵重什么。”忠义王抬手打断姬夏陌未完的话道。“本王吃了也无用,你病着就给你拿去养身子。” 再推脱就矫情了,姬夏陌沉吟片刻拱手道“既然如此,夏陌在此就谢过王爷了。” 看着墙壁四面悬挂的名家字画,姬夏陌喝完杯中茶道“王爷下帖请夏陌来王府,不知可有事。” “饮茶赏雪,难道非要有事相求吗?”忠义王指着窗外雪景道。 姬夏陌淡淡笑道“夏陌不过普通白衣,忠义王突然送来帖子不免有些惶恐。” “这话假的。”忠义王笑吟吟的看着姬夏陌。“当年陈州案,你这精怪的小猴子还少折腾老夫了。” 忠义王提及僵尸城的旧事,姬夏陌表情有些僵住,端着茶杯的手也略微收紧。“夏陌当时年幼放肆,得罪王爷了。” “倒没怪你得罪,世事无常多年过去已物是人非。”忠义王端着热茶起身走到窗前,看着院中雪景感慨。 “皇城风变,人心莫测,就是你也脱胎换骨。”忠义王淡笑。“与如今滴水不漏的姬长公子比较,本王还是喜欢当初那个无法无天的肆意少年。” 姬夏陌低头喝茶不语,忠义王回头看着姬夏陌笑道“本王突然下帖请你是否吓到你了。” 姬夏陌张嘴欲言又止,本能的直觉告诉他此时最好不要再跟忠义王打官腔。 忠义王走到姬夏陌身边坐下“此次请你来只是喝茶,绝无所求。” 姬夏陌怔了怔,抬头看着忠义王半响才道“王爷误会了,夏陌……” “本王知道你在想什么,毕竟本王也是从宫里出来的。”忠义王的表情突然严肃起来。“皇城再乱,本王都不会干预你的选择。” 姬夏陌看着忠义王凛冽的表情,微微点头。“是,夏陌明白了。” 忠义王倒茶给姬夏陌,褪去严肃又恢复和蔼“此次除了喝茶,还有件事要同你说道。” “王爷有事便说罢。” “宫宴临近,扈炴城贤王明日到达皇城。” “!!!”姬夏陌 第145集宫宴 姬夏陌赴约忠义王府,谈风花雪月论琴棋书画,赏雪观景茶水飘香,自始至终谈话都未涉及朝堂局势。 次日扈炴城贤王进城,贤王为首骑着战马威风凛凛,侍卫随从近百人,声势赫奕气焰嚣张。 随着贤王进城皇城暗中局势愈发波涛汹涌,凤少矜曾来探望,姬夏陌推脱旧疾复发,闭门谢客。 新年宫宴的帖子已送到丞相府,苏静瑶精心挑选御赐绸缎给姬夏陌做些新衣裳,预备宫宴时穿。 姬夏陌倚靠在炉旁翻看棋谱,可惜天赋不够,拿着传世孤本棋谱也是无聊时当闲书看。 楼寅掌心茶花绽放,捻起放进姬夏陌的药壶中。姬夏陌放下棋谱,眼睛看向屋外沉思。 青木进院,身后跟着的是苏静瑶院里的奴婢。“公子,这是明日宫宴的服饰,请公子挑选。” 姬夏陌视线看过去,精美鲜艳的盛装高贵华丽,姬夏陌眉间微蹙,指着件素青锦袍道“这件留下。” 青木表情犹豫“颜色是否太素了。” “新年宫宴意团聚,何况我已非少年,穿那么鲜艳作甚。” 姬夏陌表情带有叱责,青木不敢忤逆,只得遵从命令“是。” 挥手遣退青木,姬夏陌眼底愁绪不散。楼寅走到姬夏陌身旁“因何事忧虑。” “贤王进城,意欲善恶难断。”姬夏陌凝眉道。“贤王的事我曾有耳闻,皇帝同胞兄弟,皇帝登基后远离皇城,镇守边境扈炴城。” “虽有贤字封号,贤王实则却是血腥残暴,似有觊觎皇位之意。贤王封地扈炴城,手握数万兵权,现如今皇城夺嫡混乱,他此时进城怕是意图不善。” “谁登皇位与你何干,你若总这般忧思恐怕病情难好。”楼寅表情漠然冷淡。 “明晚宫宴怕是凶险万分。”姬夏陌低声叹息。 (第二日) 姬夏陌站在廊前看着纷扬的雪花,想起现代都城的繁华,姬夏陌突觉悲凉难过。 他很久没有想过这些,现代的事情仿佛随着时间在逐渐变浅,也许哪天他就只是王朝丞相府长公子姬夏陌,再无都城龙家太子的痕迹。 家族命运他个人命运,都掌控在无情的皇权中。胜为王败为寇,当风波平定姬家命运当如何? 姬夏陌掌心的冰雪融化,晶莹的水珠顺着指缝滑落。皇城危机四伏,孤独悲哀身后却再无人依靠。 “公子,宫宴的车马已备好。”青木廊下轻声提醒姬夏陌。 姬夏陌凝望着青石阶前的枯草,仿佛恍若未闻。青木迟疑片刻,稍微加重声音。“雪里风寒,公子仔细身体。” 姬夏陌看了眼担忧的青木,拢紧斗篷道“走罢。” 丞相府外姬晔已到,姬夏陌微微颔首“爹。” 姬晔看着虚弱的姬夏陌,低低叹气“赶紧上马车,别冻着。” 五年前姬夏陌重伤回府,整日昏迷气息虚无差点没了命,御医都道没救了,姬晔悲痛欲绝,短短半年仿佛苍老了许多。 姬夏陌命硬撑了过来,但却留下病根隐患,每次发病仿佛都要走趟阎王殿。 这些年姬夏陌愈发瘦弱,哪有曾经的意气风发。姬夏陌病痛难忍,姬晔也是夜不能寐。 姬夏陌曾调笑姬晔是姬家的扛把子,但无数次深夜噩梦惊醒,姬晔都偷偷去梅苑确定姬夏陌还活着,然后躲在角落里拭泪。 姬夏陌坐进马车,掀开车帘看向姬晔。姬晔时常偷偷去梅苑看他,姬夏陌是知道的,他每次都装作很精神,只是不想让姬晔担心。 姬晔刚过不惑之年,却已雪鬓霜鬟年华垂暮,姬夏陌满心愧疚,不再忤逆姬晔,只要姬晔说的他都乖乖听着。 然而姬夏陌愈是乖巧懂事,姬晔愈发心疼,从不强制姬夏陌去做什么。 马车行驶在皇城街道上,姬夏陌靠着软枕沉思,旁边是寄身画眉的楼寅。 修长的手指因病痛瘦的只剩骨头,娇嫩的肌肤透着病态的苍白,虚弱的仿佛能看到筋脉骨骼。 姬夏陌深凝着双手,嘴角微抿突然道“我曾嘲笑书生无用,如今我却是连手无缚鸡的书生都不如。” “凡胎俗子怎能跟你相提并论。”楼寅闭眼道。 “你曾说封魂印与我相融,妖魔畏惧修行也事半功倍,你能救我全凭封魂印护我魂魄不散。” 楼寅看向姬夏陌“没错,你魂魄无损,只需静养身体。” 姬夏陌摸向耳后兽印,低声轻喃“如果靳哥有封魂印,可能救他?” 楼寅眼神凌厉,气势瞬间阴冷刺骨。“绝无可能。” “我只是随口提起,你莫要动气。” “封魂印即跟你相融,就没有再取出的道理,封魂印是认主法器。”知道姬夏陌脾气,楼寅语气决断,没给姬夏陌留任何希望。 姬夏陌眼底黯下,轻声自语“如果封魂印靳哥没有给我该多好。” “若没封魂印,你早就魂飞魄散了。”楼寅冷声道。 ‘他现在可比魂飞魄散好过。’姬夏陌闭眼不再说话。 马车在皇宫前停下,姬夏陌敏锐的睁开眼睛,青木的贴近车厢道“公子,是三王爷的轿子。” 姬夏陌掀开车帘,看见姬晔正跟凤夜澜行礼,像是察觉到姬夏陌的视线,凤夜澜侧目看来。 撞上凤夜澜沉稳冷漠的眼睛,姬夏陌冷静点头,起身准备下车。“宫内禁止马车,进宫后还需步行。” 天冷路滑风雪又大,青木担忧姬夏陌的身体,可宫内是有规矩的,青木只得扶姬夏陌下来。 姬夏陌走向凤夜澜,拱手行礼“姬夏陌参见三王爷,王妃。” “听闻姬长公子数日前旧疾复发,不知现在可好些。”凤夜澜道。 姬夏陌眼底闪过异色,这些年他时常生病,数日前只是普通着了风寒,这些王爷倒是消息灵通。“多谢王爷关心,已无大碍。” “本王近日繁忙年终祭祀,未曾得空去探望公子,还望勿怪。” “姬夏陌一介草民,王爷当真折煞我了。”姬夏陌惶恐道。 “小陌。”凤少矜从皇宫内走来,看到凤夜澜拱手问好“三哥。” “参见五王爷。”姬夏陌行礼。 “我知你体弱,特请示父皇接你入宫。”凤少矜示意身后轿子。 皇上特批,王爷抬轿相迎,只怕今日若坐上这顶轿子,日后免不了流言蜚语。 姬晔看着凤夜澜跟凤少矜,正欲开口说话,姬夏陌突然打断道。“皇上体贴丞相府,草民在此叩谢吾皇万岁。”姬夏陌下跪叩首。 凤少矜表情略僵,凤夜澜眼底闪过异色,嘴角不易察觉的扬了下。 姬夏陌坐在轿中,掀开轿帘看着威严森严的皇宫,只觉身体寒冷。红墙相隔却是两处天地,这宫墙内沉重冰冷,像是封闭幽森的监牢,让人绝望窒息。 凤少矜的轿子跟在姬夏陌身旁,凤少矜望着姬夏陌多次欲言又止,姬夏陌放下轿帘只当做没看到。 近半个时辰的路程,轿子在一处院落前停下,凤少矜下轿对姬晔道“姬丞相,宫宴开始还有段时间,小陌身体不好就让他先在此休息如何。” 姬晔犹豫的看向姬夏陌,他虽不愿姬夏陌与这些王爷走近,却也担心姬夏陌的身体可还撑得住。 姬夏陌笑容淡然“父亲先去吧,我也是有些累了。” 姬晔听闻姬夏陌累了,果断点头同意“那就麻烦五王爷了。” 姬晔跟着太监去旁殿,凤少矜带姬夏陌进入院落“这是我曾经未出宫时的院落,每日都有宫女打扫。” 姬夏陌跟在凤少矜身旁,安静的听凤少矜说幼时的趣事。凤少矜带姬夏陌进屋,燃烧的火炉让姬夏陌的身体渐渐暖和起来。 凤少矜倒了热茶给姬夏陌,他说的口干舌燥却不见姬夏陌搭话,凤少矜的声音慢慢变轻,然后沉默下来。 “小陌,你我之间真的只有形同陌路了吗?”凤少矜声音失落。 姬夏陌看着凤少矜类似他大哥的容貌,却已不像曾经那般错认。“五王爷严重了,是夏陌不敢高攀。” “曾经皇城断案兄弟相称,江湖凶险生死之交,你如今跟我说不敢高攀。”凤少矜情绪激动。“你我以前把酒言欢笑谈古今,那些算什么。” “长大了有些事有些人自然也都变了。”姬夏陌直视凤少矜的眼睛漠声道。 “可我是真心待你。”凤少矜道。 “但这份真心已经不单纯。” 凤少矜愣了半响,眼睛失神的望向院内风雪,轻声道“这是皇家的宿命,我躲不掉。” 看着凤少矜眼中一闪而逝的悲哀,姬夏陌心中凄凉。曾经潇洒不羁快意恩仇的少年已埋葬在逝去的时间中,如今的凤少矜是被束缚在黄金牢笼中的野兽,想要生存只能去厮杀。 “我什么都没忘,但回不去了。”凤少矜已参与夺嫡,自己修行奇门遁甲,肯定是他们希望拉拢的对象。如果自己偏向其中一派,整个姬家稍有不慎便是灭顶之灾。 姬夏陌起身准备离开“五王,战争既然开始了,风云阴诡莫测,成王败寇生死由命,你好自为之。” 姬夏陌说罢便径自离开院落,想必外面那些监视的人也该去回禀他们的主子了,再呆下去就不好解释了。 他知道凤少矜无意那九五之尊之位,但是他在乎的人太多。 第146集智解黑玉盘龙 雪花落满衣襟白了发,姬夏陌孤身漫步在深宫御花园里,寒冬腊梅红艳娇媚傲立雪中,像是锦簇的红雾。 姬夏陌疲惫的倚在廊前,按着胸口压抑着咳嗽。银丝盘绕楼寅现身,蹙眉捻着茶花递给姬夏陌。 姬夏陌痴然淡笑,凝视着掌中茶花神思恍惚。“我是愈发心狠了。” “凤少矜命数已定,无需为此俗人劳神。”楼寅声音冷漠。 姬夏陌遥望远方,眉宇间笼罩着淡淡的惆怅。“我谨慎谋算不愿陷身夺嫡争斗,只是我还能独善其身多久。” “观命测算找到命定皇帝,让姬晔辅佐他。” “即使知晓结果又如何,明知结局杀戮依旧,只徒添恐惧悲哀。”姬夏陌掬起廊前腊梅花中积雪,静静看着积雪融化。 楼寅指尖拨弄,积雪融尽茶花绽放。“冰雪寒冷刺骨易伤身,茶花香更配你。” 姬夏陌嘴角扬起淡淡的笑,捻起茶花鼻前轻嗅。“走罢。” 姬夏陌刚准备离开御花园前往宫宴,突闻腊梅丛后箫声悠扬,姬夏陌脚步微顿,犹疑的绕去查看。 凉亭边腊梅盛开,白衣男子容颜似雪气势淡然,箫声却是悲凉孤寂。 ‘神仙姐姐’姬夏陌恍惚想起多年前皇宫偶遇,幽静宫苑里手捻玉兰孤冷淡雅的青年。 箫声戛然而止,姬夏陌回神望去,视线相撞青年目光冷清淡薄。雪地里彼此相视不语,沉默半响姬夏陌朝青年走去,推着青年的轮椅走到凉亭内。 “寒冬腊月风雪又大,冻病就糟了。”姬夏陌低声道。 青年弹落肩上积雪,翡翠龙纹箫放置旁边“你是谁家的公子。” “草民丞相府长公子姬夏陌拜见王爷。”姬夏陌拱手施礼。 青年动作瞬间顿住,视线望向姬夏陌略带疑惑“你怎知我是王爷。” 姬夏陌淡笑“那片玉兰年年可还盛开。” 青年细想片刻,淡漠的眼中闪过了然“姬夏陌,本王曾见过你。” 姬夏陌颔首不语,青年眼睛打量着姬夏陌“比较当年,你似是憔悴许多。” “是夏陌福薄。”姬夏陌并没提及身体病痛。 青年转动轮椅看着御花园,素白长袍单薄,愈发衬得他气势飘渺,仿佛就像雪般随时都能融化离去。 “本王皇家排四,凤亦霜。”沉默中青年突然出声道。 姬夏陌有些怔然,继而恭敬道“四王爷。” 四王爷凤亦霜,已故莲妃之子,幼时阁楼摔落断了双腿,皇城内未赐府邸,一直被养在深宫中。 “宫宴时间该到了,去罢。”凤亦霜淡声道。 “是。”姬夏陌刚想离去,眼睛看到凤亦霜单薄的衣服,犹豫着解开斗篷披到凤亦霜身上。“王爷注意身体,夏陌告退。” 凤亦霜生母莲妃惨死冷宫,深宫里弱肉强食,凤亦霜怕是过的艰难。 望着姬夏陌离开,凤亦霜拢紧肩上斗篷,眼睛失神的看着雪中腊梅。 楼寅虚浮在姬夏陌身旁,指尖银丝盘绕,银灰斗篷将姬夏陌裹住。“你还有心去疼惜美人。”楼寅冷冰冰的声音隐约有怒色。 姬夏陌眼中染上笑意“凤亦霜与你有些相似。” 楼寅面带诧异,继而转身冷嗤“凡夫俗子,怎配与本尊比较。” 映着御花园里的雪景,楼寅白袍华丽银丝缠绕,银发飘散气势冷清高贵。与初相识时无情薄凉比较,如今楼寅倒是添了些人气。 姬夏陌摇头笑道“楼寅,你真漂亮。” “你!”楼寅转身面带怒色。 姬夏陌无辜的回望,楼寅怒视姬夏陌半响,转身愤然离开,没敢让姬夏陌看到他微热的耳根。 调戏完楼寅姬夏陌心情不错,其实楼寅除了脾气高冷孤傲些,偶尔逗逗也是蛮可爱。 姬夏陌赶到宫宴内殿时,宫宴已即将开始。姬夏陌偷摸到姬晔身边坐下,面对姬晔的询问只说无事,以免姬晔担心。 再次坐到皇宫内殿心境却难似曾经,凤夜澜,凤少矜,凤宇飞都已落座,凤宇飞咧嘴作怪,姬夏陌抿嘴低笑。 凤宇飞性格暴躁易冲动,却是敢说敢做义薄云天,可惜身在皇家怎能单纯,姬夏陌暗下双眸。 忠义王进宫宴内殿,百官起身恭迎,姬夏陌冷眼旁观官场虚伪,那些恭维的笑容让他觉得恶心。 宫宴内殿诸位都已落座,姬夏陌喝完杯中茶时,便听殿外通传皇上驾到。姬夏陌随姬晔起身,俯身屈膝恭迎圣驾。 多年没见皇帝也苍老许多,曾经凌厉的双眼浑浊恍惚,身体也是病痛缠身步履虚浮。 皇帝恩准百官平身,贴身太监蒲公公诵宫宴贺词,百官跪谢圣恩,其后便是酒宴歌舞。 姬夏陌看着恍若梦境的纸醉金迷,嘈杂的声音被屏蔽在听觉外,姬夏陌抿口热酒,温润醇香的热酒顺着喉咙而下,转变成刺激的辛辣。 姬夏陌透着朦胧烛火看向皇帝,皇帝神色青白恍惚,眼底暗沉带着疲色,龙气护身并无妖邪,皇帝怕是真病了。 “贤王到!”内殿外的通传声让殿内瞬间安静,无数双眼睛看去,只见贤王黑色狼皮裘袍,气势蛮横肆无忌惮。 贤王走到内殿中央,撩起黑袍行臣子礼“臣弟参见皇上!” “贤王不必多礼。”皇帝抬手虚扶。 贤王起身视线扫过内殿,眼神锐利透着丝凶狠狡诈。“臣弟年前偶得奇玉,此次带进皇城特呈献皇上。” 贤王说着挥手示意殿外侍从,抬着半人高的梨木案到内殿。贤王拱手施礼,转身揭落金色绸缎。 绸缎掀开梨木案上露出三尺黑玉,玉身精巧光滑浑然天成,细看黑玉竟是盘旋卧龙。 “贤王!”忠义王愤然起身怒目圆睁。 内殿诸臣埋头屏息不敢动弹,皇帝乃是金龙转世九五之尊,贤王呈献黑玉盘龙不祥物,岂不是有诅咒谋逆之心。 贤王跟忠义王僵持,皇帝表情冷硬显然也是动怒。皇帝这些年病状愈发严重,对邪祟秽物尤其敏感,贤王献黑玉盘龙,确实触碰到皇帝的逆鳞了。 皇帝动不得贤王,皇家脸面更不能落,如果内殿僵局不解,今晚怕是要有倒霉鬼替死了。 姬夏陌叹息起身,拱手高声道“黑玉盘龙稀有难见,贤王得此奇物呈献皇上,当真是忠心可见。” 暗示姬晔宽心,姬夏陌走到内殿中央施礼。“皇上,贤王献黑玉盘龙或许另有深意,请皇上恩准夏陌近观。” 姬夏陌铺了台阶,皇帝自然愿意顺坡下来。“准。” 姬夏陌谢恩皇帝,转身拱手请示贤王。贤王看着姬夏陌盛气凌人“你是那家小子。” “草民丞相府长公子姬夏陌。”姬夏陌笑意淡然不卑不亢。 “本王献黑玉盘龙你能解?”贤王意在挑衅,对身体羸弱书生模样的姬夏陌根本看不起。 “且尽力试试吧。”姬夏陌走近黑玉盘龙,绕着梨木案踱步两圈,转身视线扫过内殿。“不知谁有随身携带的匕首。” 秦焱走到内殿,掏出短刃递给姬夏陌“我有。” 姬夏陌接过匕首,手指擦着黑玉盘龙停顿片刻,突然将开鞘匕首刺向黑玉盘龙顶部。 内殿百官皆被姬夏陌的举动惊住,只见黑玉盘龙裂出细纹,黑玉层层剥落,显露出黑玉盘龙金身。 姬夏陌仔细的将黑玉切割剥净,又让秦焱取冷酒浇灌,流光萦绕栩栩如生,金龙盘卧仿佛只待睁眼直冲云霄。 姬夏陌转身拱手请示皇帝“黑玉藏金内有乾坤,寓意拨开云雾见青天,愿吾皇龙体康复万岁金安,贤王献礼黑玉盘龙煞费苦心,当真赤胆忠心竭智尽忠。” 好人恶人都叫姬夏陌做了,贤王脸色阴霾恐怖,皇帝龙颜大悦,内殿百官也纷纷出声迎合。 “贤王献礼甚得朕心,取朕御书房翡翠如意赐予贤王。” “臣弟谢皇上。”贤王忍怒跪谢圣恩。 皇上视线落到姬夏陌身上,笑容温和“夏陌近日身体可好些。” “承蒙皇上关心,草民已无大碍。” “旧疾还需静养,宫内御医为朕调了些养身的药剂,你拿些回府。” “多谢皇上圣恩。”姬夏陌跪谢皇帝。 黑玉盘龙风波过去,内殿恢复和谐。美酒佳肴歌舞相伴,姬夏陌淡漠的饮着热酒,对贤王阴狠的眼睛视而不见。 贤王呈献黑玉盘龙挑衅,自然会有补救。刚刚观测黑玉盘龙时,姬夏陌发现黑玉盘龙顶有修补的痕迹,黑玉盘龙内藏金身贤王应早就发现,寻巧工修补后再呈献皇上。 姬夏陌能发现黑玉盘龙内有乾坤,自然也是有楼寅提示。姬夏陌抬头撞见秦焱的担忧,颔首微笑。 “将酒放下。”楼寅冷清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姬夏陌端酒的动作微顿,继而无奈放回桌案。今日难得嘴馋,楼寅竟还要打扰。姬夏陌心里抱怨,却也知楼寅是为他着想。 内殿宫宴意味团圆,诸王爷嘴里说着贺词,相继敬酒皇帝。谈着平时趣事,论着诗词琴画,看着是其乐融融天伦之乐,却不知有几分真心。 姬夏陌看着内殿曼舞的歌姬,莫名想起御花园里的凤亦霜,他是否正独坐玉兰枯树下,风雪满身吹着哀愁的箫声。 “小陌。”姬晔推搡着打断姬夏陌的沉思。 “爹。”姬夏陌回神望向姬晔。 “宫宴的烟火要开始了,想去看就穿上斗篷。”姬晔拿来斗篷给姬夏陌仔细披上。 姬夏陌向内殿望去,果见皇帝嫔妃都已准备移步。姬夏陌笑着点头“我知道了爹。”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活的虽然清苦些,但至少能平安到老。 第147集靳无极的生死 姬夏陌跟随皇帝后离开内殿,百丈瞭望楼顶早备下瓜果酒宴,宫灯燃起相映满园腊梅愈发娇艳,飘零的雪花将皇宫银装素裹,就像画师笔下的寒冰腊梅雪景图。 皇帝赏梅饮酒诸王膝前绕,两边是皇后跟淑贵妃相伴,看似妻儿和睦其乐融融,其实却难知真心。 姬夏陌挑剔着盘中糕点,暗自笑姬晔并不多情,若是姬晔妻妾成群儿孙满堂,他怕是就要谋策算计,上演惊心宅斗了。 枣核砸到姬夏陌的袖袍,姬夏陌回头看到秦焱招手。此时烟花燃放,绚丽缤纷的烟火映着雪花盛开,吸引住众人的视线。 姬夏陌撩起锦袍起身,跟姬晔说了声就悄悄撤席了。姬夏陌跟着秦焱离开瞭望楼,走到冷清的御花园。 “你是内卫统领,倒跑这偷闲了。”姬夏陌抖落肩上积雪,靠在廊前调笑秦焱。 “内卫统领说着威风,其实就是闲职。”秦焱袖中掏出食盒递给姬夏陌。“御厨特制莲子糕,平常只供皇上。” 姬夏陌捻起莲子糕尝了口,软糯的口感莲香的清甜,确实比宫宴上美味许多。“你竟连皇上的吃的都敢偷。” “你能想我些好吗?”秦焱端着食盒翻白眼。“这是前日皇上赏赐,我舍不得吃留给你的。” “知道你对我好,不枉曾经我罩着你。”姬夏陌笑道。 “你真当我傻,就是你欺负我的。”回想年少时的胡闹,秦焱难掩笑容。 莲子糕勾起姬夏陌的食欲,秦焱怕姬夏陌积食就将剩下的收起。“莲子糕你带回府,以后再想吃我给你送。” “你不是说只供皇上,你可别真去偷。”姬夏陌掏出绢子擦手。 “莲子糕我偷不得,但摆平做莲子糕的御厨还有可以的。”秦焱看了眼廊外雪夜,将斗篷脱掉披到姬夏陌身上。 姬夏陌看到秦焱只着黑金内卫官袍,皱眉想拒绝,秦焱强制给姬夏陌系上“我是习武身躯,可是比你要抗冻。” 秦焱调息内力给姬夏陌看,姬夏陌感动秦焱好意也未再拒绝。“年后我有江湖朋友要来,到时介绍给你认识。”想起褚灵幽跟房蔺君,姬夏陌对秦炎道。 “哪路的江湖朋友。”秦焱问。 “江湖盟主褚灵幽,藏龙圣手房蔺君。” “我虽未游历过江湖,但对江湖事也略有耳闻,这两人在江湖上可都是高手。”褚灵幽眼中闪过亮光。“我定要跟他们比试一番。” “如今皇城夺嫡内乱,褚灵幽跟房蔺君背景复杂,到时还需隐瞒他们的身份。” “这些我明白。”秦焱拍着胸脯保证。 姬夏陌跟秦焱闲谈着,感觉离开时间过久姬晔会担忧,姬夏陌准备返回瞭望楼。 就在姬夏陌要回去时,突然听到御花园内传来惨叫声。秦焱果断拔剑将姬夏陌护住,姬夏陌凝眉望去,漆黑的御花园响起啜泣声。 姬夏陌朝啜泣声走去,秦焱紧跟姬夏陌身后。绕过假山凉亭,就见宫装侍女倒在地上,捂着脸嘤嘤哭泣。 油纸灯笼闪烁着昏暗的烛光,借着烛火姬夏陌看到荷池中,漂浮着一具被冻在冰雪中的女尸。 姬夏陌的眼睛陡然凌厉,女尸也是宫装侍女,发髻散落皮肤青紫,脖子上狰狞着模糊的血口,像是被利器残忍割断。 秦焱将姬夏陌拽到身后,声音冷冽喝道“来人!!” 皇宫内卫破冰打捞出女尸,冷清的御花园内燃起灯烛,内卫监控把守周围,气势紧张沉重。 女尸身体青紫僵硬,宫装头发都结着冰渣,双眼暴睁死不瞑目。秦焱皱眉看着女尸,声音压抑道“这是皇后宫里的侍女。” 姬夏陌走近女尸蹲下,检查尸体特征“肌肉僵硬关节固定,抛尸冰湖没有尸斑,粗略估计死亡时间两个时辰。” “致命伤是颈部利器切割,伤口粗糙不平整,凶手不是习武之人。” “死者除颈部致命伤外,身体并无其他外伤是被一击致命,凶手力气很大,初步断定是男人。” 姬夏陌起身接住秦焱递来的绢子擦手,围着荷池踱步“根据死者伤痕凶手应是背后偷袭,这里是案发点。” 姬夏陌脚尖拨开荷池旁的积雪,暗红的血色已被冻成冰层。秦焱皱眉吩咐内卫“封锁御花园,将尸体存放起来,等候皇上处置。” “是!!” “秦统领!”内卫跑进御花园行礼。“皇上那里出事了。” 秦焱瞳孔收紧,姬夏陌快步过去“秦焱!” 秦焱回神急声吩咐内卫“留四人守着,剩余内卫跟我走。” “是!秦统领!” 姬夏陌跟秦焱赶回内殿时,百官聚集屏息凝神寂静无声,内殿里唯独没有皇帝的身影。 姬夏陌走到姬晔身旁,低声询问详情“爹,出什么事了。” 姬晔拽着姬夏陌到无人的角落,摇头叹气道“刚才瞭望台看烟花,皇后离开片刻,不知怎的就晕倒了。” “醒来后就疯癫着魔似的,嚷着说是有鬼,皇上震怒离去,皇后也被强制带回后宫。” 姬夏陌眉间蹙起,御花园荷池女尸,皇后撞‘鬼’,这些事像都赶着今晚宫宴似的,未免也太巧了。 姬夏陌眼睛扫视内殿,左右不见秦焱,姬夏陌担忧秦焱冲撞皇帝,细想片刻转身悄悄出了内殿,招来内卫低声嘱咐了句“快些去告诉秦焱,今晚务必不能跟皇上提御花园荷池女尸案。” 那内卫跟着秦焱是见过姬夏陌的,听了姬夏陌的嘱托后点头道“是,属下即刻去通知秦统领。” 姬夏陌跟着姬晔候在内殿,约莫有半个时辰,皇帝身边的蒲公公来宣旨,宫宴提前结束,让百官离宫回府。 百官跪谢圣恩后,皆脚步慌乱的离开。皇宫生此事端,皇帝震怒,若是谁触了霉头,怕是难保脑袋。 离宫前姬夏陌跟贤王狭路相逢,贤王眼睛阴冷的看着姬夏陌冷嗤“听闻姬长公子神机妙算颖悟绝伦,何时也让本王见识下。” “贤王缪赞了。”姬夏陌拱手自谦。“讹传戏说,草民不敢当。” “是否讹传本王自有定夺。”贤王盯着姬夏陌看了会,转身离开。 “贤王残暴阴狠不好周旋,你切莫要当心。”姬晔担忧道。 “无事的爹。”姬夏陌挽着姬晔的胳膊笑道。“回家吧。” “明日就是年夜,让你娘给你包饺子吃。” “可别忘记压岁钱,压岁钱能压来年的霉气,爹可不能小气。” “财迷。”姬晔摇头失笑。 回府后姬晔催着姬夏陌去睡,姬夏陌劳神奔波了整天,身体也倦了,回梅苑后让青木燃起炉子,就早早躺下了。 翌日是年三十,姬夏陌挂念宫内秦焱,便写信送将军府。嘱托秦焱将御花园荷池女尸案压住,待过年后再上报皇帝。 丞相府挂起灯笼红绸缎,姬依葵拽着姬夏陌去贴门神,姬夏陌抱着暖手炉指挥姬依葵,姬依葵拿着门神踮着脚尖,气恼身高不够。 鞭炮声不断,整座皇城内都笼罩着年味。丞相府内的侍女奴才换上新装,喜气洋洋的端着购置的年货,准备今晚的年夜饭和祭祖。 姬夏陌看着府内,手指轻握住项间的戒指,眼底闪过思念跟愁绪。‘又是一年过去了。’ 年三十团圆夜,姬夏陌先跟着姬晔祭祀姬家祖先,然后就是吃年夜饭,新年守岁。 祭完祖先年夜饭开席,守夜伺候的奴才另起桌子也都落座,这是苏静瑶的宽容,新年不能团圆,总要吃顿热饭的。 吃着热气腾腾的饺子,姬夏陌跟姬依葵磕头拜年,姬晔苏静瑶笑着都给了红包,姬依葵开心的欢呼,姬夏陌也展露笑容。 吃完年夜饭就是守岁,姬夏陌身体虚,姬晔就免了他守岁,让他回梅苑休息。 遣散伺候的奴才,姬夏陌披着斗篷靠着门槛坐下,凝望着雪夜里的红梅,心中的思念与孤独愈发强烈。 楼寅现身在姬夏陌身旁,拢着袖子靠在廊前红柱上,眼睛看着梅林道“过完年就是春天,你的病就不会时常复发了。” 姬夏陌敛下眼睑,掏出一份红包递给楼寅“楼寅,过年好。” 意外的看着姬夏陌眼底淡淡的笑意,楼寅伸手略显尴尬的接过红包“这是……” “压岁钱。”姬夏陌笑道。 “我要银子无用。”楼寅冷声说罢,转过脸不去看姬夏陌,片刻声音极轻的道了句“过年好。” “楼寅,谢谢你。”姬夏陌认真的看着楼寅道“谢谢你为我做这么多。” “无需谢我。”楼寅视线不跟姬夏陌接触,声音冷漠。“你对我有恩情,何况若说起你也算是我徒弟。” “你帮了我很多,如果没有你陪伴,或许我根本撑不到现在。” “如果真的想感谢我。”楼寅转头望向姬夏陌,冷清的眸子似有流光萦绕。“那就好好的活着。” “……”姬夏陌。“楼寅,你跟我说实话,靳哥……真的还活着吗?” 姬夏陌倚坐在门槛边,双眼黯淡的望着廊前台阶下的积雪。 ‘我不知道’这句话楼寅不敢说出来,能够支撑姬夏陌活着的信念就是靳无极,楼寅很怕这最后的救命稻草消失,姬夏陌也会心如死灰。 许久的沉默,楼寅转身消失在梅林中。 “他死了我会将尸体给你带回来。”所以在此之前,请你活着。 第148集归家 年后秦焱来丞相府拜年,跪拜姬晔领了压岁钱后,秦焱拽着姬夏陌到梅苑歇息。 姬夏陌靠着炉边倚在软塌上,吩咐青木屋外候着。秦焱解开斗篷,随意找地坐下“你屋里比皇宫御书房还要暖和。” “我身子弱惧寒。”姬夏陌冲泡热茶递给秦焱。“宫里的贡茶,平常可是很难喝到。” “我是习武的粗人,不懂棋画诗茶附庸风雅。”秦焱端着茶杯学姬夏陌微抿,砸砸嘴也没品出个酸甜味。 姬夏陌摇头淡笑,安静的饮尽杯中茶,姬夏陌指腹摩擦着扇坠,嘴角的笑意收敛些。“说罢,到底有何难事。” 秦焱动作顿住表情略僵,姬夏陌提壶斟茶,朦胧的热气模糊了姬夏陌的淡漠。“往年拜年何时见你这般急切,难道是御花园荷池女尸案没兜住?” “就知道瞒不住你。”秦焱搁下杯子叹气。“今日我来跟姬叔拜年,还带有皇上的口谕。” 姬夏陌瞳孔收紧,沉默片刻出声询问“口谕是丞相府的还是我的。” “皇上年夜探望皇后时途径御花园,听到值夜宫女谈论御花园荷池女尸案,问清案件后勃然大怒,下旨要查清案情真相。” 姬夏陌凝眉察觉怪处。“御花园荷池女尸案除了发现尸体的宫女,当时就是你统领的内卫在场,你封锁案件消息后,是谁透露出去的。” “皇上途径御花园偶然听到此事,这未免也太巧了。”姬夏陌回想宫宴时的事情,御花园女尸,皇后遇鬼,这其中是否有着牵连。 秦焱眉间紧皱表情严肃“听你这般说确实感觉诡异,就像暗中有人在操控着整件事。” “皇上的口谕呢。”姬夏陌询问被秦焱遗忘的重点。 “皇上宣你进宫查案。”姬夏陌皱起眉,秦焱无奈解释。“皇宫内闱刑部限制太多,你有御赐的九龙凤字金牌,查案时能无所顾忌。” “皇帝是看我病秧子难长命,面对后宫妃嫔就跟阉.割的废人吧。”姬夏陌表情讽刺嗤笑。 “过年别说晦气话。”秦焱起身怒喝道。“生病就吃药,皇宫那些御医总能想法子医好你,我还等着跟你喝酒赛马呢。” “都是要娶妻成家的年纪了,怎地还跟孩子似的任性。”姬夏陌揉着眉间道。“吃药还能逆天长生?就是仙药也没这效果啊。” “你若再说这些浑话,我此生就不娶妻成家了。” “你不娶妻成家那要做什么。”姬夏陌揶揄的看着秦焱。 秦焱涨着脸眼睛瞪得溜圆,梗着脖子憋屈道“我剃发做和尚去。” 姬夏陌笑声难掩愉悦,秦焱羞恼怒道“我既说就敢做,你姬夏陌若敢轻贱性命,我就剃发出家。你活着我护你此生周全,你死掉我就去为你念佛。” 姬夏陌怔忪的看着怒不可遏的秦焱,暖流划过心脏留下感动。姬夏陌垂眸微笑“谢谢你秦焱。” “你姬夏陌是我秦焱兄弟。”秦焱表情郑重。 “皇帝口谕可有叫我几时进宫。”姬夏陌转移话题。 “后日。”秦焱安慰姬夏陌道“进宫后我会陪着你,皇宫内卫任你调遣。” “这些话进宫后不许再说。”姬夏陌无奈嘱咐秦焱。“内卫就像是皇帝手里的剑,只能是皇帝握着。” 涉及政权的事秦焱提及就头疼,深信姬夏陌绝不会害他,秦焱没有犹豫的点头。“都听你的。” 姬夏陌望向窗外,似是感触的般低喃道“新年的皇城定是热闹吧。” “花灯舞狮烟火,每年都是相同的没多……”秦焱脱口而出的话噎住,他想起来姬夏陌好像很久没有看过外面了。 