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你愿意娶我吗? - 重生二嫁权臣,夫人百媚千娇 - 姜拾愿 “我已同你说过了,柔儿她扭伤了脚踝,我先送她回府,你我马上就要成婚了,日后多的是相处的日子,事出有因你为何不能多体谅她一些?非要如此拈酸吃醋,对柔儿多番刁难呢?” 突兀的声音将沈如韫的思绪猛然拉回,同时也吸引了茶楼所有宾客的目光。 只见穆弘翊怀中抱着一个柔媚娇俏的女子,对上拦在自己面前的沈如韫时,眼底是不加掩饰的厌恶之色。 他怀中的女子适时发出如小猫一般的嘤咛声。 感受到落在她身上那些打量的目光,以及外头那样明媚的艳阳,沈如韫大口喘着气,可胸腔里却依旧有股无法摆脱的窒息感。 她居然……重生了! 想来是上天都看不下去,这才给了她复仇的机会,她重生到了自己眼盲心瞎,哪怕被百般羞辱,也仍旧固执地想要和穆弘翊订婚的时候。 上一世,穆弘翊对她别有所图,不情不愿与她成了婚,婚后却一直对她怀恨在心,蓄意冷淡,为了往上爬,竟伪造沈府通敌的罪证,为新帝除去一个心腹大患,而后更是为了弥补他多年来对宋怀柔的亏欠,不惜对她下毒,还设计毁她名节,让她沈如韫从相府嫡女,沦为京中人人喊打的荡妇。 她被穆弘翊一刀一刀,挖骨剔肉,为了防止她疼死过去,他特意找了千年野参为她续命,一番折磨后,又将她泡入了瓮坛之中,做为人彘,直到他提着姜泠月的项上人头来见她,沈如韫这才气急攻心,吐血而亡。 身上刻骨的疼痛提醒着沈如韫,她与穆弘翊之间隔着血海深仇。 好在还未酿成大祸,一切都来得及。 “让开!若是耽误了柔儿就医,导致她落下什么病根,我定然不会轻易放过你!” 此话一出,靠在穆弘翊怀中的宋怀柔,一改虚弱的模样,朝着她扬起了一抹挑衅的笑容,眼神中也满是不屑。 宋怀柔乃是穆弘翊两小无猜的青梅,但六年前,宋怀柔的父亲因贪污受贿被革职,宋家彻底沦落。 但她是个有手腕的,凭着做小伏低的姿态留在穆弘翊身边,哄得他对她数年如一日。 此刻她正死死拽着穆弘翊的衣袖,泫然欲泣道:“柔儿不愿看到翊哥哥为难,若沈姐姐恼了我,我现在便离开……” 穆弘翊被她这柔弱又明事理的模样,感动得一塌糊涂,又开始不分青红皂白地指责起了沈如韫。 “没想到你竟心胸狭隘至此,当着我的面都对柔儿恶语相向,我若不在,你岂不是要将她生吞活剥了?” “我心胸狭隘?你和她不知廉耻,在你我二人的订婚宴上搂搂抱抱,还倒打一耙指责我狭隘,你这感情未免也太拥挤了些。” “若你依旧如此执迷不悟,我们之间的婚事,我便要好好考虑考虑了。” “我也正好不想嫁了,你我的婚事,便就此作罢,我瞧着你们这难舍难分的模样,只怕再晚些给柔儿妹妹腾位置,她都该显怀了。”沈如韫满不在乎地开口说道。 “你就非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我和柔儿难堪吗?” “沈姐姐,你当真多心了,我与翊哥哥青梅竹马,若我们有私情,早就在一起了,又怎会……” 剩下的话,宋怀柔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沈如韫只觉得讽刺极了。 她拦下他们这对,被她这个恶毒未婚妻乱棍打死的苦命鸳鸯,“既然婚事都退了,那穆公子从我那拿走的东西,也该还回来了吧。” “送出去的东西,哪有要回去的道理!”宋怀柔急忙跳了出来。 “这是我的东西,我想如何处置便如何处置。” 穆弘翊冷眼瞧着沈如韫如今这精于算计的嘴脸,他眼中的厌恶之色不加掩饰,“沈如韫,你闹够了没有!” 他冷笑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些欲擒故纵的把戏,我告诉你,就算你死在我面前,我也不会用正眼瞧你。” 沈如韫懒得和他多费口舌,她上前一步,将自己前两日送给他的那块价值连城的玉佩,从他腰间扯了下来,“你配不上这么好的东西。” 穆弘翊睁大了眼睛,震惊多过愤怒,“沈如韫你个泼妇!我们穆家与你退了亲,我倒是要看看,整个京州谁敢迎娶你这样粗鄙的女子进门!” 沈如韫的眸色冷了下来,“我就算随便找个男人嫁了,也比嫁给你好。” 穆弘翊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他不可置信地看向她,仿佛在震惊她这次的强硬态度。 她说着,竟真的当场物色起了男人。 “沈如韫你还要不要脸!” 穆弘翊的话音还未落下,沈如韫便被一道丰神俊逸的身影吸引了目光。 男人迈着四方步走进了茶楼,方才还哄闹的宾客们,此时都噤若寒蝉。 来人正是当朝最有权势之人——傅国公傅承晏。 沈如韫抬眸,刚好和他视线相撞,她鼓起勇气走到他面前,问道:“你愿意娶我吗?” 傅承晏打量的目光,直勾勾落到了沈如韫身上,带着几分看戏的意味。 沈如韫觉察到了他的眸光,压下心中的惧意,她若想要将穆弘翊彻底踩在脚下,让他从此再也飞不起来,单凭她一人,想来是做不到的,若她能得到这位长相俊美,位高权重,又年轻有为的国公爷的帮助,或许会事半功倍。 “国公爷,让你看笑话了。只是今日之事还烦请国公爷做个见证,我沈如韫与穆弘翊的婚事,就此作罢。” 傅承晏眸色沉了沉,盯着沈如韫看了两秒,似笑非笑道:“我为什么要帮你?” “因为,我钦慕国公爷,若国公爷不嫌弃,我也可以嫁给你,如此一来,你便拥有了一个漂亮聪慧又能干持家的夫人。”沈如韫声音不算小,今日在场的宾客们全都听到了。 傅承晏面上一热,有些震惊地瞥了她一眼,像是疑惑她如何能当着这么多人说话这般直白。 沈如韫抿唇,朝着傅承晏微微颔首,并上前一步与他拉近距离。 她还有话想和他说。 傅承晏身旁的侍卫云钦见状,瞬间警惕了起来,还未来得及抽出刀剑,便被一个眼神压了下去。 他鬼使神差地微微俯了下身,好方便沈如韫凑到他耳边说话。 可即使他俯下了身子,沈如韫也够不到他的耳边,她只好踮脚凑了上去,并因为有些重心不稳,而伸手攥住了傅承晏的手腕,恰好一阵清风拂过,将沈如韫如瀑的长发勾到了傅承晏绣着金线的玄色华服上,她身上清洌的香味,丝丝缕缕的往傅承晏鼻腔里钻。 她压低声音道:“国公爷您要找的人,我知道在哪,所以,国公爷可愿帮我?” 闻言,傅承晏眼中闪过一抹杀意,周身的气场也骤然冷了下来,如冬日料峭的寒风般冰冷刺骨。 沈如韫自然觉察到了傅承晏的情绪变化,她藏在衣袖下的手,因为紧张而不自觉攥紧了几分,她垂下眼睫,没有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沈如韫的耳边传来了一声意味深长的轻呵。 第2章:为她撑腰 - 重生二嫁权臣,夫人百媚千娇 - 姜拾愿 “沈小姐,你可知你在说些什么?”傅承晏眸色沉沉,目光深邃地盯着沈如韫,并用着最温柔的语气威胁道:“我这个人,最不喜的便是遭人欺骗,若傅某发现沈小姐骗了我,就算得罪相府,我也定会将你抽筋扒皮。” 他嗓音阴冷,眸光里浸着一层杀意。 沈如韫闻言,只觉得背后一阵阴冷,她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并在心中为自己捏了一把汗。 连穆弘翊那样的男人,她都看走了眼,傅承晏这样一个心狠手辣,权势滔天的男人,她真的招惹得起吗? 沈如韫心中暗潮汹涌,面上却还端得平静从容,“我有没有这个本事,国公爷拭目以待。” 话毕,她给了傅承晏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并后退了两步,与他拉开距离。 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沈如韫与傅承晏方才旁若无人低声耳语的模样,瞧着要多暧昧就有多暧昧,尤其是方才沈如韫亲口所说,她想和傅承晏成婚。 京中人人皆知,傅国公向来不近女色,难不成他今日真会为沈如韫撑腰吗? 一直被忽视的穆弘翊,见到沈如韫如此不知廉耻的举动,简直要气炸了。 她可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婚约尚未废除竟还敢与外男攀扯不清,给他戴绿帽子。 他再也顾不得什么礼数,径直冲了上去,将她扯到自己身旁,压低嗓音训斥道:“沈如韫你能不能要点脸?见着个男人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扑过去投怀送抱?可惜傅国公可瞧不上你这样的乡野村姑,我劝你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 骂完沈如韫,穆弘翊脸上又堆起了笑,朝着傅承晏行了一礼,“让傅国公见笑了,她自小在乡野长大,从未学过礼仪规矩,国公爷莫要将她说的疯话放在心上。” 他说着,便要将沈如韫拽走,就连一直被他保护得很好的宋怀柔,此刻也被他抛弃在了一旁。 她感受到穆弘翊对沈如韫的占有和紧张,心中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松手!”沈如韫对他又踢又踹。 奈何力量悬殊,她的反抗于穆弘翊来说,无异于以卵击石。 她朝着傅承晏投去一道求助的视线,可傅承晏只是定定地看着她,并未有所行动。 沈如韫见状,心瞬间沉到了谷底,她还以为自己以此事为筹码与他谈判,能够让他出手相助,可傅承晏却根本就不信任她。 穆弘翊趁机想要将她彻底带走。 与此同时,沈如韫的手臂处,突然覆上了一只宽大有力的手掌。 他并没费多少力气,就轻而易举地将沈如韫拉到了自己身旁。 穆弘翊眼底闪过一丝困惑,似是不明白沈如韫和傅承晏说了什么,竟然真能得他出手相助。 “沈小姐乃是我的座上宾,穆公子,你这是想要带她去何处啊?” 傅承晏清润的嗓音中,带着几分不怒自威,那双狭长上挑的眸子,此刻正直直地盯着穆弘翊攥着沈如韫的手上。 穆弘翊在沈如韫面前再耀武扬威,可他也终究只是个五品小官之子,哪里敢惹傅承晏这尊大佛。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沈如韫躲在傅承晏身后,似乎还打算上傅承晏的马车。 “穆公子,既然沈小姐都发话了,我想你应该会将她送你的物什全都送回来吧,需不需要我派人亲自帮你搬?”傅承晏语气中的戏谑不言而喻。 穆弘翊被他眼底的嘲讽激得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 沈如韫站在一旁,定定地瞧着傅承晏呛他,心里别提有多舒服。按照穆弘翊那个怂包性子,此刻指不定都快要被傅承晏给气死了。 敲打完穆弘翊,傅承晏便和沈如韫一同上了马车。 马车内,沈如韫像只鹌鹑,只低头抠着手指,连呼吸也清浅了几分。 她有些怕傅承晏。 “沈小姐方才不是伶牙俐齿,能说会道得很?怎么现在这般安静了?”傅承晏主动打破了这份沉默。 沈如韫:“……” 她抿了抿唇,试图扭转自己在傅承晏心中留下的印象。 “今日多谢傅国公出手相助……” 不等沈如韫说完,傅承晏就不耐烦地打断道:“东西在哪?你又是如何知晓我近来的动向的?” 他没心情与她说这些弯弯绕绕。 沈如韫早就知道他会迫不及待地问她这个问题了,但她现在却并不急于亮明底牌。 “傅国公未免也太心急了些?”她娇嗔道。 傅承晏的脸色瞬间垮了,“沈如韫,你可知惹恼了我是何下场?” 他那双平静无澜的眸子里,此刻却突然乍现杀意。 沈如韫知道他这是生气了,也正了神色,回忆起了当初名震朝野的反贪案。 “张大人手底的车夫,竟能在咏柳巷那样的地段,买得起宅子,国公爷难道就不觉得奇怪吗?” 傅承晏眯了眯眼睛,“赃款和账本,在咏柳巷?” 他这些天一直安排人密切监视张永春,但都一无所获,抓来的人也是宁死不屈,就算用尽了各种手段,也撬不开他们的嘴。 好不容易得到的线索,却又突然中断,这让傅承晏这些天都寝食难安。 如今他也只能寄希望于沈如韫,希望她真能解了他当下的困厄。 傅承晏问:“你都知道些什么?” “我只是侥幸听到了些风吹草动,国公爷若信我,三日后酉时三刻前往西临观,定能有所收获。” 傅承晏看向她的眸光越发深邃了,可惜她就像是蒙上了一层薄纱,无论他如何努力,也始终看不透她。 “能否劳烦傅国公送我回府?”沈如韫唇角扬起一抹恰到好处的笑意。 略有些娇俏的嗓音,就像是房檐下悬着的风铃,凭空摇曳,让人心神荡漾。 傅承晏并没有拒绝,毕竟今日的事闹得这么大,他若是不将沈如韫给送回沈家,只怕以她在沈家的地位,必然是要被沈相惩罚的。 “你倒是会给自己找靠山。”傅承晏语气玩味。 …… 马车很快便停在了丞相府门前,沈如韫下了车,一扭头发现傅承晏仍旧稳坐不动。 她问:“傅国公来都来了,不进去坐坐吗?” 傅承晏直截了当地拒绝道:“不了,我还有事要忙,改日再来拜访。” 但他知晓沈如韫担忧什么,他掀开帘子,与一旁的侍卫递了个眼色,“云钦,你亲自送沈小姐回府。” 云钦乃是傅承晏身边最有分量的侍卫,见了他就如同见傅承晏一般,因此有他在,沈如韫也安心了不少。 …… 今日是她同父异母的弟弟沈文耀的生辰。 沈如韫走进前厅时,他们一家子正其乐融融地为沈文耀庆生。 哪怕重活一次,沈如韫看到这样的场面,心中依旧会生出一丝复杂的情愫,但更多的是对曾经执着得到父亲认可的嘲笑。 “韫儿?你怎么回来了?我以为你不会喜欢这样的场面,便没有喊上你。”刘淑仪率先起身,脸上挂着一抹恰到好处的笑容。 她想要拉她的手,但沈如韫不着痕迹地避开了她的触碰。 第3章:被拒婚的滋味不好受吧? - 重生二嫁权臣,夫人百媚千娇 - 姜拾愿 刘淑仪并非她的生母,而是沈时序娶进门的续弦,也就是沈如韫的继母,一个惯会捧杀的宅斗女人。 她的生母当年生她时,气血两虚,难产而亡,母亲死后不足三月,她的好父亲,当朝威望颇高的沈相,便将刘淑仪娶进门当了续弦,而刘淑仪入府不过半载,便要临盆了…… 府中的老嬷嬷说,沈时序和刘淑仪,早在夫人死前,便勾结在了一起,珠胎暗结,甚至连她母亲的死因,背后的真相也极有可能要更为复杂。 沈时序刚准备开口让沈如韫坐下用膳,可他刚一扭头,就看到了跟在沈如韫身后的云钦,沈时序的脸色倏地沉了下去,看向她的眼神中,也生出了几分不满。 沈如韫无视沈时序那要吃人的目光,施施然行了一礼,“父亲,母亲。” 沈时序越过她,问站在她身后的云钦:“云侍卫,小女可是又惹了什么麻烦?竟惊动了国公爷。” “我与穆弘翊退婚了。” 沈如韫一字一顿,说得铿锵有力。 沈时序眸子眯了起来,他有些震惊地问道:“你说什么?” 刘淑仪见沈时序生气了,连忙开口道:“老爷!都怪妾身没有管教好韫儿,今日这才犯下这样的大错……” “娘,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分明就是大姐姐自己品行不端,惹了穆公子厌弃!”继妹沈清薇在一旁添油加醋,“大姐姐你退婚倒是利索,但可有想过往后我还怎么议亲?文耀在应天书院也会被同窗耻笑!更何况父亲还在朝为官,大姐姐你这样做,可曾想过会让父亲下不来台?” 沈清薇这一套下来,没有一句废话,成功地激怒了沈时序。 沈时序不由分说,抬手重重给了她一巴掌,“我看你当真是疯了!” 见沈时序当着外人的面,也毫不犹豫掴沈如韫巴掌,云钦眼珠子都瞪圆了,他连忙解释:“沈相,您误会了,今日之事,并非沈小姐的错。” “沈时序!我看你才是真的失心疯了!” 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自院子里传来,姜泠月带着几个身强力壮的伙计,强行闯入了相府。 她三步并做两步,走到沈如韫身旁,同她递去一个宽慰的眼神,“有小姨在,别怕。” 姜泠月只比她大上两岁,但就是这个和她差不多年纪的小姨,在上一世她惨死时,明明可以独善其身,却还是冒着得罪权贵的风险,为自己敛尸,最终遭到穆弘翊的报复,下场凄惨,姜家偌大的产业,也尽数成了他们的囊中之物。 还能再见到如此鲜活的姜泠月,沈如韫忍不住红了眼眶。 姜泠月看清沈如韫脸上的巴掌印,顿时火冒三丈,她将沈如韫护在身后,便开始讨伐沈时序,“今日发生了什么你可知晓?倒是知道在家给你这个考了三次科举都落榜的蠢货过生辰,韫儿在外头遭人欺负你这个当爹的在哪?他是活不到晚上了?非要这大白天的就摆上席了!” “你怎么说话的!”刘淑仪哪里能忍得了别人这样诅咒她的宝贝儿子。 姜泠月翻了个白眼,“滚。” 沈文耀护着刘淑仪,“你这个疯女人,信不信本少爷弄死你!” 姜泠月:“你也滚。” 眼见场面一度混乱,沈时序狠狠一拍桌子,“都给我住口!” 他又看向姜泠月,“这是我们沈家的家事……” 不等沈时序把话说完,姜泠月便不耐烦地打断道:“你的家事?你可别忘了,你能有现在的成就,当初是踩着谁的骨血往上爬,是靠谁为你散尽家财铺的路!” 姜泠月每说一句,沈时序的脸色就阴沉一分。 “你若不要这张脸,我也豁得出去。”姜泠月眼神剜了沈时序和刘淑仪一眼,恶狠狠地威胁道,“就看沈相如今这把年纪,还有没有重头再来的勇气了。” 姜泠月在相府大闹一场,沈时序也被她骂得狗血淋头,沈时序知道姜泠月说得出做得到,也不敢耽搁,当即就派人去了穆家商谈退婚。 一旁的刘淑仪和沈清薇气得鼻子都歪了。 姜泠月走后,沈时序的脸色就垮了下来,看向沈如韫的眼神冷得如同高山上终年不化的寒冰。 上一世的沈如韫或许会眷恋这一丝亲情,可死过一次以后,她才知道这样的想法有多么可笑。 她无视沈时序的冷眼,转身便往府外走去,“云苓,我们走。” 沈时序强压下心中的怒气,质问道:“你要去哪?” “自然是不打扰你们继续给文耀弟弟过生辰。”沈如韫语气中带着几分鄙夷。 不等沈时序继续数落,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出了相府,沈如韫直奔珍宝阁。 “老板,你们这最贵的簪子,都拿出来给我瞧瞧。”沈如韫一进门便财大气粗地同柜台的伙计说道。 渣爹的银子,她不花自然有的是人惦记。 “沈小姐今日不是应该与穆公子同游吗?怎么会只身一人来这买簪子啊?” 略显刻薄的声音,带着几分讥讽。 沈如韫闻声抬眸看了过去,只见宁瑶仪态万方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她今日穿着一袭红衣,衬得她越发肤白胜雪。 “我听说,穆公子为了宋怀柔,要与你退婚,你该不会,真被抛弃了吧。”宁瑶笑眯眯地盯着她,眼神中充满了戏谑。 宁瑶与她向来不对付,她父亲乃是当朝右相,与沈时序可谓是水火不容的仇敌。而宁瑶与她爹一脉相承,对沈如韫的态度也是恶劣至极。 “死缠烂打这么两年,最终还是被心爱之人亲自拒婚,你心里的滋味不好受吧。” 面对她的嘲讽和挖苦,沈如韫斜睨她一眼,“所以呢?” “所以你就自甘下贱,自荐枕席,妄图攀上了国公爷这根高枝!”宁瑶越说越激动。 啪—— 一个响亮的巴掌,落在了宁瑶的脸上,将她整个人都打懵了。 “我知道你喜欢傅承晏,但你也不用爱而不得,来我这找存在感。”沈如韫微微俯身,那双上扬的眸子里,透出十足的震慑力。 她一字一顿,“否则下一次,就不是一巴掌这么简单了。” 联想到上一世比自己还提前惨死的宁瑶,她难得发善心,劝道:“顾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吧,莫做了别人的刀。” “你什么意思?”宁瑶勃然大怒。 不知是哪句话触怒了她,她越发蛮横地拦住了沈如韫,“你都自顾不暇了,还来我面前装什么好人?别以为傅承晏帮了你,你就有靠山了,你不会当真以为他能瞧得上你吧?”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沈如韫言尽于此,她也懒得再和宁瑶胡搅蛮缠,什么都没买便离开了珍宝阁。 第4章:你想要什么好处? - 重生二嫁权臣,夫人百媚千娇 - 姜拾愿 “啧啧啧,两女争一男,阿晏,你可真有福气,两位丞相家的千金都看上你了,你娶得过来吗?” “她可是在订亲宴上,当着那么多宾客的面,抛弃穆弘翊,让你娶她,说说呗,你和她到底怎么一回事?” 许久后,云钦火急火燎地上了阁楼,附在傅承晏耳边低语了几句,并从怀中掏出一封沾染血迹的信封。 - 沈如韫刚下马车,就看到她房里另一个小丫鬟云棠一脸焦急地站在相府门前,左顾右盼。 在看到沈如韫的那一瞬,她立即扑了上来,“小姐,您总算回来了,穆公子来负荆请罪了!” 她不可置信地问道:“穆弘翊?负荆请罪?” 哪怕活了两世,沈如韫也无法将这两个词联想到一起,毕竟穆弘翊可是出了名的爱面子。 她压下心中的疑惑,与云苓云棠一同走进了院子里。 穆弘翊果真如云棠所说的那般,后背上背着荆条,笔直地跪在前厅,他单薄的里衣上渗着丝丝血迹。 看起来可怜极了。 沈如韫走了过去,只见穆弘翊脊背笔挺,高傲地昂着下巴,他的脸上毫无诚心认错的愧疚。 “韫儿回来了!”穆修远有些局促地搓了搓手,并向穆弘翊使了个眼色。 而跪了许久的穆弘翊,瞧见姗姗来迟的沈如韫,他眼底流露出一丝不满的神情。 他语气生硬,用着施舍一般的口吻说道:“昨日是我不好,你原谅我好吗?” 沈如韫想也没想,拒绝道:“不好。” “我先前送你的东西呢?怎么没有一并送还回来?” 穆弘翊被她问得有一瞬的哑然。 穆修远打着哈哈道:“韫儿,我昨日也好好教训过翊儿了,他现在是真的知道错了,你就原谅他这一回吧。” 沈如韫对穆修远也没什么好态度,上一世穆弘翊对她那么狠厉,也少不了穆修远的推波助澜,他就是隐藏在平静水面下,最凶险的猎手。 她抬眸,瞥了坐在主位的沈时序一眼,想要从他的神情中,窥到几分态度,但沈时序神情淡漠,像是根本就没打算插手…… 眼见沈如韫并不心软,穆修远连忙起身,走到穆弘翊身旁,从他背后抽出一根荆条,当着沈时序和沈如韫的面,便演了起来。 “你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好事,竟惹得韫儿这么生气!”穆修远指着穆弘翊骂道,可手中的荆条却迟迟落不下去。 “这么热闹?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傅承晏带着云钦,大步走进了前厅。 他语气玩味,落在穆弘翊身上的眼神,像是在看待一条狼狈的落水狗。 “穆公子,要跪就去旁边跪着吧,给我腾个地方。” 傅承晏抖了抖衣袖,伸出右手,云钦便恭恭敬敬地将装有珍宝阁簪子的首饰盒,递到了他手中。 下一秒,首饰盒便呈到了沈如韫面前。 他含着笑说道:“沈小姐,瞧瞧有没有喜欢的?” 傅承晏眼眸深邃,上扬的眼尾,如天穹之上的一轮新月,清冷中透着几分张扬。 与他视线相撞的刹那,沈如韫只觉得周遭一切都陷入了静止。 天地皆非,万物皆空。 傅承晏率先挪开视线,稍稍站直了身子,随手拿起一支鹤簪,斜插入沈如韫的发髻中,并由衷夸赞道:“好看。” 他这一举动,着实算不上清白。 本朝帝后和睦,圣上常为皇后描眉盘发,是以夫妻间多为效仿,民间也将簪发视为夫妻恩爱的象征。 一旁的穆弘翊瞧着这样的场面,简直要被气得呕血了。 沈如韫居然真的,得到了傅承晏的青睐? 再怎么说,她也是他未过门的妻子,如今却三番两次,当着他的面,与别的男子暧昧不清,难不成是当他死了吗? “你这么处心积虑要与我退婚,原来是想要攀高枝了!”穆弘翊咬牙切齿,目眦欲裂。 此话一出,沈时序也变了脸色,穆修远也知这种话有多狂妄无礼,他当即大喝一声,“逆子!” “我父亲乃是当朝中书令,我何须攀附高枝?还是穆公子觉得,我的父亲是卖女求荣之辈?”沈如韫的眸光沉了下来,连带着上一世的恨意,化作刀子掷向穆弘翊。 穆弘翊没料到曾经那个凡事都以他为先的沈如韫,如今居然会这般为难他。 这么大一顶帽子扣到他头上,砸得他毫无招架之力,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在一旁看戏的傅承晏适时开口,“论起攀高枝,穆公子当真是得了大便宜,说不定将沈小姐哄得高兴了,这婚就不必退了。” 戏谑又讽刺的声音,在穆弘翊耳边不断回荡着。 他紧紧攥着拳,羞愤得连脖颈都染上了绯色。 “你这逆子,还不赶紧道歉!”穆修远使劲朝着穆弘翊使眼色。 “道歉就免了,穆伯父,这桩婚事,我退定了。”沈如韫不愿再与他们多费口舌。 穆修远闻言瞬间急了,他连忙向沈如韫承诺道:“韫儿,你且放宽心,今日回府我便差人将宋氏女送走,往后你们成了婚,翊儿也绝不纳妾……” 一听穆修远为了巴结讨好沈家,居然要将宋怀柔送走,穆弘翊当即翻脸,“爹!我绝不会弃柔儿于不顾!” “既然令郎已心有所属,婚事便就此作罢吧,我沈时序的女儿,断然没有上赶着倒贴的道理。”沈时序脸色铁青,语气满含怒意。 话音落下后,穆修远和穆弘翊,便被管家连拖带拽地请出了沈府大门。 …… 看完了戏,傅承晏却并没有要走的意思。 “沈相,不知傅某可否与令爱单独说几句话?”傅承晏虽这么问,可语气里却并无半分敬意。 云钦早已将沈如韫回府后的遭遇一一说给他听了。 不等沈时序回应,沈如韫便跟着傅承晏一并离开了相府。 …… 茶楼雅间内。 屏退了旁人后,沈如韫率先开口,“国公爷应当能相信我的话了吧。” 能让傅承晏如此大费周章,想来他定然是有所收获,否则今日就不会带着金银首饰前来了。 傅承晏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既然我帮了国公爷一个这么大的忙,我是不是也该有些好处?”沈如韫再度向他索要报酬。 “好处不是已经许给你了?” 沈如韫抬手,摸了摸发髻中那歪歪斜斜的鹤簪,她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与他对视,一字一顿认真说道:“你明知我想要的不是这些。” 傅承晏撑着下巴,微微掀起眼皮扫了她一眼,明知故问道:“那你想要什么好处?” “与我合作,我做你最称手的刀。” 第5章:抢走她的机缘 - 重生二嫁权臣,夫人百媚千娇 - 姜拾愿 “这怎么说,也该是我得便宜。”傅承晏敛去眼底的寒光,端起一杯热茶吹了吹,似笑非笑道:“莫非沈小姐当真瞧上我了?” 沈如韫顺势点头认下,“是。” 以她如今的处境,与穆弘翊退了婚,刘淑仪定然会撺掇沈时序再为她觅一门亲事,与其嫁给一个由他们掌握的男人,倒不如她先找人合作。 而位高权重的傅承晏显然是她当下最好的选择。 “我希望你娶我。” 她那毫不拐弯抹角的态度,惊得傅承晏被滚烫的茶水烫得哆嗦了一下,他先是愣了几秒,看向沈如韫的眼神也里充满了疑惑,随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那一缕不解也淡在了他深邃的瞳仁之中。 看来他还真得派人好好调查一番这位相府嫡女了。 他蹙眉道:“沈小姐,未免有些无礼了。” 会被拒绝是沈如韫意料之中的事情,她并不气馁,反而挺直了脊背,认真分析道:“我虽声名狼藉,可国公爷在外的名声也并不好听,你我成婚,国公爷并不吃亏。” 傅承晏没有接话,只定定瞧着面前这位,被京中高门贵女们嫌弃的相府千金。 她当真是有几分意思。 “条件的确很诱人,但傅某恕难从命。” “为何?”沈如韫追问。 傅承晏瞧着她这一定要嫁给自己的架势,眼底的神色再次晦涩了起来。 她还真是豁得出去。 他今日的确按照沈如韫的提点,派人去了咏柳巷,也的确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但巧合的是,他先前派出去的那一批人,半个时辰前,也带回了消息,密函中的内容竟与沈如韫所说不差分毫。 要么,她当真知道些什么内情,要么,便是他手下的人,出现了叛徒。 更何况沈如韫现在还放着谈论婚嫁的穆弘翊不要,口口声声要做他的夫人,这不得不让傅承晏怀疑,她的接近别有用心。 “达成目的有很多种法子,不必事事都赔上自己。” 傅承晏语气平淡,他将茶盏放到桌上,细微的声响落入沈如韫的耳朵里,却像是被放大了无数倍,震得她心脏狠狠揪疼了起来。 她的确不该为了斗垮穆弘翊,将自己再一次置入火坑之中。 - 刘淑仪端着一碗熬好的汤药,推开了房门,她走进去时,沈时序正愁眉不展。 沈如韫与穆家退婚一事,在京中也算闹得沸沸扬扬,哪怕她是相府嫡女,可在世人口中,她也依旧是有辱门楣的不孝女。 “老爷,这八珍汤是妾身方才让小厨房熬的,您趁热喝。”刘淑仪将汤盅放到了沈时序面前,并恰到好处地将她被烫红的手背,当着他的面展示了一番。 沈时序眼底的愠躁消散了几分,他拉起刘淑仪的手,放软了语调,“这些事下人做就好了,你何必亲自动手。” 刘淑仪顺势走到沈时序身后,抬手轻轻为他揉捏太阳穴。 “妾身瞧着您为了韫儿的婚事焦头烂额,却什么忙也帮不上……” 刘淑仪这番示弱惹得沈时序眼底的疼惜又多了几分。 “这些年,你受苦了。”沈时序感慨道。 二人又温存了一番,刘淑仪眼见时机成熟了,她边观察沈时序的脸色,边小心翼翼地提议道:“不如重新为韫儿择一门亲事吧,这样一来,那些流言蜚语,也就不攻自破了。” 沈时序先是沉默,像是在思考此计的可行性,过了好半晌,他才点头应下。 “只是……”刘淑仪欲言又止。 “夫人但说无妨。” “妾身的确有几个不错的人选,只是门第官阶略差了些,但品行相貌极佳,人也敦厚老实,是个会疼人的,想来韫儿嫁过去了,有老爷您撑腰,断然是不会受什么委屈的。”刘淑仪说得诚挚极了。 沈时序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那此事就全权交由夫人处理了。” …… 翌日一早,沈如韫便早早梳洗打扮好出了门。 依照上一世的记忆,今日宋怀柔会在城外,救下改变她命运的贵人——安阳侯夫人。 安阳侯乃是跟着圣上一同打江山的开国功臣,他膝下五个儿子,也全都为了守住大邺疆土战死沙场。因此朝野上下,都对这位老侯爷分外尊重。 也正因如此,得了安阳侯夫人青睐的宋怀柔,才能在之后有足够的底气,让穆弘翊朝思暮念。 她坐上马车,直奔广佛寺,重来一世,这样好的机缘,必然是不会再落到宋怀柔头上了。 等沈如韫赶到时,安阳侯府的马车正停在了广佛寺外。 她与丫鬟云苓一同进了寺庙,只见大殿内一位衣着朴素的妇人,正虔诚地跪在佛像前参拜。 沈如韫走近,还能听到她嘴里念念有词,“愿大邺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 这便是安阳侯夫人了。 沈如韫手中握着三炷香,上前两步跪在了蒲团上。 她并未许下任何愿望,她想要的,就连诸天神佛也给不了。 上完香后,安阳侯夫人便跟着主持去了后院禅房诵经打坐,沈如韫紧随其后,却还是将人跟丢了。 她有些懊恼,难不成机缘乃是天定的,哪怕她有心也还是改变不了既定的命运吗? “小姐,可是热着了?”云苓见沈如韫情绪骤然低落,连忙举起团扇为她扇风。 沈如韫还未开口,便瞧见一道身影从院落翻墙而过,紧接着没过多久,寺内便传出了此起彼伏的呼声。 “快来人啊!” “走水了!” “快救火!” 火势蔓延得极快,烈火浓烟冲天而上。 望着面前这杂乱的场面,沈如韫的心砰砰直跳,但想到自己都已经是死过一回的人了,也就下定了豁出去的决心。 她不顾云苓的呼喊,逆着人群,往起火的禅房跑去。 “女施主,里面危险,请您离开。”提着水桶灭火的小和尚眼见沈如韫不管不顾地就要往里冲,吓得连忙拦住了她。 “安阳侯夫人在哪间禅房?”沈如韫直截了当地问道。 小和尚支支吾吾了一阵,这才回道:“最东边的静心室。” 沈如韫顺着小和尚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那边显然是火势最凶险的…… 但她已经没有过多思考的时间了。 沈如韫一把夺过他手中的水桶,高高举过头顶,随着她手上的力道卸下,冰冷的井水便这么劈头盖脸将她浑身淋得浇湿。 而后,她便不顾劝阻,直冲冲钻入了滚滚浓烟之中。 第6章:蓄意纵火 - 重生二嫁权臣,夫人百媚千娇 - 姜拾愿 静心室乃是接待贵客的禅房,满是藏书,又被有心之人动了手脚,如今火势已经大到不可收拾了,房门还被人从外头上了锁,层层叠叠的铁链子,以及被木板钉死的窗户,彻底堵死了里面的人逃生的希望。 “有人吗?” “救救我们……” 一门之隔的禅房内,传来安阳侯夫人痛苦的求救声。 沈如韫环顾了一圈,在院子里找到一块石头,她双手捡起石头,一下一下重重地砸在门锁上。 时间不断流逝,火势也已经烧到了房梁上,里面传来重物砸落的声音,紧接着,便是安阳侯夫人的惊呼。 听着禅房内逐渐变得微弱的呼声,沈如韫艰难地举起石头,再一次用力砸了下去。 她边砸边隔着门安慰道:“夫人,您再等等,我很快就救您出来!” 院子外头嘈杂的声音传入沈如韫的耳朵里,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好像听到了宋怀柔的声音…… 沈如韫心急如焚,她加快了手上的动作,不要命地大力砸了起来,须臾之间,原本稳固的门锁,倏地掉到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推开门后,又是另一番惨况,禅房内好几根房梁都被烧得断裂砸了下来,而方才还在求救的安阳侯夫人,此刻因为吸入过量的浓烟,倚靠在墙角昏死了过去,而原本应当与她诵经打坐的主持,却不见了踪影。 沈如韫艰难地往里走去,哪怕她浑身都湿透了,也依旧抵抗不住火舌的肆虐,在搀扶安阳侯夫人的时候,整个手腕裸露在外的肌肤都被烈火燎了,白皙的肌肤很快红了一大片,刺骨的痛意也让她越发地坚定了复仇的信念。 她有些吃力地扶着安阳侯夫人往外走,直到安阳侯府的丫鬟小厮们,千恩万谢地从她怀里接走侯爷夫人。 沈如韫从腰间扯下香囊,交到云苓手中,并叮嘱道:“去新宝赌场,找裴少主……” 交代完一切,她这才放心地晕进了云苓的怀里。 …… 再醒来时,天色已晚。 沈如韫刚活动一下,便感觉手臂和小腿处传来一阵撕裂的疼痛。 “小姐,您终于醒了!”云苓染着哭腔,跪在沈如韫床边。 沈如韫问:“安阳侯夫人呢?” “小姐您都伤成这样了,怎么还记挂着别人!”云苓吸了吸鼻子,哭得更凶了。 “我没事。”沈如韫轻叹一声,“安阳侯夫人对我至关重要。” 云苓见沈如韫的神色凝重了起来,她这才开口:“夫人已经平安回府了,只是那宋怀柔,不知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硬要跟着上安阳侯府的马车,我怎么就不知道她还会医术!” 听到宋怀柔的名字,沈如韫心中下意识地震颤了一下。 她特意留了个心眼,让安阳侯府的丫鬟小厮们看清自己的容貌,怕的就是宋怀柔会横插一脚,抢了这份救人的功劳。 “云苓,快给我更衣!”沈如韫说着,便火急火燎地下床。 小腿疼得她连站都站不稳,可为了不让宋怀柔得逞,沈如韫还是强压下不适,在云苓的搀扶下,一步一步走出了衔月阁。 她一瘸一拐行至长廊,便瞧见前院站了一大群人,乌泱泱的,个个都穿着盔甲。 来者不善。 待她走近,这才看清来人,正是傅国公傅承晏。 而沈时序此刻正铁青着脸,与傅承晏对峙着。 “父亲。”沈如韫虚弱得厉害,草草俯身朝着沈时序行了一礼,“发生何事了?” 沈时序冷哼一声,连个好脸色都不愿给她。 “沈小姐,有人指证你今日在广佛寺蓄意纵火,只怕你得跟傅某走一趟了。”傅承晏缓声说道。 他目光不经意落到她脸上,只见她唇色苍白如纸,手腕处还裹着厚厚的纱布。 看来她压根就没有将自己的劝诫听进去。 沈如韫闻言,眼底闪过一抹不可置信,联想到上辈子宋怀柔用在自己身上的那些手段,她敛了敛心神,“可是安阳侯夫人醒了?” “夫人尚在昏迷。” 傅承晏话音刚落,沈如韫便摆出了她相府嫡女的架子,“夫人既还未醒来,敢问是何人敢在傅国公面前信口雌黄?竟敢污蔑相府。” 此话一出,一旁的沈时序脸色愈发阴沉了。 他虽然心中对沈如韫这个只知道惹是生非的女儿不满,但傅承晏在一切都还未明了的情况下,就率先给沈如韫定罪,如此大阵仗地上门拿人,属实是在打他的脸。 他挡在沈如韫身前,神情冰冷,不怒自威,“安阳侯夫人什么时候醒了,你再什么时候带小女去对簿公堂。” “既如此,那傅某还有几个问题想问问沈小姐。”傅承晏眸光越过沈时序,直勾勾地落到了沈如韫身上。 那带着审视、猜忌,又尖锐的目光,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子,要将沈如韫看光。 沈时序自然是不乐意的,“连确凿的证据都没有,傅国公是以何种身份来审问小女?” “自然是……”傅承晏顿了顿,语气淡淡道:“朋友。” 沈时序闻言,顿时愣住了。 没想到他这女儿,当真有几分本事,居然连一贯不近女色的傅承晏,都能对她破例。 早些年,官场上不少人都想要拉拢傅承晏,他可从未给过好脸色,甚至还说出了“傅某为官乃是为生民立命,绝不做蝇营狗苟,结党营私的无耻之徒。”这样的言论。 如今竟然能在他嘴里,听到“朋友”二字,当真是稀奇。 “沈小姐,请吧。”傅承晏语毕,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 沈如韫再一次上了傅承晏的马车,只是这一次,心境却截然不同了。 “敢问国公爷,是何人指证我蓄意纵火,图谋不轨?” 见她急切的模样,傅承晏反倒散漫了起来,“你说呢?” “是宋怀柔。”沈如韫笃定道。 “沈小姐,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傅承晏摊手装无辜道。 “那她可有给国公爷提供什么确凿的证据?”沈如韫再次发问。 傅承晏:“没有。” “既然没有,那怎会劳烦国公爷如此兴师动众,连夜登门?”沈如韫再次反问。 傅承晏装不下去了,他轻叹一声,“沈小姐,我劝过你,做事考虑后果,莫要赔上自己。” 闻言,沈如韫脸色一沉,想来宋怀柔手中的确有直接指向自己的证据了,甚至连傅承晏也信了。 宋怀柔竟从这么早就已经开始设局了,看来她当真轻敌了…… 第7章:凶手另有其人 - 重生二嫁权臣,夫人百媚千娇 - 姜拾愿 这一夜,沈如韫都未曾阖眼,天刚蒙蒙亮,云棠便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小姐,宋怀柔昨夜留宿在安阳侯府!” 沈如韫垂下眼睫,神色略显黯淡,她转身问正在为自己梳妆的云苓,“裴淮可有消息了?” “小姐,裴少主暂时还没有派人过来。”云苓情绪有些低落。 一旁的云棠为沈如韫鸣不平,她愤愤道:“那宋怀柔未免也太过歹毒了!她那样烂心肠的人,也不知穆公子是如何看上的!” 沈如韫平静补充道:“因为穆弘翊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磨蹭了一阵,临出门时,正是沈时序下朝的时间,但平日他这个时辰已经回府了,但今天却迟迟不见踪影。 看来昨夜彻夜未眠的也不止她一人。 她上了马车,直奔安阳侯府。 但当她再三向门夫说明来意,却仍被拒之门外后,沈如韫彻底没了脾气。 “她与我一起。” 清润的嗓音自身后凌空响起,沈如韫一回头,便瞧见了身着官服的傅承晏,紫色的衣裳衬得他越发贵不可言。 他眼中透着几分疏狂散漫,同为难沈如韫的门夫道:“现在可以进了吗?” 整个京中谁人不知傅承晏这尊大佛,门夫抬手擦了擦额角的冷汗,点头哈腰道:“傅国公饶命,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沈小姐……” 进府后,沈如韫耳边还能听到方才那个小厮的求饶声,她屏气凝神,抬眸看了他一眼,嗫嚅了一番,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傅承晏像是后脑勺长了眼睛般洞悉一切,“他收了五十两银子,就为将你拦在门外,你可知此事是谁授意的?” “除了如今屋里头那位,还能有谁。”沈如韫想到待会还有场硬仗要打,不免头疼了起来。 “你可有了应对之策?”临到前厅时,傅承晏突然问道。 毕竟沈如韫于他而言,可是不小的价值,他的确有些担心她能否应付得过来,但同时也期待着,这位口口声声想要与自己联手的相府千金,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沈如韫一夜未眠,结合上一世她听到的传闻,她又仔细将昨日在广佛寺禅房后院瞧见的那抹人影想了又想,不知一切是否如她猜想的那般…… 二人一前一后迈进正厅,安阳侯此刻正端坐在主位,看到跟在傅承晏身后的沈如韫时,他脸色瞬间沉了不少。 “侯爷。”沈如韫恭恭敬敬行了一礼,“夫人如今可醒了?” 安阳侯冷哼一声,阴阳怪气道:“有劳沈小姐惦记。” 感受到安阳侯不善的态度,沈如韫大概知晓了宋怀柔到底说了她多少坏话。 她当即解释道:“侯爷,我想我们应当有些误会。” “有什么误会?” “广佛寺纵火一案,凶手另有其人。”沈如韫直截了当,表明来意。 一旁坐着淡定喝茶的傅承晏也默默点了点头。 “哦?那你倒是说说看,凶手乃是何人?”安阳侯的眼神如狼瞳般锐利,浓密的黑色眉毛高高挑起,宽阔的额头上略显几道深深的皱纹,显露出他多年的征战岁月,乍一看,颇有几分凶神恶煞,让人不敢直视。 可沈如韫不避不闪,昂着头道:“劳烦侯爷将宋小姐请出来,也好一并澄清了这个误会。” 安阳侯一介武夫并不善言辞,但他这回是真真切切听明白了,沈如韫这是要与宋怀柔当面对质。 他眼神不由自主落到了沈如韫那缠着纱布的手腕上,看起来似乎伤得很重,她这样金枝玉叶的小姐,为了救人竟不惜伤得这么重,他会不会太过武断了,这沈如韫瞧着,也不像宋怀柔说的那般歹毒蛮横…… 安阳侯给身边的人递了个眼神,很快宋怀柔便被请到了前厅。 在看到沈如韫时,她眼底闪过一抹微不可察的慌乱,但又很快恢复了镇定。 “侯爷,夫人如今的情况算是稳定了。”宋怀柔开口第一句便是邀功。 安阳侯“嗯”了一声,看向宋怀柔的眼神里五味杂陈。 “辛苦你了。” 沈如韫瞧她装模作样,有些反胃,她直接道:“听闻宋小姐向侯爷和傅国公指认,我昨日在广佛寺蓄意纵火,妄图谋害夫人的性命,敢问宋小姐,昨日何时到的广佛寺?又可曾亲眼瞧见我纵火?” “我……”面对沈如韫的质问,宋怀柔咬了咬下唇,略显慌乱,她平复好情绪后,这才缓缓开口:“沈小姐平日最是不信神佛的,怎会如此巧合,昨日夫人去礼佛,沈小姐刚好也在,还如此凑巧地走了水。” 沈如韫根本不理会宋怀柔的那一番言论,她继续发问:“说来说去,都是宋小姐的猜测罢了,宋小姐可曾亲眼瞧见我纵火杀人?我是何时纵的火?当时宋小姐又在何处?既瞧见了,为何不出来阻止?” 本就心虚的宋怀柔,如今更是被呛得一个字也回答不上来了。 她咬牙强撑道:“我虽没亲眼瞧见你纵火,但我在后院禅房捡到了绣着你闺名的香囊。” 沈如韫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所以,宋小姐仅凭一个香囊,便轻而易举给我定罪了?” 傅承晏瞧她如此口齿伶俐的模样,心中不免也对她改观了几分,哪怕手中连扳倒宋怀柔的确切证据都没有,她也依旧处于上风。 “宋小姐应当知道我先前与穆弘翊有婚约在身吧,我有没有送过他香囊,宋小姐不是应该再清楚不过吗?”沈如韫抬眸,朝着她扬起一抹嘲讽的笑意,“如此说来,宋小姐能拿到我的香囊也不足为奇,那是否说明,宋小姐有栽赃嫁祸的嫌疑?” 闻言,宋怀柔的脸色霎时白了。 她没想到沈如韫压根就不往她设计好的圈套里跳。 瞧着逐渐颓败的宋怀柔,安阳侯也反应了过来,他被面前的小丫头片子给摆了一道。 “侯爷,就算您不相信我说的,也该相信慧空大师吧!”宋怀柔眼尾泛着淡淡的红,眸光流转,如潋滟的湖水,眉眼间皆是艳色。 不过须臾,一滴晶莹的泪珠便顺着她的脸颊滚落。 当真是我见犹怜。 正当安阳侯犹豫不决时,云钦大步走进了前厅,他凑在傅承晏耳边低语了几句,便将一块鱼纹玉佩交给了他。 这玉佩沈如韫认得,乃是裴淮的贴身物件。 看来那事成了。 她当即抓住机会,给予宋怀柔致命一击:“侯爷,还有一事,我应向您禀明。” 第8章:那我通过你的考验了吗? - 重生二嫁权臣,夫人百媚千娇 - 姜拾愿 慧空和尚被五花大绑提上来的时候,宋怀柔整个人都呆愣住了,尤其是云钦的手中,还拿着一把带血的匕首。 安阳侯有些摸不清头脑,他问:“这是何意啊?” 沈如韫朝傅承晏看了一眼,只见他壁上观,丝毫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侯爷,昨日我的确夫人在广佛寺遇见,夫人上完香后便离开了,我则跟随婢女云苓,在寺内散心,禅房失火前,我的确恰好走到了后院,当时我与婢女云苓皆瞧见了一个男人,仓皇翻墙逃离,紧接着没过多久,便传来了走水的消息。” “我从洒扫的小和尚口中得知,夫人与主持在静心室诵经打坐,等我冲进火场时,禅房内却并无主持的身影。” “这又能说明什么?”宋怀柔佯装镇定地反驳道。 “主持不见踪影,可禅房的门却被人上了锁,就连窗户也被封死了,这只能证明,”沈如韫话锋一转,走到慧空面前,半带着威胁开口道:“广佛寺早就已经想要置夫人于死地了!” 慧空顿时吓得“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大喊冤枉。 “慧空大师这么急着跪地求饶作甚?难不成是当真做了什么亏心事心虚了?”沈如韫乘胜追击地逼问慧空。 方才还试图装模作样,蒙混过关的宋怀柔,此刻再也克制不住,恐惧如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她彻底淹没。 她直观地感受到沈如韫和从前变得不一样了。 这种变化,足以击碎她多年来的苦心经营。 慧空刚想要反驳沈如韫,便见她一把拿起了云钦手中带血的匕首,直直扔到了他的脚边,发出“哐当”一声,将他吓得差点双腿一软,栽倒在地。 “大师,您可知悟尘主持,去了何处?” 慧空早就已经被吓得六神无主了,他呼吸有些急促,那双爬满褶皱的眼睛里也充满了恐惧。 他哆哆嗦嗦地回道:“昨日我并不在寺内……” “那大师昨日去了何处?”沈如韫又问。 慧空眼神不由自主瞥向了自身难保的宋怀柔。 这种时候,宋怀柔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脱身,哪里还会管他的死活。 “我……我昨日下山,去了医馆,济世堂抓药的伙计可以为我作证……”慧空咽了咽口水,有些慌乱地回答了沈如韫的质问。 上一世沈如韫听坊间的传闻说过,这广佛寺的悟尘主持圆寂了,主持的职务由慧空监寺接任。 如今物证俱在,想来悟尘大师压根就不是什么圆寂,而是被歹人为了利益而残忍杀害了。 眼见慧空不见棺材不落泪,沈如韫语气笃定道:“大师,你就别装了,昨日分明就是你,用这把匕首杀了悟尘主持!” 慧空还想辩驳,却被傅承晏不耐烦地打断道:“主持的尸体已经找到了。” 他说着又从云钦那接过一份供词举在手中“这是济世堂的供词,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此言一出,慧空缓缓闭上了双眼,不知是罪孽被公之于众,知道自己难逃一死,还是悔恨因为贪欲犯下如此恶行,一行浊泪从他眼角滑落,他双手合十,低声念道:“阿弥陀佛。” 不知情的人瞧了,当真要以为他是什么慈悲心肠的菩萨。 慧空被带下去后,安阳侯对宋怀柔的态度也彻底转变了,他差点就被这小姑娘给牵着鼻子走了。 宋怀柔双手轻颤着,她眼神不断地瞟向门口,似乎在等着谁能来救她。 还不等沈如韫向宋怀柔发难,丫鬟便急急忙忙跑到前厅,满脸欣喜道:“侯爷,夫人醒了!” 安阳侯哪里还顾得上那么多,当即撇下众人,不顾形象地往后院跑去。 傅承晏撺掇道:“作为侯爷夫人的救命恩人,不跟过去看看?” 沈如韫:“今日这出戏国公爷看得可还过瘾?” “沈小姐这话就伤人了,我不是一直都站在你这边的吗?”傅承晏立即明确自己的立场。 沈如韫问:“那我现在,通过国公爷的考验了吗?” 傅承晏只是笑笑,并不接话。 二人不疾不徐赶过去时,安阳侯夫人正靠在侯爷怀里喝药,听到门口传来的动静,安阳侯夫人下意识地侧目看过去,在看清沈如韫的脸后,她激动得紧紧攥着安阳侯的手道:“侯爷!就是这个姑娘!是她救了我!” 有了安阳侯夫人这句话,沈如韫身上被宋怀柔泼的脏水,这下也彻底洗清了。 “夫人,您可好些了?”宋怀柔不知从何处突然窜了出来,屈膝跪到了床边。 安阳侯夫人愣了愣,望着这张脸,好半晌也没想起来她是谁,还是丫鬟翠萍开口介绍:“夫人,就是这位小姐,昨夜不眠不休照料了您一整晚。” 而宋怀柔也适时地昂起了头,眼眶里盛满了泪水,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这出戏,她还没唱完。 但安阳侯从方才在前厅就已经知晓了宋怀柔的真面目,翠萍的话音落下后,他便立即咳了一声,二人夫妻多年,安阳侯夫人自然知晓枕边人的提醒,因此她只朝着宋怀柔微微颔首,语气淡淡道:“姑娘,真是多谢你了。” 无论是语气还是态度,全然没有对待沈如韫时的那般热情。 宋怀柔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她将今日遭受到的所有不公平全都赖在了沈如韫头上,她双手紧攥,力道大得连指甲都深深嵌进了肉里,可她却像是丝毫感受不到疼痛。 …… 穆弘翊抵达侯府时,恰好瞧见宋怀柔站在院子里,独自拭泪。 他在过来的路上,就已经听宋怀柔的贴身婢女说了,沈如韫与傅国公一起上门,特意羞辱她们姑娘,还试图将广佛寺走水栽赃嫁祸到宋怀柔身上。 结合她现在这孤苦伶仃的模样,穆弘翊那喜欢保护弱小的大男子主义瞬间被激发了。 “柔儿!” 听到穆弘翊的声音,宋怀柔立即回过身来,双眼通红地看向他,并软声唤了一句:“翊哥哥……” 穆弘翊一把将她拉进怀里,轻声安慰了一番,直到她止住了啜泣,他这才说道:“别怕,我现在就带你回去。” 他们还未走两步,便被傅承晏手下的侍卫拔刀拦住了去路。 穆弘翊转身看向坐在石桌旁,淡定品茶的傅承晏,强压下心中的怒意,恭敬地问道:“傅国公,这是何意?” 傅承晏瞧够了他们那旁若无人的亲昵,品了一口杯中的茶,缓缓开口道:“穆公子,今日这人你怕是带不走。” 第9章:相亲对象 - 重生二嫁权臣,夫人百媚千娇 - 姜拾愿 穆弘翊眼底闪过一丝不解,他问:“为何?” 傅承晏刚准备开口告知他真相,原本在一旁低声啜泣的宋怀柔就突然毫无征兆地晕了过去。 像是生怕穆弘翊知道了真相,会抛弃她远去,只能采取这样蹩脚的手段,通过博取同情来留住他的人。 穆弘翊望着倒在自己怀里,小巧玲珑的女子,心也跟着揪疼了起来。 她独自一人在这安阳侯府,无人撑腰,还不知遭受了多少委屈和刁难。 哪怕阻拦他的人,是权势滔天的国公爷,此刻的穆弘翊也顾不得那么多后果了。 他抱起昏厥的宋怀柔便要往外闯。 “穆公子,今日你若将她带走了,连累的可不仅仅是你一人。”傅承晏依旧坐着没动,甚至连一个多余的眼神也不愿施舍给他们。 他满含威胁的话,一字一句,钻入了穆弘翊的耳朵里。 家族利益与宋怀柔,他今日只能选择一个。 傅承晏向来言出必行,穆弘翊不敢赌…… 眼见方才还义愤填膺,不顾一切要带心上人离开的穆弘翊,此刻却被他三两句的威胁吓得停下脚步,傅承晏便忍不住轻嗤道:“看来,穆公子对这位柔儿姑娘的爱,也不怎么样啊。” 穆弘翊气急,他有满腔怒火想要发泄,可面对位高权重的傅国公,他所有的怒火,都在顷刻间,化为了灰烬。 靠在穆弘翊怀里装晕的宋怀柔,在确认了他做出的选择后,怀揣的一丝希冀也彻底破灭了。 “穆公子之后若是想宋小姐了,直接去刑部大狱便可解相思之苦。”傅承晏语气淡淡,说出来的话却让人恨得咬牙切齿。 话音落下后,他朝云钦递了个眼色,云钦很快便命人上前,要从穆弘翊怀中将昏迷不醒的宋怀柔给拿下,而穆弘翊则像被抽干了精气,甚至连反抗都忘了,就这么任由他们将手伸向了自己怀中的宋怀柔。 眼见自己要被陌生男人触碰,而他寄予厚望的男人,却根本就没有要阻拦的意思,宋怀柔也立即睁开了眼睛,她惊叫一声,眼中蓄满了泪水,“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宋小姐,你涉嫌与慧空合谋,残害他人性命,在案子还未告破之前,你都得留在刑部。”云钦公事公办地向宋怀柔解释。 此言一出,穆弘翊满脸不可置信,甚至连呼吸都忘了。 而宋怀柔更是崩溃大哭,她死死拽住穆弘翊的双手,连连摇头:“翊哥哥,柔儿没有,你相信我,我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望着宋怀柔哭得肝肠寸断的模样,穆弘翊原本就动摇的决心,瞬间偏向了她。 他带着几分侥幸为宋怀柔辩解道:“傅国公,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柔儿她只是一个弱女子,最是温柔善良,怎么可能会牵涉进杀人案里?” 傅承晏眉眼间霎时多了几分冷戾,“穆公子的意思是,我冤枉了她?” 眼见傅承晏发火了,穆弘翊瞬间噤声。 宋怀柔临收押前,还与穆弘翊耳语了一番,二人哭成一团,还真有几分落水鸳鸯那味,只可惜傅承晏最不喜看这样的深情别离。 “派个人暗中跟着他。”他起身同云钦吩咐道。 - 安阳侯府的谢礼下午就敲锣打鼓抬进了丞相府。 为了表示对沈如韫的重视,安阳侯还特意上门,当着沈时序和刘淑仪的面,一个劲地夸赞沈如韫机敏善良,并以夫人很喜欢她为由,有意想要认下她当义女。 面对这样的请求,沈时序自然是受宠若惊,毕竟“安阳侯”这三个字的分量太重了,若是沈如韫能成为安阳侯的干女儿,他往后的仕途,定要比如今更四通八达。 有人欢喜自然有人忧愁。 沈如韫不仅攀上了傅国公,如今又成为了安阳侯府的座上宾,她这身份日渐水涨船高,刘淑仪为此愁得一晚上都没睡好。 翌日一早,她便为沈如韫张罗起了婚事,从她先前物色好的几位公子哥里,挑了一个各方面都最差的人选,喊到了府上与沈如韫相看。 “韫儿啊,这位是盐运司李副使家的李公子,与你年岁相当,可谓是仪表堂堂,为人也勤勉敦厚。”刘淑仪笑眯眯地向沈如韫介绍道,俨然一副慈母形象。 沈如韫粗略地打量了这位李公子一眼,光看脸不过及冠的年纪,可身材却着实没眼看,那大腹便便的样子,一看便是不节制导致的。 而且她对这位李世俊李公子,也算是略有耳闻,上一世她可还听府中的丫鬟小厮们闲聊说起过,他年纪轻轻便在外头养了外室,成婚后,那外室便带着私生子找上了门,据说私生子都三四岁了。 她心下暗暗叹了一口气,看来这刘淑仪还真是不打算让她好过。 不过倒也真是为难她了,竟连这样的歪瓜裂枣也能给她搜罗过来。 既然刘淑仪想玩,沈如韫也自当奉陪到底。 可李世俊一开口,沈如韫的脸色就彻底沉了下来。 “你身材的确不错,瞧着是个好生养的,我娘说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嫁进我们家后,必须得生个大胖小子,为我们李家传宗接代,最好是三年抱俩。”李世俊狂妄且自顾自地说着。 沈如韫:“……” 她草率了,这位李公子,不仅是个四处播种的纨绔,还是个没断奶的巨婴。 她扬唇笑了笑,附和道:“你说得对!” 一旁准备打圆场的刘淑仪闻言,也愣住了,沈如韫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说话了? 而云苓和云棠这两个人微言轻的小丫鬟,则是站在一旁,用一种愤恨的眼神,死死盯着这位大言不惭的李公子。 “当真?”李世俊眼睛亮了一瞬。 沈如韫重重点头,“自然是真的。” 李世俊见她这般软弱,刚要开口再说些更过分的要求,沈如韫便笑吟吟地打断了他,“不过我只有一个条件。” “我的孩子得跟我姓,毕竟我父亲乃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而令尊只是区区从五品的副使,怎么说也该是先紧着我们沈家的香火。”沈如韫这一番话可谓是有条有理。 李世俊从未听过这般倒反天罡的言论,他被气得瞪大了眼睛,“这怎么行!哪有女子继承香火的?再说了,沈相还有沈公子传宗接代,如何轮得到你一介女流?” “李公子,你这就狭隘了。”沈如韫一本正经道:“孩子是不是我生?” 李世俊迟疑了两秒,“那又如何?” “既然孩子是我生的,为何不能跟我姓?”沈如韫无奈又惋惜地摊手,“李公子想要传宗接代,那便只好自己生了。” 李世俊满头雾水,“男人哪能生孩子!” 沈如韫爱莫能助,“那就没办法了,只能谁生的跟谁姓了。”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被当猴耍了,李世俊气得脸红脖子粗,他指着沈如韫愤愤道:“你简直是不可理喻!” 他愤然甩袖离去,而沈如韫也故作惋惜地朝着刘淑仪叹气道:“母亲,我也只是想为相府争口气。” 面对她这般装疯卖傻,搞砸相亲,刘淑仪咬牙切齿,恨不得生啖其肉。 “无妨,李公子不成,还有岳公子,曹公子……” 刘淑仪话还没说完,沈如韫便上前一步主动挽着她的手,十分善解人意道:“既如此,母亲不妨把清薇妹妹也喊过来,我们姊妹两个一起相看吧。” 第10章:是不是看上人家了 - 重生二嫁权臣,夫人百媚千娇 - 姜拾愿 净给她搜罗一些歪瓜裂枣,这份好意她自然不能独自一人受着。 面对沈如韫的提议,刘淑仪张了张嘴,推辞道:“清儿还小,正是顽劣的年纪,她不着急,倒是韫儿你,如今最重要的便是重新相看一门好亲事,能看着你风风光光出嫁,我也算对得起姜姐姐了。” 刘淑仪拉着沈如韫的手,同她说着体己话,乍一看还像是为子女深谋远虑的好母亲,只可惜她那算盘珠子都快要崩到沈如韫的脸上来了。 气走了李世俊后,沈如韫又马不停蹄见了被刘淑仪夸得天花乱坠的岳公子和曹公子,一个是连话都说不利索,还有些跛脚的瘸子,一个是满身酒气,脖子上还有好几道抓痕,纵情欲海的花花公子。 …… 沈如韫近两日在家中长辈的安排下,相看了不少适婚的公子,这消息不知怎的,便传入了傅承晏的耳朵里。 傅承晏将手中的茶杯重重放到桌上,并抬眸瞪了他一眼,像是不满他的揶揄。 “跟的怎么样了?”傅承晏转头问云钦。 云钦立即汇报了这两日的发现:“穆公子果然如沈小姐所料,派人去了铜水村,向附近的村民们打听一个带着小孩的妇人。” “这沈小姐还真是有点意思啊!她怎么什么都知道?昨日酉时三刻还真如她所言,在西临观抓到了人,如今竟然连穆弘翊的动向都摸得一清二楚,莫非她当真是能掐会算的女神仙?”他看了看傅承晏,又将目光扫到云钦身上,像是想要从他们脸上看到共鸣。 “哪有那么神。”傅承晏轻笑了一声,笑意却不达眼底,眸光依旧冷冽,如冬日刺骨的寒风。 若是一次两次,傅承晏能当她是运气好,碰巧赌对了,可接二连三的好运气,未免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他可不信这世上真有什么料事如神的女神仙,她如今是个连自身都难保的泥菩萨还差不多。 “继续盯着,有什么动作,立即汇报。”傅承晏吩咐道。 云钦绷着脸应下。 “还有哪几家要跟沈如韫相亲?”傅承晏随口问道。 而云钦则十分上道地从怀里掏出来一个折子,递给了傅承晏,“主子,最近与沈小姐相看的几家公子都记录在这个里面了。” 傅承晏合上折子,还给云钦,并再次吩咐道:“送去相府,亲自交到沈如韫手中。” 傅承晏抬手别开他的扇子,“她帮了我这么大一个忙,我想感谢她也不成吗?” 傅承晏冷冷看着他,懒得同他争论什么。 傅承晏:“……” “你估计还不知道吧,前段时间傅伯父特意问我,你是不是身体有什么隐疾。”他还特意差人送了一瓶药来。 - 宋怀柔被关在刑部大狱中已经整整三日了,穆弘翊派出去的人,仍旧一无所获,多日来的昼夜颠倒,也让她越发地急躁了。 “翊哥哥,还是没有找到吗?”她隔着牢房门,紧紧攥着穆弘翊的衣袖,眼中是哭到几近干涸的泪水。 眼见宋怀柔遭受这么大的委屈,而他却无能为力,穆弘翊也不由得沮丧了,他不敢抬眸看她,只默默摇了摇头,“柔儿,对不起,都怪我没用,我再多派些人出去,一定将那骆氏找到。” 听着他重复的承诺,宋怀柔渐渐麻木了。 已经过去整整三日了,沈如韫不可能毫无防备,或者根本不是穆弘翊没找到人,而是骆氏母子,早就已经被沈如韫给控制了。 倘若真是这样,她想要从这出去,只怕是彻底无望了,就算不会处斩,也必然逃不过这牢狱之灾。 密密麻麻的恐惧如潮水般,死死笼罩着宋怀柔。 她抬眸,直勾勾地盯着面前这个,对自己毫无用处的男人,心中头一次产生了如此浓烈的挫败感。 或许……她将希望寄托在他身上,便是错的。 沉默了许久的穆弘翊,突然抬起头,欲言又止道:“柔儿,你当真……” 剩下的话,他说不出口。 他应当是相信宋怀柔的,可现在的局势却让他逐渐产生了一丝动摇。 见他这般吞吞吐吐的,宋怀柔悬着的心当即就沉了下去,她挤出两行清泪,声音哽咽道:“翊哥哥,你莫不是也怀疑我做了那样的事?”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被戳穿心思的穆弘翊连连摆手否认。 “倘若连你也不信我了,那我还不如一头撞死在这狱中,也省得你再为了我劳心伤神了!”宋怀柔作势便要挣开穆弘翊,往墙上撞去。 眼见宋怀柔反应如此激烈的寻死觅活,穆弘翊哪里还敢在她面前提这些,与此同时他心中也越发笃定这一切都是沈如韫的陷害了。 看来他有必要再去一趟相府,见见沈如韫那个毒妇了。 “好柔儿,你再忍忍,我一定将你救出去,替你洗刷掉身上的冤屈!”穆弘翊咬着牙同她发誓,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他眼中满是坚毅的神色。 第11章:她瞧不上你 - 重生二嫁权臣,夫人百媚千娇 - 姜拾愿 穆弘翊上门时,沈如韫正在继母刘淑仪的牵线搭桥下,与陆知州家的小公子“培养感情”。 想到前不久才退完婚,沈如韫如今就开始大张旗鼓地找下家了,穆弘翊便气不打一处来,他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打断他们二人的相谈甚欢,并不由分说指责沈如韫:“你当真是耐不住寂寞!这么快便想着另觅新欢了!你就这么恨嫁?不找个人嫁了是不是会要了你的命?” 这番言论让一旁的陆小少爷瞠目结舌,“在下先前便略有耳闻,今日一见才知沈小姐先前过的都是什么苦日子。” 陆津南对沈如韫那是一万个满意,因此在见到穆弘翊这个沦为全京城笑柄的前辈时,自然也免不了一顿奚落,说不定这样一来还能沈如韫面前刷个好感。 他斜睨着穆弘翊,阴阳怪气道:“某些人怎么还有脸找上门来?莫不是又惦记上沈小姐的权势,想重攀高枝了?” 穆弘翊这些天在傅承晏那受了不少气,但他是个色厉内荏的软蛋,自是不敢在傅承晏面前表露出半点不满。 可陆津南的父亲,只是个区区五品的知州,与他父亲平起平坐,面对他的嘲讽,穆弘翊丝毫不惯着,他狠狠瞪着陆津南,讥讽道:“某些人眼看着日子过一天少一天了,还厚颜无耻想来骗婚冲喜呢?” 二人专挑对方的痛处戳,谁也不让谁。 陆津南气得脸色越发白了,他捂着胸口,“就你这样的,连软饭都吃不明白,难怪沈小姐瞧不上你。” “就你这样的,半截身子都埋进土里了,沈如韫也绝对瞧不上你。”穆弘翊不落下风地反驳道。 “你们两个有完没完!”沈如韫被吵得头疼。 原本她是不想插嘴的,就让他们两人狗咬狗,但穆弘翊说话愈发过分了,她担心这位身娇体弱的陆公子,被穆弘翊那张贱嘴气出个什么好歹来,他那护犊子的母亲,到时候再借此讹上她,哭着闹着让她嫁过去给陆津南冲喜。 陆津南护在沈如韫面前,昂着下巴道:“听见没有!沈小姐不想听你说话,也不想见到你!” 穆弘翊懒得理会他在这蠢货,径直越过陆津南,一把攥住了沈如韫的手,“我有话同你说。” 她知他是特意为了宋怀柔来的。 从昨日起她便一直在等着他上门。 因此在面对他的请求时,沈如韫欣然应下。 陆津南被他们当做空气一般忽视了,瞬间就不乐意了,沈如韫不堪其扰,同云苓使了个眼神,勉强将这尊大佛给送走了。 而这一切,落在穆弘翊眼中,便是她心中还未彻底放下自己,现在做的这一切都不过是欲擒故纵的手段,想要引起他的注意。 “我知你心中过意不去,只要你愿意去刑部澄清,此事是你冤枉了柔儿,将她救出来后,我可以不计前嫌,原谅你这段时间以来的所作所为……” 听着他这些恶心人的话,沈如韫冷哼一声,嗤笑道:“穆弘翊,你家中是穷得连面镜子都买不起了?” “沈如韫,你别蹬鼻子上脸了!我现在是在给你台阶下!”穆弘翊脸色沉了下来。 “我若是不下呢?” “往后你要是再想要……” “没人想要跟你冰释前嫌,”沈如韫翻了个白眼,打断了他的痴人说梦,“前几日你与你爹来闹那一出的时候,我就提醒过你了,先前我送你的东西,还有你为了讨好宋怀柔,从我那顺走的玉镯子,最好是给我原封不动地还回来,否则我不介意告到公堂上去,就看你丢不丢得起这个人了。” 那对玉镯子,乃是她生母姜兰月留给她为数不多的遗物。 沈如韫一直珍藏得好好的,只在向穆弘翊表明心迹的那一晚戴过一次,可没过多久,那对镯子就不见了,再后来,沈如韫便在宋怀柔的手腕上,瞧见了一对一模一样的。 面对她的质问,宋怀柔只称是穆弘翊送的,但她想要从穆弘翊那得到答案时,他却闪烁其词…… 哪怕她再蠢,也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宋怀柔为了威胁她,说要砸了那让她们产生隔阂的镯子…… 上一世的沈如韫太过软弱,害怕母亲的遗物被毁,而穆弘翊又不站在她这边帮她,最终她只能将这一切强忍了下来。 可重活一世,已经没有什么能束缚得住她想要向他们这对狗男女复仇的决心了。 “不就是一对镯子,只要你去刑部说明是你冤枉了柔儿,她是无辜的,明日那些东西便悉数给你抬回来。”穆弘翊虽然心在滴血,可他还是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 “那本来就是我的东西,你觉得我是在同你商量吗?”沈如韫眼底渐渐浮现几分杀意,“或者你也可以试试看,若明日我还见不到东西,你就等着给你的柔儿妹妹收尸吧!” 穆弘翊从未见过沈如韫这样的一面,凶狠、残暴、嗜杀,如同地狱爬上来的恶鬼,他怔愣了许久,才缓过神来。 如今他是越来越看不明白沈如韫了。 穆弘翊浑浑噩噩地从相府离开时,恰巧撞上了登门给沈如韫送折子的云钦。 穆弘翊不知他来做什么,但方才她说的话,此刻还不断在他耳畔回荡着,沈如韫肯定暗中憋着什么坏,想要对宋怀柔下手。 他得早些去凑银子,将那些先前当掉的东西全都赎回来,否则他也不敢保证,现在的沈如韫会不会说到做到。 …… 沈如韫接过云钦递来的折子,认真地翻阅了起来,只见里面每一页,都详细记录着各个与她相看的公子们的风流韵事,以及怪癖。 甚至还有好几个,她还未来得及见过的。 短时间内要搜集到这么多消息,并一一记录下来,必然是件劳心伤神的事,沈如韫攥着册子,心中划过一抹暖意。 她柔声道:“回去转告傅国公,这份恩情,我记下了,来日定当报答。” 云钦定定地瞧着她,眼底的情绪有些晦暗。 “沈小姐。”他喊道。 “嗯?”沈如韫应声,有些疑惑地抬眸看他,“怎么了?” 云钦暗暗叹息一声,话到了嘴边,最终只化为一句:“万事小心。” 沈如韫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该说的都说完后,云钦依旧没有要走的意思,沈如韫心中隐隐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她问:“还有什么事吗?” 云钦小声道:“主子这几日要离京。” 沈如韫有一瞬的惊愕,但脑海中又很快浮现出上一世的记忆,按照这个时间线,傅承晏的确应该离京了。 “劳烦你转告傅国公,切记提防一个叫关成飞的。”她拉着云钦的手腕,异常严肃地说道。 第12章:私会偷情 - 重生二嫁权臣,夫人百媚千娇 - 姜拾愿 接连几日,沈如韫相看了不下十户人家,但每位公子在与她独处培养感情过后,都说什么也不愿再继续进一步发展了。 现如今她成了安阳侯府的座上宾,刘淑仪是一日比一日着急,再过一段时间,甚至过不了多久,大家就会遗忘她与穆家的丑事…… 到那时,她便真成了风头无量的贵女,而她的清儿,则永远都要顶着嫡庶女的身份,被她强压一头。 掐着沈时序过来的点,刘淑仪重重叹息一声,而一旁的老嬷嬷,立刻接收到了信号,边为她捏肩边劝道:“夫人,您也别太累着自个了,大小姐一连几日,瞧了这么多位公子,竟没一个满意的,指不定是想要故意为难您,连累小少爷这些天来也要平白遭受诟病,只可怜了小少爷,现在都不想去书院了。” “休得胡言,这种话往后我不想再听到第二遍!”刘淑仪佯装生气地训斥老嬷嬷。 她叹道:“韫儿从小便没有了母亲,是个可怜孩子,我这个做继母的,合该疼惜她,为她思虑周全,外人爱说闲话便让他们说去。” 站在门口的沈时序,听了刘淑仪一番情真意切的真言后,心中越发感动了。 想到刘淑仪为了沈如韫如此不辞辛劳,她还不承这份恩情,沈时序心中对这个女儿的态度,不免又差了几分。 他收回了手,转身朝着沈如韫的衔月阁走去。 外头那抹身影消失后,刘淑仪这才卸下伪装,她勾了勾唇角,眼底闪过一丝嘲弄。 她攥紧了帕子,嗓音阴冷,“沈如韫啊沈如韫,你这辈子都别想跟我的清儿抢!” - 衔月阁内。 被刘淑仪折腾了一整日的沈如韫,刚准备歇息,窗外便传来一道轻叩。 她警惕地下了床,抄起烛台,蹑手蹑脚朝着发出响动的窗户探去。 在下一次叩窗的声音响起前,沈如韫反应迅速,推开了窗户,手中的烛台,也几乎在同一时间朝着外头砸去。 隐匿在暗处的身影稍稍抬手,挡下了她的攻势,并钳住了她纤细的手腕。 男人轻呵了一声,“没看出来,沈小姐还挺有防范意识。” 熟悉的声音响起,沈如韫悬着的心这才落了地。 她的手被一只宽厚有力的大手牢牢覆盖着,略有些粗糙的虎口,将她白皙的肌肤磨红了一片,沈如韫不适地蹙了蹙眉,眼见对方还没有要松开自己的打算,她这才开口问道:“傅国公还想握多久?” 傅承晏将她的挣扎尽收眼底,他指腹轻轻摩挲着她光洁的肌肤,有意逗弄道:“沈小姐不是想要嫁给我吗?” “我要嫁的是端方君子,傅国公,请问你是吗?”沈如韫反问。 端方君子。 傅承晏笑道:“沈小姐不是早就知道我的为人吗?” 沈如韫不信他这么晚夜闯相府,就是为了与她调情,她打断那些试探的弯弯绕绕,开门见山地问道:“傅国公怎么突然深夜造访?这可与你平日的形象,不太相符啊。” “自然是来与卿卿私会偷情。”傅承晏不假思索,张口就来。 沈如韫:“……” “傅国公明日可敢当着我父亲的面,将这些话再说一遍?” 傅承晏一本正经道:“既是私会,又怎能让旁人知晓了你我二人的关系。” 面对一反常态的傅承晏,沈如韫再次沉默。 傅承晏倚靠在窗边,几乎整个身子都要被无尽的黑暗吞噬了,惟有屋内透出来的一缕烛火,摇曳着落到了他半张脸上,明明灭灭,让人瞧着好不真切。 他缓缓开口问道:“近来相看的公子里,可有你心仪的?” “傅国公特意前来,就只是为了问这事?”沈如韫微微蹙眉。 “不可以吗?”傅承晏反问。 沈如韫可不相信他是这样耽于美色诱惑的男人。 她如实道:“陆津南陆公子还不错。” 傅承晏冷冷开口:“他是个黄土埋半截的病秧子,你若嫁过去了,想来也是守寡。” 沈如韫总觉得不太对劲,难不成傅承晏当真吃醋了? 不对! 这个念头冒出来的那一瞬,便被沈如韫立即掐断了。 云钦今日便同她说了,傅承晏这几日会离京,他今日深夜造访,想来是为了今日那句提醒吧。 想明白他来的意图后,沈如韫心中也暗暗松了一口气,她道:“傅国公若是想要什么,直说便可,做人还是坦率些好。” 来之前,傅承晏的确满腹疑惑,自从与沈如韫扯上关系后,他便一直被她牵着鼻子走,她总是能事先预料到所有结果,永远都先他一步。 无论是贪污案撬开张永春嘴的关键证据,还是慧空有相好,有孩子,就连西临观的交易,她也一清二楚…… 此番他是秘密离京,此事并无几人知晓,而沈如韫却可以精准无误地说出一个人名,还提醒他提防。 她身上真是有太多太多,让傅承晏捉摸不透的秘密了。 傅承晏并没有立即接话,只定定地瞧着她,他那双眼睛好似揉碎了一池星子,泛着熠熠的光。 但沈如韫从他的眼神里,感受不到一丝暖意。 “傅国公若还信得过我,便务必提防关成飞。”沈如韫又一次提醒道。 “此人是何来历?”傅承晏问。 沈如韫摇了摇头,她并不清楚关成飞是何人,也不知他做了些什么。 她之所以记住了这个名字,也仅仅是上一世意外听沈时序提起,傅承晏遭到了关成飞的设计,吃了个大亏,皇帝因此还发了好大的脾气。 如今她与傅承晏短暂地达成了同盟关系,她与他便是荣辱一体,自然是不愿看着他遭受这些可以避免的祸端。 傅承晏只当她对自己有所隐瞒,但以他的暗线,想要短时间内查个人,也并非什么难事。 沈如韫垂眸,缓了两秒后,她果断将令牌攥到了手中,“多谢国公爷。” 傅承晏还欲再多向她打探些什么,门外便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沈如韫心下一惊,上一世被诬陷捉奸的场面,如走马观花在她脑海中闪过,她顿时吓得面色惨白,浑身都忍不住地轻颤了起来。 “你快走!”沈如韫催促道。 随后,不等他反应,沈如韫便将支起来的窗户“砰”的一声关上了。 但傅承晏并未听从她的话立即离开,而是隔着窗户,默默听起了墙角。 第13章:撕破脸皮 - 重生二嫁权臣,夫人百媚千娇 - 姜拾愿 门开的那一瞬间,见到来人是沈时序后,沈如韫心中也多少有了几分猜测,想来是刘淑仪明里暗里向他诉苦了,特意找过来跟她算账的。 没曾想她那声名在外的好继母,竟也有如此沉不住气的时候。 “父亲?”沈如韫压下心中的恨意,故作惊讶地问道:“这么晚了,可是有什么事吗?” 一想到沈如韫犯下的那些荒唐行径,沈时序便对她没有好脸色。 他敲打道:“你母亲为你相看的几家公子,除了门第略差些,便没有别的缺点了,你毕竟是退过婚的,能有人不计前嫌娶你已是不易,你还有何可挑剔的?” 被亲生父亲贬低得一文不值,沈如韫呼吸停滞了一瞬。沈时序眼底对她的厌恶,没有丝毫的掩饰,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子,狠狠向她劈来。 “母亲找的,自然是顶好的,既如此,清薇妹妹不妨也一同嫁了吧。”她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意。 沈时序下意识地拒绝道:“清儿年幼无知,她不着急。” “她不小了,父亲,你难道忘了吗?我只比她大了半岁,我既嫁得,她为何不可?” 面对这般直白,又满含委屈的质问,沈时序呼吸有些紊乱,他避开沈如韫的视线,含糊其辞道:“清儿的婚事,我另有打算,用不着你操心。” “呵。”沈如韫冷笑一声,眼底满是失落的神色,她摇着头往后退了两步,“其实父亲也知道,那些人是些什么上不得台面的纨绔吧!可父亲却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许刘氏害我,就像当年,默许她害我娘一样!” 她越说越觉得心中苦涩,为自己这么多年来遭受的不公,也为母亲的真心错付,枉送性命,她最后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朝着他嘶吼。 “孽障!”被撕下遮羞布的沈时序怒从中起,他抬手重重甩了沈如韫一巴掌,“你住嘴!” 力道极大,她被扇得头偏向一侧,许久都没能回过神来。 白皙的脸上很快便肿起一大片,看起来十分严重。 沈时序不知是气的,还是后悔,右手不受控制地颤抖了起来。看到沈如韫这满脸怨念的模样,他越发笃信当初冷落她是最为正确的决定。 那游方的道士说得对,她天生就是个会给沈家带来灾祸的坏种! 沈时序一刻也不想多待,他警告沈如韫,“你必须趁早定下婚事,否则,就休怪我将你许给端王做妾了。” 话毕,他便愤然甩袖离开。 靠在窗外听墙角的傅承晏,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沈如韫的处境。 方才沈时序口中的端王,乃是个年过花甲,还极为好色的老头,他房中的美妾,都已经二三十位了。沈时序竟如此丧心病狂,要将年方二八的女儿,送去讨好那样的老变态。 大抵是联想到了自己凄苦的身世,他沉默了一阵后,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素净的小瓷瓶,放在了窗台上。 这药膏活血消肿的效果极好。 他想,沈如韫应当用得上。 …… 经过昨夜那一遭,沈如韫也适时地更改了策略。如今她势微,刘淑仪也一直都在外人面前,将她那套慈母的形象维持得很好,沈如韫找不到能一举扳倒她的突破口。 她得静待刘淑仪主动为她创造时机。 因此当她面对册子上只写了短短三个字的易公子时,她心中顿时有了主意。 刘淑仪不就是想要让她嫁个纨绔吗?那她还真得按照她的期望,好好挑个“如意郎君”,只要她届时能经受得住反噬。 “韫儿啊,你觉得这位易公子如何?”刘淑仪柔声问道。 沈如韫瞥了一眼坐在一旁,满脸写着不耐烦的易澄阳,迎着刘淑仪那满含期待的目光,故作娇羞地点了点头,“一切都听母亲安排。” 她做足了小女儿的姿态,那满脸羞怯,眼底又泛着春光的模样,让刘淑仪瞬间有了底气。 这易澄阳生的的确好看,剑眉星目,鼻梁高挺,眼窝深邃,那张薄唇更是恰到好处,沈如韫会瞧上他,也不足为奇。 只可惜这易澄阳,白长了这么一张勾人摄魄的脸,刘淑仪可是多方辗转才打听到他不能人道,先前娶的那位夫人,根本就不是病死,而是被他活活打死的。 她期待着沈如韫嫁进易府的日子。 “既然韫儿满意,那我这就差人去易府送帖子,将易夫人请来府上,好好商谈婚事,你看如何?”刘淑仪眼底是掩饰不住的欣喜。 沈如韫主动拉着刘淑仪的手,同她虚与委蛇,“母亲,先前都是我的不是,如今母亲不计前嫌,为我觅得一门这么好的亲事,韫儿心中不胜感激。” “这样,三日后正好是老爷的生辰,不如就趁此机会,将你们二人的婚事定下如何?” 沈如韫闻言,故意装得犹豫,她面露难色,“母亲,这样会不会太快了些?” 刘淑仪心中冷哼,她连三日都等不及了,恨不得立刻就将沈如韫塞到他们易家去,以免夜长梦多,恐生变故。 为了打消她心中的怀疑,刘淑仪连忙解释道:“怎么会!这易公子可是不可多得的好郎君,况且如今也只是协商订亲,真正大婚一套流程下来,怎么也得两三个月后了。” 沈如韫明显还有些顾虑,她嗫嚅了一番,又怯生生地抬眸看向易澄阳,脸上很快多了两抹酡红。 刘淑仪见状,心中那仅存的一丝怀疑,也彻底打消了。 回衔月阁后,云苓和云棠再也忍不住了,她们二人围着沈如韫,叹了又叹。 “小姐,您当真要嫁给了那易公子?” “这易公子瞧着的确有几分姿色,可他毕竟是夫人推过来的人,小姐,您要不还是再观望观望?” “是啊小姐,我们都吃过那么多亏了,不得不提防些……” 云苓和云棠你一言我一语,恨不得将这些话刻进沈如韫的脑袋里去。 见她们二人紧绷着小脸,沈如韫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们就放心吧,我能是那么不靠谱的人吗?” 云苓和云棠齐刷刷地摇头又点头,她们能感觉到这段时间以来,沈如韫变了许多。但这易澄阳的长相,比前头看过的公子们,要好上太多了,她们实在是担心沈如韫被刘淑仪哄了去,嫁得好还行,若是嫁得不好,便是跨进了另一个虎狼窝。 “好了,此事我自有分寸。”沈如韫拉着她们的手,满脸严肃地承诺道。 二人放心不过几秒,沈如韫扭头便吩咐云苓去买盒好点的胭脂水粉。 昨夜沈时序掴的那一巴掌,如今脸上还明晃晃地留着五根手指印。 她这几日还得见人,自然不能顶着这样一张脸抛头露面。 “噢对了!”云苓连忙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递到了沈如韫面前,“小姐,这是我早上在窗台上发现的,闻着有股淡淡的药味,您说,这会不会是夫人想要……” 云苓的话还未说完,沈如韫便从她手中接过了那个小瓶子,紧紧攥在手心里,“交给我吧。” 她想她大概知道这是谁留下的了。 第14章:挑男人的眼光,也不怎么样 - 重生二嫁权臣,夫人百媚千娇 - 姜拾愿 沈如韫连夜去了刑部大狱。 几缕月光从高高的窗户里透进来,却被无边的黑暗所吞噬,在残破的泥墙上泛起不起一丝涟漪,空气中也弥漫着一股无法散去的霉味。 狱卒在前面带路,越往里走越逼仄,两侧的牢房,如同棺材般压抑,见有人来,囚犯们纷纷朝着沈如韫伸手。 宋怀柔在这样的监牢里,已经待了整整三日了。 沈如韫见到她时,她早已不复先前的光彩照人,但穆弘翊总归是尽力而为,为她单独安排了一间牢房,好让她不至于沦落到与一群人抢食。 “宋怀柔,有人来看你了!”狱卒大喝一声。 倚在墙角闭目养神的宋怀柔闻言,连忙睁开了眼睛。 “翊哥哥……” 她还没来得及高兴,沈如韫便摘下了斗篷,那张小巧精致的脸露出来后,宋怀柔嘴角的笑意也瞬间敛去了。 她冷下脸,又重新坐回了角落,“你来做什么?” 沈如韫毫不避讳地回道:“这还用问?我自然是来落井下石的。” 宋怀柔闻言,眼底的恨意几乎要化为实质,她不顾形象地指着沈如韫骂道:“他压根就不喜欢你,你就这么下贱,一定要嫁给他吗?” 这话沈如韫也想要问上一世瞎了眼的自己。 “可惜就算我让给你,你也当不上穆家的少夫人。”沈如韫语气中的戏谑和羞辱都快要溢出来了,“他再喜欢你又如何?还不是一无是处?只能眼睁睁看着你在狱中受苦,宋怀柔,你挑男人的眼光,也不怎么样。” 面对沈如韫的奚落,宋怀柔有一瞬的哑然。 穆弘翊的确令她感到失望,她被关在这整整三日了,虽然并未受刑,可这里关押的犯人,都快要将她逼疯了。 这三天里,她无数次地求穆弘翊想想法子,带她离开这。 可他始终都保持沉默,他永远都只会劝她再忍忍。 但这条路是宋怀柔自己选择的,她怎么可能会让沈如韫如愿,面对她的冷嘲热讽,宋怀柔抬手,将自己两侧的碎发捺到了耳后,高傲地昂起头道:“沈如韫,若你只是来说这些毫无意义的废话,妄图挑拨离间的,那你就来错了。” 宋家落难后,若非她攀上了穆弘翊,过不了几年,她也会与宋家其他女眷一般,沦为人人可欺的官妓。 穆弘翊是她目之所及,唯一能够抓牢的救命稻草,哪怕他是个一无是处的草包,宋怀柔也绝不会放手。 “妹妹你要这么想,真是太伤我的心了,你好歹也喊了我三年姐姐,如今你下了狱,我自然是要来看你的。”沈如韫勾唇笑了笑,又转身朝着暗处说道:“都进来吧。” 她话音落下后,两个身强力壮的男人便走了过来,他们手中拿着各式各样,甚至是从未见过的刑具。 方才领着沈如韫前来探视的狱卒,已经在弯腰开锁了。 宋怀柔见状,瞬间慌了神,她不断往后退缩着,眼神里也多了几分惊恐,“你这贱妇!你疯了不成?你这么做穆弘翊知道了是不会放过你的。” 她死死盯着站在牢房外的沈如韫,和她身后的男人…… 恐惧如潮水般袭来,几乎要将她溺毙了。 就连威胁的声音,也颤抖得不成样子。 见宋怀柔惊恐无助的模样,沈如韫冷笑连连,原来她也会害怕! 那为何上一世对自己下手时,她又能毫无负担,甚至还觉得不够? 曾经扎在她身上的刀子,如今也是时候该还到宋怀柔身上去了。 囚牢的门锁落地的那一瞬,沈如韫看着缩在角落的宋怀柔,莞尔一笑,“怀柔妹妹,你在这牢狱中也住了这么多日了,我这是好心为你舒展筋骨,你怎么能如此曲解我的意思呢?” 端着满满一盘刑具的两名男人,一步一步朝着她逼近。 宋怀柔退无可退,无助地摇头,在对上沈如韫那满目嘲讽后,又哭又笑:“贱人!你以为我死了,他就会正眼看你吗?活人永远都斗不过死人!只要我死了,他就会一辈子都活在愧疚中,他只会越来越恨你!你跟他这辈子都不可能了!” “我怎么舍得让你死呢!” 上一世宋怀柔唆使穆弘翊找人凌辱,虐待她,还谎称得了什么药石无医的重病,被囚禁的那段时间里,她被逼着沦为了宋怀柔的药人。 那种万蚁蚀骨,生不如死的痛苦,她永远都忘不了。 她怎么能这么轻而易举,就让她这个毒妇死了呢? 等宋怀柔被按住,跪在地上时,沈如韫这才款款走进了牢房内。 她抬手,在托盘中拿起一根细长的银针。 如同上一世宋怀柔对待自己那般,将那银针狠狠刺入了她的指缝中。 钻心蚀骨的疼,让宋怀柔发出一道凄厉的叫喊声,可很快她嘴里便被塞上了破布团。 她喉咙像是被一根无形的绳索勒住,每一次呼吸,都像是穿过荆棘。 望着她痛苦的模样,沈如韫心中畅快无比。 她本就不是什么善人,她睚眦必报,她所受过的苦难,都要千万倍地还回去。 她垂眸,满意地欣赏着自己的杰作,抬手拧住宋怀柔的下颌,“好妹妹,这才哪到哪?这就受不住了?” 宋怀柔嘴里塞着东西,咿咿呀呀地摇头。 沈如韫朝着身旁的男人使了个眼色,很快宋怀柔嘴里的布团便被扯了去。 