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亡国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寒风瑟瑟,战鼓犹如滔天巨雷响彻在姜国上方。 姜欢的泪早已是干涸,她一身火红的长裙被滔天的烟火和满地的尸首和点缀,瞧着触目惊心。 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是会站在这城墙之上,与自己最爱的陈渡刀剑相向。 与其说是刀剑相向,倒是不如说是被逼到走投无路罢了。 姜国已经亡了,姜欢亲眼瞧着陈渡将陈国的旗帜插在了离火宫上方,亲手刺死了最为疼爱自己的父皇与母后。 冷风凄凄,姜欢觉着眸子有些痛地睁不开了,她下意识想要揉,却发觉自己已是满手血污了。 “阿欢,与我回去陈国,我会保你一命的。”陈渡轻声劝道,他手中长剑还在不断地滴着血珠,瞧得姜欢心尖生疼。 她死死咬住下唇,竟是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姜欢眸底的恨意已然消失的无踪,余下的只有无穷无尽的淡漠之色。 冷风吹拂着她的长裙,衬得她好生不凄美。 姜欢曾经无数次想象过,陈渡领兵来姜国娶自己的模样,如今领兵是有了,却是领兵来踏平了姜国的城墙,染红了姜国的土地。 姜欢望了城墙外的火光一眼,姜国最后一支驻守的军队已经全军覆灭,至此,整个姜国已然只剩下了她这个最后一位公主。 “陈渡,你杀了我的家人,毁了我的姜国。”姜欢异常平静地说道,她久久地望着离火宫的方向,缓缓地闭上了眼眸,“我是姜国最后一位公主,我当与姜国同在。” 陈渡闻言只是忙不迭答道,“阿欢,我可以保你一命的。我今日立下了大功,迎娶你为正妃,父皇是会同意的。” “陈渡,我姜欢生平不曾悔过什么,可是如今我最为后悔的便是与你相识。”姜欢睁开眸子来,那一汪如星月动人的眼眸,如今只是盛满了一潭死水,“若是有来生,我要亲眼见你陈国分崩离析,见你陈渡家破人亡。” 说罢,姜欢纵身一跃,那赤色的长裙衬得她似是一只被折了翅的凤凰,纵使是坠了人间,也是带着满身的荣华与璀璨,让人瞧的挪不开目光。 疼痛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姜欢清楚地听到自己骨骼破碎的声音,也清楚感受到自己的意识瞬间模糊。 这短短一生,走马观花似的在她脑海过了一遭。 姜欢歪了歪脑袋,瞧见陈渡远远地朝自己飞奔而来,她想说些什么,可动了动嘴唇,却只能够咳出鲜血来。 她用尽最后的力气望向那黑黢黢的天空,那里不见一丝光芒,杳然地仿佛没有未来似的。 “陈渡,我恨不能,让你给我姜国三千万子民陪葬,我恨不能......”姜欢瞪着眸子,彻底没了声音。而陈渡听到的最后一句话,不过我恨不能四个字。 历和十三年,陈国大破姜国,姜国十八岁的小公主,以身殉国,陈国三皇子迎棺柩而归,姜国余下百姓皆自尽殉国,自此,姜国无一人生还,彻底亡国。 第二章 重生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悠悠暖阳由窗扉洒入,刺的姜欢略微不耐烦地遮住眸子来,打算翻个身继续小憩片刻,却听得梦鱼那娇俏的声音由门外响起,“公主快些起来罢,陈国的人都是快到了。” “小鱼别闹了......”此话一出口,姜欢方才还混沌的脑袋顿时清醒了过来。 “小鱼?”姜欢再一次问出口来,只瞧见那本该死在烈火中的梦鱼如今活生生地站在门口处,她脚步匆匆入了屋来,手中还捧着一条赤色的衣裙。 这赤色是姜欢自幼喜爱到大的颜色,可是如今姜欢瞧着却是满心的厌恶。 姜欢困惑地低头望了望自己的双手,猛地下手就是狠掐了一把,感受到那钻心的疼痛,姜欢才是敢确认自己这并非是做梦,自己当真是活着的,而且..... “陈国的使者可是前来商榷税收之事的?”姜欢忙不迭问道。 方才姜欢掐自己的动作已然是吓着了梦鱼,她赶忙迎了上来,细细查看了一番姜欢白玉似的双手,瞧着无事才是叹了口气来,“是为此事,王上让公主准备一番,前去跟着面见使者。” 这番姜欢才是彻底反应过来,自己这是重活了一遭,而且还是回到了自己十八岁生辰前夕。 前世自己生辰之日,与自己青梅竹马的未婚夫陈渡领兵趁着大喜之日将姜国踏平,这一次,姜欢偏生要瞧他陈渡家破人亡,成为她姜国的阶下囚。 “那我可要好好会会这位使臣了。” 今日陈国使臣前来明面上是为了商榷税收一事,实则是为了打探姜国在姜欢生辰之日的兵力。 前世姜欢错信了良人,将自己所知悉数告知陈渡,最终让陈渡成为了攻破姜国的利刃。 一想到此事,姜欢便是心坎一痛,不由得伸手扶了扶额头。 “公主今日可是身子不大舒适的?”梦鱼担忧问道。 她正欲试一试姜欢额头,却是听得那清亮的一声,“阿欢。” 来者一身素色长衫,亦是不曾束发,眉眼间皆是温柔之意,“阿欢,我许久不曾见着你了。” 平日里姜欢瞧见了陈渡,必然是头一个就飞扑而来的,可是今日姜欢只是浅浅一笑,点头算是应了陈渡的问候。 陈渡自是觉着困惑的,只听得梦鱼悄悄说了一句,“公主今日身子不大舒服的。” 不等陈渡多问什么,却是听到大殿传唤二人的声音。 今日除了是两国商榷税收的日子,更是商定姜欢与陈渡婚期的日子。 姜国亡国之日,亦是陈渡前来提亲的日子。 姜欢按下内心的种种情绪,打眼望向那大殿之中。 今日到场的皆是陈国尊贵之人,撇开陈渡不提,还有那位陈国的病太子陈如意也一齐到场,说是以表诚意。 这位病太子前世姜欢不曾有着多少了解,只知晓他是陈国皇帝的心头肉,就算太医说他活不过二十二岁,陈国皇帝仍旧是将他当个宝贝一样养在宫里当个太子的。 想要保住姜国,最好的法子无非不过是得到陈国的权。 第三章 分布图(上)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大殿里静悄悄一片,偶有杯盏碰撞的声响,却在姜欢脚踝上的铃铛响起的霎那热闹了起来。 姜王素来是不知晓该怎么应付陈国使臣的,原本是大王子出面商榷,岂料今日大王子害了病,只得临时唤来五公主姜欢应对。 “参见五公主。”陈国使臣恭敬一行礼,随即便是将陈渡身侧的位子让了出来。 姜欢却是略过使臣,径直走到了姜王身边而坐。 姜欢瞧着与往日不大一样了,可是谁也说不出个具体,只能够静观其变。 “见过陈国太子。”姜欢微微一鞠躬,算是礼毕,随即她目光便是落在了那为首的陈渡身上,淡淡开口道,“今日诸位前来,一来是为了商榷两国税收一事,二来便是我与陈国三皇子婚期一事。” 姜欢摆了摆手,梦鱼便是将那一叠大王子早已备下的税收详情预备递给使臣。 可姜欢却是一抬手,拦住了梦鱼的动作。 “姜国十年如一日向陈国进贡,以此来换取两国和平。不过今年秋收欠缺,姜国税收亦是平平。故而我希望,与使臣今日从长计议此税收一事。”姜欢此言一出,几乎是在场众人皆是大惊失色。 众人皆知,今年姜国税收不行,这才是提前差遣了使臣前来商榷。大王子虽说今日不曾到场,可是关于商榷所需要的竹简皆是提前备好,就差是寻个人念出来的了。 前世,这一场商榷不过以将此书念出来收尾。可姜欢知晓,这竹简里面所藏掖着的是姜国的兵力分布图。 “七日后,是我的十八岁生辰。父王为了筹备这次的宴席,事无巨细地将每件事都记录了下来,其中也包括当日姜国的兵力分布图。”姜欢的手指拂过那一卷竹简,她目光灼灼,紧紧盯着下头有些站立难安的使臣。 “大哥见负重望,是姜国未来的王。这一次的兵力分布图父王交予他来保管,不过说来奇怪,这分布图偏巧今日寻不见的了。”姜欢话语骤止,她猛地掀翻竹简。 竹简哗啦一声洒落一地,被包裹在其中的分布图亦是随之滚落而出,一咕噜地停在了使臣的脚边。 陈渡倒是不曾被这场面给唬住,他拱手向前,严肃道,“此事非同小可,还请公主明察。陈国与姜国交好之心不曾有变,若是因为一场误会使两国起了嫌隙,不免太过可惜。” 好一个可惜。 姜欢冷笑一声,目光似是一柄利刃,要剜下陈渡的肉一样。 “是否是误会,问问这张嘴不就得了。”姜欢径直上前,二话不说便是揪住那使臣的衣襟。 她动作之快,以至于那使臣都是不曾反应过来便是被姜欢给一把拽在了地上。 这一下拽的够呛,使臣一时不曾站稳脚跟,直勾勾摔倒在地,方才那端着的客套模样也是悉数丢了。 “我且问你,大王子今日所害的怪病,可是你派人下的?”姜欢厉声问道。 第四章 分布图(下)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大殿陷入一片鸦雀无声中,愈发衬得姜欢与使臣眼下气氛的剑拔弩张。 使臣饶是冷静,面对姜欢的怒意倒是没有丝毫的怯色,只是捂着擦破皮的脸颊答道,“公主如何是会怀疑微臣呢?微臣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使臣,旁说给大王子下毒了,就是姜国的内殿都是无法踏入的。” 姜欢早已是料到使臣会用这等的话术来迂回,只冷笑一声,将怀里的一个小荷包给丢在了使臣面前。 这荷包上纹络所绣着用的金线并非是能够在姜国瞧见的,这等金线只有陈国皇室才可使用,而这荷包上的图案更是一对比翼鸳鸯,足以说明这荷包的来源。 姜欢将荷包的主人咬定是使臣,并非是为了给陈国留足颜面,更是为了能够完成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使臣瞥见荷包的一瞬间便是暗道不妙,他下意识地想要看一眼陈渡以求解决方法,殊不想陈渡却是猛地一巴掌甩了过来,直接将使臣给甩的脑袋嗡嗡,口鼻更是有鲜血流出。 “枉费陈国培育你多年,你却是干出这等危害两国关系的事情,丢尽我陈国颜面。今日我于陈国大王与五公主面前,当是要给他们一个交代。”说罢,陈渡便是大有一副要了结使臣的模样。 可姜欢眼疾手快,直接拦下了陈渡的动作。 “三皇子无需这般,毕竟我大哥的怪病还是须得他来医治,可是?”姜欢冷笑道。 前世大哥突生怪病,卧床不治,到国破的那一日,他亦是不曾能够苏醒,生生死在了床榻之上。直到姜欢被逼上城墙,她才是知晓,大哥的怪病乃是陈渡所害,若是她早早发现,何故让大哥到死都是不曾睁开眼。 陈渡脸色铁青,那举着的手臂也是闻言放下。他背过手去,不再继续看那使臣,只等候着殿上已经吓坏了的姜王给出一个解决方法。 姜王素来软弱,哪怕眼下这事情闹到了眼前,他也是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向姜欢投去了求救的目光。 “先是治好我大哥的病,另外,今日原本该商榷的婚事也可暂且搁置不提了。”姜欢话音刚落,陈渡便是难以绷住脸上神情,略有怒意地攥住姜欢手腕。 “阿欢,不要胡闹。”陈渡压低了嗓音说道。 姜欢略微费力地挣脱开陈渡的钳制,甩了甩手腕只冷睥了陈渡一眼,“我不曾胡闹,今日陈国使臣下毒谋害我姜国大王子,你我若是再提婚事,岂不是将我大哥的性命视作了草芥?” 陈渡僵着脸,神色瞧着不大好的,那到了嘴边的话却是没有一个字能吐出的。 “若是我大哥的性命救不回来,姜陈二国嫌隙自是不可避免的,莫要遑论你我婚事了。”姜欢字字句句说的认真且有力,与往日那个总是仰着头甜甜唤渡哥哥的那个姜欢,竟是一丁点都不一样了,“陈渡,你倒是该想想看你自己该怎么收拾这个烂场才是正经事。” 第五章 陈如意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姜欢此举是给了陈渡当头一棒的。 陈渡今日带领使臣前来商榷税收一事,此事便是由他全权负责。结果眼下竟是出了使臣投毒的丑事,可谓是狠狠打了陈渡“求和”的脸。 更兼姜国五公主当众搁置婚事,几乎是让陈渡颜面尽失。 “公主,三皇子那边想要见你。”梦鱼的声音让姜欢回过神来。 她将方才备下的书信封好,随即便是交予梦鱼,嘱咐道,“交给三皇子罢,我要出去走走。” 梦鱼还欲说些什么时,姜欢已经摆了摆手,消失在了门檐处。 此番谈判虽说是全权交给了陈渡,不过陈国皇上其实存有私心,才让太子陈如意跟随前来。 若是顺利谈成,成功压制住姜国,陈如意亦是可以分得一杯羹。 这么多年来,陈如意在陈国群臣中为数不多的尊敬,亦是如此得来。 姜欢不曾见过陈如意几面,前世见的最近的一面,便是在这场商榷上。 微风拂过,恰逢梅花抖落枝头,由清风送至少年发梢间。 有梅花香拂面,轻雪漫眉眼,衬得少年似是那画中走出的仙人一般。 姜欢的脚步不由得停住了,她双手环胸,抬眸瞧着梅花树下的少年。 与记忆里那个总是病怏怏地歪在轮椅上的陈如意有些许不大一样,眼前的陈如意带着少年的朝气,满眸温柔地望着头顶的那株梅花树。 陈国有个传闻,说那太子怎的都好,琴棋书画学的好,对陈国实行的政策提的建议好,是个当家的好君主。可偏偏是个病痨,活不过二十二岁。 虽说提起此事难免唏嘘,但百姓们所期待的、拥护的陈国未来的君主,仍旧是陈渡一人。于他们眼中,陈如意只是个垂死之人,不足以担负起扛起陈国的重任。 “五公主瞧了许久了,可是瞧出一些什么了?”陈如意轻声开口来。 他眉眼弯弯地望向姜欢,一枝鲜艳的梅花枝躺在他膝上,衬得那一袭白衣更胜雪。 “瞧你这个人,生的比梅花还好看的。”姜欢丝毫不掩饰自己对陈如意的赞美之情,她三步作两步来到陈如意身侧,伸手便是捻起一朵梅花来,别在了陈如意发间,“很衬你。” 姜欢的动作逾矩了,她深谙这点。 可是她偏要逾矩,目的便是想要探一探这位病态子底线在何处,是否能够为自己所用,成为自己控制陈国的一枚棋子。 陈如意不但没有恼怒,反倒是欣然受了这一朵花。 他浅浅一笑,将膝上梅花枝赠与姜欢,笑道,“这梅花也衬五公主的。都说姜国的五公主貌美如花,依我瞧,这世间花终究是俗了些。” “哦?”姜欢一挑眉,略微不悦。 陈如意仰头望向天际,却是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来,只转话道,“我听闻,五公主搁置了与我三弟的婚事,可是?” 姜欢不曾搭话,算是默认此事。 陈如意微微扯起唇角,笑的烂漫,“既然五公主觉着与我三弟的婚事不妥,不如与我成亲,当陈国的太子妃,如何?” 第六章 不耻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姜国的五公主悔亲了。 不过短短半日的功夫,这消息已然是从姜国传到了陈国,传到了陈国皇帝的耳中。 皇上勃然大怒,正欲发怒时,却是听到了接下来的传话,“说是五公主与太子情投意合,一见倾心,彼此已经许了一生了。” 一听到姜欢与陈如意情投意合,那陈国皇帝的怒火倒是一溜烟地消失干净。 他缄默不言,手指敲打了片刻椅子扶手,才是幽幽开口道,“既然是如意的意思,就随他去罢。你且清点三书五礼,送去姜国。” 姜欢悔亲的事情并非是当面告知陈渡,只在那封信里提了一嘴。 起初陈渡还以为有着误会,寻了姜欢几面都不曾见着,直至在陈如意下榻的寝宫里才是寻到了姜欢的身影。 “阿欢,悔亲一事非同小可,你如今悔亲,乃是对陈姜二国的不负责。”陈如意言之凿凿,仿佛这悔亲一事是陈如意做的最大的错事一般。 姜欢闻言不过讥笑道,“陈渡,你可是莫要说玩笑话了。我嫁给你才是对姜国的不负责,这一点你心知肚明。” 三人间空气霎时间变得分外尴尬,平日里总是不苟言笑极其严肃的三皇子,今日却是一副抓狂恼怒的失态模样,瞧的身侧的侍卫亦是不由得警惕起来。 “姜欢,你这等行为,可是足够不耻下贱的。”陈渡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将这一腔怒火发泄成不耻下贱四个字。 若是换做前世的自己,想来眼下早已是要争个头破血流,都要好好地去问问陈渡为何要利用自己灭了姜国。 可是今日,姜欢已经不想再与他多费唇舌,浪费时日了。陈渡自诩自己是个君子,实则背后行尽小人之事。怪只怪自己前世瞎了眼,偏生信了这人的甜言蜜语。 “姜国与你陈国不同,没有那等的男子为尊的说辞。姜国男女若是彼此不爱了,说是离婚便是离婚,更是遑论我与你定下一门婚事,就不可更改这种古板说法了。更何况......”姜欢勾了勾唇角,她伸手搭在陈如意肩膀上,一张略显稚嫩的可爱脸蛋上却是显得有一抹妖冶,“你在陈国养着一个小妾,你还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晓的么?你既是先违背了当日允诺我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誓言,你就该是承受住该来的结果。陈渡,你自讨苦吃罢了。” 说罢,姜欢便是站直了身子,推着陈如意的轮椅往内殿走去。 徒留陈渡一人站在原地,眸子阴沉至极,仿佛要将姜欢瘦削的身子给吞噬似的。 姜欢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扭头望了陈渡一眼,似笑非笑招呼道,“我与如意成亲那日,三皇子可是要到场的。你们兄弟二人素来感情是极好的,可是莫要因为此事而坏了两人的感情,让陈国百姓耻笑的。那般,才是真的令人不耻。” 第七章 各取所需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内殿暖炉已经备好,热气腾腾,饶是没有半分过冬的感觉了。 姜欢遣退了一干宫人,这偌大的内殿倒是只余下了她与陈如意二人了。 姜欢本意确实是想要与陈如意联手的,只是没想着自己还未筹措好法子,对方竟是先开了口,这婚事也是定的极快,昨日姜欢才悔了亲宣布与太子定亲,今日陈国的聘礼便是先到了一批,说是以表诚意,若有不足之处,还请海涵。 陈国这等的姿态,还是姜国头一遭见着的。 姜国乃是陈国的附属国,多年来一直臣服于陈国,从未被平等对待过。可是今日不过是将自己的五公主许了对方太子,陈国竟然是对姜国态度有着如此转变,这一点,姜欢都是略为惊讶的。 “国师说我活不过二十二岁,故而陈国名望世家的女子,皆是不会选择与我成亲。”陈如意自顾自地斟了杯茶,却是抬手递给了姜欢,“皆是说着冲喜一词,可是在陈国许多旁支皆是互相牵扯,并非父皇一言可遮蔽的。如今你自愿嫁入我府上,倒是遂了冲喜这一词,也遂了父皇的心愿了。” 一听着心愿,姜欢立马竖起了耳朵来,瞧着颇为感兴趣的模样,“心愿?你有什么想得到的物什么?” 陈如意淡淡啜了口茶水,却是没有接这句话。 他抬眸望了一眼殿外,恰逢冬至之日,飞雪漫天。 姜国笼罩在一袭洁白中,似乎在举办一场无声的葬礼。 “你很聪明,揭破了下毒的事情,在让三弟颜面尽失的时候,又是主动提议与我成亲。一来缓和了陈姜两国关系,二来又是将主动权揽到了姜国。你呢,你又想要什么呢?”陈如意轻声说着,他太过波澜不惊地说着这话,让姜欢无法窥察到他到底在想什么。 姜欢自是不做赔本的买卖,但也不做没把握的事情。 “我想要什么你当是清楚,你虽是太子,可是却一直不得陈国群臣的支持,徒有一个太子的头衔而已。今日陈渡办砸了事情,而此时你身为太子出面主持局面,可以换取不少的权臣的好感,可是?”姜欢径直跨坐在陈如意面前,饶是一副运筹帷幄的谋士模样。 “我可以帮你稳坐太子的位子,还可以救你。陈如意,娶我做妻子,当是一件百无一害之事。”姜欢笑的灿烂,瞧的陈如意有些许晃神了。 陈如意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姜欢时,她也是噙着如此烂漫的笑意,那满院的花朵似乎都是没有她的笑颜来的明媚。 陈如意不由得弯起眸子,伸手摘下自己腰间一枚玉坠递给姜欢,“我今日不曾带些什么前来,这枚情见白露坠跟随我多年,今日便是赠与你,以表我诚意。” 姜欢本是不想去收,却是瞧见那坠子在阳光下微微反射出的字眼:星。 传闻中,陈国有着一件镇国之宝,是前往星河的钥匙,而那样物什上面便是刻着一个星字。 第八章 不速之客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陈姜二国比邻而成,姜国有着一条月河,陈国则是有着一条星河。 两条河本是一条母河分割而成,月河乃是姜国的命根子,是在明面上。而陈国的星河则是暗河,其入口更是常年被把守着,不允许没有信物之人前去。 而那信物,便是姜欢手中的这把钥匙。 传闻里,星河里面埋藏着维系陈国国运的宝藏:血麒麟。 若是失去了血麒麟,国师预言陈国将会在三十日内迎来灭亡。 这等的话语,起初姜欢是嗤之以鼻分外不信的。可是眼下自己竟然可以重生一遭,这血麒麟的传闻似乎也是带着真实性的了。 若是自己可以摧毁血麒麟,陈国命数也将到头了。 “这可是个宝贝,你就这么给我的?”姜欢斟酌着手中的坠子,还未等到陈如意的回答,却是先听得殿外梦鱼急促的脚步声。 她气喘吁吁,冷汗淋淋,瞧着分外焦急的模样,“公主,陈国那边来了个新的使臣,说是陈国宰相,要见公主你的。” 姜欢眉头微蹙,她收好玉坠,不等陈如意多言什么,已然大步流星地朝着前殿走去。 陈国宰相不是个好招惹的角色,前世的时候姜欢已然体会过他那高傲自矜的脾性,目中无人,丝毫不将姜国百姓放在眼里。 遑论他能够不闹事了,就是连最起码的给予姜国的尊重,姜欢也知晓他是不会有的。 今日他亲自来姜国,明面接亲,实则怕是要来兴师问罪的。 姜欢才到了前殿正门口,就是听得里头传来洪亮的嗓音,“老夫之女才貌无双,是陈国之宝。今日五公主夺人所爱,鸠占鹊巢,岂不怕他人传闲话的?” 陈国宰相之女庞蔓蔓,姜欢恨不能将她千刀万剐,瞧着她被五马分尸才好。 原本姜欢想着嫁去了陈国再是来解决庞蔓蔓这个蠢货,倒是不曾想,今日她倒是自己送上了门来。 既然送上门来,姜欢便是要在这片土地上让她庞蔓蔓知晓礼数二字如何写。 “嘴巴长在每个人的身上,我自然是管不住他们想要说什么的。”姜欢信步踏入,没有半分畏惧胆怯的模样,这周遭的气势倒是将庞蔓蔓给压了一头去。 庞蔓蔓虽说生了一副绝美的脸蛋,那一双眸子却是逼人的紧,似乎要将姜欢给刺穿似的。 她一条撒花藕粉色马面裙曳地,上头套着一件同色的小袄子,翡翠流苏摇曳而下,瞧着似是一朵富贵花。 庞蔓蔓挺直了腰杆,觑着眸子望姜欢,饶是一副高姜欢一等的模样,“怎的,难道你偏生就要去做这个世人口中下三滥不耻之人?偏生就要当我陈国的太子妃的?” 姜欢只转身拂过衣袖,正坐于高堂之上,居高临下地瞧着那弱小的似是能够被一只手掐死的庞蔓蔓,“来人,顶撞公主,掌嘴三十。” “你!你竟然敢打我!你可知晓我是......”庞蔓蔓的怒火瞬间被点燃,扯着嗓子便是要彰显自己身份似的。 第九章 训狗(上)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你是什么?陈国三皇子今日在这儿,都须是要给我恭恭敬敬行礼,唤我一声五公主的。你连陈国的公主都算不上,竟是敢在姜国大殿上造次放肆,你爹娘不曾将你教会知书达理四个字,今日我便是来替你爹娘好生教训一番的。”姜欢冷冷呵斥道。 说罢,她便是一抬手,原本候在四周的宫女则是小跑而来,立马左右钳制住挣扎个不停的庞蔓蔓,正欲拖到殿外行掌嘴刑罚时,庞蔓蔓却是狠狠冲着其中一个小宫女的手臂咬了一口。 这一口咬的极深,鲜血霎时喷溅而出疼的小宫女惊呼一声,忙不迭就是松开了手臂。 “我乃是陈国宰相嫡女,名字亦是皇上亲赐的,陈国宫中皆是得要敬我一分,你竟是敢让这些贱婢前来对我动粗的?”庞蔓蔓挣扎地有些狼狈,却是依然一副高傲至极的模样。 姜欢记得她。 前世陈渡攻城,是她庞蔓蔓亲手将匕首刺入梦鱼腹中,派人将梦鱼的尸首丢弃在狼群中,让姜欢连一具完整的尸首都是不曾寻回。 姜欢恨,恨不得剐了庞蔓蔓的每寸血肉喂狗,亲眼看她自食因果报应。 可是姜欢知晓,来日方长。 “你说陈国皇上都是要敬你一分?”姜欢冷冷笑着,分明是娇俏可爱的五官,眼下却是摄出泠泠寒意,“陈国使臣下毒谋害我大哥,陈国赔礼尚且不曾送到,怎的,倒是给姜国送来这么个不知礼数的东西的?” 一听姜欢用如此粗言相辱,庞蔓蔓更是气得梗了脖子,涨红着脸便是要上前理论个说法。 结果她才迈出一步,脖子便是被刀刃架住。 姜欢的隐卫及时制止了庞蔓蔓的行为不说,更是大有一副以对待囚犯的模样在对待她。 “庞宰相,你说你这个女儿,教的如何呢?”姜欢转而将视线投向了庞岩身上。 庞岩今日前来,是为了将陈国赔礼递上,以道歉求两国和平相处的。 可他庞岩怀揣着什么老鼠心思,姜欢倒是看的清清楚楚。 专门挑大殿里只有父皇的时候前来,明着赔礼,其实问罪。 庞蔓蔓自幼被皇上指腹为婚给陈如意,虽说不曾有着一纸文书做约束,可是世人皆是默认她将来要嫁入太子府上的。 只不过庞蔓蔓嫌弃陈如意那一副病体,这些年来庞家寻了不少的理由将婚事搪塞过去,无非就是想要熬死陈如意,这般庞蔓蔓也是可以另觅良君。 岂料姜欢竟是先人一步,主动要嫁给陈如意的。庞蔓蔓自是低人一等,不及姜欢,要成妾一齐嫁过去的。 庞蔓蔓自幼被人捧在掌心上,从未吃过一丁点的苦。如今说让她做妾,她恨不能当面就是要逼姜欢撤销婚约才好。 可是偏偏,姜欢来的正巧。 “五公主恕罪,小女自幼骄矜,不曾出过陈国,冒犯了五公主的。”庞岩一拱手,恭敬答道。 第一十零章 训狗(下)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庞蔓蔓亦是没想到自己的爹爹会与姜欢低头的。 庞家一支在陈国势力强大,皇上须得忌惮是真,可是再怎么强大的家族,终究不过是天子的臣民亦是真。 庞岩本意并非与姜欢起冲突,没想着原本只想出陈国好奇转转的庞蔓蔓却是将那坏毛病一起带了出来,冒犯了姜欢的。 此事非同小可,若是姜欢计较到皇上面前,庞蔓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爹爹!”庞蔓蔓恼羞出声,只要责备庞岩没有为她说话。 庞岩却是一声厉呼,训斥道,“胡闹!这里可是姜国,今日我是代表陈国给姜国赔礼谢罪的,你这败家姑娘却是如此冒犯五公主!” 庞蔓蔓头一遭被庞岩如此愤怒的训斥,只是瞪大了一双圆眸不知所措。 姜欢略微不耐烦地敲打着长椅扶手,只垂着眸子等候那父女二人处理完二人的矛盾,才是幽幽开口,“咬伤了我的人,若是论姜国的律法来看,当是要处以绞刑的。” 这绞刑二字一出口,庞岩的脸色霎时变得铁青。 就连方才还嚣张跋扈的庞蔓蔓也是顿时脸色苍白,她求救地瞧着庞岩,奈何庞岩只是入定似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就连眼珠子都是不曾转动一下的。 庞蔓蔓这才知晓自己大抵是犯了错的,可是往日她若是犯了错,与爹爹撒个娇便是可以摆平一切。怎的今日竟是连绞刑都出现的了? “不过念在这孩子还是年幼,不知礼数,倒是可以免去这罪责。”姜欢懒懒抬眸,手指点了点那个被咬伤的宫女,“给我的人,道个歉罢。” “道歉?”庞蔓蔓略微激动地喊出声来,可是她稍稍一动,便是牵连着脖子上的刀刃也滑动。 一抹刺痛传来,庞蔓蔓惊呼一声,却是不敢乱动了。 她那雪白的脖子被划开一道小口子,庞蔓蔓却只敢红着眼,连话语都不敢说重一些的。 隐卫松开庞蔓蔓,而姜欢亦是用眼神无声地催促着庞蔓蔓。 庞蔓蔓好生一副不委屈的模样,嗫嚅着向那宫女的方向一鞠躬,话语在喉咙里滚动了两下,却是没有一个字能够吐出。 “怎的,道歉也不会?”姜欢缓缓起身来,一步步朝着庞蔓蔓的方向走去。 越是靠近她,姜欢心中的恨意愈深。那怒火仿佛要将姜欢吞噬,要将她的理智都是一齐扯离。 姜欢抬起手来,那袖中露出一角的匕首被光反射,明晃晃地刺在了庞蔓蔓的脸上。 庞蔓蔓满是惊恐地回头望向姜欢,身子一软,径直直直瘫倒在地。 姜欢还不曾有所动作,却是听得殿门处传来温柔一声呼唤,“欢儿。” 只见陈如意逆着光而来,晃眼地让姜欢有些瞧不清楚了。 他看似温柔实则强硬地按下了姜欢的手臂,那一双眸子里似乎蕴藏了万千的情绪,只化作了唇边一句,“莫要为了此人,气坏了身子。” 第十一章 教训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姜欢恍然惊醒地扭过头去,望了一眼活生生站在不远处的梦鱼,那份满心的怒火才是被稍稍浇灭了些许。 “庞大人的闺女不像庞大人,知趣懂礼的。”姜欢冷冷道,她收起袖剑,打眼瞧了一眼方才也被吓得怔住的庞岩。 庞岩则是连连点头,表示附和。 眼下地处姜国,遑论一个庞蔓蔓她姜欢可以随意处死。就是姜欢不守规矩,想要坏了两国的关系,直接斩了他庞岩都是可以的。 虽说这般两国关系必定破灭,可是自己的小命也是捡不回来的了。 庞岩艰难地吞咽了口口水,一把扯住庞蔓蔓就是一齐跪下求饶道,“微臣自知小女冒犯了五公主,罪至可死。可希望公主念在小女年幼无知,心直口快,尤其还是与太子相识的份上,且饶了小女性命。” 庞岩如今狼狈低微求饶的模样,可是与昔日手持利刃亲手杀死自己王兄的那人丝毫不一样的。 姜欢垂眸盯着庞岩,那眼神冰冷似箭,瞧的庞岩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整个人都是瞧着惶恐至极。 “看在庞大人的颜面上,此事我暂且可以作罢。只是毕竟这么多人在瞧着,也是须得有些小惩罚,才是可以在姜国平息怒火,庞大人你说可是?”姜欢一面说着,一面靠近了庞岩些许,逼的庞岩肩膀一颤,根本没有任何反驳的言语。 “带下去,掌嘴五十。晕了就浇冷水,人要醒着打这五十巴掌。”姜欢一声吩咐,几个侍卫便是不管庞蔓蔓的挣扎,直接将她拽了出去。 期间庞蔓蔓不断地嘶吼哀嚎,其受苦程度,殿内之人皆是听得瘆的发慌。 姜欢却是像个无事人似的,推着陈如意回到玉椅之上。 姜欢亲自收拾出了一块地方供陈如意坐着,只不过比起她的位子,终究还是低了一些。 这亦是试探。 庞岩偷偷摸摸瞧着这上头的情形发展,等候着陈如意发飙,好生教训姜欢一顿的。 可是奈何陈如意却是分外自然地坐了上去,欣然接受了这个位置的安排,没有丝毫的异议。 姜欢微微眯起眼来,心中五味陈杂的同时,却不忘询问庞岩今日前来究竟是带了何物。 庞岩这才惊醒似的擦了擦额头,忙不迭站直了身子,将四书五礼给“请”了进来,“微臣承皇上的旨意,先携四书五礼前来下聘,以表陈国愿与姜国结亲之心。此后更是会有符合五公主身份的聘礼送来,在那时,陈国将会派遣军队前来接亲。” 只见那十几个小厮抬着厚重的聘礼而来,沉甸甸地就连带动的每个小厮脚步声都是极其响亮的。 他们将箱子整齐码好,随后庞岩便是做了个请的姿势,示意姜欢亲自来瞧。 可姜欢只是抬了抬下巴,梦鱼随即便是一个个打开那些聘礼。 每一只箱子里所装着的皆是上乘的宝物,旁说娶她一个姜国的公主了,就是要买下她去当一个奴仆,皆是足以。 第十二章 回绝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这金灿灿的聘礼,姜欢前世已然见过了一次。 那时随着聘礼一起送来的,还有当时陈国皇帝所说的“陈国后宫的传家宝”:如意翡翠项链。 那一条翡翠项链足重一百两银子,依着陈国的风俗,姜欢被迎亲的那日,该是要一直戴着的。 彼时姜欢还满心雀跃地佩戴,从未觉着重了坠的慌,直至她从城墙之上跳下时才发觉,自己与陈渡的感情也不过只值这一百两的重量罢了。 果不其然,庞岩在等梦鱼开完聘礼时,上前一步,恭敬道,“这些乃是一些小礼,在陈国,每一任太子妃嫁入皇室时,都是会受皇后所赠与的如意翡翠项链。佩戴此链,则是象征着太子妃的身份。” 说罢,庞岩便是拍了拍手,众人满是期待地盯着门口,想要见一见那传闻里的翡翠链究竟是何许宝物,用何物人来进献。 起初姜欢还以为,既然前世陈国皇帝认准了陈渡可以成新的太子,故而赠自己此链,今生便是不会再有见到此物的机会。 谁曾想,这物件竟是又被迎了过来。 姜欢真真是觉着讽刺无比。 “且慢。”姜欢倏地出声,阻拦了那进献的过程,“此物我想,我还是不当收下的。烦请庞大人原封不动地带回去,替我还给陈国皇上。” 姜欢此言一出,就连姜国之人也是怔住,俨然是不曾想到姜欢竟然会拒绝这件物件的。 毕竟有了它,才是陈国太子妃的象征,才是可供陈国之人臣服。 起码,在场的姜国人皆是这么想的。 “此物眼下不当是属于我的,待我成为太子妃,再受此物亦是不可。至于眼下,我想此物还是由陈国皇室先行保管才好。”说罢,姜欢郑重地一鞠躬,算是彻底地回绝了这份礼。 这条项链所代表着的乃是陈国太子妃的入门槛,可偏生姜欢回绝,倒是让人不由得揣测姜欢是否亦是想悔了陈如意这门婚事的。 姜欢觑了庞岩一眼,对方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似乎不知晓是否该收回这份礼。 “你且将我的原话转达,此事无需再提。”姜欢笑眯眯地扭头望向身侧的陈如意,对方亦是悄默无声地在旁观着这时局的转变。 “按照公主的意思即可。”陈如意这话出口,庞岩亦是没了主意,只得喏了一声让小厮们收起项链。 而殿外亦是传来施刑结束的声响,庞蔓蔓娇俏的脸蛋眼下已经肿的像是个猪头,一丁点先前的模样都是瞧不见的了。 她已然是昏迷了过去,庞岩急的眼红,却也不敢贸然上前查看庞蔓蔓伤势的,只得悄悄观察着姜欢的神色。 姜欢死死盯着庞蔓蔓,那锋利的目光仿佛要将她千刀万剐才肯罢休。 只是她不曾这般做,她只是冷冷盯着庞蔓蔓,盯得庞岩冷汗直流,肩膀哆嗦个不止。 良久,她只是淡淡开口道,“庞大人今日辛苦了,早些回去休息罢。” 第十三章 要求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夜有些寒了。 宫女早早地便是将寝宫烧的暖烘烘,更是点上了新的熏香。 这熏香姜欢曾经闻过,是前世的时候陈渡给自己捎来过,与那条项链一齐。 姜欢惬意地趴在床榻上,舒适地伸了个懒腰来,这整日的疲倦也似乎随之消散。 “你知晓那项链里藏了毒?”陈如意的声音冷不丁响起,饶是提醒了姜欢自己邀请了其他人来寝宫的。 “你们陈国的内部矛盾,倒是挺有趣的。”姜欢慵懒地支起身子,半边秀发如瀑似的缠绕在她雪白的脖颈上,“外表看似忠心耿耿的宰相,其实背后在结亲的公主信物上撒了致命的毒药。若是公主佩戴了这项链猝死,无人会疑心于一个宰相,而是会觉着陈国趁火打劫,为三皇子报仇罢了。” 姜欢年少时不仅跟着姜国的第一武士习武,更是掌握了一手药毒之法。 说来唏嘘,姜欢本意是想利用这一手药毒之法治好她母妃的病症,殊不想她母妃直至死,她都是不曾治好的。 姜欢眯着眸倒了杯茶,滚烫的茶水入肚,她才是终有今日这一切是确实经历过的感觉。 并非是梦,而前世自己的死也并非是梦魇,这一切当真是从头来过了。 前世陈国送来聘礼不久后,他们便是窃走了行兵图,而大哥病重昏迷,母妃中毒呕血,而自己那胆小怕事的父皇,双手呈上了姜国的印章,却还是被庞岩一剑刺死。 掐指算算,不过是距离今日三月过后的时日。 “这皇室不过只是瞧着光鲜亮丽,权利引诱着多少人在奔赴无妄海,只是谁也是猜不透那埋藏着宝藏的无妄海究竟在何处。”陈如意浅浅笑着,他似乎总是这般,噙着温柔的笑意,仿佛怎样都不会生气。 姜欢瞧的喜欢,趴在床上便是晃动起双腿,炯炯有神地望着陈如意,笑道,“陈如意,我治好你的病,日后你让我当皇后,怎么样?” 陈如意被这突然的要求给说的一愣,竟是一时片刻不曾回答出来。 姜欢没有听到陈如意的回答,忙不迭爬起身来,赤脚跑到了陈如意的身侧。 她一改那副嘻嘻哈哈的模样,分外严肃且郑重地盯着陈如意的双眸,一字一句说的缓慢,“陈如意,以后我来保护你。” ...... 纤细的枝头摇晃个不停,瞧着不过才七岁左右的女孩死死扒住枝头,眼泪盈盈,生怕这树枝随时断裂,届时自己怕是要摔的粉身碎骨。 她原本只是趁爹爹谈事的功夫来院子里捉鸟玩,结果鸟不曾捉到,自己怕是小命都要不保的了。 咔嚓一声,树枝承受不住女孩的重量,狠狠折断。 女孩尖叫着往下坠落,小手不停地扑腾着空气。 她大脑一片空白,就连一声爹爹救我都是喊不出口的。 她的身子软软地跌入少年的怀中,她愕然睁开噙满泪水的双眸,映入眼帘的那张脸,恍若世间千万种物什都是不及他万分之一。 第十四章 往事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前世自己一心想要嫁给青梅竹马的陈渡,倒是对陈如意的记忆忘却了许多。 直至这一场灾厄临头,在那场漫长的梦里,姜欢才是一点点想起其他的事情。 关于那个总是腼腆地笑着,抓着自己的衣袖唤自己“阿欢”的少年的事情。 原本模糊的记忆一点点地开始回忆起,姜欢也将那个原本总是元气满满地跟在自己后头的少年,和面前这个坐在轮椅上的陈如意联系在了一起。 “说起来那时候要是你没有救我,我也是活不到现在了。”姜欢拍了拍衣裙,笑着揉了揉陈如意的头顶,“你那时候跟个小跟屁虫一样,总是跟在我后头。只是后来好一阵子都不曾再见到你了,你是去何处了?” 姜欢起初总是与这个小跟屁虫一起玩的,起码是寄住在陈国皇宫里的那段时间,她的记忆片段里或多或少都是有着少年时候的陈如意。 陈如意虽说年长自己些许,可是却像是个弟弟一样,总是粘着自己不放,还一口一个他是做哥哥的,要保护她这个当妹妹的。 彼时姜欢年幼不知事,总是叉着腰言之凿凿,“谁是要你保护的?我那是意外,若是你不信,改明儿你去我离火宫,我们在牧云节比试比试,瞧瞧看谁才是需要保护的那个人。” 只是后来某一日,陈如意消失在了自己的记忆里。而自己也是在不久之后随着爹爹离开了陈国,自此以后,她再见到的来自陈国的少年便是只有陈渡了。 “我生了一场很重的病。”陈如意淡淡开口,那些痛苦的往事,如今在他口中似乎不过是轻飘飘的经历而已,“我几乎在那场病里丢了性命,用了半年的时日才是将身子养好了一些。只是后来,我就不能再常走了。” 说着,陈如意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大腿,神色略微阴沉。 姜欢瞧过陈如意的腿,并非是彻底无法行走,可若是多走一段时辰,这双腿便是会变得僵硬,根本无法动弹。 这种病症,姜欢亦是不曾见过的。 “无碍。”姜欢牵起陈如意的手来,认真道,“能治好自然是最好的,不能治好就不能治好,横竖你坐在这轮椅上,我瞧着与寻常人也是没有不同的。旁人若是欺负你,倒是还有我保护你。你可是莫要小瞧我的了,我后来回去了姜国,武功练的可好了。” 姜欢说罢便是要给陈如意演示一番自己的功夫,看的陈如意真真是气得好笑。 眼下分明还有着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可是偏生姜欢却是与十年前并无二样,仍旧是那副乐观开朗的模样。 这十年,似乎什么都是不曾变的。 “阿欢,我至多在这里留七日。”陈如意轻声开口,打断了姜欢的自言自语,“七日后,我会随着军队回去陈国。待我在陈国安排好娶亲的事情,我会来娶你去陈国。” 第十五章 驻兵(上)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陈如意随着军队离开的那日,恰逢姜国的三王子生辰之日。 百姓们庆贺三王子之时,亦是夹道去瞧那未来的姜国女婿是个怎样的人物。 姜欢是姜国的宠儿,虽说是最小的公主,可是文武双全,不仅仅一身好武艺,更是善于筹谋。姜国大王平素里胆怯怕事,处理政事方面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虽说大部分时候皆是由大王子处理,可是五公主亦是善于周旋与各国的交往中,两人让姜国十年来处于安稳盛世之中,倒是让百姓们分外仰慕且感激的。 故而在百姓们的心中,能够配得上五公主之人,该是这世间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起码,也得是比起陈国三皇子要来的更为英勇的人物。 只是他们透过车帘所瞧见的,并非是耀武扬威的大将军,也并非是眉眼间睥睨天下的君主之气之人,却是一个瞧着有些许柔弱的少年端坐在马车内。 随着微风轻拂,那一角帘被微微带起,露出陈如意那一张柔美却清澈的脸蛋。 太过干净了,仿佛是一张白纸似的,没有被丝毫的尘污所玷染,更是遑论像是一个皇室之人了。 百姓们叽叽喳喳小声议论着,一双双眸子悄悄往里头望着,可却又是生怕触犯了陈如意,惹的他不悦的。 饶是陈如意噙着淡淡的笑意,掀起帘子来对着两侧的百姓稍稍一点头,算是回应了他们的好奇。 远远地,陈如意便是瞧见了姜国国门口处被堵着。 人声喧嚣,就连方才还在看热闹的百姓皆是被吸引了过去,纷纷想要瞧瞧究竟是发生了什么的。 “将军队留在此处,你简直是在说笑。”姜欢的声音分外坚定,透过层层人群亦是能够听得清楚。 她眉头紧蹙,一身玄色长裙裹身,长发亦是束成一束马尾垂在脑后,瞧着潇洒又伶俐,倒是有七分女侠的意思。 姜欢手指已经按在了腰间佩剑上,她眼神犀利,俨然是今日不会妥协的模样。 “这是姜国,你擅自说辞,说要在姜国安排陈国的驻扎军队,且不是不将姜国的法规放在眼里的?”姜欢愈发地生气,可庞岩却是一改前几日胆怯的模样,一副根本不惧怕姜欢的说辞的意思。 “五公主还是没听懂微臣的意思,微臣是奉了皇上的意思,才是将这支军队暂且留在姜国城墙之外的。毕竟陈国要铸造白玉楼,此地选址也是与姜国大王商榷好的,五公主眼下怎的能够出尔反尔呢?”庞岩抚摸着怀里的金丝猴,语气里皆是挑衅与不满之意。 先前庞蔓蔓被掌嘴,脸肿的宛如猪头,直至今日都是不曾完全恢复好,只能够蒙着面纱出门不见人。 庞岩无处可报复,结果今日机会便是到手了来。 “怎的,五公主的意思难不成是要不允许这白玉楼的建造?若是当真如此,还容许微臣先回去禀报一番,瞧瞧看皇上是何种说辞才是可以回复五公主的。”庞岩奸笑道。 第十六章 驻兵(下)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建造白玉楼一事,是姜欢亲自与陈渡签下的文书,允诺下的。 彼时陈渡告诉姜欢,陈国的天师测算过,太子的顽疾之所以一直不好,是陈国的风水不利于养护身子。故而皇上才是派遣天师四处测算风水,最后定下了地处姜国城墙外约莫三里地的竹林。 天师的意思无非是这片竹林适宜调养身子,若是建成白玉楼,太子可搬入疗养,事半功倍。 姜欢思忖着,将来自己到底是要与陈姓之人一家的,一片竹林而已,也当是为陈渡的大费唇舌考虑,姜欢才是与他签下了文书。 只是眼下庞岩竟是想将陈国驻兵安排在姜国城墙附近,姜欢若是同意了,无非是想让前世的事情再来一遭。 “我与陈渡签下的文书乃是陈国在三里外的竹林建造白玉楼,我可是不曾记得你我文书何时提起过你可以在此处安扎驻兵。”姜欢的语气分外强硬,哪怕眼下被驻兵所包围住,她亦是没有丝毫的怯色。 庞岩早知姜欢要提起这文书一事,早早地便是差遣人恭敬地双手呈上文书。 上头白纸黑字写的清楚,在建造白玉楼之前,倘若陈国需要安扎驻兵,姜国该是接纳。 这一条姜欢清楚地记着原本是没有的,就算是有,也该是陈渡口中的“不过是些负责建造地百姓罢了”。 姜欢眼神一沉,手指关节咯吱咯吱作响。 庞岩被她这模样给吓着,怀中的金丝猴亦是叫个不停,仿佛要护着庞岩的模样。 “怎的是这般热闹?”陈如意掀起一角车帘,向外望去。 尽管他眉眼是含笑的,那笑却是冷区区,瘆人的慌。 “庞大人今日不是该回去复命的?怎的得了空在此惹笑话的?”陈如意打眼看去,看的庞岩肩膀一颤。 “太子殿下误会了,微臣不过是按照皇上的意思在此布置军队,却被五公主给阻拦。”庞岩定了定神,那方才的些许慌乱也是已经悉数藏掖起来,义正言辞反问道,“莫非太子要忤逆皇上旨意的?” “白玉楼本就是为我而建,我怎的还是不能让驻兵退下的了?”陈如意话音刚落,便是瞧见庞岩笑的眸子都是弯了弯,大有确实不将陈如意放在眼中的意思。 陈如意不过是个名义上的太子,纵使皇上疼爱他,处处念着他,可是到手的实打实的权势终究是不曾有着的。 终究是实打实的权势来的让人安心,在那偌大的陈国,也是只有陈渡才是让这些权臣们最为臣服的。 至于一个陈如意,在皇上面前庞岩倒是会给他几分薄面,脱离了天子脚下,庞岩倒是满心的瞧陈如意不顺眼的了。 “太子殿下,这白玉楼是皇上要求建的。故而微臣只是听从皇上的要求,恕难从命。”庞岩字字句句里皆是针对,听得陈如意眉头微微蹙起。 他刚张了口打算说些什么,倒是瞧见姜欢往前一迈,愤怒道,“你莫非是要比太子地位还要更高的?” 第十七章 放人(上)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寒风瑟瑟,刮在姜欢面颊上,吹的她生疼。 可是眼下她根本顾不得这寒风,只满心皆是对庞岩的怒火。 起初姜欢以为庞岩只是不尊重自己,岂料他竟是连陈如意都是不放在眼里。 姜欢素来是个护犊子的主,瞧着陈如意被庞岩欺在头上的模样,心中怒火更甚些许。 “太子如何是不比你一个宰相要来的更有说话的地位的?你到底只是个宰相,是陈国的臣民,而太子乃是未来九五帝尊。怎的,你见太子都无需请安的?”姜欢语气颇为咄咄逼人,一双娇俏的眸子如今盛满恨意。 庞岩纵使有满心的不满,也是不得不暂且搁下,恭敬地与陈如意行礼,“参见太子殿下。” “庞岩,今日我且问你,是否我是不能够让这驻兵退下的?”陈如意低低说道,平素里的笑意也是已经消失的所剩无几。 他鲜少会露出这般严肃的神情,可是庞岩亦是不曾放在心上。 饶是姜欢瞧的心上分外不舒服的,伸手拉过陈如意的胳膊来,厉声道,“庞岩,这处到底是我姜国领土,你且秉着陈国皇上的旨意肆意妄为,就该是要受我姜国的制裁的。” 姜欢一挥衣袖,冷眼望向这四周的驻兵。 眼下起了冲突,也是无法驱逐驻兵,此事姜欢心知肚明。 “按照约定,你该带着你的人今日午时之前离开姜国。你不曾离开,是不是也想被我掌嘴的?”姜欢冷冷威胁道。 庞岩这才是脸上的神情稍稍缓和了些许,只拱手点点头,算是行了告辞礼,随即浩浩荡荡的军队便是出了城池,远远地瞧不见了一丁点的影子。 陈如意眼神深沉,那一双原本清澈的眸子如今根本无法看出他究竟是在想些什么。 姜欢读不懂,亦是不想读懂。 “我暂且回去与父皇商量一番,驻兵一事,你莫要担心。”半晌,陈如意才是轻声开口劝慰道。 只是说是劝慰,他的神色瞧着却比姜欢要来的凝重许多。 姜欢倒是反过来拍了拍他的手臂,笑道,“你无需在意此事,你好生回去筹备婚事罢。驻兵而已,我自有法子。” 陈如意还欲说些什么,却是被姜欢给搪塞了过去。 姜欢拍了一把那马,马蹄声骤起,极快地消失在了那尘埃之中。 姜欢方才还含笑的眸子一点点阴沉,她伫立许久,才是淡淡开口道,“梦鱼,先前我与你说过的兹国的俘虏,可是还关押在地牢里的?” 梦鱼倒是不曾想姜欢会提起那百来个俘虏的事情,稍许一顿才是反应过来,悄悄点了点头,“还在,可是要处死的?” 兹国向来与姜国不和,大小争执不断,边境连年战火纷飞。直至半年前姜国起兵灭了兹国,此事才算是了结。 至于兹国剩下的百十个国民,则是一直被关押在姜国地牢里,饱受黑暗潮湿的折磨。 姜欢摸了摸手中的坠子,垂下的一缕鬓发遮住她眉眼,“都放了。” 第十八章 放人(下)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是夜,姜国地牢起了一场大火。 这场大火烧红了半边天,旁说救火了,就是连阻止此火蔓延至王宫皆是耗费了不少的精力。 那火烧的骇人,根本无暇顾及地牢里所关押的犯人。 故而当这火被扑灭时,清点囚犯之时才发觉逃脱了不少的犯人。 其中亦是包括之前兹国灭国被俘虏的一百八十人。 战俘逃跑一事亦是在姜国掀起了极大的风波,若是其他的俘虏逃跑尚且有可以解决的法子,可偏生逃跑的是兹国的俘虏。 姜国将兹国灭国,兹国剩下的战俘早是对姜国恨之入骨,只等候着有朝一日可以卷土重来,将亡国之痛报复在姜国之上。 故而此番战俘逃跑,他们必然是会耗费所有的兵力来攻打姜国,哪怕姜国不灭,他们亦是会倾尽全力搅的一团乱。 姜欢亦是第一时间布谋军队来进行防守,可是奈何姜国军队大火之日大半都是用以去救火,如今剩下的也不过寥寥。 “五公主不好了!城外出现了兹国的战俘,他们自制了火弹来攻击!”侍卫急匆匆前来禀报。 而彼时姜欢却只是对着一张地图发怔,一副入了神的模样。 她的手指划过其中一个点,随即与梦鱼交换了一下视线。 这个点正是之前陈国驻兵所驻扎的地方,也是这次兹国战俘着重想要攻打的地方。 前夜姜欢假意丢失了一份假的军力部署图,其中所标注的薄弱点,正是驻兵所驻扎的地方。 前几日庞岩虽说将驻兵给安排下了,可是到底驻兵也只有百来十人,无法增多的。 而这百来十人姜欢亦是探查过,皆是以为自己奉了皇上的旨意,不曾有着多少的顾虑,整日的花天酒地,欺辱城边的百姓。 对于那满怀仇恨的兹国战俘来说,他们不值一提。 “无需管正门那些个战俘,划一支我的隐卫,伺机候在此处等候,我亲自前去。”姜欢话音刚落,另一侍卫便是匆忙前来禀报。 “不好了五公主,兹国战俘前去包抄了陈国驻兵,如今陈国驻兵死伤惨重,请求姜国发兵支援。” 姜欢勾起一抹笑意,看的那侍卫却是不知所以然了。 “目前的军队都赶去正门平息战乱,至于战俘那边,我且带兵处理。”姜欢低低说道。 战火纷飞,原本安宁的姜国眼下也瞧着混乱不已。 内有大火方才扑灭,地牢里的囚犯还未寻到其他地方安置,须得军队看管。 外有兹国战俘联结其他俘虏一齐攻城,自制了威力强大的火弹,一时间陈国驻兵无力反抗,竟是死伤了大半。 姜欢连铠甲都是不曾换,只握着一柄长矛静静骑在马上,居高临下地在城墙之上望着两军的战况。 直至她确认陈国的驻兵无一人离开此处后,她才是一抬手,发令道,“掷火弹。” 第十九章 归人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姜国的火弹是万里无一的威力强大。 那场大火在城墙下焚烧了整整一日,将那城墙底部的砖瓦烧黑,将地皮上的草皆是烧的一丁点不剩,才是被扑灭。 算上陈国驻兵的尸首,姜国的侍卫统共收拾出二百二十具被烧的根本看不清模样的尸首,并排摆在了城墙之外。 这些尸首被损毁地皆是面目全非,只看上一眼便是令人忍不住想要呕吐。 可是姜欢却是亲自点了这些尸首,确认无误后才是吩咐道,“将陈国驻兵的尸首全部摆在竹林里,等陈国的人来取就是了。” 侍卫应允了一声,随即便是带人退下。 姜欢掰了掰手指,还未出声,身侧的梦鱼便是先开口提醒道,“已经是第七日了。” 今日恰好是陈如意离开的第七日,依照他的说辞,他该来娶自己了。 姜欢对于迎亲一事还是较为抗拒的,终究前世自己是穿着一身婚裙殉国。这一世婚期越是靠近,她的心便愈发的不安。 仿佛有条巨龙盘旋在她的心底,等候着将她给吞噬。 梦鱼看出了姜欢的不安,却只以为是此次陈国驻兵全灭一事带来的影响。 梦鱼伸手握住姜欢手腕,劝慰道,“公主无需担心,陈国驻兵乃是兹国余孽所杀。姜国不会因此受到迁怒的。” “更何况,公主是陈国未来的太子妃,他们到底是不会对太子妃动手脚的。”梦鱼这话出口,姜欢便是自嘲地笑着摇了摇头。 确实,前世陈渡唯一没杀的人,也只是自己罢了。 除了自己,整个姜国都已经亡了。 这般的情景,自己哪怕是活着亦是没有了意义。 姜欢反握住梦鱼的手来,郑重道,“我不仅要他们不对我动手脚,我亦是要他们不会妨碍我姜国百年大业。” 梦鱼听得云里雾里,却是不大明白姜欢话中话了。 倒是远处倏地传来喧嚣声,原本缩在城墙里不敢靠前的百姓们在瞧见远方的阵仗后,纷纷探出身子来,满是好奇地讨论着。 马蹄声越来越近,还伴随着锣鼓与鞭炮的动静,热闹的不行。 姜欢眯起眼来,在一片尘沙中,她瞧见那熟悉不过的仪仗。 只是与往日不同的是,本该坐在马车里的陈如意,今日穿着一身赤色的喜服,胸前绑着鲜艳的红球,满面春风地骑在马上,远远地朝着姜欢招手。 只见陈如意猛地一夹马鞍,那为首的宝马飞奔而来,扬起一阵尘土。 姜欢忍不住伸手掩住口鼻,但满心的雀跃之情却是根本遮掩不住,从眸中倾泄而出。 陈如意气喘吁吁地停在了姜欢身侧,他俯身伸手,三千青丝缠绕着脖颈而下,衬得那张白皙的脸蛋仿佛是用玉所雕琢的一样,瞧的姜欢竟是有些许分神了。 陈如意笑容灿烂,就连一颗藏在深处的小虎牙皆是偷偷露了出来。 他朝姜欢伸出手,那双清澈的眸子看的姜欢挪不开眼来。 陈如意一字一句说的似是誓言,“阿欢,我来娶你了。” 第二十章 见家长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这次陈如意整整带了三十八抬聘礼而来,光是运送聘礼的仪仗队伍,便是在城内走了约莫三炷香的时辰,看的百姓们纷纷咋舌称叹,只说这陈国太子乃是给足了五公主面子的。 世人皆知,陈国太子本只是个虚位。倒是没想到,他此番竟是带了如此多的聘礼前来,亦是调遣了万人军队,前来护送姜欢前去陈国。 这所谓“虚位”,如今瞧着也是风光的很。 离火宫内早是摆了酒席,除却因病缺席的大王子,其余三位王子皆是早已候在宫内,他们各自皆是雀跃的神情,仿佛先前那一场无妄火灾于他们心中已然完全过去了。 如今姜国内皆是流传着关于地牢起火,乃是因为兹国战俘想要逃出去而引起的。 至于那些个陈国驻兵之死,陈国如何都是怪罪不到姜国头上。 陈如意一路上皆是与姜欢同骑一匹马前来,路上的百姓们亦是打消了之前传闻里“陈国太子垂死”的顾虑。 这如何是垂死,俨然是个意气奋发,正值少年的贵公子。 唯有姜欢知晓,陈如意不过是在硬撑着病体罢了。 陈如意的身躯,旁说骑马,就是走路的时辰稍微久了一些,都是会要休憩片刻的。 眼下陈如意不知服用了何种药物,才是可以强撑了这般久的时辰。但是姜欢能够感受的到,他的身子大抵是要到极限了。 姜欢翻身下马,一拂袖,二话不问便是直接伸手搂过陈如意腰肢。 那足足有八尺长的陈如意便是被姜欢轻松搂住,像极了刚娶进门的小媳妇儿似的。 尽管陈如意极力掩饰,可是那略微惨白的面容还是逃不出姜欢的眼睛。 她偷偷摸摸握住陈如意袖中的手指,两手交握的瞬间,陈如意的耳根子却是微微泛红了些许。 姜欢察觉到了陈如意的小动作,笑嘻嘻地便是将一根短针刺入陈如意掌心,疼的陈如意肩膀微微一抖,分外无措地瞧着姜欢。 “你快撑不住了。”姜欢悄声咬耳朵道,“这银针入穴可以暂保你不会倒下,不用害怕。” 陈如意还未说些什么,姜欢便是与他十指相扣,信步往里迈入。 今日姜国一众权臣亲信皆是已经到场,陈如意才踏入一只脚,那一束束目光便是扫视而来,将陈如意视作一件物什似的从头打量到尾。 饶是姜欢清了清嗓子,向众人介绍道,“这是我的夫君,陈国太子,陈如意。” 姜欢平素里在姜国说服力便是极大的,更兼此番平息了兹国的叛乱,可以说一时半刻之中,姜国无人可以忤逆她的意思。 既然她选择了陈如意,悔了陈渡的口头婚约,谁也无法劝阻她的。 姜欢仰起头来,瞧着颇为满意的模样,“虽说有些操之过急,不过今日我便是将随如意前去陈国完婚。诸位叔叔哥哥,姜欢此次回来离火宫,是来辞行的。” 第二十一章 喝醉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姜国有个习俗,若是女儿家的要出嫁给异国人,接亲的队伍须得在女儿家摆上三日的酒席方可接走新娘。 此种做法不单单是考验做丈夫的是否能够受得住亲戚街坊的考验,更是寓意女儿家的与男方百年好合。 只是眼下五公主竟然主动提出今日便是要走的,这无异于是在打姜国习俗的脸。 二王子最先站起来,悄悄地抓过姜欢手臂小声道,“你可是想好了?若是今日你就走了,离火宫可是少不得有你的谣言了。” 毕竟先前已有了不少的风声,说是五公主被那陈国的人迷了心智,为了一个病的快死的太子要抛弃姜国。 眼下若是姜欢再如此恣意妄为,只怕姜国百姓众口难平。 姜欢自是知晓兄长们所为之事而担忧,只按住他的手腕,耐心道,“王兄担心是有因的,只是若是我今日不走,便是又给了陈国驻兵有理由驻扎在此处的理由。王兄,纵使军队会护送着我离开,且不难保会留下数人在这段时间里摸透姜国的防御。” “可是.....”三王子还想说些什么,姜欢只是赌气地一松手,一副分外生气的模样。 “为了姜国,些许流言蜚语不过什么。”姜欢有些生气地说道,“倒是三哥你,你素来是支持我的,恁的今日是这般顾虑了?” 三王子到底还是拗不过自己这位妹妹,只垂着眸子伸手揉了揉她的长发,一副拿她无可奈何的模样,“你自己想好即可。” 姜欢的这几位王兄平素里都是疼爱她的很,她想要那天上的星星都是可以给她摘下来的。 这如今不过是今日就走,他们说到底也不过是有些不舍罢了。 三王兄姜路最是疼爱这个妹妹,如今瞧着姜欢今日就是得走了,铁骨铮铮的男儿却是眼眶有些泛红了。 “好啦三哥。”姜欢撒娇似的晃了晃姜路的手臂,方才还满面严肃的姜路才是破了功,温柔且宠溺地叹了口气,随即一双犀利的眸子便是望向陈如意。 纵使姜欢有心为陈如意隐瞒,可是陈如意的身子却是实打实地撑不住多久的了。 一具病躯,撑着再久也是撑不住的。 “太子瞧着有些倦色,还是快些入席的。吃完这盏酒,今夜我们将为你与欢欢送行。” 姜路的话无疑是冬日送春风,姜欢忙不迭握着陈如意的手臂随他入了座,期间端上来的美酒,也皆是被她一手包揽,大有一副不舍得自己的小娇夫多饮一口的架势。 这几位王兄与父王皆是素来听她的,眼下姜欢的主意定死了,也是无人会再去阻拦。只是让梦鱼先回去行宫准备好要带走的行囊,末了,姜路亦是吩咐了下去,今日从姜国调遣一支隐卫,护送五公主前去陈国。 “三哥你不要这么紧张啦,这次如意带的军队人数很多,路上不会出问题的。”姜欢大口吃着肉,颇为豪爽的模样。 姜国并不大爱讲究陈国的那些礼仪,讲究顺心而为。 从王室至平民,也皆是个直爽的个性,这些也全部被陈如意看在眼里。 “三王子倒是疼你。”陈如意悄声笑道。 姜欢一听这话,立马得意地扬起头颅来,拍拍胸脯自豪说道,“我的兄长皆是疼我的紧的,所以如意你呀,日后可是得要待我好些的。若是让我三哥知晓你欺负我了,该是拼了命也要与你争斗的。” 此话亦是不假。 前世的时候,姜欢之所以可以从离火宫全身而退,亦是她的三哥以血肉之躯挡住了陈国将士的刀枪,给予了她最佳的逃生时机。 姜欢难以忘却,最疼爱自己的姜路,那日浑身插满了箭矢,撑着长枪半跪于地,至死都是不曾松开那紧握着密道钥匙的拳头。 姜欢吸了吸鼻子,高高举起酒壶,朝着姜路的方向敬酒道,“三哥,姜欢从小到大一直不听话,总是犯错。你从未骂过我,也从未气过我,有什么烂摊子也都是你帮我收拾。今日姜欢就要走了,三哥你且好好保重。” 说罢,姜欢仰头一口饮尽那杯中酒。 她豪爽地以袖拭唇,亦是将那眼角渗出的泪一同拭去。 此行姜欢不知晓,自己要去多久。 也不知晓自己是否还能够回到姜国来。 前路坎坷,她知晓,却义无反顾。 姜路亦是举杯道,“你永远是三哥最疼的小妹。” 许多年,姜欢不止一次回想起这一日。 她与三哥饮了个痛快,酒过三巡,醉眼朦胧间,她感受到自己被人打横抱起。 姜欢嘟囔了一声,伸手搂住那人的脖子,撒娇似的软糯哼唧了一句,“热。” 那熟悉的声音从耳畔低低响起,似是在哄着她,“热也是不可以脱衣衫的,若是你受了风寒,我便是不娶你了。” 姜欢一听这话,连忙迷迷糊糊着边是睁眼便是说道,“你才不是不可以娶我的,若是你不娶我了,我就是要成小尼姑的了。” 那人分外无奈的模样,只得柔声哄道,“好好好,娶你。” 姜欢借着酒意眯着眼,贱兮兮地笑了起来,哪里像是当公主的模样,“空口无凭!你要是反悔了我该怎么样办?” 前几日的姜欢总是瞧着愁容满面,也没了平日里的笑容与活泼,瞧的陈如意总是分外上心的。 反而是这醉酒的姜欢,才是终于瞧着又恢复了往日里的模样。 果然还是这副模样的姜欢,才是陈如意所熟知的那个人。 而陈如意,也只希望姜欢可以一直这般。 “那我写个条子,与你做契约的?”陈如意的提议立马就是被姜欢给否决。 她的脑袋摇的跟个拨浪鼓似的,她软糯的唇在月光的映衬下分外有光泽,看的陈如意竟是有刹那的晃神了。 不过也只是一刹那罢了。 “这样。”姜欢送上自己柔软的唇瓣,在陈如意的脸颊上烙下一个带着酒气的吻,甜腻地似是三月春风里盛开的桃花。 她咧嘴笑的开心,“这般就算是契约了。” 第二十二章 拜见(上)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姜欢做了个沉沉的梦。 梦里她回到了自己年幼的时候随父王前去陈国的那段时光。 那时候陈国与姜国需要商榷关于两国边境的问题,姜欢从未出过姜国,好奇的很外面的世界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尤其是三哥口中那灯火繁华的陈国,到底是个怎样的模样。 姜王拗不过姜欢的撒娇,只得将她带在身边,一同借住在了东宫。 姜欢到底是个孩子,怎的能够听从姜王“不要乱走动”的叮嘱。 她趁着姜王前去会见陈王的功夫,便是偷摸跑到了东宫主殿的院子中。 彼时姜欢还不知晓,自己究竟是来到了个什么人居住的地方,只瞧着四处皆是素雅的陈设,与那些个富丽堂皇的奢侈宫殿是半分不一样的。 姜欢想,这东宫里头住着的,该是一个温柔贤惠的妃子。 那种出淤泥而不染,分外清丽的女子。 姜欢一面想着,一面便是被头顶的小猫给吸引了过去。小猫瞧着才断了奶的模样,正喵喵叫个不停,根本是无法从树枝上跳下来的。 姜欢亦是顾不得那么多,三下五除二就是攀上了枝头,怀揣着小奶猫却不知晓该怎么下树了。 说是不怕自然是假话,姜欢瞧着附近一个宫人的影子都没有,竟是萌生了今日自己会不会死在这枝头上的绝望感。 可正是这时,那少年由树下经过。 他仰头望向姜欢,似乎十分困惑的模样。 那个小女孩儿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趴在枝头上一动不敢动,似乎生怕自己稍微一动,树枝就是会折断一样。 她本想向少年求救,开口却满是抽噎,“我不是故意的......” 那少年闻言不过是咧嘴笑了笑,露出雪白的小虎牙来,瞧的姜欢竟然是有一瞬的晃神。 “你跳下来,我接住你。” ...... “姜欢,你跳下来。”陈如意大大张开手臂,趴在屋顶上的姜欢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就是朝他怀里跳去。 陈如意几乎是毫不费劲地接住姜欢瘦小的身躯,他有些无奈却又宠溺地哄道,“你呀,还是不大听我的话的。” 陈如意虽说言谈之间是责备,可是语气里却满是宠溺,俨然是没有生气的。 一旁的宫人们瞧着五公主终于是乖乖下了屋顶,亦是赔笑道,“还是太子殿下的话语有用的。这位姜国的五公主是不大爱听我们的话,倒是只听太子殿下的话的。” 姜欢撇了撇嘴,一把搂住陈如意的腰,像只小兽似的缩在他的身后,仿佛整个姜国除了陈如意皆是坏人一般。 陈如意一副拿她没辙的模样,只得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柔声道,“她呀,若是听旁人的话,我倒是省心了。” ...... 姜欢梦醒时,已然是躺在了柔软的床榻上。 上好的梨花木双耳窗,上头垂着粉嫩的流苏,蔓延而下,像极了年幼时姜欢在东宫居住时所睡的床榻。 而四周的陈设也是与记忆里的相差无几,一时间,姜欢竟是不知晓自己这是回到了幼时借住的宫殿,还是陈如意将她的那一套物什都给原封不动地照搬了过来。 姜欢揉了揉太阳穴,因为醉酒的原因,她的脑袋一阵阵隐隐作痛。 前世的记忆和过去的回忆交缠在一起,诱的姜欢竟是有些不知晓今夕何夕了。 “公主你醒啦。”梦鱼端着漱水而来。 她不曾换上陈国宫人的衣裙,仍旧是在姜国的那一套短衣束裙,一张略带肃穆的脸庞在瞧见姜欢之时,则是变得柔和了许多。 梦鱼熟稔地为姜欢擦着脖子,随后端来一盏刚煮好的醒酒茶。 “这是太子给公主准备的,说是公主不爱喝苦茶,专门备下的甜茶。” 姜欢伸手接过那杯茶,一口入肚,原本模糊的意识也是清醒了些许。 她揉了揉太阳穴,却是顾不得深思所谓的儿女私情。 自己醉酒,醒来的时候已经离开了姜国,也就预示着自己的时辰已经又减少了一些。 她没有足够的时间在这里谈情,白玉楼将要开始建造,想要阻止白玉楼的建成,唯有让陈国发生一些,需要人手的大事。 譬如两国联姻的大婚。 姜欢身为未来的太子妃,又是代表着姜国来至陈国。这场婚事无论如何,陈国皇室必然是会大肆操办,恰好给陈如意冲喜的。 此时的白玉楼,该是要被搁置的。 “陈如意呢?”姜欢问道。 梦鱼思忖片刻,才是想起今日陈如意所嘱咐自己的另外一件事,“太子说是凤鸾殿拜见皇后娘娘了。太子嘱咐,若是公主醒了,便是前去凤鸾殿寻她。” “凤鸾殿?”姜欢有些怔住,不由得音量提高了些许。 凤鸾殿的记忆,姜欢亦是有些模糊了。 前世的时候,陈如意的生母皇后死在了姜国亡国前的半个月。 说是因病猝死的,只是这一句猝死,着实是难以平复众人心中疑惑。 一个好端端的皇后娘娘,平素里待人温和,从不与人争吵,亦是不与人结怨,竟是平端无故地就这么去了。 当时身处姜国的姜欢亦是分外感慨。 自己在东宫借住的生活,皇后对自己照拂许多,将自己视作了膝下之女一样对待。 姜欢顿了顿,翻身便是爬了起来,“梳妆,去凤鸾殿。” -凤鸾殿 今日的凤鸾殿有些热闹。 凤鸾殿素来是鲜少有人拜访的,若非是有要紧事,后宫的嫔妃们大多是爱去茹妃的宫殿里头嗑瓜子说闲话的。 就算是有些嫌隙的小事,也皆是禀报给茹妃,让茹妃去处理的。 只是今日,不少的后宫嫔妃皆是借着拜见皇后的由头来了凤鸾殿,一个个地一坐便是不打算走了的意思。 她们眼睛皆是时不时打量着殿外,似乎是对将来的姜欢期待的紧。 “上一回见那个丫头,她才是个牙齿都没长全的小姑娘。不知这么多年过去了,可是生成了什么模样的?”茹妃端着茶,满面含笑地望向了陈如意。 陈如意不与在姜欢面前的温柔模样一样,如今只是噙着疏离的笑容,光是看上一眼,竟是只觉着这笑容瘆人的紧。 第二十三章 拜见(下)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陈如意虽说瞧着平易近人的很,可是这后宫之中的人皆是明白,陈如意并非是表面所看瞧着的那般好亲近。 虽说总是噙着淡淡的笑意,可是这份笑意却是藏着冷箭。 仿佛只消得多靠近他三分,便是会被他的冷箭给射穿,万劫不复。 故而这些嫔妃们瞧着他笑,反倒是觉着冷飕飕的紧,浑身难受的。 茹妃方才还满心的兴致,眼下被陈如意这笑容倒是给威慑地没了话去。 她只得讪讪赔笑道,“说来这位姜国的五公主,年幼的时候我亦是曾经见过的。那时候还是个小奶团子,就是好爬东宫外的那座山。” 茹妃说着,亦是伸手比划了一下,瞧着颇为兴奋的模样,“也不知晓可是还记得我的。” 陈如意自顾自地抿了口茶,垂着眸子却是没有继续言语。 茹妃自讨没趣,也只得讪讪笑着转移了话题,与身边的嫔妃们说起了些许家长里短的事情。 这些嫔妃总是这般的,后宫的生活太过枯燥乏味了,她们能够聊天的事情无非便是这宫的妃子受了新的赏赐,又是这家的妃子害了什么迫害,与哪宫的妃子起了争执的。 陈如意本是鲜少与后宫的妃子有着交流,今日听着竟是觉着分外的吵闹的。 “姜国五公主到——”太监尖锐的嗓音响起,原本刮躁的殿内竟是一时间变得安静了下来,鸦雀无声。 她们皆是屏息往外看去,皆是想要一睹那五公主的模样。 先前陈如意回来过一次,他要娶五公主的消息一传回来,便是引起了轩然大波的。 权臣与嫔妃们议论纷纷,皆是讨论着究竟是发生了何事,才是让这门婚事陡然间从陈渡变成了陈如意的。 奈何他们讨论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得按下不表,只以为是那五公主这些年生的难看了,这才是被三皇子给厌弃的了。 故而后宫这几日皆是流传着,那五公主其实生的是个母夜叉模样,恁凭谁看上一眼皆是要害怕不已的。 越是这般不符合正常人审美的模样,越是让后宫们嫔妃好奇不已的。 只见珠帘掀起,一角素色衣裙先是露出,在风中摇曳着,吸引了一众目光。 姜欢今日挑选了件藕粉色长裙,衬的她本就柔嫩的肌肤好似是水蜜桃一般。尤其是搭上她那一双水灵的眸子,这世间灵动仿佛皆是汇聚在她身上似的。 今日姜欢不曾着浓妆,只素雅地装点了一番,却是衬得她在这一堆胭脂俗粉中愈发的清秀可怜。 她虽是姜国人,却生的一张柔情似水,但掺杂着些许妩媚多情的脸。 让人好生不艳羡。 茹妃的嗓子里滚出一声惊叹,她自愧地遮了脸,只为方才自己的冒犯和失礼感到羞恼。 这等的美人胚子,旁说陈渡了,就是女子见了都忍不住怜惜。 这样的美人,如何都是难以与幼时那位总是脏兮兮,黑着一张脸的小黑娃能够联系上的。 “见过皇后娘娘。”姜欢恭敬下跪行大礼,礼数得体,并无可挑刺的地方。 总说姜国蛮荒之境,那处的人亦是蛮荒不知礼。只是今日瞧见姜欢,却只觉着这些谣言不过非议而已。 姜欢一俯首,而皇后陈素则是上前亲手将她扶起,极尽温柔疼爱之意。 这份温柔疼爱落在旁人的眼中,却是满满的妒忌。 陈素平日深居简出,不问后宫琐碎事。哪怕后宫的权势旁落在茹妃手中,她也是从不多说,若是有着新的秀女入宫,她也不过是走个过场,从不多问几句。 只是今日明眼人皆是能够看出,陈素是分外喜欢这个丫头的。 “无需多礼。”陈素温柔地抚摸着姜欢的手臂,满眸的欣喜之意,“你马上要嫁入太子府,你我便是一家人了。我不大爱那些繁缛礼节的,你且当我是你的娘亲即可。” 陈素挽着姜欢,带她一路到了那身侧的榻上,满是亲切地便是让她坐下。 随后她便是唤来自己的侍女端来一只托盘,上头放着一只精制的银制盒子。 “我听闻你不受项链,故而我想,该是送你此物的。”陈素展开那盒子,只见里头躺着一块上好的璞玉。 只是这玉不曾切割过,还是一块完整的,等候着姜欢在上头做文章的原玉。 姜欢郑重感谢,随即双手接过这只盒子交由梦鱼保管。 送给自己这块原玉,姜欢已然是心中有数——她想让自己帮帮陈如意。 关于姜国五公主,总是有着许多的传闻。 其中一条,便是说五公主自幼学习毒蛊之术,擅长毒医。 毒医在陈国不甚流行,就连知晓的人都是少数。 世人谈毒惊变,一提起用毒便是要想到阴险的教派之流,只摇手不提,生怕光是提起,嘴皮上就要染了污秽。 只是他们不知晓,这世间还有种毒医流派。此种医术多用于解决本就是因毒而起的病症,而传承人亦是少之又少,更是莫提姜欢此种师承名门的得意弟子了。 姜欢顿了顿,思忖了片刻,才是笑道,“娘娘的意思,儿臣知晓了。” 其实姜欢亦是研究过陈如意的腿,说来奇怪,陈如意的腿瞧着似乎是无问题的,可是若是以毒针去试,则是会发现他的双腿每一寸皆是有着姜欢从未见过的毒。 这种毒素并非是产于陈国,至于究竟是何等的来源,姜欢短时间内亦是无法查出。 想要扶持陈如意登基掌权,最先要对付的便是他的这双腿。 陈素欣慰地拍了拍姜欢的手背,瞧着分外满意的模样,“若是如意欺负你了,你且来寻我,我自是要帮你教训他的。” 陈素一副偏袒姜欢的模样,引得陈如意轻轻笑出声来。 发自内心的喜悦的笑声,听得陈素不由得微微点了点头, 她抚摸着姜欢的脑袋,一脸爱意,“小欢,陈国比不得姜国。这里诸事纷多,你一个人留在此处,若是受了委屈,莫要一个人扛着,来告诉我即可。” 第二十四章 争锋(上)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说是不感动是假话,姜欢心头一热,只用力点了点头。 只是下一瞬她便是想起前世之时,陈素的猝死一事。 自己若是......若是可以提前知晓陈素之死,是否可以改变陈素的命运呢。 想法一旦形成,陈如意便是开始酝酿起这个计划。 前世陈素是突然发病猝死,她死后,原本服侍的宫女一类的也统统是被迫殉葬,一时间,偌大的凤鸾殿,死的死散的散,倒是没了个活口尚且留在宫内。 此事虽然众人疑心有内情,可是跟其有关之人皆是惨死,恁凭旁人心中有疑虑,亦是只能够藏在心中,不敢说出的。 姜欢定了定神,悄然望了一眼四周在座的嫔妃们。 陈素往日里是不与外人所接触,若是有着仇家,也该是这一帮子嫔妃之中的。 姜欢的视线落在了衣着光鲜亮丽的茹妃身上。 茹妃与陈素不一样,她总是后宫里最明艳的那一个。虽是四十岁的人,可是处处保养地还是与二十岁所差无几。 她不单单是外貌保养的好,那张嘴也似是抹了蜜一样,总是哄的皇上心花怒放,喜欢的不行。 故而这些年来,茹妃一直是稳坐着后宫暗里之主的位子,倒是从未被动摇过。 只是在陈素猝死前夕,姜欢听闻后宫是闹出了一档子事儿的。 太后宫里的琉璃灯丢了。 这琉璃灯来头不小,乃是用了童女的身子油脂所燃烧起来的。 一旦是燃烧起来了,须得以特制的香料来续火,才是可以维持着琉璃灯的不灭。 而每日一嗅琉璃灯,便是可以永葆青春,延年益寿。 可是后来琉璃灯丢了,而且种种证据皆是指向了凤鸾殿。 再后来,陈素死了,琉璃灯一事就不了了之,几日后倒是在一口废井里找到。 现在想想,大抵当时是有人盗窃了琉璃灯,专门用以污蔑陈素的。 能够自由穿梭在后宫,乃至太后宫殿的嫔妃是极少数的。 撇开平日里服侍的宫人,就只剩下皇后,以及茹妃了。 前世姜欢不在宫内,不知晓此事究竟是个怎样的发生过程。只不过这一次自己坐稳了太子妃的位子,倒是要亲自抓一抓这位小偷的了。 “五公主呀,听闻皇上要在姜国为太子建一座白玉楼,此事可是当真的?”茹妃热情地搭讪道。 只是那张热情的脸,姜欢如何瞧着都是有些不大舒服的。 “确有此事。”姜欢低低应道。 其实若是在陈国的话,女子是不得议论朝政之事。私底下说些闲话倒是无碍,若是搬在了台面上大肆说谈,只会是被视作异类,加以谴责的。 虽说如今只是在凤鸾殿内,只是终究还是后宫里的女子,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茹妃该比她一个新来的还未过门的太子妃要知晓规矩。 可是就算这些看在眼里,姜欢却也是不曾明说,只笑道,“不过此事到底还是皇上的意思,我还未入嫁太子府,对此事是不大明白的。” 那坐在角落的一个妃子闻言立马尖锐的笑了起来,她的嗓音尖细无比,光是听着便是令人耳朵生疼。 只是奈何此人并不知晓自己的笑声是影响了旁人的,只以为自己窃窃私笑着,全然是不顾陈素那略微阴沉下来的脸色。 “我且以为那姜国是个如何以女子为尊的国都,原来来了陈国,还是须得听从丈夫的意思。”那妃子悄悄摸摸对身侧的妃子说着,可是这些话却是一字不差地悉数落入了姜欢耳中。 姜欢微微垂下眸子,按住了陈如意的手腕,示意他无需护着自己。 “这位娘娘,无论是在姜国还是在陈国,在后宫还是在朝堂,皆是须得尊敬比自己地位高的人。”姜欢清了清嗓子,提高了些许音量来,“眼下皇后娘娘在此,太子在此,你胡乱插话,是这陈国的教养不曾到位,还是你公然冒犯?” 那妃子脸一阵红一阵白,害臊地将头给埋了下去,俨然是想要通过这动作来掩盖住自己内心的慌乱。 可是姜欢抓住了这个机会,可就是不会轻易放过的。 她眼神凛冽,一下捕捉到妃子,再次问道,“不回答就是可以回避这件事?” 茹妃轻轻咳嗽了两声,斜了一眼那嫔妃,才是劝阻道,“五公主莫要为了此人动了怒,还是先消消气才好。” 姜欢等的就是茹妃跳出来。 茹妃掌权后宫多年,想要一时间将所有的权势从她手中拿回来,明面上是可以,只是背后使不得茹妃要做不少的小动作。 后宫四处都是茹妃的眼线和侍从,她想要设计谋害陈素,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陈素不想争,奈何总有有心人将她一步步逼上绝境。 “动怒?这倒是不会,毕竟她不过是名不经转的小角色,只是我不知晓,陈国后宫里一个连三等嫔妃都不曾达到之人,竟是可以公然插嘴的?”姜欢将目光转投在了茹妃身上,那目光冰冷极,看的茹妃竟是一晃神,毛骨悚然。 “我听闻,这后宫是茹妃娘娘素来管事的。这些嫔妃们也皆是茹妃娘娘管教的。怎的?这就是茹妃娘娘管教出来的规矩?”姜欢话音刚落,径直站直了身子,居高临下地望着茹妃。 茹妃被这目光给威慑住,可毕竟她在后宫滚打滚摸多年,一个小丫头她到底能够拿捏得住。 “五公主说笑了,我不过是个贵妃,负责替皇后娘娘分担些琐碎闲事的。这些妃子们不懂事,话碎,可如何是与我一个贵妃无关的。”茹妃诚惶诚恐地望着姜欢,言谈间皆是对姜欢的责备之意,“五公主可是莫要说这种话,否则让有心人听了去,以为我鸠占鹊巢,占了皇上的心不说,还要占据这后宫的位子。我何德何能,能够做到这种地步的?” 姜欢冷冷一笑,手指攀上座椅上的玉粒,“你当然能做到这种地步,不然负责批改后宫文书的凤印,如何是在你手中的?” 第二十五章 争锋(下)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空气簌簌冷了下来,四周静悄悄的很,方才还聒噪的众人,一时间竟是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凤印这事乃是皇室的秘密,旁说她们这些个小妃子了,就是连三皇子都兴许是根本不知晓眼下凤印到底是在谁手中的。 陈国的掌事印章共有两枚,一枚龙印,皇上所用,平日里皇上所处理的文书种种,皆是须得用龙印来印证自己的身份。 另一枚便是凤印,给予皇后处理后宫事务所用。 不单单是后宫,皇后所管理的涵括六宫琐碎日常事务,譬如那厮需要审批一批布匹的,便是须得向凤鸾殿申请,得到了凤印的许可,才是可以出宫采购。 种种,这凤印几乎无人质疑它的所归属之人。 可是眼下,从姜国来的五公主竟是敢说凤印在茹妃手中。 如果当真在茹妃手中,那么茹妃此次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凤印的地位和龙印一般,倘若在茹妃手中,茹妃便是逾距了。 这恁凭谁给茹妃说理,都是无法说得通的。 哪怕说茹妃是为了帮陈素代理后宫政务,亦是不能够手握凤印的。 茹妃方才还笑意盈盈的眸子霎时间变得阴冷,周身亦是渗出瘆人的寒气,瞧的人竟是没由来的打了个寒颤。 “五公主话可是不能够乱说的。”茹妃轻启朱唇,可那语气却是冷冰冰的厉害,仿佛要将人给推入那无尽的寒窖中,“凤印并非是可以随意转手的物什,此物乃皇后娘娘的象征,只能够归皇后娘娘所有。” 茹妃清了清嗓子,方才那一闪而过不稳的情绪亦是随之平复,似乎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一样,“听闻姜国是并无这些规矩的,故而我亦是不会怪责五公主今日之事。只是皇后娘娘,这毕竟是你殿内的儿媳,还希望日后多加管束,好好学习陈国的礼数。” 说罢,茹妃便是拂袖而起,大有要大怒离开的架势。 不曾想姜欢却是三步作两步上前,一把拽住了茹妃的手腕,逼迫她停下了脚步。 姜欢下了死劲,这一下生生拽痛了茹妃,那雪白的腕上顿时留下了一抹艳红。 茹妃死死咬住下唇,那滔天怒火满溢而出,几乎是要用眼神来将姜欢杀死才好。 可是姜欢却并未退缩,倒是径直往前站了站,冷言道,“我自然是有证据才会这么说的,凤印眼下,就在你的身上。” 茹妃外表瞧着好相处的紧,待人总是温温和和的,从不过多苛责些什么。 只是这些不过是浮于表面的事情罢了。 前世姜欢要与陈渡成亲前夕,茹妃代表着陈国的后宫嫔妃们跟随着军队来了姜国。 期间她明里暗里皆是彰显着自己在陈国的地位处处高于皇后一事,在她的口中,皇后陈素几乎是成了可有可无之人。 最为重要的,则是姜欢偷窥到一次,夜里茹妃悄悄提笔写信,在末尾处用凤印刻了一章。 次日姜欢将此事告知陈渡,陈渡只让姜欢无需插手,再之后,便是陈渡告诉姜欢,茹妃私取凤印一事已经结束,她被判入冷宫,终身不会离开。 茹妃脸色铁青,她死死地想要甩开姜欢的手,奈何姜欢力气大的很,她根本挪动不了一丝一毫。 姜欢此次牵制住茹妃,目的便是要她无法找到机会将袖中的凤印给偷偷运出去的。 陈国是个大国,纵使陈素如何不问后宫琐事,但也不会轻易将凤印交托给他人。 这般,倒是不如直接将皇后的位子也给拱手让给他人即可。 想来茹妃之所以能够得到凤印,亦是借着帮陈素批改文书的理由来加以搪塞,才是可以掩人耳目,瞒天过海的。 “今日我倒是要看看是谁要来受受规矩的。”说着,姜欢伸手拽了拽茹妃的大袖,只见一只荷包咕噜咕噜滚落在地。 而茹妃在瞧见那荷包的瞬间,脸上最后的一点血色也是已经悉数消退的干净。 她好似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软软地跌坐在地,就连反抗和为自己辩解竟然都是已经忘却。 此情此景,就算无需多言,众人也是明白到底是个怎么回事了。 茹妃如今冷汗直流,分明是严寒的冬日,她就像是在酷暑里走过一遭,汗流浃背。 陈素缓缓起身走至茹妃身边,她伸手拾起那只荷包,神色凝重。 无需拆开去看,陈素已然能够摸出来这里面是自己丢失的凤印,确实不假。 只是凤印丢失已有约莫半月的时日了,陈素生怕声张惹了纷端,故而一直是在私底下动用自己的势力在偷偷调查寻找,只是没想到会在这种的情形下寻到。 “茹妃,你可还有什么话要说的?”陈素淡淡开口道。 茹妃哪里还能够听得进去旁人的话,她自知自己这次犯了弥天大错,只是一个劲的磕头,呢喃着求皇后娘娘饶她一命。 平日里总是端庄自矜的茹妃,今日不过像是个疯婆子似的哭闹不止,一丁点的贵妃的仪态都无法窥见。 陈素抚摸着那只荷包里的物什,略略思忖片刻,才唤来了侍卫,“带下去罢,先押入天牢,容我想想。” 侍卫们应允一声,拖着茹妃便是往殿外走去。 而方才还如同死尸似的茹妃突然有了力气,嘶吼着、痛骂着,无非责备陈素鸠占鹊巢,当了这么多年的皇后却从未管过后宫。她辛苦多年,如今只为了一只凤印,竟然是要置他于死地。 “陈素,你好狠毒的心!当年若非是我,若非是我帮你,你如何能够当——”茹妃剩下的话还未说完,便是被侍卫一巴掌敲晕了过去,没了动静。 她好似是一滩烂泥,被侍卫们拖拽着离去,瞧的一侧的嫔妃们只敢吞咽口水,谁都不敢多话的。 她们再看向姜欢时,原本的讥笑与调侃的眼神,竟是都纷纷变得惶恐与尊敬了起来。 仿佛站在他们面前的,根本不是那个传闻里丑陋矮小的五公主,而是陈国未来的女主人。 第二十六章 受刑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皇宫里众人皆是出来看热闹的不行。 被皇上疼爱了几十年的茹妃倒台了,而且还直接被判处了死刑。依着皇上的意思,要将她给绑在正宫之前受刑,好昭告众人:不是自己的东西,莫要动起了歪念。 姜欢披着一件雪白的大毛斗篷,搓了搓有些僵住的手指,静静地站在高台上望着底下耸动的人群。 说来奇怪的,世人总是这般,分明是血腥至极的场景,他们却越是趋之若鹜,生怕遗漏了任何一个片段似的。 不少昨日还跟随着茹妃的嫔妃们,今日已然是便装早早赶来,只为占据一番好视野看茹妃行刑的。 皇上算是尽了最后的一丝宠爱之情,只判了绞刑,留了茹妃一具全尸。 时辰快到了。 姜欢仰头瞧了一眼天气,暗暗念道。 “我知晓你在这里,梦鱼倒是担心你了好久。”陈如意的声音冷不丁从身后响起,听得原本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姜欢猛地回过神来。 她扭头瞧了一眼陈如意,略有责备地说道,“你怎的不披个毛氅,过会儿子下雪了,你该是要冻着了。” 说着,姜欢便是伸手将自己的大毛斗篷取下递给陈如意。 不容陈如意拒绝,她便是熟稔地为他披好,随后她便是代替了梦鱼的位子,推着陈如意的轮椅走至了方才她所占据好的地方。 “这个地方的视野正正好。”陈如意轻声说道,剩下的话语则是被掩盖在了风声里,姜欢不曾听见。 “是呀,我挑选了好一阵呢。不过你怎么知道我会在这里的?”姜欢好奇地瞧了一眼梦鱼,对方则是一脸佩服地竖起了大拇指,似乎对陈如意的寻人本事十分地赞许。 昨日离开凤鸾殿之前,陈素曾经对姜欢说过一句话,那便是你太聪明了,终究招致杀身之祸。 那句话姜欢在心里揣摩回味了许久,就连夜里都是闭门不见任何人,包括她那还未嫁过去的未婚夫。 姜欢知晓,陈素在这后宫里隐居多年,不问琐事,大抵就是不愿成为这聪明人。 茹妃自诩聪明,可是到底欠缺了一些火候,也欠缺了好的运气。 其实姜欢原本大可以与茹妃合作,互相利用凤印行事,也可在陈国后宫里迅速站稳脚跟。 可是偏生,茹妃会在不久后抹黑陈素盗窃了琉璃灯,从而害死她。 不利于自己的障碍,前世兴许姜欢还会心慈手软,可是这一世,她只会毫无留情地全部铲除掉。 这个聪明人,她不仅要当,她还要当陈国最为聪明的女子。 “你昨日揭穿了茹妃,今日必然是要来看她行刑的。这样才是依着你的脾性。”陈如意浅浅笑着,笑的姜欢心头痒痒。 “就连梦鱼都不知晓我的脾性,你竟是知晓的?”姜欢不依不饶地反问道。 陈如意却是倏地仰头望向姜欢,那一双眸子里盛满温柔,瞧的姜欢竟是呼吸倏地停了片刻。 “一个人的本性是在幼年的时候形成的,纵使以后多少年会被改变了些许,但是不会变的,还是不会变的。”陈如意低低喃喃着。 姜欢正细细品味这句话时,却是听得底下喧闹不已,忙不迭探头看去。 只见茹妃已经被押上了刑台,她如今狼狈不堪,和昨日那个衣着光鲜的女子简直天壤之别。 她到底也是没想过,自己会从受尽万千荣华与追捧的贵妃,不过一夜的功夫,就是被推上了绞刑台上。 其实这份绞刑,是皇后所提议的。 前世茹妃不过是被打入了冷宫,免去了死刑。可是这一世,皇后不仅要她死,还要她隔日就死。 太快了,这不像陈素的作为。 “是你与皇后提议的?”姜欢压低了嗓音问道。 身侧的陈如意却只是缄默不语,眸底沾染了些许笑意,算是回答了姜欢的问题。 昨日茹妃让姜欢在众妃面前丢了颜面,虽说后来她自食恶果,可是倘若不受严重的刑罚,难以快速树立姜欢在后宫的威严。 陈如意搓揉了两下左手的玉扳指,眸子低垂着,轻声开口道,“你觉得我为什么要她今日就死?” 姜欢闻言笑出声来,她双手撑在面前的栏杆上,聚精会神地望着下方,“因为你要茹妃的势力一朝瓦解,不给他们反应的机会。” 茹妃多年在后宫,也是有着不少独属于她的势力。 这些势力积水成河,究竟有着怎样的力量,谁也不知晓的。 为了防止这条河溃堤,最好的法子就是让它直接消失。 姜欢不得不佩服陈如意的果断与绝情,不拖泥带水,没有陈渡的那种为忠义难两全的优柔寡断。是适合被自己扶持到高位,掌握陈国权势之人。 行刑之时将至,刽子手拽起茹妃的头发,将一碗送别酒统统灌入她的口中,丝毫不给她一丁点反应的时间。 茹妃被呛得不行,瘦削的身躯不停地颤抖着。 可下一瞬,她的脖子上便是被套上了麻绳,几乎是不给她反应的时辰,行刑官掷下一枚令牌。 那刽子手熟稔地收紧了麻绳,茹妃就连反抗的时间都没有留下多少,她奋力地蹬着腿,那双满是怨恨的眼眸往上看去,对上了姜欢的眼眸。 她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双手用力地扒着麻绳,可是那话到了嘴边却是一个字都吐不出来的。 姜欢瞧着她没了挣扎,彻底地咽了气。 “看完了,我要回去了。”姜欢抖了抖手上的灰尘,扶上了陈如意的轮椅,“我推你回去罢?” 陈如意刚要拒绝,姜欢已经是自顾自地推着轮椅往前走去,一面走她还不忘一面念叨起来,“你的腿我看过了,是个很棘手的病症。我眼下没有法子可以根治你的腿疾,可是我知晓一种法子,可以让你短暂地站起来并且行走。只是这种法子维系的效果很短暂,而且也很痛,就看你想不想试试了。” 陈如意思忖片刻,一片雪花缓缓落下,落在了他纤长的睫毛上。 “不如试试。” 第二十七章 针灸(上)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陈如意的腿姜欢仔细看过,在陈国的太医皆说他这是娘胎里带出来的病,若是想要治好,几乎是没有可能的。 起初姜欢亦是以为,这是个娘胎里带出来的病症。 只是后来她才发觉,陈如意是中了毒,而且是一种她从未见过的,分外奇特的毒。 若是她的师傅还在世的话,兴许这世间还有人可以解他的毒。只是可惜,师傅三年前因病去世,这毒怕是世间无人可解了。 姜欢能够做的,无非就是吊着他的命,让他多活一日是一日。 陈如意这种毒已经扩散在腿部了,最好的法子便是止住毒素的蔓延,让它一直停留在腿部。 可是这不过是最好的想法罢了。 至于究竟是能够撑多久,姜欢自己也是不知晓的了。 殿内暖烟袅袅,侍女们皆是已经退下,只留的梦鱼在姜欢身边伺候着。 重生后姜欢是不大喜欢人多的地方的,人越多越是聒噪,越是让姜欢难以思考。 她端坐着瞧着面前的药壶,滚烫的药汤已经沸腾开,可是姜欢却视若无睹,只是发怔着,似乎全然没注意到。 梦鱼亦是没有打断姜欢的思绪,只是悄悄取下了药罐,小心地将药汤给盛入瓷罐里。 这药汤是熬煮给陈如意的,说是可以暂缓他体内毒素的扩散,不过姜欢为陈如意所提议的可以短时间内站起来的法子,是针灸加外敷药。 那日陈如意前来姜国迎亲,所用的法子其实正是这种法子的简略版。 没有针灸,只有一帖外敷药。 这种外敷药可以短暂地让陈如意的双腿恢复知觉,只是也不过是短暂的一段时间。 像那日陈如意虽说尽管维系了一定时辰的站起乃至骑马,可是后来他整夜整夜疼的睡不着觉,亦是姜欢看在眼里的。 这种外敷药的副作用极大,用它强制性维持的时辰越久,越是会遭受更为剧烈的疼痛。 陈如意那日所受的疼痛已然是个较为轻的,但是陈如意的身子已经险些是遭受不住的了。 姜欢不知晓,若是搭配上针灸,陈如意是否还能够承受的住。 “公主,我先将汤药端给太子去了。”梦鱼低低说道,随后便是端着药碗离去。 直至此时,姜欢才是如梦初醒般地抬起头来,长长叹了口气。 取回凤印,护住陈素不死并非全是自己的私心,更为重要的则是,陈素是这世间最为关心陈如意之人。 茹妃多年来权倾后宫,想要一股脑地全部拔除她的势力,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是倘若能够借助一次突然的噩耗,将茹妃的势力给瓦解的猝不及防,那凤印就是最好的器物。 姜欢如是想着,也这么做了。 她抚摸着怀里的玉坠,眼神略微阴沉了下来。 陈素必然是能够看出自己的野心,不单单是陈素,当日在凤鸾殿的所有人,皆是能够看出她并非心慈手软之人。 这场权势的角逐开始了,那么姜欢亦是由不得它停下的。 陈如意的腿疾,她势在必得。 姜欢如是想着,手指不由得攀上那滚烫的药架。 炙热的感觉从指尖传来,疼的姜欢惊呼一声,这才是彻底地回过神来。 姜欢揉了揉已经被烫红的指尖,一副恍然惊醒的模样,这才是想起方才梦鱼已经为自己端走药汤一事。 “看来这些日子还是事情太多了一些。”姜欢自言自语着,预备给烫伤做一下简单处理,可是下一瞬手指便是被人温柔地牵起。 陈如意温柔地取出烫伤药为姜欢抹上,随后便是无奈地责备了句,“该是要小心一些的。” 姜欢吸了吸鼻子,只觉着有些委屈的。 “我有记得小心了。”姜欢还想说些什么,倒是被陈如意温柔地点了点额头,俨然一副大哥哥的模样。 “还疼么?”陈如意仔细地为姜欢包裹着,随后又是灭了小炉内的火焰子,才是找寻了一番梦鱼的身影,“怎的不见梦鱼?” “梦鱼给你送药去了,哪里想你倒是来的早。”姜欢嘟囔着,反手拍了拍衣裙。 她熟稔地揭开另一口药锅,里面排布着一整包做工精巧的银针。 “来的正好,我拿你练练手。”姜欢说着便是操持着取出那些银针,按照粗细排成一排,随后便是对陈如意摆出了请的手势。 针灸这一治疗法子,在陈国还未完全被众人所接受。 尤其是陈国的皇室,不少的嫔妃们闻针色变,只以为这是一种巫术。 姜欢甚至都做好了规劝 陈如意的准备,岂料陈如意倒是分外顺从地解开外衫,露出那雪白的背部。 只是和姜欢所预想的不一致,陈如意的背部布满了伤疤,或深或浅,有的伤疤一看便是不难看出它已经有了一定的年岁了。 姜欢瞧的有些愣住了,倒是陈如意低低提醒了句,“看够了就开始罢。” 陈如意自顾自地趴在了贵妃榻上,上身光着,在那烛火的映衬下,他的疤痕一点点盘踞着他的整片背,瞧着骇人的紧。 陈如意怎的是会弄得这么一身伤的? 姜欢怀揣着满心的困惑,用热水给陈如意抹了一遍背。而那些疤痕则是在热水的作用下变得更为清晰了一些。 姜欢甚至能够根据一些伤疤的程度,判断这些伤已经存在多久了。 有的甚至大抵是陈如意孩提时候所留下的,看来,自己在年幼时候借住在陈国后宫的时候,他已经在受着一种无法言喻的酷刑了。 这种酷刑不单单是摧残着陈如意的肉体,更是在他的身上留下了无法抹灭的伤痕。 姜欢轻轻抚摸着陈如意背上的伤痕,而陈如意则是感受到了姜欢的犹豫,轻声开口道,“都是已经过去的事情,亦是不用再提起的。” 对于这满背的伤痕,陈如意却似乎是根本不甚在意的模样。仿佛当年所经历的事情对于他而言,只是微乎不足道的小事而已。 姜欢收敛起情绪,微微垂下眸子,低语道,“你受苦了。” 第二十八章 针灸(下)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姜欢心头子软,素来是见不得旁人受苦受难的。 这本该是重生前的姜欢的脾性,亦是该隐藏起来的模样。 可是偏生每回瞧着陈如意,她总是心生怜悯之情,姜欢想来想去,也只觉着自己大抵是因为利用他而心有愧疚罢了。 该是如此。 姜欢给银针过好水,随后找准穴位,每一针都是准确无误,不曾落偏。 统共一百零八根针,悉数扎在了陈如意的背部和手臂上。 “你的淤血凝结在了双腿处,我打开了你上半身的穴位,目的是促进外敷药的下流。其实倘若你不介意的话,下一次我们可以直接在下半身进行针灸。”姜欢自问自己说的认真且严肃,出于大夫的本能,她还是处处琢磨着该如何最好的给自己的病人提供治疗的。 可是陈如意却是嗤嗤地笑了起来,笑的眉眼弯弯,姜欢竟是有些不大明白他为何而笑的。 “如何是会介意的?”陈如意压低了嗓音,悄声问道。 姜欢的脸颊倏地变得通红,她狠狠剐了陈如意一眼,最后一根针落手时,则是悄悄地加大了些许的力度。 这一下疼的陈如意够呛,吐了吐舌头,这细小的动作亦是被姜欢收入眼底。 姜欢佯怒地推搡了陈如意的脑袋一下,可这手上的力度却是拿捏的正好,并不会让陈如意感受到不适。 “下次再敢油嘴滑舌,你的小命可就是不保了。”姜欢叉腰道。 陈如意亦是不恼,只是嗤嗤笑着,满眸皆是对姜欢的宠溺之意。 姜欢点了一笼香,随即便是掐着指头算了算时辰,一面候着一面预备唤梦鱼前来将殿内的暖炉重新生一生。 到底陈如意光溜溜地躺在此处,若是染了风寒,自己亦是不好交代的。 “无需,这温度正好。若是热了身子出了汗,反倒是不好的。”陈如意如是说道。 姜欢倒是乐得自在,自顾自地搬了张小凳子靠着陈如意坐下,随手便是翻看起那些医书。 陈国的医书与姜国的有着极大的区别的。 姜国的医术偏向于变通和灵活,基础的药理只有些许,而这些年来姜国大夫云游四方所瞧见的疑难杂症的记载则是有着几间屋子的厚厚记录。 不过陈国的医术则是偏向于传统,厚重的医书一堆积便是许多,里面重复的内容亦是有着不少,但基础的药理知识又是比起姜国来的更为丰富,看的姜欢亦是学到不少。 自己与陈如意的婚期乃是须得要皇宫里头的监天司测算演变而成,姜欢来到陈国的这几日,听了不少人说自己抛弃陈渡选择陈如意是失智之举,却是不曾听到有关自己婚期是否定下的话题。 姜欢不急,她只急于如何推迟白玉楼的建造。 按照前世自己与陈渡所约定,白玉楼将在二人婚事之后开始建造。只是那时自己是身为三王妃,到底白玉楼是不可借着治疗太子的名义提前建造的。可是眼下自己是要当太子妃的人,白玉楼就算是要提前建造,自己也是不好说一个不字。 最好的法子,还是要直接从源头出发,从皇上口中阻拦白玉楼的建造。 “皇上为何要提议为你建造一座白玉楼?这其中可是有着什么学问的?”姜欢试探性地问道。 她原本以为陈如意并不会告诉自己此事,可是陈如意只是顿了顿,说道,“是监天司的意思,说是我的病是老天爷给我的劫难,若是要化解这份劫难,该要登高楼问苍穹,求仙化解。” 此话听着着实是令人发笑的。 姜欢不大信鬼神,她所相信的,不过是自己的命运只会由自己决定。 就算是遇着了无法扭转的情形,也该是要寻个法子决断的。 若是将自己的未来寄托在虚无缥缈的仙境之说上,姜欢宁愿花费更多的时间去研究陈如意的身子。 不过...... 自己竟然能够重生,说不准这举头三尺当真有神明。 姜欢撇了撇嘴,悄悄地抬头望了一眼供奉在寝宫里的神像,竟是觉着身子一颤,有股说不清的滋味了。 “原本宫里是没有如此多的神像的。”陈如意瞧出了姜欢的在意,出声解释道,“自从太医说我活不久了,父皇便是请来了许多的神像布在宫里,让宫人们每次都是要拜神祷告,说是为我祈福的。” 如此看来,陈如意当真是这几个皇子里,皇上最为疼爱的那一个了。 姜欢如是想着,心里头的如意算盘亦是打的飞快。 既然皇上最爱的是陈如意,陈如意开口让白玉楼不建,那皇上也必然是会同意的。 “那皇上还是最为疼爱你的。”姜欢小声嘀咕着,眼神却是一咕噜地落在了手中的医书上。 这医书上头记载着有着一种毒,是可以潜伏在体内长达数十年之久。在最初这种毒只会像风寒一样,让人忽视不见。可是这种毒在体内潜伏的时间越久,毒所带来的副作用则是会愈发的明显。 这种毒的原理倒是有些许像陈如意所中的那种毒,姜欢的注意力亦是被勾去了不少。 她仔细地翻阅着关于这种毒的记载,只是这一本的医书后半本却是被销毁的了。 恰好所记载着的,正是一例关于如何解毒的方子。 而且被销毁的痕迹瞧着也是人为撕毁的,而且根据撕毁的程度来看,也是近日来才被撕毁的。 “这些日子有人翻看过这本医书么?”姜欢举起这本医书,陈如意的眼神在瞧见那本医书的瞬间,一霎那地黯淡了一下,不过极快的,那抹异样也是转瞬即逝,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这点我不大清楚的,怎的了?可要我叫来太医问问的?”陈如意淡淡答道。 姜欢略微可惜地叹了口气,晃了晃手中的医书,“这上面记载的一种病跟你的很像,可是治的法子被撕了。若是能够找到被撕掉的后半本,兴许我还可以根据那半本研究出新的治疗法子的。” 第二十九章 惊喜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殿外冷风吹拂过,显得那庭院愈发的悄无声息且冷清。 仅有的些许落花簌簌落下,仅留下几棵常青松。 翠色的松柏算是给这一方庭院增添了些许生气,不过也只有些许罢了。 姜欢揣着汤婆子,静静望着松柏树上的雪花,陷入沉思中。 重生距今的时日还是太短了一些,短到姜欢甚至觉着,自己不过是做了一场梦。 自己在梦里被所爱之人逼上绝路,等到自己梦醒了,这一切皆是可以重头来过。 姜欢缓缓闭上眼来,只觉着冷风刮蹭着脸颊,刺痛的很。 愈是这种疼痛,愈是在提醒着姜欢,这一切不是梦。 陈国政权分立,明面上是皇上做主,所有人皆是听着皇上的命令。 实则就连后宫的权势,都是不归皇上所有的。 皇上所有着的,更可以以空壳政权来形容。 想要收归所有的权势,不是三日半月的功夫。怕是得要在这里耗上一年半载,才可以为陈如意的地位稳固些许。 可是...... 姜欢睁眼去瞧,她沉沉吐出一口浊气来,似乎疲倦的紧。 她没有时间了。 就算自己这一世没有嫁给陈渡,可是陈国对姜国的觊觎之心亦是不曾减少的。 白玉楼便是一颗埋伏在姜国的隐患。 白玉楼一日不除,姜欢心头患一日难解。 只是想要除掉一座白玉楼,又是如何登天的难事。 姜欢忍不住沉沉一声叹息,却是听得身后传来梦鱼的声音,“公主可是遇到什么难事的了?” 梦鱼端着一盆热水,两卷云袖吊在肩膀上,瞧着刚是忙完收拾的活计。 梦鱼乃是姜欢的贴身婢女,于情于理,都不该是负责收拾这一类的粗活。 “你这身打扮是做什么去了?”姜欢说着,伸手上前挽住梦鱼的手腕。 只见上面有着几道勒痕,瞧着该是麻绳所束缚而成的。 依着梦鱼的模样,姜欢大抵推出她方才该是背负了什么重物,才是会在身上留下这些勒痕。 可梦鱼只是笑着摇了摇头,温柔道,“方才我瞧着公主屋内有些陈设是公主不大喜欢的,于是就搬去了仓库。” 姜欢迅速在脑内过了一遍自己的寝屋,确认自己屋内并无可以让梦鱼这般疲惫的重物。 她眉头紧蹙,语气亦是加重了些许,“梦鱼,你不该骗我的。” 姜欢是梦鱼一路看着长大的,与其说二人是主仆,倒不如说是异姓的姐妹更为确切一些。 在姜欢心中,梦鱼素来是长姐一样的存在。而梦鱼亦是待姜欢如同亲姊妹一般,尽心尽力。 这些年来,梦鱼几乎是未骗过姜欢,故而这一次姜欢不由得略有急躁,嗓音亦是拔高了些许。 她迫切的想要知晓梦鱼在想什么,为何要对自己有所隐瞒。 可是梦鱼只是认真地摇了摇头,再一次重复道,“公主无需担心,我真的没事。公主不如去瞧瞧寝屋,看看何处还要收拾的?” 梦鱼说罢便是擦了擦手,为姜欢摆了个请的手势。 这个手势平素梦鱼亦是嫌少会摆的,今日出现在自己面前,姜欢怎么瞧着都是有些心上不大舒服的。 她还想要问些什么,却是被梦鱼以眼神无声地催促着,亦是不得耽搁,提起裙摆往寝屋走去。 这一条长廊已经清扫干净,怕是赤着脚踩在上头也不会沾染一丝尘灰。 四周洒满了花瓣,与廊外萧条的景象形成截然相反的景象,一时间,虚无的真实与华丽的幻境似乎都融合在了一起,看的姜欢竟是有些怔住了。 “这是太子殿下为公主准备的。”梦鱼扬起笑容,雀跃道。 仿佛这一片长廊的花瓣,便是能够将姜欢送回总是盛开着满地鲜花的姜国似的。 姜欢看的有些晃神,就连陈如意何时到了门口都是不曾察觉到的。 她弯腰拾起一片花瓣来,这是离火宫才有的雪月花,姜欢瞧了十几年,如何都是不会忘却的。 雪月花的生存条件分外的刁钻,除却了离火宫,姜欢已然是想不到其他的地方可以让它存活超过三日之上。 而离火宫到太子府,若是寻常车马赶路,该是要两天两夜。 “你差人过去的?”姜欢开口问道,她才发觉,自己竟是有些嗓子沙哑了。 “梦鱼说你每年皆是喜欢在离火宫照拂雪月花的,只是陈国的气候与土壤皆不适宜雪月花的生长,我只得暂且将这些花瓣取来了一些。”陈如意伸手捋起一捧花瓣来,眼神中是藏掖不住的宠溺之色。 姜欢还是不知陈如意布下这景色是为何,分明方才自己才为他拔了银针,眼下他倒是给予了自己这么一副场景的。 叫姜欢一时间难以接受的。 姜欢揉了揉太阳穴,只觉着自己有些头疼的。 “你准备这些,是为了什么?”姜欢的语气有些无奈,听得陈如意面上有一瞬不经意的失落。 “你忘记了么?今日是你的生辰。”陈如意沉声道,他有些勉强地笑了笑,眸子里方才的喜悦之情明显亦是削减了不少的。 姜欢这才反应过来,方才梦鱼为何刻意地想要瞒着自己。 原本姜欢还以为梦鱼初来姜国,受到了他人欺辱不愿意与自己说。原来她竟是在帮着陈如意,给自己一个惊喜的生辰礼罢了。 姜欢为自己方才的失态觉着分外的不好意思,只是道歉的话语到了嘴边,兜兜转转也只是化为一句,“是我误会了。” 姜欢自己都已经忘却,她的生辰是今日的。 前世自己所有的美好都与劫难挂钩,一时间姜欢亦是有些想要逃避这些美好的。 陈如意摇了摇头,不在意地握住了姜欢的手腕来。 他指了指不远处的寝屋,用眼神催促着姜欢快些进去看看。 姜欢怀揣着些许困惑踏入寝屋,只见里面被用纸所叠的花朵装饰的满满当当的。 整间屋子,哪怕是不起眼的小角落里,都是摆满了这些永远不会凋谢与枯萎的纸花。 姜欢不由得捂住嘴巴,眼睛亦是瞪的滚圆,惊喜之色不言而喻。 第三十章 赴宴(上)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这些纸花不单单是只有雪月花一个纸样,更是还有着不少只在姜国绽放的花朵的模样。 姜欢看着看着,眼眶却是先湿润了。 她揉了揉眼睛,嘴硬地一句话都是没说,可是那些个擦眼睛的小动作倒是统统被陈如意收在眼底。 “要不要看看这个?”陈如意说着便是推着一只约莫比姜欢还长了一个头的木箱而来。 姜欢在两人的催促下,将信将疑地拆开那只巨大的木箱。 只见里面所运输着的,竟是一株云杉。 不是寻常的云杉,而是上面结着冰霜的云杉,瞧着好看的紧。 姜欢不由得伸手抚摸了两下云杉,上面所凝结着的冰霜竟然是带着些许的甜味。 “梦鱼说你爱吃甜食,我让厨子们做了这么个可以吃的云杉。”陈如意说着便是折下一块递给姜欢,而他所折下的那块上面端正地写着长生二字。 姜欢不由得嗤嗤笑出声来,她笑陈如意老土,亦是笑自己竟是还有人来帮自己庆祝生辰的。 姜欢接过那叶子咬了一小口,甜津的味道在舌苔上弥散开,尝的姜欢不由得露出分外幸福的笑容。 是自己最为喜欢的味道,陈如意着实是用了心。 姜欢侧身望向自己身边的陈如意,对方则是一直望着她,犹如在看着一尊珍宝。 她捏了捏手里的“树枝”,故意挑刺道,“要是我不喜欢呢?你打算怎么办?” 岂料陈如意一点生气的意思都没有,他将一只做工精巧的小木盒递到了姜欢的怀里,温柔道,“若是你不喜欢,我就继续去找寻你喜欢的东西,找到你喜欢为止。” 姜欢打开小木盒,里面躺着一对蝴蝶耳坠。 那对蝴蝶做的栩栩如生,仿佛随时都会张开翅膀飞走一样。 蝴蝶通体呈现半透明的蔚蓝色,翅膀尾端则是带着一抹红晕,瞧着好看的紧。 姜欢伸手将耳坠戴上,那两只蝴蝶犹如活了过来似的,攀附在她耳垂,等候着与姜欢一同飞去远方。 “这对耳坠还有名字。”陈如意忽然开口道,听得姜欢不由得来了兴趣。 可是陈如意却是缄默不言,不再继续说下去。他只是为姜欢扯好了有些褶皱的衣裙,邀请道,“我的母妃也在宫里为你准备了宴席,要不要去?” -皇宫 自从茹妃垮台,茹妃的势力便是在暗地里一点点被拔除。 只是到底茹妃在后宫已经扎根许久,这势力亦是不能够一时半会儿清除干净。 有一部分选择归顺于皇后陈素,另外一部分则是蛰伏在黑暗里,不然旁人瞧见,等候着反扑一击。 茹妃的垮台给陈国后宫带来了几乎翻天覆地的变化,不仅仅是后宫嫔妃们所侍奉的人又变回到了陈素,更是整个陈国的权臣对于陈素的地位,开始重新的审视。 陈素能够反击一个茹妃,自然是能够反击下一个手握重权之人。 权臣们谁也不知晓,这下一个人到底会是谁。 东宫内热闹的不行,宫人们端着一只只白玉盘小碎步走的飞快,生怕耽搁了时辰似的。 而几乎整个东宫的宫人皆是动用了起来,一时间原本寂静的东宫,竟是瞧不见一个闲人不说,热闹的更是犹如在过春节。 陈素今日改了妆扮,一改往日里朴素简洁的模样,盛装浓抹,皇后的仪态亦是一瞬间展现在众人面前。 陈素满面春风,似乎有着天大的好事似的,带的原本诚惶诚恐的权臣们倒是也松懈了下来,只当今日或许是个寻常的宴席而已。 今日天未亮,来自东宫的请柬便是送到了各家的府上。 说是皇后娘娘在东宫宴席诸位权臣以及王侯,更是宴请了诸位嫔妃一齐,来共同瞧一瞧她的儿媳妇。 不难看出陈素对她的这位儿媳分外满意,几乎是要全天下人认识才是心上满意。 “你不知晓呢,那位五公主一来陈国便是为皇后除掉了茹妃,皇后怎的可能是不喜欢这丫头的。” “原来茹妃是她除掉的?我说着呢,皇后几十年都不曾过问后宫的事情,怎的突发奇想要除掉一个茹妃的。” “这伴君如伴虎,伴后也如伴豺狼呀。” 权臣们嘀嘀咕咕地念叨着,在瞧见陈素靠近的一瞬间则是立马闭了嘴,扯出客套的笑容恭敬地请安。 仿佛方才他们悄声议论的人根本不是陈素。 陈素只是抬了抬手,并未过多停留,大步往外头迎去。 东宫地处几十亩,撇开主殿不提,亦是有着一处十分宽敞的庭院。 今日这宴席便是在庭院里摆桌而开。 虽说是在屋外,可是每桌附近皆是摆放着烧的正旺的炉子供客人取暖,那些个常年征战或者学武的武将倒是觉着正好,不过一些文官则是叫苦不迭,直呼这山珍海味还未吃着,他们许是要先驾鹤西去的了。 倒是那些个嫔妃们,一个穿的比一个少一些,结果如今一个个冻的嘴唇发紫,肩膀颤抖,却也是不敢说一个冷字。 她们生怕自己的埋怨被宫人窃听去了,届时传到陈素耳中,她们少不得一顿责罚。 前有茹妃,她们谁都是不愿步入后尘的。 在这一方庭院中,还有着一条小池子。 里面养着十几尾鲤鱼,而鱼池上方则是坐落着水榭亭台。 这亭台四面皆是由厚重的纱幔包围住,那寒冬之气竟是透不进去分毫,更是有热气从一角缝隙里漫出,瞧的底下的他人妒忌不已。 无需明说,那最好的位子必然是留给姜欢的。 “阿欢。”陈素的声音让众人一齐投去目光,陈素不等姜欢行礼,匆忙伸手扶住她来,示意她无需如此,“今日准备的菜色,如意说是听你的丫鬟说是你爱吃的。你瞧瞧可是有着不满意的,若是不喜欢,我便是让厨子再去重新做一份。” 陈素对姜欢的喜爱之意根本无需多言,她的脸上就差是写明她疼爱姜欢这几个大字。 而姜欢瞧着有些不知所措,连忙道谢道,“皇后娘娘万福盛泽,儿臣惶恐。” 第三十一章 赴宴(下)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陈素平日里是个不问世事的主,现如今她不仅问了世事,更是还如此高捧姜欢,不难让人遐想是否姜欢其实背后带着些许不可告人的秘密。 譬如茹妃一事,亦是有着不少的小道消息说,其实是姜欢所抓到的证据,将茹妃突然就给抓住的。 由此看来,这传闻是真,姜欢不单单是帮助陈素铲除了茹妃,更是为她找到了凤印。 他们原本还觉着,姜国是个蛮荒之地,而那姜国的五公主必然也是个没什么见识的蛮夷女子。只是不曾想,蛮夷女子说不上,倒是比起这后宫许多其他的女子要来的聪明不少。 这样的女子成了太子妃,日后倒是有他们好受的了。 姜欢自知陈素此举是为了让自己还未嫁入太子府上,就先在群臣里树立威严。 只是姜欢此时最不该做的,便是在如此多的权臣里树立威严。 太过招摇,难铺后路。 姜欢按住陈素的手来,略有不好意思地说道,“皇后谬赞了,儿臣不过是个寻常女子,难以承受这等的盛情。” 说罢,姜欢便是伸手按住了陈素的手,用眼神示意她无需如此。 只是陈素这次铁了心地要姜欢一举成名,亦是不顾姜欢是否愿意,只推搡着姜欢到了跟前去,一副要将姜欢介绍给众人认识的模样。 不等陈素如此做,陈如意倒是先挽过姜欢的手臂来,摇了摇头,“母后,若是阿欢不愿意的事情,就莫要强迫她了。” 陈如意一开口,陈素倒是没了说话的底气,只得瞧着这二人如同蜜月里的小夫妻似的,你侬我侬地挽着手入了水榭。 殊不知姜欢尝试着摆脱陈如意的手,结果偷偷摸摸使了半天的劲,居然连陈如意的一根手指头都没有掰动。 “别动,如果你不想继续被推到别人面前做介绍的话。”陈如意低声警告道。 陈如意的话到底是起了作用,姜欢方才还悄悄挣扎的动作倒是先停了下来。 她悄无声息地用眼睛瞪了陈如意一眼,警告他不要多有动作,结果陈如意却是勾了勾唇,笑眯眯地将她拉到自己身边。 陈如意的身边摆放着一张上等的梨花木扶椅,上头以红宝石所点缀着,在些许阳光的映衬下甚至可以看出些许雪花的光泽反射。 这张椅子姜欢曾经听闻过,是凤鸾殿的宝物,昔日只有太后探望凤鸾殿之时所取出来过。 今日却是摆出来,供姜欢所用。 姜欢犹豫不已,竟是不知是否该坐下的了。 若是自己坐下了,倒是显得自己与太后是个同等的地位了。可是姜欢深谙,自己若是将初始的地位就提高至此,该是之后要直接与这些个权臣们周旋了。 姜欢原本犹豫的心顿了顿。 权臣? 若是自己能够直接将其中一部分,原本属于茹妃的势力收归己有。那么自己岂不是可以直接为太子府增添不少的势力? 茹妃的势力足够让太子府快速成长,让众人畏惧。 姜欢思忖许久,决定自己应该在这次的宴会上直接把握住这些权臣的势力。 送上门的机会她不想不要。 姜欢用眼神示意自己已经听到了陈如意的意思,拉开椅子坐在了陈如意身边。 这张梨花木做的椅子在姜欢的衣着映衬下显得尤为闪耀,看的诸位权臣眼睛都无法挪开。 “你们快瞧呀,那张椅子不是只有太后做过的吗?现在怎么还轮得到他一个他国的公主来做呢?”其中一人如是说道。 “可不是呢,我说,皇后这次除掉茹妃,其实只是为了给这位公主一个机会,让他在我们面前造势而已。” “看来啊这陈国的后宫也是要变天的了。” 权臣们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在瞧见陈素的脸阴沉下来的一瞬间,立马又都缄默不言。 虽说这位皇后平时不问世事,可是一旦发起火来,谁也不知晓究竟她会做出如何的举动,毕竟先有茹妃的例子,他们谁也不想步茹妃的后尘。 陈素瞧着姜欢入座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便是宣布宴席开始。 此次宴席明摆着是为姜欢接风洗尘。其实众人皆知,陈素是为了宣告姜欢的地位。 此次宴席所端上来的吃食,不仅全部都是姜欢所喜爱的,就连这次水榭亭台的摆设也皆是按照姜欢的心意来进行布置。 为了筹措这一次姜欢的生辰宴席,皇后可谓是煞费苦心。 “今日邀请诸位前来,一是为了祝贺我的好儿媳姜欢生辰,二来也是为了平息先前茹妃所留下来的祸乱。”陈素高高举起杯盏,对众人说道。 “茹妃私自偷窃凤印在先,被抓捕后,侍卫在他的宫殿内,还发现了存有皇宫的兵力分布图。此图只在陈国几人所拥有,此番出现在茹妃手中,皇上与我接受怀疑,此图已经被内鬼所流出。”说吧,陈素仰头饮尽杯中酒,颇为豪爽的模样,似乎根本没有被兵力分布图失窃,一是所干扰情绪。 只是这一番说辞却是对台下众人引起了不少的反应。 这份兵力分布图涵括了不仅仅陈国后宫内的侍卫分布,更是有在四处城墙以及危险地段所分布的兵力的确切位置,倘若一旦流入敌手不堪设想。 茹妃手中已经有了一份,不难说明,内鬼的手中已经也有了备份。 如今茹妃已死,内鬼必然是有所防备,想要再揪出此内鬼,可谓是难于登天。 