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穿越 呼呼的风吹不动急速下坠的身体,林墨勉强睁着眼,看着左前方一起下坠的两个惊恐的男人,心里升起一抹愉悦。 当那张还算英俊的脸,竭力扭曲地看向他时,那抹愉悦被心塞代替,八年的感情,经不住年轻新鲜的人一个眼神的勾引。 从大二开始的那一抹迷恋,到进入社会后打拼后的无奈将就,林墨始终在努力维护这一段超越世俗的感情!哪怕一直在欺瞒老家的父母也在所不惜。 其实,只要对方当面和他讲清楚分手,林墨不是那种死缠烂打的人。对方感情即已没有,无论心里有多难受,他也会潇洒放手,千不该万不该,趁着林墨出差的机会,在他独立付过首付的温馨房子里,密谋他的房产。 真把他当软柿子捏了! 心情激愤之下,就出现了与两个贱人同归于尽的一幕。 罢了,别说是没什么保障的同□□人,就是异性婚姻,被第三者插足的还少吗? 不再看那俩个让他心塞的东西,在下坠的强风中,尽量扭动身体,远远离开,即使是死,也要干干净净,一滴血也不想和他俩融合,感情没了,就一了百了,生不同囊~~死不同穴。 啪”的一声,鲜红的血喷溅四方,渐渐僵硬的脸上露出一抹苦笑:不值得啊!为了一个移情别恋的人,一起同归于尽。 他后悔了可以吗? 第2章 一灯如豆,微弱的光亮照得黄泥土墙更加斑驳,七月的微风顺着破旧的窗纸吹进,微微带了些凉爽,随着轻轻地一声叹息,土炕上躺着的小人影翻过身来。 瘦小的、不像十岁的身体,巴掌大的小脸上只剩下了一双大眼睛还明亮,如今这具身体里的灵魂,正是穿过来三天的现代二十八岁男子~~~林墨。 这具身体的主人叫林子墨,和他就差一个字,虚弱的身体,受不住一场风寒的折腾,早早去了,迎来了林墨的重生。 半欠起身,一阵头晕眼花,慢慢把身体依到被子上,又是一阵苦笑,这个身体太虚弱了。 不过,他太感谢苍天,给了他一个重生的机会,经历过死亡,才知道生命的可贵,如果再给他一个机会,哪怕经历十个八个的恋人背叛,他都不会再做傻事。 唯一对不起的,就是养大他的爸妈,长到二十八岁,没孝顺过他们一天,最后更是天人永隔。幸亏还有个弟弟,而且,两老始终不知道他是个同,总算是个安慰,他留下的两室一厅的房产,在那个二流的城市,也能值个一二百万,足够他们在小县城里养老。 擦擦悄悄留下的眼泪,只能祝愿上天~~希望他们平安健康地度过晚年。 外屋的木门“吱”的一声,随后轻轻的脚步声走了进来,打折补丁的门帘掀起,走进一个四十多岁妇人,黄瘦的脸带着细纹清秀依旧,露着温和的笑容,手里端着一个粗瓷大碗:“墨儿,来,娘给你煮了碗面,快趁热吃了。” 林墨~现在是林子墨了,急忙想抬起身来,妇人赶紧把碗放到炕上的炕桌上,过来扶了他一把:“别急,慢慢来,病刚好些。” 被温柔地扶坐在桌子旁,林子墨露出感激的笑,经过了三天无微不至的照顾,这个原来林子墨的娘,让他感觉到了那一世妈妈的味道,叫起娘来也不在别扭。 半旧的粗瓷碗里,稀稀拉拉地飘着几根玉米面参合白面做的面条,搭配着绿色的葱花,虽然没有多少油腥,但散发着一股天然面香,让林子墨食欲大动。 在以前小林子墨的记忆里,这是三年来,从以前的家破败后,吃到的为数不多的美味之一。 就是林子墨本身,在那个假货横行的世界里,也吃不到如此散发面香的自然之味。 刚刚吃了一筷子面,外边突然传来一声妇人破锣嗓子大吼:“哪个害了馋痨的下做东西,把我儿的面条偷走了?” 林子墨条件反射般的一哆嗦,本就瘦弱的脸又白了一分,记忆深处,充满了对那个声音的主人恐惧。 妇人忙上前搂了搂他的小身躯,用手摩梭了下他的头顶:“墨儿别怕啊,娘出去跟她说”。说着,掀帘走了出去。 林子墨苦笑,一个大男人,竟然让一个妇人的大吼镇住了,虽说是这个身体本能的反应,可说起来也是笑话。 林子墨听见他娘解释了一句:“大嫂,是我给墨儿端了一碗,他的病还没好,身体太虚弱。” 那个嗓门立刻高了八度:“一家子害了馋痨的,那是我儿子补身子,你那个痨病鬼儿子不死不活的,竟然在我的状元儿子的碗里抢食, 林子墨不禁扶额,在这具身体的记忆里,林家三年前在府城还算是小康人家。爷爷林奎和大伯林怀义都是秀才,爹爹林怀德虽然念书不成,能力也一般,可把家里的一间绸缎铺子经营的还好,加上大伯做教书先生,一家人生活的不错,也雇的三四个下人。 后来的事情,原主那时候太小,只记得老实忠厚的爷爷,不知道什么原因,竟在闹市上杀了人,然后自杀了。 所有的东西都赔了出去,一家人在奶奶的带领下,灰溜溜地回来了老家。 这个大吼大叫的妇人,是大伯娘刘氏,一个小气尖酸的人,林怀德除了做买卖,没什么特长,手里没本钱了,只好带着两个大儿子林子浩和林子翰,整天收拾祖上传下来的十几亩地,没什么别的收入。 而大伯毕竟是个秀才,又找了份教书的活,每年薪酬八两银子。除了他们自己留下一半,交到家里也只有四两,大伯家的大哥林子文还要交一两银子的束修,剩下的才是全家人的零花,就这,大伯娘还感觉吃了大亏,她看不到全家的口粮都是林怀德父子种出来的,天天指桑骂槐,稍微有点好东西,都给自家的儿子和女儿。 外边的噪音还在继续,娘周氏一开始还分辨几句,最后也没了声音,由着刘氏可着嗓门的磕掺。林子墨的火气渐渐上来,什么时候吃一碗面条也要受这么大的气了? 刚要起身下炕,外边传来一个老妇人的声音:“老大家的,什么时候开始,病了的孩子吃口东西也要你答应了?” 刘氏顿了一下,还是大声嚷道:“婆婆,你老人家也不要偏心,钱全是我当家的挣的,我儿子是要考状元的,当然得吃的好点才能养脑子,你看看,给子文做的面条,还让弟妹给那个病孩子偷去了一碗,我当然得说说了。” 说话的正是奶奶黄氏,黄氏“哼”了一声:“还没分家哪,家里你说了不算,老大虽然挣了几个钱,你们也留下了一半,而且家里的孩子只有你家的子文上了学堂,老二家的一个孩子也没上,平时也就算了,孩子现在病了,吃口差样的,你也好意思说?家里的粮食难道不是老二父子几个种回来的?” 刘氏嘟嘟囔囔了几句,声音小的听不清,中间还夹杂着大哥解劝的声音,不过,总算是慢慢消停了下来。 正在气闷,门帘挑起,奶奶黄氏走了进来,看到林子墨只吃了两口的面条,叹了口气,摩挲着他的头,:“子墨啊,我知道你这孩子气性大,但是身体要紧,你大伯娘有口无心的人,咱不跟她一般见识,病刚好点,吃几口饭,啊!”林子墨只觉眼睛一热,各种滋味涌上来,上辈子的遗憾,重生后的惶恐,仿佛不再重要,身边的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爱护着他,还有什么过不去的哪? 收拾完了,一家人聚到了屋里。奶奶带着大伯家的姐姐林云住在三间正房的东间,大伯和大伯娘住在西间,中间的堂屋是做饭的地方。大哥林子文不上学堂的时候,自己一个人住了两间西厢房,一间书房,一间卧室,这是大伯娘要求的。 至于自己一家,除了爹娘,还有两个哥哥和一个妹妹林雨,全家六口人却挤在了两间东厢房里。 林子墨庆幸农村的土炕够大,同时也惊奇兄妹几个对学习的热情。就着炕桌上的一点油灯活,二哥林子浩(按家里的大排行叫的)珍惜地用一根半秃的毛笔,沾了清水,在一块白木板上轻轻地写着字。三哥林子翰和小妹林雨,则各自在一看就是简单打造的木盘里的沙土上用小木棍练习写字,就是林子墨手里,都被塞了一本破了毛边的中庸。 周氏和林怀德稍微靠后一点,周氏手里拿着一件衣服,努力地眯着眼睛,就着那点亮光缝补,林怀德则整理者农具,再过十天多天玉米棒子就该收了,东西都得提前预备好。 这只半秃的毛笔简直是宝贝之极,半个时辰后,就换了三哥轻轻拿着写字,这是林子墨身体还虚弱,不然,必须几个人轮换写的。就这个,还是大哥背着大伯娘偷偷给他们的。 说起来,这个大哥还是不错,虽然性格随大伯,老实憨厚些,但对几个弟妹从心里疼,现在炕上破箱子里一本本在草纸上手抄的书,都是大哥的心血,练笔之余,把他的书都抄写了一遍,不然,大哥的书房被大伯娘看的紧紧的,他们哥几个一眼都看不着。 看了眼认真的众人,林子墨头疼地举起手里的书,说实话,看着这些之乎者也,连个标点符号都没有,感觉眼睛整个都是蚊子香了。虽说上学的时候学过几篇文言文,不过,人家那是都给标好了的,而且还有白话文注释。 艰难地一句一句地读着,印象里,原来的林子墨也是不爱读者书的人,他喜欢的是一些杂文,为这个,没少挨爹爹和大哥的训。 看了近一个半时辰,院子里又传来大伯娘比美女高音的大吼:“有些人就是没眼色,都什么时辰了还不睡觉?灯油不花钱啊?”林子浩瞪了立刻扔下书的林子墨一眼,无奈地吹熄了灯。 第3章 八月初的太阳还是晒的人难受,摸摸头上的汗,林子墨无奈地看着碧蓝的天空上,几朵白云悠悠地飘过。比起现代雾霾沉沉,确实让人心旷神怡,不过,那是指有闲心欣赏下说的。 干热的天气,一丝风都没有,到处都是忙碌的人群。高粱、谷子、棒子,都进入成熟期,林子墨家现在正是在劈棒子。 把手里的猪菜放到旁边的筐子里,看看棒子地里忙着进进出出的父亲和哥哥们,再看看自己的小胳膊小腿,林子墨真的很惭愧。 虽然很想帮忙,但在父兄的集体镇压下,只要在周围打猪草,一个成年的大男人(额,虽然是灵魂),成了被重点照顾的对象,只是这个虚弱的身体不给力啊! 林子墨也看过几篇穿越文,里边的不论男主、女主,各个都是一个顶俩的能干,怎么轮到他就不行了哪?得好好锻炼这副小身体了,好像从这身体的小时候,就这种小病小灾不断,以前的生活好时,奶奶和娘没少带他看郎中,也没少求神拜拂,都没多大用,终于在自己来时的那场病中去了。 扯远了,现在林子墨最蛋疼的就是,天天家里吃的高粱饼子,高粱饭啥的,拉嗓子到能忍受,吃时吃进去了,可大不出来啊!每次便便,简直就是灾难,想起前世天天嫌弃肉太肥,鸡不香,馒头、大饼、甚至是不爱吃的棒子饼子都是奢侈物,哪怕再是毒食品,给他个机会,他也一定把这些供起来的。 猪草差不多一筐了,林子墨蹒跚地走回自家的地头,坐到了劈下的棒子堆前的树荫下,感觉眼前有点发黑,忙倚到了树上,闭了会眼,晕眩感过去,才重新睁眼,唉!好差的身体! 拿起一个棒子,把皮剥开,露出瘦瘦的粒,就是不精通农事,和以前去过的农家乐比起来,差了最少三分之一。 拜百度无所不能的知识,林子墨也大概了解一些,现代的玉米棒子,在化肥农药的几重保护下,各个颗粒饱满,体型肥大。摇摇头,林子墨观察过了,玉米的植棵距离太近,几乎密不透风;植株看样子中间也没有掐尖,再加上没有足够的肥料,植株从根上就不足壮。 叹了口气,他总不能对着林怀德长篇大论吧?怎么解释一个半大孩子懂这些虚无的知识?还是慢慢计较吧!拿起扣在黑色粗瓷水罐上的碗,倒了一碗水,勉强喝下去。没有经过过滤和净化的井水,带着一股黄土平原特有的轻微的咸涩,让人难以入口。 随手扒着棒子皮,在生产力如此低下的地方,连七八岁的孩子都是要帮忙的。也就是林子墨的身体太差劲,要不然,十岁的男孩子,已经是家里的多半个劳力了,像这种扒皮的工作,是老弱而没有力气的人才干的活。 扒了一小堆的棒子,林怀德父子三个背着满筐的棒子,手里还拖着装着满满棒子的麻袋,气喘吁吁地钻了出来。林子墨忙上前帮着放好,端起陶罐,给三个人各倒了一碗水递去。 父子三个晒成古铜色的脸上,全都笑眯眯的,接过水大口地喝了下去。 应该说,林氏一家人遗传基因很好,各个相貌堂堂:林怀德浓眉大眼,鼻直口方,一脸的憨直正气,加上一米八左右的个子,很是有些威风。林子浩和林子翰有七八分像老爹,只是林子浩稍微圆滑些,不像老爹和林子翰,一看就是太憨厚,不善言谈,这也是一般他们二房里的大事小情,差不多都是林子浩出场。 看着坐在树荫下稍微歇息,都不忘拿着树枝在地上练字的哥俩,林子墨更头疼了。这样的孩子,搁现代,肯定是学霸一级的人物,这俩熊孩子都不知道累吗? 林怀德注意到了儿子的异样,大手覆上了林子墨的额头,眼里满是担心:“子墨,是不是又不好受了?”林子浩哥俩也停下了手中的树枝,围了过来,看着弟弟飒白的小脸,忧心忡忡。 摸摸林子墨的额头不热,林怀德放下了些心,林子墨很不好意思,虽然确实有点难受:“没事的,爹,可能是有点热。”不但不能帮忙,还要家人担心,竭力让自己露出笑脸,以示身体并不难受。 但是父子三个又怎么看不出林子墨的疲惫和虚弱,林子浩愤愤地:“大伯娘太过分,和她说了,这点活我们可以干完,不用请短工花钱,她就是不让小弟在家里干点活,这大热的天,小弟的病还没好利落,有个不难受吗?”林子翰没说话,用自己的破袖子帮弟弟擦了擦,眼底的心疼一直透了出来。 林怀德看看俩个儿子半大儿子努力挺直的身躯,又看看瘦弱的小儿子,叹口气:“都是爹不好,没有你大伯读书的能耐,只能连累你们跟着我在土里刨食。” 三个孩子的脸色暗了下来,林子浩紧紧地攥住手:“怎么能怪爹哪?爷爷在的时候,家里不都是爹忙里忙外的做生意赚钱,养这一大家子吗?大伯做先生的那点钱,连他自己都不够花,大伯娘娘几个,花着家里的钱,也不见咱家说什么,这会落魄了,挣着那几个钱,就觉着不得了了,天天在家里闹,好像我们花了她多少钱似的!” 林怀德瞪了他一眼:“不管她如何,总是一家人,那是你们的长辈,不应该如此无礼地说她。”林子浩和林子翰都无力地点头,无论大伯娘多过分,爹就是不允许背后议论。少语的林子翰道:,“爹放心,我们一定努力,等有条件了就去考个秀才,让爹长脸,也可以多挣钱。”林子墨注意到他的手指甲都扣到了肉里。 林子墨终于知道了俩哥哥为什么疯狂地学习了!说实在的,很震撼!在优越的环境下长大的他,第一次知道了什么是逆境出天才了。 趴在装满棒子的牛车上,扭头看了一眼那两个半大少年的卖力干活的背影,,再看一眼牵着牛缰绳微微有点驼背的身影,林子墨觉的眼睛有点模糊,比起其他翻云覆雨的穿越主角,他真觉得自己太没用了。 一路上和碰到的村里人打招呼,不论农村人的见识什么样,你不能否认,他们待人非常热情。坑坑洼洼的乡村小路,颠簸的人上下摇晃,绿树掩映下的小村庄宁静祥和。 大部分的房子是土坯茅草,全村百十户人家,也就三家青砖瓦房,其中包括了林子墨家半旧的小院子。 虽然青砖的四角都有些风化,但也还是青砖房,前边的院子里,一棵枣树下,堆了一大堆的棒子,院墙边还晒着谷子,后院里传来猪的叫声,鸡的“咕咕”声,有一种另类的热闹。 刚背着一筐棒子进到院子里,大伯娘尖利的嗓音又传了过来:“哎吆!咱家的小少爷怎么回来了?这才干了半天活,真当自己还是让人伺候的少爷了?”林子墨一捂脸,怕什么来什么,没办法,病弱的小身体让他要不了强,只好低头帮着老爹把棒子倒进来。 奶奶和娘坐着蒲团围着棒子堆扒着棒子皮,大伯娘本来也在扒,这时晃着肥硕的身体站了起来,大饼脸上一片鄙夷:“一家子就知道占便宜,让别人怎么说都行,真不要脸皮。” 林子墨只觉得脸上*辣的,身体不由颤抖起来让人损到这份上,真心不好受。奶奶站起来,叹了一口气,把他拉到身边坐下:“子墨的身体还没好哪,让他在家里干活也一样。”周氏眼里含着泪,给儿子用个粗帕子擦了擦汗,低声道:“要是感觉难受,就回屋里歇歇,这里有娘哪。” 林怀德嗡着声音:“大嫂放心,地里的活我们爷几个都干的了,不用请短工。”刘氏“哼”了一声“最好这样,别太拖累我们家。” 正在这时,一声尖叫传来,一个十三四岁的小胖女孩伸着手指跑来:“娘,我的手指被柴火扎破了。”林子墨定睛一看,那个白胖的手指上,只有个红红的小血珠。 刘氏迎上去大呼小叫:“哎呀,怎么把我宝贝女儿的手扎破了?我女儿以后可以当光太太的命,怎么可以有疤!快进去歇歇”说着,拉着女儿进屋。这女孩就是大伯娘家的大姐林云,被大伯娘娇生惯养的:“娘,我还在和妹妹一起做饭哪!”大伯娘瞥了一眼院子里的人:“没事,钱全是你爹挣的,别人多干点活也应该,省的老是偷懒耍滑白吃饭。”和大伯娘很像的小姑娘一愣,随即高昂了头“哼”了声,胖胖的小身躯一扭。和刘氏一起回了屋里,娘两个同样穿着细棉布衣服的身影充满了骄傲! 第4章 留下的几人谁都没说话,默默地干着手里的活,空气里有一种压抑的感觉。 呼出一口长气,坐在棒子皮上的林子墨,加快手里的动作,多干点活,心里才能好受些。尽量伸直双腿,让他蛋疼的还有身上的粗棉布衣服,这东西密不透风,布质粗糙,磨得肉皮生疼。大缅裤裆的好处是比较通风透气,不好的是总害怕布腰带松了,裤子掉下来。 家里除了大伯一家子,连奶奶都穿的粗布衣服,既便宜,干活又抗磨,就是穿着极不舒服。 转角处搭在外边的凉灶旁探出林雨满是汗的脸,笑着叫:“爹,饼子熟了,你带着吧。”看着勤快的林雨,大家长出口气,黄氏道:“老二,在家里吃了,在给那俩小子带去吧?”农忙时节活累,终于脱离了高粱饭的折磨,给大家吃棒子面饼子,偶尔掺杂一顿白面的饭食。林怀德洗了把脸,憨笑道:“还是去地里吃吧,提着罐井里的凉水。” 林子浩二人为了赶活省时间,中午一般就在地里吃了。 脱了一层皮,林怀德父子三个皮肤又黑了一层,农忙终于基本过去,林子墨一边努力帮着干活,一边有意识地锻炼自己,身体强壮了不少。 他发现,这里的作物都是一年一季,没有冬小麦那一说,冬天的时候,除了菜园子里的白菜和萝卜,地都是荒废的。看着着急,还不能说什么,林子墨很憋屈。 今天就是中秋节,大伯和大哥林子文也回来过节,中午蒸了一顿小白菜猪肉馅的包子。来了一个多月,终于吃上白面肉包子,让林子墨一口气吃了四个,无视了林云脸上的鄙夷。 林子浩兄妹四个都知道,平时吃饭时,刘氏娘两个就是装装样子,回屋后自己在吃小灶。临近镇子三天一个集市,她们集集到,吃的脑满肠肥,在遮遮掩掩地捎回来,偷藏在屋里。 知道是大伯挣回的钱,几个人不眼红,唯一不满的是,奶奶那么大的年纪,从来没有吃过她们买回来的一口东西,就是大伯偶尔给奶奶买回包点心,大伯娘明着要分一半,剩下的一半,林云也差不多当场吃完,一点面子都不会留。 吃过饭,大家都在奶奶屋里聚着,炕上和长板凳上坐满了人,奶奶笑眯眯地看着一屋子的子孙特特闹闹地聊着,一点也不嫌烦。 林子墨发现大伯眉头紧锁,心事重重,大伯娘一个劲使眼色,大伯装看不见,看看大哥林子文,则一脸的尴尬,林云一脸的幸灾乐祸。 林子墨暗暗警惕,这是大伯娘又要出幺蛾子,大伯和大哥显然知道,而且不好说出口。只是父子二人懦弱惯了,又拗不过大伯娘,就出现了现在这一幕。 刘氏白了林怀义一眼,整了整头上的半旧银簪,清了清嗓子,不顾林怀义拼命的使眼色,冲着黄氏开了口:“婆婆,今天大伙都在,人也齐,有点事和您商量。”众人都有点吃惊,刘氏向来都没有这么和气地说过话,特别是这三年,一张嘴能冲人一个跟头。 黄氏扭过梳洗利落的头,淡淡地开了口:“说吧,老大家的。”林子墨仔细看,老人家淡然的眼底,流露出一丝凄然。 林怀义猛然站起身:“没事,娘,她说着玩,我们没什么事。”刘氏把手里的绸帕子使劲一甩,炸了毛:“什么没事?林怀义,我跟你二十年了,没享过一天福,这几年更是到村里来受罪,想我堂堂的典使小姐出身(刘氏的娘家爹也是秀才出身,曾经使钱打点,做过一任的典吏),我也从来没说过什么(林子墨吐槽:就你还没说过什么?),如今子文十七岁了,明年下场考秀才都晚了,你还想让这个穷家拖累他到什么时候?” “婆婆,我要求分家,我们要带着子文到城里去找高明的先生,别人给他爹在县城里的书馆里谋了个差事,正好我们都去,省的耽误了孩子的前程。” 林子文满脸通红,期期艾艾地:“娘,没事,耽误不了。”刘氏一瞪眼:“闭嘴,你让这些人拖累的还不够啊?到了城里给我好好念书,别总是惦记别人。”瞥了林家兄弟一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猫腻,明年考不到秀才,看老娘打断你的腿。” 屋里一时静悄悄的,林子墨没想到大伯娘提出分家!怎么到他这里老是翻个哪?别的穿越书里,不都是主角想方设法的分家嘛?怎么到了他这里,是被分家的一个啊! 林怀德和周氏低着头,孩子们也一句话不说,林怀义也抱着头蹲在地上,沉静了好久,刘氏刚要再说,被黄氏一挥手打断。老人的眼里恢复了陈静,没有一丝波澜:“好了,我知道了,本来树打了分叉,家大了分支,你爹也过了三年孝期,你们不说,也该分家了。” 林怀义抬起头,满脸的泪:“娘,孩儿不孝,孩儿没能耐。”转向林怀德:“我也对不起兄弟。”林怀德也动了情:“哥,别说这话,大哥这些年很不错,就是分了家,我们也还是兄弟。” 黄氏的背脊挺得很直:“什么话也不用说了,老二说得对,分了家你们也还是兄弟,有什么事互相照应点,明天把族长和长辈们请来,把家分了吧。” 刘氏喜上眉梢,没想到分家这么容易,早知道,早点分了多好:“婆婆,明天分完家,我们正好和他爹一块去城里,等逢年过节,我们再回来看您,我和云儿去收拾收拾东西。”说着,和喜滋滋的林云回了西屋,竟没有再说老人的奉养问题,黄氏的眼中又一暗。 现在的老人,分了家讲究跟着大儿子过活,少数不跟着大儿子的,也得有个说法。林怀义满脸羞愧:“娘,您老人家也跟着我们进城吧。”林子文也跟着说:“是啊,奶奶。您老跟着我们进城,等二叔闲了,再让他看您老去。” 感慨地看了大儿子和大孙子一眼,儿子和孙子哪都好,就是脾气太优柔寡断,偏偏碰上一个混媳妇:“没事,我跟着你二叔一样的,在村子里住惯了,去了城里不方便。”林怀德也说:“就让娘跟着我们,等大哥你们闲了,再回来看咱娘也一样。”周氏也跟着点头:“我什么也不懂,正好让婆婆跟着我们教导教导。” 林怀义也知道弟妹贤惠,真让娘跟着自己,怕是让刘氏气着,当下也不再客气,深深地躬身作揖行礼:“娘就拜托兄弟和弟妹了。”林怀德急还礼,林家兄弟几个跟着躬身:“大哥休要如此,娘也是我的娘,只要有一口吃的,娘吃稠的,我喝稀的,也要奉养好娘。” 晚上,小哥几个凑在桌子前,没有了往日的认真,一个个兴奋不已。说实在的,几个孩子都很讨厌大伯母,但是她身为长辈,让孩子们不好说什么,如今要分家了,大伯母一家也要走了,感觉好像去了一副重担。 林子浩郑重地说:“你们几个别担心,大伯家分出去了,我会努力和爹一起干活,不会饿着你们的。”林子翰也点头:“还有我,我也会努力干活,相信我们的日子不会差了。”两张像林怀德的国字脸,一起点头。 几乎和林子墨一般高的林雨也攥紧了手:“我也会努力学纺线,学绣花,多挣钱。”村子里大部分妇女,除去家务劳动外,空闲下来,会用纺车纺出线团,交到县城布坊里,换取手工费。 林子墨抽抽嘴角,一家人里好像就他最没能力了,这让他情何以堪? 正在大家表决心地乱着,外屋门一开,大哥林子文抱着一大包东西,鬼鬼祟祟地溜了进来。 几个人忙下炕,接过林子文手里的包,林子浩问道:“大哥,你这是干什么?”林子文打开包裹,露出里边几大摞的书,旧书里掺杂着草纸、白纸装订成的书册,甚至还有一摞没用过的黑黄色草纸:“我们这次去县城,不知道多会回来,这是我以前的旧书和新抄的书册,你们几个好好用工,以后也去考考秀才。”说着,林子文眼里含了泪,比林子浩他们瘦弱的身体,微微有点颤抖。 林子墨叹口气,说实在的,这个大哥很不错了,一直在真心惦记几个叔伯弟弟,以后自己有能力了,一定想法报答他今天的情谊 第5章 第二天上午,林子墨见识到了大家族的力量,这个叫林家村的村子里,基本上都是姓林,只有一个姓王的人家,还是林姓族人招的外姓上门女婿。 族长是个四十多岁的汉子,满脸的精明相,手里拿着一个铜烟袋锅,笑呵呵地走在前边,后边则跟随了十来个五六十岁的老头,鱼贯进入了屋里。 分家这种大事,小辈们肯定掺和不上,连奶奶如果不是爷爷不在了,都不能掺和。所以,几个人在院子里帮着娘摘菜,收拾饭食,长辈们过来主持分家,中午是要管饭的。 大伯娘再是厉害不吃亏,也不敢掺和这样的场合,娘俩照例躲回了西屋,等着吃现成的饭,大哥则跟着几人一起忙活。锅里传出了一大早从镇上买来的肉的香气,让一直注意屋子里动静的林子墨分散了注意力。那香气一直钻进了胃里,馋的林子墨的嘴里像要伸出小手,直接招啊招! 有点丢人,真想不到,在现代吃点肉要犹豫—怕长肉;到了这里吃点肉还要犹豫—没钱买! 就在林子墨胡思乱想中,屋里的分家也落下帷幕。家里一共有良田十五亩,薄田十亩,黄氏跟着小儿子过,林怀德因此分得八亩良田,五亩薄田,家里的黄牛和猪鸡等也归了他,其余归林怀义。哥俩最后商定,林怀义的地还归林怀德一家种,秋后打了粮食,按租种别人家的地租算。 其余人对这个结果很满意,唯独刘氏对这个结果很不满,嘴里嘟嘟囔囔,林怀德难得瞪了眼:“好,既然不愿意,那就不要分家了!”一句话吼的刘氏难得地闭了嘴。 一大早,林怀义一家收拾利落,把东西都搬上了牛车,林怀德准备把大哥一家送到县里。一家人给老太太黄氏磕了头,林怀义父子都眼含泪水,刘氏母女不管那个,早屁颠颠地坐上了雇来的牛车,林云一个劲地跟林雨显摆新做的细棉布红花裙子,一点也不去看奶奶难舍的脸。 跟着送出大门,林子墨没等着大伯一家人走,就回了屋里,和奶奶作伴。他看得出来,虽然刘氏母女天天在家里作妖,但是,儿女们可以不孝顺老人,老人们却对哪个儿女都难以割舍、难以计较。 默默地坐在奶奶身边,对这个利索坚强的老人,林子墨充满了敬意。三年前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故,是这个老太太冷静地带着一家人辗转回到了老家,三年时间在村里站住了脚,一家人出现了难以调和的矛盾,又是老太太冷静地主持了分家,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失神的眼睛,满脸的萧索,无一不说明这个睿智的老人内心的苦痛。 看着这样也不行,林子墨小声地叫了声:“奶奶”,老人愣了下,终于回了神,拍了拍林子墨的手:“子墨,奶奶没事的。”林子墨问道:“既然奶奶舍不得大伯一家,干嘛要分家,让奶奶这么难受?” 黄氏叹了口气:“世上的事不如意长□□,没有十全十美,人心一旦散了,还不如分了家,还可能把日子都过起来。你大伯娘也不是坏人,她就是想生活的好点,树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何况人哪!拖过了这三年,你们几个也能顶点事,分了家我也能放心。” 人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林子墨深有体会,老太太一番苦心,让两个儿子都能把日子过下去,她自己受委屈,确是提都不提,可敬的老人! 刘氏临走时,把属于他家的正房西屋,和西厢房全部上了锁,除了妹妹林雨搬去东屋和奶奶做伴外,林子墨家基本没什么改变。 东厢房的里外间都盘了大炕,以前林子墨和林雨都跟着林怀德夫妇住在里间,现在林雨走了,林子墨趁机也搬到了外间屋,林子浩他们的大炕上。 说实话,跟着林怀德夫妇住在一个炕上,对他的压力很大,晚上,那对夫妇弄出点动静,对拥有二十八岁灵魂的林子墨来说,纯粹是一场灾难。 晚上的时间雷打不动的学习,为了怕奶奶孤单,地点改在了奶奶屋里。奶奶坐在大炕上“楞楞”地纺着线团,看着一团棉花,在奶奶的巧手下变成一团棉线,真是充满了神奇。娘在就着亮光纳鞋底子,极少有现成鞋子卖的现在,做鞋子简直是所有妇女的负担。 爹则在地上放上一张大笸箩,一根根地用手搓着玉米棒子。看着他费劲地把两根棒子对着一搓,“哗啦啦”两根棒子上稀稀拉拉掉下不少棒子粒,然后再用手挨个搓下来。 看着,林子墨都替他手疼,猛然眼前一亮,林子墨想起一个办法,把手里的书放下,溜下炕:“爹,我有个办法让你干这活省劲。”一屋子的人抬起头看他,林子浩小心地放下手中的旧毛笔,鄙夷地:“一点也踏实不下心学习,弄得大家都跟着你裹乱。” 林子墨不理他,把地上麻袋里的棒子倒出一半,拴好绳子,到院子里找来一根木棍,使劲敲打麻袋里的棒子,不一会,累的他气喘吁吁地。 林怀德也眼睛一亮,等林子墨住了手,打开麻袋一看,里边所有的棒子上的粒都稀稀拉拉的,得有三分之一掉落了下来。 林怀德一拍大腿:“子墨这个方法很不错,省了很多力气。”说着“呵呵”笑起来,精神抖擞地继续搓了起来,速度快了不止一倍。 奶奶和娘都笑了起来,林子浩白了他一眼,低下头又写了起来,林子翰和林雨装没看到他们的互动,紧咬着嘴唇不笑出来,低头假装忙碌。 叹口气,林子墨任命地拿起书本,继续和之乎者也死磕,那一个个繁杂的字,在他眼里转成了蚊子香。 晚上他躺在床上,被坚硬的土炕硌的难受,还是不习惯啊!翻了个身,听着两个哥哥绵长的呼吸,心里充满了迷茫,穿来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再想起现代来,已经觉得非常遥远,连感觉都淡化了不少,好像是看别人的一生,让他有点恐惧但却无可奈何。 第6章 过了八月十五,天一天天早晚开始凉,努力地背着框子,跟着哥哥们穿梭在杂树林里。平原地区没什么珍贵树种,到处是榆树、杨树、槐树等,中间夹杂着一丛丛野蒿和能编筐子的红色荆条。 村子里几乎都养着猪和鸡一类的动物,少数人家养着牛、驴子等牲口,再加上一年四季地烧火做饭,靠着地里的秸秆等作物根本不够,所以野地里几乎看不到老的野草、野菜,一群的孩子,农闲时,背着框子整天的四处转悠,把野草、野菜打回家去。 林子墨兄弟三个来的杂树林,离着村子有了三四里地,由于远,还能少遭到娃娃们的荼毒,地上长满了野菜和野草。 放下框子,狠喘了几口大气,看哥哥们开始干活,林子墨也拿起挖菜刀子,一棵棵地挖起来。身体这段时间好了不少,但长时间的蹲着干活,感觉两条腿酸疼胀麻,咬牙干了一阵,看到两个哥哥堆起了大堆得草垛,再看看眼前自家打的一小垛,林子墨真有点泄气。 干脆地坐到了地上,厚比帆布的粗棉布衣服磨得肉皮也疼,成了家里负担的他,很想哭,从没想过有一天,成了最没用的人。 手无意识地打起一棵野菜,突然眼前一亮,这棵叫婆婆丁的野菜,学名蒲公英,是一种平时用的药材,再在周围一打量,婆婆丁、马齿笕、车前草,甚至还有益母草等草药。 林子墨两眼放光,这些都是可以换钱的东西。敲了敲自己的头,怎么跟着出来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有想起来哪? 林子墨前世的时候,小时候家里和一家中医小诊所临近,诊所的老中医陈大夫脾气特好,小林墨特别爱在陈大夫周围打转,陈大夫的儿子在外地工作,平时也不回来,寂寞的他也很喜欢小林墨,常常一边晒着草药,一边给林墨讲一些小故事听,有时也会教给他认一些药材。 虽然没有特别的学习,一些治病小方法林墨还是会的,那时候中医并不兴盛,也没有什么产权保护意识,林墨甚至学会了陈大夫治疗风湿病的拿手绝活。 林子墨回过神来,忙招呼两个哥哥,说明了原因。林子浩很奇怪:“子墨,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这个真是药材吗?”林子墨语塞,转转眼睛:“二哥,你也知道我以前老跟着奶奶和娘她们到寺里烧香,这是无意中和寺里的和尚学的。” 林子浩点点头,这倒是真的,林子翰不耐烦:“二哥别管这些了,咱赶快都打回家吧。”他对弟弟怎么知道不感兴趣,就知道如果是真的,那就可以改善家里的生活了。 林子浩拦住准备挑拣的俩人:“现在先别分开,等回了家慢慢在和别的草分开,省时间。”两个人恍然,三人急忙忙活起来,连林子墨也充满了劲头,只要有了钱,白馒头就在不远处招手了。 筋疲力尽地回到家里,正好娘送走了前边的邻居六奶奶,自从大伯娘那张讨人厌的臭嘴走了后,家里也渐渐有了邻居串门,找奶奶的,找娘的,还有找小妹林雨的小姑娘们,热闹了很多,也显出大伯娘的坏人缘,几乎没人愿意和她来往。 六奶奶边走还边夸:“子浩他娘,你是好福气的,看看几个孩子都多勤快啊!这老些猪草,难为孩子们怎么打来的?” 听了几个孩子的话,奶奶她们一点也没怀疑,以前去寺里烧香时,林子墨就爱跟在寺里的僧人后边玩,而一般的僧人,都认识几种草药。 忙活了十多天,晒出了两口袋的草药,天气渐渐冷下去,草木开始枯萎,以后草药也不好找了。 颠算了半天,林子墨决定先拿一袋子试试水,到临近的清水镇上碰碰运气。 以前真不知道两个轮子的简易牛车,这么能颠簸,即使身下铺了很多谷草,林子墨也感觉把肠子都快颠出来了。 看着前边做的稳稳地林怀德,林子墨简直是佩服到底,看他那享受的样子,林子墨怀疑他不是和自己坐的牛车,而是坐的八抬大轿。 好容易走完了八里路,到了清水镇,长出口气,四处打量这个小镇子。也就是比林家村大一些,街面整齐宽阔些,,大部分房子也都是土坯房,一条不大的正街,稀稀拉拉地有几间小铺面,在林子墨看来,简直萧条的可以。 一家挑着幌子的小药铺,就在街角的转角处。 还没进去,林子墨就有不好的感觉,果然,那个太阳穴贴着膏药,长着一双三角眼的掌柜的,在一通挑剔后,一大口袋的草药,给出了八十文大钱的价格。 虽然不知道在这里的草药价钱,林子墨也知道绝不是一口袋卖八十文钱,要是听林子墨的,一定把草药拉回去,但是林怀得不干,做主卖给了那个抠门掌柜。 回去的路上,林子墨埋怨着:“爹,怎么把药材那么便宜卖给他?”害得他想着买个白馒头都没钱,别说香喷喷的猪肉了,口水啊!林怀德“呵呵”憨笑:“不少了,一袋子草,换了八十文钱,合算啊!”林子墨翻白眼:“我的意思等明天到县城去卖,很可能卖个大价钱。”林怀德摇头:“万一给的价钱比这还低,不是亏了?再回来,掌柜的给不了这个价钱了。” 得,咱胳膊拗不过大腿,气的林子墨都快看不到黑眼珠了,还别说,等到了家才发现,情绪不稳定的好处是,林子墨根本没注意到牛车颠簸,站到了家门口,才意识到到家了。 郁闷的心情,被奶奶和娘看到八十文钱时高兴的样子治愈了。不说俩个哥哥,连小妹都吵吵明天也要去挖药材。 鉴于林子墨对药材的一知半解,全家人决定,明天还是让他跟着林怀德到县城去卖剩下的那袋子药材。 看着哥哥和妹妹羡慕的眼光,林子墨脑袋一热拍了胸脯:“明天卖了钱,我给大家带好吃的。”一家人都是面带菜色,脸上一点光泽都没有,虽说哥哥们都比他高,但也是低于平均线下,小妹也是,如果营养跟得上,林子墨相信小妹肯定长成个小美人。 美好的愿望被娘轻轻一个小巴掌扇没:“有点钱别乱花,家里用处大着呐。”林子墨苦脸,说说还不行吗?他自然知道家里的难处,夸张的表情,逗笑了屋里所有的人。 第7章 太阳还没露头,林子墨就被叫了起来,三十多里的路,牛车最少也要走一个半时辰(相当于三个小时)。 这次牛车里垫上了特厚的谷草,上边还铺了棉褥子,躺在上边软软的,再盖上一个薄被,舒服--------。看着娘和妹妹忙前忙后,林子墨很感动。 周氏不放心,一个劲嘱咐:“上车就盖好被子啊,早起天凉了,可不要发了风寒。”转头又嘱咐林怀德:“这次去的远,不管挣不挣钱,晌午给孩子买碗热汤喝,孩子的身体要紧。”奶奶也说道:“是啊,子墨很少出去这么远,要不是就他懂点草药,真不放心让孩子去,别省了钱,让孩子遭罪。” 林子墨虽然感动,但感觉耳朵受不了哇!奶奶和娘都赶上唐僧了。跳上牛车,盖好被子,转头笑:“这下好了吧,爹,我们赶路吧!”精怪的样子,连不苟言笑的林怀德都笑了起来:“好,走了,驾。”一甩鞭子,老黄牛迈开乐蹄子。 出了村子外边的三里羊肠小路,转到了县里的管道上,因为离着京城近,官道的质量很不错,可以跑并排两辆马车的样子,路面也平展了不少,颠簸的不是厉害。于是,晃晃悠悠中,自以为是大人的林子墨,不知不觉进入了梦乡。 睡了个昏天黑地,被推醒时都不知道今夕何夕。睁开眼一座古朴的青砖门楼出现在眼前,说不上太高大,掉了漆的大木门边,站着两个兵士,只是看着进出的人群,并不和电视上演的一样收入城费。 进了城门,主街上是半旧的青石板路,贫民草屋肯定有,但几条主街道两边的店铺明显的整齐划一,少部分的土坯房和大部分的青砖瓦房,间或还有二三层的木楼掺杂其中,大大拉高了县城里的档次。 父子俩转了半天,才在第三条街上找到一家大的药铺,幌子上写着仁和药铺。 林怀德有点怵头:“子墨啊,咱家就这点普通药材,值当找这么大的药铺吗?”以前他也是掌柜的,明白自己现在的样子上不了台面。 林子墨没有古人要面子那一套,他曾经的工作是导游,最不怕的就是面对众人推销。冲林怀德做了个放心的手势:“没事的爹,我进去问一下,又不犯法,要最好,不要我们在去别处。”说着走了进去,林怀德无奈地等在牛车旁看着。 大堂里人还不少,靠东边有两个坐堂郎中在坐诊,靠北墙边是一溜的药柜,四五个伙计忙着抓药,西边则是几张屏风,后边隐约有几张诊床。 林子墨等了一会,看到有个十七八岁的小伙计闲下来,忙走过施礼问道:“请问这个哥哥,我有点草药,不知店里收吗?”小伙计一愣,没想到这个看着穷困的少年这么知礼,当下也不敢怠慢:“我看看药的成色,再找掌柜的。”林子墨好高兴,没想到这么顺利,大药店的伙计,比小镇子上的还好说话:“就在外边牛车上,这位哥哥请。” 看着大袋子里几个分类的小袋子里的药材,小伙计点头:“看着成色还不错,挑拣的也干净,我去给你问问。”林怀德激动的搓着手:“那就麻烦小哥了。” 父子两个等了一会,不见掌柜的出来,林子墨回到大厅去找,只见大厅西边的屏风撤开,屋里十几个病人加上两个郎中都围在那里,隐隐传出孩子虚弱的哭声。 林子墨仗着个子小,挤进去一看,只见一个四十多岁,留一缕长胡子的清瘦中年男子,皱着眉头看着病床上一个闭着眼睛哭者的四五岁的孩子,床下的地上,摆着吐得乌七八糟的盆子,那个小伙计正在收拾,一个好像孩子母亲的女子,在掉着眼泪收拾孩子拉出的污物。 林子墨一看就明白,这是急性肠胃炎一类的病。孩子的旁边站着一个男子,正苦苦哀求:“刘先生(对有些地位的郎中的尊称),请您想想办法吧,都三天了,孩子快不行了啊!”那个刘郎中都快把胡子揪下来了,无奈地:“胃里着不住药啊,喝进去马上就吐出来,一点发挥不了作用,针灸都不管用,老夫也是没办法。” 这种急性肠胃炎,在现代,输上几天液就好了,这里没这个条件啊!林子墨忘了自己的事,跟着着急。 正说着,孩子一阵痉挛,又吐出几口绿色的水,屁股里也冒出带着几点绿色的液体,孩子本身已经没有力气哭了,只是缩成了一团。大厅里的所有人都不说话,揪心地看着孩子。 看着孩子瘦骨嶙峋的小后背,林子墨突然想起来,自己和老中医学过一个方法,也许有效,忙上前对着站在前边的那个小伙计耳语了几句,小伙计一愣,看看他,犹豫了一下,走到刘郎中旁边,也小声说了几句。 刘郎中看过来,看着林子墨的小身板犹豫了半天,也实在没办法了,死马当活马医吧。摆摆手,小伙计又拉上了屏风,刘郎中走过来:“老夫无能,请小兄弟出手试试,老夫万分感谢。”林子墨摇头:“小子也是自家祖处学来的方子,先生不嫌小子孟浪,小子就试试吧。”话说这种咬文咂字的说话方法,林子墨真是不习惯,处于这种环境没办法。 上前把孩子面朝下放好,在孩子父母期盼的目光下,林子墨使劲从下到上,在孩子的脊椎上搓了几回,孩子的后背泛了红,然后沿着尾椎往上一下下揪起来,揪一下发一声清脆的“咔”的声音,一路揪到了后胸部以上,又接下来从尾椎揪起,依次揪了三四遍,第四遍时,响声基本没了,孩子脸上痛苦的神色也松弛下来。 林子墨摸了摸头上的汗,对好奇看着的刘郎中说:“好了,现在在喂一遍药看看。”刘郎中亲自拿起温热的药汤,小心地喂了孩子几口,一群人瞪眼看着,过了好一会,孩子也没再吐,反而神色安定下来,有了困意。 人们大喜,孩子的父亲一个劲冲着林子墨作揖:“谢谢小哥,谢谢小哥,小哥真是我家的大恩人。”林子墨反而不好意思:“没事,赶紧照顾好孩子吧。” 刘郎中走过来,冲着林子墨施了一礼,吓了他一跳:“闻道有先后,小兄弟当为我师啊!”林子墨更囧,只是懂几个小偏方而已:“先生太抬举小子了,先生术业有专攻,只是没想到这个办法而已。” 刘郎中对林子墨好感更甚:“小兄弟请到屋里坐,老夫和你商量点事情。”林子墨抬头看了小伙计一眼:“还请这位哥哥知会我父亲一声,让他老人家别着急。”刘郎中忙问情况,点点头吩咐:“你去把小哥的父亲请进来,草药也弄进来,我相信小哥。” 林子墨放心地随着刘郎中走进后边的屋里,打量一下,屋里有一床、一桌、两把椅子,一个放满书的书柜,简单大方。 第8章 坐了下来,刘郎中亲自给林子墨倒了杯茶:“今天万分感谢小哥,这是救了那孩子一命。”客气了几句。刘郎中接着说:“我有意把小哥的手法买下来,小哥有意出售吗?”林子墨一愣,那手法特简单,看一遍就会,林子墨只想就这个机会把药材卖掉,没想到刘郎中并不占这个便宜,看来人品真是不错。 “治病救人是好事,手法很简单,相信家祖也愿意让它流传的。”刘郎中高兴起来:“那小哥出个价?”林子墨挠挠头:“先生看着给吧,我也不懂这些,相信先生高风亮节,不会让小子吃亏。” 刘郎中不禁刮目相看,这孩子真会说话,既不吃亏,还显大义。想了想:“那老夫出二十两银子吧,希望小哥不要嫌少。” 林子墨好激动,银子啊!他来了快两个月了,最好的一次,是看到娘拿出来的五个大钱,二十两银子,都够大伯挣三年的了:“谢谢刘先生,这个办法是治疗有泄泻症状的,从下往上揪的,这是温补;如果只吐不拉,从上边往下揪,这是泻火。”想了想,林子墨又道:“刚才那孩子缺水太厉害了,这种情况,可以让他多喝点糖盐水,防止他虚脱。”这是现代人基本常识,这里的医生肯定不懂。 果然,刘郎中眼前一亮:“谢谢小兄弟,这个办法管用,可以救不少人。” 从仁和药铺出来,林怀德像做梦一样,一个劲摸着怀里的二十两碎银,和卖草药的三百二十个大钱,“呵呵”傻笑。林子墨翻白眼:“爹,不要摸了,你这是告诉贼,你怀里有银子。”林怀德吓了一跳,唉!三年前的他可不是这样,好歹也是一个掌柜,二十两银子对现在的他来说,真是一笔天文数字了。 应林子墨的要求,买了五十斤白面,二斤猪肉,写字的笔墨纸砚都买了一些,一下子去了四两多银子,把林怀德心疼得够呛,说什么也不再买林子墨要求的细棉布:“回去问问你娘,缺少了,在临近的清水镇买。”气的林子墨直噘嘴,他的小嫩肉皮,还要受粗棉布的荼毒,话说,要不是裤裆大,真可能把他的小丁丁磨坏。 等到父子俩到了家,受到了一家人热烈欢迎,看到还剩下的十多两银子,和买来的东西,都瞪大了眼睛,林子浩兄妹虽然都很稳重,但都还是十多岁的孩子,看到白面和猪肉,忍不住口水泛滥。 林怀德出于谨慎,在外边并没有问林子墨什么,这时候,和全家人一起,把疑惑的目光转向他。 林子墨早在路上,就把说法打好了草稿,清清嗓子:“奶奶还记得三年半前,咱家还在利州府城居住时,您带着我到庙里烧香时,我救了个老人的事吧?”奶奶黄氏仔细想了想点头:“是有这么一码事,我记得你还把自己的压岁钱给他看病了。”林子墨点头,这个记忆当了借口:“那个老伯虽然没救过来,但他很感激孙儿,把他的遗物,一摞书送给了我,里边有个老伯走南闯北时记得随笔,其中就有这个方法,我也不知道对不对,也没和你们说过,今天一试,嗨!还真管事!” 全家人无语,林怀德道:“那本随笔在哪?我也看一下。”林子墨耸耸肩,好像只是几本普通的书,后来搬家时,忙乱中,早不知道到哪里去了:“搬家时太忙乱,我也不知道有没有用,没太重视,早没了。” 林怀德叹气:“可能那位老人是为大能,可惜啊,那时候子墨还小,不知道轻重,我们也没拿着当回事,可能白白错失了好东西啊!”林子墨背过身偷笑,比起两指,过关! 奶奶接过话:“好了,不要遗憾了,就这个,也是我们家的福报,子墨的福气。谁知道当初子墨二两银子的压岁钱,换来了今天二十两银子哪?”老人家总结:“看来以后一定要多烧香,多做好事。”林子墨呲牙,做好事可以,烧香免了吧!没看到以前烧了那么多香有什么好事,反而小林子墨灵魂归西。 着实想想,好像不对,他穿过来就是灵异事件,激灵灵打个冷颤,算了,奶奶她们烧香就去,对这些摸不着的东西,还是敬着点好。 晚上的时候,林子墨吃到了这段时间来最好的一顿饭:豆角炒肉丝、茄子烧肉、韭菜炒鸡蛋,加上娘烙的葱花饼,简直是无上的美味。两个哥哥不多话,只是埋头苦吃。小妹林雨叽叽喳喳,从大伯一家走了,恢复了一些活泼的天性,再加上吃高兴了,油呼呼的小嘴闲不住:“四哥,你下次在挣了钱,要给我买个扎头发的头带,前邻六奶奶家的金玲就买了个粉色的细棉布花头带。”林子墨看着这个和自己差不多一般高的妹妹笑了:“好,下次哥哥挣了钱就买。”自家用不到就忘了,小妹是个女孩子,肯定对那些花花绿绿的东西感兴趣。 接下来几天,就着天气还不算太凉,草叶子也没变黄,全家人齐上阵,在村子周围,全方位地找草药,争取入冬前在挣一笔钱。 十天后,勉力凑齐了一袋半草药,林怀德带着林子墨第二次踏上去县城的路。坐在车上的被子里,林子墨无奈地扯了扯身上的夹衣,进入九月的天气很凉了,身上的夹衣印象里,要穿到十月份,然后里边续上一层棉花,就成了棉衣,接着穿到明年春天,再把棉花取出,变成夹衣。 说了半天,娘也舍不得给家里人添件细棉布衣服,说是要攒着给他们做学费,明年尽量让哥三个都去学堂。 可这衣服太奇巴了,两层粗棉布加起来,简直放到地上可以自己竖起来,放到橱窗里当展览,都不用挂模特,太硬了。抓抓头发,这也是林子墨的硬伤,留那么长的头发,每天还得梳起来,每次都梳的乱七八糟,只好求小妹帮忙,害他每次都被笑。 官道上的黄土常年被马蹄践踏,虽说道路已经很硬,但表皮还是充满了浅浅的马蹄印。颠簸了一个半时辰,总算到了县城。 仁和药铺一如既往地忙乱,作为县城最大的药铺,药品琳琅满目,伙计忙的脚不沾地。 林子墨这次无需等待,刚进入大堂,父子俩就被伙计请入后堂,到了刘郎中屋里。 刘郎中正好闲着,看到林子墨爷俩,笑着站起来迎接,一点也不怠慢:“小兄弟和你爹又来送药材吗?快请坐。”亲自倒了茶过来。 伙计搬了两个凳子,林怀德父子坐下,林怀德憨憨地笑:“又来打扰刘先生了。”刘郎中摆摆手:“我和小兄弟一见如故,林兄就不要客气了。”无论是林怀得,还是林子墨,刘郎中感到不是一般的村里人,总感觉有一种不同的气质,再加上林子墨的方子这一阵给店里上火、腹泻等病人中了大用,让店里的名声更上一个台阶,一想起来,刘郎中就为自己当初的英明得意。 闲话了一阵,伙计走了进来报告:“林家的草药犹豫是秋末采摘的,属于药里的末品,按例值大钱四百六十五个。”刘郎中看向林家父子,林子墨明白,秋末了,草木都泛了黄,已经老化,这个价钱真心不低:“谢谢刘先生,这个价钱我们很满意。”林怀德一点不懂,只是看着儿子行动,儿子说不低,那肯定不低。 刘郎中正要说话,门帘一掀,伙计引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公子走了进来,清秀的面容,白色的长衫上罩着一件天蓝色的缎子半臂,一进来就笑着说:“刘先生好长时间没到我家去了,这段时间很忙吗?” 第9章 刘郎中站起来迎着:“原来是欧阳公子,有失远迎,这是-------”林子墨准备客气两句和父亲告辞,却见欧阳公子眉头皱了起来:“还不是我祖父,天气冷了,他的腿疾又犯了,想请刘先生去看看。”刘郎中也皱了眉:“欧阳老爷子的病受不得凉,早年时没治好,如今两个膝盖肿成这样,针灸和药石已经没有效果了。” 林子墨心里一动,当初老中医有个绝方,专治各个关节痛,两千年后,中医中药兴盛,老中医靠着这个方法发了家,林子墨虽然平时跟着学会了,但是明白不能给人家拆台,所以从来不用。如今到了这里,就没有侵权一说了。 欧阳公子叹了口气:“祖父被这个病折磨的厉害,吃不下睡不好的,家里下了决心,打算全国在招奇人义士,谁能治好家祖的病,赏银一千两,希望找到个好郎中。” 林子墨眼睛都贼亮了,一千两的赏银,他的细棉布衣服有望了!看向欧阳公子的眼睛里都是小星星。 刘郎中也心动,可知道自家没那个本事,沉吟间正好朝着林子墨的方向,看到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心里一亮,心里莫名地相信他,殷殷地问:“林小兄弟可是有治这种病的良方?” 欧阳公子奇怪地转过身来,看着这个营养不良的小孩,虽然纳闷刘郎中的反常,可良好的教养让他不说话,矜持地站在了一边。 林子墨犹豫了一下,对这个方法倒是很有信心:“是有个家里传下来的法,就是治疗时疼痛一些。”林怀德惊讶地看了儿子一眼,忽想起他在家里说过的话恍然,可能有是儿子说过的那个老伯的游记,一时又担心起来,不知道管不管用? 刘郎中也犹豫一下,转过身来把林子墨介绍给欧阳公子:“这位林小兄弟手里有几个祖上传下来的治病良方,前几天我的药店买过一个方子,很实用,想必这次拿出来的方子也错不了。” 欧阳公子怀疑地看他一眼:“不知道这位小兄弟打算怎么治疗?”要不是素知刘郎中的为人,欧阳公子真怀疑再拿他开涮。 林子墨想了一下:“小子的方法是外用的,先贴膏药,后拔罐子,最后收口还是贴膏药。”听说是外用药,欧阳公子出了口气,外用药还好点,要是吃的药,他绝对不敢把林子墨请回去。 转向刘郎中:“先生怎么看?”刘郎中到是很相信林子墨:“我相信林小兄弟,而且外用药,一般出不了危险。” 欧阳公子两手一拍:“好,我相信先生,请这位小兄弟到我家里看看,如果真能治好,一千两纹银双手奉上。”实在是没了办法,家里把全国各地的郎中都请遍了,大内国手都来了两位,就是看不好老太爷的病,这个方法没什么危险,就请回去看看,万一管事哪?家里指着老太爷撑着哪!真出了问题,将是欧阳一门无可估量的损失,如今也是死马当活马医吧! 互相通了姓名,知道这位是欧阳家的长孙-----欧阳志,小小年纪已经一派稳重。 牛车暂时存放到了店里的后院,林家父子坐上了刘郎中的马车,跟在欧阳家的马车后边。林怀德忐忑不安地悄悄问儿子:“子墨啊,有把握吗?可别把人家老爷子治坏了!”林子墨递给父亲一个放心的眼神:“没事的爹,你老放心,我有把握。”当初看着那个老中医不知道治好了多少关节疼痛的人,林子墨一点都不担心。 走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马车停了下来,林子墨悄悄掀开帘子,抬眼一看,林子墨吸了口气,只见中间光亮的朱红色大门,钉着小碗大的铜钉,左右各有一个角门,三层的门楼雕梁画栋,两边蜿蜒的青砖墙无边无际,门前候着的门童小厮前后跑动着,上来个十七八的小厮,替换了马车夫,吆喝一声,马车进了角门,林子墨赶紧放下车帘,正襟危坐。 刘郎中“噗嗤”一笑:“别紧张,得到了二门咱们才下车,大户人家一般都讲究。”林子墨老脸一红,自己真是乡下土包子进城,虽然在电视上看到过不少,可跟现实不一样啊!身临其境,有种手忙脚乱的感觉。 马车终于停了下来,有小厮上来把车帘掀起,放好了脚蹬,刘郎中带着两人走下马车,欧阳志也在小厮的搀扶下下了车,小厮们把车马赶到了两边。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带着两个小厮迎了上来,胖乎乎的脸上堆满了笑:“少爷您回来啦?欢迎刘先生光临。”刘郎中“哈哈”一笑:“欧阳管家不要客气,我带了个小友来给老太爷看看。” “快请,诸位请进”做了多年的管事,现在还是大管家,这点眼色还是有的,并不为林子墨父子穿的清贫而怠慢。欧阳志也伸手肃客:“几位请,说着带着众人进了二门。 走进月洞门,没进正院,转进一条两边高墙的路,都是青砖铺地,七拐八弯,终于到了欧阳老太爷的院子。 欧阳管家带着小厮站到了门口,并没有进去,门上两个婆子施了一礼,在前边带路。进了八角形的月洞门,转过迎面的大影壁,中间是条青石子小路,稍微打量一下,两边雕梁画栋,青砖青瓦,屋檐下都有伸出的木头走廊,和正房连接,漂亮大气,和电视上的一样。 不敢多看,跟在众人身后目不斜视地走着,进了二进院子,遇见的丫鬟不少,各司其职,鸦雀无声,这气氛还真是有点压抑。 第10章 跨上台阶,门前站着的四五个丫鬟上来施礼,然后打起门帘,众人进入,迎面一个三十多岁的微胖男子站了起来让客:“几位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赎罪呀!” 男子穿着黄绿色万字团花缎子长袍,三绺长髯飘洒,很有点气势。大家也都见礼,林子墨路上听了刘郎中的介绍,为了给老太爷治病,有必要让他了解欧阳家的一切。知道眼前这位是欧阳志的二叔欧阳少华,欧阳志的父亲继承父亲的路,走了仕途,如今在外地为官,留下欧阳志在家里孝顺老人。欧阳少华没考上功名,在家里服侍老人,顺便打理庶务,这哥俩都是嫡枝,剩下的是老太爷的庶子,都没什么太大的出息。 欧阳少华看着十来岁的林子墨心里没底,不是一点办法没有了,刘郎中再是推荐,也不感让他来试。 欧阳志陪着林子墨进到里屋,看到老太爷昏昏沉沉地躺在窗前的榻上,一头的白发,满脸的憔悴。榻前伺候的丫鬟轻轻掀起搭在他身上的小被子,林子墨看到老人的两个膝盖都红肿透亮,膝盖骨都有些变形了。看完后打了个手势,又和欧阳志悄悄退了出来,不去打扰老人家。 一出来,屋里的人都眼巴巴地看着他,林子墨胸有成竹地一笑:“没多大问题,我马上把药用的药材写出来,请刘先生家抓出来,只是得需要个几天。”刘郎中一震:“没问题,我等着小友创造奇迹。”欧阳少华二人对看一眼,心里也充满了希望,管它黑猫白猫,抓到耗子就是好猫。 拿起软塌塌的毛笔,林子墨怨念丛生,好好地笔,非得用毛毛。一笔一划地写药单,虽然平时天天练习,真正地写毛笔字,勉强能写的周正, 看着林子墨一笔一划地写,欧阳家的人是很吃惊的,看这父子俩的穿戴,可以说穷困至极,对林子墨说的方子,可能也只是以前家里老人说的,然后存在记忆里。没想到林子墨提笔写字,而且写得还算周正,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底,这样的家庭出来的孩子不可小视,无形中,心里很少的轻视又小了一分。 药材来了,还要准备一下,治疗也得一段时间,欧阳少华安排林子墨父子住在了前院里的一个小客院,并派了一个叫来旺的小厮服侍。 看着儿子有条不紊地安排这着事情,林怀德心里忐忑不安,既不放心儿子,又惦记家里,如果父子俩都不回去,家里肯定抓瞎。 把父亲的不安看在眼里,林子墨也是无可奈何,没有手机的日子真是别扭:“爹,你先回家吧,老太爷的病得治疗个七八天,到时候我就回家。”根据经验,最严重的关节炎,一般也不超十天以上。 林怀德小声地问儿子:“你真有把握治好老太爷吗?爹心里没底,也不知道那个老伯的方子灵不灵?”林子墨轻笑:“爹你放心回家,我忘了告诉你,在以前的家里时,我把这个方法告诉过邻居的李老伯,他家一个亲戚有这毛病,后来治好了。”对于这种善意的谎言,林子墨不介意说出来让老爹放心。 林怀德想了下,以前的邻居好像上辈子的事一样,印象里好像有这么个人,左思右想了下,还是怕家里惦记:“好吧,爹先回家告诉你奶奶她们一声,明天再回来好了。”林子墨劝道:“老太爷的病不是一天两天,家里入冬前还有些活没干完,爹就是来了,也是在这干看着,还不如在家里等着哪!” 劝了半天,林怀德终于跟着拉药材的马车走了。刘郎中兴致勃勃地留了下来,等在了前院客厅,林子墨制药时,那是忌讳别人看的,特别是内行人。 花了一个时辰,林子墨才勉强把药膏弄好,没有药材粉碎机,药末弄的很粗糙。再三回忆了一下,确认药品没有弄错,放到了临时药箱里,来旺提着,叫上刘郎中,一起去了老太爷的屋子。 欧阳老太爷已经清醒,只是精神很不好,有气无力地斜倚在床上,在他的腿底下垫了一床柔软的被子。欧阳少华和欧阳志都在旁边伺候着,另还有个稍上了年纪的妇人扶着老太爷。 林子墨不好抬头细看,上前施了一礼:“小子给老太爷请安。”欧阳老太爷虚弱的一笑。摆摆手:“没事,你放心大胆的治疗,好不了也没事。”老太爷经过了这么多的郎中也想开了,别看眼前的小伙子不起眼,没准高手在民间。 林子墨在来旺的协助下开始治疗,刘郎中全程瞪大了眼睛观望。老太爷的膝盖全都水肿,先用温水轻轻把病灶处清洗干净,然后把膏药贴到上边,用干净的细棉布仔细包裹好(本来是用胶布黏好的,这里没有) 看到站起来的林子墨。刘郎中问道:“还用什么药?”林子墨回道:“今天就到这里,明天再接着治。”屋里人全都瞪大眼,这就完了,简单的要命啊! 林子墨解释:“今天的膏药主要是让皮肤起泡,明天用药罐拔罐,把里边的毒水□□,每天拔一回,直到伤口里再也不出毒水为止,老太爷这病就好了。” 林子墨心里有数,这药什么问题都没有,但为了欧阳家的人放心,在刘郎中的陪同下,还是在外边小客厅等了一会,看病情有没有反复。 一个时辰后,屋里出来个小丫鬟喜气洋洋地:“二老爷,少爷。老太爷半个时辰睡着前说腿不太疼了,如今已经睡的很沉了。” 欧阳少华俩人大喜,最近十来天了,老太爷被疼痛折磨的从来没有睡过半个时辰以上的觉,这才贴上这药一个时辰就睡沉了, 一行人放心地出了老太爷的院子,去前边的客厅吃饭。从早上到了傍晚,林子墨一天没吃饭了,饿的前胸贴后背。 刘郎中也被欧阳家留了下来,虽然药见了效,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留一个真正的郎中在家里,大家都放心。 看着席上的大鱼大肉,林子墨悄悄滴咽口水,曾几何时不屑一顾的东西,成了难得吃到嘴的了?肚子里很饿,林子墨和欧阳志不掺和喝酒,斯文地快速的吃着东西,文雅地吃像让席上的人暗自点头。 到了临时住处,来旺抱来了一摞新衣服,并让人提来了一大桶的洗澡水:“林公子,家主看到公子没带换洗的衣物,让我送来给公子临时换穿,希望公子不要介意。” 林子墨也很满意,欧阳家保持着大家族的底蕴,并不和一般的富户那样看不起人,对他做到了尊重。 不习惯有人伺候,把来旺打发出去,坐到了热水里长出口气,好久没有好好的泡个澡了,每天只是弄盆热水擦洗一下。吃了满肚子的油水,泡个热水澡,混身上下的舒适。 望天,希望早些把老太爷的病治好,领了赏金,也让家里人跟着享受一下,从此不再遭罪。 第11章 早上起来的时候,穿上了白色的细棉布内衣裤,宝蓝色茧绸的夹长袍,那种轻飘飘的感觉差点让林子墨走不了路,长期被粗棉布折磨的小肉皮终于得到了安抚。 吃过了早饭,老太爷院子里就来了人请。随着过去一看,老太爷的精神比昨天好了不少,笑呵呵地冲林子墨点头。欧阳志和叔叔还有流浪中也早过来了,眼巴巴地一旁看着。 林子墨也不怠慢,洗了手,轻轻地揭开了捆绑的膏药,众人倒吸口气,膝盖上一边起了几个大大的水泡,鼓溜溜的样子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林子墨拿起一根银针,轻轻挑破了几个水泡,拿起火罐,拔到了几个挑破的泡上,左边的膝盖拔了三个,右边的拔了两个。 等了大概两柱香的时候,在众人的注视下,林子墨把火罐取了下来,每取一个火罐,众人惊呼一声,每个火罐里都有黑黄色的水汤子,放在地上的黑色粗瓷碗里,等到火罐都揭下来,里边倒了多半碗了。 再看老太爷,虽然伤口有点疼,可气色好了太多,满脸皱纹都笑开了:“小林子真不赖,我感觉腿上去了得好几斤的东西,太轻松了。”哦,小林子?林子墨只觉头上乌鸦飞,怎么感觉好像在叫那什么? 屋子里的气氛轻松起来,看着林子墨又换了一种药膏,把老太爷的腿包好,刘郎中一脸恍然:“这个方子好啊!吃药、行针对这种严重的病没用了,这个方子直接把里边的病灶抽取出来,病灶出来,以后就犯不了病了啊!” 刘郎中捋着胡子摇头晃脑:“医术博大精深,这种先贤创出来的方子,真是让我辈羞愧啊!”林子墨看着他既受打击又满脸佩服的样子笑了,这可是后世多少中医精研出来的,方子虽然简单,实践出来是个漫长的时间啊! 住在欧阳府的日子,林子墨和欧阳志相处的不错,这个少年公子并没有一般有钱人家的贵公子的毛病,说不上礼贤下士,可也礼貌有加。二人谈论谈论诗词歌赋,欧阳志发现林子墨都有涉猎,一些博文杂技甚至比自己都强,一切都让人不能小看这个十岁的孩子。 八天时间匆匆而过,欧阳老太爷的腿基本消了肿,拔火罐也不再出毒水。又换了最后一种膏药给老太爷裹好,冲着刘郎中说:“刘先生,小子的方子就治到这里了,小子不通看病,请刘郎中给老太爷看个通经活血的方子,吃几幅就差不多了。” 刘郎中连连点头,对于他来说这是小事,看着林子墨剩下的膏药眼珠子都快羡慕下来了。 欧阳老太爷在儿子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小心地走了几步,果然一点也不疼了,不仅畅快地“哈哈”大笑起来。抚着白胡须感慨地对着林子墨:“谢谢林家小哥啊!老夫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走路啊!”病症严重时,想死的心都有了,老太爷是真心感谢林子墨。 欧阳少华也笑着说:“林小哥不啻救命之恩啊,以后有用得着我欧阳家的地方尽管开口。”老爷子是家里的顶梁柱,有老爷子在,就是皇上也得给欧阳家点面子,自家大哥还没升到官场高度,少了老爷子,欧阳家怕是会一蹶不振啊! 林子墨这几天已经知道,欧阳老爷子乃是帝师出身,在刑部尚书位上因病退下来的,可以说是位高权重,这次给老太爷治好病,欧阳家承了自己的大人情。 一路被欧阳志送了出来,跟随他的是一辆马车,车上是欧阳家送的四色礼:各色茧绸四匹;各色点心四盒;珍珠米四袋;白面四袋;林子墨背上还背着欧阳府这几天给做的两身换洗衣服,怀里揣着一千两的银票。 可能是知道林家也算是耕读之家,交往起来也不算掉分,这四色礼是以通家之好预备的。和欧阳志作别,刚刚上了马车,刘郎中也挤了进来:“林贤侄,有个生意做不做?”林子墨暗笑,在刘郎中口里已经升为贤侄了,心里知道他看上了自己的药方,自己又不打算学医,药方子也没用,加上刘郎中为人不错,这次能成功全仗着他了。 也佩服刘郎中在自己专业的韧劲,这八天来,天天守在这里看老太爷的变化。当下也不为难:“刘先生,是不是想要这个药方子啊?”刘郎中眼睛一亮,连连点头:“还请林贤侄割爱,出个价钱?”林子墨一笑:“这次在欧阳府给了我一千两赏银,我想刘先生也不会亏待我的。”刘郎中一怔,笑骂道:“你这小滑头,还怕我坑你吗?这样吧,我一次给你五千两银子买断你的药方,可以吧?” 林子墨觉得浑身血液都烧了起来,知道这个价钱已经不低,心里太满意了,强自镇定:“那就多谢刘先生了。”刘郎中也是大喜:“还叫先生?”林子墨笑嘻嘻改口:“刘叔好。”“好、好”刘郎中笑眯了眼睛,这个药方到手,将大大拉高家族各地药铺的规格,别说金钱滚滚来,就是声誉也会更上一层楼。 和刘郎中签订了转让协议,把四千九百两银票揣进怀里,特意让刘郎中换成碎银的一百两银子打成了一个小包。刚要告辞,刘郎中说了话:“林贤侄,我看你进了这些银子,别怪你刘叔交浅言深,你有什么打算吗?”林子墨一愣,想必刘郎中这么说有原因,当下道:“还没什么打算哪!没想那么多。”确实,没想到进账这么多钱,哪里来的打算? 刘郎中捋了捋胡子:“我的一位老友,是南方人在此做买卖,家里高堂病危,就想把这里的产业卖掉回乡,不再回来,其中有一个小庄子,上等地六百亩,薄田三百亩,外加一座院子和雇工。” 林子墨心里一跳,平原地区人口多,地不好买,大片的地更不好买,当下更是细听。刘郎中喝了口茶继续道:“本来良田要七八两一亩,薄田也要三两,我这老友走的急,等不了,所以良田要价六两,薄田要价二两。说实在的,贤侄啊,要不是刘叔家不在这里,我真想买下来。” 林子墨一怔:“原来刘叔家不在这里啊?谢谢刘叔,我知道刘叔为了我家好,不过,我要家去和长辈商量一下,可以的话,明天再来麻烦刘叔。”家里有大人在,林子墨也不好做这个主。 刘郎中点头:“这是应该的,和家里老人商量一下,我是觉得实在是个好机会,这才推荐给贤侄。至于我家,是在京城里,我在这里是家族委派,不会待很长时间。”买的这两次药方,也将给他加分,往上升的时间不会太长。而这一切,都是托林子墨的功劳。 第12章 林子墨走的时候,刘郎中也备了四色礼:四匹茧绸;四匹细棉布;四色点心;四坛花生油,满满地堆了一马车。 赶车的欧阳府的车夫,是个二十多岁的汉子,壮实得身材得有一米八以上,无形中让怀揣重金的林子墨安心了许多。 怀里有钱,林子墨无心多逛,就请马车夫转了弯,在肉铺里买了一个猪后腿,直接奔了家去。 马车就是快,牛车晃荡一点半时辰的路,马车半个多时辰就到了,相当于一个多小时。掀起了车帘,远远看到了村子,林子墨心潮起伏,八天前从这里进城时,他还是一文不名的穷小子,今天回来,成了怀揣重金的暴发户,自此后,恼人的粗布衣服,压得重死人的补丁棉被,吃了大不出来的高粱饭,闻着别人家的香味流的哈喇子,统统拜拜!!! 他甘愿做暴发户! 早早就看到了奶奶坐在门口,一边纺线,一边朝路口张望。看到亲人的惦记,林子墨不知道为什么眼睛一酸,急忙抬高了头,急速眨了几下眼。然后笑着冲奶奶摆手:“奶奶,我回来了。” 黄氏听到熟悉的喊声,急忙擦了下有点浑浊的眼,仔细看去,可不是吗?那高头大马车里坐的正是她最疼的孙子。老太太忙站起身,冲院子里喊了一声:“快点,子墨回来了。”自己踮起小脚迎了过来。 马车停下,林子墨顺着矮凳跳了下来,急忙扶住奶奶:“奶,您这是干吗啊?小心点。”林子墨吓死了,老太太再摔倒了可就麻烦了。 黄氏看着穿的整齐的孙子楞了一下,笑着说:“没事,看到我的乖孙高兴,你爹这个东西,就把你自己扔在县城里了。”为这个,黄氏没少说林怀德,弄的林怀德这几天见到老娘就躲。 在院子里收拾棒子和红薯等物的林怀德父子也跑了出来,看到马车里的东西楞了一下,还以为这是欧阳家给的治病谢礼,再三感谢着,让着马车夫进屋,林子浩哥俩搬着马车里的东西。 看着这些东西,一家人都咽了咽口水。两家给的东西都是比较实用的,不说那软软的布,可口的点心,就是油和面也是多长时间没吃过了,雪白的大米在北方更是稀奇物价钱是白面的两倍。 奶奶一直拉着林子墨的手,满布薄茧的手让林子墨浑身暖洋洋的。可能是从小多病的原因,爷爷奶奶一直比较偏疼他,爷爷没有直接见过,心里的感触还不是很大,奶奶在他穿过来的日子里,可说是对他呵护备至,背着大伯娘,把从她嘴里省下的吃食,一块饼,一个鸡蛋等,都偷偷地塞给他,生怕他的身体出了毛病。 随手赏了二两银子,打发走了车夫,在一家人眼珠子都要掉下来的目光里,扶着奶奶进了屋。 奶奶也疑惑地看着他,林子墨笑了笑,从大堆的东西里翻出了包银子的布包打开,白花花的银子差点亮瞎了一家人的眼,当林子墨从怀里拿出一沓子银票时,更是惊住了一家人。林怀德颤巍巍地:“子墨啊,你去打劫了?” 林子墨“哈哈”笑:“爹,你老人家太看得起儿子了,就你儿子这小身板,让人家打劫了还差不多。”林怀德点头:“这倒是。”又摇头:“你这小子赶紧说,不要急坏了你奶奶。” 当林子墨把经过说完,一家人都愣住了。看着那一沓子银票,好像做梦一样。这些年的省吃俭用,也供不起孩子们上学堂,如今,一下子有了这些钱,所有的问题迎刃而解,反而没有真实的感觉。 奶奶和娘擦起了眼泪,粗糙的袖子磨红了脸,林怀德和三个孩子也楞楞地,不知道说什么好,林子墨不知道怎么劝,也发起愣来。过了好一会,奶奶才擦干眼泪:“好了,托子墨的福,家里的日子眼看好起来了,你们把东西收拾一下,看看以后有什么打算。” 老太太一席话让大家行动起来,一时家里冲满了欢声笑语,小妹摸着林子墨宝蓝色的茧绸长衫羡慕不已:“四哥,你穿这个真好看,料子真舒服。”林子墨笑道:“那么多的布料,明天就让娘给你做,就是四哥食言了,又没给你买扎头发的头带。”走的匆匆忙忙,把答应林雨的事早忘了。 林雨笑眯眯地又去摸一匹粉色的料子:“没事,有了布料,头带也可以自己做出来。”周氏打了一下她的手笑骂:“就你这个小妮子精,不说心疼着点你四哥,还老麻烦他。”林雨笑道:“给我做新衣服,我就不麻烦四哥了。”这下子,连奶奶也笑起来:“不给你做新衣服,你就麻烦你四哥呗?” 等全部规整好,奶奶盘腿坐在了炕上,父子四个坐在炕沿和板凳上,不但林雨对林子墨的新衣服感兴趣,林子浩哥俩也羡慕地用手摸摸,林子墨笑着说:“家里这么多的绸布,明天让娘给你们都做件。”屋子里一时气氛高涨,而周氏和林雨不掺和商量,去了厨房做饭。 等大家都坐好了,林子墨把刘郎中的话说了一遍。现在的人都喜欢置地,林怀德也不例外,马上兴高采烈起来:“刘先生真不错,这种机会不好找,有时候就是有钱也买不到地,明天好好谢谢他。” 奶奶她们也高兴起来,一个家的兴旺与否,要看他置了多少房产地业。林子浩则关心自己的学业问题,他已经十四岁了,已经不能拖了:“爹,等消停下来,我们是不是联系一下学堂?”林子翰也关心地看过去,林怀德大手一挥:“去,你们三都去,就是学堂下半年已经开学,要等到明年。” 想了想,林子墨道:“看看情况,如果不能半路插班,不行就先自己请个先生,二哥最好明年下场试试,考不上也是个经验。”一句话屋里沸腾起来,连奶奶也激动了,老爷子是个秀才,大儿子也是秀才,一家人难得寸进,一直是老爷子的痛,如果有儿孙进了学,哪怕还是秀才,对老头子也是个交代。 晚饭很丰盛,大块肉炖的烂烂的,排骨也炖了一大锅,油水足足的,白面饼管够,还要加上珍珠白米稀饭,吃的人舌头都要吞下去,林子墨大满足,一家人都享福才是王道。 第13章 第二天一早,林子墨被早早提了起来,穿好衣服才发现,林怀德身上也穿的簇新,深灰色的茧绸长衫下,露出了白色的中衣。看到儿子看他,林怀德“嘿嘿”憨笑:“你娘她们怕给你丢人,昨晚上给我赶出来一身衣服。 林子墨点头,林家以前也是小康家庭,比较要面子,只是败落后实在没办法,如今有了条件,出门肯定要穿的体面点。 偎在牛车上跟着林怀德上了县城。好容易到了县城,连日赶路,浑身快散架的林子墨提议:“爹,咱家也买辆马车吧,以后少不了出门,来往方便。”而且老爹穿着绸子长衫赶牛车,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坐在车辕上的林怀德一边注意着行人,一边也点头:“我知道,是该买了,车好买,马不好买。”林子墨好奇:“为什么?马是违禁品吗?”林怀德笑:“算是吧,不过查的不严格,有钱还是能买,就是马匹流入民间的太少,一般刚出来几匹,就被抢光了,所以得等机会,骡子和毛驴到是好买。” 长出口气:“实在买不到,就买头健骡吧,那东西跑的也快。” 到了刘郎中的药铺,早有个五十来岁的男子在等着,个子矮小,一脸的精明,留着一缕山羊胡。经过刘郎中介绍,正是要卖小庄子的南方客商-----王老爷。 寒暄一阵,一行人奔了位于县城靠南十多里的小农庄。这个小庄子离林家村比县城近些,抄近路大概有二十多里的样子。 坐在刘郎中的车上,刘郎中笑着道:“你家现在也有了点条件,应该买辆马车了。”林子墨点头:“我父亲也这么说,就是当时遇不到合适的。”“也是,只是机会在县城不好找,马匹一般在州城差不多就抢光了,府城都不多见。”想了想说到:“这样吧,我家里才从京城运来三匹马,有一匹当时用不到,先让给你家,有机会在让家里给我淘换,京城里机会多。” 林家父子非常感谢,多余的话说也没用,只好有机会报答:“那就谢谢刘叔,以后刘叔有用的到我家的地方,尽管说话。”林怀德也猛点头:“谢谢刘大哥,我这人笨嘴拙舌不会说话,有用得到的地方,请尽管开口。” 下了大路,通小庄子的路还不错,看得出平时有保养,比较直,也比较平,路两边种植着白杨树,绿幽幽的,加上规划的很好的方正田地,看着特舒心。这点林子墨很满意。可能是私人的庄园,到时有雇工保养,一般的村子反而没人会管这种事。 村子边站着几个人,远远地迎了过来。带头的是个三十来岁的汉子,古铜色的脸膛,高大的身体穿着一身细棉布短衫,看着就健壮。后边跟着的几个人,个个穿着粗布衣服,看着车上下来的人,一脸巴结的笑。 王老爷指着那个汉子介绍:“这是庄头孙二,一般我不在这里时,是他在打理这里。”林子墨仔细看,这个孙二一脸憨样,看着骨节宽大的手脚,就知道是个能干的人,并没有因为是这里的庄头,就偷懒耍滑,剥削佃农。林子墨悄悄点头,有个熟悉的人可以用,省了很多麻烦,许多事很快可以掌握。 一行人参观了一遍,庄子里两进的青砖瓦房的院子,是王老爷在这里的主院,主院周围围绕着一排排的土坯房,住着这里的佃户们。 六百亩的田都是上等,三百亩的薄田也不错,整体规划的整齐大气,薄田旁边还有百十亩的薄碱地,中间围绕着个大水塘,薄碱地里种不了东西,稀稀拉拉地长着不少杂树林,绿树碧水,景色还真不错! 父子二人交换了眼色,对这里都很满意,决定买下来。经过协商,上等田按六两银子,薄田二两,薄碱地和水塘不计,共计四千二百两银子,庄园两进十几间的房子,算了一百两。 双方都很满意,王老爷也急着回南方的家,在刘郎中做间人的见证下,双方签订了契约。林怀德掏出这四千三百两银子时,手都是哆嗦的,一个是治了地欢喜,另一个刚到手的钱就掏出去了这么大笔,心里有点承受不住。 简单和孙二交代了几句,林家父子和众人返回了县城,这么大笔买卖做成,无论如何也得要请一顿才行。看着众人远去的背影,孙二憨厚的脸上乐开了花,新东家既然没把他撤下去,还交待了事情,那么,这个庄头的位置还是可以做下去,多挣一笔月钱。 晚上,一大家子看着花三十两银子买来的黄骠马,和漂亮的马车,惊奇地瞪大了眼,林子墨以为,这时候的一辆马车,相当于后世的宝马、奔驰吧!还有还热乎的地契,人们个个喜气洋洋,有了这些地,意味着可以过好日子,可以上学堂读书,可以买真的纸笔写字。 乐呵了半天,黄氏让周氏收起地契,环顾了一下儿孙们:“还剩下一千七百两银子,明天再去族长家看看,村子里有没有要卖的地,在治下些田地来,,放着钱不如放着东西,田地不会被偷,也不会长腿跑了。”族长也担当着村长,管着林家村的一切事物。 林子墨插话:“还要庄基地,盖间大房子。”这个提议大家都同意,华人通病,可以少穿件衣服,也可以少吃口好吃的,有了钱一定要买房子买地。 随着大家热烈讨论,林子墨想起打猪草看到的地方:“村口那里,道路的北边那一片空地不错,临着河,一直到官道上,大概有几十亩吧。”大家哗然,周氏白了儿子一眼:“你要盖多大的院子?要几十亩地?” 林子墨笑了:“不可能都盖上房子,那里的地比薄碱地好点,种上果树没问题,长了果子,也是以后的收益。”林怀德眼睛一亮,他家和土生土长的村名不一样,最起码,在府城里见识过,知道果树的收益。村民们只是在房前屋后种着枣树、梨树,收点果子自家吃。 林怀德一拍手,不说别的,但他们这的金丝小枣,运到城里去准好卖。 林子墨又开了口:“还有件事,我建议给族里捐一百两银子修祠堂。”自古仇富心理严重,他们家还是半路回的村子,和村民们处的感情不是太深,冷不丁家里暴富,怕是族人们接受不了,从而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这里是祖地,不可能完全离开,那么,和族人们处好关系是必要的,出点钱修祠堂,差不多都姓林的村人们都能受惠。 黄氏点点头,赞许地看了眼孙子:“这是该花的钱,我们家出去了几十年,三年前回来也没人欺辱,算是不错。如今发达了,给族里修祠堂应该。” 林子浩摸摸弟弟的脑袋,笑道:“这还是我弟吗?怎么变得这么聪明?”林子墨吓一跳,看看大哥是开玩笑的,放了心,还以为大哥看出来什么了那 一家子笑起来,周氏缝着给老太太裁的新衣服,抬头看了一眼:“你弟本来就很聪明,家里沾了他的大光了。”林子翰含笑接口:“聪明是聪明,就是不爱看书。” 大家又笑起来,不论是哪个林子墨,都对学习头疼,家里人心照不宣,以前还着急,怕他以后即考不上学,又种不了地,以后生活艰难。如今家里条件见好,千数亩地,租出去都能吃饱饭。 林子墨用肩膀顶了二哥一下:“二哥,咱不兴揭短的哈。”看着他脸上的苦相,这下子笑声更大了。 林子墨最满意的一点,就是用上了蜡烛,油灯用一晚上,鼻子里都是黑的。新棉被只赶出了一床,林子浩和林子翰一致同意先给小弟盖上,自幼的体弱多病,林子墨的身体成为家里一致的关注。 盖着柔软的棉被,林子墨虽然很不好意思,但身心舒畅。舒适的纯棉布料子,纯手工的棉花,比起现代贵死人的高级货一点不在以下。 “噗”的吹熄了灯,哥三个一字排开睡好,叽叽咕咕的说话声,被从里屋林怀德的一声咳嗦打断,静谧的夜里,只有轻轻的呼吸传来,虽然没有网络,没有电脑,没有手机,但温馨的 第14章 早上早早起来,林子墨有点哀怨,入冬的时候,是睡懒觉的时候,可农村的人,无论是什么时候,都早早起来,哪怕是拿个粪叉子拾粪。 现在的活不多,等林子墨起来,大家早就收拾好院子,喂好了猪鸡,林怀德去地里看白菜和萝卜,林子浩和林子翰在看书,林雨帮着娘煮饭,奶奶还在屋里,就剩了林子墨无所事事。 洗簌完毕,想了一下,林子墨决定锻炼自己的小身体,冲两个哥哥招手:“大哥、二哥,出去跑一圈怎么样?”林子浩二人一起看他:“三弟有要干什么?跑出去干嘛?”“锻炼啊,现在不下地,出去跑一圈身体好。”二人对视一眼站起来,他们的身体不错,三弟的身体可不好,如今二人对他的话很信服,三弟说能锻炼身体那是一定的,他们得陪着三弟锻炼,让他有个好身体。 幸亏他家离着村边不远,三个人做贼似的跑到村外,沿着河沿跑了一圈,直到气喘吁吁才作罢。平原地区地面水不多,这条小河是附近唯一的,也并不宽,也就十多米的样子。河坡上的草黄了叶子,堤上的杂树林也开始飘了树叶,清晨冷冽的风吹拂,让人心情舒畅。 三人笑呵呵的,林子浩对着河水伸了个懒腰:“就是不锻炼,每天对着河水看看也好。”这孩子身上压了太多的东西,一天不是农活,就是看书练字,把自己逼得很紧,如今日子好过,难得这么出来轻松一下。寡言的林子翰没说话,也难得地拿起一块土坷垃,对着水面撇去“哈哈”笑起来,这孩子也是一直看着大哥为榜样,努力干活,努力看书,希望为贫穷的家里做点事。 刚回到村口,看到父亲正和族长说话,远远地看到族长笑的响亮:“好,好兄弟,有了钱不忘了族里,放心,村边的八十亩地吃过饭就给你丈量,包你吃不了亏。”转脸看到林家三兄弟,感慨地:“还是你家的娃有出息,既知道帮助家里干活,还知道努力上进,兄弟的福气还在后边。”这也是族里的人高看林家的一点,这年头读书人清高,谁知道什么时候就有出息了。 等到林家的地划分好了,林家为族里的祠堂捐赠一百两也传遍了整个村子。一个村子都是林姓人,唯一的一家外姓人基本可以忽略不计,家家都感激涕零。这时候的人家族观念很强,对于逝去的祖先更是敬若神明,君不见传统戏剧里,不论哪朝哪代,一旦考中功名,第一件事就是回家修坟敬祖,连最大长官皇上老爷都得让步。 林家人再出门,明显感觉村里人热情了许多,到哪里都有人打招呼。甚至林怀德父子去村头水井挑水,都有人殷勤地给打满了桶。 除了村头河边的八十亩地,村里卖地的人家很少,族长全给算上,好地零零碎碎的也就是四十五亩,经过族长调节,林家出了点补偿,把四十五亩地调到了一起,村民们感激林家,并没有人故意为难。 地的事情弄好,又花去了家里五百来两银子,就着天气不太冷,还得打算盖新的院子,老院子里的屋子太挤,院子里新添的马和马车也没地方放,尽管家里人很勤快,每天打扫的很干净,牛和马散发的气味也太难闻,这两天家里人都在讨论到底盖什么样的房子。 当林子墨把他画的三进大院子的图放到全家人面前,全家人都炸了。青砖灰瓦的四合院,屋檐下全都是走廊,院子中间铺上青石板,屋子里的茅厕,除了火炕,还有围绕的火墙,都让全家人睁大了眼睛。 林怀德颤巍巍地:“子墨啊,这要是建成了,得花多少钱啊?”周氏也道:“二三十间屋子,咱家人也住不过来啊?” 林子墨不打算退让:“咱家以后还得挣钱,治下这么大的家业,也得买下人。而且房子也是脸面,以后哥哥们考取了功名,住的太寒掺了,被人笑话。”他早受够了下雨天沾的脚上都是泥,娘冒着雨煮饭,冻得哆嗦,半夜也得去院子里的茅厕。 林子墨说的话还是后几句有说服力,是啊,别的都可以将就,等孩子们真考取了功名,高墙大院就是脸面,省的儿子们出去丢人,黄氏和儿子儿媳对看一眼,点了头。 林怀德带着两个儿子四处联系人工和砖料,林子墨目光又转移了。坐吃山空吃不行的,几次进县城吃饭,注意到现在根本没有在民众饭桌上占重要地位的粉条,粉条很好加工,让父亲百忙中在铁匠铺定制了漏粉器,叫上小妹开始了忙活。 鉴于林子墨几次成功,林家人对他并不管束,反而给他提供方便。红薯本来送下了地窖,又被林子墨倒上来几十斤,洗好后削掉皮,两个哥哥帮着用磨推成糊糊,放到清水里侵泡,再三搓洗,把不再出浆的红薯丝捞出,静放了一天,第二天把沉淀的红薯粉捞出晒干,用漏粉器漏出粉条,拍拍手,大功告成。 吃着粉条炖肉,一家子都点头,太好吃了。林怀德吃完,掏出眼袋锅抽了口烟:“好是好,就是成本太贵了。”林子墨抬头:“怎么会?红薯不是贱物吗?很好打理。”林怀德看向他:“打理是好打理,产量也高,就是种子用得太多,不合算。”愣了愣,林子墨问道:“种子不用太多啊?育苗用不了多少。” 林怀德说:“你不懂,一个种子一个坑,怎么育苗?”林子墨挠挠头:“爹你不是说一个红薯种一个坑吧?”记忆里没有红薯的种发,大概原来的林子墨也没看过。 林怀德没好气:“不是一个种子一个坑,还是什么?”林子墨愕然,怪不得娘不肯用红薯天天熬粥:“我在老伯的游记里看到,春天时,只要很少的红薯提前育苗,然后把苗剪成一段段的插好就行。” 林怀德蹭地站起来:“真的?这样的话就省了好大的事,多少人家能吃饱饭了。”对于林子墨的说法对错没人怀疑,有了几次的经验,林怀德心里充满激动。 林子墨索性又扔了个炸弹:“还有种粮食老伯也有记载,咱这里是平原地区,天气不是很冷,一年可以种两茬粮食。收了棒子后种上麦子,第二年五月差不多成熟,再种上棒子,到了秋后成熟。” 林怀德使劲搓搓手:“冬天麦子冻不死吗?”“不会,只要不是冷的邪乎,麦苗就没事。” “如果这样,百姓真的能吃饱饭了,这是大事啊!”想了想,林怀德马上道:“我现在去种麦子,看看明年收不收。”林子墨忙拦他:“今年已经过了时候,明年吧。”已经过了一个月了,麦苗长不起来了。 林怀德泄了气:“好吧,明年春天,咱家先试种红薯,行的话就告诉乡亲们,让大家都吃饱饭。” 第15章 拿着晾干的粉条,林子墨和父亲又踏上了县城。粉条的质量很好,晶莹剔透,口味也佳。假货横行的现代,很难看到着么纯正的红薯粉条了,给你木薯粉条,不掺别的假都认便宜。 至于粉条如何卖?