她原本以为宋怀柔是要继续咒骂她,却不料她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道歉,“我错了,我不该和你抢,你饶过我吧……” 沈如韫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重活一世,她为刀俎,宋怀柔为鱼肉。 她冷笑道:“人啊,都是不能感同身受的,那些脱口而出,又不痛不痒的道歉,太轻了,根本就不足以抵消所犯下的罪孽,只有你亲自尝过了这些痛苦,才能知道自己做下的恶,究竟有多该死。” 面对这样冷静又残暴的沈如韫,宋怀柔满眼恐惧,她脸上的汗和泪水交织,双手的手指,都被细长的针插入指缝,若不细看,根本就瞧不出任何异样,可这疼痛却是实实在在,反复地折磨着她,她快要疯了…… 同时她也深刻地意识到一个事实: 沈如韫变了。 从前那个软弱无能的沈如韫,早已脱胎换骨,成了蛇蝎心肠的毒妇。 眼见求饶无果,宋怀柔又恢复了先前的嚣张,她咒骂道:“贱人!你有本事就杀了我!” “你意图谋害侯府夫人,又蓄意构陷相府嫡女,用不着我动手,往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到哪去。” 沈如韫杀人诛心,“你本就是罪臣之女,如今又落得这样的名声,你且瞧着,发生了这样的事,你的翊哥哥,还能不能拗得过他的父母,将你光明正大娶回穆家。” 短短几句话,便将宋怀柔多年来的苦心经营全都打碎。 她失声痛哭,喃喃道:“我要见穆弘翊!” 沈如韫不再理会她,转身出了牢房。 而国公府的马车,正在刑部大狱外等候着她。 第15章:我不喜欢自作聪明的蠢货 - 重生二嫁权臣,夫人百媚千娇 - 姜拾愿 云钦走了过来,毕恭毕敬道:“沈小姐,我家主子请您上车一叙。” 沈如韫敛眉应下。 她上车时,傅承晏正襟危坐,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视线往下,扫到她手上沾的血渍后,不免蹙了蹙眉。 “解气了?”他嗓音清冷,听不出什么情绪。 沈如韫愣了一瞬,见他盯着自己的手看,这才反应了过来。 以傅承晏的本事,她在狱中对宋怀柔做了什么,他必然一清二楚。 “傅国公怎么来了?”沈如韫避重就轻地问道。 “我不来,怎么知道你捅了这么大的篓子?”傅承晏当她是为了穆弘翊,对宋怀柔怀恨在心,语气也不由得冷了几分,他质问道:“你就不怕落个私自动刑的罪名?” 他想提醒她,他没有闲到想管男男女女之间这些爱恨纠葛。 “有你撑腰,我有什么好怕的?” 沈如韫自然听出了他话语里的敲打,她说话时,刻意地抬眸,对上他的视线。 炽热的目光,如燎原的山火,猝不及防烫了傅承晏一下。 他别开视线,掏出一块干净的帕子,递给了沈如韫,并缓缓说道:“下次莫要再将自己弄得这么脏了。” 沈如韫怔了怔,没有伸手去接,傅承晏轻叹一声,拉过她的手,为她擦拭起了手上的血渍。 他低垂着眼眸,动作极轻,像是在呵护一件罕见的珍宝。 沈如韫的心微微悸动了一下。 她下意识地缩回手,却被傅承晏紧紧攥住,让她挣脱不得。 傅承晏将她的手擦干净后,脏了的帕子便被随意地扔出了马车,他冷声呵斥道:“沈小姐,我不喜欢自作聪明的蠢货,这一回我就当你不懂规矩,替你处理了,今天这样的事,我不想再看到第二回。” 她今天擅自对宋怀柔动刑,若是被有心之人抓住了把柄,连他也会跟着受牵连。 …… 翌日穆弘翊来看望宋怀柔时,瞧见她满身的伤痕,顿时怒从心起,可很快又化为了心疼,他痛苦又自责地看着浑身青紫,脸颊两侧都红肿不堪的宋怀柔,问道:“柔儿,你这是怎么弄的?他们对你用刑了?” 宋怀柔哭得泣不成声,她将自己的手隔着木栅栏伸了出去,甲缝中隐约可瞧见细细的银针,穆弘翊被吓得面色煞白,一时连话都说不出了。 “翊哥哥,你以后还是不要再来看柔儿了,你就当我死了吧!” 她越哭越凶,豆大的泪珠如断了线的珠子,顺着她的脸颊滑落。 哭得穆弘翊心也跟着揪疼起来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宋怀柔哭哭啼啼,在穆弘翊再三追问下,她才将昨夜沈如韫来过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说了出来。 “她竟然如此歹毒,将你打成这样!”穆弘翊垂在身侧的手紧攥成拳,重重地砸在了墙上。 “柔儿,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讨回一个公道。”穆弘翊信誓旦旦地承诺道。 可宋怀柔已经等不及了。 她不想再听穆弘翊说的这些没用的废话。 若是再不从这牢狱之中出去,只怕沈如韫还会再找机会对她下手。 只将希望寄托在穆弘翊身上,她还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才能出去,她得想法子自救。 她思来想去,仍旧有些犹豫不决。 可当狱卒来催促穆弘翊离开时,宋怀柔这才忍着疼痛,急急忙忙从头上拔下簪子,并扯住了穆弘翊的衣袖,“翊哥哥,你拿着这个去明月楼,找一个叫郭伯的男人。” 穆弘翊还想问她更多,却被狱卒连拖带拽请走了。 宋怀柔倚在牢房门口,冲他大喊道:“翊哥哥,你一定要去找到他!” 她能不能出去,就看造化了。 …… 穆弘翊攥着簪子,却并没有按照宋怀柔说的那样,去明月楼找一个叫郭伯的男人,而是径直去了相府。 他得为宋怀柔讨一个公道。 他上门时,沈如韫恰好从府中走了出来。 沈如韫看了看他身后,又看了看他,“东西呢?” “你还好意思找我要东西?沈如韫我从前怎么不知道你心肠这么歹毒?冤枉柔儿,害得她一个弱女子陷入如今这样的境地也就罢了,你现在竟然还胆大妄为到如此地步!你就不怕我爹写折子参你一本吗?”穆弘翊理直气壮,又居高临下地指责道。 沈如韫猝不及防,被他喷了一脸的唾沫星子。 她嫌恶地蹙了蹙眉,冷笑一声,“你爹?参我?你先回去问问你爹敢不敢,再来这相府门口大放厥词吧。” “倒是你,婚都退了还厚着脸皮,占着我的东西不还,怎么,是要拿我的东西,给你的好柔儿当嫁妆吗?” “你那些破烂能被柔儿看上,也是你的荣幸!”穆弘翊丝毫不觉得有任何的不妥。 沈如韫满脸鄙夷,“我可生不出你们这样的狗男女!” 她说着,又往前一步,压低嗓音威胁道:“我说过了,趁早将东西换回来,否则我可不保证,你的柔儿妹妹,会不会缺胳膊少腿。” 穆弘翊被她这番话逼急了,不知为何,他的目光竟鬼使神差移向了将手中攥着的簪子。 心里有一道声音在诱哄着他:杀了她,杀了沈如韫。 穆弘翊脑袋一热,便攥着簪子朝沈如韫刺去,二人离得极近,沈如韫根本来不及反应。 可下一秒,穆弘翊就被一股蛮力重重地踹飞了出去,连人带簪子,都滚出去好几丈。 他吃痛,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可有伤着你?”傅承晏走到沈如韫身前,关切地问道。 沈如韫惊魂未定,但在见到傅承晏的那一瞬,惊惧也在一点点消退。 她摇了摇头,“我没事。” 傅承晏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匍匐在地的穆弘翊身前,语气玩味,又带着几分戏谑的意味,“穆公子,光天化日之下,你竟敢刺杀相府千金,你是活腻了吗?” 不等穆弘翊开口,云钦便带人将他拽了起来。 “既然穆公子这般情深义重,那傅某也只好成全你们二人了。”傅承晏特意叮嘱,“将那位宋小姐胳膊的牢房清出来,让穆公子住进去吧。” 第16章:在父亲的生辰宴上偷男人 - 重生二嫁权臣,夫人百媚千娇 - 姜拾愿 丞相府。 金玉帘箔,明月珠壁。风亭水榭,流杯曲沼。前来祝寿的宾客们推杯换盏,欣赏着伶人曼妙的歌喉与舞姿。绛纱灯万数,辉罗耀列空中,珠翠填咽,邈若仙境。 沈如韫坐在席上,冷冷瞧着与宾客相谈甚欢的沈时序,只盼等会他还能笑得如此开怀。 坐在她身侧的沈清薇,与刘淑仪互换了一个眼神后,便故作亲昵地主动端起了酒杯,软声道:“大姐姐,我敬你一杯。” 沈如韫瞥了她一眼,语气淡淡道:“二妹妹,我不胜酒力,不能再喝了。” 沈清薇闻言瞬间急了,“大姐姐,你莫不是还在跟我置气?” “怎么会!”沈如韫嘴角扯出一抹笑意。 “那为何旁人敬酒,大姐姐都喝,现在轮到我敬酒了,大姐姐便不喝了?”沈清薇说着,眼眶迅速红了一圈。 不愧是刘淑仪生的,连做小伏低的姿态,都如出一辙。 沈如韫压下眼底的恨意,继续拒绝道:“二妹妹别多想,我当真是喝不下了。” “大姐姐你不愿原谅我也是应当的……”沈清薇胡搅蛮缠地哽咽着。 她这副模样,若让旁人瞧了去,还不知她这个嫡姐平日里如何作威作福,欺负妹妹。 沈如韫眼见火候差不多了,这才应声道:“好了二妹妹,这样大喜的日子,我的确不该如此扫二妹妹的兴,我喝便是。” 沈清薇立即止住了啜泣,向身旁的丫鬟使了个眼神,丫鬟心领神会,往沈如韫的酒杯里斟了满满一杯。 她端起酒杯,并抬手以衣袖掩面,仰头一饮而尽后,便将酒杯放到了桌上。 没过多久,她便意识迷离,摇摇晃晃地往沈清薇怀中扑去。 “二妹妹,我头好晕啊……” 沈清薇大喜过望,连忙说道:“那我扶姐姐回房歇息吧。” “那便有劳二妹妹了。” 在沈清薇的搀扶下,沈如韫离席往后院走去。但她并未将沈如韫扶回衔月阁,而是径直把她送到了厢房歇息,以便接下来的计划能顺利进展。 确定沈如韫已经昏迷过去后,沈清薇彻底松了一口气,望着榻上穿的珠光宝气的沈如韫,她眼底划过一丝狠戾,“过了今晚,我倒要看看你,还如何高高在上。” 待沈清薇离开后,原本昏睡的沈如韫缓缓睁开了眼睛,整个人清醒极了,哪还有半分醉态可言。 她快速下床,小心翼翼地出了厢房,并将房门关上,确保无人发现后,迅速往后花园走去。 一出戏想要顺利地演下去,必然少不了主角,她现在要做的,便是去将这出戏的角给请过来。 …… 前厅。 沈清薇回来时,激动地同刘淑仪点了点头,示意她事情成了。 酒足饭饱后,刘淑仪便以要看烟花表演为由,将一众宾客们请往后院,为这出戏最后再添一把火。 “大小姐去哪了?”不知人群中何人高声问了一句。 刘淑仪立即接话道:“是啊,韫儿去何处了?她最是喜欢看烟花了,今日请的还是京中最有名的班子表演,若没看到,定然是一大憾事。” 沈时序有些不满地蹙了蹙眉,顾及众多宾客在场,他并未说什么,只向刘淑仪递了个眼神。 “诸位大人,都先移步后院去看烟花表演吧,马上就要开始了。”刘淑仪落落大方地招呼着众人往后院走。 烟花表演的场地安排在后花园,原本是并不需要经过长廊的,但刘淑仪却包藏祸心,特意带着众人绕了条远路。 “啊哈~” 男人极富情欲的低喘从某间厢房内传了出来,声音不算太大,却清晰地钻入了许多人的耳朵里。 一时间,所有人都停下了脚步,仔细分辨着声音是从哪个房间里传出来的。 走在前头的沈时序和刘淑仪,自然也听到了。 除了喘息声,床也摇得越来越响了…… 在场所有人都面面相觑。 而沈时序的脸色黑得快要与锅底无异了,他的生辰宴上,竟然会出这么大的乱子。 “夫人!大事不好了……” 一名小丫鬟急急忙忙地跪了下来,她急得快要哭了,“奴婢……路过东厢房时,便听见里面有动静……奴婢还以为是府上进贼了,想要去找府上的家丁来捉贼时,又听到里面有男子说话的声音,说什么韫儿漂亮……” 此话一出,人群中顿时炸开了锅。 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了起来。 “哪是什么偷盗的毛贼,依我看啊,这分明是私会情郎来了!” “韫儿?那不是沈大小姐的闺名吗?难不成里面的正是沈大小姐沈如韫?” “谁说得准呢?沈大小姐方才不是还找不见人影吗?原来是躲着人,来这私会野男人了。” “……” 这些不堪入耳的话,一句一句传入沈时序的耳朵里,就像是一把把锋利的刀子,将他维持了多年的面子,一刀一刀割了下来。 那个小丫鬟还在小声啜泣着,此刻的沈时序,怒火中烧,气得目眦欲裂,他抬脚对着那丫鬟的心窝便是一脚,“贱婢!竟敢胡言乱语,攀咬主子!” 丫鬟被踹得仰翻在地,生生吐出一口血来,可她就好似感觉不到疼似的,又连忙爬起来磕头,她颤巍巍地哭道:“奴婢没有说谎,就算借奴婢一万个胆子,奴婢也断不敢做出污蔑主子的事,求老爷夫人明鉴!” “嗯啊~” 房间里欢好的声音旁若无人地传了出来,不知是不是错觉,众人甚至感觉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暧昧的气息。 沈时序急火攻心,他哪里还顾得上这么多,当即便要推开那扇紧闭的房门,将里面那对不知羞耻的狗男女抓出来。 刘淑仪眼疾手快抓住了他,那双妩媚上挑的眸子里泛起了一层水润色泽,“老爷,这样的事情,怎好劳您亲自动手,还是让妾身去吧,瞧清楚了里面苟且之人是谁,也好还咱们韫儿一个清白。” 她这番话,又一次加深了她在众人心中的慈母形象,大家看向她的眼神里,也不由得多了几分同情。 陪在刘淑仪身边多年的老嬷嬷得了她的吩咐后,一把将房门推了开来,挤在长廊上的宾客们纷纷伸长了脖子,想要看清屋子里的旖旎风光。 哪怕推门而入的声音并不小,里头的动静,也依旧没有减少分毫,反而因为房门打开,那婉转承欢的声音,越发清晰地传入了众人的耳朵里。 刘淑仪跟在了老嬷嬷身后,主仆二人一前一后进了那间厢房。 石楠花的气味扑鼻而来。 “啊!” 一道尖锐的叫声刺破了无边的夜色。 老嬷嬷借着微弱的烛光,看清床榻上缠绵的二人后,整个人如遭雷劈一般,愣在了原地。 第17章:是他故意勾引我 - 重生二嫁权臣,夫人百媚千娇 - 姜拾愿 “韫儿,你怎能做出这般不知羞的事情……”心急如焚的刘淑仪急忙往里走,她将愣在原地的嬷嬷推开,甚至连那交缠的两道身影都未曾看清,便自顾地指责道。 声音大到外头看热闹的所有人都听清了。 但当她掀起眼皮,看向那床榻上的缠绵春色时,眼底那藏不住的得意,瞬间四分五裂了。 她不死心地走近,掀起床幔,再三确认床上与易澄阳苟合之人,并非沈如韫,而是她如珠如宝呵护了十几年,当作依靠和寄托的儿子沈文耀时,那种涌上心头的痛苦和绝望,瞬间将她浑身的力气都抽空了。 好在身旁的嬷嬷先一步反应过来,扶住了她,这才不至于栽倒在地。 门外围观的众人纷纷探头,想要一观房内的风光,毕竟方才的声音,可是分外荡漾,搅得人心旌摇晃,更何况沈如韫也长得也勾人,若能一睹她浪荡的模样…… 只可惜沈时序如磐石一般,站在门口挡住了无数向里探去的视线。 “安绣,快!快去将门关上!”清醒过来的刘淑仪当即同身旁的嬷嬷吩咐道。 安绣嬷嬷走出来时,长廊上的宾客们都露出了看好戏的眼神,可众人还未来得及开口,房门便被“砰”的一声关上了,就连沈时序都被关在了门外。 “这是什么情况?” “莫非里头偷汉子的不是沈大小姐?” “你们方才没看到那老仆的脸色吗?指不定这其中啊,有什么误会,比沈大小姐偷汉子还要丢人!” “该不会在里面偷情的是二小姐吧?” 这样的好戏,沈清薇自然是不会错过的,但她毕竟是还未出阁的姑娘,遇上这样的事,总归要避开些。 可没想到她站在一旁什么话都没说,就被泼了这么大一盆脏水,她拨开人群,走到了那嚼舌根的女人面前,恶狠狠推了她一把,“你胡说八道什么!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 被推的正是易澄阳的母亲郭氏。 沈清薇恼火的厉害,下手也没注意分寸,一下就将郭氏推得撞到了门框上。 郭氏疼得龇牙咧嘴,“你想撞死我不成!” “你往我头上扣这么大一个屎盆子,污我清誉,莫说撞死你了,就算再给你两巴掌,你也只能老老实实受着。”沈清薇态度强势。 郭氏撒泼道:“大家看看啊!沈家二小姐仗势欺人!我不过是说了两句,她便对我动手!我这把骨头,都要被她推得散架了!” 沈清薇丝毫不怵:“此事乃是你有错在先,哪怕闹到公堂上去也是我占理!” 因着这个插曲,长廊外已经彻底乱成了一团,眼见事态逐渐偏离了重点,一直躲在暗处的沈如韫,这才缓缓从人群后走了出来,再一次把这出戏推向高.潮。 望着围堵在厢房外的宾客们,沈如韫拔高了音量,问道:“诸位都在这做什么?” 众人纷纷回头,看向声音来源,只见这出戏的主角,此刻正全须全尾地站在他们面前。 方才还趾高气扬的沈清薇顿时脸色骤变,她死死盯着不远处衣冠整齐的沈如韫,既心虚又怨毒的眼神,就这么越过人群,落向了她。 沈如韫觉察到这不善的目光,她微微歪着头,朝沈清薇扬起一抹笑意。 其中的挑衅意味不言而喻。 人群中议论纷纷:“里头偷情的果真不是沈家大小姐!” “大小姐和二小姐都在这,那里面究竟是谁啊?” 沈清薇也终于意识到了不对,沈如韫在这,那里面的人,是谁? 她心中那股恐惧,在不断地蔓延,膨胀…… “是啊,这法子可太歹毒了些!该不会是看她要与易家订亲了,特意污她名声,想要害她嫁不出去吧!” 丫鬟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被吓得当场晕死了过去。 “父亲。”沈如韫隔着人群,恭恭敬敬地喊了沈时序一声。 围在一起的众人,见状也纷纷为她让开了一条路。 她走到沈时序面前口齿清晰地说道:“方才我在宴席上,被二妹妹敬酒,想来是多喝了两杯,头有些晕,便让二妹妹扶我回衔月阁稍作休息,酒醒了些后,便又回了前厅,谁知大家竟都不在了,听到这边有动静,我便过来了,父亲,这是发生何事了?” 沈时序沉默了一瞬,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难不成他要告诉沈如韫,大家围在这,是为了捉她与野男人的奸情? 哐当—— 房门紧闭的厢房内突然传出来一声巨响,像是有什么重物被打翻在地,紧接着便是砸东西的声音,和压抑的啜泣。 不知何人突然小声嘀咕了一句: “听这动静,难不成里面是沈小公子在与人私会!” 如果是这样的话,仿佛一切都说得通了。 “怪不得沈夫人如此着急!只怕真是沈家小少爷。” 面对外人这毫无依据的泼脏水,沈时序自然无法容忍,今夜他们都快要将沈家上下给怀疑个遍了。 “此乃无稽之谈,绝无可能!”沈时序绷着脸,严肃地否认道。 沈文耀在他心里,那可是顶顶好的孩子,绝不可能在这样隆重的日子,做出这样有损家族颜面的丑事来。 此话一出,很快就引来了众人的赞同,沈时序也被架了起来。 自证清白的确是破除流言最好的手段之一。 沈如韫还担心沈时序会不会应下,下一秒,紧闭的房门,便被府中的下人撞开了。 她低估了沈时序对沈文耀的信任。 这样也好,她期待沈时序待会看到真相时的表现。 厢房的门被撞开,众人一窝蜂地挤了进去,生怕错过了这出好戏。 里面被砸得七零八落,只见易澄阳狠狠推开胡搅蛮缠的刘淑仪,并指着她破口大骂:“分明是你儿子身子淫贱,故意勾引我!” 沈文耀浑浑噩噩地躺在床上,赤身裸体,不着寸缕,那白皙的腿肉上,甚至还有星星点点的咬痕…… 随着视线上移,待众人看清床上之人的面孔后,大家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这炸裂程度当真是令人咋舌。 第18章:真相大白 - 重生二嫁权臣,夫人百媚千娇 - 姜拾愿 “混账!”沈时序气得浑身发抖,他心中筑起的高墙,在顷刻之间,轰然倒塌,沦为一片废墟。 偏偏这时,被裹在被窝里的沈文耀,突然朝着易澄阳伸手,并嘟着嘴向他索取求欢。 那淫言秽语,简直将礼义廉耻悉数抛诸脑后了,在场的宾客听了也不由得面红耳赤,个个摇头直呼“有辱斯文”,可却没有一个人挪动脚步,离开这是非之地。 这样的热闹,真真是难得一遇的稀奇事。 易澄阳的母亲郭氏,更是迫不及待,想要看看她的宝贝儿子,有没有成功睡到沈如韫。 她横冲直撞,从人群中挤了进来,待看清屋内的情况,以及易澄阳身上那红肿的抓痕后,她瞬间垮了脸色,并发了疯似地冲向刘淑仪,将她撞翻在地,并跨坐在她身上,薅着她的头发狂扇耳光。 “都怪你这贱人,生的浪蹄子,竟敢这样害我儿!”郭氏大声哀嚎着,手上的动作丝毫没有停下。 沈如韫站在人群里,冷冷瞧着刘淑仪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她之所以会选中易澄阳来做这个局,无非就是看中了两点:易澄阳好男风,他母亲乃是个目不识丁,粗鲁蛮横的乡野妇。 养尊处优惯了的刘淑仪,决计不会是郭氏的对手。 最后还是沈时序丢不起这个脸,命下人们废了好大力气,这才将扭打在一起的刘淑仪和郭氏分开。 沈如韫也是在他们二人都将衣裳穿好后,这才不慌不忙地出现。 “易公子?”她委屈得红了眼眶,像是经历了莫大的痛苦,满脸错愕和不可置信,“你……你我都要谈婚论嫁了,你怎能做出这样的事情伤害我?你可是母亲千挑万选为我找的夫婿,你这样对得起母亲的器重,对得起我吗?” 话音落下后,沈如韫眼泪簌簌,泛着泪光的眼眸,好似盈盈秋波,美人落泪,破碎得惹人怜惜。 易澄阳心烦意乱得厉害,他在一众年岁相当的公子中,也算有头有脸,今日却丢了这么大的脸,往后他还如何在这京中混得下去?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此事已然接近尾声,打算离开时,一直沉默不语的丫鬟云苓突然抽泣了起来。 “你这小丫鬟又哭什么?” 见有人搭话,云苓当即“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向在场众人哭诉道:“二小姐,你为何要害我家小姐?” 此话一出,众人又嗅到了八卦的气息。 云苓越说哭得便越凶,“等二小姐离开后,奴婢这才将陷入昏迷的小姐扶回了衔月阁,可我家小姐根本就不是醉酒,而是被人下了药,是云棠去请了大夫,为小姐开了方子,好在小姐并未贪杯多喝,这才免于一难。” 被指控的沈清薇瞪大了眼睛,但也只慌神了一瞬,她便镇定了下来,“大姐姐我知道你还生我的气,怪我那日不该口不择言,说话伤了你的心,可你也不能任由这贱婢,这般冤枉我啊!” “我将姐姐你扶到厢房休息,也只是因为这最适合看烟花表演了,我想着姐姐稍作歇息,醒了酒,也不至于错过……”她垂下眼眸,眼底满是被误会的委屈。 眼见沈清薇妄图脏水又泼回沈如韫身上,云苓当即开口:“奴婢所言句句属实,若大家不信,大可去请顾大夫前来当面对质,奴婢一条贱命死不足惜,奴婢只怕死后我家小姐无人帮衬……” 云苓这忠心护主的模样,让大家都刮目相看,她的话可要比方才的丫鬟多了不少信服力。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大家哪里还不明白。 “这后娘啊,哪怕人前做得再好,人后谁又能知道安的什么心思?” 说话的乃是一向与刘淑仪不对付的右相夫人许氏。 不等刘淑仪反驳,她又继续说道:“方才连人都没瞧见,这沈夫人便一口咬定了里头偷汉子的是沈大小姐,想来今日这捉奸,说不定就是她们母女二人谋划的一出戏,为的就是要毁了沈大小姐的名声!” “这沈大小姐还真是命苦,从小便没了生母,这日子还不知过得如何凄惨。” 沈时序闻言,也将视线看向了刘淑仪,经过今夜的事,他悲哀地发现,他竟从未看清过与自己相伴十数年的枕边人。 那些信任和喜欢,在危及到他的利益时,也如海市蜃楼般,沦为了泡沫和虚影。 所有人都带着看好戏的态度,猜忌刘淑仪这丞相夫人的身份是不是到头了。 只有一直站在刘淑仪身旁的安绣嬷嬷,满眼心疼。 刘淑仪缓缓阖上双眸,一行滚烫的热泪划过脸颊,屈辱和不甘不断揪扯着她。 她还未来得及开口,安绣便跪了下来,主动将所有的责任都包揽到自己身上,“一切都是老奴擅作主张!” “安绣……”刘淑仪不可置信地睁开双眼,她轻而缓地朝着安绣摇了摇头。 “是老奴瞧着夫人一直因大小姐的婚事操劳,当年夫人生完二小姐和小少爷后,本就身子孱弱,大小姐又总与夫人作对,对夫人安排的公子们百般挑剔,老奴一气之下,便想要毁了大小姐的清白,看她与男人睡过了,还如何自恃清高。” “一切都是老奴自作主张,与夫人和二小姐无关,她们什么都不知道,是我恨大小姐!是我想为夫人出口恶气!” 安绣生怕此事会牵连到刘淑仪,她急急忙忙地认下一切。 事已至此,哪怕刘淑仪再如何从中斡旋,也保不下安绣了。 她只能忍痛呵斥道:“安绣啊安绣,你真是糊涂啊!我待韫儿如亲生的一般,只怕不能给她最好的,又怎会计较这些?你如今做下这样的丑事,你让我如何保得了你?” 安绣对着刘淑仪磕头道:“夫人,都是奴婢的错,差点害得夫人也跟着受牵连……” 沈时序听得心烦,“来人!将这毒妇拖下去,乱棍打死!” 听到沈时序对安绣的处置时,刘淑仪霎时腿软地往后踉跄了几步,她哭着哀求沈时序:“老爷,安绣毕竟是妾身的陪嫁嬷嬷,这么多年来一直跟着妾身,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此事的确是她犯了糊涂,妾身一定严加管教,求老爷看在妾身为沈家生儿育女的份上,饶过安绣性命吧,哪怕是将她赶出府去也好过要了她的性命啊!” 沈时序冷冷瞧着跪在自己脚边的刘淑仪,虽然有安绣为她顶罪,但他并不相信,刘淑仪对此事全然不知。 “夫人,莫要为奴婢再劳心了,奴婢能有幸侍奉您,已是三生有幸,只是往后的路,奴婢不能再陪着您一起走了。” 安绣被拖走时,她几近癫狂地笑了起来,并大声诅咒道:“沈如韫,你这贱人,你不得好死!我就算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午夜梦回,你就等着我来索你的命吧!” 第19章:爬上姐夫的床 - 重生二嫁权臣,夫人百媚千娇 - 姜拾愿 庭院里不断传来行刑的声音,安绣也从一开始的大声咒骂,渐渐息了动静,刘淑仪脸上的神情,也逐渐变得麻木了。 当着众多宾客的面,沈如韫故作体贴,缓缓上前,同刘淑仪轻声细语道:“母亲,地上凉,您快些起来吧。” 她这温柔大方,不计前嫌的模样,引得众人唏嘘。 看来这位沈大小姐,也没有传闻中的那么胡搅蛮缠。 经此一遭,刘淑仪被斩断了爪牙,元气大伤,她不得不承认,她败的很彻底,这一局,是她太过心急,让沈如韫抓到了反击的把柄。 沈如韫这贱人,当真不似从前那般绵软可欺了。 刘淑仪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又需得将自己那深入人心的继母形象维持下去。 面对她强颜欢笑的模样,沈如韫心中却不那么痛快了,她不满意她这个态度,这可是她特意为刘淑仪做的局。 她借着为刘淑仪整理仪容时,弯了弯唇角,压抑着嗓音道:“母亲,我送你的这份大礼,可还喜欢?” 她在刻意激怒她。 想要让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再度出丑,好让沈时序也彻底厌弃了她…… 杀人诛心也不过如此。 面对沈如韫的挑衅,刘淑仪只能强忍着,几乎要将一口银牙咬碎,这才堪堪控制住了想要将她活活掐死的冲动。 可攥着她手腕的那双手,却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觉察到沈时序的目光投了过来,沈如韫当即微微蹙眉,低呼了一声,但很快又恢复了平常。 今夜差点被设计陷害失了清白,沈如韫还能如此大度,人群中又有不少人开始感慨同情起了沈如韫的遭遇。 “要我说这沈小姐也真是惨,净遇上些这样的腌臜事,与那穆家原本都定了亲,结果那穆公子也是个拎不清的,还与宋氏孤女勾结有染,哪有人还未成婚,正房夫人都没进门,就先养个妾室在身边的?这穆家未免也太没规矩了些。” “如今又遇上个不成气候的,都与未来小舅哥好到床上去了,这婚还怎么成?” “好在一切未定,便看清了这易公子的品性,若是稀里糊涂成了婚再知晓他竟好男风,那才真是比吃了苍蝇还让人难受。” “……” 沈如韫只乖巧听着,她想要的目的,已经达成了。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宾客们自然也不便再多留,等整个相府重新归于寂静后,院子里只剩下两个小厮,提着一桶水,在清洗地面上的血渍。 沈时序坐在高堂之上,冷冷瞧着还固执地留在府上,不肯离去的易家三人。 易大人自知已经攀不上这门好亲事了,沈时序不追究易澄阳的责任,他们易家就该烧高香了,可郭氏却轴得很,非要沈家给他们一个交代。 “我儿要不是受了蛊惑,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来!按理说你们必须要给我们一个交代!”郭氏口无遮拦,冲着沈时序狮子大开口。 沈时序眸色沉沉,满脸肃杀之气,他对上郭氏的视线,冷声问道:“易夫人认为该给个什么样的交代?” 郭氏转了转眼珠子,像是在认真盘算着什么。 “沈相,拙荆无礼,还望沈相恕罪,此事是在下管教不力,这才导致犬子犯下此等大祸……” 易大人话还没说完,郭氏便狠狠推搡了他一把,“你怎么说话的!跟阳儿有什么关系?我们家阳儿什么性子你这个当爹的还不清楚?他何时在外面乱来过?” 沈时序算是看明白了,他们夫妻二人,一个红脸一个白脸,联合起来逼他。 “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沈时序叹息一声像是妥协。 今夜发生了这么多荒唐事,他真是累极了。 “沈相,那桦县穷山恶水,当母亲的,哪里能瞧见自己儿子去那样的地方任职,沈相可否稍稍动动手指,将我们阳儿留在京城?”郭氏算计的嘴脸登时搬到了明面上。 原本想要攀上这桩婚事,也不过是为了易澄阳日后的仕途,现在婚事搅黄了,自然得想方设法,捞些好处。 “任职文书已经下来了,老夫也爱莫能助。”沈时序没有丝毫犹豫地拒绝道。 眼见沈时序连这点小忙都不愿意帮,郭氏当即就变了脸,她高声嚷嚷道:“这沈少爷都被我儿破了身子,日后还有谁敢嫁给他?” 沈时序恼火极了,偏偏他又极好面子,沈文耀与易澄阳这事,简直是将他的脸面按在地上踩,他甚至都不知道明日点卯该如何面对同僚。 “你可知威胁老夫是何后果?”沈时序挑了挑眉,眸光一横,看向易大人。 轻飘飘的语调背后,却渐起杀意,好似凶狠的野兽,看着猎物在自己的掌控之中,挣扎着缓慢死去。 易大人毕竟也入朝为官多年,自然是知晓沈时序的手段,他心中已经打起了退堂鼓,奈何郭氏是个倔脾气,偏不信邪,要一条道走到黑。 为了能给自己儿子挣一个好前程,面对沈时序的威胁,郭氏也豁出去了,她丝毫不肯退让,“若沈相不答应,我便将此事嚷嚷出去,让大家都瞧瞧丞相府的小少爷,竟然比青楼里的妓子还要浪荡,在亲生父亲的生辰宴上,勾搭男人,还是和即将成为自己姐夫的男人上床。” 郭氏话音刚落,沈时序便笑了起来,那笑声,令人毛骨悚然,活像是地狱爬上来的罗刹。 他转过身去,从广袖中缓缓抽出一柄做工精良的匕首,还不等众人反应,下一瞬,那锋利的刀刃,便直直划过郭氏戴满了首饰的脖颈。 郭氏不可置信地死死睁大双眼,她抬手捂住伤口,还想再说些什么,嘴里却已经只能发出嗬嗬的声音了。 一旁的易大人和易澄阳,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愣在了原地,直至郭氏倒下。 顷刻之间,血流如注。 刺鼻的血腥味瞬间在空气中蔓延开来。 沈时序垂眸,认真擦拭着沾血的匕首,他道:“易大人,可怪罪老夫杀了尊夫人?” 这明晃晃的威胁,久经官场的易大人哪里还不明白,他当即拉着易澄阳跪了下来,以示忠诚:“拙荆以下犯上,毫无礼教观念,对沈相多有冒犯,即日起禁居佛堂,终生青灯古佛,以赎清罪孽。” 躲在屏风后的沈如韫,瞧着这可笑的一幕,心中五味杂陈。 据她所知,郭氏年轻时,救过落魄的易大人,全力支持他考取功名,甚至为了让他无后顾之忧,主动承担起了照顾他母亲的职责。也正因如此,哪怕郭氏胸无点墨,易大人为官多年,也不曾抛弃这位糟糠之妻。 可如今他态度转变之快,仿佛死的不是他相濡以沫多年的夫人…… 沈如韫看着地上那具无人问津的尸体,和易氏父子那讨好谄媚的嘴脸,心中不免暗暗叹息一声,这就是她为之丧命的丈夫和儿子。 今夜发生这么大的事,府中也乱作一团了,沈时序更是焦头烂额,没有人注意到沈如韫的存在。 她转身出了府,按照纸条上的地址,前往酩香楼。 第20章:你与傅国公…… - 重生二嫁权臣,夫人百媚千娇 - 姜拾愿 沈如韫乘着夜色抵达酩香楼,跟随小厮上了二楼,便瞧见了坐在窗边,独自饮酒赏月的裴淮。 裴家与姜家乃是世交,原本沈如韫的母亲是要嫁给裴淮的父亲的,但那时的姜兰月,不知为何就被沈时序迷了心智,强行退了与裴家的婚事,如愿嫁给了沈时序为妻。 沈时序有姜家的万贯家财铺路,在官场上步步高升。后来姜兰月被沈时序和刘淑仪逼死,裴淮的父亲便暗中调查了他,只可惜那时的沈时序已经身居高位了,折子还未呈上去,裴家便先遭了殃。 裴夫人独自一人撑起了整个裴家,将裴淮拉扯长大,可尽管如此,裴淮也从来没有记恨过沈如韫,甚至还会心疼她,小小年纪便在继母手下讨生活。 …… 往事历历在目,算算日子,她与裴淮自相识,如今已经满打满算八年未曾有过交集了。 可当她有求于他的时候,他还是义无反顾地选择了帮忙。 想到这些,沈如韫的呼吸也清浅了几分,她站在原地,朝着裴淮的方向,轻声唤了一句:“阿兄。” “你来了!”裴淮听到动静立即看了过去,在见到沈如韫的那一瞬,他眼底流露出喜悦之色,着急忙慌地邀她入座,“快坐!” 她刚落座,还未开口,裴淮便急忙将他这些时日收集到的证据,递到了她面前。 他挠了挠头,有些局促,可眼神中的关心却做不得假,“我听说了今夜晚宴上,易澄阳与人私会?你还好吗?” 沈如韫轻轻摇头,“我没事。” 话匣子再一次被关上了。 裴淮眨了眨眼睛,好半晌才记起来,他又将自己面前的折子推向沈如韫,“你看看这些对你有没有用。” 沈如韫望着桌上的折子,心中不免有些感慨。 自上回她向裴淮求助后,还未正式当面感谢过他,但他却一直都将自己的事情记在了心里。 她接过裴淮递来的折子,轻声同他道谢,“阿兄,谢谢你。” 裴淮为她斟了杯茶,“韫儿,你我之间何须这么客气!你能在有需要的时候想到我,我就已经很开心了!” 曾经再好的关系,经过时间的洗礼,也会让两个亲密无间的人,变得生疏。 沈如韫不知该如何面对裴淮的好,她抿了抿唇,没有接话。 “你先看!”裴淮道。 “好。” 趁着沈如韫看密函的这会,裴淮起身倚着窗眺望着远处的灯火阑珊,他状似不经意地开口问道:“经过今夜这么一遭,你与易澄阳的婚事,应当作罢了吧?” 沈如韫点头,轻嗯了一声。 只要沈时序还要这张老脸,就不会再将自己嫁去易家。 “前两天我听人说你与易澄阳相看了,我还担心你被他给骗了去。”裴淮此刻才重重松了一口气。 易澄阳也不过是一颗她用来对付刘淑仪的棋子罢了,沈如韫怎么可能回对这样的男人动心。 “那就好,这易澄阳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他……”裴淮欲言又止。 “他是个断袖。”沈如韫淡定地补充道。 裴淮有一瞬的震惊,“你都知道了?” 沈如韫点了点头,连眼皮都掀一下,“知道。” 否则她也不会设这个局了。 但裴淮想说的,不止这些。 “易澄阳不仅好男风,手上还沾过不少人命。京中并无小倌,他为了满足自身癖好,便借着收书童的名义,欺占了不少少男的身子,顺从他的,便留了下来,不顺从他的,便被他随口安个罪名,乱棍打死了。” 裴淮说着,又重新坐了下来,他压低了嗓音,恐吓道:“这易家根本就是个虎狼窝,你若嫁过去了,只怕会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沈如韫原本心中对利用易澄阳还有些愧疚,在听了裴淮的话后,瞬间就释然了。 她原本也不想再做什么善男信女,任人宰割了。 “易澄阳要调离京城去桦县赴任,他们家可是费了好大一番功夫,这才好不容易攀上你,还好你机灵,没有中计。”裴淮喋喋不休地说着。 “他与沈文耀偷情被捉奸了。”沈如韫语气淡淡道。 她说这话时,裴淮刚好说得口干舌燥,为自己斟了一杯酒,他被这番话惊得差点把酒喷沈如韫脸上。 他虽然听说了,易澄阳在宴席上的荒唐事,但却并不知道与他苟合厮混之人是谁。 听到这个答案后,裴淮捂着脖子剧烈地咳嗽了起来,这个消息,着实是太炸裂了,与未来的小舅子,搞到一起去了,这易澄阳,真是比他想的还要饥渴! 沈如韫见怪不怪,镇定自若地为他倒了杯茶,“阿兄,喝点水顺一顺吧。” 裴淮看她这个模样,心中陡然升起一个强烈的念头,“这事该不会是你促成的吧?” 他并未用“设计”这样的字眼。 面对裴淮,沈如韫可以放心地卸下伪装,她并没有对他有所欺瞒,将近期所发生的一切都向他和盘托出了。 裴淮听后,气愤不已,“那王八蛋没有占你便宜吧?” “阿兄不是也说了吗?他是个断袖,喜欢男子,怎么可能对我感兴趣。” “你这如花似玉,出水芙蓉,说不定他色心大起呢!”裴淮说得理直气壮。 沈如韫被他逗的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那继母也真是歹毒,只可惜拿她没办法,要不我找几个人,等她哪天出府,用个麻袋把她套了狠狠揍一顿,给你出出气吧!”裴淮沉思了许久,想出来这么个歪主意。 “不必了。”沈如韫拒绝道。 刘淑仪的命,她会亲自取,至于这些不痛不痒的手段,不仅扳不倒她,反倒还会被她利用,成为刺向她的尖刀。 裴淮总觉得,提到刘淑仪的时候,沈如韫的神情有种说不上来的奇怪。 “不说这些了。”沈如韫轻叹一声。 见沈如韫不想再提,裴淮也识趣地闭了嘴,他指着桌上的密函问:“这些对你有用吗?” 其实是没有什么很大作用的,毕竟穆家费尽心思把穆弘翊从大牢里捞出去后,防止他再做些什么错事,就将他给关了起来。 现在宋怀柔可谓是求助无门了。 但沈如韫不想让他白忙活一场,她扬唇笑着回道:“很有用。” “对了,韫儿,穆弘翊那小妾你打算怎么处置?我听说,穆弘翊还是不愿意放弃她,日日绝食求着他爹将她给救出来。” 穆弘翊倒是听她的话,将那对镯子还了回来,可其他的物件却依旧不见踪影,穆修远最是宝贝穆弘翊了,想来若他坚持,宋怀柔指不定真会被捞出来。 看来她明日还要去一趟穆家,好好搅和一番了。 “韫儿,我可否问你个事?”裴淮再次挠头,看起来有些无措。 沈如韫:“阿兄你说。” “我听闻你心悦傅国公,可是真的?”裴淮问出这番话的时候,甚至可以清晰地听到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 有了先前的关心,面对这样的问题,沈如韫也只当是裴淮关心自己,她摇了摇头,否认道:“不是。” “那韫儿如今可有心仪之人?” 第21章:求父亲责罚 - 重生二嫁权臣,夫人百媚千娇 - 姜拾愿 “没有。”沈如韫斩钉截铁回答道。 沈如韫回答问题时,裴淮连她脸上细微的表情都没错过。 像是想到了什么,裴淮耳廓顿时烧红了一片,就连脖颈也爬满了绯色。 他这忸怩的模样,瞬间让沈如韫心中警铃大作。 她在刘淑仪面前装小白兔时,也是这个模样,也就是说…… 怪不得从前他都喊自己“韫儿妹妹”,今日一见,却只唤“韫儿”。 “时候不早了,我送你回府吧。” 裴淮轻叹一声。 “不必劳烦阿兄了,我自己回去便可。”沈如韫起身,拿起了桌上的密函,果断拒绝了裴淮的好意。 不等裴淮开口,沈如韫便逃似的下了楼。 望着她离开的方向,裴淮心中顿时多了几分挫败感,直到她的身影彻底隐匿在无边的夜色之中…… 他失魂落魄地喃喃道:“韫儿,我不想再做你的兄长了。” …… 更深露重,月华如水。 沈如韫趁着夜色,偷偷从后门溜回了衔月阁。她刚要摘了这满头珠翠,便听到了响彻整个相府的哭嚎声。 云苓见沈如韫怔愣,连忙说道:“文耀少爷,正在祠堂家法伺候。” 她说这番话时,语气中带着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 “小姐,咱们这回,总算是出了口恶气!” 沈如韫弯了弯唇角,“只是这样,他就受不住了么?” 她要的,可不止是出口恶气。 沈文耀和刘淑仪一样该死,就算是千刀万剐也不为过。他的骨子里,流淌的都是沈时序和刘淑仪那肮脏的血液。 她母亲的牌位,就是被沈文耀烧的,他甚至还装病欺骗沈时序,找来招摇撞骗的江湖术士,声称姜兰月死后怨气未消,依附在这牌位之上,诅咒纠缠着沈家,就连沈文耀也会因此而患上痴傻的毛病。 一个是利用完便可以随意杀之的棋子,一个是有他一半血脉的亲生骨肉,沈时序自然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 自此以后,沈氏祠堂便没有了姜兰月的牌位。 沈文耀更是态度强硬,不允许沈如韫祭拜。 她一身的伤,有一半都是拜沈文耀所赐。 也正因如此,她没有选择拿沈清薇做局,而是直接向沈文耀下手。 一来是因为打蛇打七寸,沈文耀是刘淑仪的命根子,二来则是因为,沈清薇与她一样,也是女子,女子在这世道,本就活得不易,更何况是一个失了贞洁的女子,更会遭到世人的唾骂。 沈如韫垂眸,望着梳妆台上,傅承晏送的那支鹤簪,心中不由得多了几分担忧。 距他离京已过去整整三日,也不知怎么样了。 砰砰砰—— 沈如韫的闺房被砸得哐哐作响。 云苓顿时脸色大变,“小姐……” “去开门吧,该来的总会来的,想躲也躲不掉。”沈如韫继续拆着头上的簪子,平静地吩咐着云苓。 山雨欲来。 云苓开门,便瞧见府中从前伺候老夫人的芳翠嬷嬷,她身后跟着乌泱泱一群家仆。 瞧这架势,云苓哪还有不懂的,她当即 这是奉了老爷的命令,来捉拿沈如韫,去祠堂问罪了。 从前也不是没有过这样的事。 每一回沈时序派芳翠过来将沈如韫带走,再把人送回来时,沈如韫都是满身的伤,要卧床休养许久,才能下地走路。刘淑仪还暗中买通大夫和府中的下人,沈如韫那些救命治伤的药,总会被暗中换掉。 云苓说什么都不愿让芳翠嬷嬷进门。 “云丫头,你这是做什么?”芳翠微微叹息一声。 “芳翠姑姑,此事与小姐无关。”云苓将房门挡的严严实实,大有想要进去带走沈如韫,就先从她身上踏过去的架势。 这么多年,沈如韫在沈家过的是什么日子,芳翠多少也都看在眼里。 “云丫头,你若再拦着,拖延了时间,到时候老爷怪罪下来,只会更加连累大小姐受罪,你若是真为大小姐好,便让开吧。”芳翠劝道。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就是想要了小姐的命!”云苓死死抠着门,无论芳翠如何劝,她都丝毫没有要让开的打算。 二人陷入了僵持。 直到换了一袭素净白衣,不着粉黛的沈如韫推开房门,柔声细语唤了一声“芳翠姑姑”。 云苓连忙转身,试图将沈如韫推回房里,但沈如韫只扣住了她的手,向她投去一道宽慰的视线。 就算今日沈时序不派人来,她也会自己亲自去找沈时序。 一场好戏,总该有个完美的收尾。 沈如韫跟着芳翠姑姑到祠堂时,沈文耀已经倒在地上奄奄一息了,他只穿了薄薄一层里衣,此刻已经被鲜血浸染,那殷红的血痕,似冬日傲于冰原之上的寒梅。 果真是漂亮极了。 原来看人挨鞭子,是这么有意思的一件事。 “老爷,您要打就打妾身吧!都是妾没有管教好耀儿,您再打下去,耀儿真的会没命的。”刘淑仪跪在一旁,将沈文耀护在身旁,哭得肝肠寸断。 面对刘淑仪苦苦哀求,沈时序神色没有丝毫松动,眼底的寒意如终年不化的雪山。 换做往日,沈时序哪里会舍得对沈文耀下这么重的手,可今非昔比,他让沈家蒙羞了,也让沈时序面上无光,沈文耀便瞬间从手心里呵护的宝贝,沦为了沈家的罪人。 “我今日就要打死这个孽种!”沈时序怒不可遏,说着便再度扬起了手上的鞭子。 泡过盐水的鞭子,在挥动时发出一道清脆的声响。 祠堂内再次陷入混乱。 “老爷。”芳翠适时开口,打破了这场闹剧,“大小姐来了。” “父亲。”沈如韫怯生生地喊道。 她特意换了一身素净的衣裳,发髻也散了下来,如瀑的青丝自然地垂在身后,鹅蛋脸上虽未施粉黛,肌肤却白皙光洁。 那双水盈盈的眸子,泛起一抹淡红。 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受了惊吓的小兔子。 在看到沈如韫那张脸时,沈时序连手中的鞭子,都差点没握住。 她这个模样,实在是太像姜兰月了。 “父亲。” 沈如韫走上前,又喊了他一遍,这才让沈时序回过神来。 不知为何,沈时序看着这张脸,怎么也说不出话来了。 其实他心中清楚,今日之事,与沈如韫没有多大关系,可他心中又不知该怪谁好,所有的情绪都积压在他身上,他急需找到一个可以毫无负担怪罪的人。 于是沈如韫成了他心中,最适合包揽这一切罪责的替罪羔羊,他甚至希望,今夜在房里与易澄阳厮混的人就是沈如韫,也总好过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沈时序有个像这样扶不上墙的烂泥儿子。 “父亲,文耀弟弟也不是故意的,此事都是安绣的错,也怪女儿粗心愚笨,若是早些发现那刁女的阴谋,或许今日这一切便不会发生了。”沈如韫说着,便主动跪了下来。 她将手中的戒尺高举过头顶,同沈时序道:“求父亲责罚。” 第22章:关键证人? - 重生二嫁权臣,夫人百媚千娇 - 姜拾愿 她这般惺惺作态,引得刘淑仪越发憎恨了。 分明一切都是她造成的,如今却装得无辜可怜。刘淑仪恨恨瞪着她,在心中暗骂她和姜兰月那贱人一样,都是勾引人的狐媚子。 沈时序垂眸,视线却越过了她手中的戒尺,落在了她的手腕处。 沈如韫的手腕上,有道异常明显的青紫,在她白皙的肌肤衬托下,显得越发的狰狞。 沈时序只一眼便认出来了,这是方才在厢房时刘淑仪抓的。 似乎…… 他这个素来贤名在外的妻子,也没有那么的善良。 沈时序一把夺过沈如韫手中的戒尺,就当刘淑仪准备看好戏时,那根戒尺就这么被沈时序毫无征兆扔到了一旁。 随着“哐当”一声,刘淑仪的心,也彻底沉入了谷底。 沈如韫就这么当着刘淑仪的面,被沈时序亲自搀扶了起来。 “韫儿,此事与你无关。”沈时序重重叹息一声。 在这一瞬,他脑海中似乎闪过了无数,与沈如韫有关的记忆,像是想要弥补这些年来对她的亏欠,沈时序难得地缓了脸色。 而一向不喜形于色的刘淑仪,在感受到沈时序对沈如韫的态度变化后,脸上生出了一丝皲裂。 可偏偏,这件事她有口难言,只能看着沈如韫,踩着他们娘仨的血肉往上爬。 “韫儿……” 沈时序还未说出口的话,被突然闯了进来的沈清薇突然打断。 “爹!您冤枉母亲和弟弟了!” 沈清薇身后跟了个有些驼背的家仆,她得意地朝着沈如韫投去一道挑衅的目光,满脸胜券在握。 不等沈时序询问,沈清薇便主动说道:“爹,此事疑点重重,自宴席结束后,女儿便挨个审问了府上的下人,结果还真让女儿给找到了线索。” 沈清薇转头看向沈如韫,唇角勾起一抹瘆人的笑意,轻柔的语气却像是索命的符咒,“大姐姐,人在做,天在看。” 见她如此胸有成竹的模样,沈如韫也不由得慌乱了一瞬,她仔细地回忆着今日自己到底有没有见过跟在沈清薇身后的家仆蔡叔。 将沈文耀敲晕带往厢房时,沈如韫也疏忽了…… 天色太暗,她当时又有些着急。 想来,就是这个时候,一时不察让蔡叔瞧见了,如今让沈清薇捏着个这么大的把柄,她定然是不会轻易松口的。 沈如韫心跳如擂,但她还是尽量让自己镇定了下来,先听听他们怎么说,再寻破局之法。 “蔡叔,你来说吧!”沈清薇道。 紧接着,蔡叔便跪了下来,向沈时序复述他今夜所看到的一切。 “老奴晚上去倒夜香,路过后花园时,听到假山后有什么动静,老奴原本没当回事,可今日乃是老爷您的寿诞,老奴也怕出了什么乱子,于是便想要过去偷偷瞧一眼,可没想到这一看,可把老奴给吓坏了……” 蔡叔话还未说完,沈如韫便打断了他的话,“蔡叔,你可知污蔑主子是何下场?” “大姐姐,威胁恐吓这套没用!”沈清薇昂着下巴,同蔡叔道:“你尽管说,将自己看见的全都说出来。” “大小姐居然打晕了小少爷!老奴当时吓坏了,还以为大小姐要杀少爷灭口,等老奴反应过来后,大小姐就已经将昏迷不醒的少爷扛着往东厢房走了。” 一开始蔡叔所言,的确是真的,可后来这番话,便是赤裸裸的栽赃了。 沈时序闻言,瞬间变了脸色,他心中才对沈如韫升起的那一丝愧疚,也荡然无存了。 沈清薇趁热打铁:“爹,大姐姐竟然这般歹毒,先前与穆家退婚,就已经有损咱们家的名誉了,如今更是对手足下手,由此可见,大姐姐其心可诛!” 沈如韫张了张嘴,刚准备反驳,就被沈清薇抢先一步,她生怕再出什么乱子,让沈如韫翻了身,连忙又故作伤心地质问道:“大姐姐,你若是不喜欢娘为你选的夫婿,你完全可以直说,娘一直都拿你当亲生女儿一般疼爱,必然不会怪你,可你竟然做出这样的事,害了弟弟一辈子,也让父亲颜面扫地,让我们沈家,沦为整个京中的笑柄,难道这就是你想要看到的吗?” 她还是那么会说话,总是能三言两语就将火拱得很大。 但找到了人证又如何?这一局,她输定了。 “父亲都还没说话,二妹妹就这么着急给我定罪了,莫非是蔡叔的供词经不起推敲?”沈如韫淡定地反问道。 沈清薇以前怎么没发现,沈如韫这么死鸭子嘴硬,她可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父亲,蔡叔方才所言,看似有理有据,实则漏洞百出。” 一旁的刘淑仪闻言,立即配合地开始演戏,她扑在沈文耀身上开始哭嚎,并拍着胸脯扪心自问:“韫儿,我自认待你不薄,你为何要这样害耀儿?他可是你的亲弟弟啊!你就算讨厌我,也不该对耀儿下手啊!” 沈清薇也道:“大姐姐,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为何蔡叔不指控旁人,独独咬定是你打晕了弟弟?” 面对她们母女二人的哭缠之术,沈时序也有了片刻的犹豫。 其实他心中,也希望这一切都是沈如韫做的。 可如今一切都已经发生了,若沈家再出一个手足相残的毒妇…… 朝中可有的是人等着看他的笑话。 可他仍旧想要知道一个真相。 想要知道,他沈时序是否真的如此不堪,生出来的孩子,一个两个都这么心术不正。 “蔡叔,既然你说,是我打晕小少爷,那你可看清了,我是拿什么打的?”沈如韫走到蔡叔面前,居高临下地问道。 “是……是石头……”蔡叔咽了咽口水,语气磕绊了起来。 沈如韫逼问:“你确定吗?” 蔡叔有些惶恐地抬起头,想要向沈清薇求助。 “既然你亲眼瞧见,为何这么简单的问题,你还需要看二小姐?” 沈清薇心中也开始打起了退堂鼓。 这蔡叔莫非是坑骗她的? 面对沈如韫再三逼问,蔡叔只能硬着头皮道:“确定!就是石头。” “好,既然你说我是用石头砸晕了小少爷,那他头上可有伤口?拿石头砸脑袋,可不能一点伤口都没有。” 沈如韫话音落下后,沈时序便亲自走向了躺倒在蒲团上,昏睡过去的沈文耀,他蹲下,仔细检查了一番沈文耀的脑袋,果真没有任何伤口,甚至连肿包都没有。 可要将一个人砸晕,这个力道可不小,不可能不留下任何痕迹。 沈时序当下就有了判断,这刁奴,在撒谎,污蔑沈如韫。 此事授了谁的意,也自然不言而喻了。 蔡叔也觉察到了沈时序那冷到快要化为实质的眼神,如同刀子向他投来。 他哆哆嗦嗦地推翻了自己刚才的话,“太晚了,老奴没看清,也许是棍子……” “总之,是大小姐将小少爷带走的,老奴看得清清楚楚,绝不可能出错!” “那好,我再问你第二个问题,你说你亲眼瞧见了我,扛走了文耀弟弟,我一个弱女子如何能扛得起他?二妹妹你能做到吗?母亲,你又能做到吗?”沈如韫掷地有声地问道。 这下蔡叔彻底慌了神,他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因为他的确没有亲眼瞧见是沈如韫带走了沈文耀,他只看见了沈如韫往后院走…… 他是贪图沈清薇所说的十锭金子,所以才壮着胆子,编造出这样的谎话。 原以为有了这十锭金子,便可以还清赌债了,没想到金子没拿到不说,还要因为污蔑主子,赔上性命。 沈如韫俯身,对蔡叔一字一顿说道:“所以究竟是谁指使你,来这样污蔑我?” 第23章:反击 - 重生二嫁权臣,夫人百媚千娇 - 姜拾愿 蔡叔刚想开口指认沈清薇将功赎罪,一直沉默不语的沈时序便朝着旁边的家仆使了个眼色。 男人动作很快,迅速捂住了蔡叔的嘴,让他无法言语。直至他被拖出了祠堂,也未能再留下只言片语。 沈如韫有些意外,竟连这样都没法将沈清薇给拉下来。 她自嘲地笑了笑,沈时序还真是他们娘仨的好丈夫,好父亲。 “往后此事莫要再议了,若再听到谁乱嚼舌根,别怪我翻脸无情!”沈时序恶狠狠地威胁着在场的所有人。 闻言,刘淑仪和沈清薇眼底都流露出了不甘,恨不得用眼神将沈如韫千刀万剐了。 而沈如韫早已对此司空见惯了。 她只是没想到刘淑仪在沈时序的心中,竟然会有这么重的分量,这样明目张胆的诬陷,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竟然也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看似维护她,实际却还是在保护刘淑仪。 沈时序发了话,刘淑仪便默认这件事彻底揭过去了,她张罗着祠堂外的下人们进来,将已经陷入昏迷的沈文耀抬回曜日轩,并让沈清薇去请大夫。 看着乱作一团的众人,沈如韫心中暗暗盘算起了新的主意。 既然这一次的火,还没有彻底烧掉沈时序的偏心,那她就再添些柴,让这火烧得再旺些。 她还真想看看,沈时序对刘淑仪到底有多少情分在。 沈如韫完好无损地踏出祠堂时,云苓和云棠当即就扑了上来,确认她没有受罚后,云棠嚎啕大哭,“小姐,你可担心死我了!” 她们方才瞧见沈文耀被人抬着出来,心都快要跳出嗓子眼了,连最受宠的沈文耀都被打成这样,沈如韫必然会被活活扒掉一层皮。 “时候不早了,我们早些回去歇息吧。”沈如韫像哄小孩似的,拉着云苓和云棠往衔月阁走。 …… 出了这样的乱子,沈时序告病在家,连早朝也不去了,而沈文耀挨了一顿鞭子,自从祠堂抬出来后,一整夜都反复高烧。 从前疼爱有加的亲骨肉,如今折腾得这般憔悴狼狈,沈时序瞧着心中也有些不是滋味。 沈如韫将手中的毛笔落到了笔架上,又拿起了墨迹未干的信纸吹了吹,装进信封后递给了一旁的云苓,“送去珍宝阁,就说我有要事找林公子。” 云苓接过信,问道:“小姐,那我们今日还去刑部吗?” 沈如韫起身坐到了梳妆台前,开始用青黛为自己描眉。 她平静的语气带着几分危险,“自然要去,否则不就称了他们的意?” 只是她需要借傅承晏的势。 “小姐,既然要去刑部杀人诛心,那今日这妆,会不会不大合适?”云苓抿了抿唇,看着沈如韫那寡淡的妆容,提议道:“小姐,不如我将云棠喊来吧,她最近又研究了一种新的妆容,保管叫您美得让人挪不开眼。” 云棠手巧,又有许多好点子,她还会梳漂亮的发髻,甚至还会做裙子,只可惜胆子小了些。 “去刑部之前,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沈如韫故作神秘地卖了个关子。 云苓知道她如今是个极有主意的,也就不再多说了,她拿着信封离开后,沈如韫便换了身衣裳,去了后厨。 昨夜沈时序当机立断下令,杖毙了安绣,现在刘淑仪身边已经没有信任的人可以用了,就连沈文耀喝的药,她也是让沈清薇亲自过来督工的。 可沈清薇哪里愿意一直守着熬药,她昨夜还被刘淑仪罚跪了两个时辰,心中的怨气还没散去,现在又支使她来当煎药的婆子了。 她匆匆瞥了一眼,便将这熬药的累活交给了后厨的管事福生,也就是刘淑仪的表亲。 这个福生可不是什么老实的,满脑子想的都是些龌龊事,先前便在刘淑仪的授意下,对她们多番刁难,甚至还对云棠那个笨丫头动过歪心思,好在云苓及时发现,这才让云棠免于一难。 沈如韫躲在角落观察着,心中暗暗感慨,老天待她还真是不薄,她想杀人,便变着法地给她递刀。 很快就要到用膳的时辰了,沈时序有胃病,不能饿着,因此家中的饭点向来是极为准时的,这会后厨忙得脚不沾地,哪还有人顾得上为沈文耀熬药? 趁着所有人都在忙,沈如韫悄悄摸了过去,往荥经砂锅里将半包药粉悉数撒了进去。 她还真想看看,沈文耀喝了经沈清薇亲手熬制,又亲自端过去的药,会发生些什么有趣的事情。 …… 沈如韫从后厨离开后,恰好云苓也送完信回来了,她从怀中掏出一块金灿灿的令牌,毕恭毕敬地递给了沈如韫,“小姐,林公子说,慧空已经认罪伏诛了,但宋怀柔并未与他合谋杀人,由于证据不足,宋怀柔只怕不日便会放出来了,而且……” 云苓小心翼翼地抬眸,观察着沈如韫的情绪,她抿了抿唇,不敢再继续说下午了。 “而且什么?”沈如韫追问。 “而且似乎安阳侯夫人也出面解释了,此事与宋怀柔无关。” 不过短短三日,事情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转机,看来她还真是小瞧了穆弘翊要救宋怀柔的决心。 沈如韫如葱的手指,紧紧攥着令牌,好半晌都没说出话来。 “小姐,咱们今天还去穆家要东西吗?”云苓小声问道。 “晚些再去吧,先陪我看一出好戏。”沈如韫勾了勾唇角,眼底溢出一丝冷笑。 云苓有些不明所以,莫非小姐被这个消息给气昏头了?这会居然还能笑得出来…… 很快便到了用午膳的时辰,但今日饭桌上却冷冷清清,只有沈时序、沈如韫和沈清薇。 沈时序沉着脸,问沈清薇:“怎么?你娘这是要跟我绝食抗议?” 沈清薇当即便哭了起来,“爹,耀儿如今还高烧不退,娘正在陪着他。” 闻言,沈时序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神色,他似乎也在反思,自己昨夜是不是下手太重了? “可有请大夫来看过?”沈时序咳了一声,语气略显生硬地问道。 “多谢爹爹关心,大夫已经来看过了……”沈清薇说着,又挤出两滴眼泪。 当真是我见犹怜。 只可惜沈时序没有鉴别绿茶的能力,瞧着沈清薇哭得这样伤心不已,他也快要将昨夜的那些事情抛之脑后了。 看着他们二人这父慈子孝的画面,沈如韫两耳不闻窗外事,只默默吃着饭。 沈时序叹了一声,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放下了筷子,起身往后院走去。 沈清薇也连忙起身,跟上沈时序的脚步,她临走前还不忘朝着沈如韫投去一道挑衅的目光。 这些不痛不痒的行为,根本就激怒不了沈如韫。 她依旧坐在桌前,淡定地吃着饭。 看着她不为所动,吃得很香的样子,沈清薇反倒气得跳脚了。 望着他们离开的身影,沈如韫这才缓缓放下碗筷。 算算时辰,药效应该快要发作了。 沈时序这个时候过去,沈如韫还真替他感到担忧。 爱惜了一辈子羽毛的沈相,只怕是要落个晚节不保了。 第24章:混账东西,我是你爹! - 重生二嫁权臣,夫人百媚千娇 - 姜拾愿 等沈如韫用好了膳,这才不紧不慢地往曜日轩走去。 “小姐,我们为什么要上赶着去给他们送吃的啊?”云苓跟在沈如韫身后不解地问道。 “自然是请你瞧一出好戏啊。”沈如韫神秘兮兮的,并不戳破。 但云苓不知道,这些送去曜日轩的,都是沈如韫吃剩下的残羹剩菜。 她们刚走过回廊,还未进曜日轩,便听到了里面那几乎要翻天的动静。 云苓一下便听出来了,“小姐,那好像……是老爷的声音?” “走快些,再晚就没得看了。”沈如韫催促着云苓,她眼中闪过一丝计谋得逞的狡黠。 等她们二人走进了曜日轩的院子里,房间里的声音便更加清楚地传入了沈如韫耳朵里。 “求你了……” “让我亲一口吧……” “就一口!” 紧接着,便是一声咚响,随后刘淑仪的尖叫和哭声一并传了出来。 “耀儿!你怎么了!你别吓娘啊!” “小姐,我们真的要去看这个热闹吗?”云苓听着里头那乱糟糟的声音,有些胆战心惊。 她总感觉没什么好事。 可她话音刚落,沈如韫便已经迫不及待地走了过去,她一上楼梯,便瞧见了十分震撼的一幕—— 沈文耀将沈时序扑倒在地,疯狂地撕扯着他的衣裳,嘴里还喃喃念叨着什么令人听了面红耳赤,羞愤而死的秽语。 中了特殊媚药的沈文耀,此刻就与发了情的畜生没什么两样,力道也大得惊人,沈时序一介文弱书生,又上了年纪,哪里能是年轻力壮的沈文耀的对手,而刘淑仪生怕弄伤了沈文耀,在一旁手足无措,又不敢用力将他拉开…… 沈文耀撅着嘴,俯身就要亲他,沈时序偏过头躲开他,但这很快就引起了沈文耀的不满,“躲什么躲?让我亲一下!” 面对他这意识迷离的模样,沈时序语气恶狠狠道:“混账东西!我是你爹!你心里可还有我这个爹?” 恰好这时沈如韫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沈时序一边推搡着跨坐在自己身上,几近癫狂的沈文耀,边向沈如韫求救。 沈如韫也没含糊,抄起门口的花瓶,便朝着他们走去。 刘淑仪见状,自然是起身拦住了她,她有些惊恐地问:“你想做什么?” 沈如韫垂眸看了看手中的花瓶,又看了看向自己求助的沈时序,“自然是救父亲啊,母亲,您若下不了手,我来帮您。” 刘淑仪只觉得沈如韫疯了。 面对她这么一个疯子,刘淑仪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生怕沈如韫真的拿花瓶砸晕沈文耀,她与沈时序一起合力,总算是将沈文耀给拉扯开了,还因此扯开了沈文耀身上的伤口,鲜血浸湿了里衣。 沈时序被解救时,衣裳凌乱,脸上脖子上,还有许多抓痕,整个人看起来狼狈极了。 他这个样子,若是外人看了去,还指不定该如何编排他沈相,他苦心经营的爱妻形象,也将崩塌,不复存在。 虽然沈文耀被拉开了,但他依旧不老实,又开始对默默流泪的刘淑仪动手。 看着他这副鬼样子,沈时序再也忍不住,冲上前抽了他一巴掌。 清脆的声响声落下,沈文耀的脸上赫然出现了根根分明的印子。 “孽障!”沈时序被气疯了,揪起他的衣领,便要将他从刘淑仪身边拽开,“你怎可做出如此不知廉耻的事来?” 他竟然可笑到,会心软自己昨夜对他下了重手。 像他这样的逆子,哪怕打死了也不为过。 “老爷,耀儿他不是故意的,他这是发烧脑子烧糊涂了……”刘淑仪立马跪了下来,为沈文耀求情。 “你可知她是谁?”沈时序双眼充血,指着刘淑仪问沈文耀。 沈文耀迷迷糊糊地笑了一声,冲着刘淑仪粘腻腻地喊了一声“娘”。 “这便是你所说的,烧糊涂了?”沈时序质问道。 刘淑仪瞬间哑口无言。 但她脑子转得极快,“老爷,今日耀儿一直都是昏昏沉沉的,睡时多醒时少,他如今这般反常,定然是又中了药……” 刘淑仪话音落下后,沈时序也反应了过来,此刻的沈文耀,的确和昨夜的状态很相似。 他问:“他今日可曾吃过什么?” 刘淑仪摇了摇头,“今日妾身一直照顾着耀儿,他并未吃任何……” 她说着,便意识到了不对。 沈文耀并非什么都没吃。 他喝了药。 可那药是她叮嘱沈清薇亲自去熬的,清薇怎么可能会害自己的亲弟弟? “父亲,母亲,要不请个大夫来给耀儿弟弟瞧瞧吧?”站在一旁的沈如韫突然开口提议道。 刘淑仪突然站了起来,指着沈如韫控诉:“一定是你要害耀儿,昨日你便不怀好意……” “母亲,您怎么能这么说我?”面对刘淑仪的指控,沈如韫故作委屈地落泪,“昨夜父亲都说了,那蔡叔的话不可信,母亲怎么还相信他所说的?” “女儿也只是好心,怕母亲和耀儿弟弟饿着肚子了,特意来送些吃的,没想到竟然惹得母亲这样怀疑。” 若论起绿茶来,沈如韫也是炉火纯青。 “够了!”沈时序大喝一声。 本来有刘淑仪哭哭啼啼的就已经够烦了,沈如韫也掺和进来添乱。 “父亲,耀儿弟弟现在这个样子,只怕是要请个大夫来瞧瞧了,昨夜给女儿看病的顾大夫医术不错,要不父亲派人去将这顾大夫请过来,给耀儿弟弟瞧瞧?这样一来,也好在母亲那洗清我想要迫害弟弟的嫌疑了。”沈如韫擦着眼泪,向沈时序提议道。 刘淑仪自然是不敢的。 她不清楚这个顾大夫是什么情况,若是沈文耀真的没有被人下药,那他今日这一切行为都无法解释。 而且沈如韫这气定神闲的模样,真真是让她有些自乱阵脚了。 “父亲,耀儿弟弟看起来很难受,您快些拿主意吧!”沈如韫不断催促着。 沈时序看了一眼倒在床上,还在不断地抚摸着自己的沈文耀,重重叹息一声,“那韫儿,你就去把这顾大夫请来吧。” “父亲,母亲方才还怀疑是我给耀儿弟弟下药,为了避嫌,还请父亲派人亲自前去请顾大夫吧。”沈如韫故作伤心。 “她是太过担忧那孽障了,这才说错了话。”沈时序打着圆场。 而沈如韫也很自然地顺着这个台阶下来了,她冲着院子里的云苓招了招手,“去将顾大夫请过来吧。” 她全程都当着沈时序和刘淑仪的面,没有再多说任何。 刘淑仪还想开口拒绝,但沈如韫立即堵住了话,“母亲,别担心,耀儿弟弟一定会好起来的。” 她走过去,十分体贴地拉起刘淑仪的手。 乍一看还真以为她们二人感情甚笃,母慈子孝。 很快云苓便带着顾大夫过来了,而刘淑仪也留了个心眼,顾大夫刚踏进曜日轩,她的人也紧随其后带了个心腹过来。 “顾大夫,张大夫,劳烦二位了。”刘淑仪道。 很快,两位大夫便前后替沈文耀诊了脉。 “如何?”沈时序和刘淑仪异口同声地问道。 “小少爷身体并无大碍。”顾大夫回道。 “张大夫,我儿当真没问题吗?”刘淑仪背对着沈时序朝着张大夫使了个眼神。 第25章:刘淑仪自食恶果 - 重生二嫁权臣,夫人百媚千娇 - 姜拾愿 所有人都齐刷刷地将视线落到了张大夫身上。 而刘淑仪唇角不自觉地扬了起来,很快沈如韫就傲不起来了。 “回禀相爷,夫人,少爷他……”张大夫顿了顿,“少爷除了身上的伤,的确没有其他问题了。” 刘淑仪闻言瞬间瞪大了眼睛,她不可置信地冲过去一把抓住了张大夫,追问道:“你确定我儿没被人下药?” “少爷脉象强健,的确不像中了药。” 张大夫还是刘淑仪请来的,却和顾大夫的诊断结果一模一样,沈时序哪还能不知道,她这是胡搅蛮缠,想要将沈如韫拉下水。 她不死心地问:“那会不会,昨日的药效还在体内没有清理干净?” “少爷可曾喝过药了?” 刘淑仪沉默了一瞬。 “喝过药了,便无碍了。”张大夫边说边开始收拾自己的药箱。 刘淑仪不明白,为何一直帮她做事的张大夫,现在却当众拆她的台。 顾大夫离开时,低声同沈时序说道:“沈相,在下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 “令郎只怕……”剩下的话顾大夫没有继续说下去,但他的眼神里,却将什么都说清楚了。 两位大夫离开后,沈时序的脸色也越发阴沉,他看着被捆起来,还不断地扭着腰肢挣扎的沈文耀,眼中的情绪多了几分晦涩难懂。 许久后,他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甩袖离开了曜日轩,没过多久,管家便带着好几个身强力壮的护院闯了进来,作势就要将沈文耀从床上拽下来。 刘淑仪死死挡在床前,厉声质问:“你们想做什么!” “即日起,将小少爷送去槐阳老家,安心养病。”管家心知刘淑仪不好相处,连忙搬出了沈时序的话,“夫人,这是老爷的意思。” “我不信!”刘淑仪发了疯似的,目之所及之物,全被她拿了起来,朝着仆人们砸去,“老爷怎么可能会将我们的耀儿送去槐阳!” 那样的穷乡僻壤,从小就习惯了锦衣玉食的沈文耀,如何能受得了? 刘淑仪声嘶力竭:“耀儿还要科举,他若去了那样的地方,还如何能安心读书?” “夫人放心,老爷全都已经安排好了。” 刘淑仪死死护着沈文耀,哭得声嘶力竭,她不断叫嚷着要见沈时序…… 但最终,她还是拗不过沈时序,只能无奈地看着他们将沈文耀从她身边夺走。 看着他们母子骨肉分离,沈如韫只觉得心中畅快无比。 她原本以为经此一遭,刘淑仪会与沈清薇离心,毕竟沈文耀整整半日,除了沈清薇亲自煎熬,端过去的那一碗汤药,便算得上滴水未进。 没曾想她们母女二人如今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刘淑仪深知沈时序对自己的态度已经发生了转变,她现在又没了儿子傍身,对沈清薇的态度也越发好了。 一连几日,刘淑仪都变着法地讨沈时序的欢心,甚至还贴心地为他考虑,替他张罗着抬了个年轻貌美的丫鬟做通房。 沈时序人近中年,为了能在人前留下个好名声,这些年来除了刘淑仪,便一直没有往后院添过新人。 但没有不代表不想。 就连沈如韫都折服于她的手段。 而这位通房也很争气,很快便俘获了沈时序的心,就连用膳,小慧也忙前忙后地布菜。 一顿饭吃得没滋没味的,沈如韫心思显然不在饭桌上,她满脑子都在想,为何安阳侯夫人会选择向宋怀柔出手相助。 虽然先前的确没有直接的证据指向宋怀柔是广佛寺纵火的真凶,但她毫无依据便污蔑沈如韫,光凭这一点便可以让她蹲大狱了。 若是没有安阳侯夫人出手,想来她是没这么容易出来的。 用过午膳,沈如韫刚准备出府,就收到了一封信。 信纸上只写了“明月湖一叙。” 落款处则是“穆弘翊”三字。 云苓一把抢过信就要撕了,她愤愤道:“他真真是可恶!竟还敢来恶心人,小姐你就是对他太仁慈了。” 沈如韫垂眸,拦下了云苓的动作,将信重新拿了回来,她又盯着字迹仔细瞧了瞧。 “小姐,你应该不会……原谅他吧?”云苓不确定地问道。 看着沈如韫这目不转睛盯着信封的模样,云苓心中警铃大作。 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怎么可能。”沈如韫直接道:“你家小姐看起来很像蠢货吗?” 她上辈子还真是,为了这么个不值得的男人,付出了一切,用血泪为代价,这才看清她多年来喜欢的,究竟是怎样一个披着人皮的恶鬼。 云苓默默闭嘴。 “走。”沈如韫揣着信,挥了挥手。 “小姐,我们去哪啊?”云苓不解地问。 沈如韫一本正经道:“自然是去赴约。” 云苓一脸她就知道的表情,她家小姐果然还是和先前一样,哪怕再怎么跟穆弘翊置气,只要他随便勾勾手指,沈如韫就迷失了心智。 上了马车后院,云苓依旧愁颜不展。 沈如韫见状,笑着安慰她:“放心吧,我说过了,不会两次掉进同一个坑里。” 她就是去看看,是个什么阴谋在等着她,顺便再看看,他还要将那些礼物霸占多久。 明月湖离沈家不算远,只一盏茶的功夫,马车便稳稳当当地停了下来。 她与穆弘翊第一次约会,便是在明月湖,她与他乘船同归。 她往湖心亭走去,这一路上却并未见到穆弘翊。 “沈姐姐。” 一道娇媚的嗓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沈如韫眉心一跳,她就知道这信有问题。 对方在极力地模仿着穆弘翊的字,但只学了形,形似而非神似。 她转过身,看向声音来源,只见身着一袭藕粉色衣裙的宋怀柔正款款朝着她走来。 她在狱中关了足足七日,哪怕有穆弘翊日日看望打点,她也消瘦了不少,腰肢盈盈一握,还真有几分弱柳扶风之姿。 “见到我,你应该很意外吧。”宋怀柔走近,同沈如韫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你现在是不是很好奇,我是如何从刑部逃出来的?” 沈如韫看到她这张脸,便会想到前世她煽风点火,想出各种法子,让穆弘翊折磨自己…… “姐姐,你怎么用这种眼神看我?莫不是不想让我出来?是怕我报复你?还是记恨我抢了阿翊?”宋怀柔漫不经心地把玩着自己的头发,边说边围着沈如韫转了一圈。 沈如韫倍感恶心。 她开门见山道:“这么大费周章把我骗过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 “姐姐别这么心急啊!”宋怀柔笑了笑。 她语气娇柔,又透着几分虚弱。 “我就知道你心中还有阿翊。”宋怀柔自顾地说着,“否则你也不会收到信立马就过来了。” “只可惜,阿翊心里根本就没有你,他这辈子都只会爱我一个,你再怎么针对我,也改变不了他不爱你这个事实,反而还会让他更加憎恶你。” 听着宋怀柔自说自话,沈如韫一针见血道:“你要是真的这么确定他不爱我,今日就不会特意来同我说这些了,人啊,越是得不到,越是没底气,就越想要强调什么。” “就算我不做穆家的少夫人也轮不到你,你这罪臣之女的身份,有多上不得台面,你应当清楚,穆大人能容许你这样的女子进门?”沈如韫杀人诛心地补充道。 宋怀柔果真气极了,“你!” 她还未找沈如韫算账,一抬眸便瞧见了不远处的柱子后露出的衣角。 第26章:栽赃嫁祸 - 重生二嫁权臣,夫人百媚千娇 - 姜拾愿 “这就不劳姐姐操心了,姐姐你什么都有,是体会不到我的痛苦的,反正从前你也没少帮过我,不如今日再帮助我一臂之力吧。” 宋怀柔说着,又换上了委屈的神色,她当即跪了下来,冲着沈如韫大声喊道:“姐姐能不能不要赶我走?我如今在这世上,除了翊哥哥,已经没有任何亲人了。” “我是真心喜欢翊哥哥的,姐姐,求你了,就当我是个阿猫阿狗吧,只要能让我留在翊哥哥身边,我愿意为奴为婢,此生都伺候姐姐。” 沈如韫眸子一眯,当即意识到事情不对劲。 她往后退了一步,与宋怀柔拉开距离,可宋怀柔却早就打定了主意,不等她反应,便毫不犹豫地将整个人身子往后仰去。 随着“噗通”一声,宋怀柔就这么落入了水中。 她不断地挣扎着,双臂重重拍打水面,并大声求救,试图引起注意。 “姐姐,救我!” “姐姐,求你救救我,我再也不敢了……” 站在岸上的沈如韫,只冷眼瞧着她演戏。 为了陷害她,宋怀柔当真是下了血本啊! 若能淹死最好。 只是这样的死法当真是便宜了她。 下一瞬,一道身影便以极快的速度冲了过来,狠狠撞了沈如韫的胳膊一下,然后没有丝毫犹豫地跳入了湖中,奋不顾身地游向拼命挣扎的宋怀柔。 待沈如韫看清那人的容貌后,心下顿时了然。 原来是想要搞这么一出栽赃嫁祸。 还好她早有防备,将那伪造的信笺保留了下来。 倘若穆弘翊稍微有点脑子,就该知道今日之事是宋怀柔特意做的一个局。 穆弘翊将浑身湿漉漉的宋怀柔救了上来,安抚好她后,直冲冲走向站在原地不动的沈如韫,不分青红皂白地指责道:“你这毒妇,上次对柔儿用私行还不够,现在又想置她于死地,你怎么这么狠心?你明知道柔儿身子不好,还将她推下去,若非今日我觉察到不对,跟了过来,你是不是就要杀了她?” 被他劈头盖脸一通臭骂,沈如韫也沉了脸色。 “你哪只眼睛瞧见我推她了?” “难不成她还能自己跳下去栽赃你?”穆弘翊梗着脖子反问。 沈如韫:“……” 这蠢货,还真猜对了一回。 只可惜他不相信真相。 宋怀柔不顾身上还在滴水,步子虚浮地走向争执不休的二人。 她嗓音虚弱,但还是温柔善良地劝道:“姐姐,翊哥哥他也是担心我,太过着急了,这才口不择言,你别怪他。” 她说着,又转过头揽上了穆弘翊的胳膊,“翊哥哥,你不要为了我和沈姐姐吵架,我相信她也不是故意的,她只是太爱你了……” 那张本就楚楚可怜的脸,如今挂着泪,更是惹人疼惜了。 宋怀柔这一套下来,穆弘翊越发愧疚了,他旁若无人地抬手抚上宋怀柔的脸,“柔儿,你总是这样善良,不愿计较,不像某些人,那么心狠手辣。” 被穆弘翊冠以“心狠手辣”的沈如韫,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她将收到的信,狠狠甩到了穆弘翊脸上,“蠢货,自己好好瞧瞧吧。” 在她拿出这封信后,宋怀柔当即就变了脸色。 她似乎没料到沈如韫会发觉异常,也没料到她会随身携带着信…… 她想要阻止,穆弘翊却已经打开了信封。 在看到信纸上,那与自己八分相似的字迹时,他也有一瞬间的怔愣。 他可没有写过这样的东西,约沈如韫见面。 虽然他在听说了沈如韫这段时间来的遭遇时,的确心中有过几分动容…… 可一想到这段时间以来,沈如韫对自己的恶语相向,甚至还和傅承晏攀上关系,当众羞辱他,他便止住了与沈如韫破镜重圆,重归于好的念头。 穆弘翊看着纸上的字迹,有些不可置信地抬眸看向宋怀柔,但他很快就打消了这一怀疑,再度指责上了沈如韫。 “不过字迹形似罢了,一封信能证明什么?你休想挑拨离间,这字柔儿写得,你不也写得?更何况,此处只有你我知晓,柔儿从来都不知道,事已至此,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沈如韫不愿再和他们多费口舌,只冷冷丢下一句:“东西再不送回来,我不介意带兵亲自登门讨要。” 穆弘翊闻言,脸色骤变,“你这贱人,当真与傅国公……” 啪—— 响亮的巴掌就这么结结实实地落在了穆弘翊的脸上。 “傅国公可比你这样的蠢货强多了,就你这样的,就算努力一辈子,也到不了傅国公的高度,换做谁也不会放着好好的国公爷不要,要你这么个没本事的废物吧。” “你与宋怀柔,简直是绝配,废物配贱货,给你们二人一个忠告,你们最好从此不再分离,免得再祸害了其他人。” 话毕,沈如韫毫不拖泥带水地转身离开了明月湖。 徒留挨了一巴掌,又被戳着肺管子骂的穆弘翊,在原地抓狂,而陪在他身边不离不弃的宋怀柔,简直就是解语花一般温柔的存在。 …… 膈应完渣男,沈如韫心情大好,带着云苓去做了两身合适的衣裳,主仆二人有说有笑地下了马车,刚跨进相府大门,沈如韫便被芳翠嬷嬷请去了祠堂。 她有些疑惑,不知她不在的这半个时辰里,府里又发生了什么稀奇事。 她从自己头上拔下一根成色不错的玉簪子,递到了芳翠手中,并问道:“姑姑,可是韫儿做错了什么事情,惹得父亲不高兴了?” 芳翠摇了摇头,她也不清楚沈时序又发什么疯,只一个劲地提醒她小心些。 芳翠将沈如韫送到祠堂门口,便停下了脚步。 沈如韫缓缓推开了紧闭的大门,走了进去。 只见沈时序正背对着她,跪在蒲团上。 她看不清他的神色。 但隐约听到他喊了声“月儿”。 “父亲。”沈如韫走过去,站到他身后轻声唤他。 “你可知我今日喊你前来,所为何事?”沈时序问。 沈如韫摇了摇头,“女儿愚钝,还望父亲明示。” “耀儿已经被送回槐阳了,如今我只剩下你与清儿两个女儿了。”沈时序说话时,脊背明显地佝偻了几分。 沈如韫没接话。 她不明白他突然说这些,是为了什么。 弥补之前对她造成的伤害吗? 但可惜她已经不再是那个,渴望得到父亲认可的沈如韫了。 沈时序话锋一转:“近来你行事乖张,惹下不少乱子,我不说不代表我不知道。” 他这番话将思绪飘远的沈如韫重新拉了回来。 紧接着,沈时序便冷声道:“为了沈家的安宁,也为了你自己,你这段时间便在祠堂好好抄写佛经,静一静心吧,也当为你自己积德了。” 第27章:身上痒就去洗澡 - 重生二嫁权臣,夫人百媚千娇 - 姜拾愿 沈如韫用冷漠的眼神看向随意定人生死的沈时序,她苦笑一声,昂着头看向沈时序,眼角泛起湿意,“父亲可是要将女儿一辈子囚禁在这?” 沈时序张了张嘴,只觉得喉咙发紧,他望着那张与姜兰月几乎一模一样的脸,有些晃神。 他难得对沈如韫软了态度,“韫儿,爹没有别的意思,你心里莫要胡思乱想。” “等过了这段时日,外头的流言平息了,爹自然会将你接出来。” 他字字句句都在述说着,他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自己好。 沈如韫并不拆穿他的真实目的,委屈又为难地应了下来,“女儿不愿看到父亲为难,只是父亲,下个月是女儿的生辰……” 她的话点到为止,沈时序眼底划过一抹异样的神色。 上一世沈如韫也不是没有在沈时序面前服过软,但有刘淑仪他们母子三人从中作梗,沈时序从未相信过她,但如今不同了,经过寿宴一事,他对刘淑仪的感情和信任,已经开始一点一点崩塌了。 - 落日熔金,霞光万道。 向圣上述完职后,傅承晏便回了国公府。 “那沈小姐,当真是有意思!她继母想要设计毁她名节,她不仅识破了计谋,还坑了她那蠢货弟弟一把,沈相嫌沈文耀丢人现眼,已经把人送去槐阳了。” 傅承晏吹了吹还在冒着热气的茶水,脸上并未流露出什么神色。 傅承晏道:“你接着说,我在听。” 他瘪了瘪嘴,“你呢?怎么样?这趟顺利吗?” 闻言,傅承晏陷入了沉思。 他按照沈如韫的提醒,一路上都异常留意,果真让他探到了一个叫“关成飞”的,此人乃是宁王殿下最信任的幕僚。 虽说是幕僚,但此人却身手不赖,有勇有谋,文武双全。 若是没有沈如韫提前提醒,傅承晏还真会着了此人的道。 像是想到了什么,傅承晏起身便往外走去。 …… 一回生二回熟,傅承晏再次夜闯相府,早已熟门熟路。 他直奔衔月阁,却未曾想扑了个空。 他还被云苓当成了贼人,差点尖叫出声,大喊抓贼,好在云钦及时捂住了她的嘴。 云棠在看清楚傅承晏的脸后,瞬间哭了出来,她跪在地上同傅承晏磕头,“国公爷,求您救救我家小姐。” 沈如韫遇到什么危险了? “我家小姐今日一早便被老爷罚了禁闭,现在还在祠堂里跪着,水和食物都被拦了下来,小姐已经整整一日未进食了,晚上更深露重,小姐身子一向不好,若是再不出来,只怕……只怕会有性命之忧……”云棠越哭越凶。 傅承晏闻言,心中也隐隐多了几分担忧。 早已入秋,夜间凉风习习,莫说沈如韫了,就是身强体健的男子,不吃不喝待在祠堂里也熬不住。 傅承晏离开时,云棠还没哭得缓过神来,云钦瞧她哭得实在是太丑了,安慰道:“别哭了,我家主子会想法子救沈小姐的。” “真的吗?”云棠顶着两个肿得跟核桃似的眼睛,瓮声瓮气问。 不多时,傅承晏和云钦便出现在了相府大门,经管家通传,他被毕恭毕敬地迎进了相府。 想到小丫鬟哭得肝肠寸断的样子,傅承晏也不再说什么场面话耽搁时间,他开门见山同沈时序说道:“相爷,傅某深夜拜访,是特意为了沈小姐而来。” 如此直白的话,将见惯了大场面的沈时序呛得直咳嗽。 “爹爹,国公爷。”沈清薇福了福身子,向沈时序和傅承晏行了一礼,语调也脆生生的。 刚才她一进门,便听到了傅承晏那句:“特意为了沈小姐而来。” 她看着面前一袭黑色锦袍衬得身形颀长的傅承晏,眼底闪过一丝嫉妒和不甘。 凭什么沈如韫那个贱人,能得到位高权重的国公爷的青睐? 像她那样声名狼藉的贱女人,只配烂在尘埃里,如何能配得上芝兰玉树的傅承晏? 只要是沈如韫的东西,她都要一一夺过来。若能能够得到傅国公,沈如韫那嫡女的身份,也不重要了,往后她便是一只可以随意捏死的蝼蚁。 思及此,沈清薇扬了扬唇,主动地走上前去,为傅承晏斟了一杯茶,“国公爷,请喝茶。” 脆生生的语气,配上她那美艳的皮囊,的确对男人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冰肌玉骨,温香软玉。 但很可惜,傅承晏不吃这一套。 面对沈清薇的示好,傅承晏全程冷脸,“二小姐,你若是身上痒,就去洗澡,能别在傅某跟前晃吗?我嫌脏。” 最后三个字,他语调又轻又缓,像是凌迟的羞辱。 沈清薇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她登时便红了眼眶,哭着跑开了。 没了沈清薇碍眼,傅承晏再一次将视线投向坐在主位上的沈时序,“相爷,不知傅某可否见见沈小姐?” 他语气平静,却给人一种种不怒自威的错觉。 沈时序叹道:“傅国公来得着实不巧,小女今日已经离京了。” “是吗?”傅承晏薄唇微翕,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杀意渐起。 “相爷,我这个人,最不喜欢的就是欺骗,我也没多少耐心,最后再问一遍,沈小姐在哪?若是相爷给不出我想要的回答,今日我便是掀翻这相府,也势必要见到沈如韫。” 第28章:你来救我了! - 重生二嫁权臣,夫人百媚千娇 - 姜拾愿 傅承晏眼中的癫狂愈发明显,他说得出,便做得到。 他是天子近臣,一直以来都为圣上做事,无论他行事如何荒唐,也有圣上为他善后。 这些年来,朝中也有不少人对他颇具微词,但却撼动不了傅承晏分毫地位,反倒有不少朝臣因此遭到了圣上的惩罚。 甚至官员之间还有过谣言,称圣上如此袒护傅承晏,有可能他是天子的血脉,只是养在傅家掩人耳目罢了。 当然这些都只是猜测,但沈时序不敢赌。 他最终只得妥协,同管家道:“吩咐芳翠,去将大小姐带来前厅,傅国公要见她。” “不必如此折腾,相爷只需告诉傅某,沈小姐身在何处,傅某亲自去见她。”傅承晏语气中充满了不容置喙。 瞧着傅承晏这般在意沈如韫,沈时序哪里还敢说实话? 若让他知道,沈如韫现在正在祠堂关禁闭,那还了得? “沈相为何如此支支吾吾,只怕沈小姐此刻正在受罚吧。”傅承晏冷嗤一声,嘲讽道。 管家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附在沈时序耳边小声嘀咕了两句。 已值深秋,他却还能满头大汗。 傅承晏当即便反应了过来,一定是沈如韫出了什么事,他们怕无法向自己交差,这才会神色慌张。 他也顾不得什么礼数了,快步带着云钦往沈家祠堂走去。 沈时序没想到,他只是让沈如韫在祠堂对着列祖列宗,抄写佛经,静静心,竟还让她晕过去了…… 祠堂大门打开时,沈如韫已经彻底晕了过去,倒在蒲团上,像是小猫一般蜷缩着。 傅承晏冲过去,一把将她抱起,她穿得单薄,浅色的衣裳如薄纱一般,根本就不御寒,她浑身凉得可怕。 有那么一瞬,傅承晏真的害怕她死了。 “去请太医。”傅承晏抱着沈如韫往外走,并同云钦吩咐道。 沈时序想要阻拦,却被傅承晏一个眼神吓退,“沈相,傅某奉劝你一句,你若能不能公平对待沈小姐,傅某可以帮她与沈家断亲。” 这样偏心的虎狼窝,常人待一秒都嫌恶心。 可沈如韫,从小便生活在这样压抑的环境里,能长到这么大,属实不易。 沈时序蹙眉,脸色不悦,傅承晏方才那番话,太过难听。 但他也没想到,一向不近女色的傅承晏,居然真会冲冠一怒为红颜。 “韫儿是我的女儿,尚未婚配,傅国公将她带走,怕是不妥吧。” “你若再阻拦,她便多一分危险,沈相,你想看着她死吗?”傅承晏字字见血。 沈时序脸色顿时灰败了。 最终他还是任由傅承晏将沈如韫带走了。 望着他抱着沈如韫离开的背影,不知为何,沈时序心中泛起了一股异样的情绪。 …… 傅承晏将沈如韫带回了国公府。 经太医诊治,确定她并无大碍后,傅承晏这才放心下来。 傅承晏随口敷衍:“有吗?” 傅承晏听这些话都要听得耳朵起茧子了,他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行了知道了,你最近怎么这么多废话?” 他心中暗暗发誓,以后都不会再替傅老将军催促傅承晏早日成家立业了,这简直和拔老虎胡须没什么两样。 他今日在大庭广众之下,当着那么多双眼睛抱她离开相府,但这并不代表他不尊重沈如韫。 傅承晏垂眸,视线落向床榻上昏迷不醒的沈如韫,此刻的她面无血色,唇瓣苍白如纸,若不是胸膛还在起伏着,他都会下意识地认为她已经死了。 “我早就同你说过,不要以身入局。” 云苓和云棠来了后,傅承晏便去了书房,处理要务。 后半夜时,房门被敲响,紧接着云钦的声音便隔着门传来,“主子,沈小姐醒了。” 傅承晏原是不想去的,他此番离京去岷州,的确得到了不少有用的东西,但同时也牵涉出了更多的案子,浮出水面的真相,仅仅只是冰山一角。 可一想到沈如韫总是能先他一步,说出不少有用的信息,傅承晏便又改了主意。 …… 他踏入厢房时,沈如韫正靠在床边喝药,时不时还传来两声咳嗽。 这病殃殃的模样,真有几分西子捧心的韵味。 沈如韫听到动静,有些费力地抬眸看了过去,在见到傅承晏的那一瞬,她唇角绽开一抹笑意,略显虚弱地喊道:“傅国公。” 傅承晏绷着脸走了过去,冷冷道:“醒了。” “多谢傅国公的救命之恩。”沈如韫这会正虚弱,说话有气无力,断断续续的。 云苓和云棠见傅承晏坐了下来,也识趣地端着盘子离开了房间。 她们出去时,顺手将房门关上了,但傅承晏又起身去打开了窗户,夜间的冷风灌了进来,让沈如韫再次咳嗽了起来。 守在门外的云棠想要将窗关上,却遭到了云苓的阻止,“国公爷这是在为我们小姐考虑,怕坏了她的名声。” “国公爷此行可还顺利?”沈如韫目光落在傅承晏身上,仔细打量了一番,确定他没有受伤后,心中也默默松了一口气。 傅承晏没有回答她,而是冷声质问道:“为何不听劝告,又以身涉险?” 沈如韫脸上的笑意有一瞬的凝滞,她试图以开玩笑的口吻揭过去,“因为我知道国公爷一定会来救我的。” 第29章:我不做菟丝花 - 重生二嫁权臣,夫人百媚千娇 - 姜拾愿 她抬头望向傅承晏,眸光澄澈温和,透着盈盈的笑意。 房内的烛火快要燃尽了,一缕幽光明明灭灭,让人瞧不真切。 傅承晏逆光站着,眼底的雾气散去,那双深邃的眸子里,隐藏着一抹异样的情绪。 沈如韫的态度让他觉得,方才的质问,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 “傅国公。”沈如韫声音很轻,“以后查案可以将我带上吗?” 此话一出,傅承晏原本柔和的目光,瞬间多了几分警惕。 他才去岷州拿到了京中为宁王做事的官员名册,沈如韫这个时候便不合时宜地提出想要和自己一同查案。 “巧合”二字,在她身上已经多到稀松平常了。 哪怕她帮了自己很多,但此时此刻,傅承晏也不得不开始怀疑,沈如韫先前对自己的接近,都是别有用心。 因为…… 帮宁王办事的官员中,穆家首当其冲。 但傅承晏心中又有些迟疑,沈如韫真的会为了穆家,下这么大一盘棋吗? 他再次将目光落到了她身上,但这一次,眼底的柔情悉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含杀意的审视。 如果她有一丁点不轨的行为,傅承晏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将她绞杀。 沈如韫也觉察到了他的情绪变化,但这件事,她绝不会让。 她需要借傅承晏的势不假,但傅承晏离了她,这一路也必然没这么顺利。 她与他,是对等的合作关系。 冗长的沉默后,沈如韫主动打破僵局,“国公爷不必着急拒绝我,我相信你一定会需要我的。” “沈小姐,是个聪明人,但如果聪明用错了地方,便容易招来杀身之祸。”傅承晏冰冷的语调中满是赤裸的威胁。 “国公爷若是想杀我,根本就不需要亲自动手,我现在就已经死在祠堂了。”沈如韫一字一顿,“我做这一切只为自保,别无他求。” 这样类似的话,傅承晏听过无数遍,但他从未动过一次恻隐之心。 他垂眸,蓦然撞上一双氤氲着水雾,缱绻勾人的眼眸,她就这么安安静静地看着他,平静得过分。 傅承晏最终还是败下阵来,他微不可察地叹息了一声,“就算你不做这些,我也会护你周全。” “可我不愿做攀附他人的菟丝花,哪怕那根供我生长的枝桠是你,我也不愿,夫妻恩爱都会有到头的一日,国公爷觉得,凭你对我的慈悲和善意,能护佑我几时?” 沈如韫声音依旧很轻,但每一个字都铿锵有力,她清明的眼神中,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她想与他齐头并进,势均力敌。 而非只做傅承晏可以随意赏玩的一个玩意。 - 沈清薇回了摘星阁后,便气冲冲地将自己锁在了房里,委屈地哭了起来,并将所有能砸的东西,都砸了个干净。 哭声和瓷器碎裂的声音穿过紧闭的房门传了出来,沈清薇的贴身丫鬟云荞怕她出什么事,连忙去请了刘淑仪。 “二小姐……” “滚!”沈清薇歇斯底里地吼道。 云荞当即收回了手,刘淑仪最近本就焦头烂额,现在沈清薇这么晚了还闹脾气,她着实有些心力交瘁。 她推开云荞,亲自敲门,“清儿,开门。” 听到刘淑仪的声音,沈清薇这才不情不愿地开了门。 待看清了屋内的一片狼藉后,刘淑仪再也忍不住质问:“你这又是闹的哪一出?” “娘,我喜欢傅承晏。”沈清薇扑进刘淑仪怀里,哭得越发凶了,眼泪好似断了线的珠子。 刘淑仪闻言,只好将院里的下人都支走。 她正了脸色,冷声劝道:“傅国公不是什么善茬,莫说是你,就是整个相府,也惹不起他,你就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被亲娘劈头盖脸泼了一盆冷水,沈清薇也有了脾气,“那为何沈如韫便能与傅承晏纠缠不清?他再怎么可怕,也只是个男人,女儿就不相信,这世间没有不好色的男人。” “娘,您难道愿意眼睁睁看着沈如韫那贱人,嫁入国公府这样的高门大户?若是女儿能入了傅国公的青睐,文耀也能从槐阳接回来了。”沈清薇紧紧攥着刘淑仪的手,“娘,您就帮帮女儿吧!” 沈清薇哭得梨花带雨,刘淑仪听着她的话,心中也蠢蠢欲动。 但她也清楚地知道,“可……你爹不会同意的。” 沈时序如今在官场上四平八稳,已经不需要再冒这样的险了,刘淑仪都不用同沈时序开口,便知道他不会同意与傅承晏结亲。 “娘,如今您能依靠的便只有我了,若您还不为女儿的将来考虑,您觉得爹还会将弟弟接回来吗?槐阳那样的穷乡僻壤,弟弟如何受得了?女儿这么做,也并非全是为了自己,我也想要救文耀啊!”沈清薇字字句句,都在向刘淑仪表忠心,若她有攀上高枝,飞黄腾达的那一日,她定会反哺。 听她一而再再而三地提到沈文耀,刘淑仪脸上的神色也松动了几分。 她应道:“那我找个合适的时机试试吧。” 如沈清薇所言,若是能够攀上国公府这根高枝,就算沈时序厌弃了她又如何?等到了那个时候,她已经一跃成为了国公夫人的生母。 …… 傅承晏从沈如韫那离开后,心中纠结不已,他喊上云钦,去了密牢。 狭小的窗口透进来一缕微弱的月光,墙上布满斑驳儿污渍和已经干透的暗红色血迹,空气中也弥漫着一股潮湿茅草发霉的气味,混杂着血腥气,让人忍不住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里面关押的,都是些穷凶极恶之徒。 而一直为宁王办事的关成飞,也赫然被关在其中。 傅承晏命人将他押至刑房,像这样的硬骨头,他亲自来审。 关成飞在见到傅承晏时,恶意毫不掩饰,直直朝着他吐了口口水,他渗着血的嘴角,咧开一抹阴森恐怖的笑意,“你休想从我嘴里得到任何有用的消息。” 见他如此冒犯傅承晏,狱卒胳膊高高扬起,他手中浸了盐水的鞭子接连挥动,发出呼啸的声音,一下接着一下,落到关成飞身上,抽得他皮开肉绽。 随着鞭子落下,关成飞喉咙里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血沫子不可遏制地从口腔中涌出,顺着嘴角淌落,将本就湿透的里衣,更是染得一片血色。 傅承晏闲适地坐在他面前的椅子上,手中把玩着锋利又磨人的刑具,“关大人,你还真是条忠心耿耿的好狗啊。” “只可惜,你的主子,要派人来杀你呢。” 第30章:考虑得怎样样了? - 重生二嫁权臣,夫人百媚千娇 - 姜拾愿 面对傅承晏的挑拨离间,关成飞毫不在意地开口道:“自我打算跟着宁王殿下的那一刻起,便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哪怕宁王要杀他,他也能理解,宁王只是害怕多年的努力最终会功亏一篑,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就当他脸上露出视死如归的神色时,傅承晏满是玩味的口吻再次响起,“那你也不在意你即将临盆的妻子的死活吗?” 听到妻子,原本平静地等待着死亡降临的关成飞,瞬间变得暴怒,如同一头失控的狮子,想要挣脱束缚,狠狠咬向傅承晏的脖颈,撕下他的血肉。 “你对她做了什么!傅承晏你不得好死!你居然丧心病狂到对一个身怀六甲的弱女子动手!”他目眦欲裂。 傅承晏同云钦使了个眼神,很快他便从地牢出去了。 而关成飞,也从一开始的狂怒,变成了痛苦懊悔。 “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傅承晏你杀了我吧!你杀了我!” 一个宁死不屈的男人,在听到自己妻子的消息时,竟哭得不能自抑。 傅承晏站在他面前,只觉得有些稀奇。 很快云钦便回来了,他身后还跟了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女子。 那女子战战兢兢的,她双手紧紧护着自己的肚子,在看到这满屋子的刑具时,被吓得眼睛通红,活像只受了惊吓的小兔子。 但下一瞬,她眼底的恐惧就彻底消失了。 她的目光落到蓬头垢面,被抽得皮开肉绽的人犯身上,哪怕如此,她也认出来了,这个正在受刑的男人,是她的丈夫。 她顿时热泪盈眶,不顾一切冲了过去,有些费力地跪在了关成飞身旁,心疼又小心翼翼地伸手去捧起他的脸,浑身止不住地轻颤了起来。 看清那张脸后,她再也忍不住哭出了声,“夫君!” 关成飞也懵了。 他看着面前活生生的姚冬卉,满眼都是愧疚,但更多的是失而复得的欣喜。 “冬卉,你怎么来了?你还好吗?”关成飞满脸担忧地问道。 他眼神不断扫视着姚冬卉,生怕她受了什么伤害和委屈。 不等姚冬卉回答,他一改方才慷慨赴死的英勇,换上了央求的语气,“傅国公,我求你,放过我娘子吧,她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妇人,我做的一切,都与她无关!她是无辜的,我求你饶她一命……” 姚冬卉微微蹙眉,她制止了关成飞的哀求,疑惑地问:“夫君,你是不是误会了,是傅国公救了我和孩子。” 看着他们夫妻恩爱情深的傅承晏,也适时开口,“真正要你妻子性命的,乃是你一直效忠的宁王,关大人,你还要继续为他卖命吗?” 关成飞是不信的,他刚想开口反驳,就被姚冬卉打断了,她紧紧攥着关成飞的手,泪眼婆娑,“夫君,傅国公说的是真的。” 滚烫的热泪,顺着姚冬卉的脸颊滑落,滴在关成飞的手上,不知是伤口被刺激了疼的,还是发现一直追随的明君,毫无征兆地烂掉了,关成飞突然仰着头哈哈大笑了起来。 那笑声里,多了几分凄凉。 这样的打击,对他这样死忠的人,无疑是致命的。 他一直当做救世主的宁王,竟然会做出这样残忍的事来,在他被傅承晏俘虏后,不仅没有善待他的妻儿,反倒还派人赶尽杀绝…… 傅承晏没什么耐心,他再一次问道:“武器库到底在哪?” 前几年圣上便颁布了限铁令,按理来说,宁王是弄不到这么多武器的,可根据他的线人来报,宁王一直在暗中发展自己的势力,并且有一个十分隐秘的武器库。 然而他几番搜寻,也并未找到这所谓的武器库。 关成飞已然没有了精力,他心如死灰,摇了摇头,“虽然我一直为宁王做事,可武器库只有他自己知道,我也不知道在哪。” 傅承晏冷了眉眼,“你若不知,他又怎会赶尽杀绝?关成飞,我奉劝你最好如实交代。” 姚冬卉也在一旁委婉地劝说他。 可关成飞依旧坚持方才的回答,他不知道武器库在哪。 宁王这样多疑的人,的确不会轻易将自己的底牌暴露出来。 可若他查不出什么,只怕以宁王的野心,用不了多久,大邺便会迎来一场恶战,届时生灵涂炭,百姓流离失所。 …… 撬不开关成飞的嘴,傅承晏越发地心烦意乱了,云钦跟在他身侧,连大气也不敢喘,生怕做错了什么,无端受罚。 傅承晏重重叹息一声,连日来的压力,几乎压得他喘不上气。 他与云钦往回走,快到国公府时,他冷不丁地问道:“你觉得沈如韫如何?” 云钦:“……” 他还真不太敢说。 眼见云钦好半晌都不回答,傅承晏不满地转过头去剜了他一眼。 “主子,属下觉得沈小姐挺好的。”云钦麻溜地回答道。 闻言,傅承晏又是一阵沉默。 明明得到了他想要听到的答案,但不知为何,他心中却始终有个过不去的坎。 他始终没办法对沈如韫产生信任。 她的出现和转变,对傅承晏而言,都太过突然了,事出反常必有妖,傅承晏不得不防。 直到回了国公府,他心中也依旧没有拿定主意,到底要不要答应沈如韫的请求。 …… 晨光微熹,天边泛起一抹鱼肚白。 她还真是,一点也不在乎自己的身体啊! 她倚着桌沿,歪着头冲傅承晏笑了笑,“大人,早啊。” 第31章:他的考验 - 重生二嫁权臣,夫人百媚千娇 - 姜拾愿 沈如韫将桌上的汤盅推到了傅承晏面前,颇有讨好的意味。 “我可以答应你,但你得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傅承晏顺势坐了下来,望向她的视线有些灼热。 而现在值得傅承晏花心思审问的,沈如韫能猜到的,只有一个。 “傅国公是想知道,我为何知道关成飞的名讳吗?” 傅承晏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若是上一世的沈如韫,必然是不会知道关成飞这个人,但这桩反贪案名震朝野,傅承晏花了整整两年时间,顺着蛛丝马迹,查到了宁王头上,发现他招兵买马,私造兵器,妄图谋反,朝中不少官员,都牵涉其中。 傅承晏生性多疑,她要是说不出一个让他信服的答案,他或许会立即将自己扫地出门。 难不成她要跟傅承晏说,她活了两世? 傅承晏会相信这样的荒唐之言吗? 沈如韫心跳如擂,她一时之间,实在想不出什么好的答案,而傅承晏也不是个好糊弄的主。 他的眸光,带着十足的侵占,像是想要透过她的眼睛,探寻她心中的秘密。 “沈小姐,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傅承晏步步紧逼。 沈如韫沉默了一瞬,她壮着胆子迎上他的视线,“傅国公与其问我一个无关紧要的小喽啰,何不问问,武器库。” 当然,这也是她后来知道的。 “圣上早年就已经颁布了限铁令,想来宁王也为此困扰,傅国公可知,除了铁,还有何物可制成箭矢?”沈如韫将问题抛了回去。 傅承晏先是一愣,但脑海中很快就有了答案,他试探性地开口:“你是说……” “兽骨。”沈如韫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这个回答,与傅承晏方才所想,如出一辙。 他属实没料到,如沈如韫这般养在深闺里的小姐,竟然会知道这么多。 还不等沈如韫再次开口,一只宽大的手,就覆上了她纤细的脖颈,手指蓦地收力,将她整个人都往前带了几分。 傅承晏的手常年练武,长了一层厚厚的茧,用不了多少力气,便轻而易举在沈如韫细嫩的肌肤上,留下一道淡粉色的掐痕。 仿佛只要稍稍一用力,就能将她的脖颈掐断。 沈如韫身子还虚弱得厉害,根本经不起傅承晏这样折腾,很快便憋得涨红了脸。 “傅某还真是低估了沈小姐的博学。” 在她点拨之前,傅承晏完全没有往这方面思考过,如今突然记起来,岷州百姓尤为喜欢看猛兽相争,城中开了许多斗兽场,有斗兽场自然也少不了兽骨场。 大量的兽骨磨尖了,便可制作成箭矢,威力并不比平常的箭伤害小,还能很好地解决缺少武器的麻烦。 沈如韫被他粗粝的肌肤磨得有些疼,眼角很快便湿润了,一滴晶莹的泪珠顺着她的脸颊滚落,砸在了傅承晏的手背上,并迅速洇开一圈水渍。 美人落泪,令人心头一颤。 最终傅承晏还是松了手。 被突然松开的沈如韫,便如枝头被骤雨敲打过的花瓣,弱不禁风,摇摇欲坠。 她抬手抚着胸口,喘匀了气,咳嗽声也渐渐停息了。 傅承晏自知方才冲动了,此刻吹了些凉风,头脑也清醒了不少,心头瞬间涌上一股懊悔。 他有些愧疚地向她伸手,将她扶了起来。 “你这般柔弱,当真能跟着我查案吗?”他轻咳一声,嗓音有些含混。 沈如韫知道,他这是答应了。 她不得不承认,刘淑仪有一句话说得很对。 女子的眼泪,用对了时候,便是这世间最厉害的武器。 …… 用过早膳后,傅承晏便带着她出门了。 这是沈如韫第一次查案,她有些紧张,临上马车前,她拽住傅承晏的衣摆,认真问道:“我真的不用换身衣裳,扮成男人吗?” 傅承晏上下扫了她一眼,毫不留情地向她泼了一盆冷水,“你这样细皮嫩肉,但凡是个有脑子的,都不会因为你换了身男装,就将你当成男人。” “……” 沈如韫老老实实坐进了马车里,傅承晏这些天来都没怎么好好休息过,难得有小憩的机会,坐进马车后他便开始闭目养神。 期间他还甩了一份卷宗给沈如韫,让她在抵达督察监前看完,并说出她的推断。 这是傅承晏给她的考验。 但好在,这个卷宗上记载的使者失踪一案,她在上一世,就曾听沈时序说过。 “这位麦金大人,并非失踪,而是遇害。”沈如韫仔细将卷宗看了一遍后,认真地分析道:“他已经失踪月余了,但据我所知,在麦金失踪半个时辰后,他的下属便发现了异常,并立即将此事上报,也就是说,麦金失踪当夜,大邺便加派了人手,满城搜寻他的踪迹,他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外邦使臣,傅国公觉得,他能走去哪?” “绑架就更不可能了,距离事发,已然过去一月,可并未有任何人,收到过绑匪的条子,所以麦金绝非失踪。” 傅承晏听着她有条有理的分析,也不由得睁开了眼睛。 他饶有趣味地支着脑袋,眼神中多了一丝欣赏。 “既已遇害,那依沈小姐看来,杀害麦金的凶手乃是何人?” 沈如韫继续分析道:“麦金年纪轻轻,便得到了大罕和公主的倚重,往后的仕途是顺风顺水,据我所知,他是头一次出使大邺,为人又十分和善,想来必然不会在大邺与人结仇。” “结合沙格族如今的局势,杀麦金之人,想来是使团中的某一位,与他立场不同的大人。” 这个案子一直被当做失踪处理,但整整一个月,刑部也没有查出什么来,沙格族的使臣死在了大邺境内,圣上也异常重视,于是昨日他面圣时,这个案子便交到了他手上。 他也只是想要试探一下,沈如韫到底是不是聪明绝顶,凡事都思虑周全。 不料她的想法,居然与自己不谋而合。 “傅国公为何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沈如韫合上了卷宗,还给傅承晏,她刚一抬眸,便撞上他那意味不明的眼神。 她故作惊讶地挑眉,“莫非,被我猜对了?” 第32章:沈小姐应当不会拒绝我吧? - 重生二嫁权臣,夫人百媚千娇 - 姜拾愿 “真相还未可知,只是觉得,沈小姐看待事物的角度,的确很新颖。”傅承晏勾了勾唇角,笑意却不达眼底。 经过昨夜和方才的试探,傅承晏对她的兴趣越发浓了。 马车停下后,傅承晏先行下车,令沈如韫没想到的是,他居然在等自己。 傅承晏朝着她伸出手,沈如韫看着那只宽大粗粝的手,脑海中莫名联想到了,他今晨就是用这只手,掐着自己的脖子。 见沈如韫迟迟没有动作,傅承晏戏谑道:“这么多人看着,沈小姐应当不会拒绝我吧?” 他今日穿了件月白色长衫,罩着一件苍青色的袍子,上面绣着竹影和栩栩如生的飞鸟,衬得他气质如华,让人忍不住联想到覆着霜雪的寒松。 墨色长发只用一支极简的鹤簪高高束起,鼻梁高挺,骨相周正,淡粉色的薄唇紧抿着,唇角却隐约透着几分笑意。 沈如韫的确不好拒绝了他,但将手搭上去的那一刻,她便被傅承晏牢牢地攥住了,这种肌肤相贴的感觉,于沈如韫而言并不好。 “跟紧我,别乱走,别乱看。”跨进督察监大门前,傅承晏低声提醒道。 沈如韫不着痕迹地挣开了他的手,低低应了声好。 但刚踏入督察监,里面的场面便给了沈如韫极大的冲击,院子里堆了好几具蓬头垢面,被抽打得皮开肉绽的尸体,他们的血液,汇聚到了一处,缓缓流向地势低处,将一旁的青草也染成了红色。 浓烈刺鼻的血腥味,在整个督察监蔓延开来。 她虽然经历过那样惨痛的家破人亡,可乍一眼瞧见这样的场面,还是不可避免地被吓了一跳,额角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傅承晏觉察到她的异常,当即向云钦使了个眼色,云钦喊了几个人,很快便将院子里堆放的尸体清理干净了。 沈如韫总算知道,为何方才傅承晏会特意叮嘱她,不要乱走乱看了。 但凡胆子小一些,都会被这样的场面给吓得昏死过去。 傅承晏带着她往里走去,并问道:“我要去提审个人犯,沈小姐,要旁听吗?” 沈如韫听出了他语气中的揶揄,没有丝毫犹豫地应道:“这是自然,傅国公会带上我吧。” 瞧她这脸色泛白的模样,分明就是方才进门时被吓到了,现在还能装得淡定自若,傅承晏不得不承认,沈如韫真的比他想象中的,要坚强很多。 下到密牢后,沈如韫反倒冷静了下来。 桌上和墙上那些随处可见的刑具,上一世,有不少都用在了她身上,穆弘翊的残忍,非常人所能及。 而傅承晏像是担忧她,余光不断地瞥向她,见她十分镇定,这才稍稍放心了些。 两名狱卒将一个浑身湿透的男人架了过来,绑到了柱子上。 他抬起头的那一瞬间,站在一旁的沈如韫瞬间变了脸色,她上前一步,想要确认对方的身份。 男人看清了傅承晏后,瞬间怒不可遏,他双眼猩红,被铁链牢牢捆住的双手也不断挣扎着,试图挣开束缚,冲上去狠狠掐住傅承晏的脖子。 “傅承晏你不得好死!”男人恶狠狠啐了一口。 这样的话,傅承晏听得太多太多了,他早就已经不放在心上了。 而一旁的沈如韫,在看清男人脸上的痦子后,心瞬间沉到了谷底,但很快,她的理智就被滔天的恨意所取代。 还有什么能比重活一世,仇人落到自己手中,更让人兴奋的? 沈如韫看向马稷的眼神,如同锋利的刀子。 她早已在心中盘算着,如何将他千刀万剐了。 马稷也发现了一旁的沈如韫,他咧开嘴,露出满嘴的黄牙,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笑声。 一如上一世,他当着自己的面,侵犯姜泠月和云苓云棠一般,猥琐无耻,令人恶心。 “你这贱人……” 马稷的话还未说完,傅承晏便笑着上前,抬手钳住他的下颌,稍稍一用力,便听到一道清脆的“啪嗒”声。 方才还耀武扬威的男人,瞬间连嘴都合不拢了。 “马大人,一大清早,怎么发这么大火?你这样可对身体不好。”傅承晏笑眯眯的,语气却让人不寒而栗。 下巴脱臼的马稷说话变得含糊了起来,随着他的叫嚷,口水也顺着下巴淌了下来。 瞧着便怪让人恶心的。 沈如韫眼底的恨意越发浓重,几乎快要化为实质。 她挽起了袖子,走到旁边角落,面前一个是烧得通红,不断冒着火星子的烙铁,一个则是充分浸泡过盐水,能将人抽得皮开肉绽的鞭子。 抽人鞭子是件很费力气的辛苦活。 沈如韫果断地选择了那热气逼人的烙铁。 她光是拿起钳子,便已经热得满头大汗了,大概是想到自己即将大仇得报,沈如韫浑身都忍不住轻颤了起来。 当她将烙铁直直朝着马稷的裆部烫去时,整个刑房的人都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吓了一跳,而马稷则痛苦地嚎叫了起来,没多久便昏死了过去。 看着他痛苦的模样,沈如韫眼底浮现出几分癫狂之色。 原来看着痛恨之人这样痛苦求饶,是这么愉快的一件事。 若非傅承晏还要从他那得到想要的线索,沈如韫这一下会落进他的嘴里。 傅承晏从未见过这样失控的沈如韫,他也不清楚她与马稷之间有过什么恩怨,竟然让她这么不管不顾地,用烧得通红的烙铁,为他净身…… 他怕沈如韫出什么事,将刑房的烂摊子交给了云钦,便率先带着沈如韫出了密牢。 直到温热的阳光落到身上,沈如韫的理智这才一点一点地拉了回来。 傅承晏并未指责她方才的冲动,只是看向她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探究。 他问:“你与他有仇?” 沈如韫咬牙切齿,“我与他不共戴天。” 傅承晏闻言,有一瞬失神,看来沈如韫身上,还真是有太多太多他琢磨不透的秘密了。 “马稷与穆家,相交甚密。”沈如韫提醒道。 前世马稷和穆家并未牵扯进贪污案中,不知为何,这一世的事情走向,突然变得有些不同了。 或许是因为,她提醒了傅承晏提防关成飞,他去岷州并未失手,得到的证据也要比上一世多。 傅承晏眼神晦暗,他问:“沈小姐此话是何意?” 第33章:傅国公,给个机会 - 重生二嫁权臣,夫人百媚千娇 - 姜拾愿 沈如韫抬眸,眼里是不加掩饰的恨意,她告诉傅承晏:“穆家并非良善。” 上一世穆家没有牵扯其中,只怕是走运成了漏网之鱼,像穆弘翊那样贪婪自私之人,想来他爹穆修远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样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人家,根本就经不起调查。 她也想亲眼看看,穆家倒台,到那时穆弘翊是不是也像条丧家之犬,丑态毕露。 那时她可一定要把握好这个羞辱他的机会。 想到这,她竟不受控制地勾起了唇角,像是此刻穆弘翊便已经狼狈地匍匐在她面前,任由她欺辱践踏。 傅承晏的确没有想到,他会从沈如韫的眼里,看到这么强烈的恨意,而她憎恨之人,还是曾经与她最为亲密的未婚夫婿。 沈如韫给他的惊喜还真是越来越多了。 “此事交由我,自会有人暗中调查,我先派人送你回去休息。”傅承晏语气淡淡道。 他今日得从马稷口中得到想要的东西。 但沈如韫对马稷,似乎有着很深的私人恩怨,他担心再让沈如韫见到马稷,她会再一次失控。 这样着实对他取证造成了很大的影响。 沈如韫自知理亏,如果不是她突然来这么一出,马稷也不会疼的昏死过去,或许凭着傅承晏的手段,都已经撬开他的嘴,得到他想要的了。 可仇人近在眼前,沈如韫根本无法劝说自己冷静下来。 她主动提议道:“不如国公爷将麦金的案子交由我吧。” 捅了个这么大的篓子,她也好将功折罪。 傅承晏思索了两秒,他还未来得及言语,便感觉到身旁掠起一阵轻风,将这燥热浑浊的空气搅动了。 映入傅承晏眼帘的是一支做工精良的鹤簪,在阳光的映照下,簪子格外的明显。 她头上那支,与他今日束发的这支鹤簪,极其相似。 傅承晏盯着她,一时有些愣神。 直到沈如韫走到了他面前,朝他伸出手,“傅国公,给个机会。” 她说着,目光也移向了傅承晏腰间的令牌。 傅承晏如梦初醒,虽然沈如韫的确有些头脑,思考问题也有很新颖的角度,但他内心并不想让沈如韫接手。 这些案子后面的势力盘根错节,刑部不少官员,都因为麦金一案,受了牵连。 他安慰自己,沈如韫此时插手接管此案,或许真的能搅动这滩死水吧。 最终他还是扯下了自己的腰牌,交到了沈如韫手中,在她握住令牌想要抽走时,傅承晏的手却并未撤去力道,他盯着沈如韫的眼睛,一字一顿认真嘱咐道:“云钦会跟着你一起,凡事不要出头,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立即停手,等我来处置。” 沈如韫一一点头应下,“我知道了。” 话毕,她接过腰牌,毫不拖泥带水地转身就走。 傅承晏突然觉得,他可能太高看沈如韫了,一个做局不惜将自己置于险境的人,心性真的沉稳到可以独当一面吗? 望着沈如韫决绝离开的背影,傅承晏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声。 …… 穆府。 下了早朝后,穆修远一踏进穆府,便瞧见了在与宋怀柔蜜里调情的穆弘翊,看着自家儿子,被宋怀柔这样的女人勾得丢了魂,连丞相府的千金都不要了,他便气不打一处来。 若不是穆弘翊胡闹,他如今在官场上又怎会这样举步维艰? 说到底,都怪宋怀柔这个妖女。 他板着脸,走进院子里,将穆弘翊喊去了书房。 穆弘翊正在推着坐在秋千上的宋怀柔,被穆修远打扰时,他还颇有些不情愿,直到跟在穆修远身后走进厨房,关上门的那一瞬间,他的膝盖便瞬间酸痛了起来。 穆修远气愤极了,一脚踹在了他的膝弯处。 “逆子!”穆修远气得破口大骂,“你但凡争气些,将沈如韫娶回家了,你爹我现在用得着这么战战兢兢?你个没脑子的蠢货!就这么迫不及待要和那个不知检点的贱婊.子在一起?” 听着穆修远这般羞辱宋怀柔,穆弘翊也忍不住脾气了,他虽然跪着,脊背却挺得笔直,“爹是憎恨儿子没有娶相府嫡女吗?爹分明就是憎恨儿子抢了柔儿,爹心中打的什么算盘,儿子一清二楚。” 这样硬刚的话,几乎要将穆修远气得半死。 在官场上受了委屈,如今又被自己的儿子数落,穆修远自然受不了这个窝囊气,他眼眶猩红,那张皮肉松弛的脸上,露出了几分狠意,下一秒,便抬脚恶狠狠踹上了穆弘翊的胸口,“混账东西!” 他先前的确对宋怀柔有过歪脑筋,但宋怀柔也深夜给他送过好几次参汤,试问哪个男人能抵抗得了这样的诱惑?更何况,当时的宋怀柔,就一直横亘在沈如韫和穆弘翊之间,穆修远的确动过要将她纳为妾室,斩断穆弘翊最后一丝生机。但后来娶了两房小妾,穆修远也就歇了这份心思。 没想到他的儿子,在和他发生争执时,居然会说出这么戳他心窝子的话。 看来穆弘翊口中清纯无辜的柔儿,也是个搬弄是非,煽风点火的贱人。 …… 穆弘翊挨了好一通打,他一瘸一拐从书房里走出来,宋怀柔已经早早地在院子里等他了,在见到他的那一瞬,立即迎了上来,眼眶快速蓄满了泪水,心疼地喊道:“翊哥哥……” 站在书房里,目睹这一切的穆修远,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不愿意给宋怀柔。 宋怀柔并不问穆弘翊,为何穆修远突然对他下这么重的手? 她很早就来了,也将一切都听清楚了。 “翊哥哥,你不要为了我伤害自己,柔儿都已经习惯了,与其被他人误解,柔儿更不愿看到你为此而受到伤害……” 宋怀柔这一招以退为进,成功地拿捏了穆弘翊的大男子心理。 他很快便心疼地反扣住了宋怀柔的手,“柔儿,都怪我没本事,否则也不会让你受这么多的委屈。” 这一番深情款款的告白,引得一旁的穆修远眉头紧皱。 难怪沈如韫会将她称作外室,宋怀柔当真是个上不得台面的。 穆修远眼神死死盯着她,仿佛要将她给烫出一个窟窿来。 若不想让穆家的基业败在穆弘翊手中,他还真得将这宋怀柔好好处置掉,否则,迟早有一天,穆弘翊会被他骗得连裤衩子都不剩。 第34章:险遭非礼 - 重生二嫁权臣,夫人百媚千娇 - 姜拾愿 替傅承晏接下这桩案子后,沈如韫先与云钦去了一趟刑部,接待她的那位刑部的大人对她这样的女流之辈,轻蔑得很,哪怕她手中拿着傅承晏的腰牌,那位大人说话也阴阳怪气的。 沈如韫原本懒得同他计较,只想找当时受理此案的大人,好好聊聊细节。 毕竟凶手可是使臣团中的另一位大人,她若是拿不出十足的证据,被反咬一口,便是浑长了嘴也是说不清的。 还很容易被有心之人扣上挑起两国争端的帽子。 这也是为何,她愿意用此案,来向傅承晏表明决心。 她想告诉他,她不是只能享受他为自己带来的利益,她也做好了与他共担风雨的准备。 “沈小姐,此乃机密,不可外泄,恕本官无可奉告。”刘大人对沈如韫的态度,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高傲得很。 “是无可奉告,还是刘大人这一个月来,根本就没有查出什么有用的线索?怕被人知道你其实只是个没什么本事的斜封官?还是大人早已与绑走麦金大人的凶手,暗通款曲,想要故意徇私包庇?” 沈如韫声音不算大,却将刘大人吓得脸都白了,他眼睛瞪大了几分,嘴也微张着,像是疑惑为何沈如韫会知晓这些。 早些年,大邺国库空虚得厉害,圣上便想出了花钱买官职的主意,大邺重农,商户最为轻贱,因此不少有钱的商贾,都愿意为了博个好名声,砸出天价买个并没有什么作用的小官当。只是这个规矩,没两年便废止了,只因草包太多,严重影响了大邺的风气。 天子一言,重于泰山,圣上也不好罢黜这些官员,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为他们安排了一些不太重要的职位。 经过数载的变迁,那些曾经花钱买官职的商户们,也都凭着自己的本事,在这官场上扎根了,若是有人将这些丑事捅了出去,只怕是多年来的苦心经营,都要功亏一篑了。 沈如韫此话无疑是拿住了刘大人的命门。 “沈小姐,不是本官刁难你,而是此事的确棘手……” 刘大人说着,声音刻意压低了不少,他整个人都靠向沈如韫,还未贴近,便被云钦制止了。 他只好猫着嗓子道:“有人说,这是闹鬼了,不然什么人能一夕之间凭空消失,派了那么多人去找,都一无所获。” 沈如韫闻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刘大人的意思是,有鬼抓走了麦金大人?” 刘大人重重点了点头,眼神里满是肯定。 “能找的地方都已经找过了,就算是人间蒸发,也总该留下些什么蛛丝马迹,可这麦金大人,只是去了趟茅房,便不见了人,你说这不是闹鬼,还能是什么?” 将破获不了的案子,归结到鬼神之上,的确有些意思。 不过沈如韫不信鬼神,上一世她惨死后,分明恨毒了穆弘翊,可做了鬼,却伤不了他分毫。 鬼神伤人,属实滑稽可笑。 “这世间有没有鬼我不清楚,但打着这样的幌子装神弄鬼之人,必然不在少数。”沈如韫盯着刘大人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 不过刘大人的确没什么嫌疑,因为沈如韫知道,他是个实实在在的草包。之所以能在刑部混这么多年,也多亏了她娶了个聪明的夫人,能为他出谋划策。只可惜,哪怕他的夫人为他做了这么多,他骨子里也始终鄙视他的夫人,是个女子。 “刘大人,现在可以跟我说说,麦金大人失踪当日更多的细节了吗?”沈如韫歪着头,笑眯眯地问道。 刘大人擦了擦额角的冷汗,连连应声,将那日的情形事无巨细地同沈如韫说了。 哪怕时隔多日,他依然对这些细枝末节记得非常清楚。 …… 与刘大人聊完后,沈如韫便起身往外走去。 云钦也连忙跟上她的脚步,他问:“沈小姐,我们现在这是要去哪?” 沈如韫言简意赅地回答道:“礼宾院。” 刘大人一直强调,麦金是被鬼给掳走了,她自然是要好好会一会这个所谓的鬼。 若是一旬后,还不能查明麦金的去向,沙格族便要借此向大邺发难了,到那时,大邺便真是内忧外患。 沈如韫不愿瞧见生灵涂炭。 “沈小姐,时候不早了……”云钦拐着弯地提醒道。 那刘大实在是嘴碎,分明几句话便能说清楚的事情,他非要拉着沈如韫反反复复地强调。 而且,主子只交代了他,陪沈小姐去刑部,并未说过,要让她去礼宾院…… 那里现在还住着沙格族的使臣。 “麦金大人是晚上失踪的,说不定我们晚上,也能会会这个所谓的鬼。”沈如韫一脸认真。 方才还说不信鬼神,现在又这么一本正经,云钦发自内心觉得,沈小姐和他主子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礼宾院作为接待外邦使臣的住所,装潢上充分地展示了大邺的文化底蕴,整个院落富丽堂皇,雍容华贵,哪怕已值深秋,礼宾院内依旧佳木茏葱,奇花烟灼,一带清流。 沈如韫向礼宾院的官吏说明来意后,便带着云钦进去了。 她进去时,瞥见一楼的大厅里此刻正坐着不少使臣。 瞧着装扮,应当不全是沙格族的人。 不知是她视线太过明显,还是对方警惕性极高,大厅里长着络腮胡子的男人,很快就将视线落到了她身上。 沈如韫虽然知道这桩案子最后的结果,但她却从未见过这些所谓的使臣。 她被盯得发怵,刚准备抬脚离开,大厅里坐着的使臣们纷纷鱼贯而出,不过片刻,便都站在了沈如韫面前。 方才盯着她的那个长着络腮胡子的男人,看起来像是喝了点酒,他冲着沈如韫打了个酒嗝,眼神也不复先前的清明,多了几分迷离。 沈如韫清楚地知道,他这是在装醉。 云钦刚准备抽刀,就被沈如韫眼神制止了。在礼宾院对这些使臣动手,吃亏的必然会是他们。 男人色眯眯地开口道:“美人,今夜就让你来伺候本使吧!” 他说着,便朝沈如韫伸手,饶是她想躲,也依旧被男人粗糙的大手搭在了肩上。 云钦刚要有所动作,沈如韫身后便突然飞出来一把折扇,直接打在了那个络腮男的手背上,疼得他瞬间将手缩了回去。 第35章:她是傅某的心上人 - 重生二嫁权臣,夫人百媚千娇 - 姜拾愿 “隆亚左使。” 一道低沉的声线自身后响起。 沈如韫眸色一沉,面前这个长着满脸络腮胡子的男人,就是隆亚盖加? 难怪她方才,就觉得此人不太对劲。 她走神之际,傅承晏已经缓缓走到了她的身后,他从怀中掏出一条绣着白鹤的帕子,十分嫌弃地擦了擦沈如韫的肩膀。 而被折扇打得手背通红的络腮男隆亚盖加,则死死盯着沈如韫,这样水灵灵的美人,只能看却吃不着,当真是让人心痒难耐。 于是他便将怒意发泄到了傅承晏身上,他阴恻恻地开口道:“当今圣上礼重沙格,傅国公这是打算为了一个女人,与沙格族为敌吗?” 傅承晏鼻腔里溢出一道不屑的冷哼,眼神恣雎,声音冷得像是淬了冰,“隆亚左使这帽子扣得未免也太大了,你肖想的是我的心上人,但凡是个男人,都忍不了吧。”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投向了沈如韫,傅承晏一向不近女色,如今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称她为心上人,看来今日隆亚盖加是惹到惹不起的人了。 就连沈如韫也怔愣了许久,才缓过神来,她有些不可置信地侧过头,看向站在自己身旁的傅承晏。 她这一举动,在外人看来,便是女子对心上人的钦慕。 傅承晏收敛了笑意的声线里,突然多了几分森冷,“隆亚左使,这话应当傅某问你才对,大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觊觎我的人,可是存心想要羞辱我?羞辱大邺?” 隆亚盖加瞬间哑火了,他舌尖抵着腮帮子,像是在极力压抑着自己心中的怒火,“傅国公说笑了。” 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一旁的几位使臣,也连忙打起了圆场,纷纷道:“这都是一场误会。” “是啊,傅国公,此事就到此为止吧。” 就连礼宾院的官吏,也都劝傅承晏算了。 傅承晏视线落在了沈如韫那张略显苍白的脸上,他不赞成地开口道:“受委屈的乃是沈小姐,沙格族也是礼仪之邦,按理说隆亚左使是不是该给她赔个不是?” 让一国使臣,大庭广众之下,给一个女子赔不是,这不是在狠狠打他们沙格族的脸吗? 隆亚盖加的脸色难看至极。 场面一度陷入了僵持,但傅承晏却分毫不让。 沈如韫知道他这是要借机敲打沙格族,因此她也配合地挤出两滴眼泪,活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终于等到了人撑腰。 美人站在傅承晏身边,哭得梨花带雨。 见隆亚盖加迟迟不动,傅承晏弯着唇角,问道:“隆亚左使不愿意?” 如今沙格族早已不复当年的盛况,各方势力割据,沙格不得已投向大邺,若是惹怒了傅承晏,凭他在圣上心中的地位,他这个左使怕是也当到头了。 想清楚利弊后,隆亚盖加极为不愿地向沈如韫低下了头,“是在下唐突了,还望沈小姐见谅。” 他语速极快。 但这已经足够,让他这个一向高高在上的左使大人,颜面扫地了。 “卿卿,可消气了?”傅承晏故作亲昵地看向沈如韫,眼眸中的爱意,浓得化不开。 饶是早已不会再相信情爱的沈如韫,在看到他那双温柔多情,如同深邃的湖水,令人无法抗拒,忍不住地下陷,沉溺其中。 她脸颊上快速浮起两抹酡红,充满了小女儿的娇羞。 迎着傅承晏的目光,她轻而缓地点了点头,主动地挽上了他的胳膊,羞怯地开口道:“阿晏,谢谢你。” 谁见了都要被他们二人这郎情妾意的模样,给酸得牙齿打颤。 隆亚盖加更是,气得鼻子都歪了。 大邺分明有这么漂亮的美人,结果礼宾院请过来跳舞的都是些入不了眼的庸脂俗粉。 这大邺,分明就不是真的想要与沙格族结盟,否则怎么会这般苛待?连个像样的美人都舍不得送过来! “傅国公可是有麦金右使的消息了?”沙格族的另一位使臣涅乌帕尔趁机问道。 “今日傅某正是为了此事而来。”傅承晏说话时,眼神却越过了涅乌帕尔,落到了他身后的隆亚盖加身上。 面对这样极富审视意味的眼神,隆亚盖加只觉得浑身一冷,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难不成……事情暴露了? 但很快隆亚盖加就否定了这个猜想,他分明做得很隐蔽,而且现在外头传言纷纭,无论从何查起,那件事也绝对不会查到他的身上来。 “真的吗!”涅乌帕尔激动地问。 他与麦金乃是一个部落的,这次出使大邺,他也是与麦金关系最密切的。 自麦金失踪,他日日都愁眉不展。 “自然。”傅承晏勾了勾唇角。 涅乌帕尔问:“那麦金右使现在人在何处?” “麦金大人,只怕是回不来了……” 不等傅承晏说完,涅乌帕尔和隆亚盖加就异口同声地打断道:“什么意思?” “为什么回不了?莫非……”涅乌帕尔像是想到了什么,瞬间红了眼眶。 “傅某今日前来,是想要告诉诸位使者,麦金大人,已经遇害身亡了,至于凶手,就藏在这礼宾院里。” 傅承晏话音刚落下,沈如韫就不赞成地扯了扯他的衣摆。 她都还没拿到关键的证据,证明就是隆亚盖加杀害了麦金,傅承晏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将结果公之于众,这未免也太过草率了吧? 可傅承晏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自己心中有数。 得知了麦金遇害,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看向隆亚盖加。 若说杀害麦金的凶手藏在其中,那只可能是隆亚盖加,只因为他与麦金十分不睦,甚至在麦金失踪的前一天,他们二人还大吵了一架,最后闹得不欢而散。 沦为众人怀疑对象的隆亚盖加,瞬间暴怒不止,他指着傅承晏,语气恶狠狠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左使这么激动做什么?难不成是做贼心虚了?”傅承晏语气淡淡地笑了笑。 “你一而再再而三地羞辱本使,傅承晏!你当真以为本使不敢参你吗?”隆亚盖加急躁地瞪着傅承晏。 面对暴躁的隆亚盖加,傅承晏依旧是笑眯眯的神色,“右使失踪数日,坊间都流传起了礼宾院闹鬼,抓走了麦金大人的传闻,傅某今日,是来帮诸位大人捉鬼的啊!” 隆亚盖加总算是明白,何为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你们调查了这么多日,就给我们一个这样的结果吗?大邺难道是将我们当傻子?”隆亚盖加害怕事情的真相败露,立即试图转移话题。 “左使大人说笑了,我从小在道观长大,跟着道长学过写皮毛,对付这种为祸人间的小鬼,还是绰绰有余的。”沈如韫说着,从她随身携带的香囊里,拿出了一张用朱砂画的黄符,她只随手打了个响指,那黄符便在她手中无火自燃了。 “大人瞧见我的本事了,应当信得过我了吧。” 第36章:撒娇 - 重生二嫁权臣,夫人百媚千娇 - 姜拾愿 看着她娴熟的模样,傅承晏看向她的眼神里,再次多出了几分欣赏。 连这种走江湖行骗的把戏她也会,她还真是处处给人惊喜。 感受到傅承晏那灼热的目光,沈如韫侧过身,揽着他的胳膊同他撒娇,“阿晏,你说过让我试试的,可你瞧他们,这样百般阻拦,可是信不过我?” 这娇媚的声音,酥得让人连骨头缝里都痒了。 傅承晏也差点没招架得住她的撒娇。 一直站在他们身侧默不作声的云钦,看着自家主子和沈小姐在这演上瘾了,不由得担忧,他们俩这真的是感情,而不是病情吗? 就在两方僵持之际,涅乌帕尔突然开口,“那便有劳傅国公和沈小姐了。” 这样的小把戏,骗不到涅乌帕尔,不过是早早地在黄符上涂抹了白磷,白磷极易燃,随便揉搓两下,便可以让符纸凭空自燃了。 这也是许多行走江湖,招摇撞骗的术士们的惯用手段。 因此涅乌帕尔也只将这位沈小姐,当做了一个想在心上人面前出风头的骗子。 隆亚盖加还想要阻止,却被涅乌帕尔拦了下来,他向他递去一道意味不明的视线,并轻轻摇了摇头,隆亚盖加这才作罢,任由沈如韫将这场闹剧继续演下去。 很快,沈如韫与傅承晏便在众人的注视下,走进了麦金先前住过的房间。 她将整间屋子快速扫视了一圈,仔仔细细地搜寻着一切可疑之处。 而傅承晏的目光,则一直黏在她身上,从始至终没有移开过一刻。 “怎么样?沈小姐可有什么线索?”眼见沈如韫眼底闪过一丝疑惑,涅乌帕尔连忙上前一步问道。 沈如韫摇了摇头,但很快,她就将房间里所有的蜡烛都拿到了桌上,摆成一个圆圈,又从香囊里,拿出好几张符纸点燃,朝着屋子的四个角走去。 这便是所谓的“通灵之术”。 沈如韫做这一切时,眼神一直在围观的人群中不断地游移,试图发现更多的异常。 根据方才她对隆亚盖加的接触,沈如韫总觉得,事情不对劲。 他看起来,不像是这么有头脑的人…… 反倒是一直都很关心麦金的涅乌帕尔,他的嫌疑比较大。 她手上的动作没停过,众人也纷纷被她吸引了目光,这样漂亮的美人,却是个女巫师,还真是有些可惜了。 可很快,所有人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院子里起了风,吹起无数枯叶,沙沙作响。 乍一听,还真有几分像枉死的厉鬼前来索命了。 周遭的人,楷书窃窃私语,怀疑麦金是否如傅承晏所言,早就已经被人给害死了。 隆亚盖加沉不住气,率先将桌上的蜡烛打翻了。 他吼道:“你少在这装神弄鬼!” 要是这世间当真有鬼,为何这么久了,麦金也没有来找他复过仇? 沈如韫这些把戏,不过是为了放大人心中的恐惧! 看着满屋子的狼藉,沈如韫却不怒反笑,他走到角落,捡起了地上那细到几乎看不见的丝线,拿到众人的面前,“这世间的确没有什么鬼神,大人请看,若我没有记错的话,此物乃是沙格族特有的一种丝线吧?” 使臣们纷纷凑上前来仔细辨认。 “没错!这就是金凤丝!” “金凤丝细如发丝,却韧性十足。” “这可是极为稀有的,我们这些人当中,就只有……”赤哲奴郕说着说着,就不自觉将视线落到了隆亚盖加和涅乌帕尔身上。 “隆亚大人,你是不是应该好好解释一下?”沈如韫将这丝线在隆亚盖加面前晃了一下。 “只凭这个能证明什么?你少在这血口喷人!”面对这样的质问,隆亚盖加气愤不已。 “您的东西,出现在了与您关系最差的麦金大人房间里,而麦金大人,又恰好失踪了,您觉得,这还不算证据吗?”沈如韫压低了嗓音威胁道:“大人,光凭此物证,按我大邺律法,便可将大人收入监牢了。” 根据她上一世听说的,再结合她今日查看卷宗、走访调查,以及,方才进这间屋子时,仔细观察所得出的结论,杀害麦金的凶手,不止一个。 “请诸位移步。”沈如韫不愿和他多言,她向众人做了个“请”的手势。 等众人从屋子里退出去时,院内早已站了许多侍卫。 为首的云钦,手中端着一个托盘,盘子里还有一块,沾染着深褐色血迹的石头。 沈如韫拿起石头,走到了涅乌帕尔面前,“大人,你可眼熟?” 涅乌帕尔不解地摇头,他问:“难不成,就是这块石头,杀了右使?” 沈如韫否认:“这只是第一次谋杀。” 不等众人反应,沈如韫又快速地开口道:“大人惊讶也在情理之中,毕竟,用这块石头砸麦金大人的,乃是隆亚左使。” 涅乌帕尔闻言,立即冲了过去,不顾他人劝阻,揪住了隆亚盖加的衣领,恶狠狠道:“你这混蛋!你把麦金藏哪去了!” 看着他这怒气冲冲的模样,众人都为他与麦金这深厚的情谊而感动,可沈如韫却再度开口,“大人,你先别激动,真正杀害麦金大人的凶手,并非隆亚左使者。” 涅乌帕尔迷茫了一瞬,他转过身问:“什么意思?” 沈如韫答道:“麦金大人的尸骨在哪,大人应当最清楚吧。” 涅乌帕尔否认道:“沈小姐,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既然大人如此嘴硬,那便由我来还原一下当日案发的真相吧。”沈如韫说着,便拿起手中那根金凤丝往屋子里走去。 “那日麦金右使醉酒后,先是在小厮的陪同下,去了茅房,可据我所知,那名小厮,并未一直守在茅房外,他中途被舞女吸引,离开了片刻,等他回来后,以为右使还未从茅房里出来,于是敲门询问,只可惜并未得到回应,小厮推开门,却发现茅房里空无一人。” “小厮害怕出什么意外,于是急忙去了右使的房里查看情况,可当他推门时,却发现房门被人从里面锁上了,小厮起先以为,是右使已经回去了,可他突然想起来,右使并无锁门的习惯,于是他捅破了窗纸,环视一圈没发现右使的身影后,立即慌忙上报。” “然后呢?这又能说明什么?”涅乌帕尔眼底情绪晦暗,并下意识地反驳道。 沈如韫再次向他抛出问题,“大人难道不好奇,右使房间里的金凤丝是从何而来吗?” 第37章:你这么快就厌弃我了吗? - 重生二嫁权臣,夫人百媚千娇 - 姜拾愿 不等涅乌帕尔回答,沈如韫便当着在场众人的面,径直走向了麦金住过的那间屋子。 只见她在房门前停顿了一会,随后她的手凭空一扯,原本还打开的房门,瞬间被关上了,甚至……还从里面落了锁。 “这怎么可能?” “是啊,里面压根就没有人啊!” “难不成绑走右使的嫌犯也是这样逃脱的?” 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可只有涅乌帕尔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诸位请看。”沈如韫往后退了一步,将房门前的情况,展示给众人看。 “若不出我所料,那日的情形便是右使从茅房出来后遭隆亚左使殴打,导致右使头部受伤,他未见到随行的小厮,便独自回房,而大人你早已在房间里等候他多时,二人中途发生了什么争执。”沈如韫指着站在人群里,早已变了脸色的涅乌帕尔。 她顿了顿,又继续说道:“你对右使起了杀心,而小厮此时正好返回寻找右使,于是你在慌乱的情况下,选择了将房门反锁,也正是这一疏忽,使得小厮怀疑,待小厮离开后,你便趁着夜色将已经被你杀害的右使带离了礼宾院,可右使本就有风疾,他住的屋子,窗户是封上的,于是你便想到了,用金凤丝缠住门栓,如我方才演示的那般,只需站在外面,便可轻而易举,将房门从里面锁上。” 闻言,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只因沈如韫这番言论,说得实在是太过肯定。 可涅乌帕尔与麦金关系匪浅,他怎么可能会杀害自己的好友呢? 涅乌帕尔不怒反笑,甚至还鼓起了掌,“沈小姐,在下不得不佩服你的想象力。” “你口口声声说,是我杀了右使,可人人皆知,我与右使关系最好,我有何理由,要加害于他?更何况,右使失踪当日,我亦醉酒被小厮搀扶着回房歇息了,还有大夫能为我作证,一个醉得天旋地转的酒鬼,竟然能从这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逃脱,沈小姐,你自己觉得你的推断,可信吗?” 看来他对自己,还是毫无信任可言。 面对涅乌帕尔的否认,傅承晏直接将证据拿了出来,“右使的尸骨,被你埋在了平施温泉后山,而你抛尸当夜,有人曾见过你,这是画像,这是供词,还有仵作的验尸报告,右使那日所中之毒,乃是你们平达察部的千乌干,整个礼宾院,只有你与麦金,来自平达,你敢说,此毒不是你所下?你与隆亚合谋,散播谣言,涅乌帕尔,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好抵赖的?” 傅承晏将所有的证据都摆了出来,在场的所有人,也都看清了局势,纷纷往旁边挪,试图与涅乌帕尔拉开距离。 面对所有人那鄙夷的目光,涅乌帕尔大笑了起来,他笑声里满是苍凉,眼里也渐渐泛起了泪光,“我原本没想过要杀他的!是他自己非要挣扎,还大肆辱骂我,配不上明桑公主!” “他抢了我的人生也就罢了,我本无意为官,可他明知我心悦公主,却还背着我追求她,将我为公主做的画,写的诗,全都据为己有,并在来大邺的前一日,公然向大罕求娶公主!” “像他这样肮脏又卑劣的小人,永远都只能靠着偷取他人东西,来获得不属于他的荣誉,他根本就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 涅乌帕尔异常气愤,一番话说完后,他的胸腔剧烈地起伏着,眼眶也因为充血,而变得通红,看起来狰狞恐怖。 沈如韫望着他几近癫狂的模样,一时失语。 麦金,真的是这样的人吗? 可她当初成婚前不也没有看清过穆弘翊的为人吗? 人为了得到想要的东西,而伪装自身,并非什么罕见的事情。 因此她对这件事的真相,并不做任何评价。 …… 涅乌帕尔和隆亚盖加很快便被大邺的官兵带走了。 沈如韫则跟在傅承晏身后,上了马车。 今夜发生了诸多事情,她的病又没好利索,这会正困倦得厉害,她刚阖上眸子,想要小憩片刻,耳边便传来一道情绪不明的问责。 “为何擅作主张来礼宾院?” 沈如韫闻言,掀起眼皮,看向了傅承晏。 马车内光线晦暗,沈如韫瞧不真切他脸上的神情,她避重就轻,笑着躲开了这个话题,“国公爷这么关心我,难不成真的喜欢我?” 傅承晏没说话。 那双墨黑色的眸子,就这样直勾勾地盯着他。 他没有在和她开玩笑。 礼宾院是什么地方,她作为相府嫡女,不可能不知道,里面住着的,说好听些是外邦使臣,说得难听些,便是鱼龙混杂,这其中多的是卑鄙龌龊的好色之徒。 沈如韫这般姿色绝艳的女子,进了礼宾院,就是肉包子打狗。 若不是云钦及时向他汇报,他根本就没法及时赶过去。 可尽管如此,她还是差点就落入了隆亚的手里。 “沈如韫,我警告你,不要耍这些小聪明……” 傅承晏威胁的话还没说完,马车便一个急转,下一秒,沈如韫就这么直接被甩进了他的怀里。 她今日只簪了两支极简的发簪,发髻虽简却不失美感,她撞进傅承晏怀里时,她的头发,恰好抵在了他的下颌处。 清幽的桂花香味,丝丝缕缕地钻入傅承晏的鼻腔之中。 她似乎……很喜欢花香。 待马车重新正常行驶后,沈如韫也连忙从傅承晏的怀里钻了出来,规规矩矩地坐好。 她抬手,将脸上的发丝捺到了耳后,并轻声同傅承晏道歉:“抱歉。” 不止方才的事,还有她今日擅作主张,从刑部跑到礼宾院,将自己陷入危险境遇…… “这是我最后一次替你收拾烂摊子。”傅承晏绷着脸说道。 沈如韫垂下眼睫,从傅承晏的角度看过去,她眼角似乎有泪光,瞧着委屈极了。 傅承晏看得心烦,轻叹一声,移开了视线。 可沈如韫毕竟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傅承晏又忍不住反思,他刚才是不是把话说得太重了?让沈如韫难过了? 她看起来真的像委屈得要哭了…… 正当他内心还在纠结是不是自己说话太重时,一旁低垂着头,情绪低落的沈如韫,突然转过了身,那双泛着盈盈水光的眸子,带着几分怯意,却仍旧倔强地瞧着他。 傅承晏被她盯得有些不自在,刚准备开口,沈如韫就抢先一步问道:“国公爷这么快就厌弃我了吗?” 第38章:你移情别恋的太快了 - 重生二嫁权臣,夫人百媚千娇 - 姜拾愿 傅承晏被她这颠倒黑白的能力给气笑了,“我何时说过这样的话?” “你方才便说了,往后都不会再管我了。”沈如韫耍无赖地昂起头,“我可是被你从相府抱出来的,傅国公,你若是不管我了,我还如何在外人面前抬的起头?” 面对她的胡搅蛮缠,傅承晏一时哑然。 而沈如韫则趁热打铁,“不如傅国公考虑考虑我先前的建议。” “嗯?”傅承晏喉间溢出一声轻嗯,并挑眉好整以暇地看向她。 “你娶我,我们成婚。”沈如韫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 “那你喜欢我吗?”傅承晏问。 沈如韫没想到名震朝野,令人闻风丧胆的傅国公,竟然还会问出这种幼稚的问题。 “能站到傅国公这个位置,应当已经不会再拘泥于情爱了吧。”她反问。 女子的婚姻,本就是家族决定的,她们都是为了家族利益,而不断奉献自身的牺牲品,能嫁给心上人,一夫一妻,白首偕老的,少之又少。 曾经的沈如韫或许也会如此执着于爱或不爱,可重活一世,比起那些虚无缥缈的情爱,她更看重能随意定人生死的权势。 “权势、地位、金钱,我都有了,情爱是我不曾拥有的,沈小姐难道不知,人总是会对自己没有的东西,格外执着吗?” 傅承晏声音很轻,语气里裹挟着丝丝缕缕的引诱,想要让她沉沦下去。 得到他这样的男人的爱,嫁给他洗手作羹汤,的确是天大的好事,他有权有势,长相也是一骑绝尘,整个大邺,都找不出比他更好看的男子了。 但沈如韫不稀罕。 她不要傅承晏这个人,她只想要得到他的权势。 沈如韫也清楚地知道,他口中所说的情爱,不过是玩笑罢了。 她可不相信,这样的男人,竟会愚蠢到,为了这点瞬息万变的真心,可以什么都不要。 “我同你说过的,我倾慕你。”沈如韫扯了扯嘴角,扬起一抹恰到好处的笑意。 傅承晏倏地靠近她,近到几乎鼻尖相抵,他甚至能感受到她呼出的热气。 沈如韫下意识地往后躲,可她退一步,傅承晏便逼近一步,直到她的后背抵到了马车,避无可避。 她想问他,要做什么。 面对他步步紧逼的质问,沈如韫只觉得头脑瞬间一热。 她沉默了一瞬后,有些沮丧地轻声说道:“我怕吓到你。” 傅承晏轻嗤一声,“傅某什么风浪没见过?” 他那肆意张扬的语气,也将沈如韫的思绪拉了回来。 “这是我向你提三次了,第一次在茶楼,我问你愿不愿意娶我,你并未回答我,第二次也是在茶楼,我想你娶我,你说我无礼。” “我若是不喜欢你,为何会多次相帮?又为何三番五次,想要得到你的认可?你扪心自问,你真的了解过我吗?你真的看到了我对你的情意吗?” 她瞬间委屈了起来,嗓音有些哽咽,听起来真真是像极了被负心汉伤害至深的可怜人。 傅承晏一时语塞。 刚才她还没演够,现在又开始在他面前来这套了。 “这么说来,还是我的不是了?”傅承晏语气玩味。 “我哪敢责怪傅国公,只是我分明这般喜欢傅国公,你却说在我的眼里,看不到半分情意,我自然是要为自己辩解两句。” 面对她的绿茶话术,傅承晏勾唇轻笑了一声,“沈小姐这移情别恋的速度,未免也太快了些,前脚刚和穆家退婚,后脚就口口声声说喜欢我,傅某不信,也在情理之中。” 沈如韫:“……” 又被他给骂了。 他这张嘴,也真是牙尖嘴利,半分不饶人,怪不得面对那些撬不开口的犯人,他也总能三言两语,杀人诛心。 “日子还长,往后傅国公便知道,我对你的真心,到底有几分了。”沈如韫满脸认真。 她话音落下后,马车也恰好停了。 她没有任何犹豫,直接转身,下了车,将傅承晏独自留在车里。 车帘摇曳轻晃,车内那股淡淡的桂花香味,也随着灌入的冷风,在一点一点消散。 傅承晏刚准备下车,一抬脚便踩到了一个软软的异物。 他低头一看,只见沈如韫腰间的香囊,争孤零零地躺在车内,他弯腰将香囊捡了起来。 香囊上绣着一朵盛开的芙蕖,随风摇曳,料子虽算不上上乘,但走线十分工整,绣这香囊之人,必然绣工了得。 …… 沈如韫还未走入国公府,云棠便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紧紧攥着她的手,“小姐!您总算回来了!” 云棠声音哽咽,眼眶也红了,像是大哭过一场。 沈如韫见她这六神无主的模样,瞬间也着急了,她问:“云苓呢?” “小姐,姜家出事了!云苓姐姐今日出去为小姐买蜜饯,听到姜家的铺子被查封了,云苓姐姐便想着去找你……”云棠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闻言,沈如韫心中顿时一惊,她追问:“我小姨呢?” “姜掌柜被官府的人抓走了,云苓姐姐是晌午的时候出去的,现在还没回来!”云棠又开始抽泣。 沈如韫如坠冰窟。 前世姜家虽然在生意场上,也遇到过些麻烦,可总归是商场上的小打小闹,可如今却直接被抓走了? 这其中,必然是有人想要构陷姜家,或是……冲着她来的。 不过先拿姜家开涮了。 沈如韫安抚云棠,“别担心,此事我来解决,我一定会将云苓平安带回来。” 见沈如韫这样说,云棠也找到了主心骨,她边抹眼泪边重重点头。 傅承晏一下马车,便瞧见沈如韫正在安慰她那哭成泪人的笑丫鬟。 她那丫鬟,瞧着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看着憨憨傻傻,遇到点事便哭哭啼啼,不过对沈如韫倒是挺忠心的。 他走过去,只见沈如韫面色凝重,眼眶也红了。 傅承晏问:“发生何事了?” “姜家出事了,我得回去。”沈如韫强压下心中的慌乱,同傅承晏说道。 傅承晏闻言,脸色并未松动,但沈如韫身上有太多秘密了,在他还未探明之前,她不能就这么轻而易举,脱离自己的掌控。 “倘若遇上什么棘手的麻烦,回来找我,别硬撑。” 他这番话,像在赤裸裸地告诉她,他是她的靠山,是她的底气。 第39章:姜家出事了 - 重生二嫁权臣,夫人百媚千娇 - 姜拾愿 一路上,云棠快速地同沈如韫说明了今日发生的一切,有人在姜泠月的酒楼里,中毒身亡了,经官府查验,酒菜中被人投了剧毒,姜泠月已经被官府缉拿,带走调查了,姜家在京中的铺子,也已经全被查封了。 沈如韫听后,心中越发不安了,姜家的产业,遍布整个京城,姜泠月接管酒楼生意这么多年,也从来都没有出过任何岔子,若是发生了命案,也当是找酒楼里的伙计和厨师,姜泠月怎么可能砸自家的招牌? 但这样的陷害,瞧着又不像是穆家会做出来的。 姜家根基深厚,掌事又宅心仁厚,多年来一直都乐善好施,哪怕大邺重农轻商,姜家在京中也颇有声望。 穆修远现如今在官场上都快要自身难保了,就算是想要为穆弘翊出气,他也必然不会在这个时候,惹上姜家,闹出这档子麻烦来。现如今一无所有的穆弘翊就更不可能了,他是个色厉内荏的软蛋,现在的他想要向姜家下手,无疑是以卵击石。 这样的陷害,只要肯追查下去,很快就能有结果,可官府却不分青红皂白,就将人羁押了,背后必然有人推波助澜。 或许…… 她和傅承晏查案,触怒了某些人的利益,幕后之人无法对沈家下手,于是想到了便将脏水泼向姜家,试图通过这样的法子扰乱她,拖慢他们查案的进度。 这个念头冒出来的那一瞬,沈如韫瞬间寒毛直竖,她在脑海中快速地闪过两世所有的记忆,试图将怀疑目标筛选出来。 她突然想起上一世,被傅承晏查抄的崔家。 可她分明记得,崔家并未与宁王勾结,那么崔家的背后,又靠的是哪一棵大树? 沈如韫越想,越觉得毛骨悚然,遍体生寒。 她思绪如潮,直到马车停了下来,她在云棠的提醒下,下了马车,在看到那光秃秃的牌匾上,刻着硕大的“诏狱”二字时,她越发担心姜泠月的处境了。 看守的狱卒,在听闻沈如韫是要探视姜泠月后,瞬间垮了脸色。 云棠见状,当即叉着腰同狱卒说道:“你知道我家小姐是谁吗?” “我管你们是谁,这姜泠月罪大恶极,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甭想进去!”狱卒语气恶狠狠的。 他脸上还有道十分明显的刀疤,冷着脸的时候,看起来骇人极了,云棠被他这么一凶,瞬间眼眶又红了。 沈如韫将她拉到了身后,无声摇了摇头,随后又将自己头上的碧玉簪子取了下来,又担心不够,将珍珠耳环和镯子一并取了下来,用手绢包着,一并递到那狱卒手中,“大哥,这些你收着买点酒暖暖身子,就放我们进去看看她好吗?很快的,我们保证不会惹麻烦!” 她嗓音有些颤意,眼眶也红了,瞧着便是个弱柳扶风的官家小姐,就算将她们主仆二人放进去,也掀不起什么波澜。 可她们要见的人,是姜泠月。 这着实让人为难。 狱卒看着手中那些价值不菲的首饰,哪怕再心动,也还是退还了回去。 “大小姐,您就别为难我们了,这姜大当家的毒死的可不是什么平头百姓,在酒楼里的被人毒害的乃是十三皇子。”狱卒于心不忍,将实话告知了沈如韫。 这个消息,对于沈如韫来说,简直是晴天霹雳。 她原本以为,这只是一桩普通的陷害,没曾想对方竟然对姜家,下了死手。 若是不能短时间内翻案,只怕不仅姜泠月,整个姜家都会遭受牵连,株连九族。 沈如韫双腿一软,差点栽倒在地,好在云棠及时扶住了她,这才不至于那么狼狈。 …… 她忘了自己是怎么回的相府。 这样的事情,沈时序必然是不会插手的,这种时候,撇清关系才是最明智的打算。 傅承晏若是知道姜家如今摊上的是皇嗣的命,他是不是也会避而远之? 她刚踏入相府,便瞧见了坐在前院里,等候她多时的沈时序。 短短一日不见,沈时序看起来似乎要苍老了几分。 他听到声音,立即转过了头,看向沈如韫。 “回来了。” 略显苍老的声音,在夜里多了几分凄凉。 沈如韫心中悲伤,一时半会又想不到破局之法,面对沈时序的破冰,她选择了无视。 就当她要越过沈时序往里走的时候,他身旁坐着的男人,再度开口,“最近不安生,回来了就好好在府里待着,哪都别去。” 沈如韫知道,他口中的“不安生”指的是什么。 她脚步停了下来,连头也没回,语气淡淡道:“父亲袖手旁观,我不会埋怨您,但还请父亲不要阻拦我。” 如今身陷囹圄的,是她的亲小姨,是她母亲血脉相连的亲妹妹,也是在这个世界上,唯一对她好的亲人。 沈如韫做不到冷眼旁观。 哪怕千难万难,她也一定要将人从监牢里捞出来。 “你可知死在酒楼里的人是谁?” “当朝皇子。”沈如韫冷冷吐出一句,“那又如何?” “你既已知道,就不要再插手了,这不是你能改变的事,没人会在意真相如何,圣上心中怎样认定的,才是最重要的。”沈时序劝道。 沈如韫看着面前这个为官几十载,却还能说出这般言论的沈时序,她眼神中充满了鄙夷,“难道十三皇子的命是命,我姜家几十口人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皇室血脉,怎可与一介平民相提并论,惹了这样的麻烦,也只能怪姜家命不好。”沈时序也厌烦了沈如韫,“你最近也不要抛头露面了,等这件事过去,我会亲自为你择一门好婚事。” “姜家的事,我绝对不会坐视不管,若父亲不放心,也可以与我断绝关系,之后无论我再做什么,都与沈家无关,也不会牵连父亲您了。”沈如韫语气决绝。 见她态度这么强硬,沈时序被气得抬手捂住了胸口,他指着她,颤声大骂:“逆女!你竟如此大逆不道,有悖人伦!” 第40章:帮你有什么好处? - 重生二嫁权臣,夫人百媚千娇 - 姜拾愿 沈如韫回家只是为了取走自己这些年攒下来的钱财,如今姜家的财产,悉数都被官府扣押了。 她想要救人,打通关系,必然少不了花些银子。 当她将自己那些值钱的首饰珠宝,还有满满几箱子金锭和房契地契都收拾妥帖,准备带走时,刘淑仪和沈清薇便闯入了她的衔月阁里。 “大姐姐,你这么晚了,带这么些金银细软,这是要去做什么啊?”沈清薇率先开口。 不等沈如韫开口,她又阴阳怪气地说道:“难不成,姐姐是想与什么野男人私奔?” 这屎盆子,不由分说地便扣到了她头上。 沈如韫本不愿浪费时间和她计较,可今日接二连三的打击,于她而言,是致命的。 人在满目皆疮痍的状态下,是会丧失理智的。 沈如韫也不例外。 她上前两步,对上阴阳怪气的沈清薇,没有丝毫犹豫,赏了她两个巴掌,她的速度快到连站在一旁的刘淑仪都没有反应过来。 “二妹妹,看来上一次的事情,还没让你长记性,你这样污蔑嫡姐,可是想让外人瞧瞧,你这尖酸刻薄的嘴脸?”沈如韫恶狠狠威胁道:“你若还想嫁个好人家,往后在我面前,就最好是夹着尾巴做人,否则,我不介意让你在整个京城,身败名裂。” 她那张温柔高贵的脸,突然冷了下来,那双深邃乌亮的眸子暗光流转,阴险妩媚,有股说不出的狠劲。 沈清薇从未瞧见过这样的沈如韫。 她一时之间,也被吓得愣住了。 可脸上火辣辣的痛楚,让她眼底又染上了狰狞的恶毒。 早晚有一天,她一定会将沈如韫踩在脚底,将她所有的一切都一一夺走,让她从此再也翻不了身。 刘淑仪将沈清薇护在了身后,她讪笑着开口,“韫儿,清儿她也是担心你,只是她嘴笨不会说话,你瞧你,怎么还生这么大的火气?” 沈如韫勾唇一笑,“母亲,你还不如多花些心思,看看如何才能早些将文耀弟弟从槐阳接回来吧,你若肯多努努力,说不定还能让文耀赶上明年的科举呢。” 不就是往人心口上扎刀子,这样的话沈如韫听得多了,自然也会说。 刘淑仪闻言,瞬间变了脸色,她的目光像淬了毒,恨不得将沈如韫生吞活剥了。 眼见沈如韫就要将这些价值连城的东西带走,沈清薇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她径直拦在了她面前,“这些都是相府的东西,你这是要带去哪里?可经过了父亲的同意?” “这是我花姜家的钱置办的东西,我想如何处置便如何处置,你若是眼红,也让母亲为你多买些回来,你便是扔水里听响也没人管你。”沈如韫直直往沈清薇心窝子扎。 沈如韫最是了解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自私贪婪,又小家子气,惦记着姜家丰厚的财产,又装得冠冕堂皇。 上一世沈清薇便以各种法子,从她那顺走了许多珠宝首饰。等她处理完了姜家的事情,再来和她慢慢算账。 被沈如韫怼得哑口无言,沈清薇又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刘淑仪。 她从小便痛恨为什么她的母亲是刘淑仪这样小门小户的女子,她为什么不能像沈如韫那样,有家财万贯的母族,尤其是近两年来,姜家从吃穿用度上,为沈如韫提供的都是最好的。 她嫉妒得夜夜难以入眠,连梦里都在想着怎么置她于死地。 眼见这个法子行不通,沈清薇又换了一套说辞:“那也是相府的东西,如今姜家摊上这样的事情,你还大张旗鼓与姜家扯上关系,你是嫌我们如今日子过得好了,想让我们跟着你一起遭殃吗?” “你张口闭口便诅咒相府,莫不是得了什么失心疯?”沈如韫转头同刘淑仪道:“妹妹如今这样,你作为母亲也合该上点心,在家里言行举止疯癫些也就罢了,若是外人知道她这样口无遮拦,母亲觉得,人家会如何看待我们相府?” 刘淑仪还想反驳,可沈如韫已经不再给她们说话的机会了,她指挥着傅承晏拨给她的侍卫,抬着几个红漆木箱子,往府外走去。 她们母女二人还想上前阻拦,但沈如韫喊来搬东西的侍卫,个顶个都五大三粗,跟随傅承晏出生入死,光凭沈家的小厮,根本就阻拦不住,更别说养尊处优惯了的刘淑仪和沈清薇了。 …… 傅承晏静静听着,并未回话。 他也没料到,死在姜家酒楼里的人,会是十三皇子。 十三皇子乃是圣上最疼爱的小儿子,年近半百,老来得子,亲自养在自己膝下照料。 这的确是个棘手的大麻烦。 无论凶手是谁,姜家,姜泠月也免不了要脱层皮。 想到这,他重重叹息一声,像是在为崎岖的前路而感慨。 “要我说啊,要不这件事你就先避一避吧,沈小姐的确是个好姑娘不错,可你这些年在朝中树敌颇多,若是让人拿了你的错处,只怕你也要跟着倒霉。” “这么做是对不起沈小姐,不如你多买点礼物好好弥补她……” 他与傅承晏交好多年,最是了解他的脾气秉性。 他这人心软,耳根子也软,瞧不得百姓疾苦,也瞧不得这样的冤假错案,当年他的父母,便是被贼人所陷害,落得个死无全尸。 倘若沈如韫真心求他,他肯定会答应…… 傅承晏缓缓抽回手,“我自有打算。” 他怕她说出什么为难傅承晏的请求。 因为她身后,有好几个大箱子。 看起来…… 有些像嫁妆。 “傅国公。”沈如韫站在傅承晏面前,她微垂着眼眸,声音又轻又缓,“你可以,帮帮我吗?” 她眼眶和鼻头都泛着红,应当是大哭过一场,眼睫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像只受惊的小兔子,可怜巴巴的,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 第41章:愿为卿卿效劳 - 重生二嫁权臣,夫人百媚千娇 - 姜拾愿 沈如韫怔愣了一瞬,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傅承晏是什么样的人,自己与他,也根本没什么情分可言。 “云苓今日午后便失踪了,劳烦国公爷,帮我找到她。”沈如韫说着,将手中一个沉甸甸的木匣子双手奉上,“这是报酬。” 傅承晏打开匣子,只见里面装得满满当当,一盒成色极好的珍珠,就算是进贡给宫里的娘娘们用的,也不及她手中这—盒的价值。 可沈如韫用这么一盒珍贵的珍珠,却只是求傅承晏替她办这么一件小事,找一个走丢的婢女。 沈如韫点头,言简意赅地回答道:“是。” 她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在圣上处置姜家之前,替姜泠月翻案。根据云棠所言,只怕云苓也是被有心之人趁乱带走了,她如今身上悬着太多条人命,一时半会也没什么头绪,就只能求到傅承晏这来了。 可他很快心里又有些不是滋味,方才他还那么提防她,会让傅承晏为难,结果她从头到尾,都很有分寸。 “不必了。”傅承晏将匣子合上,推回沈如韫怀里。 沈如韫没料到,连这样的小事,傅承晏都不肯帮忙,她心中不免升起一丝庆幸,还好她认得清自己的身份,没有直接求他帮姜家脱罪。 在沈如韫逐渐低落的情绪中,傅承晏淡淡开口道:“无需这些,傅某也愿意为卿卿效劳。” 只要她开口,他也愿意替她查明真相,还姜家和姜泠月一个清白。 在听到傅承晏的回答后,沈如韫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她薄唇微动,语气淡淡道:“多谢傅国公。” 话音落下后,她还是将那盒珍珠放在了石桌上。 她不喜欢欠别人人情。 转身时,沈如韫与傅承晏擦肩而过,还没来得及走远,便被傅承晏强劲有力的大手拽了回去,他瞧着隐约有些动怒,力道也大得惊人,沈如韫差点被他拽得摔倒。 他沉声问:“去哪?” “姜家。”沈如韫回道。 她有些不适地动了动自己被牢牢禁锢住的手腕,昂着头看向面前的傅承晏,“傅国公这是何意?” “夜里风大,卿卿尚在病中,可要好好保重身体。”傅承晏一番话说得阴阳怪气。 话音落下后,他便松开了沈如韫那纤细的手腕,仿佛真的只是出于对她的关心,可下一秒,他便将自己的披风解了下来,披到了沈如韫的肩上,并十分贴心地为她系好。 他不是说不喜欢?不是没开窍吗? 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连卿卿这么暧昧的称谓都喊上了! 他得找个机会,告诉傅老爷子,这下不用再担心傅家会没后了,傅承晏这棵铁树,已经无师自通,学会开花了。 “阿晏你……” …… 看着脸色逐渐回暖的沈如韫,傅承晏满意地勾了勾唇角,还是同先前一样叮嘱道:“凡事不要逞强。” 沈如韫抬手轻轻摩挲着沾染傅承晏温度的披风,心中五味杂陈。 她并不是个聪明人。 也看不明白人心。 傅承晏在这种人人避而远之的情况下,还选择向她示好,她实在想不清楚,他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她身上还有什么是值得傅承晏贪图的? 傅承晏余光捕捉到沈如韫看向他的视线里,多了几分审视和怀疑。 “在担心我居心叵测?”他主动挑明话题。 沈如韫张了张嘴,原本有求于他,是该说些恭维奉承的话,但这招对于傅承晏,显然不太好使。 “为什么帮我?”她最终还是选择了问出自己的疑惑。 傅承晏道:“不是你求我帮你吗?” 话虽如此,可沈如韫还是不相信他别无所图。 “没想到傅国公竟如此热心善良,但如此一来,傅国公平日里岂不是会忙得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只有你有求于我,我才愿意出手相助。”傅承晏突然俯身看向她,语调慵懒散漫。 他这个模样,像极了诓骗涉世未深的小姐真心的浪荡子。 因着他突然的靠近,沈如韫此刻与他近在咫尺,连彼此之间的呼吸,都能清晰地感知到。 在这静谧而长久的对视中,沈如韫只觉得周遭的空气都陷入了静止,他眉眼深邃,那双褐色的瞳仁,仿佛浸了墨,对视时,沈如韫会不由自主被他的目光吸进去。 她率先别开视线,指尖微微蜷缩着,心跳也不由自主地加速了。 “傅国公!”沈如韫清了清嗓子,“我想你应该知道我将会面临什么处境。” 傅承晏再不收手,他也会因此遭受牵连。 沈如韫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傅承晏哪里还听不明白,她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将自己拉下水。 他识趣地为她让路,并吩咐云钦,护送她去姜家。 已经有人向皇嗣下手了,如今京中,也怕是要变天了。 至于沈如韫,大抵也是因为和自己走得太近,被盯上了,说到底姜家出事,这其中也少不了他的缘故。 傅承晏斩钉截铁道:“她不会求我出手救姜家。” 沈如韫知道这是怎样一个麻烦,他相信她,不会把这样的事情,推到他身上来,让他为难。 第42章:宋怀柔的挑衅 - 重生二嫁权臣,夫人百媚千娇 - 姜拾愿 出了这样的事,整个姜家都人心惶惶,祖母也受不了打击,染上了病气,卧榻不起,按理说是轮不到沈如韫来操持这些,可众人在知道死的是当朝十三皇子后,也都歇了救姜泠月的心思,变着法地劝祖母,早些变卖家产,回槐阳老家去。 若非有沈如韫拦着,如今的姜家,只怕就剩下个空壳了。 死的可是皇子,就算跑到槐阳去又能如何?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她好说歹说,才劝住了那些自私自利的叔伯们,但他们也虚伪地给了沈如韫三天时间,如果三天之内,姜泠月还是翻不了案,那么她就无权干涉他们分了家产,大难临头各自飞了。 莫说三天,就算死的不是皇子,此事三两天也难以解决。 云棠想要为沈如韫打抱不平,却被她拦了下来,她郑重向姜家的诸位长辈们承诺,三日之内,必定给他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 闹过一场后,彻夜未眠的沈如韫便与云棠一起出了门。 “小姐,他们就是存心欺负你,三天之内怎么可能解决得了?”云棠气得腮帮子鼓囊囊的。 一宿没合眼,这会沈如韫的脸色差极了,她并未说话,只是拉着云棠的手拍了拍,以示安慰。 云棠瞧着沈如韫这憔悴的模样,重重叹息一声,“小姐,要不我们求求傅国公吧,奴婢觉得他好像喜欢您,或许傅国公也在等着小姐您开口也说不定?” 沈如韫摇了摇头,“这件事就算求到傅承晏那,也无济于事。” 圣上没有将这件事全权交由他来处理,便已经挑明了态度。 她这段时间与傅承晏私交甚密,早就已经是京中人尽皆知的事情了,若此时再搭上傅承晏这条线,或许还会适得其反。 不仅救不了姜泠月,还会害得傅承晏也陷入困境之中。 马车没走出多远便停了下来,外头传来熙熙攘攘的吵闹声,云棠掀开帘子一看,只见大街上围满了百姓。 很快,云棠和沈如韫便顺着百姓们的目光,看向了不远处的囚车。 穿着一身囚服,被抽打得遍体鳞伤的姜泠月,枷锁将她的双手困住,脚上也拴着沉重的镣铐,不过一夜,她便已经被折磨得满脸疲态,不成人样。 那个一向爱打扮,又极其注重形象的姜泠月,此刻如蒙了尘的珍珠,黯淡无光。 沈如韫没想到的是,官府竟然如此丧心病狂,把姜泠月拉出来游街示众! 好在许多百姓都承过姜家的恩情,因此这一路游行,并未有人不理智地朝着姜泠月扔臭鸡蛋和菜叶子。 可尽管如此,沈如韫依旧气到浑身颤抖,她当即下了马车,她想要趁机与姜泠月说上几句话。 囚车里的姜泠月,也看到了沈如韫,她原本黯淡的眼眸,瞬间多了一抹亮色,但很快便转瞬即逝。 沈如韫擦去眼泪,无声地同她比了个口型,“等我。” 姜泠月读懂了她的意思,她冲着沈如韫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为自己犯傻冒险。 她做没做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有人为十三皇子的死负责,而她则是被上头的人选中的倒霉鬼。 …… 经过游街示众后,沈如韫越发急切地想要将姜泠月救出来了。 她与云棠先是去了被查封的酒楼,想要找找看有没有什么被遗漏的线索。 望着被封条贴得严严实实的门窗,云棠沮丧道:“小姐,这可怎么办啊!” 这是沈如韫第一次来明月楼,她仔细地观察了一番明月楼的构造,脑海中也在不断地思索着各种下毒的可能性。 “这不是沈姐姐吗!” 一道娇媚软糯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将沈如韫的思绪打断,她不用回头都知道,这道声音的主人是谁。 但她现在有更要紧的事情,并不想将时间浪费在穆弘翊和宋怀柔身上,刚要带着云棠离开,就被拦住了去路。 云棠十分警惕,反应迅速地挡在了沈如韫前边,奈何她细胳膊细腿的,根本就起不到多少作用。 男人身着一袭月牙白锦袍,墨色的长发,只用了一根白玉簪子挽起,身形清瘦,却掩饰不住他的英挺和潇洒。 上一世沈如韫就是被他这副好皮囊迷惑了,完全没有想到他的内心,藏着一只凶残暴戾的恶鬼。 穆弘翊不屑地扫了沈如韫一眼望,尤其是在看到她眼底掩饰不住的疲惫时,他脸上的嘲弄,越发明显了。 “你说你,都跟着傅国公了,怎么还将自己弄成这样?”穆弘翊扬唇冷嘲热讽道:“看来他对你也不怎么样啊!你若现在求我,兴许我还能看在我们曾经有过婚约的份上,对你做过的那些错事既往不咎。” 面对穆弘翊的自说自话,沈如韫抬眸,冷冷扫了他一眼,“滚。” “沈姐姐,你怎么能这样呢!翊哥哥也是为了你好,关心你……”宋怀柔见缝插针。 她本来就心烦意乱得厉害,还要被他们这两块狗皮膏药缠着不放,更是恨不得现在就一刀将他们二人捅个对穿。 穆弘翊还欲再说些什么羞辱她,话都已经到了嘴边,可当他撞上沈如韫那双恨意浓烈的眸子时,不知为何,总觉得心中有些发毛。 她为什么要用这样的眼神看自己? 宋怀柔也看出了他们之间的暗流涌动,她连忙站了出来,“沈姐姐,你别怪翊哥哥,他嘴笨,不是故意的,我们听闻了你的事情,特意赶过来,想要帮你做些什么。” 她这装腔做调的模样,让沈如韫胃里一阵翻涌。 “穆弘翊,我奉劝你,管好你身边这只要下蛋的母鸡,整日咯咯叫个不停,倘若哪日我厌烦了,做出点什么……”沈如韫语气恶劣,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杀戮的气息,如同地狱爬上来复仇的恶鬼。 就连穆弘翊也被她吓了一跳。 他本来就是来看沈如韫笑话的,如果能看到她走投无路,回心转意,那就更好了,毕竟他往后想要入仕为官,若能得到沈时序的支持,肯定能少走不少弯路。 但现在看起来,似乎…… 沈如韫并没有要回到自己身边的意思。 临走前,宋怀柔凑到了沈如韫身旁,压低嗓音,用仅限她们二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沈如韫,当初你害我在狱中受过的苦难,如今都会千倍万倍的,还到姜泠月身上去。” 沈如韫一怔,她看向宋怀柔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杀意,难不成故意陷害姜泠月的人,是宋怀柔? 可她真的有这么大的本事吗? 话音落下后,宋怀柔脸上绽开一个挑衅的笑容,“姐姐,等着瞧吧,那个女人,很快就会死在狱中。” 第43章:是他想杀姜泠月? - 重生二嫁权臣,夫人百媚千娇 - 姜拾愿 宋怀柔这一番话,令她如坠冰窟。 原本她是没有怀疑到宋怀柔头上的,可想到先前广佛寺纵火一案中,安阳侯明知她是何人品,却还是选择了保下她。 这段时间她一直都还没来得及深究这其中的原因。 或许她得先好好想想,为何十三皇子会突然出现在明月楼了。 “小姐,你怎么了?是不是宋怀柔那个坏女人同你说了什么不干净的话?”云棠见沈如韫脸色骤沉,当即来了几分脾气,作势就要去撕了宋怀柔的嘴。 虽然她年纪不大,可她家小姐先前对穆弘翊的真心,她可是瞧得明明白白,偏偏穆弘翊还不懂珍惜辜负了沈如韫,成天与宋怀柔那个矫揉造作的坏女人在一起。 云棠早就已经想要找个机会,为沈如韫出口恶气了。 “我们家小姐扔掉不要的东西,你倒是巴巴捡了去,不懂得感恩也就罢了,如今还跑到我们跟前来显摆上了。”