姜欢算是明白陈素今日设此宴席,其实根本不是为了彰显她姜欢在太子府未来的地位,而其实只是借宴席的名义来宴请内鬼,从而来个瓮中捉鳖。 先前江欢只以为陈素不问世事,亦是不会对于这些权谋之事有所上心,却不想其实,陈素早已心中布谋好一切。 姜欢环视台下众生百态,心中却已然不是一个滋味。她想,若是陈素早已准备好一切,那么这一场宴席是否也早已藏有了她的侍卫。 抓住贼人自然是好事,只是若是抓不住,怕是这一场祸乱,将会由她姜欢来背锅。 第三十二章 假意奉承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到底还是前世所带来的影响太重了些,以至于姜欢瞧见陈素的第一眼,只以为她还是原本的记忆里的陈素,温柔且和蔼,待自己犹如亲生女儿一般。 可是到底是别人家的女儿,还是别人家的公主,陈素如何能够掏出心窝子的去疼爱呢。 姜欢无奈一声嗤笑,伸手捋起鬓角一缕青丝,眸子里的疑虑藏掖的根本无法看清。 旁人只能够窥见姜欢那微微噙着的笑意,却是瞧不见她眸底阴阴的冷意。 姜欢觑了桌面一眼,上头已经摆好了一桌山珍海味,皆是姜欢平素最爱吃的几样。 若是陈素不曾做的这么明显,想来姜欢还真会去愿意当个傻子太子妃,任由她来摆布的。 可惜,她做的太明显了。 姜欢微微一屈膝,算是承了陈素此番的好意,“母后今日费心了。” “怎的是能够叫做费心的呢。”陈素亲昵地想要挽过姜欢的手臂,却被姜欢灵巧地躲避开。 姜欢侧身而坐,径直坐在了陈如意的另外一侧,避开了那张座椅的同时,也与陈素拉开了距离。 陈素到底是陈如意的生母,而且如今大权在握,若是与陈素撕破脸皮,也只会是让自己跌下太子妃的位子。 姜欢的刻意躲避已然是让陈素察觉到了端倪,不过眼下如此多的人在场,她也不可多做出无谓的事情,以免招惹是非。 “欢欢还是客气了。你从远方而来,可是在这里有住的惯?若是有什么不习惯的,你大可以托人来告诉我,想要什么我皆是可以为你取来的。”陈素热情地说着,俨然撇下了一副平日里母仪天下的模样。 她如今不过就是与寻常的疼爱子女的母亲一样,就差是褪下自己一身华裳,直接套上一身布衣的了。 姜欢捧起面前的酒盏,径直举过头顶,对着陈素所在的位子恭敬地一鞠躬,“儿臣敬母后一杯,多谢母后今日备下如此盛宴,儿臣感激不尽。” 姜欢说罢,便是仰头饮下那一杯酒,亦是一副分外豪爽的模样。 姜欢抿了抿唇,眼睛的余光扫视了一圈四周。 因为方才宣布了宴席开始的原因,权臣们已然举杯欢庆,一派和平的景象,丝毫没有半分受到茹妃的影响的模样。 不过茹妃的人,该是就埋伏在这群人之中。 梦鱼昨夜告诉过自己,皇宫里头的势力已经变过了一遭,说是茹妃的势力不单单是涵括于后宫,更是有着许多在宫外的势力。 这些宫外的势力大部分与这些权臣们的分支相关,若是想要今日抓住,几乎是微不足道的可能性。 姜欢眼神一顿,余光落在了不知何时已经候在了水榭外的庞岩身上。 庞岩今日着了朝服,头面也皆是梳的油光滑亮,瞧着精气的不行。 与其说是宰相,却是有些许模样像极了平日里看见的戏台上的小生的打扮。 这模样,瞧着倒是有些滑稽了。 “恭贺皇后娘娘有了体己的儿媳,老臣无以言表,只得今日送上薄礼一份,愿为太子妃贺寿。”庞岩恭恭敬敬地一鞠躬,哪里还有先前在姜国对待姜欢时候的嚣张模样,眼下俨然一副奉太子妃为上乘的哈巴模样,瞧的姜欢打从心底里作恶的。 庞岩以为自己抱上了一条大腿,殊不知姜欢其实跟他一样,只是陈素手中的一枚棋子。 陈素看着温和好说话,此时她心底早已运筹帷幄,只等着自己的棋子跳入棋局。 姜欢看透了,可奈何庞岩一点都没发觉。 侍女接过了庞岩所递来的盒子,只见里面躺着一颗夺目摧残的夜明珠。 在日光的映照下,这颗夜明珠依然能够散发出夺人的光芒。若是在夜晚想来这颗珠子应该能够照亮这方圆百里。 前世的时候姜欢曾经在陈渡的手里见到过这颗珠子,只是当时这颗珠子作为一枚战利品地交给了皇上,只是没想到现在居然出现在了庞岩的手里。 不知想到底是皇上将这枚夜明珠珠赏赐给了庞岩,还是庞岩借着这个契机,明里为了巴结自己其实是为了迫害自己。 这一枚价值连城的爷明珠,现在却跟一个烫手山芋一样,让姜欢不知道接还是不接。 陈素倒是先一步,派侍女接过了这枚匣子,随后她便是款款一点头,算是回应了庞岩的这份礼。 庞岩瞧见陈素接过自己的礼物,倒是偷偷露出欣慰的笑意。 这点小动作被姜欢悉数收入眼底,她眉头微蹙,暗道此事不妙。 看来庞岩这次献礼是假,其实目的是在自己这埋下一个隐患。 姜欢思忖片刻,最终还是将自己的忧虑藏于心底,她撇了撇庞岩一眼,在对上对方的目光的一刹那,她的脸色不由得阴沉下来。 这目光太过阴冷瞧的庞岩不由得肩膀一颤,不过庞岩极快的收敛起自己的惶恐之色,跪伏道谢后便是回到了自己的坐席之中。 今日庞蔓蔓不曾跟着庞岩一块儿前来赴宴,此事在姜欢的意料之中,却又在姜欢的意料之外。一来如果是庞蔓蔓跟随庞岩一起来赴宴,她大可以借着自己的伤势来抨击姜欢,让姜欢在权臣们的心中变得像个泼妇一般。 二来若是庞蔓蔓今日来此,她大可借由可怜的模样引起众人怜悯,好让宰相府处于他人的舆论优势。 虽说在陈国目前权力分立,谁有权者当成有话语权者,可是毕竟人多口杂,若是庞蔓蔓可以在权臣们的口中获得一定的优势,到时她姜欢只会是吃了亏。 但是姜欢却没有想过庞蔓蔓居然会将自己的容貌放在了首位,而弃这些权谋之人于不顾,将唾手可得的机会抛之于脑后。 不过正好这次倒是给了姜欢一个机会。 姜欢不等庞岩落座,便是掀开帘幔一角,往外望去。她的眼神明显是在庞岩所在的方向找寻着,似乎有着什么要事要寻找到庞岩一样。 庞岩还未完全坐下,在愧疚姜欢的眼神之后,又是匆忙恭敬起身,问道,“五公主所谓何事?” “想来有一件有趣的事情要与庞大人一起分享的。”姜欢浅浅一笑,说道,“庞大人那日带着小女来到我离火宫,走的太过匆忙,丢下了一物。” 第三十三章 抨击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说来倒是姜欢讨了个机会,那日庞岩带着人从姜国离去后,恰好是在城墙外落下了一物。 兴许庞岩自己都是不曾注意到,他将当时驻扎在姜国城墙附近的陈国驻兵的号符给弄丢了。 虽说驻兵不用号符也可差使军队进攻,但是既然这枚号符是由皇上交予庞岩的,也不难说明原本皇上的意思是让庞岩来安排调遣这支军队。 现在这支军队被羌国余孽给一举全灭,陈国这边话头皆是责备羌国私自出逃监狱,倒是没人想起这位领兵的庞大人。 姜欢从袖中摸出那枚号符来,在阳光的反射下,号符上的图案显得格外的清晰,瞧的众人不由得瞪大了眼睛,颇为惊讶的。 要知晓,原本庞岩该是要在姜国安置好那批军队才可回京复命。 故而庞岩带着庞蔓蔓回到京都的时候,众人也皆是以为,驻扎的军队已经并无漏洞可以去挑了。 但是谁曾想,眼下这枚号符竟然是出现在姜欢手中。 “那日大人走的匆忙,这枚号符丢在了我姜国城门前。我拾起后一直想找机会托人还给大人,但是当时陈国的驻扎军队一直联系不到大人,故而我才一直替大人保存至今。今日恰好借着这个机会,还给大人了。”姜欢将号符递给梦鱼,而梦鱼亦是小跑着将号符恭敬地双手送到庞岩面前。 此时庞岩已经面色苍白,俨然是不知晓到底该不该接下这枚号符的。 当日庞岩回京都,是与皇上禀报自己已然妥善处理好了驻兵安置的问题。 可是现在号符竟然是在姜欢手中,这不是将他的这张老脸打的直响。 当日自己弄丢号符,只以“是交给了驻兵首领”搪塞了过去,现下这枚号符姜欢说的确切,是她拾到的。 庞岩额角渗出点点冷汗,绞尽脑汁想着策略,可他越是着急,越是想不出稳妥的说辞可以来解释自己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当时我的丫鬟还以为这是旁小姐所留下的物什,说是姑娘家家的玩意,怎的能够给那些军营里的人帮忙看管的。后来送去给军营里的人认了认,才是发觉这竟然是一枚号符的。”姜欢的语气分外轻飘飘,似是不经意间提起一样。 可是这话已然是让原本就心急如焚的庞岩不由得吞了吞口水,整个人都是显得慌张不已,眉眼间也皆是藏掖不住的惶恐之色。 庞岩为官多年,今日竟是会被她姜欢握住这么一个小小的把柄的。 最为庆幸的一件事是今日皇上身体抱恙不曾前来,否则庞岩才是当真直接可以脱下这顶乌纱帽了。 “老臣还以为这号符已经交给了当时的将军,不曾想竟然是老臣弄丢了。老臣疏忽,有罪。”庞岩接过那枚号符,恭敬地给姜欢一磕头,感谢道,“此番多谢五公主还给老臣,不然的话老臣也不知晓该怎么与皇上交代的。” 庞岩说罢又是恭恭敬敬地一磕头,随后才是由侍从搀扶着起身。 奈何他双腿有些发软,一下竟是没有站稳,笔直地跌坐了下去。 侍从瞧见,连忙伸手来搀扶,结果却是被他人给笑话的不行。 庞岩今日这张老脸,算是丢的所剩无几了。 姜欢顿了顿,目光不由得落在了庞岩的身上。 庞岩瞧着只打算今日暂且搪塞过去号符一事,并没有打算正面去回应。 今日这个大好的机会错过了,姜欢可是保不准下次还有机会了。 “庞大人此言错了,其实并不应该是我给大人此物的。前些日子我曾经派遣我的侍女前去寻大人,结果大人将我的侍女拒之门外,此事大人可还记得的?”姜欢这话一出口,原本就为号符一事惊讶无比的众人,更是感了兴趣来。 这位太子妃还未过门,宰相竟然都是敢给她甩脸色的了? 众人皆是觉着此事另有蹊跷,一个比一个都是来了兴趣,眨着眼等候着后续。 庞岩一想起此事,便是舌苔发酸,整个人都是手足无措了起来。 这事儿还得追溯到姜欢初至京都的那一日。 那日姜欢秉持着既然是客,那该是要问候一下主子才是要紧事。 在这京都,庞岩比起她要来的权威更大一些。 奈何那日姜欢差遣梦鱼前去将号符还给庞岩,庞岩却是扫人出门,只说那位庞家大小姐是不愿意见到跟姜欢有关的人。 不然的话,这号符也不至于在如此多人面前让庞岩颜面尽失了。 庞岩恨铁不成钢,亦是恨自己那日不在府上,任由自家小女又是犯了错事的。 “五公主言重了!只是小女被老臣娇纵惯了,自幼都是不识大体,不懂得规矩礼貌的。平素老臣只将她养在府上,不曾狠心教育的,如今却是一错又错,冒犯了五公主的!”*庞岩恳切地道歉着,哪里是敢有所造次地。 奈何姜欢却是根本没有将庞岩的歉意放在眼中,她眯了眯眼,语气言辞之中皆是对庞岩的怒意,“既然你也知晓你做错了,那你该是要明明白白地告诉我,此事究竟该如何处理的。而非是在众人之前,你才是尊称我一声五公主,与我这半分薄面的。” 姜欢语句里皆是怒意,听得那四周的人叽叽喳喳个不停,只对着庞岩指指点点着。 平日里他们如何是有着这等的机会,可以对庞宰相指指点点的。现下来了这么个机会,他们倒是比起姜欢来的更为积极了起来。 更有人丝毫不加以避讳,直勾勾地对着庞岩说道,“我瞧着庞宰相平日里总是一副十分期待五公主到来的样子,原来不过都是假的呀。也难怪,这五公主一旦入嫁成了正儿八经的太子妃,那么他庞氏的一杯羹可就是分不到了。” “有的人明里说着忠君爱国,其实背后到底在使什么小动作,也都是咱们这些人无法清楚的了。” “人在做天在看,到底谁才是真正为了咱们陈国好的,咱们自己心里有数就好了。” 第三十四章 树敌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众人对此事议论纷纷,而庞岩站在众人包围中,一时显得愈发的不知所措。 他定了定神,最终将目光投向了正看着自己的姜欢,姜欢的目光毫不避讳,直勾勾的望着他,似乎那目光能够化作一道道冷箭,能够直接将他置于死地。 这下庞岩算是明白了兴许那日自己的家仆将梦鱼逐出宰相府,并不是家仆一时心急,而只是姜欢自己埋下的圈套罢了。 这个来自姜国的五公主并没有自己看着的那么好对付,在姜国的时候是自己太过轻敌。让自己误判了她的愚钝,没想到现在她倒是来记自己一笔。 庞岩一声冷笑,那方才还举目不定的心思已经完全沉稳下来。他定了定神,抬眸看向姜欢,严肃道,“五公主未免言重了,老臣哪敢是对五公主有这等的想法,不过是我那小女总是娇生惯养,不知天高地厚的。老臣已经将他关了禁闭,今日她不曾出现在宴席之上,是因为老臣给她的禁闭还未关完。” 庞岩说着脸上不由得露出客套且礼貌的笑意,他讪讪陪笑道,“老臣已经对小女施行了惩罚,倘若五公主的愤怒还没有平息的话,不妨他日请五公主前来老臣的府上,亲自让小女为五公主赔礼道歉。” 庞岩的话说到这种地步,倘若姜欢还想要继续追究,也是没有立场去继续追究的了,她只得收敛起自己的愤怒,静静看着庞岩,说道,“你们宰相府倒是大可不必候着我了,不过若是等大人之女的禁闭关完了,倒是可以来我太子府坐坐的,我让侍女恭候着。” 姜欢的意思不言而喻,她摆清楚了自己的立场,等着庞蔓蔓上门道歉的。 这偌大的京都谁人不知晓,那宰相府上的大小姐最为骄矜,平素里根本不将他人放在眼里。遑论待平民百姓如粪土,对待他们这些不如宰相地位高的官员,也素来是不放在眼里,要耍大小姐脾性的。 旁人畏惧着庞岩的身份,故而只得对庞蔓蔓故意退让。在权臣们之中甚至流传着,瞧见庞蔓蔓走为上策的说法。 今日庞蔓蔓触了姜欢这片逆鳞,权臣们恨不得拍手叫好,直呼痛快的。 不过毕竟庞岩尚且在场,他们也不敢造次,只敢小声附和几句,算是给足了姜欢底气。 看来人到底是不能作恶的,这一作恶,如今墙倒众人推罢了。 姜欢打了个响指,梦鱼亦是递了一瓶小药膏给庞岩。 那药膏的外面写着三个大字:烫伤药。 庞岩分外困惑的望向姜欢,似乎颇为不解的模样。自己府上并无人烫伤,也无人需要用到这种药膏。姜欢此举,莫非是在提醒着自己什么? 庞岩如今不敢小瞧姜欢的一举一动,她的每个动作,庞岩都是须得在心上过一遍,瞧瞧看是否有端倪的。 而姜欢只是抿唇笑道,“宰相无需多忧虑,这药膏不仅仅对烫伤有奇效,对寻常的外伤也是有着作用的。那日大人之女公然在离火宫上造次,险些是害的陈姜二国刀剑相向,被我罚了掌嘴,想来现下还是不曾痊愈的。这药膏算是我的一点心意,还希望妹妹早日痊愈。” 姜欢话音未落时,底下已经是从淅淅索索的窃窃私语,演变成了大声议论的。 那日庞岩领兵回京,平素里最爱出风头的庞蔓蔓不仅从头到尾没有露面过,她所乘坐的马车更是绕道而行,根本不曾走大道回相府的。 此举在当日已经是勾起了不少人的好奇,他们本以为,是那姜国的公主蛮横泼辣,将庞蔓蔓的太子妃位子抢走后还让她打道回府。 庞蔓蔓失了颜面,亦是不敢见京都百姓的了,生怕他们看她笑话。 原来怕人看笑话是真,只是怕被看见自己受了刑罚肿胀不已的脸。 庞岩脸一阵红一阵白,他接过药膏,几乎是用挤的,从嗓子里挤出一句,“多谢五公主恩赐。” 这下倒好,今日京都的名门权贵几乎全在此处,相府嫡女庞蔓蔓的这张脸也算是丢尽了。 “不用客气,替我问候大人之女。以及,希望大人好生管教女儿,若是下次冒犯了皇上皇后,可就不是这么简单的刑罚了。”姜欢说罢,起身便是回到自己的坐席之上,并没有打算继续在庞岩身上浪费时间的意思。 自己今日让庞岩颜面尽失,庞岩的性子必然是不会放过自己。 而姜欢要的就是与庞岩作对不说,还要这些权贵们明白,她姜欢与庞岩不和至水火难容的地步。 茹妃生前的实力并不包括庞岩,则是代表庞岩亦是茹妃想要除掉的人之一。 茹妃如今死了,她所留下的对付庞岩的分支不会改变。在短时间内这些分支重新支起的支柱,便是对付庞岩。 姜欢在钓想要上钩的鱼。 姜欢在坐席落座后,庞岩亦是讪讪回到自己坐席间。方才还满面春风来献宝,自己可以获得美名的心思,眼下已经消失的干干净净。 庞岩搓着手坐在席间,面对谁的提问都只能讪讪赔笑带过。 “庞大人的女儿莫不是真的触怒了五公主的?这五公主嫁入太子府的仪式还未成,现在倒是先平添了庞宰相这个眼中钉。日后这位小公主的路怕是也难走了。” “可不是呢,到底是蛮夷之地的公主,大世面不曾见过的。虽说今日解气得很,只是日后小公主想在京都不遇祸事倒是一件难事了。” 庞蔓蔓能够被娇惯至此,其中的一个原因亦是因为她与她的父亲相像得很。 庞岩的傲慢无礼比起庞蔓蔓有过之而不及,只是庞岩在官场滚打滚摸地久了,故而知晓在面对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场合下该如何收放自己的情绪。 故而在权贵们眼中,庞岩还算是个懂礼节的宰相。 不过也只是表面而已。 庞岩睚眦必报,今日姜欢让他丢了脸,他只会想尽一切办法,致姜欢于死地。 第三十五章 商榷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这场宴席算是办的圆满,陈素的目的已然达到,眼下众人皆是知晓,这位姜国的五公主深得皇后的疼爱,亦是皇后心头的一块肉。 只是到底陈素还是没能够揪住茹妃的其他势力,终究是有些失望的。 散席的时候,陈素肉眼可见的倦色遮蔽住了眉眼,似乎谁都是猜不透她的心思一样。 姜欢亦是如此。 姜欢也不大喜欢去猜别人的心思的,她想要做的,唯有保全自己。 “阿欢。”陈素倏地开口,喊停了姜欢原本想要离开的步伐,“你今日与庞岩为敌,日后的路可是不大好走的了。” 冷风透过掀起一角的帘幔,吹入姜欢的脖颈中,吹的她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姜欢闻言只是勾起一抹笑意,瞧着对陈素的威胁之意并无半分上心的模样,“皇后娘娘所言即是。只是到底是政权之事,这本该就是非黑即白的。我与庞宰相不是一路人,无需非得要一路走。” 说罢,姜欢便是扶过陈如意的轮椅,一路带着他离了那水榭亭台,不曾再有一次的回头。 这陈国,倒是远比姜国要来的更难立足。想要保全姜国,唯有加快速度。 太子府的马车早已候在外头,姜欢将陈如意扶上了马车,自己则是想要另上一辆。 陈如意却是制止了姜欢的行为,他拍了拍自己身边的座位,无声的用眼神向姜欢示意,让她坐在自己的身边。 这辆马车是太子府一直所用的,宽敞的很。姜欢就算选在了陈如意对面的位置,两人之间还是能够空出一张小桌子的距离。 姜欢搓了搓手,将手中滚烫的汤婆子递给了陈如意。 “你倒是没有丝毫在怕的。”陈如意不曾接过汤婆子,只是低声说道,“庞岩不是个好招惹的主,你今日招惹了他,日后若是有机会,他必定会让你粉身碎骨。” 陈如意并不是在恐吓姜欢。 庞岩之所以能够在陈国嚣张如此多年,一来是因为他手中掌权,二来则是庞家家底丰厚。 庞家是陈国的开国功勋,庞家祖父当年为陈国建功立业,当年先皇赏赐庞家的,除了经营珠宝和封地之外,还有着最为重要的一样便是尚方宝剑。 这把宝剑一直被庞家收藏于无人知晓的禁地,只要拥有此宝剑,他们便是可以拥有免死的权利,甚至连当今陈国的皇上都是无法奈他们何的。 也正是倚仗着这把上方宝剑,所以庞家在京都一直为非作歹,哪怕庞蔓蔓骄纵,也是无人敢提的。 先前皇上之所以赏赐庞蔓蔓与陈如意结亲,也是为了能够压制住庞家的权力不再继续膨胀。 不过后来冒出个姜欢,既然陈如意喜欢,皇上也是不再勉强他与庞蔓蔓。 虽说庞蔓蔓自己本身也不愿意嫁给一个快要死掉的太子,但是既然她与太子的口头婚约在前,现下自己的正妃位置突然被抢走,她心有不甘,只能恼恨于姜欢的突然出现。 本以为自己深得皇上的疼爱,也深得诸位权贵的疼爱,庞蔓蔓可以比姜欢更有话语权,只是现下来看姜欢却是更为他人的喜爱。 这些也不过是后话罢了。 姜欢歪了歪脑袋看向面前的陈如意,“他如何是有着滔天的本领,说要我的项上人头就可以要的,说要我粉身碎骨就可以要我粉身碎骨的?” 陈如意还未开口与姜欢解释,姜欢却是继续说道,“事在人为,庞岩之所以能够眼下在陈国有着立足之地,无非是他先祖所为他积下的福德罢了。他如此造孽不珍惜终究是会有因果报应。” 姜欢将这话说得轻巧,仿佛捏碎庞岩犹如捏碎一只蚂蚱一样简单,可是姜欢自己知道,庞岩的势力根深蒂固,想要除掉并非一朝一夕之事。 自己既然今日在宴席之上挑明了与庞岩的敌对之意,想来也是没有什么必要需要瞒着陈如意的了。 “你可曾想过一直当一个空壳子的太子是没有用的,不如趁着现在这个机会我来帮你夺回你应该有的东西?”姜欢的声音压低了些许,她的眸子里散发出了光亮,似乎对此事十分的感兴趣。 姜欢的眼眸闪闪发亮着,瞧的陈如意都是有些许愣神,他轻轻咳嗽了两声,将自己的思绪拢了回来。 “我应该有的东西?你要怎么帮我夺回?”陈如意如是答道。 姜欢一下子来了兴趣,她手舞足蹈的比划了一番,随后便是认真的说道,“你如今虽然是太子,可是权臣们都是不服你,因为你身有病疾,而且之前尚未为陈国做过有利于陈国之事。若是想要这次能够让你在陈国重新拥有一定的话语权,那么首先我要为你治好你的病。” 陈如意的眸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光亮,他极快的压下去自己的情绪,仔细听姜欢继续说着。 “你的病我看过了,你是年少时候中了毒,一直不曾好好清理出去,所以说现在我还不曾研究出能够完全治愈你的办法,但是倘若你能够在权贵面前站立起来,他们必然相信你还是可以有救的。” 姜欢的如意算盘已经打好,让陈如意短暂地站立,该是要一个重要的场合。 最好是那些个权贵们瞧不起陈如意,私底下羞辱他的时机。 只是这么个时机,着实是难找的。 权贵们不是傻子,虽说陈如意命不久矣,但是却是皇上的心肝肉。 他要什么,皇上都是无需思考就能够给予他的。若是惹怒了他,他指不准会在皇上面前言语什么,到时候落得个满门抄斩,怎么想都是不划算的。 “只是我想,这个时间点很难踩好。”姜欢说着,愁容满面地撑着脑袋望向了窗外。 京都的景色从自己眼前流逝而过,飞快且模糊,看的姜欢有些茫然了。 陈如意却是笑着摇了摇头,他拍了拍姜欢的手背,劝慰道,“你无需这般着急的,你的身子亦是重要,你该要注意些。” 第三十六章 提议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大殿之上一片寂静,无人开口,冷清的似乎连一根针坠落都能够听得见。 身披黄袍的男子凝眉望着眼前的文书,他手边的砚台早已干涸,而负责磨砚的小太监跪倒在地,根本不敢抬头望他,更是不敢前去为他磨砚。 男子冷冷的撇了小太监一眼,哑着嗓子说道,“还跪着做什么呢,还不知道该来干什么?” 小太监得了命令,这才是连忙从地上爬起身来,一咕噜地来到皇上身边为他磨砚。 “今日朕心情尚好,所以留了你一条命,只是还若有下次,你这条贱命是留不住的了。”陈炎淡淡道。 先前这个小太监弄翻了一碟上好的墨,所以说不曾打翻在陈炎的龙袍之上,可是到底是弄脏了他的桌子。彼时陈炎大发雷霆,几乎是要了小太监的命的,若非是这小太监生的还顺他的眼,他该是早已是没了命去。 小太监唯唯诺诺的点头应允着他,一面磨着墨,一面悄悄的披着陈炎笔下的文书。 今日所上奏的文书是关于庞岩一事。 现如今众人皆知,庞岩之女庞蔓蔓在姜国冒犯了五公主姜欢,而五公主并未原谅庞蔓蔓,更是借着自己的生辰之宴,暗示让庞蔓蔓亲自登门与自己道歉。 今日所奏的文书,无非都是在指责庞岩此事处理不稳妥,更有人称庞岩既然能够将号符弄丢,那么接下来的领兵庞岩是否能够胜任。 说是在声讨庞岩,其实这些人无非是想为自己分得一杯羹。 陈炎揉了揉太阳穴,不由得有些烦躁地撇开文书。 小太监忙不迭上前为陈炎揉起了肩膀,悄声说道,“皇上可是有烦恼之事?” “如何是有其他的事情的?还不到头来都是那些权贵们自己嫌自己的事情太少了一些,自己的事情不曾做好,倒是想要讨要到别人手中的事情了。”陈炎惬意的将身子往后仰去,享受着小太监对自己的揉捏。 这个小太监陈炎留在自己身边许久时日了,一来是因为他生的好看,二来是因为他的揉捏之术颇得他心。 “皇上还是照顾好自己的身子为重要之事,龙体珍重。”小太监柔软的手指捏搓着陈炎的脖颈,温热的鼻息喷洒在他的脖子上,惹得陈炎不由得惬意的闭上眼。 陈炎拉了拉小太监的手,笑道,“到底还是你懂得体贴人。” 那小太监笑眯眯地凑近了身子,此时那香味却是阵阵,一点都不像是男人,该有的味道倒像是女人的体香,“奴才瞧着若是皇上舍不得让庞大人遭受着非议,不如就说是那姜国五公主脾气野蛮霸道的。” 小太监的话提醒了陈炎,他睁开眼来,“哦?”了一声,示意小太监继续说下去。 小太监得了旨意,这才敢继续小声建议道,“既然庞大人在众人面前亦是说了,庞蔓蔓已经遭了禁闭,受了惩罚的。而姜欢还是要求庞蔓蔓登门道歉,若是多加以说辞捏造,那姜欢岂不就是个惹人嫌的刁蛮女子而已?” 皇上沉默了半晌,不过他眉梢间的隐隐笑意,已经代表他将小太监的提议纳入心中。 虽说姜欢是陈如意亲自挑选的妻子,可是陈炎心想,若是让姜欢手握了陈国的一份权利,那么自己想吞并姜国的可能性就会减弱一分。 到底姜欢还是他国的公主,自己不得不心有防备。 “到底还是你是个机灵人,知道我心里想的是什么的,今夜不需要再翻其他嫔妃的绿头牌了,你来服侍就好。”陈炎低低说道。 不用多时陈炎平稳的呼吸声便是回荡在这空旷的大殿内,而小太监亦是瞧着陈炎睡的安稳,轻声呼唤了几声皇上,瞧着无人答应,才是蹑手蹑脚的出了殿去。 外殿早已候着另外一名小太监,这位小太监与这个小太监生得十分相似,若不是仔细去看,几乎无人能够看出这二人有什么不同。 一直服侍皇上的那位太监卸下了自己的帽子,露出那一头飘逸柔顺的长发,才是彰显出自己女子的身份。 她将自己手中的令牌递给了太监,并且嘱托道,“皇上那边我已经全部都说好了,你今晚只需要去服侍皇上即可。” 那位小太监唯唯诺诺的应了一声,不等他多说些什么,那名女子已经消失在了长廊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女子一路来到了宗人府上,那负责看守的侍卫远远地便是瞧见了女子的身影,慌忙推开了侧门让女子走入。 女子对宗人府的通道轻车熟路的很,每一步皆是知晓通往何处的,就连那些个曲折难寻的小路都是被女子摸得清楚,丝毫不差的。 “小姐来了?”那看守的侍卫瞧见女子的身影,恭敬地问候了一声,随即便是为她开启宗人府那道平日里根本不能够对外人开放的暗门。 暗门里面正是宗人府的刑具室,宗人府所拷问人使用的刑具皆是藏掖在其中,无人可以窥见。 而这刑具室最为可怖的,并非是里面拷问人所用的刑具,更是其中藏着的各种秘密。 关于宗人府,也关于这个女子的。 “你来晚了。”刑具室里早已伫立着一名男子,他风姿绰约,犹如仙人下凡,颇为潇洒清丽,好生一副不是这凡间之人的姿态。 男子拨弄着面前的棋子,将其中一枚压在了地图的某处,“交给你办的事情,如何了?” 鹤芊这才是轻声开了口,认真道,“已经完成了,不知晓师傅唤阿芊前来,可是还有新的任务要吩咐?” 被鹤芊唤作师傅的男子挺直了腰背,眉眼间露出些许愁容,瞧着似乎有着什么棘手的事情一样。 鹤芊没有开口,只是耐心地站在男子身边,等候着他将面前的地图给看完。 她知晓的,男子素来是喜欢一个人沉思,若是沉思不出来个所以然,才是会唤她前来。 鹤芊仰了仰脑袋,望向男子的侧脸,那张侧脸她看了十三年,却仍旧未看够。 第三十七章 裙子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密室里暖意冉冉,屋外的侍卫不停地在壁炉里烧着火,连带着这密室亦是暖烘烘的厉害。 鹤芊伸手揭下那张人皮面具,露出她原本清秀可人的脸蛋。 那是一张少女的脸,白里透红,柔嫩地似乎能够掐出水来。 她的眸子明媚动人,宛若三月的暖阳,明艳的紧。 鹤芊理了理自己的鬓发,随后便是将人皮面具挂在了那负责存放面具的柜子中。 柜子里已经陈列了起码上百幅面具,每一幅皆是做工精巧,分外用心的。 光是摆在柜子里便是不容易分辨出那到底是真的面具,还是其实是人的脸皮了。更是遑论若是戴在人的脸上,配上带面具人的易容术,几乎是无人可以看出端倪的。 鹤芊最为擅长的,便是易容与制造人皮面具。 鹤芊仔细地为面具擦拭收拾了一番,随后才是合上了柜门。 此时男子终于是倒吸了口气,瞧着思绪已然是回来了不少。 “陈炎已经被你说服了?”男子缓缓开口道,他的嗓音有些沙哑,疲倦亦是藏掖不住。 他应当在这里站了许久了,整个人松懈下来时,疲惫的神态也是随之袭来。 男子揉了揉眉心,而鹤芊则是乖巧地凑近了他的身边,为他捏了捏肩膀。 “他听了我的话,估摸着马上要责备那姜国五公主不识好歹,得寸进尺的了。”鹤芊得意地答道。 那陈炎自诩聪明,其实愚蠢至极。 自己不过是在他耳畔吹了些邪风,他就是听信了自己的话语,还当自己是个体己人的。 一想到陈炎的嘴脸,鹤芊便是厌恶地拧起眉头,似乎十分不愿与他再有交集似的。 男子拍了拍鹤芊的手背,夸赞道,“你做的好。” 鹤芊听到夸赞,立马得意地扬起下巴,一副“那是自然”的骄傲神情。 她这模样如何像是个双手沾满鲜血的杀手,倒是像个天真无忧的小姑娘罢了。 男子伸出手,鹤芊立马温顺地将脑袋凑了上去,她颇为享受地眯起眼来,感受着男子温柔地爱抚。 “陈炎那边还需要你继续跟进,这些时日我会出宫一趟,处理些事情。”男子低低吩咐道。 一听到男子要出宫,鹤芊立马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不过她也是不敢多挽留男子,只得满是不悦地应了一声,连多问一句去何处都是不敢的。 男子心情好的时候,自己可以去做他的猫。可是一旦他发怒了,自己就算是被剁成肉泥,都不足以让他解恨的。 鹤芊深谙,亦是不敢造次。 “太子府那边,我要亲自去会一会了。”男子声音逐渐阴沉下来,手上的力度也是一点点加重。 鹤芊的下巴被捏的咯吱咯吱直响,她疼的眼眶通红,可是却不敢发出一声呼喊,亦是不敢掉一滴眼泪的。 她任由男子将自己的下巴当作玩偶似的揉捏着,就连疼痛都是开始麻木不易察觉。 “姜国五公主?”男子冷哼一声,眼神中满是杀意,“我倒是要看看她是什么货色,敢打乱我的计划的。” -太子府 姜欢还未正式入嫁,便是名声在京都打的震天响了。 现下权贵之间皆是流传着一句话,那便是姜欢有着皇后撑腰做后台。 先前的皇后还是个不问世事,淡泊宁静的主儿。可是如今茹妃倒台了,皇后接管了茹妃的权势,整个后宫的权利如今全部集中在了皇后的手中,皇后再怎么想隐居深宫,都是不行的了。 如今的皇后,可是可以一只手捏死这些权贵的了。 姜欢有了皇后撑腰,原本那些个羞辱她是个蛮夷公主的人也都是闭上了嘴巴,一个个换脸比翻书还看,如今一口一个“太子妃”尊贵的喊着。 姜欢趴在窗棂上,闷闷地望着院子里的树枝,思忖着宴席之上陈素种种与自己印象里根本不相符合的举动。 怎的短短时间内,竟是可以改变一个人改变成这副模样? 还是其实前世自己所遇见的陈素,其实不过只是一张假面罢了? 姜欢苦恼地叹了口气,梦鱼听了她的声音,忙不迭抽出个脑袋来望向她,笑道,“公主怎的唉声叹气的?生辰不好玩么?” 梦鱼忙了三日,才是将这屋子收拾的与之前在离火宫的寝宫所差无几的了。 不过到底是两个国都,风俗习惯等等皆是有着许多的差别的。梦鱼寻了许久,才是勉勉强强将这一间屋子给还原了出来。 先前姜欢在离火宫之时,她的寝殿便是她自己亲自布置的。 零零散散地布置成了后来姜欢所居住的模样。 姜欢眯了眯眼,对着梦鱼竖了个大拇指来,“梦鱼你的动手能力着实是厉害的。” 前些时日,梦鱼初来这间寝殿便是说要将它好好改造一番的。 彼时姜欢还让梦鱼莫要耗费那个闲工夫的了,若是要改造成离火宫的模样,那该是要花费不知道多久的。 可是梦鱼却说只需要三日,没想着当真也只用了三日。 姜欢也着实是没有想过的。 “公主谬赞了。”梦鱼笑嘻嘻地捧来一条崭新的裙子。 这条长裙虽说大体是陈国的款式,可是上头的装饰流苏等等,却又都是姜国的款式。 “这裙子是太子早些时辰派人送来的,说是嫁娘先前做好的一条,让公主穿穿看合不合身的。”梦鱼将这条长裙递给姜欢,只见长裙展开的一瞬,似是有着无数的星光倾斜而出一样。 这长裙裙褶里竟是别有机杼,藏掖着许多闪闪发光的珍珠。 这些珍珠都是被磨成了小碎片的大小,近看才可以看出是珍珠的模样,而远看过去,则是看不出这里头藏着珍珠,只觉着这条裙摆上洒着无数的星光似的。 “嫁娘说这条裙子叫做星月河,寓意是指两国永葆和平,公主与太子的姻缘也是百年好合,永结同心的。”梦鱼说着,将裙子抖了抖,那璀璨星光仿佛要坠落人间一样。 可是姜欢却是愁容满面,已经没有初时的那副欣喜了。 第三十八章 豆腐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所谓的百年好合等等,落在姜欢的眼中其实都不过是个虚无缥缈的未来而已。 这条星月河再怎么好看,如今也不过是讽刺的厉害了。 姜欢揉了揉额头,只觉着这条裙子刺眼的紧。 “拿下去罢,我过会儿试。”姜欢摆了摆手,一脸疲倦的神色瞧的梦鱼有些担忧。 “公主可是还不曾适应陈国的生活的?”梦鱼担忧问道,“可是需要我做些姜国的小菜,让公主尝一尝的?” 姜欢一听这话立马来了兴致,仰着脑袋就望向了梦鱼,“你还会做饭的?” 在姜欢的心中,梦鱼除了武艺高强,也就是吟诗作画还是稍微过得去的一些。 若是提起做饭,梦鱼可谓是一窍不通的。 姜欢一听梦鱼竟然是想要给自己做饭的,一时间倒是来了兴趣,两个眼睛都是发了光来,“当真?” 梦鱼随着姜欢来到陈国之前,便是与那陈国的大厨学习了不少的菜色的。说是为了防止五公主想家,不过梦鱼也都只是学到些皮毛罢了。 最为重要的,还是梦鱼学会了姜欢三哥的拿手菜:雪花豆腐。 姜欢自幼吃到大的,对这道菜有着极其深厚的感情,说是就算没有其他的菜色,也该是要吃这道菜的。 故而梦鱼特意从三王子那边学了手艺,尤其是这道菜,学了几个夜晚才是学的一模一样了。 梦鱼卷起袖子,一副要大操大办的模样,“公主就坐好等着有口福罢!” 说罢,梦鱼便是一股脑地钻进了后厨里开始忙活了起来,俨然一副大厨的模样。 倒是姜欢落得了个清闲,她撑着脑袋望向自己身边的那条星月河,手指不由得悄悄摸了摸。 这条星月河所用的布料乃是上等的丝绸,手感摸上去犹如婴儿的肌肤似的,令姜欢有些失神。 ...... “这是什么衣裳?怎么是摸起来这么舒服的?”姜欢满是欣喜地摸着面前的衣裙,娇俏的脸蛋上露出了两抹红晕。 少女的羞涩与惊喜之意,悉数描绘在了姜欢的脸上。 陈渡爱怜地望着她,伸手揉了揉姜欢的脑袋,“这是用蚕丝所织成的,更加上陈国的独特编织手法,便是织成了可以做这条衣裙的衣裳。” 姜欢听得似懂非懂,摇晃着脑袋瞧的可爱不已。 陈渡素来是喜欢她这副天真烂漫的模样,他故作严肃地说道,“其实我这可不是随便送给他人的,这衣裙是送给我未来媳妇儿的。今日你接了我的礼物,你就该是要当我的媳妇儿的。” 陈渡的话引得姜欢一阵脸红,她涨红着脸,佯怒地瞪圆了眸子,叉着腰便是要训斥陈渡的。 可她才开了口,还未说出一个字便是被陈渡给用手指按住了樱唇。 柔软温热的触感贴上来的瞬间,姜欢原本就红扑扑的小脸愈发地变得滚烫了起来。 她犹如一只煮熟的虾子似的,弓着腰猫在了陈渡的怀中。 “怎的?还不愿意嫁给我的?”陈渡逗弄着自己怀里的小姑娘,颇为高兴的模样,“若是不嫁给我的话,你该是要去嫁给谁的?” 姜欢被陈渡的话堵的根本说不出话来,她只能够涨红着一张脸,眸子湿润地望着陈渡。 憋了半晌,姜欢才是嘀嘀咕咕了一句,“谁是要做你的媳妇儿的,你自恋!” 陈渡听闻了这话,不由得搂姜欢搂的更紧了一些,“若是自恋就可以拥有这么个宝贝媳妇儿,我倒是愿意当个自恋狂的。” ...... 冷风从窗外拂过,吹的姜欢从梦里缓缓醒来。 姜欢揉了揉眼睛,却是发觉自己眼眶已经湿润了。 “公主,豆腐做好啦!”梦鱼的声音从后厨传来,听得姜欢忙不迭擦了擦脸,扬起盈盈笑意。 姜欢笑意满面地朝着后厨走去,只见桌上已经摆好一碟雪花豆腐,上面装点着香菜等等,虽然是姜国独有的菜色,不过兴许因为装点在陈国独有的碗碟上,所以瞧着像是陈国的一道菜色。 姜欢迫不及待的夹了一筷子送入口中,那柔滑丝顺的感觉瞬间令姜欢有了精气神。她喜悦的眯起了眼睛,口齿不清的夸赞道,“想来若是梦鱼你将来不想做婢女了,回去开个馆子也是极好的。你这手艺已经是许多人都无法相提并论的了。” 梦鱼被夸得脸蛋红扑扑的,她连忙摆了摆手,正色道,“奴婢哪里是会离开公主的,自从公主将我救下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认定公主,我生是公主的人死也是要陪在公主左右。” 这话听得姜欢忍不住嗤嗤笑了起来,她笑的眉眼弯弯,“你这话说的倒是怪吓人的,怎么死了也是要缠着我?” 梦鱼立马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她连忙捂住了嘴巴就是要致歉,却被姜欢给拉住了手腕,随后姜欢也送了一筷子豆腐进入她口中。 确实是三王子的味道。 梦鱼亦是对自己今日这道菜色做得非常满意,她不由得同样笑得眯起了眼睛,“到底还是三王子有耐心,将这道菜教给奴婢的。不然就凭借奴婢这笨手笨脚的模样,根本是无法学会的。” 果然是三哥教会梦鱼的。姜欢如是想到。 三哥素来疼爱自己,此番自己离开了姜国这般的突然,不知晓三哥一个人留在姜国该是如何的心情。 想起三哥,姜欢便是忍不住惆怅了起来。 眼下自己尚未归拢到茹妃剩余的权势,而陈素又是一副自己根本捉摸不透的模样。 姜欢眼下唯一能够相信的不过只有自己而已。 姜欢长舒一口气,正欲继续再吃上一口时,却听到门外传来熟悉的声响。 “我在门口的时候就已经闻到了饭菜的香味,原来你倒好在这里开小灶的。”陈如意自己推着轮椅,缓缓进入后屋来。 陈如意看着有些憔悴,似乎刚从外地回来一样,姜欢亦是听说陈如意那日从宴席上离开之后,只在府上暂时休息了片刻,便是马不停蹄的赶往了其他的地方。 至于究竟是前往了何处,所为何事,陈如意亦是不曾告诉自己,姜欢也是不想问的。 第三十九章 温柔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微风拂过陈如意的脸颊,带动他的一缕鬓发。 那些许夕阳洒落在他半张脸上,愈发地衬得他似是如仙人下凡,清新脱俗。 姜欢看的有些愣了,她怔怔的眼神凝视着陈如意,心中却琢磨起自己怎的没发现他原本生的这般好看的。 先前自己的眼神总是在追逐着陈渡,总觉着这世间最为好看的人,也只有陈渡一人而已。 只是现在自己给陈渡镀上的这一层金,已经消散不见了。失去了那层金,陈渡似乎也只是个普通人罢了。 姜欢能够有更多的空间,去发现、欣赏其他的美了。 姜欢恍然惊觉,自己竟是被陈渡给困住太久了。 太久了,久到自己都是快要忘却,这世间万物,不仅仅只有陈渡一人。 姜欢摸了摸鼻子,将自己内心的一腔愁思给压了下去,随即才是眨巴了两下眼睛,嘀咕了句“你这只馋猫。” 陈如意听到这声音反倒是笑的更为灿烂了一些,他将身子凑近了些许,歪了歪脑袋来,“若非是梦鱼的手艺这么好,我怎的是会做一只馋猫的?” “油腔滑调!”姜欢拔高了嗓音喊了句来。 随即她连忙抱着脑袋窜到了一旁去,一副俨然要与陈如意作对的模样。 她圆眸怒瞪,一副假意在生气的模样,只是这些小动作落在陈如意的眼中却只是个在撒娇的小姑娘罢了。 “太子来的正巧,尝尝我的手艺罢。”梦鱼重新取出一双新的筷子递给陈如意。 豆腐入口,陈如意便是能够品尝出这是姜国的风味。 “你是不是想姜国了?”陈如意淡淡开口问道。 说是不想倒是假话,姜欢前世的时候还未曾离开过家。现在自己一夜之间离了家,就连思想准备都是没有做好的。 姜欢顿了顿,陷入了沉思之中。 她素来是不曾和自己的爹娘还有哥哥们分开过久的,先前总是在一起,她尚且不曾觉着有着异样。现下突然跟亲人们分开了,姜欢竟是觉着分外不舍的。 “若是想家的话,其实可以回去瞧瞧的。”陈如意狡孽一笑,瞧着似乎有些小心思一样,“若是按照常规的说辞,从他国嫁来皇室的女子,若是想要回去自己的故乡探望,要与皇上写一份申请文书才可。不过......” 陈如意凑近了些许,好看的脸蛋与姜欢瞬间拉近了距离,两人几乎是差一指就会脸贴着脸去了。 姜欢没反应过来,被陈如意这一下给吓得就连什么动作都是没来得及做出,只怔怔地望着他,一双小鹿似的眸子扑闪扑闪的,瞧的陈如意竟是也有些许晃神了。 旖旎的气氛在两人之间散开,空气亦是陡然间升温,升的姜欢都是有些口干舌燥了起来。 若非是梦鱼及时轻轻咳嗽了两声,这二人倒是互相瞧着,连时辰都是不问的了。 姜欢连忙将身子往后靠了靠,拉开了与陈如意的距离来,而陈如意也是忙不迭抽回目光,目光落在了那碟豆腐上。 “不过你是太子妃,若是想要出去,大可以跟着我一起即可,不会有人过问的。”陈如意如是说道。 听到可以随意进出京都,姜欢顿时来了兴趣。 陈国的京都这一点是管的比姜国要严格的,每一位进出京都的人须得要持一块令牌才可过城门。 若是没有那块令牌的话,私自出入京都的人即是会被视为内奸。 这也是如此多年来,京都一直管理甚好的原因之一。 先前姜欢亦是想要出城去看看的,可是奈何这规定太过死板,姜欢一直还没有找到机会,眼下陈如意给了自己这个机会,姜欢自是不会放弃。 “此话可是当真?”姜欢抬了抬头,分外期待地望向了陈如意。 “我出城是不需要令牌的,而跟着我一起出城的人亦是不需要令牌。”陈如意如是说道。 姜欢之前还在犹豫自己是否能够找到机会出城调查的,现在倒好机会送到自己脸上了。 “既然如此,今日来你可是有出城的想法的?”姜欢问道。 自己与庞岩结了仇,庞岩必定会想方设法来为难自己。 先前姜欢在京都城外布下了一支自己的死卫军,因为陈国管理太过严格的原因,姜欢一直没找到机会将这支军队带入陈国。 眼下若是趁着陈如意出城的机会,让这支军队混入陈如意的军队中,到不妨失之为是个好方法。 姜欢心里的如意算盘敲的直响,就连面上的神情也是带上了欣喜之色。 陈如意瞧着姜欢的脸色,以为她已经准备好要回去姜国的事情。 “若是你想回去姜欢的话,不妨这几日准备一番,过些时我得了机会就带你回去一趟。”陈如意一面说着,一面又尝了一块豆腐,“等我与你一起回去姜国我也是想尝尝这姜国的手艺的。" 姜欢瞧着陈如意对这道豆腐十分感兴趣的模样,立马骄傲的拍了拍胸脯,自豪地夸赞道,“其实这道豆腐是我三皇兄的拿手好菜,如果是你想要吃的话,等于是要去我离火宫一趟。” 姜欢对姜路的崇拜与喜爱之心,从来是不加以掩盖的。 这些原本是陈渡所知道的,可是如今落在陈如意的眼中,却是有些许不是个滋味。 “你似乎与这位三皇兄关系十分友好的样子?”陈如意试探的问了两句。 陈如意这试探的问题一抛出,姜欢便是立马打开了话匣子。 “那是自然,我的三哥是姜国顶顶厉害的弓箭手。”姜欢一提起姜路,便是不由自主的拔高了音量,“整个姜国都是找不出第二个比他厉害的弓箭手,我三哥不仅射箭的厉害,他对读书方面的学问亦是有所造诣。就连姜国那些个老学者都是无法将我三哥难住的。” 姜欢的眼睛闪闪发光着,仿佛姜路便是她心中最伟岸的存在。 光是看着她的眼眸,仿佛便是要被她的情绪给带了进去似的。 陈如意静静地望着说的双手胡乱比划着的姜欢,眸中皆是温柔之意。 第四十章 传闻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陈如意处理事情的速度不得不说是极快的。 姜欢昨儿个表现出想要回去姜国的心思,今日陈如意便是备了马匹,又准备好了出城巡视的理由。 他万事俱备,只差是置办一些随着姜欢一起带回去姜国的礼物了。 只是这礼物还不曾置办上,城里倒是先流传起了关于姜欢的流言来。 这些流言来的毫无预兆,铺天盖地,瞬间袭来。 有说姜欢傍了太子府的权势,立马从一个没有名气的小国公主,成了皇后的心头肉。 皇后提携她,甚至将她看的都比太子重要的。 诸如此类的谣言四起,最终化作一句,“那太子妃不知好歹,得寸进尺,这样的人若是将来成了主母,陈国不得趁早改姓的!” 得寸进尺? 姜欢一听这四个字,就是知晓这谣言为何而传出来了。 想来是那些权贵们宴席上与自己耍了花枪,明里想要与自己结好,排挤庞岩的。其实暗地里倒是捣鼓出这么一堆东西,目的又是无非让自己的名声先在陈国发烂发臭。 自己到底还未与陈如意正式成亲,若是自己名声臭了,皇上借此为理由向姜国退婚也不是不可能。 一旦退了婚,姜国的劣势可就是更加明显了。 姜欢深谙这一点,却是在犹豫之时,对这谣言的发起者产生了疑心。 姜欢起初是认定散播谣言的人一定是那些权贵,乃至庞岩的。只是这谣言来的太快,散播的也太快了。 这速度不像是权臣可以做到的,反倒像是皇后,甚至于皇上才可以办到的程度。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姜欢整个人都是有些怔住了。 在前世的记忆里,陈渡告诉过自己。虽然太子陈如意身患不治之症,可是皇上却是认定了他即陈国未来的君主。而且这些个皇子里,皇上最为疼爱的便是太子。 一是陈如意天赋异禀,虽然久坐轮椅,可是他却满腹经纶,熟读兵书。 二来,宫里有个传闻。说是太子并非是皇后的第一胎,而是第二个儿子。 传闻所述,皇上为谋权,曾虐杀数百名男童。后他虽然如愿登上帝位,可是却一直膝下无子。 不止是皇后,后宫佳丽三千,却没有一人能为皇上诞下子嗣。 三年五载的,陈炎亦是着了急。各种各样的大夫都见过了,医书上乃至野史上所记载的药方子也皆是用过了,可是还是没有一名妃子有孕。 后皇上听了高人指点,设了监天司,请了那位高人来打理。高人只说皇上这是因果恶报,积了太多命孽债,这才是遭了罪,反噬在自己身上。 若是想要得子嗣,须得还清孽债。 陈炎初时兢兢业业,按照监天司的意思,收养流浪的男童,常年接济难民,而当时身为皇后的陈素亦是没有推脱,次次皆是陪同一起。 一来二去,皇上皇后的美好品德倒是在民间被歌颂了起来。似乎世人都已忘却了陈炎当年所欠下的上百条人命。 后来陈素怀上了第一胎,结果却偏偏在临产当日死于腹中。传闻说,那孩子胎死腹中时,宫里时常传来婴儿的啼哭声,说是那些孩子回来索命了。 虽然当时将知晓内情的宫人们,遣送出宫的出宫,安差养老的养老,可是这野史上仍旧是被记上了一笔。 监天司的官员亦是说,这孩子是为皇上承了灾厄苦难,而下一个孩子亦是会如此。 于是便有了陈如意。 陈如意的病是娘胎里带出来的,野史记载,监天司称太子的病灶是因皇上而起。太子活多久,便是能为皇上挡多久的灾厄。 故而皇上才是万般宠爱这个命不久矣的太子。 只是这传闻被封锁的紧,并无几人知晓。陈渡告诉姜欢,也只是在醉酒失态时。 倘若皇上如此珍视这位太子,想来陈素该是要将选择太子妃的权势掌握在自己手中才可。 这太子妃的位子是安插在太子府上最有力的一柄利刃,她陈素挑选身边的心腹皆是可以,唯独不能够让这位置落在自己一个异国公主手中。 姜欢恍然大悟地一拍手,再望向那条星月河裙时,心中已然有了主意。 那皇室的人想要抹黑她的名声,她偏要陈国百姓皆知晓,她姜欢可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而是个呛口小辣椒。 “梦鱼,梳妆,咱们去街市!” -街市 陈国的街市素来是热闹的不行。 更兼今日乃是三月一次的采摘会,他国的百姓得了机会,可以前来陈国游玩一番。 街市上聚集了各种打扮的人,就连姜国的服饰,姜欢亦是看到些许。 那些个姜国的摊贩瞧着姜欢的第一眼便是热切地招呼了起来,一口一个五公主喊的亲昵,仿佛不是在与公主打招呼,而是在与街坊邻里随处可见的姑娘问好。 姜欢初至姜国时,是醉了酒,不曾露过面的。 后来去了宫里头,亦是一直坐着马车,从未让百姓们瞧见过真容。今日旁人唤一声五公主,起初那陈国的百姓还以为是个相似名字的,全然不以为这姑娘便是姜欢的。 只在瞧见那一条星月裙时,才愕然感慨道,“这星月裙不是太子妃的嫁裙吗?” “可不是呢?怎的!莫非这当真是太子妃的?” 百姓们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吵闹的姜欢只觉着头痛。 “怎的能是那狐媚子!你们还不曾听说呢?那狐媚子诱了太子去,将三皇子给抛之脑后不说。初来咱们陈国,就是踩在了宰相头上!” “可不是呢!哪儿有让庞小姐登门给她道歉赔礼的规矩?庞小姐本就是太子府未来的人,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这狐媚子不是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 这些闲言碎语统统落在了姜欢的耳朵里,一字不差的。 梦鱼脸色先冷了下来,手指按在了腰间的匕首上,却是姜欢先按住了她的手腕,示意她无需动手。 姜欢扬了扬头,厉声呵斥道,“我堂堂姜国五公主,何时轮得到你们来评头论足的了?” 第四十一章 教训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姜欢的声音正正好,足以让这在场的百姓们听得真切。 百姓们先前还以为,这个女子根本不是五公主的,只是现在她这般模样,更加上这条星月裙,那本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五公主,竟然是到了街市上来不说,甚至是与自己的子民毫无界限,这般亲昵地打招呼的。 这在陈国,几乎是拷在耻辱柱上的死罪了。 只是姜欢非但不以此为耻,更是一副分外坦然的模样,瞧的百姓们不由得捂住嘴,叽叽喳喳地小声议论了起来。 “这蛮夷之地的公主,果然是比不得咱们陈国的公主的。竟是在街市上大吵大嚷,这该是成何体统的!” “可不是呢,这真真是丢了皇室的颜面的。如今她还未嫁入太子府,成为真正的太子妃。若是等到嫁入了太子府上,正儿八经地成了咱们的太子妃,这不就是在丢咱们的颜面么!” 百姓们窃窃私语的声音传入姜欢的耳中,听得她忍不住伸手挠了挠耳背。 这不拘小节的动作落在了百姓们的眼中,更是令他们惊讶无比的。 一个公主,如何是能够这么不顾体统,丝毫不讲女子该遵守的规矩的! “怎的?你们说来说去就是那些话的?”姜欢拔高了音量,那语气中满是不屑与讽刺,“你们口口声声说我没有规矩体统,你们呢?我乃姜国五公主,你们竟是敢在街市上公然议论我的?” 姜欢的话立马让一部分百姓闭了嘴,他们自知理亏,埋着脑袋不敢去看姜欢的。生怕自己被姜欢发现,届时被判了罪的。 不过仍旧是有着一些私语声从人群中传来,说是私语倒是不大确切的,那些声音分明是刚刚好大到可以让这一圈包围着姜欢的人群听见的。 “自己做的不好,还不让咱们说的!这公主可真是蛮横!” 姜欢的目光准确地捕捉到了那在人群里攒动的人头,她二话不说便是大步上前,使了灵妙的轻功便是追到了那三人的面前。 梦鱼亦是追随着姜欢的步伐,她腰间匕首出鞘,直接架在了其中一人脖子上。 而另外一人,梦鱼直接一记扫堂腿将他给踢的跪倒在地。 另外一个瞧着像是为首之人,则是被姜欢放倒在地,根本无法动弹的。 在陈国,女子讲究三从四德,更是讲究体统礼数的。按照常规,女子是不当学武,更是不宜在街市这等繁华的地方抛头露面,尤其是贵族的女子更该遵守这无形的规矩。 故而当他们瞧见姜欢这般的身手,以及制服他人时毫不留情的动作时,一个个地皆是震惊不已的。 在他们心中,姜欢该是个温柔贤惠的女子,才是配得上这太子妃的位子。 纵使他们心中是不认他们的太子的,可是对于这太子妃的要求却是根本没有丝毫地放低。 甚至更是拔高了不少。 “谁让你们在此地故意带动流言的?”姜欢厉声问道。 一面逼问着,她手腕上的力度更是加重了些许。 被她压在身下的男子疼的直喊爹娘,却依旧是嘴硬道,“五公主可是莫要污蔑良民的!我作为陈国的百姓,只是说出了自己心中所想的,莫非这样也不行的?” 另外那两人亦是连连附和着,俨然一副不怕姜欢拿他们动真格的样子。 姜欢冷笑一声,反手就是按住身下那人的手臂。 她这次下了狠劲,直接将他的手臂折了过去。只听得咔嚓一声,骨头错位的声音传来的同时,那男子因为猛烈的疼痛张大了嘴巴,结果一个字都发不出来。 他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整个人惶恐地瞪着远方,喉咙里只能够发出稀碎的一声“救”。 其余两人瞧见那男子似乎受了酷刑的模样,一个个吓得没了主意。方才还强硬的模样,一下子倒是丢的七七八八。他们冷汗直流,仿佛那男子的疼痛已经转移到了自己身上。 姜欢松开那男子,只见他已经像是一滩烂泥一样,根本没有一根骨头可以自主地挪动。 他虽然还有着一口气,但是已经跟个死人无二样了。 “我不知晓你们陈国是什么规矩的。被人雇佣了恶意在街市抹黑皇室之人,这在姜国是死罪。堂堂大国,难道就任由平民百姓收人钱财,随意造谣而不负责的?造谣他人不要成本,却是随意地羞辱女子,不让女子行武露面,你们可真真是可笑至极的。” 姜欢拍了拍手,十分厌恶地踹了那男子一脚,似乎在她的眼中,这男子根本不能够被称之为人的。 “今日我就是来教教你们,什么叫真正的规矩,什么叫真正的体统。”姜欢走向梦鱼匕首下的男子,她还未动手,那男子已经是吓得裤子湿透。 梦鱼松开了匕首,男子双腿一软,立马跪倒在地。 他顾不得湿透的裤子,连连给姜欢磕着响头,一遍遍求饶道,“五公主饶了草民罢!草民只是受了钱财,才替人办事的!是草民有眼无珠,冒犯了五公主的!五公主看在草民上有老下有小的份上,求求您饶了草民罢!” 那人将脑袋磕的砰砰直响,不一会儿额头便是血肉模糊。 “是谁给你的钱?”姜欢追问道。 男子肩膀哆嗦了一下,他斜着眼睛望向人群,似乎不敢多话的样子。 “我再问你一遍。”姜欢狠狠朝着男子心窝处踹了一脚,男子捂着心口痛苦地倒地。 他这会儿子算是领会了姜欢的力气,哪里是敢继续隐瞒的。 他连忙答道,“三日前有着一相府的侍卫,去赌场找了咱们几个,给了一些银两,让我们说五公主的坏话的。都怪草民一时被钱财糊住了心,竟是做了这等十恶不赦的事情!” 男子话音刚落,百姓们纷纷哗然。 原来这一切的一切,竟是相府所做的手脚。他们方才还在帮着相府指责姜欢,眼下这脸倒是疼的厉害的。 姜欢摸出一袋银两,丢在这三人面前,冷冷道,“拿着我的钱,以后就给我闭上嘴。” 第四十二章 败露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那两个男子拾了钱袋,立马爬起身就是想要逃离。 可是下一瞬,他们便是被姜欢给喊住了脚步,吓得一动不敢动的。 “把你们的同伴就这么扔在这里不管的?”姜欢用下巴指了指那个一动不动的男子。 那两人对视了一眼,正犹豫时,却是听得姜欢一声呵斥,“就这么不管自己的兄弟的?” 他们立马连滚带爬地跑到了男子的身边,哆嗦着尝试了好几次,才是将那男子给搀扶了起来。 “这人只是被我拉脱臼的,你们将他带去一个医馆接骨即可,不会影响日后的生活。”姜欢冷语道。 那二人连连答应着,一口一个多谢五公主便是想要离开。 末了,姜欢思忖片刻,才是低低开口道,“我钱袋里的钱足够你们做个小生意,重新开始生活的了。离开那赌场,好好生活才是正经事,莫要再当鼠当狗混迹着了。” 那二人虽然口头上连连应着,只是他们到底听进去了多少,姜欢亦是不知晓的了。 她瞧着三人迅速离开在了人群之中,背影一点点消失,那一直拧着的眉头才是稍稍松了些许。 四周方才还饶有兴致,等着看姜欢出糗的百姓,如今一个个吓得不敢动弹,连大气都是不敢出一下的。 姜欢冰冷的视线扫视了一圈这些百姓,随后只吐出一句,“走罢。” 这里有着太多张嘴了。 今日之事会被传成什么模样,也都是姜欢无法控制的。 她今日前来,目的亦不是为了封住这所有人的口,只是为了告诫这些百姓,且管好自己的生活,莫要去人云亦云罢了。 还有,她所要告诉众人的,是她是姜国的五公主,可不是所谓的蛮夷之人。 她与这陈国许多的权贵之女根本不一样,她只会将自己的人生,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姜欢瞧了一眼自己的掌心,方才惩罚那为首男子时,她留了心思,不曾故意弄折他的骨头。 依着姜欢多年习武的力气,若是动了真格,这整个陈国该是都寻不出一个能够为男子接骨的大夫。 只是姜欢不曾多言,只被梦鱼看在眼中。 “公主到底还是心善的。”梦鱼嘟囔了句来,攥紧了拳头,愤懑不平道,“那种下三滥的小流氓,就该是被斩断手筋脚筋,让他们日后只能够沿街行乞,当过街老鼠的!” 姜欢摆了摆手,示意梦鱼无需多言。 “到底是在陈国,你我行事今日这般的唐突,想必今夜宫里头的那位就是要有圣旨传下来的了。”姜欢叹了口气,揉了揉额头,“不过今日我拆了庞岩的面子,皇上会做出如何的举动我是不知晓的,但是那庞岩必定是不会轻易将此事罢休。” 庞岩那厮虽然已过了半百年岁,可是却小肚鸡肠,睚眦必较。 自己先前让庞蔓蔓几乎毁容,至今还躲在府上不敢出门。后来又在生辰宴席上揭了他的老底,让他颜面尽失。 现如今,又是拆穿了他的把戏。 庞岩若是不登门“道歉”,都是无法说得过去了。 “那我们如今该是怎么办呢?”梦鱼有些担忧地问道。 这里到底不比姜国,若是犯了事的,可是无人能够保住她们。 更何况眼下姜欢还不曾嫁入太子府,也不是正式的太子妃。 若是陈炎有所动作,便是对姜国发出挑衅。 “等。”姜欢勾了勾唇角,背着手大步往重归热闹的街市中心走去,“等庞岩上门,也等茹妃的人上门。” -相府 黑衣人的身影窜过灌木丛,只带起枝叶一阵颤抖。 负责修剪花枝的丫鬟亦是不曾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只嘀嘀咕咕嘟囔了句今日的风真大。 黑衣人灵巧地避开相府的侍从,穿过后门,一路来到了一处分外奢靡的庭院内。 虽是寒冬之季,只是这院子里仍旧是盛开着繁华,瞧着姹紫嫣红,好生不晃眼的。 更是有着数十盏暖炉簇拥着中间一方小楼,让那小楼里头暖烘烘,没有一丝丝寒气的。 寻常的富贵人家,亦是不会一时间用上如此多的暖炉取暖。 一来草灰炭价格不菲,就算是皇宫里头的嫔妃,也只是至多每人每月三斤的用量。 二来则是制造这暖炉罩子的价格亦是昂贵无比,一只便是要上百两白银的。 如此多的暖炉一起使上,着实是奢靡的不行。 只是那小楼里头的华衣女子却不以为意,她只着了一件薄裙,慵懒地撑着脑袋靠在贵妃榻上。 眼眸低垂地望着面前弹琴唱曲的男宾。 这些男宾本该是权臣们府上的幕客,臣子们招收幕客入府,是为了集思广益,为自己提供那政治上的行事策略的。 再不济,也是写得一手好字,或者画的一手好画,供主人家的收藏或者欣赏的。 如何都不该是像现在这些幕客,一个个裸露着白皙的胸膛,拉着琴,唱着曲儿,与那醉红楼的歌妓并无二样的。 侍女喂庞蔓蔓吃着果子,帷幔翩跹,一阵寒风灌了进来。 庞蔓蔓颇为愤怒地坐直了身子,正欲好生骂上两句,却是瞧见了那黑衣人的模样。 “你们都下去罢。”庞蔓蔓一声吩咐,那些侍从连带着幕客,立马收拾着离开了小楼。 黑衣人此时才开口说道,“安插在百姓中散播谣言的人,今日被姜欢抓住三个。那三人在百姓面前道出是受了相府指使,如今相府已经备受争议。小姐,此事可要告诉相爷的?” 庞蔓蔓一听自己所行之事暴露了,眸子中闪过一抹慌张之色。 她派人去民间散播流言,此事不曾过问父亲。如今事情败露了,想必父亲那边也该是要知晓的了。 虽然父亲疼爱自己,可是若是自己做错了事,该被训斥还是要被训斥的。 庞蔓蔓愤愤地攥住了帕子,眉眼间皆是愤怒之意,“好个姜欢,害的我现在不能够出门不说,竟是还抓了我的人!这蛮夷女子,倒是非得与我做对心上才肯舒服的!” 第四十三章 自己服毒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暖炉里的火焰摇曳着,无形地透出些许的寒意。 可庞蔓蔓根本感觉不到寒意似的,她只咬着下唇,一脸愤怒的神情仿佛要恨不得手刃了姜欢。 自从她在姜国挨了姜欢的羞辱与挨打,便是已经在心上狠狠地记了姜欢的一笔仇。 庞蔓蔓暗暗与姜欢较着劲,自诩自己这一世都将与姜欢不共戴天的。旁说派遣几个人去污蔑造谣姜欢,就是让她下重金派杀手行刺姜欢她都是愿意的。 只是奈何如今姜欢是个众人皆注意着的人物,自己若是轻易派去杀手,必然是要被追究上门的。 故而庞蔓蔓才退而起其次,琢磨着用谣言的攻势来让姜欢身败名裂的。 只是这人才派出去没几日,竟然又是被姜欢给毁了。 庞蔓蔓恨得牙根痒痒,脑袋里却是没了个主意。 自己此事原本就是瞒着父亲做的,父亲那日从宴席上回来后,便是一直处于怒火中的。 就连庞蔓蔓都是不敢靠近,生怕自己惹怒了父亲,届时吃不了兜着走的。 根据跟随着父亲前去宴席的小厮说,姜欢揭了父亲的颜面,令父亲在众人面前丢了大脸的。 尤其是丢失号符一事,此事不单单是令父亲蒙羞,更是令父亲在权臣中的威信跌了不少的。 庞岩原本将要接手监管白玉楼一事,也是因为丢失号符的事情被爆出,而要暂且耽搁下。 他是否还能够负责白玉楼,也成了一个无人知晓的问题。 能够监管白玉楼,可是一笔肥差事。 白玉楼选址临近姜国,若是带兵监管白玉楼,便是可以借故搜刮姜国的民脂。 皇上对于这种行为也皆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若非是被姜国的人找上门去,陈炎亦是不会去多插手阻止的。 眼下这到了嘴边的肥鸭子飞了,不说庞岩,就是庞蔓蔓听着都是分外来气冒火的。 在她心中,这白玉楼的监管人选已经敲定了是自己的父亲。今日此事被搁置,全部都是是要怪姜欢多事。 “姜欢那边什么反应?”庞蔓蔓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的怒火暂且压制了些许。 她觑了身边的侍卫一眼,随即便是压了压嗓音悄声说道,“父亲那边有没有知晓的?” 庞蔓蔓虽然饱受宠爱,可是庞岩自幼对她亦是严苛管教。 虽说她骄纵,目中无人,不过作为贵族女子该学的,她则是一样不差地都是学的熟练。甚至是连兵法都是熟读过,以为将来辅佐天子之用。 当日她在姜国冒犯冲撞了姜欢,虽然父亲心疼自己那肿的不像样子的脸,但是亦是对自己一顿训斥。说自己不该做事如此鲁莽,更是不该冲撞一个公主。 姜欢好说歹说都是姜国的公主,地位、人脉,都是远远高于庞蔓蔓的。 若是在姜国触怒了她,姜欢直接下令将她斩首都是可以的。 庞蔓蔓虽然不服气,不过父亲既然这般教训了,她也只会是连连点头认错的。 现下倒好,自己还在“认错”期间,竟是又犯了错的。 父亲怕是得要将自己的这些美男子都给收走,也不让自己听曲的了。 “姜欢当街惩罚了那三日,并且让他们日后不要再行龌龊之事。百姓们如今对姜欢的口碑众说纷纭,只不过比起姜欢初入陈国时,喜欢的人要来的多了一些的。尤其是陈国的女子,尤其是喜欢姜欢的。”黑鹰如是回禀道,“相爷那边暂且还没得到消息,不过最迟今晚,相爷就会听到风声了。” 眼下已经是傍晚时分,距离入夜没有多久时辰了。 庞蔓蔓这才是有些慌乱了起来,她连忙扯住了黑鹰的衣袖,吩咐道,“你就说我旧伤复发,病的不能见人了。去请百药堂的林大夫来,还是按照先前的法子来先压一下爹爹的怒火。至于姜欢,我改日再会会她!” 黑鹰应允了一声,随即便是消失在了庭院里,似乎从未来过似的。 黑鹰前脚刚才,庞蔓蔓后脚便是让自己的心腹丫鬟小优前来。 “我现在服用毒花,你瞧着我模样去叫人,切记,一定要让我爹爹知晓。”庞蔓蔓认真吩咐道,“还有,我屋内给姜欢扎的小木人你也是快些都帮我处理了,莫要给爹爹发现的了。” 小优忙不迭点点头,随即庞蔓蔓便是取出那一瓶毒花素,拧了拧眉头仰头就是灌了小半瓶的。 原本庞蔓蔓若是想要让自己害病,只需要小啜一口的。这种毒花素是先前在相府的幕客所留下的,说是来自兹国的物什,虽说不会致死,但是若是过量服用的话,会造成一段时辰的假死。 庞蔓蔓想让这次自己的病瞧着重一些,亦是铁了心地多饮用了一些。 这次作用极快的出现了,庞蔓蔓迅速地开始呕血,脸色发青。 几乎是还未反应过来,庞蔓蔓便是捂住了心口,直接瘫软地摔倒在地。 小优头一遭瞧见庞蔓蔓这副模样,一时间竟是不知晓到底该如何去做的。 她连忙就是要去喊人前来,却被庞蔓蔓拽住了手腕。 此时的庞蔓蔓意识已经开始模糊,就连说话都是不大利索,一句句结巴着,小优竖着耳朵仔细去听,才是听清楚庞蔓蔓让自己先别去喊人,再等等。 可是如何能够再等的。 小优焦急的不行,只怕这毒当真是会要了庞蔓蔓的命的。可是庞蔓蔓死死地拽住了她的手腕,根本不让她挪动半分。 庞蔓蔓猛地呕出一大滩黑色的血来,下一瞬,她整个人便是陷入了无尽的昏迷中,宛若死了似的。 小优彻底吓坏了,连忙喊来小厮与侍女去请大夫,随后又是赶紧自己跑去找庞岩。 彼时庞岩正在书房里看文书,不许任何人打扰的。 可是小优却是跌跌撞撞地闯入了书房,瞧着颇为慌乱的模样。 庞岩那被打断的怒火还未发泄而出,就是瞧见小优梨花带雨地哭道,“相爷快去看看小姐罢!小姐已经是不省人事的了!” 第四十四章 援手(上)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那相府的嫡女病倒了。 这事儿立马传遍了整个京都,起初还只是些许人放出的口风,说是百药堂的林大夫先是被请了过去。 本以为只是寻常的病症,结果林大夫诊了脉,脸色大变,只跪地磕头说这病已然不是他能够治的了。 要知晓,林大夫乃是京都最好的民间大夫。就算是放在太医院里头,也是嫌少有人可以与之相提并论的。 眼下林大夫束手无策,几乎是肯定地宣告了庞蔓蔓的将死命运。 此事才是正式地变大,令人慌张了起来。 世人皆知,庞蔓蔓是庞岩的心头肉,是庞岩自幼捧在掌心生怕磕着碰着的。就连当今的圣上,都是对她有五分宠爱之意。 如今庞蔓蔓突然病倒,更是无人可医治的。 此事犹如大雨将至前的风暴,要将整个京都给吞没似的。 这风声传到姜欢耳中时,她正在喝着梦鱼沏的尖峰。 梦鱼近日来的沏茶手艺学到了精髓,泡的茶在发挥茶叶的本质香味时,又似乎是挖掘了更多的醇厚香气。 就连姜欢这等不大爱品茶的人,都是愿意坐下来细细去品的。 彼时姜欢正在静心品着茶,那负责传讯的小丫鬟在长廊里站了许久才是得了允许进去的。 她茶盏还未放下,便是听得那小丫鬟急匆匆说道,“公主!那相府嫡女身患奇病,如今昏迷不醒,京里的大夫都是去瞧过了一遭,都说是没救了的。现在相府在城内大张告示,寻可救治相府嫡女之人。” 姜欢的手腕微微一顿,她闻言掀了掀眼皮,似乎有些感兴趣的模样,“哦?” 小丫鬟瞧着姜欢有兴趣,才是继续说道,“说是丫鬟发现的时候,那相府小姐已经倒地不醒的了。口吐黑血,四肢肿胀,就连五官都是有些挪位的。起初百药堂的林大夫以为是先前的旧疾复发,只是没想到根本不是。” 姜欢坦然地放下茶盏,她双手交叉着,摩挲着自己的手指,示意小丫鬟继续说下去。 小丫鬟咽了咽口水,情绪略微有些激动的样子,“那相府没有放出消息,只对外说是害了奇病寻高人大夫的。不过奴婢听相府的小厮说,其实相府小姐是中了毒,而且是这京都从未有人见过的毒。” “他们说,这毒像是来自兹国的毒。” 姜欢的手指动作霎时间停顿了下来,她原本一直毫无波澜的脸色终于是有了一丝丝波动。 兹国?这当真是有趣的。 若是当真被证实了这是兹国带来的毒,姜欢脑子都不用动,都知晓庞岩要来跟自己兴师问罪了。 兴师问罪都是小事,说不准庞蔓蔓真的死了,庞岩都是要跟自己拼个你死我活的了。 姜欢舒展了一下腰肢,懒懒地伸了个懒腰来。 梦鱼知趣地取来长袍候在了一侧,而姜欢亦是起身穿衣,吩咐道,“备车,去相府。” 其实姜欢自己私心是想,庞蔓蔓干脆借着这次的契机从此在世上永远消失是最好的。 这个女子难缠的很,又不是高手对招的难缠,她就是个刁钻野蛮的千金大小姐脾性。 自己先前与她结下了梁子,她便是对自己穷追不舍,根本不肯放过自己,想方设法地都是要用一些十分孩子气的法子来故意恶心自己一下的。 姜欢没空搭理这种小孩子的行为,只是没想着,竟然有人说那是兹国的毒。 牵扯到了兹国,姜欢就不得不去见见庞蔓蔓了。 起码她的这条命,姜欢得是要救回来的。 相府已经哄哄闹闹地聚集了一堆人,有着不少自称高人的赤脚大夫看了告示,找来了相府。 他们个个都说自己身怀岐黄之术,必定可以救庞小姐的。 这些声音吵闹的很,听得姜欢坐在马车里都是有些烦躁地揉了揉耳朵。 “瞧瞧,这不是太子府的马车么?” “太子府的人怎的是会来相府的?莫不是来看庞小姐的笑话?” “我瞧着是!那五公主不是与庞小姐结了仇么?现如今庞小姐生死未卜,五公主不过来幸灾乐祸一番,倒是奇了怪的。” 姜欢无奈地在心底暗暗咒骂了一顿,不过面上仍旧是平静如水,一副根本不被这些人的口舌所影响心情的模样。 负责通报的小厮立马回来了正门处,他面露难色,似乎瞧着有些不知所措的模样。 “五公主,相爷说今日府上事情缠身,并无功夫来招待五公主的,还请五公主今日请回罢。”小厮为难道。 姜欢闻言掀起一角帘子,与梦鱼耳语了几句。 这掀起的帘子一角根本不能够窥见姜欢的容貌的,可是那些百姓仍旧是踮着脚探着脑袋想要看看那帘子后的姜欢的。 当日姜欢在街市上的举动,已然是在京都掀起了极大的风波。 现如今不少的陈国女子,皆是将姜欢奉作了极其厉害的存在,更是赞许她的所作所为。只是大部分墨守陈规的男子却是视姜欢为逾距之人,是大不敬之人。 不过亦是有着不少人说,姜欢生的一副好面容,这天底下的美人与之相比,也是不过如此。 故而这才是不少人想要一睹她真容,瞧瞧那姜欢到底是生的怎样的好模样。 只是帘子放下,他们也是没能够见到姜欢的真容的。 “我家公主的意思,是她能够救庞小姐的。还请小哥麻烦通报一声,莫要耽搁了庞小姐的治疗的。”梦鱼严肃且自信地说道。 那小厮正欲去禀报时,庞岩的声音赫然响起,“五公主贵为公主,如何是能够学习歧黄之术的!今日府上着实烦忙,还希望五公主莫要再来叨扰了!” 庞岩满脸皆是写着疲倦,耳鬓甚至是窜出一缕白发来。 这昨儿个还意气奋发的宰相,如今瞧着竟是一夕之间老了许多。 “庞宰相,你我别来无恙呀。”姜欢的声音从马车中传出,她的语气分外平静,根本听不出任何情绪的起伏,“我今日前来,是听闻了令女之事。这京都上下,唯有我一人可救庞小姐。” 第四十五章援手(下)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姜欢这话一出,几乎所有人都是倒吸了口凉气。 一个养在深闺里的公主,竟是敢如此大放厥词,说这京都只有她一人能够救庞小姐的? 这岂不是不将京都的大夫不放在眼中不说,还是将自己给拔高了许多。 围聚着的百姓们纷纷议论着,无非是笑话姜欢口出狂言,到底还是个小女孩不曾见过世面的。 奈何姜欢这一次,声音却是铿锵有力,语气里亦是染上了对这些百姓们的讽刺之意,“庞小姐中的是归去来的慢性毒,庞宰相,这话我今日亲自带到了。旁说京都找不到第二个可以救庞小姐的人,就是纵观这九州大陆,兴许都是找不到第二个。其余的事情我便是不说了,还望若是日后有了什么事,庞宰相还是莫要来我太子府闹事的。” 说罢,姜欢便是吩咐了车夫一句,当即就是要打道回府的。 只是这话出了口,原本焦躁难安的庞岩竟是冷静了下来,更是劝阻道,“且慢。” 庞岩不顾旁人的视线,自己稍稍侧身,给姜欢让出一条道来,“带王妃前去见蔓蔓。” 虽然相府外院围聚了一堆的人,可是在通往庞蔓蔓寝院的小路上却是分外的冷清僻静的。 无一丁点声响,只有偶然间掠过的小鸟扇动翅膀的声音,或者树叶被风吹的沙沙的细微响声。 不得不说,宰相府的建造果真是富丽堂皇的不行。 一般寻常的富贵人家,兴许都是不及宰相府的一半。 光是通往庞蔓蔓寝院的石子小路,竟是用玉石所铺成。 上头不能够走马车,只能够仆人抬着小轿赤脚行过。 哪怕是严寒的季节,这些抬轿的仆人亦是不能够穿上鞋袜,只怕弄毁了玉石的。 他们双脚痛的通红,快速地行走在玉石之上,速度虽然极快的,可是那轿子亦是十分地平稳,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姜欢看在眼中,心上不是个滋味。 轿夫们将轿子一路抬去了寝屋中,根本不曾在庭院中停留。 可是尽管他们行走的飞快,不做停留的,姜欢亦是能够感受到,这一座庭院分外之大,该是一个寻常人家的家宅那般的大小了。 这种大小的庭院,令姜欢叹为观止。 看来庞岩这些年做宰相,可谓是刮了不少的民脂民膏的。不然的话就以宰相的那每年的俸禄,如何是能够将自己的府邸修建成一个“小皇宫”的。 姜欢眯了眯眼,暗暗思忖着时,轿子已经停稳了。 梦鱼打着轿帘朝着姜欢伸手,小心翼翼地扶着她下了轿来。 姜欢亦是忍不住打趣了句,“在姜国时,我上下马背都是不曾有着人扶着我的。现下倒好,就是下个轿子都是得要金贵着的。” 梦鱼亦是忍不住抿了抿嘴,不过目前的情形,她是笑不得的,只得抬了抬眸子,用眼神回应了姜欢的笑意。 院子里虽说空荡荡的紧,但那寝屋里却仍旧是围聚着些许人。有些瞧着是大夫,有些则是瞧着是侍女。 侍女们一个个都是慌张不已,泪眼汪汪的模样。 仿佛今日这小姐是救不回来了一样。 在林大夫离开时,相府里便是有人传了消息,说庞蔓蔓是救不活的了。 就算是大罗神仙下凡,都救不活的那种。 可是却突然窜出个姜欢,更是说普天之下唯有她可以救庞蔓蔓。这些京都里最为知名出色的大夫留在此处,一来是为了瞧瞧看庞蔓蔓是否还有救的,二来也是为了看姜欢的笑话。 谁人不知太子垂死,娶个五公主也不过是为了冲喜。 那五公主兴许还以为自己抛弃了三皇子,选择了个正确的人。其实殊不知那三皇子才是未来皇上的最佳人选。而她想要当太子妃,怕是不久后就是要当寡妇的了。 大夫们悄悄打量着面前的姜欢,她今日出来的匆忙,只着了一身素色的裙衫,瞧着质朴。 她穿过人群,径直来到了庞蔓蔓床榻前。 庞蔓蔓面无血色,整个人犹如死尸一般躺在床榻上一动不动。她昔日耀武扬威的神气,如今却是瘪的丝毫瞧不见了。 她平素里有着多嚣张,眼下就是有着多安静的。 姜欢虽然厌恶庞蔓蔓,可是眼下对于姜欢而言,这只是一个虚弱的垂死的病人而已。她只想要找到病灶,先将人给救回来在说。 可是比起姜欢,那些个被庞岩请来的名医们却是瞧着淡然的很。似乎庞蔓蔓的命能不能救回来都是与他们无关的。 他们瞧着更像是在看热闹而已。 那些大夫们正悄声议论之时,却是听得姜欢一声呵斥,“从屋子里出去!” 那些人被呵斥的一愣,只得灰溜溜地离开了寝屋,将这原本有些喧闹的屋子给静了下来。 姜欢素来是不喜欢自己看病的时候被旁人打扰的,这般太过影响自己行医的过程,亦是影响自己对病情的判断。 那些个人方才围聚在此处,除了只会影响到自己,并无其他的作用。 姜欢着实是不大明白,这些人何故秉着名医的称号,行着这等的事情。 梦鱼静静地站在姜欢身侧,瞧着她熟稔地按住庞蔓蔓的几处穴位,随即又是取银针扎入肌肤来试。 果不其然,和姜欢所设想的一样。 庞蔓蔓所中的正是兹国的归去来花毒。 这毒姜欢曾是在兹国不曾亡国之前瞧见过,当时兹国遍城盛开着归去来这种色彩极其鲜艳的花朵。虽然这花含有剧毒,可是架不住它好看至极,而且香气迷人,不是其他的花种可以与之相匹敌的。 故而兹国的大部分百姓都是养殖着归去来这种鲜花,但是在一次事故中,兹国的养花人误将归去来的花粉洒在了兹国王子的酒囊里,导致王子服用后四肢麻痹,竟是生生从悬崖边坠落而亡。 至此,兹国大王下令,全国除花。 短短半个月的功夫,归去来这种花便是在兹国销声匿迹,一株花的影子都是见不着的了。 旁说眼下还有着归去来可以出现,就是连一颗花种,都是不会存在的。 第四十六章 救下庞蔓蔓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归去来的花毒当年兴许有着兹国的百姓留存了一些。 但是也只是极其少见的毒素保存。 如今兹国最后的战俘也统统都是被剿灭,故而这种毒必然不是兹国的亡国之徒所带到这片土地上的。 庞蔓蔓这毒,不该是今日突然所中的才对。 姜欢心思一沉,脑袋关于庞蔓蔓到底是从何处中的这个归去来花毒一事颇感困惑的。 只是目前庞蔓蔓的身体情况,已经不允许她去想别的事情了。 “梦鱼,看住门,我要给她刮毒。”姜欢略微急促地吩咐道。 梦鱼点了点头,随即便是守在了门口,一脸肃穆。 她久违地将匕首握在了手中,眸子里亦是沾染了点点杀意。 梦鱼是姜欢最好的一把刀,这一点,毋容置疑。 姜欢将自己所带来的器具简单地消毒了一番,随即便是铺开一卷宣纸。 只见宣纸上面铺垫着一层厚重的,类似于膏体一样的物什。 这些物什厚厚地铺着,说是药膏,可是这颜色和形状怎么瞧着都是不大像的。 姜欢将这一团药膏厚厚地涂抹在了庞蔓蔓的肚皮上,随即她取出那柄小刀,对着庞蔓蔓的肚皮比划了两下。 她与陈国的大夫不一样的一点,便是她不大爱那些个用药慢慢调理的法子。 若是像庞蔓蔓这般中毒的情况,她最为常用的,则是直接剖开皮肉,刮骨疗毒。 这等的法子若是说给那些大夫听,他们必然是要指责姜欢图谋不轨,看病救人是假,其实目的只是为了能够杀掉自己的眼中钉。 姜欢懒得耗费唇舌去解释,这才是让梦鱼把守住门口, 她全神贯注地对准方才用那团物什所绘制留下的痕迹,一点点地用刀刃划开庞蔓蔓的肚皮。 每一步姜欢都是极其小心谨慎,没有错位分毫的。 她一面切割着伤口,一面处理着鲜血。等到肚子完全剖开后,姜欢则是不慌不忙地将庞蔓蔓聚集在骨头上的毒素给一点点刮干净。 归去来的毒素倒是有这么一点好处的,它的色彩太过明显,哪怕是混迹在这血肉之中,姜欢也是可以一眼寻到。 姜欢处理完了毒素,随后便是将伤口给包扎完毕。她随身带着归去来的解药,亦是通过伤口的缝合而洒在了其中。 她正耐心进行最后一步骤时,却听得门外的动静愈演愈烈。 方才开始时,她已是注意到了屋外喧闹的动静。 只是那动静里还伴随着梦鱼阻止的声音,姜欢无暇分心,选择将屋外所有的事情都交给了梦鱼。 而眼下自己已经收工,她倒是想要会会看屋外的那些“名医”。 姜欢收拾好自己的家当,来不及擦去手上的血迹,随即便是猛地推开屋门。 外面簇拥着不少的侍卫,而为首的庞岩更是满面怒火,似乎随时都要杀了梦鱼泄愤的模样。 而梦鱼毫无畏惧地守在门口,手握匕首,将那庞岩所带着的众人皆是拦在了门外。 姜欢出现的一瞬,本就怒火冲天的庞岩更是急红了眼。 他瞧着姜欢满身鲜血,只以为姜欢对庞蔓蔓做了什么事,忙不迭就是推开姜欢往里冲去。 那些个先前被姜欢轰到门外的大夫们,一个个地幸灾乐祸地瞧着姜欢,似乎在等着看她这次要怎么收场的。 甚至是有着胆子大的,竟是直接开口说道,“五公主现在还是快些回去找太子前来罢,宰相大人可不是好招惹的人物。” “可不是呢,五公主到底是常年在姜国,不知晓咱们陈国的规矩的。在陈国,宰相的权势可是说不准要比太子都是要大的。” “这次五公主害死了庞小姐,可是别想着全身而退了。” 姜欢闻言只是抬了抬眼眸,一副觉着这群人颇为搞笑的神情,分外轻蔑地望着他们,挑衅道,“我瞧着,你们这群名医倒是改名号叫庸医才是最好。” 那些大夫听得姜欢竟还是口出狂言,一个个地也是抛了面子,指责道,“我们如何都是比你一个什么都不知晓还要逞能的公主要来的好的!你瞧瞧,治个什么病,能够把自己弄得满身是血的!你这是治病,还是在杀人呢?” “都说那姜国尽出蛮夷之人,现在看来,根本就连蛮夷人都是算不上的,就是个茹毛饮血的恶魔!” 姜欢忍不住伸手掏了掏耳朵,只觉着这群人这副模样,着实是令人发笑的。 像极了跳梁小丑,只会做无用功罢了。 那群人不曾听到屋内传来庞岩愤怒的喊叫声,亦是没瞧着庞岩下令让侍卫将姜欢给抓起来的。 他们面面相觑着,只觉着这事情似乎没向着他们所以为的那阵仗发展。 姜欢歪了歪脑袋,双手环胸笑道,“怎的不说了?可是说的口渴了?若是口渴,就是喝些茶水继续说才是。这般的有口才,可是别耽搁了。” 姜欢虽说神色是在笑,可是那笑意却是藏着刀子,要将那群人给千刀万剐才肯罢休。 那群人看的冷汗涔涔,竟是都没有了主意来。 只见屋内走出那负责传话的小侍女,她眼眶红红,面上却已经是有了喜色,“相爷正在照看小姐,相爷让奴婢来对五公主道谢,说五公主是小姐的救命恩人,等小姐醒后,必定携小姐登门道谢的。” 这话一出,几乎是所有人都怔在了原地。 尤其是方才冷言冷语的那群大夫,一时间只面红耳赤,竟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的了。 跳脚最厉害的几人,更是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哪敢还继续与姜欢对视的。 他们哪里是想过,姜欢竟然当真可以将庞蔓蔓给救回来的。 庞蔓蔓已经被他们宣告了死刑,如今姜欢救了,他们的颜面该是往何处去的。 “你我皆是行医之人,治病救人乃是本分。”姜欢倏地开口说道,她招了招手,示意自己该离去了,“若是不能够救人,那便是本事不到家的。你们今日救不了庞蔓蔓,日后也救不了自己。多说无益,学艺不精就去多学多看,而不是烂嚼舌根,当长舌妇。” 第四十七章 来客(上)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姜欢的名声瞬间在京都打响。 先前她在街市上教训百姓,已然是在女子心中树立了威信,让不少女子分外钦佩的。 如今姜欢竟是让庞蔓蔓起死回生,要知晓,庞蔓蔓本是已被京都与太医院的大夫们都宣告了死刑,无力回天的了。 甚至有大夫还说,只有大罗神仙下凡,才是可以重新救活庞蔓蔓的。 而今竟是姜欢将庞蔓蔓救醒,女子们更是声称姜欢正是仙子下凡,前来人间普度众生的。 姜欢听了这话,差点是被一口水给呛死了。 她连连咳嗽着,咳得脸蛋通红,一时间倒是分不清是因为咳嗽脸红,还是因为旁人夸赞。 “公主这次叫做扬名立万,可是?”梦鱼笑眯眯地收拾着玉瓶里衰败的花朵,重新换上了鲜活的花枝。 梦鱼的九州话素来是说的不大好的,在姜国她尚且可以说姜国方言,只是眼下来了陈国,只能够学着将九州话说的更好一些了。 这些时日她跟着姜欢学了不少的,只是终究是有些磕磕绊绊,说的不大利索。 姜欢亦是不催促逼她,只是耐心地一遍遍教她。末了,姜欢偶尔还是会教她九州话中的一些成语。 “算是可以这么说。”姜欢抚了抚胸口,将气息稳定了下来,“近日你的九州话倒是说的愈发流利了。” “哪里是有公主说得好的。”梦鱼羞涩一笑,握着枯萎的旧花便是预备丢出去。 姜欢瞥了一眼那些旧花,忙不迭喊住了梦鱼。 “这些旧花且不要丢掉,我用来做成庞蔓蔓所需要的药膏,好让她刀口早点恢复。”姜欢取过那些旧花,仔细地打量了一番,颇为满意的模样。 梦鱼瞧着那些枯萎的旧花,怎么都不像是能够做成药膏的模样。 “这些旧花瞧着脏,若是用它制成药膏,庞家岂不是又要说我们故意谋害他们的?”梦鱼担忧地问道。 毕竟太子府素来是与相府水火不容的,虽说姜欢救了庞蔓蔓一命,可是依着庞蔓蔓的那份脾性,她必然是不会与太子府和解的。 “她若是肚子上留了个刀疤,指不准日后还要怎么跟我罗里吧嗦的。”姜欢吐了吐舌头,悄悄地做了个小鬼脸,诱的梦鱼掩面偷笑。 梦鱼拗不过姜欢的意思,只得陪着她处理这些旧花。 先是清洗干净,随即晾晒一番,最后才是将那些干花捣碎成泥,最后加以姜欢特制的玉泥膏所搅拌,才是制成这有利于伤口恢复的玉花膏。 这是姜欢从师傅那边学到的独门秘方,其中一味药材便是须得要用那些枯萎腐烂的花骨朵。 不过等到玉花膏制成,倒是看不出来是用腐烂之花所制成的。 姜欢掂量了一番玉瓶的重量,勾了勾唇角,“不过就让她这么轻松地痊愈,我倒是有些不甘心的。所以我在这药膏里添加了另外一味药材,让她的伤口在愈合的时候,瘙痒疼痛。” 说罢,姜欢便是将玉瓶束好,交由婢女送去相府,末了,她还嘱托了一句,“记得替我瞧瞧看相府是个什么情况。” 这些时日姜欢在陈国所闻所见,已然明白这陈国的势力并未是完全集中在皇上手中的。 这陈国的皇上外强中干,手中的权势已然是四分五裂,难以聚拢的。 就连后宫的权势都是旁落在后宫嫔妃手中,从而间接性地导致茹妃的势力遍布皇宫,乃至京都之中。 尤其是相府,那日姜欢在相府一见,已经是对相府雄厚的财力略有所感。 只怕是那宫中的供奉,都是不及相府的钱财的。 相府这般雄厚的财力都是不曾被皇上给清除,无非正是因为皇上根本无法奈相府何。 相府手中的权势,不是姜欢所窥见的那般简单。 自己想要让陈如意安安稳稳地坐着太子这个位子,乃至将来坐稳皇上的位子,就须得为太子笼络人心,收归茹妃所散落的权力。 姜欢沉沉地望向了屋外的绿萝,手指拨弄着玉瓶里的花骨朵,心思沉重。 姜国如今风雨中摇,白玉楼开建在即,自己又是还有着多少的时日呢。 姜欢正陷入沉思中时,却是听得梦鱼急促的呼喊声由院内响起,“公主!府内来了一个男子,说是要见公主,他还让我转交此物,说是公主看了便知。” 梦鱼跑的急匆匆,大口大口喘着气,却还是忙不迭递出手中的玉佩。 那是一块锦鲤玉佩,通体通亮,玉质细腻,乃是上乘的玉料所制成的。起码绝非是寻常百姓家可以用的起的玉料。 姜欢将玉佩翻了过来,只见那玉佩背面刻着一个圆鼓鼓的红色小印记,这印记姜欢瞧见过,在茹妃的信物上。 姜欢立马收起玉佩,正色道,“去主屋,见客。” -主屋 姜欢嫌少是会前去主屋的。 平日里她最常走动的地方,只有自己的寝院和正门处。 此番前去主屋,她倒是头一遭留意到这主屋竟是这般大的。 与相府那富丽堂皇的主屋相反,太子府的主屋素雅情景,除却了桌椅这些摆设,便是只悬了一幅巨大的山水画。 此画不难看出绘制者性情高雅,可是那落款人...... 姜欢仔细一瞧,却发现那人并非是旁人,竟是陈如意。 他竟是会画画,还画的这般好的? 姜欢思想稍稍打断了片刻,却是没注意到自己身后有一人影逐渐逼近。 她听得细碎的脚步声,正欲转身去看来者何人时,却是被梦鱼一把拽过护在了身后。 只见梦鱼神情紧张,紧握住那把匕首,满是敌意地盯着来者。 “公主,此人不怀好意,方才奴婢赶到,就是瞧见此人意图图谋不轨,想必是要对公主行害人之事!”梦鱼厉声道。 她看人平素都是极其准确的,当初姜欢要嫁陈渡,梦鱼亦是曾经劝阻过。 故而此番重生,姜欢对梦鱼的提醒倒是格外的上心。 她满是警惕地望向来者,那人一身华衣傍身,头插玉簪,虽是男子,却有着女子的三分柔媚于眉眼。 第四十八章 来客(下)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这男子眉眼生的好看,只是这份好看并非是像男子般的好看,而是一股子温柔缱绻的暧昧之意在其中。 更像是个风月场的女子。 姜欢蹙了蹙眉头,打量了男子几眼,愈发地困惑了起来。 男子瞧着梦鱼这般警惕的模样,倒是忍不住发笑了起来,“姑娘无需这般忌惮的,在下不过只是来寻五公主说些旧事,并无加害之意。” 说罢,男子便是变戏法似的从袖中摸出一块令牌来。 那令牌上亦是雕刻着一尾锦鲤,与玉佩上的锦鲤有所不同的是,这令牌上的锦鲤竟是有着两条尾巴。而且一条是赤红色,另外一条则是碧绿色。 这锦鲤瞧着奇特,令姜欢不由得将脑袋探出去些许。 那男子瞧着姜欢的模样,倒是浅浅一笑,将手中的令牌递给姜欢,“这令牌与方才在下托人转交给五公主的那块玉佩合在一起,便是我等为茹妃行事的通行令。” 男子这话一出口,姜欢便是拍了拍梦鱼的肩膀,示意她退下。 梦鱼犹豫不及,欲言又止地看了许多眼姜欢,最终只得妥协,嘱咐姜欢遇事大喊,她守在屋外随时会进来。 瞧着梦鱼离开了,男子才是笑眯眯地一展折扇,那扇面上所绘制的却是艳丽的花骨朵,瞧着着实不是男子所会用的扇面。 “五公主行事利落,杀伐果断,茹妃这等的人物也是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去除的。”男子呵呵笑着,他的声音亦是清脆响亮,犹如在唱戏似的。 姜欢翻看着手中的令牌与玉佩,听着男子的笑声,却是觉着有些耳熟。 她再细细瞧了一眼面前男子的容貌,随即又是站远了些许。 一个姓名突然萌生在脑海里,惊得姜欢愕然瞪大了圆眸,结结巴巴问道,“你莫非是醉红楼的第一名妓莫言语?” 姜欢知晓这个名字,还是从陈渡口中所得知。 那时她与陈渡婚期将至,陈渡带着她去了一趟京都。 只不过不是以五公主的名义,而是寻了套陈国女子的素雅妆扮让她换上,二人妆扮成了寻常的陈国百姓行走在陈国的街市上,只像一对平常不过的夫妇。 那会儿子姜欢对京都最为出名的醉红楼颇感兴趣,缠了陈渡好一会儿,才是让他带着自己去了一趟醉红楼,去听了那京都第一名妓莫言语的一出戏。 那是莫言语的招牌戏,唤作贵妃归京,唱的正是茹妃与皇上的爱情。 莫言语唱的缠绵悱恻,将这段藏在深宫的感情娓娓道来,听得姜欢泣不成声。 彼时姜欢听陈渡所言,说那莫言语乃是醉红楼的头牌,唱的一手好戏,能够令听过的人魂不守舍,如痴如醉。更是有人一掷千金,只为听莫言语单独为自己唱一出戏。 而且莫言语不单单戏唱得好,模样也生的俊俏,与醉红楼其他的女子瞧着不大一样的。说是清新脱俗,犹如遗落人间的仙子。 姜欢从未想过,自己再见莫言语,面前竟是一个男子。 姜欢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眸,她方才还有些许不敢确定,可是直到见到那扇面,才是确认了自己的想法。 扇面姜欢曾经在莫言语手中见过一次,那扇面是陈渡赠与她的,姜欢此生不会忘记。 那会儿子姜欢还吃了横醋,以为陈渡与莫言语瞧对了眼,这才是互送了信物的。 直到陈渡与她解释道,说莫言语卖艺不卖身,素来是不与男子有着任何的肢体接触,更是对男子分外厌恶的模样,姜欢才是重焕笑颜。 没想着,与旧人相关之人,倒是又再次出现了。 “五公主倒是眼尖。”男子款款一笑,稍稍弯腰说道,“不过在下有着个俗名,唤作季羽。” “季羽?”姜欢将这个名字重新在嘴上过了一遍,虽是觉着有些熟悉,但是却根本想不起来到底是在何处听过的了。 “莫言语是在下在醉红楼的花名,五公主亦是知晓的,我常年在醉红楼以女子模样示人,只嫌少有人见过在下男子装束的。”季羽细细解释道,末了,他收起折扇,随即一拱手,瞧着分外恭敬的模样。 “今日在下前来太子府,是为了与五公主商榷这醉红楼一事。”季羽一改方才的款款笑颜,面上神色改换的严肃且认真。 醉红楼乃是京都最大的青楼酒馆,去醉红楼之人皆是非富即贵,去往天字房之人更是有权有势的权贵之人。 能够见到莫言语的,更是须得像陈渡这等的人物才可。 前世姜欢曾经思忖过,莫言语虽然是醉红楼的头牌,只是到底身处风月之地,立了个卖艺不卖身的说辞如何是能够轻易说服醉红楼的老板娘的。 如今细细去想,怕是那醉红楼真正的主子并非是那名义上的老板娘,而是莫言语了。 季羽瞧着姜欢了然于心的模样,已知她是揣测道三分自己的身份来。 “五公主想的并不错,醉红楼乃是我名下产业。十年前我初入京都,偶遇茹妃娘娘,由茹妃扶持开了这一间醉红楼。不曾想这十年,我倒是已然借着这一座醉红楼翻身至此。”季羽说至此处,忍不住低低一声叹息,语气里皆是可叹之意,“茹妃于我有再造之恩,若是无娘娘,我亦是无今日。” 姜欢听闻此言,整个人皆是警惕了起来。 她攥紧了令牌,身形稍稍后退了几步,刻意地与季羽拉开了距离。 梦鱼话不假,这季羽来势汹汹,怕不单单是要给自己令牌这么简单。 她能够看出,季羽在提起茹妃之时,眸中的潺潺情意。这个季羽对于茹妃,诚然并不只是简简单单的感恩之情。 越是有着浓烈的感情,越是会将这份感情化作滔天的愤怒,将姜欢撕碎和吞没。 姜欢手指偷偷按上了腰间偷藏的银针,紧紧盯着季羽的一举一动。 可是季羽却只是嗤笑一声,他垂下眸子,低语道,“茹妃既然已经去了,这份仇,你我就此消散了罢。” 第四十九章 醉红楼(上)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虽说姜欢并不知晓季羽与茹妃之间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可是透过方才短短的叙述,姜欢不难感受到,季羽对茹妃的感情,不单单是所谓的“恩情”那般简单。 怕是有着更多的,本不该出现在这二人身上的感情。 这种浓厚的感情,怎的是能够说散就可以散的。而他季羽对自己的仇意,也哪里是能够说消失就消失的。 面对那看似释怀要与自己交好的季羽,姜欢心上却是更为警惕了一些。 季羽瞧着姜欢的模样,倒是没有恼怒,亦是没有多做皆解释,只笑道,“今日季某人前来,并非是为了茹妃之死与五公主多费唇舌的,而是为了另一件事。” 只见季羽从自己衣袖中抽出一卷文书来,上头以红色的系带系的整洁,不难看出这文书拥有者做事的细心程度。 “此乃醉红楼的地契,有着这文书便是可以运作醉红楼。”季羽将那文书递给姜欢。 可姜欢瞧着季羽悬空的手臂,却是没有勇气去立马接下。 醉红楼的地契他竟是可以说给就给自己的?若是自己得了醉红楼,他这么多年来苦心所经营的一切,可就都是要化为乌有了。 更何况还是送给送茹妃上断头台的自己。 姜欢眼神仔细地打量着季羽手中的文书,抽出腰间一瓶粉末,轻轻往文书上洒了一些。 那文书毫无变化,粉末亦是没有变色,足以证明文书上并无任何的毒素。 姜欢这才是将信将疑地取过文书,从而仔细地擦拭了一番,打开后才是确认这当真是醉红楼的地契。 季羽竟是将地契给自己? 姜欢又想起方才季羽给自己的两块信物,加上醉红楼的地契,岂不是意味着季羽要将醉红楼赠与自己? 季羽瞧着姜欢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才是了然于心地一笑,点点头说道,“今日季某人前来,便是为了将醉红楼交与五公主的。如今茹妃已仙去,季某人在这京都已无留念,只是奈何醉红楼是季某人白手起家所成,凝聚着季某人与茹妃这些年来的心血,着实是舍不得就此付之一炬的。” 说罢,季羽便是深深一鞠躬,从而预备转身离去。 他来的匆匆,去也是不曾多言语,仿佛今日前来,他只是为了交托后事。 后事? 这个想法萌生之时,姜欢竟是自己后知后觉地后怕了起来。 季羽莫非是想要寻死,故而今日前来寻了自己转让醉红楼的? 姜欢耽搁不得,连忙唤过梦鱼便是要去跟上季羽。 可季羽虽说人已经走远了,那声音竟是用内力送至了姜欢身边,“五公主莫要来寻了,季某人今日前来并非是为了寻仇,也并非是为了与五公主联手。季某人心事已了,还请五公主日后莫要再寻了。” 那声音逐渐消散,风一吹便是被吹拂而去,再也听不见的了。 姜欢再去找寻,已是连人影都是看不见的了。 那手中的文书倒是变得沉甸甸的厉害,压的姜欢竟是要喘不过气的了。 姜欢抚了抚心口,再次展开那文书,并着那两枚信物,心上却分外不是个滋味。 先前自己总是在等候着原本属于茹妃手下的人前来找寻自己的,可是如今来了个季羽,还将醉红楼这等产业交予自己,姜欢却总觉得心里分外不踏实的。 “公主?”梦鱼瞧着人已然走远了,连忙回到屋子内,细细地将姜欢上下给打量了一遭,瞧着姜欢不曾有着半分皮肉伤,这才是长舒了口气,略有责备地问道,“那人可是有伤到公主的?公主日后可是莫要一个人面对这等的人物了,这些人到底不知是何许人也,还是要谨慎行事。” 姜欢知晓梦鱼乃是担忧自己,忙不迭拍了拍她的手背,劝慰地揉了揉她的脑袋,“我哪里是有着什么事的?你在外头,我一喊便是。说来奇怪的,那个季羽今日前来,将醉红楼给了我便是离开的。” “醉红楼?莫非是京都最大的那座妓院?”梦鱼惊讶道。 醉红楼乃是京都最大的暗产,明面上乃是一座妓院,其实私底下经营着一条通过人脉相连的权势锁链。 这链上所站着的,大多都是京中豪贵,他们的一举一动都是被醉红楼的眼线给盯着。只需要季羽一声咳嗽,想要让这链上的谁死,便是可以让他死无全尸。 这些,也都是姜欢后来所知晓的了。 彼时她初得文书,只头疼于这么大一座妓院说给自己就给自己,而她根本是毫无准备的,就连该如何妥善经营都是不知晓。 无奈之下,她只得带着梦鱼赶去醉红楼,示出文书,瞧的那老鸨红娘心上一惊,只命人开了天字一号房,请姜欢房内说话的。 红娘亲自确认了屋外无人,才是缓缓走到了姜欢身边,悄声问道,“这文书,可是季先生给公主的?那季先生可还说了些什么的?” 红娘的声音有些许迫切,她似乎分外急促地想要从姜欢口中问出一些关于季羽的事情。 她眸子通红,似乎是哭过了一遭,瞧着我见犹怜,颇为柔艳的。 “季羽将此物交给了我,除此以外,他并未再多言一些其他,只说他会离开此处。”姜欢低低说道。 那红娘听了这话,犹如被雷劈了似的,身子一僵,颤颤巍巍地伏倒在桌几上,终于是哭喊出声来。 红娘哭的肝肠寸断,似乎要将那无尽的愁思都是通过泪水流出。 她垂首顿足,恨不得要将这一条命都是哭的随了季羽去了方可。 姜欢看在眼中,只得举起杯盏来,缓缓抿上一口。 这世人的感情皆是这般曲折离奇的,皆是单相思着那自己永远得不到的白月光,徒留着这眼前之人无法攥紧,终是抱憾终身的。 姜欢那一盏茶见了底,热气皆是散去,红娘才是淅淅沥沥地止住了哭声。 她揉了揉那红肿的双眸,低垂着眸子望了自己腕上的白玉镯一眼,叹息道,“到底是命。” 第五十章 醉红楼(下)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无需红娘多言,姜欢便是已然感受到她对季羽浓郁的爱意。 红娘虽是三十岁的年纪,却风韵犹存,身姿曼妙,模样亦是带着与其他的小姑娘不一样的美艳藏于其中。 这天字一号房收拾的不见一丝尘埃,屋内亦是不曾装点那些个俗物,瞧着与其他的房间大不一样的。 醉红楼其他的屋子装点的旖旎暧昧,尽是让恩客倍感惬意的。 只是这天字一号房,素雅干净,装饰着的皆是山水画一类的文人雅物,更是还摆着一尊玉麒麟。 这玉麒麟玉色光泽透亮,乃是上乘的玉料所制成,丝毫看不见一丁点的杂质糅在其中。 姜欢多看了两眼那玉麒麟,只觉着有些许似曾相识,却怎的都是想不起在何处见过了。 红娘擦拭着眼泪,却是瞧着姜欢出神的模样,便是顺着她的目光望去。 在瞧见那尊玉麒麟时,她倒是忍不住又小声啜泣了起来,瞧着颇为感慨的模样,“那是季先生最爱的一尊摆件,每日皆是须得亲自擦拭一番,对着其喝上一杯酒才是能够睡去的。” 提到此事,红娘忍不住一声叹息,垂眸拭去眼角泪珠,“这并非是民间的玩意儿,乃是茹妃娘娘赠与季先生的。季先生宝贝了十年,不肯让旁人去摸一下的。没想着今日季先生走的匆忙,竟是连这玩意儿也是不曾带上的了。” 姜欢一听茹妃二字,倒是忍不住多问了句,“茹妃与季羽是怎么认识的?” 红娘已然是平复了心情,她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为自己点了一杆水烟来深吸了一口,才是觉着自己心思平静了下来。 她掸了掸烟枪,眼神却是不曾离开过那尊玉麒麟,仿佛光是看着,便是可以望见季羽的。 “季先生与茹妃娘娘认识那年,我不过是茹妃娘娘身边的一个小宫女罢了。”红娘追思起往事,面上神色亦是变得温柔了些许,“那年,季先生科举落榜,穷困潦倒,受人欺凌。迫于生计之下,季先生只得替人写字作画以谋求银两。而后季先生做幕客的那间府邸,瞧着季先生模样生的好看,对他起了非分之想,更是迫他妆扮成女相,为贵客献唱的。而那位贵客,便是当时微服私访的皇上和茹妃娘娘。” 红娘又抽了口水烟,烟雾朦胧间,她的神情倒是有些恍惚了。 她怎的都忘不掉,那一年自己初见季羽,只感慨那人生的好生美丽。 红娘见过这世间千千万的美人,却是头一遭见过这般美的脱俗雅致之人。好似自己多看他两眼,多说上两句话,便是会惹了神怒,降罪于自己似的。 可那权贵却说,那人并非是个家妓,却是个幕客。 也就是说,他本该是个男子。 红娘对季羽一见不忘,皇上暂住的三日里,那权贵瞧着茹妃喜欢听季羽唱曲,便是连着让他三日都是去给茹妃献曲的。 这曲献的一来二去,二人便是生了知己之情。 茹妃感念季羽与自己身世相仿,可是季羽却不及她过的富裕,令茹妃心上不适的。 “我见你犹如见自己的弟弟一般,今日我得了皇上的准许,从知县那处将你讨要了过来。”茹妃摸出一只满是芬香的钱袋来递给季羽,嘱咐道,“你无需与我回皇宫,你领着这钱财,想做什么便是去做罢。你我若是有缘,一年后的中秋之日,我还会来京城赏灯,你我于廊桥再见。” 这一句廊桥再见,便是与了季羽这一年起家,将醉红楼发扬至此地步的动力。 而他们二人,亦是再次相见了。 只是这一次,红娘却是留在了季羽身边,一是作为二人的传话之人,二来,红娘早已芳心轻许,不愿再寻他人了。 没想着,十年弹指一瞬,当真是流逝的太快了。 “茹妃娘娘与季先生自此以后成了无话不说的知己,季先生也是一直在等候着佳节之日可以见到陪同皇上出宫的茹妃娘娘。只是这一等,就是十年了。”红娘揉了揉眼眸,这一声轻叹,不知是在叹息季羽等候茹妃的十年,还是在叹息自己等候季羽的这十年。 “如今季先生终于是想通离去,倒也是个解脱。”红娘说至此地步,忙不迭心思回来些许,亦是想起自己该做之事。 “季先生将醉红楼交托给五公主,五公主亦是无需担忧季先生别有用意。虽然季先生痴情了茹妃娘娘十年光阴,只是这到底只是一腔单相思而已。季先生想来该是已经想通,不愿继续留在此处触景伤情的了。”红娘摸出一枚印章来,这并非他物,正是醉红楼的印章。 有了醉红楼的印章,姜欢便是正儿八经的醉红楼的主子了。 “醉红楼乃是京都第一青楼,产业远远比五公主所看见的要庞大许多。五公主接管醉红楼并非一朝一夕之事,从今日起,还请五公主每日来醉红楼,红娘会教授五公主如何管理醉红楼。”红娘正色道。 她神情肃穆,并无半分玩笑之意。 醉红楼素来是她与季羽二人共同打点,她负责明面上的生意,而季羽负责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季羽今日一走,该是要将醉红楼的秘密告之姜欢才是。 红娘起身取来一只匣子,从自己的中衣中取出钥匙来打开。 这匣子机关重重,红娘费了些许时间才是将这匣子彻底打开。 只见里面藏着的,竟然是另外一枚钥匙。 “今日红娘要带五公主去看的,便是醉红楼的秘密。还请五公主移步。”红娘稍稍侧身,示意姜欢跟着自己往里走去。 姜欢打着十二分精神跟随着红娘,本以为这天字一号房别有洞天,只是红娘极快地便是带着她走到了头,面前只剩下一堵墙壁。 只见红娘敲了敲墙壁,随即便是按动了一块砖块,随即那砖块揭开,露出里面的钥匙孔。 红娘送入那枚钥匙,只见整面墙竟是后移了半寸,露出了那一扇石门来。 第五十一章 冰窖(上)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这条密道藏匿地极其隐蔽,甚至实是在石门开启的瞬间,姜欢都是目光找寻了片刻,才寻至了这石门后的密道入口竟然不是在地面,而是悬在半空之上。须得攀爬上去,才是能够由密道前去石门后的密室。 姜欢轻易地攀上了密道,那红娘方才说了句“抓稳”,姜欢后头的话还未听清,整个人便是脚下一空,失重感瞬间袭来,直直往下坠去。 姜欢方才开口大喊了一声,整个人便是已经顺着密道飞速地向下坠去。 耳边有风声呼啸,姜欢紧紧闭上眼去,下意识地环住自己的肩膀以防止摔伤。 这条密道并不长,姜欢一瞬间坠落而下,一瞬间便是被巨大且柔软的棉垫给接住。 这棉垫出现的分外及时,保住姜欢不曾受一丁点的伤的。 倒是姜欢长吁一口气,随即便是听得上头传来了同样的尖叫声,她忙不迭跳下棉垫,只见梦鱼一个后跃,分外灵巧地落在垫子上,似乎根本不曾被那极速地坠落影响。 她瞧着姜欢平安无事,忙不迭冲上前去扶住她的肩膀,仔细地打量了一遭,确认姜欢并无大碍才是松了口气。 她还未多言语些什么,只见红娘的身子亦是灵巧地落在了棉垫上,她轻车熟路地起身,将棉垫随之收起。 “还请五公主莫怪,这密室乃是醉红楼最重要的地方,季先生这般设计也是为了保住不被外人发现的。”红娘一款身,道歉道。 红娘的态度倒是诚恳又谦卑,俨然是已经将姜欢视作自己的新主子了。 她恭敬地摆出了个请的动作,随即便是领着姜欢往里走去。 穿过一个洞口似的门帘,随之映入眼帘的,则是一座巨大的假山。 有小瀑布从山石间淌过,缓缓地汇聚在了那下方的一口鲤鱼池内。 鲤鱼被喂养的极好,花色亦不是寻常可见的品种,竟是还有着白色的花纹,瞧的姜欢略微惊叹。 “这些也是季先生平日里喜欢的一些小玩意儿,若是五公主不大喜欢喂养鲤鱼的,每日红娘都是会下来为五公主喂养。”红娘一面解释着,一面朝着里头走去。 这密室瞧着不大,结果一道门接着一道门的,走起来竟是让姜欢觉着有些脚酸了起来。 方才从外面去看,这醉红楼也是没有这么长才是,怎的这路走起来这般的费劲。 梦鱼搀扶着姜欢,刻意地放慢了些脚步,仔细地留意起她们所经过的地方。 至今为止,红娘带着她们二人所经过的地方瞧着都是季羽平素里吃喝玩乐的场所,鲤鱼池,棋屋,甚至是还有着一间屋子,专门用来放置季羽这些年来收集的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的。 姜欢来不及多驻足去查看,红娘便是无声地催促着,带着姜欢一路往里走去。 只见地下室的尽头,是一间巨大的冰窖。 里头摆放着数以千计的冰块,虽然是寒冬之日,可是当红娘推开大门的瞬间,姜欢还是被这寒气被逼仄地忍不住后退了好几步。 这种低温进去,怕是自己若是待的稍稍久一些,整个人便是会被生生冻死的。 “这里就是醉红楼最大的秘密。”红娘取下一件大毛斗篷来,替姜欢披上,随即她便是闪身迈入了那冰窖中。 这冰窖中有着数百条通道,而每块冰里面,竟是都冰冻着一封书信,还有一样信物。 这些信物根据每块冰块上面所系着的红条上的姓名,而都是些不一样的物什。 姜欢裹紧了斗篷,吩咐了梦鱼一句不用跟着,随即便是跟着红娘一起上了冰道。 只见这些信物或大或小,或是一枚小巧玲珑的玉佩,或是一件沾血的大衣等,各种各样的,皆是不同的。 姜欢瞧的稀奇,不由得多停留了些许时辰。 “这里就是醉红楼最大的秘密。”红娘淡淡开口笑道,她翻了一块姓名牌来,露出了庞岩那二字,瞧的姜欢瞬间投去了目光。 那块属于庞岩的“冰块”,里面除了同样封存着一封信,还封存着一件包裹。 那包裹的用料瞧着极其朴素,并不像是庞岩这等的人会使用的布料,更不像是庞蔓蔓的物件。 这样的包裹,瞧的姜欢微微一怔,倒是有些不大明白的了。 “醉红楼私底下经营着一条情报链。在这条情报链上悬着的,几乎是每个权贵最致命的要挟。只要出现在这条情报链上的人,皆是会受到醉红楼的牵制。”红娘解释道,她顺着姜欢的目光望向了属于庞岩的那块冰,却是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来,“至于这每块冰里到底是藏着什么样的秘密,有些红娘是知道的,有些则是只有季先生一个人知晓。那些红娘不知晓的秘密,就是要五公主自己去发掘了。” 姜欢抚摸着那块冰块,却是被那严寒给冻伤了手心,疼的她忍不住缩回了手去。 “这些冰块皆是千年寒冰,寻常的温度是无法使其融化的。若是想要将冰块融化取出里面的东西,则是要滴上专门用来融化冰块的药水才可。”红娘从袖中摸出一瓶药水来,只见滴了少许的一瞬间,那冰块便是迅速融化出了一个洞。 而那个洞亦是不断扩大,直至可以取出里面的包裹为止。 只是超过了一定的时限,那融化的洞口又是迅速重新黏合,再度化作那块冰,似乎从未化开过一样。 姜欢有些惊叹,不由得又想要伸手去摸摸那冰块,只是这一次她还未摸上,便是被红娘给阻拦了下来。 “刚黏合的冰块是不可以直接伸手摸的,若是摸了的话轻则皮肉绽开,重则则是须得斩断手指。”红娘满面严肃地警告道。 姜欢被吓了一跳,就连手指都是忘记抽回,只被红娘攥在手中了好一会儿。 “五公主在此处须得处处留心,此处为了防止被他人窃取,设下了不少防备他人偷窃的小机关。”红娘狡孽一笑,倒是打消了方才的肃穆之色,瞧着分外俏皮的。 第五十二章 冰窖(下)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红娘虽然是三十岁出头的年纪,可是这小女生的神情却是被她表露的分外自然且可爱,并无一丝丝的让人觉着不适的地方。 就连姜欢瞧着,都是觉着心上一颤,喜欢的紧的。 姜欢平素里是不曾想过,自己竟是会瞧着一个女子,瞧的心上这般喜欢的。 若非是有茹妃在前,姜欢心想,季羽该是要被红娘迷倒的丢了三魂才是。 “这里的秘密,有些是我知晓的,有些是季先生从未告诉过我的。譬如这庞岩的秘密,我便是不知晓的。”红娘双手背在了身后,小姑娘似的歪七扭八地顺着那冰道走着。 那冰道有些滑,可是红娘却是如履平地,走的自然。 她对这条冰道分外熟悉的,她走了约莫十年的光景,走的就算是无需睁眼,她都是可以一直走到出口处。 “起初,我在这条路上亦是走的磕磕绊绊的,时常是会滑倒的。季先生便是告诉我,得是要跟小孩子似的去走路,走的歪七扭八,才是可以更平稳地走在这条路上,不会摔倒的。”红娘的语气分外轻松,仿佛先前在天字一号房内痛哭流涕的那个人,根本不是她一样。 她哭过了一遭,便好似是全然换了个人,根本与方才的红娘没有丝毫相似之处了。 “我陪伴了季先生十年,季先生却是素来只将我当作了个小姑娘去对待。这十年来,他的心不曾有一刻放在醉红楼身上,亦是不曾有一刻放在我的身上。”红娘顿了顿,自嘲地弯了弯唇角,可是这份自嘲之色也是下一瞬消失的无影无踪。 “其实茹妃娘娘死了,倒也算是个解脱之事。于季先生是解脱,于我,亦是解脱。”红娘的语调轻松,不曾窥见一丝丝的喜色,亦是窥不见一丝丝的悲戚。 茹妃与季羽,仿佛已经从她的生命里被完全除了名,不会再出现的了。 姜欢想起自己先前在宫里与茹妃打过的交道,那贵妃虽是生的一副好模样,可是个性刁钻,而且极其记仇。虽然模样瞧着是个温顺恭敬之人,可是城府颇深,善妒心狠。 这般的人,竟是值得季羽痴情留恋十年,倒是真真季羽痴情了许多。 何止红娘感慨,就连姜欢都是感慨不已的。 “言归正传,这冰窖乃是醉红楼的禁地。平日里能够进来的,只有五公主与这位妹妹,以及红娘我。还请五公主切记,莫要将他人带来此处。这一座冰窖里的秘密藏的太多,稍有不慎,会给五公主不单单招致杀身之祸,更是会给姜国带去无妄之灾。公主,切记。” 红娘加重了些语气,听在姜欢耳中,却分外不是个滋味。 姜国的无妄之灾,何故是来自于这所谓的冰窖,分明是来自于陈国。 姜欢心上一沉,眸中闪过一抹恨意。 只是这恨意转瞬即逝,宛若不曾出现过似的。 可是这恨意还是被红娘捕捉到,不过红娘却是不曾多言,只是笑眯眯地继续往前走着。 她每走一步,便是要稍稍一顿,停下来等等自己身后的姜欢。 “虽说醉红楼有着这么一条情报链,瞧着强大,可以牵制权贵。可是这牵制之人皆是豪绅权贵,稍有不慎便是会死无葬身之地。故而五公主对外千万不要说是这冰窖的主人,以免招惹祸端。”红娘嘱咐道。 这倒是足以解释为何季羽以莫言语的身份生活在醉红楼之中了。 世人皆知醉红楼的头牌莫言语,却无人知晓那翩翩公子季羽的。 姜欢眯了眯眼,倒是开始思忖起自己到底要用个什么新身份在醉红楼当这个主子的了。 “情报链的经营平素里皆是我掌管的,故而五公主无需担心。不过红娘年纪渐长,这些东西也都是会一一教给五公主的,还请五公主莫要嫌弃红娘啰嗦。”红娘说着便是摇动了一根用红绸缎系着的银铃。 只听得铃声响起,这一条冰道上的姓名牌皆是随之翻转过来,将那有名字的一面露出,倒是方便姜欢寻找的。 “如今季先生已然离去,醉红楼失了一个大头牌,该是要扶持一个新人了。”红娘摩挲着下巴,脑袋里过了一遭这冰窖里的名字,倒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拍手笑道,“我知晓一人,五公主当是瞧着也喜欢的,还请随红娘来。” 红娘身形灵巧地窜到了一侧,随之揭下了一块姓名牌,那聂思二字赫然于上。 姜欢听说过这个名字,在前世的时候。 聂思原本是将军之女,自幼随着她父亲征战沙场,与其父立下了赫赫战功,为陈国谋取到安稳生活约莫十年之久。 只是后来一朝政变,大将军被诬陷入狱,最后被送上了断头台。 而昔日繁华热闹的将军府亦是人去楼空,被贴上了封条。 只不过当年大将军被诬陷投敌叛国之罪,该是要被处以满门抄斩的酷刑。只是那将军之女聂思却是不翼而飞,无人可以寻到的。 后来皇宫派出了多少的大内侍卫想要找到聂思的踪迹,可是寻了整整一年,最后只寻到了一具不知到底是不是聂思的骸骨。 只不过原本聂思的婢女既然说那是聂思,皇宫亦是将那骸骨送去与大将军的骸骨葬在了一处,算是将此事就此了结了。 只是今日瞧着红娘满眸欣喜的模样,姜欢便隐隐察觉,事情似乎并无那么简单。 前世陈渡告诉自己,聂思个性刚正不阿,爱恨分明大将军当年含冤而死,这份仇她不会不报就轻易死去。 依着她的个性,该是要将那些污蔑她爹爹之日,悉数杀光,才是肯就此罢休。 “这姑娘呀我一年前救上的,那时候她几乎是只剩下了一口气,说若是我救了她,她便是会听从我所有的吩咐。我养在醉红楼养了一年,今日倒是趁着这个机会,给五公主瞧瞧,适不适合用以培养成咱醉红楼的下一个头牌的!”红娘满是雀跃地期待道,仿佛聂思在她眼中,只是一件工具。 第五十三章 聂思(上)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莫姑娘离去醉红楼一事一经宣出,几乎整个京都都是被轰动的了。 不少达官贵人恨不得要挤破了醉红楼的门槛,前来看看此事是真是假的。 更是有人泪洒长江,以身投江,以追随莫姑娘而去的了。 那些所谓的痴情男子说,自己今生得不到莫姑娘的芳心,如今莫姑娘离了醉红楼,更是此生再难相遇,不妨黄泉相会,尚且能够续上生前情缘。 