林子墨不打算零售,或者自家出头。王权至上的年代,高官大贾横行,一旦别人发现了这里面的商机,自家很可能被整的家败人亡。何况商家地位低下,以后哥哥们走仕途的话,就不能担这个名声。 上次在欧阳家住着时,就侧面了解到,二老爷欧阳少华管理着家里的庶务,其中包括了散布全国各地所谓买卖。权力就是这点好,同样是做买卖,人家这叫家族庶务,这已经是官场明面的秘密,毕竟不是大贪官,依靠菲薄的饷银,如果没有什么进项,就不可能保持富贵的生活。 宁愿分薄一些利润,也要稳妥挣钱。林怀德和全家一致赞成林子墨的提议,想当初,他们家就是没有后台,被别人坑害,累的老爷子和对方同归于尽。 至于欧阳家的信誉问题,林子墨从他家痛快地给他一千两的赏金,就知道人品还行,最起码要面子,只要知道里边的商机,就不会把自家一棍子打死。与其和不摸底的人合作,不如直接找欧阳家。 父子俩刚到欧阳府门口,正赶上欧阳志出门回来,一见到林家父子,赶忙打招呼:“林叔和子墨兄弟这是打哪里来?快进去喝杯茶。” 拜见了欧阳老太爷,说了会话,众人退到了小客厅,分宾主落座,林子墨打量一下,这是欧阳家的接待少数客人的地方。说是小客厅,也有三十个平方,正墙上挂着四扇屏的山水画,周围十几把紫檀木圈椅,多宝阁,大花瓶,处处显示着低调的奢华。 把身边的粉条拿出,向着好奇的欧阳志说道:“这是我家里的一种吃食,味道很不错,拿来给兄长家尝尝。” 欧阳志挥挥手,一旁的小厮接过,端详了一下,问道:“这个怎么弄?看着倒是新鲜东西。”林子墨当场教了几种吃法,小厮拿了下去。 已经到了中午,正好留下林家父子吃饭,顺便尝尝粉条的味道。刚刚摆上桌,欧阳少华赶了回来,笑哈哈地:“没想到林老弟和大侄子来了,有失远迎啊!正好我也尝尝老弟家的粉条。”林怀德父子忙站起来:“能让欧阳老爷尝尝,是我们的荣幸。”大家都不是傻人,欧阳叔侄也知道林家过来不是简单送点吃食,他们也对这种粉条很感兴趣。 粉条炖猪肉、粉条炖鱼、粉条小鸡炖蘑菇-----凉的、热的摆了一桌子,欧阳叔侄客气地让客,然后鸦雀无声地吃了起来,吃了一口,就爱上了这种又劲道、又爽口的东西,一时间吃了不少。 一时饭毕,小厮送上茶来,欧阳少华端起喝了一口,笑道:“这种粉条真是不错,你家是卖方子?还是想合作?”要是想自家做,肯定不会过来欧阳家,至于卖方子,如果不是傻瓜,一般人都会选择合作,细水长流。 林怀德自觉地闭紧嘴巴,他知道自家不善言谈,这种时候都是交给儿子处理。林子墨接口:“当然是合作的好,只不知道怎么个合作法?”欧阳少华沉吟一下,叔侄对看一眼,欧阳少华道:“我家的买卖做遍大江南北,依仗自家根本不可能,我们也有上家,他保着我们的买卖,我们给他两成的股份,比起一般商人被层层盘剥挣得多,所以,这个买卖给他占两成,我们两家一家四成,本钱我们掏,你们就负责出成品,可以吗?” 欧阳家给出的条件很不错,四成也是林子墨的底线,看了父亲一眼,林怀德点点头,作为没权没势的一族,这个结果很好了。 两家愉快地签订了合作协议书,欧阳少华笑道:“红薯这个东西不多,出来的粉条价钱也高,如果能大产量的话,平民可以买得起,那就赚钱了。”虽说可以多赚差价,富人必竟是少数,时间长了,销量怕是上不去。 林怀德开了口:“我们刚刚掌握了一门用少量红薯大面积育苗的手艺,可以大幅度提高红薯的产量,打算明年春天试种,成功了,红薯属于平常物了。”欧阳少华睁大眼:“林老弟如果能成功种出,你就是当朝的大功臣啊!”当朝是位不错的皇帝,励精图治、心忧民生,如果真能用简单的法子种出高产量的红薯,不但广大平民可以吃饱饭,驻守在边关的将士也将能全力供应。 林怀德涨红了脸,他只是希望家族兴旺,认识的人都能吃饱饭,一旦上升到国家高度,让他不知所措。 林子墨接口:“一旦我父亲能种植出这种高产量的红薯,一定把方法无偿贡献给朝廷。”以他两个哥哥的能力,以后肯定走仕途,手里掌握的现代方法不少,金钱是挣不完的,官场资本最重要,至于他自己,以他对八股文的厌恶程度,根本就不可能走仕途,何况还有不能言明的秘密,一旦暴露,就只能躲到天涯海角,对他来说,还是能保证吃喝的金钱最要紧。 欧阳少华站起来拍手:“还是贤侄家眼光远大,一旦种出成果,贤侄放心,叔叔家将代你上奏朝廷,这份功劳不会让别人占去的。”一会功夫,已经上升到贤侄地位,不愧是八方玲珑的人。 这就是朝廷有人的好处,如果只是个小平民,就是有功劳,能扔给你点赏银算不错的,遇上黑心的长官,弄死一家人自己抢占功劳也不是少见。 落座后,欧阳少华眼睛转了转,看了眼侄子,对着林子墨道:“冒昧问一下,不知贤侄在哪里就学?”林子墨忙道:“和我两个家兄想到县城就学,只是还没物色好学堂,不知欧阳叔叔有没有认识的好学堂?”人生地不熟,家里一直在为学堂的事伤脑经,林家哥几个也不想去找大伯,关系已经很淡,上门去也没好。 欧阳少华笑道:“正好,我们的族学里最近聘请到一位大儒,这位大儒在家里为高堂守孝,因早年受我父亲恩惠,可以在族学里呆三年,几位贤侄不嫌弃,就来一起就学吧。”通过这几次接触,欧阳少华明显感到这家人的不寻常,结交一下,对以后的家族发展只有好处呙鞯难酃猓彩谴蠹易宄な2凰サ囊蛴伞 林家父子大喜,林怀德深深一揖:“多谢欧阳兄的大恩。”教书的先生有钱不难找,难的是能教好书的大儒,那不是有钱就能请到的。 第16章 从欧阳府里出来,林怀德斗志昂扬,浑身有使不完的劲。父子俩先去铁匠铺定制了几十套漏粉器,出来后,林怀德坚持找牙人要在县城买处宅子,几个儿子已经定好十天后来欧阳族学附学,好天还好,可以乘马车来回,一旦闹天,孩子们没地方去,总不能老是麻烦欧阳府吧! 林子墨知道父亲对他们学业的渴望,也不劝说,制作粉条的原材料欧阳家出面收购,自家基本不用什么本钱,村里地方早买下了,除了自家的宅子,在盖几个大厂房都没事,盖厂房的钱还有,红薯粉条销出去,马上就能有分红,金钱方面不用担心,父亲高兴就好。 在牙人的带领下,看了几处宅子,最后花了二百八十两银子,买了一处挨着欧阳族学不远的一处一进院子。正房六间,两边各有四间厢房,院子中间种着一棵石榴树,房檐下还有一丛竹子,院子里也有水井,既方便又雅致,父子俩都很满意。 来不及被马上入学的消息震撼,一家人投入了忙碌之中。林怀德把召集来的人工先派到了要盖的宅子旁边的空地,督促着在这里开始建粉条作坊。周氏带着女儿和请来帮忙的几位妇人,租了紧挨着新宅子空地最近的一家人家的房子做饭,把家里空出来暂时做粉条,林子浩兄弟俩帮忙。 敲敲酸疼的背,林子墨抬起头看着一起忙活的奶奶:“奶奶,光咱几个人不行啊!这几天欧阳府将送来大量的红薯,我看咱先招几名干活的,等作坊盖起来再多找。” 黄氏也是累的够呛,放下手里的红薯,到底年纪大了,而且几个孙子过几天就得去学堂,必须找人了:“前院你刘奶奶家的四个叔伯都闲着那,听你六奶奶说,天天去县城里找工做,把他们请来吧。” 林子浩和林子翰也累了,虽说平时工作量也大,但连续工作也受不了。林子浩抢着道:“我去叫,看看几个叔伯在家不?” 不一会,六奶奶领着两个大汉走了进来,看着忙活的几人笑道:“我几个儿子要沾光了,有什么活计就给他们干,别的不敢说,这几个干活准实诚。”推了推两个汉子:“还不去给你大娘帮忙?” 两人一开始还手生,不一会做熟练了,比起林加几个人干的都多。六奶奶蹲下来也帮着洗红薯:“那俩去了县城找活,等明天也让他们过来。”找个活计不易,家里儿子孙子太多,还有个儿子没成亲,就那十多亩地,每年都不够吃的。 黄氏笑着说:“没事,主要是我孙子过几天都去学堂,他们来就好,等新作坊建成,就去那边干了,还得招不少人哪。” 六奶奶浑身震了震,还要建新作坊?还要大量招人?马上激动地道:“还招人啊?我家老头子也还闲着,到时也来帮忙?”林子墨看着六奶奶有点献媚的表情想笑,可看看老人补丁摞补丁的衣服,黄瘦的脸,粗糙的手笑不出来,想了想道:“六奶奶也别急,等作坊建起来,连女人也可以做活,只要勤谨,有的是活干。” 六奶奶激动不已,家里的房子太小,小儿子早过了娶媳妇的年龄,如果全家都挣钱,明年就可以盖房子娶媳妇了! 林子墨心里也有自己的小算盘,以后不可能就这一个买卖,还得上别的项目,用人的地方多了去了。 看着林家晾晒的粉条,闲着的村里人都好奇地围着看。议论的热烈:“看人家怀德家,就是有能耐,不愧是在外边见过世面的,虽说穷困一时,看人家几年就缓过来了,这钱挣的!”又有人说“一个村的,有了钱也不想着大伙,就自己家挣钱,我看着家人不怎么样。”这是□□裸的嫉妒了。 想了想,林子墨拉着刚回家的父亲嘀咕了几句,林怀德点点头,去了门外,挥挥手:“乡亲们听着啊!我家马上要开个作坊,这人一定先在本村找,不过偷奸耍滑的不要。”人群大哗,熙熙攘攘:“真的吗?那我要报名。”“我也要报名,不过,要的了那么多的人吗?”--------- 林怀德手压了压,人群静下来:“这两天我会同族长说一下,等作坊完工就招人,现在大家先散开吧。”人群渐渐散去,每家每户都在热烈讨论这个话题,有工做,就意味着能挣钱,有了钱就能过个好年。 房子盖的很快,第八天的时候基本有了雏形,林子墨去转了一圈,清洗、削皮的工坊,磨制的工坊,出浆的工坊,漏粉的工坊,阴干的工坊,再加上储存的仓库和地窖。 林子墨算了一下,这个作坊投入了家里四百多两银子。和欧阳家大量收购红薯囤积比起来,几乎可以不计,现在红薯还算是比较珍贵的东西,欧阳家一开始定价就是针对有钱的人,二十个大钱一斤的红薯,大概能出三四两的粉条,定价一两银子一斤,绝对是暴利了。 林子墨算了一下,这样的价格大概能保持三年,等红薯育苗传开,价格下跌,粉条肯定跟着下滑。不过到那时,自家和欧阳家再加上神秘高层,绝对能赚的盆满钵满了。而且,做粉条的秘方保密的好,也能拖延几年流传出去。至于永远保密不可能,世上最不能保守的,就是秘密了,越神秘,越吸引人来挖,能人无处不在。 林怀德给族长提了一条肉和两匹细布,到家里拜访了一下,说了要求,族长当场拍了胸脯:“这是村里的大好事,放心兄弟,我给你挑选老实认干的人,有族里撑腰,没什么人敢捣乱。”开玩笑,族长真心为族里办事,正为族里的人生活犯愁,往上追述四代,族里也出了个举人老爷,也做过两任县太爷,据老辈子人讲,那时候的林姓族人在这一带扬眉吐气,周围村子的人都来巴结, 如今不但没有那样的恢弘,还渐渐衰落下去,弄到大部分人饭都吃不饱了,照这么发展下去,别说让林姓族人扬眉吐气了,怕是连血脉传承都有困难。 族长发了狠:“如果有人敢捣乱,那就是和我们一族人过不去。”恶狠狠的样子,把林怀德都吓了一跳。 有了族长出头,招收变得很顺利,没有机器,所有的活计都得手工操作,所以一次性招收了二百名村民,差不多壹叶加腥私し弧5鹊饺值苌涎玫哪翘欤鞣焕镆丫娇ぃ约业拇笳右部冀ㄉ琛 第17章 林怀德很忙,家里没人送他们去学堂,林子浩只好练了几天驾马车。以前虽然驾过牛车,可是级别不一样,很是让这个认真的小伙子伤了几天脑筋,练了几天才能勉强驾驭。 快进十月的天已经很冷,手都伸不出来,看着大哥冻得通红的手,林子墨教给他娘缝制了几双手套。半截拉了一层薄棉的手套,套在手上暖呼呼的,虽然露出几个手指还是冷,但勉强可以接受了。 周氏和林雨对这手套也很有兴趣,翻来覆去看了半天,周氏慈爱地摸着林子墨带着手套的手:“你这孩子是很聪明的孩子,可惜就是对看书写字兴趣不大,要不你得比你两个哥哥都强。”林子墨头大:“娘,我已经很认真了。”别和他谈学习,谁谈学习跟谁急。 林雨摆弄着刚刚缝好的一副全棉手套笑道:“娘,您别和三哥说这个,反正大哥、二哥学的很好,三哥能学好就学,不能学好也没什么。倒是这手套我觉得是个机会。”周氏白了她一眼:“什么机会?你懂啥呢?” 林雨噘嘴,不敢顶撞:“我是说可以缝制多些手套,让哥哥们带到县里去卖,县里肯定没有。”林子墨也眼前一亮,是啊!这个肯定没有卖的,自从有了这几千两银子,家里一直大动作不断,等盖好宅子也就剩三四百两,如果再加上定制写好家具的钱,应该剩不下大些了,挣钱迫在眉睫,粉条的分红得年底才能下来。 周氏皱眉:“就咱家几个人,还要忙着盖房子,能缝制出多少?”林子墨接过话:“可以请村里的婶子大娘们帮忙,多缝制些,到时我们拿去县里卖。”尽量多缝制,也就是一锤子买卖,国人的山寨功能一直很强大,大概卖完几天就得有仿制品。 “行啊,家里还有几匹细棉布和茧绸,等你们明儿去学堂回来,捎回些就够了。”能买得起手套的,也得是中等以上的人家,所以做的精致些没错。 在炕桌上练习写字的林子浩抬头:“那些还是前些天欧阳家他们送子墨的东西,家里还用得上,等明天到了县里,我们各布庄转转,找那些过时的布料买回来,肯定便宜不少。” 林子墨对这个大哥刮目相看,正直中透着圆滑,这要是进了仕途,肯定能走的很远。周氏点头:“也行,快过年了,家里的料子准备做新衣服吧!”新衣服、新鞋子都必须手工缝制,飞的时间很长,现在安排不算早。 林子墨提议:“娘,裤子的裤腰能不能在里边缝上一圈带子?”他早受够了免裆裤,就是缝上几个裤腰带也不行,裤腰那里总是一大坨。林子墨曾提议做的合身裤子,被周氏批了一顿驳回。合身的裤子□□的,会被人骂死的。 把松紧带裤腰的样子画给周氏看,没有松紧带,可以用布带代替。周氏眼睛一亮,这个可以接受:“这个行,把带子系上,不用担心掉下来。”林子墨算知道为什么古人的裤子上有腰带,还要在外衣的上边系腰带了!不但是为了美观不透风,还防止里边的裤子系不住(^_^) 奶奶从外边走进来,笑着道:“你们娘几个说什么了?老远就听到笑声。”几个人忙把奶奶扶到炕上,林子墨埋怨:“奶奶,说了不让您老去跟着忙活了,您就是不听!”黄氏笑着摆手:“没事,你们明天去学堂,你娘得给你们收拾好东西,我没事就去看看,又不用我干活。”老人对现在的日子很满意,一心想帮衬着孩子在过好一些。 看着奶奶冻得有些红的脸,林子墨猛想起一件重要的事,帽子有,手套也有了,还有两样东西,他和二哥坐在车厢里还好点,大哥可是要在外边赶车的,忙把口罩的样子,和围巾的样子画给周氏:“娘,你看这两样东西能做出来吗?”说着,在嘴上和脖子上比了一下。 周氏仔细端详了一下:“行,娘试试,这些东西都不错,你大哥省的挨冻。”可以说周氏的手很巧,在黄氏和林雨的帮助下,费了半个时辰就弄好了。 口罩很好弄,两层布加上点薄棉就得,围巾费了点劲,做好了三条才弄出一条合适的。深蓝色的细棉布里,深蓝色福字花的茧绸面,围在脖子上很舒服,就是没有毛线的漂亮。 坐在马车里,打着车帘子,林子墨担心地看着林子浩驾着马车。真想在马车前树立一个牌子:新手上路,请保持距离。幸亏马车是个贵重物,路上真心不多。 林子翰拍拍明显紧张的小弟:“没事的,大哥驾牛车很好,马车也能行。”天天和大哥在一起干活、读书、睡觉,林子翰充满了对大哥的崇拜。林子墨冲他一笑,转头又紧张地看向车外,林子翰只好摇摇头,拿起本书努力看起来。 终于在林子墨的担心中,马车晃晃悠悠地到了县城。学堂离着县城的新家很近,三兄弟决定把马车放到新家里,徒步去学堂。 藤制的书箱太沉,林子墨让周氏做了三个能斜跨的布书包,哥三个把口罩、围巾手套放在了新房子里。身穿一样的宝蓝色茧绸长衫,披着藏蓝色薄棉披风,斜挎着蓝色花纹书包,威风地走向了学堂。 走到学堂门口,和林子墨熟悉的欧阳府小厮来旺正等在那里,看到林子墨眼睛一亮,屁颠颠地跑上来要接过他手里的书箱,但看了半天也没有:“林少爷,您的书箱哪?我家少爷让我在此等您。” 林子墨一笑,撩起披风,露出书包:“在这里哪,不用你拿着,领我们找你少爷去。”来旺惊奇地看了一眼书包,忙在前边引路,进了学堂大门。 青砖灰瓦的门楼,青砖铺地的大院子,院里栽了几颗桃树和梨树,寓意桃李满天下。两排干净整齐的青砖瓦房排列着,传出朗朗的读书声。 走进第三排房子,大开的房门和窗子,让人一眼就看到了里边。有个四十多岁,留着三缕长胡须,白净面皮,长着一双丹凤眼的文静男子坐在上边,一排排的小桌上,坐满了十几岁的学生们,欧阳志就坐在了靠后的位置上。 第18章 来旺上前,轻轻禀道:“陈先生,林家村林氏兄弟来报道。”那先生聊起眼皮看了一眼,眼睛精光闪烁,一看就是不好打教道的人:“先坐去后排,等会做篇文章,不够格的去别的先生哪。” 三人只好小心地上前施了一礼,走到了后排坐下,林子墨痛苦地发现,这不是他以前上学时坐的那种桌子,而是一人一张小木桌,木地板上放着个蒲团,大家都盘腿坐在上边。 林子墨就纳闷了,放着好好的凳子不坐,非要坐在蒲团上,有自虐的嗜好吗? 不过也不敢说别的,刚才几兄弟走过来时,两边的学子们都只是用眼角看看他们,正襟危坐地看着写着字,连欧阳志也是小幅度地摆摆手打招呼,一点也不敢喧哗,看来陈先生是个很严厉的先生。 刚坐下,就有助手前来,每个人发了一张试题,林子墨看了看,题目是: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头疼地敲敲头,拿出笔墨纸砚,桌子上还被放了一个洗笔的小竹筒。 好在林子墨有了十几年的学龄,对于作文还不费劲,从古到今,作文一直是学生的必修课。林子墨只要在心里打好草稿,在转化为文言文就可以。之乎者也,真他娘的拗口。 费了一个时辰,三兄弟交上了卷子。林子浩和林子翰比起兄弟显得悠闲得多,林子墨却是满头大汗,自己也不知道紧张个什么劲。 陈先生静静地看完,闭目想了一下,冲着三人道:“林子浩的文章不错,林子翰有点欠缺,总体还行。”说着,皱了皱眉头,看向林子墨:“你的文章虽然不太通,但立意新奇,可能年岁小也有点关系。”又想了一下:“好吧,现在我的班级学习,三个月后没进步自动转班。” 林子浩两兄弟连同欧阳志长出口气,松下了紧张地背脊,真怕把林子墨调到别的地方,反而是林子墨本身到不在乎。 陈先生站起来说道:“你们三人明天正式上课,今天下午先准备一下。”说完转身走了出去,屋子里的学子们“嗡”了一声,七嘴八舌地说起话来,有几个围在几兄弟周围问长问短,欧阳志也走了过来。 几人正在寒暄,一道阴阴的公鸭嗓传来:“大堂哥,这就是附在咱家学堂读书的泥腿子吧!真不知道二堂伯怎么想的,让这种下等人进来。”三兄弟呼吸一滞,回头望去,一个十四五岁的白斩鸡小子,穿着绿段子绣花长衫,一张高傲的脸向天望着,三角眼的眼角斜着三兄弟。 欧阳志大怒:“欧阳勇永,什么时候嫡枝这边办事用你管了?”欧阳永“切”了一声:“我们刚分出来几年,为什么不能算嫡枝?”看看林子墨他们:“而且,嫡枝也不能自作主张,把些阿猫阿狗地弄进家族学堂吧。” 虽然在林子墨眼里,这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屁孩,不过,这个小屁孩说话真气人,林子墨感觉自己出气有点粗。欧阳志扬扬下巴,指指欧阳永身边的两人:“怎么也比你家强,林家怎么说也是家族的合作伙伴,就是家族长老们也没话说,不像你身边的人,纯粹是来白吃白喝。”学堂里每日供应子弟们一顿免费的中餐,许多附学的穷亲戚,不但不用交学费,还能省下家里的粮食。 欧阳永噎了一下,这两个跟班,是他娘家里的亲戚,在这里附学,也是来沾光的,对家族一点用处没有。“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林子浩二人脸色有点难看,欧阳志转身施了一礼:“几位对不住了,我带他给几位道歉。”叔叔已经交代过了,一定要善待林家一家,谁知道第一天上学,就碰到了这个二货。 三人连忙回礼,想也知道大家族之间相处更不容易,有什么委屈,也不应该怪到欧阳志身上,何况三人本来就是附在人家学习。 陈先生说明天才正式上课,兄弟三人便直接回了家,家里没预备什么吃的东西,只好出来找了个小面馆吃饭。点了三大碗牛肉面,默默地吃完,林子墨发现两个哥哥情绪不高,想必是刚才的事情对他们有了些影响,劝道:“大哥二哥,如今我们什么也不要想,形势不由人,只要把书读好,打家里经营好,终有我们扬眉吐气的一天。”林子浩点点头:“我知道,就是心里有点不得劲,从爷爷出事,我家已经尝够人情冷暖了,等有了机会,一定让九泉下的爷爷瞑目。” 林子翰使劲戳戳碗里的面条,瓮声瓮气地:“我会好好读书的,大哥,等我们中了功名,一定要陷害爷爷的人家好看。”林子墨瞪大了眼,他对当初的事情记忆里一知半解,没有亲身经历,总有不真实的感觉,没想到两个哥哥始终压在心里。 怪得的哥哥们看书着么拼命,弄的林子墨心里好像也对那个非正常过世的爷爷有了些感觉,可能这就是亲情之间的联系吧。 吃过了饭,上街溜了一圈,几人都不是逛街的材料,走的脚都疼了。望着差不多看过来的最大一家布庄,林子墨建议:“要不在这家买吧。”林子浩点头:“进去看看”带着两个弟弟走了进去。 这家店很大,货品琳琅满目,各式品种缎子、绸子、绫罗、棉布,应有尽有。一个小二过来招呼:“几位客官要什么料子?小的给带路。” 林子浩看看屋里的东西问道:“有没有比较便宜的料子?”小二有点奇怪,看着几位的穿戴,也不像没钱的人啊?本着顾客第一,还是问道:“要什么料子?我们这倒是有点去年的陈货,就是颜色有点不新鲜。” 林子翰接口:“那倒是没事,便宜的话我们多要点。”坐在柜台里的掌柜注意了这边,冲着小二吆喝:“豆子,领纪委客人到后边的库房看一下。”真要是能把陈货卖出去,能把积压的本钱换回来。而且就掌柜的经验,一般这种客人,要的货量小不了。 库房中堆了不少各种布料,由于是去年的料子,颜色稍微有点暗淡,大的毛病倒是没有,但价钱便宜了三分之一。他们家做的手套、口罩、围巾等,也不需要太讲究,三人商量了一下,要了一百匹茧绸,一百五十匹各色花面布,缎子太容易挂丝,不适合做这些东西。 买卖做成,双方都很满意,掌柜的特意又给打了个九折。林子墨看这个掌柜为人挺实在,而且店面也大,客流量也不少,就打了个主意:“掌柜大叔,如果有新鲜的东西,你这里收成品吗?”他们兄弟上学堂,父亲忙的什么都顾不上,做出成品来也没人能卖,找一家全体收购是最好。 掌柜的抬头:“这位小哥什么成品?哪一方面的?我们这里的确收一些加工活。”林子墨不可能详细说明,就给他大概描述一下:“可以保暖手、脖子和脸的几样东西,包你没有见过。”掌柜的大喜,抢占住先机,是做买卖必须必备的:“好的,小哥如果能有这种新奇的东西,一定要先卖给我家。”想了想,掌柜的又道:“小哥家也可以把这种东西的样子先卖给我家,你们可以挣取加工费。”一般这种店里的绣娘养的不多,大部分活计都是下发。 林子墨想想也行,反正也不想指这个做长期买卖,三兄弟对视一下,林子浩道:“好吧,我们相信掌柜。”林子翰从随身的书包里掏出手套等穿戴起来,从学堂回来,就把这些放到了书包里,怕上街冷,没想到用上了。 掌柜一看,竖起了大拇指:“小哥家真有能耐,这种东西都能做出来,说不得,我们要了,给个价钱吧!”林子浩道:“还是掌柜给个价钱,相信掌柜的不会没信义的。”掌柜对这几个半大孩子更是佩服,不愧是读书人,小小年纪挺老练:“好吧,我也不大诳语,一百两银子买断,你家可以接加工活,这一套给加工费一百个大钱。” 第19章 一百两白花花的银子又进帐,哥三个快乐的要飞起来。码了一车的布,三个人都坐到了车辕上,林子墨虽然没有俩哥哥那么兴奋,但拉来的加工订单给村里又是一笔进项。林子墨自问不是烂好人,看惯了现代人个个脑满肠肥,各种减肥药满天飞,在看着村里因缺乏营养,黄面肌瘦的老人孩子,心里怎么也是不得劲。 大哥在驾驶马车,哥俩就坐在了对面的车辕上,紧紧地挨着二哥,跟着车头上下起伏摇晃,两条腿在半空耷拉着,没着没落,林子墨体验了一把什么叫刺激。 感受到小弟的紧张,林子翰伸出手臂圈住小弟的膀子,温声地:“没事,二哥护着你,掉不下去。”寡言的二哥的安慰,莫名地让他全身松弛下来,更靠向二哥单薄的身体,轻轻地“嗯”了一声。 好容易到家,刚下车,娘和小妹、奶奶都围了过来,看着满车的东西,问道:“天哪!怎么买了这么多布料?能卖出去吗?”林子墨忙安慰娘:“娘,这些都不花钱,而且今天还挣钱了。”说着,掏出一百两银票显摆。 周氏吓了一跳,看看左右,忙一把拿过来放到袖筒里:“你这孩子,哪有在外边随便拿钱出来的?”从古至今传统,讲究财不露白。 林子浩忙把进过讲了一遍,听说这是给了一百大钱加工费的,连黄氏都念“阿弥陀佛,这下子村里人都能挣一笔钱了。” 在院子里忙着做粉条的六奶奶一家人看到这么多布料,也迎了出来,六奶奶听说了,眼里都含了泪花,拉着黄氏的手一个劲道谢:“谢谢老嫂子一家了,村里人们都感谢您家啊!这下连我家的媳妇们都能挣钱了。”从今后,不再连盐钱都抠省了,小儿媳妇有望了。 家里够忙了,而且也不打算和村民们争这个小钱。林子墨和父亲一说,林怀德点头,他也知道,自家光是加工粉条就很挣钱,愿意为村里做点事。马上让大儿子去请族长:“子浩,去把族长请来,顺便请他安排人,告诉他,除了给村民们一半加工费,赚的钱全部归族里。”布庄掌柜可以说非常大方,为了赶进度,多备货源,也为了和林子墨他们打好关系,这次也是下了血本,不过,估计下次就没有这么高的加工费了。 族长大兴奋,赶快组织人手,把所有的布料都搬到了他家的一个闲院子,在林子墨的叮嘱下,对着围上来的人群下了死命令:“不论哪家都可以干活,不过,谁家要是泄露出样子去,马上赶出村里,祠堂永远除名。”两千套的活计,不但能给村民们改善生活,还能给族里挣两百两银子,俩眼都是星星的组长表示,谁破坏,谁就是族里的阶级敌人。 村民们倒是都吓住,在这个家族观念极重的时代,赶出村子,祠堂除名,就是最大的处罚,这也让一些小心眼的人们歇了心思,安心领活计,不出幺蛾子。 林子墨看着这个可爱的村长加族长发笑,这个看着精明的汉子真是为族里办事,这也是这个家族的幸运,如果摊上一个只知道搂钱的小人,林子墨也不会这么热心地帮助族里。 周氏和林雨都去帮着教给妇女们做样子,林子墨帮着烧火,奶奶蒸馒头做饭,俩哥哥都去新宅子那里帮父亲的忙。 拉着烧火的风箱已经很溜,红火火的火苗都冒了出来,林子墨和团馒头的奶奶聊着天:“奶奶,你说好人有好报吗?”林子墨有点迷茫:历史书上的忠臣奸臣,现代社会上扶老人被讹的好心人,做黑心食品、药品等等的人,林子墨自己一路看到的形形□□的人,不论好的坏的,看着都活的很滋润,当一个好心人会有好报吗? 奶奶慈祥地看了孙子一眼:“子墨啊!不要被表象迷了眼,虽然报应看不到、摸不着,可有一点你得清楚,等你老的动不了等死的时候,回顾一生,不管你有没有大的成就,你可以拍着胸脯告诉自己,我当人的一生最起码对得起良心,能安心地闭上双眼。”老人饱经风霜的眼睛,流露出睿智的光。 林子墨猛醒,是啊!经过了死亡,怎么还是看不清呐!他那辈子死时,不就心里无愧,心安理得吗?唯一的遗憾是:这边的父母能有自己尽力孝顺,可给不了那边的老父老母尽孝,他不是也盼着世上好人多,让那边的父母生活能够轻松些。 如果自己能够帮助那些能帮助的人,是不是能反馈到那边的父母身上?-------最起码,能安心。 林子墨没有立大的志向:在这里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带着全家人过上富裕生活,能找个同□□人最理想,顺便帮助那些能帮助的人们。 烦躁地抓抓头,对着书上竖行的繁体字吹气。林子墨痛恨,为什么一定要坐在这里看这些眼晕的东西哪? 看看台上端坐的陈先生,揉揉花了的眼,无奈地逐字读着,用毛笔标出标点符号。一屋子的学子都在摇头晃脑地朗声读书,就林子墨一个在拿着笔写写画画,很快引起陈先生的注意。 陈先生看着严肃,其实很会因材施教,对待学子们并不会一棍子打死,对于林子墨的异常,没有马上呵斥,而是悄悄走到他的身后,陈先生看了一会,瞪大了眼睛。 用毛笔写字得十分小心,这悬腕写毛笔字最坑人,一不注意就会在纸上湮出一团,林子墨刚刚小心翼翼地把要读的课文标出放下笔,还没有活动盘得发麻的腿,桌上的书一下子被人抽走,吓了一跳的林子墨忙抬头,看到正认真看的陈先生苦了脸。 被抓到了不认真读书,林子墨下意识地看向大哥二哥,林子浩和林子翰也无奈地看着弟弟,这个弟弟真是不省心,明明告诉他在家里把要学的文章标好符号,自己和二弟昨晚早标好了,这个小弟今天果然被抓了。 要说这个被小弟叫做标点符号的东西很实用,早就让小弟教会了的二人很重视,每篇文章都早早标好,让他们读书省心不少,只希望陈先生不要严惩小弟,小弟嫩嫩的手心,经不起竹板子的折腾。 后边更是传来欧阳永几人的小声耻笑,以及欧阳志担忧的目光。几个人在这里忐忑不安,陈先生却越看越激动,猛一掌拍在了桌上,吓了全班学子们一跳,嘴里大笑:“好啊!好啊!茅塞顿开啊!” 又拍了林子墨一巴掌:“不错不错,子墨有大才啊!”林子墨顾不上呲牙咧嘴,忙站起身来,恭敬地施礼:“先生,学生不才,不敢居功,这些都是家兄林子浩所创。”他又不打算走仕途,而且对文言文深恶痛绝,把大哥推出来最好,能得点功劳,对以后的仕途就是资本。 第20章 林子浩也吓了一跳,忙看向小弟,换来的是小弟挤眉弄眼,杀鸡抹脖。没办法,林子浩站起来施礼,把小弟说过的话重复一遍:“先生,学生觉得每次读书都得断句有些耽误时间,就想了个这样的方法。” 陈先生满意地点头:“小小年纪能独创出自己的学习方法,了比起。来来来,你给我讲一下这些--------额-------符号的作用。”回头告诉学生们:“大家先把文章抄三遍,然后读通。”不管学生们怨声载道,拉着林子浩就去了他的书房。 林子浩随陈先生去了半天,再回来时笑容满面,看向林子浩的目光满是喜爱之情。林子墨心里雪亮,大哥在家里还兴旺时学习就很勤奋,一直是爷爷的骄傲,家里败亡这几年,也是勤耕不断,四书五经据烂熟于心。二哥也学习的差不多,就是头脑不如大哥灵活,由于家境的关系,大哥和二哥缺少的就是吸取广博的知识,至于他,从前边的林子墨,到后来的他,都不是学习八股文的料。 下午放学时,陈先生的书童给送来了一大摞的书。回到家里翻了翻,都是关于科考方面的材料,现代俗称高考资料。林子浩和林子翰大喜,自从家里条件好后,几兄弟没少往家里买书,可那都是书铺里常见的书,像这种方面的书外边有钱也见不到,都是在一些小圈子里流传。 林子墨拿着一本手抄本也在看,一手风骨铮铮的字,点评了所有看过的文章,言辞犀利,入骨三分,绝对是陈先生的看书心得,这是不可多得的宝贝。 看大哥二哥痴狂的样子,林子墨也不好走开,只好也拿了本书看。所有的书页里,差不多都有陈先生的批注,批注差不多都是半白话文,让讨厌文言文的林子墨看的简单了不少,读进去还觉得不错,林子墨在现代也比较好学,能有看的舒心的书还是很认学,不知不觉渐渐深入了书里的世界。 “啪啪”火石相击,一摸灯光亮起,传来小妹林雨的声音:“三位哥哥,该吃饭了。”抬起头,揉揉酸疼的脖子,看向小妹。自从家里的日子过得好了,小妹脸上也长了肉,渐渐去了些青黄色,小脸越来越清秀。 村里人活计多,没人穿好像汉服的漂亮裙子,都是穿的散脚裤,方便来回奔走。所以林家女人也都是这个打扮,林雨上身穿鹅黄色棉袄,下身穿葱绿色撒花棉裤,水灵灵滴好像一颗小青葱。 林子浩也站起来伸了个活动一下手脚:“吃完饭我们把这些全部抄写下来,抄写完了还给先生。”林子翰点头,这些书籍和笔记是不可多得的东西,先生家族肯定也很重要,抄写下来,他们兄弟也能天天看到。 就是林子墨苦了脸,连连叹气:“还有先生的功课没写哪!”被林子浩在头上敲了一个暴栗:“多写一下,既能加深印象,还能把字练好,多好的事?就你懒。”林子墨撅起了嘴,引来小妹的笑声。 如今林家不比以往,炕桌上点了三根蜡烛,照的屋子里特明亮。林子浩兄妹四人都聚在桌子旁抄写,林子浩的字已经有了风骨,林子翰写的也不错,连林雨的字都比林子墨像回事。没办法,林子墨也只有拼一下小命了。 奶奶和娘拿着锥子纳着鞋底子,纯手工的布鞋虽然穿着舒服,但是太费了,几乎两三个月鞋子就不能穿了,干重活的更是一个月一双,没有现代工艺制鞋技术,家里人的鞋子就是所有妇女挣脱不了的枷锁。 停下手里的活计,林怀德瓮声瓮气地说道:“天气已经很冷,怕是快下雪,孩子们来回很不方便,是不是雇个人给孩子们做饭,别来回跑了,等明天春天以后再说。”婆媳俩也放下手里的活看过来:“是啊,这也是个事,如果下了雪驾车也危险,是该雇个人,让他们别来回跑了。” 写字的兄弟三人也抬起头,林子墨还好点,有过独自生活的经历,心里还不是太有压力。林子浩俩人可不一样,从没有离开家里出外生活过,不仅又是惶恐又是刺激,均眼巴巴地看着家里的大家长。 还是老太太拍了版:“就这样,明天怀德送他们几人过去,雇个妇人照顾他们,十天修沐的时候再回家来。”周氏虽然不舍,可心里知道这事关儿子们的前程,低下头红了红眼圈,忙去收拾东西。而林雨则羡慕地看着几个哥哥,叹口气,扭头去帮母亲一起收拾。 已经是十月半头,天气实在太冷,林子翰和林子墨还好些,坐在车厢里能暖和,林子浩则必须驾着马车在寒风中奔驰,也实在有点怵头了,顿了顿,也就没有反对家里的决定。 带了半马车的的东西,林怀德送了三人一起去县城。等三兄弟回家时,林怀德已经收拾好,并且雇了两个三十多岁的男女在家里忙活,林怀德介绍道:“这是老李家夫妇,以后在家里给你们帮佣。” 看到几兄弟回来,天气还早,林怀德放心不下家里,还是驾着马车回去了。家里的宅子已经封顶,正在做最后的收拾,得赶紧弄完,赶在下雪前搬过去。 林子墨发现自己也有点被腐化的趋势,当你连累带冻的一天,到家里时,有暖和的屋子、热乎的吃食,被人周到的服务,真是不错啊! 天气太冷,三兄弟还是住了一间屋子,烧的热乎的大炕,旺旺的炭火盆,让屋子里好像春天。要说大炕让睡不惯的人是别扭,到处都是硬硬的,不过,到了冬天,睡在一夜都暖呼呼的炕上,把身体里的寒气、潮气全部赶跑,绝对不会得风湿或者类风湿一类的病。 李嫂的手艺还行,做的饭比周氏强了不少,吃过了饭,三兄弟坐在炕上雷打不动地看书练字。林子墨无比怨念地练习写字,以为离了父母的监督,能轻松一些,没想到再大哥的淫威下,只能乖乖地和每天一样学习。这要是在现代,他绝对能学成学霸一级的人物。 第21章 新鲜了两天,林子墨苦了脸。本以为不用每天起大早赶路上学,可以睡个懒觉了,谁知道大哥二哥还是闻鸡起舞,卯时一过(早上五点多)准时起床,连带他也得起来,三兄弟练半个时辰(一个小时)的书法,顺便抄书,在看半个时辰的书。竟是把以前在车上偷睡点懒觉的权利都没了。 吃过早饭到了学堂,就是一天的紧张学习。陈先生的班级共计三十多人,功课进度不一,大约一半多的学子都熟读了四书五经,缺乏的就是系统教育。也是,欧阳家花费大力气请来,不可能让陈先生启蒙。至于没有学完的,大多都是欧阳家的嫡系,或者推不掉的亲戚、朋友。 每天都是命题、破题、讲解经义,甚至上课一篇策论,放学一篇策论。先生属于丁扰,回来并没有带大量的书籍,如今已经基本炒完。林子墨刚要庆幸,陈先生转而介绍欧阳家的书库,欧阳志热情地带着三兄弟,隔几天扫荡一下他家书库,世家就是世家,看着百年积累的庞大书库,林子浩和林子翰手舞足蹈,林子墨却欲哭无泪。 捧着这些书回家,简直是马上投入进去,完成先生的课业后,对这些书,边读边写。林子墨也知道,这样下来,可以记住书里的内容,还能留下可贵的珍本书籍内容,供他们随时翻看。可--------,看看自家越来越嫩白的小手,已经磨起薄茧,感觉要抽筋。 这样拼命的后果就是,林子浩本来已具风骨的字,越来越轻灵飘逸;林子翰的字方方正正很大气,却没什么大的特色;林子墨自己向娟秀发展。 欧阳志和林家三兄弟接触多了,渐渐往三兄弟的住处跑的勤快起来。他长得清秀儒雅,很得三兄弟的喜欢,欧阳志也佩服三兄弟,特别的林子浩的学问,常常过来拉着他探讨。 林子墨求之不得,欧阳志一过来,大哥基本没时间盯着他,可以偷个小懒。二哥罕言寡语,顶多瞪他两眼,林子墨不怵他,笑嘻嘻地,没办法只好自家认真看书,。 终于是赶上十天一次的休沐,林怀德在老娘和妻子的催促下,下午放学就来接几个孩子,偏偏赶上欧阳志一起出来,马上要跟着林家父子一起去。 欧阳志的父母都在任上,他下边还有一个亲弟,一个庶弟。二叔家则只有一个堂弟,连纳四五房妾侍,也只生出了三个丫头。知道欧阳志做事有分寸,功课也好,家里的祖父非常溺爱,叔叔更是宠爱。 没办法,立等着家里的马车回去收拾了点东西,也不做自家的马车,和三兄弟挤上了林家马车,一起回了林家村。 看着一直问个不停,东张西望的欧阳志,林子墨完全理解。这就跟在城市里待惯了,冷不丁来一次农家乐一样,处处都充满了新鲜感。 这次回家完全不一样,父亲告诉他们家里已经搬了新家,弄的三兄弟也期待起来。 林家的新宅子坐落在村头,除了林家的作坊,他家是第一户人家。下了马车,映入眼帘的是高大的青砖院墙,原木的光亮大门,左边是炊烟四起的村子,右边是新盖的一片作坊。推开院门,请欧阳志一起进来,欧阳志也兴致勃勃地张望起来。 第一进院子,完全是青石板铺地,配着四合院式的青砖灰瓦、飞檐走壁,简单彩绘的木头走廊,支撑走廊的红色木柱子,充满了厚重、大气的感觉。大厅、书房、客房,加上两边的厢房,十几间的屋子。 林怀德关好了院门。拴好了马过来,伸手向后指:“你奶奶和雨儿住在三进院子,你们和我们在二进院子住,来,欧阳公子请往后走。”三兄弟恍然,怪得的这半天没看到奶奶她们。 沿着青石板小路往后走,林子墨皱皱眉,看来买几个仆人得提上日程了。这要是来个人,这么大的院子,敲门都听不见。 还是林雨耳朵尖,早早跑了出来:“大哥、二哥、三哥,你们回来啦?”一眼看到欧阳志,不仅红了脸。 林子墨笑了,小屁孩还知道害羞了,虽说现在男女大防得守,可林雨不过八岁。招招手:“小雨,过来见过欧阳公子。”见哥哥招呼,林雨扭扭捏捏走过去,微微蹲身施了一礼:“见过欧阳公子。”欧阳志忙回礼笑道:“林家妹妹快请起,头一次见面没别的,这个给妹妹玩吧。”说着,在身上搜寻一圈,没奈何,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金锞子给了林雨。 男女大防之下,欧阳志身上的玉佩、荷包什么的都不能赠送,当惯甩手掌柜的他也没带来侍候的小厮,只好拿个金锞子凑数了。 黄氏和周氏也迎了出来,都很喜欢这个干净贵气的小公子。众人进了二进院子,一样的青石板铺成小路,飞檐走壁的青砖瓦房,围着一圈走廊。路两边的院子里弄成了几分整齐的菜地,小路延伸到房檐下。 进门是个小客厅,一水的枣木官帽椅,四壁用白色的宣纸湖的雪亮。东间两间加一个耳房是父母的屋子,三兄弟和欧阳志被引进了西间,也是两间加一个耳房。 屋子里都是盘的大炕,北边农村不兴床铺,土坯的大炕冬暖夏凉,是村里人的最爱。耳房里是洗簌间,按照林子墨的设计,屋角垒了高高的水塔,水塔一边连接黑色粗瓷的马桶,另一边则连接一个洗澡的大木桶。 唯一让林子墨遗憾的是窗户,窗户上湖的是一种纸,虽然雪白漂亮,它还是纸,被风一吹会坏,亮度也不够。看着窗户,林子墨算是知道了为什么就是茅草房,房前也要有房檐,实在是纸糊的窗户怕雨淋。 欧阳志对别的不感兴趣,进来好后围着洗簌间转了半天,嘴里一个劲“啧啧”有声:“回去我也要把我的房间改建一下,真是方便,晚上出恭不用冻的哆哆嗦嗦。” 村里待客没什么特色,唯一的就是量大。清炖鸡块、晒干的茄子条炖肉块、清炒萝卜丝、大葱炒鸡蛋,用小盆子装着,摆在桌子上。大锅蒸的白菜大肉包子,用高粱杆做的饽饽篮子墩在了桌子上。 欧阳志从没这样吃过,他家里讲究吃不言,睡不语,吃饭的菜盘子一巴掌大。看了这个新奇无比,和林家一大家子说笑着一起吃,一不小心吃撑了。 第22章 因为欧阳志来了,晚上一家人没有聚在一起,在三兄弟的大炕上和他一起雷打不动地学习。看着勤学不坠(林子墨有待商洽)的三兄弟,欧阳志感慨:“三位林兄如此勤奋,明年的秀才考试十拿九稳了。” 林子墨好奇地抬头问道:“明年欧阳兄参加吗?有什么条件没有?”林子浩和林子翰也抬起头看过来,欧阳志道:“为兄已经是童生了,前年年纪太小,,今年等林兄们考上,咱们一起去府城考院试。”想了想:“至于条件也没关系,有陈先生在职官员推荐,不用在麻烦别的了。”普通学子得有三个秀才具保,才能有资格参加考试。 周氏端着托盘进来,笑着道:“歇一下吧,我煮了糖水鸡蛋,吃了再看书。”欧阳志对着碗里的糖水鸡蛋好奇不已,伸筷子笑道:“如此,学生就不客气了,谢谢伯母。”林子墨也笑道:“我们家里没有宵夜的点心,委屈欧阳兄吧。”大家主里讲究,绝不会吃这么粗糙的吃食的。 欧阳志忙道:“林兄差异,大家族有大家族的烦恼,我还羡慕你家哪!多自在,吃的差些又何妨?”吃了一口糖心鸡蛋:“吃不言睡不语还能忍受,最受不了的,你必须时刻端着架子,一步行差踏错,一顿人过来啰嗦,一句话不听,就告到祖父面前去,真不知道我是主子?还是他们是主子?”看着牢骚满腹的欧阳志,屋子里的人笑个不住。 有钱人有有钱人的烦恼,没有钱有没有钱的烦恼。林子墨劝道:“欧阳兄还是知足吧,你家里规矩多,主子们活得自在啊!像我家里,别的不说,最起码的饭食得我娘做,收拾屋子得小妹做,就是咱们屋里的暖炕和地龙,也是我爹在外边给烧的。”看了一眼外边黑沉沉的夜:声音有点低沉:“我们兄弟想帮忙,不让爹娘这么累都不行,爹娘最大的愿望就是我们考上功名,生活的好些,为此付出什么,他们都安之若素。我觉得欧阳兄也体谅一下长辈们,在外边打拼,给你富裕的生活想来也不容易。” 一番话不但把欧阳志、林子浩、林子翰说的低下了头,连林子墨自己也感动了。不说不知道,说起来才发现,在你不注意的地方,亲人已经为你付出太多。 这次不用大哥督促,林子墨也积极地投入到了书里,就是不想当官,也不要辜负爹娘的期望,做一个博学的商人,也能让他们安心。 习惯成自然,生物钟让大家早早醒来,拉着迷糊的欧阳志洗簌好,一起出去跑步。在县城里的家没有这个条件,三兄弟每天在院子里小跑一下,伸伸胳膊腿。这次回到村里,新鲜下,呼啸着跑向了自家买的小河边的方向。 欧阳志抱怨着:“早知道你们这么大早上起来,我一定在里屋睡,我在家里要睡到卯时末才起哪!” 说着话,随着三兄弟跑出了宅院,还要抱怨时,转过墙角,清新的空气,空旷的田野,刚种上的一排排三四年的枣树、梨树、苹果树,远处冻成一条玉带的小河水,让没见过的欧阳志立时消了声,随着三兄弟跑了一圈。 跑到小河边时,欧阳志说什么也不跑了,喘着粗气:“咱们歇歇吧,看这里景色多好?”林子墨停了下来陪他,林子浩二人接着跑了下去,身体很不错的他们,好不容易回来,自然要跑个尽兴。 小河边空了五六亩地大小没有种树,欧阳志指着说:“这里怎么空着了?全种上树,明年夏天多漂亮?”林子墨看了一眼,没想到父亲手脚这么快,而且爱地的他真给自己留了这块地,小树到处都种的井井有条:“这块地是我让我爹特意留的。”用手比了一下:“我打算明年春天把这里挖成池塘,种上莲藕,养上鱼,挖出来的土堆个小山坡,建个凉亭,怎么样?” 欧阳志喜的拍了他一下:“还有周围都种上花草,天然的大花园子啊!比我家里的好看多了。”想象一下,真是挺漂亮,林子墨也憧憬起来,以前去过公园,对住在公园边的人羡慕的不得了,可高昂的房价让他望而却步。如今他也要住在旁边了,还是自家的花园,心里美的不要不要滴。 欧阳志早计划上了:“到时候一定约上三五好友,带上酒菜,一醉方归。”林子墨没好气地翻白眼:“滚,还没建哪,你这里都要喝酒了。”欧阳志也不恼,笑嘻嘻地:“林兄弟不要这么说,人生在世,该赚钱时赚钱,该学习时学习,这该享受时也享受一下。”虽然有理,林子墨不会承认,“哼”了一声,不再搭理他,自顾在那里计划池塘怎么挖? 回到家里,欧阳志又被三兄弟在木板上练字震住了。三兄弟每天早上还沿袭以前的习惯,在父亲给做的木板上练字,节省了不少纸张。而且,用好纸舍不得,用次纸,稍微用力写,纸张就会破掉。在木板上写字,不用担心纸张质量差,悬腕力透木板,练出来的字反而很好。 在欧阳志强烈要求下,林子墨只好也给了他一个练习,家里的这种木板多的是,过些日子,林父就会换一批。 吃过早饭,领着欧阳志参观粉条作坊。自从与欧阳家合作,都是派管事过来拉货,欧阳志还是第一次过来看。 工人们说不上同一着装,头上戴着好像医生的简易帽子,手臂上带着套袖,每个车间门口都有水缸、水盆,进去的工人要洗净手。 从洗红薯,到压出来粉条,各个工序基本看了一遍,欧阳志感慨道:“如果别的作坊也像你家一样干净就好了。”现在的人们吃水不易,要到井里用水桶打水,家里的劳力稀罕,有功夫还到地里忙活,从大人到孩子基本不讲究卫生,特别到了冬天,黑脖颈、小黑手都处可见。林家作坊一开始要求工人干净,相当一段时间引起人们议论纷纷。 回去的时候,迎面碰上了族长,族长热情地招呼:“你们三个回来啦?在县城里过得好吗?”看到穿得光鲜的欧阳志忙问好:“这位小少爷好。”欧阳志点点头并不回话,欧阳家的少爷不是谁都能理会的。 族长并不在意,他如今春风得意,红光满面,林家让出来的加工活让村里大大改善了生活,现在的工钱虽然低些,也比一般的店家给的高,如今村民们日子过得好,平时自然好管理,好几家的孩子也送到了邻村上学堂,林氏的前途越来越好啊! 一天的休沐过了,在家里又休息了一晚,第二天大早,在林怀德的护送下,一行人返回了县城。 第23章 欧阳志的两个书僮小厮早早等在了学堂门口,看到,林父把四个人放下来。连忙迎上来拿东西。来旺沾和林子墨熟悉的光,被调到欧阳志身边服侍,和来喜两个每天跟着到学院伴读。 嘱咐了两句,林怀德驾马车回去了。来旺仗着熟悉,大着声埋怨:“公子去林公子家玩,也不说带着奴才们沾点光。”欧阳志踹了他一脚,笑骂道:“少爷出去玩,为什么带着你个奴才?”来旺舔脸笑道:“好服侍几位少爷啊!你看着路上,连个斟茶倒水的都没有。”林家三兄弟也笑起来,林子墨笑着拍拍他:“有前途,我会提醒你主子,下次带着你服侍。”来旺狗腿地一哈腰谢道:“谢谢林三少爷。” 几人笑闹着一起进了学堂,看看左右无人,欧阳志忽正色道:“几位林家兄弟,为兄说几句心里话,你家真该添几个下人,好让伯父伯母不再亲自操劳。”欧阳志是知道林家已经今非昔比,家底多少还有些,何况他家和自家还在合伙做生意。 林子墨看看苦笑的两个哥哥:“欧阳兄有所不知,钱全都添置了田产地亩,家里也就剩下了几百两银子,我父母不可能会让添置下人的。”林家节省惯了,三二百两银子还得留着给几个孩子考试用。 欧阳志诧异:“伯父伯母不知道红薯粉丝年底有分红吗?”林子浩笑:“没到手的钱,在我们家都不算?”说的欧阳志也笑起来。 林子墨道:“等有了分红,无论如何都得买几个下人,帮爹娘分担一下。”他不是特请高的人,在奴隶制的现在,大力鼓吹人身自由,现代有钱人雇佣几人服侍的大有人在,何况买的下人,卖身契拿在手,背信弃义的都大有人在,何况雇佣的哪! 林家两兄弟也都点头:“这几年爹娘操心很累,是该让奶奶和他们享享福了。” 几场大雪一下,天气完全冷了下来。班里一半的学生都找了陈先生具保,陈先生都学子们的要求更是严格。 林子墨怨念地吃着碗里的白菜炖粉条肉,唠唠叨叨地和个青春期的少年一样:“又吃这个,白菜、萝卜、茄子干、南瓜干,也没有别的?”从现代过来的孩纸大冬天的表示伤不起,那边的菜上虽然有农药、有避孕药、有防腐剂、有------林子墨不敢想了,这样一想,碗里单调的菜品也可口了些,总比吃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好吧!至于在这里盖大棚种菜,暂时还没有那个能力,大概明年冬天就可以吃到绿色蔬菜了。 放下碗又埋怨:“还有陈先生,一晚上留两篇文章,这不是累死人吗?”林子翰都吃吃笑起来:“小弟,你常说,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既想考上秀才,又想不劳累,哪有这么好的事?”林子墨好像发现新大陆,看着他二哥笑道:“二哥,我发现你进步不少,能说这么一大串话了。”弄的林子翰红了脸,低头收拾自己的书包,不说话了。 林子浩轻轻打了小弟一下:“好了,有这个时间欺负你二哥,还是想想两篇文章怎么写吧。”林子墨马上又哀嚎起来:“我早晚得被这些之乎者也弄晕。”被林子浩一瞪眼,也只好乖乖地准备笔墨去了。 日子一晃而过,转眼到了腊月十六。学堂里已经正式放年假,雇佣的李家夫妇开请了工钱,被高高兴兴地打发回了家,转年开学时在回来,毕竟家里也有一家子人在等他们。 三兄弟收拾了一下东西,准备明天买点过年用品后回家。刚刚吃了晚饭,欧阳志领着几个人过来了。进到屋里,他身后的小厮来旺立马把手里捧着的一摞账本放到桌上,然后退了下去,欧阳志对满脸疑惑的林家几兄弟道:“这是今年分红的账本,二叔本来想让账房过来交代,我抢着揽下这差事,顺便来玩。”说着,从袖兜里掏出一沓银票:“这是你家该得的银子,二万六千两。”不顾林家三兄弟震惊的眼神,继续道:“二叔说了,这是到腊月中的分红,今年红薯少,市场也没打开,明年应该赚的多些。” 林子墨知道这是个独家暴利的买卖,也没想到赚了这么多。而且,这才年底,等过了年,还有几个月的空间利润,到了四月,天气暖了以后才能歇下。 提前有了预测,林子墨就是有点激动,挨着他的林子浩和林子翰不然,浑身激动的颤抖起来,林家以前的老家底都赶不上林子墨第一次挣的银子,别说是上万的银子了! 怕俩哥哥激动出点毛病来,林子墨打岔:“大哥二哥,你弟弟我对这些都头疼,不过,亲兄弟明算账,咱们还是当着欧阳兄的面把账本看一看的好。”被林子墨这一打岔,两兄弟恢复了些,不禁佩服起小弟的镇定,忙拿起账本,二人看了起来。 手里有了钱,第二天上午,林子墨兴致勃勃地准备上街购物。谁知道林子浩和林子翰二人说什么都不放心手里的钱,不想上街。林子墨好说歹说的都不行,担心放到家里被贼偷去,带在身上被贼摸去,这一刻真是恨不得天下无贼。 没办法,林子墨想了半天,用油纸把银票层层包好,然后缝在了林子浩的内衣上,这样既不怕被偷,也不怕出什么意外,两兄弟这才跟着林子墨上街。 有钱没钱也买东西过年,不论穷的富的,都在大街上逛的满意。随着人流走进走出,买了几匹细棉布,几匹茧绸,大红的缎子也买了一匹给小妹,奶奶和母亲一直也没什么像样的首饰,一人买了一套黄金首饰,包括了簪、杈、环、手镯等十二件全套,别说暴发户,这会兴这个。 小妹则挑了一套小女孩的粉珍珠饰品,几朵簪花。给父亲买了一个新烟袋锅,林子墨又硬主张买了四块中档的玉佩。林子墨也知道了为什么古代人非要挂玉佩了,敢情是压衣服用的,刮风时省的被风把袍子刮起来出丑。既然大家都有,他们如今真正不差钱,干嘛不随风气走,被人笑话哪! 杂七杂八买了一大堆,正好林怀德来接,一家人高高兴兴地回了家。 第24章 谁知这段时间不再每天颠簸,一段时间的安逸生活,让林子墨到家后生了一场小风寒。两万多两的银子让全家人高兴坏了,同时又担心林子墨的身体。幸亏这段时间勤于锻炼身体,小风寒缠绵了四五天终于好了,只是身体还有点虚,奶奶和娘天天给林子墨进补。 这天欧阳志亲自来送年礼,他家的年礼也特别,竟是送了一家子下人过来:年纪在四十左右的夫妇俩,带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儿子,和一个十一二岁的女儿。 林家年前也忙,今天林怀德正好带着两个儿子去了买的那个农庄,安抚那里的雇工们,家里只剩下了林子墨这个男人。 欧阳志有点怪异地看了林子墨一眼:“林三兄弟,我怎么看你长得越来越奇怪?”林子墨默,反应过来骂道:“你丫才长得奇怪,你什么意思啊?”欧阳志看他急了,也笑笑转移了话题:“我这次来带的这一家子,是父亲当初手下一个小官的下人,为人还不错,那个小官牵扯进一桩案子,被撤了职,带不走这些人,就求了父亲,被父亲打发来了家里,我想着你这里缺人,就给你家送了来。” 林子墨很感谢,虽然有卖身契,还是知根知底的下人最好。而且,这一家子在官家待过,虽然是小官,也比自家人见过世面,这点不可多得:“谢谢欧阳兄,我家不客气了,等有了新项目,还是优先考虑欧阳兄家。” 欧阳志精神一振,林子墨这么说,肯定有后手:“哦,不知林兄弟又弄出了什么好东西?”林子墨出手,必属精品,这点毋庸置疑。 林子墨一笑,亲自出去,不一会端进来一个黑色的小酒坛。欧阳志有点失望:“林兄家酿的酒吗?”林子墨也不说话,拍开酒坛封口,一股浓郁的酒香袭来,立时让欧阳志站起了身。 林子墨以前听过一句诗:莫笑农家腊酒浑,当时还笑,清亮亮的酒,那里混了?别是诗人一种比喻吧!还有小说里也有筛酒一说,一直不知道怎么回事。等到看到这里人喝的酒才知道,这里酿的酒和穿越小说里一样,没有蒸馏技术,酿出的酒汤混浊,得等把酒烫热,沉淀一下,把清亮的酒在倒出来,林子墨曾经在欧阳家尝过一些,酒精度数有限。 刚一入冬时,林子墨就磨着林怀德酿了两缸高粱酒,高粱在地角、沟头、薄碱地都可以生长,目前是最便宜的吃食,村里人农闲时最爱用它娘些酒,好过年待客客。 林子墨看过的那篇小说里简易制造的蒸酒器,还可以记个大概,就让老爹找人做了出来。别说,前几天放假回来试了一下,经过了几十次实验,把几个父兄指挥的汗流满面,终于成功。二百斤一缸,两缸一共四百斤的混酒,蒸馏出一百二十斤上等高粱酒,清亮亮的酒汤,五十左右度的度数,让林怀得大喊“痛快”直后悔少酿了。 给欧阳志倒了一点酒,欧阳志忙端起来喝了一口,一下就呛了出来,伸出舌头:“好辣的酒,我家老太爷和父亲他们准爱喝,这种酒造出来,不发财都难。”正色道:“希望林兄弟把这酒也交给我家来卖,我们再来一次合作。” 林子墨点头,和欧阳家初步合作很愉快,并没有因他家是普通农户小瞧,也没有克扣,这是目前最好的合作者:“当然,不过目前就一百多斤酒,如果想合作,拿出一个章程,出多少斤酒能卖?等年后盖起作坊酿。” 欧阳志忙道:“把这一百多斤酒都卖给我吧,我家送年礼用。”林子墨笑道:“我家也得送年礼,本来打算你家送二十斤,刘郎中送二十斤,陈先生送二十斤的。”这是林家唯一拿出手的东西,再一个就是红薯粉条了。林家没有什么亲戚,老爷子是独苗,早年离了家,如今也就是远方的族人了。至于娘的娘家,和唯一的一个姑姑,都在府城武阳,路太远,去一趟不易,已经几年没来往了。 “那就把剩下的卖给我。”林子墨还是摇了摇头:“给你五十斤吧,还得给我家老爹留下十斤喝。”老爹早就瞄上了,隔两天就喝上二两。 没办法,欧阳志点头,不过,幸亏还有给自家的二十斤,加起来也有七十斤了。相信自家今年的年礼得受欢迎。从怀里掏出二百两银票放到炕桌上:“谢谢林兄弟相让,这些请收下。”五十斤酒卖了二百两,也算是高价。 林子墨没收,把银票又推了回去,如今生活很好,刚进账了两万两银子,这二百两走个人情,比收到手里花值钱:“欧阳兄看的起兄弟,就把这钱收起来,酒算我家送府上的年礼,明年的生意还得仰仗。” 欧阳志“哈哈”一笑,收了起来,自家兄弟,利益合在一起,也不必算这种细账,把这份情记在心里就好:“如此,为兄不客气了,生受。” 等林家父子回来,新来的下人过来拜见。看面相这家人都透着憨厚,为首男子三十多岁年纪,白净面皮,憨厚中透着一丝精明,妇人站在后边低着头,两个孩子倒是很好奇地小心四处打量。问了一下名姓、能力,作为家主的男子忙道:“奴才本姓林,到了前边老爷府,跟了前边老爷行杨,名字杨有福,浑家陈氏,儿子杨小树,女儿杨小苗。 “噗嗤“一下,林子墨没忍住,笑了出来,在父亲的瞪视下低下头。太好笑了,小树、小苗,这得多有才,才取这种名字,不过很有趣。 林怀德温和地:“我们家是个农家,没那么多讲究,只要干好本分事就行,既然你本姓林,那就回复本姓吧,等给你们报户籍时改了。”如今叫林有福的汉子忙道谢,沾和主家同姓的光,能恢复原姓,让他很高兴,虽说卖身为奴,也还是有点家族观念。 到底以前是小康家庭,也有过下人,一家子面对林福一家人的跪拜,除了林子墨有些不自在外,别人都没什么感觉,坦然地看着跪在下边的人,个个都有点主子的架势。 有了这几人帮忙,家里轻松了不少。又忙乱了几天,给刘郎中家和陈先生家送完年礼,刘郎中家回了礼。村里的族长家、几位老辈子家,六奶奶等几户远房亲属都走了一遍,这几乎简单多了,一家给了一块肉、两条鱼。二斤点心,把大家都打点的高高兴兴,村里人都这样,不见得多高级的东西,看的就是这份心意。 村里人们也陆续上了林家门,今年托林家人的福,家家都有了不错的进项,可以过个肥年。托这场小风寒的福,林子墨不用出去应酬。坐在屋子里,都能听到客厅里的笑声。尤其六奶奶的声音最大:“我谢谢老嫂子啊,让我家今年跟着挣了不少钱,新房子也盖了六间,过了年就给我最小的儿子成亲,几个孙子也打算明年上学堂。”说着,六奶奶的声音哽咽了:“要不是您家,别说上学堂、娶媳妇了,就是吃饭也难啊!”接着传来奶奶的解劝声,和众人的唏嘘声:“是啊,大家都沾了怀德家的光了,谢谢的话就不说了,以后怀德有事说一声,大家绝对没二话。” 第25章 腊月二十三扫尘后,开始了过年序曲。家里的猪请人杀了,奶奶黄氏做主,除了请人吃了一顿外,全部自家留下。蒸年糕、蒸枣糕、摊煎饼、蒸包子、蒸馒头------忙得不亦乐乎。不得不说林福的婆娘手艺不错,比周氏强多了,负担起灶上大部分的活计,让黄氏周氏等轻松了许多,连小苗也能帮上不少忙,一点也没有大家出来的娇嫩样子,什么活都能拿得起放得下。 腊月二十六七以后,村里慢慢上门求对联的人多起来。这个几兄弟到不排斥,正好是个练字的好时机。林家村里自从林子墨的爷爷之后,一直没出过秀才,每年的对联都是念过几天书的族长凑合给大家写写。自从林子墨家回来,都求到了大伯父子面前,这也是他家回来后,村里基本没有人欺负的原因。 今年大伯父子走了,临近过年也没回来,让人捎了二斤猪肉、二斤点心回来,也捎话不回来过年了。林子墨估计大伯娘不知道自家日子过的这么好,如果知道,早跑回来占便宜了。 在县城大学堂念书的三兄弟就成了目标,都求上门来。好人做到底,家里日子富裕,就从村里的小卖铺里买了一沓子红纸,三兄弟一幅幅写好,有求上门的,送上两幅。别看这小小的动作,一时间让林怀得家在村里的威望又上一个台阶。 转眼到了大年三十,早上早早起来吃过馒头就大锅菜,林怀德领着三个儿子去上坟。走在路上,平时罕言寡语的林怀德也忍不住叨叨:“县城离咱村里这么近,你大伯怎么就不回来给你爷爷上坟哪?”走了一会又道:“也放心你奶奶,过年了也不来给你奶奶磕个头。” 三兄弟默默走着,抬着装着供品的笸箩,谁也不答话,三兄弟住在县城几个月了,谁也不提到大伯父家看一下,就是林怀德也没提。多年的隔阂,连兄弟间的关系也都淡漠了,只是不明白,大伯母对这个家没感情也说的过,大伯这次也不回来,更是让人寒心。 高大的坟圈子,圈着几百个坟头,十几株高大的松树、杨树和不少杂树,遮的坟地有点阴森,上坟的人们互相点下头打招呼,各自走到自家父辈坟前祭拜。黄土垒成的坟头,满坟头枯草,营造出压抑的气氛。把盖着笸箩的蓝布掀开,里边一大盘子雪白的馒头、一大盘子雪白的包子、一大碗肉、一大碗炖鸡块,林怀德拿出一个酒壶,倒了三杯酒一起供上,林子浩三人则在坟前画了个大大的圈子,点燃了带来的纸钱。 林怀德和许多族人一样,单端了一盘子包子馒头,拿着一大把纸钱,到了最前边属于林氏老祖的坟前上供烧纸,这是族里的规矩,谁家上坟也不能忘祖。又到了祖爷爷坟前上供烧纸后,才回到自家坟前。到处都是红色的火光,又点燃了两挂炮竹,“噼噼啪啪”中,父子四人一起磕了几个头。 回到家,林福父子早早贴好了对联,从大门一直到屋里,到处都是红火火一片,让压抑的心情好了很多。 稍微歇了一会,喝了口水,父子几个都洗了澡,换了素色的新衣服,赶在午时前去了林家祠堂。林家祠堂用林怀德家捐献的钱改建一新,五间的大瓦房,配着屋里屋外的青石板地面,庄严大气。 祠堂里的供品不是每家拿出实物供奉,而是每家摊点钱,统一由族里买来供奉。进入祠堂大院,供品已经摆放完毕,诺大的八仙桌上,用特制的铁盘子摆放着蒸熟的整猪、整羊、整鸡、整鱼,四大盘子馒头,四大盘子点心,可谓是供奉全席。 林怀德父子一露面,林怀德就被请到了上手,挨着族长以下的族老们站着。这是个尊贵的位置,以林怀德在族里的地位本来到不了这里,但是捐献百两纹银给祖宗修祠堂,是莫大的功德,对此,没人有意见。 站在父亲身后,林子墨悄悄向供奉祖宗的屋里看去,屋子里并没有小山一样的牌位,中间只有一个祖宗牌位,周围墙上悬挂着写着密密麻麻名字的家谱,林家过世的长辈都在上边。头皮一阵发麻,林子墨忙低下头,世上的事本说不清楚,如果不相信灵魂一说,自己怎么会来到这异世?但愿林家列祖列宗不会怪罪他占据了这具身体。 全员来齐,族长带头,站在最前边燃起了三柱粗香,众人一起跪地,磕了四个头。林子墨磕的虔诚无比,对于动不动跪拜的排斥心理忘了个一干二净,只希望林家列祖列宗,看在他诚心的份上不要和他计较。 一系列仪式下来,还不算完,每年三十晚上都要留几人给祖宗守夜点香,一直到早上吃完饺子。这个活每家轮流来,一家来一个人,今年没有林怀德家的事,几父子终于可以回家吃饭。 古代守岁是最烦人的活,既没有电视,也没有电脑,大年下还不能看书写字。一家人围坐在奶奶屋大炕上磕着瓜子,吃着点心说话,把林福一家也打发回自己屋里去守岁,让他们也歇一下。 一家人能明显感觉到奶奶心里有事,有些心不在焉,大概是牵挂着大伯一家吧。世人都是如此,儿行千里母担忧,母行千里儿不愁,无私的母爱能包容儿女的一切。 为了哄奶奶高兴,一家子竭力说着话,林子墨把以前在电脑里流行的笑话说了几个,终于引的奶奶笑起来,轻抚着挨着她坐的林子墨的头说道:“我知道你们担心我,我也想开了,不会再惦记你大伯了,儿女自有儿女福,莫替儿女做马牛,就守着你们几个过了。”林子墨有点替奶奶心酸,忙转移了话题,和林雨围着奶奶又笑又闹,彻底当了一回小孩,把老人家哄得开心极了。 第26章 林家村这里的风俗,都是早上吃饺子,林子墨灵魂强大,肉身太小,守到最后,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等被叫醒,娘已经煮好了饺子。 看看黑沉沉的天色,大概早上五点多钟,忙和也睡着了的小妹洗簌换新衣。等到两人回了前厅,饺子端上了桌子。 奶奶黄氏端坐在大厅迎面的罗汉床上,身穿暗红色福字纹对襟外袍,墨绿色马面裙,笑呵呵地面对众人。先是穿着光鲜的林怀德夫妇上前拜年,然后是林子浩兄妹四人,再然后是林福一家子。又拜父母,兄妹互相施礼,下人祝贺,简直乱成了一团。 好容易闲下来,兄妹几个喜滋滋地收好沉甸甸的红包,一起上桌吃饭。吃饭时林子墨就注意到,一家子看他的眼光有些怪,奶奶她们甚至都有点担心的样子,让他有点坐立不安。 好容易吃过饭,林子墨忙跑到铜镜前照了照,看看哪里有什么不妥。刚看到镜子里的身影,林子墨也吃了一惊,刚磨的镜子五官照得很清楚:肌肤微丰的白嫩脸庞,面如满月,长长的秀眉,水灵灵的眼,笔挺的小鼻子,肉嘟嘟的粉红唇,真正色如春晓之花,雌雄莫辨,被身上水红色的衣服一趁,惊人的美貌已经初现端倪。 倒抽了一口冷气,林子墨明白,怪不得奶奶和爹娘他们面现担忧,实在是生在普通家庭,不论男女,长得太漂亮了,是祸非福!一旦被有权有势的达官贵人看上,弄不好就是个人亡家败。 自古至今,哪个朝代都少不了圈养娈童的人,现代社会比较讲人权,没人敢明目张胆地霸占,君不见好几起新闻,说的是漂亮男孩子出门,被人莫名其妙地□□,法律还不能定性为强女干罪? 脸色有点发白,林子墨失魂落魄地回到客厅坐下,屋子里欢乐的气氛荡然无存。虽然他喜欢同性,但不表示愿意让什么人当成玩物养起来,更别说不是他喜欢的人。 林子浩兄妹已经被奶奶她们告知了事情的严重性,一个个担忧底看着他。林福早就看出了行景,在官家宅院里待过,什么不堪入目的事情没见过?心里一直为这个小主子担忧,但他一个下人,也帮不上什么忙,带着一家子悄悄退到门外,不打扰主子们商量事。 奶奶“唉”了一声:“子墨的身体一直不好,近几年咱家生活也不行,没看出什么。最近子墨的身体好转,脸也越来越白净,没想到我孙子长的着么好看,只是长在咱这样的人家,不是个好事啊!” 林怀德闷闷地:“孩子长的好才好,看哪个王八蛋敢出幺蛾子。”周氏眼睛有点红:“这孩子怎么着么命苦?这病才刚好点了。” 林子浩和林子翰默默攥紧了手,安安下定决心,一定要考上功名,不再让家里人忧心。九岁的林雨还不太懂这些,和林子墨六七分相似的脸上写满困惑:“三哥长的好不好吗?比雨儿还漂亮呐。”在她小小的心里,其实蛮羡慕三哥的。 林雨的话没人搭腔,林子墨未知的命运紧紧压在众人心头。正在这时,院子门口传来人声,拜年的村人有来的了,站在门口的林福几人迎了上去。奶奶忙对林子墨道:“子墨先回屋去,有事过后再商量。”林子墨也知道自己最好先别在众人面前露脸,忙穿过边门回去了二进院子的屋子。 闷头坐在屋子里,心里烦闷至极。真是长不好心里不好受,长好了外边不好受。前世的时候,林子墨长得还算小帅,想当初在这个圈子里很受欢迎,但他不是一个随便的人,幻想一份纯真的爱情,直到碰到那个人,相处八年,换来了他劈腿更青春貌美的人。 好容易重活一世,长了这张完美的脸,却怕带来无尽的麻烦。正在长促短叹,小妹端着茶壶茶杯走了进来:“三哥,我来给你送茶。”林子墨忙接过来,埋怨:“怎么是你端来?万一烫着怎么办?”九岁的孩子,在现代还是妈妈怀里的宝贝,林雨却已经在家里独当一面。 林雨笑道:“没事,大哥二哥带着林小树出去拜年了,我在前边无聊,来找三哥玩。”林子墨知道林家村的规矩,大年初一都是男孩子挨户百年,等到太阳升起,差不多才完事,至于女孩子,只有在家接待客人的份。 明白林雨作为女孩子很少有机会出门的无奈,林雨捡些话题和她聊天。林雨虽然不明白大家到底在担心什么事,但聪明的她小心不去触碰三哥的伤处,也绕开话题,两兄妹聊得倒是蛮开心。 一会林小苗进来送了一托盘小点心,林雨问道:“小苗,前边还有人吗?”小苗忙道:“回小姐,村里人来拜年的少了,不过,老太太说还得有几家哪。现在外边是咱家农庄里的人,来给老太太和老爷太太拜年哪。”林雨点头:“知道了,你去前边伺候吧。” 等小苗退出,林子墨笑道:“还行,越来越有小姐的架子了。”其实最不习惯的还是他,什么小姐、少爷的,听着就别扭,活像现代做特殊行业的。但是没办法,大家都这样称呼比较有地位的年轻男女,林子墨也只能习惯。 林雨嗔了二哥一眼,接着道:“二哥,你们什么时候去县城拜年哪?”年前送礼,年后拜年,这是大户人家的规矩。至于平常农户,都是送礼拜年一起了。忽然一个想法一闪,对啊,等去刘郎中家拜年时问一下,有没有一种药可以改变皮肤的颜色?只要皮肤不是那么白皙,相信相貌就不会这么出色。至于小说里说的靠化妆易容,改变面貌,那是不实际的,林子墨是男孩子,得出去上学堂,不可能天天出去易容吧!太麻烦了。 自放年假后没出去过的林子墨,大年初二急吼吼地随着父亲去了刘郎中府上拜访。刘郎中没带着家人过来,一直住在药铺的后院,古香古色的小二进的院,朴素大方。 等到林子墨摘下头上的披风帽子,随着父亲见礼,刘郎中皱了一下眉,不过,脸上还是不动声色,请林家父子坐下。 寒暄了几句,林怀德苦笑一声,站起深施一礼:“这次来,一是给刘先生拜年,二是想请刘先生帮忙。”刘郎中也站起身笑道:“林兄太客气了,我们两家怎么也算有交情了,有什么事尽管说,能帮忙一定帮。” 林怀德看了一眼儿子:“就是这孩子的事,刘先生想必看出来了,这个相貌生在我家是祸非福。”说着,叹了口气:“唉,也是我当爹的没能力,怕到时保不住这孩子,还请刘先生帮忙,有没有改变肤色的药物?我们求一些。” 刘郎中拂拂胡子点点头,他的经历更多,自是明白其中的事情:“没想到一段时间不见,林贤侄竟是长成这样的样貌,还幸亏生在这乡下,民风淳朴些,不然的话,早出事了。”手下意识地拍了两下:“我家还真有这种方子,能把肤色改变成暗黄色,让人凭空减几分颜色。稍等,我去后边看看。”说着,转去了后堂。 第27章 父子俩忐忑地等了大概半个时辰,刘郎中从后堂回来,手里拿着两个药包,举起其中一个道:“回去先用这个,这是颜色稍浅的一种,让别人看着脸色一点点改变,用完这包,再用下一包,就能彻底变成暗黄色的皮肤,每日用正常洗脸没问题,不会掉颜色。这东西就怕酒水,要是想去掉,用酒水一洗就完全掉了,一点不留痕迹。” 林家父子大喜,林怀德连连作揖感谢:“谢谢刘先生,感谢刘先生的大德,救了子墨,就是救了我们一家,以后先生有事尽管吩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林子墨也随着施礼,真心感谢刘郎中,暗暗决定,以后一定要报答刘郎中。 刘郎中赶紧扶起父子二人:“既然当朋友走动,互相帮忙是应该的,林兄不必在意。”刘郎中也有私心,如此帮助林子墨,一是沾了林子墨的光,几个药方一现,立刻引起家族的注意,对刘郎中大加赞赏,马上预备把处于家族边缘的他调回京城升赏。在是看林家都不是就居人下之人,三兄弟个个是人中龙凤,也许有一天就要他仰望了,拿这个对于中药世家是个鸡肋的方子,结个永久善缘,当是赚了。 想了想,索性好人做到底吧,拿起笔墨,当下写了一个药方,递给林怀德:“这是药方,东西很好配,我过了正月十五就回京城了,以后大概也不会回来,在此告辞一下。”又对着林子墨道:“我在京城恭候几位的大驾,想来不用多长时间就会京城见的。” 能拿到药方,林怀德更是大喜,忙问道:“先生要回京城了吗?这是好事,我预祝先生一路顺风,谢谢先生把药方相让,不知方子多少钱?”当初卖给人家药方,人家是给了钱的,如今自是不能白要。 刘郎中摆摆手:“些须不值钱的方子,就当是我给林家的临别赠礼。”几百两银子他还不放在眼里,一个药方换一个人情,很划算。 到了家,林子墨迫不及待地把第一个药包里的药用水化开一些,涂抹在露在衣服外边的脸上、脖子上、手上,等了一会洗去残渣,人立刻变了样,姜黄的颜色,好像久病的人,显得林子墨立刻去了两分颜色,不再让人惊艳。 家里人都大喜,唯有林雨和林小苗纳闷,不明白林子墨为什么非得把自己变丑,两人被家里人一通严肃教育,不许到外边乱说话,虽然还是不明白,不过到底明白了一件事,如果乱说话会挨严厉的处罚。 过了破五,忙乱的年节告一段落,林家四兄妹又开始了看书练字的生活。连林福家的林小树和林小苗也跟着学了起来,让林福夫妇感谢不禁,干活更加卖力。 正月十五不论古今,一直是热闹的节日,年三十都要和家人在家里过,十四、十五、十六却算是普天同庆的日子,不论穷富、不论男女老少,都走出家门,汇入欢乐的海洋。 十四早上,刚刚睡醒,看到外边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的,飘摇而下。兴趣上来,林子墨披上披风站在了大门口,村子里几乎没人出门,连鸡犬都躲入了窝里。远处的田野朦朦胧胧,一阵风吹来,雪片顺着脖领缝隙钻入,沁凉渗骨,忍不住紧了紧宝蓝色棉披风,压低了连风帽。四周静悄悄的,只有雪花落地的唰唰声,天地间一片银白,在没有了别的色彩,让人的心里一起空白起来,林子墨长出一口气,压抑的心情,仿佛有了些释放 林怀德轻轻站在林子墨的身后,拍拍他的肩膀:“什么事也不要担心,有爹娘在哪,你只要好好长大就行。好了,咱们就着雪下的不厚,早早上路吧,再耽误下去走不了车了。”林家现在对林子墨的要求降低,不指望他光宗耀祖,只要好好长大成人,家里就满足了。 平原地区下雪走路不滑,被车子把雪压实了才滑哪。把马车箍上油布,林怀德带着几个孩子加上林小树和林小苗一起去了县城。黄氏年纪大了,不好这些热闹,周氏也不好出去,就和林福夫妇一起陪着留在家里。 马车上挤了五个人,林怀德带着林小树穿了斗笠蓑衣坐在了车辕上。一路上欢声笑语,特别是林雨和林小苗,像是放出笼子的小鸟,一路上竟是两人的说话声。 路边白雪下露出的阡陌纵横,鸡犬不闻,偶尔有一两个勤劳的老农背着粪框,冒雪走在路上拾粪,皱纹堆叠的脸上,是对生活的希望,路边的村庄炊烟袅袅,三五个小儿,在村头效仿骑马打雪仗。 李家夫妇还没回来,得到了十六,林子墨他们开学再来。学堂本来是每年过了二月二才开学,但是今年准备考秀才的人,二月半就得考试,所以陈先生决定十六开学,尽量给学子们补补课。 吃过晚饭,一家人高高兴兴地上街。临走时,再三叮嘱小妹和小苗,一定不能单独行动,仔细被拍花(人贩子)子的拍去。世界大了,什么人都有,什么时候都有罪犯,这是哪个时代都避免不了的。多少种犯罪里,林子墨最讨厌的就是人贩子,别的罪犯危害的就是当事人一个,命案虽然也是危害很大,毕竟不是乱世,人命案子还是很少。 人贩子就可恶了,把一个孩子偷走,往往一个家庭离散,真正是妻离子散。现代时每家就是一个孩子,更是宝贝中的宝贝,双方四个老人,加上父母,都把希望反复在这个孩子身上,一旦出事,后果不可想象。 那时新闻发达,多少文章曝光出失去孩子的爷爷奶奶、父母亲人,受不了打击,自杀、抑郁而终、甚至疯疯癫癫的不在少数。 许多的父母放下工作,奔走天涯,妄图找到自家宝贝,让孩子回家。但是,真正有多少被拐走的孩子能回家哪? 林子墨重生时,国家启动救助孩子回家计划,不时能看到找到孩子的父母,一家人团聚。虽然很少,但是也是希望。唯一替这些父母心疼的是,不少的孩子在孩提时代被拐走卖掉,记忆里不复亲爹妈的印象,反而和养父母亲近,不想回家,让找到孩子的父母进退两难。 跟着众人走上大街,林子墨不去想那个沉重的话题,他没那个权利,也没那个能力管这些事情。注意力一部分放在身边的家人身上,一部分开始欣赏街上的灯笼。 刚刚是华灯初上的时候,大街上人来人往,各家店铺前,最少也悬挂两盏灯笼,资金雄厚的,则挂着一溜的各式灯笼,吸引人观看。莲花灯、走马灯、八角灯、人物造型灯、动物造型灯、传统的圆形灯笼-------,把众人的眼都看花了。 人群摩肩接踵,孩子们拿着花灯四处奔跑,不时被跟随的家里人吆喝回来,五彩绝美的灯笼,发出朦胧的光线,映照的四周漂亮非常,让人几疑在梦中。 两边各式的摊贩,卖力地吆喝,女孩子戴的头花、饰品、手帕,脸上戴的面具,甚至孩子们玩的风筝 卖各种小吃的摊贩也不肯放过这个赚钱的良机,各种吆喝声此起彼伏。虽说吃了晚饭,但看着眼馋的孩子们,林怀德还是笑着拿出钱袋,领着孩子们一家家吃下去。包子、团子、炸果子、羊杂汤、汤圆、驴肉火烧、糖葫芦、吹的糖人,吃的众人最后腆着肚子走路。 忽然,林雨悄悄拽拽林子墨的衣襟小声道:“三哥,我想要个小灯笼。”林子墨一拍脑门,男人就是心粗,自己根本没有照顾到小女孩的心理,忘记了她们购物的需要,而家里人在宠她,对于女孩子还是比较苛刻,再加上周氏没来,林雨想要东西,也不好和林怀德张口。 看到林雨眼光盯着的卖灯笼摊贩,林子墨忙喊道:“爹,咱们也买几盏灯龙拿着吧。”这也是必要的,现在路上没有路灯,遇到没有灯笼的地方,根本看不到路,这也是大家晚上能不出门,就不出门的原因。 林怀德“呵呵”一笑,领着几个孩子走到摊贩前,一摆手:“谁喜欢什么挑什么样子。”林雨冲小苗一笑,拉着她上前挑选,这个小丫头特聪明,就知道爹对三哥的要求不会拒绝,而三哥对她也是百依百顺。 第28章 等到回家时,林雨手里拿着小兔子灯笼,小苗怀里给她抱着一大堆吃的、用的、戴的,都是林家父子三人掏钱给她买的,弄的小苗羡慕不已。 十五下午,林怀德带着林雨和林小苗走了,把林小树留下来给兄弟三个打打下手,顺便跟着上学堂时蹭蹭课。学子们带的书童可以坐在角落里听课,只要不影响课堂秩序就行,当然,做了课业也没人会给看,一切看自己自身努不努力。 从十六开始,陈先生对准备二月份考试的学子们,开始了魔鬼式的训练。每天有大量的习题,练习的人头晕眼花。正月的阳光斜斜地照了满室,林子墨头疼地看着眼前的试题:经曰,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破题。 林子墨本身文言文底子,比起古人不高;原来的林子墨底子也不高,两个半斤加起来也不到八两。无奈,还是心里以白话论述文打草稿,在转化为文言文写出来。 不知不觉中,林子墨犯了懒,慢慢趴靠在桌子上写字。“啪”一声响,一条戒尺打在林子墨桌子上,吓了他一大跳,忙抬头一看,陈先生一脸怒气看着他,林子墨赶紧站起来,这年头讲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怠慢不得:“成何体统,成何体统,学子就要有学子的样子,一点也不讲究仪态。” 学子们的礼仪要求非常严格,一举一动都有讲究,读书必合着押韵摇头晃脑,写字必挺直脊背,两手平放于桌上,绝不能趴在桌子上有失礼仪。林子墨一时忘形,把以前上学时那股懒散劲放了出来。 陈先生严格教学,林子墨平时也时刻注意,常在河边走,没有不湿鞋,今天也犯在了陈先生手里。陈先生举起戒尺:“把手伸出来,打三戒尺以示效尤。” 这么大了还挨打,林子墨脸上真无光,无奈之下,伸出小胖手,陈先生一点不客气,在林子浩和林子翰担忧的目光中,“啪啪啪”三声,打完了三戒尺。 林子墨在学堂里并不出色,别说林子浩了,就是林子翰也比他强一大块,平时不受陈先生的注意。陈先生打完,又教训了几句,转身回了前边。 给两个哥哥递去放心的眼神,林子墨颤抖地坐下来“嘶”真他妈地疼,为了不影响写字,三戒尺都打在了右手上,一点也没有放水,经过药水改变的微黄的小手上,眼看着肿了起来。 虽然不至于眼泪汪汪,但真心地疼啊!以前看到别的学子挨戒尺哭,还在大言不惭地嘲笑,轮到自己身上,终于尝到了滋味。 好容易把习题撰写完,交到了陈先生手里。陈先生又板着脸道:“我知你有些小聪明,就是不放在正途上,你两个哥哥不错,我希望你也不要拉的太远,你们三个都是野路子出身,没经过师傅系统的教学,能学到这一步,想必你自己也知道不易,望你珍惜机会。” 一席话说的林子墨浑身冒汗,对陈先生充满了敬意。深深拜服下去:“谢先生教诲。”不打算出去做官,也不要辜负父母和先生的期望,努力吸收知识,已经占了重生的便宜通今,那就再学个博古。 晚上,林子浩接过林小树递来的热布巾,给林子墨的肿手热敷,嘴里埋怨:“这下好了,得肿好几天,这下就得教训了,看你下次还这样不。”嘴里埋怨,手里小心,林子翰也托着林子墨的手,眼里满是心疼。 林子墨只能“嘻嘻”傻笑,两世为人,却被老师打了手板,说出去会笑掉人的大牙,幸亏没人知道他的根本,这是他一生的秘密,也是对亲人善意的谎言。 抹上了药膏,三兄弟加上小树一起围着桌子学习。读书破万卷,读的书多了,才能眼界开阔。多亏了欧阳家的书房,欧阳老爷子风云一生,积累的各式书籍不是盖的,论语、大学等等的讲义、解析,应有尽有,几个人就像是海绵,疯狂地吸收这些知识。 林子墨也尽量压制对之乎者也的烦躁,让自己沉入题海,时间长了,也体会出个中滋味,滋滋有味地看起来。林子浩和林子翰对视一眼,也欣慰地笑了,这个小弟从小身体不好,虽然家里不再严格要求他,只求他健康成长,他们哥俩能保证小弟一辈子无忧,但看小弟这么用功,还是很欣慰。 读书无岁月,时间一晃过去,县试很快来到。林怀德特意早早来到县城,给几个孩子做后盾。县试整整一天,沾了欧阳家的福,考试所需手续全部都给办完,林家三人只需当天去考试就可以了。 林子墨仿佛到了高考前夕,虽然家里对他没什么要求,自己也是有点紧张。以后就是做商人,如果能考上举人,那也是儒商,到哪里都会有人尊敬,和官府打交道也简单些。 四更的天气,林家众人都起来了。李嫂子早早做好了早饭,满满摆了一桌子,小米粥、白馒头、淹的脆脆的小黄瓜,切的薄薄的驴肉片,让众人吃的从里到外的暖和。 小树把三个考篮提到马车上放好,里边准备的在考场里中午吃的食物,和笔墨。三人一式的绯色长衫,外披藏蓝色棉披风。考试现场是在县衙,林怀德亲自驾车,带着三个孩子往县衙而去。 早就听欧阳志详细介绍过,如今是大汉隆盛王朝,今年是隆盛十一年,圣上比较清明,治理的朝政不错,除了南边海匪,北边鞑子骚扰,总体是个难得的盛世。 林子墨也是庆幸,幸亏来到个太平盛世,如果逢上战乱,更是难以存活。街上到处是挑着灯笼,或是乘着马车赶路的学子,远远地看到县衙,马车进不去了,只好停在路边,让小树看着,父子几人提着考篮走到县衙去。 第29章 县衙门前灯火通明,一溜的红灯笼照的四周亮堂堂的。提着考篮的学子们,和送考的家人严匮妹徘凹返穆堑牵缸诱诓恢耄对兜靥胶吧骸傲止用牵饫---------”父子几人一看,欧阳志的小厮来旺站在衙门前远远地招手,欧阳志正站在旁边。 忙挤了过去,欧阳志指着排的长长的队伍道:“正好,我家下人排到了前边,待会一开门咱们就可以进去。”林子墨仔细一看,可不是吗?排在第三至六名的人,正是认识的欧阳家下人,此时正冲着林子墨呲牙笑。 常出一口气,刚才看到这一眼看不到头的队伍,把他吓死了,这要是排在队尾,等进去也累掉了半条小命。提着考篮,几个人和下人换了个,美滋滋地站在那里。 后边的学子们不干了:“喂,前边的,为什么不排队,私自加个。”几个人都没答话,来旺忙道:“我们本来就是府里的下人,早早替主人来排队,现在换主子们站在这里,有什么不对吗?”后边的人语塞,嘟嘟囔囔地:“有下人了不起吗?等我进了学,考上秀才,也买个十个八个的下人使唤。” 正在这时,衙门的大门“吱呀”一声开了,出来十多个兵丁和衙役维持秩序,有两个小吏开始检查,让学子入内。 冲担心看着他们的林怀德摇摇手,几个人进了大门。衙门的大门左边,临时搭起了一间板房,一个个学子把考篮放到门外检查,自己走到板房里,穿的衣服从头到脚脱下,只剩了一条裤子,让兵丁们检查。屋子里虽然放了火盆,但也冷得人哆哆嗦嗦,好容易检查完,提着考篮进了二门,只见院子里搭了一间大大的考棚,粗粗的木柱子支撑着木头顶子,只在两侧的墙壁钉了木板,前后都是大氅四开,里边整齐地排放着长条形的桌子好长板凳。 每个桌子和凳子都是四名学子共坐,桌子、凳子斑斑驳驳,有的稍微一动,“吱嘎”乱响。几个人目瞪口呆,欧阳志因为家里一直压着他,让他厚积薄发,所以也没见过这场景。 倒是林子墨以前看过不少小说,多少明白一点:“考试最重要,别的不要想了。”官不修衙,连自己的衙门都不修了,谁还操心你拿什么桌椅考试啊!