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重生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一阵刺骨的冰凉忽然间包拢了左瑛的全身,并且迅速地从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渗透到皮肉、骨髓、心脏。同时闯进她意识的窒息感也在瞬间封住了她的鼻腔,扼住了她的咽喉,让她得不到氧气的大脑发胀欲裂! 她猛地睁开双眼,眼前是光影凌乱的一片迷蒙,顷刻间灌满双眼的冰凉和刺痛感让她顿时明白自己是在水里!她本能地想要呼吸,但是立刻被理智制止了――这个时候呼吸到的只可能是水!让水胀满自己的肺部等于加速自己的溺水死亡! 脑子还在判断周围的环境的时候,她的四肢已经本能地拼命向下划动。值得庆幸的是她的手脚还是灵活自如的,在她就要因为窒息而晕厥之前,身体终于冲破了水面,接触到了刺眼的阳光和扑面的微风。她不顾一切地将一口气深深吸进胸腔,好像活了将近三十年,头一次如此真切地意识到空气这种东西的真实存在。 天高云淡、鸟语花香、一泓碧波、隔岸烟柳,远处还有斗角飞檐的水榭和玲珑九曲的石桥,展现在左瑛眼前的风景不可谓不美,但是比美更突出的却是诡异。 还清晰地记得不久前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的左瑛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还活着。她想知道哪个医生居然在她左胸中弹以后还能妙手回春,将她救活;更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样一个风景如画的公园――的池塘里!――如果这不是什么特殊的治疗手段的话,她敢保证她手下的人只要有一个还活着,都不可能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 浑身的冰冷和后脑的剧痛还在折磨着她,相反,中弹的伤口居然一点痛觉都没有,好像反而那段经历是不真实的一样。 也许――“特殊疗法”凑效了?左瑛抽动了一下冻僵了的嘴角。 但是拜托,副作用能不能小点?还有,有护士会将她接上岸吗?她已经几乎感觉不到自己冻僵的身体,而且精神虚弱得好像随时都会再次失去力气而沉没。 就在这时候,岸边匆匆跑来几个人,他们看着左瑛都表现出一副大惊失色的样子,口中惊呼着什么意识已经开始模糊的左瑛听不清楚的话。 跑在最前面的一个人来到岸边,毫不犹豫地一头跳入冰冷的池水中,三两下划水就来到左瑛身边,身子一沉,抓住她的一条胳膊,将她扛在了自己的背上,便朝前面有亲水平台的岸边游去。 即便左瑛已经开始昏昏沉沉,但是她可以确认自己不认识这个人,因为她认识的人当中,不会有人像这个人一样,喜欢穿一身深领曲裾、束腰长袖的素白色及地长裙,留一头乌黑亮泽得足够去卖洗发水广告的及腰长发,俨然一个古代仕女的经典打扮――要真有,早就火了。 左瑛再次失去意识之前感知到的最后一件事,就是那个救了她的人将她放到岸边被太阳晒得暖暖的草地上平躺着,纤细的手指抚摸着她的脸庞,按压着她的胸口,凑过来的那张流露出紧张表情的脸,五官精致秀美得跟国画大师笔下的工笔佳作一般。 “公主,公主……”她的声音也温婉动听得就像往听到的人的嘴里塞了一颗糖。 等等,“公主”?这里兴这么叫人的吗? 昏迷的时候,左瑛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说来好笑,她在这个梦里是一个在历史上不见经传的大周皇朝的公主――贺兰瑛。 她梦见自己头上顶着复杂的发髻钗环,穿着奇怪的宽袍长袖的华丽服饰,被一群宫女内侍簇拥着,在一座座古朴华丽的宫室间穿梭。还见到了许多面貌陌生但是她心里却能够叫得出名字的人,做了许多诸如嬉戏玩耍、读书写字、对侍从们颐指气使之类跟她原来的生活没有一点共通之处的事情。 她就像看了场足够演上千八百集的长篇连续剧一样,但是跟连续剧不同的是,她知晓每个情节的所有细节,那感受非常的真实,简直就像又亲身经历了一次截然不同的人生一样。 “瑛儿!够了!休要再胡闹了!”一个年轻男子熟悉的脸庞和充满怒气的声音出现在左瑛的梦境里。 “皇兄!你向来最疼我,什么都顺着我,为什么这次不可以?!如果你任由他迎娶别人,那我这辈子就谁也不嫁!” 一个陌生却又熟悉的声音从左瑛的嘴里冲口而出。她还没来得及惊讶,“啪”的一声,一个耳光劈头盖脸地扇来,让她虽然在梦境中却能真切地感到眼前的眩晕和脸上的滚烫。 “你不记得大皇兄的死了吗?你就非要嫁给一个杀害你长兄的人你才高兴?!来人!给朕拖出去!”男子的声音已经近乎嘶吼。 “皇兄!你胡说!我恨你!我恨你!”左瑛捂住自己滚烫的脸,不由自主地往室外狂奔而去。 就在自己一头扎入冰凉刺骨的池水当中时,左瑛浑身一颤,猛然醒觉,那种不同于梦境的真实――每一寸肌肤都能触摸得到的真实刹那间又回到她的身体。 是的,该醒了,荒诞的梦都做完了,这下睁眼应该就会看到医院病房的白色床单和估计能将病房和走廊都挤满的弟兄们了。用膝盖想想都知道,那个伪装成报贩的杀手,就是正在跟她争夺北非黑市军火市场的泰罗德指使的。那只垂死挣扎的老鳄鱼,是喂他吃下自己被砍下来的手脚好呢,还是将他埋进坟墓里活着腐烂掉好呢? 睁开双眼时,左瑛的嘴角带着一丝森笑。但是笑容在她的脸上转瞬即逝――眼前的“梦境”并没有结束! 羽纱罗帐、锦缎被褥、梨木床榻、云母屏风……床前还跪了个约莫十八九岁、标准古代仕女打扮的少女。 她身材高挑纤细,穿一身深领曲裾、束腰长袖的素白色及地长裙,乌黑的长发披落在肩膀上,再整齐地束在后腰;她的皮肤雪白,秀丽的五官算不上惊艳,但是精致细腻得让人百看不厌。 左瑛认得这个人正是刚才从水中将她救起的人。 她看见左瑛睁开双眼,像秋水般旖旎的双眸微微波澜一荡。 “公主殿下,您终于醒了。” 她说话不缓不急,温婉犹如甘泉,直让人的耳朵像干渴的唇舌一样,忽略掉说话的内容,只渴望汲取更多。 做完刚才那场“梦”以后,左瑛知道眼前这个少女叫做绯羽,她在自己“梦”中的角色是已经跟随自己多年的贴身丫鬟,是因为在街头卖艺的时候被自己看中,一时兴起买了入宫的。 但是知道了这些,也没办法消解她心中的疑惑分毫。她掀开身上的锦被,从床上坐起来,脑袋还是感到一阵轻微的眩晕,平复了一下才能站起身来。 绯羽连忙起来搀扶道:“公主,御医叮嘱过奴婢,说公主受惊过度,而且在水中受寒,醒来后还要多加休息,不宜下床走动。” 呵?这让她一直滞留在幻觉中的是某种厉害的药物吗?只是,世上如果真有这种药,能够第一个拿到手上对付敌人的,一定是左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二章 大周小公主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左瑛一抽手甩下绯羽,光着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踉踉跄跄地朝这大得有点离谱的房间的门口方向走去。 没走出几步,衣袂就被什么东西挂了一下,身体顿时失去平衡趴倒在地上,双臂上的骨头疼得好像要裂了一样,“哐当”一声刺耳的大响,手掌还被什么掉落在地的东西硌得生疼。 “公主!公主!” 绯羽和房间里其他侍立在一旁候命的宫女见状,都惊叫着一拥围了上来将左瑛扶起,一边七手八脚地帮她整理头发和身上的衣裙一边嘴里不停地念叨“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左瑛低头看见刚才掉落在地上的,是一面被她从梳妆架上撞了下来的铜镜。 无意中瞥见镜子中的自己,她着实吃了一惊! “扶起来。”左瑛指着铜镜道。 两个宫女连忙唯唯诺诺地将铜镜抱起,重新放好在梳妆架上。 左瑛屏住呼吸,走到梳妆架前,审视着铜镜中的自己。 只见镜子中的她只有十四五岁的样子,皮肤白皙得跟终年住在地窖里头似的,近乎没有血色;身材柔弱得好像就从来没做过除了吃饭睡觉压马路以外的身体锻炼,怪不得刚才在水里挣扎几下都会气力不支;脸庞倒是说天使面孔也不为过,只可惜是个比较嫩的天使,还带着几分半大孩子的稚气。如今镜中这衣衫不整、长发散乱的样子更是孱弱不堪、我见犹怜,跟自己原本霸气又不失成u女性魅力的完美形象简直天差地别。只有眼神中流露出的跟她此刻心中的震惊相吻合的神情让她能辨认出,这个就是现在的自己! 左瑛的脑袋又一阵眩晕。这次她没有失去意识,但是这阵眩晕比之前的几次都要严重。并不是因为发现自己的外貌彻底改变了那么简单。她终于明白,自己还活着,但是却不在原来的身躯里了,而是到了一个不过十五岁的古代公主的身上。昏迷中所体验的一切根本不是一场梦,而是这个身躯所保存着的记忆! 二十一岁那年就因为父亲的早逝而将他经营的黑市军火生意接手过来的左瑛,用了短短六年的时间就将原本不过是在夹缝中求存的小帮会经营成亚洲地区最大的黑市军火商。接下来几年的打拼,让她的生意在中东市场和北非市场都占领了一席之地。没有人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人所共知的,是她天才的生意头脑和狠辣的处事手段。 可是眼前,她的传奇中断了。对于那些怀抱纯真遐想的女孩来说,穿越到古代成为公主也许是一件浪漫的事;但是对于她来说,无疑是一种以重生为名的放逐。 命运的玩笑开得很大,先是以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将她的父亲夺去,让她为了继承父亲遗志,从一个德国耶拿大学的政治学高材生变成黑道大姐;直到她靠自己的能力变成一个叱咤风云的黑道大姐,命运又将她一手打拼出来的身份和地位夺去,让她成为一个花瓶、摆设,而且还是以这样离奇荒谬的方式。 苍天老弟,你玩我不过,终于要开挂了吗?左瑛不由打从心底里冷笑。 她被宫女们簇拥着坐回到床榻上。绯羽走过来,将一件东西高举过头,跪在她的面前。其他的宫女也纷纷在绯羽的身后跪成一排。 “公主殿下,奴婢该死,请公主赐罪。”绯羽依旧温婉的声线中似乎带着一丝惶恐。 她身后的宫女们也不住地磕头。 左瑛定睛一看,绯羽那双柔若青葱的纤手上举着的是一副卷着的皮鞭。 虽然左瑛真动手惩罚起人来的时候毫不心软,但她绝对不是个赏罚不明的人。 “你们有什么罪?”左瑛心不在焉道。 听见左瑛这么问,绯羽有点惊讶地微微一抬头,又快速低下头去,“令公主殿下摔倒,应治奴婢服侍不周之罪。” 左瑛这个时候留意到,从绯羽因为高举着双手而滑落下来的袖口中露出的那段雪白的手臂上,居然能看见好几道深深浅浅、新旧不一的血痕,还有一两条是破皮绽肉尚未愈合的,显然就是鞭笞所致。而从她身后那群宫女惶恐瑟缩的神态上看,她们过去肯定也没少挨鞭子。 鞭子?那都是自以为是的菜鸟或者变态才使的工具。左瑛不屑地勾了勾嘴角,“甩鞭子太累人,铁棍一类比较趁手。一棍子下去,连肉带骨头都脆生生地作响,而且也不用担心血会过快地溅出来。” 这话一出,宫女们顿时吓得纷纷将头磕得更用力不在说,还不住地求饶道:“奴婢知罪,奴婢再也不敢了,公主饶命,公主饶命啊!” 左瑛懒洋洋地吹了口气,“如果还想四肢健全,你们立刻该干嘛干嘛去。” 听见左瑛这么说,众宫女们如蒙大赦地纷纷退下。绯羽也终于垂下高举着皮鞭的双手,将皮鞭交给身后的宫女,继续安静地跪在一旁。没有传唤的时候,她真的可以就这么安静得像是一尊雕像――一尊凝脂白玉精心雕琢而成的美人塑像。 左瑛也似乎受到了感染,不太妙的心情慢慢沉静下来。再加上因为曾经严重缺氧而依然头痛眩晕,左瑛只好躺了下来。 绯羽连忙上前,给她将锦被盖好。 正在这时候,外面传来一声通传:“陛下驾到――” 不一会儿,外面走进来一个衣着华丽、前呼后拥的青年男子。所有宫女内侍看见这个男子都跪下,异口同声:“陛下!” 那男子约莫二十来岁,穿一身玄色纱衣朝服,朝服上繁复华丽的忍冬花纹显示着穿着者地位的尊贵,他头上戴着的那顶五梁进贤冠,更是在大周朝中只有一人才可能佩戴。他步履矫健、器宇轩昂,五官清秀、双目炯炯,但是眉宇间隐隐流露出几分忧色。 这个人左瑛认得,他分明就是刚才在梦中扇了她一耳光的那个男子,她的“皇兄”――当今大周朝的天子。 *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三章 擅闯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不等左瑛有反应,皇帝便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她跟前,弯下腰来,双手扶住她的肩膀,语气中交织着焦急、生气和一丝懊恼,“瑛儿,你怎么样?朕不是……你怎么……唉!” 这位皇帝让左瑛想起一部奥斯卡得奖电影《国王的演讲》。 “陛下,你妹已经死了。我头很痛,想好好躺会儿。”左瑛现在才注意到,自己原本想说得冷冰冰的话语,从这张嘴里讲出来不知道怎么就成了那样尖声细语,还带了点稚气的童音,让左瑛顿时觉得再也不想开口说话了。 “瑛儿,朕知道你还在生朕的气。”皇帝显然将左瑛的话当成气话了,他在她的床边坐下来,显得很是疲惫、恨铁不成钢,“但是瑛儿,你也太不懂事了。你对朝中之事毫不关心,每日只知道贪玩享乐,到了这样的关头,不光不能给朕分忧,还来让朕操心……” 看见左瑛依旧一言不发,皇帝对左右一扬手叱道:“全部退下。没有朕的命令谁都不许进来。” 左右的宫女、侍从全部唯唯诺诺地退到了房间门外,将房门掩上。 “瑛儿,”皇帝的神情越发严肃,“你想嫁给谁朕都可以做主,但是贺兰楚却除外!” “贺兰楚”?皇帝的话提醒了左瑛,公主为了他要死要活的那个人正是这个叫贺兰楚的。公主的记忆里满满的都是他的翩翩身影、英俊的容貌和不经意间流转出的慑人魂魄的眼神。 公主的品味不差嘛,这个人除了脸蛋过硬以外,身份也并不简单,他是公主和皇帝的堂兄,也就是两人的父亲高祖皇帝的长兄之子,同时还是先帝托孤之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位极人臣的当朝太师。 “朕知道你自小崇拜他、钟情于他。”皇帝叹了口气,“但是,你要明白,他再也不是那个曾经像兄长一样替父皇守卫城池、拼死保护我们三兄妹的那个贺兰楚了。他现在的心里就只有权力和地位。他三年前以莫须有的罪名将皇兄囚禁在旧府中,又将他逼迫得悬梁自尽;如今结党营私、独揽军政大权,朕登基三年却仍未得亲政。凡此种种就是处心积虑要夺取父皇传给我们的帝位!” “父皇传给‘我们’的帝位”?左瑛想起来一件事,她身处的这个古代社会还有一个跟历史上大部分朝代不一样的地方,在这里,女子是可以继承帝位的,父终女及、兄终妹及也是常有的事。 “瑛儿,朕不准将你许婚给他,是不愿意看见你成为寡妇!”皇帝的语调低沉下来,目光也变得冰冷。 贺兰楚又不是个七老八十的老头,嫁给他怎么会成为“寡妇”呢? “今天是贺兰楚举办婚礼的日子,朕已经派冯虎、李信等人部署好,就在大礼上将他及其党羽一网打尽,押回来在百官面前痛陈他的罪行,让他得到应有的惩治!”皇帝的语气中压抑着随时要勃发的怒火,“贺兰楚恶贯满盈,朕马上就要将他全家抄斩!如果你嫁给他,不光马上就会成为寡妇,还会受到牵连,可能就是死罪!” “为什么要告诉我?”一听就是个皇帝和权臣争夺皇权的老艮,左瑛的双眼中已经失去了好奇。 关于政治斗争,《二十四史》就是最好的教材。纵观古代历史,政治斗争中的秘密举事,有百分之八十的失败原因,都是“办事不密”。汉献帝的一封“衣带诏”牵连太广终究被曹操得知而作茧自缚;认清杨广真面目的隋文帝弥留之际想召杨勇回京却因为假手于两个对诏书字斟句酌的书呆子延误了先机……像这样的例子举之不尽。每个人都明白,一件事知道的人越少就越能成为秘密的道理,但是实行起来,力量和信心不足的人总是免不了让越来越多的人参与和知道这件事,想事情胜算更大的举动反而最终导致事情的失败。 原以为公主听完这番话,一定会大哭大闹、寻死觅活的皇帝,看见左瑛此刻依旧表现得出奇的平静,简直怀疑她是不是溺水的时候受惊过度,被吓傻了。 “朕知道你现在很难接受,但是如果等他被处决以后再让你知道,只怕你会更怨恨朕。”皇帝露出毅然决然的目光,“你不必求情,这件事已经无法阻止了,冯虎、李信他们一定已经将奸贼擒住了。如果不是得到你溺水的消息,朕现在已经在大殿之上等候捷报。” “我的意思是,这种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左瑛直勾勾地看着皇帝道。如果不是因为头还痛着,她的嘴角也许能露出浅笑――原来这里正在上演精彩的戏码,看来有点意思。 “你……”皇帝皱起眉头,根本不敢相信刚才的话是自己那个痴恋贺兰楚成狂的妹妹所说。 正在这时候,屏风后传来房间的两扇大门被人用力推开的声音,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四平八稳的脚步声,只听见外面一个内侍刚急忙高喊出“陛下”两个字,就有一个人从屏风后快步走了进来。 即便不是因为继承了公主的记忆而深谙宫中礼仪,光凭常识左瑛也知道,这个人胆敢如此不经通传、不打招呼,贸然闯入皇帝的后宫,简直是无礼到了嚣张级别的行为。而且对于这种行为,门外十几二十号内侍、宫女、侍卫,居然没人加以阻止。 “放肆!……”皇帝勃然作色,站起来一拂长袖,但是看清来人的时候却像被当头泼了一盆凉水,几乎呆立在了当场。 左瑛定睛看去。进来的是一个官员模样的年轻男子,他身形挺拔高大,头戴一顶象征公侯身份的三梁进贤冠,身着一套暗金纹饰深黑朝服,脚踏如意卷云短靴,腰间的绶带、佩玉的奢华程度都几乎穷极了人臣可以佩戴的品阶。 他看上去约莫三十岁出头的年纪,剑眉斜飞、眼窝微陷、鼻梁高挺,没有蓄须的下巴曲线完美得跟雕塑一般;黑玛瑙一样的双眸美得慑人魂魄却深不见底,不需要流露出任何表情,也已透着将森罗万象洞穿的犀利和隐隐的萧杀之气。 这让阅人无数的左瑛也不由感到一阵莫名的威胁从他身上袭来。 这个人就是皇帝才说已经派人前去擒拿的当朝太师贺兰楚――这一刻,他却活蹦乱跳地出现在了皇帝的面前。 *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四章 权臣杀到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臣叩见陛下。” 不等皇帝质问,贺兰楚跪下行礼后自觉站起来,朗声道:“臣自知无礼,然有紧急之事禀告,片刻不敢耽误。因听闻陛下在永宁宫探望公主,所以斗胆擅闯,请陛下恕罪。” 明明是低沉而充满磁性的声音,本来应该极富感染力和魅力,但是带着那种毫无商量余地的气势说出来,不像是请罪、禀告、上奏,反倒像是铮铮不二的铁律。 “今日不正是爱卿的大喜日子吗?爱卿为何不在府中张罗喜事?究竟有何事如此紧急要此刻禀告?” 左瑛听得出来,皇帝正在极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带情绪。他藏在袖子中的双拳一定攒得紧紧的。 “陛下日理万机,竟然还记挂着臣的婚期,陛下隆恩,臣不胜感激。”贺兰楚神态从容,语气平缓,一点也看不出来他擅闯说着急要禀告的事有半点紧急,“臣虽有私事,却未敢有片刻玩忽公务。臣查出侍中李信、中军将军冯虎、少卿步鹿根惠、侍郎独孤浑、开府司马杜从、议参军事达勃裕等人,结党营私、贪赃枉法、扰乱纲纪、目无王法,而且正在密谋作乱、为祸朝廷,遂已将一干人等捉拿惩治。” 这句话让皇帝大为震惊,就连左瑛也在心里抽了口气。 自己派出去捉拿贺兰楚的人,贺兰楚没捉着,还反过来被一网打尽,这对于皇帝来说无异于五雷轰顶。再淡定的人也经不起这样出人意料的爆炸性新闻。更何况还是血气方刚的年纪的皇帝,本来就不是十分淡定。 皇帝诧异得双眼圆瞪,随即忿然道:“李信、冯虎等人忠君爱国、德才兼备,何罪之有?!朕命令你立刻将他们放了!” 左瑛面前这两个人,一个像沸腾的鼎镬,一个却像万年的坚冰。 “陛下,孔子云:‘巧言令色,鲜仁矣’。别有用心之人总以志虑忠纯之貌迷惑圣意、扰乱圣听。李信、冯虎等人外表道貌岸然却包藏祸心,他们所犯下之罪行皆铁证如山、不容抵赖。臣明日早朝之时定当上书,将他们的罪证向陛下一一详加启奏。”贺兰楚下巴微颔,但是这种在盛怒的皇帝面前纹丝不动的态度却越发显得气焰嚣张。 “朕的话你听见没有?!”皇帝看见贺兰楚对他的要求毫不理会,更加怒不可遏,“朕命令你立刻将他们放了!” 左瑛的印象中,皇帝在贺兰楚面前一直都是礼让三分,即便是意见相左的时候,也不会过分争持,朝中大事基本上都是贺兰楚说了算。像现在这样当着贺兰楚的面暴跳如雷,还是第一次。 左瑛知道,皇帝的底牌一定已经全部都露了。 “陛下,臣恐怕难以从命。”贺兰楚依旧气定神闲:“步鹿根惠、独孤浑、杜从、达勃裕等人已经因为拒捕而被当场正法,李信、冯虎二人已经被押入大牢,正在审理当中。此事牵连甚广,若不认真彻查、严加惩处,恐怕将贻害于社稷。臣请陛下三思。” 如此又准又狠的反制,绝对不是事到临头的随机应变可以做得到的。看来这皇帝自以为高明的部署,早就在贺兰楚的眼皮底下无所遁形了。贺兰楚如今刻意高调禀告这件事,显然没有任何商量的成分,而分明是一种示威和叫嚣! 对方的老大如此强悍,这里显然不是适合享清福的地方,左瑛不由在心里冷笑。 “你竟然……”只见皇帝刚想说些什么,忽然哽咽住,同时痛苦地以手捂胸,身体向前一倾,口中吐出一大股鲜血来! “陛下,请以龙体为重。”贺兰楚跨步上前一手挟住皇帝摇摇欲坠的身体,面不改色,好像这种事每天都会发生一样。 “来人!” 几个内侍宫女听闻,匆匆跑进来,看见皇帝瘫软无力、脸色苍白,衣襟上还鲜血斑斑,顿时都吓得目瞪口呆,一顿后才如梦方醒地上前,七手八脚地将皇帝抱住。 “陛下为国事操心过渡,积劳成疾。快去传太医为陛下诊治。”贺兰楚一句语气淡漠的话,顿时让混乱的场面有序起来,内侍宫女们扶皇帝的扶皇帝,传太医的传太医,请御轿的请御轿,很快就将几近休克的皇帝抬上御轿,奔怡神殿去。 贺兰楚目送着众人离开房间,转过身来,透着凛然寒气的目光赫然落到了左瑛的脸上。 左瑛心中一凛,这孙子要趁房间里没人杀我灭口吗?注视着他深邃莫测的双眸,随着他的步步逼近,左瑛居然隐隐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心寒。 她现在身体孱弱,别说溺水的后遗症还在,就算满状态也不过是一副营养不良、病恹恹的样子,以前的矫健身手、神准枪法,已经成为浮云了;体魄健硕犹如贺兰楚的,只须对着她脖子随便那么一掐,她连吱一声的机会都没有,就享年十五岁了。 幸亏贺兰楚只是上前躬身行了个礼,面无表情道:“听闻公主殿下不慎落水,贵体抱恙。臣愿公主早日康复,贵体金安。” 这两句毫无感情色彩的套话要是搁在以前,一定能让公主感动得一阵一阵的,但是现在落到左瑛的耳朵里,就只能在她心里激起一声冷笑。 “多谢太师关心。”左瑛没有选择余地地用自己听了都会起鸡皮疙瘩的清脆声音道。 贺兰楚的目光又在左瑛脸上停留了一刹,才行礼转身往门外走去。 看着他高大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视野当中,对各种凶顽的黑帮大佬都早已见惯的左瑛,居然也有机会尝到因为某个人不再盯着自己而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的感觉。 这个人已经玩死过一个皇帝,再玩死一个也决不会有任何心理障碍或者技术障碍。既然他们三兄妹就是横在贺兰楚和帝位之间的屏障,那么现在还活着的两个人一定早就被他麾下的全部枪口瞄准了,枪林弹雨只是时机的问题,谁也别想轻松一个下腰就能闪得掉。 左瑛发现到自己的心脏跳动得很快,就好像――战鼓在她的血液中擂动着。就在自己正在前行的道路前方不远处潜伏着的杀戮和血腥的气息,让她微微勾起了唇角。 似乎是看见贺兰楚离开,原本在左瑛房间里侍奉的几个宫女才壮着胆陆续从外面进来,几乎每个人的眼神中都流露出闪烁和惊疑。 左瑛闭目养神片刻,感觉头没那么晕以后,掀开身上的锦被,从床榻上爬起来。 绯羽立刻来到她的床边跪下,柔声道:“公主,请问有何吩咐?” “去怡神殿。” 即便不是自己的便宜哥哥,也是坐在同一条船上的人,皇帝他最好洪福齐天、万寿无疆。 *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五章 探病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公主所在的永宁宫虽然以“宫”为名,其实只是一座相对独立的宫阙,大周天子的宫殿建安宫中的一个小小的角落。 如果以前你在网上发帖说“我开车绕自己新买的庄园一圈,用了两个小时”而被人嘲笑“以前我也有这么一辆破车”的话,现在你可以嘲笑他们屌丝没见过世面了。 据左瑛所知,建安宫的占地面积有三百公顷,相当于三个中南海、十一个克里姆林宫、四十个白宫、五十余个青瓦台。如果只能用马车跑的话,别说两个小时,两个半小时也未必能绕一圈。 但是得益于宫内道路设计合理,驾着马车在宫室之间穿行还是相对便捷的。 来到怡神殿时,大开的殿门两边跪着两列内侍、宫女,个个都神情凝重,噤若寒蝉,看见左瑛身后带着几个宫女迈进殿来,都只是陆续磕头在地行礼,不敢出声喧哗。几个随行宫女也知道现在皇帝患病,不能浩浩荡荡地进去打扰皇帝休息,都自觉的留在大殿门口等候,只留绯羽一个人傍着脚步还有点浮的左瑛,绕过门口的屏风,穿过陈设讲究、面积宽广的内堂进入内室,来到皇帝的床榻前。 这时候,皇帝双目紧闭,仰躺在背后是珊瑚屏风的沉香木床榻上,一动不动,看来是在昏睡当中。他的身上盖着丝绣锦被,床榻上挂着的蚕丝帘帐用玉钩从两边挽起,几个御医围在一旁皱着眉头、捋着胡须,低声商议着什么。 床边除了几个待命的宫女以外,还跪坐着一个衣着雍容、钗环华丽的女眷。 看见左瑛走进来,几个御医和宫女都立刻纷纷行礼,只有那个女眷没有回头,好像什么都没有觉察一样。 “见过皇后娘娘。”即便只是背影,左瑛也认得这个女眷,她就是皇帝的正室,正宫凤仪殿的女主人,李皇后。 李皇后依然不着急回头,耸着削肩啜泣了几下,再慢悠悠地用手绢抹了两下眼泪,才缓缓回过身来。 她约莫二十岁出头,身姿曼妙、云鬓高耸,粉黛略施就已经仪态万方,尽管脸色苍白,双眼通红,也遮盖不住她面容的姣好。 李皇后几乎没去看左瑛一眼就一边又回过头去,一边冷淡道:“公主请恕本宫要照顾陛下,不便起身还礼。” 左瑛很快想起来她的这种不屑的态度背后到底是什么原因。 这时候,那几个御医停止了讨论,当中为首的一个满头白发的御医走上前来朝左瑛和李皇后一行礼道:“皇后娘娘、公主殿下,请移驾内堂,容臣详加禀告。” 众人正要举步,忽然听见床榻上传来皇帝虚弱的声音:“不用回避……就在这里说……朕要听……” “陛下!”李皇后看见皇帝醒过来,立刻扑到床边,伸手抚摸着他的脸。那张原本意气风发、俊逸神飞的脸庞,竟然好像就是在晕倒前的刹那间变得如此枯槁憔悴,令人心酸。 “是,陛下……”几个御医唯唯诺诺,不敢忤逆。 为首的那个年迈的御医一拱手,吞吞吐吐道:“禀告陛下,陛下五脏虚乏衰竭、脾脏臃热肿胀……因而才会咯血晕厥……” “那到底是什么病?应该如何诊治?”李皇后追问道。 “这……”年迈的御医的额头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恐怕是陛下操劳过度、积劳成疾所致……” “恐怕?!你们看了半天,居然还确定不了是何种病症?!”李皇后站起来,激动地朝御医咄咄紧逼,“你们、你们是想人头落地吗?!” 御医们吓得纷纷跪倒,忙不迭磕头求饶道:“臣等无能……请皇后恕罪!请皇后恕罪啊!” “朕问你们……”皇帝虽然精神不振,但是头脑却依然清醒,他似乎听出了御医的话有所保留,“朕的病……能不能治……” “陛下!”李皇后又哭倒在皇帝的床边,“陛下洪福齐天,很快就会百病消除、康复如初了。” “你们……老实告诉朕……”皇帝根本无心理会李皇后,他这时候说出每一个字好像都在耗费着极大的精力。 “回陛下,”那年迈的御医直起腰来,战战兢兢道:“臣等无能,只怕陛下已经病入膏肓,臣等……” “你们胡说什么?!陛下还年富力强、如日中天……你们!你们……”李皇后以手捂脸,哽咽住了。 好端端一个二十多岁棒小伙,既不是每天20个小时对着电脑,又不是给富士康打工,怎么轻易就操劳过度、病入膏肓了呢?左瑛嗅到了一股异样的气息。 但是不管皇帝得的是什么病,这些御医是否有所隐瞒,他已经医药妄效恐怕是真的,因为宣告皇帝无药可医,是要担负杀头的风险的。 “皇后,替朕传、传尚书令……”皇帝用虚弱的声音命令道。 李皇后刹住正要继续质问御医的嘴,忙吩咐旁边一个内侍去办。那内侍答应一声,匆匆离开了房间。 “瑛儿。”皇帝抬起无力的眼皮,看着左瑛。 听见皇帝叫自己,左瑛走上前去,跪在他的床边。 “瑛儿,朕……没奢望过自己能有父皇和太祖皇帝的丰功伟业,只想、只想铲除奸佞,匡扶社稷……守住我贺兰氏祖孙三代的基业……没想到……”皇帝的忽然身体一抽搐,又吐出一大口鲜血来。 “陛下!陛下!……”李皇后趴在皇帝的身旁,泣不成声。 左瑛伸手擦拭着皇帝嘴边的鲜血,早已在道上见惯生死的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体内血液的亲情羁绊,在手指触碰到那鲜红温热的液体的刹那,并不多愁善感的左瑛,居然感到一阵隐隐的心痛。 “瑛儿,”皇帝缓过气来,继续艰难道:“朕知道,你向来无心于朝政、无意于帝位……你的两个兄长都无法完成的事……朕、朕也不想再为难你了……朕……只希望你好好地活下去……”皇帝的眼神变得苍老,“朕,这就让尚书令,拟、拟诏书……将帝位传予太师……他就、不会为难你了……替朕宣太师……” *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六章 天子的遗产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皇帝的声音已经很微弱,如今恐怕只有贴近他的脸的左瑛一个人能听见;其他人包括皇后在内,没有圣旨也不敢凑上前来。 左瑛在心里一皱眉头:缴枪?要我今后靠太师的仁慈活下去吗?皇帝痛定思痛,居然悟出这么个道理来了。 “皇兄,”左瑛将脸凑近皇帝的耳朵,“将帝位传给我,我才有活下去的可能。” 即便得到帝位,心狠手辣犹如贺兰楚的,不会留着她这个隐患。如果帝位落在贺兰楚手上,她能做的就只有逃命了。而她左瑛的字典里,恰恰没有“逃命”这两个字。 皇帝已经暗淡无光的双眼中,迸射出莫名的惊诧,“瑛儿……你……” 难道他这个刁蛮任性的妹妹,在刚才的事情中,亲眼看清楚了贺兰楚这个乱臣贼子的真面目,终于大彻大悟了?然而在这个关头有这样的觉悟,还真不知道是福是祸。 正在这时候,尚书令独孤明德赶来应诏。因为今日皇帝本来就有召见,所以他一直在路门外等候,这会儿才来得如此及时。 靠着勤恳敬业,从一个九品校书郎逐渐升迁至今日的位置的独孤明德,如今已经是两鬓苍苍,短髯银白。看见皇帝现在这幅模样,心里顿时明白事态严重,忙跪倒在皇帝床前,用已经有点哽咽的声音道:“陛下召见老臣,有何嘱托?” 这时候,皇帝伸手握住左瑛的手,但是已经很难说出话来。 左瑛看着皇帝的情况,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了。 她回过头来朝独孤明德道:“独孤大人,皇兄召见你,是要你立刻拟一纸诏书,立我为皇储。” 独孤明德抬起头,看见皇帝紧握着公主的手,微微点头,于是不敢怠慢,立刻到内堂的书案上开始草拟诏书。 皇帝勉强撑开双眼,看着左瑛双眸中那种不敢相信是属于自己的妹妹的镇定和果断,心中讶异、欣慰、担忧……百感交集。他并不是不明白“覆巢之下无完卵”的道理,只是无法选择的情况下,只能相信贺兰楚尚有一丝顾念旧情了。另一方面,贺兰楚如果真心要赶尽杀绝,即便她在帝位上,他也不过是碍于众议,没那么明目张胆地向她下手;以她的任性鲁莽,又能够在贺兰楚的眼皮底下多活几天? 皇帝心中顿时百般郁结,急气攻心,喉咙一辣,又吐出一口大鲜血来,身上仅余的力气再撑不开双眼。 “陛下!陛下!你睁眼看看臣妾,睁眼看看臣妾……”李皇后再顾不得许多,抢过来捧住皇帝的脸庞,但是看见皇帝闭上眼睛再没能张开,他的头颈也很快失去了力量。 那个年迈的御医也连忙围上前来,查看了一阵后,颓然跪倒在地,颤声道:“陛下……驾崩了……” 眼前的情景让左瑛的心里忽然升起一种久违的感觉,就跟十年前得知父亲去世的消息时一样。那种感觉叫做“孤独”吗?谁爱这么认为谁这么认为好了,对于她左瑛来说,这不过是一小股挥之即去的负面情绪而已,不是吗? 她从地上站起来,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两步。因为本来身体就比较虚弱,又跪在地上好一会儿的缘故,眼前一黑,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后一倒,得亏后背猛然靠到身后一个人的胸膛,又被扶了一下,才勉强站住了脚。 一个低沉而充满磁性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公主,请节哀。” 这个声音无可否认很好听,但是却让左瑛在心里打了个激灵,转过身来。 只见站在她身后的,正是一脸严霜的贺兰楚。也不知道是不是两人身高差距比较大的缘故,左瑛竟然感到一阵她几乎从来没有感受到的压迫感迎面而来,稍微把持不住就会让人不自觉倒退两步的程度。 这倒霉孩子怎么还不去结婚?这下好了,皇帝一死,臣子守孝三年,到时候人家姑娘还未必等他,他要再打几年光棍了。 贺兰楚的身旁还跪着手上张开着墨迹未干的诏书的尚书令独孤明德。看来贺兰楚已经看过诏书了。他一撩绶带,跪倒在地,拱手道:“陛下既已将公主立为皇储,请公主发丧,为陛下主持大丧。国不可一日无君,臣将尽早为公主选定吉日,请公主登基。” 这个刽子手又俨然一副托孤之臣的形象出现了,这种行当相信他也已经驾轻就熟了,左瑛很欣赏他脸皮的厚度。 泣不成声的李皇后直起腰来,回头看着贺兰楚,双眼中的神情除了悲痛、畏惧以外还有一丝复杂。 葬礼这种东西在左瑛的经验范畴中,远远超过了追思哀悼或者看热闹、看排场的意义。那是一个以逝者为中心的所有关系脉络一股脑浮出水面的时机。有些东西平常都跟深海里的捕捞网一样潜藏在看不见的水底里,旁人看见的都只是“冰山一角”甚至“海市蜃楼”,只有在这种时候,它们才会像要渔获到了收取的时候一样不得不一览无遗地展露出来,轻易不由得掩饰。 葬礼上出现的人也不光是跟逝者亲近、交好,真心前来哀悼的人;平日关系敌对的人往往也有不少照样参加不误。这里边有为失去一个体现自己价值的竞争对手而唏嘘、希望双方恩怨也随着逝者长埋到黄土里的;也有猫哭老鼠、伪善做作的,甚至还有可能事实上就是置逝者于死地的仇人――只要这种台面下的暗涌没被捅破。 从到访者的衣着、动作、语言、神态,都会透露出许多向谁都打听不到的信息。对于在黑道打滚多年,参加了数不清的黑社会大佬葬礼的左瑛来说,没有人比她更清楚. 善于接收这些信息带来的帮助或者警告,甚至比继承逝者留下的物质遗产更加重要。 黑帮大佬的葬礼尚且如此,更何况偌大一个大周皇室的头儿的葬礼呢? 那个整天只知道贪图享乐的公主留给左瑛的关于朝廷生态的事着实太有限,她不得不抓紧机会好好补补课。 *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七章 给太师家养狗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到了第二天,便是皇帝举行大丧的日子。 天边曙光初现,左瑛乘坐的车驾就停在了宗庙围墙外的门阙中。穿过围墙当中的门庑,宗庙前一片广阔得好像没有边际的广场展现在眼前。 平整大气的青石地板从她脚下延伸,每四块青石板上就站着一个白衣白帻的宿卫,只让开中间一条容人通往宗庙大殿的通道,他们个个神情肃穆、岿然而立,远远看去,如霜似雪,铺满了偌大一片广场。大殿庄严宏伟的墨灰色重檐上也站了一排白袍披发的招魂使,手中的招魂白幡有节奏地招扬起落。 还没步入殿门,从里面传出的挽歌哀乐,夹杂着嚎哭之声已经阵阵传来。 走上殿门前的台阶,随着内侍一声通传,一群一身孝白的大臣迎出了殿门,齐刷刷地在左瑛面前跪下,异口同声地高喊:“参见公主殿下,请公主殿下节哀!” “免礼。”左瑛一扬手。如果这些大臣一直低着头,这可对她尽快将他们每个人的信息对号入座没有丝毫帮助。 可是,在得到左瑛的招呼后,眼前这群大臣只是齐声答应谢恩,却谁也没有立刻站起来,而是在跪在最前面的一人不缓不急地站直身体后,才纷纷起身,就好像他们这个排场并不是要摆给她左瑛看得,而是为那个为首的大臣所设、对他负责,而且全然不介意在左瑛的眼皮底下表现出来。 不用看左瑛也知道,那个为首的大臣正是贺兰楚。 朝廷每年那么多真金白银花在官员俸禄上,原来都是给太师家养狗去了。左瑛在心里冷笑。 贺兰楚让到左瑛的身边一摆手,“请公主上座主持大丧。” 所谓主持大丧就是作为办丧事的主人家,带领跟逝者血缘最亲近的嫡亲,接受四方凭吊了。 左瑛在贺兰楚的陪伴下,在群臣让开的通道中,正式踏入大殿。 大殿内十分恢弘宽阔,眼下已经容纳了四五百分班排列的乐工、僧侣和大臣都还显得空旷;穹顶也足有七八米高,每一条梁栋上都挂满了白幡、挽联,庄严而凄切。 大殿深处的正中央,停放着一座足有一人高的棺木。棺木漆成黑色的百年柏木造成,上面雕着浑厚庄重的纹饰,两边镶着巨大的黄铜环纽。 这时候,李皇后也已经跪在灵柩前面袅袅的香炉前。 给脸不要脸的人,她的脸只配拿来擦鞋底。左瑛也懒得跟她打招呼,接过绯羽递上来的线香,在香炉前插上,也跪了下来。 就在这时候,大殿外面匆匆走来一个宫女。因为周围气氛格外严肃凝重的缘故,她低着头迈着小步往前赶,不敢过于张扬,但是从她的神色和迈步的频率上看,一定是要急于找她的主人汇报什么要紧的事情。 那宫女来到李皇后身边跪了下来,对皇后附耳说了两句。虽然离得很近,但是因为哀乐奏响的缘故,左瑛只仿佛听见“殉情”两个字。 但是她的好奇不过停留了一秒,随即看见李皇后正过脸来破涕冷笑道:“惠妃那个贱人死得好!”说话的时候眼角似乎还瞥了左瑛一眼,好像故意让她听到一样。 根据李皇后对公主的了解,她下一秒一定会咋咋呼呼地跳起来,大声追问发生了什么,然后不顾体统地朝惠妃的宫室赶去。她几乎已经能够看见公主脸上大惊失色的表情了。 “有什么好高兴的?”然而左瑛却若无其事,甚至带着一丝笑意,“你本来可以像吕后对待戚夫人那样,砍掉她的手脚、挖去她的双眼、双耳扎聋、喉咙毒哑,将她变成人彘来解气的,可惜现在没这个机会了。” 声音不大,但是李皇后和那个宫女都一定听得真切,否则她们此刻看着左瑛的表情不会像现在这样出奇的一致――双眼圆瞪,血丝毕现。 这种程度的话都接不下去,那就没必要继续了。左瑛不紧不慢地起身,来到灵柩一旁朝着大门的方向跪坐下来。 除了已经到场的大臣以外,其他文武百官也陆续前来凭吊。 大周朝的文武百官以进贤冠上的“梁”数的多少以及绶带的颜色、配饰来区别官品。但是因为今日百官都服丧的缘故,身上的丧服几乎没有区别。左瑛努力地盯着出现的每一个人的脸,在脑子里匹配名字、身份和有用的信息。 他们中有的神情哀伤、眼有泪光,有的表情凝重、不言不语,还有的轻松畅快、殊无不悦之色。但是几乎所有人的共通点都是进门以后,寻找的目光总是先落在贺兰楚身上,连外邦使节也不例外;本是主丧的左瑛反而显得可有可无了。偶尔有目光停留在左瑛身上的,眼神中不经意流露出的也是无奈和失望。 所有的细节,左瑛都饶有兴致地观察着――她要开始继承“皇兄”留给她的“遗产”了。 重新躺在床上的时候,左瑛在心里给朝廷的形势画着图谱。 图谱的核心是“话事人”。 这个大周帝国的话事人,显然不是坐在第一把交椅上的皇帝,而是那个满朝文武都为他马首是瞻、连皇帝的心腹都可以手起刀落或者随手拎进监狱的太师。 尽管皇帝不在核心上,可是图谱里却不能缺席。左瑛目前的处境可以比照他之前的处境,不过在皇帝亮了底牌,而且已经被一网打尽以后,她的糟糕程度至少要增加百分之三十。 再厉害的人也不可能单凭自己一个人的力量成事,左瑛必须依靠已经获取的线索,努力分析到底有什么力量可以为己所用。 “公主殿下。”正在这时候,床边传来绯羽轻柔的声音。 左瑛故意不作声――自己虽然没有入睡,但是也没有辗转反侧,只是一动不动地背着床口的方向安静地躺着;那些个以为自己已经入睡的人想暗地里做些什么呢?她很有兴趣想知道。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八章 黄鼠狼给鸡拜年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公主已经躺下将近半个时辰,尚未入睡,是否昨晚噩梦来缠,此刻担心又做噩梦?” 绯羽的声音变得更加温柔,“有奴婢在,请公主安心入睡。” 嗯?她知道我还没入睡?而且还那么肯定――左瑛心中微微一怔。 她记得,因为早年大周局势未定,“自己”从还在襁褓中开始就随着武帝南征北讨,饱受动乱之苦,直到五六岁的时候才安定在宫中。三岁那年还差点在乱军中被劫走,至于无意识的情况下见过的杀戮场面估计也不在少数了,因而即便长大了,还是落下了常做噩梦的毛病,梦中出现的都是鲜血淋漓的模糊人影。喜怒无常的脾气、虚弱的身体都跟这点不无关系。 左瑛慢慢转过身来,看着绯羽。明明同为女性,但是她那双美丽而清澈的眼眸中流露出的温柔让左瑛也禁不住感到刹那的迷离。 “公主殿下若心神不宁,绯羽请为公主殿下轻讴一曲。”这是绯羽安抚因为做噩梦而烦躁不堪的公主最有效的方法。 左瑛微微点了点头。 绯羽跪直了身体,开始低声轻讴道:“巫山高,高以大。淮水深,难以逝。我欲东归,害梁不为。水何梁,汤汤回回。临水远望,远道之人心思归。泣下沾衣,何之谓……” 这首歌的歌词凄婉却哀而不伤,从绯羽那张樱桃小嘴中流淌出的唱腔,居然悠扬、浑厚、圆润、甜美兼而有之,歌声缠绵悱恻、缱绻萦回,令人叫绝,仿佛能将听者带到一片至纯至净的境界里一样,就连尘俗中的种种恩怨烦忧都能顷刻间陶然遗忘。 截然不同于现代浮华的歌剧表演、演唱会,这种不加任何雕饰渲染、完全只为她一个人而唱的乐音,给了左瑛一种前所未有的直达内心的震动,她禁不住为绯羽的歌声所陶醉。当日正是这让人一听难忘的歌声吸引了公主,不顾侍从的劝阻,非要将这个在街头卖艺的贫贱少女买下来带回宫中的。 绯羽一曲还没唱罢,门外忽然匆匆走进来一个宫女,跪禀道:“禀告公主殿下,太师亲自送来一份厚礼。” 左瑛心中微微一凛,太师星夜来送礼?黄鼠狼给鸡拜年,还能带什么好礼? “唱下去,我先听完。”左瑛对停下来的绯羽道。 这让低下头去的绯羽和通传的宫女都不约而同地抬头偷看了左瑛一眼。因为在她们的记忆中,公主对太师为数不多的几次送礼都是欢欣雀跃、珍而重之的,甚至能让她们好几天都不用担心挨打。这次不光太师送礼,还是亲自送来的,所以那宫女是当做喜讯那样汇报的,没想到左瑛的反应却是如此的冷淡。一定是陛下的去世对她打击太大了。 只有左瑛心里清楚,这种所谓亲自送礼,名义上是送礼,实际上是种进可攻退可守的“求见”。先“以礼动人”拉近主客距离,嘴上不说求见,可人就在门外,主人按照礼数不会不请他进来,可这一请,就变成这次相见是主人家发出的邀请,接受邀请反而是亲自送礼的人给主人家的面子,主客之势就逆转了。 大周帝国的“话事人”是不能不见的,任何一次接近权力核心的机会都不应该无缘无故地放弃。但是礼下之人必有所求,这世上能让他贺兰楚 “求之不得”的,恐怕就只有一样东西了。 左瑛微微一笑,我偏不给。 在绯羽的歌声中,左瑛躺得更舒服了,甚至有点熏熏欲睡。 君主驾崩的三个月之内,臣子都还在大丧期间,所以贺兰楚进来的时候身上的孝服并未除去。 他看见左瑛躺在床上的样子,向来一副漠然的双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意外。他来到左瑛面前一躬身,四平八稳道:“贺兰楚向公主请安。不知打扰公主安寝,罪该万死。臣先请告退。” “太师不是外人,何必拘礼?”左瑛故作虚弱地挽留道,“我身体不适,不能起床迎接,请太师不要见怪才是。” 贺兰楚在绯羽摆放好的一张单人坐榻上跪坐下来,“臣向来知道公主身体虚弱,梦魇痼疾多年不愈,这次遭逢巨变,一定会愈加恶化,所以才命人多方购得东海珍珠一斗,特地前来献上,希望能为公主压惊安神。” 太师居然对公主如此体贴细腻、情真意切?公主啊公主,你真是后知后觉。左瑛不由打从心底一笑,“太师体贴入微,实在令我非常感激。” “公主言重。”贺兰楚注视着左瑛,双眼中流露出的那种能让公主神魂颠倒的眼神,在左瑛看来就像是老练的猎人欲擒故纵地看着自以为藏匿得天衣无缝的猎物,“几位先皇视公主犹如掌上明珠、怀袖珍宝,对公主爱护有加。臣在公在私,都应当继承先皇遗愿,保护公主,永享安和逸乐,而免受朝中之事扰心劳神。” 这话的微言大义,左瑛听得真切。这是要劝一个才十五岁的人退休、颐养天年?如果让太师这样的人才去社保局工作,那再牛B的政府也撑不了两天就破产了。 “太师辛苦。” 在旁人眼中,公主就这么虚弱而又乖巧地抱着被子侧躺在床边上,一头乌黑的长发在绣枕上、锦褥上披散出柔美的形状,两颊现出浅浅的酒窝,美丽而湿润的双眸中闪烁着的全是对贺兰楚的崇拜和信服。 “公主殿下,请屏退左右,臣还有话要跟公主说。” 贺兰楚刚说完,左右侍立的宫女都自觉地盈盈退下,只有绯羽一个还跪坐在旁等着左瑛的指示,直到看见她朝自己点头才最后一个退出房间。 贺兰楚站起身,从容踱步来到左瑛的床边跪坐下来。他的身体往左瑛的床榻靠近,衣襟已经跟左瑛身上的被子紧贴。即便在这么近的距离细看依旧俊美得毫无瑕疵的脸庞上尽管跟平常一样没有笑容,但是那双深邃而又魅惑得慑人魂魄的眼眸,正用充满侵略气息的目光,不给对方留一丝喘息余地地注视着左瑛的双眼。让阅人无数的左瑛猛然间竟也有点透不过气来。 这是做什么,莫非他要送的“厚礼”其实是……?如果真是那样,咱就有点却之不恭了。左瑛心里一阵坏笑。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九章 美男计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公主乃是金枝玉叶,在贺兰楚的心目中犹如天上满月,白璧无瑕,让人爱赏捧掬尤恐不及。” 