此事惹的京都一时间喧闹纷纷,倒是分不清究竟是为了那离去醉红楼的莫言语,还是为了其他。 姜欢于三楼雅间往外望了一眼,瞧着那楼下乌压压的人群,唇角不由自主地弯起,“这么多的人都来,看来季羽的魅力着实是大的。” 梦鱼亦是不曾想,季羽都是离开了醉红楼的,还是能够有着这么多的人闻讯前来,只以为还能够再见上莫姑娘最后一眼。 要知晓,醉红楼受人追捧的姑娘若是被赎了身,在离开醉红楼之前皆是要做一场答谢宴的。 这答谢宴,一来是答谢这些恩客们长年累月地光顾自己,二来亦是感谢醉红楼多年培育之恩。 像莫言语这等鼎鼎红的头牌,若是被旁人赎了身要离开醉红楼的,该是要筹措一场盛大的答谢宴才是。 故而这醉红楼外头才是围聚了不少的人,皆是想要看看是否能够见上莫姑娘一面,亦或者打听看看,是否有着莫姑娘答谢宴的消息。 莫姑娘乃是头牌,答谢宴该是要与先前那些姑娘不一样,要设个门槛才是可以进去看的才是。 这门槛必然不是轻易可得,故而那些个达官贵人亦是匆忙派了小厮赶去,说是探探红娘的口风。 只是今日醉红楼从午时便是说闭门不接客的,就算眼下闹哄哄成了这副模样,红娘亦是没有开门接客的意思。 倒是那人群越聚越多,恨不得是要闹作一团,直接将醉红楼的大门给轰开。 姜欢眯了眯眸子,撑着脸颊往下望去,心中却有了个主意,“红娘说带聂思来的,怎的是还没来?” 梦鱼闻言出门瞧了一番,醉红楼今日静悄悄的紧,除了个扫地擦桌的小侍女,根本是看不见一个人的。 那些妓女平日里居住在后楼里,今日得了红娘的意思不许外出,便是一个个地都赖在自己屋内睡个懒觉的。 而红娘方才将她们沿着密道带回到了后楼,便是再无出现过了。 依着红娘的话说,聂思不住在醉红楼里,为了防止被他人发觉聂思踪迹,她这一年来都是将聂思藏在郊外的别院里。 而且...... 红娘狡孽一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聂思已经跟以前长的一丁点都不一样的了,五公主就算看到都是会惊讶无比的。” “红娘还不曾回来的。”梦鱼关上屋内,答道。 姜欢摇头晃脑了一阵,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我不曾见过聂思,不过听旁人的描述,聂思该是个一身劲装,骑在马背上英姿飒爽的女将军。这样子的人物,如何是能够顶替季羽的位子当这头牌的呢?” 姜欢不解,亦是困惑。 在她心中,虽说季羽是男子,可是他乔装成莫言语在醉红楼的时日里,乃是柔情蜜意,风情万种的。 故而从未有人疑心过他竟是个男儿身。 只是那聂思..... 姜欢正思忖的功夫,却是听得楼下传来一阵窸窣的声响。 她忙不迭从椅子上窜起,一把推开那开向着后楼的窗子,只见红娘正推着一只轮椅而来。 轮椅? 姜欢更为困惑,她不等红娘带人上来,便是蹭蹭地到了那木梯后头,坐着木梯而下。 这木梯亦是醉红楼给一些恩客们所设置的,通过巧妙的机关,有着一人拉动麻绳便是可以操控起木梯的升降。 这亦是这醉红楼可以建起三层的原因。 姜欢一路小跑到红娘面前,她有些气喘吁吁地拂去额角的汗水,连忙就是想要看清楚那轮椅上的人。 轮椅上坐着一个戴着斗笠的姑娘,白纱覆盖住了她的面容,可是朦胧中,依稀能够看清楚她的容貌。 这该是个生的十分好看的姑娘。 就算是隔着一层面纱,姜欢依旧能够感受到她的美貌。 这姑娘周遭的气质与醉红楼其他的姑娘便是不一样的,清秀脱俗,宛若不沾染人间尘埃的仙子一般。 她不曾有着任何的情绪起伏,就算姜欢跑到了她的身边,她都是不曾抬头多看一眼的。 她的世界里仿佛只有她自己似的,除此以外,其他的声音都是听不到的。 就好像,只是一具没有任何的个人情绪的傀儡罢了。 “这就是聂思了。”红娘将轮椅往前推了推,笑道,“聂思,这位就是醉红楼的新主子,五公主姜欢。” 聂思听了这话,才是有了些反应,仰头望向了姜欢,沙哑的嗓音亦是随之传来,“见过五公主。” 聂思的声音极其沙哑低沉,竟是有些男人的意味于其中。 醉红楼的姑娘皆是能歌善舞的,尤其是一副好的歌喉,乃是在醉红楼里脱颖而出的关键。 只是光凭借着聂思的这副嗓子,如何是能够唱出动听的歌谣的? 红娘一眼便是看出了姜欢的小心思,她窃窃笑着,“五公主可是别听着聂思嗓音如此,唱起歌来可是动听了。” 红娘说罢,便是推着聂思上了木梯,等到入了屋内,她才是为聂思揭下面纱。 只见那面纱底下藏着的,竟是一张绝世容颜。 聂思的这张脸与那些个胭脂俗粉丝毫不一样的,清秀脱俗,杳然独立,只瞧了一眼便是让人过目不忘,甚至是萌生那不敢靠近的心思。 这等如同仙子的美人,该是要捧在掌心悉心呵护着,哪里是能够被拽下神坛,活在泥沼之中的。 红娘瞧着姜欢那双看直了的眼睛,更是忍不住骄傲邀功道,“这可是我寻了数百个大夫给她改的脸,怎样五公主?可是光是看上一眼,便是让人魂不守舍,寝食难安的?” 第五十四章 聂思(下)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上百名大夫? 姜欢有些困惑地望向了红娘,似乎是不知晓她话中到底是什么意思的。 她在姜国的时候,只听闻过绘制人皮面具的事情。说是那擅长绘制之人,将人的面容给绘制在那一张面具上,经由工匠人巧夺天工的手法,从而能够使佩戴者自己的脸皮与人皮面具更为融合,更不会让旁人发觉。 只是这聂思的模样,怎的都不像是戴了人皮面具才是。更何况若是制作人皮面具,哪里是需要百名大夫的? “五公主想错了,奴家是请了数百名大夫,将聂思的脸给改造了一番。故而聂思才是没了一丁点原来那将军之女的模样,生的这一副柔弱之样。”红娘伸手抚摸着聂思的脸蛋。 聂思的脸蛋吹弹可破,肌若胜雪,仿佛掐的稍微重一点便是会将她的脸蛋给掐出水来。 姜欢忍不住也伸手摸了摸聂思的脸,在摸到那柔顺的肌肤时,则是忙不迭感慨了句,“这肌肤保养的着实是好的,莫非也是你口中大夫的功劳?” 红娘点了点头,忙不迭自夸道,“不是我说,奴家所寻的那些大夫,虽说不及这京都里的大夫有名,可是都个顶个地都是身怀绝学的。他们皆是有着自己看家的本事,譬如这柔嫩的肌肤便是其中一个大夫所研制出的药膏调养而成的。” 红娘笑眯眯地捂住嘴来,从袖中掏出一支玉瓶,她悄咪咪地递给姜欢,窃窃私语道,“这就是那可以保护肌肤的药膏,五公主若是喜欢,可以自己用着。” 姜欢将信将疑地琢磨了一番那玉瓶,才是推给了红娘,“既然是给聂思的,就是让她一直用着罢。” 聂思听到了将军那二字,一直波澜不惊的面色终于是有了些许起伏。 她木讷的神情里终于是换了,聂思翕动着樱唇,喉咙里缓缓吐出一句,“五公主可以帮我报仇么?” 报仇? 姜欢算是明白了,红娘怕是让聂思成为醉红楼的头牌的代价,是以能为她报仇为前提的。 可是倘若姜欢没记错的话,诬陷大将军投敌叛国之人乃是当今皇上。 如若要为聂思报仇,不就是要叛变? 姜欢愕然瞪大了眼望向红娘,可是对方显然是对此事早已知晓,甚至是对于此事分外支持的。 的确,茹妃尚且还活着的时候便是有着想要一统后宫之权的野心。而且有了这野心,茹妃亦是如此做了。 她权势遍布京都,有了这京都的权。她的野心亦是不会就此止步。 想要谋权,自然是要谋那皇帝的权。 姜欢脊背一寒,眉头不由的拧作一团。 自己想要护住姜国不假,可是姜欢从未想过自己会要推翻陈炎的统治,让陈国的主子改名换姓的。 她喉咙一紧,倒是没了主意的了。 只是聂思似乎根本没有在意姜欢的反应,她只是木讷地垂下眸子,伸手抚摸着自己怀里的一只兔子。 此时姜欢才是注意到,聂思怀里的白绒绒的兔子有着一双透亮通红的眼睛。 只是那眼睛似乎蒙上了一层白雾似的,雾蒙蒙的紧,仿佛看不清那眼中的红色一般。 这兔子,似乎是瞎了。 “你的兔子眼睛是不是出问题了?”姜欢忍不住开口问道。 聂思闻言抬了抬头,她的眸子微微晃动着,她开了开口,却是没有回答姜欢的这个问题。 倒是红娘抢话道,“害,这兔子是她那将军爹爹送她的。如今聂家人去楼空,只剩下了这么一只兔子给她当个念想的。就算这兔子眼瞎了,她都是舍不得抛弃的。” 红娘的话语中掺杂着些许的怜悯之意,不难看出虽说她将聂思看作了一枚棋子,只是仍旧是对着聂思有着极其沉重的悲悯之情。 聂思闻言,肩膀不由自主地晃动了一下,整个人亦是流露出无法掩饰出悲痛之情。 哪怕一年的光景过去了,聂思只要听到自己父亲相关的事情,仍旧是无法遏制住自己的痛苦之色。 她捧起兔子,低低啜泣了起来。 只是方才还有着怜悯之色的红娘,见了聂思这副模样,忍不住叉腰训斥了句,“怎的又是哭了?教了你一年,不要提到你爹爹就是哭的,这般若是让客人看了该是成何体统的?” 红娘厉声呵斥着,丝毫没有方才的模样,“从明日起你便是要现身给客人瞧的,若是你坏了规矩,可是别怪我将你彻底抛弃了。” 听闻抛弃二字,聂思的身子止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那昔日的将军之女,今日竟然是这般的萎缩胆怯着。 一时间姜欢竟是分不清,到底是聂思已然变成了这副胆小的脾性,到底还是红娘凶狠,训斥地聂思成了这副模样。 红娘瞧着娇俏温婉,却是不曾想这背后训斥人来,竟是两副面孔。 “如今莫姑娘走了,我便是要捧你为新的头牌,你若是砸了我的招牌,我可是要你吃不了兜着走的。”红娘冷哼了一声,随即她又是恢复了那一张对着姜欢笑嘻嘻的神情。 “五公主,你別瞧着聂思这副嗓子,其实唱起歌来格外的好听。尤其是唱那些军营里的小曲儿,倒是格外的好听的。”红娘夸赞着,随即便是重新为聂思戴上面纱。 只是这一次,她又多言语了一句,“虽说我花费了黄金千两,可是这张完美的脸却是有着一点不好的,那便是不能够见光。若是见了光,轻则皮肤泛红,重则是皮肤溃烂。到时候这张脸都是要毁了的。” 红娘呢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听得姜欢略微有些烦躁的。 她根本不曾想过,自己要谋反的。 只是眼下醉红楼送到了自己眼前,又是来了个聂思。若是自己不同意的话,届时红娘将自己供出去,这可是斩头的死罪。 姜欢脖子一酸,竟是没了个主意。 红娘似乎是看出了姜欢的犹豫,她浅浅一笑,眸中染上了几分血色,“五公主,成了醉红楼的主子,可就是离不开醉红楼了。” 第五十五章 沉思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姜欢这一宿都是不曾睡好的。 她整宿整宿地做着梦,梦里季羽一遍遍地望着自己,笑着,哭着,他死命地掐住了自己的脖子,问自己为什么要把茹妃害死。 姜欢拼了命地想要挣脱季羽的束缚,只是无论她怎么去做,季羽都是将她给掐的死死的,掐的姜欢根本无法喘息。 她能够看见面前那生的绝世容颜的男子疯了似的质问自己,也瞧见他脸上厚重的油彩被哭花,脏了一张脸的。 “你为什么,为什么要杀了她!” “既然你杀了她,我就让你明白,成为叛臣的下场——” 姜欢愕然惊醒,她猛地睁开眼,大口大口喘息着,冷汗早已簌簌落满枕巾,一时间她竟是分不清那是自己的汗水还是眼泪。 她痛苦地抓挠着自己的长发,那梦魇的折磨下,她竟是有些恍惚了。 窗外仍旧是黑黢黢,不见一丁点的光亮。 今夜不曾有着月色洒落,院内只有两盏负责照明的小灯笼晃动个不停,不难看出今夜起风了。 风似乎是有些大的,那小灯笼晃动不止,明晃晃的焰心似乎随时都会被吹灭一般。 就犹如姜欢一般。 姜欢揉了揉眼眸,起身预备走动走动,却是发觉了那被自己摆在梳妆奁旁的信物。 先前姜欢还琢磨着,自己若是有了能够牵制住陈国的权势,那自己所有将要行之事,倒是变得简单了不少。 只是如今,这权势归了自己的手,但是姜欢却只觉着这是一块烫手山芋,如何都高兴不起来的了。 陈如意是个不得势的空权太子,纵然皇上疼爱,有心扶持。只是到底陈如意身患恶疾,想要久活并非易事。 倘若自己惹上了这叛变的是非,叫陈如意如何是能够全然脱身的。 姜欢揉了揉太阳穴,再抚摸信物时,却觉得手指滚烫的厉害。 原来季羽的报复并非是将自己置于死地,也并非是害的自己家破人亡,却是让自己的身份换到了他的位子上。 他大可以选择云游四方,亦或者寻个僻静的地方重新开始生活。而自己将是成为醉红楼的新主子,成为那新的谋逆党羽。 “公主?”梦鱼起夜回来,却是瞧着里屋有着些许光亮,随即便是望见了正在沉思中的姜欢。 那微弱的光亮映衬不出姜欢的神情,只能够依稀让梦鱼察觉到,姜欢的情绪十分地低沉。 姜欢平素里总是扬着笑脸,一副天塌下来也会全然化解的模样。 可是自从来到陈国,梦鱼总是会瞧见姜欢露出这般不悦的神色的。 公主的笑容愈发地少了起来,取而代之的则是无尽的愁思。 尤其是那眉眼间的愁容,似乎没有一日是能够完全展露笑颜的。 虽说嫁给太子是姜欢主动提出的,可是在梦鱼眼中,姜欢却似乎每一日都是不愿来到此处的。 梦鱼视姜欢为亲生姊妹,如今姜欢不悦,她亦是满心的担忧与不忍的。 “这大半夜的,公主怎么不睡觉在此处吹风的?”梦鱼心疼地取来大袄为姜欢披上,随即又是拢起半扇窗子来,“公主素来是有头疼顽疾的,若是害了这夜风,又该是许多日睡不好觉的了。” 这夜里的寒风更为凉一些,梦鱼不过是伸手拢窗的功夫,手指已经是冻的发紫了。 她连忙燃了些许炭火来,烧的这冰冷冷的屋子终于是有了些许暖意。 梦鱼搓了搓手掌,瞧着颇冷的模样。 “公主若是在此处住的不欢喜,心上有郁结的,咱们不妨不嫁了,回去姜国罢。”梦鱼嘀咕了句来,听得一直在发呆的姜欢倒是忍不住嗤嗤作笑。 她笑的揉了揉梦鱼脑袋,“怎的是能够说不嫁就不嫁的?此乃两国之交的大事,我的婚事于此,已然不是个婚事那般简单的了。该是要维系着两国安宁的关键,亦是保全姜国的法子。” 梦鱼如何是不知晓这些道理的,只是她心疼姜欢,心疼她这些时日的种种。 “公主若是不想嫁,咱们假死?到时候运送了公主的棺柩回去,他们陈国也是要不了人的。”梦鱼悄悄提议道。 这假死的法子倒是只有姜欢一人知晓的,运用的乃是姜欢师傅所研制出的假死药。 姜欢却是摇摇头,示意自己并不能够行此等的事。 若是自己的家人,自己的国都都是没有了。自己一人存活在这世间,又是有着什么意义呢。 “梦鱼,醉红楼的答谢宴定在了什么时候的?”姜欢倏地开口问道。 梦鱼被这陡然一转变倒是给问住了,她反应了片刻才是答道,“是明日。” 其实说是答谢宴,红娘却是将这场宴席安排成了一场“葬礼”。 红娘会安排假的莫言语在当日假死,届时不露面而赚了大把的银子不说,更是会让聂思在当时出现,为那“莫言语”哭丧,从而露面。 不得不说,红娘的脑袋确实是聪明的,聪明的姜欢甚至是有些佩服的。 这一举动,不仅可以让莫言语这个人从此退出醉红楼的舞台,而且醉红楼亦是可以往后借着莫言语的名头来赚取一些哭丧吊唁的银两。而聂思这等清新脱俗的模样,亦是最适合一身白衣的出场,让人一眼动心,再见难忘的。 而季羽亦是可以完全抛弃了莫言语的身份,日后再也不会相见的了。 一想到季羽,姜欢却又是叹了口气,她撑着脸颊往外望去,“季羽到底是怀揣着什么样的心思离开了醉红楼呢?他是想要置我于死地,还是只是想要自己寻求一个解脱的?” 若是说季羽得了解脱,姜欢还是有迹可循。只是红娘倘若说自己得了解脱,姜欢却是怎么都瞧不出来的。 她似乎恨透了季羽的离开。 “他们的故事,到底还有多少是我不知晓的呢。”姜欢低声喃喃着。 她摸着自己的下巴,倒是思虑起了此事来。 红娘似乎还藏着许多的秘密,在等着自己慢慢的将她的秘密挖掘而出。 第五十六章 庞岩的秘密(上)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今日的京都热闹非凡。 四处的百姓们皆是围聚一堂,甚至是连外城的百姓也皆是纷纷涌入京都,纷纷想要瞧一瞧那莫言语的闭门宴席。 只是这莫言语的答谢宴早在两日前便是已经售罄,仅仅剩下的几张雅间的票子,竟是已经开到了黄金千两的价格。 这一场答谢宴,醉红楼赚的盆满钵满。 就算是今日歇了醉红楼,此后再也不开,这些银子也是足以遣散诸位姑娘,让红娘后半生富裕无忧了。 姜欢早早地便是去了三楼的天字一号房,原本姜欢思忖着卯时前来,趁着人少天不曾全亮,倒是可以避开诸多耳目,省的被他人发觉,届时惹出了是非来。 只是姜欢竟是没想着,子时之时醉红楼下面便是已经排起了长队。这长队从醉红楼门口一直排到了街市上,乌压压的人群瞧的姜欢目瞪口呆。 这等的场景在姜国,只有极其盛大的节日,亦或者公主出嫁时候这等重要的事情才是会出现。可是今日不过是莫言语的答谢宴,他们竟是午夜时分就是已经开始排队,只为等候着第一眼瞧见莫言语的。 更为重要的,则是红娘放出话,说莫言语会给第一位进入醉红楼的客人赠送一件她的体己物什。 这件物什到底是什么,红娘倒是一直不曾公开宣布的,这更为诱惑人心,让人更为期待的。 甚至是有着豪绅一掷千金,打点了那排在第一个的百姓,用了他一生无忧的银两买下了这个位子不说,更是在他身上花费了不少的人情礼数,将他甚至是提拔上了一个九品芝麻官的位子。 姜欢倒是唏嘘。 “这些豪绅的钱当真像是天上掉下来的一样,他们花起来眼睛都是不眨一下,仿佛花出去的不是银子,倒是碎纸一样的了。”姜欢忍不住感慨道,她叹了口气,背过身去依靠在栏杆上,瞧着天色算是时辰。 这次的答谢宴定在了午时一刻开始,眼下天才完全亮堂了起来,怕是自己还要在这里等候不少的时辰的。 眼下醉红楼前后都是被围的水泄不通,方才姜欢还能够从后院偷偷摸摸戴着斗笠被红娘接进来,可是现下已经是没有机会出去了。 就算自己戴着斗笠,换了一身男儿装束的,现下也是根本没有机会可以找到途径出去的。 姜欢坐的有些烦躁了,虽说这房间大的很,装饰也皆是好瞧有趣的紧,但是一直待在这里,姜欢倒是闷的有些要喘不过气的了。 她挠了挠头,忍不住仰着脑袋长嘘了口气,一副颇为无奈的模样,“红娘也不让我们见聂思,我们两个就守着这里倒是怪无趣的。不如我们下去冰窖里瞧瞧?” -冰窖 这还是姜欢头一遭与梦鱼二人下冰窖的。 有了先前的经验,她们倒是先扯了大毛斗篷来,裹紧了斗篷才下密道。 这一次有了先前的经验,姜欢倒是下的分外灵巧,丝毫没有被吓着的。 她与梦鱼皆是习武之人,摸清楚一次这下密道的法子,便是不会再出错。 姜欢从下密道开始便是点了一炷香来,这炷香灭掉之前,她们要赶回三楼雅间。 姜欢算过一炷香燃烧的时辰,她们的时辰并不多。若是错过了开始的时刻,她们便是会错过“莫言语之死”的开始。 亦是会错过聂思的开场。 姜欢可是断然不想要错过这两样的。 与上次她们下来冰窖不同的是,红娘在她们离去后,在冰窖内装了小桔灯。这些小桔灯摇晃着烛火,虽然微弱,可是足以看清那些姓名牌的。 上一次姜欢不曾有着机会看到庞岩的冰块里到底包着什么的,这一次她倒是找着了机会,倒是要好生瞧瞧看到底里面藏了什么的。 姜欢顺着上次的记忆找到了庞岩的姓名牌,熟稔地融化了那巨大的冰块,随即露出那包裹来。 红娘告诉过自己,这座冰窖的主人是不能够轻易地暴露身份的。 这里藏着的秘密太多,一旦是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将会是招惹灭顶之灾。想要一直安稳地经营下去,唯有藏身在黑暗之中,以黑暗对黑暗。 故而红娘亦是千叮咛万嘱咐过,让姜欢暂时莫要出手插管庞家之事。 虽说姜欢困惑不已,只是红娘也只嘱托了一句,“庞家如今乃是手眼通天,就连皇上皆是要敬让三分的。若是轻易出手的话,一旦没有足够的证据一举摧毁庞家统治的程度,那么五公主你将是会遭受到极其骇人的报复。” 报复? 姜欢想到这两个字时,倒是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她姜欢若是要说报复,那些个生活在权贵之端的人,怕是都不及她要来的更懂得一些粗鄙的手段。 她明面上伤不到庞岩,可是她若是知晓了庞岩藏在这冰窖里的秘密,兴许倒是有着一些见不得光的手段可以试试看。 包裹上面的冰块已经彻底地融化开,姜欢提起那包裹,小心翼翼地揭开了一角,可她满心的期待却是在窥见那包裹里的物什时悉数消散。 她的手指因为震惊而一动不动,僵在了半空中,根本无法动弹的。 一时间就连在时间内将包裹放回去,都是已经忘记。 姜欢瞪大了眼睛,脊背一阵阵发寒的,她只觉着口干舌燥,头晕目眩。她想要迫切地找到一个可以逃离的出口,可是这个出口根本无法找到。 她只得怔怔地提着那个包裹,根本没有顾得上那冰块的重新恢复。 梦鱼本是在他处寻找是否有庞蔓蔓的冰块,可是却及时瞧见了姜欢的手指被冰块融合的瞬间。 梦鱼几乎是没有进行思考的,一个箭步便是跨越了一条冰道来,整个人皆是朝着姜欢扑去。 她动作与手势皆是极快,将那包裹从姜欢手中取下猛地丢回到了冰块中,随即又是猛地将姜欢那与冰块稍稍黏合了一些的手指狠狠拔了下来。 这一阵钝痛将姜欢的思绪悉数拉扯回来。 第五十七章 庞岩的秘密(下)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虽说梦鱼及时出手将姜欢的手指给拔了下来,不曾让她整根手指都是被冰在里头,届时怕是要直接剁手指才可。但是这猛烈的一下,仍旧是撕扯了一小块的皮下来,疼的姜欢嘶了一声,鲜血与那冰块一起融合在了一起,被封存在了冰块内。 说来奇怪的,血液在与冰块融合的瞬间,那血液竟是一丝丝与冰块相融,而那原本洁白透亮的冰块竟是出现了血色的纹络,瞧着诡谲不已的。 血液将冰块原本凹陷的纹络给一点点映衬出现,整个冰块则是呈现出了一种奇怪的图腾。 这种图腾姜欢只觉着熟悉,可是仔细去想,却只觉着头疼欲裂,根本无法进行清楚的思考的。 梦鱼连忙为姜欢的手指简单包扎了一番,随即又是责备道,“公主怎的这般不小心的?若是方才奴婢不曾注意到公主,公主的手指可就是保不住了。” 梦鱼忍不住叹了口气,分外叹息道,“公主这些时日总是在走神的,这般模样,叫奴婢怎的是能够放心得下的。” 这些时日不单单是瞧不出姜欢恢复平日里的精神,现下姜欢还是因为走神还发生了这等的事情。 梦鱼甚至是萌生了,自己干脆将公主给敲晕,直接绑回到了姜国去算了。 若是要担起责任的话,梦鱼倒是宁愿将自己所有的责任都给揽入自己身上,好让姜欢可以平安无虞。 只是想归想的,若是当真要做的话,那该是如何的难事。 “没事。”姜欢终于是缓过神来,她后知后觉地按住自己的手指,瞧了一眼快到底的细香,“我们得先走了,快走罢。” 说罢,姜欢便是不由分说地带着梦鱼往出口走去,根本不曾再回头看一眼那冰窖的。 倒是梦鱼瞧着姜欢这般的反常,忍不住悄悄地回头瞧了一眼。 那块庞岩的冰块已经完全地重新恢复,只是比起其他的冰块,它的血色却是瞧着触目惊心,分外骇人的。 就犹如吃人的梦魇,将那原本的冰块给一点点蚕食了似的。 梦鱼只瞧了一眼,便是匆忙地收回了目光,不曾再继续盯着那深不见底的冰窖。 重新回到地面的时候,细香已经只剩下了最后一些,恰好足以她们回到三楼雅间的位子。 重新感受到阳光的瞬间,姜欢只觉着自己仿佛重新活过来了似的。 在冰窖内的寒冷与潮湿感皆是消散不见,那份蛰伏在黑暗里的心慌感也是一点点消失,取而代之地则是那阳光的暖意。 姜欢捂着手指忙不迭回到了三楼,二人在打开窗子的时候,则是瞧着醉红楼开门的场景。 只听得楼下放起了鞭炮声,人群沸腾了起来,喧嚣声几乎是要掀翻那苍天了似的。 他们喊叫着,呼喊着莫言语,希冀能够一睹她的容貌。 紧接着,一缕幽幽唱段忽然从醉红楼里屋给传来,婉转缠绵,光是听着便是似乎能够将人拉扯进入那暧昧旖旎的氛围之中。 是莫言语的唱腔与声音,只是这声音在这喧闹的人群中却是分外的低沉,若非是靠着前排之人,根本是难以听清楚她的声音。 更是莫要提辨认出到底是否是莫言语本人的。 前头的人还未让后头的人安静下来,忽然听得醉红楼里头传来猛烈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从高处坠落,而随后的,则是一股大火从里屋席卷而来。 这大火滔天蔓延着,不过短短的功夫,竟是热浪逼人,直接将那方才霸着前排之人给吓的忙不迭往后跑去。 这热浪太过猛烈,一时间方才的欣喜与热闹,瞬间化作了悲惨的叫声。 只见一声盛装的红娘连忙跑了出来,连带着一群小厮便是要去救水的,可是那些个小厮哪里是能够扑灭这漫天大火一样。 这熊熊烈火几乎是要将醉红楼给烧的一干二净似的,不过出乎意料的,醉红楼许久前便是换了一些防火的木料,故而这火虽然烧的猛烈,只是却是不曾伤到醉红楼大致。 不过姜欢与梦鱼,还有许多其他的姑娘被困在了里头。 他们皆是不曾想到,竟是会有着这么一场大火的。 这火乃是从水榭的位置突然出现,似乎是什么物什炸开,这一瞬间的炸裂导致了火球从底端窜出,几乎是要笼罩住整个底楼的。 在三楼的姜欢与梦鱼还算是走运,在大火突然袭来之时不曾遇着危险,只是眼下这烈火,就算是武功傍身的姜欢与梦鱼亦是难以一时间逃出,更是莫要提后院那些个根本不会武功的姑娘们。 “公主!快些!”梦鱼催促着,她攀在栏杆处,这里是唯一可以逃出的窗口。 对于她们二人而言,只消得施展轻功便是可以离开此处。若是说有些难题,那便是从那处跳下去后,底下的人群该是要将她们给围住才是。 可是若是不跳的话,等到大火蔓延上来,怕是跳都来不及了。 梦鱼满面焦急之色地望着姜欢,催促着她,只是就算是她怎么催促着,姜欢却是站在那处纹丝不动,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公主!”梦鱼呼喊道,她眼瞧火势蔓延,根本来不及多催促,一个翻身跳到姜欢身后,预备挟着她离开。 只是不等她出手,她便是听到姜欢喃喃自语的声音。 “孩子......” “什么?”梦鱼侧耳去听,她想要听清楚姜欢说些什么的,只是不等她听清楚,姜欢便是愕然回过神来。 她一把攥住梦鱼的手臂,焦急喊道,“庞岩包裹里放着的,是一个胎儿!” 不会出错的,自己方才第一眼看见的瞬间因为太过震惊不曾反应过来。 只是眼下去回想,那包裹里面的物什的形状与模样,根本就是一个约莫已经怀胎了七八个月的胎儿。 那胎儿不曾生下来,是被完整地取出,放置在包裹中的。 完整的四肢,成型的脸蛋。 姜欢的收仅仅攥着梦鱼,她一字一句说道,“巫祝,是巫祝。” 第五十八章 哄人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这场大火几乎是烧毁了这一众本欲想要见到莫言语之人的希望的。 不但今日见不到莫言语了,他们亦是知晓,莫言语兴许无法从这场大火里逃出生天。 这场大火烧红了半边天,县衙和诸位权贵府邸的小厮们纷纷赶来救火,也只能够稍稍将这大火给减灭些许。 直至太子府的兵马赶到时,众人才是满面讶色。 世人皆知,太子陈如意素来是个不喜欢掺和这些繁琐事情之人。 他平素里便是待在太子府,亦或者前往各处忙碌公事。 只是今日醉红楼遭遇大火,怎的都是该不与他有关才是。可是太子府的兵马来了几乎大半,甚至是连那几乎不出现在百姓面前的隐卫,此番都是出动了。 说来奇怪的,太子府的人马才到了不过须臾,方才还艳阳高照的天际竟是突然变得乌压压的厉害,下一瞬,竟是落下了瓢泼大雨。 这雨来的及时,将那熊熊燃烧着的醉红楼给灭了大半。 大火熄灭后的浓烟盘旋在醉红楼上方,仿佛一只张开了血盆大口的巨兽,要将这一座醉红楼给吞入腹中才是。 众人皆是焦急地等候着大火熄灭,他们迫切地想要冲进去看看莫言语是否安然无恙。 不过依照方才的火势来瞧,莫言语大抵是不会活着的了。 只见大门处的火焰熄灭的瞬间,门口一众人皆是随着红娘往里头冲去。 这方才还拥堵不堪的大门,竟是一瞬间散了大半。 陈如意捡了个僻静的角落,缓缓推着轮椅往前而去。 身后的柴堆里传来了些许动静,他头都无需回,便是开口道,“阿欢。” 那躲在柴堆里的人听到声音,这才是畏畏缩缩地探出了个小脑袋,悄悄的打量了一眼四周,发现只有陈如意一人时,才是探头探脑地溜达了出来。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姜欢眨巴了两下水汪汪的眼睛,试图来通过装可怜的方式好让陈如意莫要追问她为何会出现在此处的原因。 陈如意瞧着风尘仆仆,似乎是刚从外头赶回来的一样。这场大雨他亦是不曾撑伞,一身华裳被雨水浇的透湿。那张俊美的容颜亦是被水汽所覆盖住,朦朦胧胧,瞧的有些不大真切了。 雨水顺着陈如意的下颚线止不住地滴落,瞧的姜欢忙不迭脱下了外衫,撑起来遮在了陈如意的头顶上。 陈如意本身就是个病秧子,若是在这等的天气里淋了场雨,指不准马上又是要大病一场的了。 轻微的风寒在寻常人身上不过只是个小病而已,可是倘若落在了陈如意的身上,几乎是要致死的病症。 姜欢忙不迭唤来梦鱼,她撑着外衫,而梦鱼则是推着轮椅,她二人急匆匆地便是要将陈如意推去对面地一座酒楼里头。 只是陈如意却是按住了扶手,让梦鱼无法挪动这轮椅的。 陈如意平日里面对着姜欢的温柔笑意已经是一丁点都察觉不到的了,他眼神冰冷,俨然是瞧不出一丁点的神色起伏的。 似乎在陈如意的眼中,面前的姜欢只是一个等待审问的犯人而已。 姜欢心虚地垂下了头,岔开了话题说道,“这雨下的太大了,我们还是快些先去酒楼里避雨才是正经。你身子不大好的,若是淋了雨,害了风寒可怎么办?” 姜欢说着,陈如意手上的力度倒是松懈了一些,那轮椅亦是被梦鱼连忙推着往酒楼里赶去。 酒楼里已经围聚了不少的客人,姜欢特意寻了后门进去,轻车熟路地跟着小厮找到了二楼的雅间落座。 他们三人皆是淋的透湿,这一顿跑了下来,倒是身子开始发冷的厉害。 梦鱼让小厮寻了三件干净衣衫,又是给屋内烤了火,这才是屋内有了暖意,让姜欢冻的发僵的手指稍稍能够活动了起来。 她连忙哈了几口热气,搓动了两下自己的手指,余光却是怯生生地打量起陈如意的脸色。 陈如意从方才遇到自己起,脸色便是铁青的厉害。 他没有一丝丝表情的起伏,只是阴沉着一张脸,瞧着让人害怕的紧。 陈如意更是一句话都没有说过,倒是姜欢于梦鱼叽叽喳喳地说了不少的话,试图让陈如意的心情好上一些,只是姜欢说的口干舌燥,都是不曾将陈如意的脸色给说的好转一些的。 虽说姜欢不知晓为何陈如意会知晓自己在醉红楼附近的,只是到底自己的未婚妻竟是跑到了这种地方,无论是出于何种理由,姜欢皆是能够感受到陈如意的那股愤怒之意的。 “陈如意......”姜欢撇了撇嘴,语气放软了不少。她撒娇似的蹲在了陈如意的膝旁,温顺地像是一只小猫似的蹭了蹭陈如意的膝盖,试图讨好陈如意的。 那原本冷冰冰着一张脸的陈如意,终于是眉眼间松懈了些许,原本紧绷着的脸亦是随之松开。 姜欢瞧着陈如意紧握的拳头松开些许,便是知晓这一招有用的。 她连忙就是仰头撒娇道,“我知晓错了的,你莫要再气我的了。若是气我的话,你气坏了身子可是又要花费我一大把的药材了。” 一想到自己那花来给陈如意看病的药材皆是上乘的物什,姜欢的肉便是有些疼的。 那些物什无论任何一样抬出来,皆是寻常之人一生都是难以见上一眼的。只是皇上一听要给太子用药,便是不要银两似的,大把大把地抬到了太子府上,从来不多问一句话的。 皇上不心疼,姜欢这种常年与药材打交道的人倒是忍不住心疼了起来。 “你担心我,就是为了那些个药材?”陈如意憋了半晌,终于是吐出这一句话来。 他的语气有些别扭,像是个孩提脾性一般。 姜欢连忙摆了摆手,笑眯眯地握住陈如意的手来,说道,“哪里是呢?倒是你呀,那些名贵的药材皆是难寻的珍贵物什。若是平日里总是随意去用的话,日后等到要急用,该是要怎么办呢?” 第五十九章 拿她没辙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姜欢真真是头疼不已的。 方才她在三楼雅间与梦鱼才说了那庞岩包裹里头的事情,随即大火便是涌了上来。 为求自保,她与梦鱼皆是跳楼躲避,不过因为太多人围聚着,她们二人一时间亦是逃离不出,只得是躲在这柴堆之后,寻个人少的机会离开此处。 只是不曾想,那庞岩的包裹还未弄清楚,眼下自己倒是被陈如意给逮着了。 要知晓,姜欢最不希望遇到的人,便是陈如意了。 她忍不住撇了撇嘴,那小动作却是被陈如意给收入眼底。 陈如意那紧绷着的脸到底是松懈下来,不过他仍佯怒问道,“你在醉红楼里做什么?” 姜欢缩了缩脖子,自知此事乃是自己理亏,不过又不能够告诉陈如意自己的身份,只得扯了个理由来答道,“他们说今日是莫言语的答谢宴,我早些时候就听闻了莫言语的名声,只是还未得见过。这不就是前来凑个热闹,来瞧瞧看那京都第一美人儿到底是个什么模样的。” 姜欢面色不变地胡诌着,只是她的眼珠子骨溜溜转到了另外一侧,根本不敢去与陈如意的对视的。 陈如意真真是拿姜欢一丁点法子都是没有的,他伸手轻轻地弹了下姜欢的额头,瞧着姜欢唉哟了一声捂住自己额头,这才是展露了笑颜。 “你笑啦!”姜欢顾不得额头微微泛起的疼痛,连忙笑嘻嘻地摇晃起陈如意的手臂来,“你笑了那就是没事啦。你也知晓的,我乃是你未过门的正妃,若是被百姓们瞧见我偷偷摸摸溜到了醉红楼这种地方来,该是要被指指点点许久的了。” 姜欢说的义正言辞,仿佛自己瞒着陈如意跑来看姑娘,乃是一件并不奇怪之事。 不过...... 姜欢瞧着陈如意已然没了怒意,便是悄悄问道,“你怎的是会知晓我在此处的?连我藏在柴堆里你都知道的。” 自己藏身的柴堆硕大且杂乱,旁说能够被一眼看出了,就是他人走在它旁边仔细去瞧,都是兴许瞧不出个端倪来的。 陈如意无奈地捏了捏姜欢的脸蛋,笑道,“你的味道。” “味道?” 姜欢闻言连忙扯着袖子连闻是闻的,只以为自己是否染了些许臭气而不自知的。 陈如意瞧着她那小脑袋连连摇晃的模样,竟是自己都不曾察觉地勾起了笑意,“不是臭气,是你身上独有的味道。” 陈如意推着轮椅行至窗户一侧,只听得外头喧闹的叫喊声已然是化作了响亮的哭喊声。 那哭声撼天动地,俨然是要将那天给哭塌,地给哭裂了一般。 看来,他们已经是知晓了莫言语的“死讯”了。 “每个人的身上都有自己独有的气味,自己兴许是不会察觉,只是落在旁人的鼻中则是会察觉。譬如你身上的,便是一股花香。”陈如意一面望着外头的场景,一面如是说道。 只是姜欢闻着自己的袖子闻了半晌,都是闻不出个端倪的。 不过她倒是分外感兴趣地凑到了窗檐处,撑着脑袋望向了那醉红楼的位置。 人群太过拥挤,姜欢瞧不见里面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只是听着这响亮的哭喊声,足以让姜欢料想到那里头到底是个如何的场景了。 姜欢故作可惜地叹息道,“本来是想要来看美人儿的,怎的是闹出了这一档子的事情,大好的喜事成了丧事的。” 陈如意久久地不曾言语,他只是一言不发地盯着醉红楼的位子。 这雨下的极大,水汽散发而上,将陈如意的身子笼罩在雾气之中,让他整个人瞧的朦胧,难以看清楚了。 姜欢望着陈如意瘦削的背影,心上倒是有些许落寞悠然而上。 就连姜欢自己都是有些讶色,怎的是会对陈如意心生怜悯落寞之情的? 她猛地摇晃了两下脑袋,将这想法给拂去自己的脑海。 “确实可惜。”陈如意缓缓开口说道,“今日我回去府上想要寻你去买几匹布料的,只是府上的丫鬟说你早早便是出去了,不曾想你也是来赶这个热闹的了。” 姜欢嘿嘿傻笑了两声,倒是将这话题给蒙混过关,“到底是这京都闻名的美人,我一时好奇而已。只是今日莫言语死了,到底醉红楼今日也不知到底要如何收场了。” “红娘不是个简单的人,她会有法子的。”陈如意说着便是扭了身子,望向了姜欢,此时他的面色已然是恢复了与平日里无二样的温柔之色,“我们该走了,今日这雨下的这般大,倒是不用去看布了。” “为何要买布的?”姜欢困惑道。 她在太子府不愁吃喝的,亦是不愁穿衣用度。她还未嫁入太子府,宫内已是松了不少的名贵布匹到府上,来供姜欢做新衣裙的。 “前些时日宫内送来了几匹价值连城的绸缎,我还不曾让下人拿去做衣裳的。若是要新的衣裳,我大可以让丫鬟们将那几匹布料拿去给织娘的。”姜欢说道。 她本以为是陈如意以为自己不喜欢那几匹布料的,毕竟那些个布料珠光宝气的紧,若是嫁人为妻的贵妃兴许是喜欢的紧,只是换作了姜欢这等的年纪,到底还是成熟了不少的。 只是姜欢倒是不在意这些,陈国的衣着与姜国的有着诸多不相似的地方,故而她瞧着陈国的衣裙大抵都是一般的模样。 “那些布料皆是好看的,你无需担心。”姜欢笑道。 只是陈如意却是无奈地摇了摇头,他略微责备地瞧了姜欢一眼,淡淡道,“那些布匹皆是宫内陈旧的款式,如今陈国的老妪兴许都是不爱穿的了。倒是你好说话,那些布匹还是入得了你的眼的。” 前些时日宫内所送来的布匹,乃是那些个妃子们送来的“贺礼”,说是提前庆贺太子妃成礼。 只是那些嫔妃们到底是怀揣着什么样的心思,陈如意如何是不知晓的。 自己不得权势,她们亦是不会将昂贵的物什送入太子府上。 第六十章 暖意丛生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那些个嫔妃们常居深宫,虽说无法与外界有所联系,只是到底宫人们流言蜚语也是传的所甚,她们亦是知晓如今谁得势,谁掌权的。 无人不知晓,眼下最为得势之人,乃是三皇子陈渡。 更兼三皇子文武双全,爱民如子,乃是世间难得的奇才。 哪怕他并非是太子,世人也皆是仰慕敬佩他。 太子发号施令兴许还有人不会服从,只是若是三皇子发号施令的话,这偌大的京都,该是无人不会信服的。 这世道确实如此。 百姓如此,更何况那些个指望着攀龙附凤,从深宫里一跃而出的嫔妃们呢。 她们赠与太子府的,皆是一些压箱底的物什。尚且有着好心的妃子,还是送来一些虽然瞧着不起眼,但起码还是崭新的物件。 陈如意看在眼中,却是不曾多言语的。 他伸手揉了揉姜欢的脑袋,笑道,“过些日子是消灾会,届时不少的达官贵人皆是要到场的。你选一些自己喜欢的布料,让梦鱼送去织娘那边做些新鲜款式的衣裙。” 一提到消灾会,姜欢倒是困惑地歪了歪头来,一副不明白的模样。 此事定的匆忙,陈如意那日进宫与皇上商榷一番,才是急匆匆定下了时辰与宴请名单的。 只是自己方才回来,还不曾来得及告知姜欢,倒是先来了这醉红楼,瞧了这情形的。 “先前父皇与母后所决定的,说是这些时日发生了不少的事情,该是要举办一个消灾会来热闹一番,祛除邪祟的。”陈如意如是说道。 他一面说着,一面想起了一件事似的,忙不迭从腰封中摸出一只小荷包来。 那只荷包做工分外粗糙,缝合线亦是歪歪扭扭的,旁说会被拿出来进行贩售了,就是送人都是有些不大好意思的。 姜欢瞧了一眼那荷包,随即又是偷偷瞥了陈如意一眼,在瞧着对方刻意挪开的视线时,则是连忙将目光给仓促收回。 “你还会做针线活的?”姜欢悄悄试探道,她的语调里有着难以藏掖的笑意,点点滴滴,荡漾在陈如意的心头上。 姜欢不等陈如意回复,于是匆忙抢过了陈如意手中的荷包。 只是这荷包有些沉甸甸的,似乎装了什么物什一样。 姜欢忙不迭打开荷包,只见里面躺着一支白玉发簪。 那发簪打磨的极其精制,所雕琢的纹络亦是一朵开的正好的栀子花。这花纹的雕刻极其逼真,仿佛能够嗅到栀子花开的味道一般。 这发簪所采用的玉质亦是一等一的上乘的汉白玉,是世间极其罕见的玉料。 这支发簪切割光滑平整,该是用了一整块的汉白玉所切割而成。 就算是权贵世家,亦是难以随意用这种上乘的玉料来制作发簪的。 姜欢抚摸着发簪的表面,那些凹陷的纹络顺着她的指尖,仿佛活了似的。 她细细抚摸着发簪,忍不住感慨道,“这是个稀奇物什,你要送给我的?” 陈如意耳根一红,点点头算是默认回答了姜欢的问题。 姜欢倒是浅浅一笑,欣然将发簪收回荷包里。她伸手扬了扬那只荷包,笑容瞧着有些贱嗖嗖了起来,“发簪很好看,不过这荷包做工倒是不大行的。陈如意,若是你有空的话,该是要被我关在太子府里,好好地研磨一下你的女红手艺的。” 说罢,姜欢便是将荷包塞入腰封里,蹦蹦跳跳着便是往楼下跑去。 少女那银铃般的笑声清脆至极,响彻在屋内,不断回荡着,听得陈如意忍不住抬头去望。 他瞧着那少女摇晃着裙摆,在那透进来的些许光亮下跳着轻盈的舞蹈,身姿曼妙,似是坠入人间的仙子。 姜欢提起那纱质的披帛,洁白的披帛之间,陈如意看她倒是看的不大真切了。 少女百灵鸟似的歌声缓缓停下,她的舞姿亦是随之而止。 姜欢背着光扭头望向陈如意,朝他伸手道,“陈如意,回家啦。” -太子府 消灾会定在了七日后。 这消息一出,瞬间引起了极大的轰动。 原本百姓们还沉浸在莫言语被烧死的痛苦之中,只是这消灾会的消息一出,他们便是化悲痛为力量,倒是比起往年要更外卖力地开始筹备起这场消灾会来。 皇上说的不错,近日来陈国有着太多不幸的事情在发生,须得一场盛宴来化解这份灾难的聚集。 他们卯足了劲,一时间倒是不知晓是为了太子,还是为了其他人在筹备这场盛宴的。 而太子府亦是热闹非凡,连日来,不少权贵们皆是派遣家仆来送礼,将这素来是安静祥和的太子府给闹腾的喧闹不已。 一时间就连人手都是有些不足了起来。 姜欢那日接了陈如意的礼物回去府上,便是整日地笑容洋溢,满是喜悦之色。 家仆们更是说了不少,关于姜欢这些日子总是笑意扬扬的原因,不少的人倒是揣测着,兴许是好事将近了。 一想到好事将近,那些家仆们皆是忍不住地高兴了起来,纷纷预备着要庆祝太子妃正式嫁入太子府之事。 “你们呀,我瞧着倒是事情还不够多的,还是不够忙来堵住你们的嘴的。”姜欢叉着腰笑着,她仿佛是在教训这些家仆,只是那满面的笑意与上扬的语调皆是难以掩藏住的。 她伸手捏了下其中一个小丫鬟的脸蛋,脸颊绯红地笑道,“我说你呀,若是再不去绸缎庄取布匹的话,该是要被管家骂了。” 那小丫鬟猛然想起此事来,立马放下扫帚,急匆匆地就是要朝着管家的方向跑去。 末了,她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扭头笑道,“五公主,若是当真有好事将近的话,您可是务必要快些通知奴婢们的。奴婢们可是在等着给五公主筹措一份喜礼的!” 那小丫鬟的话一出,剩下的几个丫鬟皆是纷纷忙不迭笑着叫骂了几句。 说是那个小丫鬟竟是坏了她们的好事,待她回来一定不饶了她。 姜欢笑意盈盈地望着这几个小丫鬟,只觉着这夕阳无限好,世事顺遂。 第六十一章 不速之客(上)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太子的消灾会由皇上提出,亦是由皇宫里头所筹备。 不同于往年的消灾会,此次皇宫里出银两,倒是办的格外的盛大的。 皇上的意思,是要举城同庆,让全京都的百姓皆是要来为太子祈福消灾的。 一来,是京都近日来琐事繁多,倒是当真应了监天司的那句“今年该是多灾多难的一年”这句话。二来,则是监天司为太子演算的死期将至,而太子的身子并无好转的趋势,皇上亦是焦急了起来。 陈如意乃是陈炎所最为中意的儿子,亦是陈炎曾经不惜将自己的嫡子害死而扶持成太子之人。 不过这倒是个密事,就算是在宫中也是几乎无人知晓的。唯有皇后,皇上,以及陈渡。 就连陈如意自己,都是不曾被告知的。 他只知晓自己上头的那位兄长早早地夭折了,至于死因,则是被告知,说是年幼不曾养着身子,病了一遭便是不曾病好的,随后没几日便是去了。 只是陈渡告诉姜欢,那位先太子身子健壮有力,只不过生下来的时候被脐带绕了脖子,虽然性命是抱住了,只是脑袋却是变得不大聪明的了。 痴痴傻傻的,瞧着根本是没有个皇子该有的模样。 无数的太医瞧过了,大夫亦是看过了不少,只是这痴傻的病症却是一丁点没有好转,甚至是更为甚之。 随后那一向身子健壮的太子便是突然病倒了,而后没过多久,先太子便是一命呜呼了。 彼时宫里都说,先太子犯了水痘才是突然病死的,只是陈渡告诉姜欢,先太子并非是犯水痘,而是被下了一剂毒药,服用之后便是骤然死了。 “毒药?”姜欢疑惑地望向了陈渡,手指扒拉着他的长发,在他的头顶上插上了一朵小黄花。 姜欢瞧着那小黄花倒是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笑意盈盈地望着陈如意,满眸皆是写满了那一腔的爱意。 而陈渡亦是温柔地揉了揉姜欢的脑袋,倒是一副怜爱之色,“是呀,只是此事除了我们几人便是无人知晓的。不过今日我告诉你,乃是因为你马上要嫁入我三皇子府上,这其中一些的密事,你也该是知晓的。” 一听到嫁入这二字,姜欢的耳根子便是红的彻底。 她撇了撇嘴哼了一声,随即便是满脸通红地将脑袋扭转了过去,根本是不愿意继续去听陈渡的话的。 陈渡倒是见惯了她这副假意生气的模样,亲昵地凑了过去,轻轻在她额上落下一吻,“怎的?又是要说不嫁我的了?我五十担的聘礼都是已经备下了,若是你不嫁给我,我这些聘礼该是要送去给谁呢?” 姜欢闻言连忙转过了头去,却是与陈渡的下巴撞了个正准,疼的她呲牙咧嘴,两眼红红地便是骂道,“谁说不嫁了?你那五十担的聘礼若是不送到离火宫上,我可是要将你的脑袋都拧下来的!” ...... 姜欢脑袋一沉,那一丁点瞌睡意倒是消失的干干净净。 她揉了揉眼睛,心上竟是无尽的落寞之意。 前世陈渡备下了五十担嫁妆,自己满心欢喜,却是迎来了姜国的灭国之难。 国难之痛,被负之痛,她堂堂一个自幼骄矜而长的五公主,却是有朝一日被自己所以为的爱情害死了自己的至亲与百姓。 这丧国之痛,姜欢无论是轮回一世,还是轮回三世,都是根本难以原谅与忘却的。 姜欢咬了咬下唇,让疼痛将那份白日梦所带来的恨意逐去。 她翻看着面前还未看完的账簿,正好是看到了醉红楼大火,莫言语死后的账簿。 与姜欢所想的无二样,红娘果然是一把好手,就算莫言语在那场大火里“烧的尸首都分辨不出”了,但是醉红楼的生意亦是不曾受到影响,仍旧是如日中天,甚至莫言语死之前的答谢宴所贩售出去的票钱,以及莫言语死后红娘为她筹备的哀悼会,皆是让醉红楼大赚了一笔。 在那哀悼会上,醉红楼更是新出了个姑娘,唤作胜雪。 据那见过胜雪的客人说,胜雪果然是一袭白衣胜雪,只是瞧上一眼,便是让人魂不守舍,茶饭难思。 更兼她有着一副好歌喉,在那哀悼会上吊了一曲丧歌,听得在场吊唁之人皆是落泪不止,直言这曲子倒是唱入心中去了。 而这一次露面,更是让聂思一举成为了醉红楼新的头牌不说,而且不少的客人皆是点名要她唱曲的。 甚至是有喊价的,更是将胜雪一曲喊价到了白银千两。 不过红娘倒是守规矩,不曾将胜雪贬至卖身,只是让她唱曲陪酒的。 不过胜雪到底原本是将军之女,如何是懂得个陪酒的,只会冷着一张脸举盏对客,却是不会说些讨人喜欢的掏心窝子的话的。 只是那些客人喜欢的紧,说胜雪乃是天上下凡的神仙,就该是只可远观焉,而不能够亵玩的。 姜欢亦是感慨于红娘倒是对聂思尚且留有一丝丝尊重,无需她抛头露面去见客的。 只是聂思所说的......让自己复仇。 姜欢正陷入愁思之中时,却是瞧见梦鱼急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公主!庞家,庞家来人了!”梦鱼气喘吁吁说道。 姜欢忙不迭将账簿锁入柜子里,稍稍整理了仪容便是随着梦鱼往正屋赶去。 远远地,姜欢便是已然瞧见了那停在院落中的华贵轿子。 这轿子上头皆是装点着昂贵的珍珠以及玉石,在阳光的照耀下璀璨夺目,光是瞧上一眼便是只让人觉着晃眼的厉害。 寻常人家当作宝贝来看似的玛瑙,亦是被不费钱似的一颗颗镶嵌在了轿顶处,流光溢彩,分外耀眼。 “这排场倒是不小的。”姜欢嘀咕了一句,随即拢了拢衣襟,满面严肃地便是迈入了正屋门槛。 只见那正中央的位子已经是站着一身鹅黄色撒花长裙,并着鹅黄色大毛小袄子的姑娘,她听到了姜欢的动静,噙着笑意回头去瞧,却是在瞧见姜欢的瞬间,立马拉下了脸。 第六十二章 不速之客(下)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庞蔓蔓原本是一千万个不愿意来拜访太子府的,尤其更是不愿意去对姜欢说声感谢。 她本意是托家仆前去送上一份谢礼即可,根本是不愿意亲自到来。 虽说庞岩以“她到底是你的救命恩人,你若是不去酬谢一番难以是说服百姓”为理由来劝说庞蔓蔓,只是庞蔓蔓却执意不愿当面与姜欢道谢。 她恼怒道,“不过是救了我一命,若是她自此日后得寸进尺,要以此事为要挟,处处骑我一头,我哪里是允许的!” 说罢,庞蔓蔓更是恼怒地推翻了那些分外昂贵的玉石珠宝,根本是不愿瞧见一眼。 仿佛这些价值连城的珠宝不是珠宝,而是一些根本不值钱的破铜烂铁而已。 “这些破烂都给我搬走,让我看见我都是脏了眼的!”庞蔓蔓拂落那些首饰,光是看着便是怒火油然而生,根本是不愿多留一分眼色。 倒是小丫鬟还是不大理解的,忙不迭拾起地上的首饰,连连吹了吹上头沾染上的灰尘,“这些首饰皆是老爷从真善堂挑选的最好的一批玉石,奴婢瞧着是没出错的呀。” “你懂个什么!”庞蔓蔓叉着腰训斥道,“这些东西我一想到要送给那个贱丫头,我就是觉着光看一眼就脏了我的眼的!都给我拿下去,不要让我瞧见的!” 庞蔓蔓那怒火还未落下,便是听得屋外传来一声沉闷的训斥,“胡闹!” 庞岩略有憔悴地推门而入,他的脸色瞧着有些苍白,这些时日想来该是不曾好好休息过的。 只是到底庞蔓蔓还是他心尖尖上的女儿,他虽是生气,可是却舍不得打骂一下庞蔓蔓的。 他这些时日出城前去操办一些事情,方才回了京都便是听闻了庞蔓蔓不愿意去太子府道谢之事。本就琐事缠身,难以处理的庞岩更是怒火中烧,只是当他气冲冲地来到了寝院想要好生训斥一番庞蔓蔓之时,却是在瞧见庞蔓蔓那委屈的模样,怒火倒是已经消失了大半。 “你怎的这般大的岁数了,还是这么不懂事的?”庞岩气得紧握了拳头,只是嘴上却仍舍不得说姜欢一句重话的,“这京都众人皆知知晓,你的命是姜欢救回来的。你不去太子府上亲自道谢,你就是在百姓心中成了个不知感恩,只会无理取闹的富家女罢了!” 其实这京都里头已经是流传起了这等的言语,说那宰相之女娇生惯养,就连姜国五公主,她的救命恩人都是不曾放在眼中的。 这等的女子到了及笄之年,谁若娶回家去,不是寻了个姑奶奶养着? 庞岩听了这话,如何是能够不生气的。只是生气归生气,这怒火他亦是不能够撒在庞蔓蔓身上的。 只是到底瞧着庞蔓蔓这副模样,他亦是心上恼火,却是说不出口的。 “蔓蔓呀,我听闻明日前去祝贺的,还有三皇子陈渡。你不是一直吵着说要认识陈渡的么?何不借着这次机会,让自己贤惠淑德的模样入了三皇子的眼,让三皇子欣喜的?”庞岩此话一结束,便是瞧见庞蔓蔓满是欣喜地跳起身来。 她满是激动地拉住了庞岩的手腕,反反复复问此事是否当真。 毕竟这次前去送消灾会之礼的达官贵族并非是少数,只是目前却暂时是不曾有着任何一人亲自上门祝贺的,皆是让家仆送礼前去。 三皇子乃是这京都的贵人,如何是会亲自送礼给一个悔婚之女的? “爹还能骗你的?”庞岩悄悄压低了嗓音,如是问道。 这才是有了今日盛装打扮,出现在了太子府上的庞蔓蔓。 庞蔓蔓本就是只想等着陈渡前来,只是她早早而来,陈渡不曾遇着,却是先遇见了姜欢这个眼中钉的。 “喏,给你上次救了我的报酬。”庞蔓蔓抬了抬下巴,那侍女便是将包裹送到了梨花木桌上。 梦鱼受着吩咐上前揭开包裹,露出里头那些价值连城的金银珠宝。 那些珠宝熠熠发光着,光是打眼一瞧,便是足以抵得上寻常数百家百姓的家用一辈子了。 姜欢觑了一眼那些金银财宝,却只是微微颔首,示意梦鱼将那包裹合上。 庞蔓蔓对于姜欢这等的反应着实是不大满意的,她双手环胸,讥笑道,“怎的?这些珠宝都是满足不了你的?还真是个胃口极大的公主殿下。” 姜欢不曾多言,只是挥挥手让侍女将那包裹给带下,随即便是对庞蔓蔓摆了个请的手势,示意庞蔓蔓可以离去了。 由始至终,姜欢都是不曾开口说上一句话的。 就连些许眼色都是没有多给予庞蔓蔓的。 这庞蔓蔓莫要说是来感谢的,恨不得是一副这太子府都是她的家的样子,瞧的姜欢着实是心上不大舒服的。 梦鱼亦是摆出了给庞蔓蔓请离的姿势,低低说道,“庞小姐,这边请。” 庞蔓蔓虽说是不愿意前来给姜欢道谢的,只是如今被她给“请”了出去,庞蔓蔓如何是咽得下这口气的。 她双手叉腰,厉声道,“我庞蔓蔓是你想请就请,想送就送的?你不要以为救了本小姐,本小姐就是会对你感恩戴德的!你救我乃是你的福分!” “福分?”姜欢冷笑一声,她信步走至太师椅之上,转身便是坐下,“什么福分的?是我沾了你的好运,还是触了你这个霉头的?” 一听到霉头二字,庞蔓蔓更是二话不说便是冲到了姜欢面前,抬手就是预备“掌嘴教训”她一番的。 只是她手掌刚抬起,就是猛地被人攥住了手腕,根本无法动弹的。 庞蔓蔓正欲扭头痛骂这个挡了自己好事之人,竟是打眼瞧见了那人容貌的瞬间,直接怔住,一时间竟是连手腕都忘记抽走。 “庞小姐好大的戾气,说着登门来感谢五公主,这外头的势造的沸沸扬扬,没想着竟然是来掌掴五公主的。”陈渡语气里皆是难掩的怒意,他死死地攥着庞蔓蔓的手腕,将那白皙的手腕攥的通红。 第六十三章 帮她说话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冷风吹拂动着窗户纸,传来哗啦哗啦的响声,喧嚣的好生让人不心烦。 庞蔓蔓那一直想让父亲为自己引荐结识的三皇子,现下出现倒是出现了,只是没想着竟然是用着这等的法子,这样的场景与方式。 庞蔓蔓心虚不已,开口便是想要为自己寻个妥善的理由辩解,只是那话到了嘴边说了半晌,却是结结巴巴的一个字都憋不出来了。 她憋的面红耳赤,越是焦急越是说不出话莱,只得涨红着脸干跺脚的。 “庞宰相家的千金嫡女,今日本王倒是有幸见识了。”陈渡狠狠甩开庞蔓蔓手腕。 这力度多甚,庞蔓蔓一时间竟是不曾站稳,生生地往后退了好几步去。 若非是有着婢女眼疾手快扶住她,怕是她已经摔倒在地,狼狈不已的了。 庞蔓蔓本就恼恨姜欢,今日她竟是在陈渡面前出糗,这大家闺秀的模样不曾入了他的眼,倒是这一副泼辣子的模样被他给记得深切。 庞蔓蔓咬紧下唇,只觉着羞恼不已,让丫鬟扶着便是想要离开这太子府的。 只是她还不曾离开,便是听得陈渡闷声呵斥了一句,“还不给五公主道歉?” 庞蔓蔓气得肩膀发抖,她如何是被人这般训斥过的,更何况对方还是自己一心想要结交的三皇子陈渡。 要知晓,京都内想要攀附三皇子的女子数不胜数。庞蔓蔓原本还预备着在陈渡面前营造出一副好模样,届时再加以相府雄厚的财力,必然是能够让自己嫁入三皇子府上当三皇妃的。 只是眼下倒好,旁说三皇妃了,就是兴许连陈渡的身都贴不去的了。 庞蔓蔓死死咬着下唇,眼泪直在眼眶内打着转,好生不委屈的可怜模样。 只是陈渡却并未正眼看她一眼,只是再一次冷声重复道,“以你的身份,与五公主道歉莫非是委屈你了?五公主乃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不但不知感恩,竟是还试图冒犯五公主的。按照大陈律例,今日本王就是削去你格格的名号,都是无人敢多言语的。” 一听这话,庞蔓蔓哪里是还敢留在那边扭扭捏捏的。 她连忙凑近了些许,红着眼眶便是小声说了句“冒犯五公主了”。 只是那声音太小,犹如蚊子叫似的,根本让旁人听不见。 陈渡那冰冷如剑的目光剐了庞蔓蔓一眼,只这一眼,吓得庞蔓蔓连忙跪倒在地,哭着便是喊出声来,“臣女冒犯五公主,还请五公主大人有大量,饶了臣女此次的!” 庞蔓蔓哭喊的极其悲戚的模样,不知晓的还以为她在太子府受了天大的委屈的。 只是世人哪里知晓,她庞蔓蔓从来不曾给人下跪道歉过。 这一次,才是真真让她庞蔓蔓丢尽了脸的。 “庞小姐无需如此多礼的。”姜欢微微抬起下巴,让那庞蔓蔓的丫鬟匆忙扶起庞蔓蔓去。 庞蔓蔓白皙的手腕已然是出现了几道红印子,她抽噎着,俨然好生一副不可怜的模样。 丫鬟忙不迭伸手扶起庞蔓蔓,她亦是不敢多言语什么,只敢悄悄地搀扶着庞蔓蔓。没有姜欢的意思,她都是不知晓到底是不是能够扶着自家小姐离开的。 而庞蔓蔓这次亦是怕了姜欢的,她只敢留在原地,等候姜欢下一步意思。 今日来了一个庞蔓蔓还不够,又将陈渡送来的。 姜欢真真是万千愁绪落在心头,一时间竟是不知如何纾解的。 前世的仇人与今生的仇敌,竟是一时间都出现在了自己面前,姜欢就算是想要对付,一时间也只觉得一个头不够用的。 她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得内心烦躁不堪。 尤其是看着陈渡,姜欢只觉着心头烦闷的紧,一句话都不想说的。 她摆了摆手,示意梦鱼先将庞蔓蔓送走。 只是那庞蔓蔓今日在陈渡面前丢了脸,只想着要赶紧挽回回来的,她被丫鬟搀扶着起了身,眼睛却是一直落在陈渡的脸上不肯挪开的。 那目光痴狂的紧,仿佛已将方才自己被陈渡训斥一事抛却脑后。 直至姜欢咳嗽了两声,庞蔓蔓才是连忙收回了目光,只对着陈渡一福身,“今日臣女先行告退,还望来日臣女有机会登门与三皇子说清今日之事的。” 言罢,庞蔓蔓根本不敢多做停留,连忙让丫鬟扶着,离开了主屋。 只是这次姜欢倒是不曾喊停庞蔓蔓,亦是未曾对庞蔓蔓那话里外里的其他意思多解释半个字。 她只是有些疲倦的撑着脑袋,微眯着眼眸,无声地暗示陈渡该是可以离开的了。 只是陈渡却是刻意无视掉了姜欢的暗示,他上前一步来,呈上手中的一只精致匣子。 光是那匣子,便是做工精巧,上头镶嵌着红宝石,瞧着极其昂贵的模样。 “过两日便是太子的消灾会了,今日我带了着千年人参前来。既然太子不在府上,那么便是由公主转交给太子了。”陈渡淡淡道,那一缕垂下的鬓发遮住了他的眸子,让姜欢无法看清楚他的眼神。 陈渡似乎还是前世时自己所认识的模样,可是姜欢已经怎么都看不清他的心思了。 前世的时候,姜欢曾以为自己对陈渡已经百般了解,可是到了最后,自己所认为的最熟悉的这个人,反倒是将自己推向了无间地狱之中。 一想到此事,姜欢的心口便是一阵隐隐作痛,她捂住了心口,脸色瞧着有些变得惨白了起来。 陈渡还是头一遭见到姜欢露出这幅神情,连忙上前便是扶住了她,“可是有着哪里不舒服的?陈国与姜国风水与土壤皆是大不相同的,你一直都留在姜欢不曾离开过半步,这次来了陈国,可是哪里有着不适应的地方?” 陈渡的语气极其关心,他满是担忧的蹙起了眉头,小心地瞧着姜欢的脸色。 只是姜欢却是猛的推开了他的肩膀,她那张略微苍白的脸上不见一丝丝神色的起伏,有着的只是无尽的冰冷,“三皇子今日这般举动,可是有些逾矩了。” 第六十四章 仇星剑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陈渡听了这话,才是忙不迭抽回手,稍稍拉开了与姜欢的距离。 他还未多说些什么,便是听得身后传来一声,“本王的妻子,无需让三弟费心。” 随着这声音出现的,则是还有那风尘仆仆的陈如意。 陈如意脸色铁青,不悦之色几乎是无需言明,大大地写在了脸上的。 他推着轮椅直直朝着二人前来,微微露出的脖颈上更是显露出一条条青筋,瞧着有些许骇人。 不过陈如意身后还跟着一名男子,那男子白衣如雪,虽是腊月天,可仍旧手执一柄绢制的折扇。 他眉眼如画,温柔似水,一举一动间皆是带着一股书生之气,尤其是那柄折扇,上头绘制着一幅水墨山水画。 这画迹瞧的有些眼熟,姜欢仔细瞧了一眼,却是发觉那男子扇面上的画是与主屋所悬挂着的这一幅山水图,下笔手法如出一辙,就连落笔着墨处皆是极其相似的。 男子竖着白玉冠,面如新月,嘴角噙着浅浅笑意,瞧着便是一副极其好说话的模样的模样。 他手腕微动,那折扇哗啦一声倒是收了回去。 “怎的是这般大的火气?你们许久都是不曾见面了,怎的一见面就是这副模样,若是有外人在此,岂不是让旁人看了笑话的?”男子笑着开口劝道。 他巧妙地闪身插在了陈如意与陈渡面前,这一副笑颜倒是让这两人一时间消了大半的怒火,方才那还满面怒火的陈如意亦是转过去了脸,冷哼一声,随即绕开男子朝着姜欢走去。 只是在走到姜欢面前时,他的眉眼间则是露出藏掖不住的担忧之色,“身子可是还有事的?” 姜欢连忙摇了摇头,轻声道,“无碍,想来该是不曾吃午膳,有些头晕的。” 听了这话,陈渡那素来没有表情的脸上却是扬起一抹异色。他觑了一眼那不远处桌几上摆着的糕点,眉头竟是紧紧拧成了一团。 姜欢平日里是不大爱吃这些老式的糕点的,太干与难咽,姜欢吃上一口便是不喜欢的了。 只是这主屋里所摆着的碗碟上,竟都是这些糕点。 陈渡眼神微微黯了下来,他的目光在陈如意与姜欢二人身上来回打量了一番,随即才是收回目光。 他一拱手,低低说道,“今日臣弟还有要事在身,恕臣弟不能与王兄叙旧了。等消灾会之日,臣弟再来拜访。” 说罢,陈渡转身便是预备离去。 只是他目光又是瞧了一眼那些糕点,犹豫再三,还是转身拱手道,“臣弟有一言多嘴。” 陈如意本不愿继续将陈渡留在此处,只是奈何这颜面在上,不得不听。 他微微颔首,示意陈渡继续说下去。 “五公主与臣弟自幼相识,她不爱吃这些老式的糕点,爱吃一些皮薄软糯的甜食。皇兄平日里若是府上爱备一些吃食,不如选一些臣弟所提议的。”陈渡言罢,在瞧着陈如意的气压更低了一些,忙不迭又是补充道,“五公主千里迢迢远嫁陈国,是结两国之好,臣弟献言,也只是想要让五公主在陈国住的更为舒适一些,并无他意。” 说罢,陈渡便是极其恭敬地一鞠躬,随即拂袖而去,不曾再多停留片刻。 陈如意瞧着陈渡的声音消失在了主屋外,才是恢复了那副温柔的神情。 他抬了抬手,吩咐了小厮将主屋里的糕点都是撤下,随即才是微微蹙眉问道,“你当真是不爱吃这些的?” 这些时日陈如意亦是觉着奇怪的,自己送去东院的糕点,基本都是原封不动地重新送回到了后厨去。 后厨亦是困惑不已,只以为是自己做的糕点不合姜欢的口的,倒是没想到,五公主从始至终根本是不爱吃这种糕点的。 姜欢讪讪赔笑着,生怕自己若是说自己爱吃,到时候又是大把大把的糕点要送去东院了。 自己到时候就算是派发送给那些小乞丐们,都是送的来不及的。 只这赔笑,陈如意便是心上已然有数了。 他轻声叹了口气,伸手挽住姜欢的手来。 他总是拿她没有法子的,那到了嘴边要说的话,也是忍不住放软了些语气。 就连陈如意自己都是没有察觉到,他竟是有些在撒娇的。 “下次若是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你同我说便是。不与我说,你便是与后厨的人说。你是未来的太子妃,太子府日后便是你的家了。”陈如意言之凿凿,那眸底浅浅的光亮瞧的姜欢鼻头一酸,只觉着心上分外不是个滋味的。 她正暗自神伤时,倒是听得那白衣男子笑嘻嘻地凑了过来,眼神骨溜溜地打量了一圈这二人,随即勾起一抹调笑的弧度,“你们两人呀,真真是还未成亲,就是你侬我侬的了。真真是腻死人了!” 男子说着,还不忘抖了抖肩膀,做出了个嫌弃的表情。 陈如意这才是轻轻咳嗽了两声,两颊竟是晕出一抹红晕来,“要你多嘴的。” 陈如意那嗫嚅的语气听在姜欢耳中,怎么都是个在撒娇的小弟弟模样。 姜欢窃窃笑着,眸子却是挪到了那白衣男子身上,“这位是?” 不等陈如意介绍,那白衣男子翩翩福身道,“在下仇星剑,太学院太傅,是这位小太子的竹马之友。” 仇星剑刻意地在那竹马二字上加重了些语气,甚至还不忘偷偷附到了姜欢耳畔低语道,“这位小太子幼时可是黏我了,若非是瞧见他喜欢了五公主您,在下都是以为小太子有着断袖之癖的。” 姜欢忍不住捂嘴偷笑了起来,望向陈如意的眼神中倒是沾染了几分调笑之意。 陈如意瞧着姜欢这眼神,便是大抵知晓仇星剑这厮又是不曾说自己好话的了。 他佯怒地瞪向了仇星剑,问道,“你又是说些什么事情了?” 而仇星剑亦是不恼,只是学着夫子的模样,摇头晃脑道,“要说起咱们这陈国的太子呀,还是须得从他三岁还在穿开裆裤这件事开始说起......” 第六十五章 大罗神仙?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陈如意还有着这么一个从小一直陪到大的挚友,姜欢倒是不曾想过的。 不过姜欢幼时在宫内之时,却是不曾见过仇星剑。 他则是告知姜欢,那段时日他恰好是随着父亲下江南视察,故而不曾留在宫里的。 等到再回到宫里时,已经是陈如意重病不起的时候。 “那时候可是耗费了不少的人力与财力的。几乎是让整个陈国的大夫都是到场了,才是让陈如意捡回一条命的。”仇星剑想起当年之事,忍不住咂了咂舌头,分外感慨的模样。 当年太子一朝病重,皇上大怒,不过一夜的功夫便是集了整个京都的大夫入宫,那些个没有法子救太子的太医,则是都被打入了天牢,等候斩头的。 正当数不清的大夫被打入天牢等死之时,城内突然来了个游医,他揭了皇榜,以人头为担保,入了宫给小太子看诊。 说来神奇的,多少的大夫都是不能够看出的病灶,竟是在那游医手上过了一遍脉搏,竟是就发现的了。 随即游医出手施针,又是用了独门的秘技,竟是将那垂死的小太子的命给抢了回来不说,更是逼出了小太子腹中的淤血,将他的性命多延长了数十年。 皇上龙颜大悦,要留游医在皇宫内从事,更是要赏黄金千两,为他加官封爵,只为将他留在宫内,留在小太子身边的。 只是那游医却是不愿留在皇宫,只说救人一事乃是讲究缘分。他此番踏水而来救太子,乃是缘分,现下救了人,就该离去,亦是将这缘分给了结。 若是强行留下,只会是遭了天谴,而小太子亦是没有福分多活些年岁的。 皇上哪里是听的惯这神棍一样的话语,只威胁道,若是他不留下,便是不单单要了他一人性命,更是要了他全族之命的。 只是说来奇怪,那游医听闻此话,不但没有害怕,亦是没有顾虑。 他抚着胡须笑着骂了句痴儿,让皇上勃然大怒,将他打入天牢之中。 当夜,天降雷电,竟是生生将天火引入天牢之上,将天牢给烧了大半。 而那位游医亦是消失在了夜色之中,再也不曾是出现在京都。 他死不见尸,活不见人,仿佛根本不曾存在过似的。 宫中之人彼时皆是认为,这乃是活菩萨下凡救小太子的。如今完成了任务,便是回去了天上。而皇上冒犯了仙人,小太子亦是要遭受报应反噬的。 此事吓得本不信这些的皇上吃素沐浴焚香了一月,来祷告自己的罪孽,以求老天莫要迁怒于自己的儿子身上。 “哦?”姜欢兴致勃勃地用眼神催促着仇星剑快些讲下去,她又是捧了一把葵花籽,磕的一颗接着一颗,饶有一副在听说书的模样。 陈如意当真是拿姜欢没辙的,他瞧着她这副感兴趣的模样,亦是不曾阻拦。只悄悄地招来了丫鬟,前去酒楼买了两碟冰玉桂花糕,又是吩咐后厨多备些酒菜,只说太傅今日要留下。 姜欢换了个姿势,依靠在太师椅上,哪里是有着公主的姿态,俨然是个街巷头听戏的小公子模样。 仇星剑抿了口茶水,晃了晃手中折扇,只听得哗啦一声,那折扇展开,遮住他含笑的唇角来,只露出那一双桃花眼,“不过那游医到底是不是天上下凡的神仙,咱们也是不得而知的。只不过眼下这京都里皆是盛传着,太子的命乃是神仙救回来的。故而太子乃是上天眷顾之子,他的旧疾也必然是能够被大罗神仙给治好的。” 姜欢的鼻头忍不住微微蹙了蹙,她拍了拍手,拂落自己身上的瓜子壳。 随即她又是认真地打量起了面前的陈如意,仿佛多看几眼,便是可以看出陈如意身上被神仙照拂过的痕迹一般。 “依着我瞧,可不是神仙下凡的。”姜欢摩挲着手指,伸手挑起陈如意的下巴来。 两人距离逼仄的瞬间,陈如意的面颊倒是先不争气地红了起来。 随着姜欢俯身靠近的动作,陈如意整个人犹如烫熟的虾子,脊背都是忍不住微微弓了起来,瞧着倒是像个新过门的小媳妇儿。 姜欢仔细地望着陈如意的下巴,时不时还伸出手指摩挲两下,摸的陈如意只觉着下巴痒痒,咯咯笑了起来。 “你要做什么的?你瞧瞧,我们的小太子都是快要被烫死的了。”仇星剑打趣道。 陈如意狠狠剐了他一眼,仇星剑则是无畏地耸了耸肩,眼眸中透出一抹狡孽。 “你瞧,他的下巴有着一条几乎是看不见的红线。”姜欢抬起陈如意的下巴,像在展示什么物品一样地展示给仇星剑去看,“这条红线你们不曾学过毒理,是难以发觉的。其实只需要像这样......” 姜欢手指沾了沾热茶,涂抹在了那红线的位置上,那红线倒是逐渐明显了起来。 只不过也只是明显了些许,离得远些,仍旧是看不见的。 “这是毒虫存在体内的痕迹,等到年纪越长,这条红线就是会愈发的不明显,直至完全消失的时候,是这只毒虫在体内死亡的时刻。”姜欢又是搓了搓陈如意下颚另一处,只见那红线又是缓缓消失不见,似乎根本不曾存在过一样。 “你们说的那位大罗神仙,该是我的师傅萨罗。”姜欢擦了擦手,正色道。 仇星剑方才还带着笑意的脸色逐渐变得严肃了起来,他收起折扇,问道,“当真?” 姜欢点了点头,她唤梦鱼取来一张宣纸,抬手就是画了一只小蠕虫的图案,“这种虫叫做天萝,它可以寄养在人体内,通过吸食人体内的毒素为生。不但对人体没有害处,更是可以为中了剧毒之人解毒,达到延长寿命的作用。天萝世上,仅仅剩下陈如意腹中的这一只。” 姜欢说着,便是吹了个奇怪的小曲来。 只瞧见陈如意的手臂上突然出现了什么东西蠕动的痕迹,那东西的形状,与姜欢所绘制的天萝并无二样。 第六十六章 萨罗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其实关于天萝,姜欢也只见过一次。 是在年幼时,初拜入师傅门下,曾在他养在冰窟里的雪莲花上见到。 那时候天萝尚且不曾成熟,只能够依托雪莲而生,亦是不能够接触太多的空气的。 姜欢只得攀附在那玻璃上,悄悄垫脚偷看着里头的雪莲。 那雪莲像是母亲一样,包裹着天萝,而天萝静静地躺在雪莲上,不见丝毫的动作。 “师傅,它怎么一动不动的呀?是不是太冷了?”姜欢光是趴在那冰窟外头,都是已经觉着严寒逼仄,手指发冷的。 她搓了搓手,忍不住哈了两口气,仰头望向站在自己身边的男子。 男子穿着姜国独有的马面长裙,长发只打了个辫子垂在肩头一侧,与陈国男子白皙的容貌不一样的,则是他的肤色黝黑,一双眼眸却更像是碧水洗过一般,清澈透亮,好似天上的繁星。 姜欢往日最爱瞧萨罗的眼睛,她时常说,萨罗的眸子像是一颗星星。倘若这世上的星星皆是有名字,那么那天上最亮堂的一颗星便该是叫做萨罗的。 在姜欢心中,师傅便是最耀眼的星,是那最璀璨夺目,不可触及的存在。 “它不会冷的,它幼体时,须得在严寒之中才是可以存活。”萨罗耐心地解释道,他伸手揉了揉姜欢毛茸茸的小脑袋,指向那天萝所在的位置,“在这里,它才是可以安全地长大。” 姜欢笑眯眯地扬起脑袋,忍不住邀功道,“这里有着我看管的,妖魔鬼怪都是夺不走天萝的。” 萨罗闻言只是轻轻笑着,只是他的目光却是不曾离开过天萝的身上,他恍若全身心地都是投在了那虫子上,丝毫不曾注意到身侧的姜欢。 只是姜欢也不恼,她静悄悄地待在萨罗身边,这亦是她十多年留在他身边学医最常做的一件事。 直至有一日,师傅突然离开了姜国,也带着天萝消失不见。 等到师傅再回来,天萝便是再也瞧不见的了。 姜欢好奇过天萝去了何处的,萨罗却只是告诉她,天萝去了该去之处。 “该去之处?”姜欢仰着脑袋,努力地想要看清楚背光之下的萨罗的神色。 只是她太过瘦小,如何都是看不清楚的。 她头一次觉着师傅那般的高大,高大到自己无法触摸,亦是无法靠近的。 她这些年拼命努力,学习毒药与医术,亦是为了能够达到师傅的高度,可以成为与他比肩之人。 姜欢甚至是想,若是未来有朝一日有着可能,她想去成为九州大陆之上最为出色的女毒医,这般才是不辱了师傅的救命与抚育之恩。 只是后来,她成了最为出色的毒医,而萨罗则是撒手人寰。 这些,倒是后事了。 “天萝自出生起,我便是悉心抚育它。我将它养育成熟,目的便是为了让它起了该有的作用。它可以救那些本无救之人,这次,也算是它完成了它的任务了。”萨罗欣慰道。 自天萝出生起,姜欢便是知晓师傅是最为关心它的。在萨罗的心中,这天萝虫甚至是比起他的性命要更为重要。 只是眼下天萝虫送了人,师傅竟然还是这般的欣慰? 姜欢困惑地歪了歪脑袋,“师傅,你将天萝虫送给的那个人,是不是你很重要的人呀?” 萨罗的身子微微一颤,他的笑容亦是随之僵硬了不少。 直至过了许久,他才是缓缓望向那雾霭下的夕阳,眼神温柔,“是呀,是我很重要的人。” ...... 回忆一点点散开在脑海中,姜欢再看向陈如意时,却是怎么都想不通,面前的人到底是与师傅有着何种的联系的。 若是说模样,可以说并无半分相似之处。再说性格,陈如意虽说瞧着无情冷面,其实私底下却是孩子气黏人的紧。不像师傅,他的神情总是淡淡的,姜欢陪在他身边十二年,亦是从未感觉到过他的脸色有着多少的变化。 唯有他临死前,曾经落下过一滴满是悲痛的泪水。 “你的意思是,当年那个被供奉成神仙的游医,竟然是你的师傅的?”仇星剑立马来了兴趣,他好奇地打量起了姜欢,怎的也是不觉着面前这个瘦小的小姑娘竟是那位神医的徒弟。 当年那位游医一招针灸,让陈如意起死回生。不单单是让皇上对他满是感恩之意,更是让整个太医院的大夫叹为观止,直说自己此生不曾见过这等的医术。 “是呀,怎的,不像?”姜欢转了一圈,还刻意学了一下师傅平时铁板着的那张脸。 只可惜仇星剑连连摆手,咂了咂舌,“一点都不像的。” 姜欢不屑地哼了一声,倒是没有继续搭理仇星剑。 只是她方才瞧了一眼陈如意体内的天萝,却是发觉天萝的生气已经十分的微弱了。 天萝以人体内的毒素为生,它寄生在陈如意的体内,可以为陈如意吸取他体内的毒素,更是可以保证他不为那旧疾所困扰,无需顾虑性命之忧。 只要天萝一日存活,那么陈如意一日便是可以身体无虞,亦是无需去担忧出什么事。 只是倘若天萝死了,那么陈如意的病,怕是这世间难以有人再诊治了。 当年师傅用了天萝才是将陈如意的命给救了回来,如今天萝气弱,姜欢能够做的无非就是稳住天萝的命息,好让天萝可以在陈如意的体内存活的时日再久一些。 只是依照方才自己来看,就算自己用尽毕生绝学,也只是至多再让天萝在陈如意体内多活三年。 三年之后,陈如意是否还能保住这条命,亦是姜欢所无法知晓的了。 不过三年的光景,自己想要做的事情该是已经悉数做完了。自己想要报仇的人与事,也该是已经告一段落。 姜欢鼓了鼓腮帮子,将这思绪从脑海里拂去。 她双手叉腰,正色道,“我可是萨罗唯一的关门弟子,娶我做你的妻子,日后我便是你的贴身药罐子,你去了何处我便是跟着,保你平安的。” 第六十七章 选衣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这夜,姜欢倒是睡的分外香甜。 她梦到自己回到了草原之上,驰骋着自己最爱的小马,扬着那纤长的马鞭,尽情地笑着、闹着。 她身后似乎跟着什么人,只是无论如何姜欢都是无法看清楚那人的容貌,亦是看不清那人的模样的。 她只能够觉着那人似乎十分的熟悉,熟悉到姜欢的喉咙里甚至是能够将那个名字给吐出,可是她越是想要去喊出那个姓名,越是发觉自己离那人越来也远,根本无法靠近的。 姜欢只得撇开脑袋,笑着往前骑马去,只见那远处拉着几条彩带,是供骑马胜者擒住。谁的彩带擒住的越多,便越是能够彰显其英勇之姿。 姜欢在姜国参加了约莫七八年的骑马比赛,倒是从未失手过。 只不过她次次男装打扮,戴着面具,不愿表露自己的身份。 在这梦里,亦是如此。 她一身劲装,长发束成一条垂在脑后,一张恶鬼面具将她的脸遮挡的严严实实,旁人莫说能够认出这是他们的五公主,就是连这面具之下是个女子都是让人根本想不出的。 姜欢扬起马鞭,顺利地揭下那最多的彩条。 草原上皆是众人的欢呼声,那为首的阿玛捧来送给胜者的三步倒。 姜欢身形灵动,伏在马背上猛地攥过那坛酒,仰面便是抬手灌下那一坛三步倒。 直至那最后一滴酒尽,姜欢才是撒开手腕,将酒坛摔碎在地。 她高举彩带,大声道,“今日我乃是胜家,我要于这草原之上,苍天之下,就此起誓:我要娶陈如意做我的夫君,若有违背,天神降罪——” ...... 消灾会筹措的有条不紊,皇宫里头亦是派遣了礼部出宫,全程听从太子府的号令行事。 有了礼部的辅佐,太子府那欠缺的人手倒是填补上来,而太子府上亦是安宁了不少。 姜欢难得捡了个清静,本欲前去醉红楼瞧瞧看聂思适应的如何。结果这大门还未来得及踏出,便是瞧见那礼部的大人举着牌匾而来。 这些时日虽说礼部为太子府做了不少的事情,可是姜欢着实是一看见他们便是一个头两个大的。 作为未来的太子妃,姜国的五公主,此次消灾会上,她将与太子一齐登上高台燃香祈福。 而礼部亦是派人来了太子府,为的是教授姜欢消灾会当日该行的礼数,亦是在为她思忖着当日该穿些什么衣裙的。 那些个宫女们七嘴八舌地讨论了不少,结果谁都是没有定下来到底该给姜欢穿哪一套的。 后来干脆一摊手,说是将宫里头带出来的衣裙那日统统都是给穿上一遍的。 听得姜欢连连摆手,匆忙拒绝道,“本就是祈福的消灾会,若是这般招摇,该是会落得个口舌。” 姜欢此言不差,自己本就是受人议论之人,若是再这般招摇,只怕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些许口碑倒是又要消失的干干净净了。 自己想要为太子府树立威严,百姓们的评价亦是分外关键。 姜欢不愿如此随意地打消了此次之事,亦是不愿就此让礼部之人顺着他们之意将她给打造成一副模样。 “依着我瞧,这件就是极好。”姜欢指向其中一条百蝶撒花马面裙,上头所选的则是一件鹅黄色的小袄,衬得姜欢那本就白皙的脸蛋更为似雪。 原本宫女们是不大喜欢这件的,说是颜色太过鲜艳了一些,瞧着有些小孩子气的。 到底是要成太子妃之人,如何是能够继续这般小孩子模样? 故而宫女们所挑选的,无非便是一件瞧着成熟稳重的衣裙,那些衣裙所附带着的首饰皆是分外华丽繁冗的。 几乎光是佩戴上一件,就是要压的姜欢走不动路的了。 倒是这件鹅黄色小袄所附带的首饰,灵动且轻巧,若是佩戴着,姜欢倒是会行动自由上许多。 宫女们正在窃窃私语着是否能够将这衣裙穿去消灾会上时,姜欢却是拍板定论,告知她们自己消灾会上便是要穿一套。 宫女们哪里是拗的过姜欢,只得同意,一个个地拿了衣裙准备再去收拾一番,此时那宫里的人却是快马加鞭地来了东院,让姜欢与陈如意速速前去宫中一趟。 这消息来的匆忙,甚至是连圣旨都来不及捎上,只得传来这口谕。 彼时姜欢正在打点着东院消灾会上人手的安排,听着这等的急诏,只以为宫内出了何等的要事,只得匆忙换上了分外正式的长裙,赶去正屋时,陈如意已然是候在了那处。 陈如意这些日子操劳的狠了,满面的倦色难以遮掩住,他悄悄地打着哈欠,在窥见姜欢的裙摆时,则是忙不迭要将那哈欠咽回去。 “你来了。”陈如意眼角泛泪,正欲伸手去揉时,姜欢已是俯身凑近,手指为他轻轻拭去那眼角的泪珠。 “咱们快出发罢,若是迟了,也不知晓宫里头是要闹出什么事的。”姜欢分外自然地收起手指,推着陈如意的轮椅便是往屋外走去。 这次宫内停了马车在外,只等着他们二人出来便是可以立马离开的。 不难看出,这次宫内该是有着极其要紧之事找他们二人。 姜欢倒是猜不出来是为了何事,只得困惑地扶着陈如意进去了马车,随即便是听得陈如意那压低的嗓音,“此番父皇急召我们进宫,怕是那庞家进了宫,在父皇面前多言语的了。” “庞家?”姜欢忍不住音量拔高了些许。 只见陈如意连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瞧的姜欢忙不迭捂住自己的嘴,瞧着分外抱歉的。 听到庞家这二字,姜欢便是觉着有些头疼的。 那庞蔓蔓前些个还在府上挑衅自己的,本以为消灾会之前姜欢是无需再见到庞蔓蔓这个让人头疼的家伙了,只是没想着,眼下竟是要让自己去宫内见她的。 姜欢已是觉着被扰的头疼不已了,却是下一瞬听见陈如意那一句,“此番想来,她是要谈论我与她的婚事。” 第六十八章 面对面(上)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马车一路疾驰至皇宫,早有侍卫候在了宫门处,接替了那在外头的车夫,驾着马车一路带着二人往后宫行去。 今日面见的地点选在了后宫,亦是说明不会有着多少的外人出现。 这外人亦是指的是那些权臣或者宦官,想来今日出场的,该是只有这皇室之人。 马车内的气氛着实是压抑的紧的。 自从陈如意告诉姜欢,此番他们入宫,为的是商榷庞蔓蔓与陈如意的婚事后,姜欢便是不再说上一句话了。 她只是怔怔望着自己的鞋面,仿佛全身心都是扑在了那一双鞋上。 姜欢低低抚摸着自己手腕上的玉镯,整个人心思飘忽不定,似乎根本无法确切地停留在某一处似的。 也是,自己私自换了婚约,虽说占了理,而皇上又是同意的。只是到底庞蔓蔓与陈如意原本还有着口头的婚约,若是庞家硬是要将这份婚约折现的话,那么自己倒是也没有法子,只得让庞蔓蔓进门的。 更何况,陈如意乃是未来的帝王,乃是天之骄子,有着后宫三千都是不足为奇的。 姜欢一个未来要当太子妃,乃至当皇后的人,不该是这般小气的。 只是姜欢却总觉着自己心上分外不是个滋味,一时间她自己都是不知晓,这不对劲的感觉到底是对庞蔓蔓的,还是对于陈如意要迎娶另外的女子进入太子府这一件事的。 马车缓缓停了下来,一直闭着眼在休憩的陈如意亦是睁开眼来。 他对着姜欢伸出手来,正色道,“到了。” 正午的阳光顺着车帘一角洒入,照耀在陈如意的侧脸上,将他的轮廓都是柔和了不少,瞧的姜欢那心底的不安与焦虑,倒是没由来地消失了大半。 她扬起灿烂的笑意,搭上了陈如意的掌心,点头道,“走罢。” 这次皇上急召所面见的地点,选择在了原本茹妃的那座寝宫内。 茹妃死后,她生前的寝宫亦是被改成了皇上与皇后会见皇室血亲时候的地方。 茹妃生前极其富贵,寝宫亦是装点的金光璀璨,就连珠帘也皆是用的夜明珠所串成。在漆黑之中,这一片珠帘便是可以照亮这一方角落。 根据服侍茹妃的侍女说,之所以是用夜明珠串珠帘,乃是因为茹妃怕黑的紧。若是夜里起夜不曾见着光,便是要害了心疾发作的。故而皇上亦是特批了,让这珠帘串成,亦是让它今日还尚且留下了。 姜欢的眼神忍不住挪到了那珠帘上头,这些金碧辉煌的装饰,与相府的那些比起来倒是有的比较了。 这般看来,太子府上倒是素雅多了。 姜欢摇了摇头,悄悄附在了陈如意耳畔说道,“我怎么瞧着都是觉着太子府上要好的,这里的铜臭味怪重的。” 陈如意浅浅一笑,只是这笑容亦是在下一瞬时悉数收起。 姜欢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那伫立在不远处望着他们二人的,正是当朝皇上陈炎与皇后陈素。 他们二人今日皆是不曾着龙袍凤冠,瞧着平易近人了些许。在等候着太子夫妇二人到来之前,他们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家常话,瞧着倒是与一对寻常的夫妻了。 倘若,此处不是皇宫的话。 姜欢恭敬跪伏行礼,而陈如意亦是与她一起请了安,才是挪到了红木琉璃桌旁。 今日外头寒冷的不行,只是这屋内却是燃起了不少的草炭,虽是不曾见着烟,可是屋内已经暖烘烘的厉害,让人觉着舒服的。 宫女上前服侍着姜欢褪下外袍,随即又是端来了盐水供她漱口,末了,才是将那一碟碟的糕点给端了上来。 宫内原本都是好吃老式糕点的,只是今日摆上桌的,则全部是新式的冰皮糕点。 皮薄且软,里头的馅料也皆是一整块的果肉,配上那上乘新酿的果酱,一口下去,这糕点仿佛在口中划开似的,尝的姜欢忍不住笑颜展露。 “你喜欢便好,先前渡儿吩咐过准备消灾会的御厨,说是要备些新式糕点的。本宫起初还与皇上有些担心你不爱吃,现在看来倒是一些无用的担心了。”陈素笑的温婉,俨然还是一副母仪天下的贵妇人模样,丝毫见不得那先前宴会上的咄咄逼人与戾气。 她吩咐了宫人一句,随即那宫人便是端着茶壶凑近了些许,那滚烫的热茶浇在了铺好茶叶的瞬间,茶香四溢,嗅的姜欢忍不住放松了些。 她从方才踏入这间屋子时起,便是有着挥之不去的紧张感。那紧张感姜欢一直难以按下,岂料眼下倒是消退了不少。 她眯了眯眼,啜了一口茶水来,那滚烫的热流滑入嗓中,她才是彻底地平静了下来。 “今日寻你们前来,是为了商榷庞家嫡女庞蔓蔓与如意的婚事的。”陈素瞧着姜欢放松了下来,倒是直入正题。 紧接着,只见门外又是进来了两个人影。 为首的乃是一身劲装的陈渡,他长发高束,入屋前先是将自己的弓箭递给了太监,亦是拂去鞋底泥土,一身风霜地入了屋内。 陈渡该是方才从练兵场回来,手背甚至是还粗糙地包扎着,那粗布有血迹渗出,光是瞧着便是极其疼痛的。 姜欢忍不住多瞧了两眼陈渡的伤口,正欲开口让他先去瞧一眼太医时,只听得他身后传来娇滴滴的柔弱女声,“三皇子手上的伤还是处理一下为好!这瞧着是小伤,若是害了炎症,该是要烂手的了。” 庞蔓蔓今日打扮的甚是娇俏,翠色的小袄与同色的荷花襦裙,更兼那两个小包子,瞧的庞蔓蔓俨然是个灵动的小妹妹,如何是会觉着她是个蛮不讲理的千金大小姐的。 庞蔓蔓从袖中掏出一瓶金疮药来,略带强硬地塞到了陈渡手中,提醒了句,“三皇子记着用才是,这是庞家最好的金疮药。” 末了,她仍旧是一副孩子气地跑到了皇上身侧,先是一福身请安,随即便是撒娇地挽住了陈炎的手臂来。 第六十九章 婚事(上)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庞蔓蔓瞧着与陈炎极其亲密的模样,哪里是有着做臣子的规矩本分,俨然像是陈炎膝下之女一般。 她亲昵地挽着陈炎的手臂,眸子笑的弯弯。先前那副骄纵傲慢的模样丝毫是瞧不见的,如今在陈炎的面前倒像是个乖巧温顺的小姑娘了一般。 庞蔓蔓撒娇地将脑袋凑在了陈炎的手臂上,软糯糯道,“皇上爹爹,你好久都是不曾来相府看蔓蔓了。” 这一句皇上爹爹一喊出口,姜欢便是觉得时局顿时变得不大妙的。 自己初来陈国,不仅与皇宫之人不大熟悉,而且也不曾与这个皇上有着多少交集,而庞蔓蔓不仅与皇上关系甚密的样子,而且这等亲昵的模样,仿佛庞蔓蔓说什么皇上都是会答应的。 姜欢眼神一冷,心中竟是有些没了底。 自己与庞蔓蔓交恶,此事整个京都的人皆知晓,皇上也不可能不知晓。 而皇上今日更是急招自己与陈如意进宫,为的就是商榷陈如意与庞蔓蔓的婚事。 怕是今日陈如意与庞蔓蔓的婚事,就是要此定下。 姜欢虽然心上有些不大舒服的,只是毕竟陈如意是未来的帝王,就算今日娶一个侧妃,她也是不可多言的。 更何况这侧妃的人选还是与皇上关系如此密切的庞蔓蔓。 姜欢虽然还坐着,只是心思早已飘向了远处,眼神亦是有些飘忽不定的。 陈如意将她的一举一动都收入眼底,他缓缓伸出手,悄悄的按住姜欢的手背,无声的劝慰姜欢莫要烦心。 姜欢本想开口说一句自己并没有忧愁,只是那嘴巴张了张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口的。 姜欢竟是连自己都不知晓,原来她的内心早已是为此而忧愁不已。 “这不是朕近日琐事繁忙,不曾得了空的。”陈炎伸手拍了拍庞蔓蔓的手臂,目光则是落在了她先前受伤的地方。 姜欢的药用得极好,庞蔓蔓的脸早已是消肿了,只是还留下了几道红印子,不过已无大碍。 只是这红印子落在庞蔓蔓自己眼中却是极其耻辱的存在。 她瞧着皇上的目光开始打量自己的脸,连忙伸手就是捂住了那半边脸,紧张不已道,“皇上爹爹还是莫要看蔓蔓的这张脸了。” 庞蔓蔓一面说着,一面便是将脑袋扭了过去,“蔓蔓这张脸现下是不好看的,若是让皇上爹爹看久了,怕是会碍了皇上爹爹的眼。” 庞蔓蔓倒是先人一步,恶人先告状了起来。 姜欢却是不曾搭嘴,她只是静静地瞧着庞蔓蔓与皇上,静心等候接下来的事态的发展。 她倒是想看看庞蔓蔓这精巧的演技到底是能够演至什么地步。 先前姜欢倒是不曾想过,庞蔓蔓倒是可以这般两张脸的,一副傲慢公主的模样,另外一副却是娇气却又烂漫的小女孩。 瞧着皇上这般年纪,如何是能够抗拒得了这天真烂漫的小女孩。 姜欢摸了摸茶盏,眼神逐渐黯淡下来。 “朕瞧着倒是没有什么大碍的,朕听闻你的脸上是五公主所治好的,五公主的医术,看来着实是了得。”陈炎这话一出口,倒是听得姜欢不由得有些困惑的抬起头来。 她望向陈炎之时,陈炎恰好正在瞧他的那眼神中倒是带着几分父爱的慈祥。 父爱?姜欢瞧着这眼神,自己倒是先犹豫了起来。 他怎么可能会对自己有着父爱这种感情的。 自己乃是敌国之女,而且前世之时,若非有着陈炎的命令,陈渡必然不可能一举将姜国灭国。 将姜国灭国一事该是陈炎早已筹划谋措的,就算今生自己选择了陈如意,而非是陈渡,也不会将陈炎这份想要让姜国就此衰败的心火给浇灭了。 陈炎于自己而言,当是亡国之仇的主要祸端之人。 想要彻底将姜国从陈国手上保全下来,最先要做的事情便是擒贼先擒王,先将陈炎推下这帝王之位。 姜欢如是想着,眼神亦是阴冷了三分。 她对陈炎必然不可能是有着对父亲的敬爱之情的,她有着的只是无尽的恨意。 只是这份恨意自己也无法表露而出,只得藏掖在心。 姜欢将眸子垂下,缓缓捧起杯盏饮了一口。 茶水有些烫了,姜欢忍不住瑟缩的扭了扭脑袋,悄悄的吐了一下小舌头。 陈如意则是适时的将面前的冰皮蛋糕推到了姜欢面前,用眼神示意她用此物降一降舌头上的温度。 倒是那庞蔓蔓瞧着姜欢这般动作,忍不住笑道,“五公主的医术确实了得,先前蔓蔓中了剧毒,大夫们都顺是无药可救的,唯独五公主施救,将蔓蔓的命捡了回来。” 一说起此事,庞蔓蔓便是悄悄的凑近了些许,缓缓一福身,对着姜欢极其尊重的模样,“说来蔓蔓还不曾与五公主说过一声谢谢,若非当日五公主不计前嫌搭救蔓蔓,蔓蔓今日还无法在此与皇上爹爹说话的。” 陈炎瞧着庞蔓蔓与姜欢相处的似乎十分好的模样,倒也是心中宽慰了些许。 先前宫里宫外的流言都是说,庞蔓蔓与姜欢乃是宿敌一般,见了面便是分外眼红,但是遑论能够同处在一个屋檐下。 倘若这二人日后要是一起服侍太子,怕是还不曾提上一句服侍,两人倒是先起了争执,互相都不让彼此的。 若是这般,倒是会让太子府要闹个鸡飞狗跳不得安宁,也并非是陈炎心中所愿。 陈炎满意的笑着,他伸手将庞蔓蔓的手搭在了姜欢的手上,嘱咐道,“你二人将来将是共同生活在太子府上的,若是没有前嫌便好,可以一同服侍太子。” 陈炎此话一出,庞蔓蔓与姜欢的脸色都是肉眼不可见的变化了少许。 姜欢心忧于,庞蔓蔓若是将来入住太子,府自己不但要对付这场将要到来的姜国亡国之患,亦是要对付这个来自庞家的势力。 庞曼曼一旦入住太子府,那么庞家的势力,便是可名正言顺的安插在太子府的各个角落,无处不落。 第七十章 婚事(下)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庞蔓蔓的脸色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只是她巧妙的将自己的是怒色给隐藏起来,只流出了些许惊讶模样。 仿佛能够嫁入太子府,与姜欢共同生活乃是一件她不曾料想过的事情。 毕竟先前一直有传闻,乃是庞蔓蔓招惹了姜欢,她处处冒犯,将姜欢给惹怒了的,姜欢她才是对庞蔓蔓略施惩戒。 若是依照这等的说辞,那么庞蔓蔓自己应当都是不曾想过,自己还有机会重新嫁入太子府,成为太子府的侧妃。 陈炎瞧着庞蔓蔓的模样,亦是只以为庞蔓蔓以为自己先前与姜欢结下梁子,是没有办法嫁入太子府上的。 陈炎笑着捋了捋胡子,解释道,“你与如意的婚事乃是朕亲口所允诺下的,若非是朕的旨意,此婚事亦是要如期完成。” 庞蔓蔓脸色变得有些僵硬,她却只得讪讪赔笑道,“皇上爹爹的话有理。” 依照先前陈炎与庞家所定下的婚约,庞蔓蔓及笄之时,便是嫁入太子府之日。依着这般来看,过了消灾会不久便是庞蔓蔓生辰,亦是她该与陈如意完婚之日。 这姜国来的公主还不曾行太子妃的正式婚礼,而侧妃却是先过门,怎的听着都是像想给姜欢一个入门一棒。 姜欢却不曾搭话,她只是静静的啜着茶水,静观其变。 这眼下庞蔓蔓的态度还不曾表明,她亦是不可轻易动手。 庞蔓蔓听闻此话,手指竟是忍不住的抽离了陈炎的手掌,她稍稍往后退了两步,整个人的身子都是止不住的颤抖了两下。 庞蔓蔓怎么都是不曾想到,自己与陈如意的婚约竟是这般的近的了。 她起初还以为起码得先是让正妃过门,才是会提起她与陈如意的婚事,到那时自己还尚且有回旋的余地,只是倘若及笄之时就当入门,那么自己也至多只有十五日的准备时辰了。 太急了,着实是太急了一些。 就算眼下庞蔓蔓自己想要回绝这门婚事,看着陈炎这般期待的模样,怕是也要发怒拒绝的。 当年皇上与庞家定下这门婚事乃是陈如意还未曾发病,尚且是个健康孩子的模样。 当时陈如意乃是集万千宠爱而成的太子,亦是陈国百姓心中未来帝王的唯一人选。 庞岩为了能够攀附皇室,亦是从未拒绝过皇上提过想要两人结姻的口头婚约。 不曾想后来陈如意病倒,就连寿命都是不得长久的。 庞蔓蔓怎的是会想要嫁给这么一个病秧子,亦是不想自己年纪轻轻就守了寡。 论武功,论人脉,论民心所归,眼下帝王之选,皆是三皇子陈渡。 庞蔓蔓想要做的乃是未来帝王之妻,而并非是这么一个病秧子的侧妃。 只是陈如意乃是皇上的心头肉,倘若自己当面拒绝,皇上必定是勃然大怒,认为自己一心是厌弃残疾的陈如意,贪慕虚荣的。 倒是不单单是一个庞蔓蔓,整个庞家兴许都是会受到牵连。 庞蔓蔓不敢冒这个险,只得挤出一抹假笑来,说道,“皇上爹爹怎么会让蔓蔓先入门的,五公主到底是正妃,而且乃是一国之公主,该是让五公主先嫁入家门才是。” 庞蔓蔓这话一出,姜欢心中便是有了数。 看来这个庞蔓蔓根本是不想要嫁入太子府的,只是奈何迫于皇上的压力根本不敢反抗。 “这话并非如此的。”陈炎笑道,“你乃是侧妃,而如意这阵子身子是不大好的,你先嫁过去,到时先可以冲冲喜,为将来小欢嫁入太子府做个准备。” 这一句小欢听的姜欢鸡皮疙瘩都是起来了的。 好一个冲喜。 庞蔓蔓听着脸色更为差了一些,手指都是忍不住蜷缩起来。 她堂堂庞家嫡女,竟是要给这么一个病秧子冲喜? 庞蔓蔓如何能够放下身段行此事的,只是到底这是皇上的意思,就算庞蔓蔓不愿意,亦是无法拒绝的。 庞蔓蔓的笑容都是有几分僵硬,仿佛随时都会垮掉一样。 陈炎倒是并未将庞蔓蔓的这份轻微变化放在眼中,他今日将这几人喊到宫中,为了便是好好瞧瞧姜欢是否能够与庞蔓蔓相处的。 到底是流言四起,这表面功夫她二人若是都做不了的话,那么这私底下怕是都要互相伤害性命的程度。 只是现在看着这二人,想来也并无大碍的。 陈炎心上敲定了主意,正打算将此事今日就敲定下来时,却是瞧见陈渡上前一步,跪地拱手说道,“父皇何不莫要以此事为难庞小姐的?” 陈渡此言一出,庞蔓蔓眉眼间掠过一摸不易察觉的喜色。 她连忙敛起方才的神色,正欲与陈渡靠近些,说些能够促进这二人成事的话语来时,陈渡却是又接道,“庞小姐乃是侧妃,若是比五公主先成亲入府的话,于理不合。这般流言更甚,怕是百姓会议论父皇更为疼爱庞小姐,而怠慢了五公主的。” 陈渡摆明了是站在了姜欢的角度,在为她说话的。 方才庞蔓蔓还以为陈渡是在为自己说话,这不恰好是拉拢陈渡的一个好时机?结果不曾想,他这话兜转了一番,倒是又落回到了姜欢身上。 庞蔓蔓笑意僵住,再望向姜欢之时,眼神中的怒火与恨意已然是根本藏都藏不住的。 这目光灼灼,纵使是姜欢亦是难以承受住的。 陈炎眉头微蹙,似乎是对陈渡的突然开口不甚满意的模样。 姜欢不等陈炎开口训斥,便是先开口道,“皇上,儿臣嫁入太子府,一来是与太子合缘,彼此犹如知己。二来则是陈姜二国为睦邻,儿臣此番入嫁太子府,乃是促进两国关系百年永好的一件喜事。这到底并非仅仅是儿女私情,还请皇上三思。” 姜欢言谈之间用意已然足够明显。 她是和亲,若是让一个侧妃嫁入太子府先,这无疑是在打姜国的脸,是陈国在挑衅的。 倘若这般,怕是这亲也结不成的了。 陈炎拳头握紧,正欲发怒时,陈如意却是先躬身来。 第七十一章 拒魂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陈如意方才一直亦是缄默不言,静观其变的。 只是眼下这气氛剑拔弩张,似乎随时都会引起一场大的纷争的。 尤其是姜欢与陈炎,俨然是两团易燃易爆炸的柴堆,一点即炸。 “父皇,虽说婚姻之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儿臣亦是有幸承蒙太子之位,该是要担负起延续皇室子嗣之事。”陈如意语气谦卑,可却坚定,“不过儿臣却认为,这世间若是有了自己所倾心之人,便该是一生一世一双人,此生都是不会有着第二人介入儿臣与欢儿的感情之中的。” 这一句话听得姜欢方才的怒火倒是消失的干干净净,她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略微诧异地盯着陈如意,只暗道他怎的是这么敢说的。 这话光是听着,姜欢的鸡皮疙瘩便是起了一身。 她略有些嫌弃地瞧了陈如意一眼,只是那眼神中却是饱含着些许爱意,这些,倒是统统被陈渡给收入眼底的。 陈渡眼神微黯,他平素里扪心自问,是不为儿女之情耽误大事,只是这一次,他却是有些踟躇了。 面前坐着的,是自己曾经捧在掌心上的那个小姑娘,那个会笑眯着眼,问自己要不要与自己一同去骑马的那个小姑娘。 只是眼下,这个小姑娘却是扬着自己那无比熟悉的笑颜,看着的却是另外一人。 陈渡心中五味陈杂,竟是萌生了一股无名的怒火来。 他为姜欢说话,只因按照规矩,倘若是侧妃先过了门,那么到底是会引起诸多口舌议论的。 届时太子府陷入流言之中,怕是难以处理。 只是陈渡不曾想,这二人瞧着却大抵是无需自己帮衬着的。 他们似乎没有嫌隙,互相皆是明白对方的心意,无需顾虑。 有了陈如意开口,陈炎的神色明显冷静了下来。 他觑了这二人一眼,随即又是与陈素交换了一番眼神,陈素便是噙着笑意开口道,“如意,你乃是未来的君主,若是做了君主,怎的是不会有着三宫六院的呢?” 只听得陈如意声音铿锵有力,没有丝毫可以商榷的可能性,“儿臣倘若有朝一日可以成为这陈国的君主,既是君主,若是无法去守护自己心爱之人,这君主之位又是如何能够统领江山的?儿臣私以为,若是江山与欢儿摆在儿臣面前,儿臣诚然愿意选择欢儿。” 姜欢心跳没由来地漏了一拍,她两颊有些发烫,脑袋亦是昏昏沉沉的,仿佛没了个主意来。 自己来陈国的这些时日,与陈如意一直是与朋友一般相处着的。 他们二人皆是从未戳破这一层窗户纸,亦是不曾逾距的。 只是姜欢不曾想,竟是还能够从陈如意口中听到这话来。 她忍不住咬了咬下唇,眼神有些不好意思地挪到了他处的。 倒是陈炎听着陈如意这话,面上的笑意亦是拂去。他面无表情,恁凭谁也猜不出他到底是在想些什么的。 自己如此疼爱的儿子,竟是会说出不要江山要美人这种话。 该是叫陈炎心上多么恼火的。 只是陈炎却是不曾明言,他只是静静地盘着手中的玉珠子,似乎在等着陈如意继续说下去。 “父皇所谓三宫六院乃是自古以来帝王之举,不过既是成了一国之主,那么儿臣想,自己的妻室也该是自己所抉择的。若是连一个自己的妻室都无法抉择的君主,那么如何去庇护自己的妻儿,庇护自己的江山子民呢?”陈如意言之凿凿,说的真切。 他话至此地步,已然是足以表露自己的心意了。 他不会纳妾,哪怕是在太子之日,亦是只会娶姜欢一位妻子。 陈炎手中把玩着的玉珠子突然停顿了下来,他静静地听着陈如意的话语,脸色倒是缓和了不少。 他点了点头,瞧着似乎对陈如意分外满意的模样。 起初陈炎还以为,自己的这个大儿子常年不爱与外人交谈的,该是个软弱的脾性。若是当真如此,反倒是不合了陈炎的心意。 陈炎想要的陈如意,乃是有着野心,对着自己未来的帝业有着一定的信心之人。而非是畏头畏尾的鼠辈,这般就算是将来登上帝位,亦是难保住。 今日陈如意能够为自己娶妻一事有着这般的反抗,已然是让陈炎分外满意的了。 “到底是你自己的婚事,你若是自己有了想法,便是由你自己去罢。”陈炎淡淡道。 他的目光随之落在了姜欢身上,而姜欢则是恭敬地一福身,算是对陈炎今日允诺陈如意自己处理婚事之事表达了谢意。 “既然你是如意喜欢的女子,那么日后你嫁入太子府,成了正式的太子妃,你可是要好生地为如意分担的。”陈炎如是叮嘱着,与其说是皇上在叮嘱臣子,倒是不如说更像是一个父亲在叮嘱自己未来儿媳一般。 姜欢规规矩矩地听着,应着,倒是极显一个太子妃该有的大家模样。 与姜欢一比,庞蔓蔓倒是显得小家子气了许多。 不过庞蔓蔓哪里是会想如此多,她一听到自己不用嫁给陈如意,倒是悄悄长舒了口气,只认为自己逃脱了洞窟的。 那陈如意又瘸又多病的,能活多久都是个未知数的。自己嫁给她?若非是担了个太子的名号,他简直是比起那路边卖字的书生都是要瞧着让庞蔓蔓不大顺眼的。 本以为自己是要嫁给这个瘸子的了,没想到他们二人倒是遂了自己心愿,将这婚事给拒了。 这倒是让庞蔓蔓省却了不少的精力的。 庞蔓蔓本来都打算装病逃脱婚事的了,眼下倒是省了自己一大堆事情的了。 没想到这么个瘸子太子,倒是还有点用处的。 庞蔓蔓的笑意几乎是根本藏不住的,她的这点小心思,亦是被陈炎给捕捉的清楚。 只是陈炎不曾言语,道明。 “蔓蔓,你的意思呢?”陈炎突然开口问道。 庞蔓蔓连忙想要压制住自己的笑容,只是那笑意竟是根本藏不住的。 第七十二章 想要独处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庞蔓蔓的笑意几乎是明眼人皆是能够看见的了,只是到底这在座众人,皆是给她留了一份薄面,不曾言明的。 庞蔓蔓亦是忙不迭开口解释道,“能够瞧着五公主与太子这般恩爱,亦是蔓蔓心上喜悦的。” 庞蔓蔓讪讪笑着,尽量让自己瞧着没有露出这份得意的,而是转而祝福姜欢与陈如意的,“五公主与太子在姜国时便是一见钟情,二人犹如十年知己,着实是难得的。蔓蔓亦是不愿意插足他们的感情之中,扰乱这桩婚事的。” 庞蔓蔓说的好生不客套,仿佛自己退出这桩婚约,乃是为了他们二人着想。 只是这礼数虽然尽到了,但陈渡的脸色却是瞧着有些难看的。 好一个一见钟情,陈渡听得心中分外不是个滋味,眼神亦是愈发的黯淡。 他手臂上的伤口还未止住血,淅淅沥沥地顺着那手臂上覆盖着的纱布滴落,瞧的姜欢略微有些在意的。 “庞小姐说笑了,我与太子并非是一见钟情。”姜欢浅浅笑着,只是这笑意里却是藏着一把刀子,直直地朝着庞蔓蔓刺去,“我与太子幼时便是已经相识,不过当时我急于回去姜国,故而不曾久留的。这一次,算是重逢。” 姜欢顿了顿,接下来的话语,一字一句说的郑重,“有缘之人,哪怕是过了数十年,重逢之日亦是会随之到来的。” 这话肉麻的紧,听得就连陈如意都是有些不大好意思的了。 他轻轻咳嗽了两声,耳根染上一抹绯色。 陈如意还是头一遭在皇上面前露出这副神色的,瞧的陈炎都是忍不住赞许地点了点头,只认为这二人感情甚笃。 更何况有了姜国五公主的嫁入,太子府的势力与地位,皆是会提升不少。 “这些日子你在陈国行了好事,树立了威名,此事朕亦是有所耳闻的。”陈炎转头看向姜欢,夸赞道,“有你陪在如意身边,朕亦是分外放心的。” 姜欢连忙跪伏道谢,“皇上谬赞。” 这次倒是换了陈素,上前两步来搀扶起姜欢。先前在宴席上那副深不可测的面容如今根本是无法见到的了,陈素瞧着就如同天下万千的母亲一般,为自己的儿子能够有着一桩好姻缘而感到分外喜悦的。 “何来谬赞不谬赞的,本宫与皇上最想要瞧着的,就是你们二人日后琴瑟和谐,早日诞下小皇孙,为皇室添丁旺室的。”陈素说着,便是褪下了腕上的玉镯子,放在了姜欢手中,“本宫今日也是不曾带着些什么,这一只玉镯子乃是本宫登上后位时太后所赠与。今日本宫将它赠与你,算是为你祈个好兆头的。” 姜欢忙不迭又是预备行礼答谢,倒是陈素连忙按住她的手臂,示意无需如此。 陈素将姜欢的掌心合起,随即又是满是笑意地望向了陈如意,吩咐道,“你们今日也都是操劳着了,早些回去府上休息才是。消灾会本宫与皇上皆是会出席,届时再来瞧瞧你们的。” 姜欢恭敬应允了一声,随即便是推着陈如意一齐离了宫苑,朝着外头走去。 外头早已是有着马车备好,只等着随时可以载着姜欢他们回去太子府的。 姜欢推着陈如意便是预备上马车回去,却是听得身后传来陈渡的声音。 他紧赶慢赶地追了出来,手臂上的伤口因为跑动的原因而撕裂,那纱布已然是遮不住伤口,鲜血直流,染红了他一角衣摆的。 姜欢瞧着那伤势,不由得蹙了蹙眉头。 “阿欢......”陈渡方才开了口,姜欢便是连忙冷了脸色,直直地望向他。 那眼神中不沾染丝毫的柔情蜜意,有着的只是对待仇人一般的敌意与寒冷,瞧的陈渡心寒不已。 昔日还在自己身边与自己说着婚约的未婚妻,今日却是成了他人之妻不说,更是待自己这般冷漠。 陈渡如何都是不理解,想问出个缘由的。 究竟是自己做错了什么,自己究竟是招惹了什么祸端,可以让姜欢待自己这般绝情冷漠的。 只是陈渡那问题兜兜转转到了嘴边,悉数又是都咽了回去。 他瞧着陈如意的目光,竟是一时间什么话都说不出口的了。 姜欢如今乃是陈如意的未婚妻,亦是将来的太子妃,于自己乃是长辈。 一想到长辈二字,陈渡心中五味陈杂,只觉着一阵钝痛的。 他沉默片刻,只开口胡言道,“近日天寒的紧,我得了一批好的草炭,过些时日送去太子府。” “三弟有心了。”陈如意低低答了一句,随即便是要离去。 只是陈渡又是上前一步,阻拦住了二人脚步。 他昨日在太子府招惹了陈如意,若是今后还想要单独再见到姜欢,乃是难事。 今日这机会摆在了眼前,陈渡如何都是不愿意就此放弃的。 “皇兄,可否让我与五公主单独说两句话的?”陈渡的语气有些低微,竟是没了平日里驰骋沙场,威武不屈的三皇子的模样。 如今的陈渡,竟是瞧着有些可悲可叹的。 陈如意不曾答话,只是抬眸望了姜欢一眼,无声地用眼神示意她自己来抉择。 姜欢不曾回答陈渡的这个问题,饶是从袖中摸出一包药粉来,递给了陈渡,淡淡道,“此药粉对止血有着奇效,三皇子手臂上的伤还是要治治为好,莫要耽搁了,届时怕是要害的整条手臂都感染上,该要断臂的。” 陈渡只觉着手上那包药粉似有千斤重,坠的他快要拿不稳当的。 姜欢抬起眸子,直勾勾地望着陈渡。 那眼神里没了往日的爱与眷恋,有着的一滩死水似的平静,没有波澜,也没有半分对陈渡的期待。 陈渡心头一紧,只觉着自己心上某处仿佛被冷手攥紧,疼的他快要喘息不上来的了。 他以为,自己可以摒弃一切来为陈国,只是直到自己失去了自己的小姑娘,他才是发觉,自己竟是已经有了不舍之物,根本难以放下的。 第七十三章 下不了台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冷风狠狠剐蹭着陈渡的脸颊,将他的皮肤刮得有些发红发疼的。 衬得他那双桃花眼,竟是也有些发红的了。 陈渡强压下内心想要握住姜欢手的冲动,只是将那药粉给收入腰封间,随即便是收起自己的目光。 不能够再继续留下去了。 陈渡如是告诉自己。 他光是瞧着姜欢与陈如意这副恩爱的模样,心头上便似乎是爬上了数百只蚂蚁,啃噬着他的血肉,让他痛苦至极的。 “皇兄身边有你在,我这个做弟弟的,亦是放心了。”陈渡几乎是用挤的,才是将这话挤出了嗓子眼去。 他僵硬地扯了扯嘴角,想让自己的脸色瞧着好看一些的,只是太过僵硬的脸色扯出的笑容,却是看着分外可笑的。 诡谲的弧度,以及无法舒展开的眉眼。 陈渡整张脸都是瞧着有些难看的,着实是不像他的。 姜欢瞧着困惑,亦是不解的。 她心中的陈渡向来是那个没有过多的情绪起伏的理性将军,手握兵权,在沙场上运筹帷幄,从不会为儿女私情影响自己的任何判断。 甚至是让他为了忠君,他亦是可以抛却私情。 这样的人物,如今怎的是会露出这副神色的。 如何是会的。 姜欢自己都是不大明白的,陈渡为何是要表露出这副模样的。 “三弟言重了。”陈如意淡淡开口道,他伸手牵过姜欢的手,两人十指相扣之时,姜欢的心都是止不住地揪了一下。 “我与阿欢未来成亲之日,三弟还是要来喝喜酒的。”陈如意一面说着,一面悄无声息地将姜欢往自己身边拉了拉。 姜欢略有些踉跄地凑到了陈如意的身边,陈如意更像是宣示主权似的与姜欢靠在了一起,俨然一副得到了自己心爱之物不愿意撒手的孩提模样。 姜欢真真是有些想要发笑的,她浅浅笑着,笑陈如意堂堂一个太子,平日里与生人都不多言语两三句话的,今日倒是这副小孩子做派的。 这哪里像是个太子该有的模样,倒是像个粘着自己不肯松手的弟弟了。 只是姜欢颇为无奈的笑容看在陈渡眼中,却是变了个意思,姜欢一脸对陈如意分外宠溺的模样,二人的感情瞧着已经是到了你侬我侬的地步,似乎谁也是离不开谁的。 陈渡难以瞧下去,只拱手道,“我还有事在身,今日先离去的了。” 说罢,陈渡便是转身要离去,结果他还未走出几步,便是听得身后传来软糯糯的女子呼声,“三皇子且慢!” 庞蔓蔓一路提着裙摆小跑而来,方才她被皇上留下单独说些劝慰的话,殊不知她心中只记挂着陈渡是否走远了的。 她乃是大家闺秀,未出阁的姑娘,若是想要私底下接触到陈渡,可谓是难上加难。 庞蔓蔓能够接触到陈渡的机会并不多,今日便是个难得的机会。上一次她在太子府上给陈渡留下了不大好的印象,今日若是不想着法子给弥补上,只会是日生郁结的。 庞蔓蔓气喘吁吁着,她香汗淋漓,抽出小绢擦了擦额上的汗珠,娇滴滴说道,“三皇子,这乃是我庞家上好的金疮药,方才你不曾收下,只是我瞧着你的手臂似乎伤势重了些,三皇子还是收下罢!” 庞蔓蔓说着便是抽出那只小荷包来,上头绣着一双比翼鸳鸯,精制好看的紧。 庞蔓蔓都是琢磨好了,自己借着送金疮药的理由,将这荷包也是赠与陈渡的。 只要陈渡收下了这荷包,自己便是能够借着这荷包借题发挥,届时让流言为自己所用。 陈渡乃是个正人君子,亦是不好意思平白坏了自己一个黄花大闺女的名声。哪怕自己当不了他的正妃,亦是可以嫁入三皇子府上当个侧妃的。 三皇子上侧妃的位子,可是都比那太子府的正妃要来的香饽饽不少的。 庞蔓蔓心里头的如意算盘打的直响,只是那递出去的荷包却是递的手腕都是有些酸了,陈渡还是没有要接过去的意思。 倘若陈渡不接,这可就是又一个说法了。 庞蔓蔓的笑容都是有些僵硬了,她那举在半空中的手臂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只悬在半空中分外尴尬的。 尤其自己面前还站着姜欢,自己这个宿敌的。 倘若今日自己送上门给陈渡,陈渡还不要的,岂不是让自己在姜欢面前丢尽了脸的? 庞蔓蔓咬着下唇,神色不由自主地有些发冷了下来。 她庞蔓蔓是何许人物?从小想要的东西她便是没有得不到的,金钱、珠宝,甚至是想要的面首,只要她想要,那昔日心性坚定的书生都是能够成了自己的掌中物。 一个陈渡,只要时日够了,她还愁是得不到的? “方才本王得了药粉了,金疮药还是留给庞小姐罢,本王已经不需要了。”陈渡礼貌地拱拱手,随即便是与姜欢陈如意又一次道了别,随即便是快步离开,根本没有回头的意思。 庞蔓蔓就被晾在了那边,她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完全垮掉,微微抽动的嘴角满是显露出她的愤怒。 姜欢亦是不想多留,推着陈如意便是预备上马车离开。 庞蔓蔓无法将怒火发泄在陈渡身上,只得将怒火悉数转移在了姜欢身上。 她冷笑一声,嘲讽道,“有些人,都是要做旁人的妻子了,怎的连一点知耻之心都是没有的!吃着碗里的,倒是还盼着那锅里的!” 庞蔓蔓语气刁蛮的很,一副要找姜欢麻烦的样子。 只是姜欢却是丝毫不搭理庞蔓蔓,连正眼都是没有给予一个的。 她帮着梦鱼将陈如意送上了马车,随即自己便是要也进去车厢里的。 那庞蔓蔓本就在气头上,怎的是允许姜欢这般无视自己,连话都不回便是要走的。 她二话不说便是上前拽住姜欢的衣裙,用力一扯,只听得哗啦一声,姜欢那蝉翼似的裙摆亦是生生被扯了大半下来。 姜欢雪白的大腿骤然露出,她连忙转身扯过披风卷在自己腿上,眼神狠戾。 第七十四章 一点小教训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庞蔓蔓自己都是没想到,自己这手劲竟是这么大的,连姜欢的裙摆竟是都扯碎的。 虽说眼下无多少人,只是到底还有路过的宫人和这皇宫里头的车夫,倘若姜欢的动作不曾快一些的,她的清白怕是都要受损的。 姜欢狠戾的目光狠狠地剜着庞蔓蔓的皮肉,恨不得要将她一层皮都是给割下来才肯罢休。 “庞小姐此举怕不是在惹人看笑话的。”姜欢冷冷道,她三下两下地便是将袄子裹在了腰间,遮住了自己的大腿。 庞蔓蔓有些心虚,只是她亦是不会承认自己的错误,扯着嗓子说道,“谁让你腊九天穿这等的衣裙的!到底是未来的太子妃,你倒是丝毫不顾礼义廉耻的!” 自己救了她,真是自己所做的最大的错事的。 姜欢眼神冰冷,盯得庞蔓蔓只觉着脊背发寒,浑身难受的。 姜欢自幼习武,对待自己所恨之人,眼神会流露出看到猎物时的肃杀之气。 她看庞蔓蔓亦是如此。 她右手扶着车厢外壁,微微弯曲着腰背,居高临下地盯着庞蔓蔓,犹如猎豹预备捕猎之前的动作。 瞧的庞蔓蔓竟是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两步,想要唤自己的贴身丫鬟来。 只是方才她走的太急,丫鬟不曾追上她,眼下庞蔓蔓孤立无援,倒是瞧的无处可逃的了。 “庞蔓蔓,你自诩乃是大家闺秀,书香门第。怎的,偌大的一个相府,竟是不曾教你所谓的规矩礼数,还要今日我来教的?”姜欢一字一句说的清楚,并着那肃杀的目光,只瞧的庞蔓蔓连连吞咽着口水,心上没由来的后怕。 她想到自己在姜国时所受的掌掴之刑,亦是想到自己在涂着姜欢的药膏时伤口发痒难忍的感觉。 面前的这个女子看似柔弱,其实乃是那黄泉十八路的阎罗之女才是。 可庞蔓蔓到底是庞蔓蔓,她就算是害怕,亦是要逞嘴强的。 她执拗地回望过去,只是那目光有些逃避与畏缩,瞧着怎么都是没有底气的。 “我堂堂一个相府嫡女,用你如此多嘴的?”庞蔓蔓底气不足地驳斥道。 只是她如今在姜欢眼中,只像是个任人宰割的毡板鱼肉,根本不足为道。 姜欢从怀中抽出一只小玉瓶来,只见她朝着空中一扬,那风卷着粉末朝着庞蔓蔓吹去。 只是那粉末并不重,连烟雾都是不及的。 庞蔓蔓只瞧着姜欢似乎是洒了什么东西,但是她却又没有嗅到奇怪的味道,也没有看见奇怪的物什,只连连嗅着自己的衣袖,分外困惑且惶恐的。 她在相府之时已经是见识过了姜欢的用毒手段,也不知晓她眼下到底是洒了什么,一时间也是顾不得内心的害怕,只得连忙追上去质问道,“你给我洒了什么的?” “一点不会要你的命的东西。”