云棠学着后厨的老嬷嬷们吵架的样子,双手叉在腰间,恶狠狠地瞪着宋怀柔,骂道:“你可真是癞蛤蟆趴脚上,不咬人光恶心人!” 沈如韫满脸不可置信地扭头看向她身旁的云棠,她印象里的云棠,在云苓庇护下,一直都是个天真烂漫,又胆小爱哭的小豆包,没想到她会为了维护自己,浑身长满尖刺。 想到上一世云苓和云棠的下场,她对穆弘翊和宋怀柔的恨意,也越发深刻了。 “沈如韫!你自己粗鄙愚笨就算了,就连身边的丫鬟也被教得这么没规矩!”穆弘翊指着沈如韫骂道。 宋怀柔这些年来身子一直都要不怎么好,如今被沈如韫的丫鬟这么一气,她当即就软绵绵地倒在了穆弘翊怀里。 杏脸桃腮,娇柔柳腰。 美人泣泪,我见犹怜。 “你这贱婢好生粗蛮无礼,今日柔儿若是有什么闪失!”穆弘翊搂着宋怀柔,恶狠狠瞪着沈如韫,“我绝不会放过你们!” 望着他这无能狂怒的模样,沈如韫嗤笑一声,“疯狗咬人?” “好啊,我也很想看看,你能为了你的柔儿妹妹,做到什么地步。”沈如韫话锋一转,眼里的不屑几乎快要溢出来了,“只可惜,你是个做不了主的废物。” “翊哥哥,我好难受……”宋怀柔怕他们再吵下去,沈如韫会一怒之下说些什么,她当即虚弱地靠在了穆弘翊的怀里,娇声央求道:“翊哥哥,你带柔儿走好不好……” 听到宋怀柔说难受,穆弘翊也顾不上和沈如韫争个高低了,拦腰将她抱起,急匆匆上了马车。 临走前,他还满脸厌恶地唾骂道:“沈如韫,你真令人恶心!” 没了他们二人的胡搅蛮缠,沈如韫也不再耽搁时间,与云棠小心翼翼地从后门溜进了明月楼里。 …… 二人仔细地将明月楼每一处都搜查了一遍,仍旧一无所获。 累了一个上午,云棠又正是长身体的年纪,她早就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她黑白分明的眸子转了一圈,咬着唇疑惑地问道:“小姐,我们为什么不找裴少爷帮忙啊?” “我不想牵连他。” 裴淮是个好人。 沈如韫也清楚他的心思,可她从地狱爬上来,是为了向害死她的凶手复仇的,而非换条路,去过安生日子的。 她就是这般睚眦必报。 因此,她与裴淮那样光风霁月的人,绝无可能。 “可是小姐,马上就要过去半日了,我们仍旧一无所获,这可怎么办啊!”云棠有些泄气地坐到了长凳上。 “此地不宜久留,云棠,我们先出去吧。”沈如韫朝着云棠伸手,刚准备拉她起来,视线就被桌上还未收拾的残羹冷炙吸引了。 按理说,若是酒菜里有毒,中毒之人不应该只有十三皇子才对,与十三皇子同行之人为何没事? 事发至今,将近过去了十二个时辰。 沈如韫并未瞧见京中有其他大户人家操持白事。 “小姐……”云棠轻声唤陷入沉思的沈如韫。 沈如韫为了验证她的猜测,拔下了簪子,在饭菜里搅动了几下,可银簪却并未发黑。 “饭菜无毒!”云棠惊呼一声,但很快就捂住了嘴,她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瞪得极大,满脸惊恐地看向沈如韫,“小姐,这是怎么回事啊?” 沈如韫原本还真以为饭菜里面被有心之人下了毒,可没想到,这样拙劣的栽赃,前来缉拿姜泠月的官员,却连取证都没有,便直接给她定了罪。 可…… 此事不是圣上亲自裁决吗? 沈如韫很快便否认了这一想法。 她在脑海中快速地筛查,除了圣上,还有谁能直接地接触到这起案子。 很快沈如韫便有了答案。 刑部尚书徐元正徐大人,他是三年前坐上的刑部尚书之位,更令沈如韫失望的是,徐元正乃是沈时序的门生。 怪不得昨夜沈时序百般劝说她不要插手此事。 原来这一切都是他设下的局,是他对姜泠月起了杀心。 可这一切都是为什么啊? 在发现残酷的真相的那一刻,沈如韫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顺着脸颊滚落。 她不明白,明明上一世,哪怕两家关系再僵,沈时序也从来都没有对姜家起过歹念。 难道……她与傅承晏查的贪污案,也对沈时序构成了威胁?所以他才会用这么费力的法子,来拖住她的脚步,甚至是不费吹灰之力,侵吞掉姜家祖祖辈辈积攒下来的钱财! 沈如韫的思绪,前所未有的清明,她越是细想,心中的恐惧就越发肆虐横行,最后成了能将她吞噬的深渊。 她双腿一软,整个人都不受控制地栽倒在地。 云棠被她吓了一大跳,她扶起她,安慰道:“小姐,你别哭,还有两天半的时间,我们一定能想到办法的!” 上一世的沈时序就一直都很谨慎,若不是新帝对沈家早已忌惮,穆弘翊也不可能那么轻而易举地扳倒他。 沈如韫手里没有任何能够拿捏沈时序的把柄。 而沈时序这些年来又一直伪装得极好,在当今生上心中的地位,也不可撼动。 若没有充足的证据,哪怕面圣陈情,也不一定能为姜泠月脱罪。 她起身,跌跌撞撞地走出雅间,往楼下走,云棠不放心地跟在她身后。 “小姐,你怎么了?这是要去哪啊?你别吓我啊!”云棠语气里又染上了哭腔,她双手紧紧攥着沈如韫的衣袖,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沈如韫答道:“去国公府。” 她要去找傅承晏说清楚。 第44章:遭遇刺杀,傅承晏受伤中毒 - 重生二嫁权臣,夫人百媚千娇 - 姜拾愿 沈如韫现在心里揣着一个这么大的秘密,她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喝茶。 若真如她猜想那般,那么这件事的复杂程度,便超过了沈如韫的认知,早些见到傅承晏,他便能早些拿主意。 “你去哪?”他冲着沈如韫的背影喊道。 沈如韫如实回答:“我去宫门等他。” …… 马车停在了宫门外。 沈如韫这一路上,又将上一世和这一世所发生的一切都串联起来,认真复盘了一遍。 上一世傅承晏奉圣上之命,调查贪污案,经过数月的追踪,最后查抄了崔家。 崔玉堂乃是正三品詹事,朝中巴结他的官员不在少数。 因此查抄崔家所得的赃款,高达三千万两,这一数额,震惊朝野。 大邺国库空虚,百姓民生多艰,朝廷的银子,都流进了崔家的私库。 崔玉堂伏诛后,朝中人人自危,唯恐祸临己身,都夹着尾巴做人,一时间,官吏之间竟开始比起了惨。 原本还想继续追查贪腐的傅承晏,也被圣上喊了停。 为何这一世,傅承晏得到的线索,追查到的并非崔家,而是宁王?两世傅承晏都与关成飞交过手,难不成上一世,他就已经知道岷州有变,宁王生了异心? 他想要继续追查下去,但圣上却担心兵变会致使百姓流离失所,民不聊生,这才不了了之了?可圣上当真能对一个生了异心的藩王坐视不管吗? 沈如韫想不通。 她更想不明白的是沈时序的立场。 他这些年来攒下来的积蓄,早就已经足够他们一家四口过奢华的生活了。 沈时序又是在为谁做事?难道上一世穆弘翊所言属实,沈时序的确通敌卖国? “小姐!傅国公出来了!”云棠欣喜地转过身同沈如韫说道。 沈如韫飘远的思绪被骤然拉回。 她掀开帘子,坐在马车里,和站在宫墙下的傅承晏遥遥相望。 只一眼,沈如韫的心便安定了下来,如同沉溺在深海之中,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现如今她能够信任的也就只有傅承晏了,虽然他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可他们之间,也只是互相利用,各取所需,只要她对傅承晏还有利用价值,她就不用担心自己会随时被踹走,被出卖。 傅承晏是唯一,能将她从如今所面临的深渊之中拉出去的那双手。 她失神的片刻,傅承晏已经走了过来,他看起来脸色也不怎么好。 这个时候被圣上召入宫,想来也没什么好事。 傅承晏站在马车前,望着沈如韫眼底的乌青,略有些不满地问道:“一夜没睡?” 沈如韫没心思和他扯其他的,她开门见山地说道:“上车,我有话和你说。” 傅承晏笑了笑,“这么心急?” 沈如韫板着脸,“我没有同你开玩笑。” 见她这么严肃,傅承晏也敛了眉眼,坐进了沈如韫的马车里。 她这马车,嗯……过于秀气了些。 傅承晏与她并肩坐下,连稍微动一下都会无可避免地碰到她。 “不如还是坐我车上去?”傅承晏提议道。 沈如韫没吭声,只侧过身,认真地看着他,同他说道:“你查过崔玉堂了吗?” 此话一出,傅承晏眼底的温柔尽数敛去。 她又一次猜中了。 虽然他并没有刻意瞒着沈如韫,她也知道他在查贪污案,但这段时间,他所接触到的所有线索,无一不指向宁王。 可现在她却凭空,问出这么一句话。 这着实让傅承晏心里对沈如韫那一丁点的信任,也彻底抹灭了。 他并不打算承认,轻笑一声道:“卿卿,你这又是从何听来的?崔大人虽官职在你父亲之下,可也总归是正三品的詹事,有些话可不能乱说。” 傅承晏的反应,让沈如韫有一瞬的怔愣,难道这一世他没有追查到崔玉堂身上? 但很快,她就否定了这个念头。 以傅承晏的本事,绝不可能查不到崔家,更何况,经过这些天的接触,沈如韫对他也或多或少有了几分了解。 他还是不信自己。 “好,那我再换个问题。”沈如韫深吸一口气,问道:“我爹,沈相,可有与人勾结?” 傅承晏这次彻底沉默了。 他冷冷地回望着她,目光森然,眼神如闪着寒光的刀锋般锐利。 “傅承晏,回答我。”沈如韫眼底升起一抹雾色。 她需要得到一个答案。 “你特意来等我,就是为了问这些?”傅承晏冷声开口,他眼底透着一股阴鹫。 沈如韫道:“是。” “这重要吗?” “重要!”沈如韫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若我不知道呢?”他问。 “你一定知道。” 他追查了这么久的贪腐,朝中大大小小的官员,他都已经了如指掌了,绝不可能不知道。 只是他不愿意告诉自己罢了。 想到这,沈如韫垂下了眼睫,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片阴翳之中。 傅承晏叹息一声,掀起帘子同车夫吩咐道:“改道,出城。” “出城做什么?”沈如韫不解地问。 傅承晏道:“带你见个人。” 接下来一路,二人都默契地选择了沉默,耳边只有车轱辘滚过青石板发出的细微声响。 出城后没多久,马车便进入了一片密林。 沈如韫从车窗往外看去,心中总觉得压抑,不等她开口,一支利箭便从车窗内射了进来,险险擦着她的脸,尖锐的箭矢扎进了一旁的马车里。 好在偏了一寸,并未伤到人。 沈如韫很显然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情况,她被吓得怔住了,张嘴微微喘息着,眼睛也直勾勾地盯着横亘在自己面前的箭羽。 她还没来得及细问发生了何事,紧接着便有无数利箭朝着他们所坐的马车射了过来。 利刃划破空气,发出尖锐的声响,如同催命的符咒,令人胆颤心惊。 好在傅承晏反应及时,拉着沈如韫躲过了好几支射进来的利箭。 但他却因为保护她,而被擦伤了胳膊,鲜血顺着他的伤口汩汩往外涌出。 “箭上有毒!” 第45章:劫后余生 - 重生二嫁权臣,夫人百媚千娇 - 姜拾愿 毒性蔓延得极快,傅承晏眼前顿时变得一片模糊,浑身也开始乏力。 马车外是不绝于耳的打斗声,沈如韫望着受伤中毒的傅承晏,急得满头是汗,她伸手,想要为傅承晏清理伤口。 可更要命的是,车夫遇刺身亡了,拉车的马匹也受到了惊吓,在林子里横冲直撞,将车里的沈如韫和傅承晏重重甩了出去。 本就受伤中毒的傅承晏,又被这么一番折腾,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要被震碎了。 沈如韫强撑着被撞得快要散架的骨头坐了起来,她掀开帘子一看,只见受惊的马正一路疾驰,带着他们往密林深处去。 在京中都有人敢向他们下手,若是再往林子深处走去,还不知有没有更多刺客埋伏。 沈如韫没再犹豫,她背对着傅承晏,抽出了防身用的匕首。 锋利的寒光,晃了傅承晏的眼。 他倚在角落佯装昏迷,静静地瞧着她的动作,像是在等着她露出马脚,向他下手。 而他也早已攥紧了自己的剑。 可他等了许久,也不见沈如韫有所动作。 被傅承晏怀疑别有用心的沈如韫,此刻双手紧握着匕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扶着马车站了起来,往外走去。 她虽不是从小养在深闺里的柔弱小姐,可面对这样的突发情况,也依旧被吓得昏了头。 可如果她再不有所行动,不仅傅承晏得死,就连她自己的命,今天也得交代在这。 她还没有报仇,绝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 想到这,沈如韫瞬间生出了一腔勇气,她纵身一跃,从马车边缘跳到了马背上,山风呼啸而过,刮得沈如韫的脸生疼,滚烫的泪水也不受控制地蓄满了眼眶,她找准时间,将匕首狠狠刺入了身下马匹的脖子里。 随着她抽刀的动作,滚烫殷红的鲜血霎时喷涌而出,溅到了她的脸上。 而身下的马也因为疼痛而越发狂躁起来,沈如韫差点被甩了下去,她右手持刀,左手死死扣着身下的马,大抵是求生的欲望太过强烈,沈如韫又闭着眼睛,咬牙胡乱捅了好几刀。 直到整个右手彻底被黏腻的血液浸湿,她几乎连手中的匕首都快要握不住了。 马车被强制停了下来。 经历了方才那样的险况,此刻劫后余生,她目光有些呆滞地望向已然断气的马,只见它正躺在一片血泊之中,这触目惊心的殷红,将沈如韫的思绪拉回了上一世,沈家灭门,穆弘翊提着姜泠月项上人头来见她时,那满地的鲜血…… 她腿肚不由自主地打着颤,几乎都快要站不稳了。 缓了好一会,她才从这样混乱的状况中找回意识,她抬手擦了擦脸上的血渍,将手中沾满鲜血的匕首扔到了一旁,这才重新钻回马车里,为傅承晏检查伤势。 他的脸色并不好,沈如韫蹲了下来,小心翼翼地撕开了他的衣袖,被利箭划破的肌肤暴露在沈如韫的视线里,空气略有些凉,傅承晏伤口处一片血肉模糊,涌出的深褐色血液也粘稠极了,与他白皙的肌肤形成强烈的反差。 如果不能得到及时的救治,她怕傅承晏的整个胳膊都会废掉。 她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轻轻晃了晃陷入昏迷的傅承晏,短暂地思考了两秒后,果断同他说道:“你等等我,我去找人来救你。” 光凭她一个人,根本就带不走受伤昏迷的傅承晏,更何况,她也不确定,这些人是冲着她来的,还是冲着傅承晏来的。 贸然带着他离开,说不定会让两人都陷入危险之中。 …… 沈如韫离开后,原本昏迷的傅承晏也重新睁开了眼睛,他掀起车帘,看向外头。 沈如韫方才并未趁他中毒昏迷杀了他。 但这也不能证明她是可信之人。 但令傅承晏没想到的是,沈如韫竟然有这样的胆识,竟然敢在那样的情况下,快速做出决断,救自己于危难之中。 无论她是否与自己是同路人,光凭这一点,傅承晏心中对她也多了几分钦佩。 没过多久,往回走求援的沈如韫便见到了满身是血的云钦,而地上正躺着无数具身着黑衣的尸体。 她惊得连说话都磕绊了,“你……你还好吗?” “这不是我的血。”云钦胡乱地擦了擦脸上的血渍,有些担忧地问道:“沈小姐,我家主子呢?” 沈如韫如实回答道:“他中毒陷入昏迷了,就在前面。” 当她说出这番话时,云钦瞬间变得警惕了起来。 傅承晏百毒不侵,怎么可能会中毒昏迷?除非有人趁他毫无防备之际,向他下黑手。 云钦担心,沈如韫是想要将他骗过去一网打尽。 在没有摸清楚她的意图之前,云钦并没有戳破她,跟上了沈如韫的步子,往前走着,只是手已经握在了刀柄上。 仿佛随时都做好了结果沈如韫性命的准备。 可这一路上,沈如韫没有任何不妥的动作,甚至还因为他走得太慢埋怨道:“你主子都要死了,你能不能走快点?” 云钦:“……” 直到看到了横在密林中间的马车,以及那淌了满地的鲜血后,云钦这才相信了沈如韫的话。 傅承晏真的遇险了。 云钦再也顾不得其他,飞奔过去闯进了马车里。 望着这满地的狼藉,他还没来得及哭嚎,方才还满脸死气的傅承晏便突然睁开了眼睛,快速朝他使了个眼色。 这种事配合得多了,云钦一点就通。 沈如韫在外头急得都快要将手给掐肿了,也不见云钦和傅承晏出来。 她催促道:“怎么样了?傅国公还好吗?” 不会毒性这么强,她才走了这么一小会,人就已经毒死了吧? 傅承晏可不能就这么轻易地死了!姜家如今被卷入了政治斗争中,若没有傅承晏相助,只怕在这波橘云诡之中,她将会寸步难行。 “沈小姐,我家主子,只怕凶多吉少。”云钦将傅承晏从马车里搀扶着出来时,脸上愁云惨淡,眼角也红了。 若是不了解的人瞧了,当真会相信傅承晏没几天可活的了。 尤其是傅承晏胳膊上的伤,方才马车里光线晦暗她没看清楚,现在才知道,竟然这么严重! 只是听云钦这么说,沈如韫多少有些不乐意,他又不是大夫,凭什么就妄下定论,说傅承晏快不行了? 而且让沈如韫更加怀疑的是,当时她告诉云钦傅承晏中毒时,他的反应根本就不像是着急。 他甚至还觉得自己说那番话奇怪。 正常人听到自己主子中毒了,会有这么不上心吗? 更何况云钦还是跟着傅承晏出生入死多年的侍卫。 这么一想,沈如韫瞬间觉得他们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独独瞒着她。 于是她将怒气撒到了云钦身上,生气地冲着他骂道:“让你走这么慢!这下真要把你家主给子害死了!还杵在这做什么?还不快送傅国公回府请太医来解毒?” 第46章:她有个孩子,还是私生的 - 重生二嫁权臣,夫人百媚千娇 - 姜拾愿 原本傅承晏要带沈如韫出城见个人,没曾想半路上却遭到了刺杀。既然有人要他们死,傅承晏自然也不能白白浪费掉这种做局的机会。 今日的遭遇,让沈如韫这一路上都像丢了魂,直到云棠和云苓一同出现在她面前,围着她百般关心,她冷透的血液,这才一点一点地暖和了起来,脸上也多了一丝血色。 她们主仆三人抱在一起,哭成泪人。 云钦往院子里瞧了一眼,便关上了窗户,转身向散漫地倚在床榻上的傅承晏汇报:“主子,刺客右肩上,都纹了一条盘龙。” 闻言,傅承晏若有所思地撑着脑袋,眸底的神色也越发冰冷晦暗了。 他曾听说过有这样一个邪教,名唤陨日,凡是效忠于陨日教的教徒身上,都会纹上一条盘旋着的龙。 意为蛰伏,静待时机到来,一飞冲天。 可这也是陈年旧事了。 没想到陨日教竟然真的存在。 如今这样的邪教,又是在为谁做事?是冲着他来的,还是想要沈如韫的性命? 这些谜团都困扰着傅承晏。 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同云钦吩咐道:“多派些人出去,好好查清楚。” 他说着,便抬手将自己的腰牌递给云钦,但他却忘了自己的胳膊此刻还受着伤,这么一拉扯,伤口又被撕裂了,鲜血汩汩往外涌,瞧着瘆人极了。 云钦壮着胆子问:“主子,这事要告诉沈小姐吗?” 傅承晏瞪了他一眼,语气颇为不满,“怎么?你这么快就被她收买了?” 云钦一时语塞。 沈小姐都已经做到这个份上了,主子还是不肯相信她吗? 想到这,云钦也不由得为沈如韫感到惋惜了。 她那样瘦弱的身躯,为了保护傅承晏,能做到这样的地步,已经很令人动容了,可惜傅承晏并不领这份恩情。 云钦临走前,他薄唇微翕,缓声说道:“知道的太多,对她没有好处。” …… 沐浴更衣后,沈如韫依旧能闻到自己身上淡淡的血腥味,她只觉得反胃,几番干呕,脸色愈发难看了。 云苓和云棠关切地围着她,为她顺气。 待她好些了,云苓这才忸怩地开口说道:“小姐,宋怀柔与穆公子似乎……有个孩子。” “什么?”云棠闻言,只觉得浑身气血翻涌,抬手在桌上重重拍了一巴掌,“他们竟然这么不知廉耻!” 沈如韫轻叹一声,摇了摇头安抚云棠,“你先别急,听云苓说。” 云苓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沈如韫的脸色,确保她已经彻底地放下了穆弘翊后,这才将她的发现说了出来。 “我昨日晌午原是想要打探消息的,结果走进巷子时,却被人拿东西砸了脑袋敲晕绑走,等我再醒来时,发现自己居然被人关在了庄子里。” “这与他们二人有孩子有什么关系?”云棠是个急性子,她迫不及待地问道。 “前来给我送水的老嬷嬷,那嬷嬷,先前是在宋家伺候的,宋家被查抄后,嬷嬷便跟着了宋怀柔,小姐你可还记得,这个嬷嬷,三年前便突然从宋怀柔身边消失了。”云苓问道。 经云苓这么一提醒,沈如韫也想起来了,此前宋怀柔身边,还跟着这么一个凶神恶煞的老嬷嬷。 她问:“那老嬷嬷可是腿脚不好?” 云苓重重点了点头,又接着说道:“她身边跟着一个约莫三四岁的稚童,他们给我送完水,我听得清清楚楚,嬷嬷喊他小少爷,让他不要乱跑。” 这话就像是一记惊雷。 在沈如韫的脑袋里瞬间炸了开来。 宋怀柔有个三四岁的孩子。 若孩子是她与穆弘翊的,按理来说,哪怕穆家再不喜欢宋怀柔,也会看在孩子的份上,勉强接受宋怀柔。 更何况以穆弘翊的性子,若是宋怀柔当真为他生儿育女了,他怎么可能让自己的血脉,养在外面的庄子上? 这很显然…… 孩子不是穆弘翊的。 可这孩子不是穆弘翊的,还能是谁的呢? 他们二人日日纠缠在一起,若是宋怀柔怀有身孕了,穆弘翊又怎会不知道? 以她对穆弘翊的了解,他是绝对不能容忍宋怀柔爱上别人,为别人生儿育女的,若她真的与旁的男子暗结珠胎,穆弘翊又怎会像现在这样对她呵护备至? “这孩子,确定是宋怀柔的吗?”沈如韫不确定地问云苓。 但她问出口就后悔了。 云苓最是谨慎,不确定的事情,她向来是不会说的。 更何况,那位孙嬷嬷膝下无儿无女,宋家被查抄后,她便自愿跟着宋怀柔了,一晃这么多年,一直忠心耿耿陪在宋怀柔身边,可三年前孙嬷嬷却突然消失了。 孙嬷嬷那个年纪,就算想要老蚌生珠也绝无可能了。 所以这个孩子,只会是宋怀柔的亲骨肉。 所以孙嬷嬷不是死了,而是偷偷离开为宋怀柔养孩子去了。 “小姐,那孩子的眉眼,与宋怀柔至少有八分相似。”云苓十分笃定地说道。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沈如韫再一次陷入了沉思。 这个孩子的父亲,是谁? 宋怀柔三年多前,又是怎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怀有身孕却不被发现,还安然生下的孩子? 不知为何,她脑海中突然想起此前广佛寺着火,宋怀柔被关在刑部大狱里,她让穆弘翊去找一个带着小孩的妇人。 当时她以为宋怀柔和穆弘翊是想要控制慧空的儿子,来逼迫他翻供。 可现在她得知了宋怀柔有一个孩子后,这个想法瞬间就站不住脚了。 当时穆弘翊去找的,极有可能就是宋怀柔的孩子。 难道这个孩子,和安阳侯府有关吗? 沈如韫像是想到了什么,被惊得连手中的茶盏都端不住了,她拉着云苓的手问道:“安阳侯府的小少爷,是什么时候牺牲的?” 云苓仔细回忆了一番后,回答道:“小姐,好像是四年前。” 第47章:是安阳侯府的血脉? - 重生二嫁权臣,夫人百媚千娇 - 姜拾愿 “四年前?”沈如韫喃喃道。 四年前她还并没有被相府接回来,所以对当时京只的情况并不清楚。 “是啊小姐,四年前侯府的小少爷,死在了北疆的战场上。” 不知为何,沈如韫有种很强烈的直觉,她感觉云苓见到的这个孩子,或许就是宋怀柔和安阳侯府小少爷的孩子。 这样一来,也就解释得通,为什么安阳侯在明知宋怀柔到底是什么居心后,依旧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将她从刑部大狱中救了出来。 因为她给侯府,留下了唯一的血脉。 可上一世…… 她又为何没有亮出血脉这张底牌?以安阳侯及其夫人的宅心仁厚,必然不会亏待了她。 可她却费尽千辛万苦,依然选择陪在穆弘翊身边,难道安阳侯府那偌大的家业,还比不上区区一个穆弘翊吗? 他们二人之间,又有何不可告人的秘密? 无数问题在她脑海中如同滚雪球般,她快要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砸晕了头。 只是一想到穆弘翊还蒙在鼓里,浑然不知他心中单纯温婉的柔儿妹妹,早就已经为他人生下了骨肉血脉,沈如韫心中就无比畅快。 等到真相昭然的那一天,她很想看看,穆弘翊是继续不计前嫌地护着宋怀柔,还是这对狗男女在撕下伪装后,互相撕咬。 若宋怀柔当真为安阳侯府育有一子,那这个孩子,便会成为索她命的刀。 “小姐,姜掌事……”云苓试探性地问道。 她是从姜家出来的丫头,主家遭了这样的难事,她心中也跟着着急。 沈如韫心知她的担忧,拉着她们姐妹俩的手,郑重承诺道:“我一定会想法子为姜家洗脱罪名的。” …… 一整个下午,太医和大夫在国公府进进出出。 沈如韫瞧着这阵仗,心中又不由得打起了鼓,傅承晏该不会真的中毒要死了吧? 她接下来还想借着他的手,好好调查一番沈时序,没曾想竟如此倒霉,遭遇了这样的事情,也不知道傅承晏什么时候才能醒来。 而且他说要带自己出城见一个人,他现在这个样子,沈如韫也不清楚他口中的那个人是谁。 但傅承晏这个靠山帮不上自己,沈如韫也不能坐以待毙,等着他醒来,她得去一趟新宝赌场,问问裴淮能否引荐她,见一见裴夫人,她想要知道更多有关于沈时序的事情。 云苓才经历了这样的事情,沈如韫担心她们跟着自己,会有更多的危险,于是找了个借口将她们打发回了姜家,让她们去为自己照顾老夫人。 送走她们后,沈如韫也收拾好了,刚踏出厢房,要离开国公府,就被云钦拦了下来。 见他面容冷峻,一声不吭,沈如韫不禁问道:“你不会怀疑你家主子受伤,是我一手策划的吧?” 意识到沈如韫误会了,云钦连忙摇头否认:“沈小姐,我没有这个意思。” 沈如韫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那云侍卫,是想跟我说什么啊?” 故意拉长的尾音,像个小钩子,勾得云钦耳廓霎时红成一片。 “我……”云钦欲言又止。 看他这么不经逗弄,沈如韫也收敛了不少。 她留下一句:“傅国公若是醒了,有劳云侍卫跑一趟,我还有些事情想与他商量。” 云钦在心底默默叹息一声,她现在所掌握的一切,傅承晏也大抵都心中有数。 她做了傅承晏棋盘上的棋子,却还浑然不知。 云钦忍不住想,等到沈如韫发现真相那日,会不会原谅傅承晏的所作所为。 “沈小姐留步!” 沈如韫快要走出院子时,云钦连忙出声,并三两步追了上去,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册子,递给了她,“沈小姐,希望这些能对你有帮助。” 他语气诚挚。 沈如韫也没有忸怩,收下了云钦递来的册子,扬唇同他说道:“替我谢谢你们家主子。” 话毕,她便头也不回踏出了国公府的大门。 云钦沉默了许久,直到她上了马车,他的视线这才收了回来。 这册子,并非是傅承晏让他送来的。 但他这些小动作,傅承晏尽收眼底。 云钦一转身,便与站在长廊下的傅承晏目光交接,他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事,有些心虚地上前,在他面前跪了下来,“主子……” 傅承晏摆了摆手,并不追究,只问道:“人安排好了吗?” “主子,您放心,一切都安排好了,真相很快就能浮出水面了。” - 沈如韫只身一人前往新宝赌场,她刚踏进赌场内,耳边便传来一浪高过一浪的欢呼声,她顺着众人的视线望了过去,只见裴淮正与一个独眼男人在投骰子。 那人满身江湖草莽气,背上还背着一把一臂长的横刀,穿得也有些破烂,可他面前的筹码,却是一块质地不菲的玉佩。 赌桌旁围满了看热闹的人。 沈如韫有些不解,裴淮虽然开赌场,但他有个规矩,自己从不上桌。 她随手拉过一个看客问道:“这人是谁?” 男人摇了摇头,“这独眼一来就点名让裴少主跟他投骰子,那玉,据说是裴家祖传的,不知怎的落到他手里去了,裴少主为了拿回自家的东西,就答应跟他开一局,你来的正好,这赌局才刚开始。” 沈如韫闻言,心中更多了几分困惑,她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坐了下来,默不作声地看着不远处的赌桌。 裴淮与那独眼男人都没开口说话,但气氛却剑拔弩张。 这人难不成是来砸场子的?沈如韫心想。 很快他们二人便各自摇起了自己面前的骰盅,手上速度也越来越快,一番花里胡哨的手法后,裴淮率先停下了动作,独眼男人也紧随其后。 二人比的是谁摇出来的点数更小。 独眼男人十分自信,率先开出了三个一点,他颇为得意地朝着裴淮扬了扬下巴,满脸的胜券在握。 沈如韫也不由得为裴淮捏了一把汗,她不是很了解赌场的规矩,但她也知道,这种投骰子,比点数大小,若二人摇出了相同的点数,也是先开盅的人赢。 裴淮哪怕摇出了三个一点,他也会因为后开输给对方。 沈如韫失神之际,赌场内爆发出一道惊呼,霎时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她定睛一看,只见裴淮开出来的骰子,三个都叠在了一起,出奇的是,三颗骰子都是最小的那一个点面朝上。 这样的情况,自然是算裴淮赢。 裴淮谦虚地同男人开口道:“承让。” 沈如韫也以为,赌局到这就结束了,可没想到,裴淮要去拿他面前的玉佩时,男人却突然抬眸,在赌场内环视了一圈,最终那一只泛着凶光的眼睛,将目光锁定在了沈如韫身上。 这样极富侵占意味的目光,令沈如韫不适,她下意识地蹙了蹙眉,想要避开男人的视线。 可她还未起身躲开,一条灵活的鞭子,便突然朝着她甩了过来,她来不及避闪,鞭子就像是有生命一般,牢牢地环住了她的腰,并缠了好几圈,将她牢牢捆住。 第48章:她的命和你的命,你自己选 - 重生二嫁权臣,夫人百媚千娇 - 姜拾愿 下一秒,那个与裴淮摇骰子的男人,便闪身来到了沈如韫身旁。 “裴少主,不知她能否当我与你再赌一局的筹码。” 见沈如韫被他扣押了下来,裴淮瞬间急了,他也顾不得什么传家宝了,软了态度同男人商量道:“仁兄,这玉佩我不要了,你拿走,你将她放了,她只是个弱女子,你绑了她也没用,你若是有什么难处,也大可以同我说,裴某定竭尽所能,帮你达成所愿。” 裴淮边说边朝着他们二人靠近,试图乘其不备,救下沈如韫。 但他只一眼就看出了裴淮的打算,男人很显然被这一动作激怒了,抬手直接掐上了沈如韫细长的脖颈,并同时警告裴淮,“再过来,我可不能保证你的女人还有没有命活着。” 此话一出,裴淮瞬间吓得顿在了原地,不敢再轻举妄动。 “你别伤害她,有什么事冲着我来,要是我先前哪里得罪过你,我现在向你道歉,只要你将她放了,你想要多少银子,我都能给你!或者你想要其他的,也都尽管提!” 沈如韫身子弱,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折腾。 看着她被掐得脸色涨红,裴淮的心也跟着揪疼了起来。 可偏偏沈如韫在他手里。 他拿捏住了裴淮的命门。 面对裴淮的利益诱惑,男人却丝毫不动心,他语气轻蔑,说道:“看来这个女人,对裴少主来说,格外重要啊!” 只可惜,他并不图财。 “既然你这么紧张她这条命,那我再跟你赌一局如何?你赢了,我放了她,要是我赢了,我要取走你这颗项上人头。” 男人的声音阴冷刺骨,像是数九寒冬里,往人身上倾倒了一桶凉水,彻骨的寒意,遍布全身。 眼见这个男人是个十足的疯子,众人都被吓得噤了声,但也都齐刷刷将目光投向裴淮,想要知道他到底会不会为了这么一个女子,赌上自己的性命。 一直躲在暗处观察一切的傅承晏,在这一刻右手也下意识地攥住了匕首,若裴淮贪生怕死不愿与他对赌,那么这把匕首在莫钧天对沈如韫下手前,结果了他的性命。 裴淮看向沈如韫,只见他掐在她脖子上的手,越发用力了,沈如韫脸上的神色,也多了几分痛苦。 此刻的她,如同一条搁浅的鱼,窒息感将她牢牢束缚着。 裴淮投鼠忌器,不愿看到她受伤,他应道:“好,我跟你赌!” 沈如韫知道,她要是再不想办法自救,说不定真的会死在这里,这个男人也不知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的目标似乎很明确,是奔着她和裴淮来的。 而她恰好今日出现在了新宝赌场,方便他寻仇。 她想要趁着裴淮与他说话,从自己的发髻上拔下簪子,再趁其不备,狠狠刺向男人,但还未有所动作,男人便觉察到了端倪。 “少耍这些没用的手段,否则我现在就拧断你的脖子。” 为了沈如韫的名声考虑,裴淮同小厮吩咐道:“让不相关的人都先离开。” 眼看着裴淮要将赌场内的宾客们遣散,男人当即大呵一声,“谁都不准走!否则我立马将她的脖子拧断。” 他的言行举止,令在场众人都脊背发寒。 他们虽然嗜赌,但也并非都是什么无恶不作的烂人,面对这样血腥残暴之人,心中不由得产生了惧意。 谁知他杀了沈如韫,会不会大开杀戒,对他们下手? 见他终于肯开口说话了,裴淮连忙答应了下来,他那些高价聘请来保护赌场安全的护院们,站成了一堵人肉墙,将妄图离开赌场的宾客们全都堵在了里面。 一时之间,哄闹吵嚷的声音不绝于耳。 “你还有什么条件?”裴淮大声质问。 男人冷笑一声,没有再理会裴淮,但他手中的力道却小了不少。 沈如韫也总算得以喘息了。 她大口大口地喘息着,贪婪地想要更多的空气。 “沈家大小姐,沈如韫。” 身后掐着她脖颈的男人,冒着寒气的声音,就这么在她的耳畔突然响起。 沈如韫心中一咯噔,一股寒意直冲脑海,但同时她也很好奇,这人到底是来历。 他怎么认识自己? “你到底是谁?谁派你来的?”沈如韫压低了嗓音问道。 “将死之人,无需知道这么多。” 这话无疑是一把悬在头顶,随时都会掉下来的闸刀。 她问男人,“我并未与你结仇,你到底是受了谁的指使,特意来取我的命?” 男人冷哼一声,“你的确跟我无仇,但父债子偿。” 父债子偿? 所以他与沈时序有仇? 沈如韫简直欲哭无泪,“你要找他报仇,为何要对我下手,难道你不知道他还有个儿子吗?要偿债怎么也轮不到我啊!” 就算要偿命,也该让沈文耀那个,口口声声嚷着自己是沈家唯一的血脉的蠢货来偿还啊! 这种事情,跟她有什么关系?她也是被沈时序荼毒的受害者之一! “杀你也是一样的,他也该尝尝痛失所爱的滋味!”男人阴恻恻的声音从沈如韫身后传来。 沈如韫:“……” 他报仇之前,都不做点基础的调查吗? 她给沈时序当了这么多年的女儿,从未有过亲生骨肉的待遇就算了,现在仇家找上门了,还不分青红皂白地要她来偿命。 “我与沈时序也有仇,你要不先放开我吧,我跟你一样痛恨他!虽然我是他的女儿不假,可我这些年来从来都没有得到过相府嫡女一丁点待遇,他还纵容继母虐待我,大侠,你真的寻错仇了,我跟你才是一路人啊,我们连痛恨的仇人都一样!”沈如韫眼含热泪,恨不得当场对男人掏心掏肺。 男人有一瞬的错愕,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你糊弄谁呢!你穿金戴银的,怎么可能跟沈时序那王八犊子有仇!” 沈如韫再次沉默。 她本来是打算见裴夫人的,这才稍微穿的正式了些。 没曾想这也能成为她被绑架的由头。 “真的!我没骗你!我说的句句属实!” 沈如韫为了自证,连忙撩起了自己的衣袖,白皙的手臂上,却有不少早已愈合的伤疤,在她如莲藕般白皙的肌肤衬托之下,那些经年累月留下来的伤痕,也越发地醒目了,甚至称得上“狰狞”。 她并没有撒谎,她这些年来,的确在沈府过的不好。 男人手上的力道也稍稍松懈了几分。 而裴淮在看清楚沈如韫手臂上的伤痕后,眼眶瞬间红了,他眼中对沈如韫更添几分怜惜。 沈家竟然这么不是东西! …… 看清了沈如韫手上的伤后,独眼男人也渐渐松开了她。 这一次,他没有阻止裴淮将赌场的客人们送走。 等到偌大的赌坊内,只剩下他们三人,男人这才指着自己那只瞎了的眼睛,同沈如韫说道:“老子这只眼睛,就是你那混账爹弄瞎的,要不是老子命大,都已经死十多年了。” 他自嘲地笑了笑。 听着他的话,沈如韫心下一惊。 沈时序做事,的确手段狠辣,若是没有些手腕,必然是坐不到丞相这个位置,并且一坐就是十数年。 这其中,沈时序必然利用手中的权利,做了许多见不得光的事情。 裴淮唏嘘不已,他壮着胆子问:“前辈,您和沈相之间,到底有什么仇怨啊?” 第49章:想做你的正头娘子 - 重生二嫁权臣,夫人百媚千娇 - 姜拾愿 莫钧天望着沈如韫与沈时序极为相似的眉眼,走神了片刻,这才长叹一声,将他们之间的恩怨细细说来。 “二十年前,你爹在科举考试中一举夺魁,他满腹经纶,很快就得到了皇帝的器重,可他提出的许多新规,也触怒了老臣们的利益,那几年你爹的仕途可谓是艰难曲折,于是他找上了我,给了我许多钱,还给我买了座大宅子,给我妻子养胎,代价是替他杀了在官场上与他意见相左的官员。” “当时我的妻子身子并不好,加上怀有身孕,越发地憔悴了,可以我的本事,很难给她过上好日子,于是我被你爹说动了,他让我杀的那些人,的确有不少贪官污吏,接连数月,朝中多名官员接连殒命,京中人人自危,替他杀了吏部侍郎后,我便想要金盆洗手,不再过问这些,可他又在一个晚上,找上门来了。” 说到这,莫钧天已是泪流满面,一想到这满腔的恨意,他的眼眶里便布满了血丝,嘴唇也忍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他紧紧攥着拳头,继续说道:“他又拿先前那套说辞骗我,说当时的中丞是个不折不扣的贪官,可我已经不想再为他卖命了,我拒绝了他的请求,可他竟然以我杀了数名朝廷命官为要挟,若我不听他驱使,他便将我的罪行全都公之于众,我手上沾满血腥,我认,可我不愿再与狼为伍。” “我拒绝你爹后,没过几日,我妻子便被中丞欺辱了,我妻子不堪受辱,悬梁自尽了,可她当时已经怀胎九月,马上就要临盆了!”莫钧天提到自己的妻子和那还未见过面的孩子,便哭得几近昏厥,他眼底的恨意也越发浓烈了。 “在你爹的挑唆下,我夜闯相府,杀了中丞。可我真的只杀了中丞,并未对他的妻儿下手,他是禽兽,但我不是!”莫钧天愤恨道:“后来我才知道,是你爹,趁我离开后,又将中丞一家赶尽杀绝,又一把火将整个明府全都烧了。” 听到这,莫钧天无需多言,沈如韫和裴淮都已经明白了。 沈时序当年仕途不顺,于是他找到了莫钧天,让他替自己将官场上的政敌全都杀了,而他则踩着这些人的骨血,一步一步往上爬。 “后来他如愿以偿,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他上任后第一件事,便是拿我开刀,我妻儿都不在人世了,我也没了活下去的念想,那些罪行我都供认不讳。”莫钧天自嘲地笑了笑,“可临刑前一晚,有个黑袍男人到狱中来告诉我,我妻子是被沈时序设计害死的,我寻错了仇,明中丞是个好官,我们都被沈时序给害了。” “你们说可不可笑,我杀了个为民造福的好官,还将杀害自己妻儿的魔鬼,送上了那至高无上的位置,这让我怎么甘心!” “于是我怀着满腔仇恨,连夜冲破了监牢,逃了出来,你爹很快就带兵追上了我,他亲自搭箭,要将我射杀。”莫钧天抬手指了指自己已经瞎了的左眼,“我这个眼睛,就是被他一箭射瞎的,想来也我我命不该绝,我奄奄一息时,被人救走了,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隐忍蛰伏,为的就是杀了沈时序那个畜生,为我的妻儿报仇!” 沈如韫和裴淮听完这一切后,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沉默。 对于莫钧天的遭遇,二人都感到惋惜,同时沈如韫活了两世,也终于知道沈时序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了。 上一世穆弘翊称沈时序通敌叛国,那些罪证真的都是伪造的吗? 沈如韫也不清楚。 莫钧天看着神情落寞的沈如韫,说道:“没想到他竟然连自己的亲生骨肉也这么残忍,丫头,你真是投错了人家。” …… 沈如韫是傍晚离开的新宝赌场,裴淮想送她,也被她拒绝了。 她从莫钧天口中得知了沈时序那不为人知的一面后,对沈时序的成见也越发深了。 他一定是有所企图,这才会对姜泠月下手。 回姜家的路上,她也一直在想,这几日发生的一切。 不知为何,她思绪总是混沌一片,越想脑子越乱。 周围群狼环伺。 她若想自保,就必须找一个强有力的靠山。 可惜现在她能依靠的傅国公,也倒下了。 沈如韫一时不知,到底还能借谁的势,和沈时序去斗。 “吁——” 车夫勒紧了缰绳,马车很快就停了下来,沈如韫掀起帘子,话还未问出口,便瞧见了对面那奢华的马车。 难不成傅承晏醒了? 沈如韫整个人都怔愣住了,直到云钦从马车上下来,并走到了她面前,“沈小姐,我家主子请你上车一叙。” “他的毒解了吗?”沈如韫追问。 云钦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索性装作没听到,自顾地走回了马车前。 沈如韫掀起帘子,一股刺鼻的药味扑面而来,只见傅承晏裹着厚厚的银狐大氅,虚弱地倚着车窗,见她来了,这才有气无力地掀起了眼皮,朝着她看了一眼。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沈如韫十分自然地坐了过去。 “好些了。” 傅承晏唇色苍白如纸,说话也气若游丝,仿佛随时都会撒手人寰。 “你不在府上好好养伤,出来做什么?”沈如韫问。 而且未免也太凑巧了些,这个时辰,还能恰好遇上。 “醒来发现你不在了。”傅承晏并未抬头,他语气里有些委屈。 沈如韫轻笑了声,戏谑道:“莫非傅国公是特意出来寻我的?” 傅承晏反问:“难道不可以吗?” “傅国公,你要清楚一点,你我可没什么关系,你这么黏我,传出去了对我的名声不好。” 沈如韫这番话说的阴阳怪气,仿佛在埋怨傅承晏不肯与她成婚,连个名正言顺的身份也不舍得给她。 可说的话,做的事,却又总是引人浮想联翩。 若非她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换做上一世的沈如韫,一定会深陷在傅承晏编织的温柔乡里无法自拔。 “看来卿卿真的很想做我的正头娘子。”傅承晏笑了笑,不知是不是扯动了伤口,他又咳嗽了起来。 第50章:你就是那个接连退亲的狐媚子? - 重生二嫁权臣,夫人百媚千娇 - 姜拾愿 沈如韫不知可否,她的确很需要一个身份。 尤其是现在这样的情况下,若是能成为国公夫人,有了这个名头在,想来无论是做什么,都能省不少力。 见沈如韫不说话,傅承晏又道:“卿卿这是生气了?” 沈如韫摇了摇头,说话依旧夹枪带棒的,“我哪敢生傅国公的气,我想要,也要看傅国公肯不肯给,不是吗?” 傅承晏:“……” 他知道她现在的处境困难,想到她今天见了莫钧天,极有可能又会睡不好觉,他这才巴巴地赶来,想给她吃定心丸。 “查的怎么样了?”傅承晏转移话题。 闻言,沈如韫眼睫轻颤了一下。 她垂着头,并未言语。 这些线索在她脑海中混乱极了,若想要为姜泠月脱罪,当前所掌握的这些还远远不够。 没有能一锤定音的实质性证据,那么现在这一切就都只是个人凭空猜测。 光靠这些是救不了姜泠月的,也无法将沈时序拉下马,他为官多年,早就已经有了自己的势力,这些指控,他若不想认,便有一万种法子为自己开脱。 见沈如韫情绪低落,傅承晏轻叹一声,“今夜回去睡个好觉,明日一早我派云钦来接你。” 此话一出,沈如韫也多少猜到,傅承晏愿意出手相助了。 换做先前,她的确不愿意连累他,但今非昔比,她前面的路,远比她想象中的要凶险。 她需要傅承晏的帮助。 但她还是问道:“做什么?” “进宫,告御状,沈小姐敢吗?”傅承晏好整以暇地盯着她。 狭窄的马车内,二人视线狡然相撞,沈如韫心底某一处被触动,涌上一丝悸动。 她目光坚定地看向傅承晏,掷地有声地回道:“敢。” 傅承晏早就猜到了她的答案,只是笑了笑,没再说话,他有些疲惫地闭上了眼睛,呼吸也变得清浅了几分。 沈如韫本是不想打搅他的,但她还是忍不住地问道:“那你怕吗?” “怕什么?” 沈如韫道:“和我搅到一起。” 傅承晏缓缓睁开了眼睛,墨色的眼眸中情绪晦暗不明,他道:“我早就已经入局了,沈小姐现在才问这样的话,是不是太晚了些?” “我这也是关心则乱。”沈如韫嘴角噙着一抹笑意,眼神灼热得像是要引燃烈火。 傅承晏那双墨黑色的瞳仁里像是顷刻之间掀起了惊涛骇浪,一向沉稳冷峻,令朝野上下闻风丧胆的傅国公,此刻面对着沈如韫那道炙热的目光,却突然乱了分寸。 他率先移开了视线,不再看她。 “油嘴滑舌。”他道:“等你来关心我,我早都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沈如韫理直气壮,将自己受伤的手掌摊开,在傅承晏面前晃了晃,“怎么说今日也是我救了你,傅国公,你好歹也该表示表示吧。” “你想要什么?”傅承晏问。 沈如韫直白地说道:“想要你娶我。” 她贪图的可不是傅承晏这个人,而是傅承晏这国公爷的名头。 傅承晏:“……” 得,弄这么半天,这个话题就跳不开了。 但他可不敢,将这么一个不知根知底的女子娶回家里,与她同床共枕。 像她这样的女子,只怕哪一天栽在她手里,都还缓不过神来。 …… 傅承晏将沈如韫送回了姜家,老夫人病得严重,底下却没有亲眷愿意侍疾,沈如韫拖着疲惫的身子,陪了一会老夫人,便撑不住困意,趴在老夫人的床榻旁睡了过去。 她这一觉睡的并不踏实。 翌日一早,云钦来姜家接她,她是被云棠给晃醒的。 整整两天,才睡了不到三个时辰,沈如韫整个人都精神恹恹的。 好在有云棠为她梳洗打扮,她这才瞧上去精神了不少。 她坐上马车后,与傅承晏道了声早,便靠着窗小憩。 二人一路无话。 直到马车在宫门停下,沈如韫揉了揉眼睛,有些困倦地下了车。 “宫里规矩多,等会跟紧我,眼睛莫要乱看,也不要乱说话。”傅承晏不放心地叮嘱道。 经过一夜休息,傅承晏的脸色依旧很差,沈如韫心中泛起一丝愧疚,如果不是为了保护她,以傅承晏的武功,一定不会中箭受伤吧。 见她走神,傅承晏不满地蹙了蹙眉,“我方才同你说的,你都听清楚没有?” 沈如韫如小鸡啄米般点头,“我知道了。” 傅承晏会这么谨慎也是应该的,毕竟这一世的她,的确还没有入过宫,也没有见过宫里的贵人。 交代好一切,傅承晏这才领着她走进了宫门。 进入西直门后,便有小太监为他们带路。 入目是高耸的亭台楼阁和朱砂刷红的院墙。 走了许久后,不知是不是受凉的缘故,傅承晏咳嗽了起来,沈如韫担心他如今的身子会受不住,便小声问道:“你还好吗?” 傅承晏轻轻摇头,向她递去一道沉稳的眼神。 沈如韫也识趣地闭上了嘴。 “阿晏哥哥!” 一道脆生生的嗓音突然响起,沈如韫瞬间抬眸,顺着声音来源望过去,只见不远处一位挽着飞星逐月髻,满头珠翠的女子,正朝着这边走来,她身后还跟着一众宫女太监。 一旁的小太监连忙跪了下来,“参见公主殿下。” 傅承晏也怔了一瞬,但他眼底的神色很快便收敛了,他朝着身着一袭淡青色宫服长公主赵懿行了一礼。 赵懿连忙道:“阿晏哥哥!你不必这么见外!” 沈如韫抬眸看向这位娇滴滴的公主,娇俏的面容,唇角笑起来时,还有两个若隐若现的梨涡。 华丽的宫服上锦绣精巧细致,衣缝紧敛,勾勒起一条如流水般的蜿蜒曲线,颈口微张,趋离向攀,随风滚动,好不惬意。丝绸般柔顺的墨发随意地垂落在腰间,身量纤细,蛮腰赢弱,更显得楚楚动人。 眉蹙春山,眼颦秋水,面薄腰纤,袅袅婷婷。 娇媚无骨,入艳三分。 当真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 面对这样美艳又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公主的示好,傅承晏语气依旧冰冷疏离:“臣不敢逾矩。” 他一向如此,赵懿也不好多说什么,但她的视线很快就被傅承晏身后的沈如韫吸引了。 她上下仔细打量了她一番,不屑地问道:“你是何人?” 不等沈如韫回话,傅承晏便替她回道:“她是沈相的女儿,沈如韫。” 赵懿冷冷地瞪了她一眼,像是不满傅承晏为她出头,她拉长了语调“哦”了一声,抬手扶了扶发髻,语气刻薄道:“本宫略有耳闻,原来你就是那个接连退亲的狐媚子啊。” 第51章:东西不喜欢,人也不喜欢 - 重生二嫁权臣,夫人百媚千娇 - 姜拾愿 “身为女子,却这般水性杨花,不知廉耻,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些什么,像你这样的贱妇,最好认清自己的身份,莫要肖想不该想的东西。”赵懿语气中的讥讽不加掩饰,其中敲打的意味更重。 身为一国公主,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相府嫡女难堪,傅承晏眼底的厌恶,也越发加深了几分。 哪怕出宫多年,她身上这股子蠢劲,依旧没有丝毫变化。 “殿下!沈小姐乃沈相之女,亦是臣的挚友,您这般给她难堪,莫非是对臣和沈相不满?” 傅承晏微微侧了侧身,挡在了沈如韫面前,将她和赵懿隔开,也替她挡住了那不怀好意的眼神。 赵懿见沈如韫被傅承晏护着,她心中越发不满,紧咬着牙关,视线越过傅承晏落到沈如韫身上,满含恨意的眼神,如同淬了这世间最狠毒的毒药。 她想她死。 哪怕这只是第一次见面。 赵懿心中愤恨,恨沈如韫这样天生浪荡的狐媚子,尽会耍些下作的手段勾引人,更恨她这样的下流货色入了傅承晏的眼。 面对这样直白的恶意,沈如韫并未感到羞愤,她只是抬起眼眸,毫不避讳地直视她的怨愤,“公主殿下,若贬低臣女,能让您心里舒坦些,也是臣女的福分了,只是还望殿下莫要折辱了自己的身价,您刚回京,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看着您,这人前人后,还是莫要失了分寸。” 赵懿虽贵为长公主,可她从小被娇生惯养,脾气秉性恶劣至极,五年前她便因为吃醋,杖杀了一位权臣的女儿,犯下此等大错,圣上也护不住她,只得杖责三十,并连夜将她送去了渌州。 五年来她从未回过京,但如今圣上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十三皇子又遭人算计不幸殒命,她这才经召回了京。 “你这娼妇,你!”赵懿身为公主,却被沈如韫给教训了,自然是满肚子火气,她扬起的手还未落下,便被截停在了半空。 赵懿越发口无遮拦,傅承晏也不愿再惯着她,他隔着布料,攥住她的手腕,眼底一片冰冷,瞧不出丝毫情绪,“还望殿下适可而止。” 他嗓音森然,语气里饱含警告的意味。 赵懿心知他这是生气了,不得已软下了态度,“阿晏哥哥,你别生气,本宫此番回京,特意从渌州为你带了许多礼物,都是按照你的喜好挑的,想来你应当会喜欢,不如你随本宫去长乐宫瞧瞧吧!若是不方便,等你忙完了,本宫去国公府找你如何?” 傅承晏实在不想与她有任何的牵扯,免得又像先前那般,分明什么都没做,却被这样的蠢货连累,也沦为了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他冷着脸拒绝道:“不必了,如今大邺国库空虚,殿下也当开源节流,送的东西傅某也并不喜欢,公主往后莫要再做这些了。” 对于赵懿的示好,他并不领情。 被拒绝后,赵懿瞬间急了,她上前一步,想要拉他的手,但傅承晏反应极快,生怕被她缠上,他后撤的动作让赵懿扑了个空。 “阿晏哥哥,几年不见,你怎么变得这么见外了?从前你分明很宠我的啊!”赵懿不可置信地垂眸,看着自己空落落的双手,眼眶也湿润了。 但很快,赵懿就收拾好了情绪,她将自己被傅承晏拒绝的爱而不得,一股脑地发泄到了沈如韫身上,戴着护甲的手,就这么恶狠狠地指向沈如韫,并不顾形象地破口大骂道:“是不是你这个贱人!是不是你同他说了什么?” 见她这般油盐不进,傅承晏也开门见山地向她坦言,“并非见外,也与旁人无关,傅某只是单纯的不喜欢。” 他一字一顿地补充道:“东西不喜欢,人也不喜欢。” 听到傅承晏这毫不留情的拒绝,赵懿只觉得喉咙如被钝刀搅动,嘴唇颤抖着张合,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只有泪水,悄无声息地顺着脸颊滚落。 她原本以为,这样做能彰显出她与傅承晏的亲密,以此让沈如韫知难而退,可没想到他竟然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拒绝自己,甚至把话说得那么不留情面。 虽然她的确说话难听,但沈如韫见她这破碎的模样,心中也忍不住地谴责起了傅承晏。 “傅某还有要事在身,恕不奉陪。” 傅承晏说着,便自然地拉起沈如韫的手,与赵懿擦肩而过。 走远后,沈如韫这才小声地吐槽道:“傅国公,你未免也太残忍了些。” “当断不断,才最残忍。”傅承晏如实道。 他从未对赵懿有过一丝真心,也从未与她逢场作戏,这一切都只不过是赵懿仗着她公主的的身份,将她的喜好,强加到傅承晏身上。 无论她犯了什么错,她依旧是那个高高在上的长公主殿下,没有人会让她去承担后果,可所有的代价,都有旁的人,来为她承受。 五年前她不计后果地杖杀了权臣之女,她倒是被保护得好好的离开了京城这漩涡,可丧女之痛,如何能忍,那女子的兄长,伺机潜入国公府刺杀他,他差点没了半条命。 他没有那么多条性命来陪着赵懿胡闹。 但这一切沈如韫都不知情。 同为女人,她对赵懿这种爱而不得的痛苦,深有体会,喜欢上一个错误的人,真的会将自己的一生都搞砸。 但从傅承晏对她的态度来看…… 突然这么好心,带她面圣,该不会是想要拿她当挡箭牌吧? 若真是这样,那她往后的日子只怕是不好过了。 “在想什么?”傅承晏见她紧绷着脸,主动问道。 “在想该向你索要怎样的报酬。” 毕竟对方可是公主,想要让她帮忙斩断烂桃花,得加钱。 …… 勤政殿外。 身着一袭素白麻衣的苏公公,见到傅承晏后,立即迎了上来,“傅国公,您总算来了!陛下正等着您呢!” 傅承晏赔笑道:“苏公公见谅,方才路上遇到了长公主殿下,耽误了些时辰。” 他这么一说,苏公公当即便明白了过来,被赵懿缠上,还能这么快脱身,他朝着傅承晏投去一道略带同情,但又极其钦佩的眼神。 傅承晏进勤政殿前,转身同沈如韫道:“乖乖等着,记住我叮嘱你的。” 话毕,他便头也不回地走进了殿内,直到帘子被放了下来,他的身影才彻底地消失在沈如韫的视线之中。 她想,圣上传召傅承晏,大抵是要与他聊贪污一案,如今大邺看似繁荣,但内里早已被蛀虫啃食得千疮百孔了。 但现在更为重要的是,沈如韫也不清楚见到圣上后,能不能顺利地为姜家洗清冤屈。 她想着,不由得叹息了一声,若圣上不信她的话,姜泠月便会不日问斩了…… 第52章:何人能让你动心? - 重生二嫁权臣,夫人百媚千娇 - 姜拾愿 殿内熏香的味道极重,傅承晏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抬眸看去,只见皇帝赵雍正坐在龙椅上,低头批阅奏折。 几日不见,他比先前更加苍老了,两鬓生出了不少白发,脸色也憔悴得厉害。 想来十三皇子的死,对赵雍的打击是致命的。 听到动静,赵雍的手微微顿了一下,他抬眸看向傅承晏,“承晏,你来了!” 傅承晏恭恭敬敬地跪下来,向他行了一礼,“陛下。” “坐吧,这又没有旁人,你就不必拘泥于这些虚礼了。”赵雍沉闷沙哑的嗓音,在面对傅承晏时,柔和了几分。 傅承晏刚坐下,赵雍便问道:“如何了?” “陛下,武器库的位置,臣已经派人去核实了,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赵雍点了点头,称赞道:“好!朕就知道,没看错你!” 面对赵雍的夸赞,傅承晏只微微颔首,并未表露出任何的洋洋自得。 “捣毁了武器库,大邺的百姓,也能安宁了。”赵雍感慨万千。 傅承晏思虑一番后,开口说道:“臣还有一事需向陛下禀明。” 闻言,赵雍脸上的笑意,顿时消失得了无踪迹。 “臣近日查到,崔詹事这些年来一直以权谋私,官商勾结,贪污数额巨大,兹事体大,臣不敢有所欺瞒。” 此话一出,赵雍脸色也越发阴沉了,他瞧着傅承晏,许久都没说话,只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龙椅的扶手,像是在思考什么。 崔玉棠乃是皇后的亲弟弟。 如今皇后已经因为十三皇子薨逝,大病一场了,若此时崔家再出些什么乱子,赵雍担心皇后会受不了这样的打击。 可崔家也的确被养肥了胃口,竟越发地不知足了。 这几年赵雍身子一直不好,因为信任,他将朝中许多事都交由了太子和崔玉棠处理,没曾想他们竟然能捅出这么大的篓子。 傅承晏等了许久,也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他对赵雍那颗忠诚的心脏,也在一点一点变冷。 官吏贪污这样重大的事情,赵雍却并未表现出震惊,亦或是愤怒,仿佛他一早就已经知晓了崔玉棠的贪腐行径,说得再难听些,崔家敢如此行事,赵雍作为一国之君,不可能全然不知,只有可能是他为了皇后,装作没看见,任由他仗着自己皇亲国戚的身份横行罢了。 “陛下,是否需要臣带兵去崔詹事府上走一趟?”傅承晏不死心,试探性地开口问道。 赵雍重重叹息一声,他放下了手中的毛笔,思虑良久后,像是妥协一般,他道:“承晏啊,案子也查了这么久,这段时日你的辛苦朕也看在眼里,此事朕心中也有数了,你先处理武器库吧。” 傅承晏当即便明白了,赵雍这是不愿追责崔玉棠,想要保下他。 “陛下!”傅承晏跪了下来,并加重了语气,恳求道:“这些蛀虫若一日不除,大邺便一日不得安宁!此事关系大邺国本,陛下切不可感情用事!” 赵雍又何尝不知? 崔玉棠贪污,可崔玉棠是太子的亲舅舅!这几年来太子监国,他难道不知道吗? 见傅承晏如此执着,赵雍也同他说起了体己话,“朕老了,已经没有那么多精力去处理这些了。” 若是早些年,哪怕朝中无人可用,赵雍也必然要将这些危害社稷的蛀虫统统斩杀,可如今他年过半百,黄土埋半截了,又刚经历了丧子之痛,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 这个位置,他也坐不了几年了,一来他不愿折损了太子的名声,让他落个任人唯亲,徇私包庇的罪名;二来他也不想自己将来百年之后,在史书上留下污名。 暗中查抄了崔家的私库,将银子充公,能切实地解决民生,于如今年暮的他而言,便足矣。 傅承晏还想再说些什么,赵雍便摆了摆手打断道:“懿儿回来了,你可见过她了?” 经过刚才的事情,此刻傅承晏心中还有些窝火,他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了。 赵雍知道他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性格,也知道他效忠大邺,对于他这些脾气,也都当是年少轻狂,不做计较。 更何况,赵懿这么多年来,一直心心念念的都是他傅承晏。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心里依然有你,承晏啊,她的确娇纵了些,但朕就懿儿这一个女儿……” 傅承晏打断道:“陛下,臣已有心仪之人。” 闻言,赵雍当即沉了脸色,他问:“是何人能让承晏你动心?” 面对天子的盘问,傅承晏三缄其口。 赵雍冷哼一声,起身走到了窗边,看向外头站着的沈如韫,“你的心上人,可是沈相府上的大小姐,沈如韫?” 这段时日,他虽然身子不好,但也对沈如韫略有耳闻。 毕竟沈家出了那样的丑闻,流言蜚语传的又是最快的,他想不知道都难。 傅承晏否认道:“不是。” “那你今日带她入宫,是为何事?”赵雍转过身来,走到了傅承晏面前。 哪怕身前的男人,早已暮年,但他举手投足间的王者之气,却依旧不减当年。 “真相自有刑部会去查明,你若不在意她,又怎会甘愿惹上这样的麻烦,也要带她来见朕?”赵雍那双深邃的眸子,早已洞悉一切。 傅承晏有一瞬哑然。 “既然来了,也让朕见一见这位沈小姐吧,看看她到底值不值得你这般体贴。”赵雍重新坐回了龙椅上。 话毕,苏公公便将殿外候着的沈如韫请了进来。 沈如韫见到赵雍后,十分恭敬地行了一礼,“陛下万安。” 一想到傅承晏喜欢的是她,而不是自己的女儿,赵雍心里便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他并未给她什么好脸色,只淡淡道:“起来吧。” “多谢陛下。” 赵雍的目光落到沈如韫身上,似笑非笑道:“沈如韫,这段时间朕可听闻了不少有关你的轶事,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 这一番话,听着像是闲话家常,可从当今圣上的口中说出来,无疑是想将沈如韫钉在耻辱柱上。 她昂起头,扬唇道:“臣女也是不愿棒打鸳鸯,为难有情人,这才忍痛退了这门亲事。” 沈如韫说着,还故作伤心地抬手抹了抹眼角不存在的眼泪。 “那看来你还是个极为心善的性情中人啊!”赵雍眸色微深,语气也平静得听不出喜怒。 “退亲对女子来说,的确极易损坏名声,臣女敢与未婚夫婿退亲,多亏了圣上宽厚仁慈,臣女这是在证陛下的道。” 赵雍喉间溢出一声轻呵,皮笑肉不笑地开口说道:“还真是个伶牙俐齿的丫头,怪不得承晏对你如此上心。” 沈如韫闻言,微微抬眸,朝着一旁的傅承晏投去一道晦暗不明的眼神。 他果然是在拿自己挡刀。 “承晏同朕说,沙格那个案子乃是你查明的,沈如韫,你帮了朕这么大一个忙,说说吧,想要何赏赐?” 听到“赏赐”二字,沈如韫瞬间两眼放光,“能为陛下分忧,是臣女之幸,臣女不敢奢求什么赏赐,但求陛下能彻查……” 沈如韫嘴边的话刚未说到一半,便被门外的动静硬生生给打断了。 第53章:想让傅承晏当驸马 - 重生二嫁权臣,夫人百媚千娇 - 姜拾愿 “父皇!”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一道略显娇俏的声音自殿外响起。 方才就已经交过锋了,沈如韫自然清楚来人是谁。 勤政殿的帘子被一双纤纤玉手掀了起来,紧接着,赵懿便兴冲冲地闯了进来。 她身后跟着一位头戴凤冠,却上了年纪的老妇人。 见到来人,傅承晏当即拱手行礼,“见过太后。” 站在殿内的沈如韫,也福了福身,“见过太后。” 赵雍也有些意外,他“问:母后,您怎么来了?” “方才懿儿吵着要哀家来勤政殿,原来是承晏来了!”太后语气含笑,也回答了赵雍的问题。 她是为了赵懿,而赵懿乃是为了傅承晏,才会到这勤政殿来。 赵懿笑眯眯地走到了傅承晏面前,在路过沈如韫时,连一个眼神都没施舍给她。 她朝着傅承晏脆生生喊道:“阿晏哥哥!” 傅承晏不动声色地避开了和她的肢体接触。 赵懿再次扑了个空,虽然心中苦涩,但她却依旧不肯放弃。 想来赵懿在来的路上,也同太后说过了沈如韫的坏话,这会太后对她态度也冷漠得厉害。 赵雍见状,并未多言,傅承晏乃是他一手栽培的,他为人聪明,又效忠大邺,这些年来,一直都尽心尽力为大邺百姓谋福祉。 他的确动过将赵懿许配给傅承晏的心思。 奈何赵懿并未入傅承晏的眼,哪怕她是一国公主,他也丝毫不心动,面对赵懿的多番示好,都无动于衷。 若非五年前赵懿一时冲动,做出那样的错事,或许赵雍就找个合适的机会,为他们二人赐婚了。 如今傅承晏的势力逐渐扩大,赵雍心中对他也多了几分忌惮,若他能成为驸马,一来能通过姻亲关系栓牢他,二来,本朝驸马无实权,通过这样的法子,也能逐渐架空他手中的势力。 面对太后的撮合,赵雍默不作声,在一旁观摩着这一切。 见傅承晏不说话,太后直接指名道姓,“承晏啊!懿儿此番回京,可是特意为了你来的!” 赵懿故作娇羞地转过身,嗔怪道:“祖母,您就莫要取笑懿儿了。” 太后和赵雍看着赵懿这情窦初开的小女儿姿态,皆是一脸的和蔼。 “皇帝,依哀家看,懿儿也到了该婚配的年纪了,她这些年独身一人在那渌州,受尽了苦楚委屈,身边也是该有个知冷知热,能说体己话的人了。” 话音落下后,殿内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投向了傅承晏。 赵懿也鼓足勇气同赵雍请求道:“父皇,儿臣想要阿晏哥哥当儿臣的驸马。” 太后当即叫好,“既然如此,择日不如撞日,皇帝,你现在就为他们二人赐婚吧!” 这很显然就是一个陷阱,面对他们这样赤裸的算计,傅承晏只觉得恶寒。 他眉头紧拧,满脸皆是嫌恶之色,语声低沉而坚定道:“臣对长公主,并无半分男女之情,还望圣上和太后,莫要为难臣。” 迎娶赵懿,于他而言,是为难,也是羞辱。 一日之内,被接连拒绝两次,赵懿心中也越发苦涩了,她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 “你!”太后闻言,瞬间怒不可遏,她指着傅承晏道:“你可知抗旨拒婚是何下场?” “就算圣上和太后要了臣这条命,臣也绝不可能娶长公主为妻!”傅承晏挺直了脊背,脸色也变得冷峻严肃,他掀起眼皮,扫了一眼满脸受伤的赵懿,声音平淡道:“若太后执意如此,那傅某也不知会做出些什么事来。” 皇帝年迈,太子又性子懦弱,偏听奸臣谗言,这些年来,若非有他鞠躬尽瘁,如今的大邺,早就已经分崩离析了。 一旦他抽身而退,那么大邺这块肥肉,很快就会被虎视眈眈的邻国盯上。 他赌皇帝不会为了一个赵懿,连自己的皇位和江山都不顾了。 太后本就心疼赵懿,被傅承晏这一威胁,更是口不择言,“来人!将傅承晏给哀家拿下!” 傅承晏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他依旧如松般直挺挺地站在原地,最终还是赵雍站了出来打圆场,“母后,宥儿新丧,如今讨论这些也不合适,懿儿也刚回京,多少世家公子都还没正经瞧过,此事容后再议吧。” 对此,太后并不领情,她倚老卖老地细数着赵懿的不容易,“懿儿这些年来遭受了多少委屈!当年她才十四岁,那么小便离开了京城,独自一人在那渌州,整整五年!” 说来说去,也就这些话。 赵雍被吵得头都大了,他叹息一声,“母后,儿子还有公务,晚些再去慈宁宫同您商量如何?” 太后语气中多了几分尖酸,“哦?看来哀家来的不是时候。” “母后,您误会了,儿子没有这个意思。”赵雍连忙撇清。 太后并非赵雍的生母,赵雍的生母只是一个人不起眼的小宫女,在先帝一次醉酒宠幸后,误打误撞怀了赵雍,生产时她血崩而亡,而先帝也将尚在襁褓之中的赵雍,给了当初还是贤妃的太后去养。 这些年来赵雍都十分孝顺,可太后也并非省油的灯,这些年来,她已暗中为她的母族,铺了不少路,这些赵雍看在眼里,都未挑明了说过。可如今她又为了赵懿,来这勤政殿胡搅蛮缠,赵雍只觉得累极了。 他深知傅承晏的翅膀有多硬,大邺若没了他这根定海神针,怕是这万里江山,很快就要拱手相让了。 “皇帝!你太令哀家失望了!”太后甩袖愤然离去。 被傅承晏深深伤害的赵懿,也怨恨地剜了沈如韫一眼,气冲冲地跟在太后身后走出了勤政殿。 而一直默不作声看热闹的沈如韫,也回过了神,重新跪了下来。 “臣女恳请陛下彻查姜家一案!”沈如韫说着,又同赵雍磕了个头。“经臣女查验,那日十三皇子在明月楼所用的膳食,并未有任何下毒的痕迹,可接手案子的官员,却连这么简单的取证都未进行,便草草给明月楼的掌柜定了罪。” “大胆沈如韫!”赵雍重重向书案,“你可知你在说些什么?” 沈如韫深知这一番话,会得罪多少人,也明白若触怒了赵雍,她将会面临怎样的后果,但她依旧面不改色。 她一字一句,铿锵有力,“陛下,臣女所言,句句属实,求陛下下令,彻查此案,还姜氏一个清白,宽慰十三皇子的在天之灵。” 赵雍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傅承晏,似乎是在询问他的意思。 傅承晏拱手行礼,“恳请陛下彻查此案。” 第54章:破例 - 重生二嫁权臣,夫人百媚千娇 - 姜拾愿 沈如韫猛地抬头看向站在她身侧的傅承晏。 她原以为,在这件事情上,傅承晏能带她入宫,给她面圣陈情的机会,就已经是对她莫大的帮助了,没想到他竟然会主动向圣上求情,恳请还姜家一个公道。 傅承晏的话,犹在耳畔不断回响,沈如韫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 赵雍闻言,脸上也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以傅承晏的头脑,绝不可能不清楚此事的真相,可他却仍旧冒着触怒龙颜的风险,搅入了这淌浑水之中。 看来傅承晏对这位沈家小姐,动真情了。 赵雍不愿这样的丑闻再有第三人知晓,他摆了摆手道:“此案自有刑部接手,张仲怀必然不会冤枉偏袒任何人。” 傅承晏原本还对此有所怀疑,直到亲眼瞧见了赵雍的态度,这才彻底将心中的猜疑坐实了。 此事于姜家而言,属实是无妄之灾。 赵雍的态度已经表明了一切。 这件事无论真相如何,姜家都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陛下!”沈如韫不动声色地仰起脸,将眼底的热意逼退回去,她一字一句说道:“并非臣女不信张大人,可此案如今仍旧疑点重重,若是不抓住残害皇嗣的幕后凶手,只怕此后京中将会不得安宁。” 与其说沈如韫这是在同赵雍分析利弊,倒不如说,她这是在威胁他。 赵雍冷哼一声,眸色越发阴沉,他问:“依你所言,该当如何?” “求陛下恩准臣女旁审此案!”沈如韫恳求道。 赵雍严厉拒绝:“这成何体统?你可知朕生平最痛恨的是什么!” 她虽是沈时序之女,可也终归没个一官半职,竟然还想要将手伸向刑部,当真的好大的野心。 傅承晏急忙扯了扯她的衣袖,试图用眼神制止她这大逆不道的言论。 赵雍沉声道:“让她说下去。” “陛下,姜家是臣女的母家,亲眷无故蒙难,臣女若袖手旁观,隔岸观火,此为不孝;如今大邺海晏河清,国泰民安,可这般清明的治理下,却还会有人蒙受不白之冤,臣女亦是大邺子民,心中所愿,皆是大邺昌盛,哪怕只是一位平头百姓遭遇不公,臣女也依旧想要为其查明一切,还其一个清白。” 沈如韫跪在大殿之上,脊背挺得笔直,她眼中是一簇燃烧着的燎原山火,她道:“生若蒙冤,生有何欢?①还望陛下成全臣女。” 坐在龙椅上的老者沉默着,阳光透过窗柩,将龙袍上的金线折射出淡淡的光晕,只是坐在那,天子的威严便让人喘不过气来。 他目光锐利如剑,深邃而犀利,落在沈如韫身上,带着打量。 许久后,赵雍紧拧的眉头这才稍稍舒展了几分。 他兀自笑了起来,“好一个‘生若蒙冤,生亦何欢’!” 若此案没有牵涉到这么多皇家内斗,赵雍的确会被沈如韫折服。 难怪连傅承晏这样不近女色的铁树,在面对她时,也会格外上心了。 沈时序还真是生了个好女儿。 赵雍想,总归有傅承晏压着,谅她沈如韫有再大的本事,也翻不过天去。 倒不如做了这个顺水人情。 傅承晏该怎么做,他心中应当门清。 “朕就破例,准了这一次,但朕话说在前头,就一旬,若一旬后不能查明真相,一切照旧。”赵雍松口道。 沈如韫怔然,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圣上准许后,这几日来压在她心上的石头,也总算落地了。 临走前,赵雍与傅承晏目光交接,只一瞬便又恢复如常。 …… 离开皇宫后,沈如韫便迫不及待地想要前往刑部,她想去了解一下案情进展,更重要的是,她想见一见姜泠月。 “还有十日,时间充裕得很,你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好好休息。”傅承晏劝说道。 沈如韫丝毫不避讳地在傅承晏面前打了个哈欠,她摇头道:“早一日查明真相,我小姨就能早一日回来。” 姜泠月现在在他们眼中,是谋害皇子的罪人,她在刑部的日子,一定很难熬。 傅承晏不好多言。 一路上二人都未再开口说过话,车内的气氛安静得出奇,只有车轱辘驶过路面发出的声音,在耳边不断回荡。 很快,沈如韫便困了。 几日来连轴转,她都没有睡过一个囫囵觉。 车内暖烘烘的,熏的香更是令人昏昏欲睡,很快她的意识便渐渐模糊了起来。 眼皮沉重得抬不起来,沈如韫索性也不挣扎了,她侧过身,倚着马车闭上了眼睛。 青石板路并不平整,好几次都晃得沈如韫脑袋撞在马车上,大抵是她太困了,这样的动静都没能将她的瞌睡吵醒。 眼见马车又震了一下,傅承晏鬼使神差地伸手托住了沈如韫的脑袋,感受到一阵温热柔软的触感,沈如韫舒服地拱了拱,又重新陷入了睡眠。 她的双眼安安静静地闭着,如鸦羽般乌黑浓密的睫毛,卷翘出一道扇形的弧度,在她眼底盖下一片阴影。 如瀑的发丝,只用一支鹤簪挽起,素净又不失大气,衬得她多了几分清冷孤傲。 看起来她似乎很喜欢这个簪子。傅承晏心里想着,唇角也不由自主地勾起了一抹笑意。 因他托着沈如韫的脑袋,二人之间的距离,一下被拉近了不少,傅承晏一低头,便可以闻到她身上那股很香甜的花果味,丝丝缕缕,沁人心脾。 这样清新淡雅的香味,比这马车内的熏的香料,要好闻不少。 傅承晏垂眸,望着沈如韫那姣好的面容,心中微微一颤,眸色越发幽沉。 分明看起来像个人畜无害的小娘子,偏偏骨子里倔强得要命。 傅承晏忍不住地想,若有朝一日,她得知了一切真相,知道自己一直都在利用她,她会作何反应? 他自己也说不清。 但他心中莫名地生出了一缕愧疚。 对于自己利用沈如韫,搅动朝堂这淌浑水,傅承晏罕见地,对自己的决定生出了悔意。 从沈如韫说出“生若蒙冤,生亦何欢”后,傅承晏便知,她性情刚烈,宁死不折。 或许一直以来,他对她的印象,都是成见。 可沈如韫始终都对他有所隐瞒,傅承晏多次想要查明,却都一无所获。 她神秘得让他捉摸不透。 孤身多年,傅承晏早就已经不敢轻易相信旁人了,尤其还是一个前后言行不一的女子。 “你究竟还有多少秘密瞒着我?”傅承晏不着痕迹地叹息一声,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 - 【注:①出自《大唐女巡按》,原句为“生而蒙冤,生有何欢,死若坦然,死有何惧。”】 第55章:我和他不是你想的那样 - 重生二嫁权臣,夫人百媚千娇 - 姜拾愿 这一觉沈如韫睡得格外舒服,却苦了傅承晏,这一路他都维持着同一个姿势,为了不吵醒沈如韫,他的手抬得很高,又要给她枕着,此刻又酸又麻,连骨头都胀痛了。 “傅国公,你怎么了?不舒服吗?”沈如韫眨着眼睛问他。 傅承晏敛去了脸上痛苦的神色,故作镇定道:“无妨,你看错了。” 沈如韫默默闭上了嘴,心中不免吐槽他嘴可真硬。 二人一前一后从马车上下来,沈如韫猛地瞧见云苓和云棠正站在刑部门口,云苓怀中抱着一个包袱,而云棠手中提着一个沉甸甸的餐盒,二人正低头窃语着什么。 她问:“是你让她们来的吗?” 傅承晏并没有否认。 要收拾这么多东西,想来也要耗费不少时间,从姜家到刑部,路程也远。 所以…… 今日一早她出门后,傅承晏便派人支会云苓和云棠,让她们给姜泠月收拾些东西了。 沈如韫心中涌起一股异样的情绪,傅承晏一早就已经替她安排好了一切。 “谢谢你。”沈如韫声音细如蚊蝇。 能听到她的道谢,傅承晏低笑道:“卿卿帮我颇多,我也总得为卿卿做点什么,不是吗?” 闻言,沈如韫眸子微微动了一下,她咬着下唇,眼眶泛起一丝潮红,很快眼前便氤氲起了一层薄薄的雾气。 她必须承认,傅承晏对她是极好的。 哪怕彼此之间,是各取所需,互相利用,他也会将所有事情都做的极好,不让她有一点尴尬和难堪。 “走吧,别让她们等着急了。”傅承晏声音轻而缓,下一瞬便被吹散在了掠起的凉风中。 沈如韫小鸡啄米般点了点头,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 …… 看守的狱卒,在见到傅承晏后,一改先前的冷漠,脸上挂着谄媚讨好的笑容,左一句国公爷,右一句国公爷,没有任何阻拦,她便跟在傅承晏身后,踏入了刑部大狱里。 有时候沈如韫不得不承认,权势真的是很有用的东西,怪不得会有这么多人为之着迷。 在狱卒的带领下进入监牢后,沈如韫很快便见到了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姜泠月。 她与许多囚犯被关押在一处,她身下连干净的稻草都没有,只斜斜地靠在阴暗潮湿的角落,囚服上是数道被鞭子抽出来的血痕,白晳的肌肤上全是用刑后的青紫,双手的手指,更是红肿不堪。 沈如韫瞬间红了眼眶,她快步走过去,声音颤得不成样子,“小姨。” 听到声音,姜泠月缓缓转过身来,在看清沈如韫的面容后,那双浑浊的眼睛里,总算多了一丝光亮。 她一动,便撕裂了身上的伤口,结痂处又开始冒出鲜血。 傅承晏站在不远处,同狱卒低声耳语了几句,很快狱卒便打开了牢房,把姜泠月喊去了另一间空牢房内。 虽然这间牢房内依旧有一股刺鼻的霉味,但起码不用和一群人挤在一起了。 沈如韫扭头,同傅承晏投去一道感激的眼神。 “你们慢慢聊。”傅承晏微微颔首,微哑的嗓音,带着丝丝倦意。 这些天来,他也一直都没怎么休息过。 沈如韫先是将餐盒打开,将色香味全的饭菜端了出来,“小姨,你快吃点东西吧。” 自事发后,姜泠月便没再吃上过一顿饭,狱中每日吃的都是些菜叶子,能饱肚子的馒头,都被其他囚犯抢了去。 如今看着这些饭菜,姜泠月的肚子瞬间打起了鼓。 但她手受过刑,拿筷子时有些勉强,却还是低头,努力地吃着饭。 沈如韫也趁此机会,把云苓收拾出来的包袱拆开了,“这里面是云苓收拾的一些换洗衣物,小姨,你放心,我很快就会查明真相,还你一个清白……” “韫儿,你能来看我,我就已经很满足了,这事已成定局,你就不要浪费心思来救我了,为了我搭上你自己,”姜泠月豆大的眼泪顺着脸颊滚落,她摇了摇头,轻声说道:“不值当。” 沈如韫哪里听得进去,她回握住姜泠月的手,执拗地向她承诺,“我一定会将你救出去的!” 姜泠月感动不已,却又担心沈如韫的处境。 “沈……你爹那个混蛋,没有为难你吧?” “没有。”沈如韫摇头。 “家中可还安好?母亲的病好些了吗?堂兄弟们是不是已经开始闹着要分家产了?”姜泠月最是了解他那些兄弟姊妹,说这番话时,她眼底多了一丝嘲弄的神情。 沈如韫仍旧摇头,“小姨你放心,家里一切都好,祖母也好。” 姜泠月明白这些都是沈如韫说出来宽慰她的。 她吃了几口饭后,又将视线投向了不远处光风霁月,如雪中松柏的傅承晏。 方才他们二人的言行举止,姜泠月便尽收眼底。 她紧紧攥着沈如韫的手,压低声音问道:“韫儿,你可知他是何人?” “知道。”沈如韫如实回答。 姜泠月劝说道:“听小姨的,他不是什么好人,你趁早与他断了来往!” 一向听话懂事的沈如韫,在这件事上却突然变得忤逆,“小姨,我很清楚他是什么样的人,或许他名声不太好,可我能感觉到,他对我很好。” “这些天来,若是没有他的帮扶,我现在甚至连想要见你一面都难如登天,小姨,傅承晏他,是个好人。” 至少沈如韫能感受到他心中并非全是不见五指的黑暗,他也有柔软的地方。 虽然姜泠月至今还是孤身一人,但她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沈如韫这股护犊子的劲,很明显就是心里已经有了傅承晏。 她看了看沈如韫,又看向站在牢房外不远处的傅承晏,最终重重叹息一声。 她怕沈如韫也会步了当初姜兰月的后尘。 这样高位的男人,心早己已经硬如磐石了,情爱于他们而言,不过是过眼云烟。 “韫儿,你们已经到哪一步了?”姜泠月问。 沈如韫怔愣了好半晌,这才反应过来她方才问的那话是什么意思。 她连连摆手,“小姨,你误会了!我跟他不是你想的那样!” 第56章:假扮夫妻? - 重生二嫁权臣,夫人百媚千娇 - 姜拾愿 “假扮夫妻?”沈如韫拔高了语调,不可置信地问:“你认真的吗?” 此前她多次向傅承晏提过,想要与他成婚,但都被他以各种理由搪塞了过去。 如今他却主动地提起了这个话题。 “我像是在开玩笑吗?”傅承晏反问。 “你有这么害怕那位长公主吗?” 傅承晏:“……” 她是三年前被接回的京州,先前发生的许多事情,她都不了解。 傅承晏直白地说道:“你因穆家那爱恨纠葛沦为京中的笑柄之前,被众人诟病的最多的,就是赵懿。” 当年的赵懿,疯起来真是连命都不要。 哪怕已经过去整整五年了,傅承晏光是想起来,仍旧会一阵胆寒。 被傅承晏这么一说,沈如韫顿时没了说话的脸面。 喜欢过像穆弘翊那样的男人,还因为这点破事,闹得人尽皆知,沈如韫有种犯过事,蹲过刑部大狱的羞耻感。 谈论起穆弘翊,对她来说,就是一场公开处刑。 “如此说来,那我与你假扮夫妻,只怕我也要遭受牵连。”沈如韫思索了一番,觉得有些不值当。 再怎么说,赵懿也是公主,她又深得太后喜欢。 否则今日也不会在勤政殿上演那么一出逼婚了。 先前她想要与傅承晏成婚,是想要借着他国公爷的名头,但现在很显然,傅承晏自己也遇上了棘手的大麻烦。 傅承晏问:“我好歹也帮了你这么多,你当真要见死不救?” “这是两码事。”沈如韫绷着脸严肃道。 眼见目的没达成,傅承晏就开始翻旧账,“你先前不是还口口声声说心悦我?” 沈如韫一本正经道:“爱是随时都可以收回去的,傅国公,你不会不知道吧?” “我要是成了驸马,往后你有什么麻烦,我也爱莫能助了。”傅承晏说罢,双手背在身后,大步朝前走去。 被留下来的沈如韫,望着他的背影,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她和傅承晏现在果然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她倒也不是怕长公主会因为喜欢傅承晏,对她做出些什么来,毕竟她都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早就已经无所畏惧了。 可她也不愿意主动惹祸上身。 该死的傅承晏,果然是将她当成了挡桃花的工具。 她思索了一番后,拎起裙摆,一路小跑着追上傅承晏的脚步,“事关重大,你容我再考虑几日好吗?” “几日?”傅承晏问。 “至少等这个案子结束。”沈如韫如实回答。 姜泠月现在还在狱中受苦,她自然是不能在这种时候,做出这样的决定来。 傅承晏希望越快越好,对于赵懿那样疯狂的人来说,几日也容易生出诸多变故。虽然一开始他的确是不想拉沈如韫下水,但今非昔比,赵懿是铁了心要嫁给他,以太后和圣上对她的宠爱程度,就算他百般拒绝,他们也会见缝插针。 老爷子又一直念叨着,盼他早日成家立业,远离朝堂。 做了赵懿的驸马,那可就真是如他所愿,成家立业,远离朝堂了。 …… 但当他马不停蹄赶回国公府,看清府内的情况后,他心中顿时生出了想要谋反的冲动。 赵懿仿佛听不懂人话,将她从渌州带回来的那些破烂,一股脑地摆在了国公府的院子里,她正在几名宫女的伺候下,淡定地喝着茶水。 联想到四年前赵懿那恶劣的行径,傅承晏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攥了起来,力道之大,连骨节都开始泛白了。 拔出了云钦腰间的刀后,傅承晏怒气冲冲地踏进了院子。 他抬手,刀尖直指赵懿。 但她的护卫们,很快便挡在了她身前。 若真动起手来,整个院子的人加起来也不够傅承晏打。 赵懿很显然也知道这一点。 她呵退了护卫,迎着傅承晏的刀尖走去,“阿晏哥哥,你回来了。” “公主这是何意?”傅承晏眸色深沉近墨,神色紧绷,语气中夹杂着根本掩饰不住的怒意。 “本宫是来给你送礼的啊。”赵懿摇着手中的团扇,转过身走到了那几个大箱子面前,“阿晏哥哥不喜欢吗?” “我已经告诉过你了,你这些破烂,从哪来的就弄回哪去,你就算搬进了国公府,我也会差人扔出去,你的东西,我连看一眼都、嫌脏。”傅承晏语气恶劣。 他丝毫没有顾及赵懿的脸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了她难堪。 赵懿脸上的神情也是青一阵白一阵。 “这五年来,本宫无时无刻不在想你,阿晏哥哥,好不容易能回京了,本宫只是想要同你叙叙旧,就这么难吗?你为何总是说些令本宫伤心的话?”赵懿满脸受伤,说话的语气也染上了哭腔。 面对她的示弱,傅承晏没有丝毫反应,他眼中仍旧藏着股随时都会被点燃的火苗。 他真是百口莫辩。 傅承晏也要被她这无理取闹的行径气笑了,“赵懿!嘴巴放干净点!” “你这贱人,在阿晏哥哥面前装什么?”赵懿怒骂道。 第57章:情敌 - 重生二嫁权臣,夫人百媚千娇 - 姜拾愿 “假扮夫妻?”沈如韫拔高了语调,不可置信地问:“你认真的吗?” 此前她多次向傅承晏提过,想要与他成婚,但都被他以各种理由搪塞了过去。 如今他却主动地提起了这个话题。 “我像是在开玩笑吗?”傅承晏反问。 “你有这么害怕那位长公主吗?” 傅承晏:“……” 她是三年前被接回的京州,先前发生的许多事情,她都不了解。 傅承晏直白地说道:“你因穆家那爱恨纠葛沦为京中的笑柄之前,被众人诟病的最多的,就是赵懿。” 当年的赵懿,疯起来真是连命都不要。 哪怕已经过去整整五年了,傅承晏光是想起来,仍旧会一阵胆寒。 被傅承晏这么一说,沈如韫顿时没了说话的脸面。 喜欢过像穆弘翊那样的男人,还因为这点破事,闹得人尽皆知,沈如韫有种犯过事,蹲过刑部大狱的羞耻感。 