不让你盘腿坐在地上考,就算不错了。 小吏过来。领着众人找到座位坐下,同一间学堂的学子,考号绝不挨着,以防作弊。林子墨的考号占了靠西墙的位置,幸亏四人同坐的座位,被他做了最边上。两边看看,大部分的考生已经入座,和林子墨同坐的三人也到了,年纪都比林子墨看着大,最后一位,头发都有点斑白了,还在提着考篮来备考。 二月半的五更天,能把人冻成狗,林子墨他们这条桌子凳子还比较结实,最起码坐上了四个人没发出异声。有不少家境贫寒,或者没有准备的学子,个个冻得哆哆嗦嗦,拿手绢擤鼻子的声音此起彼伏,打开考篮,拿出笔墨的手不时缩回袖子取暖。 林子墨好整以暇,带着半截薄棉手套的手,从容地把自己的东西摆好。棉裤棉袄、外罩棉袍,在披着里边是灰兔毛的藏蓝披风,三兄弟的这身打扮,既低调又暖和。 太阳渐渐升起,安静肃穆的气氛笼罩着考棚,一会,想起衙役的报声:“大人到”,林子墨远远地看去,一名身穿七品官袍的男子,走到了正上方的桌子后边,具体的五官却看不清。 接着,那个大人讲了几句话,好像是勉励一下大家,也是听不清晰。然后几个小吏举着木板,慢慢前后游走在考桌过道里,好让全体考生,都能看到黏在上边的这次考题。 林子墨赶紧拿起笔,把题目抄写下来。一题是四书上的,一题是五经上的,最后是一首五言八韵的试帖诗。 林子墨看过的以前的试题总结过,秀才考试破题就是记叙文,举人是记叙文和论述文,考进士是纯论文。一上午的时间过去,林子墨把两篇文章都写在了草纸上,还是延续林氏战略,脑子里构思好了白话文,再转化成文言文写好。 太阳已到头顶,县官早回了后堂,考棚里只有几个吏员来回走动,周围站满了拿着□□的兵丁。弯腰拿出考篮里准备的吃食,林子墨慢条斯理地开始吃午饭。李嫂拿手的豌豆黄,个个做成了小梅花状,一口一个,省的噎人。切成薄片的驴肉,和煮熟的微咸鸡蛋,被薄棉帕子包裹,一点也不凉。就着甘甜的白菜心,荤素搭配,也好下咽,美美地吃了一顿。至于水罐里的凉白开,林子墨没敢多喝,一是怕凉了肚子,而是跑厕所太麻烦,弄不好会被取消资格。 他旁边的几人羡慕地看了他一眼,马上扭回头,要是被发现左右张望,会被视作作弊。吃过饭收拾好了,脱下右手的手套,在卷子上认真地把试题誉写了一遍,公正的小楷明显进步了不少。 至于诗,想了想,干脆抄袭了一首杂诗,反正这个时代是个架空时代,不怕被人看出来。拿起笔写到:君自故乡来,应知故乡事。来日绮窗前,寒梅著花未。 满意地点点头,看前边已经有人起身,随举手站了起来,自有小吏过来收起考卷,林子墨提起自己的考篮,到了大门口准备出去。 远远看到大哥和几个人早站在那里,忙走过去,在兵丁的看守下,也不敢大声喧哗,静静地挨着大哥等待。 直到交卷的钟声响起,才看到二哥和欧阳志施施然走出来。三兄弟和欧阳志一起随着学子们的人流走出衙门。 第30章 三天的等待时间是漫长的,连林子浩和林子翰都沉不住气,看不进去书。林子墨随然也担心,但他还有不少事情做,红薯已经可以预苗,种一茬春薯,也就是俗称的麦茬,不耽误二季种玉米。新买的农庄里,除了种植小麦的地,其他都可以种,红薯不挑地,薄碱地、沙土地都可以,不能种植玉米的地,可以种植两季红薯,自家的红薯粉条卖的火爆,多少产量都可以消化。 还有野外堆积了不少的棒子杆等作物下脚料,林子墨也不打算废弃,白白烧成草木灰,这是最笨的方法。他打算在离庄子外围稍远的地方,弄一个养猪场,棒子杆、豆杆子等粉化厚,都是好的饲料,养猪是次要的收成,林子墨看好的是猪粪沤的肥料,上千亩的土地,肥料不够,庄稼长不起来。 还有自家宅子旁边的八十亩地,在种植的果树行间撒上苜蓿草的种子,刚长出的苜蓿草,在春天里也是一道绿菜,大可以赚上一笔,长成后,可以用它作饲料,在林间大量养鸡鸭,也可以养鱼、养猪。而且,最重要的是,苜蓿草可以养地,也不用管理,而且鸡鸭和猪的粪便也可以肥地。 在纸上把这些一一列出来交给林怀德,林怀德如获至宝,看了半天问道:“子墨,天气还太冷,这个红薯能出苗吗?”这个问题林子墨早想明白,塑料薄膜不用想,只好想些土办法:“爹,不是还有好些麦草吗?把它们让人扎成帘子,盖在种了红薯的地里,多少用木棍之高一点就行,每天在半晌午太阳暖和得时候掀开草帘子,傍晚再盖好,我想十多天就可以分苗了。” 想想以前看到的资料,又说道:“每个红薯切成三四块,种的时候皮朝上,育一亩地的苗,剪成一段段的,大概能种五六亩。”林怀德常出一口气:“儿啊,真要是按你说的种成功,你就是咱大汉朝的功臣,爹替那些百姓谢谢你。”林子墨脸红:“爹说的什么话?我也是大汉朝的一份子,何况这也不是我的功劳。”是几千年人民的功劳,他只是随手拿来用,不敢居功。 林怀德以为他指的是林子墨随口说的那位老伯,不由感叹:“是啊,那位老人家真是怀才不遇,这些功劳落在了咱家。”随即振作起来:“今年的活多了,等你们兄弟的成绩下来,爹就回去安排。” 县里三天后出榜,第三天一大早,父子几个早早起来,收拾好走到县衙前看张榜。林子墨下车的时候,林怀德扶了他一下,明显感觉到老爹手有点颤抖。林子墨也有点小激动,但没老爹这么严重,安慰地扶着老爹:“爹,您可要挺住啊!这才第一榜,要是哥哥们以后给你挣个状元来,您可怎么办?”一番插科打诨,引的旁边等着看榜的人也笑起来。 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笑道:“老哥,这都是你家的公子啊?这次参加考试的是哪个?”林怀德忙道:“我家这三个都试了试,谁知道哪个能种?您家也有人考试了?”这个汉子一指身边一个十六七岁得瘦弱男孩:“我就这一个儿子,这次也参加了,老哥好福气,三个儿子都有出息。”现在的人讲究多子多福,如果有人对别人讲祝福的话,会说:“祝您这辈子好福气,生五儿两女。”可见儿子对人们的重要性。 两个人唠着嗑,巳时中,衙门大门一开,走出四个衙役和一个小吏。衙役手持水火棍,把榜下的学子们赶开,小吏上前把红榜挂在了墙上。 “哄”的一声,学子和家长们都开始往前挤,和林怀德说话的汉子也挤了进去。小树一看,也忙挤进去看,有他在,不可能让主人们进去挤。 父子几个也踮起脚,试图看到一点。正在这时,一声高过一声的声浪喧嚷起来,仔细听,都在叫嚷:“第一名是林家村的林子浩,这是谁啊?”父子几个都颤抖了一下,林怀德喃喃地:“我没听错吧!”林子墨三个也疑惑起来,是说的自家大哥吗? 正在这时,林小树叫嚷着挤了出来:“老爷,大少爷中了第一名了。”只见林小树的帽子也掉了,鞋子在手上拿着,一身的狼狈,却激动的满面红光。林怀德差点出溜下去,林子翰和林子墨忙左右搀扶住,林子浩略显稚嫩的脸上也是一脸激动:“你真看准了?上边是我的名字?”小树只差举手发誓了:“真真的,上边写着林家村林子浩第一。”还没得父子三个说话,有一个重磅砸下:“二少爷中了三十二名,三少爷中了六十名。” 林怀德不由泪流满面,仰头高声叫道:“爹,您老人家在天上看到了吗?您的大孙子不负所望,得了县试第一了,二孙子和三孙子也榜上有名,您老人家瞑目吧!”悲苍的声音惹得来看第一名的人们,也跟着难受。 自从四年前家里巨变,老父和人同归于尽,差点连累的下一代永远不能科举。幸亏当时的父母官有点良心,知道林家被人坑了,而且弄的倾家荡产,再加上林家把仅剩的家底全部打点上,终于落个无罪的下场。 老父惨死、家里败落,别看林怀德罕言寡语,可心里的压力巨大,从小也算养尊处优的少爷,一夕间长大起来,咬牙挺起地里的活,短时间就让自己成为了庄稼地里的好手,养活一家人。 但是身为小书香世家的子弟,沦落回村里,心里不是不遗憾。如今三个儿子都争气,让他心里拿点遗憾有了发泄。 林家三兄弟也跟着掉了泪,林子墨还好点,林子浩和林子翰直面过家里的巨变,心里更是难受。 正在这时,一个疑惑的声音传来:“老二?真是你们?子浩他们也中了?”听着声音耳熟,父子们忙擦擦眼睛看去,只见大伯林怀义带着大堂哥林子文,满脸疑惑地站在那里。 林怀德忙道:“是大哥啊!嗯,子浩他们仨都上榜了,子文也上了吧?”林怀义瞪大了眼,刚刚看到榜文还以为花了眼,他是知道几个侄子经常借子文的书读,以为也就是多少不放下以前的知识,没想到居然全都考中,子浩甚至考了榜首。 当下也点头:“是啊,子文考了二十六名,和子浩差远了。”心里说不嫉妒是瞎话,因为怕弟弟一家拉后腿,耽误自己全力培养子文,昧着心不管婆娘吵闹分了家,甚至怕弟弟一家贴上来,过年都没去给老母磕个头,谁知道人家不但没有潦倒,三个侄子更是榜上有名,打量一眼父子三人的穿着,比起自家还要体面阔气。 第31章 正热闹着,欧阳志的小厮来旺也过来道喜,林子墨忙问他:“你家公子第几名?”来旺满面笑容:“好叫林公子得知,我家公子中了第三名,可以和几位公子一起去府城考府试了。” 林怀义父子眼睛都不够用,不知道几个月不见,林怀德一家发生了什么改变。林子浩兄弟三个一直是感谢这个大堂哥的,不管大伯父和大伯母做了什么,这始终是他们承认的兄弟。林子浩上前邀请:“大堂哥,半个月后一起结伴去府城吧。” 李子文心里很不是滋味,这几个当初仰望他的弟弟,如今都成长起来,甚至超过了他,这一分家,他的称呼也不再是大哥,而是堂哥。不过憨厚温和的性子,让他对几个弟弟嫉妒不起来:“好,过几天我回去给祖母磕头,到时咱几兄弟一起去府城。”他娘做的事情,他不是不知道不对,心里一度很痛苦,但是有什么办法?那毕竟是他娘,也只有自己尽力补救。 林家的新宅子里热热闹闹,族长和有地位的老辈子都坐在大厅里高声说笑,林怀德满面笑容地作陪,隔壁屋子里的大炕上,则坐了几位村里的老太太,陪着黄氏唠嗑。黄氏满面春风,虽然只是县考,但是一家三个孩子入选,在县里还是闻所未闻。这一来,完全洗刷了当初狼狈回归的窘境,在村里重新抬起头。来道贺的林姓族人们也都高高挺起胸脯,如今走出村去,别的村子的人羡慕的眼光,已经几代人没经过了。 族长再三要求大办办,被林家拒绝,黄氏出头说:“等几个娃中了秀才,我家一定大办,如今怕孩子们有了傲气,还是低调些好。” 院子里,周氏指挥着林福家的,和小苗、林雨,加上六奶奶等几个走动的近的妇人,揉面、剁肉、切菜,准备蒸白面包子。林家村这里的风俗,家有不大张旗鼓办的喜事,族里每家都会有主事的男主人上门坐坐,而主家都会给上门道贺的人几个包子压回去。林家蒸的包子,皮薄、猪肉白菜馅大、纯白面,刚一出锅,就引来轰动,一群小娃子紧紧围着大门口朝里张望,嘴里不断咽着口水。 林家村虽然基本生活有了保证,但是肉食还是少见,这样几乎全是肉的白面包子,过年的时候都难得一见。现在的地产量低,一年还只种一季,麦子更是金贵,农家人蒸顿包子,难得见到肉馅不说,白面里还常常掺和棒子面等,所以,林家给各家压回去做礼物的包子,对他们来说,简直是无上的美味。 林子墨在屋子里坐的心烦,又不好没礼貌的离开,正好看到小娃子们滴落的口水。林子墨一下就笑了,正好借机离开嘈杂的大厅,来到院子里冲娃娃们招手:“来来,排好队,一个人发一个大包子。”以如今林家的生活水平,管整村人的包子都没问题,林子墨当然不会和几个孩子吝啬。 小娃子们都瞪大眼,不相信有这种好事,等林子墨在招呼,才“呼”一下排好了队,等待他发包子。 正当众人都乐呵呵地看着小娃子们争抢包子,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起:“这都是谁家的不懂事的娃子,来这里抢饭吃吗?” 林子墨皱起眉头,这个声音好耳熟,抬头看去,几个月不见的大伯母从一辆小驴车上下来,后边跟着一脸菜色的大伯和大堂哥。 虽然百般不愿意,但基本的礼貌得保持,林子墨站起来,微微躬身:“大伯、大伯母、大堂哥好”大伯母“哼”了一声,看都没看林子墨一眼,扭着胖胖的身子,走进了院子。后边的大伯忙道:“子墨忙着哪?别理你大伯母,她就那样。” 前边的大伯母“嗷”的一声跳了起来,吓了领包子的孩子们一跳,顾不上在领包子,四下忙散开。大伯母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掏出一方绣花手帕,捂着眼唱戏一样哭起来:“我命苦啊!嫁进林家十几年,没功劳还有苦劳,如今,人家都把我当做傻子啊--------,男人不争气,大片的家业被老不死的便宜了别人啦--------。老天爷啊!你不让人活啦!”唱做念打,不时偷偷从帕子的缝隙里,看院子里的人的反应。 哦,林子墨明白了,这是昨天听大伯他们回去说了家里的变化,今天来找便宜了。院门外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看热闹,黄氏早就走出大厅来,气的浑身发抖,林怀德忙搀着她安慰:“娘,不要气坏了身子,你去屋里坐吧,我去看看。”周氏的脸也煞白:“是啊娘,您的身体要紧。” 看到林怀得俩口子这么孝顺,族长和老辈子长辈们也欣慰。族长上前一步问道:“林怀义,你们自从分家就没回来过,一回来就哭嚎,这是干什么哪?”林怀义的脸一阵青一阵红,结结巴巴地:“族长,没、没什么事,就是看看我娘。” 族长看着他我窝囊的样子叹口气:“看你娘就是这么个看法?是气你娘来了吧?”林怀义羞愧地低下头,喃喃地说不出话。刘氏一骨碌爬起来:“正好族长在这,我们请族长作主。”族长厌烦地看着她:“有什么事要我做主?”如果可以,他真不想看这女人一眼。 刘氏一指黄氏:“我要告我婆婆偏心,把这么大的家业留给二儿子,不管大儿子,我要求重分家产。”林子文在后边偷偷地拽他娘:“娘,您在说什么呀?赶紧回去吧。”刘氏一把甩开他的手:“一对窝囊废,让人家骑在脖子上拉屎都不知道反抗,活该家产没你们的份。” 族长扶额:“刘氏,怀德家的产业是你们分家后所得,和你家没什么关系了。”刘氏掐着腰一撇嘴:“肯定是我婆婆在我家走后,拿出什么传家宝了,不然为什么短短时间二房这么发达。这传家宝也要有我家一份。” 周氏气的上前道:“什么传家宝?当初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还剩下什么你不知道?这份家业是子墨卖了药方子赚来的,跟你没关系。”刘氏当然知道这些,不过,怎么也要沾些便宜,眼珠一转道:“他一个小孩子家,有什么药房子,肯定是传家的。”周氏无奈,只好把林子墨的话复述一遍。旁听的村人这才知道林家家财来的原因,不由议论纷纷。 刘氏眼看占不到便宜,耍起了无赖:“我不管,子墨得到药方子的时候,还没分家,这钱也要有我一份,不然我就去上告。” 族长目光严厉起来,族里好不容易出了这么聪明的几兄弟,还要仗着他们给族里争光,他绝不允许有人破坏:“刘氏,不要在这里胡搅蛮缠,在这么无理取闹,我就开祠堂逐出你去。”刘氏一怔,知道族长说的不是假话,当下也不敢在撒泼,可看到林怀得家的大宅子又不想放手。当下坐到地上哭道:“我苦命的儿啊,你虽考上县试,但也没钱去考府试,与其眼巴巴地看着别人发达,不如和为娘一起去了吧!呜呜-----------” 刘氏改变策略,族长也没了办法,何况林子文确实考上了县试,如果能一起考府试,说不得没准林家村又添一名生员,当下转头望向了林家一家。 第32章 黄氏也没了主意,刘氏撒泼她还能说两句,但是子文也是她的孙子,让她也不好说话,叹了口气,退回了厅里坐下,只是林子墨注意到,老人的眼睛里充满了落寞。林怀德为难地看向脸色铁青的周氏,周氏把脸扭向一边,一时院子里只剩下刘氏长一声短一声的哭嚎。 林子墨看这样不是办法,弄得太僵,奶奶心里肯定不好受。大堂哥对他们也不错,他家得始终承情,想了一下,悄悄趴在林怀德耳边说了几句,林怀德大喜,这办法不错,而且是小儿子的主意,想必周氏也不会怪罪,忙对着族长道:“组长,我们毕竟是亲哥俩,没个我发达了,看着侄子不管的道理,我看这样吧,不光这次科举,只要子文能往上考,哪怕到京城考状元,我也给出全部费用。” 黄氏眼里湿了一下,低下了头,她知道这样委屈了二儿子一家,但是她也没办法,儿子、孙子都是心头肉,用针扎哪一个都疼。虽然这个儿子不近她意,但毕竟是身上掉下的肉,儿子可以不疼她,她却永远放不开儿子,这句应了那句老话,可怜天下父母心! 周氏气的脸煞白,但温柔和善的脾气让她做不出当场反驳丈夫的事来,扭头钻进了厨房,来了个眼不见为净。围观的众人议论纷纷,无不赞赏林怀德家大义,说不知道当初大房一家怎么对待二房的?谁知刘氏蹭地一下蹦起来,这个高难度动作,令她浑身的肥肉一起颤动,叉腰道:“这就完了?太抠啦,我们家子文还要娶媳妇,也得有营养,这样吧,也不多要,就给我们一百两-------不,一千两银子算了。” 周围的人看傻子一样看她,这人的脑筋不是一般的有毛病!林怀义的脸阵青阵红,好像调色板,这时再也忍不住,大吼一声冲上来举拳就打:“你个泼娘儿们,在这样没脸没皮,我打死你,给我滚!”老实人终于发了脾气,两个人滚成一团。 林子文忙上前把爹娘拉开,把刘氏推到一旁,小声地:“娘,不要闹了,您还不嫌丢人啊?”刘氏被震住了,喃喃地:“干嘛?干嘛?给就给,不给拉倒,干嘛发那么大脾气,我还不是为了咱家好?” 一院子的人无语,简直比唱大戏还热闹。族长抚了抚胀痛的头道:“就这样定了,怀德家大义,如果你家再出幺蛾子,这样都不算了!” 刘氏挽挽散掉的头发,又精神起来:“行,我家就吃点亏,这样定了。”大着嗓门又叫:“老二家的,赶紧给我们收拾两间屋子,让我们住下。”林子墨皱眉,为了大堂哥花点钱没事,但是这一家子再贴上来万不能。 厨房的周氏一声不吭,院子里也没人说话。尴尬了半天,屋里的黄氏开了口:“老大家的,刚刚的事就算了,不过你两家已经分家,这边是老二家的新房,没你们的份,要住的话,回老宅去吧。” 刘氏进了屋,一屁股坐下,摸着客厅里新家具,一脸的羡慕:“婆婆,别这么说,好赖一家人,我家也不是赖在这里,等清明子文他们上完坟,和他爷爷说说过了县试的事,我们就走。你看看老宅没人收拾,也住不了人不是?” 黄氏早就清楚刘氏的性格,哪敢留下她:“赶紧走,让人和你们一起去收拾,这里没地。”说着叫小树小苗:“你们一起去老宅子帮着收拾一下,抱几床被子,提些菜过去。”小树他们巴不得把这几位送走,高声答应,找推车收拾。 刘氏一看实在留不下,当下屁股一扭,白了屋里的人一眼:“好好,没人留我们,子文,咱们走了。”说着,拿起一个篮子,把刚出锅的包子捡了一篮子提着,吆喝小树他们:“赶紧底,看看这些下人怎么干活的?这要是在我手里,早提脚卖出去了。” 终于,刘氏被是在难堪的林怀义父子,一起拉了出去,等那一家子走远,院子里的人不由长出口气。 清明节还有四天,这几天林子墨把脑子里记的关于种地的记忆写了一下,他自己本身不是种地的出身,一切东西只限于书面。理论联系实际,只能依靠林怀德了。玉米和黄豆一起套种,即提高产量,也能养地;棉花掐尖能提高产量;旱烟叶子煮水可以防治一般的病虫害等等。加上前几天给林怀得写的,简直是一本农书。 林怀德还把六爷请了来,六爷种了一辈子庄稼,经验丰富。等林子墨给他解释了一番,六爷激动的全身发抖:“墨哥,真要是能成功,我代表所有的村民谢谢你,这下子大家可以吃饱了。”说着,脸上老泪纵横。没有挨过饿的人,是不能体会这种能吃饱饭的心情! 一行人还看了新育的红薯苗,掀起厚厚的草帘子,刚冒出头的小芽,绿油油地一片,在这到处光秃秃的时候,特养人眼。 农场里的养猪场也已经开工,林子墨重点交代了必须保持环境卫生,每隔一段时间用白灰消一下毒。 忙忙碌碌中,清明节到了。一大早,一家子早早起来,吃过早饭,和过来的林怀义父子一起,抬着摆的满满祭品的大笸箩,抱着卷好的烧纸,提着几挂大鞭,一起去了坟地。 阴沉沉的天乌云翻滚,下着毛毛细雨,弯曲的黄土小路开始泥泞,撑着油纸伞的上坟人络绎不绝。野生的杏花已经开放,粉红的桃花也打了花骨朵,飘摇的柳枝泛了绿,冒出一个个嫩绿色的小柳芽。 已经有上坟的子孙祭拜完开始放鞭炮,凄凉的鞭炮声时断时续。先在老祖坟前摆好供品,烧好纸,然后,林家众人才拿铁锨填好自家老爹的坟,荒草拔光,把祭品摆好,点上烧纸,一群人跪了下来。 林怀义磕了一个头,哽咽道:“爹,你老人家安息吧,如今你四个孙子俱都中了县试,再过几天就要到府里考试了,请爹保佑他们,为林家列祖列宗争光。” 回家的途中,林怀义佝偻着腰走在前边,鬓边的白发随风飘舞,四十岁的年纪却老态龙钟。林子墨想--------大伯也是压力很大吧?父亲的惨死,猛然破碎的家庭,让他从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书生,到扛起一家的生活重担,在摊上混刀肉一样的老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性格不能自立,也导致了大伯的悲剧。 第33章 告别了哭哭啼啼的黄氏和周氏,林子浩三人,加上林子文,一同上了去府城的路。本来林怀德要亲自驾车送,但是四个人和欧阳志一路同行,欧阳家的护卫就跟了十几个,连拉行李的一起算,一共五驾马车。欧阳志带了两个小厮侍候,林子墨几人都上了他家的豪华马车,林小树驾驶的马车成了专门的行李车。 欧阳家的马车是专门出长途的车,豪华奢侈。车厢板壁油成了深棕色,前边不是普通的车门帘,而是两开的木头车门,门上高高翘着遮雨檐,檐上雕刻着花鸟,门上边镶着琉璃窗,虽不透明,采光还是可以。宽大的车厢里,红木地板上,钉着红木的小方桌,固定在上边的木托盘里放着南方来的水果。 周围的地板被波斯厚地毯铺严,放着几个柔软的红缎子靠枕,坐在上边特舒服。通过和欧阳志闲聊,林子墨知道,去往府城大概三四天的路程,州城要半个月,倒是京城比州城还近些,也大概在七八天的路。 府城和州城都在他们县城的西边,京城则要一路向北行驶。一路上有欧阳家的人引路,再加上临近京城,多是大道、官道,几乎是畅行无阻,第四天中午早早到达了利州府。 利州城门和城墙,远比县城高大雄壮,蜿蜒的青砖城墙,一眼望不到头。街头更是繁华了许多,店铺二三层楼的更是比比皆是。欧阳家在府城里也有一所二进小宅子,专供欧阳家的子弟来考试暂住。 林家几兄弟没推辞过,被欧阳志一起拉了来。这幢院子不算大,胜在精巧细致,很有点江南小桥流水的架势,住着既舒服又养眼。 屋子里不再是大炕,全是雕花大床,一层层轻纱幔帐垂着,富贵满眼。林子文和林子浩他们眼里没这个,刚一住下来,就捧住书本陷了进去,真正做到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而欧阳志要去四处拜访欧阳家的故人,于是,诺大的院子里,只剩下林子墨吊郎当。 林子墨心塞啊!好容易来趟府城,不看看这古代的三流城市,不是白来了嘛?于是,偷偷带着林小树,趁着众人没注意溜了出去。 府城里比县城繁华了不少,各种酒楼、饭庄比比皆是。林子墨带着小树溜溜逛逛,吹糖人的,能吹出人物、花鸟等的各种造型,女孩子们戴的头花制造的姗姗如生,各种花型的铜制、银质的小饰品精巧可爱。 林子墨像个纯粹的乡下土包子,看什么都好奇,把他认为好看的东西,给奶奶、娘和小妹买了一堆。各种风味小吃,也吃了个肚圆。不知不觉中,偏离了大街,走进了一条有点杂乱的小巷。 巷子里不少穿着困苦的人,来来往往地忙着。几个瘦的只剩大眼睛的孩子,蹲坐在墙边,看着过往的人。林子墨最看不了这个,正要寻找门路离开,前边传来一阵吵嚷:“新来的就是不懂事,你大爷还没找到活干,你他娘想半道截胡吗?”另一个嚷嚷:“别跟他废话,揍他娘的。”接着,“乒乒乓乓”打人的声音越来越近,一群卖苦力的汉子,围着一个大汉乱打,大汉也不还手,抱着头一边挨打,一边跑。 林子墨知道在外地不能惹麻烦,拉着小树往边上躲了躲,没想到,一个大汉用拳头打还没用,抄着一把大铁锨一下朝挨打的汉子拍下,把他一下打翻在林子墨脚边。 看着汉子嘴边流出的鲜血,和那群还不依不饶的大汉,没办法,林子墨只好掏出一把铜钱往远处一扔,嘴里大喊:“快点抢钱啊!”大汉们一愣,顾不上倒在地上的汉子,一窝蜂跑了过去捡钱。 林子墨忙和小树搀起地上的汉子,一溜烟跑出了小巷。直跑出老远,几人才气喘吁吁地停下,汉子喘了几口气,弯腰施礼:“谢谢这位大爷救了小人,小人无比感激。”近距离看这个汉子,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小麦色的皮肤,一脸的正气,近一米九的大个子,让林子墨仰头看着他。 “为什么这帮人围着打你啊?”汉子憨笑一声,挠挠头:“我这几天没饭吃,到那里等人雇佣,人看我能干,好些人抢着雇我做活,抢了他们的活路。” 真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卖点苦力都这么竞争。“那你以后就别去那地方了,去别处吧。”汉子愁眉苦脸:“我们的镖局解散了,一时找不到活干,别的地方也这样,我被赶过三次了。”本来要走的林子墨好奇了:“你在镖局干过,手拳脚功夫应该不错啊?为什么那些人打你不还手?”汉子又憨憨地笑:“那些人都是普通人,我出手怕重了,大家都不易,抢了人家的活,还不让人打几下?” 林子墨心里一动,家里这些日子过的飞速好转,一旦有钱的名声传出,怕是断不了屑小,自家又不想欧阳家有着百年底蕴,什么样的下人都不缺。这种会点拳脚的护院是现在急需的。而眼前这人看着就忠厚老实,也许能为自家所用。 于是试探道:“就是你们镖局解散了,像你这样的,也能在别处找到活干吧。”汉子挠挠头:“州城是有以前的朋友能给介绍个活路,只是我以前邻居的一个小兄弟身体不适,他爹娶了个后妈,只用他干活,却常常不给饭食,需我不时接济,因此难以远离。” 准准的好人哪!用着这种人也放心:“我家住在乡下,需要几个护院看家,只是乡下不必这里繁华。”汉子眼前一亮,随即又黯淡了:“韩琦多谢大爷赏识,很愿意去,只是邻居的兄弟离不开我的照顾。”林子墨道:“这个也好解决,想必他家里也愿意让他每月挣钱,就让他和你一起过去做工好了。” 韩琦大喜,忙道:“不知道大爷家里还需不需要人?我们镖局解散后,不少人都去了外地讨生活,但还是有五个兄弟还没着落,每天和我一样四处找零活做。”林子墨问道:“不知道人品如何?奸猾的我家可不要。”“这个大爷放心,这几个弟兄想当初都是和我一处练武,一处讨生活,人品没得说。” 林子墨也没把话说满:“好吧,你领我看看,如果人品果然不错,可以一起雇佣。”没有底蕴就这点不好,如果是买来的下人当护院,那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有点能力的人,是不甘心卖身的,只有先雇佣了。 第34章 和韩琦说好地址,让他带着人到欧阳家别院找他,林子墨继续兴致勃勃地带着小树逛街,正出了一家绸缎布庄,嘱咐掌柜的把他买的几匹丝绸让伙计送回欧阳家别院,远远地传来几声大喊:“林大爷,林大爷,等一下。”林子墨好一会才反应出,这个林大爷叫的是他,忙回头望去,只见刚刚走掉的韩琦,拉着一个瘦小的男孩子,气喘吁吁地赶过来,到了林子墨面前,弯腰喘了几口气,拉着那个男孩子恳求道:“大爷,这就是我刚刚说的邻居小五,他家里人要把他卖给一个糟老头子,请大爷帮帮他。” 林子墨打量一下他身后的男孩,干瘦的小脸,掩不住清秀,两只大眼睛怯怯地看着他,眼睛里一股化不开的愁绪。林子墨温和问道:“小五是吧?你多大了?愿意跟着我到乡下吗?”小五忙点头:“大爷,我十二岁了,什么苦都能吃的,干活也很利落,吃的饭也不多,请大爷收下我。”林子墨正要再说,四五个男女老少呼啦啦围了上来,一个三十多岁,满脸阴狠的妇人一推韩琦:“好你个小子,你说你拐带小五干嘛去?我们家这就去衙门里告你,让你吃官司。”韩琦把浑身簌簌发抖的小五拦在身后大嚷:“你个不要脸皮的泼妇,你说你把小五卖给个糟老头子按了什么心?那个有怪癖的老头子已经坏了好几个男孩子的性命,你不知道吗?” 妇人看了一眼跟在身后一个汉子,心虚一下,马上叉腰叫喊:“你是个什么东西?管我们家的事,那位老爷家是个大富人家,小五过去是享福去了。”韩琦大怒:“放屁,你怎么不让你的亲生儿子去享福?落在那个变态老头子手里有好吗?”周围围上来的众人听出了岔口,一阵议论:“原来是后娘啊?怪不得要卖掉孩子。”另一个道:“我知道那小伙子说的老头,是前街的石老爷,专门买小男孩祸害,已经死了几个了,如今把注意打在了这一家,可怜的孩子。” 林子墨脸已经成了锅底,把人卖掉就算了,没想到卖到这样一个人家?韩琦冲着妇人身后的黑瘦汉子叫:“陈叔,你就忍心把小五卖到这样的人家吗?”黑瘦汉子满脸的皱纹,一脸的苦相,诺诺地:“孩子娘,要不别卖孩子了吧,我多去挣钱。”妇人一阵大骂:“呸,没出息的男人,老娘嫁了你倒了霉,一天福没享过,如今那没用的小子能卖三十两银子,就该为家里出把力,也不枉家里养他这么大。”周围人一阵抽气,汉子不再说话,双手捂住脸蹲下了身子。 韩琦急了,咬咬牙,拉着小五跪在了林子墨面前:“林大爷,请您发发善心,买了小五,我愿意一起签卖身契。”三十两银子能买三四个小厮,韩琦生怕林子墨嫌贵,把自己一起搭上。林子墨常出一口气,没想到电视里的情节在他眼前上演,真是心塞,也可怜小五:“可以,让他家写下身契。” 那个妇人打量一下林子墨,眼珠一转,改了口:“这位公子想买?好啊,我家小五很能干活,让他干什么都行,五十两银子不二价。”众人一阵嘘声,太无耻了,林子墨终于见识到了无耻无下限,自家大伯娘和她比起来,只是贪小便宜了点,先在看看,幸亏没遇到这么个人。 “这样啊,那我不买了。”林子墨冲着急的韩琦使了个眼色:“韩琦,你们的事我管不了,不过,衙门里应该能管这种后娘虐待前妻之子,并且要卖到肮脏地方的事。”一个人能卖到三五十两银子,没猫腻别人都不信。 妇人着了慌,自家父母卖孩子也许官府不管,但是,后娘要把孩子卖到不好的地方,这种事民不告官不究,一旦有人上告,官府绝对会受理。忙满脸媚笑地:“这位爷,我和您开玩笑呐,就三十两吧,小五归您。”林子墨“嗤笑”一声:“谁家会花三十两银子买下人?十两,爱卖不卖,韩琦,你们准备到官府告状。”韩琦忙道:“是,我听大爷的。” 妇人恨的满脸扭曲,但是也没办法,这一闹,小五是绝对不能卖到先前的人家了,可别的买主只肯出个六七两银子,咬咬牙,踢了一脚蹲着的汉子:“还不去写身契?难道还要老娘去吗?” 拿着写好的身契,黑瘦汉子递给林子墨旁边的小树,诺诺地:“还----还请大爷能善待小五,这孩子不易。”林子墨眼皮都没瞭:“这时候说这话了?你家里卖他到火坑的时候怎么没话?你不配做他的父亲,说着也不管那个汉子,带着几人扬长而去。 韩琦介绍的五个大汉都不错,林子墨考察好了都留下了,又买了两个男孩,和几个丫鬟、仆妇,府城里的下人一般都□□过,买到家里就能用这顺手,能大大减轻奶奶和娘身上的活计。侍候林子墨分配了一下,小树为书童,新来的护院刘云一起跟了林子浩;买来的书童小扇和护院杨欣跟了林子翰;小五改名小砚,和韩琦一起跟了林子墨,连林子文都给他了个小书童。 至于家里添了这些人,林子浩和林子翰没说什么,一切都由林子墨做主,家里的人都有了默契,子墨以后可能走不了仕途,学着打理这些庶务也不错。 转眼府试考完,林子浩有稳居第一,欧阳志第三,林子翰和林子文分别居于第二十多名和第三十多名,林子墨则吊了个尾巴,勉强入了围, 因为一个月后又是院试,大家懒得再来回奔波,捎了个信回去,一起等待起了院试。 苦读的光阴飞快,林子墨每天陷入试题海里。欧阳志通过关系,找来历代的考试卷,仔细推敲府里学政的文章思路。 小砚和韩琦侍候林子墨非常精心,发自内心的感谢,让两人比别人更是忠心耿耿。小砚很快进入了书童这个小厮的角色,样样比起林子墨自己都细心,让林子墨很不好意思。没想到到了古代,真正当起了大爷,小砚只差等林子墨大完给擦屁股了。 府试还是赵学政出题监考,又整整考了两天,让欧阳志呕的是,他怎么努力,林子浩又是稳居院试第一,他第二,白瞎他被家里压制这么些年,结果没考过林子浩。林子翰和林子文在中下游,林子墨又吊了个尾巴,险险和大家一起成了大汉朝的秀才一枚。 赵学政很欣赏林子浩和欧阳志的学问,在大家拜访他时,极力挽留他们在府里上学。这样高尖端的人才,在哪个学堂,将来考举人时,给哪个学堂争光。大家对视了一眼,由欧阳志出面婉拒:“学生们很感谢老师的看重,只是如今我们都在跟随陈先生学习,实在有些不便。” 赵学政正抚着三缕胡子,闻言差点揪下一缕,急问:“哪个陈先生?是不是大学士陈如老先生?”赵学政倒是听说陈先生在老家守孝,只是以他的资历,当然无法靠近,当下说:“怪不得?你们几个小小年纪读书都不俗,原来有陈先生教导,是老夫唐突了,你们回去和陈先生好好学学,对以后的科举大有好处。”几人忙立好身体答应:“是” 至此,林家几兄弟才知道,他们一直跟随的陈先生,竟是四品大学士,陈如先生才名满天下,想他给指点功课的学子不知凡几,跟着欧阳府沾光,竟是做了这位的学生,这真是祖坟福星高照,林子文眼里的羡慕,都已经实质化了,他娘要是不这么作,他也能跟着一起沾光吧! 第35章 回去的旅程快了不少,和欧阳志在县城分开,林小树就打马先飞奔了回去。这次回来的人多,家里下人也越来越多,办事少了代步工具很麻烦,所以林家不但多添了一辆马车,还买了几匹马,护院们都骑马回来的。 远远地看到村口站了一大群的人,刚刚到了村口,“噼啪”的鞭炮声响起,以林怀义、林怀德和族长为首的人全都迎了上来。几个人忙都跳下马车,上前大礼跪拜,都口称:“不孝孩儿们回来了。” 林怀义和林怀德满眼的泪水,上前搀扶:“好、好,回来好。”一家四个孩子,一次性考上秀才,这在大汉国都不多见,林姓族人都脸上光彩万分。 族长一挥手,上来几个年轻男子,把手里的大红花交叉绑在了几个人的胸前,敲锣打鼓地在林家村仅有的两条街上转了几圈。 看着身上活像电视里新郎官的打扮,林子墨哭笑不得。但看向几个哥哥满脸红光,四处向村民们拱手致谢,那副志得意满的样子忽然释然。是啊!人们一直说,富贵不还乡,有如锦衣夜行!林家村虽不大,秀才也不是多高,但是它代表了几个人的努力。代表了村民们的认可和尊重,这时鞭策几个人更加向上的动力,谁也没资格笑话。 看热闹的人,人山人海,林子墨注意到许多人都不认识,仔细看一下,应该是外村的村民来看热闹,这更是引起林家村人们的热情,直簇拥着几个人多转了好几圈才罢。 好容易回到自家门口,奶奶和娘早等在了门口,奶奶身上穿着平时不穿的酱红色福寿纹缎子大袄,林福家的小心地扶着她,娘身上则是深红色绣牡丹花交领袍子,两个人具是满头珠翠,满脸笑容。小妹林雨穿了一身粉红色的绸子衣服,头上带了几只小珠花,皮肤白皙,清秀异常,带着林小苗站在那里,很有点淑女范。 新买的的几个丫鬟、仆妇都低眉顺眼地站在她们身后。大伯娘和林云则是满脸的酸气,不时嫉妒地扫描围绕加个人身边的下人,连亲儿子林子文到了身边都没发现。 大家热热闹闹地进了院子,院子里几十个忙活的人,院子一侧搭起好几个炒菜的台子,林怀德笑呵呵喊道:“大家加快点动作,今晚都不醉不归。”这些人大部分都是本村忙红案(娶媳妇时忙灶的人)的,闻言轰然答应一声。 虽然赶路没有几天,林子墨精神还是有点萎靡,被奶奶拉着手一路走回大厅,并不用和几个哥哥一样四处应酬。村里的人都可惜地看着他被药水糊的黑黄的脸,这孩子以前长的挺水灵的,谁知道出去读书,也不下地干活,这脸色越来越难看,要不然,凭借县里最小的秀才公身份,将来肯定能娶一个大家闺秀的。 林子墨并不知道这些,跟奶奶到了屋里,小苗立马端上了一碗冰糖燕窝粥,小砚有眼色地上来帮着他卷好袖子,林子墨小心吃了一口,甜津津地解渴又解饿,笑道:“奶奶,咱家里什么时候开始有这些东西了?”虽然乍富,奶奶和娘还是没有大户人家的自觉,平时仍旧很节俭,这些奢侈的东西连想都不会想的。 奶奶一脸的笑,爱怜地摩梭他的后背:“咱家的高粱酒酿出来一批,度数很高,欧阳家二老爷说是全国都没有这么烈的酒,拉走时,亲自过来了一趟,让加大酿的斤数,这些都是他送来的,还有好些呐,奶奶慢慢给你炖着吃,养养你的身子,看你瘦了好多了。”说着,眼睛红了起来。 林子墨放下碗,拉着奶奶的手:“奶,我没事,就是有点累,养两天就好了,这些东西您老人家也吃。”奶奶点头,含泪带笑:“好、好,我们都吃,反正家里现在钱多,等回头连你几个哥哥都炖些补补身子。”这些孙子都给她争了光,心里不是不疼的,但是,最惦记的还是这个最小的孙子。 “哎吆,婆婆,也给我家子文些吧,那也是您的孙子,读书也很累。”说这话,胖胖的大娘母女俩走了进来,身上裹着老紫色茧绸衫子,大饼脸上摸了厚厚的一层□□,一说话“簌簌”地往下掉,两边脸蛋上还偏偏摸着圆圆地、红红的胭脂,猛一看,特像白骨精的妈。 而身后跟随的林云,除了衫子是大红色的外,几乎和她娘一样的装扮,扭扭捏捏地甩着粉红的帕子,很自持秀才妹妹的身份。 “噗”林子墨嘴里的燕窝粥喷了出来,一连串的咳嗽声传出,这对母女特逗了,刚刚还没注意,这时要闹哪样?不知道不这么作,还显不出这么难看吗? 小砚忙上前给林子墨拍打,小苗拿抹布把地擦干净。大伯娘嫌弃地用帕子捂着嘴:“子墨至于吗?跟你家要点燕窝给你哥吃,你就这么吃惊?这么舍不得?”身后的林云也做起了同样的动作,用帕子捂着嘴,眼睛撇着他。 哎吆,林子墨连咳嗽带笑,都快岔气了,他决定,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还是舍点财,挥挥手示意小苗:“给大伯娘拿一包燕窝,一包冰糖。”这时候还没有白糖,只有红糖和冰糖,冰糖以其稀有程度,一直价格高居不下。 奶奶心疼地递给他一碗水,剜了眼作怪的大儿媳:“别整天东走西串的,在家里给那爷俩做点好吃的补补。”大伯娘不乐意地扭扭肥胖的身体:“哎呀,娘,我现在是有身份的人,家里有雇的老妈子,不用我忙活。”说着,结过小苗递来的燕窝和冰糖,一个扭带着女儿,娘俩动作一直地走了。 林子墨又笑了起来,以前也没看这对母女这么奇葩啊!转头问奶奶:“大伯娘这时怎么了?”奶奶叹口气:“她这些日子总这样,说是自己不但是秀才娘子,还是以后的状元娘,等着子文给他挣诰命哪!整天也不干事,带着云儿四处溜达,不知从哪学的,还端着架子,说是要找个好保门觥! 幸亏大伯家不在村里常住,一两天祭拜完祠堂就回县城了,不然的话,这种苍蝇式的人物,大的妨碍没有,但能恶心死你。 祭祖的形式很隆重,大开了祠堂门,摆上丰盛的供品,合族的男丁俱都站在门外,林子墨几个在族长的指点下,拿着香郑重地跪拜了祖宗牌位,把几人的秀才身份标牌另抄了一份,烧给了祖宗,以示给家族争了光。 第二天林子浩和林子翰他们就回了县城读书,林子墨身体还不行,又休息了两天,林子文虽然很想和他们一起去读书,但是林家人自知在陈先生面前没那么大面子,无奈下,林子浩想了个法,答应过一段时间,就把陈先生指点的读书笔记给他一份,也算还了林子文以前的情,这才打发走了那一家人。 又养了两天,林子墨才歇了过来,跟着林怀德把家里的地都转了一遍。家里几个人也不在乎林子墨考学怎么样了,只要他好好活着就行,学着打理一些庶务也好。 一个多月没回来,宅子旁边的地里欣欣向荣,果树大多数都长势良好,小苜蓿绿油油一片,用栅栏圈起的几亩地里,长成的鸡鸭“呱呱”乱叫,挖成五六亩地的池塘,荷叶铺满了大半,不时有小鱼儿跳出水面。 林子墨问道:“爹,引水前用生石灰消毒了吗?”不消毒的话,鱼儿很容易生病。林怀德一脸的笑点头:“消了,切碎的苜蓿和麸皮、骨粉搅拌的饲料,鱼儿也很爱吃,长得很快。” 水塘旁边的土山包已经压实,顺着青石板铺成的一级级台阶上去,顶上建造了一个八角亭,青砖打底,上边纯实木的顶子,被四颗粗大的木柱支撑,红柱翘梁,描绘着花草,坐在里边的石凳上,再在石桌上摆上一壶茶,看着周围的景色,啧,这日子不要太滋润哦! 农庄的田地规划的很好,整齐地种植着麦子、玉米、黄豆、红薯等,麦苗已经有了成人的腿肚子高,有了充足的肥料,长的绿油油的。林怀德抚摸着麦苗,像在抚摸一个孩子:“子墨啊,有了养猪场充足的肥料,今年的麦子每亩地能多打二百斤,这是爹以前没想到的,那时候就上愁肥料不够,想不出这法子啊。 林子墨笑道:“想出这法子,那是咱家也没这条件,爹不用自责,我看现在爹管理得很好。”说起这个,林怀德满脸红光:“要说爹在外边说话不行,这干活的套路还是熟悉的。”指着玉米和黄豆套种的土地,感慨道:“看看这个,按你的法子,这玉米长势好,黄豆长势也好,看来庄稼也需要空隙啊。” 林子墨笑了:“这都是爹管理得好”走到红薯地边,指着挤成一片的叶子道:“爹,这红薯叶子不能这么密,适当地割掉些,给它们也留点缝隙,地底的果长的大,割下来的红薯叶子养猪最好,嫩的部分咱们炒菜吃也行。” 林怀德惊讶:“人也能吃吗?我还以为这样长得壮壮的好呐。”林子墨肯定:“能吃,营养也好,待会回家摘些捎回去吃。” 又看了看养猪场,办的也很好,一排排干净的猪舍,跑着活泼的小猪,养猪的妇女们穿着紧身衣袖,肥肥的裤腿也用布条缠了起来,看着很是利落,对陪着的庄头道:“就是这样,一定要保持猪舍的卫生,几天就用生石灰消遍毒,如果发现有猪打蔫,一定不能犹豫,马上隔离起来观察。”庄头连连点头:“是,我记得住三少爷的话。” 总之,一切林子墨都比较满意,这才告别家里,被林怀德送去县城学堂。 第36章 陈先生对于这次林子浩考试异常满意,好似决心把他和欧阳志培养成真正的头名状元。每天的课业又增加了不少,可两人甘之若愈,连林子翰的学习劲头也开始疯狂,只是苦了吃了挂落的林子墨。 虽说林子墨掉了个车尾,但是他年纪小啊!陈先生对林家兄弟绝对另眼相看。这个另眼相看,就是林子墨的左手掌心,三天两头的挨打,要不是他有个成人的灵魂,早就支持不下去了。不过,其中的作用也不是不大,林子墨为了不挨打,课业被动地飞速进步,让林家兄弟看着又疼又爱,还没办法。陈先生可不知道林家不准备逼林子墨科举,让林子墨自己转学又不可能,只好咬牙坚持下去。 日子在学习中过得飞快,红薯收获季节来临,正好赶上休沐,几兄弟一起回了村里。一家人正在家里的大厅谈论明天的红薯收获,林怀德守着地,每天眼看着庄稼的一天天变化,尤其激动:“没想到子墨说的这个法子真成功了,不但不用多少种子,收获的红薯还大,我昨天扒回来一窝,个个都有三四两以上。”搓了搓手,点着了一锅烟,长吸一口:“如果地里其他红薯也是这个样子,那以后村民们都不用挨饿了,”说完,还感慨地叹口气,没挨过饿的人,是不能体会其中的意义的。 已经养的有些富态的老太太接过丫鬟小环递过来的茶,也说到:“是啊,看到那些挨饿瘦的不成人形的孩子们,我每回都心疼,以前咱家没那个能力,这回可要好好计划一下,能帮就帮点人。” 正说着,林福进来禀报:“刚刚欧阳府有小厮来报,明天请老爷在地头等等,他家有人要来看咱家收红薯。”林怀德点头,从当初开始种植时,欧阳家就很关注,明天过来也不稀奇,当下道:“让他转告,我们一定等着。” 第二天吃过饭,林怀德就带着几个孩子赶去了农庄。刚刚和等在那里带着佃农们的庄头说了两句话,远远地一阵烟尘升起,一队马队驰了过来,马上都是彪形大汉,个个带着佩刀,威风凛凛,来到近前翻身下马,站立两边,也不说话,静静地看向远处又一队人马。 林怀德都蒙圈了,他哪见过这个?欧阳家没这么大阵仗吧。眼光不由自主看向林子墨,如今形成了习惯,有事就想看林子墨。 林子墨摸摸下巴,光是欧阳家肯定没这阵仗,嗯,肯定是他家上次说的身后的大靠山来了。红薯别看是贱物,如果他家这次真能成功,全国推广开来,那就不是小功一件了,能上升为国家大事,有大官过来查看,并不稀奇。 对父亲使了个放心的眼色:“没事的爹,你该干嘛就干嘛,不要受影响就可以了。”只要进退不失仪,没人会要求乡下人如何。 说话间有一队人马到了,下马两边一分,闪出中间的几个人。只见欧阳少华和欧阳志小心陪同一个人缓缓走进,只见他头戴白玉逍遥冠,身穿墨绿色绣新绿色竹子的夹纱长袍,上好的白玉佩压着袍角,刚进五月的天,手里就拿着一把带着红穗头的折扇。再看脸上,微浓的眉毛下,是一双丹凤眼,开阖间闪出精光,挺直的鼻梁,微厚的嘴唇紧抿,肩宽背厚,长臂蜂腰,小麦色的皮肤,二十左右岁的年纪,威风凛凛,帅气中带着无上的威严。 林子墨只觉心里一跳,这正是他的菜啊!这是他自那个负心人后,第一个有感觉的男子。可惜啊!在看看这个男子的左右,如此有身份的人,不可能跳到他的碗里来。 看着几人在随从的帮助下跳下马来,林家父子迎上两步,也不敢离近了,林怀德带着几个儿子弯腰行礼:“见过欧阳老爷,见过这位大人。”欧阳叔侄先看向那人,男子轻哼了声:“起来吧,不要因为本王耽误了事。” 父子几人大惊,看向欧阳少华,欧阳少华忙道:“这时本朝的靖亲王,你等当行大礼。”林家父子不敢怠慢,忙重整衣服撩袍跪倒:“草民、学生们见过靖亲王。” 靖亲王酷酷地点下头:“不用拘礼,起来吧,当以农事为重。”欧阳少华忙道:“王爷这次来,主要是看看红薯到底能亩产多少斤?先在动手吧。”林怀德不但怠慢,指挥着佃农们先把红薯秧割掉,后边用铁锨、大稿开刨,只一下子,一窝红薯就露了出来。 靖王爷忙着手,亲自拿起一个红薯端详:“不错,这个头挺大,如果全这样,红薯产量想来不低。”回头看了一眼:“来呀,拨二百名士兵帮忙,先看看一分地能产出多少斤。” 有了这二百人加入,活干得很快,划分出来的一分地很快干完,地头上堆了很大一堆红薯,庄头拿来一杆能打百公斤的大秤,把红薯用麻袋装好,两个士兵一麻袋一麻袋地过了秤,算了一下,一分地总共能打红薯四百六十多斤,这样换算下来,一亩地可产红薯四千五百到五千斤左右。 连靖王爷都激动的满脸汗水,这还是林家种的薄碱地,如果是土地肥沃的良田,产量当还高。挥了下手,靖王爷下令:“都去,我看看一亩地到底能打多少斤。”说着,发觉腿有点软,当下退到树荫下的凳子上坐下。 也许旁人不了解,靖王爷作为当今皇上唯一的一母同胞的亲弟,当然了解皇上的为难。虽然皇上登基以来,一直兢兢业业治理天下,无奈国库还是入不敷出,再加上南边海匪,北边鞑子犯边,养着百十万的军队,更是让国库捉衿见肘。他暗地参股下边的各地买卖,也是为皇上敛财,解些燃眉之急,但毕竟杯水车薪。 如今林家种出这么高产的红薯,而且还不挑地,那么,地处边关大军屯的薄地也能种植,当可大大减少军费的消耗。而且在全国推广开来,老百姓也能将就吃饱肚子,国库就能充盈些。而且听说林家在种植其他作物方面也有一手,当下朝唯一闲在地头树下的林子墨招招手。 林怀得并没有因为家里富裕,就不让儿子们干活,连他也一样,父子三个一起下了地。至于让林子墨在阳光下暴晒,林家父子都舍不得,所以他担当起了送水员的工作,给在地里忙活的众人送水喝,顺便看着王爷有没有事情吩咐。 看到王爷招手,林子墨忙屁颠颠地跑过去,深施一礼:“王爷见招,不知有何吩咐。”靖王爷眼里浮起欣赏的光。要说这林家真是不错,不但种出高产的粮食,三个儿子还一口气都考中秀才,就拿眼前这小孩来说吧,刚刚十一二岁的年纪,就进了学,可谓这一家都前途无量。 第37章 虽然对这个帅哥猛男冒了粉红,但林子墨可不敢挑战这个封建社会制度,施完礼低着头,双手交叉放于小肚子上,做出十分恭敬的样子。 靖王爷面瘫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暗赞:不愧是书香门第,虽然是乡下人,这礼节分毫不差,就是这皮肤太难看了些,如果改变不了这个黑黄色,实在有耐观瞻,注定将来入仕很难。他自然也猜不到林子墨来自后世,宫廷大剧看的太多了,□□差不多的人都能表现两手。而且,林子墨的皮肤是故意弄成那样。 当下温声问:“听说你家不但种出高产的红薯,其他作物也有了改良,可有效果?”林子墨忙答:“回王爷,也有些效果。”当下把玉米和黄豆套种,一年可以收获两季作物,等等------介绍了一遍。靖王爷越听越震惊,最后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急问:“这些可有凭证?”这是关系到民生的大事,马虎不得,自然得反复求证。 林子墨忙道:“王爷当看到红薯地了,如今才五月,收获红薯后当可再种一季玉米或红薯,八月半头收获后,马上种麦子,明年五月在收获,来回循环往复。”靖王爷一拍手:“好,收获红薯马上种玉米和红薯,只要能成功,我当可为你家请功。” 林子墨也激动啊!他自是知道一年两季作物稳稳能成功,有王爷给请功,好处自能落到他家,别人还不能眼红地。马上弯腰:“是,到了收获季,请王爷到时验收。” 说话的功夫一亩地完活,跟随的随从全部秤完,来报:“王爷,一亩地共产红薯四千八百余斤。” 靖王爷手里的折扇“啪啪”地敲打着:“那就是说,一年两季,可以产出上万斤的红薯了?”随从擦擦脸上的汗:“应该吧,按现在的亩产差不多。”旁边的欧阳少华忙贺喜:“恭喜王爷发现这样的宝贝,从此我大汉无忧了。”林子墨撇嘴,明明是他家种出来的,如今成了靖王爷发现得了。 随后,靖王爷对农庄里的一切都大加兴趣,在林子墨的带领下参观了一遍,也不嫌养猪场里味道大,还亲自进了猪圈看了看。玉米、黄豆套种,半大的小麦苗,谷子地里套种高粱,看的兴致勃勃。 对着林子墨道:“这些等到秋后收获,你家里详细写一份奏折,我去递交给圣上。”然后斜脸看林子墨:“你家能写奏折吧。”林子墨忙道:“我两个哥哥我文笔都不错,在有陈先生指导,写份奏折没问题。”靖王爷看着这小孩好笑,人家都是拼命表现自己,这位拼命推荐自己的哥哥。 想了想道:“陈先生?丁扰的大学士陈先生?”看林子墨点头,笑道:“怪不得能教出一门三个秀才,是他的话没问题,你们倒是好运气,赶上他丁扰回家。”林子墨道:“先生对我们大恩,多亏了先生的教导,才有我们的今天。” 靖王爷的午饭自然不能在农庄里随便吃,欧阳少华本来想请回他家的,但是靖王爷对林家兴趣很大,把带来的二百兵丁留在农庄继续帮忙,他则和欧阳少华叔侄俩,跟着林家父子一起去了林家村。 幸亏林子墨早就吩咐林福采购了一大批的菜肉,不用抓瞎,农家菜也没人要求精致,早就准备了起来。 自从拐入林家村的道路,不说靖王爷,连欧阳家叔侄俩都惊奇。在林子墨的坚持下,也是有了两万多两银子的收入,从林家村到官道的入口,都铺了青石板路,路两旁是林家栽种的桃树、枣树等,加上林间空隙里撒种的苜蓿草。绿油油的一片。林间不时传出鸡鸭的叫声,挖水塘推成的小土山高高悬在树梢上,山顶上的八角亭更是令人向往。 临近林家大宅,土山下的水塘里种的荷叶长的茂盛,不少才露尖尖角的小荷花苞,羞答答地站立在水里。正看得心旷神怡,大宅门前呼啦啦迎出一堆的人,族长、族老、各家有脸面的男丁,都兴奋地迎上来,呼啦啦跪倒一片,嘴里大喊:“林家村恭迎王爷。”靖亲王点点头并不说话,旁边跟随的随从大喊:“起。” 靖王爷甩蹬离鞍下了马,众人簇拥了进去。林家的饭食虽是农家饭,不精致,但胜在新鲜,现宰杀了两头猪,抓了刚刚长成的鸡鸭,茄子、豆角等更是菜园子里现摘,让靖王爷吃的很是满意,再加上林家酿制的高度酒,让他吃完饭有了酒意。 趁着酒意,靖王爷参观了林家的粉条作坊和酿酒作坊。粉条作坊在做今年上半年最后一批粉条,天气热了,粉条做的炖菜渐渐减少,得等八月份以后,天气凉爽在开工。 最后,靖王爷登上了土山的凉亭,林家下人忙把茶水送上去。能陪伴的人当然是欧阳少话,连欧阳志都会林家众人等在山下。 累的半死的林子墨不由腹诽:吃完了、喝完了,您就走呗!客不走,主不安,大忙的季节,一众人在这里干陪。听到他的腹诽,欧阳志不由笑道:“你这还矫情起来了,不知道多少人家想请王爷,王爷还不耐烦去哪。”林子墨撇撇嘴没说话,要不是看在靖亲王很酷很帅气的份上,他才没那么多的耐心。 正说着,“哒哒”一阵马蹄响,一堆人汗流浃背的赶了过来,为首一人五十岁左右的样子,胖墩墩地,边下马边擦汗。欧阳志忙道:“县太爷到了,上去迎迎吧。”一群人忙迎了上去见礼:“参见老爷。”县太爷抬抬手,焦急地:“靖王爷是不是在这?” 众人这才知道县太爷来的目的,忙抬手指向凉亭,县太爷急匆匆地过去,和站在山下的随从道:“清水县求见靖王爷。”一个随从点下头,顺着石阶上去禀告。靖王爷看了一眼下边点点头,随后县太爷进到亭子里低头听王爷讲话,离得远,林子墨只能看到县太爷不住点头,一句话也听不到。 不一会,县太爷躬身下了亭子,态度立马变了,对林家人很是亲热,拍着林怀德的肩膀道:“林老弟不愧是耕读之家,不但孩子们培养得好,种地也是好手啊!以后不要见外,有什么困难到县衙找本官,本官给你解决。”县官高兴啊!如果林家试种成功,虽然是王爷直接奏上,但功劳绝对少不了他的,这就是天大的政绩啊! 第38章 休息了一会,靖王爷又带队回了农庄。看着堆积如山的红薯,招手叫林怀德过去,林怀德有点怵头,因为怕王爷问话答不出出丑,本能地拉着林子墨一起过去。靖王爷有趣地看着这爷俩问道:“林怀德,你怎么拉着小儿子过来,不拉着你多才的大儿子?”林怀德脸上的汗珠子“噼啪”直掉,本来就紧张,又累了一天,说话有点不利落:“回----回王爷,小民家的小儿子一直对杂书有兴趣,对这些农事还了解,这些都是小儿交给我-------我的。” 好吗!一紧张,实话都说了,幸亏留个心眼,没把林子墨以前编的话一起说出来。靖王爷更有兴趣了:“哦,小秀才,你在哪本书上看到这些的?”小小年纪精通这些,可谓另类的天才。 林子墨忙躬身道:“学生家里四年前还算小康,爷爷有不少藏书,我因对杂书感兴趣,没事就看看。后来家变,这些书也找不到了。”靖王爷摇摇头,也不知道是不是相信:“可惜了。”说着,走到地边,伸手抓了一把泥土:“我看你家的地肥力不错,是不是有什么诀窍?” 林子墨有点佩服,穿的这么干净、精致,一点不在乎地抓在贵族们眼里肮脏的泥土,说明这不是个只会搂钱的草包王爷。当下道:“我家养猪场里的粪便,养的鸡鸭的粪便,这些都是好的肥料。” 靖王爷皱眉:“你说的这些都没法大面积推广,一般贫民家庭,养一头猪、几只鸡鸭都费劲。”林子墨想了想,化肥、磷肥他肯定造不出来,还得打别的注意:“还有一种绿肥也可以。”王爷转过身,眼睛发亮地看着他:“哦,快说一下,这都是利国利民的好事。” 林子墨一指堆积在地头的红薯藤:“这种就行,一般家里用不了这些,可以耕地时直接耕进土里,是很好的肥料;我家水塘边的地里种的苜蓿草;还有我们这里叫野豌豆,学名苕子的作物;南方还有种油菜,这些作物不挑地,不挑气候,有些在靠南边的冬天也可以种植。嫩的时候可以人吃,不论嫩老家养的牧畜可以吃,耕进地里,肥力很大。” 又指了下远处种着玉米黄豆的地方:“玉米和黄豆套种,不但可以增加产量,黄豆肥地也很好,不用担心一年两季费地,这些今年秋后应该也可以得到证实。” 靖王爷一直板着的脸露出丝微笑:“好,还是那句话,你们林家只要都成功,本王一定给你们请功。”拍掉手里的土:“还有一件事,既然红薯产量这么大,我想在你们全县推广,你家留下一半,其余让清水县衙收购,统一发放。”说着,冲一旁侍候的书童一百头,书童马上叫道:“清水县上前。”一直注意这里的清水县官,马上屁颠颠地跑来。 林子墨一咧嘴,今年的红薯粉条还是紧张,眼一转,自家的钱有作坊撑着,绝对够用,自家小门小户,一点底蕴也没有。两个哥哥以后走仕途,名声是多少钱买不来的,这是个好机会啊!忙冲着靖王爷和县官道:“王爷,大人,学生家里一直靠朝廷的庇护,才能有今天的生活,现在正是我们家报效的时候,除了留下的,其余红薯我们家无偿献出。” 靖王爷上下打量林子墨一眼,酷酷的脸上不禁露出欣赏。连胖胖的县官都暗挑大拇指:这孩子太会说话了。靖王爷转头看了一眼林怀德,林怀德也忙点头:“孩子的意思,就是我们家的意思。” 靖王爷“嗯”了一声道:“好吧,又当为你家记一功了。清水县,你可听清楚了?林家献出的这些红薯,还有种植方法,马上在全县无偿推广。”拍打了一下扇子:“记住,尽量不要用耕地,用薄碱地种植。”如果在成功,就可以向全国推广,特别是林子墨提出的绿肥肥地法,一般的土地,都能增产不少。 清水县当然答应,这种好事上哪找去:“是,下官当尽心竭力办好此事。”转头看向林怀德父子:“林怀德家当作为我县的典范,我当向上峰呈报。” 当下,一车车的红薯被运走,天渐渐黑下来。欧阳少华本来想叫靖王爷回欧阳府居住,谁知道靖王爷非得到林子墨家去:“我就宿于林家吧,天生野趣也不错。”林子墨心里嘟囔:你不错,我们有错,累一整天,还给侍候你。” 事实证明,林子墨错了,欧阳家火速派来十多个个厨子,拉来一大车的材料,靖王爷住在了前院,并不打搅林家人,除了几十个亲兵,其余人分散住在了村民家中,而且,靖王爷不小气,每家村民获得不少银子赏赐,个个欢喜。 林家人除了出入有些不便,吃喝跟着丰盛了不少。虽然累了一天,林子浩俩人照样雷打不动地学习,举人考试就在明年秋天,半点马虎不得,林子墨无奈相陪。 将近晚上快子时,也就是晚上十点多钟,几个书童端来夜宵梗米红枣粥,三人喝了准备休息。小树悄悄禀告:“听说靖王爷一直在处理公务,先在还没休息,我还以为当王爷就是吃喝玩乐哪!”林子墨笑道:“当然也有只知道吃喝玩乐的王爷,看来这个靖王爷真心为百姓办事,还不错。” 林子浩和林子翰郑重点头:“我们当以王爷为榜样,如能当个一官半职,尽心为百姓办事。”林子墨撇嘴,尽心办事是行,但是得悠着来不是? 林家几兄弟崇拜的靖王爷正紧锁眉头,看皇兄传来的信息。他名朱睿,字昊天,与当今皇帝是差了十几岁的一奶同胞,助着皇兄顺利登上王位,其中颇有波折。虽然是自己的同胞兄长,封了自己为亲王王位,但该忌讳的还得忌讳,自家的兄长哪怕一直相信自己,但是以后继位的皇侄可没准,底调地生活是长命的保证。 皇兄再三请他帮忙,没办法,领了暗地帮助的条件,收集国内外一切情报,顺带为皇兄的内库扩充。而面前的这份信息,是关于军队内残疾士兵的安置。 大汉每年差不多都有或大或小的战争,残疾士兵越来越多,成为国家最大的负担。残疾的不见到是一个人,还有他背后的家庭,最近几年国库连基本安置费都拿不出来了,前两年因此还发生了一起小规模哗变,虽然镇压了,但是再不好好解决,后续士兵将不再真心为国家出力,那将是大汉最大的祸事。 服侍靖王爷的书童们这次跟出来四个,安乐、安全、安义、安心,其中安乐也端来了厨房里熬的梗米红枣粥,轻轻放到靖王爷面前,笑道:“爷还是歇会吧,累了一天了,尝尝这梗米粥,虽然没咱府里的米精细,但还有点味道。” 第42章 靖王爷这几个书童,都是他老娘皇太后精心挑选的,不但长得个个精神,能说会道,还粗通武艺,连名字都寄托了一个娘对常出门的儿子的牵念。 用手揉揉眉心,朱睿也知道这事不是一时半会能解决的,接过梗米粥喝了口,点点头:“不错,比起精细的做法,这种粗熬的粥口感也不错。”顿了顿说道:“这个林家真是来对了,爷没想到能在这家挖出这么些东西,不说别的,光是成功种出红薯就当立一大功。” 安全笑着拍马屁:“林家还是仰仗王爷,如果爷不为他家做主,功劳到不了他家不算,怕是连性命都堪忧。”朱睿笑道:“别人家也许会,林家有欧阳老爷子撑腰,还不至于,林家的生意,连爷都沾了大光,这一冬一春光红薯粉条就进帐不少吧?何况还有救?” 管理账目的是安心,忙道:“是啊!粉条纯利两万多两,酒先在已经进账一万多两,这才刚刚开始哪。”朱睿点点头:“这林家可以说是我们的福星,不,应该说林家的小儿子,好像叫林子墨的吧?这个孩子不一般,看样子,林家一切变化均来自他。”摸摸下巴:“嗯,很神秘,有意思。” 靖王爷住了两天后走了。林子墨一家立马轻松了不少。天气渐渐热上来,清水县各村的村民天天络绎不绝来取经怎么种红薯。一个两个-------渐渐加上佃农们顾不过来,大大耽误了自家地里的活计。 林子墨休沐回来看也不是办法,就建议,每个村自己挑选出十个积年老农来学习,学会后再回去交给本村村民,如此,才渐渐腾出手来。 一晃一个多月没下雨了,移种的红薯苗和各种庄稼全部打蔫。平原地区地面水稀少,除了老天爷赏脸下雨外,就是稀稀落落的几口土井,靠着人挑肩扛地把水运到地里,但是偌大的田地,简直是杯水车薪的代表。 林子墨也很头疼,家里千亩来地,指着秋后收成,而且和靖王爷打了保票,如果失败,后果很难想象。土井很好打,有钱就可以请到人,可是怎么把水轻松地弄上来,是个技术活。 仔细地回忆了一下,以前农村里流行的手动压水井,林子墨曾经去过一个农家乐玩过,而且亲自动手实验,把压井口的活塞松下一点,灌上水,来回上下的按压,一会就会利用压力,把井水压上来。曾经因为好奇,回来也百度了一下,发现原理就是利用杠杆压力增大,把水抽上来,虽然还是累,可比人力挑水强多了!能源源不断地顺着沟渠流向要浇灌的地方。 拿了张纸,毛笔用着太费劲,从自家养的鹅身上拔了根鹅毛,沾着墨水画了不少张图,林子浩和林子翰对于林子墨说的压水井一窍不通,但是也知道以后就是当了官员,也必须精通农事,而农事关联着治理的一地百姓的生活。所以,没事也跟着老爹和弟弟一起学习,期望多懂一些。 俩人对这个鹅毛笔比较有兴趣,跟着一起画,画来画去,反而给了林子墨不少启发。费了一天半夜,终于有个大概图形。压水井头是纯铁的,下边的管道也只能是纯铁的,这里没地方弄塑料管,增加了不少成本。这时候的铁可是很贵的,可与粮食比起来,再贵也得安。 林怀德急的嘴上都起了泡,听儿子一说,马上找到上次的那个铁匠,花了一天多时间,就打造成功。林子墨仔细看看,还行,接缝都比较精细,不用担心漏水,就是活塞想了半天办法,最后还是铁匠说,没有林子墨说的橡胶皮子,可以用兽皮代替,最后把两层猪皮缝制好,也马马虎虎可以了。 等在村外的土井里压出清亮的水时,跟来看热闹的村民都欢呼起来。源源不绝的水流向地里,可比挑水省事多了,而且还快速。 紧急制作出几架压水井,林家农庄里终于缓解了旱情。还没等林家喘口气,族长和几个族老找上了门。族长抽着长烟袋,很不好意思:“怀德啊,本来你家为村里免费按了一台压水井,不该再来麻烦你,可是一台水井根本不够用,而且村子另外几边的地够不到。”说到这里,族长不好意思地磕磕烟灰:“族里商量了一下,能不能和铁匠说说,便宜些给我们装几口压水井。” 没办法,装一口压水井大概十几两银子,装上个十口八口的,再加上打井费用,村里都快负担不起了,只好老起面皮来找怀德家,看能不能少些费用。 林怀德也咂嘴:“族长啊,不是我不管,实在是别说便宜些,贵些都够呛了,做管道的铁不好弄啊。”铁在这个时代还没有大量出产,属于军管品,流入民间的也就是够打制农具,压水井全体都用生铁铸就,耗费的大量生铁,没地方弄啊! 林子墨也上愁,不过,林家村还是能顾上:“爹,村子里的井咱家出钱给打了吧,再慢些,赶不上季节了。”一二百两银子在林家如今不算什么,但在普通百姓家还是一笔很大的开销,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既然送了村里一口井,那么全送了吧,留个好人缘。 第二天,林怀德带着铁匠和几个儿子一起去了地里。远远地,看到几个年轻后生在弯腰使劲地轮换着压水,清清的水顺着沟渠,向远处干枯的田地里流去,四处都是顺着水流跑着玩的孩子,和大人吆喝不许捣蛋的声音。 林子墨皱起眉,他向来是纸上谈兵,把想法告诉父亲,基本上撒手不管,看着光着后背,一脸汗水卖力压水的汉子,没想到这个活这样累。 走到近前,蹲下身子,仔细观察一下,压水井是杠杆原理,如果按上平衡木,两边人力踩踏,是不是就不会这么辛苦?想的入神,早忘了太阳晒,额头流下的汗珠“啪啪”往下掉,都一点没感觉。 靖亲王朱睿接到欧阳家的报告,风尘仆仆地又赶了回来。林家村的实验必须成功,以缓解全国各地的压力,连皇上大哥听了报告,对此也抱了很大得期望,一再叮嘱他着重关心此事。可还没怎么样呐,清水县这边就遭遇了干旱,急的他马不停蹄,从南方赶了回来。 刚刚赶到清水县,欧阳少华报告,林家自行研制出一种可以人力汲水东西,正在全村推广,当下一行人又赶到了林家村。 远远看到清澈的水流,源源不断地流进干枯的田地,朱睿浑身的疲累一扫而空。一个国家是否富强,农业占了大多数原因,试想。连人都吃不饱了,还怎么打仗?如今这个比较先进的东西,能让干旱的土地照样得到灌溉,而且看样子又不用大量的人力,要是推广到全国,富强指日可待。 高兴地顺着水流走来源头,就看见林子墨蹲在那里,两眼盯着压水井出神。欧阳少华刚要招呼,朱睿忙摇头,他猜到,这架压水井大概也是林子墨想出来的,如今出神,肯定有原因。当下摆手,让给他打着遮阳伞的士兵上前,连林子墨一起遮上。 被靖亲王这一弄,林家村人,加上林怀德父子,都是大气不敢喘。都鸦雀无声地干着手里的活。等林子墨回过神,腿都蹲麻了,一动,差点摔倒。朱睿忙上前搀扶,倒把林子墨吓一跳:“见过靖王爷,学生不敢劳动靖王爷搀扶。”朱睿点下头,从怀里掏出一方丝帕递给他,温言道:“这有什么?林家为国立功,卿为国操劳,扶一下算什么?” 带着青草香气的丝帕递到手里,林子墨心急跳了几下,帅哥的威力大啊!忙站好身子:“那就多谢王爷。”朱睿端详一下压水井问:“卿在这里这么入神,看出了什么?”林子墨忙道:“我在看能不能改进一下,这样干活太累了。”朱睿大感兴趣:“哦,能改进吗?”在他看来,这种方式已经比别处很先进了,林子墨竟然还要改一下。 林子墨不敢隐瞒,比比划划地:“在手杆处按上长条木板,上边架上木架子,人手往上攥在上边,脚下蹬着,省些力气,在先进的方法还没想出来。”这个法子很简单,连在旁边干活的村民都听懂了,叫道:“林家墨哥,这就很好了,我们有的是力气,而且全村联合起来干活,省了很多力气了,谢谢墨哥啦。”村里人淳朴,这个感谢是真心的。 朱睿眼前一亮,大汉国大部分地区都是丘陵、平原地区,河水很少,大部分村难得用上。这个方法传开,不光不用怕干旱,连平常年间也能用上增产。 第43章 林子墨故意有些为难地道:“别的都好说,我家把制造工艺献出来也没问题,就是打造的生铁不够,要是普及开来,怕是不易。”朱睿心里算了算:“这不用担心,朝廷可以暂时调来十万斤生铁,解燃眉之急,本王多谢你家又为朝廷立一功,等到秋后一起请功。” 不光是清水县闹旱灾,据最新消息,全国三*洲,大概有十多个州闹旱灾,这门工艺一旦传开,会将损失降到最低。 正说着话,清水县官领着一帮子小官员,气喘吁吁地来了。朱睿一看到县官那身白白的肥肉就不顺眼,脸一板,尽显威严,眼里冒著精光,嘴巴珉成一条直线:“清水县,尔等为你县旱灾做了什么准备?”县官满脸冒着油汗,连擦都不敢:“启禀王爷,我们正在商量。” “商量个屁!”朱睿气的骂了句粗口,声音之大,吓了林子墨一跳。朱睿的眉毛挑起,眼睛完全睁大,指点着面前大大小小的官员:“你看看你们一个个的大老爷派头,清水县下边村子没去转过吧?光吃国家俸禄,却不为百姓办事,要你们何用?” 一众官员吓得跪倒在地,一声不敢言语。林子墨第一次见到古代大官的官威,一时也不敢接话,低头站在一边。还是欧阳少华看着跪了一地的官员不像话,接话道:“王爷请息怒,旱情紧张,让他们戴罪立功吧。” 朱睿“哼”了一声,也知道官场向来如此,他总不能真把这些人都杀了吧:“都赶紧滚起来,各村去巡视,林家献出压水井的办法,督促去执行,每村县里补贴一下,务必让旱情缓解,不然,哼哼,别说功劳,苦劳也没有。” 众人汗也顾不得擦,知道逃过一劫,屁滚尿流地去执行,谁也不敢再偷懒。 生铁运来的很快,基本用不到林子墨操心,新的带把压水井出炉,两个人摽在横木上,用脚轮换踩水,省了不少力气,人手就不感到紧张,田地里到处都是忙碌人群,个个高高兴兴,本来以为今年好容易得到的新法不能实现了,没想到林家墨哥发明出这个东西来救命,人人打心底里感谢。 靖亲王又住到了林子墨家里,林子墨很无奈。虽然不用他家侍候,甚至吃喝都有人专送,但是太不方便了,哪怕是他的菜。 朱睿也不知道为什么?总爱看林子墨无奈的小脸。这不,百忙中拉着林子墨登上了小土山上的八角亭,坐在亭子里忙里偷闲喝杯茶。 坐在高处,清风徐徐,周围围绕着众多果树,水塘里的荷花开了不少,亭亭玉立在水里,远处阡陌纵横,到处是农忙的人们,景色很是宜人。 林家其他人都去了地里忙活,只剩了林子墨陪同王爷。林子墨看着书童续上的茶水运气,在现代时,喝茶是种悠闲活,他根本没时间,一年四季都喝的矿泉水,出去喝茶也是点杯饮料或者咖啡,想不明白,明明大热的天,动动都出汗,还要喝这种热热的茶水。 偏偏朱睿挺有礼貌,抬手肃客,没法,只好端起小抿一口,暗地“呸呸”两下,太热了,不如喝冰镇凉白开好受。朱睿也不说话,看着林子墨的一举一动暗笑,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对这个面色黑黄的小子这么感兴趣。 干旱了一个多月,终于老天爷赏脸下了一场透雨,庄稼蹭蹭地生长起来。进入八月后,差不多都成熟起来,不用验证,都是一个大丰收年。 光是装红薯的地窖都挖了十几个,玉米、黄豆、谷子等都比往年增产百分之三十,收完庄稼,连清水县其他村都算在内,跟着林家又种下了过冬季的小麦。 家里养的几千只鸡鸭早就被商贩们定了出去,高粱酒简直卖翻了,加上马上要开工的红薯粉条,林子墨估计这两样买卖每年都能进项十万两银子出头。虽然手里还有别的法子,但是林子墨不敢再拿出来,别说他家还没权没势,就是有了权势,涉及钱财够舒舒服服地用就好,否则会被上边当了肥羊,这种例子可不是一两个。酿酒方子和粉条方子都捏在手里,到多会都是进项,而且还不太显眼。 这天哥三个还在上课,欧阳家的来旺急匆匆在外边禀报:“告陈先生,县太爷传来信息,靖亲王要到林家去传旨,让林家三位公子马上赶回去。”陈先生点头,他也清楚这段时间林家的功绩,有圣旨嘉奖一点不意外,而且为是自家学生家自豪。忙仔细叮嘱接旨事项,挥挥手:“去吧,仔细些,不要出了差错。” 林子浩俩人简直激动的浑身颤抖,林子墨都有些稳不住。虽然早知道会有这天,但真来了,还是有点无所适从。 紧赶慢赶回到家里,到没有林子墨预料的慌乱不堪。如今荣升大管家的林福,正有条不紊地指挥着下人们搽桌子、抹凳子,抬出香案,拍拍额头,都忘了,林福以前好歹在一小官家干过,这些流程想必清楚。 林家一家人赶紧沐浴更衣,人人穿的喜庆,连大伯娘一家一起,站在家门口等着。以大伯娘碎嘴的程度,这次都一本正经。听林雨偷偷告诉他:“大伯娘一来,奶奶就警告她了,再不听话乱说话,就把她赶出去,给大伯另娶一个。快吓死她了。”林子墨了然,如今林家今非昔比,想必她也有点畏惧吧! 林家村的人也都涌了过来,人人都穿的整洁,以林子墨这一年来的观察,村人们还从来没有这么集体干净过。 族长大着声音嘱咐:“一会大人们来了,都别喧哗啊,别让人说我们乡下人不懂规矩。”村人们乱哄哄地答应着:“放心族长,谁要是敢捣乱,看我不大耳瓜子扇他。”“是啊、是啊,这可是咱族里的大事,我们肯定不乱说话。” 经过这次事情后,整个林家村一定在全县都占鳌头,林怀德家为林家村挣了大光了。 远远地两匹快马跑进,马上坐着两名衙役,下来后抱拳恭喜:“恭喜林老爷、贺喜林老爷,小的们给林老爷报喜。传旨的靖王爷马上就到。”林福忙上前一人塞了一个红包:“两位辛苦了,喝杯茶吧。”两衙役笑嘻嘻接过,站在了两边。如此来了三队,众人都快晒化了,远远地一队人才缓缓地走进。 前边有士兵鸣锣开道,后边是各色旌旗,然后是各色伞盖,如云一般涌来。走进了才看到,清水县官领着众人骑马尾随着一辆八匹马拉的华丽大马车,雕龙画凤,富丽堂皇,马车边四角,各自站立着一个眉目如画的小厮,手把车角,目视前方。 “嘶”连林子墨在内,哪里见过这种阵势,林子墨以前在电视里看的,简直小巫见大巫,视觉冲击极了。 以前靖王爷来林家村,向来是骑着马,带着随从士兵,从来没这个排场,大概这个才是真正的亲王排场吧。 在林怀德的带领下,全村人跪迎钦差靖王爷。车队慢慢走来,跪在硬邦邦的石板路上,膝盖隐隐作痛。林子墨不禁后悔,早知道这样,就学小燕子缝个跪得容易戴上了。 好不容易,八匹马拉的马车停下,林子墨眼角悄悄瞧去,四个小厮首先跳下来,搬下一段好像楼梯的长凳,搭在马车边,车帘一挑,又出来两个清秀小厮,把车帘高高挑起,朱睿弯腰从里边走了出来,在下边站立的小厮搀扶下,走下了马车。 林子墨撇嘴,真是好大的架子,垂下眼,看着绣着四爪金龙的袍子移动过来,才听见有人大喊:“免礼,起。”众人这才起来。悄悄活动者膝盖,林子墨诧异地发现,就是他好像有点难受,别人、连同奶奶在内,偌大的年纪,好像打了鸡血,满面红光,跪了半天,一点不显疲累,反而意犹未尽。 咱不跟封建教育下的人一般见识,林子墨扭头不看他们,跪的如此高兴,真不知道在想什么。 进了院里,靖亲王身边的小厮又喊:“林怀德上前接旨。”刻意拉长的声音,简直绕梁三日。众人忙又陪着林怀德对着香案跪倒,朱睿清清嗓子,接过小厮递来的圣旨,上前打开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今有清水县林家村林怀德------------------”文绉绉的,林子墨反正没听明白,唯一懂的就是老爹被封了从六品的农事官司农训导。 等朱睿念完“---------钦此”,林怀德忙颤抖着接过圣旨,痛哭流涕:“谢主隆恩。”等林怀德在林福的搀扶下站起来,清水县官和一种同僚都上前贺喜:“恭喜大人、贺喜大人。”县官羡慕啊,从六品啊,比他都大两级,他在清水县呆了五年了,还是从七品哪!但愿此次也能沾光升一升。 林怀德忙伸手肃客:“请进,王爷,各位达人请进去歇息。”等众人进了屋子,林子浩带着几个兄弟又忙乱着招呼各位的随从,幸亏提前借了好多的桌椅,要不然还招待不过来。 屋子里的朱睿熟门熟路,自在上垂首坐下,林怀德等人在下垂首相陪。朱睿喝了口茶道:“林训导”林怀德忙站起来:“小民-------下官在。”当时还是适应不过来。朱睿一摆手:“坐着说话就可。”等林怀德坐下又说:“林训导先在不忙进京述职,主要是教导三十州的民众农事,你也不用四处走动,户部已经通知各地,各州都会派人来学习,你只要负责教会这些人,三年后在进京。” 林怀德忙答应:“是,谨遵王爷之命。”他这个官当的莫名其妙,王爷也知道大部分的功劳是自家小儿子的,没想到当官的确是他。 别说林怀德了,就是朱睿自己也说不清楚怎么回事?心底里就是不愿意太多人知道林子墨的事情,就把林怀德报了上去,反正一家人,林子墨懂的,自是会交给父亲。 第44章 送走一众官员,林家大宴三天宾客,林怀德穿戴好宝蓝色官袍,带着黑色纱翅帽,腰里围着黑色玉带,美的走路都一步三晃,坐在院子里听着周围人奉承,古铜色的脸上一脸得意。 老太太带着家里人坐在大厅里,看着外边,担心地问:“怀德连个官署都没有,这个官不会是假的吧?”她还没看过在家里办公的官哪! 周氏也担心地把目光转向儿子们,如今儿子们可是她的主心骨。林子浩忙道:“父亲这是特事特办,在家里接待问询农事的人,俸禄还是照发的,等三年一过,父亲就得去京里任职了。”老太太马上说:“还是在家里当官好,咱们不用跟着东跑西颠的。”厅里众人都咧嘴:老太太,这事不是这么说的。 刘氏带着林云老老实实地坐在那里,不敢再四处扭着屁股招摇。听到这里,眼珠转了转道:“婆婆,二叔到时去了京里任职,我们能不能也跟去啊?”她心里明镜一样,林怀德家恨不得不认识她,肯定不会让她家跟,老太太不一样,只要她答应了,肯定行。二叔一家如今富贵了,得仅仅扒住才行。 老太太瞥了她一眼:“不行,你们两家已经分家,你们跟去算怎回事?”周氏娘四个都不说话,唯有林雨年纪小沉不住气,白了大伯娘一眼。刘氏拿着粉红色的帕子一甩道:“婆婆,我怎么都好说,两个孩子不行啊!子文得有个好前程,云儿得找个好婆家啊!” 林子文脸红的厉害,低下头装自己不在场,他的娘真是脸皮太厚了。而林云则是得意洋洋,因为哥哥有二叔家管着,不用耗费家里一点银钱,所以,她也学着林雨,雇了个小丫头子侍候,这时候,从身后的小丫头手里接过一碗茶,美滋滋地喝着,她娘就是有办法,看看一下就拿住了奶奶,等她以后跟着进了京,一定要找个比二叔还大的丈夫,气死二叔他们家。 林子墨好悬没吐了,这个大伯娘真是好算计,而且也懂得利用人心,果然,一提孙子、孙女,老太太半天没说话,窥了窥周氏难看的脸色,也没敢答应:“还早着那,到时再说,就你们家心急。”刘氏看老太太松了口,立时笑起来,脸上的□□“簌簌”地往下掉,只要老太太态度不强硬,她到时就有办法跟着,孩子是她最大的利器。 周氏娘几个被恶心的不行,但也不好说别的,只好扭头不看那张脸。刘氏喜滋滋地道:“还有个喜事,县城的王老爷,昨天派了媒婆来给子文提亲,说是只要亲事成了,就给闺女陪嫁五百两银子的东西哪!” 老太太皱皱眉,大孙子的婚事马虎不得:“哪个王老爷?是干什么的?”刘氏笑道:“虽然是商家,但是有好几个铺子,听说每年进项不少钱哪!”老太太抬眼看孙子:“子文啊,你的意思哪?”林子文的脸都红的发紫了,吭吭哧哧地:“娘-----娘和奶奶看着就好。” 林子墨一拍额头,这个老实孩子,这是你的婚姻大事啊!连这个都不发表意见吗?依着大伯娘的眼光,这个大堂嫂不会有问题吧?再来一个大伯娘似的人物,那真是热闹了。 老太太嘱咐:“别看有没有钱,一定要看好姑娘,细细打听一下家底,别匆匆定了。”大伯娘点头,面上不说,心里不以为然,如今借着二叔家的势,不娶个有钱的媳妇,还娶什么样的?感情你家钱多,不用考虑。娶来的媳妇管她什么样的人,只要把她带来的钱弄来,还怕她不乖乖听话? 林怀义一家回去没多久,就又转回来报喜讯,林子文的婚期被定在了阴历十一月十六日。挑着休沐的日子。林怀义一家赶了来,看着坐在大厅里,身穿大红衫子,头戴大红花的刘氏,说的唾沫飞扬,林怀德一家人都无语。 林云也摆着大小姐的架势,把家里几个丫鬟指使的团团转。正在心塞,听刘氏又道:“别的都齐备了,就是宅子是租的,聘礼也要准备些。”林子墨差点没栽倒。这是准备的齐备了?“我家好赖是六品官的大哥家,要是住在租来的宅子里,会掉了二叔的脸面,你说是不是啊婆婆?” 这是变着法的要钱哪!老太太没说话,抬头看看二儿子,她也知道大儿子一家三番五次地这么麻烦二儿子家,本来不占理,可事关大孙子,那曾经是老爷子头一个孙子,想当初也是很疼的,但是老太太也张不开口,让二儿子帮助大儿子家。 看到老太太为难,林怀德偷偷瞥一眼妻子和儿女们。面对如此没皮没脸的要求,周氏也没办法,总不能真的忤逆婆婆和丈夫吧?假装低头,来了个眼不见心不烦。 林家几兄弟对于老实的堂哥倒是没意见,只是看到大伯娘小人嘴脸心烦。如果她堂堂正正地提出来要求资助,既没这么烦人,林家给的还舒心些。 没办法,林怀德硬着头皮道:“大哥大嫂预备买什么样的宅子?大概多少钱?”林子墨听父亲这一问,就知道坏了。果然,大伯娘喜滋滋道:“还是二叔大方,我算了一下,大概需要五百两银子。”大伯闻言差点出溜到桌子底下:“你这个妇人真是太大胆了,张嘴五百两,二弟银子难道是大风刮来的?”接着转向林怀德:“别听她的,只要能有买一进宅子的银子就可以。” 大家都舒了口气,大伯的话还是句人话,林子墨暗暗算了算,县城里买一幢两进的宅子,大概需要二百左右两,在有一百两银子准备婚礼,绝对够了。刘氏有一句话说的对,如果林怀义家婚礼太寒掺,连他家也跟着名声受损,这年头当官,最怕名声不佳,大伯娘的底气凭的就是这个吧! 不等刘氏再开口,林子墨吩咐道:“福叔,你去县城购置一所两进的宅子交给大伯,再取来一百两现银。”这样一来,刘氏基本从中占不到便宜,全部花到了婚礼上。林福答应着,在账房支出一百两银子,交给了林怀义,林怀义有点惭愧:“二弟,这一项都是你家帮助大哥家,生受你了。” 没等说完,刘氏一把抢过银子,看着“呵呵”笑起来。林子墨不紧不慢地道:“这银子是帮大堂哥送聘礼的,大堂哥要在意些,不要花到别处。”刘氏和林云的脸色立马难看起来,这娘俩早打好了主意,等钱到手,头一个要为她俩添置些衣服首饰,如今被林子墨这么一说,林子文肯定关心银子的去向,再加上买宅子的银子不能过手,能给她俩花的钱几乎没有了。 十一月十六一大早,林家人就起来了,为了方便,连黄氏都头一天住在了县城的宅里里,收拾齐整,一家人奔了给林怀义家购置的两进宅子。 到了那里,也就是四更左右,林子文已经穿戴打扮起来。大红的袍子,帽翅上插着红花,前胸也绑着红花,简直像个大红包。 林子墨几个笑呵呵地帮着忙活,然后一起去把新娘接了回来。新娘家人到没看出什么,不过就是很精明,嫁妆也不少,足足二十四台,在县城里也是拔尖的了。一切很顺利,等忙完,一家子又回了县里的宅子,等待明天的认亲仪式,三天回家拜了祠堂和祖坟,才算完全结束。 结果,等第二天再去到林怀义家时,大厅里气氛很不好。林怀义尴尬地笑着让座,刘氏耷拉着脸一言不发,林子文也罕见地满脸阴沉,倒是新娘子脸上看不出什么,热情地上前招呼着大家就坐,打发小丫头上茶。 黄氏脸色不愉,问道:“这又是怎么了?一大早的,大喜日子还没过去,就别别扭扭。”屋子里一时沉默,过了一会,新娘子王氏上前道:“都是我不好,惹了婆婆生气。”刘氏“傲”地一声跳起来:‘就是你不好,看你年纪小,让你把嫁妆交给我保管,你还不给,有你这么忤逆婆婆的吗?” 大厅里一时落叶可闻,没想到刘氏这么迫不及待,才新婚第二天,就和新媳妇索要嫁妆,而这个新媳妇也不是善茬,不动声色间,就把刘氏激的叫唤,还不占理。 林子墨暗暗打量了一眼新堂嫂,只见她白净面皮,长方脸,两道细眉,一双细长眼,薄薄的嘴唇,一脸精明像。大伯娘这次是遇上了对手,就是不知道这个堂嫂的本性如何? 黄氏气的浑身哆嗦,新婚第二天抢夺媳妇的嫁妆,传出去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老大家的,我问你,你来我家也有二十来年了,我问你,我可是沾过你的嫁妆?”刘氏吱吱唔唔:“这不是此一时彼一时吗?”老太太生气道:“你二弟家已经资助了宅子和聘礼,你还哪里缺钱,让你如此不顾名声?” 刘氏小声地:“不穿出去,别人就不知道啦。”林云坐在那里,摆弄着新粉红色的绸衫,嘴里声援:“就是,她就是不想给,要不然谁知道?”