姜欢收起玉瓶,随即便是转身预备回去车厢内。 末了,她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头也不回地冷冷道,“庞蔓蔓,这世间不是万事都由着你胡来的。今日乃是给了你一些小教训,若是他日你犯了大错被我抓住,庞岩亦是保不住你的。” 说罢,姜欢便是进了车厢内,吩咐车夫扬鞭而去。 只留的庞蔓蔓徒留在原地,急的干跺脚却也无济于事的。 “可需要我出面的?”陈如意等姜欢坐稳,才是低低问道。 他方才虽然不曾瞧着外面发生了什么,只是窥见姜欢那被撕下的裙摆之时,心上便是有了个大概。 姜欢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已然处理稳妥的了。 “你刻意惹了她的。”陈如意忽然开口说道。 姜欢原本正在抚平袄子的手停顿了下来,她扯了扯嘴角,眼眸扬起些许笑意。 陈如意倒是个分外聪明的人的。 这腊月天,姜欢又不是那般爱美之人,可却是穿了一身薄如蝉翼的里裙,而且方才刻意在扶着陈如意上马车时褪下了外袍,期间用意庞蔓蔓没有看出来,可是陈如意却是看的个七七八八。 “给她一点小教训的。”姜欢狡孽一笑,重新套上外衫,那里裙破损之处便是丝毫瞧不见的了,“平白无故给她教训,那庞岩必然是要来找我麻烦的。我有了理由,他亦是只得自个儿恼火的。” 其实说来也算是个巧合,今日姜欢本是在试着这条衣裙,恰好急召入宫,她只得套上一条外裙匆忙出府。 岂料恰好这庞蔓蔓自己撞了上来,自讨苦吃的。 陈如意没有责备姜欢的意思,反倒是扬起唇角,眸子弯成好看的弧度,“你倒是个鬼灵精的。” 姜欢吐了吐舌头,随即则是撑着脑袋凑在了窗上,从那微微扬起的窗帘一角往外看去。 姜欢对皇宫的记忆已经分外模糊了。 撇开自己与陈如意的那些许记忆藏在了心底,皇宫里的宫殿的模样,住的人的姓名都是些什么,姜欢都是记不大清楚的了。 如今瞧着这些建筑从自己面前划过,姜欢才是心底有些许熟悉感重新浮现而出。 “陈如意,你小时候住在皇宫里头会不会迷路的?”姜欢好奇地问道。 她小时候是个路痴子,走过的路根本是记不清的。得要走上数十遍,乃至数百遍,兴许才是可以摸清楚这方向的。 那时候自己住在宫内,面对这所差无几的宫殿与石子路,她可算是吃了不少的亏的。 只是到底不过是幼时的记忆,姜欢后来回去了姜国,稍长一些时便是懂得认路,方向感也好了许多的。 倒是不曾再有这般的困扰的。 陈如意顺着姜欢的目光一同往外看去,“偶尔会。” 陈如意想起什么似的,浅浅一笑,“我第一次遇见你的时候,便是迷了路的。那时候宫人不曾跟在身边,我寻错了宫殿,才是遇着了挂在树上下不来的你。” “那是我头一遭寻错了路。” 姜欢听了这话,咯咯地笑了起来,似乎光是想起那日的事情,她便是觉着好笑的紧。 只是她不曾注意到,陈如意的目光早已是离了那窗外的景色,而是落在了她的身上,温柔又眷恋,似是在看一件珍宝。 第七十五章 商议(上)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相府嫡女庞蔓蔓,被太子府一纸悔婚书毁了那皇上定下的婚约。 此事不过半日的功夫,便是成了那京都百姓的茶余饭谈。 当年皇上赐婚与太子与庞大小姐,不过是个口头之约。眼下太子将要迎娶五公主,想来也是不会再顾的上这位庞家大小姐的了。 只是众人皆是以为,这两座府邸只会是默默地将此事淡忘,从而不会再提到明面上。 毕竟到底是退婚,被退婚的相府该是要丢颜面的。 更何况如今京都里姜欢名气正盛,庞蔓蔓之前刻意为难姜欢,反过来却是又被姜欢救了命的。 此事着实是惹人惊奇不已的。 在众人眼中,庞蔓蔓的小家子气已然是全然表露而出,反倒是映衬的姜欢愈发大气沉稳。 如今这太子府一纸退婚书送到了相府,亦是遂了百姓们的心思。 只是到底权贵之间联系密切,牵一发而动全身。 庞蔓蔓被太子当众退婚,足以说明太子府对相府的态度了。 看来,太子对相府这些时日的种种表现分外不满意的,有意要与相府划清界限了。 在京都里,权势旁落,众分支皆是有着自己的所属势力,而若是要以广泛来分,那么京都的势力大抵便是分成了三成。 一成归属相府,一成归属三皇子陈渡,最后一成,则是归属近日来在京都冒出头的太子府。 太子府往昔一直是个大隐于市的模样,虽然陈如意是太子,只是从不掺和这些权贵们的争权夺势、划分地盘的。提起太子的名讳,众人只能够想起:哦,是那个不知道还能够活多久的病痨。 只是如今,太子这一支的势力悄然无声地窜出头来,而且以极其快的速度扩张着,吞并着许多原本不起眼的旁支远亲。 这扩张的速度若是如今与相府划清了界限,亦是说明日后太子府亦是要与相府对立而成的。 七年前,宣告与相府对立的一支,便是三皇子陈渡。 彼时三皇子方才十二岁的年纪,已是建功立业,在战场上杀敌立功。 皇上赞许三皇子英勇过人,故而准了他十二岁的年纪便是独立设府邸,居住于京都之中。 依照旧例来看,撇开深受皇上宠爱的太子不提,三皇子乃是头一个如此小的年纪便是因为立功而被赏赐土地宅邸的皇子。 那时众人皆是认为,三皇子乃是将来太子病逝后最为可靠的人选。 只是那时三皇子到底才初立门户,背无靠山的,权贵皆是想当然觉着三皇子会与当时如日中天的相府联手。 可三皇子不但没有如此做,更是在搬入新居次日,便是处理了一桩相府门下的贪污之事。 虽说后来庞岩将此事找了个替罪羔羊全权背锅,只是小道消息说,当日庞岩曾是找寻过三皇子私底下商议处理了此事,只是不曾想三皇子让庞岩吃了一记闭门羹,更是直言自己不会徇私枉法,让庞岩好生丢了一次脸。 故而后来京都才是成了两派的权势平衡。 如今又多了一个太子府,这相府到底还能够维系多久,倒也是个未知数的了。 “你倒是还真真将退婚书送上门的?”姜欢戳了一块面前的梅花糕,在尝到美食的瞬间则是露出分外欣喜的神色。 这几日后厨着实是费了不少的劲的。 太子平素里不大吃这些点心一类的物什,故而后厨们准备这些点心类的物什皆是按照寻常大户人家常备的款式。 只是眼下五公主不爱这些老式的点心,他们焦急地便是开始四处搜罗着新式点心的制作法子,并且还自己研究出了这晶莹剔透的新式梅花糕。 与老式厚重的糕点不一样,这梅花糕柔软绵延,入口即化,梅花香气便是在口中散开,令姜欢惬意地眯起眼来。 这些厨子果然是极其有本事的。 “到底相府本就与你不和,日后也自然是不会与太子府有着多少正面的联系,不如就借着这个机会彻底地断了,省的日后麻烦。”陈如意正在翻阅着奏本,白玉似的手指捻了一块梅花糕放入口中,“这梅花糕倒是做的极好的。” 姜欢倒是喜欢看陈如意吃东西的,与自己那几个吃香粗鲁的兄长不一样,陈如意吃东西总是慢条斯理,温文儒雅的。 仿佛吃东西这件事对于陈如意而言,是件与读书一般文雅之事,须得仔细去对待的。 他吃东西,好看的就像是画中的人似的。 姜欢撑着脑袋瞧着陈如意,一时间目光挪都是不带挪一下的,看的陈如意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 他轻轻咳嗽了两声,淡淡道,“我脸上是有着什么好看的东西的?” 姜欢倒也是毫不遮掩自己对陈如意的夸赞之情,直言道,“看你好看!” 这会儿子倒是换做陈如意耳根子绯红,一时间竟是害羞的说不出话了。 这等姜国的女子,怎的什么都是可以说出口的。 陈如意故作镇定地看着奏本,只是那膝上不知何时摊开的奏本,却是连正反颠倒都不曾发觉的。还是姜欢瞧了一眼,伸手替他转了过来,笑眯眯道,“你的奏本反啦。” 陈如意两颊浮起两抹红晕,只觉着自己浑身发烫的厉害,一时间一句话都是说不出口的。 倒是姜欢想起了他事,随即收回了望着陈如意的目光,“如今太子府名声与势力皆是不敌相府的,今日你送了退婚书过去,想必庞岩已经是气得在相府里跳脚了。他睚眦必报,是不会忘记这件事的。” 姜欢又是捻起一块梅花糕,熟稔地往口中一抛,倒是分外恣意的模样。 庞蔓蔓是令人讨厌,只不过她到底自幼养在无忧无虑的相府里,着实是蠢的。蠢的连一些聪明的做法都是不会,亦是不会收敛自己的锋芒,只会正面挑衅自己,让自己一抓一个弱点一个准的。 可是庞岩不一样,他老谋深算,能够稳坐今日的相爷之位,乃是他一手心狠手辣所成。 第七十六章 商议(下)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姜欢不惧怕庞蔓蔓使出什么阴险手段的,唯独是害怕庞岩不做好事,使阴招的。 庞岩势力遍布京都,若是他想要使阴招,自己在明面上对付,该是要防不胜防的。 最好的法子,还是跟他一起使阴招的。 姜欢心中已经萌生了个念头来,若是要说阴招,自己之前在醉红楼看见的庞岩的秘密是一个胎儿,倒是不如费点心力去调查一下这个胎儿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怎的是能够成为庞岩的秘密。 到底自己也是接了醉红楼的差事,且不论到底要不要篡位,既然庞岩想要使阴招,自己倒是可以借着醉红楼的手来做小动作。 姜欢这边小算盘打的直响,倒是给了陈如意安抚下心情的功夫。 他轻咳了两声,掩去了面上的绯色,已然是恢复了平日里的模样,“也就是那些个手段,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也无需多担心的。” 陈如意一副镇静自若的模样瞧的姜欢倒是忍不住心生怜爱之情来。 在姜欢眼中,陈如意不过就是个不被世人所看重的病太子。虽说有太子之名,却是没有太子之权。 倘若将他与与庞家的势力相比较,陈如意该是庞岩手中的小猫的。 一想到小猫,姜欢倒是忍不住又多看了陈如意两眼。 先前还不觉着,只是眼下姜欢怎么看陈如意,倒是都觉着他像是一只小猫的。 瞧着高冷难以接触,其实却是个极其柔软的脾性,温柔又好说话,可爱的紧。 姜欢忍不住撑着脑袋,笑眯眯问道,“陈如意,以后我就叫你小猫好不好?” 一听到这个称呼,陈如意整个人都是忍不住一僵,随即一股热流立马窜上心头,只觉着自己浑身发烫的厉害,仿佛置身于火炉之中的。 他忍不住舔了舔舌头,再想要借着手中奏本来转移注意力,却是只觉着怎么都是集中不上注意力的。 仿佛他脑袋上当真是窜出一对猫耳朵来,直勾勾地摇晃着,想要讨要一个抚摸的。 姜欢亦是瞧着陈如意被自己逗的害羞的模样可爱的紧,可却也是没有继续逗他,只是拍了拍手,随即瞧了一眼他的腿,“不逗你了,这些时日我给你用的药用的如何?” 前些时日开始,姜欢便是根据着先前师傅所教授的药方子开始配药,给陈如意用药的。 她须得每隔七日便是观察一下,倘若出现了一丁点的问题,便是要迅速地更改药方子里的用药的。 这副药方子里面的每一味用料皆是带着一定的毒素的,姜欢其实这次用的药,她亦是有些铤而走险的意思。 陈如意的双腿已经中毒了许久,毒素深入骨髓,想要将这两条腿给重新医治好,须得要行极端之法。 其中一种做法,便是以毒攻毒,从而唤起陈如意双腿的神经感觉。 “用的似乎双腿酥酥,麻麻的,倒是有了些感觉的。”陈如意的心思亦是被姜欢给带了过去,他挪动了两下双腿,缓缓站里起身。 陈如意走动了两下,瞧着与常人无异的,只是这行走并不能够长久,稍微久一些,姜欢便是瞧着陈如意冷汗淋漓,开始喘息的了。 姜欢有些困惑地扶着陈如意,匆忙将他送回到了轮椅上,随即便是为他把脉,仔细地观察着他的脉象。 脉象有些紊乱,掌的姜欢眉头紧蹙,只觉着无法理解的。 自己用的药方子乃是之前师傅所留下的药方子,里面用的药材与用量皆是一分不差的。 不该如此才是。 “莫非是这时日过的太久了,这药方子已经是没有法子了?”姜欢摩挲着下巴,陷入了沉思中。 倒是陈如意劝慰道,“你无需如此操心的,你的药我觉着用的还是有用的,只怕是日子还不够长。” 姜欢戳了戳陈如意的小腿肚,随即又是伸手扒开他的眼睛凑近了去看。 因为突然凑近的原因,姜欢与陈如意的距离霎时间拉近了不少,就连彼此间的鼻息都是会喷洒在对方的脸上。 姜欢倒是不觉着有什么,倒是陈如意的身子直接僵住,连大口喘息都是不敢的。 他直勾勾地望着姜欢的眸子,手指都是忍不住蜷缩在了一起,悄悄地按住了扶手的。 姜欢仔细地观察着陈如意的眼白,随即又是按住他的下巴,让他将舌头伸出。 陈如意愣了愣,直到姜欢又催了一遍,才是缓缓吐出了一截小舌头来。 “你怎么跟个小媳妇儿似的?”姜欢抱怨道,她手指一用力,捏住了陈如意的下巴,迫使他将嘴巴张大了一些。 姜欢瞧的仔细,一分一寸都是没有放过的。 她倒是没有注意到,陈如意的脸早已是红的跟个小柿子了一样。 “没有其他病症。”姜欢仔细检查过后,低声喃喃道,“你的脉象有些紊乱,该是多种毒在你体内中和的作用。这样,你再用此药七日,七日后我再来看效果。” 陈如意早已是羞的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的了,只得嗯嗯应允了两声,随即便是垂下脑袋去,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膝上的奏本。 倒是姜欢陷入了对这药方子的沉思中,末了,她倒是想起了一件旁事来,“今日你送了退婚书过去,昨儿个我又是在庞蔓蔓身上洒了痒痒粉的,我估摸着他至多明日,就该是要登门来讨要个说辞的了。” 就算是无法明面上来与太子府问账,那么庞岩也是会变着法子登门太子府,寻个其他的事情来找茬的。 痒痒粉效果至多持续到明日,倘若过了明日,庞岩亦是不会再为此事而来。 “明日恰好是消灾会的,我们乔装打扮一番,今日便是住去外头的客栈罢?”姜欢如是提议道。 她满是期待的模样,辫子亦是随着自己身子的微微摇摆而晃动着,灵动可爱,瞧的陈如意方才的恍惚之意已然是消失的彻底。 他亦是不会拒绝自己心爱的小姑娘的邀约,浅浅笑道,“好,都听你的。” 第七十七章 拉近的距离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京都今日已然是开始热闹的不行了。 处处可见小商贩们到处吆喝着,整个京都皆是张灯结彩的,瞧着分外耀眼欢乐的。 似乎以前瞧不见了之前京都里笼罩着的阴暗之气,四处皆是有着欢声笑语,热闹非凡。 而且不单单是京都的百姓们在凑着一起庆祝的,就连沉寂许久的诸多权贵府邸,都是在正门外点了亮堂的灯盏,亦是拉起了彩结上的小灯结,光是瞧着便是令人心上愉悦的。 就连那众人原本以为要低调行事的相府,亦是早早地便是吩咐下人挂上了彩灯,点上了为太子祈福的灯笼的。 甚至是连早些时候开始,相府便是安排了下人在府邸外派粥给穷人的。 除了粥,每个人亦是可以领到一颗鸡蛋。 百姓们亦是将先前对相府的流言议论给抛到了脑后,兴冲冲地领了救济食物便是回去安心过个消灾会的了。 姜欢换了一身小书生的打扮,不施粉黛,长发高高束起,瞧着倒像是个富家小公子的了。 而且还是自幼娇生惯养,天真无邪的小公子一样。 姜欢这儿走走瞧瞧,那儿摸摸看看的,灵动的身影穿梭在人群之中,瞧的陈如意目不转睛。 姜欢似乎有着法力傍身一般,无论行至人潮拥堵之处,陈如意皆是能够窥见她周身的光,且是顺着这道光一直追随着的。 陈如意亦是易容成了个商人的模样,比起太子模样,倒是更像姜欢的兄长。 姜欢在人群之中到处看着买着些小玩意儿的,陈如意便是跟在后头付银两。姜欢亦是会举起那些个小物什凑到陈如意面前给他瞧着玩儿,更是买了个制成小兔子耳朵模样的两个发夹,一左一右别在了陈如意头上,瞧的梦鱼忍不住偷笑了许久。 那平日里总是没有神色,瞧着冰冷难以接近的太子殿下,如今竟是别着兔子耳朵的发夹,膝上还放置着一堆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手里亦是为姜欢牵着一盏兔子灯的。 就连路过的行人亦是忍不住笑道,“这兄长倒是十分疼爱弟弟的。” “是呢,这兄弟二人该是分外感情好的。” 姜欢窃窃笑着,明月似的眸子笑的弯弯,眼尾泄出点点星光似的,瞧的陈如意只觉着心跳漏了一拍的。 “你现在是我的哥哥呢,那我就叫你,意哥哥!”姜欢笑的狡孽,她转了个身,衣摆微微晃动着。 那街头巷尾串着的灯盏所倾泄出的光泽似乎皆是洒在了她的衣摆上,姜欢好似藏掖着一整片星空在她身上一般。 在陈如意眼中,她似乎是那珍宝似的存在。 “好,我的弟弟,接下来要去哪里的?”陈如意虽然佯装无可奈何的语气,只是自己的语气里根本是藏不住的宠溺。 姜欢的眸子咕噜咕噜转悠了一阵,随即落在了那捏小人的小商贩上。 她推着陈如意的轮椅便是溜达到了那小铺前,随即便是兴冲冲地问道,“老板,可不可以照着我与我哥哥的模样捏一个的?” 那老板乃是个中年男子,慈眉善目的,笑的慈祥,“自然是可以的,小哥且稍等。” 老板手指灵活地转动着,只见两个活灵活现的小黏土人便是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姜欢惊叹不已,只顾着感慨这老板手艺精巧的,末了端详了一番陈如意的小人儿,随即又是举着小人儿与他比较了一番,又是笑问道,“老板,可不可以把小兔子耳朵也给他捏上去的?” 那老板哈哈笑了起来,连忙便是捏了一对兔耳朵卡在了陈如意的脑袋上。 姜欢分外满意地竖起了大拇指,掏出银两便是交给老板,随即举着这两个小人儿便是推着陈如意要往客栈去。 这次定的客栈乃是一间分外寻常的客栈,离着醉红楼有着约莫三条街的距离,倒是瞧着有些冷清的。 只不过消灾会在即,这条原本有些冷清的小巷子亦是热闹了起来。 居民们纷纷一起出来放烟火,点灯玩的。还有着孩提出来一起做游戏打闹,采了新鲜的花朵送给了姜欢和陈如意,直夸他们二人好生好看的。 姜欢听得心上舒服,亦是掏出了银子给这些孩子们分去,随即又是将那小花插在了陈如意的发髻上。 “红花当配美人,依着我瞧,意哥哥才是这京都最好看的美人的。”姜欢咧嘴笑了起来,她装作一副老练的模样,勾起手指挑起陈如意的下巴,压低了嗓音来,“小美人儿,一个人走夜路,不妨同本大爷回家去的。” 姜欢凑的有些近了,那温热的鼻息洒在了陈如意的下巴上,挠的他心头上痒痒的不行。 面前的小姑娘灿烂又迷人,像是在牵引着自己,一点点往那属于她的世界里走去。 陈如意微微扬起头来,两人距离瞬间拉近,陈如意开口间,两人的唇瓣似乎都是能够浅浅接触上的一般,“既然大爷喜欢奴家的,大爷便是带着奴家回去罢。” 姜欢心神瞬间被扰乱,她本意是想要戏弄一下陈如意的,岂料陈如意竟是顺着自己的心意而来。那富有磁性的低沉嗓音盘旋在自己耳周,听得姜欢耳根子竟是骤然泛红,指尖亦是开始变得滚烫。 “公子们,可以进去了。”梦鱼的声音由客栈里头传来,这才是将姜欢的思绪给拉扯了回来。 她连忙拉开了距离,轻轻咳嗽了两声掩盖自己两颊的微微泛红,随即便是推着陈如意的轮椅往客栈里头走去。 梦鱼订了三间上等客房,姜欢与陈如意的屋子相邻,若是有着什么事情,只需要打开门招呼一声即可。 这亦是姜欢的吩咐,用姜欢的话来说,生怕陈如意没了下人服侍,夜里头有了事没法子喊到人的。 结果听得陈如意又气又好笑,只得自己站起身子来,给姜欢展示了一番自己寻常短时间的走路并无问题的。 可是姜欢还是双手叉腰,执拗道,“你不听我的,我可就是不管你的了。” 第七十八章 密信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陈如意拗不过姜欢,只得连连附和着她的话语应允着,反倒是梦鱼瞧的有些看不过去,只劝道,“大公子可是莫要这般宠着小公子的了,小公子该是要被宠坏的。小孩子倘若被宠坏了,这脾性便是会愈发的骄纵。” 听着梦鱼的劝告,姜欢倒是小孩气地哼了一声,将脑袋撇到一侧,倒是当真看着像个孩子的了,“我都是这般大的岁数,上过多少次战场的了,你还是拿我当小孩子的!” 梦鱼瞧着姜欢这副模样,倒是并未生气。 她眼里的姜欢,便该是这副天真无邪的模样,可爱烂漫,不被那些个凡尘世俗所玷污才是。 只有这样,才是梦鱼从小看到大的那个姜欢,才是她心里不是亲人却胜似血亲的妹妹。 “小公子无论长了多少岁,都是属下心中的小孩子的。”梦鱼浅浅笑着。 而陈如意亦是抬了抬手,笑的灿烂,“无妨,日后小欢当我的小孩子也不是不可以的。” 其实..... 该是:一直当我的小孩子最好。 只是陈如意不曾说出口,日后的三百六十五天,漫长的一年又一年里,他都是不曾说出口的。 姜欢吐了吐舌头,闪身便是窜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还不忘提醒道,“好好休息!明天还要陪我玩呢!” 陈如意连连应了几声,才是让梦鱼合上屋门离去。 梦鱼在关上屋门前,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低低说道,“大公子待小公子有心了。” 说罢,她便是静静离去,方才还热闹的屋子,倒是一时间又是重归了寂静。 陈如意瞧着铜镜里戴着小兔耳朵,又是插着红花的自己,才发觉自己的面上竟然满是笑意。 那满是笑容的脸竟是让陈如意都是觉着有些陌生不已的。 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那上扬的唇角,似乎是在确认什么似的。 陈如意的神色一点点黯淡了下来,窗外的风将烛火吹的摇摇晃晃,衬得屋内竟是有些昏暗的。 他的脸色隐在这一片黑暗之中,倒是瞧的不大分明的。 只是依稀间,尚且能够辨认出陈如意那张冷若冰霜的脸。 与方才之人,判若两人。 “你有牵挂了。”带着笑意的声音忽然从窗户外响起,只见一黑衣男子双手环胸,坐靠在那窗棂上,面上有着隐隐笑意,“我倒是没想过,我们那自诩石头缝里蹦出来,根本不会被男女之情所影响的冷血太子,竟是会被一个敌国公主给迷的丢了三魂六魄了。” 陈如意不曾搭话,只是点亮了另外两盏灯笼。 霎时间,这屋内又是亮堂了起来。 “你话倒是近日愈发地多了。”陈如意淡淡道。 仇星剑翻身从窗棂上跳了下来,他拂去外衫上风霜,仍旧是那张可亲的笑颜,“你的话本就少,若是我的话再少些,那该是多么无趣的。” 陈如意不曾搭理,只是转着轮椅回到了书桌一侧。而仇星剑亦是对陈如意这副态度习惯,他从腰封里掏出一封有些皱了的密信递到了陈如意面前,努了努嘴,“你要的东西我可是拿到了。” 陈如意有些嫌弃地蹙了下眉头,显然是对这发皱的信封十分不满意的。 仇星剑无奈地摊了摊手,“我的好太子,我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是偷出来的。您可是别嫌弃有些皱的了,依着我说,就算是上头沾满了酒,您都是不该嫌弃的。” 陈如意不曾回话,只是静静地拆开信封阅读着里头的密信。 直到看完,他才是抬手将整封信丢入那灯盏中,瞧着火苗霎时间将这封信给舔舐的干干净净,只留下一笼灰烬。 仇星剑瞧着分外可惜的,这到底是他拼着一条命得到的,这般烧了,着实是可惜的。 “这东西留着只会害人。”陈如意一眼看出了仇星剑的可惜,淡淡解释道,“烧了最好。” 仇星剑听了陈如意的解释,分外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故作夸张地张大了嘴巴,连连惊讶道,“我没听错吧?你竟然是会跟我解释你的做法的?” 仇星剑与陈如意自幼一起长大,乃是陈如意最信任的人,亦是最了解他的人。 只是这么多年来,陈如意做事一向我行我素,莫要说会与外人解释他的做法了,就是连为自己的做法多说一句废话,他都是觉着分外浪费时间的。 只是今日,这块榆木竟是开窍了? “你的那位牵挂,可真真是有点意思的。”仇星剑感慨了句,却是被陈如意的目光狠狠剐了一道,剐的仇星剑故作害怕地抱了抱肩膀,转身便是又攀上了窗棂,“东西我带到了,咱们明早再见。” 说罢,仇星剑的身影便是消失在了无尽的夜色之中。 陈如意的目光落在了那被自己立在桌上的小人儿身上,嘴角竟是不由自主地缓缓勾起。 -相府 今儿个的相府下人可真真是不好受的紧。 明面上要笑着给穷人派发米粥,回去又是得要受着大小姐的辱骂与训斥,一句话都是不敢回嘴的。 庞蔓蔓听到庞岩要开仓赈济百姓,还是打着为太子祈福的名号,便是气不打一处来的。 “凭什么?他太子府敢送了退婚书上来,令我丢了脸,凭什么还是要打着他的名义去散财的!”庞蔓蔓满是怒气地踹了一下脚边跪着的总管。 总管吃了一脚,哎哟了一声,捂着心口躺在了地上一动不能动的了。 其他的下人瞧着连忙将脑袋垂的更低了一些,生怕这位主子将怒火迁移到他们身上的。 庞蔓蔓脾性是出了名的差,稍有不合心意之事,小则踹踹人之类的,大则是要施以极其残酷的死刑,叫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今日相爷不在府上,这群下人就是连寻个靠山,都是无处可寻,只得讪讪受下庞蔓蔓的怒火,一句话都不敢说的。 “都是一群饭桶的!依着本小姐瞧,你们就该是滚出去跟那群穷人一起领救济粥,留在相府里,你们只会脏了本小姐的眼!” 第七十九章 关禁闭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庞蔓蔓极大的火气,几乎是要将面前的一众下人给悉数砍头了才好。 只是她如何的怒火滔天,亦是无法扭转这相府今日派发粮食给百姓的行为。 “胡闹!”庞岩的声音陡然响起,光是听着他的语气,便是知晓他满是怒气的。 庞岩是鲜少会对自己的这个掌上明珠发怒生气的,哪怕是庞蔓蔓如何地作精,只消得对着庞岩撒个娇,服个软的,庞岩便是会立马心软下来,根本是不会多责备上一两句的。 在庞岩心上,庞蔓蔓便是要那天上的星星与月亮,庞岩都是愿意为她摘下的。 只是今日,庞岩的怒意不言而喻,只瞧的庞蔓蔓都是一瞬间有些慌了神来。 上一次庞蔓蔓冲撞了姜欢,庞岩都是不曾这般动怒的。 今日怎的,自己不过是教训了一下几个下人,爹爹竟是仿佛要将自己关禁闭的模样? 庞蔓蔓一时间亦是不敢多言语,只绞着手指站在了一侧,等候着庞岩开口的。 “都给我下去!”庞岩丢下这一句话,那些个下人便是匆忙爬起身来,搀扶着管家速速从后花园中离去。 庞岩平日里见着庞蔓蔓,总是一副慈祥宠溺的笑容,只是今日这笑容一丁点都是瞧不见,有着的唯有无尽的寒意与刺骨之意,瞧的庞蔓蔓竟是心虚不已,只觉着口干舌燥,一时间亦是不敢多言语一些什么。 “你到底是在胡闹什么的!”庞岩难以抑制住自己内心的愤怒,哪怕是面对着自己最为疼爱的女儿,亦是难以再遏制住这满心的怒火。 如今京都势力分为三成,相府哪怕根基扎固,但是如今多了一份太子府的势力,若是说不动摇自然是假话。 相府的势力不但动摇,而且动摇的极其猛烈。 他庞岩还能够继续在这京都掌权几日都是未知的了。 如今自己开仓赈济百姓,为的无非是挽回一些前些日子因为庞蔓蔓而遗失的相府的名誉。 先前庞蔓蔓处处刁蛮刻薄,与太子妃执意成敌,甚至是在太子妃以德报怨的前提下,还冒犯顶撞了太子妃的。如今在百姓心中,庞蔓蔓不过就是个依仗着相府势力为所欲为的野蛮千金罢了。 如今又是被太子府亲自送上了退婚书,这叫庞岩的老脸如何是能够保得住的。 他瞧着庞蔓蔓眼下竟还是在因为开仓赈济一事对下人发火,真真是恨铁不成钢的。 “到底是我这些年来将你宠坏了的,你竟是连一些些为相府考虑的打算都是没有的。你可知今日若非是我开仓赈济穷苦百姓,你的流言就该是在消灾会上被流传出京都,甚至是传到其他的国都了!”庞岩恨恨道。 消灾会上会大开城门,迎接外来使臣。 庞蔓蔓被太子府退了婚,如今京都权贵若是想要轻易结亲亦是无法的。 庞岩便是将目光放在了那些个其他国都的贵人身上,倘若这次消灾会上表现得当,庞岩大可以为庞蔓蔓寻到另外一门好亲事,甚至是可以借助这他国的势力让相府重新登上顶峰。 乃至.....登上那龙椅。 只是如今庞蔓蔓这般的不争气,也是庞岩根本没想过的。 他愤怒地捶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而庞蔓蔓却是没觉着自己做错的,撇了撇嘴,小声道,“爹爹何故要为那些蛆虫说话的?他们不过是最下等的蛆虫,连人都算不上的。就算让他们张了嘴随便说我的谣言,又是能够拿我如何地?” 庞岩知晓庞蔓蔓骄纵,只是不曾想过她竟是还这般的愚钝无知。 自己操劳大半生,将相府的势力运转至此,怎的庞蔓蔓确实丝毫不理解,自己所创下的这相府基业是如何难以维系长久的! “你真真是要气死我才好。”庞岩说着,忍不住捂住心口连连咳嗽着。 庞岩这般生气的样子还是庞蔓蔓头一遭见到,她连忙上前去搀扶住庞岩的。 “爹爹你莫要这般动怒的,若是气坏了身子可怎么办?”庞蔓蔓瞬间慌了神起来,她连忙就是让自己的心腹前去喊大夫,随即又是想要扶着庞岩进去里屋休憩一番的。 庞岩瞧着庞蔓蔓这般,才是稍稍平缓了一番怒火,低低说道,“你既是已经被太子府退婚的了,这京都的权贵之门你就是莫要想着嫁进去的。这次消灾会会有其他国都的使臣和王子前来,我想好了,替你在这些王子之中,选择一个势力正旺,未来正好的王子。” 此言一出,庞蔓蔓瞬间变了脸来。 她脑子都是不曾多思考些什么,连忙拒绝道,“我不嫁!” “爹爹怎的是平白要女儿嫁出去的?女儿生在京都,就该是要嫁给京都的皇子,怎的是要嫁去其他蛮荒之地的!”庞蔓蔓一把松开搀扶着庞岩的手,气得直跺脚来,“我不嫁的!爹爹怎的是这般想要卖女儿的心思的?” 一听这卖女儿的话语,庞岩好不容易消下去的怒火再度升起。 他猛地一拍桌子,只听得猛烈的一声,桌几上的白玉盏跌落于地,发出刺耳的声响。 外头的侍卫听到了动静连忙进来查看,只瞧见被吓得不清的庞蔓蔓以及额角青筋都是凸起的庞岩。 “我真不该这么宠着你,将你宠的一点脑子都没有的了!”庞岩唤来侍卫,吩咐道,“即日起,没有我的吩咐,不允许小姐踏出相府一步。若是让我发现她私自偷溜出去,你们一个脑袋都是别想保住的!” 侍卫连连应允着,庞岩亦是不想再多留,以免瞧着庞蔓蔓便是发火的。 庞蔓蔓一听要关自己禁闭,连忙就是上前喊道,“爹爹怎的这般狠心的!女儿不过是不想嫁出京都,爹爹何故这般动怒!” 庞岩紧紧握住了拳头,那指头关节咯吱咯吱响个不停,听得庞蔓蔓原本有力的语气都是变得无措了起来。 “蠢货!”庞岩几乎是从嗓子眼里挤的,挤出了这二字来,随即他便是踏步而去,再也不曾回过头。 第八十章 突发变故(上)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今日的京都格外的热闹的。 昨夜已然是预热过了一遭,可是今日却是更盛一些。 长乐街人头攒动,比肩而涌,欢声笑语不曾间断,整个京都城今日都俨然是一座存在于梦境之中的幻城一般。 姜欢紧紧地牵住陈如意的轮椅,生怕自己稍微一个不留神,就是要被人群给冲散的了。 梦鱼亦是紧紧跟着二人,丝毫不敢加以松懈的。 姜欢昨夜买了不少小玩意儿,今日倒是对小商贩没了兴趣,却是对那些个沿街表演的杂耍艺人分外感兴趣的。 有着能够喷火、胸口碎大石的杂耍人,亦是有着能够吹笛召蛇的西域女子,甚至是还有着能够与自己所豢养的鸟兽对话之人。 姜欢瞧的目不转睛,尤其是在窥见那豢兽的奇人时,好奇的腿都是走不动路的了。 除了一只鹦鹉,那人还养了一只雪豹。 那豹子毛色光亮,好看的紧,在它主人的抚摸下,他乖顺地扬起了头颅。与其说是那雪原上的野兽霸王,倒是不如说只是纯白的小猫似的。 温顺乖巧,仿佛没有一丁点的攻击性。 不过到底还是雪豹,故而周遭的百姓都是不敢上前,只空出了前面一个大空位的。 姜欢倒是不怕,一咕噜地就是推着陈如意的轮椅窜到了最前方,也不问陈如意愿不愿意,就差是将他推到了雪豹口中的了。 梦鱼看的心上一颤,正欲出手将陈如意救回来时,却是先打眼瞧见了姜欢那控制住的手腕力量。 幸好,公主拿捏着分寸,不曾将太子给送入豹口的。 梦鱼悄悄地松了口气,瞧着姜欢分外感兴趣的样子,倒是垂手候在一侧不曾再插手看这二人的事情。 “你不怕的?”那驭兽的男子噙着些许笑意,对姜欢的反应格外在意,“我这雪豹野性不曾除,若是咬了小公子一口,怕是要了小公子的性命的。” 姜欢却是不曾害怕,笑着拍了拍胸脯,“我自幼亦是与野兽为伴,故而我不怕这些兽的。更何况我看得出来,你养的这只雪豹性情温顺,是不会轻易害人的。” 姜欢幼时跟着师傅之前,便是已经跟着兄长们一起在军营里习武的。不单单是习武,为了能够让姜欢胆子更大一些,她的兄长们便是将姜欢带去与一些野兽相接触。 其中便是有着雪豹的。 “我幼时兄长曾经养过一头雪豹,只是它没有你这一头这般温顺,脾性暴躁的很。它一直陪在我身边,只是后来病死了,被我葬在了我故乡的高原之上,算是让它回去了自己该去的地方。”姜欢语气微微低沉了一些,她忆起了自己年幼时候所豢养的那头雪豹,亦是想起了自己那快乐且无忧的幼年时光。 只是到底,无论是雪豹,还是幼年,她都是已经寻不回的了。 姜欢的小神色变化皆是被陈如意收归眼底,陈如意抬手拍了拍她的手背,无声地安抚着她。 “那小公子着实不是寻常人的。”男子松开了手,那雪豹便是仰头望向了姜欢。 只见那雪豹顺从地站了起来,乖巧地在姜欢身边转悠了两圈,它嗅了嗅姜欢身上的气味,最后竟是撒娇似的将脑袋往姜欢腿上蹭了蹭。 百姓们皆是觉着惊奇不已的,这样子的野兽竟然是真可以如此温顺乖巧,丝毫没有血性的。 姜欢摸了摸雪豹的脑袋,整颗心都仿佛是被这雪豹给融化了一般。 她揉了揉雪豹的皮毛,若非是时辰该到了,姜欢恨不得在这里再好好地揉揉雪豹的脑袋的。 只是她还是须得赶在典礼开始前,与陈如意去与仇星剑碰面,换好衣裙的。 她略微可惜地掏出一些银两来递给那驯兽师,随即又是蹲了下来,亲昵地亲了亲雪豹的脑袋,最后才是依依不舍地说了句道别的话语。 姜欢推着陈如意离开时,雪豹已然是回到了驯兽师身边,只是那原本一直离得远远的百姓们,现下都是往前挤了挤,争先恐后地想要去摸一摸那头雪豹的。 倒是姜欢瞧着那场面,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这般多的人,那小家伙该是会受怕的。” “受怕?”陈如意重复了一遍这话,忍不住问道,“受怕的话会如何?” 姜欢瞧着陈如意亦是分外感兴趣的模样,倒是立马来了兴致,解释道,“雪豹这种生物本就是不适合待在人群之中。它们的野性一辈子难以消除,哪怕是方才那只那般温顺的脾性,若是被不熟悉雪豹习性的人冒犯到了,也是会发狂的。到底是野兽,若是发狂了,这么多的人,怕是得要有人遭殃的了。” 姜欢伸了个懒腰,似乎对是否会有人受难一事一点不在意的。 “若是引起祸乱,长乐街怕是不得安宁了。”陈如意如是说道,“稍后见了仇星剑,让他安排一下,让那驯兽师莫要在人群中展示豹子了。” 姜欢同意地点了点头,到底是雪豹,倘若是发起狂了,这好端端的消灾会,怕是要变成难会的了。 整个京都百姓筹备了这么久的时日,皇宫里头亦是加派了不少人手所筹措的消灾会,若是搞砸了,怕是陈如意更要被视为“不祥之人”了。 姜欢不在意陈国百姓的生死,却是在意陈如意得之不易的名誉倘若再次被毁,该是还要多久才能够恢复的。 劳心劳力的事情,可是不能够白干的。 姜欢刚伸完懒腰,正欲推着陈如意继续往前走时,却是听得身后传来一阵骚动。 方才还围聚着看戏的百姓一哄而散,而且拼命往四处奔跑散去,似乎是在逃命似的。 姜欢撇了撇嘴,活动了一下筋骨来,“看来,等不到仇星剑安排了。” 只见方才还温顺黏人的雪豹,如今气喘吁吁,双目通红,张着一张血盆大口,极其骇人的模样。 它那大张着的口中甚至还是有着零碎的衣物碎片,而那驯兽人正捂着腹部倒在一侧,瞧着只剩下了一口气。 第八十一章 雪豹(上)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那方才在姜欢爱抚下分外温顺的小豹子,眼下已经完全红了眼,大张着獠牙往人群扑去。 陈如意还未多说两句时,只见原本候在自己身边的姜欢早已是没了身影,窜到了那雪豹身侧。 姜欢瘦削的身材在因为愤怒而完全拱起身子的雪豹面前相比,柔弱地仿佛随时能够被撕碎一样。 那雪豹瞪着猩红的双眼,口水顺着张大的嘴巴一直不停地往下滴落,淌在了地上,瞧着极其的骇人。 只是姜欢不曾退缩,她瞥了一眼被雪豹按在地上的小孩子。 那孩提受了伤,左臂潺潺地流着血,而这血腥气更是更加激发了雪豹的兽性。 按理来说,被驯服的那么妥贴的雪豹不该是会突然爆发出如此猛烈的兽性的,若非...... 若非是有人用了一些催,情药。 雪豹对催,情药的感知分外明显,少许人类所用的催,情药就是能够让雪豹大发兽性,倘若用量过度,就算是驯兽师也是难以控制住他的豹子了。 姜欢瞧了一眼,随手便是抽过身边正在四处奔逃的车夫的马鞭。 因为太多人的原因,方才的暴动引起了不小的恐慌,长乐街这一角亦是陷入了混乱之中。 雪豹其实伤到的人只有它爪子下的孩提,与那位驯兽师。至于其他的倒在地上的百姓,皆是因为慌乱而引起的踩踏受的伤。 至于是否有着百姓因为这场混乱而死亡,姜欢也是没空去深究的了。 只见姜欢单手甩动长鞭,她一只手的手指拂过那长鞭,将那鞭身刮蹭地分外光滑。 雪豹朝着姜欢嘶吼着,而姜欢却是丝毫不曾受到影响。 只见她一个灵巧地翻身,朝着雪豹直勾勾地飞跃而去。 那豹子瞬间松开了被按在自己爪子下的孩提,朝着姜欢的身子扑去。 众人尖叫着,四处窜逃着,而姜欢却是仔细地观察着雪豹的每个动作,她灵活地避开雪豹的攻击,一个后滚翻翻至了那小孩的身边。 她猛地伸手捞起那个孩提,随即又是翻身朝着一侧滚去,将那孩子交给了一旁早哭的撕心裂肺的母亲怀中。 那雪豹瞧着自己到手的猎物被抢走,更为发怒了些,嘶吼着大流口水,朝着姜欢狠狠扑来。 若是说方才那猎豹还有着些许的保留,现下它的野性已然是完全暴露出来,满溢而出的兽性,几乎是吓得人魂飞魄散的。 姜欢拽紧了长鞭,身子微微伏在地上,而后背拱起。 她勾起一抹胜券在握的笑意,只见雪豹猛扑过来的一瞬间,姜欢脚下用力,单手借助地面用力将身子撑起。 她准确地计算过,自己的这一翻身,恰好是能够跳到雪豹的背上。而她亦是不曾松懈,在飞跃而至雪豹背上时,她手腕用力,死死地攥住了它背部的毛发。 雪豹察觉到女子上了自己的身,疯狂地嘶吼着,要将姜欢给摔下来。 可是姜欢却是死死地攥住了它的毛发,只见姜欢抓住马鞭的手用力,将那一条长鞭甩在了雪豹的颈部。 颈部、后脑、以及眼睛,姜欢准确地鞭打着这几处,打的那雪豹狂吼着四处乱窜,甚至是跃至屋顶上的。 不过到底是野兽,在这般折腾的情况下,雪豹极快地耗费了力气,呼吸逐渐加重的同时,动作亦是变得迟缓了下来。 姜欢趁着这个机会,取出袖中匕首扎在了雪豹后脖处,随即将腰封里藏着的药液取出,悉数灌入那后脖处的伤口里。 方才还发狂的雪豹突然间消了力气来,趴在了地上,一动不动的。 恰好大理寺的官兵赶来,姜欢从雪豹身上跳了下来。 因为方才一刀扎在了雪豹后脖的原因,她的衣衫溅满了鲜血,将她整个人都是弄得乱糟糟,极其狼狈的。 陈如意满面严肃而来,他那低沉的气压,无需说话,都是让姜欢觉着自己都是快要喘不过气的了。 这陈如意哪儿都好,唯独生了气,总是这副模样的。 不搭理人,也不骂人,似乎在跟自己置气一样。 姜欢连忙收起匕首,讨好地跑到了陈如意面前,笑道,“我刚才是不是很英勇?” 陈如意不语,他那凌冽的目光剐着那头已经昏厥过去的雪豹,眸底是姜欢难以读懂的深沉之色。 姜欢不解,怎的都是不解陈如意的心思的。 他平日里瞧着是待自己万般温柔缱绻的,只是自己犯了错的时候,他又是那副冰冷的,自己丝毫无法靠近的模样。 仿佛多靠近一步,自己就是会被他那一身寒意给冻伤,死于那极寒之地。 姜欢前世尝够了被自己心爱之人背叛的痛苦,今生倘若可以,她宁可自己从一开始便是不要交付自己的一腔真心。 “方才多亏小兄弟出手制服了雪豹,否则怕是不堪设想!”那为首的侍卫长连忙跑近了一些,拱手谢道。 他们方才收到了消息,说是长乐街突然出现了一头袭击人的雪豹,便是马不停蹄地赶来,生怕在今日这等的宴会上惹出祸端的。 要知晓,今日的消灾会,会出席宴会的不仅仅是太子,更是还有皇宫里头那位至高无上的尊贵之人。 若是被雪豹冲撞了皇上与皇后,他们就算是被诛九族,都是难以让皇上泄愤的。 一想到此事,侍卫长连忙伸手擦了擦汗水,大难不死似的长松了口气。 其他的侍卫们已经是取来了巨大的铁笼,合力将雪豹给束缚在了铁笼中,更是用铁链拷住,根本让雪豹没有可以挣脱的机会。 姜欢瞧了一眼那雪豹,有些可惜地收回了目光,随即又是指了指那昏迷在地的驯兽师,“你们最好是把驯兽师也给带回去审问一番,这头豹子突然失控乃是有原因的,该是有人刻意而为。它袭击了自己的主人,若是可以救回他的命,兴许你们是可以问出一点什么的。” 姜欢说罢,侍卫长便是吩咐人前去检查驯兽师的情况,不过可惜,他已经在方才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第八十二章 雪豹(下)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其他的侍卫连忙跑了过来,面色为难地看向了侍卫长。 驯兽师已经没了呼吸,大罗神仙下凡都是救不回来的了。 而这驯兽师怕是唯一知晓雪豹为何会突然失控之人,如今没了这驯兽师,雪豹发狂之谜亦是难以解决的了。 姜欢也分外可惜地摇了摇头,她瞧了一眼满身的血迹,估摸了一下时辰,连忙就是推着陈如意的轮椅要走。 一面走,她一面亦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回头叮嘱了一句,“那个小孩子,你们记得送去医馆,莫要耽搁的了。就送去回春堂,说是用最好的药,记在太子府的账上!” 说罢,几乎是不让他人反应过来的,姜欢已经是脚下生风地推着陈如意跑的飞快。 原本自己只需要换个衣裙即可,只是眼下自己弄成这副模样,须得再重新梳洗一番,才是不失了体面的。 今日皇上皇后都是会到场,自己若是丢了太子府的颜面,怕不是要闹出个大笑话的了。 姜欢可不想自己今日头一遭在百姓面前正式出场,就是惹人笑话的。 陈如意仍旧是铁青着一张脸,一言不发,冷漠地犹如那终南山上终年不化的寒冰。 姜欢深谙陈如意这是在与自己置气,气自己方才那般危险的举动的。 “我若是没有把握的话,我是不会那样子冲上去的。”姜欢突然开口,解释道,“我之所以上去,是因为我自幼与野兽相伴,所以深谙如何制服野兽。更何况方才的情景,若是我不出手的话,长乐街可是要陷入灾祸之中了。” 正是因为雪豹被及时制服,故而长乐街才是可以在短时间内再度恢复安宁。 而且百姓们亦是有了可以大肆阔谈的谈资,这灾厄之后,反倒是更为热闹了起来。 若是要说痛苦的话,该是只有那孩提一家陷入了痛苦之中的。 “那孩子我看过了,他只是皮外伤,不会伤及性命的。回春堂的上好伤药,足以让他活蹦乱跳了。”姜欢补充道,她瞧了一眼时辰,又是看了一眼人头攒动的大路。 姜欢垂眸望了自己这一身血污,又是为难地看了看那人群,只想着若是自己这副模样过去,怕是要引起不小的恐慌了。 她将陈如意的轮椅送到了梦鱼手中,随即指了指一侧的小巷子,暗示自己往那处走的。 她本意是自己施展轻功前去客栈后院与仇星剑会和会方便不少,毕竟自己弄得这一副狼狈模样,若是在人群之中行走,怕是得要吓着不少人。 只是一直不曾开口说话的陈如意却是忽然伸手拽住了姜欢的衣摆,拽的姜欢一脸困惑地望向他。 只见陈如意依旧一声不吭地低垂着眸子,不让姜欢走,也不开口说话的。 姜欢算是明白了,这陈如意竟然还是个傲娇的脾性。 姜欢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不等陈如意发出困惑的疑问,她便是一个伸手直接将陈如意给打横抱入怀中。 这英雄救美的公主抱,如今却是稳稳当当地落在了陈如意身上。 陈如意一时间不曾反应过来,他为了防止自己摔落,忙不迭伸手圈住了姜欢的脖子来。 在察觉到自己的动作时,陈如意的脸颊瞬间变得通红,终于是憋不住,轻声道,“谁要你抱的?” 姜欢倒是笑的开心,她对梦鱼使了个眼色,旋即便是身轻如燕地抱着陈如意往客栈飞奔而去。 她自幼生长在草原之上,离火宫外乃是一望无垠的平原,在那里,有着她最爱的野兽,有着与她朝夕为伴的骏马,还有着太多太多与家人们在一起的记忆。 她本就是该属于那平原,该是自由无拘无束的,而非是被囚在这偌大却又逃不出去的京都。 陈如意瞧着姜欢鬓发被风拂过,眸子却是微微黯淡了一些。 “我的故乡有着极其宽敞的草原,等下次我们一起回去,我带你去草原上骑马。”姜欢笑声清脆,仿佛比陈如意都是要期待许多一样,“我的马术可好了,我每年都是可以在赛马比赛上获得最多的彩带。等到下次赛马比赛,我带你回去,给你赢最多的彩带。” 姜欢光是说着,眼前似乎便是已然浮现出那马蹄疾驰的声音。 她在这屋檐之上飞跃的过程,迎着冷风,却是呼吸着最为自由的气息。 姜欢想,这才该是属于她所在的世间才是。 陈如意紧紧搂着姜欢的脖子,过了半晌,才是低低应道,“好。” 与仇星剑会面的客栈不过片刻便是抵达,姜欢穿过长廊,一路从后院绕了进去。 只见一身雪色长袍的仇星剑正倚在窗棂处候着,他摇晃着手中的折扇,那寒风吹动他的鬓发,那柔柔的光照耀而下,将他映衬地好生美丽。 姜欢一个纵身而跃,跳进了屋内。 仇星剑手腕微动,折扇哗啦一声收起,他正欲责备一声他二人来迟,却是打眼瞧见一身鲜血的姜欢,外带被姜欢护在怀里的陈如意。 仇星剑喉咙一紧,竟是一时间被吓得骇住,脑海一片空白的。 “愣着作甚?快去找人给我打热水梳洗的,若是再晚些怕是就赶不上典礼开始了!”姜欢将陈如意放在了床榻上,二话不说便是要脱下自己的外衫的。 吓得仇星剑连忙捂着眼睛就是连连后退,本想是往屋外跑,结果迎头一撞撞在了那门扉上,疼的他哎哟了一声。 “你跑什么?”姜欢困惑问道,她将被血溅到最多的外衫先给脱了下来,里头原本打算今日穿的长裙亦是沾染了一些血渍,看来是没有法子穿的了。 姜欢略微可惜地搓了搓那处血渍,这衣裙她本来是极其喜欢的,这才是留着今日穿,岂料没想着还未穿给众人瞧瞧,倒是先给弄脏的了。 仇星剑瞧着姜欢里头还有衣裙,这才是颇为不好意思地咳嗽了两声,糊弄道,“这不着急给你去打水的,你且等等,我去吩咐一下,再让人给你准备一套新的衣裙的。” 第八十三章 分析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姜欢虽说衣衫都被鲜血给濡湿,不过她却是一丁点伤都没有受的。 陈如意分外担忧地打量着她,可在瞧见姜欢的目光投来的瞬间,他又是立马撇开了目光,硬是装作一副对姜欢不在意的模样。 这些小动作落在姜欢眼里,倒是瞧着忍不住发笑的。 “我们堂堂太子大人,某些时候也不过是个孩提的脾性的。”姜欢嗤嗤笑着,她瞧着似乎未曾被方才的雪豹一事给影响到,仍旧是那副笑意盈盈的模样,仿佛驯服一只雪豹于她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梦鱼你来得正好,我去隔壁屋子洗漱一番,你留在此处照顾太子。”说罢,姜欢便是扬了扬手,随即朝着那门口便是信步而去,倒是没有再做任何的停留的。 只是那随手丢下的外衫,本该是丢在衣架上,却是稍微歪了一些,落在了陈如意脚边。 他眸子微微垂下,梦鱼正欲上前拾起那衣衫,却是瞧见陈如意的手指已经往下一捞,将那衣衫给捞起。 “你去服侍阿欢罢,我与仇星剑说说话。”陈如意吩咐道。 梦鱼忙不迭应了一声,随即便是匆忙退下,还不忘为二人合上了门扉。 仇星剑方才吩咐完了下人,再进来时,这偌大的屋子里已经只剩下了陈如意一人。 他正慢条斯理地褪下了外袍与里衣,换上了仇星剑为他准备的盛装。 “我听说了,你们中途去制服了一只雪豹,救了人。现在长乐街都是传开了,说是太子妃男扮女装制服猛兽,让京都百姓免于灾厄。他们皆是感激不已,认为太子妃当真是当今的巾帼女郎,为陈国谋取不少荣耀的。”仇星剑捡了张椅子坐下,随手为自己斟了一杯茶,他眸中的笑意有些让人难以琢磨,与其说是在为陈如意姜欢庆贺此番立下功劳,名声大震,倒是不如说是在为他二人担忧的。 陈如意纤长的手指拂过自己华贵的衣衫表面,面上却仍旧是一副淡漠的模样,瞧不出神色的起伏,亦是瞧不出他那方才对着姜欢撒娇的短暂可爱模样。 “你觉得这次的事情是谁做的?”陈如意冷不丁开口道。 仇星剑撑着脑袋正拨弄着杯盏,一副陷入沉思的神色。 他虽然不曾当时瞧见模样,只是根据这不少口口相传的故事,仇星剑的脑内已然是可以大概拼凑出一个当时所发生的事情的全貌了。 原本温顺乖巧的雪豹突然间发了疯似的袭击了自己的主人,而且还袭击了过路的孩提,引起了群众骚动,造成了长乐街短暂地陷入了混乱之中。 长乐街乃是这次办典礼所选择的街市,再往前一些,便是典礼台子了。 倘若当时姜欢没有及时出手制服雪豹,那么最好的结果便是典礼因为骚乱而取消,陈如意继续被百姓诟病是个扫把星。而最坏的结果,则是在候着典礼开始的皇上皇后,以及一众嫔妃与皇族,死伤惨重或者受了惊扰的。 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这次的雪豹受惊都是明显冲着消灾会典礼而来的。 消灾会本意是为了给陈如意祈福而办,结果如今祈福一事没成,却是成了灾厄之所,这确实是将陈如意再度推上舆论的顶端。 “庞岩。”仇星剑思忖片刻后,还是将这个姓名给说出口来。 如今恨陈如意恨到要将所有的事情都给搞砸的人,无非就是庞岩。 陈如意缓缓抚平衣衫上的褶皱,再抬起头来时,他的神色已归于一片平静,俨然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的。 “好戏开场了。”陈如意如是说道。 ...... 热气缭绕,姜欢这热水澡泡的舒服极了,若非是还赶着要去参加典礼,她恨不得是在这热水里睡上一觉才最好。 不过梦鱼看准了时辰,瞧着到了点,便是忙不迭催了一句,“公主,该换衣服了。” 姜欢这才是依依不舍地从木桶里爬了出来,擦拭着长发的同时换上了备上的另一条长裙。 与自己原本藏在里头的那条颇为华贵的衣裙不一样,仇星剑给自己备下的这一套通体鹅黄色,明晃晃的颜色下,藏掖着一朵朵娇俏可爱的栀子花。 这般可爱明亮的衣裙穿在姜欢身上,本该与今日这般盛大的典礼不相配的,只是姜欢却是穿的格外地搭身。 她晃动了一下裙摆,比起那繁琐沉重的头饰,这套衣裙所搭的头饰轻盈娇俏,犹如一只春日里的百灵鸟,穿梭在这人间似的。 梦鱼喜欢的紧,忍不住抿嘴笑了笑,夸赞道,“公主还是这副模样好看一些。” 姜欢吐了吐舌头,“莫非是我先前不好看的?” 梦鱼连忙正了正脸色,用力摇了摇头,“哪里的话,公主是梦鱼心中最好看的姑娘,这天下美人,皆是比不得公主的。” 姜欢有时候甚至觉着,梦鱼这张玲珑巧嘴,倘若是个男子该是能够迷倒多少少女的芳心的。 只不过她生是女儿身,这蜜糖罐子里盛出来的话语也只让得姜欢一人所听得。 不过姜欢却是倏地陷入了沉思中,她瞧着时辰还有富余,不由得问道,“你觉得雪豹发狂,是什么人下的手脚?” 姜欢自幼与野兽为伴,雪豹的脾性她自诩了解的通透。 一只原本性情这般温顺乖巧的雪豹,不该是会突然失控袭击自己的主人,除非是有人刻意洒了大量的催,情药粉,促使这头雪豹突然失控,甚至是连它的主人都是没有反应过来,被它袭击的。 怕是行事之人,方才混在了人群之中,趁着人群混乱之际亦是潜逃,要抓也是根本抓不住的。 “庞岩。”梦鱼低低道出这个名字,语气分外坚定。 除了他,这偌大的京都,眼下并无他人是想要将消灾会给搅乱,甚至是将皇上皇后给陷入危险之地的。 唯有庞岩,有此动机。 姜欢抚摸着腕上的玉镯,眼神一沉,“今日消灾会,相府是要上前祷告的。若是神明降罪,这相府可是有口莫辨了。” 第八十四章 明斗暗秀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锣鼓喧嚣,彩带飘扬。 方才因为雪豹的发狂而造成的街市上的混乱,似乎皆是已然瞧不见一丁点影响了。 百姓们纷纷收拾了心情,重新将这消灾会的热闹给带了起来,唯有方才驯兽人所在之处,被大理寺的官兵给围住,用水洗刷着鲜血,而那些兽类亦是依照太子府的吩咐,悉数送去太子府的。 百姓们起初还是不解,为何太子府要收入这些玩意儿的。毕竟有雪豹发狂在前,倘若再惹出纷端,也并非是毫无理由的。 养着这等的猛兽在府上,就算是身手那般敏捷的五公主,怕是也难以全然掌控住的。 只是按照太子府上的小厮的意思,说是五公主觉着雪豹发狂事出有因,须得将这一众兽类都是带回去好生检查一番,看看究竟是何种原因所造成的雪豹发狂,以及这剩下的兽类是否还有着发狂的可能性的。 百姓们这才是恍然大悟过来,一个个地解释夸赞着五公主,说五公主不仅医术高超,竟是武功还如此了得。 若非是今日五公主出手制服雪豹,只怕是这一场消灾会难以进行下去了。 “都说那姜国五公主野蛮至极,一丁点大家闺秀的样子都是没有的。依着我瞧,这五公主亦是个真性情的主儿,虽说说话直截了当了一些,只是到底心里头是为了百姓着想。” “可不是呢,这五公主刀子嘴豆腐心的,若是将来成了咱们的太子妃,乃至是当朝主母的,也是咱们的福气。” “依着我瞧呢,这真性子的主子,总是好过那些个表面同你温温柔柔,结果背地里搜刮民膏民脂,什么正事都不干的主子要来的好上许多.....” 百姓们的议论声从屋外传来,姜欢依在窗棂上,目光浅浅地打量了一周这些底下的人群们。 先前那些个还在将自己视作这京都的灾厄,来自姜国的扫把星的百姓们,如今倒是都改了口径,将自己视作了神明一般的存在,瞧的姜欢心上却是高兴不起来,反倒是觉着有些讽刺的。 “世人口舌纷杂,我到底是个什么模样,是好是坏,倒是全凭他们一张嘴说了去了。”姜欢懒懒开口道。 她伸了个懒腰,眉眼间倒是露出了几分倦怠之色,瞧着似乎对这接下来的典礼倒是失去了大半的兴趣的。 姜欢本就是个不大喜欢这些规矩体统皆是要奉为上乘的典礼的。 在姜国,她是最自由自在的女儿。无需顾虑该是要穿什么服饰才是最为得体,亦是无需思忖自己上了典礼台子上该是要行着什么样的小碎步,亦或者须得要如何斟酌着用词再开口的。 她要做的无非是代表着太子府的女主人,去将那些规矩制度,从自己的身上呈现一遭即可。 姜欢不习惯这般,亦是不喜欢这样。 她想要做的,乃是骑着骏马在草原上驰骋,亦或者与那些个野兽嬉笑打闹,再或者.....陪在师傅身边,采药草,研究医书的。 “公主是什么样的人,他们就算多言语什么,都是无法改变公主原本的模样的。”梦鱼轻声道。 姜欢是草原上最自由的风,是那无法束缚和禁锢的存在。 流言蜚语无法将她如何,那些个百姓们心中所想、所认为的一个当朝主母该有的模样,亦是无法让姜欢多改变什么。 梦鱼心知肚明。 “时辰该到了。”梦鱼提醒道。 姜欢这才是用力拉了拉筋骨,又是露出一副干劲十足的神色,摩拳擦掌着预备好生操干一番的了。 只听得门扉被轻叩了两声,姜欢无需去询问来者何人,便是听着那动静飞快开了门,笑道,“你倒是准时的。” 来者正是一脸还在赌气模样的陈如意,他听着姜欢的话,忍不住喃喃了句,“那是自然。” 这副模样瞧的姜欢喜欢的紧,忍不住伸手就是捏了捏陈如意的脸颊。 在触摸到那柔软光滑的脸蛋之时,姜欢忍不住咋舌称叹道,“你一个太子,怎的是保养的这么好的?倘若你有空,去写一本保养心得,我想这京都的女子皆是要将你的书奉为上乘贵宾的。” 这话听得仇星剑额间冷汗皆是密密麻麻地渗出,他连忙偷偷擦了擦额间,悄悄打量了一眼陈如意的脸色。 这老虎的脸可是不能够说摸就摸的,更何况还带着这般小流氓调戏良家妇女的语气,依照陈如意往常的脾性,该是要将姜欢剥了皮都是不觉得奇怪的。 只是陈如意并没有这般做。 他只是红着耳根撇开了脑袋,从嗓子里挤出一声“哼”,随即便是推着轮椅往外而去,根本是不想搭理姜欢的样子。 这场景的展开,看的仇星剑眸子瞪圆,根本是难以想象出陈如意竟是会像个在生闷气的小媳妇儿一样。 姜欢瞧着仇星剑这般惊诧的样子,还以为他不过是惊诧于陈如意还在生闷气这回事。 只瞧见姜欢上前一步来,劝慰地拍了拍仇星剑的肩膀,一副要承担责任的大男子模样,长叹一口气,“我惹的,是该要我来哄的。你跟陈如意认识这么多年,你知不知道他生闷气到底得怎么哄啊?怎么比小姑娘还小姑娘的。” 仇星剑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满是佩服地对着姜欢竖起了大拇指,结巴道,“这话还是唯有你敢说的。” 姜欢还想多跟仇星剑分享一下自己这哄人心得的,却是听到陈如意呼唤自己姓名的声音。 她亦是不敢多耽搁,连忙就是提起屏风上随手挂着的大毛斗篷,连忙就是对着仇星剑连连招呼道,“还傻站着做什么?快些走了,要是陈如意又因为你耽搁生气了,你可是自己去哄的。” 仇星剑心上五味陈杂,他瞧了一眼一脸荡然,丝毫没有觉得自己哪里有问题的姜欢,又是瞧着那轻轻咳嗽来掩盖住自己微红的脸颊的陈如意,恨不得挖个坑自己跳进去算了。 老天爷,倘若我有错,你下雷劈我即可,何苦让我在这儿瞧着这一对小夫妻明斗暗秀。 第八十五章 捡到她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今日的典礼,皇宫里头的人安排在了京都最宽敞繁荣的广场之上。 平素里,唯有过春节时,百姓们才是会围聚在这广场之上,虔诚地祈福祈祷,为来年进行祷告。 根据京都的百姓们所言,这广场上侍奉着一位神明。 神明庇佑着京都的百姓,才是可以将京都多年以来庇护的风调雨顺,无忧无灾。 而代表着那位神明的象征,则是广场上所伫立着的一根直插云霄的旌旗。 那旌旗高耸入云,在微风的吹拂下高高飘扬着,仿佛所谓的大风大雨皆是无法将它所折断的。 “传闻说,这旌旗乃是当年开创京都的神明所留下的。只要旌旗飘扬着,京都就是会安然度过每个年岁,不受外敌侵扰,也不受天灾的。”梦鱼解释道。 为了搭配姜欢的衣裙,梦鱼今日亦是穿了一条藕粉色的长裙,换下了她那平素不离身的劲装长裤,还不忘梳了个京都寻常大户人家丫鬟常梳的发髻,整个人瞧着没了平日里的肃杀之意,瞧着可爱的紧,只不过是话少了一些,面上的神色亦是少了一些,似乎难以接近的。 不过今日与她说话的人倒是多了不少,虽说梦鱼一张毫无神色起伏的脸,只是那微微泛红的耳根子却是将她心底的心思给表露而出,告知了姜欢的。 不过姜欢亦是没有多笑话她,只是一遍遍夸赞着梦鱼,直说她今日着实是好看又可爱的,看上一眼便是令人挪不开目光,心生爱怜之情的。 倒是梦鱼被夸赞地颇为不好意思的,抿着唇不敢抬头的,只是那伸手捋发的动作却是愈发地多了一些起来。 梦鱼是姜欢年幼的时候在城墙之下捡到的。 彼时寒冬腊月,姜欢随着兄长出城前去打猎,在回城的路上便是见到了那个快冻死的小丫头。 分明是瞧着与自己一般的大小,可是却身穿褴褛,满脸泥污,头发甚至是都打结在了一起,狼狈地比起城内的乞丐都是要更为让人难以接受的。 唯有那双眸子,清澈透亮,在这如此艰苦的生活里,依然是能够透出对生的渴望来。 这样子的人,不该就这么死在风雪之中。 姜欢翻身下马,对着那个小丫头指了一指,“三哥,我要带她回宫。” 姜路本意是不允许的,毕竟到底这个小姑娘来路不明,谁也不知晓是不是敌国派过来卧底打探的死士。若是入了离火宫,届时姜欢兴许是会遭遇危险的。 只是姜欢却是梗着脖子,执拗道,“三哥,我与这丫头有缘,我就是要带她回去的。倘若她是敌国的死士,我便是亲手斩了她。” 姜路哪里是扭得过自己这个心头上的妹妹的,瞧着她这般坚持的模样,只得是连连说了几声好,随即便是与姜欢一起将那个小姑娘带回了离火宫。 初次沐浴而出,姜欢为她备下了一套崭新的衣裙,她瞧了一眼自己宫殿前的一池子鲤鱼,笑道,“我近日来总是会梦到鲤鱼,随后便是遇到了你的,此后,你便是唤作梦鱼罢。” 而后梦鱼这二字,便是成了她的名,而她亦是陪在姜欢身边至今,成了姜欢最为信任之人。 不单单是姜欢最信任之人,亦是最了解姜欢之人,也是姜欢最了解的人。 譬如这个总是冷着一张脸,说话严肃老成的姐姐,其实内心却是分外柔软的,藏掖着一腔独属于少女的情怀。 “你说,倘若我折断了这根旌旗,百姓是会如何想我的?”姜欢撑着脑袋,眼眸虽是望着窗外,心却似乎早已是飘到了那根旌旗上。 陈如意听闻此言,眉头已然是拧成了深壑。 方才还在与姜欢置气的模样已然是消失不见,他现在一心扑在了姜欢这句看似玩笑的话语上。 姜欢这人总是爱将玩笑话变现,眼下她说了这话,陈如意不得不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来。 “你可是莫要胡闹的,倘若你折断了旌旗,你将是成为百姓所唾弃之人。而且不单单是百姓,权贵们更是会借着这个事情来弹劾你,将你送上断头台才肯收手的。”陈如意说的认真,并无半分在说笑威胁的意思。 姜欢听了这后果竟是这般严重的,竟是勾了勾唇角,瞧着十分想要尝试一番的模样。 陈如意瞧着她神色的细微变化,忍不住开口提醒道,“你可是莫要动旌旗的心思的,倘若你当真在那上头犯了错,我也是保不住你的。” 姜欢听了这话,倒是忍不住更为激动欣喜了一些。 她本以为那杆子只是一个破旗杆而已,现在看来,那可是自己将庞家送上绝境最巧妙的道具了。 她今日就是要借刀杀人,让庞岩自食恶果,去那黄泉地狱争权夺势最好。 “我不是自己要去弄断那旌旗的。”姜欢解释道,“我不嫌自己命长。” 那脑海里的计划思忖了一番,最终还是被姜欢给憋了回去。 这事儿就算是告诉了陈如意,他也必然是要阻拦的。 虽说自己想着借刀杀人,让庞岩担负起折断旌旗的罪名,只是到底行此事还是有着一定的风险。 倘若是陈如意的话,该是不愿意让自己前去冒这个险的。 姜欢摩挲着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瞧的陈如意颇为在意的。 “当真?”陈如意反问道,“你脸上可是写着要对这个旌旗有想法的,而且还是特别明显的那种。” 姜欢闻言连忙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就差是让梦鱼赶紧给自己买面铜镜来看看是否当真的了。 自己分明是将表情给控制的极好,怎的是让陈如意说的,仿佛自己直接是将想要对旌旗动手脚给写在脸上的了。 陈如意瞧着姜欢略微夸张的动作,倒是忍不住嗤嗤笑了起来,笑弯了眸子,瞧着对姜欢的一举一动都十分地感兴趣的模样。 姜欢瞧着他被自己逗乐了,才是笑嘻嘻地撑着脑袋望向他,“你笑了便是不生气了,若是再生气,你可就是耍赖皮的了。” 第八十六章 推迟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今日其实着实是有些冷的。 冷风瑟瑟,刮蹭的姜欢脸都是有些隐隐作痛的了。 她揉了揉自己的脸蛋,随后又是连连哈了两口气,将那被自己哈热的手掌心贴在了陈如意的脸上用力搓揉了两下。 直到瞧着陈如意的脸颊开始泛红,她才是分外满意地点了点头,似乎对自己的“杰作”十分的满意。 “你的脸都是被冻红了。”姜欢瞧着陈如意一脸困惑地望着自己的动作,随即解释道,“这天气愈发地变冷了一些,下次我去买条狐狸毛的围脖给你,这般你的脸就是不会受冻了。” 姜欢说的认真,似乎这狐狸毛能够为陈如意抵御这所有的严寒一般。 “我以前在姜国的时候,若是冬日外出打猎,三哥便是会为我备下一条狐狸毛的围脖用来御寒的。”姜欢一面说着,一面又是忍不住冷的跺了跺脚,似乎脚都是被冻住的了。 眼下典礼还未开始,他们还是没能够踏入仪式台子上,不过亦是无法留在马车上继续等候的。 作为太子与准太子妃,姜欢眼下该是要陪着陈如意守在寒风中,等候着监天司宣布典礼开始,随后再是上台的。 姜欢到底还是有些等的不耐烦的。 她瞧了一眼时辰,又是掐指算了算自己所等候着的时辰,他们在此地等候了起码约有半柱香的时辰了。 “梦鱼,广场那边有没有动静?”姜欢忍不住催问道。 倘若再没个动静,倒是不如带着陈如意去附近的酒楼坐坐,起码暖个身子的。 若是一直留在此处,到时候典礼还没开始,自己跟陈如意先是冻僵的了。 梦鱼闻言,轻盈地踏上了屋顶仔细观察了一番,随即下来摇了摇头道,“还是方才的模样,倒是百姓们已经围聚了不少。” 按照原本既定的时辰,现下典礼该是早已开始不说,更是该已经进行到念祷告词的部分了。 结果监天司那边传了信来,说是这典礼现下是举行不得的,说是这上苍有令,神明出行,要凡人避让的。 故而才是须得推迟时辰,等候着神明走过,才是可以举行典礼。 姜欢百无聊赖地玩弄着指甲,眼睛因为犯困已经微微眯起。 哪儿有什么所谓的神明出行,这监天司的主要的管事的皆是相府的亲信,想来现下他们突然拖延时间,该是庞岩那边出了差池的,不能够及时赶来。 “公主,探子回来了。”梦鱼话音刚落,一个一身劲装的男子便是从黑暗里走出。 他的脚步极轻,根本是听不得丝毫的声音,直到他行至姜欢面前,才是稍稍一鞠躬,算是行了一遭礼。 “相府那边是出了何事?”姜欢低声问道。 探子亦是靠近了些许,压低了嗓音,“相府嫡女庞蔓蔓突然害了一种怪病,说是卧床不起,无法见人的。庞岩今日本该是带着庞蔓蔓一起进贡祷告香烛,眼下庞蔓蔓病倒,庞岩正在想法子。” 姜欢一听怪病二字,心中已然是有了七分数。 上次自己去给庞蔓蔓治病,发现她中的是早该灭绝的归去来之毒时,姜欢便是已经心上暗自留意了起来此事。 在兹国灭国之前,归去来都是已经被下令全国拔除。 能够得到归去来的花毒,庞蔓蔓必然是和兹国的亡国之徒有着联系。 虽说不知是有着何种联系,但是倘若是如今还活着的兹国之人,那么这等的人对于姜国是有着极其大的危害的。 兹国当年的百姓以制毒为生,所生产的毒药皆是世间一等一的致命。 尤其是当年兹国王室所制出的一味名唤“往生”的剧毒,只需要一滴,见血封喉,根本无解决的余地。 只不过当年兹国灭国后,这毒便是在九州大陆销声匿迹了,亦是无人再见过的了。 这往生之毒亦是成为了兹国的传说,被封存在了那亡国的废墟之上。 故而提起兹国的亡国徒,姜欢实分外留意的。 这种人只要见到一个,姜欢便是会杀一个,丝毫不留情。 只是如今庞蔓蔓与自己交恶,想要用软地从她口中套出归去来的来源自然是不可能的,故而姜欢在等,等庞蔓蔓自己主动交代出归去来到底是何人给她的。 上一次姜欢从相府离开后,她便是打听了一番关于庞蔓蔓为何会突然中毒的事情。 那探子回禀,说是庞蔓蔓因为在姜国冒犯五公主一事而被庞岩责罚关禁闭,再后来便是害了这种怪病的。 “昔日只要是庞岩生气了,庞蔓蔓便是会突然害了这种怪病的。每每此时,庞岩便是会不再生气,亦是将对庞蔓蔓的处罚抛之脑后的。”探子如是说道。 这倒是好解释了。 庞蔓蔓每每瞧见庞岩真的动怒时,便是会服下些许归去来的花毒,从而让自己陷入一种中毒的假象里,好让庞岩焦急,从而忘却对自己的处罚的。 少量的归去来的确是不会影响到人的身体,只会是让身子有些遭罪。身子会有中毒的迹象,但是不会危及性命,而京都的大夫们若是不曾去过兹国,亦是不会知晓归去来这种奇毒的。 只是倘若归去来一旦用多了,就是会致死。 譬如上一次庞蔓蔓的昏厥,若是自己晚去半盏茶的功夫,庞蔓蔓这条命便是丢定了。 不过大抵是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这一次探子回禀时,说是庞蔓蔓的病发作的并不算严重,不会影响到性命的,只是若是要说出席典礼,那么也是必不可能的。 庞蔓蔓到底是一直被豢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不知晓这外界到底是有着多少的险恶,有着多少不成文的规矩的。 今日庞蔓蔓与庞岩一齐进贡祷告词,乃是先前就已经定下的流程,是礼部已经打了折子递给皇上过目的。 庞蔓蔓突然无法出席,必然是须得要另一个庞家血亲之女来顶替方可。 可是说来偏巧,除了庞蔓蔓,庞岩膝下并无第二个女儿。 第八十七章 交换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倘若今日庞家带不出这个跟随着庞岩一齐进贡祷告词的女子,那么庞岩便是要承受一道欺君之罪,而且是被直接砍头的程度。 纵使庞岩多年来谋权在野,这京都不少的权势皆是在他手中。可是到底他只是个臣子,而且今日庞蔓蔓病的突然,亦是病的离奇,叫庞岩突然起兵造反,他亦是没有法子的。 陈炎倘若想要他的命,大可以是直接今日便是以一道欺君之罪,要了他的项上人头的。 姜欢抚摸着自己腕上的镯子,眼神却是在听着侍卫回禀的过程中愈发的黯淡了下来。 庞岩自然是不会让自己今日人头落地,只是他到底是要用着什么法子来化解这次的危机,姜欢却是猜不到的。 庞岩的花招姜欢是根本猜不透的,他诡计多端,看似和蔼,其实心怀无尽的城府。 与那个直接将坏表现在脸上的庞蔓蔓不一样,庞岩的坏则是从骨子里渗透了出来,威胁着姜欢,要从暗处将她给吞噬的。 “这个消息皇上知晓了么?”姜欢低声问道。 探子点了点头,算是当作了回答。 这倒是更为有趣了一些。 相府嫡女害了怪病无法见人,皇上已然是知晓了这件事,却还是任由监天司拖延着时间,似乎在给庞岩一线生机。 倘若当真如此,庞岩就算是眼下去寻个替身来冒充庞蔓蔓,陈炎就算是知晓事情的真相,估摸着也不会动手的。 庞岩是一盘棋里最为重要的一枚棋子,牵一发而动全身。 姜欢这些时日纵观陈国时局,知晓眼下并非是直接拔除庞岩这枚棋子的时候。 庞岩权倾朝野,他所拥有的势力范围不单单是关于朝堂之上的,更是还有着不少关系着民生的商事掌握在庞岩手中。 如果庞岩突然地被拔除,怕是大半个京都的铺子都是会突然陷入断裂的状况,一时最起码的生活用品都是难以周转负担起的。 关系着民生,此事确实难以一时间做出抉择。 只是庞岩这次到底是要找何人来冒充庞蔓蔓,却是令姜欢分外在意的。 首先要与庞蔓蔓体型相仿,而且还是须得十分了解庞蔓蔓之人。若是按照姜欢的意思,最好是安排庞蔓蔓平素里的贴身丫鬟来假扮。 只是庞岩是何许人也?尊贵傲慢,让一个丫鬟冒充自己的女儿去受“神明的馈赠”,他自是万般的不愿意。 所以,最好的法子,还是要让庞蔓蔓亲自出场..... 姜欢勾起一抹了然于心的笑意,挥了挥手示意探子可以退下了。 倒是梦鱼瞧着姜欢的这副模样,忍不住问道,“公主是有什么想法的了?” “庞岩要想让庞蔓蔓这次还能够治好病,就是须得要找上我的。”姜欢收回手腕,静静地望向了那人声鼎沸的广场,“整个京都,唯有我可以让庞蔓蔓立马好起来,重新站过来的。” 只听得姜欢话音刚落,有一抹身穿素衫人影从人群中窜出,一溜烟地便是窜到了姜欢面前。 那人姜欢见过,是在相府,他乃是庞蔓蔓院子里的管事。 “相爷请五公主去府上商议一事,恳请五公主赏脸,跟随奴才走一趟。”管事的客客气气地鞠了一躬,他瞧着姜欢无动于衷地模样,正欲跪下磕头时,却是被姜欢给拦住。 这么多双眼睛在望着这处,纵使百姓们是听不见他们是在说些什么,可是离得稍近一些的,大抵是能够瞧见这里的动作。 届时好端端的人平白给自己跪下磕头,姜欢才是一张嘴怎么说都是说不清的了。 “相府请人,难道就是用嘴皮子说说的么?”姜欢双手环胸,瞥了那管事的一眼。 管事的立马明白了姜欢的意思,只见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包裹来,双手呈给姜欢,“相爷听闻五公主近日在寻找这样东西,还请五公主瞧瞧是不是?” 姜欢冷哼一声,随即接过包裹一看,只见里面躺着的不是他物,却是一些粉末。 姜欢嗅了嗅,眉头不由得紧紧蹙起。 不会错的,这就是归去来的花粉。 而且还是未被制成毒药,最为原始地采摘下来的花粉。 这些花粉瞧着十分新鲜,并不是长时间保存的模样,而像是新鲜刮取的。 和姜欢想的没错,兹国尚且还有人活着。 她收起小包裹藏在腰封间,随即取出一支玉瓶来递给管事的,“这玉瓶里有着可以解百毒的解药,拿去给庞小姐服下,至多半盏茶的功夫,她便是会恢复原样。” 管事的连连感谢了几句,随后恭敬地接过玉瓶,又是闪身消失在了巷尾处,似乎从未出现过似的。 陈如意瞧着这二人你一句我一句在打哑谜的样子,却是没有开口多问的,只是等到那管事的走远了,姜欢倒是自主地凑近了些,悄悄说道,“陈如意,京都里怕是藏着想要杀我的人。” 陈如意微微蹙眉,手指不由得微微屈起。 姜欢不曾注意到他神色的变化,只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兹国原本是我姜国的附属国,先前因为兹国的领主密谋造反,整个国都被一举歼灭,自此亡了国。这本该是他们的结局,亦是本该无一个兹国人会活下来的。但是方才相府交给我的东西,却是只有兹国的人才会培育的花种的花粉。” 姜欢顿了顿,她定了定神,严肃地望向了陈如意,“我想让你帮帮我。” 想要在偌大的京都里抓住兹国的余孽,姜欢是没有丝毫的把握的。 这里到底不是姜国,她太过陌生了。 越是陌生,姜欢越是不知晓到底该从何处下手。更何况如今她在陈国里能够依靠相信的人,只有陈如意一人罢了。 原本姜欢还是预备多说一些关于姜国与兹国的仇恨,从而凸显出若是有着一个兹国余孽活着,对姜国的影响会有多大的。从而试图来说服陈如意,让他帮自己。 只是姜欢不曾想,陈如意无需她多言,只是坚定地点了点头来,“好。” 第八十八章 同意帮忙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调查抓捕兹国的余孽并不是个好差事,姜欢心知肚明。 故而在一开始她发觉归去来的花粉时,便是没有打算与陈如意隐瞒的。 这种事情若是隐瞒了,只会是对她姜欢不利的。 自己需要借助陈如意这个陈国太子的力量,来发动群众帮自己找归去来的花种,找到底还有着多少的兹国余孽还埋伏在京都之中的。 可是,姜欢却是没有十足的把握让陈如意完全信任自己的。 虽说两人有着婚约在身,如今又是在同一个屋檐之下。 可是到底是涉及了姜国内政的事情,陈如意轻易插手,怕是于理不合。 故而姜欢才是琢磨了个许多的法子,设想了许多种陈如意拒绝自己的场景,亦是想了不知道多少种应对的法子。 可是这些统统是没有用上的。 陈如意几乎是不假思索的,便是同意了姜欢的请求,甚至他还不忘补充了句,“你需要什么直接在府上与他们说即可,若是要用人的话,亦是可以直接点人安排,无需来过问我的。” “你是太子府的女主人,我的人便是你的人,无需这般顾虑。”陈如意如是说道。 一侧的仇星剑咂舌个不停,就差是直接把“我看不下去”写在脸上的了。 “我们的太子也有着这么铁血柔情的一面呀?”仇星剑取笑道,“我原本以为太子殿下冷血无情,太阳都是融化不得的。” 仇星剑剩下的话还没说完,便是被陈如意狠狠剐了一眼,瞧的仇星剑连忙抱了抱手臂侧过身子,还不忘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姜欢瞧着这两人瞧的忍俊不禁,感慨了句,“你们的感情倒是极好的。” 听了这话,这两人倒是不谋而合地都高声骂了句,“谁要跟他是感情好的!” 姜欢抿着嘴嗤嗤笑着,那眸子完成了好看的弧度,看的陈如意倒是心上一软,只觉着似乎有着什么物什破碎了一般。 那坚硬的外壳不断地破碎,最后化成了一片柔软。 陈如意静静望着面前的姜欢,似乎要将她的每寸模样都是记牢在心头上一样。 他的这些小动作落在仇星剑眼中,引得他忍不住哗啦一声展开折扇,目光浅浅,笑的有几分意味藏于眸底。 仇星剑认识陈如意这么久的年岁了,上一次见到他的眸子里有着这般的温柔眷恋,还是在幼时那次大病初愈后,他望着手中的香囊所流露出的神色。 那该是如何的神色,温柔缱绻,仿佛要将一切都是给层层包围住才是。 仇星剑不知晓那香囊是从何而来,又是何人所赠与的陈如意,只是今日这个困扰他多年的问题,倒是迎刃而解了。 “我说。”仇星剑缓缓开口,打断了这片刻的安宁,“你说兹国有着余孽埋伏在了陈国,大概是什么模样的?” 每个国都的百姓皆是有着其独有的风格,姜国地处偏北,子民们时常是面临着风沙等等问题,故而衣着乃是以遮挡面部、轻薄便于骑马为主。而陈国作为九州大陆上的主国,则是历史悠久,子民尤其是皇室之人,衣着皆是华贵而繁冗,处处皆是透露出典雅的感觉。 而兹国作为姜国的附属国,衣着则是更为轻便简洁,不单单是便于骑马,更是便于兹国的百姓们制毒与种花草的。 衣着可以改变,不过这时常制毒之人却是无法更改他们的双手。 姜欢比划了一下自己的双手,在指尖的位置点了点,说道,“他们的手指关节会格外的突出,而且会比起寻常人的手指黑上许多,尤其是这第二关节的位置。” 姜欢点了点自己的指关节,随即严肃道,“兹国乃是一个以制毒为谋生的国都,他们多年来皆是靠着制毒来维系着国民的生计。如今虽说兹国已亡,可是兹国百姓的制毒手艺是不会忘却的。他们该是还在陈国,以制毒或者培育花草为生。” 外头的声音更为热闹了一些,那广场上乌压压的一片,挤满了前来等候着典礼开始的百姓。 他们不畏这严寒一样,都是满脸星兴奋地想要等候着典礼的开始,好让自己沾一沾“神明的馈赠”。 陈国作为主国,历史悠久的同时亦是信奉着神明。 其开国皇帝在史书上所言,陈国之所以可以打下九州大陆成为主国,便是有着神明的庇护。 而这广场的旌旗,亦是神明当年为陈国助力的表现。 消灾会的典礼上,皇上将是会亲自为太子祈福,虔诚地向旌旗祷告。 而此时,若是神明馈赠降福,百姓们亦是认为自己会同样沾染上福气的。 姜欢眯了眯眼,眸底是无法看清楚的神色。 她自是不信鬼神的,哪怕自己重生一遭,亦是无法相信这旌旗乃是天神的象征。 当年陈高宗打下九州大陆,靠的乃是他的野心与头脑。只不过到底是第一个统一九州之人,要让其他国都之人信服陈国,便是需要一个让众人都畏却的理由。 神,是最好的理由。 世人皆信仰神明,将这灾厄与好运,皆是缘由于神明。 可是世人不知晓,一个人的命运该是掌握在自己的手上才是。 姜欢不信神,她只信自己。 “我会安排人手调查京都内的花草商人和药材铺子。”陈如意低低说道,他轻轻咳嗽了两声,似乎身子受到了寒气的侵蚀,有些要受寒的模样。 姜欢连忙拨出一枚药丸递给陈如意,瞧着他服下后脸色稍稍好转,那拧着的眉头才是稍稍纾解,“你的身子是不大好的,不能够在此处多吹寒风。依着我瞧,那药效作用起来也是须得时间,我们先去里屋候着。若是有消息了,让探子来禀报,届时再出来亦不是不可的。” 姜欢的语气里皆是担忧之意,这份担心难以假装,亦是难以掩盖住。 陈如意薄唇微抿,喉结滚动了两下,那声音却是小的如同蚊子叫了一般,“我哪里是有着那般娇气的,一点风寒都受不得。” 第八十九章 洋相(上)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在典礼推迟了整整两柱香的时辰后,相府那边的探子才是终于回禀了消息,说是庞蔓蔓已无大碍,正在穿衣打扮了。 那探子来去匆忙,不让人多问两句究竟是发生了什么的,那身影便是已然消失在了人群之中,恍若与那些攒动的百姓们融为了一体。 虽说等候了这般长的时辰,不过百姓们的热情倒是没有被削减的。 根据监天司的说辞,之所以是会推延这么久,目的是为了等“天神过路”。 这种借口一开口,百姓们纵使身子寒冷,却也是不会多言语半分的。 比比起抱怨,他们倒是更想多靠近一些广场等候一些,以汲取一些福气。 姜欢瞧着底下百姓们满是期待的笑颜,其中还有着不少的父母抱着年幼的孩提等候在冷风中,孩提哪里是知晓这些神鬼传说的,他们只明白寒冷与温暖,一个个地聋拉着脑袋,瞧着极其不情愿的模样。 最为重要的,还是他们一个个小脸冻得通红,连连喷嚏不止的。 “孩子的身子是比较不吃寒气的,若是这般久的时辰里一直站在这寒风里,害了风寒亦是应该。”姜欢撑着脑袋,淡淡道。 早知晓自己接手什么醉红楼,倒是不如去开个药馆。今日这副模样,怕是药馆的生意该是极好的。 姜欢的小心思被陈如意捕捉的清楚,只听得陈如意轻声开口道,“不妨今日借着消灾会的契机,我将名下的一间药馆宣布重新开张,让你来掌管,如何?” 自己心上的想法有着实行的机会,姜欢立马来了精神,满面欢喜地便是转过身子望向陈如意,音量都是拔高了不少,“当真?” 陈如意瞧着姜欢两眼放光的模样,亦是被感染了些许,忍不住微微勾起唇角,“当真。” 仇星剑的目光随即射向了二人,刺的姜欢脊骨一寒,倒是不由得缩了缩肩膀,同样回了仇星剑一个佯装狠戾的眼神。 “兼济堂都停了这么久的时日了,你若是要重启的话,现在该是差人收拾一下最好。”仇星剑有些委屈地撇了撇嘴,捧着杯盏提醒道。 他算是明白了,自己在这二人眼中怕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小娘子,还是那种才嫁进去太子府上的那种。插足了这二人的感情,这才是要受这二人这般恩爱的模样的。 陈如意倒是没有搭理仇星剑的小脾气的,经由这一提醒,他连忙打了个响指唤来自己的亲信,耳语吩咐了几句后,那亲信便是转身消失在了屋内。 “不过你居然是有着一间药馆的?我以为你是不问这些商事的。”姜欢捧起一把瓜子,一面磕着一面上下打量着陈如意,试图从他身上寻找出些许关于他会开药馆的可能性的。 不过也的确,陈如意本身就是个药罐子,皇上又那般地疼爱他,该是会专门辟出一间药馆给他所用。这般才是好名正言顺地将一些极其珍贵的药材送入太子府上的。 “已然是歇业许久了。”陈如意捻起一枚糕点送入口中,唇角的笑意不知何时已然是消失不见,“不过一直是用来储藏着一些药材,故而清扫一番还是能够直接开门迎客的。我方才已经吩咐了侍卫带人去收拾一番,最迟明早便是可以重新开张了。” 仇星剑一听陈如意的回答,立马皱起了鼻尖。 只消得手中折扇倏地展开,他只露出那双透露着玩笑意味的双眸打量着陈如意,补充道,“小欢你可是莫要瞧着如意这副不问世事的模样,其实在京都有着不少的产业皆为如意所有。只不过像庞岩一流的,是将这些产业放在了明面上的。而如意.....” 仇星剑的话还未说完,便是听得门扉被轻叩了几声,随即门外便是传来了招呼的声音,“太子,五公主,太傅,典礼即将开始,还请三位移步。” 冷风萧瑟,虽是最为热闹的广场,可是这广场上却是荒芜一片,光秃秃的树枝与没有颜色的花圃,这一切瞧着都是来的太过凄凉了一些。 纵使这四周皆是彩旗飘扬,五颜六色的灯笼装点着,映衬着,可是都难以将那份生机给装点而出。 姜欢忍不住搓了搓手,连连哈了几口气。 只听得锣鼓震天一声响,原本喧闹的人群陡然间安静了下来。 随即便是鞭炮噼里啪啦的响声,极其吵闹,仿佛要将这片天际都是给掀翻了似的。 姜欢忍不住捂住了耳朵,偷偷摸摸望向身侧的陈如意。 他却似乎是早已习惯了这喧嚣声,丝毫没受到影响的模样,静静地望着那满是烟雾的广场。 十来串鞭炮放完,监天司才是高捧着托盘缓缓而来。 他神色肃穆,一身漆黑,就连那托盘上所供奉的“祭品”都是漆黑一团,瞧着极其诡谲的。 只瞧着监天司恭敬地将那祭品呈在了高台之上,随即接过小厮递去的桃木剑,狠狠地劈向了那祭品。 只听得砰一声,那祭品与桃木剑应声而裂,竟是迸溅出火光来。 监天司又是高呼了几句拔除语,随后便是瞧见同样一身漆黑的庞蔓蔓跟在庞岩身后,一步一踉跄地往上走去。 庞蔓蔓的走姿瞧着极其艰难,仿佛多行一步皆是要摔倒了似的。 短短几十步的路途,走的庞蔓蔓脸色惨白,冷汗直流。 姜欢手臂环胸,静静地盯着庞蔓蔓,似乎在等候着什么发生。 归去来这种花毒,其实倘若用量恰到好处,是可以形成假死的效果。 少则半日,多则三日,人可以没有鼻息与心跳,呈现出一个死亡的状态,但是只需要以银针入汇灵穴,此人便是又可以再度恢复鼻息,像无事发生过一样。 但是这种用量须得极其讲究,一旦没有极其熟悉归去来的人在一侧安排,此毒便是可以致命。 姜欢先前给庞蔓蔓所诊断时,便是发觉她体内的用量恰好是差了半钱的假死量。 这半钱的用量,不该缺少的。 第九十章 洋相(下)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半钱的分量着实是太少且微妙了。 倘若是不知用量的人,这假死的用量十分的出乎意料,并不会只缺少半钱。 而若是知晓用量的人,半钱本不该缺少。 若非是有着想要杀庞蔓蔓的人,便是原本算好的用量在某些原因之下缺失了半钱。 无论是哪一种,这相府里头怕是都藏着自己想要的那个人。 私藏着兹国的余孽,倘若此事能够被坐实的话,无论庞蔓蔓是否能够全然抽身于外,都是难以撇清这件事她所牵涉的关系的。 轻则杖刑,重则满门抄斩,皆是有可能。 姜欢思忖片刻,与梦鱼耳语了几句,梦鱼便是悄然离开,不曾让他人给发觉的。 倒是陈如意瞧着梦鱼离去,不由得困惑地蹙了蹙眉头,姜欢却只是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轻声道,“好戏开罗了。” 庞蔓蔓今日本就方才解了毒,身子虚弱的不行,若是换做往常,爹爹瞧着自己这副模样,哪里是还会强迫自己前去为太子献礼的。 只是今日庞蔓蔓醒后,方才表露出自己太过疲倦不愿出门时,却是被庞岩劈头盖脸好生一顿骂。 “我当真是将你给宠坏的了!你可知晓你今日不去会有着什么后果的?欺君之罪,整个庞家今日皆是会被直接抄斩!”庞岩头一遭对着庞蔓蔓露出这般愤怒的神情,那滔天的怒火仿佛要将庞蔓蔓给淹没一般。 她一听抄斩二字,那原本抱怨的心一寒,陡然间竟是没了个主意。 庞蔓蔓再次服毒,本意是为了好让自己不去给陈如意进献祷告词的。 在她心中,这一次的消灾会只不过是个寻常的典礼,谁人去进献皆是可以。 她先前在皇宫里头受了那太子与五公主的难堪,回去后又是浑身发痒难耐,须得整日泡在热水里方才得以纾解这份痛苦。 庞蔓蔓念着此事,一听闻自己还要做臣子给他二人进献,更是满心的不愿意。 只是庞岩此番立场坚定,无论自己怎么个讨好撒娇,都是难以说服庞岩换个人来替代她的。 庞蔓蔓瞧着庞岩这条路是走不通的了,倒是心生一计,服下了些许花毒,试图装病不去。 结果这一中毒,却是几乎要了庞岩的半条命的。 他喊来了几乎所有的大夫,结果大夫们束手无策,皆是大汗淋漓,根本不知晓这到底是个什么病症的。 无奈之下,庞岩才是想起姜欢,亦是有了眼下颤颤巍巍行着步的庞蔓蔓。 姜欢静静地望着庞蔓蔓,眼神并未在她身上离开过半分,生怕错过了庞蔓蔓任何的举动一样。 只见庞蔓蔓那虚弱的身子愈发地颤抖的厉害了起来,就连走一步都是仿佛会随时摔倒一般,只是庞岩在她之前不曾回头过,只自己恭敬地捧着托盘往前走着,似乎想要尽快地将物什给呈递上去,结束相府今日的任务。 他根本不曾注意到,自己身后的庞蔓蔓已经虚弱地距离他距离了分外远的程度。 而庞蔓蔓亦是心急如焚,她用力地挪动着自己的双脚,想要快些跟上庞岩的步伐。只是她越是想要跟上,越是发觉自己的体力不支。 只听得砰一声巨响,庞岩回头时已然是晚了。 庞蔓蔓倒在了地上,手中的托盘亦是翻滚在地,里头所呈着的物什皆是散落一地,而那翡翠做的托盘亦是摔的粉碎。 尖锐的碎片刺在庞蔓蔓的手上与脸上,那大片的鲜血染红了托盘里的祷告词,恍若一片废墟中盛开出一朵朵娇艳的蔷薇花似的。 百姓们哗然不已,在附近观礼的权贵们亦是都慌了神,纷纷交头接耳着。 祷告词乃是极其重要的圣洁之物,此物须得未出嫁的贵族之女来进献,才是不会让此物受到玷污。 不单单是供奉者须得精挑细选,而这上头的祷告词更是由天龙寺住持潜心焚香三日,念诵而成。在词成之后,这物什便是再无他人经手过。 裹着象征皇室地位的龙袍,每一个接手之人,皆是那未出阁的贵族小姐。 而庞蔓蔓今日这一失误,不仅仅是打翻了此物,更是让鲜血染脏了祷告词。 可谓是灭顶之灾。 一时间,原本安静的广场四周变得极其喧闹。数以万计张嘴在不停地议论着、传播着当下的情况:相府大小姐弄脏了祷告词! 庞蔓蔓已然是陷入了昏迷之中,不知晓自己到底是犯了什么大错的。 只是庞岩却是已经被吓得六魂无主,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大脑一片空白,只敢伸手去捡那祷告词的。 不过他还未来得及去触碰上那已经被血给染红的祷告词,就是被仇星剑给阻拦下。 “宰相大人可是莫要去触摸的。”仇星剑冷声阻拦道,“此物不能够经由男子之手,本就是已被宰相的女儿给弄脏,若是宰相大人再触摸,怕是再无可挽回的余地了。” 仇星剑话音刚落,皇上派来查看情况的太监已经来到了此处。 他在瞧见这场景时,只惊讶地尖叫了一声,随即捂住了嘴,连忙就是回去仪仗内与皇上禀报的。 陈炎听闻此事,龙颜大怒,猛地摔碎了那官窑瓷杯盏,厉声呵斥道,“竟是生出此事的!给朕将庞岩押进来!” 只是还不等侍卫前去将庞岩给拿下,就是瞧着珠帘被掀起,所来之人正是陈如意与姜欢。 “父皇切莫如此。”陈如意最先开口劝阻道,“若是当众押下庞岩,怕是要引起百姓恐慌。京都里所属庞岩的产业也是会一朝收到消息奔逃,届时百姓将是会失去最基础的供给,怕是京都要陷入人为之祸乱之中。” 庞岩于众目睽睽之下闯下大祸,若是再被侍卫押下,他的势力亦是会及时抽身而逃,不让皇室有着机会对他们出手的。 偏偏,庞岩的势力皆是关系着民生,倒了一支,百姓的生活将是会陷入困顿之境地。 这并非是陈如意所要看见的场景。 “还请父皇听儿臣一言!” 第九十一章 帮忙说话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父皇,庞相今日乃无心之举,若是因为此事而处斩庞相,怕是有失大计!”陈如意提高了音量,恭敬道。 他恭敬地跪拜磕头,乃是为庞岩求饶的表现。 只是到底是与自己为敌的相府,太子此举只让众人不理解的。 若是今日皇上当真处斩了庞岩,最得益之处便是太子府无疑了。 只是如今第一个站出来为庞岩说话之人不是旁人,却是太子陈如意。 “庞相手执盐米两处流通权,倘若今朝被处死,百姓生计将如何?还请皇上三思!”陈如意恳求道,语气之坚定让姜欢不由得微微眯起眼来。 陈如意的腿脚不好,如今却是为庞岩下跪求饶,这着实是出人意料的。 要说庞岩会因为此事而记挂着太子府,日后报恩,这自然是个不可能之事。 庞岩是个如何奸佞之人,今日得此脱逃,来日旁说会报恩了,只会是加快巩固自己的势力,好让他免于被皇上掌控的情景再度发生。 险棋,陈如意这一招,着实是个险棋。 舍自己而保全京都百姓,这一点倒是与他那个三弟相似的很了。 姜欢思忖着,目光不由得打量起不远处的陈渡。 今日陈渡佩着他那把白龙剑,一身飞鱼服傍身,好生不风采。 他就站在自己面前,仍旧是自己最为熟悉的那副模样,不曾变过,仿佛只消得自己稍稍抬眸,他便是仍旧会望向自己,唤一声小欢。 可是姜欢知晓,他们再也不会回去了。 天下在手,无人可撼动。 感情亦是不为例外。 “太子可知,今日庞相之女毁的可是太子的消灾会!”陈炎愤怒的声音将姜欢的思绪拉扯回来。 只见陈炎面上的怒火因为陈如意的求饶而削减了不少,方才的肃杀之色亦是藏掖而下,难以寻见了。 陈炎挥挥手,不等一侧的太监上前去搀扶,姜欢已然是小跑上去将陈如意搀扶起身。 只见姜欢早已换了一张脸,满眸心疼,宛若陈如意这一跪并非是在跪着皇上,而是跪着姜欢的心上。 庞岩瞧着这二人郎情妾意,心头的怒火倒是被欣慰所取代了不少。 庞岩趁着这个机会,更是为自己开脱道,“皇上明察!老臣并非是有意而为之,只是因为小女突生怪病,步难疾行,此番才是败了事情。此事老臣难脱关系,不求皇上免责,只求皇上于老臣那小女开恩!” 庞岩恳求地句句泣血,俨然一派为女所想的好父亲之样。 不过这好父亲模样底下究竟是藏着一些什么,亦是无他人所知晓的了。 姜欢顺着庞岩的话头接道,“庞相此言不假,前些时日庞家大小姐生患怪病,昏迷不醒命在旦夕。整个京都的大夫皆是无计可施,乃是儿臣前去相府医治。” 有了姜欢这话,庞岩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只以为姜欢亦是开了眼,来帮自己的了。 陈炎听着姜欢的话,不由得微微颔首,那深沉的神色让人瞧不出他究竟是在思忖一些什么。 只是到底事关民生,想来方才陈炎因为一时冲动而萌生的杀意,现下也该是消退了不少了。 不过姜欢却是继续说道,“不过说来奇怪的,庞小姐的怪病来的奇怪。她乃是中了一种叫做归去来的花毒,此毒并非是寻常可见的毒种,乃是当年兹国百姓所培育。只不过兹国亡国已久,此毒亦是本该灭绝。但如今出现在了相府上,更是加害了庞小姐两次,让人不难怀疑是否是相府上有着当年兹国余孽还在潜伏。” 姜欢此话一出,庞岩半条命几乎都是要被吓了过去。 她先前那一番话乃是救了庞岩,只是现下这一番话,却又是将庞岩置于绝境。 私藏亡国余孽,这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倘若当真相府里窝藏了兹国的余孽,就算庞岩是不知情,庞蔓蔓乃是这花毒的受害者,整个相府亦是难逃大罪。 陈炎眉头紧蹙,神色亦是瞧着难看的紧。 他那拳头紧紧攥住,就连关节亦是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听着极其骇人的。 若是说方才庞蔓蔓失误一事尚且可以被原谅,那么私藏余孽一事,可是难以被恕罪。 “韩林,你带人去将相府包围住,给朕查清楚每个人的底细,不允许任何人离开相府!”陈炎厉声吩咐道。 被唤作韩林的侍卫应允一声,随即便是迅速离开了依仗之中,速度之快以至于让庞岩都是无法反应过来。 “消灾会结束后,朕会亲自前去相府,好好看看此事是否当真!”陈炎满面的怒火已然是无需多言,他眼下尚且记挂着消灾会的顺利举行,并不愿在他处再多浪费时辰了。 “你在相府上已经浪费够多的时辰,本就是耽误了最好的时机,你以为朕不知晓监天司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拖延时间不成?庞岩,你且枉为宰相。”陈炎一声训斥地比一声严厉,听得庞岩心中一寒,早已是没了个主意。 今日所行之事,确实皆是相府之引起,庞岩纵使一张嘴能够把死的说活,都是无法将众目睽睽的错事与自己撇清了。 他只得连连磕头道,“皇上教训的是,老臣不敢为自己求一开脱,只是百姓如今还在外头候着,这消灾会还是先行办上为好。” 陈炎亦是点了点头,他瞧了姜欢一眼,吩咐道,“供奉祷告词一事,便是由五公主暂且先行代劳罢。” 姜欢应允下,随即便是推着陈如意往外走去。 倒是庞岩一时间被吓着,连站都是站不起来,只得被自己的小厮搀扶着,才能够勉强颤颤巍巍地跟上了姜欢的步伐。 离开了仪仗的范围,庞岩那先前的恭敬恐惧之色倒是消退了不少,他眸中透出狠戾之色,似是要将姜欢给千刀万剐了一般。 饶是姜欢不曾看他,却已然感受到了这份恨意。 她不曾恼,只是讥笑道,“相爷还是莫要将力气用在我身上才是,毕竟相府里,可还是有着烂摊子等着你。” 第九十二章 去相府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百姓们皆是不曾想到,这场消灾会竟然还是可以如期举行的。 不过接手祷告词的人却是换成了五公主,而且瞧着太子的神色,似乎是对五公主此次出现分外的满意。 与其说庞蔓蔓弄砸了这一场典礼,倒是不如说给了五公主一个机会。 五公主先前在京都办了几件大好事,原本的坏名声早已是被洗清。 只不过她倒是还差个契机,一个可以让她名正言顺走上高位,赢取民心的契机。 这一次的消灾会便是最好的机会。 贡献祷告词的圣女乃是纯洁无暇的象征,姜欢此次被临时选为圣女,足以体现出皇上对她的信任。 百姓们心中那最后一丁点对五公主的防备也皆是已然消失殆尽。 在他们的心中,五公主眼下是被皇上亲自认可过的,纯洁无暇的存在。 姜欢双手高举起那满是血渍的祷告词,陈如意缓缓接过,掷入火盆中。 在祷告词被烈火焚烧的干净后,监天司高举起那象征着典礼结束的红旗,只见红旗随着旌旗长杆被高高束缚住,那红旗亦是随之扬起,随之而到来的则是轰隆隆的炮竹声。 比起先前的炮竹声,这一番的声响更为大且猛烈,仿佛要将整片广场上方的天给掀翻了一样。 这举动乃是意在要为太子拔除这烟火污秽,让太子平平安安,再无邪祟傍身。 姜欢捂着耳朵再瞧这炮竹时,面上倒是染上些许笑意,瞧着似乎十分地欢喜。 “陈如意!陈国逢年过节是不是都会放炮竹呀?”姜欢扯着嗓子问道。 “是呀!”陈如意同样大声回答道。 这还是姜欢头一遭见着陈如意这般有力气地与自己对话,倒是笑的眸子都眯了起来。 她对陈如意并无动心之意,只是这一点点的时光过去,姜欢却是觉着陈如意比起自己心中所想的,要来的更为惹人怜爱一些。 自己甚至是琢磨着,若是两人并非是夫妻的话,自己该是要将陈如意视作自己的弟弟才好。 姜欢心里头的算盘打的直响,却是没有留意到陈如意那分外温柔的眼神。 这炮竹震天响,唯有陈如意周身还团着一股子暖洋洋的气息,将姜欢包裹于其中,不让她被这声响所吵到的。 他望着姜欢的神色太过温柔,温柔的被仇星剑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一个要当帝王的人,若是有了软肋,便是难以行大事。 要成大事,最该被舍弃的便是男女之情。 自古以来,男女之情多坏大事。 仇星剑不曾言语,只是扇着手中折扇,静静地望着二人面上所洋溢出的灿烂笑意。 尤其是陈如意,仇星剑已经许久都是不曾见过他笑的这般开心了。 那是由内而外所散发出的,丝毫没有掩饰的最为真实的笑意。 罢了罢了。 仇星剑笑着摇了摇头,随着他二人的目光一齐望向那浓浓烟雾之处。 这般的陈如意,终于是有了些人样了。 -相府 今日的相府注定是不得安生的。 从正门至后院小门,皆是已经被皇宫内的御林军给团团包围住,水泄不通,插翅难飞。 而相府里所有的人,上至大管家,下至负责清扫的丫鬟小厮,皆是被围在了正厅之中,一个个地坐在地上等候着验身。 根据五公主的告知,兹国之人手指皆是会发黑,尤其是指关节的位置。而寻常的百姓,不会单单第二指节处漆黑如炭。 韩林则是按照这种提示,一个一个的人检查,只是并未发觉有着异样之人。 今日相府有着不少的下人皆是外出,而大内侍卫亦是已经根据着其他下人的说辞前去寻找那些出府的下人。 只不过在找齐这些人之前,韩林亦是不敢放松警惕,生怕放跑其中一人。 典礼结束后,皇上便是携着一众人马不停蹄地赶去了相府。 而庞岩亦是只敢跟在后头,一步都是不敢慢下的。 庞蔓蔓亦是没有被送回相府,则是直接送去了药馆里接受治疗,而庞岩亦是不敢多问,生怕多说错一个字都是要被责罚的。 等到皇上移驾到府邸之时,韩林已经是候在了门口处。 “回禀皇上,并无找到关节黝黑之人,唯有几人伤了手,还请五公主掌眼瞧瞧。”韩林恭敬摆了个请的手势。 姜欢稍稍欠身,提着裙摆便是往里走去,直奔韩林所言伤手的几人。 姜欢的目光最先锁定了其中一个男子,那男子的衣衫上还带着血迹,而那手上的绷带亦是渗出浓浓的血迹,不难看出这伤乃是新弄上的。 “你的伤是怎么弄的?”姜欢勾起唇角,笑问道。 她瞧着没有一丝丝危险,可是这笑意却是绵里藏刀,似乎是要穿过她的双眸,将那男子的心给剜出瞧瞧究竟是不是有着假话的。 那男子面对姜欢,并没有神色的变化,只是仍旧将方才的那话给复述了一遍,“今日切菜的时候不慎将手指给切断了,这根手指便是没了。” 男子说着便是将自己那鲜血淋漓的手指递到了姜欢面前,他揭开了那层层纱布,露出了里面断裂了一截的手指。 其他的侍女们瞧着这般血腥的场景,皆是掩面惊讶,一个个地挪开了目光不敢去看的。 姜欢却是仔细看了一遭男子手指的创面,平整光滑,而且切口的方向乃是顺着正向男子的方向。 与其说是切菜的时候被切断了手指,倒是不如说更像是男子将手指竖直放在了自己面前,从而一刀切下的。 姜欢原本欲走的脚步却是停了下来,她打眼望向了那男子,上下打量了一番。 “你在厨房切什么菜,把手指直接切断的了?”姜欢诘问道。 现下这个点并非是饭点,若非是准备正餐,根本是无需会需要剁肉这等会将手指切断的手法。更何况庞蔓蔓病倒,这府上更是不会提前开始备下许多用剁菜这种手法才能够制成的荤食。 “晚膳所用的菜品。”男子不曾被姜欢影响,低低答道。 第九十三章 杀人灭口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男子瞧着姜欢的眼神透露出怀疑的意味,忙不迭补充道,“五公主兴许有所不知,在相府,每日准备膳食皆是要提前许多的。因为相府的膳食皆是十分的丰盛,无论这一日发生了何事,这每日的膳食皆是须得按照标准备好,并不可偷懒减了分量和品种的。” 男子说着,便是从怀里摸出一张沾血的字条来,“若五公主不信,可瞧瞧这张菜单的。” 姜欢并不嫌弃那字条上所沾染的血渍,信手拈过,仔细地将每一样菜品都是给看了一遍。 随即,她的目光落在了一道猪骨汤上。 想来为了防止自己追究,男子该是已经将半成品的猪骨汤给备下了。 姜欢笑出声来,眸中染上三分讥讽,瞧的男子只觉着自己浑身都是不大舒服的。 她太过得心应手了一些,就仿佛每件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皆是被姜欢所掌控着的。 无论是男子如何地想要扭转此事的结果,都是已经难以扭转的了。 “你知不知晓,兹国人除了手指发黑以外,还有着一个特征的?”姜欢眸中透出诡异且危险的意味,瞧的那男子浑身发冷,本就因为失血而发白的脸瞧着更为惨白了一些。 他嘴唇翕动着,却是一个音节都已经发不出。 姜欢伸手就是掐住男子的脖子,她下了死劲,掐的那男子颇为痛苦地挣扎了起来。 他起初还不愿还手,只装作一副不知武功的模样,任由着姜欢将他掐的翻了白眼,几乎是随时都要断了气的。 姜欢瞧着男子这副模样,附到他耳边沉声道,“你要是不还手的话,你那个要保护的小姑娘,怕是什么都不知道的要被抓回来了。” 那本已打算赴死的男子陡然间睁开双眼,他原本坦然且无辜的眼神倏地一变,噙满怒火,仿佛要将姜欢给生生用那无尽的业火给烧的不入轮回一般。 姜欢不恼,只是静静地瞧着这男子,似乎在等着什么一样。 只见男子猛地反手攥住姜欢手腕,一个用力便是将姜欢整个人都是掀翻了过去。 而姜欢灵巧地按住了男子的肩膀,顺着他的动作往反方向扣住。 只消得一瞬间的事情,姜欢已经是翻身到了男子身后。 她再次扼住了男子的喉咙,猛地伸手拽下了男子的后衣领,露出了那一块发红的印记。 这印记呈现了花骨朵绽开时的模样,而且越来越清晰,一点点将其最真实的模样表露而出。 “每个兹国人在幼时都会在体内种下一颗花种,随着年纪的增长,这颗花种所留下的印记会愈发的明显。尤其是在体温升高,沾染了汗水的同时,这花种的印记就是会显露而出。”姜欢狠狠地盯着他,那目光透出肃杀之气,“没想到兹国竟是还有亡国余孽埋伏在京都之中,还敢下毒谋害相府大小姐的。你倒是行的端正之事,胆子大的很。” 男子恨不能咬碎牙齿,他如今揭下了假面,先前的伪装都是已经难以瞧见,唯独留下了那满身的杀意。 这男子哪里还能够瞧见先前对姜欢的敬重之意,如今他不过是被自己的怒火给吞噬,将要成为愤怒的奴隶罢了。 他心上现下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杀了姜欢。 兹国当年数万百姓不曾做成的事情,今日对于他而言,唾手可得。 男子已然抛却了先前种种警告,满眼皆是要将姜欢给千刀万剐了的杀意。 姜欢瞧着男子的双眸,却是有些恍惚了。 前世自己跳下城墙之前,是否也是这般的眼神望着那尸首遍野的姜国废墟呢。 是否也曾,这般地望着陈渡呢。 姜欢愕然瞪大了眸子,她犹豫间,男子已经是伸手攥住了她的脖子,犹如攥着一只瘦弱无力的小狗似的。 姜欢却是不曾挣扎,她只是艰难地一字一句,吐露道,“你就算杀了我,兹国也是不会复国,你的百姓也都是不会复生了。” “你给我闭嘴!都是你!若非是你姜国出手,我兹国何故亡的这般惨!”男子红了眼,几乎是要将姜欢给掐死的了。 只是姜欢还未再与他多说两三句,只瞧见一把匕首飞快地朝着他二人纠缠的地方飞窜而来。 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那匕首竟是直接插入男子的手背上,逼的男子松开了姜欢的脖颈。 随即再下一瞬,另一把匕首竟是直直刺入男子胸膛上。 鲜血喷溅而出,将姜欢那一条鹅黄色的长裙染脏,惊得她矗立在原地,身子一动不动,唯有那眸子在沾染上鲜血的瞬间,不由自主地震颤了一下。 “哥哥——”一身形娇小的姑娘从人群中扑了过来,她早已是泪流满面,拼命地捂住男子的伤口,试图以此举动来为男子止住血。 可不过只是徒劳而已。 男子四肢抽动了一下,随后便是没了呼吸。 直到他死,都是那一双满怀愤怒的眸子望着姜欢,似乎是要将她割碎一般。 将她拽入那无间地狱之中。 “为什么要杀他,为什么......”少女低声啜泣着,她的肩膀因为悲痛而止不住地颤抖着,垂下的长发间隙中,能够瞧见那一朵娇艳欲滴的红蔷薇正在不断地绽开,直至遍布整片背部。 看来,这就是培育着归去来的宿主了。 归去来的毒性比起其他的花种都是要来的更强一些,而宿主在培育的过程中亦是不可避免地需要接触到归去来的毒粉。 想要完全避免,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故而这种独属于兹国的印记,会在毒素的催动下,愈发地红艳且迷人,几乎是与真花无二样。 “归去来,分明是庞蔓蔓叫我.....”少女的话还未说完,只瞧见一把匕首直勾勾射入她的脖子上。 只听得她痛苦的呃了一声,瞪大着双眸捂住淌血的脖子,便是瞬间没了气息。 姜欢只觉着自己整颗心都是被攥紧,攥的无法喘息的了。 她迫切地找寻着行凶之人,可抬眸,她却对上了陈渡那排山倒海的寒意。 第九十四章 气火攻心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两个人皆是陈渡杀的,这个答案呼之欲出,却是搅的姜欢心上生疼。 杀了他们,能够证明庞蔓蔓并非是被下毒,而是自己寻求毒药以换取庞岩的原谅一事便是再无人能够证明了。 此事石沉大海,再无下落。 姜欢狠狠攥住了拳头,下唇被咬的泛出丝丝血腥气来。 她如何是不恨的,自己分明是可以借着这次机会,将庞蔓蔓刻意给自己下毒一事揭穿在大众面前。 姜欢要的并非是皇上私自给相府下惩罚,而是要整个相府丢尽颜面,要庞岩再无可回旋的余地。 只是今日这两个人死了,已是无人可以指证庞蔓蔓了。 姜欢愤愤地瞪向陈渡,径直冲上前去便是质问道,“你为什么要杀了他们!若是你说杀了那男子是为了救我尚且可以解释,只是为何还要杀了那个女子!” 自己分明是只差一些,只差那么一些便是可以让那个女子将完整的语句给吐露出了。 偏生被陈渡将自己的一盘棋给搅得胡乱,根本再无可以落子的余地。 陈渡却是不以为意地微微抬起眸子,浅浅地答道,“她毕竟是兹国余孽,若是留着,不知晓是否会行刺父皇与五公主。” 姜欢只觉着自己心上被重重一擂,千斤的重量排山倒海地压在了她心头上,压的她难以喘息,“一条人命,在三皇子眼中竟是这般的可以被处理掉么?” 怀揣着真相的女子之死,以及自己前世姜国数十万百姓之死,乃至自己血亲的亡国之痛,皆是铺天盖地地压在了姜欢心头上,压的她只觉着喉咙里一阵腥甜。 陈渡静静地望着她,那眸中没有丝毫情感的起伏,淡薄地好似一汪死水,“兹国余孽,本就不该活在这世上,我只是铲除了本就不该活着的人罢了。” 姜欢捂住绞痛的胸口,她分外痛苦地往后退了两步,却是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梦鱼眼疾手快扶住了她,满眼心疼。 姜欢还想说些什么,只是那千言万语却只是化作了心头的一口郁结之气。 她呕出一滩黑血来,双腿一软便是瘫在了梦鱼怀中。 那方才还瞧着毫无神色变化的陈渡霎时慌了神来,忙不迭上前便是要去查看姜欢情况。 只是他还未靠近,陈如意已是拦在了他跟前。 “五公主身子不适,还请父皇允许,好让儿臣带五公主回府休息疗养。”陈如意虽是请求的说辞,只是语气分外坚定,不容置否。 陈炎瞧着姜欢这突然一下亦是吓得不轻,连忙就是摆摆手示意快些让陈如意带她去瞧瞧大夫的。 陈如意得了旨意,忙不迭对梦鱼使了个眼色,只见梦鱼身手灵活地将姜欢背上,二话不说便是迅速跟着陈如意离开了相府。 这方才还闹的厉害的相府,一时间倒是只剩下了那两具死尸,以及早就是跪在地上哆嗦个不止的庞岩了。 今日人证在此,庞岩难逃私藏余孽之罪,只分轻重罢了。 倘若那女子能够将完整的话说出,整个相府,今日皆是得要被处理。 只是到底没了这一层主动的关系,陈炎亦是无法多判一些。 “你府上私藏了此等的要犯而不自知,险些是害了自己的女儿,亦是险些将姜国武功之置于死地。”陈炎冷冷道,他的目光扫向庞岩。 庞岩立马连连磕头求饶道,“皇上开恩吶!老臣亦是不知情的,这批下人皆是先前从他人手中买来的,瞧着伶俐才是留下。老臣对陛下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呀!” 庞岩声泪俱下,哭的撼天动地,仿佛自己对这二人私藏于此一丁点都不知晓的。 他一把老泪纵横,犹如要将自己的心窝子给掏出来,以辨认自己的赤诚衷心。 “今日此人在你府上抓到,庞相,死罪可免,但你活罪难逃。”陈炎狠狠呵斥道,听得庞岩连忙就是哆嗦着磕头个不止,磕的额头上破了皮,鲜血染了一小块。 “传朕旨意,今日起相府封门整顿三十日,旗下产业停业三十日。而庞蔓蔓所拥有的出入皇宫之权悉数削去,庞府俸禄减半,三十日后大开家门开仓送粮十日,以示悔过之意。”陈炎言罢,一甩衣袖便是转身离去,只留下那还在磕头的庞岩,不停地谢主隆恩。 直至那皇宫里的仪仗悉数撤离了相府,他才是拭去自己额上的鲜血,方才那满是胆怯与悔恨之意的眸中,掠过一抹狠戾的杀意。 -太子府 往日安宁的太子府今日喧嚣了起来。 不少的大夫们皆是早就候在了主屋,只焦急地等候着五公主的回来。 他们先前便是听到了消息,说五公主在相府吐了血的,瞧着人都是快要没了的。 他们哪里是敢耽搁,皆是候着,只差是直接赶去路上接五公主的了。 只不过那五公主的身影才入了主屋,他们还未瞧见,便是被太子的侍卫给“请”了出去。 “五公主已无大碍,还请诸位无需挂虑。”侍卫如是答道。 “怎的是没事的呢?都是吐血的了,我瞧着是动了心火,这可是大病!” “可不是呢,若是不好生疗养的话,日后五公主的身子该是有的好受。” “咱们可都是京都里的名医,还有着太医院过来的太医,怎的是连五公主一面都不让见的呢?” 大夫们叽叽喳喳的声音吵杂的不行,听得姜欢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的。 她方才一时怒火攻心,才是呕了血来。这一路上服用了自己所制的珍珠丸,那一口怒火已是平息了不少的。 怎的还是回来还要听着这般吵杂的动静。 “我当真无事,还请诸位请回。”姜欢清了清嗓子,摆了个请的姿势。 此时的姜欢已然是与个无事人一样,活灵活现地站在众人面前,哪里是有着病患的模样。 生怕这些大夫们不相信似的,姜欢无奈的叹了口气,竟是直接表演了个后空翻来。 末了,她还不忘接了个回旋踢腿,怕是成年男性都是不及她现在的状态。 第九十五章 铃铛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姜欢才是对这些大夫们一百万个不理解的。 自己分明是表明了自己并无大碍,身子各方面皆是已经恢复,无需他人记挂着的。 只是他们偏生要说自己这是中气受损,得是要好生调养一番才可。 末了,他们还不忘义正言辞道,“五公主常年与毒物为伴,这是伤了身子,该是要仔细去调理的!” 姜欢听得好气又好笑,忍不住笑骂道,“谁跟你们说我常年与毒物为伴?” 她不过就是个学医的,怎的落在了这陈国大夫们的口中,倒是像个下蛊的了。 她三下五除二便是卷起袖子,气势汹汹地靠近了些许,那些个大夫瞧着姜欢这副动作,一个个地倒是跑的飞快,似乎生怕被她给揍一顿似的。 “草民们听闻,五公主在姜国习的乃是毒医之术。既是毒医,如何不与毒物为伴的?”其中一人讪讪开口道,他因为害怕,说出口的话都是有些结巴了起来。 姜欢听得当真是好笑至极,她忍不住笑出声来,摆摆手示意让他们快些离开太子府才是正事,“你们倘若是当真闲了没事做,听我一句劝,去回春堂领几本医书回去多看看,好生学学毒医到底是个什么物什的。”言罢,姜欢便是转身而去,倒是不曾再听那些个大夫们七嘴八舌的废话。 她甩了甩肩膀,熟稔地取出一根银针来,直接扎在了手臂上的一处穴位。 只见姜欢极快地吐出一口浊气,仿佛将心头那口郁结之气给悉数吐出似的。 她知晓的,陈渡之所以出手杀死那兹国二人,目的无非是保全庞家的声誉。 倘若庞蔓蔓私下联络此二人,以换取归去来的花毒为自己谋求庞岩心中的原谅与宠溺,那么整个庞家都是会因此被降罪,而整个京都百姓的生计亦是堪忧。 陈渡还是前世自己所熟识的陈渡,为了保全陈国,在他眼中他人的性命不过如草芥一般,可为陈国而被舍弃。 姜欢心上一酸,不由得苦笑着摇了摇头。 自己的脚步被桎梏了,被困在了这一方既定的囚牢里,难以逃脱这份束缚。 姜欢沉沉一声叹息,随即抬手取出那根银针来。 只见整根银针通体已经变了个颜色,瞧着只让人觉着有七分骇人。 