看着姬夏陌削瘦苍白的脸,秦焱欲言又止,沉默着纠结着最后咬牙道“夏陌,我带你出去玩吧。” 姬夏陌意外的看向秦焱,然后露出期待的笑容。“悄悄的溜出去?” “嗯。”看到姬夏陌的笑容秦焱觉得值得,姬晔管姬夏陌管的严,他们要想出丞相府就只能偷溜。 姬夏陌换上暖和的斗篷,然后以想吃桃酥的借口支走青木。秦焱带着姬夏陌离开梅苑,隐蔽的绕开府内的侍从,偷偷从府里后院翻墙溜走。 逃离丞相府走到街上,回想刚刚做贼似的心虚,姬夏陌跟秦焱都忍俊不禁,倒有些像是回到年少时的胡闹。 冬日的夜幕来得快,夕阳西落染红半边天,姬夏陌走在热闹的街道里,看着旁边吆喝的摊贩,清冷的眸中带上温暖的笑意。 “夏陌。”秦焱将买的臭豆腐递给姬夏陌。“你以前最爱吃的。” 姬夏陌笑弯了眼睛,手指示意周围侧目偷看的百姓道“你穿着皇宫内卫统领的官服去买臭豆腐,不是叫人笑话吗?” “他们还能去皇上跟前告我的状?”秦焱笑道。“刚出锅还是热着的,赶紧吃别凉了。” 姬夏陌接过秦焱手里的臭豆腐,无奈的跟秦焱絮叨“现在你是朝廷命官,就要有官威。” “你怎么跟我爹似的。”秦焱撇嘴打断姬夏陌的话。 “我能生你这种熊儿子?”姬夏陌反驳。 “你……”秦焱瞪着姬夏陌,然后两人都笑了。秦焱靠近姬夏陌带他避开拥挤的人群。“跟紧我,夜里百姓多别走散了。” “好。” 秦焱带着姬夏陌挤出拥挤的街道,来到石拱桥边。各式的花灯漂浮在湖面里,乍眼看去就像散落的繁星,温暖了皇城冰冷的雪夜。 姬夏陌手里转着金鱼灯笼,秦焱跟在旁边手里拿满姬夏陌的买的玩意。堂堂皇宫内卫统领沦为跟班侍从,秦焱没有丝毫怨言。姬夏陌愿意使唤他,他高兴跟姬夏陌年少的感情不变。 “夏陌,要买河灯放湖里许愿吗?”秦焱凑到姬夏陌跟前问。 姬夏陌瞥了眼湖面,冷淡的拒绝。“我不信这些。” 曾经赴离九门江湖名榜赛,花灯请愿他跟靳无极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生死病痛不与君绝,可最后还是生别离。 姬夏陌将金鱼灯笼递给秦焱,走到湖岸旁的面具摊,选副戏剧脸谱笔画给秦焱看。秦焱果断掏钱“买!” “我可没说要。”姬夏陌脸谱后的眼睛露出狡黠的光。 “我不缺钱你也别省,就当我买来送你的。”秦焱脑门顶着‘壕’,霸气侧漏的拍着腰包。 “买这些但不见得我喜欢。”姬夏陌有意难为秦焱。 “那爷就把这条街包了,总有能讨得你欢心的。” “败家的熊孩子,做贪官也要低调的。”姬夏陌将面具仍到秦焱怀里调笑。 “同僚送礼我就收,反正没托我做事,谁会跟银子过不去?”秦焱睁着眼睛无辜的看着姬夏陌。“这不是以前你教我的?” 姬夏陌默默的看着秦焱半响,伸手拍着秦焱的肩膀深沉道“孺子可教也。” “其实就是要厚脸皮。”秦焱笑道。 闲逛在湖岸边,姬夏陌跟秦焱闲聊谈笑,时而在摊贩前驻足,摸着民间玩意欣赏。 有灯笼自然有灯谜,秦焱穿梭在灯谜里胡乱瞎猜闹了不少笑话,惹的过路的姑娘捂嘴偷笑。姬夏陌捂脸感觉丢人,偷偷帮秦焱猜灯谜答案,免得他再丢人现眼。 秦焱虽然是武夫,但那也是将军府的公子,皇宫内卫统领,总不能明日皇城传遍秦焱草包吧。 过足虚荣瘾的秦焱满意的跟着姬夏陌离开,看着时间也晚了,秦焱对姬夏陌道“偷溜出来这么久,估计姬叔都要疯了,我们回丞相府吧。” “是你带我出府的,要挨揍也是你。”姬夏陌事不关己道。 “挨揍我倒不怕,早就被我爹揍习惯了,只希望以后姬叔别不让我再进丞相府。” “我……”姬夏陌刚想再说,突然前面拐角的街道上传来惊叫声。“救命,杀人了!” 凄厉的惨叫声让街道顿时混乱起来,秦焱表情顿时凌厉,拉着姬夏陌到角落里,沉声嘱咐“在这里等我,我马上回来。” 姬夏陌想拉住秦焱,可秦焱已经朝着惨叫声赶去。姬夏陌暗下眸子,袖中双手攥起。 新年刚过皇城内人群涌动,皇城必有官兵巡防,怎么可能有贼人蠢到当街杀人。故意引走秦焱到底是意在秦焱,还是,他姬夏陌。 姬夏陌掀起隐晦的双眼,视线扫视慌乱奔走的百姓,突然看到人群里的黑衣男人,阴郁的眼睛流露着凶光,袖中隐约可见利刃寒光。 数名黑衣人逼近姬夏陌,姬夏陌眼底闪过戾色。‘看来是有人想要他的命。’ 姬夏陌果断转身挤进人群,尽可能远离这些黑衣人。拥挤的人群最容易行凶,前后无法逃离,匕首刺进身体根本无从反抗,而且找不着敌人。 秦焱快速赶到惨叫声的位置,可拥挤的街道根本没有丝毫异样,秦焱脑中旋转,突然瞳孔放大浑身冰冷,转身发疯的钻进人群里。‘姬夏陌!!’ 姬夏陌挤出人群加快脚步逃离,身后黑衣人紧追不放,而且数量愈发的多。 姬夏陌被逼到空寂冷清的街道,远离皇城热闹喧嚣的主街,这里安静的就像死寂的坟墓。 姬夏陌身体本就虚,跟秦焱胡闹这么久早就疲惫了,又被黑衣人追着跑,姬夏陌现在就感觉身体虚弱脱力,胸口窒息疼痛,脑袋眩晕模糊看不清眼前虚实。 姬夏陌倚靠着墙壁看着黑衣人逼近,清醒的理智让他谋划着各种应对方法,出来的着急他没有携带符箓跟武器,若是这些黑衣人强攻,他只能使用法器。 姬夏陌只用法器降妖伏魔,若沾染凡人血液,怕是会成业障,但为保命姬夏陌也顾不得其他。 黑衣人将姬夏陌前后包围,姬夏陌冷静的看着眼前的黑衣刺客,声音沉稳没有丝毫畏惧“你们是何人,为何要行刺于我。” “姬夏陌,阎王殿前别告错了状。”黑衣人爆喝一声,提剑便刺向姬夏陌。 姬夏陌脚下错开险险躲避,撩起的斗篷被黑衣人的剑划破,领口的狐毛在剑刃前散落。 姬夏陌后背撞在墙壁上,疼的他低声闷哼脸色煞白。眼看剑刃再次刺来,姬夏陌掌心金光浮动,准备随时祭出法器。 就在剑刃即将刺进姬夏陌的咽喉,突然横空劈来的剑气,割断黑衣人的脖子。 周围的黑衣人警觉四周,可隐藏在黑暗中的高手根本没给他们逃跑的机会,凌厉的剑气将所有刺客的性命收割。 尸体倒在地上,暗色的鲜血慢慢流淌聚集,空气中的血腥味逐渐浓郁。雪花再次降落,融化在逐渐变冷的鲜血里。 飞扬的大雪愈来愈大,像是想要覆盖掉这场简单却血腥的杀戮。 姬夏陌倚靠着冰冷的墙壁,茫然的看着黑暗中迎着风雪逐渐走来的蓝衣男人。 素色的蓝衣,漆黑的铁剑,犹如他的主人般深沉坚毅。凛冽的五官不苟言笑,清冷的黑眸在黑暗中萦绕着幽暗的薄凉。 生别离,再相聚,眼前良人仍似初相识。 素蓝的身影在姬夏陌面前停下,冰冷的手掌抚摸着姬夏陌的脸颊,描绘着他日思夜想的五官。 “瘦了。”低沉沙哑的声音不变的只有梦回时曾经的温柔。 大雪飞扬白了彼此的青丝长发,姬夏陌伸出颤抖的双手,想要触摸眼前男人的脸,最后却落在他的胸前,紧紧拽住男人的领口。 身体旧伤的疼痛抵不上心痛,心痛没有眼前男人带给他的伤痛。瘦弱颤抖的身体被男人抱在怀里,所有的痛只剩下窒息的哽咽。 无数日夜的噩梦眼泪跟彷徨思念,在这场大雪里都变成眼泪。姬夏陌颤抖的拽着男人的衣领,慢慢将脸埋在他的胸口,像只离家数年的幼兽呜咽出声。 “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你知道我一个人有多害怕吗?” “靳哥……” 第149集重逢的温馨 姬夏陌偷溜离府急坏了姬晔,派出府内侍从满城寻找,就差惊动皇城巡防侍卫。 姬夏陌跟秦焱深夜回府,姬夏陌自然是被姬晔逮着教训,姬晔怒叱姬夏陌的胡闹,舍不得揍只能将怒气往秦焱身上撒。秦焱缩着脑袋不敢吭声,听话的让姬晔撒火。 姬夏陌解释说跟秦焱去璃乐坊听戏,聊得着迷就忘记了时间,完全没提遇刺的险事。 姬晔要是知道刺客的事,必定会让刑部插手调查,进宫查案本是隐秘,如果闹起来怕惹皇帝猜忌。 何况离府是秦焱怂恿,经此事后若姬晔迁怒,秦焱估计日后再难进丞相府见他。 秦焱或许也是想到这些,埋头任由姬晔责难,不敢反驳半句。 认错态度良好,姬夏陌总算将暴怒的姬晔哄骗走,半日的游玩,又是惊心动魄的刺杀,姬夏陌的身体酸痛疲惫,靠在软枕上歇息。 秦焱攥着拳头满脸自责“都怨我,是我蠢笨遭奸人算计,害你陷进险地。” “那些刺客即使今日没得手,总会再来试探,是我得罪了人跟你没关系。”炭炉上的汤药翻滚着热气,姬夏陌嗅着屋里药香感觉胸口的闷痛缓和了些。 “我会调查那些刺客的身份,你毋须担心。”秦焱保证。 “刺客的事交予皇城巡防侍卫,你不许再插手。”姬夏陌打断秦焱想说的话,漆黑的瞳孔戾色闪过。“这滩浑水你别趟,你只需想着御花园荷池女尸案。” 秦焱绷着脸沉默的抗议,姬夏陌将枕边的橘子砸过去“别跟我耍脾气,夜都深了赶紧回府,还想让秦叔替你担心。” 秦焱握住姬夏陌砸来的橘子,冷硬的脸稍微缓和些“别忘记吃药,后日我再来接你。” 看着秦焱出屋离开,姬夏陌的表情渐渐淡去,弯腰捂嘴压抑着咳嗽。身体的疼痛让颤抖,脸色惨白恐怖。 黑影闪现到姬夏陌窗前蹲下,扶抱着姬夏陌帮他顺着后背,幽暗深邃的黑眸带着心疼跟难受。 “不碍事,就是跑的急身体侵进寒气。”姬夏陌虚弱的靠着靳无极,嘴角扬起苍白的笑容。 靳无极抚摸着姬夏陌削瘦的脸颊,瘦骨嶙嶙的青年哪里还有曾经软糯精致的模样?嚣张骄傲的眉眼间已被病痛虚弱替代,仿佛随时都能死掉。 “怎会病成这般模样。”靳无极颤抖的声音带着痛苦跟自责。 姬夏陌想要安慰靳无极,可喉咙溢出的猩甜让他沉默,指着药罐道“将药给我端来。” 靳无极掖紧姬夏陌的被子,像是感觉不到烫般,快速到药罐前将药倒进碗里。扶抱着姬夏陌靠在自己怀里,用内力散尽汤药的热气然后喂给姬夏陌。 将汤药喝完感觉疼痛缓和些,姬夏陌倚靠在靳无极怀里,静静的看着屋内燃烧的烛火。 突然的重逢像是梦境般不真实,无数日夜的期盼等候,相逢时却只有沉默。就像曾经所承受的痛苦,只为现在安静的拥抱。 姬夏陌望想靳无极的侧脸,眼睛突然有些酸涩模糊。靳无极温柔的吻在姬夏陌的眼角,将他的眼泪舔去“别哭。” “这些年你还好吗?”姬夏陌凝视着靳无极的脸不愿错开。 “总是浑浑噩噩的昏迷着,半年前才苏醒。”只是半年就发疯的想他,这五年的时间没有他陪在身边,姬夏陌是如何度过的? “伤势可有痊愈。”姬夏陌紧张的拽住靳无极的手。 “我伤势并无大碍。”靳无极轻吻姬夏陌的嘴唇,语气温柔呵护。“真的对不起。”他从笙空那里得知,他发疯入魔是姬夏陌控制住了他,而他也将姬夏陌重伤。 靳无极看着如今姬夏陌虚弱的病态,满心愧疚暗恨,他总信誓旦旦说要守护他,但也是他每次都伤他最深。 “只要你没事就好。”姬夏陌没有拒绝靳无极的吻,他愿意跟靳无极亲近。 揽抱着姬夏陌羸弱的身体,靳无极痴迷的嗅着姬夏陌发间的药香,无数日夜梦回思念着他的味道,恨不得瞬间就出现在他身旁。只是刚醒时身体残缺灵魂虚弱,不能保护他也是怕吓到姬夏陌。 “今日的刺客是谁派来的。”靳无极低声询问。 姬夏陌扬唇冷笑面露讽刺“现在就迫不及待对我动手的,估计就是刚进城的扈炴城贤王。” “夺嫡纷乱已是箭在弦上,诸王都有意招揽我,更何况我爹是当朝丞相,只要我姬家仍保持旁观他们就不会动我。” “扈炴城贤王。”靳无极瞳孔暗沉,嘴唇掀起阴冷的弧度。“我帮你杀了他如何。” “贤王进城目标不明,眼下皇城时局正乱,若现在杀他怕是扈炴城会借此机会再掀弄风云。” 靳无极疼惜的看着姬夏陌冷静分析的表情,眼底闪露凶狠“皇城如今凶险万分,你本就厌烦这些,却只能筹谋算计步步为营。” 姬夏陌似有察觉的回头,看着靳无极的眼睛半响,略显迟疑道“你好像变了许多。” “哪里变了。”靳无极声音深沉隐晦。 “曾经你不喜杀戮,虽算不得善良正直却也极少妄动杀念。” 靳无极抵住姬夏陌的额头,嘴角微微牵起“你讨厌吗?” “怎会呢。”姬夏陌埋头微笑。“即便你真的是恶贯满盈之人,还能动手杀我不成。” “我怎舍得。”靳无极低声轻喃。 姬夏陌揉着眉间已有倦意,靳无极将姬夏陌放躺在床上“睡吧,我会守着你。” 姬夏陌掀开被子,笑容里带着靳无极熟悉的狡黠“你也过来躺着。” 靳无极面露无奈,起身解开外袍熄灭烛光,动作轻缓的躺在姬夏陌身边。 “我身体凉。”靳无极阻止姬夏陌抱来的动作。 姬夏陌任性的钻到靳无极怀里,亲密的抱住他的腰,抿着嘴角软声撒娇“我身子暖和。” 黑暗中嗅着靳无极身上熟悉的味道,姬夏陌感觉无比的安心。“靳哥,别再离开我,我真的很害怕。” “陌陌,在这世上我有两件最怕的事,想知道是什么吗?”靳无极贴着姬夏陌的耳边低声诱惑。 姬夏陌眼睛微亮,惊奇的看着靳无极的脸“还有你能怕的?” “我最怕你生气跟你哭。” “……”姬夏陌 郊外的雪地里笙空盘膝而坐,宽松的僧袍随意散开,眉眼间是怜悯苍生的慈悲跟淡然。 骨雀躲在树后偷看笙空,腰间骨玉铃铛清脆,精致的五官带着毫不掩饰的欢喜。 笙空掌中佛珠停止,睁眼望着黑暗中的雪地,口中溢出淡淡的叹息。“施主跟随贫僧数年,何苦执着于此。” “我是真心喜欢你的,你恼我赶我我都不气,即便百年千年我都跟定你了,反正我能活很久。”骨雀笑容天真,露出甜美的酒窝。 “贫僧乃佛门修行弟子,所求修道渡化苍生,怎能跟你成就姻缘。”笙空面露无奈。“施主还是尽快放下执念,独自离去罢。” “佛门弟子也是能还俗的。”骨雀嘟嘴埋怨。“凡人都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肯定能感动你的。” “施主……” “修行讲究因果循环,你救我性命是因,那我就还你段情作果。”骨雀笑得眼角弯弯。“我们是天付良缘,肯定能连枝并头。” 骨雀说罢搁下素果些许,转身消失在黑暗里。笙空看着骨雀的背影,摇头叹息句‘痴儿’。 “不要脸。”被封印莲灯里的神凰冷嗤。 笙空握着佛珠的手僵硬瞬间,神凰语气嘲讽道“你这和尚哪里招惹的煞桃花,这些年来纠缠不清烦都烦死了。” “她只是还未开悟。” “要我说直接打死即可,作恶多端的阴灵本就该杀。”神凰冷嗤。 笙空沉默不答,神凰的话愈发的尖锐刻薄“难道你真对她动心了?你这和尚还想修道,我都替你们佛祖感到丢脸。” “你在莲灯里封印多年,满身戾气怎地不见消散。” 神凰冷笑“你若嫌弃我烦就放我出去,我们断干净也不再牵扯。” “数年前离九门你闯下祸患,若真放你出去,靳无极必将你斩杀。”笙空端起身旁莲灯叹道。“化魂珠未除,靳无极戾气极重神智并不稳定,若见到你难保不会再次入魔。” “和尚,听你这语气像是在威胁我。”神凰声音沉下。 “你只需静心修炼,待你修成正果自会脱离封印困境。” “修成正果谈何容易,那我岂不是要被封印千万年。”神凰怒道。 “修炼无岁月,只要能心静。” “你说的轻松,你怎地不进封印里试试。”神凰发怒的撞击着莲灯里的封印,可除了留下满身伤痕,封印不见丝毫松动。 神凰发泄完愤怒,筋疲力尽的倒在封印里,失神着看着冷清寂静的周围,慢慢将自己蜷缩起来。 等神凰安静下来,笙空道“骨雀虽是阴灵,却尚有天命未尽,” “什么天命。” “天机不可泄露,贫僧也无法窥探。” “全是废话,我看和尚你是觊觎那阴灵的美貌,怜香惜玉吧。” 话不投机半句多,笙空沉默片刻将莲灯收起“你且静心修炼罢。” 耳边没有神凰聒噪的声音,笙空突然觉得有些冷清,嘴角扬起无奈的笑意。余光瞥到骨雀留下的素果,笙空静默半响,又低低叹息。 《重生元帅夫人是丧尸》已经完结了,希望大家能够支持我的新文《溺宠》! 第150集毒舌凤亦霜 靳无极神秘消失又突然出现,让姬晔讶然的同时也有些狐疑。但是姬夏陌执意维护靳无极,看到姬夏陌难得的欢喜,姬晔没再为难,只得将靳无极留在姬夏陌身边。 姬夏陌坐在窗前案后调和朱砂,靳无极帮姬夏陌整理贴身物品,看到满柜素袍时眉间隐隐蹙起。 姬夏陌现在本就羸弱,配着这些素袍更显苍白,就像没有生息的木偶般冷漠疏离。 看着窗前素色宽袍,青丝散落的儒雅青年,靳无极敛去眼底晦暗,转身将汤药盛好端给姬夏陌。“衣柜里怎就那些衣服。” 姬夏陌搁下符笔,瞥见靳无极微蹙的眉间,隐约察觉到缘由。“我平常极少出府,衣服再多也是浪费。” “仅有的衣服也未免太素了。”靳无极监督着姬夏陌将药吃完,赶紧将漱口的糖茶递去。 “曾经的旧衣都短了,更何况我已非少年,穿那么鲜艳作甚。” 靳无极眉间紧拧着沉默,姬夏陌扬唇淡笑,手指揉化靳无极的眉头,刻意压低温和的声音。“你若喜欢,我吩咐青木找裁缝做些红衣裳如何。” 靳无极抿着嘴角露出笑意,握住姬夏陌的手道“吩咐我就行,我知道你穿怎样的款式好看。” 姬夏陌侧脸看着窗外的梅花沉思片刻,锦簇的殷红已有凋落的迹象。“春临雪融,衣裳做些单薄的吧。” “你就不用再操心,我知道该怎样做。”靳无极将药碗放回桌上。 姬夏陌脸上露出笑意“你总能最好的照顾我。” 院里的青石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青木进屋施礼问候,然后递上红帖。“公子,四王府的帖子。” 靳无极接过帖子递给姬夏陌,眼底露出疑色“哪个四王府。” “四王爷凤亦霜,已故莲妃独子,因腿有残疾故常年养在深宫。”姬夏陌边跟靳无极解释着,边打开请帖阅看。 “四王有府邸了。”姬夏陌面露讶异。 “据说是年夜时皇上赐的,仅是口谕没有宣旨昭告。”青木道。 ‘想必是酒后糊涂。’姬夏陌心里嗤笑,将帖子递给靳无极看。“四王得赐府邸,邀我前去做客。” “你何时跟他熟交的?” “熟交算不得,就是相隔数年偶遇过两次。远离皇宫得赐府邸,不涉朝政权势争斗,日后无论胜败如何,再难扰他清静。”捻起飘落窗内的梅花,姬夏陌颇有感慨。 “既然不熟那就回绝了。”靳无极说着就要将请帖扔进火炉。 姬夏陌制止靳无极的动作,沉思细想片刻吩咐青木“将那件御赐的孔雀刺屏带着,稍后拜访四王。” 青木偷瞄了眼靳无极,表情有些不情愿。“那孔雀刺屏是西域进宫的御赐之物,公子曾说很喜欢的。” “拜访四王总不能太寒酸,快去罢。” “不受宠的落魄王爷而已,哪里用这般费心。”青木嘟囔着转身离开。 靳无极冷着脸转身不搭理姬夏陌,姬夏陌无奈的扶额“怎地还这般爱闹别扭,我做事总有自己的打算,你应是了解我的。” “身体病着本就该修养,他再落魄也是王爷,你何必要为此奔波。”靳无极将捏皱的请帖扔到桌上,语气有些冷硬。“还有孔雀刺屏,你既喜欢就留着,库里难道就没有别的礼。” 姬夏陌垂眸转玩着手里的琉璃玉珠,对靳无极的话沉默以对。靳无极嘴角僵硬,迟疑的走到姬夏陌旁边抱住他的肩。“我错了。” 姬夏陌握住靳无极的手,面露无奈的笑意“你何时竟这样小气?” “散尽家财有何心疼,只是你难得喜欢件玩意,为何要转手赠送出去。”靳无极有些窝火,他想方设法要逗姬夏陌高兴,搜罗能博姬夏陌一笑的玩意。难得姬夏陌有喜欢的,他竟还要送出去。 姬夏陌忍笑看着靳无极,伸手拽着靳无极的衣领在他嘴角轻啄。“我最喜欢的是你。” 靳无极被姬夏陌的突然袭击瞬间平息情绪,姬夏陌哄骗道“等褚灵幽跟房蔺君来了,褚灵幽家里稀奇玩意多,你若想找玩意哄我就跟他要。” 见靳无极表情好些,姬夏陌推搡着靳无极道“帮我选件衣服,你随我去四王府。” “穿那样好看作甚。”靳无极粗鲁的拿件最素的青色递给姬夏陌。 姬夏陌难掩笑意,他真是爱死靳无极吃醋的别扭模样了。接住靳无极递来的衣服,姬夏陌故作深沉的点头。“眼光不错,我平时可是最喜欢这件。” “……”靳无极 出府的车辆已备好,姬夏陌告知姬晔后,就出发前往凤亦霜的府邸。只是出府做客姬夏陌不愿张扬,贴身只带着靳无极,而将青木留在梅苑。 青木接到命令时,扁着嘴委屈领命,嘟囔着埋怨靳无极夺宠,直接将姬夏陌逗乐。 姬夏陌掀开车帘看着街道两侧,嘴角扬起笑意“秦焱若知你回来,定会提剑要跟你切磋。” 想起曾经总缠着姬夏陌的蠢萌二货,靳无极将烫好的橘子喂给姬夏陌吃。“提那蠢物作甚。” ‘蠢物?’姬夏陌微楞,继而笑出声。“秦焱是皇宫内卫统领,哪里像你说的蠢。” “他若聪明前日还害你遇刺?”靳无极眼底染上寒意。 “都说那是意外了。”姬夏陌握住靳无极的手安抚。“秦焱待我极好,你也是知道的。” “我知道。”就因为知道所以才不舒服。 “白驹过隙物换星移,再回望过去却恍若隔世,抚今追昔触景伤怀,唯独秦焱不改曾经纯真。” 望着姬夏陌感伤的侧脸,靳无极将他揽到怀里。“那还是蠢。” 姬夏陌侧脸怀疑的望着靳无极的眼睛“你对秦焱好像有意见。” “没有。”冷冰冰的转移视线。‘只要你对他好,我就有意见!’ “坏心眼的木头。”姬夏陌撇着嘴不再询问。 靳无极怀里抱着姬夏陌,眼中晦暗不明,心里琢磨着等见到秦焱时,要打断他几根骨头。 姬夏陌带着靳无极来到凤亦霜的王府,府邸位置偏僻,门前荒凉冷清,更连侍卫都没有,哪里像是王爷的府邸。 等候的侍卫迎上姬夏陌,拱手施礼恭敬问候“姬长公子,王爷已在府邸内等候多时。” 跟着侍从进府面见凤亦霜,冬雪还未融尽,府邸内枯枝杂乱,路上侍从也没见到,偌大的王府看起来格外凄凉。 府邸是刚赏赐的,显然是还没来得及修整。但让姬夏陌讶异却是,凤亦霜再不受宠也是王爷,府邸内怎会连伺候的奴才都没有。 “府邸内现在有多少奴才。”姬夏陌似是随意询问。 “杂役奴才五人,伺候的奴婢三人,属下是王爷的近身侍卫。” 全部相加也就九人,普通官员府邸就是扫地的也不止这些,凤亦霜身为王爷到底混的有多惨。 “王爷,姬长公子到了。”侍卫带着姬夏陌到正厅外请示。 “请他进来。”冷清的声音像是屋外未融尽的冰雪,带着疏离的冷淡。 姬夏陌进屋解开斗篷递给靳无极,走到屏风后的侧屋,看到坐在轮椅上的凤亦霜。“姬夏陌见过四王爷。” 凤亦霜推动轮椅转身,素白的锦袍映着窗外的雪景,孤傲的仿佛是让人无法触及的谪仙。 “皇城都传姬长公子恃才自傲,从不接帖应酬,没想竟愿意给本王面子。” 姬夏陌表情温和得体,面对凤亦霜的刻意为难,姬夏陌仍旧风清云淡没有丝毫慌乱。“实在是夏陌身体病弱,面对皇城传闻也实属无奈。” 凤亦霜示意姬夏陌落座,伺候的奴婢进屋倒茶,凤亦霜嗅着屋内的茶香淡声道“姬长公子颖悟绝伦神机妙算,皇城内仰慕公子的人无数,这些奴才平常伺候本王吃茶可没这样殷勤。” 姬夏陌瞥了眼脸颊通红的奴婢,端起热茶遮住嘴角的抽搐,凤亦霜这是在怨他挖墙脚吗? “王爷请夏陌做客王府,可是有事跟夏陌说。”姬夏陌转移话题。 凤亦霜收紧盖腿的毛毯,侍卫拿着斗篷进屋,凤亦霜示意道“那晚皇宫雪夜,本王要多谢姬长公子的衣物。” 雪夜?衣物?姬夏陌身旁的靳无极表情暗下。 姬夏陌喝茶的动作停滞瞬间,差点没忍住翻白眼。‘这话忒叫人容易误会好吗?’ “只是件斗篷王爷不必客气。”姬夏陌吩咐靳无极收起,按照他对靳无极的了解,这件斗篷绝对活不过日落。 “常听闻姬长公子足智多谋,本王早就有意结识。承蒙父皇圣恩赏赐府邸,府邸冷清不免想起姬长公子。” ‘所以凤亦霜请他是解闷来了?’姬夏陌颇觉无奈。 皇帝御赐府邸按理说应该朝堂百官来贺,凤亦霜被忽视多年,根本没人看重他,估计都快忘记还有他这个王爷了。 “御赐府邸的旨意刚下,应是多数人都还不知。”姬夏陌道。 “本王喜欢清静,此处府邸正合本王心意。若建在喧闹的街道,整日耳根不清净倒就恐怖了。” “王爷气度夏陌佩服。” 凤亦霜性格冷淡,说话决断的甚至有些嘴毒,但凤亦霜才貌兼全聪明睿智,而且正因他的直白,姬夏陌倒有些喜欢这个残疾王爷了。 姬夏陌正跟凤亦霜谈论着诗词歌赋风花雪月,屋外侍卫出声打断请示“王爷,内卫秦统领,刑部杜大人,忠义王府叶一前来拜访,恭贺王爷迁移府邸之喜。” 凤亦霜搁下茶杯表情淡然“竟还真有人记的本王,请他们进来。” 能来探望凤亦霜的,或者说愿意来探望凤亦霜的,姬夏陌闭眼算算也就那些老实人了。 姬夏陌眼底是运筹帷幄的清明,余光瞥到靳无极危险的神色,姬夏陌顿时僵住。‘糟糕,他竟将这木头给忘了。’ ‘诗词歌赋风花雪月?非常好!’靳无极差点捏断手里的破染剑。 “……”姬夏陌 第151集故友来访 秦焱跟杜孟臣看到姬夏陌在场时都有些诧异,特别是秦焱看到姬夏陌身后的靳无极,直接蹦起表情像是看到鬼般。 叶一是代表的忠义王府,搁下贺礼转告忠义王的贺词后,就跟凤亦霜告辞离开了。 随着秦焱跟杜孟臣的到来,气氛像是突然变得冷凝起来。杜孟臣是老实人,对身为王爷的凤亦霜很敬畏的。 秦焱眼角余光总是瞥向靳无极,明显的走神让凤亦霜根本不愿搭理他。 姬夏陌触到靳无极的怒点,正琢磨着怎样哄靳无极高兴,对凤亦霜的话题也不敢再接。 话题显然是无法进行了,凤亦霜干脆直接放话赶人。还是起身恭敬的告辞,秦焱虽然被靳无极刺激到,但也没放肆失了礼数。 跟凤亦霜告辞离开府邸,刚出王府外秦焱就朝靳无极扑过去,靳无极拽着姬夏陌后退,抬脚将秦焱踹翻。 杜孟臣嘴角微微抽搐,走到靳无极身前拱手道“靳兄。” “你们竟然认识。”秦焱翻身跳起来满血复活,瞪着眼睛看着靳无极跟杜孟臣。武夫跟书生,完全不搭边的组合啊。 “曾经江湖相识,靳兄有恩莹莹跟我。”杜孟臣看着靳无极跟姬夏陌,想到江湖名榜赛时的婚礼,眼里带着对他们重逢的祝福。 秦焱懵懂的点头,继而又激动的指着靳无极嚎道“靳无极你怎么诈尸了,你不是死了吗?” 靳无极眉间微蹙,疑惑的看向姬夏陌“谁说我死了。” “夏陌回皇城时重伤,每次询问你的情况时都黯然伤神,难道不是你死了。”秦焱瞪着眼睛质问。 靳无极看着姬夏陌,姬夏陌无奈的扶额。‘果然是真够蠢的。’ 不想再看秦焱的蠢脸,姬夏陌转身询问杜孟臣“近日莹莹怎样?” “还在坐月子,但每天都要哄骗着才能让她躺着。”杜孟臣苦恼道。想到陆莹莹这些年帮杜孟臣抓凶手的强悍,姬夏陌也是好笑。 当初陆莹莹提剑追着采花贼狂砍三条街,凶悍威名轰动皇城,提起陆莹莹的名号,皇城内谁不竖起拇指感慨声真汉子。 “还没来得及谢谢你赠送的人参。”杜孟臣拱手拜谢姬夏陌。 “都是旧相识,不用这样生疏。”姬夏陌扶住杜孟臣。 “夏陌,你倒是跟我说清楚啊。”秦焱缠着姬夏陌闹腾。 “有时间我定跟你说。”姬夏陌禁不住秦焱的闹腾,只能暂时安抚。“都尽快回吧,明日还有的忙碌奔波。” 知道姬夏陌说的是御花园荷池女尸案,提到正事秦焱也安静了,严肃的点头道“你赶紧回去歇息,明日我去丞相府接你。” “好。”姬夏陌跟杜孟臣道别,被靳无极扶着乘上马车。 看着姬夏陌进车厢内,秦焱招手叫道“靳无极,我等着跟你过招。” 马车驶离五王府前,姬夏陌靠着软枕笑望着靳无极“我说的没错吧,秦焱知道你回来定会要跟你比试。” 靳无极自顾帮姬夏陌准备着手炉,根本不接姬夏陌的话。姬夏陌看了靳无极半响,突然失落的叹息。“我就知道,五年的时间变故那样多,更何况是人心。” 被强硬的抱到冰冷的怀里,耳边是靳无极低沉暗哑的声音。“要说患得患失,是我更怕失去。” 短暂的沉默后,姬夏陌轻轻回抱住靳无极“靳哥,别怕。” 靳无极的拥抱仍旧让姬夏陌感觉到依赖,但姬夏陌却知道再也无法回到曾经。“靳哥,我会保护你的。” “回想曾经的事情,我总是给你带来不幸。”靳无极声音带着自责跟愧疚。 “这我不反驳。”姬夏陌同意靳无极的忏悔,他每次受伤好像的确都跟靳无极脱不开关系。 姬夏陌抬头看着靳无极的脸,嘴角扬起愉悦的笑意。“所以你要跟着我,直到还清这笔债。” 靳无极愣了半响,继而笑着点头。“遵命。” 姬夏陌带着靳无极回到府邸时,早就等候的青木匆忙迎来,递去一块青玉扇坠。“公子,有两人带着这块扇坠来拜访公子。” 姬夏陌看到青玉扇坠时,脸上顿时露出欢喜的笑容。“他们人呢?” “在前厅等候。”看到姬夏陌的笑容,青木顿时庆幸没将人赶走。 姬夏陌迅速朝前厅跑去,靳无极赶紧将姬夏陌拽住,皱着眉头道“病情刚缓和些,慢些走。” 姬夏陌听话的点头,脚下却逐渐的加快速度。赶到内厅时,姬夏陌远远就看到正喝茶的褚灵幽跟房蔺君。 房蔺君素白长袍,背对着姬夏陌欣赏着四周的古玩。褚灵幽靠着椅背,托腮望着杯中旋转的茶叶,嘴角带着姬夏陌熟悉的笑容。 “褚灵幽,房蔺君!”姬夏陌跑到屋内,欢喜的叫道。 褚灵幽跟房蔺君同时望向姬夏陌,到嘴边的话顿时僵住,眼里闪过明显的诧异。 “五年别离就将我忘记了?”姬夏陌狡黠的笑容勾起褚灵幽跟房蔺君的回忆,周围伺候的奴才都面露惊讶,他们很多年没见过这样的姬夏陌了。 房蔺君走到姬夏陌面前,手指描绘着姬夏陌的模样,眼里带着难以接受。“小陌,你怎会变成这副模样。” “此事复杂有时间再跟你说。”姬夏陌随意的耸肩。 房蔺君也变化许多,身体显然很瘦弱,笑容没有曾经的肆无忌惮,眼睛深处的疲惫就像远途归来的流浪剑客。 姬夏陌很想问房蔺君出了什么事,但他熟知房蔺君的性格,如果他想说肯定会主动坦白,如果想隐瞒你就是逼他也没用。 “何事这般喧闹。”姬晔从皇宫回来,未进屋就听见嬉笑声。 姬夏陌拽着房蔺君跟姬晔介绍。“爹,这是我的朋友房蔺君。” “姬丞相!”褚灵幽跟房蔺君拱手施礼。 看着姬夏陌欢喜的笑容,姬晔柔和的表情“既然是朋友,就留下住着吧。” 姬晔想吩咐奴才准备客房,姬夏陌打断姬晔道“他们跟我住梅苑。” 姬晔皱眉显然是有些不赞同,姬夏陌任性的拉着房蔺君就跑。“梅苑里平常有些冷清,让他们跟我去说话。” 