谈论起穆弘翊,对她来说,就是一场公开处刑。 “如此说来,那我与你假扮夫妻,只怕我也要遭受牵连。”沈如韫思索了一番,觉得有些不值当。 再怎么说,赵懿也是公主,她又深得太后喜欢。 否则今日也不会在勤政殿上演那么一出逼婚了。 先前她想要与傅承晏成婚,是想要借着他国公爷的名头,但现在很显然,傅承晏自己也遇上了棘手的大麻烦。 傅承晏问:“我好歹也帮了你这么多,你当真要见死不救?” “这是两码事。”沈如韫绷着脸严肃道。 眼见目的没达成,傅承晏就开始翻旧账,“你先前不是还口口声声说心悦我?” 沈如韫一本正经道:“爱是随时都可以收回去的,傅国公,你不会不知道吧?” “我要是成了驸马,往后你有什么麻烦,我也爱莫能助了。”傅承晏说罢,双手背在身后,大步朝前走去。 被留下来的沈如韫,望着他的背影,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她和傅承晏现在果然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她倒也不是怕长公主会因为喜欢傅承晏,对她做出些什么来,毕竟她都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早就已经无所畏惧了。 可她也不愿意主动惹祸上身。 该死的傅承晏,果然是将她当成了挡桃花的工具。 她思索了一番后,拎起裙摆,一路小跑着追上傅承晏的脚步,“事关重大,你容我再考虑几日好吗?” “几日?”傅承晏问。 “至少等这个案子结束。”沈如韫如实回答。 姜泠月现在还在狱中受苦,她自然是不能在这种时候,做出这样的决定来。 傅承晏希望越快越好,对于赵懿那样疯狂的人来说,几日也容易生出诸多变故。虽然一开始他的确是不想拉沈如韫下水,但今非昔比,赵懿是铁了心要嫁给他,以太后和圣上对她的宠爱程度,就算他百般拒绝,他们也会见缝插针。 老爷子又一直念叨着,盼他早日成家立业,远离朝堂。 做了赵懿的驸马,那可就真是如他所愿,成家立业,远离朝堂了。 …… 但当他马不停蹄赶回国公府,看清府内的情况后,他心中顿时生出了想要谋反的冲动。 赵懿仿佛听不懂人话,将她从渌州带回来的那些破烂,一股脑地摆在了国公府的院子里,她正在几名宫女的伺候下,淡定地喝着茶水。 联想到四年前赵懿那恶劣的行径,傅承晏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攥了起来,力道之大,连骨节都开始泛白了。 拔出了云钦腰间的刀后,傅承晏怒气冲冲地踏进了院子。 他抬手,刀尖直指赵懿。 但她的护卫们,很快便挡在了她身前。 若真动起手来,整个院子的人加起来也不够傅承晏打。 赵懿很显然也知道这一点。 她呵退了护卫,迎着傅承晏的刀尖走去,“阿晏哥哥,你回来了。” “公主这是何意?”傅承晏眸色深沉近墨,神色紧绷,语气中夹杂着根本掩饰不住的怒意。 “本宫是来给你送礼的啊。”赵懿摇着手中的团扇,转过身走到了那几个大箱子面前,“阿晏哥哥不喜欢吗?” “我已经告诉过你了,你这些破烂,从哪来的就弄回哪去,你就算搬进了国公府,我也会差人扔出去,你的东西,我连看一眼都、嫌脏。”傅承晏语气恶劣。 他丝毫没有顾及赵懿的脸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了她难堪。 赵懿脸上的神情也是青一阵白一阵。 “这五年来,本宫无时无刻不在想你,阿晏哥哥,好不容易能回京了,本宫只是想要同你叙叙旧,就这么难吗?你为何总是说些令本宫伤心的话?”赵懿满脸受伤,说话的语气也染上了哭腔。 面对她的示弱,傅承晏没有丝毫反应,他眼中仍旧藏着股随时都会被点燃的火苗。 他真是百口莫辩。 傅承晏也要被她这无理取闹的行径气笑了,“赵懿!嘴巴放干净点!” “你这贱人,在阿晏哥哥面前装什么?”赵懿怒骂道。 她还真是无差别地,把傅承晏身边的所有人都视为情敌。 第58章:离开傅承晏 - 重生二嫁权臣,夫人百媚千娇 - 姜拾愿 傅承晏受不了她这样胡搅蛮缠,直接命云钦将她扔了出去,连带着她带来的那几大箱子礼物,也一并被丢出了国公府。 赵懿贵为一国公主,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 可偏偏她就喜欢傅承晏,对他更是如痴如狂的着迷,哪怕他对自己如此冷漠,连一个好脸色也不愿给她,她也依旧不舍得削减分毫对傅承晏的喜欢。 把赵懿弄走后,国公府也重新归于平静了。 五年前赵懿离京时,他以为她这辈子都不会再回京了,毕竟如今那位大人,还在朝为官,圣上和太子,怎么也该顾及一下老臣的心。 但很可惜,傅承晏想错了。 圣上年迈,又突然丧子,他心中必定牵挂远在千里之外的赵懿。 父女二人多年未见,或许太后和圣上,都下意识地认为赵懿会改。 “主子……”云钦走了出来,恭恭敬敬地站在傅承晏身旁。 “他怎么样了?”傅承晏头也没抬地问道。 “都是皮外伤,没什么大碍。”云钦如实回道。 闻言,傅承晏这才稍稍放心了些。 但这样下去也总归不是办法,傅承晏对赵懿厌烦至极,他得想个法子拖住赵懿。 “你去告诉罗将军,长公主回来了。” 傅承晏口中的“罗将军”,就是五年前被赵懿杀害的那位小姐的亲哥哥。 五年前罗玮没能护住自己的妹妹,这件事一直都困扰着他,几乎已经沦为了他的心魔。 如今仇人回京,就在面前,傅承晏只需暗中稍稍动手,罗玮就一定会向赵懿寻仇。 …… 沈如韫刚从刑部出来,就被几位嬷嬷给强行带入了宫中。 直到她跪在慈宁宫,见到了那张坐在高位上的面孔后,她才反应过来。 傅承晏避之不及的那位长公主殿下,只怕是在他那吃了瘪,告到太后那去了。 而现在,太后为长公主撑腰,又来找上了她的麻烦。 “沈如韫,你可知道哀家喊你来所为何事?”太后睨了沈如韫一眼,眼底满是不屑的神色。 她的懿儿告诉她,傅承晏被她勾了心神。 太后对沈如韫也没什么好脸色。 甚至打心底瞧不起沈如韫这样的女子。 沈如韫心里门清,却还是装得懵懂无知,她摇了摇头,畏畏缩缩道:“臣女愚钝,还望太后指点。” 见她这般畏手畏脚的样子,太后更是打心底瞧不上她,这样的人,怎么能与傅承晏成婚? 在太后心中,能站在傅承晏身边的,就只有她的乖孙女赵懿。 “这段时间,哀家也听了不少关于你的传言,先是与穆家退婚,闹得满城皆知,后又与易家相看,结果那易家的公子,被设计害得名声净毁。”太后冷哼一声,“沈如韫啊沈如韫,你可真是好手段!” 面对她的指责,沈如韫心中顿感无语。 她分明什么都没有做,只是想要维护自己而已,难不成这也有错? “哀家知你在相府日子过得不好,想攀上傅国公,好脱离沈家,但有些东西,不是你应该肖想的。” “你这般强行与傅国公在一起,难道就不怕克他?害得他也和穆家和易家那样,出什么事?” 沈如韫跪在殿内,听着太后这些胡言乱语,她的思绪逐渐放空。 “哀家也不愿为难你,这样吧,若你只是想要过安稳日子,哀家可以为你挑个好夫婿,”太后顿了顿,缓缓说道:“只要你肯离开傅国公。” 这样好的条件,的确很令人心动。 可她身上还背着数条人命债,若是不能将曾经害过她的人,都送入地狱,她是无法放下一切,去过安生日子的。 “若你还算聪明,就应当知道该怎么选择。”太后话语中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 但沈如韫也不是被吓大的。 她冲着太后莞尔一笑,“太后娘娘,臣女实在是愚钝蠢笨,辜负了太后的好意,臣女选择傅国公。” 放着傅承晏这样的靠山不要,她才是真的傻了。 太后闻言,被气得红了脸,她抬手狠狠拍在凤椅上,指着沈如韫威胁道:“大胆沈如韫!你可知得罪了哀家的后果?” 沈如韫摇头。 “你若不想因此丧命,最好趁早离开傅国公,哀家还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太后语气凶恶。 沈如韫不想理会太后的威胁,如今圣上都已经放权给了太子,而太后更偏心七皇子,因而太后与太子关系并不和睦。 她可不相信,太后真会对沈家下手。 她再怎么说也是沈时序的女儿,是众人皆知的相府千金。 她淡淡道:“太后娘娘,您应当不忍心拆散我和傅国公吧,我与傅国公可是真心相爱的。” 眼见沈如韫根本就没有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太后越发气不打一处来。 她冲着身旁的嬷嬷使了个眼色,很快就有几名侍卫持刀走了进来。 “沈如韫公然顶撞太后,将她押下去!重打二十大板!”嬷嬷高声同侍卫们喊道。 就在他们想要抓住沈如韫往外走时,慈宁宫外便传来了一阵骚动。 “发生何事了?” 太后话音刚落,一道身着墨色常服的男人便闯了进来。 “傅承晏!你这是做什么?你可知持刀擅闯宫闱,该当何罪!”太后大声呵斥道。 听到“傅承晏”的名字,沈如韫下意识地转过身去看。 他手中的刀刃上,还有丝丝殷红的血液在往下流淌,脸上也溅了几滴血珠子。 傅承晏不为所动,“臣只知道,太后抓了臣的心上人。” 他说着,便不顾众人的目光,朝着跪在地上的沈如韫伸出了手。 他的手很宽大,掌心和指腹都因为常年练武的缘故,长着一层薄薄的茧子。 “还起得来吗?”傅承晏低头,眼神缱绻地盯着她问道。 沈如韫愣了愣,许久后才反应过来,她抓住傅承晏的手,刚要起身,可跪得实在是太久了,她只觉得腿脚又麻又酸。 下一瞬,她整个人便不受控制地一头栽进了傅承晏的怀里。 第59章:分家产 - 重生二嫁权臣,夫人百媚千娇 - 姜拾愿 傅承晏稳稳当当地将她抱进怀里,并关切地问道:“她们责罚你了?” 沈如韫虽然对太后的做法并不苟同,但她还是不想惹是生非,将事情闹得太大。 她摇摇头,“我没事,就是腿有点麻了。” “还能走吗?”傅承晏问。 二人这有来有回的问答,将太后和众人都视为了空气。 太后本就是为了赵懿,来拆散他们二人的,哪里能忍受得了他们这旁若无人的亲密。 她当即大喊道:“来人!给哀家拿下傅承晏和沈如韫!” 太后的命令下达后,围着他们二人的侍卫们却并不敢上前。 傅承晏也昂起了头,看向坐在高位上的太后,他眯了眯眼睛,语气中满含威胁,“我看谁敢!” “太后娘娘,您可莫要忘了,现在这个位置,是谁给你的,若你记不住,微臣不介意帮您好好想想。” 他这番话让太后瞬间愣在了原地。 而沈如韫也是听得一头雾水。 难道他们之间,还有什么故事? 看起来还是很大的故事,否则太后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地放过他们? 被这样赤裸裸地胁迫,太后的脸色已然是一片青紫。 可她又不得不忍下这口恶气,抬手挥退了众人,眼睁睁地看着傅承晏带着沈如韫离开。 …… 沈如韫跪了太久,她只觉得双腿都快要不是自己的了,走起路来也像是踩在棉花上,完全没有一点力气。 傅承晏并不心急,只搀扶着她,慢慢地走在这红墙绿瓦的皇宫里。 直到出了宫门,上了马车,他这才开始数落起了沈如韫。 “若不是有人给我通风报信,你今天就算是死在慈宁宫,也没人去给你收尸。” 沈如韫温吞地听着。 这种事情难道也能赖上她? “你这段时间不要一个人乱跑了。”傅承晏说道。 沈如韫板着脸严肃拒绝道:“那怎么行?我还要查案!” “你该感谢今日寻你麻烦的人是太后,不是赵懿!否则我就算敢过去了,也救不到你。”傅承晏叹了一声,“案子有刑部的人看着,我也会帮你留意,你还是先将自己的小命保住再说吧。” “她虽然贵为公主,可也不能如此草菅人命吧!我又没做错什么,凭什么要我躲着不出门?”沈如韫也有了几分脾气。 沈如韫还是不知道她的恐怖之处。 傅承晏说道:“你可知五年前她为何会离京去渌州?” 沈如韫摇头。 她的确听说过有这么一位长公主,但却并未见过。 活了两辈子,这还是沈如韫头一次见赵懿。 “她当年亲手杀了当朝的天威将军,罗玮的亲妹妹。” 沈如韫闻言,顿时瞪大了双眼。 她不可置信地问:“她为你杀人?” 傅承晏:“……” “什么叫为我杀人?” 他又没有让赵懿为了他,仗着自己长公主的身份,去作威作福,残害生命。 “说到底,这事还是赖你,你若是不生的这么好看,公主能瞧上你?若公主瞧不上你,这一切不久迎刃而解了吗?”沈如韫一本正经地说道。 傅承晏也不明白赵懿到底是发什么疯,这么多年过去了,都不愿意放过自己。 她刚离开京州去渌州那两年,还会时不时给他寄些书信,也会记得他的生辰,给他送礼。 但傅承晏从未有过一次回应。 后来渐渐地,赵懿也就不再寄书信和礼物了。 傅承晏以为她是想开了。 这三年来,他也从未再想起过赵懿。 直到今日,赵懿回京了。 又如鬼魅般缠上了他,他这才如梦初醒。 她还是不肯放过自己。 “那罗将军没有为他妹妹报仇吗?” 傅承晏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但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若罗玮找赵懿寻仇了,也不会有今日这么多事了。 她今日也不会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那样出言羞辱自己了。 “那我跟你假扮夫妻,我岂不是会很危险?”沈如韫突然想起了傅承晏的提议,她脸上瞬间多了几分担忧。 傅承晏有些烦躁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沈如韫一时之间有些摇摆不定。 她本来就不愿牵扯太多麻烦,尤其是现在知道了当初赵懿做过的荒唐事,她更是不愿意淌这趟浑水了。 傅承晏看出了她的担忧,“你若是不愿意也无妨,我不怪你。” “我倒也不是不愿意。”沈如韫抿了抿唇,欲言又止。 “有什么条件,你尽管提。” “我暂时还没想好。”沈如韫沉默了一阵后说道:“要不先欠着?” 傅承晏还没回答,沈如韫又问:“你确定这样,长公主就会放弃?” 这样无法无天的人,竟然喜欢他。 …… 姜家。 三日之期转瞬即逝,沈如韫还未带回好消息,众人便迫不及待开始哄抢家产了。 “大哥,你这话就不对了!你手里都已经有两家酒楼,一个当铺了,你现在还想要分走胭脂铺,那我们几个还有什么可分的?” “这些本来就应该是我的!如果不是我愿意跟你们分,你们连根毛都捞不着!” “你可拉倒吧!你根本就没有经商的头脑,否则爹也不会将整个姜家都交到小妹手里了。” “你懂什么?那是我懒得跟她抢!”老大姜溆双手死死抱着一个木匣子。 “韫丫头还没回来,你们这么快就分家产!未免也太过分了些!” “你不会还真以为她能查的出什么吧!”老三姜福啐了一口。 “月丫头平日里待我们也不薄,如今她遭了难,我们不仅不想法子将她救出来,反倒在这分家产,未免也太过分了些!”老四姜绥说道。 几个兄弟之间,就数他和姜泠月关系最好。 见他这么说,其余两人都不乐意地说道:“那你倒是别要啊!” 他们说着,便要去抢姜绥手中装着房契地契的匣子。 第60章:硬气 - 重生二嫁权臣,夫人百媚千娇 - 姜拾愿 姜溆和姜福说着便要来抢姜绥手中的匣子,姜绥媳妇一把夺过匣子,护在怀里,并朝着他们几人骂道:“你们都已经拿了那么多了,也就姜绥是个死心眼的,不跟你们计较,现在连这点都要抢走,这是存心摆明了不让我们活!既然这样那大家伙就一起死好了!也好去底下陪月儿妹妹了!” 她说着,作势就要拿桌上的剪子。 姜绥的媳妇徐氏是街尾打铁匠的女儿,肚子里没什么墨水,性子却急躁泼辣得很,她那一大家子,也不是好惹的,个个人高马大,若是真惹急了她,就凭她那护犊子的爹娘,指不定还要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姜溆和姜福只想赶紧分钱走人,其他的麻烦是一点也不想沾上。 “四弟妹,你这话说的就伤人了!”姜溆打圆场道:“我们也只是想让你们夫妻俩好好过日子,你们这还年轻,趁早分了家,换个地,拿着这些钱财,往后还能儿女绕膝,你看这多好呢!” “月丫头自己作死,一个女子,非要独吞了明月楼,现如今惹出这样的麻烦事来,害得我们都没有安生日子过!” “是啊,我们也不是真要让你们吃亏,只是方才绥哥这么一说,大家伙心里都不太舒服。” 众人七嘴八舌地劝着徐宁,这才让她平息了怒气。 但分家产时,仍旧会因为多少的差距而爆发不满和争吵。 “老娘怎么办?”姜福随口问了一句。 此话一出,众人面面相觑,没有一个人率先开口打破僵局。 老夫人如今年岁渐高,身子骨也大不如前了,离开京城前往其他州的路上,免不了奔波劳累,老夫人的存在,就是一个巨大的累赘。 平日里都表现得温良孝顺的众人,这会都偃旗息鼓了。 “老四,要不你带着老娘走吧,平时老娘最心疼的就数你和月丫头。”姜溆媳妇朱翠翠提议道。 闻言,院子里的众人,都将目光投向了一直闭口不言的姜绥。 “平日里你们也没少从老太太那里捞好处,如今要走了,老太太成麻烦了,就知道甩给我们,分家产我们夫妻二人分得最少,老太太还得扔给我们照顾,算盘也不是这么打的吧!”徐宁叉着腰痛斥他们兄弟二人。 “话不是这么说的!咱们几个都有儿有女的,这四五张嘴要吃,自然是要多分点钱,你和老四不都还没孩子吗!你们又年轻,往后的日子肯定差不了!” 姜溆说着,就要将自己分得的那些家产带走,姜福也生怕被赖上,当即就拽着自己媳妇离开。 可他们四人还未走出院子,便被拦了下来。 两把长剑交颈,死死抵在姜溆身前,若非朱翠翠反应及时,削落的就不是她的头发,而是她的脑袋了。 她惊呼一声,旋即视线就落到了一旁年轻娇媚的女子身上,她身边站了一个满脸戾气,宛如瘟神的男人。 看起来便不好惹,还带了这么多随从,几人脸上神色各异,皆是敢怒不敢言,生怕得罪了贵人,脑袋和身体搬了家。 “大伯母,你们这是要去哪啊?”沈如韫笑眯眯地上前两步,洞悉一切的目光,投向他们几人怀中的木匣子,以及肩上的包袱上。 萧瑟的秋风将院子里的落叶刮起,发出一阵沙沙声,在此刻却平添了几分压抑。 “韫儿,你你这是要做什么?”姜溆拉着被吓坏的朱翠翠往后退了两步,面露惊恐,被吓得说话都结巴了。 他是个色厉内荏的主,平日里在兄弟和媳妇面前,说一不二,可真遇上事,就原形毕露了。 “大伯你还没回答我呢,你们这是要去哪?手中拿着的,又是什么?” 沈如韫说着,便趁朱翠翠一时不察,一把将她怀中的木匣子抢了过来。 打开一看,里面果真是房契和地契。 “如今姜家出了这样的事,你就算拿去卖了,也没多少人敢接这个烫手山芋。”沈如韫冷下了脸,“三日之期还未到,你们这是要言而无信反悔吗?” “马上就要天黑了,月儿也还没回来,韫儿,只剩最后几个时辰,你已经为姜家翻不了案了,你也不要为难我们这些叔伯了,我们都拖家带口的,总不能为了月儿,连自己的日子都不过了,你也总该为我们考虑,让我们姜家能留个后啊!”姜福上前一步说道。 不等众人反应,她便侧身从云钦的腰间抽出了刀,锋利的刀尖直指姜福的胸膛,“你们今日敢踏出这个院子一步,我敢保证,明年的今日,便是你们的忌日。” 当众被一个小辈威胁,还触犯了自己的利益,就算是泥人,也会有几分脾气,姜溆此刻也硬气了起来,他指着沈如韫骂道:“这是我们姜家的家事,你娘当年硬要嫁给沈时序,你早就已经跟我们没关系了!你有什么资格来插手我们的家事?还是说你也想要来分一杯羹?” “韫儿,你好好说,我们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何必闹得如此难堪?”姜福也连连点头应和。 沈如韫算是明白了,他们现在对付自己,倒是挺统一的。 但她丝毫不怵,“姜家光荣时,你们日日挥金如土,如今遭了难,你们倒是大难临头各自飞了!” “小姨接管生意之前,姜家一直都是祖母一人撑起来的,你们从未对姜家做出过一丁半点的贡献,现在却要拿走全部的财产!我告诉你们,这天底下没有这样的好事,你们若还有几分良知,就将东西放下,我也不愿将事情闹得太过难堪,若你们执迷不悟,那就休怪我翻脸无情了。” 有傅承晏这尊大佛在一旁为她撑腰,谁敢犯这个晦气? 虽然心中愤恨不情愿,但如今也只能听从沈如韫的话了。 等他们将金银珠宝和房契地契都放下后,沈如韫特意派了老夫人身边的嬷嬷来清点数额,几人见状,脸色更是阴沉得厉害。 在沈家过得不如意,现在却跑来姜家逞威风。 她坐到了院子里的石凳上,看着站成一团的几位长辈,缓缓开口问道:“二叔这几日去到哪去了?” 第61章:私情 - 重生二嫁权臣,夫人百媚千娇 - 姜拾愿 “他还能去哪,不就是赌坊吗!”朱翠翠说起这个嗜赌的小叔子,便满脸鄙夷。 一开始沈如韫也是这么想的,毕竟姜文林也就这么点爱好了。 可傅承晏派出去的人,却都称没有找到姜文林,一位平日里与姜文林交好的赌友还告诉云钦,已经三四日没有见过姜文林了。 也就是说自明月楼出事后,姜文林便失踪了。 但众人都没有将此当回事,毕竟他夜不归宿也是常有的事。 可如今这个关键时候,未免也太离奇了些。 “他是出什么事了吗?”姜福的媳妇苏心兰问道。 沈如韫对这位三婶的印象极深,这几次见面,她总是很安静,脸上也总是挂着一抹淡淡的幽伤,但眉眼之间,又透着一股莫名的坚韧。 他们都在担心自己会不会被姜泠月牵连,心怀鬼胎想要多分些家产,只有她永远都是那么安静,不争不抢,仿佛一株生于空谷的兰花,没有什么能激起她的情绪。 可就是这么一个安静内敛的人,会在听到姜文林失踪时,表现出反常的神情。 苏心兰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刚才说错话了。 她又连忙恢复了一贯的神色。 可她越是想要极力遮掩什么,就越发将自己的秘密明晃晃地露了出来。 不仅沈如韫觉察到了异常,就连姜福也反应过来了。 他脸色铁青,浓密的剑眉紧蹙着,拽着苏心兰的手腕,压低了嗓音质问道:“你管他做什么?” 面对姜福的动作,苏心兰甚至都不愿挣扎,她垂着眸子,唇瓣紧抿,并未言语。 这一举动,很明显地触怒了姜福。 这也让沈如韫更加坚信,她那好二叔和三婶之间,一定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尽管如此,她还是想要给苏心兰留几分颜面。 她侧过头,同正端着茶盏,不紧不慢品着茶的傅承晏眨了眨眼睛,傅承晏故意装作不明白的样子,看着她不断朝自己使眼色。 等云钦将院子里的其他人都带着后,沈如韫再度开口,将方才的问题,重新同苏心兰复述了一遍:“三婶,你知道二叔的去向吗?” 她眸光冰冷,如同吐着信子的毒蛇,攀上了苏心兰的身体,并在不断地收紧尾骨,妄图将她彻底地勒死。 苏心兰很显然被吓了一跳,但她情绪控制得非常好,只摇头淡淡说道:“我不知道。” “二叔失踪之前,见过你吧,三婶,你真的不肯跟我说实话吗?”沈如韫的声音不复先前的温柔,多了几分审讯的压迫感。 苏心兰依旧咬牙坚持,“我与你说的句句属实。” “是吗?”沈如韫笑了笑,但笑意却不达眼底,“三婶,你应当知道今日跟着我一同过来的那位大人是什么身份吧。” 苏心兰愣了一瞬,随后便想起了这些天来,她听到的一些传闻。 自沈如韫与穆家公子退婚后,她便与当朝权势滔天的傅国公搅在了一起。 想来今日陪她一同前来的那位,就是传闻中的傅国公了。 “若他查到三婶你没有说实话,那我也不敢保证,三叔会不会知情了。”沈如韫语气轻飘飘的,却满含威胁的意味。 其实她并不愿意用这样的方式来和苏心兰交谈,但姜文林在这个案子中太重要了,只要能找到他,许多她没有头绪的麻烦,都能够迎刃而解了。 苏心兰必须得跟她说实话。 “我确实没有见过他。”苏心兰闭了闭眼,叹息一声后,又继续说道:“我和他最后一次见面,是五日前。” “他说他赌输了钱,求我给他银子,他平日里每次找我,都是为了要钱,但你也知道,你三叔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最是斤斤计较,我手中并没有多少银子。”苏心兰说着,语气也哽咽了起来,全然不复先前的淡然镇定。 沈如韫抓住了关键点,她问:“他找你要多少银子?” “他让我凑三千两给他。”苏心兰如实相告。 “什么?”沈如韫拔高了音量,不可置信地说道,“三千两可不是个小数目!” 苏心兰点了点头,“我劝过他的,让他以后不要再沉迷赌钱了,可他根本就不愿意听我的劝诫,他没从我这拿到钱,与我大吵一架便离开了。” 无法从苏心兰这里得到银子,于是他便去了明月楼。 以祖母病重为借口支开了姜泠月,试图将近段时间来酒楼的营收偷走,去填补他欠下的赌债。 这一点沈如韫疏漏了。 她那日与云苓潜入酒楼时,没有检查银票都还在不在。 因此她无法判断姜文林当日离开明月楼后,到底是何去向。 若是没有拿银子,他消失的这么几日,或许是被赌坊追债的人给绑了去,可这几日她也并未收到什么消息,让姜家准备赎金赎人。 若拿了银子,填补了赌债的窟窿,要么他就是怕回家遭到责罚,躲去了哪个角落,要么就得做更坏的打算了…… 姜文林并未得手,但有人想要对十三皇子下毒手,于是找上了正缺钱的确姜文林,他被雇为了这幕后操刀之人投毒的凶手。 事成之后,他想要拿钱走人,却被对方杀人灭口了…… 沈如韫只觉得脑子里混乱得厉害。 若如她所猜想的那样,那这局便成了死局。 哪怕她求得了圣上的恩准,审理此案的张大人,依旧是沈时序的门生,她不敢保证,这其中没有任何沈时序的势力搅局。 “文林他是不是……”剩下的话,苏心兰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了,但她眼尾却被泛起的一层水雾烫得多了一抹红晕。 沈如韫不知该如何回答她,但事已至此,她也大抵明白了苏心兰和姜文林之间的关系。 她张了张嘴,嗫嚅了一番,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能说出口。 见她欲言又止,苏心兰自嘲一笑,“你是不是要骂我淫贱,不守妇道,居然连夫兄都勾引?” 沈如韫顿时哑口无言。 她方才刚觉察到时,的确有些难以接受,但她此前便听说过一些传闻,只是真假不得而知。 但现在看来,真假似乎也没有那么重要了。 在沈如韫心里,无论是二叔还是三叔,都配不上苏心兰。 “三婶,若你想与三叔和离,我可以帮你。” 第62章:无脸男尸 - 重生二嫁权臣,夫人百媚千娇 - 姜拾愿 “和离吗?” 苏心兰眼底闪过一丝嘲弄,她脸上的神情也逐渐落寞了下来。 “我欠姜家的,我这辈子都还不清,也逃不掉。”她声音又轻又缓,像是在判处自己一场终身监禁的牢狱之灾。 姜福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她的。 她已经不想再劳心伤神地去抗争什么了,这么多年都过去了,往后也没多少日子了。 望着她落寞的神情,沈如韫这才记起来,小的时候,苏心兰就卖身葬父,入了姜家给祖母当婢子,她读过诗书,明事理懂进退,深得祖母的信任,也与还未染上赌.博习性的二叔互生情愫,他们二人之间的感情,沈如韫不清楚祖母是否知晓,但后来一次醉酒,姜福闯入了苏心兰的屋子,强占了她,祖母知她受委屈,并未因她的出身瞧不起她,许了她三少奶奶的身份。 苏心兰没得选。 她早就已经卖身给了姜家。 一个奴婢的去留,全凭主家定夺,她的命和未来,都握在祖母手中。 她还有个弟弟,这么多年来也一直都是姜家在帮衬照拂。 她不能做忘恩负义的人。 所以她听话地接受了祖母的弥补,嫁给了姜福。 成婚多年,姜福倒也敛了性子,真真做到了身边只有她一个。 但真正的原因,只有苏心兰才知道。 姜福根本就不是改好了,只是自那次以后,老太太为了给苏心兰出气,家法伺候了姜福,也正是那一次,行刑的家仆下了重手,将姜福打得不能人道了。 一晃十数年,老夫人也年岁渐高,管不住姜福了,这几年他对苏心兰动辄打骂,而姜文林为了钱财,重新接近她,她心如明镜,却又自甘沉沦在了姜文林为她虚构的美好之中,自与姜福成婚后,这么多年来她一直饱受冷落,姜文林的温柔,弥补了她心中长久以来的空缺。 苏心兰抬手擦去眼角的泪痕,缓缓起身朝着院外走去。 沈如韫望着她的背影,喃喃道:“你早就已经不欠了。” 她生下了姜福的孩子,可那孩子从小便跟她离心。 于沈如韫而言,这个孩子就是一个随时会提醒她,铭记屈辱的污点,若她是苏心兰,绝对做不到生下这个孩子。尽管如此,她也依旧数十年如一日,待这个孩子极好。 但她不愿选择从苦难的漩涡之中脱离,她作为旁观者,也不便再多说什么。 …… 沈如韫走出姜家时,只见云钦正附在傅承晏耳边低语。 他神情严肃,墨色的眸子里满是愠色。 是出了什么事吗? 沈如韫并未立即上前,却心跳如擂,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了。 直到傅承晏朝着她招手,她这才走过去问道:“可是出什么事了?” “护城河捞起一具男尸,面容损毁严重。”傅承晏顿了顿,“从旁人的口供来看,那具无脸男尸极有可能是你二叔姜文林。” 闻言,沈如韫顿时如遭雷击,她双腿一软,整个人因站不稳往后倒去,好在傅承晏眼疾手快,伸手将她扶住了。 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尸体在哪?” 傅承晏答道:“还在城墙外,你要带苏心兰去认尸吗?” 沈如韫堪堪稳住心神,摇头拒绝道:“不必了。” 苏心兰并不愿与姜福和离,她往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她不能毁了苏心兰。 让弟媳去认夫兄的尸体,传出去了这算怎么一回事?苏心兰往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劳烦傅国公带我去看看吧。”沈如韫唇瓣没什么血色,仿佛遭受了重大的打击。 若是唯一能让她接近真相的姜文林也死了,或许她真的就救不到姜泠月了。 二人一路无话,直到下了马车,隔得很远,便瞧见了一块白布,周围有几名身着盔甲的士卒,手持长枪守在尸体旁。 瞧见这一幕,沈如韫心中的情绪被无限放大,她几乎是跌跌撞撞朝着那具男尸跑过去的。 直到她走到了尸体旁边,只需蹲下,便可以将尸身上覆盖的白布掀起,确认死者的身份。 可她迟迟未有动作。 她也说不上心中的情绪,到底是害怕还是难过。 大抵是河边的风太大了,沈如韫只觉得刮过脸侧的风,冷得人心都颤了,她的眼眶也不自觉湿润了。 傅承晏站在她身侧,并未催促,只静静等着她下一步动作。 沈如韫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像是做了许久的心理斗争,这才俯身亲手将尸体上的白布揭开了。 一具经过河水浸泡后,浑身肌肤都变得膨胀,尸身也呈现出毫无血色的灰白色,他的身上有鱼群啃咬过的痕迹,但短短三日,并未到面容尽毁的程度,以这具尸体的损毁程度看,是行凶之人刻意为之,其目的便是想要混淆真相,若尸体很快被发现了,认尸也会因为这个缘故,变得复杂不少。 “可有派仵作来验过尸?”沈如韫蹲了下来,仔细地辨认着地上的男尸。 奈何她从小便与姜家没有多少来往,对这位二叔更是不怎么熟悉,仔细瞧了许久,也分辨不出到底是不是姜文林。 “仵作正在赶来的路上。”傅承晏嫌恶地用手帕捂住了口鼻。 尸体腐烂的味道,着实令人反胃作呕。 沈如站起身,又围着尸体转了几圈,终于发现了端倪。 “他手中是不是握着什么东西?”她惊呼一声,并下意识地伸手扯了扯傅承晏的衣袖。 面对沈如韫突然的碰触,他极为抵触地往后退了一步,将自己的衣摆从沈如韫手中抽了出来。 他隔得远远地眯起眼睛瞥了一眼,嗓音闷闷的从手帕后传来,“是有东西。” 沈如韫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从腰间抽出匕首,划下一片布料,包着自己的手就去男尸手掌抠了起来。 这种触感着实算不上好,沈如韫好几次都差点呕了出来。 想来手中的东西,对这具尸体十分重要,沈如韫费了好大劲才终于从他手中拿到了。 “是个扳指!”沈如韫用布包着,举到了傅承晏面前,嗓音里是掩饰不住的欣喜,“有了这个,是不是就可以查到他的身份,或者……是谁害死了他!” 沈如韫话音刚落,随着她的视线落到扳指上,她脸上的笑容也彻底凝滞了。 这扳指,好眼熟。 总像是在哪见过…… 第63章:亲密 - 重生二嫁权臣,夫人百媚千娇 - 姜拾愿 见沈如韫对着扳指走神,傅承晏这才往前走了两步,问道:“见过?” 沈如韫并没有急着回答,而是垂眸又仔细打量了一遍。 “很眼熟,但想不起来了。” 可她的的确确,像是见过。 将扳指擦拭干净后,沈如韫直接用手细致地摸了一遍。 没有任何的缺口和裂纹。 甚至连正常的磨损也没有。 按理来说,凡是佩戴的饰品,必然是会存在磨损的,若十分珍惜,想来也不会被夺走,甚至都没有发现扳指遗失。 沈如韫刚想跟傅承晏说出自己心中的猜想时,云钦便带着一位仵作走了过来。 趁着仵作验尸的间隙,沈如韫又重新走到了傅承晏身旁,她将擦拭干净的扳指递到他面前,“你看,这上面是什么图案?” 傅承晏并没有伸手去接。 沈如韫联想到他方才的反应,顿时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她小声问道:“堂堂傅国公竟然怕尸体啊?” 傅承晏脸色冷峻,扫了她一眼。 他并非怕尸体。 只是他的母亲,就是被人杀害,抛尸入河的。 后来他母亲被捞起的时候,尸体已经被鱼虾啃食的不成样子了。 时隔多年,再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傅承晏总是会忍不住地回忆起当初那些不堪。 他父亲当年跟随圣上出生入死,乃是交口称赞的常胜大将军,可一朝出兵,遭歹人背叛暗算,被敌军首领俘虏,枭首示众,尸体被悬在敌军驻扎的瞭望塔下曝晒。他父亲至死都没能见到还未出生的弟弟。母亲听闻噩耗后,并未一蹶不振,而是上奏圣上,请求替夫出征,平定战乱,将他父亲的尸骨带回。 他的母亲,也是位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将军,她怀着身孕,却仍旧以强硬的手段,接连收回了三座城池。 后来敌军不知用了什么阴险的手段,在一次对战中,他母亲惨遭埋伏,也被绑了。 再后来,就是他母亲的死讯传回京中。 一个月后,傅老将军亲自出征,带着年仅五岁的傅承晏,去为他的儿子儿媳敛尸。 可最终从河中捞起的,却是一具已经泡到腐烂的女尸,她原本隆起的肚子,早已空空如也。 那群贼人将她腹中还未出生的弟弟活生生剖了出来。 尸体散发出来的腐臭,他这一辈子也忘不了…… 而傅承晏也因此,恨上了傅老将军,这么些年,一直都不肯低头回傅家。 回想起这些,傅承晏眼眶早已猩红,泛起的水雾将他的视线模糊了起来。 沈如韫觉察到了他的情绪异常,抬手在他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 但她并不清楚傅承晏的过往,因此在这种情况下,她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好在仵作恰好验完了尸体,过来同傅承晏汇报。 “国公爷,死者应死于三日前的亥时到子时,死者后颈处有红色血影,死前应遭人殴打,致命伤为颅骨凹陷,应是遭到重击,但并未一击致命,死者昏迷后,凶手将其扔入河中,尸体皮肉发白,肚皮膨胀,口鼻耳眼也有水流出,手指缝隙存在明显泥沙。” 仵作话音落下后,傅承晏便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了。 “你有什么见解?”傅承晏转头问身旁的沈如韫。 沈如韫也有些迷茫,“那这个扳指,会是凶手留下来的吗?” “会不会是死者之物?但我方才也瞧过了,他手上并没有戴过扳指的痕迹。”沈如韫说着,指了指傅承晏的拇指,“你这个扳指,应当戴了许久了吧,你摘下后,手上一定会有印子。” 但这些说到底,若这具尸体并非姜家二郎姜文林,那便与姜家一案,并无关联,在没有弄清楚死者身份之前,在这胡乱地猜测,也只是平白浪费时间罢了。 “我先回姜家,找大伯过来瞧瞧吧。”沈如韫也想到了这一点,她提议道。 傅承晏并未阻拦她。 但他心中还是更倾向于传苏心兰来认尸。 他们二人之间有私情,苏心兰自然对姜文林也更为了解。 在这样的大是大非面前,那点名节和脸面,根本不值一提。 可傅承晏不是女子,他不会明白,在这个吃人的世道,名节于一个女子而言,到底有多么重要。 …… 护城河中捞起一具男尸的消息不胫而走。 沈时序在听闻沈如韫和傅承晏也在河边后,果断地派了人来寻她。 “小姐,老爷请您回府。” 沈如韫被一个小厮拦住了去路。 她对沈时序刚放下的戒备,此刻又陡然升起了几分。 这种紧要关头,沈时序突然要见她。 莫非人是他杀的? 可若是沈时序杀的人,以他的本事,会有一万种法子藏尸,怎么可能会堂而皇之,抛尸河中? 她拒绝道:“你回去告诉父亲,圣上命我协助调查姜家一案,我如今重任在身,不便回府,但事情了结了,我自会回去见他。” 小厮有些为难,他放软了语调,苦苦哀求道:“小姐,若您今日不跟小的一起回府,老爷会打死小人的!” 沈时序拿捏的就是她心软善良这一点。 她不舍得看到无辜之人,因为自己被连累。 “那就走一趟吧。”傅承晏淡淡应下。 沈如韫正好怀疑沈时序,如今见上一面,也不失为一个探他虚实的好机会。 见傅承晏都这么说了,沈如韫也只好应了下来。 但当傅承晏想要一同前往时,沈如韫却拒绝了。 在没有确凿的证据指向沈时序时,这是她们父女之间的恩怨,也是家事。 傅承晏掺和进来,不太妥当。 “我也合该上门,好好拜见一下未来岳丈不是吗?”傅承晏轻呵一声,语气中夹杂着一丝玩味的戏谑。 沈如韫:“……” 她一本正经地说道:“我的事情比较急,你先缓一缓。” “没有我给你撑腰,你不会被欺负吧?”傅承晏又道。 一旁的小厮,低着头,将他们二人之间的调情听得清清楚楚。 傅国公似乎要娶大小姐为妻,都喊上老爷岳丈了…… 第64章:弥补 - 重生二嫁权臣,夫人百媚千娇 - 姜拾愿 沈如韫临走前,傅承晏特意将自己腰间的令牌扯了下来,放到了她手中,又扭头屈尊降贵地同小厮喊话:“告诉你家相爷,今日傍晚,本国公要见到安然无恙的沈小姐,否则,傅某不介意再次擅闯相府。” 他交给沈如果不是的令牌,是象征着他身份的东西。 想来沈时序想要和此前一样刁难沈如韫,也该掂量掂量了。 做完这一切后,他这才挥手让她跟着小厮离开。 一旁的云钦,欲言又止,直到上了马车,他这才小心翼翼地问:“主子,您和沈小姐……” 傅承晏扫了他一眼,淡粉色的薄唇微启,“此前我对她漠不关心,你偷偷向她示好,如今我对她上心了,你不应该为此感到高兴吗?” 云钦闻言,瞬间抿紧了唇,他不敢再擅自打探傅承晏的私生活了,但傅老将军那又交不了差。 …… 自姜家出事后,沈如韫便和沈时序大吵一架,从沈家搬了出去,一连数日都不曾回府。 沈时序若不是担心她会因着姜家的事情,做出什么不理智的行为,牵连了整个相府,他甚至都不再想要认下沈如韫这个女儿了。 但现在,他似乎又重新在她身上看到了希望。 傅国公竟然瞧上了沈如韫。 他虽已官拜丞相,但被权势浸润过的野心,却早已不满于此了。 若能得到傅承晏相助,沈家必然会更上一层,甚至能有更为璀璨的未来。 因此当沈如韫踏入相府的门槛时,沈时序头一回,同她露出了慈父的笑容。 但在看清她身后并无旁人后,沈时序脸上的笑,又瞬间僵硬了不少。 他派去请沈如韫的小厮,站在她身后,抬眸隔着沈如韫,指了指她肩上的大氅。 大氅是用雪狐的皮毛制成的,整个大邺,便是皇家,也找不出第二件,因为这是他早几年去北境时亲手所猎,一并带回大邺的,还有北境老尊主的首级。 也正因如此,傅承晏这才一战成名。 就连圣上,也对他宠爱有加。 而现在,这大氅竟然在沈如韫的肩上,沈时序一时也被冲昏了头,此刻他定睛一瞧,这才感觉,不仅她身上披着的大氅,就连她的腰间,也挂着傅承晏的腰牌。 看来外界传闻的果然不错,傅承晏对他这个女儿,还真是情根深种啊!没想到她竟然能因祸得福,与穆家退了婚事后,还能攀上傅国公这样的权贵。 沈时序想到这,对她的脸色,又重新和善了。 他主动上前一步破冰,“韫儿啊!你这几日不在,为父也想了许多,实在不是我不想帮姜家,而是你也知道,如今朝堂局势尚不明晰,若我行差踏错,被人抓了把柄,你还有你母亲和弟弟妹妹们,可都完了。” “韫儿,你还是搬回来吧,你这几日奔波劳累,都累瘦了,为父瞧着着实心疼,姜家的事情,容我想些法子出手帮衬一番,你莫要再折腾自己的身子了。” 面对沈时序递来的台阶和软化的态度,沈如韫并不领情。 她可是得知了许多沈时序曾经做过的错事。 哪怕他如今已经成为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若这些事情被暴露在了朝堂百官,或是百姓们面前,他不仅保不住这个位置,若圣上不顾念旧情,只怕他连性命都会保不住。 想到这,沈如韫看向他的眼神骤然冷了几分。 “父亲。”她嗓音平静,听不出什么情绪,脸上也没有任何透露出喜怒的神情。 沈时序闻言,身子一怔。 “怎么了,韫儿?”沈时序问。 见他还想要和自己将这父慈子孝的戏码演下去,沈如韫也不急着戳破他的真面目,她倒是想要看看,沈时序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迎着沈时序的目光,她只轻轻摇了摇头,“无事,只是突然想喊您了。” 这样的称呼,听一次少一次。 沈如韫心中难免生出一丝憎恶,对自己拥有一个这样的父亲,感到可悲。 沈时序喜上眉梢,他难得地,亲自拉着她往堂内走去。 这样的待遇,是她从小便没有的。 看来还真是托了傅承晏的福,才能让她短暂地体验一回,究竟何为父爱。 “父亲今日唤我回来,所为何事?”沈如韫不愿瞧他这趋炎附势的嘴脸,直接了当地问道。 沈时序有些难堪,但异样的情愫很快便被他掩饰过去了,他端起桌上的茶盏,吹了吹热气,抿了一口后,这才开口说道:“再过三日便是你的生辰,韫儿,这些年来,委屈你了,就让爹来给你补办一个生辰宴吧。” 生辰宴? 这样的东西,往年都只有沈文耀和沈清薇的份。 现在连她这个不受宠又声名狼藉的嫡女,也能有这样出风头的机会了吗? 沈如韫没有开口质问沈时序,但她看向他的眼神,却越发冷淡了。 “不必了,父亲,我早已过了想要大操大办的年纪,这些于我而言,不过是过眼云烟,更何况圣上尚且在病中,十三皇子又新丧,父亲还是低调些为好,免得被旁人抓了把柄,若因为我,导致父亲被人参一本,那我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她这番话看似处处都在为沈时序着想,但处处都夹枪带棒,听起来让人十分不舒服。 沈时序不满地蹙了蹙眉,他的确很想要得到傅承晏的支持,但男人什么德行,他再清楚不过,沈如韫能入得了他傅承晏的眼,想来只需投其所好,旁的女子,也能入得了他的眼。 他也并非一定要哄着沈如韫,从而得到傅承晏的势力。 “父亲,怎么脸色这样差?莫不是我方才说错了什么话,惹得父亲生我的气了?”沈如韫故作惊讶地问道。 沈时序的脸色再度沉了下去。 但恰好赶上了用晚膳的时辰,沈时序也不想与她关系闹得太僵,毕竟她可是一颗很好的棋子。 “先吃饭吧。”沈时序微微叹息一声,又重新换上了慈祥的神色,看向她。 沈如韫原本以为沈时序唤她回来,是有什么要紧事,原来只是想要看看传闻是否属实,傅承晏是否心属于她。 如今看到了,他自然是不舍得放弃这样的好机会。 没想到傅承晏临别前那些举动,还真派上了用处。 落座时,沈时序特意将沈如韫爱吃的几道菜,亲自换到了她面前,就连她一向偏宠的沈清薇,如今也被受冷落。 因此晚膳还没开始吃,白眼沈如韫倒是吃了不少。 第65章:傅承晏想上门提亲 - 重生二嫁权臣,夫人百媚千娇 - 姜拾愿 “清薇妹妹,你可是身子不舒服?”面对沈清薇明里暗里的挑衅,沈如韫毫不避讳地当着饭桌上这么多人的面直接说了出来。 而她这样的行为,沈时序一开始就有所察觉了,只是按照沈如韫从前的性子,她是不会与沈清薇计较这些的。 从前的沈如韫,体贴温柔,对待沈文耀和沈清薇,也一直都十分包容。 直到她当众戳破沈清薇这些不入流的小动作,沈时序才猛然反应过来,现在在他面前的这个女儿,已经有了当朝权势最盛的傅国公撑腰,她再也不用通过伏低做小来保全自己了。 沈清薇脸色难看至极,好在有刘淑仪在一旁拉着她,这才不至于当场和沈如韫吵起来。 “薇儿她这几日眼睛干涩,的确是有些不舒服,韫儿,你莫要跟她计较,她对你这个姐姐,可是念叨得很,这几日你不在府中,她可是茶饭不思,韫儿,你也莫要再跟老爷赌气了,早些搬回来吧,我们一家人,这样东一个西一个的怎么能行!”刘淑仪善解人意地劝道。 沈时序闻言,往沈如韫碗里夹菜的动作愣了一下,刘淑仪方才的话,又让他想起了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儿子。 也不知他独自在槐样,反省得如何了…… 沈如韫淡淡一笑,她看向刘淑仪,“是吗?那母亲可要早些为清薇请个好点的大夫,好好瞧瞧,若是妹妹这双明眸善睐的眼睛出了什么问题,往后啊,只怕是会寻不到什么好人家了。” 她语气中的敌意,毫不掩饰。 可如今连沈时序都要看在傅承晏的面子上,对她多加忍让。 她根本就没什么可惧怕的。 刘淑仪没想到她会当着沈时序的面,直接说这样难堪的话。 “大姐姐,你真真是错怪我了!你不在的这些时日,我都茶饭不思,我知道我有时候嘴笨,不会说话,母亲也是好意,她是怕你在外面受苦,这才想要你快些回来,如今爹年纪也渐渐大了,我们做子女的,也合该在跟前尽孝。”沈清薇反问道:“大姐姐,我说的可对?” 这番话的确对沈时序十分受用。 沈如韫听了,笑而不语,她静静地看着沈清薇还会翻出什么风浪来。 见沈如韫全然不理会自己,沈清薇顿时有种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的错觉。 沈清薇又道:“大姐姐,你一个女子,在外头总归是有损名声的,你就听爹娘一句劝,早些搬回来住吧!” “有损名声?”沈如韫低声复念着这句话,“我早就已经声名狼藉了,什么名声不名声的,还有什么好在意的?” 若是换做平日,沈如韫这样说,必然是要遭到沈时序的唾骂,更有甚者,还会因此受到家法伺候。 可如今沈如韫牢牢抓着傅承晏的心,沈时序也就不那么在意她那些言语了。 “姐姐,你怎么能这样说?女子最应该在意的就是自己的名节了,你不能因为做过错事,就破罐子破摔呀!只要你肯改,我们都愿意陪着你!你也总归是要嫁人的,还是搬回来吧。”沈清薇言辞恳切。 但这样的狗屁胡话,沈如韫是听一句都嫌脏,至于为何忍着恶心,听了这么久,纯粹是她喜欢看沈清薇在沈时序面前,分明早就已经气得不行却装人畜无害的样子。 “既如此,那父亲,我便同你摊牌明说了吧。”沈如韫说着,放下了手中的筷子,脊背也挺直了几分。 她云鬓花颜,眉目如画,沈时序视线落到她那张与姜兰月有着八分相似的脸,一时也有些恍惚了。 “其实我与傅国公两情相悦,已私定终身,若父亲不嫌弃女儿给你丢脸的话,傅国公已经答应女儿了,他会寻个吉日上门提亲。”沈如韫说话时,脸颊两侧染上了一抹酡红,如天边绚丽的晚霞,令人沉醉。 此话一出,沈清薇顿时不淡定了。 她本就恨不得将沈如韫生吞活剥了,如今得知她与傅承晏两心相许,更是气得红了眼眶。 “若不是清薇妹妹,原本女儿还不打算这么早将此事告诉父亲……”沈如韫脸上是恰到好处的娇羞。 “当然不嫌弃!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胡话呢!哪有当爹的,真和自己的女儿有隔夜仇啊?”沈时序咧嘴一笑。 这样的言行举止,落到沈清薇眼中,却刺眼极了。 凭什么沈如韫这个贱人,什么都是最好的,她的母亲是家财万贯的富商之女,哪怕逝世多年,她也依旧为沈如韫留足了底气。 在她被接回相府之前,沈清薇也是这京中人人艳羡的相府千金,可自从沈如韫被接了过来,她头上便被冠以了相府嫡女的名头,也自那时起,人人都知道了她沈清薇是续弦所生。 如今她更是好命,接连退亲,声名狼藉,却还能得到傅国公的青睐。 她凭什么! 沈清薇光是想着,便已经气得七窍生烟。 分明她也不比沈如韫丑,也只比沈如韫晚了半载出生,为何她就没有这么好的命? 为何她就没有得到这一切的运气? 有人仇怨愤恨,自然也有人为之欢喜,沈时序脸上都快要笑出一朵花来了,他激动地拉着沈如韫的手问:“韫儿,此话当真?” 沈如韫满脸羞涩地点了点头,“自然是真的,父亲,难不成这样的事情,我还能诓骗你不成?” “不不不,为父没有这个意思!”沈时序连忙否认。 听到沈如韫这句话后,沈时序高兴得连喝了两杯酒。 没想到最后能帮上他的,竟然会是这个最瞧不起,也最没出息的女儿。 果然人不可貌相。 也难怪她从前佝偻的身板,突然在一夕之间就直了起来,原来是身后有了傅承晏撑腰。 “韫儿啊,你转告傅国公,哪日得空了,过来一起吃个便饭。”沈时序满脸愉悦地同沈如韫吩咐道。 沈如韫依旧是乖顺的点头,“好,父亲,我会同他说的。” 这一顿饭,沈清薇吃得没滋没味,若非刘淑仪拉着她,只怕她会当场就和沈如韫互相扯头花。 饭后,沈时序破天荒地同沈如韫承诺,“韫儿啊,你放心,姜家毕竟与我也是姻亲,姜家的事,为父必定会为你和姜家讨个说法。” 听着他这些趋利避害,又现实至极的话语,沈如韫心中越发地冰冷了。 他不仅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甚至都算不上一个好官。 沈如韫偏不想让他这么高兴,她冷不防地开口问道:“父亲,你可认识一个姓莫的男人?” 第66章:手撕庶妹 - 重生二嫁权臣,夫人百媚千娇 - 姜拾愿 沈时序陡然睁大了眼睛,他眼底的情绪疯狂地翻涌着,如同狂风骤雨中,卷起的惊天大浪,随时会将人吞噬。 他总觉得,沈如韫自打今日见着面,便有些奇怪,原来她暗中调查自己了。 想到这,沈时序不免扯着唇笑出了声。 当然更让他意外的是,当年他居然没有处理干净,还留了莫钧天一条贱命,让他苟活至今,还能在沈如韫面前乱嚼舌根。 “韫儿,你可真是爹的好女儿!”他感叹道。 就算他想要与傅承晏搭建关系,也并非一定要以沈如韫为连接他们二人的纽带。 也就是说,就算沈如韫如今仗着傅承晏的喜欢作威作福,他也不会为此而百般容忍沈如韫的挑衅,他多的是选择,但沈如韫若执迷不悟,以为借着傅承晏的势,就想骑在自己头上,他有的是法子,让她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沈如韫也没料到,沈时序竟然会这么直接地承认下来。 毕竟他这些年在外头的名声,一直都很好,若是这些丑闻让第三个人知晓了,这么多年来他苦心经营的一切,都会彻底坍塌,而他也会从高台跌落。 “父亲这是承认了?”沈如韫明知故问。 沈时序眸色沉沉,透着杀气。 “我想你应当知道什么话该说。”沈时序言简意赅地威胁道。 他想要弄死一个人,就如同碾死一只蝼蚁一般轻松。 “若我不知道呢?”沈如韫语气中透着几分倔强。 沈时序瞧着她这不撞南墙不回头,又自以为是的模样,没忍住笑出了声,嘲讽的笑声像是附骨的鬼魅,钻入耳朵里,不断地挠着人心。 虽然这不是沈时序头一次,见识到自己这个软弱的女儿强硬的一面,但他还是会被沈如韫的天真逗笑。 他在京中为官数十载,从一介布衣,一步一步爬到如今的位置。 天子近臣,怎会连一丁点自己的势力都没有? 一旦沈如韫敢将这些事情捅破,那么他就会立即派人,不声不响地结果了沈如韫和莫钧天的性命。 沈如韫今日同他说这些,只是为了试探一番他的反应,以及…… 再给他做最后的提醒。 若他再这样执迷不悟,为官不仁,莫钧天很快就会来取他的性命了。 她原本紧绷的脸上,骤然多出了一抹笑意,“我身上也留着沈家的血脉,心也自然是偏向父亲的。” 她这讨好的语气和说辞,令沈时序十分满意。 但他心中清楚,沈如韫这样的性子,是断然不能再为自己所用了。 她和她母亲一样,是个爱瞎掺和的,而她很快也会为此付出代价。 父女二人又各怀心思地聊了一会,这么晚了,还有贵客上门,与沈时序商谈要事,他随口叮嘱了沈如韫几句,便与那裹得严严实实的男人转身去了书房。 那人虽然只露出了一双眼睛,可沈如韫依旧辨认出了他的身份。 这么晚了还特意来见沈时序的这人,是兵部的大人。 前世穆弘翊就控诉过,沈时序的势力,渗透进了兵部。 但此前沈如韫只当这一切都是穆弘翊胡乱攀咬。 沈时序为何会这么晚了还约见兵部的官吏?难不成他当真生出了谋逆之心? 这些沈如韫不敢深想,她没有确凿的证据,也无法凭借这丁点的异常,扳倒早已扎根朝堂的沈时序。 她要做的是伤其根本,一击致命。 …… 沈时序去了书房后,沈如韫也没有再继续留下来的必要,刚准备离开,便被沈清薇拦住了去路。 原本前厅还有丫鬟小厮,但此刻却消失得了无踪迹,如今整个前厅,就只有她和沈清薇,还有她身后几个孔武有力的婆子。 看来她还真是被激怒了,连装都懒得装了,直接在相府里就想对她动手。 沈如韫丝毫不怵她这些威胁的手段。 反倒瞧见她这样怒不可遏,丧失理智的模样,心中生出了一丝畅快。 “这么晚了,姐姐这是要去哪?” 沈清薇朝着她身后的婆子们使了个眼色,婆子们心领神会,一窝蜂地冲向她,想要将她抓住,以方便沈清薇待会动手。 但沈如韫早就已经有所提防了。 她往后退了一步,并趁着其中一个婆子朝自己扑过来时,伸出了脚,将她绊倒在地。 这些粗使的婆子们,都是府中上了年纪的老人,力气虽大,但总归比不上沈如韫这么灵活。 看着接连跌倒,摔作一团的婆子们,沈如韫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清薇妹妹,你想要教训我,也得找几个聪明的来。”沈如韫边说边讽刺道:“你们还真是像狗一样狼狈啊。” 她都觉得和她们斗起来,没什么意思了! “沈如韫!你这个水性杨花的贱女人!”沈清薇再也忍不住地破口大骂。 “凭什么好事都让你占了!像你这样连亲生母亲都能被你克死的晦气东西,有什么资格得到傅国公的爱?你为什么不死在外面?” 原本沈如韫已经不打算将时间浪费在她身上,同她不痛不痒的小打小闹了,但她却突然提到了她的母亲姜兰月。 谁都有资格提姜兰月,唯独沈时序这个自私凉薄的负心汉,和刘淑仪他们母子三人没有资格。 她眼神陡然冷了下来,那双上挑的眸子里,此刻早已是一片寒冰。 她上前一步,趁着沈清薇不注意,抬手重重扇了她一巴掌。 清脆的巴掌声骤然响起,紧接着沈清薇白皙的脸上,很快就红了一片。 沈清薇从小便被刘淑仪教导着,如何欺负沈如韫,她如今被从小欺负大的废物扇了一巴掌,自然是怒火中烧。 她发了疯似的,朝着沈如韫扑过去,嘴里还不断嘟囔道:“你这个贱人,竟然敢打我!” 沈如韫侧身躲过她的攻势,并眼疾手快将她的脸按到了桌案上。 她冷笑一声,“我为何不能打你?一个私生女,这么些年鸠占鹊巢,就真当自己飞上枝头了?只要我还在一日,你就永远都不会是相府的嫡女,而别人也永远都会记得你母亲,是个勾引男人的狐媚子,而你,就是那狐媚子生下来的贱种私生女。” 沈如韫一字一句,如淬了毒的刀子,狠狠掷向沈清薇。 将她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一一打破。 沈清薇视线落到了桌上的茶盏上,心中顿时有了反击的法子。 她攒足了劲,试图反抗掣制住自己的沈如韫,但伸出去的手还未碰到茶盏,便被拦截了。 沈如韫端起了桌上滚烫的茶水,如她所愿,姜整壶新泡的热茶,顺着她的头顶浇了下去。 沈清薇被烫得惊叫出声,她双手想要捧着脸,却又因为疼痛而缩了回来,而她不断挣扎的动作,更是让她的脸与粗糙的石桌摩擦,硬生生将脸上划出了一道挂着血珠子的红痕。 望着她狼狈的模样,沈如韫满意地松了手,她淡粉色的薄唇微翕,“你就放心吧,只要是你在意的,我都会一一抢走,就像你曾经,一样一样,从我身边夺走一样。” “无论是你在意的嫡女身份,还是你的心上人傅承晏,都只会落入我沈如韫的囊中,你这样身份卑贱的私生女,永远都只配活在阴沟里,做只见不得光的老鼠。” 第67章:栽赃 - 重生二嫁权臣,夫人百媚千娇 - 姜拾愿 沈如韫这一番话,无疑是将一向高傲的沈清薇最为在意的尊严,按在地上踩,她最恨的就是自己分明任何方面都不比沈如韫差,可偏偏,她却霸占了自己最想要的嫡女身份。 京中的贵女们惯会拜高踩低,只因她不是嫡女,便处处低人一等。 虽然她嘴上说着不在意,可嫡女的身份,却始终像一根刺扎在她心里。 如今沈如韫不仅将这根刺往她心窝子里扎得更深了,甚至还毫不客气地捅了几刀。 但她此刻更为在意的是自己那刺痛不堪的脸颊,一壶滚烫的热茶浇在她头上,没有一滴浪费。 这会沈清薇的脸红肿得如同猪头,原本白皙的肌肤很快就长了水泡,在摇曳的烛火下,那些水泡透着光,却又像皮囊下有虫子在蠕动。 光是瞧着,便恶心极了。 沈清薇整个人跌倒在地,喉间溢出撕心裂肺的凄厉惨叫。 而这叫声很快就吸引了谈完正事,从书房出来的沈时序。 他命管家将人从后门送走后,便马不停蹄赶到了前厅。 只见桌上的茶壶早已摔到了地上,碎成无数四分五裂的瓷片,而原本妆容精致的沈清薇,此刻跌坐在地,双眼紧闭,头上和脸上都挂着泡开的茶叶,在这样冷的天,头顶在不断地冒着热气。 这副模样,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与那个平日里为他长脸的女儿,简直是两副面孔。 而沈如韫,此刻正一丝不苟地站在她身旁,眼底的讥讽和不屑,让她多了几分冷漠和疏离。 沈时序还没走过去,沈清薇便率先发现了他的身影,她痛哭着,朝着沈时序走过去,大抵是太疼了,她的眼睛也被烫得红肿一片,连路都看不清了,冲过去同沈时序告状时,还摔了一跤。 “爹,我只是想要劝姐姐留下,她不仅对女儿恶语相向,还动手打我,爹你要为我做主啊!” 沈清薇此刻孤立无援,她再一次朝着沈时序伸出了手,但意料之内的,并未得到沈时序的心疼和关心。 面对沈清薇伸出的手,他不着痕迹地躲开了。 肮脏愚蠢又丢人现眼的东西。 一旁的沈如韫看着这一切,只觉得好笑。 沈时序是不是忘了,他先前可是很宝贝沈如韫这个女儿的,毕竟之前,她还能在一众贵女们面前,凭借着她那还算出众的琴技,为沈时序挣得几分薄面,可如今沈时序却过河拆桥,对沈清薇嫌弃到了这样的地步。 “带二小姐回房,去佛堂将夫人请回来,再去找个大夫来好好医治。”沈时序声线冰冷,毫无情绪的吩咐道。 仿佛在他面前受伤的不是他的女儿。 沈清薇被下人们带走时,路过沈如韫,她恶狠狠地咒骂道:“沈如韫!你不得好死!” 这样的话,令本就对沈清薇心生不满的沈时序越发眉头紧拧,他下令:“赶紧带下去。” 待所有人都离开后,前厅又恢复了寂静。 沈时序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指责,“再怎么说,薇儿也毕竟是你的妹妹,你是姐姐,怎么能对她下这么重的手,若是毁容了可怎么办?” 这样的话,这几年来沈如韫已经听过无数次了。 但她知道,沈时序如今心中的那杆秤,已经不再如从前那般,偏向刘淑仪了。 因为若换做从前,她对沈清薇下这么重的手,她必然是少不了家法伺候,甚至还会因此,被关禁闭。 可如今,沈时序居然只是口头数落她。 甚至她在意的重点,只是担心沈清薇会毁容。 沈如韫如今算是明白了,无论是她,还是沈清薇,都没有赢。 她们在沈时序的眼里,都是待价而沽的商品,是他往上爬用来蹬脚的助力。 她们唯一的作用,就是嫁一个好人家。 而沈时序之所以会对她这样的行为轻轻放下,只是因为她如今,比沈清薇更加有用。 因为她,成了傅承晏的心上人。 想到这,沈如韫只觉得心中翻涌,晚膳吃过的食物,此刻都被恶心得想要吐出来。 她不想再继续待下去了。 …… 国公府。 云钦将一块切割整齐,只有一半的玉佩双手奉上,递到了傅承晏手中。 “查到了没有?”傅承晏问。 云钦当即跪了下来,“主子恕罪,暂时还未查到任何线索。” “我好像在哪见过……”他说着,从傅承晏手中接过了半枚玉佩,仔细地观摩了起来。 但看他这么认真的模样,他也懒得往他身上泼凉水了。 经他这么一说,傅承晏也顿时觉得有几分像了。 在还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傅承晏并没有回答他。 “说不定,是那个死者拿捏了对方什么把柄。”云钦一本正经地加入了分析,“他亲自去见他,然后两人没谈拢,这个玉佩和扳指的主人,害怕秘密泄露,就将他给杀了。” “既然如此,那这扳指的主人,应当也是个有些权势的大官,他难道不能杀人埋尸吗?难道有人会掘地三尺去找尸体吗?他偏要将尸体抛入护城河中,你不觉得,这么做太草率了吗?” “抛尸入河,过不了多久,尸体浮肿便会浮出水面,就算毁了尸体的面容,只要盘查失踪人口,照样会被发现死者身份。” 第68章:莫非你和穆弘翊是亲兄弟? - 重生二嫁权臣,夫人百媚千娇 - 姜拾愿 沈如韫刚踏出相府大门,便被近来傅承晏新带在身边的,一位沉默寡言的小侍卫给拦了下来。 小侍卫名唤云濯,他看起来也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眉宇间也透着稚气,居然能通过层层选拔,成为傅承晏的贴身侍卫。 见沈如韫向他投来疑惑的目光,他手忙脚乱地比着手势,又指了指相府门口的马车,示意她去国公府。 这两日沈如韫都没见他开口说过话,还以为他只是内敛,没曾想,他居然是个哑巴。 不过也是,跟在傅承晏身边,不能说话的哑巴,才是最为保险的。 沈如韫将视线从他身上收了回来,她弯了弯唇,“小侍卫,你回去告诉你家主子,今夜我得回姜家。” 她说着,将腰间的腰牌解了下来,递交到了对方手中。 云濯摆了摆手,迟迟不愿意接下沈如韫递来的腰牌,脸上也多了几分哀求的神色,仿佛在说若他今日没有将沈如韫带去国公府,他就完了。 这是他跟着傅承晏这几天来,他交给他的唯一任务。 保护好沈如韫的安全,将她从相府接回国公府。 若是连这么简单的任务都完不成,傅国公肯定就不会将他留在身边了…… 想到这,云濯急得连眼眶都红了一圈,偏偏他还说不了话,他急急忙忙地,又对着沈如韫比划了一番。 沈如韫见他苦苦哀求,也心软了几分。 按照傅承晏那个性子,若是云濯没有将她带去国公府,他定然会因此而责罚云濯。 她叹息一声,妥协道:“好吧,那我就看在你的面子上,跟你去一趟。” 但她今夜是必定要回姜家的,祖母尚在病中,叔伯们又都心怀鬼胎,若她不回去压着他们,还不知会闹出多少岔子,而且,她也想再和苏心兰聊一聊,从她那套出更多关于姜文林的消息。 沈如韫上了马车后,云濯这才将心放回了肚子里,他朝着沈如韫投去一道感激的眼神。 这一路上,沈如韫都在想着姜文林的事情,直到马车停了下来,云濯毕恭毕敬地敲了敲车窗,她飘远的思绪这才回笼。 …… 如今沈如韫早已能自由出入国公府了,但她心中清楚,傅承晏对自己始终都存有戒备。 因此她是等门夫通传后,傅承晏准允了,这才跟着云濯一同进去的。 “怎么来得这么晚?他们可有为难你?” “你手中的玉佩,可以给我瞧瞧吗?” 傅承晏和沈如韫几乎是同时开口。 沈如韫点了点头,“这玉佩和穆弘翊的好像,但上面雕刻的图案不一样。” “穆弘翊那半枚上刻的是锦鲤。” 而这半枚上刻的则是一条小而精致的腾龙。 她试探地询问道:“莫非你……是穆弘翊失散多年的亲兄弟?” 沈如韫抿唇,轻声说了句抱歉。 让傅承晏误会了。 他连忙找了个借口,带着云钦和云濯,一起离开了院子。 很快,整个前厅就只剩下沈如韫和傅承晏了。 她将腰牌物归原主,“披风等我洗了再给你。” 傅承晏满不在乎,喉间溢出一声轻嗯。 他视线落到了沈如韫红肿的手背上,问:“受欺负了?” 沈如韫不明所以,她迟钝地“啊”了一声,脸上写满了困惑,但还是如实回答道:“有国公爷撑腰,我没有受欺负。” “手怎么红了这么大一片?”傅承晏见她装傻充愣,毫不留情地戳穿道。 经他这么一提醒,沈如韫这才如梦初醒,她慢半拍地哦了一声,将手背举到了傅承晏面前,“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今日回去,做了一件我曾经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嗯?”傅承晏挑眉,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等待着她的下文。 沈如韫笑眯眯的,将今日在相府发生的一切娓娓道来,“你说得不错,我那个又蠢又坏的继妹,的确心悦于你,今日在饭桌上,我不过试探了她一番,她便当场垮了脸色,更是被愤怒冲昏了头,在府中就想对我动手。” “不过我可是有你撑腰的,她哪里能是我的对手,被我扇了两巴掌,淋了一壶热茶,给她好好醒醒脑子。”她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手背估计也是不小心被茶水烫到了吧。” 但她心中畅快极了,一点也不觉得疼。 她刚被接回相府的时候,沈时序便恢复了她相府嫡女的身份,当时的沈清薇就对她耿耿于怀,而那时,她也曾被沈清薇用滚烫的茶水泼过脸。 她骂她是个癞皮狗,明明都已经被逐出府去了,却还要为了荣华富贵死乞白赖地回来,霸占着相府嫡女的身份。 当初的沈如韫,并未与她计较,只想过好自己的日子。 但时至今日,她们母女二人,多番对自己下手,现在的她已经没有再放过沈清薇的理由了。 “还不错,知道反抗。”傅承晏不着痕迹地勾了勾唇角,语气淡淡的夸赞道。 沈如韫闻言,身子一怔。 傅承晏总是同她说些模棱两可的话,做的事,也总是会让人忍不住想歪。 但沈如韫知道,他是个怎样的男人。 若是真的相信了他这演出来的温存,等到翻脸时,他只会比上一世的穆弘翊更加心狠手辣。 感受到逐渐变得暧昧的氛围,沈如韫当即结束了这个话题,她指了指桌上的半枚玉佩,问:“这是哪里来的?” 傅承晏言简意赅:“捡的。” 沈如韫:“……” “傅国公,你确定不跟我说实话吗?”她语气中半含着威胁的意味。 她知道很多,而且目前为止,他们已经达成了合作共识,傅承晏之后许多行动和决策,的确都需要有沈如韫的帮衬。 他看清当下的局势,如实回答道:“根据马稷的口供,我的人在西郊蛰伏多日,原本是要抓住那个接头人的,但不知是对方太过机敏,还是有人提前走漏了风声,人没有抓到,但在交手的过程中,捡到了这半枚玉佩。” 沈如韫眨了眨眼睛,有些激动道:“所以,你们要抓的接头人,是穆弘翊?” 第69章:来取你性命的 - 重生二嫁权臣,夫人百媚千娇 - 姜拾愿 “我早就同你说过的,让你去查穆弘翊。”沈如韫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又拿起了那半枚玉佩,仔细地观摩了起来,“今日死尸手中的扳指,和这玉佩,是不是很像?” 傅承晏闻言,脸色有一瞬的凝滞。 “怎么了?难道不像吗?” 若是一个人这么说,或许只是巧合,但沈如韫如今也这么说,傅承晏就不得不怀疑,此事是不是有人故意留下这样的线索,想要误导他们,牵着他们的鼻子走。 “那看来我们想到一处去了!”沈如韫感慨道。 “那是不是就可以证明,人是穆家的人杀的了?”沈如韫追问,“我明日可否将扳指,作为证物,上呈给刑部?” 沈如韫急切地想要得到一个答案,她早就想让可傅承晏却突然不说话了。 他越来越觉得不对劲了。 穆家皆是文官,早些时候提审马稷时,沈如韫也提醒过他,穆家有问题,他虽然并未放在心上,但还是派了人去调查穆家。 穆弘翊虽然人混蛋了些,但穆家的确没有什么异常。 而且,他们并不会武功。 虽然今日前来西郊接头之人,拿着与穆弘翊几乎一样的玉佩,但今日那人并非穆家的。 许是有人想要嫁祸给穆家,以此来混淆视听。 见傅承晏好半晌不说话,只定定地盯着自己,沈如韫被他那不怎么聚焦的眼神,瞧得心中发毛,她连忙摆手否认道:“我没有想要从你这套话去告密的意思……” 傅承晏眸色沉沉,落在沈如韫身上的目光里,带着几分探究。 蓦地,他原本紧拧的眉头,舒展了几分,喉间也溢出了一声轻笑,“看来你很怕我误会你对他旧情难忘啊。” 戏谑的语调,像是一把凌迟的刀,刮在了沈如韫的心脏上。 她不想让傅承晏因此而对自己产生怀疑。 但她并没有再向傅承晏辩解什么。 他误会便误会吧。 若他当真能对自己有几分情谊,能让她好好利用一番,她心中也欣喜。 只可惜,傅承晏想要做那个执棋之人。 他是不会将主动权,交到她手中来的。 傅承晏戏谑的笑容并未在脸上停留太久,他很快又恢复了平静,语气淡淡道:“这件事我自会调查,时候不早了,你也早些休息吧。” 沈如韫也不知他这是怎么了,难道她方才太过着急,说错了什么,惹得傅承晏心中不快了? 她默默叹息一声,果然还是不能太操之过急。 但当沈如韫转身往府外走时,傅承晏再度开口,“去哪?” “回姜家。” 傅承晏并未过多阻拦,而是唤来了云濯,吩咐道:“送沈小姐回姜家。” 云濯领了命令,毕恭毕敬地请沈如韫出了府。 夜里风凉,沈如韫瞥了一眼跟在她身侧的云濯,只见少年裸露在外的肌肤,都被冻得通红,沈如韫有些于心不忍,她说道:“离得不远,你就别送了。” 再怎么说,云濯也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 沈如韫没有折腾一个孩子的癖好。 云濯执拗得要命,他使劲摇头,又开始同沈如韫比划了起来。 沈如韫看不明白他急急忙忙地比划了些什么,只道:“你是傅国公的侍卫,你的任务是保护他的安危。” 云濯依旧摇头,他费了许多力气,才得到了成为傅承晏的贴身侍卫的机会,无论傅承晏向他下达什么样的指令,他都一定会好好完成的。 他虽然年纪不大,但他能感觉出来,傅承晏对沈如韫不一样。 保护好主子的心上人,于他而言,也同样重要。 沈如韫拗不过他,只好独自上了马车。 行至半路,在路过一段人迹罕至的小巷时,她突然听到几道利箭划破空气,擦出的尖鸣声。 这对于已经有过一次刺杀经验的沈如韫来说,她很快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有人想要杀她? 她还未来得及掀开帘子提醒云濯,一把锃亮的利剑便直直地从车窗劈了进来。 而云濯也反应及时,隔着帘子,一把将沈如韫给拽了出来,这才让她堪堪躲过了一击。 否则方才那剑尖,便会直插她的左肩…… 执剑之人知道自己刺了个空,很快又抽了回去,并再次朝着马车发起了新一轮的攻势,云濯朝着她比了个手势,示意她待在车里不要乱跑,而后他便与那行刺之人,挡在了马车外,二人打得难舍难分。 沈如韫躲在马车里,悄悄地掀起了帘子的一角往外望去。 云濯年纪那样小,他当真能打得过那个刺客吗? 沈如韫心中七上八下的,她也不太确定…… 但好在云濯武功了得,面对那人狠厉的出招,他都面不改色,一一化解了对方的招式。 沈如韫见状才,也不由得放松了几分。 可还不等她松一口气,屋顶上便再一次,射出了无数箭矢,密密麻麻,如同用箭羽织了一张网,要将她和云濯困死在其中。 云濯也很快意识到了,他连忙退回了马车旁,想要护住沈如韫。 但就在他往回撤时,方才与他纠缠的刺客,突然又执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他的胸口刺了过来。 “云濯!小心!”沈如韫心下一紧,当即朝着他大喊一声。 但他还是反应迟缓了一瞬,那人的剑尖,已经刺向了云濯的胸膛。 利刃刺破布帛,又扎入血肉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尤为刺耳。 云濯吃痛,他只能执剑去挡,以防对方将他捅个对穿。 他与那人的武功本就不相上下,如今还负了伤。 输赢高下立判。 下一秒,无数箭雨落到了马车上,咚咚的声音,如同催命的符咒,一下一下钻进沈如韫的耳朵里。 云濯找准时机,从腰间取下一个装着迷药的小铃铛,朝着刺客扔去。 对方抬剑挑破,嗅到异常后,连忙用手肘捂住口鼻。 云濯负伤,却还想要带着沈如韫走。 只可惜二人没有逃出多远,便被追了上来。 那身着夜行衣的刺客,一脚将云濯踹翻在地,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沈如韫和云濯,像是狩猎者在看着到嘴的食物,做着最后的挣扎。 沈如韫问:“你是什么人?” “来取你性命的人。” 第70章:沈如韫被绑架 - 重生二嫁权臣,夫人百媚千娇 - 姜拾愿 沈如韫虽然早就已经知晓了对方的来意,但当他拎着长剑,居高临下地睥睨自己时,她还是因为害怕而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 那人眼角流露出嗜杀的凶光,如同地狱爬上来索命的鬼魅。 沈如韫和云濯,早已被逼得没有了退路,只能任由他一步一步朝着自己靠近。 云濯紧紧攥住了手中的剑柄,静待着反击的时机。 奈何他还是太过年轻,对方只一眼,便瞧出了他接下来的动作,早早地就防范上了。 因此,云濯刚抬手,那人手中沾着血的剑刃,再一次毫不留情地狠狠刺入了云濯的胸膛。 他力道极大,伤口处鲜血很快便汩汩往外冒,随着他搅动剑刃的动作,云濯也痛得吐出一口鲜血。 滚烫鲜红的液体,几乎要将他的视线模糊了…… 沈如韫被吓得当场愣住,而云濯昏死前的最后一秒,朝着她使了个眼神。 他在示意沈如韫,他腰上的铃铛里,有迷药。 他已经没办法保护她了,接下来能不能逃脱,只能看沈如韫自己的造化了。 刺客连云濯的举动都能提前洞悉,又怎会栽在手无缚鸡之力的沈如韫手中,他早就发现了她的不对劲,眼疾手快地掏出帕子,趁她不备,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快速拽向自己怀中,并将沾有迷药的帕子捂住了她的口鼻。 原本还妄图挣扎的沈如韫,在吸入过量的迷药后,意识渐渐消散,很快便没了动静。 她被前来行刺的刺客,快速扛上了马背上。 再醒来时,她发现自己双手双脚都粗大的麻绳捆绑了起来。 而她此刻身处一间门窗紧闭,不见天日,满地都是茅草的破屋子里。 屋内灰尘很大,沈如韫只是稍微动了一下,想要看看周围有没有什么能自救的东西,便被呛得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吱呀—— 有些破旧的木门被人从外头推开了,发出一道尖锐又刺耳的声响。 紧接着,便是好几道杂乱的脚步声。 沈如韫不清楚对方到底有多少人,在没有胜算的情况下,她又快速缩回了原位,闭上眼睛继续装晕。 来人丝毫不怜香惜玉,径直抬脚踹了踹沈如韫,以确认她当下是否还处于昏迷的状态。 “二哥,你别这么粗鲁!” 其中一人手中举着一盏蜡烛,缓缓凑近沈如韫,在看清她娇艳的容貌后,瞬间心猿意马,有些粗重的喘息声,伴随着一股从胃里反上来的恶臭,扑面而来。 沈如韫强忍着才没有当场吐出来。 “动作快些吧,还要回去交差呢,别让上人等急了。” 被叫二哥的男人催促道。 “上人?交差?”沈如韫在心中默默嘀咕。 是谁下的命令绑的她吗? 可那个在巷子里行刺的刺客,不是口口声声说,要取她性命吗?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就当那几个男人想要伸手去撕扯沈如韫衣服时,原本还装昏迷的她,当即睁开了眼睛,落入视线的是三张奇丑无比的脸。 一个又黑又瘦,满脸痦子,一个肥头大耳,油腻至极,另一个则是个身材如稚童般矮小,但面容和声音,却都是成年男子的侏儒男。 沈如韫突然睁眼,也将他们几人都吓了一跳。 但这种惊讶也没存在多久,便被抛诸脑后了。 “醒着也好,总比睡死尸强。”又黑又瘦的痦子男,满脸猥琐地搓了搓手,朝着沈如韫逼近。 面对他们不怀好意的靠近,沈如韫连忙叫停,“我可是相府嫡女,你们绑了我,就不怕被砍头吗?” 闻言,他们三人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绑的就是你沈大小姐。” “是谁指使你们这样做的?是穆弘翊还是宋怀柔?”沈如韫再次发问。 “小美人,你不需要知道这么多。” 痦子男再次朝着沈如韫贴近,二人的距离,只剩下不到一丈,沈如韫心中急得要命,但当下她除了自救,别无他法,只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往后缩了缩,再次与他们三人拉开距离,并大喊一声:“等等!” “又怎么了?”接二连三被打搅了好事,痦子男明显有些不耐烦。 “不是要玩吗?把我绑着算怎么回事?不如你们把我松开。” “你当我们傻,你要是跑了怎么办!” 沈如韫强压下心中的恶心,装出谄媚的模样,嗔怪道:“你们有三个人,我一个弱女子,又人生地不熟的,我还能往哪里跑?” 闻言,最为轻浮的痦子男神情隐隐有些松动。 沈如韫轻敛眉眼,知道他是自己摆脱当下能困境的唯一破局关键,立即便凑到了他面前,娇媚的声音甜糯得让人骨头发苏,“好哥哥,你们将我绑得这么紧,如何能共享极乐啊?” …… 傅承晏与沈如韫分开后,也拿着那半枚玉佩出了国公府,案子没什么头绪,他想连夜再去审讯一番,看看能不能问出些什么来。 就当他快要从对方的嘴里撬出点什么来的时候,云钦慌慌张张跑了进来,甚至还因为着急,一脚踩空了楼梯。 “何事慌慌张张的?”傅承晏眉头紧拧,看向他的眼神中,夹杂着几分训斥的意味。 云钦连忙踮起脚尖,附到傅承晏耳边,同他长话短说:“云濯护送沈小姐回姜家的路上遭遇刺杀,沈小姐被绑架了,如今生死未卜。” 此话一出,傅承晏也气息不稳了,他整个人就像是被抽干了精力一般,连手中的鞭子,也脱力地掉到了地上。 他不可置信地抬眸,看向云钦,并向他再次确认:“你说什么?” “沈小姐被绑架了。”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后,傅承晏再也顾不得其他,当即放下一切,往地牢外快速跑去。 云钦则紧跟着他。 “云濯如何了?可有派我们的人去查?” “云濯身中数刀,浑身是血,已经请了大夫来为他医治,我们的人也已经派出去了,一有沈小姐的消息必定及时禀报。” 傅承晏接过佩剑,利落地翻身上马,“召集人马,随我连夜搜寻沈如韫的下落。” 第71章:若她失了清白,你还会这么爱她吗 - 重生二嫁权臣,夫人百媚千娇 - 姜拾愿 傅承晏虽然担心沈如韫的处境,但他已经从最初的惊慌,逐渐镇定了下来。 如今想要取沈如韫性命的,无非也就只有赵懿了。 因此他命云钦先带人去整个京城搜寻沈如韫的下落。 而他骑着马,一路驰骋,直奔赵懿如今所住的宝华宫。 他这些年来深受皇帝倚重,就算这个时辰,宫门已经落了锁,他也依旧不由分说地掏出令牌,命令看守宫门的禁军们开了门。 无论是谁,进宫都需卸甲,但傅承晏这会可管不了那么多,他手中攥着剑,眼底的肃杀之气,令所有人都闭上了嘴。 傅承晏甚至都没从马上下来,就这么被放入了宫中。 无论是看守宫门的守卫们,还是整个大邺的百姓,都知道傅承晏对大邺忠心耿耿。 饶是如今,只要傅承晏想反,也多的是人愿意追随。 他才是真真正正为国为民的好官。 …… 傅承晏一脚踹开宝华宫大门时,赵懿正倚在贵妃榻上,边饮酒边寻欢作乐,眼神迷离地一群几乎算得上不着寸缕的面首们献舞。 她的怀中,还靠着一个与他有着七分相似的男子。 只是长得相似,但神态却差了不止一星半点。 赵懿听到动静后,当即朝着宫门口投去一道视线,只见来人穿了一身湖水色轻衫,腰间简简单单束了革带,玉冠束发,寻常不过的文人装扮,却掩不住周身一股凛冽肃杀之气。 在看清傅承晏的面容时,赵懿有些失态,像是担心傅承晏会误会自己,她连忙将倚在自己怀中,柔弱无骨的面首推开了,并在起身时,特意整理了一下衣裳。 她嘴角扯出一抹不太自然的笑意,朝着傅承晏走过去,并问道:“阿晏哥哥,这么晚了,你还来宝华宫,难不成是想我了?” 傅承晏薄唇紧抿,蹙眉扫了她一眼,凌厉的杀气从他眼角流出,令人无端想要退避三尺。 “沈如韫在哪?”他冷声质问。 赵懿面露疑惑,但又很快反应了过来,“原来你这么晚了,擅闯宫闱,是为了找本宫兴师问罪。” 她双手摊开,转过身去,宽大的衣袍被夜间的凉风吹起。 她被衬得异常娇小。 但她尖锐刺耳,又饱含悲凉的笑声,却在这宫殿之中,不断地回荡着 “傅承晏啊傅承晏,你可知你该当何罪?”赵懿笑够了,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痕,她的眸光凝聚,落在了傅承晏那泛着寒光的剑刃上。 “长公主行为乖张,绑走相府嫡女,意图再次上演五年前的惨案,傅某身为大邺的国公爷,自然是不能放任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此剑乃是圣上亲赐,若太子犯错,傅某也照打不误,长公主认为,我何罪之有?” 傅承晏眼眸冰冷如檐上冰雪,又似黑夜中的随时以待的苍鹰,冷傲孤寂却又盛气逼人。 分明是平淡的语气,却给人一种无形的威压,让人喘不上气来。 赵懿不敢正视他的眼睛,只觉得心跳漏了一拍,一股不适的感觉涌上心头,此刻的她仿佛被猛兽垂涎的猎物,只要她行差踏错,傅承晏手中的剑,就会毫不犹豫地刺向她,如同扑食的野兽,径直咬断她的脖颈。 但她再怎么说,也是大邺最为尊贵的长公主,她不相信傅承晏当真会为了区区一个沈如韫,对她下手。 她想着,语气也硬气了不少,“若本宫执意要治你的罪呢?” “那就看是长公主的话快,还是傅某的刀剑更快。”傅承晏薄唇微翕,嘴角勾起一抹蔑视的冷笑,那冷意仿佛寒冰一般刺骨。 而那柄剑,已经指向了她。 今夜赵懿在宝华宫中与面首们厮混,为了不让这样倒反天罡的秘密泄露,她特意遣散了守卫。 也正因如此,傅承晏才能这么顺利地闯入宝华宫中。 赵懿被傅承晏的剑指着,她宠爱的那些面首们,却无一人敢上前。 “公主殿下,想好了吗?”傅承晏语调不高,却如同索命的符咒。 他静静地注视着她,冷冷勾了下唇,仅一眼就让赵懿感到一阵寒意从心底升起。 “你就这么爱她?”赵懿不甘心地问道。 “是。”傅承晏毫不避讳地承认了下来。 “那本宫呢?本宫在你心里算什么?傅承晏,这么多年来,本宫一直都跟在你身后,追随你崇拜你,你难道就从未对本宫有过一丝心动吗?”赵懿眼泪值不值地往下淌。 傅承晏蹙眉,不悦道:“你从未在我心里,我也从未对你示过好,一切不过都是你自作多情罢了。” 残忍的话语,让赵懿原本还存着一丝希冀的心,彻底被摔得四分五裂。 “好一个自作多情。”她哭着哭着,又大笑了起来,“这么些年来,本宫对你从未有过一丝不好,可到头来却只得到一句自作多情。” “傅承晏你的心可真狠啊!” 赵懿伤心欲绝。 傅承晏不想听她说这些没用的废话,他再一次忍着脾气问道:“沈如韫在哪!” 赵懿只是笑。 笑她这么多年来的付出,在傅承晏眼中,只是自作多情,和无尽的麻烦。 笑傅承晏的狠心和决绝。 他今日对沈如韫这般在意,来人是否也会像嫌弃她这样,将沈如韫也一脚踹开? 那笑声在寂静漆黑的夜里,被卷起的凉风吹得越发哀怨,落入傅承晏耳朵里,他只觉得刺耳极了。 他下意识地将手中的剑往下压了几分,重重抵在了赵懿的肩胛上,很快,她的肩膀处便渗出了一丝鲜血。 赵懿吃痛,她敛了笑意,语气恶劣,“既然你这么爱她,那本宫倒是要看看,她失了身子,你是否还会像现在这样爱她。” “你心心念念的心上人,如今正在城郊的破庙里,等着你去解救呢,阿晏哥哥,你可要跑快些,别让她久等了。” 傅承晏闻言,脸色骤变。 赵懿口中所说的城郊破庙,乃是京中乞丐们的聚集之地。 第72章:自救 - 重生二嫁权臣,夫人百媚千娇 - 姜拾愿 没想到赵懿竟然会如此歹毒,将沈如韫绑去那样的地方。 他一掌重重推开了衣着华丽,却面容苍白的赵懿。 他内力淳厚,这一掌下去,哪怕并未使出三成的功力,却也将赵懿震得吐了一口鲜血。 “若你再敢对她下手,别怪我翻脸无情。”傅承晏扔下这么一句话,便没有任何留恋地转身走出了宝华宫。 徒留身心俱伤的赵懿,站在这无边无际的夜色之中,被重重叠叠的宫墙困住。 她今夜身着一袭红色纱裙,全然没有平日里端庄典雅的公主模样,而傅承晏决绝转身的那一瞬间,便已经将她这么多年来的执念,都化作了两行血泪。 可她心中又着实畅快。 一想到沈如韫马上就要被那些乞丐流民们玷污,她便打心底的畅快。 一个失了身子,失了名节的女人,在这个世道,连活着都是难事,如何能配得上名震朝野的傅国公? 她倒要看看,傅承晏是否真有这么爱她,爱到连这些世俗的眼光都不在意。 …… 傅承晏马不停蹄出了宫门,直奔城郊破庙而去。 而云钦正带领着一支侍卫,等在了城门口,见到傅承晏后,他满脸焦急地迎了上来,“主子,可是有沈小姐的下落了?” 傅承晏脸色铁青,他同云钦吩咐道:“把人都撤回来。” 此事事关沈如韫的清白,他不能不纳入考量之中。 