大家气的哭笑不得,这纯粹的掩耳盗铃啊!老太太拍拍王氏的手:“好孩子,是林家对不起你,别怕,你的嫁妆谁也弄不走。”王氏红了眼圈:“母亲做什么都是对的,我是小辈,不应该说老人的不是。”一番话高下立现,让刘氏气红了眼,还说不出什么。 拉拉塔塔地,拖到日上三杆才认完亲。老太太和周氏包的红包都很大,老太太是林家准备的赤金首饰一套,周氏是纯银首饰全套,林怀德直接给了二十两银子。而林怀义夫妇就难看了些,作为婆婆,刘氏倒是给了只金簪,但是款式老旧,一看就是淘来的旧货,林怀义也会死银子,只不过只有五两。就这,刘氏还振振有词:“咱家不比你二叔家,日子紧巴些。”可是看看她和林云头上明晃晃的金钗,这话说的太让人生气了。 第三天早早回了林家村,先打开祠堂,记了家谱,又上了坟,烧了纸,昭告祖宗进了位新妇,仪式才算完成。就此,王氏正式成为林家一份子。 第45章 靖亲王为冬小麦的事情,又来了几趟林家村。时间长了,慢慢林家人不再畏惧如虎,和林家三兄弟也渐渐有点话说,特别是林子墨,越来越入他的法眼,日间亲近。 转眼第二年的秋试到了,清水县推荐参加考试的三十人里,林子浩和欧阳志一定可以去,林子翰和林子文沾了林怀德的光,也一起参加,只有林子墨有自知之明,连名也没报,不去受那趟罪,自在家里跟着父亲巡视家里的产业。 林子浩等人随着欧阳家车队走了好几天了,林子墨正跟着父亲蹲在棉花地边,看着佃户们拔草。棉花棵子高大,七月份刚刚结花,叶片有点蔫蔫的,林子墨皱起眉:“爹,我告诉过你棉花要打顶吗?”林怀德一愣,磕磕手里的眼袋锅:“没有啊?怎么?棉花还要打顶吗?”林子墨点头,端详一下:“就是把顶上掐去一叶一芽就行,棉棵下边的无用的费枝条、叶子等也要修剪去,省的把养料占去。” 本来这年头就没有化肥等物,肥力不充足,在给占去一部分,棉花更是减产。走过去翻起下垂的叶子,果然,星星点点地粘着不少棉铃虫:“爹,长虫子了。”林怀德叹口气:“没办法,每年都长,只能把害虫的叶子揪去,可这么多的棉棵,揪不过来。” 林子墨吃惊:“就这么放着吗?”“是啊,只能祈祷上天保佑,少闹病虫害多打些棉花,不然,棉花价格就会一直居高不下。”招手叫过来庄头:“听到三少爷交代的了?交代他们干活时手脚轻点。” 林子墨一抬手道:“还有,马上泡点旱烟水,给棉棵洒洒,大概能制虫害。”林怀德大喜:“真的,棉花也能用这个法子?”林子墨点头:“大概有作用。”庄头忙颠颠地吩咐人去,这个三少爷说的话,一般很管用,棉花的产量上来,家里就能多做床棉被,给孩子们做件新棉袄了。 看着佃户打剪下来的无用枝条,林怀德感慨:“以前也没想到过这个办法,这个多简单啊!能多打多少棉花啊!村里人大多数人家,也能给孩子做件像样的衣服。”在村里住长了,也有了感情,看着不少孩子们大冬天也穿不上件棉袄,心里很不好受。 “这是在干什么?”一道温润的声音响起,林子墨翻了翻白眼,这个靖王爷跑他们家,跑顺腿了,动不动就来。还得脸上恭敬地转身,父子俩一起行礼:“见过王爷。”朱睿抬抬手,眼睛盯着地里干活的人们:“这又是一项新种植法子吗?”问完,眼睛转向了林子墨。 不过,林子墨对于靖亲王这种为百姓着想的态度,还是很佩服的,忙又介绍了一遍:“不过,这也是刚刚实验,还没出结果,所以还没向王爷报告。”老爹身为司农训导,专司农事,有了新的种植方法,可是一定要向上报的。 挥挥手,身后马上走过来安乐:“爷,有何吩咐?”朱睿道:“马上让跟随的士兵,学会棉花的新技术,然后连夜赶去各郡县传播。” 林子墨无语,士兵也可以这么用?忙大声道:“王爷,这种法子我父亲还没实践,不能保证真提高产量。”虽然有把握,还是提前把话说明,如果有万一哪? 朱睿回头,酷酷地一笑:“我相信你,我想等年底,你父亲的官位又得升一升。”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的林子墨一身鸡皮疙瘩,忙转过身子不看他,装鸵鸟,爱咋地吧,反正目前看,这个靖王爷还没坏心。 一个月后传来大捷,林子浩中了乡试底十八名,欧阳志中了二十五名,而林子翰和林子文落了榜。这也是意料之中,博阳州城相当于现代的一个省,参考的秀才每年规定三千人,取中只有三百人,这道窄桥,不易冲过去。 家里大放鞭炮,庆祝林姓家族终于出了为举人老爷,众族人把大门卸下,门楼上重新加了一层,以示林怀德家从此改换门庭,也加入了高门楼一族。 怪不得称呼官宦世家为高门楼,原来官做得越大,门楼盖的越高,看看故宫吧,门楼简直是一个宫殿。 大伯一家也赶来迎接新举人,大伯还好些,侄子考上也跟着高兴,大伯娘则不然,耷拉着大饼脸,一声不吭,带着也蔫了的林云坐在角落里。倒是大堂嫂大着六个月的肚子四处帮忙,对于大堂哥没考上这件事,一点不带样,嘴里招呼:“二婶,亲戚们都来了吗?要我干什么活计您说话啊。” 这么多的下人,当然用不到她干嘛,不过,人家这就是个态度,表现出来让人痛快。林子墨点头,不怕人厉害,就怕她不讲理,能把大伯母管的老老实实,还能不添乱,拉巴一把她家也没什么。 林子浩他们回来,家里一直热闹了好几天。如今林家也是官宦之家,四周围的人也都受过林家的恩惠,于是,连别的县里的士绅都派来了人祝贺,当真是声闻百里。 林子墨很纳闷,二哥没考上,脸色不好有情可原,怎么大哥脸色也不好?乱哄哄地也没空问,直到全都平静下来,一家人围坐在一起,林子墨才问:“怎么了大哥?我看你不太高兴?”林子浩忙道:“也没不高兴,就是出去一趟,看出了我学业上的不足,对于明年的举业有点担心啊!” 这是当然啊!全国之大,什么人物没有?全家人全都看过来,林子墨安慰道:“大哥今年不过十六岁,不用着急,如果感觉不足,可以推迟到三年后再考。”全国招考,更是不得了,数万人才要三百人,简直是挤一个独木桥,还是极细的那种,范进不过中了一个举人,就被痰迷了心窍,差点疯癫,就是最大的明证啊! 林怀德也安慰:“子浩啊,你已经考中了举人,已经很好。家里不会给你压力,以后咱能考上进士就考,考不上也没事。”奶奶等人也忙点头,以示支持,看看瘦了好多的两个孩子,这个试不好考啊,反正家里有吃有喝,富富裕裕地,考不考得上无所谓。 林子浩点头:“恩师和我还有欧阳志说了,他再教下去也没新意了,劝我们去往文化氛围很浓的南方求学,开阔一下眼界。”奶奶瞪大眼:“什么?要去南方?听说那些南蛮子很厉害的,吃人肉喝人血。”周氏也一惊,忙看着几个儿子。 林子墨失笑:“奶奶你这是在哪听说的?没有的事,如今天下太平,在有欧阳家的人脉,大哥去哪里都没事。”老太太从没出过远门,道听途说,对出远门本能地畏惧。 林怀德也道:“没事,欧阳家的商队四处走动,经验很丰富。”自从当了这个官,接触的人多了,林怀德嘴也利索了不少。周氏道:“这一去三年等到考完试,子浩都十九岁了,他的亲事怎么办?这几天不少人都来探口风了。” 谈到亲事,林子浩红了脸,低下头。别人还没说话,林子墨忙说:“不急的娘,您谁家也别应啊,等三年后进京再说,到时候爹也去了,咱家可能得全搬去。家里的产业和下越来越多,我的大嫂必须是那种识文断字,有点管理能力的世家之女才行。” 林子墨从电视和小说上懂得不少,京里大户人家规矩多,自家和人打交道,没有能拿出手的人。娘管理个小家还行,进了京和贵妇们一比,差距就出来了,时间长了,怕是融入不到官场圈子里。 一家人无限相信林子墨,再说,没吃过猪肉,还没看过猪走吗?经林子墨一提醒,可不是吗?远的不说,欧阳家处处讲究的习惯,就让自家眼花缭乱了,等进了京,都是这种人家,还真不是自家能应付的。 林怀德拍板:“就听子墨的,子浩的亲事等他考完试再说。”转头拍拍一直沉默的二儿子:“还有子翰,不要这么垂头丧气的,大不了多考几次,我就不信我儿子还考不上。”这个二儿子和他一样,都是不爱说话的人,平时对他难免疏忽些,这个孩子也不吵不闹,很让人心疼。 林子墨也道:“还好二哥没考上,等我两年后一起考,还能有个伴。”林子浩也道:“你在跟着陈先生学两年,正好下次考试,陈先生也该回去述职,到时考上了,你也去南方找我一起学。” 看到一家人都为他担心,林子翰不好意思道:“我没事,我平时就没大哥聪明,这次考不上也在意料之中,等和陈先生再学两年,我和小弟一起去。” 一家人合计完的十天后,林子浩带着书童小树和长随刘云,和欧阳志一起,随着欧阳家的商队走了。 家里的气氛低迷了几天,林子翰带着林子墨又回了欧阳家的学堂,跟着陈先生继续学习。 第46章 早在去年的时候,林家就在县城里买了几个门面租了出去。国人有钱就买房子玫兀且还岬拇常旨乙膊焕狻>荒甓嗟墓鄄欤肿幽11终飧龃筇蒙┗褂械愦缶止郏淙挥械憔魇屏Γ呛芙怖恚2换岷谅掖蟛锬锪┮脖皇帐暗睦侠鲜凳怠a肿幽狗11忠桓鲇腥さ南窒螅灰诠诔『希蟛镉胁坏钡难孕校馕淮筇蒙┮膊患惭岳魃灰桓鲅鄯绻ィ蟛锞突峁怨缘乩鲜迪吕础 既然是揪不折扯不断的亲属关系,而且目前也有了位能当家做主的明白人,林子墨打算还是帮扶一把,要不然,这家人将是自家永远甩不掉的包袱。 想了半天,大伯父子是扶不起来的,只能靠大堂嫂这个妇人。大的生意肯定拾不起来,嗯--------酱菜也不错,适合妇人守着固定店面。这里的冬天没有大棚蔬菜,一冬天一律是白菜、萝卜和晒的干菜。如果把蔬菜提前腌制好,肯定很好卖。 虽然奶奶不说,林子墨也知道奶奶很惦记大伯家。果然,林子墨一提议,老太太一脸的笑容。周氏道:“既然这么着,就索性好人做到底,送他家一家门面做买卖用。”自家能赚钱了,想必就不会隔三差五地过来打秋风了。 商议好,把大伯一家请了来。大伯和大堂哥无所谓,大伯娘一听门面要给儿媳掌管,“傲”一嗓子哭起来:“嫁来二十年,我越来越没地位了?如今连儿媳都踩到我头上了,我还不如死了算了。”林子墨喝着茶,凉凉地道:“那好吧,我家省了,门面就不给了,省的大伯娘伤心。” 大伯娘马上如被掐了脖子,脸憋的通红,一声也出不了。她也知道,小叔子家里几乎是林子墨当家。半天期期艾艾地方说:“我也没说什么?给她管就给她管。”林子墨也不理她,自顾交给王氏酱菜的制作方法,先在是八月间,秋菜还能生长一个月,正是争分夺秒的时候。如果王氏把手里的钱还把不住,也不值得他操心了。 清水县的北大街热闹处,有三间大的门面,后边带着个小院子,正是林子墨家给大伯家的门面。腌黄瓜,腌茄子,腌萝卜,一样菜能出好几种味道,大大开阔了百姓们的眼界,大冬天里,能吃到黄瓜、茄子等,大家都很喜欢,店里人来人往,生意很是兴隆。 林子墨又想出了酱牛肉、酱猪蹄、腌制鸡爪、鸡脖子等物,更是受欢迎,银子挣得像流水一样。王氏把账本把的很严,几乎一点银钱也让刘氏见不到,而且很会持家,刘氏四处告状,从老太太到林怀义和林子文,都不搭理她,那俩父子在是面瓜,也懂得些好赖,于是,大伯家眼见兴旺起来,这也让林子墨家放了心。 棉花的产量据林怀得说,比往年增产几乎一倍,不禁棉桃结的多而且大。等着最后一批棉桃收上来,林怀德升官的圣旨也到了,直接升了三级,正五品农事训导教授。林子墨第一次听到,好悬没喷了,原来这年头就有教授的称呼啦!现代时,这个称号,被一些混水摸鱼的人搞得臭名远扬,人们提起来,不再是尊称,而是一种戏称了。 转眼两年的时间过去,林子墨个子长了不少,十四岁的少年有了一米七的身高,瘦瘦的身条好像柳枝。这个秋天,和林子翰一起参加了举人考试,林子翰考了地八十名,而林子墨险险地又掉了尾巴,中在了第二百九十九名,光荣地成为了一名小举人。 考完了试一身轻松,林子墨二人还特地去探望了一下母亲的娘家。上次二哥跟着大哥来过,林子翰比较熟门熟路,很快领着林子墨,带着书童,来到一处平民区,在一个小巷子里,找到了姥姥家。 看着围墙上高高的茅草,破败的木门,林子墨一皱眉问道:“二哥,你和大哥上次来,没给姥姥家留些银钱吗?”林子翰也莫名其妙:“留了啊,不过你也知道我们出门带的钱不多,那也给姥姥家留下了五十两银子哪。”林子墨知道两个哥哥节省惯了,出门给银子都不多带,生怕半路丢掉,一般带的够花就行。 不过,按这个情况,五十两银子,两年的时间也够花了,姥姥家房子不应该这么破败啊!伸手敲敲门,门随手而开,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太太,身穿一身粗布衣服,腰间围着个破围裙,边用围裙擦手边走过来问道:“哪里的客人?请进”很有教养的样子。 林子墨当然听母亲说过,姥爷和舅舅也都是秀才出身,算是小书香门第,当年两家才会结亲。如今这个老太太,大概就是姥姥了。果然,二哥叫道:“姥姥,我和小弟来看您了。”老太太忙擦擦眼睛,笑道:“果然是子翰哪,这是子墨吧?快进家。”说着,上来挽着两兄弟进去。 老太太的手很湿,林子墨看了一下,被水泡的好像老树皮。正在安安皱眉,进了院子,看到另有两个年纪不一的妇人,在大盆里使劲地搓洗衣服。看到有人来,忙都站起来。老太太道:“快点烧水做饭,你妹妹家的俩外甥来了。”两人忙赶过来,稍微上点年纪的妇人笑道:“原来是外甥们来了,快进屋。”又看到两个书僮手里的东西,满脸笑开了花:“来就来呗,还买东西,真是的,你娘太客气了。”嘴里说着,手却伸出去接过。 林子翰对着林子墨介绍道:“这是舅母和表嫂。”林子墨点头叫人:“舅母、表嫂好。”表嫂点点头,不好意思地结果婆婆手里的东西,自去厨房忙活,舅母则跟着姥姥一起请客进屋。 堂屋里的墙面也斑斑驳驳,几把官帽椅坐上去“吱嘎”乱响。姥姥不好意思地:“家里的东西都旧了,不过坐着还没事。”林子翰忍不住问:“姥姥,舅舅和表哥哪?”老太太看了一眼儿媳妇,叹口气:“你们洗卫戳袅艘樱憔司巳媚惚砀缬秩ザ潦榱耍饺艘黄鸩渭恿私衲甑木偃丝际裕峁坏豢忌希拱岩踊u牟畈欢嗔恕u獠唬憔司顺鋈タ纯茨懿荒苷腋鼋淌榈幕罴疲惚砀缫踩チ搜谩! 又是一家只知道读死书的,姥姥一家看来除了那个舅母多少有点势力,别人都还好。这样的人家,给现钱肯定不行,必须和大伯家一样,给他立一个能长期进钱的买卖方是长法,否则就是给个金山,也能给你弄没了。 等舅舅和表哥回来,果然一看就是书呆子,什么人情也不懂,比老爹还话少。没办法,还得从妇孺上打主意,还是以大伯家为例,置办了一处门面,帮着姥姥家开起了酱菜店。 通过谈话,知道表哥的学馆根本学不到什么东西,也是,交不起搞得束修,自然请不到好的老师,而好的老师,往往是进学的关键。托了欧阳志家的面子,费了不少银子,把表哥送进了当地有名的书院,又有酱菜店的收入,林子墨哥俩才放心,启程回了林家村。 如今的林家,几乎可以说是全国闻名了。老实巴交的普通百姓林怀德,四年间,坐火箭的速度升到了五品官,他种植的作物天下闻名。养了三个儿子,个个十几岁就考中举人,简直是农耕世家的代表。连皇帝都下旨,不但奖赏了千两黄金,还赠送了一块写着:农耕之家的牌匾,几乎是别人没有的殊荣。 林子翰中举后,马上收拾行李去了南方学院找大哥,一会不带耽误的,林子浩的学习期限也还有半年,就得回来参加转年的科举考试。而林子墨既不打算在上考。那就不用跟着一起去,留在家里打理庶务。 明年父亲就得入京述职,林子墨打算过了年提前去京城置办宅子和产业,省的到时手忙脚乱。而且,既然不打算走仕途,就不能无所事事,林子墨还想自家在弄个长期产业。 一过正月十五,林子墨带着小砚和韩琦随着欧阳家的商队,一起去京城。老太太和周氏真是舍不得,一路送出村好远,奶奶拉着林子墨的手一个劲叮嘱:“要注意身体啊,不要太累了,要吃好喝好--------------。”虽然拉拉杂杂,但是林子墨感到很温馨。周氏则是泪水涟涟,忙着给林子墨整理本就整齐的衣服,絮絮叨叨:“这衣服是不是太薄啊?子墨你冷不冷?早饭吃饱没?”林子墨既无奈又感动。 大概在现代时习惯了走南闯北,火车、飞机的发达,让出门变得很容易,所以,和古代并不常出门的人不一样,林子墨没有感到多依恋家里。安慰着奶奶她们:“奶奶、娘,今年就是我不回来,你们年底也会过去,也就是分开几个月的时间,别难过了。”林怀德旁边接口:“是啊,到时我大概留在京城当差,子浩也能回来。男子汉大丈夫当志在四方,娘你们就别难过了,家里不是还有雨儿吗?” 就这样,在奶奶和娘的哭哭啼啼中,林子墨随队去了京城。大概是来到古代第一次一个人出门,也感到前所未有的淡淡忧伤,望着远去的村子,林子墨也体会出那句诗的意境: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出行的年轻人也许只是淡淡忧伤,夹杂着出去四方的兴奋,但是留下的老母亲心中的惦记,大概无人得知吧! 离着京城也就五六百里的路程,比起动辄几千的路,在古代并不算什么。身在京城近郊的好处是,官道绝对宽大平稳,坏处也是宽大平稳,每次加征税收,肯定京城周围第一个倒霉。 每天以五六十里速度前进,道路平稳,车厢宽大,如今林怀德是正五品官员,家里使用两匹马的马车不在违制,不用再借用欧阳府的马车。慢悠悠地,十天后,到了京城。 林子墨前世没少到京城办事,那时候的京城根本没有护城墙一说,到处都是高楼大厦,马路四通八达,车辆来不来堵住。 如今到了古代京城,林子墨早早让人打开车帘,远远观望这个庞大的建筑。 第47章 几长宽的护城河波光粼粼,进城的人们排队走过吊桥,青色的护城墙好像一条巨龙蜿蜒向远处,高大的城门上刻着“京城”二字,再上边的城楼上站着盔甲鲜明的士兵,一股威严感淡淡压来,让人充满敬畏。 不愧是一国的首都,守门的兵丁们都比别处站得笔直。进入大门向里,青一色的石板路面,宽大的街上人来人往,两边的店铺几乎看不到土坯房子,全都是青砖瓦房或者二三层楼。林子墨想,这大概也是面子工程吧!把光鲜亮丽的地方示人,让进入都城的人都能开到它的繁华。 跟着欧阳家的车队四处走动的好处是,不少大的州府,都有他家的宅子。京城的宅子据说还是欧阳老太爷任职期间置办下的。车队慢慢走过了几条街道,在一个一看就是富人居住地的宽大巷子里停下来。 林子墨被小砚扶下车,抬头望去,虽然宅子已经半旧,但一点不损它的威严。高大的三层门楼,光亮的朱红漆大门,上边盯着碗大的金色门钉,大门两边蹲坐着两个石头狮子,竟比县城的欧阳府富丽堂皇一倍还多。 车队得管事走过来笑道:“林公子,怎么样?威风吧?”林子墨回头笑道:“欧阳管事,怎么家里的老宅子倒比不上这里?”欧阳家大的管事一般都是家生子,跟着主人姓氏。欧阳管事笑道:“这里的宅子是当今圣上赐予老太爷的,无论怎样都不违制,家里的老宅子如果再这么建,就会有人告老太爷的。” 林子墨被安排在了前边的客院,正三间的房子,左右厢房,加上倒坐,典型的小四合院。毕竟不是自己的家,林子墨第二天就随着欧阳管事出去看宅子。早在去年时,林家就托欧阳家在京城给留意,因此,欧阳管事手里有三处比较好的宅子。 坐着车又颠簸了半天,听了欧阳管事的建议,定下了新开里胡同一所富人区的五进大宅。宅子也分地方,比如欧阳家所处的地方,大都是级别比较大的官员或者巨贾,林子墨定下的这个地方,大都是中级官员和比较富的富人,这就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吧。 宅子作价一万两千两银子,由此看出京城物价之贵。不过林子墨一点也不奇怪,国都吗?从古至今都如此,京城居,大不易,自家这几年银子有的是,不过,也不能买太过华丽的宅子,老爹毕竟只是个五品官,万事小心没错,自家没根底,不想被人当了出头鸟打。 陪着过户的牙人点头哈腰道:“不知道公子买不买下人?正好常平伯犯了事,家里的下人刚刚被拍卖。”林子墨抽口凉气:“一个伯爷,连家眷都保不住吗?”这种事只在以前的电视里看过,冷不丁听见真人真事,还真是吓一跳。 欧阳管事叹气:“当官也不易,你如果在京城居住长了就知道,每年差不多都有犯事的官员家眷被拍卖。” “唉!唉!唉!”叹三声,当官真是高危的行业,现代那里,官员犯事只是一人做事一人当,绝不连累家人,这里可好,来不来就被卖了,不知道给老爹弄来这官位是不是好事? 说来说去,下人还是得买,家里的那几个人过来后,绝对分配不过来。再一个,在京城惯了,这些下人当了解这里的风俗人情,对母亲以后的管理也有帮助。 林子墨去人肉市场看了看,惨不忍睹,和电视上一样,几个人一组,被绳子串起来,站在高台上等着人来买。堵着鼻子,冒着刺鼻的味道,林子墨挑了一个三十多岁,看着老成据说是以前主家的管家,很精明的汉子,但也不失正气,很对林子墨的眼,至于以后,使用看看吧。 看着人贩子把他的困绑绳子解下,这个管事过来跪下磕头:“谢谢公子爷赏识。”林子墨点头,京城世家出来的人就是比较会说话。摆摆手:“起来说话吧,只要你以后好好干,我不会亏待你,你四处看看,这些人大部分都是你原来府里的吧?过去挑个十家八家的,连你一家子也一样。”管家当场流泪跪下:“老奴谢公子爷大恩,当做牛做马报答公子,老奴知道哪家人老实认干,这就去挑来。” 林子墨点头,他对于挑人纯粹是白痴,这方面的知识一点没有,不过他坚信一个道理,这些下人也是人生父母养的,这种时候也是怕骨肉分离,然而作为不自由的奴隶,这是他们没办法的事。如果这时候让他们一家能团聚,绝对能收获感激,知道感激就能收获忠心。还有一条,一家子都在府里做事,就有了后顾之忧,一旦有了外边的诱惑,他得多多考虑家庭,做坏事的几率当然下降不少。 不一会,那个管事领来一大帮的人,老老少少都有,过来一起给林子墨跪下:“公子爷,这些差不多都是本分人。”又指着一个比较利落的妇人道:“这是老奴家里人,一直在内院侍候,比较懂的内院礼节。”林子墨看了看,点点头:“希望你们以后能忠心为主,别的我也不多说,一旦发现哪个不合格,立马发卖。”没办法,人多心杂,不恩威并施,镇不住这些京油子,将被他们玩弄于股掌之上。 这个被林子墨命名为林寿的人,当了府里的二管家,大管家的位置当然留给一直对他家忠心的林福。暂时府里的事全部交给了林寿,林寿也打理的井井有条,甚至在他的建议下,还买到了伯府被拍卖的两个庄子。 居林寿讲,京城里最不缺的就是有钱人,京城附近几乎没有农庄出卖,比如这次的机会,听了林寿的话,林子墨第二天就带着林寿赶去,结果就买到了两个庄子,这可是拍卖的第二天,这家光是庄子就有三十多个,后边赶来没买上的人,全都摇头叹息,机会不易啊! 新买的宅子大门上挂上了林府二字,八成新的宅子,是一位户部四品官装修时间不长的房子,因突然补官外放,手里银子不趁手,这才把宅子卖出。林寿早指挥着众下人,把家具用品全部铺陈完毕。 朱红的大门,两层的门楼,左右的石狮子,进门是个超大的影壁墙,转过去青砖灰瓦,雕梁画栋,丫鬟小厮穿梭其中,有一种古朴的魅力。除却大厅、外书房,还有待客的客院,后边正院、偏院等七八个小院子。 在后边是个十几亩地大的花园,假山、流水、小亭,加上郁郁葱葱的常青树,围绕着一个四五亩大的小湖,很有点诗情画意。 选了个吉日,林子墨搬了进来。在自己住的小院子上,大书了两个字“墨园”,得意洋洋地看了半天,从今天起,哥也有自己的小天地了。 家里安排妥当,欧阳管事又给牵头买了几处门面,办理好,他们还要到别处跑货,就告别林子墨匆匆走了。 巡视了无间门面,有三间处于闹市区,两间地位稍偏,如今也都有人租着。林子墨还没打算做什么,所以也没收回来,继续续了租。 欧阳家一走,林子墨两眼一抹黑,谁也不认得,有心拜访一下靖亲王,但是又怵头。毕竟不是太好的关系,也就是自家有对朝廷有用的技术,要不然人家不会搭理他家。 又巡视了一遍刚买的农庄,基本都是良田,马上进入二月份,再过段时间该育苗了,林子墨写信让韩琦跑一趟林家庄,带两个种田好手来,交给这里的农户们种植红薯等作物。粉条作坊和酿酒作坊看样子得下半年才能开工,一时间林子墨闲了下来。 百无聊赖之下,吃饭也没有胃口,戳着盘子里的豆腐,忽然眼前一亮,他忘了个重要的东西,大棚蔬菜暂时没办法弄出来,但是有一个无土种植啊!呃!无土种植也弄不出来Σ(°△°)︴他可以弄个有土种植,虽然有些麻烦。 说做就做,府里有的是空屋子,弄了一大间做仓库的地方,招来十多个木匠,紧急定了一批可以装薄薄一层土的长方形木盒子,还有可以码七八层这种长方形木盒的架子。把土和草木灰混合,喷上水,种上了小白菜、菠菜,一层层码在架子上,点上了两个炭盆,屋子里的温度立马高了上来。而绿豆芽和黄豆芽不用这么麻烦,直接泡在水里一夜后捞出,用湿布盖上,每天喷水就可以了。 又请木匠做几个木喷壶,每天早上喷一遍水,三天后,木盒子里密密麻麻地出了一层小苗。府里的下人们都欢呼起来,在这青黄不接的时候,看到绿油油的一片小菜苗,真养眼。只有小砚和已经回来的韩琦对大呼小叫的人们撇嘴,他家三少爷的能耐多了,这算什么?少见多怪。 鉴于实验成功,庄子里也紧急行动起来。林子墨知道每个庄子里都备着一些土坯砖,以备不时之需,于是动员所有的人力,盖了几排有三面墙的矮房子,房顶和南边的墙空出。早在前两年,林子墨就考虑过,先在玻璃肯定没有,做大棚的材料他想到一种东西,就是用最稀的棉布,刷上两层桐油,既能透光,还能保温。这还是在林家村时,看到邻居家孩子身下垫着一块,一问才知道,村子里的人们为了孩子不尿炕,全都用这个法子。 怕前两年家里的风头太劲不好,所以一直没试验,如今正好借着这个机会看看,如能成功,今年的冬天就能大批量生产。当然,成功了也不能独占,他家没这能力,怕是被别人整个吞了,嗯,就找靖亲王合作吧!给他送钱,想来他也愿意。 土坯房好盖,两天功夫,连桐油布都用木棍支好了。等家里仓库的小白菜和菠菜能吃时,简易大棚里的菜也密密地出了土。现在是二月初十,已青菜正常的种植,得四月份才能吃上,这些蔬菜还能卖上两个月。 终于有了理由去靖亲王府拜见,在京城没有个强有力的后盾,分分钟就能没人玩死。将装着青菜的木盒子一起装上车,林子墨带着人去了靖亲王府。 第48章 真不愧是亲王府,远远地,二层楼门楼上的琉璃瓦,在眼光的照耀下金光闪烁。一大两小的大门,两边蹲坐着超大的石狮子威风凛凛,台阶上站立的守门兵丁一动不动,穿着朱红色的铠甲,挎着腰刀,好不吓人!大门楼下坐满了等待靖亲王接见的人。 韩琦硬着头皮上前递上名帖,没想到并没有被难为,守门士兵马上报了上去,一会功夫,就出来一个二门管家迎客:“哪位是林公子?请进。”其他等待的人都露出羡慕的目光,这个靖亲王出了名的难打交道,他们有的已经等待了两三天,还没有进入大门一步,只能无限期的等待。 韩琦上前道:“管家大人,我们的车上还有给王爷的礼物,要不要一起抬进去。”抬进去?二门管家一愣,来送礼物的人不少,王爷一般不会接受:“不用了吧,王爷不接受礼物。”林子墨道:“我们的礼物有点特殊,管家可以看一下。”说着,韩琦上前掀开车帘,二门管家倒抽一口气,这礼物说不值钱,只不过是些绿色蔬菜,但是值钱的地方,也是在这里。 点点头,冲身后跟着的小厮们一摆手:“把马车赶进二门,请王爷看一下。” 当朱睿看到这一台台的绿色蔬菜时,也是吃了一惊,拍拍林子墨的肩膀:“难为你怎么想出这种种植方法,就是棵子太小了。”林子墨笑道:“这和地上种植又不同,时间太短,这是一时的权宜之计,要是冬天吃上新鲜蔬菜也不是不可能。”朱睿看他一眼:“哦,你有办法了?京里的贵族也有能吃上新鲜菜的,那得是挨着温泉的暖棚,造价很大,连我府里也就是有一个,蔬菜也不是能常常吃上。” 林子墨道:“按我现在的方法,也不是太复杂,就是得给暖棚垒个火墙子,每天晚上加加热,别的就和平时种植蔬菜一样,王爷有空可以去看一下。只是我现在的棚子也是简易棚。” 靖亲王兴致勃勃:“那就到你家那里看看去。”朱睿是个雷厉风行的性子,按林子墨的办法,那么今年冬天完全可以实验一下,他哪里还坐得住?如果可行,明年大概全国各地的普通百姓,也能偶尔吃上一些了吧。 朱睿嫌弃坐马车太慢,也给林子墨备了一匹温顺的枣红马,准备一起到他家农庄看看。林子墨这几年也学过骑马,技术不是太高,慢跑还是没问题。林子墨的身高已经到了一米七三,身穿墨绿色长袍,外罩白色绣着绿竹的披风,骑在枣红马上,很有点飘逸的感觉。 朱睿紧紧在后边跟随,看着林子墨的背影暗叹,从他认识林子墨第一天起,这孩子始终是这种黑黄色的皮肤,要不然,凭他清秀的五官,准是个帅小伙子,可惜了! 林子墨家新买的两个农庄,互相离着并不远,很易管理,他们来到的这个农庄有两千多亩的土地,就京城来说都是比较大的。 进入大棚,朱睿仔细观看。稀棉布制作的油布透光效果不是很好,洒在地上只是淡淡的光晕,但是对于不是要求太高的蔬菜来说已经够了。矮墙边一排排木架子上,摆着一层层排列整齐的木盒子蔬菜,地上一垅垅的土地里,也有冒出细芽的冒出来。 棚子里的温度挺高,朱睿摸了摸还热乎的火墙子,抬头看看通过油布洒下来的淡淡阳光,咂咂嘴:“要是能有比油布还透亮的东西就好了。”林子墨暗道:有啊,就是先在做不出来啊!玻璃工艺在现代已经烂了大街,但在这里的条件下,还是一门高难度的技术活。 把朱睿请到了庄园的客厅里待茶,朱睿还在和他讨论冬天大棚的可行性。说实话,通过这几年的接触,林子墨对于这个封建王朝的亲王还是很佩服的。这些日子在京城曾经远远地见过几个号称王孙贵族的子弟,真正是溜鹰架马,打架斗殴,整天带着一群人在街上呼啸着来回奔驰,像是靖亲王这样的,还真是没见过、没听过。 于是,林子墨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寒冬的时候这个样子还是不行,必须制作一批草帘子,傍晚盖在棚顶上保温,早上在揭开来让阳光照射棚子里才行。”正说的热闹,书童安乐进来报:“王爷,刘将军回来了。”朱睿忙抬头:“让他进来。” 安乐把门帘一挑,进来一位巨人般的黑大汉,比之得有一米八的靖亲王,还要高半个头,尚未开口,先看了一眼林子墨。林子墨知机,忙起身要回避,被朱睿一把按下:“没事,说吧,这不是外人,不用回避。”林子墨无奈,只好坐下。 这位林将军道:“卑职刚刚从北路军营回来,骚动不大,已经压下。”朱睿吁口气:“因为什么?”刘将军道:“还是那些残疾军士村受了苛待引发的。”朱睿大怒站起:“粮食和各种用品这两年不是都发到位了吗?怎地还苛待他们?” 林子墨无奈,他真不想听到这些啊!不会是军事机密吧?尽量缩小自己,减少存在感。唉!这是什么事啊! 刘将军忙弯腰回道:“王爷息怒,卑职已经查清,是北路军营的军需官私自扣下,给北路军营的士兵换了一部分军械,说是不让他们饿死就行,有富余的东西不如扩充军备,以备不时之需。” 朱睿颓然坐下:“还是东西不够闹的,但是那些残疾士兵毕竟是为国尽忠,才残疾了,不应该这样对待他们啊!”刘将军低头道:“王爷仁慈,只是这些人太是拖累了。” 屋子里一时沉默,半天朱睿方挥挥手,刘将军慢慢退了出去。朱睿揉揉眉心,对着林子墨道:“这些为国尽力的残疾士兵,一直是国家的拖累,前些年闹了好几场了,托了你家能高产粮食的福,能多少管饱他们饭吃,这才刚清净两年,又------------” 林子墨也很同情,为国尽力而负伤的士兵古今都有,现代时国家也很照顾,每个月都会发给些生活费,一般人也能自力更生干点活,总能生活下去。林子墨问道:“为什么不让这些士兵解散回乡生活?”朱睿苦笑:“回乡?我也想啊,可这些人不是少胳膊就是少腿,回乡也吃不上饭,朝廷又不能硬是驱赶,就形成现在的形式了。差不多每个军营外都有个残疾士兵居住的村落,等着朝廷救济。” 林子墨道:“可以让他们干点活自力救济,也许不用给朝廷太大的负担。”朱睿道:“已经给他们划分了一些土地,但是还是不能自足,大部分人干农活太费力了!”林子墨也头疼,这位该死的战争,把好好地人变成残疾,变成社会的负担,但是他们自己也不愿意啊! 林子墨突然眼前一亮,忙道:“眼前这大棚蔬菜可以用他们啊!种菜和种粮食不同,不用大面积地奔波,只是在大棚里种种菜、捉捉虫,想必能够胜任。”朱睿一喜:“对呀,种菜对体力要求相对较小,收入很大,每个州府都建个庄子,不但可以解决他们的饭食,还能给朝廷挣钱,哈哈”想到兴奋处大笑起来。 但是一转眼看到林子墨站在那里看着他,马上不好意思了,讪讪地:“这,这个是子墨想出来的办法,哪能被朝廷全部占据哪?”林子墨笑道:“想必王爷也不会亏待我家。”大棚蔬菜并没什么技术含量,两三年的功夫就会被别人学会,这是林子墨不能阻止的,而且,用两三年的进项,换来靖亲王和朝廷的感谢,怎么算都合适。而且又不是把这技术卖给皇家,自家还是能种植挣钱,只是多少罢了。 而且林子墨对于军人始终存在一份敬意,正是有他们的付出,才有老百姓平安的日子,如今他们残疾了,设会不能抛弃他们。 朱睿点头:“是不能亏待,子墨当得起我朝的大功臣,如今你已经十五岁了,以你的能力能入朝为官,我明天向皇上保举你一下。”林子墨慌忙摇头:“王爷,功劳还是放在我父亲身上吧,学生真不是做官的料,能挣点钱,我就很乐呵了。”看到那些当官的互相虚应,打打官腔,林子墨就浑身不舒服,而且官场诡诈,林子墨也就是占重生的光,多知道十几年的知识,若论起外场,他连最不爱说话的二哥都不如。 朱睿点指他笑:“你这小子太懒了,以你的聪慧,在官场里准行的。罢了,人各有志,既然你无心官场,那就把功劳算在你父亲身上,想必等他年底进京,又能升一级了。”看了一眼林子墨又道:“你想做买卖?本王成全你,再过一个月,本王要坐船前往南方,你也可以跟着贩运点货物过去,回程时在贩运点丝绸、茶叶一类的,很赚钱。” 林子墨大喜,王爷的船肯定没人敢检查收税,这是暴利啊,也是王爷在变相地补偿他。高兴的同时,也有点疑惑:“王爷也需要来回贩运货物盈利吗?”要不然为什么这么熟悉? 朱睿叹口气:“你们只看到了皇家的辉煌,全国都朝圣上的国库、内库要钱,谁也不想想这钱从哪里来?我如今为圣上管理内库,挣的钱除了留下四成应付我府里的需要,其余都会交到内库里,以供圣上花用。” 林子墨也默然,也是,纵观历史,还真没有哪个皇帝敢称自己豪富,哪怕他拥有一个国家。虽然皇帝有生杀大权,以林子墨看来,他也是一个最高级的打工者,而且超辛苦,有能力、有魄力、有贡献,可以流芳百世;没能力、没贡献,哪怕他是被架上去当皇帝的,也会臭名远扬。唉!这皇帝在林子墨看来,也不是个好职业。 第49章 占了这么大的光,林子墨也不好意思,跟着靖亲王跑一趟下来,想必利润很可观。而且心里的另一个买卖,也不是自家能干成的,不如拿出来救济一下皇帝φ(≧w≦*)和残疾士兵们:“王爷,其实还有个生意适合这些残疾的人做。”朱睿当然感兴趣,林子墨出品,必然赚钱,这是事实:“哦,什么生意,子墨快说说,我代兵士们谢谢你。”再有能适合这些人的事能干,以后有战争就不用发愁了。 林子墨道:“王爷言重了,我观本朝的驿站,只是负责一些官方的人的住行,还有官家书信公文的来往。王爷请想,大汉朝几千万人口,富人们有货物或者出行,都得花大钱雇保镖,平民们书信、货物往来更是不便,如果能有一个类似私人驿站的机构,让这些残疾士兵们来往各大州府县,定时压送货物,这生意成不成?” 林子墨说的就是现代的各种快递,在这个地方,人们之间通封书信、或者互相传递点东西很麻烦,不但没时间限制,而且还找不到人,书信、货物丢失的很厉害。 朱睿常年四处跑,一听就明白怎么回事,也不顾形象,一拍大腿:“着啊,这生意准能干起来,残疾士兵们也能干,本王以前怎么没想到?而且,这个机构一旦形成,对本王收集情报也方便许多。” 吓!这靖亲王的脑经转的真快,刚说完,连他的情报处都有了?朱睿一向严肃的脸上笑意连连:“子墨出的好主意!这样吧,不能老亏待你了,这个私人驿站办起来,让你占一成股,本王占两成,其余归圣上内库。” 林子墨吓了一跳,别小看这一成股份,全大汉的州府连接起来,挣的钱将不可估计。连忙推辞:“王爷,我也没什么功劳,只是出了个主意,就不要股份了。”这钱拿着烫手,被人知道,会引起红眼病,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朱睿也知道他的顾虑:“这个主意很值钱,股份是你该拿的,这样吧,别用你家里的名义了,就以你自家的名义,我交代下去,谁也不会知道。”开玩笑道:“也别和你家里说了,坐你的小私库吧。” 林子墨心里一动,从现代到古代,他一直担心的就是自己的性向问题被大家知道,到时候的社会舆论将让他本人和家里人都忍受不了。特别是在古代,讲究廉耻礼法,不少富人家都养着美少年侍候,从古到今都避免不了,但是从没有人放到台面上来讲,更没有两个有点身份的男子正大光明地在一起。他已经十五岁,离着古代成亲的年纪越来越近,到时如何跟奶奶和爹娘说明?最起码一点,他不可能娶个女孩子家来,让人家守活寡,害了人家一辈子。 如果真发生什么事,手里有钱,哪里都能生活,实在不行,带着钱远走他乡,隐姓埋名地生活也可以。 朱睿干什么都雷厉风行,马上交代了下去,各地开始都紧张准备。农庄大棚还得等一下,更名为天天到的各地驿站,都在大肆扩充扩建,各地的残疾军士差不多都到位。这一下,不但这些军士有了用武之地高兴,连隆盛皇帝也高兴,这等于是解决了朝廷多年的大患和包袱,而且还能盈余,为朝廷挣钱。 这一次的功劳朱睿没给林子墨隐瞒,林子墨已经十五岁,有能力出面为自己挣出一片天空。隆盛帝一高兴,大笔一挥,不但让出一成股给林子墨,而且赏了一个一千亩地,有着温泉的农庄。这些当然是私下给的,林子墨不想自己暴露在公众前,朱睿自己也有点奇怪的心思,好像也不想别人过多注意林子墨,他自己想了半天也没明白。 正好这次出去,朱睿也顺便巡视一下各地的建设状况。林子墨作为小股东,当然也作陪,正好带着货物一起去。林子墨也在努力办货,粮食太沉,私盐当然不行,最后,还是朱睿给了意见,收购了一些北方特有的棉线、药材、珍贵的皮毛,大概弄了两万两银子的货物,装上了朱睿的大船。 给家里去了一封信,交代好林寿照管好一切,四月十六这个良道吉日,林子墨带着小砚和韩琦,跟着靖亲王一起在通州上船。 作为靖亲王,朱睿的坐船有三层楼高,林子墨被安排在了第二层的一间屋子。屋子分为内外间,小砚自在内外间之间的隔断内盯着上夜服侍,韩琦被人引去别处居住。他们一行共计前后五条大船,靖亲王的处于正中间。 说实话,坐在晃悠悠的船上,林子墨很没安全感。幸亏坐船很大,晃悠也有限,无聊的时候看看书也可以,古代的交通工具,是他最闹心的事情之一,以前出门坐高铁、飞机地惯了,别说本国,就是出国,也是几个小时的事情,哪像这里,一天晃出去七八十里就很不错了。 而朱睿越和林子墨接触,越觉得这人知识面广泛,天文地理,闲书杂谈,民生国事,几乎都能聊点话题,到了后来,朱睿一些公事上的事情,看不明白了,问问林子墨,也能说出不错的主意来,弄到后来,朱睿几乎快离不开林子墨,差不多天天都要把林子墨请过去谈天说地,哪怕说些闲话也满意。 每个州府差不多都要下去看看,天天到驿站差不多都建好了,一些地方有了不错的买卖。转了半天,看着很杂乱,货物、书信,甚至还有邮递人的买卖。拍拍额头,林子墨趁空写了一份计划书,一是跟后世的公交一样,专门弄出定时定点开走的能乘八人的大马车,各大州府县来回奔走;二是书信专门有人整理,一封信不许丢掉;三是民众寄的包裹必须分门别类,怕压的和不怕压的整理好。 如此一来,天天到驿站的活计变的有条不紊起来,客户们都很满意,导致的就是,生意坐火箭一般上去,第一个月的营业额全国就有十多万两银子的进项,朱睿笑得合不拢嘴,光这一项进项,他大哥,隆盛帝的内库就充盈了,再加上正在赶制的各地大棚,朱睿感到前途一片光明,这是他担任内库管理者以来,最富裕的时候了。而这一切,都得感谢林子墨。连林子墨都咂舌,一个月他的分红就能有一万多两,这银子也太好赚了。 到了六月中,一行人才晃晃悠悠地到了苏州,当地官府自是隆重接待。林子墨带的货物不用操心,自是有商人上门求货,带来两万两银子的货,转眼变成了四万多,翻了一倍还多。利润如此之大,当然也是没人敢跟他收税的原因。 跟着王府总管一起,进了大批的丝绸和茶叶等紧俏货物,光是他的货物就码了一船,弄的林子墨很不好意思。赚了钱,心里高兴,林子墨特意逛了逛街,买了不少高档的丝绸和红木材料等物,连首饰都买了不少。大哥明年考完进士,不管考不考得上,都得成亲,二哥也不小了,小妹也已经十三岁,听说大家主的小姐们,都早早预备下嫁妆,省的到时让婆家看不起。 苏州的首饰比起京城的大气来,偏于精致小巧,林子墨一口气买了十几套各式的黄金、白银、翠玉等首饰,惹得朱睿笑话他小家子气,没见过大世面。林子墨不理他,还是挑自己看得上眼的。两个人经过朝夕相处,已经熟不拘礼。 该办的货都办了,天天到驿站也差不多巡视完毕,一行人准备往回返。苏州的总商会出面,十几个大商人一起,在有名的万花楼宴请靖亲王一行,为他们践行,林子墨本不想去,却被朱睿一起拉了去。 古代的楼房都是砖木结构,砖石的主体,木头的楼板。万花楼作为苏州,乃至全国都有些名气的花楼,五层的楼体,足以傲视群雄。 这里边准备的姑娘和小倌们都是角色,林子墨初步观察一下,这要是放到现代,最低也是网红的程度。林子墨的年纪在现在,已经到了可以成亲的时候,所以他的旁边也有一位姑娘侍候,还是那种大眼睛、小嘴巴、尖下颏,绝对上镜的品种。 林子墨浑身不自在,两辈子加起来也没见过这种阵势,被一桌子的人笑的够呛。小姑娘很会说话,左一个哥哥,有一个小妹,不一会就被灌多了酒,晕晕乎乎地被扶到了楼上一个单间歇息。 林子墨这时候还保持着一丝清明,从怀里掏出二十两银票,把那个小姑娘打发走了。既不用侍候,还能落到银子,小姑娘高兴坏了,顺手给林子墨送了一壶茶。 林子墨本想睡一觉,谁知道越躺越燥热,忍不住翻来覆去起来。朱睿放心不下林子墨,在楼里平时侍候的人跟不进来,又吃了一会酒,就找了个借口,进来看看林子墨,这时候大多数人已经喝多,全都搂着身边人找房间去了,没人注意这位王爷在干吗。 到了楼上,朱睿感到口越来越渴,心里也有些燥火,他经历的多了,心里明白,肯定是喝的酒里多少有点助兴的药。加快了脚步,朱睿打算看完林子墨,也去找个姑娘泄泄火,虽然他并不耽于女色,但是必要的需求还是有的。 打开林子墨睡觉的房间,正好看到他端起一壶茶,嘴对嘴喝着,不时从嘴巴边流下一些来。看着他摇摇晃晃的,朱睿从心里散出一种柔情,忙走上前扶住他,接过他手里的茶壶,一股子冲鼻子的酒味传来,原来这茶壶里不知道谁弄错了,确是灌了一壶白酒。 朱睿心里恼怒,扶着林子墨躺下,从袖子里拿出一方丝帕,准备给林子墨把嘴边的酒渍擦干净。他贵为王爷,哪里侍候过人?手上的劲头大了一些,把林子墨擦疼了,使劲一扭脸,朱睿忙拿开手帕,查看他被擦疼的地方,谁知道,林子墨黑黄色的皮肤,冷不丁露出一抹雪白色,在灯光的照耀下,特别显眼。 第50章 粉白的脸上,长长的秀眉,弯弯的眼睛,眼梢微向上挑,挺直的鼻子,肉嘟嘟的浅粉色嘴唇,瓜子脸上还带点婴儿肥。 朱睿的嘴巴张成凹形,本来熟悉,放在黑黄色脸上不显眼的五官,因为雪□□嫩的皮肤,焕发出夺目的光彩,因为燥热,林子墨把本来松散的衣服扯得更开,露出雪白的脖颈,圆润的锁骨,瘦瘦的小腰,微睁的大眼睛水光潋滟,完全没有焦距,茫然地散发着青涩的风情。 这一份少有的绝色,彻底震动了他。“轰”的一下,因为药酒,有三分yuwang的朱睿,一下子攻了脑门。本来在“情”“色”上很有自制力的他,颤抖的伸出手抚摸了一下林子墨的肌肤,只觉触手温润细腻,柔软中带着微微的弹性,完全有别于软绵绵的女孩子身体,让第一次接触同性的他彻底失去理智。 幸亏万花楼备有所有的助兴药,床头上就有供客人玩小馆时用的药油。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朱睿用仅剩的一点理智,拿起一盒药油,小心地用在林子墨身上。 林子墨其实并没有完全没有理智,但是本来压抑几年的需求,突然在助性药物的催动下发作出来,也有要释放的“欲”“望”。而朱睿是他比较心仪的男子,经历过一次感情的挫折,他现在不反对有一段情。 林子墨对于以前那种追求完美爱情的愿望不是太强烈,有了强大的经济基础做后盾,他以后可以活的非常潇洒。至于男朋友,有的话很好,没有的话也不是活不下去。抱着这个心理,又不讨厌朱睿的触摸,林子墨放松了身体,尽力使自己适应他。 一夜的被翻红浪,日上三竿,朱睿先醒了过来。看着身边卷缩成一团的少年,粉白的皮肤上青青紫紫地一片,乌黑的头发衬托着绝色的面容,睡得正香。朱睿一点不后悔,从第一次在林家村见到林子墨开始,朱睿就对他抱有一份好感,刻意地把他的能力对外隐瞒,甚至连最尊敬的皇帝哥哥都一样。如今这个聪明绝顶的少年人属于了他,心里也是惭愧中带着万分得意。 轻轻地起身,开门吩咐门外候着的丫鬟:“吩咐厨房熬一碗燕窝粥,要上等燕窝,配点小菜。”说着打赏了一锭银子,丫鬟乐颠颠地去了。 另一个小丫鬟领着两个粗使仆妇,抬进来几桶热水,放到了屏风后的木桶里边,又轻轻退了出去。朱睿撩起帐子,小声地叫道:“子墨,醒醒,洗个澡吃点饭吧。”那一份小心,都从来没有在他的正妃面前显露过,无故占了人家的身子,就是他贵为王爷也心虚。 懒懒地睁开眼睛,林子墨早在朱睿开门时就已经醒来,这具身体初尝*,浑身上下都疼痛,好像被打了一顿仿佛。感觉身体清爽干净,暗暗点点头,幸亏这个王爷不是那么不通世故,知道给他洗干净在入睡,不然那些东西在身体里,很容易闹肚子生病。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虽然都不是大家自愿,但是林子墨也不会后悔,秉持现代大多数人的理念,和则在一起互相安慰一下,不和则分道扬镳,反正都是男人,吃亏不到哪里去!何况人家是个帅帅的王爷,怎么算都是自己占便宜了。 看到林子墨睁开眼睛看过来,朱睿难得地脸红了一下,结巴地解释:“子、子墨,对不起----------我会负起责任。”林子墨“噗嗤”笑了,还行,上来兵部推委,也不找借口,是个很好的情人选择:“王爷不要这么说,昨天的事是意外,大家都是男子,不用王爷负责的。” 本来有些忐忑的朱睿,一下子拉下了脸,霸道地:“我说负责就负责,我朱昊天什么时候说话都算数,现在先过去洗个澡。”说着,从被窝里抱起林子墨,走到了屏风后的大木桶里洗澡。 林子墨无所谓,负责认这三个字不是那么简单,它需要人一辈子去证明,反正是互相需要的事,他不会跟以前一样,傻傻地去相信。 被这么公主抱,林子墨两辈子加起来都没有过,何况还是浑身光溜溜的?忍不住老脸发红,闭起眼睛装鸵鸟。 小心地给林子墨洗着乌黑的长发,朱睿一身的大汗,长这么大,他都是被别人侍候的,什么时候侍候过别人?也不知是什么原因,他就想这么侍候林子墨,也许---------这就是自己的缘分吧! 丝般的长发顺滑无比,细腻的肌肤滑不留手,刚要在朝下洗,被红着脸的林子墨伸手拍开。耸耸肩,昨天又不是没看过,但是看林子墨脸红的厉害,心里一阵畅快,不在逗他,自己也梳洗起来。 洗完澡,又把林子墨抱回床上,小心地不让他的臀部着地,拿起一瓶伤药,不顾他的反对,仔细地给他抹在那抹粉嫩上。 燕窝粥熬的火候十足,入口甘甜,陪着小菜,林子墨到是喝了一碗。没办法,朱睿快速吃完饭,招来随从们,把林子墨包裹严实,抱着他直接回了他的坐船。 小砚和韩琦快吓死了,他俩好不容易见到主子,却被朱睿抱了出来。紧跟在朱睿身后,小砚大着胆子问:“少爷,您没事吧。”被蒙在被子里的林子墨脸都快烧起来了,这要他怎么和侍候他的人解释?忍不住用手拧了一圈朱睿的肋下软肉,疼的朱睿一阵抽气,回头咬牙切齿地对着小砚道:“你主子没事,就是有点不舒服,回去再说。”小砚吓了一跳,忙用力点头,同时还是担心地看着那个包裹着林子墨的大包裹。 朱睿没让林子墨回原来的房间,而是直接抱到了他住的三楼,进门就放到了他的大床上。林子墨忙挣扎起来:“王爷,我还是回我自己的房间吧。”朱睿明白他的担心:“没事,这船上的人都是我的心腹,什么闲话也不会传出去,你安心养两天再说。” 无法,林子墨只好安心住下,鸬乃坏p模褪桥掠跋斓郊依锏娜耍盖茁砩嫌忠伲礁龈绺缫灿写蠛玫那巴荆幌肓鄣剿牵嬗心且惶欤献约阂桓鋈嗽蹲咛煅摹 小砚好不容易被放进来侍候林子墨,刚看到林子墨立马被惊住了,要不是林子墨开口说话,他还以为主子被人调换了:“少爷,您这是?”林子墨不好意思:“这是我本来的面目,以前怕这张脸惹祸,所以抹上了药水。”小砚点头,嗯,是这个意思,看看他家少爷现在的摸样,说是倾城倾国都不过分,要是被别人看见,准想抢回家去。 摸摸后脑勺,后知后觉地问:“少爷,咱怎么不回自己的船舱啊?在这里不方便。”朱睿使劲瞪了他一眼,就没见过这么迟钝的下人。屋里伺候的安乐、安全“吃吃”地偷笑,他俩是什么人物?早在京里看够了这种事,达官贵人们有两个同性相好,并不是什么新鲜事,他们并没有觉得什么,一般人好上几年也就撂开手,对主子们没什么影响。 朱睿的屋子是三间大开间,用隔断隔开,朱睿嫌烦,把他们都赶到了最外屋伺候,自己则端了一碗茶,在林子墨身边献殷勤:“子墨,喝点茶。”说着,要喂林子墨喝。林子墨忍无可忍,米想到本来酷酷的帅哥王爷,上过床变得这么婆婆妈妈,没好气地接过来:“不用,我的手还没废。” 陪着笑脸,看林子墨确实无事了,朱睿才拿起桌上的公事看了起来,不一会就投入了进去。这才对嘛!认真工作的男人最帅气,小心地挪动身体,后边的菊花还是有点肿胀难受。仔细回忆前世用过的方法,男子的后边本是没有这一块的功能,强行走旱路,时间长了,就会引起一系列的尴尬反应。 为了自己的身体着想,林子墨有段时间很是研究了一番,起润滑作用的油膏古今都有,这倒是不用太操心,主要是后边的保养也很重要。林子墨曾经深受其苦,曾根据一张古代汉方,加上现代时一款女性紧致的保养产品,混合成自己的独家验方,集消炎、杀菌、修复、滋润为一体,还能保持湿润,不但伤害不到他,还能增加房内情趣,让后边始终保持健康而有弹性,至少在他过来前七八年中一直在使用,效果一直很好。 正好小砚和安乐进来,小砚端给林子墨一盅红枣莲子梗米粥,安乐则端给朱睿一碗清茶。林子墨一脸黑线,用不着把他当作女人养着吧。 招手叫过小砚,在床榻上的小桌子上写了一篇方子,交代小砚:“就着还没开船,把上边的药材买齐,按照上边的仔细熬制。”悠哉地喝着茶的朱睿马上感兴趣起来:“什么方子?咱船里有不少药材的。”林子墨白了他一眼,挥了挥手,安乐忙有眼色地道:“小砚兄弟,我领着你到库里看看,没有的再出去买。” 小砚担心的看了一眼自家主子,他在迟钝,也隐隐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看主子脸上并没有被强迫的表现,他才放心了一些。 第51章 回去的路上不用下船,快了许多。捣制的药膏已经弄好,因为没有先进的提成机器,药膏的颜色成了不透明的草绿色。幸亏药性不错,古代的东西没污染,药性比现代还强,摸进后边,清清凉凉的特舒服,红肿很快地消了下去,乐坏了朱睿。 朱睿平时并不耽于女色,当然也没有沾过男色。朝廷规定的一正妃,二侧妃,四美人,他只有正妃,一侧妃,两个美人,和两个以前伺候过他的贴身丫头升成的侍妾。比起其他王爷,动辄十几、二十几个嫔妃的后院,简单的过分。在京里贵人圈里,素以最正统的亲王著称。 谁知碰上林子墨后栽了,一时一刻也不想离开他,就是最受他宠爱的常美人刚入府时,比起林子墨也差远了。开始时还忌讳他的伤处,如今药膏弄好,药效有奇效,再也没了顾忌,天天和林子墨腻在了一块,连平时最在意的公事,都松懈了不少。 途径景阳时,大船要上岸采买日用品,正好来时没有巡视这里的农庄和驿站情况,朱睿就带着林子墨一起前去,顺便逛一下这个比较靠近南方的城市。 自从把林子墨脸上、手上的颜色去掉,朱睿就不允许他在重新抹上。林子墨倒无所谓,如今他的情人是亲王大人,大汉国全国上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想必没有不长眼的来招惹他。但是临下船时,还是戴上了一个白色的幕笠,朱睿也赞成,毕竟林子墨的相貌太出色,虽然没人敢招惹他,但是被苍蝇叮来叮去的也麻烦。而且他还有个小心思,这样的相貌只属于他,让他自信心超级膨胀,不想别的男人或者女人来分享。 景阳是个大城市,南来北往的商科很多,林子墨甚至看到了不少波斯和大食那边的外国人。因为家里的兄弟姐妹都到了年纪,林子墨一路上都在注意采购一些新鲜物品,如今就兴致勃勃地进了一家波斯人开的店铺。 波斯地毯和宝石比较出名,店里的商品大部分都是这个,在这里选购,样子比京城不但新颖,而且价钱便宜了三分之一以上。身穿白袍子,满脸的大胡子的老板,汉话说的很溜,林子墨要的多,地毯要了十床,各色的宝石要了两匣子,谈好了价钱,高兴的店家领着林子墨到后边的仓库去挑花色。 素雅的和艳丽的花色各自挑了一半,朱睿一个劲说:“这种花色没有我府里的好,等回去我在库里给你挑出二十床来。”林子墨不理会他,互相欣悦可行,但是一旦牵连上财务问题,那他算什么?而且,他自会养活自己,经济独立,也是他的底气。 从仓库出来,正好两个波斯下人抬着一筐的东西从旁边经过,林子墨眼角扫到一点,忙叫道:“慢着,老板,这个能卖给我吗?”他没看错,那两个人抬着的,正是土豆。波斯老板疑惑地看了一眼,笑道:“原来客人喜欢我们国家的洋芋吗?不用买,这种东西在我们那里并不值钱,只是我喜欢家乡的口味,每次压货过来都捎一些吃,客人走时,拿上两筐尝个新鲜。” 说着挥挥手,两个下人弯腰退下,一会就抬出来两筐土豆,随货物一起装上了车。朱睿用眼睛询问一下,林子墨眨眨眼:“一会说。”刚要上车,波斯老板捧着一盆东西追了出来:“客人,喜不喜欢这个?”这个老板也是个精明人,早看出为首的两个客人身份不简单,看到其中一个对他们的洋芋感兴趣,就把从国内捎来的另一种作物也送了出来,结交一下,总没有坏处。 林子墨一看到盆栽里挂的果实大喜:“要的,要的,谢谢啊。”圆溜溜的青中透红的果子,不正是西红柿吗?乐颠颠地接过来问道:“这东西还有吗?希望老板再送两盆,没办法,他对于农事一向是口上擅长,动手能力极差,一盆的话,他怕种不活。 老板忙点头,直至后边,好几个下人,捧着七八盆走出来:“我就知道客人喜欢,早备下了。”对这个知趣的老板,林子墨印象大好,也不好意思占这么大的便宜:“老板贵姓?算了,你直接说名字吧。”外国人的名字一向难记,只记住名字吧。 老板忙行了个礼:“在下买买提,向尊贵的客人问好。”朱睿看出林子墨的意思,接话道:“如果以后到京城发展,有难处可以到靖亲王府求助。”说着一摆头,随性的安乐忙掏出一个象征王府的木牌子递过去。买买提颤抖着手接过,没想到今天巴结上一个大汉国的亲王大人,深深地磕下头去:“谢亲王大人。”他知道,从这块牌子到了手里,以后的买卖将在大汉国通行天下。 把拉货的车辆打发回船上,林子墨一再嘱咐小心,不要给他碰坏了这些东西,最后还是朱睿看不下去,派了韩琦和安心一起押送回去才罢。两个人坐上车,向驿站出发,朱睿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东西?能让子墨你如此重视?”林子墨喜滋滋道:“洋芋也叫土豆,是一种能当菜吃,也能当粮食的高产作物,和红薯一样,不挑地,极易生长。那种红色的果实,是一种叫西红柿的作物,当菜吃很好吃,酸酸甜甜的。”说着,哈喇子差点留下来,不禁想起所有能做的菜肴。 朱睿意味深长地道:“子墨懂得真多,这也是从那本书上看来的?”林子墨一惊,嘴里胡乱地:“啊?嗯嗯”幸亏朱睿并不深究:“子墨这是又为天下百姓立了一大功啊!等种植成功,我来给你请功。”林子墨心里有鬼,只胡乱应着,盼着朱睿别再仔细询问。 车轮滚滚,不一会驿站到了,两个人下了车,驿站里的驿丞领着人把他们迎了进去。驿站里明显看出刚刚扩充完毕,驿丞一脸笑容地领着四处参观:“王爷,咱们的买卖已经很好,各处的订单都忙不过来,定时发的公车回回爆满,从兵营里回来的士兵们都有了着落了。” 朱睿也是高兴,不住地点头,驿站里人来人往地忙活,忽然几个缺胳膊少腿的老兵行了过来,放下手里的东西,给朱睿磕头,眼睛里含了泪:“小人们给王爷扣头了,谢谢王爷一直没忘了小人们,不但给了小人们一口饱饭,还能让我们养家活口。”朱睿也感动了,看了一眼身边不语的林子墨,忙上前搀起几人:“快起来,你们为了大汉国卖命,朝廷怎么会忘了你们?大家放心,朝廷和皇上永远会记住你们的,渐渐围上来的老兵们都抹起了眼泪,纷纷叫道:”谢谢朝廷,谢谢皇上,谢谢王爷。”一时喊声如雷,连那些正在服兵役的士兵们都感动连连,为这样的国家服务,他们没有后顾之忧。 隔着幕笠看着这些残疾的老兵们,林子墨也是深深感动,看到真人,和想象一点不同,更能深切体会他们的无奈和对生活的渴望。 残阳似血,老兵不死,只是凋零。 这是林子墨第一次直面自己的行动帮助的人,那一张张笑成菊花的脸,充满了对给他们一口饭吃的感激,让他突然对人生有了不同的体悟。人的一生苦短,该放下的放下,该帮助的帮助,看向前边高大的身影,林子墨摇摆的心思乎定,不再纠结。 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 回程的路上,林子墨主动握住了朱睿的手,让他受宠若惊。他遇到什么好事了吗? 天气渐渐热上来,坐在船上尤甚,一般就是大户人家自己藏冰,并不到外边叫卖,弄的沿途也不好买冰,热的林子墨烦躁不堪。 这天正在发烦,突然想起人工制冰的法子,眼前一亮,是啊!买不到可以自己制,还省钱。正好又到了一个补给站,林子墨马上让人买来制冰的硝石,朱睿跟着在一边兴致勃勃地观看,对于林子墨不时冒出的好点子,他已经基本免疫。 林子墨让人在一个大木桶里灌满水,放上一些硝石,桶里边放上几个灌满水的小罐子,几人坐在一边看着,没用一个时辰,桶里和罐子里的水都结成了冰块,散发出一阵阵凉意。林子墨把罐子里的冰敲碎一块,放到嘴里含着:“大木桶里的冰不能吃,但能取凉,罐子里的冰没污染,可以制成各种冰沙。” 除了林子墨之外的几人都大惊,朱睿连连拍手:“真是神奇,跟变戏法的一样,要不是亲眼看着,我还以为你会仙法哪。”弄的林子墨哭笑不得。 小砚也早见怪不怪,倒是服侍朱睿的四个小书童对林子墨佩服的五体投地。一开始几个小书童还以为林子墨是个以自己的姿色巴结王爷的人,但是几件事情下来,他们也看出来,如今是他们王爷在借人家的光哪。 朱睿当机立断,立马命几个心腹快马加鞭赶往各地,挑选点可靠人掌握制冰方法,趁着天气炎热赚上一笔钱。不顾林子墨的推辞,分给了他两股分子,他自己两股,皇上占六股。 以他的话说:“本来这法子就是你想的,你占一份理所应当,别说现在你还是我的人,更不能亏待你,至于你怕财大招风,放心好了,只要我和皇上不说,谁也不知道。”林子墨心里话:我也怕皇上眼红,到时候卸磨杀驴啊! 有了冰的日子好过多了,只是林子墨身体比较弱,朱睿并不允许他多用,一面引起不必要的疾病。林子墨也知道他为了自己好,也小心控制起来。 没有几天,京城已经在望,林子墨他们顺利回到京城。 第52章 下了船,朱睿万般不舍,没办法,本来半天的时间就能回到京城,还是住进了通州驿站。通州的驿站很繁忙,因为临近京城,来往的官员特别多,靖亲王驾到,驿丞自是小心地伺候,给腾出了一个小院子。 林子墨自从进了院子,一直都没出去,这里在京城边缘,难免被有心人看到,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晚上蜡烛高燃,照的屋里很亮堂,驿丞很有眼色地早早上了一桌色香味俱全的菜肴。把伺候的人全部赶出屋外,朱睿抱着林子墨坐在桌前吃酒。 侧脸看林子墨,朱睿更是痴迷:宽广的天额头,面颊上微丰的苹果肌,两片肉肉的嘴唇,尖尖的小下颌。真是越看越爱,忍不住吻了上去,深深地吸吮他嘴里的甜腻。 因为不知道朱睿并没有正经妻子,越近京城,林子墨心里的愧疚越深,虽然不后悔这份突来感情,也不是自己的本意,许多的巧合造就了这段孽缘,但是对于靖王妃很不公平,无意间自己做了他前世最为痛恨的第三者。 配合着朱睿辗转吸吮,把这份深深地无奈咽进肚里。老天不垂怜,同性本来很难获得真正的感情,可能他就是这么个命运吧!前世遭遇背叛,这一世做了第三者?心里暗暗下了决心-----------------等父亲他们进了京里,两个哥哥都成了亲,他就斩断这份情,然后走遍天涯海角,也许--------等老了的时候,再回去林家村养老吧。 朱睿的嘴里尝到一份咸涩,忙抬头看去,却看到了林子墨满脸的泪水。朱睿慌了,笨手笨脚地给他擦拭:“子墨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林子墨强压下心底的那摸痛,既然下了决心以后离开,那么,就珍惜眼前的这两年吧。 伸手搂住朱睿的脖子,漾出绝代风华的笑:“没有哪里不舒服,就是想到明天分开,心里不好受。”朱睿松了口气,用嘴在林子墨的唇上、脸上勾画:“小傻瓜,又不是从此不见面了,我在通化门外有间宅子,想我了,就差人告诉我,我去那里等你。” 林子墨的脸苍白了不少,讽笑道:“这算什么?地下情人吗?”就是心里下了决心,还是有点接受不了,话里不自觉带出一些怨恨。朱睿也脸色一变:“子墨,你明知道我心里不是这么想,从见你第一面起,就很尊重你。这一次阴错阳差下,我们有了这样的关系,我一点不后悔,你等着我,我好好谋划一下,我保证从现在起,这一生只有你一个妻,只守着你过就好。”朱睿心里明白,如果娶林子墨为妻,不光他的身份是个麻烦,就是他的母后那里也难以通过。 林子墨惊异地抬头看他:“你家里没有娶妻吗?”朱睿点头又摇头:“娶过一个正妃,可她前两年过世了,给我留下了两个儿子。家里就两个通房,你放心,等回去了,我把通房也打发走。”林子墨一喜,又忧心起来:“你家里让你和我在一起吗?”朱睿摸摸脸:“我已经有了儿子,不用担心传宗接代的问题,想必能慢慢说服我的母后和皇兄。” 皱起眉头,林子墨也知道这是个很大的难题,别说现在,就是在那一世,也很少有受到家里祝福的同性伴侣。---------------算了,不想了,走一步说一步,现在对他来说已经是惊喜,最起码他不用对不起谁。 扬起脸,主动吻住朱睿的唇,什么也不想了,这一刻,就那么沉伦吧。 我是和谐的小爬爬------------------------------------------------- 第二天早上,王府大管家早早到了驿站迎接,回道:“王爷,您传回来的制冰法子异常火爆,昨天刚刚接报,各地加起来已经销售了十万两银子了,这还不到半个月啊!”朱睿也是吃了一惊:“每次催各地的税收异常艰难,这次的几个买卖却赚了这么多?” 林子墨道:“这也是人们的心理,对于收税有点抵触心里,制冰是新鲜事物,人们都好奇,而且民间平常富户没有藏冰窖,所以有些火爆。” 王府管家也恭敬地点头,对于这个小公子,他可一点不敢怠慢。临进门时那一撇,差点魂都飞了,幸亏平时表情功力深厚,马上控制住低下头,到现在没敢抬头,那个颜色,他敢打保,就是宫里最受宠的杨贵妃,都没有他五官漂亮。如今府里后院没有正经主子,以他在王府服务二十年的经验看,这个在王爷心里占重要地位的公子,绝对不能得罪。 两三个月的时间就进项了三万两银子,林子墨也是心里打鼓。这个买卖看来太咬手,不但不能交给家里,连他自己以后也不能长期占着,罢了,等以后再说吧。 属于林子墨的银票,他拿的心安理得,并没有矫情,这是他凭能力赚的。和朱睿在京城街头分手,带着人回了家里,至于带回来的那些绸缎和茶叶等物,他都不用操心,他们回来时,就已经直接跟着王府一起批了出去,来回的净利润纯赚了五万多两。 不过林子墨心里明白,这种沾光的机会不能老去,哪怕跟朱睿关系亲近。出去了近四个月,林寿把家里打理得很好,两个农庄打理的也不错,红薯已经收获,又种上了第二茬,林子墨索性在农庄里又建了一个作坊,挑选出签了死契的下人掌握其中的关键部分,出来的成品依旧给欧阳家在京里的买卖独家代理。 忙完这些,找了一天,林子墨打算到皇上赏他的农庄里看看,由于没有过明路,属于他的私产,所以只带了小砚和韩琦两个人跟随。 出了京城往西十几里路,就是那个农庄。天气炎热,打着车帘子,自从回了家,林子墨嫌弃带着幕笠太麻烦,又改回了黑黄色的皮肤。 今年的年成很好,风调雨顺,路两旁的庄稼长的郁郁葱葱,不时看到三五个农人带着草帽┧笤诘乩锶险孀龌睿枪帝值牧成铣渎唇崾盏南苍谩 庄里的庄头得到消息,早早迎在庄子门口。不愧是皇上赏下的庄子,青砖灰瓦,门楼高大,一溜绿油油的垂柳包围着庄子,远近鸡犬相闻,几个孩童在不远的小湖边嬉戏,欢乐的笑声不时传来。 林子墨马上爱上了这个地方,和他家在林家村的宅子有些相像。庄头姓郑,是个干瘦的小老头,一脸的精明,笑着把林子墨一行迎了进去。 这是个二进的院子,效仿南方园林,弄的小桥流水,假山堆叠,很是小巧漂亮。平时就是庄头一家在门房一带居住,他的老伴和儿媳妇、一个孙女收拾屋子,儿子和两个孙子也跟着下地干活。一家人全都过来给林子墨磕头,林子墨放了赏,打量了一番,看这一家子也属于精明中透着实在的样子,还算是可以用,至于以后用着如何再说,反正随时可以撤换。 在庄头婆娘娘几个准备午饭的时候,林子墨带着小砚和韩琦去地里转了转。这里的良田已经收过一查小麦,第二茬的玉米苗也出了二尺高,其余稍微孬点的地都种了红薯,第二茬的红薯也在爬苗,绿油油翡翠一样,爬满了一地。 林子墨兴致上来,蹲下来伸手掐下最嫩的地方。小砚和韩琦在林家村时就吃过嫩红薯叶子,也兴致勃勃地蹲下掐起来,一会回去加菜。红薯嫩叶这东西很好,现代时。林子墨曾经看过一段介绍,比起一般的蔬菜甚至都有营养。 等三个人回到了家,吓了一跳,只见朱睿带着四个护卫。四个贴身小厮坐在了客厅里。林子墨大喜,分开了半个多月,要说不想念是假的,高兴地迎上去问道:“怎么有空过来了?”朱睿亲昵地点点他的小鼻子:“我不过来,你就不想我。”小砚和安乐等人见状,马上退出门外伺候。 林子墨接过朱睿递过来的茶问道:“这两天不忙吗?”朱睿揉揉眉心:“幸亏有子墨给我出的这些主意,这两年大汉经济上来,许多问题就解决了,让我轻松不少啊。”既要低调地隐藏自己,还要卖力地给皇上分忧,这个王爷干的也够累的。 朱睿蹭到林子墨身边坐下,摸着他的小手问道:“我刚刚看到你们摘了许多的红薯叶子,干吗啊?”林子墨撇他一眼:“这个都不知道?吃啊,民间不少百姓都用它做菜,味道很不错。”朱睿诧异地挑眉:“真的?这东西能吃?”“当然,你平时接触不到这些,其实很多的野菜味道都不错。” 朱睿兴致勃勃:“那今天我要尝尝这红薯叶子做的菜,看看味道到底如何。” 庄头家的一边端着盘子往食盒里装,一边嘀咕:“这些有钱的大爷还真奇怪,放着山珍海味不吃,非要尝尝这些野菜?”庄头忙呵斥他:“你这个老娘们闭嘴,你知道什么?爷们山珍海味吃惯了,偶尔换些新鲜吃食,这叫野趣。” 两个人吃饭,因为林子墨不习惯有人伺候,所以都是自己夹菜。朱睿常出门,倒是无所谓,夹起一筷子红薯叶子尝了一口,点头:“不错,没想到这些废物还能如此吃,味道还行。”林子墨替他加了一筷子问道:“你今天回去吗?”朱睿头摇的像拨浪鼓,好不容易才能和林子墨聚聚,他才不要回去:“这两天没什么重要的事,可以歇歇,一些不重要的,也可以送到这里来看看。” 小别胜新婚,何况两个人正在蜜月期,两个人很是腻歪了两天。虽说已经适应了这里没有电脑、电视的日子,时间长了,还是显得太安静,林子墨有没有什么太亲密的朋友,家里的人又离得远,所以,他还是很高兴朱睿能在这里陪他几天。 两个人在农庄里四处溜达,风景很不错,温泉位于宅子的后边,分了超热水池、热水池、温水池,俩人还进了温水池泡了半天,林子墨感叹:“这要是在冬天下雪的时候,拿着一杯酒,飘着小雪花,就太美了。” 朱睿伸手给他搓着后背:“行,等冬天的时候,我陪着你来,咱们好好享受享受。”说着也感慨起来:“说起来,我这些年开始帮着皇兄上位,后来帮着皇兄管理,还从来没有这么放松地享受过。如今沾了子墨的光,我也着实放松一下。” 第53章 刚刚玩了两天,朱睿的侍卫长找了过来,和朱睿在书房里嘀咕了一阵,出来时朱睿的脸色有点难看。搂了搂林子墨的肩膀:“抱歉了子墨,刚刚长路来报,南方沿海因为海匪,发生小规模民变,圣上让我过去看看。” 军情紧急,林子墨安慰他:“没事,你赶紧安排上路吧,我这里你不用惦记,如果没什么事,我打算回林家村,等我爹他们十月份在一起回来。”朱睿一个来回就得几个月,京城里的一切都安排差不多了,这里除了恩师陈先生和刘郎中之外,没什么熟悉的人,不如回家几个月。 朱睿摸摸他水嫩的小脸,点点头:“也行,我给你调四个侍卫,跟随欧阳家的商队回去,不要自己上路。”子墨回去也好,他不在京里,林家也只有他一人,以京里一些达官贵族子弟的嚣张,想想是不放心,。 军情不容耽误,无奈,搂着林子墨深深一吻,留下四个侍卫,朱睿上马而去。看着远去的那团烟尘,林子墨觉得心里空了一块。 安排行装很快,朱睿走了,林子墨也变得归心似箭,正好欧阳家有几车货需要运回去,林子墨于是跟随着一起回了林家村。 时间已经是七月多,路上都是忙忙碌碌准备收秋的人们。金黄的谷子,标枪一样的玉米,红彤彤的高粱,熟的噼啪作响的豆子,还有今年已经全国推广的红薯。加上今年的风调雨顺,这些都预示着丰收的好年景。 十多天后,就到了清水县。和欧阳商队的人作别,一行人回林家村。坐在晃悠的马车上,揉揉坐的生疼的屁屁,林子墨苦笑,车子落后,不但浪费了太多的光阴,路上不太平,还受了太多的罪。 唉!那个蒸汽机到底是什么样的?他好想念火车、飞机啊! 这次林子墨回来,并没有通知家里,等他们一行人走近了,在大门口的下人才发现他们。马上有人上来迎接,有人往里跑着叫喊:“三少爷回来了。” 林子墨下了马车,林雨跑在最前边,后边有丫鬟搀扶着的老太太和周氏。没看见亲人倒没什么,一见到这些亲人,林子墨觉得眼睛立马湿了。以前每次出门考试,都是跟随哥哥们一起,也没感觉如何,这次是他第一次单独出门,忽然间有点心酸的感觉。 忙赶上两步,撩衣服跪下:“奶奶、娘,我回来了。”老太太抱着林子墨眼泪八擦地:“我的儿,瘦了好多,在外边受苦了吧?”林子墨忙哄她:“没有哪奶奶,我都胖了好几斤。”周氏走过来,把两个人一起拉起来:“快进去歇歇,来人啊,告诉厨房杀鸡杀鸭,给我儿子洗尘。”说话的那样子很有几分气势。 林子墨“噗嗤”笑了:“娘,您老还挺像那么回事。”周氏轻打他一下,笑道:“调皮,哪有这样说娘的。” 等到刚刚坐下来,林怀德进来了,后边跟着的林子浩吓了林子墨一跳,站起来道:“大哥多会回来的?”林怀德笑着拍拍儿子的肩膀:“你大哥也刚到家两天,你们哥俩还真心有灵犀,前后脚都回来了。”林子墨笑着上前见礼:“大哥好,南方的学院好玩吗?二哥没有一起回来吗?”林子浩敲敲他的头:“我是去学习的,不是去玩的,你二哥晚几个月回来,到时直接去京城,准备和我一起试试明年的考试。” 晚上一大家人聚在客厅里坐着,说说笑笑,林雨摆弄着手里三哥给她买的一枚珠叉爱不释手,白了她大哥一眼:“三哥多会出门都会给我买礼物,大哥和二哥从来不会。”林子浩脸红了一下,确实是如此。林子墨忙道:“大哥和二哥整天惦记学习,你三哥没什么事。”林雨“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这几年林雨也在家里学习,林家特意请了个女师傅,交给她琴棋书画,甚至女红、规矩等,猛一出去,和京城里的贵族小姐们没两样。不过林子墨清楚,他家里还是少了底蕴,最起码,如果把林雨嫁到大家族,家务就主持不起来。 在京里时,林子墨一经和朱睿说好,等他们在进京,给林雨从王府派一个有经验的嬷嬷,主要教授下这方面的知识。 忽又想起一事,问林怀德道:“爹,咱家三个月后进京,很可能一时半会不会回来,对家里有什么安排吗?”林怀德莫名其妙:“什么安排?庄子上有庄头打理没什么事,两个作坊也没什么事啊?定时清账就行。” 林子墨笑道:“不是那些,咱家如今有名有利,爹又马上入京为官,怎么也要为族里做点事,也是爹做官一场,不能为外人说道。”有了功名利禄,如果一毛不拔,很容易把自家推到族里的对立面,现在这个时代,很讲究家族观念。别说不掏钱出来,就是掏钱掏力地,有时候还有个别的人看你不顺眼。 前世的时候,林子墨离家较远,心里有鬼,回家也少一些。曾经听他大伯家的堂哥们说过,他们的爷爷家族观念很强,只要有能力,村里的人找上来,一定会帮忙,在那个物资紧俏的年代,哪怕自家缺了,也要满足村里人。但是,等爷爷百年后叶落归根,他们这些小辈们每年清明回去上坟,虽然大部分人感念爷爷的恩德,每次都很热情地打招呼,但是也有一部分人仇富心理严重,堂哥们开的车子都会被人暗暗划几道,没什么大事,但是很讨人厌。 这还是对那些人有点好处,不是林子墨有小人之心,而是千百年来的经验告诉我们,坑你最深的,往往是你不注意或者不在意的人。 林怀德恍然:“看我这脑子,那年子墨已经提醒我,现在同样的事,我还是忘了。我心里没什么章程,子墨你看怎么办好?”林子浩也转头看弟弟,注意倾听,他发现自己这方面还是缺乏历练,本来出去两年,自以为懂了不少,但是人情来往和官场来往差不多,还是比不上小弟看的明白。 林子墨道:“是多里地外的那个农庄不动,这几年我们家在村子里也买了不少的地了吧?”林怀德道:“零零碎碎地买了不到四百亩,只要不是过不下去,大家都不会卖地。”林子墨点点头:“这些地不包括那八十多亩的果树林吧。”“不包括。” “嗯,就把这不到四百亩地全部捐给族里,作为族里的族田,产出除了每年的祠堂供奉,剩余供族里的适龄孩子上学堂。”想了想又道:“再告诉族里,只要咱家里的两个作坊开着,每年都会在拿出一百两银子给族里,除了修缮祠堂和村里的道路,再有剩余,每年年底可以分给族里的老人们当年礼。” 林子浩拍拍手:“好,如此一来,族里的人全部能沾光,一定感念咱家的人,不但能带动族里富足、富强,成为我家的助力,还能使村里的人自发地照顾我家的土地和作坊,不让人捣乱,让我们千里外忧心。” 父子几个商议完毕,家里的女人们遵从传统,并不怎么参言,只是静静地听着。林怀德迟疑下,又道:“你大伯娘想跟着咱们一起上京,说是为你大堂哥考虑。”林子浩和林子墨一起皱眉,林子墨问道:“这是大伯娘的主意,还是全家的主义?大堂嫂怎么说?” 这几年,大伯家的生意很不错,听说在城里已经置了两处铺子,大堂嫂生了一儿一女,在他家里说话很是管用。林怀德道:“你堂哥堂嫂现在不急着跟着,看样子,你堂嫂想等你堂哥看看考的上、或者考不上举人再说怎么办。 只要不胡搅蛮缠就好,只要能本本分分地,过几年哪怕大堂哥考不上举人,家里也在京城站住了脚,不介意帮帮他家。 住在家里的日子很惬意,虽然有点想念朱睿,但是正处在八月初的日子,各处的庄稼渐渐成熟,果树园子里硕果累累,一串串的金丝小枣,咬一口甜掉牙,红彤彤的苹果,甜津津的鸭梨,让林子墨流连忘返。 坐在凉亭里,看着还没有开败的荷花,四周阡陌里的农人,很是悠闲自在。至于苦逼的林子浩没这个好运,整天趴在书桌上,看着一道道试题眼睛画圈。 第54章 林子墨家捐赠仪式很是热闹,林姓族人特意大开了祠堂,一个是捐赠,另一个是林怀得马上入朝为官,还是从四品的高官。 祭祀上了大供,三牲六品,一样也不马虎,这是林姓族里开天辟地以来,最高的荣誉,最大的事件。连不少外存人都赶来看热闹,人人眼里一片羡慕,弄的族长的头抬得老高,腰拔得特直,历届的族长都没有他的威风。 林怀德带着两个儿子行了大礼,把他刚下来的任命书拓本烧化给了祖宗,就着祭祀一起告别,盯着上任。其实林怀得嘴上不说,心里明白他有今天,全都是小儿子的功劳,心里不是没有怀疑,但是更感谢上天和祖宗带给他这么聪明能干的儿子。他不想追根问底,只在心里念叨:希望祖宗保佑小儿子,如果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宁肯损失自己的福寿。 临近十月,安排好了家里的一切,留下几个下人照料,一家人跟着欧阳家的车队一起上京。这次欧阳家进京也是声势浩大,欧阳志也要参加明年的考试,欧阳少华不放心,因为兄长没办法回来,他亲自送欧阳志上京,并打算住到明年二三月考试结束。 两家带的东西多,特别是林家,老太太和周氏要不是林子墨阻拦,恨不得连养的鸡鸭也要带去京里。官道平稳宽阔,不用急急赶路,也是离京近的唯一好处。 因为有老人,赶路也不着急,每天走个四五十里路就休息,连老太太也没感到疲乏,终于在第十二天傍晚赶到了通州。看看天色已晚,怕是进不了城门,两家决定在通州驿站住上一晚。 本来驿丞说是住不下这些人,欧阳家的名头在这里也不管用。正要无奈走开,看看有没有别的客栈,驿丞却一眼打上了林子墨,吓出一身汗。这位主前几个月跟随靖亲王在这里住过,当时靖亲王待他很是亲昵,再加上林子墨黑黄的脸色也易于这些达官贵人,所以对他的印象深刻。 忙颠颠地迎到林子墨面前。点头哈腰:“这位大爷,您又来住店啊,快请进。”林子墨怔了一下,明白了,正好省去奔波的苦楚:“这里都是我的家人,刚刚大人不是说没有院子了吗?”驿丞笑道:“真是没有太多的院子,现在里边还闲着上次王爷住的那个最大的院子,您这些仆人得到后边的下房挤挤。” 说是一个大院子,也是小二进的院子,林家带着女眷,所以住进了里边院,欧阳家住进外院。正在忙乱,有人大着声音打招呼:“这不是欧阳兄吗?这是进京来了?”大家忙回头,只见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汉子,带着人站在他们等着的门口,笑着招呼。 欧阳少华哈哈笑着迎上去,躬身施礼:“我当是谁?原来是赵伯爷,好久不见,您好啊。”汉子也笑着行礼:“好久不见,你们这一去,就是七八年的吧。”说着,对后边闪出的一位十四五岁的英俊少年介绍道:“这是我那个二儿子赵阳,欧阳兄应当记得。”看了看后边跟着欧阳少华行礼的欧阳志笑道:“这个当是你大哥家的世侄,还有点小时候的面貌。” 欧阳少华笑着道:“可不是,岁月不饶人,来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要上任的户部官员林怀德兄和他的家眷。”对林怀德道:“这是当朝的永宁伯,赵伯爷”林怀德忙带着两个儿子上前施礼,女眷们也没地方躲闪,老太太岁数大了,只点点头,周氏施了一礼,然后低下头,林雨则是拿帕子遮了脸,躲在老太太身后。 赵伯爷也回礼:“哈,老夫知道了,你就是那位种地神人。”上前拉着林怀德的手:“老弟可是帮了大忙了,让我们的军士都能吃饱肚子,老哥谢谢你。”林怀德涨红了脸,喃喃地:“没什么,没什么,我也是尽了点本分。” 林子墨到是对这个爽朗的伯爷很有好感,这种人很好打交道。欧阳少华道:“伯爷这是出京了?”赵伯爷道:“是啊,奉旨巡查了一下北边,看看那些鞑子老不老实。”说着,邀请道:“想请不如偶遇,欧阳兄、林老弟,一起去喝点吧。”林怀德和欧阳少华跟着走了,赵伯爷身边的赵阳看了一眼林家众人,点点头,也跟随而去。 林子墨好笑,还没到京城,老爹就交到了朋友,有了应酬,也不错,是个好的开始。 在京城的大宅里忙乱了几天,总算安定下来。林怀德到了户部报到,被安排了农事监察的实职,除了户部尚书和侍郎外,林怀德在农事司算是一位大佬,开始了天天忙碌的官员生涯。 林子浩和欧阳志因为刚到京,和林子墨一起去拜望了恩师陈先生。陈先生依旧是正四品的大学士,在翰林院当值,因为是清水衙门,陈先生家还没有林家大。 对于这三个人的拜访,陈先生很高兴,不但查问了两个人的功课,还留了饭。席上陈先生喝了点小酒,有点微醺,问着这两个比较得意的弟子:“可是有了亲事?”欧阳志红着脸道:“家里前两年给我订了宿州知府家的女儿,等明年春试后成亲。”林子浩也红了脸:“家里还没有给我定亲事,相等明年春试后看看。” 陈先生点点头:“宿州知府一向有清名,不错的亲事。至于子浩,回去和你家里说说,老夫还有个嫡亲二女儿待字闺中,不知你家可否愿意做亲家。”林子墨看大哥的脸都红成了紫色,忙上前答道:“承蒙先生错爱,我们回去定向家里的大人禀明,不日当来替大哥提亲。” 难得的好事啊!陈先生不但是个官声不错的大儒,听说陈家二小姐也很贤惠,知书识礼的,看陈先生的样子,他的女儿也太丑不了,他家缺少的就是能撑门面的人。没想到刚到京,大哥的亲事就有了着落。 二人回家一说,家里人都大喜,林子浩明年就二十岁了,在大汉朝属于大龄青年了。如今总算是 定下来,一家人放下了心。周氏马上张罗着请媒婆,走六礼,安排定亲事宜,忙得不亦乐乎,最终定下了明年四月份,不管林子浩考不考得上,都成亲的决定。 正在忙乱,小砚悄悄告诉他:“爷,王爷刚刚传来话,他回来了,请你明天去王府拜访。”林子墨大喜,悄悄道:“他回来了?直接去王府吗?”小砚也笑道:“嗯,刚刚安心亲自来传的话,错不了。”小砚嘴里这么说,心里不无担心,主子一个男身,这样下去,可怎么是好? 第二天早上吃过饭,跟家里说了一声,就去了王府,由于和靖王爷早就认识,家里人并没有怀疑什么。刚到靖亲王府,安心早在那里候着,看到林子墨的马车,也没让他们下车,直接开开侧门,赶了进去,身后跟着的四个护卫,自去侍卫长那里报到。 上次匆匆来了一趟王府,,林子墨并没有敢细看,这次一打量,还真是大气富丽。进门先见高大的影壁墙,雕着龙凤呈祥,转过去,远远地银安殿金碧辉煌,高高的屋脊上琉璃瓦光辉灿烂,殿前汉白玉的围栏白的耀眼。两边围绕着雕梁画栋的青砖瓦房,大理石的地打扫的照出人影。 倒抽一口气,林子墨悄悄问引路的安心:“王府这么建,不违制吗?”安心笑道:“这是圣上亲自为王爷建的王府,没事。” 拐了两个弯,又来到上次见朱睿的书房门口,廊下静悄悄地站着七八个伺候的小厮,看到他们来了,忙上前打起帘子报道:“林公子到了。”点头哈腰地请林子墨进去。林子墨转身进去,安心一把拉住要跟进去的小砚的手,笑道:“小砚兄弟,不如咱们到旁边吃碗茶歇歇。”不由分说,拉着小砚走了。 林子墨刚刚转过屏风,就被人一把拉到怀里“吻”了个黑天黑地,熟悉的味道,令林子墨渐渐放松,一起跟着沉沦。过了好半天,朱睿才放过他,抱着他坐到了窗户下的贵妃椅上,额头顶着额头,问道:“好几个月没见了,有没有想我?”