姬夏陌的任性无赖让姬晔露出笑容,姬夏陌往常冷静的挑不出错,今日难得的孩子气让姬晔感慨,看来这两人对姬夏陌很重要。 姬晔望向靳无极吩咐“稍后吩咐厨房做些精致的饭菜摆到梅苑,招待两位客人。” “是。” 姬夏陌带着房蔺君到梅苑,身后跟着靳无极和褚灵幽。满院梅花香让房蔺君露出笑容“曾经就听你说,你府里的梅花开的最好。” “我敢说全皇城的梅花都没我院里的好。”这些梅花可是整日用灵气滋养着,平常的俗梅怎能比。 靳无极推门让姬夏陌进屋“春初寒气还未散尽,若冻着定会生病。” “进屋吧。”房蔺君推搡着不情愿的姬夏陌道。 回到屋里坐下,青木燃起炭炉烧上热茶,姬夏陌吩咐道“将年前皇帝御赐的茶叶拿来。” 青木领命退下,姬夏陌靠着椅背抱紧手炉“算着时间觉得你们会晚些来,刚看到青玉扇坠时真是惊讶。” “他想你了就提前来了。”褚灵幽示意着房蔺君笑道。 房蔺君冷着脸嗤笑“我也没叫你跟着。” 姬夏陌瞅着房蔺君跟褚灵幽间的气氛,若有所思的摸着鼻子猜测“你们吵架了?” “我哪里敢跟他吵。”褚灵幽无辜的摊手。 “既然来了就多住些时日,我这梅苑冷清多年总算有点人气,那些奴才也不用每天心惊胆颤,唯恐哪天我就死了。”姬夏陌自嘲。 “陌陌。”靳无极沉着脸厉喝。 姬夏陌捂嘴咳嗽,靳无极赶紧起身顺着姬夏陌的后背,端杯水喂到姬夏陌嘴边。 姬夏陌咽下喉咙的猩甜,侧脸瞪着靳无极“你能别吓唬我吗?” “……我错了。”这个歉道的很不情愿。 房蔺君担忧的看着姬夏陌,眉间皱成疙瘩“小木,你的身体到底怎么回事。” “别哭丧着脸,我现在不是活的好好的。”姬夏陌靠着椅背,羸弱的身体惨白的脸哪里还有当年的模样,刚刚重逢时房蔺君都没敢认。 “皇宫年宴御花园荷池浮现女尸,皇帝命我尽快破案,明日我便要进宫。”姬夏陌看着褚灵幽跟房蔺君,眼底闪烁着算计的诱惑。“想去皇宫看看吗?” 褚灵幽跟房蔺君面面相视,姬夏陌直接道明“你们随我进宫查案。” “我们是江湖人,更何况皇宫哪是说进就进的。”褚灵幽还算理智,没有鲁莽的就点头答应。 “隐藏身份,就说是江湖的奇能异士,我收到名下的徒弟。” “你想让我们进宫帮你,是有什么难事吗?”房蔺君疑问道。 “我总感觉御花园荷池女尸案内有隐情,皇宫内危机四伏,你们武功高强自然是保护我。”姬夏陌托腮无奈道。说实话他是真不愿趟这浑水,可皇帝下旨他总不能抗旨不尊吧。 “没问题。”褚灵幽干脆的答应。“江湖是我囊中物,再进皇宫探探那就圆满了。” “好。”房蔺君也点头。“只要能帮到你就行。” “那就这么愉快的决定好啦。”拍板定案。 “……”肿么感觉好像被骗了。 第152集夏陌发怒 秦焱带着皇帝的口谕宣旨丞相府,姬晔即使不愿也只得领命。皇宫查案危机四伏,靳无极自然要跟着保护。褚灵幽跟房蔺君化名凌幽,凌君兄弟,称是姬夏陌的门徒,随同姬夏陌进宫。 御花园荷池女尸案牵扯后宫,姬夏陌是秘密进宫查案,宫里虽有供其歇息的院落,却也是在偏僻的荒殿旁。 姬晔担忧姬夏陌不能照顾自己,临行前塞给靳无极许多银票,让靳无极在皇宫内打点。 姬夏陌被秦焱护着离开丞相府,前往那诡谲阴险的深宫。姬夏陌靠着软枕数着姬晔给的银票,撇嘴吃醋抱怨“平常怎没这样阔绰。” 靳无极整理着姬夏陌带的衣物,眼角看到姬夏陌的恶瞪,遂将包袱搁下道“都是给你用的。” “银票是偷偷塞给你的,我都看到了。”姬夏陌卷起银票扔给靳无极。 靳无极绷着脸继续闷葫芦,房蔺君弯着眼角笑道“你的事情都是无极在打理,银票理应交给他。” “他倒是成管家了。”姬夏陌嘴角微扬,话里透着揶揄的笑意。 “刚知真相时我是惊到了。”褚灵幽偷拿姬夏陌的零食吃,视线挪向靳无极带着邀功“虽说再无江湖名榜,但江湖第一剑客的名号我仍帮你留着。” “留着有何用,靳哥即使再闯荡江湖,难道还能继续用鬼侠的身份?”鬼侠的罪状虽清,但杀戮的恶名仍在,江湖怕是根本容不得鬼侠再现。 靳无极眼睛微暗,手指摸着破染剑鞘略显收紧“江湖事了再无牵挂,既退隐江湖便不再过问江湖事。” 姬夏陌眼睛瞥向表情紧绷的靳无极,心里不禁微叹,靳无极这是怕他放弃他吗? 他很想跟靳无极厮守,但如今他病痛缠身,注定是短命鬼。若哪日他真的离开世间,皇城阴诡莫测靳无极那时该如何自处。 靳无极不善筹谋算计,若真到那日靳无极只能重回江湖,姬夏陌知道靳无极对他的执着,虽然心疼难舍,但姬夏陌只能接受现实,尽量帮靳无极筹谋以后,保他后半生平安无忧。 敛去眼底的情绪,姬夏陌笑着握住靳无极的手“若是我想江湖游历呢?” “我跟着你。”靳无极没有丝毫犹豫的附议。 “江湖是我的地盘,你们若想远离庙堂隐退江湖,到时就报我褚灵幽的名号,看谁敢为难你们。”褚灵幽嬉笑道。 房蔺君撇嘴冷嗤“无耻。” “阿君,你怎能这样伤害我。”褚灵幽捂着脸委屈。 房蔺君转开脸不愿看褚灵幽,姬夏陌嘲笑褚灵幽的愚蠢,褚灵幽幽怨的瞪着姬夏陌跟房蔺君,蹲在角落画圈圈诅咒。 房蔺君掀开车帘看着窗外,冷清幽暗的眼底浮上淡淡的哀意,但很快又消散恢复平静。 姬夏陌病体虚弱,而且还是奉密旨进宫查案,车辆被特允进宫,前往御书房先面见皇帝。 靳无极跟褚灵幽房蔺君等候殿外,姬夏陌解开斗篷递给靳无极走进御书房。温暖的热气暖和了姬夏陌冰冷的身体,姬夏陌放缓脚步余光扫视周围。 凤元皇帝倚靠着椅背看着奏折,姬夏陌轻缓的脚步在寂静的御书房里显得格外清晰。 没等姬夏陌屈膝跪叩,蒲公公已吩咐搬来椅子,嘴角露出善意的笑容。姬夏陌犹豫的望向凤元皇帝,皇帝持笔批阅手里奏折。“你既身子病弱就坐吧。” 姬夏陌并没矫情推谢,拱手谢恩后就坐下。皇帝搁下奏折,抬头看着姬夏陌打量片刻,低沉暗哑的声音已没曾经的凌厉。“数年离别再到重逢时,曾意气风发的无惧少年,跟如今仿佛判若两人。” “年少鲁莽冲撞皇上,还望皇上勿怪夏陌。” “冬末春至花开花谢,唯独不变的是随着四季的苍老。”皇帝捂嘴咳嗽,蒲公公赶紧端茶递去。 或许愈是年迈就愈发伤春悲秋,看着宫殿内沧桑的皇帝,想到城墙外混乱的夺嫡之乱,姬夏陌突然感觉有些怜悯面前的九五之尊。 若是生在普通家庭,许是另外番光景,儿孙膝前绕享受天伦之乐。可惜世间没有如果,皇家皆无情,能走到最后的谁不是踏着满地鲜血尸骸。 “年宴御花园荷池女尸案,你准备如何处理。” “皇上信赖夏陌,夏陌责无旁贷。”姬夏陌起身表明坚定。“查清案情真相,交予皇上按我朝律法处理。” 皇帝虽病重却还没老糊涂,显然也是感觉到此案疑点重重。诸王夺嫡混乱,姬夏陌借此表明立场,他只忠诚于皇帝,无论此案最后牵扯到谁,他都会严惩不贷。 皇帝表情晦暗不明的看着姬夏陌,脸上逐渐露出笑容。“你跟你爹很像,所以朕信任丞相府。” 夺嫡之乱朝堂臣子分裂到诸王阵营,仍保持旁观的寥寥无几,丞相府姬晔,将军府秦兆钦是皇帝的左膀右臂,姬夏陌早就嘱咐过姬晔跟秦兆钦要干净。 “御花园荷池女尸案尽管放开去查,朕会做你的后盾。”皇帝给姬夏陌最高的权限。“案情结果直接呈给朕,涉案人若有包庇隐瞒者杀无赦。” “谨遵皇上谕令。”无论此案结果怎样,皇宫的红墙怕是又要添些猩色了。 姬夏陌刚出御书房,靳无极就赶紧帮姬夏陌披上斗篷,望着恢宏的皇宫建筑,姬夏陌只觉彻骨的寒冷。 这座囚城自建成堆积尸骸无数,为何还要想拼命进来,无拘无束策马江湖,游历这万里山河不好吗? 姬夏陌抱紧冰冷的手臂,遥望金殿低喃“红墙误,芙蓉哭;春凋镜妆已碎,斜映闺影未回;金城笙歌欲醉,哭葬故人何时归……” “夏陌!”秦焱瞪眼上前迅速捂住姬夏陌的嘴。 靳无极拿起破染隔开秦焱,剑端打在秦焱胸前将他震开。靳无极单手抱住姬夏陌的肩膀,眼睛冰冷的看着秦焱。 秦焱捂着生疼的胸口狠瞪眼靳无极,继而望着姬夏陌低声叱责“你疯了,敢在宫里说这些作乱的词曲。” 姬夏陌揉着额头皱眉,秦焱警惕的看了眼周围,示意靳无极道“先跟我走,我带你们去歇息的院落。” 姬夏陌跟着秦焱离开,路过的内卫皆恭敬的跟秦焱施礼。秦焱带着姬夏陌远离皇帝居住的宫殿,到皇宫偏僻的荒殿角有处院落已经被整理出来。 早就等候在这的内卫看到秦焱时拱手施礼,秦焱推门先让姬夏陌进去。“这里虽然荒废多年,但我都已收拾干净,而且也算宽敞。” “暂住而已,简单干净就行。”姬夏陌进屋找到位置坐下。 秦焱皱眉看了眼四周,转身撩起衣袍出屋,唬着脸冲着院里的护卫骂道。“都是混蛋玩意,吩咐你们的炉子呢。” 被骂的内卫相互看了眼,顶着秦焱的怒气硬着头皮道“秦统领,炭火已经吩咐去内务领了。” 看到底下兄弟为难的表情,秦焱哪里猜不出缘由“这群欺软怕硬的势利奴才!” 靳无极抱着姬夏陌的肩膀,内力源源不断的温暖着姬夏陌的身体。房蔺君看着姬夏陌单薄的身体,解开身上斗篷递给靳无极。“小陌身体虚弱,给他穿上别冻着。” 褚灵幽见房蔺君仅着素装,眉间隐隐蹙起,迅速解开斗篷帮房蔺君裹着。“我不怕冷,你穿好。” 房蔺君沉默的拽紧领口,淡淡的垂着眼睑没搭话。 姬夏陌起身倚靠着靳无极走到门前,伸手制止想要提剑杀到内务的秦焱,眼睛扫过院里的内卫,取出九龙凤字金牌扔给他们。“拿着金牌去内务,问他们这金牌能抵押多少炭火。” 看到九龙凤字金牌时院里内卫顿时都惶恐跪下,九龙凤字金牌犹如皇帝亲临,即使皇亲贵族见着也要行礼。 姬夏陌虽然谨慎收敛,但也不是任由杂碎欺负还要忍气吞声的窝囊废。他是丞相府的长公子,更是皇帝选进宫查案的,要说欺负还轮不到他们这群阉人。 “将我刚才的话跟他们复述。”姬夏陌声音冰冷刺骨。“若是觉得金牌不够换那些炭火,那是否需要我请皇上出面。” “是,姬长公子息怒,我等这便前去。”内卫恭敬的拿着金牌转身离开院子。 “夏陌对不起。”秦焱愧疚的看着姬夏陌。“是我没安排妥当,竟让你受委屈。” “跟你没关系。”姬夏陌进屋坐回椅子上,表情淡然眼里却冰冷锐利。“我姬夏陌就是再不济,也轮不到这些奴才欺负。” “皇帝命我查案,他们生死都在我手里攥着,竟还敢这般狂妄。”姬夏陌冷笑。“真当我是随意揉捏的软柿子了。” 被姬夏陌的眼里的戾气刺的哆嗦下,秦焱挠头安慰“夏陌别生气,我哪天帮你教训他们。” 姬夏陌敛去凌厉的气势,抬头望向褚灵幽跟房蔺君道“先找房间住着,既然我将你们带进宫,就断不会叫你们被欺负。” “跟着你混我放心。”房蔺君调笑道。 “要不要休息。”靳无极蹲在姬夏陌身边轻声问。 姬夏陌默默摇头道“我还不累,稍后等炭火送来就用餐,然后秦焱你带我先去看尸体。” 姬夏陌想了想,望向秦焱询问“尸体还没被掩埋吧。” “天冷尸体不易腐烂,我派内卫整日守着,就等着你来验尸。”秦焱道。“案发地的荷池我也圈起,禁止宫人靠近。” “这些都是谁教你的。”姬夏陌颇感意外的看着秦焱。 秦焱咧嘴嬉笑“曾经咱们也破获几桩案子,知道你怎样配合你。” 回想曾经皇城铁三角,姬夏陌眼底闪过笑意。“你做的很好。” 窗外像是起风了,阴沉的天空乌云涌动,仿佛预示着阴谋的开始。 第153集查案进行时 拿着金牌到内务抵押炭火,那些太监怎敢真去接,跪着磕头吓得抖弱筛糠。要说是跟着秦焱混的内卫,都是满肚子坏水。 板着脸作铁面无私,实则各种胡说吓唬这群欺软怕硬的奴才。然后挑最好的拿,带着洗劫的战利品嚣张离开。 炭炉褥子只要是保暖的秦焱都给姬夏陌拿来,全都按照他梅苑的标准帮他准备。犹如冰窖的房间逐渐暖和起来,看到姬夏陌的神色恢复正常,秦焱才如释重负的松口气。 简单的用过膳食,姬夏陌跟着秦焱前往停尸房。僻静荒凉的院落,周围枯枝落叶堆积,无端的透着阴森的寒意。 姬夏陌凝眉看着院内,周围笼罩的煞气看着格外压抑,若是普通人长期接触阴气侵进身体,怕是会伤及性命。 “这里曾是谁居住的地方。”姬夏陌询问身旁的秦焱。 秦焱正让内卫将房间打开,听见姬夏陌的询问,想了片刻道“曾经是宫女住的院子,据说后来宫内瘟疫蔓延,感染瘟疫的宫女太监都被□□这里。” “好像最后是都死了,然后这里就荒废了。现在宫里有犯错被杀的,在运出宫掩埋前都会先存放在这里。” 姬夏陌原地踱步两圈,眼底闪过怜悯。深宫无数冤魂葬身此处,难怪煞气这般强烈。 符箓在指间燃烧,姬夏陌闭眼超度这些亡魂。符箓燃烧殆尽,姬夏陌睁眼看着周围消散的金色碎片,低声叹息‘愿来世苦难终止。’ 跟姬夏陌江湖游历过的房蔺君跟褚灵幽都隐约猜测到些,看着荒凉的周围脚步顿住,待姬夏陌将指间燃尽的符箓残灰弹掉,这才继续跟上。 “夏陌,皇城都传你修奇门遁甲的异术,你还真要该行当神棍?”秦焱笑嘻嘻的跟姬夏陌挤眉弄眼。 姬夏陌嘴角扬起淡然的笑意,径自错过秦焱朝屋里走去。“走罢。” 吩咐内卫屋外候着,秦焱跟着姬夏陌走进屋里。抬脚刚进门就闻到股刺鼻的腥味,就像是腐肉生蛆的恶心。 “这里常年搁置尸体,味道难免重些。”秦焱揉着鼻子尴尬道。 靳无极皱眉瞥了眼秦焱,取出熏香过的绢子递给姬夏陌,姬夏陌虽习惯腐尸的味道,但也没拒绝靳无极的好意。 将绢子掩住鼻前,清淡的桂花香在嗅觉里弥漫,隔绝了屋里的腐尸味。姬夏陌想起曾经潘府灭门案,验尸时秦焱的狼狈,话里带着调笑问“需要回避吗?” 看到姬夏陌眼睛里的揶揄,秦焱嘴角有些抽搐。“我现在是统领。” 姬夏陌笑着进屋,褚灵幽跟房蔺君面露疑惑,不解姬夏陌为何突然这样愉悦。 空旷的停尸房里陈列着陈旧的床板,暗黄的旧木墨色斑驳,那是常年积累的血液,渗进木头里留下的痕迹。 姬夏陌走到屋角唯一的尸体旁,将绢子递还给靳无极,伸手掀开尸体的遮盖布。 死者还是很年轻的姑娘,身材瘦弱娇小模样也尚且算清秀。姬夏陌拨开死者的头发,弯腰看着死者咽喉的致命伤。 姬夏陌仔细的检查死者的身体,严肃的表情让褚灵幽跟房蔺君都感到意外,他们从没看到过这样的姬夏陌。 要说褚灵幽跟房蔺君对姬夏陌最大的感觉,那就是贱痞,好像所有事搁在他眼里都像是无关紧要的游戏。 看着眼前表情严肃凝重,眼神锐利的姬夏陌,他们突然想起那些对姬夏陌的评论。皇城姬长公子七窍玲珑足智多谋,乃大智奇人。 “致命伤只有脖子,直接割断咽喉毙命,然后抛尸荷池。”姬夏陌望着死者作出结论。 “身体有轻伤,有些是旧痕有些是近期的新伤,平常应该常被欺负。”姬夏陌拉起死者衣袖,露出恐怖的手臂。虽然死者已死数日尸斑遍布,但仍能看出手臂上抽打烙烫跟利刃切割的痕迹。 秦焱皱眉“皇宫里的嫔妃教训底下的奴才是经常的事。” “确定是教训?”房蔺君表情厌恶。“这是虐待折磨。” 姬夏陌的手落在死者胸前衣领,侧脸望向靳无极道“介意我解开衣服验尸吗?” “介意。”冷飕飕的两个字让姬夏陌缩回手,靳无极余光瞥着死者的胸部,感觉刚刚被姬夏陌碰到的位置很碍眼。 “嘴里跟鼻子里没有淤泥,推测被割断咽喉后先是倒在地上,死亡期间凶手从死者手里拿走些东西。”姬夏陌抬起死者的手,让秦焱看死者划伤的手指。 “嘴唇颜色正常,嘴里也没恶臭异味,暂时断定没有中毒。”姬夏陌放下死者的手,盯着看了片刻,突然蹲下将脸靠近。 姬夏陌扶着床板凝视半响,仔细的掰开死者的手指,从死者的指甲里取出染血的丝线。 丝线很短而且已被鲜血浸透,根本辨别不出什么材质。姬夏陌握着死者的手认真翻看,然后在袖口夹缝找到指甲大小的碎布。 姬夏陌将碎布捏起,映着窗外的光看了半响,低声自语“这材质不像死者的衣服。” “靳哥。”姬夏陌叫了声靳无极,靳无极迅速拿出裁好的油纸袋递给姬夏陌,姬夏陌将碎布放进袋里,起身递给秦焱“找到这种布料的来源,别告诉任何人。” “好,我会亲自去办。”秦焱将油纸袋收好,点头保证道。 姬夏陌看着死者片刻,转身朝屋外走去“让死者入土为安罢。” 秦焱追着姬夏陌出屋,唤来内卫端来热水给姬夏陌洗手。“接下来去哪?” “去案发地看看。”接过靳无极递来的绢子擦手,姬夏陌沉吟道。 “小陌,你的身体能撑住吗?”房蔺君凝眉道。 “我没事。”姬夏陌露出温和的笑容。“尽快破案皇帝跟前能交代,我们也能尽快离开。” 靳无极握住姬夏陌的肩膀,冷清的眼底露出忧色“若是难受就要跟我说。” “我真的没事。”姬夏陌神色无奈,看来他娇弱的形象是定型了。“我肯定注意的。”我还想多跟你相伴几年呐。 秦焱带路跟着姬夏陌前往御花园,御花园刚死过人,秦焱又圈着荷池禁止靠近,所以御花园里显得比较冷清。 姬夏陌踱步在荷池旁,地上的血迹已随着融化的积雪消失,连同所有痕迹都被掩埋。 姬夏陌围着荷池变换位置,眼睛扫视着周围,模拟想象死者被杀的场景。 “凶器找到了吗?”姬夏陌问身旁的秦焱。 “还没有。” “凶手背后袭击割断死者咽喉,显然是早就潜伏在此,有预谋的暗杀。”姬夏陌有条理的分析着死者被杀场面。“凶器是事先备好,能够轻松携带并易于隐藏的,匕首的可能性很大。” “有可能是凶手带走销毁了吧。”褚灵幽猜测。 “我觉得不会。”姬夏陌摇头。“宫里除内卫外全都禁止携带武器,后宫里更是时常搜查太监宫女的房间。” “凶器上有死者的血,年宴时内卫全部调遣出巡逻,如果凶器随身携带,浓郁的血腥味根本躲不掉内卫的嗅觉。” 姬夏陌沉思片刻,转身吩咐秦焱道“你让内卫在周围仔细搜查,肯定能找到凶器的。” “还有荷池里。”姬夏陌指着结冰的荷池。“重点寻找。” 秦焱看着荷池有些犹豫“荷池那么大而且还结着冰,如果寻找起来会很困难。” “那我跳进去找。”姬夏陌说着就要解开斗篷。 靳无极握着姬夏陌的肩膀将人拉回来,幽暗的瞳孔带着怒气。秦焱也吓得蹿起来,堵着姬夏陌连连摆手“我肯定能找到,你别跳。” 姬夏陌本就身子虚,若是跳进这冰湖里,估计根本活不过今晚。姬夏陌要是死了,姬晔要弄死他不说,他自己就要畏罪自裁了。 看着秦焱急切的模样,姬夏陌抿嘴笑了声,松开要解斗篷的手。“宫里有磁石吗?” “能找到但不会多。”秦焱不知姬夏陌为何要这样问,只能懵懂的点头。 “将磁石收集装进网兜,用绳子牵引着放进湖里。”姬夏陌道。 “凶器是铁的,如果接触到磁石肯定能被吸住。”房蔺君抚掌,瞬间明白姬夏陌的意思。 “还是小蔺聪明。”姬夏陌笑着点头。 “既然都有办法你还要跳湖,吓死我了。”秦焱瞪眼埋怨。 等秦焱都吩咐下去,姬夏陌抬头看天色渐暗,便转身望向房蔺君跟褚灵幽。“今晚想吃什么。” 房蔺君想了半天,咧嘴笑道“当初在离九门时你做的火锅不错,今晚也吃吧。” “要吃饭吗,我也要。”秦焱插嘴道。 “不能吃辣。”靳无极对姬夏陌说。 “那就不吃辣,做的清淡些,谁想吃辣的就调好自己搁碗里。”天冷正适合吃火锅。 商量好晚上的伙食,姬夏陌又跟秦焱嘱咐“将死者从进宫的所有资料都整理好给我拿来,我紧着看。” “早就准备好了,等会我叫人给你送去。” “好。”奔波一天姬夏陌也累了,怕身子支撑不住再病倒,姬夏陌叫住靳无极准备回去。“走罢。” “累了?” “有点,也是有些饿了。”姬夏陌笑笑。“许久没这样跑动了。” “等会就吃饭,我先给你煮些姜茶喝。” “嗯。” 第154集你是我的 搭伙吃过饭夜幕已深,秦焱仍需巡察皇宫就告辞离开,褚灵幽跟房蔺君怕打扰姬夏陌,也都回房歇息了。 烛光昏黄映着案旁的倒影,姬夏陌倚靠着椅背,借着灯烛翻阅死者的信息资料。 死者名唤如月,进宫前是普通百姓家的女孩,进宫两年被安排到皇后寝宫伺候。如月的资料很干净,可正因如此姬夏陌更觉得诡异,如果真是这样简单,那为何会突然枉死,是谁手段如此毒辣的杀死这个普通宫女。 姬夏陌凝视着手里的资料眉间紧蹙,靳无极站在漆黑的院里,对面是白袍华贵的楼寅。 白袍随风摆动,丝线交错银发缠绕,楼寅望着窗前倒影,琉璃黑眸深处悲凉稍纵即逝。 “这些年多谢你。”靳无极这声谢是真心实意的,如果不是楼寅,或许他跟姬夏陌此生再无相见可能。 楼寅挥动宽袖,银丝飘动带着淡淡茶花香。楼寅错开视线,眼里漠然薄凉“救你的是笙空,我待姬夏陌好更与你无关。” “我知你的心意,但他是我的命。”靳无极气势锋利压抑,姬夏陌是他的全部,无论是谁靳无极都绝不允许跟他抢夺姬夏陌。 楼寅望着靳无极片刻,转身消失茫茫黑夜里。靳无极站在黑暗里,瞳孔深处幽暗萦绕诡异莫测。 虚掩的窗户被推开条缝隙,姬夏陌轻声唤道“靳哥,深夜寒冷赶紧进屋里来。” 靳无极敛去眼底情绪,转身温柔的望向姬夏陌“我这就进去,快将窗户放下。” 靳无极快步进屋,帮姬夏陌收拢斗篷,手炉脚炉都换上新炭。“时间已过亥时,尽快去歇息吧。”靳无极又拿盏新的灯烛放到桌上,取出药膏为姬夏陌揉按额头。 姬夏陌依赖的靠在靳无极怀里,懒洋洋的不愿动弹。靳无极放缓力道,尽量让姬夏陌舒服。“别太劳累,若是病情加重就糟了。” “真当我是娇弱的菟丝花了。”姬夏陌扬唇笑道。 “菟丝花?”靳无极面露疑惑,他怎没听过这种花类。 额头的药物的清凉跟靳无极的按摩让姬夏陌很舒服,蹭着靳无极的胸前小声嘟囔“寄生的植物,比喻只能倚靠强者生存的人。” 姬夏陌睁眼看着靳无极坚毅的侧脸,若有所思的低喃。“好像我的确总是依赖你。” 靳无极嘴角扬起笑意,弯腰吻在姬夏陌的眼角。“如此很好。” 姬夏陌抱住靳无极的脖子,仰头吻住他的嘴唇,短暂的温柔缠绵,姬夏陌靠近靳无极的耳边笑道“想跟我做吗?” 靳无极眼睛暗下,他当然想念姬夏陌的身体,但姬夏陌现在身体脆弱,即使靳无极想碰他,但顾忌姬夏陌的病情也只能压抑着。 看着靳无极晦暗的眼睛,姬夏陌就知道他想着什么,无奈的低叹,姬夏陌将资料收拢,起身走到床前,解开腰带褪去外袍。 单薄的内衫裹着姬夏陌瘦弱的身体,宽松的领口隐约精致的锁骨,靳无极紧盯着姬夏陌的身体,眼神幽暗表情莫测。 姬夏陌对靳无极伸手,靳无极仿佛被蛊惑般走近姬夏陌,姬夏陌胳膊圈住靳无极的脖子,嘴唇有意摩擦着靳无极的耳边。姬夏陌身体的灼热几乎要将靳无极燃烧。 “陌陌……”靳无极声音暗哑,却克制着没有动作。 姬夏陌眼底闪过笑意,手指抚摸着靳无极的后背低声道“要轻些。” 靳无极紧揽起姬夏陌的腰,眼睛隐约有红色萦绕。压制着想粗暴的将姬夏陌压倒的冲动,靳无极拦腰抱起姬夏陌,将他温柔的放在床上。 凝视着姬夏陌的眼睛,靳无极弯腰将他圈在手臂间,手掌试探着伸进他的衣服内。“如果不舒服就要跟我说。” “好。”眼底带着温柔的纵容看着靳无极,姬夏陌有些无奈靳无极对待易碎品的小心。 “陌陌,你是我的。” 靳无极愿弑神诛佛,愿跟天下为敌,只要能伴姬夏陌身边,靳无极即使魂飞魄散万劫不复也终不悔。 笙空静坐峰顶修行,皓月当空夜色幽静,素白僧袍膝下散开,月光清冷笼罩在眉宇间,远望去犹如真佛坐莲般慈悲神圣。 白雀乘空展翅飞来,笙空睁开双眼,望着白雀舞着翅膀盘旋在月光中,最后落在身旁岩石上。 抚摸着白雀的羽毛,虚无莲流转着金色,消失在黑暗中。笙空眉间隐隐蹙起,低声叹息“劫难将至,我需尽快前往皇城相助。” 白雀展开翅膀啼鸣,羽毛飘落在笙空僧袍上,指间掐算劫难,却是模糊混乱难测。笙空遥望远方沉吟“姬夏陌跟靳无极的劫与我相连,因果循环天道早注定。” 白雀展翅离开,笙空撩起僧袍起身,佛珠的节奏有些凌乱。静默片刻,笙空转身离去。‘罢了,此次前往皇城,福祸但凭命罢。’ 骨雀蹲在树丛中,望着笙空逐渐消失的身影,骨雀恨的手指掐进树枝里,眼睛猩红阴狠。“姬夏陌,又是你!” 靳无极顾忌姬夏陌的身体已经尽量注意,却仍将姬夏陌累到,昏睡到卯时才逐渐醒来。许久没做,姬夏陌觉得身后比初次还要疼。 依偎在靳无极怀里,姬夏陌握着靳无极的手看,靳无极拿剑的手跟他不同,跟靳无极比较姬夏陌就觉得自己就像养在笼里的宠物,而靳无极就是内敛却凶狠野生的狼。 姬夏陌咬住靳无极的手腕,碾磨出粉色的牙印。姬夏陌露出狡黠的笑容“这是占有的标记。” 靳无极圈着怀里瘦弱的身体,低头吻着姬夏陌的肩膀。“今日就歇着吧。” “案情不能耽搁,即使皇帝没有给时间限制,但若拖延太久,只怕皇帝会容易多想。”姬夏陌摇头拒绝靳无极的建议。 靳无极眉间皱起,恨不得将姬夏陌劫出宫去远遁江湖,皇城如今危机四伏,他真怕姬夏陌会因此受到伤害。 “先去皇后寝宫查看吧。”姬夏陌揉着眉间感觉有些头痛,他最怕的就是跟后宫嫔妃打交道。 “皇后心狠手辣敏感多疑,此行怕是艰难。”靳无极道。 “死者如月是皇后宫的,理应前去询问。” “我是不愿你受委屈。”靳无极握住姬夏陌的手,冷着脸道。 “皇后顶多就讽刺几句,我是奉旨查案,她还能将我斩了?”姬夏陌笑着安抚靳无极。“我只要注意些不冒犯就好。” 靳无极眉间冷意不散,姬夏陌沉吟片刻道“后宫本就是禁地,灵幽跟小蔺不能跟着,你是皇帝封的侍卫,可要贴身跟着保护我。” “自然。”即便是地狱阎罗殿,他也会跟着紧姬夏陌,拿性命去保护他。 “据资料记录跟如月同进宫的还有个妹子,名唤如玉,让秦焱带着灵幽跟小蔺去调查下这个如玉。” “还有昨日的碎布,让秦焱尽快将结果整理好告诉我。” 看着姬夏陌有条不紊的吩咐,靳无极既生气又无奈,伸手在姬夏陌脸颊捏了下“你就不能少忙碌些。” “早些结案我们就能早些离开,这皇宫纵然豪华,却不如我梅苑轻松自在。”姬夏陌撑起身子坐起。“起来吧,秦焱等会别再撞见。” “你介意他知道我们间的事?”靳无极问。 姬夏陌看着靳无极健壮的身材,嘴角微扬“我是不介意,但我怕吓着那笨蛋。” 靳无极眼底闪过笑意,掀开被子起身。姬夏陌看着靳无极换衣服,表示对靳无极的身材很满意。“我想吃糖心的元宵。” “早晨要吃些清淡的,元宵中午再给你做。”靳无极直接否决姬夏陌的要求。 “可我很想吃啊。”姬夏陌探身拽住靳无极的袖子,被子滑落露出满身的红痕。 靳无极眸光暗了暗,拉高棉被将姬夏陌裹住。“吃完那些甜腻的元宵,再让御医给你拿药吃?” 姬夏陌面露失落,姬夏陌胃口很差,偶尔想吃些零食也要忌着嘴。靳无极纵然心疼,但为了姬夏陌的身体,他也只能硬着心遏制姬夏陌的食物。 靳无极抚摸着姬夏陌的脸颊安慰“先吃些清粥,等中午回来再给你做糖心元宵吃好不好。” 知道靳无极是为他好,姬夏陌强打起精神微微点头。“好,我要吃莲子粥,还有蘑菇炒鸡肉。” “可以。”靳无极笑着点头。 伺候着姬夏陌起床,因为今日要去皇后寝宫,姬夏陌选了件白色锦缎宽袍,领口袖缘绣着浅色桃花,简单儒雅又带有的贵气。 看着眼前气质淡然,飘渺似谪仙的青年,靳无极片刻失神。手指缠绕着姬夏陌的青丝,靳无极突然觉得姬夏陌就像九重天的神,而他只是挣扎在地狱的游魂,只能遥望却无法触摸。 “你在想些什么。”姬夏陌的声音让靳无极回神。 看着镜中青年漂亮的眉眼,靳无极从身后抱住姬夏陌,将脸埋在姬夏陌的青丝间。“没有。” 隐藏的眼底深处,猩色稍纵即逝,曾经他是没有归途尸魂,那现在呢?现在他算是什么。 “陌陌,我真的不舍得放开你” “谁让你放开我了,笨蛋。”姬夏陌失笑。 “我会活着……”努力的活着,即使他现在根本算不上是活着。 第155集糖心元宵 洗漱后用完早膳,姬夏陌吩咐褚灵幽跟房蔺君跟秦焱去调查如玉,自己则带着靳无极前往皇后的寝宫,秦焱担心姬夏陌被欺负,想派内卫跟着保护,被姬夏陌拒绝。 姬夏陌只是想询问案情,如果排场过大引起警觉,到时反而得不偿失。只留下领路的内卫,姬夏陌跟靳无极就出发了。 后宫本是皇宫禁地,姬夏陌的出现引来过路宫人侧目。姬夏陌跟着领路内卫到皇后宫前,姬夏陌禀明身份,却遭到守门太监的冷嘲热讽,挡着殿门前不准姬夏陌进去。 姬夏陌扬手制止想要理论的内卫,靳无极错前半步,冷着脸亮出九龙凤字金牌。姬夏陌收拢领口斗篷,看着怔楞的太监漠声道“我奉皇帝密令查案,意图阻拦或知情隐瞒者格杀勿论。” 守门太监回神来,双腿哆嗦着跪在地上。“奴才愚钝得罪大人,还望大人开恩饶恕奴才。” 看着跪伏在靳无极脚前哆嗦的太监,姬夏陌眼底闪过厌恶“请前去通禀皇后,姬夏陌持皇命拜见,调查年宴御花园荷池女尸案。” “大人在此稍候,奴才这便去通禀娘娘。”奴才磕头领命,弯着腰胆颤心惊的离开。 约莫等的有半盏茶的时间,守门太监跑着重回殿外,搭着肩膀缩着脑袋不敢看姬夏陌。“禀告大人,娘娘主殿有请。” “你殿外等候,靳护卫随我进去。”姬夏陌吩咐领路内卫,带着靳无极随太监进入殿内。 跟着领路的太监到主殿,姬夏陌眼角余光打量周围,皇后都有凤凰命,寻常鬼怪畏惧不敢近身。这皇后寝宫虽不是福泽地,却也没阴邪鬼气,看来皇后遇鬼的事确实有内情。 领路太监退开,姬夏陌迈进主殿内。檀木做柱内嵌明珠极尽奢侈,玉盏为莲细腻鲜活,翡翠珠帘落幕,风起摆动清脆悦耳。雕花镂空金炉香料燃烧,宫殿内都弥漫着浓郁的异香,缠绵温柔叫人浑身轻松。 殿内主座前青纱朦胧,隐约可见倚靠着软枕的身影,手里抚着暖玉如意。 “草民姬夏陌参见皇后娘娘。”姬夏陌敛去心思,屈膝跪拜请安。 “起来吧。”懒怠的声音带着低迷的诱惑。“高俞,赐座。” “是。”皇后近身太监领旨,转身示意伺候的宫女搬来椅子,奉上热茶。 姬夏陌谢恩后,靳无极扶姬夏陌起身落座,看着青帘后的曼妙身影,姬夏陌表情恭敬道“夏陌得皇上赏识,奉命调查御花园荷池女尸案,据资料记录死者名如月,是皇后娘娘宫里的。” “宫里伺候的人多,本宫向来记不清,这些都是高俞管理着,姬公子若有想知道的就问他吧。”皇后道。 高俞弯腰领命,转身望向姬夏陌道“如月的确是宫里伺候的,平时沉默寡言不爱说话,所以并不讨喜。” “得知如月被杀时奴才也是惊着了,到底是谁跟她有这般仇怨,竟要取她性命。”