贺兰楚那深沉而又富有磁性的声音此刻正低婉动人,无论说出什么话来,都仿佛恋人温柔而炽热的情话一般,让人浑身酥软、熏熏入醉,“古人有云‘君臣每日百战’,人心险恶,朝政繁冗,对于善良仁爱的公主来说,实在过于沉重,令臣贺兰楚不忍。贺兰楚恨不得时刻将公主庇护在臂弯之中,再不受半点祸乱侵扰,怡然安乐,永沐福泽。” 要是换在两天前,贺兰楚这番话一定能让公主甜到心窝里、酥到骨头里,整个人都化了,即便这个时候说要了她的命她都只会心甘情愿地点头答应。 但是现在,这副身躯已经易主,这新主人虽然心神也不受控制地一阵恍惚,但是心里想的是:越是鲜艳诱人的果实,越有可能含有剧毒,果然没错。 “太师,那我应该怎么做?”左瑛圆睁着眼睛,双眸中充满了渴望。 贺兰楚的目光一软,双眸中流露出一丝迷人的魅惑,“公主,司天监已经选定三天后便是公主继位登基的大吉之日。公主若有他图,可召集臣等降旨,臣等随时听候差遣。” “他图”?除了继承皇位以外的“他图”不就是不继承皇位吗? 这帝位我还没正式继承,就想我禅让给你?当皇帝这么一个“苦差”你贺兰楚担着;在宫闱中做个无忧无虑的傻瓜这种“美事”让给我?果然是血浓于水、兄妹情深。 她点点头,“太师的话,我记住了。” 烛焰彤彤中,贺兰楚的双眸更醉人了,他慢慢站起来又行了个礼道:“公主,夜深了,臣不敢久留,就此先行告退。愿公主凤体金安。” 他款款退出左瑛的寝室,两个宫女自觉地上前,提着灯笼毕恭毕敬地为他送行。 走在通往永宁宫宫门的石板路路上,贺兰楚脸色一沉,向旁边低声问道:“公主的身体可有大碍?” 其中一个宫女回答道:“昨日精神已经渐好。今日回来,也并没有说身体不适。太师进来之前,还在听绯羽讴歌。可能是梦魇痼疾又发作了。” 贺兰楚剑眉一凝,“最近公主身边可曾有什么特殊的人物出没?” 两个宫女认真回想了一下,都答道:“并无。” 其实这个心无城府而且对他贺兰楚极端迷恋的公主,在贺兰楚的眼中也就一碗清水那么清浅透明,没有什么东西是藏得住的。 “退下吧。”贺兰楚一背双手,“公主有任何异常,速来回报。” “是。”两个宫女低允一声,毕恭毕敬地退下。 他们不知道,此刻的左瑛也在远处目送着他们。 多情的公主目送心上人的举动自然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太师向宫女询问几句公主的饮食起居也是合情合理的。不过左瑛虽然听不见他们的对话,但是从他们的肢体语言上看,对这两个宫女真正的主人到底是谁已经一目了然了。 在打滚多年,左瑛又怎会不知道敌中有我、我中有敌的道理?皇帝身边都出了二五仔,公主这里就更没保障了。就这屋子里、这永宁宫中,除了她自己绝对清白以外,谁都有可能是他人安插在她身边的耳目。 像从前那样跟我出生入死、为我赴汤蹈火的人,身边真的一个也没有了吗? 很好。 ――这样,我就可以忘情挥刀,而不必顾忌伤到自己的人了。 左瑛勾唇一笑,但是双手却不自觉地抱住了肩膀,连她自己也没有意识到。 “公主,请披衣,切莫着凉。”伴随着那个轻柔的声音从耳畔传来,一件柔软的披风妥帖地披在了左瑛的肩膀上。 左瑛转过身抬起头来,看见绯羽注视着她的双眸比这如水夜色还要恬静。 第二天一早,永宁宫的书房墨香阁外笼罩了一层微妙的气氛。 平常和公主如影随形的一群宫女内侍,此刻都侍立在了门外,一个个表面上平静恭谨,可实际上都在不时偷偷伸脖张望,窥探的目光全部落在墨香阁敞开的窗户内那张有左瑛的身影在不时晃动的梨木书桌上。 左瑛今日一睁开眼,就吩咐宫女给她备足纸、研足了墨,盥洗完毕后,她就独自一人躲进墨香阁里开始在桌子前挥毫,而其他人都被撤到了门外待命。 看这架势,公主如果不是写密信暗通朝中重臣,就一定是要写檄文传檄四方、起兵正位了!只能想到这些可能的宫女们,全部神经都绷得紧紧的。只要她写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消息马上就会被汇报出去。 然而这帮宫女们憋足了劲观察了半天,却根本没看见左瑛写字,甚至连她到底在干嘛都没想通。 只见她左手拿一条长条形边缘整齐的玉镇纸,右手拿支在笔头稍微蘸了点墨的未开锋的毛笔,在大尺幅的宣纸上横的横、竖的竖地画着些奇形怪状的东西。一连画了好几张,每张上面所画的形状、大小都不一样。有时候画完一张,皱着眉头看一会儿还揉掉重画,而旁人根本看不出来她废弃掉的和她感觉满意的两幅图之间到底有什么不一样。 玉镇纸毕竟太沉重,以左瑛现在瘦弱的小手臂,摆弄一会儿就手酸了,招呼别人来摆,又始终差那么一分半毫。 正当她在苦恼进度太慢的时候,绯羽来到她的面前,双手呈上一件东西,“公主,这是奴婢向工事房借来的鲁班尺。” 左瑛伸手接过绯羽手上的鲁班尺,眨了眨水灵灵的大眼睛,不由在心里暗笑自己严重低估了古代劳动人民的智慧。 看着已经转身退到门外的绯羽,她的嘴角才露出一丝玩味的笑意――所有人都想知道她在做什么,但是只敢偷偷摸摸地窥视;而她却光明正大地看,还替自己想办法,丝毫不在意自己知道她看到了。这个人到底是心胸坦荡如此,还是老练精明到家了呢?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十章 私自出宫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用极度不习惯的毛笔忙碌了大半天,连午膳也没顾上吃的情况下,左瑛终于画出了大大小小几十张奇形怪状的图纸,每一张每一处都标明了尺寸,注上了或钢或铁或铜或合金的材质要求。当她将图纸晾干,分成七八份收纳进不同的锦囊当中的时候,那些宫女们早就失去了揣测她意图的兴趣,开始无聊打盹了。 左瑛将所有当班的七八个近身宫女都叫到跟前,“我跟羽儿出宫一趟。你们好好守在这里,任何人来见我都说我不舒服,不见客。我出宫的消息如果走漏半点,你们就挨个给我从碧云塔顶跳下去。” 站在众人面前的那个少女柔弱、稚嫩,华丽的衣服、头饰将她衬托得跟巧手装扮下的穿衣娃娃一样可爱。宫女们心里想的都是这个主儿是骄横点,可置人于死地的事倒还没做过;让他们从这宫殿中最高的碧云佛塔上跳下去这种事,也是吓唬人的成分居多。但是表面上自然都不会有丝毫忤逆,一个个都磕头允诺不已。 左瑛一笑,她指了指其中一个身形跟她差不多的宫女,“你将衣裙脱下来跟我调换一下。我回来之前,你就在这里装成我的模样,寸步不得离开。如果你踏出门口一寸,就从你脚尖砍下来一寸;踏出来一条腿,就砍下来一条腿。明白了吗不跳字。 “奴婢明白,奴婢明白。”那宫女连忙点头答应。 左瑛得意地将自己身上的行头和宫女脱下来的调换过来,让绯羽背上装了图纸的锦囊和银两,再揣了出入禁宫的令牌,离开了永宁宫。 此时的太师府中心花园的醒心亭中,正有三人围着一方茶席计议商量。 “太师,”朝东的中年男子皮肤棕褐、浓眉方口,蓄一部及领的络腮胡,脸上深沟浅壑,一副饱经风霜的样子,“元以为,狱中的李信、冯虎两人知晓事情始末,不可久留。应当及早剪除,以绝后患。” “夏侯大人,”面西的一人年龄稍长,清瘦矍铄、鬓须花白,他从容地提起面前的茶壶,斟满面前两人的茶杯,笑道:“冯虎是与先皇从小作伴的挚交,更是柱国将军冯夷的长子;李信乃先皇的国舅爷,其祖李开宗虽然已经退隐,但是在朝中依然举足轻重。逢时斗胆妄测,在一干作乱党羽中,太师独留此二人性命,正是有见及此。如今先皇驾崩不足十天,大人就劝太师加刀刃于先皇宠臣、皇后之兄,岂非招人话柄之举?” 夏侯元连忙谦恭地接过年长者手中的茶壶,也给他的杯中斟满,“那不知张大人有何高见?” 张逢时一捻长须,笑意微露的目光落到面南那人的脸上,“逢时以为,只须再过两日,周室天下就是太师的天下,那荒唐无能的公主,就与三岁孩童无异。我等何必操之过急,乱了大局?” 面南的那人面容俊朗,神情泰然,看年纪年轻于客座的两人,但是从二人对他的谦恭上看,他的地位却远在二人之上。这人正是太师贺兰楚。他端起面前的茶杯轻呷了一口,沉稳道:“张大人、夏侯大人,两位皆言之有理。然而,快刀斩乱麻之机已过,此时一动不如一静。轻举妄动不如静观其变。” “太师所言甚是。”张逢时点头应道。 “嗨!”夏侯元皱眉叹息一声,端起茶杯将那半杯茶当做酒一样,仰头一饮而尽才颇有几分埋怨道:“听说公主两日前掉进西苑白镜湖中险些淹死。真不晓得上苍还留她这样的人作甚。” 正说话间,远处匆匆走来一个侍从,在三人面前跪下,朝贺兰楚道:“禀告太师,小人有要事相告。” “两位大人不是外人,但说无妨。”贺兰楚缓缓放下手中茶杯。 “是,太师。”侍从禀告道:“永宁宫有信,说公主已经私自出宫。” “没说是什么原因?”还没等贺兰楚开口,夏侯元就着急追问道。 “只说公主一早起来胡乱画了一些不知是符是画的东西带在身边,具体原因不曾透露半点。”侍从回答道。 贺兰楚双眉微微一攒,“知道了,你且退下。” 侍从唯唯而去。 “这个刁蛮纨绔,大孝在身居然做出此等贪图逸乐之事!”夏侯元面有愠色道。 张逢时冷笑一声,“家国社稷,怎可落于这种人之手?” “太师!”夏侯元像想到什么一样忽然双眸一炯,“此乃天赐良机。这个宫门她既然自己私自出去的,那就不要让她再回得来了。如此一来,事情更十拿九稳!” 张逢时双眼微眯,也轻轻点头,“公主与先皇向来手足情深,先皇驾崩对公主打击奇大。公主私自出宫就是为了到儿时故地凭吊。不巧路遇强匪,不知公主身份,竟杀人劫财。此等天灾人祸,又岂是我等可以谏阻?” “此事,全仗夏侯大人处置安排。”贺兰楚沉吟片刻,淡淡道 夏侯元的脸上都登时多了几分神采,抱拳道:“太师,事不宜迟,元这就去办!”说罢即刻起身离席,迈着方步风一样离开了醒心亭。 张逢时拿起茶壶,一边斟茶一边悠然道:“夏侯柱国真是快人快语、雷令风行。只是……譬若西苑之事,事情难免万一。倘若此事不成,我等应如何应对?” 贺兰楚端起面前茶杯,目光似是落在亭外一株九里香的枝叶上,又像并没有将任何东西看在眼里,“张大人可记得那大牢中有谁?” 张逢时放下一度端起的茶杯,凝眉沉吟片刻后,陡然舒眉展目道:“原来如此。太师远见,令逢时佩服。” 亭外那株九里香的枝叶上正张开了一张像是新结下的蛛网,时而透明不见,时而在阳光下若隐若现。一只灰白的粉蝶才能够附近的枝叶上翩翩飞来,它似乎被蛛网后那朵盛开的九里香的香气深深吸引,而全然没有注意到在它眼前伸展着的蛛网。就在小粉蝶的翅膀碰到蛛网的刹那,优雅的扇动顿时变成疯狂的挣扎,可是直到它的翅膀几近折断也没能从蛛网上挣脱分毫,反而被越粘越紧了……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十一章 不速之客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这天中午,一个内侍模样的青年形色匆匆地出现在了永宁宫门外。片刻后,一个从大门出来的宫女,跟宿卫打了声招呼迎了上去。 内侍引宫女回避至一处有树木遮挡的地方,压低声音问道:“公主出宫的事,你到底有没有弄清楚?” “怎么没弄清楚呢?”宫女疑惑地皱起眉头,“出宫的事是她亲口说的,也是当着我们的面儿离开的,这有什么不清楚的呢?” “难道见了鬼了?”内侍眉头紧皱,声音也变得急促起来,“我们的人跟踪了你说的那个跟公主出宫的宫女两天两夜了,根本没看见公主本人!而且我刚刚调查了所有宫门的进出记录,昨天从永宁宫离开的宫女明明只有一个!” “这怎么可能?”宫女着急了起来,“公主她的确不在宫里啊。现在宫里那个‘公主’是假扮的。” “那她到底去了哪里?总不可能平白无故消失了。”内侍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宫女也咬了咬下唇,“公主要是没人伺候,一天都活不下去,怎么可能独自一人不知去向呢?” “你们在找谁?” 正在这时候,一个声音从两人身边的树丛中传来。 在规矩森严的禁宫里,根本不可能有人敢冒着被当成刺客的风险,肆无忌惮地躲在树丛中,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将两人吓了一跳。 那个声音清亮悦耳,还带着点童音,让刚失声喊了一嗓子“有刺客”的内侍住了嘴。 宫女连退几步才看清来人的五官,随即大惊失色地连忙下跪磕头。 这时,大门外的几个宿卫也赶了过来。他们看见那个从树丛中出来的人都纷纷下跪,口里齐声喊道:“公主殿下!”这下就连刚才喊“抓刺客”的侍从也双脚一软跪了下来。 那个从树丛中出来的人穿了一身内侍的衣裳,身材矮小纤细,乍看上去就像个刚进宫不久的小内侍;但是定睛细看就会发现她皮肤白皙,五官精致,眼神灵动,举止神态更是跟谦卑的仆人截然相反,正是左瑛。 左瑛嘴角微翘,“我在问你们的话,还不快如实回答?” 那内侍见避无可避,定了定神,抬起头来禀告道:“回公主的话,我们在找一个走失的宫女。” “哦,原来不是在找我。”左瑛随意坐在身后的一块平滑的造石上,二郎腿一翘,手肘支在膝盖上托着腮,“不过,我宫里还真是走失了一个宫女,是我让她出宫办事的。这个宫女哪的路都认得,就是来到宫外就会迷路,估计现在正在宫门外徘徊却进不来。嗯……能不能麻烦你通知一下掌管禁内宿卫的尉迟大人,让他给我的宫女引引路?” 内侍低下头暗自一瞪眼,“这……公主言重,只是……尉迟大人恐怕不会见小人这等身份卑微之人。” 左瑛巴眨了一下水灵的双眼,“尉迟大人的卫尉之职是几品官?” 内侍哽喉片刻,见旁人都没有回答,只好硬着头皮道:“回公主殿下,卫尉乃三品官员。” “呵?原来是三品官。连我派去的人都见不着,我以为他跟我皇兄平起平坐呢!”左瑛忽然嗖地站起来,指着跪在地上的内侍喝道:“你是哪个宫处的奴才,竟敢绕着弯贬低我?给我打!” 几个侍卫不敢迟疑,即刻领命,举起手中棍棒就朝内侍落去。 在左瑛的眼皮底下,侍卫们都不敢放水,使足了劲来抡棍子,三几下就将那侍卫打得滚在地上嚎啕求饶,“小人不敢!公主饶命!公主饶命!小人这就去!这就去!” 左瑛示意侍卫们停手,脸上又恢复了“很好。我的宫女如果掌灯之前回不来,就让你们家主人,来永宁宫取你的肉酱回去喂猪。” “是!是!”内侍颤抖着受伤的身体磕了几个响头,一瘸一拐地快步往宫门的方向走去。 公主这种骄横跋扈的举动,在那些侍卫的眼里寻常得很,只有那个宫女一边猜测左瑛到底是对他们的图谋心知肚明还是歪打正着,一边感觉脊背阵阵发寒。 “公主,请用茶。” 一个宫女毕恭毕敬地向服端坐在墨香阁中央屏风坐榻上、一身内侍服还没换下的左瑛呈上一杯蒙顶甘露。 “公主在外多时,一定劳累辛苦了。奴婢已让膳人准备好公主最爱吃的水晶丸子、金丝脆段、紫玉羹汤、大漠香酪,片刻后便可用膳。”另一个宫女也拥上来,满脸堆笑地殷勤道。 “公主,是想先沐浴更衣再用膳还是等用膳过后再更衣呢?” 宫女们一个个都不愿意落后,纷纷上来献殷勤。 不用想也知道,这一定是生怕左瑛会兑现之前的所说的惩罚的缘故,就算不是真置她们于死地,鞭笞一顿也够她们受的了。 有的人心情越好,记性越差;有的人心情好不好,记得都很劳。左瑛显然是属于后者。她接过宫女奉上的蒙顶甘露,轻呷了一口,没有说一个字,只是嘴角挂上一丝不易觉察的狡笑。 就在这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一个宿卫的声音,大声通传道:“皇后娘娘驾到!” 抬眼的功夫,李皇后已经迈着大步走进了书房,神情严肃地立在左瑛对面,紧随她身后还涌进来一大群内侍,几乎将百来平米的书房绕了个圈。 左瑛回顾身边,刚才还在她身边团团转的宫女已经乖觉地瑟缩在一旁,慢慢往外躲闪,而门外本应有侍卫站立的地方也已经空空如也。 尽管发生了意料之外的事情,可左瑛还是习惯先露出笑容,手中的杯子依旧慢慢送到唇边,呷一口茶后才道:“皇后一定是担心我的人笨拙,招呼不周,所以自备了这么多人来。如果皇后不喜欢我永宁宫,这些人拆了重建一座都绰绰有余了。” 原以为这个架势一定会让公主火冒三丈的李皇后脸上浮现出一丝掩饰不住的惊讶。 但是她很快收起惊讶,柳眉一拧,朝左瑛喝道:“贺兰瑛,陛下驾崩未满十日,你竟然脱下斩哀丧服不再说,还穿上如此与身份不符的服装,简直就是胡闹无礼,全无皇室体统,视陛下在天之灵如无物!”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十二章 指证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看来李皇后的哲学理论有待提高――既然已经变成“灵”这个精神层面的东西了,自然就“无物”了。左瑛的嘴角挂着一丝笑容,淡淡道:“皇后,你误会了。丧服的用意是以极尽简陋的衣着来表达对逝者的哀思。现在我这身装束不光简陋,而且将自己的身份降到最低。在我心目中,只有这样才能将我对失去皇兄的哀痛表达出来。” 李皇后从鼻腔里哼了一声,“陛下中毒身亡,你真的感到哀痛吗?难道不是得偿所愿、欢欣雀跃?” “中毒身亡”?这倒提醒了左瑛。根据皇帝死时的症状,中毒的确比过劳死靠谱。左瑛虽然对毒药也有一定了解,但是一来皇帝的症状并不典型,二来当时皇帝已经救不回来了,很多事情比研究皇帝的死因优先。 李皇后见左瑛不说话,感觉自己似乎占了上峰,声音更有底气了,“本宫已经质问过御医。他们那日其实已经诊断出陛下并非有甚病症,呕血、昏迷皆是中毒所致。但是因为中毒已深,而医药罔效。御医恐牵连太大,而不敢直陈。” 这帮左瑛解开了个疑团。但是,相信李皇后来势汹汹,决不是为了专程答疑解惑来的。 李皇后朝身边一扬手道:“带上来。” 只见两个侍从领命从门外带上来一个宫中上级内侍打扮的中年男子,跪在书房中央。 “贺兰瑛,你可认得他?”李皇后指着地上跪着的人问道。 左瑛定睛一看,那个中年男子竟是她宫中的内侍头领东平。 “哦?皇中缺人?”左瑛淡淡一笑,“怎么不早跟我说一声?让我好多挑些人给皇后送去。要劳烦皇后亲自来取,实在不好意思。” 李皇后好像没听见左瑛说什么,朝那地上跪着的东平命令道:“快将你在本宫面前所告发之事当着你主人的面说出来!” “是。”东平答应了一声,便有条不紊道:“半个月前的一日,先皇来永宁宫中探望公主。公主命小人奉茶,并且私下叮嘱小人要冲泡她前日亲自交给小人的那包茶叶,而公主自己杯中的茶叶却是另外一种。之后每次陛下来访,公主都叮嘱小人如此炮制。小人心想,一定是公主爱兄心切,将最好的茶叶专门留给先皇,自己不舍得食用。但是数天前,小人所饲养的一只猫,竟然因为误食小人从陛下杯中倒出的茶渣而倒地不起,消沉呕血两天后死去。小人才起了疑惑,像宫女借来银簪试探。谁料那插入茶渣中的金簪瞬间变黑,小人才知,那茶叶中含有剧毒。小人心中惶恐不安,于是将茶叶带给太医院的内侍,托他们询问御医,得到的答案竟然是那些茶叶中混入了含有剧毒的雷公藤。虽然因为分量不多而不会让人立刻毙命,但是多次积累,定会夺人性命。此事关乎陛下龙体安危,小人不敢隐瞒,遂向皇后娘娘告发,望皇后娘娘做主查实。” “你可有错怪你的主人?”李皇后故意喝问道。 “皇后面前,小人怎敢有半句谎话?”东平一边指天誓日地道,一边就偷眼去看左瑛,好像在防备她随时都会扑上来咬他一口一样。 “贺兰瑛!你都听见了!”李皇后杏眼一瞪,目光像两把利刃要将左瑛刺穿,“你手下的内侍头领出面指证你,你还有什么可以抵赖的?原来就是你觊觎陛下的皇位,下毒将他谋害,使得陛下毒发身亡!” 李皇后这句话一出,她身后所有侍从的袖子都微微一动。一般人可能不会留意,但是左瑛瞥一眼就知道,那是这些人都暗自将手按在衣服里暗藏的兵刃上,时刻等着老大一声令下就扑上来。 时机微妙、阵容惊喜、台词大胆,真是个不错的戏码。左瑛在几乎露出欣赏的一笑。 她不缓不急道:“皇后,东平口中所提到的雷公藤,不知道你有没有亲自确认过?” 本来以为公主听见自己这么说以后一定会暴跳如雷、激动不已的李皇后,看见如今对方居然冷静得好像一眼就将她的意图洞穿一样,不由得底气顿消。 “拿给她看。”李皇后朝左右命令道。 她身边的一个内侍,立刻来到左瑛面前,呈上一个彩瓷的茶叶罐。揭开盖子,里面是小半罐青黑色的茶叶。 明知道是道具,何必当真,左瑛懒得去看一眼。 “那雷公藤是什么,从哪里获得,要怎么使用才能将人致死,皇后知道吗不跳字。左瑛又问道。 “本宫怎么会知道此等伤天害理之事!”李皇后急于撇清关系。 “哦?”左瑛手中茶杯在案几上一落,掷地有声道:“那皇后,你也有谋害我皇兄的嫌疑!” “你说什么?!……放肆!” 皇后圆瞪的杏眼中一半是吃惊一半是愤怒。就连她身后的侍从也有不少讶异地一动。 “因为――我跟皇后是一样的。”左瑛慢慢站起身来,“我跟皇后一样,也不知道雷公藤是什么,从哪里获得,要怎么使用才能将人致死。唯一跟皇后不同的是,现在这罐所谓有毒的茶叶,是在皇后手中,而不是在我的手中。如果按照皇后的逻辑,皇后你自己的嫌疑更大。” 李皇后喉咙一哼,顿时被左瑛的话呛到。她想骂她狡辩、避重就轻、移花接木、李代桃僵……但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的她一顿才组织好简洁犀利的语言,“贺兰瑛,你别胡搅蛮缠。怀疑你是因为你的内侍头领指证你!” “指证?”在旁人眼里柔弱得几近病态的左瑛依旧带着浅笑,懒洋洋的目光陡然一凛,远不该属于一个十五岁少女的犀利刺穿李皇后的双眸,直透心底,“这年头,只要有了好的剧本,最不缺的就是演员和道具。举个例子,比如说侍中李大人被拘禁入狱的时候,站出来指证他蓄谋造反的人恐怕不比这屋里的人少吧?” 李皇后眼角一抽,好像被戳中了痛处,紧攒的眉心却像是烦恼多于愤怒,“你休要将自己跟本宫的兄长双提并举!”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十三章 误判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左瑛表面平静,内心却很清楚如果光靠嘴上占上风危机就能解除的话,帮会大佬们就不用收小弟、政府也不用白养军队了。对于体格孱弱又势孤力单的左瑛来说,从这里逃脱已经难于升天,可即便逃出去了也不等于就能得救,得不到朝中任何人的支持,最终只会在满朝文武明哲保身的缄默下没办法逃脱成为替罪羊的命运。 真是个一子错满盘皆落索的局面。好个狡猾狠毒的贺兰楚!原以为那夜的甜言蜜语只是一场美男计,现在才知道其实是声东击西的缓兵之计!老狐狸不过吹口气的功夫,已经能如此精彩纷呈,接下来的戏码可能更耀眼夺目,只可惜,我居然可能没机会撑到下一个回合了。左瑛的目光不由一寒。 “来人!”李皇后还没说完后面的“将这个弑君的凶嫌拿下”,她身后的侍从就好像已经等了太久一样,蓄势待发就要扑上前来。 就在这时候,门外忽然发生一阵骚动,喧闹的声音传到书房大厅里来。紧接着,一个人狂乱地从“人墙”的缝隙中挤了进来,跌跌撞撞地几乎扑倒在地上。身后还传来几个人骂骂咧咧的声音,看来是守在外面的人一个不留神让这个人闯了进来,而他们又不敢贸然跟进来,都止步在了外面。 众人定睛一看,只见那个挤进来的人是个十八九岁的少女,身穿一身平民的衣裙,身后背了一个麻黄色的包袱。她还没站稳,就扑倒在李皇后面前,用柔弱却异常坚定的声音道:“皇后娘娘!公主是冤枉的!” 有人从外面闯进来的一刻,左瑛就看清那个人正是绯羽。她的一身平民打扮也肯定是因为刚从宫外回来,还没来得及更换。 “皇后娘娘!公主跟陛下手足情深,怎么可能伤害陛下?求皇后娘娘明鉴!”平常温婉如水的绯羽,这时候就像狂风摇曳下的玉桂一样,惊慌凌乱得让人有点心痛。 “放肆!哪里来的野丫头竟然也敢扰乱本宫执法?!” 李皇后一声怒喝,旁边几个侍从已经大步走了过来。抢在前面的一个伸脚就朝绯羽的胸口踹去,将她重重踹倒在地。另外一个侍从也不甘落后地上来,当着已经倒在地上的绯羽的面门又是一脚,直踹得她连滚了几下,肩上的包袱也散脱在地,从嘴角流出的鲜血将粉腮沾湿了一片,淋漓的鲜红在吹弹可破的白皙脸庞上异常的扎眼! “皇后……冤枉!公主是冤枉的!”绯羽手捂胸口表情痛苦,却没有停止申辩,颤抖的声音柔弱而凄婉。 一个侍从赶紧上前一弯腰用手勾住绯羽的手臂就要将她拖出门外。 绯羽正要挣扎,忽然听见头顶上传来“啪啪”两声格外清脆响亮的声音,紧接着箍住自己手臂的力量就松脱了。她猛然爬起来回头一看,只见刚才那个侍从正捂着脸后退了几步,其他想围上来帮忙的人也瞠目看着,不敢立刻上前。 “打我的人,就是往我脸上扇!”左瑛已经来到绯羽身边,嘴角似乎带着一丝森然的笑意,目光却冰冷犀利地直视着李皇后圆瞪的怒眼,“这几个奴才的手脚,已经记在账上了。” 如果世上还有一件事能让左瑛火冒三丈的话,那一定就是她的手足受侮。依靠着从父亲那里继承来的一群出生入死的兄弟,才打拼出后来的事业的左瑛,向来将自己手下的人看得跟亲人一样重要。 两个耳光扇出去好一会儿,左瑛才慢慢感觉到自己如今那双细嫩的手掌在火辣辣地生疼。 明明只是一个眼看着已经失去全部势力而任人宰割的半大小孩所说的话,但是言语中却全无信口开河或者虚张声势的空洞,反而充满了让人觉得她一定能兑现的震慑力。 尽管今天公主带给她的意外已经够多了,可是看着左瑛此刻的眼神,李皇后还是不由得心中一凛,目光也很快不安地挪到别处。 “哼,别说打你的人,就算真动手打你又待如何?!”李皇后依旧毫不相让,但是声音里已经有点底气不足。 “打我?”左瑛嘴角更明显的森笑显示着她的怒火,“你区区一个嫔妃,我堂堂贺兰氏嫡系皇裔;我给你面子喊你一声嫂子,不给你面子你连*子都不如!你竟敢在这里捣乱,敢动手打我,就是以下犯上的死罪!如果我今天被你们用暴力带出永宁宫,明天皇后你的罪名就已经不需要别人嫁祸编排了!” 李皇后自幼养在深闺之中,读的都是圣贤经典,对于市井俚语一句不懂,只是从旁人惊诧的表情上大概看出来左瑛说了些粗俗污秽的话,但是也没能切身感受不到什么侮辱;只是左瑛最后一句话让她猛然有点忌惮。 “皇后,你会下象棋吗不跳字。左瑛敛起了笑容,开始平静下来,“一盘棋局上三十二只棋子,只有一只是必须活下来的,其余都可以为了消灭对方的将帅而牺牲。别说一只小卒,就连车马炮这些大员也不外如此。” 李皇后自然能听明白这是左瑛在映射她受人利用,刚才她提到自己的兄长李信,看来也是有意的,表明她已经猜到自己此举是为了救自己的兄长因而甘心成为他人替刀。 李皇后虽然为人器量狭小、嫉妒挟怨,但是毕竟是出自书香门第,从小接受圣贤之训,家教甚严,所以心地其实并不坏。她深恨与皇帝青梅竹马又深得皇帝宠爱的惠妃,处处与她为难,却也只是停留在口角之争,从来没有想过更没做过毁谤中伤、下毒谋害之类的阴损之事。 她因为公主跟惠妃私交甚笃、时常帮惠妃对付她而跟公主结怨。但是在皇帝和惠妃都相继魂归天外以后,过往种种争执已经没有意义,她也逐渐将执念放下。眼前她被迫干的这种污蔑无辜之人的事,其实已经突破了她的道德底线,让她矛盾和烦恼,此刻被看穿更是让她不由得感到一阵突如其来的怯懦。 不行!救兄长才最为要紧!陛下驾崩,本宫又无子嗣,父兄就是本宫的一切,决不可手软坏事!就算今日的事他日被追究,那就牺牲本宫一个好了;只要兄长谋逆的罪名被除,父亲就能保他的平安!李皇后想到这里,狠狠一咬牙,喝道:“快将这个弑君的凶嫌拿下!”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十四章 意外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得到李皇后的指令,那些侍从立刻丢下绯羽,都改向左瑛围上来。 左瑛刚才盛怒之下狠狠扇人两个耳光,疼到骨头里的手到现在还有几个指头没完全恢复知觉,在袖子里不住微颤。光凭这点她就知道自己现在是根本没有还击之力的。所以现在就算挣扎,非但不能让自己脱险,反而只会让自己受伤,增加劣势而已。 “公主!我等奉命行事,请莫让我等为难!”一个侍从一边说一边伸手要扼住左瑛的手肘就往身后扭。 可他的手还没碰到左瑛的衣袖,就忽然惊叫一声往旁边扑倒在地。 难道我练成了绝世内功?这个时候左瑛可没心思调侃。她猛然回头,看见的是另一个接近她的侍从紧接着也飞弹几尺将一张梨木案几砸成了两段。 “休要伤我公主殿下!”一个清甜悦耳却异常果断犀利的声音从身侧传来。 左瑛循声看去,只见绯羽正抓住一个比她高大得多的侍从向她袭来的手臂,将他重摔在地。 绯羽这看起来弱柳扶风、一吹就倒的丫头居然会武功,而且伸手似乎不差,这可真的大出众人的意料之外,其他侍从一时间都不敢贸然上前。 左瑛的心中也有意外,但是她的意外却是另外一重意思。 对于一般人来说,表现出与绝大多数人截然不同的行为是要承受一定的心理压力的;而在此刻的永宁宫这么做,要承受的远不止心理压力。 “一个低贱的丫头,居然敢以暴易法,公然抵抗本宫懿旨?!”李皇后咬牙切齿,胸口起伏阵阵。 绯羽一个箭步跨到左瑛的身前,张开双臂将她护在自己的身后,“皇后娘娘!奴婢自知忤逆死罪,但是,奴婢贱命可以任由皇后娘娘处置,而公主殿下奴婢却不能让任何人伤害她分毫。” 李皇后听完,更觉得自己受到冒犯,朝两旁怒喝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将她拿下!” 那些侍从得了皇后的指令,全部一起围上来,相互使了个眼色,纷纷从怀中亮出利刃,一拥而上。绯羽赤手空拳、身形纤细,只招架住了几个人便开始显得捉襟见肘、疲于应付。忽然间,她格开了劈向她的利刃,却不慎胸口中了一脚,被重重踢倒在地,刚想翻身起来却被两把利刃架住了脖子,不能再动弹分毫。 正在这时候,众人当中传来一声惨叫,所有人循声看去,只见李皇后大惊失色地跌坐在地上,她双手支地,浑身颤抖,蹬直着一动也不敢动的脖子上还抵住了一把匕首。 用匕首抵住她脖子的那个人,另一只的五指嵌进她的发髻之中牢牢地抓住,带着一丝笑意的声音并不大,却在已经鸦雀无声的房间里让每一个人都听得真切,“皇后,让你手下的废物都滚出去。” 那挟持住李皇后的人正是左瑛――对付孔武有力的男子比较困难,趁乱在身娇肉贵的李皇后脖子上架把匕首还是有点把握的。 李皇后的侍从们都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不敢向前,更不敢退出屋外――他们做梦也不可能设想得到自己会亲眼目睹这样的情景,一位千岁将匕首抵在另一位千岁的脖子上,且不说拿刀的那位平常是多么的雍容华贵、纤纤弱质,现在干起此等江湖悍匪才干的事情来的时候又是多么驾轻就熟、一气呵成,光说现在这场面已经够百年一遇的了。就连绯羽那总是波澜不兴的脸上也禁不住露出鲜有的讶异。 “贺兰瑛,你到底想做什么?你疯了吗?!”李皇后又惊又怒,却又不敢发作,她迁就着发髻上的拉扯,身体后倾,双手的力气完全用来支撑住身体的重心,昂起的脸正对着弓腰站在她身后的左瑛的下巴,看见她微翘的嘴角。 “现在还没疯。不过,如果他们还不退下,我想――我会从我这只手开始疯起。”左瑛边说边将匕首在李皇后的脖子上轻轻来回刮了几下。 将李皇后吓得魂飞魄散、手脚僵硬,连气都不敢大喘,双耳仿佛能听见刀刃刮在自己的皮肤上的声音,“听……听见没有……快退下!退下!” 听见李皇后已经因为受惊而有点变调的声音,侍从们谁也不敢再坚持,都小心翼翼地相互搀扶着,退出屋外。绯羽站在原地,警惕地看着那些虽然退出屋外但是依旧虎视眈眈的人。 “放了我……快放了我……”李皇后的语气已经带着哀求。想她从小就被养在深院大宅,锦衣玉食、受人呵护关爱,成年后更是进入皇宫享受更高的荣宠,所有人都对她小心伺候,唯恐照顾不周;二十多年来就连手指头都几乎没有划破过,就更别说像现在这样被人用刀抵住脖子、随时都有可能血流不止而丧命了。 左瑛慢慢单膝跪下来,凑近李皇后的耳朵不缓不急地低声道:“你也许不介意用自己的命换你哥哥的命。但是,将我关起来,真的能救得了他吗不跳字。 李皇后轻轻抽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左瑛冷笑一声,“这个问题你回答不了,那下一个:对于指使你来干这事的人来说,你的哥哥碍眼,还是我碍眼?” 李皇后沉默片刻嘴唇一动,似乎有话要说,但是显然因为屋子里再没有自己的人而不敢说出口,生怕说错一个字就小命不保。 “错了。”左瑛一字一顿道,仿佛已经知道李皇后想说什么。 “我是横在他帝皇之路面前的绊脚石,而你的哥哥掌握他弑君的证据――我们两个都得死。”左瑛说得轻松平静,仿佛所谈的只是一场虚拟的游戏。 李皇后咽了口唾沫,用还带着颤抖的声音低声道:“公主……逼你到如此境地并非出自本宫本意……只是……只是如果本宫不这么做,兄长……就活不过今晚……”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十五章 扫地出门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我知道自己很重要。”左瑛一笑,“但是,还不至于重要到值得他冒险将你哥哥留到今日的地步。皇后,你的哥哥能活到现在,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令祖在朝廷的影响力。” 李皇后双眸轻轻一圆,随即微光颤动,因为紧张而直挺的肩膀也渐渐放松,“如果本宫就这么走出永宁宫……万一兄长他有什么不测……” “难道你死在这儿,情况会更乐观?”左瑛的语气变得冰冷,拿刀的手轻轻一振,提醒着对方,她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本。 “好!本宫走!”李皇后再不敢多说,“只要你不伤害本宫,本宫立即离开永宁宫。” 左瑛缓缓拿开持刀的手,浅浅一笑道:“不送。” 李皇后一感觉到刀刃已经远离自己的脖子,慌忙从地上爬起来,踉踉跄跄地朝书房门口奔去,扑在张臂来迎接的侍从身上,在众人的簇拥中狼狈地往外走去。 绯羽匆匆走到左瑛身边扶住她的双肩,刚说出“公主”两个字,左瑛便笑了笑,冷静道:“我没事,不用担心。” 她伸出双手在绯羽双肋和胸口摁了几下,知道她的肋骨没有断,又捧住比她高一个头的绯羽还残留着血渍的脸庞仔细看了看,确定她的下巴没有脱臼,只是嘴唇开裂、嘴角肿了一块。 尽管没有开口询问一句,但是左瑛的举动还是让绯羽的双眸不经意流露出了一丝复杂的神情。 永宁宫里的人只知道绯羽的歌声犹如天籁,却极少人记得绯羽会武功。公主认为这么纤细美丽的女孩舞刀弄枪是一件粗野不堪入目的事情,毫无观赏性可言,对这件事非常反感,还在一次绯羽出手维护她的时候反而责打了绯羽一顿,从此绯羽就更不敢显露自己的武功了。 而今天的左瑛不光反过来出面保护绯羽,还对她的受伤流露出关切的眼神,绯羽简直没办法相信这是真的。“打我的人,就是往我脸上扇!”左瑛这句狠话在绯羽心里异常的滚烫,直让她的心里暖意洋洋。 正在这时候,书房门口探进来了几个脑袋。 绯羽警惕地迎了上去,涌进书房里来的,却是一群永宁宫的宫人、侍卫。他们一个个衣衫破损、头发凌乱,来到左瑛面前跪倒就哭。 “公主殿下,小人救驾来迟,求公主殿下恕罪!” “皇后带来的人穷凶极恶,将我等打伤……” “我等未能保护公主殿下免受欺侮,实在是罪该万死……” 这些拙劣的演技真不足以娱人耳目,只是刚才发生的事明显就是公主大势已去、朝不保夕的信号,如此顾及公主颜面的表演已经算非常敬业了。 左瑛懒得低头看他们一眼,“你们刚才说为我准备了什么午膳?” 一个乖觉的宫女连忙顺势应道:“是,奴婢等这就去给公主呈上午膳。”宫人侍卫们都趁机撤了出去。 左瑛看了刚才滚落在房间一角的包袱一眼,绯羽就快步走过去,将那已经散开的包袱捡起来,捧到左瑛面前。 左瑛接过东西放在房间里唯一一张还“四肢健全”的案几上,自己在案几后端坐下来:“羽儿,这次出宫都见到了什么新奇好玩的东西没?” 绯羽的心情好像很快就恢复了镜面一样的平静,温婉的声音中带了一丝歉意:“奴婢疏忽……奴婢出宫后一心在西坊找寻口碑好的铁匠铺,并没有到东市上的外国商旅之间流连,所以并没有见到新奇之物。” 她见左瑛看着她并没打断,继续道:“奴婢按照公主的吩咐,将图纸分别交给七家铁匠铺制作,给他们五倍工钱,让他们连夜赶制。今日中午已经将所有工件收回,唯独是那个半橄榄形状的物件,工匠说制作难度很大,要花比较长时间打磨制作,所以现在只赶出来了五枚,其他的奴婢已经吩咐工匠继续赶制。当奴婢带着令牌想从北华门进宫的时候,却受到侍卫阻拦,说奴婢手中令牌有假;奴婢又从西平门进城,却也遇到同样的阻挠;接着南昌门也是如此。正要想办法将东西送入宫中之时,便有侍卫主动来找,让我通关入宫,所以到此时才回来见到公主。” “看来最近宫门的保安加强了,尉迟大人真是值得嘉奖。”左瑛的脸颊现出酒窝来,“你将我交待的事情办好了,先回房休息,一会儿我会让人将赏你的五十两银子送去。至于刚才赶走皇后的功劳,我另有重赏。” “为公主办事,是奴婢的荣幸。公主的赏赐,奴婢不能接受。”也许是根本没有料到左瑛会这么快结束对话,绯羽这时候才有机会接着道:“奴婢还有事要禀告。” “嗯?”左瑛一扬眉毛。 绯羽回忆道:“这次在宫外,也不知道是不是奴婢多心,一路上总觉有人暗中跟随。奴婢在领取工件的时候,也问过几位铁匠,他们都提及有不明身份的人打听过奴婢所托何事。” “嗯?这是为什么?”左瑛托着下巴,像个不懂就问的孩子。 “奴婢不知。奴婢愚鲁之人,不敢妄测。”绯羽低眉道。 “嗯。没你的事了。”左瑛的双眼一直没有离开这个由始到终都像一泓秋水一样的人,“对了,我今天经过山海苑的时候听说有几头西戎进贡的羚羊得了病,不吃不喝,那里的宫人正准备将它们送出宫,以免在宫中传播疾疫。” 绯羽低声抽了口气,抬起头,鲜有地流露出一丝惊惶,就连刚才面对那群恶奴的时候都不曾流露过这样的神情。 “不过,我吩咐他们不要急于将羚羊遗弃,外来物种虽然不好照顾,但是也应该尽最大的努力。如果我在宫中病入膏肓,也希望别人不要那么早就将我当死人扔掉。”左瑛笑了笑继续道:“赏赐给你的五十两银子,既然你不愿意收,我也不勉强你。我知道你平常很喜欢去山海苑,一会儿我就差人将那五十两银子送去那里,就说是你送给羚羊治病的。” 左瑛看见,绯羽略微睁大的双眸中流露出她印象中从来没有见过的复杂而丰富的神情――错愕、疑惑、感激兼而有之,但是这些情绪像几尾胆小的鱼儿不经意搅动了一下水面又快速沉了下去。 “谢公主恩德。”绯羽磕头谢恩的时候已经又恢复波澜不兴的样子。 左瑛看着绯羽毕恭毕敬地离开了书房,才从皮质的囊袋中倒出那堆让铁匠制作好的工件。那堆银亮亮的金属,都“哐哐当当”地一股脑倒落在了在案几上。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十六章 银火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只见那大大小小三四十样东西,或长、或短、或圆、或弯,大至手掌长短,小至螺丝钉大小,材质不同,性状各异。 这些东西在旁人看来就像一堆零散无用的零件,看着不免有点摸不着头脑,但是在左瑛眼中却再熟悉不过,分明是套筒、扳机、手柄、击针、弹膛…… 她先将最大的几块组合起来,其余的或嵌、或闩、或堵、或扣,用不到五分钟时间,一件古代人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器物组装完毕。那正是一柄银光铮亮的半自动式手枪!虽然考虑到古代的工艺水平有限,有些部件左瑛作出了“改良”,可想而知射程、准成都将会打点折扣,但是整把手枪的零部件依照左瑛图纸上的精确尺寸和要求制作下来,组装起来以后可谓天衣无缝、功能完备。 手枪本来就不是什么高科技玩意儿,只要知道原理、把握好关键工艺,普通人都能自制、改装,在缺乏娱乐项目的五六十年代,甚至连孩子都能自制“响炮”来玩耍的。所以这对于熟悉现代武器的左瑛来说,更加是小菜一碟了。重要的是要保有这样技术的“专利”才能保持优势,所以左瑛才将图纸分拆给多家工匠来制作,又挑没人的时候才秘密组装。这就是所谓的“国之利器不可以示人”了。 “很好,本公主将你赐名‘银火’。”左瑛戏谑地自言自语道。 她又从皮囊袋中掏出一个小包裹,里面装着的是五发先赶制出来的子弹。除了形状基本上符合要求以外,里面也已经按照她的要求填上了火药。她将子弹上好膛,再将银火裹在小腿的缠布里。 而锦囊中的图纸,左瑛检点了一下以后,就惹了点烛焰,扔在地上烧化了。 当有宫女进来请左瑛移驾用膳的时候,案几上就只剩下那几个干瘪的囊袋了。 几乎同一时间,李皇后正坐在马车里,走在返回凤仪殿的路上。 她的衣领歪在了一边,裙角被撕掉了一片,发髻更是凌乱得几乎立不起来,但是她却没有心思让人去收拾,一路上只是靠在车厢壁上,双眼发直,眉头紧锁,双手的指头在袖子中不停来回搅动,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忽然,她的双眸一炯,嘴唇一咬,好像作出了一个什么决定。这时候,车子停了下来,外面传来宫女的通传声:“皇后娘娘,凤仪殿到了。” 李皇后在宫女的搀扶下从内侍掀开的车帘里躬身出去,双脚踏在地板上的第一件事就是对旁边吩咐道:“去,给本宫召集二十名侍卫,本宫要再去永宁宫一趟!” “是。”旁边的侍从不敢怠慢,立刻匆匆召集侍卫去了。 李皇后在宫女内侍的簇拥下大步迈入悬挂“凤仪殿”硕大牌匾的重檐门庑。 凤仪殿向来以大气奇巧的布局闻名,一片广阔的湖面占据了整座宫殿的三分之一,湖边绿柳如烟、群芳争艳,雕栏、华灯交相映衬,景致令人心旷神怡。湖面上一座斗角飞檐的华丽殿阁犹如出水芙蓉,既高贵大气,又不落尘俗,正是皇后平常起居的凤仪殿;每当夜幕降临,殿阁里透着瑰丽的灯光,勾勒出浮于水面上的婷婷轮廓,在水中落下一个雍容明丽的倒影;殿阁的大门下伸出的那条通向岸边的汉白玉石桥,在夜色中看去,就像银河浮于夜空中一般。据说这时候,落在水面上再圆满清亮的月影也会显得黯然无光。 除了这座水上殿阁以外,湖的后面和四周都各有楼阁殿室,再加四季花木布置其中。整个凤仪殿的设计匠心独运、极尽精巧奢华。 但是这个时候,李皇后显然已经无法再受这美景的感染熏陶了。她径直穿过凤仪殿大堂,来到寝室当中,双臂微张,一直候在那里的宫女们就立刻将大门掩上,围了上来,给她宽衣解带,从头到脚、从里到外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她往妆镜前一坐,立刻有两个宫女拿着犀角梳上前,小心地替她拆开原来的发髻,重新梳理。 “快!”李皇后不耐烦地催促道。两个宫女答应一声,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这时,一个内侍匆匆来到门外,跪禀道:“皇后娘娘,府中有人求见。” 李皇后听见这句话,顾不得头发还在梳理,登时站起来道:“快传!” 带人去永宁宫抓人之前,李皇后因为拿不定主意、六神无主,曾火速遣亲信到洛阳近郊的无为居向祖父李开宗求教对策。亲信的回复虽然大失李皇后所望,但是也在她的预料之中――李开宗自从五年前挂官归隐之后,就开始遍游名山大川,行无定踪,连家人也说不上来他身在何处。即便是嫡孙李信、李皇后亲自拜访,也十有八九吃闭门羹。旧府无为居一直有管事和仆从打理,不曾荒芜,只是昔日门庭若市、达官贵人争相攀附巴结的景象就渐渐消失了,无为居当真成了一处清净之所。 李皇后抱着一试的心情去求教之前,心里也早有落空的准备。反倒是现在忽然有人从旧府中来求见,让她惊讶万分、喜出望外。 不一会儿,侍从从外面领进来一个衣着得体的中年男子。那男子身形清瘦,举止大方,棱角分明的脸上,不大不小的双眼炯炯有神,及领的短须显得稳重又不失干练。 “参见皇后娘娘。”中年男子跪地行礼道。 “君安,快请起。”李皇后的发髻还没挽成,就迫不及待地去将那男子扶起,好像在至亲面前一样忘记礼仪,“祖父是否已经回府?” 被称作君安的中年男子站起来,摇摇头道:“老爷并未回府,他只差人送来一封家书,托老奴送进宫中请皇后亲自过目。” 君安说完,便从袖中拿出一封书信,双手呈给李皇后。 听见君安这么说,李皇后满怀希望的心就凉了半截,心想:祖父终年云游在外,对朝中之事已经多年不曾过问,定然不知近来种种变故。他老人家倘若得知陛下遇害驾崩、嫡孙被拘,应当回来奔丧、救人才是。他既然此刻并未回府,估计书信中也只是寻常问候之辞;即便言明归期,也只是远水不救近火。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十七章 家书抵万金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皇后接过书信,将封口撕开,从里面取出信笺。读了开头两句便知果不其然,祖父只是在信中分享自己近来又游历了哪左名山大川,拜访了哪位世外高人,丝毫不能解她的燃眉之急。她几乎没有心思再读下去,不由低声叹了口气,坐回妆镜前。两个宫女又自觉上前继续为她梳理头发。 “皇后娘娘,”君安作揖道:“老爷常年在外,这封家书得来不易,请娘娘务必细读,切莫辜负老爷一片挂念。” “嗯,你回吧。” 李皇后没有再去看自顾退下的君安一眼,心里想着:祖父啊祖父,您在名山大川中逍遥自在,好不快活,孙儿等都要任人宰割、朝不保夕了。政事烦扰您可以抛弃、功名利禄您可以抛弃,但是难道孙儿等骨肉至亲、相连血脉,您也要抛弃不顾了吗? 想到这里,李皇后不由更觉委屈无助,鼻子一酸,双眼模糊了起来,等双眼清晰过来的时候,手中的信笺已经被泪水滴湿了一处,将墨水化开了。 李皇后连忙用袖子擦拭信笺,无意中看见了泪水晕染开的墨迹旁的两行字:“以命易命,未见其利,先见其弊。” 这两句似有所指的话让李皇后心中一动,几乎抽了口气,连忙仔细阅读这句话的上下文,想仔细看清楚祖父到底想想她传达什么,却发现这句话竟然是突兀地出现在另外一句话当中,与上下文并无联系。 她很快反应过来,祖父之所以要这么做,正是为了将他要传的话伪装成一封寻常家书,让旁人无法轻易看出来。如今回想起来,才发觉刚才君安临走前所说的那句话听起来随意的话,似乎另有深意。 李皇后灵机一现,连忙一捋头发,假装发脾气喝道:“不梳了,不梳了,你们全部都给我退下!” 宫女们吓得立刻停手,唯唯诺诺地退出寝室。 李皇后看着她们将门掩上,才将信笺在梳妆台上展开,一字一句地仔细阅读。 光是那句话已经足够针对性的了,那显然是说李皇后冒着犯上的罪名去污蔑和捉拿公主以图拯救狱中的兄长,并非明智之举。但是当李皇后将信的内容从头看到尾后,一度舒展开的双眉却又重新紧攒了起来。 陷入沉思的李皇后甚至被门外传来的通报声吓了一跳。有内侍通传说二十个侍卫已经结集完毕,正在殿外候命。 李皇后猛然发现,自己的后背阵阵发凉,似乎是被汗水洇透了。祖父的劝告与自己的判断截然相反,这就足够让刚才几乎得手的她捏一把汗的了。