陈如意眉头早已是拧成了沟壑,他仔细地看着姜欢的一举一动,倒是被姜欢给收归眼底。 “无碍的。”姜欢咧嘴笑道,“我不过是一时急火攻心罢了,纾解了郁结即可。倒是今儿个这好生的消灾会热闹的紧,咱们倒是可不能够浪费了那么些个有趣的玩意儿才是。” 姜欢说着将银针收起,随即便是推着陈如意的轮椅一路往东苑跑去。 她跑的飞快,恨不得是要将陈如意给抱起来一路轻功过去才好,只是这府上今日还有着不少的丫鬟在做着事情,姜欢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 “你们西域的公主,个顶个的武功都是这般好么?”陈如意双手抓紧了轮椅,艰难地从牙缝里吐出这句话来。 姜欢听闻这话,立马骄傲地挺直了脊背来,“那是自然,我们西域儿女自幼皆是要学习武术与马术,这般才是不会被野兽所攻击。等我把你的腿治好了,你就跟着我学武功强身健体,怎么样?” 陈如意不由得弯了弯唇角,眉梢上染上一抹喜色,“若是有那一日,自是极好的。” 梦鱼已经提前为这二人备下了轻便的衣衫,好让他们二人趁着这消灾会的夜晚尚且还能够一同去长乐街转转。 尤其是姜欢,早已是摩拳擦掌,预备着好生地去玩闹一番了。 倒是陈如意像是她的兄长一般,满面无奈但却又极其宠溺地跟在她的身后,瞧着她满眸兴奋地到处转悠着。 今日消灾会上亦是来了不少姜国的商贩,姜欢带着陈如意在每个姜国的商贩铺子上皆是转悠了一遭,更是带他尝了不少姜国的美食,还有着那些个与陈国分外不同的小玩意儿。 有着马尾巴毛所制成的马鞭,还有着姜国男子所常穿的服饰,姜欢兴冲冲地举着对着陈如意比划了一阵子,随即忍不住咂舌称叹道,“陈如意,你生的可真是好看。我原本以为这天下唯有我三哥穿这踏马春是这世间极好看的人,现下我换了主意了,你穿着才是这世间最为好看的。” 说罢,姜欢便是手指拂过这些个衣衫,让铺子老板皆是给包好留住。 那老板能够再次见到姜欢早已是欣慰不已,莫要提收钱,更是掏出一对同心铃来递给姜欢。 “这是从离火宫带来的同心铃,王妃娘娘说了,若是咱们谁能够遇着五公主,便是要将这物什交给五公主的。”老板兴冲冲说道。 姜欢满是好奇地摇晃起了那两枚铃铛,只见里头微微泛出一抹光亮来,恰是离火宫独有的荧虫所带来的光芒。 姜欢瞧着欣喜,忙不迭与老板多道了几声谢谢,旋即便是将其中一枚铃铛递给了陈如意,“这是我们离火宫的同心铃,可辟邪除秽。不过一旦是佩戴上了,便是要一生一世都与我在一起。不然的话这里头的荧虫感受到分离,便是会枯萎死去。陈如意,你可想好了?” 这一生,都将与她这个姜国的五公主所捆束在一起。 可曾准备好了? 陈如意几乎是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随即伸手接过那枚铃铛。 这两枚铃铛在各自佩戴上手腕时的一瞬间,里面的荧虫皆是吐出一条丝线缠绕在这腕上,与那原本的绳结相连,最后缠绕成同一条绳结。 这是荧虫认主的仪式,亦是在姜国,代表着这一对男女互许终生的仪式。 姜欢摇晃了两下腕上的铃铛,笑的灿烂,“陈如意,日后你便是我的人了。咱们姜国讲究这一点,既是被荧虫认了亲的人,便是受到了安克火之神的见证。你我无论是谁背叛了对方,皆是违背了对神的誓言,要受万劫不复之刑。” 第九十六章 救人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早早地,护城河畔便是已然拥堵不堪。 百姓们围聚在河畔两侧,翘首以待着烟火大会的开始。 今年的消灾会最为惹人在意的,便是这一场烟火大会。 据传闻,宫里头为了筹措这次的烟火,刻意是备下了三十担的烟花,等候着时候到临便是可以燃了烟火,将围绕在太子身边的邪祟皆是除却。 上至拄拐耄耋老人,下至咿呀学语的孩提,皆是前来占个位子,想要凑个热闹,沾沾光的。 姜欢咬着糖葫芦,亦是忍不住期待道,“陈如意,咱们也去占个位子罢?” 姜欢不大喜欢那轰隆轰隆的闹腾声响的,在姜国,这般的声响总是用在驱逐兽群上,在她的国都,庆贺所使用的法子要更为的简单一些,无非是百姓与王室之人聚在一起唱歌起舞,亦或者围在篝火旁一起吃着烤猪,共饮烈酒的。 不过眼下听闻这宫里头准备的烟火有着一百多种样式,姜欢都是不免期待了起来,恨不得快些就可以去占据最好的位子去瞧上一眼的。 陈如意瞧着自己腿上放满的物什,不由得苦笑道,“将这些东西放回马车里罢,不然人这般的多,太难拿进去了。” 姜欢觑了一眼,表示赞同地用力点点头,随即便是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带着陈如意绕了条近路想走的。 这条近路亦是白日姜欢才发觉的,虽说入夜后瞧着黑黢黢,有些瘆人,不过到底有着陈如意与梦鱼陪着,姜欢倒是并不害怕的。 只是姜欢才方才踏入这小巷子中,便是似乎隐隐听到有声响。 似是女子的声音,从幽深之处传来,而且愈发的响亮了起来。 姜欢手指搭上腰间佩剑,放轻了脚步声来,整个人亦是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越是靠近那一角落之处,姜欢越是能够听清楚那声音究竟是在呼喊些什么的。 并非是什么女鬼悬梁,而是一雪色长裙的娇弱女子被几个流氓醉汉包围在角落中。 那女子身子削瘦的不行,纵使戴着面纱亦是难掩她那美艳的容貌。 她死死地将双手捂在胸口处,极其警惕地防备着那几个醉汉的靠近。 只是到底是她一己之力难以阻拦住这些醉汉,她整个柔弱的身子瞧着与这些个猛男天差地别,俨然毡板鱼肉,任人宰割。 那几个醉汉瞧着早已是口水横流,那黝黑粗壮的手臂色眯眯地摸向女子。 女子抽泣着,只会摇头哭喊求救道,“谁都好,快来救救我,救救我罢!” 姜欢与梦鱼交换了一下眼色,随即二人便是各自从两侧的墙边飞奔而去。 只听得刀剑出鞘的声响划破这份寂静,其中一个醉汉回头去瞧,却是已经被姜欢一记刀背给正中在后脖处。 那身高八寸有余的醉汉直接被敲在后脖子处,整个人亦是霎时间失去了知觉,一瞬间往后倒去。 其他几个醉汉瞧着这人倒了,才是一个个地回过神来,神智瞬间清楚了不少。 姜欢刀刃再度回去剑身内,她手执剑柄,冷笑着望向那几个醉汉,“怎的?这太子的消灾会上,你们还敢在此造次的?” 那为首的醉汉瞧着姜欢与梦鱼的身形瘦削,只像是个冒充侠客的柔弱书生前来匡扶正义的了。 醉汉分外不屑的讥笑道,“哪儿来的小瘦猴来管你爷爷做事的?老子倒是没玩儿过男人呢,今天送上门来,好让老子一起开开荤!” 说罢,醉汉便是朝着姜欢抓了过来。 只见姜欢身形轻盈,那醉汉根本抓不住她不说,更是被她闪来闪去的身影给绕昏了头,一时间分不清楚东西南北的了。 其他几个醉汉瞧着这男子被转的头晕目眩的,连忙便是纷纷上前来搀扶住他,生怕他届时被姜欢给打晕了过去。 只是不等他们靠近,梦鱼已经是一个飞身上前,手中刀柄敲过他们几人的脖子,将他们全部放倒。 由始至终,不过只是顷刻间的功夫。 那为首的男子瞧着自己的小弟竟然一下子全部被放倒,方才的那股子嚣张气焰也是消失的干净。 他顿时嘴皮子都是哆嗦了起来,话都已经说不利索的了。 男子擒着不知何时掉落在地的两把大斧头,布满肌肉的手臂如今瞧着倒是脆弱不堪的。 姜欢不曾出剑,只是以刀鞘逼向男子的脖子处,冷笑道,“给这位姑娘跪下道歉的。” 男子哪里是会做出这等耻辱之事,之事下一瞬,那刀刃出鞘了三分,吓得那男子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道,“姑娘请饶过我罢!我就是一时鬼迷心窍,我没有脑子,我色胆包天!我冲撞了姑娘的!姑娘大人有大量,放过我罢!” 那男子磕头个不止,仿佛是生怕自己磕的轻了,这刀刃就是会随时会划开他的喉咙一样。 男子眼神恍惚,拳头亦是攥的紧紧,滴落的冷汗在男子的面前滴落地汇聚成了一汪泥泞,不难看出他眼前的心惊胆战。 这刀刃距离他距离的太近了,他已经感受到自己的脸被划开了一道细微的口子,鲜血正在潺潺渗出。 那雪衣女子似乎被吓着了,久久地缩在角落里哆嗦着,双目无神,一句话都是说不出的。 姜欢瞧着这女子的模样,自己亦是没有上前靠近的,只问道,“姑娘可还有事的?” 女子听闻此言,才是稍稍回转过心思来。 她抬眸望向姜欢之处,只是那角落阴暗的紧,又是背着巷口。模糊间,女子根本什么人影都是瞧不见的,只能够依稀辨认一侠客的身影,好生不飒爽,瞧的女子只觉着心上一股暖流,似有三月春风拂面,令女子那本跌入冰窖的心竟是一点点温暖了起来。 女子攥着自己有些被撕破的外衫,正欲上前感谢时,姜欢已是解下了自己的大毛斗篷丢给女子,“穿着罢,这天怪是冷的,姑娘莫要冻着了。” 说罢,姜欢便是扬了扬手,转身欲离去。 那女子忙不迭追上去问道,“还不曾问公子名讳!” 第九十七章 看烟花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姜欢倒是不曾想过自己行侠仗义一番,竟是还会被问起名讳的。 倘若说自己是五公主,该不是又要在百姓口中引起诸多口舌了。 姜欢思忖一番,只装酷地扯了扯面纱将自己的脸遮住了不少,她压低了嗓音,颇为侠客风范地将一条腿踩在了地上的醉汉身上,“行侠之人不问名姓,姑娘且珍重。” 言罢,姜欢便是与梦鱼消失在了那巷尾处,似乎根本不曾来过似的。 女子拽紧了身上的斗篷,正欲追上前去时,却是瞧见了落在地上的那一块令牌。 上面明晃晃所刻着的,乃是“意”一字。 女子攥紧了令牌,眸中掠过一抹诡谲的笑意。 烟火大会将至,百姓们早是已经占据了最佳的观火位子,一个个地搓着掌心,脸蛋冻的通红。 只是这份严寒根本是没有阻挡住他们想要观赏烟火的兴致,甚至是有着不少的百姓还期待着,是否能够下场雪来。 这雪伴着烟火,倒是个人间难得的美景。 只是眼下人声鼎沸,欢声笑语的模样,倒是与姜欢的愁眉苦脸瞧着似是天壤之别了。 姜欢聋拉着脑袋,一副欲哭无泪的模样瞧着这攒动的人头,只恨自己怎么方才是不让梦鱼先去占个位子的。 现下倒好,这个样子莫要说看烟火了,看人头才是差不多的。 原本今日早些时候,宫里头的宫人还问过太子府一遍,问他们是否要帮着留着一亭台楼阁去看烟火的。 彼时姜欢心想,倘若要让她与皇上皇后等一起看烟火,那该是怎么个不痛快的经历,故而寻了个理由给推脱了。 只是没想着,现下自己什么位子都是没抢着的。 姜欢垂丧着脸,瞧着颇为沮丧的模样。 她鼓起腮帮子,正欲琢磨着要不要去醉红楼碰碰运气时,陈如意却是狡黠一笑,“我知晓一个地方可以看烟火,不妨随我同去?” 高耸入云的古树盘踞而生,直直逼入云霄似的。 它远离着城镇,亦是远离着这人间烟火之气。 今日消灾会城门未关闭,倒是恰好给予了陈如意带姜欢出行的这一机会。 这棵古树矗立在远离京都的星河一侧,安谧且孤独,似乎是被世人所遗忘了一般。 姜欢吃力地抬头望着这棵古树,不由得感慨道,“这树怕是活了已然百年有余了。” 若是一棵百年古树放在姜国,百姓该是悬红线,寄祈福,将此树视作树神一般供奉。 而非是像这棵古树一样,这般孤零零地候在此处,陪伴它的唯有穿堂而过的风,和敲打在枝叶上的雨水。 若是姜欢是这棵树,该是会寂寞地早已枯萎死去了。 “此树乃是始皇上开姜国之日所栽种,至今已有百年。它象征着姜国屹立的根基,亦是无人敢靠近的。”陈如意解释道。 他分外敬仰地望着这棵古树,仿佛这棵古树于他而言,似是一样无法取代的象征之物。 尊贵高昂,难以触摸。 “登上这棵古树,便是可以纵览京都最美的风景,亦是可以看最好的烟火。”陈如意低低说道。 此言一出,姜欢便是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一副打包票的神色望着陈如意,“此事就交给我与梦鱼罢。” 言罢,姜欢便是二话不说,一个打横抱将陈如意给抱起。 陈如意惊呼一声,姜欢只说了声,“搂好我了。” 说罢,姜欢已是一个闪身往树上攀去。 姜欢身手利落,这高耸的古树,不过是须臾片刻已是攀上了树腰的位子。 这古树的占据之位的确是极佳,攀上之后视野开阔,虽是树腰的位子,可是京都整片城池,竟是可览大半。 尤其是那远远的皇宫之处,树立在建筑之中,瞧着格外的醒目。 姜欢眯着眸子,方才心头的沮丧之意倒是已然消退了大半。 这还是姜欢头一遭纵览京都之景,先前她对京都唯有恨意与厌倦,她恨这里的一切,恨这里的皇室,却是不曾想过此处还有着这般的美景。 就好似有着一条巨龙蛰伏在暗处,只候着有朝一日盘旋而上,冲破天际。 姜欢不由得欣喜道,“你果然不曾骗我的。” 姜欢一面说着,一面将陈如意安置在了一处树枝窝内,好保证他不会轻易坠下。 末了,她还不忘替陈如意拉了拉衣襟,一副生怕他受了风寒的模样,倒是她自己冻的手指通红却是没有吱一声的。 陈如意瞧着姜欢那紫红紫红的手指,不由得眉头微蹙。他正欲解下自己的大毛斗篷,却是一把被姜欢给拦住。 “你可是莫要将斗篷脱给我的,我比你耐寒许多。倒是你,若是受了风寒,该是要耗费我一大堆名贵草药的。那些草药留着救急该多好,怎的是能够给你次次治风寒呢。”姜欢言之凿凿,脸上大有一副颇为认真要与陈如意说理的神色。 “师傅曾教诲我,若是平日里铺张浪费了,到了真正需要的时候取不到,便是要害了自己的命的。”姜欢说的认真,瞧的陈如意不由得笑着摇了摇头。 在他眼中,姜欢永远是那个曾经在树上让自己去救救她的小姑娘,天真又烂漫,不染世间尘污。 陈如意还未多言些许,只听得砰一声,第一颗烟花在远方的天际上绽开。 他们所在的位子恰好能够瞧见烟火的全貌却又不觉得吵闹,姜欢兴奋地抓住陈如意的手腕,激动地胡言乱语着,只会说些夸赞的拟声词。 她那双眸子在烟火的映衬下熠熠发光,竟是比起璀璨的星星还要更为亮眼。 姜欢像个孩提一般,惊叹于这些烟花的款式多样,整个人亦是被欣喜所包围着,仿佛这世间所有的苦恼都是随风散去一般。 她殊不知,那一夜自己看了所有的烟花,而身侧的陈如意却是看了一夜的她。 陈如意满眸爱怜,在那最后一颗烟花绽开吵闹之时,他翕动着嘴唇,却是没能够说出那一句,“有你陪在我身边,足矣。” 第九十八章 巫柔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屋外烟火声噼里啪啦响个不停,热闹不已。 只是这一片热闹之外,却是有着一处院落充斥着死寂与肃穆。 雪衣女子早已是被鞭打地遍体鳞伤,只剩下了那最后一口气尚且噎在心口。 这浑身上下,她唯一不曾被鞭打之处唯有那张面容姣好的脸蛋,和那一双玉笋似的手指。 鞭打她的女子亦是一袭雪衣,容貌与京都的温婉女子不一样,瞧着浓烈且艳丽,眼尾处更是有着一抹狠意。 她将手中的长鞭丢入一侧的侍女怀中,自己则是狠狠训斥道,“你今日被陌生男子触碰过,已经是不洁之人!安娜拉之神最不能够接受的,便是你这等肮脏污秽的女子!” 这为首掌鞭之人,乃是巫祝一族族长楚莲。 此番巫祝一族千里迢迢远赴京都,乃是为了给这一场消灾会后的皇室家宴献舞,以及拔除污秽。 在皇室一族中,常年流传着一种说辞:巫祝一族乃是最纯洁无暇的族群,拥有了巫祝一族的祈福与庇护,即可远离邪祟与病痛,安宁度过这一岁。 故而此番消灾会前,陈炎才是派遣使臣前去请来了这巫祝一族入宫献舞,目的不过是为太子消灾祈福,祈求平安。 巫祝一族亦是对此事极其看重,此番入京,更是点了一众还未及笄的侍从跟随。而这次的主舞之人,更是巫祝的圣女——巫柔。 传闻里巫柔乃是上一任巫祝一族的圣女以天泉水孕育而成,诞生之日天有溢彩霞光,亦是有百鸟齐鸣,百花齐放。 故而在传闻里,巫柔乃是集了这天地最圣洁之物而生之女。有她为太子跳上消灾之舞,定会为太子带来这无尽的福气。 只是今日...... 巫柔重重咳嗽了两声,她雪白的脸上染上了血色,瞧着诡谲且妖冶,竟是生了另外一股别样之感,瞧的令人挪不开眼。 她伸手拭去唇角鲜血,挣扎着爬起身,只是下一瞬身子便是被狠狠一踹。 满身的伤痕一瞬间皆是一齐发痛了起来,疼的巫柔面目狰狞,可她却是连个痛字都不敢呼出口的。 “你本是巫祝一族最纯洁的圣女,今日却被男子所玷污了皮囊,更是身着了男子的斗篷而归。你愧对安娜拉之神,罪该当被浸猪笼而死!”楚莲恶狠狠训斥道。 她的脸上看不出丝毫对巫柔的怜悯之色,有着的只是无尽的愤怒,仿佛被男子所险些玷污,并非是那男子所强迫,而是巫柔自己送上门之事。 楚莲不去恨不去骂那些醉汉,却是将巫柔几乎是打的死了过去,反倒是还难以解除她心之恨。 “若非是明日你便是要入宫去献舞,今日我必定是要带你回族内,将你浸猪笼,让你身死以平息安娜拉之神的愤怒!”楚莲怒骂道。 她越是瞧着巫柔这副模样,越是恨得牙根痒痒,可却是又不能够伤了她的那张脸,以免耽误了明日献舞一事。 楚莲当年本该是巫祝的圣女,不过偏偏前任圣女不知从何处捡回来这么个野娃娃,更是妖言惑众,蛊惑众人将她捧作了巫祝一族最为圣洁之人。 这不过是个野娃娃!凭什么,凭什么是要抢夺了她本该有着的位子—— “来人,给我用花盐水将圣女的身子都给清洗一遍!她这身上每一寸,都是给我好好地清洗干净!”说罢,楚莲便是愤愤转身而去,根本不多做停留。 巫柔艰难地伸出手指,她还未触碰到那被丢在一侧的斗篷,整个人便是被侍女给提起,一路拖拽住浴池。 侍女不曾有着半分手上的缓劲,直接将巫柔给扔进了浴池之中。 先前巫柔尚且还可以强忍住那痛意不叫,只是这盐水浸入满身的伤口之中,痛的巫柔尖叫一声,竟是生生晕了过去。 可是才晕了片刻,她又是被生生疼醒。 那些个侍女用澡巾狠狠的搓着巫柔的身子,搓的这一汪浴池皆是被鲜血所染红。一时间,竟是分辨不出这浴池里所浸泡着的到底是花盐水,还是人的血水了。 巫柔尖叫痛哭着,可下一瞬她却是被猛地塞了个布条入口,就连呼喊都是呼喊不出声的了。 侍女们仿佛是在搓着一件石器一样,手上丝毫没有留着劲,悉数皆是用在了巫柔那柔嫩的肌肤之上。 巫柔那柔弱的眸子中透出狠戾的杀意,她狠狠地瞪着远方,那窗棂之外烟火绽放着,绚烂夺目,百姓们阖家庆祝,天下一派祥和之景。 这普天之下,凭什么,唯有她要承受这苦痛千千万万次,为何要她来承受—— 她死死地攥住布条,那含着的布条上渗出丝丝鲜血来。 -古树 姜欢醉醺醺的厉害。 陈如意看烟火便是看烟火,后来他变戏法似的掏出一盅酒来,说是他太子府上珍藏的桃花酿。 饮上一口,如饮春风。 姜欢不信,笑话他鬼话连篇。 下一瞬她接过酒盅,仰头便是饮下半盅。 清冽的酒入了喉,伴着阵阵桃花香气,绵密却又爽口,喝的姜欢双眸放光,直呼此乃天下好酒。 “我说,你竟是私藏了这等的好酒?”姜欢忍不住擦了擦嘴,连连夸赞了许多句这桃花酿。 陈如意瞧着她这般喝的模样,又气又好笑地伸手拦下,“此酒烈得很,这般喝法,你我皆是要在树上过夜的了。” 姜欢闻言忙不迭摆了摆手,颇为自信地说道,“我姜国五公主,千杯不倒,这一盅桃花酿,怎的是能够喝醉我的?” 姜欢说罢,她便是换了个惬意的姿势,舒舒服服地躺在了与陈如意相邻的树枝上,抬手将那桃花酿又是对口饮下,“不过这桃花酿,不及我三哥酿的一壶月缓缓。倘若有朝一日你随我回去姜国,我定是要带你去尝一尝我三哥酿的月缓缓。喝上一口呀,你仿佛能够触摸到月亮一样,如置星河。” 姜欢想起姜国,不由得绽出灿烂的笑意,满眸皆是欢喜。 “陈如意,有朝一日,我要带你回姜国,带你去赛马会上,我要为你赢下最多的彩带,饮下最好的酒。” 第九十九章 献舞(上)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头疼。 头疼的不行。 姜欢唯一感受到的就是这个想法,她吃力地撑起昏昏沉沉的脑袋,只觉着自己的意识都是有些不大清醒的。 她用力地扶着脑袋,只觉着脑袋钝痛,浑身都是酸麻不已。 倘若不是她还记得些许昨夜的片段,她甚至都要怀疑自己昨儿个是不是与陈如意喝花酒去的了。 喉咙绞痛,脑袋似是千斤坠,姜欢每行一步,皆是困难至极。 “梦鱼......”她忍不住低低呼喊了一声。 只瞧见梦鱼连忙端着热水跑来,瞧着姜欢的模样,忙不迭掏出热毛巾来为她擦了擦。 她满是心疼的责备了句,“公主总是这么不上心的,太子说了那酒烈得很,公主还喝着跟喝水一样。” “喝水?”姜欢反问道。 她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算是明白为什么今天头这么疼的了。 好家伙,昨天太开心了一些,竟是一时间没有把握住个度的。自己都是有着多久没有喝断片的了,没想着陈如意的桃花酿酒劲竟然是可以如此大的。 “可不是呢,太子殿下让公主别喝了,公主还耍小孩子脾性,一定是要喝的。不给公主喝,公主就在树腰上闹腾。可危险着了,一个不小心就该是要摔下去的。”梦鱼碎碎念道。 她怎的都是忘不掉昨夜姜欢在大树上手舞足蹈的样子,若非是不知晓的,还以为姜欢当真是那天上下凡的仙女,就算是在树上亦是不害怕,掉下去还是可以飞起来的。 梦鱼撇了撇嘴,对姜欢的不满之意分外明显。 不过她仍旧是熟稔地为姜欢擦拭着身子与脸,末了,她取来一碗醒酒汤,“这是太子亲自送来的,说是专门解桃花酿的醒酒汤。” “那他倒是有心了。”姜欢咕嘟咕嘟几口灌下,颇为豪迈地擦了擦唇角,倒是觉得那剧痛的脑袋好转了不少。 看来陈如意当了这么多年的病秧子,倒是也对这病学方面的研究颇深的。 姜欢暗自感慨着,下一瞬便是听得梦鱼说道,“五公主今日这模样,瞧着倒是出不了远门的了。” “出不去就出不去.....等等,你说什么!”姜欢本打算倒头再睡个回笼觉的念头顿时飞走,她立马坐直了身子来,满眸期待地望着梦鱼,那双眸子就差是要发光的了。 “太子说,今日想趁着消灾会还在举办的功夫,带五公主回去一趟姜国的。因为昨儿个公主在树上说了许多关于姜国的事情,后来还说哭了,说想自己的阿爹阿娘还有王兄。”梦鱼正色复述了一遍。 姜欢那原本还在为要出远门而欢呼雀跃的神色,在听见梦鱼的后半句话时陡然一变,倒是显得颇为尴尬了起来。 她揉了揉鼻子,讪讪笑道,“哭的惨吗?” 她好歹是堂堂姜国五公主,若是失了颜面,她都是自己有些不好意思的。 梦鱼一脸无奈地叹了口气,“非常的惨,哭湿了太子的外袍,还把泪水抹在了太子脸上的。” 姜欢这张脸皮算是赔的干干净净了。 她倒吸了口气,随即缓缓吐出,正欲将内心的尴尬之意排出体外时,却是先听得屋外传来那分外熟悉的声音,“阿欢醒了么?” 姜欢方才还觉着自己可以面对陈如意的念头瞬间被打消的干干净净,她猛地攥住被褥盖过自己的头顶,大有一副要装睡的架势。 奈何陈如意已然是踏入屋内来,直勾勾地朝着姜欢走来。 他瞧着心情大好,语调都是显得分外轻松,“今日我带你回去姜国,你若是再不起来的话,可就是回不去姜国不说,还得被拉去皇宫里头参加祭礼的。” 一听闻皇宫二字,姜欢立马踢掉了被褥,她方才的那些顾虑和羞耻之意眼下倒是抛之脑后。 “去去去,我当然去。” 陈如意瞧着姜欢这般有着力气的模样,倒是忍不住弯了弯唇角来,他伸手道,“那还不起来?我的小懒猫。” -皇宫 笙歌缭绕,暖炉生烟。 宫内一派祥和之景,那严寒之气似乎根本吹不到这皇宫之内。 陈炎高坐于殿堂之上,而他身上坐着的则是今日着了百鸟朝凤官服的皇后陈素。 只见陈炎高举酒盏,底下众人皆是同样举起杯盏,对饮佳酿,好生一派盛世太平之样。 今日所到场的除了皇亲国戚,亦是除了太子以外的九位皇子。 就连平日里驻守边疆的七皇子陈年亦是赶了回来,参加这一场消灾宴。 虽说是为太子举办的消灾宴,只是太子却是称病不曾出席,到底是有了一分缺憾。 不过也仅仅一分罢了。 太子是个病痨,就算皇上疼爱有加也是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在权臣心中,一个病痨太子,远远没有三皇子陈渡来的更有吸引力。陈如意出席了,只会让他们倒了胃口,觉着心上不舒服的。 尤其是这次陈如意的妻子还帮助皇上给了相府降头,如今的太子府在权臣眼中,乃是极其危险的存在。 龙潭虎穴,不过如此。 一盏酒饮下,只听得乐曲声陡然一变。原本高雅舒缓的乐声陡然间变得急促高昂,宛若那黄沙之上猎猎扬起的猎旗似的。 伴随着这乐声,只瞧见两条丝带倏地从厅上挂下,直直地刺入地面。 那柔软脆弱的丝带,如今竟是犹如剑刃一般锋利,瞧的众臣惊叹。 随即一雪衣女子戴着面纱,缓缓踏着丝带而下。 她身姿婀娜轻盈,光是一眼便是足以瞧的人心上泛起一汪汪涟漪,惹人心动不已。 巫柔脚尖轻点地面,却是没有完全站在地上。 她攥住丝带,整个身子皆是攀附在丝带之上,随着丝带从上被拨动,巫柔整个身子皆是缠绕在帷幔上,柔软无骨,仿佛整个人皆是与那丝带融为一体了一般。 巫柔倒立攥紧丝带,脚背勾住了丝带,整个人俨然一只姿态优美的白天鹅。 只是这般纯洁的舞姿之中,巫柔却是媚眼如丝,似是含着浓浓蜜糖,勾人心魄。 第一百章 献舞(下)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这原本高雅的殿堂之中,弥漫起一股旖旎的氛围。 不少好色之徒皆是看的眼睛都直了,只在内心暗暗感慨这世间竟然当真是有着这般纯洁与妩媚兼得的女子。 更为重要的,亦是巫柔的媚似是无意识所流露而出,似是孩童那般不谙世事的天真。 陈炎亦是看的入了神,撑着腿仔细地盯着巫柔的一举一动。 直至巫柔抛出那两条丝带,乐声才是缓缓而止。 只见那两条丝带竟是直接送到了陈炎面前,勾的陈炎忍不住伸手攥住。 可他自问攥紧了丝带时,巫柔却是手腕轻轻用力,丝带却再度回到了她手中。 她恭敬地伏地磕头,随即便是转身要退下。 “且慢。”陈炎这一声喊停了巫柔的脚步,他眼神透露着难以掩盖住的掠夺之意,不言而喻,分外明显,“巫祝一族,何时是有着你这么一个绝色了?” 巫柔听闻这问题,连忙又是躬身答道,“回皇上的话,奴家乃是巫祝的第七任圣女,巫柔。” “第七任了啊......”陈炎摩挲着下巴,似乎分外感慨的模样。 巫祝一族长寿,尤其是巫祝的圣女,一生都将是保持着纯洁的身子,以死后可以供奉天神。 故而每一任圣女皆是无需经历生产,只需要钻研永葆青春之法即可。 而每一任的圣女,寿命最短的亦是活了六十岁。 第七任,足以代表着巫祝一族已经维系了许久的岁月了。 “上一次看见巫祝进京,还是朕年幼之时,上一任圣女虽是半百之人,可样貌却还是如同个少女一般。不知晓今日这圣女可否给朕瞧瞧看模样的?”陈炎沉声道。 一听此言,众人皆满是期待地看向了巫柔所在的方向,只候着她能够揭下面纱,让众人一睹芳容的。 巫柔闻言,恭敬地跪拜磕头,随后便是伸手缓缓揭下面纱。 那一张纯洁无暇的容颜一点点出现在众人面前,瞧的他们竟是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仿佛多呼吸上一口气,都是要打破这份圣洁的美貌。 巫柔与这世间的貌美之女不一样,她美的令人不敢触碰,仿佛触碰她一下,都是要受天谴一样。 她这面容与身子,恍若只有天上的仙子才能够娶她为妻一般。 陈炎亦是瞧的入迷,不由得咋舌称叹道,“果然,巫祝一族的圣女皆是天下最美的女子,此言非虚。今日朕得以一见,不由得心生爱意,却不敢贪慕圣女纯洁之心。想来,这便是圣女的魅力所在。” 巫柔浅浅一笑,伏地磕头道谢圣上夸赞。 只是再怎么美丽的女子,都本是人间之物,亦是他陈炎掌中之物。 按照规矩,今日巫祝一族献舞完毕,便是该回去族群。 巫祝的族群避世而成,若非其族人,根本是难以寻找到的。倘若今日巫柔离去,只怕是陈炎想要再见到她,便是此生都不会有机会了。 陈炎没由来地觉着心头有些痒痒,忍不住显得有些焦躁了起来。 这些小动作的变化,皆是被陈素看在了眼中。 她仍旧是噙着那客套且礼貌的笑意,俯身问道,“皇上竟然这般喜欢巫祝一族的舞蹈,不妨多留巫祝于皇宫住上几日。一来是可以让皇上欣赏到巫祝一族绝妙的舞姿,二来也是可以多为如意祈福几日。” 陈炎连连赞许着陈素的建议,于是长袖一挥,吩咐道,“传朕旨意,荷花宫今日起让巫柔姑娘入住。其别院则是由巫祝一族其他之人暂住,巫柔姑娘每日饮食起居,皆是按照一品公主的俸禄安排。” 巫柔连忙磕头道谢,瞧的陈炎好生不心疼。 他连忙起身离了龙椅,上前去搀扶住巫柔。 他触摸到巫柔的双手时,只觉着那双手柔软光滑,摸上去竟是像在摸一块豆腐似的。 这世间竟是有着这般奇妙的女子,瞧的陈炎心上难耐的紧,只想要将巫柔一直留在自己身边才好。 只是到底巫柔乃是圣女,是巫祝一族要进贡给神明的身躯。 若是他轻易地占据了巫柔的身子,岂不是冒犯了神明,要引起众怒的。 只是现下虽说不可以将巫柔纳入后宫,不过倒是可以将她多留在宫内几日,这亦是足以满足陈炎私心。 陈炎的这份心思众人皆是看在眼中,只见五皇子陈遂宁最先站起身,笑道,“父皇这般喜欢巫祝一族之舞,何不设下莲花池,好让圣女可在莲花池内修身养性,为太子祈福的?” 好一个莲花池,倘若有了那池子,陈炎岂不是有了个恰当的借口可以每日前去瞧瞧看巫柔为太子“祈福”的。 陈炎连连夸赞,随即便是下了命令,说要今日便是建成莲花池,不可怠慢了圣女的。 皇上对圣女这般喜爱的模样,巫祝一族亦是看在眼里。 尤其楚莲。 她站在层层帷幔之后,眸底却是噙着诡谲的笑意。 圣女之所以是圣女,乃是因为她是至高无上的纯洁之人。倘若圣女失了这份纯洁,不单单是会遭受来自巫祝的惩罚,更是会被直接废除了圣女的头衔。 下一任圣女有着选出的打算,倘若巫柔突遭变故,那么能够坐上圣女位子的,唯有她楚莲。 楚莲拳头狠狠攥紧,她看向巫柔的眸中渗出浓浓的杀意,瞪的巫柔只觉着脊背一寒,不由得双臂轻轻打颤。 陈炎瞧着美人儿似是冻着的样子,连忙吩咐太监取来自己的狐毛大氅。他亲自为巫柔披上,其温柔的模样,哪里是像那平日里杀伐果断的狠戾皇帝。 巫柔连忙便是要推开这大氅,胆怯道,“奴家如何是能够受得起这般珍贵的物什,还请皇上莫要让奴家折寿了。” 陈炎听闻此言,连忙正色道,“如何是你不能够受得的?你乃是那天上皎洁明月,就算是要摘星星做霞裙,都是不为过分之举的。” 说罢,陈炎更是摘下自己腰间悬着的白龙玉佩,递到了巫柔手中,“有了此物,你在六宫皆是可以随意走动。” 第一百零一章 遇刺(上)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此番出城,陈如意是瞒着宫内的。 等同于他这回是实打实地带着姜欢私奔的了。 陈如意说出私奔二字时,姜欢正高高地骑在马上,分外喜悦地张开双手拥着那自由的风,先前那副头疼病怏怏的模样倒是一丁点都看不见的了。 她笑的灿烂,恨不得是能够快马加鞭,一下子就回去姜国才好。 陈如意今日亦是骑了马,跟随在了姜欢身后,满眸爱怜地望着她。 “私奔?你倒是敢说的,倘若是私奔,你便是该带着我再也不回来的了。”姜欢大笑道。 她挥舞着手上长鞭,仿佛被放出囚牢的金丝雀,如今终是得了这自在的空气,重新归于她该去的地方。 “若是你想,亦是可以的。”陈如意附和道。 他那笑意灿烂,让姜欢一时间分辨不出他只是在附和自己的玩笑话,还是应允的一句心里话。 不过就算他愿意,自己也是不会再跟着他一起私奔离开的。 国之重任在前,姜欢需要做的,乃是要担负起身为嫡公主的责任。 倘若前世,兴许她还可以丝毫不顾虑地与陈如意私奔离开,可是如今她已经如何都做不到的了。 “胡说八道!”姜欢扬了扬手,她伸手抔了那一簇风,任由风穿过指尖,那严寒的风一时间对于姜欢而言亦是不那么冰冷刺骨的了。 “陈如意,在离火宫的背后有着一大片的草原。在那里牧着宫里的骏马,到时候我带你去看看我的小马,让你瞧瞧什么才是真正的好马——”姜欢的声音扬长而去。 她夹紧马鞍,马鞭一个用力,那马便是疾驰而去,将陈如意远远地甩在了脑后。 梦鱼亦是浅浅一点头,随即立马跟上了姜欢。 倒是陈如意因为双腿的原因,只能够慢慢跟在其后。只是他亦是不急,只是笑眯眯地瞧着姜欢的身影逐渐远去,直至化作了一个小黑点。 这一带隶属陈国管辖,平日里无匪盗,安宁的很。 故而百姓安生,过着平淡却又幸福的生活。 这一点,虽然瞧着简单,可是偏生却又难以出现在京都里的。 京都是尔虞我诈之处,四处皆是充斥着阴谋与诡计,稍有不慎便是会踏入那无穷尽的权利深渊之中,想要抽身都是难以抽离的。 仇星剑驾马赶上了陈如意,却只瞧见姜欢已经撒开蹄子跑没影的背影。 他忍不住嗤嗤笑道,“你这个未过门的小娘子,倒是性子野的不行。” 长乐街制服雪豹,集市上辱骂传播谣言之人,且为女子发声立命,如今姜欢的名声在京都里打的响当当,几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了。 只不过毁誉参半,姜欢这个人在京都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倒是只有这太子府上的人最为清楚了。 “性子野一些也是好的,只是怕住在太子府上久了,最后亦是要变成被剪去翅膀的金丝雀。”陈如意淡淡道。 他眸中的笑意逐渐散去,微风拂过的鬓角将他的双眸给遮住大半,旁人根本无法看清楚他究竟是在想些什么,犹豫些什么的。 只是仇星剑对陈如意乃是知根知底的态度,就算他不说,自己亦是能够清楚地明白他到底是在思忖什么的。 “金丝雀也好,草原上的夜莺也好,无论是哪一种,你都能够保护好她的。”仇星剑不由得加重了语气,他伸了个懒腰,似是不经意间感慨了句,“你一定会的,不是么?” 陈如意听得有些晃神,沉默半晌,他才是又缓缓开口,似是在回答仇星剑的问题,又似是在自言自语,“会的。” ...... 姜欢许久不曾重新这般骑马驰骋了,一时间重新骑上了马匹,竟是不由自主地加快了速度,骑的一时间忘了我。等到再察觉的时候,她已经是将陈如意远远地甩在了身后,看不见人影的了。 她忙不迭扯住了缰绳,瞧着身后白茫茫的一片,不由得撇了撇嘴,“这陈如意可真是磨蹭。” 梦鱼都是追姜欢追的有些匆忙的,听着她这话,忍不住无奈地笑了句,“公主,您这般地骑马,旁说是太子了,就是我都是险些没能够跟上的。” 姜欢原本便是姜国最善骑术之人,若是说能够与她相提并论的,唯有三皇子姜路。 那些个姜国雄壮的大汉都是比不上姜欢,身子本就孱弱的陈如意怕是得要追好一会儿了。 姜欢轻轻哼了一声,翻身下马,熟稔地将缰绳系在了一棵树上,嘀嘀咕咕了句,“那我就勉为其难地等等他好了。” 梦鱼瞧着姜欢这副傲娇的模样,亦是忍不住偷偷笑了起来。 只是再怎么掩盖,这笑容却还是被姜欢给捕捉到。 那小公主气鼓鼓地叉着腰,佯怒道,“你帮着陈如意笑话我!” 梦鱼却是笑的更开心了一些,她将干粮递给了姜欢一份,瞧着那小公主一副假装生气却还是身子实诚地接过干粮咬了一大口的模样,更是忍不住打趣道,“公主像是个小仓鼠的!” 姜欢正欲回嘴一句,却是倏地警惕了起来。 不单单是她,梦鱼亦是随之提起了精神,她二人对视了一眼,互明心意地点了点头,随即便是各自扶上了腰间的武器。 只见那一簇灌木丛后传来了窸窣的响动,随即只见数十个戴着黑色面罩的杀手陡然间出现。 他们身手利落,一看便是训练有素的职业杀手,不过眨眼的功夫便是将姜欢与梦鱼团团围住,让她们根本没有机会逃走。 姜欢与梦鱼背靠着背,皆是分外警惕地打量着这一群杀手,预备随时交手的打算。 “陈如意约莫还有半盏茶的功夫才能够到达,我们怕是拖延不到这时辰了。”姜欢压低了嗓音,如是说道。 这些杀手个顶个地皆是高手,他们的脚步以及手指皆是不难看出,他们怕是死士。 “公主莫怕,稍后您找到机会便是前去找太子支援,我可以撑住半盏茶。”梦鱼亮出双刀,正色道。 第一百零二章 遇刺(下)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寒风凛冽,方才姜欢还觉得分外温柔惬意的寒风,如今却似是一把把刀子割着她的皮肉,刺的她脸蛋生疼。 这么多的杀手,就算是自己与梦鱼联手都是难以扛住半盏茶的时间。倘若自己留梦鱼一人在此,无疑便是让梦鱼送死的。 姜欢手指死死地攥住腰间的佩剑,她眼神坚定,并无半分要退缩的意思。 梦鱼无需去看便是知晓姜欢到底是什么神情的,只是如今时刻紧急,倘若姜欢不走,等到她们两人都是精疲力尽之时,谁都是难以活命。 “公主!”梦鱼沉沉喊了姜欢一声。 这一声喊的姜欢恍若隔世,竟是只觉着自己又是重新回到了前世亡国的那一日。 ....... 城破,陈国的军队攻入离火宫之际,放了一把大火将离火宫给烧的猛烈。 姜欢那大火给烧的几乎是睁不开眼,更是难以从中逃脱出去。 那浓烟呛得姜欢猛烈地咳嗽着,她拼命地喊着三哥与梦鱼,吃力地拖着被柱子砸伤的一条腿穿梭在火海之中。 只是她只能够听到宫人们痛苦的呐喊声,等到她穿过火海几乎是要走到正门处时,却是瞧见了陈渡。 陈渡面无神色地站在离火宫正殿之前,他手中紧握的长剑不停地滴落鲜血,而他身后所倒下的,不是旁人,却是昔日陪着姜欢一起长大的宫女侍卫们。 早些时候还在自己身边欢呼着,五公主终于寻觅到良人,可以托付终生的那些人,如今都是含着悲愤的眼神,躺在了离火宫外,再也不会开口了。 姜欢难以置信地看着陈渡,她难以想象到这一切竟是陈渡所做,是自己那痴痴念着的爱人所做。 而姜路则是以肉身挡住了前去正殿的入口,他已是伤痕累累,难以再撑住了。 可是他将自己的佩剑插入地面,靠着佩剑支撑着自己疲惫的身子。他分明已经意识都模糊了,可却还是不愿意让出那一条路来。 “小欢,你要活下去。”姜路的喉咙里断断续续地吐出这一句话来,他虽是不曾回头,却是仿佛能够看见身后所伫立着的爱妹一样。 那个他曾经捧在掌心上,舍不得她受一丁点伤的妹妹,倘若瞧见自己的国家被她最爱的男子给毁了,她该是多么的痛心啊。 姜路舍不得,舍不得看见姜欢那般难过的眼神。 “你只要好好活下去,就够了。”姜路丢下这一句,便是高举着长剑起身。 他愤怒地瞪着面前的陈渡,随即便是拔剑刺向他。 陈渡两侧的侍卫被姜路的突然袭击搞得措手不及,一个个地来不及避让,挨了致命的几剑。 下一瞬,陈渡的长剑直直刺穿了姜路的胸膛。可姜路却还是没有松手,他拼命地挥舞着长剑,到咽下最后一口气之前,仍旧是守着大门不曾退缩半步。 直至耗尽了最后的力气,版规于地,他亦是双手大张着拦住大门,恁凭陈渡如何挪动都是挪不动半分的。 姜欢早已是哭成了泪人,她多想冲出去问问陈渡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杀害她最爱的家人。 可是梦鱼却是紧紧捂住了她的嘴巴,不让她冲出去,也不让她哭出声来。 梦鱼只是用力地抓住姜欢的手臂,将她带离了正殿之前。 姜欢所瞧见的姜路的最后一眼,便是他跪倒在地,至死都不曾松开对大门的防守。 梦鱼亦是受了重伤,她跑的极其吃力,只是带着姜欢跑到密道之前,便是口吐鲜血,摔倒在地。 纵使梦鱼还想要继续保护姜欢,可是她知晓,自己已经无法完成使命了。 她活不下去了。 “公主,去密道,快逃,逃离这里。”梦鱼将钥匙塞入姜欢手中,一面嘱咐着,一面却是口吐鲜血,整个人瞧着已经只剩下了最后一口气。 梦鱼能够将后院杀至正殿,已是耗费了自己所有的气力。如今她已然不能够,再保护着她最爱的小公主了。 姜欢早已是哭的说不出话来,她拼命地摇着头,紧紧地握住梦鱼的手,说什么都是不愿意自己一个人走的。 梦鱼却是释怀地笑出声来,她吃力地伸手双手,为姜欢拂去泪珠,劝慰道,“公主,生死离合难以避免,梦鱼能够服侍您至今,已是上天恩赐。你我今生主仆缘分至此,倘若有来生,梦鱼还希望能够服侍您,做您的丫鬟。” 说罢,梦鱼便是用力地抽出自己的手来,她已经听到不远处有着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再继续拖沓,姜欢便是跑不掉的了。 梦鱼狠下心来,推了姜欢一把,随即她便是撑着垂死之躯站起,赴死前夕却是分外从容,“公主,不要再回头了。” ...... “不要再回头了。” ...... 姜欢眼眶有些湿润,那心脏绞痛不止,疼的她只觉着自己仿佛要窒息了一般。 她死死地咬住下唇,厉声道,“我这次绝对不会离开了。” 梦鱼听闻此言,只沉声呵斥道,“胡闹!公主竟是拿自己的性命当作儿戏?” “我的性命是命,你梦鱼的命莫非就不是命了?”姜欢反问道,“我今日不会抛你而去,你我自幼一起习武,今日岂不撒手战个痛快?” 说罢,姜欢便是从袖中飞出三枚毒针。 她动作之快,那几个杀手来不及反应,竟是被扎中了一个。 杀手痛苦抓挠着自己的身子,最后眼珠爆裂,七窍流血而亡。 只瞧见那为首的侍卫见此模样,大手一挥,其余人皆是持剑而上。 这下子,就算梦鱼想让姜欢逃,她都是逃不掉的了。 冷兵器相撞发出刺耳的声响,姜欢与梦鱼配合的极其默契,大可以放心地将后背交给对方。 对方的武功路子乃是寻常的可见的正派道路,并非是姜欢起初所想的邪门歪道。 而且.....是陈国的将士所会习到的武功。 姜欢不由得眉头一蹙,她手腕翻转,生生地将一人的长剑给折断,随即她以剑逼喉,试图逼出他所隐藏的武功路子。 岂料那人自知死期将至,竟是咬舌自尽。 第一百零三章 救援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这些人不单单是杀手,竟是死士! 姜欢心上一冷,只觉着此事并不简单。 死士并非是寻常的权贵人家可以请的起的,这一群死士怕是宫内的人! 宫内,莫非是陈素的人? 这个念头浮现的一霎那,姜欢心上一紧,只觉着手上的佩剑都是变重了许多。 姜欢攥着这柄沉重的剑,分神的片刻,杀手抓准了时机,直接将那袖中剑朝着姜欢的心口刺去。 姜欢来不及躲避,正欲以剑身挡住杀手的攻击,可是那两样兵器正欲相碰之时,只听得刺耳地砰一声,一把匕首嗽地一声飞来,直直地将那杀手的佩剑给打掉。 姜欢愕然抬头望去,只见陈如意与仇星剑驾马而来,气喘吁吁的模样,而仇星剑手中的剑鞘已然是空了,打飞面前杀手剑身的剑刃即是来源于此。 仇星剑瞧着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没想着这剑法竟是这般地准确。 这出剑的速度与力度,若非是有着雄浑的内力根本难以支持住。 看来这仇星剑并非只是个死读书的太傅...... 姜欢正晃神的刹那,仇星剑已然是策马而来。 他从腰间抽出长鞭,竟是以鞭杀出一条血路来。 而那些个侍卫瞧着陈如意,竟是一时间改了目标,皆是朝着陈如意而去。 姜欢几乎是下意识地望向了陈如意,大喊道,“小心——” 那些个杀手自己与梦鱼都难以挡住,如何是提陈如意...... 只见陈如意身后传来剧烈的震动,一批护卫随之赶到,将那些个死士团团包围住。 这些太子府上的护卫皆是个顶个的高手,对付这一群死士绰绰有余。 只是死士已然是将自己的性命丢在了脑后,一个接着一个地朝着陈如意举起利刃,每个人皆是杀红了眼,只冲着陈如意的人头而去。 折下倒是看的姜欢有些困惑了。 倘若是陈素派来的人,何故是会对陈如意下手的?而且还是放弃了自己,只想杀陈如意的模样。 这把看来,他们原本的目的兴许根本并非是自己,而是由始至终都只有陈如意一个人。 自己不过是他们用来钓陈如意出现的诱饵罢了。 护卫将陈如意保护地极好,在那刀光剑影之间,陈如意并无半分的退却之色,只是坦然地望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仿佛这些人并非是在想要杀他,而不过是在他面前表演一出杂耍罢了。 仇星剑亦是没有担忧的模样,他俯身拾起剑身,利落地送剑重新入鞘。 他瞧了一眼姜欢,瞧着她除了有些发丝凌乱,并未受伤的模样,倒是忍不住松了口气,“你该是庆幸,方才你们走远了之后,我便是听到了这附近有马蹄声,而且还不止一人。故而我们才是率兵赶来,否则的话怕是你跟梦鱼今天都得是要喂狼的了。” 马蹄声? 姜欢眯了眯眸子,打眼瞧了一圈,却是没瞧着那群杀手所骑着的马。 仇星剑看出了姜欢的困惑,答道,“他们将马停在了湖边,为的是隐匿行踪。不过他们到底是职业的杀手,这脚步声比起寻常人而言亦是轻巧许多,轻的不正常的。” 此时杀手已经是死伤了大半,那些自觉没有生还希望的死士,则是一个个毫不犹豫的自尽,根本不给陈如意阻拦的机会。 仇星剑见状,只见他甩动了一下长鞭,随即驾马而入。 他此番盯上了为首的杀手,二话不说便是以鞭化形,直直地朝着那杀手的脖子卷去。 杀手正欲反击,四肢却是被侍卫给逼仄地无法动弹。他还未来得及自尽,脖子已经是被长鞭给扼住,迫使他无法咬舌和其他过多的动作。 杀手瞪大了眸子,恶狠狠地望着仇星剑的瞬间,只瞧见他眼眶迸裂,那两颗眼珠竟是生生地被瞪地裂了开来,鲜血喷溅,几乎是不给人任何反击的机会。 只是一霎那的功夫,那杀手已经是没了呼吸。 仇星剑眉头紧蹙,竟是没想过这些死士为了不被抓住拷问,竟是会选择这般惨烈的死法。 只见那些个剩下的死士也是一个个地都选择了自尽的法子,送了命去。 一时间,方才那些个来势汹汹的杀手,眼下竟是一个都没有活着了。 陈如意的身上沾染了不少溅到的鲜血,他似乎根本不关心这些杀手的死活,连忙便是驾马奔着姜欢而来。 陈如意肉眼可见的虚弱,他面色惨白,似乎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是快要没有的了。只是这般他还是须得骑着马,来追赶保护姜欢。 姜欢瞧的心上五味陈杂,不由得问道,“你用了我给你的药?” 若非是用了那特效药,陈如意如何是能够驾马极速追赶的。 只是那特效药带来的副作用是极大的,陈如意用了一时,等会儿该是有他吃不消的。 “你没事就好。”陈如意轻声道。 他的身子已经是脱力,似乎随时都会从马背上跌落下来一样。 姜欢眼尖,连忙就是扶住陈如意。 她不曾多言,翻身便是上了陈如意的马,从他背后圈住他的身子拉住缰绳,好让陈如意不会摔下马去。 只是这本该是男子所做的动作,如今落在了姜欢身上,陈如意怎么都是有些不大自在的。 他扭捏地推搡了两下,可却因为脱力而宣告失败。 “你可是莫要乱动的,不然的话等下摔下去了,我可是不救你的。”姜欢威胁了句。 陈如意亦是没了气力,只虚弱地靠在了姜欢的怀中,整个人瞧着随时都会昏厥过去的模样。 看来今日是无法赶路了。 姜欢对着仇星剑吹了个哨子,对方则是一脸颇有意味的笑容盯着姜欢,盯得姜欢倒是有些手心痒痒的了。 “寻个客栈我们落脚,我给陈如意看病。”姜欢吩咐道。 仇星剑撇了撇嘴,做了个了解的手势,策马转身,却还不忘笑嘻嘻地回了句,“太子妃娘娘,小人谨遵您的命令!” “你!”姜欢气得挥鞭欲追,那仇星剑已经是跑的没了影。 第一百零四章 刺客的主子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这次的死士来势汹汹,原本姜欢以为他们是冲着自己的性命而来,只是眼下,他们的目的到底是谁,这又是一个大大的疑问了。 她撑着脸颊打着盹,脑袋稍稍晃动了一下便是立马紧张地抬头望向床榻上的陈如意,丝毫是不敢放松警惕的。 先前陈如意尚且可以在侍卫面前强撑,只是一到了客栈里头,陈如意却是再也支撑不住,昏昏沉沉地倒了下去。 姜欢眼疾手快地将他抱起,熟稔地一个公主抱带着他去了上房,根本是不管侍卫与其他客人们惊诧的目光。 陈如意这次体力耗支的十分多,几乎是到了他的极限了。 若是当时自己再走的远一些,怕是要么是她与梦鱼死在死士手下,要么便是陈如意支撑不住性命堪忧。 无论是哪一种,姜欢皆是将所有的罪责怪罪于自己的身上。 若非是自己当时不顾陈如意他们,自己驱马前行,根本是不会落了这些匪徒的陷阱,险些是赔了自己和他人的性命。 姜欢沉沉一声叹息,只觉着脑袋隐隐作痛了起来。 她本不愿至此,只是事实却是摆在了眼前,让姜欢难以撇清与自己的关系。 姜欢轻轻地摸了摸陈如意的额头,确认他已经退烧后才是松了口气。 自己给陈如意的特效药虽然可以让他大力气用腿的时间长一些,只是一旦到了药效过了的时候,他的身子就是会受到相应的反噬。 用了多少的力气,就该是要从其他的地方偿还回来。 譬如陈如意用在了腿上的力气,现在就返还在了他的脑部。 这是姜欢最为担心的地方。 一个人的用脑程度其实是有着固定的标准的,倘若是超过了其用脑的力度,那么便是轻则发烧,重则陷入昏迷永远不会醒来的了。 故而姜欢此番对于发高烧的陈如意可以说是寸步不敢离,眼睛眯一下都是生怕出事的。 她所用的毒药性毒的很,她须得时时刻刻注意着陈如意的反应,以免酿成大错。 “你守了许久了,现在还是先去休息休息罢。”仇星剑的声音轻轻响起,似乎亦是生怕扰了陈如意的休息。 姜欢却是执拗地摇了摇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她这般坚定的眼神,就算是仇星剑亦是拿她没辙了。 仇星剑只得与守在门口的梦鱼比划了个手势,旋即两个人换了个位子,梦鱼端着一盘小糕点前来。 她将那糕点轻轻摆在了桌几上,随即便是伸手轻轻碰了碰姜欢的肩膀,无声地示意她该是要用些吃食才行。 姜欢的肚子咕噜咕噜地叫唤了两声,她抓过一块糕点囫囵地吞入腹中,下一瞬只听得床榻上传来细微的声响,昏厥已久的陈如意竟是缓缓睁开了双眸。 他觑了一眼姜欢,随即又是望向了她手中的糕点。 只瞧着他嘴唇翕动了两下,只是那声音太小,姜欢不得不紧张地俯下身,想要听听看他究竟是想要说什么的。 姜欢本以为陈如意有着什么极其要紧的事情要告知她,只是那耳朵才凑近了,感受到他温热的鼻息时,她才是听见陈如意颤颤巍巍一句,“给我来一口......” ...... 黑影窜过来来往往的宫人,极其灵活的身手完全避开了众人的视线。 他熟稔地摸到了一条小路,轻车熟路地到了一处后门外。 他有规律地轻扣着门扉,旋即一小宫女便是提灯来望,娇滴滴地问了句,“什么人呀?” “秋风客。”男子沉声答道。 那宫女连忙开了一条缝来,怯生生地往门外瞧了一眼,确定了男子的身份才是开了门,摆出了个请的手势,“秋风先生这边请,娘娘已经等候了许久。” 那男子点了点头,踏步而飞,霎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余下了一抹淡淡的檀香。 那檀香的气味并非是寻常可见的气味,比起寻常可嗅到的檀香,这种檀香更像是掺杂了些许的寺香的香气,独特且神秘,嗅的那小宫女都是有些恍惚。 只不过她回过神来时,秋风客早已是没了一丁点身影。 寝殿的大灯笼已经都吹灭,只余下了一盏摇曳着的烛火,在那冷风的吹拂下,忽闪忽闪地瞧着随时都会熄灭。 陈素等的有些倦了,有一搭没一搭地单手撑着脑袋打着盹,直至感受到一阵冷风拂面,她无需睁眼便是知晓那人来了。 “你的事完成得如何了?”陈素淡淡问道。 在先前那事闹出之前,陈素本就是个慵懒的脾性,素来是不喜欢与其他的事情有着过多的掺和。 哪怕是关乎她自身的事情,她也总是轻描淡写地带过,根本是不愿意深究。 只是如今这情况已经与从前是不大一样的了。 这隐居的凤鸾殿一旦是打开了大门,就是再难合上,回到从前的地步了。 “暗杀失败,太子受了伤。”秋风客低低答道。 陈素原本阖着的眸子陡然间睁开,她狠戾的目光瞬间穿过那扇珠帘,刺到了秋风客的脸上。 只是秋风客深谙今日自己任务失败,被罚乃是难免之事,亦是不曾为自己多言语的。 “本宫可是不曾让你对太子动手的。”陈素的声音冰冷刺骨,仿佛一柄利刃剜在秋风客的皮肉上,刺的他心坎微微抽痛了一下。 不过也只有一下罢了。 “情况紧急,太子率兵救下了五公主。倘若当时直接撤兵,五公主一定会怀疑是凤鸾殿的人。”秋风客解释道,末了,他又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低低说道,“太子并无大碍。” 听到了这一句并无大碍,陈素才是缓缓垂下了眸子,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桌几,似乎在思忖着什么似的。 沉默半晌,陈素才是挥了挥手,低语道,“不用跟着了,这次就放过她罢。这也不过是给她的一个警告罢了,倘若日后她还是当不好一个太子妃,你可就是不该有失手的机会了。” 秋风客闻言连忙跪谢皇后不杀之恩,陈素吹灭了灯盏,轻语道,“你走罢,本宫该就寝了。” 第一百零五章 入城(上)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今日遇了个大晴天,太阳明晃晃地照在了这片大陆上,照的姜欢不由得惬意地眯起了眼。 陈如意退烧之后身子便是无了大碍,反倒是饭量比以前多了一碗饭,尤其是当他吃下第三个鸡腿的时候,姜欢惊讶地口水先是流了下来。 此地荒凉,纵使是最好的客栈,亦是粮食有些紧缺的。 这卤的香酥入味的鸡腿,姜欢也只分到了一个而已,可是陈如意居然一口气吃了三个,看的姜欢委屈的不行,撇了撇嘴戳了戳自己面前的饭碗,试图以戳米饭的动作来发泄自己的怒意。 不过姜欢的这些小动作则是统统被陈如意收于眼底。 他不曾言语,可是却将碗里的另一个鸡腿夹到了姜欢的碗中,末了,还不忘说了句,“你尝尝。” 姜欢两眼放光地看着那鸡腿,还不忘咳嗽了两声装模作样地问了一句,“当真是不要的了?” 陈如意点了点头,姜欢便是一口咬了下去,分外幸福地眯起了眼来。 陈如意对着一个侍卫耳语了几句,随即便是说道,“我们招致了杀祸,为了以防还被继续跟踪,我让人备下了便装,我和仇星剑将以绸缎商人的身份跟着你一起去姜国。” 说罢,只见一侍卫捧来了另外一套衣裙。 那是一套轻便的雪色长裙,裙摆轻盈如纱,方便了姜欢的骑马同时亦是保证了姜欢不会露出腿部。 这纱裙瞧着轻盈,只是里头却是缝着厚厚的绒毛,想要抵御这份严寒足以是绰绰有余。 姜欢惊呼了一声,随即绽出极其灿烂的笑容接过那件衣裙,“给我的?” 这可不是这么一个物资短缺的村庄可以轻易购置到的衣裙,就是在京都,亦是难以寻觅到的款式。 姜欢轻轻抚摸着这条衣裙,眸子里是遮挡不住的喜欢之色。 这条衣裙的款式像极了自己在姜国时常穿的款式,女子的柔美与男子的便捷皆是体现在这一条衣裙上。光是捧着它,姜欢便是觉着自己已经回到了姜国的那片土地上似的。 “先前所备下的礼物,没想到现在倒是派上了用场。”陈如意淡淡道,仿佛这条衣裙对于他而言,不过是一件随手准备的礼物一样。 仇星剑忍不住嘁了一声,小声嘀咕了句,“你那黑眼圈可就是挑这个裙子挑出来的......” 陈如意下一瞬便是用力敲了一下仇星剑的脖颈,疼的对方连连求饶。 这两人闹腾的模样被姜欢看在眼里,看的嘴角笑意难掩,忍不住随着他们一起闹着笑了好一番。 倘若时间,时间能够一直停驻在此处就好了。 -姜国 城墙上皆是伫立着佩刀侍卫,比起姜欢离开之时要来的更为的森严与紧张。 姜欢原本以为,自己的和亲是会给姜国带来片刻的安宁与静谧。起码,是要比起先前姜陈二国的紧张之气要来的更为松懈一些的。 可是与姜欢所想的相反,姜国的守卫森严肃穆,似乎是连一只苍蝇都是不会放过的。 他们远远地便是瞧见了姜欢一行人,只见千弓拉起,警告着姜欢不要继续靠近。 姜欢连忙抽出象征自己身份的红帕子,她用力地下头摇晃着那帕子,还尽可能地用着自己最大的声音去吹着哨子,想要告知侍卫们他的身份。 只见一侍卫快马加鞭赶来,他在瞧清楚姜欢的面容后,立马对着身后摆了个放行的手势。 自己不过才一个月不回来,姜国却是变得姜欢觉着有些陌生的了。 那小侍卫瞧着姜欢,在确定来者的瞬间,竟是热泪盈眶。 他颇为激动地抓住了姜欢的手臂,堂堂七尺男儿,话还未出口竟是泪先流,“五公主,您可算回来啦......” 这小侍卫哭的极其委屈,仿佛能够见到姜欢,乃是他这一个月最为期待的事情。 姜欢瞧着他这模样瞧的奇怪,连忙就是劝慰了几句,随后扬了扬下巴,示意得要快些进城门。 往常,姜国的城门是不会关闭的。 姜国民风淳朴开放,城门亦是向来都是开着半扇,为的乃是方便各国的百姓前来姜国游玩参观。 可是如今这城门却是禁闭,只在确认了姜欢的身份时才开了一道缝隙,等候着随时关闭的。 姜欢策马紧跟着侍卫赶至城门处,侍卫却是将她身后的陈如意一行人给拦了下来,示意他们就算是跟着姜欢,亦是无法跟随着通过的。 陈如意抬了抬手,让自己的侍从们退后了三里路,只余下了他与仇星剑二人。 姜欢压低了嗓音,对那守城的侍卫低语道,“此乃陈国太子,是我的夫君。” 那侍卫立马是明白了姜欢的意思,侧身让出一条路来,好让陈如意二人一齐通过。 方才姜欢在城外已是觉察到了不对劲的地方,眼下进入了城池之内,她方知这一切远比她想要的似乎要恶劣上许多。 冷清荒芜的道路,平日里总是聚集着商贩们的月重城,如今竟是只能够瞧见几个百姓匆匆而行。 他们甚至是用粗布紧紧地裹住了脑袋与身子,只余下一双眼与鼻子,旁说能够看清楚容貌,甚至是连性别都难以分辨清楚。 这哪里是自己所熟悉的月重城,这里冷清地让姜欢觉着好似是进入了无人之城一般。 她觑了那一路护送他们的小侍卫一眼,那小侍卫虽说是止住了眼泪,却还是在抽噎着,好生不难受的模样。 “自从五公主走了后,那原本一直驻扎在竹林外的陈国军队,竟是不曾通知地出现在了城墙之下。他们趁着夜色进入了月重城,对月重城的百姓烧杀捋掠,几乎是一夜之间毁了原本安宁和平的月重城。”小侍卫沉沉一声叹息,他指向了月重城最高的那一座楼。 那是这座城池的标注性之物,是名为“古河”的钟塔。 在月重城有着一个古老的传说,只要古河的钟摆不停下摆动,那么月河的河水将不会干涸,而姜国也将是一直存在。 第一百零六章 入城(下)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古河是整个姜国子民的希望,乃至是寄托性命之所。 传闻里古河是开创天地的神明所留下的钟塔,而里面那有着不知多久年岁历史的钟摆,更是姜国的圣物。 在传闻里,古河可以庇护姜国,为姜国带来福祉与希望。而在如今的姜国,古河更是能够起到瞭望台的作用。 只要站上古河,便是可以知晓如今月重城究竟是个什么情形了。 只是古河平时禁卫森严,倘若没有独制的钥匙,根本是难以上去。 “你传我的命令,去离火宫找我三哥,让他带钥匙来古河寻我。”姜欢扯下自己腰间的玉佩,随即塞在了小侍卫手中。 那小侍卫欲言又止,似乎不想将姜欢一人留在此处。 “五公主,此地危险,您还是随小人一起先回离火宫罢!”小侍卫担忧道。 如今的姜国早已不是一个月之前的姜国了,就算是姜欢,倘若没有足够的侍卫跟着,亦是难以让人放心下的。 姜欢听闻此言,只蹙眉催促道,“快去快回,不要耽搁,我一人可以。” 说罢,姜欢便是猛地拍了那小侍卫的马一下。 只瞧见那马高高抬起了蹄子,载着小侍卫踏尘而去。 那哭哭啼啼的声音消失了,这会儿子倒是显得更为冷清了些许。这份冷清更是掺杂着死亡的诡秘感,压的姜欢竟是觉着有些难以喘气。 不对劲,这里的一切都是不对劲的。 就好像自己回来的并非是姜国,而是一座被死亡所包围着的死城一般。 姜欢四处环视了一眼,瞧着一人影匆匆穿街而过,她忙不迭就是上前去拽住那人手臂,正欲问上一句姜国究竟是发生了何事之时。 那人被拽了这一下,惊得整个人的身子都是猛烈地颤抖了起来。可是当她瞧见姜欢的下一瞬,那满是惊恐与慌张的眸中却是噙满了泪水,她抽噎出声,才是让姜欢辨认出此人乃是个女子。 “五公主,您可算,可算回来啦——”那女子声泪俱下,她反握住姜欢的手臂,哭道,“那群天杀的陈国兵说您死了,我们都是不信的,可是他们说的好真,咱们派去陈国探信的侍卫一个都是没有回来的。” 女子拭去泪水,她如今能够瞧着昔日那个活泼的小公主回来,已是最大的满足。 可是姜欢却是久久震惊,整个人犹如雷击,站在原地久久不能所动。 自己死了?陈国的驻扎兵敢传这等的谣言? 区区驻扎兵自是不敢传播这等的谣言,只怕是京都有人安排,才是有了这一出谣言的流传,更是才有了如今的场景。 “你且别哭,你细细将我走后的事情与我说上一遭。”姜欢劝慰道,她搀扶过女子,才是发觉女子乃是带孕之身。 她为了不让自己的孕肚可以透过衣着被发现,甚至是在孕肚上绑上了一圈粗布。 只是这般如何是有利于她的身子,更是随时可能让她小产。 姜欢忙不迭要为她解下那一圈粗布,女子却是忙不迭按住姜欢的手劝阻道,“五公主可是千万别,如今陈国驻兵在姜国里见到女子便是奸淫,倘若民妇被发现了,民妇与孩子皆是难逃一劫。” “胡闹!”姜欢怒吼一声,恨得是早已牙根痒痒。 这分明是姜国的领土,如何是能够纵容这群陈国驻兵嚣张跋扈的! 而且自己分明...... 分明离开之时已经是处理掉了那一批驻扎兵,怎的是还有着一批军队入了城的? “五公主,那群驻扎兵有着陈国皇上的旨意入姜国。他们打着姜国皇帝的旗号,说是要帮着陈国的皇室了解咱们姜国。就连大王亦是不敢多言语的,只得吩咐百姓们闭门不出,尽量躲着那些陈国驻兵的。”女子话音刚落,只听得一阵铁骑声传来。 女子脸色霎地变得惨白,她死死的咬住下唇,只身子颤抖个不停,随时都是会摔倒的样子。 梦鱼扶住女子的身子,而姜欢亦是剑身出鞘,她下意识地将陈如意护在了自己身后,满是警惕地盯着那来者。 倘若陈如意的侍卫能够被放入城内,尚且可以与这铁骑军尚且一搏。可是偏生眼下只有他们四人,抵御一支铁骑军着实是难事。 只见一支精装的铁骑军挥鞭而来,与之前姜欢设谋除去的那一支浑噩无能的军队不一样,这支铁骑军训练有素,纪律森严,想要再用同样的计谋除去他们,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为首的将军戴着精铁所制成的头盔,腰间的长剑已经出鞘,他高举起长剑,剑尖直指向姜欢。 这剑尖淬了剧毒,姜欢只消得一眼便是看的清楚。 “我倒是不知道,陈国的驻兵还喜欢使毒的了?”姜欢讥笑道,眼神直直地剜向将军。 这些铁骑军皆是身穿盔甲,姜欢的毒针根本无法奈他们何。想要刺中他们,唯有近身。 姜欢对仇星剑使了个眼色,仇星剑却是有些犹豫了。 “你是何人,还敢穿着女子的衣裙出现在月重城的?”那将军冷冷道,他的语气没有一丝丝的波澜,可这声音却听得姜欢胸中鼓噪,难受至极。 他是如何能够用这般自然的语气说出这样子的话的?这分明是她的姜国,是她从小长到大的月重城,他凭什么可以用那副模样来说出这样子的话语? “在姜国,我竟是不知何时还不允许女子出门的了?我更是不知晓,什么时候姜国轮得着你们这些走狗在此处乱吠的了。”姜欢一面说着,一面靠近了些许,期间的挑衅意味极其明显。 只是那将军丝毫不为所动,他只是居高临下地盯着姜欢,看着她的每一步,却不为所动的。 “姑娘,这话你可是随便说,只是这说出来的话,你便是要担负起责任的。”将军丢下这一句,剑尖转了个方向,直直地划向姜欢的肌肤。 不过是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姜欢猛地侧过身子避开剑尖,却被生生削下一缕秀发。 第一百零七章 假意客气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若非是姜欢闪避及时,只怕不是一缕鬓发那般简单了。 姜欢衣袖一挥,剑身霎时间出鞘,直直地横在了自己面前。 那为首的将军瞧着姜欢的模样,却是冷冷嘲笑道,“姑娘这次躲得过,不知晓这一剑是否还能够躲过?” 只见将军再次高举长剑,只是这一次,不单单是他一个人,那紧跟其后的铁骑军无一不是举起了长剑,皆是指对着姜欢。 气氛剑拔弩张,无声的硝烟凝固在了这二人之中,似乎随时都是会一触即发,迎来一场鏖战。 “够了。”陈如意冷不丁一声呵斥,却是将这几人的注意力都是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将军先前只注意到了这行事张扬,极其挑衅的女子,却是没有留意过她身后的这两名男子。 他正欲出言劝告一句时,却在瞧清楚陈如意的面容的一瞬间,连忙从马背上翻身而下。 他郑重地对着陈如意半跪于地,方才的气焰已然是悉数熄灭。 将军恭敬道,“末将眼拙,不曾见到太子,冲撞了太子,还请太子恕罪。” 陈如意脸色早是阴沉至极,他双手紧紧地攥住轮椅把手,那无言的怒火仿佛随时都会喷薄而出一般。 他难掩怒气,呵斥道,“你们是承了父皇的命令,在姜国横行霸道,欺辱妇女的?” 将军却是不敢答话,只是垂首跪在地上,不敢多言语半分的。 他自知自己做错了事情,可是面上却并无悔改之色。 这副嘴脸看在姜欢眼中更为恼火,她上前两步,一把便是攥住将军的衣襟,狠狠骂道,“太子问你话,你哑巴了?” 此乃关系着两国的关系,若非是有着确凿的命令,这群驻兵如何是敢私自进城,毁了月重百姓的安宁的? 只是到底是谁给他们下的命令,又是谁迫使离火宫的政权竟是不能够对这些驻兵所为的? 姜欢满腔怒火几乎是满溢而出,她恨不得剖开这将军的心看看,他到底是如何坏到了骨子里的,才是可以对寻常的百姓行此恶行。 “回太子的话,末将乃是执了皇上的圣旨,前来修建白玉楼。而白玉楼修建人手不足,这才是得了命令入了月重城,抓男丁前去修建白玉楼。”将军静静答道。 他对自己的恶行避而不谈,可是姜欢却是根本没打算放过他。 倘若今日自己没有出现,那么这个孕妇的性命都是会受到威胁。若是自己今日不在这一群驻兵之中立下了规矩,那么自己走后,月重城仍旧是会变成那一座死城,百姓们仍旧是无法回到最初的正常生活之中,这姜国仍旧是无法恢复原貌。 这并非是姜欢所想要见到的。 自己分明......自己分明是前去陈国的目的是为了带给姜国可以救赎,可以将前世姜国所面临的灭顶之灾给扭转过来。 “本王问你这话了么?”陈如意声音冰冷,严寒刺骨。 他紧攥着把手的手指已经腾了出来,他的指尖轻轻敲打着把手,在无声地催促和等候着将军接下来的话语。 可将军虽说姿势与态度皆是极其恳切的模样,但是这语气之中,却是没有要正面回答陈如意的意思。 对陈如意客气恭敬,仿佛只是因为陈如意的身份。只是到底陈如意不过只是个虚位的太子,是否要对行真正的尊重,便是只取决于将军自己了。 “太子,皇上的机密圣旨,若是太子想要知晓皇上究竟是下了什么命令,还请太子自行回去京都询问,莫要为难末将的了。”将军的意思已经足够清楚,他又是恭敬一行礼,随即便是一套流程结束了似的,站直了身子,预备策马离开。 他的眼中,似乎对陈如意只需要遵守这一套规矩的流程即可。至于陈如意究竟是想要让他做什么,问出一些什么的,那便是不在这套流程之中的了。 将军对着身后的铁骑军比划了个手势,那一群军队便是整齐规划地掉了头,头也不回地离去。 铁骑踏的月重城尘土飞扬,仿佛这一座美好的城池之中,只余下这无尽的尘土一般。 姜欢愤怒地咬住下唇,她如何是不恨的?她恨透了自己无能为力的局面,亦是恨透了自己如今的场景。 自己分明是姜国的五公主,可是却连自己的子民都无法守护住。 姜欢心头盈起的怒火几乎是要将她给吞噬,只是她无论怎么去做,都是抑制不住这几乎是要失控的情绪。 她的手忽然被握住,那温热的触感从掌心传递而来,姜欢方才那一直躁动着的心,竟是一点点平静了下来。 她不由得回握住了那只手,试图汲取到自己所需要的力量。 “这件事我会调查清楚的。”陈如意低低安慰道,“给我一点时间。” 姜欢瞧着陈如意那坚定的眼神,亦是用力地点了点头。 她还想说上一句时,却是听到又一阵马蹄声响起。 姜欢一直挂着的愤怒与愁容,在听见这马蹄声的瞬间消失殆尽。 她绽出激动的笑意,一下抽回了自己的手,迎着那马蹄声赶来的方向跑去。 远远地,她便是瞧见了那自己熟悉无比的赤烈马,还有那高高骑在马上的男子。 男子一身劲装傍身,飘逸的长纱扬在身后,将他衬的似是天人下凡般英姿。 他那张面容亦是生的与陈国男子不一样的,俊美妖冶中偷着一股邪佞之气,可是偏偏那双眸子在望向姜欢时,却满是温柔之色。 “小欢!”男子大声呼喊了一句,他一个转身从马背上跃下,张开手臂稳稳地接住了飞扑而来的姜欢。 姜欢用力地搂住了男子的脖子,亲昵地蹭了蹭,欣喜道,“三哥!我好想你啊!你都好吗?爹爹呢?爹爹与娘亲可是都好的?” 姜路那原本满面的喜色却是在听到这话时,稍显黯淡了些许。 他将姜欢放下,宠溺地揉了揉她的脑袋来,“我们回去离火宫再说罢,这里冷,宫里头已经烧好了火,暖的很。” 第一百零八章 变天(上)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比起那如同死城一般的月重城,离火宫倒是并未瞧着有多少的改变。 仍旧是宫人们在忙碌着,只是稍显了冷清些许。 尤其是那昔日里最为热闹的莲花池,今日都是不见有着闲人在那处打闹玩耍的。 往昔就算是在王宫里头也可以自由自在的气氛,如今却是已经丁点都瞧不见的了。 离火宫像是将京都的皇宫给搬了过来似的,死气沉沉,压抑的很。 压的姜欢只觉着喘不上气的了。 “三哥,离火宫怎么悬了山羊皮的?是哪座宫殿的娘娘去世了么?”姜欢困惑问道。 山羊皮在姜国乃是象征死亡的物品,若是有人身穿了山羊皮所制成的衣物,亦或者家门前悬上一块山羊皮的。 只是今日这离火宫一路走来,姜欢少说也是见了约莫三十块山羊皮的了。 这等的架势,莫非是哪位贵妃娘娘去世了? 姜欢头一个想到的便是姜路的娘亲,三哥与其他的王子不一样,他的生母乃是京都的公主,乃是当朝皇上陈炎的姐姐。 当年姜陈两国交恶,姜国来势汹汹,几乎是将陈国搅得天翻地覆。后陈国为求两国安宁,便是将当朝的嫡公主嫁去陈国,成了现如今的贵妃陈氏。 姜路的娘亲乃是个极好的人,贤惠淑德,是姜国鲜少可见的心有大善之人。 她嫁入姜国后,将陈国的养蚕技术和纺织技术亦是带来了姜国,给姜国的百姓带来了不少的福祉。 她亦是姜国百姓心中分外敬仰的存在,倘若当真是她去世了,离火宫有着这般的阵仗也确实应该。 姜欢悄悄地偷看了姜路的脸一眼,生怕自己说错了话,惹的三哥难过了。 姜路眼色一沉,尽管他极力地去克制,但是那份悲痛仍旧是从他的眸中倾泄而出。 那该是如何的悲痛,光是看上一眼,姜欢便是觉着的心也跟着抽痛了起来。 疼痛不已,仿佛要撕碎似的。 原来,不是三哥的娘死了。 姜欢捂住心口,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可是那空气却似乎根本钻不进去她的肺,只能够将那严寒带着剐在她心上,疼的她双腿一软,直直地跪倒在地。 姜路忙不迭蹲下身子去扶她,可姜欢却仿佛耳鸣了一般,什么声音都是听不见了。 离火宫的正殿之上,所悬挂着的山羊皮后遮盖住的灵牌,不是三哥的阿娘,却是她最爱的爹爹。 “怎么会,怎么会......”姜欢低低喃喃着,她只觉着胸腔酝着一口血,吞咽不下,呕吐不出的。 自己离开那日,阿爹明明是那么身子康健的一个人,怎么会不过是一月的功夫,竟是会死了? “半月前父王染上了恶疾,离火宫没有一个大夫可以治好的。这恶疾不断恶化,昨日,父王刚去了。”姜路的语气亦是无比悲痛,只是如今他只能够强忍悲痛,扶着姜欢,劝慰道,“父王知晓你性子急,故而不曾让我们前去陈国给你传讯。小欢,你且不要伤了身子,让父王泉下忧心。” 姜欢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她想要哭出声来,可是那嗓子却是一丁点声音都发不出。 大颗大颗的眼泪直直滚落,敲打在地面上,迅速地汇聚成了一小汪水渍。 自己离开姜国之前分明是替父王把过脉,父王的脉象极好,莫要说多活一个月,就是再活十年都是不成问题。 怎的是会突生病疾,离开的这么突然? 姜欢顿了顿,立马抹掉了眼泪。她迅速地爬起身,提着裙摆便是往内殿跑去。 倘若当真是生了什么病疾,就算人已死,但是尸首仍旧是会告知姜欢应有的消息。 姜欢不信父王会离去的那般突然,定是要自己亲眼瞧一瞧,验证一番才肯收手。 只是姜欢才跑入正殿之中,便是被侍卫拦下,根本不让她靠近主棺的。 这还是头一遭姜欢在主殿被拦下,哪怕她亮出自己的身份,那些侍卫依旧是不为所动。 姜欢正要发火时,却是打眼瞧见这些侍卫们的佩剑。 姜国侍卫大多是不佩剑的。 姜国武士善用刀类,亦或者像梦鱼这般用匕首的。像姜欢此种用剑的乃是少数,除非,这些根本不是姜国的侍卫。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派过来的!”姜欢怒吼道,她正欲拔剑,却瞧见主殿珠帘微微掀起,那她曾经无比敬仰之人缓步而来,如今却是身着王服,头顶盛冠。 姜子旭褪去了昔日里的少年气,如今举手投足之间皆是带着王气与威严,光是看上一眼便是令人畏却。 可是姜欢却是觉着好陌生,面前的这人,好生陌生。 那个曾经瞧着自己长大,总是佯装铁面严肃地教训自己的大哥,如今却是好陌生,瞧的让姜欢摸不清他眼下究竟是在想些什么的。 “小欢,莫要胡闹。”姜子旭低低训了一句,那语气里皆是冷漠,根本不见一丝丝见到姜欢回来的喜悦之情,“这是在父王的灵堂之前,你该是要长大一些,有个公主该有的样子了。” “阿爹死的蹊跷,我要开馆验尸!”姜欢说罢便是要挣脱侍卫的控制,上前去的。 只是这一遭,她却是被姜子旭给攥住了手臂,根本动弹不得。 昔日的大哥虽说严肃不溺爱自己,可是却也是心底头最为疼爱自己的人。可是今日,姜欢不难感受到,姜子旭对自己的愤怒乃是真实存在着的。 他在......恨自己? 姜欢惊讶地后退了一步,略微踉跄地往后跌去。 姜路还未出手扶她,陈如意却是悄无声色地抵住了她的后背。 感受到了陈如意无声地安抚,姜欢则是定了定神,不由得正色道,“王兄何故拦着我?我乃是姜国最出色的大夫。我只需要开馆验尸一眼便是可以知晓父王究竟是因何病而故。王兄难道是不想要知晓父王究竟是因为什么病症仙去的么?” 姜欢几乎是在逼问的,可是姜子旭却不为所动,他只是缓缓抬起手,那些个侍卫立马攥住她的手臂将她给困住,“来人,将五公主带回寝宫,好好休息。” 第一百零九章 变天(下)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经由姜欢这一闹腾,离火宫主殿外更是团聚了不少的侍卫,守卫森严地甚至是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梦鱼回禀这一消息时,姜欢那盏还未饮下的茶水悉数泼洒在桌几上。 她的手腕有些颤抖,心房亦是一起颤不止。 不对劲,离火宫里所发生的一切都不对劲。 阿爹突然病逝,大哥成了王上后用了不知是何处来的侍卫,不肯自己出手去验尸,更是将阿爹的棺木给保护了起来。 而最为疼爱自己的三哥,在送自己回来了寝宫后亦是有要事离开,不曾多停留半分的。 眼下时局根本不稳当,姜欢对于这熟悉却又陌生的离火宫,竟是连想要找个可以问话的人都是找不到的。 “公主,王宫内四处有眼线,看着像是陈国的人。”梦鱼严肃回禀道,她跟着姜欢在陈国待上的这一个月里,见惯了陈国之人。 纵使他们穿着打扮是按照了姜国人的喜好,可是刻在了骨子里的东西,是根本抹灭不掉的。 梦鱼只需要嗅到他们的气味,便是知晓他们乃是陈国之人。 陈国的驻兵在月重城嚣张跋扈已经是一件分外罕见之事,如今新的大王身边的侍卫也是陈国之人,莫非...... 梦鱼将那疑虑咽下,剩下的话是不敢说出口的。 陈如意饮下一口热茶,眉眼微微垂下,“此事有蹊跷,我修书一封,让人回去陈国探探口信。倘若此事乃是陈国皇室之为,我会给你一个答复。” 姜欢却是用力地摇了摇头,示意陈如意无需如此。 就算陈如意想要帮自己,可是他又是能如何呢。 在陈国皇室,陈如意乃是权势最微乎其微的太子。就算如此姜国皇室被陈国之人给控制住,就连自己的大哥也是不知为何拦着自己去验尸,陈如意亦是无法在这幕后之人面前多言语的。 陈如意贸然行事,反倒是将自己送上那幕后人眼前,等着那人来对太子府动手脚的。 眼下姜欢在陈国唯一的立足之地便是太子府,若是太子府不保,她如何是能够再保全姜国。 “这是姜国之事,我身为姜国的嫡公主,我自然是会处理好此事。你到底是陈国的太子,插手被发现,在陈国姜国皆是难以交代。”姜欢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她眉眼紧蹙,瞧着难以放心下此事的。 姜国内忧外患,当下最重要的,还是将月重城的陈国驻兵给逐出月重城。 铁骑军...... 姜欢缄默不言,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那指尖蘸着茶水,却是绘出一幅奇怪的图来。 那图没有规章,只是肆意而成,瞧的陈如意亦是不知此图究竟是何意。 “陈如意,我要你帮我做件事。”姜欢话音刚落,陈如意便是毫不犹豫地同意,丝毫没有考虑一下的。 “我要将驻兵赶出月重城,故而需要你替我将他们聚在一起,摆酒。”姜欢一面说着,一面敲了一下桌面,梦鱼立马会意地前来记下桌上的图案。 “我要在酒里下毒,一种叫做醉生梦死的毒。” ...... “师傅!这是什么酒,怎的这般的香?”小姜欢贪婪地嗅着空气里甜腻的香气,趴在高台上便是想要伸手蘸了尝一尝的。 小姜欢自幼便是饮的了烈酒,如今嗅着这酒香便是嘴馋的不行,只想要瞧瞧到底是什么好宝贝被师傅藏着掖着不给自己看的。 萨罗瞧着小姜欢伸出手指,连忙便是一把将她抱着抢了过来。 末了,他还不忘查看了一番,生怕小姜欢尝了任何一口的。 确认了小姜欢没有偷喝到这酒,萨罗才是松了口气,责备道,“这不是酒,下一次可是莫要自己偷喝的了。” “不是酒?”小姜欢撇了撇嘴,叉着腰便是鼓起了腮帮子,似乎十分生气的样子,“师傅还以为我是小孩子,说这谎话都是眼睛都不眨一下的。这分明就是酒,而且该是酿了十年的好酒。” 萨罗真真是拿自己这位爱徒一丁点法子都没有的。 他将小姜欢举过了头顶,放在了自己的肩头上。 小姜欢坐上了萨罗的肩膀,立马是没了方才的生气之色,倒是分外欣喜地晃动着双腿,亲昵地搂着萨罗的脖子,撒娇道,“师傅师傅,你告诉我嘛,那坛子里的到底是不是师傅私藏的好酒?” “那不是酒,是我酿的毒。”萨罗淡淡道,小姜欢看不见他的脸色,只是觉着他那平淡的语气里,似乎蕴藏着些许忧愁,“那是一种叫做醉生梦死的毒,只要喝下,就会忘记自己所发生的所有的事情。所以呀,你要是方才偷喝了,你就是再也不记得师傅了。” 一听到这话,小姜欢心头的那股好奇立马消散而去。 她撅着嘴巴连连摇头,更为用力地搂住萨罗的脖子,“我才不要不记得师傅呢,师傅比我阿爹对我还好,师傅就是我的二爹爹,我要一辈子都记得师傅的。” 萨罗闻言笑出声来,他拍了拍小姜欢的脚背,无奈道,“你说我是你的二爹爹,怕是大王知晓了,该是要我的脑袋了。” ...... 天阴沉的厉害,这漆黑的夜色将月光遮掩的不漏丝毫,显得整座离火宫皆是死寂一般。 没有声响,平静地令人心慌。 姜欢避开眼线,寻至了那密道。 那是她瞒着所有人,和三哥梦鱼挖出来的密道。 前世因为这条密道,自己才是活着离开了离火宫。 而里头所藏着的,除了那离开离火宫的密道,更是还有着这些年来姜欢离开了师傅所制作的毒药。 其中正是有着十坛醉生梦死,这也是萨罗所留给她的毒药之中最为重要的一些。 姜欢小心地擦拭着酒坛上的灰尘,动作轻柔地生怕弄碎了坛身。 “师傅,我到底还是需要借你的力量一用。”姜欢自言自语道,她挤出一抹笑容,仿佛萨罗正站在自己面前一般,“你保佑我,让我能够一举胜利,将那些陈国的驻兵赶出月重城,让月重城重回安宁。” 第一百一十章 出手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五公主回来的消息极快的传回到了月重城,不过此番带来的还有另外一个消息,便是跟随着五公主一起前来的,还有那陈国的太子陈如意。 陈国驻兵将姜国搅得一团祸水,姜国子民早已是对陈国恨之入骨。 哪怕是他们公主的夫婿,他们亦是难以接受的。 故而此番太子想要在城中设宴摆酒,纵观整个月重城,皆是没有一间客栈愿意出面的。 他们无非便是对外宣称:不营业了。 就算开口人是那高贵的太子,他们亦是不愿意改口的。 倒是姜欢无奈,只得将这宴席摆在了离火宫之中,辟了一处清静之所。 她不想让旁人干涉到这场宴席,故而这一次准备宴席之人,皆是姜欢精挑细选的心腹。 自己离开了这座城池不算太久,纵使姜子旭将离火宫的侍卫大换血了一波,可是姜欢先前的心腹仍旧是留下了不少。 只是昔日的得力心腹,如今在离火宫皆是只能够任一些个闲差。甚至是曾经杀人不眨眼的杀手,也只能够去膳房里打下手了。 “五公主,你没死当真是太好的了。”那小厨子瞧着姜欢活蹦乱跳地站在自己面前,竟是鼻头一酸,眼泪簌簌落下。 姜欢先前倒是没有发现过,自己的这些心腹怎的旁的本事没有,哭起鼻子来倒是一套接着一套的。 个顶个地皆是武功高强之人,刺杀的好手,现在一个个哭鼻子地倒像是个小懦夫了。 姜欢颇为无奈地笑着,“我如何是会死的?” “五公主不知,半个月前原本一直在竹林建造白玉楼的陈国驻兵突然进了月重城,将月重城的生活搅得一团乱。而此时先王突发病疾,一病不起,根本无暇去对付那些驻兵。”小厨子吸了吸鼻子,撇了撇嘴大有要继续哭的架势,看的姜欢连忙比了个禁止的手势。 没想着在陈国没见着的男子哭鼻子,竟是在自己这满是猛汉的姜国一下见了两个。 “先王病逝后,大王子便是继承了王位,成了新的王。只是大王子继承王位后,将内宫的侍卫都是换成了陈国兵。这些陈国兵只听从大王的命令,其余人皆是不放在眼里。这半个月来,离火宫被这些陈国兵搅得团团乱,没有一刻是安宁的.....”小厨子越说越是觉着心酸,只沉沉一声叹息。 姜欢听在心上,亦是分外的不舒服的。 自己是何许人也?是曾经在姜国一手遮天的五公主,姜国上下,乃至自己的父王,都是无法将她如何。可是今日这离火宫,却是落在了陈国人的手中。 这叫姜欢如何不气的。 姜欢强压住满心的怒气,取出五坛好酒来,摆在了这长桌之上。 “小厨子,有一件事我要吩咐给你。”姜欢指了指那酒坛,小厨子立马挺直了腰杆,并没了先前畏怯的模样。 他一副随时候命的模样,俨然一派正气,乃是先前姜欢所无比熟悉的战士的模样。 “谨遵公主吩咐。” 姜欢指了指酒坛,吩咐道,“这酒里我下了毒,饮下后会忘记生平所有的记忆。届时须得一个小仆为那些军官试毒,你能否担的起这责任?” 小厨子腰杆挺得笔直,他郑重地弯腰一鞠躬,行了郑重的一节礼,“公主放心,保证圆满完成任务。” ...... 觥筹交错间,烛火摇曳。 暖炉升的正旺,腾起的热气弥漫在整间屋子里,热的这一群军官两颊酡红,瞧着分外激动。 “没想过今日倒是会承了太子的好意,得了这般的美酒!” “可不是呢,要么不是都说我们太子乃是世间难得的好人。姜国公主藏着的好酒都是舍得给我们!” 军官们哄笑着,他们借着酒意说着些似真似假的话语,虽说是恭维的语句,可是这语气里却满是讥笑。 他们哄笑着,仿佛面前的陈如意根本不是陈国的太子,而只是一个供他们取乐的伶官罢了。 陈如意没有多言语,只是浅浅地笑着。 他抿着唇笑着,浅酌着杯盏中的酒,瞧着优雅又恣意,似乎根本不曾被这些军官们所影响到的。 “要我说呢,太子能够坐上这位子,还是有原因的。不然他那短命的哥哥死了,皇上还能够不计前嫌地将他捧在手心里的?” “说不准啊,前太子究竟是怎么死的,也得是要问问太子殿下的。” 军官们皆是醉了,一个个地皆是失了神智,该说的不该说的,皆是一股脑地往外吐露着。 他们丝毫是没有将陈如意放在眼中,那五坛酒见了底,那醉酒的将军更是高声喊道,“酒空了,太子殿下还不快快去让那美娇妻再送一坛来的?” “啧啧啧,太子当真是好福分的,这双腿都是残废的了,还是从三皇子手中夺过这么漂亮的未婚妻。” “不知晓太子是用了什么手段的,能不能够教教我们的?” 军官们大吵大闹着,听得陈如意只是冷笑着抬起眸子。 他仔细地瞧了一眼那五坛醉生梦死,这五只空酒坛都已经歪七扭八地倒在了一侧,喝的干干净净。 “都喝完了?”陈如意修长的手指敲打着桌面,一下又一下,极其有规律。 “瞎呢?这都看不见?一点眼力见都是没有的!” 陈如意敲打桌面的手指骤然停止,他嘴角的笑意一点点消失,只余下了无尽的冷意。 那寒意冰冷刺骨,光是看上一眼便是能够觉着自己置身于冰窖之中,仿佛要随时被冰冻起来了一样。 那些军官还想骂些什么,结果下一瞬间为首的将军脑袋昏昏沉沉的厉害,他拼命地想要让自己清醒一些,可是那昏厥感却重重袭来,敲打在他浑身每个毛孔上,让他无法反抗。 其余的军官亦是发出同样的反应,他们瞬间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抄起武器就是要逼近陈如意。 可是不等他们动作,皆是一个个地倒在了地上,丝毫力气都是没有的了。 陈如意吹了吹热茶,轻抿了一口,“喝完了就上路罢。” 第一百一十一章 危机重重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离火宫静悄悄地紧,原本用来摆酒宴的偏殿如今也是重归于一片寂静之中,丝毫不见偏殿先前的热闹劲。 那些个军官歪七扭八地倒在地上,睡的死沉,怕是不到天明根本是不会醒来的程度。 姜欢踢了踢他们,确认他们已经彻底地被醉生梦死给迷醉后,才是伸手将那个小厨子给扶了起来。 她将小厨子交给了跟着她一起前来的一个心腹,随即吩咐道,“带他出宫,我安排了一间客栈送给他。等他醒来你便告诉他,他一直是那个客栈的主人。” 心腹应允了一声便是背着小厨子趁着夜色匆匆离开。 姜欢又检查了一番醉生梦死喝光的程度,确认了他们不会有着侥幸逃脱的机会,才是正色道,“陈如意,你觉得怎么办?” 这些人醒来后就会彻底地失去记忆,这般威胁着月重城百姓生活的铁骑军也是会失去了统领,从而将安宁的生活归还给百姓们。 只是就算姜欢处理掉了这批铁骑军,在这离火宫之中还有着不少的陈国兵。若是姜子旭再次将那些陈国兵安排去月重城,姜欢此举无疑是浪费了五坛醉生梦死的。 “让他们守卫月重城的安宁,以我的命令。”陈如意手指扣上茶碗盖,随即便是扬起一抹自信的笑容,“倘若他们是陈国皇室所安插的棋子,那么这次他们叛变的现象被发现,就会被立刻除掉。” “叛变?”姜欢反问了一句。 陈如意乃是陈国太子,这些驻兵乃是陈国的军队,遵了陈如意的命令怎的是用了一句叛变来形容? “这些铁骑军腰配东宫令牌,若非是母后的意思,那便是父皇旨意。”陈如意淡淡道,仿佛这二人对于他而言,只是最为寻常不过的陌路人罢了。 而非是有着血亲联系的生父与生母。 姜欢幼时起便是与母妃和父王关系极好的,在姜国的王室里,比起尔虞我诈的阴谋诡计,更多的则是情感的充盈。 自己的父母爱着自己,与那些个寻常百姓的家庭并无二样。 只是陈国的皇室,那座深不可测的东宫里,却似乎蕴藏着永无休止的明争暗斗。 在这一场场的纷争之中,姜欢都是难以看清,到底陈如意与皇上与皇后之间所牵连着的,到底是否是那一根名为亲情的丝线了。 “无论是谁,只要他们按照了我的意思行事,陈国会出手将他们清理掉的。”陈如意缓缓晃动着茶盏,只是他那原本含着点点笑意的眸子,却是变得有些阴沉了下来,“只是小欢,你该是要有一个心理准备。这一批铁骑军被处理后,必然是有着下一批的铁骑军出现。” 姜欢如何不知晓这个道理的。 只要姜国一日不脱离陈国的掌控,那么自己就是难以将姜国重新变回自己昔日所熟悉无比的姜国。 而月重城的百姓亦是难以再回归到昔日安宁的生活里。 姜欢咬了咬指甲,陷入了沉思之中。 倒是梦鱼先赶了进来,急匆匆地瞧了一眼这一地狼藉,随即便是赶忙说道,“公主不好了,大王率兵朝这里赶来了。已经到了千城门外了。” 姜欢整个身子皆是绷直了起来,她顾不得思考那么多接下来的事情,连忙就是招呼着梦鱼快些将这些铁骑军给摆的像是醉酒昏厥一样。 时间已经不足够将偏殿给变成原本的模样了,姜欢只得将计就计,干脆是将此处布置成方才大醉一场的模样,而她亦是用力地揉了揉自己的脸颊,好让自己瞧着喝醉的模样。 她亦是二话不说,伸手就是用力搓了搓陈如意的脸颊。 姜欢的突然逼近亦是陈如意不曾想着的,他下意识地想要往后倒退一步,脑袋却是直接撞在了后面的顶柱上,疼的他悄悄地拧起了眉头。 姜欢连忙伸手摸了摸陈如意的后脑勺,方才沉闷焦急的语气都是变轻了一些,“有没有事?脑袋晕不晕的?眼前花不花?” 陈如意刚想说上一句无碍,可却听得不远处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朝着偏殿逼近。 这架势,看来跟在姜子旭身后一起出现的怕也是铁骑军。 “梦鱼,你去找三哥,快!”姜欢催促道。 时间来不及了,越是拖延到时候越是没有机会出去了。 姜子旭到底是自己大哥,倘若出了什么事自己承在陈如意身前,姜子旭亦是不会做出出格的举动。 可是这一个月的时日里,姜子旭到底改变成了什么模样姜欢自己亦是心里没底的。姜欢能做的,唯有以不变应万变。 梦鱼咬了咬牙,只嘱咐了一句千万小心,随后便是翻窗而出,身影极快地消失在了那层层雾霭之中。 姜欢提起剩下的一坛酒,猛地便是灌了几口。 她方才将酒坛给摔碎,只听得那一阵整齐剧烈的脚步声陡然间停下,只是与姜欢所想的不一样的,头一个出现的并非是自己那如今陌生不已的大哥,而是一身披铠甲的将军。 那将军全副武装,手中更是握着一把比他人还要巨大的长刀,面目狰狞,俨然是来寻仇的狠人模样。 本意是想要装醉的姜欢陡然间清醒了过来,她正欲抽一柄佩剑来护身时,却是听得那大将军那中气十足的一声吼,“五公主!您当真回来了!” 这一吼,原本危险坠在两侧的杯盏竟是砰地一声摔碎在地,震的姜欢脚下的土地亦是震了一震。 姜欢被这一吼给吼的愣住,下一瞬她便是愕然瞪大了眸子,方才的心慌与不安悉数化作了欣喜之色。 姜欢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了下来,二话不说便是朝着那大将军跑了过去。 大将军分外熟稔地张开了双臂,稳稳妥妥地接住了那飞扑而来的姜欢。 他那有着一道狰狞伤疤的脸如今却是喜笑颜开,瞧着哪里有个铁骑军头子的模样,倒像是个和蔼可亲的老爷爷。 “我们的五公主长大了,都生的这么漂亮了。”那将军分外感慨道。 第一百一十二章 前路茫茫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站在姜欢面前的不是旁人,正是姜国的骁骑大将军马蒙。 马蒙为将四十余年,乃是姜国最为厉害的一把武器。 传闻里只要有马蒙所率兵之处,皆是姜国领土。若是有反叛之意,马蒙一把屠戮之刀将是会斩尽所有对姜国不利之人。 在马蒙的刀下,皆是不会存在着对姜国有叛心之人。故而马蒙亦是被称作姜国最锋利的一把刀,亦是姜欢的父王曾经最得意的一名大将。 只是六年前姜国边境一直被敌国冒犯不停,小的战事从未停过。先王害怕边境失守,故而将马蒙派去了守边。 这一守竟是六年的光景过去了。 姜欢激动地有些热泪盈眶,她幼时的武艺便是跟着马蒙所学,马蒙亦是将她视作自己的亲孙女一般疼爱。 姜欢与他学习了五年的功夫,早已是将马蒙视作了自己的亲爷爷来看待。 故而当年马蒙突然前去守边,姜欢难过了许久才是缓了回来。 倒是没想着,现下在姜国危难之际,姜欢竟是还能够见到马蒙。 “爷爷,你还好么?你的脸是怎的了?怎么的落了这么大的一条疤。”姜欢满是欣喜地攥住马蒙的双手,蹦蹦跳跳了好一阵子,俨然还是当年马蒙所认识的那个小丫头模样,一丁点不曾变化和长大的。 马蒙分外感慨地望着面前的五公主,满是茧子的手心轻轻抚摸着她的长发,瞧着她还是那副模样,忍不住笑道,“当将军的,这点伤疤不算什么。只是五公主你怎的是会弄成这副模样的?” 眼前的姜欢两颊酡红,头发散乱,更兼这一地倒的歪七扭八的酒坛,还有这群瞧着醉的一点意识都没有的醉汉,怎的都不像是自己所认识的那个俏皮活泼的小公主的。 马蒙为姜欢梳理了一下凌乱的发丝,又是瞥了一眼那些歪到在地上的铁骑军们,眼神中倒是没有了望着姜欢的那股和蔼之意。 “这些都是之前驻扎在月重城的铁骑军,他们有没有拿五公主怎么样?”马蒙一面说着一面还不忘踹了地上醉的没了意识的铁骑军一脚。 马蒙所穿的军靴乃是精铁所制,更兼马蒙本就是武将,这一脚踹的那本该毫无意识的醉汉竟是抽搐了两下,似是要醒来的架势。 姜欢忙不迭撒娇似的推搡了马蒙两下,随即又是跑去要推陈如意的轮椅,却瞧着陈如意稍稍摇了摇脑袋,示意她无需顾虑自己。 马蒙瞧了一眼陈如意,正欲询问两句时,却是已经被姜欢推着往门外走去,“马爷爷,我们许久都是不曾见面的了,这里就交给我夫君处理,我们去叙叙旧罢。” 说着姜欢便是推搡着马蒙往殿外走去,她亦是不忘偷偷对陈如意使了个狡黠的眼色,倒像是个在偷偷行坏事的孩提一样。 陈如意觑了一眼地上的一群醉汉,他将茶盏里最后一口茶给饮下,瞧着那声音走远了,才是低低开口道,“看够没?” “你的小公主倒是聪明得很,你将来娶了她,该是你的福气的。”仇星剑倒也是入乡随俗,换了一身姜国的衣着,那一身儒雅学士的模样倒是不见了许多,瞧着倒是颇有一副侠客风范。 陈如意却是没有答话,他纤长的手指缓缓搁下那精致的茶盏,冷冷道,“有这废话的功夫,倒是先将这群人给处理掉才是正事。” 仇星剑撇了撇嘴,倒是一副拿这位小太子没辙的模样。 他一副佯怒的模样,可身子却是已经行动了起来。他一个个地将那群铁骑军给检查了一遍,确认他们每一个人皆是已经中了毒,才是拍了拍手,“真按照你方才说的那样去做?你若是这般做了,后果是如何你可是自己清楚的。” 那皇宫里,陈如意本能够依靠的势力便是陈炎与陈素,倘若他为了一个女子公然与这二人反抗,那么将来太子府的路,可该是要难行许多了。 稍有不慎,将坠深渊。 这可是一招险棋。 “你知晓的,我是最不建议你为了一个女子去做任何的危险的决定的。”仇星剑虽说还是那张与平日里无二样的笑颜,只是那眸子里却是酝着沉沉的深色。 “我并非是为了姜欢才是做此事的。”陈如意的手指叩打在轮椅把手上,那垂下的鬓发将他的眸子给遮住,让旁人根本无法看清楚他究竟是在想些什么的,“我们一直在等的机会,将要到了。” ...... 马蒙所带来的这支铁骑军约莫有二十五人,个个皆是跟随他多年的心腹之人。 武功高超不说,亦是对姜国忠心耿耿,尤其是对马蒙与五公主衷心。 只是他们今日皆是穿了一身铁骑军的盔甲,瞧的姜欢着实是心上不大舒服的。 姜国是没有铁骑军的,亦是不会穿着此种的盔甲。这般看来,该是马蒙早已回来,这铁骑军的衣着亦是姜子旭为他安排的。 “马爷爷,你怎的是穿上了陈国军的盔甲的?还有,我大哥如何是会变成那样,不让我接近父王的棺柩的?”姜欢挽着马蒙的手臂,一蹦一跳地走在前头。 而那些士兵亦是不曾跟着马蒙,只给他二人留下了独处的空间。 一提到此事,马蒙倒是忍不住先沉沉叹了口气,眉头亦是拧成了深壑,瞧着为事发愁。 “我半个月前听闻大王病重的消息,于是带着我马家军连夜赶回王宫。只是等我回到王宫的那一日,大王已经只剩下了最后一口气。而我也不过只与大王见上了最后一面,不曾打听到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的。”马蒙一想起当日之事,整个人便是瞧着颓唐不不已,分外哀愁的模样。 不过一提起此事,马蒙倒是陡然间想起了另外的一件事来,他正色道,“不过当日我见了大王最后一面,大王在我手心里画了个这个图案。小公主你也知晓的,我大字不识一个。” 马蒙抓过姜欢的手,在她掌心依样画葫芦地将图案重新画了一遍。 姜欢心头一颤,只觉着四肢发冷,唯有那掌心烫的似是被烙了一遭。 那是一个旭字。 第一百一十三章 兄妹反目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夜色浓浓地笼罩住整座宫殿,那昔日热闹喧嚣的离火宫,如今不过死寂一片,安宁地令人心慌。 往前离火宫的夜也总是灯火通明,先王幼时曾经被关在漆黑的地窖之中,故而养成了怕黑的性子。 直至了生了这般大的岁数,亦是见不得漆黑,每夜都是吩咐着离火宫点满烛火的。 后来说是耗费灯油,离火宫便是购置了不少的夜明珠,装点在宫内,夜晚无需点灯亦是明亮的。 只是如此多的夜明珠都是被剥下,如今的离火宫仍旧是一片漆黑,根本瞧不见其他的。 姜欢换上了一袭夜行衣,熟稔地穿梭在这离火宫之中,几乎是无需用灯火照亮便是可以避开所有的防线。 她一路往南,摸到了主殿的位子。 这里乃是大王的寝宫,大哥不曾娶妻,故而偏宫如今还是空置着。他亦是不曾搬入主殿,只用来停摆棺柩,自己则是仍旧住在自己的寝宫中。 主殿的看守比起白日的时候要来的更为森严一些,皆是穿着陈国盔甲的士兵,手握长矛伫立在主殿四周,将先王的棺柩围的水泄不通。 姜欢瞧了一眼屋顶,随后便是身手矫捷地攀上了屋顶,随后将一枚烟弹取出,直直地扔下了那棺柩之上。 烟弹炸开的瞬间,附近的士兵皆是朝着棺柩出而来。纵使他们掩住口鼻,可是姜欢的毒烟还是通过他们的耳朵与眼睛钻入他们的体内,将他们给瞬间放倒。 姜欢立马跳去正门处,拨开棺柩就是要为先王验尸的。 可她的手还未将棺柩给推开,就是听见了身后一声怒吼,“你在干什么!” 姜欢甚至是还未反应过来,便是瞧见姜子旭怒气冲冲地走到了自己的身后。 他猛地攥住了姜欢的手腕,那力度大到疼的姜欢神色微微一颤,只觉着自己手腕似乎是要断掉的了。 “孤告诉过你,不要靠近这里,不要再妄想扰父亲的安宁了!”姜子旭恼怒道。 因为愤怒,他那张俊美的脸显得有些扭曲。额角青筋凸起,一双修长的凤眸有些发红。 姜子旭先前是对自己苛刻严厉,可是并不会像现在这样。 姜欢瞧的他好生陌生,怎么都是无法从他的眼中看出从前的姜子旭的感觉。 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人,除了跟自己所熟悉的大哥有着一样的长相,其余的地方根本不是自己所认识的那个姜子旭。 “你是不是陈国派来的奸细?是不是你说了我大哥和父王,然后冒充我大哥?”姜欢说着便是上前伸手,想要看看这个人的脸上是不是罩着一张人皮面具的,“我且撕下你这张人皮面具,好好看看你到底是不是我大哥的!” “胡闹!”姜子旭狠狠甩开姜欢的手,因为力度过大的原因,直接将姜欢瘦弱的身子给甩开。 她一个脚步不曾站稳,重重地撞在了棺柩上,疼的她浑身好似都是要散架了一样。 姜欢吃痛地扶住手臂站起身,她再看向姜子旭时,眸中只有无尽的怒火与厌恶。 她一直以为,姜国的王室不会像陈国的皇室那样,尔虞我诈、勾心斗角,这里是姜欢的净土,是她最后能够依靠的地方。 只是现在,这一切都是变了。 前世自己不曾活着看到未来,而这一世,这未来倒是不如死了才好。 “倘若你下次再来主殿冲撞先王的棺柩,就莫要怪孤心狠了。”姜子旭冷冷道,“你被宠坏了,小时候的坏脾气,马上要嫁人了都是改不掉的。既然如此,孤就好好地替你未来夫婿管教管教你的!来人——” 只见门外原本候着的带刀侍卫一股脑地涌进来了许多,将姜欢给团团围住,围的她根本无法脱身。 这可不是个好现象。 姜欢有些狼狈地往后退了一步,可姜子旭的眼神却好像是黏在了她身上一样,追的她好紧,似乎是要将她逼上绝路一样。 “五公主冲撞先王棺柩,软禁至星月殿,没有孤的意思,不允许外出。” -星月殿 星月殿仍旧是跟姜欢走的那日相比起来无二样的。 姜欢最爱的物什都是摆放的整整齐齐,没有灰尘。就连那床褥亦是铺的整齐,看不出姜欢已是离开了一个月的光景。 仿佛她去陈国的事情,不过是昨日。 姜欢有些怀念地摸了摸放在梳妆台上的小金兔,这金兔乃是父王先前赠与姜欢的。那年姜欢才从昆仑山而下,萨罗方才病逝,她整日郁郁寡欢,父王便是寻来了这个栩栩如生的小兔子。 虽说是金子所熔铸而成,可是通体瞧着却是如翡翠般通透清亮,颜色亦是在光线的变化下显得五光十色,好看的紧。 当年先王寻了七个月的时间才是寻到这世间最后一个熔铸的师傅,制出这一只小兔子。 只是现下,倒是只剩下了姜欢心中的一个念想了。 她轻轻吹了吹小兔子,借着窗外的月光将小兔子照耀的流光溢彩,璀璨的紧。 好像瞧着这兔子,父王便是会回到自己身边,自己所经历的这一切都是会回到最初的模样。 倘若..... 倘若那日,自己不曾遇见过陈渡,不曾经历过这一切。 姜欢自嘲地笑了笑,忍不住摇了摇头来。 自己已经是从头来过一遭了,这一遭,自己可是万万不能够再断送了。 这世上又如何能够有这第二个人可以像自己一样,重新再握住一次机会。 姜欢握住小兔子,她再次抬头望向窗外的月色,原本心底的愤怒与浮躁已然是消退了不少。 父王之死已经成了定局,自己无论尝试多少次,哪怕证明了父王并非是死于疾病而是其中有内情,自己亦是根本在姜国如今的王室统治下无法做出什么有意义的行为。 如今月重城铁骑军已经被逐去,自己该做的,便是回去陈国,扶持陈如意上位。 然后...... 姜欢将小兔子放入袖中,她将珠帘倏地扯来,遮住了那大半的月光。 然后,将姜子旭废黜。 第一百一十四章 丧礼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按照姜国的规矩,大王倘若因病去世,要在殿内停灵二十日方可入土。 而依照那入土的规矩,更是须得举行祭神仪式,以那猎鹰为引子,呼唤神明的庇护,将人的肉身赠与猎鹰,从而换取这灵魂的超度。 姜欢乃是姜国的五公主,于情于理,都该是要参加这一场葬礼。 原本该是姜子旭呈折子去请姜欢前来,只是这次姜欢自己寻了个机会回来,故而免去了这一礼节。 只是到底陈如意亦是跟随着一齐而来,姜子旭还是须得碍于情面,呈了一封请柬送去了陈国。 而那陈国的使臣亦是回来的快,不单单是带了圣旨悼念姜国先王的去世,更是送来了一批礼物,说是一些告慰之礼。 只是姜欢瞧着那几箱金银珠宝,怎么瞧着都不像是告慰的礼物,反倒像是.....收买。 像是在收买。 “此乃回呈的折子,还请麻烦了。”姜子旭将那印有了姜国刻章的折子递给了使臣,陈国的使臣恭敬地接过折子,随后便是匆匆离开。 这偌大的主殿里,一时间只剩下了姜欢与姜子旭二人。 姜子旭屏退了所有的宫人,只余下了他一人清点着那几箱金银珠宝。 他神情淡然,似乎是根本没有的有着半分对送来这些珠宝的诧异之情,熟稔的动作不难看出他已经行此事许多次了。 太多次了,姜欢想不到短短一个月,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才是可以将他曾经最敬爱的大哥给变成了这副模样。 姜欢曾经最为敬仰的大哥,那个虽然严厉,可是却会每次都偷偷给背不出书的自己提醒,给自己绕去邻国只为买一袋她最爱的糖果的大哥。 只是如今,姜子旭已经不是那样子的人了。 “这些珠宝你倘若有喜欢的,便是挑选一些带回去罢。”姜子旭淡淡说道。 他将清点的名册递给了姜欢,示意她按照册子挑选一些。 只是姜欢却是伸手指向了一只箱子,笑道,“既然王兄这般客气,不妨这一箱子都给我带回去罢?” 姜子旭亦是不曾拒绝,他唤来了宫人,扬了扬下巴,“派人,将这些珠宝全部送去陈国,送去太子府上。” 宫人欲言又止地瞧了姜子旭一眼,却是在瞥见他那狠戾的目光的一瞬间,立马连连点头应允一声便是朝着外头跑去,唤来其他的宫人一起将这几只厚重的大箱子给搬走。 姜欢瞧着那群人才忙活完,又是回来忙活了起来,忍不住讥笑道,“如今你成了大王,自是用不着这些俗物的。倒是我不过只是个无用的太子妃罢了。” 姜欢把玩着手中的一枚夜明珠,这夜明珠是方才她从那些个珠宝箱子里摸出来的。当时不过是顺手,现在看来,这夜明珠竟是东海所进贡给陈炎的那一枚。 此枚夜明珠无比珍贵,整个东海之都亦是不过才寻到了两枚,其中一枚便是进贡给了陈国的皇上。 而眼下,陈炎竟是会将它赠与姜子旭的。 好一个拉拢。 “你永远是姜国的五公主,倘若你要回来,随时都可以。”姜子旭淡淡道。 他的语气里没有半分的起伏,这一句话说着倒像是在背词本子一样了。 “借你吉言。”姜欢扬了扬手中的夜明珠,信步往殿外走去,“倘若你我还有机会再见的话。” 殿外已经是候了一顶大轿子,这轿子垂着昂贵的珍珠串子,每一串珍珠皆是价值连城,更是这月重城不少百姓一辈子都难以见到的数量。 倘若是换做从前,离火宫并不会用这般奢靡的装饰,只是今日姜欢打眼瞧见这轿子,却是恍惚觉着自己回到了陈国,尤其是去到了相府一样。 这里似乎是没有变,可是似乎处处都变了的。 姜路摆出了一个请的姿势,示意让姜欢上轿。 姜欢已经三日不曾见着姜路了。 梦鱼告诉自己,说是在竹林里的陈国兵突然躁动了起来,姜路前去探查敌情,瞧瞧看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的。 这一去便是三日不曾有着音讯的。 现下见面,倒是要一同前去参加父王的葬礼了。 姜路不曾言语,只是骑在马上引领着军队护送着五公主往草原走去。 而陈如意则是乘了马车跟在姜欢身后,倒是一直不曾露过面的。 这浩浩荡荡的一支军队往草原走去,只听得这一阵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响起,却是听不到半分说话声。 直至到了草原之上,才是听得轿夫说道,“五公主,到了。” 姜欢撩开轿帘往外看去,只感受到一阵冷风拂面,那风冰冷刺骨,似是在昭示着什么。 只是这却是姜欢最为熟悉的风,那自由的风,总是穿过自己的发梢,好让自己仿佛是要长出一双翅膀,飞去遥远的彼方似的。 每每此时,姜欢总是喜欢驰骋着,她也总是与三哥一起在这片草原上骑着马,说着未来他们要一起在这草原之上牧羊,当最自在的人。 只是如今,她身着华贵的丧服,由梦鱼搀扶着,一步步往天坑里走去。 举行仪式的祭司已经站在了天坑之中,而那正中央的位子乃是摆放着棺柩,四周铺满着猎鹰最爱的生肉。 母后今日亦是告病不曾到场,出场的唯有她,三哥,还有如今已经是大王的姜子旭。 祭司瞧见主要之人皆是已经到齐,亦是宣告了仪式的开始。 他高举彩旗,跳着姜国独有的祭神之舞,只见几只猎鹰盘旋在天空,似乎随时都要俯冲而下。 鼓声进行到了最激烈的地方,祭司的舞蹈亦是变得狂野了起来。 他大声地吼着姜国的语言,撕碎了自己的外衣。 那件丧服变成了彩条,随着寒风猎猎起舞,显得诡谲且隐秘,亦是象征着这一仪式的神秘之感。 只瞧见祭祀将彩旗狠狠插入在天坑之中,他随即立马退到了早就挖好的洞穴之中。 猎鹰猛然扑向了下方,它们坚硬的爪子抓开了棺柩,将里面的尸首抓的粉碎。 第一百一十五章 离开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猎鹰的爪子太过锋利与坚硬,它们的动作疾如闪电,根本是来不及让人瞧清楚,他们已经是将老国王的尸首给撕的粉碎。 乐声再度响起,那些猎鹰的速度仿佛随着鼓声的加快而不断地加快,它们的动作残忍且粗暴,直至最后一块骨头被它们叼走,那鼓声才是仓皇而止。 这一切,都仿佛是为猎鹰所举办的一场饕鬄盛宴一样。 猎鹰张开着翅膀飞走,而姜国昔日的大王也只剩下了一具空空的棺柩。 祭祀攀上了天坑,而这个天坑亦是被填埋上了泥土,成为了先王的“墓穴”。 姜欢揉去了眼眶里还未渗出的泪水,她挺直了腰杆,坚定地对着墓穴所在的方向鞠了一躬。 她推着陈如意的轮椅往远处走去,却是再也没有回过头。 这片草原的空气极好,姜欢光是走着,便是觉着自己的心灵都是被洗净了一遭似的。 她深吸了一口气,将那沉痛之情给咽下,故意让自己的语气听着放松一些,“陈国没有这么大的草原,也没有这么舒服的风与空气的。” 陈如意点了点头,却是开口安抚道,“节哀。” 纵使姜欢极力地想要掩盖住她内心的沉痛,可是她还是露出一些,这一些亦是足够让陈如意被捕捉到了。 那该是怎样的痛苦,才可以让他的小公主显得这般的落寞与孤寂,仿佛被整个世间都给遗弃了一般。 陈如意握住了姜欢的手背,无声地给她传达着自己的心意。 姜欢浅笑着叹了口气,眸子微微眯起,“年幼的时候我总是跟父王说,我想要快快长大的。那时候我还小,不可以骑马,也不可以一个人出远门。我总是偷偷跟着三哥和父王出去,可是我想,倘若有朝一日三哥和父王不在离火宫,我该怎么办呢。” 她伸手遮住了那刺眼的阳光,眼眶却是有些发痛的了。 这面前的草原仿佛亦是化作了她曾经最为熟悉不过的那片土壤,在这里,她可以笑着哭着,摔倒了父王便是会来带自己回家。 她什么也不用怕,什么也不用畏惧的。 姜欢嗤笑一声,她取下自己发髻间插着的一枚木簪子。 她将那木簪子丢入一侧的火炉之中,瞧着那火舌将木簪子给烧的一丁点都不剩下,终于才是流下了两行泪水。 “我该是要离开这里了。”姜欢说了两遍,似乎是在重复着说给自己听一样。 她再一次认真地看向那火炉,这一次却是郑重地说道,“我是姜国的五公主。” 祭祀仪式结束后,陈如意便是安排了车马,预备着回去陈国了。 他们出来的时日有些久了,虽说是呈了折子给父皇,可是这几日皇宫里似乎也是变更了不少的。 根据着密探传来的信件来看,陈炎打算新纳一个妃子入宫。 倘若只是寻常的嫔妃,那么本不该引起这等的风波。只是这次陈炎所要纳的妃子,不是旁人,却是巫祝一族的圣女巫柔。 巫柔一族的圣女需要保持自身的圣洁,莫要说成婚了,就是被男子触摸一下肌肤都是大过。 这次皇上开口要纳巫柔为妃子,等同于是在挑衅着巫祝一族,更是无疑是在宣告着他将要扭转巫祝一族数百年来的规矩与礼节。 这可不是一件小事。 陈国的皇室,亦是要变天了。 姜路给姜欢收拾了满满当当的一车子物什,星月殿中她平日里喜欢的一些物什,他皆是给收拾了进去。末了,还不忘将那只小金兔子放在了木匣子中,将其藏在了最里头。 姜路拍了拍自己所收拾的行囊,将蕴在胸中的不舍给悉数藏掖了起来。 他伸手揉了揉姜欢的头发,笑道,“下次见面,可就是你的婚礼了。到时候三哥希望瞧着你打扮成最好看的新娘子,让那陈国人都是羡慕不已的。” 姜欢亦是用力地点了点头来,她挺起胸脯,倒是一副小勇士的模样,“我们说好了,我到时候是陈国最好看的新娘,你就是姜国最帅气的王子。” 姜路瞧着姜欢这副模样,倒是忍不住宽舒一笑,他伸出手指来,与幼时所做的无二样,和姜欢的手指拉钩,做下了他们兄妹间独一无二的结誓。 “好了,莫要耽搁了时辰,该上路了。”姜子旭催促了一声,他将一件大毛斗篷披在了姜欢肩上,那冰冷的脸上瞧不出一丝丝的神情。 他掖了掖那衣角,叮嘱了一句,“路上冷,不要受了风寒。” 姜欢点了点头,随即便是转身进了马车里。 直至那马车驶离了离火宫,她亦是没有再回头看过一次。 -陈国 宫人们脚步匆匆,几乎是要用跑的,脚步不停地穿过长廊。 他们神情肃穆,根本是不敢有着过多的停留,仿佛有着什么极其可怖的东西在无声地催促着他们快些,再快些一样。 如今后宫里可以说是硝烟弥散,只差是最后一根稻草便是可以将整个后宫给压死。 凤鸾殿已经冷清了五日的光景了,所至皇宫的客人皆是去了水榭亭,而大批大批的珍贵礼物亦是送给了巫柔。 那些个昂贵的珠宝首饰,昔日巫柔曾经数年才能够见过一样的首饰,如今倒是跟寻常可见的粗布麻缕一样堆积在巫柔的寝宫里,让巫柔看都是不想看一眼的。 巫祝一族早已是传开了巫柔将要成妃的消息,可是他们却是根本不敢多言,就连平素里最为嚣张冷漠的楚莲,都是不曾插手这件事。 她所提出的条件,唯有一条:倘若巫柔成了后宫的嫔妃,那么便不再是巫祝的圣女。 陈炎自然是欣然接纳了这个条件,并且给了楚莲一笔不小的重新选举圣女的银两。 这银两旁说选出一个圣女,供巫祝一族无忧生活百年皆是足以。 巫柔懒懒地躺在贵妃榻上,一侧的奴婢为她递上昂贵的时鲜水果,而另外还有个奴婢正在为她锤着腿。 这等的待遇,如何是她之前所拥有过的。 第一百一十六章 美人在侧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巫柔虽说名义上乃是巫祝一族的圣女,却是过着不比牲口好上多少的生活。 巫祝一族乃是族长所掌管,而楚莲更是多年来想要自己成为巫祝圣女,故而处处对巫柔打压。如今得了一个离开了巫祝的机会,巫柔更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更何况这皇宫里头,自己如今是最得宠的存在,几乎是无人可以媲美。 就连皇后陈素,亦是送来了不少珍贵玩意儿,以示自己的拉拢之意。 昔日那个被楚莲给踩在脚下的巫柔,眼下乃是这座宫殿未来的嫔妃,叫她如何不得意,如何不喜悦的。 “巫柔姑娘,皇上来了。”那传信的小太监连忙闯入宫内,禀报道。 只见原本闭眼小憩的巫柔立马坐直了身子来,她连忙挥手让宫女们将这些物什统统给撤下去,随后又是理了理衣着,选了本书籍翻看着。 陈炎悄悄入了寝宫,宫人们正欲请安时,却是瞧见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让他们无需行礼。 陈炎轻车熟路地掀开了珠帘,那夕阳恰好洒在了巫柔的侧脸上,衬得她整个人犹如仙子一般,纯洁且美丽,那美乃是分外安宁与温柔的。与宫里其他一些逼仄妖艳的美丽不一样,巫柔就好似一盏清茶摆在那边,在候着陈炎去品尝一样。 他蹑手蹑脚地靠近了一些,孩子气地伸手遮住了巫柔的双眸。 而巫柔亦是放下了手中的书籍,娇声道,“皇上今儿个想要当什么人?要不要试试看当我的书童?” 陈炎亦是没有恼,只是变戏法似的从袖中摸出了一条精致无比的项链。 那水晶在阳光的映衬下闪闪发光着,好看且耀眼,恰好是可以与巫柔这清秀的美所衬。 “若是柔儿你愿意,朕亦是愿意。”陈炎温柔地从背后搂住了巫柔,那尊贵高傲的天子,如今却像是忠诚的夫君。 巫柔妩媚地献上了一吻,这动作与她那张纯洁的容貌却是格格不入,反倒是衬得这动作更为娇俏动人,令人心惊动魄。 “朕会给你办上一场最好的婚礼,将你纳入后宫,让你成为后宫里最尊贵的嫔妃。”陈炎轻声承诺着,这每一个字听在巫柔心上,皆是得意之情。 