林子墨喘息才定,嗔了他一眼:“你说哪?”不过黑黄色的皮肤,加上这种风情,实在让人难受。 朱睿打了个冷颤,赶紧拿备好的布巾沾着酒,擦拭林子墨的脸:“等咱们在一起了,一定不要在摸这捞什子。”林子墨“呵呵”笑,问道:“这次出去顺利吗?”朱睿又拿温热的布巾给他擦干净,端详了一下才道:“还行,有一股土匪,趁着机会一起作乱,被我灭了,还发了笔小财。”说着,伸手拿过来一个精致的匣子打开,顿时珠光宝气,耀人眼睛。 林子墨仔细一看,匣子里装满了拇指大的珍珠,大块的五颜六色的宝石。朱锐递过来:“这是给你的礼物,收着吧。”林子墨忙推开:“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朱睿又推过来:“傻话,这是我的战利品,不送你送谁?你不是要给小妹攒嫁妆吗?这些分给她一些,剩下的预备着嫁给我时当嫁妆。” 林子墨拧了他一下:“就会瞎说,还不知道怎么样哪。”朱睿把东西一放,一把把林子墨压下去:“以后的事再说,我们好久不见了哪,你得慰劳慰劳我。”说着直接把手伸了下去。林子墨忙压住他,嘴努努窗户外:“会被人知道的。”朱睿“吻吻”他:“没事,府里就我自己在住,通房早打发了,孩子们跟着他皇祖母在宫里,没人管咱们。”说着,衣服已经扔了一地,屋子里顿时□□无边。 第55章 林子墨带来了几筐土豆和两筐西红柿,在南方带回来的土豆种了二亩地,林寿带人照顾得很好,这一次林子墨他们回来,已经收获了七千多斤。而西红柿转栽了大棚,这一筐是刚刚收获的。 林子墨特地交代了王府厨师的做法,二人来了一次土豆和西红柿做的大餐。清炒土豆丝、凉拌土豆丝、土豆炖肉、土豆炖鸡块--------甚至蒸土豆、煮土豆,凉拌西红柿、西红柿炒鸡蛋、西红柿炖牛肉-------,朱睿每样都尝了些,赞不绝口:“这个又能做粮食,还能做出这么多花样的菜,比起红薯都强好些,你一定把种子放好,明年、后年的推广一下。” 说的兴致上来,搂着林子墨盖了一下唇:“子墨,有你,是我的荣幸,是大汉朝的荣幸。”自小被教育一切以朝廷、百姓为主,虽然是他大哥当了皇上,但是这种责任深深印入脑海,提醒他时刻要负责。 把头搭在林子墨的肩上:“子墨,我真想现在就去求皇兄赐婚给咱俩。”林子墨担忧:“等等吧,等我两个哥哥成亲后再说,我怕你皇兄他们--------”朱睿低低笑起来:“子墨,你还真是太天真,这件事情唯一怕的就是母后反对,至于皇兄,他嘴上说说,心里巴不得我娶个男妻哪,我的名誉一旦受损,将永远没资格和他们父子争夺江山。” 子墨抽了口凉气,朱睿为了朝廷有多拼,他是一直看在眼里,这么为朝廷效力还要被防备,真是令人寒心。感觉到林子墨的僵硬,朱睿抱着他笑道:“不用那么惊讶,天家无情,这是自古的真理,只要找好自己的位置,还是能好好活下去。”林子墨叹口气:“虽然知道,但是直面这事,心里还是别扭。”转身反抱住他:“不如等这里事了,我们带着你的孩子隐居吧。”太危险了,反正手里有的是钱,到哪里不是活着? 朱睿摸索他滑嫩的皮肤:“我先放不下啊,大汉朝毕竟是祖宗传下的基业,皇兄还没有站稳脚跟,四面还有虎视眈眈的豺狼,再等等,等大汉朝稳定下来,孩子们大了,我和你一起云游天下,把没看过的风景看个够,不在理会这些俗事。” 二哥赶到京城时,已经到了腊月半头,不过总算一家团聚。林家刚到京城时间不长,有来往的人家除了林怀得的同僚,也就是靖亲王府、陈先生府和刘郎中府。 林子浩和林子翰忙着科考事宜,一会也舍不得放下书本,送礼的事全落在了看似清闲的林子墨肩上。这天正好轮到给刘郎中送礼,林子墨带着几个随从,拉了半车的东西过来。 刘郎中家离着家族开的药铺不远,到他宅子门口,还要路过药铺。远远地,骑着马的林子墨就看到刘家药铺门口为了大量看热闹的人群,不时传出几声哭声和咒骂声。既然碰到了,知道刘郎中一般就在药铺里坐诊,就不能旁观。 林子墨几人下了马,韩琦早挤上去看个究竟。一会功夫,韩琦回来禀告:“三公子,是一家有个孕妇怀胎十月,在家中生不出孩子,来这里找刘郎中,刘郎中也治不了,正在闹腾哪。 古代妇女生孩子,就像过鬼门关,一个不小心,常常闹个一尸两命,和现代刨腹产比起来,死亡率简直不能看。眼前一亮,是啊,还有刨腹产一说,虽然设备不完善,也没有技术,最起码腹中的孩子还有一线希望。 林子墨起身往里挤,韩琦见状,忙前边开路:“让一让,让一让,刘郎中家的亲戚到了。”围观的人听说,往两边让了让,人家的亲戚来撑腰,当然得让进去。 当进到药铺里,那是个热闹,有哭的,有吵的,有哀求的,不一而足,刘郎中一脸的官司,坐在诊桌旁不说话,这群人全围着他吵吵。墙边的诊床上,还用被子盖着个大肚子孕妇,紧闭着眼睛,一声不出,脸色蜡黄,看不出生死。 看到林子墨进来,刘郎中咧了咧嘴,终是没能笑出来:“贤侄,老夫没空招待你,随便坐。”林子墨摆摆手,问道:“刘叔,这妇人怎么回事?”刘郎中道:“早上这群人来时,我就说了,此妇人难产,稳婆已经放弃,老夫也没多少把握,这家人答应的好好的,说是死马当活马医,发生什么事也不闹事。”说着,一耷拉手:“看看现在?唉!我也没治啦。” 一个老妇人哭哭啼啼地:“刘先生,我们也不赖你,求你在给我女儿好好诊治一下就好,这孩子还有口气,肚子里的孩子也还在动。”一屋子的人跟着红了眼圈。刘郎中道:“不是我不给诊治,实在我也没了办法,药物和针灸全动用了,孩子就是不出生啊。” 林子墨上前一步问道:“如果有法子可以试一试,但是不保证能救活,你们试吗?”一个年轻男子挤上前:“这位小先生,人已经这样了,什么法子都给试试吧,哪怕有个万一,我们也不怨。” 刘郎中看过来,一脸疑问:“贤侄,你这是?”对于林子墨到是很放心,这孩子从来不说没把握的话,只是这妇人看着已经够呛,还能有什么法子?林子墨招招手,两个人走到屋角,林子墨把现代的剖腹产术说了一遍,具体的他也不了解,但是人的内脏器官一般上过学的多少了解一点,在网上也能不时接触些,这个手术,先把肚子一层层剖开,拿出子宫,把孩子也剖出来,在一层层缝上。 说得容易,做起来难了,林子墨还是一贯的嘴上功夫,执行力不行。刘郎中听的直咧嘴:“这个法子行吗?我-------我没做过啊。”林子墨道:“凡事都有第一次,死马当活马医吧,就是这个妇人没救了,腹中的孩子可能还能活命。” 刘郎中对医术很痴迷,反复思量,下了决心:“行,就依贤侄,老夫也豁出去了。”和孕妇家人沟通了下,孕妇的娘听说,马上昏了过去,婆婆和她男人倒是眼巴巴地看着孕妇的娘家爹,那个老爷子挥挥手:“去吧,不论大人孩子,能救一个是一个。”说是这么说,眼里的泪水却流了下来。 没有时间墨迹,先给孕妇熬上麻醉药灌下,然后又熬上参汤备用,把林子墨给刘郎中送来的林家特产——高浓度的白酒搬进来,打发人到附近的肉铺买羊肠子,准备提取羊肠线。 在一件单独的屋子里,把一件诊疗床当了手术床,全部用白酒消了毒,几个人把孕妇抬上去。也顾不得许多,林子墨直接把一块白布,中间剪了一个方形洞,用白酒消消毒,嘱咐几个妇人给孕妇脱了衣服盖上,只露出那个大肚子就可以。 全部准备就绪,刘郎中和林子墨都换上紧袖衣服,嘴上也蒙上简易口罩,双手用白酒消了毒,连临时找来的两个稳婆一起,站在了手术台前。还没动手,刘郎中已经一脸的汗,林子墨忙给他打气:“刘叔,您别把她当成人,就当做是个猪,心里可能好受些。”孕妇已经不能再拖延,胸口都看不到起伏了。 本来紧张地刘郎中和帮忙的两个稳婆都被逗笑了,拿起一把平时给外伤病人准备的一把小刀,刘郎中瞪大了眼,轻轻落下了第一刀。 红色的血马上涌了出来,说实话,林子墨都快晕了,两个稳婆更是干呕连连,但是没办法,眼前是两条人命,赶紧拿起一团棉花上去止血,刘郎中接着往下划。毕竟是个郎中,平时也没少接触受伤的人,刘郎中渐渐稳住自己,拼命回忆林子墨给他说的,小心把肚子全部划开,露出了正在颤动的子宫。 林子墨忙指挥稳婆,把鹤嘴壶,地给孕妇灌进去,死马当活马医,万一能保住孕妇的命,就真的太好了。刘郎中颤抖着手,把子宫拉出一些,在林子墨的托扶下,剖开子宫,拿出了里边的孩子,递给了一旁哆嗦着不敢看的稳婆。 两个稳婆这个倒是在行,倒提着孩子的小脚,“啪啪”拍了几掌,用手在孩子嘴里扣出一团粘液,脸色憋的紫涨的孩子蠕动了一下“哇哇”地哭了出来。屋外传来欢呼,屋子里的几人也都露出微笑。刘郎中越发沉稳起来,用羊肠线缝好了子宫,把肚腹里的费血什么的用棉花蘸净,再把肚皮一层层缝好。 林子墨拿着布巾给他擦拭额头的汗珠,两个人配合的越来越默契。缝完了最后一针,顾不得别的,忙用手探了探孕妇的鼻子下,感觉还有一丝呼吸,两个人都露出了微笑。 用白酒把刀口消了毒,撒上了一层伤药,用白布包扎好,这才常出一口气。术后恢复也是重要的,林子墨告诉:“每隔一个时辰,糖盐水、参汤、消炎汤药,要轮流灌。伤口每天换药,屋子里只能最多留两个人,近来还得用白酒消毒。”没办法,林子墨造不出输液器,只能用这种原始的办法,希望这个孕妇能挺过去。 留下稳婆照顾孕妇,两个人往外走,刘郎中道:“这个办法不知道对于严重的外伤行不行?”举一反三,如果严重外伤也能缝起来,岂不是可以救活很多失血过多的人? 林子墨挑挑大拇指:“可以啊,我看的那本书里也有这个,刘先生如果能研究出来,不但外伤,连五脏六腑也能动刀子。”刘郎中眼前一亮,随后有暗了下来:“我可不懂五脏六腑的位置,哪能随便动手?” 林子墨想了想,是啊,这年头可没有医学院给你尸体研究。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想起小铜人认穴位的事,如果可以,也能把铜人肚腹这一块雕出来,让学习的人把五脏六腑研究透彻,又不用冒大不韪去研究尸体,聊胜于无吧。 刚刚出了手术室,孕妇的家人都围了过来,再三地感谢,孕妇的丈夫给二人跪地磕头:“谢谢两位先生救了小儿和妻子。”两个人这才知道,原来生出的孩子是个男孩子。林子墨搀扶起他:“你先别感谢,你的娘子还得观察三天,如果可以熬过这三天,什么事没有,如果不行,希望你们也别埋怨,我们已经尽了力。”男子忙点头:“是是,我知道,不论如何,我们家都感谢二位先生。” 第56章 三天时间过去,没想到那位产妇身体挺好,遭了这么个大难,也挺了过来。刘郎中给孕妇剖腹产,且母子平安的消息,瞬间传遍了京城,由于林子墨的示意,刘郎中隐去了他的那一份功劳,也知道林子墨不愿出名,对于他让自己掌握这么一门绝技,充满了感激。 不但刘氏族人对刘郎中推从备至,连太医院和别的许多的郎中都到刘家药铺参观,顺便想看看能不能也学一些这种绝技。 刘郎中在林子墨的影响下,倒不那么敝帚自珍,也是林子墨的意思,愿意把这种技术造福更多的人。于是,刘郎中被太医院聘请,专门研究人体构造,想按照认穴铜人的样子,造出来□□内府的铜人,以供一众医者学习,一时,刘郎中在京城名声大嘈。 转眼新年到了,这是林家在京城过的第一个新年,气氛挺热烈,就是老太太和林父林母有点想家乡,心情不太好,其余孩子们都很兴奋。 初一早上一大早,父子几个兵分三路,林怀德带着二儿子给同僚上司拜年,林子浩自去给准岳父陈先生拜年,林子墨则被打发去给靖王府拜年。 靖王府大门外张灯结彩,排队拜年的车子排出去很远,林子墨傻眼,这要到什么时候能见到朱睿?正在着急,忽然角门跑来一人,正是朱睿的贴身小厮安心,安心上前悄悄笑道:“三公子稍等,爷命我早就在这里等着,一会就能进去。 说着,角门处转出王府大总管,胖胖的脸上满是严肃,大声道:“王爷身体有点不适,大家的心意王爷都知道,请大家把拜帖放下,等王爷身体好了,自是一一看过。”人们议论纷纷,不过,虽然见不到王爷,但是能把拜帖留下也好,这是自家来过的凭证。 一会功夫,王府前只剩下了林子墨的车子,安心引着,直接到了二门才下车。 这次还是在书房相见,林子墨跟着安心进了书房,小砚自是有人接待。刚转过屏风,传来孩子的笑声,清脆悦耳。林子墨一愣,忙定睛看去,屋子里多了两个小男孩,一个六七岁左右的,坐在窗前榻上,正跟一个两岁多的男孩,一起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他。 朱睿笑着迎上来,拉着他的手介绍道:“这是我的两个儿子,大的朱辉,小的朱泽。”贴到林子墨耳边:“以后也是你的儿子。”林子墨脸一红,伸手推他一下。朱睿有对两个儿子说:“这是林叔叔,你们以后认着点。”说着,熟练地接过安乐递上的沾着酒的布巾,给林子墨把脸上的颜色擦干净。 看着林子墨一点点露出白净光洁的皮肤,清俊的眉眼完全露出来,朱泽还小没什么,朱辉却兴致勃勃地蹭上来问道:“父王,这是个哥哥,还是个姐姐啊?”朱睿“噗嗤”笑了,点点儿子的头“明明让你叫叔叔,当然是男人啊。”朱辉好奇道:“可是这个叔叔好漂亮,比宫里的美人们还漂亮,怎么会是叔叔哪?” 朱睿得意地把儿子前伸的小身子扶正:“那你喜不喜欢这个漂亮叔叔啊?”朱辉点头:“当然喜欢啊。”“那以后叔叔和我们一起生活,你们愿意吗?”朱辉眨眨眼:“父王,你要让这个人当我的母妃吗?” 林子墨汗颜,这个孩子太早熟了,稍微说一点话,就能听出究竟。加上上辈子,林子墨知道自己不可能有孩子,看到这两个聪明的小正太,心里喜欢的不得了。朱睿点点头:“如果是真的,辉儿愿不愿意哪?”朱辉认真地端详林子墨,让他多少感到紧张。打量完了,朱辉问道:“叔叔会是狠毒的后母吗?你会带我和弟弟好吗?”小朱泽不明白怎么回事,但是不妨耐他跟着哥哥一起看着林子墨。 林子墨苦笑,白了一眼旁边看热闹的朱睿,蹲下身子,和朱辉脸对脸:“不会,叔叔会对你们好的,而且叔叔一辈子不能有自己的孩子。”林子墨是把朱辉当作大人沟通的,相必这些话能听懂。 果然,朱辉严肃地点头:“对奥,你是男人,不能生孩子,不生孩子就不会虐待我们,而且你长得很好看,我和弟弟同意你嫁给父王了。”朱泽看哥哥点头,也跟着小鸡啄米:“同意,同意。”朱睿一脑门黑线,这孩子在宫里到底学了些什么? 不过,结果皆大欢喜,临来时没防备朱睿的两个孩子,林子墨在身上摸了半天,最后把自己戴在身上一块玉佩,和手腕上的一串珠串,给了两个孩子当见面礼。玉佩和珠串都是那次南巡买的波斯好货,质量很不错,能拿出手去。 看到林子墨和自己的两个儿子相处的很好,朱睿也很高兴。林子墨在现代时看多了卡通形象,给两个孩子在纸上画出来,马上引起两个孩子的兴趣,几个人热闹地玩起来。林子墨一边哄着孩子,一边和朱睿说了刘郎中给产妇剖腹取子的事,以及缝合手术之类, 忽然外边一阵吵嚷,安心急忙进来禀报:“爷,南平郡主来了,奴才们挡不住她,还请王爷出去看看。”几个贴身小厮都知道林子墨目前不能暴露,心里跟着着急,这个南平郡主可不是个善茬。 朱睿顾不得解释,马上迎出内室,刚到外间屋,南平郡主就闯了进来。林子墨只听到一个女子的大嗓门叫道:“朱睿,你什么意思?刚刚在公里时你就推脱家里有事,我体谅你,到你家来,怎么这些奴才都不让我进门?” 朱睿辩解:“我家里没有女眷,哪里有人可以招待郡主?”“我那还用人招待,早晚咱们是一家人。”林子墨竖起耳朵,只听朱睿道:“郡主慎言,我已经有了喜欢的人,到了我的王妃三年孝满,自当请圣上赐婚。”马上,外屋传来女子高分贝的尖叫,吓得朱泽一头扎进林子墨的怀里。 朱辉撇嘴,小声道:“这个南平郡主真不要脸,听说我母妃在时,就老是粘着我父王,好几年了,明明我父王推了好几次,还是不死心。”看着朱辉一脸的小八卦,林子墨心情转好,差点笑出来。 朱泽毕竟年纪小,听着外边的吵闹,眼睛里含了泪,撇嘴哭起来:“我要父王,外边有坏人。”这一下坏了,林子墨还没来得及干什么,门帘一挑,闯进来一个身穿大红衣服的女子,风风火火地:“两孩子都在王府哪?来来,姨跟你们玩,别哭----------”一句话没落台,就看到了林子墨,林子墨忙转过身去,面向了墙壁。 但是,南平郡主已经瞧清了他的面容,一开始惊艳,后来大怒:“朱睿,这是谁?你藏的小关吗?我看看到底是什么样子?”朱睿慢了一步,正好来得及把林子墨护在身后,脸色完全沉了下来:“南平郡主,我向来没有答应过什么,所以不必对郡主解释,请你回府。” 南平郡主满脸怒容:“太后早有意赐婚,是你一直拖着,你现在什么意思?我看看这个小馆到底长什么样子?把你的魂都勾没了。”说着,上前要抓打林子墨。南平郡主是女人,朱睿不好动手,只是竭力拦住她,不让她接近林子墨,推搡中,手上都被挠破了两道。两个孩子哪里见过这个,吓得哇哇大哭,一时间热闹非常。 幸亏安乐机灵,从后院叫来了几个人高马大的婆子,上前把郡主拦开,嘴里劝着,暗暗把她拉出了书房,会合外边郡主带的人,送出了靖王府。 书房里的四个小厮,忙着哄好了两人,朱睿一个劲解释:“子墨,这个郡主跟我没关系,就是个疯婆子,你不要放在心上。”朱辉接嘴:“这样的疯婆子,谁让她进家门?叔叔你不要相信她的话,父王跟她真没什么。”说着,竟是为朱睿解释起来,逗笑了林子墨。不过林子墨也庆幸,朱睿的两个孩子都很好,真要是能在一起生活,相必相处的不错。 出了元宵节,朱睿派出随军郎中,跟随刘郎中学习缝合术,林子墨又把记得的三黄水配方,和生肌散配方拿了出来,无偿交给了朱睿,家里挣的钱足够多,这些东西一旦上了战场,将救活无数人性命,没必要拿着、捏着,三黄水消毒杀菌效果不错,现代的医院处理伤口常用,这时代酿酒技术跟不上,出酒量太小,如果在蒸馏出酒精,更是造价昂贵。 转眼二月半头过了,林子浩和林子翰以及欧阳志上场的时间到,一家人都忐忑不安,好容易熬过九天的考试时间,十天后成绩公布,林子浩高居榜上第九名,欧阳志第十二名,林子翰惨点,录取三百人,他考了个二百八十八。 不过,林子翰能考上,已经是意外之喜。又经过陈先生一个月的紧张辅导,殿试时,林子浩意外获得皇上的青睐,既是少年俊才,人也长得高大英俊,再加上林家对朝廷的贡献,一下子点了林子浩第三名探花郎。 欧阳志也前进两名,高居二榜前边,林子翰跟上次差不多,考了第二百八十名,成了同进士。等待派官的日子里,林子浩选了四月十六成亲,一家人准备成亲后回家一起祭祖。而林子翰的座师,也给他做了个媒,定下了在外任职的四洲知州的嫡长女为妻,预备晚几个月,八月份也成亲。 而林怀得的一个同事,一个五品的官员,也和林怀得定下了口头婚约,求娶林家小妹——林雨。 第57章 林家这边筹备婚礼热热闹闹,朱睿却被南平郡主闹了个鸡飞狗跳。如今不但皇上和太后知道了他有一个同性相好,就是京城里不少人也听说了,弄的朱睿头疼不已,两人也轻易不敢私下见面。 林家这边为准备聘礼也伤透了脑筋,林家自身并不缺钱,但是和陈家这样的人家打交道,缺的确是底蕴,你不能直接拿出几万两银子吧?幸亏这两年林子墨一直注意收购一些字画古董,上次跟着朱睿南巡也沾了不少光,买到不少好东西,所以聘礼也不算难看。 三十六抬聘礼加上一万两银子的聘钱,在京城不寒酸不出彩。女方没有太多的陪嫁,加上聘礼也才七十二台,但是新娘子很合林家的意,容貌只是平头正脸,但是高雅大方,外面能应酬,家里管理的井井有条,对家里的老人恭敬有礼,事事伺候的都很周到,对下边的几个小叔子、小姑子也很和蔼可亲,一大家子没有不喜欢的,令家里人都感叹,这个亲没结错。 林子浩大婚,朱睿也过来祝贺,送上了很重的贺礼。引的南平郡主也过来盯了好几回,幸亏林子墨脸上的肤色还在黑黄,一点看不出那天的样子。南平郡主的老爹程国公也很头痛,女儿从小被惯坏了,一心认定了靖亲王,但是靖亲王却不理会,如今事情闹了个沸沸扬扬,弄得大家都难下台,偏偏女儿还在认死理,天天盯着朱睿疑神疑鬼的,这什么时候是个头? 等到林子浩大婚三天回门后,一家人又重回了林家村祭祖。老太太年纪太大,怕来回折腾病了,就在京城宅子里没回去,其余人十天后回到了林家村,还没到村口,就听到震天的炮竹声,和翻天的鼓乐声。 只见一队秧歌队,在族长和族老的带领下迎了上来,嘴里喊着:“迎探花郎回家祭祖。”拉长的声音,余音绕梁。一家子人也早下了车,迎上去施礼问好,单被架住,如今林家今非昔比,不但林怀德做了大官,林子浩更是摘得全国第三名的探花郎,那是天上刑诉下凡,才能取得这么好的成绩。林子翰虽然是同进士,那也是不得了的,清水县那么大,看看有几个能中同进士的? 如今林姓家族因为这一家子的关系,在方圆几百里内都闻名,村里的后生也被激励的上进心很强,很有几个文采出众的,这都是林姓族人的无形财富,眼看着家族马上起来了,这叫他们如何不乐? 祭祖是隆重的,好像最近的几次开祠堂都是因为林家?这让他们在家族中的地位无人能及。除了族长耐于身份站在前边,其余人都识趣地站在他们一家之后,用目看去,除了林子墨,那爷三个都取得了不俗的成绩,如今也就是林子墨是个白身了。 林子浩的妻子陈氏也拜了祖宗,那一身的贵气,看花了村里人的眼,人人都夸赞林家娶了个好媳妇。 林家老爷子的坟头被添的老大,仅次于林家老祖的坟头。这个家族里谁也没有意见,谁让人家老爷子子孙争气? 等到大家回去,吏部的派官已经下来。林子浩和状元、榜眼一起进了翰林院,成了正七品的翰林编修,成了老丈人的手下。由于这些年一有空就跟随老父下地干活,对于农事方面也很了解,特别是家里种植出的几样作物,因此常常被皇帝照进内廷询问有关事情,没几次,皇帝就十分喜欢这个聪明、正直、有几分见识的小伙子,直接兼了御前行走,虽然只是打打杂,却也让众人红了眼睛。 林子翰则困难许多,同进士本就是个尴尬的存在,有关系的,能放个小县做个从七品知县就不错了,不好的,都是只能做从八品的县丞一类。最后还是朱睿出面,进了户部,在他老爹手下做了个从七品的小官,不过比起其他同进士,已经是高分配了。 一切都安排妥当,头林子翰大婚,老太太把大家都召集在一起,看了看儿子和儿媳,两个人都点头,这才道:“今天叫你们来是有事宣布,如今大孙媳妇已经进门,是时候给你们把家分一分了。”林氏兄弟都惊诧地看着老太太。老太太不理,继续道:“有句老话说得好,亲兄弟明算账,以前你们几兄弟没说的,但是以后都成亲了,自己过小日子,难免磕磕碰碰,早点算清楚早好。”看看林子墨:“如今就是子墨没有定亲,不过也快了。铺子里的股份分成四份,我和你爹娘算一份,给我们养老,你们三兄弟各自一份。家里的现钱一人还有十六万两银子,你们三兄弟一人两万两,作为成亲费用,剩下的自己存起来。雨儿没有股份,现钱多给一倍,做为她的陪嫁。剩下的钱作为以后府里的公用开销。不过,分财不分家,以后的分成你们自己拿着,等我们百年后在全部分开。” 几个人一时无声,都被惊住了,连林子墨都意外。结婚后各过各的日子,在现代不新鲜,但在这里着实是新鲜事,大家都讲究父母在不分家,当初和大伯家分开,也是前边没了老爷子,而且两个家都儿女成群,这才分开,就着还被人背后讲究。 如今老太太和林父林母这一出,明显是老太太拿的主意,把财务提前分开,大家再在一起住着,没了利益牵扯,肯定能和睦相处。这种超前的意识,林子墨不得不挑大拇指。 林子浩夫妻和林子翰都有点惶恐,陈氏跪了下去:“奶奶,婆婆,是不是媳妇哪里做错了?让几位老人生气。”刚一进门,就被分家,由不得她不惶恐。周氏忙上前把她拉起,笑道:“没有的事,你奶奶看得远,多少家人家过日子,被钱财迷了眼,闹出不和的事来,这也是提前预防,你已经进门,老二家也快了,就是子墨这两年也该定了。如今这样,以后也落个大家清净。” 陈氏不由刮目相看,以前也只听说这家子乡下来的,人口简单,家里清净,加上夫君能力强,这才许婚。因为这婚事,被家里的兄弟姐妹都笑过,说是一家子泥腿子,没想到老人们想得这么通透,比起一些大家还强,有这么开通的公婆,想必日子比别人都好过不少。 家就这样分了开来,几兄妹惶惑几天,看看跟以前也没什么两样,这才安定下来。 转眼进了八月,林子翰的婚期也来临。说实在的,林家对着门婚事不看好,只是不好回绝林子翰的座师。还没如何,那边已经挑三拣四,嫌弃定礼不好,嫌弃聘礼也不行,最后没办法,又加了五千两银子做聘礼,这才消停,不过已经让林家筋疲力尽。 这位新娘子钱氏,真正向钱看,不算聘礼,光是聘银就是一万五千两,但是只是在原来三十六抬聘礼的基础上,加上了十二台平常之物,一万五千两银子一毛没看到。这事也就在林家,要是放在别家,新媳妇将永远在婆家抬不起头。 钱氏倒是不在乎,整天打扮的花枝招展,本身长得也不错,只不过白净的长容脸,一双丹凤三角眼,薄薄的嘴唇,一看就不是善茬。林子墨这时挺佩服老太太,提前把家财一分,任是什么样的人也翻不起风浪,就是可怜了老实的二哥,以后肯定被吃得死死的。 林家两次喜事,大伯家都没来人,子文的媳妇让人带来五十两银子的礼金,捎话来,她婆婆闹得慌,为了不给林家添乱,索性那边就不来人了,让这边原谅。 林子墨到是很庆幸,那位大伯娘一来,又不知出什么幺蛾子,幸亏被大堂嫂制住。而且家里新娶的这位,一看就不是省油灯,刚进门,看大嫂有了两个月的身孕,就妄图□□管家,这又不是卖东西,不好了可以退货,想想真是头疼。 时间又过去三个月,大嫂肚子很大了,那个二嫂也有了两个月身孕,林雨的婆家也下了定,家里就剩下林子墨还单身,愁坏了老太太和林父林母。林家的家世并不显赫,林父的四品官也不显眼,林家那兄弟二人自己考出了前程,所以有人青睐。而林子墨没有前程,而他的能力因为隐瞒也不显眼,所以几乎没有人给他保媒。 林子墨本人当然不在乎,还有点庆幸,这样省了他好大的麻烦。他现在就是到农庄里看看,巡视一下两个作坊,偷空和朱睿幽会一下,日子很是清闲。 伤口缝针技术已经在军队展开,居朱睿说,三黄水和生肌散效果超强,和鞑子以及小股土匪发生的战事,这几样都发挥了大作用,救回了不少以前没治的伤员,林子墨的名字,在朱睿没有刻意的压制下,随着这几样药品和技术,悄悄在军队里传开。 进出几次没有危险后,两人都有点掉以轻心,这天,刚刚和朱睿从种植土豆和西红柿的农庄归来,一般两个人在一起,朱睿都不愿意林子墨把皮肤涂黑,因为很累,所以他只是把斗篷的帽子压低,匆匆跟着朱睿进入一家酒楼吃饭。哪知,好死不死地正碰上南平郡主,被郡主一把拉住了林子墨,在酒楼门口闹了开来。 热闹多会都有人看,不一会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因为林家婚礼,朱睿去过,并送上大礼,南平郡主的随从着实注意过,所以一眼就认出了林子墨的随从小砚和韩琦。 这一下炸了锅,南平郡主满腹的怒气都发作出来,拽着林子墨就开始抓打,朱睿拽不开她,又怕太使劲了伤了林子墨,只好横身在两个人中间,护着林子墨不被打伤。 要不是太担心为家里惹麻烦,林子墨差点大笑,这他娘的和现代大街上打小三一样的架势啊!而且那个小三的扮演者,就是他林子墨。 第58章 不到半天的功夫,京城里刮起了一股八卦风,讲的是靖亲王和新进户部的林怀德家三儿子的事。尽管朱睿气急败坏地赶走了南平郡主,但是他堵不住悠悠众口,让他原本计划慢慢说服皇兄和母后的计划流产。 南平郡主不但到处叫嚣,还到皇宫里告了一状,引的皇太后大怒,让想去求情的朱睿吃了个闭门羹。而想去求皇兄时,皇帝也避而不见,弄得他非常被动。南平郡主一回去,就被程国公关了起来,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什么也阻拦不住了。 从古代到现代,男风始终都有,但是放到台面上的还真是寥寥。朱睿在那里焦头烂额,林子墨在家里也不好过,虽然在家里除了二嫂冷言冷语外,别人都没说什么,但是他能看出父亲和哥哥们外出回来难看的脸色。 虽然从上辈子就有心理准备,但是真正来临,林子墨还是心如刀割。看着奶奶和娘唉声叹气的脸,还有嫂嫂们难看的脸色,心里计划着是不是该远离了? 说实话,经过几年的相处,和林家有了揪不折捋不断亲情,把他们当做了自己真正的亲人。真要离去,当真是难舍,但是如果不离去,家里将承受的压力难以想象。朱睿那边好几天了还没有消息,婚姻怕是难成,想也知道,短时间内,那两位大汉国最高的统治者难以点头。 正在林子墨为走不走为难,压垮他最后一根稻草的事情来了。这天,林子墨正坐在自己的院子里,小砚慌张地跑来:“少爷,小姐定亲的人家来退亲了。”林子墨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蹭一下站起来:“什么?为什么退亲?”说完,自己也恍然,还为什么?是他这个哥哥连累了她啊!他明白在这个时代,如果一个女子被退了亲事,将是多严重的后果。 忙忙赶到前厅,站在屏风后听着,这时候他也不宜出面。只听有个男子说道:“林兄,我们本是爱好做亲,如今你家出了这种事情,这亲事还怎么进行下去?只能退亲了,希望林兄原谅。” 林怀德苍老了不少的声音传来:“不是这么说啊李兄,我们两家已经定亲,如果你家退了亲事,让我家女儿如何自处?”一个诺诺的声音传来:“是啊父亲,我看亲事退不退的没关系。”一个声音怒吼:“你这个不孝子,你要让我们家成为京城的笑柄吗?”那个声音立时没了,林子墨明白,大概是儿子已经像父亲妥协。 正急的没法,一个温润的女生想起:“父亲,既然李家伯伯想退婚,那就退了吧,不要难为人家了。”林子墨扭头一看,只见小妹林雨带着两个丫鬟从屏风另一头走来,给了他个放心的眼神,袅袅走到了正厅中。 看到走来的林雨,李家父子二人都瞪大了眼。林雨长的和林子墨有六七分相像,适中的个头,穿着大红羽缎的白狐披风,更衬得面容清秀异常,在京城里都能位列上等美女。 林怀德站了起来,一脸的疲惫中带着关心:“雨儿,你这是--------------”林雨一笑,挥挥手,小苗把手里端着的盘子呈了上去,正是李家的定亲信物——一对鸳鸯玉佩。 林雨福了一福身:“父亲,强扭的瓜不甜,既然李家愿意退亲,那这亲事作罢吧。”林怀德对面的男人叹口气:“希望林小姐不要责怪我家,本来你这里是极好的亲事,可惜你有一个不争气的哥哥耽误了你。” 林雨正色道:“李家伯伯,亲事不成我家不怪你,但是你不能信口说我家三哥,我家三哥好着哪,他也没有对不起谁,希望您慎言。”说着,又行了一礼,转身带着丫鬟退了出去。而身后的李家公子欲言又止,看着那姣好的身影,颓废地低下头,他知道自己已经错过了这么好的姑娘。而在屏风后的林子墨百感交集,没想到才十四岁的小妹,有这样的胸襟。 林怀德也站了起来:“既然这样,道不同不相为谋,李兄请吧,就当我们从来没有过交集。”李家父子带着定亲信物低头走了,他们也知道自家这是趁人之危,对于林家的不礼貌,没好说别的。 看到李家走了,林子墨喝林雨又从屏风后转了回来,林子墨一脸的羞愧,他没想到因为他的事情,连累的小妹如斯,对着小妹拜了一拜:“小妹,哥对不起你。”林雨忙避开:“三哥,你这是干什么?这样的人家幸亏退亲了,不然就是这种性子,一旦成亲以后有了事情,这一家子绝对担待不起来,那才是拖累哪。” 林子墨没想到小妹看的这么远,在不知不觉中,妹妹已经长大,并且有了自己的主见。 老太太和周氏在丫鬟的服侍下也匆匆赶来,老太太也说:“这种没担当的人家退了也好,就是苦了我家小妹了。”林雨笑道:“我不苦,奶奶,我还要庆幸没嫁过去哪。”正说着一道尖锐的女声传来:“吆,你们还真想的开,妹妹这一被退了亲事,这辈子甭想找个好人家了。”一家人怒目转过头,看到林子浩和林子翰哥俩也回来了,各自带着媳妇站在那里,开口的是林子翰的媳妇钱氏。 林子翰怒道:“你知道什么?不要瞎说。”钱氏并不怵他,挺起腰嚷道:“还我瞎说,你去外边听听,难听的话多了,都说三弟被人家白玩了,这脸丢大发了。”一家人都皱起眉头,林子翰更是气的浑身发抖,挥起巴掌要打她,钱氏却把三个多月的肚子挺起来:“你打,你打,我还把话放这了,要是想要我肚子里孩子顺顺当当地出生,那就把家分了,我可不想成天让别人用眼皮夹我,我得给儿子留条路。” 林子翰无奈地放下手,钱氏的肚子就是护身符,谁也奈何不了他。只好道:“说什么胡话,分什么家?”钱氏嗤笑一声:“不分家天天低头出门吗?你可以,我儿子以后不可以。” 老太太叹口气:“既然人心散了,分家就分家吧,一家给你们一万两银子,各自出去买宅子,子墨就跟着我们三个老的住了。”钱氏先是一喜,接着又怒道:“一万两银子就想打发我们?别的家产难道留给那个不要脸的。” 林怀德顾不得自己是公公,狠狠剜了她一眼,对着林子翰道:“你没有把分财产的事告诉你媳妇?”钱氏狐疑道:“什么分财产?”林子翰看着他,憨厚的脸上一片怒色:“财产在你没进家前已经分好了,在我的手里哪,每月不是给你零花钱了吗?”钱氏怒道:“为什么不交给我管?”林子翰扭头:“为什么交给你管?这是我家的财产,以后当突然留给我儿子,你在后院待着,花不了多少钱,短不了你的吃喝。” 钱氏气的够呛,却奈何不了他。林子墨突然发现,他二哥也不是眼看着的那么憨厚,也知道留心眼,把钱攥在手里,这样也好,这个二嫂翻不起太大的浪花,一辈子会被二哥拿在手里。 钱氏没办法,只好道:“那就把一万两给我,我们到外边买宅子。”这个宅子说什么也得攥在手里。 林怀德看向林子浩二人,没等林子浩说话,陈氏忙道:“奶奶、爹、娘,我们是长子,当然得奉养老人,就不搬出去了。”老太太看着他:“你三弟得在家里住着。”陈氏忙笑道:“当然啊,我们跟三弟当然在一起。”旁边的林子浩感激地看着媳妇,对于娶了这么大度的老婆,心里很庆幸。 虽然三弟出了这种事情,他们心里也不舒服,但是那毕竟是自己的弟弟,如果这个家在容不下他,哪里还能容下他? 其实说起来,从那年第一次发现林子墨容貌的改变,林家一家人心里就有了准备,没想到不是别人强迫小弟,而是小弟自己愿意,既然如此,不管小弟最后怎么样,这里永远是小弟的家。 钱氏看不得这些,道:“既然这样,那我们自己搬走,还请奶奶和公公婆婆把钱给了媳妇。”周氏叹口气,该走的留不下,拿过身后丫鬟抱着的一个小匣子打开,从中数出一万两银票,递了过来,钱氏一把接过来数了数,一万两一点不少,这才笑道:“那我们这两天找到宅子就搬过去,以后家里有事差人找我们啊。”喜滋滋把银票掖起来,转身走了。 林子翰无法,钱氏有孕在身,既不能打骂,又不能放着不管,只好对着林子墨道:“子墨,无论你嫂子什么样子,我们始终是兄弟,以后不论什么事情,二哥总是站在你身边,你放心。” 一番话说的林子墨差点掉泪,只要一家人不嫌弃他就满足了,点点头:“我知道了二哥。” 钱氏一刻也呆不住,第二天就找好了宅子,自行搬了出去,等林子翰下衙才知道,无奈下辞别了父母兄弟,也跟着搬了过去。 家里少了两个人,一下子清净不少,还没等缓过这口气,第三天的时候,曾经在路上碰到过的赵伯爷,带着二儿子和媒婆上了门。 赵伯爷虽然是最后一辈爵位了,但是由于自身勇猛,很受当今器重。那次在通州驿站碰到后,二儿子赵阳一直对林家的林雨念念不忘,开始时不敢对父母讲,拖了几个月,传来了林雨定亲的消息,赵阳彻底死了心。没想到,昨天出门,听到因为哥哥的事,林雨被退了亲,当下也顾不得别的,马上向父母坦白,请求爹娘去提亲。 本来赵伯爷妇人还有点不同意,但是赵伯爷大手一挥做了主:“这算什么点事?不过是性别一样而已,都他娘的大惊小怪的。”马上又喜滋滋道:“不过这样也好,那个女娃子我看过,是很不错,我儿子有眼光,那家子退了亲,白白便宜我们家,明天去提亲。” 武将世家和文官们不同,对于这种事,在军中司空见惯,见识过战场上的无情,人命在他们心中是最重要的,其余则不再话下。至于同性相好?那耐着别人“蛋”疼了?哪那么多事? 第59章 对于赵伯爷家来提亲,林家是意外加惊喜的。赵家不但比李家高了不止一个层次,赵阳也比那个李公子英俊有担当,而且是在这个节骨眼上,让林家人从心里感谢。 赵伯爷大笑着叫道:“林老弟,不怪为兄自己上门给小儿提亲唐突吧?”林怀德带着林子浩和林子墨接出来,也笑着道:“怎么会?伯爷是我家盼也盼不来的贵客,快请进。”双方的儿子也都互相见礼。 林子墨如今在家里也不再把皮肤摸黑,一出来,赵家父子都抽了口气,怪不得一向有清名的靖亲王为了他不顾一切。本来以为林雨已经够漂亮,没想到林子墨长成这么的--------倾国倾城。 怎么说父子俩都是从小在京城混的,见惯了大场面,只是失神那么一瞬就恢复了。各人分宾主落座,媒婆也在周氏的招待下去了里边,赵伯爷道:“今天来的有点唐突,不过我想林老弟也是个痛快人。”指了指赵阳:“我二儿子如今跟着我在西山大营混,如今是个六品营官,也算有前程,相求娶你家的姑娘,林老弟看看怎么样?” 林怀德父子都很喜欢直来直往的赵家,更遑论这么好的条件,派了个丫鬟进去问了一下老太太等人的意见,回来说:“老太太说一切都听老爷的,让老爷看着办。” 林怀德一听就是允了,当下笑着和赵家交换了信物,林赵两家的亲事算是定了下来。 一屋子人皆大欢喜,林怀德吩咐摆宴,请赵家父子吃了饭再走,顺便招待下媒婆。赵伯爷也不矫情,立马答应下来。正要入席,刘郎中和欧阳志一起连阙来了,当场更是热闹。 刘郎中自从给产妇剖腹后,成天忙乱不堪,欧阳志也是,通过家里的关系,分入了吏部当差,忙得晕头转向,弄的林家的事都过了好几天,这两人才知道,马上放下手里的事情过来看看,以示支持。 当两个人见到如今的林子墨,也是吃惊不已,不过俩人对于这件事都没什么看法,毕竟是个人的事情,又没耐着旁人,真不知道世人为什么这么大惊小怪。 听说赵林两家定亲,两个人马上恭喜,直说赶上了好事情,一群人直喝的酩酊大醉才吧,而林子墨因为小妹定了个好亲事,也放下了不少心事。 再说朱睿那里,正急的暴跳如雷,已经过去几天了,皇兄和母后都还不见他。直到听说因为他们的事,让林雨被退亲,朱睿真正急了,他知道家里人对于林子墨的重要,如今让他的家人跟着受牵累,子墨不定多难受哪! 再也顾不得许多,朱睿直接闯入了上书房,皇帝办公的地方,皇帝一母同胞的弟弟进去,侍卫们也没有办法,只好眼睁睁地看着。 隆盛帝头疼地看着眼前跪着的弟弟,这些年来,这个唯一的同胞弟弟为他立下了汗马功劳,却从不居功,一直兢兢业业地为大汉朝工作,要说这世上目前唯一放心的人,除了他不作二人想,连他的皇子也不例外。偏偏这个最放心的皇弟,给他出了个大难题,和一个男子有了首尾,而偏偏这个男子也为大汉朝立下天大的功劳,让他不忍苛责。而从中捣乱的南平郡主,也是卫国有功的老国公的女儿,所以皇帝也很闹心,一直回避这件事。 朱睿以头碰地:“皇兄--------圣上-------,我今天正式请求皇兄下旨,让林家的林子墨下嫁与我。”隆盛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皇弟,你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吗?连平民都不会娶个男妻,你堂堂的亲王要娶个男妻吗?” 朱睿磕个响头:“还请皇兄成全,如今我也有了两个嫡子,子嗣问题不用担心,我这辈子只求能有子墨相伴。”隆盛帝忙要扶起他:“你这是干什么?还不快起来。”朱睿不起:“请皇兄成全。” 看着朱睿通红的额头,隆盛帝叹口气:“你真的要这么做?”这个弟弟还是第一次这么执着,看来那个林子墨魅力不小啊!“是”隆盛帝用手指敲敲桌面:“算了,朝廷哪条法律也没规定不许人娶男妻,那帮子御史有话说我给你挡着。只是母后那里得你自己搞定才行,这个为兄帮不了忙。” 朱睿大喜,忙道:“谢谢皇兄,谢谢皇兄,我这就去求母后答应。”隆盛帝看着他急匆匆而去的背影摇摇头:“真不知道你这样做是对是错,为个男人,是不是值得?” 赶到太后住的寿清宫,朱睿又被拦了下来,门口的小黄门弯腰道:“王爷,太后有旨,不见王爷,所以您--------------”这里不能硬闯,朱睿只好道:“你再去给我通禀一声,说我求见。”两个小黄门无法,只好进去一个通报,一会回来道:“王爷,太后今天还是不肯见您。” 朱睿差点倒地,母后真是一点也不通融,但是事情已经到了如此地步,如果再不解决,林家人肯定在京城难以站住脚,就是回了乡下,也难以在抬起头。以林子墨的脾气,朱睿相信,就是能留的一命,恐怕也得远离,这辈子他也别想再见到他。 不再犹豫,撩开袍子跪在了寿清宫门口,低下头一言不发。坐在寿清宫里的老太后,听到宫人禀报,气的浑身乱颤:“让他跪,我倒要看看他能跪多久?真是的,为了个男人,让皇族的脸都丢光了。”伺候的宫女太监都低着头,一声不敢出,如果今天的事情不能善了,还不知道谁会倒大霉。 门口的两个小黄门很为难,一个劝道:“王爷,这大冷的天,您先起来,不然会把您冻坏的。”朱睿摆摆手,还是一言不发。另一个小黄门机灵,忙在旁边的屋子拿了两个坐垫,摞在一起,放在朱睿的膝盖下:“王爷,地上太凉了,您把这个垫底下。”这个朱睿没有拒绝,抬起膝盖让他放下,地上实在太冷了,十一月的天气,北风一刮,简直冷入骨髓,但是如果他这次屈服了,那他和林子墨将再没有希望。 朱睿上午午时前跪在寿清宫门口的,转眼到了下午,太后不开口,朱睿也不起来,弄的宫里人人惶惶。待在上书房的隆盛帝也是寝食难安,一个是他母后,一个是他皇弟,两个人较起真来,让事情很难办。 傍晚的时候,天渐渐下起雪来,纷纷扬扬的雪花转眼铺满朱睿一身,让他更是冷透了。接连这些天着急上火,外加劳累,已经让他非常疲惫,多半天跪下来,更是让他雪上加霜,眼前景物有点模糊,忙用力摇摇头,把疲惫摇去。 两个小黄门也着急,这大雪天的,万一王爷有个好歹,他俩也难逃处罚。看看周围没人,其中一个忙回去一趟,拿来一个暖和得小手炉,悄悄塞到朱睿的怀里,突来的温暖,让朱睿精神一振,僵硬的身体回暖不少,不由冲两人点点头,让俩人高兴非常。 靖亲王在寿清宫外跪了一天的事情,已经传遍宫内外。大臣和民众说什么的都有,有敬佩靖亲王守信负责的,有笑他不知轻重的,不一而足。反而是合城女人们,不论成婚与否,全都羡慕起林子墨,不管是男是女,能得一位如此情深意重的爱人,这是多少女子求不来的幸运。 等到掌灯时,寿清宫里的太后已经脸色铁青,朱睿跪在外边没吃饭,她在里边也一天没吃饭。既气朱睿的不知好歹,又心疼他在冷风里这样倔强地跪着,只是到了目前,娘来都难以下台。 朱辉领着朱泽站在太后的旁边,眼睛里含了泪。朱泽还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已经六岁,多少知道些事情了,听说父皇跪在门外半天,皇祖母脸色阴沉地样子也让人害怕,但是想想门外的父皇,小小孩子鼓起勇气,领着弟弟上前跪下:“皇祖母,您老人家就原谅我父王吧。”天后看看俩孩子,朱辉一脸恳求,朱泽则把手指含在嘴里,一脸懵懂。 太后叹了口气,把俩孩子拉起来:“不是皇祖母不原谅你父王,是你父王非要给你们娶个男的后娘。”朱辉不解:“皇祖母,男人女人非要区分这么清楚吗?是要给父王的媳妇,不是他自己喜欢就可以了嘛?” 老太后一阵,又叹了口气:“就是如此,可让天下人怎么看他?”朱辉道:“只要咱一家子看得起父王就好,为什么要管外人?”太后慈爱地摸摸他的头:“你还小,不懂这里的事情,去和你弟弟吃晚膳去。”朱辉摇头,固执地待在了太后身边。 隆盛帝终于坐不住了,带着人直奔了寿清宫,看到摇摇欲坠的朱睿,叹了一口气,在朱睿希冀的目光下,甩袖子进了宫里。 太后和隆盛帝坐在宫里,娘俩都很沉默。半天后,隆盛帝道:“母后,算了吧,这样下去皇弟会没命的。”太后吁了口气:“我的儿子难道我不心疼?可恨那个男人,把昊天的魂都勾走了,弄得他连礼义廉耻都不顾,这下子,皇家的脸都丢大发了。” 隆盛帝道:“如今这时候,母后就别再埋怨,真让昊天有个好歹,有好名声也没用。”坐在贵妃塌上看着弟弟的朱辉,希冀地看过来:“皇奶奶,您就成全父王吧。”太后看向他:“如果那个男人虐待你们怎么办?”朱辉握握小拳头道:“不会的,万一他不好,我会保护弟弟。” 太后叹口气:“真是冤孽,自打辉儿的母妃走后,一直都不立妃,没想到如今要娶个男妃,罢了,随他吧,我累了,你们都去歇着。”说着,走入了后堂。 隆盛帝长出口气,如今这件事才算告一段落,也终于随了皇弟的心愿。 第60章 林雨的成功定亲,总算是让林家的气氛好了一些,出来进去的主子和下人脸上不那么阴沉。 老太太也想开了,拉着林子墨的手对全家道:“我们家到现在这个地步,全都是托了子墨的福,我知道你们爷几个在外头受了委屈,大不了我们还回林家村种地,可不许你们埋怨子墨。”说着转向陈氏:“就是连累孙媳跟着受委屈。”陈氏忙道:“不会,自打孙媳嫁过来,家里的人对我都好,这是孙媳的福气,嫁鸡随鸡,回林家村也没什么。” 林子墨一脸黯然,不知道这一世的爱情是不是能继续下去,已经不能在连累家里了,如果朱睿那里在没有消息,自己还是走吧,拥有足够的金钱,畅游天下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只是愧对了对他这么好的家里人。 收拾心情道:“没事的奶奶,我打算过两天到南方看看,到处玩一玩。”老太太的泪马上下来了:“不行,你自己一个在外头怎么好?奶奶跟你回林家村。”看到全家人都看过来,林子墨道:“不是因为这事,我也想到处走走,世界很大,要看的东西很多,等看够了,我自然回来看奶奶你们。” 明白林子墨的意思,林家人一脸灰败。周氏搂着他哭道:“我苦命的儿啊,从小体弱多病,受尽了苦楚,好容易这几年身体好些,生活也好了,可有遇到这种事,可怎么是好?”不敢埋怨靖亲王,苦水只能咽到肚子里,谁让子墨招惹的是他们家不能抗衡的存在? 正在乱着,大管家林福奔了进来:“老爷夫人,快一点,圣旨下来了。” 屋子里的人一愣,继而忐忑起来,不知道是福是祸。下人们都四处忙活,打扫大厅,摆上香案,林怀德带着林子浩和林子墨迎了出去。 谁知还没到外边,朱睿满面春风地托着圣旨走了进来,见了林家众人点点头,径自走到香案后边:“林怀德接旨。”林怀德忙带着家人跪了下来,朱睿打开圣旨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今有林氏子墨淑男,贤良恭德-----------------”林子墨一口唾沫呛在了嗓子里,咳嗽起来:你娘滴,什么叫淑男?还贤良恭德? 等他回过神,朱睿已经念完了圣旨,把圣旨交给了林怀德,撩衣服跪在了老太太和林怀得夫妇面前:“小婿见过祖母,见过岳父岳母。”这三个人心里真不是滋味,好好地儿子,要当作女儿嫁出去,但是这已经是目前最好的结果。 林怀德伸手搀起朱睿:“王爷快起来,这让小臣家如何担得起,再是亲戚,也有君臣之分。”朱睿站了起来,恭敬道:“请岳父放心,我当待子墨好一生一世,绝不负他。”一挥手,身边的安乐出去,不一会,一百多号人抬着八十八台聘礼,摆满了大院子。 前边第一台是太后赐的金玉如意,第二台是皇帝赐的金镶宝石男子用头冠配饰等一套,第三台是皇后赐的玉镶珍珠男子用头冠配饰等一套。下边都是朱睿送的了,第一台就耀花了人眼,是红色的温玉雕成的头冠、项圈、玉佩、手链、脚链等全套,这套饰品,将是林子墨出嫁时戴的。 一般都是女子的婆家送来的凤冠霞披,如今到了林子墨这里,朱睿给他改成了这个,但是其价值不可估量。后边跟随的一台台价值连城的聘礼,让看热闹的人们不住惊叹,恨不得马上回去生出一个绝色的儿子,为家里争取些荣耀。 随着二人的亲事定下,那些不利于林家的舆论立马改了风向,开始羡慕起林家来。看看人家林家教育的孩子,大儿子高居探花,更是得到皇帝的赏识;二儿子虽然是同进士,但是听说小小年纪很有主张,在户部进退有度,做的有声有色;三儿子虽然没大的能力,但是却攀上了靖亲王这门好亲事,让一家子跟着沾光;最小的女儿亲事也是高攀,听说婆家拿着很重视。 而退了林雨亲事的李家,后悔的捶胸顿足,谁知道林家坏事变好事,这一攀上靖亲王,前途不可限量,埋怨自家没有那个福气,李家的公子更是满身颓废,如果当初他能坚持一下的话--------。 林家变的忙碌起来,和朱睿的亲事定在了来年二月十六,三个月的时间,让没有准备儿子出嫁的林家措手不及。幸亏给林雨这几年准备了不少的嫁妆,一部分就给林子墨挪了出来,等他的事情过去,在给林雨接着安排。 林子墨自己倒是好笑又感动,没想到最后却是真的作为女子一样嫁人。在前世里,因怕家里人反对,从大学开始努力打工,上班几年,好容易付了个房子的首付。到了这里,因为他的婚姻,弄得动静如此之大,是他没有想到的。自从知道了自己的性向,就没有奢望过能有一个正常的婚礼,如今虽然是他嫁出去,但是总算是随了心愿。 嫁往皇家做王妃,也不是那么简单,单单是家具就有不少讲究,一般非金丝楠木不可,要不然会让人家笑话。林家有钱,还是不能淘换到,而且买到木材也来不及,而为林雨准备的做家具木材,却是檀香木的,根本用不上。最后,还是朱睿出面,林家付钱,暂时把皇上的九公主准备的一套金丝楠木家具挪了过来,九公主才十一岁,只要有木材,还来得及打制。 林子墨特意的看过,不说别的,就是那个大拔步床,跟个小活动房子差不多,精雕细琢,脚踏、隔断、三四个人都能睡的过来,上边四面刻百子戏嬉,没有几年的功夫,绝对做不出来。 时间太急,一家子连年都没有好生过,急匆匆地就过了元宵节,进了二月。这一天,陈氏正在指挥下人们布置宅子,钱氏一旁帮忙。自从林子墨和朱睿定亲,钱氏又后悔了,三天两头地反着要搬进来,反而是林子翰不愿她再给家里添麻烦,把她死死地卡在了外边的宅子里。 陈氏的肚子已经很大,估算着这几天就要临盆,所以她急着把一切现布置好,省的到时她做了月子,家里人忙不过来。钱氏也有了五个多月的身孕,虽然有点小家子气,但是毕竟是官家嫡女出身,一般的礼数上还出不了大的差错。 离着林子墨出嫁还有十天左右,家里家外的已经挂满了红色的幔帐,到处是扎好的大红绸花。下人们各个喜气洋洋地忙进忙出,人人脸上充满了骄傲,家里要出一位王妃,那是多大的荣幸啊!虽然是他们家的少爷。 大门口一阵骚乱,林福进来报:“老爷、夫人,林家村族长和族老们来了十位,县城里的大老爷一家也一起来了。” 林怀德一愣,马上站起来,带着一家人迎出去。前边两个儿子成亲时,族里和大哥家并没有来人,想必是这一次和皇家做亲,所以家族重视,族长和族老们才不远千里而来吧! 把大家迎了进来,和老太太见过礼,大家在客厅里叙话。虽然林子墨以男身出嫁,令人脸上不光彩,但是架不住林子墨嫁的是皇家,这就能把一切不愉快都抹平。 正在说的热烈,林子墨也来到前厅见礼。男子毕竟和女子不同,虽然不在出门,但是来了客人还给出来见见。 别人还没有说什么,大伯娘先扭着肥屁股走了过来,把手里的粉红色帕子一扬,冲着林子墨道:“子墨啊,呵-----呵-------呵”笑出一阵令人起鸡皮疙瘩的笑声,脸上的□□簌簌下落,血红的大嘴半掩在帕子后:“我一看你就是个有福的,如今你搭上了王爷,可不要忘了你的妹妹啊,给她也找个好婆家,不用是王爷,公爷、侯爷都可以。” 众人一头黑线,还公爷、侯爷都可以?偏偏和她娘长得一样的林云,装出一副娇羞的模样,尖着嗓子不依地叫着:“娘---------”那样子,真够十个人看半个月的,令人浑身打冷战。 对于这对母女的自不量力,人们都没力气计较了。子文的媳妇王氏红着脸一个劲道歉,要不是这次是合族的族老们都来祝贺,她说什么也不会同意这两母女来,跟着她俩出门,真不够丢人的。 她这一道歉,这母女二人不爱听,林云离着她嫂子近,叉着腰道:“大嫂你在说什么?平时你在家里欺负我们也就算了,在这里还想压着我们不成?如今我四哥就要嫁给王爷,我就是王爷的小姨子,看你还能欺负我不?”说着,还拿膀子撞了王氏一下。 王氏一下没有站稳,往前踉跄了几步,正好把离着不远的陈氏带倒在地。陈氏只觉肚子一阵剧痛,不由叫喊出声,把众人吓了一大跳,接着陈氏的裙子底下湮出一片红色的血水,周氏焦急道:“破了水了,媳妇这是要生了,子浩赶紧把你媳妇抱进屋子去。林福,马上让人把稳婆叫来。”幸亏算着陈氏的预产期在这几天,提前请了两个稳婆在家里,要不这一下可抓瞎了。主座上的老太太也急的站起来,不住地拿拐杖顿地,一叠声地叫人,这是她的第一个重孙,已经盼了九个多月,万一出了意外,可如何是好。这个大儿媳真是个扫把星,走到哪里,哪里有人倒霉。 林子浩顾不得别的,忙把媳妇抱回了他们的院子,两个稳婆也被请了进去,众人都围在了院子外边,焦急的守护着。家里本来因为喜事够乱了,如今更是雪上加霜。 这下子那母女二人也消停了,知道自己闯了祸,小心地坐在客厅里,不敢再四处走动,对于林怀义和林子文夫妇的白眼,也只做不知,提心吊胆地等着里边的消息。 稳婆检查了一遍,对于旁边守着周氏道:“还好,少夫人已经到了时候,孩子出生不是太凶险,检查着胎位也正,没什么意外,大概出不了太大的差错,请夫人放心。”周氏出了一口长气,双手合十,念了一句佛,忙急急出去报告,等在门外的老太太和众人这才放心一些。 第61章 知道陈氏没有太大的风险,大家总算放心一些。在老太太的示意下,钱氏忙安排族老们的住处,毕竟这些人都是男长辈,拥在这里不像话。 钱氏自从上次闹分家吃了大亏,明白自己在婆家已经没什么地位,连看着老实厚道的夫君都拿不住,只能每个月在夫君手里拿生活费,一下子老实了许多。再加上她看不起的小叔子要嫁给靖亲王,婆家在朝中的地位一下子上升一大截,已经远远地娘家甩了出去,更是变得小心起来,她坚信,如果不是肚子里的孩子,她的后果还不知会怎么样,因此,每天殷勤地过来帮忙,指望家里的人看在她卖力的份上,能让她家回来住,要不然娘家别想沾上亲王大人的光。 因此,卖力地指挥着下人们忙活起来,把族里人安排好,也把讨人厌的大伯娘一家安排好。虽然她比较小气,从小的文化熏陶,这点大局观还在。 周氏在屋子里帮忙,老太太被大家劝着回去暂时休息,在陈氏高一声低一声的叫声里,大家都在大厅里焦急地等着消息。 林子浩他的院子周围走来走去,弄得大家晚饭都没有好生吃,林子墨默默地陪着他,心里把大伯娘娘俩诅咒了几百遍。好像从他来到这里开始,就没见过大伯娘一点好处,每次碰到她准没好事,还不能对她怎样,就像一个绿头大苍蝇,到处嗡嗡地讨厌你。这还是幸亏讨了个比较厉害说理的媳妇,否则的话,林子墨顾不上大堂兄的前程,是一定要把她赶出林家的。 想到跟自己一样大,已经十七岁的林云,他更加头疼。看刚刚大伯娘那个架势,是一定要在京里给她找个婆家的,但是找个什么样的人家哪?要人才没人才,要人品没人品,如果不管,一旦被大伯娘翻腾起来,传出不好的名声,说林家富贵了,不帮助穷亲戚,连累的不单单是自家了,连靖王府也得跟着吃瓜落,这就是富贵连枝的坏处。 从半下午,到了过了午夜,正在林子墨怀疑院子要被大哥踏出小沟的时候,产房里终于传出“哇哇”响亮的婴啼,如一阵春风传入众人的耳朵,让大家常出一口气。紧接着一个稳婆出来道喜:“恭喜老爷,恭喜少爷,少夫人生了个大胖小子,六斤八两重,母子平安。” 气氛顿时热烈起来,林怀德和林子浩嘴都笑的合不起来,林怀德大手一挥,难得地大方:“赏,都赏,稳婆二十两银子,下人们都二两银子。”第一个孩子就是个大孙子,在这个重视子嗣的年代,是最值得高兴的事。 族里的人也都没有休息,大家都高兴地祝贺林怀德父子。林子墨心里也非常羡慕,他的性向决定他不会有自己的子嗣,在现代时,有了钱也许可以找个代孕,在这里什么都不可能。 等收拾完,林子浩自去房里看他的儿子,别的人则要等到三天后才能见到。至于有的小说里孩子刚下生就能报出来,那是不可能的事,这时候的孩子最忌违受风,产房里都得四处弄严实,谁给你保护来孩子看。 钱氏指挥着下人们端上夜宵,大家晚饭都没有好生吃,这时候放下心来,才感觉到饿了。正要吃时,一阵吵嚷传来:“大夫人,您怎么也来领赏钱?这是给我们下人的。”刘氏的大嗓门传来:“我怎么不能领?谁规定给下人的?要不是我,你们少夫人也生不出大小子,赶紧给我一份------不,两份赏钱才行。” 厅上众人无语,林怀义和林子文夫妇臊了个大红脸,但是遇到这种亲人也没有办法。 原来刘氏母女开始老实了一阵,等到陈氏生下孩子,立马抖了起来,在她们的认知里,是林云撞的陈氏,才让她生下男孩,他们是有功的,等到林怀德下令发赏钱,这娘俩也顾不得别的,上去就排在了前边。别平时她们吃穿不愁,王氏也不虐待她俩,每月给个月钱,但就是这样了,再要多的钱也没有,林怀义父子也不向着她们,在家里被王氏管的死死的,如今有这个机会,马上就不放过了。 闻声而来的老太太和林家这一家子,被弄的哭笑不得,林怀德无法,只好道:“林福,大嫂她们刚到京城,想必还没出去玩过,拿给大嫂一百两银票,作为在京城里游玩的费用。”你不能说也是给她的赏钱吧!毕竟这也算是个主子,哪能和下人们相提并论。 看着母女二人一把抢过林福拿出来的银票,喜滋滋地商量买什么首饰衣服,大家全都目瞪口呆。今天真是见识了,这二人一直在刷新人们的下限,让你忽视都不行。老太太也感到臊得慌,使劲白了那俩人一眼:“还不进去休息。”心里盘算,等到喜事那天,是不是要把这母女看关起来,不让她们出来丢人现眼。 刘氏一开口,刚刚还在说这母女刷新下限,如今则是刷新无下限:“婆婆,大侄媳妇沾我们的光,生个大胖小子,打发我们这点钱哪够?最起码再来一百两。”老太太被气得说不出话,连钱氏都瞪大了眼睛,她的那点小算计,拿到这位大伯娘面前,简直是小巫见大巫,看看谁以后还会说她爱占便宜。 刘氏接着絮絮叨叨地告状:“婆婆,您不知道,子文家的别看生了个闺女,待我们可狠了,多一点钱不给,成天虐待我们母女,----------”巴拉巴拉,这下子,连下人们都目瞪口呆,看着刘氏表演,对她的崇敬如滔滔江水,如果他们有大夫人这颠倒黑白的本事,早发财了。 林怀义父子脸色已经成了紫黑色,林子墨真担心他们会爆了血管。林怀义在也顾不得风度,上去一把薅住刘氏的头发,不顾林云的尖叫,拖着她奔了给他们一家安排的院子,后边的林子文夫妇忙施了一礼,跟着一起去了。 林怀德给孩子起名林梁,意为林家的顶梁柱。小林梁的三天因为和升格三叔林子墨喜期太近,并没有大办,只请了陈氏的娘家人和交好的刘郎中家和欧阳志家,朱睿碍于成亲前不能见面的规矩,只派人送来了厚礼,一切等林子墨的喜事办完,小林梁满月时再说。 转眼到了婚礼前一天的过嫁妆日子,朱睿给的聘礼就有八十八台,加上林家准备的百十台,费了家里老大的心思。上边的皇后娘娘听说嫁妆一百二十八台,林子墨如何也不能超过去,以免惹皇后不高兴。 想了半天,决定五六十件的木头家具不算在嫁妆里,提前抬了过去,其余珠宝首饰、衣服布料、药材香料、古玩字画等,都把箱子里插的严严实实,勉强弄了一百二十台,幸亏抬嫁妆的都是朱睿派来的士兵,个个膀大腰圆,就是这样,四个人抬一抬都被压的够呛。 林子墨被勒令坐在屋子里不许出去,只听到“噼啪”的鞭炮声中,熙熙攘攘的人声渐渐远去,不由有点恍惚。这就要真的嫁了?在这遥远的古代已经几年,现代的爸妈,您们可好?是不是早从丧子的悲痛中走出来了?是不是早就忘了他这个不孝的儿子?他的房子是不是已经被继承了,可以给爸妈一些傍身钱?爸妈的身体是不是健康? 思绪纷至沓来,渐渐眼泪爬满了一脸,虽说男子汉大丈夫有泪不轻弹,那是未到伤心处。从孤独一个人来到这里打拼,到渐渐接受这里的亲人,个中滋味,也只有自己体会,茫然地想到朱睿,你是我今生的良人吗?不会又到半途把他抛下吧? 算了,伸手摸一把泪水,一个男子,就不要学女生掉泪把擦地,再抛下他如何?难道离了人就不能自己活?上辈子的傻事他再也不会干,大不了离开他,带着钱走遍天下,玩遍天下,等老了,找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一样过一生。 街道上看热闹的人们摩肩接踵,看着威武的大汉抬过一台台的嫁妆,羡慕嫉妒恨的不一而足。从古至今男风始终盛行,但是这么大张旗鼓地成亲者少之又少,何况一方是王爷,一方是官宦之家,这就给了热爱八卦的屁民们茶前饭后的谈资。 上两次林家儿子成亲,担心露财太多招来祸患,如今林子墨嫁入皇家,林家无论如何不能弱了势头,征求了大家意见,不但把属于他的那些股份田庄全部填上,还从公中又拿出五万两,务必大办起来。林子浩哥俩为了弟弟当然不会说什么,何况明白家里有现在都是他的功劳,陈氏一贯以夫为天,不会有太大的意见,至于钱氏,都被大家忽略,而她自己心里明白目前的处境,尽管心疼,但是屁都不敢放一个。 于是前头的代表田庄地亩,门脸买卖的土坯和砖瓦,差点闪瞎众人的眼睛,没想到这家从乡下没来几年的不起眼人家,竟然这么土财主,多少人因此后悔不已,当初怎么就没睁大眼睛,把其他林子墨的兄弟姐妹定下来? 那个退亲的李家全家更是捶胸顿足,差点成了失心疯。林子墨有这些嫁妆,林雨肯定差不了太多,他家白白放走了一个靠山加上财神。而赵伯爷家正相反,在家里乐得哈哈大笑,得意地对伯夫人道:“老夫向来看人的眼光很准,怎么样,给家里挑了块璞玉来吧?”伯夫人撇他:“你就自大吧,要不是儿子自己看上,你哪里想到人家。”心里本来的那点不满,随着脸上越来越有光彩,也早烟消云散。 旁边站着的赵阳一脸的笑容,他的意中人被爹娘认可,自是心里得意,眼前不由得又想起那张含羞的俏脸。 第62章 皇族经过上百年的经营,也是户大人多。本来身为亲王的朱睿要娶个男妻,被皇族人笑话了很久,但是当林子墨的嫁妆摆了出来,立时羡煞了一群人。虽说笼统称为皇族,但是不会经营又没差事的大有人在,只能每年等待族里分给一些钱财,不至于太落魄,很多人家都是过的捉衿见肘。 如今林子墨摆在这里的嫁妆,不算这边的聘礼,几乎有七八万两银子的东西,加上一些田庄店铺,有心人算了算,差不多十几万两银子了,娶到这么一个大财主,怎么不叫人羡慕?至于说男人?不说朱睿的前王妃已经留下了两个儿子,就是没有,有了钱,小妾通房不是随便拉吗?还怕没有子息? 围着看嫁妆的还有个清秀的美女,十七八岁的年纪,站在那里咬牙切齿。这个人是前王妃吴氏的同父异母妹妹吴水莲,前王妃吴氏家族也是个比较落魄的家族,家里传承五代的永安伯爵位,已经传了四代,还有一代就会被朝廷收回。当初朱睿选择妻室,本就经过了细致考虑,既要官爵不显眼,不会被皇兄和以后的皇帝觉得耐眼,觉得有拉拢朝臣的意图,又要人贤惠,能和他安安静静地过日子,让他不会为琐事操心,考察了很久,才娶了这个妻子。 谁知俩人也就过了四五年的安静日子,前王妃就撒手西去。吴家本以为攀上靖亲王这棵大树,以后会过的无忧,前几年的确家里沾了不少的光,谁知道大女儿如此无福?连累家里也一蹶不振。 永安伯夫人就这一个嫡女,为了永远攀住这棵大树,永安伯让夫人把一个长得比较好的庶女,也就是吴水莲记在了名下,准备充作嫡女嫁给王爷,再续前缘。谁知靖亲王婉言谢绝,令这家人的打算落空,吴水莲的好梦也落空。而吴氏所生的两个儿子,被太后接进宫里抚养,吴家人等闲也见不到,更不要说笼络。 本来这几年朱睿不成亲,吴家还存着点希望,吴水莲也一直没有定亲,谁知道半路杀出一个林子墨,把这个多少人惦记的位子抢了过去,这让吴水莲如何不恨? 下死眼盯了几眼这些嫁妆,吴家早就败落,就是她的大姐嫁来时,嫁妆也没有这里的一半多。“哼”了一声,吴水莲甩帕子领着个小丫头扭头走了,看多了也不属于她,没的看着眼红,当务之急是拢住好不容易出宫的大姐生的俩孩子,正妃没有希望,也许偏妃还可以,等她嫁进来,林子墨一个男人,又生不了孩子,过几年王爷的新鲜劲过去,她在生个一男半女,还怕王妃不能到手吗? 她的身份特殊,在后院里并没有受到阻挡,一直到了朱睿的俩个孩子居住的院子。朱辉和朱泽身边服侍的人早就换成了太后的人,太后一直对于早早没有亲娘的俩孩子充满怜惜,挑选的人都是细心又忠诚的人,务必保证俩孩子安全长大。 守门的是俩孩子在宫里带来的小太监,靖王府里由于朱睿不喜欢,所以没有太监服侍,都是按照一般大臣家里,外边是男仆,里边是女仆,自从王妃故去,俩孩子进了宫里,连女仆都少了。好容易求的小太监去通报,本来出来时太后已经嘱咐,等闲人不让接近,但是怎么说吴水莲也是俩孩子的姨母,也不好过分阻拦。 对于这个姨母,朱泽年纪小不记得,也不认识,但是六岁的朱辉还有点印象,对于这个逮住机会就往身边靠的亲戚,他也没多少好印象。特别是皇祖母提起他母族来,一脸的轻蔑,更是因的他不惜,不过怎么也是母妃的正经亲戚,还是要给面子见一见。 吴水莲这还是第一次近距离见俩孩子,跟着小太监进了大门,绕过影壁墙,只见院子里忙碌人,屋檐下伺候的人众多,但是都鸦雀无声,刚刚接近门口,有小太监禀报:“报小王爷,永安伯府吴小姐来了。”马上传出了个软软的童音:“好,进来吧,你这个小馋鬼,不要吃了,一会该吃不下饭了。”吴水莲一惊,随即释然,后边的话不是对着她说的。 小太监掀起了大红的软绸门帘,吴水莲低头走了进去。转过八副屏风,踩着地上厚厚的地毯,看着一屋子的奢华摆设,吴水莲充满了羡慕。不由心里暗暗祈祷,但愿老天成全她,遂了她的心愿,顺利嫁入亲王府。 穿过几重幔帐,终于看到了坐在窗下软塌上的兄弟俩。六岁的朱辉端着一盘子豌豆黄,举得高高的,不让两岁多的朱泽多吃,朱泽小手紧攥着哥哥的袖子,小脸上泫然欲泣,几个太监侍女正在慢声细气地哄着他。 吴水莲不敢多看,忙蹲身行礼:“见过小王爷,小王爷万安。”朱辉皱眉回头,把手里的豌豆黄放到旁边茶几上,抬抬手:“起来吧,都是亲戚,不用这么多礼,请坐。”几年不见,对于这个母族更是陌生,他母妃在世时他隐隐记得,母妃的生母早丧,现在的母亲是续弦,和母妃的关系一直是淡淡的,母妃又没有一母的亲兄弟,和家里走动的不是太亲近,连带他几乎很少去永安伯府,所以也没什么感情,何况这么多年未见。 吴水莲站起来,走到一旁坐下,看着眼前俩个粉雕玉琢的小正太,露出自认为最亲切的笑容:“自从大姐去了,家里本来想把你们兄弟接回家去的,一面你们小小年纪失了亲娘受罪,没想到太后娘娘把你们接进了宫,这些年也少走动,你外祖母很是惦记,常常背着人流泪,可怜的孩子。”说着,拉起袖口抹起了眼泪。 朱辉小小年纪就再女人最多的后宫厮混,早看清了这一套,看着这个姨母假惺惺地抹眼泪,心里很不耐烦,直截了当道:“不知姨母到此何事?”吴水莲傻眼,这孩子连亲戚之情都不续,这叫她如何说? 斟酌了一下道:“小王爷想必知道,明天你的后娘就进门了,难道小王爷就不担心吗?没有一点关系的后娘,不会好好待承小王爷你们的。何况还是个男人?”说着做忧虑状:“你外祖父担心你们吃亏,在家里心焦的不得了哪。”朱辉笑道:“哦,哪外祖父是个怎么样的章程?”吴水莲大喜,就知道小孩子最好哄:“你外祖父本来想两家在结亲,好让你们有个好的照顾,毕竟都是一家人,可惜你父王不许。” 朱泽看他哥哥没空管他,偷偷地伸手端过来豌豆黄,拿了一块满足地吃着,对他来说,外祖神马的都是浮云,眼前爱吃的点心才是重点。 朱辉嗤笑,这种什么空子都钻的女人最讨厌了,人前一套,人后一套,还想哄他,做梦吧。扭头拍了一下弟弟还想拿点心的手,漫不经心地:“父王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我和弟弟听着就好。”吴水莲着急:“那是个男人啊,打人很疼的,再说,你不想你母妃的亲人照顾你吗?给你生几个弟妹一起玩。” 朱辉抬眼看她:“母妃的亲人?谁?你吗?真好笑,你们别打量我不知道永安伯府内的事,我母妃去了,所有的事就别提了,至于嫁进王府就别想了。后娘是个男人才好啊,这样他生不出孩子,自然会待承我们好,如果是个女人,一旦生下自己的孩子,我不以为会对我和弟弟有利,你家也算着。”伸了个懒腰站起来:“回去告诉外祖父,我的弟弟我会护着,就不用永安伯府操心了,来呀,送客。” 直到走出院子,吴水莲都没有回过神,这是六岁多的孩子吗?比个猴都精,这趟是白来了,环顾这富丽的王府,悲从中来,她注定与此地无缘。 到了正日子,一大早,林府就人山人海,那些没有资格去王府祝贺的人们,都赶到了这里,以期能和未来的王君交往。对于这个称呼,林子墨还能接受,要是喊他王妃那才恶心呐。 四更刚过,林子墨就被挖了起来,到了现在,他反而没有一点真实的感觉,仿佛是看着别人的婚礼在进行。晕晕乎乎地,被小砚和小树服侍着洗了个花瓣澡,绞干了头发,坐在了梳妆台前。 望着镜子里那张脸,看惯了在药物作用下黑黄色的皮肤,这张脸林子墨反而不习惯。已经十七岁的年纪,脸上的婴儿肥褪尽,露出尖尖的下颌,那双本身就漂亮的眼睛,眼尾微微吊起来,眼波流动间,露出一种不经意的媚态,但是绝对不显女气。 周氏早早就过来了,看着好不容易养大的儿子,如今就要到别人家去了,眼里早就起了一层薄雾。强忍着过来,拿起一把梳子,梳起林子墨那头长发。 把他那头乌黑亮丽的长发用朱睿送来的红色暖玉冠束上,别上红色的玉簪,在喜婆和小砚的帮助下,给林子墨换上了大红色的新郎袍,和朱睿唯一区别的就是袍子上的花纹,作为王爷的朱睿,袍子上绣的是四爪金龙,而他的绣的是龙凤呈祥。 戴上镶嵌红玉的金项圈,配上玉佩,围上腰上的玉带,站在镜子前的林子墨真正是芝兰玉树,风度翩翩。喜婆也呆了呆,嘴里说着奉承话,说实在的,她这么大的年纪,送了半辈子的新娘,还真没见过如此漂亮的人。 林子墨不用涂抹脂粉,也不用开脸,所以简单了不少程序。刚刚穿戴好坐下,外边就传来锣鼓喧天,靖亲王朱睿来迎亲了。 听着外边的人声鼎沸,周氏早出去应酬去了。小砚给林子墨披上一件大红色的多罗尼披风,早春的天气还很凉,多罗尼披风穿着正好。 毕竟朱睿是王爷,大家都不敢太过分,所以很快就接到了林子墨。看着玉树临风一般的林子墨,不但朱睿惊艳不已,连宾客们都看呆了,除了家里人和朱睿,还没有几个人见过他的真面目。回过神来,朱睿看到众人脸上的神情,既自豪又嫉妒。自豪如此如谪仙的人属于他了,嫉妒众人放在林子墨身上的眼神,如有可能,朱睿真想把他藏起来,只他一个人欣赏。 扶着林子墨,朱睿和他一起跪拜坐在堂上的林父林母,又给老太太磕了头,林子墨很感激,毕竟以他的身份,不用跪拜也可以。 望着堂上这一世的亲人,林子墨深深地扣头,感谢他们这几年来的陪伴,感谢他们不顾一切的支持。 老太太和周氏都含了泪,林怀德强自压抑,说道:“子墨,好好和王爷过日子,不用惦记我们,不过你记住,这里永远是你的家。”深深点头,林子墨一句话说不出来,站起身,和朱睿挽着手,双双出了大厅。 看到这一双璧人出来,看热闹的人们震惊于连林子墨惊艳的容貌之外,更是震惊两个人的挽手同行。在这个时代,夫妇之间,讲究的是男在前,女在后,用以维护丈夫的绝对地位,但是朱睿给了林子墨绝对的尊重,挽着手同行,是让别人看到他如何敬重这个伴侣,以免被别人小瞧了去。 亲王迎亲可以用半幅銮驾,扶着林子墨的手,沿着木制的扶梯,一起坐了上去,四周的红色纱帘被放了下来,林子墨回头望去,影影绰绰地,林家一家人都送了出来,有白发苍苍的奶奶,有头发斑白的父母,有哥哥嫂子们--------------眼睛一热,眼泪流了出来,如今,他是真的离开亲人,离开这个家了。 朱睿拿出帕子,给他细心擦拭,轻轻地说了一句:“子墨,你信我。”说着两只手扣的更紧,让心中彷徨的林子墨安定了一点,在一阵鞭炮声中,銮驾启动,随着迎亲队伍渐渐远去。 第63章 靖王府大门四开,罗鼓声喧天,鞭炮声声闻十里。在大红绸子的牵扯中,四周宾客注视中,朱睿还是和林子墨并肩慢慢顺着地毯走向银安殿。 银安殿阔大,殿上琉璃瓦闪闪发光,殿里四根大红柱子支撑。林子墨虽是男人,但在那么多人的注视下,还是有点抬不起头,机械地跟着朱睿的脚步。临近殿门,他没有和女子一样有盖头遮挡,早看见了高坐在殿上身穿明黄色衣服的一男一女,心里估计这就是皇上和皇后,注视了朱睿一眼,脚步就落后了两步,再随着朱睿走。 朱睿已经在他家人面前,和众人面前给了他足够的尊重,他也得为朱睿着想,他的家人高坐里面,而且还是如此的身份,也应该为他留些脸面。 一大早上,太后托词身体不爽不来靖亲王府,皇上无法,只好和皇后早早过来给朱睿撑场子。皇后无可不可,不过是妯娌,和她基本关系不大,乐得给皇上和靖亲王面子,跟着过来坐镇。 虽然没有高堂,但是长兄为父,何况还是皇上,所以和皇后上坐,看着两个人拜堂。周围的宾客不敢喧哗,都垫高了脚尖,想看看帅气加美貌扬名京城的其中一个新郎——林子墨,有看见的,震惊于他的外貌,有看不见的,小声互相询问起来,一时好像蜜蜂一样“嗡嗡”作响。 皇上和皇后也是第一次见到林子墨,都抽气不已。这林子墨的外貌简直无人能比,连皇上最宠爱的常贵妃都逊色两分,怪不得朱睿不顾太后反对,坚持娶进门来。 拜了高堂,进了银安殿后边的正院洞房。正院分为三进,洞房设在中间一进,屋子里铺设着大红的地毯,层层的红色幔帐,满屋子的金丝楠家具,华丽非常。林子墨被扶坐在大床上,满眼的红色海洋,满屋子的人头攒动,让他不禁有点头晕。 在喜婆的叫声里,安乐端来了两杯酒,朱睿和林子墨各执其一杯,白玉的杯子里,盛着透明的酒液,很是漂亮。胳膊交叉,眼睛对着眼睛,从此刻起,两个人的生命中有了彼此,一起兴盛,一起消亡。 喝完交杯酒,给了林子墨一个放心的眼神,朱睿被簇拥了出去,洞房里只剩下了伺候的安乐和安心。本来如果是女子入洞房,该有几个亲近的女亲相陪,但是林子墨比较特殊,让女子相陪不好,让男子相陪更不好,索性留了他自己在屋里,反而落了个清静。 安乐和安心殷勤地端上茶和点心,安乐道:“王君,您吃点垫垫肚子,王爷吩咐了,开了酒宴再给你上一桌。折腾了好几个小时,林子墨还真有点饿,和这两个也熟悉,随手拿了块点心吃起来。 “噔噔“的脚步声响,林子墨抬头望去,和他见过几次的朱辉小盆友跑了进来,随后跟来的自是和他形影不离的弟弟朱泽。 林子墨忙招手:“怎么跑那么快?过来吃点点心。”朱泽早看到了盘子里的豌豆黄,当下拿起一块就吃,林子墨忙止住他,让安心地上一块湿布巾,亲手给他擦拭干净,这才递给他一块吃起来。 朱辉只静静地站在一边,看着林子墨为朱泽忙活,最后嘴角微微上翘。这段日子以来,不少人都在他耳边唧唧歪歪地,细数后娘的坏处,让他不由担心起来。其实见了林子墨几次,他和弟弟还是蛮喜欢这个漂亮叔叔,孩子的直觉很敏锐,感觉这个叔叔和父王说的一样好,但是这些还有待观察,希望这个做后娘的叔叔永远如此吧。 林子墨打心里喜欢孩子,特别是这两个小正太。家里大哥的孩子只是在三天时见过一次,红彤彤地看不出什么。这两个孩子是朱睿的,既然和朱睿生活在一起,就要包容他身边的一切,包括和他的儿子们相处融洽。 皇上和皇后早走了,朱睿送走了一众宾客,在安全、安义的服侍下,微醺地走进洞房,看到的就是温馨的一幕:朱泽安睡在红色的大床上,朱辉和林子墨坐在脚踏上玩着翻绳子游戏,他那个向来严肃地像个小大人一样的大儿子,如今也像个平常小孩子一样,发出一阵阵“咯咯”的笑声。 这是他几年来都没有见过的了,虽说和吴氏相敬如宾,并不如何亲密,但是自从吴氏去后,孩子们被接到母后那里,家里就剩下了他自己,府里顿时清净的人难受,令他不愿意呆在家里,总想方设法地往外跑。 如今好了,家里娶了媳妇,总算是像那么回事,而且媳妇和孩子们相处的很好,也令他欣慰。 朱辉最先发现了父亲,跑了过来,抱住了他的大腿,开心道:“父王,叔叔答应我和弟弟睡在这里了。”林子墨扭头,谁答应了?是这个小鬼自说自话好吧! 朱睿抱起了儿子:“还叫叔叔吗?该改口了。”朱辉挠头:“那叫什么?后娘?”朱睿噗嗤乐了,点点儿子的头,也有点犯难,看向林子墨。林子墨也挠头,这个叫什么才好呐?在大汉朝男男成婚的不多,根本没有借鉴,母妃肯定不行,父王更不行,朱睿试探地:“母君可以吧?”林子墨白了他一眼:“你才是母的哪。” 朱睿一拍手“那就叫父君吧。”林子墨可怎么听怎么别扭,夫君好像也是这个音的?最后林子墨拍板:“在家里叫我爸爸,在外边叫我父君吧。”那父子俩对看一眼,好奇怪的称呼,算了,既然林子墨喜欢,叫什么都可以。 对着朱辉哄了再三,许下了好多不平等的条约,总算把这个小祖宗哄走了。今天是他和子墨的洞房花烛夜,无论如何不能让这个臭小子搅合了。 红烛高烧,伺候两个人沐浴后,下人们都退了出去。烛光映着一屋子的大红色,闪出无数的暧昧,虽然已不是第一次,林子墨还是感到紧张。 朱睿走了过来,搂着他一同坐到了床上,脑门顶着子墨的脑门:“子墨,放心把你的一生交给我,我不会让你失望的。”林子墨不语,抬头吻上朱睿的唇,说什么都是空泛的,让时间来证明吧! 大红鸳鸯戏水的帐帘放了下来,遮住了床铺上的风光,质量良好的大床一点声音都没有,只有那不断的“呻”“吟”声响了一夜,让外边的人无限遐想。 天光已经大亮,屋子里还没有动静,早早过来伺候的小砚很着急,在新房外转磨磨,又不敢上前叫门。同样来伺候的安乐小声安慰道:“没事,太后她们都住在宫里,王爷他们最少要等到皇上下了早朝才进宫的,不用着急,王爷心里有数。”小砚这才放心。 林子墨只让他近身伺候,这次陪嫁来的人里,只有他和韩琦近身的下人,韩琦只能呆在外院,有什么事都没人商量,幸亏和安乐四个近身伺候王爷的人熟悉,让他放心不少。 直到辰时中,林子墨才醒了过来。看一眼早就醒来,把他抱在怀里的朱睿,不是说家里以前有两个通房的吗?而且他们两个也在一起了好几次,都没有发现朱睿的身体如此的好,昨晚几乎折腾了他一夜,弄得他现在还腰酸腿疼。 转眼一看,帐子外天光大亮,吓了一跳,赶紧推朱睿:“快点穿衣服,天都大亮了。”在家里早就被嘱咐过,平时王府里就他们一家没事,新婚第二天进宫必须早起,以免被太后挑理。 朱睿亲了一口还有点迷糊的媳妇:“没事,皇兄下朝后再去不晚,要不然还得等着。”林子墨还是起急,没办法,朱睿只好打着哈欠喊人,真是的,这是第一次名正言顺地搂着媳妇睡觉,偏媳妇还不安生。 和俩孩子吃了早饭,俩人换好衣服上马车进宫。关于林子墨的衣服问题,尚衣局伤了半天脑筋,既不能做成王妃服饰,又不能做成王爷服饰,最后想了个折中办法,在王爷服饰的基础上改了改,把绣四爪金龙的花纹,改成了龙凤呈祥,呈给皇帝御览后定局,如今林子墨就穿着这样的衣服,看着还不错的样子。 两个人到的时候,皇上正好下了朝,和两个人一起去了太后的寿清宫。 太后早就一肚子气,天到这时候朱睿俩人还不来?非得等着皇帝下朝,踩着点来嘛?这种妖精一样的男人就是靠不住,一点事情不懂。 皇后早早过来陪着太后,看着太后难看的脸色,不禁为林子墨捏了一把汗。经过昨天的见面,皇后对这个漂亮的小男生很有好感,又是亲妯娌,她真心不愿意看到出什么岔子。 第64章 有小太监高声通传:“皇上驾到。”一屋子的人,除了太后,全部站了起来迎接。待太后看到跟在皇上身后的朱睿和林子墨,简直气的肝疼。本来她心里还计划着,等他们来了,让这两个人在外边站上一个时辰,给林子墨一个下马威再让他们进来,没想到这两个杀痞,竟然跟在皇上身后走进来了。 偷眼看一下太后黑沉的脸,皇后随着皇上坐下,摆正坐姿,道:“弟妇,还不来给母后见礼?”皇后这么一说,太后也不好说别的,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儿子和林子墨跪下,旁边的宫女递过茶盘,林子墨拿起一杯茶举起:“请母后大人喝茶。” 本待不接,但是皇上在旁边看着,不住用眼神示意,没办法,只好努努嘴,身边的大宫女接了过来,另一个宫女用托盘托过一个玉如意,林子墨接了,随手递给身后跟着的宫女。 太后从头至尾一句话没有,林子墨也不在乎,反正仪式完成,他也没有少一块肉。跟在身后的朱睿则心里很别扭,他真的希望亲娘能喜欢他媳妇,哪怕面子上过得去也好。 二人又给皇上皇后磕头,得了一堆礼物,至于旁边的一群皇上的莺莺燕燕,包括贵妃在内,都没有接受二人跪拜的资格。 别别扭扭地吃完一顿全家饭,二人回了靖亲王府。 一回到二人的房内,朱睿就一把抱住林子墨,闷着声音:“对不起--------子墨。”林子墨反抱住他的腰:“没事,反正又不住在一起,忍忍就过去了。”自古婆媳相处就是个难题,别提他还是个男媳妇,只要朱睿心里明白,他就不算受委屈。 除了这一幕,其余时间过得还自在,次子分府住就这一点好,不用天天面对老太后那张晚婆婆脸。到了第三天,一家人早早起来,朱辉和朱泽兴奋不已,长这么大,还没去过宫里和自家以外的地方,这回终于能跟着爸爸一起出去玩了。 林家也早早起来,林怀德带着两个儿子等在前厅里,准备一有动静就能够出去。从小疼到大的小儿子嫁了出去,别说当娘的周氏心疼的难受,就是他这个爹也很心塞。但是,那是小儿子自己的选择,当父亲的,也只有支持。不久,大伯带着林子文也出来了,林子文一脸的喜色,努力了二十多年,在几个堂弟考上进士后好几年,他终于也考上了举人,虽然也是和子墨一样掉了个车尾。 太阳升起了老高,朱睿和林子墨带着孩子们才到了。林家人众星捧月一般迎接进来,先进去见过了老太太和周氏,才在前厅里说起话来,朱辉和朱泽在小砚的陪伴下兴致很高地参观林府,四处探险。 大家正陪着朱睿说的高兴,大伯娘一阵风一样跑了进来。只见刘氏披头散发,脸色蜡黄,身上的衣服皱皱巴巴,整个一个疯婆子形象,把林子墨吓了一跳。他是知道这个大伯娘在他成亲的这几天,被大伯家关在了院子里,没想到到今天看这样子也没放出来,斜眼看看朱睿,只见靖王爷一脸的性味,看的兴致勃勃。 林子墨捂脸,家里有这样一个奇葩,真是太丢脸了。大伯娘才不管那套,好容易在闺女的帮忙下跑出来,今天说什么也得有个结果。 林怀义和林怀德众人全都站起来,林怀义急了一脸的汗,忙吆喝:“臭婆娘,谁叫你来前厅的?还不赶紧回去。”刘氏撇嘴,把耷拉到脸上的头发整了整,笑出一脸的笑:“子墨啊,你回来啦?这个就是王爷姑爷吧,我是子墨的大伯娘。” 在朱睿面前,大家也不好怎么样,只好祈祷刘氏不要说出什么要命的话,三拜都拜了过来,就差这一哆嗦,偏偏出了这事。 在众人提心吊胆中,朱睿笑着点头:“是啊,您有什么事?”刘氏忙靠近些,脸上的笑更加谄媚,黄黄的大饼子脸,配上一把皱纹,简直惨不忍睹:“您看我家都把子墨嫁给您了,您是不是帮帮大舅子和小姨子?子墨的大姐还没有婆家,您家还有没有弟弟一类,郡王也行,我们不挑,给他大姐说说。” 子墨嘴里的茶喷了出去,林怀义等人差点昏倒。还不挑?就那林云的样子和智商,一般人家都够呛,还想去肖想郡王,怕自己活的太长吗? 林怀义忙上去拉她,嘴里道:“王爷不要听她胡说,她脑子不太清醒,我这就带她下去。”刘氏挣扎着:“谁说我脑子不清醒?