他也无法确定,当下城郊究竟是怎样的情况,若贸然带了太多人去,怕是会对沈如韫不利。 云钦见傅承晏周身的气压都很低,他也不便再多嘴说了,只是望着傅承晏离开的方向,他瞬间就明白了什么…… 城郊破庙! 宫里那位,居然丧心病狂到如此地步,将沈如韫绑去了城郊。 云钦光是想到沈如韫将会面临的遭遇,心中便已经是一片冰凉。 他遣散了一众侍卫,翻身上马,折返回国公府。 他喃喃道:“也不知云濯怎么样了……” 云钦语气中,是掩饰不住的落寞。 …… 银鞍黑马踏着月光,一路疾驰,出了城,这一路上皆是一幅破败的景象,傅承晏平日里还会心酸这些流民乞丐们的处境,但今夜他却一刻也不敢停留。 抵达那座矗立在荒郊野外的破败庙宇时,傅承晏的心脏也忍不住地狂跳了起来。 他手中紧握着剑柄,脚下生风,朝里走去。 院子里一片荒凉,杂草丛生,残破的佛像,在月光的照映下,显得多了几分诡异和阴森。 “啊!” 一道凄厉的惨叫划破寂寥,又无边无际的黑夜。 傅承晏心下一惊,当即朝着那间大门紧闭的房子跑了过去,动静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他抬脚重重踹向那饱经风霜,脆弱得根本抵挡不住任何攻击的门板。 随着他的动作,门板应声倒地,掀起一阵尘埃。 屋子里的人,在听到动静后,皆是一愣。 傅承晏手持长剑,逆光而立,踩着门板,一步一步走进了暗淡无光的屋子里,如同嗜杀的鬼魅。 沈如韫被缭绕的灰尘呛得眯起眼睛咳嗽了起来,待一切归于寂静后,她这才看清来人! “傅承晏!你终于来救我了!”她语气里染上了哭腔,起身奋不顾身地朝着他跑去,并一把抱住了他。 傅承晏:??? 望着扑在自己怀里低声啜泣的女子,傅承晏有一瞬的怔愣。 这怎么和他想象的不太一样? 他借着微弱的月光,定睛一看,只见屋子里的三人,被绑得严严实实,个个鼻青脸肿,嘴里都塞上了布团子。 而沈如韫,裙角微脏。 傅承晏怔了几秒后,不可置信地问:“你绑的?” 沈如韫骄傲地点了点头,像是想要讨乖的小猫,颇为得意地挑起了下巴,“怎么样?是不是绑得还不错?” “嗯,很厉害。”傅承晏由衷夸赞道,眼神中也不由得多了几分欣赏。 “当时云濯被人重伤,昏死了过去,我原本是想要自救的,但那名刺客没有给我任何机会,就将我迷晕了,我再醒来的时候,其实一开始我是很害怕的,但我意外发现,我的腰带里,居然有一个小药瓶。” 那是云濯塞给她的。 于是她计上心头,好言好语劝这三人为她松绑,而后便找准了时机,将药瓶里的迷药撒向了他们。 将他们迷晕后,她这才将人给绑了起来。 当然,她一个弱女子,光是做这些,就已经几乎花光了她所有的力气。 她原本是想要从他们口中问出究竟是什么人想要害她,结果她才刚把人给揍了一顿,还没来得及好好审他们一番,傅承晏就来了。 沈如韫有些焦急地问:“你是怎么找到这来的?云濯怎么样了?他为了保护我,被人刺穿了胸膛!他还活着吗?” 傅承晏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胛,宽慰道:“他已经回国公府了,请了大夫为他治伤。” 沈如韫眼底的自责之色难掩。 云濯才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在她眼中,与孩童无异,而现在他却为了保护自己,差点丢了性命。 这让沈如韫心中升起一股巨大的愧疚,但这种情绪并未左右她太久,很快她就将矛头对准了角落里被绑起来的三人,只要从他们口中问出来了幕后想要对她下手之人,就可以替云濯报那一剑之仇了! 她扯了扯傅承晏的衣摆,轻声说道:“我方才原本是想要审问他们,受何人指使,然后你就来救我了!” 傅承晏眸光一凛,看向那三人的目光,简直像是淬了毒,但转头对上沈如韫时,又温柔了不少,他微微颔首,“此地不宜久留,我先带你回去,会有人来将他们带回去审讯。” 沈如韫乖巧地点了点头,应声道:“好。” 她跟在傅承晏身后,走出了破庙,见到院子外正低着头在吃草的马匹后,她扭头,看向傅承晏,问道:“我们怎么回去?” 傅承晏轻笑了一声,语气淡淡道:“自然是你我共乘一骑。” 他说着,利落地翻身上马,在月光下,身姿挺拔秀颀,面容朗若清月,长眉微挑,神情冷漠,如鸦羽般浓密纤长的睫毛下,是一双秋水盈盈的眸子。 一袭湖水色轻衫在月光笼罩下纤尘不染,映得他眸中寒色皎皎。 他朝着她虚虚投去一道探寻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却似惹起了一穹烈火。 沈如韫率先移开了视线,半开着玩笑道:“我还以为傅国公要为我牵马。” 傅承晏朝她伸出了手,“这样不是显得我们更为亲密?” 沈如韫无话可说,但她经过这么一番折腾,的确已经累到体力不支了,光凭自己这两条腿走回去,还不知得到什么时候。 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主动地握上了傅承晏伸过来的手,借着他的力气,也坐到了马背上。 掌心的肌肤相贴,温热的触感在一瞬间便迅速地传递至全身,沈如韫下意识地颤了一下,心脏也越跳越快。 随着他甩起缰绳,耳侧也传来呼啸的夜风。 她坐在傅承晏怀中,一双有力的臂膀,从两侧紧紧地环着她,而身后是滚烫又无比坚硬的胸膛。 沈如韫呼吸清浅,但他强有力的心跳声,却隔着胸腔,几乎与她融为一体。 第73章:隐瞒真相,与傅承晏离心 - 重生二嫁权臣,夫人百媚千娇 - 姜拾愿 尽管她已经活了两世,也清楚地知道傅承晏对自己的好,全都是利用,先前利用她彻查贪腐一案,如今依旧如此,还希望她能为他斩断长公主那枝桃花。 饶是如此,沈如韫也不可避免地,对傅承晏生出了一丝好感。 她原本是没有奢望过傅承晏会来救自己的。 但很快她又想明白了另一件事…… 傅承晏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这么偏僻的地方,就只有两种可能,他不信任自己,所以暗中加派了人手跟踪自己,要么就是他已经和发号施令,要绑架自己的人见过面了。 若是前者,沈如韫倒是还能接受,但若是后者,傅承晏便是在欺瞒她。 这也能解释为什么他不当即审讯那三人了。 想到这,沈如韫的眸色沉了下去,她握住缰绳的双手,也加重了几分力道。 她不想与傅承晏说那些弯弯绕绕的场面话。 至少在这件事上。 “傅承晏。”她轻声唤他的名字。 傅承晏一怔,旋即喉间溢出一声轻嗯,他问,“怎么了?” “我可以相信你吗?”她试探性地询问道。 但并非寄希望于傅承晏,而是想要套出他对自己到底是何态度。 但不可否认,在这种危急关头,傅承晏的出现,于沈如韫而言,至少那一瞬间,如天神下凡。 “为何这么问?”傅承晏当即意识到,沈如韫可能发现了什么端倪,但他还是没有当即同她言明真相。 “你还没有回答我,为何你会找到这。”沈如韫挑明道。 傅承晏沉默了一瞬,似是在考虑,是否要告诉她真相,但他想,以沈如韫的聪明,应当已经多少猜到了。 “所以今夜这一切,都是长公主授命的,对吗?” 虽是询问的语气,但沈如韫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意外。 一开始她的确没有往赵懿身上猜,毕竟如今案子的线索,都在指向穆家,她以为是穆弘翊坐不住,狗急跳墙了。 但当傅承晏出现的那一刻,她先前所有的猜想,都在顷刻之间崩盘了。 穆家就算背后有靠山,也很难请到那样武功高强的刺客,但身为长公主的赵懿不同,围绕在她身边保护她的人里,定然是有高手存在的。 而那名刺客,或许就是赵懿的人。 至于他为何没有顺手杀了自己,而是将她扔到这样的荒郊野外来,还找这么几个奇丑无比的男人,妄图羞辱自己,这样的事情,至少这一世,此刻的穆弘翊必然是做不出来的。 做这么多,最后为的却只是想要毁她清白,那么有向她动手嫌疑的,也就只剩下了喜欢傅承晏,却爱而不得的赵懿,以及坐不稳穆家少夫人位置,恼羞成怒的宋怀柔了。 很显然,在这二人之间,赵懿的嫌疑,要比宋怀柔大了不止一星半点。 “我已经警告过她了,今后我也会加派人手保护你的安全,”傅承晏顿了顿,轻声承诺道:“今日这样的事情,绝不会再发生第二次。” 沈如韫并没有听信他的话,而是嗤笑道:“傅国公,难道你不知道,男人口头的承诺,是这世间最不可信的东西吗?” 傅承晏闻言,一时语塞。 但不可否认,今日的确是他的疏漏,这才差点酿成大祸。 可如今最重要的是将妄图操纵朝堂,架空大邺,狼子野心的幕后之人给找出来,他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去帮沈如韫报仇。 否则,他也不会为了躲避赵懿无理取闹的纠缠,而选择和沈如韫假装亲密了。 “傅国公,你此前也承诺过我,我陪你演戏,你一定会护我周全,但很显然,你并没有做到,如今你明明知晓真相,却对我选择了隐瞒,既然傅国公无法信守承诺,我想,我们的合作,也是时候该结束了。” 沈如韫并不担心傅承晏会弃自己于不顾,因为她方才突然想起了一个,对他更为有利的事情。 上一世的傅承晏,可就是凭着这股东风,无论是权势还是地位,都更上一层楼。 她到时候只需要,再撒出去一些饵料,她相信,傅承晏一定会上钩的。 而那时,执棋之人,就成为自己了。 “沈如韫。”傅承晏语气中夹杂着几分怒意,眼里愠色渐浓。 他的掌心覆上了沈如韫攥着缰绳的手背,只稍稍一用力,便将她的手掰开了。 “不要意气用事。” “傅国公大可以看看,我是不是意气用事。”沈如韫并不受他的胁迫。 凭着她上一世的记忆,若将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告知旁人,但凡不是一滩扶不上墙的烂泥,都能借此势扶摇而上。 她帮谁,都能得偿所愿。 很显然,在这场互利互惠的合作之中,傅承晏才是更需要获得帮助的那一方。 大抵是因为沈如韫的态度太过强硬了,接下来这一路上,二人都默契地没有再开口说过一句话。 …… 入城前,傅承晏率先下了马,主动牵起了缰绳,往城门口走去。 他这样的举动,换做任何女子,都会对他产生好感,更何况,他本就是耀眼夺目的存在。 但沈如韫却觉得可笑。 连真相都不肯告诉她,却要做出外人看来深情款款的举动,说到底,还是利用。 沈如韫坐在马背上,身上裹着傅承晏的披风。 这一路上,凉风习习,将她鼻头冻得通红,此刻的沈如韫,缩在宽大的披风里,宛如一只受惊的兔子。 她这破碎的模样,让人看了也忍不住跟着揪心。 入了城,眼见傅承晏没有往姜家走,沈如韫梗着脖子同他说道:“我要回家。” 傅承晏眉峰微蹙,眸色深沉近墨,几乎要与这寂寥又无边际的夜色融为一体了。 他想劝她别闹了。 他的耐心并不多,今夜沈如韫的态度,已经令他十分不满了。 傅承晏停下了脚步,没有动,但沈如韫也并非闺阁中柔弱的千金小姐们,她会骑马,因此就算没有傅承晏的帮助,她也能凭着自己娴熟的马术,从马背上下来。 临走前,她上前两步,与傅承晏拉近距离,并勾唇附在他耳边低喃道:“傅国公,此事怎么说也因你而起,你既不愿给我一个满意的交代,那我就只好用自己的法子,为自己讨回公道了。” 第74章:别把自己也骗进去了 - 重生二嫁权臣,夫人百媚千娇 - 姜拾愿 与沈如韫分别后,傅承晏便阴沉着脸回了国公府。 但还没走几步,他就发现了不对劲。 傅承晏这个脸臭得像在粪坑里躺了几十年的石头似的,又臭又硬。 他现在到傅承晏面前晃悠,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去哪?”傅承晏哑着嗓音问。 傅承晏冷哼一声,“看来你很关心她?” “谁告诉你我喜欢她了?”傅承晏睨了他一眼,浑身都写满了不悦。 虽然他的确很欣赏沈如韫这样性格的女子,但过刚易折,她今日与自己发的那通无名大火,便是最好的例子。 下一瞬,他又拽住了傅承晏的衣摆,颇为八卦地问道:“面对你从天而降的英雄救美,沈小姐有没有感动到当场以身相许?” 傅承晏的脸色更黑了。 沈如韫那个小白眼狼,不仅丝毫不感激他,反倒还为了这事,威胁他,想要跟他掰了。 他不再理会身旁的声音,自顾地往长廊走去。 但他还是缓慢地朝着傅承晏走了过去,并小心翼翼地试探道:“阿晏,还有什么事吗?” 傅承晏并未立即开口,那双黝黑的眸子只定定地盯着他瞧,仿佛要将他盯出一个窟窿来。 难道……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一直沉默的傅承晏,神情略有松动,他淡粉色薄唇微翕,有些难以启齿地问道:“怎么才能哄女子开心?”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是含在嘴里没有发出来似的,语速又极快,整句话一带而过。 这样羞于启齿的话,傅承晏决计不愿再说第二遍。 他轻咳一声,嘴角抽了抽,像是连自己都在怀疑自己为何会这么在意沈如韫,竟然还生出了想要哄她高兴的念头。 傅承晏矢口否认,“没有。” 那分明就是沈如韫单方面的闹情绪。 赵懿行事的确荒唐,但如今于他而言,最要紧的就是手中的案子了,圣上年迈,早已没有了当初的雄心壮志,并不愿意让他再继续深究下去,可他却是一定要将这些蛀空大邺的害虫,一条一条揪出来。 他现在的确没有时间,去帮沈如韫报这个仇,因此他明知真相,也没有选择主动如实相告。 而沈如韫也不出他所料,当真因为这个事情,和自己起了争执。 “她真的没事吗?是不是……” “不是。”傅承晏打断了他那乱七八糟的猜想,淡淡道:“你就别乱猜了。” 傅承晏心里咯噔一下。 傅承晏垂眸,纤长浓密的睫毛轻颤了一下,投下一道阴影,将他眼底的情绪掩饰得极好。 他微不可察地轻叹了一声,缓缓道:“我与她,只是逢场作戏,并无感情。” 面对他这样刁钻的问题,傅承晏一时语塞。 他嘴唇嗫嚅了一番,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他的确,很欣赏沈如韫。 欣赏她的临危不乱,欣赏她的运筹帷幄,也欣赏她心中一直坚守的底线。 傅承晏不屑地嗤笑一声,“所以这就是你同时与数名女子有染的招数吗?” “傅承晏!你这个狗!你下朝回来,就见不着我了!你就等着吧!你已经彻底失去我了。” 第75章:认尸 - 重生二嫁权臣,夫人百媚千娇 - 姜拾愿 沈如韫一早就被叫嚷的声音给吵醒了,她唤来云苓一问,这才知道几位叔伯们,一大清早,不知因为什么苗头,又吵了起来。 听着外头那架势,真是吵得不可开交。 “小姐,你再歇会吧,他们爱怎么吵是他们的事,你也拦不住。”云棠看着沈如韫眼底的乌青,满脸都是心疼。 沈如韫摇了摇头,她虽然没与几位长辈们打过什么交道,但经过这几日的接触,她也大抵知道了他们都是些什么性子。 大伯姜溆是个没什么本事,庸庸碌碌之人,这样的性子,若是生在普通人家,其实也没什么不好,但姜家是商贾之家,他的庸碌,注定让他与姜家的产业失之交臂。他虽然平庸,却极其地不甘天命,总是妄想着从姜泠月手中夺回掌家之权。大伯母朱翠翠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嘴边长了颗媒婆痣,平日里就喜欢搬弄是非。 二叔如今生死未卜,三叔一家又支离破碎,夫妻不睦。 四叔性子绵软,是个本本分分的读书人,她与四婶徐宁,是典型的男主内女主外,无论遇着什么事,都是徐宁来开这个口。 但好在徐宁虽然看起来不太好惹,实际上却是个耳根子软,心也软的。 “他们从我这讨不到便宜,一定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如今定然是想要通过这样的法子逼迫祖母就范。”沈如韫边说,边在梳妆台上挑起了簪子。 她视线扫过那支近来一直簪于云鬓间的鹤簪,却并未多做停留,而是转手拿起了另一支海棠簪子。 “小姐,今日不用这支吗?”云棠不明所以地指着鹤簪问道。 沈如韫随口道:“嗯,用腻了,今儿个换支时兴的戴。” 话毕,沈如韫便命云棠去了祖母的院子里,稳住祖母的情绪,她则独自去了偏院,看看他们几个,到底想要些什么。 她带着云苓一同走进侧院时,原本还吵得面红耳赤的几人,瞬间噤声了。 沈如韫走过去,径直坐了下来,她故作不解,笑眯眯地问道:“诸位这一大清早的,是在聊些什么啊?” 众人都忌惮傅承晏,哪怕沈如韫这般无礼,他们也都不敢造次。 傅国公的名声,凡是大邺的百姓,何人不知? 他们异口同声地回道:“没什么没什么,韫儿,你再去歇会吧。” 面对他们的示好,沈如韫却并没有给什么好脸色,她看向最喜欢挑起争端的姜溆和朱翠翠,敲打道:“大伯,大伯母,祖母还在病中,受不得刺激,你们私底下有什么纠纷,就私底下解决了,若是谁敢闹到祖母面前,伤了她的心,我绝不饶他!” 朱翠翠闻言,脸色难看极了。 不过一个外姓的小丫头片子,姜兰月当初犯贱非要嫁给沈时序时,就已经与姜家断绝了关系,沈如韫如今是凭什么在这发号施令,作威作福的? 她刚想要出言指责沈如韫,却被身旁而姜溆眼疾手快地拉住了。 姜溆给朱翠翠使了个眼色后,又转头挂着笑脸和沈如韫说道:“是是是,韫儿你放心,这些小事我们很快就会解决好,绝不影响到老太太养病。” 沈如韫对他的态度还算满意,她今日也的确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因此在暂时解决了矛盾后,她也没打算多留。 “韫儿。” 刚要走,便被一道柔弱的女声喊住了。 沈如韫应声回头,只见满脸憔悴的苏心兰正缓缓朝着她走来。 她问:“三婶,有什么事吗?” 苏心兰拉着她的手,走出了院子,语气中难掩哀伤,她问:“姜文林,是不是已经死了?” 沈如韫张了张嘴,看着她这痛苦的模样,一时也不知该如何作答。 许久后,她这才说道:“也不一定,只是护城河里捞上来一具男尸,二叔那么精明的人,怎么可能说没就没。” “可以带我去看看吗?”苏心兰问。 昨日护城河里有一具面容尽毁的无脸男尸的消息,就已经传开了,苏心兰也听说了,那男尸身上穿的,和她最后一次见姜文林的穿着很相似。 她昨晚一整夜都没休息好。 “这……”沈如韫有些为难。 其实她打心底不想让苏心兰掺和其中,她往后还有打把的日子要过。 但苏心兰却一再坚持,要去看看那具男尸。 沈如韫也的确对尸体的身份存疑,为了早日弄清楚真相,她最终还是答应了苏心兰。 二人一同出了府,上了马车直奔刑部停尸房。 虽是深秋,但停尸间的气味却刺鼻极了,浓烈的尸臭,扑面而来,苏心兰说到底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她还未踏入,便已经忍不住地开始呕吐了,但她却没有丝毫犹豫地走了进去。 那具无脸男尸,就静静躺在木板上。 苏心兰走过去,仔仔细细地瞧着,心底不断祈祷着,眼眶却不自觉地红了。 因为她瞧清了尸左边袖子上绣着的一朵小兰花,以及左手无名指上的红痣。 苏心兰缓缓闭上双眼,两行清泪顺着她的脸颊滑落。 尽管她什么也没说,但沈如韫也从她的反应得知了,这具尸体,就是她那个嗜赌的二叔,姜文林。 苏心兰盯着尸体,默默掉眼泪,“韫儿,你一定要查明真相,还你二叔一个公道!” 沈如韫点头,她问:“三婶,你有在二叔那见过一个玉扳指吗?” 她将扳指拿给了苏心兰看,但苏心兰只瞥了一眼,便摇头道:“没有,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留得住什么玉扳指。” 他在赌场输的都只剩下他这个人了。 沈如韫闻言,若有所思,既然扳指不是姜文林的,那就是杀害他的凶手留下的了。 踏出停尸房后,沈如韫恰好迎面撞上了傅承晏。 经过昨夜的事,沈如韫心中依旧对他存有怨怼,因此在经过他身边时,沈如韫刻意装作没看见。 而傅承晏也眼尖的发现,平日里沈如韫都会戴自己送她的那支鹤簪,但今日,她却换了一支海棠花。 他轻笑一声,语气中充满了嘲讽和戏谑,“沈小姐鬓间的海棠,简直俗不可耐。” 第76章:翻脸无情 - 重生二嫁权臣,夫人百媚千娇 - 姜拾愿 面对傅承晏这明晃晃的恶意,沈如韫同云苓使了个眼神,将苏心兰率先带上了马车。 她上下扫视了傅承晏一圈,扯着唇冷笑一声,“傅国公今日,穿得老气横秋的,是想要通过衣裳,来衬得人沉稳些吗?既然你说我的海棠簪子丑,那必然就是好看的。” 至少她没有像傅承晏那样,穿一身暗紫色,用金线绣着云纹的华服,除了官服,就连沈时序,都不会选这种颜色的衣裳。 “为何不戴我送你的那支钗子?”傅承晏语气淡淡道。 不知为何,听起来总觉得有几分委屈。 沈如韫一噎,她还以为傅承晏今日这样找她的茬是因为昨夜的事情,没想到他居然一开口就问她簪子…… 面对傅承晏的质问,沈如韫无所谓地回道:“腻了,不想用了,换一支戴,有什么问题吗?傅国公。” 她特意在称谓上加重了语调。 像是在刻意地提醒他,注意身份,不要做这些自跌身价的举动。 她这话含沙射影,夹枪带棒的,傅承晏微微蹙眉,不过一瞬,他嘴角便倏地漾起了一丝笑意,可瞧着瞧着,那笑就变了味,生出了一丝狰狞来。 “沈小姐,有些事情,最好适可而止。” 沈如韫挑眉,故作懵懂道:“什么事?还请傅国公明示。” 经历过昨夜那样的事情,按理来说,他与沈如韫的关系,也应该更上一层楼,可现在不仅没有更进一步,反倒还让她对自己心存芥蒂了。 傅承晏心中烦闷。 偏偏沈如韫性子又犟,软硬不吃。 听着她这样生疏的语气,傅承晏虽然面上不显,但心中却颇有微词。 沈如韫还有别的事情要忙,不愿再和傅承晏拌嘴浪费时间,她福了福身,“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走出几步后,沈如韫又回过头,迎着和煦的阳光,望向站在台阶上的傅承晏,“对了,傅国公,云濯可醒了?他伤势如何?” 毕竟云濯也是为了保护她,才受了这么重的伤,就算她现在和傅承晏有分歧,闹了些矛盾,但该关心的,还是少不了。 想到这,沈如韫心中暗暗想着,等忙完这些事后,就给云濯备一份礼,作为舍命保护她的酬谢。 “沈小姐担心他,可以亲自去国公府看望。”傅承晏主动向她递台阶,“国公府的大门,永远都为沈小姐敞开。” 傅承晏这一番话,让沈如韫汗毛直竖。 “那就不必了,我与国公爷,道不同不相为谋。” “呵。”傅承晏冷笑道:“前些日子,还口口声声说喜欢我,愿意做我最称手的刀,今日又说些这样伤人的话,沈小姐,你还真是翻脸无情。” “你!”沈如韫似是没想到傅承晏会在刑部大门口,当着这么多侍卫的面,同她说这样的浑话。 她胸腔微微起伏,看向傅承晏的眸色,也染上了几分戏谑,“可我当时也没曾想,国公爷竟然连一个弱女子都护不住啊。” 不等傅承晏开口,沈如韫又继续补充道:“此前我也并不清楚,傅国公竟追求者众多,我只是一介弱女子,怎么争得过长公主殿下,傅国公若是真的为我好,要么就与长公主彻底断干净,要么,就莫要再来找我了,我沈如韫,虽不得宠,但也是相府走出来的,我绝不为妾。” 她这一番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一众侍从们,都听得一清二楚。 她倒要看看,今日她与傅承晏这些话,若是遭人传进了长公主的耳朵里,她会不会立即如鬼魅般围上来,到了那时,她倒要看看,傅承晏会如何抉择。 她知道傅承晏一定会拒绝赵懿。 大邺多年来,一直都秉承着,娶公主就得放弃仕途的传统。 傅承晏爱权利,大过任何人。 他绝不会为了迎娶赵懿,将他这么多年来打拼下来的成果拱手让人,付诸东流。 “国公爷,若没有旁的事情了,我就先走了。” 沈如韫的声音不算大,但落到傅承晏耳朵里,却刺挠极了。 他还真被沈如韫给摆了一道,望着他离开的背影,他几乎要连后槽牙都咬碎了。 云钦与他眼神交接后,很快便会意,沉着脸走到那些侍卫们面前,严肃声明道:“今日之事,谁都不许说出去,若是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小心你们的舌头。” 众人皆是讷讷点头。 …… 沈如韫将她得来的证据,一一呈给了张仲怀张大人,张仲怀起初还是有些顾忌的,但沈如韫为了打消他的疑虑,直接搬出了傅承晏。 张仲怀也只好按照沈如韫的意思,拨了几个官卒,让他们陪沈如韫去穆家走这一遭。 抵达穆府时,沈如韫远远地便瞧见穆家门口围了不少百姓,她走近些,便听到了宋怀柔的哀求声。 只见宋怀柔狼狈极了,跌坐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而穆修远夫妇,正站在台阶上,满脸嫌恶地当着众人的面指责宋怀柔,“你还有脸哭!做出这样不知羞耻的事情来!一头撞死都算轻的了!” 围观的众人,闻言皆是一头雾水,但见穆氏夫妇这般气愤,想来这宋怀柔定然是做了是你不可饶恕的事情,想到这,围观之人看向她的眼神里,也多了几分鄙夷。 “一个罪臣之女,原本是要充为官妓的,却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引得穆家公子对她死心塌地,就连相府的千金,在穆公子心里也比不得她!” “这么看来,她还真是有些手段在身上。”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地指责着宋怀柔。 她死死扯着穆弘翊的衣摆,苦苦哀求,“翊哥哥,我是被冤枉的,我也不知道为何……” 宋怀柔欲言又止。 她知道自己这一次是遭了穆家的算计,但穆家也还算要脸,并未将这样的丑事说出来,她也得考虑自己的名声…… 想到这,她哭得更凶了,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翊哥哥,我那么爱你!你一定要相信我啊!” 站在人群里的沈如韫冷眼旁观,看着宋怀柔这被人嫌弃的样子,心中是说不出的畅快。 一直站在宋怀柔身旁的穆弘翊,一直低着头,一语不发。 宋怀柔见他这样,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穆弘翊总是这样。 他永远都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无论遇上什么事,他都踌躇不决,永远都不会主动站出来保护她。 穆修远也不愿让事态进一步发展,他朝着小厮挥了挥手。 很快,两名五大三粗的小厮,便朝着宋怀柔走了过来,作势便要将她拽走。 宋怀柔拼命挣扎,她死死拽住穆弘翊的衣服,央求道:“难道你真的要看着我被人欺负吗?” 她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穆弘翊腰间的玉佩也应声掉落到了地上。 第77章:翻脸无情 - 重生二嫁权臣,夫人百媚千娇 - 姜拾愿 而宋怀柔为了自救,还在不断地拉着穆弘翊的衣服。 几人推搡拉扯间,沈如韫更是看清了穆弘翊手腕处的抓伤。 她转身,刚要和随行的几位官差们开口,下令缉拿真凶,另一道熟悉的声音,便突兀地从她身后响了起来。 “将贪官穆修远,及其家眷,一并拿下!” 沈如韫抬眸便瞧见了站在不远处的傅承晏。 那双眼眸宛如一柄利剑,线条刚硬的脸庞上,充满了煞气,他抬脚,缓步朝着沈如韫的方向走来,眼神一暗,黑色的眼睛里透露出的冷冽几乎要凝成实体。 直到他走到了沈如韫面前,紧蹙的眉头这才稍稍收敛了几分,旋即低沉沙哑的声音,便随着他薄唇翕动缓缓流出,携带着不经意察觉的冰冷,“好巧啊,沈小姐也是来查案的?” 沈如韫只觉得他莫名其妙,他分明就知道,这一切的罪证,都引着她向穆家追查。 如今却又来装模作样地问她。 但很快,她便发现了不对劲,“穆弘翊是我的人犯。” “沈小姐难道不知道吗?这嫌犯都是谁先抓到算谁的,总不能因为你漂亮,我便要将这样的功劳,也送到你手里吧。”傅承晏阴阳怪气道。 沈如韫:“……” 傅承晏眯起的眸子透露着一抹危险气息,眸底涌动着的却是杀伐狠厉之气。 “傅国公不觉得,你这样做,太缺德了些?你分明知道,这桩案子与我而言,有多重要。” 一旦穆弘翊被傅承晏的人带走了,他们一家就会因为贪污,而被严加看管起来,她连穆弘翊都见不到,还怎么审问他是否杀害了姜文林? 傅承晏轻笑一声,“沈小姐可以求我,若我高兴的话,穆弘翊便交由你带走。” 沈如韫被他这无耻的行径气得胸腔剧烈起伏着,那双幽深的狭眸紧盯着他,像是要将他烫出一个窟窿来。 “你到底想怎样?” “我托钦天监的人看过了,五日后,是个良辰吉日,届时我会亲自登门,向沈相提亲,求娶你为傅承晏的妻子。”傅承晏一字一顿说道。 若非他先前和沈如韫说过,想要假扮夫妻来躲避赵懿的追求,沈如韫当真要被他给骗了去,陷入这样全是谎言编织的温柔乡里。 “昨夜之事,你还未给我一个交代,傅国公,恕我不能接受。”沈如韫不甘示弱地拒绝道。 “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但现在还不是时候,你再等一段时间。”傅承晏叹息一声。 沈如韫心下微微一动,其实她心里也清楚,自己这样属实有些作了,也着实为难傅承晏,但她气的是傅承晏明知真相,却不愿告诉她。 如同她遭到情敌的绑架和报复,就是她咎由自取一般。 还好她与傅承晏,只是合作关系,而非真正爱上了他,否则她知道真相的时候,只会更加痛苦难受。 “你们这是做什么!” “我要见圣上!” “……” 穆家的人显然也被吓到了,这一切都发生得始料未及,被傅承晏的人扣押下来后,穆修远还在不断地挣扎着,相较于穆修远的愤怒,穆弘翊则要心虚不少。 他朝着穆修远投去一道恐惧的眼神,但穆修远此时也自身难保,哪里还能救得了穆弘翊。 而方才还哭着吵着,口口声声说自己爱穆弘翊的宋怀柔,在穆家上下都被傅承晏的人摁了下来后,瞬间噤声躲到了一旁。 但云钦怎么可能会放过她,照样将她算作了穆弘翊未过门的媳妇,也给扣了下来。 宋怀柔不断挣扎并大声地呵斥着:“我又没犯法,你们凭什么抓我?!” 被扣着路过沈如韫和傅承晏时,宋怀柔昂着头,脸色略显狰狞地吼道:“沈如韫!是不是你这个贱人,又使了什么绊子!” 沈如韫丝毫不惯着她,抬手重重扇了她一巴掌,“犯不犯法,自会有大人查明真相,若你当真清白,自会放你自由,但若你有意隐瞒,宋小姐,你也不用妄想着再攀什么高枝了。” 宋怀柔慌不择路,她想要逃跑,可扣押她的官差力气大得惊人,她就是费劲了心思,也挣不开一丝一毫。 穆家上下在被带走前,沈如韫缓缓走到了穆弘翊面前。 穆修远见来人是沈如韫,心中一喜,还以为她对自己这个瞎了眼的儿子,余情未了,于是连忙求饶道:“如韫!好侄女!你快同傅国公说道说道,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沈如韫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穆修远,她只紧紧地盯着穆弘翊的眼睛,不放过他脸上每一个微妙的表情。 穆弘翊发现她的眼神变得凌厉无比,目光好似刀子一般,泛着逼人的寒意,又渐渐透出一股子掩饰不住的杀机。 沈如韫为何…… 这么痛恨他? 难道她发现了什么? 想到这,穆弘翊浑身一僵,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他因为恐惧和心虚,连眼神也变得漂浮了起来,全然没有了先前在她面前的趾高气扬。 两世的仇恨,一直积压在沈如韫的心中,如今看着他们一家因为心术不正,成了落水狗,她心中是说不出的欣喜。 她恨穆弘翊,多日来辗转反侧的恨意,简直将她的心按在荆棘上,尖刺扎得她遍体鳞伤,恨意在她胸膛中不断翻搅,令她坐立难安。 如今终于有了复仇的机会,她一定好好折磨穆弘翊,看看他这一世,还如何踩着她,踩着姜家和沈家的血肉,爬到位极人臣的位置。 穆弘翊缓缓掀起眼皮,便与沈如韫视线相撞,她那双眸子里散发出冰冷的光芒,因切齿的仇恨而透着一股子疯狂之色,显得阴森可怖,令人毛骨悚然。 “穆弘翊,你是不是很意外?”沈如韫说着,将那枚玉扳指拿了出来,紧接着又方才他与宋怀柔推搡之间,从他身上掉下来的玉佩,也一并拿在了手里。 “这个扳指,你应当,不意外吧。”她嗓音阴冷,透着十足的寒意。 除了穆弘翊和宋怀柔,穆修远和他夫人,皆是满脸震惊。 这个扳指,乃是他们家的传家之宝。 如今怎么会落到沈如韫的手中? 第78章:求饶 - 重生二嫁权臣,夫人百媚千娇 - 姜拾愿 穆弘翊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他心里清楚,自己做的那些事,已经全都被沈如韫知晓了,一股强大的恐惧,如潮水般,顷刻之间将他覆盖。 对上沈如韫那冰冷到没有一丝温度,只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的眼神时,穆弘翊摇了摇头,苦苦哀求道:“韫儿,你听我解释……” “别这么喊我。”沈如韫睨着他,满脸嫌恶地打断道:“我听着恶心。” 穆弘翊脸上的神色怔愣了一瞬,很快,他曾经羞辱沈如韫的记忆,便纷至沓来,几乎要将他压得喘不过气。 他心中怀揣着一丝希望。 沈如韫喜欢了自己这么多年,只要他态度软些,放下身段好好哄哄她,她应当就不会跟自己生气了吧。 而且那件事…… 他也没有亲自去做,只要沈如韫不追究他的责任,刑部的人,就算查到了他身上,也死无对证。 “韫……”穆弘翊张了张嘴,生疏又拗口地喊道:“沈小姐,我是遭人陷害算计了,这的确是我的扳指,但这个扳指,我已经失踪许久了……” 沈如韫冷哼道:“那你手臂上的抓痕,又作何解释?难不成你如此不洁身自好,背着你的好柔儿妹妹,去逛青楼,喝花酒吗?” 穆弘翊顿时哑口无言。 他这些年来,自诩清高,那些烟花柳巷之地,更是从不踏足。 而被两名官差押着的宋怀柔见状,也朝着沈如韫破口大骂,“贱人!你别以为用这样下作的法子,设计陷害我们,就能强迫阿翊回心转意!” 沈如韫连一个多余的视线都不愿分给她,简直是愚蠢至极。 若非上一世,她爱穆弘翊爱得忘乎所以,不顾一切,又怎会被她这点不够看的伎俩给设计了? 穆弘翊深知,此事穆家失势,而沈如韫,是他唯一能够抓住的救命稻草了。 他头一次,对满口恶毒之言的宋怀柔冷了脸色,并呵斥道:“闭嘴!” 宋怀柔一直以来,都被穆弘翊捧在手心里,如今被沈如韫和傅承晏莫名其妙羁押了,穆弘翊这种时候,竟然还冲他甩脸色,她顿时委屈得红了眼眶。 穆弘翊还想再说些什么,沈如韫便率先开口道:“有什么话,你都留着去公堂说吧。” 她不想再听穆弘翊说那些恶心人的废话,光是听到他的声音,沈如韫便觉得和瞧见他这个人一样令人作呕。 随着傅承晏抬手下令,官差们便作势要押着穆家上下离开,穆弘翊清楚地知道,若是真被带去调查审讯,他必然是难逃一劫,她不断地回头,同沈如韫求饶。 “沈小姐,你就看在我们曾经差点缔结良缘的份上,相信我一次好吗?” “韫儿,你要帮帮我啊!” “很快就要科考了,若我进去了,我还如何考取功名?韫儿,等我高中了,我答应你,我一定三媒六聘,娶你为妻!” 穆弘翊几乎是嘶吼着,向沈如韫求援,宋怀柔闻言,脸色骤变,她不可置信地看向穆弘翊,瞧着他如今的嘴脸,只觉得可笑。 沈如韫也只觉得恶心,她冷笑连连,那么高傲自恃的穆弘翊,竟然也有今天求人的姿态。 穆弘翊一怔,他当即反驳道:“怎么可能!我们家清清白白,怎么可能贪污受贿!傅国公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可围观的百姓们却不这么认为,傅承晏为大邺的百姓们付出了多少,大家心中都有数。 “难道穆公子是在怀疑我吗?”傅承晏向他投去一道凌厉的眼神。 穆弘翊虽害怕傅承晏的威压,但还是据理力争道:“我爹虽然是五品官员,但家中依旧清贫得很,我连些像样的礼物都买不上,整个穆家上下,都靠着我娘的嫁妆度日,我爹怎么可能会贪污?” 夫家落魄到要靠妻子的嫁妆度日,着实是件丢人的事情。 “这么说来,穆老爷也是用尊夫人的嫁妆,为自己纳了两房美妾?”傅承晏嘲讽又玩味地问道。 穆弘翊一时语塞。 傅承晏又道:“你们住的宅院,便已经不是穆修远区区一个五品官员,那点稀薄的俸禄能付得起的。” 穆弘翊不可置信地看向穆修远,而穆修远也心虚地低下了头。 他们一行人被押解离开时,穆弘翊见沈如韫并不松口,还与傅承晏举止亲密,他当即勃然大怒。 并回头向沈如韫投去一道憎恨的视线。 …… 宝华宫。 前来向她通风报信的宫女退下后,赵懿身边的头等宫女如霜便开始煽风点火,“殿下,傅国公与沈如韫那贱蹄子,果真吵架了!您何不趁此机会,再去向傅国公示好。” 赵懿对着梳妆镜,低头随意地玩弄着自己的发丝,面对如霜的提议,她精神恹恹的,并不愿理睬。 “那又如何?昨夜傅承晏竟然拿剑指着本宫,他对本宫那么残忍,这么多年,竟连一丝喜欢都吝啬地不愿意施舍给本宫。”赵懿对着镜子自怨自艾。 如霜劝道:“殿下,您万不可这样颓丧啊!等傅国公知晓了您的温柔,善解人意,定然会后悔先前对你的态度,沈如韫那贱蹄子,不过是傅国公闲暇时的消遣,如何能跟金枝玉叶的您比?” “她那样的女人,昨儿个还被人掳走了,若是消息传出去,她连仅有的一丝尊严也没有了!殿下,对付像她那样不知廉耻的女人,最好是不要手下留情。” 赵懿黑白分明的眸子转了转,像是认同了如霜的提议,她道:“既如此,这件事便交由你去做吧。” 如霜领了命令,连忙承诺道:“殿下放心,奴婢一定将沈如韫那贱人,从傅国公身边赶走,让她再也无法跟殿下您争抢。” 赵懿拿起梳妆台上的牡丹步摇,斜斜插入云鬓中,粉面红唇,眸色生春,偏偏她一开口,说出来的话,却令人如坠冰窟。 “光是赶走可没什么用,既然要做,那就做得干净些,本宫要她死。” 她说着,从匣子里拿出了一个小瓷瓶,放在不远处的台子上,如霜的目光在接触到那个瓷瓶的瞬间,便明白了赵懿的打算。 第79章: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谈条件? - 重生二嫁权臣,夫人百媚千娇 - 姜拾愿 傅承晏他并未为难沈如韫,虽然嘴上不饶人,可临别前,还是将穆弘翊交由了刑部的官差,让沈如韫带走。 “沈小姐,你承了我一个人情。”傅承晏玩味地勾着唇,同她说道。 不等沈如韫作答,他便利落地翻身上马,带着穆修远离开了。 …… 刑部大牢。 张仲怀提审了穆弘翊,而沈如韫则趁机来见了宋怀柔。 “又来看我笑话?”宋怀柔满脸恶意,眼神中也满是警惕。 沈如韫冷冷道:“你都要成为将死之人了。” 但宋怀柔却不屑地嗤笑了一声,“你弄得死我吗?” 沈如韫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平静地看着几近癫狂,已经完全没有了昔日温婉的宋怀柔。 她再猖狂也没用,不还是被关在了牢狱之中。 感受到沈如韫那轻蔑的眼神,宋怀柔顿时暴怒地站了起来,并朝着她冲了过去,“你不过是命比我好些罢了,若我是你,你觉得你能斗得过我?” “你的不幸又不是我造成的,这不能够成为你伤害无辜的借口!” 二人隔着木栅栏,宋怀柔苦笑一声,她敛了眉眼,“你以为我当真想要跟你争那个蠢货?可我有什么办法?我若不跟了他,我就要沦为官妓,我自幼饱读诗书,怎么能做出那样的事情?” “我的姐姐,她现在就是青楼的妓子,你可知她日日接待的恩客,都是些怎样的歪瓜裂枣?那些人曾经还是我父亲的同僚,甚至还有与我父亲交好的,可他们现在呢?折磨起我的母亲和姐姐时,却丝毫不手下留情。” “若不是我的贴身婢女冒充我,我便也要沦为人人唾弃的烟花女子,沈如韫,你不用高高在上地审判我,若是你也经历过我的一切,你还能像现在这样,不痛不痒的说这些仁义之词吗?” 宋怀柔每说一句,她脸上的神情就落寞一分。 上一世沈如韫也是后来才知道,宋怀柔的亲眷,过着那样的日子,随着时间流逝,她们在楼里的日子,也渐渐变得不那么好过,她的姐姐从原先的头牌,沦为了只能伺候下等人的妓子…… 宋怀柔永远都攒不下什么银子,她所得到的一切,都要拿去接济她的母亲和姐姐。 若她没有做过这样丧尽天良的事情,或许她可以原谅她,甚至还能向她施以援手。 “你想要解决当下困厄的法子有很多种,但是你偏偏挑了那条没有回头路的。” “我有的选吗?”宋怀柔反问。 她只是个无依无靠的弱女子,她目之所及唯一能够抓住的,就只有穆弘翊了。 想到自己遭受的这一切苦难,宋怀柔的心,又变得扭曲了起来,她双眸猩红,死死瞪着站在牢房外的沈如韫,厉声指责道:“若不是你,这一切怎么会变成这样?你为什么要回京?为什么要喜欢他?如果不是你的话,我早就已经成为了他的正头娘子。” “凭你?”沈如韫冷笑道:“穆家是怎样的虎狼窝,你寄人篱下这些年,应当比谁都清楚,你觉得像穆修远那样攀附权势的人,会允许你这么一个罪臣之女,当他穆家的少奶奶吗?” “宋怀柔,你输就输在太过愚蠢。” 她太把穆弘翊的真心当回事了。 可真心最是瞬息万变。 若她还和上一世那样,不吵不闹的,看着穆弘翊另娶她人,再心灰意冷地离开,或许她还真会,再一次沦为穆弘翊心中的白月光。 只可惜,她现在是个只会惹麻烦的蚊子血,时间一久,连瞧一眼,都令人生厌。 上一世的她,也蠢到无可救药。 宋怀柔闻言,仰头大笑了起来,笑的眼泪都出来了,她抬手擦去眼角的泪珠,“我从未爱过穆弘翊那样的蠢货。” 如今傅承晏将穆修远带走了,只怕穆家从此也没了翻身的机会。 她可不想将自己的一辈子,都搭在穆弘翊身上。 她怎么会为了一个,口口声声说会呵护她,却连她想要的名声都不愿给她的废物,牺牲自己的一切。 沈如韫有些诧异她的态度,但似乎也能理解。 她挑眉,向她抛出希望,“既如此,我给你个戴罪立功的机会,你可愿意把握?” 宋怀柔没有理会她。 不用猜,她也知道沈如韫想要从她这知道什么。 “你不会还奢望,利用那个孩子,再一次向安阳侯府求援吧?”沈如韫见她软硬不吃,便将她最后握着的底牌亮明道。 闻言,宋怀柔浑身一震,脸上的情绪也变得莫名了起来。 她慌乱极了,却还要故作镇定地否认道:“你胡说八道什么!什么孩子!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沈如韫早就料到了她会嘴硬,不肯承认,于是她也懒得听她狡辩,而是径直说道:“此前你在广佛寺纵火,妄图栽赃嫁祸给我,却为此入狱,穆弘翊为你数日奔走,也一无所获,最后你能顺利地从狱中被放出来,便是利用了这个孩子,去和安阳侯谈条件吧。” 宋怀柔没料到她竟然会知晓这么多,一时也慌了神,脑袋一片空白,连如何反驳她的语言都已经组织不清了。 “先前我还疑惑,为何你为安阳侯府诞下了唯一的血脉,却还要将那孩子送去庄子上,让你的嬷嬷养着,在这穆家吃尽了苦头,也定要嫁入穆家,后来我才得知,这孩子,并非你生的,而是那个代替你去青楼的贴身侍女,一夜承欢,这才怀了小将军的种。” “你得知此事后,为了给自己留一条退路,便在那个婢女生产当日,动了手脚,来了一招去母留子,只可惜,她还没有死。” “宋怀柔,你说,若我将那孩子,送去安阳侯府,并将一切都如实相告,你说,你这样残忍的毒妇,安阳侯夫妇,还会向你施以援手吗?” 沈如韫威胁的话,不断在宋怀柔耳边回荡,她不知道为何自己做这一切都十分隐蔽,却还是会留下把柄…… 她看向沈如韫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恐惧。 “你如今,若想要活命,就只能跟我合作。”沈如韫淡淡道:“你最好快些想清楚,我这人没什么耐心。” 宋怀柔犹豫再三。 她定定看向沈如韫,见她脸上的神色不似作假,这才狮子大开口道:“给我准备五千两银票和一匹快马,让我安全离开京州,我便将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 沈如韫垮了脸色,“你觉得你现在有什么资格和我谈条件?” 第80章:人是穆弘翊杀的 - 重生二嫁权臣,夫人百媚千娇 - 姜拾愿 沈如韫话音刚落,身旁的狱卒,便已经掏出了牢房钥匙,作势就要开门将她拎出去。 宋怀柔已经经历过一次那样的事情了,她自然也知晓沈如韫的手段。 她因为害怕,整个人身子缩了缩,可嘴上却依旧不肯服软,“我要你答应我,让我平安离开京州。” 如今她已经自身难保了,母亲和姐姐,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只要她自己可以顺利地离开,便还会有重新开始的机会,宋怀柔想着,看向沈如韫的眼神,也越发坚定了。 沈如韫沉着脸,这一次,并未着急拒绝她的请求。 像她这样的人,若是激怒了,怕是再也无法撬开她的嘴,从她那得到想要的答案了。 总而言之,她是不可能放过宋怀柔的,口头上的答应,也做不得什么数,但当下却能安抚她。 “穆弘翊给了我二叔什么好处?”沈如韫问。 闻言,宋怀柔她眼神里闪过一丝心虚,可对上沈如韫时,她还是选择了摇头,“我不知道。” “不知道?”沈如韫挥了挥手,示意狱卒,并再一次威胁宋怀柔,“既然你拿不出诚意,那我也只能用些屈打成招的法子了。” 这事宋怀柔实在是说不了…… 就算沈如韫今日将她折磨死在这狱中,她也不能吐露分毫。 见她出尔反尔,不肯如实交代,沈如韫也没了方才的耐心,面对上一世残害自己的仇人,她实在做不到心如止水。 “看来还真是我低估了宋小姐,不过我最喜欢的,就是啃像宋小姐这样的硬骨头,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沈如韫莞尔一笑。 她那轻飘飘的语调里,蕴藏着无限的杀意。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很快狱卒便打开了牢房门。 常年对犯人行刑的狱卒,手劲大得出奇,随手一拽,宋怀柔便疼得连眼泪都快要掉出来了。 此刻的她,就如同砧板上待宰的鱼肉,被推搡着,一步一步,走出了监牢中。 进入刑房后,率先映入宋怀柔眼中的便是那满墙的刑具,墙上还有不少已经干涸的血迹,一股腥臭又浓烈的血腥味,萦绕在她鼻尖。 她下意识地弯腰,干呕了起来。 可沈如韫哪里会放过她,她一把提住了她的衣领,拽着她往刑具前走。 宋怀柔怕极了,她整个人都止不住地颤抖了起来,甚至连反抗都忘了。 此前遭受的一切,都如昨日,历历在目。 “宋小姐,希望待会,你的嘴,还有这么硬。”沈如韫说着,便将宋怀柔的右手钳住,并作势要为她戴上镣铐。 这一动作将宋怀柔吓得不轻,她瑟缩着,不断摇头,“不要……” “我没有骗你,我真的不知道……” “你还觉得我是从前那个好骗的蠢货吗?宋怀柔,我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若你不如实招来,那炉子里烧红的烙铁,马上就会落到你这张引以为傲的脸上,我倒要瞧瞧,若你没有了这张脸,你还……” 沈如韫的话还未说完,宋怀柔便哭着求饶:“我说!我全都说!” 她的右手被吊在了柱子上,整个身子都能感受到那盛满烙铁的铁皮炉子,散发的滚烫气息。 光是想想,她便怕极了。 她也不敢赌,因为如今的沈如韫有这么歹毒残忍,她说得出,便当真做得到。 “穆弘翊他……”宋怀柔哽咽出声,满脸都是惊恐。 这样冷的深秋,她额间的冷汗却不断地往下淌。 “他……”宋怀柔再度开口,可嗓子就像是被烈火燎过,疼得厉害,说不出话来。 她心中忍不住地想,若是穆弘翊知道她这样说了,他会为自己保守秘密,会承认一切罪行吗? 违抗父母之命娶她为妻都做不到的男人,真的会愿意为了她,连性命也不要吗? 沈如韫见她半晌也憋不出一个字,不由得有些烦躁,“宋怀柔,你应当知道吧,如今刑部的张大人正在提审穆弘翊,你说,若是他遭不住公堂上的重刑,将所有的罪责,都甩到你身上,并一口咬定一切都是你做的,你觉得,你还能翻身吗?” 宋怀柔闻言,整个人都不可置信地愣住了。 沈如韫弯了弯唇,语调中带着一丝蛊惑人心的意味,“我这可是在帮你啊。” 只有她先指认穆弘翊,她才能获得一线生机。 她的确,打心底不相信穆弘翊。 虽然穆弘翊爱她,但绝对没有到这种生死关头,也会毫不犹豫选择她的地步。 她咽了咽口水,看向沈如韫,态度异常坚定,“是他杀了你二叔,姜文林。” 沈如韫眯了眯眼睛,像是早就已经料到了宋怀柔的答案。 她听到她亲口说出来,却并没有想象中的如释重负。 沈如韫又问:“在此之前,你与穆弘翊,以为他偿还赌债为由,私下约见过他吧。” 宋怀柔依旧是点头承认:“是。” “让他去明月楼下毒,这个主意,是你提出来的吧。”沈如韫语气饱含肯定。 因为如今的穆弘翊,还没有入仕为官,也还没有聪明到,会用借刀杀人这一招。 此话一出,宋怀柔的神情当即变得激动了,她极力否认:“没有!” 若说杀姜文林,这样的罪责,认了也就认了,可雇他去明月楼下毒,这样的事情,宋怀柔是咬死也不能认的。 如今世人皆知,明月楼中被毒害的,乃是当朝的十三皇子。 若她认下了,就算沈如韫愿意遵守诺言放她平安离开,圣上也绝不会让她活着走出京城。 孰轻孰重,她还是拎得清的。 “沈如韫,你不能因为想要救姜家,就将这样的罪行,赖到我头上!” “你不肯承认也没关系。”沈如韫说着,转身走向了一旁烧得通红的炉子,并随手举起了一块烙铁,“我会让你自愿开口的。” 她说着,便举着烙铁一步一步,缓缓走向宋怀柔。 宋怀柔被吓得大叫了起来。 “沈如韫!你疯了!” “你这是屈打成招!” “屈打成招又如何?我本就声名狼藉,再胡作非为些,又能如何?”沈如韫勾唇,将那通红的铁块逼近宋怀柔的脸。 她拼命侧过头,生怕沈如韫手一个不稳,那铁块便印到了自己的脸上。 自从宋家被查抄后,她便从官家小姐,沦为了人人喊打的贱奴,她没有什么能傍身的技巧,唯一能够依靠的,就只有自己这张还算漂亮的脸,能成为她翻身的资本。 若是脸毁了,她从此便再无出头之日。 没有人会喜欢一个面容尽毁的女人。 “不要!沈如韫!住手!我求你了,我说的都是实话,我没有骗你……” 宋怀柔已经被折磨得快要崩溃了。 “私下约见姜文林,让他到明月楼下毒的幕后主使,是你吧,你原本是想在出狱后,报复我,可你却一直都找不到机会向我下手,于是你便将主意打到了我二叔身上,你想通过下毒这样的卑劣手段,搞垮姜家的生意,可谁知,那日去明月楼的,竟然会是十三皇子。” “事后你不仅不愿兑现承诺,还害怕事情泄露,便恶从胆边生,将我二叔残忍杀害,并抛尸河中。”沈如韫顿了顿,抬手捏住了她的下颌,问道:“我说的对吗,宋怀柔。” 第81章:指认真凶 - 重生二嫁权臣,夫人百媚千娇 - 姜拾愿 “不对!”宋怀柔拼命摇头否认沈如韫的推断,“不是这样的!你胡说!” “是吗?那真相是怎样的?”沈如韫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咬牙切齿地逼问道。 宋怀柔那双漂亮上扬的桃花眼里,此刻蓄满了泪水,平日里勾人缱绻的眸子,蒙上了一层水雾后,显得更为楚楚可怜。 只可惜,沈如韫并不是穆弘翊,也不怜香惜玉。 她甚至心中恶劣地想要,将宋怀柔这块美玉,彻底地摔碎,她想要看她从枝头跌入泥泞中的狼狈模样。 “说啊。”她手指如锋利的刀子,死死捏住宋怀柔的双颊,力道大得像是恨不得将她的下颌卸下来。 “都是穆弘翊干的,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宋怀柔被逼急了,为了保命,她只好将一切都推卸到穆弘翊身上。 沈如韫瞧着她,眼中的冷意,越发明显了。 而她心中也越发笃定,这一切,一定与宋怀柔脱不了干系。 “宋小姐,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 沈如韫也不跟她废话了,直接同身旁的狱卒招了招手,同他低声耳语了几句后,狱卒径直离开了。 没过多久,走掉的狱卒,又端着一个木质托盘,去而复返。 宋怀柔已经尝过沈如韫那些刑具的滋味了,这会她被吓得连站都快要站不稳了,她的小腿肚打着颤,软到无力支撑她的整个身子,只有右手手腕上的镣铐,让他有一个支撑点,否则她此刻已经狼狈的栽倒在地了。 沈如韫从托盘中端起一个盛满液体的小杯子,走到宋怀柔面前。 宋怀柔还疑惑这是何物时,沈如韫便率先开口,为她讲解了起来。 “喝了这个,你便只能说真话了,若你敢有一句虚言,便会穿肠烂肚而亡。” 宋怀柔显然不相信她这样的说辞,这世间,哪有这样的药,能控制人只能说真话。 她冷哼一声,强撑着精神,回怼道:“沈如韫,你不用拿这些东西来吓唬我!” “既然你不信,那就试试看。” 下一秒,杯子便被硬生生怼到了宋怀柔的嘴边。 虽然她不相信有这样的药,可却也提防着沈如韫,她恨透了自己,必然会借着这样的机会好好报复自己,说不定,这杯子里的,就是让她穿肠烂肚的毒药! 她死死抿着唇,死也不让沈如韫将这药灌入自己嘴里。 可沈如韫却早就打定了主意,既然宋怀柔不肯配合,狱卒们便围了上来,强行将她的嘴掰开,顺利将满满一杯都灌了进去。 宋怀柔后怕地呕吐着,试图将这药给吐出来。 沈如韫自然不会如她所愿,她抬手死死捂住宋怀柔的嘴,让她想吐也没得吐,只能在恐慌之中,将这药悉数吞入腹中。 这样的折磨,对她来说,是致命的。 “这的确不是什么试言药。”沈如韫说着,拿出了一个小药瓶子,“这里面装的,是解药。” “你若好好表现,我便将解药赏给你,若你拒不配合,宋怀柔,等待你的,就是一副席子,裹着你的尸体,扔去城外的乱葬岗。” 她已经将明路指给她了。 至于宋怀柔究竟怎么选,就看她到底怎么想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宋怀柔很快就感觉到了身体的不适,她只觉得,喉咙里有无数双手,在撕扯着她,又像是钝刀子,反反复复地,在她的心脏上来回切割。 她疼得眼泪不受控制地掉落。 这毒是沈如韫给她下的,她看向沈如韫的眼神里,恨意滔天。 她所有的痛苦,都来源于沈如韫。 若她不回京,若她不喜欢穆弘翊,若她不仗着自己相府嫡女的身份,与穆弘翊订亲,若她没有给自己难堪…… 她也不想要与她为敌。 腹部灼烧的痛感,越来越强烈了,宋怀柔只觉得,随着她的呼吸,喉间也逐渐变得腥甜。 她不想死。 “求你,给我解药……”宋怀柔面露痛苦,费力地开口哀求道。 “那就如实回答我,你到底是怎样设计的姜家。”沈如韫死死钳住她的后颈,逼迫她看向自己。 横竖都是一死。 宋怀柔想,若是她咬死不承认,那么姜家也会因此而遭到圣上的处置。 若能在临死之前,还给沈如韫致命一击,或许……也不错。 只是她不甘心。 不甘心就这样落在沈如韫手中。 眼见宋怀柔被逼到了这样的地步,还是不肯说实话,沈如韫一时也有些恍惚,难道她真的猜错了,这一切都是穆弘翊的手笔? 趁着宋怀柔不注意,沈如韫同身旁的狱卒使了个眼色。 不多时便有另一名官差阔步走了进来,毕恭毕敬地同沈如韫行了一礼,“沈小姐,人犯穆弘翊已招供,这一切都是宋氏所为,大人已下令,将宋氏押入大牢,待上报过圣上后,便即日问斩!” 宋怀柔被折磨得满头大汗,但她却听得清楚。 穆弘翊背叛了她…… 他当真如沈如韫所言那般,将一切罪责,都推卸到了自己身上。 如今她成了要背负一切,即将被处斩的人犯。 “那穆弘翊呢?”沈如韫问。 “人犯穆弘翊虽犯下诸多荒唐事,但念在是受人蛊惑,大人并不打算继续追究他的责任,待圣上的旨意下来,处置了宋氏后,穆弘翊便可自行离开。”官差回道。 闻言,宋怀柔不可置信地抬头,瞪大了双眼。 怎么可能? 穆弘翊竟然当真如此狠心? 宋怀柔虽然早已经知晓穆弘翊是怎样的为人,但她还是不愿意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她不顾形象的嘶吼道:“你骗我!” 沈如韫落井下石道:“你瞧,我说什么?一旦穆弘翊在张大人那指认了你,你可就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不过,圣上也给了我协助查明此案的权力,宋怀柔,只要你现在想清楚了,愿意说出实情,我可以再给你一个机会。”沈如韫循循善诱。 她并非包庇穆弘翊,而是现在的穆弘翊与宋怀柔比起来,她更偏向宋怀柔会被嫉妒和仇恨蒙蔽双眼,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宋怀柔也想说,可并非她不愿意说,而是她若是说出了实情,只怕会死的更快。 因为这一切,穆弘翊都不知情。 “事到如今,反正都已经是必死的局了。”宋怀柔强忍着痛苦,冷笑一声,“真相还有什么必要吗?” 她原本还心存侥幸,觉得穆弘翊不会认下,也不会将责任推给她…… 没想到还是沈如韫赌对了。 既然如此,那就让她,带着真相,一并死去吧。 …… 沈如韫说得对,她在出狱后,的确想要报复沈如韫,可她一直都与傅承晏搅和在一起,宋怀柔根本就没有下手的机会。 在偶然的机缘巧合之下,宋怀柔得知了沈如韫的二叔,欠了一屁股赌债,她计上心头,想要以此作为突破口,于是她费了一番周折,私下约见了姜文林,并出手阔绰地给了他一千两银票,向他承诺,事成之后,还有两千两奉上。 可姜文林还没有来得及往明月楼投毒,又或者说……他在最后的紧要关头怂了。 宋怀柔担心事情进展不顺,于是她打算亲自前往明月楼,这样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因此她那日并未乘坐马车,而是独自一人出了门。 而她恰巧被长街上纵马的十三皇子给撞到了…… 十三皇子,成为了她刺向沈如韫,最锋利的一把刀。 眼见药效快要发作了,宋怀柔依旧咬死不肯松口,沈如韫也不好继续耽搁,她只能将药瓶里的解药倒了出来,塞进宋怀柔的嘴里。 宋怀柔将解药吞下后,苦笑不已,她感叹,惋惜,又带着嫉妒地开口说道:“沈如韫,你命真好。” 沈如韫知道,宋怀柔对自己的恨,最初源于什么。 除了要跟她抢穆弘翊以外,就是她这高高在上的家世了。 只可惜,她看到的只有自己的光鲜。 沈家也是个深不见底的虎狼窝。 而她在喜欢穆弘翊那几年里,更是沦为了整个京城的笑柄,她在沈家的日子,并不好过。 见沈如韫不说话,宋怀柔又自言自语道:“若我能有你这样好的人生,我也不愿意做这些腌臜事!可我没得选!这一切都是你们逼我的!” 宋怀柔说着,又开始哭了。 等她哭够了,她这才看向沈如韫,并缓缓开口道:“这些事情的确是我做的,但可惜你说错了。” 第82章:往后都不会再出现在傅国公面前了 - 重生二嫁权臣,夫人百媚千娇 - 姜拾愿 见一直咬死不肯松口的宋怀柔终于松动了态度,沈如韫连忙追问:“你这话什么意思。” 她方才问宋怀柔的那些话,的确是诈她的。 因为她此前很早就已经查验过了,明月楼的饭菜里,并没有被投毒,也就是说,姜文林还未行动,十三皇子是在进明月楼之前,就已经遭人下毒了。 皇室之内的事情,她不便调查,但她也知晓,有可能十三皇子身上的毒,是其他皇子所下,只因想要除掉一个,夺嫡路上的危险存在。 她只是想要将压力施加给宋怀柔,让她先突破心理防线,不打自招。 但没曾想,她竟死活不肯透露实情,这也让沈如韫更加确定,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并没有想象中的简单。 宋怀柔又笑了,这一次,她笑得尽显苦涩。 “我的确收买了姜文林,相让他在明月楼下毒,毕竟去明月楼的,都是京中有头有脸的达官显贵,一旦饭菜里不干净,招惹了权贵,至少酒楼的生意,会被搅黄,”宋怀柔顿了顿,又补充道:“但我给姜文林的药,只是些会让人腹泻的药,并非毒药。” 她的确没有那个胆子,向整个酒楼投致命的毒药,她只要用膳的客人们,在吃过酒楼的食物后,都上吐下泻,届时,所有人都会怀疑,是不是酒楼的东西不干净,仅仅只是这样,她的目的便达成了。 “那我二叔因何而死?”沈如韫又问。 “他太贪婪了,沈如韫,你应当知道,你那二叔,到底是个怎样的性子,他分明知道,我给他的并非毒药,可他偏偏以此为要挟,让我拿出五千两给他当做封口费。” 宋怀柔猛地抬起头,视线与沈如韫齐平,“若是你,你能放过一个这样,满口谎言,又贪得无厌的人吗?” 她眼底的病态和疯狂,在与她对视的那一瞬间,展现的淋漓尽致。 沈如韫有一瞬间的哑然。 见沈如韫犹豫迟疑了,宋怀柔也猜到了她的答案,她咯咯地笑了起来,“你看吧,若你面临的是我这样的处境,你也会像我这样选。” 沈如韫道:“人并非穆弘翊杀的,而是你雇凶杀人后,为了不被查到你身上,而栽赃嫁祸吧。” “你凭什么这么说?” “因为这枚扳指,穆弘翊的确丢了许久了。”沈如韫举起了手中那翠绿的玉扳指。 这样成色的扳指,虽然不值千金万金,但对于穆家这样的人家,也算价值不菲的物件了。 穆弘翊那样自私虚伪的人,自然是不会将这样一个能彰显他身份的物件给弄丢。但沈如韫查过了,自上一次宋怀柔落水后没多久,穆弘翊就因为与宋怀柔关系过近,而被穆修远关在了房中,不再允许他们二人见面。 被关禁闭后,他整日都颓废不已,整日连梳洗都不情愿,日日趴在门口叫嚷着让穆修远放他出去。 想来宋怀柔就是趁那时候,担心自己做不成穆家少奶奶了,便为自己的往后,做起了考量。 于是她便从他那,偷走了一些,还算值钱的物件,以便她离开穆府后,短时间内能周转得开。 “你又有何证据证明,是我偷的?” 面对仍旧不肯松口的宋怀柔,沈如韫直接言明:“七日前,你曾拿着这个扳指,去过当铺。” “这几日你在穆家,应当遭受了什么委屈,导致你对穆弘翊也心生恨意了吧。” 否则沈如韫猜不到什么其他的原因,会让宋怀柔将这样的祸端,嫁祸给穆弘翊。 那可是她精挑细选,为自己找好的希望,她怎么会亲手将自己的未来掐断,只能是中途发生了什么意外,导致她对穆弘翊失去了最后一丁点的期望。 说到这,原本还笑着的宋怀柔突然红了眼眶。 她嘴唇张张合合,却发不出一丁点声音。 她要如何,同她一直以来明里暗里较劲的情敌,诉说自己在穆家遭受到的委屈和算计呢? 她要怎么说,穆修远那个老混蛋,见她年轻貌美,想要强占了她?宋怀柔眼中滚落一大颗泪珠,想到她抵死不从,衣衫不整地从房里逃出来时,撞上穆弘翊,却没能从她自以为的退路那里,得到任何安慰的话,甚至他们一家子,还要因此而将她扫地出门…… 宋怀柔不愿开口,沈如韫也不强迫她了,毕竟这些事情,她不是很想了解,也与案子没有很大的关系。 但她几乎可以确认的是,姜文林的确不是死于穆弘翊之手,不过他极有可能也是知情者。 沈如韫深深望了她一眼,转身往外走去,并同一旁毕恭毕敬等候的狱卒吩咐道:“好生看着她,等她什么时候想清楚了,再什么时候将她带回牢房。” 话毕,她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徒留宋怀柔和狱卒在刑房之中。 面对狱卒的靠近,宋怀柔绝望又痛苦地低声啜泣着…… 饶是如此,沈如韫也不会再对她心软半分了。 她踏出监牢后,恰好撞上了一行人。 起初沈如韫还有些蒙,但在看清居高临下站在自己面前,雍容华贵的女人后,心底那点疑虑也彻底消散了。 “你这贱妇,见到长公主还不速速行礼!” 站在长公主身边的贴身宫女对着沈如韫厉声呵斥,话音刚落,她便被两个穿着宫服,身强力壮的嬷嬷一左一右地按住了。 赵懿随意把玩着手中的玉佩,有些幸灾乐祸道:“沈如韫,你与傅承晏,决裂了?” 哦,看来傅承晏的威胁,有时候也不是那么管用啊! 今早她与傅承晏的斗嘴,让人传到了赵懿的耳朵里,她这是迫不及待地来找她确认是否属实了。 沈如韫本就对她昨夜派人劫走自己,还得云濯受伤,分明同为女子,她却在对付自己时,用那样下三滥的法子,找三个那样的男人,来毁她的清白。 若非有云濯拼死留给她的迷药,只怕等傅承晏赶到城郊时,她已经被那些贼人得逞了。 想到这,沈如韫心中对赵懿的态度,也越发冷了。 但她却面上不显,只在赵懿向自己问话时,表现得异常乖巧,还隐隐带着几分恐惧,身子下意识地轻颤着。 她低眉顺眼地回答道:“回公主殿下,臣女深知自己的身份配不上傅国公,也知晓殿下对傅国公的情谊,臣女蒲柳之姿,怎敢与公主争抢,请殿下放心,往后臣女都不会出现在傅国公面前了。” 赵懿十分满意她这番示弱。 虽然短短两日,沈如韫的态度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赵懿也丝毫不认为有诈。 她昨夜的计划是没有成功,沈如韫让傅承晏给及时救下了。 但她终归是与三个男人,共处一室,还衣衫褴褛了,像傅承晏那样的性子,怎么可能会一点都不在意。 赵懿想着,不由得勾起了唇冷笑,“你倒还算懂事。” 她看待沈如韫的眼神,如同在看一条趋炎附势的哈巴狗,在对着比自己强大的存在,摇尾乞怜。 贱人果然就是贱人。 她想着,随手从头上拔下一支簪子,扔到了沈如韫的面前,“看在你这么识趣的份上,这簪子本宫就赏你了。” 沈如韫望着那支被赵懿随手扔过来的簪子,她眼底闪过一丝晦涩的情绪,但又很快隐藏好了。 她双手捡起,脸上挂着谄媚的笑意,“多谢殿下!” 垂眸的那一瞬间,她眼底是掩饰不住的疯狂。 就算赵懿是公主又如何,她既敢向她下手,最好也要能承受得住她的报复。 第83章:看见你这张脸就吃不下饭 - 重生二嫁权臣,夫人百媚千娇 - 姜拾愿 “穆大人,你若还想让你儿子活命,就最好将一切都交代了。” 云钦手中拿着鞭子,抵住穆修远的下颌,恶狠狠地威胁道。 而傅承晏则坐在一旁的太师椅上,悠哉游哉地品着茶。 穆修远此刻已经被打得浑身都是伤了,仿佛一夕苍老了十岁,狼狈不堪,再也不复此前那样的光荣。 他喘着气,哀求道:“傅国公,我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傅承晏蹙眉,将手中的茶盏放了下来,杯底在桌面上发出一道细微的声响。 在这样静谧的环境下,炉子里烧得正旺的火,和茶杯与桌子碰撞发出的细微声响,都像是一张张催命的黄符,随时都能要了穆修远的命。 他害怕极了,额头上也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傅国公,这真的是冤枉啊!下官这些年来,虽然没有做到为国为民,鞠躬尽瘁,可也当真没有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穆修远依旧为自己叫着冤屈。 但傅承晏从不错抓任何人。 穆家的确,有很大的问题。 “冤枉?那你倒是说说,我是如何冤枉了你?嗯?”傅承晏话语间满是威压,上扬的尾音,如同一个小钩子,随时都能索了穆修远的命。 穆修远抖了抖,嘴唇也嗫嚅了起来。 “如我此前所说的那样,穆大人,你只是一个五品小官,你告诉我,你是如何,在京中买得起这样大的宅院的?你后院里的小妾们也不少,光是胭脂水粉和每个月新做的衣裳,一位小妾也至少要二十两银子,更遑论她们身上那些时兴的珠宝首饰了,穆大人,据我所知,你似乎,一个月的月俸,也就五十两吧,怎么穆大人竟如此慷慨,两个小妾便能将大人的月银花光?” 傅承晏一字一句,皆有理有据,且带着强烈的讽刺意味。 穆修远愣在当场。 他还想要狡辩,“下官这……这些都是花的夫人的嫁妆……” “那看来穆大人还真是有福,娶了个好夫人啊!” 竟然能做到为了夫君,连小妾也一并养了。 这像话吗?说出去有谁相信? 连云钦听了都直摇头,他怒骂道:“你是不是把我主子当蠢货了?这样的鬼话你也敢说!” 傅承晏:“……” 云钦话音刚落,立马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尤其是当傅承晏狠狠扫了他一眼后,更是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喘,就攥着鞭子站在一旁,活像是犯了什么天大的错误。 他火速挪动步子为傅承晏让开一条路。 此刻的穆修远也不再执着于傅承晏信不信自己的说辞了,他冲着傅承晏大声叫嚷道:“我要见圣上!”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为大邺尽心尽力,你如今却没有任何凭据,口口声声污蔑我贪污受贿,无恶不作,傅承晏!就算你贵为国公又如何?我要见圣上!” 穆修远的态度突然变得硬气了起来,他以为通过这样欲盖弥彰的手段,就能让傅承晏放下对自己的怀疑。 而傅承晏见他不服,十分贴心地命云钦拿出了证据。 穆修远在看到自己藏得极好的账簿和书信,都被云钦用一个托盘呈到他面前时,脸上的表情彻底皲裂了。 他用不可置信的眼神,死死盯着傅承晏。 “你别妄想用这样的假证据来陷害我!” “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云钦拿起书信,递到穆修远面前,并将上面的字迹一一对照,“难不成这是有鬼半夜附你的身,强迫你写的吗?” “字迹可以伪造!我没有见过这些东西!”穆修远咬死不认。 傅承晏胸腔微微起伏着,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轻声说道:“既如此,那本国公也不为难穆大人了,派费老亲自去审穆弘翊吧,想来他的嘴要比穆大人,好撬开得多。” 在听到“费老”二字后,穆修远方才强硬的态度,也在顷刻之间发生了转变。 他求饶道:“傅国公,此事乃我一人所为,与我的妻儿没有任何关系,还望傅国公不要为难他们……” 费老乃是整个刑部最厉害的狱卒,他极其擅长刑讯逼供,那些刑具在他手中,就如同活过来了一般,每一个被他提审的人犯,都被折磨得半死不活。 而且他还十分擅长制作各种折磨人的刑具。 穆修远虽然对这个儿子颇有些恨铁不成钢,但他膝下也就只有穆弘翊这么一个儿子。 如今傅承晏依旧查到了他的头上,他与朝中其他官员之间互相勾结,贪污受贿已成定局,那些罪证,也是无法抵赖的。 穆弘翊从小便没有吃过什么苦头,若是真让费老去审他,只怕他捱不了多久,就会全盘招供了,到那时,整个穆家都会保不住。 他已经没有退路了,还不如,给穆弘翊挣一条活路。 抓住了穆修远的软肋后,审讯过程也变得异常轻松了,穆修远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全都一五一十地招供了。 …… 审讯完后,已是晌午。 傅承晏有些疲惫地往外走去,在见到日光时,他下意识地闭上了双眼,并因为光线刺痛了眼睛,而抬手捏了捏眉心。 “傅国公。” 一道熟悉又娇媚的女声,从傅承晏的正前方传来。 傅承晏如梦初醒,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赵懿那张妆容精致的脸,便出现在了他的视线范围内。 只见她款款走来,傅承晏心中暗叫不好。 “何事?”经过了昨夜的事,傅承晏对赵懿的态度,越发冷漠了,就连面子功夫也不想再继续装下去了。 赵懿有一瞬的迟钝,可她更难听的话,都在傅承晏那听过了,这样的态度,她倒是也能接受。 她嘴角扯出一抹笑,“本宫瞧着你辛苦了,此刻又正是用午膳的时辰,不如傅国公随本宫一同去上西街用个膳吧。” 傅承晏冷着脸拒绝道:“不必了,我怕看见公主这张脸,我会吃不下饭。” 赵懿气恼极了,但她却还是强迫自己忍了下来,但额角暴起的青筋,将她的情绪暴露无遗。 “你就一定要这样同本宫说话吗?”她满脸受伤地问道。 第84章:羞辱 - 重生二嫁权臣,夫人百媚千娇 - 姜拾愿 傅承晏迎着她那受伤的神情,没有丝毫犹豫地颔首,“是啊,殿下要么就识趣些,莫要出现在我面前,要么就治我一个以下犯上的罪名吧。” 他宁可被惩处,也不肯向赵懿低头。 饶是赵懿对傅承晏有再多的喜欢,可他当着这么多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她,给她难堪,就算脾气再好的人也无法忍受,更何况她还是大邺最尊贵的长公主,连圣上和皇后,都对她多有偏爱。 赵懿沉着脸,眼底的怒意如燎原之火,迅猛地将她的理智都燃烧殆尽了,她抬手,愤怒地指着傅承晏,“傅承晏!你好大的胆子!” 此话一出,周遭的侍卫们,纷纷握紧了手中的刀柄,只要赵懿一声令下,他们便会蜂拥而上,将傅承晏拿下。 傅承晏久经官场,也与不少人交过锋,这些小动作,自然逃不过他的眼睛,可即使如此,他也没有服软的念头。 “公主这是要治我的罪?”傅承晏食指和中指轻轻一拨,便将挡在他身前的剑推开了,他上前一步,阴沉沉的眸子中尽显疯态,“你可要想清楚了,这么做的后果。” 他虽只是国公,但手中的权势却不少。 更何况,他这些年来所做的一切,都是民心所向。 他在朝野中的威望,早就已经超过了当今圣上。 若赵懿当真要闹起来,该被治罪的,还指不定是谁。 赵懿被他盯得心底发怵,她自然不会真的因为这样的小事,为难傅承晏,只是他对自己实在是太过分了…… 她也想要一个消气的台阶。 “阿晏……” “劳烦公主也莫要这样称呼我。”傅承晏眉峰紧蹙,“我嫌恶心。” 接连被傅承晏这样羞辱,赵懿是责罚他心疼,什么都不做,又心中憋屈。 她吸了吸鼻子,默默落下两行清泪。 赵懿的嗓音带着几分哽咽的颤音,她不解地问:“她都已经不要你了,你为何还对她如此情根深种?” “你这样的人,是不会懂的。”傅承晏斜眼睨了她一眼,满是冰凉。 赵懿的心,被他这一句接着一句的肺腑之言,伤得满目疮痍。 “你扪心自问,难道本宫还不够爱你吗?” “公主明知我心系沈如韫,却还纠缠不休,所以公主是要给我做妾?”傅承晏再次出言嘲讽。 “做妾?”赵懿不可置信地看向他,“你竟然让本宫做妾?” “本宫可是大邺的长公主,无论嫁谁,都是明媒正娶的正妻,你竟然,让本宫,给沈如韫做小的?” 傅承晏这一句“做妾”彻底击垮了赵懿所有的坚强。 她在傅承晏心智竟然如此不堪,不堪到甚至要给沈如韫那样,声名狼藉,甚至差点清白不保的下贱女子做小伏低。 “公主不愿意,那正好,原本你也是绝不能进我们傅家门的。”傅承晏语气中多了几分轻松。 “你!”赵懿气急攻心。 一旁的宫女也着实瞧不了傅承晏这样羞辱赵懿,哪怕平日里赵懿多有警醒,绝不能与傅承晏说话,也不能在傅承晏面前,做些什么小动作,更不能为了替她出头,对傅承晏出言不逊。 可如今此一时彼一时,傅承晏都已经踩在她家主子头上作威作福了,她作为婢女,自然也是要做些什么的。 只见她昂起头,满脸愤怒地同傅承晏述说着赵懿对他的用情至深,“傅国公!殿下初回京中,连片刻都不曾休息,拜见过圣上后,便火急火燎地要去见您,这些年来,殿下虽身在渌州,却也一直都记挂着您,每年您的生辰,她都会费尽心思为您准备礼物,只盼着有朝一日,再次回京时,能够送给您,殿下对您的心意,就连我们这些奴才,也瞧得清清楚楚,民间的百姓们,更是知晓殿下对您的情谊,傅国公难道就没有一丝感动吗?” “殿下都快被您伤成碎片了,可您却还要不断朝着殿下的心窝子扎刀子,傅国公,您为何就不能瞧瞧殿下?只有殿下才是真的爱您啊!” 宫女这一番话,将赵懿说得感动极了,她红着眼眶,委屈地掀起眼皮看向傅承晏,盼望着他能有所动容,心疼她的遭遇。 但傅承晏注定要让她失望。 “这同我有什么关系?是我逼她去的渌州?是我逼她回京就来瞧我?是我逼她为我准备生辰礼物?”傅承晏无语地冷哼了一声,转而将视线看向宫女身旁的赵懿,“赵懿,你往后就别做这些自降身价,又自我感动的行为了,着实是让人恶心至极。” 他这一字一句,如同再一次抬脚,碾上了赵懿那颗早已碎得七零八落的心。 眼见在赵懿仍旧执迷不悟,用着被心上人重伤后,痛彻心扉的眼神看着自己,傅承晏也不愿再在她身上浪费时间了。 他不顾赵懿的哭泣,抬脚往台阶下走去。 而方才还执剑阻拦他的侍卫们,也随着他的前进不断后撤,没有人敢真正阻拦傅承宴。 “主子,那是不是沈小姐的马车!”云钦扭头看向停靠在不远处的马车,若有所思地询问傅承晏。 傅承晏顺着云钦的视线望过去,只见沈如韫正掀起帘子,优哉游哉地倚靠在车窗前,远远地旁观着这场闹剧。 他还真是低估了沈如韫。 原本以为她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她竟然还真将赵懿这个祸患给他招来了。 如今这样也算是彻底撕破脸皮了,傅承晏只希望赵懿能够为自己保留些脸面,往后莫要再多做纠缠了。 “主子,还真是沈小姐!”云钦在看到坐在马车里的沈如韫后,喜出望外地说道:“主子,我们不过去同沈小姐打声招呼吗?” 傅承晏扫了他一眼,“再听到你多嘴,回府后自己去领罚。” 府中行刑的棍子,乃是傅承晏早些年从军营里带回来的,那板子打在人身上,没个十来日,连床都下不了。 云钦那里还敢说话,他赶忙寻了个借口道:“云濯还等着我为他买栗子糕。” 话毕,他便牵着马一溜烟地跑了。 徒留傅承晏愣在原地。 他沉默了一瞬,心中似乎憋着一股气,觉得自己不能被沈如韫这么摆一道。 于是在做了一番并不怎么激烈的心里斗争后,他果断走向了沈如韫的马车。 第85章:对你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 重生二嫁权臣,夫人百媚千娇 - 姜拾愿 沈如韫瞧着傅承晏正昂首阔步,款款朝着她走来,她心中对傅承晏有些有几分心虚,因此她连忙放下了帘子,同车夫道:“快走。” 可为时尚晚,车夫的鞭子还未甩起来,傅承晏便先一步上了马车。 他十分熟稔地在沈如韫身旁坐了下来,悠闲地抬手抖了抖衣袖,垂眸耐心地整理好了,这才开口问道:“听长公主说,你已经不要我了?” 沈如韫方才一直都坐在马车里看热闹,虽然离得有些距离,但傅承晏和赵懿说了些什么,她也大差不差都听全了。 “这话我昨夜就已经同你说明了。”沈如韫心中依旧对傅承晏的做法感到气愤,此刻也依旧不愿给他好脸色看。 尽管他今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羞辱公主,让她体会到钻心蚀骨的痛苦,可这依旧不能抵消昨夜她遭受到的伤害。 傅承晏道:“我没有同意。” “这还需要征得你的同意?傅国公,劳烦你搞清楚,这个麻烦是你带给我的,我才是受害者,你有什么可不同意的?你不仅保护不了我,甚至都不愿意站在正义的这一方。” 不知是哪句话戳中了傅承晏的笑点,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沈如韫不解又气恼地瞪了他一眼,“你笑什么?” 傅承晏眼底染着淡淡的笑意,盯视着她,并未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沈如韫被他盯得心里发毛,她率先移开视线,有些不自然地眨了眨眼睛,“你若是要来找我算账的,那便直截了当些吧,也省得让我像无头苍蝇似的,猜来猜去了。” “这件事我会处理,但不是现在,等忙完了手头上的事情,我自然会给你一个交代,你何必非要现在揪着不放?”傅承晏苦口婆心地劝说道。 可沈如韫却不这么认为,毕竟她昨夜遭受的委屈,只有她自己清楚。 一个女子,被这样绑了去,若是让歹人得逞,她的名声只怕要比臭鸡蛋还要臭上几分,就算没有惨遭侵害,可若傅承晏昨夜没有找到她,光凭她一人,也很难从城外的破庙,走回姜家。 尚未婚配便彻夜未归,传出去她的名声,又该如何?她自是不怕的,但人言可畏,她也不想要白白遭人的污蔑和白眼。 “既如此,那傅国公还来找我作甚?”沈如韫也丝毫不让。 傅承晏有些哑火。 他叹息一声,压下心中的怒意,同沈如韫道:“若我说,我已查明此案,能还姜泠月清白,能为姜家脱罪呢?” 沈如韫点了点头,短促地“哦”了一声。 她也已经快要窥见真相了。 只是姜泠月等不得了。 她已经在刑部的大牢里待了太久了,虽然她日日都让云苓和云棠去看望她,其中也有傅承晏打点照料,可那样的环境下,属实不适合住人,姜泠月如今的身子孱弱得厉害,若是再不为她洗清嫌疑,将她接出来,只怕她往后终身都将带着一身的病症度日了。 为了姜泠月,为了姜家,沈如韫这才收起了对傅承晏的敌意。 她开门见山地问道:“如今你与长公主开诚布公的谈了,想来往后她也不会再纠缠于你了,按理说,我对你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傅国公为何要帮我?是还想让我做些什么?” 经过多日的相处,傅承晏自认已经对沈如韫的脾气秉性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但当他听到这番话时,他还是被沈如韫给震惊到了。 她还真是一点都不藏着掖着。 “好歹我们也相处这么久了,你张口闭口就是利用,沈如韫,我在你眼里,就这么市侩吗?”傅承晏问。 沈如韫清醒地回道:“我只是不想将利益和感情,混为一谈。” 傅承晏挑眉,掀起眼皮看向她的眼神里,赞赏之情愈发浓厚了。 若没有任何其他利益纠葛,单论这个人,沈如韫无疑是会令他疯狂心动的女子。 但如今他还有更为重要的事情没有解决,也无心情爱。 “既然你都这么坦诚了,那我也不藏着掖着了。” 他的确有事相求。 而现在,也正是提出来的好时候。 他问:“当下的局势,你可知你父亲站队哪位皇子?” 沈如韫有些诧异,“就这?” 傅承晏点了点头。 如今朝堂之中,波诡云谲,看似是太子监国,可太子除了一个得圣上倚重的母后,以及这些年来,正汲取着圣上对皇后那份宠爱,不断往上攀爬的母族,便没有任何得力的助手了。 说得难听些,太子就是个中看不中用的废物,他的骨子里没有当皇帝,统治江山的能力,因此朝中不少官员,都纷纷站队三皇子和四皇子。 三皇子这些年来发展势头迅猛,傅承晏也是近来才得知,三皇子竟与宁王搅到了一起,四皇子虽然不及太子那般受宠,可他的母妃后台却十分强硬,若是想要争夺皇位,也未尝不可一试。 至于五皇子,一向中规中矩,可傅承晏却知晓,他只是在藏拙罢了,他虽没有任何倚仗,但若真论起来,五皇子的心机,绝对在其他几位皇子之上,他要真想要那个位置,凭着他的能力,和其他几位皇子斗,就跟玩狗似的。 当然,傅承晏也没有打算站队任何一位皇子,他明面上向沈如韫打探沈时序的立场,实则是为了研究他之后的动向。 不仅只有穆家经不起调查,沈时序也早已如同被万蚁啃食得千疮百孔的堤坝,若有朝一日,露出些许马脚,便会堤毁人亡。 沈如韫摇头,“不知道。” 她怕傅承晏不相信,她又补了一句:“你知道的,我与他并不亲近。” 沈如韫也有些好奇,为什么傅承晏会问她这样的问题,他看起来分明就不像是会为这样的事情劳心伤神之人。 难道…… 沈如韫又突然记起来上一世,穆弘翊为了讨好登基的新帝,为自己的官场打基础,拿出了数封沈时序通敌叛国的书信。 莫非这一切都是真的,傅承晏也查到了些什么蛛丝马迹吗? 想到这,沈如韫的脸色微微有些发白。 她张了张嘴,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她问:“可是我爹,做了什么对不起大邺的事?” 傅承晏不置可否,挑了挑眉。 沈如韫如坠冰窟。 看来沈家上一世落得那样的下场,也并非无辜。 她抬手紧紧抓住了傅承晏的手腕,眼底的情绪有些晦暗不明。 傅承晏心中轻嗤一声,想着她接下来定然是要向自己求情,让他不要再继续查下去了。 可很快,沈如韫的声音,便将他飘远的思绪拉了回来。 “那就劳烦傅国公接着接着查下去,若他当真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一定不要放过他!”沈如韫眸色中透着一丝坚定,她道:“如果你需要我为你取证,我愿意不遗余力地帮你!” 傅承晏再一次被沈如韫给震惊了。 她的态度,是他始料未及的。 “看来沈小姐还真是与沈相不和。”傅承晏调侃道。 第86章:向你家提亲 - 重生二嫁权臣,夫人百媚千娇 - 姜拾愿 沈如韫闻言,嗤笑一声,“是啊,还得劳烦傅国公,帮帮我呢。” 傅承晏原先还觉得沈如韫深不可测,如今倒也算是真正窥见了她的冰山一角。 她还真是,和自己一样,是个心狠手辣之人啊。 怪不得她先前就说过,她与自己,是一路人。 如今看来,倒还真是。 “傅国公还要坐到何时?难不成还要我送你回国公府?”沈如韫敛去了笑意,声音冷峻。 逐客令下得明明白白,可傅承晏却依旧不为所动。 他满不在意地问:“不可以吗?” “沈如韫,我好歹也算你半个救命恩人,你对我却是这样的态度,这可真是好人没好报,着实让人心寒啊!”傅承晏故作伤心地叹道。 沈如韫抿唇不语,心中却暗自腹诽傅承晏,真是随时随地都在演戏。 若不是她瞧见了傅承晏对赵懿的态度,她还真快要相信,他也同京中那些纨绔公子哥一般浪荡多情了。 “心悦傅国公的女子,比比皆是,傅国公前一秒在我这伤心,下一秒又能转头其他女子的温柔乡。”沈如韫道。 傅承晏吸了吸鼻子,佯装出疑惑的模样,“哪来的醋味啊?不知沈小姐可有闻到?” 沈如韫并不接话,他这是在说她吃醋呢。 但她还真没有吃傅承晏那些桃花的醋。 尽管她的确对傅承晏有几分意思,可他的做法,着实令她生气,无论作为伴侣,还是作为合作搭档,傅承晏都不该将那么重要的事情瞒着她。 