可是这份得意她却是藏在了心底,巫柔顺着陈炎的动作,依靠在了陈炎的怀里,瞧着也不过是个温柔又美丽的娇妻。 “皇上,我什么都不想要的,我想要的,唯有皇上独一无二的爱。有了这份爱,柔儿便是什么都不会畏惧,乃是这天底下最为幸福的人了。” 陈炎闻言吻了吻巫柔的额头,柔声问道,“那朕的宝贝柔儿可是有着什么想要的?朕拿来给柔儿当作成妃之礼,如何?” 巫柔笑着摇了摇头,可是她却是没有立马回答,只是一副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情的模样,“我听闻皇上要将柔儿与巫祝一族分割,倘若可以,柔儿不想断绝巫祝的身份。” 说着,巫柔便是忍不住小声啜泣了起来。 她一副我见犹怜的可怜模样,瞧的陈炎好似心都是要碎掉的了。 陈炎连忙捧住巫柔的脸颊,为她拭去这泪水,小声问道,“莫要哭了,哭的朕心都是要碎的了。” 巫柔瞧着陈炎这副模样,便是明白此事尚且有着转机。 她趁热打铁,抽噎道,“柔儿生在巫祝,长在巫祝,血脉亦是巫祝的血。虽说柔儿不再能够做巫祝的圣女,可是柔儿如何都是不愿意放弃这巫祝的血脉的。” 巫柔哭的肩膀不停地颤抖着,陈炎连忙更为用力地搂紧了她的肩膀,劝慰道,“好好好,朕都答应你的。朕的宝贝,真真是让朕心都碎了。” 在那两行泪下,巫柔却是勾起了一抹不易察觉的,极其鬼魅的笑容。 -太子府 消灾会结束后,京都便是回归了安宁之中。 城门亦是随之关闭,长乐街亦是回到了平日的生活之中。 太子府的马车缓缓驶过,倒是勾起了不少百姓们驻足围观。 他们皆是小声议论着,说那姜国的先王病逝了,大王子便是承了这王位,请了五公主回去参加先王的丧礼。 只是参加一场丧礼,竟是在马车后面拖了约莫五车的行囊回来,瞧着着实是令人分外在意的。 “那些个运车里瞧着可都是珍贵的宝贝,莫不是那现在的大王送给五公主的?” “该是呢,不然也是没有人会有这么大的手笔了。不是先前就是有着传闻,说五公主乃是姜国最受宠的一个小公主,上至王室,下至百姓,皆是将她视作珍宝的。” “看来呀,咱们的这位太子,该是要有一场翻身仗了。” 姜欢揭开这一角车帘望向车外,长乐街的景象不断地落在了自己身后,最后落在了太子府那块金光熠熠的门匾上。 她放下车帘,扭头望向了身后的陈如意。 他正闭眼小憩着,那恬静的面容瞧着一点心事都不曾藏着,令姜欢瞧着忍不住浅浅一笑。 只是这份笑意亦是转瞬即逝,她觑了一眼陈如意腰间的那块令牌,神色分外复杂。 太子府有着一支不轻易对外告知的秘密军队,此乃属于陈如意的私人军队,甚至是连皇上都不清楚其真正的人数与情况。 所知晓其内情的,唯有陈如意与仇星剑。 姜欢之所以知晓,还是偶然间瞧见了他腰上的那块令牌才是想起,陈渡曾经告诉过自己,在那京都之中有着一支令人闻风丧胆的死士军队。 他们每个人没有身份,所象征着姓名的,唯有脖子上的一处小图案。而那图案正是令牌上的图案。 既然陈如意有着这么一支军队,自己倘若不加以利用,倒是亏了。 姜欢的如意算盘打的迅速,可是究竟要如何让陈如意将此事告诉自己,亦是一件难事。 毕竟,在外人,乃至皇上与姜欢的心中,陈如意只不过是一个一事无成,只会帮着做闲杂事的太子罢了。 这军队究竟是否有陈渡所说的那般骇人,亦是一个未解之谜。 第一百一十七章 事事关己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姜欢正暗自思忖时,车夫已然是停下了,外头的梦鱼轻声唤了一句“到了。” 姜欢忙不迭揭开车帘,帮着梦鱼一同扶着陈如意下了车,随后又是主动地揽过他的轮椅,悄悄摸摸地推着他要选一条人少的小路回去东苑。 倒是陈如意一下子看穿了她的小心思,开口问道,“怎的了?可是有什么事情要问我的?” 姜欢正欲开口询问令牌一事时,却是想起这支死士军的隐蔽性。倘若是可以随意告知他人的军队,那么自然是无需要隐藏的这么深的。 到底是不知根知底的存在,更何况在陈国这种环境里,倘若陈如意一丁点防身的措施都是没有的,想来亦是个不可能之事。 这里每个人都是藏着秘密,所谓的秘密便是他们最好的保护。 虽说眼下陈如意对着自己柔情蜜意,可是谁也保不准倘若自己触及到了他的底线,他是否还会有着这样子的表现了。 姜欢讪讪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我想姜国如今时局不定,我想要偶尔能够回去看看。” 京都城门常年关闭,唯有消灾会这样全民同乐的节日才是会重新开放。若是想要出入城门,倒是还有个法子,那便是借用太子府的令牌。 姜欢仔细观察着陈如意的脸色变化,斟酌着自己的用词,生怕被看出了马脚。 只是陈如意却只是沉吟片刻,有些苦恼地蹙起了眉头,“出城不大是一件容易之事,不过若是你想要出城,可以乔装成我的侍卫跟着我一起出城。” 姜欢连连点头,夸赞着这是个好主意。 只是她推着陈如意往东苑走去时,却是瞧见那本该回去了太傅府上的仇星剑正伫立在东苑门前。 他双手环胸,面色凝重,似乎十分严肃的模样。 大抵是有大事要发生的了。 仇星剑瞧见他二人,便是揉了揉眉心,开口道,“你们回来的正好,屋里谈罢。” 东苑已经生好了炉子,暖烘烘地令人惬意不已。 院子里的丫鬟递来了糕点和茶水,便是连忙退了出去,生怕扰到了这三人的谈话。 末了,还是由着梦鱼看门,不让闲杂人靠近的。 仇星剑瞧着是一路急匆匆赶过来的,端着茶盏便是大口灌下了几口,那发白的脸色才是稍稍有些好转。 “皇上将要纳巫祝一族的圣女为后宫嫔妃,日子选在了七日后。”仇星剑急促道,“先前皇上与巫祝一族的族长谈拢了,说是舍弃巫柔的圣女身份,从而让她成为后宫的嫔妃。可是现下皇上却是突然改口,说是巫柔可以不当圣女,但是必须还得是巫祝一族的族人。” 巫祝一族皆是未婚的女子,为了繁衍后代,族人们在生下女儿后会自动地离开巫祝一族,找到她们原先准备好的墓穴里死去。 巫柔本是巫祝的圣女,如今嫁入了后宫成妃,怎的是可能还能够保持着巫祝一族的身份。 要知晓,在巫祝一族的心里,成为后宫的嫔妃乃是最污秽的选择。 尽管巫祝不说,只是这已然是众人不约而同形成的规矩了。 “皇上今日这番做法,该是要与巫祝撕破了脸皮的打算。”仇星剑严肃道。 这并非是件好事。 巫祝一族绵延至今有着百年的古历史,在权利的更替之中,它的存在更像是一种调节者的存在。 这支有着古老历史的族群所存在的意义已经不单单是存在着了,它更多的是类似于一种信仰与象征,若是直接将这支族群给抹灭掉,怕是会引起极大的民愤。 借助一场民愤,变更的政权可以完成许多的事情。 太子府不可能独善其身,就连如今风雨飘摇的姜国,都是一个说不准的数。 “我们只有七日的时间。”仇星剑正色道,他脸色凝重,尽管他不曾表明,可是姜欢亦是知晓,若是巫祝一族出事,怕是太子府要被卷入其中。 陈如意缓缓啜了一口茶水,眉头微拧,“巫祝一族与京都最大的联系,便是需要每年进京献舞祈祷。而巫祝一族最常做的事情,自从我出事起,便是为我祈福除污秽的。” 陈如意此话倒是让姜欢听明白了。 巫祝一族如今明面上与京都最大的关系,便是太子府。 倘若巫祝因为巫柔一事与皇宫闹翻,甚至是敢于直接冲撞皇上,那么必然是会让人联想他们背后是否有着主子撑腰。 而这个主子,最大的可能便是陈如意。 姜欢撑着脸颊,亦是陷入了沉思中。 七日的时间,要么是让巫柔不嫁给皇上,要么便是让巫祝松口。 如此看来,后者稍显容易一些。 “我们得要进宫一趟,亲自会会这个巫柔,瞧瞧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的。”姜欢提议道。 这个能够让皇上都心思荡漾的女子,到底是个怎样的人间尤物,姜欢不曾见过,倒是有些好奇的。 陈如意亦是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姜欢的说法,“若是她不同意的话,凭借巫祝圣女的身份,皇上是不可能强迫她入宫为妃。” 巫祝一族德高望重,强迫他们的圣女成为妃子,陈炎纵使有着色心,大抵亦是没有这个色胆的。 不过若是巫柔主动愿意,那么就是另外一个情况了。 圣女主动愿意舍弃自己的圣女身份,只愿伴君侧。这等讨好君心的行为,教陈炎怎的是不拜倒在美人石榴裙下。 只是那石榴裙下究竟是藏着什么,唯有巫柔自己知晓了。 “仇星剑,安排一趟,我们明日便是进宫。”陈如意吩咐道。 仇星剑应允了一声,随即便是起身预备离开。 只是他才堪堪推开门,倏地又是想起来了一件事来,“你们在姜国先王的丧礼上,可是有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的?” 姜欢摇了摇头,颇为困惑地瞧了仇星剑一眼,“不曾,怎的了?” 仇星剑闻言却只是笑着挥了挥手,一副打马哈的模样,“只是听闻姜国有刺客,故而关心了一下,既然没有,那自然是好事。” 第一百一十八章 打照面(上)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冷风逼人,那院落里的最后一支红梅亦是被霜给打落了。 宫女朝着冻僵的手指拼命哈着气,拾起地上的红梅,只道了一声可惜。 原先皇后还未开凤鸾殿宫门前,这些红梅皆是栽种在凤鸾殿的院子内,由陈素亲自侍奉的。 故而这些红梅生的极好,几乎是不曾出过问题的。 只是后来巫柔搬入了水榭亭,皇上说是水榭亭冬日里没点颜色,配不上巫柔的美。故而才是让人去凤鸾殿讨要来了这几株红梅,想要栽种在水榭亭中。 只可惜,巫柔并未善待这些红梅。不过是栽种了五日,竟是都已经枯萎凋谢了。 水榭亭仍旧是一片荒芜之景,瞧不出一丝丝的光亮的。 宫女知晓,马上还会有新的红梅栽种进来。只是到底还有着多少次瞧见红梅的机会,倒也都是他们这些当宫人的无法预测到的了。 太子府的马上缓缓停下,只见那车夫打起了车帘,恭敬地将这车内的主子给请了进来。 太子、五公主,还有太傅,那宫女忙不迭跑去寝宫内传信。 彼时巫柔正依靠在贵妃榻上,哼着小曲儿吃着点心,瞧着恣意又惬意的模样,倒是已经提前享受上这做妃子的舒服了。 “巫柔姑娘,太......”宫女的禀报还未说完,便是听得那正门被推开的声响。 冷风簌簌灌入这屋内,吹动了那珠帘,听得巫柔微微蹙眉。 她正欲开口过问一句何事这么惊慌失措时,却是先瞧见那一角玄色长袍。 巫柔忙不迭坐直了身子来,抽过一侧的帕子便是将脸给遮了起来。 这一动作方才做完,便是听到禀报的声音,“太子殿下、五公主、太傅到。” “上座。”巫柔吩咐道。 宫女卷起珠帘,搬来了三张椅子,随即又是取来了新的茶水。 姜欢第一眼瞧见巫柔立马反应过来此人正是消灾会上自己从流氓手中救下的那个女子。 不过巫祝一族讲究身子圣洁,倘若巫女被陌生男子触摸了肌肤,须得净身四十九日才可再次露面。 但是巫柔眼下不仅仅是坐在自己面前,而且将要成为后宫的妃。 姜欢眉头微微蹙起,静心打量着面前巫柔的一举一动。 “太子与五公主先前去了姜国参加丧礼,此事小女略有耳闻。不知太子今日所至,是为何事?”巫柔柔声道。 她体态轻盈,那眸子柔情似水,哪怕是看不见整张脸,但是依旧是能够让自己的心思被这双眸子给勾着动心。 与其说是圣女,倒是不如说是醉红楼里最懂客人心思的艺人。 “听闻圣女将要入宫成妃,故而本王前来赠新婚之礼。”陈如意淡淡道。 他拍了拍手,小厮们便是忙不迭捧来了一只大箱子。 那箱子通体乃是红木所漆制,光是用以上漆的用料便是十分珍贵。 箱子里到底是装着什么,更是令人分外期待的了。 巫柔轻轻咳嗽了两声,眼波流转,似乎藏掖着一股悲痛之意。 可是她嘴上却仍旧是笑道,“多谢太子费心了。” 陈如意微微抬起下巴,宫人们便是打开那只木箱子,露出了里面的金银珠宝。 里面的金子与银两码的整整齐齐,瞧着晃眼的紧。 而金子最上头还铺着一些一看便是知晓价值连城的珠宝首饰,那些个权贵们一样一样送来的宝贝,如今太子竟是直接搬了成箱的来。 陈如意觑着巫柔的神色,虽说巫柔极力地克制掩饰,可是她的眸底仍旧是掠过一抹轻微的喜色与讶色。 陈如意扬起一个了然于心的笑容来,他示意侍卫们与宫人一起将这只箱子抬下去,自己则是谦虚道,“不知晓巫柔姑娘是否喜欢,毕竟都是些俗物,配巫柔姑娘这等仙子该是有些糟蹋了。” 巫柔连忙摆了摆手,一副看淡的模样,轻启朱唇,“这些时日送来的物什都是许多,不过还是太子费心了。到底小女不过是个俗人,承了这些的宝贝,该是要折寿的。” 巫柔说着便是轻轻咳嗽了两声,旋即她的目光落在了陈如意的双腿上。 陈如意感受到她的目光,倒是无需她问,自己便是开口解释道,“害了一场大病,这才成了这副模样。” 巫柔的眼神中闪过一抹困惑,她斟酌了一番,悄声问道,“那可是无法站起身的了?” 陈如意摇了摇头,只是他还未开口,姜欢便是先一步说道,“并非是完全地用不上这腿,只是不能够常用的。” 巫柔悄悄地松了口气,眸底的喜色亦是难掩。她招呼着他们喝茶,一面自己则是请宫人搬来了一张小暖桌,吩咐人将这暖桌靠近太子一些,莫要冻着了太子的腿。 姜欢将巫柔的这些小举动看在眼里,却是没有明说的。 巫柔这番的举动倒不像是将要成为皇上的妃子,倒是有些像是要嫁入太子府成侧妃的感觉了。 陈如意微微颔首,却是拒绝了巫柔的好意,“无需如此,本王有着五公主照顾,并无大碍。” 说罢,陈如意便是将姜欢的手抓过。 两人十指相扣的瞬间,巫柔的脸色不由自主地阴沉了一些。 就算她极力掩盖住,但是还是难逃被捕捉到的时机。 姜欢配合地与陈如意两手交叠,温柔地朝着他望了过去。 两人目光交汇的瞬间,好似一对神仙眷侣,令人羡煞。 只是姜欢自己都是没想到,陈如意望着自己的眼神是会这般的勾人心魄的。 就好似,他望着的不是自己这么个人,而是一件世间绝无仅有的珍宝。 姜欢被他瞧的一怔,竟是觉着自己有些被带了进去。 他的眼神仿佛在招引着自己,将自己往深处拖拽着,将自己拽入他的心中。 若非是杯盏碎地的动静,姜欢甚至是想要多看两眼的。 只见那珍贵的官窑白瓷在地上碎成了渣滓,而巫柔的手指正淌着血,一滴接着一滴,将贵妃榻下的地毯都是染成了一抹血红色。 这血色瞧着触目惊心,令人惶恐。 第一百一十九章 打照面(下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宫人们惊呼不已,赶忙便是派人去请御医,随后又是手足无措地乱哄哄地涌了进来,一时间竟是不知如何是好的。 姜欢赶忙松开了陈如意的手,仔细地打眼瞧了一遍巫柔的情况。 看来该是方才不慎碰落了托盘上的茶盏,茶盏先是磕碎了盖子,才是碎在了地上。 而这碎掉的盖子则是划破了巫柔的手心,从而划开了这一条狭长的口子,潺潺鲜血滴落,瞧着极其骇人的。 姜欢垂下了眸子,二话不说便是撕开自己一角衣裙,吩咐道,“热水、纱布。” 那些个宫人还未反应过来时,梦鱼已经先一步行动了起来。 姜欢比划了一下那伤口,所幸伤口并不深,只是一些皮外伤。不过就算姜欢眼下出手为她治疗,到底是会留下一点疤痕的印记, 这么一双柔嫩白皙的手,倘若是留下了印记,怕是今日这伺候的宫人一个都是活不了的了。 梦鱼端着热水赶来,姜欢取出随身携带的药粉撒入热水之中,将纱布放在盆中浸湿。 只见那雪白的纱布陡然间化作了土黄色,姜欢这才是取出纱布,用其给巫柔的伤口擦拭清洗了一番。 瞧着那伤口附近的血渍都是被擦洗干净,姜欢才是仔细地将药粉洒在了那创面上。 她手法小心谨慎,以新的纱布贴在了伤口上,随后才是将自己的衣裙用新的干净的热水沾湿,洒在了那纱布之上。 处理完这伤口,姜欢才是长舒了口气。 她拍了拍手,叮嘱道,“莫要吃酱与沾水,三日后让太医来换下即可。” 巫柔将信将疑地抬手瞧了两眼,只见姜欢所包裹着的这纱布利落干净,手法亦是极其精巧仔细,就算是御医想来也是没有这般仔细的活计。 她瞧了姜欢一眼,悄声谢道,“多谢五公主,只是不知晓五公主竟是还懂岐黄之术的?” “浅薄之学,不足挂齿。”姜欢在新的热水里清洗了一遭双手,此时恰好太医赶来。 他们神色匆匆,跑的气喘吁吁,冠带皆是散开,好生不狼狈的模样。 姜欢为他们扶起冠带,随后又是拍了拍他们的肩膀,“三日后来为巫柔姑娘拆布,用这方子上所制成的药膏涂抹即可。” 姜欢说罢,梦鱼已经是备好了纸墨笔砚,只等候着姜欢书写方子的了。 姜欢笔墨一挥,那方子提笔而成,几乎是没有思考的过程,仿佛这方子是刻在了她的脑海里,如今不过是誊写一遭似的。 那太医连连应允着,恭敬地双手接过方子瞧了一眼,咂舌称叹其中奥妙。 “乌梅与硫磺粉,五公主好生见解。”太医称叹不已,随后他又是检查了一遭巫柔的伤势,亦是感慨道,“有五公主在此,倒是老臣来的唐突了。” 巫柔倒是没想着,面前这个五公主的医术竟是了得到让太医都为止称赞的地步。 都知晓这皇室贵族的女儿家要学琴棋书画,要学从夫女德,只是却是没有人会让自己的女儿去深究岐黄之术的。 到底是个女子,行医乃是抛头露面的事情,不该是被允许的。 “太医言重了。”姜欢谦虚道,“既然礼已送到,今日本宫便是与太子先行回去了。” 说罢,姜欢对着巫柔略略一点头,示意她无需起身行礼。 随后她便是挽过陈如意的手臂,只见陈如意从轮椅上站起身来,那双腿根本与常人无异,行动自由、健步如飞。 “巫柔姑娘还请好生休息,莫要耽搁了七日后的入宫之礼。”陈如意亦是道了别,随后便是与姜欢一齐出了水榭亭,好一副神仙眷侣的模样。 就连太医瞧着都是忍不住夸赞道,“太子与五公主的感情果真是极好的,他二人将来成亲,该是这京都的一大喜事,亦是陈国的一大喜事。” 太医不曾瞧见,巫柔的脸色愈发的暗沉,那紧攥的拳头亦是无声地在昭告着她那滔天的怒火将要席卷而来,将水榭亭给卷入其中。 ...... 出了那水榭亭的视野,姜欢便是赶忙让陈如意坐回到了轮椅上。 虽说走的路并不长,只是姜欢仍旧是担心地为陈如意把了一下脉搏,随后又是仔细地查看了一下他的双腿。 没有问题,看来在自己药汤的调理下,这种程度的行走已经是没有问题的了。 姜欢转而露出了分外欣喜的神情,她颇为激动地一拍手掌,笑道,“看来这药方子是极其有着作用的,你的腿已经好多了!等回去了府上,我再仔细地重新给你配一个方子。” 原本姜欢还以为这方子的作用是不大的,没想到这铤而走险的法子竟是生了作用,倒是给了姜欢不小的提示。 原本以为陈如意是已经没有法子救回来的了,但是现在看来,这一切倒是出现了转机。 若是自己能够让陈如意和寻常人一样行走,那么他在权臣中树立威严的最大的障碍便是可以得到解决。 只要这般,一切便都是好说的了。 姜欢顿时来了劲头,她卯足了劲推着陈如意往前跑了一段路。 这期间她瞧见这皇宫里四周的树木,虽是寒冬之月,可是这皇宫里头却还是郁郁葱葱着,好看的紧。 比起那光秃秃的水榭亭,这外头倒是瞧着还有几分生气的。 仇星剑不紧不慢地跟在了他们身后,他手中仍旧是摇着那柄折扇,看的姜欢忍不住问道,“你大冬天地摇着个扇子,若是这般的不怕冷,倒是不如将你的那的毛斗篷给脱下来。” 仇星剑连忙摇了摇手指,神秘兮兮地说道,“天机不可泄露,俗子不知知晓。” 姜欢瞧着他跟个算命先生一样,倒是忍不住也学着算命先生的模样,摇头晃脑地拈着手指说道,“老夫瞧这位公子面相有趣,倒是不如让老夫来给公子算上一卦的?” 仇星剑退让一步,倒是没有拒绝姜欢这突然兴起的玩闹之意,单手捂住胸口,微微欠身示意自己谨听先生卦象。 第一百二十章 打破专权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姜欢幼时倒是跟着萨罗学习了一些卜卦,不过都是皮毛,略知一二罢了。 不过萨罗告诉过姜欢,所谓卜卦,一卜天意,二卜人心。 七分窥天意,剩下的三分,则是观人面,即读心。 姜欢倒是有些后悔当时是不曾跟着师傅好生学这门学问的,只不过这些许皮毛,倒是可以来探探他们二人的了。 姜欢故作神秘地拈着一算,将自己的珍珠耳坠取下,放在手中晃动了两下。 随即她便是高高举起那坠子,仔细地对着光琢磨起了这珍珠的色泽。 “秘密。”姜欢轻声说道,“你藏着一个秘密,这个秘密会在不久后的将来,给你带来灾厄。” 仇星剑那一直带笑的眸子陡然间一颤,扇风的手亦是停了下来。 不单单是仇星剑,就连陈如意亦是听得一怔,眉头微微拧起。 姜欢觑着眸子打量着这二人的神色变化,随后又是将坠子摇晃了几下。 只见光线穿过那坠子,散出不同的色泽来,夺目且璀璨,瞧的人目光都是不自觉地被吸引了过去。 姜欢扭着那坠子,伸手轻轻触碰了一下,只瞧见那坠子应声而裂,直接碎了一地,铺散在地。 这一下皆是吓到了众人,包括姜欢自己。 先前师傅教授自己,取卦之物破碎,乃是不祥之兆。 这上好的珍珠坠子,乃是极其坚硬昂贵的物什,就算是摔在地上都是不会破碎,怎的眼下竟是碎的这般厉害。 姜欢没由来地感到些许心慌,她连忙弯腰用帕子将那碎末给包了起来,忙不迭笑道,“大抵是受了潮的,莫要在意的了。时辰不早了,我们还是快些出宫去罢。” 姜欢说着便是将那帕子递给了梦鱼,随即便是对着仇星剑招了招手,示意让他跟上自己。 只是仇星剑却一直是杵在原地,根本没有反应的模样。 姜欢不由得提高了一些嗓音,喊道,“仇星剑!再不出宫可就是要到门禁时辰了,咱们都得在宫里头过夜了!” 仇星剑这才是陡然间反应过来的模样,他倏地收起折扇入袖中,笑道,“来了。” -太子府 仇星剑的神情方才怎么瞧着都是不对劲的,尤其是自己说上那一句灾厄之时。 他与陈如意到底藏着的是什么秘密,竟是与灾厄相关? 姜欢不解,亦是难懂。 她拼凑着面前的坠子,心中则是有着千丝万缕的困惑。 这些谜团皆是串联在了一起,似乎就等着一个入口可以将自己所有的问题都是给揭露而出。 可是偏偏这个入口,姜欢怎么也是寻不到的。 “公主先歇歇罢,这是三王子给您塞的奶糕,您尝尝。”梦鱼端着一小托盘而来,上头方方正正地摆着九块奶糕,瞧着赏心悦目。 姜欢自幼便是最爱吃这奶糕,只是它储藏的方式有些麻烦,竟是没想着三哥亦是想了个法子将它保护的这么好,跟着自己来到了陈国的。 姜欢雀跃地拈了一块来,整个人都是放松了下来。 “醉红楼那边近日可是有信的?”姜欢开口问道。 她本意不愿推翻当下陈炎的统治,谋取那龙位。只是眼下就算是自己不愿意,这亦是一件不得不去完成的事情。 只要当下的政权一日不落在自己的手中,自己便是无法彻底地将姜国庇护在自己的手中。 先前红娘对自己的提议,姜欢一直摇摆不定,只是如今,她自己已经是有了答案。 “听闻那新的头牌胜雪姑娘名气跟季先生不相上下,是个极其出色的角儿。红娘亦是寻到了新的酒楼,暂且将醉红楼给开了起来。至于原本烧毁的旧址,红娘已经是安排了重建的了。”梦鱼回禀道。 这些日子他们不在陈国,醉红楼所递呈来的信件皆是借用了一个米商的身份送来,说是与五公主商榷铺子的事情。 一来二去的,这府邸里不少的下人皆是以为,五公主想要重开一个米铺,好来将相府对米铺的专权给顶下去的。 “专权?”姜欢微微蹙眉,她放下那帕子,接过几封信件看了起来,“说来相府被关了一月的禁闭,庞岩当真是会好生安稳地守着他的相府没有动作的?” 梦鱼摇了摇头,却是表示此事她并不大清楚的。 那相府自从上次出了兹国余孽一事后,便是关了正门,再不见客的。 外头的人进不去,里面的人亦是出不来。就连一丁点的消息,都是没有从相府里流出的。 至于那里头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想来也唯有庞岩自己知晓的了。 “这主意倒是好的。”姜欢点了点头,她打开自己的梳妆奁,清点了一下其中的首饰,吩咐道,“将这些首饰变卖了,再清点一箱银两,瞧瞧看是否够开几间米铺的。” 梦鱼愕然瞪大了眼眸,只以为自己听错了,连忙揉了揉耳朵的。 只是姜欢却是伸手弹了下她的额头,笑道,“你没听错的,我打算开几间米铺。除了米铺,还要再开一间酒楼。” 姜欢抽出一张宣纸来,她提起笔杆,只画了一条线,随即又是在两侧分别写下:米铺、酒楼、菜商。 先前陈如意与姜欢为庞岩求情,不为其他,只是庞岩所掌握的商业大多都是关系着民生。 倘若庞岩一朝权利倾倒,那么最为遭殃的,唯有百姓。 若是想要可以毫无顾虑地除掉庞岩,最先要做的便是将庞岩所独裁专有的商铺给一点点拔除,填充进自己的势力。 最重要的,便是米铺。 京都土壤偏酸,水稻难以大片种植,故而百姓若是想要有着充足的大米供需,须得从江南和洛城两大城池运送大米入城。 洛城的大米已经被庞岩垄断许久,姜欢如今能够做的,便是打开江南这条路来。 姜欢摩挲着下巴,心上已经是有了主意。 “陈如意是不是过几日要去江南一趟?”姜欢问道。 梦鱼点了点头,姜欢便是绽出了一抹自信的笑容来,“我要跟他一起去。” 第一百二十一章 设谋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五公主要开米铺的事情,不过短短半日便是传遍了整个京都。 而五公主所点名要选的地段竟是长乐街,乃是宰相庞岩的米铺与商铺所聚集的地段。 五公主这种做法,几乎是直接宣告,她将是与相府争夺米铺的生意了。 相府如今遭了变故,惹了兹国余孽这么大的一个烦事,其米铺的生意亦是削减了不少。 就连维系着民生的米铺都是不大乐观的,更是莫要提起相府其他的产业了。 如今相府乃是靠着米铺油铺在贴补着其巨额的家用,更因为相府多年来垄断着京都的米和油,百姓们除了相府旗下的产业,几乎都是不曾想过自己有生之年,竟是会看到有着其他姓氏的米铺开业的。 尤其姜欢在宣布要开米铺的时候,更是宣布要开业减价,每买十斤米便是可以送上一斤。 百姓们一听闻此种活动,立马皆是人头攒动地涌了过去,将那米铺给围堵的水泄不通,这生意好的不行。 相比之下,长乐街上相府的米铺却是生意更加惨淡了些许,已经是一连数日都是不曾有着生意的了。 相府之所以可以开销这般的大而收支仍旧能够平衡的一个原因,便是他掌握了民生之大计。他所涉及的不少产业,皆是一下子关闭的话,百姓无法生活下去。 姜欢想要将相府的势力给拔除,那么首要地便是要解决这民生之难题。 米铺与油铺乃是姜欢做的第一件事,剩下的官盐流通权,她亦是势在必得。 “你想要将江南的米给垄断?”仇星剑分外惊讶地问道。 要垄断一个地区的大米,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庞岩当年之所以能够做到,无非是赖了祖上在洛城购置了不少的房子,将庞家的外戚子嗣不少皆是留在了洛城的。 自古以来,为自己说话的人多了,哪一方便是得势之方。 洛城的米能够皆是被庞岩买走,亦是得益于他的外戚众多。当地不少的百姓皆是与庞岩有着些许的关系,而今他们的这位远房亲戚当了陈国最大的权臣,他们亦是巴不得让他多提携提携自己。 比起金钱,庞岩所动用的更多的乃是自己的人脉与所谓的学园关系。 而姜欢毕竟是姜国的五公主,想要垄断江南的大米交易,几乎是难于上青天。 “你说庞岩用的是血亲与人脉所垄断的洛城大米,那么我不如以另外一种方式来垄断江南。”姜欢说着,抽出一幅地图来。 只见那地图上所绘制着的乃是江南的地图,地图仔细到连其中的寻常百姓的居住地都是已经标注的清清楚楚。 这些百姓们平日里好去何处游玩,该去哪里购置大米,那上头皆是写的一清二楚。 与其说是一张地图,倒是不如说是江南百姓的图册了。 有了这图册,江南百姓平日里的生活习惯皆是一目了然。 “你打算收买人心?”陈如意淡淡问道。 姜欢的意思已经足够明显了,既然庞岩靠的是祖上留下的血亲外戚为纽带联系。 那么姜欢要做的,便是后发制人,利用百姓们的爱戴与敬仰来获得江南大米的交易流通权。 只是到底眼下一片太平,尤其是江南地处无虞,并无机会需要太子府的人前去出手帮忙的。 天灾、人祸,江南皆是没有的。 “既然他们没有,那我就创造一个出来。”姜欢正色道,她的语气认真,并无在说笑的意思。 她点了点那地图上一处,正是对于江南百姓无比重要的绝情桥。 此桥关系着江南与其他地区的联系,一旦是出现了任何的问题,尤其倘若是断裂了的话,可以说江南百姓出不去,而那其他城池的人亦是进不来的。 此桥对于江南极其重要,若是被摧毁...... 姜欢的意思已然是足够明显的了,只是她一人难以而为,须得陈如意与仇星剑的帮忙。 此事若是不被发现还好,一旦被发现,这其中后果,众人皆是知晓的。 陈如意沉默半晌,低低问道,“你可是有着主意了?” 既然姜欢今日将这计划抛出,那么她必然是心中已经有了主意的。 只看陈如意能否相信她了。 仇星剑起初还以为姜欢这主意难以得到陈如意同意的,只是现下来看,倒是他多虑了。 这二人的感情,远比陈如意所表露出来的要来的更为密切一些,只是想来陈如意自己都是不知晓的了。 姜欢瞧着陈如意的模样便是知晓自己有了机会,她连忙说道,“江南近日正值雨水之季,虽说雨水如今还未造成对百姓生活的困扰。可是按照往年递呈上京的折子来看,梅雨之季江南皆是会出现因为内涝而产生的问题。倘若我们可以将此种问题提前的话,亦是不会被查到我们的头上。” 姜欢说罢,便是摊开另外一卷书简。 只见那书简上所写的,正是如何引流的前人之鉴。 “想要让一场内涝出现,须得引源。”姜欢点了点那绝情桥附近的堤坝,正色道,“让堤坝破口,这场梅雨将会引起内涝。” 姜欢瞧着陈如意犹豫之色,亦是知晓他在担心什么。 “你且放心,这场内涝不会影响到百姓们的性命,只会影响到他们的起居生活。这场内涝必须要在我们到达江南前五日便是开始,五日的时间,该死恰恰好。”姜欢严肃补充道。 这五日乃是她精心计算后得到的答案,她须得一日不差地按照这个时间到达江南。 “这五日可是包括了皇上得知的时辰?”仇星剑追问道。 最好的在百姓心中树立威严的机会,得是需要皇上亲自颁布圣旨,让太子府前去平息这场“天灾”。 唯有这般,才是他们最好的出现时机。 姜欢点了点头来,她望向陈如意,眸中却是有些担忧了起来。 陈如意先前在姜国忤逆了陈炎的旨意,有意将铁骑军从姜国逐去,这无疑是打了陈炎的脸,叫他难堪的。 第一百二十二章 他的承诺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这回他们从姜国归来,还不曾入宫面圣过。故而此番皇上对于他们在姜国的所为到底是存在着什么想法,都是无人知晓的。 若是换做往常,陈炎必然是会同意陈如意的每个提议,只是眼下毕竟出了姜国这一档子的事情,陈炎是否生气,是否对陈如意还是如同往常那般疼爱,这些统统皆是无人知晓的了。 姜欢亦是想过这一层的变数,思忖着倘若皇上不让陈如意此番前去江南平息灾难,那么最好的另外一个人选便是陈渡。 “倘若皇上不同意将此事交给太子府,那么便是要交给陈渡的。若是陈渡的话.....”姜欢的话还未说罢,陈如意便是倏地打断了她接下来的话。 “不会有这种可能性的。”陈如意正色道,他语气坚定,不容他人质疑。就好似这件事,哪怕是皇上不同意,他亦是会想着法子让皇上同意了一样。 只是那到底是陈国的君主,是这统领三军的主人,姜欢未免心生担忧,害怕陈如意会因为此事与陈炎起了冲突。 若是惹怒了陈炎,就算是陈如意,姜欢也不知他到底可以博到几分陈炎的原谅。 “相信我。”这话陈如意乃是说给姜欢去听,他眸中的坚定瞧的姜欢有些恍惚,倒是没由来地觉得有些许熟悉。 自己好像......好像是在何处见过这种眼神,感受过这种感觉。 姜欢说不清楚究竟是在何处,只是觉着心坎一阵抽痛。不过那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罢了。 这份异样的感觉极快地消散在了心底深处,姜欢认真地点了点头,“我相信你。” 陈如意递了折子,说是要去一次皇宫面圣,将姜国之事上秉一番。 原本姜欢是想要跟着前去,可是陈如意却是婉言拒绝,只说让仇星剑留在府上陪着她商榷一番江南一事到底该如何具体去做的。 只丢下了这么一句话,陈如意便是乘车而去,不曾再多停留的。 姜欢甚至某一个瞬间萌生了:陈如意倘若双腿健全,该是个来去自由如风的人才是。 这么想着,她亦是将自己心底的想法给显露在了脸上,让仇星剑给捕捉到。 “如果如意能够有着一副健康的身子的话,他现在该是要么当了个大侠,要么便是成了大将军的。”仇星剑笑道,他眯着眸子,难得不见他扇着折扇。 那微风拂动他发髻,吹的他鬓发微微飘动着,好生一副好看的模样。 姜欢想,倘若天上有那流连人间、纵情山水的仙子,该就是仇星剑这副模样的。 与其说是太傅,他倒是更像个大隐于市的明白人罢了。 只可惜,这京都最不该被发现的便是明白人。 “依着我的方子来看,他再有半年的光景便是可以与寻常人一般行走了。”姜欢掰着指头,仔细地算着日子。 自己现在用的方子已经在陈如意的身上起了作用,现在要等的,便是所有的药效都可以发挥的那一刻。 只是需要三个月,还是半年,甚至是更久,这些姜欢亦是无法确定的。 姜欢唯一能够做到的,就是在白玉楼建成之前,治好他的双腿,将他送上帝位。 唯有成了陈国的国,母,她才是可以将自己的命与姜国的命把握住,不再受这陈国之人的摆布了。 先前姜欢还不知晓,这些个陈国之人为何执着于权势,执着于明争暗斗,就连后宫皆是没个安宁之处的。现在看来,权势才是叫人最为疯狂的物什。 就连自己,似乎都是有些在变成这陈国人的模样了。 “行走与否,其实都是不甚重要的。”仇星剑倏地开口,听得姜欢分外困惑地望向他。 陈如意之所以是在京都不得重视,被权贵所蔑视嘲讽,不就是他身患疾病,太医断言他活不过二十二岁么?怎的到了仇星剑口中,这竟是一个不重要的事情了。 “让谁当太子,当太子的这个人到底能不能活过二十二岁,是否是个正常人,这些其实到头来都是皇上一个人所决定的。”仇星剑双手环胸,他倚着墙壁而立,目光沉沉地望向了远处,“你我不过都是皇上的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句话你可曾听过?” 姜欢的拳头微微攥起,她想起姜国种种,又是想起姜子旭。 她如何是不知晓,这普天之下,唯有成为王,才是能够尚且自由地把握住自己的人生。 “皇上今日喜欢如意,疼如意,要如意做太子。如意就算是个垂死之人,病的就剩下一口气了,他也是太子。可是倘若皇上明儿个不喜欢如意了,要废了他的太子位。其实不过只需要一个理由罢了。”仇星剑佯装轻松地耸了耸肩,尽量将此事说的并不那么骇人一些。 只是姜欢却是从中听出了端倪。 她咬着指甲,神情亦是随之变得肃穆起来,“你的意思,是其实我治不治好陈如意的腿,并没有多大的作用。要是想要让陈如意坐稳太子的位子,最该做的是讨好皇上?” 仇星剑不曾言语,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 仇星剑在暗示自己,莫要因为姜国一时之事而掀起与陈炎的纷争。 姜欢陷入沉思中,她想起自己先前在姜国瞧见的百姓,想起他们如今的生活,想起那妇女满是惶恐与怯色的面容。 姜国,本不该这样的。 “如今大权旁落,皇上明面上不曾为所动,仍旧是沉迷于酒色之中,当了个世人眼中的昏君。”仇星剑继续说道,他静静地望着窗外的池子,只见一瓣红梅被风吹落,浮在了池水表面。 只是这漂浮也不过是短暂的事情,极快的,严寒将那花瓣扯入池底,那红梅便是再也瞧不见的了。 “都说圣心难猜,皇上如今的心里到底是在打着什么算盘,你我皆是猜不到的。你想保姜国,如意想保陈国,其实你们二人本心相似,却总是做法不一样的。”仇星剑望向姜欢,面色凝重,“小欢,你想没想过,或许可以和太子府联手呢?” 第一百二十三章 姜王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太子府在姜欢心中,素来是个极其神秘的存在。 虽说陈如意不得势,可是毕竟是太子府,是深得皇上疼爱的嫡长子。 这世间规矩再多,权势再如何地旁落,一个备受宠爱的太子,该是有着自己所藏着的势力才是。 否则那该是被欺压在头上,瘦死的骆驼都会比马大。 只是太子府到底藏着多少的秘密,陈如意那风平浪静的表面下到底是怎么样的人物,其实姜欢自己心中也没个确切的数。 先前她总以为自己了解陈渡,陈渡的头发丝是什么形状她都是了若指掌,可是姜欢后来才明白,每个人活在这世间,总是戴着面具的。 这面具底下,那一颗心到底是藏着什么样的感觉,这些皆是姜欢无法去轻易窥见的。 太多的秘密都是藏着掩着,兴许连自己本人都是不会轻易发觉。 陈如意的秘密...... 姜欢歪了歪脑袋,她亦是撑在窗棂上,眸子远远地望向了那逐渐落下的太阳,“合作?我不就是未来的太子妃,怎的是谈了个合作?” 仇星剑倒是没想到姜欢会说这话,嗤嗤笑了两声,那瞧着有些警惕的眼神倒是放松了一些,“好一个太子妃。” 姜欢闻言换了个姿势,背靠着窗棂,双手往后撑去。 那斜阳洒在她的侧脸上,衬得她好生不温柔。那一张独属于西域的侧颜瞧着娇俏伶俐,却是有七分侠女的模样了。 “我也是没说错的,其实我已经算是陈如意的妻子了,只是差一场婚礼罢了。”姜欢将脑袋往后仰去,半个身子皆是往窗棂之外探去。 仇星剑静静望着她,心里竟是不自主地萌生了一个念头:姜欢本不该属于这里。 她本不该被囚禁于这一方天地之中,她该是属于草原,属于姜国那无边无垠的土地上。 可是她命运却是注定于此,就算不成为太子妃,姜国的嫡公主也必须要选择与陈国联姻来保全自己。 “姜国不比从前了。”仇星剑倏地开口道,他的声音有些轻,似是生怕惹怒了姜欢一样,“姜国数十年前还可与陈国对抗,只是后来换了阿赫杀,姜国便是开始逐步走了下坡路,直至现在彻底地被陈国压在了身下。” 仇星剑倒是毫不避讳,说的清楚。 阿赫杀乃是姜欢父王还未称王时候的名讳,后来阿赫杀承了姜国王位,才是改了个中原名字,唤作姜屏。 “毕竟父王先前也没想到过,自己是会临时被选为姜国的王。”姜欢没有被仇星剑的话给激怒,她瞧着十分坦然,似乎仇星剑所言她丝毫不介意一样,“我父王在当王之前,是草原上的侠客。他有一群羊,平日里的生活便是放羊和行侠仗义,也正是在这草原上的生活里,父王认识了我的娘亲。” 姜欢想起这曾经父王讲述给自己的往事,忍不住笑着唏嘘。她轻轻叹了口气,从怀中摸出那护心玉来。 这护心玉原本是姜屏所赠与她的,说是曾经陪伴着自己在草原上多年,乃是护身符一样的存在。 如今自己最疼爱的女儿要远嫁,他便是希望这护心玉能够带给姜欢平安。 姜欢伸手摩挲着护心玉的表面,鼻头却是有些微微发酸了。 她本以为,今生自己重活了,就可以改变前世所有人的命运。她可以去救自己前世没能够救上的人,可是却连父王的最后一面都没能够见到。 姜欢忍不住一声叹息,将护心玉重新塞回衣襟中,“我的娘亲是姜国的嫡公主,是当时外祖父最为疼爱的女儿。外祖父膝下无子,本欲为提携自己的弟弟称王。可是后来娘亲爱上了父王,说是非他不嫁。故而父王才是改了个中原的名字,成了姜国后来的王。你说,这世事多是有趣的。” 那个放羊的小子何时是想过,自己会成为一个国都的王,统领一个国家的呢? 父王对自己提起这往事时,曾不止一次地叹气过,说倘若自己那日坚定一些,将她的娘带出姜国。兴许现在他们一家不过只是那草原上普通的牧民,根本无需为这王家之事所劳神。 ...... “那父王呢,父王后悔过来姜国称王么?”小姜欢躺在床榻上,两条腿往后翘着、晃动着,她水灵灵的眼眸盯着姜屏,想要得到一个答案。 她不过是个小女孩,姜屏如何是能够说再多的。 可那日姜屏却好像是话匣子被打开了一般,陈年积攒起来的话语皆是倾泄而出,竟是堵不住那张嘴的了。 “怎的是会不后悔的?我并非是当王之人,我不过只是个寻常不过的百姓罢了。牧羊、骑马,在草原上自由自在地驰骋,皆是我先前最爱的事情。只是成了这王室之人,便是再无自由了。”姜屏揉了揉姜欢的脑袋,笑的眯起眼来。 他之所以最为疼爱这个小女儿,便是因为他总是能够在姜欢的身上窥见自己从前的模样。 骄傲且自由,无拘无束,不畏这天地万物的。 故而这些年来,姜屏不曾约束过姜欢,她想要做什么皆是由着她去的。 先前总有大臣上书,说嫡公主太过无拘束,没个公主的模样。 只是姜屏瞧着,这样的姜欢才是最好的,自己最为疼爱的那个女孩儿的模样。 “既是不想做王,不如当大哥当了王,我就与父王一齐出了姜国,去草原上牧羊的!”小姜欢立马来了劲头,她一下子从床榻上蹦起,两眼熠熠发光着。 “对了对了,父王还得是带上三哥的。三哥骑术好,射箭又厉害。以后三哥就负责打猎做饭,我亦是不至于饿肚子的。”小姜欢想的仔细,就差是定个确凿的居住地了。 姜屏亦是不想扰了她的兴致,只顺着她的话头说道,“倘若当真有那一天,父王就带你回去我先前所居住的地方。那里很美,有着无尽的草原,背靠着一座雪山。” 姜欢一听立马来了兴趣,撒娇道,“那我与父王说好了,拉钩!” 姜屏由着她的孩子脾性,手指紧紧扣上她的手指,“拉钩。” 第一百二十四章 救治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晚风微微拂动珠帘,那幽长的走廊上听不得一丁点的声响,唯有点点火光照亮着一角,将这东苑衬得寂静安谧,仿佛无人居住一般。 姜欢只吩咐点了一盏灯,留了一盏茶在自己面前。 她在等,等陈如意回来。 陈如意去了半日的功夫,如今已是宫内宵禁之时,他若是还不曾回来,今夜便是该留宿皇宫了。 姜欢抿了口茶,才是发觉茶水已经凉了。 她垂着眸子,一滴滚烫的泪落入杯盏中,敲出圈圈涟漪来。 ...... “其实这世间有许多的事情皆是你我不能够决定的。”姜欢懒懒说道,她眸中的光一点点黯了下去,那原本思念父亲的感情亦是被这份孤寂给压下,“我们每个人都是有着自己既定的去向,所能够做的唯有将当下给改变。” 姜欢说给仇星剑听,亦是在说给自己听。 她眼下必须要做出改变,无论是扶持陈如意,还是利用醉红楼将陈炎拉下皇位,无论是哪一种,她都必须要去做。 仇星剑认真地听着姜欢的话,末了,他才是轻声说道,“你或许有没有想过,有些事情是你努力了也无法一时间达成的?譬如白玉楼。” 一听到白玉楼,姜欢的身子一僵,脸色亦是瞧着有些难看。 白玉楼是陈炎为陈如意而建,就算是陈如意亲自开口要停下建造白玉楼,此事都是说不准无法被同意的。 白玉楼的选址是监天司测演推算出的,而那竹林亦是陈炎亲自与当时的姜国王上姜屏所谈拢的地段。 可以说,白玉楼明面上是为陈如意所建造,可是实质性上已经变了味。这白玉楼底下究竟是被旁人所利用着做了什么事情,到底背后又是藏着什么秘密,这些统统皆是他们这些“外人”无法弄清楚的。 陈国蕴藏着的秘密,姜欢所窥见的只是皮毛罢了。 仇星剑瞧出了姜欢的困惑之色,却只是笑出声来。 他远眺着窗外,声音轻的好似随时消散在这风中,“小欢,白玉楼不是你想让它停工就可以停下的。白玉楼所牵扯的利益太多,里面所卷入的人也太多。你若是想要让白玉楼停下建造,只有一个办法。” 仇星剑的声音更小了一些,恰好一阵大风吹过,那风声呼啸间,姜欢艰难地竖耳去听,却只能够勉强听到几个词语。 “杀掉......陈炎。” ...... 屋外起了大风,吹打在枝叶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姜欢忍不住抬头望向屋外,窗户纸被吹的直响,这天气骤然间变得寒冷了起来,瞧着该是夜里头要下雪的了。 姜欢哈了口气搓了搓手,心思却是被屋外的风声给勾了去不少。 “公主,宵禁时间已过,看来太子今日是不会回来的了。”梦鱼提着炭前来,为暖炉又添了几块。 这屋内暖气洋洋,倒是比不得外头的那股刺骨寒风。 “那就准备睡下罢。”姜欢伸了个懒腰起身,正欲脱衣休憩时,却是听得屋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那脚步声在自己门口戛然而止,听得姜欢忙不迭停下了脱衣的手,谨慎地往屋外看去。 “小欢?”陈如意的声音忽然响起,在这寂静之中显得格外的清楚。 姜欢忙不迭推开门,只见屋外站着的正是陈如意。 他大汗淋漓,脸色惨白,瞧着这双腿耗费了不少的力气。 姜欢来不及多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连忙搀扶着他入了屋,随后又是吩咐梦鱼取自己的针来。 这回陈如意的脉象十分的紊乱,而且气息亦是不稳,似是有着一股邪气钻入了肺腑之中,搅乱了他的身子。 姜欢还是头一遭把到这么混乱的脉象,眉头早已是拧成了深壑。 她将银针过了一遍火,随后让陈如意躺在贵妃榻上,自己则是将银针没入他汇灵穴上,随后又是分别在他几处疏导淤血的穴位上入针,直至最后,才是取出一把匕首,低声道,“得罪了,莫要乱动,以免乱了银针入穴的位子。” 只见姜欢手法利落,以匕首割开陈如意的双腿,陈如意眉头紧蹙,却是依照姜欢的吩咐,一动都是没动的。 只见双腿淌出的鲜血并非是红色,却是有些发黑的。 若是再晚一些,陈如意这双腿必然是残废,绝无可能再治好的了。 外头的天气太过寒冷,本就是将他的腿给冻着了。更兼他过度用腿,腿部的肌肉已经出现了极大的问题。 姜欢能够将其治好可以,只是未来七日,陈如意不可再用双腿走路了。 姜欢瞧着那黑血放的差不多了,才是利落地上药、包扎,最后又是为他取下银针,恰好梦鱼熬煮的汤药送来,姜欢则是小勺小勺地喂着陈如意喝药。 陈如意似乎对此举有些不满的,悄声道,“我只是腿不好,手还是好的。” 结果这话落入姜欢耳中,她亦是生气道,“依着我瞧,你不仅仅是腿不好,手也不好,脑袋也是不大好的。” 今日这腿,若是稍晚了一些,后果可是不堪设想。 姜欢怎的都是想不到,他到底是有着何种的理由,须得要行危险之事,拿自己的身子来做代价的。 自己到底是个大夫,瞧不得这等作践自己身子的行为。尤其这身子还是自己所医治,所要让它痊愈的。 姜欢耗费在上心血难以可计,如今倒是给陈如意使的这般不珍惜的。 “我知晓自己走了一招险棋的。”陈如意嗫嚅道,瞧着似是个做错事的孩提,被姜欢给训斥的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只是当时情况危险,我不得不翻墙回来,不然的话若是被困在了后宫里,该是今夜性命难保。” 听闻此言,姜欢不由得将这腿的事情给放了放,问道,“出了何事?” “今日不走巧,我入宫之时,碰到了个仇家。”陈如意忍不住叹了口气,拳头却是悄悄地攥紧了,“庞岩,我去的时候他带着庞蔓蔓亦是入了宫,与我一样,前去寻皇上的。” 第一百二十五章 鸳鸯眼(上)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自从相府出事后,姜欢便是再无听到过相府里的消息。 太子府安排在相府里的探子也是没了下落,太子府根本是联系不上的,更是莫论打探到相府近日来究竟是在忙活着些什么的了。 故而姜欢倒是以为庞岩会安静好一阵子,起码是不敢与宫内人再有交集的了。 可是不曾想他竟然入了宫,还面见了皇上的。 陈如意动了动腿,瞧着重新恢复了知觉才是眸底掠过一抹轻松之色。不过极快的,他便是掩藏好自己的情绪,继续说道,“我当时寻了个借口,说是自己前去寻母妃,故而不曾与他们一起面圣,只留在了屋外窃听。” 想堂堂一太子,竟是会做出听墙角的事情,姜欢那原本紧绷着的脸倒是放松了下来。 她颇为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瞧着对陈如意所为一副不曾想过的模样。 在姜欢心中,陈如意素来是那个行事稳妥但又对自己宠溺疼爱的太子。虽说旁人皆说他是个冷面之人,只会依照皇上的吩咐按部就班地完成任务。 只是姜欢所见的陈如意并非如此。 他似乎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谜团,在等着自己一点点深挖。 姜欢无需顾虑,只要她想,随时可以转身去挖掘陈如意。他哪里也不会去,只会一直站在自己身后一样。 “偷听到了什么?”姜欢笑着问道,之前因为陈如意糟蹋自己身子的怒意亦是消退了不少。 她亦是洗了洗手,随即便是坐到了陈如意身侧,与他共享了一张贵妃榻的。 陈如意大抵是没想过姜欢竟是也会坐上来的,突然逼仄的距离让他竟是到了嘴边的话吐露不出,又生生咽了回去。 姜欢手肘撑着靠背,脑袋亦是被托在掌心,一副认真的模样在等候着陈如意继续说下去的。 庞岩携着庞蔓蔓入宫面圣,怕是多半要使上苦肉计的了。 庞蔓蔓待皇上之时,俨然是换了个人一样。可爱粘人,古灵精怪又爱撒娇的。 陈炎素来是想要一个女儿的,只奈何膝下无女,一直是没个心愿既成的盼头。后来庞蔓蔓入了宫,头一遭见着他便是粘着他,丝毫不畏惧的模样,同他撒娇,惹的陈炎喜欢的不行,倒是将她视作了自己的女儿来看待。 更兼庞蔓蔓嘴甜的很,分外会讨陈炎喜欢的。故而偶时皇上对相府所作所为有不满之处,只消得庞蔓蔓前去撒个娇,说些好话,倒是能够减免不少祸端的。 这亦是庞岩这些年来,如此纵容娇惯庞蔓蔓的其中一个原因。 这些事情倒是梦鱼打听来,告诉姜欢的。 彼时姜欢一面嗑着瓜子一面听着,不由得连连咂舌,只言这庞蔓蔓对付皇上的时候竟是聪明着,不像对付自己的时候愚蠢至极。 陈如意的心思被姜欢的声音拉扯回来,他只继续道,“庞蔓蔓为相府求情,不过此次父皇并未让步,这一个月的禁令不单单是一日不少,更是言倘若再来求情,便是多加一月。” 姜欢亦是有些诧异,她知晓余孽一事重大,却是没想过皇上会这般重视。 到底此事若是重罚相府,最有利的还是…… 姜欢陡然反应过来陈如意为何要偷偷摸摸回府上之因,相府被重罚,自己又在长乐街开了米铺,这最大的受益者便是太子府。 如今庞蔓蔓的求饶没了用,庞岩更是会将怒火悉数发泄在太子府身上,尤其是同在皇宫的陈如意身上。 无妄之灾,到底难堪。 陈如意不过是个不爱招惹是非的主儿,既是知晓了会有麻烦找上门,倒是自己走的干脆。 姜欢好气又好笑,气他一个太子竟是为了躲避宰相偷偷离宫,笑他胆量也不过如此罢了,也是难怪那府外百姓都是敢议论上太子府的是非了。 “庞岩此番带去面圣的除了庞蔓蔓,还有一物。”陈如意不曾责备窃窃笑着的姜欢,只继续说道,“鸳鸯眼。” 姜欢的笑意凝固在唇边,眸底笑意亦是被那一汪深沉遮掩住。 分外沉重,心上鼓噪。 庞岩携鸳鸯眼见陈炎,莫说陈如意该隐藏自己身份不被遇见,就说他为了躲避庞岩自称懦弱都是不足为过。 鸳鸯眼乃是庞家之所以立足于权势中心的最重要的一样物什。 当年庞家先祖由洛城跟随先王起兵攻占城池,建陈国,改国号,而庞家先祖因为立下汗马功劳,册封宰相之位。 可先王晚年多疑,生怕得之不易的政权被夺,故而对自己身边的亲信以及权臣痛下杀手,寻无端之灾祸,嫁祸给掌权之人。而庞家亦是在其中。 除了庞家,其余分得一杯羹的权势名门皆是落得个极其凄惨的下场,斩首甚至都是最为痛快轻松的刑罚。 而庞家当年亦是被查抄,府上众人入了天牢,而不少的美眷娇婢更是在牢内受尽羞辱,有意志刚烈之人自戕而亡,而其中亦是有着与先祖自青梅竹马时便恩爱无比的相夫人。 她亦是难逃被羞辱的命运,她更是被施以极其残忍的刑罚折磨,亦亲眼瞧着自己的女儿被虐待致死。 后她三磕头问苍天庞家何错之有,最后撞墙自尽,其呕血沥在随身携带的玉佩之上。 只见那玉佩成了两极模样,一半鲜红,一半如初。 而鲜红一面既成血玉之后,再无法消退其血色,犹如本身模样。 先祖亦是悲痛不已,在自己爱妻身边自尽而亡,而他的血滴落在玉佩之上却成黑色。 只见玉佩两半一呈红一呈黑,又因形状似是一双眼眸,故而称作鸳鸯眼。 鸳鸯眼成后,本风调雨顺的陈国害了三年旱灾,无数百姓死于饥荒之中。而先王亦是整夜噩梦缠身,无法安睡,最终彻底疯魔,寻了个初春之夜投河自尽。 说来奇怪,先皇自尽后便是下了三年来的第一场大雨。雨水灌溉着皲裂的土地,花草重新开始生长,生机重回大地,陈国起死回生,亦是结束了这三年的旱灾。 第一百二十六章 鸳鸯眼(下)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世人言,庞家乃是被栽了无妄之灾,故而老天才是天降异象,对陈国施加惩戒,目的是为了告示天下苍生,皇室行了无人道之事。 只是到底这份警示能够有几人知晓,这亦是无从知晓的事情了。 不过那日之后,庞氏正妻鲜血所染成的玉佩被赐名“鸳鸯眼”,以告诫陈国之后的皇储,行善良仁义之事,莫要再重蹈覆辙,以招致这天灾害人,民不聊生。 故而这鸳鸯眼不仅仅是成为了告诫众人的宝物,更是成了庞家处在京都权力中心的一件极其重要的宝物。 只要庞家拥有鸳鸯眼,便是有着可以不被皇室剔除所有的权利的话语权。 这鸳鸯眼所牵涉到的不单单是一个皇室权势与相府权势相平衡的问题,更是关于着陈国安宁平稳之事。 鸳鸯眼的传闻已经成了陈国之人皆是心知肚明的事情,谁若是将鸳鸯眼给冲撞冒犯了,更是代表着对陈国历史以及历代皇储的不尊敬。此等冒犯先祖的事情若是做成了,那才是将要成这史书上的罪人。 陈炎如今本就是失了不少的民心,若是再不重视鸳鸯眼,只怕是民终叛反。 故而庞岩此番执鸳鸯眼而来,就算是他对陈如意无理而为,深究姜欢开米铺的事情,陈如意亦是无可奈何,只得受着。 受着都算是小事,庞岩借题发挥,将此事归咎于姜欢本身有意挑衅上,那么姜欢亦是免不得一顿责罚。 亦或者姜欢已经准备好的米铺开业筹备,都将是直接被取消。 这等的情况之下,姜欢怕是得不偿失了。 “带着鸳鸯眼?”姜欢困惑道,她眉头紧蹙,瞧着分外担忧的模样,“鸳鸯眼在庞家亦是被视作传家宝的存在,若非有着要紧之事,根本是不会轻易取出带来皇宫的。更何况此番你入宫,直接能够在庞岩手中看见鸳鸯眼,足以显示庞岩此举是为了让宫内众人皆是看到自己执鸳鸯眼入宫的。” 姜欢仔细分析着,可是她心底的谜团却是愈发的多了起来。 庞岩这般大张旗鼓地亮出鸳鸯眼,究竟是为了警告什么人,是为了什么样的目的。 这些怕是也只有陈炎一人所知晓的了。 不对。 姜欢猛然回过神来,她盯向陈如意,反问道,“你方才说,庞岩带着庞蔓蔓一起?” 陈如意点了点头,姜欢唇角微微弯起,心上已经敲定了个主意来。 既然庞岩和陈炎的嘴巴撬不开,自己倒是要再去会会庞蔓蔓,看看她的心中藏了多少的秘密可以套出来。 “明日是我下江南的日子,庞蔓蔓必然是会出现给我使绊子。我倒是要借着这个机会瞧瞧看,她庞蔓蔓到底能够玩出什么花样来。”姜欢狡黠笑道,方才的那抹担忧与紧张似乎消失的无影无踪,根本无法再次找到片刻的踪迹了。 倒是陈如意听闻此言,不由得蹙眉问道,“江南?我何时与你说带着你一同下江南的?” 姜欢自觉失了言,顿时笑嘻嘻地打马哈道,“你可曾听错了?我说下江停,我明儿个要去城南江停一遭,去瞧瞧看我的铺子捯饬的如何了。” 一提及姜欢的铺子,陈如意倒是无可奈何了起来。 她要开米铺一事乃是先斩后奏,令自己都是有心驳斥但是无力反对。 木已成舟,姜欢甚至是将开铺子的事情全部准备好了后才是告诉自己,而且还是借着仇星剑的口。 这叫陈如意想要拒绝都是难以再拒绝的了。 不过先前姜欢提出的随陈如意一同去江南的提议亦是被陈如意给否决了下来,陈如意告诉姜欢自己此行乃是为了要紧之事,该是要处于危险之中。 若是让姜欢跟着,一来他分身乏术,抽不出空档来保护姜欢。二来,此事乃是皇室的机密,姜欢到底还未正式入嫁太子府,若是插手于其中,只怕是会落得个口舌好让旁人所议论。 陈如意不让姜欢插手此事,有着诸多的理由可以支持,无论是哪一种理由,皆是无法让姜欢反驳的。 故而姜欢亦是没有强求,只偷偷摸摸思忖着是否有机会可以偷溜着跟出去。 不过现下到底是姜欢一人所想要行之事,故而亦是不能够告诉陈如意。 “既是要去江停,就差使几个侍卫跟着你一起,莫要届时遭了人埋伏,受了伤的。”陈如意吩咐道,他伸手与外头值守的侍卫比划了一番,随即那侍卫便是心知肚明地安排了几个武功出色的高手用来明日跟着姜欢。 姜欢一瞧,连忙摇头拒绝,浑身上下皆是表露出抗拒的意思。 “不用这般大费周折了,只是去看看铺子而已。要是闹的这么多人跟着,反倒是招摇。”姜欢拒绝着,生怕自己说服不过陈如意,明儿个自己与梦鱼想要偷溜出去的想法怕是要落空了。 陈如意听着这话亦是觉着有理,不过如今时局动荡,他又是要离开京都。 放着姜欢一人出门,陈如意怎的都是放心不下的。 “既是如此,那么这些个侍卫便是会隐藏着保护你,不会亮出身份,亦是不会被旁人发觉的。”陈如意如是解释道。 这般姜欢亦是寻不到了个理由,只得硬着头皮继续说道,“我这次开设米铺,其中一个原因便是要与百姓打好关系的。可是你若是安排了这些个侍卫保护着我,若是他们误伤了靠近我的百姓,我通过此举想要达到的效果岂不是达不到的了?” 姜欢瞧着陈如意似是有被说动的样子,忙不迭继续说道,“若是百姓们因为我过度被侍卫所保护,而不敢与我亲近的。那么我这米铺如何是能够聚拢人心的?更何况今日庞岩执鸳鸯眼入宫,还不知之后该是如何。不过既然他亮出这等的宝物,想必封府一事该是要结束了。既是如此,米铺能够准备的时间着实是不多了,陈如意,你难道要看着我的铺子才开就关门大吉么?” 第一百二十七章 暗自盘算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陈如意被说动了一些,他眉眼微动,神色肃穆,瞧着正陷入了思忖衡量之中。 只是到底他能否被姜欢所打动,亦是姜欢难以揣摩到的事情。 姜欢瞧的着急,忙不迭说道,“总之你不要派人跟着我了,庞岩如今忙于解禁相府,怎的是能够管到我的头上来?倘若你当真是担心我,倒是不如早些了却了你自己手头之事,快些回来才是正经。将我交付于这些侍卫,莫非就是你所认为的正确之举了?” 陈如意被指责地有些心慌,只蹙着眉摇了摇头,告诉姜欢自己并非如此。 不等他将话给说完,就是听得姜欢一声呵斥打断了他的话头,“既是不是这意思,你便是不要继续纠缠在此事上了。我与你说好了便是说好了,该是不要再寻他事了。” 姜欢说着,伸手勾住了陈如意的肩膀来,一副哥俩好的架势就是低声道,“陈如意,该要做的事情还是要做的,只是倘若做多了,谁都是不知晓到底这件事是错是对的了。” 陈如意被姜欢说的一愣一愣的,他那拧紧的眉头被姜欢伸手按住,温柔地将其抚平。 姜欢的动作分外地轻柔,似是在爱抚着一个刚出生的婴儿一样。 她这等的举动亦是让陈如意那原本困惑与担忧的心思平稳了下来。 陈如意到底还是拗不过姜欢,他只得暂且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姜欢的提议。 姜欢的小心思行通了,亦是满心欢喜地搂住了陈如意的脖子,撒娇道,“还是你最好说话了。” 这突然的亲昵动作惹的陈如意面上一阵绯色,他忙不迭撇开视线,轻声咳嗽了两声,来掩盖住自己内心的这突然萌生的羞涩之意。 “那就这么说好了,明日我跟着梦鱼二人前去江停即可。你可是莫要差遣人跟着我了。”姜欢雀跃道。 陈如意瞧着姜欢这般开心的模样,亦是不忍心出口打断她的喜色,只得暂且应下,将派遣侍卫一事作罢。 不过既然是允诺下的事情,陈如意亦是无法再回口拒绝,只得暂且将此事应下。 “我明日去江南,该是要三四日才是可以回到京都来。仇星剑亦是会跟随着我一起前去,不知晓此番庞岩入宫面圣到底是会揣着什么心思,不过既然他捧出鸳鸯眼,那么此事必然并非是小事。你留在京都,切忌与其正面冲突,好生提防。”陈如意细细叮嘱着,他的眉眼间皆是藏不住对姜欢的担心,似乎恨不得将她时时刻刻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只是这偌大的京都,怎的是能够时时刻刻将一个人庇护住的。 未知数太多,未知的危难亦是太多,想要凭风借力,并非是易事。 陈如意知晓,姜欢亦是明白这个道理。 姜欢眯起眼来,仔细地想起了自己在江停的事情。 江停乃是长乐街的一处集市,是长乐街人流汇集之处。这地本是用以建设娱乐之处的,供行人取乐休憩。只是这一次姜欢将米铺安排在了这处,莫说出其世人不意,更是出其了太子府上众人不意。 谁人都是没有想到,姜欢反其道而行之,将生活必须的米铺设置在繁华之处,两侧一侧是青楼,一侧是戏院,怎么瞧着都不像是个会买米之人跑来之处。 只是他们却不知晓,这米铺一侧的醉红楼背后的主子如今就是她姜欢。 米铺设置在醉红楼旁,不仅仅是有利于米铺的生意,更是方便姜欢让醉红楼转型。 醉红楼素来是以青楼妓馆的模样出现在众人面前,只是姜欢这些时日的接触,却是发现其实醉红楼不少的姑娘卖艺不卖身,而且其艺更是一等一的厉害,纵观那些美名于陈国的艺人,大抵不如他们醉红楼的姑娘要多些。 故而姜欢才是想借着米铺此事的契机,让醉红楼在百姓们的心中开始转变。 从青楼妓馆到艺人所聚集之处,所需要的不仅仅是名门权贵的理解,更是要让寻常的百姓看在眼中。 而且当下京都买米的大多是男子,除了寻常富贵人家乃是女眷携奴仆出门,这男子的大量出现,更是改变对醉红楼固有印象的最好机会。 姜欢眯着眸子,心里的如意算盘打的飞起。 陈如意哪里知晓她这小算盘,不过却也知晓姜欢竟是这般做了,那么也必然是有她的理由,他亦是不会干涉。 他所想的,不过是自己的小姑娘能够开开心心地去做她想要做的事情即可。 “对了,江停一处先前呈了信来,说是米铺须要题一块牌匾。当时你不在府上,我自作主张给你题了一块匾送过去。”陈如意打了个响指,只见门外一侍卫捧着一托盘走来。 那托盘上放着一卷宣纸,姜欢伸手展开宣纸,那上头所写着的正是“福禄堂”三个字。 这还是姜欢头一遭看见陈如意的书法,他的字迹飘逸大气,有棱有角,一瞧便是觉着该是洒脱脾性之人所写出的。 陈如意身为太子,学习书法自然是必行之事,只是这书法竟是得了这等的精髓,才是姜欢根本没有想到过的。 姜欢咋了咂舌,对着陈如意竖了个大拇指,“你的字倒是与你的人有些不同的。” 姜欢将那宣纸展开,抬在陈如意面前比对了一番,仔细地瞧了两眼。 陈如意瞧着孱弱,这字迹却是硬朗。 陈如意佯怒道,“怎的是不同的了?哪里让你觉着不同的?” 姜欢笑嘻嘻地收起宣纸,将其小心翼翼地藏在了胸前,眯着眸子笑道,“就不告诉你。这宣纸我收下了,下次若是再有题字的活计,我便是交给你了。届时你可是不能够用什么不会写字来推脱我的了。” 屋外风拂落枝头枯叶,院子内的落叶簌簌而落,却是晃了姜欢的眼一些。 陈如意瞧着姜欢,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捧了她的脸,目光柔情蜜意,似是要沁出水来。 他轻声道,“我的小公主的委托,我怎敢推辞的?” 第一百二十八章 偷溜出去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此次陈如意下江南并非是明面上的事情,而是行的暗渠,专门让人私下隐匿了自己的行踪,只对外说这几日太子身子抱恙,太医在内为其诊治,至于究竟是害了什么病症,亦是不便对外说明。 这等的说辞更是足以让人相信陈如意如今身患恶疾,不便露面的。 太子多年来身子素来是时好时坏的,病重时就是无法进食都是有过,彼时皇上亲自迎了太子入宫,请了天底下所有的名医来为太子诊治。 自此以后,但凡是太子身子稍有不适,旁说不开门迎客,就是他不愿面圣都是被允许的。 皇上都无意见,寻常的百姓们更是不会出言相否,只敢是私底下议论着太子今日这一病是轻是重,又要几日才是得好的。 太子府亦是故意地“走漏风声”,说太子病的昏迷不醒,不说何时才会痊愈,就是此番能否醒转都是一个问题。 姜欢听到这风声的时候,正抛着瓜子在吃。 她闻言不由得眉头紧蹙,瞧着对此事分外的困惑的模样,“陈如意倒是下了个大手笔的,为了这么个下江南的事情,恨不得是在造谣把自己说死的了。” 梦鱼嗤嗤笑了两声,她将行囊已经完全收拾稳妥,现在只是差到底要怎么混在太子的私人军队里的问题了。 此次陈如意并未在明面上昭告众人,自己要下一趟江南的。 他动用的侍卫皆是自己的心腹与死侍,旁说能够混进去了,就是稍稍地与他们的人多说上几句话,怕是都要被怀疑的。 这等的情形对于姜欢而言并不算乐观。 除非她不混在陈如意的侍从里一起出去,而是自己私自下一次江南。 只是到底姜欢这个姜国五公主,想要在江南百姓的心中立下口碑,这个身份到底还是有些不足够支撑了。 想要让百姓信服,让百姓为自己而用,还是须得借助陈如意的力量。 “偷偷跟着。”姜欢吃掉了最后一捧瓜子,拍了拍手,大有一副颇为得意的模样。 梦鱼瞧着她这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亦是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只是叮嘱了几句。 末了,她将那行囊上别了一朵红梅来,这整个行囊瞧着都是别出心裁了起来,更引人注目了些许。 姜欢不由得多看了两眼来,瞧着对那红梅分外感兴趣的模样。 “这红梅瞧着倒是眼熟的很,似乎在何处见过。”姜欢话音刚落,便是听得梦鱼轻声一笑,似乎觉着极其有趣的模样。 “公主都忘了不成?这是宫里头的红梅。”梦鱼轻声提醒道。 她仔细地收拾了一番这红梅,随机便是轻声问道,“公主可还记得,当初咱们从离火宫离开的时候,三王子折了一段送给您的。” 记忆突然涌上心头,姜欢亦是不由得感慨了一句,“也不知下次回去姜国,是何时的事情了。” 她总是想,倘若自己得了机会,那头一个要去见的就是三哥。 她得要告诉三哥,自己已经寻到了如何去救姜国的法子,让他再等等,再将大哥给控制上一阵。 只是眼下京都封闭,自己想要传信,若非是借着太子府的名义,那么就该是要趁着这次的机会私自溜出京都去传信了。 姜欢沉默半晌,摸出自己袖间的那一封书信,里头所写的不仅仅是自己回到陈国之后的所经历的种种,更是简要地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咬定大哥之所以会变成这样,必然是与陈国的皇室有着不小的关联。 其中最重要的人物,一个是陈国皇上陈炎,另外一个便是皇后陈素。 “公主,太子似乎是要走的了。”梦鱼忙不迭提醒道。 姜欢这才是恍然惊觉,忙不迭起身来,朝着后门的方向走去。 姜欢此番所藏身之处乃是陈如意的运送车辆。 这车辆上到底藏了什么物什,姜欢亦是无从知晓的。不过她先前打听了一番,知晓这车辆可以免于被查验,算是个无人敢轻易开启之处。 自己藏身于此,陈如意亦是不会轻易察觉。 只是奈何这处到底是小了一些,只供姜欢一人藏身,而梦鱼只能够代替姜欢留在太子府,为她行公主之事。 梦鱼再次叮嘱了一番姜欢,小心翼翼地帮着她藏匿于这车之中,随后便是将行囊递给了她,“公主,倘若身份暴露了,切记将红梅亮出,此物可证公主身份。” 姜欢应允了一声,随即便是忙不迭催促着梦鱼快些离开。 梦鱼前脚刚走,后脚陈如意便是率着乔装成了商人的侍卫一起赶来。 陈如意亦是易容打扮了一番,做出了商客的模样。而他的侍卫则是伪装成了镖师,此次出行乃是为陈如意护镖一趟。 姜欢瞧不见外头,只听得窸窣几声,随即便是感受到了车辆开始运行的动静。 姜欢静心屏气,想要听一下外头是什么动静,只是这车轱辘的声音动静大的很,遮盖住了陈如意与仇星剑的交谈声。 姜欢仔细去听,却也只是听到了零散的几个字。 “除掉......” “......隐瞒......” “是......我的错.....” 剩下的话都被其他的声音所掩盖住,姜欢怎的都是听不见的了。 她做了个梦。 昏昏沉沉的,看不大清楚的梦。 梦里自己似乎是回到了前世,回到了那烽火之中,瞧见了这一片乱世,亦是瞧见了那崩溃的姜国。 梦鱼以血肉之躯为自己守下了最后的生的机会,将密道留给了自己。 姜欢拼死从密道里跑了出去,可却是直接去了那破败的城墙之上。 昔日坚固不破的城墙已经几乎是看不到完好的痕迹了,姜欢垂着眸子仔细去看,可是却什么都看不出的。 她想要大声呼喊,可是自己的声音却也是一丁点都发不出来的了。 姜欢只得痛苦地捂住耳朵,紧闭双眼,让自己从这一片狼藉之中抽身而出,好假意欺骗自己什么都是没有看见的。 只是欺骗归欺骗,有些事情还是骗不得的。 这一切都是真实存在,姜国亡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被留下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姜欢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多久,只是醒来时马车已经停了下来。 四周寂静的厉害,听不到一丁点的声响,就连先前尚且能够听到的一丝丝动静如今也是丝毫听不到的了。 姜欢下意识的推了推头顶的盖子,可是她用尽全力却也是推不动分毫。 头顶处似乎被什么东西给压住了,此物重的很,迫使姜欢根本无力挪动。 姜欢顾不得回忆方才的噩梦,眼下情况危急,她不得不用力的敲打起头顶的木板来,以希冀外头的人能够听到动静。 现在究竟是在何处,是否已经到了江南,这些都是个未知数,姜欢若是一直被困在这运送物资的马车里,哪怕自己不会憋死也会生生渴死。 目前最主要的是还是要脱离此处,快些找到陈如意。 姜欢想起先前梦鱼送自己离开时,在木板处所留下的一个小洞。 那小洞原本是留给姜欢呼吸所用,可是眼下似乎却成了姜欢唯一能脱困的地方。 她摸索着找到了那处缝隙,拔出袖间匕首,用力地开始凿开那道缝隙。 这缝隙当初梦鱼便是留了一手,只不过她在外头做了些装饰,将这缝隙给遮掩起来,好让侍卫看不到的。 一缕阳光透过缝隙洒在了姜欢的眼睛上,她这才是清醒过来,注意到眼下时辰已晚。 自己究竟是睡了多久,睡了几日的,这些姜欢竟是无从知晓了。 她用力的撬开缝隙,木板一侧应声而裂,而姜欢整个人亦是从中滚出。 她吃痛的捂住了自己的后腰,随即抬头望向了天空。 自己并不是到了江南,似乎是停在了某条路上。 这条路荒僻的紧,放眼望去并不见一个行人。 姜欢有些慌张了起来,她四处打量起周围,旁说陈如意的车队,就是连个人影都见不着了。 陈如意与他的车队似乎一瞬间消失在了姜欢的面前,姜欢无处可寻,亦是不知晓自己究竟在何处。 看来这辆所谓的运送物资的马车,原本就是要被陈如意所抛弃的,只是姜欢没想到自己竟是被抛弃的这般果断。 万幸这马虽是瘦弱却还是能骑。 姜欢蹲下身子,抚摸了一下地上的车印。 陈如意并未走远,至多一炷香的时辰。 姜欢顾不及那么多,她翻身上马抓起缰绳,便是朝着那车辙所指向的方向赶去。 马上天将落黑,自己若是不能够与陈如意会合,孤身留在这荒郊野岭之处,怕是不能够睡上一个好觉了。 原本那辆马车上所放着的是一些生活用品之类的,如同油盐酱醋,姜欢原本还不明白陈如意为何要带这些故事前去江南,眼下,看来这些不过是用来蛊惑人耳目的罢了。 姜欢自己就是这最被蛊惑的一人。 她揉了揉太阳穴,顾不上思考那么多。 只见最后一抹云霞落下之时,一间有些破旧的客栈映入眼帘。 客栈外头停着几辆马车,而那破旧不堪的马厩里还停着几匹骏马。 不会错了,陈如意必然是在此处留宿。 姜欢扬起缰绳,居高临下的望向了那几匹骏马,唇角不由得微微勾起心上,已是有了个主意。 她将自己的那匹马一同停留在了马厩里,随即便是乔装打扮了一番,化作了一个江湖侠客的模样。 姜欢信步踏入客栈内客栈,里头不过只有一个老板以及一个伙计,一楼的桌椅早已老旧,油渍密布,而角落里的蜘蛛网也还是没有得到及时的清理。 不难看出这间客栈已经许久没有人光临了。 一楼有几个侍卫留着吃酒,他们的目光,在姜欢踏进来的一瞬间,皆是聚集在了姜欢身上。 此地荒僻,能够有人路过已是不易之事,今日这客栈却是来了两批人。 现在又是来了一位侠客,老板自己都是有些不知到底是该欣喜还是该忧虑。 欣喜自然是为了这生意一下子变得这般的好,足以客栈支持上三四个月之久,忧虑的却是今日来的人,皆是侠客打扮,不知是否怀揣着秘密而来,是否又会在他这一间小小的客栈里掀起血雨腥风。 老板擦了擦额间渗出的冷汗,笑道,“客官是打尖儿还是住店?” 姜欢从腰间摸出两锭银子来,这银子亮出了一瞬间,老板的眼睛都是放出光来。 “给我留一间安静一点的房间,不要让任何人打扰到我。”姜欢冷冷道。 老板立马点头哈腰地收下银子,亲自为姜欢引路上二楼。 那几个侍卫瞧见姜欢出手如此大方,倒是没了方才的警惕,又各自回去吃酒了。 反倒是角落处的那几个布衣男子却是目光愈发紧密地望向了姜欢。 姜欢虽是不曾直视到那几个男子的目光,却是感觉自己如履砧毡,如背锋芒。 她不由得挺直了腰杆,顺着老板的指引往李处走去,只见这平日里荒凉无人的客栈,如今二楼却是基本已经住满。 其中一间屋子外头有着两名侍卫把守,不难看出这便是陈如意所居住之处了。 姜欢的眼神不由自主的扫视了一下这两名侍卫,那二人便是立马警惕地奔向了她,老板亦是忙不迭解释道,“这位是新来的住店的客人。” 那两名侍卫腰佩利剑,先前老板已经见识过了一遭,可是不想再见他们亮剑一次。 那两名侍卫上上下下的将姜欢打量了一遍,姜欢倒是不恼,只是还往着自己的房间走去,末了不忘在门口摆了摆手,笑道,“好好看着你们的宝物吧,我可是不稀罕的。不过你们可是得要小心另外那一批人的,他们是否对你们所押送的宝物感兴趣,那我可是不知晓了。” 说吧,姜欢便是转身进入了自己的房间。她仔细的将门栓拴好,随后又是将屋内所有的重物搬来抵住了木门。 哪怕是那一群骁勇善战的侍卫,想要破门而入,也是需要些许时间。 姜欢比划了一下,自己方才经过陈如意门口时和自己的房间的距离,她不由得砸了砸舌,“好你个陈如意,将我丢下不说,防备这般紧慎,让我怎的好戏弄你。” 第一百三十章 杀手(上)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姜欢的小算盘打的直响,思忖着今天就要给陈如意一点教训才是正经事。 可是不过她的心思却又是落在了方才看到另外那一批人身上。 说是不在意自然是假话,刚才那批人瞧着凶神恶煞,怎么着看着都不像是正当的来路。 这客栈地处荒僻,人烟稀少,陈如意这般出手阔绰的富家公子,倘若那批人真对他有一些想法,今夜便是要行动的了。 姜欢虽然说并不想插手此事,可是到底陈如意是自己未来的夫婿,亦是她最好的棋子。她可是不想让这一枚上好的棋子在这一次事情中出现什么意外。 姜欢从行囊中掏出一根绳索,此绳索上配着一根铁爪,可直接攀附在其他的窗棂上。 姜欢又是换上一身夜行衣,最后又是将匕首藏好在自己的腰间。 等到万事俱备,她便是静悄悄的在屋内等候着夜晚来临。 期间姜欢倒是好奇过一两次,陈如意虽说是住在自己隔壁,可是却是没有听到一丁点的动静。 就仿佛隔壁不过是个空屋一样。 莫要说陈如意了,就是连仇星剑那个多嘴之人都是没有听他说过半句话。 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是在做什么,又或者他们根本不在屋内,不知去往了何处的。 此地莫要说见人了,就是连只鸟都不见一只。 姜欢想来想去都是想不着这二人能够去往何处的。 她一面想着,便是一面打着盹,等到一觉惊醒时,才发觉夜色早已降临。 原本就静悄悄的客栈,已经听不到一点点的动静。就连一楼刚才还有点声响的老板和伙计,眼下也不知去往何处。 姜欢晃了晃铁爪,正预备去对面那一批凶神恶煞的人房间里瞧瞧,看他们到底是护送着什么东西。 可自己房门却是传来砰砰的两声,随即自己用来抵出门的那些重物便是开始晃动,外头似乎有人随时要破门而入。 “什么人!”姜欢厉声问道。 可门外之人却没有回应她的问题,只是不停的撞击着房门,似乎随时都要破门而入一样。 姜欢有些慌了神,抬眸望向那门扉,手上却是将铁爪抛到了隔壁房间的窗棂处。 铁爪攀上隔壁房间的一刹那,姜欢便是收紧了绳索,她伸手灵活的拽紧铁索旋在腰上,随即脚尖轻点,整个人便是从窗户上飞跃而去。 姜欢一直没有想过自己这般会有什么结果,只是那群人不知晓到底有几人,自己贸然行动总归是要陷于危险之中。 与其让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不如将自己的身份暴露出来,先到陈如意身边才是正经事。 姜欢猛的瞪到窗棂,只听得一声巨响,她原本所在的屋内房门扉已是被踹开。 姜欢气还没有喘上一口,便是听到身后传来一阵熟悉的笑声。 “我们堂堂姜国五公主,竟也是要做这盗贼之事来保命的?”仇星剑扇着扇子,眉眼间好生不得意取笑的意味。 姜欢听着这话,眉头紧蹙,大有要发火的架势,“你倒是在这儿说风凉话说的痛快,要是你知晓方才那情况何不来救我?” 姜欢原本以为自己隐藏行踪,隐藏的天衣无缝,只是眼下听仇星剑这番言论,看来他们怕是早就知道自己跟着他们了。 姜欢气不打一处来,一想到自己先前被一个人留在那荒郊野岭之处,她心头便是燃起一股无名怒火。 “陈如意呢,叫他出来,我要好好问问他!”姜欢怒气冲冲道。 只见仇星剑哗啦一声收起了折扇,似笑非笑地望着姜欢,眸底却是几分谨慎之意,“稍后再说这事儿,那些找你的人现在可是来找到我们这儿了?” 姜欢还未明白仇星剑话中深意,只听见自己身后的窗户猛地被风吹开。 下一瞬姜欢便是猛的拽住仇星剑的手臂往一侧避开,只见她方才所站的位置已经落上了三枚毒镖。 这三枚毒镖,每一枚上面都是淬了剧毒,见血封喉。 倘若方才姜欢没有这般利索的将仇星剑拉走,想来他们二人现下都该是两具尸首了。 原本姜欢还以为那楼下的另外一批人只不过是寻常可见的土匪罢了,现在看来他们怕是大有来头。 姜欢的手指按住腰间的匕首,整个人亦是警惕地望向了门扉之处。 自己白日的时候还瞧见门外有侍卫看守,怎的眼下竟是成了她跟仇星剑二人。 “姜欢……”仇星剑话还未出口,姜欢便是比划了噤声的手势。 这群人来路不明,而所用的毒又皆是极其可怕。哪怕是姜欢也是不敢随意懈怠。 “陈如意去哪儿了?”姜欢低声问道。 想来门外的侍卫该是跟着陈如意去了,只是仇星剑一人留在此处,到底还是太过危险了。 姜欢的问题还未得到回答,便是又听得嗖嗖两声,更多的毒镖从那窗外飞射而进。 看来此处是留不得了。 姜欢眼神狠厉,她朝着仇星剑伸手,随即便是低语道,“等下你莫要放开我的手,若是你的小命丢了,我可是不管你的。” 仇星剑不由得觉得有些好笑,正欲开口说上一句自己会武功时,姜欢已经拽着他往屋外冲去。 先前仇星剑倒是没觉得姜欢的力气这么大,一个猛拽拽的他险些踉跄摔倒。 他还未多说一句且慢时,姜欢已经手中不知何时甩出了一根长鞭,她猛地将长鞭甩到门上,用力一扯,只见木门应声而倒,直接横在了两个房间中间。 那隔壁屋子的杀手还未来得及反应,便是被这倒下的门给砸了个正着,一个个鼻青脸肿。 姜欢讥笑一声,随后便是拽着仇星剑往楼下跑去。 方才这么大的阵仗,还为将其他人唤来,足以说明这客栈里已经没有其他的侍卫了,只有她与仇星剑二人。 姜欢恨的牙根痒痒,眼下她算是明白了,陈如意这是将仇星剑留在了客栈里等自己,而他则是早已离开前去江南了。 “好你个陈如意,等我逮到你,看我不把你好好教训一番!”姜欢狠狠骂道。 第一百三十一章 杀手(下)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好他个陈如意,明面上同自己柔情蜜意的厉害,结果竟是把自己丢在这荒郊野岭之处,叫自己与仇星剑陷入这危难之中的。 倘若自己不会武功,仇星剑不过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书生,怎的是能够逃出生天的。 姜欢暗自腹诽,可她还是不敢做停留。 那群人到底是什么来路,使的手法又是极其歹毒,自己还捎着一个仇星剑,若是留下来岂不是任他们宰割。 姜欢气得不行,只是手上仍旧是不曾松开仇星剑,生怕他没能够跟上自己的脚步,到时候自己就是拖着一具尸首去找陈如意的了。 “姜欢你听我说......”仇星剑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终于是忍不住,用力甩开姜欢的手来。 因为快速奔跑的原因,仇星剑白皙的脸如今已经涨的通红,仿佛随时都会断气一样。 姜欢被这一甩甩了个趔趄,险些是没有站稳的。 “你这是做什么?你要是不想要自己这条命了,你就自己留在这里等着被杀好了。”姜欢焦急催促道,她张望着身后,生怕那群人追上来的。 只是仇星剑却是示意她无需这般,他喘匀了气,才是开口道,“陈如意是故意以我为诱饵,想要引那帮人出现的。屋内有机关,他们一旦入了房间便是会被机关所捕,你无需担心。” 姜欢听闻此言,脸颊逐渐浮现一抹红晕来,整个人瞧着倒是颇为不好意思。 她方才急火攻心,倒是说了不少本不该说的语句,若是叫陈如意知晓了,自己当是要被取笑好一阵子的了。 “方才是我冲动了。”姜欢嗫嚅道。 她咳嗽了两声,那些许不好意思之意倒是消失的干净,取而代之的则是困惑之色,“既是如此,陈如意人呢?” “他的身份不能够暴露,故而先行离开了。”仇星剑说着,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纸包来。 仇星剑摊开纸包,露出里面那小巧玲珑的桂花糕来。 姜欢瞧见桂花糕的瞬间,眼睛都是散出一抹光亮来,瞧着极其欣喜的。 她这些小神情的变化倒是都被仇星剑给收入眼底,瞧的他忍不住嗤嗤笑出声来,“陈如意说的倒是准确,你有着多少的不悦,一枚桂花糕便是可以哄好的了。” 姜欢的耳根微微发烫着,她梗着脖子想要为自己辩解一些什么,可是话到了嘴边却是一个字都蹦不出的了。 陈如意的话亦是没有出错的,她绞尽脑汁却是连个反驳的话语都琢磨不出的。 姜欢抓起桂花糕便是往嘴里塞去,甜糯的物什入口,姜欢才是忍不住惬意地眯起了眼。 方才那种种危机,姜欢现下亦是一股脑地抛到了脑后去了。 她津津有味地吃着桂花糕,含糊不清地问道,“你们是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姜欢自诩自己藏匿地还是十分的谨慎,莫要说被发现了,姜欢就是自己都快要忘记自己藏匿在物资车上的了。 仇星剑原本憋笑的脸,听到这问题倒是彻底地绷不住了,噗嗤笑出声来,“你以为你藏在物资车里就不会被发现的了?你那鼾声根本是盖不住的,如意往车边一站便是发现了端倪。” 姜欢听闻此言脸愈发红了一些,整个人瞧着颇为不好意思的模样。 她讪讪笑着,将此事一带而过,佯装那个藏在物资车里的人根本不是自己一样。 仇星剑亦是没有多问此事,只是换了个话题,笑道,“得亏你想得出这个主意,你可知那物资车原本是要运去何处的?” 姜欢不解地瞧了仇星剑一眼,他瞧着她这模样便是心知肚明了。 “这物资车原本是要送去城郊堆积垃圾之处的,为的是迷惑相府的眼线。万幸在倾倒的时候如意听到了你的鼾声,不然你可不仅仅是留在那树下的了。”仇星剑数落道。 姜欢一想起城郊的垃圾堆,不寒而栗地缩了缩肩膀,整个人皆是瞧着后怕了起来。 不过她亦是极快地挺直了胸膛,正色道,“那你们带着我一起即可,何必非要将我留下?” “如今京都时局不定,谁也不知晓相府此番究竟是会有着什么动作的,留你在京都,一是为了可以控制相府不做出出格的举动,二则是倘若有事发生,也可是由你应对的。”仇星剑叹气道。 原本他与陈如意商量好的事情,如今却是被姜欢给打乱了。 看来当真是如陈如意所言,姜欢身上的未知数太多了,多到让人难以预料到下一瞬她究竟是会去做什么的。 仇星剑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此番我们前去江南,是为了调查庞岩一桩贪污案的。此事危机重重,你贸然跟随,怕是有危险。” 姜欢怎的不知这其中要害关系,只是她此番前去江南,对江南的米权流通势在必得。 更为重要的,则是姜欢先前与陈如意商量的“天灾”之事,如今她已经是准备好,只差是她前去江南的了。 万事俱备,她一分一毫都是不会多停留的了。 姜欢眯起了眸子,顿了顿,心上却是有万千愁思萦绕。 阻碍水流的流通,此事瞧着好解决,其实却有着不少的后顾之忧。 就算是姜欢,亦是做不到能够完全保证此事不会对百姓的生活带来任何的问题。 故而她藏掖着不曾告诉陈如意,只是害怕陈如意会行阻拦之事。 这所谓的阻拦,对于陈如意而言是立足于百姓,对姜欢而言,却是切断她对抗庞岩最好的法子的一条路。 姜欢不会眼睁睁瞧着此事发生,亦是不会轻易作罢。 “我知晓你们担心一些什么,我自是有分寸。只是我亦是有着极其要紧的事要去一趟江南,若是遗漏了这次的机会,我怕时机不等人。”姜欢如是解释道。 仇星剑亦是一副拿她没辙的样子,只得长舒一口气,耸了耸肩,“我倒是猜到你是这反应,既然如此,你且好生准备一番,随我一起去江南罢。那些杀手乃是苗疆人,若是迟了些,你我可是都活不成的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秘密(上)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苗疆人? 平白无故的,苗疆人怎的是会插手进他们太子府的事情?而且还是买通杀手暗杀,倘若如此的话,一旦被查出,这可不是个简单的事情。 谋杀太子以及其太子妃,这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像仇星剑眼下能够直接说出杀手是苗疆一族,那么若是陈如意追究起来,就是灭了苗疆这一族都是有可能的。 苗疆一族本就人口较少,常年隐居在月亮湾之中,根本是不轻易外出的。 就算是来自中原的使臣要进月亮湾,亦是要经过层层申请,得到了苗疆大祭司的允许,才是可以踏足于月亮湾。 倘若不经允许前去了月亮湾,兴许是连月亮湾的第一道关卡都是过不去的。 此番苗疆人出手暗杀陈如意,莫不是陈如意干了什么危及到了苗疆人生活的事情? 姜欢蹙了蹙眉头,有些好奇地偷偷瞥了仇星剑一眼,试探性地问道,“陈如意可是与那些苗疆人认识的?” 仇星剑倒是一眼看穿了她的小心思,神秘一笑,“这个问题留着你自己去问陈如意罢。” 说罢,只见仇星剑从自己的衣袖里摸出一枚烟弹来,直直地朝着天际射出。 绚烂的火光绽开的瞬间,树林里窜出了一批死士。 他们个个皆是身着黑色劲装,面纱蒙面,根本是看不见他们的面容与神色。 那漆黑的面纱中,唯有一条缝隙露出他们的眼睛。 只是每个人的眼神皆是狠戾且冷漠,根本看不出其他。 “你们负责断后,我带五公主去江南与太子会和。”仇星剑冷声吩咐道。 死士们应允道,随即便是一个个拔剑朝着他们所来的方向赶去。 姜欢瞧着那一批死士的模样,却是有些困惑了。 “死士也埋伏好了,你们该是早已预料到这一切了,是不是?”姜欢几乎是用挤的,才是将这个问题给挤出。 她本以为自己是将陈如意庇护在了自己的羽翼之下,可是现在来看,陈如意或许根本不需要自己的庇护。 陈如意完全可以处理掉自己所面临的问题,亦是可以解决掉这些自己都不知晓来路的杀手。 一切的一切,姜欢竟是觉着皆是自己错误地理解了。 自己原本想着扶持陈如意顺利登位,只是却不曾想过,陈如意是否需要自己的帮助。 姜欢顿了顿,脚步不由得后退了两步来,只觉着面前的仇星剑分外陌生的。 他们藏了多少的秘密呢,还有着多少的秘密是我不知晓的呢。 姜欢不知,亦是不知从何处探寻。 “我知晓你有很多的问题。”仇星剑淡淡笑着,似是早已预料到姜欢的这种种反应,“你无需害怕与担心,等到你与陈如意见过面,兴许是会觉着你什么事都是没有做错的。” 仇星剑说罢,便是招来了两匹方才死士所留下的骏马。 他摆了个请的手势,姜欢只得将所有的困惑都吞咽入腹中,随即便是熟稔地翻身上马,身姿利落。 而下一瞬,姜欢所以为的那个柔弱书生仇星剑竟也是一个翻身,利索地上了马背。 他的一举一动姜欢皆是收在眼底,无一不在告诉她:仇星剑是会武功的。 而且仇星剑的武功瞧着该是要比自己更为高一些,根本无需自己保护才对。 姜欢忍不住叹了口气,有些怨恨地瞪了仇星剑一眼,无声地表述着自己内心的恼怒之情。 这个小动作亦是被仇星剑给尽收眼底。 “你方才拉着我跑的太快了,我着实是寻不到个机会告诉你的。此事若是你要怨,就怨陈如意不曾让我展露过一手的。”仇星剑贫嘴道。 仇星剑贫的姜欢忍不住啐了一口,恨不得是现在跟他来过两招才是正经事。 不过如今过招并非是要紧事,姜欢要做的乃是快些找到陈如意,好生问清楚这到底是怎的一回事。 “你来到太子府后,我亦是放心许多。”仇星剑冷不丁蹦出这一句话来,听得姜欢忍不住侧目望向他。 仇星剑与陈如意不一样,他总是噙着笑意的,或是喜悦,或是礼貌,亦或者是像目前这样,深沉不可窥的。 他的笑颜下究竟是藏了什么,姜欢根本是无处可去深究的。 “有你陪着如意,他瞧着心情每日都是极好的,这对他的病亦是有好处。”仇星剑缓缓道,剩下的话语被风吹散,姜欢竖耳去听却也是听的稀碎。 “......帮帮他......” 一阵冷风吹过,吹动仇星剑那三千青丝。 被拂乱的鬓发将仇星剑的面容给遮盖住,依稀间,姜欢似是瞧见他眸中那氤氲而出的沉沉哀痛之意。 “救救他。” -江南 江南比起京都的繁华热闹,瞧着却是更为柔情蜜意一些。 潺潺的水流,迈着小碎步的妇人,还有着扎着羊角的青葱少女。 姜欢瞧的有些晃眼,忍不住感慨道,“这江南的人倒是瞧着水灵的紧。” 仇星剑亦是骄傲地挺了挺胸脯来,瞧着一副颇为自豪的神色,“那是自然,江南水柔养人,我亦是出生于此。” 仇星剑出生在江南倒是姜欢不曾想过的。 他年幼时便是在京都与陈如意相识相伴,倘若是出生于江南,那么想来该是才出生不久便是被抱来京都生活的了。 这般小的年纪远离自己的故乡,看来仇星剑的秘密还有着许多,皆是自己难以窥察到的。 “你既是江南人,何故不曾听你提及过?”姜欢试探性地问道。 先前仇星剑要她与太子府结盟,如今倒是个试探他诚意的好机会。 瞧瞧看他究竟是能够告诉自己多少,这般姜欢才是可以斟酌出自己可以告诉太子府多少。 仇星剑的笑容瞧着有些黯淡,正当姜欢以为从他的嘴巴里什么都问不出来的时候,却是听到了他那低沉的声音,“自是出生于戴罪之家,若是要提起,招致杀身之祸。” 仇星剑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这藏在心底的秘密,似乎正在一点点往外倾泻,只等着姜欢捕捉。 第一百三十三章 秘密(下)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抵达陈如意所购置的小居时,天色已没了大半,雾霭沉沉,有着一场大雨似是将至。 姜欢所测算的没错,这一场雨来的恰是时候,该是自己抵达不久后,它就会落下了。 先前自己在江南筹措的事情,想来也该是到了尾声了。 ...... “馆主的意思,是要我们破坏掉江南的排水通道?”红娘掸了掸烟枪,眼神中透出一抹困惑之意。 江南雨水繁多,地处低洼。一旦排水通道被破坏了,那么整座城池都有可能陷入内涝的问题之中。 轻则不过是遭些水患,百姓苦于生计。若是严重的话,怕是整个江南都将是要陷入水灾之中。 届时这一场本可以避免的天灾,怕是要无法避免了。 醉红楼如今乃是姜欢当家,姜欢想要做什么自然是她的事情,只是到底此事重大,若是稍有不慎,醉红楼的背后亦是会被牵扯出去。 届时可就是一桩大事了。 “在调查出来之前,我便是会将此事给解决,这般朝廷亦是不会深究下去。”姜欢如是说道。 红娘吸了口水烟,烟雾缭绕间,姜欢瞧她瞧的不大真切了。 她似乎站在那里,可似乎却又是难以触摸到的假象罢了。 红娘缓缓吐出一口烟雾,瞧着拿姜欢无可奈何的模样,“既是馆主的意思,那么我自是会照办。只是此事涉及的事情重大,并非儿戏。馆主在江南,且小心照顾自己。” ...... 姜欢四周环视了一遭,只见那负责管理小居的管家在瞧见姜欢的一瞬,忙不迭迎了上来。 “五公主可算是来了,太子已经久等了。”管家笑眼眯眯,似乎十分期待姜欢的到来一样。 姜欢亦是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了管家的热切。 “太子早些时候说五公主要来,老奴便是收拾出了一间屋子,只是不知晓这屋子是否和公主的心意,老奴现在先带五公主去看看,若是哪里不合适了,老奴现下便是重新收拾。”管家兴致勃勃的给姜欢一面引路一面说道。 可姜欢的注意力却都是放在了通往小居的道路上,这条石子路两侧种满了花草,瞧着生机盎然,全然不像是没有人居住的样子。 按理来说,陈如意平日已居住在京都应该鲜少来江南,可是这栋小居,怎么瞧着却都像是平日里有人居住。 管家似乎看出了姜欢的心思,笑道,“五公主别看平日里太子不来江南这幢屋子,我们几个奴才每天都是住在里头,负责清扫和维护这些花花草草的。” 管家一面说着一面,颇为自豪的向姜欢展示着自己所栽种的这些花草。 不得不说管家的手艺的确是极好的,这些花草不仅是生长的好,而且修剪的恰到好处。 这些花草已经不单单是装点门面,而瞧着像是为这屋子而生。 姜欢赞许的点了点头,不由得夸赞道,“你的手艺留在这里当个管家倒是有些可惜了。” 管家忙不迭摇摇头,“老奴能够留在这里当管家已是最大的福分,若非当年 太子搭救,老奴眼下还是街边的一个乞丐罢了,何谈什么可不可惜的。” 这一点倒是姜欢没有想到过的,陈如意竟是会搭救这么一个瞧着不过才三十几岁的男子,而且还将其培育成了看守这小居的管家。 都说,留在身边最好的心腹,但是被自己曾经搭救过性命视自己为救命恩人之人才好。这般他们才会死心塌地的留在主子身边,为主子办事,不会背叛主子的。 譬如眼前这个管家。 姜欢未免有些感慨,不由得叹息道,“一时间竟是不知晓是陈如意有了福分得了你这么一个好管家,还是不知晓是你的福分,遇到了陈如意。留下了性命。” 管家有些羞涩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头,还未说些什么,便是瞧见一条幽静的长廊映入眼帘。 长廊深处有着一间四角宽檐的屋子,屋子外栽着一些淡色的花朵,而那檐下则是悬着一只小小的风铃。 整间屋子瞧着淡雅高洁,倒是配得上太子妃的身份。 姜欢倒是没想过,这个管家竟是如此别出心裁,为自己准备了这么一件屋子,甚至连自己还未过门这件事都是考虑到,在外头的门扉上悬挂着的木牌上,则是书写着姜国五公主(太子妃)。 姜欢瞧这括号里的内容,有些忍俊不禁,“五公主便是五公主,太子妃便是太子妃的,你怎么的还用个括号来写?” “这不惦念着五公主的身份,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不过公主迟早是太子妃的,只不过是时候的长短罢了,这院子是太子的,老奴便是自作主张,将太子妃三个字也是添了上去。”管家笑道。 二人话音刚落,便是瞧见那长廊尽头处门被缓缓推开。 出现之人正是瞧着有些疲倦的陈如意。 陈如意大抵是听到了外面的动静才推门而出,那疲倦的眼神在瞧见姜欢的瞬间,倒是绽出了笑意。 陈如意迎了上来,笑道,“你们回来了路上可曾遇到危险的,我派过去的死侍可曾接应上你们?” 姜欢一想到此事便是气不打一处来,她双手叉腰,佯怒道,“你怎的还好意思提这件事的,我可是险些因为你这一招引翁入鳖而丧了性命!” 听到后果这般严重,陈如意那嘴角的笑意亦是随之消散。 他满是紧张的牵起姜欢的手,要将她仔细打量一遍。 姜欢这才是好气又好笑的叹息道,“好啦,我唬你呢,我没有受伤,我们两个成功的脱险了,只不过不知晓的你那帮死侍对付那批苗疆人,对付的如何了。” 听到这个问题,陈如意不由得摇了摇头,“苗疆虽然人少,可是他们个顶个都是用毒的高手,尤其是以用蛊毒而出名,死侍到底是擅长于冷兵器之间交手,对付蛊毒怕是不能相敌。” 既然成为开了这个口,那么想来,那些死侍是凶多吉少了。 姜欢不由得一声叹息,只觉着这么多条人命到底有些可惜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你动心了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姜欢早些时候亦是从陈渡的口中听过关于死士的传闻。 皇室里所豢养的死士多为狠戾之徒,而且大多是受过救命之恩,亦或者有着极其重要的把柄握在皇室之人手中。 也不知晓太子府所豢养的这一批死士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陈如意又是会怎么去安置他们的亲属了。 姜欢沉沉一声叹息,瞧的陈如意有些在意的。 “可是遇着了什么事情的?瞧着你似是心情不大好的模样。”陈如意如是问道。 一听到这问题,姜欢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佯怒道,“在怎的能够心情好的?你被人丢在荒郊野岭,还被人追杀,心情能好的?”姜欢言之凿凿,大有一副要声讨陈如意的架势。 只是下一瞬,陈如意便是伸手揽过姜欢的肩膀,将她揽入怀中。 他语气温柔,似是在呵护一件珍宝一样。 在他的眼中,姜欢乃是无价的珍宝,若是稍重一些去对待,便是要将她给碰碎、碰伤了的。 可是偏偏这么一个人,又是将自己丢在了那荒郊野岭上! 姜欢这回自问自己,怎的都不会被陈如意这温柔的表象给迷惑住的了。 “我知晓自己被杀手盯上,将你留在那处你可避免遭遇此事。只是没想到你还是去了那间客栈,找到了仇星剑的。”陈如意低低说道。 他声音轻柔,似是一缕柔风拂面,落在了姜欢的脸上。 姜欢这次却是没有被这份温柔所蛊惑,义正言辞地训斥道,“这哪里是个理由的?你就是不想让我跟着你一起来江南,你可别以为我会武功,你就是能够将我丢在那么个没人烟的地方。若是在那附近我寻不到一间客栈或者寻不到一丁点的人烟,我渴死饿死可都是有可能的。” 姜欢说的认真,倒是一副夫子在训斥学生时候的神情了。 而陈如意亦是没有恼怒,认认真真地听着姜欢的训斥,时不时还点了个头,表示自己当真是知晓自己做错了的。 陈如意眼下哪里还有什么太子的威严,一派听话小书生的模样,完全是听着姜欢话的模样。 仇星剑看在眼里,忍不住咋了咂舌。 这对小夫妻倒是相处地愈发离奇了起来,看似好像是在吵架,可是仇星剑感受到的却是两人浓浓的爱意,几乎是要倾泻而出,将仇星剑给溺死才好。 “可以了可以了,把你丢在那边是我提出的主意。当时情况紧急,苗疆杀手跟的紧,若是带上你兴许是会坏了我们的计划,所以我才出此下策。你要怪就来怪我吧,我承担的住。”仇星剑梗着脖子说道。 他一副有什么事冲着我来的模样,却是只挨了姜欢一个白眼。 “此事按下不表,我还有一事。”姜欢推了推陈如意的胳膊,将他从自己身上给扒拉下来,“此番你们来江南,是为私事,还是为公事?” 若是私事涉险,姜欢倒是还有着立场可以插手。只是若是公事涉险,姜欢如今还未嫁入陈国,却是不大适合插手的。 不过姜欢此番也确实是没打算插手陈如意的事情,她眼下得要快些与醉红楼的人会和,商量看看到底是要怎样安排破坏管道这件事的。 江南气候湿润,为了保证不会造成内涝,其中设置了许多的管道。 要破坏掉全部的管道乃是无稽之谈,醉红楼该是会处理掉最重要的几道。 姜欢对于江南的管道分布并不熟悉,得是早些接头,安排好处理掉管道的事情才是要紧事。 陈如意眉头微微蹙起,瞧着并不想将此事告诉给姜欢知晓。 这般看来,此事该是于私了。 姜欢拍了拍陈如意的肩膀,瞧着颇为大气的模样,倒是一副原谅他的模样,“没事,你自己的事情你自己处理。我这些日子自己就去江南四处转转,你也是莫要担心我的。” 姜欢话音刚落,便是信步踏入小屋内,一副已然是不将陈如意究竟是要做何事放在眼里的样子。 不过出乎姜欢意料之外的,陈如意在自己转身欲走之后,竟是低低开口说道,“也不是什么要紧事,是关于仇星剑家中冤案。” 冤案? 姜欢的脚步一顿,不过她极快的摆了摆手,示意陈如意无需继续说下去了。 说再多,继续说下去又是如何呢。 姜欢想要知道的东西已经到手了,倘若再继续问下去,只是伤了仇星剑罢了。 “你们忙你们的罢,我自己乔装成男子四处转转就是。早些时候总听你们陈国人说江南好,今日我亦是想要瞧瞧看,这江南究竟是有多好的。”姜欢说罢,身影便是消失在了那长廊尽头,瞧不见的了。 只留下陈如意一人望着她背影消失的地方,久久思忖着没有动弹。 直到仇星剑唤了他一声,他才是大梦初醒般抬起眸来。 仇星剑对陈如意了解颇深,只消得这么一打眼,便是已经知晓了陈如意心中端倪。 他蹙眉道,“如意,你动心了。” “你知晓的,成大事者,不该动心。” 他们是有着大事要做的,怎的是能够在这里牵扯太多的儿女情仇,投入太多本不该投入的感情呢。 陈如意怎的可能是不明白这一点,只是有些东西正在一点点脱离他的控制。 这些东西乃是陈如意自己无法掌控住的,是纵使他想,却也是难以把握住的东西。 这些,陈如意虽知,却无解的。 仇星剑忍不住一声叹息,那劝阻的话语到了嘴边,兜兜转转又是咽了回去。 劝了又能怎样呢,陈如意心如明镜,自己所知晓的问题,他该是早已想的比自己还多上许多的。 只是既然他任由这种感情扩散,任由姜欢这么个突然闯入之人一次次打乱他们的计划,倒是不如就此任由下去。 “算了算了。”仇星剑笑着摆了摆手,大有妥协的架势,“你这么大岁数的人了,该是要成家才对。你若是再不动心,我都是有点怕你喜欢我的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会面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夜色笼罩住整座城池,白日里还喧哗热闹的江南,如今却是归于安宁,一片寂静,听不得一丁点的动静。 已经睡上了一觉的姜欢猛然睁开眼,随即一咕噜跳下床榻,仔细地确认了一番自己的屋外并无他人。 此时她才是小心翼翼地换上了夜行衣,戴上了面纱,蹑手蹑脚地推门而出。 这间别院因为是暂时的居所,虽说平日里有家奴居住着,可是毕竟陈如意住在此处时多是隐居,亦是不想让旁人发现此处居住者的真正身份的,所以并无安排侍卫驻守。 平素里跟着陈如意的那些个侍卫眼下都是不知去了何处休憩,整个别院静谧地只能够听到姜欢的脚步声。 姜欢小心翼翼地穿过长廊,身手利落地攀上了围墙,双手用力一撑便是翻过了这堵围墙。 夜里的江南接道上只有打更的老头子正在行走着,他处更是连一盏灯都是未点上。 姜欢的身影与这街市融为了一体,她根据着那巴掌大的地图穿梭在皆街道上,抵达目的地时,那里早已是有着一人影候着。 “月明人未归。”那人轻声开口说道。 姜欢亦是答道,“相约三更时。” 对上了暗号,那人才是从一片黑暗里缓缓走出,恭敬道,“见过馆主。” 接头者是个模样水灵的小姑娘,面容姣好,嫩的仿佛能够掐出水来。 比起那成熟妩媚的红娘,面前这个小姑娘更像是个未经人事的小女孩,怎的都瞧着不像是醉红楼安排的接头人。 那小姑娘大抵是看出了姜欢的困惑,不由得笑道,“馆主莫要看我这般模样,奴家其实已经二十七了。” 二十七? 姜欢错愕地瞪大了眼睛,这面前的小姑娘无论是从模样去看,还是从身段去看,都瞧着不过像是个方才及笄的小姑娘罢了。 “奴家在江南是名商人,有间绸缎庄。此番红娘姐姐让我协助馆主破坏主要管道,我已是安排妥当。”那姑娘说着的功夫,已经是将袖中的地图给抽了出来,递给了姜欢。 这地图上标注着江南所有的主要管道,而且其中所涉及到的要被破坏掉的一些已经着重圈出。 “这些管道一经破坏,少说也需要七日的功夫才可修复。馆主可是想好了?”姑娘再次确认似的问了一遍。 七日的功夫,足够江南百姓陷入水患之中了。 说是不担心自是假话,毕竟这姑娘在江南生活已久,根亦是扎在了江南的。 她自是不想看着江南被困于水患,只是比起这一份不想,她更要做到唯有服从醉红楼的命令。 “我拿捏了分寸,你无须担心。”姜欢低喃道。 她将地图还给了姑娘,随后拉了拉帽檐,整个人皆是被夜色所盖住,根本是瞧不见一丁点她原本的模样。 姜欢抬眸瞧了一眼天色,湿润的风扑面而来,这一场暴雨就快到来了。 快了。 “你去准备罢,时辰要到了。”姜欢低低吩咐道。 那姑娘的身影便是消失在了浓浓的夜色之中,再也瞧不见一丁点的踪迹,好似从未来过一样。 一滴、两滴,冰凉的雨珠滴落,姜欢张开手掌,那雨珠开始变大,一颗接着一颗敲打在姜欢的掌心,极快地将她的掌心给晕湿。 姜欢静静地看着这一切,仿佛这所有的事情皆是与她无关一般。 她不知晓,在今夜之后,她的人生将是彻底翻转,完全脱离她原本的想象,朝着未知的方向奔去。 这些,亦是后话了。 -次日 这场雨下的突然且猛烈,一夜的功夫,雨水已经是将院内的花骨朵给打蔫儿了。 姜欢起榻时,管家正满面愁容地望着自己的宝贝花草,心疼悉数是写在了脸上的。 他这花费了一腔心血所培育的花草,如今却是都被这一场大雨给毁了大半,叫他心上怎的好受的。 姜欢撑着油纸伞,朝着管家喊了一句,“管家,可是不要淋着雨了,届时害了风寒的。还是快些回来洗洗身子,换件干净衣裳罢!” 既是姜欢开口,管家亦是不得再多推辞了。 他拭去眼角下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的水雾,赶忙给花草上披上了最后一层雨布,随后匆匆赶到了长廊之中。 姜欢忙不迭将干毛巾递给管家,随后便是心疼地瞧着这些被雨水害了的花草,颇为可惜地感慨道,“可怜了这些花花草草的,你栽培的这般好看,如今却是没有多少活着的了。” 管家长长一声叹息,眼眶通红,“都是我不好,昨儿个分明是觉着空气湿润了,却是没有当回事的。这不夜里一场大雨,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成了这样了。” 管家说着,叹息着从怀里捧出一盆梅花来。 这梅花被抢了一小株回来,虽是没了其根,可是却依然绽放地绚烂夺目,惹人怜爱。 姜欢亦是瞧的有些挪不开眼,不由得夸赞道,“这红梅虽是没有根,可还是开的这般的好,莫不是你使了个什么法子的?” 管家却是摇了摇头,变戏法似的将那红梅转移到了廊下的另外一盆土壤里。 只见一瞬间,方才还开的正好的红梅竟是瞬间枯萎了。 姜欢瞧的惊讶之时,管家已经是极其迅速地将红梅又是栽回到了那怀中的盆里。 只见方才明明已经枯萎了的红梅,竟是再度焕发生机,犹如新生。 就好似方才枯萎的那一支,根本不是它一样。 “此红梅汲取这土壤特殊的养分而生,与这土壤相依相成,无论谁离了谁都是难以存活下去。若是要求共生,唯有这二者一直连在一起,不分离的。”管家一面解释着,一面又是将那盆递给姜欢来看。 土壤与红梅瞧着皆是与寻常物什无二样,只是姜欢仔细去看,却是能够看出那本没有根的红梅,其原本该是生根的地方,如今只有一条条几近透明的丝线,往土壤里扎去,绵延往下,似乎是汲取土壤养分的工具一样。 第一百三十六章 大雨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这红梅着实是新奇,姜欢看的都是有些挪不开眼的了。 “这红梅属于盘根而生,只要在这浇灌了药水的土壤之中,便是不会枯萎。没想着昨儿个我怕它受寒,将它捧入屋内,倒是将它给保住了。”管家喃喃道。 不难看出,管家对这盆红梅是格外的上心,几乎是将它视若生命一般的存在。 若是红梅出了事,怕是这管家最后的念想也是要断掉的了。 “这红梅......可是故人赠你的?”姜欢试探性地问道。 管家对陈如意衷心,这份衷心姜欢看在眼里,却像是一种类似于有东西被握住的感觉。 他好像有着什么极其重要的人或者事情,被陈如意握在了手里,根本难以抽离的。 管家一顿,随即露出一抹苦笑,眸底亦是洇出些许湿意,“是我的亡妻。” “亡妻?”这倒是姜欢全然没想到过的。 “我与妻子当年因为水患逃难,居无定所,而妻身患恶疾无钱投医,是太子救了我与妻子一命。只是妻福薄,哪怕太子倾力相救,亦是没将她多留住几年。”管家一七尺男儿,如今却是眸子含泪,瞧着悲痛无比。 他缓缓抚摸着这盆红梅,眸中的怀念之情仿佛要倾溢而出。 光是瞧见这份怀念之情,姜欢几乎便是能够感受到管家对他亡妻沉重的爱意。 这世间哀恸之事,不过阴阳永隔,再无相见的机会了。 “你莫要太过悲痛了,还是照顾好身子最为重要。”姜欢轻声劝道。 管家点了点头,拭去了眼角的泪珠,郑重道,“这场雨来的太突然了,幸好前些年太子筹措修建了许多疏通水患的管道,才是将困扰江南多年的水患问题给解决了。若非是有着太子此番鼎力相助,江南怕是还在每次都担心下雨会带来的水患。” 管家的话落在姜欢耳中,却怎的都不是个滋味了。 自己为了谋取到江南的米权,谋到江南百姓的信任,却是不惜将他们所信任的东西给摧毁。 姜欢微微蹙眉,内疚之感油然而生,可是这份内疚感又是一瞬间消散而去。 这是她必须要做的事情,若是她不这么做,该是将她的子民至于何处。 “你无须担心,如今太子在江南,不会再让水患发生的。”姜欢话音刚落,便是听到屋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来者气喘吁吁,面色惨白,瞧着十分焦急的模样。 姜欢穿过雨帘,第一眼便是瞧见了仇星剑分外狼狈的模样。 “陈如意呢?”仇星剑气还没喘匀,开口便是先问陈如意。 这一问反倒是问的姜欢有些不知所措,颇为疑惑的,“陈如意不是跟着你出了门么?你怎的是跑回来问我了?” “我有事先去操办,他说他先回来小居,你可曾见到他的?”仇星剑扶着姜欢的肩膀,一面喘着气一面问道。 他大汗淋漓,整个身子皆是被雨水打湿,瞧的姜欢眉头紧蹙,正欲唤下人来给他取干净衣服换上时,仇星剑却是伸手示意无需如此。 “我不曾见到他回来的,发生什么事了你这么急的?”姜欢忍不住问道。 “昨晚一场大雨将疏水管道给冲毁了,眼下这场雨来势汹汹,城内已经出现内涝的问题了。我们必须得要快点找到陈如意,问问看到底该怎么解决这件事的。”仇星剑话音刚落,管家愕然瞪大了双眸,瞧着颇为震惊的模样。 他双手颤抖着,若非姜欢眼疾手快护住了那盆花,怕是他对亡妻的那最后的念想也已经是失去的了。 “现在不是慌张的时候,我们分开两头去找陈如意,找到后去江南城墙处会和。”姜欢说罢,便是与仇星剑定下了碰头的具体地点,随即便是预备分开去找陈如意。 管家却是将红梅放在了窗棂处,正色道,“我知晓太子在哪里的,请诸位随我来。” -地下室 这是姜欢头一次见到这副模样的陈如意,脆弱、痛苦,仿佛沉浸在无尽的黑暗里,不停地挣扎着想要摆脱掉这份痛楚。 他整个人躺在冰床上,若非是那在微微拧动的眉头,姜欢甚至觉着他似乎是死了的。 陈如意的双腿上扎满了银针,而他的手臂上亦是被涂上了蜂蜜似的物什,粘稠地布满了他的两条手臂。 姜欢屏住呼吸,抬手示意管家和仇星剑勿要靠近。 倘若自己没看错,陈如意正在以一种极其狠毒的方式在治疗自己的双腿。 用毒针入腿,以毒攻毒,以此来控制毒素的蔓延。 这种方法一旦掌握不好,那么大有可能导致毒素倒流,届时可就不是双腿无法正常行走的问题了。 怕是性命都是要受到威胁的。 姜欢亦是不敢轻易靠近的,她重新带回了密室的石门,随即才是开口问道,“陈如意每次下江南,都是会用这种法子治腿么?” 想要以毒攻毒,并非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最起码得是要数十年的时间,才是可以见到起效。 而且还是这种冰床、寒毒双管齐下的法子,虽说陈如意的双腿确实有可能恢复,可是这寒毒入侵所给陈如意身体所带的伤害亦是无可逆转的。 最大的结果,就是会缩短陈如意的寿命。 管家缄默不语,算是默认了此事。 “胡闹。”姜欢面色愠怒,整个人瞧着都是颇为焦躁的模样,“这种法子虽说可以短暂地换陈如意双腿如正常人一般行走,可是这是拿他的命换的。若是长久以往下去,那么他怕是当真活不过二十二岁了!” 姜欢这话并非是危言耸听,眼下陈如意的情况并不好,再以这种阴毒之法治疗双腿,别说二十二岁了,下一个冬天是否能够安然度过都是一个极大的问题。 “太子说,他必须要将双腿给治好。就算是治不好的,也是得要赶在与五公主的婚宴之前可以如正常人一般行走。”管家踌躇道,“太子说,若是自己坐着轮椅举办婚宴,该是会让五公主落得耻笑的。” 第一百三十七章 告别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姜欢的心咯噔了一下,只觉着自己心脏像是被什么都揪住了一样。 她本以为自己与陈如意之间的感情点到为止,谁也不会越界。他们皆是心知肚明,各取所需。 自己想要姜国安好,他想要借助姜国公主的地位来平息一些怀疑的声音。 姜欢以为......她本以为,他们二人皆是这么想的。 不过眼下来看,姜欢却是有些看不明白陈如意的感情了。 他的感情似乎要倾涌而出,已经到了唇边,可是他却没有吐露而出。 却还是借着旁人的口来表明,来吐露。 说是不在意自是假话,姜欢多想亲口问问陈如意,在他心里,自己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存在。 是寻常的朋友,还是他所爱...... 剩下的事情姜欢不敢多想,亦是不敢去思考一丁半点的。 在姜欢的心中,自己与陈如意保持着如今的关系便是最好了。 恰到好处,有着彼此的距离,不用谁为了谁而放弃自己。 但是现在的陈如意躺在冰床上,痛苦的眉头拧成深壑,瞧的姜欢心中分外不是个滋味。 这股感情已经酝酿到了唇边,似乎随时都要喷薄倾泻,可是姜欢只是沉沉一声叹息,将所有的感情压在了心口。 “你们出去准备治水患罢,我留在这里看着他就好。”姜欢低低嘱咐道。 