高俞摇头叹息,表情怜悯难过。 “节哀。”姬夏陌颔首安慰句,想着又问道“如月死在年宴当晚,不知当时她所在何地。” “娘娘随陛下赴宴,除了身旁跟着的宫女,其余人都留在殿里。” “如月离开宫殿前去御花园,可是要去见谁。”这是姬夏陌很关心的,按理说嫔妃宫伺候的人,平常除了被主子吩咐,是极少离开宫殿的。 “此件事奴才已询问过,如月当晚是悄悄离开,没有告诉任何人。”高俞很配合的回答姬夏陌的问题,对姬夏陌的询问没有丝毫避讳敷衍。 “如月生前可有结怨的人。” “如月胆子小,遇到委屈也是忍着,她的性格应该很难得罪谁。” 姬夏陌相继又问了高俞些问题,高俞都是知无不言,这样配合的态度倒让姬夏陌有些皱眉,隐约觉得事情另有隐情。 “到底是本宫的人,到底是谁这样大胆竟敢挑衅本宫。”皇后语气淡薄冷漠,继而又轻声叹息。“多乖巧的孩子,竟就这样没了。” “娘娘别难过,要照顾好凤体。”高俞端茶递给皇后,轻声安慰。 皇后喝口参茶,视线穿透青纱望向姬夏陌“姬公子得皇上厚爱,还望姬夏陌早日查明真相,将凶手绳之以法。” “娘娘放心,夏陌定会侦破此案抓到凶手,还死者公道。”姬夏陌幽深的黑眸仿若无底的漩涡,能够透过伪装看到最深处的内心。 青帘的皇后突然咳嗽起来,高俞赶紧扶住皇后,焦急的对殿内的宫女喊道“赶快去请太医来。” 皇后抬手推开高俞,绢子遮唇缓和片刻,逐渐恢复平静。姬夏陌与靳无极交换了眼神,姬夏陌起身拱手道“今日叨扰娘娘了,还望娘娘保重凤体。” “既然姬公子有皇上旨意,本宫自然配合。”皇后声音虚浮透着无力。“高俞,送姬公子离开。” “是娘娘。”高俞走到姬夏陌身前,侧身示意姬夏陌“姬公子请。” 姬夏陌跟皇后告辞,随着高俞离开主殿。跟在高俞身后,姬夏陌突然出声道“如月还有个妹妹,不知高公公可知道。” 高俞的背影明显僵硬瞬间,侧脸的肌肉有些抽搐。“妹妹?” “看来高公公并不知晓。” 高俞笑容牵扯没有回答,临到离开宫殿前,姬夏陌余光扫到高俞袖口的玉珠,似是无意随口提到“高公公的袖扣真是精致。” “皇后娘娘恶赏赐,奴才每日都会带着。”高俞回答。 离开皇后宫殿,姬夏陌转身看着高俞看似真诚的道“多谢高公公配合,我定会尽快查明案情真相,不辜负皇上皇后的期望。” 高俞望着姬夏陌离开的背影,脸上的笑意慢慢淡去,眼底阴霾闪过,吩咐太监关闭宫门,转身快步走进宫内 “你在怀疑高俞?”靳无极非常了解姬夏陌,即便只是微妙的表情,靳无极也能看到姬夏陌的情绪变化。 姬夏陌凝眉沉思片刻,语气低沉道“只是殿外伺候的宫女,高俞未免也太注意了,好像我们要问的问题,他都提前知道并找到回答的借口。” “我询问案情他很配合,可是细想他说的,却对案情根本没有帮助,他一直都在带着我们兜圈子。” “你觉得高俞跟如月被杀案有关。”靳无极明白了姬夏陌的意思。 “没有证据所有的结论都是猜测,我们先回住处,看看秦焱他们有没有收获。”姬夏陌搓着冰冷的手道。 “好。”靳无极点头。 姬夏陌看着靳无极笑笑,像曾经般张开手求抱。“靳哥,我脚疼。” 靳无极愣了瞬间,看着姬夏陌狡黠的笑容,无奈的转身蹲下“过来,我背你。” 姬夏陌趴到靳无极的后背,心满意足的抱住他的脖子。无视身旁目瞪口呆的内卫,姬夏陌软着声音撒娇“快些回去,我有些冷了。” “都听你的。”紧张姬夏陌真的被冻到,靳无极干脆使用轻功,带着姬夏陌瞬间消失在原地。 被丢下的内卫泪流满面“……”轻功好了不起啊,欺负老实人! 靳无极带着姬夏陌回到暂时落脚的院子,燃起炭炉烧开热水,姬夏陌的身体刚暖和起来,秦焱带着褚灵幽跟房蔺君就回来了。 等都喝完茶驱散身体内的寒意,姬夏陌这才询问吩咐他们调查的事情。“事情的调查结果怎么样?” “别提了!”秦焱解开斗篷扔到旁边,烦躁的扯着黑金官袍道“按照你的吩咐我们秘密找到如玉,可谁知她竟是个哑巴,而且也不识得字。” “我们问她问题她都只摇头,看着傻兮兮的。”褚灵幽也道。 房蔺君似是想到跟如玉交流时的窘态,忍不住抿嘴笑道“如果不是秦统领穿着官府,怕是都有人觉得我们在贩卖无辜孩子,将我们捆起来交给官府了。” 姬夏陌失笑出声,秦焱瞪眼气愤“你还笑。” “抱歉。”姬夏陌忍住笑意,递杯茶安抚秦焱。“明日我再去看看,今天辛苦你们了。” “如玉只是杂役宫女,而且还是哑巴,即便她是死者如月的妹妹,知道些什么,我们也无法跟她沟通。”房蔺君犹豫。 “嗯嗯,我尽量让自己不会被当成人贩子。”姬夏陌笑道。 秦焱瞪眼眼看要炸毛,姬夏陌赶紧转移话题“我让你查的那片碎布怎么样?” “我交给笠妤姑姑了,宫里的裁作都归她管理,如果想查到布料的去处只能请笠妤姑姑帮忙。”说到正事秦焱的表情严肃起来。 “但笠妤姑姑说布料破损的太严重,而且被血浸染过,要想看出是什么布料,还需些时间让她对比。” 笠妤姑姑?不就是曾经来丞相府为他做成亲衣服的那位吗?姬夏陌余光瞥向靳无极,果见靳无极也蹙起眉头。 姬夏陌摸摸鼻子有些心虚“尽快将结果给我吧。” “嗯,我会去催促的。”没看到姬夏陌的异样,秦焱点头道。 “时间都过正午了,我们吃饭吧。”看看外面的时间,姬夏陌感觉也饿了。 “我早就吩咐去准备了。”秦焱起身离开房间。“估计都该凉了。” “糖心元宵。”姬夏陌提醒靳无极。 靳无极“……”他把糖心元宵的事忘记了怎么办。 看到靳无极的表情,姬夏陌顿时猜到靳无极肯定忽悠他了,脸顿时瞬间拉下来了。 “靳无极!!” “……” 第156集野猫 次日姬夏陌带着靳无极跟秦焱去找如玉,如玉是个杂役宫女,据秦焱解释如玉是哑巴且没读过书,智商也有些欠缺,根本无法沟通。 姬夏陌来到如玉居住的院落,远远的看到蹲在墙角的绿衣姑娘,脚边围绕着几只争食的猫。如月掰着软馒头,表情懵懂的确不像精明的模样。 姬夏陌制止想要通传的内卫,放缓脚步走近如玉,地面的倒影惊得如玉转身,瞪着眼睛慌乱的看着姬夏陌。 姬夏陌弯腰蹲下,争食的猫根本不怕姬夏陌的靠近,反而亲昵的蹭着姬夏陌的脚,眯着眼喉咙里发出呼噜声。 姬夏陌挠着猫的脖子,嘴角弯起温和的弧度“这是你养的猫?” 如玉捏着馒头摇头,明亮的眼睛里充满了疑惑。姬夏陌望着如玉,温柔的为她捻去发间的落叶“我是为你姐姐如月而来的。” 姬夏陌的温柔跟呵护让靳无极暗下双眸,握剑的手明显收紧,看着如玉的眼睛带上不善。 听姬夏陌说到如月,如玉的表情明显露出难过。她即使智商有障碍,但是她明白如月死了,死了就是永远消失了。 “我想跟你询问些事情,你能告诉我吗?”姬夏陌低声道。 如玉微微张嘴,表情略显挣扎。姬夏陌握住如玉的肩膀,安抚她的急躁“我知道你不能说话,我问的问题你只需点头摇头。” 望着姬夏陌温柔的眼睛,如玉眼圈微红,轻轻点头表示同意。姬夏陌露出鼓励的笑容“你跟你姐姐时常见面吗?” 如玉回忆曾经,迟缓的摇头。姬夏陌示意秦焱记录,继而又追问“年宴当晚你姐姐离开皇后宫,你可知道原因。” 如玉先是摇头,随即又点头,双手胡乱比划着,怕姬夏陌看不懂,如玉焦急的指着自己。 姬夏陌脑中飞速运转,拍着如玉的肩膀让她平静“年宴当晚如月离宫是要跟你见面?” 如玉迅速点头,秦焱望向姬夏陌面露讶异。姬夏陌暗下双眸,直觉如玉肯定知道些决定案情的线索,但却无法开口说话。 “如玉我带了包子给你吃。”墙角拐弯处走来个跟如玉年龄相仿的宫女,似乎没想到这里有旁人,绿衣宫女显然被吓到了。 姬夏陌跟靳无极宫女都不认识,视线落到秦焱身上,宫女惊得赶紧跪下行礼“秦统领!” 秦焱颔首示意宫女起来,宫女抱着怀里的布包显得有些局促。姬夏陌微微笑道“别怕,我们只是来问些事情。” 姬夏陌本就长的好看,素色青袍穿在身上愈发衬得儒雅,谦谦公子温润如玉,直看的宫女羞红了脸颊。 “晓桃姐姐。”如玉甜甜的叫道。 晓桃害羞的敛去目光,走到如玉身旁将布包递去“知道你被罚没饭吃,我偷偷给你留的包子。” “谢谢晓桃姐姐。”如玉接过布袋,将包子分给姬夏陌给晓桃。 如玉娇俏甜美的笑脸让姬夏陌想起姬依葵,没有嫌弃的接过包子,对紧张的晓桃道“给你就吃罢。” “是。”姬夏陌的温柔迷晕了晓桃,接过包子张嘴就咬。 靳无极握剑的手骨节青灰,几乎要将破染剑柄捏碎,姬夏陌跟如玉晓桃谈笑的模样,让靳无极觉得格外刺眼。 “这些猫是如玉养的?”姬夏陌询问晓桃。 晓桃摇头,很高兴姬夏陌跟她说话“这些都是流窜的野猫,如玉可怜它们就偷偷喂养着。” 姬夏陌凝视着脚边的猫,眼睛闪过幽深的暗色。“这些野猫是何时出现的。” “约是年前腊月份。”晓桃回想道。“我是劝过她的,若是让管事的嬷嬷知道,怕是难逃责罚。何况她自个就时常饿着,哪还能去管这些野猫死活。” 如玉到嘴前的包子顿住,扁着嘴显然不乐意。姬夏陌笑笑不答,咬着包子咀嚼还没咽下,就见晓桃突然瞪着眼睛,僵硬着倒在地上,身体抽搐七窍流血。 如玉抱着脑袋缩成一团,恐惧的惊叫出声。姬夏陌眼前黑影闪过,被靳无极拉起抱到怀里。 姬夏陌回神撞上靳无极恐慌的表情,靳无极粗暴的将手指伸进姬夏陌的嘴里,迫使他张开嘴巴“全都吐出来!” 看到已经没有呼吸的晓桃,姬夏陌瞬间冷静,配合着靳无极将嘴里的包子吐出。靳无极手掌抵在姬夏陌的后背,运转内力护住姬夏陌的筋脉。 毒素顺着口腔蔓延,姬夏陌已感觉到喉咙的灼痛,难以压制的吐出鲜血,浸红靳无极的袖口。 “快速速传太医来!”秦焱发疯的叫道。 靳无极拦腰将姬夏陌抱起,转身就要御轻功离开。姬夏陌拽住靳无极的胳膊,凝眉望向秦焱“将如玉跟这些猫带走。” “从现在起闭嘴!”靳无极双眼通红目眦欲裂,恨不得要将姬夏陌吞吃入腹。 姬夏陌瞬间噤声,靳无极这幅恐怖的模样怎么那样像离九门时入魔的征兆。 “将她跟这些猫带走保护起来,今日事细察到底,凡是有牵扯者全部抓捕等候审问!”秦焱暴躁的吩咐完手下内卫,转身朝靳无极跟姬夏陌追去。 姬夏陌中毒吓到了褚灵幽跟房蔺君,靳无极的内力护着姬夏陌的心脉没敢断,唯恐稍有不慎姬夏陌就被毒素侵入心脉死去。 御医是被秦焱底下的内卫拎着过来的,有秦焱持剑架着脖子,御医再多怨言也不敢废话,哆嗦的开始帮姬夏陌医治。 砒.霜之毒本是无药可解,幸运的是姬夏陌并未将□□咽下去,而且有靳无极护着心脉,阎罗殿前兜转一圈又回来了。 姬夏陌虚弱的躺在床上昏睡,靳无极神色阴郁的守在床前,握着姬夏陌的手有些颤抖。 秦焱也是双腿发软浑身哆嗦,似是发泄般踹断院里一棵树,继而铁青着脸开始排兵布阵。 挑选最强的内卫镇守姬夏陌的院落,秦焱的原话是就算过路的苍蝇也不能再靠近院子三尺内。 □□的事情秦焱吩咐凡是接触过食材的人,全部都控制起来,等候调查处置。 秦焱虽然愤怒却勉强还保持着理智,没将此事报给皇帝,若是皇帝知晓定会又是血流成河。 姬夏陌昏睡到半夜时逐渐苏醒,彻夜守着靳无极秦焱,还有褚灵幽跟房蔺君都围了来,紧张姬夏陌的身体状况。 喝完热茶润了刺痛的喉咙,姬夏陌看着屋里的四人,忍不住笑出声“你们这样紧张我都怕了,好像我真无药可救了似的。” “还敢胡说八道!”靳无极眼里的猩色不散,表情阴戾恐怖。 “你知道你吃的是什么吗?”房蔺君表情带着余惊未定。“那是砒.霜,若你真的咽下去,你还能坐着跟我们玩笑吗?” 听到房蔺君说是砒.霜,姬夏陌眼睛暗下“晓桃呢?” “当场毙命。”秦焱道。 “看来凶手按耐不住了。”姬夏陌攥紧拳头,克制着心里的愤怒。 “你知道谁是凶手了?”褚灵幽疑问。 姬夏陌靠着软枕,就着靳无极的手喝着参汤,半响沉默后低声道“隐约有些猜测了,但仍不确定。” “但我倒是想起件事,秦焱你曾跟我说眉妃小产。”姬夏陌望向秦焱。 “眉妃起夜时被野猫惊着摔倒,结果动了胎气。”秦焱突然想到如玉喂养的那些猫,顿时瞪大眼睛。“野猫!?” “不是野猫。”姬夏陌表情晦暗难测。“那些猫动作迟缓,皮毛光鲜绝非野生,而且还会讨好卖乖,很亲近人不俱生,肯定是经过喂养调.教的家猫。” “难道是如玉?”秦焱皱眉。 “她的智商的确有障碍,不是她。”魂魄天生受损,能像普通人吃喝已经不易,像养猫害人这种高智商的事根本不用考虑。 “晓桃曾说这些猫是年前腊月被如玉捡到喂养,眉妃被野猫惊到小产也正是那时。若我所料没错,应该是眉妃小产后,这些猫就被遗弃了。” “所以眉妃小产并非意外,而是阴谋所为?”虽说这些年看惯深宫阴谋算计,但连未出生的婴孩都不放过,秦焱仍觉得难以接受。 “难道这件事跟御花园荷池女尸案有关。”褚灵幽问。 “看似没关系,但我直觉到其中是千丝万缕的牵连。”有些事虽然已有猜测,但仍需证据。 “我接触那些猫时隐约闻到股香料的味道,靳哥有没有觉得熟悉。”姬夏陌问身边的靳无极。当时他跟靳无极离得最近,靳无极嗅觉敏锐,姬夏陌相信靳无极肯定也嗅到了。 靳无极沉默片刻,将姬夏陌喝完的参汤碗递给秦焱,声音低沉道“皇后寝宫的香料。” 秦焱手哆嗦下没端稳,瓷碗擦着桌沿落到地上,摔个粉碎。姬夏陌抿着嘴角表情严肃“没错,昨日我们去皇后寝宫时闻到的香料。” “后宫嫔妃都用的香料,会不会是弄错了。”秦焱问。 “那种香料味道很重,而且有安神的作用。”姬夏陌道。“我昨日的衣服没洗,应该仍有残留的香料味。” 秦焱立刻转身去翻姬夏陌的衣服,放在鼻前嗅嗅的确有残香遗留。“难道眉妃小产是皇后的阴谋?” “那些猫应该是被秘密养在寝宫里有段时间了,所以猫身上也带着这种香料的残香。” “这要……禀报皇上吗?”秦焱迟疑的询问姬夏陌的意见。 “先隐瞒着,我觉得这件事还没完全弄清楚。”姬夏陌总感觉眉妃小产跟御花园荷池女尸案有牵扯不清的关系。 因为姬夏陌突然中毒的事,秦焱跟褚灵幽还有房蔺君都没休息,现在眼底都带着倦色,姬夏陌到嘴边的话又顿住,想着等明天再处理也不迟。“都先去休息吧,明日估计会很忙。” 姬夏陌情况看起来不错,秦焱他们的确也都困了,便都准备离开回去休息。 秦焱临走到门口时姬夏陌突然将他叫住“那些猫跟如玉都是破案的关键,你派人仔细盯着,别再弄出什么砒.霜断肠草的。” 秦焱的脸顿时黑了“知道了!” 秦焱气冲冲的离开,姬夏陌望向身边的靳无极,无奈的抱住他的腰“对不起,害你担心了。” “是我的错,没有照顾好你。”靳无极自责懊恼。 “是凶手阴险,以后吃食上注意些就好了。”姬夏陌轻声安慰。 靳无极沉着脸不吭声,姬夏陌挪到床铺里面,掀开被子让靳无极躺下。“明日还要查案,赶紧睡吧。” 靳无极顺从的脱衣躺下,姬夏陌抱这靳无极缩到他怀里,靳无极吻着姬夏陌的发顶将他抱紧,似乎只要这样就没人能将他们分开。 第157集受爷解画 富丽堂皇的宫殿内,古玩瓷瓶玉雕饰品摔得满地皆是,伺候的宫女太监颤抖的跪在碎片上,任由膝盖鲜血直流却不敢动弹。 皇后摔碎梳妆的铜镜,美艳的容貌狰狞扭曲,手指掐着桌沿,圆润的指甲染着鲜艳的猩色。 高俞悄悄从屋外进来,屏退周围伺候的,走近皇后递去丝绢。“娘娘切莫动气伤及凤体,面对危机可不能自乱阵脚。” “你做的混账事!”皇后扬手抽在高俞脸上,怒瞪高俞尖声叱责。 高俞卑微的弯腰,即使脸火烧般的疼却不敢去摸“都是奴才的错,没料想如月那贱人竟还有个妹妹。” “都是贱人,处处跟本宫作对。”皇后恨声道。“先是淑贵妃,后又有眉妃,都想扳倒本宫。” “娘娘莫急,如玉那贱人是哑巴,天生智障不识字,即使知道些事情也说不出来。” “留着终究是祸患,定要想法除掉。”皇后转身坐回软塌,表情冰冷阴狠。 “刺杀如玉的事已打草惊蛇,若再想动手怕是很难。”高俞的眼睛里精光闪露,表情狠戾毒辣。“丞相府姬夏陌奉命审理此案,如果他无法再查案,到时此案定交予刑部。宫外有护国公照应,那时只需找些替死鬼,此案也就结了。” 皇后表情变幻莫测,沉吟半响,皇后起身喝道“准备笔墨,本宫这便写信给护国公道明宫内事情。” “是,娘娘。” 姬夏陌本想抓紧时间调查,可靳无极着实担忧他中毒后的身体,强行逼迫姬夏陌修养两日,然后才寒着脸同意姬夏陌再次出门。 姬夏陌带着秦焱到关押如玉的地方,那日晓桃的死吓坏了她,姬夏陌进来时如玉正缩在床脚抹眼泪,可怜模样让姬夏陌叹气。 姬夏陌走到如玉身边,眼睛紧紧凝视着如玉,声音清冷沉着“想为晓桃跟你姐姐报仇吗?” 如玉瞪着红通通的眼睛,像只受惊的兔子,扁着嘴哼唧着想哭。姬夏陌耐着性子继续跟如玉沟通“将你知道全部告诉我,我抓到凶手为晓桃跟如月报仇。” 如玉抱着膝盖蜷缩这身体,眼底的犹豫稍纵即逝。姬夏陌敏锐的抓到如玉微妙的变化,顿时更加确认如玉肯定知道些什么“如月生前跟你见过吗?都说过些什么,年宴她约你见面又是什么原因。” 如玉抿着嘴角不吭声,秦焱暴躁的都想直接用刑了,房蔺君拽住秦焱拿剑的手臂,微微的摇头制止。 姬夏陌跟如玉僵持着,姬夏陌站的脚都酸了,如玉慢慢抬头,比划着动作给姬夏陌看。姬夏陌眉间微拧,转身吩咐秦焱“准备笔墨。” 秦焱惊讶的望向如玉“她不是智障吗?” “别废话。”靳无极的破染按在秦焱的背上,秦焱痛的呲牙,怒瞪着靳无极却又不敢还手。 秦焱迅速准备齐全笔墨,靳无极搬来椅子给姬夏陌坐,姬夏陌将笔墨研好推给如玉。“将你知道都写清楚。” 如玉握笔犹豫片刻,然后开始埋头动弹。如玉虽然不识字的,却是幼时学过些绘画。她回忆着跟如月见面时的每处细节,仔细的绘在纸上。 如月绘画时姬夏陌望向秦焱询问“砒.霜的事查的怎样。” “凡是接触过食材的都审讯过了,最后在做饭的太监屋里搜到剩余的砒.霜□□,可是还没等用刑,他就自尽死了。”说到这秦焱面露懊恼,气愤当时大意了。 “即使审讯也无用。”预料的结过并没让姬夏陌太意外。 秦焱疑惑不解,姬夏陌冷嗤道“我跟做饭的无冤无仇他何苦害我,就算他真要杀我,聪明些的都知道毁尸灭迹,他为何还要将剩余的砒.霜藏在屋里。” “你是说他被栽赃陷害了。”秦焱皱眉。 “不见得是栽赃陷害。”房蔺君眼里闪过冷意。“估计是被要挟,然后暴露后做了替死鬼。而且下毒不见得是给小陌吃,他们真想杀的是如玉。” “如玉肯定知道些事情,这么着急的想灭口,凶手是不想夏陌查清御花园荷池女尸案。”褚灵幽道。 姬夏陌托腮认真听着褚灵幽跟房蔺君的分析,侧目调笑秦焱“学着些,这些简单的事情都推理不出。” “我可是皇宫内卫统领。”秦焱梗着脖子反驳。 如玉的画已经完成,整理好顺序递给姬夏陌,姬夏陌认真的翻看着,愈往后看表情愈是严肃。 秦焱探着脖子有些急切“夏陌,知道凶手了吗?” 姬夏陌合上画递给秦焱他们,微微叹气道“你们先看看吧。” 秦焱接过画随意的翻看几页,眉头顿时皱紧。这些画全都是简略的人物或门窗,根本没有字迹,秦焱压根看不懂。 褚灵幽跟房蔺君仔细翻看,也是无果。“小陌,这画到底想表达什么。” “如月在被杀前跟如玉见过两次面。”姬夏陌翻开页画,那是虚掩的门窗,窗内是密谈的两人,窗外是素装的姑娘。 “如月无意偷听到了皇后跟高俞的密谈。”姬夏陌翻页,那是两个姑娘见面的画,其中素装姑娘在哭泣,表情惊慌恐惧。 “如月跟如玉说她听到个秘密,怕是会被杀死。”素装姑娘脚下是把染血的匕首。 “第二次见面相隔不久,如月偷偷找到如玉,给她抱来只猫。”素装姑娘蹲在窗前,将怀里的猫塞给窗内的姑娘。 “其实如月是淑贵妃派到皇后宫的密谈,如玉想要如月去找淑贵妃救命。”姑娘抱着猫,手指的方向是只三脚的鸟。“这代表三王爷的生母淑贵妃。” “如月跟如玉商议,准备在你年宴当晚偷溜离开,去见淑贵妃说出秘密,求淑贵妃救命。可惜当晚如月遇害,如玉等候到天明也没见到如月。”抱猫的姑娘蹲在冷清的宫墙角,遥望着的方向,是只被匕首刺穿咽喉的兔子。 屋内诡异的安静,不知过了多久,秦焱跟房蔺君褚灵幽都默默竖起大拇指。“这都能看懂,佩服。” 姬夏陌翻个白眼不想跟他们闹,转头望向如玉询问“如月的秘密跟你说过吗?” 如玉使劲摇头,迅速拿笔又画只猫给姬夏陌看。姬夏陌沉吟片刻道“那些猫都是如月交给你养的。” 如玉点头,姬夏陌倚靠着椅背放软身体,低声道“如此就明白了。” “重新整理我们所查到的细节。”姬夏陌提笔开始在纸上写字。“如月年宴被杀,被遗弃的猫,残留的香料,如月所发现的秘密。” “这些都能串联到一起吗?” “只要再添上一点,所有的疑点都能顺下来了。”姬夏陌眼神暗下。“眉妃受惊小产。” 细想姬夏陌所说的几点,然后串联下来,顿时屋里的人都变了脸色。 “我先说出我的推断。”姬夏陌喝口水润润喉咙,然后开始推理分析。“眉妃有孕皇后愤慨,秘密养猫然后施计惊掉眉妃的孩子。如月偶然间听到事情的真相,知晓自己难逃被杀的命运,于是她就将皇后养的猫偷出,交给如玉饲养。” “如月偷听到皇后的秘密,而且又是淑贵妃的密谈,这件事被皇后知晓便起了杀心。” “如月年宴想找淑贵妃保命,却被皇后派人割断喉咙,弃尸御花园荷池。” “蛇蝎心肠。”房蔺君表情厌恶。 “即使这些是真相,但如果没有证据就只是片面之词,到时候皇后反咬你诬陷该怎么办。”秦焱道。 “那片碎布还有凶器都有结果了吗?”姬夏陌若有所思的询问。 “碎布的结果应该明日就能有结果,凶器已经打捞出来,我稍后去命人给你送来。” “加派内卫保护如玉的安全,另外你在皇宫散播消息,就说年宴当晚如玉跟如月约定见面,已经看到凶手的模样,后日我就带着如月游走皇宫,辨认凶手。” “啊??”秦焱愣了。 “按照夏陌说的去办吧。”褚灵幽摇头笑道。“这是要打草惊蛇。” “好,我这就去办。”秦焱转身离开房间。 秦焱离开房间,姬夏陌看着桌上的画陷入沉思,他总觉得事情另有诡异之处,却又想不出来到底哪里不对劲。 “回去吧。”靳无极将斗篷披到姬夏陌的肩上低声道。 姬夏陌回神对靳无极笑笑,然后摸着如玉的脑袋安慰“你安心在这住着,等我抓到坏人就放你走。” 如玉红着眼圈低下头,姬夏陌叹气“案情结束后你若想回家,我可以为你向皇帝求情,提前放你出宫。” 如月蓦然抬头,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姬夏陌。姬夏陌微笑道“到时我给你些银钱让你爹娘做些生意养家糊口,或者你去丞相府做事也行,总比在宫里自由。” 如玉起身后退,跪在地上给姬夏陌磕头,眼泪从眼里流出,脸上带着对姬夏陌的感恩。 姬夏陌扶如玉起来,嘱咐她好好休息,然后就带着靳无极离开了。 路上靳无极面无表情的跟着姬夏陌,满身寒气姬夏陌裹着厚厚的斗篷都能感觉到。姬夏陌转身无奈的看着靳无极“你又跟谁置气。” “你对她太好了。”靳无极闷声道。 姬夏陌想到如玉,忍不住笑出声“你怎么跟谁都吃醋。” 靳无极绷着脸不吭声,姬夏陌笑着捏捏靳无极的鼻子“傻木头,她就是孩子,我还能真腆着脸去吃嫩草?” “……”当初他推到姬夏陌的时候,姬夏陌好像也是这般大。他跟姬夏陌之间可是隔着父辈的年纪。 姬夏陌似乎也想到这些,顿时有些尴尬。“我没想说你的意思。” “我知道我是吃嫩草了。”靳无极硬邦邦的赌气。 姬夏陌顿时乐了,捏着靳无极的脸恨不得亲上去。“我真是爱死你这别扭的副模样了。” 靳无极红了耳根,姬夏陌拽着靳无极的手往回走“笨蛋木头,有点信心好不好,你还怕那种小丫头了?” “我没怕。”只是不舒服。 “我觉得如玉很像小葵,即便她真去丞相府,我也是安排她跟小葵作伴,你别胡思乱想。” “我知道。” “想吃什么,今晚我听你的。” “糖心元宵吧。”上次姬夏陌想吃结果他给忘记了。 “……”靳无极你个混蛋。 ps:《军婚溺宠》已更新,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第158集刺杀 凶器在荷池里被打捞出来,是把做工精细的匕首,刀鞘镀金外镶翡翠,看着精致华丽绝非普通人能用的。 “这是外族进贡之物,斩金截玉削铁如泥,被皇上赏赐予皇后宫。”秦焱认出匕首顿时惊讶道。 姬夏陌盯着匕首细看,试着想触碰刀刃,却被靳无极攥住手腕。靳无极紧皱眉头面露寒意,姬夏陌只得放弃。 姬夏陌视线望向秦焱“死者袖间找到的碎布呢。” “笠妤姑姑已经对比出结果。”秦焱拿出染血的碎布放到姬夏陌面前。“这是珊榕翠叶,算是比较珍贵的布料,但色泽黯淡没有嫔妃喜欢,多数都是赏赐给贴身的奴才。” “珊榕翠叶普通奴才不配穿戴,能裁成衣服穿戴的也就是那些宫里管事的。” “现在有哪些宫里有这种料子。”姬夏陌询问。 “淑贵妃眉妃还有皇后,都曾被赏赐过珊榕翠叶。” “案情调查到现在结果已逐渐清晰,只是却没决断性的证据。”姬夏陌靠着椅背望着窗外,眼底带着沉思。 “要不再探皇后寝宫?”秦焱提议。 姬夏陌瞥了眼秦焱,没好气的喝道“你要我明目张胆的带着内卫去搜查?那可是皇后寝宫,我有几个脑袋够砍。” “别瞎出馊主意。”房蔺君端着面碗进屋。“经过砒.霜的事,皇后肯定对小陌警惕,这时让小陌再去皇后寝宫,岂不是自寻死路。” 房蔺君将汤面分给屋里几人,靳无极将碗里的鸡蛋夹给姬夏陌,姬夏陌拨弄着汤面的葱花,沉吟片刻询问秦焱“我让散播的消息怎样了。” “都散出去了,皇宫本就是非地,现在看着表面风平浪静,实则背地里早就议论开了。” 姬夏陌满意的点头,将碗里的鸡蛋重新剥给靳无极,瞪眼威胁他吃掉,然后才开始动筷。 渔网都已经撒了出去,现在要做的就是静等凶手自投罗网。吃过饭姬夏陌跟房蔺君窗前博弈,烂到家的棋艺难逃盘盘输的命运,看着姬夏陌委屈的求救,靳无极只得心软的助阵。 房蔺君调笑观棋不语真君子,靳无极摸着姬夏陌的脑袋,嘴角笑意温柔,他可看不了姬夏陌受委屈的,更何况他本就非君子。 秦焱拽着褚灵幽比试,江湖盟主对抗皇宫统领,最后却是秦焱稍逊一筹。秦焱也不恼,而是更加激发斗志,被揍趴后爬起来继续挑战,这幅贱骨头的模样倒是让褚灵幽很喜欢。 这些天因为查案所有人都很累,今天难得的休息,几人围着院子闲聊玩闹,虽然没有美酒佳肴,却也是宁静温馨。 临到落日时分,秦焱被皇帝召去御书房,房蔺君觉得有些饿了,想去厨房找些吃的,褚灵幽担心就跟着同去。 姬夏陌看着棋盘上的残局,晚霞落在姬夏陌身上,带着橘色的温暖。 姬夏陌指间摩擦着棋子,青丝垂落遮住侧脸,阴影下隐藏了表情。“等到夜幕降临,你去皇后寝宫取些东西来。” 靳无极倒茶的动作微顿,转头望向姬夏陌面露疑色“偷潜进去?” “此事可见不得光,自然要遮面夜行。若是能找到,明日我们就能离宫回家了。” 靳无极凝眉不语,姬夏陌仰头露出笑容“褚灵幽跟房蔺君武功不如你,秦焱更别提了,而且性格急躁不懂变通,此事只能你去。” 靳无极端着热茶蹲到姬夏陌身边,握着姬夏陌的手似在犹豫。姬夏陌拍着靳无极的手背安抚“我就呆在院里哪都不去,你找到后速速回来就是。” “好。”不想姬夏陌失望,靳无极即使不愿意也只能同意。 等待最后的光亮消失,靳无极换上夜行装扮悄悄离开院落,极致的轻功犹如鬼魅虚影,竟连守院的内卫都没发现。 姬夏陌靠在软塌上,借着灯烛翻阅书籍,安静的默算着时间。破案的关键就是那块碎布,虽然只是推测,但姬夏陌还是想要靳无极前去探查。 书籍的字迹在烛光下有些模糊,姬夏陌揉着酸涩的眼睛,暗叹这具身体的虚弱。 院落台阶传来脚步声,紧接着有人敲门通报“姬长公子,皇上宣您前去御书房商议。” 姬夏陌微微凝眉,已是夜晚,皇帝到底有何重要的事,非要在现在见他。 姬夏陌搁下书籍,起身理好衣袍走到门前将门拉开。蒲公公正站在院里等候,身旁跟着四个执灯的太监。 “皇上可有说是何事。”姬夏陌询问。 “应是要问年宴御花园荷池女尸案的进展情况。”蒲公公恭敬道。 姬夏陌蹙眉感觉不对,秦焱刚被召去御书房,皇帝这就派人来宣他,难道是秦焱无意间提到案情嫌疑人,惹得皇上震怒? 姬夏陌敛去眼底情绪,温和的颔首道“待我准备下。” 姬夏陌回屋披上斗篷,看到摆动的蜡烛迟疑瞬间,转身出屋走到院里“请蒲公公带路吧。” “姬长公子这边请。”蒲公公侧身示意。 姬夏陌跟着蒲公公离开院落,守院的内卫本想跟着,姬夏陌看到蒲公公眉间隐约皱起,便拒绝内卫队的跟随保护,只带上了两人。 姬夏陌身旁是带路的蒲公公,身后跟着两个内卫,前后是执灯太监。 跟着蒲公公走在僻静的路上,姬夏陌看着寂静的周围,愈发觉得诡异。姬夏陌放缓脚步,余光似无意般瞥向蒲公公的脚下,轻缓的步伐稳重的下盘让姬夏陌顿时皱眉。 姬夏陌眼角扫过前后执灯太监,有意无意的靠近身后的内卫。“蒲公公,秦统领面圣时可有说些什么。” “姬长公子莫要担忧,陛下只是询问秦统领些案情经过,秦统领并未提及其他的。” 姬夏陌状似轻松的抚上胸口,继而有担忧道“秦将军近日身体似是旧疾复发,秦统领刚刚还跟我说要向皇上告假,皇上可有同意。” 姬夏陌担忧的表情不似作假,蒲公公瞥了眼姬夏陌,安慰的笑道“秦将军为我朝征战沙场劳苦功高,如今旧疾病发,秦统领理应要去探望以尽孝道。陛下重孝定会同意,姬长公子宽心。” 姬夏陌的眼睛瞬间暗下,心中暗骂被坑了。秦兆钦身体倍棒,顿顿能吃半斤米饭,哪来的倒霉旧疾。 身后跟着的内卫表情渐渐凝重,自秦焱被封他们就跟着秦焱混,数年来被秦焱提拔着,看着虽是下属,实则早就亲如兄弟。秦焱又是直脾气,有事就跟他们说,他们多少知道些秦焱的家事。 