而祖父虽然明确告诉她该如何应对,却惜墨如金,更对他什么时候能回来主持大局只字未提,这不免让她的心里依旧空荡荡的,不知道要独自支撑道什么时候。 但是祖父曾侍奉三朝君主,惯看万种蹊跷诡谲、风云变幻,眼光准狠独到,他虽然远在千里之外,但是既然能给出这么一个明确的判断,就一定是经过审度权衡才作出的,听从他的嘱咐就一定能化险为夷。 想到这里,李皇后站起身来,将信笺收好,才吩咐外面让侍卫们散了。 已经换回自己的衣服的左瑛坐在和德阁中,面前的食案上摆放好了五道精致的菜式。 一盘用洁白的瓷盘装着,再垫上五片碧绿的菜叶,每片菜叶上都放着一枚精致的丸子,丸子上均匀地沾满水晶般水灵剔透的冬瓜粒儿,看上去真的跟水晶球一样晶莹,颜色青、白、嫩绿搭配得宜,十分诱人。 一盘用雕花的高脚银盘盛着,一个个被炸成金黄的脆卷呈辐射状排列在盘子里,中心再以一枚以花刀切成花蕊状的番茄为芯,每条脆卷朝外的一侧斜长的切口中都能看见,里面卷着好几种切成细丝儿的材料,看上去就像一朵在观音的玉净瓶里层层绽放的金莲一般,让人看了就会跟清淡绵长、回味无穷的口味联想在一起。 另一个雪白的瓷盘当中整齐地摆放着十二个精致的菜包子。仔细看来,那都菜叶包成饺子般大小的袋子,袋口以烫软的韭菜叶子扎紧,外皮的菜叶嫩绿鹅黄相接,看起来鲜嫩可人;袋腹鼓囊囊的,从半透明的菜叶里透出艳红、碧绿、鲜橙……各种活泼明艳的颜色来,仿佛隔着碧纱窗,隐约看见有身着五彩绫罗的美人在窗前娇影婆娑、翩翩起舞一样。 …… 如此精致的菜肴即便是在现代的顶级餐馆中的精品也未必能及。 但是在这样危机四伏的境地中,每一顿饭都有可能成为最后的晚宴,这就足够倒人胃口的了。左瑛随意夹起一块放入口中,超乎预期的美味顺着舌尖蔓延开来,让即便没有心思细细品尝美味的她也不由得在心里叫绝。 宫女珍而重之地用托盘端上来一个造型优美、花纹繁复的瓷罐,在左瑛身边跪下。另一个宫女上前捧起瓷罐,将里面的白色液体倒入左瑛面前的瓷碗里,轻声禀道:“大漠香酪,请公主慢用。” 一阵淡淡的乳香飘入左瑛的鼻腔当中。左瑛想起这里身处中原腹地,正宗的大漠牛羊乳品非常珍贵,即便是王公贵族一年也吃不上几回。而贺兰氏又是游牧民族出身,虽然好几代前已经彻底汉化,但是传承自祖先的脾胃偏好还是对乳品十分喜爱。 可惜左瑛恰巧是不爱喝牛奶的。她赏光地呷了两口,只知道是放了糖的甜牛奶,就放在一边没再继续喝了。 这时候,外面似乎传来一阵嘈杂声,还夹杂了小孩不依不饶的啼哭。 这永宁宫中怎么会有小孩啼哭呢?左瑛不由觉得奇怪。“皇兄”还没有孩子;宫里的小宫人再不懂事也知道这样放肆有可能是杀头的罪过,不可能在这里大哭。那外面哭闹的到底是什么人? “给我出去看看怎么回事。” 听见左瑛这么吩咐,自己也早就感到好奇的两个宫女连忙应诺着往外走去。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十八章 冰糖葫芦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两个宫女不一会儿就回来,跪下禀告道:“回公主殿下,大门外有个顽童在哭闹,说要冰糖葫芦。” 和德阁是永宁宫所有的殿阁中离永宁宫大门最近的,所以左瑛在里面才会听到从大门外传来的嘈杂。这时候,孩子的哭闹声和侍卫们的斥责声还在断续传来。 呵,还是古代的小孩了得,换在现代,哪有小孩能要冰糖葫芦要到中南海? 左瑛不由笑了笑,她越发好奇,忍不住起身走出和德阁,朝大门的方向走去。两个贴身侍奉的宫女也只好紧跟在后。 “哪里来的小孩?快走!快走!这里没有什么冰糖葫芦!” “呜呜呜……风儿不走嘛!风儿不走……” 左瑛沿着大路往前走去,还没看见大门就听见侍卫驱赶孩子的声音和一个小童带着啼哭的含糊话音。 左瑛来到门口,四个堵在那里围观着什么的侍卫看见左瑛连忙散开行礼。这时候左瑛才看清楚大门前的台阶下坐着一个小男孩。出乎意料的是,那小男孩的个头看起来已经有六七岁的年纪,但是哭闹撒泼的样子却像个不过一两岁的懵懂幼童。 他剃得光光的头上只留着前面的一小撮头发,穿一身幼童才穿的大号橘色小短褂,深领处露出半截珊瑚红的小肚兜;下身穿的白色小布裤刚到膝盖,已经因为坐在地上而脏了一片;不停地蹬着的一双小脚丫中只有一只还穿着虎头鞋,另一只脚光光地摸索着地板,那只鞋已经不知去向。 他圆圆的双眼满是泪水,水嘟嘟的嘴唇几乎扁成一条缝,脸蛋憋得红扑扑的,眼泪鼻涕一塌糊涂,一双小手每擦一遍都会在脸上多留下几道黑黑的脏印儿。 一个侍卫跪在观察着小男孩的左瑛面前禀告道:“报告公主,这个小孩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小人等一直驱赶却没办法将他赶走。小人等不敢擅离职守,已经差人到各个宫室询问是否有走丢这样一个孩子。打扰公主清净,实在不该。” 左瑛扬了扬手,示意侍卫回到自己的岗位上,自己则奇怪地看着小男孩,往台阶下走去。 那小男孩看见左瑛朝他走来,立刻像不足周岁的学步孩童一样双手双膝着地爬前两步来到左瑛的裙边,用一双脏兮兮的小手抓住左瑛霜白的裙子的一角哭喊道:“姐姐!冰糖、葫芦……冰糖、葫芦……” 两个宫女连忙上前想将他拉开,但是看见他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浑身尘土肮脏不堪的样子又觉嫌弃,伸出去的手又不约而同地缩了回来,只是嘴里斥责道:“说了这里没有冰糖葫芦!”“再不回去,打死你这死孩子!” 小男孩听见别人骂他,小嘴一扁,“哇”的一声又大哭起来,“风儿不走嘛!不走……姐姐!冰糖、葫芦……冰糖、葫芦……” 左瑛远远不是一个母爱泛滥的人,她对孩子的好感来源于孩子跟成年人相比,危险性要低很多,撒谎被识破的概率也要高得多。 她慢慢蹲下身来,看着那个小男孩。他说话的方式让她的好奇心更重。 “冰糖葫芦”?“冰糖”?“葫芦”?这个孩子说别的话的时候不觉得他结巴,怎么说起“冰糖葫芦”这个词来的时候却那么奇怪?那中间的停顿好像不是因为结巴或者哽咽才有的,而是故意的;亦或是他说的根本就是两个词? “冰糖、葫芦……冰糖、葫芦……”那小男孩好像因为没有人听得懂他的话而发脾气一样,抓住左瑛的裙角不放,越哭越打不住。 “公主,这个顽童如此纠缠不休,奴婢这就去膳房让膳人做一串冰糖葫芦模样的东西打发这个顽童走吧。让他一直在这里哭闹也不是办法。”一个宫女建议道。 “给他做什么冰糖葫芦?替他爹娘教训他几下这个野孩子就自然乖乖回去了。”另一个宫女不耐烦道。 开头说话的那个宫女皱着眉头道:“别乱来,说不准是给哪个宫室的主人探亲的亲戚呢!怎么能随便动手?我还是去让膳房准备‘冰糖葫芦’吧。” 宫女说完,转身就往大门的方向走去。 “慢着!”一直沉默不语的左瑛忽然阻止道。 那宫女只好停住脚步,回过头来看着左瑛。 “我听说冰糖止哭,”左瑛对着小男孩笑了笑,“去膳房拿一包冰糖来。” 那宫女听了,看了一眼同样流露出疑惑眼神的另外一个宫女和几个侍卫,才无可奈何地答应一声,往膳房走去。 片刻后,巴掌大小的一包用油纸裹住的冰糖被交到了左瑛手上。左瑛将冰糖递给小男孩,当小男孩伸手来接的时候却没有松手。 “孩子,你家在哪里?爹娘是谁?”左瑛轻声问道。 “不要跟风儿抢嘛!不要跟风儿抢嘛!呜呜……”小男孩并不回答,只是边哭喊边用双手抓住纸包的另一头使劲。旁人要是这个时候路过看见,还以为是左瑛跟着小孩抢糖吃也说不准。 左瑛看见这自称风儿的小男孩一副疯疯癫癫、无法跟人交流的样子,心想也许是自己太敏感了,笑了笑放开手。 风儿抱了纸包爬起身来,立刻破涕为笑,口中叫道:“冰糖!好!好!冰糖!好!好!”直让那些侍卫宫女都不由得心中讶异:原来冰糖真的能止哭! 这时候,一个内侍领着一个平民打扮的中年男子匆匆从远处走来。那个中年男子衣着得体的,身形清瘦,举止大方,棱角分明的脸上,不大不小的双眼炯炯有神,及领的短须显得稳重又不失干练。 风儿看见中年男子走近,立刻兴奋地蹦蹦跳跳迎了上去,边咯咯地笑着边喊:“爷爷!快看!冰糖!姐姐给了风儿冰糖!冰糖!”。 中年男子摸了摸风儿的头,领着他来到左瑛面前,跪倒在地磕头道:“草民李君安参见公主殿下。草民奉命入宫向皇后呈递家书,斗胆图便带孙儿面见皇后,请皇后为他赐字。没想到孙儿无知走脱,竟误闯入公主宝地打扰公主清净,请公主赐草民管教不严之罪。”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十九章 探病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李君安”?这个名字听来有点耳熟,但是在公主的印象中已经非常模糊,似乎是跟一段公主儿时的记忆有关。 “你是……” 李君安抬起头来,虽然跪在地上,但是气宇轩昂、不卑不亢,“草民乃城郊无为居的管事。公主十年前曾驾临寒舍小住了数月,令寒舍至今仍蓬荜余辉。” “原来你是国老李开宗家里的管事?”左瑛心中一亮。她想起来,那个曾经辅佐三代帝皇的李开宗曾经是个富甲天下的巨贾,后来时逢乱世,他弃商从政,将所有家产变卖用来募集兵马,帮助公主的祖父太祖皇帝打江山。他不光出资出力、献谋划策,为人也谦让大度有长者之风、品德受人称颂,所以后来官居师徒、开国郡公,历任三朝元老,在朝廷中德高望重,颇有一定根基。 武皇帝也就是公主的父皇因为感怀李开宗的恩德,在洛阳建都后甚至连自己的皇宫还没建好,第一件事就是将他当年已经变卖的旧宅院无为居赎买回来,命人重新修葺一番后赏赐给他。 因而公主被送回洛阳后,在皇宫建成以前曾经在无为居寄住。那时候年近不惑的李君安就已经跟随李开宗多年,也重回旧府为李开宗管理宅院,所以公主的记忆中有他。 “公主还记得草民,令草民倍感荣幸。老爷虽然云游在外,但是草民在无为居中,旦夕等候公主再度大驾光临。”李君安说完,连磕了三个头才起身,毕恭毕敬地退下。 左瑛看着那祖孙两人离去的背影,玩味着刚才发生的事情,总觉得与其相信这是事出偶然,不如相信这是一场联袂表演。 嗯,是的,表演。绝大多数人怀着各自的目的,在人生的很大一部分时间里都是在表演;知道自己在表演的人是演员,不知道自己在表演的人是道具。左瑛喜欢将自己当做观众,喜怒不形于色地观赏着一幕幕好戏,运气好的时候还能轻易看出这背后的导演、编剧。 只是不知道祖孙两的这场“表演”票价几何。只为博左瑛一笑?还是想要点更贵重的东西? 忽然间,那个一度已经远去的小身影又折了回来,蹦蹦跳跳地来到左瑛面前。 “姐姐,爷爷说过‘礼尚往来’。”风儿抬头看着左瑛咧嘴一笑,露出一排还没长齐的牙齿,小手瓜递过来一样用蜡黄色的绢布包裹着的东西塞进左瑛的手里,“这个送给姐姐你。” 左瑛刚好奇地接过东西,手感上好像是一片手掌长短的小木片。风儿一扭头,“咯咯”笑着,风一样蹦蹦跳跳远去了。 打哑谜这种流行于古人当中的风雅之事可不是黑社会大姐所应该在行的,但是这并不代表左瑛就没有这样的天赋。 一面简朴的铜镜中,映出了绯羽端坐在镜前纤细柔美的身姿。她的身后是自己所居住的并不宽敞却干净整齐的房间。 她松开腰间的带子,轻轻掀开自己衣服的前襟,又将里面的裹胸解开,胸前一片犹如凝脂的洁白肌肤露了出来;雪白的肌肤让中央一块深红的印子显得格外刺眼,那就是刚才被李皇后身边的内侍踹了一脚的地方。 绯羽用指尖在印子上一按,从那里蔓延开来的伤痛虽然不至于痛彻心扉,但还是让她的眉头微微一颦。 正在这时候,绯羽听见房间的门上被“咯咯”地扣了两下,连忙将前襟交叠上,扭头看去。还没来得及答应,门便被推开,叫着门进来的是一高一矮两个宫女。 这两个宫女都面带笑容,手上各自拿这些什么东西。 看见是她们两个,绯羽好像松了口气,朝她们微微笑了笑,继续不紧不慢地系好自己解开的衣带。 这两个宫女,稍微高些的那个叫桂香,是绯羽入宫前不久才调到永宁宫来的,因而跟绯羽走得比较近,两人的关系日益亲密,成为好友;而稍矮的一个叫莲露,她做事粗心健忘,经常犯错挨罚,是绯羽处处为她打圆场,替她善后,才让她少挨了很多打骂,所以她对绯羽非常感激,常常跟绯羽来往,对绯羽以“姐姐”相称。而这两人又因为都跟绯羽亲近的缘故也彼此交好。 “绯羽,刚才看见你被那些恶奴踢了好几脚,一定伤得不轻。”桂香一只手给绯羽递上手中的一个深棕色的小瓷瓶,另一只手搭在绯羽的肩上,“这药膏治疗瘀伤最管用了,上次家里人听说我在这里总是挨公主责打,于是想尽办法托人给我捎来,我还一直没舍得用呢。来,我帮你涂上。” 绯羽下意识地抓住了自己的衣领,但是又因为自己拒绝别人的好意而流露出歉意,轻声道:“感谢桂香姐姐,我自己涂就可以了,不必麻烦你。” “行行行,”桂香笑着将小瓷瓶放到梳妆台上,“你啊,大家都是多年的好姐妹了,怎么还是那么害羞?我想到现在,永宁宫里的姐妹们都没人见过你除了脸蛋和双手以外的肌肤呢!得,那姐姐就不勉强你,一会儿你自己涂吧,记得一定要涂哦,别浪费了姐姐我的一片心意。” 绯羽朱唇一抿,恭顺地点了点头,“妹妹我一定记得。” “那这碗田七红枣汤就先趁热喝了吧,是我们托膳房的朋友加紧给熬制的。”莲露小心翼翼地将手中提着的一个食盒放到梳妆台上,揭开盖子,从里面端出一大碗药香扑鼻的热汤放在绯羽面前,“放心,知道你向来吃素,没有在里面放肉。” “正是,药可以缓些再用,但是这碗补气益血的汤就必须趁热喝才对身体有益。”桂香也笑着劝道。 绯羽看了看热气腾腾的田七红枣汤,又看着身旁的两人,不由心中一暖,“桂香姐姐,莲露妹妹,你们对绯羽真好。” 桂香笑道:“傻妹妹,说什么客气话呢。你受伤,我们心疼。快把汤喝了吧,早日复元才是要紧事。”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二十章 试枪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嗯。”绯羽又点了点头,端起梳妆台上的热汤,吹了吹热气,用勺子舀着,慢慢喝了起来。 那碗汤色泽金黄、香气浓郁,看起来虽然还冒着烟,但是其实已经不怎么烫嘴,而且味道调制得非常鲜美,再加上绯羽奔波了一天,现在才有机会吃上点像样的东西,所以一大碗汤很快就被她喝得只剩下几口了。 正当绯羽意识到自己有点失礼,想停下来让桂香和莲露坐下来一起聊几句话的时候,忽然不知道为何感到一阵强烈的恶心,强忍着才不至于吐出来,紧接着下腹传来一阵剧烈的绞痛。 “我……我的腹部,忽然间很痛……”等绯羽勉强说出话来的时候已经痛得脸色发青。她伸手想让旁边的人将自己扶起来,可是抬头一看才发现,两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退到数尺之外,而且表情都说不出的复杂古怪。 “桂香……莲露……”绯羽心里猛然一阵疑惑。但是剧痛不容她思考,她支撑着桌椅想站起来,却惊惶地发现自己的四肢也开始剧痛起来,就像手脚都忽然同时被铁钳钳住,野蛮地反关节扭动一般,疼得她连呻吟的力气都几乎没有。突如其来的一阵全身痉挛让她顿时失去了支撑的力量,跌倒在了地上,身体不停地抽搐着。 “绯羽,对不起了。”桂香慢慢蹲下来,看着倒在地上痛苦地抽搐着的绯羽,惶恐地咽了口唾沫,强作镇静的语气中透着恐惧,“我们苦苦劝你不要再维护公主,可你却怎么也不听。刚才如果不是你加以阻止,公主已经被皇后带走,我们就不用再受她的百般折磨了。不是我们容不得你,而是所有姐妹们都容不得你,我们才迫不得已这么做的。” 莲露“噗通”跪倒在地,眼泪直流,“绯羽姐姐,永宁宫上下没有人希望公主继续主宰这里。我们不是有心害你,只是如果我们不这么做,宫中的姐妹们都会怨恨我们,宫里从此就再没我们的立足之地了……” 桂香站起来,绕开绯羽,走到梳妆台前草草将汤碗和药瓶放进食盒里,全部拎走,“绯羽,你没有亲人,无牵无挂;我们家里还有等着我们供养的双亲,我们为了他们考虑也一定要在这里生存下去……你不要怪我们……” “绯羽姐姐,不要怪我们,要怪就怪那个蛮横又倒霉的公主吧!是她害死你的,只要她一死,你的仇也得报了,我们会多给你烧些纸钱的,你安心去吧。”莲露说完最后一句话就被桂香拉着起身,快步走到门口推门出去。 即便再单纯没有顾忌,绯羽此刻也已经明白刚才那碗汤里放了毒药了,而设计置她于死地的,就是桂香和莲露这两个平日跟她情同手足的“好姐妹”!可是这时候她的脑子一片空白,已经没有力气去思考自己的好姐妹为什么会如此狠心残忍地对待自己。 她痛苦地蜷缩在地板上,汗水已经渗透了衣衫,四肢的痉挛让她不停地抽搐着,前所未有的万般痛楚一波比一波剧烈地从浑身上下不停袭来,渐渐夺去她的意识…… 桂香和莲露猛力拉开门,正要仓皇逃离,却吃惊地发现门外堵着几个人,抬头一看之下更加魂不附体。 “你们也在这里,”左瑛的嘴角勾出的狞笑是她们最不愿意看见的表情,“正好,我有事要你们办。” 左瑛一边说一边逼着两人往房间里退。她身后跟着的两个宫女看见屋里的情形再联想起刚才在门外听到的几句话,虽然顿时间已经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但是都不敢表露出来。 桂香惊得四肢僵硬,步步后退;莲露更是害怕得躲在桂香身后,手脚发抖。 “公主……”桂香忽然一指身后躺在地面上的绯羽道:“绯羽好像生病了,我们……我们这就去找人来看!” “是、是……”莲露也附和着,两人边说边想要往左瑛身边绕过去。 “不用找人!我就会看。”左瑛走向绯羽,却没有要放过两人的意思。 莲露不敢再动弹,桂香却咬咬牙,趁左瑛在绯羽身边蹲下的时候快步抢出门外。 就在这时候,“嘭”的一声吓人的大响,将屋里几人都吓得闭眼的闭眼,抱头的抱头,等她们睁开双眼的时候,看见已经走到门口的桂香不知道怎么就倒伏在了地上一动不动,脑浆崩裂,鲜血溅洒了一地! 莲露吓得大叫一声,两眼一翻,当场晕倒在地。跟左瑛一起进来的两个宫女中有一个也被吓得跌坐在了地上一时间爬不起来,另一个抱住脑袋,迟迟不敢松开。她们都记得刚才来得及闭眼之前,好像瞥见从左瑛身上有火光一闪。 “来将绯羽抱住。”从左瑛的声音里几乎听不出她有丝毫的心慌焦急。她已经检查了绯羽的情况,分明就是急性中毒的症状;而且很可能是常见的砒霜中毒。 宫女们看见桂香的下场,都不需要等左瑛说第二次,连忙能走的、靠爬的都扑过去,按照左瑛的指挥,抱住绯羽的腰部,将她的上半身抱起来,跪在地上,脑袋下垂。左瑛一只手张开绯羽的下颚,一只手伸进绯羽的喉咙深处帮她扣吼。 喉咙一经指尖刺激,绯羽一阵一阵翻江倒海地将刚才喝进去的毒汤吐了一地,但是毒物已经有很多渗透到血液里,令她四肢依然剧痛无力,头脑发胀,随时都要晕厥过去。 “羽儿!睁开眼看着我,我不会让你死!” 绯羽苍白得没有半点血色的嘴唇微微抽动了一下,却已经无力回应,只是努力地撑开眼皮,集中仅有的一点精神看着左瑛。 这时候,几个巡逻的侍卫因为那声大响而闻声赶来一看究竟,看见眼前的情景的时候全都傻了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状况。 左瑛朝那几人指挥道:“立刻给我去和德阁取我刚才喝的大漠香酪!火速!”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廿一章 换个死法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几个侍卫不明就里,但是也不敢怠慢,连忙朝和德阁奔去。不一会儿,那瓷罐牛奶被递到了左瑛面前。 “灌她喝下去。” 左瑛指挥着侍卫和宫女,将牛奶都给绯羽灌下去。 绯羽的胸腹剧痛难受,开始的时候每灌下去几口又大吐一轮,好不容易才让她喝下去了半罐。这时候绯羽已经被疼痛折磨得筋疲力尽,终于支持不住昏睡了过去。 左瑛让人将绯羽安放在床上,打发侍卫去将御医请来。 从前看见只老鼠都要吓得尖叫的公主,这时候在一般人都不知道怎么入手的突发状况中,对着一具惨死的尸体和一个在死亡线上挣扎的人,居然就像已经经历过这种场面不知道多少回了一样指挥若定、有条不紊,这令那几个见证了这一幕的宫女和侍卫都不由大为震慑,自己也不知道怎么的就不由自主地就听从起她的权威来,一个个请御医的请御医,抬走尸体的抬走尸体,打扫现场的打扫现场,还有宫女去将开始苏醒的莲露扶起。 左瑛坐在绯羽的床边守着,沾了不少污物的衣服还没来得及更换。她看见有宫女去扶莲露,淡淡道:“等等。你立刻去将所有宫女都召集到这个门口外的天井中等我。” 那个宫女不知道左瑛有什么用意,但是不敢多问,只好点头答应,放下莲露匆匆往外走去。 莲露刚刚清醒过来,看见桂香的尸体已经不见了,而绯羽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不知道是死是活。公主就坐在床边,尽管没去看她一眼,却总能感觉到森森寒意从她身上吹来。 她不敢开口,更不敢逃跑,别说逃跑,连挪动一下身体的胆量都没有,只能跪在地上害怕地流着泪、磕着头。 没过多久,御医就被带到。他看见生病的不是公主本人,而是一个低下的宫女,脸上有点不悦,只是也不敢违逆。替绯羽望闻问切以后,他露出不无惊讶的神情,“公主处理得宜,这位姑娘现在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只是毒侵五脏,身体需要调养一段时间才能完全恢复。微臣先开一个清毒利肝的方子,替这位姑娘将体内的毒素清除,三天后微臣再来复诊。” 御医领着跟随他去药房取药的内侍推门走出房间的时候,不由为眼前的情景大惑不解。只见门外并不宽敞的天井里挤满了宫女,一眼看上去大概有数十个的样子。她们都朝房间这边的方向站着,原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脸上的表情或惊讶或慌张,看见房门推开,全都一下子将目光集中到了门里,左瑛微侧的背影上。 御医穿过天井边上的回廊离开了以后。左瑛才懒洋洋地从绯羽的房间出来,站在宫女们的面前。 “将莲露带过来。” 两个站在最前面的宫女不敢怠慢,立刻过去将浑身战栗的莲露带到左瑛面前跪下。 “我今天杀了一个人。”左瑛如此轻描淡写地对刚刚才开始在宫女中流传的骇人新闻亲口证实,让不少宫女都偷偷抽了口气,“再用同样的方法杀一个,好像没多大意思。但是口蜜腹剑、背叛并且加害自己姐妹的人不能得不到惩罚。所以,我想假手于你们。” “公主饶命!公主饶命啊!……”莲露听了,不住地磕头求饶。其他宫女看着已经吓坏了的莲露和地上那一大片隐约还能看见的没清理干净的血渍,也都脸色难看,双脚不自觉地往后挪。 “那个给我拿过来。”左瑛指了指刚才桂香试图逃跑的时候扔在墙角的食盒。 一个离墙角最近的宫女看了看左右,不情愿地去将墙角的食盒拿过来,小心翼翼地呈上。 左瑛揭开食盒的盖子,将里面那个已经侧翻的汤碗拿出来,碗里还保留了几滴汤汁。 左瑛弯腰,伸手钳住莲露的下巴,让她抬头正视着自己犀利的目光,“刚才,你们就是拿这碗有毒的汤给绯羽喝的吧?” “唔、唔……”莲露的下颚被捏住被迫张开,脑袋也难以动弹,圆睁得血丝毕现的双眼瞪视着左瑛另一只手中正端着要往自己唇边送的汤碗,虽然看见里面的汤已经几乎不剩下了,可还是深深地忌讳着汤中的剧毒,吓得拼命挣扎。 左瑛的手劲虽然不大,但是对于早已经吓得浑身无力的莲露来说,光用脖子上的力气够她挣扎到将剩下的汤汁喝完也挣脱不开的。情急之下,她顾不得谦恭讨好,用手奋力掰开左瑛钳住自己牙臼的手,扑倒在左瑛的脚边一边声音含糊地求饶,一边呜咽不已。 左瑛直起腰来笑了笑,高抬起手臂当着众人的面将汤碗里剩下的汤汁倒在地上。 “你们都看见了,她不肯喝。”左瑛耸了耸肩,“所以只好交给你们了。你们帮我问问她,毒害绯羽的事还有没有别的同谋,比如说,砒霜是从哪里来的,汤是谁熬制的,还有谁知道这件事……如果她确实不肯说……”左瑛用手指点了点下巴,眉头微皱,好像有点为难的样子,“那也不能强迫她。那就帮我熬制一碗一样成分的汤,给她喝了――本公主赏赐的。” 左瑛的话音落下,周围唯一能听见就只有莲露的呜咽,其余人全都一声不敢吭,身体不敢有丝毫的动作,目光也不敢直视左瑛的双眼。 “十二时辰之内。活要见人、见口供,死要见尸。”左瑛随手指了指一个宫女,“你全权负责这件事,十二个时辰内没有结果,你以同罪论处,我再找别人来负责。都听见了没有?” 那宫女左右看了一圈确认指的是自己,只好自认倒霉跪倒在地应道:“谨遵公主懿旨。”其他宫女也才反应过来,纷纷跪地应允。 “很好。”左瑛勾唇一笑,“你们今天都不用当值了,全力处理这件事吧。”说完背着手又回到绯羽的房间。 在绯羽清醒之前,她不敢离开。她很清楚现在这帮宫女不过是被她突如其来的一记惊堂木吓呆了,她们虽然暂时是被震慑住了,但是难保很快就会冷静下来,用不作为甚至对绯羽再下毒手来跟左瑛对抗。只要自己一直处于像现在这样的劣势,仅剩的一点权威也很快就会荡然无存,即便是一个卑贱的宫女也敢骑在她头上的事,很快就会发生。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廿二章 赌博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嗯……”躺在床上的绯羽从喉咙中低哼了一声,慢慢睁开双眼。 左瑛看着绯羽苍白的脸庞,轻声问道:“羽儿,你怎么样了?” 绯羽侧了一下身子,好像还想爬起来,但是终究没有力气支起身子,气若游丝道:“绯羽很好……” “不要乱动。”左瑛伸手轻轻按住绯羽的双肩,“你需要好好休息。” 这时候,两个侍卫从门外进来,两双手一起抬着的是那张原本在和德阁中的食案,上面摆放着左瑛才吃了一点的午膳菜肴。 两个侍卫将食案放下后,左瑛便示意他们出去。她将身子凑过去仔细观察了一下食案上的每一道菜肴,确定没有被第二个人碰过。 下毒谋害之类的事,在宫廷中估计并不新鲜,就她刚来这几天已经亲身经历了两次。但是她也很清楚,刚毒杀完皇帝的人这个时候又来毒杀她的几率很低。短时间内有两个贺兰氏的嫡系皇裔暴病,得益的人恐怕难堵悠悠众口。反过来说,如果对方连这层都不顾忌了,她早就暴毙宫中了。 左瑛转过头来看着绯羽道:“这些是你今天的食粮,我已经全部尝过了,至少到现在还没有中毒的迹象。你不能再吃其他任何人拿给你的食物了。御医给你开的药,我会亲自监督他们熬制。” 绯羽忽然将目光从左瑛的脸上挪向别处,眼圈越来越红,两行泪水很快顺着眼角流到了双鬓中。 “羽儿,是不是还很疼?”左瑛抓起绯羽露在被子外的手,感觉一下她的手掌有没有因为疼痛而冰凉。 “不,不……不疼……”绯羽连忙努力地着头,泪水却更止不住了,哽咽住的嗓子好一会儿才继续说上话道:“公主将绯羽从市井街头接到宫中,本来就恩同再造;如今还救了绯羽一命,又对绯羽关怀备至……绯羽……” 左瑛恍然明白,她这是因为深受感动才流下激动的泪水。 “你怎么那么容易感动呢?这样只会被别人利用。”左瑛双眉微皱,嘴角露出的浅笑却带着一丝少有的温柔――尽管是转瞬即逝的,“我一旦离开这里,就没有人可以保护你了。我走了以后,你即便很不舒服,也要打起精神来,不能露出让他们有机可乘的样子,知道吗不跳字。 “公主……您要去哪里……”绯羽的追问冲口而出了才猛然意识到自己的失礼,但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支配着她,又让这在她心里隐隐觉得理所当然。她刚才被左瑛抓住的手也不自觉地反过来紧紧地握住左瑛柔软的小手。 “我要去下一个赌注。”左瑛的双眼露出故作神秘的笑意,“如果我赌赢了,明天天亮之前就会回来。” 这几天下来,绯羽已经适应了左瑛这种举重若轻的态度,知道她即便是一句看似轻松的玩笑话背后都有可能是一件举足轻重的决策。更何况今时今日的王宫朝廷之中,本来就已经没有了容公主游戏玩笑的余地了,就连她自己都不曾称之为“下赌注”的行动,都有可能是一场押上性命的豪赌,更何况被她亲口定义为“下赌注”的事情呢?这背后的凶险,绯羽根本不敢去描绘想象。 绯羽握住左瑛的手抓得更紧了,“如果……如果……”下面的话她不忍说出口。 “如果我赌输了,”左瑛顽皮地笑了笑,“你可能就再也见不到我了。但是我一定是到了其他别的更好的地方去了,说不定你会每年收到我的明信片。” 绯羽没有心思去考究什么叫做“明信片”,她用哀求的目光看着左瑛,“公主,无论去哪里,求您带绯羽一起去……” 左瑛抽出手来,捋了捋覆在绯羽额头上的几缕头发,看起来好像比对方年长几岁的那个大姐姐是她,“不用担心。他们所有人针对的是我。害你虽然谈不上是别无选择,可也勉强算是为势所迫。只要我一旦消失了,他们清楚你的为人,不会太为难你的。你在这里好好休养,万一我回来了呢?恨我的人这么多,你还要有气有力才能保护我,不是吗不跳字。 绯羽嘴唇一动,心里好像有很多话要说,但是因为左瑛的最后一句话而打住了。她猛然意识到,以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即便跟着左瑛,也只会碍事,而根本保护不了她,于是低落地点点头,目送着左瑛起身离开的背影直到被门阻隔为止。 当天傍晚,一个手持永宁宫出入令牌的内侍,赶着一辆简陋的马车,要从王宫的大门通过。 盘查的侍卫截下马车,检查过令牌后循例查问车上载着什么,为什么出宫。 内侍从马背上下来,配合地打开车厢的门道:“今天下午,我们那儿有一个宫女忽然暴毙。因为天气已经开始转热,担心尸身变坏,在宫中传染疾病,所以急着先送出宫,到城郊的义庄安放,等待她家人来领。她的尸体就在车里,几位大哥请检查。” 盘查的侍卫朝车厢里面看去,果然看见一具用草席草草包裹再由几根布绳捆住的尸体。从靠近车门一头的草席边缘里还能隐约看见一双穿着宫女平常穿的杏黄色绣花鞋的小脚。心里都暗想看来传闻今天永宁宫中打死宫女的事是真的。 王宫这么大,里面的宫女内侍成千上万,个把老病死亡送出宫,是常有的事。尤其是那些声称是暴毙的,多半是被主人责打至死或犯错遭秘秘密处决也未可知。像这样即便死了也不过只值十几两抚恤金的贱命,是不会有人愿意多事过问的。 熟知这些潜规则的侍卫头领颇嫌晦气地皱了皱眉头,扬扬手示意通行。那永宁宫的内侍便将车门合上,爬上马背扬起鞭子,踏着斜阳穿过宫门,往远处熙熙攘攘的洛阳闹市上走去。 马车穿过西市,正好在城门关闭之前出了洛阳城。沿着土路走了一段,两边出现的田野也渐渐失去了色泽,远处的袅袅炊烟也慢慢消失在天幕的余光之中。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廿三章 冰糖姐姐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第廿三章 冰糖姐姐 马车在一处路边停住。驾车的内侍从马背上下来,钻进了车厢。当再从里面出来的时候已经完全换了副模样。 那显然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女,头束双鬟,穿一身粗布衣裳,看起来像是有钱人家的婢女模样。但是身材纤细孱弱,半点不像是能干活的样子,皮肤白皙得近乎没有血色;尖尖的脸蛋上一双又大又水灵的眼睛跟粉嫩的樱桃小嘴配起来,嫣然一个芭比娃娃的稚嫩天真模样。 那正是左瑛。 她趁着宫中因为莲露的事而乱作一团的机会,偷偷乔装成内侍出宫。那车里用草席裹住的根本不是什么尸体,不过是用破旧的棉被扎成人形,再在外面裹一件宫女的衣服。草席一包之下,就以假乱真了。 她换掉宫中内侍的衣服后,继续循着公主模糊而遥远的记忆,驾着马车向前。向一户人家打听之后,马车没走多远就在一座宽阔的宅院门前停了下来。 跟宽广的占地相比,这所宅院算不上豪华。没有瓦檐重叠的门庑,没有高大的夯土基座;黛瓦石墙、绿荫横斜,透出的是跟城中的那些追求气派的富户截然不同的毓秀和厚重。 已经点上灯笼的门庑下照射出的是门楣漆黑的牌匾上“无为居”三个暗金色的大字。 同样是漆成黑色的大门紧闭着,围墙内的楼阁中隐约透出些灯光来。 左瑛从马背上下来,踏着几级不高的石阶来到漆黑的大门前,用手拍了几下。纤细的小手打在沉重厚实的柏木门板上几乎没有动静。左瑛又带着无奈地用力拍了几下,才听见里面传来有人走动的声音传来。 几声门闩扳动的声音过后,大门被推开了一条能容人侧身过去的缝隙,一个仆人模样的青年探出头来,询问道:“姑娘有何贵事?” 左瑛拱了拱手答道:“我想找你们这里的管事李君安。” 仆人摆摆手道:“李管事有事外出,此刻并不在府中。如果姑娘有需要,可以留下口信,我可代为转告。” 左瑛心中一怔:今天中午才见过面,说什么“旦夕恭候大驾”,不过几个小时之后居然就亲自上门也找不着人了?虚伪这东西还真是从古到今一脉相承。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回来?”左瑛追问道。 “李管事带人前去远郊查看桑麻收成,短则十天八天,长则一两个月才会回府。”仆人回答道。 这么巧?这哪里像是出远门,简直就是一副躲债的模样。 左瑛双眼微眯。“冰糖”?“葫芦”?这祖孙俩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哪味药。 “姑娘,请回吧。”仆人一边说,一边往门里退伸手就要将大门合上。 “等等。”左瑛阻止道:“现在城门已经关闭,我回不去了。想在你们这里借宿一晚。” 仆人皱起了眉头,又再次将左瑛打量了一番,好像对她的不懂事感到很意外,“姑娘,这里是开国郡公李大人的府第,不是谁都可以在这里投宿的,你还是请找找别的去处吧。” 是我忘了带门票吗?看着面前慢慢合上的门扇,左瑛心中一凉。她没想到这个赌局居然轮不到她下注,就将她排除在外。 就在这时候,一个孩子稚气的声音忽然从只剩下一道缝隙的大门里传来。 “是不是冰糖姐姐来了?风儿要见冰糖姐姐!风儿要见冰糖姐姐!” 左瑛一听,那分明就是中午那个疯疯癫癫地在她的宫门前哭闹的小男孩风儿的声音。 一个苍老的声音紧随在后,“风儿,听话,不要乱跑。” “葫芦爷爷,风儿刚才听见冰糖姐姐的声音!”小孩似乎不依不饶。 “风儿!”左瑛像抓住了一条救命稻草,大声朝门里喊道。 大门立刻被重新推开,率先从里面出来的,果然就是风儿。他已经换了一身衣服,但是依旧还是浑身脏兮兮的样子。他一看见左瑛就像看见多年不见的好朋友一样,双手拉住左瑛的衣袖叫道:“冰糖姐姐!冰糖姐姐!你是不是来找风儿玩?” 左瑛还没来得及回答,大门已经大开,从里面走出一个消瘦高大的长者来。 那长者长髯飘飘、须发皆白,穿一身深蓝色的粗布长衫,外披青灰色长褂,手中拄一根降龙木拐杖,看起来已经年逾古稀,但是精神矍铄、满面红光,声音浑厚清亮,举止跟青年人一样利索灵活。 他看见左瑛,露出慈祥的笑容,满脸的皱纹不会让他显得过分苍老,反而显得很有亲和力,“这位姑娘原来就是风儿口中的‘冰糖姐姐’。老仆是这里的老家人。李管事出门之前曾经嘱咐过老仆,说如果风儿认识的那位‘冰糖姐姐’来找他,务必要请‘冰糖姐姐’赏脸留下。” 那年轻的仆人听见长者这么说,也恭顺地退到一旁候着。 从这老家人的年纪上看,比李开宗都要年长个二十来岁,怎么应该跟随李开宗不止十年了,而且地位也应该并不低下,但是左瑛的印象中却没有在无为居见过这么一个人。 老家人边将门口让出来边道:“冰糖姑娘如不嫌弃,老仆先带姑娘到客房休息片刻。老仆随后便吩咐家人为姑娘准备晚膳。” 我成“冰糖姐姐”、“冰糖姑娘”了,左瑛感到一阵滑稽,难道这老头当年就是给了风儿葫芦,所以被叫做“葫芦爷爷”? “感谢。”左瑛笑了笑道。 “葫芦爷爷真好,葫芦爷爷真好!”风儿傻乐着,抓住左瑛的手臂就往屋里拉。 左瑛跟在“葫芦爷爷”的身后,拉着风儿的手走在庭院里的石板路上,往庭院当中的楼阁走去。 一路上,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周围,也留意着“葫芦爷爷”的神情举止。 这所宅院里的人并不多,一路上只看见两三个仆人从远处的回廊里经过,跟皇宫里随时都有宫人、侍卫来来往往的环境比起来,简直算得上萧条冷落。但是庭院里的植物显然是常常有人修剪的样子,栏杆桌椅也一尘不染,室内的陈设更是古朴典雅,颇显主人的品味和修养。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廿四章 今夕何夕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三人穿过内堂,来到菊花的一间客厢内。那客厢用今天的话来说是个独立的套间,起居室跟寝室之间由一方云母屏风分割开,室内的陈设虽然说不上豪华,可也别致精巧,床榻、桌椅、书架等等一应俱全。房间临着外面庭院当中的池塘,环境十分优雅。 葫芦爷爷请左瑛坐下,为她点上房间里的灯后,微笑道:“冰糖姑娘,请小坐片刻,老仆这就去吩咐厨房为姑娘准备晚膳。”他又伸手牵住风儿的小手,“风儿,跟葫芦爷爷去厨房为冰糖姐姐准备好吃的,不要在这里打扰姐姐休息了。” “不嘛!”风儿小嘴一扁,夸张地摇头摆脑,发着三岁小孩的脾气,“风儿要跟冰糖姐姐玩!” 葫芦爷爷弯腰摸了摸风儿的后脑勺,笑道:“风儿听话。来日方长,来日方长。” 左瑛看着面前的两人,心中一动。 她将此行视为赌局,并非小题大做。 无为居的主人李开宗食她贺兰氏三代君主的俸禄没错,看尽繁华荣禄不会轻易受功名利禄yin*没错,即便已经归隐却依然在朝中有着连贺兰楚也忌讳三分的影响力因而不会轻易受到威胁也没错;但是要弄清楚的是,对他有知遇之恩、跟他感情最为深厚的那位君主太祖皇帝,是贺兰瑛和贺兰楚共同的祖父,在李开宗面前,这两人是没有太大的亲疏之别的,无论是效忠于贺兰楚一脉还是为贺兰瑛兄妹一脉办事,李开宗都没有违背自己的忠诚。左瑛分析,在贺兰楚和贺兰瑛的两个哥哥的王权斗争中保持中立,再加上左右逢源的处事手腕,正是李开宗的势力得以完整保全,让双方都不得不买他面子的最重要原因。 然而现在的情况跟五年前相比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贺兰瑛兄妹一脉跟贺兰楚一脉的势力相距悬殊,双方已经不是制衡之势。李开宗这个惯看风云的资深政客怎么会看不出来,贺兰楚多年的部署已经到了收网的时机。贺兰瑛一旦被除,贺兰楚就会名正言顺的成为皇帝,这个时候如果李氏还继续坚持之前所保持的“中立”,实际上就将会变成与贺兰楚对立。这定然是惯于左右逢源、游刃有余的人最不希望陷入的局面。 不难想象,李开宗在这个时候放弃中立立场的机会比之前的任何一个时期都大。如果能够替贺兰楚将贺兰瑛解决掉,以免却他瓜田李下之忧,那定然会是一份最拿得出手的进贡。 但是,以李开宗的能耐,对付像公主这样一个头脑简单、乳臭未干的半大小孩,有必要费这样的周章吗?或者说给她这样的暗示,让她打这么些哑谜,是不是太难了点? 这正是左瑛认为这盘赌局还有一丝胜算的原因所在。赌的就是李开宗还没有完全对贺兰瑛失去信心,心存试探。 “老人家,我不饿。”左瑛站起来道:“我只想知道,李管事有没有什么话交待给我?” 已经牵着风儿走到客厢门口的葫芦爷爷回过头来,依旧带着可掬的笑容,毕恭毕敬道:“冰糖姑娘,李管事交待,请姑娘在这里放宽心修养,就当自己家里一样便可。姑娘如觉得有任何伺候不周务请随时跟老仆说,以免李管事回来以后,责罚老仆以不敬之罪。” “感谢李管事好意。”左瑛笑了笑,“但是我来这里,并不是为了逃避的。” 葫芦爷爷笑容不改,“‘今夕何夕,今日何日’。有时候,一个人何去何从,为何会出现在某时某地,看似理所当然,实际上却是最难回答的问题。冰糖姑娘何不认真三思?” 葫芦爷爷说罢,转身走出房门,左瑛快步追上去的时候,两扇房门已经被“轰”地一声从外面合上。迅雷不及掩耳,直让人怀疑这老头是不是练过。 左瑛推了两下,没能将房门推开,知道对方已经在外面将房门闩上了。 强买强卖?这老头还真会谈生意。左瑛将耳朵贴在了门上。 “真好!真好!以后冰糖姐姐可以天天陪风儿玩了!” 外面传来风儿说话的声音和“咯咯”的笑声,左瑛知道葫芦爷爷并没有走远。 “老人家,”左瑛的声音正好足够穿透门板:“难道这就是府上的待客之道吗不跳字。 葫芦爷爷浑厚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冰糖姑娘切莫误会。外面风高雨疾,李管事挽留姑娘,只是希望能为姑娘支起片瓦,安心静待风平雨歇。这也是国老的意思。” 没错,外面天黑路滑社会复杂,但是只怕风平雨歇后,外面就再没有她左瑛的容身之所了。 “你既然能够替国老‘挽留’我,那我想你也一定能替他回答我一个疑问。” “姑娘请说,老仆知无不言。”葫芦爷爷的语气依旧和蔼有礼貌还带着笑意。 左瑛翘起双手靠在门板上,一只手正好能摸到放在前襟里的“银火”,“国老当年以万贯家财作赌注,押在当时还是柱国将军的太祖皇帝身上豪赌。但是以当时的形势,显然是已经四世为王、坐拥千里的南王更有胜算。不知道国老有没有想过,如果当年的赌局输了,结果会是怎么样?” 门外传来葫芦爷爷轻声一笑,“请恕老仆孤陋寡闻,据老仆所知,老爷乃是一名生意人,并非投机取巧、一掷千金的赌徒。” “生意”?老头,巧得很,你大小姐我也是做生意的。要是你李家早认识我,倒腾点军火过来,押谁谁赢,不就跟玩儿似的吗?左瑛不由一笑。 “老人家,做生意的谁能保证稳赚不赔?所谓‘生意’,不过是听起来风险小一点的赌博而已,其实也未必――世上可以买卖的货物何止千万,经营的方式更是多如牛毛;将资本押在哪儿,怎么押,变化比在赌桌上复杂得多。这么说来,赌博只不过是简单化了的‘生意’而已;生意反而是复杂化了的赌博。” 门外又传来葫芦爷爷爽朗的笑声,“冰糖姑娘果然心明如镜、冰雪聪明,老仆我糊涂、糊涂喽。居然连赌博和生意都分不清了。” 老头,你不糊涂,你比猴都精。左瑛听得出来,这句话表面上是老头在自嘲,可事实上是在映射她。 非要谈生意,也行。她笑了笑,“敢问老人家,除了独到的眼光和精明的生意头脑以外,对于生意人来说最重要的还有什么?”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廿五章 脸上笑嘻嘻 不是好东西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第廿五章 脸上笑嘻嘻 不是好东西 “老仆洗耳恭听。”葫芦爷爷的声音听起来依旧谦恭和顺。 “还有那样最重要的东西,是合作伙伴。”左瑛的声音透着权威,“尽管都是可以合作的对象,但是有些人如果没有你依旧能活得好好的,而有些人离开你就活不下去,这种情况下,选择后者才是明智。” “老仆受教了。”葫芦爷爷不带感情色彩道。 左瑛接着道:“坦白说,我眼下暂时没有合作伙伴,也没有资格去谈生意,今天就是来赌博的。我也仿效国老当年,倾尽所有豪赌一场,押的是国老不单单能救我的性命,还能救先皇传给我的江山。” “姑娘与一介贱民指点江山,老仆惶恐。”尽管葫芦爷爷这么说,可语气却依旧平稳得像闲话家常,不见得有丝毫承受不起,“不过,既然姑娘如此说,老仆也斗胆以姑娘的疑问回敬:如果姑娘赌输了,结果将会如何?” 左瑛仰头一笑,“现在我所有的就只有这条命。赌输了,自然是血本无归了。” “姑娘不怕输?”葫芦爷爷饶有兴味地追问道。 “不怕输,说明赢了肯定也不值得高兴,那么赌博就变得毫无意义了。”左瑛干脆挨着门板坐了下来,“但是,比起怕输,我更怕连赌博的机会都没有。所以,我很珍惜国老给我的这个机会。” 葫芦爷爷呵呵一笑,“原来姑娘乃是性情中人。”一顿后又道:“老仆听说赌博并不是姑娘的唯一消遣,姑娘似乎还喜欢下象棋。” “象棋”?左瑛顿时回忆起自己今日曾对李皇后说过的话。这无为居的消息之灵通让她不由在心中咋舌。 这时候无端端提象棋,决不是想套近乎这么简单吧? 葫芦爷爷意味深长的话语仍然饱含着笑意,“老仆听说,一盘棋局上三十二只棋子,只有一只是必须活下来的,其余都可以为了消灭对方的将帅而牺牲。别说一只小卒,就连车马炮这些大员也不外如此。” 老头,你是录音机吗?李皇后本人也定然记得不如你仔细。左瑛笑了笑,“我只是会下象棋,谈不上喜欢。然而比起象棋,我更喜欢对弈。象棋若棋逢敌手,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一将功成万骨枯,不见得高明;而对弈以子多为胜,所有棋子同气连枝、相辅相成、休戚与共,只有相互依赖才能取得胜利。” 左瑛说完,门外陷入了沉寂。片刻后,隔着门板传来葫芦爷爷哈哈大笑的声音,声音渐行渐远,外面很快变得悄无声息。 左瑛站起来,看着对面窗外的一轮圆月,光辉清亮照人。 这里的人既然将今天发生在永宁宫的事了解得到了身临其境的地步,自然不会不知道想要关住这个敢劫持皇后的左瑛,光靠这间客厢显然是不可能的。可是外面是否有另外一番让人插翅难逃的部署,左瑛不敢妄下判断,毕竟从周围环境的细节中看来,这里的人可能远比看起来的多,这里的秩序也远远超过一个归隐田园的士大夫家所应有的。 没过多久,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听起来有好几个人,但是脚步声比较平缓,没有来势汹汹的感觉。紧接着,门板被轻轻叩了几下。 这个时候叩门,显然就跟在牢房门口叩门无异。除了“虚伪”,左瑛想不出别的鉴定评语。 很快,房门被打开,出现在门口的是五六个年轻美貌的婢女和一个衣着讲究的青年少年。那几个婢女当中,一人领头,一人掌灯,后面几人抬进来了一个摆满了菜肴的食案,而那少年只是垂手一旁。 婢女们将菜肴摆放好以后,负责搬食案的和掌灯的几个婢女道一句“请慢用”,便行礼离开房间,将房门重新合上,只留下领头的婢女和那个衣着讲究的少年。 两人上前向左瑛深深一鞠躬,婢女露出笑容,毕恭毕敬道:“奴婢贱名小竹,以后便是姑娘的贴身丫鬟。李管事出门之前曾吩咐,要对姑娘如自家小姐一般,所有条件都必须极尽优厚,姑娘有任何需要,也请随时吩咐,若奴婢等有何怠慢之处,请姑娘尽管责罚打骂便是。只是,外面环境复杂险困,姑娘若贸然外出恐有不测,所以请姑娘务必留在房中休息。” 婢女的话让左瑛的心一沉。她观察这个叫小竹的婢女,约莫二十岁出头,生得秀鼻大眼、身材匀称,颇有几分姿色,虽然看起来身份卑微,但是目光灵动、举止爽利,比起可以随便送给别人的丫鬟,她更像是接受过特殊训练,专门派来看守左瑛的。 小竹又转向身边的少年,介绍道:“这位是我家三少爷,乃国老幼子,讳名云深,今年方及弱冠之年,尚未婚配,聪颖明达、博古通今。三少爷向来仰慕姑娘芳名,听闻姑娘在弊舍作客,因而前来伺候姑娘。” 这是什么意思?从来没听说过白送个打杂的还要介绍年龄婚否兴趣爱好的;还有,光是“伺候”这个词就够言简义丰的了。左瑛看着那少年的双眼不由流露出一丝玩味的眼神。 那少年穿一身赤色的织锦深衣,外披一件纁红纱衣,头上包裹发髻的发带上镶着一颗鹌鹑蛋大小的橙红珊瑚珠,腰间的玉饰也皆是温润通透,一眼看上去就知道绝非寻常人所能佩戴。 