我好着那,我就是请王爷给云儿说个婆家,给子文找个差事--------------”声音渐渐远去,被林怀义和随后跟出来的王氏一起架了回去。 大厅上一时尴尬无声,连下人们都抬不起头来。林子文满脸羞愧地上前:“还请王爷不要和家母计较,她只是脑子有些糊涂。”朱睿打量他一眼,林家的人他心里有数,这个叔伯大舅子虽然太老实,但是人品还比较端方,自家老丈人家的人都有了差事,就这个还闲着,看样子功名也就是在举人上了,在想上考很难。嗯,看在林子墨的面子上,能帮助就帮一下吧。老丈人家在京里还是人单势孤,多一个人也是个助力。 当下看口道:“大堂哥还想往上考,还是找个差事?”林子文大喜,想了想道:“如果可能,我想找个差事,我的功课太吃力,向上考中的几率不大,就是不知道麻不麻烦您?” 朱睿点头,能看清自己的能力,不是一味地好高骛远,这样的人可以给一把助力:“好吧,等我的消息,看看六部那里还有空位。” 林家人常出一口气,总算有惊无险,在来那么几次,非得让刘氏折腾出心脏病。除了这一件事,其余的还比较顺利,在林家吃过了午饭,一家人才回去。 过了几天,朱睿在礼部帮林子文谋了个从八品的位子,比考上进士的也不在以下,礼部的事情也很清闲,虽然没什么油水,但是这样也没什么人算计他,算是比较稳定。 林子墨特意为这事回去一趟,被老太太和周氏拉着说了半天的话。如今事情过去,也不能老是圈着刘氏,听说林子墨回来,特意带着林云晃了过来。 进门先“咯咯”笑起来,声音和母鸡有一比,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今天她打扮了起来,还是一身大红绣花的衣服,脸上搓着□□,,手上甩着帕子,恢复了以前的作风。 老太太皱眉:“你这是干什么来了?没事就好好待着。”刘氏撅起猩红的大嘴:“婆婆就是偏心,眼里没有我们一家人,上次要不是我闹一下,王爷也不能给子文找个差事,让他做官。”说着又得意洋洋起来:“子墨这不回来了吗?我过来让他给大姐找个好婆家,他自己嫁得好,也不能不管家里不是?” 林子墨默默吐血,面对这样的人,连吐槽的力气都没有了,点点头:“好的,我会留意。”想想也是个事,看样子大伯娘铁了心给林云在京里找婆家了,在拖个一两年,弄个大龄女青年,败坏掉的,就是整个林家女孩子的名声。 林家刚到京城几年,凭着这几个人,人脉也没多少,更别提林运像她老娘的长相。这件事朱睿也没有办法,虽然他是王爷,也不能压着人心不甘情不愿地娶吧? 最后还是侍卫长刘长路出了个主意:“王爷可还记得西大营守备张锐?听说他老婆病了几年死了,拉下不少饥荒,由于银子不凑手,还没有续弦。”在京城里的六品守备,简直是个受气包,攀上这么一门亲事,想来也能愿意。再说张锐自己也是个糙汉子,林云虽说长得不怎么样,但是腰粗屁股大,一看就好生养,想必不会嫌弃。最重要一点,他的前妻一直生病,没生下一儿半女,这一点也好说了许多。 回家一说,刘氏虽然嫌弃六品官太小,但是也明白女儿不能再拖,只好不情不愿地答应。而张守备的娘也很满意,死去的媳妇落下□□,如今还能攀上靖亲王君德姐姐,也算是烧了高香。 一个鳏夫,一个大龄女青年,两家的亲事很快定了下来。而且林子文已经走马上任,一家子不顾刘氏的反对,在离林家两条街的地方,买了个三进的宅子,已经分了家,以后在京里常住,总不能老是赖在二叔家。再一个,林子墨已经给了方子,买卖也很红火,王氏已经打算看铺子在京里也做这种买卖,只要勤奋,想必日子不会难过,何况,真有了困难,二叔家一定会伸手帮忙,在婆婆没有把最后一点情分耗光前,王氏果断指挥着全家,架着刘氏搬了家。 第65章 新婚刚刚满月,朱睿就又为一件突发事件要离开京城一段时间。尽管万分不舍,但君命难为,朱睿还是走了。 林子墨有点失落,又有点自嘲,他又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卖的大家闺秀,天天纠结在后院一亩三分地上,男人就是她的一切。好男儿志在四方,咳,虽然他是个宅的。 看着朱辉二人还是没心没肺地玩耍,林子墨问道:“你父王走了,你们不想他吗?”朱辉“哧”了一声:“早习惯了,我和弟弟没他守着,也能长这么大,而且父王也不是出去玩,是为家里挣钱奔波,我和弟弟更不能拖他的后腿。”林子墨不由惭愧,这个孩子看问题往往一针见血,说出的话大人都不如。 朱睿走后第三天,林子墨正要带着朱辉二人到林家玩玩,宫里来了人。这个四十多岁的太监,正是太后身边的近侍,开口便道:“太后口谕,请两位小主子到宫里住几天。”那倨傲的样子,一点也没把林子墨放在眼里。 林子墨并不放在心上,一个废人而已,只是太后有命,接孙子过去住几天,他也说不出什么,正在让人打点,那个太监又似笑不笑地道:“太后也请王君一块进攻看看。”没办法,林子墨也只好一起进宫。 谁知道到了寿清宫,只是把朱辉二人领了进去,让他在外边等着。林子墨无所谓,不见那个老女人更好,一会有小太监出来传话:“太后上次有恙,曾许下病好后跪经六个时辰的愿,王君身为太后的儿媳,立当为太后效劳,请您立马为太后跪经吧。” 林子墨吃了一惊,跪着念经十二个小时,那是人干的事情吗?这个太后一直看他不顺眼,没想到用这个法子折腾他,他还不能说别的。这个时代讲究的就是孝道,如果今天不为太后跪经,那么不用等到明天,他不孝的名声准会传遍京城,到时候倒霉的不仅仅是他,连带着林家也会牵连甚大。 刚刚说完,几个小太监拿来了桌子、蒲团、经书,就在寿清宫前铺设好,竟是让他在院子里跪着念经。搓了搓手,朱睿不在家,宫里也没有熟人,想来今天这一劫拖不过去了。身后的小太监催促:“请王君代太后跪经。” 看看紧闭的宫门,看看身边虎视眈眈的几个太监,林子墨知道没有办法了,只好跪在了蒲团上,拿着佛珠念经。 这一跪就从上午午时前,一直到了下午,延续了朱睿当初的经历,水米没沾牙。但朱睿练武出身,身体很好,而林子墨从小身体一直不好,也就这几年才养好了些,那禁得住这样折腾,嘴里早就不在发声,眼前昏黑一片,只是在那里强撑。 寿清宫里,太后言笑晏晏,心里别提多痛快了。她儿子受过的罪,一定要这个男妖精也受一遍,才能出她心里的那口气。身边的宫人看看时辰,已经过去了四个时辰,担心出什么事情,连她们也不好交代,小心翼翼地道:“太后娘娘,已经过去四个时辰了,您看---------”太后“哼”了一声:“我儿子那时候为他跪满了六个时辰,今天他必须还回来,少一点都不行。” 屏风后的朱辉担忧地看看外边,想了想,悄悄地走到侧屋,吩咐在宫里常伺候他的一个小太监:“你马上到上书房找我皇帝大伯,让他赶紧来救救王君。”寿清宫内外门紧闭,里边的消息如果没有人透出去,是没人知道他的这个新爸爸在受什么样的罪,父王好不容易娶来一个可心的媳妇,对他们哥俩也不错,他真不希望他出事。 小太监吓了一跳,忙道:“小祖宗,万一让太后知道,奴婢还活不活了?”朱辉道:“等你回来,我就把你要到靖王府,让你在那里当差。”说着,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十两重的金元宝递给他:“万一不行,这个也够你上下活动,在别处领个差事。”接过金元宝,没办法,小太监悄悄溜出寿清宫,一溜烟地奔到了上书房。 隆盛帝正忙的焦头烂额,闻报吓了一跳,这个母后,仗着皇弟不在家里,折腾这些事,皇弟为他的江山在外奔波,绝对不能让这位男弟媳在他眼皮底下出什么事。 匆匆来到寿清宫,在院子里看到面色青白,已经晃晃悠悠,跪不住的林子墨更是吓了一跳,连忙吩咐:“把王君妥善送回王府,请太医过去看看。” 看到救星来到,林子墨终于放下了心,一下子昏了过去。 隆盛帝十分不满,待众人把林子墨送出,不由进去埋怨太后:“母后,没您这么办事的,皇弟在外边奔波,您这么折腾他媳妇,他回来肯定急了。”又不住在一起,皇弟也有了嫡子,真不知道这老太太还在想不开什么? 太后嗤道:“急,跟谁?我是他母后,让他媳妇代我跪经天经地义,谁也说不出什么,我就不相信他那么不孝。”皇帝无奈,只好祈祷靖王君没事,别让皇弟回来说什么。 连渴带饿,还有从没受过的累,林子墨当夜发起高烧,昏迷不醒。小砚和留在家里的安乐、安心急得要死,几个人不时地换着湿帕子,灌了好几副药汤子还是退不下烧。太医们也来了好几位,隆盛帝也急得够呛,最后还是小砚想起林子墨教给过的一招,用烈酒擦拭他的前胸后背,手心脚心,一直过了一天一夜,才渐渐退下烧去。 烧是退下去了,但是耗费的精血太多,一时半会养不回来。还幸亏皇家不差钱,人参、黄精一类的上年份好药源源不断。就这样,林子墨过了三天才醒了过来。 刚刚睁开眼睛,舔舔干涩的嘴唇,嘴边就被人轻轻灌了一勺清水。费力地咽下去,眼睛焦距也对好了,朱睿胡子拉碴的脸放大在眼前。 朱睿本来处理好事情,带着给林子墨喝俩儿子的礼物,星夜赶了回来。谁知高高兴兴地进了门,却给了他这么大的惊吓。当他看着昏昏沉沉的林子墨,心里疼痛的难以忍受,他把这个聪慧的少年娶回家来,是要疼着宠着,不是给她老娘糟践的,但是孝道大于天,认真追究起来,谁也说不出太后什么,反而会给子墨带来不好的名声。 忍受着心里的煎熬,守了子墨三天三夜,看着那张几乎没有生气的脸,朱睿百感交集,心里下了很大的决心,既然惹不起老娘,那就躲开吧。 轻轻抱住林子墨,一脸的愧疚:“对不起,子墨,对不起。”除了道歉,他还能怎样?林子墨张张嘴,暗哑的声音:“别担心,我没事。”这幅身体太糟了,堂堂男子汉大丈夫,竟是跪跪就晕了。而且这件事情也不怨朱睿,看到他这份愧疚,都值了。 一连养了半个月,林子墨的身体才恢复过来。他发觉朱睿有点奇怪,一等他身体恢复了些,就早出晚归,间或吩咐下人们收拾一些东西。但是他不说,林子墨也没问,虽然两个人很好,但是个人应该都有一些空间,想说的时候,他自然就说了。 又过了几天,朱睿进宫把孩子们接了回来,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跪下给太后磕了一个头,让太后又不好的预感。但是多年的积威下来,让她难以对儿子说一句软和的话,只能看着儿子起来越走越远。 林子墨正坐在屋里,朱辉飞跑了进来,接着朱泽也摇摇摆摆地跟了进来,朱睿笑着跟在两个人身后。朱辉一进来就大叫:“爸爸,您好点没?”在宫里就听说这个新爸爸病了,但是他人小,没有话语权,干着急没办法。好容易父王回来,这才能跟着父王回家看看。 朱泽跑的喘着粗气,跟着猛点头:“嗯嗯,好点没?”林子墨不由心里一柔,没有白付出的感情,这两个孩子真可人疼,当下抱住两人:“没事,爸爸没事。”朱睿忙走过来,把他们三个都推到榻上,埋怨着:“你的膝盖还没好利落,不要逞强。”林子墨的膝盖自从那次跪得太久,两只膝盖都青肿了,这才刚刚养好,朱睿怕他又犯了毛病。 看着和孩子们一起玩的林子墨,朱睿踌躇了一会,道:“子墨,咱们带着孩子们到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去吧。”林子墨诧异地抬头,一直都知道他在计划着什么,没想到是这件事情,随即心里很感动,若不是为了他,堂堂靖亲王,哪用到异地他乡去? 柔着声音道:“昊天,你不用想太多,以后大不了我不到宫里去了,你有一大摊子事情要做,哪能到处跑哪?” 朱睿摸摸他的头:“没事,我到了别处一样的处理事情,我知道你在京里憋着也不好过,我跟皇兄说了,咱们接手一家穷困县,也不耽误正事,皇兄乐不得哪。而且那里山清水秀,只不过山路不好走,与世隔绝,才穷困非常,不过,我知道子墨的能耐,必定能使那里兴旺起来。”这一次出去,并不完全是因为太后的事,如果只为她,朱睿严格防范就是。只是和子墨相处这么长时间以来,深深明白他的能力,让他屈于后院,简直是太埋没他,走出去,到了人们不认识他的地方,让他大展才华,才是当初自己娶他的初衷。 林子墨很感动,不由抱着他:“谢谢,谢谢你昊天。”明白他寂寞的心思,这是真心为他着想的一个人啊! 朱睿摇头:“别谢我,子墨,你永远记住,我和你在一起,不是把你禁锢在后宅,当我的附庸,让你慢慢枯萎的,我是要让你和我并肩站在一起,低头俯视这个世界的,你永远和我是一样的高度。” 身后响起朱辉和朱泽的声音:“父王、爸爸,我们也要抱抱。”林子墨脸一红,把这两只都忘记了。朱睿“哈哈”笑着转身一览,把这三个这一生他最亲近的人,一起揽进了他他宽阔的怀抱。 第66章 对于林子墨跟着朱睿外出几年,林家到没有林子墨预想的反应大。太后不待见林子墨的事虽然隐晦,没有放到台面上说,但是林家人也影影焯焯听说了。只是自家不过刚刚踏入官场的小家族,哪里能同一国的国母抗衡?只能在心里暗暗心疼自家的孩子。 如果跟着朱睿出去几年,家里人虽然想念,但是孩子肯定舒心,省的叫天后三天两头的找麻烦。 林云已经定了一个月后的好日子,林子墨怕赶不上,就提前把添箱礼送了过来。好歹也是堂姐,林子墨的添箱礼还是很贵重的。两套金镶玉的头面,一箱子内造的绸缎,还有一千两的压箱钱,都是比较实惠的东西,别家的娘家叔伯兄弟,绝对没有添那么大的礼的。 林子文夫妇一个劲的道谢,刘氏娘俩却不满意。林云撇撇嘴:“子墨啊,你看你都是王君了,出手怎么那么寒掺哪?把你王府库房里的东西多给点也没事呀!林子墨黑线,两套金镶玉头面就值一千两银子了,那箱子绸缎平常布店都没有卖的,估价也能值个千八百两的,再加上现银,小三千两,搁在一般人家,就这些东西都能过一辈子,这个堂姐却还不满足。 陪着三哥过来的林雨道:“堂姐,我三哥这些东西比起别人很不错了,旁的人家哪有这么大的礼的,您就知足吧。”她最看不了大伯母娘俩个,天天算计她家的嘴脸,脸皮特厚了些。 林云“嗤”了一声:“妹妹,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了,谁不知道你的嫁妆海了,而且你三哥还送了你两个铺子,生意红火的很,当然不用很我一样四处算计了。 林子墨知道这个时代的女子地位很低,是丈夫的附属品。而要能在婆家站得住脚,也得要有庞大的嫁妆傍身,才能让婆家忌惮。所以,给妹子准备了一个化妆品铺子,把前世知道的那些从香皂、面油,到胭脂、香粉的方子都想了一遍,并且成功弄出来,完全交给了妹子。 而另一个是首饰铺子,直接接手了一家濒临倒闭的首饰铺。林雨一直在家里接受教育,琴棋书画基本都懂,特别是画,林雨很有兴趣,林子墨特别引导她往设计方面发生兴趣,把一些现代的元素灌输给她,林雨因此设计东西很似模似样。一般像妹妹这种,因为自家算是小门户的关系,京里的人家很少会聘为宗妇,那么林雨就有大把的时间耗在内宅而无所事事。 果然被林子墨料中,妹妹被伯府聘为嫡二子媳妇,把这个铺子给了妹妹,她就有自身的事业,不但可以赚钱,还能消磨时间,不至于十年二十年后,妹妹被消磨成典型的后院妇人,万一碰上个花心男人,不是把生命消磨进去,就是变的面目可憎。 林雨自己也在两个铺子里下了苦功,如今收入很可观,这也引起了林云母女的嫉恨。她们不知道的是,林子墨怕这次出门赶不及回来参加妹妹的婚礼,除了这两个铺子,还给了林雨五万两银子压身,就是林雨什么也不做,躺着吃喝,一辈子也吃不着婆家的一口饭,自己就能养活自己,加上家里的嫁妆,足能在婆家把腰杆挺得直直的。 林子文很火大,二叔家已经尽力帮助自家了,偏偏每次都被娘和妹子弄的不欢而散,和二叔家的几兄弟渐渐越来越疏远,娘他没办法,妹子就没好气了:“你既然那么羡慕,就去找一家如此的娘家,不要再我家里呆了。”这个妹子被母亲从小娇惯,要人才没人才,要能力没能力,好容易看着二叔家的面子,找了一个还不错的婆家,而且二叔全家给她的添箱加起来五六千两银子了,比起他这个亲兄长都差不多,这些嫁妆加在一起,一般的京城小姐都不如。而妹子还在挑三拣四,真是气死他了。 林子文这几年在妻子王氏的开导下,明白了不少事情,自家对于二叔家的那点情分,人家早还清了,如果自家人在不懂事一点,迟早剩下的情分全部耗光,那时候,就凭自己一个人,绝对撑不起一个散乱的家的。 林云撅一下嘴,对于自己的亲大哥,还是有两分怵头,低下头不说话了。这一下刘氏不干了,指着儿子的脑袋:“子文你这是干什么?云儿又没有和外人张嘴,和她的王君姐姐多要点东西怎么啦?你在这里横折竖栏的,怀的什么心思?”这几天刘氏也有火气,儿媳王氏自打过门,就生了一个丫头不算,还把她娘俩压得死死的。前几天好容易买到一个好生养的女子,准备给儿子纳妾,生出孙子来好好反压一下王氏,谁知道儿子死活不愿意,正在闹得不可开交,偏偏王氏爆出有了两个月的身孕,不但立马把那个女人打发了出去,还又把她娘俩逼得屁都不敢放一个,如今逮到这机会,立时发作了出来。 王氏自是知道婆婆在发什么脾气,但是不能让林子墨兄妹吃瓜落,人家已经仁至义尽,正好让他们趁此摆脱婆婆,省的没完没了的闹,当下挑挑眼:“四兄弟和妹妹还有事吧?大嫂就不虚留你们了。”林子墨知机,忙站起来:“是是,我们家里还有点事儿,有什么,大堂嫂打发人在叫我们。”王氏的铺子也开了起来,在京城里卖的很不错,加上有林子墨的关系,也没人找茬,也是大把的挣钱。 刘氏的火没发出来,眼睁睁地看着那兄妹走了,在王氏的一个眼神下,偃旗息鼓,她也不傻,知道这个儿媳的地位比她娘俩强,也就是在外人面前闹一闹,知道儿子儿媳得给她些面子,没人的时候老实的很。 到了家一说,老太太和周氏都叹息,老太太道:“遇到这么个人,也是你大伯没福气,但是子文和云儿都那么大了,如果再来一个后娘,矛盾更大,只好这样将就吧,幸亏自问媳妇还明理,带的子文最近也不错,还能放心些。” 又过了五六天,准备了五马车的东西,朱睿带着林子墨喝孩子们上路了。皇上还好点,早就知道这个弟弟要到哪里去,但是他也没有办法阻止,而且朱睿要去的地方,如果真能变好,对他的江山将是莫大的帮助。 他一直知道林子墨的能力,但是这孩子一直不愿为官,如今作为皇家媳妇,以这种方式为朝廷出力,他还是很欢迎的。 太后却是临时知道的,看着进宫自己辞行的朱睿,气的浑身颤抖:“昊天,你就这么不待见母后,因为那个小蹄子,一下子出去好几年?”朱睿磕了头:“我本来有意出去锻炼一下,母后和子墨也相处不来,我想,如果和母后分开几年,想必再见面时,母后就不会有这么大的火气了,请恕孩儿不孝。”又磕了个头,站起身来:“母后保重。”说完,大踏步地出去了,他的妻子孩子还在等他,让他们等待时间长了不好。 太后看着而自远去,一下子跌坐在座位上,好像一瞬间老了十岁。她也在考虑,也许多年来的养尊处优,真的令自己面目可憎?为什么连她的孩子都一点不忧郁地走了? 京城附近的路还可以,离开京城几百里路后,开始坑洼不平起来。两个孩子从最开始的新鲜,也渐渐不耐烦起来,幸亏林子墨不停地给二人讲点小故事,才没闹起来。 随行的人也没有多少,林子墨目测一下,大概有百十来人,悄悄地问朱睿:“我看这路越来越难走,想必咱们要去的地方很荒僻,带这点人行吗?别再有土匪。”朱睿摸摸他的脸笑道:“你不觉得咱们上路以来很安静吗?亲王按例有三千护卫军,虽然我有顾忌,但是还是留了两千军士,剩下的成了各地的探子。我们这次上路,护卫们早跟着来了,为了不引人注意,在咱们前后跟随,早把不安定因素铲除了。”说着得意起来:“我如今不怕他们来,就怕他们不来,不但可以顺便解决匪徒们,还能发一些小财,养着这些士兵。” 这样说的话,林子墨明白了王府里为什么没有他想象中的有钱,这些日子他掌管内务,发现朱睿账上的财产才比他多出一两倍,照朱睿进钱的速度,这些不应该啊。原来全部用在了这里:“你的护卫队要自己养着吗?不是应该跟国库里支取吗?”这可是一笔大开销。 朱睿摇头:“王兄的国库、内库都很紧张,我为他管理内库还不知道吗?再说我自己挣上来的钱财足够养活他们,也不必在为朝廷增加负担。”要不是林子墨接连的那些建议,别说国库有存余,就是当年的收入都不够支取,为这些,他也是深深感激自己的爱人。 路越来越难走,又行进两天,渐渐深入了山区地带,远处的深山老林里,不是有野兽的吼声传来。幸亏两个孩子不但不害怕,还兴奋地东张西望,让林子墨放心不少。朱睿则不以为然:“本王的孩子,就应该天不怕地不怕,要是想那些胆小如鼠的孩子,本王才担心哪。”望着他臭屁的样子,林子墨忍不住拧了他一把。 越深入,看到的人越少,而且穿的衣服越来越次,甚至不少都衣不蔽体,面黄肌瘦。林子墨皱眉,这几年粮食增产翻了几番,大部分人都能吃饱穿暖,几乎很少看到这个样子的人了。忍不住问道:“咱们到底去什么地方?”朱睿也叹口气:“盐山县,一个深山的地方,百姓耕地很少,清苦的三年内换了五任县官都不行,如今盐山县只有一个县丞在支撑。” 林子墨到是不怕什么,只不过:“那地方这样穷困,咱们带着孩子们过来好吗?”朱睿看看自从看到那些穷苦百姓,就安静下来,显得懂事不少的孩子们,说道:“正好让他们也体验一下民情,这是在京城里接触不到的,对他们的成长有好处。再说了,带着这么多的人,两个孩子还受不了什么罪。” 又一天后,一个破破烂烂的县城出现在眼前。还没有人高的石头城墙,倒了半边的城门,城门边蹲着两个穿着打着布丁衣服的衙役,懒洋洋地看着稀稀拉拉进出城的百姓,而百姓们的衣服都不蔽体,差不多人人瘦的只剩下一把排骨。 林子墨倒抽了口气,要不是朱睿派来打前站的手下来迎接,他真不相信,这也算是一个县城? 第67章 虽然随行的军士都身穿便装,但是盐山县很少来这么大的队伍,守门的衙役不由精神起来,弄好了,这些大爷可能给些赏钱。 你说上去敲诈?拜托,这些人都是彪形大汉,自家衙门里所有的差役加起来,也就是二三十人,打起来都不够给人家塞牙缝的,被人家咔嚓了,连个出去报信的人都没有。 两个人小跑过来,谄媚地:“几位大爷,不知道小的们有什么帮忙的没有?”看看人家穿的戴的“啧啧”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朱睿一摆头,安乐上前道:“新上任的县官朱大人到,请你们引路到衙门去。”俩人吓了一跳,忙拱手为礼:“见过大人,大人请跟我们来。”边走便心里嘀咕:这个大人看着比前几任都威风,不知道能在这穷山沟里呆多久?” 县城里的街道更是不行,石头砌的房子高高矮矮,一点都不整齐。两辆车错身都困难的街道上,只蹲着几个上岁数的老人,看着几个蔫头耷脑的孩子,走了整一条街,才看到两三家的小铺子开着。 街道的半中间的位置,终于到了县衙。比起一般的房子,县衙倒是显得还整洁一点,在山区的地方,石头就是多。石头砌的房子看不出多旧,但是房顶的茅草老高,显现出这里的年久失修。院子都没有大门,就是石头围起了一道围墙,走进去,破败的院子里人影都没有,同样没有门的大堂上,写着清正廉明的牌匾都歪斜了。 两个衙役咳嗽一声秉道:“大人稍等,我们这就去把大家叫回来。”叫回来?朱睿忙问:“衙门里有什么事情吗?要把大家斗派出去?”衙役尴尬:“不是的大人,咱们衙门里十天半月的也没件案子,大家都吃不饱了,哪有精力找事?”又咳嗽一声:“是这样的,百姓太苦了,税收不但没有,还拖欠了我们的薪水,没办法,不论到值班的时候,大家都去找点活干,以补贴家用。” 这一下大家都长见识了,堂堂的衙差还要去外边打工,这盐山县到底穷到什么程度啊? 俩人走了好一会,一个官帽都歪了的小官员气喘吁吁地跑来了,边跑边作揖:“不------不好意思---------啊,大人,下官来迟了。”林子墨坐在车里,在门缝里打量了一眼,只见这人三十来岁的年纪,白净的面皮,微微有点胡须,端正的脸庞,倒是像那么回事,但是穿着的县丞官袍上,也打折两个补丁。 朱睿还没答话,外边又跑进一群衙役,个个边跑边整理衣服,显见是刚刚换上的,打量一下,几乎人人的衣服上都有补丁,不过看样子挺整齐干净,看着就是仔细保存的。 众人看到朱睿一行,赶紧排起队来,都躬身施礼:“属下们都是盐山县衙役,见过大人。”朱睿也不好苛责,和颜悦色地抬手:“都起来,本官初来乍到,还请诸位多多帮助。”大家连称不敢,看看这位大人的随行人员也知道,比起前几位来头都大,连随行的下属们穿的都是绫罗绸缎,让人自惭形隧,知不知道这位大人能呆多久? 县城上前一步道:“下官盐山县县丞郑成见过大人,请大人先进内衙歇息一下吧。”朱睿点头:“我梳洗一下,就来见大家,今天是本官上任第一天,晚上大家别走了,本官请客。” 林子墨笑,这朱睿别看没有做过地方官,看这样子适应的也挺好,知道上任后先拉拢一下属下的感情。 林子墨喝孩子们没下车,转过前衙,旁边有一条小胡同,刚刚能过去一辆马车,一直到了后衙门口。林子墨带着幕笠,和孩子们下了车,郑成忙上来介绍道:“紧挨着后衙门口的这道门,是太爷家的二进院,旁边的那个小院子是下官的家眷,我看太爷带来的人马不少,这个二进院子盛不下。”左右看看,指着和他家相反的方向:“那边本来是别的官员的院子,但是咱们县城只有下官撑着,所以大都闲着,就是得请各位自己收拾一下。” 朱睿点点头,他带来的这些人还是就近住着方便。除了近身伺候的二十多人,大家都去了旁边的院子。大家正要进去,一道女生传来:“吆,这是新来的大人吧,奴家这里有礼了。”朱睿和林子墨转身看去,一个二十多岁的清秀女子走了过来,遍身的绸缎衣服,虽然半新,但是在这一堆人里显得鹤立鸡群一样。而且明明可以正常走路,偏要扭着腰身,一翘一翘地过来,看到为首的朱睿,眼睛都亮了,林子墨不由皱紧了眉头,这女子一看就好像失足女在招呼人,而且还没有高素质。 县丞郑成脸现尴尬,介绍道:“太爷,公子,这是我家夫人。”没人介绍林子墨,他也不知道这个带着幕笠的男子是谁?公子这个称呼,应该不犯忌讳。朱睿冷冷的点点头,也不打算介绍,转身带着林子墨和孩子们进了院子。像这种样子的女子,宫里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个个都是高端手段,郑成的女人差远了,懒怠打理这种女子,连带着对郑成的好感度也下降了不少。 房子倒是简单,里外都能看到石头,连抹灰都省了。不过,对于长期居住在精致宅子里的他们,倒是别有一番乐趣。安乐四人指挥着众人,有的拿带来的雪浪纸糊墙,有的四处扫尘擦抹,小砚则让人找到厨房收拾一番,烧了壶开水,给林子墨他们沏好了茶。 人多手快,一个时辰后,屋子里已经大变样,二人还带着孩子们小睡了一下。等到傍晚郑成亲自来请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客厅里粗糙的地面已经不见,代之的波斯牡丹花地毯铺满了屋子,上边摆着十多张花梨木的官帽椅;黑洞洞的墙壁,被一层雪浪纸替代,糊的屋子里雪洞一样;隔断里外间的百鸟朝凤屏风,延伸出去的博古架上,摆的古董、玉石摆件等,郑成从来都没见过,一下子花了眼,心里收起了那一份轻视,变的更加小心:“太爷,下边人已经准备好,请太爷移步。”多亏了大老爷,让人拿过去了精米白面无数,还和附近的百姓买了一头肥猪,连他家里也沾了光,被大老爷的人送了好大一块肥肉,这下家里的孩子们可以解解馋了。 朱睿点点头,和子墨隔着屏风交待了一声:“子墨,我出去了,你和孩子们自吃吧。”林子墨答应了一声,朱睿才迈步往外走。 林子墨和两个孩子简单吃了一些,朱辉二人一路上累坏了,稍微坐了一会,就头一点点地发起困来,子墨忙他们近身服侍的人抱着他们去休息。这次出来,因道路太远,府里带过来的除了两个管浆洗针线的婆子,别的都是男子,连朱辉和朱泽身边也是一人两个十七八岁的小厮,因此,林子墨事事尽心,只怕男子粗心,侍候不好两孩子。 接风宴很成功,第二天大家全部来上班了,因为朱睿承诺,薪水他会为大家负责。到了中午的时候,朱睿领来了一个三十多岁,白面微须的男子,文质彬彬,手里拿着一把折扇,看着很像电视里的师爷。果然,朱睿介绍道:“子墨,认识一下,这是我一直用着的师爷汪直,汪师爷,这次跟着护卫队也过来了,帮助我处理一些事情。”又转头道:“汪师爷,这是我的王君子墨。”双方施了一礼,子墨道:“有劳汪师爷,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汪师爷掩住眼里的惊艳,低头道:“谢谢王君,有需要的,某不会客气。”军队里早有传说,这个王君不但能力出众,长的还有惊人的美貌,如此一看,果然,要不是他一直稳重,差点当场失态,保不住一张老脸面。 几个人在厅里坐了下来,朱睿皱眉:“这盐山县的情况看起来比听说的麻烦的多啊,大多数百姓连半饱都难以维持。”汪师爷道:“是啊,这几天我在下边走访了一下,能耕种的土地太少,而且大部分地质不好,打出来的粮食交完税,基本不剩什么了。” 林子墨也在一边倾听,这是典型的山区,土地不肥沃,要想变好,只能搞地方特色养殖或者种植,只是没有实地考察,叫他现在也不好说。 那两个人又议论了一会各种政事,汪师爷才告辞,他被朱睿暂时安排到了另一个空闲的院子。朱睿走过去,把林子墨抱坐到腿上,用下巴摩挲他的嫩脸:“子墨有什么良策吗?”这段时间一直把孩子们带在身边,白天的时候,相处大量减少。 林子墨仰头,在朱睿唇上“亲”了一下:“暂时不好说,我没看到实际的情况,等明后天下去看一下再说。”朱睿明白他这是心理有了计较,心情不禁大好,和林子墨耳鬓厮磨:“我朱睿上辈子一定做了不少的好事,这辈子才能碰到子墨如此好的伴侣。” 正在甜蜜,朱辉带着朱泽飞一样跑了进来,一眼看到两个父亲的样子,不禁用小胖手捂起了眼睛,身后的朱泽有样学样,也把手捂起眼睛,不过还露出一只,滴溜溜地四处看,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林子墨赶紧站起身来,朱辉大叫:“父王、爸爸,你们太过分了,这不是让我和弟弟长针眼吗?”朱睿大笑,拍拍儿子的肩膀:“好小子,你不说当看不见,还来笑话你爹们。”林子墨的脸红了一下,看到两个孩子满头的汗时,忙招呼小砚:“拧一把湿布巾,给孩子们擦擦汗。” 又嘱咐跟随的小厮:“安善、安晨,你们一定要记住,时刻看着点两个小少爷,如果出汗,马上擦干净,让他们多喝水,多吃水果。”说着,接过小砚递来的布巾,给俩孩子擦拭。 小厮们忙答应:“是,王君。” 第68章 新搬的家杂乱事情不少,虽然有安乐几个帮忙,还是拖到第四天,林子墨才有空出门。为了方便,又用上了以前的方法,把皮肤改成了黑黄的颜色。 嘱咐安乐几个照顾好小少爷,带着小砚和韩琦,以及朱睿给他配的四个护卫出了门,刚出了自家的二进宅子,一个憨厚的女音传来:“您好,你是新来的太爷家的吧?”林子墨回头,只见一位不高的中年女子,挑着一担柴火站在那里,被阳光晒的黑红的脸膛,圆圆的苹果脸,看着爽朗大气。身上穿着打着补丁的衫裤,很壮实的样子。 “这位大嫂是?”是不是对门子的仆妇啊?但是看着打招呼的样子又不像。妇人放下担子,随手从担子里的柴火里抽出一把野草,三两下完成一个简易草窝,从随身的布包里,倒出一半的山桃子递过来:“我是县丞郑成的老婆,今后就是邻居了,这些刚从山里摘来的桃子,虽然粗鄙,但也是点新鲜玩意。”昨天太爷家给了好些的肉,让她不知道怎么感谢好,正好遇到林子墨出门,她又正好摘了些桃子,虽是礼物轻,也算是个礼尚往来。 林子墨愕然,小心地看她一眼,这个郑夫人和昨天的郑夫人差了一天一地呀!接过她手里的桃子,递给送出来的安乐,问道:“原来是郑大嫂,恕我冒昧,昨天也有个郑夫人出来,她是?”问不明白,今天出来一个郑夫人,明天出来一个郑大嫂,太乱了。 妇人脸红了一下:“不瞒公子,昨天大概是夫君娶的平妻李氏,我是夫君的正妻张氏。”林子墨吃了一惊,怎么看,这位也不带着正妻的样子,昨天那位一看就是养尊处优,身穿绸缎衣服。看看这位,粗棉布的衣服还打着补丁,再看看她挑回来的柴火,摇摇头,初来乍到,不懂这个世界。 不好打听人家的私事,点点头:“谢谢夫人的桃子,我们还有事,先走一步了。”说着,带着几人走出了二门外。 出了县城,到处都是羊肠小道,走一辆马车都过不去。如果忽略周围不时过去的一张张愁苦的脸,这里的景色还真美。一眼望不到尽头的一座座大山,到处都是绿油油一片,踏着石头小路前行,不时能看到奇石怪岭,偶尔传来的动物叫声,好一个大自然的风光。 林子墨仔细地观察四周,半人高的茅草、矮灌木林到处倒是,不知名的灌木丛和一些树上,挂着青涩的果实。边走边琢磨,渐渐深入丛林,不远处常常跑过一个兔子或者野鸡,林子墨眼前一亮,背靠大山,野草和嫩叶有的是,发展养殖业应该不错,像是眼前跑过去的兔子就可以,兔肉可以吃,兔皮是很紧俏的皮货,因为价廉物美,一般人家也都买得起,想来很有市场。 从兔子延伸到山羊,羊肉也很紧俏,羊皮既便宜又实用,衣服靴子都用的上。而且这两种动物,只要卫生、消毒一类跟得上,根据他家养猪场的经验,应该不难养殖。 又往森林深处走了一会,连小路都没有了,两名军士在前边拿镰刀开路。林子墨虽然也经常锻炼,但是他居住的地方都是平原,在这么陡峭的山路上行走,也渐渐吃力起来。而且他也没有走山路的经验,穿的是浅绿色的夹纱长袍,漂亮是漂亮了,但是走起山路来特吃力,加上还要防备蚊虫钻进长袍广袖里,更是累得很了。 前边挥舞镰刀开道的一名军士道:“公子,再下去就是深山了,咱们出来的仓促,准备的不够充分,您看是不是先走到这里?”林子墨规定,为了不暴露身份,现在一律让人称呼他公子,在这里,朱睿也只是一任的地方官,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还是低调些好。 举袖子擦擦汗,林子墨也怵头了:“也行,明后天再来吧。” 刚要转身,眼角忽然瞥见一丛熟悉的翠绿的东西,忙转头看去,果然,西南角方向有一片翠色的碧竹,正迎风飘扬。林子墨一喜,这可是好东西,几年来,曾找遍了不少的地方,夏天的时候,一般都是一种草凉席,竹子的凉席基本没有,让他失望了好半天。 竹凉席一直是很好的消夏用品,很受广大百姓的喜爱。在没有空调电扇的现在,是不可缺少的东西。 林子墨顾不得疲劳。立马转身像着那个方向走:“看看那片竹林去。”大家当然没有意见,小砚搀扶着他,一起走了过去。 这是一种典型的翠竹,碧绿的身躯,摸上去就凉沁沁的。看着他围着绿竹转圈,一个随行的军士道:“公子,我们这些天一直驻扎在山的另一边,那边不但有这种竹子,还有一种叫做湘妃竹的。”其实他也不懂里边的道道,只是听说,有钱人喜欢湘妃竹,想必王君也同样。 果然,林子墨大喜,有了湘妃竹,凉席的档次立马就上去了。托湘妃竹的名声,真做出成品来,一定好卖。 砍了一捆子翠竹,一众人才一起下了山。走进城内,看着这几个穿戴很好的人,扛着这么些竹子,大家都好奇地看着,快到县衙时,一个路边卖东西的老头,引起了林子墨的注意。 上前蹲了下去,摆在老头前边的是大大小小的藤制品。大到背篓、背筐、套箱,小到各种盛放东西的首饰箱一类的,玲琅满目,精巧别致。看到林子墨蹲了下来,守着摊子的老头眼睛一亮,干瘦的脸漾出一抹讨好的笑:“这位公子,您想买什么东西?小老儿不是自夸,我的东西都是极精致又耐用的。” 林子墨挺奇怪,这个老头说话还挺文雅,像是见过世面:“老伯,我问一下,像是这些东西本钱大不大?山上的藤条多不多?要是用竹坯编制,能不能也编织出这么精致的东西?”虽说有个概念,他还是属于理论上的经验,实际操作,还得是专业人士。 老头立马提高了警惕:“你想干什么?这些事小老儿糊口的东西。”旁边跟随的护卫不耐烦了,吼道:“你这个老儿,公子问你话是抬举你,再不老实,讨打。”老头吓了一跳,瞪眼看着他们,脸上带了一股倔强。 林子墨忙制止军士,和颜悦色地道:“老伯,不会白要你的手艺,当然会付你一个满意的价格。你看看这县里这样贫困,我这是想为大众百姓们想一条出路。”老头满脸的错愕:“您是说给百姓们一条出路吗?” 林子墨点头:“我家兄长是新任的县官,他一直惦记改变盐山县的民生问题。”老头猛然跪下:“青天大老爷,如果真能改变百姓的生活,小老儿愿意献出技艺。”林子墨赶紧扶起他“:如此,有劳老伯进县衙商量一下。” 朱睿和汪师爷正在二堂,盐山县如今并没有什么案件,清闲的二人只能看朱睿另一份差事的报告。 听林子墨一说,二人大喜。朱睿一直知道自己的爱人能力很强,没想到强到如此程度,只来到这里几天的时间,就找到了改变百姓生活的方法。 经过几人商议,那位姓邢的老伯,根据林子墨的指导,也编出了竹凉席的各种花样,举一反三,竟比现代工艺差不了多少。后来才知道,这位邢老伯一直在外边一个知名的藤器编织作坊,因为新东家要安插自己的人,辞掉了他们这一批人,加上人老了,就回了老家。 如今缺少的就是技术工种,邢老伯拍了胸脯:“公子别急,我那帮老哥们,都是附近的人,最远的也就是邻县,一会回去我就找人捎信,我们这一批人才会来没有一个月,想来大部分人还没找到事情做。” 朱睿和林子墨大喜,林子墨道:“这一块就交给邢老伯了,除了工钱,还给你提百分之一的提成。”不能让人家白白献出技术,就是百分之一,如果卖开,也将是很大的收入了。 至于林子墨说的养殖业,邢老伯也出了个主意:“盐山县最不缺的就是人,不少上岁数的老人基本多少都养过东西,找点懂道的人想必不难。”一事不烦二主,索性都交给了他,朱睿道:“这样吧,我给你配几个差役,你支使他们四处找人。” 等没了人,朱睿又道:“如今事情有了眉目,但是还有一点不行。”林子墨喝了口茶:“是不是修路的问题?”朱睿点头:“这些东西做出来,运不出去也是问题。”要想富,先修路,这是后世的口号。 林子墨早考虑了这个问题,这个世上不缺少火药,但是都被人们用来造烟花爆竹,在那一世,被人家学了去,造出了枪炮,掉转来,把有上下五千年文明的人揍了个“王八”蛋样。 盐山县周围,别的都缺,就是不缺石头,如果把火药用在这里,炸出石料、石子等,修路的原料就有了。现在为难的是,如果把火药弄出来,怕是这个世界在不平静了,林子墨真不想看到到处起硝烟。 在厅里遛了几圈,深深地皱着眉头。朱睿知道他又难以抉择的事,也不打扰他,静静地坐在那里喝茶,他相信,子墨会有自己的决定。 转了几个圈子,林子墨问朱睿:“如果有一种东西,弄出来也许会引起在战争中死更多的人,你会怎么办?”朱睿一愣,欠身坐了起来,想了想道:“如果这东西早晚都出来,还不如咱们攥在手里,最起码能保住当朝百姓们。” 林子墨豁然开朗:“是啊,就是他不弄出来,这个早晚也得出来,与其等别人学去,返回来打自己,还不如现在就造出来,慢慢摸索,也许这个世界,以后再也不会出现能制约自己的人和事物。 第69章 拍拍手:“好吧,你立即调几个制造烟花的师傅过来,带着大量的原料,我有用,如果可行,修路不再是问题。” 二人又商量了一下,股份分成十份,盐山县占两成,以后再不会为税收发愁;朱睿占两成,用于他的护卫队;林子墨占一成,归入他的私房;皇弟内库占四成,充实他的小金库;剩下的一成,作为机动股份,奖励邢老伯这样的技术工。 分赃完毕---------咳--------不是,分成完毕,暂时歇了下来,只等待把技术工们招齐,在招大量小工。林子墨自己把这里的事情写信回去,告诉家里的人放心。 期间小砚偷偷走来,告诉林子墨:“少爷,你知道早上那个郑夫人怎么回事吗?”看着小砚那张急待解说的样子,林子墨发笑:“我怎么不知道你多会爱上八卦了?”小砚噘嘴:“不是我特意打听的,衙门里的人都知道,而且都为郑大嫂叫屈。” “奥?”林子墨的八卦精神也被勾了起来,昨天和今天看到的不同穿着的俩人,必定有自己的故事。小砚神秘道:“郑县丞是邻县的人,以前做秀才时,屡考不上,家里也渐渐耗穷,一顿两餐都吃不上,更没有在考试的钱。二十多岁还没有娶亲,没办法,只好娶了村里比较富裕的郑大嫂。这个郑大嫂不但拿出自己的嫁妆补贴家里,还自己下地劳作,养活婆婆和相公,三年后,郑县丞终于考中了举人,又考了几年,再难寸进,这才拿了郑大嫂最后的嫁妆打点,谋了这个县丞。” 小砚讲的口干舌燥,自己倒了一杯茶“咕咚”喝下去,这下子连朱睿也听入了神。小砚接着道:“谁知道还没上任,他的表妹新寡回家,不知怎么勾搭在一起,不顾郑大嫂的反对,以平妻之礼进门,把郑大嫂和她的两个儿子挤兑的够呛。郑大嫂母子三人跟他家的长工一样,那个表妹平妻却像个主母,成天吃好的穿好的,还挑三挑四,要不是郑大嫂有两个儿子傍身,怕是早被休了。” 林子墨半天没说话,其实早上看到郑大嫂的时候,他就猜了个*不离十。以前看小说,这样的故事不少,世上同患难的夫妻很多,共富贵的很少,只要富贵一些,负心薄幸的屡见不鲜。这种事外人没办法,只能叹息一声罢了。 朱睿的脸也沉了下来:“看着郑县丞做事还可以,怎么内里如此糊涂?这种人不堪大任。”如果不认识真人,只是听故事一样听说这种事,还不那么生气,但是事情就发生在身边,他觉得难以接受。 林子墨笑了:“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也许郑县丞觉的富贵了,没有休掉让他感到如此丢人的老婆,是他自己很伟大哪!”这种事情最难管,管好了也许没人感激,管坏了,能被人记恨一辈子。 想了想道:“养殖那一块还没人负责,我看郑大嫂很能干,想必能胜任此角。”林子墨对郑大嫂很有好感,看着就是个个性直爽的人,如果能帮助她,他心里也很高兴。人与人的缘分说不明白,林子墨就是对这个既不漂亮,又很村的妇人有好感,也许是看到她在逆境中还有如此的上进心吧!虽然被婆家如此的对待,还是挺起胸膛来,努力养活自己和两个孩子。 有了独立的经济基础,在家里的地位肯定没人撼动,只要她自己从此立起身来,连她的两个儿子也能独立养大,而不必看任何人的脸色,林子墨一向信奉,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如果她自己不能立起来,那任何人都没办法了,只好认命吧! 第二天开始,盐山县全部传开了,这个新来的大老爷和以往的不同,真心为百姓办实事,这不,县衙马上开始招工了。于是,到了晌午的时候,县衙前已经聚了几百个人。 郑县丞满头大汗地进来,他不知道太爷到底有什么好的计策?如果不能安抚住外边的几百个老百姓,怕是会发生民变。 “太爷,您看这事怎么办?”朱睿自从昨天听了他的事,对他没了好印象,没好气道:“慌张什么?本官既发出话去,自是有对策的,还不前边带路?”郑县丞吓了一跳,不知道长官为什么对他好像有意见,不敢再说,屁颠颠地在前边带路。 刚刚子墨就和他说了,养殖基地还要选取,竹凉席和各种竹制品却要马上在城里选址。天气已经很热,在不动手,将赶不上今年的销售。 看着黑压压的人群,朱睿整了整帽子,他总觉得戴着这种一边一个圆圆帽翅的官帽很滑稽,总有顶着两个大钱的感觉。 有差人拿过来一把椅子,朱睿站了上去。没办法,不这样的话,后边的人看不到他。低头看着一张张黄瘦的脸上露出的希望,心里也很慰贴,让这些属下的子民吃饱饭,比起他统领千军万马还有成就感。 咳了咳,道:“大家别乱,本官既然说出话来,自然会算数,只要大家不偷懒,都能吃饱饭,来来。”指了指旁边坐在临时桌案旁的汪师爷,和几个能写会算的小吏:“报名的人到那里排队,明天起,每天每人二十个工钱,中午管一顿午饭,先把作坊盖起来。” 人群大哗,人人脸上带了喜色,虽然二十个钱比起外边的工钱不算多,但是可以天天、月月帝有活干,养活一家子足够,何况好像听说,时间长了也招收女工,连有手工的老头子都要,要是那样,全家都有剩余了! 看着人群都移动过去,朱睿长出了一口气。不是他吝啬,实在是前期动用的银子,全都是子墨的私房垫付,而且即将要动工的修路,和养殖,都得他垫付。县衙是没钱的,他手里也不富裕,得亏子墨以前出的主意,让大汉朝经济还可以,要不然别说有点富裕银子,就是四处拆借,每年都难以度过。而入了皇兄小金库的银子,连想都不要想再拿出来,也只能先委屈子墨,等到翻上本钱来,该给大家涨工钱的再涨工钱。 作坊的选址离着县衙不太远,第二天就开始动工,山上盖房子的石头还是富裕的。大家都卯足了劲干活,这是太爷为大家办的作坊,他们在不出大力,也不算是人了。郑成羡慕地看了那边一眼,太爷吩咐他办好衙门里的事,工地里的事情不给他摸门。连他看不上的粗蠢婆娘李氏都被太爷叫了过去,负责几个妇人给大家做饭,听说等养殖场建好,还要让她负责那里,引的他的平妻表妹和他闹了好几次,非要让他和太爷说说,自己去负责哪一块。 他哪里敢去,这几天也看出来了,太爷这是在为李氏撑腰,让他对李氏也变的小心起来。就不明白了,那个又黑又蠢的妇人,哪里投了太爷的眼?他就不想想,如果不是发妻下地干活,上山砍柴,把皮肤弄的又黑又糙,哪里来的好日子?还有闲钱养活他那娇滴滴的平妻表妹? 林子墨满得团团转,没空替古人担忧。自古至今,从来不缺少陈世美,日子难过时,母猪赛貂蝉,什么样的女子都可以,只要嫁给他就行;等过上了好日子,像什么夫妻感情不和,没有感情基础等等都来了,为自己的变心找借口。经过了感情巨变,林子墨认为,有功夫和这种不入流的人墨迹,还不如早早找好自己的路。谁离了谁都能活,如果为了那口所谓的囊气,而坚持和渣男搅在一起,就是傻子!!! 工程进度很快,几天的功夫就看出了大概框架。养殖场在几个老农的建议下,也选好了地址,离着县城有一段路程,左右基本没什么人家,以防有人带来什么病菌给动物。商议好后,交给了郑大嫂开始建设,林子墨没有看错郑大嫂,这个爽利的妇人,把一切弄的都井井有条,第一个月的工钱下来,就把自己的两个儿子送进了县里唯一的学堂。 这个坚强的女子,自己站了起来,不但赢得了自尊,还同时另郑成刮目相看。不过,现在的郑大嫂,不在把眼光放在家里那一亩三分地上,也不再在乎丈夫的眼光,大刀阔斧的干了起来,把养殖场弄的很是红火。而且,过了一段时间,郑大嫂就能把账记好给他看,虽然写的字歪歪扭扭。 二十天后,烟花师傅和一直替朱睿打理生意的大掌柜一起来了。大掌柜四十多岁的年纪,周身瘦小枯干,一脸的精明相,常年游走于全国各地,替朱睿常年敛财,这还是林子墨第一次看到他。 这位武掌柜见过了二人,并没有说什么,直到参观了竹艺作坊,用手再三抚摸竹凉席和各种工艺品,才点点头:“不错,主上和公子的这个作坊不错,出来的这些很别致新颖。”竹凉席也分了上中下三等,湘妃竹加上些编织工艺,定位上等,普通编织的是中等,对于上流社会开放,翠竹编的属于下等,对于平民开放。 又参观了一下还在筹备的养殖场:“这些东西都是紧俏商品,价廉物美,全都包在属下身上。” 朱睿自去督促道路的修建,林子墨则和烟花师傅鼓捣了半天,终于制出了抗战电影里那样的土地雷。看着放在罐子里的炸药,再看看一身的狼狈灰黑,林子墨笑,这要是在头上罩上个白毛巾,整个一地道战战士。 第70章 幸亏这年头有制造烟花炮竹的火药,不然,还真不能就这样简单地制造出来。看着墙角制造出来的一溜坛子炸药,郑重地告诫烟花师傅们:“一定要轻拿轻放,作坊内严禁烟火,一定。”以前在新闻里三不五时地看到制造烟花炮竹爆炸的新闻,离得近的人准死无生。 带着人找到一处都是石头的小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掏出一个洞来,把大个炮竹一样的坛子放到里边,引线放的长长的,令所有人离得远远的,他自己和一个军士藏身一块大石后,点燃了引线。 “轰”的一声地动山摇,林子墨低估了炸药的威力,被漫天飞起的小石子打的呲牙咧嘴,心里还在庆幸,幸亏大的石头飞不了那么远,不然肯定完蛋。 身后被林子墨勒令趴着的小砚等人,本来没拿着当回事,就以为是个大号的爆竹,少爷拿来好玩,还在互相低声谈笑。背着突然袭来,如雷一样的响声镇傻,好一会才反应过来,长嚎一声:“少爷-------------”一群人连滚带爬地跑过去。 正在视察工地进度的朱睿也吓了一跳,所有的人都吓得脸色发白,有上年纪的人喊道:“雷神爷发怒了嘛?”所有人跪了一地,战兢兢地朝天上看。 朱睿还不至于如此,他知道子墨他们在鼓捣烟花炮竹,想弄出一种厉害的东西,难道就是这个?想到那响声,浑身激灵了一下,连忙牵过马匹,朝响声的地方飞奔,但愿他的子墨无事。 林子墨被漫天的灰尘呛的不住咳嗽,被赶过来的小砚等人扶到了干净的地方。摸了摸他的浑身没有什么事情,常出一口气,看着灰人一样的林子墨,不禁又气又好笑:“少爷,您可真会淘气,整出的这是什么?能有这么大的动静?” 众人看着被炸成大大小小的石头、石子,不禁心里后怕,这要是肉人离得近的话,怕是只剩肉渣渣了。 就着水囊里的水洗了把脸,掏了掏被炸的嗡嗡响的耳朵,林子墨的眼睛发亮。成功了!有了这些,取石块不成问题,盐山县通往外界的路很快能修好,并且能延伸到全国各地。虽然条件限制,小的地方不能顾到,但是修几条贯穿全国东南西北的几条大路还是没问题,一旦成功,将大大提高各地的运输问题,经济也能跟着繁荣上去。 顾不得满身尘土和疼痛,林子墨跑进现场查看,连跟随的也满脸惊色地看着。如果人工凿石,炸下来的这一堆石头,怕不要百十人一天的工作量?林公子放了一颗大鞭炮,就把这些问题以下解决了。一群人望着他的眼光渐渐崇拜起来。 正在高兴,一阵脚步声响起,朱睿带着人跑了下来,嘴里着急地喊着:“子墨-------子墨,你在哪里?”林子墨忙站起身:“我在这里呐,没事。” 朱睿上前一步,不顾林子墨满身的灰尘,一把抱在怀里:“子墨,让你吓死了,幸好你没事---------”周围跟随的都是亲信,明白两人的关系,只是有点不好意思,大家都自觉转过身去。只有两个跟来的烟花师傅不知道,惊讶地张大了嘴,被身边的人带着一起转过身。 人们对未知一直是敬畏的,打从朱睿、林子墨一行人从山中回来,雷神爷的绰号就悄悄流传开来。百姓们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以为是新来的县官搞出的名堂,本来就对新来的县官无限感激,这下子更是敬若神明。 刚走到后院门外,一个娇滴滴的女声传来:“太爷,您回来了?”两人都皱眉转身,只见郑县丞的平妻刘氏站在那里,一脸的媚笑。朱睿道:“夫人有什么见教?”一个内宅妇人,公然拦截外男,一点礼教都没有。 刘氏忙道:“太爷,能不能让奴家也到作坊去?奴家必定比姐姐干得好。”李氏本来被她踩到了泥里,连带她的两个孩子一起,谁知自打太爷来了,不知道怎么投了太爷的眼,转身抖了起来,大把地赚钱,不但令婆母和夫君另眼相看,态度有了大转变,还把比她儿子一个角都赶不上的两土猴一样的孩子,也送去了学堂。 凭什么哪?一个无盐女,凭什么跟她斗?以她的姿色,想必太爷更能抬举。想着,冲着朱睿一个眼风送了过去,自以为媚态十足,殊不知,朱睿自小在皇宫长大,什么丽色没见过?连身边的子墨,宫里的贵妃都比不上,颜色冠绝天下,早把朱睿的眼光养高了,冷不丁看到刚刚勘称清秀的刘氏,做出这样一幅四不像的样子,差点没吐了。 林子墨既生气又好笑,没有经过训练的媚眼,看在别人眼里,简直是灾难。当下也不说话,幸灾乐祸在旁边看热闹,要知道朱睿身为亲王,这种滑稽片的热闹可是平时瞧不着的。 朱睿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当下也不说话,冲着安乐挑了挑下巴,安乐摆了摆手,身边有人如飞地去了前边公衙,刘氏还没回过味来,郑成气喘吁吁地来了。正正衣冠,冲着朱睿行礼:“见过太爷,不知太爷有什么吩咐?” 刘氏有了不好的预感,果然,朱睿用下巴一指她:“把你这位二夫人带回家去,不要再放出来丢人现眼。”不客气的话让郑成夫妇俩傻眼,看看太爷,再看看自己的平妻,想也知道发生了什么没事,这个愚蠢的妇人,明明告诉她了,不要轻举妄动,连自己都难在太爷面前有什么脸面,这个人却不顾廉耻自己找上了太爷,看这样子,他的什么脸面,都没这个妇人丢光了。看周围人的议论,看看太爷对原配的看重,郑成第一次怀疑起的眼光。 好容易进了院子,迎面跑来朱辉和朱泽,看见林子墨的样子,一脸的嫌弃:“爸爸,您这是干什么了?掉进土坑里了嘛?”朱泽也睁大眼睛,跟着哥哥站在一起,滴溜溜地打量林子墨。林子墨酸道:“不就是有点土吗?至于离我那么远?”俩孩子嘻嘻笑:“快去洗澡,要吃饭了。”被孩子们催着洗澡吃饭,林子墨有点怪怪的感觉,而这次,换成了朱睿站在旁边看笑话。 吃过了饭,两个人坐在厅里喝茶,看着和安乐他们玩得欢的兄弟俩,林子墨道:“是不是给辉儿找个开蒙先生了?必行也一起找个近身侍候的婆子吧。”朱辉已经六岁多,该开蒙了,他们匆匆从京城来到这里,俩孩子在宫里的什么都没带出来,虽然他们俩大男人有点不方便,但是真怕自己照顾不好他们。 朱睿点头:“已经在京里四处物色,婆子还是把府里管理后院的陈婆子调来吧,不赶路的话,想来没问题。”陈婆子是内院二管事,协助大管事管理内院的一切,主子少,下人们也少,管理的还不错,和林子墨的关系相处的也行。点点头:“行吧!让她带着俩丫鬟,咱们用小厮伺候可以,孩子们还得是女子伺候的仔细。”林子墨算是怕了这俩孩子,一天到晚地十万个为什么?他感觉自己有点神经衰弱了。当初想当然地照顾好孩子们的想法,真是天真了。 下午一觉起来,编织作坊派人送来了一大堆被桐油炮制好红藤条。朱睿围了过来,看着林子墨摆弄,问道:“这是什么?想编织什么东西?”林子墨放下手里的东西:“那天听你抱怨士兵们的衣服太费,盔甲破损的打铁师傅们都忙不过来,我就想到了这个办法。用藤条编织盔甲,这些藤条本来坚韧,在被桐油泡几遍,想来也很坚硬了。”最主要是,这些东西山上遍地都是,也就是费谢桐油的事。说着,指挥两个师傅编织了一小块四方形,拿过朱睿的宝剑砍了一下,只留下几道白印。 朱睿大喜,接过宝剑,用力砍了一下,只砍断了一半的藤条。要知道朱睿武艺还行,臂力也很惊人,喜悦地上前摸了摸破口:“真不错,完全可以代替盔甲,造价还低,不怕损耗。”最便宜的铁盔铁甲,也就是几只富裕大军可以装备,大部分边军和偏远地区军队里的最底下士兵,都是以穿着普通衣服的血肉之躯硬抗。 如今有了这个,一旦发生战争,将减少多少的伤亡率啊!不由用感谢的目光转向林子墨,再一次佩服起自己有眼光,把这么一位能力强大的可人占为己有。 林子墨却不满意,也蹲下摸了摸,吩咐编制师傅:“照着铠甲的样子编出两套,在侵入桐油里两边,晒干试试。”这是他想起以前看小说记住的,忘了是哪部,藤甲御敌,比起铁甲差不了多少,主要是原料很容易弄到,就想试一下,没想到效果不错。 第三天的时候,两套藤甲完全成功,让两个护卫穿着互砍,闪展腾挪下,竟然都没大的损伤,不但朱睿高兴,护卫们也很高兴,顾不得尊卑,都围在穿着藤甲的两人周边,兴奋地议论。只有见过血的人,才能知道这套藤甲的珍贵,而能在靖亲王身边的,差不多大部分都参加过或大或小的战斗。 于是,编织作坊又有了新的任务,集中精力编造藤甲。几天后,朱睿把百套藤甲和制造过程,一起让人飞马送进了京城。 第71章 远在京城的大汉隆盛帝,看着手头的报告不禁得意非常。他就知道,这个林子墨很有点能力,但是身为皇弟的妻子,又不能给他派官,这次皇弟主动带着他下去,他是举双手赞成。这不,才下去三个月,就给他出了这么大的成绩,不但挽救了一个县的百姓生活,甚至还给他挣了不少钱,并且以后的银子源源不断,不亏他顶了好几天母后的白眼,嫌他放了皇弟全家下去。 又拿起旁边的藤甲,再一次感叹,幸亏知道皇弟的人品,而且娶了个让人诟病的男妻。不然,有这么一位贤内助,怕是自己会寝食难安了。 而盐山县的朱睿,正站在身穿藤甲的护卫队前得意。平时训练,这帮家伙没少糟蹋他的钱财,青春小伙子,难以有安静的时候,再加上训练,光是花费在军需上的银子就海量。如今子墨给他设计出这种藤甲,花费银子有限,而且耐操耐磨,不怕在训练中损坏,真正是赚到了,而且皇兄来信,让他大量生产这种藤甲,准备给朝廷的全部军队武装上。届时,将大大提高大汉朝军队的耐战力, 看了看身旁跟他一起过来的子墨,有点愧对他,立下如此功劳,因为是他的妻,却不能走上朝堂做官,只能接受一堆赏赐,还好能给他家里的父兄带去不少的好处。 林子墨站在远处,看着众兵将前的朱睿,威风凛凛,满脸的严肃,更是又酷又帅,让他心折不已,又是一个他平时接触到的面貌。每个男人心里都有一个当兵的梦,林子墨也非常艳羡,看了看自己的小胳膊小腿,跟人家彪形大汉们差远了。 在大太阳底下看军队训练,人家还没怎样,林子墨差点热晕,真心佩服起这帮铁血军人。小砚给他找了个凳子,远远地坐在了树荫下,安乐又给端来了壶凉茶喝,这才感觉到好些。 仔细地观看着这些军人的训练,一开始,也没看出什么,渐渐地发现,大概演练了一些一字长蛇阵,八卦阵等等,还有军士捉对对打,看惯了电视上现代军人特训的镜头,还有一些书上介绍的,感觉有点落伍。 历史上为什么始终难以收服虎视眈眈的四处豪强,特别是每隔一段时间添堵的鞑子,大概一成不变的训练也有关系吧?那个在马上善战的民族,始终没有打服,后来还是自己慢慢融在一起了。 想当初他自己也是特羡慕电视上那些军人的英姿,曾经仔细研究过特种军人的训练思路,如果用在这里的军队上,也不知道是不是可以。 第二天,林子墨在纸上勾勾写写半天,列出了一片子的训练计划,拿给了朱睿看,朱睿睁大了眼,立马把自己的师爷和护卫队长全部叫了过来。这两个人也跟着见识过了大大小小的战役,自是一眼就看出了这份训练计划的好处。 首先是建立一个能摸爬滚打的训练营,他们现在正驻扎在山区,这个条件正好。再来是训练单兵作战,配合作战,和他们以前传统的列阵训练有点差别,但是更易分散作战。 其中一个专门对付鞑子的三人小阵组合,打头的人拿一种林子墨从弯刀上来的想法,直接按上长长的链子,变成流星弯刀,长四米,抡起来,能直取马上将士的头颅,第二个则拿着特大号的藤盾,专门负责马上士兵的从上到下的袭击,第三个则拿着钩镰枪,可以直取马腿,让战马残废。 这是林子墨根据大汉朝人不擅长马战而设,纵观历史上,没有火器,能擅长马战的是最强者。 朱睿如获至宝,马上和护卫队长刘长路召集自己的两千人训练。林子墨说得清楚,人贵在精而不再多,所以来了次全体大比武,从中选出五百人,单独召集在一起训练。新奇的东西吸引着他,也顾不上老婆孩子,最后干脆把外边交给了汪师爷和林子墨,自己跟着一起和这五百人,封闭了一个山谷,开始了为期一个月的特训,把林子墨气了个倒仰。这可好,弄了个训练集中营,连男人都搭进去了。 没办法,只好和汪师爷一起待在了外边。汪师爷大事小情都能处理,基本上用不到他,基本上闲了下来。 堪堪又过了几日,给朱辉二人聘请的夫子和伺候的人来了。夫子是个三十多岁,文质彬彬,连续几届不第的举子,为了生活无奈,才出来给人开馆。林子墨稍稍试了一下,才华还行,人也显得有礼,这大概就是机遇的问题,始终不第吧! 这位萧夫子,自己带了个小童,被林子墨安排在了前院。而陈婆子带着四个小丫鬟,让他着实为难了一番。最后只好安排在了后院,挤了个小偏厦子。 看着住的满满当当的小院子,林子墨考虑是不是在衙门外建个自己的宅子。通过几个月的努力,如今盐山县一片繁荣,也渐渐吸引来不少商人,大街上开门做买卖的店铺每天都在增加。摸了摸下巴,也许另建一个商业街是个不错的选择? 计划了一下,招来还没走的武掌柜,把画出的街道图递给他:“你看看这可行?大部分人家都让他前店后宅,弄个小二进的院子;其余在建几处一二进的住宅,家里再弄个三进的大宅,实在是这里住不开了。” 武掌柜眼睛都亮了,不住口地道:“好----------好,公子,这个太好了,不但适应盐山县,还能适应京城,乃至各地。”林子墨汗颜一下,他是个纸上谈兵的人,如果不是以前的见识,自己真没多大的本事,就像眼前这事,因为急需宅子,才想到这个东西。没想到人家一个古代的掌柜,就能举一反三,想到这么多,不过:“在京城建这个,是不是目标太大了?” 本来封王的都有忌讳,像是朱睿,身为亲王,却再三推辞入朝参与政事,只是在私底下为皇帝效命,为了避嫌,连大臣都不结交,做什么事都很小心。 武掌柜笑道:“公子不知,王爷的买卖皇上大都知道,并且占有大部分股份,在京城或各地做这个盖房子买卖,皇上只有赞成。”这些倒是听朱睿提过:“武掌柜先把盐山县的做起来,等王爷归来,等他定夺吧!”其实他就是个米虫的命,把以前学过的东西扔出来,然后做个甩手的大掌柜,看着别人干。要不是有现代的一点知识,林子墨估计,他混在这里也混不出什么名堂,只能还是当个屁民。 第二天还没起来,小砚大呼小叫地:“少爷快起来,出事了。”林子墨吓一跳,赶紧穿衣起来,朱睿才出去几天,可别出什么乱子。 小砚指挥着两个丫鬟伺候林子墨洗簌,嘴里说着:“我听人说,刚刚开了城门,城外就用尽大量的百姓,大部分还是青壮年,有人看了,都不是盐山县的子民。汪师爷刚刚带人出去了,看看什么情况。”就怕是民变或者强盗。 等林子墨匆匆走到前边,正碰上刚回来的汪师爷,忙的一头一脸的汗。忙上前道:“汪师爷,什么情况?”汪师爷当然不敢怠慢,对这个脑子里都是稀奇点子的王君很佩服,反而埋怨自家王爷糟蹋了一个奇才:“公子放心,某刚刚看了,是一些附近的县,闻听盐山县大量招工,闻声赶来的,大家都想找个活干。”附近的县和以前的盐山县一样,都穷的够呛,百姓连半饱都难以维持,听说盐山县来了个顶厉害的县官,把盐山县建设的很好,而且只要有能力干活的人,都能得到一份职业,一下子大大给了这些人鼓励,不顾路途遥远,全都涌向盐山县,甚至不乏拖家带口的人。 初步统计了一下,涌来了大概两三千口子人,让盐山县压力一下子增大。幸亏修路需要的人数多,还有即将要计划动工的商业街,也让这些百姓的佣工问题得到解决。 按了按头疼的额角,林子墨再次发现自己只是个米虫的角色。这才协助汪师爷忙了几天,就感到筋疲力尽,真不知道朱睿每天处理那么多的事情,还能显得很悠闲,有什么诀窍? 家里的老爹来了信,唠唠叨叨一大堆。大哥和二哥的官位都升了一级,老太太和周氏身体都不错,就是想念自己,妹子林雨的大婚期已经定下,是明年二月份的事,大伯一家还算听话,就是林云夫妇让人操心,因为她怀了身孕,张锐纳了一个小妾进门,被林云大反大闹,夫妇俩抓打起来,把肚子里的那块肉都打没了。 这件事让林家人都大怒,不管如何,林云嫁过去,不但堵了张锐家的饥荒,还拿出钱来养着一家老小,谁知道这个张锐如此没有良心,吃老婆的,喝老婆的,还要花老婆钱养小老婆? 一番大闹,张锐赔礼道歉,把那个小妾又发卖了出去,承诺以后好好过日子。可在如何,那个可怜无辜的孩子再也回不来了。 林子墨也不仅生气,林云虽然很小心眼,但是这个张锐太渣了。既然看不上,当初就不要提亲,拿着老婆的嫁妆,养自己的小老婆算怎么回事? 看着书信,放佛一家子人家就在眼前,连以前最讨厌的大伯娘和林云也亲切了不少。眼前有点模糊-----------他想家了。 第72章 自从陈婆子来了后,伺候起朱辉和朱泽很拿手,把两个小祖宗哄得服服帖帖,让林子墨不必每天早上因为他们要去上学而操心受累,而且吃饭时不在挑挑拣拣,脸色明显的好起来,孩子果然还得女人带才可以。 那个萧夫子的课,他也去悄悄听了几回,讲的很是生动有趣,不流于呆板,让两个孩子听得很认真。 放下心来,林子墨又把眼光放到了正在筹建的宅子上。由于年轻的丫鬟小厮混住在一起,对于这个时代的礼教来说很不像话,所以,对于这个宅子的建设很是上心。 有了那些外来的务工人员,武掌柜把商业街规划的很好。首要的,便是把自家主子的宅子建好,因此,过了二十多天,朱睿从封闭式训练营里出来时,已经大部分竣工。 一个月未见,朱睿黑了一圈,也瘦了一圈,但是精神很好。还特意得瑟地把汪师爷和林子墨叫到训练基地参观。 当初五百人的训练,到了现在及格的只有三百多人,而这三百多人,给人的感觉好像磨出锋的宝剑,个个带着一股悍气。 个人单兵能力,双人对打互助,三人小阵练习,都取得了不错的成效。站在高地,远远地看着军士们匍匐前进,登梯爬高,抢占高地,虽然不能与现代电视里的特种战士相比美,但比起一个月前号称大汉精锐的朱睿护卫队来说,已经是一天一地。 正在看的入神,有军士来报:“王爷、王君,附近的易水县尊求见。”朱睿皱眉:“有问怎么回事吗?”他一向不与官员结交,到了这里也一样,并不想引起皇兄的误会。 军士道:“听那县尊的随从讲,可能与这次大规模的民潮有关。”也是,属下的百姓大规模流失,作为一县的长官漠视不理,也是极大地罪过。 几人回到县衙,连林子墨一起,进了县衙的二堂待客大厅。一位四十多岁,身穿便服的精瘦汉子迎了过来,双手作揖:“在下易水县关文来,见过年兄,某来的鲁莽,希望年兄见谅。”这个关文来并不知道朱睿的身份,只是以同级的身份相称。 朱睿皱皱眉,无奈也浅浅施了一礼,想他堂堂亲王,对一个小县官施礼,真是挺奇怪的。林子墨暗笑,和汪师爷一起,也跟着施了一礼,随着后边落了座。他只要不带幕笠,出门就会改变肤色,倒不会出什么意外。 全部落座,朱睿道:“远道而来,不知关年兄有什么事情?”关文来顿了一下:“说起来不好意思,关某念书多年,才考上一个同进士,本来也抱了大的志向,想把任上的百姓生活搞上去,也能为一方百姓造福。”说着,微红了脸:“谁知上任两年来,也走遍了四乡,就是不能把百姓们的生活提上去,反而年兄上任才几个月,就把盐山县搞得红红火火,百姓们全能吃上饱饭,关某惭愧啊。”摸了摸颌下的短须,一脸的愧疚。 几个人马上对这位关文来印象不错,也是,若是遇到个贪官,或者不负责任的县官,只要守好那一亩三分地,三年后自去也没什么,从这位老远地跑来,就算是个不错的县官了。 朱睿道:“某也不敢居功,都是和属下们商量的功劳。”关文来眼巴巴地道:“不知道贵县还要人不要?我的辖地还有不少青壮年的劳工。”能为百姓谋福的好官还算是少数,不过朱睿也不知道还需不需要,下意识地看了林子墨一眼。 林子墨对这人印象也很好,想了想道:“不知贵县那里山多?还是平地多?有什么特别产出?”关文来苦了脸:“到处都是大山,能耕种的土地极少,而且山上很贫瘠,几乎都是石头,连树都很少活。”屋里的几人同时皱起眉头,这也太贫瘠了,什么都不长啊! 如果是这种情况,大罗神仙来了也没有办法。皱眉想了半天,林子墨眼前一亮,炸山取石头可以呀,修路休要的石头海量,盐山县周围的山几乎都长有各种树种,这段时间只是把碍手的地方炸开取下,大部分地方舍不得,这两天正为此事着急,不能为了眼前的利益破坏大自然。 但是易水县不同啊,几乎不长东西的石头山,摆在那里也是累赘,不如完全去掉,整成平原,没准还能造出薄地。当下问道:“县尊,能保证那里的山几乎寸草不生?”关文来很奇怪一直是这个年纪不大的男孩子说话,不过既然盐山县的县尊就坐在这里,想必是位来头很大的人,当下不敢怠慢:“是的,我上任这两年,把全县的大山都走了一遍,近年来,大部分山都寸草不生,为此,我的属地已经走了不少人了。”这也是他上愁的地方,身为一任长官,属地连百姓都没有了,那叫什么? 沉吟了一下,对着朱睿道:“盐山县修路的石头不多了,辖地大山全部能生长物种,炸了太可惜,如果能在易水县取石头,一:能供给修路原料,二:没准能毁山造地,造福一方百姓。”这个没经验,属于摸着石头过河,不过,能把寸草不生的大山夷平,想来没什么坏处。 朱睿看向关文来:“关年兄的意思?”关文来傻眼:“那是石头大山,能毁了吗?而且盐山县的路,能用多少石头?” 林子墨道:“不光盐山县,我的东翁已经上报,准备在大汉朝修建通南北的大路,一律用石头。而且关县尊不必担心毁山的问题,我们自有办法。” 关文来升起一丝希望,忍不住看向朱睿,朱睿笑道:“某的小师爷说的话都能代表我,关年兄放心。”关文来大喜,常年皱眉出来的纹路都开了:“谢谢年兄,谢谢这位小师爷。” 双方又商量了一下细节,朱睿道:“关年兄回去后,把所有能召集的人手召集好,只需要到时开凿石头,运输过来就好,取石问题自有这边的人过去。”开玩笑,火药威力如此巨大,如果泄露出去,将是很大的麻烦,必须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第二天的时候,朱睿就差了百十人的便装小队过去,修路的石头已经不多,希望尽快开工,此事皆大欢喜。 送走了关文来,朱睿和林子墨回了后宅。林子墨唠唠叨叨地,把这段日子发生的事情诉说了一遍。他发现,一直在笑话妇女们爱唠叨的问题很尴尬,有的时候,不是你爱不爱说话的问题,而是你得把事情表达出来的问题,要把事情表达清楚,自己也成了唠叨一族。 孩子们已经快下学,二人一起到了书房外,朱睿作为主人,得对萧夫子表示一下欢迎。和萧夫子寒暄完了,带着俩小的回了内宅,朱泽爱娇地张手让父亲抱:“父王,泽儿可听话了,比哥哥还听话。”气的朱辉道:“你个小坏蛋,什么时候比我听话了?枉我平时疼你,就知道巴结父王。”训完弟弟,也过来抱着朱睿的胳膊:“父王,我也可听话了,一点没让林爸爸生气。” 朱睿笑着弹了他的脑门一下:“爸爸就爸爸吧,怎么还要交林爸爸?”朱辉摸摸被弹的地方:“总觉得叫爸爸怪怪的。”从来没听过这称呼,不过,搔搔后脑勺,也真没有合适的称呼叫林爸爸:“好吧,叫爸爸就叫爸爸。” 安排了孩子们睡下,林子墨也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说完,着重说了一下正在建设的宅子。朱睿也觉得这里太小了:“你办事我很放心,这些事情你做主就好,不用事事都和我说。”子墨操心的事很多,朱睿真怕他的脑子坏掉。 小别胜新婚,夫夫俩夜里当然一番云收雨散,朱睿深深体会到这座宅子的不便,前边是客人,后边挤了这老些人,让他的子墨情浓时都不敢大声地尽兴,让他少了很多的乐趣,决定了,明天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督促宅子尽早完工。 盐山县简直成了一个大工地,到处是熙熙攘攘的工人,加上易水县流水般送石料的队伍,真是繁华无限。 易水县的百姓也有了固定挣钱的工作,也是喜气洋洋,如今他们的工钱不但足,而且从不拖欠,和盐山县一样,一个月下来,都能混个温饱,运气好点的,甚至有了盈余,自此,除了感谢没有放弃他们的县尊关文来,还衷心感谢盐山县的县尊朱睿。 盐山县的百姓们更是夸张,不少人家甚至做了朱睿的生牌,供在家里,早晚三柱香。林子墨当然不会嫉妒,两个人为一体,谁有名声都很好,而且在这种偏僻的地方,也不怕皇帝大人怀疑他们有收买人心的嫌疑。 第73章 第二天起来,朱睿特意到新宅子看了一趟,已经完全完工。就地取材的石头料垒出来的房子,很是新颖别致,结实不显新旧,百年后还是这个样子。 又看了看建好一般的街道,对比一下手里的地图,看了一眼旁边跟着的汪师爷,道:“师爷有什么看法?”汪师爷抚了抚他的三屡半长的胡子,佩服道:“王君真乃大才,以后的街道都按照这个做榜样,则横平竖直,整齐干净,不见混乱矣。”说着,特意剜了一眼朱睿:“王爷不觉得把王君束缚在后院可惜吗?”王君可不止这一项大才,一项项加起来,让他这个全国有名的所谓的智囊人物汗颜。 朱睿苦笑:“虽然本王不该把他娶回来,但是他自己对官场也很抵制,懒得应付各色人等。”其实林子墨的原话是:“官场太黑暗,蛀虫占了大部分,小子懒得很,又不愿同流合污,只好远离。”这话不好对汪师爷说啊! 汪师爷叹气,和王君几个月相处下来,也能看出他的懒散性子,和嫉恶如仇的本性,虽一心为百姓着想,但是的确不适合官场,可惜了---------。 随着人口越来越多,新的城墙工程也势在必得,趁此机会一起,朱睿决定把新的城墙修建起来。看看半人高的小城墙,来了强盗或者敌军,只有束手的分了。 幸亏四处来找工的人员源源不断,几个月下来,属于县衙的分红足够支撑,新的城墙如火如荼地砌了起来。 也许朱睿是个乌鸦嘴,半个多月后,城墙砌到一人多高的时候,半夜三更的,盐山县进了强盗。 已经过了三更,人们睡得正香,突然“哐哐”的锣声响了起来,伴随着粗大的嗓门:“强盗来啦-------强盗来啦-------” 朱睿和林子墨一骨碌起来,顾不上穿好衣服,朱睿跑到院子里,打出了一枚信号弹。以前的盐山县很穷,配备不起乡兵,连附近的几个县一样,只有府城那里才有兵丁。如今只有通知驻扎在附近的护卫队了。 远远地喊杀声震天,作为盐山县最高长官,朱睿自是不能呆在家里。两个孩子也被抱了过来,朱辉眼睛明亮,朱泽睡眼迷离。把平时随身的五十名护卫,分了三十名在家里,保护爱人孩子,不顾林子墨让多带点人的声音,毅然带着二十个护卫冲了出去。 林子墨搂着两个孩子,心乱如麻。远远地听见朱睿的声音:“程破家亡,为了你们身后的家人,有血性的汉子随我冲出去,赶走强盗本县有重赏。”声音渐远,直至听不清楚,不过林子墨有点欣慰,毕竟领兵有了经验,团结人的本领还有,城里城外驻有大批的劳工,只要能把这部分人煽动起来,希望还是很大。 正在忐忑,门外想起凄厉的尖叫:“太爷救命,太爷让我们进去避避吧。”林子墨吓了一跳,怀里迷糊的朱泽都吓醒了。安乐进来报:“旁边郑县丞的家属正在门外,王君您看-------” 林子墨道:“外边有没有强盗?”安乐道:“暂时还没过来。”没有还叫的那么凄厉?害他以为这家子人遇到强盗了,不过毕竟十几条人命:“让他们进来,不过一定要观察好周围,千万别把强盗放进来。”院墙虽然不高,但是有这么多人防范,想必能躲过这一劫。 院门一响,走进来好几个人。打头的是一位四五十岁的老妇人,白白胖胖的圆脸,很是富态,后边紧跟着郑县丞的二夫人刘氏,浑身哆哆嗦嗦,手里拉着一个四五岁的男孩,最后边才是李氏,旁边也跟着两个沉静的男孩子,一个十一二岁,一个□□岁。 这个郑县丞自此倒是兴旺,正要上前寒暄,进来的几人看到林子墨楞了一下,林子墨摸摸脸,大意了,脸上没有任何掩饰,也没有带幕笠,被这几个人看到了本来面目。不过非常时期,也得给朱睿起到稳定人心的作用。 温和道:“老夫人和少夫人们请坐,郑县丞如何了?”几人惊异地坐下,李氏毕竟和林子墨打交道久了,一眼认了出来,答话道:“好叫公子得知,夫君刚刚随着太爷一起出去了,说是共同和太爷御敌。”林子墨点头,这个人毕竟没糊涂到底,对于本职工作还能胜任,不然的话,早让朱睿踢了。 看着华贵非常的林子墨,刘氏满眼的嫉恨,早忘了外边的危险,阴阳怪气道:“怪不得公子能给在太爷身边,原来是这个关系啊!”一副恍然大物的样子。李氏气的厉害,不论公子怎么样,都是太爷的家务事,这个蠢妇怎么弄不清中间的利害关系?在这里满嘴胡吣。 当下开口打断:“不知道太爷和夫君他们有没有危险?真是让人担忧。”胖胖的老妇不乐意了:“不会说话别说,诅咒我儿子死了,你有什么好处?”李氏气了个倒仰,无知的老妇,刘氏那么得罪公子的话不去说,反而跟她发脾气。 林子墨淡淡地扭了头,和两个孩子说话,并不理会这些人。偏刘氏还不知道眉眼高低:“不知公子是以何种身份跟着太爷?把太爷迷的正经老婆都不带来?”王府的人对她都怒目而视,他们王君可是皇上赐婚给王爷的,京里的大官们都没对面说过什么过分的话,却被这个愚蠢的妇人下了面子。 李氏记得够呛,虽然她没什么见识,也早看出了朱睿和林子墨不是什么平常人,偏这个被丈夫宠坏的妇人没完没了。郑县丞的老娘也好奇的看过来,并不觉得儿媳妇的话有什么忌讳的地方。 林子墨大怒:“夫人还是好好的待会吧,不该操心的别操心,省的给郑大人招祸。”刘氏炸了:“招什么祸?凭你这个兔爷一样的人?太看得起自己了吧,焉知太爷不是玩玩你?早晚踹了你?”凭什么这个男人,也能比她幸运,看看这屋子里吃的用的,那样都是她没有见过的。 林子墨气的颤抖,站在旁边的安乐一挥手:“把这个不知所谓的东西绑了,扔到墙角,等过去事情再说。”区区一个妾侍,竟然那么说王君的坏话,要是在京里,冲着冲撞皇室的罪,早打杀她了。 上来两个护卫,不顾刘氏的挣扎,和郑县丞老娘的阻拦,也是恨极了她,竟然以四马倒撺蹄的狼狈样子绑起了她,扔到了屋子角落。刘氏杀猪一样叫喊起来,被其中一个护卫找了块破抹布塞了嘴巴,才老实下来。而那位老妇人也吓得够呛,紧紧搂着吓的不敢哭喊的孩子,一声不敢言语。 李氏也解气地看着,这些年受了这个妾室一箩筐的气,因为有丈夫的宠信,却不能还回去,而她为了两个孩子顺利长大成人,不得不在郑家忍气吞声。 正在乱着,远远地刀枪互击声,和呼喝声传来,林子墨忙道:“把所有的火光熄灭,所有人不得出声,严密警戒。”夜里的灯光传的远,怕是被强盗们发现。 所有的亮光都熄了,人们大气不敢出,伸着耳朵听着外边的动静。刀剑相击声渐渐近了,有人大呼:“前边是县衙后院,大家伙赶紧攻进去,狗官的家眷和银子都在里边,冲啊!” 左右院子里都传来撞击门的声音,自家门外也有撞击声。所有的护卫点着了火把,扔到了墙外,也不说话,训练有素地各自登上墙头,张弓搭箭,开始攻击外边的强盗。墙外不时传来中剑的惊呼声,有人大喊:“快点来攻这里,肯定是县官家眷,速战速决,抢了美人和银子赶紧跑路。” 屋里的人都紧张起来,借着火把的余光,不时看到流矢射进来。林子墨忙抱着俩孩子躲到没有窗户的地方,俯下了身子。李氏有样学样,沉着地把三个孩子和婆婆,也推到了一个墙角,一起伏了下来。 本来躲在后边院子里的陈婆子和几个丫鬟也跑了过来,一会的功夫,在外边不要命的强攻下,已经见了伤亡,不时有人倒下,有人替补上去。林子墨把两个孩子推给了陈婆子,嘱咐道“爸爸看看受伤的叔叔,你们好好跟着陈大娘在此,千万别出去。”朱辉一脸的兴奋,小声道:“爸爸放心吧,我会看好弟弟的,不行的话你来叫我,我去打坏人。”说着,小手紧紧握住了朱泽的手,而朱泽一脸懵懂,打得这么热闹,他却不时靠在浑身哆嗦的丫鬟怀里打着瞌睡,一点没把眼前的事放在眼里。 林子墨苦笑,亏他还担心孩子们害怕哪,却不知道比他自己还厉害。俯下身子冲了出去,吩咐惊骇地看着他的安乐等人:“赶紧把受伤的人抬进屋,简单包扎一下。”干不了别的,尽量抢救伤员,尽最大的努力,别让有希望的人丢了性命。 幸亏因为朱睿他们老去执行任务,府里的伤药一直不断。简单的包扎还难不住几人,整匹的白布被从库房抱了出来,给受伤的人包扎,随着伤兵越来越多,外边防御的护卫已经顾不过来,不少的强盗到了大门处,沉重的撞击声,直撞进了人们的心里。 第74章 大厅里的人都缩成一团,特别是几个小丫鬟和郑县丞的老娘,压低声音哭了起来,倒是李氏很镇定,把三个孩子搂在一起,小声安慰。有受伤轻的护卫又挣扎起来,拿起了刀剑,林子墨也放下手里的活,叫过来安乐和两个护卫,小声嘱咐:“一会万一强盗攻进来,你们什么也别管,把两个小少爷安全护送出去为主,一定交到王爷手里。”孩子们还有大好时光,不能冤枉地死在这里,特别是朱睿是为了他来到这穷乡僻壤,他不能对不起他。 安乐忙小声道“:王君跟我们一起冲出去吧,多叫上几人。”林子墨摇头:“人太多了会引起注意,我在这里,就不会有人再注意你们,这样吧,一会看准机会冲出去,不要回头。”阴沟里翻了船,谁知道这地方的强盗竟然敢打起抢劫官府的主意? 抄起了一把刀,咬牙,大不了今日小爷死在这里。院子里、屋子里,只要能动的,都默默地站了起来,手里抄起来了武器,连他们王君,一个文弱的书生都能视死如归,没道理他们这些糙老爷们做个缩头乌龟。 受了轻伤的都聚在了门口,把大量的桌子凳子等堆积在那里。伏在墙上的军士也不出声,只是狠狠地射出利箭,争取一只都不浪费。 强盗们不知从哪里找来了圆木,抬着一下下撞击着大门。吱呀作响的大门终于支撑不住,“砰”的一声响后倒了下去,门外的强盗一阵怪叫:“快点抢啊,银子美女都归咱们啦------” 伏在墙上的护卫跳了下来,和轻伤员都涌到了门口,睁着目疵欲裂的双眼,和强盗们拼了起来。林子墨看着门外的强盗越来越多,王府的护卫接二连三地倒下,露出了苦笑,也许他是第一个死得如此窝囊的穿越者吧!算了,手里的刀一摆,硬着头皮冲了上去,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吧! 事实和想的不一样,林子墨这个弱鸡一样的小身材,根本不是人家的对手,刚刚接近一个和护卫拼杀的强盗,想要占个便宜,一起对付人家,结果,被人家一脚踹了个跟头,摔了个七荤八素。正要起来,被一个强盗搂头一刀砍来,连闪避都不能,眼看要砍到他身上,不由也激发了血性,发狠地一刀戳了过去,使出两败俱伤的打法,小爷就是死了,也要拉一个垫背。 刀子入敌人肉的感觉传来,心里松了一口气,总算不用白死了。闭了半天眼,对方的大刀也没有砍下来,稍稍睁开眼睛,只见对方睁着铜铃大眼,一脸的不敢置信,举着刀子慢慢倒了下去,前胸除了他给桶的窟窿,后背还插着一支羽箭。 第一次看着被自己杀死的人倒在自己眼前,林子墨感觉怪怪的,说不上是个什么滋味。还没起身,猛然被一个有力的臂膀搂进怀里,熟悉的气味温暖了他的心,关键时刻,朱睿到了。 四周喊杀声震天,林子墨被朱睿搂到了墙角处。看到了不少护卫,源源不断地涌进院子来,原先冲进来的强盗,能站着的越来越少。忽然想起孩子们,忙叫道:“昊天,辉儿和泽儿他们-------”皱眉注意战况的朱睿看了他一眼,摸去他脸上沾染的血迹:“没事,已经保护起来了,你别担心。” 既然孩子们没事,林子墨完全放下心来,也注意起战况。场上已经一面倒了,剩下的强盗看到大势已去,纷纷抢路逃跑,王府护卫们乘胜追击,不一会,除了一地的尸体,就剩了百十名近卫在院子里。 院子里已经不能呆,朱睿带着林子墨和所有孩子女眷们,一起进了县衙大堂,把老弱妇孺安排进内堂,就把大堂当了临时指挥部。 山上的护卫们已经全部赶了过来,带着不少自觉参战的百姓,开始了和强盗的巷战。不时有人进来报告战况,满身狼狈的汪师爷也进了大堂:“王爷,初步统计,大概有一千多个强盗袭击盐山县,如今已被护卫队消灭一半了,匪徒们开始撤退了。”朱睿满脸的铁青,阴沟里不但翻了船,还差点搭上老婆孩,怎么不让他震怒:“告诉刘长路,围追堵截,务必把他们这股强盗连锅端。” 县城里渐渐安静下来,郑县丞一身的血点子,也进来报告:“太爷,城里已基本没有强盗,衙役带着百姓们正在打扫战场。”郑县丞也是心有余悸,幸亏不知太爷从哪里调来一队人马,解了燃眉之急,不然大家只能以死报效朝廷了。 朱睿点点头,本来已经对这位县丞失了信心,没想到关键时刻到没有掉链子。温声道:“郑县丞辛苦了,你的家眷都在后堂,你去看一下。”