仇星剑和管家应了一声,一起退出了密室,只留下了姜欢与陈如意二人。 这还是姜欢头一遭在这等的情形下细细去看陈如意。 他脸色惨白,额角不断地渗出汗珠,整个人似是被噩梦给魇住。 他双手皆是被铁链给束缚住,根本难以挣脱开。可他却还是在无力地挣扎着,一时间不知晓他是在想要挣脱那铁链,还是挣脱自己的噩梦。 姜欢轻轻握住他的手,脸颊倚在他掌心。 陈如意似是感受到了这份温暖,紧蹙的眉头亦是缓和了不少。 “没关系的。”姜欢低声喃喃,这句话她似是说给陈如意听,却也似是在说给自己听,“一切都会过去的。” ...... 姜欢沉沉睡了一觉。 梦里她又回到了前世破败的城墙前,狼烟烽火,哀嚎与痛呼的声音弥散在整座城池中,听得姜欢心上揪痛的厉害。 她多想去将所有的事情都挽回,将那些无辜惨死的百姓都救回来。 她多想......多想救回三哥,救回梦鱼。 可是姜欢的双手满是鲜血,她握着一个陈国士兵才会使用的长矛。 长矛的顶端已经卷了边,就算是要刺入敌人的胸口,也是难以一股脑地将人性命给夺去的。 姜欢气喘吁吁地半跪于地,长矛上不断有着鲜血滴落,极快地染红了脚下砖瓦。 可是眼前还是有着陈国的士兵,这些士兵一个个凶神恶煞地瞪着姜欢,恨不能将姜欢给生吞活剥了才好。 她吃力地支撑着自己的身子,似乎随时都会倒下一样。 有人拨开人群朝着自己走来,姜欢本以为那人是来杀自己的,可是当她抬眸望向那人时,却是全然愣在了原地。 那人不是他人,正是自己日思夜想,等候着他来娶自己的陈渡。 可是他又好生陌生,似乎只是披着陈渡的皮囊,可那骨子里已经不是陈渡了一样。 “阿欢,与我回去陈国。”陈渡缓缓开口说道。 他的脸上没有一丝丝情绪的变化,姜欢想要努力看出他眼下究竟是在想些什么的,可是无论她怎么绞尽脑汁去想,却也什么都想不出来的。 自己所认识的那个陈渡,所爱慕着的那个陈渡,到底是不是自己面前站着的这个陈渡呢? 姜欢一时间竟是难以辨认出。 “陈国?”姜欢一声冷笑,指甲狠狠地嵌在了掌心之中,恨不得是要将自己的掌心肉给抠下来才好,“你陈国将士杀我子民,踏我国土,害的姜国毁于一旦。你却让我跟你回去?” 姜欢恨不得要呕出一口血来,甜腻的血腥气在喉咙里扩散开,呛的姜欢难受的不行。 姜欢满是怨恨的眸子瞪着陈如意,仿佛只有这样,才是会将他落在姜国身上的痛苦偿还给他似的。 可陈渡却是不为所动,似乎根本没受到半分影响似的。 “这是为了你好。”陈渡沉默半晌,只缓缓吐出这一句话来。 姜欢冷笑不止,眸中泪光闪烁,瞧着分外悲痛,“你竟是敢说为我好?你杀了我的家人,我最爱的爹爹,我的三哥,甚至是我的梦鱼,他们都死了——” “你让我好,你到底让我怎么好——陈渡,你告诉我——” 姜欢撕心裂肺地吼道,她终于是憋不住,喷出一口血来。 陈渡忙不迭上前去要扶住摇摇晃晃的她,可是下一瞬姜欢便是将她的手给打掉,根本不愿意让他触碰到自己。 “我本意并非如此。”陈渡低低说道。 一缕鬓发垂下,遮住了陈渡的半张脸,叫姜欢怎的都是看不清他的神色了。 “只是你我二国究其根本,无法共存。你是姜国的五公主,而我身为陈国的三皇子,亦是不得不遵循皇命,为陈国行事。”陈渡的语气没有一丝丝的起伏,仿佛在他眼中,姜国百姓的性命根本不足为提一样。 姜欢所珍重的,所爱惜的,在陈渡的眼中不过犹如蝼蚁,死不足矣。 “好一个无法共存,既是如此,你何故来招惹我的?我与你之间,也该是毫无关联的两个人,你杀了我才是你该做的事情。”姜欢敛起这份悲痛,所有的情绪归于平静。 她想起自己初遇陈渡的那一日,想起他握着自己的手,与自己定下众生的那一日。 自己所爱的那个人,已经随着自己的离火宫,一起消失在了那场大火之中。 这一次,姜欢穿过了自己的梦境,能够再次触摸到当时的场景。 所有的感觉都是一起涌上,仿佛自己眼下的一切不过是场梦,而现下的一切才是真实。 前世自己所没能够说出的话,姜欢终于是一字一句,说的郑重,“陈渡,我们回不去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偷亲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姜欢一觉醒来时,已是回到了小居内的寝屋。 身上的衣物还不曾换,只是外头瞧着已经入了夜,没有丁点亮堂的光景。 姜欢揉了揉有些酸痛的眼睛,似乎是没想过自己竟是会睡这么久的。 明明处在那种环境下,想来该是那冰床附近放了安眠香,才是会让自己睡的这般沉。 只是不知晓陈如意如何了。 姜欢正欲起身去看看情形时,木门却是被轻轻推开。 哪怕陈如意的动作放的极轻,但是落在已经清醒的姜欢耳中,还是格外的清楚。 她在黑暗里一声不吭,静心瞧着陈如意那蹑手蹑脚地端着一些东西往内屋走去。 不过到底他还是坐着轮椅,各方面的行动都是不大利索的。 他生怕将姜欢弄醒了一样,小心翼翼地运着一件又一件物什。 等到陈如意将所有的物什给运到时,他亦是忍不住长松了口气,听着分外疲惫的模样。 “你在搬什么东西的?瞧着你搬了好久的。”姜欢一开口便是将陈如意给吓了一跳的。 陈如意少有的失了态,手忙脚乱地点了一盏油灯,屋内才是亮堂了些许。 “这么害怕做什么,我又不是鬼。”姜欢忍不住数落了一句,随后她便是跳下床,拍了拍裙褶,朝着陈如意走去。 她借着那盏油灯的光才是看清了陈如意刚才搬进来的东西,皆是一些取暖用的物件,瞧的姜欢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这里什么都是不缺的,你怎的还是运来了这么些个物什的?”姜欢数了数这些炭火,不由得暗暗感慨了句,这次陈如意送来的炭火怕是自己一辈子老死在江南都是够用的了。 “先前瞧你在冰室里睡着了,你身子本就是不好的。这次又是沾了不少的寒气,怕你寒气入体,落了个病症。”陈如意解释道,他一面解释着,一面还不忘往炭盆里多加了几块炭火。 这原本就暖烘烘的屋子眼下烧的更是滚烫的厉害,几乎是要将姜欢的汗水都给烤的流下来了。 姜欢忍不住擦了擦额间渗出的密密汗珠,连忙制止了陈如意的行为。 “且慢且慢,此事你莫要担心的。这屋子已经够热了,你再烧的热一些,我怕是要脱水的了。”姜欢这话一出,果真是让陈如意的动作停了下来。 只是陈如意那双沾染了水雾而显得湿漉漉的眸子,在黑暗里熠熠发光,瞧着像是一只极其委屈的小狗。 姜欢看着这副模样的陈如意,倒是开始忍不住反问了自己一句,我方才是不是太凶了一些。 不过极快的,姜欢便是挺直了胸膛,正色道,“那点寒气对我来说不算什么,我常年与毒物打交道,幼时师傅为了能够让我不被寒毒伤害,已是用银针将我的身子调养的极好了。” 听到这话,陈如意才算是彻底地放心了下来。 “那冰室是我用来治疗双腿之处,为了保证那千年寒冰的冰床不受损毁,故而在里头放满了寒冰。这些寒冰比起寻常的冰块来的要更毒一些,故而我担忧你受不住的。”陈如意担忧道。 这份担忧切切实实地传达给了姜欢,亦是让姜欢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 姜欢原本可以坦然问出的关于二人关系的问题,眼下也是无法轻易出口了。 她舔了舔嘴唇,正暗暗思忖着到底该怎么开口问他才是合适时,陈如意却是先开口说道,“这一场大雨冲毁了江南用以疏水的主要管道,眼下江南面临水患的威胁。我接下来的几日,应当都是不会久在小居内了。” “你忙你的,不用担心我。”姜欢摆摆手,大有一副分外凛然的模样。 姜欢自己都是忍不住在心里头暗戳戳地夸赞了自己一番,觉着自己此乃展现了了个公主该有的气度。 她这番小举动落在陈如意眼中,却是瞧着格外的可爱的。 就好像他们还未长大,还是在初遇的深宫之中,还是那孩提的年岁。 倘若可以,陈如意想瞧着他的小姑娘,一直跟那时候一样留在自己的身边,莫要长大的。 他想看着她,看着她被保护在温柔乡中。 只是他们都知晓,这是一件并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你若是有什么需要的,便是同王管家说。王忧一直跟在我身边,是个值得去信任之人。”陈如意话音刚落,屋外便是传来了仇星剑的声音。 仇星剑的语气分外地焦急,似乎遇到了极其棘手的难题。 他催促着陈如意莫要再耽搁了,催的他忍不住微微蹙眉。 “你有要事就先去罢,莫要管我的了。我一人没问题。”姜欢说着便是忙不迭摆了摆手,一幅让陈如意快走的神色。 陈如意亦是没有理由继续耽搁下去,他只得又一次地望了姜欢一眼,那眼神沉重,瞧的姜欢只觉着他似乎有什么事情在瞒着自己一样。 姜欢还未出口去问,陈如意却是忽然朝着自己勾了勾手指。 姜欢的脑袋还未反应过来,脚步已经往他的方向迈去。姜欢轻轻地弯下了腰,侧耳贴近了一些,好方便陈如意说上句悄悄话的。 可是下一瞬,一股温热的触感贴在了姜欢的脸上。 她整个人都是不曾回过神,木讷地望着地面,完全是没想到自己竟然是会被陈如意给.....偷亲了? 等等,方才陈如意对自己做了什么?他怎么敢,怎么敢偷亲的! “照顾好自己,等我回来。”说罢,陈如意便是乘着轮椅离开。 若非是那透进来的冷风吹的姜欢一哆嗦,姜欢甚至会觉着,自己方才所经历的一切,不过是场梦罢了。 自己或许遭了连环梦,根本出不来的。 可是姜欢伸手狠狠拧了自己大腿一下,钻心的疼痛传来的瞬间,她才是明白,这一切根本不是梦。 这是真实所发生的。 陈如意偷亲了自己—— 姜欢脸颊滚烫的厉害,她算是明白了,自己还未问出口的问题的答案究竟是什么。 已经无需陈如意来回答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表现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这场大雨来的猛烈。 在摧毁了疏水管道的同时,亦是将虫鼠的问题再度带到了众人面前。 万幸此番出事尚且是在冬日,鼠患的问题远比夏日要来的轻上许多。 可是此事亦是不可小觑,一旦爆发,鼠疫所带来的死伤乃是毁灭性的。 就算是举整个太子府的力量亦是难以将一场鼠疫给灭掉的。 若是当真如此的话,姜欢所想的不会造成大的问题也是会彻底泡汤。 鼠疫一事可大可小,若是害了鼠疫,并非是姜欢可以解决掉的事情。 “若是要防止鼠患问题恶化,那么就是要先手一步,先将这种可能性给杜绝。”姜欢如是说道。 她一面说着,一面摸出一包粉末来。 这粉末通体泛黄,细碎的颗粒有米粒一般大小。 而这些粉末亦是散发出一股奇怪的味道,嗅着像是一股子饭菜腐烂的气味。 姜欢将这包粉末递给了王忧,嘱咐道,“将这些药粉加在水中,取这些水洒在平素里鼠患易发生的地点,可以驱逐老鼠。” 说罢,姜欢还不忘将自己的贴身玉佩给摘下,一起交给王忧。 “这块玉佩象征着我的身份,若是你需要人手,就凭借这块玉佩去调遣府上的侍卫。”姜欢话音刚落,就是瞧见王忧忙不迭摆了摆手,似乎十分推拒的模样。 “这是太子留给五公主的侍卫,若是我差走了,叫五公主该怎么办?何人来保护五公主呢。”王忧担忧道。 姜欢听闻不过此事,倒是一副根本不在意的神情摆了摆手,似乎颇为不在意的模样,“在江南之中并无人认识我,亦是无人会来行刺我。更何况我自己会武功,若是寻常的盗贼,我一人可应付,你无需担心。” “可是......”王忧还想要说些什么,话音方落,便是被姜欢推搡了一把。 “好了好了,可是什么可是的。这么大的男儿,如何是这般权衡不出来轻重的?眼下水患要紧,若是犯了鼠疫,整个江南都将是陷入危难之中。防止鼠患的发生,这才是头等的要紧事。”姜欢一面说着,一面将王忧往外推去,根本是不愿意让他继续多停留在此处的。 王忧被一股脑地推到了长廊外,姜欢立马为他撑起了一柄油纸伞,催促道,“此事我是交给你的了,若是江南城里闹出了鼠患,我可是要拿你是问的。” 王忧这才是仔细收好药包,郑重地对着姜欢微微鞠躬,神色凝重却又敬重,看的姜欢心上有三分内疚的。 “五公主愿意出手帮助江南,老奴先为江南百姓谢过五公主了。” 姜欢不由得低低一声叹息,微微蹙眉道,“你且忙去罢。” 王忧应允一声,身影随即消失在长廊尽头处,难以再见其模样了。 姜欢摸了摸腰封,从腰封里摸出一枚像是钥匙一样的物什。 这是先前红娘给姜欢的物什,说若是碰到极其棘手难以解决的事情,便是前去东南院找一个叫做阿水的人。 “阿水会帮助馆主解决所有的难题,故而馆主无需担忧。在江南,亦是会有人护馆主周全。”红娘这般交代过。 只是这阿水到底是什么人,是什么来头,姜欢却是无从得知的。 她所知晓的,只是这个阿水似乎在醉红楼里是个鼎鼎有名的人物。 而且是个极其厉害的杀手。 一想到杀手,姜欢脑内头一个所想到的便是那些个身着黑衣的死士,一个瞧着比一个狠戾,似乎随时都是要吃人一样。 尤其还是在醉红楼这等的地方,能够成为顶尖的死士,估摸着该是更为骇人且冷酷的。 姜欢光是想着便是忍不住地缩了缩肩膀,只觉着自己若是见到这个阿水,兴许只会把他错认为是追杀自己的那批苗疆人了。 一想到苗疆人,姜欢的眉头忍不住蹙起。 那群人为何要追杀陈如意,又是否会跟着他们来到江南,这些统统是个未解之题。 若是要让姜欢去调查此事的话,姜欢自己都是不知晓到底该怎样去面对这些苗疆人的。 他们要杀陈如意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在追到陈如意之后又是做什么,这些统统都是不得解的。 若说要做什么的话,姜欢眼下要做的,便是先在众人心中树立一个良好的形象。 驱虫药的话,王忧在派发的时候必然是会将自己的名字给提起,届时借着王忧这个长久以往生活下来的人的口吻,该是能够在百姓们的心中为自己树立一个良好的形象。 趁势追击,姜欢要做的便是将自己的形象塑造的更为有力一些,最好的法子,便是陪着陈如意一起去修复管道。 姜欢定了这个念头,便是预备着要出发。 可她才堪堪走到院门口时,抬眸便是先瞧见那个之前与自己接头的醉红楼的女子。 她浑身已经湿透了,长发亦是湿漉漉地黏在肩头上,瞧着分外狼狈。 “馆主,大事不妙。”女子沉声道。 姜欢瞧着她这副模样,只觉着心上一咯噔,竟是下意识地想要抗拒听到接下来的话。 可是女子却不会给姜欢拒绝的机会,她压低了嗓音,好让旁人听不到她们的对话的。 “我们的计划原本是破坏主要的疏水管道,这样可以最小地减轻江南所受到的伤害,亦是可以让馆主可以较为轻松但又重要地解决掉这件事。”女子眉头紧紧拧,剩下的话她已然是不知晓究竟该怎样去说了。 不过姜欢瞧着她的神色亦是能够猜到她那没说出口的话,究竟是想要表述什么的。 “不只是谁趁着这个机会,将几乎所有的管道给破坏了。眼下江南已成困兽,怕是要出大事的了。”女子的语气听着分外焦急,其中的焦急之意不言而喻。 姜欢亦是不难感受到,在这座城池里即将要发生的,怕是一场难以言语的灾厄。 在江南之上,将会有一场脱离姜欢掌控的“天灾”降临,这座城池,将陷入一场死局之中。 第一百四十章 鼠疫(上)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白日的时候,百姓们瞧见太子现身,尚且还安了心,觉着这场水患会极快地结束。 而整座江南城亦是会极快地脱险,太子先前帮着江南脱离过一场灾厄,想来这次亦是能够极快地想出法子带他们远离天灾。 可是这也只是他们所设想的最好的情形罢了。 眼前的情形已经完全超出了预计,所有的情况都是发生了变化。 他们所以为的立马能够结束的水患,如今有着愈演愈烈的趋势不说,而且就连太子,亦是皱着眉头不知该如何是好的。 这并非是他们所想要的结果。 他们并不想看见数年前那场几乎给江南带来灭顶之灾的水患再次到来,亦是不想要再一次经历那份悲痛。 当年的那种感情如今哪怕只是在脑内被回味一次,都是令他们恐惧地浑身颤抖。 这种感觉已经烙在了骨子里,根本难以被抹去的了。 姜欢出了小居的时候,便是瞧见已经有着许多的百姓拖家带口地要离开江南,前去其他的地方避难。 只是这场水患来的迅猛,京都在得知了消息后,为了防止难民们一股脑全部涌入京都,于是直接下令将江南的城门给关闭,严禁百姓出城。 这一告示宣告下的一瞬间,几乎是叫百姓们完全陷入了恐慌之中。 甚至在民间已经有了流言,说皇上为了防止江南滋生鼠疫,要将江南城所有的百姓给直接处理掉。 这种处理甚至是包括于若是发现了有患上鼠疫的百姓,则是立马杀死焚烧尸首这一点。 姜欢本以为这也不过是流言,直至她瞧见江南衙门前的告示板上所粘贴着的告示,与这所谓的谣言如出一辙,只是换了个委婉一些的说辞罢了。 说是若是发现得了鼠疫的百姓,则是要送去城郊的寺庙里,由寺庙里的侍卫1来负责看守和治疗。 但是其实姜欢知晓,这些人一旦去了寺庙,便是无法活下来了。 现下自己所要的局面不单单是成了,而且是被有心之人利用,变得严重且难以控制。 姜欢想要轻易解决此事已然是不可能之事,眼下她必须得要找到陈如意,借助这陈国太子的力量方可。 这场雨太大,姜欢不过出来了半晌功夫,半边身子已是淋的透湿。 她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眶,瞧着自己身边的百姓们哀嚎痛哭,仿佛这场灾厄对于他们属于灭顶之灾一般。 姜欢有些歉疚地垂下了眸子,依照与那姑娘定下的地点焦急走去。 那姑娘说,原本醉红楼只是破坏了几根疏水管道,至多造成短时间的小范围积水,并不会严重至此。 只是有人在他们之后亦是对其他的管道动了手脚,最重要的几根被破坏,而江南城内的水患问题亦是因此而起,倘若管道一日无法修复,那么江南城所面临的危机便是会一日更深些许。 想要解决水患,最为主要的问题便是要先修复这些管道。 姜欢抵达约定好的地点时,姑娘已经早早地候在了门外。 那姑娘眉头紧拧,瞧着有什么十分棘手的事情一样。 她瞧见姜欢便是忙不迭迎了上去,焦急道,“馆主,大事不妙了。城西一户人家有人出现了鼠疫的症状,此事暂且被太子压下,还不曾有人知晓的。” 姜欢闻言蹙了蹙眉头,“太子?陈如意呢?他不会自己前去看那个病人了罢?” 姑娘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此事。 姜欢此时才是觉着头真正大了起来。 陈如意的身子方才经过调养,若是贸然去接触患了鼠疫的百姓,是可以被轻易地感染到。 若是陈如意被感染上了鼠疫,此事可是棘手许多。 “走,去城西。”姜欢短声应道。 -城西 虽然这户人家患了鼠疫之事不曾被告知他人,可是陈如意已经将此处给分隔出来,不容他人靠近。 对外,陈如意只说此处被征用为存放粮食之处,才是不容百姓接近。 可是也因为如此,要挑选一个嘴巴严,又对鼠疫十分了解的大夫才是难上之难的事情。 陈如意正苦恼如何挑选大夫时,姜欢已然是信步踏入门扉内。 陈如意在瞧见姜欢的第一眼便是眉头拧成深壑,整张脸上都是写满了“你为什么在这里”的疑惑。 他瞧了一眼姜欢身后,确认姜欢是一个人前来后,面上的神情更为难看了一些。 “此处不该是你来的地方,你先回去小居内,若是有什么事找我让王忧来就行。”陈如意说着便是推着轮椅要来赶姜欢走的意思。 只是姜欢此次却是分外坚定道,“我这次来就是为了帮你解决掉鼠疫的。你自己也明白,鼠疫一旦爆发,那么整个江南城都将要是失守的了。” 姜欢竟是知晓鼠疫一事,这亦是出乎陈如意意料的。 陈如意本是将此事给封锁住了,就连大夫还是不曾确定,故而亦是不可能从大夫口中泄露出去。 姜欢还能够知晓此事,让陈如意不由得思忖起自己身边是否有着嘴巴不严的侍卫了。 “我是推测到此事的,你无需去怪罪他人。”姜欢正色道。 空气里弥散出一股腐烂腥臭的气味,姜欢几乎是想都不用想,便是能够推测到发生了什么。 她从腰封里摸出那包黄色粉末塞到了陈如意手上,吩咐道,“此物可以驱逐老鼠,你戴好,莫要让老鼠接近你的。” 说罢,姜欢便是闪身避开了陈如意想要抓住她胳膊的手,迅速地朝着里屋走去。 这个味道......不会出错的,害鼠疫的人已经死了。 患鼠疫的人最大的威胁之处便是来自于死后尸首的处理问题上,一旦处理不当,鼠疫极其有可能危害到整片水域或者土壤,届时所造成的影响,乃是鼠疫最可怖之处。 姜欢抽出面纱蒙住口鼻,随即又是取出先前在小居内所准备的药瓶,一把掀开了帷幔。 刺鼻的腥臭味迎面扑来,姜欢只觉着一阵恶心,所有的饭菜恨不得都是要吐出。 第一百四十一章 鼠疫(下)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因为鼠疫而死的这人乃是个三十出头的妇人。 她的伤口处在手指上,看来应该是做饭时老鼠窜上了灶台,咬了她的手指一口。 这一下来的太突然,以至于妇人倒下的时候还未来得及将指甲中的菜叶给清洗干净。 “姜欢?”这回倒是换仇星剑分外惊讶的了。 他倒是没有想过,姜欢竟是会出现在此处的。 不过极快的,仇星剑亦是反应过来姜欢留在此处所要遇到的危险性,他忙不迭催促道,“你来这里做什么?快点回去小居,不要靠近这里的。” 姜欢对仇星剑的驱逐置若罔闻,只继续打量起面前的这尸首。 她伸手将那黄色的粉末洒在了妇人身上,随即便是朝着仇星剑伸手道,“火石。” “什么火石不火石的,你......”仇星剑责备的话语还未说完,便是听得姜欢有些不耐烦地重复了火石两个字。 仇星剑咬了咬牙,还是从袖中摸出了一枚火石来递给姜欢。 只见姜欢熟稔地擦亮了火石,随即便是将火石抛入那尸首上头。 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那具尸首陡然间烧了起来,而且还是烧的分外猛烈的程度。 浓烟窜出了屋子,大火迅速地朝着四周蔓延开来。 仇星剑亦是被吓了一跳,下意识便是拽住姜欢要往外走的。 可是姜欢却动也不动,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燃烧的尸首,“你先走,我要确保这尸首烧的干净,不然鼠疫亦是会有扩散的可能性。” 眼下只有这一人患了鼠疫,陈如意发现的及时,控制的亦是及时。 可是这一场火起来,四下浓烟骤起,附近的居民必然是要围聚前来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虽说陈如意的侍卫可以阻挡住百姓们进来,可是到底拦得住一时,却是无法一直控制住百姓们的好奇心。 一旦是防线失守,那么此处必须要做到没了任何的传播风险。 “你疯了——”陈如意几乎是怒吼的,他亦是不管双腿,抛却了轮椅冲了进来。 这是姜欢头一遭瞧见陈如意这般情绪失控的。 他双目通红,拽住姜欢的手极其用力,不难看出是铁了心地想要将她给拽走的。 这场火会极快地开始蔓延,若是姜欢现在不走,可就是会失去最佳的离开时机,彻底地走不掉了。 “我没问题!我轻功了得,我完全可以逃出去!”姜欢焦急道,她用力地想要将陈如意给推出去。 她有着把握自己可以离开这里,可是如果多一个陈如意,她却是一丁点把握都没有的了。 她没有办法一边逃离,一边琢磨着该怎么带陈如意走。 “你快走!要是迟了你要被烧死了!”姜欢厉声道。 她用力地想要将陈如意推离自己面前,可是陈如意亦是下了狠心,此番绝对不会再让姜欢不听自己的话了。 这等性命大事面前,孰是孰非已然是不那么重要了。 陈如意所在意的,只有要带姜欢走,他要姜欢活着。 “你不走我也不走!大不了这一遭黄泉路,我与你一起走!”陈如意红着眼喊道。 姜欢被这一喊给喊的愣住,此时她才切切实实地感受到,陈如意对自己的焦急之情。 那是难以被替代的,真情实感地紧张与惶恐,似乎生怕他一个转身,自己便是会被这大火给吞噬,彻底地消失一样。 姜欢还不曾感受过这般热切且猛烈的感情,仿佛要倾溢而出,将姜欢的身与心一起笼获。 她不曾感受过,从来不曾感受过。 姜欢哑然失笑,她的鼻头微微反算,嗤笑道,“又不是什么生离死别,说什么黄泉路呢。我答应你,我一定会活着出去的,所以你现在赶紧出去,在外面等我。” 可是陈如意却不为所动,面上的神情不言而喻,告诉着姜欢这次他不会再听姜欢的任何说辞了。 姜欢倒是有些苦恼的,不过也只是有些罢了。 她猛然凑近了陈如意的脸颊,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近,一时间,陈如意甚至是能够感受到姜欢那温热的鼻息。 姜欢张了张嘴,可却是没有发出一丁点的声音。 陈如意不由得凝神聚气,竖耳去听,听听看姜欢究竟是说了些什么的。 只是他凑近耳朵的瞬间,后脖猛地被扎入了什么物什,他只来得及说出一个你字,整个人便是沉沉地往下跌去。 “仇星剑,人我可就交给你了。”姜欢立马伸手扶住陈如意,好让他没有跌倒在地,弄伤了身子的。 姜欢趁着陈如意睡着的功夫,捏了捏他柔嫩的脸蛋,不由得在内心暗暗感慨了句,这么个太子竟是这般的细皮嫩肉,倒是像个小姑娘的了。 不过她亦是没有过多地磨蹭,只是郑重地将陈如意推到了仇星剑怀里,末了,她再一次嘱咐道,“他半盏茶的功夫就会醒,你且放心,我会活着出去的。” 仇星剑还想说些什么,姜欢便是努了努嘴,示意让他照顾好怀里的陈如意。 “你现在与我在这里拖沓,可是莫要让陈如意的小命丢了。” 陈如意乃是陈国太子,一旦他死了,那么就算是仇星剑亦是难以与陈炎回禀的。 仇星剑咬了咬下唇,似乎是做好了决定。 他瞧了一眼这火势,嘱咐道,“你且多加小心,你若是不能够活着出来,姜国的生死可就无人能够保住了。” 姜欢瞳孔愕然放大,直觉告诉她,仇星剑知道自己想要弄清楚的东西。 可是她还未问出口时,仇星剑已经是扶着陈如意预备往外走去。 临行前,他不忘回头又一次望了姜欢一眼。 这一次,仇星剑那无声的口型所传达给姜欢的消息,乃是一句“等你活着出来,我会告诉你你想要知道的。” 我想要知道的? 姜欢的手指有些发寒,她只觉着自己被剖开,呈现在仇星剑的面前。 他明白自己想要的什么,亦是该明白自己嫁给陈如意图谋的是什么。 姜欢以为自己是渔翁,其实自己怕是那鹬蚌中一样而已。 第一百四十二章 脱离火海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其实其他的法子,姜欢在见到尸首的时候亦是想过。譬如搬运出去,选择在一个无人的荒野之处焚烧。 可是这具尸首远比姜欢所想的要棘手许多,她所感染的鼠疫已经十分严重,而且光是接触皮肤表面都是有被感染的风险。 这等的风险,姜欢不愿让他人再去尝试。 若是将尸首搬运走,定然可以掩盖住这尸首的问题,可是这般却是滋生了其他人会感染上鼠疫的风险。与其这般,姜欢宁愿就地处理。 在鼠疫扩散之前,先将尸首焚烧。 姜欢掏出一只玉瓶,这瓶子里所装着的液体是姜欢临时赶制的,一旦尸首失去了传染的可能性,这原本呈现蓝色的液体将是会变成透明的色泽。 姜欢须得确保液体化作透明才可离去。 这妇人所居住的是间瓦房,尸首上的火势虽然瞧着大,但是屋子里的火势却是并没有所见的这般骇人。 起码还可维系一段时间,好让姜欢不被烧到。 姜欢算着时辰在等候着尸首焚烧的进度,等到瞧着尸首表面都是已经焦黑时,则是滴入那液体。 只见原本碧蓝色的液体逐渐变成了透明色,姜欢此时才是收起玉瓶,转身预备脱离火海。 方才她一直专心致志在尸首的焚烧上,不曾留意这屋子里的火势。 等到转身时,却是发觉火势已经蔓延而出,将屋门给堵住了。 在前世所经受的大火的记忆随着这火势而一起漫上脑海,姜欢踉跄地后退了几步,扶住那隐隐作痛的脑袋。 她用力地甩了甩头,将脑内的思绪给悉数驱逐出去,随即又是赶紧琢磨起这面前的情形。 想要从屋门出去已经是必不可能的事情了,眼下唯一还不曾受到影响的,唯有房顶。 姜欢放眼打量了一圈四周,迅速地搬来了一支铁锹。 她用力将它往上抛去,只听得清脆一声响,可是砖瓦却还是纹丝不动。 姜欢暗暗思忖片刻,随即便是抽出自己的腰带,沾了水裹了那铁锹,一次次地砸向屋顶。 屋内的火势愈发地严重了起来,姜欢极快地被浓烟呛的咳嗽不止。 烟雾糊了她的双眸,她忙不迭以沾水的纱布蒙住自己的口鼻,随即暗暗发力,只瞧见那砖瓦终于是被砸开一道口子。 姜欢顾不得那么多,身姿轻盈地攀上了墙壁,随即一个伸手勾住那被砸开的口子,用力地将出口附近的砖瓦给拂去。 姜欢猛地撑着身子跃出屋顶,不过是一瞬间的功夫,她便是彻底地从那浓烟四起的屋内逃脱出来。 她在脱离了火海的一瞬间便是摔倒在地,重重地咳嗽了起来。 陈如意忙不迭迎了上来,立马查看起姜欢的伤势。 所幸姜欢并无受到严重的外伤,只是有些许剐蹭处,也都是些皮外伤。 她本想劝慰陈如意一句并不用这般害怕,自己并无大碍,只是她才堪堪开口,便是猛烈地咳嗽了起来。 “你莫要说话了。”陈如意心疼道。 他取过水递给姜欢,满眸的担心几乎是要溢出了一样。 姜欢瞧着陈如意这副模样,倒是忍不住轻声说道,“我没事的,你怎么跟个小媳妇儿似的。” 一听这话,陈如意更是瞧着委屈的不行,倒是更像是个小媳妇儿一样的了。 姜欢忍不住笑出声来,她笑的眼泪渗出,忍不住揉了揉眼眶。 瞧着姜欢这副模样,陈如意才是确切地觉着姜欢整个人是活了过来似的。 “此处已经被我的侍卫给保护了起来,并不会有人接触到那具尸首的了。对外我所放出的消息亦是说,这里走了水,里头的百姓还剩了一个不曾救出来的。”陈如意如是说道。 既是瞧着他把每件事都安排妥当了,姜欢亦是长松了口气,只觉着自己心头上的一块石头亦是可以暂且先放一放的了。 身后的屋子已经完全起火,哪怕在大雨的覆盖下,亦是难以遮掩住这火势。 姜欢在尸首上所铺满的药粉属于一旦遇到火,雨水都是灭不掉的物什。为了防止房子其他的地方被雨水给灭掉,姜欢更是将剩下的药粉洒在了屋子的各个角落。 这些药粉足以让这间屋子难以抵御住雨水,被烧的猛烈了。 百姓们亦是瞧着新奇,似是不曾见过这等的场景,一个个地垫脚抬眸想要看看究竟是发生什么事情的。 可是他们再怎么用力,也只能够看见那燃烧着大火的屋子一角,除此以外,竟是什么也看不见的。 “水患处理的怎么样了?”姜欢忙不迭开口问道。 陈如意倒是被她的话给点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来,忍不住轻轻叹息道,“并不如何,最重要的管道被破坏了,现在能够做的只是加急抢修这部分的管道。可是城内已经出现了极其严重的内涝,想要制止住内涝,最好的法子是让全城的百姓开始行动一起搬运积水。” 要是凭借着陈如意的影响力,想要拉动百姓们做此事亦不是个难题。 可是眼下最重要的,则是另外一个问题。 “这些搬运的积水,要送去什么地方的?”姜欢忍不住开口问道。 现下江南都是陷在内涝之中,要是搬运积水要去城外,皇宫又是下了命令封锁了城墙,不允许任何人外出。 若是送去城内,那么还是什么作用都没有的,内涝仍旧是会影响着这座城池。 “由士兵挖凿一条临时的通道,将这些内涝水引去城外。这条通道负责百姓搬运积水,而在搬运积水的同时,我会让其他的士兵继续开凿多条引水通道。”陈如意正色道。 这般的做法的确是可以纾解城内的积水情况,姜欢亦是赞同地点了点头。 可是下一瞬,她不由得微微蹙眉,问道,“人手够吗?现下江南城大部分的驻兵不是前去了建造白玉楼么?” 这的确是眼前的一个大难题。 陈如意眉头紧拧,半晌才是艰涩开口道,“借人。我出江南一趟,去借人。” 第一百四十三章 塞拉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距离江南城最近的城池,除了京都便是羽下城了。 羽下城虽然隶属于陈国皇帝的管辖,可是羽下城早已是脱离了陈炎的看守,独立出去,成为一个与陈国不甚相关的城池。 羽下城与陈国最为密切的联系,也只有每年所缴纳岁俸的时候了。 而今陈如意要去借兵之处,正是羽下城。 “羽下城这趟兵,怕是难借。”仇星剑倏地开口,低声喃喃道。 姜欢原本正在监督着侍卫们干活的心思,倒是被仇星剑着一声轻叹给拉扯了回来。 她忍不住蹙了蹙眉,问道,“此话怎么讲?” 姜欢对于羽下城并不了解,仅仅知晓的范围局限于,知道这座城池唤作羽下,而且不归属皇室管辖而已。 “羽下城当年之所以可以脱离皇室的管控,其实是因为当时的城主所做出的努力。”仇星剑面上浮现出一抹忧愁,瞧着对陈如意此行一丁点的信心都没有的模样。 “羽下城的前一任城主是那座城池里唯一的女城主,唤作塞拉,并非是中原人的血脉。她行事狠毒,又雷厉风行,当时几乎没有人不畏惧她的。世人皆是称她为女魔头。”一提到这个人的名字,仇星剑的脸色便是变得十分的难看。 似乎这个人的性命光是提起,便是足以让人觉着脊背发寒,浑身不舒服的了。 有着这等令人畏惧的力量,姜欢都是忍不住对这个女子感兴趣了起来。 “你可别觉着她有着这等的影响力便是个好人了。”仇星剑似乎看穿了姜欢的小心思,警告道,“这个女子杀伐果断,其在位期间做出的最骇人听闻的一件事,便是她烹煮了自己的双亲。” 姜欢起初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直至她不敢置信地望向仇星剑,他才是再一次重复道,“塞拉烹煮了自己的亲生父母,而且还亲自摆设筵席,宴请朝廷的权臣们一同吃了这道人肉大餐。” 姜欢只觉着自己的胃酸一股股上涌,浑身都是难受的厉害。 她捂住自己的胃部,脑海里浮现出那群人进食的样子,只觉着五脏六腑都是要移位了一样。 “当时塞拉初成城主,她的双亲就被传出借用女儿城主的身份在城内为非作歹、谋求私利的事情。在调查清楚后,塞拉为表自己大义无私之心,便是亲自烹煮了她的双亲。而且从将人下锅,到最后掌筷,都是塞拉一人完成。”仇星剑静静说道。 塞拉竟是可以做到这种地步,亦是姜欢不敢想的。 这该是怎样冷血之人,才是可以做到连烹煮自己的双亲后,还可以坦然地吃下的? 陈如意要向这种人去借兵,莫要说仇星剑放心不下了,眼下姜欢亦是随之担心了起来。 “你别担心这一点,塞拉在三年前便是退位了。现在羽下城的新城主是她收养的一个义子,说是文武双全,颇有当年塞拉的风范。”仇星剑一面说着,一面还不忘与接班的侍卫说明着他们接下来要负责的事情,“虽说是塞拉亲自带大的,可是到底不是塞拉本人,故而少了塞拉那份狠劲。若是如意这次前去借兵遇到的是这位新城主的话,我亦是放心不少的。” 不过按照中原的规矩,这城主禅位了,那么便是该退居幕后,不插手这明面上的政事了才对。 起码,这是姜欢所知晓的规矩。 但是光是瞧着仇星剑那阴沉的面色,她便是知晓兴许这一点用在羽下城上,并不准确的。 “羽下城在塞拉即位前,已经衰败萧条了许久了。虽说塞拉行事狠毒,可是她也的确是让羽下城起死回生不说,更是脱离了皇室的掌控,成为一个独立的城池。故而哪怕塞拉禅位后,百姓至今为止都还是信奉着塞拉的。”仇星剑轻声解释道,语毕,他终是忍不住吐出一口浊气,眸子望向远处,那雨雾恰好挡住了他的神色,让姜欢难以看清的。 姜欢亦是忍不住担忧了起来,内心莫名的跟着烦躁且难受,仿佛有着什么卡在了喉咙深处。 她想要吐出却是吐不出,想要咽下亦是难以下咽的。 这次陈如意前去羽下借兵,并未带一兵一卒,只他一人前去。 就连原本要跟着一起的仇星剑,都是被陈如意留在了江南。 用陈如意的话来说,此番借兵乃是下下之举,就算是他,亦是没有把握可以一定借到兵。 而羽下城本就排外,若是多一个外邦人跟着他前去,越是会多增生一分羽下对皇室之人的提防与恨意。 “你跟陈如意认识这么久,倒是敢这么放心他一个人去的?”姜欢忍不住开口问道。 仇星剑颇为无奈地耸了耸肩,一副拿陈如意没辙的模样,“他这个人脾气拗的很,自己认定的事情,谁说都是说不动的。与其让我白费唇舌,不如就于此在这里帮忙疏水的。” 陈如意这一点,姜欢倒是看在眼里的。 他其他的模样瞧着都不像是个太子该有的样子,唯独这坚持自我上头,却是执拗地有太子的感觉。 不听他人言,亦是不听他人劝。 “对了,你先前说我若是从火里逃出来,你便是会告诉我我想要知晓的,你还不曾与我说呢。”姜欢陡然间想起此事,忙不迭开口与仇星剑提起。 她佯装语气轻松,一副对仇星剑接下来的话并没有那么迫切地想知道的模样。 其实姜欢心中早已是焦急难耐,只等着能够快些知晓仇星剑所要说的,是否是自己想要知道的秘密。 可是仇星剑却是更为迷惑地回望了过来,似乎不明白姜欢在说些什么的。 “这不就是秘密么?”仇星剑歪了歪脑袋,意思指方才所言的塞拉一事,“塞拉一事可是鲜少有人知道的这么全的,你看,你从大火里死里逃生回来,陈如意便是去羽下借兵。我恰好是将秘密告诉你的,这不是两全之事?” 仇星剑说的认真,并无在开玩笑的模样。 第一百四十四章 灵芝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姜欢一时间倒是不知该是喜是忧的了。 喜是仇星剑并不知晓自己前来陈国的秘密,忧的却是原本姜欢这次以为可以从仇星剑口中得知自己想要的东西,但是这般来看,只是自己多想了。 关于陈国的秘密,关于陈如意到底藏了些什么,这些亦是难以寻找到的。 姜欢忍不住轻声叹气,眸子微微低垂。 而仇星剑只以为姜欢只是担心陈如意的安危,不由得开口安抚道,“虽说此番陈如意是去羽下借兵,可是眼下羽下的城主脾性温和,比起塞拉要来的好相处许多,并非是难对付之人。若是凭借陈如意的口才,该是有机会可以将此事说成。” 仇星剑顿了顿,正色道,“而且就算是陈如意没能够借到兵,羽下也不会对他做出不该做的举动。到底他是陈国的太子,若是他们冒犯了陈如意,那么皇室那边必然是要下兵征讨。届时就算是塞拉,亦是难以阻挡住此事的。” 姜欢点了点头,算是表示自己对陈如意放心。 陈如意既是能够稳坐太子之位,能够在众多太子之中得到皇上的青睐,那么必然是有着他的本事。 对于陈如意,姜欢并不甚担忧。 不过对于这眼前的水患,姜欢却是有些发愁。 自己原本定下的是引起一场小内涝,此时自己与陈如意一起解决内涝,江南百姓必然是会对太子府心生尊敬之心。 届时她亦是可以借助着这个机会来将民心笼获,亦是可以获取到江南米权。 可是没想着竟然是有人也对这些管道动了歪心思的,而且还是想要将江南置于死地的歪心思。 若是那些追杀自己的苗疆人的话,他们动此邪念,大抵是为了至陈如意于死地。 可是苗疆素来是隐居深山,不问世事,更是不与外界有所关联。 他们到底是因为什么出山不说,此番出山竟是下了这般的狠手。 这一点已足以让姜欢心怀困惑的了。 “太子府是与苗疆结了什么深仇大恨的,他们会这般追杀陈如意和你?”姜欢不由得开口问道。 仇星剑撇了撇嘴,似乎对这件事分外不屑的模样,“不就是拔了他们的一株灵芝,至于一路追杀我们到这里么?” “灵芝?”姜欢虽然没有去过苗疆,可是对于这苗疆灵芝的称号有所听闻。 传闻中苗疆一族世代培育一种具有极其高的入药作用的灵芝,这种灵芝若是入药了,无病之人可以保身体康健、延年益寿,若是害了病痛之人,此灵芝入药则是可以缓解其病痛,若是搭以合适的药膏制药,则是可以让治病的药将药效发挥到极致。 不过这种灵芝极其难培育,苗疆族人须得耗费极其多的心血去培育,而且在培育期间,只可以培育一株。 若是要同时培育两株,则是需要耗费极大的人力与心血,并非在眼下的苗疆可以承担的能力范围之中。 而每年这一株灵芝等到可以取出时,则是都会用来进行黑市上的竞拍。 这一株灵芝被拍出,其钱财可以足够苗疆生活到下一株灵芝的培育完成。 不过这种拍卖并非是有钱就可以获得,这种灵芝进行拍卖的场所,讲究的是以珍贵之物换取珍贵之物。 在钱财之外,还需要竞拍者递上自己的珍贵之物,来获取竞拍资格。 这珍贵之物一旦送上去了,无论竞拍成功与否,都是讨要不回来的了。 而且珍贵之物,黑市的头领皆是会亲自审核并过问。在每个要来参加竞拍的人身上,黑市会亲自调查清楚每个人的身份不说,更是会在他们抵达黑市之前,要他们送来一封为了拿到竞拍资格,而送上的珍贵之物的描述书信。 若是黑市之人觉着此物并不是竞拍者的珍贵之物,他们则是会打回这封信件,并且附上他们所觉得的珍贵之物的描述诗词。 “前两天陈如意与我便是去了这黑市一趟,只可惜我们所给出的资格物什,他们认为并非是陈如意所珍重的,故而要了另外一样。”仇星剑忽然想起了什么,嘻嘻笑了两声便是再没了下文。 哪怕姜欢追着他问,那么陈如意的珍贵之物到底是什么,他亦是没有再作答了。 “这是个秘密。”仇星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即便是遥望向远方,“其实也不是那么难猜,他所珍视的,所无法拿出的,你最应该知晓。” 姜欢吃了瘪,撇了撇嘴,知晓自己是撬不开陈如意这张嘴的了。 她倒是没有去深究其他的事情,转而将目光投在了正在搬运积水的百姓身上。 这些百姓大多是自发前来的,都无需陈如意动员,他们便是自发地前来,询问是否需要帮助。 这些最苦最累的活计,他们做起来亦是莽着劲,根本是没有半句怨言的。 而那些妇孺则是自发地前来为他们送饭、做糖水的,人声沸腾,姜欢倒是瞧着略微惊讶的。 在京都之中,姜欢瞧见的更多的则是百姓们的冷漠与冷眼,是各扫门前雪的淡漠之情。可是在江南,却处处皆是可见人情味。 想来江南远离京都,远离了那些个权势争夺,亦是保留了这一份纯粹。 先前姜欢还觉着百姓争先恐后地想要离开江南,不过是与京都的那些人无二样的。只是现在来看,或许江南繁荣,亦是有着它本身的原因。 姜欢先前不解,现下却是逐渐明朗。 “仇星剑,你有没有想过日后告老还乡,住到江南来的?”姜欢忽然萌生了这个念头,不由得问出口来。 仇星剑倒是没想过姜欢的这个问题,不由得摩挲了一番下巴,最终确定地摇了摇头,“不会。” 仇星剑遥遥望了一眼京都所在的方向,随即坚定道,“陈如意是要做未来天子之人,只要他一朝在位,我便是不会离开京都。他在京都一日,我便是会留一日。若是他不承帝位,我想,兴许我该是会云游四方,浪迹天涯。” 第一百四十五章 治水(上)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将自己的一生与另外一个人相互捆绑在一起,若是前世的姜欢,兴许还会觉着:仇星剑是完全衷心于陈如意,是世间难得的忠臣。 可是这一世,姜欢听到这话却是忍不住蹙了蹙眉头,似乎对此话分外不赞同的模样,“你难道就没有想过陈如意倘若不存在,你的人生该是什么样的么?” 仇星剑被这话给问的一怔,瞧着确实是不曾想过这个问题一样。 他陷入了片刻的思忖中,似乎十分难以找到这个问题的答案。 没有陈如意的世界?那该是什么模样? 仇星剑竟是后知后觉地发觉,自己似乎是从未想过这样的问题。 若是陈如意不在,这世间只有他一人,他该是怎样的一种生活? 仇星剑沉默半晌,终于是低低开口道,“倘若,倘若我不成为帝王的臣子......” 剩下的话,仇星剑的声音极轻,轻地让姜欢难以听清,只能够断断续续地去辨认。 可就算姜欢听得再怎么认真,却还是只能够听到仇星剑口中那只言片语,难以听全。 “......游侠,岂不快哉......” ...... 这场雨下的越来越大,哪怕城里的人加工加点地去挖通道,去搬运积水,可是还是难以抵挡住这天灾的可怖。 百姓们用尽全力想要将这场水患平息,可是哪怕他们耗费了全力,却只能够看着水患越来越严重。 绝望之感瞬间在城内弥散开,哪怕是先前再怎么有干劲的百姓们,如今亦是一个个失去了信心,垂头丧气地守着严重内涝的江南城,瞧着一股死气沉沉的模样。 这种感觉令姜欢觉着分外难受,似乎随时要窒息一般。 她想要鼓励百姓们振作起来,可是目前的情况来看,这种口头上的鼓励只会是更加的激起民愤,从而激化这场灾厄。 如今城门封锁,最为主要的原因还是来自于京都的皇室。 陈如意再怎么先前帮助江南城治好了水患,可如今的情况来看,水患问题一日得不到改善,皇室对京都的封锁一日不解除,那么百姓对皇室的恨意只会是更深一些。 这种恨意会不断累加,最后发泄在陈如意的身上。 此乃姜欢最不想要看见的情况。 不如在这种情况出现前,便是先将这种可能性给遏制。 “王忧,如今城内的储粮还有着多少?”姜欢静静问道。 王忧忙不迭翻了翻册子,仔细来看,“还有着约莫一个月的储粮,若是百姓们食物不足,江南县丞开仓放粮,至多只有十日的光景。” 十日的时间,怎么能够平复一场水患。 姜欢想都是不敢去想的。 只是眼下她不得不去想出个法子,来收拾这残局。 起码要将民心稳在陈如意回来之前,这般才是不费了陈如意的心思。 姜欢敲定了主意,猛地一拍手,算是定下了这心思,“王忧,你替我准备一下,我要去一趟坏掉的主要管道。” 王忧听闻此言,连忙摇了摇头,阻拦道,“五公主万万不可以,如今那处已经彻底地被水淹没了,若是五公主前去,将是会有溺水的风险。这种风险老奴万万不可让公主去冒。” 姜欢如何是不知晓这份风险的,可是如今也只有冒险一趟,方才可平复民心。 “你这不是在为我做事,你是在帮陈如意。”姜欢一字一句说的郑重,极其严肃。 兴许是这份肃穆打动了王忧,他那原本一直紧拧的眉头亦是稍稍松开了一些。 姜欢亦是趁热打火,继续劝道,“我要去看看主要管道到底是出现了什么问题,是否有着破坏者留下的痕迹,以及......” 姜欢定了定神,眼神一凛,“我要试试看修复管道。” 对于修复疏水管道,姜欢可以说是没有半分的信心与把握的。 只是这一趟,她仍旧是必须要去。 说是能够尝试修复,不过是姜欢为了说服王忧的借口罢了。 其实在姜欢的心底,她比谁都是更没底的。 只是开了这个口,姜欢亦是不会退缩了。 主要的疏水管道已经完全损坏,而这些管道所在的通道也是都已经被淹没,泥土泛出,淤泥将那通道给阻拦住,让人根本难以找到通道的入口。 若是要沉入这泥水之中视线受阻是一点,另外一点便是难以呼吸。 姜欢将一枚石头投入泥水中,却是听不到石头落地的声音。 这般看来,若是想要游进去找到入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王忧担忧地望着姜欢,他尽量地将伞面倾向在姜欢头顶上,可是这仍旧是挡不住这瓢泼大雨。 姜欢和他的半边身子都是已经浇的透湿,姜欢那一头青丝黏在脸上,遮挡住她的神色,让人难以看清。 王忧哪怕离的这般近,都是看不透眼下的姜欢究竟是在想什么的。 “管道被损坏到了什么程度?”姜欢开口问道。 她眼下没办法下水,只能够靠着他人的描述来大致了解这损毁的程度,从而辨别到底该怎么去做的。 王忧被问的一怔,不过立马反应了过来,“是被人给砸破了表面,故而会出现漏水的情况。更兼雨势过大,管道被砸破的部分愈发地扩大,故而才是会造成这些管道难以进行疏水。” 姜欢点了点头,随即吩咐道,“你让侍卫们告诉百姓,我有法子可以修复一两条管道,叫侍卫召集百姓们来此处。” 王忧闻言,眉间的愁色却是更深了一些。 他似乎不知到底是否该走的,那小眼神来回打量着姜欢,似乎生怕他前脚一走,后脚姜欢便是会寻个自尽的法子一样。 姜欢瞧的无奈,只得说道,“我有一种蛊虫,遇水可以凝成凝固之物。这种凝固之物可以将管道的破损之处短暂地封起来,好让它暂时恢复疏水的能力。” 姜欢说着,便是摸出一只精致的琉璃盏来。 只见琉璃盏里有着两只小虫子正在小憩,它们随着姜欢的动作而缓缓活动起来,瞧着诡谲又骇人,令人难以接受。 第一百四十六章 治水(下)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这种蛊虫是姜欢的师傅所留给她的。 不过当时姜欢培育这种蛊虫,目的是则是为了可以修补当时出问题的储藏室。 只是还不等储藏室修复好,师傅便是离开了。 姜欢再看到这些蛊虫时,却是觉得分外唏嘘了。 她没有那么多心思可供自己多回忆往事的了,眼下最要紧的情况当是要处理掉眼前的情况。 王忧按照着记忆摸索到了通道入口处,随后便是扎入一根木头,对着姜欢点了点头。 姜欢应了一声,随即便是将瓶子打开,随即将这两只蛊虫往通道入口处放去。 只瞧见那两只蛊虫立马钻入了泥水中,俨然一派回到了本该所处的地方的模样。 姜欢静静地瞧着这两只蛊虫钻入到泥水中,极快地消失在了表面,才是开口问道,“怎么才能够分辨出这底下损毁的地方已经修复了?” 王忧亦是对这两只小虫子感到惊讶无比的,在听到姜欢的问话时才是陡然间回过神来,说道,“此处的水旋涡会变小,水流亦是会变得湍急。” 姜欢听闻此言,聚精会神地看向了这水流旋涡之处。 只见这旋涡逐渐开始缩小,而原本积压无法流动的水流亦是开始缓慢地恢复流动。 被侍卫叫唤过来的百姓们方才到了这处,便是瞧见了这一幕。 “水流,水流在恢复!”不知是谁在人群中喊出了这么一句,极快的,其他的百姓们皆是一拥而上,想要瞧瞧看这眼下的情形。 他们先前已经是被折腾的几乎绝望,如今竟是能够瞧见水流恢复的模样,他们更是一股脑地往前挤去,恨不得一个个都要挤的掉入泥水中才是。 姜欢忙不迭让侍卫将此处给围起来, 以防止百姓坠入泥水中,随即又是高声道,“这条管道只能够暂时地被修补好,大家莫要慌心和放弃,等到太子借人回来,我们便是可以加快速度修建管道,届时这些积水便是都会散去,水患亦是会得到解决。只是眼下最重要的事情,还是大家莫要灰心和放弃,太子能够帮助大家一次,便是可以帮助第二次。” 姜欢说的认真,语气高昂,颇为激动的模样,倒是听得百姓们心上那原本已经熄灭的火焰又是再度腾起。 他们瞧见了希望,那原本颓丧的心倒是重新燃烧了起来,一个个地颇为激动的模样。 “五公主说的是,我们起码是要等到太子回来!” “是呀,太子是绝对不会放弃我们的,只要有太子在,我们就一定会没事的!” 原本还死气沉沉的百姓们顿时活跃了起来,一个个地互相加油打气,皆是被动员了的模样。 姜欢瞧着自己的计划行通,这才是悄悄地松了口气,悄悄拭去额间的一滴汗。 姜欢此番本就是没有打算将水患一鼓作气地治好,她所想的不过是聚拢民心,重铸百姓们对陈如意的信心。 如今目的已经达到,那么姜欢亦是忍不住放下心来。 眼下要等的,便是陈如意是否能够从羽下借到人了。 不过在那之前,姜欢还是有着另外一件要做的事情——将民心聚拢到自己的身上。 姜欢定了定神,正色道,“如今这一条管道暂时可以开始疏水,我们眼下要做的便是借着这个光景快些积水给处理掉。若是无法处理的话,此处的防线恐怕守不到太子回来。” 百姓们亦是分外赞同姜欢的话语,他们交头接耳一番,随即便是由一人站出身,高声道,“我们今日须得加快动作,将这一部分的积水给清理出去才是。若是一直任由着积水蔓延,那么这根管道也是会马上失效。” 姜欢说罢,便是对着王忧招了招手。 只见王忧搬出一个巨大的水桶来,姜欢二话不问便是从怀中掏出一包粉末来。 那白色的粉末在撒入水桶中时,原本浑浊泥泞的污水则是开始一点点变得清澈了起来。 甚至大有还能够变得更加清澈的趋势。 众人皆是惊讶无比,似乎是没见过这等的情形。 他们一个个交换着眼神,俨然一派诧异之色,整个人的讶异之情皆是难以控制住的。 其实水患所带来的最大的问题并非是内涝,一是蛇鼠病疫,二便是水质被污染的问题。 江南百姓依水而成,城池皆是围绕着湖水所建成。 一旦一处水源受到了污染,那么一片水域都将是会受到污染,直接会影响百姓们喝水的问题。 水乃最重要的物什,若是失去了干净的水源,那么整座江南城都将是陷入危机之中。 可若是饮用受到污染的水源,哪怕是烧制成沸水,那么亦是难以去除掉其中的一些腌臜之物。 故而百姓们在水患发生的第一时间,便是自发地将水源给保护了起来。可是到底这场雨来的太大了,内涝又是太过严重。哪怕百姓们极力去保护,却也是做了个无用功的。 江南的水源已经有一半都受到了污染,若是内涝和大雨继续下去,新的干净的水无法出现,那么江南会极快地遇到水源短缺的问题。 这种问题时日稍微持续地久一些便是会出现极大的问题,可是目前这情形瞧着,五公主竟是有本事能够化污水为清水,这等的神奇物什,瞧的众人皆是目瞪口呆,却又极其欢喜的。 倘若水源的问题能够得到解决,那么目前江南城一大难题亦是会迎刃而解。 “不过五公主,这水当真可以喝么?”有一百姓嗫嚅问道,他胆怯地观察着面前姜欢的脸色,似乎生怕她会因为自己的提问而动怒。 不过姜欢却是早已预想到会有这个问题,故而亦是提前准备妥当。 只见她摸出了火石,就着之前备下的干柴点燃,随后又是让王忧取来小锅,将那水给煮的沸腾了,随即便是吹凉了一些,直接仰头喝下。 姜欢被烫的吐了吐舌头,可是这水却是一滴不漏地悉数被吞入腹中,而她亦是没有丝毫的不适。 第一百四十七章 找寻真相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姜欢的这举动足以表明,这水在粉末的作用下已经完全没有问题了,其中的杂质和不适合人体的一些毒物都是已经被抹去。 姜欢这等举动引起了百姓的激动,他们欢呼着多谢五公主,亦是将姜欢视作了神人一样的存在。 目前水质的问题得到了解决,他们更有动力去搬运积水了一些。 先前懈怠的工作可以得到解决不说,姜欢在百姓们心中的形象亦是突然升了不少。 这原本默默无闻。不被他人所认识的姜国五公主,如今在百姓心中顿时伟岸了起来,让人心生尊敬之情。 这便是姜欢所要的效果。 可是这些还远远不够,姜欢还要更多。 她眯了眯眸子,认真道,“江南城危难之际,眼下你我皆是一体,不分所谓公主与平民。我们要做的便是共渡难关,治好水患。” 姜欢此言一出,更是将百姓们的斗志给激起。 他们一个个地互相鼓励,先前的颓丧和绝望已经是见不到一丁半点。 这便是姜欢想要的效果。 她悄悄地对王忧使了个手势,随即王忧便是点了点头,取走了那一众略微碍事的物什,留在众人面前的,只剩下那个水桶。 姜欢从腰封内取出更多的粉末来,她示意王忧将这些粉末分发给百姓,自己则是高声道,“先前负责运输积水的,仍旧是负责运输。剩下的人则是负责用这些粉末去净化水源,切记,只需要一点点粉末,一片的水域便是可以恢复原来的模样。这粉末珍贵,且斟酌着小心去用。” 姜欢吩咐完,众人便是齐声应下,随即便是一个个地前去忙碌着自己手头上的事情。 至于姜欢,则是仔细地观察着那通道的泥水下流,直至等到泥水几乎完全下沉了下去,她才是踏足欲往里探去。 王忧正在暗自收拾着,在瞧见姜欢这动作,忙不迭上前拦道,“五公主这是做什么?里头太脏了,而且还有着不少的腌臜虫类,若是五公主不慎被划伤了身子,引起了伤寒,怕是要命的。” 姜欢却是摆了摆手示意无事,“我自会注意,只是如今这管道出现问题,等到水患之后再找寻始作俑者,怕是要耽搁了时辰,届时便是会让贼人找到机会离开。故而要找到最多的线索,该是要趁着这个时辰。” 姜欢言之有理,王忧也深谙自己难以说服她。 只是这管道未遭水灾之前便是已经泥泞难行,如今遭了这一趟大雨,纵使眼下泥水已经下流了大半,可是这路还是格外地难行。 姜欢眯了眯眸子,对这泥水并无半分厌恶之情,抬脚便是踏入这泥潭之中。 肮脏的泥水瞬间没过了姜欢的小腿,可是她却是并无半分的退缩之意,仍旧是往里缓缓走着。 只见面前原本被泥水所覆盖住的洞口缓缓出现,一条幽深的通道亦是随之映入眼帘。 王忧亦是不能够看着姜欢一人冒这个险,连忙撇下自己手上的所有事情,快步跟着姜欢而去。 这条通道远比姜欢所看见的要来的更为幽深骇人,蜿蜒而去,一眼望不到底的。 王忧点了火折子在前头引路,为了防止通道上方时不时滴落的泥水打湿姜欢、弄脏她的衣裙,他亦是撑起了一柄油纸伞来为姜欢挡雨。 姜欢却是一腔心思都扑在那尽头的管道上,开口问道,“这管道平素里是没人看守的么?” “并非如此,平日里这些通道的入口皆是有着一扇铁门,而铁门上的锁扣只有一把钥匙,只由负责看守所有管道的总侍卫来负责看守。”王忧答道。 “铁门?”姜欢蹙了蹙眉头,似乎有些困惑。 方才她进来的时候,入口处旁说有铁门了,就是连有一些些遮挡的痕迹都是没有看见的。 这般来看,更像是谁都可以随意进出的通道了。 王忧连忙摇了摇头,正色道,“因为先前城内积水严重,内涝出现的时候,太子便是下令将铁门都打开,好方便排水。可是没想到,等到赶到主要管道的时候,铁门都已经被全部卸下了。” 听闻此言,姜欢更是困惑了起来,她比划了一下通道的大小,忍不住问道,“若是用铁门封锁入口,该如何排水?” 王忧狡孽一笑,似乎对此事分外自豪,只对着姜欢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姜欢去看。 这条看着长的地下通道错综复杂,数不清的管道相连而成,难以去说这是一个管道所在的通道。 每条管道都是通往了地面,辅佐着地面的通水可以流畅。 而姜欢原本以为,这些管道埋在地下室为了从通道来纾解水患亦是错误的想法,这些管道并非是直直对着通道的入口而进行排水,则是通过相交的类似于迷宫一样的设计,来将地面的积水引入管道,从而再通过管道运输去城外。 姜欢方才所用来修补管道的蛊虫,眼下已经膨胀成了巨石大小,将这主要管道的裂缝给堵了起来,好让这一条管道重新恢复疏水的能力。 姜欢伸手摸了摸这两只蛊虫,它们已经因为过度地吸水而死去,尸首勉强还可以再堵住这裂缝一段时日。 可是也不过至多三日的功夫罢了。 姜欢仔细地观察起这条管道的裂缝,这明显是被人为所劈开的。 可是能够将如此坚硬巨大的管道给劈开,此人想必内力雄厚,并非寻常人不说,怕是一等一的武林高手。 姜欢对陈国的武功高超之人并不熟悉,若是要深入去想,须得从陈如意口中问问。 这裂缝处的劈痕,看起来并非是剑刃所造成的,大刀亦是难以将管道砍成这样。 姜欢脑内将许多的冷兵器都是给过了一遍,可是都难以想到到底有着什么兵器可以将管道给毁成这样。 除非...... 姜欢猛然抬头,双眸瞪大,“用蛊虫,让蛊虫啃噬这些管道,则是可以短时内造成这么大的豁口,而且还不费力,无需他本人在此处候着。” 第一百四十八章 方法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唯有蛊虫,可以在破坏管道的同时还可以保护住施术者本身不会被水流给冲击到。 也只有这个办法,才是最为上乘的。 姜欢先前一直在想,这破坏轨管道的人怎样才是可以做到在将主管道破坏的同时,还可以保证自己能够全身而退。 毕竟这管道负责疏水,一旦被破坏了,那么将是会有极大的水流冲击而下,一旦没有得到好的解决方法,那么这个破坏管道的人大有可能会因此而丧生。 可是倘若是用了蛊虫,那么这个问题便是可以迎刃而解了。 “我在城外的时候遇到了一批苗疆人,他们一路追杀我们,我本以为我们进来了江南城,他们便是找不到机会,会放弃行刺这件事。只是没想到他们还是在盯着我们,而且还是用了这等可怖的法子来想让整个江南城与我们陪葬。”姜欢低低道。 她一面说着,神色一面阴沉了不少,整个人瞧着都是极其生气的模样。 这原本是灵芝所引发的私人恩怨,可是倘若江南此劫乃是因苗疆而起,那么此事一旦禀报给京都皇室,那么必然是要将罪于苗疆。 届时可是免不得一场战火了。 苗疆人为了这么一株灵芝,竟是不惜将自己的族群置于被灭族的为难之中?难道仇星剑对自己有所隐瞒,其实他们与苗疆人结仇的并非只有一株灵芝。 姜欢忍不住揉了揉眉心,只觉着此事愈发地扑朔迷离了起来。 自己似乎置身于一个巨大的谜团之中,这一层层的迷雾将自己团团包裹住,让自己找不到想要的那个答案。 姜欢只觉着脑袋一阵钝痛,什么思考都是难以进行下去了。 好像有着什么东西在脑海里,拼命地阻止姜欢去想一些什么,只是无法被回忆起来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亦是姜欢难以明白的了。 原本只是以为自己所做的一切是为了保全住姜国,可是姜欢却是一点点发现,自己似乎是被牵扯进了一个独属于陈国的阴谋之中,而这个阴谋所牵涉进去的事情和人太多太多了,多到姜欢根本是难以是一时间将所有的事情给捋清楚的。 但是她明白的唯有一点,便是江南城里有着苗疆人,而且还是要杀陈如意的苗疆人。 如今江南城门紧锁,想要出江南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故而他们必然是还留在城内的某处,而姜欢眼下要做的,便是揪出这些人来。 姜欢心上已然有了主意,神色一黯,吩咐道,“你且传我的意思下去,说我抓到了破坏管道的犯人,并且明日午时会在城池中心的广场上处决这个犯人。” 王忧眉眼间浮现一抹担忧之色,他知晓姜欢此举是为了引蛇出洞,好找到苗疆人的踪迹。 可是眼下几乎所有的侍卫都是前去负责开凿通道和疏水,根本支不出人手来保护姜欢。 倘若依照姜欢所言,这些苗疆人是来杀太子的,那么必然也是会对姜欢造成威胁。 王忧着实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一旦姜欢出了差池,那么这后果便是不可逆转的了。 “这样,我修书一封,让我的侍女前来一趟,等到她到了再是传此告示。我只需要她一人保护,苗疆人便是伤不到我分毫。”姜欢正色道。 她极其肃穆地诉说着这件事,并无半分说笑的意味在其中。 虽说王忧没有见过姜欢口中的这位侍女,可是瞧着姜欢的神情,亦是不难看出,这该是个极其厉害的人物。 只是...... 王忧不由得微微敛起神色,瞧着有些苦恼,“可是自从城门被封锁后,江南城内亦是严控了起来。无论是人或者动物,都是难以出城的。若是五公主您的信鸽就这么放飞出去,怕是会让侍卫给射下来。” 姜欢闻言蹙了蹙眉头,似乎十分惊讶的模样。 她知晓皇室那边严控江南,却是没想到他们竟是连一只信鸽都是不会放过。 王忧亦是明白姜欢的疑惑,忙不迭补充道,“京都那边认为,这次的水患将会造成一场疫病。而疫病多由动物带出,故而他们亦是下令,不允许城内出去任何一只动物的。” “胡说八道!”姜欢气得脸色涨红,瞧着对此事分外生气的模样。 竟是将疫病归咎于动物身上,这是何等愚蠢的想法。 只是姜欢再怎么生气也不过是个无用功,眼下的情况足够明显了。 自己想要将信鸽放出去,还是须得与皇宫里头来的那些个人打声招呼。等到他们点头了,自己才是方可确保信鸽安然无恙地出去。 只是这也不过是权衡之计罢了。 姜欢揉了揉眉心,愈发地觉着气喘胸闷了起来。 眼前的棘手问题太多,她竟是不知晓第一时间该是处理哪个。 “五公主无需烦心,若是需要让这只信鸽离开江南城,也不是没有法子。”王忧轻声道,“老奴知晓一个地方,那处就算是江南城的老居民,亦是难以知晓的。若是那处的话,想来必定是没有京都来的侍卫看管。若只是放飞信鸽,该是可以的。” 姜欢闻言瞧了王忧一眼,他的眸底闪过一抹异样的神色,虽然短暂,可却被姜欢捕捉的清楚。 姜欢不知晓这抹神色里究竟是藏了什么,她深谙自己此时该深究下去,可是她偏生想要试试看,这里头到底还藏了什么。 她勾了勾唇角,正色道,“既是如此,快些带我前去那处,莫要耽搁的了。” 王忧瞧着姜欢这般的积极模样,亦是不敢多做耽误,连忙摆了个请的动作,随即便是要将姜欢请回小居内的意思,“五公主还未写信,不如先回去修书,而老奴先前去那隐秘之处看看是否有防卫。等到确认无误后,老奴便是回来与五公主一同前去。” 王忧言之凿凿,似乎分外担心隐秘之处会有埋伏似的,届时他亦是难以护住姜欢。 可出乎所料的,姜欢却是摇头道,“抓紧时间前去才是正事,莫要这一来一去的耽搁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对抗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江南城还有着这般贫瘠之处,这乃是姜欢不敢去想的。 姜欢自从踏入江南以来,所见的江南城便是富庶安宁,百姓安居乐业,在江南城的每个角落,似乎都是有阳光照入。 可是眼下的情形,用荒芜来说,都是不足为过的。 被雨水所浸泡的土地上面浮着许多的杂物,这些杂物有着剩饭剩菜,还有着不少的破碎的粗布,以及破烂的衣物。 这些破碎的衣服若是放在寻常的家庭,或许是连用来当做抹布都是不够格的。可是这些衣服的大小、破损程度,明显是有人还在穿着着。 姜欢瞧的眉头蹙起,忍不住伸手去捞起一片破布来。 王忧似乎对此处分外熟悉,轻声说道,“这里便是江南的贫民窟,所有活在最底层的人的聚集地。” “陈如意把你从这里捡出来的时候,可是没打算过让你有朝一日背叛他的。”姜欢淡淡道,她的语气极其平静,仿佛在说着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关的事情。 姜欢将那碎布搓揉了两下,上面的血渍亦是逐渐地晕散开,其原本的模样也是一点点再次出现。 这该是个孩提穿的衣服,缝缝补补地已经难以再起到御寒的作用,可是上头还是用拙劣的针线绣着一只粗糙的小老虎。 不难看出,这个孩子的母亲该是十分的疼爱他。 可是这个孩子,该是已经死了。 这积水将这贫民窟里的许多东西都给冲了出来,其中亦是含有那些原本应该已经入土为安的人的物什。 贫民窟的人难以负担起一笔上好的安葬费用,甚至连一口棺木钱都是难以逃出。故而皆是卷着草席,埋在了土壤里。 这一场大水,正是将这些埋在土壤里的物什给冲了出来。 将那富庶安详的表面给揭开,露出里面腌臜不堪,难以入眼的底。 姜欢不傻,王忧这般主动地提议将她带来这么一个偏僻之处,必然是别有用心。 再加以想到王忧曾经是是保守水患之扰之人,妻子又是险些因为贫穷而死。 那么他该在的地方,便是一座城池的贫民窟。 陈如意若是知晓自己这么百般信任的管家,竟是会主动背叛他的人,想来也该是十分的难过罢。 “我不会告诉陈如意你背叛他这件事。”姜欢站直了身子,平静说道,“我只会告诉他,你在陪我治水患的时候不幸丧生了。” 姜欢说着缓缓转过身,再看向王忧之时,眼神中只剩下了无尽的冷漠之情。 她早该意识到的,为何王忧会一步步引着自己前来此处,除了他原本出身此处之外,最大的一个原因,便是这里有着他想要让自己看见的东西。 姜欢能够联想到的,唯有那关于苗疆人的事情。 自己原本便是被苗疆人一路追杀,而他们又是可以潜入这看守森严的通道里,破坏掉管道,不惜用整个江南城的覆灭来换取陈如意的灭亡,若非姜欢知晓陈如意这般地信任他,怕是都要以为陈如意并非是救他的那个人,而是杀他妻子的那个人了。 姜欢揉了揉眉心,只觉着每件事皆是已经开始脱离自己的掌控范围。 其中便是有着王忧的叛变。 “你能不能杀我,还是个问题。”王忧淡淡道。 他已然敛起了平日的尊敬模样,犹如换了个人似的,冷冷地望着姜欢,那眸中不见一丁点的波澜,冷漠地像是一具没有任何感情的傀儡罢了。 仿佛无论什么事情,都是无法影响到王忧了一样。 眼下站在姜欢面前的王忧,眼中只有然然腾起的杀意,这杀意太过浓烈,仿佛要将姜欢给吞噬了才可。 要将她吞噬的尸骨无存,死无葬身之地的。 “你以为,我当真只是个管家不成?”只见王忧抬手对向姜欢,那袖中竟是平白生出一柄袖剑来。 王忧熟稔地将剑身淬毒,随后便是将剑刃对准了姜欢。 王忧这一套动作下来,姜欢瞧的明白。 他不仅仅会武功,而且内力雄厚,不是寻常的习武者可以拥有的程度。 先前姜欢不曾问过这个王忧到底是什么出生,只知晓他与妻子乃是被陈如意救了才是可以捡回了两条命。 眼下看来...... “你不是个书生罢?”姜欢冷冷问道。 王忧却是勾了勾唇角,笑的诡谲,“我到底是不是书生,你就去黄泉问问阎罗王罢。” 说罢,王忧便是抬手将袖剑对准了姜欢。 只见咻咻两下,那袖剑竟是瞬间变化了形态,多出了十几道分支来。 它瞬间化作了弓一样,五支小箭一起直勾勾地朝着姜欢射来。 姜欢身形微闪,避开了那五支箭。可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又是嗖嗖五支箭直奔着姜欢而来,而且速度之快,以至于让姜欢险些躲避不及。 不过万幸姜欢多年习武,还不曾被这毒箭伤到,只被削去一缕青丝。 姜欢拭去额间渗出的汗珠,神色亦是瞧着紧张了起来。 她没想过眼下的情形会变得这般的棘手,亦是没想过王忧身怀的武功竟是这般厉害。 姜欢起初认为,最差的结果不过是王忧其实是苗疆人,与苗疆私通,将这灾厄带来。 可是她不曾想过,王忧的武功竟是远在自己之上的。 姜欢自幼师承百家,自诩武功境界已达到一个常人难以匹及的地步。若是说武功比她还高之人,可谓是寥寥无几。 偏偏眼前就出现了一个。 姜欢晃了晃自己的手臂,活动了一下筋骨,眼神亦是一凛,全然是将心思放在了这面前的王忧身上。 “五公主,告诉你个秘密罢。”王忧调整了一下手腕,那箭竟是平白多出了十支来。 若是这十支箭一起发出,姜欢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可以确定自己能够避开每一支。 她的手悄悄地背到了身后去,整个人亦是弓起了背,做好了准备反击的动作。 姜欢谨慎地看着王忧的一举一动,拖延时间地说道,“你是苗疆人?我看出来了,这不算是秘密了。” 第一百五十章 诓骗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王忧听到姜欢的声音,忍不住一声嗤笑,似乎觉着十分地有趣的样子。 可这笑容落在姜欢眼中,却是格外地讽刺。 无尽的嘲讽漫上那眼眶,似乎是要将姜欢给踩在脚底,咬碎骨骼吞噬殆尽方可。 姜欢手指微微用力,她拔出随身携带的匕首,眸底亦是浸出隐隐杀意。 她从决定要跟着王忧来此处时,便是已经做好了打算,此番定是要取了王忧的性命。 唯有将王忧的命给取下,那么才是可以将他与苗疆的联系给断掉。 也唯有这般,才是可以避免苗疆人继续对江南行阴暗之事。 可是姜欢却是万万没想到,王忧的武功竟是会这般高强,自己根本难以对抗。 尽管姜欢表现的极其冷静,可是王忧还是在她眸底捕捉到了的一刹那惊慌。 “你在害怕。”王忧冷冷笑道。 什么让人畏怯退缩的姜国五公主,这般来看,也不过尔尔。 王忧手指抚上那袖箭,眸中的杀意一点点溢出,“姜欢,你以为陈如意是个为民为国的好太子?你可是想错了,他啊,可是真正的阎王.....” 王忧话还未说罢,便是发出“呃”一声,随即他便是吃痛地想要捂住喉咙。 可是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以至于他还未反应过来,脖子已经被划开一道足以致命的口子。 王忧痛苦地瞪大了双眸,身子似是变成了千斤坠一样,难以挪动。 不过是转个身这般简单的动作,王忧却是已经耗尽了所有的气力。 “你......”王忧剩下的话还未说罢,便都是断在了喉咙里,什么都是不剩下的了。 沾满鲜血的长剑嗖一声回到了剑鞘中,姜欢再抬眸看去的时候,仇星剑已经恢复了平日里的神色,似乎什么事情都是不曾发生过一样。 仇星剑的剑法太快,这并非是个寻常的剑客可以有着的速度和功夫。 虽说他为自己解决了王忧这个原本的棘手难题,可是姜欢却是怎么都放松不下来。 在她的心中,这一切似乎都是变得离奇了起来。 一个书生,或者说是一个太傅,怎的武功可以高到这种地步。 姜欢无法理解,亦是无法弄清楚的。 姜欢揉了揉太阳穴,只觉着脑袋一阵阵突突跳动的厉害,整个人亦是头疼不已的。 “你怎么会在这里?”姜欢冷冷问道。 仇星剑本该负责看守城墙,从城墙到这贫民窟,起码也是需要两炷香的时日。 他不可能突然窜出来保护自己,亦是不可能说收到消息然后匆忙赶来。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仇星剑从一开始就跟着自己。 从 自己和王忧接触起,仇星剑就该是在跟着自己了。 “你们在拿我当诱饵,是不是?”姜欢听见自己的声音颤抖了,她清楚地能够感受到,自己的心如擂鼓,心跳声分外聒噪喧嚣的。 有着极其吵闹的声音在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假的。 自己所认识的陈如意是假的,所面对的这一切是假的,自己所有的所有,都是假的。 一阵揪心的疼痛从心底蔓延,姜欢愕然捂住胸口,只觉着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蹦出来了一样。 这种极其熟悉的感觉,姜欢已经不想要再经历一次了。 “阿欢......”仇星剑轻声开口道。 他想要往前靠近一些,伸手去扶住看着站不稳的姜欢。 可是姜欢却是踉跄地后退了两步,根本不让仇星剑有靠近自己的机会。 “你们在骗我,是不是?说什么王忧是你们最信任的人,我有什么事情都可以跟他说,这也是假的,是不是?”姜欢艰涩开口道。 她多想自己听到的是一个否定的答案,可是仇星剑沉默半晌,却只是低声说道,“是。” 王忧所说的陈如意其实才是阎罗王,该是有他自己的说辞罢。 至于到底是什么说辞,陈如意到底可怕在哪里,姜欢眼下只觉着如堕烟海,渺渺不可寻。 “阿欢,这件事确实是我们做错了。不过此事乃是我一人的主意,我想要引诱行刺我们的苗疆人现身,只想到了这个方法。”仇星剑分外诚恳地道歉着。 他的语气并无半分推脱的意味,姜欢能够看见的,只有那分外严肃的神情。 可是再怎么认真,姜欢都是已经难以再次找到相信他的这份感情了。 “你本该告诉我的,你起码......该告诉我的。”姜欢缓缓吐出这句话来,她往后退了两步,她目光所及之处,只能够看见那已经断了气的王忧。 那个前些日子还在与自己诉说着对亡妻的思念的男子,如今已经再也不会开口说话了。 “有些事情,知晓的人还是越少越好。若是你知晓了,只是平白地将你牵扯进更危险的环境里。”仇星剑正色道。 他说的义正言辞,模糊间,姜欢却是觉得他跟记忆里,彼时站在城墙上,双手沾满姜国人鲜血的陈渡重合在了一起。 两个人的模样不断晃动着,最后化为了一个人,看的姜欢自嘲地笑出声来。 “也是。”姜欢讥笑道,比起愤怒,她更多的则是自嘲。 她原本以为,所谓的能够与太子府合作,这句话是仇星剑发自内心地说给自己听的。 也是陈如意发自内心地想要与自己更为靠近一些的体现。 只是这些,似乎只是自己的多想罢了。 姜欢缓缓松开手,原本分外激动的心情已经平复了下来。 她的眸中看不出半分的波澜,似乎方才那般激动,那般无措的人根本不是她一样。 “我知晓了。”姜欢轻声开口说道,“这里便是交给你处理罢,我要回去了。” 仇星剑瞧着姜欢的模样,忙不迭担忧地追上了几步,却是被姜欢抬手示意停下。 “我只是回去小居,你不用再跟踪我了。”姜欢的声音十分的轻,可是这短短一句话,却似乎还是耗费了她全身的力气一样,“如今陈如意身边的探子被抓到了,想来潜在江南的苗疆人会马上有所行动,你还是好生想想对策罢。” 第一百五十一章 城墙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姜欢都不知晓自己究竟是怎么回到小居内的了。 她只觉得头重脚轻,似是踩了一路棉花,身子是一丁点的力气都提不上来的。 姜欢踉跄地往屋内摔去,整个人颇为狼狈地摔倒在地,手腕亦是蹭破了皮的。 她却浑然没感受到这份疼痛一样,只挣扎着起身,缓缓走到了梳妆奁前。 这只梳妆奁是 陈如意临时为她备下的,说是不知晓姑娘们到底是爱用什么,只能够挑选一个江南城女子最爱的款式。 说这话的时候,陈如意面颊微微泛红,瞧着倒像是个羞涩的小媳妇儿。 彼时姜欢笑的叉腰,伸手弹了一下他的脑门,说道,“这物什有着用就好了,我不挑的。倒是你一个大老爷们儿,亲自去挑选梳妆奁的?” 陈如意整张脸都是泛红了起来,瞧的姜欢心生怜惜之意,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脸蛋。 陈如意被这一捏给捏的整个人都是挺直了腰杆,瞧着分外焦急的模样,“你,你怎的是可以......” “嗯?”姜欢声音微微上扬,听得陈如意倒是瘪了气,像极了吵架失败的小狗,拉拢着耳朵任由姜欢去捏自己的脸蛋的。 姜欢笑的灿烂,双手捧起陈如意的脸来,“你呀,倒是真的要来当我的新媳妇儿一样了。” ...... 姜欢痛苦地捂住胸口,终是郁结在心,呕出一口血来。 甜腻的气味弥散在了喉咙里,姜欢拭去唇边的血渍,眉眼间的悲痛一点点散去。 她不想再落入前世的糟糕境况里了,这所有的一切,她都是要一点点重新拢回自己掌心,不让旁人干涉到。 哪怕是陈如意。 姜欢那鼓噪不已的胸腔骤然平静了下来,她深吸了一口气,将那口蕴在心口的浊气缓缓吐出。 再睁开双眸时,她已然是恢复了平日里的模样,并无差别。 姜欢抬手,轻轻抚摸着自己腰间的玉佩,神色一凛。 陈如意,既然你拿我当诱饵,那你可莫要怪我也用你一次了。 -次日 仇星剑的动作倒是极其快的。 不过是一夜的功夫,他已经处理好了王忧的死讯。 他在江南城内张贴满告示,说王忧乃是苗疆细作,昨夜意图行刺五公主,故而被就地处决。 今日县衙斩其首,悬他项上人头在城内广场示众,告示众人莫要起邪念。 前几日还对自己温和相待的王忧,如今只剩下了一个头颅,被高高悬起,瞧着极其骇人。 姜欢戴着一顶斗笠,垂下的帷幔遮住了她的面容。熙熙攘攘的百姓认不出她,就连那负责看守王忧头颅的侍卫亦是没能够认出她的。 姜欢扯了扯帽檐,转身隐在了这人群之中,不见了身影。 “你们看好了啊!这就是当细作的下场!你们都是给我收好自己的心思,在这个节骨眼不要想着做点什么掉脑袋的事情!不然连你们的家人都是要受到牵连的!”侍卫高声喊道,听得原本还在哄闹不已的百姓倒是安静下来不少。 他们面面相觑着,仿佛那悬在广场上的头颅不是王忧的,而是他们自己的。 他们一个个地都是觉着脖子凉飕飕的紧,不由得缩了缩脑袋。方才熙熙攘攘的人群,眼下却是因为这几句话散去了大半。 他们生怕走的吃了一些,便是要被扣上一个谋反的罪名。届时成了细作,估摸着全家人的脑袋都是保不住的了。 姜欢跟着人群一齐离开了广场,朝着城门处走去。 城门仍旧是紧闭,连绵的大雨将负责挖凿通道的侍卫身上淋的透湿。 他们一个个擦拭着汗珠,根本是不敢携懈怠分毫的。只怕自己误了这搬运积水的活计,届时好不容易有消下去形式的积水又是要堆积起来。 姜欢信步而入,朝着负责看守城墙的侍卫长走去。 原本城墙是仇星剑所负责,可是今日仇星剑忙着去处理苗疆细作一事,故而将这城墙空了出来,交由自己的心腹前来看守。 “站住!城墙重地,闲杂人等不许靠近!”侍卫将姜欢喊停。 而下一瞬,姜欢则是缓缓揭开帷幔一角。 侍卫在瞧见姜欢的容颜之时,则是整个人明显慌乱了起来。 他连忙从台阶上跑了下来,略微为难地望了姜欢一眼,轻声说道,“五公主,真不是我不让你上去。只是仇大人吩咐了,除了他与太子,不允许第三个人上城墙。若是违了他的意思,怕是我便是当不得这个差使了。” 姜欢却是充耳不闻,抬脚便是往台阶上走去。 侍卫瞧着姜欢这架势,连忙跟了上去,阻拦道,“五公主,当真不能够上去。仇大人那边我不好交代,公主叫我一家老小可怎么办呢?” 姜欢却还是没有停下脚步,直至侍卫无可奈何,抽出腰间佩剑横在了姜欢面前,才是挡住了姜欢的步伐。 她觑了一眼这侍卫的长剑,随后又是微微颔首。 那冰冷刺骨的目光瞧的侍卫有些慌乱,可他还是紧紧握住佩剑,根本不敢松懈。 他生怕自己稍不留意,姜欢便是上去了城墙。 到那时候,自己可是要吃大亏了。 “你怕陈国太傅,却是不怕我一个姜国五公主的?”姜欢冷冷问道。 侍卫倒是没想过姜欢竟是会这般问自己的,整个人一怔,分神之时,姜欢已是侧身避开佩剑,身手灵活地朝着台阶上走去。 等到侍卫追上去时,她已经是行至台阶上端。 这个高度,足以让姜欢看清楚城墙下的情形了。 内涝严重,还有...... 姜欢眯了眯眸子,极其认真地看向了这些管道所指向的位置。 和自己所推测的没错,江南的疏水管道并非是随意而建成。在考究了其实用性的同时,这些管道更是可以组成一个诡谲的图案。 这个图案像是一条盘踞的龙,可在姜欢眼里,却更像是一幅地图。 一幅可以找到自己所想要的那个秘密的地图。 “五公主!你这般让我们为难,我们亦是没法子再对您客气了!”侍卫严肃的声音将姜欢的思绪拉扯回来。 第一百五十二章 二探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那侍卫这次是动了真格的,将佩剑横在了姜欢面前,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姜欢静静瞧了一眼这剑刃,冷冷笑道,“将刀横在姜国公主面前,你们可是太不将姜国放在眼里了罢?” 侍卫却是没有退步,严厉的颜色仿佛是不将姜欢放在眼里一样。 姜欢深谙这侍卫定然是要恪守仇星剑的命令,倒是也没有为难。 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已经完成,眼下还需要做的,便是利用陈如意,来塑造自己在江南百姓心中的形象了。 “既是如此,我亦是不为难你。”姜欢说罢,便是径自往下走去。 可那侍卫却是依然跟着她,似乎生怕她会是耍赖突然趁其不备溜上去似的。 这模样,瞧的姜欢忍不住讥笑出声,“我就算是要偷偷溜上去,也必然是不会趁着你在场之时。你既然可以当这次的侍卫,就该是知晓此事。若是你连这都不知晓,那才是真的愚蠢至极。” 姜欢说罢,那侍卫只气愤地吐出一个你字。 剩下的,不等他说出口,姜欢便是摆了摆手,信步而去。 她脚踝用力,身形灵动地离去,根本不给侍卫追上的机会。 姜欢并未回去小居,而是根据方才的记忆前去了那幅地图的“龙眼”处。 皇室藏宝素来喜欢藏在一幅图的重要之处,而在这幅龙图里,最为重要且关键的地方便是龙眼的位置。 只要自己前去那龙眼的位置,那么必然是可以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在陈国有着一个古老的传闻,在江南藏着一座巨大的宝藏。这个宝藏是陈国始皇帝开陈国所埋下,为了防止日后子孙衰败,届时可以取出这笔宝藏。 这笔宝藏中所蕴含的不单单是富可敌国的金子,更是还有可以保陈国能够延存万年的秘密。 至于这个秘密究竟是什么,那也是无人知晓的了。 姜欢想要的,便是这个秘密。 图中龙眼所在的位置正是先前王忧带她前去的贫民窟,先前与王忧发生的事情诸多,姜欢还不曾有着可以多留意贫民窟的时间。 不过也是因为王忧一事,贫民窟如今被江南的侍卫层层看守,分外严格。 前些时日姜欢尚且可以瞧见贫民窟的百姓,只是今日姜欢却是已经一个人都见不到了。 “五公主。”侍卫恭敬地微微欠身,将姜欢的思绪拉扯回来。 “这里的百姓呢?怎的是一个都见不着了。”姜欢问道。 侍卫闻言摇了摇头,压低了嗓音答道,“仇太傅的吩咐,说是为了找到细作的同伙,要一个个调查清楚这里的人的身份。故而将他们都押去了县衙,挨个查明后才是放回。” 好一个押去,好一个放回。 姜欢忍不住一声冷笑,听得侍卫略带困惑地抬头看她。 “既是如此,你们还守在这里,可是为了看看那细作的同伙是否会返回来的?”姜欢淡淡问道。 侍卫不曾出声,算是默认。 既然仇星剑将此处围守起来,想要来个瓮中捉鳖,那么自己想要轻易进入贫民窟亦非易事。 姜欢思忖片刻,试探地问道,“我前些日子与细作纠缠时,遗落了一物在此处,眼下我需要进去寻找,不知你们可方便的?” 果不其然,侍卫面露难色,似乎分外纠结于此事。 姜欢连忙说道,“那物什是我与太子的定情信物,若非是这等重要之物遗失,我亦是不会前来此处找的。” 一听到此话,那侍卫更加为难了起来。 前有姜欢拿陈如意来压他,后又有仇星剑的命令,他左右为难,真真是一个脑袋都不够用的了。 姜欢悄声道,“我速去速回,不会让仇星剑知晓的。再说,我与仇星剑关系甚好,就算是被发现了,我替你说两句好话。” 侍卫犹豫之时,姜欢已经大步流星地往里走去,随后便是摆了摆手,“我马上就出来。” 那侍卫挣扎了一番,最终还是瞧着姜欢的身影消失在了自己面前,只得低低一声叹息。 姜欢依照记忆找到了先前所看的龙眼的大概位置,只是贫民窟地段复杂,姜欢在模糊的地段徘徊了许久,但却找不到确切的位置。 “也是,到底是藏着宝藏的地方,若是可以让我这般轻易找到,倒是不应该了。”姜欢碎碎念着,随后便是再次回想起自己站在城墙上所看到的那幅图。 姜欢之所以会想到这个念头,是醉红楼的探子所提的。 ...... “馆主,我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那黄裙女子踌躇片刻,还是轻声开口说道。 姜欢正在思忖着该怎么解决水患一事上,抬了抬手示意她继续说。 “馆主与太子浓情蜜意,乃是神仙眷侣。可是馆主可否想过,其实这浓情蜜意是假象,其实真正的太子,馆主并不了解呢?”女子试探地问道。 姜欢亦是想过这个问题,不过陈如意亦是不明白她姜欢,每个人都存着自己的秘密,若是每个人都可以挑白了让每个人都了解的清楚。 这倒是无法完成的事情了。 “每个人皆是有着秘密,我亦是有着事情瞒着他的。只是不知道你说的他瞒着我的,是关于什么?”姜欢随口问道。 先前她去过醉红楼的密室看过,可是她找来找去,却是没有找到过关于陈如意的秘密。 红娘告诉姜欢,陈如意展露在众人面前的模样,就是他本该的模样,一丁点秘密都无法挖出。 可正是这样的人,才是最为可怕的。 “人生在世,都是有着自己不想被他人所知晓的东西。越是洁白如纸,越是引人怀疑。馆主,我只希望你能够小心谨慎一些,不要落了一个无法出去的陷阱里。”女子说的认真,姜欢亦是听得认真。 她知晓女子在担心什么,亦是回以一个了然于胸的笑容,“你无需担心,关于此事,我自有分寸。” 女子听闻此言,才是悄悄松了口气,喃喃道,“馆主,在这江南城,其实有着一个巨大的秘密......” 第一百五十三章 沼气之毒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雨下的越来越大,水雾层层模糊了姜欢的视线。 她脑内的思绪愈发地混乱了起来,太多的事情堆叠而起,姜欢只觉着自己头痛欲裂。 她用力地扶住脑袋,整个人往后踉跄地退了两步。 那个女子,那个女子...... 她还对自己说了什么。 ...... “在江南,有着一座人人都是想要得到的宝藏。”女子正色道,“这座宝藏的藏宝图只需要站在城墙上就可以看到,可是倘若想要找到入口,那么唯有陈国皇室血脉才可以。” 姜欢皱了皱眉,似乎是不大理解为何只有皇室血脉这一点。 “难道入口需要用血去开启的?”姜欢试探性地问道. 黄裙女子却是没有答话,她扭头望向远处,那浓浓水雾遮住了姜欢的视线,让姜欢如何都是看不清的。 姜欢捉摸不清,亦是猜不透的。 “我的丈夫在世的时候,最是喜欢这种雨天了......”女子的声音一点点被雨声所淹没,姜欢怎么努力去听,都是听不见的了。 黄裙女子捋起自己的鬓发,垂眸望向了脚背那精致的鞋面。 她的鞋面绣的分外精致,不难看出是自己一针一线去绣的。 那是一双交颈鸳鸯,平日里姜欢只在喜被喜枕上见过这种绣样,却还是第一次在鞋面上看见这种图案。 姜欢还想再问一些什么,那女子却是缓缓撑起油纸伞来。 她旋转着伞面,头也不回地走向了雨雾中,似是根本不曾来过。 ...... 这里到底还藏着什么?为什么一定要皇室的血脉才可以找到入口? 姜欢有着太多的疑问,雨水将她的身子打湿,她愈发地感受到自己的身子沉重了起来。 怕是染了风寒。 姜欢萌生这个念头之时,便是估摸着今日怕是得要先行回去了。 她撑着疲惫的身子往回走去,可是脚步却是愈发地沉重。 一个踉跄,姜欢不曾站稳,直直地摔倒在地。 地上散落的树枝划破她的手臂,可是此时姜欢却是发现,自己手臂所淌出的血竟是绿色的。 不单单是血液变成了绿色,就连地上那些树枝,竟然眨眼间化作了一条条游动的青蛇。 它们扭动着身躯,朝着姜欢游来,瞧的姜欢立马弹跳起来,整个人便是要往外跑去。 可是下一瞬姜欢立马反应过来,这个时节并不应当有蛇才是。更何况还是树枝化蛇这种不该发生的情节,再并上所流出的血液呈现绿色,姜欢恍然惊醒。 自己这不是遇到奇怪之事,而是中毒。 姜欢常年随身携带着解毒的药丸,没想着眼下倒是起了大作用。 姜欢忙不迭服下药丸,才是觉着一阵疼痛欲裂的脑袋好转了一些。 眼前的水雾也是一点点散去,姜欢瞧着这水雾散去后的景象,不由得微微一怔。 这面前所呈现的,乃是一个巨大的洞口。 只是这洞口原本被树叶所盘绕着,难以被发现。若是按照方才自己的情况来看,在踏足到这片沼泽地时,人就是会因为沼气中毒而出现幻觉,将树枝等物看成蛇,或者说更为骇人的物什。 故而这些树叶和藤蔓将洞口遮挡住,在寻常的中了毒的人眼中,便是会化作无数的青蛇,朝着他们扑来。 倘若一下子看见这么多青蛇,哪怕是武功再高超之人,亦是会慌了神,寻个路子逃走的。 只是自己方才踏足那片沼泽地便是引出这档子事来,若是再继续走下去,这洞口深处还有着多少危险,姜欢皆是不知晓的。 最好的,还是就此止步。 姜欢扶了扶额头,趁着自己意识尚且还清醒,寻着记忆往外走去。 只是姜欢并不知晓沼气的毒究竟是什么毒,这药丸虽然能够解一时的毒,但却撑不住太久。 她强拖着自己的身子往外挪动着,可是每挪动一寸,姜欢便是觉着自己的身子愈沉重三分。 “沼气之毒竟是这般厉害......”姜欢吃力地喃喃道。 她的意识再度开始模糊,直至她整个人绵软无力地扑倒在地时,有一人影穿过雨雾而来。 那人直奔着自己跑来,姜欢下意识地想要呼喊他的名字,可是话到了嘴边,却是一个音都无法发出的了。 姜欢想要打起精神,可是意识却愈发地模糊了起来。她朝着那人伸出手,整个人沉沉地闭上眼睛。 在失去所有感觉的一刹那,姜欢感受到自己伸出去的手被猛地攥住。 那人极其用力地握住她的手,姜欢原本空落落的心瞬间被填满。 她亦是陷入了无尽的昏迷之中。 ...... “三哥,你瞧瞧那些怜人。他们都戴着面具,我根本看不清他们的脸了!”小姜欢不满地嘟起了嘴巴,双手叉腰,颇为不满地埋怨道。 姜路宠溺地揉了揉小姜欢的脑袋,语重心长地解释道,“这些面具是怜人的保护伞,你有着三哥保护,他们便是有着面具保护的。那些面具对于他们而言,就像是三哥对于你的重要性。” 小姜欢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随即一拍手,笑道,“我知晓了,我离不开三哥,他们亦是离不开面具的。” 姜路赞许地点了点头,姜欢立马骄傲地扬起了脑袋,颇为自豪地说道,“三哥跟那些面具才不一样,面具冷冰冰的,没有一丁点的感情。我的三哥是天底下最好的三哥,最疼我的人!” 姜路真真是拿自己这个妹妹一丁点法子都没有的,哪怕父王总说不能够娇纵着她,可姜路却还是忍不住纵容着她的每个小举动。 “每个人其实都有着自己的面具,只不过有的人会忘记将面具摘下来而已。”姜路认真说道。 姜欢瞧着姜路的神色,亦是忙不迭跟着一起严肃了起来。 只是她这点严肃的模样,落在姜路眼中却不过是个稚嫩孩提在故作成熟的模样。 姜路揉了揉姜欢的脑袋,笑道,“等欢欢长大了就明白了,有些人戴着面具是迫不得已的事情。若是欢欢遇到这样子的人了,亦是不要去害怕他的。兴许那面具之下,是这世间最温柔的一颗心。” 第一百五十四章 解释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姜欢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小居内了。 身边散落着许多已经弄脏的纱布,上面皆是密密麻麻地印着一些已经凝固的血迹。 这些血迹瞧的姜欢忍不住微微扶额,正欲看看是谁受伤时,抬眸却是瞧见了自己的手背被包扎的严严实实。 不单单是手背,自己那裸露在外的手臂上亦是被层层纱布给缠绕住。 姜欢自己都是已经记不清,到底是在哪里弄得这么多的伤口了。 先前还不觉着,眼下瞧见了,倒是觉着自己的手臂隐隐作痛,那种疼痛的感觉钻心而来,疼的姜欢忍不住微微蹙眉。 “你醒了?”陈如意的声音从身侧响起。 姜欢下意识地侧身望去,才是发觉陈如意竟是一直伏在自己的床榻边。 他瞧着似是一夜未眠,满面倦色,双眸下青紫一片。 姜欢瞧着他这副模样,关心的话语才到了嘴边,却又是被生生咽了下去。 她思忖片刻,才是淡淡开口道,“我晕倒了么?” “你去了沼泽之地,中了沼气的毒。我找到你的时候,已经昏厥了。”陈如意如是说道。 可是姜欢分明记得,自己在昏迷前被人给握住了手,而那个人,瞧着就该是陈如意了。 虽然当时自己已经看不清眼前的景象,视线朦胧,可是姜欢还是可以确定,陈如意来救自己的时候是没有坐轮椅的。 他是用跑的,朝着自己飞奔而来。 “你的腿没有大碍么?”姜欢不由自主地问出口。 她的目光落在了陈如意的腿上,眼下陈如意也并没有坐在轮椅上,只是跪坐在地。 这姿势,姜欢瞧不出他的腿是否有着异样,只能够依稀判断出他眼下的情况大抵是无碍的。 姜欢瞧着他无碍,倒是下意识地悄悄松了口气。 之前陈如意所用的冰床调理,虽说可以暂时地使他的双腿恢复。但是这所带来的后果却是极其可怕的。 若是稍有不慎,许是能够让陈如意这辈子都不能够再站起来亦是有可能的。 姜欢倒是不想要见到这种场面。 “我的腿没事。”陈如意淡淡道,“那冰床的疗效可以持续一段时间,这几日内我皆是可以不用坐着轮椅的。” 姜欢倒是没想过那冰床竟是疗效这么大的,还能够起到这等的作用。 陈如意为了让姜欢看清楚自己的双腿当真无大碍,则是站起身来走动了两步。 陈如意行走的丝毫不吃力,跟寻常人无二样。 看来他忍受这般冰床的疼痛来做疗养,亦是有迹可循。 “这冰床既是能够解决你的腿疾,那么我亦是放宽心了。”姜欢淡淡道。 可下一瞬陈如意却是用力地摇了摇头,在百姓眼中那个清冷寡言的太子,如今却是涨红着脸,有些结巴地说道,“我并非此意,若是要说治疗腿疾,我还是想要小小欢来帮我......” 陈如意这副支支吾吾的模样哪里瞧着像是个当朝太子,只不过是个生怕叫姜欢日后不理自己的孩提模样罢了。 姜欢瞧着他这副模样,又是想起仇星剑与王忧,心上百感交集,竟是一言难语。 不该,这一切都不该是这样。 姜欢深谙其中道理,可是却怎么也说不出口的。 “你是不是,在想我为什么要以你为诱饵?”陈如意冷不丁开口问道。 这一声听得姜欢原本平静下来的心却又是鼓噪了起来,极其喧嚣,吵得她耳朵生疼。 姜欢忍不住捂住胸口,想要往后退上几步。 可陈如意却是迎了上来,郑重地握住她的双手。 这熟悉的触感,让姜欢确悉,将自己从沼泽之地救出来的人,的确是陈如意,并非旁人。 “此事是我做的不好,你若是要因此怨我、恨我,我是不会有着二话。只是嫁小欢,我此行回到江南,还有着一事要与你说。”陈如意正色道。 他松开姜欢的手,从袖中摸出一块令牌。 这令牌上头的纹路并非是江南或者京都所有,是羽化。 “你借到兵了?”姜欢面露讶色地问道。 倘若能够借到兵,那么江南的水患便是有解决的法子了。 姜欢亦是顾不得思考自己先前所顾虑种种,忙不迭追问道,“借了多少?可是能够解决这次的水患了?” 陈如意器瞧着姜欢这般紧张的模样,亦是忍不住勾了勾唇角,眸中的神情亦是变得温柔许多,“借了一万人,足以将管道修复好。而且我想过了,重新多修建几条管道,并且将每条管道的入口处加上唯有我能够知晓的机关,彻底地将这些疏水管道的入口给封锁起来。”陈如意轻声说着。 尽管他说的轻巧,可是姜欢却是知晓,此事若是要做,并非易事。 而且该是分外磨人、耗费心神的事情。 陈如意想要做成此事,何其劳神劳力。 “我倒是不曾想过,你对江南百姓亦是这般上心的。”陈如意笑的温柔,那明烂的双眸瞧的姜欢却是有些心虚了起来。 可极快的,这份心虚愧疚感亦是被陈如意当自己为诱饵的不甘之情给悉数淹没。 “你的意思,这些人并非是我的百姓,故而我无需上心的?的确,这些人是你的百姓,而我并非是陈国人,故而你拿我当诱饵,亦是不曾犹豫过的。” 说罢,姜欢便是起身欲走。 可下一瞬,她便是被陈如意按住了手臂。 陈如意方才的温柔缱绻之色已经消失的七七八八,如今的他只余下无尽的冷漠,瞧的姜欢脊背一寒,只觉着面前的陈如意好生陌生。 太陌生了,陌生的姜欢根本捉摸不清,他到底是在想些什么。 “你这是做什么......”姜欢挣扎着想要将双手挣脱。 可是陈如意却是一只手猛地将姜欢的双手背过头顶,另一只手则是倏地握住她纤细的腰肢。 姜欢剩下的话还未说罢,只感觉到一阵温软的触感掠过唇瓣。 蜻蜓点水地一掠,却久久地烙在姜欢的心头上。 她愕然地瞪大了双眸,脑袋瞬间变得一片空白。 第一百五十五章 美梦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微风拂动珠帘,长廊里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一刹那的时间似乎都是静止,虽然只是短短一瞬间的事情,可是姜欢却还是觉着自己的唇瓣滚烫的厉害。 似乎有着什么火辣的物什浇灌在了自己的唇瓣上一样,烫的姜欢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整个人忙不迭就是推着陈如意的胸膛要往后退的。 可是陈如意这一次却是伸手扣住了姜欢的后脑勺,将她整个人都是靠向自己。 下一瞬,不再是蜻蜓点水的热切的吻落在了姜欢的唇上。 陈如意似乎是在渴求着她一样,似是沙漠中的旅人,终于寻到了一汪清泉。 姜欢愈发地感觉到自己浑身发烫,脑袋嗡鸣,什么都是反应不过来的。 等到一吻作罢,姜欢忙不迭大口大口喘着气,整个人的思绪游离在外,根本不知晓到底发生了什么。 倒是那始作俑者,竟是两颊绯红地跳下了床榻,飞也似的要朝着屋外跑去。 陈如意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涨红着脸回过头来,结巴嘱咐道,“你的手受了皮外伤,须得上药。我晚点再来给你上药。” 说罢,陈如意逃也似的离开了屋内,只留得浑身发烫的姜欢久久地坐在床榻上。 她缓缓伸手触摸了一下自己的唇瓣,那柔软的触感仿佛还能够透过指尖传来。 姜欢如触雷电地往后一仰,整个人躺在了床榻上,大脑内的思绪终于一点点重新回来。 它们共同在姜欢的脑内绕出方才的场景。 姜欢羞涩地抓住枕头将自己的脸给盖住,心脏砰砰跳个不停。 ...... 冷风楚楚,吹灭了这檐下的最后一盏灯。 本就冷清的小居内没了王忧,如今倒是更显冷清不少。 丫鬟点着一盏小桔灯缓缓行过长廊,这静悄悄的夜里听不见一丁点声音,显得有些骇人诡异。 可是小丫鬟却似是根本不惧怕这气氛一样,径直往长廊尽头走去。 她熟稔地将小桔灯挂在了檐下,随后便是摸出一把钥匙,打开了那长廊尽头处的小屋。 小丫鬟穿过一条幽深的密道,一路往下走去,随即便是走到了地下室。 那地下室并不大,可是刑具却是一应俱全,在那微弱的烛火的照应下,显得格外地骇人。 她卷起长袖,从墙上取出一把烙铁来,缓缓走向面前的男子。 那人已经几乎是被折磨的不成人形,披头散发,只要是裸露在外的肌肤,每一寸上皆是布满伤痕。 小丫鬟熟稔地将烙铁在火上过了一遍,随后便是将这烙铁给直接按在了那睡着的男子身上。 烈火烧灼着男子的肌肤,发出滋滋的声音,听得令人瑟缩。 男子嘶吼出声,他痛苦地昂起脑袋,拼命地挣扎着四肢。 可是无论他怎么去挣扎,都是根本挣脱不开这些铁链的束缚。 烙铁一遍遍地印在男子身上,他疯狂地晃动着身子,披散的长发被拂乱到了脸颊两侧,露出了他的脸。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先前分明死在了姜欢面前的王忧。 “还不交代自己的同伙么?”小丫鬟将烙铁丢在了火炉里,随后便是取过挂在墙上的荆棘鞭。 王忧恶狠狠地瞪着小丫鬟,他呜咽地开口嘶吼,可却一个字音都无法发出。 直至他痛苦地张大了嘴巴,此时才是看见王忧所有的牙齿都是已经被敲碎。 他不是不说话,只是已经完全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可是小丫鬟却对他所遭受的酷刑视若无睹,只是自言自语道,“既然你还是不说,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她将荆棘鞭狠狠地抽打在王忧身上,那蜿蜒而下的利刺刺穿王忧的肌肤,他本就皮开肉绽的肌肤再度被划开,才刚刚结痂的伤口又是被鞭开。 王忧嘶吼着,咆哮着,可却于事无补罢了。 小丫鬟取来一碗参汤,掰开王忧的嘴巴,随即便是狠狠地往里灌去。 这参汤乃是用来吊着王忧命的宝物,只要每日饮下一口,那么王忧无论受了多重的皮外伤,皆是不会死去。 她不想看他这么轻易地死去,她费尽千辛万苦将他救回来,为的便是看他生不如死,看他日日夜夜饱受这份皮外之痛,看他耗尽一生气力也找不到解脱。 小丫鬟伸手钳住王忧的下巴,力气大至将他的下巴捏的咯吱咯吱直响。 这份脱臼断骨的疼痛,与王忧身上的外伤相比,已经不足为提。 “王忧。”小丫鬟咬牙切齿,她双目通红,一字一句咬的愤懑,“你害死我姐姐的时候,可曾想过因果报应这一说?” “她那么爱你,她那么爱你啊——” “可你偏偏,将她剖肚挖心,连一具完整的尸首都是不曾留给我的......” ...... 姜欢这一夜都是在做分外奇怪的梦。 每个梦里皆是有着陈如意的身影,许是平日里在太子府与自己嬉笑的陈如意,又许是那个对他人严厉,但对自己极尽温柔的陈如意。 还有,穿着喜服,站在自己面前对自己笑眼弯弯的那个陈如意。 他对着自己伸手,温柔笑道,“你要不要成为我的妻子?” 姜欢的手不由自主地往外伸去,她几乎无法控制住自己的唇角勾起,亦是无法控制住自己那满心的欢喜。 “我愿意!” 姜欢愕然惊醒,她猛地大喘着气,整个人都是犹如飘在天际一样,根本找不到落地点。 她揉了揉自己的脸,随后确认似的掐了自己一把,确认自己已经不在做梦了,才是长松了口气。 “不对,我到底在做什么梦啊!”姜欢狠狠地在心里啐了自己一口,不过是一个吻,怎的就是将自己的心绪给悉数扰乱了! 姜欢又猛地拧了自己大腿肉一把,她拍了拍自己的脸蛋,确认自己已经清醒后才是跃下床榻。 “不要想了不要想了,我现在得要赶紧去准备,马上醉红楼接应的人就是要来了。”姜欢喃喃着便是预备去收拾,可她才推开门扉,便是瞧见站在门外的陈如意。 二人四目对视,竟是谁都说不出话来。 第一百五十六章 莺儿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风铃叮叮当当响个不停,姜欢脸色涨得通红,整个人皆是有些手足无措了起来。 她还未见到陈如意时,内心斟酌了许多的词汇,亦是给自己加油打气了好一阵,确认自己不会再见到陈如意的时候尴尬。 可是所有的内心活动,都是在眼前见到陈如意的一瞬间悉数垮塌,什么都是圆不起来的了。 姜欢支支吾吾了半晌,红着脸却是什么都说不出口的了。 倒是陈如意轻轻咳嗽了两声,淡淡道,“这府邸里人手短缺,更兼先前王忧一事,我对其他人放心不下,故而取了药来给你。” 陈如意说罢,便是摊开手心,只见掌心里躺着的便是一只小纸包,纸包里面则是用来给姜欢敷外伤的药粉。 其实就算陈如意不给姜欢送外伤的药,姜欢亦是可以自己解决。 只是眼下他既是送来了,姜欢亦是不好意思拂去。 原本姜欢可以分外坦然地让陈如意来为自己敷药,抑或者说包扎一类的,可是自从昨日那件事过后,姜欢却是怎的都没有勇气可以让陈如意来为自己敷药的了。 “谢......谢谢。”姜欢一把抢过那药包,随即便是要退回珠帘后,等着陈如意离开的样子。 只是陈如意却是身子一侧,往里探了进来。 “你有一处伤在上胳膊的位子,我来帮你上药罢。”陈如意话还未说完,姜欢便是将他推搡出了寝屋。 一面推搡着,还一面不忘说着,“我不用你帮忙,我自己来就好了。你领了兵回来,还是快些去治水患才是正经事。” 陈如意被姜欢一路给推出了寝屋,根本没有反应的机会,姜欢已经是重重将木门给关上。 他苦笑不已,只得揉了揉额头,自言自语道,“想来这便是被拒之门外了罢......” “我们陈国太子,也是有这一天的?”仇星剑的笑声从上方传来,随后他的身影便是利落地跳下,稳稳当当地从屋顶落在了陈如意面前。 他疲倦地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说道,“这一夜我都是没合眼的,我要去休息了。这大白天的,你也不用担心小欢会被苗疆人给盯上了。” 陈如意瞧着仇星剑,便是忍不住训斥道,“我被拒之门外,你倒是还笑的出来?若非是你那日在欢欢面前杀了王忧,她如何会再次回去沼泽一趟。” 仇星剑这两日听得最多的便是这句话,他赶忙用力捂住耳朵,求饶似的拼命点头,赶忙便是往远处跑去。 一面跑还不忘一面拼命点头说道,“知道了知道了,别念了,我知错了。” 陈如意瞧着仇星剑远去的背影,忍不住轻轻一声叹息。 “太子。”一穿着鹅黄色小裙的丫鬟恭敬请安道。 陈如意敛起面上神色,微微颔首。他打量了一眼面前的小丫鬟,这小丫鬟面生的紧,陈如意并无多少印象。 “你是先前王忧所带来的那个丫头?”陈如意问道。 小丫鬟点了点头来,她模样娇俏水灵,并不像是个丫鬟的样子,倒是像个大户人家的小女儿。 她甜甜应道,“是,奴婢是与王忧同一老家的。彼时家乡犯涝灾,奴婢家道中落,短于衣食。王忧乃是奴婢父亲的故人,故而才将奴婢带来了江南,以求一口饱饭。” 陈如意点了点头,可是下一瞬他便是忍不住微微蹙眉,“你叫什么名字?我似乎是在哪里见过你的。” 那小丫鬟笑的明媚,不过是个豆蔻之年的小姑娘罢了,瞧着没有一丝丝的危险。 “回太子的话,奴婢唤作莺儿。”莺儿笑意盈盈,眉眼间皆是喜色,“太子觉着奴婢熟悉,想来是在府邸里见过几次。但是奴婢先前一直是在后头院子里帮忙打理花草,太子又是来的少,故而不曾见过奴婢几次,才是又觉着眼生。” 莺儿言语间,不难察觉其思绪清晰,陈如意所抛出的问题皆是能够接上不说,而且其眉眼间皆是流出些许娇俏的神态来。 这股子神态,不该是一个奴婢该有的。 陈如意眉头微微蹙起,莺儿却是已经上前几步,伸手就是要贴近陈如意的衣襟。 陈如意却是后退了两步,不动声色地拉开了与她的距离,眉眼间皆是不悦之色。 他的这份不悦,极其冰冷,甚至是揣着些许的杀意。 莺儿聪慧,亦是不难看出这份拒绝之意。 她忙不迭赔笑道,“方才瞧着太子的衣襟有些乱了,才是想要为太子收拾一番。” 说着,莺儿便是略微尴尬地拍了拍衣袖,仰头望向远处姜欢所居住的寝屋,“王忧背叛了太子,如今府邸又是短缺人手,故而奴婢才是前来瞧瞧看,五公主是否需要奴婢服侍的。” 听闻莺儿想要服侍姜欢的打算,陈如意忙不迭开口拒绝道,“五公主向来一个人生活,无需他人搭手。本王亦是会平日里照顾着她,你无需来前院,还是去后院继续照料花草罢。” 莺儿的眸底微微掠过一抹诧异之色,不过极快的,她便是将这份异样给掩盖住,根本不曾再多问些什么。 她应允了一声,随后便是回去了后院,并没有再多做停留。 直至陈如意的身影消失在了庭院,莺儿才是从转角处缓缓现身。 她眸子低垂,唇角挂着一抹诡谲的笑意。 ...... 这场大雨并无要止住的意思,下了许久不说,更是一连将姜欢的好梦给冲走。 她揉着眼睛,用力地伸了个懒腰来,试图让自己更加清醒一些。 她不该这么嗜睡的,只是不知怎的,今日格外地困倦。 仿佛只需要稍顿的久一些,整个人便是吃不消,要打盹的了。 莫非是染了风寒? 姜欢这般想着,便是琢磨着要去后厨熬煮一些汤药,就算没染上风寒,也先提防着才是正事。 可是她才预备下榻,便是听见木门被轻叩的动静。 姜欢下意识地缩回到了锦被中,生怕下一瞬进来的又是陈如意。 可是出乎意外的,进来的却是一个面生的小丫鬟。 第一百五十七章 娇柔侍女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姜欢虽说也才来了几日,只是这小居并不大,姜欢早已是将这里给摸了个清楚。 这个丫鬟,姜欢却是不曾见过的。 “你是?”姜欢不由得微微蹙眉,开口问道。 这小居因为陈如意平素里不会前来,这一年到头也就来这么一趟,故而这院子里的人手也向来只有几人。 王忧乃是大管家,如今大管家背叛了太子,被就地处死。整个小居内其他的下人,也就只剩下了个上了年纪的厨子,还有个负责清扫和看护的小侍卫。 如今怎的还平白多了个丫鬟出来? 莺儿笑道,“奴婢是府上新来照顾公主的丫鬟莺儿,太子吩咐了,说是五公主受惊,要仔细些去照顾。” 一想到陈如意,姜欢的脸便是忍不住泛红了起来,倒是也不曾多继续问这个莺儿的事情。 “我这边无需人多照料的,不过既然陈如意吩咐你来,你就去将长廊给清扫清扫罢。”姜欢如是吩咐道。 她身边若是有人服侍,除了梦鱼,她皆是有些不大适应的。 不过到底是陈如意的意思,若是姜欢今日拂了去,怕是也会让陈如意多想罢了。 姜欢思忖片刻,可莺儿却不曾有要离开的意思,仍旧是鞠着躬,垂眸望着脚背。 姜欢瞧着困惑,不由得开口问道,“怎的杵着不动?可是不想要做清扫的活计?” 先前姜欢亦是听过,说是这陈国权贵家的丫鬟分为三六甲等。 那最为上等的贴身丫鬟,平日里只需要负责照顾主子的生活,根本不用去做清扫这档子的粗活。而这些粗活唯有下等丫鬟才会去做,若是叫那些个上等丫鬟去做,她们定然是心上不满,有所背后闲话的。 姜欢方才不过是想支开莺儿,倒是忘记了问她是个什么身份的丫鬟。 莺儿闻言忙不迭摇了摇头,再抬起双眸时,眸中却是噙了泪水,瞧的姜欢有些不知所措。 若说姜欢方才还在担忧自己是否吩咐错了命令,眼下瞧着莺儿泪眼汪汪的模样,倒是更加确信自己许是下错了吩咐。 “哎呀,可别是哭了,这泪眼汪汪可怜的厉害,看的我都心疼。”姜欢忙不迭上前握住莺儿双手,眉间的神色都是温柔了一些。 姜国的女儿皆是豪迈爽快之人,倒是鲜少有这般羸弱女子。 姜欢瞧着女子这般哭啼的模样,心上便是软了下来。 她只能够学着跟哄孩子一样的模样哄着莺儿,可搜肠刮肚之后,却也只是那么一些“莫要哭了”“瞧的我心疼”之类的话语。 莺儿抽噎着,肩膀亦是跟着耸动了两下,随即便是开口道,“奴婢只是生怕五公主嫌弃奴婢,不留奴婢在身边服侍的。奴婢本是生于一个富贵人家,皆因一场水涝,害的奴婢家破人亡。如今好不容易得了机会,可以暂且混口饭吃,奴婢只怕这机会也是失了,届时奴婢又是要流落街头,不知饥饱了。” 莺儿说的好生不可怜,瞧的姜欢亦是心头一软,心头倒是没了注意。 “你不用担心,我虽然不用人服侍,但是这小居内本就缺人手。你就留在这里,到处看看平日里哪里需要你帮忙你便取罢。”姜欢话音刚落,莺儿便是忙不迭抽噎着点了点头。 “好了好了莫要哭了,你就在此住下罢。我与太子平日里都不在此处,你与这府邸其他的下人们做个伴也是好的。我且有要事在身,就先出去了。”姜欢揉了揉莺儿的脑袋,随后便是拂了拂衣袖,朝着屋外走去。 倒是只剩下了莺儿一人,她伸手拭去眼下泪珠,轻轻勾起一抹笑意来。 -城墙 虽说陈如意借着了兵,只是江南内涝严重,就算是如此多人一起来帮忙,也是须得好几日的光景。 如今这些将士正是要被统领之时,更是要用到陈如意之际。 亦是姜欢树立一个好名声的日子。 姜欢撑着一柄薄薄的油纸伞,顶着大雨赶去了城墙之处。 远远的,她便是瞧见了已经淋的透湿的陈如意。 陈如意紧拧眉头,厉声吩咐着抗涝的进行。只是他正焦急之时,却是瞧见一抹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哪怕是撑着伞,可姜欢的半边身子还是被淋的湿漉漉,瞧着狼狈至极。 尤其是那右手所受伤之处,所包扎的纱布已经渗出点点血渍来。 陈如意忙不迭跑到姜欢身边,用力地将她给揽入自己伞下。 他将自己的伞全部撑在了姜欢头上,自己则是完全落在了雨中。 可陈如意却丝毫不在意的模样,只是满眸担忧地望着姜欢,“你这是在做什么?你淋的这么透湿,手上的伤亦是洇破了!” 陈如意说着便是要送姜欢回去小居,生怕她手上的伤势变重,届时只会让她的风寒落得更重一些。 姜欢却是咳嗽着用力摇了摇头,正色道,“你乃太子,我虽眼下是姜国五公主,可未来却是你的妻子。既然你在此抗涝,我亦是不能够坐之不理。” 陈如意面色沉重,他厉声道,“我平日纵容你的紧了,你连我的话已经不听了么?” 姜欢咳嗽着,整个人瞧着分外的虚弱。这副模样落在陈如意眼中,叫他好生不心疼。 “我无碍的。姜国与陈国素来有嫌隙,我身为姜国五公主,虽说平日里百姓们明面上尊敬我,唤我一声五公主。可我知晓,我到底是姜国之人,他们难以对我推心置腹,视我为陈国太子妃。如今江南涝灾严重,我若是再束手不管,只会是让百姓们更加对我心寒。” 姜欢一面说着,一面咳嗽的厉害。她手臂上的血已经夹杂着雨水淌落下来,陈如意哪里还听得进去她的话,只让姜欢速速回去。 可姜欢却是一把推开了陈如意,提着裙摆便是往城墙处跑去。 姜欢前几日在城墙上窥见江南全景,知晓若是要最好的治理水患,有着一便捷的法子。 只是那日不曾仔细看好,眼下她须得再次确认一番。 第一百五十八章 意外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果不其然。 姜欢忙不迭回头,高声道,“大家先将手头上的事情放一放,我有事要说!” 姜欢一面说着,一面爬向了城墙最高处。 这暴雨之下,姜欢的声音却是显得格外的渺小,根本难以被他人察觉的。 陈如意纵使一百个不愿意姜欢继续留在此处,可是他瞧着姜欢的模样,想必是发现了什么。 陈如意高举左手,示意让鼓手擂鼓暂停所有的活计。 鼓声震天响,方才还皆是忙碌着开凿管道的士兵们皆是放下了手中的活计, 他们一个个仰头望向姜欢所在的方向,姜欢则是将那硕大的旗帜给挪到了一侧,随即露出了那旗帜一直挡住的墙壁。 这面城墙乃是江南建立以来便是砌成的,历史已经十分悠久。