虽然据说已经是二十岁的弱冠之年,可看上去给人的感觉最多只有十七八岁的样子。左瑛在看他的时候,他的一双明亮灵动的眼眸也在看着左瑛,含笑的眼神就像是心里藏着许多说也说不完的有趣的小秘密,随便分享一个也能让人开怀;如同墨染的柳叶眉轻快地微微上扬着,两片浅粉的薄唇轻轻一抿,细长的嘴角轻易就勾出一个充满感染力的笑容,甚至比冬日里的暖阳还更能照进人的心里,让看着他的人情不自禁就会跟他一起露出放松的微笑。 但是左瑛自然没有这么做。她信奉的是另一套准则——“脸上笑嘻嘻,不是好东西”;用孔老夫子的话来说就是“巧言令色,鲜仁矣”,现在左瑛的脑子里可不缺这些先贤古训。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廿六章 李家三少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你是国老的小儿子?” 左瑛一边问,一边在心里啐道:好个无为居,别说见那个李开宗老狐狸,就连见个管家都那么难。什么古灵精怪的丫头、什么神神叨叨的老仆、什么智障低能的小儿,就连什么不明来路的三少爷都出场了,就是不让见想见的人。 据左瑛所知,李开宗只有一个儿子李权在朝中为官,另一个儿子李衡好像是在外地经商,并不知道居然还有一个窝在家里的,而且年龄还跟两个哥哥相差那么远,居然比李皇后和侍中李信这两个侄子辈的都要年轻。 “在下正是。”李云深的声音也分明是花季少年的爽朗悦耳,“姑娘金枝玉叶,弊舍的下人手脚笨拙,一定不能为姑娘服侍周到,请姑娘允许在下为姑娘效劳。” 李云深一边说一边起身凑过来,乖巧跪坐到左瑛的身旁,伸手接过小竹帮忙递上的一支银勺,又在她双手端起来的一只瓷碗中,舀了一小勺汤,在自己唇边吹了吹热气,小心翼翼地送到左瑛唇边。 他充满期待地看着左瑛,那略带点调皮的美丽眼眸和甜得发腻的笑容,好像能让最顽固的人也变得通情达理。 左瑛知道,这饭菜里一定没有毒——留着一个活生生的、随时都能蹦跶出来牵制贺兰楚的公主,比死心塌地地帮他绝了后患更能使自己的利益最大化这笔账目,别人可能算不清楚,可李开宗这只老狐狸不可能算错。 这又派婢女,又打发儿子来伺候的架势,分明是让她在这里落地生根,待一辈子的意思了。 正所谓“武功再高也怕菜刀”,对于左瑛来说,凭着手中的银火要撂倒这两个人倒并不是什么难事;但是一旦开火,表明双方的谈判正式破裂,且不说她光靠枪里仅剩的四发子弹能不能突破那婢女口中所暗示的危机四伏,就算真能从这里出去,没有李氏的帮助,自己也只能陷入更遭的境地——从今天傍晚离开宫门的时候开始,她已经是背水一战,无法回头了。 “三少爷,我不饿。”左瑛冷冰冰地一笑,“我累了,只想睡个好觉。你们是要在这里看着我,还是可以让我一个人好好休息?” 李云深将几乎碰到左瑛嘴唇的勺子收回来,送进自己的嘴里,将汤汁咽下后,殷红的舌尖还有意无意地在粉红的薄唇上一舔,脸上浮现出一丝满足。 “如果姑娘不习惯有别人在旁边的话,她可以退下,”李云深一边说一边扬了扬手,小竹连忙知趣地起身,作个万福便向门口退去,“在下恳求今晚留在这里伺候姑娘。还有,在下已经是姑娘的人了,请姑娘直呼其名。” 李云深的话虽然很客气,但是姿态却像个没人敢对他说“不”的娇惯小孩;他此刻的笑容,阳光天真中竟然透出一股成熟男子才有的邪魅,像一只早已伸出却看不见的手,正握向左瑛的心脏。 一张杏色的轻纱罗帐低垂着,将一张檀木屏风床榻轻轻拢住。 床榻上躺着一名熟睡中的男子,纤长的睫毛安静地贴在温润无暇的脸上,斜飞剑眉恬静地舒展着,高挺的鼻梁,润泽饱满的双唇,让人看了会忍不住用手触摸;丝绣锦被外露出的宽阔肩膀,唯美的肌肉曲线和被帘外的淡淡烛光染成的蜜色皮肤散发着慑人魂魄的魅惑。 他的身边,一个美艳的女子正看着他的脸入神,似乎是因为迷恋的目光根本离不开他而不忍入睡;更何况,她能够这样靠在他的枕边,贪婪地欣赏他的机会可能只有这一次。 忽然,男子睁开双眼,深不见底的漆黑眼眸中,透着早将森罗万象洞穿的明澈犀利。 “太师,贱妾该死……”女子一惊,连忙爬起来。她唯恐是自己惊扰到了男子,娇媚的声音中带着颤抖。 那醒来的男子正是太师贺兰楚。他沉默不语,仿佛梦中窥见了天机还在揣摩一般,片刻后才对罗帐外朗声道:“来人。” 一个侍从从正对着床榻的屏风后匆匆上前跪下道:“小人在。” “永宁宫中可曾有信?”贺兰楚问道。 “一刻钟前曾有人来报,公主尚未出现。”侍从禀告道,“小人该死,担心惊扰太师好梦,所以斗胆未曾禀告。” “下去吧。” “是,太师。”侍从唯唯退下。 那一直屏着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的女子,这时候听明白过来太师醒来原来并非受到自己惊扰,只是心中有事,所以未能熟睡。于是壮着胆子,试探着撒娇道:“贱妾以为,太师对公主不屑一顾,原来太师心里还是有公主的。” 要是严格说起来,贺兰楚的心里的确有公主——试问如果想置一个人于死地,心里没有她又怎么能想得出办法来呢?更何况,要置她于死地,似乎并不是原来想象的那么不费吹灰之力。 原以为十拿九稳的形势,现在却变得有点诡谲难料。根据凤仪殿的消息,公主虽然未被拘禁起来,但是已经被吓得逃到宫外的无为居中寻求庇护。开国郡公李开宗是个识时务的人,于情于理也不会再让她回宫了,这种既保全了先皇遗裔的性命,又向他贺兰楚示了忠的好事,何乐而不为? 不过做事向来谨慎的贺兰楚还是没有感到太多的乐观。尤其是当那个原本在他眼里就跟白痴一样的公主,在这短短的几天里实在给了他太多的惊奇。 暂且不说要她对继承皇位为何没有丝毫的不安,用声东击西的方法派人出宫、在众叛亲离的情况下赶走兴师问罪的皇后、逼迫其他宫女处死犯罪的同伴,这些有意无意中将自己从危机中解脱出来的举动就完全不可能是他所了解的那个只知道贪图享乐的刁蛮公主所能做得出来的。而且,他还发现,她如今看他的眼神中,已经完全没有了以前那种痴迷和崇拜,简单直接得就好像男人才有可能做到的那样。 难道说,她以前那副一无是处、令人生厌的样子,只是装出来麻痹他的吗?而他却居然一直都不曾觉察。 “看来,我还是太怜惜你了。”以前有过多少足以让她死得不明不白的机会却完全没有当成一回事。贺兰楚犀利的目光透着侵略的气息,无意中扫过身边女子的脸庞和不着一丝的身体。 这样的目光在女子的眼中却是充满无比的魅惑。她心中触电般猛地一颤,被贺兰楚的目光掠过的地方顿时像高烧一样滚烫起来,随之感到浑身上下一阵战栗和无力,躺倒在贺兰楚的怀中,发出一声妩媚的娇吟。 贺兰楚张臂把女子揉入怀中,猛一翻身,将那女子已经酥软的身躯压在了身下……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廿七章 登基大典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日黎明,暗红色的太阳刚冲破彤云,将微光洒落在建安宫每一座宫室的瓦顶上,大周朝三品以上的驻京官员就身着朝服、手捧玉圭,踏着被旭日染成橘黄的大理石板,迈着谨慎的步伐,在礼官的引领下,齐列着迈入大开的南昌门。 按照大周朝的礼仪,新皇登基的当日,是先由司天监等官员在太庙的先帝灵柩前设下香案和礼器,恭请新皇主祭。新皇身穿孝服,来到先帝的灵柩前跪拜祷告,以示从先帝手中接过掌管天下的大权。与此同时,礼官也会到圜丘、大社、社农坛等地去拜祭天地、社稷之神和列代祖宗,昭告政权更迭的大事。 等到登基的吉时到来,皇宫里就会钟鼓齐鸣,新皇换上只有在隆重的典礼上才会穿的冕服,在大殿外的朝天门前焚香祝祷,与神明沟通感应。 这个过程中,已经入宫的大臣们还不能进入大殿,而只能在南昌门后的广场上列队等候,直到新皇的祝祷仪式完毕,进入大殿,端坐在龙床上,他们才能够应诏入内,向新皇跪拜朝贺。主持大典的司天监向群臣宣读诏书后,登基大典就算正式完成。 这时候,一个礼官匆匆从路门内跑来。这不合礼仪的举动,让等待得昏昏欲睡的大臣们都顿时精神起来。 那礼官在群臣中找到贺兰楚,顾不上行礼就用略带颤抖的声音道:“太师!公主、公主失踪了!” 这话犹如一则惊天动地的新闻,听见的大臣都不由自主地“啊?”了一声。接着所有人都顾不得秩序,闻风陆续围了上来。新皇在登基大典举行的当天不见了踪影,还真是一件亘古未有的奇闻。 贺兰楚的表情却几乎没有变化。 今日是新皇登基大典,为了维护宫里的秩序,保证不出纰漏,卫尉早在六个时辰前就下达了加强盘查的指令,除了今天入朝的官员以外,任何人等都不允许入宫――心照不宣之下,连新皇本人也不例外。所以这个结果顺理成章,公主能回来才是怪事。不过,他至今没有收到有“不明人物”意图入宫的汇报――李开宗的这份见面礼,他可以考虑收下了。 在旁人看来,贺兰楚表现出来的是惯看风云的沉着镇定。 “朝廷百官面前,休要危言耸听。到底发生何事,你一一禀明。” “太师,各位大人!兹事体大,下官岂敢有半点轻率。”礼官用着急得快哭出来的声音道:“五更时分,司天监大人前去永宁宫请公主的时候,永宁宫的宫人已经说公主一夜未在宫中。司天监大人不敢离开,分拨众人先行主祭宗庙,他与下官在永宁宫中守候。结果,直到现在,吉时将至,依然不见公主的踪影!司天监大人这才不得不派下官前来,向太师禀告啊!” “怎会如此?” “公主身在何处?” “这可如何是好?” …… 大臣们一时议论纷纷。 贺兰楚朝那礼官淡淡道:“去将公主的贴身宫女和侍卫带来问话。” 大臣们慢慢安静下来。礼官也被贺兰楚的镇定震慑住了,唯唯诺诺地转身就要走。 “慢着,”贺兰楚朗声道:“事态非常,无须拘泥寻常之礼。你骑马速去。” “是!是!”礼官转过头来连连答应,跑到远处的拴马柱边,解开缰绳,跨上马背,奔驰而去。 一个清瘦矍铄、鬓须花白的大臣走上前来,正是左光禄大夫张逢时。他一捻花白的胡须,忧心忡忡道:“据司天监所推算,登基之吉时乃今日卯时,如今已是卯时中,离吉时结束只剩不足半个时辰,不知公主此刻身在何处。” 旁边另一大臣眉头紧锁,接话道:“下官听说……公主几日前曾私自出宫两日……此番失踪,不知是否也因流连宫外?” 那大臣这么一说,不少人都禁不住偷偷叹气、摇头。这个刁蛮公主游手好闲、挥霍败家的事迹之前就听不少,但是荒唐到登基之日还流连宫外的确超乎他们的预料。 “大周祖制,新皇一旦错过登基吉时,便须一心守孝三年之后方可再择吉日登基。”张逢时抬头看着在晦暗的晨光中显得无比苍茫的天空,“若公主此番错过吉时,恐怕就要等三年之后方能继承皇位了。” “国不可一日无君,更何况是此等忧患之秋?”一个武官模样的大臣情绪有点激动,声如洪钟,完全不似文官们那样还有所顾忌,“我大周帝国安邦立国不过十载,西面有凉人年年挑衅,北面又有突厥人虎视眈眈。倘若帝位空虚三年,岂不是将可乘之机对二贼拱手奉送?” 那武官直指要害的几句话,让窃窃私语的百官都沉默了下来,神情更为凝重了。尽管让那个刁蛮公主登上帝位并不是什么值得庆幸的事,但是一来她的登基是合乎法统的,做臣子的天然就应该遵循这个法统;二来有皇帝在位,总比帝位虚空,给外敌以可乘之机要强这个道理谁都明白,所以一向不看好公主的大臣们,又反而盼望起她能够及时出现来。 这时候,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群臣满怀希望地循声看去,只见那从路门内跑来的,正是刚才奉命去传永宁宫宫人的那个礼官,他身后带着两骑,分别是宫女和侍卫的模样,完全没有带来惊喜。 一行三骑来到群臣让开的空地前滚鞍下马,都跪倒在贺兰楚的面前。 “禀告太师、各位大人,这两人分别就是永宁宫中的侍卫长和贴身宫女。”礼官急匆匆地禀告道。 “见过太师、各位大人。”侍卫和宫女都朝百官躬身行礼。 “公主是否真的不在宫中?” “你们两个,快说说公主到底去哪里了?” 两人还没直起腰来,几个性急的官员已经围上来追问起来。 那侍卫长一抱拳,“回各位大人,从昨日傍晚开始,宫中就无人见过公主的影踪,直至现在,依然不见公主回宫。” 一个大臣听见侍卫长这么说,立刻质问道:“永宁宫大门乃是汝等日夜守卫,怎么会连公主离开也不知道?”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廿八章 太师继位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小人等……小人等失职,该死、该死……”侍卫长已经被这个阵势吓得魂不附体。永宁宫每天那么多内侍宫女进出,他们又怎么料到这当中居然有一个是公主乔装而成的? “你!你是公主的贴身宫女,公主可有交待她去哪里了?”刚才那个火爆的武官一手叉腰,另一只大黑手几乎点到宫女的鼻子上去。 那宫女身姿修长纤细,皮肤白若凝脂,五官秀丽精致,只是步履漂浮,似乎有点虚弱,她正是绯羽。 绯羽慢慢抬起头来,用眼眶发红的双眼看一眼周围的大臣,又低下头来,用柔弱的声音低声道:“公主……公主可能已经……”话没说完,几滴晶莹的泪珠已经从她的脸颊滴落在了地上。 “你这不识大体的奴婢!快把话说清楚!”一个大臣板起脸孔,焦急地叱喝道。 绯羽没有丝毫被吓到的样子,既像是因为性格本来就比较冷静的缘故,又像是还沉浸在某些思考和回忆中。 她继续用柔弱温婉的语气道:“公主出宫前曾交待绯羽,她如果平安无事,就会在天亮前返回宫中……可如今……”绯羽抬眼看了一下已经发白的天空,刚刚止住的泪水又开始闪烁起来,“绯羽真后悔……没有跟公主一起去……” “那她到底为何出宫?如今身在何处?”大臣们纷纷逼问。 “绯羽若知道,此刻早已奔往公主身边……”绯羽的声音依旧低婉,但是从中透出的坚定却有如钢铁一般。 “哼!多问无益!公主定然没将登基大事放在心上,视之犹如儿戏!”另一个武官拨开众人走上前来,他皮肤棕褐、浓眉方口,蓄一部钢刷似的络腮短胡,脸上深沟浅壑,一副饱经风霜的样子,正是车骑将军夏侯元,他满脸忿然之色,一指头顶苍天道:“尽人皆知,今日之吉时,乃是上天赐予我大周迎立新皇之良机,顺之则能保我大周风调雨顺、国运昌隆,逆之只怕触怒天威,人神共怨,将不利于我大周之宗室、社稷!” 群臣有的凝眉点头,有的摇头嗟叹,顿时又私下议论纷纷起来。 “只是事到如今,我等如何去寻新皇回宫登基?” 群臣中有人禁不住这么一问。 夏侯元即刻高举手中玉圭,往地上狠狠一摔,那块厚实的和田白玉顿时被摔得四分五裂,碎片在地上四溅开来。玉石交碰的哑响虽然并不十分响亮,但是堂堂二品车骑将军这激愤的举动,不免激起一片惊呼,群臣都不由悚然。 夏侯元振臂一呼,“诸位!为保我大周国运长盛、福祚永享,天赐吉时不可错失,更不可任由帝位虚空,授敌国以可乘之机!贺兰瑛不学无术、贪图逸乐、蛮横跋扈、赏罚不明,全无帝皇之德,并非帝皇之材,即便登基为帝,也只是一昏庸无道之主。” 夏侯元的犀利言辞,毫不客气地陈数新皇罪状,令不少大臣都大为咋舌,顿生暴风骤雨即将到来的不妙预感。 “诚如诸位所知,朝中有一人,不光身为皇裔,而且德才过人、功劳赫赫,为我大周宗室社稷呕心沥血、鞠躬尽瘁,已历三朝。此人正是太祖皇帝之孙、文皇帝之嫡长子,当朝太师,贺兰楚!”夏侯元朝在百官面前巍然而立的贺兰楚一拱手,“我等此时,还何须苦于无处寻找新皇登基?天命所归,昭然若揭,太师正是上天授意之新皇!我等身为臣子,何不行迎立明君之大忠之举?” 尽管夏侯元身为朝中重臣,说话颇有分量,刚才所说的内容也似乎合情合理,甚至顺应了很大一部分大臣的心思,但是他的言行毕竟是公然号召众人反叛新皇另立君主,这种在圣贤教化之下堪称大逆不道的行为,让很多大臣都不由惶惶色变,惊恐不安。 大臣们深感自己面临可怕的抉择。眼下只有两条路可以走,要么对这种大逆不道的行为加以制止、怒斥,跟夏侯元划清界限,以示忠君爱国、清白无辜;要么赞同这桩改弦易帜的废立大举,成为废除先帝钦点的储君而拥立新皇的一份子,以期在改朝换代以后还能保持固有利益。 允许人观望、中立的缓冲时间,不可能持续很久。 “夏侯大人言之有理!去逆迎顺、大忠大义之举就在今日!” 夏侯元话音刚落,大臣当中就走出一人振臂响应。众人一看,那是秘书监元立。 “不错!下官当顺应天意民心,拥立太师继承大统!” “夏侯大人着实道出我辈心声,惟其如此,方能固我大周之根基、兴我大周之国运,荡平四方、一统山河!” “我等也愿拥立太师,登基为帝!” …… 右光禄大夫张逢时、尚书令尉迟康、尚书仆射云纳德、金紫光禄大夫奚斗卢师、太仆卿黄堂……七八个重臣都纷纷言辞慷慨地表明立场,让不少心怀踌躇的大臣都倾向了响应举事的一端。 夏侯元见时机成熟,即刻转身向身后正昂首冷冰冰地看着众臣的贺兰楚双膝跪下,抱拳朗声道:“太师!我等皆愿拥太师继承大统,人心向背如此,请太师就吉时登基!” “请太师就吉时登基!” 右光禄大夫张逢时、秘书监元立、尚书令尉迟康、尚书仆射云纳德、金紫光禄大夫奚斗卢师、太仆卿黄堂……在一帮举足轻重的大臣的带领下,大部分大臣都纷纷跪下磕头请贺兰楚继位。 剩下那些还在举棋不定或者不赞同这件事的人,也被就在夏侯元跪下的同时从四面八方围上来的一群披坚执锐的戴甲武士的威慑下陆续跪倒在地,跟着喊:“请太师就吉时登基!” 贺兰楚从容自若地看着拜倒在他面前的群臣连成一片的脊背,眼神淡漠,嘴角微勾出一丝似笑非笑的神情,那种诡谲和复杂让人无法揣摩他此刻心里所想。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廿九章 逆转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已经远离东方地平线的旭日,从路门的一侧照射进来,将广场上的石板和群臣的衣衫都染成金黄,辽阔的广场上唯一昂首站立的贺兰楚犹如天神一般顶天立地、舍我其谁。 他一扬衣袖,既像是踌躇满志的豪迈,又像是历尽沧桑的超脱,沉声道:“承蒙诸位错爱,楚责无旁贷,定当不负众望!” 群臣三叩其首,起身毕恭毕敬地让出中间大道。贺兰楚迈开稳健的步伐,大殿的方向走去。 …… 以上,只是历史极有可能发展的一个分支。然而现实却在夏侯元手指苍天,痛斥公主视登基大事犹如儿戏之时,发生了转折。 “哼!多问无益!公主定然没将登基大事放在心上,视之犹如儿戏!”夏侯元满脸忿然之色,一指头顶苍天道:“尽人皆知,今日之吉时,乃是上天赐予我大周迎立新皇之良机,顺之则能保我大周风调雨顺、国运昌隆,逆之只怕触怒天威,人神共怨,将不利于我大周之宗室、社稷!” 群臣有的凝眉点头,有的摇头嗟叹,顿时又私下议论纷纷起来。 正在这时候,路门内忽然传来一阵响亮的号角声,那声音像是从四面八方传来,又汇成一束,响亮明澈犹如贯通天地。紧接着,“通、通、通……”四周一阵整齐划一的鼓声由缓及速,震彻整个皇宫。 几乎同时,有人留意到,一个内侍打扮的人从远处朝群臣所站立等候的区域飞奔而来,在听见四周号角响起的时候,颓然停下来,跪倒在地,大口喘着粗气。只有张逢时、夏侯元等几个认得,那人正是贺兰楚府中负责与安排在永宁宫的眼线交接的侍从。 而另一个人晚那侍从一步,却从路门的内侧飞快地跑到了群臣面前。 逆着旭日的刺眼阳光,众人一会儿才看清楚,那人一副礼官的打扮,还来不及站稳,更来不及行礼,就上气不接下气地道:“诸位、诸位大人!公主已经、已经在朝天门前……向天祷告……请、请诸位,理正衣冠,准备入朝。” 其实,早在那响亮的号角声响起的时候,只要是反应快的,都已经明白,是公主回来了。像夏侯元这样的,甚至没有掩饰住双眼圆瞪的惊讶表情。因为只有当新皇身穿衮服出现在朝天门前,四周负责鼓乐的礼官才会因此得到号令,一起将号角吹响,将大鼓打起,好让新皇在接下来的鼓乐声中,登楼祷告,利用祭天的鼓乐帮助新皇将心声闻达于天神。 正因为这就是公主回宫的再明确不过的信号了,那侍从才深知自己的消息已经慢了一步,没有通报的价值了。 这时候,威仪庄重的鼓声已经停息,四方的编钟、笙箫已经奏响,演奏出一曲优美曼妙、端庄典雅的宫廷音乐。 到了这一步,就算没有刚才那礼官的通传,再迟钝的人也知道公主的确已经登上朝天门开始登基仪式了。群臣们有惊讶的,有失望的,有松一口气的……但是自然都只会藏在心里,再不认为这是窃窃私语的时候了。 “公主终究能赶在错过吉时之前回朝登基,实乃我大周之万福大幸!为臣者欣慰不已!”贺兰楚向天一拱手,低沉浑厚的声音四平八稳,依旧好像眼前的一切都平淡无奇,没有分毫超出他的意料之外一样。他虽然口中称“臣”,却没有为臣的谦卑,举手投足间全然是王者之气。群臣也唯唯诺诺地点头称是,自觉重新列队,等候宣召。 张逢时、夏侯元等人,听见贺兰楚这么说,也已经明白太师给了他们一个明确的指示:现在再不是策动废立大举的好时机了,他们只能继续积蓄谋划,等待下一次机会。咬牙切齿、顿足捶胸、吹胡子瞪眼……这些有益于身心的宣泄活动,都只能在心里进行,而表面上则只能回到队列中,毕恭毕敬得等候出场。 所谓“朝天门”,其实是皇宫正殿“为公殿”外的大门。大门高耸,高达十来米。门上建有门楼,楼道足有今天的两车道宽,就是作为皇帝祭天祷告之用。 这时候,门楼的正中央已经摆放好了供桌香案,满桌的金盘银碗,层层叠叠地盛满了各式祭品,祭品前脸盆大小的香炉中燃着三根手腕粗细的直香,香炉两旁同样巨大的蜡烛火焰高照。 香案前站着一个人,手捧玉圭,沉默不语。 那个人头戴一顶平天冠,冠顶是象征周朝水德的玄黑,冠里是象征天地间凛然正气的朱红;前后冠沿上,各垂下十二股“旒”,每股旒都十二颗打磨精细的五彩玉石所贯穿而成,前后二十四股合共二百八十颗。上身穿一件玄黑的长袍,袖口宽广,即便双手抱在胸前也长可及膝,前襟、后背、肩膀和衣袖上,都用极尽精细繁复的画工绘着日、月、星辰、山、龙、华虫这并称“上六章”的纹饰。下身穿的是纁红的裙裳,上面用金丝彩线绣着宗彝、藻、火、粉米、黼、黻这并称“下六章”的纹饰。整套衣裳上所具的十二种纹饰,正是传说中传承自轩辕皇帝所制定的“十二章纹”。裙裳上垂下朱红色的蔽膝,腰间佩戴者朱玉环佩,脚上穿着双层鞋底的赤舄。 这一身就是大周朝中只有天子才能穿的衮冕礼服,也只有在重大的祭典上才会用到。 如今穿着这身礼服的人,体型瘦小纤弱,身上的衣服虽然是量体缝制,可也总觉得有点宽松,很难跟庄重华贵联系起来不在说,服饰越是奢华繁复,就越是显得她小巧可爱——这个人正是左瑛。 早在鼓乐奏响之前,门楼已经被清空,除了新皇外任何人不得进入。左瑛独自站在香案前,将司天监为她准备的祷告辞扔在一边,眼神乍寒乍暖的双眸像是在捕捉香炉中袅袅上升的青烟变幻莫测的形状,又像放空天际,什么都没看在眼里。 有些惊心动魄、生死一线,是不需要丝毫血腥、惊悚的,甚至可以来得很优雅、浪漫——就跟昨晚在无为居中的经历一样。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三十章 床上谈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云深让小竹退下,用邪魅而骄横的眼神看着左瑛,脸带笑意。 少一个人在场,少一个对手。左瑛不置可否,也用似笑非笑的目光回敬,平静如镜的双眸中丝毫没有暴露出她内心的揣度。 只听见小竹走出房门外,重新将门掩上。在门刚要掩上的刹那,外面还传来几声轻声的交谈,看来外面一直有人在把守着,小竹也不过是将阵地挪到门外而已。 “如今已经剩下我们两人了。”李云深的双眸又闪烁起那种孩子般让人不忍拒绝的期待,嘴角的笑容也更甜腻了,“请让在下伺候公主歇息吧。” “公主”?左瑛敏感地觉察到对方称呼的变化,而且显然不是说漏嘴。 左瑛明白,无为居上下都对她以“姑娘”相称,尤其是那个“葫芦爷爷”和这个三少爷,并不是真的不知道她就是当今公主、皇储,而只是为了掩人耳目。尽管这个做法看起来有点自欺欺人,但是万一真的有事情发生,也的确是编造所有借口的先决条件。 但是如今,这个三少爷忽然改口,又意味着什么呢? “我不需要你伺候。”左瑛一动不动,没有表现出要跟对方保持距离的意思。他既然改口,那一定是想要透露某些信息,她给他机会。 李云深有点失望地撅了撅薄唇,双眼中涌起的委屈能刺痛任何一个感情细腻的女性的心。 “在下知道,公主想离开这里。”失望的神情只是在李云深的脸上停留了几秒,他又恢复回那种心里装满趣事的调皮表情,“但是,公主想要的,并不单单是离开这里这么简单。” 左瑛露出感兴趣的眼神,“那,我想要什么?” 李云深又凑近了一点,脸上那又重新挂上笑容的表情,就像孩子得了一件新奇的玩具,既要保持神秘,又忍不住跟玩伴分享,“公主想要的是,带着父亲的支持离开这里,回皇宫登基继位。” 这孩子知道的还不少,左瑛勾唇一笑,她总是想不起现在自己的样子比对方小多了。 “那三少爷呢?你想要什么?”作为一个高明的生意人,左瑛习惯时时刻刻都关注着对方的真实需求,因为那才是有利可图的地方。 “在下……”李云深的笑容,调皮中透出兴奋,就连声音中都满含着快乐,“想要的是公主你。” 要得还真不多,恰恰是现在她所拥有的全部――左瑛冷笑一声,“恐怕你要不到。” 李云深露出一个“那可未必”的表情,“如果,我拿公主想要的来换我想要的呢?” 看来这孩子也懂行,不愧为李老狐狸的三少爷。左瑛用审视的目光看着李云深,“你能给我我想要的?” 李云深点了点头,笑得更灿烂了,声音里都带着一丝得意,甚至有顾左右而言他的资本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房间里不是明明只有他们两个吗?难道这个年代已经有先进的窃听设备不成? 左瑛下意识地看了一圈周围,“那哪里才是说话的地方?” 李云深的眼神再次变得魅惑而危险,但是他嘴角那好看而极富感染力的笑容却像高纯度的酒精,轻易就能将人麻痹。 他又将身子凑过来,这次却比左瑛预期的凑得要近,完全突破了安全的底线,让两人的肩膀面对面地贴在了一起。 悦耳甜腻得能让人浑身酥麻的声音带着唇边的热气在左瑛的耳根响起,“床上。” 更出乎左瑛意料的是,随着他身体的下压,他的一只手在左瑛的后腰一搂,另一只手顺着左瑛因为重心后移而不再蜷紧的膝盖后的空隙,圈住了她的双腿,瞬间将她整个人轻松地抱了起来! 在觉察到李云深要这样做的端倪之时,左瑛的心里的确为这小狐狸的胆大妄为吃了一惊。她吃惊的通常表现是一个擒拿手将对方摔得背脊着地,半天爬不起来、说不出话,别说像李云深这样花季少年的身段,就算是五大三粗的壮汉也近不了左瑛的身边。 但是这一次,她克制住了。并不单纯是考虑到自己现在的身体情况,更是一种有“银火”这张皇牌在手,且放眼看看小狐狸究竟要耍什么花招的淡定。她打死也不相信这头小狐狸真的那么单纯垂涎她的美色,“久闻芳名”之类的神话更是跟“两国邦交源远流长”这样的套话打一个娘胎里出来的,连充个场面都嫌老套;她是要看看,他是真的能开出个好的条件,还是只是在诱骗她“落地生根”而已。 李云深抱着左瑛,绕过丝绣屏风,踩着珊瑚红的地毯,来到里间的床榻前。他小心地将左瑛放在床榻的锦褥上,随后自己也挤上床边的空隙,贴着左瑛的身体侧躺了下来。他侧着身子看着左瑛,脸上灿烂的笑容洋溢着的简直就是一个孩子终于得到了一整栋糖果屋的幸福。 而左瑛的表情,恰恰是那栋糖果屋可能有的表情――冷冰冰的,一副正在调动自己的耐性的表情――如果那样也算一种表情的话。 “看来公主很喜欢让在下抱。”李云深好像幸福得快要笑出声来,“公主向来以笑为怒。可是现在,公主的笑容消失了。” 左瑛心里一怔,这小狐狸认识她才多久,说出这句话来,感觉好像老对头一样。如果他说错了也就算了,最多回敬一句“别装作你很了解我”;但是他却准确得比她自己归纳还到位,这让左瑛忽然有种敌暗我明的不安。 她唇角微翘,看着对方的双眼中却没有一丝笑意,“我以为,我们来这个‘说话的地方’,是因为一些更重要的话题。” “那是当然啊。”李云深像安抚随时都要失去耐性拂袖而去的玩伴一样,又变得乖巧贴心起来,“公主息怒,请公主稍等片刻。” 他一边说一边将半个身子往床外探出去。 就在左瑛还没反应过来他在做什么的时候,只听见“呼”的一声,眼前火光一晃后,四周忽然陷入了一团漆黑。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卅一章 不可多得的细作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眼前变得漆黑一片的刹那,左瑛第一个反应就是迅速而不动声色地将手伸进怀中,握住了腰间的“银火”,再努力地适应眼前的黑暗。 “你要做什么?”左瑛依旧不缓不急的声音没有流露出丝毫她此刻心中的警惕。 “公主请放心,在下不会做出任何让自己脑袋开花的事情的。”李云深的声音仍然带着笑意,语气却忽然变得沉稳而略带狡黠,全然不是刚才那一副天真无邪的语气。 “脑袋开花”?这不正是宫女桂香中了左瑛一枪后的死法吗?他这么说,就好像他不光了解那时候发生的一切,还在漆黑中也能看见左瑛正手握银火一样,难道这也是巧合?! “公主,你听。”左瑛感觉到李云深的身体又重新贴近了过来,那种自然而然,就好像两人的关系本来很亲密一样,“能听到窗外有什么动静吗不跳字。 微弱的月光透过窗纸照射进来,渐渐让左瑛仅仅能看见周围物件的轮廓。她沉默不语,却没有按照对方的要求认真细听,因为她得堤防对方在她全神贯注的时候耍花招。 李云深也一动不动,好像也在屏息谛听,片刻后又问道:“公主,听见了吗不跳字。 “没有。”左瑛冷冰冰道。窗外除了咝咝虫鸣和偶尔想起的夜风摇晃树枝的声音以外,左瑛什么都听不见。 “‘沙沙’、‘沙沙’,那是有人在窗下徘徊,她的衣裳在走路的时候相互摩擦着,绣花布鞋踩在窗外带着露珠的草地上;尽管钗环已经摘下,可是没有梳进发髻的几缕长发还是偶尔会被风吹得乱舞。她的一举一动都有声音。”李云深幽然解说道,那语气就像午夜电台的灵异节目主持人一样鬼里鬼气的,听的人胆子小一点的人都免不了脊背一寒,“听,她现在正靠在窗台下,仔细窃听我们两人的动静呢。如果公主不介意俯就,我们何不满足一下她艰辛的期待?” 李云深刚说完,左瑛就看见他的脸朝自己凑过来,自己的脸颊已经可以感觉到他温热的鼻尖了。 “你不想脑袋开花,那想哪里开花?”左瑛克制住一脚将对方踹下床的冲动。她带着冷笑意味的语气,就是最高级别的警告。 李云深果然知趣地停止了进一步动作,用狡黠而邪魅的语气道:“在下只想心里乐开花,公主,能给在下吗?也不用急在今天。在下知道公主言而有信,很快就会兑现的。” 黑暗中,左瑛看不见他的样子,不知道他现在的脸上又是怎么样的一副表情,可是即便看见了又能怎样,他的或天真或诡谲,好像哪一副面孔都不能反映他的内心。甚至直到现在,他到底从她身上得到什么,左瑛也还说不准,而自己的底牌却被对方摸了个透。她好像第一次遇到心思如此难以揣度的对手,而这个对手居然还是一个号称二十岁,而看起来连二十岁都不到的少年。 左瑛不是个缺乏好奇心的人,对于李云深所说描述的她丝毫也听不见的动静,也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意思;她更想追问他,他到底能不能让她带着自己想要的东西离开这里。但是,深谙谈判之道的她明白,现在如果再催促,表现出着急心切,就是长敌人威风的示弱。 “公主听,她走了,沾湿了的鞋底已经踩在了石板路上,渐行渐远。”李云深沉默了片刻后,忽然带着笑意道,“子时将近,她要回去放信鸽了。不知道她今天绑在信鸽爪子上的条子会写些什么。” 他继续像个习惯了得不到观众及时回馈也能滔滔不绝的电台节目主持人那样,接着道:“刚才让公主打发走的小竹,是太师安插在弊舍的耳目。从她十六岁那年进入无为居成为婢女到现在,只要这里一旦发生什么特殊的事,她就会用信鸽往太师府中送信。最近半个月,改为每日的子时都往太师府送信。如果那日平平无奇,绑在信鸽爪子上的条子就是空白无字的;如果那日有什么特别,消息很快就会传到太师的耳朵里。再如果,事情重大,不是只言片语可以说得清楚的,条子上就会画一个红圈,第二天卯时,她就会以早市为名,到东坊的宝隆号布匹铺,跟接头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李云深说得行云流水,如数家珍;左瑛却听得阵阵错愕。 那个被送来给自己当“贴身丫鬟”的机灵婢女小竹,居然是贺兰楚派来潜伏在无为居的间谍?原来李云深刚才一直描述的在窗外流连的那个人就是她。这头小狐狸真可谓语出惊人。 在左瑛的世界里,如果有人竟敢当“二五”,将他的手指脚趾一根根砍下来,再乱棍打死,那都是效命十年以上的功劳才有的特赦;像小竹这种职业间谍的处死过程,简直可以写篇论文了。 而小竹在这无为居里起码也有四五年了,而且活动的细节都被掌握得了如指掌,居然还能活得那么好,甚至被“委以重任”,这种不把敌方间谍当外人看的高尚情操和博大胸襟,真够让人肃然起敬的。 “三少爷一直将她留在身边,不可能是因为府上缺乏人手吧?”面对这真假莫辨的家伙,左瑛决定顺水推舟。只要是狐狸就一定会露出尾巴。 李云深一笑,微暖的气息轻轻拂动了左瑛的发鬓,“像她那样暴露了身份的细作,的确不可多得。” 左瑛明白李云深的意思。除掉一个间谍,换来的很可能是下一个。而下一个,未必能再轻易识破。已经暴露了身份的间谍是没有杀伤力的,不光不会泄露重要机密,还能防止更隐秘的间谍埋伏进来;如果手段足够老练,甚至能利用她反馈些假情报。这也不失为一个处置间谍的好方法。 但是,换了是左瑛的话,她定然不会这样做,除非,留着这个间谍还有更大的用处。 “而且,留着她还有更大的用处。”李云深这句好像跟左瑛的心理活动同步的话,彻底打断了她的思考,“比如说,要让公主能如愿以偿,她还是一个必不可少的环节。”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卅二章 想听故事吗?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如果小竹是间谍,左瑛已经能够理解李云深为什么要选择“床上”这个“说话的地方”了,那相信就是为了让太师府得到小竹的情报后,会通过“送丫鬟”、“送老公”这些现象,得出无为居当真铁了心要软禁公主一辈子的结论,好让太师府放松警惕,不采取更进一步的行动。 “你是真心让我回去?” 左瑛扬起眉毛。她试过在很多场合谈生意,从优雅宁静的高档餐厅到枪炮声不断的交战前线,从双方称兄道弟、勾肩搭背到双方都用枪口指着对方鼻尖的情况,都尝试过。可是像现在这样在床上几乎零距离地谈生意,还是头一次。 “不是的,公主。”李云深轻轻地凑到左瑛的耳边,语气狡黠得让人听着都猛然怀疑自己其实已经被卖了正在帮人点钱,“在下是真心希望能跟公主一起回去。” 什么?还要带上他?这头小狐狸怎么看也不像是做着皇妃梦,幻想着夫凭妻贵、扶摇直上的人。或者说,如果他希望接近权力中心,凭他的手段和出身,可能早就混得比他那些个哥哥、侄子、侄女儿滋润多了,何必要通过这条途径?而且还要登上贺兰瑛一脉这只风雨飘摇的“准沉船”。 “只是现在,”李云深继续道:“弊舍上下任何一个人,只要从无为居走出去,恐怕都会身首异处。” “谁敢动无为居的人?” 左瑛见过太多用“哭穷”来套近乎的人。现在无为居明明是将她禁锢、让她任由他们摆布的强势地位,怎么他反将自己说得跟个还不起高利贷四处躲年关的弱势群体一样楚楚可怜? “在新皇登基的前夜正需要重兵护卫皇宫的时候,还可以调配出一队不下一百人的禁卫精干,在老臣隐居的城郊宅院附近逡巡的人,朝中能有几人?”李云深循循善诱。 掌管禁内部队的人,名义上是卫尉尉迟达,而实际上尉迟达只是太师贺兰楚的一条狗。 贺兰楚知道左瑛已经躲进无为居后,就算相信以李开宗的老谋深算、明哲保身,不可能再让她回宫了,但是以贺兰楚的谨慎不可能不做两手准备――万一无为居将公主送还,他岂不坐失良机?于是他在无为居附近布下伏兵,一有不同寻常的动静,就亲自下手铲除祸患,这就变得顺理成章了。 禁卫部队的人不可能都认得公主,而且公主有不止一次的乔装“前科”,所以他们得到的命令很可能是在明天登基大典举行之前,只要有人从无为居出来,就格杀勿论,事后再以流寇强匪杀人越货之类来掩盖。 更有甚者,如果不是得到李开宗并不在无为居中的确切消息,以贺兰楚的心狠手辣,很可能会不惜代价,一不做二不休干脆趁此连李氏一门也一并连根拔起。这种权臣相互侵伐灭门的事情,左瑛现在的记忆里顷刻就能列举出好几件。李开宗一死,他残余在朝中的势力即便零散反扑也很难再构成威胁。 原来这才是所谓的“环境复杂险困”。 但是这一切都只是基于李云深所说句句属实的假设之上才能成立的,而直到现在,这头小狐狸还忠奸莫辨。他没有他父亲效命三朝的经历,没有受过贺兰氏半点知遇之恩,更不可能有根深柢固的正统观念认为贺兰瑛一脉才是嫡系,此人三观的变数,比李开宗本人还难料十倍。 “三少爷是在告诉我,我回不去了?”左瑛想到这些,不由将怀中的银火又握紧了一点。 话音刚落,她忽然感觉到李云深将手轻轻地放在了自己握住银火的手上,他掌心的温暖隔着袖子传到她手肘的肌肤上,“公主莫怕,我们都出不去,但是有一个人可以。” 左瑛的心跳骤然加速,她不知道为什么在自己几乎什么都看不见的环境下,对方竟然好像能将她的一举一动看得一清二楚,甚至能直透到她的内心,洞穿她所想。 不过,有意思,这样的人如果真能为我所用,一定很给力。左瑛的嘴角很快勾起一个微笑。 第二天卯时将至,左瑛便穿着无为居婢女的装束,手中提着提篮,发鬓上簪着一朵粉红色的山茶花,来到无为居的大门前。 这时候日光微露,天空刚开始发白,无为居正门内的庭院里除了左瑛和李云深两人以外,再没别人,四周只有零星从树上传来的鸟啭和偶尔几声未尽的虫鸣。 “公主屈尊了,不得已让公主穿上这样卑贱的衣服,真是在下天大的罪过。”李云深又露出一脸甜蜜得腻死人的纯真笑容,“但是,公主现在的样子还真有另外一番诱人的韵味呢。让在下恨不得受册封入宫的那个时刻马上就到来。无奈现在,却不得不与公主暂时分别了。公主登基后,即便身边珠围翠绕、才俊如云,也千万不要忘了昨夜与在下的恩情。” 恩情?是你借我半张床睡了一夜的恩情,还是我借你半张床睡了一夜的恩情?这头小狐狸还真会占便宜。 但是现在,左瑛没有心情像平常那样一针见血地驳斥。 从这扇大门走出去以后,就是十面埋伏的准战场。如果是在21世纪的现代,高地上应该早已布置了不止一架82A1或者95,只要目标将半个身子露出门外,眉心或者左胸马上就会被狙击手狙中,声音小,弹孔也不大,当场毙命。而在现在这个冷兵器时代,可能刺进胸膛或者割破喉咙再溅出满眼鲜红的,是冰冷锋利的刀刃还是带着强劲冲力的淬毒箭头?那个场面一定比中子弹要血腥、刺眼得多,死亡前的痛苦也必将更长久。 可是左瑛心中没有畏惧。从踏上开始,她就知道自己每多活一天都是赚到的。她分配这些赚到的光阴有两个原则,一是不将生命浪费在不值得的人和事上;二是该花的时候花,该赌的时候赌,用它来博得更多光阴和生命以外的盈余。 这个时候笼罩着她的,与其说是对不确定未来的不安,更不如说是一种熟悉感,一种让她陷入回忆的熟悉感。 她的嘴角忽然浮出浅笑,跟此刻的阳光一样浅淡,“三少爷,想听故事吗不跳字。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卅三章 重生前的左瑛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上午十一点二十三分,的黎波里商贸港口正是应当货如轮转的繁忙时候。沙漠绿洲气候下的耀眼阳光,在港口周围建筑的玻璃幕墙上或是清真寺的圆顶上,反射出能瞬间灼人双目的白光。港口外一望无际的深蓝色海面,不论有多少船只在上面航行,远远看去都依然平静得像一枚天然无暇的巨大蓝宝石,明亮圣洁得让人几乎忘记正在不足两百公里外炮火连天的胶着战场。 左瑛坐在的港口附近的威格治大酒店顶楼总统套房的会客厅里。 她留着乌黑卷曲的长发,穿着不凸显性别的笔挺西服,身边是一个老练的雇佣兵、一个顶级的神枪手、一个经验丰富的会计兼翻译的标准配置,身后落地玻璃外能看见的的黎波里海港上还有两个集装箱的货物,旁边那几个徘徊看守的也是她的人。 再过几分钟,她的对面,将会坐着一个急于在这场战争中取得胜利的军阀身边的副手。 比市场略高的价格、熟知市场惯例、爽快的谈判作风还有一个可靠的中间人介绍担保,对方具备了一个优质买家的几乎全部条件。所以这笔交易虽然需要远涉重洋来完成,还是顺利地通过了左瑛身边在军火市场打滚十数年的手下们的风险评估。 可是,无论是室内柔软的貂皮沙发、杯中78年的贵腐酒和窗外无敌的海港风光,还是这场交易中所有利好的条件,都没办法舒缓左瑛此刻心中的局促。今天是她入行的第一百零七天,但是她的不安并不是来自于她对职业环境的不适应,而是从中间人那儿得知这笔交易的信息至今,她一直没有想明白一个问题。 ——动机。 “卡里扎穆急于在这场战争中取得胜利,现在已经是百米冲刺的时候了,谁有能再坚持三个月甚至更长的资本,谁就能取得最终胜利。他手上的资金已经不多了,但是仅仅还够支撑他的野心,所以我们还不用担心他在开空头支票。但是另外一方面,这个条件已经很公道,我们很难再要求更多。”左瑛父亲的老部下、从十六岁起就混迹战场的老雇佣兵张烈曾经这么分析。 当时的左瑛听完,用手指敲了敲身后手写板上用来示意中间人郝伯瑞的红盖磁吸,“他的动机。” 在场的人都不自觉地互看了一眼,好像没怎么听明白。片刻后才有人回应了左瑛依旧向众人投去的提问目光。 “郝伯瑞是老大多年的死党、合作伙伴。老大早年曾在北非用自己的一条胳臂救了他一命。三年前就是他们两个联手打赢金三角市场的8价格战的。”会计兼精通15国语言的翻译高云飞托了托其实没有镜片的黑框眼镜道,“的黎波里附近的战事进入白热化,卡里扎穆急需大量军火,正巧郝伯瑞手上的货周转不灵,所以将这宗生意介绍给我们,正是一个卡里扎穆能够得到军火,郝伯瑞也算还了我们一个人情,我们也能更顺利地将生意扶上正轨并且向各方宣示小姐您已经成功接管老大生意的多赢局面。” 左瑛的嘴角勾起浅笑,就跟这会儿的一样,尽管笑得很浅、笑得有点万金油,可也已经流露出她心中还有疑虑。 这时候,房门被敲开,一个看起来沉实稳重的中年阿拉伯男子,领着四个高大的军人走了进来。大概就是卡里扎穆的副手邦杰尼和随从。 双方确认对方身份和简单的寒暄之后,其中一个军人亮在桌面的一只打开的皮箱里整齐排列的美钞几乎聚集了室内所有的目光。 可就在那一刹那,左瑛的眼前忽然出现了一个黑洞洞的枪口。这个时候无论如何不能轻举妄动,这已经是普及常识。 “扔掉手上的枪,不然你们老大马上没命。”邦杰尼用带着很重口音的英语朝左瑛身后已经举起手枪的神枪手罗杰和雇佣兵张烈喝道。 两人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咬着牙,不情愿地将手枪扔在地上,随即也被两个持枪的军人控制住了。 邦杰尼将桌面上的对讲机扔到左瑛面前,“通知你码头的手下,解除货厢里的自爆装置。” 这时候,左瑛不用扭头往海港那边看也知道,他们停放在码头的两个集装箱已经被军队包围了。如果不是因为对方知道集装箱里有以防万一的遥控自爆装置,左瑛在一分钟前肯定已经脑袋开花了。 但是,一分钟以后呢?乖乖地让手下解除集装箱里的自爆装置,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还是脑袋开花的结局。 左瑛慢慢抬起头,直视着邦杰尼的双眼,嘴角露出森然的笑容,她的英语标准而流利,“难道你不知道你正用枪指着亚洲最大的军火商人的脑袋吗?我原本还以为你们真的想在这场战争中获胜。” 邦杰尼哈哈大笑,“果然是乳臭味干的小孩,像你们这样的三流军火商也敢开这样的玩笑。你们的确有成为亚洲最大的军火商人的一部分的机会——当郝伯瑞将你们吞并的时候。” 这句话刚说完,左瑛手下的几个人都不由双眼逬火。事情已经再清楚不过,这桩“交易”其实只是郝伯瑞和邦杰尼相互勾结设下的一个陷阱。郝伯瑞想除掉左瑛,侵吞他们所占有的市场份额;而邦杰尼则可以通过这桩“交易”获得一份免费的午餐,他们两人才是在这场阴谋中获得双赢的两方。 “所以我,从来不相信没有逐利动机的交易。” 说这话的时候,左瑛的嘴角也勾起跟当年被枪口指着时候的森笑。但是现在,拿枪指着别人要害的,是她——她正用银火抵住李云深的脑门——门檐下的几级台阶正好补齐了两人身高的落差。 李云深脸上的笑容也并没有消失,依旧天真单纯得好像心里没有一丝杂念,语气中居然还能带着撒娇的意味,“公主讲的故事真好听,虽然有些地方听不懂,但是不影响在下喜欢上听公主讲故事。在下还很想听公主将故事的结局讲完,所以,恳求公主千万不要赐在下以死。” 左瑛冷笑一声,“一切都天衣无缝,没有编出一个让我信服的动机,是你百密一疏。三少爷,我们还是来谈谈心吧。我这时候即便这副打扮出去了,还是会身首异处的,对吗不跳字。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卅四章 回宫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公主殿下……”李云深露出一副楚楚可怜的委屈表情,溜圆的双眼好像都开始发红了,“在下怎么舍得伤害公主呢?公主若有不测,对在下有什么好处?” “我也正想问这个问题。”左瑛笑了笑,“但是你回不回答不要紧。我有更想知道的事情,正如你所清楚的那样。” 李云深柳叶眉微颦,薄唇轻抿,似乎思考了一会儿,就好像摆在他面前的是一件精致的玩具和一袋诱人的糖果,让他一时间难以取舍,“但是,如果公主回宫以后,就忘掉了在下,那么在下就算脑袋开花也不愿意看着公主离去……” 左瑛依旧露出森笑。这头小狐狸处心积虑,险些要了她一命,这会儿在她面前装缠绵居然一点也不脸红。 “在错过登基吉时之前我能平安回宫的话,咱们还有当合作伙伴的缘分。”正如左瑛所说过的那样,她的确是处于没有了李氏这个合作伙伴就活不下去的局面,即便对方的心思她摸不透,但是也不能轻易错过寻求共同利益的可能。更何况,只要她能平安从这里出去,就相当于让李氏向朝廷上下宣示了自己挺公主的立场,李氏就已经骑虎难下了,到时候,他们不想合作也不行。 “公主殿下,请不要对在下那么冷淡嘛……”李云深嘟了嘟嘴唇,无辜的双眼晶莹闪烁,“‘合作伙伴’,好像是不足够跟公主像昨晚一样亲近的关系,真是令人伤心。公主答应在下,登基后就择日立在下为妃,好吗不跳字。 左瑛冷笑,这个阴魂不散的家伙装花痴是要装到底了。但是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银火以及她的枪口正瞄准的对象,现在她至少知道对方在眼下这笔交易中的动机了,那就是活命,这也是武器带给她的可靠的安全感,就像一直以来那样。 “成交。”以他的出身,不要求当皇夫就已经很克制了,区区一个妃子算什么。