郑县丞大喜,虽然没空管家里,但还是惦记的,闻听自己家人没事,心里放下了大半。躬身施礼:“下官安排一下家人,马上在去安抚百姓们。” 进了后堂,一眼看到缩在一起的老娘和老婆孩子,忙迎了过去:“娘,您没事吧?”老妇人胖胖的脸一抽一抽的,还没从惊吓中回神,看到儿子进来,抱着大哭道:“你个死孩子,跑到哪里去了?吓死老娘了。”郑县丞安慰:“娘,儿子本是官身,关键时刻自当与朝廷效命,只是苦了我的老娘。”这场打仗打下来,别说老娘了,连他自己差点吓尿,总算是撑了过来。 眼睛四下张望,问李氏:“娘子,刘氏去哪里了?”毕竟是恩爱了好几年的娇妻,心里很是惦记。大家这才惊觉,没把刘氏带过来,李氏撇撇嘴,放开手里的三个孩子:“她冲撞了林公子,被绑在后厅了。”郑县丞吓了一跳,看向老娘,刘氏是老娘的亲戚,一向疼爱她,他老娘嘴角抽了一下:“这孩子不知道中了什么邪,一个劲地辱及林公子,被太爷的近侍绑了。”虽然偏心,但是老太太并不傻,得罪了太爷家里人,对儿子的仕途有耐,也是她不愿意看到的。 看了看李氏,虽然不愿承认,但还是这个她平时看不起的村妇有眼光,以后--------还是尽量公平吧! 郑县丞一肚子气,在外边拼死拼活,结果出了这么个蠢妇,差点把他的努力付之东流。看来以后得整肃一下后宅,他也隐隐地看出太爷对他的后宅不满,以前是挣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这段时间以来,也暗暗观察了一下家里,刘氏却也闹得不像,以前看不上眼的李氏,反而越混越好,越来越落落大方。 来到后边大厅,只见刘氏被绑在墙角,满脸的眼泪鼻涕,下身屎尿齐流,离近了臭气扑鼻。郑县丞捏着鼻子上前,用匕首割开绳子,刚刚掏出她嘴里的破布,就一把抱住郑县丞的大腿,哭嚎一声:“老爷,您要给奴家做主啊。” 郑县丞嫌恶地低头看她:“你还有脸哭?没事去招惹太爷的家人干什么?”刘氏抬脸:“本来就是个兔爷,还怕人家说不成?”郑县丞气了个倒仰,到现在还在死鸭子嘴硬,太爷是你招惹的人吗? 当下不在客气,一脚把她踢了个跟头,恶狠狠道:“在胡说八道,滚回你娘家去。”刘氏不敢相信地看着他:“你说什么?”这回连老太太都说了话,比起儿子的前程,侄女、外甥女什么的,都得靠后:“你怎么这么糊涂?现在马上好好地回家,一句话也别多说,郑家也还能容你,不然的话,只好给你休书了。”其实说起来,刘氏都够不上原配的资格接休书。 这一下,刘氏眼里的疯狂才渐渐平息下来,脸上露出了害怕。本就是寡妇再嫁,如果真被赶回娘家,她这辈子就完了。 第二天早上,老百姓们都涌上了大街,人人满脸的惶恐。朱睿贴出了安民布告,并且听从林子墨的建议,让两班衙役敲着锣四处宣扬:“太爷告示下:所有的强盗都被消灭,县城里已经没有危险,百姓们该上工的上工,该下地的下地啦” 来回走了几趟,熙熙攘攘的人群才安静了下来,渐渐散了开去,县城里的秩序渐渐恢复了正常。 百姓们安抚好了,所有的尸体也被处理好,朱睿才松了口气。后宅是不能去了,到处都是断壁残瓦,鲜血满地,他自己是没什么,却怕老婆儿住着别扭,反正新宅子已经弄好了,索性今天就搬过去。 萧夫子在大门外迎着,满脸的担心:“东翁家没什么事吧?”强盗闹得这么狠,谁也没想到,可自己一个弱书生也帮不上什么忙,只好和服侍他的小书童,缩在新宅子里念佛,希望大家躲过这一劫。 林子墨点头:“没什么事,幸亏萧夫子也没事。”所谓书生遇到兵,有理说不清,自己都没有能耐和敌人拼,当然不会怨到同为书生的人身上。 刚坐到大厅,收拾的活自有这些下人,朱睿和林子墨一人抱一个,怕孩子们留下心理阴影。谁知两个孩子一个比一个心大,根本不放在心上,朱泽还是对着点心猛吃,鸟都不鸟俩人,朱辉则兴致勃勃地议论晚上的大战,一点看不出一夜没睡的样子:“下次再有这种事,父王你一定带着孩儿一起去,拿着大刀砍起人来多痛快。”连说带比划,朱睿差点抱不住他。 俩人对看一眼,真不知道两个孩子这样子,是福是祸?一个小吃货,一个有暴力倾向。 正在说的热闹,有军士进来报:“刘长路将军回信,已经追到了强盗的老巢,位于左前方向八十里的鸡公山上,如今正在进攻,请王爷放心。” 朱睿一脸解恨的表情:“告诉刘长路,一定把他们老巢抄了,不然提头来见。”这辈子都没有这么狼狈过,偏偏在这个小山沟里差点栽了,还是带着老婆孩的情况下,叫他如何不恨? 第75章 汪师爷进来报:“损失几本统计完,普通百姓基本没什么事,就是街上的几家铺子被抢,跟着作战的青壮死十一人,伤五十多人。咱自家的护卫队伤亡三百多人。”主要一开始的护卫队伤亡严重,后赶来的还好些。这段时间的训练初见成效,朱睿把第一次训练合格的三百多人打散,编入一个个小队,主抓训练,看样子成果不小,特别是单兵作战,和二人掩护作战,在这一次城战中发挥了主要作用。嗯,等刘长路他们胜利回来,写折子递上去,如果大汉军队都这么能打,将是大汉朝的幸运。 叹了口气,朱睿道:“伤亡的将士按照以前的惯例,伤亡的百姓每个赏银五十两,加倍抚慰家属,张榜表彰这些拼死保家园的人。至于那些商户,全赔偿不可能,每家酌量吧。”他的米也不多,这下子就得见底,这些该死的强盗,抓到全部砍头。 汪师爷又道:“居那些抓到的强盗招供,是盐山县最近的动作太大了,人人都知道盐山县如今富得流油,贪心下,才什么都顾不上,全曹出动,袭击盐山县。”本以为盐山县没防备,抢一票就走,谁知道遇到了朱睿这个硬骨头,全军覆没。 “哼”了一声,朱睿道:“难道我辖下的盐山县像一块肥肉吗?真是岂有此理。”汪师爷苦笑:“成日打雁,差点让雁啄了眼,谁承想小山沟里藏着千数口子的土匪?” 第三天的时候,刘长路才带着人回来。出乎意外,除了俘获的三百多俘虏,还带回了几十个大箱子。 看着摆满一客厅,烁烁生辉的几十个大箱子,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古玩字画、珠宝首饰、成箱的黄金白银,晃花了众人的眼。朱睿指了指东西:“这都是从那个强盗窝抄来的?”不怪朱睿奇怪,虽然他一向崇尚以战养战,专抄强盗窝。但是那些地方都很富裕,在这个穷匮的够呛的地方,冷不丁抄出巨额财产,太让人奇怪了。 刘长路道:“王爷不知,这伙人极其狡猾,虽然占据着一个荒山,但从来不在附近打劫,每次都是出去几百或上千里,抢完就走,从不拖泥带水,因此,没有人发现他们。”说着咧嘴笑起来:“谁知道这次垂涎盐山县的财物,碰到了咱们,彻底栽了。”指指这些财物:“属下登记了一下,大概有十几万两银子了,这些强盗活该倒霉,有了这些银子,大家伙分分,做个啥不好?还非要接着打家劫舍。” 林子墨把玩手里的一盒子大南珠,淡淡道:“这帮强盗抢劫成了习惯,已经难以过平常百姓生活了。”如果都能悬崖勒马,就没有贪婪这项原罪了。 朱睿打开一个小箱子,拿出一只玉碗打量:“不错,这次给你记一大功,吩咐下去,伤亡的军士抚恤金加倍,所有参战的军士,都重重有赏。”放下玉碗,拍拍刘长路的肩膀:“你的赏金最高,就给五百两吧。”不能既要马儿跑,又不给马儿吃草,赏罚分明下,在有战事,军士们没有后顾之忧。 刘长路忙低头道谢,然后兴冲冲地出去报喜,不一会,外边传来欢呼声。朱睿心情大好,拿起一方端砚,递给汪师爷:“这种好东西只有师爷能欣赏了,来,拿去用。”汪师爷很喜欢,接过去道谢。 虽然牺牲了不少人,这次的结果差强人意。林子墨着实别扭了几天,亲手杀了一人,不至于晚上做恶梦,但是从法治社会过来,习惯了祥和平等的生活,从心理上有些过不去。 生活慢慢上了正轨,换了个环境,加上刻意淡忘,林子墨也渐渐恢复了正常。养殖场兴建成功,连猎带买,已经有了羊群和兔子群,甚至还养了几只小鹿。每次巡视,林子墨都有一种满足感,看着食不果腹的百姓渐渐精神起来,也是一种成就。 林子墨注意到其中李氏的变化很大,稍丰满的身材,圆圆的脸盘,满脸的笑容,很是幸福富态。看到林子墨打量他,伏了一个福礼:“多谢公子。”林子墨即明白,那个刘氏平妻倒霉了,这位正妻扬眉了。悄悄问她:“打发走了吗?”李氏小声道:“哪有这么容易?毕竟是婆婆的亲戚,还生了一个孩子。不过,已经不是平妻了,只是个小妾,婆婆、相公都不在偏向她。”顿了顿,又道:“小妇人有公子做后盾,能放心挣钱养活自己和孩子,以后如何,小妇人都不怕了。” 林子墨不禁刮目相看,一点也不像个无知的人说的话:“郑大嫂以前读过书?”李氏脸一红:“小妇人的爷爷是个落魄秀才,小时候跟着些许识了几个字。”怪不得认字这么快,而且说话也有点水准。忍了忍,到底压不住心底的意愿,忍不住鸡婆道:“在下一直不明白,郑大嫂处于那样的逆境,为何还忍气吞声?不合离再找一个相公? 李氏脸色白了一下,低下头:“公子说的话,小女子何尝没有想过?这口气也不是那么好忍的。合离好说,小女子抽身走人,天下之大,想必也有容身之处。但是两个孩儿婆家肯定不会让小女子带走,落到了刘氏手中,安能有命在?”两滴泪水悄悄落到地上:“小女子不能为了自身好过,让两个孩儿丧命,只怨当初小女子家瞎了眼吧!” 林子墨默然,离婚在任何时候,都是对孩子伤害最大,就是现代,也出现了不少问题儿童,离家出走的孩子。何况古代虽规定女子可以合离,但是只能带走自己的嫁妆,孩子绝对要归婆家,多少妇人,都是为了孩子,忍气吞声地活在婆家! 忍住心里的难受,林子墨祝福道:“希望郑大嫂一辈子幸福。”这个坚强的妇人,在逆境中拉扯着两个孩子,从不怨天尤人,值得人好生对待。 又过了几天,附近泗水县又来了一位县官,二十多岁的年纪,满脸的热情,有着刚入官场的热血。寒暄完直接便说:“韩某听易水县关兄说,他的辖下受了年兄的惠,如今百姓们都能一多半都能吃饱饭。韩某惭愧,无能为百姓谋福,特意来请教年兄,无论如何也帮帮我们泗水县。” 朱睿毕竟不是平常官员,得真心为了父皇留下的江山着想。无奈,只得把汪师爷和林子墨都请来。林子墨到是比较欣赏这位年轻县官的性格,年纪轻、入官场时间短,身上有股为百姓办事的冲劲,谁知道几年后,是不是还能保持?还是变成一个官油子? 由汪师爷出头,问了问泗水县的地形地貌,生产的东西,林子墨心里有了数。泗水县和盐山县一样,地少山多,山上盛产甘蔗,但是只有少数人手里掌握着把甜菜变成红糖的方法,甘蔗熬制成红糖还没有过,这是个大市场。 心里有了计较,小声和朱睿说了几句话。朱睿点点头,对着这位韩文县官道:“韩兄请先回去,过两天朱某便派人过去,在泗水县办个用甘蔗熬制红糖的大作坊。”韩文大喜:“甘蔗能熬成红糖吗?”只听过甜菜可以。林子墨道:“请放心,我家东翁手里有这个方子。”得到确实消息,韩文再三感谢而去。 汪师爷真是服了,对着林子墨简直星星眼:“王君是神人下凡哪,国士之才,让我辈读书人汗颜。”奉承林子墨的同时,不忘给了朱睿一个白眼,无声控诉这个荼毒人才的坏人。朱睿摸摸鼻子无奈,对着林子墨道:“熬制红糖有多大的把握?”虽然一直对林子墨的本事深信不疑,没看到实物,心里还是没底。 林子墨道:“甘蔗熬制红糖很简单,一学就会,而且甘蔗产量大,将大大降低红糖的价格。”只要榨成汁,用简易石灰法澄清再熬制就可以了。红糖价格一直高居不下,不少穷匮人家,坐月子甚至都买不起,价格拉下来,也是对妇女的福音。 可惜的是,林子墨不懂如何分离糖蜜,熬制不出白糖,令人扼腕。 这个作坊少不了武大掌柜,于是,刚离开不久的大掌柜又被火速调来。武掌柜倒是没有怨言,亲眼看到在林子墨指挥下,用小锅熬制好的红糖大笑:“一直被那几个熬制红糖的家族霸占市场,为了那点份额受了多少气?如今王君拿出这个法子,给属下们出了一口大气啊!” 武掌柜掌握着南来北运的所有生意,和各方面都少不了打交道,虽然顶着靖王府的招牌,但是遇到这种垄断的生意,还是得陪三分小心。 一切交给了武掌柜,这些生意是长久的买卖,能固定给皇上和朱睿挣钱,连林子墨的小金库也一样,如今,林子墨都闹不清自己到底有多少钱了。 第76章 转眼进了九月份,天气乍冷乍热,不少人闹起时疫。小朱泽也得了风寒,不时地咳嗽。盐山县没有什么好的郎中,只能让随军郎中诊治,一时闹的府里人仰马翻。这天睡到半夜,陈婆子来敲门,朱睿和林子墨连忙起来,林子墨扬声问道:“可是泽儿有什么事吗?”陈婆子声音都颤抖了:“秉王君,小少爷有点出气困难,奴婢不敢做主。” 两个人在安乐和小砚几人的侍候下,穿好衣服,急急赶过去。朱泽感染的是内热风寒,这几天一直咳嗽不停,今天尤其厉害,俩人带人过去时,军医已经待在那里。朱泽小脸咳得通红,喉咙里呼噜作响,林子墨忙上前两步,把他抱在怀里,朱泽睁开眼看他一下,又闭上了。 朱睿问道:“怎么还不见好?可是药用的不对?”军医苦着脸,他对小儿症状也不是太熟悉:“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喉咙里有痰,小少爷太小咳不出,如果能咳出来,配上化痰止咳的药,问题应该不大。” 孩子太小了,本来大人都难咳出,他不知道吐痰,更是棘手。林子墨抱着他软乎乎的小身子,心里急得直冒火,朱睿是为了他才来到这穷乡僻壤,这里的条件太差了,虽说最近有所改变,但是终究是个偏远县城,一般有能力的谁会来这里?万一这孩子有个好歹,不说朱睿会怎么样,就是他自己也会一辈子不安心。 脑子里拼命回忆有什么法子,现代医学很发达,这种伤寒,就是感冒一类,吃药、打针,在严重吊水,基本没什么大问题。但在这里,确实是要命的大病。 正在着急,突然想起来,有一年旁边的诊所来了一个也是这种症状的小孩,他正赶在旁边玩,目睹了全程,当下马上吩咐:“快去沏一壶浓茶水,越浓越好,要正合口,别太热。。”下人 们一阵手忙脚乱,小砚快手快脚地端上来,林子墨接过来尝了一口,嗯,苦的要命,正是这个。 忙招呼几人:“扶住小少爷,把茶水尽量灌进去,最少半壶。”几人看朱睿没说话,忙按住不断挣扎的朱泽,直接灌下了半壶茶。 刚刚放开朱泽,他就浑身抽搐起来,吓得众人要围上去,林子墨摆摆手:“稍等一会。”朱睿攥紧了手身上都是冷汗,但是一贯的相信子墨,让他稳住了阵脚。 朱泽抽出了一阵,突然仰起身来,一侧头,“哇哇”几声,一点不多的早饭,夹杂着黄白相间的浓痰,一口口地吐了出来,难闻的火气味道充斥了屋子里。 军医大喜“小少爷吐这一下子,再用下药去,将事半功倍。”朱睿瞪他一眼:“那还不快去开药、煎药。” 朱泽吐出这些黏黏的痰,呼吸顿时畅通起来,脸上不再难过。等把药喝了,在林子墨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沉睡了过去。众人终于常出一口气,林子墨摆摆手,小声道:“你们都去休息,留下小砚和安乐伺候就行。”朱睿既心疼孩子也心疼老婆:“你熬得住吗?不行就让奴才们在这里。”林子墨摇摇头:“没事,都去吧,我也会找时间睡一会。”朱睿为了他什么都不顾了,他为了朱睿出点力又算了什么? 半迷糊了一夜,等他冷不丁清醒,天已经大亮,忙低头看怀里的朱泽,小家伙呼吸平稳,正安静地睡着,这几天折腾消瘦的小脸,也不再蜡黄。朱睿早早就过来了,看着这情况总算放下了心。悄声道:“放下他吃点饭吧。”林子墨跟着折腾了一夜,眼睛都抠搂了。 看看睡得正香的孩子,林子墨轻轻放下他,还没动弹,就被孩子抱住了胳膊:“别走-------”林子墨忙低头安慰他:“不走,不走,咱们俩在这吃饭。”朱泽漾出一抹笑,声音沙哑地:“好,咱们在这吃。”抬头看了一眼林子墨,对对小手指:“我能叫你一声爹爹吗?我和哥哥没有母后,只有父王,别的人都叫爹娘的。”小孩子表达不清楚,不过林子墨也听懂了,不由抬头看了一眼朱睿。 当初让两个孩子叫他爸爸,一是他习惯了现代的叫法,在是叫他爹爹,总觉得怪怪的,怕朱睿多心,怎能无缘无故地坐别人爹哪? 朱睿还没说话,门口传来清亮的童音:“我赞成弟弟的话,还是叫爹爹吧,叫爸爸很别扭。”朱睿笑了,走过去默默朱辉的头:“不是不叫你来这边吗?让弟弟传上你就受罪了。”看看林子墨:“既然俩孩子愿意叫你爹爹,就叫爹爹吧,也不过一个称乎,只要孩子们真心对你,叫什么不一样?”林子墨常出一口气,用力点头:“好,随你们。” 背了人,林子墨对朱睿道:“看看不行还是回京城吧,盐山县这里也都捋顺了,只要按着这个模式发展,什么人都可以驾驭了。”朱睿明白林子墨的心思,朱泽这场病把他吓坏了,连他自己也很后怕。 想了想,出来已经半年多,回去后想必母后也不会再找子墨麻烦,大不了,下次在出走,把孩子们留在京城吧。点点头:“等年底散衙后,回京城过年,年后就别回来了,让别人接班吧。”林子墨点头,又担心起来:“你说让谁来接班哪?刚刚打开的局面,别让人糟蹋了。”患得患失,大概就是他现在的心情吧! 这和养孩子差不多,刚刚把孩子养的白胖可爱,却以不得已的理由送出去,怎样心里也不得劲。朱睿想了想:“就让易水县关文来过来吧,那个人看着稳重,还能为百姓办点事。”林子墨点头:“也行,那个人不错,值得栽培一番。”事实也证明,这位关文来在朱睿的稍微提携下,从此官运亨通,直至官拜户部尚书,一生坚持自己的原则,很为百姓们办了不少实事。 朱泽的病直到进了十月才好利落,临近了年关,朱睿的公事渐渐忙起来。衙门里的大事小情也交给了林子墨一些处理,边关又有些不安定,和汪师爷忙的脚不沾地。 朱睿的护卫队也忙的高兴,每天按照林子墨你出的训练计划,早上十公里越野拉练,白天队形操练,晚上二百个俯卧撑,多半年下来,个个练成了铁汉一样,对于王君林子墨由衷地佩服。 靖亲王窝在小山沟里当县太爷,并且不到一年的时间,把穷山沟变成了富裕县的消息,传遍了四面八方。不少人都赞叹,不愧是天家人物,一出手不同凡响,也造成了不少人趁机会巴结上来。 林子墨看着眼前各高官送给朱睿的四个美貌女子,两个男孩子运气。气死他了,是谁留下的规矩,送礼要送大活人的?金银财宝、古董玩器也就算了。女孩子就不说了,燕瘦肥环,莺声呖呖,各有千秋。连两个男孩子都是一个干净俊帅,风度翩翩,另一个则是娇小玲珑,满面妩媚。这些人放到现代,哪个都是明星、网红的脸啊! 朱睿自是知道林子墨的性情,苦着脸安慰:“一下子上来一群官,也闹不清谁送了这些人,算了,等回了京,自己用不上,再转送他人吧。” 听到这话,林子墨又替这些人悲哀,好像货物一样被人送来送去。不过,再怎么可怜,也不能给自己添堵,最多给他们找个好人家吧。 六个人顾不得别的了,忙抬起头来,尽量让朱睿看清楚自个的美貌面目。个个哀告:“求王爷让奴婢(奴才)伺候左右吧!”林子墨心窝又被堵了一回,忍不住拿眼斜了朱睿一眼,朱睿讪讪地:“都下去吧,自有人安排你们。”众人无奈地垂下头,人人奔着王爷而来,但看这个王君的样子,他们别想近王爷的身了,只能另行打主意。 郑县丞的娘子李氏越来越能干,深受武掌柜青睐,提拔她当了盐山县、泗水县、易水县等三县的总掌柜。这一次安排关文来接掌盐山县的县太爷,易水县的县太爷就空了出来,考虑再三,上一次匪患中,郑县丞表现的不错,第一时间跟在了朱睿后边,令朱睿对他的印象有了点改观。 平时表现也中规中矩,不出色,但是也能把事情全部办过去。鉴于如今李氏受武大掌柜重用,为朱睿的事业尽心,他不介意提拔一下郑县丞,接替关文来的班,去易水县做个县太爷。 刚一知道,郑县丞乐疯了,寒窗苦读十几年,却没机会再进一步,以为从此只能当个不如品的小吏,谁知道也有翻身的一天?不过,朱睿也把话说在了明处:“你这次能入我眼,是看在你夫人的面子上,希望你的家宅从此平安,别拖了李掌柜的后腿,否则,不要怪本王无情。”郑县丞忙跪倒:“王爷请放心,卑职定不会辜负王爷的期望,齐家报国。”朱睿点点头:“嗯,希望你说话算数。” 郑县丞当然不敢怠慢,回去后马上把刘氏敲打一番:“从今后对夫人一定要恭敬,仔细服侍,一旦夫人不满意,你自回娘家。”郑县丞的娘虽然不痛快,但是也知道儿子的前程攥在李氏手里,如今李氏靠上了靖王府的大腿,给她八个胆子,也在不敢招惹李氏。 刘氏到底有点小聪明,不然也不可能这些年哄得郑县丞围着她转。明白形势比人强,自然委委屈屈地答应,不忘哀怨地看着郑县丞:“奴家遵命,受了委屈也不会说的。”郑县丞虽然有点心疼,但是还是能分辨点是非,正色道:“只要你好好服侍,夫人不是那种没有量的人。” 不管刘氏如何笼络郑成,李氏一概当看不见,认真做好手里的事情。只要她受靖王府重用,自身能力到了,刘氏蹦跶不出手心。 第77章 &nb一切基本安排就绪,日子滑入了腊月。听说北方今年雪下的很大,边境被骚扰的战报一封接着一封,朱睿的眉头也渐渐越皱越紧。 &nb除了养殖场不能离人,别的作坊都放了假。如今盐山县的百姓因为有足够的打工场地,家家都能有盈余,而且打工作坊是常年能挣钱的,让百姓放心不少,大街上并没有因放假而冷落,反而踊跃上街,为妻儿们大肆购买。 &nb望着这些兴旺的景象,林子墨踌躇满志。从当初刚来时满街没几个人的萧条景象,到如今南来北往客商云集的繁荣景象,他用了不到一年的时间。刚刚有所成就,他却要走了!心情有点低落,怪不得红楼梦里林黛玉曾说,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聚会后那一霎那的孤寂,为此,宁愿不去聚会。 &nb一阵熙熙攘攘,几辆马车驶了过来,拉着一车车的行礼。最前边的马上,骑着正要去易水县交接的郑成。看到林子墨,郑成忙下马来,把李氏扶下马车,夫妇二人过来给林子墨行礼。 &nb林子墨含笑点头:“这就要过去易水县了?”李氏恭敬答道:“是的王君,关大人马上要到这里和王爷交接,夫君得过去接受易水县的一切。”看看也是恭敬站着的郑成:“去吧,好好干,别辜负了王爷的信任。” &nb夫妇二人上车远去,第三辆车的车帘子悄悄掀起,一张老了十岁的脸露了出来,看着渐渐远去的林子墨,刘氏一脸的复杂,就是遇到这个人,自己的好日子才没了,也是遇到这个人,老爷也能以举人的身份踏入官场,不知道心里是恨?还是感激?只不过,她这种小人物,也再难与如此高贵的人相遇了吧! &nb除了朱辉和朱泽两个孩子,有着马上回京的惊喜,天天无忧无虑,包括下人们,都对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有点留恋。抛开一开始的穷匮不提,盐山县这里确实是个世外桃源,风景优美,民风淳朴,除了那次的强盗事件,这么大的县城,没发生过一件刑事案件。而且,人少了,争斗也少了,虽生活清苦了些,但是是活了这么些年,最轻松的一段日子。 &nb再是不舍,终归是到了该回去的日子。腊月初六,关文来从易水县过来接班,交接清楚后,朱睿带着大队人马开始了返程。 &nb因为已经公开了王爷的身份,所以护卫队光明正大地随着一起走。林子墨带着孩子们一起坐在马车里,心里七上八下,两辈子加起来,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得面对丈母娘的刁难。朱辉和朱泽欢快的笑声,冲散了他心里的阴霾,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一个男人,有没有和女人一样,受孩子拖累,忍气吞声一辈子。朱睿对得起他,他就和他过一辈子,如果听他老娘的的话,与他为难,那他就离开他,海阔天空地云游天下,再不复为情所累。 &nb越往北走,天气越干冷。走了五六天后,小雪花开始飘飘摇摇地下起来。幸亏马车里有炭盆,闻着有点味道,也可以忍受。铺的厚厚的垫子上,还铺着两床棉被,人坐在上边软乎乎的,少了许多的颠簸之苦。 &nb紫檀木的车棚太严实,林子墨怕中二氧化碳的毒,稍稍让小砚拉开了一条缝隙。两个孩子在温暖的环境下已经熟睡,林子墨接过小砚递来的被子,给他们盖好。 &nb小砚小声道:“还有两三天就到京城了,少爷心里没有打算?”林子墨半晌没说话,看着缝隙里朱睿不时晃过的身影发呆。小砚急道:“少爷,您听到我的话了吗?万一回到京里,太后给王爷赐下女人或者男人,少爷心里有没有成算啊?”林子墨讽刺地一笑:“什么打算?以咱们的地位,哪有可以打算的余地?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那是皇家?”不但是这个万恶的古代,就是现代,仗着有钱有势欺人者还少吗?君不闻“我爸是李刚吗?” &nb小砚急了:“那怎么办?眼睁睁地看着吗?”少爷是个男人,给王爷留不了子嗣,一旦失宠,将终身不能翻身。回过神,林子墨问道:“咱们现在有多少钱了?”每天都有新的进账,他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少钱? &nb小砚笑开怀:“少爷如今有一百多万两,将近两百万银子哪!”有了这些钱,少爷的腰杆还硬挺些,不至于被人欺了去。林子墨也乍舌,原来不知不觉中,他已经成了暴发户。想了想道:“回去悄悄在买个小宅子,让韩琦跟着你,别让别人知道,所有用不着的贵重东西,秘密放到那里一些,银票也放到那一些,以备不时之需。”狡兔还有三窟,也要为自己前途迷惘的未来打算,而钱,是所有人能立于世上的根本,谁都不能免俗。 &nb一行人快速赶路,里京城越来越近。城镇也越来越密集,没了不给地方添麻烦,除非住店,朱睿他们尽量绕路。这天天气已晚,正好赶到了林子墨他们原来的府城——利州府。 &nb在驿站安置好了大队人马,禁不住两个孩子的吵吵,朱睿带着林子墨和孩子们,一起去了府城最大的酒楼吃饭。还没到酒楼门口,一个小胡同口冒出一个叫花子,跪在地上磕头,嘴里叫着:“大爷们可怜可怜吧,大爷们赏口饭吃吧---------”凄凉的声音,配着跪在地上萎缩的身影,很有点可怜。 &nb林子墨看不了这个,那颗低到尘埃的花白头发,让他生出怜悯,叫住要赶开他的护卫:“算了,给他点钱吧。”身边的小砚却没动,林子墨奇怪,离近了看,却见他脸煞白,不禁问道:“你怎么了?不舒服吗?”跟在身后的韩琦低声道:“那个人很像是小砚的父亲。” &nb林子墨吃了一惊:“不可能吧?怎么也不到要沟牡夭桨桑俊备盏街心甑姆蚋荆熳帕礁龊19樱褂新粜⊙獾囊樱獠殴ゼ改辏 &nb韩琦叹口气,上前一步:“前边可是小五爹爹?”地上跪着的人身子一颤,颤巍巍地抬头,借着还蒙蒙亮的天光,那张皱纹堆叠的脸,林子墨多少还有点印象,可不是小砚以前的老爹吗? &nb小砚的老爹伸手使劲摸摸眼睛,失声叫道:“小五子,你回来了?”小砚漠然地看着他,没说话。韩琦上去把他搀起来问道:“伯父这是怎么了?如何落到这步田地?”小砚的老爹岁数并不老,还没有四十岁,但是如今看上去,不知道的,以为是为花甲老人了。 &nb听到韩琦的问话,看看被他卖掉,漠然的长子,汉子一脸的羞愧:“说来话长了,都是我糊涂,二小子被人引诱去赌博,不但倾家荡产,还把宅子搭了进去,他娘----------唉,这个老娘们,看我如此,自家带着闺女改嫁了,如今,房没一件,地没一垄,和我娘住在土地庙里。” &nb众人不禁唏嘘,知道小砚身世的人,都鄙视地看着他,这就是宠着后妻,虐待前妻孩子的下场。 &nb朱睿看着几人道:“还是先到酒楼里再说。”要是别人,让他妻儿站在这里挨冻早急了,但谁让小砚是老婆的心腹哪! &nb一行人到了酒楼,小砚等下人只能在大堂吃喝,临进包间,林子墨回头道:“把家里安排好吧。”古人重孝道,无论如何,这个人是小砚的生父。 &nb一路上风餐露宿,吃喝都是将就,遇到这种能大吃的机会,别说朱泽这个小吃货,就是朱辉都吃的小肚子腆着,要不是林子墨怕两个人撑坏了,还在抱着盘子不放。 &nb等到吃饱喝足出来,小砚的父亲已经不在。林子墨挑挑眉,小砚上前道:“我给了他一百两银子,他---------已经走了。”林子墨看着他脸上落寞的神色,拍拍他的肩膀:“如果你愿意,也可以把他们带到京里,找一处小宅子安定下来。一个老太太加上他老子,养两人小砚的银子绰绰有余。小砚低下头,恹恹道:“再说吧,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意思。”是人都向往有父有母,谁愿意当孤儿哪?可惜的是,有些人就是拿着自己的亲生孩子不当回事,放佛他不要的孩子,不是他亲生的一样。 &nb第二天早上起晚了些,吃过早饭刚要上车,门外传来一个妇人的大叫大嚷:“快点你个死人,再慢些,你儿子就走了。”众人好奇地看过去,只见小砚的父亲,垂头丧气地扶着一个老妇人,跟在一个满脸横肉的妇人身后,慢吞吞地走来。 &nb而这个妇人,林子墨也多少有点印象,正是小砚那个蛮横的继母。只是奇怪,不说这个妇人又嫁人了吗? &nb被妇人驱赶进来,小砚父亲张张嘴,半天才说出一句:“小-------小五,我---------”那个妇人一把推开他,咧着血盆大口笑:“小五啊,自从你走了,娘想你想的啊,吃不下喝不下。”说着,拿出一方脏帕子装模作样地擦擦眼睛:“你爹也一样,如今你出息了,我们以后就靠你养老了啊。” &nb众人骇笑,真没见过如此厚脸皮的妇人。小砚面无表情地看向身后的老爹:“你不是说她已经又嫁人了吗?这是怎么说?”男人低下头,诺诺地:“昨晚又回来了,我也没办法。”手边的老妇人也不负以往的精神,混浊的眼希冀地看着小砚。 &nb小砚梗了一下,对这个窝囊的爹也无语了。人家跟着你时,你怕妻子也无妨,如今都另行嫁人了,看到好处,苍蝇一样围上来,这个男人还是那副窝囊像。唉!没办法,他还真下不了决心扔下他不管。 &nb如今跟着林子墨历练这些年,小砚也非吴下阿蒙,对这种人有的是办法。转头问男人:“你跟着我走吗?”男人惊喜地抬起头,胡乱点着:“愿意的。”小砚点头:“不过,那个女人就不能要了,包括你那个儿子。”男人迟疑一下,看看前边瞪着大眼的前妻,闭闭眼点头:“好,我对他们也仁至义尽了。”还不算太窝囊,看看他依旧不遮体的衣服:“给你的银子哪?为什么不买件新衣穿?”男子艰难地撇头:“被那个女人抢去了。” &nb摇摇头,小砚不再说话,冲林子墨他们施了一礼:“王爷,少爷,请上车,小人带着祖母和父亲随后跟上。”点点头,林子墨几人上了马车,车队开始行进。 &nb妇人惊慌起来,一把拉住小砚父亲的手臂:“你们走可以,带着我,不然谁也别走。”她知道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如果不抓住跟了王爷主子的小五,将永远不再有机会。 &nb小砚眼角都不看她,摆摆手,过来两名军士,粗鲁地拉开她,小砚带着父亲和祖母,坐进了后边的车子里。 第78章 &nb终于看到了京城,林子墨常出一口气。这一路上,连肠胃都颠出来了。城门口等着的王府总管和林子墨的大哥林子浩,看到车队过来,忙迎了上来。 &nb听到朱睿和林子浩寒暄,林子墨让小砚打起车帘子,一眼看到了大哥。眼睛不由有点湿润,哽声叫道:“大哥----------”林子浩提马过来,看着明显长高些的小弟,也是湿了眼睛:“一路上都好吧?等安顿下来,家去一趟,奶奶和爹娘都想你了。”林子墨重重点头:“嗯,等进了宫回来,就家去看看。”以前也不是没离开过家,但是如今的感觉和以前在不一样,再回去,他就是远道回来的客人! &nb第二天早上,吃过早饭,一家人收拾一下,准备进宫里请安。看着有点忐忑不安的林子墨,朱睿搂着他的肩膀,温声道:“别担心,有了这次的事,母后一定不会再找你麻烦,如果真不行,我还带着你远离。”林子墨一阵温馨,在这个重孝道的时代,这个男人的承诺,显得弥足珍贵,但是也让他有点不安,毕竟是亲母子,他不愿男人为他走到不可收拾的一步。 &nb临近年下,宫里也到处在张灯结彩,还有十多天过年,扫尘的秩序有条不紊。朱睿带着林子墨喝两个孩子,先到了皇上的上书房觐见。隆盛帝听到皇弟求见,马上叫道:“宣,快点让他进来。”多半年没见了。再加上不但给他治理好了一方土地,还让他广进财源,那个红糖,用处极其广大,以前都让那几家垄断,如今不但百姓们都能买上降价不少的红糖,让他的私库越来越富足,在民间的声望拜这个所赐,也越来越响亮。 &nb点点头,嗯,这个男弟妹,不但博学多才,而且很知道进退,皇弟自从娶了他,更知道进退了。把漫山遍野的无用甘蔗,变成家家户户用得到的东西,这么大的功劳安到了他身上,令百姓们只知道有皇上,而不知道有靖亲王夫夫。 &nb朱辉首先冲了进来,大叫着:“皇伯父,皇伯父,我想您了。”隆盛帝笑开了颜,一把抱起这个小侄子:“好好,不错,没有瘦,和你父王出去好玩吗?”朱辉瞪着亮亮的眼睛笑着道:“好玩,很好玩,我还没有玩够,父王就带着我们回来了。”跟在后边的朱睿和林子墨莞尔,这小家伙在盐山县玩疯了,那里没有京城王府的一切规矩,除了该有的学习,整天就是到处跑。如今回了京城,就好比给这小子套上了笼头,整个人郁闷了不少。 &nb隆盛帝哈哈笑着放下他,笑看着朱睿夫夫给他施礼,温声道:“辛苦了,路上还太平吧?”朱睿笑道:“没什么事,挺太平的,皇兄身体还好吧?”点点头:“还行。”冲林子墨道:“靖王君也辛苦了,这次卿又立了一大功啊!” &nb林子墨忙低头道:“能为皇上效劳,是微臣的荣幸。”朱睿看不了俩人有来有往的,道:“酸死了,皇兄跟着我们到母后那里看看吧,给她老人家请安去。”隆盛摇摇头:“好吧,我跟你们一起去。”也不知道母后到底为什么就看这个男弟妹不顺眼,如此有能力的人,是国家的栋梁之才,以他说,皇弟太有才了,这么有能力的人娶到家里,为朝廷下死力效命,还不用提防,多好的事啊? &nb寿清宫里,看着给自己扣头的儿子、孙子们,和那个看不顺眼的男人,太后一阵百感交集。就为了这个人,儿子带着一家子远逊,让她连孙子都见不到,眼里不由自主地又发出严厉的光。 &nb站在她身后的女官,忙伸手悄悄推了她一下,小声地:“太后-------”太后回过神来,正好看到皇帝儿子使过来的眼神,唉!如果自己再不接受他,怕是儿子们都对她有意见了! &nb长吸一口气,压下情绪,温声道:“起来吧,路上累吧?”林子墨长出口气,不找茬就好。朱睿大喜,如果老娘能和媳妇处好关系,对他来说太好了。忙道:“不太累,让母后担心了。”旁边的朱辉二人早等不及了,噔噔地跑过去,围着太后转:“黄奶奶,我们可想您了,您想我们了没?”看着两个肉嘟嘟的孙子,太后笑开了颜:“小没良心的,说走就走了,还说想黄奶奶?” &nb屋里众人都松了口气,气氛轻松起来。皇后也笑着凑趣,如今皇后有两子一女,稳坐中宫的位置,和这个皇帝重视的靖亲王夫夫打好关系,对她儿子来说,也是一大助力。 &nb太后抬抬眼,问道:“刚回来,过年的东西还没准备吧?”林子墨忙起身道:“府里在准备了。”无论如何,这是太后释放善意的开始,他得小心应付。太后点点头:“我这里给你们一家子倒是做了点里外的衣服,连同服侍辉儿他们的人,一会一起带回去吧。”没等朱睿他们说话,皇后笑道:“母后太偏心了,我们的衣服一件都没有给,倒是把皇弟家的都准备了。” &nb太后笑道:“你也被怨我偏心他们,毕竟是两个男人家,好些事情想不到,只有我这个老婆子操心了。”说着,白了朱睿一眼。朱睿躬身笑道:“还是母后疼我们,,早给儿子安排好了。”太后转眼看着林子墨道:“你们明天去你母亲那里看看,回来一趟,也过年了,我这里也给亲家准备了礼物,一起捎去。”林子墨真是受宠若惊了,忙道谢:“谢谢母后,谢谢母后。” &nb于是,回去的时候,马车后边跟了一长溜的车队,有以前跟随朱辉二人的下人,有太后给准备的衣服吃食,还有给林府的礼物,这也是太后变相的道歉吧! &nb林子墨知足了,想他这个身份,不光是在这个古代,就是在现代,不怀腥系娜硕嗔耍缃窈湍腥说那资裟艽蚝霉叵担耆腥狭俗约旱牡匚唬辉偃盟笥椅眩盟男姆裳锲鹄础 &nb看着林子墨满脸放着光彩,不时地牵动嘴角,漾出一抹抹微笑,趁着那谪仙一样的样貌,让朱睿心里痒痒极了。他也知道子墨为了什么高兴,也看到了为了自己,他曲意的奉承娶了这么一个全才的媳妇,是他上辈子烧了高香。 &nb看着嬉笑玩耍的两个儿子,忽然不顺眼起来,因为这两个小子,他牺牲了多少福利?不禁咬牙切齿地:“如今有了贴身伺候的嬷嬷丫鬟,以后不用特意理会这两个小子。”偏朱辉耳朵尖,听到了朱睿的话,撇嘴道:“父王又想霸占爹爹?我和弟弟也喜欢爹爹哪,可不能让给你一人。”林子墨呵呵笑起来,点点朱睿的胳膊:“有你这么当父亲的吗?还和孩子们争抢。”朱辉点着小脑袋:“就是,就是。”朱泽则拿着他最爱吃的豌豆黄,口齿不清地:“还是黄奶奶那里的点心好吃,下次还要多拿些。”朱辉恨铁不成钢地点指他一下:“你就知道吃吧。”朱泽唔囔道:“爹爹说了,能吃是福。”朱辉道:“爹爹还说了让你悠着点,别吃成小胖子哪。” &nb在宫里的时候,朱辉每人都有一个奶娘,一个教养嬷嬷,四个大丫鬟,八个小丫鬟,做粗活的无数。没办法,大家族有大家族的规矩,给兄弟二人分了单独的院子,各自住了出去。 &nb朱睿本也有大丫鬟伺候,自从娶了林子墨后,二人一直用小厮,院子里只有管浆洗的粗使婆子。以前的大丫鬟打发出去后,本来人就不多的后院,只有几个管事的婆子,和一些粗使的小丫头,诺大的后院空荡荡的,幸亏这次来的人多,后院里才显得热闹些。 &nb一家子的新衣全部被做好,一人八套内外衣服,加上赏赐下来的吃食用品,王府基本上就不用在采买。 &nb转天再起来,一家人又奔了林府。林怀德早早带着林怀义、林子文几兄弟等在大门外,看到下车的林子墨,眼里有了些雾气,忙仰起头,让这股泪意下去,再看过去,林子墨和朱睿已经带着孩子们过来了。 &nb一把拉住磕下头去的林子墨,连声道:“回来就好啊,回来就好啊,快进屋。”招呼着朱睿:“快进屋坐。”朱辉和朱泽也来见了礼,甜甜道:“见过外祖父。”林怀德眉花眼笑地扶起来:“没那么多的礼,辉哥和泽哥也多半年没见了,块进去玩。” &nb身后的下人快手快脚地卸着礼品,闪光的内造缎子,一盒子、一盒子的标志内造的首饰,各地进贡的有名吃食,让院子里一起等待的刘氏大惊小怪:“哎吆,发大财了,啧啧,看看,这得是多少好东西啊!” &nb一起等待的老太太和周氏她们,看到进来的朱睿和林子墨,全都面红耳赤,太太丢人了,八百辈子没见过好东西啊?本来初相见悲伤的气氛,被她闹到爪洼国去了,人人恨不得一脚把她踢跑了。 &nb林子墨也注意到了家里人的尴尬,忙上前见礼:“子墨见过奶奶,娘,大娘大嫂、二嫂。”又对陈氏道:“大嫂,这些都是太后老人家安排的礼物,大嫂查收一下。”刘氏的眼睛全盯在了礼物上,完全没注意到她引起的诡异气氛,嘴里还说:“这老些好东西,有我的吧?子墨,也有你云妹子的吧?你不知道,你云妹子日子过的老不好了,你得多给她点啊。” &nb林怀义父子和王氏面红耳赤,王氏上去拉她:“婆婆,薇姐轩哥找你哪,您去看看她。”说着,不顾她的挣扎,楞拖着她,往旁边的偏厅走去。 &nb林子墨知道薇姐是大堂嫂生的女孩,轩哥大概是堂嫂家的男孩吧。上前搀扶着奶奶进屋,林怀德也伸手请朱睿,两个孩子也跟在后边。 &nb林子墨轻声问老太太:“堂姐过得不好吗?”老太太拍拍林子墨的手,打了个嗨声:“也说不上不好,他家用你堂姐的嫁妆还了帐,还想娶小老婆,被你大伯、父亲他们打上门去,叫好了版,把那个小妾送走了,如今你打堂姐又有了身孕,也懂事了许多,就是那个婆婆不省心,整日找点事,不过怵着咱家,不敢太过分。” &nb林子墨叹口气,这也是人生的必经之路吧,想当初,林云多受大伯母的溺爱啊,到头来找到个婆家不省心。 &nb老太太悄声道:“看这么些礼物,太后不再难为你了吧?”林云的婆家不好,他们还能理直气壮地上门,为自家姑娘撑腰,可子墨进了皇家,他家这小屁民,连毛也不敢支啊 第79章 林子墨沉默着没说话,也许真的有姻缘老,谁和谁配在一起是一定的。看了后边一眼,老太太悄悄问:“那个老太婆不难为你了?”林子墨差点喷笑:“没有,一回来,连过年的衣服都给准备下了,待我很好。”老太太长出口气:“总算还好,你这边可以放心些了。”老人家不歇心,所有的儿孙都惦记到了,林云虽然不好,毕竟是老太太的亲孙女,她过得不好,老太太看来也不好受。 林怀德他们自在前厅招待朱睿,林子墨随着奶奶她们到了后厅。坐下来后,随身伺候的小砚上来磕头老太太笑道:“这小子还行,一直跟在你身边,挺忠心的,看赏。”林子墨也道:“他随身伺候惯了,别的人用着不顺手,不过,年龄确实不小了。”过了年都十九岁了,得看看娶媳妇了。 又想起一事,问道:“你父亲他们安排在哪了?”回来一通忙活,都把小砚父亲的事忘光了。小砚道:“谢少爷记挂,小的在离府不远的地方买了栋小宅子,把他们安置好了。”小砚跟着林子墨这几年,有投资也跟着小打小闹,几年下来,手里着实有点钱,比一般的小财主不在以下。 周氏坐了过来,拉着儿子的手,眼泪掉了下来。林子墨安慰道:“娘,您这是干什么?儿子不是好好的在这吗?”擦擦眼睛,周氏道:“娘知道,娘知道,就是忍不住。”这个小儿子从小体弱多病,费在他身上的心力,比起另三个孩子的总和还多,如今不在她身边了,明知道儿子过的不错,心里总是不得劲。 陈氏笑道:“婆婆,三弟好容易回来,您应该高兴些,又不是离的多远,您想他了,过去看看就好。”林子墨笑看着大嫂身后奶娘抱着的胖娃娃,问道:“这是梁哥吧。”奶娘忙抱着上前行了一礼:“梁哥见过叔叔。”林子墨“哈哈”笑着,看着手脚舞动的胖娃娃:“好好,真可爱,来,叔叔给个见面礼。”说着,从小砚手里拿过一个金项圈挂着玉佩的饰品,玉色宛然,青翠欲滴,一看就不是凡品。 钱氏急了,忙招呼着另一个小些的胖娃娃,指挥着奶娘:“快点给他叔叔见礼。”林子墨在信里知道,二哥也添了一个儿子,自是不肯外待,也给了一个一模一样的挂玉的金项圈,钱氏眉开眼笑。林子墨摇摇头,虽然钱氏不敢再闹幺蛾子,但是眼界着实太小,可惜二哥了。 靖王府除了宗室,不和其他大臣来往,年礼就少了许多,林子墨也不用出头应酬,府里的一切安排妥当,林子墨反而轻松起来。 年三十晚上到宫里吃宴守夜,一家子早早打扮起来。朱睿头戴紫金王冠,身穿紫红色绣四爪金龙的袍子,脚蹬粉底朝靴。林子墨头戴黄金冠周围镶嵌着九颗明珠,身穿朱红色绣凤凰戏牡丹袍子,脚蹬小牛皮棉靴。两个孩子也穿着大红色小袍子,衬得粉妆玉琢。 好看是好看了,林子墨感觉自己的脑袋得有八斤重,脖子耿耿着,只怕头冠掉下来。 到了宫里,大部分官员和眷属都到了。看到靖亲王一家子过来,大部分人都把眼睛盯在了林子墨身上,看到林子墨的相貌,人人都倒抽口气,太漂亮了,简直是谪仙下凡,把一众女子们都比了下去,包括皇上的妃子们。 朱辉二人有模有样地磕了头,得了个大红包后,全都跑到了太后身边落座。林子墨二人行了礼,坐到了紧挨着皇上的下手位置。皇子们也依次来给朱睿见礼,大皇子今年十四岁,是皇后所出,二皇子、五皇子都是皇后的嫡子,没意外,太子将在皇后的儿子里了。 看着皇上的九个皇子,八个公主,林子墨乍舌,太能生了,而且皇上正当盛年,以后还得接着生,得他老的不能动了,还不知道有多少孩子哪! 仔细地看了看大皇子,有些像朱睿,长眉凤眼,紧抿的嘴唇,很是帅气,也一脸正气,看着很有主意的样子。林子墨长出口气,有明君相就好,不怕未来的皇上厉害,就怕耳根软,那样的话,自家只有远离了。 宽阔的大殿里虽然有火盆,但是地方太大了,根本管不过来,坐了一会,林子墨就觉冷气贯穿了全身。幸亏来时朱睿提醒,一家人穿的都厚实,屁股底下垫的棉垫子渐渐不再管事,两条腿连累带冷,都快受不了了。 林子墨不又在心里痛骂,谁规定的?皇宫晚宴必须盘腿坐在小桌子前?正在郁闷,朱睿转了一圈回来,塞给他一个东西,入手温暖,一看,是一个小小的暖手炉。林子墨不禁笑开,把暖手炉放到腿上,热气立时温暖了双腿,慢慢向上蔓延,一直到全身。 看看太后身边的两个孩子,小声道:“辉儿和泽儿怎么办?”朱睿笑道:“跟着母后没事,母后早安排好了,冻不到他们。” 上千的人都聚在一起,小声说话都嗡嗡作响。上来的菜肴看着好看,林子墨吃了一筷子,果然如书上所说,已经没有一点热呼气。放过了那些炒的菜,捡着点心一类,不怕凉的吃了一点。 宫女们表演了一番歌舞,紧接着是各府公子小姐们表演才艺。林子墨觉的,这就是最原始的春晚,而且没什么亮点。 正在无聊,皇上最宠信的杨贵妃上场了。身穿一层层的纱衣,舞起大红的凌子,表演起一曲舞蹈,款摆的柳腰,柔若无骨的身体,粉面朱唇,一下子把全场的视线吸引了过去。 不愧是宠妃,舞蹈的间隙,还不忘冲皇上飞媚眼,林子墨相信,只要是个正常性向的男人,就受不了这种诱惑,看看皇上,眼珠子完全盯在了杨贵妃身上。身边的皇后,虽然看着还是高贵大方,但是眼角眉梢的煞气骗不了人。 一曲舞罢半天,人们才发出如雷掌声。杨贵妃得意地走向皇上身边,她贵为贵妃,位置只在皇后下边,但是,接着这次机会,却腻到了皇上身边。 看到这一切的人,脸色变了变,皇后更是捏紧了手里的帕子。杨贵妃生有一子,已经五岁,看样子有点不安分啊!林子墨本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但是,没想到贵妃一把火烧到了他这里。 看到皇上没有斥责她坏了规矩,杨贵妃得意洋洋。一眼看到享受朱睿照顾的林子墨,眼角跳了跳。林子墨未嫁入皇家前,她杨贵妃是当朝第一美人,如今这个不男不女的人一来,就退居了第二。看看他刚一进来时,连皇上的眼睛也吸引了过去,要不是是他亲弟妹,怕是夺来了吧! 以前以她为中心的人们,全都把眼光转向了林子墨,这让她情何以堪?穷家小户上来的人,家里肯定没有好的老师教导,嗯,让他当场出丑,来彰显自己的身份记忆不俗,压下他的风头,为自己出口气。把身子放软,仿若无骨,娇声道:“靖王妃艳冠群芳,想必技艺也不俗,今天除夕夜,也来给大家看看吧。” 此言一出,大家全把目光转向了林子墨。林子墨心里骂娘,这个杨贵妃不知道哪根筋不对,竟然把火烧到他身上?前世上了十几年学,才艺方面也就是会两笔鬼画符,这一世也有陈先生教导了一阵,琴艺勉强能听。 如今杨贵妃一句话,把他推上了风口浪尖,别说他这点半吊子功夫,就是在优秀,在杨贵妃炫技在前的表演,他也只有提鞋的份。 朱睿一脸阴沉,瞪了杨贵妃一眼。本来这死娘们争宠,没他家什么事,既然闲着能找子墨的麻烦,那他以后就给她找点乐子看。皇后低了低头,掩去唇边的笑意,这个蠢货,被皇上宠了几天,闹不清东西南北了,靖亲王的妻子,也是你能叫板的?真是不知死活,正好便宜了她,坐等看好戏。 杨贵妃的话一出,连皇上都皱了眉头。林子墨的能力在他自己和林子墨本人的刻意隐瞒下,知道的人不多,有国士之才的人,被自己的爱妃刁难,还是亲弟妹,心里也不悦起来,平时看着挺懂事的人,这回怎么那么讨厌? 大殿里的气氛冷凝下来,朱睿担心地看着他,道:“不会就推掉好了。”他知道林子墨对才艺这块不精通,不由对杨贵妃咬牙切齿。林子墨勉强一笑,如果他推了,会遭到所有人的嘲笑,连带朱睿一起没脸。罢了,不会别的,现代歌词还是能一抓一把,拿出那首他比较喜欢的笑红尘,配上三脚猫的琴声,差不多能哄过去吧! 也不去到中间,招手要来一把焦尾琴,弹了一下,找了找感觉,闭上眼睛,一曲笑红尘流出,渐渐涵盖了整个大厅。 红尘多可笑 痴情最无聊 目空一切也好 此生未了 心却已无所扰 只想换得半世逍遥 醒时对人笑 梦中全忘掉 叹天黑得太早 来生难料------------------------------------------------- 本来听到没什么出奇琴艺的人们,私底下嘲笑撇嘴的人们,都安静下来,沉浸到歌词中。是啊!人生在世,世事难料,有多少情?有多少意?赋予了梦中,再睁眼,发现自己很可笑,争来争去,到头来如梦一场,睡不过三尺,死不过一棺,真不如逍遥度日。 第80章 &nb一曲唱罢,诺大的大殿寂静无声,每个人都在仔细回味。半晌,才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压抑的生活,令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逍遥的梦想,然世事无常,世事难料,这一曲笑红尘唱出了多少人人生颠簸的无奈心声! &nb无论是王公大臣,还是内命妇、外命妇,都热烈讨论起来,人人正想发表自己的内心看法,以至于节目都无心进行下去,靖王君又一次成为了中心焦点。 &nb杨贵妃捏紧手里的酒杯,真想一下子刮花那张漂亮无辜的脸。皇上回过神来,发现到了杨贵妃的失态,不仅皱起眉头,轻斥:“还坐在这里做什么?赶紧回你的地方。”这个贵妃越来越持宠生骄,到了冷冷她的时候了,一面她认不清自己的身份。 &nb看着灰溜溜回到座位的贵妃,皇后轻抿一下嘴唇,漾出一抹笑,这个靖王君真是当朝的福星,遇到他准有好事。林子墨的一些事情,她也隐隐约约地听说,虽然不清楚详细的过程,但是不妨耐她知道这个人对朝廷的重要,杨贵妃仗着一点子宠爱,肆意招惹他,真是不知死活。 &nb气氛正在高涨,突兀的声音响起:“报,西北将军告急。”大殿里一下子静了下来,惊吓的眼全都看向大殿门口。除夕的晚上,普天同庆,如没有重大军情,没有人找不自在。隆盛帝一脸阴沉:“进来说。”马上进来一个浑身铠甲的将军,单腿跪下报道:“鞑靼各部集十五万大军进犯我边境,敌军来势凶猛,已经夺取我方三个重镇,方将军派末将禀报陛下,希望陛下尽早定夺。” &nb出席夜宴不欢而散,眷属们惶惶散去,大臣们则连夜召开紧急议会。朱睿也派人送林子墨和三个孩子离开:“你先回去,不用等我。” &nb京城里处处挂着喜庆的红灯笼,但是被意外的事件影响,大部分人都没有心情放炮竹,到处都冷冷清清。安排两个孩子院子里的嬷嬷们,带着孩子们下去休息,两个孩子也被大人的情绪影响,全都乖乖地回了自己的院子。 &nb一直生活在比较好和平的年代,偶尔有骚乱,也离自己十万八千里。来了古代也没有直面过战争,如今亲耳听到战报,林子墨心里七上八下。大家安心过自己的日子不好吗?为什么要挑起会死人的战争? &nb坐在自己院子里的小厅里,林子墨哪里能睡得着觉。小砚、安乐几个近身伺候的也鸦雀无声,人人都知道朝里发生了大事。看看过了三更,小砚端过来一碗燕窝粥,小声道:“少爷,吃点宵夜,已经三更过了,该歇着了。” &nb林子墨从发呆中回过神,看了小砚一眼,苦笑:“我哪里睡得着,还不知道朝里如何哪?”小砚道:“先吃点东西吧,不论发生何事,身体要紧。”点点头,刚才宴席上没有吃饱,还真有点饿。 &nb一直到四更过,林子墨有点迷糊了,朱睿才匆匆回来。 &nb看着坐在椅子上等他的林子墨,不仅心疼道:“不是说让你先睡吗?你的身子顶不住的。”林子墨笑一下,接过给朱睿留的燕窝粥:“我还不太困,你先吃点东西,朝里怎么样?”朱睿洗了手脸,坐在了椅子上,端过碗喝了一口:“还能怎么样?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皇兄已经决定让常侯爷挂帅,领兵二十万,三天后出发。” &nb温和地看了一眼林子墨:“刚刚皇兄还和我说,多亏了你和你家人,如今国库里充足,不然,后果难以想象。”林子墨道:“谢谢皇上,皇上待我家也不薄,我家里非常感谢。”如今林怀德已经是从三品,还有半级,就能带着家眷参加国宴,这是以前难以想象的事情。大哥在翰林院也升任正五品官,二哥正六品,短短时间内,父子三人如此升迁,可以说是奇迹。 &nb这个年也没好生过,也不管还在放年假,所有官员全部动了起来,倾全部力量,给大军储备粮草军备。朱睿更是忙碌,全国连锁的驿站发挥了它的功能,边境情报,都能安全准确地传递回来,并且收集到一些探子们收集不到的重要情报。 &nb三天后,带着祝福,带着百姓们的欢送,二十万大军集结完毕,雄赳赳地开赴了前线。 &nb过了正月十五,林府里忙碌起来,林家唯一的女孩,林雨要出嫁了。林雨作为女孩子,一直是家里最不起眼的一个,也是最幸福的一个。林家从没有人因为她是女孩就漠视她,从小琴棋书画均有涉猎,林子墨还给她找了个管教妈妈,礼仪学得不错,大家族的管家能力也有,再加上家里和林子墨的明给、暗给,除了大批陪嫁和庄子店铺,手里也有十多万的现银,可以说皇家嫁公主也就这样了。 &nb林子墨也三不五时地回去帮忙,每天帮着清点嫁妆,买进缺少的东西。有几次碰见了已经怀孕四五个月的林云,林云看着清减了不少,脸庞居然有些清秀,性情也沉稳了,穿着半新不旧的衣服,看见林子墨上前行礼打招呼,多余的话却没有,在那里安安静静地坐着。 &nb老太太和周氏反而比较心疼她,常常嘘寒问暖,老太太问她:“家里缺少什么东西?跟奶奶说。”林子墨冷眼旁观,她则回答:“什么都不少哪,谢谢奶奶惦记我。”这样子的林云,到让人心软。 &nb周氏私下道:“听说她姑爷为小老婆的事,很是闹了一番,刚刚压下去,又要打点上官,云儿没办法,手里的现银都给了他,升了半级官才罢。”林子墨冷笑,这是欺负林家的人是文官,都好性子,他犯了混也没办法?看来给收拾他一番。 &nb到底是女孩子,嫁妆比不上雨儿的一个角,还叫混账丈夫拿去一半。林子墨心软了一下,如果林云还是以前的性子,不理她情有可原,如今碰了壁,懂得了人情世故,看着让人心疼。其实说起来,还是有个不靠谱的娘闹的,如果从小好好教育,相信也没有那么不懂事,而且也没闹出什么,只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nb扛不住心里那点柔软,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堂姐,林子墨私下给了她五千两银子,两间店铺。林云红着脸推辞:“姐成亲时子墨已经给了,哪能再要?我如今省俭点,日子尽可以过。”林子墨不由高看一眼,把银票和铺子地契塞到她手里:“没事,拿着吧,为了要出生的外甥,不过,这些钱大姐自己藏起来,别给那个人看见,留给以后的子女,那两个铺子每年有几百两的租金,尽够你过活,有家里撑腰,不要惯着他。” &nb林云掉下泪来,哽咽道:“谢谢你子墨,不计较姐以前的不懂事。”林子墨不禁唏嘘,傍晚林云回去时,不顾家里人反对,派了两个护卫一起跟随,吓唬了张锐一顿:“王君说了,如果他姐姐在掉一根汗毛,或是哭着回家,让你的皮绷紧,回你原来的地方种地吧。”张锐出了一身的白毛汗,忙打躬作揖,嘴里保证:“绝对不会,张某也一定善待妻室。”等两个人走了,他老娘嘟囔:“这么怕他干哈?他家闺女都嫁进来了,还能翻出天去?”张锐道:“娘,你懂什么?如果靖王君不痛快了,可和林家其他人不一样,不但把儿子的官一撸到底,就是云儿也能接回家去另嫁人,靖王君的姐姐,不管如何,都有人抢着要的。”一席话说的老婆子也害了怕:“算了,以后爱怎么着吧,我只要吃饱喝足就行。” &nb听到护卫的回话,林子墨长出一口气,对家里人道:“这种浑人不能迂回和他说话,直来直往的更好,像这种人,崇尚拳头最大的道理,你压住他,就能老老实实地过日子,反之,能登鼻子上脸。”一大家子人骇笑,没想到直愣愣地吓唬,反而生了效果,上门讲理倒拿着你不当。 &nb刘氏一脸的放光,崇拜地:“下次女婿如果再不听话,我就带着人打上门去,看看他家还能支毛不?”林子墨扶额:“大伯娘,如果想要大姐在婆家过得好一点,您最好不要跟着掺和。”她搅进去,只能越来越乱。 &nb林怀义呵斥她:“以后你只管吃和玩乐,其余的事情不要管,自有云儿的哥哥嫂子们做主。”刘氏撅了嘴,如今她在家里的地位越来越低,连小孙子、小孙女都赶不上了,形势比人强,家里没一个人向着她,只好夹起尾巴做人。 &nb转眼到了成亲前的一天,早上起来即安排过嫁妆。如今边关形式不太好,林家过嫁妆比较低调,鼓乐手和鞭炮都少了一半,但是一百二十八台嫁妆出门,还是惊动了不少人。第一台皇上赐的玉如意最风光,以林家这个小家族,本来皇上不会搭理,但是鉴于林家的功劳,加上林子墨的面子,下赐了这台嫁妆,令林雨的婚礼增光不少。 &nb后边跟随的插的严严实实的箱子,代表田庄、铺子的土坯、砖瓦,还是令人惊叹。有好事者跑到曾经退亲的李家诉说嫁妆的丰厚程度,更是令这家人后悔莫及。 &nb嫁妆到了永安伯赵家,晒在了院子里,田庄铺子,古董字画,时兴的首饰,五颜六色的贡缎,耀花了众人的眼睛,一些嘲笑赵家娶了个小门小户姑娘,并且是被退婚的人,都闭上了嘴巴。 &nb赵伯爷带着两个儿子穿梭在亲朋好友当中,脸上得意地笑止都止不住。林雨的夫婿赵阳更是合不上嘴巴,引来不少善意的嘲笑。 第81章 &nb鼓乐喧天、爆竹声声,林家几兄弟送嫁妹妹。骑马走在林雨的花轿边,林子墨感慨万千,回想起前生,已经是在梦中,来到大汉朝几年来,一家人相依为命,几兄妹互相帮扶和睦,到如今长大成人,却已经各自成家立业,走入了自己的人生。 &nb人的一辈子,都是少小依在父母膝下,长大成人成家立业,然后面对严厉的社会,再来养育孩儿看她长大,自己也和祖父辈一样,渐渐老去。 &nb看看意气风发走在前边的妹夫,林子墨苦笑,难道说活了两辈子,身没老,心境老了? &nb婚礼盛大隆重,虽说因为战争京城气氛异常低迷,但是毕竟是当朝新贵靖王君娘家妹子出嫁,再加上赵伯爷多年的人缘,来祝贺的人还是摩肩接踵。 &nb林家几兄弟,作为林雨的娘家兄弟,被安排在了主桌坐席。来向林子墨敬酒的人络绎不绝,每次他都是沾沾唇意思一下,敬酒的人们欢喜而去。虽然很不耐烦,但是家里人还要在官场上混,面子还是要做足。 &nb等回到家时,林子墨一经微醺。看着他满脸的红晕,朱睿赶紧让人端上解酒汤,埋怨道:“怎么喝那么多的酒?看明天起来头疼。”林子墨喜欢这种半腾云驾雾般的感觉,仿佛一切都不在放在心里。看着朱睿恍惚一笑:“今天说不上高兴还是不高兴,心里有点不得劲,多喝了些。”朱睿让人端下空碗,看着他难得的醉态可掬,下腹一紧,低下头亲了他一下:“我知道,子墨既高兴妹妹出嫁,又舍不得妹妹出嫁。”林子墨抬起头高兴道:“就是这个意思。”灯光下,本就漂亮的人,更是散发出媚人的魅力。 &nb朱睿心痒难耐,挥手让下人们下去,亲自服侍他去洗澡。不一会,屋内传来令服侍的小厮们脸红心跳的声音。 &nb林雨成亲后几天,边境接连传来战败的消息。朱睿忙的几乎每天都到三更半夜,紧皱的眉头就没松开过,林子墨也紧张起来,每天都骂那些没事找事的敌人几遍。 &nb半个月后,形式更是紧张。这天,林子墨正在府里对账,安乐慌慌张张地进来,脸色煞白,结巴道:“王君,不--------不好了。”林子墨抬头皱眉:“怎么了?”安乐哭丧着脸:“刚接到战报,三军统帅常越侯爷战死,损失兵将八万。” &nb林子墨腾第一下站起:“什么?怎么回事?”安乐道:“听说中了敌军埋伏,加上咱们的马匹不给力,对战大败。”林子墨惶惶然坐下,一下子死了这么多人,心底说不上什么感觉,好几万人呐!鲜活的生命就那么没了? &nb当天,朱睿一天一夜都没回来,林子墨有了不好的预感。果然,第二日半中午时,满眼血丝的朱睿才匆匆回来,看着他欲言又止,林子墨心里一沉,难道说? &nb朱睿握着他的手,满脸愧疚:“子墨,对不起,我接了北征帅印。”林子墨脑袋嗡的一声,睁大眼睛看他,朱睿更是不好受,把他搂进怀里:“对不起-------对不起,朝里没人能挂帅,我不能眼看着父皇的基业散掉。” &nb林子墨梗了半天才道:“那么多的武将,就选不出一个元帅?”朱睿搂着他坐进椅子里,眼睛对着眼睛:“也不是选不出,朝里党派林立,文官派、武官派、皇子各派、保皇派,各自争论不休,然,形式急迫,皇上无奈下提议让我挂帅,我这个谁都不理得亲王,反而没人能找出理由反对。” &nb这么说,这件事已经是板上钉钉?毕竟是男子,收拾心情,林子墨道:“好吧,既然已经决定,那就去挂帅,还有几天出发?我收拾东西一起去。”朱睿忙道:“你可别去,这和上次去盐山县不一样,弄不好有生命危险,你还是和孩子们在家里等我回来。” &nb林子墨斜他一眼,从他怀里站起身来,扬声叫着:“小砚,给我收拾行装,过几天跟着王爷走。”朱睿无奈地站起来,他从来都知道,子墨不是内宅妇人,不会老老实实地呆在家里等待夫君回来。只是,这一次真是有危险哪! &nb朱睿在外调动军队粮草,林子墨也没闲着,接连发出指令,把自己的钱投入了一百万两进去,让各地加紧制造藤甲和利器,也顾不得别的,坛子装□□也提上了日程。 &nb抽空回了一趟林家,听说林子墨要跟着朱睿上战场,老太太和周氏都掉了眼泪。反而是林怀德道:“好男儿志在四方,虽说子墨这一去有危险,但是也是能建功立业的机会。”林怀德心里一直有根刺,他优秀的小儿子,明明聪明伶俐,却以男子之身嫁入皇家,弄的声名狼藉,大家当面不说,背地里谁不笑话他雌伏在男人身下?这一去,危险重重,对子墨也是个难得的正名机会。 &nb十万大军一时半会凑不齐正,但是救场如救火,等不及各地军队来京城集合,朱睿发出命令,让他们直接出发到边关。京城的两万人马定在五日后出发,林子墨不顾朱睿的反对,把抗议地朱辉和朱泽送到了太后宫里。 &nb太后看着这个倔强的男子,叹口气:“真要跟着睿儿出去?战场上刀剑无眼,很危险。”身子太单薄了,怕是难耐北地苦寒哪!也料不到他对朱睿情深至此,明知危险,还要坚持同行。 &nb林子墨道:“母后也知道战场上刀剑无眼,我不放心昊天,虽身体不给力,但我的头脑还可以,也许能助他一臂之力。” &nb太后点头,在隆盛帝刻意透露下,她也知道林子墨有点本事。人都是自私的动物,以林子墨聪明的头脑,没准真能帮助儿子,也就没有深拦,林子墨跟着朱睿上战场一事定了下来。 &nb军队出发一大早,林子墨被护卫护着提前等在了城门外。为了给朱睿和大军壮行,隆盛帝亲自在城门上送行。林子墨并没有骑马跟随,一个是朱睿怕他受不了颠簸,再一个林子墨的相貌太扎眼,他又舍不得他每天顶着张黑黄皮肤的脸,就给他安排了一辆外边看着朴素,内里舒适的马车。 &nb两万军队肃立,鸦雀无声。透过车窗缝隙望去,城楼上的隆盛帝已经举起践行酒,递给了单膝跪地的朱睿,朱睿仰头喝干,站起身走下城楼,身上的金盔金甲迎着朝阳,折射出耀眼的精光。两旁观看的百姓大喊:“祝靖王爷旗开得胜---------”喊声渐渐混成一片,声震天地。 &nb朱睿上了战马,冲两旁的百姓拱手施礼,挥挥手,一夹马肚,战马小跑起来。战鼓声顿时震天,军士们一队队整齐排列,有序地跟在朱睿后边,一起跑向远方。 &nb看着自己的男人如此的威风,林子墨与有荣焉,马车随着开动起来,混入队伍。早春的风还很凉,顺着窗帘钻进来,带来一阵阵冷意。小砚把手炉递给他:“少爷,还是揣着手炉吧,早上风凉。” &nb是有点凉,林子墨接过来,温在小腹,暖意瞬间传遍全身。这辆马车的构造比起上次去盐山县还要好,朱睿为了不让老婆孩子出门受罪,下了大力气:车身是质地坚硬又不起眼的枣木,车里边铺着几层厚地毯,上边置了一张矮几,矮几的小抽屉里应有尽有,点心、水果、茶叶等。 &nb矮几前边可以坐两人,后边铺成了小床铺,供林子墨累了休息。怕林子墨睡着不防备,小床铺两边都有一段雕花栏杆挡着。小砚笑道:“少爷,您看王爷对您多上心,这车里比上次舒服多了。”林子墨半倚着身后的几床被子,手里拿着一本游记,虽然没说话,脸上分明有得色,害的小砚背身笑了半天,他家少爷就是假正紧,从来不当着他的面夸奖王爷。 &nb这一次赶路和上次不一样,军情紧急,晓行夜宿,紧赶慢赶。几天的功夫,林子墨就瘦了一圈。幸亏车厢里准备充分,小砚和安乐精心的伺候,每天必保证茶水点心不断,休息下来,他们自己备了一套做饭的工具,几个人单独给林子墨做小灶,有时候朱睿腾出功夫,也来这里解解馋。 &nb朱睿明显黑了不少,作为三军统帅,他不能和林子墨一样躲在车里,得骑马和军士们一起同甘共苦。 &nb朱睿就是坐在这里,来回的探马也不断过来报告。林子墨深切体会到了古代不发达通讯的不便。每件事情,都得有人过来禀报,事无巨细,麻烦的人难受,如果通讯发达,几个卫星电话就解决一切了。 &nb出发四五天过后,陆续有地方军队过来汇合,队伍渐渐壮大。这次发兵的二梯队,号称十万大军,随着队伍怎么增多,林子墨发现,不少军队军士纪律懒散,对于朱睿的命令阴奉阳违,并且时有骚扰百姓的事件发生。 &nb林子墨深深忧虑,军队如果纪律不严明,指挥官不能把指挥权抓在手里,还谈何大胜仗? 第82章 &nb矛盾在临近边关时终于爆发,十万大军已经会齐,军士质量参次不齐。来自济州军队中,一个小把总,一日趁安营扎寨时,带着两个小兵出去,把附近村子的一个小寡妇糟蹋了。小寡妇也是个狠人,并没有和平常妇人一样认命,而是悄悄尾随三人身后,认定三人身份,写下一封血书,用剪刀自杀在军营前边。 &nb十万大军沸腾,要知道古代人最讲吉利,如今还没有看到敌人,就被个妇人自杀在军营门口,是天大的晦气。朱睿也震怒,召集军队,就是为保家卫国,如今还没到国门,先把自家霍霍了。 &nb当下召集起大军,让大家眼看着,在辕门口斩杀了那三个人,就连三人的长官,济州将军也打了三十军棍,起到了杀鸡儆猴的作用。 &nb林子墨坐在后帐里,小砚正在给他诉说:“汪师爷也没拦住,不但杀了那三人,还把那个将军大的动不了了。”汪师爷怕两军还没交战,先斩了阵前大将,对士气有影响。但是事情已经太恶劣,不收拾一下,军令出没人执行,更是大忌。趁此机会立威,也不失是一条良策,只是苦了那位小寡妇,无端端惹上煞星,断送了自己的性命。 &nb大军再开拔,纪律明显好了很多。临近北方,天也冷了很多,林子墨加了一层棉衣,坐在帐篷里,看着自己草拟的模仿现代军人三项纪律八大注意,拿起笔删删减减,尽量符合现在的军队情况。 &nb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古代军队的规定太简单,约束力很低。想要把军队的权利抓到手里,最起码得要从思想上,想当年那位伟人做的就很好。没有接触过正经军队,只能从电影、电视剧上努力回想,手在纸上写着,首先要有能说会道,并且忠心与朝廷和朱睿的人,分散到各分队做政委一类的工作,让这群人心底里打上忠心朝廷、忠心大元帅的影子。 &nb再一个,把万一为国尽忠,或者成了残疾,朝廷对他们身后事的安排。虽然不少军士已经知道,还是要再三强调,加上这两年眼看着的对以前这些残疾军士,和其他家属的照顾,这些现役军士就少了后顾之忧。 &nb还有文艺动员,随着军队行军,说快板书很不错,即能娱乐又能把内容深入人心,还能让他们忘记疲劳。军歌也很重要,以保家卫国为内容,从心底为身为一名军士自豪起来。 &nb勾勾写写,已经是深夜,连朱睿回了帐篷都没发现。把披风交给小砚,安乐安心伺候着简单洗了洗,朱睿挥手让他们退下,自己轻轻坐到了老婆身边。本来只是好奇地看看老婆到底在忙些什么,但是越看越激动,越看越感动。 &nb这个小妻子,自从认识他那一天,就时刻给他惊喜。他从不后悔为他放弃三妻四妾的生活,那些生活的调剂品,全部加起来也赶不上子墨的一个衣角。 &nb悄悄出去,吩咐安乐:“给王君炖一碗燕窝来,要血燕。”子墨走的脑子比他还多,加上并不强装的小身板,真忧心进入北地的生活。 &nb等到林子墨写个大概,伸懒腰时,天都已经快四更了。身后靠上一个温暖的胸膛,轻搂着他,递到嘴边一勺燕窝,林子墨张嘴吃了,听着身后人的唠叨:“也不知道爱惜身体,这些什么时候都可以写,非要弄到这么晚。”林子墨笑了,尽量伸张身体,在身后人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享受他的喂食:“早一天弄出来,把军队早一天训练好,到了地方,就该打仗了。” &nb朱睿亲亲他的嘴角:“谢谢,谢谢你子墨,辛苦了。”林子墨笑:“只要为你,怎么辛苦都值得。”咽进一口燕窝:“你要记住,把你的护卫队也分散开,分进各小队,先把护卫队以前的训练让他们熟悉,到了地方加紧训练,打造的藤甲、武器过不多久就会送来,希望对上马背上长大的鞑靼各族管用。”朱睿深深把头埋进老婆的颈窝,他还有什么可说的吗?老婆的私房几乎都用在了军队上,怕的是他也打败仗,对于如此为自己着想的人?罢了,有一辈子的时间哪! &nb朱睿第二天把林子墨写的东西交给汪师爷时,汪师爷瞪大了眼,喃喃自语:“多智近乎妖了。”随后脸色不善地看着朱睿,在他无辜的脸上打量了一遍:“王爷就是罪人,您毁了一个比国士还强三分的人。”朱睿嗤笑:“什么啊?子墨要是不在我手里,怕是难以发挥,就被埋没了,是我发掘的他。”看着他洋洋自得的样子,汪师爷啐了他一口,径自细看手里的东西。 &nb再动身的时候,林子墨明显看到朱睿的护卫队换了许多的新面孔,能常常听到队长刘长路训军士时的怒吼。林子墨莫名心情好了一些,到处都是纠正军士行为的吼声,这比懒散怒骂强多了不是吗? &nb过了居庸关,终于到达了边境垂城,大部队驻扎在了城外,林子墨随同朱睿被当地官兵迎进了垂城城里。从窗缝里看出去,几乎到处是断壁残横,街上偶尔有走过的行人,人人一脸木然,只是机动地迈着步子。 &nb林子墨闭上眼睛,电视上和实际看到是两码事,亲眼看到如此惨况,心里很不是滋味。临时大帅府安排在了垂城巡抚衙门后院,巡抚的内卷早已送走,到不存在回避问题。 &nb稍微洗簌一番,朱睿拉着林子墨,和汪师爷一起进了前边大堂,接见留守人员,和第一批剩下的大军头领。到了大堂,朱睿当仁不让地坐在了正坐上,汪师爷和林子墨坐在了他的下手。堂下的文武官员分批拜见朱睿,对于坐在他身后的林子墨的年轻有点惊讶,青缎子的棉披风完全挡住了头脸,站在下边看过去,只看到尖尖的下巴。 &nb大堂口开放,冷风一阵阵灌进来,穿着棉披风不扎眼,但是还带着帽子,就有点失礼。而朱睿并没有介绍林子墨的身份,众人只听说过汪师爷,对这个冒出来的神秘年轻人有点好奇。 &nb拜见完毕,除了李巡抚和西北军元帅方未进,和第一批来的副元帅朱子豪有座位,大家都分列两厢。朱睿满脸的严肃,点名道:“朱子豪,给本帅说一下目前战情。”朱子豪站起身:“是,目前句里、柳林、杨树屯三镇失守,前常大元帅曾收复句里,但在与鞑靼对阵时中了埋伏殉国。” &nb朱睿皱眉:“常元帅作为主帅,不应该临近前线,你们这帮人在干什么?”话声不高,却让人遍体生寒。方未进忙低头站起来回道:“秉元帅,当时末将和朱副帅都在场,只是敌人的骑兵多,而且马跑的快,中埋伏后速不及防,一字长蛇阵被拦腰斩断,我等救援不及,请元帅恕罪。” &nb朱睿的脸沉下来:“本帅曾经传到各地的新式训练法,你们没练?”方未进偷看朱子豪一眼,诺诺地:“没来得及,重新训练耗费也大---------” &nb朱睿“啪”地一拍桌子怒道:“你们这帮蠢才,那些新式训练法本帅亲自验证过,哪里需要耗费太大?而且新式方法以最快的速度传到各地,几乎比本帅的护卫少不了多少时间,我的护卫们都练成了,你们如何没有练成?” &nb大堂中人都低头跪下,齐声道:“请元帅恕罪。”朱睿气的前胸剧烈起伏,法不责众,大错已成,让他也没有办法。汪师爷看看也不是办法,如今大敌当前,最忌军心涣散,上前悄悄道:“王爷,先退堂吧,商量一下再说。” &nb朱睿颓废地坐在后堂,他一直做的闲散王爷,与文臣武将一直注意保持距离,手底下除了充任军师的汪师爷,和护卫队长刘长路,其余没什么心腹。如今突然调来当这个兵马大元帅,怕是这些老兵油子们不服气啊! &nb汪师爷道:“如今这二十多万大军参杂在一起,最怕的就是各个地区兵抱团不听话,王爷的命令下去,阴奉阳违啊。”刘长路道:“对于新训练法一窍不通,鞑靼马快人狠,这仗不好打。”林子墨道:“他们抱团,那就把抱成的团拆开,各地的队伍全部打散,和王爷带来的十万人重新组合,即能防止他们抱在一起生事,还能让那些有点底子的军士带一下。” &nb朱睿坐直身子:“这个办法好,虽然仓促些,也只能如此了。”汪师爷摸摸短须:“只怕各路元帅和将军们不服。”朱睿一笑,我走时皇兄怕这一手,给了我尚方宝剑,授予本王先斩后奏之权,不怕他们闹事。” &nb果然,当朱睿宣布重新组合军队时,大部分武将都跳出来反对,甚至东南过来的一个王将军还要威胁带着自己的人回去。这些人抓住的就是临阵换将、临阵斩将是大忌,以此威胁朱睿改变主意。 &nb但是朱睿才不管那套,路上早斩了三人了,还怕再造杀虐吗?当下什么话也不说,请出尚方宝剑,把王将军直接推出去斩首示众。 &nb朱睿的血腥镇压,是文臣武将们都没了声音,老老实实地接受他的安排。朱睿封敢闯敢干的朱子豪为左路元帅,率领五万大军做前路先锋。细心的方未进做右路元帅,率五万大军殿后。自己则带领剩下的十六万大军在中军压阵。如此,与敌军对战队形初步见成效。 第83章 &nb刚刚收拢好军队五天后,迎来了朱睿来到后的第一波鞑靼各族组合进攻。左路元帅朱子豪领五万军士,在离城二十里处和敌人前头部队对上。朱睿坐在战车上,率领中军压后,朱睿身穿金盔金甲,身披玄色披风,站在战车上的帅字旗下,威风凌凌。 &nb被留在城楼上的林子墨有点脚软,远处烟尘滚滚,一眼望不到边的密密麻麻的人群,在阳光下闪亮的各种武器,都让人透不过气来。 &nb最前方战鼓声起,双方厮杀在一起。大汉朝属于平原地区,骑兵比起鞑靼少了太多,不一会,队形就有点乱,鞑靼方战鼓战鼓急切,眼看着开始冲击大汉军队,到处是一面倒的碾压。 &nb林子墨闭起双眼,直面战场的残酷,视觉冲击不是一般的大。在这里,人体不再是人生父母养的了,看看马蹄下被踏的骨断筋折人们,比待宰的猪猡还贱。 &nb大汉国战鼓也在拼命敲起,远远地能看到朱睿在一道道下命令。几天的训练虽然成果不大,但是多少有点效果,在军官们竭力督促下,慌乱的军士们丢下一地尸体后,渐渐有了点队形。幸亏新式武器加工加点赶制了一批送来,三人组小阵开始发挥作用,互相交替掩护进攻有了效果,竟然在被杀退五里地后,抵制住了鞑靼马队的进攻。 &nb小队阵型运用的渐渐熟练,大汉军队终于稳住了队形。双方交战一个时辰后,鞑靼终于开始撤退,大汉军掩杀一段也鸣金收兵。 &nb巡抚大堂上,文臣武将们都在热烈讨论,这一仗是和鞑靼开战以来打的最痛快的一次。朱睿回来就统计了损失,伤亡军士共计一千八百余人,打死打伤对方也有千数人,那些一开始对于朱睿强横组合军队的反对声没了,取而代之的是赞扬声。 &nb林子墨坐在一个角落里,一口饭没吃,脑子里满是战场上的血腥景象。在现代的时候,遇到有疑似车祸的地方,他都要远远绕开,生怕看到被车撞的四分五裂的人。如今就在他眼皮底下,敌我几千人的生命完结,打扫战场时简直是尸山血海,那些盼着儿子平安回去的父母们,你们知道自己的儿子已经失掉性命了吗? &nb朱睿和各路元帅将军讨论的热烈,当这些将军从汪师爷口中,知道这些东西都是坐在朱睿身后那个小白脸弄出来的时,人人脸上带着奇怪的表情。一边讨论,一边偷偷打量那个坐在角落里一动不动的人。 &nb都说本是大的人有怪癖,不爱与人接触,这位大概就是吧! &nb朱睿终于注意到了众人的不对劲,回头看去,一下子就心疼了。不禁暗暗埋怨自己,子墨一个吃风喝花长大的少年,哪里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使自己疏忽他了。 &nb站起来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温声道:“回去歇歇吧,什么时候饿了,再让他们给你弄点吃的。”当初知道边关条件差劲,光是能放住的梗米、燕窝之类就带了不少,正好可以给子墨开个小灶。 &nb看着林子墨离开,豪爽的朱子豪笑道:“元帅,这位小先生是谁?能想出这么重要的东西,大才啊!”朱睿摸摸下巴:“这个么?是本元帅的王君。”众人一愣,当初靖亲王娶个男王妃,闹得天下人们轰轰烈烈,都笑朱睿是个傻子,男色沾的人不少,但是真正娶回家的人几乎没有,实在舍不了,弄回家当个妾室就算不错了。 &nb如今看来,不是人家朱睿傻,是他们这帮自以为是的人傻。如此有大才的人,不娶回家的真正是傻子。 &nb接下来的日子,有了这场惨胜的希望,官兵们训练起来越来越带劲。又一个月后的短兵相接,和鞑靼闹了个平分秋色,官兵士气大振,南方作坊生产的土地雷也送来了,把它放在攻城用的土石机上,能直接打到城头上。 &nb靠着土地雷,和官兵越来越熟练的各种技艺,成功抢回了失守的三镇。消息传到京城,不但隆盛帝大喜,就是官员和百姓们都热烈庆祝,对于靖王君林子墨出力出钱的事,赞叹不已。 &nb隆盛帝也伤脑经,接连两次打仗,损伤士兵无数,国库已经空虚。人家林子墨不但出了百万两银子,还给他训练出了一只铁血军队,这个要怎么封赏哪?皇弟也挣了大功,他低调的心思自己也明白,有他在着还好,如果他百年以后,朱睿的权利太大,将是下任帝王的大患,必除之而后快,这是他不愿见到的。 &nb想了半天,一拍手,有了。但凡人家养儿子,都是为的光宗耀祖,林子墨以男儿身嫁入皇家,本身是林姓家族的遗憾。如果给林子墨个封赠,让他也能为林家光宗耀祖,不但解决了眼前的难题,还能收买人心。毕竟林子墨就算没有这次的功劳,也是他的财神爷,正好趁此给他个前程作为感谢。 &nb当下果断下旨,封赠林子墨二等镇北候,赐侯爷府一座,享一世荣华富贵。圣旨下到林家,一家人都懵了,没想到儿子都嫁出去了,还能为家里带来如此殊荣。林怀德老泪纵横,吩咐林福:“让人快马加鞭回林家村报喜,等子墨回来在回家祭祖,打开中门,迎接四方来客。”因为儿子出嫁,带来的一口闷气终于出了。 &nb看今后谁还敢背后嚼舌根?他家的子墨不是娘娘腔,他用自身的能力,为自己挣下了一份前程,那是用命换来的。 &nb不说林家如何热闹,这份旨意下到边关,把林子墨也吓了一跳。朱睿笑他:“这就吓到了?要知道你一人就出了一百多万两银子,加上堪比军师的能力,这个封赏不叫大。”子墨一人之力,几乎赶上朝中一般官员的能力了,皇兄在不封赏,连他自己都过不去。 &nb虽然大家都有赏赐,但是都不能与林子墨一个二等侯相比,但是二十多万官兵并没有意见。林子墨的能力在那里摆着,日过没有这个人,别说收复失地,有命活着不活着还两说。 &nb虽然失地收了回来,但是也和鞑靼各族胶着在两国交界处。土地雷在广阔的平原上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虽然鞑靼人也害怕这个未知的火器,但是杀伤力实在有限。 &nb两军谁也不敢进攻,对峙中,鞑靼各族开始放牧,朱睿这边也在加紧训练军队。 &nb夏天的时候,鞑靼那边正是水草丰美的时候,两边难得地安静了几个月。林子墨也没闲着,二十多万大军吃喝拉撒挑费太大,边关附近虽然常有风沙,土地也瘦弱,但是种植红薯、土豆还可以,当初刚刚战争平复些的时候,因为他不参与军中的事情,就让人撒了一些苜蓿草种子,如今长得郁郁葱葱,不但解决了马匹的嚼用,养殖了一些鸡鸭肥猪,还能翻地沤肥。 &nb从最近的地方调来大批的红薯,土豆种子,林子墨干起了老本行,开始指挥着军士们训练完毕后种植起来。开始的时候,官兵们都不以为意,磨不过朱睿和林子墨的面子,只好陪着闹腾。 &nb等第一批种子收获的时候,官兵们享受到了其中的好处。不但鸡鸭猪肉可以接连不断地吃着,打下来的红薯和土豆能自给自足大部分口粮,军士们都是大小伙子,最不怕的就是出力气,打理的红薯和土豆苗壮果大。 &nb每年伸手朝户部要粮要钱时,难免看人家的脸色,还被七扣八扣,到了他们手里,能吃半饱就不错了。如今不但能吃的饱饱的,还能给大汉朝省下一半多的粮食,只要朝廷给些他们这里不出产的玉米小麦就可以,挺起了腰板做人,还得到皇上的嘉奖。 &nb隆盛帝当然高兴啊!每年不论大仗小仗,把他的粮食银子都打了出去。如今皇弟和弟媳去打仗,不但以最小的代价守住了边境,还能大部分自给自足,给他省了多少钱?所以说,林子墨这个弟媳是大汉朝的福星,幸亏皇弟有眼光,给娶了回来。想到得意处,不禁“哈哈”笑起来,引的不远处伺候的太监宫女们频频看过来,今年,皇上难得地每天这么高兴啊!连她们这些伺候的人也沾了不少光,少挨多少打骂,心里暗暗祈祷,但愿靖王君长命百岁。 &nb等到进了十月,第一场大雪下来的时候,林子墨指挥种植的种子,已经收获了第二茬。 &nb和大汉朝军队富富足足,兴高采烈不同,鞑靼各部又遭遇了连下几场暴雪的遭遇。大部分牛羊被冻死,预示着早春时,又要青黄不接,而唯一的希望,就是劫掠大汉朝边境的粮食。 &nb于是,鞑靼各部又重新组合队伍,睁大眼睛观察大汉边境,斯机准备为他们的口粮作战。 第84章 林子墨这段时间也没闲着,北地多雪,而且今年特大,给人们出行带来不便。朱睿说过,怕是鞑靼各族更加疯狂来犯,以期得到今冬明春的粮食。大雪下了三尺深了,还没完没了地沸沸扬扬,这么深的雪,骑马走路已经很难,每次朱睿回来,不但浑身滚得都是雪,战马也累得够呛。 于是,他按照以前滑雪的经验,拉着小砚和韩琦鼓捣了两天,终于做出了一副雪橇板。虽然看着很粗糙,但是大概形状出来了,在巡抚衙门的后院里弄了半天,结果,林子墨这个号称发明人兼滑雪师傅没滑怎么样,韩琦不到一天的功夫,已经滑的很溜了。 等到林子墨把朱睿拉来,朱睿对这副雪橇板兴致勃勃,亲自上去试了几回,虽然被摔了几下,人家每半天的功夫也找我了技巧,让林子墨这个二把刀,不禁垂头丧气。 等到朱睿带架着雪橇板出门巡视时,一下子轰动了军营。大小伙子,哪个对新兴事物不好奇?都围着朱睿的护卫讨教。 从大帐里出来的汪师爷,一眼看到了在空地上滑雪橇得瑟的护卫们,轻盈的身形,飞一样的速度。使他眼前一亮,马上找到朱睿那里,叫道:“元帅,大杀器啊。”朱睿和在他身边的朱子豪一愣,看过来:“怎么说?”汪师爷激动道:“这东西来无影去无踪,运用成熟,刺探敌情,运送情报,甚至偷袭敌营,都是可以的啊!” 朱子豪一拍大腿:“着啊,原以为是王君心疼大帅弄出来的玩物,谁知道还能有这功用?王君真是福将啊。” 朱睿也高兴,吩咐道:“如此,赶紧加工加点,造出一批来,给军士们用。”林子墨听说,也很高兴:“我倒没有想到这个,要是用在军事上,可以给军士们每人发一个白色的披风,这样,在白色的雪地上走起来,不易被敌人发现。”拜以前家里老人所赐,曾经看过一段经典戏曲电影(智取威虎山),里边的八路军就是这个造型,很能迷惑敌人,让他们难以发现行踪。 军营里兴起一股雪橇热,到处都能看到飞驰的人影,为了不被敌人学去,军士们都在指定范围内训练。 在又一次大雪过后,鞑靼各族终于沉不住气了,发动了第一波袭击。