跟着蒲公公欲往前走便愈发寂静,周围漆黑冷清,空气里仿佛都开始弥漫着危险的气息。 蒲公公余光瞥向姬夏陌,前后的执灯太监也都放轻脚步,姬夏陌袖中握紧护身的短刃“蒲公公,这里是去御书房的路吗。” “姬长公子,有时候知道的太多了,总有些事情是不能知道的。”幽森的声音在黑暗中仿佛索命的厉鬼,前后执灯太监突然转身,拔出私藏的利刃刺向内卫。 姬夏陌身后跟着的内卫虽然早有警觉,但仍在身上留下见骨的血痕。蒲公公抽出短剑刺向姬夏陌的心脏,姬夏陌挥袖后退躲闪,匕首格挡住蒲公公的短剑,躲开致命的攻击。 这些刺客武功高强,显然绝非普通杀手,内卫被那四个执灯太监围困,根本无法靠近姬夏陌。 蒲公公短剑凶狠凌厉,招招在姬夏陌的致命处。姬夏陌艰难的抵挡着蒲公公的杀招,手臂被短剑所带的内力震得麻痹。 斗篷留下道道剑痕,姬夏陌的匕首被震落在地,身体踉跄的倒在地上。蒲公公面部狰狞扭曲,举起短剑凶狠的刺向姬夏陌的咽喉。 眼看短剑就要眼前,黑夜中凭空几道剑气将姬夏陌护住,隔断蒲公公的杀招。 房蔺君跟褚灵幽危急时刻赶来,褚灵幽恶狠狠的瞪着蒲公公冷声道“爷的兄弟你也敢动,不知死活的阉人。” 褚灵幽跟蒲公公战在一起,褚灵幽招式凌厉毒辣,蒲公公顿时被逼得脚步有些慌乱。 房蔺君到姬夏陌身旁将他扶起,紧张的检查姬夏陌的身体“有没有哪里被伤到。” 姬夏陌忍着难受摇头,望向跟执灯太监缠斗的内卫,姬夏陌沉声道“去帮他们。” “那你怎么办。”房蔺君面露恼意。“你现在身体弱不禁风,普通壮汉都能撂倒你。” “我武功虽弱但尚有自保的法子,他们就要死了。”姬夏陌呵斥。 见姬夏陌是真怒了,房蔺君咬咬牙只能持剑上去帮忙,姬夏陌后退靠着假山掩唇咳嗽,丝绢染上刺眼猩红。 周围的楼阁花草被褚灵幽肆无忌惮的攻击轰塌,蒲公公浑身艰难支撑着。这边的战斗惊动皇宫内卫,纷纷赶来相助。 有了内卫的帮助很快将那执灯太监降伏,蒲公公也被褚灵幽挑断手脚筋脉踩在脚底,秦焱匆匆赶来惊慌的扶住姬夏陌“夏陌,你感觉怎么样?” 姬夏陌将染血的丝绢藏在袖中,撑着精神摇头,走到被抓的刺客前冷声问道“是谁派你们来的。” 刺客看着姬夏陌冷笑,秦焱黑着脸暴喝“将这些刺客押下去刑审,给我撬开他们的嘴!” 内卫正准备将刺客带走,突然那些刺客瞪大眼睛,浑身抽搐嘴吐鲜血的停止呼吸。 “秦统领,他们服毒自尽了。”内卫禀报。 房蔺君走到那些刺客尸体前,弯腰揭掉那张假脸,露出陌生的容貌。“这些应该都是经过训练的死士。” 皇宫内竟然出现死士?现场的内卫都脸色巨变,忍不住后背阴森发凉。 姬夏陌视线从尸体上移开,这些刺客都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的,身上绝不会携带跟身份相关的东西。 “跟着我受伤的内卫呢。”姬夏陌询问秦焱,这些刺客武功高强,那两个内卫像是受伤很重。 “已经带下去救治。”秦焱脸色阴郁铁青。 “走罢。”姬夏陌无奈的摇头叹气,经此事,皇宫今夜怕是难眠了。 秦焱赶紧扶住姬夏陌,同时黑着脸怒吼“都愣着干什么,快去将御医带来!” 姬夏陌看到周围坍塌的楼阁亭台,凋零狼藉的花草,视线移到褚灵幽身上。褚灵幽无辜的摊手“没控制好。” 绝逼不承认他就是故意的,拆皇帝家的房子,真是爽歪歪~~ 姬夏陌轻嗤“你该庆幸这刺客不是出现在我家。”敢将我家弄成这样,让我靳哥弄死你。 “……”褚灵幽 第159集褚灵幽的豪赌 姬夏陌遇刺皇帝震怒,封锁皇宫进行搜查,抓捕可能的漏网之鱼。姬夏陌被秦焱护送回院,撞见靳无极刺骨的寒眸,姬夏陌暗暗叹息。 秦焱将姬夏陌送回后就即可赶往御书房,姬夏陌屏退四周,还没转身就被靳无极按到桌案上。 后背被桌沿撞的生痛,姬夏陌知道今晚遇刺吓到靳无极,忍着不适回抱住靳无极。“我没事的。” “我就不该离开!”靳无极低沉的声音压抑着愤怒,青筋暴突的手掌掰断桌案的边角。 靳无极冰冷的手指摸着姬夏陌的脖子,幽暗的瞳孔酝酿着恐怖的风暴。“我应该将你锁起来,让你哪里都去不了。” 姬夏陌冷颤,靳无极眼睛里的疯狂让姬夏陌明白,靳无极并没有跟他玩笑,这是要黑化的节奏? 后背是冰冷的桌案,面前是来自靳无极的压迫,姬夏陌明智的没敢再任性激怒靳无极。 姬夏陌故意放软声音,委屈的望着靳无极软糯的撒娇“靳哥我疼。” 靳无极表情僵硬瞬间,姬夏陌再接再厉的抱住靳无极的脖子,眼睛里溢出湿润。“靳哥,你这样我害怕。” 姬夏陌眼看要哭的模样唬住靳无极,靳无极迅速抱住姬夏陌的腰离开桌案,动作温柔的将他放到椅子上。“我没想凶你。” 靳无极眼底稍纵即逝的无措让姬夏陌心疼,姬夏陌握着靳无极的手愧疚的道歉“对不起。” 靳无极凝视着姬夏陌片刻,眼底的猩色逐渐淡去,叹气将他揽到怀里。“知道你遇刺的事,我都要疯了。” “灵幽跟小蔺跟着我,他们能保护我的。”姬夏陌没敢跟靳无极说清楚,褚灵幽跟房蔺君是危急时刻才赶到的。 安抚了靳无极的暴怒,姬夏陌想到吩咐给靳无极的任务“东西找到了吗?” 靳无极眼神阴郁的望着姬夏陌,姬夏陌拽着靳无极的袖子讨好,靳无极寒着脸转身拿起包袱递给姬夏陌。 姬夏陌将包袱打开,看到珊瑚翠叶布料制作的衣服,姬夏陌找到袖口翻看,衣服虽被洗的很干净,但袖口破开的位置还没缝上。 姬夏陌看着衣服沉思半响,表情变幻莫测“如此,所有的事情都能对上了。” 姬夏陌收起衣服递给靳无极,起身走到门前拉开门,院里褚灵幽跟房蔺君正堵着想要进来的太监,显然是要为姬夏陌跟靳无极争取独处的时间。 看到姬夏陌出来,房蔺君跟褚灵幽撤开,姬夏陌认得院外的太监,是皇帝御书房伺候的。 “刺客是易容成蒲公公刺杀的我,他们余惊未定望公公勿怪。”姬夏陌解释道。 “姬长公子受惊了。”太监伺候在御书房,自然清楚皇帝对姬夏陌的器重,所以态度很是恭敬。 太监拿出皇帝的令牌证明身份“皇上口谕,速召公子前去御书房。” 皇帝的宣召在意料之中,姬夏陌微微颔首没有异议“待我换身衣服便随公公前去。” 姬夏陌换下染血的衣服,便跟着宣旨的太监离开。褚灵幽跟房蔺君终究是来自江湖,担心他们若是冒犯而被皇帝迁怒,姬夏陌就让他们留在院落等候消息。 前往御书房的路上到处是巡察的内卫,可见皇帝是势要彻查此事,皇宫怕是又要新添冤魂了。 跟着领路太监到御书房到,死寂的御书房里气氛紧张压抑,秦焱表情沉重的站在旁边,看到姬夏陌进来暗暗摇头,示意姬夏陌注意言辞,勿要惹怒此时震怒的皇帝。 “草民姬夏陌叩见皇上。”姬夏陌屈膝行礼。 皇帝的视线在靳无极身上停留瞬间,继而又转移向姬夏陌“姬夏陌,御花园荷池女尸案调查结果如何。” “夏陌不负皇命,已将案情调查清楚。”姬夏陌语气停顿瞬间,表情仿佛隐有犹豫。“但此案涉及皇后,夏陌请皇上亲自定夺。” 听姬夏陌所言皇帝顿时面色沉下“将事情原委细细道来。” “是!”姬夏陌拱手听命,表情严肃耿直。“御花园荷池女尸案死者如月并非普通仇杀,而是被灭口,这还要从眉妃小产说起。” 姬夏陌将这些日子调查跟推理分析说给皇帝听,皇帝面如墨色,御书房伺候的太监都缩着肩膀埋着脑袋,恨不得自己是聋哑。 听完姬夏陌的案情陈述,皇帝将茶杯怒砸地面,掀翻桌案上的奏折。“混账,混账!!” 皇帝气的浑身发抖,跌坐在龙椅捂着胸口咳嗽。推开蒲公公递来的药茶,皇帝双眼遍布血丝“秦焱,立刻前往皇后寝宫,将恶奴高俞擒来!” “是!”秦焱肃声领命,转身快速离开御书房。 秦焱片刻便将高俞带来,姬夏陌也将此案证物取来,高俞仿佛早知今日,竟完全没有挣扎惧怕的模样。 圈在笼里的猫,跪着的如玉,还有托盘里的凶器跟碎布。高俞视线落到凶器上时瞳孔明显收缩,瞬间又凶狠的瞪向姬夏陌。 高俞被秦焱踢跪到地上,姬夏陌上前道“养猫惊吓眉妃小产,残杀如月灭口,后又想毒害如玉,干涉我调查案情,高俞你可认罪。” 高俞挣扎着想动弹,却被秦焱剑柄狠劈到后背,痛的缩着身子闷哼,脸色煞白闭嘴不言。 姬夏陌示意靳无极取出衣服“这件珊瑚翠叶的衣服是你的吧。” “你年宴夜尾随如月到御花园,用匕首割断她的咽喉,如月挣扎时拽断你的袖扣,待如月死亡你将其陈尸荷池。” 姬夏陌视线落到高俞的袖扣“前段时间我询问案情时,你说这枚袖扣是皇后娘娘所赐,所以你每日都带着断不会丢失。” “如月被杀时将其拽断,你掰开她的手收回袖口时,却划伤她的手掌,并留下衣服的碎片。” 姬夏陌掀起衣服,露出撕裂的袖口“血液干涸后呈现黑色,你看似洗的干净却仍留有痕迹,虽然已跟布料融合,但若熟知布料的裁作,仍能分辨出来。” “高俞,招出你背后指使的主谋,尽可能的赎罪罢。” 高俞双眼充血的瞪着姬夏陌,喉咙里突然尖厉的叫声,拼劲全力推开秦焱,发疯的扑向姬夏陌。 靳无极瞳孔闪过戾色,抱住姬夏陌的肩膀将他护到身后,抬脚将高俞踢飞,摔到红柱上滚落,顿时口吐鲜血不能再动弹。 靳无极力道使了六分,高俞直接去了半条命,若非不是姬夏陌要结案的重要嫌疑人,单凭他敢对姬夏陌动手,靳无极绝对能直接宰了他。 “高俞,你竟敢在御书房行凶!”蒲公公怒喝。 秦焱踩在高俞胸口,手里的剑抵在高俞的咽喉,恨不得直接砍掉他的脑袋。内卫跑进御书房,将高俞团团围住,护住受惊的皇帝。 “是我做的,全部都是我!”高俞满脸鲜血,疯狂的笑道。 “立刻将高俞押进天牢,交予刑部严惩!”皇帝脸色铁青。 高俞被内卫拖出御书房,经过姬夏陌时,高俞笑容狰狞诡异“你输了,你输了……” 看着高俞的背影,姬夏陌怔忪高俞得意的眼睛,心中莫名有些阴森。 “皇上!”蒲公公的惊叫声让姬夏陌回神,只见皇帝倒在龙椅上,脸色青灰双眼无神,像是被阎罗勾去半条命般。 “快去叫御医来!!” 御花园荷池女尸案结案,高俞落网必死无疑,皇帝犯病倒下昏迷,皇宫内乱成一团。 姬夏陌身体也是虚弱,直到凌晨近天亮,确定皇帝脱离危险,姬夏陌这才带着靳无极回居住的院落。 靳无极给姬夏陌煎了汤药,姬夏陌吃完药后就昏昏沉沉的睡去。靳无极看着凝视着姬夏陌惨白的脸,为姬夏陌的羸弱心疼。 “你也躺下休息会吧,别让小陌再为你操心。”房蔺君压低声音嘱咐了句,就悄悄关门离开。 靳无极静默半响,褪下衣袍掀开被子,挨着姬夏陌躺下。握着姬夏陌的手将他抱在怀里,靳无极温柔的吻在姬夏陌嘴角“你太累了,是该休息了。” 房蔺君走到院里,遥望着远处的宫殿,突然有些感慨。有些人想要进来,有些人却想要出去,这座恢宏的金殿,到底埋葬着多少凄凉悲歌。 褚灵幽从背后将房蔺君抱住,房蔺君微不可察的僵硬瞬间,却并没有将褚灵幽推开。 褚灵幽嗅着房蔺君领口沾染的香料味,嘴角挑起满足的笑意“等我们回山庄,我按照这里的宫殿给你建造。” 知道褚灵幽可能误会了,房蔺君冷淡的否决“我不喜欢这里。” “可我觉得很好。”褚灵幽瞳孔幽暗诡魅。“金色的宫殿,美丽的金丝雀,想想都有些激动。” 房蔺君眼睛暗下,紧攥的双拳压抑着颤抖。褚灵幽的手伸进房蔺君的衣服内,摸索着到胸前“你愿意隐瞒,是否说明你已经愿意爱我了。” 被侵犯的房蔺君紧咬着嘴唇,克制着将褚灵幽推开的冲动。褚灵幽喉咙里发出低沉的笑声“我真是爱极了你不愿低头的骄傲。” “其实只要你跟姬夏陌求助,他就能帮助你离开,甚至将我杀死。”褚灵幽在房蔺君脖子上碾磨出浅浅的压印。“可是你没有,是不愿我死?还是不愿意姬夏陌看到你可怜的模样。” 感觉到褚灵幽向下的动作,房蔺君握住褚灵幽侵犯的手,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抖“不要在这里。” 褚灵幽眯眼看着房蔺君眼底的祈求,冷漠的笑容带上淡淡的温柔“我说过,只要你跟我要求,我很乐意宠你。” 房蔺君的眼睛里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情绪,就像被抽走灵魂的玩偶。这次来皇城探望姬夏陌是场豪赌,输了万劫不复,赢了…… 如今看来,或许这场赌注他赌对了。 第160集神秘的锦盒 姬夏陌现在的身体就像易碎的雕琢品,经不起磕碰。这段时间因为查案的事,姬夏陌都是强撑着在坚持,案情结束绷着的神经松弛,姬夏陌也就病倒了。 睡了整整两日,姬夏陌醒来时便嗅到满屋的药香,靳无极沉默的守在他旁边,看到姬夏陌苏醒,眼底的阴霾总算消散些。 姬夏陌倚靠着软枕喝完药,靳无极迅速递来蜜枣,姬夏陌皱眉咬了点,勉强忍者没吐。 靳无极端来温茶喂给姬夏陌,顺着姬夏陌的后背安抚“秦炎送来些莲子糕,我拿给你吃。” “我暂时没胃口。”姬夏陌靠着软枕闭上眼睛,虚弱的模样仿佛随时都能随风消散。“御花园荷池女尸案结案,皇帝是如何审判处理的。” “高俞被判凌迟,皇后监.禁寝宫禁足,凤印交淑贵妃代皇后职。”房蔺君将近日得来的消息说给姬夏陌听。“皇后寝宫伺候的皆被处决,太子凤凌琛为母求情,现在还在皇帝殿外跪着呢。” 听到凤凌琛的消息,姬夏陌微顿。凤凌琛若明智些此时最好明哲保身,否则皇帝震怒难免会迁怒他。但凤凌琛孝顺重感情,怎能弃生母不顾。 回想年少时皇宫初见,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城南静月湖畔那片桃花树下畅谈诗词歌赋,恍惚就像前世梦境般朦胧。 经此事后他跟凤凌琛曾经的情分算是断绝了。姬夏陌低声叹气。 “御花园荷池女尸案凤凌琛必被牵连,皇帝又病情加重,朝堂必将再起腥风血雨。” “既然案情告破,就尽快离开回府。”靳无极生硬的转移话题。 姬夏陌蹙眉揉着额头,缓解脑袋的疼痛。“稍后就请旨罢。” 姬夏陌请旨离宫,皇帝屏退寝宫内伺候的,撑着病痛跟姬夏陌私聊。看着沧桑疲惫的皇帝,姬夏陌觉得有些可怜他。 皇帝捂嘴剧烈的咳嗽,嘴角溢出黯淡的猩色。姬夏陌靠近扶起皇帝“皇上,休息吧。” “朕自知时日无多,你莫要跟他们似的骗朕。”皇帝喝口水消散嘴里的血腥味,黯淡的眼睛望向姬夏陌道。“予德跟朕说了陈州事,朕知道你修行奇门遁甲的异术。” 姬夏陌表情微僵,皇帝握住姬夏陌的手,像是慈祥的父辈“朕命数将尽,朝堂混乱诸王暗斗,夏陌觉得朕这些儿子怎样?” 姬夏陌本想起身,皇帝却示意他坐着“直说罢,朕恕你无罪。” 姬夏陌犹豫片刻,稍稍放松眼底的戒备,尽量组织语言。“太子德才兼备忠孝两全,三王沉稳睿智杀伐果断,五王才华横溢快意恩仇,六王敢说敢做义薄云天。” 姬夏陌话意好听,却也暗里表示凤凌琛不喜权势,恐难坐稳皇位。凤夜澜野心勃勃冷漠无情,六王就像孩子没有算计,五王不愿被束缚,更喜无拘无束的江湖路。 姬夏陌本想提及四王凤亦霜,但想到凤亦霜双腿皆废,朝堂更极少有知道他的,怕是皇帝根本没有印象。 皇帝琢磨着姬夏陌的话,盯着姬夏陌沉默半响,声音嘶哑隐晦道“夏陌觉得朕的这些儿子,谁能最后担得大任。” 姬夏陌心里寒意刺过,表情故作恐慌的起身跪下“夏陌妄谈诸王,还望皇上恕罪。” “朕承诺恕你无罪。”皇帝想要姬夏陌回答问题,姬夏陌却跪着不作声,皇帝敛回视线无奈的叹气。 皇帝望着纱帐失神许久,取出枕下锦盒递给姬夏陌。姬夏陌怔楞瞬间,恭敬的接过锦盒。 见皇帝没有说话,姬夏陌试探着打开锦盒,待看到盒内的东西时,瞳孔瞬间收紧,迅速将锦盒重重合上。“皇上……” “朕知你雄韬武略神机妙算,若能用你做谋士……” “夏陌以姬家祖魂起誓,绝不涉进朝堂派系,姬家只忠诚皇上。”姬夏陌因皇帝的话心惊肉跳,顾不得尊卑将皇帝打断。 “如此最好。”皇帝的视线落到姬夏陌手里的锦盒上。“这锦盒你秘密收好,不是命令而是请求。往后无论谁胜谁败,都是朕的儿子,能救便救吧。” 姬夏陌捧着锦盒就像烫手山芋,但又无法违抗皇命,只能叩谢领命。“是。” 姬夏陌神色沉重的离开皇帝寝殿,跪在殿外的诸王望向姬夏陌,视线落到姬夏陌手里的锦盒上,眼底闪过意味不明的暗芒。 姬夏陌错开殿前诸王,跟着靳无极径自离开。找到秦焱,带着褚灵幽跟房蔺君坐上离宫的马车。 看着车帘外的宫殿,姬夏陌眉间的愁绪不散,房蔺君看出姬夏陌有心事,便出声询问“刚刚寝殿里皇帝跟你说了什么。” “没事。”姬夏陌嘴角扬起苦笑。“只是问我谁适合做皇帝。” 褚灵幽跟房蔺君面面相视,靳无极拧眉握住姬夏陌的手。姬夏陌靠着靳无极道“都别担心,我是在想别的事情。” “御花园荷池女尸案虽结,但仍有疑点尚未清楚。”姬夏陌道。“高俞伺候皇后多年,阴险狡诈,他竟然用皇帝御赐的匕首残杀如月,这未免太大意了。” “还有那些猫,惊得眉妃小产后应被直接杀掉,它们是如何被如月带离皇后寝宫,并且没有被发现。” “我总觉得事情远没有我们想的简单。”姬夏陌想不出缘由,脑袋里胀痛的难受,“案情进行的太顺利了,就像有人背后在推波助澜。” “你也别多想。”褚灵幽笑道。“高俞都承认罪状了,你现在要做的是好好养病。” 靳无极温柔的帮姬夏陌按摩着额头,姬夏陌靠着靳无极昏昏欲睡。直觉告诉姬夏陌,御花园荷池女尸案的背后,肯定隐藏着更大的阴谋。 冷清萧瑟的皇后寝宫,曾经的富贵奢侈现在只剩悲凉。寝宫伺候的人都被皇帝杀尽,再望偌大的宫殿,竟比冷宫还要凄惨。 皇后素装坐在寒冷的寝殿,面色惨白但高傲仍在。她心狠手辣机关算尽坐到现在的位置,虽然被皇帝幽禁,但只要她还是皇后,凤凌琛还是太子,她就还没有输。 寝殿门被推开,送饭的太监进来,将浊醪粗饭摆放好,侧身请皇后用餐。 皇后眼睛望着寝殿外,神色淡漠像是没听到。太监眼角扫过外面,确定没有守卫监听,便靠近皇后低声道“护国公吩咐奴才告诉娘娘,他会辅佐太子殿下。” 皇后眼底异彩闪过,表情莫测的望向太监。“告诉公孙睿,所有事情皆跟他无关,本宫会承担所有。” “娘娘聪明。”太监嘴角扬起笑容,弯腰退离寝殿。 看着寝殿重新被关闭,皇后握紧拳头,掌心被尖锐的指甲掐出溢血的印记。 只要阿琛能够登基,她如今所受的苦难都是值得的。淑贵妃,眉妃这些贱人,待她成为皇太后时,必会叫这些贱人生不如死! 姬夏陌囫囵的离开皇宫回丞相府,姬晔绷着的神经终于放松。姬夏陌只告诉姬晔案情侦破,却隐瞒了其中的凶险,唯恐姬晔担忧。 姬依葵闹着要跟姬夏陌玩,姬晔想着姬夏陌数日劳累,就强制带走姬依葵,让姬夏陌好好休息。 连睡两日姬夏陌哪还有倦意,待姬晔走后就跟房蔺君摆上棋盘。没有意外的盘盘输,房蔺君捂脸直笑“都说丞相府姬长公子才华横溢,可面对棋盘却犹如榆木。” 姬夏陌扔掉棋子,起身招呼梅苑里的楼寅“楼寅,帮我虐死他。” 楼寅瞥了眼姬夏陌,本想直接转身离开,但看到姬夏陌眼底委屈,只是片刻的犹豫,回神时已在棋盘前坐下。 房蔺君想起身逃走,姬夏陌拽着房蔺君不让他跑“你跟楼寅对弈,你若能赢他我就服你。” 房蔺君看着楼寅冷漠的眼睛欲哭无泪,楼寅表情冰冷棋子已落,房蔺君无奈,只能苦逼的迎战。 姬夏陌蹲在棋盘前看了会,起身走到窗前案旁,靳无极正帮姬夏陌试墨。姬夏陌嗅着淡淡的墨香,眼睛看着宣纸道“这是忠义王送的新墨,据说还是限量版的。” “确实是难得的好墨。”靳无极落笔道。 姬夏陌默念靳无极写的诗词,嘴角扬起揶揄的笑意“知道你是剑客,难得你握剑的手还能拿笔,这字迹远胜我。” “年幼时母亲常教我习字。”靳无极道。 “借着这些好墨,你就帮我多写些,我闲时拿来临摹。” 靳无极眼底有些窘迫,握着笔迟迟没有落下“我的字算不得最好。” “若论书法大师你是算不上,但我喜欢你的字迹。”姬夏陌案前坐下,拿起盘里的橘子搁袖里捂着。“写罢,我剥橘子给你吃。” 靳无极迟疑着重新执笔,姬夏陌就靠着桌子看着靳无极。褚灵幽抱着腊梅满身寒气的进屋,在屋里找个漂亮的青花瓷瓶,像修剪师傅似的仔细的插花。 “这都初春暖和了,你哪折来的腊梅。”姬夏陌疑惑。 “刚路过三王府我见腊梅开的漂亮,就折些来准备,搁屋里摆放也好看。”褚灵幽笑嘻嘻的道。 “你跑三王府去做贼,如果被逮到还想要性命吗?”姬夏陌皱眉。 “江湖里若论轻功,除靳无极跟江飞,谁能赢过我。”褚灵幽将腊梅分两份,准备送给姬夏陌跟房蔺君。“你不许我折院里的梅花,不然我至于去作贼吗?” “就你那手欠的,我怕梅苑的梅花都给你祸害了。”姬夏陌撇嘴冷嗤。 “我输了。”房蔺君气馁的垂下肩。姬夏陌循声望去,只见房蔺君跟楼寅对弈的棋盘上胜负已见分晓。 “果然。”房蔺君幽怨的望向姬夏陌。“刚刚跟你对弈时的轻松,不是我太强了,而是你太弱。” 姬夏陌“……”混蛋房蔺君! 微弱的灵气波动萦绕,姬夏陌顿时收敛笑意,楼寅在感受到时就已离开屋内,站在廊前望向府外方向。 姬夏陌走出房间,循着逐渐清晰的灵气望去,原本敛起的笑意慢慢放松。“很熟悉的气息。” “笙空。”靳无极。 第161集笙空赠药 察觉到笙空逐渐靠近的气息,姬夏陌即刻吩咐青木府外迎接,煮上热茶静候笙空的到来。 数年没见笙空容颜未变,素色僧袍飘逸,表情平静淡然,眉间慈悲依旧。昔日同甘共苦浮现眼前,仿佛仍是昨日事。 “笙空师父别来无恙。”姬夏陌带笙空进屋,侧身请笙空落座。 “分别数年旧友竟能再重逢。”笙空视线落到屋里聚集的人,淡漠的眼底染上笑意。 姬夏陌斟茶递给笙空,故作埋怨的声音里难掩调笑“就差师父了。” 笙空接茶颔首谢过姬夏陌,视线盯着姬夏陌看了片刻,眉间隐隐蹙起“姬少侠伤势仍然未愈吗?” “性命虽然保住,却是积累成旧疾,还需汤药养着才是。” 笙空瞧着姬夏陌羸弱的病态模样,袖中掏出瓷瓶递给姬夏陌“贫僧曾云游时偶得半株仙草,炼制丹丸五枚,现还剩三枚你且拿着,即使无法让你痊愈,也能缓解旧疾痛苦。” 姬夏陌刚想婉拒,靳无极已将瓷瓶收起,颔首跟笙空道谢“多谢。” 楼寅拢着袖袍靠在窗前,眼角瞥向靳无极,指间萦绕的银光消散。靳无极即便没动,楼寅也会帮姬夏陌收着。 姬夏陌揉着眉间感到无奈,楼寅也曾找过仙草灵药给他吃,可是却没有显著的效果。他现在的身体就像是漏斗,再珍贵的灵药给他吃也是浪费。 “笙空师父来皇城是有事吗。”褚灵幽疑声询问。 笙空眼睛无意瞥过靳无极,端茶吹散热气。“云游四海随处是家,贫僧偶然路过皇城想起姬少侠,顺便前来探望。” “师父能来探望夏陌,夏陌真是受宠若惊。”姬夏陌作势行礼,满嘴秀才的酸腐气。 房蔺君跟褚灵幽都被姬夏陌逗笑,靳无极跟笙空也是难掩笑意。 “师父现居何处?若皇城里无落脚地,不如在丞相府暂住。”姬夏陌邀请笙空住在丞相府。 “多谢姬少侠好意,但贫僧修行喜欢清静,已在皇城找到落脚处。”笙空婉拒姬夏陌的好意。 “笙空师父是准备在皇城久住吗?”房蔺君问。 “听你话意是要赶人啊。”姬夏陌笑着捶在房蔺君的肩膀。 房蔺君思索问的话,也觉得有些怪异,顿时面有赧色“我哪有这意思,明明是你故意曲解调拨。” “这还害羞起来了。”姬夏陌伸手捏在房蔺君脸上。 “姬夏陌!”房蔺君瞪眼呵斥。 姬夏陌搓搓手指,笑得狡黠猥.琐“手感不错。” 房蔺君跳起想跟姬夏陌拼命,靳无极的破染开鞘,褚灵幽赶紧将人拽住。“他武力值是低,但他男人很凶残,咱们打不过。” 姬夏陌靠着靳无极狐假虎威,得意跟房蔺君挑衅“你敢欺师灭祖。” 靳无极的确算是房蔺君的师父,房蔺君也的确打不过靳无极,看着姬夏陌嚣张的模样,房蔺君暗暗磨牙。 眼前熟悉的胡闹让笙空失笑,这时青木屋外传话“公子,厨房已备好午膳,可要现在送来。” 姬夏陌看了眼时间,转身面向笙空道“既然来到丞相府,就定要留下来吃饭,用过膳食我再备车送师父离开。” “离九门分别数年未见,笙空师父就久留会吧,既是旧友就要好好聚聚。”褚灵幽也出声留笙空吃饭。 姬夏陌跟褚灵幽都开口留了,笙空也没执意要走“贫僧留下就是。” 旧友数年后重聚,这顿饭虽然没酒,却也是宾主尽欢。吃过饭后姬夏陌留笙空喝茶,直谈到傍晚时笙空起身告辞,姬夏陌才让靳无极送笙空出府。 姬夏陌倚靠着软塌,疲倦的揉着眉间。楼寅虚浮在屋里,眼睛淡漠的看着姬夏陌“你何时竟这样好客。” “云游四海偶然路过皇城,顺便前来探望,这些说辞你信吗?”姬夏陌摆弄着翡翠手珠,表情隐藏在昏暗的房间里看不分明。 “难道他还能害你。” “我自然相信笙空的为人,但总觉得隐隐不安。”姬夏陌捂着胸口,眼神恍惚迷离。“笙空肯定隐瞒了来皇城的原因。” 楼寅眉间微蹙,冷漠的语气缓和些许“既然我在,断不能叫那些魑魅魍魉伤到你。” “楼寅,你可还记的曾经你我初相识,你对我说的那些话。”姬夏陌凝望着掌心若隐若现的印记道。 “姬夏陌,你命格奇异传承麒麟,虽异宝加身天赋异禀却无良师引导,命定福泽浅薄容召灵怪。” “若无人庇佑教习,灵怪缠身,性命早晚不保。” 楼寅表情变幻莫测,姬夏陌痴然淡笑“楼寅,或许当初你说得没错,我福泽浅薄注定是短命的。” “胡说。”楼寅声音冷彻刺骨,气势陡然凌厉。“我代你师责,教导你修行路,自然会护得你周全。” “担心什么。”姬夏陌闭眼靠着软枕躺下,声音飘渺的像是融尽黑暗中“反正早些年就预习过了。” 古往今来怕是没人能像他这样吧,竟能够死两次。 靳无极将笙空送到暂时落脚的地方,是处偏僻荒废的农院。笙空踏着满地枯叶,推门进屋点燃灯烛。“这里曾经住着的是对夫妇,死了有数年,贫僧刚到时超度了他们。” “你到底为什么来皇城。”靳无极沉默一路,实在想不到笙空出现皇城的理由。“别再说是偶然路过,你是知道陌陌的聪明,这种借口根本骗不到他。” 笙空背对着靳无极修剪烛芯,烛光照在笙空的眼睛里,映出温暖的橘色。“你身体临近崩溃,为何逃离赶回皇城。” “我很感谢你救我,但我的决定希望你不要干涉。”靳无极退后半步,握紧手里的破染。 “化魂珠被激发,你的魂魄被熔炼的速度增快,你现在看似无事,实则完整的躯壳内,灵魂早就千疮百孔。化魂珠无法压制,如果出现意外,你将会魂飞魄散。” “曾经我活着是要报仇,后来仇报了,活着是因为陌陌。如果他不在了,我即便寿与天齐,那也不过是无尽的折磨罢了。” 笙空转身望向执着的靳无极,许久的沉默后轻声叹气“魂魄消散,你很快就会死的。” “能陪着他,就算死我也心满意足。”靳无极转身离开屋子。“别告诉他,这是我唯一求你的事。” 看着靳无极的背影逐渐消失在黑暗中,笙空似是自言自语。“熔炼魂魄的感觉,不疼吗?” 靳无极黑暗里扬起嘴角。‘魂魄被熔炼当然很疼,但跟陌陌的相伴却很幸福。’ 身体日夜仿佛被寸寸撕裂凌迟的痛,在靳无极心里,都比不得姬夏陌一抹浅浅的微笑。 靳无极赶回丞相府梅苑时,漆黑的梅苑安静的只剩风声。靳无极推门走进房间,看到斜躺在软塌的姬夏陌。 “怎么没吩咐点灯。”靳无极将屋里的灯烛点燃,走到软榻前蹲下,温柔的将姬夏陌扶抱起。 姬夏陌握着靳无极的手让他坐过来,将怀里捂热的橘子递给他。“怎的这么久才回来。” “落脚的位置有些偏僻,马车无法进去,只能跟着步行。”靳无极摸摸姬夏陌的手,冰凉的触感让靳无极皱眉,迅速找到毯子将姬夏陌裹紧。 姬夏陌捧着靳无极的手,放到衣襟里暖着,靳无极怕他冻着想拒绝,姬夏陌执拗的不肯撒手。“别动,我帮你暖暖。” 姬夏陌知道靳无极的身体根本无法暖和,却总抱着期待,希望能捂化这根冷冰冰的木头。 看着姬夏陌的发旋,靳无极眼底染上暖色,温柔的将姬夏陌揽到怀里,手掌落在他的胸口感受着心跳。 “以前我总是耍赖让你背我,其实我的脚根本不疼的,你就是太老实才总被我欺负。”姬夏陌乖乖的窝在靳无极怀里说着悄悄话。 “我愿意被你欺负一辈子。”靳无极笑容温柔,眼睛里盛满对姬夏陌的宠你纵容。 “学轻功很辛苦,你说你会抱着我飞,你已经很久没抱我飞了。” “等你身体好些,我就带着你飞,你想去哪里都行。” “我多想找个没人的世外桃源,只有你跟我。我累了你背我,我生气了你哄我,我任性你也要宠着我。”姬夏陌垂着眼睑昏昏欲睡,声音也越来越轻。 “你想要什么样的世外桃源,我都给建造。” “世外桃源当然要有很多的桃花,还有清澈的小溪……” “睡吧,你太累了。”靳无极温柔的吻在姬夏陌的眼睛上。 “我在梅苑被禁足时,你把我看得死死的,我当时可讨厌你了。”姬夏陌闭着眼睛缩在靳无极怀里,微弱的声音像只刚出生的小猫。 靳无极低笑出声“我知道。” “我喜欢喂你吃橘子,靳哥吃橘子的时候,我很想吻你。” 靳无极愣住,姬夏陌仰头闭着眼睛触碰靳无极的嘴唇,靳无极抱紧怀中的姬夏陌,加深了这个缠绵炙热的吻。 “靳哥,等城南静月湖畔的桃花开了,我们出去走走吧。” “好,都听你的。” “靳哥,你不能离开我,这是命令。” “……嗯。” 第162集秦娅薰赐婚 离御花园荷池女尸案结案已有两月,皇帝病重休朝,凤凌琛跟凤夜澜掌权,朝堂纷争汹涌难测。 皇后被禁寝宫,凤凌琛改变往日温润,处事手段逐渐凌厉。曾经凤凌琛反感争权夺势,如今深陷夺嫡血战,再没兄弟情分。 古往今来成王败寇,凤凌琛深知皇家薄情,若他无法坐上皇位,即便他死不足惜,但跟随他的那些人,都将面临万劫不复。 凤凌琛跟凤夜澜的争斗愈发激烈,朝堂内争执不休,皇城每日都在死人,气氛压抑阴沉,整座皇城仿佛都被笼罩在血腥中。 丞相府梅苑,虽是春季但姬夏陌没敢穿的过于单薄,数年病着身体惧寒,若是被寒风侵体,怕是又得半年趟着。 