当然,不排除他以后会有进一步的要求,现在只是提出一个更容易让人一口答应的条件来。 李云深脸上的委屈消失了,又浮现出天真烂漫的喜悦,就像如果不是此刻正被枪口对着,就要开心地扑上来搂住左瑛乱亲一样。 “公主,请随在下来。”李云深转身,朝庭院的一侧健步走去。 左瑛谨慎地举枪跟上,不光留神对方、留意周围的环境,还在意着脚下,以防落入什么机关陷阱。 两个人沿着庭院里的石板小路,山重水复走到尽头,又踩着湿润的草地,来到一座假山后面的一丛月季花前。 李云深张臂拨开月季花丛,一扇隐蔽的小铁门现了出来。他从袖中取出一把钥匙,将锁在门闩上的铜锁打开,再拉开门扇,门后面出现了一段向下的台阶,通向一个黑洞洞的幽深洞口。他转过身来笑盈盈道:“又要委屈公主了。但是为了我们能够厮守终生,在下只能忍痛让公主受此委屈了。这条暗道的尽头,是城南南信酒家的酒窖,酒家的老板慕容冈与在下颇有交情,到了那里,一切都将畅通无阻。” 左瑛露出一个“是吗”的表情,看了一眼洞口又看着李云深。 “公主还不了解在下吗不跳字。李云深的双眸又浮现出期待落空的失望,“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在下也要为公主保驾护航;这段漆黑漫长的道路,在下一定会走在公主身前,为公主引路的。” 李云深说完,探身从门内的墙壁上摸出来一支火把和一个火药折子,将火把点燃后,毫不拖沓地率先走入了门中。左瑛沉了口气,也快速跟了进去。 顺着台阶来到暗道里,一股发霉的味道从四面扑鼻而来,但是火把一直燃烧得很旺,说明里面的通风设施还是做得很足的。借着火把的光,左瑛观察到这个通道大约有两米多高,三米多宽,三四个人可以宽松地并肩而过,前面的路笔直而漫长,火光只能照亮周围十米左右的地方。洞内虽然没有铺砖砌墙,但是洞壁和地面都夯实平整,每过几十米,还能从墙上找到替换的火把,看得出来是慢工细活,打算作长久用途的。 两人在黑暗的暗道里约莫走了大半个小时,终于在通道的尽头看见一段向上的阶梯。 从阶梯往上走,通过一扇暗门,果然来到了一个酒窖里。一个约莫四十岁但是举止神态远比实际年龄显得老成持重的富商模样的人接待了他们,左瑛经介绍知道这个就是李云深口中的南信酒家店主慕容冈。 在慕容冈的帮助下,左瑛乔装打扮成一名一天前病卒但是还没来得及除籍的三品入朝官员,带着风儿之前给的小木片,也就是那官员出入宫门的符信,混进了宫里。 其实,即便是已经身穿衮冕站在朝天门门楼上的此时此刻,左瑛的心里对于昨晚至今天早晨发生的这段经历依旧还有许多疑惑的地方,包括自己如果死了,对李氏到底有什么好处?既然李氏想杀她,为何又要将她引到自己府中还调动了许多演员演了许多戏?而他们又为何要为一个按计划已经死了的人,准备好一个可以在登基大典之时混进宫中的身份?她还清晰记得慕容冈看见她时脸上露出的刹那惊讶。看来李氏一族这潭浑水,比之前想象的要深得多;而李开宗这头老狐狸,除非他已经死了,否则操控这一切的他决不是一个效命三朝、一门忠烈的归隐老臣这么简单,他身上的传奇也远不止投商从戎、官至开国郡公这一段。 左瑛看着惨白的天空,露出一个诡谲的笑容。 昨晚的豪赌算是赢了,尽管她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前路的硝烟味更浓了,她却也不再是手无寸铁、孤身一人了。她的那些同行者,不管是否心怀鬼胎,但是只要善于发掘他们的价值所在,还是能够在适当的时候当把枪使的。 推心置腹、肝胆相照,虽然快意恩仇、酣畅淋漓,但是有感情就意味着有更大的责任和风险;还是纯粹的交易和利益的权衡来得更简单和干脆。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卅五章 偷心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这个时候,城南的南信酒家内,最早的一桌客人已经在二楼临窗的包厢品茗。 几缕袅袅的茶烟顺着紫砂茶壶壶嘴中倒出来的茶汤升腾出来,茶烟后是一张年少男子笑容清新的俊脸。那人正是李云深,他若有所思地看着窗外的街道和房檐。这时候外面的行人还不多,过不了多久,随着登基大典结束,将新皇登基大事昭告天下的官员从宫中出城巡回,可以预见到时候就是街道上挤满了围观人群的热闹景象。 “主人,”对面的中年男子打扮不俗、举止干练,正是这南信酒家的老板慕容冈,他往李云深的杯中倒满香茗后,试探着问道:“小人斗胆问一句,公主为何没有死,主人还让她回皇宫了?” 李云深笑容不改,似乎心情不错,他将目光移到慕容冈的脸上,停留了一会儿才饶有兴味地慢悠悠道:“她死了,我的布局就要破灭了。” 慕容冈露出跟平常老成持重的作风相悖的诧异神情,“可是,这不正是布局中的一部分吗不跳字。 “一个已经失败了的布局中的一部分。”李云深端起茶杯,吹了吹茶烟,看着茶杯的双眼中依然充满兴味,与其说是在承认自己的失败,不如说更像是在宣告发现了项更有价值的成果,“眼下的布局,是全新的。” 这时,一个年轻的伙计敲门进来,跪呈上一盘甜点。只见一个精致的小铜盘中央,堆放了十几颗比鹌鹑蛋还大一圈的红枣。每颗红枣的大小相当,经过腌制后呈半透明的枣肉里透着讨人喜爱的碳红色,外面还裹了一层薄薄的蜜浆,色泽晶莹诱人。 伙计毕恭毕敬地介绍道:“三少爷,这是小店的新菜品,是主人特地吩咐厨房准备给三少爷评鉴的。它是选取极品红枣做成蜜饯,再将枣核取出,重新替以新鲜山梨肉,吃起来不光省去吐核的麻烦,还能让红枣蜜饯甜而不腻,蜜枣的蜜甜中又带着山梨肉的清甜。这道甜点叫‘偷芯儿蜜枣’,请三少爷提点。” “主人,请。”慕容冈也邀请李云深动筷。 李云深用筷子夹起一颗红枣,颇感兴趣地观赏着,却不急于放进嘴里,嘴角的笑容充满了玩味。 “偷芯儿?活了这些年才知道,偷天换日已不算稀奇,世间还真有偷心换魄之事。” 从朝天门的门楼上下来的时候,为公殿外早已经有文武官员列队恭迎。在以崇尚水德的大周朝,君臣所穿的多是五色中象征水的黑色,如今那朝贺的队伍远远看去就是黑压压的一片,跟左瑛以前帮会里习惯穿黑西装的弟兄还真有点像,只是排场比那时候大多了。 果然朝廷就是最大的黑社会,古今一辙,殊无异致。左瑛不由暗暗发笑。 “平身。”尽管个头不高,声音也不洪亮,但是左瑛自然而然地就显露出一派并不是这个小萝莉身躯所能禁锢得住的气势。 群臣谢恩起身,左瑛的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了站在最前面的太师贺兰楚的脸上。 贺兰楚那深邃而冰冷的双眸也正用丝毫没有为臣之谦卑的眼神注视着左瑛,犀利中带着一种与陌生人初次见面的品鉴意味和对方几乎不够级数入他法眼的高傲。 从来不怯于跟任何强大的对手对视的左瑛,每当看见这双眼眸,内心总是控制不住地掠过一丝连她自己也不愿承认的震慑,就好像不得不提防着内心的强大会被这两束冰冷的目光刺穿。 左瑛润泽桃红的嘴唇勾出一个同样不是这个十五岁小萝莉的脸蛋所可能生发出来的诡谲微笑。当然,这笑跟“脸上笑嘻嘻,不是好东西”是有本质区别的,这叫做“遇事先赔笑,免得眼泪掉”。 “请陛下入殿登基!” 随着礼官的朗声一呼,左瑛抛开贺兰楚的目光,转身健步向大殿深处的皇帝宝座走去。 宝座金光灿烂、珠石辉映、挟风镇虎、盘龙绕云,极尽富丽华贵。一道数尺宽的织锦地毯,从宝座下的金阶上一直铺到左瑛的脚下。 踏着绣满水墨山河的织锦地毯,一步步朝宝座走进,志不在此的左瑛自然没有大多数历代登基帝皇的心情澎湃,对于她来说,这个宝座只是她得以朝对手和总爱跟她作对的命运宣战的必要高地。 虽然她在价值观上不在乎这个宝座,但是她知道有人珍之如命;虽然她刚来到这里不过几天就走到了这宝座前,坐在了宝座上,但是她知道,某人走了小半辈子也没走到,还在差一小步就到的时候被她绊倒,四下无人的时候,可能要捶胸嚎啕――而这个人正是在这几天内已经接连几次向她下杀手的那个人――她的心里还是非常惬意的。 那些个看我不顺眼的人,能给你添堵,我很欣慰。 夕阳西下,夜色渐浓。长安城中那因为新皇登基而营造出的普天同庆的气氛已经渐渐散去,又恢复到炊烟袅袅、万家灯火的宁静景象。 建安宫北阙一座高墙大院的府第内偏厅之中,正灯火通明、侍婢罗列,正是会见宾客的景象。 坐在主人位上的是一身丹纱便服的贺兰楚,车骑将军夏侯元正在一侧的席位上陪坐,而坐在宾客席上的,是一个皮肤棕褐、峨官披发,身穿突厥人的圆领左衽服饰的中年男子。 突厥男子脸上堆笑,高举酒卮,用一口流利的汉语朝贺兰楚道:“小人多次求请,终于得太师在百忙之中抽隙一见,小人实在是荣幸至极、感激不尽。这一杯,小人敬太师和张大人。” 突厥男子说完,引颈将卮中的酒喝光,夏侯元也奉陪干杯,而贺兰楚神情淡漠甚至有点不屑,只是轻呷一口,便将酒卮放下。左右婢女即刻上前,将各人的酒卮添满。 夏侯元一捋刚须上沾到的酒道:“最近朝中多事,柯吐玉大使从入宫吊丧至今天朝贺新皇登基,已在长安逗留数天,太师一直因为公务缠身,未能得便相见,还请大使勿怪。只是不知大使多次求见,所为何事?”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卅六章 求亲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感谢各位给票留评的亲~~兔子专门在评论区开了捉虫楼,各位亲如果发现错漏,非常欢迎指出哦~~亲们的支持,就是兔子最大的动力~) “岂敢岂敢!”柯吐玉连忙立直身子边拱手边毕恭毕敬地笑道:“小人虽然远在大漠之中,但也深为仰慕贵国礼仪文化、民俗风尚,每逢听闻贵国之事,无不说道太师如何开国有功、治国有方,如何神武英明、举足轻重,因而早在心中大为敬佩钦服。此番有幸为可汗奔走,千里来京,实在不愿错过如此仰止太师威仪的绝佳机会。因此斗胆一再求请见太师一面。” 也不知道是因为对方说得这么谦卑有礼让夏侯元心中高兴,还是他本来就要借他人的酒浇心中今日登基变故的块垒,他一捋袖子豪爽道:“来,柯吐玉大使,我代太师敬你一杯!” 柯吐玉又寒暄着干了一杯。 “这次请见太师,除了出于小人的仰慕之情,也是受我百步离可汗所托,要表达我阿史那氏对太师的敬意。” 柯吐玉更近一步道,“可汗备下薄礼,嘱咐小人务必献上,请太师笑纳。来人!” 柯吐玉一声令下,从偏厅外进来一行突厥侍从。他们每两人抬着一只紫檀木箱,来到偏厅中央放下,一共是六只木箱。从那些抬木箱的壮汉的吃力程度和木箱用料的奢华程度来看,里面肯定是价值不菲的珠玉财宝。那些侍从们将木箱放好后,悉数将箱盖打开,里面顿时珠光宝气、金银灿烂,满室的灯火都好像在刹那间暗淡了下来。 夏侯元打量了一番这些珠宝,又看了一眼贺兰楚,只见他依旧神情冷漠,不屑一顾,俨然一副早已洞悉对方意图,且要看看他如何铺陈编排的姿态。 那些抬木箱的侍从退下,门外又进来了一行人。这次,竟是一群体态婀娜、容貌妖冶的年轻女子。她们个个生得大眼高鼻、桃唇削腮,身材该丰则丰、当瘦则瘦,不光外貌上继承了突厥血统女性的固有优势,还在穿着上也比大周女子开放妖娆,她们所过之处,女人们不由得面红耳赤、咋舌心跳,而男人们则瞠目惊叹、血液沸腾。就连本来一整天都闷闷不乐的夏侯元此刻的双眼中也绽放出异样的神采。 当这五个突厥美人整齐地并立在偏厅中央的时候,顿时艳光四射、娇媚夺目,好像连她们身后的灿烂珠宝都顿时失去了本来的光泽。 柯吐玉站起来眉飞色舞地朝贺兰楚介绍道:“这几名都是弊境万中挑一的美人,全都通晓汉语,不光容貌出众,还个个能歌善舞、各怀绝技,不知太师能否赏脸,让她们即场献技,聊娱耳目视听?” 这几个妖冶动人的美人,光是立在那里,既无主动献媚、也无搔首弄姿,已经能让男人魂不守舍、心神荡漾,不知一会儿扭动纤腰柔手、翩翩起舞的时候,会是怎么一番活色生香、让人叹为观止的光景。 只等贺兰楚首肯了,所有人都将目光聚集在了他的脸上。就连夏侯元的目光中都带着期待。 贺兰楚的目光也正落在面前的几个美人身上,却没有带任何感情色彩,好像目光的停驻只是因为她们阻挡了他看向更远的视野一样。反倒是那些不需要像中原文化所教化的那样低眉顺目的美人们,看着贺兰楚英俊的脸庞,原本游移的目光都变得无比专注起来,如果目光有温度,那肯定明显上升了几度。 贺兰楚将目光移到柯吐玉的身上,用四平八稳的声音道:“柯吐玉大使,如果有要紧的事情要与本座商量,此刻但说无妨。如果再无他事,时候不早,本座恐怕再难奉陪。” 一听贺兰楚这么说,夏侯元马上意识到贺兰楚根本不吃他们那套,自已也连忙危襟正坐,神情变得严肃起来。柯吐玉一顿后,也很快明白对方早就看透自己必有所求的心思,知机地朝贺兰楚一鞠躬,赶紧打发那些美人先下去,自己重新回到席位上。 “太师英明,小人此番前来,确有所求。不敢再多打扰太师休息,小人这就直陈要害。”柯吐玉一拱手,诚惶诚恐道:“正如太师所知,长安与我黑沙城相去万里,除非料事如神,否则不可能赶在贵国先皇驾崩之时前来哀悼凭吊。可汗此番派遣小人前来,原本另有要事,而非凭吊,只是凑巧正遇先皇驾崩,又有幸朝贺新皇登基。小人此番除了肩负向太师传达可汗的问候之情以外,还有一件大事须得太师首肯方能成全。” “是何大事?”贺兰楚的询问好像只是出于礼貌一样平静而不带丝毫好奇。 柯吐玉面带笑容道:“百步离可汗深慕大周文明,向来欲率领众部与贵国交好,互通有无、守护一方安宁。但是一国之内总有不同声音,即便贵为一境之首也并非就能随心所欲、事事如意。就如前翻有我阿史那氏的将领掠夺贵国边境、劫掠人口之事,就是个别不服可汗命令的贵族纵容部下所为。元凶虽已受可汗重责,但是要避免此类事情,永修两国之好,还需两国更深之交往与根基才可实现。因此可汗有意与贵国联姻,使两国永结秦晋之好,也以此向内外昭示贵国陛下隆恩以及可汗与贵国修好之决心,平伏不利于两国友善之势力言行。小人此番进京,正是肩负为王子阿史那无疆求得一位大周宗室的公主为妃的重任。倘若此事能成,不单能永固贵国与我阿史那氏之兄弟情谊,还能给突厥众部作一个楷模典范,以我阿史那氏在突厥各部中的影响力,定能促成各部皆与贵国交好,来朝纳贡,永不相侵。” 还未曾将柯吐玉的话听完,夏侯元就已经在心里开骂了:“娘的!你个一无是处的彪子蛮夷,你的脚程难道就不能快点?哪怕早到个三天五天,太师就可做主,将那小*子贺兰瑛送去和亲,当今这新皇此刻已经是你们蛮夷的王妃了!一家便宜两家着!还哪是如今这个境地!你要是在老子军中,老子早就将你腰斩示众了!老子**个祖宗八十八代!” 从贺兰楚一成不变的表情上,看不出来他是否也心有同感。 他沉吟片刻,不缓不急道:“此乃国家大事,并非本座一人所能轻允。若大使不嫌弃,请在驿馆稍作停留,待本座将可汗美意转达给陛下,再行定夺。”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卅七章 正是时候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柯吐玉心知:正是因为这是国家大事,你贺兰楚说的不算的话,还有谁说的算?难道是那个刚登基的小女皇?还是那个羽翼未丰就已经睡在棺材里的死皇帝?眼前这位爷从我一进门开始就拉着个长脸,虽然早就听闻他不苟言笑,可这财不动心、色不动心的也太难伺候了,莫非我有什么得罪之处? “大使一片心意,本座心领。但是国家大事,本座只能秉公以处,分毫未敢私相授受。时候不早,恕本座不便奉陪了。”贺兰楚说完便起身,健步转入身后屏风,通向内堂。 如果是别人说这话,柯吐玉凭着三寸不烂之舌还敢坚持一下,但是眼前的贺兰楚一副凛然不可逾矩的气势让他早有丝毫不敢忤逆的觉悟。虽然碰了一鼻子灰,他还是不得不满脸堆笑地起身恭送,再与随便敷衍了几句客气话的夏侯元拜别后,灰溜溜地让人将箱子抬走、将美人领回。 打发人将柯吐玉送走后,夏侯元也转入内堂。只见贺兰楚正背手立在可以望见庭院中的湖面的窗前。几个侍女垂手一边服侍着。 夏侯元风风火火地走进来,好像刚才生的那股闷气还没消,“去他柯吐玉家大……” 他刚想开骂,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失礼,连忙缄口。 贺兰楚没有回过头来,只是淡淡地道了句:“你们都退下。”屋里的侍女齐声答应后,欠身退出内堂。 夏侯元等侍女们都退下,才走到贺兰楚身后,沉住气道:“太师……” “自西汉立国之始,中原历朝历代都有皇帝送公主前往异域和亲。”贺兰楚打断了夏侯元,一边转过身来,一边气定神闲道:“汉高祖取宗亲之女名为长公主,送给匈奴单于为妻;为世人所称道的匈奴呼韩邪单于阏氏王昭君,也不过是一名落选秀女;时至今日,从来不曾有真正的公主远嫁异域。在那些异族势力强盛、气焰嚣张的时代尚且如此,更何况据本座所知,近年来,阿史那氏实际上并不如早年强盛,而且内部分歧严重,百步离可汗意欲和亲,不过是为了依仗我大周之势稳固他自身的威信。这样一来,我朝更不可能以真公主和亲,即便柯吐玉早来十日、二十日也不可能如夏侯大人所愿。” 听到这里,夏侯元心中迸发的怒火顿时被泼了一盘冷水,但是尽管火是浇灭了,心里却更堵得慌了。其实即便不能像太师那样引经据典,这个道理他心里也是大概明白的,单看贺兰瑛兄妹感情那么好这一层就知道那个皇帝是断断不会让自己的妹妹远嫁异域的。他的心里各种不快都一股脑袭来,又碍于在料想今天心情断然不会好的贺兰楚面前而不敢过于流露,只能大步走到旁边坐榻上一屁股坐下,垂头丧气,在心里不停叹息。 可是,才没过多久,贺兰楚的一句话,又让夏侯元直起了腰,竖起了耳朵。 “然而,柯吐玉此时来得正是时候。” 贺兰楚富有磁性的声音像琴弦富有余韵一样意味深长。他看向远处,跟窗外的月色一样寒惨惨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凌厉。 一片猎猎的火光将半夜的天空照得如同霞映,火光中四处都是被烧毁砍坏的旌旗和营帐,周围刀剑交加、人喊马嘶,血肉模糊的尸体和垂死挣扎的士兵几乎铺满了道路,地上已经几乎找不到一块没有染血的空隙。 左瑛在朦胧中醒来,一片耀目的火光让她几乎睁不开眼,人马奔跑的声音震动着她贴在地面上的耳朵,撕心裂肺的呐喊声、兵器交碰的刺耳声响都忽然一股脑钻进她的耳蜗里。 她猛地从地上爬起来,恍然发现自己正坐在一张只剩下一隅的帐篷之中,周围的温度炽热得就像坐在火炉旁边一样。在被毁的栅栏上熊熊燃烧的烈火、正挥舞着血淋淋的大刀拼死互博的士兵,全都就在她不足十米的距离内。一些箭头带着火苗的箭矢还不时在她远远近近的地方落下,或刺中人马,或在瞬间又引起一片火光。 她四处张望着站起身来,猛然发现自己的身高好像有点不对,周围的东西都无端高大了许多。她低头看着自己从长袖中伸出来的双手,那居然是一双不过四五岁的小孩子才有的细小稚嫩的小手! 还没有来得及讶异,一样东西咕噜噜地从不远处滚到她的脚下,她定睛一看,竟是一颗还戴着盔甲的鲜血淋淋的人头,地面上还留下了一条血迹斑斑的轨迹! 这时候,她猛然感到身旁有东西晃动,于是连忙抬头看去,只见一个浑身鲜血淋漓连五官都辨识不清的人正朝她扑过来,就在她伸手可及的距离! 左瑛连忙后退闪过,那人就扑倒在他的脚边,鲜血将地面的黄沙全部染红,一只手臂已经不知去向了,还在不停挣扎呻吟,情景惨不忍睹。 “就是她!快抓住她!”就在这时候一声暴喝从周围嘈杂的声音中脱颖而出引起左瑛的注意,只见几个高大彪悍的身影正从不远处朝她快速跑来。 那些人全部身穿铠甲,手拿明晃晃的利刃,眨眼的功夫就来到她面前。跑在前面的人一双大手粗暴地朝她抓来的同时身体一躬,好像要将幼小的她拦腰扛起! 左瑛这下彻底清醒过来。 她不等凶徒碰到自己已经本能地飞起一脚,脚尖直踹那正好弯下腰来的大汉的咽喉!那原以为面前就是一头待宰羔羊的大汉冷不丁挨了这么又准又狠的一下,连一声惨叫也被踢碎的气管卡在了喉咙中,仰面飞出两米,狠狠砸在他身后紧随的那个人的身上,再痛苦地挣扎了几下就没了动静。 那个被同伙砸到的大汉正要翻身起来之际,只觉眼前划过一道炫目的银光,举刀去挡已经来不及,满眼已经是自己猩红的血液。 手中握着刚从地上抄起的钢刀,左瑛踩着叠在地上的两人的尸体,双脚一蹬凌空一劈,赶上来的一人又立刻人头落地…… 熊熊火光中,钢刀的银辉和鲜血在空气中溅洒出的炽红曲线,在左瑛的手中绽放出一种异样的瑰丽。 停下来的时候,左瑛的前襟已经被敌人的鲜血染透,脸上也满是斑驳血迹,但是比她身上和刀上的血更让人心寒的,却是她此刻嘴角勾起的森然笑意。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卅八章 君臣每日百战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陛下……”一个温婉动听的声音钻进了左瑛的耳朵里。 梦中的森笑还留在她的嘴角。 她慢慢睁开双眼,光线柔和的房间里,羽纱罗帐、锦缎被褥、梨木床榻、云母屏风……又一一回到她的眼前,床前那个流露出惊疑神情看着她的秀美宫女正是绯羽。 “陛下是否又做、梦了……”以前公主做噩梦就是总像现在那样睡着睡着忽然惊醒,然后终夜惶惶不安,不敢合眼,但是看现在左瑛非但平静得很,嘴角还带着笑意,绯羽生生将噩梦的“噩”字咽了下去。 “的确做梦了,”左瑛翻了个身,侧躺着看着绯羽,“梦境有趣得很。” 绯羽微微一惊后,嘴角又现出一抹欣慰的浅笑。 “羽儿,不是让你不要在这里伺候了吗?为什么还不回去休息?”左瑛参加完一系列典礼、朝贺以后,已经非常疲惫,加上前一天晚上一直警惕着李云深小狐狸而一宿未睡,积累的倦意让她连熟悉新寝宫――皇帝休息的怡神殿的时间都没有,就直接上床歇息了。 “离开陛下身边,绯羽也无法安睡……”绯羽不敢长时间直视着左瑛,只敢停留在她小巧的鼻尖、桃红的嘴唇或者尖削微翘的下巴,但是她的双眼一眨不眨,好像担心自己一不小心就会将她弄丢一样,“这宫里的宫女和内侍都是以前伺候先皇的,换他们来伺候陛下未必周到……” 绯羽说道这里,似乎欲言又止,神色变得有些黯淡。 “你不必替那些人求情,”左瑛已经猜到绯羽没说出来的话是什么内容,“无论是桂香、被她们‘处决’的莲露,还是那些教唆她们二人走上歧途的人,都是咎由自取,都会一一得到应有的惩罚。” 等着那些出卖她、给太师府当耳目的宫女内侍们的,是打进大牢等着秋后处决的下场,只是左瑛没有忘记,现在正是她刚登基而大赦天下的时候,所以要等个几天再处置他们才是有用功。 “绯羽斗胆,绯羽以为,他们也许只是迫于形势,为了生存,才做出对陛下不敬的事情。他们虽然罪有应得,但是也许罪不至死……陛下可否念在他们伺候多年的情分上,网开一面?” 在左瑛的记忆中,绯羽从来不会跟贺兰瑛争辩什么,更不会为自己争取什么,甚至几乎没有在贺兰瑛面前表达过不同意见,这一次显然是为了救其他人而突破了自己的性格。 “羽儿,除恶务尽不光是因为他们背叛了朕,还是为了避免再次被出卖。也好让其他蠢蠢欲动的人看看背叛朕的后果。” 自称“朕”还真是让左瑛感到有点滑稽,但是自称“我”吧?她没打算在这些小事上惊世骇俗,“还有,不要轻易说‘迫于形势’、‘为了生存’,他们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他们选择这么做。要说‘迫于形势’、‘为了生存’,你不是也跟他们处在同样的环境中吗不跳字。 绯羽缄口不语,她温柔如水的双眸因为此刻泛起点点忧伤而显得更加唯美了。 “羽儿,为朕唱首歌吧,尽管朕并没有做噩梦。”左瑛向来不苛求每个人都能百分百认同她,就算是再亲近的人也都如此。除了想转移绯羽的注意力以外,她还真的惦记着她甜美的歌声了,那是她听过的最动听的歌声。 “是,陛下。” 绯羽挺直了纤细修长的腰肢,轻启朱唇,唱道:“飞来双白鹄,乃从西北来。十十将五五,罗列行不齐。忽然卒被病,不能飞相随。五里一反顾,六里一徘徊。‘吾欲衔汝去,口噤不能开;吾欲负汝去,羽毛日摧颓。’乐哉新相知,忧来生别离。今日乐相乐,延年万岁期……” 左瑛又一次陶醉在绯羽的歌声里。 细细咀嚼下来,歌词也很让人玩味。她知道这是一首乐府古曲,名为《飞鹄行》,描绘的是迁徙中的鹄鸟因为爱人生病自己无能为力,而不得不与爱人生生别离的凄凉感人故事。 后世有人认为这是借鹄鸟的悲剧来比喻世间贫苦、生活无奈,也有人认为这是对人生无常的感慨。但是,左瑛知道,绯羽之所以喜欢这首歌,一定纯粹是因为被歌中的这对鹄鸟的情深意重所感染,为它们的悲剧唏嘘。 左瑛那颗在枪林弹雨和尔虞我诈中养成的理性得甚至有点冷酷的心,好像真的会在不经意之间冷不丁被绯羽的细腻和柔软所牵动。但是这种感情对于左瑛来说是多余甚至危险的,她有意无意地抗拒着它。 “羽儿,你的歌声总是透着隐隐的忧伤。”左瑛的神情语调像是在品味葡萄酒,“你在思念亲人?或者想念故乡?” “回陛下,绯羽没有亲人。也不记得故乡在哪里……”绯羽立刻低下头,惶恐道,“绯羽该死,陛下登基大喜,绯羽不该唱这样的歌破坏陛下雅兴。” “你没有错。”左瑛面露笑容道,“为君本来就不是什么值得庆贺的事。其实,那宝座之上,有一把无形的利剑,利剑悬于一丝,随时都有可能掉下来,让坐在宝座上的人身首异处。” “陛下……”绯羽双眸一凛,她可听不出这里面有什么可以让人露出笑容的地方。 正在这时候,一个在内堂候命的宫女走进来,欠身道:“陛下,早朝时辰将至,内官来请陛下上朝。” 跟那个登基三年还不能亲政的“皇兄”一样,左瑛现在是不能亲自决定国家大事的。不定期召集的朝会说白了也只是听太师贺兰楚将已经做好的一堆决定告诉她而已。再说,在大周朝,一般情况下,朝会的仪式意义比议事功能的成分要重,很多国家大事都是各部门官员平日里找主政者商量、请示就决定了,除非是特别重大的事情,否则没必要等到朝会上解决。 但是即便如此,早朝是不能缺席的,左瑛不能让群臣认为她是个好吃懒做、不理朝政的二世祖,而贺兰楚则是个夙兴夜寐、忧国忧民、焦裕禄式的人民好公仆。 左瑛于是爬起身来,用不着招呼,绯羽已经将在内堂候命的宫女们叫进来,一起伺候左瑛更换朝服。 任由宫女们伺候着将各种花纹繁复华丽的衣裳裙摆往她身上套,左瑛已经没有心思去新鲜好奇。 如今想起来,贺兰楚当初在永宁宫对她混淆视听、甜言蜜语的时候,倒是有一件事说对了,“君臣每日百战”。今天,等着左瑛的又会是一场怎么样的战争呢?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卅九章 烟雾弹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天边刚开始发白,早朝便开始了。 左瑛身穿天子朝服,头戴通天冠,端坐在龙椅之上,百官位列大殿两旁可谓衣冠济济、文武齐齐。 为公殿内虽然不是雕金砌玉的极尽奢华,但是古朴厚重、宏伟庄严。八十一根金丝楠木做成的柱子,分成两排,支撑着高达十二米的穹顶。穹顶上的藻井雕琢的都是或威武或祥和的瑞兽,造型栩栩如生。除了藻井上垂挂下来的灯台外,每根柱子下都设有数盏铜质圣树灯台,每个灯台又承托着九盏油灯,将宽敞的大殿照射得辉煌明亮。再加上不滑不涩油润生光的乌黑地砖、象征江山永固福泽延绵的祥瑞摆件和豪气壮阔的屏风画壁,整个大殿给人大气庄重之感,让人一旦置身于其中便不觉肃然。 但是对于左瑛来说,这为公殿内,此刻最宏伟的“构件”,当数太师贺兰楚。他穿着他那套位极人臣的朝服,以一米八几的巍峨身高稳若泰山地矗立在御阶之下,威风凛凛、英气不凡;因为左瑛现在只能“观政”,充其量只能提建议,不能做决定,所有上前启奏的臣子,表面上是向她跪拜,跟她说话,事实上都只是在跟贺兰楚交流,听他的决议。这个贺兰楚无论从功能上还是视觉上,都跟一堵高耸的屏风一样,让娇小得连龙椅都坐不满一角的左瑛几乎成为透明。 “臣独孤明德有事启奏!”尚书令独孤明德从跪垫上起身,手捧玉圭来到御阶前跪下,一板一眼道:“臣独孤明德启奏陛下,按照祖宗法典,新皇登基,应大赦天下,除十恶不赦之徒外,刑罚都应得到减免,普施恩惠,使万民百姓得知我皇仁德爱民、体恤疾苦。” 贺兰楚微微点头,没看左瑛一眼,便沉稳道:“准。” 独孤明德领旨而去。 “臣苏博有事启奏!”群臣中又走出来一人,身穿从二品朝服,年纪约莫五六十岁,身材瘦小,声音尖细,但是一双小眼睛灵动有神,好像再小的细节都逃不过他的双眼。这人正是中书监苏博。 他来到御阶前跪下禀告道:“启禀陛下,臣以为国不可一日无君,也不可一日无主。臣闻开国功臣李开宗之幼子李云深,聪颖仁爱、才识过人、品行淑均、博古通今,如今正当弱冠之年,生得仪貌堂堂、风度翩翩,正是入主之绝佳人选。” 左瑛一听就知道,不用想,这个苏博铁定是李开宗的人,敢情是要将之主的位置世代垄断下去。可那李云深小狐狸当初提的价码是当妃子,如今却变成了当皇夫,说不定李氏的胃口本来就不是那么小的,当时这么说,只是因为左瑛在危险的境地,如果张口就要皇夫之位,会让左瑛认为他要挟强迫而招致反感;他这么做为了显得自己很通情达理、不强人所难而已。 左瑛气定神闲,且要看看李大狐狸的爪牙和贺兰楚怎么互掐。 “苏大人所言合情合理。诚如所言,不可无主,本座亦有此考虑。”贺兰楚用他那一如既往不缓不急的语调朗声道,“不知诸公有何看法?” 群臣刚开始窃窃私语,尚书仆射云纳德起身上前,禀告道:“臣以为,陛下年幼,尚未纳婚,当今确实需要贤德之人充实。然而册立皇夫大事非同小可,不可急在一时,大可慎选合适之人,先册封为妃嫔,假以时日再从中挑选最佳人选册立为皇夫。如此更为妥当。” “臣亦以为,合适充实之贤才眼下并不止李云深一人,更非皇夫之不二人选。”另一位大臣碎步上前,众人一看,原来是太仆卿黄堂,他也跪倒在御阶前禀告道:“金紫光禄大夫奚斗卢师之长孙奚斗过、建节将军徐寿之弟徐弘,皆是才德兼备、人中龙凤,臣也请保举他们二人入宫为妃。” “黄大人此言不妥。”三品官员宗正卿李泊大步上前,还没跪稳就开始道,“臣闻李氏家门,家教甚严、家风清正,骠骑将军李权镇守边陲、战绩彪炳,李皇后贤良淑德、母仪天下,这都有赖李氏一门鞠躬尽瘁、忠心为国。以李云深入宫为皇夫,不但能以彼之才德统领、表率天下,还能以其高尚门第,迎合众望、遂顺民心。” “侍中李信意图作乱,至今尚在狱中,李大人为何闭口不提?”长史刘毓插口道。 双方的火药味越来越浓,虽然表面上各占道理,但是裁决权在贺兰楚手中,结果未必乐观。左瑛虽然对李氏也充满戒心,深知他们接近自己另有所图,但是无可否认她现在唯一能依仗的势力就只有他们了。如果李云深入宫不成,她跟李氏之间的这种准同盟关系恐怕就要面临危机了。 她刚想开口说话,却晚了一步。 “几位大人皆言之有理。”贺兰楚声音不大,但是没有人敢再插嘴或者窃窃私语,“册立皇夫之事不可操之过急,选贤入宫也须逐一甄选。本座将请陛下降旨,先将李云深册立为妃纳入,其他适合人选再逐一遴选、循序渐进。” 贺兰楚发话,争辩的双方都领命退下。 这下左瑛“看戏”的心情就顿时荡然无存了。原以为刚刚失去皇位的贺兰楚会有更凌厉的手段进一步排除异己、削弱已经转入敌对阵营的李氏集团的力量,没想到他竟然那么轻易就答应让李云深入宫为妃,尽管没有让他登上皇夫之位,但是也相差无几了。 左瑛当然知道,贺兰楚的镇定和表面上的退让,恰恰证明了他手中还握有皇牌,他所受到的挫败丝毫没有扰乱他的思虑和阵脚。而且他的这一着,就像放了一颗烟雾弹,让他整个人仿佛被烟幕掩盖,动机和意图更加隐蔽了。 放烟雾弹?如果不是为了掩护逃跑,那就一定是为了掩护进攻。 左瑛此刻脸上流露着笑容。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四十章 绯羽的病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回到怡神殿的时候,天色才完全大亮,宫女内侍早已齐列殿门两旁恭候左瑛回宫。 左瑛一路走入殿中,宫女们自觉围上前为她更换常服,询问她一会儿想在哪里享用早膳。左瑛左看右看却发现不见了一人。 “绯羽呢?”左瑛问左右道。 一个宫女欠身回答:“回陛下,绯羽姐姐方才得了急病,正在房中休息。” 上早朝前明明还好端端的,怎么忽然间就病倒了?难道绯羽又遭到毒手?左瑛本来已经以为自己没有什么可以再失去了,但是想到这点,心里还是不由一紧。 “摆驾。”刚换上常服的左瑛道:“去看看绯羽。” 左右听闻都不由流露出掩饰不住的吃惊神情。一个皇帝亲自摆驾去看望生病的宫女真是绝无仅有的事情,但是对于左瑛来说,这一看,也许能跟上次那样救绯羽一命。她顾不得那么多诧异疑惑的目光,在宫女的带领下,往殿外走去。 荡漾的海水湛蓝得将人融化,在海水的冲刷下不停变换着边缘形状的沙滩金黄得让人着迷。 蔚蓝的天边飞来几只漂亮的海鸟,在近海的几艘小木船的顶上绕了几个圈后,越飞越近,落在了支在成排的木桩上晾晒着的渔网上,互相理着羽毛。 几个头戴草帽、挽起长袖的**围坐在沙滩上,边用灵巧的双手修补着手中的渔网,边说笑着,不时跟经过他们身边准备下海捕捞的渔民们热情地打着招呼,她们身边不远处是成群嬉戏的村童。 绯羽站在远离人群的沙滩上,眼前的一切让她出神,让她连眨一下眼也舍不得,好像生怕眼前的一切会在她闭眼的瞬间消失。她深吸一口气,阵阵海水特有的腥味夹杂在空气中,被她依恋地吸入鼻腔中,灌满胸口,慢慢呼出时,鼻腔里却有了种想哭的冲动。 这时,不知从哪里走来一个陌生的妙龄女子。她穿一身朴素的浅黄葛布衣裳,乌黑的长发随意扎在身后,乍看上去跟这里普通的村人没有什么区别,但是给人的感觉却端庄而高贵,浑身上下让人感到散发出一种并非肉眼所能看见的光彩。 她看着绯羽,好看的脸庞祥和宁静,没有露出笑容却能让人从心里感觉到一阵莫名的温馨。 绯羽也静静地看着她,沐浴在久违的温馨里,情不自禁地露出微笑。她不想说话,就连问问对方是什么人的冲动都没有,自然得就好像站在自己至亲的面前。 “你的时机到了。”女子轻声道。声音温和、动人。 “时机?”绯羽不能理解。 “正是,你抉择的时机。给自己作出一个一生一世都不后悔的抉择吧。” 绯羽还想问什么,但是那女子已经转身,回看她一眼便消失在明亮的阳光中。 “绯羽”一个尖细清亮的声音钻进了绯羽的耳朵。 沙滩、海面、渔网、村人……都在快速地消失着,身体的知觉逐渐清晰起来。随着意识的清醒,她又能清晰地知觉到身上难熬的滚烫、深入到每一根骨头里的酸痛和浑身肌肉的绵软无力。 她慢慢张开双眼,眼前出现的身影和脸庞让她心里吃了惊。 “啊……陛下……”她条件反射地想要爬起来行礼,但是身上却几乎一点力气都没有,嘴里连自责请罪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羽儿,你怎么样了?是不是又有人要害你?”左瑛凑过身来,看见绯羽精神萎靡,气若游丝,双颊通红,刘海凌乱地贴在额头上,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透,情况跟上一次中毒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绯羽看着左瑛双眸中刹那间闪过的那一丝凌厉,不知道为什么,身上的痛楚似乎减轻了一些。 “不……陛下……”绯羽艰难地蠕动着苍白的嘴唇,“绯羽是自己得了、得了急病……与他人无关……” 难道绯羽还在为上次桂香和莲露因为她而被处死的事自责,即便被害也不愿意吐露实情? “你得的是什么病?大夫来看过没有?”左瑛追问道。 旁边一个知情的宫女见左瑛对绯羽那么重视,而绯羽又身体虚弱、表述不清,担心她们其他人会牵连受责,忙低头帮忙回答道:“回陛下,绯羽姐姐当时忽然晕倒,我们已经马上去太医院请人来为绯羽诊治,太医院也派来一名医官,但是……绯羽她不愿意接受诊治……” “真的吗不跳字。左瑛看着绯羽露出求证的神情。 “是……是真的……”绯羽艰难地点点头,双眼中流露出恳求的目光,“绯羽……绯羽不需要大夫,绯羽很快就会痊愈的……” 呵?还知道自己很快就会痊愈?这小妮子是成大夫了,还是成仙了? “不行,一定要请大夫来看。”左瑛转身招呼左右道:“你再去太医院一趟。” 一个宫女领命,小跑着离开了绯羽的房间。 “绯羽姐姐,我们替你将身上的湿衣服换下来吧。”看见绯羽如此得宠,宫女们都知道这就是皇帝身边的红人了,忙不迭上来献殷勤。 “不、不……”绯羽将本来就佝偻着的身体蜷缩得更紧了,脸上的表情满是惶恐,好像别人说的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一样。 宫女们见状,都面面相觑,不敢上前。 这样下去,没病也会捂出病。左瑛的嘴角翘起一个威胁的微笑,“你不让她们给你换衣服,难道是要朕亲自来?” “不、不……陛下……折煞绯羽……折煞绯羽……”绯羽努力地摇着头,激动之下,双眼一失神好像几乎又要晕厥过去。 “好,朕不勉强你,你闭上眼好好躺着,别再说话了。”左瑛实在拿这个传统保守又腼腆到极点的人没办法。 “谢陛下……”绯羽的双眼流露出感激,但是一直看着左瑛,不愿意合眼休息。 左瑛知道自己如果继续站在这里,心中充满愧疚、自责的绯羽是不可能好好休息的,而且看样子,绯羽的确不像是又遭到谋害,于是嘱咐身边两个宫女留下来好好照顾绯羽,便离开了她的房间。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卌一章 奇怪的宫女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再次感谢各位给票给评的亲~尤其是龙的天空,其他不留名的亲也请对号入座哈~~) “请问大人,我们绯羽姐姐得的到底是什么病呢?”两个照顾绯羽的宫女围刚给绯羽号完脉的医官追问。 这医官看来五十岁出头的样子,虽然不是专门给皇帝和诊病的御医,但是能进太医院任职也定然是万里挑一的角色。他此刻眉头紧锁,一只手摸着没有蓄须的下巴,一只手紧紧地攒成拳头,一副疑惑不解的样子。 “绯羽姑娘恶寒而复发热、汗出如流珠,状似感染伤寒;然脉象时而非阴非阳,时而阴阳相博、紊乱无常,又非伤寒之状……本官才疏学浅,此种症状实在是闻所未闻……”医官为难道,“不若如此,本官回太医院中,将绯羽姑娘之症状传告同僚,使有能之人前来再为绯羽姑娘诊治。” 两个宫女刚要感谢医官,绯羽虚弱的声音就从床上传来:“不……不必……求、求姐妹们……让绯羽一个人……待着就好……求你们……” 两个宫女既为难,又不敢勉强,踌躇再三只好将医官送走,再嘱咐膳房准备些滋补的羹汤稀粥,好为绯羽补身。 绯羽诊脉后的情况被禀告给左瑛的时候,左瑛已经用过早膳,将形影不离的内侍和宫女留在远处,独自站在御花园的玉湖边看着平静如镜的湖面出神。她第一次睁开双眼看这个世界,就是在这个湖里。虽然只是过了短短的几天,这里已经发生了这么多惊天动地的大事,而且她还好几次几乎再次丧命,只有眼前这一泓湖水,还是平静如初,好像亘古不变一样。 这让她联想起太师贺兰楚那张处变不惊的脸上总是如同覆盖着严霜的冷漠表情,从外表看不出一丝他的喜怒,更玩味不出他肚子里的阴谋;不过他的心思可不比湖泊的浅小,而是大海的风云诡谲、惊涛骇浪,好像随时都要将她这艘孤零零地在海面上飘荡的小船狠狠地打得樯倾楫摧,再无情地卷入海底。 可是左瑛感觉不到丝毫的畏惧,就像她所一直认为的那样,没人能从一个武器商人手中夺取什么,因为他们从进入这一行开始就已经将一只脚踏入了鬼门关,终有一天不是死在战火中就是死在杀手的抢下,他们活着的每一天,都是生命的盈余。面对着血腥和杀戮,她甚至能够露出期待惊喜的微笑。 只是她此刻的心中的那份泰然好像少了些。当初将她从这湖水里救出来的那个人,也让她感到在这个世界似乎也能获得推心置腹的支持和信任,可是如今身体状况却令人担忧。 “知道了。”左瑛没有回过头来看那个禀告绯羽病情的宫女,“你回去继续好好照顾她。绯羽痊愈,朕将有赏。” “谢陛下。”宫女的声音里带着喜悦。 左瑛听见宫女碎步退下的脚步声,又看着湖面陷入思考。可是不过片刻,身后又有脚步声传来。 “还有事?”左瑛奇怪地转过头去,看见那个来到她身后的却不是刚才那个宫女,甚至不是她宫中的宫女。 “陛下!奴婢该死!”那个宫女脚步畏缩,神色慌张,一看见左瑛转过头来,连忙跪倒在地不停磕头。 左瑛转过身来,打量着这个奇怪的宫女。她约莫二十岁出头,中等身材,衣着发髻都是不具有辨识作用的统一形制;但那双紧锁的浓眉、充满了惶恐大眼睛和因为紧张而泛着红晕的圆脸蛋,即便说不上好看也不是大众脸所具备的。 左瑛印象中没见过这个宫女,看她慌慌张张,不时回看的样子,好像有什么隐情。 “你不是这里的宫女。”左瑛警惕地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按照宫中规矩,不同的宫室对于普通宫人来说有着绝对的藩篱,别说不同宫室之间不能随意走动,就连同一宫室之内能在什么地方伺候也有严格的规定,皇帝所在的宫室,要求尤为严苛。一旦僭越,就是轻则被认为无礼而打入死牢、重则被当做刺客株连九族的大罪。 “陛下!奴婢有梅是甘露宫的宫女,本来没有资格踏入怡神殿一步,今日乘隙斗胆冒死来见陛下,是为了向陛下报信。陛下如果降罪,奴婢甘心一死,但是请陛下务必相信奴婢。”宫女有梅边说流露出快哭出来的表情,好像已经感觉到侍卫们举起的刀剑已经架在她的脖子上的样子。 明知道会死,还一定要做?这事儿自打董存瑞以后就再没人干过了。 有梅见左瑛没有喊人,咽了口唾沫继续道:“陛下,家兄尉迟南是天牢的一名狱卒,他想面见陛下,有重大事情要向陛下禀告。” “有什么大事?”左瑛扬眉道。 有梅露出苦涩的表情低下头,“家兄不愿意告诉奴婢,他说他必须面见陛下,当面向陛下禀告,绝对不能经过第三人之口。家兄还说,这件事情,比奴婢兄妹二人的性命还要重要百倍,所以即便赔上奴婢兄妹二人的性命,也要让这件大事使陛下得知。” 左瑛双眉微皱。一个小小的狱卒,能掌握什么影响深远的大事?但是看这个宫女说话条理清晰、言辞恳切,既不像疯子,也不像骗子,不禁让人好奇这背后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有梅看左瑛没有斥责她大放厥词,更没有驱赶她,看来是要相信她了,抬起的双眼流露出一丝感激。 “来人!”左瑛忽然背手一喝,“快将这个擅闯禁地的奴婢拖下去,关起来!” 听见左瑛招呼,远处候命的内侍宫女们连忙跑过来,看见左瑛面前竟然跪着一个本来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宫女的时候,脸色比大惊失色的有梅也好不了多少。 “奴才该死!奴才疏忽!奴才该死!奴才疏忽……”他们一边请罪,一边连拖带拽地押着有梅离开。 有梅也并不挣扎,只是神情惨然地任由两个内侍们推搡着往远处去。 左瑛任由宫女内侍们磕了一阵头,才慢悠悠道:“去甘露宫,将宫里所有活着的人都带来问话。” 左瑛记得,这甘露宫,正是当日为“皇兄”殉情而死的惠妃所在的宫室。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卌二章 审案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感谢已经参加调查的亲,目前看来是希望上午更新的亲在数量上稍微领先。调查还会继续开放一段时间,欢迎更多亲参加哦!:不知道为什么有些评兔子明明是加了精的,居然不显示,555……) “甘露宫就这么点人?” 左瑛端坐在书房的案几前,居高临下地看着玉阶下跪着的七八个宫女内侍。 这些人因为惠妃得宠,所以皇帝的面是不少见的,但是在被传唤过来的过程中已经打听到之所以被传召是因为他们宫中出了刺客才被叫来问话,所以心里都惶恐万分,以至于左瑛问话也一时不会回答了。 “无礼奴才!陛下在问你们话呢,快快回答!”一个内侍喝道。 “奴婢彤管,回、回陛下……”这时候才有一个看起来像是众人之长的宫女如梦方醒地颤声道:“甘露宫本来有内侍、宫女共二十九人。惠妃仙逝后……大部分人都已经出宫或转去其他宫室。” “大胆奴婢!竟然敢在陛下面前撒谎!”左瑛身旁的内侍又喝道,“宫中主人离世,内侍宫女都须守孝百日,方能除孝。如今你们非但没有戴孝,还私自离散,简直就是视宫规如无物!” 宫女彤管神情苦涩,欲言又止。 左瑛身边另一个内侍看起来似乎跟甘露宫的宫人有点交情,连忙低声催促道:“你们到底有什么隐情,快快在陛下面前禀明。” 可那宫女彤管依然低头不语,泫然若泣。身边的其他跪着的人也都一个个紧咬嘴唇,神情纠结。 “既然无话可说,那就都推出去,斩了。”左瑛淡淡道。 候命的侍卫连忙领命上前,就将那些人往外拖。 “陛下!冤枉!冤枉啊!”宫女彤管挣脱侍卫跪倒在玉阶下,磕头道:“陛下!我等皆愿为惠妃守孝,如今无礼实在是因为……因为……” “因为李皇后不准我等守孝!”一个被侍卫押着的内侍忍不住高喊道,“李皇后不光不让我等守孝,还不给甘露宫发放俸禄补给,所以他们才托关系出宫、转去其他宫室……” “陛下,”宫女彤管抬头看一眼左瑛,见她虽然年纪轻轻,但是眼神中的深思远虑和身上的气魄似乎远超过她的年龄,“这里留下来的几个人,都是感念惠妃和先皇生前恩德,誓要偷偷为惠妃守孝百天。奴婢该死!奴婢本不应搬弄娘娘之间的是非,但是我等情同手足,奴婢不愿看见大家蒙冤受屈、含恨而死,只好向陛下禀明。” 果然是要吓唬一下才说真话的,左瑛扬了扬手,示意侍卫们放开那些人。 “你们情同手足?”左瑛玩味道,“那么,有梅行刺的事,你们当中肯定有同谋了?” “陛下!这当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有梅是绝对不可能干出这种十恶不赦之事的!”宫女彤管大惊失色,身后的众人也不停磕头。 “那是朕搞错了?”左瑛没打算轻饶的样子。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彤管磕头再三,“奴婢跟有梅相处多年,知道她是个安分守纪、心地纯良的人;而且她家中父祖世代为官,虽然只是小官小吏,但是也听她时常将圣恩念挂嘴边,她决不会犯下此滔天大罪,请陛下明察!” 左瑛作思考状,“世代为官?她家里还有什么人?也许能证明她的清白?” “回陛下,奴婢曾听有梅提起过,她父亲英年早逝,虽然当时在七品县丞任内,但是清廉贫苦。为了赡养家中老母,有梅入宫为婢,她的兄长尉迟南则为天牢充任狱卒。”宫女彤管禀告道。 “好,那就派你带他哥哥来这里问话。其余人全部关押起来,等这件事查清楚了再处理。” 左瑛说这话的时候,贺兰楚已经在御书房门外等候。跟他一起的还有司天监徐灵光。听说陛下正在关门自行审理所谓“行刺案”的时候,徐灵光不由一笑,凑近贺兰楚身后低声道:“若真有行刺大案,难道不应交由廷尉审理查处?如此闭门自行审理,有如儿戏,陛下看来果然是童心未泯。” 不多会儿,内侍通传道陛下召见,两人迈步走入殿内,跪在玉阶下山呼万岁。 