若非她还算有脑子,想得清楚,按照傅承晏那死不开口的性子,只怕她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傅国公,还望您放过我吧,你也知道,沈家是怎样的虎狼窝,若公主继续因为你而刁难我,傅国公觉得,我的父亲,会为了替我撑腰,得罪公主吗?”沈如韫盯着他,一字一顿,“还望傅国公往后就算见着了我,也当做不认识,当然,我也会尽量不再出现在您面前,你就当行行好,留我一条小命。” 这样的话,就像一柄利剑,狠狠地刺入傅承晏的心窝子里。 她还在为昨夜之事同自己怄气。 “她往后都不会再找你麻烦了。” “女人之间,明里暗里争风吃醋的手段,傅国公你当真清楚吗?这可比你们官场上的那些明枪暗箭,还要难挡!” 沈如韫见他仍旧是这样不痛不痒的态度,心中的怒火也更甚了,她胸腔微微起伏着,可眼中的怒意,却像是随时会爆发的火山。 傅承晏愣了一瞬,他还未开口,便听沈如韫继续说道: “若你不能解决好她,那就莫要再来招惹我了!” 她就要看到傅承晏的抉择。 在她和赵懿之间,她到底会为了利益,选择与她继续合作,还是会屈服于皇威,选择与赵懿结秦晋之好。 以她对傅承晏的了解,他必然不会选择后者,而这,也是沈如韫给赵懿,一个小小的惩罚。 让她最爱的人,给她致命的一击。 昨夜那样的恩怨,自然不能就这么轻易地算了,她还有更多的后招,等着赵懿。 “沈如韫!”傅承晏有些动怒。 “你有些越界了。” “是你越界了,傅承晏,就算是泥人也有几分脾气,你口口声声对外宣称,我与你关系匪浅,可你却容忍,默许赵懿伤害我,你觉得,赵懿会不会认为,你心中是有她的,然后更变本加厉的对付我?” “若非昨夜有云濯以死相护,你觉得光凭我,能从那三人手中逃脱吗?你算我哪门子的恩人?我真正要感激的,只有云濯!” 沈如韫话毕,气得胸腔剧烈起伏,她不顾形象,不由分说地将傅承晏往马车外推。 傅承晏怔愣了一瞬,这才明白,沈如韫到底气的是什么。 说到底,的确是他做的不够到位,这才让赵懿有了可乘之机。 “那便明日吧。”他宽大的手掌,钳制住沈如韫的手腕,并淡淡道。 他这话说得莫名其妙的,沈如韫有些摸不着头脑,她问:“做什么?” “向你家提亲。”傅承晏风轻云淡地回道。 这样一来,他便与沈如韫捆绑了利益,就算赵懿不要脸面继续纠缠,圣上也会顾及皇家颜面,出面阻止赵懿骚扰有妇之夫的荒唐行径。 “你疯了不成?你明知我爹做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一旦公之于众,就连你也会受到牵连!” “你这是担心我了?” 面对他那灼热的目光,沈如韫有些不自然地避开了他的视线,她动了动手腕,试图挣开他的禁锢。 “这回你可满意了?” 不知为何,傅承晏这话,沈如韫听着总觉得心里难受,诸如此类的话,穆弘翊也同她说过。 所以,傅承晏现在心中也会觉得,她这是在和赵懿捏酸吃醋吗? 这个念头冒出来的那一瞬间,沈如韫只觉得心头仿佛压了一块巨石,令她感到有些透不过气来,甚至渐渐生出了一种窒息感。 她掀起眼皮,望向坐在她身侧的傅承晏,只见他眼中的情绪,仍旧如同一潭掀不起任何波澜的死水。 沈如韫强行压下心中冒出来的无数念头,收回了纷繁复杂的思绪,眼神也渐渐清明起来。 她斩钉截铁地回道:“不满意。” “我不想与你订亲。” 傅承晏叹息一声,有些无奈,“那你究竟想要如何?你说,我来做好吗?” 他的语调突然软了下来,沈如韫心中的不满也渐渐消散了不少…… 她摇了摇头道:“你不必这样。” 她与傅承晏,只是互取所需的合作罢了,虽然也可以假意成婚,用夫妻关系,来掩饰他们如今的所作所为,可沈如韫如今得知了沈时序背后的手段,他突然就不想与傅承晏相交甚密了。 他虽然有许多不好,但有一点,傅承晏是个好官,他心中装着的是大邺的黎明百姓,他这样的好人,不应该被一桩婚事连累。 沈时序的官职并不小,他如今还不知暗中与何人勾结,一旦东窗事发,傅承晏也必然难逃责难。 沈如韫垂下眼眸,小声道:“我承认是我意气用事,没有考虑你的立场。” 傅承晏挑眉,对于她突如其来的态度转变有些意外,他刚准备开口也检讨一下自己,耳边就传来了沈如韫的声音。 “但你也并无不是,我差点遭她设计,一旦他们得逞,我不仅名节尽毁,甚至还会有性命之忧,这一切分明因你而起,可你却不愿好好解决此事,甚至对我多加欺瞒。” 傅承晏:“……” 他被沈如韫这一番话给逗笑了,语调也不由得放松了不少,他问:“你这到底是跟我讲和,还是趁机损我啊?” 第87章:留着也是个祸害 - 重生二嫁权臣,夫人百媚千娇 - 姜拾愿 赵懿自刑部回宫后,便将自己关在了寝殿内,不仅谁也不见,甚至还开始闹起了绝食。 如霜担心赵懿气坏了身子,连忙去慈宁宫请了太后过来,劝慰开导赵懿。 太后的凤驾停在宝华宫外,院子里一众宫女太监都跪了下来。 她还未开口,殿内便再一次传来了打砸的声音。 “懿儿!”太后心疼地快步往赵懿的寝殿走去,生怕她摔东西,砸伤了自己。 隔着门,太后嗓音带着哭腔,柔声劝说道:“懿儿,这天底下的男人,多了去了,那傅承晏不识抬举,你也莫要因此,气坏了自己的身子啊!懿儿,皇祖母向你保证,一定为你寻一个,比傅承晏还要好上百倍千倍的男人!” 赵懿听了太后的话,哭得更凶了,她朝着门外喊道:“我不要别人!我只要傅承晏!” 她从小便爱慕傅承晏,这么多年来,她每年生辰的愿望,都是能嫁给傅承晏,尽管他这些年来对自己一直都是不冷不热的态度,可赵懿也从未放弃过。 连她自己也快要分不清,她对傅承晏这到底是爱还是执念了。 如今她对傅承晏多年来的嘘寒问暖,更是输给了一个声名狼藉的贱丫头,身为公主,一向都被人高高捧起的赵懿,如何能忍受得了这样的落差! 想到这,赵懿眼角划过两行清泪,她弯腰从地上捡起一块碎瓷片,紧紧攥在了手里,而后便缓缓朝着寝殿大门走去。 打开门后,趁着太后还没来得及反应,赵懿便将手中的碎瓷片,抵到了自己白皙的脖颈处,随着她稍稍用力,那极为锋利的边缘便划破了她娇嫩的肌肤,渗出丝丝鲜血来。 太后当即便被吓得失了神,“懿儿,你这是做什么啊!快放下!” “皇祖母,孙儿没有求过您什么,孙儿如今只求您,能够说动父皇,让他为我和阿晏哥哥赐婚。”赵懿泪眼婆娑。 殷红的鲜血顺着她的脖颈往下滑落,在她的衣领处晕染出一片触目惊心。 乍一看,还真是个楚楚可怜,却又极尽疯批的美人。 太后见她还对傅承晏执迷不悟,也不由得心痛。 可赵懿是她疼爱了十几年的孙女,太后虽然对她恨铁不成钢,可如今赵懿以死相逼,一定要嫁给傅承晏,她又哪里有不应允的。 “好!哀家答应你!哀家会去劝皇帝,给你和傅承晏赐婚!”太后满眼心疼,“懿儿乖,快些放下!你伤害自己,哀家也跟着心疼啊!” 赵懿吸了吸鼻子,眼眶里蓄满了滚烫的泪水。 听到太后的话,她又不自觉淌下两行热泪。 不知是因为太后答应她,会想法子让圣上为她和傅承晏赐婚而感到开心,还是因为她从太后这里,得到了真正的关心和心疼,而傅承晏却从未对她有过一丝一毫的关心,而感到悲哀。 这一滴眼泪,是她替自己而流的。 爱上一个不爱她的男人,还闹得沸沸扬扬,满城风雨。 是她作为公主,做过的,最丢人的事情。 她在太后心疼怜惜的劝慰中,扔掉了手中的瓷片,她的手心,早已被划出数道伤口,可她却像感觉不到疼痛。 直到太后牵起了她的手,为她吹气,她这才找回了自己的痛觉。 赵懿委屈地扑进太后的怀里,痛苦大哭起来。 哭得累了,她便同太后喃喃诉苦,“祖母,我真的好喜欢傅承晏啊!我明知道他不喜欢我,可我还是奢望,若是成了婚,他会不会就能看到我的好呢……” “可他如今却为了沈家那个贱婢,多次出言顶撞我!为何我为他做了这么多,他的眼睛里却从未看到过我的付出?” 赵懿越哭越伤心。 趁着太医为她处理伤口,如霜也将这两日来,赵懿在傅承晏那所遭受的一切委屈,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太后。 太后听后气愤不已,她那双苍老的眼睛,瞬间多了几分杀意。 “那沈如韫,留着也是个祸害。” 略有些苍老的嗓音中充斥着十足的狠劲。 赵懿有些诧异的抬头,看向太后。 自五年前她失手杀了罗家小姐后,她便被圣上送去了渌州,如今她虽然回了京,可也不能长久留在京中,等十三弟的丧期一过,她还是要回渌州去。 到那时,她便是想管,也山高水远…… 沈如韫那样擅长勾引人的狐媚子,还不知又会不会重新缠上傅承晏。 可她身后,毕竟是相府。 沈时序在朝中的地位,要比罗家有威望多了,若是她真的因为傅承晏,杀了沈如韫,就算她在相府是个不受宠的,只怕沈相也不会就此罢休。 赵懿有些犹豫,也正因如此,她昨夜才只是让手下将沈如韫带去了城郊,让人毁了她的清白,而非取了她的性命。 “可是,祖母……”赵懿举棋不定。 她心中早就已经想要这么做了,但她还是怕,怕这个后果,她承受不住。 就算沈家不会因此和圣上撕破脸皮,可赵懿清楚,若她真这么做了,傅承晏是不会放过她的。 “你不用做,哀家替你收拾了那狐媚子。”太后语气坚定。 她紧紧攥着赵懿的手,眼中满是疼惜。 这可是她被罚去渌州,过了五年苦日子的孙女,太后如何能不疼爱! 得到了太后的帮助,赵懿悬着的心也总算是放了下来。 她就知道,讨好太后要比讨好她那个冷血的母后,要有用得多。 赵懿依偎在太后怀里,心满意足地恭维道:“祖母,您真好!” …… 沈如韫与傅承晏一同去了穆家。 从穆家的私库里搜出来的金银财宝,连偌大的院子都要放不下了,那些箱子,甚至都已经摆到了府门外的路上,不少百姓都围观着这一举动。 沈如韫在路过一箱金银珠宝时,惊呼一声,“这是我先前瞎了眼的时候送他的。” 都已经贪了这么多了,竟然还扣着她那三瓜两枣不肯松口。 沈如韫再一次对穆家人刷新了认知。 傅承晏气恼道:“这便是他口口声声说的没贪!” 他的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连一个五品小官都贪了这么多,可想而知,再往上查,还能有多令人震惊的数字。 沈如韫围着那些赃物转了一圈,她突然眼尖地在其中一个箱子中发现了不对劲的物件。 “傅承晏,你快来!”她拿起那一块玉牌冲着他喊道。 “这像不像北荻的图案?” 第88章:反杀 - 重生二嫁权臣,夫人百媚千娇 - 姜拾愿 傅承晏闻言,当即快步走向了沈如韫,他接过她手中的玉牌,眼眸中的怒火顿时如燎原之火,又凶又急。 在看清上面的图腾后,傅承晏心下一沉,没想到还真是北荻所信仰的腾蛇图腾。 困扰沈如韫许久的谜团,似乎也在一点一点,抽丝剥茧地在她面前解开。 或许沈时序也的确不是什么好人,但只要拿着这块玉牌面圣陈情,穆家便会扣上通敌的罪名,穆家上下,乃至九族,都将受到牵连。 “此事我会禀明圣上。”傅承晏将玉牌转手递给了身旁的云钦。 这是相当重要的证物。 而沈如韫也对玉牌动起了歪心思。 她方才并不确定,所以才会喊来傅承晏,想要从他口中得到确切答案,没得到这还真是北荻之物。 这样一个立功的好机会,就被傅承晏活生生抢走了。 沈如韫顿时觉得亏得心慌。 她试探性地问:“你能把那块玉牌再给我瞧瞧吗?” 方才傅承晏还没觉察到什么不对劲,此刻才终于反应了过来。 沈如韫怎么会知晓那玉牌上刻着的图案,是北荻之物? 难不成她也接触过北荻人? 可当初她在酒楼,借着自己的势,与穆家退婚,还口口声声称要嫁给自己的时候,傅承晏就已经派云钦亲自去调查过她的身世了。 沈如韫早些年虽然被继母设计陷害,送离了相府,但她那几年,遭人欺凌,每日都要为生计发愁,绝对没有任何可以接触可疑之人的机会,三年前被接回京,也因为和穆家那些丑闻名声扫地,多番被沈时序关了禁闭。 她这样一个关系背景简单到一眼能望到头的女子,怎么可能会知晓北荻? “这么瞧着我作甚?难不成傅国公怀疑我?”沈如韫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越发不善,她也不避讳,而是直接将话挑明,摆在明面上说。 关于北荻的一切,沈如韫都是上一世从沈时序和沈文耀口中得知的,因为再过半旬,北荻便会蠢蠢欲动,做出一些愚不可及的举动,来挑衅大邺。 但她无法和傅承晏说自己是重生的。 “我三年前刚回京的时候,无意间买到过一本游闻奇志,这个图案,也是我在那本书上面看到的,上面记载,北荻敬重腾蛇,认为腾蛇象征着智慧、力量和勇气。” 她装得无辜,眨了眨眼睛,那双泛着水雾的眸子,便这么直勾勾地盯着傅承晏。 “但那也是几年前的事情,了,所以我方才乔瞧见那块玉牌的第一时间,也没有立即确认不是吗?若我真有什么嫌疑,我为何要当着你的面,还喊你过来确认呢?” 沈如韫说得有理有据,傅承晏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应对了。 但他心中对沈如韫的疑惑,并未打消。 就是这么一个查不出任何疑问的人,却知晓那么多不为人知的事,傅承晏想不对她心生疑惑都很难。 沈如韫还没有露出什么致命的马脚,傅承晏也不便打草惊蛇。 他回看向沈如韫道:“我方才的确很好奇你为何认识北荻的图腾,但我并未疑心其他。” 这样的话,沈如韫反正是不相信的。 不过既然傅承晏这么说了,她也懒得拆他的台。 她装得恍然大悟,又以开玩笑的口吻试探道:“傅国公,你方才该不会觉得,是我想要栽赃穆家吧?” 傅承晏:“……” 她的确很有这种嫌疑。 傅承晏压下心底的复杂情绪,朝着她扬了扬唇角,略有些虚伪地开口道:“你怎么能这样想我?” 但对方心中究竟在想些什么,彼此都心照不宣。 只是并不戳穿罢了。 沈如韫问:“你说明月楼的案子,你已查明,那凶手是谁?” 傅承晏沉默了一瞬。 他抽丝剥茧所调查出来的结果,却是无法公之于众的。 因为真凶并非穆家,也不是宋怀柔。 虽然宋怀柔的确买通姜文林,想要对明月楼下毒,可经过调查,宋怀柔并未撒谎,她给姜文林的,就是普通的泻药。 此事事关皇家颜面,傅承晏也只能尽力为之掩饰。 “嗯,我晚些会进宫,向圣上说明一切。”傅承晏点了点头,眼底闪过一抹心虚。 沈如韫对他也并非全然信任,尤其是在经历过昨夜那样的事情后,更是多了几分戒备。 可傅承晏能为姜家脱罪,这是她当下求而不得的。 沈如韫想,那就姑且再信他一回吧。 …… 查抄完了穆家后,傅承晏便带着云钦入宫了。 沈如韫原本是想要跟着他一起的,但傅承晏不想将毒杀十三皇子的真凶,乃是皇室手足相残这样的丑闻闹得人尽皆知。因此他借着让沈如韫回姜家,准备为姜泠月接风洗尘为借口,将她支开了。 傅承晏说的也有些道理,她喊上云棠与自己,一起去采买了不少东西,将马车塞得满满当当的,这才心满意足的坐进了马车。 回了姜家后,云棠很快就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云苓。 自姜家出了这样的事后,从前在府里做事的丫鬟小厮们,都走了不少,只剩下几个贴身伺候老太太的嬷嬷,和受过姜泠月恩惠的丫鬟们,坚定地留了下来。 云棠和云苓说话时,被嬷嬷们听了去,这个好消息,不多时就传入了老太太和姜家几个叔伯们的耳朵里。 有人欢喜也有人忧愁。 姜溆夫妇和姜福,得知了这个消息后,也是各怀心思。 府中手脚伶俐的丫鬟们,很快就将阖府上下打扫了一遍,皆难掩激动地站在了门口,等着姜泠月的身影。 可这一等,便从白天等到了入夜。 姜家门外,依旧是冷冷清清,连个人影都见不到。 “小姐,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去接回姜掌事啊?”云棠此刻也有些急了,她拉着沈如韫的手,眼神却依旧看向外头。 沈如韫也不清楚姜泠月何时才能重获清白,但她相信,傅承晏既然说了,那便一定能做到。 她微微叹息一声,淡淡到:“再等等看吧。” 也不知傅承晏在宫里如何了? 圣上该不会不愿无罪释放姜泠月吧? 无数念头纷纷涌上沈如韫的心头,她松开了云棠的手,并叮嘱道:“你先让后厨去热一下饭菜,给祖母用膳,我再去刑部看看,到底什么情况。” 话音落下后,沈如韫便头也不回地上了马车。 等她赶到刑部大狱时,按理说她如今得了圣上的准许,协理调查此案,是有权力探视嫌犯的,可今日门口的守卫,又一根筋,轴得厉害,死活将她拦在外头。 沈如韫越发心慌,觉得里头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了。 她从腰间拿出了傅承晏给她的令牌,怼到那名守卫面前,恶狠狠道:“狗奴才!你有几个脑袋?连我都敢拦!” 可见了傅承晏的令牌,那守卫也依旧不为所动。 他手中握着刀,刀刃锋利极了,如霜的月光落在他的刀锋上,泛着盈盈的寒光。 见状,沈如韫再也冷静不下来了。 里面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想来里头的人,要比傅承晏还要厉害几分,否则门口的守卫,也不会只拦下她了! 想到这,沈如韫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她趁着那两人不注意,暗中抽出了自己腰间的匕首,朝着离她最近的那人胸膛上狠狠扎去。 顷刻之间,比她高出不少的男人,便因疼痛而倒地不起。 另一个守卫见状,当即提着刀就要砍向沈如韫,可她这会早就杀红了眼,动作利落地捡起了地上的刀,双手紧握着,抬手格挡对方的砍击。 这一下,她的手都被震得发麻了。 论力气,她绝不会是对方的对手。 沈如韫只好放弃了反抗,任凭他将刀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你若再不走,仔细你这条……”命。 守卫话音未落,便被沈如韫手起刀落,结果了性命。 温热腥臭的血液溅射在她白皙的脸上,沈如韫抬脚从他们的尸体上迈了过去,并胡乱地擦了擦脸上的血渍。 她刚进监牢,便听到了里头传来的,不绝于耳的惨叫声。 第89章:毒酒 - 重生二嫁权臣,夫人百媚千娇 - 姜拾愿 沈如韫心底那股不祥算账的预感,越发地明显了。 她紧紧握着沾血的匕首,快步朝着关押姜泠月的那间囚牢走去。 只见经过几日精心调理,伤势已经痊愈了大半的姜泠月,此刻正被几个狱卒死死按在地上,浑身是血。 而她面前,站着一位穿着宫中服饰的嬷嬷,嬷嬷身旁的狱卒,手中正端着一个托盘。 盘子里放着的赫然是毒酒和白绫。 听到脚步声,牢里所有人都朝着沈如韫的方向看了过去。 而为首的那名嬷嬷,眼底更是流露出了几分阴寒的杀意。 “沈小姐,你终于来了。”嬷嬷并不意外沈如韫的到来。 她原本以为,她会死在外头,毕竟那几个守卫,都是太后带来的人,可他们竟然没有对她下手! 还让她安然无恙地闯了进来。 锦绣嬷嬷从沈如韫身上的血迹判断,门外看守的两个废物,已经被沈如韫给反杀了。 沈如韫紧紧攥着手中的匕首,一步一步朝着他们走了过去。 直到进到牢中,她才彻底看清,现在的姜泠月已经被她们折磨成了什么样子。 姜泠月整张脸上都是血渍,看起来骇人极了。 “小姨!”沈如韫心疼不已,语气中也染上了哭腔。 若她不与傅承晏纠缠,若她不与赵懿对抗…… 或许姜泠月就不会遭受牵连了。 重活一世,她却还是懦弱到连身边的人都护不住。 一股强烈的自责笼罩着沈如韫。 她的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顺着她的脸颊,不断滑落。 而原本精神恹恹的姜泠月,在听到沈如韫的声音后,颇为艰难地抬起了头。 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冲她喊道:“韫儿,快走!” 锦绣嬷嬷冷哼一声,同身旁的狱卒喊道:“将她拿下!” 沈如韫攥紧匕首,可她的这些动作,却早已被上前制服她的几人洞悉,他们轻而易举地便躲过了沈如韫那毫无章法的攻势。 很快,她也和姜泠月一样,被押解在了地上。 而锦绣嬷嬷,则端起了托盘中的酒杯,缓缓朝着沈如韫靠近。 今日这事,就是冲着她来的。 但她不信,太后真的这么不顾局势,连相府嫡女的性命,都能这样轻而易举地决定。 她冲着锦绣嬷嬷道:“我父亲可是当朝中书令,你敢这样对我,就不怕我父亲……” 沈如韫的话还未说完,锦绣嬷嬷便一巴掌扇在了她的脸上,“你这贱婢,当真是满口胡言!你以为,你能威胁得了太后?不过是代沈相处置了一个败坏门风的贱妇罢了,沈相感激还来不及,又怎会怪罪太后娘娘呢?” 锦绣说着,按住沈如韫左右手的狱卒,便不怀好意地扯开了她的衣裳。 布料撕裂的那一瞬间,沈如韫裸露在外的肌肤,只觉得瞬间被一股寒意浸透了。 “沈小姐,你若乖乖喝下这杯酒,还能为你留一丝尊严,若你拒不配合,”锦绣冷哼一声,那凉飕飕的声音,就如同吐着信子的毒蛇,紧紧箍着猎物,“那就只好让你,连最后的体面都荡然无存了。” “你以为这些手段就能吓唬得了我吗?” 沈如韫昂着头,有些费力地看向站在自己面前,居高临下审视自己的锦绣。 什么名节不名节的,对她来说,就是狗屁。 “这杯酒,乃是太后娘娘赏赐的,沈如韫,你今日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锦绣态度强势,作势就要掰开沈如韫那紧抿的唇瓣,将这杯加了鹤顶红的毒酒,灌入沈如韫的喉咙里。 可沈如韫哪里能真让她得逞,趁着她伸手,没有防范之际,她直接张嘴,一口咬住了锦绣的手,无论她如何使劲拉扯,沈如韫也始终不肯松,大有要将她咬断手指的架势。 锦绣吃痛,连手中的酒杯都端不稳了。 随着哐当一声,杯中的毒酒溅起数丈之高。 沈如韫得意地咧开嘴笑了起来。 而锦绣也趁机将自己的手,从沈如韫的嘴里扯了出来。 她的大拇指和虎口处,是清晰可见的咬痕。 沈如韫畅快地将口中的淤血吐了出来,她笑道:“嬷嬷,太后娘娘赏赐的美酒,你也敢撒,你莫不是不想要这条贱命了?” 虽然她被押着,可气势上却不输分毫,这样毛骨悚然的笑容,让为太后处理了不少肮脏事的锦绣也心底发怵。 可她终归是见识过后宫手段的,就算一时被沈如韫给唬住了,她也很快就调整好了情绪。 毒酒撒了,还有白绫。 她顾不得手上的疼痛,转身拿起了白绫,“你这贱妇,今日无论如何,也别想活着走出去。” “是吗?”沈如韫勾唇冷笑。 很快,一左一右押解着她狱卒们,便开始不适地拧皱起了五官。 还不等锦绣反应过来,两个人高马大的男人,便倒地不起,并紧紧握着自己的手,难受地大叫了起来。 摆脱了他们的桎梏,沈如韫有些吃痛地站了起来,快速将自己被剥落的衣服重新穿好。 “我来之前,便在衣裳上抹了毒药。”沈如韫眼底是掩饰不住的疯狂,她垂眸,看着地上痛苦挣扎的两人,又看向一旁面露惊恐的狱卒们,“你们谁敢上,这就是下场。” 既然太后要对她赶尽杀绝,那她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你!”锦绣显然没想到沈如韫还有这样的心机。 她扭头冲另外两名狱卒道:“拿下她!太后娘娘必有重赏。” 原本还犹豫的狱卒们,在听到会有赏赐之后,又重新鼓起了勇气,冲向沈如韫。 可他们终归还是有所顾虑,并未使出全力捉拿沈如韫,这也给了她空子可钻。 两名狱卒朝着她扑过来的时候,沈如韫快速闪身躲过,并直直地朝着锦绣跑去。 电光火石之间,她的手,便覆盖在了锦绣的脖颈上。 她只稍稍一用力,锦绣便难受地喘不上气。 “嬷嬷,您现在还想要我的命吗?”沈如韫掐着她的脖子问道。 报复不了太后和长公主,但打她们手底下的狗,沈如韫还是轻轻松松能拿捏的。 “贱妇!你……” 沈如韫蹙眉,再次收紧了手上的力道,“我不喜欢听你这么跟我说话。” 她说着,将手中的匕首转了个头,用刀柄那端,狠狠敲向锦绣的嘴。 镶着宝石的刀柄如利刃一般,划破了锦绣的嘴,沈如韫的力气不算小,将锦绣的牙也打掉了好几颗。 鲜血顺着她的嘴往外流。 沈如韫心满意足,“这回,可以跟我好好说话了吗?嬷嬷。” 锦绣见识到了沈如韫的可怖,哪里还有方才的傲气,她疼得说不出话,只能连连点头。 沈如韫不禁感慨,果然还是要抓住主动权,才能得到敬重。 “既如此,那我们便好好来算算账吧。”沈如韫又重新将匕首从刀鞘里抽了出来,冰凉锋利的刀刃,便在锦绣那张糊满了血液,又满是皱纹的脸上不断游走。 …… 得了消息火急火燎赶来的傅承晏,便瞧见了这样的画面: 地上躺了两名狱卒,另外两名则是站在角落里瑟瑟发抖,而衣衫不整的沈如韫,十分豪迈,一脚踩在锦绣嬷嬷的背上,她的脖子上,还套着一根白绫,白绫的一端,握在沈如韫的手里。 向来趾高气扬,连他都不放在眼里的锦绣嬷嬷,此刻正在沈如韫的脚下学狗叫…… 第90章:讨回公道 - 重生二嫁权臣,夫人百媚千娇 - 姜拾愿 锦绣在看到傅承晏后,就像是看到了曙光,她朝着他伸手,求救道:“傅国公……” 沈如韫语气简直就像个恶霸,“傅国公什么傅国公,今天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你!接着叫!” 她说着,手上也加重了几分力道,扯了一下白绫。 一股窒息感,将锦绣勒得喘不上气。 她先前可是仗着自己是太后身边的红人,对傅承晏也没给过什么好脸色,如今当着傅承晏的面,被沈如韫这样一个小丫头片子,折磨成这样,锦绣只觉得一张老脸都丢尽了。 与其这样被羞辱的活着,她还不如一头撞死在这牢里来的痛快。 “沈如韫。” 清润的嗓音凌空响起。 沈如韫如同被人点了穴,她迟缓地扭过头,看向了声音来源,只见傅承晏正站在外头,直勾勾地盯着她。 他看起来像是在宫里遭到了什么责罚,又或是来得着急,连头发都散了。 傅承晏平时可是十分注意自己的形象的。 今日他必然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就在沈如韫胡思乱想之际,傅承晏便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她身前。 看着地上那撕裂的衣服碎片,傅承晏便深知在他来之前,这里经历了一场怎样的恶战。 他眸光一凛,看向了地上躺着的两名狱卒,跟在他身后的云钦,只从他细微的肢体动作,便能很快判断出他此刻的心理活动。 云钦将人带走时,傅承晏叮嘱道:“做的干净些。” 而角落里的那两名狱卒,见此情形,被吓得魂都飞了,他们连忙跪地求饶。 但云钦也将他们二人一并带走了,至于是死是活,沈如韫就不得而知了。 “傅国公,你快救救老身啊!这贱蹄子……啊!” 锦绣一开口便是污言秽语,沈如韫听了心烦,便再一次收紧了手中的白绫,恶狠狠警告道:“不想死就把嘴闭上!” 这样凶狠的一面,就连傅承晏也是头一回见。 “你怎么才来?”沈如韫扭头看向身旁的傅承晏,语气中是难掩的嗔怪。 姜泠月差点就被这老巫婆给活活打死了。 傅承晏脸上挂着歉意,“抱歉。” “圣上可有放过姜家?”沈如韫又问。 傅承晏点了点头,“嗯,事情都已经处理好了,你现在就可以将姜掌事带回姜家了。” 听到肯定的答案,连日来悬在沈如韫心里的巨石,也终于落了地。 她望着已经陷入昏迷的姜泠月,喜极而泣,“小姨,我们可以回家了,我带你回家。” 而傅承晏也顺势,想要接过她手中的白绫。 锦绣以为自己终于得救了,可她还未来得及喘一口气,下一秒脖子上的白绫再一次收紧,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的脖颈生生扯断。 她无法呼吸,也无法摆脱,只能不断地瞪着脚,并往上伸手,想要去挠站在她身后的沈如韫。 而沈如韫铁了心要为姜泠月报仇,她看向昏倒在草席上,浑身是血的姜泠月,又看了看被自己踩在脚底的锦绣,眸子一沉,抬脚重重碾上了她的腿弯。 她打折了姜泠月的腿。 沈如韫也要让她尝尝,被人生生碾断腿骨的滋味。 她那张阴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的脸,将锦绣最后一道心理防线也彻底突破了,她挣扎的力度也渐渐小了…… 傅承晏至始至终都站在一旁看着她,虽然心中五味杂陈,却也并未出言制止。 就由着她吧。 锦绣这条贱命,便是她与太后和长公主正式宣战抗衡的开始。 …… 姜泠月身上的伤太过狰狞,沈如韫担心这样将她带回姜家,老太太会受不了,因此她只是请傅承晏命人去姜家传了口信,把姜家已经重获清白的好消息,告诉家中还在等着的一众人。 而傅承晏也为她安排好了一切,贴心地连大夫都请了过来。 沈如韫原本是想要坐进自己的马车里,陪着陷入昏迷的姜泠月的,却被傅承晏给拦了下来。 他敛着眸子,眼底的情绪晦暗不明。 冷静下来后,沈如韫那被愤怒取代的明理,也一点点回来了,她知道自己闯下了怎样的弥天大祸,但她并不后悔这么做。 太后和赵懿,简直是欺人太甚。 若是她依旧缩起来当鸵鸟,她们只会越发变本加厉,而她也会连身边最重要的人都护不住。 为了避免这样的情况发生,她的确该和傅承晏好好商量一下接下来的计划。 上了马车,沈如韫便端正地坐在那,一声不吭。 她等着傅承晏先开口。 可她不知道的是,傅承晏也在等着她先说。 车轱辘滚过青石板路,不绝于耳的吱呀声,传入沈如韫的耳朵里,在这样安静的环境下,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如同擂鼓一般,剧烈地跳动着。 她如坐针毡,最终还是受不了,率先开口问道:“你会怪我吗?” 傅承晏愣了一瞬,他心知肚明地问道:“要是我怪罪你,你今日就不会这么鲁莽了吗?” 沈如韫坚定地摇头否认道:“不会。” 她一点也不后悔取了锦绣的命。 她将姜泠月伤得那样重,就算是医术精湛的大夫,为她治伤,她经过了这么一遭,身体也很难再回到先前的状态了。 可姜泠月,是姜家最年轻,又最厉害的掌事。 她才二十二。 不应该被这样的贱奴毁了一辈子。 “放心吧,这件事情,我来处理。”傅承晏握住了她微凉的手,轻声安抚道。 粗粝的掌心,带着丝丝温热,令沈如韫处于那颗广袤深海,漂泊无依的心,突然就安定了下来。 “赵懿如此行径,皇后也不出面管管吗?”沈如韫问。 她此前也听说过,皇后是个善良又正直的人。 可如今赵懿在太后的帮助下,作威作福,皇后却从未出面制止过这样的闹剧,难道那些传闻都是假的吗? “皇后身子不好,后宫一切事宜,都是太后在打理。” 若是皇后知晓了赵懿这些所作所为,定然是会狠狠责罚她的,皇后为人清醒,此前便一直不赞同赵懿为了一个男人,对官家小姐做的那般过分。 也正因如此,赵懿与皇后虽然是有着血缘关系的亲生母女,但二人的关系却并不怎么亲密,甚至当初还是皇后,极力主张惩治赵懿,给罗家一个交代。 沈如韫若有所思点点头,“这样啊!” 她又问:“那你想要摆脱她,去找皇后做主不就好了吗?为何还要与我来演这么一出戏?” 第91章:求援 - 重生二嫁权臣,夫人百媚千娇 - 姜拾愿 “皇后不在宫中,”傅承晏顿了顿,又道:“不过我已经修书请皇后回来主持公道了。” 沈如若有所思地点头,“哦,所以我们也可以很快结束这种假装恩爱的戏码了,对吗?傅国公。” 说起这,她看起来好像还挺开心的。 但她身上还有太多谜团了,与其让她脱离自己的掌控,倒不如将她留在身边,时时监督。 思即此,傅承晏迎着她那星光熠熠的眸子,缓缓摇头,“不可以。” “为什么?” 傅承晏有理有据地回道:“我说过了,我会去相府提亲,你我如今也算是人尽皆知了,若是这样,我还娶不到你,整个京城的百姓该如何看待我?” 本就是逢场作戏,有什么可在意他人眼光的? 虽然一开始,她的确想要和傅承晏捆绑关系,以便她之后的复仇,可如今穆家也倒台了,她只需要和刘淑仪还有沈清薇从高台上拉下来,她也算不枉费重活一遭了。 而且,沈时序到底是不是清白的还另说,以沈如韫对他的了解,想来他大概也能做得出贪污受贿,通敌叛国的事来。 她不想再连累傅承晏了。 “那我便放出话去,称是你拒绝我,我再颓丧一阵,如何?”沈如韫思来想去,便想到了一个这样的法子。 傅承晏脸色一沉,“不怎么样。” “那要不你想个法子?”沈如韫抿唇思索片刻道。 傅承晏的脸色黑得更厉害了,他问:“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不怜香惜玉的人吗?” 沈如韫:“……” 这还要什么名声不名声的。 她能感觉到,傅承晏根本就不喜欢她。 沈如韫:“这是两码事。” 傅承晏:“这就是一码事。” 沈如韫不明白他为何反应这么大,按理说事情也都该结束了,傅承晏从她身上也得不到什么好处了。 “难道你就这样对待替你亲眷脱罪的恩人?”傅承晏语气中裹挟着丝丝缕缕的委屈,仿佛真的遭受了她的虐待。 在这件事上,沈如韫理亏,她清楚自己犟不过傅承晏,也就默默闭了嘴,只是之后,尽量躲着他些,免得再遭他的追求者们的针对了。 …… 晚些时候,姜泠月醒了。 沈如韫坐在床边,手中端着一碗热腾腾的汤药。 陌生的环境让姜泠月有些不适,她问:“韫儿,这是哪?” “这是国公府,小姨,你伤势太重,我怕贸然将你带回家,祖母瞧了心疼,便擅作主张,将你带来了国公府,暂时养伤。”沈如韫解释道。 姜泠月小幅度的点头,饶是动作小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却也还是扯痛了伤口,疼得她脸色有些难看。 “韫儿,是傅国公替我脱罪的吗?”姜泠月问道。 沈如韫没有吱声,只点了点头。 若是没有傅承晏帮她,她当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样的事情。 而且,也是他进宫面圣,这才将一切的真相公之于众,姜家才能从谋害皇子这样株连九族的罪名之中摘清。 “韫儿,”姜泠月拉起沈如韫的手,语重心长道:“我能瞧得出,傅国公对你有意,先前是我未知全貌,便先入为主的认为他不是好人,韫儿,他是个值得托付的人,你不妨早些和他定下婚事,这样一来,有了傅国公撑腰,沈家那些魑魅魍魉,也就不能再奈何你了。” 姜泠月字里行间,皆是为沈如韫考虑。 姜家的大门虽然随时都会向她敞开,可沈时序终归的当朝丞相,姜家这样的商贾之户,怎么能和他抗衡? 可傅承晏就不一样了,他是当今圣上最器重的国公爷。 只要沈如韫与他成婚,沈时序和刘淑仪便奈何不了她了。 沈如韫点了点头,“嗯,我知道,小姨,你先好好养伤吧,这些事情之后再说。” 姜泠月感觉得到沈如韫的兴致不高,也就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但她刚躺回床上,心中又生出了一丝担忧,她拉着沈如韫的手,问道:“你二叔可回家了?” 沈如韫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也不知该怎么告诉她,姜文林已经被人残忍杀害了,尸首如今还在刑部的停尸房里放着。 苏心兰去认过尸后,她还不知道该找什么样的机会,去将尸首带回来。 老太太现在的身子根本就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面对姜泠月那炙热的目光,沈如韫有些心虚,她别过脸,故作轻松道:“他指不定又躲去哪个赌场了。” 不等姜泠月开口,沈如韫便先发制人,“哎呀!小姨!二叔他都这么大的人了,肯定能照顾好自己的,你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将自己的身体养好,祖母还等着你回去团聚呢!” 这样反常的举动,落在姜泠月眼中,突兀极了。 她也不是傻子,沈如韫根本就骗不了她。 姜泠月从她细微的表情中大抵猜到了,姜文林只怕已经遇害了…… - 锦绣的尸体被抬进宫时,太后和赵懿,都被吓得愣住了。 她们怎么也想不到,沈如韫居然敢如此胆大妄为,连太后身边的嬷嬷都敢杀。 而且从锦绣身上的伤势来看,她生前一定遭受了沈如韫非人的虐待和折磨。 “沈如韫!”赵懿心中愤恨,她紧紧攥着拳头,纤长的指甲,几乎要嵌入她掌心的细肉之中,而她就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似的,只恨恨地盯着地上那具白布掩盖的尸体。 她与沈如韫的梁子,是彻底结下了。 不死不休。 她一定要将她那个贱人,从傅承晏身边赶走,再将她所遭受到的羞辱,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看到锦绣的尸体,最过伤心的就是太后了。 锦绣陪着她在这宫里,从当初一个小小的妃子,一直坐到太后的宝座,而锦绣到了出宫的年纪,也一直都没有离开。 她可谓是太后身边,最锋利的爪牙。 如今她却这样灰扑扑的躺在地上,太后心中痛得如同被钝刀子切割一般。 而赵懿也顺势向太后拱火道:“祖母,那贱人实在是太过嚣张了!我们不能就这么轻易放过她!” “不能轻易放过谁?” 一道略显虚弱的嗓音自慈宁宫外传来。 虽还未见到人,可光是声音,赵懿便闻之一颤。 第92章:指婚 - 重生二嫁权臣,夫人百媚千娇 - 姜拾愿 “母后?”赵懿哆哆嗦嗦的,眼神躲闪,不敢抬眸看向来人。 只见她织金锈凤的衣袂,长长地铺展在身后,繁复的云纹在幽暗中隐约游动着点点光辉。 只可惜虽是盛装打扮,却也依旧掩盖不住她的病态。 长颦减翠,瘦绿消红。 皇后怒其不争地看着被太后惯坏的赵懿,冷声质问道:“懿儿,你可知你都做了些什么错事?” 太后见崔荀安这般不分青红皂白,便指责赵懿,她不耐烦地打断道:“皇后,你这话是何意?” 赵懿深知自己有太后撑腰,态度也硬气了不少,她指着地上锦绣的尸体,同崔荀安告状,“母后,懿儿只是在同祖母说,一定不能放过杀害锦绣嬷嬷的凶手。” 崔荀安看向赵懿的眼神越发冰冷了。 她此番回京,就是收到了傅承晏的来信,他在信中就已经将赵懿回京后做出的所有荒唐举动,都一一言明了。 “贵为公主,却整日惦记着那点情情爱爱,赵懿,你可还记得你身为公主的责任?此番本宫回京,就是为了向陛下求旨,为你赐婚,也好彻底断了你对傅国公那点不切实际的幻想。” 崔荀安被赵懿气极了,她胸口剧烈地起伏着,身旁的嬷嬷更是满眼心疼。 赵懿闻言,瞬间就慌了神。 一旦崔荀安开口,以赵雍对她的爱护程度,必然是事事都依着她。 原本赵雍就没有下定决心将她赐婚给傅承晏,若是崔荀安再来搅局,只怕她和傅承晏就真的彻底无望了。 “母后!您不可以这么残忍,我也是您的女儿啊!您为何就是不能遂一次我的心意?”赵懿哽咽着朝崔荀安吼道。 扶着崔荀安的嬷嬷连连同赵懿摇头,“殿下,您莫要再说了,娘娘她本就身子不好,这一路奔波,更是劳心伤神……” 嬷嬷的话音还未落下,赵懿便恶狠狠道:“谁要她回来了?” “母后,我是一定要嫁给傅承晏的,谁也不能拦着我,就算是您,也不行!”赵懿放下狠话。 这么多年来,她对傅承晏的喜欢,早就化为了执念。 若是不能和他在一起,她先前的十几年光阴,全都成了一场空。 崔荀安也没料到,将她送去渌州五年,也没你能让她变得乖顺些,反倒让她比五年前,还要叛逆。 “若非傅承晏,懿儿怎么会被送去渌州整整五年?皇后,她长这么大,从来没有求过哀家什么,也从来没有求过你什么,就只有这么一个小小的愿望,你身为她的母亲,连这点小事都不愿替她达成吗?”太后站在赵懿身旁,拱火道。 她巴不得赵懿和崔荀安闹得不欢而散。 这样一来,后宫的大权,便一直握在她的手中。 如此一来,也更加方便她笼络朝臣。 崔荀安缓缓阖上了眸子,她轻叹一声。 有太后这样宠着惯着,所以才会导致赵懿这么多年来,一点长进都没有,反倒越发的肆意横行了。 “傅国公根本就不喜欢你,懿儿,你何苦要为难自己,也为难他?”崔荀安耐着性子劝说道。 但赵懿得知了崔荀安此番回京的目的,便是为了给自己赐婚,让她嫁给不喜欢的人,远离傅承晏。 她现在看待崔荀安,哪里还有什么母女之情,她的眼神里,早就只剩下了恨意。 滔天的恨意。 “若不是你,我也不会离开五年,傅承晏身边,也不会有别人!母后,我恨你!都是因为你,我才会和他走到现在这样的地步。” 赵懿话音落下后,她便哭着跑开了。 太后自然是要追过去哄她的宝贝乖孙女的,她临走前也不忘对崔荀安杀人诛心,“皇后,不是哀家说你,你虽生了懿儿,可你这么些年来,你当真有好好养过她吗?你有尽到过做母亲的责任吗?” 这一番话,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子,直接捅进了崔荀安的心窝子里。 她望着赵懿离开的身影,有些落寞的垂下了眸子。 她并非对赵懿太过苛责,而是她这样的做派,着实令人心寒,一点公主的样子也没有。 很早的时候,她便教过赵懿,身为公主,受万人敬仰,便要承担起作为公主的责任。 早些时候,赵懿还是很听话的,可后来她生了太子之后,身子就越发不好了,她没有别的法子,只能去行宫安心养病,这些年来,对赵懿和太子,也的确属于管教和照顾。 如今太后却拿着这个当由头,化为刺向她的刀剑。 崔荀安一时气急,喉间涌上一股腥甜。 下一瞬,她便生生地吐出一口鲜血来。 嬷嬷见状,都被吓得差点当场去世了,她扶住了崔荀安的身子。 她不过三十多的年纪,却被病痛折磨得只剩下一副骨架子。 嬷嬷心疼道:“娘娘,您莫要因为公主,气坏了自己的身子啊!” 崔荀安意识有些涣散,她紧紧握着嬷嬷的手,摇头道:“太后教训得是,本宫是她的母亲,如今懿儿会变成这个样子,本宫也难辞其咎。” 话音落下后,虚弱的崔荀安便昏迷了过去。 一旁的宫女太监们都手忙脚乱,将崔荀安给抬上了轿撵,送回了坤宁宫。 崔荀安突然回宫,将赵懿打了个措手不及,但她心中清楚,能请得动她的,想来也就只有傅承晏了。 他为了躲避自己,甚至不惜求到崔荀安那去了。 赵懿本就已经被伤得快要碎成玻璃渣的心脏,再一次被踩得粉碎了。 太后跟在她身后进来,便瞧见了扑在榻上,哭得一塌糊涂的赵懿。 她心疼地哄道:“哎呦,哀家的小乖孙,好懿儿,你别哭了,你一哭,哀家也跟着心疼!” “你放心,你与傅承晏的婚事,哀家一定想法子促成,你莫要因为你母后的几句话,就自暴自弃了。” 听着太后的承诺,早已哭成泪人的赵懿,这才抬起了头,她问:“皇祖母,您说的是真的吗?” 太后挺着胸脯,同她保证,“傻懿儿,自然是真的,你就是哀家的心肝宝贝,是哀家的开心果,你想要什么,哀家不给你?” - 赵雍刚与大臣们商谈完北边如今的状况,苏公公便急匆匆地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只见他满脸焦急,“皇上,大事不好了!” 赵雍沉着脸,合上了折子,问:“何事如此惊慌?” 苏公公道:“皇后娘娘从行宫回来了……” 赵雍闻言大喜,他打断了苏公公的话,并斥责道:“这不是好事吗?” 说着,赵雍便起身要往殿外走。 苏公公跟在他身后,补充道:“娘娘去了一趟慈宁宫,被气得吐血了,如今坤宁宫内,太医院的太医们,正在竭力救治。” “什么?”赵雍瞬间就瞪大了眼睛,语气中也多了几分怒意和焦急。 他再也顾不得那么多,甚至连形象都顾不上注意了,急急忙忙跑向坤宁宫。 他踏入坤宁宫大门时,太医正好诊治完出来。 赵雍拦下院正问:“皇后身子如何了?” 太医连忙恭恭敬敬地行礼,并回道:“回陛下,皇后娘娘舟车劳顿,本就疲乏,又被刺激了,一时急火攻心,臣已经为娘娘开了方子,不多时娘娘便可醒来。” 听到太医的话,赵雍悬着的心这才稍稍落回了肚子里。 他走进去,便闻到殿内那股浓重的药膳味。 而他心心念念的崔荀安,此刻就躺在屏风后的床榻上。 “是陛下吗?”崔荀安听到动静,费力地支起身子。 她虚弱得厉害,声音也小得几乎快要听不见。 赵雍连忙走了过去,在看到这张朝思暮念的脸后,更是红了眼眶。 他拉着她的手喊道:“荀娘。” “陛下,臣妾此番回京,只想求您一件事。”崔荀安怕自己现在不说,就没有机会了。 赵雍愣了一瞬,但还是应道:“你说。” “臣妾想求陛下,为咱们的懿儿指婚。” 第93章:战事 - 重生二嫁权臣,夫人百媚千娇 - 姜拾愿 赵雍闻言,眸色暗了一瞬,但很快,他就调整好了情绪,哑着嗓子道:“懿儿也的确到了该成婚的年纪了。” 但如今大邺只有她这一位公主。 赵雍一时半会,也不知要不要应了崔荀安的请求。 而且她回来的这个时候,也的确太过巧合了些…… 前脚刚传来急报,后脚崔荀安就回宫替赵懿请旨赐婚了。 但毕竟是陪伴自己多年的枕边人,赵雍还是愿意相信她的。 他问:“依荀娘之见,何人堪为懿儿的良配?” 崔荀安靠在赵雍的怀里,呼吸微弱,人也困倦得厉害,她握住赵雍宽大的手掌,轻声道:“懿儿性子急躁,又疏于管教,这些年来,闹了不少笑话,也给陛下添了不少麻烦。” 尽管如此,她依旧记得,赵懿当初刚出生时,她初为人母的欣喜。 她也不知为何,她与赵懿的母子情分,竟然会走到这样的地步。 崔荀安无声落泪。 赵雍瞧着心疼,他哄道:“荀娘,懿儿不懂事,你莫要因为她,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陛下,求您趁着懿儿的生辰,为她择觅良婿。”崔荀安恳求道。 自五年前赵懿离京前往渌州反省后,没过多久,崔荀安也跟着离京修养了。 这么多年没有回来,她一时之间,倒是真想不到这京中有没有什么品行端正的公子。 赵雍还以为,崔荀安是为了求自己给赵懿和傅承晏指婚,没曾想,她似乎还和五年前一样,并未改变分毫。 可时过境迁,这么多个日日夜夜,赵雍虽然依旧深爱着崔荀安,可他也还是存有疑心。 毕竟如今的崔家,可是背着他,暗地里做了不少小动作。 分明皇位将来也是要传给太子赵宗明的,可崔家如今的所作所为,却大有想要谋权篡位的心思。 加上北边刚起一点苗头,崔荀安便回来了,这一连串的事情加在一起,就不得不让赵雍心里多了几分掂量。 他左思右想,还是决定试探一番,看看他心中记挂着的荀娘,到底有没有变。 “荀娘,懿儿想要嫁给承晏那孩子。”赵雍道。 “陛下,懿儿什么性子,您最清楚不过了,傅承晏是个好孩子,他的父母,都为大邺战死沙场,就连尚未出生的弟弟,也死于战乱之中,这些年来,傅承晏为了大邺,尽心尽力,劳苦功高,他值得更好的女子相伴一生,懿儿这样的性子,就算嫁给傅承晏,她也免不得作妖,更何况,一旦娶了公主,便不能再入朝为官,可傅承晏满腔才华,若是这样便埋没了他,实乃大邺的损失。” 崔荀安规劝道:“与其之后再惹出乱子,倒不如,就让懿儿嫁个平凡些的公子,老实本分便好,如此一来,也能断了懿儿的妄念。” 赵雍着实没有料到崔荀安会这么说。 一时之间,他也有些哑然。 她还是从前那个善解人意的荀娘。 赵雍考虑到北边的事,暂时没有应下来为赵懿择婿的事情,距离她的生辰也就不过月余了,若是应了,只怕是很快就要着手安排起来。 “陛下?”崔荀安见赵雍走神,便轻声唤他。 赵雍猛然回神,他朝着崔荀安扯出一抹笑意,问道:“怎么了?” “陛下可是有什么心事?”她问。 赵雍想了想,还是决定试探一下崔荀安的反应,毕竟他已明确的知道了,面前的皇后,还是他从前深爱的荀娘。 “荀娘。”他轻声唤她的名字。 “嗯?” “若……”赵雍尽量使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缓一些,“如今世道不太平,北荻又蠢蠢欲动了,可如今大邺国库空虚得厉害,若是此战起来,只怕北边的百姓们又得遭殃。” 崔荀安毕竟和赵雍是多年的夫妻,他说了这么多的弯弯绕绕,其实说到底,还是在试探她。 看她是否愿意,忍痛割爱,将赵懿送去北荻和亲。 虽然崔荀安的确是想要给赵懿找个夫家,但她却没有想要将赵懿送去北荻那样的地方和亲。 北荻的王,残忍嗜杀,又纵情欲海。 若是赵懿嫁过去了,不说能否维系好两族的关系,就按照她那睚眦必报的性子,必然会对她和赵雍恨之入骨,到时候,说不定还会倒戈,帮着北荻来攻打大邺。 “陛下可是为了此事烦心?”崔荀安故作不知。 只要她不说出来,她想,赵雍也不会同她挑明,至少现在不是。 但她心中也默默记下。 为赵懿择良婿,得抓紧些了。 否则一旦大邺当真和北荻打起仗来,赵懿便会首当其冲成为和亲公主。 …… 傅承晏从云钦手中接过纸条,看完后便递给了沈如韫。 他眼眸之中的疑惑和猜测,浓得化不开。 “竟又让你猜对了。”他嗓音发哑,语调之中,尽是捉摸不透的晦暗情绪。 沈如韫接过纸条,只见上头赫然写着北荻来犯,已攻陷一座城池。 但她分明记得上一世,这应当是三日后才会传回京的消息,为何这一世却提前了整整三日? 也不知道北边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 她原本是想要在和傅承晏理清关系,两不耽误之前,就他救了姜泠月,将之后北荻会来犯的消息告诉了他,希望他能告诉圣上,早作打算,也好免了北边百姓们一场战乱之苦。 根据她的记忆,大邺虽然但是国库空虚,可与北荻这场战事,并未持续多久,便大获全胜。 如今她将此事告知傅承晏,也是希望他能顺势提出北上平乱,进一步得到圣上的赏识。 这样一来,她也算是回报傅承晏的恩情了。 沈如韫被他盯得心里有些发怵,她故作镇定,用开玩笑的口吻说道:“你我好歹也曾患难与共,我自然不会诓骗你。” 傅承晏似笑非笑道:“是吗?” “自然。” “那你可以告诉我,你为何提前洞悉北荻的动向吗?”傅承晏追问。 沈如韫:“……” 她知道傅承晏疑心重,但没想到,他们都已经一起经历过这么多事情了,他居然还是对自己一丁点信任都没有。 她随口胡邹,“我做梦梦到的。” “哦,我竟不知你还能做这种预知未来的梦。”傅承晏抓住她的手腕,稍稍用了几分力道。 沈如韫蹙眉,有些不适的挣扎了几下。 眼见挣脱不开,她只好回道:“你不知道的多了去了。” 傅承晏勾唇,戏谑道:“既如此,那你不如预知一下,我们什么时候成婚。” 第94章:心动 - 重生二嫁权臣,夫人百媚千娇 - 姜拾愿 他的目光深邃如夜,沈如韫与他对视时,心里轻轻咯噔了一下,手指也下意识地蜷缩了起来。 “怎么样?”傅承晏倏地凑近她,低哑的嗓音中,带着丝丝缱绻的蛊惑,他问:“预知到了吗?” 沈如韫手心有些冒汗,她往后仰了仰,试图与傅承晏拉开几分距离。 “我是个声名狼藉,不守妇道的女人,和光风霁月,人人爱戴的傅国公,是没有日后的。”沈如韫恭维道。 “是谁先前还说我名声也不怎么样,你和我绝配来着?”傅承晏反问。 沈如韫抿唇,屏住了呼吸。 傅承晏见她面对自己的质问时,像个鸵鸟似的,心里便窝着一团火。 虽然他与她达成过合盟,也曾真心相助,但沈如韫人在京中,为了姜家的事情忙的焦头烂额,可她却早在几日前,便已经隐晦的向他透露过了一些线索,昨日更是直截了当,劝他召集亲信,待大邺与北荻开战,便立即向圣上请旨出征,如此一来,便可保他傅家的地位,在整个大邺更上一层楼。 从沈如韫认出穆家藏有的北荻玉牌,他便隐约觉得不对劲了。 直到方才,他收到密信,发现北边的局势竟然真如沈如韫所预料的那般,甚至分毫不差。 但分明此前,北荻也还算安分,并未做出什么太过火的举动,两国也在边境设立了不少市场,可供两国百姓进行贸易。 按理来说,北荻此番是不该来犯的。 难不成这京中,还有这样搅动风云的人物吗? 傅承晏越想越觉得可疑,一双墨色的眸子,如草原上最凶狠的狼王,正泛着幽幽的寒光盯着坐在他身旁的沈如韫。 只听一道意味不明的轻呵,在沈如韫耳边响起,下一瞬,她便听到了傅承晏那略显委屈的话语。 “如今利用完我了,沈小姐就这么急着一脚将我给踹了,这过河拆桥,未免也太过明显了吧?” 有这么明显吗?沈如韫在心中默念。 “也不算利用,傅国公可以觉得,我是移情别恋了,不喜欢你,喜欢别人了。”沈如韫一本正经地说道。 “喜欢谁?”傅承晏追问。 沈如韫:“……” 她平时怎么没发现傅承晏有这么多问题要问? 她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好在林衡之突然拎着两盒糕点走进了院子里,这才将这尴尬的氛围给终结了。 “阿晏,沈小姐!”林衡之看起来心情不错,他走到傅承晏对面,一屁股坐了下来,手上也没闲着,从坐下便开始分起了糕点,“沈小姐,你尝尝,这可是我排了很久的队,才买到的!” 沈如韫接过了糕点,笑着同他致谢。 而傅承晏则在一旁冷脸旁观着他们二人。 这种盯视让沈如韫有些不舒服,她拿着精致的糕点,心中却生不起一丝想要吃的念头。 林衡之好似没有发现异常,不断地催促着沈如韫吃,“沈小姐,这家糕点的味道真的很不错的!你快尝尝,若是好吃,下次我还给你带!” 盛情难却,面对林衡之的热情催促,沈如韫只好勉为其难的咬了一小口。 还不等她咽下去,林衡之便急不可耐地问:“怎么样?是不是很好吃?” 沈如韫讷讷点头,夸赞道:“好吃。” “是吧!这家糕点,是我新开的,短短几日,就已经打败了京中不少糕点铺子!”林衡之颇为骄傲地昂起了脑袋。 若是换做平时,傅承晏必然会应付地夸他几句“能干”,“有经商头脑”,但今日他却出奇的沉默。 林衡之扭头看了他一眼,心下不免犯起了嘀咕,难道傅承晏成哑巴了? 沈如韫今日也总感觉有些奇怪。 “你们……不会是吵架了吧?”林衡之鼓起勇气,凑到傅承晏耳边小声问道。 “是啊,”傅承晏微微挑眉,侧过头,视线落到了沈如韫身上,有些咬牙切齿道:“沈小姐可是要抛弃我,喜欢别人了呢,衡之,你快帮我劝劝她。” 林衡之原本是不想声张的,还特意挪到了傅承晏身边,压低了嗓音,谁料傅承晏居然搞出这样的死动静来,林衡之当场尴尬地愣在了原地。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沈如韫居然要甩了傅承晏!这种天大的消息,真是猝不及防的砸到他身上了。 一想到这是傅承晏这么多年来,头一次开窍,若是沈如韫都不要他了,那他真的就要成孤家寡人了,为了避免这样的惨况发生,林衡之搓了搓手,苦口婆心地同沈如韫说道:“沈小姐,是不是阿晏做了什么事情惹得你不高兴了?你别跟他计较,他这人就是这样,嘴巴一点都不会说话,但其实他心善良得要命,而且阿晏还从来没有喜欢过别人,你是他头一个心悦的女子,他难免笨拙了些……” 林衡之絮絮叨叨说了许多,沈如韫听得如坐针毡,如鲠在喉,如芒刺背。 她不明白,为何不过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傅承晏对自己的态度,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分明先前是他一直不想要和自己染上太多的关系,如今她想要与他拆伙,分清利益关系了,他反倒开始不乐意了。 “傅国公当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便爱上了我?”沈如韫无视林衡之,一双上挑的桃花眼里氤氲着雾气,直勾勾地看向傅承晏。 傅承晏自然也不甘示弱,与她视线相撞,在空气中交织缠绵。 他毫不拖泥带水的承认了下来,“是又如何?” “那傅国公动心未免也太快了些。”沈如韫将他从前阴阳怪气的话都回怼了回去。 傅承晏一愣。 其实他在茶楼里,第一次见到沈如韫,便不自觉被她吸引了目光。 他原本是不会掺和那样的腌臜事的,可沈如韫被穆弘翊和宋怀柔羞辱时,他心智又生出了一丝怜悯,鬼使神差的,让他不想放任这件事不管。 “难道沈小姐不知道,何为‘一见钟情’吗?”傅承晏反问。 他可不会在这种时候,将沈如韫脱离自己的视线和掌控。 林衡之在一旁听着他们二人一来一回的争执,满脸春色荡漾,整个人都陶醉其中了。 他就知道,沈小姐和阿晏,心里都是有对方的,只是嘴硬不愿意表达罢了。 就在沈如韫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傅承晏那一句“一见钟情”,云钦便再一次火急火燎地跑进了院子里。 他满脸焦急,“主子,圣上召您进宫。” “什么事啊?”被打搅的林衡之有些不耐烦地瞪了云钦一眼,颇为警惕地拉住了傅承晏的手,“该不会这又长公主的手段,借着圣上的名义,想要召你入宫,给你赐婚吧!我方才可是听说了,皇后都从行宫里回来了。” 傅承晏心里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何事如此匆忙,但想来他已经同圣上说清楚了,圣上也不会为难他,强行让他和赵懿结为夫妻。 怕是为了北荻来犯,这才特意召他入宫吧? “我先去一趟,衡之,你帮我好好照顾沈小姐,等我回来。”傅承晏不放心地叮嘱道。 第95章:和亲 - 重生二嫁权臣,夫人百媚千娇 - 姜拾愿 傅承晏进宫时,勤政殿外已经跪了好几位大臣了。 他也越发笃定,圣上这是要同他商议战事。 他路过几位大臣要进勤政殿时,突然被拽住了衣角。 傅承晏缓缓垂下眸子,往脚底下看去,只见一位胡子有些花白的老臣,正死死揪住他的衣摆。 这位大人,傅承晏有印象,只是一个五品小官,但他的女儿,也在五年前,被赵懿毁了容颜,后来那位王小姐,受不了打击和流言蜚语,绝望的投湖自杀了。 傅承晏的视线又扫过了殿外跪着的几位大人,发现他们几位竟然都是五年前,家中的女儿,遭到过赵懿折磨和羞辱的。 哦。 傅承晏恍然大悟。 原来今日是来声讨赵懿的。 “王大人,可是有什么事吗?”他故作不知的问道。 “傅国公,如今只有你能见着陛下了,还望傅国公为了大邺的江山社稷着想,规劝陛下,早日治罪长公主,以宽慰罗氏一族的亡灵。”王大人痛心疾首的央求道。 这五年来,有无数个日日夜夜,他们都从未讨伐过赵懿,如今北荻来犯,只能求助于罗玮出征了,他们便集体联合,开始讨伐起了赵懿的种种不是了。 这正义伸张得未免也太迟了些。 只是从这些大臣们的态度来看,这朝中想来是该变天了。 “傅国公,求您一定要劝劝陛下,以江山社稷为重啊!” 王大人话音刚落,同他一起跪着的几位大人,便齐刷刷地朝着勤政殿喊道:“求陛下为罗家做主,求陛下严惩长公主,以平息受害者的怨气!” …… 傅承晏没有接话,只跟在苏公公身后,走进了勤政殿。 皇位上坐着的男人,只不过短短一日未见,便苍老了不少,此刻的赵雍,满面愁容,就连鬓边的头发,也白了不少。 看来他在接到边境的急报后,急得一宿都没睡着啊! 其实罗玮之所以会这么难请得动,傅承晏也在其中出了不少力。 早些时候,他就已经告知了天威将军,他已然知晓,杀害他亲妹妹,害得他家破人亡,成为孤家寡人的罪魁祸首,已经暗中回了京。 而圣上对赵懿的态度,更是寒了天威将军的心,只要圣上一日不处置了赵懿,那么天威将军便一日在府上卧病不起。 如今北边战事吃紧,北荻来势汹汹,一旦天威将军不肯带兵出征,那么整个大邺,便无人可抵挡北荻的铁骑。 圣上必然在找他之前,已经找过了罗玮,只是人家孤家寡人一个,就算震怒之下,要治他的罪,罗家也早就已经没有了后人。 罗玮无惧,所以他大可以抗旨不尊,但朝中的大臣们和大邺的百姓们,却都深知自大邺建朝以来,罗家到底打了多少胜仗,护卫了多少百姓。 圣上自然是治不了他的罪的,因为他这些年来为大邺南征北战,身子早就已经落下了不少病根,如今旧疾复发,无法应战,也属人之常情。 但朝臣们心里跟明镜似的,他们自然清楚天威将军为何不愿意领兵出征。 否则,今日殿外也不会跪这么多大臣了。 “承晏啊,你来了!”赵雍抬头,看向傅承晏,那双充满了野心和欲望的眼睛里,此刻已经只剩下了疲惫。 傅承晏刚欲行礼,赵雍便摆摆手免了,他将北边传来的急报递给了傅承晏,并开门见山道:“北荻此番来犯,是做足了准备,马上就要临近年关了,边关粮草不足,已然被攻陷了一座城池,按照这个进度下去,只怕要不了多久,连霖城也要失守了。” 霖城作为边关要塞,一旦失守,便是为北荻大开方便之门,届时北荻南下攻打大邺,便可一路畅通无阻了。 因此霖城绝不能丢。 可前线战况吃紧,罗玮却无论如何也不肯接旨领兵,今日赵雍便已经下了两道圣旨去罗家,罗玮甚至连圣旨都没有接。 苏公公回来告诉他,罗家已经挂上了丧。 就等着他下令砍他的头了。 赵雍又气又恼,偏偏又无能人可平乱,整个大邺就只有罗玮,可以将北荻打得落花流水。 也正因如此,罗玮二十岁的年纪,便封狼居胥了。 “陛下可是想让臣作为说客,去天威将军府上游说一番?”傅承晏装得懵懂。 方才他都在折子上看到了,边关的魏将军称,北荻想要求娶大邺的公主。 如今大邺,可不就只有赵懿这一个公主吗? 她那样的人心狠手辣,连心肝都是黑的,嫁去北荻和亲再合适不过了。 赵雍重重叹息一声,“承晏啊!如今霖城粮草不足,天寒地冻的,不知你可否愿意替朕跑一趟,将粮草先运过去,以解霖城的燃眉之急。” 傅承晏在心中冷哼。 什么运送粮草。 等他答应了下来,赵雍必然就会更加变本加厉。 他很厌恶战争。 因为他的至亲血脉,都死在了战乱之中。 当然他也很心疼北边百姓们如今的境况,但领兵出征,并非他的强项。 而且他想到的目的也还没达到,若是太早答应下来,也算是失信于罗玮了。 他当即便跪了下来,“陛下,臣也很想在这样的紧要关头,为大邺和霖城的将士百姓们做些什么,可陛下,您是知道的,臣……” 傅承晏欲言又止,哽咽的嗓音,配上他那染着绯红的眼眶,让赵雍瞬间明白了。 他这是想说,他早些年受过的那些创伤,如今还折磨着他,导致他无法前往战场。 赵雍又是一道重重的叹息声。 在这道声音落下后,殿内便静悄悄的了。 赵雍思虑了一番,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他问:“北荻有意求娶公主,承晏,你怎么看?” 其实傅承晏清楚,赵雍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 只是这些年来,从未输过任何一战,大邺也从未有过和亲的先例。 赵雍一时有些放不下帝王的脸面。 可脸面再怎么重要,也终究比不过行军打仗所消耗的银两和粮草。 而如今北荻给了他更好的选择。 只需要嫁过去一位公主,便可以避免这场战争,化干戈为玉帛,赵雍想不到可以拒绝这个请求的理由。 “臣不敢妄言,只是陛下,以公主的性子,若是知晓了,必然会大闹一场……” 赵雍打断道:“所以朕想请你,护送公主赴北荻和亲。” 第96章:让沈如韫代替我去北荻 - 重生二嫁权臣,夫人百媚千娇 - 姜拾愿 傅承晏闻言,在心中冷哼,让他护送赵懿去北荻和亲,不就是把老鼠往米缸里藏吗? 到底是要送她去和亲呢?还是要给赵懿创造机会,让她这一路上想方设法拿下他? “陛下,您也知道公主于微臣是何种心思,若派臣前往护送公主,只怕……”傅承晏欲言又止。 他希望老皇帝可以听懂他的意思。 赵雍一拍龙椅,极为认真地说道:“正是因为懿儿心悦你,这才特意派你护送,她最是听你的话了,这一路上,你也能替朕劝劝她,有些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可比从朕和皇后嘴里说出来管用多了,也好彻底斩断了她对你的那份心思。” 这样蹩脚的借口,还真是让傅承晏心中恶寒。 可赵雍所言,句句皆发自肺腑。 赵懿的性子太过刚硬,她要是得知自己要嫁去北荻,为了大邺江山,与北荻的王结秦晋之好,以她的性子,必然是会大闹一场,最后北荻也不会安生。 “承晏啊,朕这些年来代你也不薄,朕如今就这么一个要求,你也不愿意答应朕吗?”赵雍见傅承晏没有要应承下来的意思,便放软了姿态。 傅承晏还在思索该如何应对,殿外便传来了一阵吵嚷声。 “公主殿下,陛下正在议事,您现在不能进去。” “狗奴才,连本宫都敢拦,你是不想活了吗?”赵懿怒冲冲地指着苏公公骂道。 但勤政殿外,不仅有太监,还有御前侍卫,赵懿再胡闹,也是不敢在这种时候擅自闯进去的。 毕竟她也听到了不少风声。 尤其是殿外还跪了一众大臣,更是让她心慌得厉害。 赵懿隔着帘子,嗓音凄厉,又带着无尽的哀怨,她哭诉道:“父皇!您当真不愿见儿臣吗?” “父皇!” “……” 外头的声音吵得赵雍一个头两个大,傅承晏则一直站在一旁,冷眼旁观。 这种时候,乃是他们父女之间的博弈。 他一个外人,并不合适出现在这。 赵懿的哭嚎声令赵雍心烦意乱,在一声声“父皇”的互换下,大抵是心疼占据了上风,赵雍还是宣了赵懿进殿。 傅承晏早就已经猜到了会有这么一出。 赵懿踏进殿内,在看到傅承晏时,身子明显的愣了一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再一次被摔的粉碎。 提出让她去北荻和亲,也有傅承晏的一份子吗? 赵懿此刻不敢深想,她还有更要紧的事情要做。 她迎着赵雍的目光,直挺挺地跪了下来。 今日的赵懿特意换了一身极为朴素的衣裳,还脱了簪。 素面朝天的,便过来了。 在大庭广众之下脱簪,可是非常屈辱是一件事,尤其是像赵懿这样,将自己皇家的颜面,长公主的威严,看得极为重要的人,做到现在这个地步,的确是下了几分苦心。 赵雍看到她这个样子,第一时间不是责怪她,没有一个公主该有的样子,而是心疼她在此事中遭受的委屈。 “父皇,儿臣听说,您要将儿臣送去北荻和亲?可是真的?”赵懿明知故问。 赵雍一时北问得哑口无言,可他毕竟是一国之帝,在江山社稷和这点小情小爱上,他还是拎的清的。 “懿儿,你也知道,这几年大邺异常艰难,如今北荻来犯,岘城一夕之间便被攻破,一旦霖城失守,那么北荻的铁骑,便可一路南下,直取京州。”赵雍试图通过讲道理的方式,让赵懿理解。 听到这,赵懿哪里还不明白。 她摇着头苦笑,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下。 赵懿是他和崔荀安第一个孩子,她长得也很像年轻时候的崔荀安,赵雍瞧着她,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心里也不由得多了几分愧疚。 可为了大邺的江山社稷,作为帝王,总是会有诸多无奈,他也别无他法。 “所以父皇便想要牺牲我,挽救霖城的百姓吗?”赵懿一针见血的质问道。 这话一语中的。 赵雍张了张嘴,却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因为赵懿说的,是真的。 “懿儿,你作为公主,受万民敬仰供奉,这是你应当承担的责任……” 赵懿不满地打断赵雍这听了让人恶心的狗屁话,她道:“难道受万民敬仰的,便只有儿臣一人吗?为何儿臣的弟弟们,他们便不用被送去和亲?儿臣五年前便被你们残忍的送去了渌州,这五年来,儿臣没有享受过任何公主的殊荣,为何这样的事,偏偏还要落到儿臣的头上?” “他们是皇子,将来是要为大邺开疆拓土……” “开疆拓土?就凭他们吗?若说为国为民,开疆拓土,在父皇心中,儿臣便不能吗?为何偏偏要是儿臣?” 赵懿哭得眼泪都快要干涸了。 如今她为自己的利益据理力争,甚至都忘记了赵雍是一国之主,她只是在对自己的父亲,发泄着自己的不满。 她不想要嫁去那样的地方。 不想要和不爱的人,共度余生。 赵懿这样的话,实在是太过忤逆不孝,赵雍就算是再疼爱她,此刻听到她这样以下犯上的言论,也坐不住了。 他冷了脸,狠狠一拍书案,“赵懿!” 印象里赵雍很少这么称呼赵懿,他一直都亲切的称呼她为“懿儿”,上一次这么连名带姓的喊她,还是五年前,她杀了罗玮的妹妹。 赵懿这会稍微冷静了些许,心中也开始后怕了,她连忙软了态度,同赵雍撒娇认错,“父皇,儿臣方才也是气上心头,一时糊涂,这才说错了话。” “可是父皇,难道您没有想过,册封一位公主,代替女儿前去北荻和亲吗?北荻又没有指名道姓,要我们大邺的公主,更何况,您刚失去十三弟,难道如今还舍得将女儿也送去北荻那样的蛮荒之地吗?” 赵雍闻言,一双苍老又浑浊的眼睛,滴溜溜的转了转,像是在思考她这番话的可行性。 而一直站在一旁,一言不发的傅承晏,心中对赵懿刚升起的那一丝怜悯,也在顷刻之间烟消云散了。 他默不作声地聆听着他们父女二人的对话。 赵懿继续煽风点火,她在开口之前,还特意掀起眼眸,朝着傅承晏投去了一道挑衅的眼神。 “女儿瞧着,沈相家的大小姐,沈如韫便是个合适的人选,女儿几番接触下来,发现她聪颍机灵,沈相对大邺又忠心耿耿,想来沈相的女儿,必然也继承了沈相对大邺的忠诚,依女儿所见,让沈小姐代我去和亲,最好不过了。” “她肯定能逢凶化吉,遇难呈祥,为大邺和北荻的和平,做出巨大的贡献。” 第97章:下药 - 重生二嫁权臣,夫人百媚千娇 - 姜拾愿 赵懿的话音刚落,傅承晏便攥紧了拳头。 他当真是没料到,赵懿的心,居然狠毒至此。 她是圣上与皇后的第一个孩子,哪怕后来嫔妃们为圣上添了不少子嗣,多年来赵懿也一直独得宠爱,她便是仰仗着这独一份的宠爱,想要将和亲甩给沈如韫。 如此一来,她还能除掉一个与她而言,最有力的劲敌。 这一招釜底抽薪,着实是阴险至极,傅承晏也着实没料到她会这么做。 眼见赵雍已经被赵懿说动了,傅承晏趁着他态度摇摆不定的时候,当即便“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陛下,万万不可!” “为何不可?”赵懿扭过头,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却像是阴狠的毒蛇,死死盯着傅承晏,与他针锋相对。 “如今北荻早已另立新主,此时正是与北荻结盟的好机会,北荻也并非傻子,大邺有几位公主,乃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大邺若是送一个假公主过去,岂不是会让北荻觉得,我们瞧不起他们,这可是上赶着给北荻送去一个出兵的由头。”傅承晏字里行间,皆是有理有据。 赵雍一时犯了难,傅承晏所言,也不无道理。 可他也的确不忍心将赵懿送去北荻那样偏远苦寒之地,她从小便娇生惯养,如今崔荀安的身子也一日不如一日了,太医也断言,皇后的寿数,最多三年五载。 要是真的把赵懿嫁去了北荻,到时候她想要回来见崔荀安一面,也难如登天。 作为帝王的理智和作为父亲的职责,在他的脑海中不断地撕扯着。 就当赵雍心中那杆秤,逐渐偏向傅承晏的时候,苏公公便火急火燎地走了进来,“陛下,皇后娘娘在外头求见!” 这样寒凉的深秋,照崔荀安那个身子骨,怎么能受得住这样折腾。 可如今他正在谈论政事,崔荀安过来做什么? 他欲言又止,重重叹息一声后,只吩咐苏公公去取银狐大氅来,“送皇后回坤宁宫,朕忙完了,就过去看她。” 他现在若是见到了崔荀安,或许他方才做下的决定,便会动摇了。 赵懿心中也七上八下的,她真的不想被送去北荻那样的地方,和亲的公主,没有一个好下场,北荻那样野蛮的族群,一旦上一任王死了,那么下一任王继位时,除了权势,连王后也一并继承。 也就是说,在北荻,一个女子,嫁给丈夫的兄弟,又嫁给自己的儿子,也是屡见不鲜的。可这样的婚嫁观念,对于从小便接受女则女训的大邺女子来说,便是屈辱和折磨。 赵懿不想要变成那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她紧紧攥住了拳头,想要再为自己博一把。 可还未开口,赵雍便朝着她和傅承晏摆了摆手,“明日再议吧,朕有些乏了。” 赵懿听了,顿时心乱如麻,于她而言,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但傅承晏却在心中鄙夷赵雍的优柔寡断,一边说着霖城危在旦夕,一边又连这么简单的抉择都做不好。 “陛下,您多拖一刻,霖城便会多死伤多少士卒?此事拖不得,还望陛下早作定夺。”傅承晏再一次跪了下来。 此刻的他,与殿外那些求赵雍惩治赵懿的大臣们,简直如出一辙。 这让赵雍无比的头疼。 他简直都要被这些大臣们给气死了,打着为自己好,为大邺好的幌子,可实际上,却个个以权谋私。 从前倒是没见他们跳出来,要严惩赵懿,如今北荻来犯,罗玮不肯接旨,他们便跳出来以死相逼,胁迫他这个皇帝主持公道了。 赵雍有时候想不明白,到底谁才是皇帝。 他坐在这至高无上的宝座上,许多事情却并不由心。 “傅承晏!”赵雍有些怒了。 他今日着实是乏得厉害。 可傅承晏也不甘示弱,他与罗玮一样不惧生死,整个傅家,已经只剩下傅老太公和他祖孙二人了。 若是赵雍要治他的罪,他也没什么可说的。 傅老太公手中还有当初赵雍亲赐的免死金牌,所以就算触怒龙颜,会遭到惩罚的,也只有他一人。 “陛下,求您早做决断,霖城的将士和百姓们,都等着您!” 赵雍拗不过傅承晏,可要他当着赵懿的面,宣布这样寒心的消息,他也着实做不出来。 “父皇……”赵懿眼巴巴的瞧着赵雍,巴掌大的小脸满是委屈。 她心中惶恐万分。 一边是数以万计的将士和百姓们,一边是他与崔荀安的亲生血脉,赵雍一时之间实在是很难狠下心来做决断。 可傅承晏说得对,他拖得越久,损失就会越大。 倘若霖城真的失守,那么整个大邺都将生灵涂炭。 “懿儿,你去坤宁宫看看你母妃吧。”赵雍垂着脑袋。 此刻的他,俨然已经没有了帝王的威严,而是一个即将失去自己女儿的父亲。 一个无能的父亲。 赵懿闻言,瞬间泪如雨下。 话已至此,她还有什么好不明白的。 她还是成为了弃子。 赵懿眼神怨毒的盯着傅承晏,一双眼睛里面,早已没有了先前的爱意,取而代之的是滔天的憎恨,她恨不得将傅承晏拆吞入腹,生吞活剥了。 她最爱的两个男人,联合起来,盘算着要怎样将她送去敌国和亲。 真是何其可悲。 赵懿痛苦至极。 她嘲讽地勾起了嘴角,临走之前,深深剜了傅承晏一眼。 她一定要让傅承晏后悔今日的所作所为。 傅承晏被她盯得有些不适,以她的性子,知道是自己在推波助澜害她,她必然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能将自己不愿面对的悲祸推给他人,赵懿骨子里便是恶毒的,这一点,傅承晏五年前就已经领教过了。 他与赵雍又谈了些家国大事,冬日昼短夜长,他从勤政殿出来时,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了。 他心中记挂着沈如韫,不敢耽搁,便直接往宫门走去,这几日他得多加派些人手看着沈如韫,以免赵懿再一次向她出手。 届时若是再出了什么乱子,只怕就真的会如她所言那般,让沈如韫将错就错,代替她去北荻和亲了。 他朝着西直门走去,笔直的宫道上,只有他的身影,迎着凛冽又萧瑟的朔风,朝着宫门外走去。 就在他低头的一瞬间,旁边便突然窜出来一道人影。 傅承晏常年习武,反应极为迅速,抬手快速地挡住了对方的攻势,可对方来了招声东击西,趁着他抬手格挡的同时,朝他的面门撒了一把药粉。 他想要屏住呼吸,却为时已晚。 药效很快便发挥了作用。 只一瞬间,傅承晏就觉得四肢开始乏力,脑袋也昏昏沉沉的,随着他开始变得模糊的视线,他的意识也在逐渐消散…… 第98章:生米煮成熟饭 - 重生二嫁权臣,夫人百媚千娇 - 姜拾愿 再一次醒来,傅承晏发现自己躺在了一张柔软的圆床上,粉色的床幔透着一股女人沁人心脾的芳香,殿内的熏香也是柔和的,透着一股令人忍不住想要沉沦其中的燥热。 以他这些年的经验来看,这殿内,怕是被人下了催情的药。 他环顾一圈,发现并未有人看守,刚想要坐起来,却猛地发现,自己的双手双脚,都被绑了起来。 随着他挣扎的动作,结实的绳索将他的手腕勒得生疼。 而随着他的动作,胸腔也开始剧烈起伏了,呼吸紊乱导致他吸入了更多的香料,身体里那股燥热,也在不断地攀升,像是要将他所有的理智都彻底点燃。 这样的寒夜里,傅承晏却感觉自己体内有一股邪火,在不断地游走着,他浑身的血液,都在不断沸腾翻滚。 这种燥热,迫使他急切地想要找到一个宣泄口。 而寝殿的大门,就是在他意识最薄弱的时候打开的。 身着一袭薄纱的赵懿,光着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款款走向他。 她从殿外进来,身上裹挟着一股凉意。 正是这股寒意,将傅承晏已经快要绷断的理智,又重新拉回来了几分。 待看清赵懿的穿着后,傅承晏那张因为催情药而红润的脸上写满了厌恶。 他还以为赵懿会对沈如韫下手,没想到她竟然如此丧心病狂,想到从他这里找突破口。 一旦她破了身子,便绝不能被送往北荻了。 她这破罐子破摔的法子,既能避免被送去和亲,又能凭借着今日之事,顺理成章地求圣上赐婚。 她是女子,更是皇家的公主,名节和脸面于她而言何其重要,就算他再不情愿,到时候也只能硬着头皮与她成婚了。 “阿晏哥哥,你喜欢吗?”赵懿嘴角勾着笑,她张开双臂,当着傅承晏的面,缓缓转了一圈。 本就单薄的布料,随着她的动作,更是露出大片的春光。 傅承晏本就对赵懿没有任何男女之情,哪怕中了迷药,他也依旧对赵懿生不出任何心思。 在见到她的那一刻,傅承晏只觉得催情药带来的症状都缓解了几分。 他想要开口唾骂赵懿这样无耻的行径,可无论他怎么张嘴,喉咙里也发不出一丝声音。 她竟然疯到,让他不能开口说话! 傅承晏后背不禁渗出一丝冷汗,可他的眼神却始终冰冷,充满了怨恨,他就不应该心软,多次放过赵懿,这才酿成了今日这样的灾祸。 赵懿无视掉他眼里的恨毒,笑眯眯地拢了拢那单薄的与不穿没什么两样的薄纱,她抬脚,脚踝处的铃铛,便叮叮咚咚发出脆响,在这样香味浓郁,又寂静无人的夜里,显得格外的刺耳,还裹挟着几分勾人缱绻的意味。 “阿晏哥哥,过了今夜,你我便再也不会分开了!”赵懿自说自话,坐到了床榻上。 因为受力不均,柔软的床面很快就塌陷下去一块,而赵懿则顺势从他的脚边爬了上去。 随着她的动作,床幔上的珠子,也微微晃动着,发出细微的声音,落在傅承晏的耳朵里,却像是催命的符咒。 他浑身都燥热得厉害。 可他绝不能让赵懿得逞。 为了让自己保持清醒,傅承晏狠下心来,一口咬破了自己的舌尖,剧烈的疼痛在顷刻之间排山倒海般袭来,一股血腥味也很快在口腔内蔓延开来。 剧痛和令他无比憎恶的血腥味,让他短暂地保持了理智。 赵懿也察觉到了空气中那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越发靠近傅承晏,味道也越发明显了。 她勾唇冷笑,微凉的手攀上傅承晏的脸庞,如同一条毫无温度,正在吐着信子的毒蛇,做着漂亮蔻丹的指尖,不断地在他脸上游走,掀起一阵酥麻和战栗,纤细白皙,如葱段般的手指,最终停在了傅承晏的下颌处。 她稍稍用力,迫使傅承晏的视线转向她。 两腮被挤压,导致傅承晏口腔里含着的鲜血,顺着嘴角溢出来了一丝,滑落到了赵懿的虎口处。 赵懿见他不惜伤害自己,也要保持清醒,心中顿时窝火。 她一不做二不休,又拿出了一个木匣子,她动作轻柔,带着胜券在握的自信,将匣子打开,纤长的手指,拿出了一颗褐色的药丸。 傅承晏若是不知道这是何物,那他这些年就白混了。 因此在赵懿将药丸喂到他嘴边时,他宁死也不肯开口。 一旦吃了,他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见傅承晏死不开口,赵懿也恼了,她一巴掌打在傅承晏的左脸上,眸子里也泛着几分怒气,“为何不吃?难道你不愿与我永享极乐吗?” “你觉得,还会有人来救你吗?阿晏哥哥,我劝你最好是从了我,否则……”赵懿勾起唇角,露出一抹森然的笑意,“我不介意,用一些更加过分的手段,让你服从。” 只可惜他现在越来越难受,身体软绵绵的,浑身使不出一丁点力气。 否则他定要活活掐死赵懿这个淫荡的毒妇! 竟然敢这般折辱算计他! 赵懿话音落下后,便再一次将药丸怼到了他嘴边,傅承晏依旧死咬着唇瓣,不肯让她得逞。 “你当真不肯吃?”赵懿冷下脸问道。 开弓没有回头箭,她已经做到了这个份上,一旦不能得手,等傅承晏药效过了,清醒过来,必然是会要向她报今日之仇的,就算圣上阻拦,他也断然不会轻易放过自己。但倘若与傅承晏有了肌肤之亲,将生米煮成熟饭,一切便都会不一样。 到那时,他还敢再提刀杀她,便是天下人,也会骂他负心薄幸。更何况,他睡的,可是能为大邺带来和平,去北荻和亲的公主,百姓若知晓,他毁了和亲公主的清白,必然是没那么容易抽身而退的。 赵懿想着,眸子里的神色,也越发坚定了。 她转身在一旁的托盘里拿起一把泛着寒光的匕首,当着傅承晏的面,高高举起,又快速地刺入了他的肩胛处。 饶是如此,他仍旧不肯张嘴。 赵懿又将刀子在他的肩胛处转了一圈,整个肩膀都是一片血肉模糊。 温热殷红的血液,淌到了床上,如同血色的花,妖冶又魅惑,这无疑挑动了赵懿的思绪,令她越发兴奋了。 傅承晏吃痛,倒吸了一口凉气,而赵懿也顺势将药丸塞进了他的嘴里。 迎着傅承晏惊愕又隐忍的目光,赵懿咯咯地笑着,“阿晏哥哥,这下你终于是我的了,你知道我等着一天,等了多少年吗?如今终于得偿所愿了,你放心,没有人能打搅我们今夜的良辰好景。” 话毕,赵懿便朝着被束缚住手脚的傅承晏扑了过去。 第99章:吻 - 重生二嫁权臣,夫人百媚千娇 - 姜拾愿 国公府。 沈如韫喂姜泠月喝完药后,便来了前院,天色已经彻底暗了,廊下的灯笼,在清冷的夜里,散发着暗黄色的幽光。 傅承晏似乎还没回来,整个前厅就只有林衡之,他此刻正喝着茶,烤着火,好不惬意。 听到脚步声,林衡之一回头,就瞧见了沈如韫,他连忙招呼她,“沈小姐,你也是在等阿晏吗?过来一起坐坐吧。” 沈如韫原本是想要拒绝的,毕竟林衡之话太多了,她怕自己坐过去了,就如唐僧进了盘丝洞,以林衡之的性子,他肯定会趁着这个机会,缠着她问东问西。 可转念一想,傅承晏这个时辰了还没出宫,她心中又隐隐有些担心。 她走过去,却并未坐下,只轻声问道:“平日里傅国公入宫也会回来得这么晚吗?” 林衡之为自己斟了一杯茶,滚烫的热气直冲云霄,将他的视线变得模糊起来。 他摇了摇头,“不会,大抵今日是有什么急事吧。” 急事? 沈如韫突然想了起来,圣上急召他,或许正是为了北荻南下来犯吧…… 若是这样的话,那应当就说得过去了。 “你放心吧,阿晏他常年习武,等闲之辈连他的身都近不了,而且圣上也很倚重他,他出不了事。”林衡之打包票地向沈如韫承诺道。 话虽是这么说,但沈如韫心中总归有些不安。 “沈小姐,你就坐下来歇会吧。”林衡之抬眸,入目便是沈如韫那微蹙的柳叶眉,巴掌大的小脸上满是惆怅,他劝说道:“就算真出什么事,也还有云钦,云钦的武功,你也晓得,他一人便可抵千军,再说了,你我连宫门都进不了,就算担心也是白操心,就安心坐着吧。” 沈如韫不断张望着,可敞开的大门却始终没有见到任何身影,对于林衡之的话,也全然听不进去了。 不对劲。 实在是太过反常了。 沈如韫仍旧不放心,她同林衡之说道:“我去宫门外等他。” “诶……”望着沈如韫毅然决然离开的身影,林衡之欲言又止,但一想到他们二人之间的情谊,他也就不再继续劝下去了,只是忍不住感慨,傅承晏还真是因祸得福,得了个好福气。 …… 马车在宫门外停下,沈如韫掀开帘子,看向西直门,两侧的禁军,手持长枪,身着铁甲,哪怕夜里风又急又凉,他们的脊背也挺得笔直。 从这个位置,她可以清楚地看到宫门内那条长街。 再过一刻,宫门就该落锁了。 也不知傅承晏到底怎么样了…… 沈如韫忧心忡忡,不知是不是太着急,她的右眼倏地跳了几下。 古言有云,左眼跳财,右眼跳灾。这个时候,她眼皮突然跳这么几下,就算她并不怎么相信这些迷信,可也总归让她心绪不宁。 她又等了一会,直到朱红色的宫门被人推着缓缓合上,发出冗长又沉闷的声响…… 沈如韫这下总算是确定了一件事—— 傅承晏出事了。 宫门一旦落锁,里面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人也进不去,一旦硬闯,便会被视为谋逆,当场击杀。 这个下午,宫里到底发生了何事? 但她来不及细想,只在宫门关上之前,迅速下了马车,连暖手的汤炉都没拿,便急匆匆地朝着西直门跑了过去。 突然冲出来的沈如韫,令禁军们瞬间打起了精神,纷纷握住手中的长枪,挡住了她的去路。 “我是沈相的女儿,沈家大小姐沈如韫,我……” 不等沈如韫的话说完,为首的那名将领便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命令手下将长枪收起来,就当沈如韫以为自己能有些许渺茫希望时,那名将领开口了。 “不管你是何人,擅闯宫闱就是死罪,沈小姐念在你年幼无知的份上,本将今日可以放你一马,早些回去吧。” 沈如韫闻言,有些着急,她又连忙拿出了傅承晏给她的令牌,她将令牌举到将领面前,那名将领眼底划过一抹震惊,可又很快消失了。 傅国公与相府嫡女之间那点情情爱爱,整个京城都知道了。 沈如韫原以为这一次能放行了,可那名将领脸上依旧冷冰冰的,没有丝毫要让开的意思。 虽然知道沈如韫身份属实,但他还是压抑着怒气,再一次劝说道:“沈小姐,莫要再胡搅蛮缠了。” 沈如韫虽然担忧傅承晏,可这种时候,硬闯是没有任何胜算的,那样做不仅救不了傅承晏,就连她自己也会被抓。 她情绪有些低落,将令牌收了起来,这一次她转换了策略,不为难他们放自己入宫,但打听消息应当没什么关系吧? 她拽住那位将军,“大人,你可知傅国公何时能出来?” “宫门……” 那人的话还没说完,一道佝偻的身影便颤颤巍巍地朝着宫门口走来。 哪怕宫门只留了一道小小的缝隙,沈如韫也透过这缝隙,瞧得清清楚楚。 来人正是傅承晏。 只是他看起来怎么弄得这么狼狈? 沈如韫来不及多想,当即同将军说道:“他出来了,你们快开门!” 将军还未走近,便闻到空气中漂浮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随着傅承晏一瘸一拐地走来,血腥味也越来越浓重。 傅国公在皇宫里遇刺了?将军心中暗叫不妙。 