姬夏陌廊前摆弄着褚灵幽送的盆栽海棠,房蔺君摇着折扇走来,看着身穿素青锦衫的姬夏陌道“感觉你又削瘦许多。” “我哪里瘦了,就你眼睛毒。”姬夏陌搁下修剪的剪刀,掏出绢子擦掉指间沾到的露珠。 “既然春季暖和了,就要仔细养着。”房蔺君帮姬夏陌披上斗篷。 姬夏陌跟着房蔺君走在院里,暖洋洋的阳光照在身上很舒服,姬夏陌解开斗篷领带,稍稍放松些。“静月湖畔的桃花该开了,我写了帖子给秦焱,今晚去赏花怎样?” “都好。”房蔺君说着又像是想到别的,侧脸望向姬夏陌道“许久没见笙空师父,不如借着出府赏花就叫他同来,人多也热闹。” “湖畔望月赏花也是雅事,他应该会喜欢。”姬夏陌笑道。“既然如此就带笙空同去。” “两位午膳有想吃的吗。”褚灵幽的声音隔空传来。 “我跟秦焱约在第一楼,午膳吩咐厨房就不用备了。”姬夏陌道。 房蔺君挑眉轻笑“即使身在江湖,也常耳闻皇城第一楼有三绝,名酒美人香,御菜龙虎斗,香茶洞庭碧螺春。” “皇城第一楼的客非富即贵,菜价也是贵的很,我哪舍得花钱。”姬夏陌笑得狡黠。 房蔺君想到姬夏陌宴请秦焱,顿时明白姬夏陌的打算。“明明是你请客吃饭,结果倒是让宴客出银子。” “秦焱是皇宫内卫统领,兜里有的是钱。”姬夏陌转身回屋。“快些去换衣服吧。” 姬夏陌换身墨蓝锦缎宽袍,带着靳无极跟褚灵幽还有房蔺君出府,拖家带口的准备去蹭食。 这段时间朝堂内乱皇城暗波汹涌,姬夏陌为避嫌托病谢客,早就躲梅苑里闷坏了。 凤凌琛跟凤夜澜掐的你死我活,丞相府跟姬夏陌都是香馍馍,无论拒绝还是接受都是麻烦,姬夏陌只能躲着避着。 凤凌琛妇人之仁难担重任,在姬夏陌看来诸王里最后的胜者恐怕是凤夜澜,但凤夜澜敏感多疑冷漠薄情,即便他有定国之能,怕也是凶残的暴君。 凤凌琛跟凤少矜同属□□,他们都是难得的智者,三王凤夜澜虽有智谋,可同党派凤宇飞却是猪队友,若是论筹谋算计,凤夜澜恐略输一筹。 姬夏陌眉间微蹙,细想自夺嫡来,凤夜澜跟太子凤凌琛势均力敌,难道凤夜澜背后还有隐藏的谋士指点? “既然是游玩,莫要多想其他的。”靳无极轻柔的揉散姬夏陌眉间的蹙起。 姬夏陌敛起思绪,仰脸露出笑容“我知道。” 姬夏陌来到第一楼,低调的在二楼定了间厢房,选好饭菜酒水侍者离开,姬夏陌斟茶给房蔺君笑道“你惦记的香茶。” 房蔺君端杯细品,装模作样的摇头晃脑“味道确实远胜普通茶水,但比不得你梅苑的茶香。” “你就挑嘴吧。”姬夏陌剥开果壳砸向房蔺君。“梅苑的茶是皇宫御赐,每年仅产数斤,我珍藏的就那半包,哪能给你解渴喝。” “好茶当给会喝的,像我这种俗人喝些粗茶也就行了。”房蔺君饮尽杯中茶,状似真当茶解渴喝。 姬夏陌跟褚灵幽都乐了,靳无极眼底也闪过笑意。饭菜陆续上桌,这时秦焱也被侍者引领着进屋。 “秦统领来的真是时候,这饭菜刚上桌还热着呢。”褚灵幽笑声爽朗的揶揄。 秦焱瞥了眼褚灵幽,并没跟往日似的辩驳。姬夏陌跟房蔺君狐疑相视,疑惑秦焱晦暗的神色。 看着秦焱满脸疲惫的坐下,姬夏陌倒茶递给秦焱“又出事了?” 秦焱揉着眉间,浑身都透着压抑的倦色。沉默的将茶饮尽,秦焱声音略带暗哑“太子请旨皇帝赐婚。” 姬夏陌仅是片刻愣神,随即想清楚秦焱颓废的原因“薰姐。” 秦焱气馁的耷拉下脑袋,紧抿的嘴角克制着愤怒“皇帝准许,圣旨刚到将军府,婚事已成定局无力回天。” 秦兆钦掌握王朝六成军权,夺嫡血战谁若能得到他的支持,将会是如虎添翼。 秦兆钦旁观诸王夺嫡,秦娅薰如果嫁给凤凌琛,爱女被卷进夺嫡中,秦兆钦还能冷眼旁观吗? 凤凌琛请旨皇帝将秦娅薰赐婚与他,到底是真情还是算计?但无论是真情还是算计,将军府太子府联姻,将军府算是涉进夺嫡,凤夜澜想坐上皇位,必会先扳倒将军府。 满桌饭菜酒香,屋里却没人再有胃口。 “秦焱,你想听真话吗?”姬夏陌道。 秦焱望向姬夏陌,姬夏陌扶额叹气“夺嫡血战,我更看好三王。” 秦焱瞬间白了脸,姬夏陌给杯中添茶推给秦焱“薰姐,不能嫁。” “夏陌,抗旨是死罪啊。”秦焱声音颤抖,透着深深的无力。 “三王多疑,他若成皇必屠将军府。”秦娅薰性格爽朗敢爱敢恨,姬夏陌很喜欢她。就算没有夺嫡,秦娅薰的性格也无法在后宫生存,更何况现在的局势,稍有不慎便是满盘皆输万劫不复。 但是秦焱说的没错,抗旨是死罪,可难道就要秦娅薰成为皇权政治的牺牲品吗? “太子怎会突然请旨皇帝赐婚。”姬夏陌感觉头疼欲裂。 “三王曾跟我爹提过想娶我姐,但没想到太子竟突然请旨赐婚。” “夺嫡啊,夺嫡啊…”姬夏陌按着额头,笑容讽刺没有丝毫暖意。 靳无极握住姬夏陌的手,深邃漆黑的眼底带着担忧。秦焱完全被突然的赐婚打乱,白着脸胡言乱语“要不我送我姐跑。” “你想将军府被满门抄斩吗?”靳无极冷声道。 姬夏陌当初逃婚,一是晴怡也逃了,二是皇帝跟姬夏陌之间有交易。若是秦娅薰敢逃婚,将军府必将大祸临头。 “别急,让我想想,让我想想……”姬夏陌喝着茶,强制稳定情绪恢复理智,思索着对策。 桌上的饭菜渐渐凉透,姬夏陌搁下茶杯沉声吩咐秦焱“秦焱,你先稳住不能慌。” “你想要我做什么。”秦焱非常信赖姬夏陌,他相信姬夏陌绝对不会害他。 “我无法保证让薰姐不嫁给太子,我只能尽我所能护住将军府。” 秦焱张嘴欲言又止,他知道这也许是姬夏陌能做到的最好的结果,但想到沦为政治牺牲品的秦娅薰,还是觉得很难过。 “秦焱,你是秦家独子,肩负的是整个秦家的存亡。” “我……我知道。”秦焱捂住眼睛,掩盖眼睛里的泪水。 临近落日傍晚,姬夏陌带着靳无极出屋,离开第一楼时看到四楼的荣城,荣城显然有些微楞,继而远远的拱手施礼。 姬夏陌有些意外荣城竟还记得他,数年前不过一面之缘,何况现在他容颜大改,有时他面对镜子时都感到陌生。 姬夏陌微微颔首示意,然后就离开了楼内。 “刚刚那人是谁?”房蔺君随口询问。 “楼内的掌事,名唤荣城,数年前跟他有过一面之缘。”姬夏陌没有多解释,转身看向褚灵幽跟房蔺君道“这顿饭没让你们吃好。” “想吃以后再来,现在我们回去?”房蔺君笑着安慰。 “不是要去静月湖畔看桃花吗?”姬夏陌敛起烦躁的情绪,故作轻松的笑道。“走罢,估计笙空师父早该到了。” 房蔺君有些犹豫,姬夏陌已经被靳无极扶着坐进马车“别磨蹭了,赶紧出发吧。” 房蔺君知道秦焱的事让姬夏陌很累,姬夏陌身体又弱,他是想让姬夏陌赶紧回梅苑休息的。 知道房蔺君为什么犹豫,姬夏陌眼神坚毅表情沉着“我姬夏陌在皇城一日,就必会为你们挡风遮雨。再难的事有我撑着,你们无需担忧。” 房蔺君还想说话,褚灵幽直接拽着他上车,笑嘻嘻的道“咱就当是陪夏陌去的。” 房蔺君甩开褚灵幽,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靳无极沉默的坐在姬夏陌身边,姬夏陌轻轻握住靳无极的手,嘴角扬起浅浅的笑“别总拿我当孩子,我都已经长大了。” 靳无极看着姬夏陌感觉心口发苦,他其实很想跟姬夏陌说,他不希望陌陌长大,他希望陌陌能够永远依赖着他。 “靳哥,有时候你也是可以躲在我身后的。” “……好。” 第163集盟约 城南静月湖畔数里桃花开,湖水波光荡漾,明月皎洁星空迷离,旋转的彩笼乱了眼醉了心。 回想数年前诸王齐聚,桃花雨林吟诗作赋,兄友弟恭畅谈古今。然而世事无常,湖畔桃花依旧红,人却形同陌路彼此残杀。 姬夏陌石桥前遥望湖畔,眼底闪现悲凉,眼前犹现阎罗殿奈何桥,半碗黄泉水谁还管前尘怎样。 靳无极靠近姬夏陌,手里握着一枝桃花。姬夏陌嘴角扬起笑意,指尖温柔的抚摸花瓣“真好看。” “游遍桃林折下这枝桃花博你欢心,这般深情夏陌怎能负。”房蔺君陪同笙空走来,笑望着姬夏陌道。 姬夏陌嗅着桃花香,笑容明媚艳丽。“百里桃花源,不如靳哥笑。” 靳无极面露错愕,继而脸颊浮现红晕。褚灵幽耳后插着花,撇着嘴揶揄“秀恩爱不害臊。” “藏着掖着是虚伪,真性情是没脸皮,这世人真难伺候。”姬夏陌嗤道。“我自潇洒管他人作甚。” “这是姬少侠的气度。”笙空温和的道声慈悲。 “笙空师父是旧识,这样称呼难免生分,直呼我夏陌即可。” 房蔺君摇着鲤鱼灯笼,望着湖畔桃花林笑道“这里秋季的桃子定然香甜。” 姬夏陌眼底情绪收敛,恍惚想起曾经跟六王的胡闹,相同的湖畔石桥,那句年幼时的约定。 捻起衣襟的落花,姬夏陌自嘲莫名的伤春悲秋,提起精神敛起感伤,恶作剧的拽住鲤鱼尾,溅起的烛火差点烧着灯笼。房蔺君急的跟姬夏陌叫唤,逗笑了所有的人。 笙空垂眸微笑,柔和的烛光萦绕,素色僧袍笼罩着温馨的暖色。姬夏陌看到这幕,随口调笑句“人面桃花相映红。” 褚灵幽跟房蔺君错愕,笙空神色怔楞,短暂的沉默,继而爆发起哄的笑声。笙空无奈的摇头,淡然的眼底带着微不可察的纵容。 暗角的桃花树后,骨雀红装诡魅,眼睛望着笑闹的几人,恨的捏碎掌中桃花。 追着笙空纠缠数年,笙空对她总是驱赶,从未有过丝毫暖色。姬夏陌有何好,值得笙空对他露出笑容。 “姬夏陌。”骨雀咬碎银牙,凶狠的眼底透着阴毒的猩色。 楼寅踩着桥沿出现在湖畔,白袍高贵华丽,容貌淡漠倾世,房蔺君低声轻啧“若说美,楼寅则无敌。” 楼寅眼睛犹如冰刺扫去,房蔺君果断闭嘴躲到姬夏陌身后。姬夏陌暗笑房蔺君作死,有意玩笑转移话题“楼寅,你竟也来此俗地。” 没理姬夏陌的调笑,楼寅黑瞳扫视周围“有邪祟气息。” 姬夏陌笑容敛起,凝眉望向湖畔四周,却并没发现异样。楼寅银丝散开,带回被碾碎的桃花,残留的薄弱血猩让姬夏陌皱眉。 楼寅瞥向靳无极,眼底的疑色一闪而逝。靳无极是血修尸煞,理应能敏锐的察觉到邪祟的存在,为何邪祟靠近却没反应,难道是那次重伤修为减退? “夜色既已深,都各自散了吧。”笙空提议道。 房蔺君担心姬夏陌的身体无法支撑,遂点头同意“有时间能再聚,今日就先到此为止。” 被突然的邪祟打断游玩兴致,姬夏陌不情愿的道“那便回去吧。” 褚灵幽被吩咐送笙空,姬夏陌带着靳无极跟房蔺君准备回府,路过湖畔许愿台时,姬夏陌偶然看到依偎的两人。 姬夏陌面露诧异,他看出那是太子凤凌琛跟秦娅薰,姬夏陌想解决秦家赐婚难题,却没想凤凌琛跟秦娅薰两情相悦的问题。 凤凌琛跟秦娅薰数年前静月湖畔初相识,难道那时就已互生情愫?姬夏陌觉得脑袋有些乱。 回到丞相府梅苑,房蔺君告辞回屋休息,姬夏陌坐在案前凝视着烛光,握着狼毫迟疑着不知该怎样落笔。 靳无极端着汤药递给姬夏陌,姬夏陌嗅着药香犹豫问道“靳哥看到了吗?” “太子凤凌琛跟秦娅薰有情。”靳无极事不关己高挂起。 姬夏陌皱眉按着眉间“夺嫡血战薰姐定与凤凌琛共进退,若战败,亦同死。” “先将药喝完。”靳无极手指轻敲桌案,轻声催促道。 姬夏陌沉着脸将药饮尽,拒绝靳无极喂来的蜜饯。沉默半响,姬夏陌怒拍桌案“简直糊涂,她要将秦家置于何处。” 靳无极迅速握住姬夏陌的手,看到摔红的掌心,顿时眉间紧蹙。“碗碟墨砚都能摔,何苦拿自己出气。” 看着帮自己揉手的靳无极,姬夏陌的表情慢慢缓和。沉吟着重新拿起笔墨,姬夏陌开始书写。 信件封存,姬夏陌没有留名,盯着空白的信封,姬夏陌表情晦暗。良久闭眼叹气,姬夏陌将信夹进书内。 “给秦炎的。”靳无极问。 “不。”姬夏陌牵起勉强的苦笑。“是给三王凤夜澜的。” 靳无极表情微变,握着姬夏陌的手也瞬间顿住。“你要参与夺嫡。” “不涉党派,不做谋臣,这是我的坚持。”姬夏陌望着藏信的书籍低声道。“但秦焱怕是躲不掉了。” “你是想秦焱归顺凤夜澜。”靳无极不理解姬夏陌对凤夜澜的信任。“凤凌琛就真的那么不入你的眼吗?” “身无龙气,凤凌琛绝非天命之人。”姬夏陌起身离开桌案前。“况且,我并没有让秦焱归顺凤夜澜。” “那你想怎么做。” “信件在那里,自己去看罢。”姬夏陌放下床帐,掀开棉被躺下。 靳无极犹疑的拿出信件打开,字迹苍劲内敛,墨香仍未散。 ‘若有朝祸起萧墙兵临宫前,秦焱姬夏陌,愿助一臂之力。’ “姬夏陌只忠诚皇上,局势将定时,推波助澜锦上添花。”姬夏陌叹息。“这封信算是示好吧。” 靳无极沉默的将信收起“何时送去。” “明日,你亲自送去。”这封信若落到外人手中,后果不堪设想。 “好。” 僻静的院落里,笙空站在枯树下遥望明月,扣乱的佛珠显示他此时的走神。 楼寅虚影晃动凭空出现在院里,拢着袖子与笙空同望星空。“何故深夜愁绪无眠。” “这片浩瀚的星空,哪颗星星陨落也无人得知。”笙空仰望夜幕露出淡笑,转瞬垂眸低叹。“贫僧的大限将至。” “劫数可有解。”楼寅眉间隐隐蹙起。 “死劫无解。” 楼寅凝望笙空,难得因天道束缚悲悯。“你我本应为挚友。” “能得上尊赏识,贫僧之幸。” 姬夏陌的信件被靳无极秘密送给凤夜澜,凤夜澜看后没有说话,只回赠锦盒一个。 姬夏陌拿到锦盒打开,里面放着的是半截笔身,姬夏陌看着半截笔身陷入深思。 靳无极帮姬夏陌整理废弃的符纸,看到姬夏陌凝眉不语,视线落到姬夏陌手里的半截笔身,出声询问“这半截笔身有何寓意。” “同意共盟。”姬夏陌合上锦盒,疲倦的靠回椅背揉着眉间。 靳无极走到姬夏陌身后,熟练的帮他按摩“头又疼了?” “当初并没伤到脑袋,怎会留下这种毛病。”姬夏陌难受的哼唧。 “你既然体弱就该静养,少些操劳就好了。”皇城局势凶险,姬夏陌筹谋算计步步惊心,靳无极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我知道你是担心我。”姬夏陌握住靳无极的手,仰头露出笑脸。“待皇城安定我们就离开,云游四海还是隐世逍遥,我都听你的。” “只要你想去,我陪着你。”靳无极怕姬夏陌硌到脖子,仔细的用手帮他垫着。 “我想看日出,观落日,山的连绵海的汹涌。”姬夏陌表情期待愉悦,就像很快就能看到似的。 靳无极露出宠溺的笑意“好,都陪你。” “靳哥呢?靳哥有很想去的地方吗?” “有。” “哪里?”姬夏陌很好奇是什么美景竟让靳无极念念不忘。 “已经看到了。”只要有你在的地方,都是最美的景色。 “难道是我这梅苑。”姬夏陌笑得狡黠,像只偷腥的老鼠。“靳哥你可真没有追求。” 靳无极捏捏姬夏陌的脸颊,眼底带着笑意,又好气又无奈的问“中午想吃些什么。” “想吃海鲜蛋炒饭,要靳哥你给我做。”姬夏陌任性的要求。 “昨天就吃的海鲜蛋炒饭,难道吃不腻吗?” “饭当然会腻,但是做饭的人吃多久都不够。”姬夏陌意味深长的看着靳无极暗示。 靳无极表情微怔,继而回神无奈的点了下姬夏陌的鼻子。“又在胡说。” “我饿了,快去做饭。”姬夏陌捂着鼻子躲开靳无极的魔爪,趾高气昂的命令。 “先吃些莲子糕,我很快就给你做好。”靳无极拍拍姬夏陌的头,起身离开房间。 眼看靳无极要走出房间,姬夏陌突然语带笑意道“今晚我要吃靳护卫。” 靳无极绊到门槛踉跄站稳,狼狈的加快脚步速度,匆匆消失在姬夏陌眼前。姬夏陌忍不住笑出声,眼底盛满温柔的暖色。 靳哥,世间最美的景色,也是就在我眼前。 第164集凤夜澜拜相 凤夜澜的请帖是暗卫秘密送到梅苑的,面对凤夜澜的邀请,姬夏陌根本没有拒绝的选择。 便装来到第一楼厢房,凤夜澜已等候多时。姬夏陌跟凤夜澜没有深交情,对凤夜澜的印象还是数年前皇宫比试,那片朦胧却触目惊心的猩红。 凤夜澜心机深沉野心勃勃,论筹谋算计诸王都难敌他,论心狠手辣更是没有丝毫怜悯,即便登基皇位,凤夜澜也绝非仁君。 凤夜澜像是孤身前来,但看靳无极的警戒,姬夏陌清楚周围暗处定有凤夜澜的暗卫。 凤夜澜冷静的烧水斟茶,淡然的神色让姬夏陌警觉,知道凤夜澜的沉着,姬夏陌没想跟凤夜澜斗智斗勇的耗着。“三王邀夏陌前来,不知是有何指教。” 凤夜澜取出身侧古画展开,示意姬夏陌鉴赏。“欧阳复春竹图,回赠姬长公子墨宝之情。” 姬夏陌眼底晦暗不明,知道凤夜澜是在暗指同盟书。欧阳复真迹价值连城,凤夜澜当真是舍得。 “多谢王爷厚爱,但欧阳复墨宝珍贵,夏陌断不敢收。”姬夏陌婉拒凤夜澜赠画,并没接凤夜澜的话题。 “欧阳复春竹图虽珍贵,却比不得姬长公子的墨宝。”凤夜澜紧咬同盟书之事,没有被姬夏陌绕走。 姬夏陌嗅着茶香,眼睛看着欧阳复真迹沉默。凤夜澜淡定的饮茶等待,没有丝毫催促的意思。 永远都不要跟狩猎者拼耐力,姬夏陌将茶搁下,表情淡漠谨慎。“姬家只忠诚皇上。” “本王明白姬长公子的意思。”姬夏陌摊开话题,凤夜澜也撕去伪装。“能得姬长公子信任,是本王幸事。” 姬夏陌神机妙算运筹帷幄,何况更修习奇门遁甲异术,若收做谋士,宏图霸业犹如探囊取物。即便无法收服,非敌既是友,登基皇位后有他辅佐可高枕无忧。 “这些年护国公公孙睿朝堂势力衰落,诸王派系逐渐均衡,说来本王还要多谢姬长公子。” 姬夏陌瞳孔收紧,凤夜澜继续道“当年如梦阁花魁案,工部六品潘府案,后清查刑部旧案,刑部工部连断公孙睿左膀右臂。” “陈州事僵尸案,朱玉盛残暴贪腐牵扯公孙睿,吏部被办。其后数年公孙睿连遭重创,暗中势力被接连拔除。” “姬长公子虽无官职加身,却持凤字金牌受命父皇,身在江湖能断朝堂事,斩贪腐废皇亲,真是好计谋。” 姬夏陌袖中拳头紧攥,神色平静内心却已惊涛骇浪。他受命皇帝微服查案,帮皇帝筹谋扳倒公孙睿,凤夜澜是何时知道的。 “本王知姬长公子大才,若能得姬长公子相助,本王承诺若有朝登基皇位,必先拜公子为相。”凤夜澜起身拱手叩下。 姬夏陌沉默的望着凤夜澜,凤夜澜现在看着礼贤下士,但姬夏陌不敢保证待凤夜澜登基,会不会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毕竟历史有太多这样的例子。 姬夏陌闭眼不看凤夜澜,淡漠的声音添上些许疲倦悲凉。“夺嫡血战姬家不会参与,若三王能登九五之尊,夏陌自当为吾皇筹谋,清乱匪定江山。” “姬长公子能代表秦家吗?”凤夜澜质疑。 “秦娅薰赐婚太子,我虽无法左右秦将军,却能替秦焱担保。”姬夏陌直视凤夜澜道。“秦家世代忠良,即便秦将军相助太子,三王也无需担忧秦家会叛变逼宫。” “若真如姬长公子所说,本王自会承秦统领的情。”秦焱掌握五千内卫,若真要到兵临宫前的地步,秦焱所控制的内卫会是很强的终极王牌。 达成同盟后凤夜澜满意离开,姬夏陌靠坐窗前捧着冰冷的茶,静静的遥望皇城的天。 落日染红阁楼,鲜红的琉璃瓦流转着光晕,就像染着血似的。年少的天真被时间碾杀,在这充斥着血腥的皇城里,只剩下虚伪的皮囊。 “靳哥,我冷。”姬夏陌轻声道。 靳无极拿走姬夏陌手里的冷茶,温柔的将他揽到怀里。靠着靳无极的身体,姬夏陌贪婪的嗅着靳无极身上熟悉的味道。 在这个残忍的皇权时代,在他疲惫迷茫时,总还有人在他身旁陪伴着他。 靳无极抱着姬夏陌瘦弱的肩膀,心疼的想要窒息。他多想跟姬夏陌说,如果这里让你不快乐,就跟他离开这里,找个隐世的桃源,彼此厮守一生。 可是靳无极不能,他知道姬夏陌不会跟他走,这座皇城的囚笼里,有姬夏陌的在意的人,有姬夏陌无法舍弃的责任。 靳无极多想姬夏陌能够自私些,冷漠些,不要再管这些责任。跟着他离开,只要他们在乎彼此就行,其他人的死活跟他们无关。 姬夏陌跟靳无极深夜回府,刚到梅苑就见等候的褚灵幽。姬夏陌带着褚灵幽进屋,靳无极帮姬夏陌煮药,姬夏陌倒茶给褚灵幽“这么晚还没休息,是有事跟我说吗?” “我来皇城也有段时间了,我跟蔺君准备明日离开。”褚灵幽道。 姬夏陌面露迟疑,褚灵幽跟房蔺君都是江湖人,难在皇城久待。但知己难得,姬夏陌觉得舍不得。“不多住些日子吗?” “我是江湖盟主,逍遥山庄事务繁多,我离开这么久都该乱套了。”褚灵幽解释。 姬夏陌点头表示理解“既然有事那边走罢,我吩咐给你们备行李。” 褚灵幽笑了“都是江湖儿女,行走江湖只需一身布艺,一把铁剑,繁琐的车马行李就不必了。” “这些都是我的心意。”姬夏陌反驳褚灵幽。“你不需要就算了,我都备给小蔺,褚大侠家财万贯富可敌国,怎会看的起我这俗物。” “你知道我并非这意思。”褚灵幽感到委屈。 姬夏陌笑着推开褚灵幽的脸“皇城许多零食小蔺都喜欢吃,多带些给他吃。” “还是你想得周到。” 姬夏陌低声的叹气“这次离别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相逢。” “逍遥山庄永远是你跟靳无极的家,以后若是思念就书信来往,有时间我跟蔺君也会再来探望的。” 皇城内暗战波涛汹涌,褚灵幽跟房蔺君都有些江湖地位,若哪日身份暴露,又是难解的麻烦。姬夏陌能想到这些,他也知道离开皇城,对褚灵幽跟房蔺君都是好的。 “恋人都需要甜言蜜语的哄着宠着,小蔺是难得的良人,若错过就是悔恨终身。”姬夏陌看着褚灵幽忍不住提示,模棱两可的话让褚灵幽的眼睛微暗。 褚灵幽敛去眼底的暗色,牵着嘴角笑道“我会看好他的。”只要他褚灵幽还活着,房蔺君就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无奈褚灵幽的自满,姬夏陌声音微沉。“如果是死亡呢。” 褚灵幽瞳孔瞬间收紧,姬夏陌叹道“灵幽,好好待他。” “你知道些什么。”褚灵幽僵硬着身体望着姬夏陌,声音里带着连他都没有察觉的紧张。“蔺君他,他会……” “你知道我的本事,灵幽,别让自己追悔莫及。”姬夏陌仍旧说的模糊,无论褚灵幽再追问,姬夏陌都闭嘴不谈。 最后还是靳无极嫌褚灵幽吵,将他踢了出去。姬夏陌靠着案前拨弄着烛芯,靳无极无奈的抱住他的肩膀“你吓唬他做什么。” “我虽不知他们的爱恨纠葛,却知小蔺的改变都是因为他。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法子向来好用,保管他以后拿小蔺当宝宠着。” “你就肯定他会对房蔺君好?” “褚灵幽也许很渣,但他爱小蔺是事实,悲莫悲兮生别离,我赌他会害怕。” 嚼着那句‘悲莫悲兮生别离’,靳无极感触极深的抱紧姬夏陌“我也怕。” “咱们是两情相悦,只要你愿意跟我白头偕老,我断不会跟你离别。”姬夏陌握着靳无极的手,依赖的依偎在他胸前。 刚刚斟茶给褚灵幽,姬夏陌偷偷使用了眼睛,触碰褚灵幽的时候那瞬间的画面让姬夏陌心惊。 冰冷的封闭暗室里,房蔺君绝望的被铁链束缚,褚灵幽以凌.辱的姿势将他禁锢在身下,疯狂的撕碎他的衣服。 姬夏陌揉着眉间,眼底是凝聚的晦暗,看来在他们临走前,他需要找房蔺君询问些事情了。 姬夏陌知道褚灵幽对房蔺君做的事情,肯定不止他看到的瞬间,姬夏陌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他们怎会相爱相杀。 如果不是这段时间的相处,他能感觉到房蔺君对褚灵幽有情,姬夏陌都要去宰了褚灵幽了。 黑化锁链小皮鞭,姬夏陌想想就发抖。眼角狐疑的瞥向靳无极,姬夏陌暗暗磨牙。 被姬夏陌看的后背发凉,靳无极讪讪道“怎么了?” “你要是敢那样对我,我就阉了你。”姬夏陌发狠道。 不明白姬夏陌前面说的意思,却听懂了最后的话。靳无极瞄了眼下身,板着脸认真点头“我会对你好的。” “就是要做,那也是我对你做。” 不知道姬夏陌说的是做什么,靳无极直觉不是什么好事,也没敢迎合姬夏陌出声。 “我困了,睡觉。”姬夏陌哼哼着起身离开,留给靳无极一个傲娇的后脑勺。 实在搞不懂姬夏陌为何突然生气,靳无极觉得有可能是被褚灵幽刺激到,顿时心情也很不好。 可怜的褚灵幽,完全糊里糊涂的情况下被靳无极给记恨上了。 “蠢木头,快些熄灯睡觉。”别扭的嘟囔。 靳无极微笑“好。”陌陌还是舍不得委屈他的。 第165集房蔺君的秘密 褚灵幽跟房蔺君辞别姬夏陌,拒绝舒适的车辆,只要了两匹快马。姬夏陌相送到皇城郊外的歇脚亭,离别在即满腹愁绪。 靳无极支走褚灵幽,姬夏陌看着整理马鞍的褚灵幽,拉近房蔺君道“此次别离恐再难相见,你要保重。” “皇城内乱血雨腥风,你需诸事谨慎,若有要我相帮的,尽管写信来吩咐。”房蔺君面露忧色。 “即便被殃及池鱼,我也能全身而退,倒是你……”姬夏陌停顿瞬间,拉着房蔺君转身避开褚灵幽。“你跟褚灵幽的事,是想瞒我到死吗?” 房蔺君神色僵硬,眼神慌乱躲闪。姬夏陌握住房蔺君的手,低声安慰“你我江湖相交历经生死,论情分亲如兄弟,若有委屈就说给我听,我自当为你做主。” 房蔺君掌心冰凉,煞白的脸上带着恍惚,嘴唇嗫嚅着说不出话。姬夏陌耐心的等待着,并没急躁的催促。 褚灵幽理着马鞍,眼睛偷偷望着姬夏陌跟房蔺君,紧绷的表情藏着紧张。靳无极抱着破染守在旁边,按照姬夏陌事先吩咐看着褚灵幽。 许是真的压抑的痛苦,顺着姬夏陌的安慰跟引导,房蔺君说出隐藏的秘密。听着房蔺君的话,姬夏陌的表情愈发诧异。 江湖名榜赛后房蔺君逃离,褚灵幽坐稳盟主位后,翻遍江湖都没能找到房蔺君。后来褚灵幽求助姬夏陌,得到追踪符才将房蔺君抓住。 房蔺君心高气傲哪肯屈服,数次逃跑惹怒褚灵幽,被囚暗室牢笼,遭到褚灵幽的凌.辱霸占。 褚灵幽就像是疯子,他囚禁折磨房蔺君数年,凡是房蔺君求助的人,都被褚灵幽当着他的面虐杀。 但是正常时褚灵幽却对房蔺君很好,将房蔺君捧在心尖宠,惯的他就像脆弱的玻璃娃娃,唯恐磕着碰着。 姬夏陌听得目瞪口呆,脑中接连蹦出变态鬼畜等词。 看着房蔺君通红的眼睛,姬夏陌心疼的抱住他颤抖的身体。“别怕。” 回想曾经褚灵幽的求助,姬夏陌以为是两情相悦,就给了褚灵幽追踪符,没想竟是害的房蔺君这样苦。 “你想离开他吗?”姬夏陌认真的问房蔺君。“只要你愿意,我就帮你离开。” 房蔺君视线转移,撞上褚灵幽的眼睛,褚灵幽凝视着房蔺君,幽暗的瞳孔带着紧张和微不可察的哀求。 房蔺君触电般的敛回视线,埋头沉默。姬夏陌瞥了眼褚灵幽,看着房蔺君低声叹气“或者,我帮你杀了他。” 姬夏陌这句是试探,试探房蔺君对褚灵幽是否有情。房蔺君闻言迅速抬头,慌乱的拒绝道“不!” 姬夏陌顿时百般滋味涌上,隐约猜测出缘由。房蔺君对褚灵幽的感情朦胧,要是褚灵幽慢火温煮,不难终成眷属。 但褚灵幽性格阴暗狠戾,房蔺君的拒绝在他眼里犹如背叛,偏激的将房蔺君强制捆绑在身边。 房蔺君高傲吃软不吃硬,褚灵幽的强制激起他的反骨。褚灵幽的暴虐,房蔺君的宁折不弯,挺好的姻缘就演变成了相爱相杀。 姬夏陌揉着眉间倍感无奈,继而故作冷漠的道“难道你心疼?他那样对待你,即使千刀万剐也难赎罪。” “不,我没有……”房蔺君表情茫然的低喃。 终是心疼房蔺君,姬夏陌抱住房蔺君的肩膀叹道“我本不该掺和,但我觉得褚灵幽他是真心待你。” “真心待我就是将我囚在暗室里凌.辱折磨。”房蔺君嘴角牵起嘲讽的冷笑。 姬夏陌哑口无言,面对渣攻逆来顺受的那是犯贱,要是靳无极敢这般对他,姬夏陌早就弄死他了。 “我教你怎么搞他。”姬夏陌腰间掏出锦囊递给房蔺君。 房蔺君想查看锦囊,姬夏陌握着他的手制止,房蔺君怔忪瞬间,会意的将锦囊藏起。 “选择掌握在你手里,等回去你就按我说的做。”姬夏陌示意房蔺君附耳过来,秘密低语片刻。 房蔺君瞪圆眼睛,脸颊却有些殷红。姬夏陌笑道“如果他还不服帖,你就撕开锦囊里的符箓,他能帮你离开褚灵幽。” “这太羞耻了。”房蔺君红着脸摇头。 “相信我,褚灵幽以后绝对会听话。”就算褚灵幽对房蔺君是真爱,但渣攻必须得调.教,不收拾他姬夏陌都觉得咽不下气。 “等将那货降伏,给我往死揍他。”姬夏陌摩拳擦掌恶狠狠的道。 房蔺君摸着锦囊,嘴角牵起抹讽刺。“他是疯子,或许我也疯了。” “锦囊仔细收好,是去是留选择在你手里。” “谢谢你小陌。”房蔺君抱紧姬夏陌。“你要好好的。” “等皇城的事结束,我跟靳哥就去找你。” 褚灵幽跟房蔺君骑马离开,褚灵幽余光瞥了眼亭内身影,迟疑的望向房蔺君试探“刚刚你们说了什么。” 房蔺君没有看褚灵幽,表情冷漠道“我不会离开,你无须担心。” 褚灵幽露出温柔的笑容“蔺君很听话,我很高兴。” 房蔺君冷笑“如果你能放了我小妹,我也很高兴。” 褚灵幽表情冷下,眼神阴暗恐怖“你还在想那个贱人。” 房蔺君垂下眼睑,面露疲惫“我已经解释过很多次,她救过我,我只当她是妹妹。” “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不准再提她。”褚灵幽怒道。 房蔺君闭嘴不再说话,颠簸在马背上,房蔺君眼角余光扫过褚灵幽,脑中想起姬夏陌教的办法,抿着嘴角耳根微红。 那种事情怎么可能做! 送走褚灵幽跟房蔺君,靳无极陪着姬夏陌走在郊外。想着房蔺君跟褚灵幽的事,姬夏陌暗叹,也不知房蔺君能否解开心结。 “你跟房蔺君说了什么。”靳无极询问。 “只是教他怎样驯服渣犬。”姬夏陌说的得意,见靳无极像仍是疑惑,姬夏陌转着眼珠,手指勾住靳无极的腰带,软着声音撒娇“靳哥~~” 靳无极僵硬着身体,呆愣的看着姬夏陌。姬夏陌依偎到靳无极怀里,牙齿暧.昧的咬住靳无极的衣领,声音娇软迷离“靳哥,我好看吗?” “好看。”靳无极眼睛盯着姬夏陌的红唇,没有丝毫迟疑的点头。 姬夏陌垫脚咬住靳无极的喉结,满意的听到靳无极的吸气声。姬夏陌的手指伸进靳无极的衣襟,像猫爪似的挠着靳无极的胸口,时而触碰胸前某处。“靳哥喜欢我吗?” “喜欢。”靳无极着迷的看着姬夏陌,伸手想要将姬夏陌抱住。 