做了皇帝排场果然是不一样,尽管并不是发自内心,可也的确能讨人心情舒畅。左瑛微微一笑,“平身。两位爱卿有什么事?” “启禀陛下,”贺兰楚起身道:“臣欲为陛下挑选良师数人充任太傅,以助陛下精进学业、早日亲政。臣广询众议,众口皆称博士刘元表、长史慕容填等人德高学厚,可为帝师。臣已将其列述于此奏折之内,请陛下过目。”他的语气一如既往像在宣告铁律一样没有任何商量余地。 一个内侍上前从贺兰楚手中接过奏折,送到左瑛案上。 还要上课?左瑛没想到自己告别学校将近十年之后还有要重返书桌的一天。 选师傅,这可不是国事,左瑛必须自己说了算,否则不用说,上来的都定是他贺兰楚的人。她不置可否,不缓不急道:“朕先看看,有了主意再让爱卿去办。”她不留余地给贺兰楚强调,将目光转向徐灵光,“徐灵光,你有什么事?” 徐灵光一顿,上前拱手道:“启禀陛下,臣以为郊天祭祀之事不可久延,明日便是良辰吉日,臣请陛下降旨,明日前往圜丘祭天。” “请陛下降旨。”贺兰楚也拱手道。 郊天祭祀、为天下祈福本来就是每个新登基的皇帝第一件要做的大事,左瑛以现代人的眼光虽然觉得很无稽,可也知道不可能回避。而且,所谓“请陛下降旨”只是表面好听而已,实际上政令皆出太师傅已经是妇孺皆知的事实,再加上司天监徐灵光是贺兰楚的人,他们要操纵皇帝什么时候离宫祭祀连黄历都不用看一眼。 “准。”左瑛玩味地一笑,“朕累了,你们下去吧。” 两人于是谢恩退下。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卌三章 祭天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这天中午,洛阳城近郊一向低调的无为居内,鲜有地热闹异常,府内府外到处张灯结彩,红地毯从大院内一直铺到门外,仆人丫鬟四处忙碌,跟过年的气氛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甚至吸引了不少村童聚集在门边嬉笑凑热闹。后来有个仆妇从门里出来,提着一篮糖果分发给众村童,他们才抓了糖果笑着闹着走散了。 这时候管事李君安站在前院的广场上有条不紊地指挥着府内众人,在他身边请示询问的人走马灯一样团团转。 “香案往中央处朝大门方向摆放,于中央放置香炉,香炉须燃上三柱高香,两旁红烛各一对。案下还须跪垫若干。这些都不容有失。” 李君安一边说着,旁边几个仆人一边点头默默记在心中,然后领命匆匆前去照办。 “过年!嘻嘻!过完年六十七天又过年!嘻嘻!”风儿站在李君安身边,穿了一身大红刺绣的新衣裳,头上的小辫儿也用红绳扎着,时而抬头看看周围的红幔彩旗,时而看看来往如梳的仆人,似乎感到煞是有趣,笑得合不拢嘴,“爷爷,风儿要放焰火,放焰火!” 李君安抽隙弯下腰来轻声道:“风儿,这不是过年,是咱们家有喜事啦。咱们家三少爷,要奉旨入宫去啦。” “入宫?……入宫?”风儿将刚刚摸过铺在地上的红毯的手指头放进嘴里吮了一会儿,“入宫是不是可以找冰糖姐姐玩?风儿也要入宫,风儿也要入宫!” 李君安忙捂住风儿小嘴,“风儿,不得无礼,不能再乱叫冰糖姐姐了。一会儿让钦差大人听了去,告我们一个藐视圣上的罪名,这可不得了。” 风儿小嘴一扁,小脸蛋一红,好像随时都要哭出来的样子,“可那就是冰糖姐姐嘛……就是冰糖姐姐嘛……” 李君安摸了摸风儿的头道:“风儿,那也只能在心里叫,知道吗?只要风儿听话,爷爷过几天也带风儿入宫。风儿快到后花园玩去。” 风儿听说只要乖就能进宫,才止住没哭,到处乱凑了一会儿后就蹦蹦跳跳自己往后院去了。 仆人们忙活完没多久,大门外便跑来通传的门人说钦差大人的车驾已经离这里不足半里了。李君安于是吩咐一众仆从都在后排站好等待接旨,又吩咐人去后堂通知。 果然不出片刻,大开的府门外就传来一阵马喧,一个内侍高声喊道:“圣旨到――” 听到这一声喊,一众已经列好队的仆从连忙跪地下拜。 一行人从后堂健步走到香案后。为首的那个少年衣着华丽,面容俊秀,神采奕奕,两片薄唇轻轻一抿笑容就已经比阳光还要暖人,那人正是李云深。身后陪同着的是李君安和两个陪侍。 钦差带着随从手捧圣旨,迈着方步来到众人面前,朗声道:“李云深接旨!” “草民在。”李云深应道。 钦差张开圣旨,洋洋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归隐功臣李开宗幼子李云深温正恭良,夙承华阀,聿茂令仪,珩璜有则,礼教夙娴,谦虚恭顺,深得朕心,奉为圣谕册为云妃,居清泉宫为主位。钦此。” “谢主隆恩!”李云深双手接旨,使李君安奉在香案之上。 “李大人,恭喜恭喜!”钦差传完圣旨,笑容满面地走过来拱手道贺。 李云深微笑道:“大人辛苦!以后在宫中还要多承大人关照。” “岂敢!岂敢!”钦差连忙又弓腰作揖道:“李大人门第高贵,又深得陛下爱顾,以后在宫中,多多提点照顾下官才是。” 李君安也上前礼貌道:“大人为传旨舟车劳顿,我家少爷实在过意不去,已经吩咐备下薄宴,为大人接风,请大人赏脸!” “不必客气、不必客气!”钦差忙推辞道:“下官蒙李大人如此照顾实在受宠若惊,感激万分。然而下官还须立刻赶回宫中复命,不敢久留。请李大人、李管事莫怪、莫怪!” 李君安于是将钦差送出大门。仆从们也四散收拾打点去了。 李云深当然知道,传旨复命根本不是什么迫在眉睫的急事,这位钦差也并不是不想攀附结交他们李氏,但是他也害怕一旦留下来饮宴言欢,就会被外界认为他站在了李氏集团的一边,从此与贺兰楚集团为敌,这种局面也许利大于弊,也许得不偿失,总而言之作为一个没什么野心的人来说,选择中立也许是稳妥的做法。 不多会儿,李君安恭送钦差回来,陪着李云深往内堂踱去。 “这次去联络众人,情况如何?”李云深压低了声音,脸上依旧一脸春风的样子。 李君安凑上前来回答道:“这次走动颇有收获。各处的大人们依旧对主人感念甚深,老仆置办的财礼非但没有送出去分毫,反而还盛情难却之下收了回来了一些各处大人孝敬主人的礼物。不少大人也认为,我们李氏已经隐忍太久,这次护卫新皇登基,旗帜鲜明地与太师抗衡,正是占尽天时人和、大快人心之举,也足见我李氏的立场和三少爷的英明果敢,皆称待三少爷入宫之后,他们定能唯三少爷马首是瞻,以正朝廷清正之风。” 李云深的笑容更明显了,但是却看不出有任何愉悦欣慰,“别忘了,有很多人可能只是因为他们都以为自己在为大周正统而战。” 圜丘祭天的典礼一共要进行五天,迎帝神、奠玉帛、进俎、行初献礼、行亚献礼、行终献礼……等等九个程序过后,还要向神明进献各种献祭歌舞,圜丘内外热闹扰攘了数天,终于到了最后一天。 这几天,左瑛都是住在提前搭建好的大帐篷内,焚香斋戒。白天天还没亮就起来沐浴更衣,登坛主祭;晚上天已墨黑才能回到帐中小睡片刻。虽然礼官、内侍们前呼后拥,照顾不可谓不周到,但是这种对于左瑛来说无聊而又没有价值的活动每一刻都在挑战着她忍耐的极限。 月落星沉,帐外的喧嚣总算到了头,长明的灯火不时会将巡逻侍卫的影子,投射到帷幕上。 左瑛躺在竹床上,回想起以前,手下的人每次出门之前都要在总部供奉的关公像前烧香跪拜,而自己任凭前辈们怎么劝说都只是用翘手一旁、不置可否来表达对他们“信仰”的尊重。如今不光要跪拜祭祀,还满天神佛都要拜、代表全国人民拜,可算是连本带八辈子的利都还清了,真够讽刺的。 可是左瑛实在疲倦,现在这副小身子骨可不比以前,几天的折腾已经让她严重亚健康、濒临病倒了,漫无目的地回想起那些往事的时候,她连勾起唇角的力气都没有,很快进入了梦乡――直到一阵骚动让她从梦中惊醒。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卌四章 火海追杀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左瑛的身体虽然很疲惫,精神上却从来没有放松过警惕。她猛地睁开双眼,宽阔的帐篷内依旧空荡荡的,只有她自己,但是外面的安静已经被一阵阵凌乱的脚步声和呼叫声取代,扭头往帐篷壁上看去,还能看见外面一片隐隐搏动着的明亮。 “羽儿!”左瑛刚喊出来就想起绯羽根本不在身边,因为她一直没有痊愈,所以左瑛吩咐下去不能将圜丘祭祀的事告诉她,免得她带病跟来伺候,影响恢复。 但是如果换了是往常,即便绯羽不在,她这么一喊也应该有在外面候命的宫女内侍答应着跑过来问前问后了,可是这次外面却居然毫无反应。 左瑛嗅到的危险气息越发浓烈。她往床下一个翻身,瘦小的身躯游刃有余地滚入床底。她趴在床底下,将藏在腰间的银火抽出握在手上,再仔细观察和谛听周围的动静。 细听之下发现,周围骚动的声音越来越近,帐篷壁上也投影出散乱的人影来,人们口中所喊的似乎都是“救火”、“护驾”一类的话。这下左瑛能够确认,外面是失火了,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大火还没有蔓延到她的帐篷的缘故,竟然没有人进来通知她逃跑。当然,她也很清楚另外一种可能――这不是意外。 正在这时候,左瑛听见一声帐篷的布幕被撕破的声音,有人粗鲁地从门外闯了进来。紧接着,她偷眼看见格挡大门和寝室的屏风也被踢翻,几个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握着长刀的侍卫踩着倒在地上的屏风大步来到了帐篷中央。 “陛下!失火了!” 闯进来的几个侍卫一边四处张望,一边粗声粗气地高喊。喊了几声后开始咒骂起来。 “舅姥姥的!昏君跑哪里去了?!” “说不定跑出去烧死了,还省得我们动手!” “别废话!快找找!这就要烧到这儿来了!” 几人一边骂骂咧咧一边踢椅掀桌地乱翻一气。左瑛趴在床底下,手中紧握着银火,屏住呼吸,就等着那些人一旦靠近就给他们一枪。 眼看着一双穿着军靴的大脚出现在了盖着帘子的床底外,似乎正要弯腰掀开床帘的时候,忽然听见一人大喝道:“快跑!快跑!”那双大脚便慌乱地往远处跑去。 这时候,左瑛也能够感觉到周围的温度比入睡之前要明显高出几度,而且鼻腔吸入的空气中还似乎夹杂着一股织物和木头燃烧的气味。 她连忙从床底下爬出来,吃惊地发现,帐篷一角已经被大火烧透,支住那一角的杉木柱子已经有大半被烧成炭红,而且火舌还正快速地向周围舔舐蔓延! 只有逃出火场才能活命! 左瑛迈开步子,快速朝已经洞开的帐篷大门跑去。不料一只脚才迈出大门,眼前一道金属光芒一晃,一把钢刀已经劈至她面前! 还好左瑛反应快,一手抓住身边门柱猛地往门边一闪,钢刀“吭”的一声狠狠剁入了结实的杉木中几寸,整个帐篷都因为这刀而深深一颤。 才闪开一刀,左瑛立刻感到自己身后紧贴着的帐幕被黑影一遮,刹那间涌上来的不妙预感驱使她立刻往前一扑,另一把利刃几乎贴着她往前倒的脊背捅破帐篷壁猛刺了进来! 左瑛刚着地就连忙翻过身来,可是她还没来得及从地上爬起来,其中一个刚才闯进她帐篷的侍卫暴喝一声,手中大刀已经高举过头正要朝她劈落! 左瑛连忙举起银火,扣动扳机,只听见“嘭”的一声大响,那侍卫额头中央不偏不倚地出现了一个血孔,那本来正往前扑的身体忽然猛往后一倒,几乎和手中掉落的钢刀同时躺倒在了地上。 可是左瑛却没能因为放倒一个凶徒而喘口气,帐篷一角那根刚才已经燃烧起来的柱子上忽然传来“雳拉”一声大响,整顶巨大的帐篷随即晃了一晃后往那一角轰然塌了下去。刚从地上爬起来的左瑛抬头一看,只见那根柱子已经因为几乎完全碳化,支撑不住帐篷顶的重量而折断。大火已经吞没了大半个帐篷顶,整整一面的帐篷壁也被烧通透了,帐篷内的帐幔、床铺都开始着火,帐篷内的温度就跟个烤箱似的。平衡结构已经被破坏的帐篷随时都有完全坍塌下来的危险,那时候别说上面烈火熊熊,光是那些作为横梁的竹木框架就足够将下面的人压成柿饼了。 左瑛本来打算等着其他两个侍卫冲进来的时候再一人赏他们一枪的,现在却不得不改变计划,必须要尽快先从这个摇摇欲坠的帐篷里逃出去再说。但是她身后现在已经一片火场,除了面前这个有凶徒伏伺的门口以外,再没有别的出路。刚才几下躲闪招架,已经让左瑛喘息不定、心脏猛跳、手脚颤抖、浑身乏力,这会儿跑出去再遇上两个凶徒的联手攻击,脑子反应再敏捷身手也极有可能跟不上。 就在那瞬息的思考间,左瑛忽然感到头顶上一股热浪袭来,她顾不得抬头去看,即刻往旁边一扑,几乎同时身边的地面上响起“啪”的一声大响,一根燃烧着的火柱掉了下来,压在左瑛刚才站的地方,左瑛的裙角都被燎着,猛力在地上蹭了几下才扑灭掉。 左瑛知道现在已经刻不容缓,再多待一秒都有可能葬生火海。她咬着牙赶紧支撑起浑身酸软的身体,吃力地一边爬起来,一边往大门靠近。 刚踉踉跄跄地来到门口,一个魁梧的身影忽然堵在了前面。不需要看清楚他的面目,他手中准备砍来的大刀已经图谋鲜明。左瑛连忙举起银火就是一枪,随着一声枪响,那凶徒钢刀脱手,倒在一边。 左瑛这时候已经双手无力,视野又被蓬乱的发丝和汗水模糊,这一枪也不知道打中凶徒哪里,开枪后本能地后退了几步,最后的一脚踩在不知道什么掉落的器物上面,被绊了一下,身体失去平衡跌倒在地上,手中的银火也脱手甩出几尺。 “可恶!” 被摔痛的左瑛咬着牙刚要伸手去够地上的银火,却看见另一个凶徒已经扑了过来,还没等左瑛有余力去作任何反应,劈落的刀刃已经在她眼前不足一尺的地方!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卌五章 逃亡元贞殿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眼看着反射着寒光的利刃就要劈在自己身上,左瑛却忽然发现那大刀忽然失去了原来的冲力,自由落体式地掉落了下来,被刀刃划到的衣服破了一道口子,里面的肌肤火辣辣的。 她立刻抬头看去,只见刚才那个向她扑来的凶徒表情痛苦地捂住不停往外喷血的肚子,口吐鲜血,摇摇晃晃地扑倒在地。 一个人踩着他的尸体一个箭步来到左瑛面前蹲下身来。那人穿一身白衣白裙,长发乌黑,秀美精致的五官唯美得好像能治疗人的伤痛。 “羽儿!”左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 “陛下!陛下可有受伤?”绯羽看着左瑛的眼神既焦急又激动欣慰,发红的双眼好像随时都要因为这种矛盾而酝酿出泪水。她放下手中长剑,一手托住左瑛的脊背,一手扶住她的肩膀将她扶起,而全然没有注意到身后正有一人挥起大刀朝她背后砍来! 幸亏左瑛刚才已经将银火捡回,她目光一炯,扳机一扣,吓人的枪声刺人耳膜。绯羽猛然回身的时候,那凶徒已经脑袋开花,倒在地上。 “陛下!”绯羽错愕地看着左瑛。 “快走!”左瑛伸手揽住绯羽的脖子,快速从地上起来。绯羽也醒悟两人处境危险,忙捡起长剑,搂住左瑛冲出帐外。 她们刚跑出帐篷不过几步,身后便忽然“轰隆”一声大响,整顶帐篷坍塌在地,帐篷里的一切都被大火吞噬。 左瑛往四周看去,只见周围的所有帐篷全都已经着火燃烧,好像一堵堵火墙挡在前面,让人好像真的置身于无边的火海当中。四周不时传来人们呼叫逃命的喧嚣嘈杂。绯羽也不由惊讶于火势发展如此之快,比起她刚才闯进来寻找左瑛的时候要严重多了。 这时候,左瑛远远看见一群侍卫正穿插在火势不大的帐篷之间,手提大刀朝她们的方向走来,看见她的时候还相互招呼,加快了脚步。 这年头大刀也能救火吗?的确能――如果只有等左瑛死了这场大火才会被扑灭的话。 “羽儿!快!离开这里,找个地方躲起来!” 见过刚才左瑛几乎被侍卫刺死的事后,不用解释绯羽也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了,她连忙拉着左瑛的手,往前面火势稍小的一条路上跑去。 前面的路两旁都是烧得劈啪啦的帐篷,温度高得让人连眼睛都几乎睁不开不在说,张牙舞爪的火焰之间留出的空间仅仅能容一个人通过,路面上还不时横着些火柱、火堆,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被灼伤。 绯羽在前面开路,一路用长剑撩开前面的障碍物,供两人通过。遇到道路特别狭窄的地方的时候,还搂住左瑛的头和身子,用自己的身体护住她突破过去。 在左瑛感觉自己马上就要完全被大火烤干的时候,两人终于离开了帐篷区,来到了一处空旷的地方,喘着粗气,身后照亮了一片天幕的火海让人回过头来看时依然感到触目惊心。 左瑛虽然感到自己的身体已经濒临虚脱晕厥的边缘,但是依旧不敢停留,任由绯羽拉着手往前面一栋远离火场的殿阁跑去。 可是她没跑出几步,双腿忽然一软,眼前一黑,身体就不受控制地往前倒去,得亏细心的绯羽有所知觉才及时将她扶住不至于摔个脸青鼻肿。 绯羽看了一眼远处火场边上攒动的火把和手持火把的人手上闪动的寒光,弯腰对左瑛说了句“陛下,绯羽失礼了”便将左瑛抱了起来,奋力快速地朝前面的殿阁跑去。 左瑛靠在绯羽的怀中,虽然已经有点意识迷糊,可心里还是不由讶异于看起来纤细柔弱的绯羽竟然有这样果断勇敢,而且在之前体力消耗那么严重的情况下还有这样的力气。 她抬起头,看见绯羽本来白如凝脂、细如瓷器的脸庞如今沾满汗水和炭灰,散乱的头发中找不到一点往常一丝不苟的容姿,双眸中也没有了平日那种犹如秋水般的怡人宁静,可她却忽然觉得,这个时候的绯羽好像比其他任何时候都更美丽,更让人舍不得挪开视线。 左瑛的心中甚至涌起了一股久违的温热。她知道,这种感觉叫做“感动”,就是那种她告诫过绯羽不要轻易怀有的感情。她一直以来也是像她所告诫别人的那样去践行的,以至于上辈子,直到她离开那个世界的一刻,都不曾将这种好几次偷偷从心底涌起的感觉告诉过那些跟她出生入死的兄弟。 左瑛的思绪刚沉淀下来,便觉得眼前忽然一暗,头顶上的星空已经变成了大殿穹顶的藻井。 大殿里点着灯,却没有半个人影。左瑛看了眼周围,只见这座殿阁呈八角形,占地非常宽广,二十四根巨大的柱子环绕了一圈,中央大殿内高台的供桌上,林立的都是列位天神的牌位。她知道这里是专门供奉各路天神的元贞殿。元贞殿一共两层,底层供奉众神牌位,楼上供奉的是天帝的牌位。 “放我下来,我能走。”休息了片刻,左瑛感觉自己的精神稍微缓了过来,如果还让绯羽抱着,行动实在是不方便。 绯羽不敢忤逆,虽然显得有点不情愿,还是将左瑛放了下来,“绯羽该死……可是陛下……” “不用担心我。我们先……”左瑛刚想说我们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忽然感觉到自己的衣襟一侧似乎有些湿热。她低头一看,只见自己淡黄色的睡衣上,竟然有一片鲜红的血渍!她很清楚自己没有受伤,猛然醒悟到什么的她抬头看着绯羽,才留意到她嘴唇苍白,眉间微蹙,还正有意无意地用袖子遮挡着腰间。 “你受伤了?”左瑛伸手拉开绯羽的双手,果然看见她腰间的衣服已经被鲜血浸润了一片,看样子伤得不浅!回想起她刚才不光保护自己走了那么远从火场里突围而出,还抱着自己跑了一两百米的路,简直就是不可思议!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卌六章 男儿身?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有真相,求收藏!) “陛下……绯羽不要紧……” 左瑛不顾绯羽的低声抗议,将她的一只胳臂搭在自己肩膀上,扶着她来到楼梯底下坐下来。 绯羽留了那么多血,如果不及时包扎止血,就算她很能抗痛,也很可能很快就会因为失血过多而休克。幸亏外伤急救一类的事情是拦不倒左瑛的,实战经验也不少。 “让我给你看看伤口。”左瑛伸手要去解开绯羽的衣服,想要给她包扎。 “陛下……”不料绯羽竟然触电似地弓起腰,双手紧紧抓住自己的前襟,双眼闪烁着惶恐不知所措的微光,“绯羽该死,陛下请不要为绯羽纾尊降贵……” “这是圣旨。”左瑛沉声道。她虽然为绯羽的极端保守内敛感到一丝诧异,但是深知现在没有片刻的时间去考究。 左瑛毅然决然的目光让绯羽不觉心中一颤,坚持的态度顿时软化了下来,放开了抓住自己衣襟的双手。 左瑛快速解开绯羽的衣带,掀开她交叠的衣襟,再将她的亵衣解开,一片洁白胜雪的肌肤露了出来。不可避免地看到她的胸部时,左瑛竟然惊讶地发现那里不是女性应该有的饱满圆润,而是男性的平坦宽阔,甚至还凸现出不太夸张的肌肉轮廓!视线下移去寻找她腰间的伤口时,还能看见她紧实平坦的腹部富有力量感的优美曲线。左瑛还忽然回想起绯羽今天的声音好像比平常要低沉,她只猜测是患病导致的喉咙沙哑而一直没在意。 向来处变不惊的左瑛也不由得心中错愕:跟公主朝夕相处多年的贴身宫女竟然是一名“男性”?!且不说她的“男儿身”怎么可以这么久没被发现,如果她是男性,就连成为宫女时候的验身关也过不了。而且歌声甜美、性情温婉如绯羽的,怎么可能是一个男人呢? 尽管几乎前所未有的震惊和困惑冲击着左瑛的大脑,但是她总算明白绯羽一直不愿意让哪怕是同性乃至她的姐妹们看见她的身体的原因了。 左瑛沉住气,没有将内心的波动表现出来,继续用自己的衣袂,小心地帮绯羽将伤口周围的血污擦净,一道接近半尺长的伤口清晰地现了出来。那伤口不太整齐,应该不是刀伤,可能是刚才在火场中突围的时候被锋利的杂物割伤的。可幸虽然伤口不浅,但是都只是在皮肉里,没有伤及内脏。 因为在腰部包扎比在四肢上包扎要更费绷带,左瑛干脆将自己的衣服脱下来,上身只留一件亵衣,将脱下来的衣服撕开,给绯羽的伤口缠上。 “陛下!不可……”绯羽被左瑛的举动惊呆了,刹那间连伤痛都忘记。她刚反应过来贵为九五之尊的左瑛竟然为了给自己包扎伤口而宁愿光着膀子,来不及阻止,那件已经被撕成长条的衣服已经缠在了她的腰间。 正在这时候,一阵脚步声从殿外传来,因为大殿空旷安静的缘故,两人都听得很真切。 两人猛然将头伸出楼梯底外,朝窗外看去,只见殿外大约不足五十米处正有一堆火光攒动,七八个披甲侍卫正举着火把往元贞殿这边跑来。 追兵果然来了,左瑛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受到机关单位的效率。以绯羽现在的身体状况和左瑛枪里仅余的子弹,根本不可能对付得了这么多人。 两人对视了一眼后,目光不约而同地都落在了楼梯底下暗室的门上。 片刻后,七八个带甲侍卫快步走进了元贞殿底层。他们手中的火把将大殿照得通明。 大殿内的二十四根柱子上虽然都各有一盏点着的铜灯,但是还是不足以将整个底层照亮,依旧留下了不少阴暗的角落。 “陛下!臣等前来救驾!”为首的侍卫大步走到大殿中央一边叫喊一边四处转身回看。空荡荡的大殿内回响着为首侍卫一声又一声的喊声。 见没有回应为首侍卫转向旁边低声问道:“你们的确看见陛下进入了这所殿阁之中?” “的确看见了!”旁边两个侍卫都点头肯定。左瑛身形瘦小,绯羽身穿白衣,的确远远就能被轻易辨认出来。 “到处找找!”为首侍卫一声令下,其余人都立刻四散开来,一边口中含着“陛下”,一边楼上楼下地到处搜寻。 一个走到大殿一角的侍卫蹲下来伸手摸了摸地上几滴红色的液体,然后扭头高叫道:“这里有血迹!” 为首侍卫走到那血迹旁边看了眼,一边示意侍卫们继续找,一边高声喊道:“陛下!趁乱行凶的一众乱党已经全部被臣等抓获!危险已经荡平!恭请陛下随臣等回宫!”一连又喊了几声。 此时的左瑛和绯羽躲在一片漆黑的狭窄空间中,两人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不敢有太大动作,尘灰的气味充斥着他们的鼻腔。虽然这里跟外面隔着一层厚实的木板,但是将耳朵贴在木板上还是能把外面的喊声听得真切。 “陛下……”绯羽用最小的声音贴近左瑛的耳朵道:“他们会不会……” 左瑛知道绯羽的意思。因为她也跟有过绯羽一样的猜测:那些人会不会真的是前来救驾的人,而外面的情况是不是的确如他所说已经得到了控制。 “不。”左瑛伸手扶住绯羽前倾的肩膀,干脆道。 人的天性,干了坏事总是希望无声无息,而做了点儿好事总是巴不得声名在外。如今外面的这群人马上就要立下“救驾”大功,面对可能就在听着的皇帝,却决口不提自己是什么宫署的什么人,分明不认为自己正在做的是什么光明正大的好事。 这时候,外面的侍卫首领已经探踱步来到楼梯底,像秃鹫一样的目光牢牢地盯着楼梯底的那扇叫他发现了的暗门。 他用手势将两个在附近的侍卫招呼了过来,然后一手将腰间佩刀轻轻拔出,一手按在门板上,沉一口气后猛然发力将门板猛推。 可是一推之下门板却没被推开,依旧严丝合缝地闭合着,显然是被从里面闩上了。 为首侍卫一皱眉头,后退两步,然后用上浑身的力气朝着门板猛地一踹,“啪啦”一声木头断裂的大响,门板被猛地踹开,几支火把将里面照得通明!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卌七章 密室纵火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嗯?” “不在里面?” “岂有此理!” 几人将暗门里不大的空间看得透彻,里面全是些备用的纸扎、香烛之类的祭祀用品,根本没有半个人影,即便几把大刀在里面乱挑一通也毫无发现。刚才将门闩住的,原来不过是一根正好滑落下来被其他杂物卡在门板后面的竹旗杆,在刚才的一脚之下已经断成两截。 这时候其他侍卫也陆续凑过来,都回报说搜遍每一个角落也找不到有人在这里。 “走!快到别的地方找找!五更之前一定要找到!” 为首侍卫一声招呼过后,依旧躲在暗处的左瑛和绯羽就听见那片脚步声开始离他们越来越远,不一样会儿周围又恢复了一片安静。 两人终于松了口气。 原来刚才左瑛和绯羽正准备藏身在暗门离里的时候,左瑛无意中回头,正好瞥见身后那个供奉天神灵位的高台侧面的一块木板上有个指甲盖大小的刮痕。着个刮痕让她回忆起公主小时候在这里玩的,曾经在这个用木头搭建的高台下发现了一处木板隼位有松动,只要拆下来,就能钻到高台镂空的底部去;只是因为那下面也是梁柱纵横来承托着整个高台和上面东西的重量,所以空间非常狭小。而那块刮痕正是那块松动的木板的印记。也所幸这处损坏没有被发现、修复,他们两人才得以躲了进去。 “陛下,会是什么人如此丧心病狂?”绯羽像是忍不住自言自语道。 这个不是问题的关键――这世道,丧心病狂的人多的是,关键是谁有这样只手遮天的能力去策划和发动这场几乎等同于政变的动乱。 大学里的教授曾经说过一句让左瑛觉得终生受用的话:只要问题问对了,就等于解答了一半。目前大周朝廷里有能力这么做的就只有贺兰楚集团和李氏集团了。对于如今已经跟左瑛坐在同一条船上的李氏来说,杀了左瑛等于亲手将皇位送给贺兰楚当大礼,而自己则要洗干净屁股等着当阶下囚,他们绝对不可能这么做。 所以,答案呼之欲出! “陛下,外面有点不对。”绯羽忽然警惕道。 左瑛侧耳细听,的确听见外面传来一些异常的嘈杂声。她轻轻地推开一点身旁松动的木板,偷眼看了一下外面,看见外面的确没有了那些侍卫的身影。 “我们出去看看。”左瑛用力一推木板,木板“啪”地一声掉落在地,高台下出现了一个能够容一个人身材偏瘦的人侧身而过的缺口。 绯羽听见左瑛这么说,率先从缺口钻出去,再回头扶左瑛出来。 他们看清楚周围后惊讶地发现,大殿的几扇大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关上,一股股的浓烟夹杂着一缕缕的火焰正不断地从四周的雕花窗户里卷进来。显然是外面有人在纵火!看来是刚才那群乱党在这里发现血迹后又找不到人,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这里也烧了。 “陛下,请在这里等绯羽。”绯羽忍住伤痛朝大殿的正门跑去。 他冒着浓烟来到大门前,用力推了一下门板,只觉门板纹丝不动而且还滚烫得灼人双手。而旁边的那些镂空雕花的窗户,每一个缝隙都早就被火焰填满,根本不可靠近。 左瑛站在大殿中央,也能够感觉到室内的空气正在迅速变得浑浊,很快就会让人无法呼吸到氧气。 她望着已经跑到另外一扇门后,一边咳嗽着一边用力踹着门板的绯羽大叫道:“羽儿!快来!我们上楼去!” 绯羽这时候也清楚,大门一定是都被人从外面堵死了,很难凭他一个人的力气将门打开,而且就算撞开了,外面也很可能早就被火焰包围了。 “是,陛下!”他答应着转过身来,用袖子拨开浓烟才勉强看得到路,快步跑到左瑛身边。 两人循着楼梯跑到二楼,这里的空气果然比下面清新,浓烟一时半会儿也熏不上来。 二楼大殿比底层稍窄,中央供奉着天帝正位,两边仪仗屏风气派非凡,也比底层更胜一筹。但是环顾着这里的陈设,左瑛心中却暗暗觉得不妙――这里连一块布幕幡幔都没有,让困在这十几二十米高的地方的他们,拿什么槌到地面逃生呢? 左瑛快步走到窗边,推开一扇窗往下面看去,只见向下的视线已经被一片浓烟所遮盖,偶尔能从浓烟中看见的也只有不断往上攀爬着的火舌,阵阵呛人的热气也从下面不断蒸上来。 将窗户掩上的刹那,左瑛的嘴角露出一弯森然的微笑。难道只有奇迹出现才能继续生存下去吗?可是她知道在她身上出现的奇迹已经够多的了――而且这些奇迹从来不站在她的一边。 回到大殿中央的时候,两边的楼梯口已经被绯羽用屏风和杂物盖住了,能够暂时防止更多浓烟从楼梯灌上来,但是谁都知道这样拖延不了太久。 绯羽正跪在天帝正位面前,双手合十,双目紧闭,神态虔诚,口中低声祷告着。 左瑛走到绯羽的身边,看着那个虽然衣衫狼狈,姿态却依然恬静得跟个玉人儿一样的绯羽。 “陛下,”绯羽抬头看着左瑛,眼神竟然那么温婉平静,双眉虽然微颦,嘴角却带着温柔的笑意,“绯羽在祈求天帝庇佑。陛下是真龙天子,天帝一定会保佑陛下的。” 天帝真会保佑天子吗?那公主那两个已经咽了气的短命老哥又怎么算?她这个冒牌皇帝又怎么算? 但是绯羽眼中的一片虔诚好像真的能打动人心,让人没有任何质疑的冲动。左瑛笑了笑,在又开始继续祷告的绯羽身边跪了下来。 她不相信世上真有神仙,更不觉得应该给“天帝”下跪,只是忽然觉得愿意就这么靠在眼前这个人的身边。这个人曾经在她感到冷之前已经为她披衣,曾经在她遇到危险的时候挺身而出,在她面对死神的时候也是唯一陪在她身边的;虽然按照左瑛的习惯,这么短的时间还不至于让她彻底对一个人推心置腹,但是有他在身边,她好像至少不会因为感到寒冷而下意识地抱住自己的双肩。 就在这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嘈杂。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卌八章 贺兰必须死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求收藏) (忍不住再一次占用几秒钟感谢各位给兔子投票的亲。兔子现在虽然不冲榜,但是每次刷新看见票数有增加的时候,都很高兴,码字超有动力哒~~今天12月21日啦,许个愿,祝各位亲今天跟最亲爱的人一起度过,明天也跟最亲爱的人一起度过,后天也跟最亲爱的人一起度过……以后每一天都跟最亲爱的人一起度过~~嘻嘻~~:末日前最后一次厚颜求收藏~~) “哗……” 外面忽然传来的那阵嘈杂声让绯羽也停止了祈祷,睁开双眼。 他和左瑛对视了一眼,然后起身跑到窗边。 推开窗户,一股清凉扑面而来,借着火光和渐渐发亮的天色,他看见千万条银丝从当空落下,满布了他的视野!他难以置信地将手伸出窗外,阵阵冰凉果然即刻落入了他的掌心! “陛下!降雨了!陛下!降雨了!天帝显灵了!”绯羽回过头来,一边前所未有地雀跃欢呼着一边跑过来,好像已经全然不记得身上的伤痛。 左瑛站起来,沉默地望着窗外的瓢泼大雨。雨水正迅速地将元贞殿的大火浇灭,滚滚上冒的浓烟宣告着大火的消散,而另一团火焰却在左瑛的胸中燃起。 片刻之后,楼下传来一阵破门破窗的动静,绯羽刚提剑护在左瑛的身前,一个洪亮的声音隔着楼梯口的障碍物传来。 “陛下!臣中坚将军姜元佑前来救驾!” 左瑛骑在马背上,在护驾侍卫的保护下重新来到圜丘户外的时候,火场已经几乎完全被大雨扑灭,但是原本连亘数百米的帐篷营地,如今已经变成一片焦黑的废墟,零星的几点小火苗还顽强地在烧成焦炭的木头上闪烁着,祭坛下面几层的汉白玉栏杆也被熏得发黑。有人冒雨在废墟中搜索着,从倒塌的帐篷残骸中拖出一具具烧焦的尸体。 左瑛看着那些肢体僵硬、面目全非,甚至还保持着在烈火中挣扎煎熬时的姿势的尸体,想到自己和绯羽如果不是因为刚才那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即便有人前来救驾,以这个时代贫乏的救火手段,根本无法逃离成为这里其中一具令人惨不忍睹的尸体的命运,心中那团火焰不由更炽烈了。 一直以来无论经历什么样的变故,都牢牢地将命运扼在自己手中的左瑛,无法想象有一天自己竟然要靠着一场极为偶然的大雨才勉强从敌人手中捡回一条性命。她的心中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没有谢天谢地的感激,只有将这个三番四次用尽恶毒手段置她于死地的人碎尸万段、生啖其肉的怒意! 杀人并不难。如果已经失去等待可以用权柄来处死他的耐性的话,那就用手中的武器吧! 左瑛忽然从亲自牵马的姜元佑手中夺过缰绳,调转马头,拍马向圜丘围墙的大门方向奔去。 “陛下!陛下!”被这一幕惊呆了的众人反应过来想去追赶的时候,左瑛一人一骑已经在数百米以外。加之没有任何人敢上前阻拦,左瑛很快就跑出圜丘围墙之外,奔入黎明的洛阳城区街道之中。 倾盆大雨还在当头泼洒着,左瑛很快就被淋得浑身湿透,视线也被雨水模糊,刚才在火场中的煎熬炙烤,好像现在才得到彻底的中和。她一路催马向前,在还行人甚少的街道上奔驰。骏马很快奔入洛阳城的干道,来到建安宫北阙一所高大气派的宅院大门前。重檐的们庑上悬挂着一块漆黑的巨大匾额,上面赫然写着“太师府”三个金漆大字。 正巧这个时候,原本紧闭的两扇满布铜钉的大门被两个刚收掉雨伞、还揉着睡眼的家丁拉开,好像是府中主人正要准备移驾出门。两个家丁看见外面有一人一骑立在雨中,整整挡在他们家大门口当中,正要上前喝问,只听见一声马嘶,那匹高头大马竟然就这么一跃跨上台阶,直直地从门外闯了进来,两人连忙往旁边一扑,险些被马蹄踩踏,吓得连想高声喊叫都喊不出一点声音来。 这个时代的官宦人家,府第中的建筑规模和形制都有惯例规格,深门大户基本上都是前庭后院、四边围绕厢房回廊的结构,左瑛甩着缰绳,一马平川,踏在大路上穿过前庭,也不下马,直接奔入内堂,一众已经起身收拾打点的侍从婢女都被吓得大惊失色,四处奔逃呼叫。 左瑛刚在内堂中央勒马,就看见一个人正好从后堂出来。 他身形挺拔高大,头戴象征公侯身份的三梁进贤冠,身着暗金纹饰深黑朝服,剑眉斜飞、鼻梁高挺,黑玛瑙一样的双眸透着将森罗万象洞穿的犀利和隐隐的萧杀之气。 “贺兰楚!”左瑛掷地有声地沉声喝道。 左瑛闯入太师府的时候,太师府的后堂中不止贺兰楚一人。他正在跟张逢时、夏侯元等人商议事情的时候,忽然听见外面的骚动,又有几个连爬带滚的下人扑倒在他的脚边汇报有人骑马闯入府中,让他觉得事态颇不寻常。他本来想让家丁先将这个闯入者制服,再行审问,但是也禁不住很想立刻知道,到底是谁居然有这样的胆量骑着马往他太师府中强闯。 贺兰楚踏入内堂,抬头看见的那个闯入者居然是左瑛。她骑在高头大马上,纤细的身躯衣衫不整、披头散发、浑身湿透,衣裙上还有大片血迹;但是她凛然昂首,那双眼迸射出的是直透人骨髓的凌厉,就像是从劫火中浴血重生的不死鸟凤凰一样,所有被平常的隐忍所压抑的光芒和锐气都在顷刻间展露无遗,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根本无法让人相信是属于这个身体的威仪和震慑力。 目光与左瑛的双眼接触的刹那,贺兰楚一向冷峻淡漠的脸上也不期露出了掩饰不住的惊讶神情,对方的气魄和姿态让他不知为何心中一凛,不由自主地屈膝跪下,脑子里甚至忽然一空,一顿后才朗声道:“臣贺兰楚未知陛下驾临,有失远迎,礼数不周,臣死罪!” “礼数不周”?!贺兰楚!你三番四次、不遗余力远送我到阎罗王那里去的时候可谓殷勤得差一步就到家了!别告诉我圜丘里杀人纵火的那些乱党都是临时工! 左瑛此时已经将银火藏在袖中,食指正扣在扳机上,只需将手臂轻轻抬起,对着跪在马下的这个人的脑袋一扣扳机,他的嚣张气焰、他的狼子野心、他的凶残成性,马上就会随着那声枪响成为过去。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卌九章 帝师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两个时刻都想着如何置对方于死地的人,在面对面相距不过一尺之间,经历了几秒钟足以让周围一切凝固的平静。瑟缩在角落的下人们丝毫不敢动弹、噤若寒蝉,只有户外“哗哗”不绝的雨声让人知道时间还在流逝。 “贺兰楚。”左瑛沉声道。打破了这片僵局。 “臣在。” 左瑛沉了一口气,“今日凌晨,在圜丘之中,有乱党作乱,朕险些葬生火场。” 贺兰楚向来不屑佯装吃惊,即便在皇帝面前也是如此;他想不到的是左瑛居然如此镇定地向他提起这件事,好像是发生在他人身上一样,“臣已听闻。正准备检点兵马前去救驾,喜闻陛下已经脱险,实乃我大周列位先皇在天有灵!” “这件案交给你来全权审理。”这次毫无商量余地的语气是从左瑛口中说出,掷地有声,如同铁律,“卫尉尉迟达宿卫朕的安全未能尽责,朕要免去他的职务,抄没他的家产;中坚将军姜元佑护驾有功,就让他来接替卫尉之职。司天监徐灵光,择时不利,朕对他的才德深感怀疑,先撤去他的职务,贬为庶民;司天监之职待群臣举荐合适人选,再从中甄选充任。” 刚才一路上当头泼洒的大雨其实已经让左瑛恢复了一些理智,她的头脑向来不缺乏冷静,只是她的性格中也不是没有火爆的因子。屡次遭到威胁生命的挑衅,而罪魁祸首就在随时伸手可及的地方,这样还能按捺住复仇的冲动,装作若无其事、付之一笑,恐怕是要修炼到天命之年甚至更往后才可能达到的境界。 在贺兰楚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将他枪杀的机会,眼前不是第一次。左瑛之所以一直控制住心中的仇恨不去这么做,是因为她很清楚,只要贺兰楚集团的势力一天不削弱,属于她自己的势力一天没有培植起来,她就一天不可能真正掌握这个朝廷;贺兰楚即便一死,另一个“贺兰楚”马上就会起来将他替代,“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贺兰楚的死非但未必能真正解除她身处的危机,反而可能让她落下“擅杀大臣”的罪名,使得蓄谋加害她的人更名正言顺。 而且,就这么一枪爆头也太便宜他了,她终有一天要请他也尝尝被下狱逼供至死、被乱箭穿心而亡又或者被困在火场中绝望又痛苦地慢慢死去的滋味。 “谨遵圣旨。”贺兰楚万万料不到左瑛会放弃这次打击他的机会,更没想到她会这么主动地提出息事宁人的“价码”――放弃两颗棋子可以换来她不再追究。这让他只能乐意接受。 正当他以为左瑛已经说完所有要说的话时,左瑛又道:“你呈给朕的太傅名册,朕已经认真考虑过。有一个人选必须更改。” “臣请陛下垂教。” 跟刚才一样,左瑛每说一个字都有着让它成为下一秒的现实的气势,“教习骑射和韬略的太傅,朕不要别人来担任,就要你。” 贺兰楚听闻,一时间也弄不明白左瑛这么做用意何在。 在朝廷掌权多年的贺兰楚早以为自己已经见惯各种意外,没想到今天眼前这个小丫头给他的意外居然接连不断。 但是他已经恢复了惯常的泰然自若。他抬起头,沉稳道:“承蒙陛下如此信任,臣感激涕零。然臣自量德才不足,朝政公务已让臣终日无法脱身,恐未能胜任如此重责。” “处理公务是为我大周社稷,助朕‘精进学业、早日亲政’,也是为我大周社稷。能者多劳,你不得推辞。”左瑛说得大气磅礴,不容抗拒。 贺兰楚一时间居然再找不到别的理由推辞,只好磕头谢恩。 正在这时候,门外又有一阵骚动传来。 “太师――”一个家丁冒着雨急匆匆地跑到内堂门口,刚想通报什么,却因为看见自己家主人还跪在这个骑着马登堂入室的主儿面前,顿时将话生生咽了下去,噤声呆立。 紧接着,两个浑身上下湿得跟从水里打捞上来一样的人也快步步入了内堂,看见如此情形也都立刻拜倒在左瑛马下。 左瑛回头一看,那两人正是绯羽和姜元佑。 绯羽慢慢抬头,看了一眼对面的贺兰楚,在跟他的目光遇上之前,又低下头去。 左瑛想到绯羽身上有伤,还冒雨追赶到这里来,心中不忍,于是调转马头道:“摆驾。” 贺兰楚这才得以起身,领着一众家仆婢女,将左瑛一行远送出宫门前大路。 贺兰楚重新回到太师府沐浴更衣之后,张逢时和夏侯元还在后堂等候。 “太师!”一看见贺兰楚夏侯元便迫不及待地迎了上来,“没想到圜丘之事竟会如此……” 贺兰楚一脸一沉,双眼闪过一丝杀气,“此事休要再提。下手之人不可再留。你速去善后。” “是!太师。”夏侯元垂头丧气,可也如蒙大赦,分别向贺兰楚和张逢时一抱拳,才转身快步走出后堂。 立在一旁的张逢时待贺兰楚走到坐榻上稳稳坐下,才道:“方才下官正要随太师出去一看究竟,认出那马上之人是陛下之后,立刻折回,以免招致陛下猜嫌。下官在幕后将陛下所说听得一清二楚。下官以为,陛下此番要求太师担任太傅,恐怕并不简单。” 张逢时走到贺兰楚身边的坐榻上跪坐下来,神情凝重,凑近贺兰楚压低声音道:“下官只怕陛下已经对太师动了杀心。以担任太傅之名骗太师入宫,恐怕是要趁机加害太师。将圜丘事件交给太师审理,也不过是麻痹太师之举。” 贺兰楚听完,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刚才左瑛看着他时,双眼中的杀气是他即便是在两军对垒的敌方将领身上也未曾看到过的。他又怎会看不出来,那不是丧失理智、不知轻重的狂暴,而分明是手携万钧之力的雷霆之怒,是已经箭在弦上却能可收可发的强韧。 “太师,”张逢时见贺兰楚没有回应,知道他一定在深思熟虑。张逢时目光一狠,捻须低声道:“下官以为,此时应当先下手为强,以疾风之势促成其事,以免反受其祸。”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五十章 云妃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感谢留印象的亲,么个~) 贺兰楚沉吟片刻,微微摇了摇头,幽然道:“她若要动手,本座刚才已经死了。” 这一点,除了左瑛自己以外只有贺兰楚最清楚。以他的情报网络,不可能不知道左瑛时刻不离身边的那柄武器是什么,只可能比其他人了解得更多。 况且,左瑛提出了一个并不过分的价码而将这次打击他的机会放过不在说,还任命他为太傅。须知道任命太傅是要行拜师礼、令满朝皆知的大事,如果皇帝真要因圜丘之事降罪,降罪之前没必要特让自己背负上杀师的罪名。 这个多年来都是一副骄横又花痴的形象的贺兰瑛,竟然就在这短短的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内变得如此深不可测,不光一次又一次奇迹般地逃过劫难,还似乎表现得比她的两个哥哥还要沉得住气;而且他能隐隐感觉到这种沉得住气的背后不是逆来顺受的隐忍,而是在试图逐渐将一切主宰的驾驭力。 贺兰楚到现在还清楚记得,刚才自己不是出于作为臣子的自觉和习惯,而是因为这个十五岁小姑娘的气势而情不自禁屈膝下跪的情形,这种久违的感觉,好像只有在太祖皇帝和武皇帝面前才曾经感受到过。这不是因为她是室正统、占着宗室大义就能够完全解释得通的。 这个小皇帝身上到底还藏了多少深不见底的秘密呢?贺兰楚锐利的双眸变得有点氤氲,看向远处的目光深邃又复杂。他居然好像开始对帝师之职有点隐约的期待了。 左瑛回宫沐浴更衣,又让太医们簇拥着把完脉,小题大做了一番,又接见了几拨消息灵通的臣子以后,才得以脱身前往御书房。 来到御书房的时候,姜元佑已经跪在那里等了半天了。 左瑛上去将他扶起,给他赐座。这时候,才算有机会打量他的长相。只见他年约五十岁的样子,生得相貌平平,虽然是浓眉凤眼的强人相貌,但是身形相对白净矮小,不属于那种典型的武官形象,如今穿起朝服而不是铠甲,就更像是文职官员了。 左瑛笑了笑道:“姜元佑,看你长得这么斯文,想不到竟然能当机立断,领兵突入火场救驾。” “回陛下,”姜元佑毕恭毕敬道:“臣年少时本是修杨县中一名秀才,恰遇附近山贼作乱,抢掠人口钱粮,使县中民不聊生、鸡犬不宁;又因中原战事胶着,官府无力抵御。臣于是组织乡勇,编制民兵,与山贼作战。全赖黄天庇佑、乡人英勇,浴血数月,终于击溃山贼,守护了周边安宁。中原平定之后,县丞将此事报奏朝廷,臣才有幸跻身行伍,为朝廷效命。” 呵,逼良为官,什么世道。 左瑛虽然心里这么打趣,表现却很官方。她微微点头道:“姜元佑,你忠心耿耿、护驾有功,朕将有封赏。” 姜元佑连忙起身磕头谢恩道:“臣谢陛下隆恩。然臣不敢以有功自居,独揽天恩。臣此次本无护卫使命,之所以在没有命令的情况下逾矩领兵前往圜丘,全因云妃殿下指点提醒。” 原来这姜元佑是李氏集团的人。与此同时,左瑛心中一疑,这里边又有小狐狸的事?而且他能未卜先知吗? 但是她很快明白过来,自己之前在永宁宫的一举一动既然都能让无为居的人知道得犹如耳闻目见,那他们在这皇帝的宫室中安插的眼线肯定更多,觉察个有人作乱放火然后回报,就并不值得奇怪了。 没有人喜欢自己身边有间谍,但是没想到这次她却是被间谍救了一命。 “你有功而不邀功,又不忘提携之恩,值得赞扬。”左瑛欣赏地一笑,“这件事既然云妃也有功,朕自有赏赐。卫尉尉迟达玩忽职守,朕已经免去他的职务,抄没他的家产。明天开始,卫尉之职就由你来担任。” 就算这是李氏的人,左瑛也要将他提拔起来,一来能让两个集团之间的势力消长,以期慢慢达到制衡;二来,也是更重要的,她要让所有人知道,愿意为她效命的人就会得到应有的奖赏――这并不是只有贺兰楚才能给得了。 一个从四品官员一下子跃居三品,姜元佑激动得连磕三个响头,感恩戴德地千恩万谢后才愿离去。 两人还在御书房中聊着的时候,早有一行人在书房外等候。为首的一个女子衣着雍容、面容姣好,但是钗环配饰却略显收敛朴素,这人正是李皇后。她身边的三五个宫女内侍都提了绸缎礼盒,看来是要进贡大礼的样子。 李皇后一行正在等候之中,又有另外一个看起来地位不凡的人带着两个内侍走了过来。 那人走到李皇后身后行礼道:“见过李皇后娘娘。” 李皇后听见那声音清朗悦耳,一向自矜地位尊崇的她也立刻转过身来。 只见对面那人是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衣着华丽的美少年,他容貌俊俏,肤色健康明亮,柳叶眉如同墨染,双眼明亮灵动,浅红的薄唇勾起的笑容比春风更和煦暖人,好像即便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只需要就这么微笑着就已经比普通人百般讨好更能取悦人。 这让苛刻挑剔、容不下人如李皇后这样的,也不由得心生赞叹欣赏之情。 “不必多礼,”李皇后微笑道,“你是何人?本宫没有见过你。” 少年笑得比方才更甜,“娘娘贵人善忘,不记得在下了。在下乃陛下新册封的贵妃,云妃。” “云妃?”不料李皇后听了以后笑容立刻僵住,脸色也为之一变。 她忍不住仔细打量了对方一番,才发现这眉目、这光景,果然有几分眼熟!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五十一章 庶出之子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李云深?”李皇后冷笑一声,“没想到多年不见,你倒出落成人才了,居然也敢来攀龙附凤,觊觎主位,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身份。” 李皇后十三岁入宫,便一直在深宫之中未曾再回家一次;皇后地位非比寻常,即便皇帝降恩令与家眷相见,也是召至亲入宫团聚,而不能轻易离开皇宫半步。李皇后离家之时,李云深也不过是十岁出头的孩子,如今一晃十年,两人十年不见,李皇后不认得他也就不奇怪了。 这时候如果光看李云深的笑容,只会觉得他刚才是得到的不是一番冷嘲热讽,而是一番夸奖,“在下不光对自己的身份清楚得很,也对娘娘的身份清楚得很。在下乃陛下的宠妃、护驾功臣,满朝文武无人不识,无人不敬;而娘娘已经是明日黄花,非但身无寸功,还是曾经以下犯上得罪陛下的罪人。”他故意露出调皮的笑容用打商量的语气道:“娘娘,是否需要在下到陛下跟前美言几句?陛下宅心仁厚、胸襟宽广,即便是犯上重罪也未必会放在心上。” 尽管是说着讽刺挖苦的话,李云深的声音语调却调皮柔软,光听声音可体会不到说话的内容是如此直刺人心。 “放肆!”李皇后勃然大怒,一甩长袖喝道:“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你母亲以色惑人,以邪门歪道诱骗祖父修仙入道、不问政事。而你狐假虎威、沽名钓誉,假借祖父的盛名攀附权贵,妄图获得荣华富贵,实在是厚颜无耻、狂妄至极!本宫提醒你,你虽然已经入宫,但是本宫说到底还是正主,陛下的嫂子!你说话做事不要不知轻重!” 李皇后怒发冲冠,李云深却饶有兴致。 “娘娘,在下也提醒你,”李云深笑容不改,“在下说到底还是你的叔父,是你的长辈。你说话做事不要长幼不分。” 李皇后被噎了几下,怒火愈炽,“呸!你这个野合所生的庶出之子根本不配跟本宫沾亲带故!更不配站在这里!” 李云深呵呵一笑,像听到了一件趣事,“谁配谁不配,陛下自有定夺。娘娘要不要跟在下打个赌?” 话音刚落,御书房的门被推开,姜元佑从门里出来,看见李皇后和李云深两人,都分别作揖请安,但是明显看出对李云深更为恭敬。 紧接着一个内侍从里面出来,朝李云深满面堆笑,哈着腰道:“云妃殿下,陛下召见。” 李云深看着李皇后,调皮地耸了耸肩,才信步走向御书房。 李皇后哪经得起这样的挑衅,怒气冲冲地叱喝那内侍道:“那本宫呢?本宫可是比他先到的!你这个奴才是不是没替本宫通传?” 对于李皇后,内侍也不敢得罪,忙赔礼道:“娘娘息怒。小人怎敢不向陛下通传?小人按娘娘所说禀告陛下说娘娘得知陛下在圜丘遭遇乱党作乱,心中记挂,特来请安。陛下得知后有口谕在此,小人正要代为转告。” “是什么口谕?”李皇后奇怪道。 内侍咽了口唾沫,有点闪烁道:“陛下让小人转告娘娘,陛下有几样东西之前暂时寄存在了娘娘那儿,除非娘娘带着那几样东西来见,否则陛下不会召见。” 李皇后瞪大了双眼,“陛下有何物寄存于本宫处?” 内侍眨了眨眼,低头道:“小人不知。” 李皇后看向左右,左右也立刻低头不敢接话。 “走!”李皇后一跺脚,却又不敢大肆发作,带着随从怏怏而去。 李皇后刚一走,一群刚才躲在附近回廊边上偷偷看了半天热闹的宫女就派出代表将那刚传达完口谕、受了李皇后一肚子气的内侍拉到她们当中,七嘴八舌地窃窃私语起来。 “哎、哎,刚才那个就是新入宫的云妃殿下?” “哇,是个美少年耶,长得真可爱!看他一笑,骨头都酥了。” “哎呀,你这个口不择言的臭丫头也太大胆了,小心陛下下令割了你的舌头!” “她说的也是实话啦,有这样一位殿下在宫中,咱们干活也会愉快些。” “就是啊,云妃殿下不光人长得好看,还会做人。昨天大家不是都收到他送给咱们每人一件的珠花、发簪了吗?那听说都是如今洛阳城里最受青睐的新形制。以前哪有过这样会关照咱们下人的殿下?” “嗨,李皇后跟云妃是两叔侄不是吗?两人的脾性怎么就差那么远呢?” “还真是!我觉得他刚才反驳李皇后的那番话真解气!” “可不是吗?你看看李皇后那个脸色……” 一个宫女模仿起李皇后跺脚甩袖的样子来,所有宫女都乐翻了,又不敢笑得太大声,每个人都憋得面红耳赤,前仰后合。 “你们这帮小丫头,”内侍勉强直起腰来,生生将笑容收住,往脸上挂上故作严肃的表情道:“我还不知道你们?看见谁长得和善就以为软弱可欺,可以偷懒占便宜。我告诉你们,这位云妃可不是简单的主儿。他虽说是庶出而且原来未有一官半职,但是贵妃的位置可是好多位重臣力保之下册封的,可见地位与声望非同一般,九成是李氏家门如今实际上的掌门人。他跟皇夫之位也就一步之遥了。你们这帮小丫头,好生伺候就对了,可别打歪主意。” 一群人正讨论得兴高采烈,全然没有留意到不远处的花丛边一个宫女悄悄注视这边良久,几次想探身上前,再三犹豫之下还是摇了摇头,转身消失在了花坛的转角。 “听说是你让姜元佑带兵来圜丘救驾的?” 左瑛端坐在案几后,面前放了一盅冒着热气的羹汤。那是李云深带来的,说知道她一定还饿着肚子没心思吃东西,还撒娇要亲自喂她,只不过被她断然拒绝了。但是当她舀了一口放进嘴里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真的需要进食补充一下消耗的能量了,而且这羹汤的味道还真不错。 不过这也让她想起同样是长时间滴水未进的绯羽,而且他还受了伤,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但是左瑛已经下了死命令,要她不得再拒绝医官治疗,她的伤口应该已经得到及时的处理了。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五十二章 东窗事发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祝亲们圣诞快乐、礼物多多、梦想成真哦~) 李云深坐在左瑛身边,甜腻地笑着,“陛下,臣时刻记挂着陛下圣体安否。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昨晚半夜,臣正是被噩梦惊醒,万分惶恐,寝不能寐,只好逾矩派人找姜将军代为探看陛下安全,没想到噩梦应验,陛下果遭乱党作乱侵扰,可幸平安脱险,真是上天有灵,黄天保佑。臣远折寿十年,换陛下险厄不再。” 这小狐狸还真会糊弄。左瑛故意露出诡谲的笑容,“三少爷,不会记错了吧?朕的身边,好像没有一个宫人是叫‘噩梦’的。” “陛下――”李云深往左瑛身上一靠,张臂轻轻搂住左瑛的腰,用撒娇的语气道:“‘三少爷’虽然是陛下对臣的爱称,臣听着心中欢喜,但是求陛下不要再这么称呼臣了,实在是折煞臣,臣万万受不起。” 如此甜腻和自作多情的话从李云深的口中说出来,竟然能让人毫无肉麻突兀的感觉,反而觉得浑然天成、婉转可听。 左瑛也已经习惯了他这副厚脸赖皮的模样,深知跟这种人打交道,越是认真计较纠缠,他就越是得寸进尺、蹬鼻子上脸;还不如以静制动、适时表明自己的底线来的明智。 “那好,小三儿,”左瑛喝下最后一勺汤,语气中带着一丝恶作剧的意味,“朕以后就叫你小三儿。你救驾有功,朕将赐你黄金千两,珍玩珠宝两箱,仆婢八人。” 不料李云深没有欣喜谢恩,反而嘟起嘴唇,一副失落的样子,“陛下隆恩,臣感激不尽。但是,臣不要这些……” 那你想要什么?难道还惦记着皇夫之位?这件事明明是你的那些爪牙不给力,怨不得我。 “陛下,”李云深看着左瑛,眼神乖巧可怜得像一只在寒风中瑟瑟颤抖,等待着好心人带它回家的小狗一样。他慢慢伸出一根指头在左瑛的桃唇边轻轻擦了擦那里的一滴汤汁,又伸进自己的嘴里一吮,然后才用温柔又暧昧的语气在左瑛的耳边道:“臣不要金银珠宝、不要钱财婢仆,只求――陛下今晚能驾临清泉宫,跟臣……将那日还未讲完的故事讲完。” 左瑛几乎笑出声来。小狐狸说得那么缠绵悱恻、凄婉动人,不就是为了她能去清泉宫住一晚,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受到皇帝的宠幸,以巩固他在宫中的地位吗? 好话没有人不爱听。更何跟他建立更紧密的关系也无可厚非,只有这样才能更大程度地争取李氏集团的信任票。 “好,朕答应你。”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李云深又变得开朗起来,脸上又恢复了那种阳光万里的标准表情,甚至比平常灿烂了几分,搂在左瑛腰间的手偷偷搂得更紧了,甜丝丝道:“臣谢陛下圣恩。臣在清泉宫恭候陛下驾临。” 正在这时候,一个内侍匆匆走进御书房,跪倒在地,神情焦急道:“陛下!太医院正为绯羽姑娘诊治的医官紧急求见!” 正为绯羽诊治的医官求见?难道绯羽的伤势严重?又抑或之前的大病复发?左瑛心中一紧。 “传!”左瑛马上道。 内侍一声通传,一个中年医官低着头、迈着大步,走进来跪倒在左瑛案前,看起来好像事态很紧急的样子。 “你有什么事,快说。”左瑛的语速比平常快了一点。 “陛下!”医官抬起头,神情有点慌张,在左瑛看来,一副无力回天,担心受责的样子。然而他接下来说出的却是:“臣要揭发一桩欺君大罪!” 医官刚说完,门外两个内侍既像是扶着又像是押着一个宫女来到书房中央,在医官的身后跪下。 那“宫女”虽然一直低着头,一言不发,但是左瑛一眼认出来他就是绯羽。 看见绯羽没事,左瑛顿时有种这医官再说什么都不过是小题大做的感觉。 医官双眉紧皱,声音激动,“陛下,臣奉命替宫女绯羽治疗外伤之时意外发现――绯羽竟是男儿之身!还有数名宫女作证。” 医官这句话一出,在场所有宫人都不由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目光全都聚集在绯羽身上,让他的头垂得更低了。 “一个男子居然以宫女身份入宫已是欺君重罪,还在陛下身边潜伏多年,这背后不知有何阴谋又是谁人指使包庇,请陛下明察!” 医官说完,室内陷入了一片沉默。 所有人都在心里琢磨,男人扮作女人入宫成为宫女,而且多年未被揭发,还真是亘古未有的荒唐事。这件事要是彻查下去,不知道又要牵连出多少渎职包庇,甚至幕后操纵、意图不轨的官员,很可能是足以轰动一时的大案;又或者是皇帝私生活中不可告人的一面就这么被揭露在人前,说不定会招致百官责难,又给新的一轮政治动荡埋下祸根。 只要想到这一层的人都从看热闹的心态变得有点脊背发凉,有种正处于漩涡中心的感觉,只能屏住呼吸,等待着狂风暴雨的来临。就连那个刚才只是因为受到这种咄咄怪事的冲击而大为震惊,来不及过多思考就头脑发热跑来揭发的医官,如今有机会冷静下来咀嚼再三,也越来越觉得这里边的事态不是那么简单。如果真是一桩欺君大案还就算了,如果是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揭露了皇帝的隐私,让皇帝下不了台,那自己岂不是死无全尸? 一时间,御书房内安静得好像连空气的流动都能听得见。所有人都等着左瑛发话。 一直低头不语的绯羽,这时候慢慢抬起头,双眼充满了愧疚,当看见李云深靠在左瑛身边,态度亲昵的时候,眼眸中似乎浮现出一丝悲伤,然后将目光挪到别处,好像把心一横,要用牺牲自己来结束左瑛的进退两难。 “陛下……” “医官,你误会了。”绯羽刚张嘴想说话,就被左瑛不缓不急的声音打断了,“这个并不是绯羽。” 左瑛这句话一出,在场众人的震惊丝毫不亚于刚才。就连绯羽也猛然抬头,吃惊地看着她。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圣诞剧场版:奸臣召集令1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二更) (福利来喽~~兔子码字比较慢,所以虽然一直很想回馈各位亲的支持,但是加更还是有点困难。这几天特地休年假,存稿之余会在接下来的几天都加更圣诞剧场版,希望各位亲喜欢哦~~再次祝亲们圣诞快乐,甜蜜幸福~~) 清晨,从天边透露出的微弱阳光还不足以照彻人们前行的道路的时候,一行人步伐匆匆地走在建安宫中通往路门的大路上。 为首的那人身形挺拔高大,头戴一顶象征公侯身份的三梁进贤冠,身着一套暗金纹饰深黑朝服,脚踏如意卷云短靴,腰间的绶带、佩玉的奢华程度都几乎穷极了人臣可以佩戴的品阶,尽管看起来非常年轻,但是一路上与他碰面的巡查侍卫、宫人,都无不毕恭毕敬地躬身行礼,再目送他们离开,但是那人却一声不响,步伐更没有减慢分毫,好像有万分紧急的事正在等候着他。 与此同时,清泉宫也比平常更早地亮起了满室的灯火。宫门洞开的时候,一个衣着华贵的偏偏美少年出现在门后。他虽然和习惯的一样满面*光,但是这会儿走出宫门之外时却不是玩赏风景、气定神闲的步速。他健步如飞、脚下生风,身后一众随行宫人碎步急走,紧随在后,一刻也不耽搁地往未央宫的御书房走去。 这时候的御书房中,左瑛已经梳洗完毕,端坐在当中案几前。她的脸上带着一丝诡谲甚至透着恶意的笑容,在旁边的绯羽看来,就像是已经掌握了将对手玩死的法门,顷刻间就要付诸实现,心中充满了复仇的快感。 但是绯羽却掩饰不住地流露出焦虑的神情,心中暗忖:陛下今日一早就紧急召见太师和云妃,这朝中两大势力的首脑,又不愿透露原因,真不知到底所为何事。看陛下脸上的表情,难道她认为已经到了决战的时候了吗?她的虽然好像胸有成竹,但是她所做的部署实在让人揣摩不透乃至担忧――如果那些也算是部署的话…… 绯羽的思绪还在凌乱中,一个内侍快步进来禀告道:“禀报陛下,太师贺兰楚、云妃殿下已经在御书房外候见。” “传!”左瑛朗声道:“只许他们二人进来。” 内侍领命,匆匆去传。 听见内侍通传,李云深将随行宫人留下,向身旁的贺兰楚抛出一个媚笑,然后转身大步迈入御书房大门中。而贺兰楚早在接到传召之时已经受到谋士的再三告诫,说陛下此举可疑,切不可只身前往云云。他入宫的同时,他的心腹甚至已经开始暗中知会各府将军,若有万一,立刻起兵相抗。 不过这时候,贺兰楚既没有看出有什么异样,也处于骑虎难下的境地,于是交待随行众人留在门外,独自迈步走入御书房中。 穿过御书房外间,绕过屏风,当看见内堂的情况时,贺兰楚心中的疑惑很快变成不屑。 只见左瑛站在书房中央,身上穿的不是朝服也不是常服,而是一身平民的粗布衣裙,头上梳着双鬟,簪几朵粉色的小花,除了脸上的锐气和灵气以外,乍看上去跟普通的平民小姑娘没什么区别。分明就是乳臭未干的小孩在玩过家家的游戏! “陛下的不凡仪容果然不是靠绫罗绸缎妆点出来的,即便穿着平民的衣服也魅力四射,甚至散发着另外一番风情,”李云深前前后后地欣赏着左瑛的这副造型,脸上那带着贪婪的愉悦表情就像孩子扒在橱窗边看着里面的生日蛋糕一样,张臂就想将左瑛搂入怀中,“陛下真是让臣情不自禁……” “咳、咳……”贺兰楚故意大声清了两下嗓子,用冰刀子一样的眼神成功让无节操如李云深这样的也收敛了一点。 贺兰楚满脸严霜地走到左瑛面前跪地行礼道:“臣贺兰楚叩见陛下。” “免礼,平身。”左瑛爽快道。 “陛下紧急召臣入宫,不知所为何事?”贺兰楚神情傲慢,语气冰冷中透着讽刺,那表情分明就是在说:如果你敢告诉我这么早把我揪到这儿来,还费我一番心思揣测部署,就是为了让我看看你现在这副造型,信不信我起手就掐死你? “爱卿,过来、过来。”左瑛嘴角一翘,故作神秘地扬手招呼道。 贺兰楚剑眉微微一颦,迟疑了一刹,既不屑又无奈地上前几步,跟左瑛和李云深一起围了一小圈。 左瑛这时候才感到满意地压低声音道:“爱卿、爱妃,朕有一个计划,需要依赖两位的鼎力支持才能实现。” “臣愿闻其详。”贺兰楚敷衍地拱手道。 李云深则轻啮着指背,欢乐的神情中充满了期待。 “今天是圣诞节。”左瑛抬头看着两人的眼睛道,“朕打算带你们到洛阳城中微服私访一趟,当一回圣诞老人,给子民们赠送礼物。” “送什么礼物呢?”会讨人欢心的孩子总是最善于提炼重点,李云深既没有追问什么是圣诞节,也没有为“微服私访”这个大胆的提议感到意外。 “这个朕已经想好了。”左瑛的嘴角调皮地一翘,“我们每人都去为一名遇见的百姓实现一个愿望。” 而不讨人欢心的孩子呢,则总是故意将所有的重点都忽略。 李云深还没来得及表现出对这个有趣的想法的赞赏,贺兰楚就劈头盖脸地否定道:“陛下,请恕臣庶务缠身,不能参加。” “哦?爱卿今天有什么迫在眉睫的要事要处理,连陪朕微服私访的时间都没有?”左瑛一背双手,斜眼看着贺兰楚那张傲慢的脸,心道:将你带在身边,也是减轻你的工作量,万一你知道我出宫了有机可乘,手头上所忙的事光一件谋朝散位就够忙坏的了,我于心何忍? “渠梁运河修凿方案今日将最后落实,臣必须在场主持定夺。“贺兰楚不假思索道。 李云深笑道:“太师事必躬亲,令人敬佩。但是窃以为术业有专攻,这种事情还是交给工部各位大人比较合适。” 贺兰楚不屑去看李云深一眼继续道:“各抚军送来多份西域诸国的献贡、书信,臣须及时拆阅、安排回复还礼。” “既然有献贡,就说明没有冲突战事,回复还礼也不必急在一时呀。”李云深继续笑吟吟地唱反调道。 “除此之外,”贺兰楚好像没有听见李云深说话一样,继续道:“各州府近期抓获的寇盗名单,今日将达。当中触犯死刑者,必须由臣即日定夺批复。” 李云深转向左瑛,用发现新玩具的语气道:“陛下,原来司寇大人形同虚设,不如即刻下令撤销此职,每年可为朝廷省下二千石俸禄。”然后又笑看着贺兰楚轻声道:“太师请接着举报。” 虽然大周朝从来没有“不得干政”的规矩,身为三品命夫的贵妃确实有权利议论朝政,但是李云深如此嬉皮笑脸地一再唱反调,即便镇定自若如贺兰楚这样的,也很难继续淡定下去。 贺兰楚看向李云深的眼神一寒,正想说什么,却被左瑛打断了。 “爱卿,为政者如果不能了解民情、体恤百姓,又怎么能从百姓的角度出发处理政事、治理国家?”左瑛脸色一沉,果断道:“爱卿不得再推辞。” 这时候绯羽正好从后堂走过来,他也穿一身蓝布衣裳,打扮得跟一个普通富户家中的仆人一样,只是清秀精致的脸庞跟这身打扮有点不搭。他的手上捧着一个托盘呈给左瑛道:“陛下吩咐准备的东西在此。” 贺兰楚和李云深一看,那托盘中放着的是两套叠放整齐的衣衫鞋袜。 左瑛满意地点点头,将其中一套锦缎材质的递给贺兰楚,另一套跟绯羽身上的相仿的蓝布衣裳递给李云深――显然继续我行我素,没将贺兰楚刚才的抗议听进耳朵里。 “这次微服私访,就我们四个人知道,谁走漏了风声,谁就犯了欺君大罪。”左瑛双眸一亮,“为了掩人耳目,我们在外面不能像平常那样彼此称呼,所以朕给我们每个人都定了一个身份,在外面就以这个身份相称。” “陛下英明。”李云深脸上的兴奋胜过了闹过年的孩子。 左瑛面带微笑接着道:“朕是这家中的‘婢女’,你们叫朕‘丫头’;云妃和绯羽是家中的‘书童’,我们叫你们小三儿和羽儿;而爱卿你,”左瑛将目光落到贺兰楚脸上,笑容中透出一丝恶作剧的表情,“你器宇轩昂、相貌堂堂,就当我们的‘少爷’吧。你是上京赶考的富家子弟,而我们都是陪考的下人。” 听完这个决定的时候,贺兰楚有种后脑隐隐发胀的感觉;今天凌晨从温柔乡中睁开双眼的刹那,就注定了一个悲剧的诞生。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圣诞剧场版:奸臣召集令2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二更) (刚刚发布了新的读者调查,嚯嚯~~结果将会影响剧情哦~~调查长期有效……有效到不得不作决定为止,嗯嗯……欢迎亲们参加~~) 一个时辰后,左瑛一行四人走在了洛阳城熙熙攘攘的朱雀大街上。大街两旁酒楼、商铺林立,往来行走的人川流不息,各种有趣的风情让从来没有亲自到民间的左瑛感到阵阵新鲜。 在左瑛左顾右盼的同时,他们一行也吸引了不少注视的目光――为首一个贵公子器宇轩昂、仪貌不凡、让人一见难忘不在说,身边两个仆人也是一身粗布衣服也包裹不住的耀眼光芒,一个俊秀腼腆,一个阳光俊朗,让人百看不厌;还有那个走在众人中央的小丫头,生得桃唇大眼、小脸秀鼻,越是弱不禁风,越是让人深生爱怜。本来畅通的街道,甚至因为他们的经过而有点缓滞起来。 每一束注视的目光都挑战着走在最前面的贺兰楚忍耐的底线,加剧着他内心一直努力压抑着的恼火。 “陛、悟空,”贺兰楚终于憋不住了,转过头来弯下腰,沉声对左瑛道:“百姓安居乐业,民间一片祥和安宁之象,我想你大可以放心了。我们回去吧。” “御弟哥哥,何必着急?”贺兰楚刚想转身,李云深笑吟吟的声音就从耳边传来:“我听说,能在城中居住的百姓大多是小富之家,也许我们须往城外农家走走,才会发现真正需要帮助的百姓呢。” “八戒言之有理,咱们就沿着朱雀大街一直走到城外去。”左瑛故意恶作剧地附和道。 贺兰楚听见,顿时脸都黑了。 这时候,左瑛忽然发现身边的绯羽步伐迟缓了不少,目光正在路旁的一处流连。她也停下来回头看去,只见那里正有一个农夫打扮的人,牵着一头牛站在路边。那农夫大约六十岁左右的年纪,头戴一顶草帽,身穿一身葛布衣裳,脚上登着草鞋,皮肤黝黑,脸上深沟浅壑;他手中牵着的黄牛,身体羸弱、精神不振的样子,看来是一头体弱的老牛。 左瑛看出绯羽的心思,于是招呼众人围了过去。 那农夫看见有人围上来,咽了口唾沫,好像想开腔跟他们说些什么,可又没说出口,只是伸手摸了摸老黄牛的脑袋然后低下头去。 “老人家,你若是要卖牛,为何不叫卖?若是不卖,又为何牵牛入城,立定在闹市路边?”李云深微笑着问道。 “我……”那老农依旧是欲说还休的样子,犹豫再三后才叹了口气道:“我本来是要卖牛的,这头老牛已经太老了,不能再耕田犁地,家人催我将他卖给城里的肉铺,贴补些钱买条新牛。但是这头牛已经为我耕种多年,到如今老弱不堪重负的时候,反倒要将他卖给肉铺,由人宰杀……我实在……实在是于心不忍……无奈家中贫苦,如果不卖这老牛,又不够钱换头新牛,生计都无从经营……” 说道这里,老农不由眼圈发红,喉咙哽咽,再也说不下去。就连那老黄牛居然也双眼噙泪,呜呜低叫。 “老人家,不要伤心。”已经双眼湿润的绯羽从怀中掏出一锭金元宝,塞到老农手中,“这头老牛我家主人买下来了,我家主人菩萨心肠,一定会饲养老牛至死,不会伤害它。你拿这钱去买头新牛回家吧。” 老农受宠若惊地瞪大双眼,用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钱的目光看着那锭元宝,又看着众人,“几位贵人如果愿意将老牛买回去而不伤害它,我已经感激不尽;可这牛无论如何也值不了这么多钱;这些钱可以买十几头好牛了,我万万受不起啊。” 李云深笑道:“那你可以买两头牛回去,一公一母,结为夫妻,没过多久,还能生小牛;”说这话时,他偷偷在袖子底下牵了下左瑛软绵绵的小手,被左瑛不动声色地狠狠一拍,打了回去,“等村里有其他农户家里也有牛不能干活不得不卖给肉铺的时候,就让他们来你这里补钱换新牛。这样,你既可以继续发扬你的善心,又可以发家致富了。” “没错,这正是我们家主人的意思。”左瑛看了一眼被众人摆到台面、却又不敢发作的贺兰楚,心中痛快。 老农双手颤抖地接过金元宝,当即在贺兰楚面前跪下,连磕几个响头,“贵人大恩,我没齿难忘!” 本来窝了一肚子不自在的贺兰楚这时候也不得不摆出风度来,连忙弯腰将老农扶起,看着那憨厚质朴的老人满面风霜、老泪纵横的样子,心中也不由得一热,“老人家不必多礼,如今正是农忙的时候,快去市集挑选耕牛回家吧。” 老农依依不舍地摸了几下老黄牛的头,又千恩万谢一番,才匆匆地往东市方向去了。 于是左瑛一行几人,外加一头老黄牛,继续朝前走去。 左瑛看着绯羽牵着牛一副爱惜的样子,心中坏笑,得,白龙马也凑齐了。 *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圣诞剧场版:奸臣召集令3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这两天番外和正文同时更,时间线上感觉有点错乱。因为番外是可以视作五十三章前后的时间点,剧情其实也跟正文有互补,就是内容会比正文轻松。所以兔子想这两天内先将番外更完,再接着更正文。更番外的时候同样是一天两更哦~~晨曦亲说番外没找着奸臣,嘿嘿,御弟哥哥和八戒这两枚不是红果果、水灵灵的天然奸臣吗。) “师徒四人”走着走着,不觉已经走到艳阳高照,烈日当空,但是离城门也已经不远了。 “悟空,”绯羽弯下腰来对左瑛道:“已经走了那么远的路,悟空想必也累了,不如我们找个小茶馆歇歇脚,吃点东西,再出城?” “沙师弟说得对,怎么能把悟空累坏了呢?”李云深也亲昵地凑上来附和道,还不忘看了一眼一路上好像都对其他几人的说笑没什么反应的贺兰楚,“是吧?御弟哥哥?”。 左瑛这副小身子骨走了那么远的路的确也累了,就是周围新鲜的玩意儿分散着注意力才没那么在意,这会儿经绯羽一提醒,倦意就不由从脚底板一下子钻到小腿肚,又由小腿肚阵阵涌上腰椎骨,多走一步都有点不愿意了。 她点点头,随手指了指前面一家看起来不太起眼的小茶馆,“就那儿吧。” 众人往左瑛所指的地方一看,只见那是一栋两层的小楼,门面只有十米不到的大小,门楣上挂着一块朴素的牌匾,上面是“望归楼”三个字,看来就是这家小茶楼的名号了。 让这间小茶馆有点与众不同的地方是,茶馆门口放了把小竹椅,竹椅上坐着一个看起来年逾七旬的老妇人。那老妇人手中拄一根拐杖,衣着朴素,面容和善,无论谁经过,她都会露出一脸慈祥的笑容。 众人来到店门前,绯羽将黄牛在门前拴马柱上拴好,贺兰楚领着左瑛和李云深走入门中。 小茶馆虽然地方不大,但是窗明几净,倒是让即便是像贺兰楚、李云深这样高门大户出身的贵公子也不觉得嫌弃。加之也许是因为这会儿不是饭点茶点,茶馆里也没别的茶客,倒显得比别处清静得多。 众人刚挑了个远离喧闹的门口的位置坐下。一个看样子像是店家的中年男子便快步走了过来。 众人本来还在心里暗赞这店家亲力亲为、殷勤周到,没想到他张口所说的第一句话就出乎众人所料。 只见那店家上前深鞠一躬,然后凑过来压低声音道:“几位客官,真的非常抱歉,小店只做熟客生意,不得已,只好请几位暂且离开。” 几人听罢都不由奇怪,哪见过这样开在大街大巷中的小店还有只做熟客生意的?况且这会儿皇帝已经坐下了,竟然还让人撵走,恐怕这些当臣子、侍卫的脸都不知道往哪儿搁。 “店家,”李云深露出极富亲和力的招牌笑容,“所谓‘过门皆是客’,客哪有绝对‘生’、‘熟’之分?没有‘生客’,又哪来的‘熟客’?何必拘泥?” “客官有所不知,”店家的声音依旧压得很低,边说还边冲门口方向一看,才回过头来接着道:“小店并不是不解生意之道、不通情理,实在是有另有原因,请几位客官务必谅解。” “店家,万事好商量。”绯羽露出惹人同情的为难表情,“我家主人身体柔弱多病,路远疲惫,只想借贵地休息片刻,不会耽搁太久。我等可以多付茶钱,请店家通融。” 听见绯羽这么说,店家下意识地由头到脚打量了贺兰楚一番,只觉得如果这个人真的有病的话,所得的病只可能是面瘫。 从对方怪异的眼神中,贺兰楚又一次深深地体会到左瑛安排这身行头的险恶用心。 那店家只顾低头劝说,没留意到一人已经逐渐走到他身后,直到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后,他才颇感不妙地回过头来。 只见刚才那坐在门边的老妇人已经拄着拐杖慢慢走了过来。这时候众人才发现,这老妇人虽然乍看上去与寻常无异,但是其实眼珠子不会转动,也没有神采,是一个双目失明的老妇人;只是她似乎对这小茶馆内的陈设非常熟悉,根本不需借助拐杖探路,就准确无误地走到了众人所坐的位置旁。 一看见老妇人走过来,店家脸上为难顿时加重了,他连忙转身将老妇人扶住要往旁边去,低声在她耳边道:“珍姨,这几位客人要赶远路,马上就要离开了,咱们还是不要打搅别人了。” 左瑛几个都奇怪地对视了一眼。这店家当着他们面赶他们走,当着这老妇人的面又说他们自己要急着走,显然是欺上瞒下,居心叵测嘛。 那老妇人却没有要走开的意思,反而朝他们露出礼貌的笑容道:“老妪就问一句,不会耽误各位贵客的时间,请各位贵客通融。” 众人中最心软的绯羽看见这老妇人年老身残,连忙起身将老妇人扶到一张着的坐榻上坐下,温和道:“老人家,有什么问题请尽管问。” “哎,谢谢几位贵客。” 老妇人面露欣喜;那店家却不知为何在旁边着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却又不敢做声,连大一点的动作都不敢做,只能冲着众人使着一些没人看得懂的眼色。 李云深看着心中好笑,故意追问老妇人道:“老人家,不知道你想问什么问题?我等知无不言。” “几位贵客,”老妇人似乎沉了口气,脸上的和悦好像在话说出口的刹那变得有点期待又有点复杂,“老妪想知道,关中的战事,结束了没有?咱们的军队得胜了吗不跳字。 一听这个问题,众人都不由流露出不同程度的吃惊神情,就连那“御弟哥哥”的面瘫都瞬间治好了。 左瑛记得,这个所谓关中的战事,就是公主贺兰瑛和太师贺兰楚的祖父还是柱国将军的时候起兵与当时的叛国的南王抗衡的战事。后来王朝名存实亡,南王和贺兰氏都相继独立,可战事还在继续,直到贺兰瑛的父亲,也是贺兰楚的叔父武皇帝最终将疆界划定,建都洛阳。 建都洛阳是贺兰瑛五岁时候的事,也就是十年前的事。虽然之后,战事还小面积地存在了一段时间,但是起码七年前,战事就已经全面停止了。所以时至今日,居然还有人问起观众战事结束了没有,那还真是一个颇为穿越的问题,怪不得众人都瞠目结舌,不知道从何说起了。 这时候,左瑛几个都发现,那店家正在老妇人的身后穷极了表现力地摇头、摆手、使眼色――这意思,是要让他们回答战事还在继续吗?这找谁信啊!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圣诞剧场版:奸臣召集令4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二更) (哈哈,投票目前为止的结果好和谐~~亲们不是故意的吧?(≧v≦)~~也许这个时候发布这个问题还是早了些?) “老人家,关中的战事早就结束了,那都是七八年前的事了。” 正当众人在坚持事实与领悟奇怪的表情之间挣扎的时候,一个背对着店家的淳朴诚实的好孩子一语道破了天机。 绯羽继续忽闪着一双澄明清澈的眼睛,疑惑地看着老妇人,“老人家,你为什么这么问呢?” “结束了?真的结束了?……都、七八、七八年了?”老妇人的表情顿时僵住,那双本来就没有神采的眼睛迅速变得浑浊不清,眼泪开始潸然落下。 这时候,一度陷入崩溃的店家好像再三犹豫,才上前扶起老妇人道:“珍姨,这几位客人其实是希望战事已经结束了,而事实并非如此,战事还未结束呢。您不记得霍叔、四林子、杨婶他们昨天是怎么说的吗?关外的战争还打着呢,我们的军队正节节胜利,很快就统一中原了。如果战事真的结束了,我们大伙儿早就将这个喜讯告诉您了。” 听到这里,左瑛大概明白了这小茶馆为什么只招呼熟人了。但是这店家为什么费老大劲,连生意都不做,苦苦对这老妇人隐瞒战事已经结束的事实呢? 老妇人不住地微微点头,泪水依旧决堤一般潸潸落下。店家的话,她好像根本没听进去,又好像已经有所领悟。只觉得她原本还算硬朗的身板,忽然间苍老佝偻了许多。她扬手阻止了上前搀扶的店家,独自颤巍巍地往门边的那把椅子走去,好像只有那把椅子能够支撑住她不至于颓然倒下。 店家长叹一口气,转过身来,朝左瑛他们几个一躬身,惨然道:“几位贵客,之前无故驱逐各位,实在是情非得已……如今……已经不重要了……各位可在此多休息片刻,所用茶点,都由在下请客赔礼。” 这时候自知闯祸的绯羽忙起身拉住正要转身离去的店家,诚恳道:“店家,方才实在是抱歉。不知道能否告诉我们,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正是,我等鲁莽,似乎说了不应该说的话。知道缘由,或许能够补救?”李云深也站起来。但是左瑛知道,他言辞恳切、目光真诚的背后其实藏着一颗八卦的心。 店家看了一眼门口已经重新稳坐在竹椅上的老太太,低叹了口气,才慢慢在众人身边坐下来。 “承蒙几位愿意听,那在下也姑且一说,算是纾解心中多年以来的难言之痛吧。” 听那店家开始细细道来,众人才知道,原来这老妇人的儿子名叫子平,跟这店家是发小,关系非常要好。大约二十年前两人一起应招入伍,参加关中的战事。后来店家在军中得了严重的疾疫,以为治不好,被送还乡,却奇迹般地活了下来,所以就主动承担起替子平照顾母亲的责任。没过多久,店家得到消息,子平已经在一场战役中牺牲,但是为了不让他年老失明的母亲受到刺激,决心将这件事隐瞒。于是从此,他这营生的小茶馆就不再接待不知道这件事的生客,只接待附近好心帮他向老妇人隐瞒的街坊熟客。 老妇人年复一年地坐在靠近城门的小茶馆门口的这把小竹椅上守候儿子的归期,不时会踱进店里,向茶客打听关中的战事结束了没有。当一次又一次听到大家善意的谎言,脸上的失望也渐渐变成平和,但是身边的人都知道,作为一个母亲,她内心对儿子的想念只会与日俱增,而不可能因为时光的流逝而减少。 听完这个故事,众人脸上的神情都凝重了不少。尤其是绯羽,知道这背后的故事之后,就更感自责了。 “几位不必内疚。”店家笑了笑,善解人意道:“此时隐瞒多年,今日终于被说破,也许也是天意。几位请自便,在下先失陪了。” 店家说完,起身往门口走去。 他一直走到老妇人的面前,双膝跪下,双手抓住老妇人颤巍巍地伸出来的双手。 “珍姨……”可是他刚想说什么的时候,喉咙却哽咽了,好像用尽力气才勉强忍住男儿泪不至于落下。 “伯威,”老妇人抽出一只手摩挲着店家的脸,“其实……老婆子我虽然目不能视,但是心里却是明白的。老婆子估摸,这么多跟你们一起上战场的人都已经陆续回来了,战事不可能那么久还没结束,所以今天听见似乎有陌生的客人到来,才特地前去一问……” 老妇人沉浸在悲痛中,好一会儿才能继续说出话来,“伯威,这么多年来,你为了老婆子,受累了……老婆子已经心满意足,没什么可抱怨的了……只可惜,平儿……是回不来了……” “珍姨……”提到已经去世的挚友,店家再也忍不住了,两行泪水顺着脸颊淌了下来。 正在这时候,忽然有另一人跪倒在老妇人脚边,朗声道:“娘,孩儿回来了。” 这一声犹如春雷轰隆,老妇人顿时僵在了当场。她只以为自己听错,还在脑海里如梦似幻地回味着那个仿佛还在耳边的声音。 直到自己的双手感觉到另一双温热的手亲昵地握来,老妇人才猛然惊觉那不是幻听。 “平儿!真的是你吗?平儿?!”一直深沉似海的老妇人忽然间像面临了掀起惊涛骇浪的风雨,激动地站起来,近乎狂乱地抓住来人的手臂,语不成声。 “娘,是我。我真的回来了。”那人连忙起来将颤巍巍的老妇人扶稳。 老妇人痛哭流涕,一手牢牢抓住那人的手臂不愿轻放,一手伸出,爱惜地摸着那人的脸道:“平儿,让娘好好看看你……长高了、长俊了……二十年了,二十年了……你受了多少苦?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冻着?饿着?” “娘,孩儿很好。”那人也爱惜地抚摸着老妇人苍白的发髻,“娘,孩儿不孝。孩儿其实早在多年前已经衣锦还乡,还立下战功、受到提拔,被封为将军。只是因为在战场上受伤,从戎之前的许多事情都不记得了,甚至不记得家就在这里,家里还有娘亲您在日夜等候孩儿。”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圣诞剧场版:奸臣召集令5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平儿?你受伤了?伤在哪了?快让娘看看……”老妇人听说儿子受伤,无暇再去追问儿子多年不回家的种种缘由。 “娘,孩儿的伤早已经好了。”那人笑道:“近日过往的记忆忽然逐渐有恢复的迹象,孩儿便循着记忆,找到这里来了,没想到真的能见到娘。” 老妇人欣慰地点着头,喜不自胜,紧紧捉住儿子的双手,好像担心他会再次消失、一區就是一去就是二十年一样。 这时候,左瑛他们几个早也已经围了上来。他们都目不转睛地看着一脸温柔谦恭地安抚着老妇人的那个人,根本不敢相信那就是平常连半张好脸都没给过旁人看的太师贺兰楚。看他如此温情脉脉的表现,如果不是每个人都深知他的底细,可能真有那么几个刹那会忽然相信他口中所说的故事,相信他真的就是老妇人的儿子。店家也站在一旁,神情既感激,又复杂。相信他也一样,如果不是认识子平本人,可能早就相信了。 “娘,孩儿如今在朝为官,在城中有自己的宅院。孩儿想接娘回家,共享天伦之乐。” 贺兰楚这句话让在场所有人都吃了一惊,尤其是左瑛。她原以为这家伙只是突发奇想,逢场作戏,甚至这么做只是为了完成自己布置的荒诞的送礼任务罢了;可万万没想到他真的提议将老妇人接回家中赡养,难道他是真心要假戏真做,演到底了?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老妇人会痛快地答应的时候,老妇人却摇了摇头,带着幸福的笑容道:“娘在这里,有伯威照顾,生活得很好;到了那高门大户中,即便锦衣玉食,可连个说话作伴的街坊邻里都没有,反而未必如意。娘知道你有孝心,但是其实你能平安归来,生活顺利如意,娘已经于愿足矣。” “正是,子平。”店家也连忙打圆场道:“珍姨有我照顾就行。你为官之后,公务繁忙,未必有时间每天陪伴珍姨,她一个人反而孤单无聊。只要你往后多来看看珍姨,她老人家就心满意足了。” “平儿,”老妇人又笑着叮嘱道:“你既然事业有成,一定已经成家,有儿女承欢膝下。下次来的时候,记得要带上我的儿媳、孙儿。” “孩儿遵命。” 左瑛从贺兰楚此刻的眼神中,居然能看见连对皇帝都不可能流露出的恭顺。 众人留在小茶馆中和老妇人、店家一起吃了午饭,绯羽和李云深又装作仆从的样子,说了很多吉祥话和有趣的事物哄老妇人开心,又送了好些银两给店家代为照顾老妇人,最后才依依惜别而去。 四人一牛一路无话,好像都沉浸在各自的感慨中。直到走出城外,人迹逐渐稀少,耳畔逐渐清净,李云深才嬉皮笑脸地凑到贺兰楚身边语气暧昧道:“没想到御弟哥哥的圆谎本领还挺厉害嘛。” “这不是谎言。”贺兰楚又恢复了那一脸冷峻甚至不屑的样子,“凡是有儿女为国捐躯的父母,都应被我等从战场上归来的人视作父母;被享受着他们浴血奋战得来的果实、有着高官厚禄的朝廷百官视作父母。” 如果是平时,这种话从贺兰楚的口中说出,也许会被左瑛讥笑为冠冕堂皇的官腔;但是这一次,她却分明感觉到这里头每字每句的分量,和贺兰楚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中隐隐透出的一丝伤感,这让她仿佛窥见了一缕她从来不曾想象到的他的内心。 绯羽也露出微笑道:“正是。而且,总算成功保护那位老人家不用在古稀之年还受丧子之痛的打击。” 贺兰楚沉吟片刻,“我想她未必不知我不是真正的子平。” “也许真的是这样,但是她到最后也不愿说破,那就证明她已经接受你的心意了。那么朕就来锦上添花吧!”左瑛的嘴角得意地一翘,“从明年开始,将所有在战争中成为孤寡的人普查入册,往后由朝廷供养,每年每人赐予五十石的给养。” “谢陛下恩典。”贺兰楚转过身来,差点要磕头谢恩才猛然省起现在不是时候。 四人又开始边走边聊地走过一段郊野的大道,两边原来的楼房闹市,已经被大片的农田和零落的村舍所取代。眼前虽然不再是热闹繁华的景象,但是豁然开朗、视野辽阔,让人神清气爽。 这时候,从不远处传来的一阵喧闹吸引了众人的注意。众人循声看去,只见前方的路边有一座小庙,小庙外围着不少人,一些敲敲打打的声音从小庙里传出。 众人走过去,凑近一看,只见那座不过几十平米的小庙里已经挤满了人,都是村农的打扮,只留出了当中神像周围的一小片空地;小庙外的那些人也正是里面没地方站了才围到外面的。 左瑛个矮,挤在众人中间,除了重重叠叠的后背,什么也看不见,正在心里暗囧的时候,忽然觉得被人从身后一抱,轻松就坐到了牛背上了。回头一看,原来是体贴的绯羽。 这下她看得清楚,小庙中央的神像下面设了个香案,两旁有四五人敲打着一些土制的乐器,香案前有个披头散发、身穿宽袍的男人在那里手舞足蹈、念念有词——难道就是俗称的“跳大神”? “这位大婶,”绯羽低声朝旁边的一个围观群众询问道:“请问这是在做什么呢?” 那大婶回过头来打量了绯羽一眼,“你们是外乡来的吧?我们这里已经一个月没下过雨了。如果再这样下去,会很影响收成。前两天凌晨,有人看见城北那头有行雷下雨的迹象,所以我们请来巫觋,为我们把水龙从城北引过来。” 城北那场雨?说的不正是圜丘中忽然从天而降、将大火浇灭的大雨吗?左瑛不由得若有所思地回忆起那一幕。原来这里已经那么久没下过雨,不事农耕的人对气象果然是不敏感。 “以在下看来你们请的巫觋学艺未精,是出来坑蒙骗钱的。” 一句故意大声说的话不光将左瑛从思绪中拉了回来,也引得大半间屋子的人都猛然回过头来瞠目而视。 左瑛也扭头看去,只见说话的那人,竟然是满面笑容的“八戒”!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圣诞剧场版:奸臣召集令6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二更) 一个站在小庙深处、看似有一定地位的中年男子朝李云深看了一眼,露出厌恶的神情,扬扬手道:“赶他走,别让这些外乡人破坏我们的祭典。” 站在外面的村农正要响应号召驱赶李云深,李云深又大声道:“如果让在下来求雨,顷刻之间,大雨就到了,何必等那么久?” 听见这话,倒是那还在“跳大神”的巫觋不愿意了。他停下来,拨开人群,来到左瑛他们几个人的面前。他周围那些敲敲打打的人也放下乐器,紧随在他身后,看来都是他的跟班。 一边是身后有四五十愤怒群众的神棍,一边是四个看起来势孤力单、还犯了众怒的“外乡人”外加一头牛,形势高下立见。虽然这帮人都是普通的村民,没什么杀伤力;而左瑛一边非但集中了这个国家的权力金字塔顶尖的人物,还不乏以一敌十的功夫高手,可恰恰就是因为扛上了这么一帮无害的平民,还真是胜之不武,动不动手都输了。 因为怕左瑛被伤着,绯羽已经将她从牛背上抱了下来,躲在了贺兰楚和李云深身后。其实左瑛这个时候,心里只有看戏的兴致,现在这个位置可没有原来的好,不过也不好忤逆绯羽的体贴。 庙中众人敌视的目光没有全部落在夸下海口的李云深身上,甚至更多的是落在李云深身边的贺兰楚的身上,因为那仆从打扮的少年看起来没什么气场,反而这个衣着光鲜、器宇轩昂的人像是那少年的主人、主谋、教唆人、幕后黑手……诸如此类。 “刚才你们说,本仙学艺未精;如果换你们来求雨的话,可以让雨立刻就下,是不是?!”那个披头散发、衣着古怪的巫觋对着贺兰楚咄咄逼人、怒目圆睁。 这大仙真是“一字之师”,随便加个“们”字,杀伤力就增强了好几倍。而李云深也好像故意的一样,这个节骨眼反将嘴巴闭上了。左瑛在后面暗笑,等着看“御弟哥哥”怎么给“八戒”背锅。 “不错。”不料贺兰楚纹丝不乱、气定神闲,“我的仆人所言非虚。家中田亩花园,全凭他求雨灌溉,从来不耗人力。如果你们不信,大可让他一试。” 没想到贺兰楚这么轻松就将李云深重新摆到台面上去了,不知道他这番脸不红、心不跳的谎言背后又有什么大义凛然的理由。左瑛看戏的兴致愈浓了。 “大仙,”刚才那个中年男子走上前来劝那巫觋道:“不要跟这些莽徒一般见识,请大仙继续祭典,我们马上就将这帮莽徒赶走,叫他们不得再骚扰大仙作法。” “对,村长说的对。将他们赶走得了。”底下不少人附和道。 “不,本仙倒要看看这小子有何本领。”看来这个巫觋是个连村长都要让他三分的角色,他一扬手,没人敢再上前劝阻。 “八戒,那你就去替他们求一场雨吧。”贺兰楚煞有介事地对身边的李云深道。 “遵命。”李云深配合地一笑,信步从众人让开的通道中走到神像脚下的香案前。 这时候,左瑛听见贺兰楚轻声在绯羽的耳边道:“你先保护陛下离开。”她顿时明白,原来贺兰楚是在牺牲李云深,保证他们能够全身而退,不由心里一阵好笑。 可是那在众人注视下的孩子却不是这么想的,他显然需要几个垫背的。 还不等绯羽带左瑛离开,小庙中央就传来李云深嘹亮的声音:“在下需要帮手,悟空、御弟哥哥、沙师弟,请你们都过来一下。对了,千万别忘了还有‘神牛’。其余人请让开。” 无奈的贺兰楚只好跟绯羽和左瑛一起,带着“神牛”,来到小庙中央,而其他看热闹的村农则大部分退到了小庙外朝里张望。 只见李云深收敛起那一脸纯天然不含人工色素防腐剂的笑容,重新燃起三柱高香插在香案当中的香炉里。然后脚踏七星,口中念念有词地起舞片刻,最后双手合十,双目紧闭,跪在香案前。那气势还真有职业神棍的范儿,让左瑛不得不讶异于像他这样出身名门的贵公子,是从哪里学来这套三教九流的东西的。 不一会儿后,李云深站起来,忽然咬破右手食指,在左掌中草书了一个不知道是符是字的印记,口中喝道:“吾受雷公之炁,电母之威,令吾得使五行之将,六甲之兵,招雷引电,甘霖速降。急急如律令!”然后左手掌心向天一举。 那一刻,左瑛似乎看见这个终日嬉皮笑脸的家伙双眼中闪过一丝不属于他的凌厉,紧接着,头顶传来一声惊雷,周围的光线好像也忽然开始暗了下来。她猛然往户外看去,只见刚才还万里无云的天空,已经变得暗沉无光,乌云密布。正当所有在场的村农都万分惊讶地窃窃私语的时候,天空忽然划过一道电光,顷刻间雨声大作! “下雨了!真的下雨了!”村农们愣了片刻后才从惊讶中回过未来,在雨中欢呼不迭。 这时候左瑛才知道为什么李云深先将他们叫进庙里来,不是找垫背的,而是让他们不被淋到。得亏农人大多有斗笠、蓑衣之类的装备随身,否则这间小庙非得被挤爆不可。 这一次也让左瑛他们几个开足了眼界,没想到李云深并不是虚张声势,是真的有这么一手! 村长拨开众人来到李云深面前,面有愧色地赔礼道:“原来今日遇见高人,我真是有眼不识泰山。承蒙大仙施法,赐我等甘霖,刚才多有冒犯,还请大仙多包涵、原谅。” 李云深连谦逊的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刚才那巫觋就抢了过来,怒气冲冲地对村长道:“哼,明明是本仙作法凑效,正好此刻显灵而已;他装模作样,却反而得了便宜!你们许下本仙的财礼速速结清,否则本仙让你们再大旱三月!” 这句狠话将村长和在场许多村民都震慑住了,深感这样的人得罪不起,万一他所说是真,那岂不闯下大祸? “你说这雨是你求的?”