当年砌筑这面城墙的匠人皆是由陈国的始皇帝亲自挑选的奴隶,他们皆是身强力壮,是极其厉害的人物。 遑论砌成的城墙可以百年不受损,就是用其面对战火,对方亦是难以摧毁的。 江南的百姓亦是向来以这座城墙为荣,认为其坚硬不可破,十分牢固。 可是再牢固的城墙,经受过了一百年的风吹雨打,以及先前一场地震的破坏,这城墙虽然外表看似还是坚硬无比,可是这内里却是已经摇摇欲坠,分外危险。 尤其是那在经受了这一场严重的内涝之后,这城墙的砖瓦已经开始一点点被腐蚀,大有随时要倒塌的趋势。 倘若再继续任由士兵们挖凿下去,那么所等来的,也只有城墙坍塌,百姓士兵死伤无数的结果。 “城墙已经从内里开始坍塌,若是再继续挖凿下去,那么只会是造成死伤惨重的结果。你们快些停了挖凿的事情,速速撤离。”姜欢大声喊道。 她竭尽所能地大喊着,想要将自己的意思清楚地传达给众人。 可是雨势过大,姜欢又是站的太远,他们还是难以听清楚姜欢究竟是在说些什么的。 陈如意又是比划了几个手势,只见那鼓手便是将姜欢的话语化作鼓声,传递给了众将士们。 可是将士们闻言却是窃窃私语了起来,无非便是说这城墙乃是老祖宗留下的,怎的是会说塌就塌。 尤其这坍塌的话语还是从姜国五公主的口中说出,叫他们如何都是不相信的。 姜欢眼瞧着这缝隙已经开始不断地扩大,深谙自己再花费时间与他们讲述道理也是来不及的了。 她迫切地望向陈如意,那份目光穿过层层雨雾,焦急之意亦是传递给了陈如意。 几乎是不假思索的,陈如意便是抬起左手,那鼓手满是诧异地望着陈如意,可陈如意其意已经足够明显,无需再多言语什么。 鼓手高高举起鼓柄,他将那双锤砸向鼓面,只听得滔天的响声从头顶处传来。 这一声比一声皆是要高上许多,这速速遣散之意已经分外明显了。 太子的命令,就算是这些将士亦是不敢违背。他们只得抛下手中的活计,将所有的事情都是搁置下,井然有序地开始撤离。 姜欢瞧着他们退的这般快,心上亦是放心许多。 这场大雨看起来还要下许久,届时城墙必定是会被冲垮,这般便是有了最大的一处豁口。 有了如此大的豁口,这江南城的内涝亦是可以悉数得到解决。 只是这解决的法子太过简单粗暴了一些,而且亦是会将这些时日所修好的管道给冲垮。 若是自己能够发现的早一些...... 姜欢忍不住叹了口气,提起裙摆便是预备下城墙,跟着先退下。 她招呼着这城墙上的侍卫们一同离开,莫要届时耽搁了时日,成了枉死之魂。 “你们......”姜欢话才堪堪说出口,下一瞬,她便是感受到自己脚下的土壤开始剧烈地晃动了起来。 这晃动的架势颇有随时要坍塌的意思,姜欢立马反应过来,迅速地拔腿便是要跑。 陈如意亦是察觉到了不对劲之处,整座城墙在这风雨之中摇晃了起来,方才还似乎稳固如山的城墙,如今已经变得脆弱不堪一击。 陈如意健步如飞,直直朝着城墙之上飞跃而去。 可他速度再快,却还是挡不住这城墙瞬间开始坍塌的速度。 城墙倏地开始垮下,姜欢来不及多想,只夺命似的往外飞去。 百姓们惊恐地呐喊着,四处奔走,生怕这坍下的城墙砸在他们身上,将他们给压垮。 愈发混乱的局面混杂着不断滚落的砖石,整个局面变得一团糟糕。 陈如意却是精准地找到姜欢的身影,直直地朝着她飞奔而去。 姜欢亦是向着陈如意的方向跑去,可下一瞬,她便是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凄厉的悲鸣。 她猛然扭头看去,只见身后的砖瓦下压住了一个侍卫。 那侍卫瞧着不过才十五岁左右的模样,半边身子皆是被埋在了砖瓦下,分外痛苦地哭喊着,求着旁人快来救救他。 可是眼下众人皆是四处奔逃,如何是有人愿意舍弃这最佳的逃离时机救他。 姜欢二话不言便是转身往回跑去,她用力地搬开压在那孩子身上的砖瓦。可是这些砖瓦湿漉且厚重,叫姜欢如何都是挪动不了。 她一人之力难以在最短的时辰里救出这孩子,可是无论姜欢怎么拼命喊人,却是没有一个人驻足留下看她一眼。 正当姜欢刨砖瓦刨的双手模糊血烂时,身边却是蹲下了一人影。 陈如意拔出长剑,以剑刃为顶端,顶开那些砖瓦。 陈如意整个身子都是淋的透湿,原本高高束起的长发已经披散下来,黏在脸颊两侧,瞧着格外的狼狈。 只是陈如意却并不曾管束自己的妆发,只以长剑猛地撬开这些砖瓦。他猛地拽住那孩子的手臂,一个用力,便是与姜欢合力将他给拖拽出来。 那孩子的双腿已经无法行走,陈如意亦是二话不说,直接将他背在了背上,随后便是厉声道,“快走!再不走我们都是活不了的!” 姜欢忙不迭点点头,扶着那少年便是与陈如意飞速撤离。 第一百五十九章 计谋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这城墙坍塌地太过迅速,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 若非是方才姜欢通知的及时,那么眼下该是死伤又是极其可怖的了。 可就算他们方才已经被通知撤离,可是这城墙坍塌的速度太快,围聚在下方挖凿通道的人忧思太多。 哪怕他们撤离的速度再快,亦是没能够悉数平安地逃出。 不少的侍卫和百姓被掩埋在了这瓦砾之下,血流满地,雨水洗刷着地面,瞧的却依旧触目惊心。 姜欢大喘着气,她用力地按着胸口,久久地盯着身后那哀鸿遍野之处。 这里的一切,方才还宁静的场所,都是已经变了个大模样。 姜欢咬住下唇,旋即扭头看向那个被其他侍卫扶住的小侍卫。 万幸他被救治的及时,捡回了这一条小命。 但是纵使这一条命被捡了回来,可是姜欢抬眼瞧了一下他的双腿,却是明白,他的腿是废了。 再也治不好的那种。 “我这儿有外伤药,你们拿着给他敷上。”姜欢取出药粉递给扶着他的其他侍卫,思忖片刻,又是取出一袋银子来,“这是我的体己钱,你拿着回家去罢,不用再来当侍卫了。” 那小侍卫虚弱至极,瞧着姜欢这模样,亦是揣测到自己的情况。 他眼泪直流,那鲜血混杂着眼泪直直落下,看的姜欢心上怎么都是不大舒服的。 “你还年轻,日后不做侍卫了,还是可以去做别的生计。你且好好珍重,莫要太过伤心了。”姜欢拍了拍他的手背,随后便是将那钱袋塞入他手中。 小侍卫忙不迭擦了擦脸,哽咽道,“多谢五公主,若非是五公主留下来救小人,小人哪里还有着命谈以后的。今日一别,若是日后五公主有需要用到小人的地方,且去汨罗酒肆寻我。小人的命是五公主救下的,今后便是要为五公主死,小人亦是愿意。” 姜欢听着这小侍卫的语句,忙不迭摆了摆手,“我哪里是用你来为我赴死的,你好好活着就行。若是你有为难之处,可以去京都寻我。” 说罢,姜欢便是瞧见不远处有伤者在叫苦不迭,她忙是起身,朝着那处走去。 只留下那小侍卫紧紧攥住钱袋,用力地将脸上的血水给擦去。 这一次的死伤还是分外严重的,纵使姜欢提前下令撤离,可是眼前的景象却仍旧是如同人间炼狱一般残酷血腥。 “陈如意,眼下内涝可因城墙坍塌而流出。只是城墙坍塌一事却是给江南带来了沉重打击,若是要修复城墙,起码需要半年有余。这期间若是有外敌来犯,江南城便是会被直接攻破。”姜欢如是说道。 姜欢的话陈如意如何是不知晓的,只是城墙乃是一座城池的防御之处。 如今这西北面的要门坍塌,江南只能够暴露在危险之中。 纵使是陈如意,亦是难以想出法子的。 “你此言确实如此,只是这亦是没有法子的。”陈如意微微蹙眉说道。 姜欢摩挲着下巴,陷入了片刻的沉思之中。 “其实我有一计,只是需要你来帮我。” ...... 在江湖上,曾有过一个古老的传闻。 说是在遥远的苗疆,存在着一种奇特的蛊虫。这种蛊虫群聚而成,只有一只母虫便是可以短时间内生出数百只子虫。 而这些子虫对一种独特的气味有着极其强的追逐性,只要嗅到了那股味道,便是会不顾一切爬到那物什身上,无论对方是人还是猛兽。 而这些蛊虫因为其独特的绒毛,在接触到人的肌肤时便是会造成难以忍受的瘙痒感。这种感觉分外强烈,轻则可让人分神只顾抓挠,重则则是会逼疯对方,让他寻求解脱之法。 在传闻里,这种蛊虫曾经被用以两军交战之际。 彼时苗疆士兵较少,为了能够与外族抵御,他们便是驭蛊而战,竟是以一万兵力挡住了对方十万兵力。 可正也是因为这种蛊虫的伤害性极强,故而苗疆后来将它的母虫封存,再无人见过这种蛊虫。 直到姜欢今日取出玉盅,现出那只传说中的母虫,众人才是叹为观止,不由得相信当年之事并非是传闻,而是确有此事。 “这蛊虫当真是如同传闻所言?”仇星剑惊讶道。 姜欢瞥了他一眼,他立马闭上了眼,退到了一侧完全是不敢再多言的了。 他知晓姜欢还是在生自己的气,故而只得乖乖闭嘴,生怕届时招惹了姜欢气头上,又是让自己难堪的了。 “此虫可交予江南的侍卫长,来保修筑城墙之时,江南不受外敌入侵。”姜欢又是扣上了玉盅,将此物交给陈如意,“可将这些蛊虫围绕着修筑城墙的一侧豢养,只需要三日,它们便是可生出数千只。以肉糜烂菜喂养,可将它们一直圈在城墙四周,不会威胁到百姓的生活。若是有外敌入侵,则只需要将围栏去除,那么便是可以这药剂的味道做引诱,让它们抵御外敌。” 姜欢说罢,便是取出一只玉瓶来。 仇星剑好奇地探过了脑袋,似乎想要嗅嗅看这其中到底是有着什么独特的气味。 可他才探出了脑袋,这玉瓶却是立马被姜欢给收了起来。 “这玩意儿只要一旦打开,就会顷刻间开始发散气味。若是普通人嗅到了,则是会陷入短暂的昏迷之中。你可是小心一些,不要碰着了。”姜欢警告道,她瞪了瞪眼,吓得仇星剑倒是瑟缩着脑袋,整个人都是有些慌乱了起来。 姜欢瞧着他这副胆小的模样,倒是忍不住啐了一口,“你现在胆子倒是小了,先前也没见着你害怕的。” 仇星剑闻言忙不迭挺起胸脯来,正色道,“若是我眼下昏厥于此,那么你怕是要对我行可怖之事了。你那点小心思,我可是知道的。” 姜欢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仇星剑瞧着她展露笑颜,才是松了口气,“笑了就好,你若是再不笑啊,陈如意马上都是要我三叩九跪,来求你原谅了。” 第一百六十章 地位转变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姜欢听着这话,算是明白了。 仇星剑今日敢跟着他们二人回来,刻意逗乐讨好自己的,估摸着是被陈如意给逼迫的无奈了。 姜欢瞧着他这副模样,忍不住叉腰笑道,“你这话说的,莫非你是被逼着才来与我说话的?” 仇星剑瞧着姜欢的这架势,赶忙便是低头认错,丝毫是不敢加以多言语半个字,生怕自己触怒了陈如意,届时自己又是吃不着好果子了。 仇星剑一想起先前陈如意听闻自己在姜欢面前杀了王忧后,便是将自己一顿好骂之事,不由得身子都是发寒了起来。 “好姐姐,你说的这是哪儿的话,我哪里敢的呢。”仇星剑委屈道,“我是当真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这不瞧着小欢你为了江南水患一事费心劳力,我才是生怕你操劳多度,身子受害了,才是赶忙来与你说些笑话的。” 姜欢狠狠剐了仇星剑一眼,可那唇角的笑意却是愈发地浓了起来。 瞧着姜欢这副模样,仇星剑才是彻底地松了口气。 “小欢,你还是笑着好看些。你可是莫要凶着一张脸了,叫陈如意瞧了都是要跑的。”仇星剑话音刚落,后脑便是生生挨了陈如意重重一记。 这一下敲的仇星剑叫苦不迭,疼的眼泪汪汪。 “你要是再乱说话,我可是就要了你的命了。”陈如意低声警告道。 姜欢瞧着这二人一来一去的,倒是惹的发笑,心上的忧愁亦是散去了不少。 “好了,还是忙着江南之事才是正经。你们二人在此说笑打闹,可是叫人瞧着可怖的。”姜欢念着,随即便是将玉瓶也一同递给陈如意。 她仔细叮嘱了玉瓶的用法,回头瞧了一眼屋外的大雨,“此次江南可是受了两次大灾的,损了不少的元气。若是依照眼下的情形去恢复江南的元气,也是须得至少一年。” 陈如意点了点头,正色道,“你所言极是,江南此番劫难,若要完全化解,并非是易事。” “百姓之苦,何其无辜......”姜欢低声喃喃着,可是这轻微的声音,却悉数是落入陈如意耳中。 他静静望着姜欢,那目光极尽温柔缱绻。 -次日 这一次城墙的坍塌虽是死伤了不少人,可是比起所有人都被埋在那砖瓦之下,已是不幸中的大幸。 百姓口中皆是赞扬姜欢昨日不顾自己生死,冒险前去城墙之上让众人撤离。 “若非是五公主将个人生死置身于外,想来现在我的丈夫也是成了那砖瓦之下的亡魂了。” “是呀,寻常的权贵哪里是会折身去救一个不认识的小侍卫的。若是当时太子不曾出手,怕是眼下五公主亦是危险了。” “先前咱们还觉着五公主是姜国人,是不会将咱们放在心上,只会是当一辈子的外戚。只是现在看来,五公主待百姓恩惠,平视众生,这才是陈国未来之guo母该有的模样呀。” 百姓们碎碎念着个不停,先前他们还对姜欢心有忧虑,觉着姜欢不是陈国人,他们亦是不会对她推置心腹。可是如今的姜欢在他们心中,乃是那高高至上之人,是他们所要信奉追捧之人。 姜欢所想要看到的,已悉数得到。 玉杯微微晃动着,姜欢仰头饮下这最后的佳酿,双眸有些朦胧了起来。 “你醉了。”陈如意低低说道。 今日姜欢换了一身便装,来到这酒肆之中,已是独自喝下了两坛女儿红。 这女儿红酒劲极大,就是寻常的男子,都是难以招架住一坛。 陈如意寻到姜欢时,她却只是微醺,手执玉杯,笑意盈盈地问道,“陈如意,你要不要与我共饮一杯?” 这一杯,便是饮了整整一坛。 陈如意却只是耳根微微泛红,神色仍旧是与往常一样。倒是姜欢,已经东倒西歪地靠在了软塌内,整个人笑个不停,仿佛陈如意在她面前,已经化作了个极其有趣的物什一样。 陈如意倒是纵容着她,不曾多言语半分,只是嘴角含笑地望着她,满眸宠溺。 “陈如意,你说,这天上明月,如何是天上明月?”姜欢醉醺醺地笑着,她身子往前一倾,整个身子便是已经挂在了陈如意身上。 陈如意将姜欢抱起身,换了个让她舒服一点的姿势,宠溺笑道,“明月皎洁,若非是在天上,如何是能够照耀天下苍生?” 姜欢听着陈如意的解释,似乎是有些不满。 她鼓起了腮帮子,伸出手指戳了戳陈如意的额头,“为何明月非得照耀天下苍生?它为何不可只做明月,为何不可以自私一些,只为自己着想?” “你醉了。”陈如意低低说道。 可姜欢却是颇为生气地推开陈如意的胸膛,醉眼朦胧地望着陈如意,提高了嗓音说道,“我如何是醉了?我千杯不倒,是姜国顶顶厉害之人!就是我的父王三哥,都是喝不过我的。” 一提起姜国,提起自己的亲人,姜欢便是忍不住啜泣了起来。 她这转变太快,以至于叫陈如意还不曾反应过来时,她已经趴在了陈如意怀中哭了起来,“我不愿做那照耀苍生的明月,我只想自私一些,只庇护我的姜国就好了。可是偏偏,偏偏姜国却......” 姜欢剩下的话,都是被悉数咽下喉咙。 她醉醺醺地睡在了陈如意怀中,陈如意分外爱怜地揉了揉她的发丝,伸手将她揽入怀中。 他不知晓,今日姜欢得了一封密信。 那密信乃是梦鱼所寄来的,说是姜国出了内乱,叫她速速回去一趟。 至于究竟是何种内乱,梦鱼只在那信中提及陈国二字,其余的便是无其他。 眼下能让姜国出现内乱的,无非便是她的大哥。 她身在陈国,远水不解近渴,想要快些平定陈国的内乱,最好的法子,便是利用陈如意。 千杯不倒,这句话她不曾撒谎,至于其他...... 姜欢转了一下身子,更腻歪地往陈如意怀里躺了躺,撒娇似的搂住了他的喉咙。 “你放心,我会帮你保护姜国的。”陈如意轻声念道。 第一百六十一章 姜子旭的背后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宫人行色匆匆,脚步行的飞快,根本不敢多做停留。 他们生怕自己走的慢了些,便是会招致主子的责备,故而一个个地皆是低头只顾走路,根本不敢抬头说话,甚至是对视的。 自从新王登基后,离火宫便是这般死气沉沉,一点生气都没有的。 宫人们亦是都言,新王自从登基后,便是如同换了个人。 原本的大王子虽说待人严苛,可骨子里却是温柔之人,若是要说起真正发脾气的次数,那也是屈指可数。 可是自从当了新王后,他却是变得喜怒无常,性情暴戾,尤其是喜好滥杀无辜。 不过一个月的光景,离火宫已经被他处死了不少无辜的宫人了。 姜路佩着长剑,穿过水廊朝主殿走去。 主殿分外冷清,根本是见不着一个宫人值守。 姜子旭一人坐在鹰爪椅上,紧闭双眸,瞧着似是在小憩。可是他却是紧蹙着眉头,似乎在梦中亦是无法有着片刻的安宁。 姜路急促的脚步声在这空旷的主殿内显得分外清晰,姜子旭不曾睁眼,可手指却是轻轻叩着椅子把手。 “陈国那边果然是派人来了。”姜路轻声道。 这主殿内眼下不敢有着旁人进来,亦是不会有着旁人进来。 姜子旭这一个月内肆意杀戮,无论是离火宫原有的宫人,还是之后陈国所安排进来的宫人,如今皆是不敢轻易靠近服侍主殿。 他们口口相传,如今的姜子旭已经成了杀人不眨眼的暴君,旁人畏惧退缩还来不及,更是遑论上前服侍了。 这个时间的主殿,除了他们兄弟二人,已经不会再有第三者了。 “该是小欢在陈国动了手脚。”姜子旭低声说道,“她和以前,似乎不大一样了。” 姜路闻言微微一怔,似乎想起什么似的,勾起一抹苦笑,“到底是要嫁给他人做太子妃的人,也该是要成熟许多了,不能够再做我们身边的小公主了。” 这空旷的主殿内只听得他们二人的回音,除此以外,别无其他。 若是换做从前,这时候姜欢该是活蹦乱跳地窜到了他们身边,叫这冷清的主殿热闹起来。 可是这一切种种,却已经再也无法回来了。 “陈国那边有什么行动了?”姜子旭低声问道。 自从姜子旭成为新王后,陈国便是绞尽脑汁想要将姜子旭变成他们的傀儡皇帝。 他们想要借着姜子旭的手,成为姜国新的统治者。这般,才是可以不见一滴血,将姜国彻底地收归为陈国所有。 姜子旭与姜路深谙这一点,故而共同演了一场戏 将姜子旭变成了那暴力无能的新王,引诱陈国的细作回去通禀,从而再放松他们的警惕,让他们以为如今的姜国已经有机可乘。 唯有这样,才是可将他们的狼子野心昭然告示,也只有这样,才是可以将背后真正危险之人引诱上钩。 他们二人想的顺畅,可是偏生出了一个岔子,正是出在了前日的一个宫人身上。 那宫人在姜子旭身边服侍了十三年,是姜子旭推心置腹之人,可偏偏是被他背叛,传了密信去陈国。 说是姜子旭看似糊涂昏庸,其实背后已经藏了一个惊天的秘密。 万幸这封密信被侍卫拦截下来,不曾送出。可那宫人却是羞愤自尽,死在了主殿之中。 姜子旭为了将此事隐瞒下来,便是声称这个宫人乃是自己所杀。可是没想着,竟是这么一句话,便是给他招致了杀身之祸。 直至昨日陈国的杀手秘密进入主殿,对着姜子旭剑指时,姜子旭才发觉,自己所曾信任的所谓心腹,其实甚至连友人都算不上。 他十三年前家人被姜国人迫害致死,他隐姓埋名十三年,为的只是亲眼看着姜子旭死。 姜子旭知晓此事时,如何不唏嘘。 只是唏嘘无用,如今陈国安插的细作已死,他们便是调动其他的细作开始在宫内无端闹事,扰乱离火宫的秩序。 姜子旭只得继续装作昏庸,看似随意,其实精心挑选叛贼,将那些细作一一除去。 这种法子虽说好用,可时日耗费的太久了。 “安排了一支军队前来,说是要调查细作之死。”姜路低低回道。 姜子旭眉头微蹙,神情瞧着不大好的,“看来他们是摆明了要在这细作的事情上做文章,用这细作的事情,来污蔑姜国的。” 姜子旭先前为了能够借着自己昏庸的名义处死那群细作,亦是征了一些愿意赴死的姜国宫人。 他们作为障眼法来迷惑陈国,好让陈国不会怀疑姜子旭昏庸的脾性。 可正也是因为如此,陈国之人所想的,便是要将姜子旭的昏庸给坐实,从而将他推下王位。 “不过还有着一件十分奇怪的事情。”姜路说着,便是从袖中掏出一封信来,“这是梦鱼所寄来的,她说,陈国的太子将是会出手帮离火宫。” 此言一出,姜子旭便是嗤之以鼻地摆了摆手,似乎对此事一丁点都不相信的模样,“陈如意?他身为陈国太子,如何会帮助姜国?可不是小欢去了陈国,也愿意听信这些陈国男子的话了?” 姜路似是猜到了姜子旭会有这等的反应,于是从袖中摸出另外一样物什来。 那物什不是其他,竟是一只镌刻着龙纹的印章。 这印章四面皆是镀金,唯有底部有着龙纹的地方,才是泛着淡淡的玉色。 这件物什,姜子旭曾经见过,在陈国还与姜国交好时,陈国皇上所随身携带着的一件宝物。 传闻陈国匠人铸成这枚金玉印,花费了数十年的光景,才是找到了融合两种材质的最好的法子。故而此物只有陈国最为尊贵的天子才可以拥有,而陈炎则是借用了个好彩头,将这金玉印送给了陈如意,希望他的小太子可以如同金龙一样,翱翔于天际之中。 这可是足以象征太子身份的物件,可现在它却躺在姜路手心,静静地散发着光芒,令人瞧的难以挪开目光。 第一百六十二章 计成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姜欢做了一个沉沉的梦。 梦里有三哥,也有自己最为熟悉的大哥。 他们站在自己面前,温柔地望着自己,似乎这世间只剩下了她一人一样。 他们用自己所有的温柔去守护着面前的少女,想要将她一直包裹在这份安全之中,可是这一切,又怎会一直遂愿。 姜欢生来就是自由的,她所有的一切,他们皆是无法掌控。 谁都是料想不到,这日后究竟会发生什么,这一切的一切,究竟是会变成怎样。 姜欢所等来的并非是一个确切的答案,只是一个几乎谁都是不曾想过不可能发生的事情罢了。 “小欢,倘若有朝一日你离开了姜国,离开了哥哥们,你要记住一件事。”姜路神色凝重,满眸皆是认真与肃穆。 小姜欢被他这副模样给微微吓了一跳,不由得亦是竖耳聆听,根本不敢怠慢的。 她眯着眼,仔细地与姜路对视着,耐心等候着姜路后面的那接下来的话。 可是姜路却是笑着顿了顿,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了。 小姜欢不解为何三哥会话只说了一半便是不说了,可是她亦是没有去多问,只乖巧地听着三哥哄自己去睡,瞧着他的神色愈发的阴沉了下来。 她不知晓,亦是不敢去多问的。 她能够做的,无非便是一直守着自己的哥哥,守着他未来又未来,直到在前世姜国崩塌,姜欢方知,自己所拥有的一切,已经是得来不易。 若是想要把握住,唯有离开姜国,离开那一方净土。 故而这一次,在梦中,姜欢上前拥抱住姜路的脖子,正色道,“三哥你放心,若是当真有那一天到来,我必然是不会再像个小姑娘一样哭哭啼啼不知所措的了。我将是成为姜国未来的支柱,成为姜国子民所信仰的存在。” ...... “我一定,会成为能够拯救姜国的那个人。无论历史被重写多少次,我都不会放弃姜国。” ...... 这场水患来势汹汹,更兼城墙坍塌,原本该是对江南造成灭顶之灾。 可是这一次江南不但没有遭受多重要的苦难,更是在城墙坍塌后,得到了曾经只在江湖上听闻过的一种母子蛊来维系安定。 有了这蛊虫的维系,江南百姓亦是不会再惧怕修复城墙的时候,会有着外敌入侵的危险。 这一切的一切,百姓们皆是归功于来自那姜国的五公主,姜欢。 “五公主一路走好呀!” “五公主有什么需要我们的地方,皆是直接提出来!咱们老百姓在所不辞!” “是呀是呀,只要五公主日后还来咱们江南做客,便是咱们江南的大贵人。等赞恩城墙修建好了,就是在城墙外修建一座五公主的雕像!” “好呀好呀,这可真是个好主意!咱们江南这一遭免于灾祸之中,五公主功不可没。五公主,您现下便是要离开江南的了,可是需要咱们江南百姓做些什么的?” 百姓们人声鼎沸,所赶来送别姜欢的人,几乎是将城门口围堵的水泄不通,肩膀相抵,根本难以挪动身子的。 姜欢不曾坐轿子,只骑在一匹红鬃马上。 她一身劲装,长发束在脑后,细雨将她长发打湿,可却衬得她更为英气。 姜欢笑的灿烂,似乎是承受不住这百姓们的热闹一般,不由得高声招呼道,“诸位!眼下江南还需要你们,莫要为了我耽搁了时辰了!他朝今日,我们再会!” 言罢,姜欢便是用力地夹紧马鞍,那骏马高高扬起头颅,载着姜欢离开的飞快。 这城池之中,只听得马蹄踩水的动静,姜欢飘逸飒爽的身影消失在了城门处。 而太子的车马亦是跟随着姜欢,从江南城骤然间离开,并非再多停留。 这太子与五公主来去匆匆,瞧着他们的身影彻底消失了,百姓们倒是空落落地紧,似乎是觉着缺少了一些什么。 “唉,这五公主还是走的太着急了一些,怎的平白是走的这么着急呢。” “可不是说呢,先前还说着要与咱们喝酒畅饮的呢。结果今日说走便是走的了。” 百姓们失落的紧,久久围在城门口处不愿意离开。 其中一人听着百姓们的困惑,忙不迭高声说道,“你们都不知晓么?五公主和太子此番赶着回去京都,是因为京都里头出了一桩事。” “京都?那劳什子地方发生什么,又是与我们有什么关系的?” 百姓们一提起京都,皆是纷纷嗤之以鼻。 先前皇上亲下圣旨,将江南封城不借兵,几乎是将江南城置于死地之中。 若非是太子与五公主恰好在此,江南城怕是在这次劫难之中,要沦为死城了。 “那京都向来是瞧不起咱们江南的,此番更是借着水患的名头,几乎是将咱们都给逼死的了。那鬼地方就算是发生了什么,又是与我们有什么干系的?” 百姓们纷纷表达同意地点了点头,一个个地皆是对京都恨之入骨的模样。 可是下一瞬,那方才说话之人便是高声道,“你们不曾听说么?那京都的庞相啊,垄断了京都百姓的大米贩售。此番庞相受了罚,米铺关了一大半,京都百姓们可是都快吃不上米了!五公主心善,见不得百姓受苦,这不赶紧回去找法子了!” 听闻那素来富庶的京都,竟是会为了大米而闹出这档子事情,百姓们亦是诧异不已。 人群中不知是谁开口问道,“可是五公主回去又是能如何呢?” “五公主先前也在京都开了一间米铺子,说是眼下百姓缺米短粮,五公主前去将自己铺子里的大米先都给拿出来,用来接济穷苦人的。” 众人听闻此事,皆是惊叹不已,我一个个地不由得夸赞姜欢这是人美心善,视百姓如同自己的亲人一样。 这副模样的五公主,又是方才守护住了江南,百姓们如何能够素手旁观。 “依着我瞧,咱们江南最不缺的就是米。不如咱们呀,送米给五公主,先缓了五公主的燃眉之急才是!” 第一百六十三章 与我成亲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江南城外三十里地,有着一处供旅人落脚的客栈。 姜欢翘着二郎腿坐在树枝上,微闭着眸子,这淅沥的小雨根本挡不住姜欢的心思。 她只披着一件斗笠,远远看去,她倒是丝毫没有点公主的模样了。 更是遑论陈国未来的太子妃。 “五公主!”探子急匆匆的喊声响起,姜欢下意识地便是坐直了身子,满面期待地望着树下的探子。 “如您所料,江南的百姓正在商榷着如何将米送去京都呢!”探子满面欣喜,瞧着比姜欢都是要来的激动的模样。 姜欢懒懒掀起眼皮,瞧着对此事并不在意的模样。 似乎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在她的掌控之中,根本无需让她多忧虑一样。 姜欢挥了挥手,示意让探子可以退下了。 陈如意听到了声响,倒是急急匆匆从内屋走出,瞧着探子满眸欣喜地往里屋跑去,还未来得及过问到底是发生了何事时,姜欢已是稳稳当当地从树枝上跳了下来。 姜欢瞧了一眼陈如意的双腿,微微蹙眉问道,“你的腿用的可还好的?若是用着吃力,还是坐回轮椅上。什么丢人不丢人的,我又是没觉着你丢人。” 姜欢双手叉腰,大有一副要教训陈如意的架势,可是还不等她的训斥的话出口,陈如意倒是先求饶似的握住了她的手腕,柔声道,“好啦,这雨下的愈发大的了。你等到了你的探子,是不是能够回去客栈的了?” 陈如意一面说着,一面忍不住为姜欢拂去她身上的雨珠。 虽说有着斗笠挡雨,可是姜欢方才那半躺的姿势却是叫自己身上淋了个透湿。 可是姜欢却是一副根本不在意的模样,摆了摆手,笑道,“不过是些小雨,都说春雨生长,如何是能够让我说中风寒就中的。” 姜欢话音刚落,便是狠狠地打了个喷嚏,整个人瞧着都是颇为狼狈。 她讪讪地笑了两声,揉了揉鼻子,瞧着却是有些不大好意思了起来。 她瑟缩着肩膀,两颊微微泛红,方才的那副元气模样,倒是转眼消失的干干净净。 姜欢仰着脑袋,一双小鹿似的眸子湿漉漉,通红的紧。 瞧的陈如意爱怜不已,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姜欢的脸蛋,像是在搓揉一只小狗似的搓揉着她,“好了,快些回去泡个热水,将寒气驱逐一番才是正经。若是你还是受着风寒回去京都,百姓们瞧着该是比我还要来的紧张。”陈如意如是说道。 姜欢知晓,他这是在笑话自己罢了。 先前姜欢在江南百姓心中得了权势,亦是被江南百姓视作圣人一样的存在。 可是这种圣人的存在,也是将姜欢无比的神化。百姓们生怕这世俗的尘污会玷染了她,生怕她留在江南,只会是会被江南所带来的水患病灾影响。 若是此时姜欢染上了风寒,岂不是应验了那一句,“神女在凡间沾染了太多污秽之气,只会是伤及元气”。 姜欢一想到这话便是觉着有些头疼的。 自己分明是不想要瞧见这些百姓们为了营造自己这种地位,说出这么些个奇奇怪怪的话语,可是依着目前的情形来看,怎么着都是得要落入这些话头中的了。 这并非是姜欢所想要的。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倒是你,身子骨这么弱,还站在这风雨里。若是受了风寒,百姓们是不会说那些个酸话,可是皇上可是要问罪我的了。”姜欢咬牙切齿地说道,瞧着陈如意脸色微微一变,倒是明白,自己这是大事得逞了。 瞧着陈如意这副模样,怕是被自己说的羞愧难当,要挖个洞钻进去才是。 她笑的明媚,俨然是个偷偷得逞的孩提,哪里是有着半点公主的模样。 细雨飘入伞下,打湿在姜欢的眉梢间,亦是打湿她那扑朔的双眸上。 姜欢就站在这雨雾中,可是陈如意却似是怎么都触摸不到她的了。 这一次,陈如意郑重的伸出手来,握住姜欢的肩膀,正色道,“小欢,等回到陈国,我们便成亲罢?” 一阵春雷轰然落下,穿破云层,直直地落在姜欢心头上。 似是有什么东西,挣脱一道束缚,从心底开始挣扎向上,往上蔓延,野蛮生长。 姜欢猛然捂住胸口,这股感情来的太过突然且强烈,逼仄地她几乎是难以喘息。 姜欢迫切地想要寻找一个出口将自己的所有情感发泄而出,只是她绞尽脑汁,却是落荒而逃,根本不敢多做停留。 她头也不回地匆匆离开,只听得陈如意似乎是呼喊了几声自己的名字。可是那声音却是极快地被雨声所淹没,姜欢再也不曾听到。 ..... 这一路上,姜欢都是对陈如意退避三舍。见着陈如意犹如见着狼了一样,旁说愿意与他跟往常一样对话了,就是看到他能够不跑都是万幸。 姜欢瞧着陈如意,还隔着一段距离便是拔腿就跑。可车队统共就这么大,姜欢有一次为了躲避迎面而来的陈如意,二话不说便是攀上了车顶,装作了一副在车顶睡着的模样。 这本是何其荒谬的事情,众侍卫皆是看的困惑不已,可是陈如意却是没有多言,只是默许了姜欢这些离奇的举动。 一来二去的,车队里的侍卫们倒是开始传言,说这太子和五公主小夫妻吵架了。 至于究竟为什么吵架,则是五花八门的传闻都跑了出来。 有说太子惹着五公主生气的,有说五公主心疼太子不愿意坐轮椅的。 总之,大多数人还是在帮着五公主说话,由此他们看向陈如意的眼神,皆是多了几分打探的意味。 看的陈如意抓耳挠腮,怎么都是觉着心上不大舒坦的。 自己喜欢的姑娘面对自己说成亲的要求,竟是落荒而逃不说。眼下陈如意想要接触到姜欢,几乎是难于上青天的。 此事说给仇星剑去听,对方更是笑的乐开花,双眸泪珠沁出,大有一副瞧不起陈如意的模样。 “我们堂堂冷面太子,也是有为情所困的一天呀?” 第一百六十四章 回城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陈如意如何都是没能够想通,自己究竟是哪里惹的姜欢不高兴的了。 若是硬要说什么的话,那么便是自己的那句与我成亲说错了话。 只是陈如意绞尽脑汁,都是不知晓这句与我成亲哪里出了差池。 “女儿家家的,本就是个害羞的脾性。你倒好,还跑去人家面前说这话的,这不是摆明了叫人家害羞的嘛!”仇星剑正色道。 他语气严肃,颇有一副爱情大师的模样,说的头头是道,恨不得是将女子的心理都给描述了出来。 陈如意眼下也是无法与旁人说此事,只得活马当死马医,竖耳倾听地认真,俨然是个在向夫子讨教学问的书生模样。 仇星剑归根究底,将这一系列的事情总结为:姜欢这是害羞了。 “女子既是害羞了,那么便是说明对你还是有着几分情意的。你这时候可是千万不能够当个缩头乌龟,胆子大一些,多与小欢说说话。”仇星剑正色指导着。 “可是眼下她根本是不允许我靠近的......”陈如意蹙眉道。 仇星剑瞧着这平日里谁都是不放在眼中的陈如意,有朝一日竟是会为一个女子愁容满面,心上烦恼不已,倒是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 他笑的眼角泛泪,忍不住摊开折扇,遮住那张脸,只留出一双含笑的眼眸,“她不想要见你你就不让她见的?那这般你可是一辈子都追不上你的新娘了。” ...... 这连绵的雨终于是停了。 整个陈国已被湿漉漉地罩着约莫有一月的光景了。 姜欢随着陈如意去江南时,尚且还觉着天气严寒。只是眼下已经是有了初春的暖意,姜欢忍不住惬意地伸了个懒腰,久违地感受着暖阳照耀在身上的感觉。 “公主若是再不回来的话,我可是要难以抵挡住相府的那群人了。”梦鱼忍不住埋怨道。 这些时日,五公主和太子不在府上的日子,皆是梦鱼来处理太子府与相府的种种矛盾。 虽说庞岩那处是不敢做出什么大的动作,可是到底他也忍不住这一口恶气,在小的事情上处处为难太子府。 最为为难的,便是姜欢离开前所开设的几家铺子。 尤其是米铺。 庞岩的米铺垄断着京都的大米,羽下城向来是与京都交恶,能从羽下那边得到大米已经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 而江南又是听闻逢了天灾,就连城墙都是坍塌了,百姓们自是认为这一场天灾给江南带去的乃是灭顶的打击。 莫要说提供大米了,就是不涌入一堆难民进来都是谢天谢地的事情。 “放心啦。”姜欢捏了捏梦鱼的脸蛋,安慰道,“江南的米,马上就要送过来了。” 梦鱼听闻此言,忙不迭瞪大了双眸。 她虽是极力掩盖,可是还是难以藏住眸底的那份讶色,“公主当真是做到了?” 姜欢笑着挺直了胸脯,颇有一副大姐头的模样,“那可不是?你也不瞧瞧看我可是什么人。” “只是江南水灾严重,如何是还有多余的大米送来京都的?”梦鱼困惑道。 “并不曾严重到威胁生活的地步。如今的江南所拥有的大米,还是远远超过京都。”姜欢方才解释完,正欲再多说一些什么时,却是瞧见屋外有一身影晃过。 那身影瞧着极其眼熟,梦鱼用力揉了揉双眸,下一瞬,那人却是已经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活生生的,站着的跑过来的陈如意。 没有轮椅,也没有其他,瞧的梦鱼忍不住微微张大了嘴巴。 可姜欢瞧着陈如意的反应却是比梦鱼来的更大,她拔腿便是想跑,结果却发现正门被陈如意堵住。 她思忖片刻,目光立马挪向了我头顶的砖瓦处。 梦鱼的问话还未出口,便是听得砰一声。 她抬头再去看时,姜欢已经掀开砖瓦跑的连个人影都不见了。 梦鱼正惊叹之际,只觉着耳鬓被一阵风吹拂过,结果下一瞬身侧的陈如意竟是跟随着姜欢的身影,一瞬间亦是飞檐走壁而去,根本不见了踪迹。 梦鱼缓缓张大了嘴巴,目瞪口呆。 公主与太子去江南的一个月,似乎是发生了许多的事情..... -相府 虽是春意渐浓,可是这偌大的院落中却还是没有半分的生气。 反倒是显得更为冷清了不少。 昔日阔绰奢靡的府邸,如今已经是人去楼空,只留下了勉强能够服侍上的下人。 就连这些下人,也是皇上看在了庞家往日的功劳上才是特免留下的。 若是依照陈国的律法,庞府本该是被遣退所有的下人才是。 相府的府邸原本是以栽满花草而闻名,每逢春季,不少的权贵豪绅皆是会前来相府赏花划船,以此观景取乐。 眼下已经到了时节,可相府门前却是空无一人,而院落里所栽种的花草亦是已经枯萎凋零,根本无人打理。 就连昔日养尊处优的庞蔓蔓,曾经所喜好的那些个奢靡物什,统统都是被禁止。就连豢养面首一事,亦是被捅到了皇上跟前。 那些个曾经被庞蔓蔓轻辱的面首,一个个地随着原本就饱受相府压迫的权贵们前去面圣,将庞蔓蔓的所为皆是揭露。 皇上心上那个娇蛮惹人怜的小姑娘,竟是背后干着这么些个引起众怒的事情。 叫陈炎怒火中烧,更是下令撤了庞蔓蔓的水榭亭楼,并且严禁京都府邸中再出现这档子的物什。 庞蔓蔓一时间,从权贵女眷最为追捧的存在,变成了万人唾弃的痴蛮女子。 那水榭亭楼原本的位子,则是变作了一片废墟,成了一处荒芜之地。 庞蔓蔓静静地望着窗外的那片废弃的池塘,那里已经变作了生满水藻之处,不见一条金鱼的挪动,只有死气沉沉的水面。 一阵银铃声从远处传来,清脆悦耳,在这一片死寂中显得格外吵闹。 她胳膊处的纱幔随着风缓缓飞起,萦绕在周身,衬得她犹如仙女下凡一般。 巫柔一步步走的缓慢,直至轻轻停在了庞蔓蔓身侧。 第一百六十五章 不想出嫁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巫柔悄悄凑近了庞蔓蔓耳畔,柔软的发丝拂过庞蔓蔓的脸颊,鼻翼间的热气亦是喷洒在她脖颈处。 可是庞蔓蔓却不为所动,似乎根本不曾觉察到有人前来一般,只像是一具木偶一般原地不动,只维系着望着窗外的模样,仿佛这天地间,已经别无其他的事情可以影响到她。 巫柔的声音犹如从黄泉十八路中所传来的一般,萦绕在庞蔓蔓耳边,似乎是想要将她也拽入那深渊之中似的。 “庞蔓蔓,你不恨么?” 那声音阴柔至极,掺杂在风声中,可庞蔓蔓却仍旧是不为所动。 巫柔的手指拂过庞蔓蔓的脸颊,最后落在了她的眸子上。 巫柔的手指猛然用力,那修长如笋的指甲狠狠地按住庞蔓蔓的眸子。 直至鲜血淌下,庞蔓蔓才是如梦初醒般地回过神来,吃痛地哀嚎出声。 那声音凄厉至极,宛若要将那心中所有的恨意都给悉数发泄而出一般。 “恨罢。”巫柔轻轻地抚摸着庞蔓蔓那流血地双眸,唇角却是勾起一抹笑意来。 诡谲且骇人,阴柔地根本不像是方才的天仙,却像是个吃人不眨眼的妖女。 “唯有恨,才是可以让你一辈子活下去。” ...... 姜欢气喘吁吁地上了醉红楼,瞧着陈如意跟着自己的身影彻底没了,才是松了一口气来。 这陈如意,先前总是病怏怏地坐在轮椅上,怎么着都是瞧着不像是个身子健朗之人。 可竟是生生追了自己三条街,追的自己这个姜国的赛马好手都是险些岔了气,差点是被抓住的了。 想来他想破脑袋,该是都没有想到自己竟是会逃到醉红楼里罢。 姜欢揉了揉脸颊,将红娘递来的水一饮而尽,随即便是用衣袖擦了擦嘴唇,一副颇为豪爽的模样。 “馆主这副模样,大婚之上可是莫要惹人笑话的了。”红娘笑意盈盈地说道。 姜欢本想随意寻个语句搪塞过去,只是那脑子却是一回味,将那大婚之上四个字给过了一遭,试探性地反问道,“大婚?” 红娘反倒是不解地望了姜欢一眼,歪头问道,“馆主不知晓么?您与太子的大婚时日已经是定下来的了,就在三十日之后的春至日。百姓们都是说这个日子挑选的好呢,说馆主就是春风一般的存在,在春至日正式成为陈国之人,亦是让人欢喜的紧。” 红娘仍旧是在说笑着,面上皆是写满了欣喜二字。 可是这欣喜落在姜欢眼中,却如何都不是个滋味了。 “怎么这么快?而且我丝毫是没有收到消息的。”姜欢微微蹙眉,方才因为逃脱了陈如意的喜悦之色,亦是消失的干净。 红娘倒是听得颇为困惑了起来,不由得歪了歪头,“已经不快了。馆主原本便是来陈国和亲,可是来到陈国数月有余,却还是没有定下婚事。此事在陈国本就是例外之举。” 和亲二字落在姜欢耳中,倒是点醒了她。 “馆主与太子去了江南抗水灾,皇上听闻后大有嘉奖,便是亲自拟下了这个日子。说是占过监天司的卦,乃大吉之日。那时,皇上将是会为亲临京都,喝上太子与馆主的茶。”红娘笑道。 一提起这新媳妇儿的茶,红娘便是忍不住继续笑道,“馆主是姜国女子,可能是不知晓的。这奉茶一事乃是陈国的新媳妇儿必须要做的事情,喝上新媳妇儿的茶,收到长辈们的茶水钱,便是寓意这对夫妇得到了长辈的认可。” 红娘说的认真,倒是还忍不住开始对着姜欢比划了一番,夺量了一下她的身形,“那时候呀,馆主便是得要穿着陈国女儿的衣裙,乘花车去长乐街上转一圈,接受百姓们的祝福。届时,才算是礼成,馆主才是正儿八经地成了陈国的太子妃。” 姜欢听着这一系列的流程,倒是忍不住叹了口气,“不能不整这些么?倒是怪为麻烦的。更何况陈国的这些规矩礼数什么的,我也是不大清楚,如何是能够不出差池的。” “所以呀......”红娘按住姜欢的肩膀,将她按在了座位上,“想来皇宫里安排的教习嬷嬷,该是马上要到太子府上的了。届时馆主可是得要收收心,安心准备当这个太子妃的了。” 姜欢听闻此言,朱唇忍不住微微张开,整个人瞧着都是颇为震惊的模样。 让自己去当接受教习?这还不如让自己今日便是逃回去姜国去才是正经事。 姜欢还未站起身,便是又被红娘按在了座位上。只见红娘拍了拍手,方才还空无一人的阁楼上,倒是出现了几个身着艳丽纱裙的舞娘。 虽是春意初至,可是这料峭春寒仍旧是存在着,姜欢瞧着她们这副装束,倒是忍不住瑟缩地抱了抱肩膀,试探性地问道,“你们这是不冷么?” 如今这醉红楼里还不曾燃着炭盆,这些舞娘们的手臂上可见鸡皮疙瘩都是起了身,密密麻麻着,可是她们的脸上却是没有丝毫在意的神情,仿佛这被冻着的身子,根本不是她们自己的一样。 “馆主无需担心,她们乃是我自幼培养长大的,幼时便是送去了雪地里练舞,这点温度自是受得住。”红娘如是说道,她拍了拍手,那几个舞娘便是围拥上前。 此时姜欢才注意到,她们每个人的腰间都是别着一封密信。 那密信乃是以醉红楼独有的款式所制成,尤其是那用来封信的印记,乃是红娘亲自制成的花烙。 普天之下,唯有红娘可以制成。 只是这些密封皆是有着不同程度地损坏,尤其是为首的红娘所携着的那一封,已经破损的不见了原本的模样。 “先前馆主下江南之际,京都城里发生了不少的事情。这些原本是我想要给馆主送去的密信,可是皆被人所拦截了下来。故而我不得不出动了暗卫,重新抢回这些密信,等馆主回来看过信之后,再做定夺。”红娘正色道,方才的说笑模样已经消失的干净。 第一百六十六章 太子的密室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红娘的神色太过严肃,让姜欢忍不住紧张了起来。 直觉告诉她,这些密信里藏着的秘密,该是要决定自己接下来所要做的事情的关键。 姜欢定了定神,亦是恢复了满眸的平静之色。 她伸出手来,直至触摸到那密信之时,才是深吸了口气,将心里的异样感情给悉数按压了下去。 “我想,接下来还是我们不要待着打扰馆主才是。我先退下忙活着了,若是馆主有着需要我的地方,尽管喊我便是。”红娘话音方落,便是带着那几个舞娘一同离开了阁楼。 这偌大的阁楼,倒是只剩下了姜欢一人,她只嗅到炉鼎的香气袅袅,原本有些慌乱的心倒是平静了下来。 姜欢拆开第一封,映入眼帘地便是关于这些时日庞岩打扰姜欢所开的商铺的消息。 尤其是她的米铺,因为庞岩的干扰原因,店面皆是被损毁了不少。 若非是梦鱼及时安排了太子府的侍卫前去看守,怕是眼下米铺已经被砸的稀巴烂了。 这一点倒是姜欢所考虑到的。 毕竟庞岩眼下恨自己入骨,自己与陈如意又都不在府邸上,他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 只是不曾想这下一封密信上,所写着的却是庞岩不仅仅是对米铺动了手脚,更是对前去买米的百姓们下了狠手。 能够安然无恙地买米归家的,便是差人在半路拦截下来打上一顿。 还有更甚的,直接便是在百姓前去米铺之时便是差人绑了暴打一顿,叫人丢了半条命才好。 这等的情形威慑之下,寻常百姓们更是不敢轻易靠近姜欢的米铺,更是遑论进去买米了。 姜欢眼神一冷,心上已经有了定夺。 至于这后面几封,无非便是说明米铺被干涉到了何种地步,以及京都民不聊生的生活。 还有...... 姜欢的手指按在了这最后一封信件上,这封信件沾染了暗沉的血渍,上头的字迹已经变得十分难以辨认。 姜欢仔细去看,也是看的断断续续,不曾看的多少清楚一些。 但她还是看到——庞家的肉铺里混杂着人肉在贩售,而所贩售的人肉,来自于太子府的密室。 ...... 姜欢回到府上的时候,已是暮色渐浓之时。 陈如意早早地回到了府邸,而站在他身后的,则是先前红娘口中的教习嬷嬷。 姜欢心中犹如鼓噪,哪怕自己伪装地再如何镇定,可是看向陈如意的眼神却是有些慌张不已。 她咽了咽口水,却是觉着有些困惑了起来。 太子府上的密室,竟是能够与相府有所联系么? 庞岩那慈祥却又温和的皮囊之下,藏着血腥暴戾的一面。而陈如意这张假面下,到底又是藏着什么。 姜欢不解,根本捉摸不透。 陈如意是她最难以琢磨清楚的存在,是她怎么都看不明白的存在。 哪怕他说着爱自己,要保护好自己,可是站在自己面前时,姜欢还是觉着如履针毡,针刺背芒。 姜欢那到了嘴边的问题却是悉数咽下,她勾起一抹假笑,尽量让自己看着与往常无二样,“怎的了,是弄得这般排场?” 不单单是站着一个教习嬷嬷,在这嬷嬷背后,更是有着一条蜿蜒排着的长队。 队伍里的每个人皆是抬着厚重的箱子,而最先抬进来的那只箱子已经被打开,负责登记账簿的小厮正在清点着里头的物什。 姜欢只一眼便是能够看出来,这箱子里的每样物件,皆是价值连城的宝贝。 这一只箱子里头所装着的,怕是可以买下半座姜国。 陈如意朝着姜欢伸出手来,两人双手交叠的瞬间,姜欢才是感觉到自己那一直悬在半空中的心松懈了下来。 陈如意笑眯着眼,牵着姜欢往里走去。 “这些是皇宫里头送来的,说是给我们二人的新婚贺礼。你瞧着可是有喜欢的,挑拣一些出来,婚宴当日先用着。”陈如意温柔笑道。 姜欢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那摆在最上头的一件物什给吸引了过去。 这件物什,是姜国曾经视作镇国宝物的凤鸾鸣。 这是一把古琴,一把传闻中是黄帝拾起素流传下来的古琴。 只有有缘之人才是可以将这把古琴弹奏出音调,而听到这音调的国都,可保风调雨顺,安宁祥和。 这把古琴乃姜国先祖偶然间得到,皆是机缘巧合之下的结果。 故而先祖一直是将其信奉为可以给姜国带来福祉的神物,可是这等神物,却是在姜陈二国第一次交战中,因姜国的失败而作为贡品送给了陈国。 这一送,竟是已经百余年的光景过去了。 姜欢揉了揉眼眸,有些不可置信地伸手抚摸着面前的凤鸾鸣。 仿佛只消得自己的指尖触摸到,便是可以感受到这把古琴的悲泣声音。 好像只需要自己侧耳倾听,便是可以与这古琴融为一体,听到它的哭喊声一样。 陈如意看出了姜欢的留恋之意,便是抬了抬手腕,示意让下人将此物先送去姜欢的院落中。 “凤鸾鸣自从百年前被送给陈国后,便是一直被封存在国库之中,从未见人过。只是没想着,这一次父皇竟是会将它赠与太子府的。”陈如意低低喃喃道。 这一点,亦是姜欢所不曾想到的。 此物珍贵,每个人皆是信奉着它能够带来权势的传说。 尤其是权贵之人,皆是认为此物可保国家盛世太平,可保自己永垂不朽。 陈炎这等贪慕权势之人,如何是会将此物拱手送给自己的? 姜欢微微蹙眉,满心的疑惑还不曾出口,便是已经悉数被陈如意所捕捉到。 “既然是父皇所赠与我们的,也该是他自己所斟酌过的。”陈如意轻声念道,“你无需为此多忧虑,若是有着与之有关的事情,只要是从宫中流传出来的,我便是一定会知晓。” 陈如意的语气坚定,听得姜欢亦是放心了不少。 她那一直憋在心上的问题,亦是有着勇气问出口来,“陈如意,你的密室里,到底是藏着什么?” 第一百六十七章 密室(上)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有冷风拂面,四周皆是静悄悄的厉害。 姜欢什么都是听不到,她只能够听到自己那扑通扑通跳个不停的心跳声。 明明是可以轻易问出口的问题,可是姜欢却觉得似乎耗费完了自己所有的力气。 想要听陈如意说出口,可却又害怕陈如意说出口。 姜欢的内心不停地挣扎着,这份矛盾逼仄着自己,压迫地姜欢几乎是要喘不上气的了。 她静静看着陈如意,陈如意亦是望着她。 两人之间虽然谁也没开口说话,可是这份感情却是在无声地流淌着,划过二人周身,将二人那无法说出口的感情悉数抛出。 姜欢瞧见他笑了,只是比起往日的笑容,以及对自己的温柔神情,陈如意却是瞧着有些自嘲与无奈。 陈如意不想被姜欢发现的一面,到头来却还是暴露在姜欢面前。 赤*裸*裸的,极其纯粹的感情,皆是被放在了姜欢面前展示着,叫陈如意难以脱逃。 其实陈如意大可以再次找个借口或者由头,来糊弄过去姜欢的追问。 可是这一次,他却是没有。 “你要看看么?”陈如意缓缓开口道,“看看我的密室。” 这还是姜欢头一遭踏入陈如意的这处秘密领地。 先前她倒是听闻过,说是太子府上有着一处专门用来处罚刑犯的地下密室。 只是这密室只有太子与仇太傅才是可以踏入之中,旁人的话莫要说踏足,就是连入口在何处都是不知晓的。 姜欢跟着陈如意一路来到太子府一间已经荒废的院落外,这院落先前姜欢亦是来过一次,只是这里已经荒草丛生,根本没有半分生机。 下人们告诉姜欢,此处乃是原本一位宫里头出来的娘娘所居住的院落。 只是后来那娘娘害了痢疾,又因牵扯进一桩轰动天下的贪污案中,故而不仅仅是后来病卧在榻,更是在万人唾弃之中选择了上吊自尽。 自那以后,这院落便是成了不祥之地,太子亦是没有再差人来打扫清理,任由这里荒废落败,倒像是荒郊野岭处许久无人居住的破败房屋。 “下人们向来不敢来此处,他们说这里有着冤魂缠绕,是会给人带来苦厄的地方。”陈如意喃喃道。 他引着姜欢一步步往里走去,那房屋尽头处挂着一幅挂画。 那幅挂画分外巨大,从屋檐上垂落而下,一直落在了这地板上。 这间屋子看着已经许久没有人来过了,这幅挂画上结满了蜘蛛网。这些密密麻麻的网络夹杂而生,彻底地将这幅画原本的模样给遮盖住。 姜欢仔细去辨认,却只是依稀能够看到这画似乎是画的一个美人。 只是其他,却是根本看不清的了。 陈如意熟稔地按动墙上的一块木砖,只见这木砖被按进去的瞬间,那幅挂画竟然是缓缓卷起。 在挂画的背后,有着一扇带着九宫格木锁的铁门。 只见陈如意手指转动间,铁门发出吱呀一声,随即便是被陈如意缓缓推开。 门后的小路骤然出现,道路两侧挂着两排的夜明珠。 原本姜欢还以为用以处罚罪人之处该是阴冷黑暗,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 可是这里却是通明亮堂的紧,极其耀眼,比寻常可见的白昼还要更为刺眼一些。 姜欢忍不住伸手遮了遮眼眸,而陈如意亦是没有催促她,只等着姜欢的双眸适应了这份光亮,才是继续带她往下走去。 这条小路一直是通向下方,而那下方之处则是还有着另外的一扇小门。 只不过这扇小门则是栅栏门,姜欢正欲探头往里看去时,就是瞧见一只带血的手猛地朝自己抓来。 若非是姜欢及时闪躲,怕是眼下自己的脸已经被这只手给抓花了。 这只手的指甲已经许久不曾修剪过了,嵌满泥垢,长的弯曲下来。 姜欢顺着这只手看去,与这亮堂的外面不一样,那栅栏门后却是黝黑一片,根本看不清这手的背后是什么。 可陈如意却是低声说道,“放肆。” 一听到陈如意的声音,那只手立马蜷缩回去,根本是不敢继续往外伸的了。 姜欢倒是没想过,陈如意的声音竟然是这般有用的。 她悄悄地瞧了陈如意一眼,他已经敛起了平日里的温柔神情,留下的唯有狠戾与阴冷。 说是一个杀人暴君,姜欢都是愿意相信的。 “东西呢。”陈如意不曾管姜欢投来的目光,继续说道。 那只脏手又是小心地伸了出来,只是这一次,他十分地谨慎,只露出了两根弯曲的指甲,悬挂着一把钥匙递了出来。 陈如意接过钥匙,随后便是继续往另一条岔路走去。 等到完全离开了那扇门前,姜欢才是鼓起勇气,低低问道,“那是什么?” 那门外藏着的,似乎是一个野人。 可若是真的野人,又如何是能够听懂陈如意的暗语呢。 陈如意脚步不停,仍旧是往里走着,可却轻声开口说道,“戴罪之人。这里所关押着的每个人,皆是自诩可以逃开陈国的律法之人。他们用钱与权摆平了律法,以为可以脱罪。我要做的,便是让他们自食恶果,明白所做的每件事,都不会是白做的。” 陈如意的声音极其冰冷,没有一丝丝感情的起伏。 姜欢听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只是觉着这一切似乎是变得极其陌生。 陈如意陌生,这密室亦是陌生。 “这里分为三等,犯罪轻的人便是像刚刚你瞧见的那人一样,关在第一座地牢里,永不见天日。而犯了二等罪的人,便是在这道门后面。” 陈如意话音刚落,那原本要去开门的手倒是忽然停了下来。 他那凛冽的眼神骤然间落在了姜欢的身上,纵使他一言不发,可是姜欢却是明白,他是在等自己开口确认。 确认自己要真的前去这道门后面。 姜欢深吸了口气,正色道,“先前仇星剑总说,我们是一路上的人,日后该是要互相扶持。我先前不曾思虑过,只是我今日至此,便是为了确认这一点。” “确认你可以让我信任到何种地步。” 第一百六十八章 密室(下)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陈如意的密室统共分为三层,起初姜欢被吓了一跳的那人所关押着的,乃是最靠近地面的一层,也是唯一可以接触到光亮的一层。 尽管那光亮是陈如意所制造出来的假象,可是对于他们而言,已是弥足珍贵。 姜欢随着陈如意一步步往里走去,顺着一条羊肠小道,直至那漆黑阴湿之所。 在那里,姜欢瞧见了第二座地牢里所关押着的人。 说是人已经不大合适了,大抵是因为被关押的时日已久的原因,他们已经变得不像是个人一样。 他们在瞧见有来者的瞬间,便是围聚到栅栏门前。 他们一个个皆是模样极其狼狈不堪,双眸布满了红血丝,连最基本的话语能力也是已经丧失,只会口齿不清地发着几个音节。 而且皆是“饿”“吃”之类的。 他们的眼中似乎已经只剩下了进食的欲望,而来人亦是象征着他们可以进食,至于其他的,他们已经是无法感知到了。 姜欢微微蹙眉,似乎是不大能够接受这群人被当做牲畜一样圈养在此处的原因。 陈如意拾过一侧的泔水桶,将里头的食物残渣倒向了栅栏内,他们便是犹如饿虎扑食一般,纷纷地朝着那洒满残渣的地面扑去。 而且一个个根本看不出为人的尊严与颜面,他们所有着的,只剩下了和野兽并无二样的原始欲望。 那份欲望侵吞着姜欢,直至要将她给撕碎的什么都不剩下才好。 姜欢甚至觉着,倘若被抛进去的不是泔水,而是一具尸首,他们也是会根本不管,只冲上去撕碎吞噬才好。 姜欢忍不住缩了缩肩膀,只觉着自己浑身都是不大舒服的。 “这里所关押着的,乃是一些个杀人犯。他们先前大多是权贵子弟,犯了死罪却是通过各种法子来逃罪的。”陈如意淡淡道,他微微蹙眉,眉眼间皆是对这些囚犯的唾弃和厌恶之色。 “陈国之所以会愈发地腐烂,多半是拜这些人所赐。若非是他们将陈国的朝政搅和的一团混乱,陈国如何是会至此地步。”陈如意的怒色显然可见,就连姜欢亦是被吓着些许。 这副模样的陈如意,好生陌生,陌生的叫姜欢几乎是认不出来的了。 可是陈如意却是忽视了姜欢的视线,他向前一伸手,一把钥匙便是缓缓递了出来。 这把钥匙便是通向第三层地牢的。 “这最后一层地牢,关押着的乃是在这世间没有身份之人。”陈如意缓缓开口道。 姜欢却是听得一头雾水,瞧着有些困惑。 陈如意虽是不曾回头,可却似乎背后长了一双眸子,能够窥察到姜欢的一举一动一样。 “他们或是皇室之人,或是百姓们根本不敢提起名字之人。故而他们在陈国,乃是无身份之人。”陈如意伸手打开门锁,只见那门后并没有栅栏门,而是一座一点光亮都没有的小房间。 这小房间四面皆是死墙,莫要说阳光了,就是连一丁点烛火的光亮都是不存在的。 唯有无尽的黑暗笼罩着这处,寂静地没有一丁点的声音。 陈如意敲了敲墙面,只听得一阵窸窣的声响,随后便是一个瞧着不见人形的男子披头散发地朝着二人走来。 他一步步走的踉跄,等到完全走出那片黑暗,姜欢才是发觉,他的脚踝上绑着一条极粗的铁链。 那铁链怕是足足有十斤重,莫要说逃跑了,就是连带着它走到众人面前都是分外困难的。 这间地牢里只关押着这一个人,他似乎已经许久不曾见着过生人了,在瞧见姜欢的瞬间微微发怔,片刻后才是回过神来。 他拨开鬓发,露出那双略带浑浊的眼眸望着姜欢,半晌才是哑着嗓子开口说道,“这是姜国的小公主么?” 姜欢眉头紧拧,她根本是没见过这号人物,可是对方竟是能够认出自己的。 而且根据他这副不着边幅的打扮,想来他起码被关在这里十年了。 十年的时间,自己早已是跟以前大不一样了。 此人还可以认出自己,想来该是自己分外熟悉之人才是。 可是姜欢却怎么也记不起这副容貌。 “是。”陈如意倒是先开口答道,“她是陈国未来的太子妃,也是你未来的孙媳妇儿。” 这一句孙媳妇儿出口,姜欢愕然瞪大了双眸。 此人竟是十年前病逝的先皇陈胜。 陈胜乃是陈国史上目前为止在位最久的皇帝,他在位期间创了不少的有利于民生福祉之事,这些制度延续至今,才是可以让陈炎哪怕挥霍权力,也是如今能够稳坐这皇帝之位的原因之一。 这位皇上在位期间可谓是一个受尽万人赞颂的帝王,莫要说被打入这地牢之中受尽非人的待遇,就是被委屈了冷落了都是不应该。 这等的陈国的功臣,本该是被赞颂善待,受尽万人千百年的美名传颂才是。 可他如今却看着比起街边的乞丐还要来的更为狼狈,若是眼下丢在长乐街上,谁都是不会想到此人竟是曾经高高在上的帝王。 “竟是这般大了......”陈胜似乎颇为感慨的模样,他勾起一抹沧桑的笑容,瞧着却是令人唏嘘不已。 时光不断地在姜欢脑后里倒回,最终落在了年少在皇宫里的那段时间。 那个尚且还在世的老人,笑着对着自己伸出手,将自己搂入怀中,亲昵地唤上一句,“我们的小欢竟是这么高了呀,上一次陈爷爷看见你的时候,你还是个襁褓里的小姑娘呢。” 小姜欢闻言挺直了腰杆,颇为骄傲地让自己显得更高了一些,“那可是,我每日都是要喝牛乳的。等我下次来皇宫,我一定长的比陈爷爷还高。” 陈胜闻言,笑眯眯地揉了揉小姜欢的脑袋,在陈爷爷面前,小姜欢似乎可以放慢脚步,不用急匆匆地追赶着长大。 只要...... 只要站在这里,仿佛就好了。其他的事情,完全与自己无关,也无需自己去操心那些权势纷争。 第一百六十九章 表白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昔日那个最为疼爱自己的陈胜爷爷,如今却是这般狼藉地站在自己面前,几乎看不出半点往日的威严模样。 他的确不用跟其他两座地牢里的人一样,拥挤着抢食,完全失去做人的模样。 可是他在这漫无边际的黑暗里竟是度过了十年之久,他失去了对时间的感知,只是为了活着而活着罢了。 姜欢难以置信地望着陈胜,根本是不愿意相信面前的情况。 陈胜分明十年前已经病逝了,而且他的丧礼姜国亦是派人前来参加,送上了丧礼的。 他才是真正的,已经不在世间所存在的人。 “不认识我了么?”陈胜苦笑着抚了抚衣角,原本伸出去的手却是瑟缩到了背后,“我已经是与从前不一样了,我眼下是个罪人,如今在此处是在赎罪。” 陈如意斩钉截铁地应道,“确实,你乃是戴罪之身,你根本不能够触碰小欢。” 陈胜讪讪地笑着往后退了一步,姜欢颇为困惑地望着陈如意,似乎不大理解他为何要话说到这种地步的原因。 可是陈如意却并没有想在这里继续久留的打算,他牵过姜欢的手,转身便是要离去。 直至走到门口处,他才是最后回头望了一眼陈胜。 陈胜只是分外留恋地望着他们二人,那目光根本是挪不开,似乎是粘在了他们身上一样。 姜欢能够感受到,陈胜想要离开这里的迫切心愿,可是这份迫切,也是被这扇门给挡住,永远不会被实现。 姜欢憋着这一口气,直到重新回到破败的小屋内,她才是忍不住开口问道,“你为什么是将陈胜给关在此处的?” 陈如意重新嗅到了新鲜的空气,亦是感受到了那璀璨的阳光,才是长舒了口气,方才的冷面亦是消失的干净。 似乎方才的那模样,才是属于他的面具一样。 “第一层监狱关押着的犯了除杀人以外罪行的罪人,而第二层则是关着犯了杀孽之罪的罪人,至于那第三层......”陈如意顿了顿,勾起一抹苦笑。 那夕阳洒在他的侧颜上,映衬地他那一张方才姜欢还觉着冷酷残忍的面容,却是温柔至极,似乎将那夕阳揽入他心中一般。 姜欢所熟悉的,所喜欢着的,那个少年又是回到了自己面前,仍旧还是往常的模样。 “那里关押着,曾经弑君的先皇。”陈如意的声音放轻了一些,这语句出口的一瞬间,姜欢便是怔住了。 她丝毫没想到,竟是会有着这等的理由。 “弑君?”一想到陈炎那副不争气的模样,姜欢似乎也是能够理解陈胜为何有此举动了。 “他试图鸩杀父皇,被父皇发现后便是判处了死刑。只是当时因为陈胜德高望重,故而父皇不愿将此事宣扬出去,只是宣了个病逝的幌子出去,随后便是差人秘密处死了陈胜。” 陈如意话音一顿,眼神却是有些黯淡了。 只这一瞬,姜欢便是知晓,方才陈如意所表露出的种种,兴许并非是他本意。 他想要成为的,想要表露出的,或许还是另外一副面具。 “你看出来了?”陈如意苦笑着反问道。 姜欢瞧着陈如意这模样,心中也是有了个大概。 无论在哪个国都,哪怕这位先皇曾经是受着多少人的敬仰,可是他一旦犯下了弑君之罪,那么便是难以被宽恕的。 就是一辈子被剥去爵位,沦为奴隶,也是最为轻巧的惩罚了。 陈如意将他圈在这间密室中,虽说他瞧着狼狈,可却还是不曾像他人一样变成牲口,已是陈如意对他保护的最好的体现了。 “我的这间密室是被皇室之人所知晓的,他们不定期会差遣人前来查看这里的情况,以确保陈胜是在好好地当个罪犯。其实在那处,除了我的钥匙,是无人可以打开那扇门。他们想要杀死陈胜,也是基本不可能的事情。”陈如意淡淡说道。 他的声音虽轻,可却是字字句句说的坚定,没有丝毫的犹豫。 这还是姜欢所认识的那个陈如意,外表总是冷血无情,可骨子里却是流淌着温柔血液的陈如意。 姜欢笑着叹了口气,她眯起眼眸,反手握住了陈如意的手心。 两人十指交叉的瞬间,彼此的心意似乎是能够互通了一般。 姜欢忽然发觉,其实早在自己的心上,陈渡的名字已经被抹去的干净。 自己对于前世亡国的恨有多少,如今对陈如意的爱便是有着多少。 等到姜欢察觉到这件事之时,已经是深陷其中,难以自拔了。 “陈如意,你说我们成亲的时候,陈国会是什么模样呢?”姜欢灿烂地笑着,这满面的笑容堆叠,瞧着令人心动不已。 姜欢对于陈如意而言,乃是能够将他的生命染成灿烂色彩之人,是他内心深处最柔软的一束光。 这束光,陈如意想要一直藏在心底,想要他的小公主不被任何人发现。 但是陈如意亦是明白,越是自己所重视的,所拥有的,便是想要众人一起看见。 “那时候陈国该是要满城的鲜花铺满,我要让这一地都盛开出最耀眼的光泽,如此这般,才是最能够配得上我的小公主。”陈如意说着便是将姜欢的手给高高举起,他先前从未有过这般灿烂的笑容,直至姜欢出现在他的生命中,直至...... “我的小公主,你是我的珍宝,也该是要成为陈国的珍宝。我想让陈国的百姓们都知晓,你虽是姜国的公主,却也是陈国的太子妃。”陈如意一字一句说的郑重,他的眸子中闪烁着的,乃是姜欢从未见过的神色。 三分温柔,七分坚定。 与其说是在回答自己的问题,姜欢却是觉着陈如意似乎是在对自己做出承诺。 这世间的承诺,姜欢本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去听信了。 昔日的承诺所带给她的,皆是灭顶的灾厄。 可是这一次,姜欢却还是想要再一次去信任面前这个男子,去交付自己这一世的心。 “陈如意,那咱们说好了,你要是没做到,我可是要揍你的。” 第一百七十章 喜服(上)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先前仇星剑光在口头上与自己说,去为太子府做事。 姜欢是不大相信的。 到底是两个不同的国都之人,更何况,倘若陈如意知晓自己的前世的话,他如何是会与自己联手的。 两个都是戴着面具的人,如何是能够互相拥抱的。 只是这一遭,姜欢却是发现,陈如意是愿意将自己的秘密皆袒露而出。 他仿佛在将自己的心捧出来,告诉姜欢,这是我的全部,我想要用我的一腔真心告诉你,我所言并无二话。 姜欢忍不住哑然失笑,眸中染上了几分笑意。 “公主回来后一直在笑呢,可是有着什么值得开心的事情?”梦鱼为姜欢添了一壶热茶,笑意盈盈地问道。 姜欢连忙捂住自己的脸颊来,瞧着颇为惊讶的模样,“我竟是笑的这般明显么?” 梦鱼连连点头,正色道,“可不是呢,公主笑的嘴角都是要咧到下巴的了。若非是什么大喜事,公主可是不会露出这副神情的。” 姜欢连忙摆出一张极其严肃的面容来,大有要为自己正色的架势。 可是这架势也不过持续了须臾片刻,便是破了功,根本是瞧不见半分的模样了。 “有什么喜事的,不过说来还是那些个事情罢了。”姜欢眉眼间笑意难掩,悉数被梦鱼看在眼中。 “我想呀,公主这模样,该是去偷偷见过了自己的喜服了,可是?”梦鱼笑嘻嘻地问道。 姜欢一听这话,立马是来了兴致,整个人颇为喜悦地凑到了梦鱼跟前,“此话当真?喜服都是已经做好了?” 梦鱼瞧着姜欢这模样也不像是伪装,只得压低了嗓子来,悄声道,“说是这喜服乃是金玉作那边亲自绣制的,这一遭皇上对这场婚宴分外重视,所选的负责喜服的绣娘皆是一等一的上乘,平日里头只为皇上皇后绣制衣裳。” 听闻此言,姜欢倒是更感兴趣了一些,双眸都是忍不住微微放出光来,“带我去瞧瞧。” 梦鱼为难地垂下了脑袋,可她也架不住姜欢的软磨硬泡,只得求饶道,“只这一次,而且是不能够被发现的。” 姜欢立马来了劲头,保证道,“我就与你去看看,绝对不做出其他出格的举动。” -金玉作 金玉作平日里本该是不允许外人进出的。 不过因为绣制喜服的原因,便是给梦鱼平日里留了个小门,供她前来观察进度,以及及时带来修改的消息,抑或者将姜欢的尺寸告诉绣娘们,好不要出现一厘的误差。 此番梦鱼带了个小丫鬟跟在后头,金玉作的下人们亦是没有在意,只如往常给她开了门,并且嘱托道,“绣制之日将截,姑娘下次可以不用来了。” “知晓了,辛苦你们了。”梦鱼说罢,便是领着乔装成小丫鬟的姜欢往里走去。 姜欢还是头一遭来到京都的金玉作,听闻这里掌管着服侍六宫贵人的金银珠宝,在皇宫里头,最为昂贵的衣裙首饰,皆是出自于此。 姜欢虽说也是个公主出身,可是这陈国的珠宝首饰,倒是还未见过多少次的。 故而进了这金玉作,倒是这儿看看那儿瞅瞅的,瞧什么都是极其有趣的。 那些个金玉作的下人瞧着姜欢这副模样,倒是忍不住讥笑道,“姑娘这是从哪里带来的乡下丫头,怎的跟什么都是没看见过一样。” 姜欢闻言立马伸手叉腰,倒是当真一副乡下丫头撒泼的模样了,“太子府上的宝贝可是比起你们这儿的多得多,我不过是瞧瞧看你们的这些物什太子府可有短缺的!” 姜欢气势汹汹的模样,倒像是个护主的小老虎一样。 那些个下人们瞧着姜欢这副模样,倒是忍不住嗤嗤笑了起来,“既然太子府的宝贝那么多,你可是得要多看看的,莫要被晃了眼。我可是听说,太子府是不收瞎子当奴婢。” 姜欢气得想要跟这群下人争论一番,可是话到了嘴边还未出口,自己的后领便是被猛地攥住。 “本王的丫鬟,何时用你们来多言了。”陈如意冷冰冰的声音从姜欢身后响起。 姜欢只觉着头皮发麻,自己的身子亦是随之一僵,整个身子都是僵直在一起,一动不敢动的了。 这好端端的,陈如意来这里作甚! 下人们瞧见陈如意来了,赶忙皆是凑到了陈如意面前,一个个地下跪请安,对方才冒犯这个小丫鬟的事情根本不敢多提,生怕惹怒了太子。 现下谁人不知,太子治理江南水患立了大功,如今乃是陈国的大功臣,威名显赫,谁人敢不敬佩的。 先前说他是个空壳太子,可是现在他可是实打实地拥有着实权的太子,稳坐高位,谁人都是难以撼动的。 莫要说这群下人瞧着惊讶,就是姜欢自己都是诧异无比,大脑一片空白,什么言辞都是找不出来的了。 她跟只小奶猫一样被陈如意揪着后领,整个人柔弱无骨,陈如意揪着她去哪儿,她便是去哪儿,半点注意都是没有的。 “这处没人了,怎的,你还是想要当这只小猫的?”陈如意的笑声从头顶传来,姜欢涨红着脸从他手中窜下。 姜欢根本不敢抬头去看陈如意,她双手捧着脸,嗫嚅道,“谁,谁说要当猫的!我就算是要当,也是要当一只老虎,将你给吃了才好!” 一听到这话,陈如意便是满面含笑地瞬间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姜欢猛然扭头时,唇瓣却是触及到了一处柔软。 这份柔软温热至极,烫的姜欢面上犹如火烧。 她立马后退了几步,拉开了与陈如意的距离来。 “耍流氓!”姜欢碎碎骂道。 她这副气急跺脚的模样,瞧的陈如意心上分外喜欢。 就连他自己都是不曾注意到,他的面上早已是噙满了笑意,温柔且灿烂,是从前的他,从未有过的神色。 “你不是说要吃了我么?嗯?怎的还未吃上,就是这么胆小害怕了?”陈如意低低嗤笑着,语调微微上扬,极尽暧昧。 第一百七十一章 喜服(下)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姜欢以前怎么是没觉着陈如意这般贫嘴的。 她一张脸通红,支支吾吾半晌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姜欢圆眸怒瞪,虽是要气,可这巴掌大的脸上却布满着最娇俏的神情,瞧着不像是在生气,反倒是像是在撒娇的。 陈如意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笑道,“你这模样,莫要说将我给吃了,就是连我的衣衫都摸不着了。” “你!”姜欢气鼓鼓地还想要说什么,脑袋便是被陈如意给揉了揉。 “不跟你闹腾了,你不是要看喜服才来金玉作的么?再不去看,就算我来了他们也不给我开库门了。”陈如意这话一开口,姜欢立马抓住他的胳膊。 她双眸紧紧盯着陈如意,整个人瞧着颇为欣喜且激动的模样。 都说这陈国的金玉作乃是顶顶厉害之处,他们有着这世间最为精湛的绣工,也有着世人难以寻觅到的丝线布料。 金玉作为自己所绣制的喜服,该是分外好看。 姜欢满心期待,脑海中甚至是幻想了无数种喜服的款式模样,可是等到金玉作的管事打开库藏大门,姜欢地一眼瞧见那挂在白玉瓷所制成的衣架上的喜服,整个人犹如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久久不能够回过神来。 与自己所想的喜服一丁点都是不一样的,整件喜服比起旁边陈如意的喜服,要显得暗红许多。 裙摆处绣制了一只金色的凤凰,而袖口处亦是用珠玉做了装点。 除了这只凤凰,其实这件喜服与寻常权贵人家的女子所穿的吉服,并无不同之处。 陈如意的喜服倒是绣的极其华贵,龙纹金丝,腰封亦是做了祥云的点缀,虽然还不曾绣好,可是却足以可见这些匠人将所有的心思都是放在了陈如意的喜服之上。 姜欢脸色一沉,方才的喜悦之色倒是已经消失的干干净净,余下地只有无尽的沉默。 陈如意亦是没想到事情会发展至此,眉头紧锁,整个人瞧着都是要发怒的模样。 那管事瞧着这二人神情,便知晓这喜服做的不满意了,连忙便是退了两步,整个人瞧着都是颇为慌张。 “这喜服皆是按照皇上皇后的意思绣制,可是哪里出差池了?”管事怯生生地开口问道。 这位太子是出了名的性情暴戾不好招惹,现下他这副模样,到时候在金玉作发火了,怕不是要将这金玉作都给掀翻了才好。 “太子妃的喜服,如何是做的这般潦草的?”陈如意沉沉说道。 这声音低沉无比,听得姜欢眉眼间露出一抹诧异之色。 管事额间渗出点点汗珠来,整个人亦是瞧着慌张无比。 他搓着双手,忍不住连连咽了咽口水,小声道,“这款式是皇后娘娘亲自挑选的,说是最为适合太子妃出嫁当日穿。这......太子您也知晓的,奴才不过是个听吩咐做事的,若是太子不喜欢的话,奴才可以立马安排人去改。只是那皇后娘娘那边......” 陈如意冷笑一声,管事的听见的瞬间便是立马下跪,连忙磕头求饶道,“太子明鉴呀,真不是奴才们故意偷懒,对太子妃的喜服偷工减料。只是这毕竟是皇后娘娘的意思,奴才们着实是不好违背呀。” “好了。”陈如意冷冷呵斥道,他牵过姜欢的手,带着她走近了一些,“你瞧瞧,哪里是需要改的。还是整套都不喜欢,让他们重新再做一件的?” 走近了去看,姜欢才是发现,自己的喜服粗工滥制的程度更甚。 未曾好好修剪的线头,还有绣错针法的绣样,若是让自己在大婚之日穿这等喜服出场,只会是被旁人耻笑,叫姜国更是被压了一头的。 “我不想要这金玉作的喜服了。”姜欢正色道,她这话一出,管事的倒是先慌张了起来。 他连连磕头,那额头都是破了道口子,鲜血潺潺淌出,“我的五公主呀,这可不是儿戏。自古以来,皇室的喜服朝服吉服,皆是金玉作所绣制。如今您说不要,叫金玉作可怎么办才好。” 姜欢却是对管事的求饶视若无睹,她的手指抚过那件粗糙的喜服,讥笑道,“这样子的东西,就是你们拿来给未来的太子妃穿的?就是拿给那些个权贵之女,她们也都是根本不会看上一眼。” 管事的早已是害怕地直哆嗦,若是今日只有姜欢一人前来,那么他还不用这般害怕。可是眼下还有着陈如意在身侧,那么自己若是有着一丁点冒犯之意,怕是都会被陈如意给就地斩杀。 管事的早已是冷汗淋漓,一丁点的主意都没有的了。 他哆嗦着张开嘴唇,可嘴唇翕动了两下,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哑巴了?”陈如意冷冷问道。 管事地立马连连磕头,只顾着哭喊求饶。 “要你这条命有什么用?难不成,你的鲜血可以染出最好的喜服?”姜欢冷笑道。 这一声冷笑听得管事直接脑袋一沉,直勾勾地往后倒去,昏厥了过去。 “嘁,这胆子也太小了罢。”姜欢双手环胸,目光再一次地落在了那喜服上。 “陈如意,我想要姜国来负责制作我的喜服,你瞧着如何?”姜欢忍不住出声问道。 在姜国,她作为小公主出嫁,该是有着最为华贵的喜服。姜国的匠人会用最为上乘的鲜花,为姜欢绣出这一条最为灿烂耀眼的百花裙。 只是到底她是作为陈国的太子妃出嫁,怎的是能够身披姜国的喜服。 可是陈如意却是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点头道,“既是你想的,那么稍后你便是修书一封,我差人前去姜国一遭,为你传信。” 姜欢似是没想过陈如意竟是会答应的这般爽快,歪着脑袋思忖片刻,才是回过神来,“你此话当真?” 陈如意伸出小手指,与姜欢的手指紧紧贴合在一起,“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答应你的事情,何时反悔过?” 姜欢亦是用力地扣紧了两人的手指,笑道,“你要是违背约定,你就是猪头!” 第一百七十二章 为我所用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五公主的喜服将是交由姜国去做,此事一经传出,几乎是在陈国掀起了一阵轩然大波的。 无论哪个百姓都是不曾想到,这五公主是要做太子妃的人,而这太子的婚宴又是筹备地极其盛大,可是眼下,这等盛大之事,竟是要交予姜国来分担一半。 虽说眼下姜欢在陈国深得民心,可是到底只是百姓们将她视作陈国的公主来看,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若是姜欢不曾做出那等的举动获取到陈国百姓的信任,他们仍旧是将她视作姜国五公主来看,并不会掏心窝子地去对待。 毕竟对于他们而言,姜欢自始至终,只是个外人。 而今他们好不容易接纳了姜欢,可姜欢竟是主动要求将自己的喜服送去姜国绣制。 这叫他们心上怎么能够接受的。 “既是当了我们陈国的太子妃,那么便是要好好收心,怎的还是能够惦记着姜国的!” “可不是呢,依着我瞧,这怕是当了咱们的太子妃,还得要为姜国图谋福祉。” 百姓们叽叽喳喳碎语个不停,仿佛前些日子满心期待着这场婚宴之日根本不是他们一样。 姜欢冷眼瞧着这群酒客,并不曾将这群客人的话放在心上。 倒是红娘愁了眼,撑着脑袋颇为苦恼的模样,“馆主,眼下这好不容易得来的民心,可又是失去大半了。” “这些人,人云亦云,毫无主见。等着米铺重新开业了,他们的心自然是回来了。”姜欢抿了口茶,全然不顾的模样。 这群百姓,她已经是摸透了许多。 他们所谓的尊敬和喜爱,也不过是基于自己出手治了江南的水灾,不过是度忖着自己的那些个粮铺罢了。 “如今京都虽说还是盛世模样,其实早已外强中干。陈国除了羽化、江南还有京都,已经连年逢干旱,粮食早是已经短缺。只不过眼下还不曾大肆爆发,只是依照皇室这般奢靡无度的情况来看,京都怕是马上要遭殃了。”姜欢摇晃着瓷盏,眸子微沉。 红娘知晓,姜欢在等,在等一个时机。 而这场连年的干旱所带来的大难题,将会是一个她所在等候着的那个时机。 “羽化向来不问其他城池之事,江南又是因为一场水患还在重建。京都土壤贫瘠,本就难以种植水稻小麦,待到其他的城池无法供粮,京都亦是会陷入饥荒之中。彼时他天子无忧,可这京都百姓,却是要遭大难了。”姜欢放下杯盏,缓缓趴在了窗檐上。 这如今的京都还是盛世模样,瞧着太平安康,百姓喜色满颜。 可是这份安宁究竟是能够维系到什么时候...... 姜欢勾唇一笑,眉眼间的神态皆是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自信笑意。 “他们需要求我的日子还久着呢......” ...... 京都为筹备太子婚宴,闹腾的满城喧哗。 百姓们一个个似乎在将这场婚宴视作自己的儿女出嫁一般,恨不得是贴了自己的家底来筹备一样。 整个京都,皆是挂满了耀眼的红绸与灯笼,明晃晃的厉害,瞧的姜欢忍不住微微蹙眉。 她总是想,这京都的内里太脏了。 明面上是一派祥和,犹如江南,可是却还是有着贫民窟那等的腌臜阴暗之处。 那里的人只为活着而活着,根本不会思虑其他。 而也正是这样的人,倘若给了一点的好处,他们便是会掏心窝子地服侍效忠于那自认为的主子。 梦鱼紧紧跟在姜欢身侧,丝毫是不敢加以分心。 她警惕地打量着四周的百姓,而这一群看似恶狗模样之人,一个个皆是虎视眈眈地盯着姜欢,似乎随时都会扑上前去,将姜欢给生吞活剥了一样才好。 可姜欢却是什么事都不曾做,只是静静地往前走着,全然是将四周之人的目光给忽视了去。 她今日来京都的贫民巷,可不是为了来担惊受怕的,而是为了挑拣可以为自己所用之人。 姜欢的脚步突然停下,梦鱼下意识以为是有人要行刺,连忙抽刀横在了姜欢身前,一副不容人靠近的模样。 姜欢拍了拍梦鱼的肩膀,示意她无需担心,且莫要这般警惕。 “你叫什么名字?”姜欢问道。 她的目光准准落在了角落里,一个蓬头垢面的少年身上。 那少年正扒着一只硬如铁石的馒头啃着,纵使自己的嘴唇被馒头上的小石子磕的满是鲜血,也不愿意放下自己手中的馒头。 他对姜欢的问话置若罔闻,只顾啃着自己手中的馒头,丝毫是不敢松懈半分。 似乎姜欢对于他而言,只是个前来抢夺自己口粮的歹人。 “我的府中,有着吃不完的馒头,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姜欢见他不说话,继续说道。 那少年终于是有了反应,上前踉跄两步,他紧紧攥着的馒头,终于是缓缓递了出去,将其交到了姜欢面前。 “在这贫民巷里的人,皆是个苦出身。你自是跟了我,那日后也该是换个好听的名字才是正经。日后,你便是唤作离火。”姜欢笑道,她从怀中摸出一包藕片来递给那少年。 少年头一遭瞧见这种精致的吃食,怔了怔,才是狼吞虎咽地将藕片悉数塞入自己的口中。 他吃的狼狈,双眸亦是沁出泪水来。 其他的百姓瞧见这少年能够离开此处,更是统统跪地哀求姜欢带他们一起走。 姜欢瞥了他们一眼,这贫民巷中还活着的人,在这连年天灾之下,已经十分少了。 这些人,是正儿八经滚打滚摸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他们想活,姜欢给他们活。 “此处今日起,便是改个名字,唤作天央。我的人会将这里更改,日后你们也是不用再愁苦于吃食。你们现下便是将这里清扫干净,莫要再弄得这般乌糟糟的了。”姜欢吩咐道。 百姓们连连应声,随后姜欢便是对着那少年点了点头。 少年赶忙站起身来,紧紧跟在了姜欢身后,随着姜欢离开了这条长巷。 离去之前,他又是回眸望了一眼,随后便是再不曾回过头。 第一百七十三章 陈炎的秘密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姜欢要改建贫民窟的事情方才传出,便是引起了百姓众怒, 他们如何都是不理解,这位高高在上的五公主,这位即将成为太子妃的女子,为何要屈尊前去亲视贫民窟那等腌臜之处,而且更是开口要改建。 要改建贫民窟,这是何其惹人惊讶的举动。 贫民窟之所以可以在京都存在数十年之久,而不被权贵乃至皇室所重视,是因为不少的罪人皆是流浪于此地。 他们其中有着昔日的达官贵人,也有着杀人不眨眼的江湖侠客。 此处之人不问来历不问出身,他们可以躲避世俗住在此处。 姜欢如何不知晓这些问题。 “可是难道罪人出逃,就是可以在此处获取到更为安稳的生活么?贫民窟本该是给那些穷苦困顿的百姓所设立,可是眼下成了包庇罪人的住所。”姜欢深吸了口气,将那躁动的心思评定了下来,“陈如意,此事你莫非不觉着可笑至极么?” 姜欢一字一句吐露地真切,她想要将自己所有的心意给传达给陈如意。 她想要让陈如意明白,她此番作为,究竟是因为什么。 她这么想了,陈如意亦是全然知晓。 “既然是你的想法,其实你无需来告诉我为什么,只需要做即可。”陈如意静静说道,他并不曾因为外界的种种流言对姜欢的态度有何改变,更是不曾因为姜欢动了贫民窟而大发雷霆。 他的眸中不见一丝丝的波澜起伏,平静地宛若此事并非是姜欢所为,此举也并非是牵扯到皇室一样。 “无论你做什么,我都是会支持你。”陈如意淡淡道。 虽是极其轻巧的语句,可是这一句话却是犹如雷击,撞在了姜欢的心上,撞的她生疼。 她耳根子微微泛红,叉着腰便是娇嗔地骂道,“谁是要你来支持我的。” 陈如意忍不住抿唇笑着,他向着姜欢张开双臂,姜欢虽是还在将脑袋撇在一侧,可是身子却是极其诚实地扑入了陈如意怀中。 陈如意宠溺地揉着姜欢的发丝,柔声道,“只是你要多加小心,贫民巷不似长乐街那等活在光明中的地方。那里的人为了活命,什么事情都是可以做得出来。我听闻你还带回来那里的一个孩子,可是?” 姜欢想起离火,忙不迭扬起脑袋来。 她望着陈如意的眸子,正色道,“陈如意,我要是做了对陈炎不好的事情,你会不会怪我?” 这些时日的相处下来,姜欢已是明白,陈炎虽然明面上疼爱陈如意无比,这父子二人关系看似好到极点。 其实...... ...... 姜欢裹着狐裘再次踏入这间密室。 虽然昔日的醉红楼已经被烧垮,可是这密室作为醉红楼的命脉,还是保存的完好无损。 里头的东西,亦是不曾受到半分的损坏。 红娘掌着灯,在前头引路,时不时地回头瞧姜欢两眼,生怕她摔着磕着了。 “这些事情叫我们这些当下人的去做就好了,这处严寒,馆主风寒方好,莫要冻着了。”红娘略带责备地说道。 姜欢却是摆了摆手,“我这身子常年炼药,如何是会因为这些风寒而困着身子不动弹的。你无需担心,倒是拿了东西,我们好快些出去。” 红娘应了一声,随即便是跟着姓名线找到了陈炎的名字。 他的名字下面,只有一个小巧的包裹。 姜欢拆开去看,里面躺着一个小木草人,还有一把长命锁。 长命锁上刻着陈如意的名字,而那小木草人的前面则是刻着陈如意,后面,却是陈炎二字。 姜欢见过这种东西,这是曾经苗疆兴盛一时的巫蛊娃娃。 传闻中,若是想要续命,可用至亲血脉的性命来为自己延续寿命。 只是至亲的命数则是会在被施展巫术的那一日起,逐日衰减,最后彻底一命呜呼。 这一个一命呜呼,便是陈如意最后的结局了。 红娘瞧着姜欢神色凝重,不由得开口提醒道,“这陈炎乃是在太子十岁那年施展的巫术,用这一个巫蛊娃娃,害的他大病一场。等到太子再醒来时,身子已是大不如从前,更是几次险些丧了性命。虽说这巫术是否有用,谁也不知。可是陈炎在太子得了大病后,便是身子爽利了起来,更是坚信那巫师的每一句话。为此,他明面上对太子疼爱有加,其实背后里对太子使得都是些阴毒的勾当。” 姜欢紧紧攥住那木草人,手指又是拂过那把长命锁。 这本该是为了祈求小儿长命百岁的吉祥之物,却是被陈炎用作施展巫蛊之术之物。 何其嘲讽。 红娘端详着姜欢的神色,继续说道,“馆主,陈炎此人,死有余辜。” 姜欢摩挲着手中的长命锁,眸子微沉。 陈炎明面上爱着他的小儿子,可是这份爱却是有着极其沉重的代价。 他要陈如意好好活着,目的并非只是单纯的父爱,却是那想让他活久一些,这般自己才是可以活的久一些。 他要的,不过是陈如意的命罢了。 “确实。”姜欢淡淡道。 若非是死有余辜之人,如何是会将自己的亲生儿子推入这无间地狱之中。 “馆主莫非是同意了先前先馆主所提议的那件事?”红娘试探地问道。 姜欢初来醉红楼时,已经是明确拒绝过想要谋反一事。 可是醉红楼设立的初衷,却又的确是为了谋反。 若是如今姜欢可以改了心思,这对醉红楼多年来的布局和筹划而言,乃是最好的结局。 醉红楼为了谋反已经是筹划了数十年,只需要姜欢开口,他们便是可以重启计划,叫这天下改名换姓,成为姜国的附属国都可以。 姜欢思忖片刻,终是缓缓开口道,“若要开始你们的计划,需要多久的时日?” 红娘听见此言,立马提起精神来,她知晓,沉寂许久的醉红楼终于是要重新起步了。 “馆主大婚结束后,醉红楼便可助馆主和太子,一举夺下皇位。”红娘郑重道,凛然正色。 第一百七十四章 训练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姜欢在过去的一十七年中,倒是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是会策划图谋另一个国都的皇位之事。 于姜欢心中,她就算是要出手,那也该是为了自己而出手。 可是这一遭,她却是想为了陈如意试一试。 “这个皇位,本该就是属于他的。”姜欢说的严肃,神情亦是分外严厉。 红娘知晓,这已经是姜欢准备好的答案了。 红娘点点头,恭敬地微微弯腰鞠躬,表示明白了姜欢的意思。 醉红楼的前任主子将这一切都是布局地完美,千钧一发,不过只欠一场东风。 至于这场东风...... 姜欢将长命锁重新放回到了那包裹之中,看着红娘将其封存,才是轻声开口问道,“你们需要我做什么?” 季羽能够这般轻易地将所有的权势,乃至一个醉红楼交托给自己,那么他必然是认定,自己有着可以给他们利用的价值。 起码,是自己有着可以被他们所认可的地方。 姜欢所能够想到的,醉红楼能够用到自己之处,无非便是姜国五公主的身份,还有自己师承萨罗的蛊毒之术。 苗疆人之所以被京都之人畏惧,便是因为其用毒能力之厉害。 可是这次的争夺之中,苗疆亦是参与其中,这对于姜欢而言,并非是件好事。 这世间有着顶顶厉害的毒,那么便是有着可以解毒之人。 姜欢是那个用毒的高手,而苗疆之中,则是有着可以破解她的毒的关键之人。 “我捡回来了一个少年,我打算用他,来做陈如意的替身。”姜欢缓缓开口道。 这一句话出口,几乎是将红娘听得目瞪口呆。 “馆主的意思是......”红娘并不敢妄自揣测,只得讪讪问出口来。 倘若馆主如同自己所猜想的一样,那么她莫不是想要让这个少年,成为另外的一个’“陈如意”,这等的做法,又是与陈炎有何不一样的呢。 可姜欢却是瞧着红娘那苍白的脸,微微蹙眉问道,“你在想什么?莫不是以为我要用这个少年当药引子,去治好陈如意?” 姜欢瞧着红娘缄默不言的模样,大抵便是猜到,自己这是想对了。 这红娘瞧着这么机灵,可却是有些事情钻牛角尖的紧。 姜欢无奈地笑了笑,眉眼间却是染上了三分苦涩笑意,“在你心中,我是那副模样的人么?” 没想着,自己平素这般的好说话,平易近人,可是到了红娘眼中,竟还是她所以为的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季羽呢。 “想要陈如意顺理成章的上位,需要陈炎自己病死。而他要病死几乎是不可能之事,唯有另外的一种法子,那么便是我来给他下毒。”姜欢静静说道。 她按了按手中的包裹,目光浅浅地落在了自己腰间的那只玉瓶上。 这是她随身携带的玉瓶,其中有着能够让她保命的物什,也有着最为能够让他人惧怕之物。 罂粟花毒。 罂粟花在京都的土壤是无法种植,而且莫要说在京都境内无法种植,就是在整个陈国的版图上,都是难以寻找到几处地方可以种植。 只要用到这种毒去毒杀陈炎,那么极其可能会被旁人怀疑到她姜欢身上。 故而,她需要一个人证,一个最好的,能够佐证自己不在场的人证,那就是陈如意。 可是姜欢要靠近陈炎,最需要的人也是陈如意。 故而她需要,两个陈如意。 “醉红楼帮我培养出一个陈如意,需要多久的时间?”姜欢低低问道。 模仿一个人的神态是一件简单之事,只是要模仿出一个人的形态模样,却是极其困难且长久的事情。 就算是醉红楼,想要在一个月的时间内完成,亦是不轻松之举。 可红娘却是笑嘻嘻地摇晃着手中的折扇,笑意盈盈地遮住自己的半张脸来,“这一点,还请馆主放心。无论馆主想要什么模样的人,一个月的时间对于我而言,皆是绰绰有余。” -太子府 宫中所请来的教习嬷嬷乃是钦天监最好且最严厉的嬷嬷。 而且不止一人,足足有五人。 每个人皆是负责教授姜欢不同的礼仪,姜欢那原本还算清闲的时光倒是彻底地消失不见,眼下时辰排的满满当当,就连空下来吃午饭晚饭的时间都是被嬷嬷们精打细算着。 姜欢叫苦不迭,捧着那本道德经几乎是要了半条命。 这大半个月的时日,姜欢每日都是要背这些生涩难懂的古籍,而且还得顶着小碗学习走路的仪态,更是还要学会这姜国女子的行路姿态。 尤其...... “公主,这走路的时候,必定是要抬头挺胸,尤其是这腰上的赘肉,该是一丁点都不能够被他人看见的。故而公主走路时,必须要吸着一口气,千万是不可以松开的。”教习嬷嬷说的认真,那手中的小木板也是已经大有要来给姜欢调整走姿的架势。 这半个月的时日里,姜欢若是这姿态走着不对了,或者哪处不符合嬷嬷的要求了,嬷嬷手中的板子便是要落在姜欢的身上了。 虽说嬷嬷控制力道控制的极好,不会在姜欢身上留下印记,可是这疼痛却是十足十地落在了她的身上,疼的姜欢每次都得倒吸一口凉气。 姜欢瞧着嬷嬷那板子,忙不迭便是吸了一口气,将腹部的赘肉给悉数吸了进去。 “公主也是,这临近大婚之日,怎的是可以随意乱吃呢?这喜裙皆是按照尺寸一分一分做好的,若是公主肆意乱吃,毁了身材,喜裙穿不进去可如何是好?”嬷嬷训斥着。 姜欢倒是左耳朵进右耳出,一面敷衍地应答着,一面扶了扶头顶上的水碗。 “五公主总是这般不争气的样子,若是宫中的公主出嫁,这一个月内她们皆是会斋戒沐浴。莫要说跟五公主一样这般肆意妄为,就是连米饭都是不会吃一口......” 姜欢忍不住揉了揉耳朵,眼神一凛,说道,“我可是姜国的五公主,不是你们京都的公主。莫非你们京都的教习嬷嬷,对公主都是这般不知礼节,不懂规矩的?” 第一百七十五章 易蛊虫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梨花院一片寂静,无人敢开口说上一句话,就连那方才还狐假虎威地教习嬷嬷也是失了神,握着木板不知到底该如何是好。 她先前为了早些教会姜欢大婚之日的规矩礼数,这小木板几乎是不曾停过的。 就连梦鱼瞧着都是心疼的不行,几次都是想要出手阻拦住那教习嬷嬷。 只是次次都被姜欢拦下,不容她冒犯的。 “这到底是宫中来的人,若是怠慢了,宫里头指不准又是要拿我去说事。” 姜欢以此言劝阻梦鱼小心行事,梦鱼亦是听了进去。 可是却不曾想,今日姜欢倒是自己毁了此言。 姜欢的神情分外严肃,眉眼间也有隐隐怒火,藏掖不住。 她这副模样,大有要直接处决了嬷嬷的意思。 那嬷嬷本是在宫中备受敬仰之人,如何是见过这等情形,如今更是吓得六魂无主,根本是不敢多加言辞搪塞。 “究竟我是主子,还是你们是主子?依照姜国的律法,你在第一次敢用这木板打我的时候,我就是要了你的项上人头,也是丝毫不过分的。”姜欢严肃道。 那嬷嬷早些时候就听闻过,这姜国来的五公主性情暴戾,几乎是没人不去畏惧她的。 更是有传闻,因为五公主善用蛊术的原因,所以但凡是与她结了仇结了怨的人,皆是要被她以蛊术制裁。 这种蛊术并非是寻常人可以轻易解决的问题,一旦是中了蛊术,那么极有可能会一生都被姜欢所控制住,根本无法结束被蛊术所操控的命运。 这嬷嬷眼下瞧着姜欢这副模样,整个人皆是慌了神,哪里是管得着那么多,直直地扑倒在地,连连磕头求饶着。 姜欢觑了她一眼,眸中杀意收敛了些许。 她将头顶的水碗放下,搁置在一侧的桌子上。 她揉了揉眼眸,似乎瞧着有些困倦的模样。那嬷嬷瞧着姜欢模样,哪里是还敢多做停留,连忙磕头道,“五公主既然今日乏了,那么不如早些回去歇息着。这礼仪公主也是学习的差不多,不用再这么赶进度了。” 姜欢要的便是教习嬷嬷这一句话。 “既然这样,今日我也是觉着身子乏了,你且回去罢,让我休息一日。”姜欢这话开了口,那嬷嬷自然也是不敢阻拦的了。 她唯唯诺诺地应了一声,赶忙收拾了一番退了出去。 “公主,你大可以从一开始便是对这嬷嬷训斥一番,何故是要留到今天?”梦鱼瞧着教习嬷嬷走远了,才是悄声问道。 今日,姜欢要去见一个人,此事梦鱼知晓。 可是她不知为何要以警告恐吓嬷嬷的方式,来获取到这个时间。 姜欢既是五公主,就算说着今日要出门,称自己身子不爽利休息一日也是可以。 不过一旦是成了恐吓之罪,叫那些个嬷嬷如何是会不记仇的。 姜欢伸了个懒腰,瞧着心情大好的样子,可却是没有丝毫方才的模样。 “你猜一猜,我为何要放虎归山,让她去皇上面前打我的小报告。”姜欢随意收拾了一番,便是信步踏出院子。 她初来这陈国之时,这院子冷冷戚戚,瞧不见一朵花。 可是眼下这春意初至,院子里五彩斑斓的紧,瞧着却是惹人喜欢,倍感生机。 梦鱼紧紧跟在姜欢身后,她们一路避开眼线,来到那间荒废的柴房跟前。 梦鱼此时倒是知晓了,原来姜欢今日刻意放言恐吓教习嬷嬷,并且将她放回宫中,目的则是为了——引蛇出洞。 “我本意是想要将陈素留下,到底她在我年幼时候疼爱过我。只是这一桩桩的事情,叫我无法再将她给留下。”姜欢绕开那两道牢门,熟稔地打开了那最后一道门。 这次跟着陈胜关在里面的,还有着她先前捡回来的少年离火。 除了离火,还有着一个瞧着羸弱的小姑娘。 小姑娘被姜欢好吃好喝地养了几日,倒是比起初来太子府时要瞧的丰满圆润了一些。 那张脸的貌美之处亦是彰显出来。 “这丫头这么瞧着,当真是有几分像公主的。”梦鱼笑道,她上前为那小丫头整理好了凌乱的长发,随后又是将带来的衣裙递给了她。 这半个月来,姜欢每隔两日便是要亲自或者派梦鱼来看这二人一趟。 一来是为了确保自己的用药可以一直进行下去,二来,也是为了提防那宫里头来的人发现自己的秘密。 “这蛊虫已经在他们二人体内半月有余,如今他们的样貌已有七成像公主和太子,再加以衣着打扮,不会出差池了。”梦鱼说道。 姜欢亦是仔细斟酌了一番面前二人的模样,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蛊虫可以通过蚕食人的骨骼与血肉,来更改人的容貌。 这普天之下,萨罗也只留给了姜欢三只。 眼下一用便是用掉了两只,若是此行失败,难以再有下一次的机会。 “从明日起,我会送一个教习嬷嬷进来,你们跟着她好好地学习宫廷的规矩礼仪,要在半个月内,将自己变成太子公主的模样。”姜欢如是吩咐道。 离火与那个小丫头点点头,小丫头有些怯生生地躲在离火身上,手指亦是攥紧了他的衣袖,瞧着对姜欢分外忌惮的模样。 这易蛊虫虽说可以改变人的容貌,但是却要这被喂食蛊虫之人,忍受血肉被内食的苦楚。 这份痛苦,钻心肺腑也不足为过。 可是这便是他们的代价,是姜欢将他们从贫民窟里捡出来,并且活下去的代价。 “最后半个月了,若是完成了我的事情,你们所想要的,我皆是可以给你们。至于这个小丫头,得是不能够这么怯生生下去。离火,她信任你,你知晓该怎么做。”姜欢淡淡道。 她冷冷觑了那丫头一眼,小丫头更为害怕地双肩颤抖了起来,整个人都是颇为慌张。 可是离火却镇静自若,恭敬道,“公主请放心,公主吩咐的事情,离火必然是会倾自己所能,为公主做的满意。” 第一百七十六章 姜太公钓鱼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昔日皇后吃斋念佛,不问六宫之事,亦是不参与这后妃之争。 故而这偌大的凤鸾殿,倒是不曾以过分的金玉做装衬,只瞧着简单朴素不少。 不过自从皇后重新执掌六宫后,凤鸾殿便是如同变了个样。 整个凤鸾殿金碧辉煌,奢靡无度,瞧着极其华贵。 而陈素正端着一只镶金翡翠盏,那镶嵌着朱红宝石的护甲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这杯盏,眸子微微低垂,一副漫不经心地模样。 可是服侍在侧的大宫女却是深谙,陈素的心情眼下极佳。 “那五公主出言恐吓老奴乃是事实,若是今日老奴不曾离开,怕是已经被那五公主给害死了!”教习嬷嬷一面说着一面擦汗,一副刚从鬼门关逃出来的模样,“这差事老奴是做不成的了,若是再继续下去,老奴迟早得是被那五公主给种了蛊虫,什么时候死的都是不知晓!” 陈素淡淡地啜了口茶,唇角却是勾起一抹笑意,“你要做,而且你要继续去触怒姜欢,叫姜欢对你动真格的。” 老嬷嬷听见这话,顿时吓得没了个心思,瞪大着双眸一句话都说不出口的了。 先前老嬷嬷本该是领了俸禄出宫去,颐养天年,可是眼瞧着下个月便是可以告老还乡,现下皇后竟是让自己前去招惹那天不怕地不怕的五公主。 这不是铁了心地叫自己去送死不成! 老嬷嬷哆嗦着嘴唇,瞧着极其害怕的模样。 那到了嘴边的拒绝的话语,却是翕动了几下嘴唇,根本不敢说出口的。 她之所以愿意答应皇后此番前去太子府做教习,目的并非是为了讨要一个好名声或者只是想要为皇室尽忠。 老嬷嬷之所以愿意接下这份活计,只是馋着皇后提出的那六百两白银安抚费。 原本她只想着,不过是教教礼仪规矩,平白得了六百两,何乐而不为。 可是眼下这份活计竟是让自己要丢了小命的,叫老嬷嬷如何是还敢继续贪这六百两。 许是不如跟五公主说明白了,自己虽然只是个教习嬷嬷,说不成大事,可是到底这是公主与皇后之间的事情,还是让她们两个人自己去看着办才好。 可是下一瞬,陈素便是轻启朱唇,懒懒说道,“本宫打听到,你入宫之前在宫外并无子嗣,故而无牵无挂。虽说无子嗣,只是当年你们刘家却留下了一个儿子,也就是你的弟弟。” 老嬷嬷听到此言,只觉着脊背发寒,冷汗簌簌淌下,整个人身子僵硬地说不出话来。 “你那弟弟身为你们刘家的独子,可却偏偏自幼体弱多病,不得不让你这个做长姐的入宫为奴,靠着你的那些个月俸来养病,成家。” 陈素的话还未说罢,刘嬷嬷已经是慌张地拼命磕头,求饶道,“皇后娘娘恕罪,方才老奴言语不得当,冒犯了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交托给老奴的差事,老奴自当竭尽全力做好,还请皇后娘娘放过老奴的弟弟,他与老奴分别三十年,正盼着老奴归家团圆这一日。” 刘嬷嬷连连磕头,额间亦是沁出血珠来。 陈素瞧着刘嬷嬷这副模样,满意地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了她的这副哀求,“既是你自己说的,可就是莫要忘记了。你若是这差事做的好了,你便是可以与你弟弟团圆美满,而且后半生富贵无忧。只是这件事你若是办砸了......” 剩下的话陈素还不曾开口,刘嬷嬷便是已经心知肚明。 她连连磕头道,“皇后娘娘且放心,老奴一定将此事办妥。” -太子府 愈发地临近大婚之日,这宫内人手亦是短缺。 姜欢亲自开了口,说是这礼仪规矩学的差不多了,再留着一个嬷嬷即可。 陈炎自是允诺下来,叫姜欢自己挑选。 姜欢的手指在这六人间拂过一遭,最后落在了刘嬷嬷身上。 刘嬷嬷看出了姜欢的犹豫,忙不迭往前一步,说道,“公主且放心,老奴这些时日已经摸清楚了五公主所学习的进度,这剩下的时日里,老奴知晓该如何教公主成为最惹人艳羡的太子妃。” 姜欢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似乎对于挑选教习嬷嬷一事并不在意。 她点了点刘嬷嬷,其余无人便是跟着太监离开,而姜欢亦是散漫地靠在了太妃椅上,手指捻起一粒荔枝便是丢入口中。 这吩咐的事情已经结束,这负责服侍的下人们也是都各自去忙碌自己手头上的事情,倒是不曾继续久留。 刘嬷嬷瞧着这四周的人走的差不多了,才是上前恭敬道,“五公主,这日头将近,让老奴瞧瞧公主的规矩学了多少罢。” 姜欢点了点头,擦干净了手指,随后便是躬身向前。 她才刚走了两步,刘嬷嬷的木板便是狠狠地落在姜欢的背部。 这一次的落板子,根本和先前的惩罚不一样,而是下了死劲。 莫要说会留下伤疤,就是再重一些,让人觉着刘嬷嬷想打折姜欢的肋骨都是有可能。 姜欢吃痛地往前一个踉跄,眼神狠厉地回头看向刘嬷嬷。 刘嬷嬷被这眼神给吓得一慌,她握着板子的手指抖了抖,可是却又极快地恢复了过来。 她举着板子便是又抽向姜欢的脊骨,这一下打的姜欢整个人往前扑去,摔了个踉跄,分外吃痛。 梦鱼立马上前护住姜欢,呵斥道,“放肆!你竟敢以下犯上,下此狠手!你的脑袋是不想要了么!” 刘嬷嬷眸中的慌乱之色短暂地消失,她正色道,“老奴是负责管教五公主的教习嬷嬷,这大婚之日将近,五公主的走姿却还是处处可见问题。若是一直这般下去,五公主只会是在大婚之日上出糗,叫整个皇室蒙羞!五公主——老奴这可是为了你好,你也知晓的,老奴当了三十年的教习嬷嬷,这木板子是有轻重的,只会是起到矫正公主的作用,并不会正儿八经伤着公主的。” 姜欢一声冷笑,“你真当我是你们京都那娇滴滴的小公主,什么都不知晓的?” 第一百七十七章 收网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姜欢神色极其狠戾,这其中的杀意难以掩藏,恨不得是要将刘嬷嬷给吞噬的尸骨无存才好。 刘嬷嬷瞧着姜欢这副神情,已然是吓得三魂七魄去了一半。 可刘嬷嬷还是不敢加以松懈,她挺直了腰杆,严肃道,“五公主既然是来了京都,那么便是要遵守京都的规矩礼数。五公主莫要以为,自己得了太子恩宠,就是可以为非作歹的。公主所代表着的不单单是五公主你自己,更是整个陈国皇室的尊严。” 刘嬷嬷一面说着,一面拍了拍手中的木板。 姜欢能够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后背已经皮开肉绽,鲜血亦是缓缓淌下。 她冷笑一声,骤然压低了嗓音来,“刘嬷嬷,你中计了。” 姜欢话音刚落,刘嬷嬷还不曾反应过来她话中之意时,屋外已经冲进来了几个带刀侍卫,直接将刘嬷嬷给押下。 刘嬷嬷几乎是都不曾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已经被迫按的跪倒在地,整个人踉跄地摔倒,吃痛地拧紧眉头。 可是她还是不知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颇为茫然地看着四周。 “一个教习嬷嬷,竟是敢僭越冒犯五公主。”陈如意恰时迈入屋内,整个人亦是颇为愤怒的模样,“来人,拖出去,就地处死。” 刘嬷嬷如何是会想到自己竟是会背负这么重的处罚,连忙哭喊着跪倒在地,拼命向陈如意求饶。 可陈如意的目光却是看都不曾看她一眼,陈如意径直越过刘嬷嬷,走到姜欢身侧将她扶起,满眸担忧地问道,“身子可是哪里不舒服的?来人,请......” 陈如意的话还未说罢,便是被姜欢伸手给制止。 “我就是大夫,如何是用得着旁人的。我无大碍,只是一些皮外伤罢了。倒是这个嬷嬷,能不能交给我来处置?”姜欢抬头问道。 那嬷嬷听闻姜欢此言,只以为在姜欢手上自己可以避免死罪,连忙挪动着膝盖,爬到了姜欢面前,连连磕头道,“太子恕罪,太子恕罪,老奴并非是有意僭越,只是这本分在此,着实不敢松懈。” “你的本分,难道就是来用木板抽打五公主的?”陈如意冷冷问道。 他眸中渗出寒光,冰冷刺骨,几乎是要将刘嬷嬷周身的每一寸皮肉都给剜下,叫刘嬷嬷怕的冷汗直流,整个人都是不知所措。 “老奴,老奴......”刘嬷嬷支支吾吾的一个字都是说不出口,可是陈如意却是抬手,示意自己已经一个字都是不想听进去了。 刘嬷嬷只得转而哭喊着哀求姜欢,她不敢在此处提出皇后的名讳,只得拼命地求姜欢放过自己一命,自己愿当牛做马去报答她。 “你此言,当真?”姜欢出奇意外地问道。 刘嬷嬷连连应允,“日后老奴便是五公主的狗,五公主让老奴去哪里,老奴便是去哪里,绝对没有二话。” 姜欢对着下人和侍卫们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可以先都退下去了。 等到他们完全退出屋子,姜欢才是忍痛站起身,冷冷道,“那我要你,帮我杀了皇后。” -凤鸾殿 这偌大的凤鸾殿上,今日却是显得有些热闹。 撇去那平日里服侍的宫人,眼下的凤鸾殿之上还站着不少的达官显赫,甚至是连久未露面的几位皇子,也皆是聚集在此处。 皇上与皇后已经端坐其上陈炎这些时日醉生梦死的紧,眼下虽然被太子告知有着要事要通知众人,可是他仍旧是醉醺醺地歪倒在贵妃榻上,根本是醉的睁不开眼。 指望着这副模样的皇上,可谓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陈素却仍旧是极其镇静地坐在凤椅上,眉眼间流出鲜少的严肃之色。 这还是姜欢在来到陈国后,头一遭穿上了陈国皇室妻女该穿的正装。 摇曳的金丝裙摆上绣着一只金翎孔雀,那镶嵌着三颗宝石的金步摇微微摇晃着。 姜欢一步步走的缓慢,步摇的摇晃程度并不会过大,恰好能够露出她修长的脖颈线条。 这还是有的皇子头一遭见到姜欢,不由得纷纷感慨上一句,这确实是京都不曾见过的美人。 “这等的美人来当太子妃,倒是不失为给太子府增添颜面了。” “可是皇兄那身子......这样子的美人给他,到底是对美人有些委屈了。” 皇子们的悄声悉数被姜欢收入耳中,她却面不改色,仍旧是一步一步往陈素面前走着。 而在她身后所被绳索拖拽着的,则是已经遍体鳞伤的刘嬷嬷。 刘嬷嬷身上布满了伤痕,几乎是只剩下了最后一口气在吊着,奄奄一息了。 众人哗然,交头接耳地议论起刘嬷嬷的模样,皆是不知晓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五公主,这是何意?”陈素微微蹙眉,提高了嗓音问道。 姜欢稍稍欠身,为陈素行了一礼,算是面见皇后的礼仪。 随后她便是站到一侧,让人将刘嬷嬷给拖拽出来。 “皇后娘娘可曾记得这个人?”姜欢提高了嗓音,足以让整个凤鸾殿的人都能够听到她的声音。 陈素的护甲轻轻叩打着桌面,微微颔首,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此人奉皇后娘娘的懿旨,前来太子府教授我学习陈国的礼仪,好保证在大婚之日不出差池。可她却假借着为皇后娘娘做事的名义,对我屡次殴打,并且在我的背上留下了伤疤。请问皇后娘娘,一个教习嬷嬷,竟是能够奉承着皇后的懿旨,将我逼至这等地步......” 姜欢顿了顿,接下来的声音却更高了一些,“不知皇后娘娘可是知晓此事?” 陈素敲打的动作顿时停了下来,她眼神一凛,扫向了姜欢,“本宫并不知晓此事,你有话且说,莫要在此耽搁了。” 姜欢冷冷瞥了地上的刘嬷嬷一眼,随后便是冷笑道,“你听见没,你的主子啊,可是不承认指使你做过此事的。刘嬷嬷,你以下犯上,将我殴打成伤,这可是掉脑袋的死罪。来人,给我拖下去,就地处斩。” 第一百七十八章 终章 - 重生后在太子怀里撒野 - 衣衣杨柳 刘嬷嬷瞧见这架势,顿时慌了神来,她噙着最后一口气,抽噎着往前爬去,“皇后娘娘,你如何是要现下抛弃老奴的呀!老奴之所以会去太子府,乃是皇后娘娘您一手安排,您难道忘记了!” 众人皆是惊讶不已,纷纷朝着陈素投去视线。 可是下一瞬,这视线便是被陈素的冷眼给驳回。 陈素的目光狠戾且带有杀意,几乎叫这群人都被吓得没了主意。 这凤鸾殿之上,已经变成了没有硝烟的战场。 而姜欢与陈素的战争一触即发,只等着她们当中一人出手。 姜欢冷眼望着陈素,全然没有退缩畏惧之意,平静地仿佛在等着陈素将所有的秘密给抖落出来。 可是到底此事事关陈素身为皇后的尊严,一旦她私自动用关系,逼迫宫人对姜欢行不轨之事。 证据确凿,她这个后位不保。 “五公主莫不是连一个垂死挣扎的奴才的话都是要听信罢?”陈素冷冷问道。 姜欢闻言却是嗤嗤笑出声来,丝毫不客气地答道,“我如何是不信?这奴才不过就是个宫里头的嬷嬷。给她一千个胆子,她都是不敢来冒犯我的。可若是她有着主子的命令,或者威胁,那又是如何呢?” 姜欢刻意在威胁二字上加重了语气,其用意不言而喻。 姜欢冷眼望着陈素,随即便是拍了拍手,只见一个小厮领着一个穿着麻衣小袄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那男子在瞧见陈素的瞬间便是跪倒在地,整个身子哆嗦个不停,俨然是怕急了的样子。 他拭去额上汗珠,求饶道,“皇后娘娘,求您开恩,饶过草民一家吧!” 众人皆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看着这场景,而陈素亦是鲜少见的慌乱了起来。 “皇后娘娘可是忘记了,你花钱收买了死士,要刘家一家六口人的性命。而且你也买通了负责送还乡宫女的侍卫,要将刘嬷嬷秘密处死。”姜欢说着,便是拍了拍手,只见屋外走进两个侍卫,他们正捆着一个想要寻死的死士。 事已至此,陈素百口莫辩。 她死死地攥住椅子把手,双眸布满血丝地瞪向姜欢,“好你个姜欢,你在这里等我!” 姜欢微微颔首,笑道,“若是皇后娘娘无此歹毒之心,又如何是会上钩呢?还有一人,不知皇后娘娘可还记得了。” 姜欢说罢,陈如意便是扶着陈胜一步步迈入凤鸾殿上。 陈胜整个人收拾了一番,虽说已经呈现了老态,可是还是可见当年的君王之风。 陈素愕然瞪大双眸,身子一软,竟是往椅子把手上一瘫软。 “陈素,当年我挑选你作为大陈皇后,可是每想到过你会行这等的龌龊之事。十年前,你鸩杀陈炎,却栽赃陷害给我,此事你可还记得?”陈胜高声说道。 众人哗然,皆是不敢置信地看着眼下情形的发展。 “你十年前就该被处死了,陈如意竟然包庇你至此!你们都该死!”陈素怒吼道。 她失了皇后的姿态,如今瞧着疯癫且狼狈,叫人竟是觉着唏嘘。 “十年前,你在陈炎饮食中下了鸩毒。却不曾想这饮食当日却被赏给了另外一个妃子,你为了能够脱罪,竟是派自己的贴身丫鬟前来魅惑我,借机将毒包藏在我枕下。”陈胜冷笑道,他冷冷望着陈素,似是要将自己内心这多年来的痛苦皆发泄而出一样,“你以为那个丫鬟被你杀了?其实根本没有,那个丫鬟被我的侍卫救了下来,偷偷送回她的家乡了。而你,这些年来密谋布局,就在等陈炎死,太子府没落的一日,是不是?” 陈素怒吼道,“是你胡言乱语!” “太上皇是否胡言乱语,瞧瞧看你身边的皇上不就可知?”姜欢上前几步,她靠近了那看似醉醺醺的皇上,随后又是伸出手指按在了她的脖颈上。 那里已经没了跳动,陈炎已经死去多时。 “皇上已经死了许多时日,你身为皇后知情不报,不是不曾发现,只是因为你这次下毒,无人可以栽赃陷害,还没找到可以丢弃毒药之处!”姜欢厉声道。 她猛地上前,攥住陈素手臂。 只见那袖中掉出一只已经空了的药包,那药包里面原本所盛放着的,则是鸩毒。 事实摆在眼前,陈素扑通跪倒在地,整个人无神地望向了远方。 她似乎是疯了,口中只会不停喃喃道,“就差一步......” “一步错,步步错。陈素,你毁了你自己。”姜欢淡淡道。 皇宫敲响了丧钟,那阴沉许久的天际,终于是放出一抹光彩。 -次月 整个国都举国欢庆,丝毫不见丧君之痛。 太子的称帝之礼与大婚之日共存一日,整个京都热闹非凡。 而五公主,即现任的陈国皇后,更是从江南带来了充足的大米,解决了京都粮食短缺的问题。 百姓们欢呼雀跃,红绸铺满百里,而新任的皇上与皇后则是端坐在步撵上,接受着万民的朝拜。 他们殊不知,在步撵上的皇上与皇后,其实只是姜欢精心培育出的两个替身罢了。 而真正的姜欢与陈如意,则是驰骋在姜国的草原上,耳畔是呼啸而过自由的风,指间穿过的则是土壤的芳香。 这一年一度的赛马,不出意外又是那头戴面具的神秘人夺得了头筹。 她抓过酒坛,高高举过头顶。 她仰头便是饮下这烈酒,随后则是将酒坛摔碎,骑着马来到人群面前。 她朝着那人群中的一白面小生伸出手来,笑的灿烂,“陈如意,我赢下了这壶酒,依着你我定下的誓言,你要嫁给我。” 陈如意手腕微动,收起那柄青竹折扇,瞧着那身着姜国独有的百花喜裙的姜欢,这世间万物似乎都是被他遗忘。 他的世界,或许从姜欢出现的那一日起,就已经被她填满,再也容不下其他了。 权势、金钱,如何都是比不过面前属于他的小姑娘。 陈如意握住姜欢伸来的手,翻身上马,他紧紧搂住姜欢的腰肢,附到她耳畔,笑道,“那天地日月佐证,我愿与你共结连理,永世不分离。”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