姬夏陌果断推开靳无极,笑容狡黠的看着靳无极道“何意百炼钢,化为绕指柔。” 靳无极眼底的炙热瞬间消失殆尽,瞪着姬夏陌有些怒意。姬夏陌见势不妙,赶紧蹦起挂在靳无极的身上。 “放手。”靳无极冷着脸喝道。 “不要。”姬夏陌笑眯眯的抱着靳无极的脖子,自信靳无极绝对不舍得将他推开。“靳哥,我错了嘛。” 靳无极冷着脸不说话,姬夏陌乖巧的蹭着靳无极的胸口,软着声音撒娇“靳哥,我最喜欢靳哥了。” 被姬夏陌蹭的有了感觉,靳无极绷着身体握住姬夏陌的腰,想要将他强制推离。 姬夏陌咬住靳无极的喉结碾磨,靳无极闷哼着抱紧姬夏陌。姬夏陌推着靳无极到灌木丛里,将他按到树后“我不介意跟靳哥在这里做.爱的。” 靳无极浑身火热,眼睛酝酿着恐怖的风暴。克制着汹涌的欲.望,靳无极冷声道“起来。” “我若不起来,靳哥还能将我打死?”姬夏陌使了巧劲按倒靳无极,靳无极面露惊色,稳稳的护住姬夏陌倒在地上,确保姬夏陌不会被摔倒。 姬夏陌骑在靳无极的腰上,弯腰吻住靳无极的嘴唇。虽是春季但地面仍有寒气,靳无极克制着想将姬夏陌压倒的冲动。 结束缠绵的吻,感觉到身后接触到的坚硬,姬夏陌软的声音道“靳哥,你何时竟成了坐怀不乱的圣人?” 靳无极抱住姬夏陌的腰坐起,温柔的为他整理凌乱的衣襟“冷。” “哪里冷,明明很热的。”姬夏陌嘟着嘴撒娇。 靳无极嘴唇轻啄在姬夏陌的嘴角“别任性,你的病刚好些。” “可是我想要你啊。”姬夏陌感觉很委屈。 “我们等回去再做。”靳无极抱着姬夏陌起身,仔细的为他裹紧斗篷。 姬夏陌瞪了靳无极半响,狠狠的在靳无极的脖子间留下清晰的牙印。“这是定金。” 被姬夏陌的幼稚逗笑,靳无极拣去姬夏陌发间的枯叶,眼里满是对姬夏陌的纵容。 “你想吻我吗?”姬夏陌仰头望着靳无极期待的邀请。 靳无极眼神晦暗的盯着姬夏陌的唇,突然扯开姬夏陌的衣领,在他的锁骨上留下温柔的吻痕。“这是利息。” 姬夏陌笑着抱住靳无极“我们回家吧,今晚请你吃宵夜。” “好。”知道姬夏陌所说的宵夜是什么,靳无极也有些心猿意马。 被靳无极抱着离开树林,姬夏陌圈着靳无极的脖子,眼睛望向林中暗处,眼底闪过凌厉。 刚刚那瞬间的不安,是因为什么。 第166集骨雀夜袭姬府 临近夏季天气愈发暖和,惧寒的姬夏陌也换上单薄的夏装,羸弱的身体不像寒冬时倦怠,咳嗽也缓和许多。 凉爽的林荫下,姬夏陌倚靠在软塌上,懒洋洋的翻阅着书籍。织锦红装缀着翡翠玉珠,映着肌肤似雪添了些艳丽。 靳无极卷着袖子走来,衣襟前还沾着水渍,看到榻上的姬夏陌,靳无极露出笑容“歇息片刻,别伤了眼睛。” 姬夏陌搁下书籍,揉着眉间缓解酸涩,继而看向靳无极道“衣裳吩咐奴才洗就行,梅苑的事都被你承包了,还要他们作甚。” “他们做府里的事,我只管伺候你。”靳无极想到姬夏陌的贴身衣物会被别人触摸,他就格外泛酸嫉妒。 靳无极坐到姬夏陌身边,端着茶水扶他坐起“笙空昨日送来新药,稍后煎给你吃。” 姬夏陌嫌弃的皱眉“整日吃药也没见好,我都成药罐子了。” “我多备些蜜糖,还有莲子糕。”靳无极柔声哄骗着。 靳无极整日为姬夏陌的病提心吊胆,能让他稍些宽心,姬夏陌只能勉强同意。“笙空总帮我制药,还是要谢他的。” “他是修行僧,世间没有牵挂,没有所求,要想还情很难。” 姬夏陌托腮思索片刻,突然想起道“前段时间晴怡送来两串菩提,我留着也没用,你就拿去赠给笙空罢。” “礼轻情意重,也好。”靳无极道。 “我屋里给你留有燕窝,你快些去吃。”姬夏陌推着靳无极催促。 “那是秦焱给你带来滋补的。” “我嘴贱就不爱吃那珍馐美馔的,你买臭豆腐给我。”姬夏陌笑弯了眼角。“凉了就该腥了,宫里赐的别给浪费了。” 被姬夏陌推搡着,靳无极无奈起身回屋,离开时没忘问姬夏陌“你想吃什么,我等会给你做。” “整日素食嘴里都是寡淡的,做些糖醋的来吃吧。”因病着姬夏陌要忌嘴,酒辣都沾不得。 记住姬夏陌想吃的,靳无极回到屋里,桌上碗碟盖着燕窝,靳无极摸着还是温的。刚想将碗碟拿开,靳无极突然眼前混乱,脚步踉跄勉强扶着桌子支撑。 化魂珠暴动,本就承受着剧痛的身体,被紊乱的气息撞击切割,靳无极强忍着难以承受的痛,克制着想要溢出的叫。 压制着暴动的化魂珠,靳无极清晰感觉到筋骨的断裂,化魂珠逐渐安静,凌迟的剧痛缓和许多,靳无极靠着桌案,身体还在颤抖。 化魂珠曾经带来的疼痛靳无极渐渐习惯,但最近这段时间,化魂珠时常暴动,每次发作的痛苦增加数倍,就像在承受着最残忍的酷刑。 楼寅不知何时出现在屋里,抱着手臂靠在屏风旁,薄凉的眼睛望着靳无极。“你想就这样隐瞒着他。” 靳无极没有理会楼寅,撑着虚弱的身体坐在椅子上。楼寅瞄了眼屋外,看着靳无极漠声道“笙空都跟我说了。” “别告诉陌陌。”靳无极支着额头,声音透着无力的请求。 “化魂珠吞噬你魂魄的速度越来越快,你这样还能活多久。”楼寅满脸寒意,眼底染上薄怒。“你想害死他吗?” “我没有!”靳无极克制着声音,狰狞的瞪着楼寅。“我害谁都不可能害他,我怎么舍得!” “你离开五年,他就犹如行尸走肉。你若死了他还能独活吗?”楼寅琉璃双瞳萦绕着刺骨的银色。 靳无极跟楼寅对峙,沉默中弥漫着剑拔弩张。靳无极闭眼颓废的靠回椅背,声音充满痛苦茫然“没有化魂珠我照样会死,我有选择吗?” “楼寅,你别跟靳哥吵架。”姬夏陌的脚步声渐近。 楼寅看到姬夏陌进屋,最后看了眼靳无极,转身消失在房间。 靳无极迅速敛起情绪,姬夏陌坐到靳无极对面,看着靳无极的脸皱眉“脸色这样难看,难道楼寅欺负你了。” “没有。”靳无极握住姬夏陌的手,嘴角噙着笑意。 姬夏陌狐疑着端起燕窝,扁着嘴埋怨“都要凉了。” “天气热,凉了也没事。” “楼寅心高气傲,你别跟他起争执。”姬夏陌端着燕窝喂到靳无极嘴边。“张嘴。” 靳无极神情温柔,顺从的张嘴接受姬夏陌的投喂。姬夏陌担忧的看着靳无极道“吃完就躺屋里睡会,别再瞎操心了。” 靳无极张嘴刚想拒绝,姬夏陌一勺燕窝堵住靳无极的嘴。“膳食交给厨房准备,你乖乖躺屋里休息。” 姬夏陌绷着脸呵斥,靳无极咽下嘴里的燕窝无奈同意“好。” 靳无极愿意听话,姬夏陌的表情也缓和了些“我陪着你。” “嗯。”姬夏陌的温柔让靳无极暖洋洋的,连身体的疼痛好像也没那样难忍了。 靳无极刚躺下就陷进昏迷状态中,靳无极现在的情况就像腐烂的苹果,外看没有事情,但内部早就千疮百孔。 姬夏陌守着靳无极到傍晚,靳无极的安静让姬夏陌察觉到不对,想强制唤醒靳无极,却发现靳无极没有丝毫动静。 姬夏陌焦急的唤来楼寅,楼寅也是束手无策。安慰姬夏陌别慌,楼寅便迅速离府,准备将笙空带来。 姬夏陌踱步在窗前,手脚冰冷脸色煞白,靳无极躺着毫无生息的模样,就像钝刀般割着姬夏陌的心,这种煎熬几乎逼疯姬夏陌。 楼寅迟迟没有回来,姬夏陌掐着掌心,将金符放到靳无极怀里,逼着让自己镇定。 屋外血腥浮动,姬夏陌眼睛陡然凌厉,迅速落下床帐,转身离开房间走到院子里。 阴风凛冽刺骨,骨雀赤脚悬浮梅林,散落的黑发缠绕犹如渲染的水墨。骨铃清脆血色萦绕,汹涌的死气吞噬梅苑,整座梅苑犹如落进阴冷的地狱。 “骨雀!”姬夏陌冷声道出姓名。数年未相见,他都要快忘记骨雀的存在了。 “姬夏陌,真是好久不见。”飘渺的声音带着血腥的煞气,骨雀黑发后的眼睛里弥漫着恐怖的血色。 “你我虽有旧恨,却皆是你纠缠不清,我没有追究,你还要作甚。” “我是求而不得,你贪婪的占有着他的温柔,却不知珍惜。”骨雀猩红的眼中酝酿着阴狠的风暴。“姬夏陌,你到底有哪里好!” 骨雀指甲陡然尖厉,撩起的衣袍卷起漫天梅叶,缠绕的黑发看似柔顺,实则却锋利犹如刀刃。 “夏陌,当心!”刚进梅苑的秦焱看到这幕,果断拔剑迎上。 秦焱武学凡胎,怎是阴灵骨雀的对手,交手片刻便被重伤摔出。 “秦焱!”姬夏陌想去看秦焱的伤势,却被骨雀的攻击挡住。 “神经病。”不懂骨雀的恨意来自哪,姬夏陌却被骨雀激起怒火。 两人来往的招式皆是要命的阴狠,激烈的打斗招来府内侍卫,待看到骨雀后却都被吓住,懵着脸不敢上前。 “姬夏陌,你就不该活着。”骨雀血雾成型,密集的血蚁涌来。 姬夏陌瞳孔收紧,姬夏陌见识过这些血蚁的厉害,若是没能挡住,丞相府势必满地枯骨。 姬夏陌驾驭灵气跃上梅苑楼阁屋顶,数张符箓施出,符箓分散形成金盾,阻挡着骨雀的攻击。 骨雀旧伤痊愈修行高于姬夏陌,而姬夏陌却是病痛缠身,修行弱于曾经,哪里是骨雀的对手。 金盾渐渐破碎,眼看血蚁冲来,姬夏陌强行祭出悯生幡,跟骨雀硬碰硬的对抗。 两人半空斗法,血光诡魅,金光刺目,将整座丞相府笼罩在其中。骨雀黑发蔓延,犹如毒蛇般包围住姬夏陌,吞吐着致命的毒液。 梅苑的打斗靳无极是知道的,可他的魂魄被困在化魂珠里,根本无法离开去帮助姬夏陌。 姬夏陌处于弱势,靳无极发疯的撞击着化魂珠,可这只能加快化魂珠对他魂魄的吸食。 屋内的破染剑仿佛感觉到靳无极的痛苦,开始暴躁的颤抖。 姬夏陌操控悯生幡抵挡着骨雀的血蚁,却对周围的头发没有办法,眼看锋利的黑发要将他绞碎,破染突然出现,墨色弥漫冲散骨雀的血雾,暴虐的煞气碾碎那些血蚁,凌厉的斩断骨雀的头发。 骨雀发出尖锐的叫声,借着漫天飘落的碎发冲向姬夏陌。破染刺穿骨雀的腹部,骨雀的手也刺进姬夏陌的肩,同时一滴粘稠的血色被骨雀吐出,进入姬夏陌的身体内。 骨雀摔在楼阁屋顶,嘴里吐出鲜血。悯生幡消失无形,姬夏陌捂着肩膀跪倒,血气翻涌筋脉像是有异物游走,刺穿血肉的剧痛让姬夏陌生不如死。 看着手臂若隐若现的黑色脉路,姬夏陌强忍痛苦着站起“你对我做了什么。” “姬夏陌你虚伪奸诈,根本配不得他的好。”骨雀笑容得意的消失在屋顶。“只要你死了,他的温柔就会属于我。” 姬夏陌手臂蔓延的黑色越来越深,望着骨雀消失的地方,姬夏陌突然吐出鲜血,闭眼朝楼阁下摔去。 楼寅御风飞来,在姬夏陌落地前将他抱住,冷漠的眼中带上恐惧慌乱。 银丝狂暴的缠绕,楼寅手指掀起,万朵茶花虚空盛开。“追捕阴灵骨雀,绞碎肉身吞噬魂灵!!” 冰冷的声音带着寒意刺骨,万朵茶花分散在皇城,落在楼寅眼里,映着恐怖的风暴。 楼寅抱着姬夏陌进到屋内,笙空紧接而至,看着狼藉的梅苑跟四周恐慌畏惧的人,轻轻摇头叹气。 “小陌……”姬晔推开挡路的侍卫,苍老的脸上写满惊惧。 拦住想进屋的姬晔,笙空合手道声慈悲“刚刚那白衣修者名楼寅,是夏陌的师尊,姬大人不必担忧。” “你是……”姬晔看着笙空恢复几分理智。“你是小陌的朋友。” “贫僧笙空,跟夏陌同为修者。” “那红衣女孩是何妖物。”姬晔颤声问。 笙空沉默片刻,低声叹息“是贫僧的过错。” “大师。”秦焱撑着受伤的身体走到笙空身前,紧张的看着紧闭的房门。“夏陌他不会有事吧。” “秦统领安心,夏陌命不该绝。”笙空眼睑微垂,敛起眼底那抹异色。 反反复复起起落落,因果竟还是在他自己的身上。 第167集笙空的心事 晨起的阳光融尽最后的幕色,丞相府内诡异的寂静,整夜没人敢眠,都守在梅苑外等候安排。 姬晔百般滋味不知做何说,皇城早有传闻姬夏陌修行异术,他只当笑谈置之不理,可经昨夜证实,他有喜有悲十分复杂。 喜姬夏陌有此身份,皇城夺嫡无论谁输赢,都不能为难姬夏陌。悲是修行路险,妖魔鬼怪魑魅魍魉,姬夏陌将面临的是更凶险的危机。 姬晔并非迂腐之人,他曾经也见过有真本领的僧道,只是他的儿子突然成了其中,姬晔总归有些不适应。 姬夏陌至今仍是昏迷,姬晔虽担忧却没莽撞的闯进去探望,昨夜见姬夏陌的师父,应是厉害的修者,而且看似很是宠爱徒弟,姬晔相信他肯定能救治好姬夏陌。 楼寅将姬夏陌抱到屋里时靳无极就醒了,因是强行打破化魂珠的禁锢,靳无极的魂魄损伤的更加严重。 姬夏陌的外伤被楼寅医好,而内伤只能交给笙空,整夜的救治总算暂时稳定下来。 靳无极握着姬夏陌的手,眉间是散不开的愁绪“他情况怎样。” “中毒。”笙空力竭的坐在椅子上,接过楼寅递来的水颔首道谢。 “能否解。”靳无极的声音有些颤抖。 笙空沉默片刻,温和的声音没有丝毫为难“可解。” “我竟不知血蛊之毒竟这样简单了。”楼寅面带冰霜的嗤道。 靳无极呼吸停滞瞬间,血蛊之毒他曾有耳闻。以魂灵为咒,血液为蛊,凝成诅咒血蛊。 血蛊的恐怖不是剧毒,而是不死不休的咒。血蛊入体既生根,像是活物般融尽寄生体内,以寄生体的骨髓为食,将寄生体吞噬。 但施毒者所付出的代价也很重,魂灵残缺,需日夜承受活剐之痛,且死后魂灵被血蛊反噬,永世不得超生。所以因此,血蛊之毒极少被使用,逐渐被修者淡忘。 靳无极眼神晦暗的看着姬夏陌许久,突然起身在笙空面前跪下“求您救他,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交换。” 笙空搁下茶杯,弯腰扶靳无极起来“你别慌,我自会救他。” 笙空视姬夏陌为挚友,而且姬夏陌遇袭重伤,因果跟他牵连,笙空无论如何都不会放任姬夏陌不管。 “你的情况不比夏陌轻。”笙空看着靳无极道。“化魂珠炼制着魂魄,此次你强行突破化魂珠的禁锢,怕是会加快魂魄消失的速度。” 靳无极仿佛想到什么,眼睛里带着执着的疯狂“化魂珠虽是邪物,但有起死回生的力量,把化魂珠取出来给陌陌。” “胡闹!”楼寅难得跟靳无极黑脸动气。“化魂珠取出你就死了,你死了跟我无关,但夏陌如何活!” 楼寅看靳无极不顺眼,巴不得靳无极死了干净。但楼寅希望姬夏陌活着,而姬夏陌活着,靳无极就不能有事。 “你们不必再争执,血蛊之毒贫僧能解。”笙空温和的声音打断靳无极跟楼寅,两双眼睛看来,笙空起身走到床前。 “血蛊一旦融尽血肉,贫僧也将无可奈何,还需尽快解毒。”笙空转身看向靳无极。“贫僧所住之处,卧室东角抽屉里有枝解毒仙草,你前去取来。” 靳无极视线落在姬夏陌身上,楼寅冷声道“本尊跟笙空在此处坐镇,还有哪些魑魅魍魉敢来作怪。” 虽担心姬夏陌,但笙空说需要尽快解毒,靳无极只能咬牙,转身快速离开梅苑,赶往笙空居住的地方。 “血蛊之毒无药可解,你到底怎么想的。”靳无极前脚刚走,楼寅就冷声质问。 笙空笑意不变,仿佛没有看到楼寅的质疑。“贫僧既然担保能救,就自然不会自砸招牌。” 楼寅看着笙空,虽然仍是怀疑,但事到如今他只能将希望放到笙空身上。“你骗走靳无极想做什么。” 笙空垂眸沉吟片刻,继而取出金莲法灯,金莲刚取出,就传来神凰嚣张的声音。“和尚,你这么久没声音,难道是死了不成。” 听到神凰精力旺盛的声音,笙空露出无奈的笑“你就不能安静些吗?” “你将我放出去,我离你远远的此生不再相见,那时你就清净了。” “静心修行,待修得正果后。这金莲自困不住你。” “每次都拿这些话来糊弄我,待我出去,我定要先杀了你。”神凰气恼的威胁,笙空甚至能猜到他□□的模样。 笙空封闭金莲跟外界的相连,将金莲递给楼寅,神色平静道“待我离开后,帮我将这金莲放置佛前供奉。” “你会死。”没有问神凰为何在,楼寅凝眉注意到笙空的话外意。 笙空嘴角扬起淡然的笑意“命中注定。” 回想起笙空曾说的大限将至,又想到笙空突然来皇城,楼寅隐约猜测到真相。“你突然来京城是算到夏陌有此一劫,你是来帮他渡劫的。” “不。”笙空敛去笑意。“测算中劫难将至的是靳无极,夏陌遭此劫难则是意料之外。” “夏陌遭袭中毒,因果与贫僧牵连,是贫僧的过失,贫僧自然要承担。”骨雀袭击姬夏陌,笙空知道多半跟自己相关。 他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他而死,若姬夏陌死了也是他的债。罢了罢了,这条命就当他替那阴灵还给姬夏陌罢。 “或许有别的法子。”楼寅说的迟疑,或许连他都不相信,在血蛊融进姬夏陌血肉前,他能找到别的方法救治姬夏陌。 “不见得会死。”笙空笑着安慰楼寅。“也许只是没了修为,没有修为可以重新修炼,但姬夏陌的命迫在眉睫。” 院外传来靳无极浮动的灵力,楼寅迅速接过金莲收起。神凰曾害惨了姬夏陌跟靳无极,若靳无极知道神凰还活着,定会再杀了他。 楼寅自然也怨神凰,但数千年的旧情,他根本无法眼睁睁的看着神凰死而坐视不理。 靳无极闯进房间气息紊乱的将药草递给笙空,来去半盏茶的功夫,可见靳无极用了最快的速度。 笙空接过仙草,转身背对靳无极跟楼寅道“你们屋外等候罢。” 靳无极即使眼睛急的赤红,但能救姬夏陌的只有笙空,靳无极不能忤逆笙空,只能捏着拳头离开。 楼寅最后深深的看了眼笙空,然后俯身行了个修者的礼。数万年来能让他行礼的,只有当初助他修行的仙人,现在他拜谢笙空,是感谢他救姬夏陌,也是尊敬。 楼寅离开房间,随着房间门被关闭,笙空将仙草收起。取仙草本是为骗走靳无极,对医治姬夏陌根本没有用。 楼寅说得没错,血蛊之毒无药可解,要想救姬夏陌只有以命换命,在血蛊融进血肉前,将血蛊从姬夏陌体内引到自己的身体内。 笙空并没觉得委屈或不愿,或许在相识时命运就早已注定。奉师命斩杀煞星,本以为是为渡苍生,到头来竟只是师父的私欲。 他年幼双亲皆故,是墨荼将他抱走,教他本领修行,他曾觉得墨荼是这世间对他最好,最温柔的人。 离九门真相暴露,墨荼教他降妖伏魔度化苍生,可他就是邪秽的尸灵。 靳无极被种化魂珠血屠江湖,是他师父种的恶果。如今靳无极命不久矣,姬夏陌满身病痛命定不得善终,皆是墨荼造成的。 他违背师意跟墨荼反目成仇,这些年他看似风清云淡,实则却日夜煎熬。为墨荼所做的事情愧疚,也为对墨荼拔剑相向的自责。 死了也好,权当作是解脱了。在离九门事后,他就已经有了求死之心,只是为救治靳无极,所以才拖着条贱命活着。 笙空扬起嘴角,伪装的淡然平静消失,只剩下疲惫和悲凉。“师父,难道几十年的温柔爱护,都是假的吗?” 眼泪悄然落下,笙空弯腰将姬夏陌扶起,眼里的轻松平静根本不像是要赴死的人。 ‘师父,你的罪孽我来帮你赎,黄泉路上我仍跪您是师。’ 梅苑里靳无极跟楼寅等候着,靳无极紧绷着像是随时都能疯狂的野兽,眼底涌动的猩色有将要入魔的迹象。楼寅仍旧冷若冰霜,但眼底的担忧跟紧张,显示他此时不平静的内心。 丞相府的侍卫奴才都被驱逐到外面,秦焱因为伤势颇深,也被送回将军府,整座梅苑里只剩楼寅跟靳无极。 魂魄受创的疼痛让靳无极握剑的手都在颤抖,可他的眼睛却执着的盯着紧闭的房门,等待着房门打开时,陌陌能够张开手笑着让他抱。 散落满城茶花没有找到骨雀,楼寅驱动更多茶花到城外,势要将骨雀找到。胆敢伤害姬夏陌,楼寅绝对不可能容忍她再活着。 楼寅还有些后悔,他应该在那阴灵第一次要伤害姬夏陌的时候就该杀了她,如果那样,姬夏陌今日就不会受伤。 楼寅完全忽略了,他跟姬夏陌初见时,他将姬夏陌嫌弃的要死,哪里会帮姬夏陌打怪? 靳无极跟楼寅难得默契的都看着房门,等待着屋内青年的安好。风吹得梅林沙沙作响,靳无极突然出声打破彼此间的沉默。 “如果哪天我真的死了,让陌陌活着,无论用什么办法。” “任何办法?” “是。”即使,要忘记他。 “……好。” 第168集金莲 笙空屋内帮姬夏陌解毒,靳无极跟楼寅屋外守了整宿,期间秦焱带伤来探望,被靳无极给赶出丞相府。 黎明时分夜幕渐薄,笙空撑着疲倦的身体开门,靳无极像是被解封的石偶,压抑着满身阴霾,疾风般堵住笙空。 望着靳无极猩色的瞳孔,笙空疲惫的颔首“夏陌无事。” 靳无极拱手弯腰感激,呼吸急促的冲进屋里。笙空仰头望向墨蓝的夜空,喉咙里发出沉闷的叹息。 楼寅站在窗前确定姬夏陌恢复,然后侧身看着笙空,沉默片刻道“你接下来有何打算。” “离开此处纷乱之地,闲云野鹤云游四海。”笙空撩起僧袍踏上青石阶,临到离开梅苑时,手里佛珠抛给楼寅。“修行路难莫要贪恋红尘,相逢即是缘分,这串佛珠留着做念想吧。” 嗅着淡淡的檀香,楼寅握紧佛珠,到嘴前的话终究没出口。望着笙空离开梅苑,楼寅想问的事隐约已有答案,没再证实或许是想留些希望。 转身凝视仍然昏睡的姬夏陌,楼寅取出封印神凰的金莲,沉默半响,转身消失在梅苑廊前。 靳无极蹲在床前盯着姬夏陌,确定姬夏陌没有性命危险,靳无极紧绷的神经终于松缓些。可接替而来灵魂被撕裂的痛,让靳无极浑身颤抖。 倚靠着床榻跪倒在地,靳无极握着姬夏陌的手,像是捧着稀世珍宝般珍惜。贪婪的望着姬夏陌的脸,眼里混杂着宠溺,爱慕,留恋,不舍。 靳无极很想跟姬夏陌长相厮守,但靳无极知道这都是自欺欺人,经此事后,靳无极清楚的感觉到,他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 笙空离开皇城到郊外,沿着僻静的小路直走,蝴蝶蜜蜂树木溪水,笙空露出温柔的笑容。 山峰侧壁的石缝生着棵倒柳,笙空盘膝而坐静望落日,骨髓被吞噬的感觉愈发清晰,笙空知道他的身体临近崩溃。 垂柳轻抚肩膀,蝴蝶围绕着石壁野花扇动着翅膀,落日余晖渐消,笙空朦胧间仿佛回到幼年,墨荼带他回深山秘境,教他习字修炼。 墨荼不善言谈,但对他却难得有些温和,笙空不知道墨荼是怎样看他的,若墨荼真是罪孽深重的恶人,那为何要教他走善道?每当想到这些笙空便有孩子般的喜悦。 或许在墨荼的心里,他也是特别的存在,墨荼对他是有真心的。 骨雀虚浮在笙空面前,散落的青丝风中缠绕,染血的衣襟看着触目惊心。 “为救姬夏陌,你竟肯诱血蛊侵体。”骨雀的表情狰狞绝望。 笙空直视骨雀,曾经的温和消失殆尽,眼里只剩淡漠的寒意。“回头是岸。” “我哪里需回头。”骨雀露出癫狂的笑容,曾经的爱慕转变成执拗的疯狂。“是爱你,还是伤害姬夏陌。” 骨雀跪到笙空身前,捧着笙空的脸强制跟他对视。“姬夏陌有那么多人爱他,为什么还要霸占着你的温柔。” 笙空寿命将尽无法反抗,只能闭眼不语,显然是不愿再看骨雀。骨雀猩红的眼底燃烧着汹涌的杀意,精致的五官狰狞扭曲。 最后的温暖随着落日消失,笙空在血蛊侵进脑中的瞬间,灵力绞碎心脏,呼吸骤然停止。 笙空在意识黑暗的刹那,想到许多过往。神秘却温柔的墨荼,江湖相交的朋友,还有被封印金莲里的神凰。 修行艰难瞬息万变就是沧海桑田,神凰最终能否耐得住寂寞,修成正果脱离金莲封印。 骨雀抱住笙空逐渐僵硬的身体,颤抖的压抑着痛苦恨意,猩红的嘴角溢出血迹,骨雀暗哑的声音冰冷刺骨“既然你这么在意姬夏陌,那我就送他去找你如何。” 楼寅带着封印神凰的金莲离开皇城千里,来到偏僻的山峰寺庙,庙宇早已荒废,但佛像仍在。楼寅施法清理寺庙杂物,周围重布结界封印,确保寺庙不被伤害。 将金莲供奉在佛像前,楼寅望着金光笼罩的金莲,心中百般复杂。神凰性格桀骜不驯,若任他胡闹则难成正果,或许这对神凰来说是最好的结局。 临走前楼寅将一束茶花搁在金莲前,所有恩怨纠缠到此结束,若有缘能再相见,要么是位列仙班,要么是黄泉路上。 姬夏陌醒来时已是半月后,并荣登皇城新闻头条,那晚跟骨雀激战,金光笼罩半城,多数人都被惊醒。 姬夏陌修行奇门遁甲,皇城内虽然传得厉害,但愿意相信的很少。经那晚事后,朝堂百官对姬晔的态度都带着恭维,诸王更是请帖礼单不断。 姬夏陌半睡半醒的靠在窗前,连花丛间的蝴蝶落到指间都不晓得,血蛊虽解但重伤姬夏陌的身体,姬夏陌本就体弱,这次更是雪上加霜。 靳无极端着药碗站在门口,看到姬夏陌瘦骨嶙嶙的身体,眼底闪过心疼。手不由的摸到化魂珠的位置,靳无极抿嘴沉默。 敛去眼底的情绪,靳无极走到姬夏陌身旁,温柔的抱住他的肩膀。“陌陌,起来吃药了。” 姬夏陌惊吓的睁开眼,浑浑噩噩半天没回过神。靳无极将药喂到姬夏陌嘴前,姬夏陌像是玩偶般,顺从的将药喝下,然后又闭眼倚着窗沿浅睡。 “要是困了就躺回榻上睡吧。”靳无极捏颗葡萄剥开喂给姬夏陌。 “没睡,就是有些累。”姬夏陌含着葡萄消散嘴里的苦味。“药别再熬了,没用的。” “我去做糖山楂给你吃。”自动忽略姬夏陌的话,靳无极温柔的声音像是哄孩子般似的。 靳无极端着药碗离开,姬夏陌靠着窗沿没有睁开眼,说的话却犹如淬毒的刀般狠狠刺进靳无极的心脏。“靳哥,我怕是该死了?” 靳无极僵顿在门口,捏着药碗的慢慢收紧,脸皮扭曲着最终消散平静。“糖山楂去核加芝麻,我知道。” 靳无极快速消失在屋里,姬夏陌的睁开眼,哀戚划过瞬间消失,姬夏陌将脸埋在臂间,重新闭上眼睛。 靳无极逃般的离开房间,躲到梅苑的厨房里,扶着案板压抑着即将崩溃的情绪。 “他每日睡得愈发久了,我觉得,他可能真的撑不住了。”靳无极失魂落魄的按在碎裂的碗上,尖锐的瓷片刺进掌心,渗出墨色的血液。 楼寅靠在厨房油腻的菜板后,眉宇间是掩藏不住的疲惫。“你还在想化魂珠的事?” 靳无极沉默着算是默认了,楼寅凝眉道“没有化魂珠你就死定了。” “如果我死了,你就抽走他所有跟我相关的记忆。”看着姬夏陌日渐虚弱,靳无极每日就像被酷刑煎熬着。“我知道你有办法。” 楼寅沉默不言,靳无极踉跄着转身直盯着楼寅“我跟他,你想要谁活。” “姬夏陌。”楼寅答的冷漠。靳无极跟姬夏陌,楼寅只在乎夏陌。 “他快要死了,我的身体也濒临崩溃,如果我的死能救他,那就拿去。” 楼寅沉默许久,转身走到逆光的窗前,将脸藏在阴影里。“我抽走他的记忆,他就是我的了,即使这样你也不后悔?” “同生容易,共死难。” “我知道了。”楼寅推开窗户消失在厨房。“取化魂珠救他简单,但抽取记忆需要遗沉花,我要离开几天。” 楼寅为取遗沉花离开皇城,靳无极在梅苑陪着姬夏陌,知道两人或许将分别,靳无极很珍惜彼此相伴的每一个刹那。 姬夏陌命数将尽的模样姬晔看在眼里,悲哀跟着急让姬晔白了发,面对姬晔的询问,靳无极没有提及半句姬夏陌的伤势,只道等楼寅取药归来就能治好姬夏陌。 姬晔虽然着急,但他相信靳无极的话,姬晔知道靳无极对姬夏陌好,事关姬夏陌的性命,靳无极肯定不会玩笑。 楼寅离开的有五日了,姬夏陌每天有近八个时辰都在睡。其实姬夏陌的身体状况远比靳无极看到的糟糕,姬夏陌整日处在混沌中,他怕靳无极担忧就强撑着保持清醒,否则他哪里还能醒着。 姬夏陌靠在廊前的摇椅上,望着正剪修花枝的靳无极,嘴角扬起笑意“靳哥,过来陪我说话。” 靳无极搁下剪刀,走到姬夏陌身旁牵住他的手蹲下。姬夏陌袖子擦拭靳无极的额头,笑容透着无奈“你的手是握剑的,每日拿着剪刀菜刀针线作甚。” “伺候你。”靳无极说的直白,姬夏陌憋闷的同时也觉得好笑。 “靳无极是名震江湖的剑客,到我丞相府竟做起厨子裁缝,说出去也不怕别人笑。” 靳无极按按姬夏陌柔软的掌心,俯身在姬夏陌嘴角印下浅浅的吻“我愿意,管旁人议论作甚。” 姬夏陌的笑意敛起,手指描绘着靳无极的眉眼,轻声低喃。“还能看多久。” 靳无极的手微微收紧,心中苦涩难受。姬夏陌撑坐起靠在靳无极的肩膀,嘴角带着满足的笑“我姬夏陌何德何能,此生能得你相伴。” “我亦然。” “靳哥,明日带我去郊外走走吧。”越临近离别,越是觉得舍不得,这份爱的时间太短了。 “好。” “靳哥,我困。” “……睡吧。”梅苑的树荫下阳光斑驳,姬夏陌朦胧听见,靳无极哽咽的声音。 第169集骨雀的恨 姬夏陌跟靳无极是悄悄离城的,现如今皇城内患,丞相府周围数股势力监视,若姬夏陌离城消息暴露,怕是会引来各种麻烦事。 远离皇城喧嚣,姬夏陌倚靠着靳无极漫步在溪水边,遁世般的宁静抚平暴躁的心,姬夏陌露出久违的笑容。 靳无极揽抱着姬夏陌的肩,单薄的夏装罩着削瘦的身体,更显姬夏陌的羸弱病态。 姬夏陌现在的身体经不得活动,没走多会就难受的喘息。靳无极草地垫上毛毯,抱着姬夏陌坐下“饿不饿。” 姬夏陌摇头拒绝,望着溪水里折射的阳光,眼底浮上黯淡。靳无极抱紧姬夏陌肩膀,吻着姬夏陌的青丝低声道“等楼寅取药回来,你就能好了。” 姬夏陌露出淡漠的笑容,显然没将靳无极的话当真。楼寅待他好姬夏陌知道,若真有药能救他,楼寅早就帮他取来,何必等到他即将油尽灯枯时。 “我曾听茶楼讲书的先生说,往南千里有处翠霞山,那里四季如春鲜花不败,非常漂亮。” “等你吃完药身体痊愈了,我就带你去。”靳无极柔声道。 破染剑端的玉佩仍在,但编织的绳子已经磨损破旧。姬夏陌抚摸着指间的戒指,回想曾经的胡闹,嘴角扬起怀念的笑意。 或许他跟靳无极的姻缘线早就牵绊,如今仔细想来,那些阴差阳错就像命中注定,只是这定情信物未免有些太粗劣。 “这剑坠的绳都破了,等回府我再帮你编条新的。” 靳无极指腹摸着剑坠纹路,眼里噙着笑意。姬夏陌凝望着靳无极的侧脸,突然想起岁月静好四字。 “别哭,我都听你的。”姬夏陌突然流泪让靳无极手足无措,笨拙的帮姬夏陌擦拭眼角。 姬夏陌紧抱住靳无极的腰,这世间最好的男人愿意爱他,他却没福气跟他厮守。“靳哥,都怨你。” 靳无极若犹如初识时跟他形同陌路,他也没有现在离别前的疼痛。 隐约猜测到姬夏陌的意思,靳无极的脸顿时沉下“别胡说。” “靳哥,你相信有别的世界吗?”姬夏陌拽着靳无极的衣襟,眼睛里残留着眼泪,期待的看着靳无极。 靳无极绷着脸沉默,姬夏陌逼近靳无极,收紧拽着靳无极衣襟的手“僵尸城因果锁阵,你闯进我的执念梦境。” 靳无极回想那次在姬夏陌执念里看到的奇怪建筑,眉间隐隐蹙起。 “如果我死了或许只是离开,回到我曾经的世界。”姬夏陌见靳无极想起,尽量简洁的想让靳无极听懂。