沈如韫自然也闻到了,除了血腥味,还有一股很浓烈的香料味。 她再也顾不得什么阻拦,当即便推开将军和禁军们,朝着傅承晏跑了过去。 此刻的傅承晏狼狈极了,他今日穿了一身绣着松鹤的素白色的常服,可如今衣服已经完全被鲜血浸染。 傅承晏的手,死死捂住右边的肩胛,随着他的动作,温热的鲜血还在顺着他的指缝不断涌出。 滴答—— 一滴鲜血滴落在了地上。 傅承晏在看到沈如韫的那一刻,也彻底耗尽了力气,他顾不得什么平日里英勇无畏的形象一头栽进了沈如韫的怀里。 他体内的药效,还在不断发酵,不仅浑身滚烫得厉害,就连呼出来的气息,也灼热得吓人,喷洒在沈如韫的脖颈处,带起一阵酥酥麻麻的痒意,沈如韫不受控制地轻颤了一下。 而站在一旁的将军,此刻也是着急的不行。 傅承晏一直捂着伤口,但其实他心中清楚,能伤到这样的位置,也只能是遇刺了…… 更何况,圣上对傅承晏可宝贝着,哪里舍得这样罚他? 他弯着腰,小心翼翼地问:“傅国公……” “快带我走!”傅承晏强撑着最后一丝清醒,紧紧攥着沈如韫的衣服,同她求救。 沈如韫不敢耽搁,连忙将傅承晏扶起,他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到了她身上,沈如韫有些费力地扶着他,朝着马车走去。 好不容易将他弄进了马车里,她还未来得及追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他会弄得这样狼狈,满身是伤,傅承晏便开始燥热地脱起了衣服。 沈如韫:??? “你这是做什么?” 傅承晏意识有些迷离,呼吸也变得沉重了不少,他微喘着嘟囔道:“好热……” 沈如韫虽未经人事,却也不是个傻的,傅承晏这个样子还能是发生了什么?可不就是被人下了催情药吗! “你……” 沈如韫话还没说完,唇上便多了一道温热的触感。 第100章:不要丢下我 - 重生二嫁权臣,夫人百媚千娇 - 姜拾愿 傅承晏的唇瓣有些干燥,吻技也生疏得很,毫无章法的辗转轻咬。 沈如韫只觉得周围的空气都仿佛被点燃了,炽热的气息在空气中交织,弥漫着深深的情欲。 行驶的马车不断晃动着,像是平静的湖面,被投掷了一颗石子,沈如韫的心里,也泛起了一圈圈涟漪。 傅承晏骨节分明的大手,紧紧扣住沈如韫纤细的手指,与她十指相交。 滚烫的体温在肌肤相触间,传到沈如韫的掌心里。 她脑海中紧绷着的那根弦也在此刻,倏然崩裂开来。 “是赵懿给你下药了吗?”她问。 傅承晏喘着气点头,拉着她冰凉的手往自己的脸颊上贴去,并低声呢喃道:“帮我……” “这种事情要怎么帮你啊?我带你……”回府找大夫。 不等沈如韫将一句完整的话说完,傅承晏便再一次将她拥进了怀里,单薄的后背被他有力的双臂紧紧环绕着,沈如韫呼吸急促了些,脑袋逐渐发昏。 沈如韫伸手去推了推他,却被傅承晏反手握住了手,十指紧紧相扣,傅承晏略有些粗粝的指腹,正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酥酥麻麻的痒,让她忍不住地颤栗了起来。 她的呼吸也渐渐变得灼热,两人唇齿炽热缠绵,沈如韫只觉得脑袋晕乎乎的,渐渐忘记了抵抗,只是条件反射般地回吻着。 “……可以吗?”傅承晏哑着嗓音问。 炙热的呼吸细细密密的,如涓涓细流,淌在沈如韫的脖颈处。 沈如韫瑟缩了一下,那双湿漉漉的眸子里,倒映出傅承晏的轮廓,略有些受惊的声音,又小又轻,她拽着傅承晏的衣襟问:“你知道我是谁吗?” 带着几分娇嗔的声音,像落在心间的羽毛,又轻又痒,偏偏还抓不得。 傅承晏脸上漫起大片酡红,原本迷离的眼神也在听到沈如韫的声音后,渐渐恢复了几分清明。 他迎着沈如韫的视线,点头答道:“你是沈如韫。” 是他第一眼见,便心动的人。 …… 马车很快就抵达了国公府后门。 傅承晏如今这个样子,走正门被人瞧见了也不合适,但经过这一路的颠簸,他显然已经难受到了极致。 极速攀升的体温,令他浑身都如同炙热的炭火一般滚烫,沈如韫搀扶着他往房里走,这一路上,傅承晏并不怎么老实,他躁乱地撕扯着自己的衣裳,尽管夜里凉得有些瘆人,也依旧没有将他的症状缓解分毫。 好不容易将他扶上床后,沈如韫刚想要去为他寻大夫,手腕却被一只有力的大手紧紧攥住了。 在药效的作用下,傅承晏的力道更是大得惊人。 他一把将想要离开的沈如韫给拽了回来。 沈如韫重心不稳,跌到了他的怀里,她的侧脸贴着他滚烫的胸膛,强劲有力的心跳声,如擂鼓一般,穿过衣裳清晰地传入沈如韫的耳朵里。 “别走!”傅承晏闭着眼,蹙起的眉头彰显着他此刻的不安稳,一向生人勿近又矜贵端方的男人,此刻语调中夹杂着几分委屈,又重复地嘟囔了一遍,“不要丢下我……” 不知是不是沈如韫的错觉,她隐约瞧见傅承晏眼角有些湿润。 她有些费力地支起身子,柔声解释道:“你现在的状态很不好,我去为你找个大夫来瞧瞧……” 可傅承晏却怎么也不肯撒手,他太害怕被人丢下了。 更何况是在这么难受的时候,心底的恐惧,更是被无限的放大,他沉沦在这样的潮水之中,无法抽身。 沈如韫的手冷得好似冰块一般,傅承晏下意识地想要更多,他热得实在是太厉害了,骨头酥软,连血液也像是要被烧干了,他朝着沈如韫祈求道:“抱抱我……” 面对这样脆弱的傅承晏,沈如韫有些不明所以,但他的症状越来越严重了,若是再耽搁下去,只怕会对他的身子有损伤。 可当下他那双有力的臂膀正死死钳制着她,令她挣脱不得,沈如韫别无他法,只能顺着傅承晏的意思来。 她动作颤巍巍的,缓缓抱住了他的腰。 傅承晏低头吻住她淡粉色的薄唇,湿润的舌尖辗转轻扫过她的唇瓣,手指顺着她纤细的腰逐渐往下游走。 直到沈如韫快要喘不过气来,他这才松开了她,裹挟着情欲的嗓音微哑,贴在沈如韫的耳边低声呢喃着。 …… 翌日一早,傅承晏捂着快要裂开的头,从榻上坐了起来,身旁早就已经空了,冰冰凉凉的被褥,将他的思绪拉回来不少。 昨日他穿的衣裳,此刻正七零八落地扔在地上,满地狼藉,光是看这些,傅承晏便能得知,昨夜究竟有多疯狂。 因着药效的作用,昨夜的事情,他忘了大半,但他脑海中却清晰地记得,昨夜他与沈如韫接过吻。 她的唇温热湿软,光是瞧了便让人忍不住想一亲芳泽。 当他想要下床时,却无意间扯动了肩胛处的伤口,只一瞬,温热的鲜血,便顺着他孔武有力的臂膀滑落下来,滴到了床榻之上。 傅承晏有些吃痛,他低头一看,只见右肩处赫然皮肉翻飞,一片触目惊心。 视线一转,他便注意到了锁骨上,一道不深不浅的咬痕。 混乱的思绪再一次被拉回了昨夜…… 傅承晏头疼的厉害,回忆许久也始终想不起来,这是什么时候咬的。 或许是昨夜……太疼了,沈如韫便没忍住咬了他一口吧。傅承晏想着,脸上不自觉浮起了一抹韫色。 肩上的伤口疼得厉害,也在不断地提醒着傅承晏,他得尽快将赵懿这个祸害处理掉。 昨夜他原本是难逃一劫的,可就当赵懿快要得手的时候,坤宁宫突然派人来请赵懿了。 赵懿并未动身前往坤宁宫去看望病重的皇后,毕竟这样的良辰美景,她期待了多年,怎么会为了一个从来不肯站在她身边的母亲,放弃自己唾手可得的东西呢? 但就在她出门听旨的这个间隙,傅承晏强撑着精神,将全身的内力,都积攒到了自己的手上,他顾不得疼不疼,用力将那束缚着他的绳索挣断了。 他解到脚踝处的绳索时,赵懿去而复返,她刚要出声,傅承晏便眼疾手快扑了过去,一记手刀将她打晕。 若非他如今身负重伤,还身处皇宫之中,傅承晏定然是要将她杀了泄愤的,可他也不能白白受赵懿这般凌辱,他捂着右肩,转身找到了赵懿刺向他的那把沾血的匕首,没有丝毫犹豫,一刀划向了她最引以为傲的那张脸。 什么狗屁北荻,根本就用不着让赵懿去和亲。 以她的性子,必然以此为由,做出更多疯魔之事,她甚至还不会觉得自己做错了,只会认为是整个大邺亏欠她的。 锋利冰凉的刀刃划过赵懿的脸,她疼得从昏迷之中清醒了过来,但很快,傅承晏便再一次将她打晕。 没有任何人能证明他昨夜见过赵懿,若是赵懿将此事推卸给他,那么她便是亲口承认,她绑架朝廷命官,并图谋不轨。 反正她的名声已经那么臭了,就算传扬出去,朝中众臣和天下百姓也不会相信一个作恶多端的疯女人的满口谎言。 吱呀—— 房门被人从外头推开,发出突兀的声响,将傅承晏飘远的思绪逐渐拉了回来。 第101章:她走了 - 重生二嫁权臣,夫人百媚千娇 - 姜拾愿 林衡之着急忙慌拉着大夫走了进来,推开门后,映入眼帘的便是傅承晏那光着膀子的模样,以及地上被扔的到处都是的衣服。 他并非傅承晏这样禁欲,时常流连秦楼楚馆,因此在看到这样的场面后,林衡之当即就明白过来了—— 傅承晏与沈如韫!他们二人昨夜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了! 而且看起来这个战况还挺激烈的。 沈如韫今早天刚蒙蒙亮,便匆匆忙忙带着尚在养伤的姜泠月往府外走,而她那做贼心虚的模样,也很快引起了小厮的注意,傅承晏不在府上,小厮自然是要将此事告知林衡之的,因此林衡之在听到沈如韫带着姜泠月,从府中离开了的话,有些诧异地愣在了原地,他分明记得昨夜沈如韫离开了国公府,她是何时回来的? 他怎么没印象了? 小厮称,沈如韫离开时,还特意叮嘱了他们,去为傅承晏请个大夫好好瞧瞧。 林衡之哪里知道这么多,他单纯的以为傅承晏受了伤,便马不停蹄亲自去请了张大夫来。 结果就是现在这个场面。 为了不让他这个二十多年来都守身如玉的好兄弟丢脸,林衡之当即将门挡得严严实实,张大夫的视线也被彻底地遮挡了。 他扭过头去,同张大夫露出一道满是歉疚的笑意,“不好意思啊,劳烦您这么一大早跑这一趟,您去找云亓,他会安排人送您回和善堂。” 林衡之这会满心都是和傅承晏唠八卦,话音落下后,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留给张大夫,便迫不及待关上了门。 随着“砰”的一声,房门被重重合上。 而傅承晏也在此刻冷下了脸,他随意拿起一件衣裳披在了身上,将他身上那些暧昧的咬痕堪堪遮住,并佯装出不耐烦的神情道:“你怎么来了!” 林衡之全然不顾傅承晏对他的态度,自顾自地为自己倒了一杯早已凉透的茶水,随后便双手交叠在桌上,满脸欣喜地问:“你昨夜和沈小姐……是不是!” “这一大早,你很闲吗?”傅承晏的脸色一寸一寸阴沉了下去,面对林衡之这些八卦的打探,他也选择闭口不谈。 “哎呀,都是过来人了,说说呗!” 林衡之看透一切的眼神令傅承晏有些不适。 他避开了他的视线,语气生硬地否认道:“没有。” 林衡之嘴角的笑容完全压不下去,他的手似有若无地指了指锁骨处,阴阳怪气道:“那你脖子上是老鼠咬的?” “跟你有什么关系?” “怎么跟我没关系?我可是你的好兄弟啊!咱俩也算穿一条裤子长大的,阿晏,你有了心上人,可不能瞒着我,我们是要做一辈子好兄弟的,自然不能有秘密!”林衡之理直气壮道。 傅承晏:“……” 林衡之见他这闷葫芦的样子,心里原本那点欣喜和期待,瞬间被扫空了大半,他抿了一口茶,感慨道:“怪不得沈小姐一大早就接着姜掌事离开了,原来你们二人昨夜这么刺激。” 傅承晏眉心一跳,他不可置信地问:“什么?” 沈如韫走了?还将姜泠月也一并接走了? 她这是什么意思? 是想要和自己划清关系吗? 傅承晏越想心中越是气愤困顿。 他不明白沈如韫为何要在这个时候离开,分明昨夜,他们已然成为了除了父母之外,最为亲密的关系。 见傅承晏脸色铁青,林衡之又给自己倒了杯水,仰头一口饮尽后,便苦口婆心地劝说道:“阿晏,不是我说你,你这性子也太闷了些,但你既然和沈小姐有了肌肤之亲,那你就不能再想先前那样对她了,人家毕竟也是个清白人家的姑娘,你怎么说也要给她和沈相一个交代才行。” 这一点不用林衡之说,他也会对沈如韫负责。 他又问:“她们什么时候走的?” “大概半个时辰前,怎么了?”林衡之问。 他顿了顿,胸有成竹地同傅承晏说道:“你现在是不是有种痛失所爱的窒息感,迫切地想要将沈小姐追回来?阿晏,我跟你说,这个就是爱情……” 傅承晏听了他的废话,用一种看待傻子的眼神扫了他一眼。 林衡之瞬间识趣地闭上了嘴。 但当傅承晏穿好衣服,准备踏出房门时,林衡之还是忍不住道:“阿晏,你肩膀上的伤是怎么来的?看起来很严重,要不还是先处理一下吧,也不缺这一时半会的。” “不必了。”傅承晏拒绝道。 “你这伤也是昨夜沈小姐弄的吗?难不成昨夜,她不愿意,你强迫人家了?”林衡之脑洞大开。 傅承晏再次陷入沉默。 他当初就不该拦着赵懿,就应该让他被赵懿身边那侍卫们,就该将他脑子里的水扇出来些。 “我看起来像那种禽兽?”傅承晏压下心中的怒意反问道。 林衡之下意识地点了点头,意识到不对后,又立即摇头否认。 最终傅承晏还是大步流星离开了。 林衡之感慨,傅承晏还真是栽在沈如韫身上了,这还是他头一次见他这么失态的样子。 而且他们俩竟然…… 背着自己做了这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 坐上马车,从国公府离开后,沈如韫悬着的心总算回落了几分。 姜泠月看透了她的焦躁不安,这一路上,她都在等着沈如韫自己调整好心态,等到她心情稍微平复了些,这才拉起她的手询问道:“韫儿,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沈如韫不想让姜泠月为自己担心,她果断摇头,“没有,小姨,您将放心吧。” “那……”为何会离开的这么突然? 好歹傅承晏也收留了她们这么几日,于情于理,沈如韫都该当面和他道谢再走。 可她偷偷摸摸,在傅承晏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带着她离开了国公府,姜泠月猜想他们二人之间必然是产生了什么矛盾。 “小姨,您应该知道长公主也喜欢傅国公,我虽是相府嫡女,可并不怎么受宠,就算我想争,也争不过长公主,更何况,我根本就不想争。”沈如韫随口扯了个借口。 姜泠月闻言,双眸瞬间染上了几分疼惜。 “韫儿,你受委屈了。” 沈如韫回握住姜泠月的手道:“不委屈,这世间男人多的是,错过了傅国公,往后大把的日子,我相信,还会有更好的男子在等着我。” 她话音刚落,原本正常行驶的马车突然停了下来,沈如韫和姜泠月都没有防备,差点就被甩出去了。 “沈如韫,你下来,我有话同你说。” 隔着一道帘子,傅承晏那清润,又略带着几分喘意的嗓音传进了沈如韫的耳朵里。 第102章:我会对你负责 - 重生二嫁权臣,夫人百媚千娇 - 姜拾愿 沈如韫浑身的血液都在此刻凝结成冰。 经过昨夜那样的疯狂,她现在不知该如何面对傅承晏,但又不想让姜泠月担心,她之只好硬着头皮,掀开了帘子。 只见傅承晏一袭玄色阔袖锦袍,脸色苍白如纸,如瀑般的墨色长发,只用了一支极简的簪子盘起,衬得他整个人都素净极了,神色还透着几分病态。 昨夜那般疯狂,他肩上的伤,刚结痂又再一次裂开,将床榻上的被褥,弄得全是鲜血,想来他这么快就追出来了,定然是连大夫都还没来得及给他瞧伤。 “为何要走?”傅承晏问。 姜泠月听得云里雾里,她扯了扯沈如韫的衣袖,轻声问道:“韫儿,你与傅国公……” 沈如韫扭头,宽慰道:“小姨,我和他没什么事,只是还有些话要跟他说,你先回去吧,祖母见了你,定会高兴得连病都好起来。” “可……”姜泠月欲言又止。 不等她把话说完,沈如韫便下了马车,让车夫把姜泠月送回姜家。 空旷的长街上,傅承晏骑着高头大马,满眼睥睨,瞧着站在他面前的沈如韫,心绪复杂翻涌。 他张了张嘴,“我……” 他想问沈如韫,昨夜……是不是他想的那样。 但他总觉得这样问,太过分了些。 怎么能对沈如韫做了那么过分的事情,还反过来问她,昨夜他们二人是不是发生了关系? 他想要从沈如韫嘴里听到什么样的答案呢? 什么都没有发生吗? 那怎么可能?赵懿塞进他嘴里的那颗药丸,并非什么寻常的催情药,就算是医术精湛的大夫来了,也未必能解。 “我知你遭人暗算,昨日之事,傅国公不必记在心里,往后我也会识趣地不再出现在你面前,扰你心烦。”沈如韫昂着头,看向他的眼睛认真说道。 “我没有心烦。”傅承晏闻言,眉心一跳,他连忙解释道。 沈如韫短促地“哦”了一声,促狭道:“我还以为傅国公这个架势,是特意来兴师问罪的。” 听她这么一说,傅承晏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他态度的确不算太好。 他单手利落地翻身下马,走到沈如韫面前,柔声解释道:“我只是听衡之说你走了,我有些着急。” “昨日圣上召我入宫,是商谈北荻一事,圣上想要将赵懿送往北荻和亲,她不愿,并向圣上提议,将你册封为公主,代她前往北荻。” “什么?”沈如韫吃惊地睁大了眼睛。 她方才在听到“和亲”二字时,心底还对赵懿生出了一丝心疼,毕竟和亲的公主,历来就没有什么好下场,两族历史文化和传承不同,因此婚恋观念也有着天差地别,北荻那样的蛮荒之地,别说金枝玉叶的公主了,就连寻常女子去了,也难以忍受这如鸿沟天堑般的落差。 原本她还想告诉傅承晏,此战无需和亲,因为北荻粮草所剩无几,若是长久打下去,北荻必输。 但她还真的没有想到,赵懿居然会向圣上提议,将她封为公主,代她去北荻和亲。 既然赵懿铁了心想要害她,拉她下水,那也不能怪沈如韫心狠手辣了。 她倒要瞧瞧,满身公主病的赵懿,去了北荻,她那身带刺的傲骨,究竟会不会被剔得一干二净。 “不过你放心,圣上虽然对赵懿的提议有所动摇,但我已经同圣上分析了利弊,去和亲的只会是赵懿。”傅承晏语气中多了几分邀功的意味。 “所以她一计不成,又将主意打到了你身上,给你下药,想要与你……”沈如韫话说了一半,脑子这才突然反应过来,她差点脱口而出的,是些怎样的虎狼之词。 但赵懿这做法的确恶心。 她一旦被傅承承晏破了身子,一来不用去北荻和亲,二来还能不费吹灰之力,与傅承晏成婚。 这么看来,她做得也还没赵懿那么丧心病狂,她才是那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傅承晏轻叹一声,敛起了眸子,“是。” “但我寻了机会,逃走了,她只是喂我吃了药,并未……”傅承晏语气有些磕绊地解释道。 这一点沈如韫倒是清楚,毕竟若赵懿得手了,傅承晏体内的药也应当解了,可从他昨夜的状态,显然如他所言这般。 “所以傅国公特意跑过来,就是为了同我说这些?” “我会对你负责的。”傅承晏向她承诺道:“我这几日便会备好提亲的礼物。” 这世道待人严苛,待女子更是,贞洁便是压在她们肩上,带着成见的大山。 “不用了,傅国公,我并不想将自己当做物件,一辈子只能依附夫家,困于后宅,与一群女人争风吃醋,等我处理完家事,便会回姜家,跟在小姨身边学着做生意,而且,我也不想勉强你,娶一个不喜欢的人。” 穆家倒了台,他们一家子都将会被处斩,至于宋怀柔,也因为蓄意谋杀,被判处了极刑。 千帆过尽,大仇得报,她现在只想让害死她母亲的凶手,也得到应有的惩罚,至于嫁娶之事,她已经不再肖想了。 人活一世,还是要为自己,而非为了夫君子女而勉强度日。 眼见她误会自己,傅承晏连忙解释:“不勉强。” “同你成婚后,我不会再纳任何妾室,你便是我傅承晏的正头娘子,是我傅家的夫人,你无需担忧这些,做自己便好,我也会给你足够的自由,若你喜欢经商的话,我名下恰好有几间铺子,有些是傅家祖传的产业,也有几间是我这些年,用自己的俸禄盘下来的。” 沈如韫被他这认真的态度吓到了,她脸颊上多了一抹酡红,眉眼也不自觉柔和了起来,心在胸腔里狂跳,一颗从不被期待发芽的种子,仿佛在这一刻,突然抽出了嫩条。 面对他突然俯身靠近,沈如韫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刚张开的嘴,已经忘了要说些什么,心脏扑通扑通的,好似下一秒就会跳出来,根本压制不住悸动。 她痴痴望着比她高出一个头的傅承晏,那双狭长的眸子里,露出如冬日暖阳一般温暖灿烂的眼神,眼底含着浓浓情意。 他真的喜欢自己? 可先前她和傅承晏说过多次,傅承晏的反应都是淡淡的。 “所以……傅国公这是在同我告白吗?”沈如韫不确定地问道。 傅承晏反问:“难道这不明显吗?” 沈如韫摇了摇头,如实道:“一点都不明显。” “沈如韫,我喜欢你。”傅承晏有些苍白的唇瓣微张,缓缓道:“这样够明显了吗?” “……” “什么时候开始的?” “第一眼。” 闻言,沈如韫开始努力地回忆起自己和傅承晏最初的见面,但她绞尽脑汁思索良久,也始终不记得自己在茶楼向他求助之前,还和他有过交集。 “她试探性地询问道:“是茶楼那次吗?” 傅承晏挑眉,不置可否。 他当时的确很敬佩沈如韫,她是头一个,敢当众退婚的人。 当然更早的见面,还是一年前,她当时还在为了讨好穆弘翊,整日想破脑袋,去年冬日,穆弘翊故意刁难她,让她去城西那家栗子铺买糖炒栗子,于是沈如韫顶着严寒风雪,为他排了许久的队,为他买来了栗子,可穆弘翊根本就是为了捉弄她取乐。那袋栗子,沈如韫送给了一个在街头行乞的小孩,还将她身上所有的银子都送给了那个小孩。 他便是从那时候,对她心生好感的。 所以在她被穆弘翊羞辱时,傅承晏这才会进去。 第103章:求陛下赐臣一死 - 重生二嫁权臣,夫人百媚千娇 - 姜拾愿 傅承晏与她将话说开后,只觉得浑身轻松。 他允诺三日后便上相府提亲,这也恰好给沈如韫提供了一个很好的复仇机会。 她的继妹,对傅承晏可是喜欢得紧。 以她见不得自己好的性格,必然会想方设法勾搭傅承晏,而她也会在订亲宴上,将她所搜集到的罪证公之于众,到那时,所有人都会知道刘淑仪的真实嘴脸。 没有了沈时序的庇护,收拾刘淑仪和沈清薇,于她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 和沈如韫分别后,傅承晏还没踏进国公府,远远地就瞧见了宫里来的人,为首的乃是苏公公,而府外,则有数名身着玄色盔甲的禁军,他们个个手持长枪,严阵以待。 看来赵懿醒了,看到了自己脸上那一道刀子划破的伤口,颠颠地跑去同赵雍告状,这些人都是来抓他的。 不过他也没什么可畏惧的。 昨夜赵懿做出那样下作的事来,他也只是为求自保。 如今大邺也正值多事之秋,罗玮装病闭门不出,不肯领兵击退北荻,朝中也没有应战之人,一旦赵雍要为此严惩他,那么下一次邻国来犯,赵雍当真无人可用了。 傅承晏下了马,迈着四方步朝着国公府走去。 苏公公见到他后,便被他那苍白如纸的脸色给吓了一大跳。 他印象里的傅承晏,从未有过这样狼狈的时候。 “傅国公,您这是怎么了?怎么弄成这样……”苏公公看向傅承晏的眼里满是心疼。 他跟在圣上身边多年,自然也对这位从小便失去了父母和弟弟的傅家小公子,格外的上心。 傅承晏朝着他露出一抹苍白又虚弱的笑意,淡淡道:“走吧,苏公公。” 苏公公没料到傅承晏会这么配合。 今早长公主顶着一张被划花的脸跑来同圣上告状时,苏公公首先是诧异,听到她那磕磕绊绊,漏洞百出的指控后,苏公公心下便了然,此事断然和傅承晏没有什么关系。 可再怎么说,长公主也是皇室血脉,是赵雍和崔荀安最为相爱时生出来的孩子,如今北荻又求娶公主,傅承晏此举着实气坏了赵雍。 因此他才会下令派人前来捉拿傅承晏。 他必须要一个交代。 要么,就按照赵懿的提议,册封沈如韫为公主,代她去北荻和亲,要么,就领兵击退北荻。 快要踏入勤政殿前,苏公公委婉提醒道:“傅国公,圣上这几日因北荻之事,忧心忡忡,您待会也多多体谅一下陛下的难处吧……” 尽管在这件事上,傅承晏也是受害者。 但这一次站在他对立面的是大邺皇帝和长公主。 若他不服软,傅承晏没有任何胜算,还极有可能将戎马半生,好不容易享了几天清福的傅老将军也搭上。 傅承晏知道苏公公也是好意,他点了点头,同他道谢,“多谢公公。” 苏公公并未踏入勤政殿,他驻足在殿外,目送傅承晏进去。 殿内只有赵雍,赵懿已经回宝华宫,接受太医的诊治去了。 傅承晏走到殿中,屈膝跪了下来,“参见陛下。” 换做平日,赵雍早就已经喊傅承晏平身,不必多礼了,可今日他心中窝着火,对傅承晏也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 “你眼里可还有我这个陛下?”赵雍合上了折子,不偏不倚地砸向还跪在殿中的傅承晏。 傅承晏也没有躲,任由赵雍撒气。 毕竟他也伤了赵懿,这是不争的事实。 所以让赵雍收点利息,也算是他唯一能做的了。 被锋利的折子砸了额角,傅承晏很快就渗出了丝丝鲜血,顺着他线条流畅的脸颊轮廓往下淌。 赵雍见状,心中生出了那么一丝不忍,但一想到赵懿脸上那道几乎要贯穿她半张脸的伤痕,刚生出来的那一丝怜悯和同情,顿时被狠狠掐断了。 “懿儿这么多年来,满心满眼皆是你,这么多年都不曾变过分毫,她行事的确是荒唐了些,可你也不该!不该对她下那么重的手!”赵雍伸手指了指跪在殿内的傅承晏,满脸愤怒,连声音懂的在颤抖,“她毕竟是朕的女儿,是一国公主,你毁了她的容貌,她这一辈子,还如何抬得起头?” 傅承晏闻言,扯了扯唇角,脸上露出一抹苦涩,“看来公主没有将真相告诉陛下。” 迎着赵雍那怒不可遏的眼神,傅承晏开始在殿内宽衣解带。 赵雍被他这一行为弄得有些懵愣。 但下一瞬,傅承晏肩胛处那道深可见骨,皮肉翻飞的刺伤,便映入了赵雍的眼帘,伤口随着傅承晏的动作,还在不断往外渗着血。 怪不得方才他一进来,殿内便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此刻更是刺鼻…… 瞧着他这个样子,赵雍悬着的心也终于死了。 傅承晏肩胛处的伤,想来是赵懿弄的。 罗玮都不肯领兵,赵懿还胡闹将傅承晏给刺伤了,伤的偏偏还是他的右肩,这可怎么让他出兵北荻啊? 赵雍心中五味杂陈。 他一面想要弥补傅承晏,一面又想要为自己的女儿讨回一个公道。 “此事是懿儿胡闹,朕会处置她,可你下手未免也太狠了些!”赵雍重重叹息一声,“你快些起来吧。” “陛下还没听臣说完。”傅承晏没有动,继续道:“昨日微臣从勤政殿离开后,便一路沿着西直门走,快要出宫门时,不慎遭人偷袭,那人朝微臣撒了迷药,待臣醒来后,便出现在了长公主的宝华宫里。” “殿内点的熏香,带有催情的效果,公主想与臣……公主认为,只有这样,她才能避免被送去北荻和亲的命运,臣抵死不从,公主拿刀彻底贯穿了臣整个右肩,并顺势喂了一颗药效更强的催情药给臣,臣拼死才从公主手中逃脱,隔断绳子时,不慎误伤了公主。”傅承晏巧妙地将他的故意伤害,说成了失手误伤。 允许赵懿同他耍心眼,他怎么着也该给赵懿回赠些什么。 赵雍听着傅承晏的话,脸色一寸一寸地沉了下去。 他没想到赵懿身为堂堂一国公主,竟然会做出这样荒唐的事情来。 他此刻甚至都后悔生了她这么个拎不清的女儿了。 但他就算再气,也总归不能当真放任赵懿不管,他只好劝道:“承晏啊,你与懿儿虽未正式发生什么关系,但毕竟深更半夜,也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懿儿对你的喜欢,这些年朕也都瞧在眼里,记在心里,不如趁此机会,你便遂了她的心愿,与她成婚如何?朕特许她嫁入国公府,你也照样还能为朕办事。” 闻言,傅承晏眼底的嘲弄更甚了。 “陛下,臣伤公主,是不争的事实,还望陛下赐臣一死!臣也好以死向公主谢罪!”他动作缓慢地将自己脱下的衣服一点点穿上,他虽身负重伤,脊背却依旧跪得直挺挺的。 此刻他全然不顾自己的伤势,双手举过头顶,朝着赵雍行了一个十分隆重的跪拜礼。 赵雍望着他这咄咄逼人的嘴脸,心中刚熄灭的怒火,再一次死灰复燃了。 如今傅承晏这样的行为,和那些跪在殿外,只知道逼他的大臣们,有什么两样。 都是拿性命作为要挟,逼迫他退让。 但他是坐拥整个大邺江山,有着至高无上权力的帝王,不是什么放牛放马的,若人人都如他们这般,挑战他的权威,那他还如何服众? “你定要这样逼朕?当真以为朕不敢罚你?”赵雍气得站了起来,他愤怒地一甩衣袍,朝着殿内的尚方宝剑走去。 傅承晏依旧纹丝不动,他口中重复着那一句:“臣伤了公主,乃是死罪,还望陛下降下责罚,赐臣一死。” 第104章:平定战乱 - 重生二嫁权臣,夫人百媚千娇 - 姜拾愿 赵雍握着剑,走到了傅承晏面前,锋利的剑尖指向傅承晏的胸口,只需稍稍用力,便会刺入他的心脏。 他忍着怒火,低头看向满脸倔强的傅承晏,问道:“朕再问你一次,你愿不愿意娶懿儿,认不认错!” 傅承晏骨骼分明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甚至连情绪也没有。 他昂起头,直视着这位权势滔天的帝王,苍白的唇瓣微张,轻而缓,却极为坚定的声音一字一顿,“臣不愿,陛下想要臣的性命,臣给陛下便是,但臣绝不会娶赵懿那样,心肠歹毒,滥杀无辜,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毒妇为妻!” 赵雍愣了愣。 这是傅承晏头一回,态度这么坚决。 他宠爱了多年的女儿,在他嘴里,被贬低得一文不值。 赵雍也忍不住在心中为赵懿感到心酸。 他在气头上,却也不能真杀了傅承晏,他的父母,都是为了替他守卫国土,战死在了沙场之上,连他未出世的弟弟,也死于非命。 这么多年来,赵雍一直都将傅承晏当做自己亲生的孩子疼爱。 可他竟然这样气他!着实是太恃宠而骄了些。 更何况他已经被赵懿那个下手不知轻重的伤成了这样,若是再刺他一剑,只怕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救不回他这条性命了。 见赵雍迟迟不动手,傅承晏主动将身子往前倾,撞上了赵雍手中的剑。 刀尖没入血肉的声音,让赵雍顿时一慌,他来不及收剑,只能亲眼瞧着傅承晏撞上来。 他此举也是在身体力行地向他证明,想让他娶公主,他宁愿死。 且求死的意志非常坚定。 直到傅承晏栽倒在地,赵雍这才将手中的剑扔到了地上,发出“哐啷”一声脆响。 入目是触目惊心的红,赵雍此刻哪里还顾得上罚他,连忙朝着殿外喊道:“苏慎!快宣太医!” 苏公公进来时,便瞧见了满身是血的傅承晏…… 傅承晏也是个倔脾气,分明他都已经提醒过了,圣上心情不好,不要跟他对着干。 这下好了,要将自己的性命都给作掉了。 …… 太医为傅承晏处理好了伤口,好在刺得不深,并未伤到肺腑,傅承晏这才堪堪捡回来一条性命,但肩胛处那伤,则要修养至少半年,才有可能痊愈。 他被留在皇宫里,由太医不分昼夜地照顾,修养了两日后,傅承晏总算找回了一丝气力。 他肩胛处的伤,拖了太久,没有及时得到治疗,就算如今有御医亲力亲为的救治,傅承晏也依旧觉得,他的右臂,似乎没有先前那么灵活了。 傅承晏不顾太医的叮嘱,擅自下了床。 刚走出寝殿,便恰好撞上了前来看望他的赵雍。 不知他是不是对傅承晏心生愧疚,这两日他都抽空过来坐坐,陪傅承晏谈心,又或是罗玮时至今日还没接旨。又过了两日,傅承晏想来,只怕霖城已经快要撑不住破城了。 那毕竟是千千万百姓的性命。 傅承晏虽然恐惧上战场,却也无法真的放任霖城不管。 霖城的百姓,大邺的百姓,都没有做错什么,他们不该被北荻那群蛮人烧杀抢掠,也不该背井离乡,过上颠沛流离的逃难生活。 “你伤还未好,怎么下床了?”赵雍眼中的关切不似作假。 傅承晏也发自内心地承认,这些年来,赵雍的确对他如亲生父亲那样,除了皇位和江山不能给他,该有的权势是一点都没有少。 但经过那日后,傅承晏对赵雍显然生疏了不少。 “陛下……” “行了,你重伤未愈,无需多礼。”赵雍面色无虞。 不等赵雍开口,傅承晏便主动道:“陛下,臣想前往霖城,助薛将军平定战乱。” 赵雍愣了一瞬,他显然没有料到傅承晏会这么说,他原本还想推辞一番,毕竟傅承晏如今伤得这样重,就他如今这样上战场,只怕不仅不能杀敌,还会让敌军生擒了去。 可如今朝中无人,他那几个儿子们,除了太子是他亲自培养的,其他几位都是些只擅文墨,毫无自保之力的。 太子不止一次请求出征,朝中的大臣们也对应战和讲和吵得不可开交。 前朝需要有人坐镇,一旦储君出了什么差池,整个大邺都将陷入万劫不复。 赵雍自然是不能答应太子的请求。 但傅承晏不一样,他擅武术,又精通兵法。 “承晏,待你凯旋,朕亲自开中门迎你回京。”赵雍感动地同傅承晏承诺。 这样的话,傅承晏并不放在心上。 …… 三日后,他便押解着粮草,和十万大军,前往霖城。 抵达霖城后,满目疮痍,房屋倾倒,街上到处都是身负重伤的百姓和将士。 他们在缺少粮草的情况下,与北荻苦战十日,就在众人都以为要命丧于此的时候,却终于等来了朝廷的救援。 …… 经过傅承晏与霖城守将薛将军的部署后,大邺主动同北荻发起了攻势。 混战过后,空气中充斥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弥漫半空的硝烟和低垂的灰白云影混杂一处,将地上那片片闪着幽光的血泊映得斑驳昏黑。 裹着残破血衣的尸骸,零落满地,残肢断臂渗出腥红的余血,引得食腐的飞鸟凌空盘旋,发出阵阵恐怖的鸣叫,时而俯冲而下,巨大的翅膀贴地飞掠,蓦然掀起阵阵腥风,令人毛骨悚然。 身披甲胄的军士纷纷倒毙血泊之中,浸透鲜血的残衣裹着模糊的血肉,长矛和利剑都折损残破,半掩在泥土和尸骨之间,在昏暗的天光下闪烁着微弱的光泽。 呼啸的劲风吹过,血腥味便弥漫开来,遥遥飘去。 一杆长枪直直插进地面,傅承晏脱力地倚着枪杆,眸中泛着幽光,瞥向远空,但见硝烟滚滚的长空下,猎猎飘舞的残破旌旗仍然高高地屹立,耸入云霄深处。 瞧着这样的场面,他心中思绪万千。 “父亲,母亲,弟弟,我赢了。”他在心中呢喃,“你们泉下有知,也会为我高兴吧。” 这一战,镇北军以血肉筑起高墙,将北荻的军队挡在了清洮河外。 瞧着丢盔弃甲逃走的北荻军队,镇北军欢呼雀跃着。 这一战,诚如沈如韫所言,胜了。 但大邺也损失惨重。 好在将岘城收复了。 傅承晏心中记挂着和沈如韫的约定,待士兵们修整好后,便迫不及待班师回朝了。 第105章:野种 - 重生二嫁权臣,夫人百媚千娇 - 姜拾愿 傅承晏率领镇北军,驰援霖城,大获全胜,回京之日,赵雍应他先前所言,打开中门,迎接他的归来。 这样的殊荣,古往今来都没有几个。 想要来巴结傅承晏的官员们,也更多了,甚至连真实的算盘都不愿掩饰了,那些有女儿的官员们,个个都想要往国公府塞人,哪怕做个妾室,他们也都心甘情愿。 傅承晏拒绝再三,也依旧挡不住他们的狂热,甚至还有人开始骂起了沈如韫,称她一个被接二连三退亲的破鞋,凭何本事勾搭上了傅承晏?又为何那么自私,让如此优秀的傅承晏对她死心塌地,甚至许下一生一世一双人这样的承诺。 听到这些传闻后,傅承晏勃然大怒,他亲自上门,将那些乱嚼沈如韫舌根的大人们,吊在府门前打,路过的百姓们都能瞧见。 一时之间,整个京城都乱了套。 但傅承晏丝毫不惧,抽在那些大臣们身上的鞭子,也越发用力了。 “你就不怕我到陛下那去状告你今日的恶行吗!” 傅承晏无所谓道:“那你最好联合其他人一起上书,省得陛下还要一回一回接见你们。” 他这嚣张的态度,令所有人都惊愕得说不出话来。 他本就是权贵世家,父母更是功勋累累,为国捐躯,如今他又年纪轻轻,击退北荻,权势和地位也水涨船高,更上一层。 待将那些大臣们抽得奄奄一息,傅承晏也停下了动作,他收起鞭子,屈成两截,一下一下在自己的掌心轻轻敲打着,一抬眸,那双墨色的眸子里是一片冰冷,他威胁道:“沈小姐是我好不容易求来的姻缘,你们竟敢如此造谣污蔑,中伤她!若我再听到什么风言风语,无论是否出自你们之口,傅某都会算在你们头上。” 那些大人们本就理亏,瞧见了傅承晏这样强硬的态度,更是不敢继续闹下去了。 但傅承晏此举,总归在京中掀起了轩然大波,圣上当真不能坐视不管,便罚了他三年的俸禄,补偿给那些被他吊起来打的大人们。 赵懿听闻此事后,气得脸都绿了。 傅承晏竟然当真与沈如韫来真的了! 更让她心中痛苦扭曲的是,她辛辛苦苦做的局,却成为了沈如韫的嫁衣。 难看的疤痕,贯穿了她半张脸,便是想要攀附权贵的男子,瞧了她如今这番模样,也是表面奉承,背后作呕。 赵懿这些日子,又任性地将气撒在了那些为她治伤的太医们身上,接连有好几位太医因惹怒公主被拖下去问斩后,整个太医署上下都惶恐至极。 而赵懿也对沈如韫越发地恨之入骨了。 尤其是在傅承晏负伤也要前往霖城击退北荻时,她心中是满怀希冀的,她想,这么多年的情谊,傅承晏总归不会放任她真的嫁去北荻那样的蛮荒之地。 可当他得胜回朝,那般大张旗鼓地与沈如韫出入成双,赵懿心中的美梦,这才被一点点击碎。 她这么多年的喜欢和执着,终成了一场空欢喜。 所以心生怨怼,被嫉恨蒙蔽了双眼的赵懿,在得知今日傅承晏动真格的,竟然请了傅老将军一起亲自登门,向沈家提亲时,她再也无法忍受这样的痛苦了。 只要一想到傅承晏往后会和沈如韫成亲生子,她便嫉妒得发狂。 “殿下,您要去哪啊?皇后娘娘……”勒令您这段时间闭门思过…… 宫女如霜的话还没说完,赵懿便冷冰冰扫了她一眼,道:“你不用拿母后压我。” 崔荀安根本就不爱她,她心中只有皇弟。 否则她也不会在明知道自己喜欢傅承晏的情况下,还想方设法拖她后腿了。 长公主的仪仗摆驾相府时,傅老将军和沈相正为了两个孩子的婚事,聊得热火朝天。 赵懿今日就是为了来闹事的,她带了不少人,身边还跟了个御医。 在见到沈如韫的那一瞬,她便不由分说地冲了上去,高高扬起的巴掌还未落下,傅承晏便挡到了她面前,将她严严实实地护在身后。 “傅承晏,你果真是护犊子的紧啊!”赵懿眼中神色阴狠。 下一瞬,那一巴掌,便重重地落到了傅承晏的脸上。 她看向府上的众人,“本宫怀了傅承晏的孩子,他娶不了你沈如韫。”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傅承晏有些恼怒。 赵懿早就知道傅承晏不会相信,因此她特意带了一名御医过来。 御医哪里知道,带他出宫是为了这档子事。 这会面对众人狐疑的眼神,他被架了起来,连一点退路都没有。 若是不顺着公主的来,他一家老小都怕是见不到明日的曙光,若是按照公主的意思来,傅国公和沈相也不是什么好招惹的。 他一个小小太医,哪里惹得起他们这些大人物…… 一句话没说,他就已经抖如筛糠了。 傅承晏哪里瞧不明白,赵懿这些拙劣的手段,他不屑道:“你那宝华宫里,众多面首,夜夜笙歌,公主还真是好大的口气,想要将肚子里这不知生父为何人的孽种赖给我!” 赵懿显然没有料到傅承晏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揭她的短。 她的确是怀了身孕,不过腹中胎儿也的确不是傅承晏的。 是在向傅承晏下药不成,又被他毁了容貌后,她伤心欲绝买醉,却不慎与那些豢养的面首们…… 可也不过短短几日的出入。 就算赖给傅承晏,他也只能认。 赵懿便是认定了这一点。 所以她才会赶在圣上和皇后知晓这一切之前,先发制人。 傅承晏不仅心中门清,他也豁得出脸面。 “你若继续胡闹,大不了我再将在圣上面前那套说辞,重新当着大家的面,再重复一遍就好了。”傅承晏往前一步,压低了嗓音威胁道:“不过你自己可要想清楚这么做的后果。” 这件事没有预留任何退路给赵懿。 无论她如何选择,都难逃一劫。 与其让天下人都知道她不检点,怀了面首的孩子,还不如将这事赖给傅承晏。 想到这,赵懿的眼神越发清明了。 她一口咬死,“本宫腹中的孩子,就是一个月前,你被父皇宣入宫商谈北荻战事那日怀的!” 闻言,在场众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傅老爷子虽然相信傅承晏不是这样的人,可赵懿毕竟是一国公主,她也犯不着用这样的手段来陷害傅承晏。 而沈时序心中却恨透了此刻来搅局的赵懿! 他才不管傅承晏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私生活又是如何混乱,在他心中,哪个男人不三妻四妾?他在乎的只是沈如韫能否顺利地嫁进傅家。 本就和沈如韫不对付,又钦慕傅承晏,却始终没有机会的沈清薇,简直要高兴死了! 她宁可傅承晏和长公主在一起,也绝不能便宜了沈如韫那个贱人! 听到府上众人交头接耳,沈如韫深知,哪怕赵懿说的是假话,有心之人也会将它传成真的。 她当着赵懿的面,主动挽上傅承晏的胳膊,“公主殿下,我想你应该是搞错了,那日承晏从宫里出来后,便来找了我,那一夜,与他共度良宵的人,是我,他可是整夜都在与我商谈婚嫁聘礼,怎么可能会抽身去宫中,让殿下怀上身孕呢?况且,他还是很洁身自好的,虽然殿下喜欢臣女的未婚夫婿,但也不能说出这样的谎话来污蔑他!” 傅承晏掀起眼眸,眼中如霜雪般冰凉。 赵懿实在是不知死活。 那他也没什么可手下留情的了。 “既然公主腹中怀的是野种,我定会如实上奏陛下,还请这位太医,好生伺候公主,万莫让她有什么差池。” 傅承晏话音落下后,傅老将军也为傅承晏和沈如韫鸣不平:“公主殿下,今日乃是晏儿和沈小姐的大喜之日,你闹上这么一出,老夫不得不怀疑殿下动机不纯了。” 第106章:指认 - 重生二嫁权臣,夫人百媚千娇 - 姜拾愿 面对众人的指责,赵懿脸上也渐渐挂不住了。 但戏已经唱到了这个份上,就算赵懿想要临时将自己摘出去,傅承晏也会将她的退路彻底堵死。 他当即就转身同傅老将军道:“祖父,劳烦您立即进宫,将此事告知圣上和皇后娘娘,公主有孕绝非小事,请立即派人前来,将公主平安护送回宫,否则若是出了什么差池,就是拿傅沈两家的命也抵不过公主的玉体安康。” 老将军满口答应,当即拄着拐杖就要往沈府外走去。 他无论何时想要进宫,宫门的守卫都不敢阻拦。 见傅承晏他们要动真格的,这下赵懿是彻底慌了神。 她想要上前阻拦,却被傅承晏的守卫们牢牢围住。 “傅承晏!你大胆!”赵懿怒不可遏。 傅承晏一脸纯良,“殿下如今怀有身孕,还是少动怒为好,免得伤了腹中胎儿。” 赵懿简直要被他给气死了! …… 最终赵懿被赵雍和崔荀安亲自接回了宫中,为了防止她再生事端,没过多久,便将她送回了渌州,此生都不得回京。 没了赵懿从中作梗,傅承晏和沈如韫也如期举行了订婚宴。 衔月阁。 云棠正在精心为沈如韫搭配簪子。 看着铜镜中美得不可方物的沈如韫,云棠也不由得落下了感动的泪水。 作为沈如韫的贴身丫鬟,云棠这些年亲眼见证了沈如韫这一路走来,到底有多么不容易。 好在遇到了傅国公,她家小姐也总算是能苦尽甘来了! 想到从今往后,沈如韫再也不用看人脸色过日子,她还会因为有傅国公的撑腰,而让刘淑仪母女夹着尾巴做人,云棠便高兴得再一次热泪盈眶。 沈如韫觉察到她的情绪,抬手轻轻拍了拍落在她肩膀上的那双手。 她柔声安抚道:“傻瓜,哭什么呢?” “小姐,我就是想到了你从前的辛苦,没忍住,这才……”云棠被沈如韫这么一哄,更是哭得稀里哗啦,豆大的泪珠顺着她稚嫩的脸颊滚落,“小姐,你终于苦尽甘来了!” “是啊,所以你该为我感到高兴。”沈如韫璀然一笑。 云棠闻言,又破涕为笑,她重重地点头,好似小鸡啄米,“高兴!小姐终于要脱离苦海了,我打心底为小姐高兴!” 沈如韫闻言,没有再说话。 她可不是要脱离苦海,而是要将这无边无际困住她,又吃人不吐骨头的苦海彻底摧毁。 这也是为何,她没有将订婚宴在姜家举行,而是设在了沈家的目的。 这些天来,在傅承晏的帮助下,她收集了不少沈时序与敌国往来密切的罪证,就连此前北荻来犯,也与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这些证据,傅承晏在征得沈如韫的意见后,今日一早就已经呈给了圣上,想来这个时辰,圣上也已经看到了折子。 至于害死她母亲的刘淑仪,她也一定要让她血债血偿。 沈如韫凭借着上一世临死前,穆弘翊亲口说给自己的那些话,顺藤摸瓜查到了刘淑仪那些不堪的旧事。 她今日倒是要好好瞧瞧,被千疼万宠爱了一辈子的枕边人背叛的滋味,沈时序是否在得知了真相后,也能感受到当年她母亲临死前,千分之一的痛苦。 “小姐,时辰快到了!老爷催您去前厅了!” 云苓推门进来,便瞧见盛装打扮的沈如韫,她顿时眼前一亮,没多久,她也和云棠那个爱哭鬼一样,红了眼眶。 沈如韫将今日重头戏所要用到的证据,塞进了自己的袖子里,确保万无一失后,这才在云苓和云棠两姐妹的搀扶下,缓缓朝着前厅走去。 前来祝贺的宾客们,早就已经到了。 为了见证今日这样重要的时刻,沈如韫全然不顾沈时序是否愿意,一意孤行地将姜泠月和老太太也请了过来。 十八年前的惨案。 自然是要让逍遥法外多年的真凶,在被揭穿真面目的时候,让受害者家属也一同见证。 订亲晏正式开始后,沈时序满面春光,与前来祝贺的宾客们推杯换盏。 能有一个傅承晏这样,手握重权,又深得圣上信赖的权臣,换谁都得飘飘然,更何况,沈时序早就已经想要拉拢傅承晏了。 十八年来,这是他头一次,如此庆幸自己有沈如韫这个女儿,这才能得到傅承晏这么好的女婿。 宴会气氛高涨时,沈如韫却突然放下了手中的碗筷,与傅承晏对视一眼后,缓缓起身,走到了前厅的正中央。 “诸位,先静一静,小女有些话,今日想要告知诸公。” 沈如韫声音不算大,但如今她马上就要成为傅承晏的夫人了,众人对傅承晏是如何的尊敬和恐惧,便也如何地尊重沈如韫,因此哪怕她声音再小,也多的是人乐意倾听。 “我想揭发我的父亲,当朝丞相沈时序,与北荻勾结有染,妄图通敌叛国!”沈如韫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上一世那些罪证,并非穆弘翊造假,而是沈时序当真被权势遮住了眼睛,竟然开始奢望不属于他的东西。 闻言,沈时序脸上的笑意,一点一点地凝固了起来,他满脸不可置信地看向正厅中央的沈如韫。 缓了许久后,他这才意识到沈如韫这个逆女,到底在说些什么! 为了不让众人相信沈如韫的说辞,沈时序当即便起身,怒气冲冲走向沈如韫,他抬起的巴掌还未落下,便被沈如韫死死钳住了手腕。 “孽障!你可知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沈时序恶狠狠道,那双因苍老而变得浑浊的眼睛里,此刻盛满怒火,恨不得将沈如韫烧成一团灰烬。 沈如韫早就知道他不会这么轻易认下,她同傅承晏目光交接后,很快,云钦便押解着一个浑身鲜血淋漓的男人进了前厅。 “沈相,此人你可认识?”傅承晏上前一步,钳住了那人的下颚,将他的脸抬高,方便沈时序辨认。 从这名囚犯被带上来的那一刻,沈时序脸上的情绪就已经变了。 此人正是傅承晏此次霖城之战中,擒获的北荻将领巴图。 多年来,与沈时序互通书信,传递情报的也正是巴图。 巴图在北荻的地位并不低,而沈时序那些书信,也都被沈如韫找到了,傅承晏端上来一个匣子,将匣子里的信件全都拿了出来,以供在场所有宾客们查阅。 “……” “想不到看起来清廉正直的沈相,背地里竟然与北荻勾结,妄图窃取我大邺万里江山!” “若非今日有沈小姐大义灭亲,我们还真要被这样人面兽心之人蒙在鼓里!” 听着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以及这让他无从狡辩的铁证,沈时序的脸色一寸一寸的白了。 不等他开口,一支领着圣旨的禁军,便闯了进来,作势要将沈时序带走。 可沈如韫对他的报复还不够,她恳求道:“再多给一盏茶的功夫,可以吗?将军。” 区区一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沈时序,禁军首领也并未将他放在心上。 在得到了将军的首肯后,沈如韫又当着早已颓败的沈时序的面,唤来了一位村妇,和一个瘸腿的男人。 她微微俯身,同沈时序说道:“父亲,想来你还不知道吧。” “你疼爱多年的清薇妹妹和文耀弟弟,根本就不是你的种。” 第107章:断亲 - 重生二嫁权臣,夫人百媚千娇 - 姜拾愿 “你这贱人,你在胡说些什么!”沈清薇丝毫不顾形象地冲了上来,一把将沈如韫推开。 彼时傅承晏站得较远,没能在第一时间上前阻拦,但好在沈如韫如今也不是任人拿捏的性子了,就在沈清薇扑过来的那一瞬,她像是早就预料到了一般,往一旁侧身,躲过了她的魔爪。 沈清薇重重摔倒在地,裙摆上染上了脏污,发髻也松散了。 她歇斯底里道:“我原以为你只是讨厌我和娘,没曾想,你竟然为了不让我们好过,连这样的假话都能编造出来!” 刘淑仪也沉不住气了,她用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委屈地哭诉道:“韫儿,我自认这些年来待你也不薄,清薇和文耀有的,也都不曾缺了你一份,我知道你埋怨我,埋怨你父亲,那时不该听信游方术士的话,将你送走,可我们也是迫不得已,这些年来,你父亲心智一直都对你有愧,将你接回来后,更是想要百般弥补你,你为何,为何还要如此污蔑我们?” “韫儿,若是你恨我,那便冲着我一人来便好了,老爷和清薇他们都是无辜的,你毕竟是老爷的亲生骨肉,老爷他是真的心疼你啊!清薇也是与你有着血亲的妹妹,我求你,容下她好吗?她什么都没有做错!” “都怪我,怪我不该嫁进沈家,怪我不该在你那么小的时候,就抢了你的父亲,可韫儿,你父亲他也只是担心你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小婴儿没了母亲活不下来,这才会在你母亲刚过世不久,便将我娶进了门,他只是想要有个人更好的照顾你啊!” 众人瞧着刘淑仪这痛彻心扉的模样,也不由得一阵唏嘘。 不得不说,这些年来,她在外人面前,是一贯地会演戏,导致她如今这番声泪俱下的悔恨之辞,博得了在场一众宾客们的同情怜悯。 沈清薇目眦欲裂,但在听清楚人群中的议论声后,又当即添了一把火,“爹这一辈子,为了大邺兢兢业业,到头来却被你污蔑成叛国罪人,像你这种为了报复,连亲生父亲都下得去手的人,说出的话当真可信吗?”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更是众说纷纭。 若沈如韫所言非实,那她便是犯了大忌,连生父都敢污蔑中伤,此为不孝;对待同父异母的妹妹,也是态度恶劣至极,此为不悌。 在大邺律法看来,沈如韫此举,不孝不悌,她说的话着实令人不足以令人信服。 可圣上都派人前来捉拿沈时序了,这总不能有假…… 因此,哪怕今日的来宾之中,有不少与沈时序在官场上交好的大人,见此情形也没有轻易站队,生怕行差踏错,导致自己万劫不复。 “可不可信,自然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沈如韫说着,命人端来了一碗清水,“父亲若是不信,大可滴血验亲。” 她可是很期待沈时序被真相击垮的狼狈模样。 刚才还哭天抢地的刘淑仪,扑过来一把打翻了那碗清水。 以沈时序对她的了解,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一想到自己为别人养育了十几年的孩子,还将自己唯一的亲生血脉送到府外,多年来不闻不问,沈时序心中便揪疼了起来。 先前有多么爱沈清薇和沈文耀,如今的沈时序,就有多么的憎恨刘淑仪,都是她这个贱人,欺瞒他,哄骗他! “贱人!”沈时序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浑身颤抖着,对刘淑仪吼道。 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刘淑仪怎么可能轻易认下。 “她那么恨我,这碗水必然被她提前动了手脚,妾只是担心老爷您被她误导,牵着鼻子走……”刘淑仪“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她又哭了起来,那肝肠寸断的模样,让人心生怜惜。 这么多年来,她都仗着有沈时序的疼爱,只用当一个官太太,哪怕年逾三十,也依旧保养得极好,脸上更是连一丝皱纹也瞧不出。 如今她这样哭起来,沈时序难免也有所动摇。 沈如韫见沈时序的态度反应,心中更为她死去多年的母亲打抱不平。 “她到底是不是父亲的孩子,你心中最清楚。既然你不见棺材不落泪,那我也只好成全你了,母亲。” 她勾唇,将人证带了上来。 方才刘淑仪还没有看清他们,直到现在,这两人站在了自己面前,她才真正看清他们的真面目。 年纪较大的村妇,是当年沈时序安排伺候过她的老嬷嬷,因为撞破了她与外男的私情,被她关进柴房一把火给烧了…… 而这个跛脚瘸腿的男人,则是她的青梅竹马,可他却是个没什么用的文弱书生,不仅不能像沈时序那样,靠读书考取功名,入朝为官,整日只知道读些酸腐的诗词,屡考屡不中。 后来他还染上了赌博的习性,开始频繁地找刘淑仪要钱,还威胁她,若是不给他银子,就要将他们二人的苟且之事,公之于众。 那样的话,她就再也没有机会攀上沈时序这根高枝了…… 为了不让他成为阻碍,刘淑仪亲手捅了他一刀,将他推入了湍急的河水之中。 可他不应该死了吗? 都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怎么可能还活着? 刘淑仪不可置信地后退了一步,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 但很快,她就将矛头指向了站在一旁的沈如韫。 “是你!这一切一定是你搞的鬼!”刘淑仪愤愤道:“你如今这小人得志的嘴脸!当真和你娘一模一样!” 将死之人,骂就骂吧,这么些年来,刘淑仪也没有背地里少辱骂过她和她的母亲。 沈如韫招招手,将那位满脸都是烧伤的嬷嬷唤到跟前来。 “你仔细瞧瞧,这人你可认识?” 嬷嬷倏地凑近早就已经慌乱至极的刘淑仪,在看清她脸上那些黏连在一起的皮肤后,刘淑仪如惊弓之鸟,被吓得跌坐在地,并抬手挡住了自己的脸,连连尖叫着往后退缩。 这样狼狈,不顾形象,放声尖叫的模样,在场之人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老妇人嗓音沙哑,如同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鬼,带着十足的怨恨,她因为年迈而变得佝偻的身子,此刻正缓缓靠近刘淑仪,“夫人,难道你忘了吗?十七年前,你与骆书生偷情,不慎被我撞见了,于是你一不做二不休,将我关进柴房,并任凭我如何苦苦哀求,你也始终不肯放过我,那场火好大啊,烧得我好疼……” “这么多年过去了,可我依旧走不出来,无数次午夜梦回,我都会想起你当初将我关进柴房,想要放火将我活活烧死的嘴脸,夫人!如今再见到我,是不是很失望?失望我没有死在那场大火里?” 老妇人见刘淑仪不断躲闪,怨气上头,用她那双如枯树一般的双手,紧紧抓住了她的手腕。 只是这么一个简单的肢体接触,却将刘淑仪吓了个半死。 她反应激烈地挣扎着,试图摆脱老妇人的禁锢。 要找刘淑仪复仇的决心,支撑着她活了十七年,如今仇人就在眼前,换了谁都不可能这么轻易地善罢甘休。 骆书生也没那么不甘示弱,他瘸着腿走到刘淑仪身前,口口声声喊着“淑娘”。 他现在这个鬼样子,活了十七年,好不容易找到了将他害成这样的凶手,他自然是要抓紧些,让自己下半辈子,有个能依靠的人。 刘淑仪被他们二人纠缠得快要崩溃了。 而沈时序的脸色也沉得与锅底无异。 他又悔又恨,可一切都为时已晚。 沈时序将目光投向沈如韫,那双苍老的眸子里,饱含热泪,似乎在卑微地祈求着她的原谅。 可沈如韫早就不奢望了。 她一字一句道:“当年你纵容刘淑仪,逼死我母亲,为了让她给刘淑仪腾位置,在她的保胎药里加了活血的药,导致她生产时血崩而死,我与你的父女情分,也到这吧,再和你这样的人生活下去,我怕我会忍不住想要杀了你。” 第108章:大仇得报 - 重生二嫁权臣,夫人百媚千娇 - 姜拾愿 此前裴淮的父亲,也曾为姜兰月的死,做出过努力,可惜他太渺小了,与官拜丞相的沈时序比起来,简直是以卵击石。 所以他利用完了姜兰月,又设计害死她的真相,最终也只被沈时序滥情花心这样不痛不痒的幌子敷衍过去了。 如今旧事重提,沈如韫自然是手握十足的证据。 当年刘淑仪前脚买了大量红花,沈时序后脚又买了不少活血化瘀的草药。 他们这对奸夫淫妇,都筹划着如何弄死姜兰月。 这也正是为何沈时序会听信游方术士的话,不允许家中供奉姜兰月的牌位,因为他午夜梦回,也会因为做了亏心事,而害怕遭到报复。 一切昭然于天下,沈如韫心中悬着的巨石,也终于落了地。 看着沈时序被禁军带走,沈如韫心中只觉得无比畅快。 而没有了沈时序撑腰,又被老嬷嬷和骆书生缠上的刘淑仪,都已经用不上沈如韫出手,她的后半辈子就已经能一眼望到头了。 沈清薇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她愤恨地看向被傅承晏搂在怀里,呵护备至的沈如韫,喃喃道:“都怪你,都是你这贱人,毁了我原本高高在上,不染纤尘的生活!你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不死在外边!” 如今她从相府小姐,沦为了野种,亲生父亲还是一个这样相貌丑陋,又身体残缺的瘸子…… 沈清薇恨极了沈如韫。 凭什么她能得到一切! 她眼底翻涌着的滔天恨意几乎要将她所有的理智都吞噬了,她一扭头就看到了桌上用来吃螃蟹的八大件。 沈清薇眼疾手快拿起了蟹刀,紧紧攥在手中,不管不顾地冲向沈如韫。 此刻她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她要沈如韫死。 都是她把她害成这样的。 沈清薇还没靠近沈如韫,便被反应过来的傅承晏一脚踢开数米远。 他力道极大,又正好踹在了沈清薇的腹部,沈清薇落地的那一瞬间,一口鲜血从她口中喷涌而出。 尽管如此,沈清薇也没有松开手中那把蟹刀。 可她伤得太重了,后背又撞到了柱子,她想要强撑着坐起来,喉间再次涌上一股腥甜。 沈如韫心中都已经没有打算再报复沈清薇了,毕竟她也深受蒙蔽。而且她瞧见过沈清薇善良的一面,如果她没有一个这样的母亲,或许,她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可她遭受到的恶意,也有很大一部分,来源于沈清薇和沈文耀这两姐弟,她不是什么大发慈悲的善人,当沈清薇拿着刀想要和自己同归于尽,沈如韫对她那仅有的一丝怜悯,也彻底地消失了。 她抽出了云钦腰间的长剑,拎着走到沈清薇面前,“好妹妹,杀人,靠你手中这样的刀可不行。” 话毕,那如银蛇一般,泛着冷光的剑刃,便直直刺向了沈清薇的右腿。 鲜血霎时喷涌而出。 沈清薇痛苦不堪,发出一道凄厉的惨叫。 紧接着,她又吐出一大口鲜血。 刘淑仪大概也是听到了沈清薇痛苦的嘶鸣声,骨子里的母爱让她短暂地变得勇敢起来,她奋力推开了将她围住的两人,连滚带爬地朝着沈清薇的方向爬去。 如今的她,在面对沈如韫时,早就已经没有了先前的傲气,她有了傅承晏撑腰,就连沈时序也被她害得锒铛入狱…… 看着沈清薇那生不如死的模样,刘淑仪哀求道:“韫儿,沈小姐,求您高抬贵手,饶过清薇吧,是我没有管教好她,你有什么怒气,都冲着我来,别为难她……” “我是不会放过你,”沈如韫轻笑了一声,脸色骤然冷了下来,迎着刘淑仪那恐惧的眼神,她缓缓道:“但她,冥顽不灵,也该死。” 紧接着,沈如韫便将已经失去了反抗能力的沈清薇拽了起来。 想到上一世,刘淑仪和沈清薇,是如何对待她院里的丫鬟们,她便气得牙痒痒。 “沈清薇,你如今名声都臭了,还有谁会娶你这样的女子进门?你啊,不如为了你的母亲和好弟弟,靠着你这还算有点用处的身子,去傍一个大官吧。”沈如韫言辞犀利刻薄。 这番话,沈如韫原封不动地还给了刘淑仪和沈清薇。 二人闻言,皆是满脸不可置信。 她们怎么也想不到,沈如韫竟然会说出这么卑鄙无耻的话。 就当沈清薇要开口辱骂她时,云钦便带了两名侍卫,过来将她们母女二人分开了。 从今往后,迎接她们二人的,是无尽的黑暗和苦难。 而她,则从此刻开始,正式地逃出了那座困住她的大山。 …… 订婚宴被沈如韫的计划搅乱,但傅承晏却丝毫没有责怪她,反倒重新拟邀了宾客,在姜家重新为她举行了一场盛大的订婚晏。 这一路走来,他对沈如韫有过猜忌,也有过利用,可都抵不过那颗被埋在心底,靠着汲取血肉作为养分,肆意疯长,名为爱意的种子。 整个京城都知道,他傅承晏是真心求娶沈如韫,无论她是什么身份。 …… 订婚宴结束后,沈如韫和傅承晏便去了一趟刑部大狱。 穆修远三日前便已经问斩了,而穆弘翊和宋怀柔,却依旧被关押着。 听闻圣上下了令,等来年开春,穆弘翊便要被流放去苍州。 苍州地处荒凉,穆弘翊这一趟,必然少不了吃苦受罪,穆弘翊那样矜贵娇弱的身子骨,这一路上,只怕会将他的傲骨一寸一寸折断。 可尽管如此,沈如韫也仍觉得不够。 穆弘翊还不够惨。 和她上一世受过的那些痛苦比起来,甚至连万分之一都不及。 二人往关押着穆弘翊的那间牢房走去时,还看到了被剥夺官职的沈时序。 他一改往日一丝不苟的模样,如今头发乱糟糟的,身上的囚服,也染着早已干涸,脏污的血迹。 在听到动静后,牢房中被关押的所有人犯,都朝着沈如韫和傅承晏投去了眼神。 沈时序自然也瞧见了他那潜伏在自己身边,将他的所作所为都公之于众,大公无私的好女儿。 如今她倒是踩着他的骨血,攀上傅国公,过上了好日子,连头上的簪子,也漂亮极了,她整个人如同天上的仙女那般,让人只瞧一眼,便再也挪不开视线。 不知为何,沈时序心中一酸。 他突然开始后悔了…… 后悔杀了姜兰月,后悔和北荻合作,后悔听信刘淑仪那贱人的谗言,冷落自己的亲生女儿…… 可一切都为时已晚。 沈如韫分明瞧见了他,却连一个眼神也不愿意给他,径直走向了尽头的牢房。 穆弘翊和一群穷凶极恶的人犯关在一起,沈如韫早早地就已经收买了狱卒,只要穆弘翊一犯错,便将惩罚施加在与他关押在一起的囚犯们身上,久而久之,他便沦为了所有人的公敌,时常被揍得鼻青脸肿。 见到沈如韫的那一刻,穆承晏再也没有了先前的骄傲,他紧紧握着木栏杆,涕泪横流地哀求道:“韫儿,我知道错了,你救我出去吧,我真的会死的……” “看来你还不知道,你如今这副模样,一切都是拜我所赐啊,我就想看着你死呢。”沈如韫笑眯眯地说道:“你爹都已经被斩首示众了,你还有什么脸面活着?” 得知真相的穆弘翊如遭雷击。 但很快他又转头怒视着傅承晏,“都怪你!你为什么要抢走她!她爱的是我!对你不过是利用罢了!” 面对穆弘翊的寻衅和无能狂怒,傅承晏不疾不徐,落落大方,掏出烫金的喜帖,“我与卿卿不日成婚,只可惜你马上就要流放苍州,怕是无法观礼了!” 大结局:大婚 - 重生二嫁权臣,夫人百媚千娇 - 姜拾愿 迎亲的队伍自国公府出发,一行人浩浩荡荡,皆穿着喜庆的红衣,花轿挂满大红彩绸,轿上是艳粉浮金的喜字和如意的纹路,还有麒麟送子图,宝塔顶映着光,四角上各悬着一个大大的彩球,火红的流苏一直垂到底。 傅承晏这桩婚事办得可谓是整个上京城人尽皆知,从国公府通往姜家的街道上,鸣乐声响彻整个上京,走在前头的宫女们手腕上挎着花篮,抛撒着花瓣,涌动的人群比肩继下,一个个皆伸头探脑,观望这场盛大的婚礼。 为了以示与民同乐,甚至傅承晏还早早地就命人换好了铜钱,有专门的侍卫撒钱,和维持秩序,百姓们赞扬祝福的声音如潮水袭来。 傅承晏骑坐在高头大马上,一袭红袍,韶光流转,长发用镶碧銮金冠固定着,慵懒地垂散在肩后,衬得他愈发丰神俊朗,又透露着一股与生俱来的高贵。 他唇角噙着一丝温和的笑意,和围观的百姓们打着招呼,并微微颔首示意。 …… 抵达姜家的府邸时,映入眼帘的便是挂满火红灯笼和绸缎的大门,红裳自台阶一路铺进正厅。 沈如韫出嫁,整个姜家都是喜气洋洋,姜泠月更是忙上忙下,打点着一切。 喜婆搀扶着沈如韫从后院走了出来。 她面容白皙精致,口脂抿唇,螺黛描眉,红绸嫁衣,凤冠霞帔。 头上戴着金冠玉钗,冠上的流苏垂在肩上,金线昳丽。发髻上的那两支步摇,乃是当今皇后大婚时用过的,皇后深知赵懿对她造成了多少困扰,为了表示歉意,便将簪子送给了沈如韫。 如今簪在她的头上,衬得她越发的高贵娇艳,千娇百媚。 喜婆乃是宫中伺候过皇后的老嬷嬷了,她搀扶着沈如韫从府中走了出来,周围的惊叹和赞誉声络绎不绝。 在喜婆的牵引下,沈如韫一步一步跨过门栏,红裙摇曳于空中,仿若盛开的牡丹花瓣,娇艳欲滴。 她白皙的肌肤,如月光般皎洁,十指好似鲜嫩的葱尖,在日光照耀下,更是如白玉无瑕,令人挪不开眼。 拜过天地后,沈如韫便被搀扶着去了傅承晏的卧房,此时外头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婢女们也都掌起了灯。 推杯换盏的声音,穿过连廊传入房里时,如同蚊蝇般微弱。 为了这场亲事,沈如韫半夜就被折腾起来,任凭丫鬟婆子们为她梳妆打扮,如今辛苦了一整日,滴水未沾。 她都快要饿得没力气了。 这满头的珠翠,也是快要将她的脖子都给压断了。 分明她上一世也和穆弘翊成过婚,怎的没有这一次这么累? 大抵是因为,穆家和沈家,压根就不重视她吧……她当初与穆弘翊的婚事,操办得极其简单。 …… 闻着桌上糕点的香味,沈如韫抓心挠肝的。 她刚说服了自己,准备掀开盖头,去拿一小块垫垫肚子,可下一秒,原本紧闭的房门,随着“吱呀”一声,便从外头推开了。 有人走了进来。 但沈如韫的视野只有喜帕下窄窄小小的一片,她唯一能看到的,便只有自己身上红艳艳的喜服,以及交叠着放在腿上的双手。 感受到对方逐渐朝着自己走近,沈如韫都能听到心脏怦怦直跳,她紧张极了。 来人缓缓掀开了盖头的一角,搭在了她的发冠上。 精致漂亮的妆容在她脸上为她本就倾城的容貌,更是增色不少,朱唇微点,两颊胭脂淡淡扫开,白里透红的肤色中添了一层妩媚的嫣红,眼角贴上金色的花钿。 傅承晏喝得有几分醉意,脸颊上多出了两抹酡红,但在见到沈如韫的这一刻,眼角眉梢都染上了笑意。 “夫人。” 低哑的嗓音,泛着丝丝缱绻的柔和。 “饿坏了吧,我让后厨给你准备了些你素来喜欢的吃食,快些吃点垫垫肚子。”傅承晏说着,如同变戏法般,从身后拿出来一个三四层的食盒,并朝着沈如韫伸出了宽大的手掌,牵着她往桌前走去。 饿了一天的沈如韫,在见到盒子里的吃食后,顿时两眼放光,傅承晏则坐在一旁,满眼宠溺地伺候着她用膳。 沈如韫腮帮子塞得鼓鼓囊囊的,她不满地抱怨道:“我都快要饿死了,你为什么不早些来?” “是我的疏忽,我没考虑周全。”傅承晏当机立断地认错。 他这态度让沈如韫有一瞬的恍惚。 她问:“你怎么了?喝多了酒吗?” “方才你四叔拉着我,死活不让我走,他跟我说,你以前过得太苦了,让我往后一定要好好善待你,爱护你。”傅承晏微微叹息一声,眸底的神情变得晦暗了起来。 不等沈如韫开口,他便拉起了沈如韫的手,态度十分诚恳地保证道:“能娶到你,是我的福分,从今往后,整个国公府,都听夫人的。”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我也听夫人的,只要夫人吩咐,我肯定乖乖照办。” 沈如韫只觉得肉麻极了,她甩了甩脑袋,“咦”了一声,吐槽道:“你别这么肉麻!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再清楚不过了!” “那看来我今夜,得好好表现一番,争取让夫人对为夫有一个好印象。” 傅承晏这番话,意有所指,沈如韫顿时红了脸,她嗔怪道:“你少说浑话!” “我句句都是肺腑之言。”傅承晏将沈如韫的手贴在了自己的脸上。 他喝了不少酒,这会浑身都是滚烫的,沈如韫的手指微微泛着几分凉意,恰好将他体内的躁意驱散了不少。 他看向沈如韫的眼神,也越发不清白了。 沈如韫有些害怕,试图将自己的手从傅承晏手中抽离,可以男女的力气悬殊,只要傅承晏不放手,她再怎么挣扎,也只是徒劳。 傅承晏握着她的手,低头吻了吻她干燥柔软的掌心。 “好了,不逗你了,快些吃饭吧。” 沈如韫见状,这才放心了不少。 她边吃边嘀咕,“过几日我就要去和小姨学着做生意了。” “嗯,好。”傅承晏满口答应。 这是他们成婚之前就约定好的,成婚后,他绝对不会干涉沈如韫,虽然她是自己的妻子,但她更是她自己。 “你让云濯继续来保护我吧。”沈如韫淡淡说道。 “好。” “……” 无论沈如韫说什么,傅承晏都没有丝毫犹豫地应下。 “哦对了,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沈如韫搅动着筷子,欲言又止。 见她如此为难的模样,傅承晏也难得露出了一抹正色,“你说。” “我们可不可以,晚两年再要孩子?”沈如韫解释道:“我跟小姨学着做生意,若是怀了身孕,总归不太方便……” “谁让你是我夫人呢!”傅承晏顺势道:“那你总得给我些好处!” “什么好处?”沈如韫问。 傅承晏道:“你喊我声夫君吧。” “……” 沈如韫突然有些娇羞,她轻咳了一声,又埋头扒了两口饭,声音又轻又快,含糊地喊道:“夫君。”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傅承晏耍赖道。 “夫君。”沈如韫耳廓染上了绯色,鸦羽般的睫毛轻颤着。 此刻的她,因为害羞连脖颈都成了诱人的粉色,如同一朵娇艳欲滴的玫瑰,令人垂涎欲滴。 傅承晏心情大好,他勾着唇,揶揄道:“大点声,再喊一遍。” 沈如韫也反应了过来,他这是在耍自己玩,于是她佯装生气,“不喊了!” 傅承晏见状,连忙哄道:“既然夫人不想喊,那就不喊了。” 沈如韫如蒙大赦。 但下一秒,傅承晏便凑了上来,温热的唇覆在她唇上,轻轻摩挲着。 “多谢夫人体谅为夫,留着力气待会喊给我听。” 话毕,傅承晏便将沈如韫打横抱起,往床榻走去。 烛台大红烛慢慢燃烧,红烛泣泪。 梳妆台前的一方葵形铜镜,映出红纱帐缠绵悱恻的倒影。 春宵一夜。 —正文完— 番外1:婚后日常 - 重生二嫁权臣,夫人百媚千娇 - 姜拾愿 成婚后,沈如韫便日日早出晚归,跟着姜泠月开始学起了做生意。 经过一个月的努力,她终于开起了属于她的第一家胭脂铺子。 她如今是整个京城里,世家贵女和官太太们最想要巴结的对象,铺子开张后,生意便络绎不绝。 沈如韫忙得更是脚不沾地。 而空闲下来的傅承晏,便成了望妻石,整日不是跟在沈如韫身后当个小跟班,就是为她洗手作羹汤,做足了好男人的姿态。 连林衡之都忍不住吐槽他,婚前婚后大变样。 傅承晏骄傲地昂着头反驳,“你懂抱着香香软软的老婆睡觉有多舒服吗?” 林衡之:“……” 他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真是犯贱,要嘲笑傅承晏。 开始对做生意上瘾的沈如韫,紧接着又开了好几家铺子,每日在外头忙生意,回了家还要挑灯看账本。 傅承晏心疼她,帮她算过几次账,尝到甜头的沈如韫便将这个苦差事扔给了傅承晏。 “你不是闲得无聊吗?正好找点事做。”沈如韫十分自然地说道。 于是傅承晏就这么成为了沈如韫不用花钱,就能免费白嫖的劳动力。 …… 成婚第二年,圣上因病驾崩了,太子继位,大赦天下。 远在渌州的赵懿,多次试图回京,她心中仍旧装着傅承晏,可先帝驾崩前留了密诏,长公主永不得回京。 赵懿虽然是太子的一母同胞的亲姐姐,可新帝继位,只想着快速站稳脚跟,而忠于大邺的傅国公,很显然就是他需要笼络的对象。 只要有傅承晏支持他,那么他就能坐稳皇帝的宝座。 至于赵懿,一个早就已经被所有人抛弃的长公主,还有什么折腾的必要呢? 沈如韫听闻后,也不由得一阵唏嘘,她感叹于赵懿对傅承晏那坚定不移的真心。 若是她不犯下那么多错事,或许傅承晏也会接纳她吧,毕竟人心都是肉长的,能被坚定地选择,真的是一件很值得高兴的事情。 新帝登基,傅承晏也忙起来了,先帝不曾管的那些贪污案,当今天子看着空到乞丐来了都要扔两个铜板的国库,又重新请傅承晏开始查起了贪污。 一晃半载过去,傅承晏这才总算将曾经那些没能抓得住的贪官们,一个一个地送进了大牢。 如今的大邺,海晏河清,政治清明,百姓安居乐业。 傅承晏也得以偷闲,在家中歇息数月。 …… “夫人,今日别忙了好不好?”傅承晏突然走进来,从身后环住了沈如韫,下颌抵在她的肩膀上,像小狗一般蹭了蹭。 沈如韫有些痒,她缩了缩脖子,小声道:“马上就算完了。” “账可以留着明日再算,但今夜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我们共同完成。”傅承晏干燥温热的唇瓣贴在沈如韫的耳侧,轻呵了一口气。 “你能不能节制些?”沈如韫有些吃不消。 傅承晏如今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纪。 哪怕她多番央求林衡之多带着他出去玩,消耗些他的精力,他也依旧浑身是劲。 傅承晏张嘴轻轻含住沈如韫饱满的耳垂,舔咬了一番后,又哑着嗓子同她撒娇:“爷爷如今身子也越发不行了,夫人,我们是不是该考虑要个孩子了?” 此话一出,沈如韫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傅家就只有傅承晏这一根独苗,傅老爷子如今年事已高,早些年行军打仗落下的病根,如今到老了便全都显现出来了,老爷子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 傅承晏也的确该考虑这些问题了。 成婚一年多以来,傅承晏的确如当初承诺的那般,待她事事尊重,从不说或是做令她为难的事情,如今她也该站在傅承晏的角度上,多为他思考了…… 傅承晏见沈如韫迟迟不说话,便当即转移话题道:“明日我陪你去做两身新衣裳吧,你都很久没……” “夫君,我们要个孩子吧。”沈如韫转过身,回抱住傅承晏的腰,将脸埋进了他温暖宽厚的怀里。 如小猫一般呜咽的声音,听得傅承晏心里痒痒的。 他动作轻柔地拍了拍她的后背,“你不用为了迁就我而勉强自己。” “不勉强。”沈如韫摇了摇头。 成婚的这一年来,她能清楚地感受到傅承晏对她的好。 之所以在成婚那日同傅承晏做出那样的约定,一来是她的确想要和姜泠月学着做生意,二来则归结于她上一世那段失败的婚姻。 她嫁给穆弘翊整整两年,替他孝敬父母,侍奉公婆,从未有过任何怨言,甚至还考虑到他们家俸禄少得可怜,主动拿出自己的嫁妆贴补家用。可到头来,她却是被他利用的棋子,是他随时都可以抛弃的存在。 她害怕,若是傅承晏待她也并非真心,若是没有孩子作为牵绊,她也能在被再一次抛弃的时候,快速而又决绝地抽身离开。 但傅承晏给了她足够的爱和尊重。 生意也渐渐平稳下来了。 也是时候该考虑,绵延子嗣,开枝散叶了。 …… 和傅承晏成婚的第二年,沈如韫为傅承晏诞下了一双儿女。 老爷子也被傅承晏接来了国公府。 爷孙俩争着抢着要照顾傅元洲和沈静姝。 沈如韫则落得清静,与姜泠月将生意越做越大,不仅成了皇商,还将分行开到各个州去了。 如今的沈如韫,就算足不出户,也有花不完的银子票子。 林衡之看准了商机,也跟着投了钱,年底的盈利分红,收了好大一笔。 他如今也成了沈如韫的小跟班,还成了两个孩子的干爹,满月宴上给他们二人封了一个好大的红包。 日子一天天过去,傅承晏对沈如韫的爱意却只增不减。 成婚以来,她还预言过好几次,帮了傅承晏不少忙。 傅承晏虽然依旧很好奇,为何沈如韫会提前知晓这么多事情,但他对她已经没有了任何怀疑猜忌。 他很清楚,沈如韫和他的愿景是一样的。 他们都希望大邺能够越来越好。 在傅承晏再一次接到天子给的紧急任务后,沈如韫拉着他的手叮嘱他当心,并为他连夜缝制了金丝软件,又添置了足够多有效防止瘴气中毒的药包。 临行前她将一块玉佩塞在了傅承晏的心脏处。 傅承晏知道她预知未来的能力,他从未见过沈如韫这般如临大敌的模样,于是也有些后怕地问她,“此战,我可还能生还?” 他并非贪生怕死之辈,只是如今有了妻子,又有一对尚在襁褓中的子女,他不想撒手人寰,也不想让沈如韫日子过得艰难…… 沈如韫扑进他的怀里,压抑着啜泣道:“我等你回来。” …… 这一仗打了整整三个月。 傅承晏回京那日,骑着高头大马,身上穿的还是沈如韫为他赶工做的盔甲,但他要瘦了许多。 他远远地在人群里瞧见了沈如韫。 同天子述职后,傅承晏便马不停蹄回了国公府。 他紧紧抱着朝思暮想的沈如韫,头一次卸下了所有的防备,哭得稀里糊涂。 等哭够了,他才从怀里掏出那块碎成了两半的玉佩,同沈如韫道:“夫人,你真是料事如神,敌军主将趁我交战之际,朝我射出一支沾了毒的利箭,若是没有你当初给我塞的这块玉佩,我当场就该死于非命了!” 沈如韫闻言,也是一阵后怕。 这三个月,傅承晏瘦了不少,原先合身的衣裳,如今都大了一圈,皮肤也黑了,身上又多了好几道伤疤。 沈如韫心疼得直掉眼泪。 当晚,在傅承晏的追问下,她便将自己重生的事情,全都告诉了他。 傅承晏听到上一世的沈如韫和穆弘翊成了亲,还被他百般冷落,踩着她的血肉往上爬,又在官阶稳固时,将她一脚踹开,迎娶宋怀柔后,他气得当即给自己在苍州的朋友写了一封书信,让他务必“好好照顾”穆弘翊。 他这幼稚的模样,逗得沈如韫哈哈大笑。 可笑着笑着,眼眶中又漫起了水雾。 傅承晏对她太好了,好得让她有些不真实,这三个月来,她甚至都怀疑这只是一场梦。 好在傅承晏终于回来了,结束了她所有的胡思乱想。 他抓着沈如韫的手,撂下一个温热的吻,“卿卿,你放心,我永远都不会这么对你,若是有哪一天,你便一剑捅死我。” 番外2:穆弘翊自述 - 重生二嫁权臣,夫人百媚千娇 - 姜拾愿 我是穆弘翊。 是相府沈家嫡女沈如韫的未婚夫婿。 但在和她订亲之前,我也曾有过一个青梅竹马的玩伴。 她是宋家的女儿宋怀柔。 她胆子很小,总是跟在我身后,喊我哥哥,我喜欢这种被追捧的感觉,因此我总是下意识地会对她生出保护欲。 所以后来宋家因为贪污,被圣上查抄后,宋怀柔便找上了我,她哭着央求我救救她。可宋家犯下的可是砍头的死罪,我一个五品小官的儿子,如何能救得了她? 宋怀柔知道求我是没有用的了,于是她心如死灰,说要与我断交,往后若是在青楼里遇到了她,也要装作不认识她。 是啊我差点忘了!宋家所有女眷,都被发配去秦楼楚馆,充为官妓,宋怀柔也不例外。 但她年纪尚小,怎么能被扔进那样吃人的魔窟里,被人糟蹋? 那个时候的她,已经被这样的打击吓傻了。 但好在事情迎来了转机,她乳娘的女儿,恰好与她同岁,换上了她的衣裳,替她去了青楼,她没处可去,我于心不忍,最终还是瞒着父亲,悄悄救下了宋怀柔,整日将她藏在我的房里,只有晚上才能给她带些吃食。 她每天都饿得前胸贴后背,可每次我带着吃的给她时,她都要用一双湿漉漉,又雪亮的眼睛看着我,她说:“阿翊哥哥,你对我真好!” 我知道,宋家遭了这样的祸事,如今我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依靠了。 她若是想要活下去,便要讨好我。 我很享受她这样的讨好。 没过多久,冬天就快来了,宋怀柔冻得生了一场病,她红扑扑的小脸,烫得吓人,我怕她就这么死了,于是我想要悄悄带她出门找大夫。 宋怀柔害怕暴露了,她呓语着求我不要,她说她睡一觉就好了…… 于是我将她抱到了我的床上。 她是那样瘦削单薄,小小的一个躺在床上,看起来没有什么生气。 我好怕她死掉了…… 于是在她哆哆嗦嗦喊冷的时候,我钻上了被子里,紧紧抱着她为她取暖。 她虽然瘦,可该有肉的地方却一点都没有少。 她身上还很香。 我承认,我对这种感觉有些着迷。 尤其是宋怀柔在一天一天长大,女大十八变,她才十四岁,就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了。 我似乎……有那么一点喜欢她了。 …… 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最终我将宋怀柔藏在房间里的秘密,还是被爹娘知道了。 爹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将我打得半死。 我被抬回房里时,已经没有了宋怀柔的踪影,我心中顿时空了一片。 我害怕他们将她送走了。 她这样漂亮的小美人,出了府,肯定没有一丝自保的能力。 我开始绝食,开始吵着闹着要宋怀柔。 母亲心疼我,和父亲吵了好几次架,父亲也怕我真的将自己饿死了,最终还是将宋怀柔送了回来。 …… 后来,我在长街上救了一个女子。 那女子,就是前些日子被接回来的相府嫡女,听说并不怎么受宠。 很快我就印证了这一点。 沈如韫的确不怎么受宠,也很缺爱。 我只是顺手救了她,她便赖上了我,她说她喜欢我,想要追求我。 其实……我心里还是很享受这种感觉的。 而且她出手很阔绰。 因为她不仅是沈相的女儿,也是首富姜家的血脉。 若是我娶了她,日后对我的官路必然十分有利。 可我又很迷恋宋怀柔。 我喜欢她身上香香软软的味道。 喜欢冬日里抱着她一起睡觉。 但她虽然乖顺,却帮不上我什么忙。 所以我并没有毫不留情地拒绝沈如韫的讨好。 每一次在她坚持不下去的时候,我又适时给她一点甜头,让她再一次充满希望。 可沈如韫脾气很差,总是喜欢刁难宋怀柔。 还骂她下贱。 虽然她说的也没错,可宋怀柔身子不太好,又哭得梨花带雨,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多年的情分,我总归是舍不得她这样被人欺负的。 而且我也想要激一激沈如韫,让她心中产生危机感。 没想到因为我的这一次偏袒,为她们二人之间埋下了那么深的祸患。 沈如韫和宋怀柔因为我,变得势不两立,形同水火。 而我爹仕途坎坷,于是他便求到了沈家,为我讨了一桩婚事。 我与沈如韫,有了婚约。 但她那个性子,若是不好好磨一磨,往后成了婚,她岂不是要压我一头? 所以我开始对她忽冷忽热,并当着她的面,与宋怀柔出双入对。 这一招对沈如韫果然有效。 可她竟然歹毒到将宋怀柔从楼梯上推下去,还拦着我不让我送她去找大夫。 我很喜欢看宋怀柔跳舞,她的双腿可不能废! 我与她爆发了激烈的争吵。 可没想到,一向顺从讨好我的沈如韫,却突然转变了态度。 她说她要与我退亲,还要我将这些年来她送给我的礼物,全都还回去。 我不明白她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围观的人太多太多了,我自然也不能丢了脸面。 我用了最恶毒的话骂她。 本以为她会伤心会反省,结果她转头牵了个男人来气我。 那男人是大邺权势滔天的国公爷,深得圣上信赖的重臣。 我不敢与他抗衡,只能任由他带走了沈如韫。 很快,沈家退亲的文书便送来了。 我爹又狠狠打了我一顿。 我娘跟我说,若我喜欢宋怀柔,等我娶了沈如韫为妻,再纳她做妾也不迟,反正她这些年来一直服侍我,早就已经是我的人了。 于是翌日我爹就带着我上门负荆请罪了。 可沈如韫这一次竟然来真的! 她真的不爱我了…… 她跟我赌气,我也跟她赌气。 我等啊等,沈如韫再也没来找过我,日渐和傅国公越走越近。 我看在眼里,心中妒恨万分。 她这样的人家,竟然也想要攀高枝。 后来广佛寺纵火一案,我为了气她,和宋怀柔表现得十分亲密,当然我也是真的心疼宋怀柔,她被折磨蹉跎得不成样子,她只紧紧握着我的手,哭着求我救救她。 我怎么能放任她不管…… 我又一次在沈如韫和宋怀柔之间,选择了后者。 我想,其实我可能并没有那么爱权力。 再后来,宋怀柔出狱了。 沈如韫约我见面。 可我过去时,却只见沈如韫将宋怀柔推入水中,想要淹死她! 她当真是个心肠歹毒的毒妇! 为了宋怀柔,我再一次不分青红皂白地指责起了沈如韫。 也是这一次,我们彻底地错过了。 她骂我,让我和宋怀柔锁死。 …… 再后来,我出于报复心理,对她母族的产业动了些手脚。 没曾想,我也因此惹上了官司。 后来我爹贪污,被傅国公抄了家,穆氏一族也彻底陨落了。 我央求前来逮捕我的沈如韫。 可她却不为所动。 她看向我的眼中没有一丝爱意。 明明不应该是这样的! 她明明是爱我的才对!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被关进囚牢后,我每天都在想,为什么我的人生会变成这样?为什么沈如韫会不爱我了? 后来,我做了一个很漫长的梦。 梦里的沈如韫一开始也很爱我,我也如预料的那般娶了她为妻。 她是个很称职的儿媳妇,孝顺公婆,对我也好。 可我并不珍惜她,对她百般利用,为了我的仕途,还将她全家抄斩。 她也被我做成了人彘。 我当着她的面,迎娶了宋怀柔。 还将她母族的亲戚全都杀了。 她恨我。 对我恨之入骨。 最终她含恨而死。 梦醒后,我早已泪流满面。 难道沈如韫也和我一样,做了相同的梦吗? 所以她才会开始躲着我,憎恶我,恨不得将我挫骨扬灰吗? 我想告诉她,我不会的。 梦里的我太混蛋了。 我绝对不会那么对她。 其实我心里也是有她的。 只是……我已经错过她了。 她再来看我的时候,傅国公递给我一封烫金的喜帖。 他说他们要成婚了。 真好。 我发自内心地感慨。 只可惜,我没有梦里那样好的福气,能娶到沈如韫这样好的夫人。 希望下一辈子,我还能再遇到她。 我只想好好弥补她。 或许,她不会想要再遇到我吧…… 但我还是祝她幸福。 —全文完—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