这一次为了节省人力,加上长时间的准备,冲击被土地雷的雷雨扫荡了一圈,虽然面积太大,死的人不多,但是鞑靼人也吓破了胆,任凭后边的长官如何催促,都不敢上前冲锋。 士气就是这样,一而再,再而三,三而竭。趁他们的士兵吓破胆的机会,朱睿手一挥,三路大军一起发起了冲锋,鞑靼人士气低落,被一举赶出百十余里。 看看天色黑下来,朱睿才鸣金收兵,就地安营扎寨。林子墨是乘坐马车匆匆随后赶来,每次打仗,朱睿都把他安排在队伍最后,他自己也有自知之明,出出主意还行,冲锋陷阵?凭他这副弱鸡身材还是免了。 这一仗,打死打伤敌人近万人,缴获战马三千多匹,生铁武器无数。大汉军队也有四五千人的损伤,不过,这已经是和鞑靼开战以来,历年最大的胜利了。 大汉军队士气大振,各个喜笑颜开,总算出了一口受鞑靼骚扰的窝囊气。军士们奔走雀跃,大营里充满了欢乐的气息。 第二天早上,朱子豪雄赳赳地来请战:“元帅,朱某愿意打先锋,前去挑战。”看到士气正好,朱睿不好太扫大家的兴,只是嘱咐:“虽然咱们胜了,但是鞑靼的根基还在,万不可粗心大意,发现不对,立刻收兵回营。”朱子豪满不在乎:“已经是手下败将了,大帅不要长他人威风。”朱睿板起脸:“如果不能遵守,那就不要去了。”朱子豪无奈,只好道:“谨遵大帅之命。”旁边的林子墨看着他,总觉得有不好的预兆,但是又不能拦着,只好眼睁睁地看他去了。 探马一趟趟地来报,开始还好,能够胜上一筹,等到一个时辰后,探马来报:“左元帅大胜。”朱睿和众将欣喜,刚要说话,又一路探马报:“左元帅追踪敌人而去。”朱睿的脸色不好:“已经嘱咐与他,不可轻敌,竟然只带五万人马深入敌后,太大胆了。” 汪师爷道:“怕是朱元帅抵挡不了十多万的兵将,让人把他追回来吧。”朱睿“哼”了声:“太没有纪律了,来呀,传本帅命令,让他马上滚回来。” 传令兵还没出大帐,又一个探马连滚带爬地报:“大帅,不好了,左路元帅中了埋伏,被陷入包围圈,敌十多万大军全部出动。” 朱睿蹭地一下站起来:“中了埋伏了?来呀,传我命令,全部集合,去救左路元帅。”中路大军全部集合完毕,朱睿不放心林子墨再呆在马车上,把他带在了自己的元帅战车里。同时命令传令兵:“告诉右路元帅,让他后边接应,务必马上赶来。” 队伍急行军三十多里,顶头遇上了一部分鞑靼军队,双方战在一起。朱睿手把战车边缘的栏杆,一道道下着命令,到处是烟尘滚滚,双方都陷入了苦战。 林子墨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观看双方厮杀,刀枪齐举,血肉横飞,只觉得心都要跳出来了。幸亏朱睿是中军元帅,战车离前方战场还远点,不然的话,早吐出来了。 战事正在胶着,突然,左右前方又杀来两路鞑靼军。虽然人数不多,却个个骄勇善战,由于是双方近距离厮杀,土地雷也用不上,只能用军士们的肉身抵挡。林子墨恍然,这就是鞑靼军吸引朱元帅深入的用意啊! 敌人虽骄勇善战,毕竟人数不多,很快就被朱睿的护卫队包围住,厮杀起来。林子墨也顾不得许多,分心四顾,朱睿作为统帅,是整个大汉军队的灵魂,绝对不能出一丝的差池。 前方厮杀的激烈,左右突袭者越来越少,林子墨常出一口气。站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脚,长时间的精神紧张,令他浑身僵硬。 正在这时,剩下的为数不多的突袭者们,突然集中到了一起,周围的鞑靼军士拼命厮杀,中间马上一个鞑靼黑大汉,张弓搭箭,浑然不顾砍向他的大刀,集中精力,一箭射了出来。 林子墨正好伸懒腰,眼角余光扫到,这一箭正好冲着战车上的朱睿,在夕阳的余光下,电闪而来。林子墨大惊,一时顾不得想别的,合身扑了上去,一把保住了朱睿,利箭一下子射进了他的后背,尖锐的疼痛传来,在朱睿瞪大的眼光中,昏了过去。 朱睿大怒,一手抱着林子墨的身体,一手向前挥:“给老子杀,谁后退一步,斩无赦。”大汉军士们早看到了这一幕,在他们的眼皮底下,竟然差点被敌军杀了主帅,带累的王君生死不知? 这是莫大的耻辱!不光朱睿的护卫队们红了眼,将士们更是激愤。不用朱睿多说,人人奋勇当先,嘴里喊着口号:“为靖王君报仇!”口号声渐渐传开,一时间十几万大军个个呼喊。王君相当于靖王,被人在主帅战车上刺杀了王君,相当于主帅受伤害,这是对所有大汉军士的侮辱! 十几万大军不要命的厮杀,鞑靼军终于抵挡不住,潮水般退去,大汉军掩杀过去,以期救出被围的朱子豪带领的五万大军。 朱睿小心地握着林子墨的手,看着军医割开他的衣服,这一箭幸亏射偏了,没伤到要害。箭头带着倒刺,军医用刀子划开他的肉皮,见惯了血肉横飞场景的朱睿也不禁闭上眼睛。 手术倒是简单,把带着倒刺的箭头用刀子剔下来,一层层缝好。幸亏当初有林子墨的建议,培训了大批军医缝合之术,今日才能如此顺利,不然的话,这一箭就能要了他的小命。 安排好昏迷不醒的林子墨,朱睿脸色阴沉。左路元帅朱子豪不听他的命令,私自带人追击敌军,不但拖累子墨受重伤,他自己也没等到救援,丧身于战场。 此一战,亡一路元帅,伤亲王王君,可以说是朱睿带兵开战以来最大的损失了。 轻敲桌面,大帐里站立的将军们都闷不吭声。统帅明显愤怒异常,没有人去触那个霉头。半晌,朱睿问道:“如今大家有什么好的建议?” 有什么好的建议啊?在本来处于上风的情况下,竟然损失如此,人人心里憋了一口气。沉闷的气氛继续,正在这时,刘长路走了进来,走到朱睿身边道:“王君刚刚醒来一会,说了几句话。”朱睿抬头,眼里有惊喜:“行了吗?他还好吧?”刘长路点头:“军医说王君的伤没事。”朱睿放心了些“他说了什么?”刘长路眼里闪着异样的光:“趁敌不备,雪夜出击,断其粮草,乘胜追击。” 汪师爷一拍手:“着啊,王君大才,这个主意妙。今天咱们才伤了一个元帅,鞑靼万想不到回去偷袭。军士们架着雪橇,来去无踪,正是偷进军营烧他们粮草,断他们后路的好机会。” 大帐里众将热闹起来,纷纷请命。新提拔起来的左路元帅于小川道:“请元帅下命令,末将愿意前去偷袭,做前路先锋。”右路元帅也道:“末将也愿意前往。” 朱睿一挥手:“好,如此,大军准备起来,一雪今日的耻辱。” 第85章 等到第二天下午林子墨醒来,战事已经结束。艰难地翻了下身体,朱睿忙按住他,轻轻帮他摆了个姿势:“小心,你要翻身告诉我,可不能自己翻动,把伤口扯裂就坏了。”林子墨咧咧嘴:“战事如何?” 背上受伤,只能趴着,弄的腰酸背痛,真靠啊!朱睿道:“你的计策很好,趁他们不备,把他们的粮草已经全部烧了,趁着他们惊慌时,我大军趁机追杀二百里,打死打伤他们几万人马,现正在二百里外安营扎寨。”鼻尖“哼”了一声:“粮食都没了,牲畜冻死了大半,本王看看他们要怎么活?”林子墨轻咳一声:“要提防他们狗急跳墙,反扑劫掠。” 朱睿端过梗米粥,喂了他一小勺:“放心,两路元帅和汪师爷都在前边盯着,不会出大的纰漏,要不然还要他们何用?你如今不要担心别的,尽快养好身体要紧。” 林子墨的伤过了五六天才好一些,终于不用整天趴在那里。这段时间,双方有经过几次厮杀,鞑靼已经元气大伤,士气低落,每次竟比大汉军损失大。 战事在林子墨养伤期间,又胶着了一个月,眼看着已经到了年底。这天,朱睿和林子墨正在讨论要给太后和皇上送点什么年礼,忽然右路元帅方未进满脸惊喜地进来:“元帅,鞑靼联盟里的叶赫那拉族来人了。” 朱睿站起来:“哦,怎么回事?”方未进激动的满脸通红:“那小子偷偷摸摸找到我前方军士,要求见我们。我去问了问,说是他们那里的食物不够吃,分配不均匀,引起各部不满,不少小部落有心投诚哪。” 朱睿大喜,这一次战争已经胶着了一年半了,幸亏国库充盈,要不然,拖都拖垮了。挥挥手:“马上把那个小兵带进来,我要亲自问。” 大帐外随着护卫进来一名黑大汉,满脸的胡子,穿着羊皮袍子,离近了,一股膻气味。进来后,弯腰向朱睿施礼:“叶赫那拉族使者达莫含参见大人。”朱睿旁边的刘长路喊道:“起”达莫含站起来,恭敬地弯着腰。 朱睿问道:“你们叶赫那拉族真心投诚?”达莫含忙道:“是的大人,如今各处吃食困难,我们这个小部落更是难以为继,只求大汉朝廷垂怜。”朱睿“哈哈”一笑:“只要真心投诚,我大汉朝廷当然不会亏待,不过,除了你们,还有别的部族投诚吗?”达莫含道:“有是有,不过,大家都在观望。”朱睿点头,有心就行。当下道:“你可以回去和你们可汗说,只要把人拉出鞑靼军联盟,保证你们这一冬一春吃饱喝足。” 叶赫那拉族是个不满五万人的小部落,这次出兵,硬凑了两万多兵源,几场仗打下来,还剩一万多人,可说是损失惨重。部落首领早就不满,眼看不但吃不饱饭,还受大部落欺压,索性铤而走险,反出了鞑靼军。 叶赫那拉族扎营在离大汉军队不远的地方,朱睿听了汪师爷的话,让人在大营外放上了十几口大锅,和叶赫那拉族一起,热热闹闹地开火做饭,怕对面的鞑靼军看不清楚,弄的锅碗瓢盆当当作响,肉和饭的香气慢慢萦绕了过去。 叶赫那拉族反出鞑靼大营,立刻引发了各部族骚乱,鞑靼主帅好容易压了下去,众人却被随风飘来的饭菜香吸引了过去。 不少的鞑靼军士站在大营门口,伸长脖子远远望着大汉军那边的热闹。虽然看不到什么,但是却被那若有若无的香味勾的个个咽着口水。食物紧张,他们有势力的能闹个八分饱,小部落的人连半饱都闹不到。如今被香味一勾,肚子里立时雷鸣起来。 鞑靼统帅格雷紧急召开了各部落首领会议,但是除了几个比较大的部落还说上两句,其余小的部落均一言不发。 格雷急的满嘴的燎泡,他是鞑靼物坦族族长的大儿子,三十岁的年纪,一向心狠手辣,在各部族都有响亮的名声。最后会以也没出什么结果,众人不欢而散。当晚下半夜,又有三个小部落偷偷投奔了大汉军队,鞑靼军营里一片愁云惨淡、人心惶惶。 隆盛帝收到朱睿的八百里急报,乐的“哈哈”大笑。此时正在早朝,众大臣愕然地看着皇帝,不知道什么事情让他如此失态。隆盛帝亲自拿起急报念道:“今鞑靼各部分化,有四部落全体投奔我大汉朝廷,怎么安置,请朝廷商议。”众大臣一下喧哗起来,他们没想到平时不起眼的朱睿,有如此能力,居然就要收服北地各部了。 隆盛帝心情前所未有的舒畅,看了看后边站着的,新提拔起来的从三品户部郎中林怀德,笑道:“此战能够如此快的胜利,镇北候林子墨功不可没啊,林爱卿家教有方。”最近因为被提拔成从三品高官,林怀德也能上殿参与朝事,正战战兢兢地聆听各位大臣的发言,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镇北候是谁,知道旁边的官员碰了他一下,才恍然大悟,忙撩衣跪了下去:“臣惶恐”隆盛帝在此不称呼林子墨为靖王君,而称乎他镇北候,是对林家的一种尊重,让林怀得感激涕零。隆盛帝如此称呼,代表林子墨不是以王君的身份被提起,而是林家的子孙后代。 几天后,圣旨就传回了军中,赋予了朱睿全权处置的权利,这也是对他莫大的信任。 恐慌继续蔓延,鞑靼军中已经有不少小兵卒偷偷逃跑。格雷下令血腥镇压,砍了不少逮回来的兵卒,却没有制止住兵卒的逃跑,反而引起了不少的反抗。 剩余的几个部落首领,一起找到了格雷,共同建议:“不如求合吧,至少可以过去今冬明春。”格雷怒道:“难道这场仗白打了吗?损失的那些人和东西咋办?”一个部落首领道:“如不求和,下边的人更过不下去了,我们部落里已经有老人孩子死去了。”此话引起共鸣,不少人纷纷响应。 格雷恶狠狠道:“反正不能投诚,谁要是再煽动,如同此物。”说着,手起刀落,身边的一张桌子被劈成两半,会议不欢而散。 随着几个部落的投诚,大汉军队的战线拉长。当然,让他们在一条直线上,也有防备的意思,省的上当,被人家里外包抄。 朱睿紧急从各地调来粮食和鸡鸭鱼肉,和孩子对峙的鞑靼军打心理战。每天从对过随风飘来的各种香味,紧紧摄住了鞑靼军士们的心,不说被人,就是鞑靼物坦小兵卒们,也是看的眼巴巴的。这种看到、闻到、吃不到的情况,让人心里痒痒的,又没有能耐抢过来,只能看的眼红。 又坚持了几天,终于,又有几个部落偷偷投了过去,其中不乏比较大的部落,转眼间,鞑靼军营里空了一半多的地方。 其实不光他们着急,投诚的这些鞑靼部落也着急。朱睿承诺他们,给每个投诚过来的部落都支援一些粮食布匹,帮助他们渡过严冬。偏偏那些坚持的鞑靼军挡住了道路,让他们没办法把东西送回自己的部族,眼看着天气冷的厉害,如果在没有食物,部落里的老少怕是挨不过去。 各部落首领商议了一下,各自派人去自己相熟的部族,动员他们也投诚过来。于是,等到进入腊月,鞑靼军那边只剩下了鞑靼物坦和一个他的死忠在死守。正当格雷暴跳如雷,要和投诚过去的部落们死战的时候,鞑靼物坦族族长派来了使者,传达了族长的意思,全面和大汉朝廷议和。 格雷在不愿意,也没人听他的了。使者是他的二弟西格尔,是族长另一个老婆生的儿子,一向和格雷不和,如今有机会踩他一脚,当然心里乐意。来的第二天,就代表鞑靼物坦族,递上了降书顺表。自此,北地完全拿了下来,成为大汉的附属国。 消息传到大汉朝廷,举国沸腾。百姓们当然愿意和平,那预示着不用交更多的税,不用担惊受怕。 和各部族商议好,一起进京献上降书顺表,和各种进献的牛羊、生铁等。当然了,大汉朝的食物支援也到了位,让他们部落里的人能吃上饭。林子墨心里暗暗腹诽,这到底是打胜了?还是打败了?到了最后,大汉朝出去的东西,是他们进献的几十倍。 朱睿笑他:“这不是东西能衡量的,要看里边的结果。”林子墨翻白眼:“我当然知道啊,只是气不顺。”朱睿笑:“没办法,你不能一下子把这些人都灭了吧,如果不供给他们,没有吃的,还是要来劫掠。”林子墨眼一亮:“那就让他们自给自足好了,让他们种地,即能吃饱饭,不惦记别的东西,还能削弱他们的战斗力,谁不常年生活在马背上,一样没有那么彪悍。 朱睿也是大喜:“回了京城,你写一份详细的奏章,呈给皇兄看。”每次都是费力巴拉地打败北地人,但是他们没有稳定的生活来源,一旦发生灾难,没有了足够的吃食,一定又会到处劫掠,这是每任皇帝都头疼的事,如果能解决掉,一劳永逸,再也不用担心生灵涂炭。 朱睿命方未进暂时担任边关主帅,自己带着各部首领,一起去了京城。 第86章 腊月的天气寒冷,林子墨把自己缩在车厢里,质量好的无烟炭炉点了两个,车厢里温暖如春。雪大路滑,朱睿把大部队打发走后,只留五千人的军士护送,刚进腊月,离年还早,队伍里也有鞑靼部落的女眷,也不着急,一点点行进,务必保证大家的安全和舒适。 这天,小砚从车厢外进来,嘟着个嘴,一脸的不高兴。林子墨纳闷,因笑道:“什么事让我们小官家不高兴了?”小砚看了他一眼,犹豫再三,说道:“少爷,有件事您要有准备,鞑靼物坦部落里,这次上京的队伍中有个公主,听说是要和朝廷联姻的,她-------现在整天围着王爷转哪。” 林子墨抬眼:“就为这个啊?到不用那么烦恼,如果王爷有了这个心思,千防万防也没用,如果没那个心思,那个公主贴上去也没用。”小砚着急道:“不是啊,如果那个公主提出来,要嫁给王爷,怕是王爷难以推脱。”林子墨笑了:“战败国罢了,还挑三拣四?好了,车到山前必有路,咱们为未知的事上愁,没准还不乏声呐。”小砚没法,只好专心给林子墨倒茶。 腊七腊八,冻死两仨,腊月初八早上匆匆吃过腊八粥,朱睿也煨上了车子。朱睿要照顾各位使节,平常都是骑着马行进,难得和林子墨同车而坐,这会坐在车里喝茶,无比惬意。 看着他冻的通红的脸颊,林子墨心疼道:“没有必要非得骑马吧?坐在车里有事也是处理。”朱睿笑道:“那些使节个个骑马,我坐在车子里算怎么回事?会被那些人笑话的。” 正要再说话,外边传来一个女子的喊声:“王爷,王爷,您在里边吗?”林子墨皱眉,看向朱睿。朱睿一脸苦笑,小声道:“那是鞑靼物坦的格赛亚公主,天天有没完没了的小事,麻烦死了。”林子墨忍不住冷笑:“麻烦?我看王爷乐得其中吧。”明知道迁怒不对,他就是忍不住火气,天天在外边缠绕还不够,进来自己车里坐一会,还给追来? 朱睿楞了一下,忙道:“你不要想多了,塞外儿女男女大方模糊,格赛亚公主就是热情些。”林子墨扭过头去闭目不语,朱睿还要说,外边再次传来喊声:“王爷,您在吧?有点事请教一下。”只好拍拍林子墨的手,转身下了车子。 这叫什么事?打仗打胜了,却给自己找了个堵心来。对话声渐渐远去,车里边一片寂静,小砚小心地做在角落,打量着少爷满脸的阴霾,真是的,少爷好容易有了点幸福生活,却来了个这么强大的对手,少爷只是个平常男子,对方却是个公主,如果王爷再有心,他家少爷怎么办? 由于那天的几句争吵,朱睿两天没有过来,林子墨无精打采地坐在屋子里。每天晚上都投宿在驿站里,哪有那么多的事情?你不来见我,我也不会去就你,明明招蜂引蝶的是他,一句话还不让人说了? 正在生闷气,门外响起小砚的问候声:“王爷,您来了,王君在屋里。”门一开,朱睿走了进来。林子墨赌气把头扭向一边,朱睿把披风解开,放到一旁,走了过来:“还生气哪?我这两天有点忙,没有时间过来,来来,我看看,我的子墨瘦了没?” 一股泪意上来,林子墨忙扬起脸,让那股酸楚下去。呸!又不是女子,哪那么多伤悲伤秋。 朱睿拉了张凳子坐在他身边:“不要生气了,气大伤身,你还不知道我吗?我是那种被美色迷昏头的人吗?”说着,倒了一杯水给他:“来,喝了这杯水,什么事也没有了。”林子墨被他打败,只好接过水杯,身为男子,也不好和小女人一样唧唧歪歪,何况他也知道目前朱睿不可能和那个公主有什么。 正要说话,外边传来安心的声音:“格赛亚公主,您有什么事情吗?”又传来汉话讲的僵硬的女声:“我找一下王爷,他在屋里吗?”不说林子墨皱起了眉头,朱睿也厌烦起来,好容易哄得子墨不再生气,这个女人又来了。 当下冲小砚摇摇头,指了下门外,小砚会意,开门走了出去:“格赛亚公主,王爷已经睡下,如果没什么重要的事情,请您明天再来吧。” 格赛亚无法,她也没什么大事找借口,恨恨地看了一眼屋内,灰溜溜地走了。小砚、安乐、安心几人直纳闷,不知道这位战败国的公主有什么底气,竟然三番两次挑衅到王君面前。是,这位公主长的少有的高挑艳丽,加上北地人豪爽的性格,很多人喜欢她。可她没见过王君吧,王君无论长相和头脑、性格,都甩出她几条街了。 屋子里的朱睿郑重和林子墨说道:“开始我没注意这位公主的异常,以后我会离她远点,对不起,子墨。”林子墨沉默了一下,说道:“这件事说起来不怪你,但是你得有准备,以你的地位和长相,这种事情不会少,以前是普通人,现在是公主,希望你能真正把握分寸,一旦和别的女子有了首尾,我也不会怪你,只是不会再留在你身边,我们好合好散。” 朱睿急了,上前把他搂在怀里:“不会的,不会的子墨,我不会看其他什么人,你不要老打着离开我的主意。”林子墨反手抱住他,把头挨到他的肩膀上,喃喃道:“我也不想到那一步,但愿我们能相伴到老。”但愿到了白发飘飘,鸡皮鹤发时,你还在我身边陪伴。 鞑靼物坦族屋子里,格雷看着格赛亚:“还没有搭上朱睿吗?你不是对自己的美貌很自信吗?”格赛亚一脸的狠毒:“我天天找理由去找他,就是不上钩,听别人说,他的王君很漂亮。”格雷嗤笑:“不过是个男人罢了,漂亮也不能生孩子,好几年了,新鲜劲应该过去了,你再加把劲,争取把他拿下来,这对我们族很重要。”仰头喝干一杯马奶酒:“父王的那些蠢东西都蠢蠢欲动,如果这次交好了大汗皇室,我的地位就稳固下来了。”他们两个是一个母亲生的,如果格雷争王位失败,后果不可想象。 怀着心思的格赛亚是个打不死的小强,第二天朱睿扶林子墨上车的时候,格赛亚就来找他了。漂着林子墨的背影,格赛亚亲手把一碗牛奶端给朱睿:“王爷,早上凉,喝一碗热奶暖暖身子。” 朱睿真是头痛,打不得、骂不得,还得虚应她。伸手端过雪白的牛奶:“谢谢格赛亚公主。”还没等格赛亚高兴,转身递给了还在车外的小砚:“给王君端进去,难得公主想着我们,让他暖暖身子。”平时在家里子墨也挺喜欢和牛奶的,为此,王府里特意养了几头奶牛,供子墨和两个孩子。来了北边,军务繁忙,子墨倒是很长时间没喝了,是他的疏忽。小砚努力忍住笑,不去看格赛亚铁青的脸,掀开车帘钻了进去。 纠纠缠缠中,好容易离京城不远了。京城十里长亭处,大皇子带着群臣,来迎接打了胜仗的朱睿,先头回来的两万人马,也驻扎在这里。 林子墨并没有露面,看着前边彩旗飘飘,热闹非凡,悄悄让刘长路安排了人回了靖王府。 屋子里早让陈婆子带人轰的暖暖和和,进了屋子热气扑面。常出一口气,坐在了罗汉床上,小砚快手快脚地端上了小厮们准备好的茶,林子墨喝着热茶,还几疑在梦中。一年多的遭遇,像是没有发生一样,祥和的气氛萦绕,他却已经经历了血与火的洗礼。 泡了个牛奶与花瓣的澡,浑身的疲惫袭来,林子墨昏昏沉沉地睡去,这一刻,把所有的烦恼都抛掉吧! 一觉到了掌灯,被小砚叫醒过来,赶路的后遗症上来,浑身酸疼。伸了个懒腰:“王爷还没回来?”小砚道:“听说皇上在大宴群臣,招待北地各部落使节,王爷得作陪。” 点点头,带着“嘎嘎”响的骨节,坐到了罗汉床上:“晚饭不要太油腻的东西,清清淡淡来几个小菜,再来碗梗米粥就好。”小砚忍了忍,终于说:“少爷不担心吗?那个公主好像对王爷志在必得。” 林子墨看他一眼,斜身依在靠背上:“担心有用吗?该发生的还得发生,不该发生的,自然没事,身体是自己的,熬坏了,也不会有人心疼。有这个精力,不如把身体养的棒棒的,无论什么后果,自己的日子还得过。” 叹了口气,小砚挥挥手,几个小厮提着食盒上来,摆好了饭。嘴里说的好听,吃着粥,心思也飘远了,朱睿目前只有自己一个王君,两个侧妃、四个美人的位子,许多人都虎视眈眈,但愿-------------。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小23的地雷,么么哒 第87章 此时,皇宫里也一片热闹,文武百官不管怀的什么心思,这一刻也兴高彩烈。隆盛帝满面红光,今天的北地国书一递,大汉朝又有十年的太平光阴,十年后,国力更加强盛,到那时,大汉朝还怕谁? 因为有女客,心里又高兴,不光皇后出席了宴会,连太后都来坐了一坐。格赛亚看准时机,围着太后说笑,爽朗的样子很讨太后喜欢。这段时间,杨贵妃很受冷落,连带她的孩子也不受待见,心里憋的怒火全指向了林子墨。 如果不是因为他,她就不会被皇上厌弃,坐在边上,看着大殿中的热闹,曾几何时,这些风光属于她一半?本来无精打采,但是异常活跃的格赛亚引起了她的注意。招手叫来身边的一个心腹宫女,小声道:“看看那个格赛亚怎么回事?”因为受过一段时间的宠爱,这些常识还是有的,战败国的公主千里迢迢的来到,不可能是使者的身份,一般都是联姻的居多,看着这个格赛亚公主一场的热情,一定是在打自己的小主意。 果然,心腹宫女待了一会回转,报告了一个让他高兴的消息:“娘娘,听皇上身边的小太监说,这个格赛亚是联姻来的,不过,她好像看上了靖王爷。”狠狠攥拳,杨贵妃常出一口气,太好了,上天也要让她出这一口气,如果真把格赛亚弄进靖王府,看看林子墨还怎么蹦跶。 结束宴会的第二天,给太后请完安后,杨贵妃特意留在了后边。给太后又是捶肩,有是捏腿,把太后哄得很高兴,趁机说起了昨天宴会中的格赛亚:“太后千岁,臣妾听说格赛亚公主有意靖王哪,您老人家看哪?”太后倒是没注意:“哦,她一个外邦番女,眼里倒是不错,不过,毕竟是番女,配不上靖王。”自己的儿子是最好的,这是天下母亲的通病。 扭过头撇了下嘴,杨贵妃笑道:“是啊,不过,虽是番女,毕竟是女人不是?”意味深长的话,让太后心跳了一下。小儿子娶了个男人,这是她心里难言的痛,但是又没有办法阻止,转眼一想,对呀,格赛亚毕竟是女人,那个男人占了正妻之位,她为儿子纳个侧妃可以吧! 怕格赛亚上不去台面,可以再选个大家闺秀,一起抬为侧妃,到时给儿子开枝散叶,嗯,就这么办?心里计算,面上不动声色,这个杨贵妃是有点逾矩了,不过一个贵妃,却想算计她儿子?难怪大儿子不在宠她:“你去吧,我要歇一歇了。”杨贵妃没得到要的消息,但也无法,只好不甘不愿地退了下去,她却不知道,已经给林子墨添了麻烦 。 转天隆盛帝再来请安的时候,太后提了提:“听说那个番邦公主中意昊天?”隆盛帝笑道:“是啊,她到眼光毒辣,一眼看上昊天。”太后眨眨眼:“那皇上的意思?”隆盛帝摇头:“毕竟曾经对过仗,朕不想塞给昊天。”太后不以为然:“那有什么?说起来是咱大汉朝廷和他们对峙,关昊天什么事?昊天现在只有一个王君,正好算上格赛亚,给他抬两个侧妃。”隆盛帝道:“怕是不妥,昊天在女色上有限,前一个王妃时,他就不愿意多要了,何况现在这个王君?” 太后嗤之以鼻:“那个好赖是个女人,给他生了孩子,这个能吗?一个蛋不会下的废人。”隆盛帝被老娘的话呛的涨红脸,太粗野了,而且林子墨可不是废人,大汉朝廷都没有这么大才的人,当珍惜啊! 因劝道:“母后还是不要管了,当心昊天不愿,反而远了母子关系。”太后的固执劲上来:“皇上忙去吧,哀家自有分寸。”隆盛帝摇摇头,他也不能太拧着太后,但愿皇弟能自己解决吧。 朱辉和朱泽第二天一早,没等朱睿接去,就自己跑了回来。两个人刚刚起来,二人就跑了进来,朱辉一头扎进林子墨的怀里,要不是朱睿扶了一把,险些把他撞个跟头:“爹爹,你们怎么去那么多的日子啊?我和弟弟可想你们了。”朱泽跑得慢,急的扒拉他的哥哥:“我也要爹爹抱抱,快点让地方。”看着两个儿子全都和林子墨亲近,朱睿既欣慰又不是滋味:“俩小崽子,你父王在此,怎么不见你们过来?全去挤你们爹爹干嘛?”朱辉没说话,朱泽小一点,不知道迂回:“爹爹身上有娘的味道,而且爹爹好漂亮的。”把朱睿气的哭笑不得。 正在一家人其乐融融时,太后的懿旨到了。朱睿纳闷,他开府十年了,母后从来没有来过懿旨,今天是怎么了?无形中,感到了不妙的感觉。 果然,太监宣完旨意,朱睿整个人都傻了。母后疯了吗?竟然不但要他纳了格赛亚,还要纳礼部侍郎家的女儿?林子墨一脸的阴霾,他没想到朱睿没事,却从太后那里出了缺口。转身回了屋里,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难道和朱睿注定不能白头到老吗?天生的性向,又不是他愿意的,受的诅咒不能化解开吗? 朱辉和朱泽也感到了大人间的不对劲,两个孩子都老实地自己玩着。朱睿进了屋子,宽慰道:“我没有接旨,你别着急,我这就进宫问问到底怎么回事。”林子墨用手摸了摸脸,疲惫道:“你看着办吧,打回来我还没回家哪,正好回家一趟。”朱睿握着他的手,蹲在他旁边:“子墨,什么也不要想,一切交给我处理,你只要把自己的身体养好,不让我担心就好,大不了,我们再找一个山旮旯蹲着去。”林子墨抬眼看他:“你也不要太拧着了,委婉一点。”在这个孝字大过天的时代,他真不愿意朱睿再三违逆太后,但是如果朱睿顺着他,就把自己推到了悬崖边上,朱睿——他也是为难的吧! 林子墨的理由光明正大,朱睿也不能阻止人家回家看看吧,只好眼睁睁地看着林子墨稍微收拾收拾走了,幸亏俩孩子有眼力,死活跟了过去。 太后下懿旨的事,林家也听到了风声,冲淡了林子墨立功的喜悦。一家人把他接了进去,小心翼翼地不提那个话题,自家儿子无论怎样好看,毕竟是男子之身,不能给人家留后,这是林家人心底的痛。 林子墨苦笑,到底还是让家里人担心了。一家人坐在大厅里说话,看着他瘦削的脸庞,老太太和周氏满心的心酸,儿子看着风光无限,但是背后的无奈谁又能看到?如果不嫁入皇家,这些儿子也能凭自己的能力挣到。如今,却是任凭人家拿捏。 周氏拍拍他的手,勉强笑道:“你大哥家又添了一个小子,我们和你大哥、大嫂商量过了,把这个孩子过继到你的名下。”林子墨一惊,忙道:“那怎么行?是大哥大嫂的骨肉,我如何能抢过来?”老太太道:“不是抢过来,孩子还是养在咱家里,你现在是侯爷,为咱们林家争了光,不能无后,这也是家族的意思,让你生前身后,都有子嗣奉迎,无论如何,这家里总有你一席之地 。”林子墨很感动,明白这是家里不放心,给他留的退身步。 但是,毕竟是大哥的骨肉,犹豫道:“就是养在家里,名誉上也不是他们的儿子了,让大哥大嫂岂不伤心?毕竟是生养一场。”屏风后传来陈氏的声音:“三弟不用担心,孩子还是养在我身边,不过是把名字挂到三弟下边,没什么舍不得的。”接着,陈氏在丫鬟的搀扶下转了出来。她刚起来月子,还显的白白胖胖的,很是富态,满脸的母性光辉。 林子墨站起来施礼:“大嫂,这不是闹着玩的事,你和大哥真想清楚了?”陈氏道:“三弟就别担心了,家里别的不多,就是臭小子多,如今我两个,你二嫂除了大的,如今又怀了一个,我和你大哥还年轻,以后还会要。按说,这小子挂在三弟名下,还是便宜他了。” 钱氏已经有了四个月的身孕,闻言道:“就是,我这个小的还没生出来,不然,我也愿意他挂到三弟名下哪。”好歹也是侯爷,没准三弟立了大功,还能往下传哪,可惜她肚子里的孩子还没生出来,否则,怎么也要争一争! 林子墨很感动,这和朱辉和朱泽又不一样了。虽然那两孩子也叫他爹爹,但是毕竟姓朱,而这孩子,随着他姓林哪!阴霾的心情也雀跃起来,家里安排的这一步,让他进退都有余地,他还害怕什么? 郑重地向陈氏施了大礼:“谢谢大哥和大嫂待兄弟的情谊。”按说现代来的他,对于孩子是男是女,姓什么不可能那么执着,但是,心底里就是泛起一股窃喜,好像,有了这个落在他名下的孩子,就有了牵住他的根,心——不再飘摇! 周氏又说道:“镇北侯府早翻修好了,是以前有个犯事的一等侯的宅子,有咱三个宅子大哪,你看怎么处置?”林子墨还没去过那里,想了想道:“那咱一家子都过去住吧,皇上赏了下来,没人住不好,我又不能过去,奶奶和娘你们过去正好,也算没有白生儿子一场。而且,镇北候的俸禄是儿子凭本事挣来的,让他们都送来府里,算是我奉养你们的,也让儿子安心。”几句话说完,老太太和周氏眼里含了泪,都点头,却说不出话来。 人家的儿子养大了,会娶来媳妇,一起伺候老人,而他大了,却嫁了出去,老父老母几乎享受不到他的孝顺,也是他心里难言的痛,这一次皇上赏下宅子,还有二等侯的俸禄,都留给家里,东西不多,却是真正的安慰。 等到林怀德父子几人下了衙,大家商量了一回,决定看个好日子搬家。钱氏磨磨蹭蹭、期期艾艾了半天,终于忍不住了,上前说道:“奶奶、爹、娘,能不能-------能不能让我们也搬过去?我和子翰在外边带着孩子有点孤单,孩子也没人玩。”本来高高挂起眉毛,要训斥的林怀德,被孙子没人玩给梗了一下,没说话。 林子翰道:“当初说搬走的是你,现在又说回来,难道家里是你的天下吗?”钱氏跪倒在地:“当初是媳妇瞎了眼,奶奶、爹、娘,原谅媳妇一回。”几个老人没说话,自己的孙子,说不疼是假的,只是当初那样分了家,他们现在说话,明显怕寒了子墨的心。陈氏也低下头,林子墨看了看,钱氏不过是个爱占便宜的人,没什么大的错误,而且分了家,也没什么大的折腾,一切看在二哥面子上吧。当下道:“侯府里广大,人多了热闹,不行就让二哥二嫂搬回来住吧。”林子翰也心动,毕竟是自己的爹娘,当初让那个蠢妇搅合的家里不宁,不得已搬了出去,现在三弟说了话,当下立刻答应下来:“谢谢三弟,钱氏,家里给了你机会,如果以后有什么事情,你在闹腾,不要说我心狠,把你休了。”钱氏忙点头:“我不会了。”林怀德点点头:“好吧,等到吉日,你们也一起搬去。” 第88章 &nb林子墨这里,安排的满满当当,家人的陪伴让他暂时忘掉了烦恼。睿却是过的水深火热,进宫后他就去找了太后,太后闲适地坐在红木塌上,一眼不看朱睿,朱睿满嘴的苦涩:“母后,为什么要和儿子过不去?”太后这才抬头:“没有啊,哀家哪里和你过不去了?”朱睿道:“您明知我和子墨只见容不下别人了,为什么还要赐下两个侧妃哪?”太后抬抬眼皮:“怎么了?那个林子墨又不能生孩子,再给你纳两个偏妃怎么了?又没有把他赶走。”朱睿浑身发抖,还是耐下心来解释:“我当初和子墨成亲时,曾经答应过他,此生只有他一妻。”太后一甩袖子:“岂有此理,王儿你是亲王,哪有他一个的道理?你不怕被天下人耻笑吗?”朱睿躬身道:“请母后成全。” &nb太后“哼”了一声:“哀家的懿旨已下,在无更改,你回去安排婚礼吧。”抬身去了后堂。 &nb朱睿周身发冷,心里冰凉,他知道,如果真要娶了两个偏妃,子墨绝对不会留下,锤了锤疼痛欲裂的头部,转身奔了皇上的上书房。 &nb看着坐在椅子上运气的皇弟,隆盛帝也一脑门官司。他们这个母后,年纪越大,越泠不清状况,打败北地,大部分都是林子墨的功劳,他这个皇弟都得敬重三分,老太太却跳出来喊打喊杀。半天后,朱睿道:“这件事情有些奇怪,母后不可能突然要给我赐婚。”隆盛帝点头,招手叫来心腹太监:“去看看,这几天有谁在太后那里说了什么?”这股风不能助长,本来宫里女人就多,传的各种话也多,再来几个挑拨离间的,更难管理。 &nb朱睿接着道:“皇兄,你看这件事怎么办?”隆盛帝道:“真不能纳侧妃吗?你的王君怎么说的?”朱睿挠挠头:“早说好了,我这一辈子只他一个,要不然,他不会嫁给我。”隆盛帝叹口气,丢人啊!兄弟让人家拿捏的那么紧:“母后的懿旨已下了,这件事情难办啊!” &nb朱睿瞪瞪眼,丢下最后一招:“子墨有治理北地的良策,皇兄看着办吧。”隆盛帝一怔:“什么良策?”朱睿狡黠地:“子墨说了,他可能有办法一劳永逸地治理北地,让他们永远臣服。”这个炸弹炸的隆盛帝晕头转向,那个马背上的民族,一直是每朝皇帝的心腹大患,但是千百年来,没有一任皇帝能把他们彻底收服。如果林子墨真有这种本事,那可是了不得的事情,怕是他都得把林子墨供起来,别说朱睿了。 &nb呆了半晌,隆盛帝道:“只要他有能耐收服北地,朕豁出去了,为你们把所有事兜下来。”冲门外叫道:“来人,把靖王君请进宫来。” &nb太监赶到林府,一家人还没有吃晚饭,听到皇帝宣召,都有点心里惶然。林子墨安慰道:“没事,皇上是明君,一直以来待我也不错,放心吧。” &nb御书房里的隆盛帝已经转了多少圈了,朱睿看的头晕眼花。忍不住道:“皇兄,地都要被您踩出沟来了。”隆盛帝回头道:“你懂什么?如果子墨真有收服北地的良策,那真正是最大的事,让朕怎么能镇静下来?”又恶狠狠道:“如果你是哄朕,别怪朕把你赶出去。” &nb等到林子墨到来,立马宣进来,不等他行礼,劈头就问:“子墨,听朱睿说,你有收服北地的良策?”林子墨一愣,看向朱睿,朱睿温言道:“就是那天你和我说的那事。”林子墨点头:“是有,不过,臣只有个大概地条陈,具体的还得身临其境。实地查看。” &nb隆盛帝大喜:“你先说说。”林子墨道:“其实说起来也不难,只要他们能吃饱喝足,也不愿意发起战争,每次战争都是抢夺财物和粮食开始。”隆盛帝道:“这个朕也知道,只是怎么才能让他们吃饱喝足?” &nb林子墨的经验也是来自现代,北地不是荒漠,反而不少地方土地肥沃,只是他们千百年来的习惯,全部注意在养殖上,而且还是散养,全靠老天吃饭。 &nb想了想道:“这次前往边塞,我们有了些种植的经验,那里的土地不肥沃,但是能种红薯和土豆等粗糙的粮食,想必北地深处也可以,派有经验的老农过去实地看一下就知道。牛羊可以圈养,他们的住处固定下来,不在常年奔走,不但他们愿意,有了固定收入,也不会再四处劫掠。在派些教书先生过去,给他们的孩子免费上课,从小教授他们汉文化,爱好和平,长期以往,就会被汉化了。” &nb隆盛帝浑身都激动了,是啊,只要能安定下来,谁愿意打仗啊?林子墨的建议都说在了点子上,可能真能成功。如果成功了,那他就能被千秋万代地传下去。 &nb正在这时,心腹太监回话,知道了是杨贵妃在太后面前挑唆的,隆盛帝大怒,看在孩子的份上,把杨贵妃贬为嫔,禁足三年,皇子交到了皇后手里抚养。 &nb一旦确定,冒着得罪太后的风险,隆盛帝雷厉风行,第二天就下旨,礼部尚书之女被抬入宫里,封了个德妃的位子,礼部尚书也说不出别的话,格赛亚被指给了另一个亲王的二儿子,那个儿子是个纨绔,并不投格赛亚的心思,毕竟是战败国,不愿意也只好这样。 &nb而林子墨升一等镇北侯,可以恩萌三代。北地设立都督府,朱睿兼北地总都督,林子墨协助他负责一切北地事物。与太后刚刚有了矛盾,正好公事私用,两人再走一遭,正好给他解决这烦难事物。 &nb圣旨一下,举朝沸腾,太后气得鼻子都歪了,但是圣旨比她的懿旨大多了,气不忿之下,再加上丢了面子,生病不出。 &nb林家人则是又喜又忧,儿子给家里挣来那么的大功勋,并且泽被后代,是天大的光荣,但是,那是儿子用命挣来的,并且还要到那冻死人,人人生吃肉的地方去,怎么让一家人惦记? &nb北地各部落也是又喜又忧,喜的是如果从此能过上安定生活,是他们辈辈人盼望的,但是,如此一来,他们就永远臣服于大汉朝了。不过想想,喜必定多于忧,看看再说吧,看看这个总都督又没有能力改善他们的生活。 &nb于是,回来了一个月后,刚刚过了正月十五,朱睿和林子墨一起,又跟着各部落的使者,回去了北地。 &nb京城过了正月十五,一般就慢慢气温回升了。但是越往北走,天气越冷,过了关口,还在飘飘摇摇地下着小雪。 &nb总督府暂时设在了边塞的垂城,经过了一年多的努力经营,这里已经比较繁华。如今大战结束,不少大胆的内地行商,早早过来了,以期收到比较好的东西。 &nb林子墨早就注意到,行商们过来这边,并没有抱着等价交换的心里,一包盐巴,一斤次茶叶,一块粗布,就能换走超出这些价值几倍的东西。 &nb要想改变北地人的生活,这是需要改变的第一步,也不要行商们赔本,只要他们等价交换,运回内地后,还能有一半的差价可赚。 &nb林子墨计划,朱睿实行,在最边界的柳林镇,设立了一个朝廷的收购点,专门收购草原上来的各种皮料、宝石、香料,再以微小的差价卖给行商,既保证了鞑靼各部族的利益,还能让行商们赚钱,朝廷从中也得到不少利益,虽然行商们赚的少了,但是不用自己深入大草原,受到生命威胁,少赚一些,也没有太大的意见。 &nb在这里,种植天气还早,各地征召的老农们还得一段时间到达。朱睿就每天出去巡视货物交换基地,再三阻止不了的情况下,只好让林子墨也跟着一起。 &nb实地查看,其实北地人生活得很清苦,除了大批量的货物交给收购点,他们自己的少量货物,也有个交换大集。 &nb走在集市上,人生百态具现。不少穿着破烂皮袍的鞑靼人,牵着几只瘦弱的小羊,蹲在那里等待买主,牛、马也不少,都殷殷地看着过往的人。虽然大汉朝已经拨了不少救济粮,但是僧多粥少,能吃上半饱的人家就很不错了。如今两地和平,不少人寄希望于自家剩余的牛羊,希望换些有用的东西。 &nb内地来的行商大部分都精明的厉害,到处都是讨价还价声。两个人带着几个随从,也随着人流四处看着,鞑靼人的皮袍子一般一冬都不洗,膻气味加上牲口味,形成一股怪异的味道。受不了的二人正要离开,忽然听到呼喝声,一个身穿破皮袍,脸被冻伤的十岁左右的小姑娘,倒在了朱睿和林子墨的前边,接着,还有个大汉不依不饶地要上来踢打。 &nb作者有话要说:  为了响应亲们的号召,我又让小墨墨回去了,看在我这么辛苦的份上,鼓励一下吧φ(≧ 第89章 林子墨最看不了有人欺负弱小,大喝一声:“住手。”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大爷,扑了过来,一把搂住小姑娘,满脸的泪水。嘴里诺诺地:“我们交了税了,交了税了。”大汉恶狠狠地:“一切的东西都属于头领,快把山参交出来。” 黑大汉目空一切的样子,让林子墨皱眉,看这样子,他并没有把自己这些人看在眼里。黑大汉上前一步,就要拉起团抱在一起的小姑娘,被刘长路一掌推到了旁边:“那么大的人,欺负弱小算怎么回事?”虽然对方都不是汉人,但是,弱小的一方,无论如何都让人心疼。 黑大汉大怒,站起身来,一摆手,身后站了另外四个汉子:“你们是什么人多管闲事?我们老爷也是你们这些汉人可以管的?”又冲那两个人道:“扎伊,我奉劝你们,趁早交出山参,献给老爷,不然的话,你知道后果。” 老人浑身颤抖,搂着小姑娘:“求求你们,这是我小孙子救命的钱,大人们高抬贵手。”几个大汉大怒,互相看了一眼,发一声喊,全部涌上来,准备用蛮力抢夺。 朱睿面沉似水,早就有心里准备,边关这里不会太平,没想到,当着他的面就开抢。挥挥手,身后除了留下的两人保护他和林子墨,剩下的五六人也迎了上去,拳来脚往,虽然对方身体强壮,耐磨耐打,但是朱睿的护卫都是军中拔尖的人才,战场上滚过来的,这几个那是对手,三两下就全被踢翻在地。 黑大汉看占不了好处,爬起身来,恨恨地撂下一句:“扎伊,有种你别回去。”说完,带着几人跑了。小姑娘这才放开身体,搀着老大爷跪下来:“谢谢几位老爷的救命之恩,谢谢!”瘦小蜡黄的脸上,满是感激之色。 林子墨不由脸色柔了下来,为了避免麻烦,他出门脸上蒙着块布巾,戴上棉帽子,几乎看不出本来面目。用手虚扶了下:“快起来,你们怎么回事?这么受他们的气?”犹豫了下,小姑娘从怀里拿出一个布包,小心地打开,露出一只已经成人形的山参:“老爷,你们行行好,买了这只参吧,少点钱也没事。”旁边的老人满脸的泪,浑身哆嗦成一团:“是啊,几位老爷,少给点钱也没事,我们等不及了,要卖了它救命。” 林子墨看了朱睿一眼,朱睿道:“参是好参,我正好有用,价钱绝对不亏你们。刚你们说救命?救谁的命?”好人做到底吧,问问也不多余。 小姑娘大喜,跑到一个背风的拐角处,用手稍微扒开一片干草,露出一个七八岁小男孩,男孩紧闭着眼睛,满脸通红,看样子病得不轻。林子墨忙走过去,摸了摸他的额头,好像能把鸡蛋煎熟了一样,大惊:“快点把这孩子抱回去,不然的话,怕是完了。”这样的高烧,怕把孩子烧傻了啊。 林子墨把自己的马车让给了那几个人,自己骑了一匹马,一行人赶回了都督府。把他们安排在了客房,马上叫来了随军军医,给那个孩子看病。 坐在大厅,朱睿端详着手里的人参,道:“这东西已经成型,怕是有五百年的年份了,给他们千两银子都不多啊。”林子墨对这个没有研究,不过,不妨耐他知道这是好东西,接过来仔细端详,胳膊腿,人头五官,惟妙惟肖:“这东西能成精了吧?”朱睿笑道:“不管成不成精,既然到了咱们手里,他跑不了了,等会买下来,隔段时间给你用一片炖汤吃,能好好补补你的身体。”朱睿最担心的就是林子墨的身体,他的身体太单薄,加上爱费脑子,真怕他不能陪自己到老,一直在小心地给他调养,这只参难得一见,皇宫大内都找不出几根,这次一定得给他全部慢慢吃完。 等了一会,军医和那个叫扎伊的老大爷来回话。军医道:“受了严重的风寒,得好好调养一下,倒是没有生命危险。”朱睿点头:“没危险就好,你下去盯着吧。”扎伊低着头,不敢看上边坐的人,他在没见过世面,也知道,这是比他们那里的老爷都贵重的人,跪下道:“多谢老爷救命之恩。” 朱睿温声道:“快起来,那种情况,谁都会伸手。我问你一下,那个人为什么这么理直气壮的抢你的东西?”扎伊道:“那是小人那里的老爷,和鞑靼物坦部落的大王子有亲,小人们每年都要向他交税,这一次小人在北边的山里挖到这颗大参,不知怎么被他知道了,非要让小人上交给他。小人老了,儿子在这次战争中死了,媳妇走了,只剩下这两个小孙子、孙女,本想着给他们留点钱傍身,哪能让他们白白夺去。” 看着这个老人,用笨笨磕磕的汉语,在那里讲述着辛酸史,林子墨心里也不是滋味。不论古今,一旦发生战争,伤害最大的还是老百姓,看着这个带着孙子艰难过日子的人就知道。 朱睿道:“这颗人参作价一千两银子卖给我们,你看可以吗?”扎伊连连摆手:“不用那么多,刚才在集市里,最高价才给小人二百两,这个价格太高了。”何况两位老爷对他们还有救命之恩。 朱睿摆手,安乐递给扎伊十张银票,每张一百两,省的拿着太大面额的银票出去,被人盯上:“收下吧,你的老家就先被回去了,我给你开个路引,在这里买间房子生活吧。”回去后,那帮人肯定和他们家没完,一千两银子,足够祖孙三人好好生活在这里了。 看着扎伊欢喜而去,林子墨心情有点沉重。说是改变北地的格局,但是看样子任重而道远,边关复杂的情形已是如此,深入北方腹地是什么样子?他不敢想象。 朱睿拍拍他的肩膀:“不要担心,你不是一个人,只要你想出办法,我会站在你的前边。”林子墨感动,手和朱睿交叉在一起,握的紧紧地,仿佛成为一个整体。 不管怎么说,双方互市总的结果不错。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大大缓解了冬春大雪灾害带来的危机。 等到四月份的时候,内地派来的大批有经验的老农来到。老农们到来,就要到实地考察一番,前世的时候,林子墨知道,北地不少地方土地都肥沃,甚至能产出天下闻名的大米。 最后决定,朱睿和林子墨带着这群人到处走走看看。 一望无际的草原,光秃秃的土地上已经发起了一层绿色的嫩芽。早春的风还有点冷,空气却出奇的好。林子墨留心细看,虽然看着到处都是嫩芽,但是不少地方由于牧人只知道放牧,不知道保养一方土地,已经露出了地皮,这些地方在不整治,就会变成黄沙地。 路上不时有牧民上前来问好,他们也知道这群人是在为他们努力。北地地广人稀,走了好几天,才走了一个地方。 晚上,林子墨和朱睿、汪师爷坐在搭好的帐篷里,坐在羊毛毡上说话:“这样下去不行啊,等咱们走过来一趟,黄花菜都谢了。”汪师爷也道:“不行分成几路吧,让人各自带一路人马,把分配的地方转下来。” 林子墨只知道大概地方向,那时候的北地,不光大米,玉米和小麦都可以种植,产量都还不错。但是他不能明说,只能道:“让各路人马带着种子,遇到合适的地方种好,到时候派人回来回报。”第一年不需大量产出,只要知道那地方能种植什么,有了经验,明年就能大干特干了。 还有自己拉了一点,拍拍手下的羊毛毡:“这东西忽视了,其实这个运到中原,也是很好的,铺到床上,防潮、柔软、保暖。”只是黄白的颜色,稍微有点羊臊味,一般的贵族看不上眼,行商的眼光放在高级产品上,没人注意这个,只是牧民们拿来搭建帐篷用。 汪师爷道:“有办法去掉羊骚味吗?”林子墨摇摇头:“完全去掉办不到,不过,能比现在好些,没有设备,什么都办不出来。 点点头,汪师爷道:“只要那样,就不错了,太有钱的人看不上,一般富户和平民还是能用。”朱睿敲了敲手指:“只要百姓们生活安定下来,那么,下一步就是划定固定地方,让北地百姓也有固定的地方居住,等他们完全安定下来,天下就太平不少了。” 汪师爷也感慨:“是啊,只要安定下来,有少数人蹦达,也蹦达不出什么来,百姓们生活安定了,谁愿意打仗?” 林子墨道:“现在召集各部落说明一下,草地不能这么霍霍,必须留一块地,专职种草打籽。别处每年牛羊放过后,必须把草籽撒一遍。”汪师爷不解:“为什么啊?”林子墨道:“被畜生糟蹋后,那块地几年缓不上来,等缓上来,人们又过去放牧,如此几次,那里就废了,变成寸草不生之地。”这是后人用血的教训换来的经验,真等成了荒漠,在想治理,难度简直没法说,是需要几辈人去努力的。(www.. )</dd> 第90章 各路部族齐聚朱睿的毡帐,幸亏现在天气回暖了些,住在毡帐里也没多冷。出头主事一贯是朱睿,林子墨向来是退居幕后,朱睿道:“初步分析,你们散养牲畜,不如圈养,先在一地固定下来,冬天的时候,牲畜在屋子里不论多严寒也能过冬,不至于冻死。等到春暖花开,可以赶出来四处放一下。不过,需要注意的是,一定保养好草地,定期撒草籽,如果糟蹋过甚,保养几年在过去。”对于朱睿的说法,有人神情凝重,有人半信半疑,也有人嗤之以鼻。千百年来,老祖宗们都是这样放牧的,没道理到了在他们这里就不行了。叶赫那拉族的族长当初最先投诚,这时候也支持朱睿的决定:“这些倒没什么,只是固定居住,一旦牲畜出了问题,怕是百姓们不够吃和。“朱睿道:”本王已经派出人去,都是有经验的老农,到时候,让这些百姓跟着学习,一旦形成主业,放牧都是次要的了。”众人议论纷纷,都对这种新兴事物半信半疑。朱睿也知道让他们改变自己的习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因此并不插言,端起茶杯坐在一旁,任凭他们争论。争论的结果,多一半部族暂时同意了朱睿的意见,建设一个固定的居住场所,过一两年看看。少数部族还在观望状态,暂时持保留意见。林子墨并不在乎,什么新兴事物都有一个介绍的过程,只要有人同意,结过会很快见效。和朱睿商量了一下,决定随着最先的支持者,叶赫那拉族的哈默德回去,指导他的部族建设新家园。至于别处,身后跟随的人又分了一下,跟着别的同意这么做的部族回去,幸亏跟来的人多,这一分散,身边只剩下了他原来的两千护卫队随行。在现代的时候,林子墨并没有到博览群书的地步,不过,指导这些古人还是胜任的。叶赫那拉族的地盘,处于一个半山区、半平原的地方,林子墨注意了一下,平原地区土地还算肥沃,从山里流下来的小溪,形成一条杏,蜿蜒向远方,正是能长期居住的好地方。叶赫那拉族对于朱睿他们到来,可能受他们族长哈默德的影响,特别欢迎,殷殷的眼光中,包含了太多的渴望。哈默德其实只有三十多岁,但是一脸的连鬓胡子,看着好像岁数老大的样子,只有一双睿智的眼睛,发着智慧的光。叶赫那拉族只是个中小的部族,林子墨相信,只要给哈默德发展空间,他能带着他的部族飞翔。部族的人口有两万多人,老老少少全都迎接了出来,在杏边,搭建着大大小小的帐篷,孩子们好奇地围绕着林子墨他们转着,甚至有胆大的,还上来摸摸他们穿着的衣物。生活在这片草原上的人,平常只能穿各种兽皮衣服,这种亮闪闪的衣物,在他们的认知里,只能是特有钱的老爷们能穿的。朱睿摆摆手,阻止护卫们赶走孩子。拒这些孩子们很肮脏,但是能感受到他们释放出的最大善意。哈默德爽朗大笑着:“尊贵的客人,还请你们原谅,孩子们并没有恶意。”朱睿点头,在这里,完全看不到战场上鞑靼军士的狠厉,他们也和大汉朝的百姓们一样,充满了对新生活的向往。哈默德要邀请大家去他的大帐住,朱睿谢绝了,只在他的大帐中休息了一下。哈默德的帐篷,没有林子墨想象中的奢华,比起一般的帐篷,就是大了一些,主要用的还是白毡帐,只在帐篷的墙上,挂了两幅彩色挂毯彰显不同。暗暗点头,这个叶赫那拉族的族长,到真心为了族人们,一点不为自己享受。他们途中也曾经进过别的部落族长的帐篷,打扮得那叫个奢华。不光墙壁、顶棚,用彩色的挂毯和绸缎装饰起来,就连脚下踩的也是彩色的波斯地毯。外边的护卫们一阵忙乎,搭建了围绕着中间王帐为中心的一片帐篷。离着密集居住的人群稍微有段距离,既保有了自己的私密性,又远离了那边的脏乱,特别是各种牲畜的的味道,简直难闻透了。刚刚过来不好说话,林子墨决定,等固定居住地建起来,第一个要抓的就是卫生工作,否则的话,不但人受不了,牲口们圈养,如果卫生做不好,怕发生瘟疫。先搭建好了王帐,两座帐篷连接在一起,前边是商量事情的大帐,后边是作为他们卧室的小一点的帐篷。大帐林子墨没管,后边住的帐篷还得住一段时间,兴致上来,指挥的小砚和安乐他们团团转。经过林子墨指导加工的白毡毯,不仔细闻的话,已经没有多少味道,周围的墙壁,地上,都铺上了这种毡毯,中间的大床上,也铺了白色的绸子床单,摆上两个小博古架,一边是婿的古董,一边是各种书籍,开的小窗口下,一张小桌子,两把靠背椅,猛然进来,既干净又整洁,居然像那么回事。他们这次带来的匠人也不少,第二天开始,就看好了村庄坐落的地点。这是一个地势较高的地方,旱涝都能保证安全,选择好后,有懂的烧青砖的匠人,教授人们烧青砖,为盖房子做准备,只是青砖毕竟费时费力,最后决定,盖那种土坯和青砖结合的房子,既结实些,还保暖性强。现在的泥土不值钱,决定好后,可全族的人,热火朝天地干了起来。哈默德带着朱睿和林子墨转了转,到处都是目光里充满希望的人,孩子们也都不再玩耍,在旁边跟着干点零碎活。土坯的制作很简单,打制个木头模板,是个人就可以干,原料也是不爱长庄稼的胶泥,把搅拌好的胶泥,朝模板里一放,上边磨平,取下模板,就是一块完整的土坯,然后等着它干透就可以用了。牧民们学得很认真,一张张黝黑的脸全是严肃感。这是他们以后赖以生存的,新的技艺,不用在四处流浪。一窑窑的青砖也烧了出来,盖房子的工作提上日程。大部分房子,都是三正三倒,加上左右厢房的小四合院,这样下来,家里有个四五口人也能住下,实在人多的人家,加上两间正房。其实林子墨也很紧张,有个踏实生活,慢慢汉化,这是他的计划没错,实行起来却麻烦重重,其实在现代时,也是他们自己打入关里,自己把自己汉化了。从这里可以看出来,这些人也是从心里向往安定的生活,希望自己这次没有估计错。春天到,万物复苏,地上的积雪基本已经融化,黄黑色的土地显露出来,到处都是绿油油一片。除了盖房子,也抽出一部分人开始耕地。牧民们一点经验也没有,各种工具更是没有,幸亏朱睿他们早有准备,调来一批农耕用具。牧民们什么都没有,但是牛马最多,看着耕牛拉着犁,把土地耕的一溜溜的深沟,后边跟着人,笨拙地把种子撒下去,围观的牧民们笑的满脸的折子。老天也给面子,刚把所有能耕的地耕完,淅淅沥沥地就下了一场小雨。春雨贵如油,这场雨过去几天,种好的麦子和玉米,以及薄地里的红薯和土豆,都发出了绿油油的小芽。蹲在地边,林子墨舒了一口气,看样子对了,虽说不能和南边一样,一年出产两季作物,但是一季作物没多大问题了,加上圈养的牲畜,牧民们吃饱饭没多大问题。只要能吃饱饭,他们就不会在想着四处劫掠,北地就能太平下来。朱睿心疼地摸摸林子墨的脸,这张小脸更加瘦了。为了北地太平的千秋伟业,他的子墨吃不好、睡不香的,如今终于看出点成绩。从各地报来的成绩来看,子墨提出的这个建议,已经成功了大半。只要这批农作物顺利收获,并且产量不少,子墨就完全成功,成为千百年来的第一人。土地的肥料也不用担心,牧民们最多的就是牲口的粪便,甚至用它烧火做饭。幸亏这里离着山区不太远,有的是干枯的灌木丛和干枝树叶,不然的话,用拿东西做饭,会吃不下的。肥料跟得上,庄稼就长势好,加上多年养的土地肥沃,作物都很是喜人。等到村落形成的时候,庄稼已经半人高了。良好的势头,也吸引了附近几百人,或者上千人的游牧小部落加入进来。人越来越多,渐渐形成五六万人的大城镇,光靠杏的水已经不能满足百姓们的需要,朱睿又调集来打井的师傅,给这里打了几口深水井。哈默德得意非常,满面红光,找到朱睿拱手道:“叶赫那拉族有今天多亏了王爷和王君,如今城镇已经成型,还望王爷赐名。”朱睿也很高兴,看着一个新兴城镇在他手里形成,也是很有面子的事,高兴地道:“你这里是第一个全方位健全的地方,是北地的开门红,就叫红门吧。” 第91章 随着天气渐暖,林子墨出去也不再带着兜帽。绝艳的面容露出来,不禁震动了整个红门的大姑娘小媳妇,连男子们都在偷偷看他。房子大多数人已经住上,地里的庄稼秀了穗,家里的牛羊养得很好,这一切的变化,都来自这些远道而来的汉人。北地汉子长的粗糙,大汉朝来的人,哪怕是普通士兵,也比他们秀气,已经让这些没有大汉女子规矩大的女人们倾心,连朱睿都收获不少粉红,谁知道,林子墨露出脸来,竟比九天的谪仙还要漂亮。看着围观他的男人、女人们,林子墨无奈,要不要这么夸张。哈默德看着朱睿的黑脸,尴尬的搓搓手:“王爷勿怪,我们北地规矩不多,喜怒一般形于色,这些人是真心喜爱王君,才这样放肆。”朱睿也知道这些,心里就是不舒服。不过,还是要在这里忍耐几个月,只要到秋后有了结果,这次的任务就完成了一半。想到这里,后头问跟随的汪师爷:“内地招收夫子的事办得如何?”汪师爷上前一步:“基本上差不多了,大都是屡试不第的秀才,高薪聘请三年,如果到时候不愿意再留,可以回家。大概在有月余应该就到了。”点点头,如今各项工作都差不多了,夫子们到齐,各就各位,把汉文化传播开来,就是成功。眼看着第一批投入的部族有了成果,那些没参加,却一直偷偷注意的部族们坐不住了,比说不少小型散部落,渐渐都投向了有了些成果的部落,使他们的人口和土地都飞一样增加,就是曾经摇摆在他们部族边缘的牧民们,也偷偷投了过去。知道朱睿坐镇在叶赫那拉族,纷纷追了过来。一路上,凡是已经加入的那些部族,变化翻天覆地,特别是进入叶赫那拉族后,一片片整齐的田地,长的旺盛的庄稼,圈养的成群的牛羊,来回忙碌的百姓,恍惚间仿佛到了他们一直羡慕的南方。远远地,一排排整齐的房屋,还在建设的城墙,整洁干净的街道,他们震惊了,这还是帐篷满地,牛羊乱跑的北地吗?本来这群人有六分心思的,全都有了十分。朱睿并没有立刻给他们答复,而是晾了他们三天,让你们干的时候不干,如今看到成果了,像苍蝇一样围上来了?等到他们等急了,再三请求,朱睿才答复他们。如此一来,签的不平等条约谁也顾不上挑剔了。三月底种上庄稼,经过辛勤的劳动,到了七月底,八月初时,麦子、玉米、大豆、红薯、土豆,都一批批成熟起来。哈默德和朱睿二人,亲自到了地头监督,等到粮食打出来,用秤一秤,几乎比大汉朝的肥沃土地还多。牧民们人人脸上笑开了花,有了这些粮食,加上养的牛羊,住在结实的房子里,再不用担心雪灾,再不用担心饿肚子。哈默德弯腰给朱睿和林子墨行大礼,周围的牧民们一起,真心感谢这些以前的死对头。朱睿一脸的笑,在肥大的衣袖掩护下,悄悄握住了林子墨的手,他以他为荣,他的子墨,干成了千百年来许多皇帝都干不成的事,这项伟大的事,将载入史册,连他朱睿一起沾光,连着朱家列祖列宗。行文报到京城,隆盛帝大喜,常年紧皱的眉头都松开了。不但在朝会上大大表扬了林子墨,还温声褒奖了林怀德,让林怀得大大的露了脸,如今有林子墨的功劳在前,林家三父子努力在后,京城就是有底蕴的人家,也不敢轻视,林家已经稳稳地迈入了京城上层社会,并且占了一席之地。散朝后,隆盛帝特意抽出时间,拿着行文到了太后的寿清宫。自从朱睿又带着林子墨走后,太后气的病了一场,精神一直恹恹的,弄的隆盛帝既惦记兄弟,又担心她的身体。把手里的行文递给太后:“母后,昊天的子墨在北地干得很好,真的差不多快要永久收服了。”太后没好气地接过来,看了几眼,心里也被震动了,不过,面上终究下不来,淡淡道:“那个东西眼里早没有我了,只有他老婆,我何苦操那心。”隆盛帝马上接话:“是啊,母后,您老人家以后不用替小辈操心了,只要把身体养的好好的,多享几年福,给我们压压阵,多好。”太后叹了口气:“哀家本来是好心,却被昊天当成了驴肝肺,弄的哀家里外不是人,白得罪了人。算了,皇儿也不用劝我了,哀家想开了,爱吃呐,就多吃两口,没事的时候逗逗孙子,日子也挺好,谁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隆盛帝大喜:“母后就应该这样,等皇弟和靖王君完成了这次的事,朕选他们回来。”太后道:“就是子嗣单薄了。”隆盛帝笑:“朕的子嗣多,七八个呐,操不完的心,皇弟两个孩子也不少了。”说服了太后,等以后那俩人回来,省的再弄出事故,又要远走他乡,见人都见不到。叶赫那拉族的事告一段落,朱睿带着林子墨,在哈默德和族人们不舍的目光中,回了边境垂城。一进九月份,北地已经寒冷,不少猩的游牧民不安分起来。进了十月,第一场雪下来,已经成型的北地城镇,有的遭了他们的袭击,这次轮到稳定下来的各部族头疼了。经过商议,由都督府出一部分兵力,各部族也抽出一部分,尽量在各部族间游走,以期镇住这些猩土匪,给北地一个安静祥和的环境。 第92章 这一个冬天,可以说是大汉朝和鞑靼各部最祥和的一个一个冬天。边境和平,百姓们是直接的受益者,靖王朱睿和王君林子墨的大名传扬天下。临近新年,还没等朱睿他们的礼物送往京城,隆盛帝的赏赐已经源源不断地送来。看着里边太后一起赏赐的两件锦缎棉袍,朱睿尴尬地看看林子墨,不知道说什么好。其实林子墨心里对太后并没有太生气,不要说现在妻妾成群是合法的事情,就是上一世时,大多数人,哪一个又能保证自己干净,稍微有钱的人,在外边另置幸,养二奶,乃至三奶、四奶,一夜情,网上约*炮的更是层出不穷。所以说,这种事只能自律,不是旁人可以干涉的。眼前这个男人,已经为他做了太多,甚至连老人、孩子全部撇下,他实在没有理由,也不舍得对他说一句重话。把手里的茶杯放下,起身走到朱睿身边,坐到他的腿上,伸手搂着他的脖子,脸贴着他的脸:“什么也不用说,不论太后做了什么?昊天都已经弥补,不用在心里觉得对不起我,你,已经很好。”朱睿受宠若惊,子墨白天难得对他如此亲近,毕竟是男子,随着年龄增长,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对他撒娇了。伸手搂紧他,一脸的满足,他对子墨做的一切都是心甘情愿,虽然放弃了三妻四妾的生活,但是,一个子墨已经超过了所有人。扭脸在子墨嘴巴上使劲亲了一口,弄得林子墨满脸红晕,趁着青缎棉袍上边的白狐毛领,更是清丽异常。朱睿也是纳闷,已经成亲几年了,两个人一亲热,子墨还是那么容易脸红。一时间忘了要说的话,忍不住深深wen下去,这个他爱*恋一生,都不够的小人儿。林子墨也张开嘴迎合,两个人辗转wen着,相濡以沫,弄了个天昏地暗,直到林子墨被屁股底下的硬物顶着,才回过神来。朱睿浑身僵硬,气息粗喘,把手伸到子墨的衣服里,就要抱他到里屋床上去。林子墨大炯,伸手在他肋下软肉出扭了一把,成功地让朱睿疵牙咧嘴,站住了身形。白了他一眼,林子墨心虚地看看门口,幸亏他们夫夫有个习惯,从不让人在屋里服侍,要不然,这脸今天丢大了。整理了一下衣服,又翻了一下礼物,朱辉的是他自己写的最得意的两张大字,朱泽的,则是他最喜欢的一只木头鸭子,让他既好笑又感动。孩子们都是敏感的,只要你对他付出,就会受到成果。朱睿撇着嘴道:“信里说了,这两个幸伙的礼物都是给你的,真是的,早忘了他们还有一个父王。”说是如此说,嘴角的笑意却掩不住。这一生就是子墨一个妻了,而子墨并不会留下子嗣,这两个孩子,将是他唯二的孩子了。如今孩子们都这样亲近子墨,他心里乐见其成,这才是他追求的,其乐融融的一家人。林家也送来了礼物,林母打点的都是实用的,各种腌菜、干菜,她们自己做的熏肉、腊肠等,只怕儿子在外边受委屈,千层地的棉鞋,更是做了十双。林子墨的眼睛有点模糊,是他不孝,只顾自己的幸福,把老夫老母撇在了一边,还有奶奶,已经诺大的年纪,很想他吧!看他有点难受,朱睿扬扬手里的信,转移他的注意力,笑道:“信里说了,咱们在你家的过继儿子,都可以叫人了。”果然,林子墨的注意力转了过来:“哦,他才一周多吧,真聪明。”林家族里,不但没有把林子墨当成出嫁女,还给他过继了儿子,朱睿都知道,而且,在他的强烈要求下,他的名字也写在了子墨的名下,如今,他和子墨相当于也上了林家的家谱,百年后,享受两边的祭祀。这是他以自己的方式,给与的子墨无上的尊重。林子墨接了过来,看着信有点难过:“我们都不是合格的父亲,把孩子们就这样扔在家里。”朱睿搂搂他的腰:“不要想那么多,咱们出来又不是玩,建了这么大的功业,为子孙后代谋福,想必他们大了,会理解的。”吩咐人把这些东西收下去,林子墨又道:“还有几张白狐皮吧?给几个小的都做身衣服,大红的缎面,配上雪白的毛,年下穿正合适,看着喜庆。”能为几个小的操心的也就是这个了,他和朱睿都是男子,心本来不细,再加上操心的事情多,真是忽略他们了,幸亏双方还有老人再给他们操心,这么一想,太后也不是那么讨厌了。几十年来,双方边境第一次过了个安静和平的新年。互市上人来人往,人人脸上带笑,或提着东西,或拿着银子,兑换、购买自家需要的东西。朱睿和林子墨安稳地随着人流四处探看,林子墨最喜欢处于这样的闹市,不用自己说话,却能热热闹闹,感觉不到孤寂。在卖马的市场,朱睿看上了一匹雪白的大宛马。毛色白亮,马鬃飞扬,四蹄碗口大,一双骄傲的眼睛,俯视着他眼里的草民。朱睿围着爱的什么似的,卖马人说道:“这是一匹群马里的头马,因着长途迁徙,有了倦意,才被我们逮到,只是太烈性了,一般人难以驾驭。”朱睿道:“真是要它如此烈性,才能是匹好马。”回身把披风解了下来,浑身收拾利索,把马牵到没人的地方,翻身骑了上去。白马虽然已经被人养熟了些,但是,以它的骄傲,怎么可能让人骑在身上?“希律律”一声爆叫,两个前蹄扬起,几乎竖立起来,吓了林子墨一跳。再看马背上的朱睿,依旧骑的稳稳当当,半点没有落下来的意思。林子墨松了口气,不禁暗暗埋怨朱睿,如今也有一把年纪了,还如此冒险,但是现在是在外边,得给朱睿留脸面,他不好说什么,只好紧紧地盯着那匹烈马。白马折腾了几下,看不能把朱睿甩下来,四蹄腾开,直往远处跑去,妄图把朱睿颠下来。不用林子墨说什么,护卫们分成两批,一部分就地保护林子墨,另一部分随着朱睿跑了下去。林子墨急得够呛,不时看着朱睿远去的地方。过了得有两个时辰,远远地,朱睿才带着人,骑着白马回来了。看着满头大汗的朱睿,林子墨给了他个白眼,接过小砚递来的布巾,给他擦着满脸的汗水:“一点不知道危险,这么匹烈马,交给手下训好了再骑不行吗?非得自己上去。”朱睿傻笑着享受林子墨的照顾,手里还爱不释手地摸着白马的长毛,白马也认同了他,伸舌头添抵朱睿的手:“你不知道,烈马非得自己驯服了,才能真正为自己所用,建立起真正的感情。”一般的马匹,二三十两银子就差不多买下来了,这匹马,讨价还价半天,花了八百两银子。看着朱睿满脸的笑意,林子墨觉的这钱花的值,不说靖王府刨去花销,每年也能落下不少银子,就是他自己,已经算不出到底有多少银子了。这些年来,不算林家的股份,只是他的产业,都每天进着海量的银子,算算,大概几百万两了。银子在手里太多也不是好事,林子墨不但一直支持大汉朝各地的道路修建,这次支持北地各族的种子、人工等,几乎全是他掏的银子,此事,隆盛帝心里也有一本帐。好好的逛街,全被朱睿一匹马毁了,天已近午,互市上的人流减少了很多,只好牵着那匹马回去。周围护卫们相随,小砚、安乐几人小心服侍,走到互市口处,听到一声小女孩的叫声:“两位老爷好,小女给两位老爷扣头。”一众人回头去看,原来是早先遇到过的扎伊祖孙三人,跪在那里。林子墨点点头:“快起来,地上凉。”韩琦上前扶起几人。扎伊上前递了个黑色的陶瓷罐:“两位老爷,这是我们自己制作的奶酪,一直想去府里感谢,又怕老爷们太忙,这些东西虽是粗物,但是绝对干净,请老爷们笑纳。”林子墨打量一下祖孙三人,已经比半年前胖了些,看着过的不错,看看朱睿,虽点点头:“谢谢你,我们收下,有事情可以去都督府找。”韩琦上前把奶酪罐子接过来,小砚拿了十两银子的锭子递过去:“这是老爷打赏的。”扎伊忙推辞:“我们三个仅够过活,不用老爷破费了。”林子墨温声道:“收下吧,和你的奶酪无关,过年了,这是给你祖孙添点东西的。”扎伊再三感谢,才带着孙子、孙女走了。看着他们挺直的背影,林子墨感慨万千,这祖孙三人,就是他自穿越以来做的事情的缩影吧!不管如何受累,不管如何辛苦,让人们都能吃饱饭,这是多少代人的梦想,通过自己的努力,想必那一天不会远了。 第93章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两年过去。边城和北地,在朱睿和林子墨的共同努力下,治理的欣欣向荣,繁华兴盛。 隆盛帝不可能把皇弟老留在边关,不是他信不信认的问题,而是,如果朱睿老镇守在边关,会成为朝廷大忌。 看着住了三年的地方,林子墨有点不舍。一点点把荒芜的地方,治理成繁荣昌盛,成就感是有,但是,好像亲手养大一个弃婴,如今要交道别人手里,心里不是个滋味。 朱睿明白耐人细腻的心思,搂着他的肩膀安慰:“你我以后是要云游四海的人,如果每到一处,你都舍不得,我们就哪里也不去,在家里呆着得了。” 林子墨哧一声笑了,阴霾的心情放开。是啊,他是个眼光放在四海的人,怎么能学女人黏黏糊糊的哪,虽然跟了朱睿,什么时候也不要忘了自己是个男人,在这么下去,就成了伪娘了。 机灵灵打个冷战,性向问题是天生的,他没有办法,但是,绝对不允许自己像那方面发展。收拾起心情,指挥着下人们收拾东西,要干的活多了。 其实,私心里,朱睿也舍不得刚刚有了成果的地方。强忍不舍,夫夫俩带着护卫们,和几十辆大车,离了都督府。刚走到城门处,拥挤的人群吓了了两人一跳,新来一年的万巡抚上前一步,拱手施礼:“王爷、王君,边陲百姓,和北地各族,听说王爷和王君要回去了,都来相送。” 人群一阵骚动,朱睿他们的马车旁,摆上了一溜的桌子,放着各式各样的,或精致、或粗糙的菜肴,每张桌子上,无一例外地摆着酒杯。 万巡抚代表边陲众人敬了酒,北地人群里,哈默德越众而出。如今的哈默德已经今非昔比,他是第一个支持朱睿和林子墨的人,得到的好处不言而喻,叶赫那拉族,已经隐隐地成为了北地第一大族。而这一切,都是托了这两位的福,哈默德从心里感谢。 端起一杯酒,哈默德单膝点地,身后随着的人,也都跟着单膝点地,以北地人的理解来说,已经是最大的礼节了。高高举起酒杯:“尊贵的王爷,尊贵的王君,北地人心如明镜,如今王爷和王君要回去了,我们什么也不说了,所有感谢的话,全在这杯酒里了。”哈默德明白两人的尴尬处境,并没有说出格的话,但是真诚的样子,让人窝心。 朱睿上前一步,接过了两杯酒,递给林子墨一杯,二人对看一眼,仰头喝了下去。喝干杯中酒,朱睿一抱拳:“感谢各位相送,本王之情,诸位,后会有期。”回身把林子墨扶上马车,一行人,在众人不舍的眼光中,纵马远去。 北地的三月初,还是冬雪未融,而越往南走,初春的气息越浓。渐渐地,道路两旁出现桃花艳/杏花粉/梨花白,争奇斗艳,给本来枯燥的行程带来新意,也让林子墨郁闷的心情开朗,有兴致敞开门帘,和马上的朱睿讨论花的品种。 汪师爷紧跟在后边,抚着短胡暗暗点头。他跟随的两位主子,始终知道把自己摆在什么地位,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在朝堂竞争中站得长久。 离着京城三十里,已经立为太子的大皇子亲自迎了过来。林子墨坐在车里,除了和太子见了一礼,一直安静地坐在车子里,让朱睿和太子说话。林子墨冷眼打量,这个太子虽然高傲些,看行动还有几分稳重,说话也能说到点子上,假以时日,会是个比较开明的君主。 这一次,林子墨收拾了一下,直接跟着朱睿进了大殿。他毕竟是钦封的一等震北侯,和前回来几次不一样,那时他只是靖王君。 身穿一等侯爷衣服,腰围玉带,站在朱睿身边,一起堆金山,倒玉柱,三拜九叩:臣林子墨见驾,吾皇万岁,万万岁” 站在下边的林怀徳眼角有点湿润,担心了一辈子的儿子,老太太和他们夫妇,一直操心的儿子,想方设法,给他留后路的儿子,如今小白杨一样站在这天下最尊贵的地方,给他林家争光。是的,不再是靖王君,而是以林家身份,堂堂正正地站在这里。 这几年,儿子凭借自身的能力,挣出了一个大好的前程,并且惠及林家。如今的官员百姓们,在谈及林子墨时,不再是暗地里撇嘴,而是人人挑起大拇指,从心底里称赞,反而埋怨朱睿,糟蹋了一个难得的人才。 隆盛帝愉悦地看着兄弟和林子墨,笑着摆手:“自家兄弟,哪那么多礼节,来呀,赐坐。”在大殿上,除了皇上身边带着的太子,能有一个偏坐,其余人只有站着的份。朱睿和林子墨再三谢过,偏着身子坐下。 这是这次朱睿二人自己赢来的殊荣,别人也眼红不得。隆盛帝让随身近侍宣读了朱睿二人的这次功绩,当然,里边也有给他的歌功颂德。隆盛帝很得意,千百年来,多少代皇帝的梦想,在他手里实现,他的名字,将流传千古。 看着下边恭敬低着头的林子墨,越看越顺眼。还是他家兄弟有眼光,早早把这样的人才,拢到了自家的手里。 等太监宣读完,隆盛帝道:“靖王朱睿功劳巨大,封朱辉为世子,延续一代靖亲王爵,次子朱泽,封喻王,延爵三代。”一般皇室子弟和勋贵,爵位如果没有特旨延续,都是一代降一级,直到没有爵位为止。 不然的话,朝里到处都是贵族了。按规矩,朱辉能接朱睿的位子,但是爵位降一级,如今不但能承爵位,还能再延续一代亲王,朱泽作为次子,如今不但能能封王,并且爵承三代,当然是意外之喜。朱睿就是两个儿子,再不用因为次子不能承爵烦恼。 朱睿谢了恩,隆盛帝又道:“林子墨功在千秋,赏黄金千两,土地千顷,爵位传三代。”贵族意识不强的林子墨还没感觉什么,林怀德大喜,连忙拉着还在发愣的林子墨谢恩。 如今有了三代传承的侯爵,林家真正迈进了贵族世家。 第94章 林府里一片欢乐,人人走路带风,林家一家人都坐在大厅上陪着朱睿和林子墨。已经十岁的朱辉看着朱泽跟林家几小兄弟在院子里来回跑着玩,连林子浩家的次子,过继给林子墨的林轩也被领了过来,给他们二人行礼。 林轩已经三岁多,黑亮的大眼睛,肥嫩的小脸,磕完头后,一眨不眨地看着朱睿和林子墨。陈氏引着他:“叫父亲、爹爹。”林家已经商定,林轩称呼朱瑞他们俩,按着朱辉哥俩来。 看着瞪着大眼睛,明显认生的林轩,林子墨笑道:“别难为他了,来,轩儿,爹给个礼物。”说着,从袖袋里拿出一组白玉制得十二生肖,个个婴儿拳头大小,闪闪如生,一看价值不凡。这是林子墨为了和他名下的孩子亲近,挖空心思想出来的。 以前想起来,林子墨还有点心里不好受,好像抢了大哥家的孩子。林家好像掉进了小子窝,他走的这三年,陈氏又生了第三个儿子,钱氏也一共生了两个,五个孩子,一个小姑娘都没有。从三个小子里过继一个,林子墨就没那么大的抵触了,心底里复又欢喜起来,林子墨自嘲,白在现代接受过一番洗礼,原来骨子里,他也有后代的执着。 林轩被小动物们吸引,小胖手含在嘴里,慢慢蹭了过去,拿起一个小玉猴看着,欢喜地笑出了酒窝。林子墨趁机把他抱在腿上坐着,他也没有了太大的抵触。 看着林子墨脸上的笑意,一家人也从心里高兴起来。唯一的钱氏,心底里差点嫉妒的疯掉,那是三代传承的一等侯啊!白白被大房拣去,可惜了,她的二儿子晚出生了几个月。只是再如何的不甘,她也不敢造次,别看林子翰看着蔫吧,发起狠来,她很怵他,她明白,如果在敢出幺蛾子,林子翰不会对他客气,只能远远地看着林子墨,逗弄着林轩,尽可能地把嫉妒压下去,虽然有可能让她吐血。 林怀德如今在朱睿面前能放开些了,看着二人道:“如今子墨立了大功,成了传承三代的侯爷,咱们家摆宴吗?”林子墨看了一眼朱睿:“爹,还是自己庆祝一下吧,这阵子够出风头了,如果在庆祝,就太扎眼了。” 林怀德倒是明白这个道理,自己家在京城没有一点根基,唯一要靠的是朱睿,只是朱睿也是要处处小心,自己家不能给他添麻烦。“想了想又道:”老家早来了信,想要咱们回去祭祖,你看看什么时候有时间?” 林子墨喝朱睿对看一眼,道:“最近几天选个日子吧,看看谁回去,安排一下。”这样也好,现在他和朱睿正处在风头浪尖,他们又不用天天上朝,这正是个冷却一下的机会。 林子墨要回去祭祖,这是光明正大的理由。古人讲究孝道,特别是对待坟地里的祖宗,更是恭敬有加,一年四时祭祀不断,家里有大事也要去祭奠告诉一声。林子墨封了侯爷,按说应该早回去祭祖的,只是一直没有挪出时间,如今是再也不能拖了。君不见,学子们考上官员之路,连皇帝都要先放假,让他们回家祭祖,然后再回来当差吗? 出来了六七年,林子墨还真想念那个当初的小村庄。刚来时吃糠咽菜的窘境,;生病时家人的疼爱;初分家时一家人的齐心协力;淘到第一桶金时的雀跃;考上仕途时的狂喜,历历还在眼前,转眼间,已经有些物是人非了。 因为是回林子墨的老家祭祖,朱辉和朱泽在跟着不合适,再加上已经在上书房和皇子们一起读书,所以俩人又回了宫里居住,弄的朱泽满脸的不高兴,直到林子墨承诺,再回来后,不在四处去,多陪陪他们才罢。 这一趟,林家几乎全家出动。连老太太都要一起回去。林怀义和林怀德劝了半天,也没让老太太改主意,只好把马车里垫得厚厚的,到时候跑慢一点。 林家几个在职的都请了假,人人知道他们家要回去祭祖,再加上林子墨的关系,到没有人为难。 选择了一个好日子,一家人浩浩荡荡地回了老家。做高官或者巨商,不回老家炫耀,相当于锦衣夜行,因此,林家没有人不兴高采烈。 虽然几十辆的马车,人口巨多,但是,为了不给沿途县府添麻烦,几乎是低调了再低调,神不知鬼不觉地走着。 为了照顾老太太,几乎是蜗牛行的速度。本来十多天的路程,硬是多走了一半。 到了清水县的时候,乌压压的人群,把林家人吓了一跳。带头来迎接的是清水县的现任县官,和欧阳少华,再加上林家大多数族人,其余则是听说出了个侯爷的林家,回家省亲,大家来看热闹的,没办法,小小的清水县,还从来没出过这么大的官,百姓们也跟着与有荣焉。 林怀德带着众人连忙下马、下车,连林子墨也不例外,只有朱睿,老神在在地坐在车里,当然,也没人敢让他下来。 当林子墨走到前边,数千人的街道一下子静了下来。尊贵的身份,绝色的容颜,雍容的气度,震慑住了所有的人。在后边车上一直注意的朱睿,满心的骄傲,这个万中无一的人,是他朱睿的爱*人。 所有人都上前见礼,从一开始就认识林子墨的欧阳少华,眼睛里都是复杂。这个一开始那样不起眼的孩子,几年的功夫,不但做了靖王君,更是凭借自己的本事,堂堂正正地立于了朝堂之上,让天下人尊敬。 寒暄了好一会,才辞别热情的众人,带着林家村的众族人,回了林家村。 经过几日的安排,林家大举祭祀祖宗。如今的林家族人也不同以往了,祠堂修得高大壮丽,坟地扩了好几倍,周围的上千亩地,或买或换,都成了林家家族的祭祀田,坟头也重修过了,特别是老祖和林子墨祖父的坟,都被青壮砌的漂漂亮亮。 因为如今的身份,林子墨站在了最前方,望着刚刚竖起时间不长的高大石碑,点燃了三炷香,林子墨深深拜了下去,心里暗念:林家的列祖列宗在上,总算不白占了你家子孙的身体,如今有了这份大礼,希望列祖列宗喜欢。 站在远远地地方看着的朱睿,满眼都是眷恋,那个单薄的身形,林立的石碑,远处郁郁葱葱的田野,化成了一幅唯美的画卷,画中人将与他永远同在。 第95章 尾声 转眼八年过去,朱睿的儿子朱辉,已经十八岁了。这孩子大概综合了父母的特长,长的英俊潇洒,卓尔不群,加上睿亲王世子的身份,引动京城所有的名暖倾心。 时间在林子墨身上一点也没留下痕迹,只是看上去更有韵味了些。睿亲王爱*恋王君的事情,早在大汉朝传遍,女子们羡慕林子墨作为男身,却得到了王爷的专宠;男子们则羡慕朱睿得到了一块美玉,既漂亮帅气地无人可比,又聪明的天下无双。 如今,作为一等侯,林子墨本来上本请辞差事,但是隆盛帝不答应,只好每十天上大朝时去一次。开玩笑,放着林子墨如此聪明的头脑不用,隆盛帝又不是傻了。 坐在小书房里,朱睿和林子墨喝着茶。林子墨道:“昊天,如今世子已经十八岁,该是到了成亲的年纪了,这件事宫里有说法吗?”在这个上边林子墨很上愁,他和朱睿毕竟是男子,和内院妇人打不着交到,不光朱辉,朱泽都十六岁了,也到了考虑的年龄,毕竟这里的人成亲都算早的。 朱睿皱眉,儿子的亲事倒真是大事:“明天我进宫一趟,探探母后和皇兄的口气。”虽然是他的儿子,终身大事还是要听听那两位的意见,何况,他和子墨平时回避别人家的女眷,对于谁家有适婚年龄的女孩,还真是不清楚。 谈完了正事,二人分别处理自己的事物。林子墨的威望很大,甚至超过了朱睿,朱睿还是替隆盛帝管理他的私物,并不经常露面。林子墨则做了孤臣,谁都不来往,每月必上一本,专门针对大汉朝的各种弊端,弄的隆盛帝高兴,大臣们则爱恨交加。 今天林子墨想要上的本是,如何使用新进进士。林子墨发现,书生们一旦中了进士,除了进入翰林院的要进修三年,大部分都是直接派往地方为官,好多都是直接任当地一县县尊,掌管当地的民生。 如果是稍微懂点民生或者农事的人还好点,最怕的是什么都不懂的书呆子。这群人读书时,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冷不丁交给他们这么重要的事情,好多人夹手夹脚,弄的百姓们苦不堪言。 这就和现代社会一样,学生们临毕业还有个实习期,有了点经验,就能比较胜任未来的工作。这个奏本一上,准会又得罪不少人,但是,林子墨要的就是这个结果,一个亲王、一个一等侯加在一起,本来已经位高权重,再要加上很好的人际关系,就是找不自在的节奏了。 如今林子墨上的奏章中,大部分实行起来,百姓们得到了最大的利益,个个欢欣鼓舞。而一些土地制度,严重伤害到了许多掌权者的利益,林子墨相信,如果不是他和朱睿能镇得住场面,早就被人啃得渣都不剩了。 提高商人的地位,提高匠人的地位,到处兴修水利和道路,让大汉朝处于欣欣向荣的最□□。 过了两三天,朱睿从宫里拿回了一份名单,上边全是太后和皇上选好的各府闺秀,一共二十个人。 两个人仔细看了一回,也看不出什么,除了欧阳志家的嫡女,林子墨还有点恍惚印象,别人就没见过。朱睿道:“这都是太后和皇上细致考察过的,出不了太大的差错,不如利用这一次,连泽儿的婚事一起定下来,只要他们成了亲,我们就自由了。” 他早打算好了,自从和子墨成亲,就没有带他出去玩过,以子墨向往自由的程度,却从来也不埋怨,让他心里有是愧疚,又是心疼。他们夫夫二人,已经给大汉朝和皇兄立下了汗马功劳,对得起朱家的列祖列宗。如今皇兄一日老似一日,太子渐渐做大,正是他和子墨隐退的时候。 最后商定,除了已经任大理寺卿的欧阳志的嫡女,选为了朱辉的世子妃,另一个户部侍郎家的嫡二女,听取了林怀德的意见,聘成了朱泽的媳妇。这两家的家长,官不高不矮,人也不结党营私,既不会丢人,又不会遭到皇帝和太子的忌讳。 朱辉的大婚热闹隆重,太后和皇上都下降到靖王府。欧阳氏长的很漂亮,而且性情中柔和带着有主见,成亲的第二天,林子墨就把家里的大权交了。而欧阳氏也没让两人失望,把家里管理的井井有条,还特别孝敬二人,让朱睿和林子墨很满足。额,虽然林子墨这么年轻就有了儿媳,别扭了些。 林琪如今是镇北候府的世子,他从小就知道,天天跟随的爹娘,已经是自己的大伯、大伯娘,而那个老接他去王府住的,才是他过继过去的爹爹。他很崇拜这个爹爹,完全凭着自己的能力,给他们林家打下了天大的富贵,而他林琪,就是这场富贵的直接受益者。不关见面多少,每次见到子墨爹爹,他都充满了孺慕之情。 又过了两年,等到他十六岁的时候,在子墨爹爹的主持下,和礼部侍郎的嫡女成了亲。他知道,靖王府的两个哥哥,都是十八岁成亲,到了他这里,子墨爹爹已经等不住了,他是那么地向往自由的生活,年轻的时候,甚至为此都不去考进士。 如今到了现在,不论王府的哥哥们,还是他自己,都已经长大成人,是该放子墨爹爹高飞的时候了。因此,他高高兴兴地成了亲,等他成亲三天后,和已经成了靖亲王的朱辉,郡王朱泽夫妻一起,在京城外的十里长亭,送走了朱睿父亲,和子墨爹爹。 三对夫妻都模糊了眼睛,远远地看着骑在马上的两个英姿,父亲、爹爹们,愿你们遨游天下,等你们倦了,再回到儿子们这里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