“我来自那里。” 姬夏陌说的自己都心虚,当初坠落海里,估计早就尸骨无存了。姬夏陌不怕死,但他怕靳无极犯蠢,待他死后就追他而去。 靳无极混乱的脑袋里隐隐摸索到些什么,姬夏陌的眼神让他觉得心慌,果断的推开姬夏陌起身“我去拿吃的给你。” “靳无极。”姬夏陌感到恼火,每次提到他的伤势靳无极都躲避,姬夏陌以前愿意陪他装聋作哑,但现在姬夏陌清楚的感觉到他已经快要撑不住了。 姬夏陌克制着情绪,眼睛紧盯着靳无极的背影道“靳哥,别再自欺欺人了,我的身体情况我很清楚。” “你清楚什么!”靳无极转身怒吼,眼里酝酿着暴虐的风暴。“你既然生病就要听话吃药,等楼寅回来你就能好了。” 靳无极突然发脾气吓住姬夏陌,姬夏陌怔楞的看着靳无极,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靳无极刚吼完就后悔了,看到姬夏陌被吓懵的模样,犹豫着想靠近道歉,谁知姬夏陌却突然将他推开,没等靳无极回神,血色灵力劈裂靳无极刚站着的位置。 靳无极眼睛陡然凌厉,迅速起身破染出鞘,将姬夏陌护在身后。寂静的丛林响起密集的摩擦声,周围蠕动的红蚁将靳无极跟姬夏陌包围起来。 骨雀虚浮血雾中,舞动的红装带起腰间骨铃,清脆的骨铃声仿佛地狱的招魂音。 “骨雀,我到底哪里得罪了你,你竟执着要取我性命。”姬夏陌怒视骨雀喝道。 骨雀瞪着鲜红的眼睛盯着姬夏陌,裸.露的皮肤冰冷惨白,就像披着皮囊的厉鬼,精致的脸因仇恨而扭曲。 “他死了,你却还活着。”飘渺的声音带着恨意,骨雀颤抖的举起手,周围的红蚁顿时暴躁起来。 姬夏陌刚想祭出悯生幡,靳无极却制止住他的动作。靳无极破染剑出,血腥的煞气横扫四周,燃尽涌来的红蚁。 “凭你现在残缺的魂魄,也妄想阻拦我!” 姬夏陌望向骨雀,没等他想明白骨雀的意思,靳无极已握着破染刺向骨雀。 靳无极跟骨雀缠斗在一起,凶煞的黑雾,阴毒的血气,树林断裂岩石坍塌,两者纠缠着暂时不分胜败。 姬夏陌只看片刻就看出奇怪之处,按理说骨雀本不是靳无极的对手,更何况那日突袭梅苑受伤,为何竟跟靳无极打得不分上下。 虽然病痛缠身眼看命不久矣,但姬夏陌的智商还在,回想梅苑时靳无极的状况,再想到刚刚骨雀所说的‘魂魄残缺’,姬夏陌突然感觉到莫名的恐慌。 强行祭出悯生幡隔开缠斗的两人,骨雀踉跄撞在树上,嘴角溢出鲜血。靳无极退到姬夏陌身边,寒着脸握住姬夏陌的手腕“收起来!” “化魂珠即将融化你的魂魄,你现在也不过是苟延残喘。”姬夏陌惊惧的脸,骨雀看的很是痛快。“姬夏陌你害死笙空,如今你的爱侣也要死了,真是天道报应。” “笙空……”姬夏陌感觉天地旋转,眼前一阵黑暗。靳无极想要去扶,却被姬夏陌狠狠推开。“你到底还瞒着我些什么!!” 姬夏陌声音凄厉,眼睛狰狞出血丝,抬手颤抖的指着靳无极,各种质问交织混乱,最后呕出一口血。 “陌陌!”靳无极急的双眼通红,几次想靠近姬夏陌,却都被姬夏陌疯狂的推开。 “靳无极,靳无极!”姬夏陌竭力嘶吼,像是发疯般癫狂。强行操控悯生幡,再加上情绪暴动,姬夏陌不断呕出鲜血。 “笙空,楼寅,你,你们都在骗我!”姬夏陌绝望的靠在树上,鲜血染红衣襟,触目惊心的红刺痛靳无极的心。“我就像是傻子,被你们玩弄在掌心。” “陌陌!”靳无极不顾姬夏陌挣扎,强行将他抱在怀里,任由他发疯的踢打。 “靳无极,我信你,我只信你!”姬夏陌嘶声痛哭。“你骗我,你竟然骗我……” “别这样,求你别这样。”靳无极痛苦的束缚着姬夏陌的动作。“你会死的。” “这条贱命还留着做甚,死了干净。”姬夏陌的情绪被刺激的剧烈起伏,瞳孔涣散神色苍白僵硬,眼看有魂散的迹象,靳无极恐惧的掐着姬夏陌的肩膀。 “姬夏陌,你若敢死我就血屠皇城,姬家,秦家,我一个都不会留!” 姬夏陌的痛苦让骨雀露出满足的笑容,旧伤裂开血液蔓延四肢染红衣服。无视魂灵消散的痛,骨雀以千年修行,启动事先准备的阵法。 靳无极察觉危机,抱着姬夏陌想要退离,却被突然出现的阵法束缚住。看着脚下的图阵,靳无极眼睛收紧。‘燃魂阵!’ “姬夏陌,我要你死!!”骨雀笑得狰狞疯狂。 身体被阵法禁锢,感觉到魂魄被撕扯的剧痛,靳无极当机立断凝聚全身力量,破染狠劈阵眼,强劈出一处出口。 靳无极将姬夏陌推出阵法,破染剑同时飞出,刺穿骨雀的身体,将她钉死在树上。 姬夏陌朦胧间看到靳无极温柔的笑脸,伸出手想要去触碰,却只抓到一片虚无。 “靳哥……” 身体撕裂血肉恐怖,化魂珠脱离身体,薄弱的魂魄没有化魂珠的压制离开身体,逐渐被燃魂阵撕碎。 染血的白色踏风而来,千万银丝交缠住燃魂阵,将燃魂阵绞碎。靳无极的身体在燃魂阵碎裂瞬间,也化成尘埃消失在风中。 楼寅力竭的倒在地上,眼睁睁的看着靳无极消失却无能为力。为取遗沉花他几乎丢了半条命,匆匆赶回皇城却不见姬夏陌跟靳无极。感觉到心慌意乱,楼寅循着留在姬夏陌身上的茶花,追踪到这里,却没想到看到这样惨烈的一幕。 骨雀的身体在腐烂,抬头仰望天空,仿佛看到目光温暖的笙空。犹如曾经初见,他站在她身前为她挡住危险。素色僧袍飞舞,眉宇间是骨雀最喜欢的淡然安静。 化魂珠滚落在地上,楼寅撑着血肉模糊的身体将化魂珠捡起,转身走向昏迷的姬夏陌。吃力的弯腰蹲下,将姬夏陌扶抱起,像是在对待易碎的珍品。 凝视着姬夏陌脆弱的脸,楼寅感觉眼睛酸涩,喉咙哽咽。小心翼翼的擦拭着姬夏陌脸上的血迹,冰冷的触感让楼寅终于无法再伪装,哭着将姬夏陌抱在怀里。 “夏陌,不要死……” 本尊还没告诉你,我比靳无极更爱你。 第170集尘埃落定 靳无极燃魂阵中身陨,姬夏陌阎罗殿前徘徊,最后被楼寅强行给拽回来了。昏迷两月苏醒,姬夏陌安静的让楼寅害怕,漆黑的眼睛幽暗空洞,就像冷漠的玩偶。 姬夏陌的诡异让楼寅无措,他宁愿姬夏陌跟他吵跟他闹,而不是像这样沉默。 苏醒后修养半月,姬夏陌提出要回皇城,这是靳无极死后姬夏陌说的第一句话,楼寅感觉恐惧在蔓延,好像姬夏陌随时都能消失。 姬夏陌仅离开三月,皇城却是翻天覆地。凤元皇帝驾崩,四王凤亦霜登基,太子凤凌琛跟秦娅薰被囚,凤少矜*五王府。 仅隔数月血染皇城,成王败寇,赢者君临天下,败者万劫不复。凤亦霜登基震惊所有人,没人晓得,被皇帝放弃双腿残疾的凤亦霜,是如何踏着满地尸骸,登上九五之尊的皇位。 姬夏陌来到五王府,曾经雕梁画栋亭台楼阁,如今只剩焦土。秋风卷起漫天的烟灰,死寂中透着萧瑟悲凉。 姬夏陌倚靠着半根焦木,望着眼前的废墟,恍惚看到那抹织锦蓝,醉倒在火海中,眼泪融进酒里,笑得痴然癫狂,最后被火焰吞食,埋葬在这座皇家囚笼里。 想起曾经结伴游玩,北街道的臭豆腐,第一楼的酒香,城南静月湖畔的桃花,这世间再没那样潇洒不羁的男子。 捂嘴咳嗽,猩红落在绢子上,仿佛绽开的鲜艳梅花。缓慢的脚步声传来,姬夏陌抬头看到凤宇飞。 凤宇飞站在废墟前,望着眼前的焦木,抿着嘴角拳头紧攥。青年的暴躁被成熟敛去,眼里的笑容被悲伤覆盖,曾经胡作非为的少年,随着时间的磨砺也长大了。 看到姬夏陌时凤宇飞的眼睛有瞬间的躲避,姬夏陌撑着病痛起身,漠然的错过凤宇飞离开。 “夏陌!”凤宇飞嘶哑的声音压抑着痛苦。 姬夏陌没有停下,焦木烟灰被风卷起,黯淡了鲜红的斗篷,姬夏陌渐渐走远,身后依稀还能听到凤宇飞的呼唤。 凤亦霜登基,曾经的□□被连根拔除,姬晔仍是丞相,公孙睿锒铛入狱,秦兆钦被卸职禁足,而秦焱,还是皇宫内卫统领。 姬夏陌刚出五王府,宫里便有旨意追来,新皇凤亦霜宣姬夏陌进宫,望着阴沉的天空,姬夏陌咽下喉咙的血腥,跟着宣旨的太监离开。 皇宫仍是鎏金铜瓦富丽堂皇,仿佛没有新皇没有杀戮。跟着领路太监到宫殿,殿门被缓缓推开,沉闷的声音带着寒意。 姬夏陌走进宫殿里,精雕细刻金龙盘柱,金砖镶玉富贵奢侈。新皇凤亦霜高坐皇位,殿内站着夺嫡时的功臣,多数还是熟面孔。 看到杜孟臣,青木跟如玉时,姬夏陌笑了,癫笑后指着凤亦霜恨道“四王,当真是好算计。” 年宴御花园荷池女尸案,眉妃小产案,凤亦霜编织着阴谋的网,将所有人玩弄在鼓掌里。 他姬夏陌恃才傲物,殊不知他也是凤亦霜夺嫡的一枚棋子。他怜悯凤亦霜命运悲惨,哪只凤亦霜竟才是隐藏最深的恶狼。 青木幼时便在丞相府伺候,那时凤亦霜不过是龆年,那时便能有这般算计,当真是心思缜密恐怖至极。 姬夏陌想起年宴前扈炴城贤王突然进城,想必这贤王也是凤亦霜夺嫡的助手。凤凌琛跟凤夜澜斗的血雨腥风,凤亦霜却鹤蚌相争渔翁得利。 凤亦霜屏退众人,青木走到姬夏陌面前时,眼里带着复杂的感情,张嘴欲言又止,最后沉默的离开。 殿门被关闭,凤亦霜跟姬夏陌沉默对峙,直到内殿侧门里,三王凤夜澜端着参茶送到凤亦霜面前,冷漠的眼里流露出些许暖色。 凤夜澜从没有参与夺嫡,也从没有所谓的三王党,或者说凤夜澜根本就没有觊觎过皇位。他跟凤凌琛斗的你死我活,只不过是帮凤亦霜铺路。 扈炴城贤王,三王凤夜澜,凤亦霜到底是如何掌控这些人的。所有的谜团全部解开,姬夏陌突然觉得很累,灵魂的疲惫让他厌倦这里。 “我母妃是商贾之女,乘船赏荷时被登基前的父皇看到,请了旨就将母妃娶了。”凤亦霜出声讲述,有意为姬夏陌解惑。 “皇家后院就像吃人的魔窟,哪里是单纯的母妃能生存的,父皇的独宠就像是催命符。” “父皇登基母妃诞下皇子,皇后如何容得下她。寒冬的雪覆盖了肮脏的血,母妃被诬陷私通打入冷宫,那朵干净的玉兰花,终究是凋零了。” 凤亦霜慢悠悠的喝完参茶,托腮翻看着案上的奏折“父皇真糊涂,我母妃就是再随便,又怎能看的上那低贱侍卫,即便要私通也该是贤王呐。” 凤亦霜慢慢抬头,对着姬夏陌露出讽刺的笑容“我母妃跟贤王,可是青梅竹马的情分。” 姬夏陌离开皇宫回到梅苑,刚是初秋姬夏陌已冷的颤抖,抱着胳膊蹲在廊前青石阶,枯黄的落叶吹拂满天,铺盖在他的衣袍上。 楼寅藏在梅林拐角偷看姬夏陌,手里紧攥着化魂珠。姬夏陌的身体将尽油尽灯枯,他需尽快将化魂珠的煞气炼散,否则姬夏陌必死无疑。 夜幕落下,姬夏陌撑着身体起来,待冻僵的四肢缓和些,姬夏陌慢慢走到屋里,找到藏在书柜夹层的锦盒。 回想皇帝交给他时说的话,姬夏陌眼神晦暗的将锦盒打开。里面是两道圣旨,一道已有旨意,一道则是空白的。 凤亦霜登基毕竟言不正名不顺,登基大典迟迟没有举行。早朝时姬夏陌手持九龙凤字金牌进宫,满朝文武众所瞩目,凤亦霜跟凤凌琛凝眉冷视。 朝堂百官跪拜接旨,姬夏陌宣读圣旨,先皇圣旨一道是大赦天下,一道是传位凤亦霜。 满朝文武震惊,凤亦霜也是诧异的看着姬夏陌。凤亦霜登基已成事实,即便姬夏陌保凤凌琛登基,凤凌琛也斗不过凤亦霜。 凤亦霜若是谋反,到时将天下大乱民不聊生。姬夏陌空白圣旨助凤亦霜稳坐皇位,先皇留下的旨意则庇佑夺嫡失败者,免遭凤亦霜毒手。 姬夏陌也希望凤亦霜能领情,待他死后保姬家周全,不求富贵但求平安。 有先皇旨意撑腰,凤亦霜的登基大典已在筹备,凤亦霜也遵照旨意大赦。收回秦兆钦的军权,贬为庶民,而秦焱仍是内卫统领。 太子凤凌琛跟秦娅薰流放,忠义王离开皇城,此生怕是再难回来。或许,这应该是最好的结局了。 凤宇飞跟凤亦霜要了封地远离皇城,凤宇飞是实心眼的孩子,凤夜澜瞒着他辅佐凤亦霜登基,逼死凤少矜,囚.禁凤凌琛,这般无情让凤宇飞心灰意冷。 临行前,凤宇飞托人给姬夏陌带了句话。‘静月湖畔那片桃花树下的约定,怕是无法兑现了。’ “我已请江湖上的朋友帮忙,在凤凌琛跟薰姐流放路上将人救走,以后便再没凤凌琛跟秦娅薰这两人。”姬夏陌往炉子里夹着炭火,脸颊瘦的只剩下骨头。 秦焱沉默的将茶饮尽,低沉的声音带着苦涩“谢谢。” “皇城官路凶险,日后你要小心。” “你也要离开吗?”秦焱捂着眼睛,眼角的湿润不知是被炉子热气熏的,还是因心里难受。 姬夏陌沉默许久,喉咙溢出一声轻叹“秦焱,日后的路没人帮衬,就要靠你自己走了。” 秦焱离开梅苑时交给姬夏陌一封信,是晴怡离开时嘱托秦焱交给他的。 信纸上只有简单的两句话‘江湖路远有缘再见,勿念珍重。’ 姬夏陌将信丢到炉子内烧成灰烬,晴怡跟江飞在皇城内注定没有结果,离开皇城远遁江湖,做个普通百姓还能长相厮守。 晴怡虽然蛮横骄纵,但心眼不坏,平常待凤夜澜很好,且没得罪过凤亦霜,凤亦霜应该不会为难她。 姬夏陌靠着桌案,望着窗外呼啸的寒风,呼吸开始有些艰难。 属于姬夏陌的责任已经完成,所有的牵挂也都了结,百年之后黄泉之下他也无需愧对任何人。 唯有欠笙空的恩情,姬夏陌只能等来世再还。 现在该完成跟靳无极的约定了。姬夏陌压抑许久的眼泪流出,将跟靳无极定情的剑坠和戒指握在掌心。 往事历历在目,这片梅林,那处江湖,即使再多凶险,他的身后总有那个男人默默地守护着。 靳无极的爱支撑着姬夏陌的世界,可现在姬夏陌的世界也坍塌了。姬家不能无后,姬夏陌已用求子符,只望姬晔能再添子嗣。 姬夏陌并不完美,他也是自私的,靳无极跟姬晔,他选择跟靳无极而去。 身体逐渐僵硬冰凉,姬夏陌望向窗外,朦胧间仿佛看到满院梅花盛开,那抹挺拔蓝影站在梅花树下,转身露出温柔的笑。 姬夏陌的手垂落,头软绵绵的倒在案上,最后眼泪融化在嘴角的笑容中。 第171集大结局 平静的江湖再起风波,据说曾经血屠江湖的鬼侠重现,游走江湖踪迹难寻,宝剑破染专斩江湖败类。 江湖诸方势力联手欲捉拿鬼侠,却都无疾而终。江湖盟主褚灵幽亲自调查此事,最后突然又撒手不管,对鬼侠所做的事置之不理。 鬼侠重现破染夺魂,江湖暗波汹涌,那抹游走黑暗的蓝色,那把黑色玄铁破染,成了无数江湖恶贼的噩梦。 荒郊雨夜破庙,臭名昭著的采花贼花狐倒在地上,看着逐渐逼近的身影,恐惧的往后躲。 靠着佛像无路可退,他刚想出声求饶,身影手腕翻转剑刃落下,寒光擦着佛像双眼而过,溅起的鲜血染红生锈的烛台。 花狐躺在佛像下,瞪着惊惧的眼睛死不瞑目,鲜血顺着咽喉流淌凝聚,仿佛诡异的祭祀。 惊雷轰鸣暴雨冲刷着黑暗,血迹顺着剑刃流下,在地面凝成粘稠的血珠。蓝衣被风卷动,剑客装扮束着削瘦的身材,雨水沿着斗笠湿了肩膀,紧抿的唇角淡漠薄凉。 血液被剑身吞噬,剑客将破染归鞘,转身离开破庙,消失在黑暗的雨夜里。 寂静的城镇里,剑客踏着楼阁疾驰在雨中,暴雨倾盆却碰不到他的身体,斗笠的阴影遮掩住他的面貌,只露出冷漠的嘴唇。 剑客落在一家店铺前,匕首薄刃顺着缝隙挑开窗栓,剑客灵活的跳进屋里。 眼睛扫视柜台,剑客熟悉的选好零食,装袋贴身藏好,然后留下银子离开。 剑客冒雨离开城镇,捂着胸前的零食,消失在漆黑的山谷中。 密集错杂的石谷中,数里桃花相映红,暴雨变得烟雨朦胧,桃花飘落如梦似幻,仿佛是隔离尘世的桃花源。 剑客穿过桃源,来到坐落桃源中的竹屋。踏着台阶推门而入,月色斜照窗台,琴箫搁置低案,茶香仍带着温热。 剑客将破染剑搁到桌上,眼睛扫视冷清的屋内,声音低沉温柔“他呢。” 楼寅凭空出现,抱着手臂坐在窗台,窗外凋落的桃花落了满身,琉璃般的黑瞳因为剑客的话微微浮动。 剑客早就习惯楼寅的沉默,点燃灯烛坐到桌前,掏出零食仔细的摆到盘子里。 装好零食烧起热水,剑客踱步在屋里,继而又站在屋檐前,凝眉遥望着远处。 楼寅瞥了剑客一眼,捻起肩膀的桃花淡声道“睡觉罢,我等着他。” 剑客瞅着楼寅看了片刻,脑袋里突然有些疼。按着眉缓解疼痛,剑客脚步虚浮的转身进屋。 听到屋里解衣的声音,楼寅凝视着指间的桃花,冰肌玉骨眉目如画,映着窗外桃花源,天姿国色颠倒众生。 窗外的夜幕将散,屋里的灯烛也渐渐燃尽,楼寅碾碎手里的桃花,翻身跃下窗台,整理好着装走进内室。 靠近床铺掀开床帐,看着仍在沉睡的青年,楼寅眼底染上些柔和。弯腰帮青年拉紧被子,视线落到青年的唇上时,仿佛被蛊惑般。 眼看就要触碰到他的嘴唇,沉睡的青年突然睁开眼睛,楼寅惊吓的收回动作,眼睛是没藏住的慌乱。 青年睁着眼睛看着床帐,待理清混乱的脑袋,眼睛转移到楼寅身上,露出茫然的表情。“楼寅。” “起来吃饭吧。”楼寅转身逃般的离开房间。 姬夏陌起床洗漱后,吃完饭就坐在屋檐下的台阶前,托腮望着桃花源,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楼寅出现在姬夏陌的身后,看着姬夏陌单薄的背影,眼底流露出一抹哀意。 靳无极已经死了十年,姬夏陌也疯了十年。十年前丞相府梅苑,姬夏陌停止了呼吸,楼寅疯了般将姬夏陌要消散的魂魄重聚,强制封回姬夏陌的身体内。 损耗全身修为炼散化魂珠的煞气,用化魂珠将姬夏陌从阎罗殿里给拉了回来,再使用遗沉花,想让姬夏陌忘记所有的痛苦过往。 但是楼寅没有想到的是,姬夏陌服用遗沉花后没有忘尽前尘,而是彻底疯癫了。 有时姬夏陌的思想是靳无极,他会以靳无极的身份活着,游走江湖武林,满世界的寻找姬夏陌。 有时他像现在这样以姬夏陌的身份生活,但他的思想里靳无极没有死,而是跟他隐世在这片桃花源里,幸福的生活着。 但有时姬夏陌也会短暂的清醒,回想起所有的事情,那时候是楼寅最害怕的。 姬夏陌看着桃花源突然露出笑容,转身跑到屋里,看着桌上摆满的零食,扁着嘴抱怨“我虽爱吃这些零嘴,你也总不能买这么多。” 捏颗栗子咬着,姬夏陌招呼楼寅过来“楼寅,靳哥买好多吃的,你也过来吃啊。” 楼寅敛去眼底的哀伤,走到姬夏陌身边接过糖酥,望着无人的门口漠声道“这是买给你的。” 如果能让姬夏陌短暂的快乐,楼寅愿意陪着他演戏,陪着他守护着这个寂寞的桃花源。 “我给你吃的,靳哥不会介意的。”姬夏陌同样望着门口,仿佛那里站着什么人。 楼寅沉默的将糖酥放在嘴里,甜腻腻的很讨厌,但看着姬夏陌的笑脸,楼寅也暖化了冷漠的表情。“很甜。” 姬夏陌趴在桌上嚼着梅子,鼓着脸颊跟楼寅唠嗑“前天褚灵幽来信邀我们做客,算算时间我们也有半年没见了吧。” ‘不是半年,而是十年。’楼寅心中默道。回想前段时间跟褚灵幽见面,他跟房蔺君都已经老了。 “靳哥,你说呢。”姬夏陌靠着椅背仰躺,望向门口询问。 楼寅扶着椅子以免姬夏陌摔倒,表情淡淡的点头“想去便去罢。” 楼寅从不拒绝姬夏陌提出的任何事情,但对姬夏陌来说,他无论说过些什么,每次人格转换时,都会完全忘记。 “最近也闲来无事,我们来聚会吧。”姬夏陌掰着手指计算。“把笙空,秦小焱都叫上。” “好。” 姬夏陌喋喋不休的唠叨,楼寅安静的听着,时而出声答应。姬夏陌的魂魄受损,特别容易疲惫,这十年来也总是嗜睡。 “困了就去歇息吧。”楼寅摸摸姬夏陌的头道。 姬夏陌咧嘴笑了笑,摸颗栗子咬开,揉着眼睛跑到窗前的软榻上。楼寅帮姬夏陌盖上毛褥,望着姬夏陌睡意朦胧的脸,心里有些不舍。 这次睡着起来,眼前又将是谁? 他何时竟也这样贪心了?楼寅嘴角牵起抹讽刺。眼前的人还活着,这样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他还能陪在他身边,看着他笑他闹。 即使姬夏陌不爱他,甚至每次睡着醒来都会忘记他,但他们还有很多个十年。他会一直陪着姬夏陌,姬夏陌不记得没关系,他记得就好。 姬夏陌睡到傍晚才慢慢苏醒,楼寅扫净竹屋前凋落的桃花,准备帮姬夏陌建个吊椅。 感觉到屋里姬夏陌的气息变化,楼寅搁下工具转身回屋,刚进屋准备说话,便撞上姬夏陌深邃的眼睛。所有的话堵在喉咙,楼寅觉得手脚瞬间冰凉。 “夏陌。”楼寅的声音有些颤抖。 姬夏陌面无表情的错开楼寅,站在竹屋前望着冷清的桃花源,瘦弱的背影在风中格外沧桑。 橘色的夕阳拉长桃花源里竹屋的倒影,红霞笼罩山谷,朦胧的烟雾隔绝外面世界的嘈杂。 姬夏陌站了许久,直到黄鹂的叫声打破宁静,姬夏陌突然迈动脚步,离开竹屋走进桃花源里。 楼寅痛苦的看着姬夏陌的背影,沉默的跟在姬夏陌的身后,他怕姬夏陌又在他不知道的时候,给他留下一具冰冷的尸体。 姬夏陌穿梭在桃花源里,最后绕过岩石地,来到山谷的夹角。半尺深的灌木丛里,藏着一座孤坟,孤坟前立着字迹模糊的墓碑。 姬夏陌抿着嘴唇走到牌位前蹲下,沉默的将覆盖孤坟的枯草拔掉。楼寅站在不远处,望着死气沉沉的姬夏陌,掌心被指甲刺破,渗出温热的湿润。 姬夏陌拔着枯草,擦干净墓碑上的尘土,墓碑上的字迹慢慢清晰。‘吾爱靳无极之墓。’ 这墓碑是姬夏陌清醒时立的,埋葬的是靳无极的衣服。孤坟枯草深,可见他已经很久没有清醒了。 “对不起,这么久都没来陪你。”姬夏陌跪坐在墓碑前,额头抵着墓碑低声道。 “我知道你不会生气,你那么宠我。”姬夏陌嘴角露出一抹笑意,眼里的温柔刺痛楼寅的心。 “都怨你,谁叫你平常那么纵容我的,我都被你宠坏了。” 姬夏陌依偎着墓碑跟靳无极说着悄悄话,就像靳无极还活着时,姬夏陌就喜欢赖在他怀里腻歪。 姬夏陌虽然清醒的时间不多,但他知道他疯时发生的事情。姬夏陌清楚,留给他跟靳无极说话的时间不多,也许很快他又要沉睡了。 这两年他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姬夏陌有种感觉,正常的‘姬夏陌常’或许很快要消失了。 姬夏陌说了很多,可回应他的没有拥抱,没有甜言蜜语,只有冷漠的风声,跟冰冷的墓碑。 眼泪落下融进墓碑下的泥土,姬夏陌闭眼哽咽撒娇。 “靳哥我怕,起来背我。” 第172集龙宇+神凰番外 龙家混世魔王车祸昏迷半年,奇迹般的苏醒在医院,这条重磅新闻刷爆都城贵族圈,探病的人都要踩烂医院门槛了。 医院里修养两月,龙宇跟着龙越回到龙家,看着龙家宅院,龙宇眼底闪过茫然。 “赶紧进去吧。”龙越拎着行李,单手揽住龙宇的肩膀。 龙宇不舒服的缩缩肩膀,尚有些沙哑的声音带着疑惑“我车祸后真的只昏迷半年吗?” “你还想昏迷多久,这半年爷爷都要疯了。”龙越敲了下龙宇的额头,严肃的阎王脸露出些许无奈。 龙宇皱眉揉着额头,可他怎么觉得像是过了半辈子,难道他昏迷这段时间发生了别的事? 龙宇跟着龙越回到家里,为祝贺龙宇出院,平常难见的亲戚都来了。龙宇很反感屋里的吵闹,更抵触那些叔叔姑姑的触碰,原本热闹的团聚变得有些尴尬。 龙宇沉默的埋头吃饭,龙越看了眼周围,夹了香菇到龙宇碗里。“多吃些。” “多谢大哥。”咽下想脱口而出的五王,龙宇生硬的改变称呼。看着龙越的脸,姬夏陌又瞬间晃神,仿佛看到龙越身着古装,醉卧楼阁笑谈古今。 龙宇感觉他的病好像还没好,有必要去医院查查脑袋,车祸没要了他的病,倒像把脑袋撞坏了。 “小宇,月底是爷爷的寿辰,你有想邀请的朋友吗?”龙宇二叔亲切的想跟龙宇拉近关系。 龙宇微微拧眉,搁下碗筷淡声道“既然是爷爷寿辰,邀那些纨绔少爷作甚,丢人现眼吗?” 饭桌上的人都面面相视,龙宇小姑犹疑的看着龙宇“那些都是你朋友吧。” 龙宇对这些朋友嗤之以鼻,他昏迷住院这段时间,这些朋友可没一个来探望的,估计都巴不得他早些死。 没在朋友的话题上多谈,龙宇喝完碗里的汤,视线落到主座上龙老爷子的身上。“爷爷,跟赵家的生意都停了吧。” “因为赵晓晓。”龙老爷子门清。 “既然爷爷都查到了,想必肯定能为我出气。”面对龙老爷子,龙宇眼里总算有些暖色。 “胆敢伤害我孙子,爷爷怎会放过他们。” “不用赶尽杀绝,温柔些家破人亡就行。”龙宇笑容灿烂,就像淬着毒的罂粟,看的龙越也是遍体生寒。 龙宇自出院后就宅在屋里,那些探望的狐朋狗友都被他赶走,随着时间流逝,龙老爷子的寿辰到了,各路来祝寿的人挤爆龙家宅院,喧闹声吵得龙宇心烦意乱。 龙宇躺在屋里床上停尸,这段时间他努力回想车祸后的事。按理说昏迷就应该乖乖躺在病床上,可龙宇总觉得好像不是这样。 这样说很灵异,但龙宇却觉得理所当然。每当想起这件事,龙宇胸口就空落落的,仿佛丢了很重要的东西。 烦躁的挠头,龙宇鲤鱼打挺的跳下床,踩着拖鞋来到阳台,家里都因为龙老爷子的事在忙碌,龙宇被勒令修养,闲的都快要发霉了。 又有辆车驶进来,车内的男人锐利的眼睛锁在龙宇身上,手指来回摩擦,这是他焦躁时的习惯动作。“爸,他是谁。” “龙家的混世魔王龙宇,你可别招惹他。”笑呵呵的声音带着揶揄打趣。 车辆错过驶进停车处,男人摩擦指腹的频率明显加快,眉间微凝眼神晦暗,容貌虽不同,但那双眼睛却跟他梦中看到的一样。 龙宇托腮趴到阳台上,嘴里嚼着橘子,眼皮懒洋洋的搭着,默默想着等寿宴结束后,要找点什么事做。 ‘要不去国外检查脑袋?’龙宇鼓着腮帮子嘀咕。或者跟齐队去边境也成,作为龙家着重培养的继承人,他得好好筹谋下未来的路。 夜幕降临寿宴也开始了,龙宇饿得发慌,踢着拖鞋悄悄翻下阳台,准备去厨房摸点东西吃。 避开厨房里忙碌的厨师,龙宇碗里装满肉食,猫着腰偷偷溜出去。龙宇不想惊动他们,或者说龙宇不想撞见那些祝寿的人,满嘴的恭维奉承,他听着自己都不信。 端着碗躲到花园角落里,龙宇正闷头跟螃蟹做奋斗,突然看到两个警卫抱着寿礼路过,低声议论着今晚的礼单。 束耳听到他们像是说到古剑,龙宇搁下碗板起脸,端着架子堵住他们。 警卫看到龙宇愣了瞬间,然后赶紧恭敬的打招呼“龙少。” 龙宇看着警卫手里的寿礼,找到最有可能的长形礼盒“我拿着看看,你们走吧。” 两个警卫相互看了眼,抱着剩余的寿礼离开。他们呆在龙家多年,知道龙老爷子对龙宇的宠溺,别说是这份寿礼,龙宇就是把所有寿礼都要走,龙老爷子也都不会拒绝。 龙宇坐回藤椅上,摸着锦缎包裹的礼盒,难掩内心的悸动。慢慢将锦盒打开,看到盒内安静躺着的黑色铁剑,龙宇的眼睛突然有些酸涩。 抚摸着铁剑纹路,龙宇胸口闷得窒息。将剑取出,熟练的挽出剑花,龙宇握着剑柄,缓慢的拔出剑鞘。 丝丝寒气顺着开鞘的剑刃溢出,龙宇顿时后背发寒,手指像是被冻僵般,紧握着剑鞘无法弯曲。 “破染。”龙宇痴迷的低喃。 黑影从黑暗中走来,手掌包裹住龙宇的手,将剑鞘合上。龙宇被惊醒,身体因带而朝前扑去。到嘴前的惊叫没出声,龙宇已落到陌生的怀抱里,后衣领被一只手稳稳的拎住。 龙宇艰难的仰头,撞进一双漆黑幽暗的眼睛里。龙宇看着眼前的男人,一丝莫名的熟悉在心头缓缓荡漾开。 男人单手握着破染护着龙宇,拎着龙宇后衣领的手放下,变成僵硬的抚摸。 这双熟悉的眼睛让男人无措,仿佛在看到这双眼睛的瞬间,自有记忆时,心脏缺失的那处被完美的填补。 手指抹掉龙宇嘴角的虾皮,男人尽量柔和五官,想露出笑容给龙宇留下好印象,可抽搐的嘴角看在龙宇眼里,就成了嫌弃。 龙宇瞬间黑了脸,向来都城里只有他嫌弃别人,哪有别人敢嫌弃他。 冷漠的推开男人,龙宇抢回破染抱在怀里,斜着眼角看着男人,骄纵傲慢的模样像是娇贵的小猫,看的男人心里痒痒的。“你是谁?” “你好,我叫靳无极。”男人绷着不苟言笑的脸自我介绍。 心脏像是被尖锐的东西撞到,龙宇克制住内心的悸动,骄傲的扬着下巴“这是我家,你现在给我离开。” 靳无极听话的转身想走,可瞬间回过神寒了脸,他想跟他相识,如果走了怎么办。 龙宇狐疑的看着靳无极莫测的脸,舔舔嘴角的虾汁问“你在想什么。” “想怎么泡你。”靳无极脱口而出,然后瞬间又慌了神。 瞪着靳无极正经严肃的脸,姬夏陌憋的脸红脖子粗,冲过去狠狠在靳无极脚上踩了下,然后转身跑开。“无耻,不要脸,臭流氓。” “你等等,我可以解释的。”靳无极欲哭无泪,只能追着龙宇跑。 “别跟着我,色木头!” “我是真心的,你听我跟你解释。” ………… 夜色朦胧花好月圆,真是适合谈恋爱的季节呐~~~ (神凰的短篇小结局) 神凰被锁金莲封印,结界隔绝了他跟外面的联系,神凰跟笙空说话,可回答他的只有寂静。 神凰开始咒骂笙空,期待能够得到回应。骂了好多年神凰觉得笙空抛弃了他,恐惧转成了怨恨。 被封印在停滞的时间里,神凰从愤恨咒骂,到发疯绝望。很久之后神凰从会偶尔跟笙空说句话,到最后完全的沉默。 无尽的时间里神凰有时会想到笙空或许死了,但这个想法仅是一瞬就被他驱逐。 封印里神凰最不缺的就是时间,崩溃后神凰开始修炼,或许这样他才能不被恐惧吞噬,才能觉得自己原来还活着。 神凰不知道自己修行了多久,百年,千年,或许更久。当金莲封印打开,神凰脱离禁锢离开,重新看到外面的世界,花香鸟叫跟快要模糊的记忆重叠,早已干涸的眼睛再次流下眼泪。 修成正果的神凰位列仙班,漫长的时间让他心愈发空虚,他开始在各界游历。神凰的游历没有目标,或许是想找到某人,但却如何也想不起他的模样。 直到神凰再次来到凡世,负手立于峰顶,仙袍拂动青丝缠绕,眼神淡然冷漠。 山脚的瀑布下,衣服单薄破旧的幼童背着竹篓,赤脚踩着岩石攀爬,瞪着溜圆的眼睛看着水面。 神凰的视线落到幼童的脸上,冷情的心脏顷刻间被炙热划过,神凰想起了记忆中那抹安静的素白。 神凰踏着暖风落在幼童面前,指端微扬,虚空将水底的鱼抓住,全都扔在幼童的竹篓里。 幼童被竹篓带的踉跄两步,扬起脏兮兮的脸,呆呆的看着犹如神谪的男人。 神凰居高临下的看着没到他腰的萝卜头,淡漠的伸出修长的手“今后我就是你的师傅,我来保护你。” “……师傅。” 《重生鬼眼受爷》正式完结。 希望大家能支持我的新文《军婚溺宠》跟《狼之本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