李云深又挂上了满脸的无敌笑容,“那,你叫它停,看它听不听你的?” 什么?只听说过求雨,还没听说过谁求的谁能喊停的。所有人都将诧异的目光又一次聚焦在了李云深的身上。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圣诞剧场版:奸臣召集令7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然,那巫觋纵横神棍行业多年,也不认为有人能有将雨喊停的本事――哪怕那是自己求的。他于是冷笑一声,理直气壮道:“哦?你还能将雨喊停?那你就喊停一个给本仙看。如果真能喊停,这雨就当是你求的!” 李云深吮了吮流血的食指,笑得妩媚中带着阴险,阴险中又透着妩媚,“刚才那会儿求雨,算是在下为民谋利,不求回报;可接下来就要收费了哦。不过在下也不要村民们的财礼,只要――大仙你在我家主人的神牛面前磕三个响头,再喊三声‘爷爷,孙儿错了’就好。如果在下喊不停这雨,也任由你处置。你可愿意?” 李云深提的这条件惹得众人肚子里一阵好笑。 那巫觋骑虎难下,一挺腰板道:“好!一言为定。” 李云深抛下一个有毒的笑容,转身来到香案前,又一轮念念有词后,向天一指,喝道:“停!” 说来神奇,只见户外的大雨应声而渐小,天色也几乎同时逐渐变亮,不过一分钟的功夫,外面已经云开雨收,清朗如初。 这下真叫众人都服得五体投地,看着李云深等人的双眼都顿时充满了膜拜和无限的敬意。那巫觋也只能认为自己出门没看黄历,扛上了活神仙,乖乖率领手下在“神牛”面前磕头认栽后才灰溜溜地跑路,恐怕从此就不能在这一带混了。 村长满面堆笑地上前朝李云深再三鞠躬道:“这位大仙,我们已经知道大仙的神通了,方才多有冒犯,也承蒙大仙的大人大量、不计前嫌。但是这雨水,我们的确很需要,能不能劳驾大仙让它继续多下一会儿?我们今年的年成就全靠大仙了。” “你们想要风调雨顺,这有何难?”李云深神秘地一笑,指了指身后的老黄牛道:“方才求雨、停雨,并非在下有何过人的法力,而是全赖这头神牛的神力。不瞒大家,今日主人命在下带这头神牛出来,就是为了找有缘人相赠,护佑一方。农家收成好,也是所有百姓之福。既然大家与我家主人有缘,在下就求主人将神牛赠送给各位,只要好好将它供养起来,必能保证旱涝不侵、风调雨顺。” 贺兰楚自然理会李云深是顺手给老黄牛找到归宿了,于是立刻发挥专长,说了几句漂亮话,村农们便如获至宝地牵过神牛,千恩万谢地送他们几人离去了。 踩着还泥泞湿润的乡间泥地,左瑛从大雨忽降的一刻起就在思考的问题还在脑子里继续着。她越发觉得,那日圜丘的大雨并非偶然。 “陛下,”正在左瑛思维漩涡中心的那个人靠了过来,低下头贴着左瑛的耳根,用别的男人听见会肉麻得捂住耳朵的语气轻声道:“臣为了完成陛下交给的任务,光荣负伤,求陛下怜悯。” 左瑛伸手接着李云深楚楚可怜地伸过来的手,刚想看清楚他刚才咬伤的食指上有没有旧伤口的时候,自己的手却冷不丁被他反手握住,再不肯放了。 皇帝的豆腐也敢吃?一定是先吃了豹子胆垫的底! 不过左瑛这回没用各种开花来恐吓他,“八戒,没想到你居然会求雨?” 李云深握了左瑛的小手,珍而重之地藏在袖中,脸上的笑容甜腻得好像得了天大的幸福一样,温柔道:“臣为了陛下,别说求雨,上天入地、挟山超海,都在所不辞。” 是吗?左瑛嘴角微微一翘。看来,不得不跟一个她居然看不透的人朝夕相处,依然是一个短期内得不到攻克的课题。 可惜“八戒”的幸福没持续够一分钟,就被冲散了。 “陛下,”贺兰楚停下脚步,转过身来,虽然脸上的淡定一如既往,但是双眼中浮现出的那种“听不下去了”的眼神却瞒不过左瑛的眼睛,“臣等已经完成陛下今日交给的任务,眼看时候也不早了,再不回去,恐怕赶不上入城。臣请护送陛下回宫。” 四下没有旁人,他们也放松了对左瑛设定的那套不知道是什么含义的称呼的坚持。 绯羽乐得有人出头的样子,附和着道:“正是,请陛下回宫,不要累坏了身子。” “你们这两个没有情趣的家伙。”已经牵不住左瑛的手的李云深嘟起嘴巴,“没看见在下正跟陛下培养感情吗?伺候陛下,是我等身为妃子的事业,就跟你们为官的日日想着加官进爵一样。怎么不能替在下设身处地着想一下?” 已经领着头往回走的贺兰楚头也不回地不屑道:“殿下的事业还是回宫后进行比较稳妥。本座正是为殿下设想。” 李云深转念又挂起笑容,靠到左瑛的身边撒娇道:“陛下,臣等去给别人送礼物了,那陛下是否也有礼物送给臣等?” “这个自然有。”左瑛伸了个懒腰,深呼吸了一下周围清新的空气,“阿史那氏最近进贡的一批金丝蜜瓜,朕回去就与你们同享。” “陛下――”其他人还没来得及谢恩,李云深又用魅惑娇嗔的声音抗议道:“陛下知道臣想要的不是这些……” “咳、咳!……”某人故意大声清着嗓子,表示不知怎的最近咽喉炎发作特别频繁。 某人心中暗想:陛下要是答应了,最好一视同仁…… 一望无际的田野跟天空交接的地方已经开始吐露出橘黄的颜色,太阳也离那条界线越来越近了。远处的几处房舍都升起了袅袅炊烟,让本来恬静如水的画面生动了起来。 左瑛跟身边这几个人一起走在郊野的大道上,身体的确已经疲惫不堪,心里还盘算着一入城就要让人找匹马来代步,但是心情却似乎自从来到这里以后就从来没有这么轻松过。 轻松是既可贵又危险的,这次小小的放纵就当是送给自己的圣诞礼物吧。 虽说是自己一手营造的,没有情深款款的祝福卡片,却意外地有拆开礼物的惊喜。她抬头看着几人的身影,微微勾起的笑容多了一丝玩味和兴致。 (圣诞剧场版完结~~明天开始更正文,多谢大家捧场~~撒花~~~)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五十九章 三个问题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今天上班鸟,原以为文文已经在网盘存好,结果早上回到单位一看,文件没上传完……所以只好拖到下班才发,对不起亲们~~~ 放假的几天掉收掉得想哭,兔子应该没写什么天怒人怨的内容吧、天怒人怨的内容吧、内容吧、吧、吧……厚脸拉个裤腿,亲们千万表再跑了,兔子脆弱的小心肝桑不起……T-T) 听完李云深让人柔肠百结的回答,左瑛只是摆着一张扑克脸,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淡淡地继续问道:“第二个问题是,国老现在身在何处?” 李云深讨好地轻轻勾起嘴角,“小三儿谢陛下垂顾。然而小三儿只知道家父此时,也许正跟家母携游山野,访僧问道;具体身在何处,家父并未透露,小三儿也真的不得而知。” 左瑛笑了笑,笑得云淡风轻。片刻后才不缓不急道:“小三儿,你的贵妃之位,是多名三品大员联名上书、极力保举而确立的;光靠朕的一己之言,恐怕不能那么顺利成就。如果国老此刻真的的确还在流连山野,并没有亲自授意门生同僚,那么只能说明一点,你并不是什么地位略高于下人的庶子,你事实上继承家长之权恐怕不是一天两天了。” 左瑛没继续去看李云深的表情,反正这个人的面部表情从来不出卖他的主人,相信了它的谎言就会影响自己的判断。 “第三个问题,”左瑛也没留下听李云深辩解的时间,她的语气平淡如水,就像考官在布置考题,“那天在无为居中,你为什么企图将朕置身于危险当中,想要置朕于死地?” 那天李云深被银火抵住脑门后,才默认屋外的危险不会因为左瑛的乔装而解除,并且带左瑛从密道逃离。从此以后李氏多次相助,可以理解为李氏已经因为放左瑛回宫而与贺兰楚对立,除了跟左瑛合作以外别无选择;但是那天的企图加害又是什么原因,这是左瑛一直想不明白的。 但是听了李云深对上面两个问题的回答之后,左瑛知道,这个问题其实已经没有等待答案的必要,因为等来的也是言不由衷之辞。她这么做是想要让这个以赖皮卖萌见长的家伙知道,不要妄想靠着装呆作痴能够得寸进尺;只有利益才是两人最好、而且唯一可能的结合点,而不是那些只有十五岁的小姑娘才会买账的风流倜傥、虚情假意。 左瑛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你不需要着急回答,再这么答下去,朕就不得不治你个欺君之罪了。” 李云深也跟着站起来,体贴地搀扶着左瑛。他脸上的天真无邪已经换上了一脸狡黠的笑意,“臣今日的对答未能使陛下满意,臣罪该万死。陛下对臣所知甚详,真是令臣受宠若惊、感激莫名。时候不早,臣请伺候陛下歇息。”说完便招呼宫人进来收拾。 跟赖皮的人打交道的好处就是,什么球他都接得住。 既然已经粉墨登台了,戏还是要做足的。左瑛笑了笑,跟李云深一起往床榻走去。宫人们将杯盘收拾走以后,知趣地将外面照明的灯全部吹熄才退出去,只留下床边的一盏。 李云深伺候左瑛躺下,自己也和衣上床,将床前油灯吹熄。 左瑛躺在一片黑暗中,肩膀能够触碰着李云深侧躺的胸膛。 “陛下,”李云深温柔的低语从左瑛的鬓边响起,“臣听说,绯羽保护陛下从火场中出来的时候,腰上包扎伤口的绷带竟然是陛下身上的衣裳。如果臣也能得到陛下如此垂爱,别说那一处伤口,就算是千刀万剐,臣也心甘情愿。” 左瑛心里冷笑,这家伙知道的还真多;千刀万剐我也许可以帮你,后面的事就帮不了你了。 “陛下,”李云深的声音更近了,唇边呼出的暖气弄得左瑛的耳廓有点痒痒的,“臣相信,只要诚心向天祷告,很多愿望都能实现。就像昨晚,臣彻夜在香案前跪拜祷告,祈求上天庇佑陛下平安归来,结果上天果然忽降甘霖,将大火扑灭,保护陛下安然无恙。臣也相信,只要臣精诚所至,一定很快能够得到陛下芳心垂爱,愿意与臣行夫妻之礼、叙人伦之乐的。” 左瑛闭上双眼,不去回应。她知道李云深这么说的意思是告诉她,今晚他不会乱来;事实上他即便强行得逞,将左瑛惹怒,自己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所以,也许今晚可以安心入睡了,只要小狐狸不使坏,在清泉宫这里,可能比在自己宫中还要安全。 第二天早上,辰时刚过,一人便神色匆忙地来到清泉宫求见李云深。 当看到李云深满面春风地出现在偏厅的时候,那人便连忙上前行礼道:“下官姜元佑参见云妃殿下。” 两人分宾主入座,李云深看着宫人端上来的茶茗笑道:“姜大人,你来得正是时候,这是陛下昨日所赐的蒙顶甘露,你快品品。你护驾有功,本宫心中感激,昨日已经准备了一份薄利,一会儿就让人送到府上去。” 姜元佑勉强呷了口茶就将茶杯放下,“救驾之事乃臣分内,也是得殿下提点才有此效忠的机遇。陛下已经对下官有所封赏,下官愧不敢当,不敢再受殿下厚礼。”他浓眉紧锁,拱手道:“殿下,下官知道陛下还在殿下宫中,下官本不该打扰,然而下官有一事要禀告,此事非同小可,下官不敢再耽搁片刻。” 李云深扬扬手,屏退了左右,微笑着等待姜元佑把话说下去。 姜元佑看见四下无人,才道:“今日一早,太师便派人来天牢,将昨日抓获的一干乱党全部带走,还说是奉了陛下的命令全权负责彻查圜丘之乱。殿下,此事的幕后黑手,显然就是太师等人,这次分明就是一干贼臣恶贯满盈、阴谋败露之时,也是大举挫败太师一党势力之机!陛下怎可将这个机会随手白白丢弃!” 笑容难得一见地从李云深脸上变淡了,他慢慢放下手中的茶杯,轻轻扬起双眉,“陛下真的这么做了?” “如果不是得到公文证实,下官也不敢相信。”姜元佑无奈道,“昨日陛下忽然独自驾马离开圜丘,闯入太师府中,已经将下官等惊得手足无措。谁知在太师府中,竟然许下此事。昨日下官忙于审理乱党之事,未能及时向殿下禀告实在难辞其咎。” 李云深将目光移到远处,心中似有所想,片刻后嘴角又重新勾起,“陛下圣明,甚至超出本宫意料之外。”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六十章 染病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殿下,此话怎讲?”姜元佑惊讶道。 李云深微笑着站起身来,“看似香醇之酒兴许有毒,看似可乘之机可能暗藏险情。姜大人试想,太师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若要以权夺位并非难事,扰攘至今全因忌讳‘正统’二字,恐遭非议、遗臭万年。如果贸然将他逼至绝境,生死之间,谁还顾得国人如何议论、史书如何直笔?陛下此番以退为进,实乃大巧若拙、大智若愚之举。” 姜元佑这才恍然大悟道:“殿下一言惊醒梦中人,下官愚昧,枉为李氏门生,枉受国老教诲。” 李云深走到姜元佑面前,笑道:“姜大人对陛下一片赤诚,想陛下所想、急陛下所急,实在值得赞赏。姜大人如今已经升任廷尉,以后无论宫中朝中,还须仰仗大人多周全顾虑。” 姜元佑连忙起身拱手,毕恭毕敬道:“全赖殿下成全!” 当日上三竿,清泉宫上下都开始带着窃喜地私下议论陛下和云妃定然是如何缠绵恩爱的时候,左瑛才从梦中慢慢睁开双眼。 “羽儿……” 她迷糊中循着习惯随口一喊,浑身上下一股随着知觉的苏醒而包围过来的困乏无力的感觉和脑子里的一阵迷乱让她刹那间几乎想不起来自己身在何处。 一个人快步来到她的床边。 “陛下,小三儿在这呢。”李云深坐到左瑛的床边上,伸手去捧她睡眼惺忪的脸。一捧之下才发现,她的脸烫得很,而且脸颊上带着红晕,就像昨夜的酒意丝毫没有散去反而更浓一般。 “来人,快去请御医。”李云深连忙转身招呼宫人道。 “小三儿……”过了好一会儿,左瑛的脑子才清醒过来。她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变得异常沉重,连抬一下手臂的力气都几乎不够,而且头脑发胀、发痛,脊背上也袭来阵阵乍寒乍冷的感觉,非常难受。 “陛下,您的脸烫得厉害,像是害了热病了。”李云深关切地靠过来,抚摸着左瑛的额头和脸颊,“臣已经让人去请御医了,御医很快就会到。” 已经好久没有试过感冒发烧的左瑛反应过来,一定是昨日在火场中闷热蒸烤了太久,而且又为了躲避乱党的追杀奔逃了半夜,后来还在冰凉的雨中淋了一段,当时因为在至关要紧的生死关头,精神极度紧绷而不太觉得,但是实际上这副孱弱的身躯已经被折腾得体力严重透支,濒临大病边缘了。昨天回宫后之所以没有立马就病发,只是因为一时还没反应出来,憋到这会儿,各种症状终于报复式的爆发了。 左瑛已经对这副弱不禁风的身躯吐槽无力了,只能在心里暗暗下决心病好了以后一定要好好锻炼身体。 不多会儿,三个太医院的首席御医就以消防员的速度到场了。他们进门的时候看李云深的眼神都不约而同地多了一丝掩饰不住的异样——新婚之夜竟然就将女皇折腾得下不了床,这小子表面上看斯斯文文,没想到竟然这么如狼似虎。而李云深今天不敢笑得太放肆的唇角则终日挂着一丝得意,好像在故意承担责任一样。 三个御医分别给左瑛把过脉后又合计了一番,得出跟左瑛心里所想的差不多的结论,开了一大堆方子和医嘱。 李云深将几个御医留下,随即吩咐宫人在外堂开阔处设下炉灶,依方取药现场煎煮。他自己则寸步不离地守在左瑛身边,嘘寒问暖、喂药喂食,恩爱体贴得让旁人耳热。 左瑛虽然病得七荤八素,但是也能够轻易看得出来李云深正在努力让自己避免“皇兄”被毒杀的命运;她知道这种“体贴”的实质是在维护两人共同的**本钱,心里虽然说不上感激,可也不由得因为他在身边而多了一份安全感。 又是一个十五月圆之夜。这夜月色清亮,圆盘一样的银轮倒映在流经洛阳城内的洛水河面上,枕着静静流淌的河水,将垂落在岸边随风飘拂的柳枝映照得更生妩媚。 洛水边上有一座临水而建的凉亭。凉亭古朴厚重,正面重檐下挂着一块漆黑的牌匾,上面用篆书刻着“落梅亭”三个古铜色的大字,古朴之中又增添了几分苍凉。亭中央伏着一只石刻的赑屃,四足粗壮、昂首向天,背上驮着一块高大的青石碑。那青石碑雕着螭首碑额,高近三米,上面刻满了碑文,看上去庄严凝重。 此刻正有一个男子在石碑一侧背手而立,远眺着亭外宁静幽深的河水。他身形挺拔高大,穿一身深色的长衫,外披一件乌纱长袍,一根碧玉簪将长发挽成发髻,几缕长鬓在风中轻轻飘舞,浑身上下散发出的凛凛之气,比天上的银月还要冷峻孤高。 月光照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勾勒出他微陷的眼窝、高挺的鼻梁,每一处曲线都完美得如同玉石雕琢而成一般;他双目紧闭,好像是在谛听着夜风中旁人无法听见的倾吐,又像是嗅到了无人能够闻见的苍凉。 这时候,落梅亭边的一处柳荫微微一动,正让人分辨不出是风吹还是异动的时候,一个黑影几乎无声地落在了石碑旁的男子身后,没入了石碑的阴影中。 “主人。” 黑影屈膝下拜。声音竟然是一个清亮果断的女性声音。 石碑旁的男子张开双眼,黑玛瑙一样的双眸美得慑人魂魄却深不见底,不需要流露出任何表情,也已透着将森罗万象洞穿的犀利和隐隐的萧杀之气——那人正是贺兰楚。 “免礼。让你所查之事,可有结果?” 贺兰楚没有回过头来,声音不缓不急,富有磁性的深沉声线在宁静的夜里比夜风还怡人心神。 那女子站起身来。只见她全身上下裹着黑色的紧身夜行服,不足的光线仅可勾勒出她身体纤长玲珑的轮廓。她的头上也蒙着黑纱,只露出刀裁一样细长的秀眉和一双目光锐利的丹凤眼。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六十一章 入骨相思知不知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回主人,已有结果。”女子一抱拳,毕恭毕敬、一丝不苟道:“那日乱党纵火行刺,几乎得手;陛下能够死里逃生,是被宫女绯羽和她的孪生兄长碧羽所救。” 贺兰楚听罢,双眉微微一凝,眼眸中闪过一丝诡谲。 “绯羽并没有随陛下回宫,据说已经在火场中葬生。”女子继续禀告道:“碧羽被带回宫中疗伤,并且已经被赐名为绯羽,伤愈以后将留在陛下身边,担任陛下的贴身侍卫。” 贺兰楚沉吟片刻,转过身来,沉声问道:“陛下在圜丘中逃生之事,是何人亲眼所见?” “回主人,”女子对答如流,显然有备而来,“风妤所汇报之事,乃是风妤及下属从圜丘随行伺候的礼官和宫人口中得知。然而当时场面混乱,众人惶恐失措,难免会有遗漏错失;不过目击之人,包括被抓获的几个乱党在内,都说看见陛下突出起火的营地时身边只有一人,那人体貌与绯羽相似。风妤猜测,那就是绯羽之兄;而绯羽本人在营地中时已经身亡。” 贺兰楚没再细问,就好像他胸中所掌握的全局已经足够完整了。 “主人,有人正往这边来。”名叫风妤的女子忽然警觉道。 贺兰楚微微点头,“你先退下。” “是,主人。主人另外所嘱之事风妤已经部署妥当,到时即会照办。风妤先行告退。”风妤说完,转身快步走出亭外,眨眼消失在夜色之中。 紧接着,一阵马蹄声传来,由远及近,在宁静的夜晚显得格外空灵清脆。 片刻后,随着一声女性的娇斥,马蹄声停了下来。不多会儿,月色下果然看见有一个妙龄女子分花拂柳而来。 那女子穿一身鹅黄色的丝衣,衣裳做工精巧,发髻上钗环名贵,耳垂明珠,腰佩玉环,看来地位不俗。她看见凉亭中的贺兰楚,面露欣喜,虽然月色朦胧,可也不难看见她面容姣好,肌肤凝白,只是神态似乎有几分疲倦。 她加快了脚步来到贺兰楚的面前时,笑容却收敛起来,毕恭毕敬地拱手行礼道:“太师,下官有礼。” “灼华,你怎会来此?”贺兰楚说出的虽是问句,但是语气不觉疑惑,神情也不见得惊奇。 名叫灼华的女子语气谦恭,神情拘谨,看着贺兰楚的目光,专注中隐隐透着一股莫名的热切,“太师,下官出使建康归来刚入城不久。本想到府上拜会太师,听门人说太师这几天都忙于处理突发之事,每日废寝忘食,早出晚归,此刻不在府中。下官又到外廷寻找太师,才听说太师方在两刻钟前离去。下官知道,太师每逢忧心烦恼,就会到这纪念关中阵亡将士的落梅亭中静思,于是冒昧前来一看,结果真的有幸能够遇见太师。” “你们辛苦了。”贺兰楚语气平缓道:“述职汇报,无须急在一时。你且先回去歇息,明日再来外廷面议。” 贺兰楚说完,一背双手,缓缓转过身去。 面前那个轮廓完美的背影和他低沉动听的声音,能够勾起女**慕的程度,和他此刻显现出的冰冷成绝对正比。从他身上散发出的阵阵寒意,顷刻间就渗透了灼华的内心。 但是这股冰冷,在她的心里变成一阵锥心的失望后,却激起了她更深的热切,甚至让她再顾不得上下礼节,近乎失控地上前两步急切道:“太师,灼华连家门还没入就来到这里,不是为了述职汇报,而是……为了能够及早见太师一面!灼华出使多日,与太师久别,思念煎熬与日俱增,只恨自己怎么不是天上飞鸟,丢弃一切,顷刻间就飞到太师窗前。靠近洛阳之时,还听说圜丘有变,心中担忧女皇陛下是否会以此为由,无端降罪于太师。灼华心急如焚,五脏俱炽,对从属略加嘱咐后,就轻身一人快马加鞭、日夜兼程地赶回洛阳,尽管风尘仆仆、倦容未洗,也顾不得失礼于太师面前,只知道早一刻见到太师,心中就少一分煎熬。” 灼华说着说着,不由眼圈发红,泪水潸潸落下。 她忽然不顾一切地上前抱住贺兰楚的后腰,贴在他宽阔的后背上呜咽垂泪,就好像顾不得怀中所拥抱的温度是多么冰冷刺骨,都要试图用自己身体仅有的温热去将它撼动,就算下一秒就要为自己的鲁莽付出沉重代价,也浑然在所不惜。 “太师,”灼华见贺兰楚虽然无动于衷,但是并没有拒绝,平复了一下情绪,含泪道:“灼华这次面见吴国皇帝,能够看出吴帝对我大周国力颇为敬畏,尤其是对太师威名十分赞慕。吴帝年迈,气力日衰,私下与灼华谈及立储之事,又引皇子丹与灼华相见,言里话外,不惜许下割城重贿,希望太师能助皇子丹顺利登基。灼华窃以为,如果能与吴国储君结下深交,又以我大周国力之盛,日后吴国一定能对太师言听计从,为太师马首是瞻。如此一来,太师坐拥朝中境外之力,何愁大事不成?” 片刻的沉默后,贺兰楚才淡淡问道:“皇子丹可是那吴帝宠姬黎妃所生的皇子?” 灼华听见贺兰楚回应,双眼不由又露出喜悦。她终于松开双手,转到贺兰楚的身前道:“正是。原来的太子乃是已故皇后所生的嫡长子,而且在太子之位已久,吴帝唯恐废长立幼有悖人心,为此十分苦恼。如果此时,我等能与皇子丹立下盟约,要他们许兵许城,他们也一定会毫不吝啬,更别说金银财帛了。只要处置得宜,吴国军队将来就是太师的一支外军,吴国皇帝也不过是太师的一员外臣。” 贺兰楚看向远处的目光终于缓缓垂落到身边之人的脸上,尽管冰冷淡漠,但是眼眸深处那股魅惑在夜色下愈发摄魂夺魄。 他伸手不经意地轻轻一抹灼华脸颊上的泪痕,那指尖就好像蕴藏着魔力一般,让灼华瞬间破涕为笑,脸上的笑靥如同春花一般娇媚。 灼华又将身体靠在贺兰楚的胸前,双手依恋地搂住他的腰,柔声道:“太师,吴国民风好诗乐,每日皆有新番之作传唱街头巷尾。灼华这次去建康,得知最近最流行的是一首叫青州词的唱曲,其中两句深得灼华之心。” “是什么唱词?” 贺兰楚声音的动听在灼华听来早已胜过吴国倾国的歌声。 “玲珑骰子镶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灼华的笑容、声音中已有了醉意。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六十二章 失势的皇后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受得了一个小侍卫的顶撞? 她一叉腰喝道:“狗奴才!别不长眼!得了鸡毛当令箭,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识趣的就快通传一声,让皇后娘娘进去,否则阻了陛下姑嫂相见,你们几个狗奴才担当不起!” 那侍卫冷笑一声道:“你看好了,我们是清泉宫的人,不是你们凤仪宫的人,‘狗奴才’三个字轮不到你来骂!你再在这里大放厥词、血口喷人,打扰了陛下养病休息,别怪我们秉公处理、不留情面!” 李皇后虽然失势,但是因为家门的缘故,宫中上下无论心里怎么想,表面上还是对她毕恭毕敬的,更没有受到过这样的屈辱。看见这个内侍这么不客气,她再也憋不住了,不等刘姑姑还嘴,就杏眼圆瞪,大步上前怒斥道:“陛下在这里住了几天,你们云妃就已经将你们这些奴才纵容得个个都不将主人放在眼里了;倘若陛下再临幸几次,或者有些微封赏,你们岂不都当自己是皇亲国戚,横行u宫?!” 看见皇后娘娘忿然作色,还真有几个侍卫有点畏缩了,脚跟后挪,面面相觑。可还有那么一两个有“水来土掩”之势,表面谦恭,语气坚决道:“皇后娘娘请明察,这是陛下的圣旨,跟我们云妃殿下无关。娘娘请回吧。” 双方正在争持不下的时候,一个清爽的声音从宫门中传来,“你们为何事吵闹?”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李云深闲庭信步地正从宫门中走出来,脸上的笑靥犹如晨曦。 看见李云深,李皇后气不打一处来,拨开众人上前就怒道:“李云深……” “皇后娘娘来了,你们为何不通传?”李云深朗声一问,盖过了李皇后的声音。而且这句话也让她顿时将想说的全数咽进了肚子里。 几个侍卫连忙围上来低头道:“小人知罪。” 不管有错没错,先说“知罪”,这已经是在宫中行走的宫人们的基本共识了。 李云深往旁边一让,朝李皇后笑道:“皇后娘娘请。” 李皇后虽然心中疑惑,但是怒气顿消。她没有思考的余地,只能紧紧跟随着李云深的脚步,好像离水的鱼儿追逐着能让自己起死回生的难得机会。 *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六十三章 小李之死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感谢卡兰・微微的打赏~~~兔子耐你~~同时也感谢给兔子投票的亲们~~顺便交待一下,之前弄了一个关于女主第一次给谁的调查,兔子琢磨着还是太早了点,毕竟还有一个重量级的角色没登场呢,咱不能太偏心;而且这件事还有点远,嘿嘿,所以就先关闭了。但是之前的数据虽然参与的亲不多,结果兔子是记得的哦~~兔子又弄了一个新的调查,欢迎亲们发表看法~~) 李云深将李皇后领到偏厅,请她坐下,又让宫人奉上茶茗,和颜悦色道:“皇后娘娘,请用茶。” 看见这个架势,显然不像是让她见陛下的样子,李皇后又沉不住气了,但是她不敢轻易再跟李云深起冲突,只是恃着家中的长房地位还敢耍点性子,冷冰冰地道:“本宫要见陛下。” 李云深轻呷了一口自己杯中的茶茗,笑容和煦道:“陛下不愿意见娘娘。” “那你叫本宫进来,是诚心要奚落本宫?!”心中对怒火的压抑终于宣告徒劳,这个跟他**一样不堪的野合所生之子果然是在不失时机地落井下石!在李皇后看来,李云深的笑容越是灿烂,她就越是想亲手将它抓破。 她气得挺直腰板,银牙紧咬,“李云深,你不要以为现在得宠很了不起。李家不是你一个人的,莫说本宫的父亲和兄长,就是其他为官的李氏族人、李氏门生,哪一个都比你在朝时间长,比你有真才实学;就算兄长现在一时还未得重新任命,可他在族中说一句话也比你说十句要强;你那些用溜须拍马、言过其实来瞒骗蛊惑陛下的伎俩,迟早会被识破,本宫倒要看你如何收场!” 李云深笑容依旧,尽管在李皇后看来带着一丝阴险。他又轻呷了一口茶,才慢悠悠道:“娘娘离家太久,你所知的恐怕是十年前的事了。” 这句话让满腔怨怒还没喷发完的李皇后心底着实一沉――她的确已经许久不曾了解家中的事务了,除了从家书和亲属的拜访中略知何人入朝、何人升迁之类以外,其他所知甚少,背后的势力消长、人事纠葛就更加不清楚了。尤其是皇帝灵柩入殓以后,依规矩u宫嫔妃在守丧期满之前就再不能跟家中联系了,所以消息就更加闭塞了。 “还有就是――娘娘原来还未得知。”李云深的声调忽然深沉了一些,就好像炽烈的日头忽然转阴,让人心中顿生忧疑。 李皇后怒瞪的双眼紧盯着李云深,那眼神就好像在喝问“得知什么?” “娘娘,李信没有等到大赦天下的时机已经在狱中自尽了。” 李云深平淡的一句话,落入李皇后耳中就像是平地惊雷、晴天霹雳!她僵住了一秒,忽然“嗖”地立起身来,顾不得牵起裙摆就踉跄地走到李云深案前,沉声问道:“你说什么?你说什么?你说什么?!”一句强比一句,到最后一句时,语调近乎癫狂。 李皇后年幼的时候,父亲常年在外征战,哥哥李信当真承担起了“长兄为父”的角色和责任,年纪轻轻就聪敏懂事,对妹妹和母亲照顾得无微不至。直至后来李皇后入宫为皇子妃,她与作为皇子伴读的兄长的相处机会,也是在所有亲属中最多的,因而兄妹感情一直非常深厚。兄长在她心目中和生命中的地位,不亚于父母,所以当日明知会触犯妄上大罪,为了救狱中的兄长也甘愿铤而走险。 原以为兄长已经得到赦免,这会儿却忽然听见兄长已经离世的噩耗,她的心里怎能不悲痛若狂? 李云深示意伺候的宫人都退下,才缓缓道:“李信的丧事,是本宫亲手操办的,正是因为治丧三日,本宫才延后了入宫的时间。皇后娘娘请节哀。斯人已逝,悲恸无益,还是多谋取眼前为妙。” “是你!”还不等李云深说完,李皇后忽然失控地双手抓住李云深的前襟,双眼迸火、眼泪双流地喝道:“如果不是你……是你害死兄长的!是你害死兄长的!你为了自己能够平步青云、一步登天,竟然不惜牺牲兄长的性命!” 李云深知道她的意思。 所谓“自尽”是最能瞒天过海、粉饰太平的说辞,谁能保证李信不是被贺兰楚他们在暗处使了手段而死?如果不是当日李云深帮助女皇回宫,一直顾忌着李氏势力而留着李信一命的贺兰楚又怎会在女皇登基当日报复式地将李信杀害?李信显然就是贺兰楚集团和李氏集团宣告决裂的牺牲品。所以李皇后才会将李云深视作害死兄长的罪魁祸首。 “娘娘,请克制。”李云深一改往常嬉皮笑脸的习惯,态度淡如秋水,说话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你我的确都有救李信性命的机会,但是,那是以我李氏从此便与国贼结为一党,遗臭万年、永不翻身为代价的。这不是父亲所希望看到的,也不是李氏族人、李氏门生所乐意拥戴的。兄长难道不知道他的儿子身陷囵圄?父亲难道不知道他的嫡孙危在旦夕?之所以忍痛如此,就是不愿李氏一门忠烈为奸贼利用,明珠暗投。如果当**我真的做出挟持储君的事情,今日李氏早已分崩离析,大周的天下也已经彻底是国贼的天下了。” 李皇后啜泣几声,双眸中似有思虑,但是抓住李云深前襟的双手丝毫没有放松,转念又用力摇晃道:“本宫不管!本宫不管!本宫只要兄长平安无事!而你……却明知道他会被害,还见死不救!父亲和祖父一定不甚知情。是你!欺上瞒下,一心要害死兄长,换来自己的地位和荣华富贵!” 看见李皇后不愿意面对现实,情绪越失控,李云深站起身来,注视着李皇后朦胧的泪眼道:“你不想知道他事实上是怎么死的吗不跳字。 对于跟死者感情深厚的至亲来说,这的确是一个世间上最残忍、最煎熬人内心的问题,可却又是他们忍不住要去追问的问题。 李皇后终于安静下来,沉默不语。 “他是自缢身亡的,并没有人逼迫他。”李云深语气平静道:“虽然消息是在陛下登基后传出的,但是事后我们已经找狱中的人求证过,事情却是发生在陛下登基的前一天。” 李皇后心中一沉,“陛下登基的前一天”,不正是她带着宫人前去永宁宫企图污蔑公主在皇帝的饮食中下毒那天吗?难道那时候兄长已经死了?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六十四章 暂存的东西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第六十四章 暂存的东西 李云深不着急去回应李皇后难以置信的神情,而是目光一凝道:“娘娘能明白他这么做的良苦用心吗?他这么做,就是为了我李氏家门不会因为顾念亲情而沦为他人的棋子。而有人将这件事严格保密,也正是为了完全相反的目的。” 李皇后听完,紧紧抓住李云深前襟的双手,终于放松,缓缓垂落下来,整个人僵硬却无力地立在原地,只有两行泪水还在汩汩流出;昔日高高在上、容姿飒飒的丰姿刹那间消失殆尽,变得满脸颓唐、楚楚可怜,这副情景就连对她怀恨在心的人看见,也会忍不住替她唏嘘。 她好像还在当日仿佛能将兄长性命挽回的场景中无法自拔,口中喃喃道:“本宫不管这些,本宫不管这些……本宫只要兄长平安无事,本宫只要兄长平安无事……” “娘娘,”李云深踱到李皇后的身边道:“你要李信平安无事,那你想知道他想要什么吗不跳字。 李皇后停下来,侧眼看着李云深。 “他想要你好好活下去。”李云深仰头道,“父亲时常教育我们,如何与人为善、左右逢源,如何既得到天子信任,又不招同僚嫌妒,即便遭逢再大变故,也至少能全身而退、明哲保身。李信当初与皇党结交甚深,处处与太师为敌,锋芒毕露,想必早已料到会有今日。他拼却性命,既是为社稷、为天子,也是为了身为皇后的娘娘你。他在天有灵,想必不会希望见到娘娘因为言行失当而获罪,终生不得还家。” 李皇后听完,想到自己至亲的丈夫与兄长相继去世,现在又被跟自己有旧怨的女皇滞留在这禁宫当中,凄苦无依、孤立无援,泪水更像决堤般泛滥,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但是转念又想到高堂尚在,只要能够出宫,就能够跟他们相聚,获得靠倚,心中还是怀抱着一丝希望。 “可是……陛下不会原谅本宫……”李皇后泣不成声道。 李云深看向远处,“本宫听说,陛下要娘娘将她存放在娘娘那里的东西带来,才愿意见娘娘。” “陛下没有东西寄存在本宫那儿……”李皇后一直认为,那一定是左瑛故意刁难她的说辞。 “君无戏言。”李云深轻轻一抿嘴唇,“本宫或者可以帮娘娘回忆一下陛下将什么东西寄存在了娘娘处。” 李皇后赶紧把衣袖擦了擦泪水,急切地看着李云深。 李云深也转过头来,“娘娘何不回想一下当日受奸人利用,带人闯入永宁宫之时,陛下当时说过什么?” 李皇后经李云深这么一说,先是错愕,然后啜泣着凝眉细思,将那天的情形又粗略回顾了一遍。当回忆到那时候她的内侍照着绯羽的胸口猛踹了一脚,左瑛许下“这几个奴才的手脚,已经记在账上了”的话时,李皇后忽然有种难以置信,却恍然大悟的感觉。直到现在,左瑛那时候犀利的目光和嘴角森然的笑意,依然历历在目。 “难道是……”李皇后有点不情愿相信地看着李云深,玉手颤抖着举起来捂住嘴唇。 李云深已经作出送客的姿态,淡淡道:“娘娘好自为之。” 看着李皇后落寞的背影逐渐远去,李云深的嘴角浮现出一个心思难测的狡黠笑容。 左瑛在清泉宫休养了几天,整天睡了吃、吃了睡,各种补品良药每日不绝,身体已经好得差不多,虽然还有些许虚弱,但是已经没有大碍。 这清泉宫里虽然好吃好住,李云深的照顾也无微不至,但是左瑛深知在这样的安逸之所是不能逗留太久的――皇帝尚且活蹦乱跳的时候,底下那些各怀鬼胎的人都能各显神通;倘若皇帝卧床不起多几天,他们还不来个哪咤闹海、孙大圣翻天?所以,不等身上的病完全好彻底,左瑛已经下令摆驾回怡神殿了。 前呼后拥地回到怡神殿的时候,左瑛在跪满了殿门两旁迎驾的众多的宫人中,终于看到了绯羽久违的熟悉身影。 众宫人拜谒请安完毕后,左瑛叫住了正要随众人一起退下的绯羽。 左瑛能看出来,静静走上前来的绯羽跟从前一样恬静如水的脸上,惊喜的神情稍纵即逝,转而流露出一种感情复杂的忐忑。 “不用下跪,让朕好好看看你。” 左瑛端详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绯羽,只见他已经换上了男性的穿着,一身月白色的深衣让他消瘦的身段显得更加挺拔清朗,乌黑的长发还是跟以前一样披散及肩再整齐地扎在身后,原本就秀美精致的五官,如今以对男性的审美标准来评判,变成了另外一种阴柔与阳刚、温和与妖魅完美结合的独特之美。 绯羽站在左瑛面前,略低着头,白皙的脸颊现出了淡淡的红晕。 “你瘦了,好像也长高了。”左瑛看着绯羽道:“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一句寻常的问候,在旁边几个宫女听来可不是这么简单,她们都知道绯羽是女皇的救命恩人,唯恐女皇怪罪自己对他照顾不周,让他日渐消瘦,所以一个个都流露出紧张的神情。 见绯羽没有马上回答,其中一个忍不住替他回答道:“回陛下,医官说绯羽的伤已无大碍,但是叮嘱要多卧床休息,才有利于伤口的痊愈。可是他这几天除了吃饭、歇息,几乎都在香堂里待着,在天帝的牌位前一跪就是一天,奴婢等怎么劝也不愿意回去,说是要给陛下祈福,让天帝保佑陛下早日康复回宫。” 绯羽听见那个宫女这么说,显得很是尴尬,着急得脸上的红晕更明显了,却又好像因为从来没有打断别人说话的习惯,而不知道该如何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陛下……”绯羽终于能说出话来的时候,那宫女已经说完了,“绯羽还没有来得及向陛下问安,就已先得陛下垂顾,绯羽受宠若惊、于心有愧。” 如果换了是别人有这样的举动,再说出这番话,左瑛可能会觉得他矫情、居心叵测;但是面前这个是绯羽,左瑛愿意相信这都是发自内心、全无做作的。可是她又不由得在心里叹息:为什么像他这样一个曾经多次救过她性命的人,偏偏又存在这么大的无法解释的疑点,让人无法推心置腹呢? *(明天将会揭开绯羽的身世之迷,求票票,求收藏~)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六十五章 隐情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绯羽说完,双腿一屈准备跪下来。 不许跪。”左瑛阻止道,“你的伤在腰腹,总是跪跪起起的,伤口很容易会崩裂。朕赐你一个月内见谁都不用下跪。” 一直低着头的绯羽忽然微抬起头来,用感激的眼神看了左瑛一眼,又低下头去。 他在袖中的双手紧攒,暗暗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很大决心道:“陛下,绯羽是戴罪之人,不敢不跪……”说罢一撩蔽膝,跪倒在地。 他的眉头微皱,好像这一“忤逆圣旨”的举动已经突破了他的底线了,“绯羽有事,斗胆请单独向陛下禀告,不知陛下可否容绯羽陈情?” 左瑛点点头,周围的其他宫女内侍都知机地告退,陆续退出门外,室内很快就只剩下左瑛和绯羽两人。 绯羽连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才起来道:“绯羽谢陛下不追究绯羽的欺君之罪。” 权力这个东西就厉害在,即便不给人额外的恩惠,只要不乱惩罚就已经让人感恩戴德了。 左瑛也猜到他十有八九是要说这个的,他这个人就是受了丁点好处都唯恐亏欠别人的样子,更何况是饶命的大事呢。她平淡道:“这件事不要再提了。你救驾有功,等痊愈之后,朕另有封赏。” “陛下……”绯羽忽然抬起头来,用前所未有的固执眼神看着左瑛,“陛下为什么不查问身为宫女的绯羽为何会是男儿身的事?” 左瑛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还是对绯羽能说出这么直接的话感到一丝意外。她浅浅一笑,“如果你想告诉朕,自然就会说;如果你不想说,朕也没必要苦苦相逼,让你不得已用假话来交差。” “绯羽谢陛下宽宏。”绯羽又磕头道:“绯羽不愿对陛下有丝毫隐瞒,绯羽会将身上的秘密和盘托出。” 左瑛用鼓励的目光等待他说下去。 绯羽开始娓娓道:“绯羽自幼命运多舛,不足五岁时便被贼人从家门口掳走,辗转到了一个专门贩卖幼童的人贩子手上。当时关中的战火尚未完全平息,许多人家都有儿女在战场上丧生,不少富户会从人贩子手上买来幼童抚养,以防老送终。可是这样又导致掳人儿女的贼人和人贩子十分猖獗,很多原本完整的家庭也因此破碎支离。绯羽被掳的那一年,官府正好大举打击贩卖人口的罪行,人贩子人人自危、东躲西藏。绯羽在一次偶然的机会,趁乱逃跑,终于脱离了人贩子的魔爪。可惜那时,绯羽已经辗转离家不知多少千里,也说不出家乡的名字,因而再也寻不到回家的路,最终只能独自流落街头。幸而在流浪数日后,被一个孤身卖唱的老父收留,又将讴歌的技巧教授给绯羽,让绯羽有一技傍身;后来又因与沿街卖武的武师结伴,习得一些粗浅的拳脚功夫。七年前,老父病逝,绯羽便孤身一人以卖唱为生,直至与陛下相遇,蒙陛下的恩典,带入宫中为婢,自此有所靠依。绯羽自幼离家,对家乡和家人的印象已经日渐模糊,就连至亲之人在绯羽的脑海里也仅余一个朦胧的轮廓,可能即便对面相逢,也再不相识了。” 听到这里,左瑛不由联想到绯羽经常唱的那首《巫山高》的歌词――“巫山高,高以大。淮水深,难以逝。我欲东归,害梁不为。水何梁,汤汤回回。临水远望,远道之人心思归。泣下沾衣,何之谓。” 这歌词里所描写的,不正是远离故乡的人落寞忧愁的心情吗?思归,却不知家在何处,只能哀叹那阻隔回家之路的群山是如此的险峻、无法跨越;埋怨那横在回家路上的江河水,是那么的浩浩汤汤、无际无涯。但是其实这里的山和水都是看似有形,实则无形――即便将巫山和淮水都荡平,也不可能帮助连家乡的名字和亲人的模样都已经在年幼的记忆中消逝的歌者找到回家的路。 尽管绯羽语气平静,但是左瑛不难听出这里面深藏着的淡淡哀伤。她也终于明白,他这样含蓄内向的性格形成的原因。 “但是,”绯羽说道这里停顿了一下才继续道:“家中长辈教导过的一些话,至今仍然深深印在绯羽的脑海里。这些话都是当时听来觉得深奥难懂,不明所以,却反而因为一时无法理解而让绯羽铭记至今。家中长辈曾说,我等看似与外乡人无异,实际上并非如此。我族中人天生异禀,无论是体貌肌骨,亦或是风俗习惯,皆与世俗中人颇有不同,因而离群索居,甚少与外界往来。” “他们说,我们族人与外乡人最大的差别在于,外乡之人生下来就有男女性别;而我族中人生下来的时候并无男女性别之分,所有婴孩,体貌都如外乡人所认为的女婴一般。直到……直到成年之后,遇到愿意倾尽一生所爱之人,性别才会随之确定下来,身体也会发生变化。” “绯羽也如其他族人一样,幼时不知性别为何物。及至后来跟随老父也是被当做女孩儿收养,只是随着年龄逐渐长大……发现别的女伴都有……”说到这里,绯羽那薄薄的脸皮更是红得跟秋天的枫叶一般,措辞片刻才能又继续道:“总之,绯羽发现自己跟女伴相比,缺少许多女性应有的特征,才将长辈教导过的那番话回忆得越来越清晰,也逐渐明白其中含义。” 终于将表述苦难的一段绕了过去,绯羽吸了口气,收拾了一下尴尬的心情,继续道:“因为知道自己与其他人有异,所以绯羽一直都在谨小慎微地守护自己身上的秘密,生怕被人发现是异类,而遭人嫌弃。绯羽死罪,即便是面对陛下,也一直没有勇气坦白。而且绯羽想,绯羽这一辈子就留在宫中,侍奉陛下,没有他想,身体、性别对绯羽来说并不重要,陛下喜欢绯羽的歌声,绯羽就这样为陛下讴歌一辈子,就心满意足了。直到……”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六十六章 “错爱”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第六十六章 “错爱” 左瑛听着绯羽的话虽然没有作任何表态,但是心中的惊讶仅次于发现他是男儿身那会儿——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谁料到世间上真有这样一个可以随着自己的意志决定自己性别的种族?在绯羽用不容置疑的恳切言辞说出这番恍如神话的陈述之前,左瑛一直以为这种事在动物界只有鮟鱇能够做到。 绯羽的陈情还在继续着,“直到那天,皇后带人闯进永宁宫,而绯羽不但凭自己的力量无法保护陛下脱险,后来还险些被人所害,连累陛下,绯羽便知,留在陛下身边,不能仅仅为陛下讴歌;绯羽希望自己能变成一名男性,只有这样才能够用更有力的身体和拳脚来保护陛下。” “绯羽幼时只是听说我们族人的身体能够随自己的意志确定性别,但是并不知道改变将会如何发生。半个月前的那场大病,绯羽在浑身异常酸痛的煎熬中,感觉到自己的肌肉、骨骼每天都在发生变化……变得……变得跟女子完全不一样……”提到自己的身体,绯羽又尴尬地将头垂得更低,脸颊泛红,“绯羽才知道,那个时刻已经来临了。从病中起来,绯羽才听说陛下正在圜丘祭天,虽然还有一日便可回宫,但是绯羽只觉得自己不在陛下身边多日,已经失职太久,所以一心只想前去伺候陛下,没料到竟会遇到乱党作乱。绯羽想,能以这个躯体保护陛下的平安,哪怕只有一次,已经心满意足,即便论罪要绯羽身首异处,绯羽也没有丝毫遗憾。” 绯羽的声音虽然已经不是原来的圆润甜美,而是变成男子的浑厚声线,但是他的语气声调依旧温婉如水,声音动人婉转,无论说着什么,都像是情人在耳边的呢喃一般。 如果不是左瑛自己亲眼看着一个伴随在“自己”身边多年、原本温和柔弱的女子在大病一场后身体发生变化、声线和气质也随之改变,最终成为一个翩翩美男子,她也不会相信这近乎天方夜谭的神话。而且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一个“男人”为什么能作为宫女“潜伏多年”而未被发现了。 这时候,左瑛的心里的惊讶已经平复下来。她琢磨着,这孩子看来早就对贺兰瑛“芳心暗许”了,所以任凭她打骂刻薄也忠心耿耿、毫无二心,还不止一次舍命相救,甚至为了更好地保护她而作出如此重大的终身决定。而自己现在因为占了贺兰瑛的躯壳,白白得了这份便宜,虽然并不是她所能主导的,但是心里毕竟总觉得对这个孩子有点亏欠,也许日后应该对他更好一点来弥补这份“错爱”? 说完这许多的话,绯羽无声地舒了口气,好像从肩膀上卸下了一个重担。 “你重获新生,只保护朕一回就想功成身退了?”左瑛扬起双眉,“绯羽听封。” 毫无心理准备的绯羽错愕地抬起头来,又拜倒在地道:“臣在。” “朕现在就任命你为从四品御前侍卫,贴身保护朕的安全。”左瑛朗声道。 左瑛虽然在“观政”期间,尚未亲政,但是人事任免权还是有一点的,尤其是宫内的职务,并不是非得通过贺兰楚。 绯羽惊喜得忘记谢恩就直起腰来,难以置信地看着左瑛,“绯羽还能跟从前一样,跟陛下寸步不离?” 左瑛微微一笑,“寸步不离。当然——除了,沐浴更衣的时候之外。” 这句话一出,绯羽的脸又微红了,连忙拜倒下来磕头谢恩道:“绯羽谢陛下隆恩。” 左瑛这时候心中升起的是一种哭笑不得的情绪——绯羽作为公主的贴身宫女侍奉多年,她现在的这个身躯还有哪里是绯羽没见过的?这么一说都能把他说脸红,这孩子的脸皮估计在性别确定后还没完全长好,真是薄得可爱。 正在这时候,隔断卧室与内堂的屏风后走来一个宫女,小心翼翼地扣了几下屏风。 绯羽立刻起身走到屏风处,绕过屏风问个究竟。 回到左瑛面前的时候,绯羽带来的话是:“太师正在殿外求见。” “传。”左瑛浅浅一笑,这家伙终于学会点规矩了,而不是在禁宫中也自出自入了。 片刻后,绯羽将左瑛扶出内堂,贺兰楚已经巍然立在那里了。 他看见左瑛,一撩敝屣,弓步向前跪道:“臣贺兰楚叩见陛下,愿陛下万福金安。” 左瑛在肚子里说了一句“一切拜你所赐”,正襟坐好在首席上施施然道:“平身,赐座。” 贺兰楚起身坐在一旁后,左瑛故意问道:“爱卿着急见朕,是不是彻查圜丘乱党已经有结果了?” “回陛下,”贺兰楚平稳道:“彻查乱党之事并非数日之功,臣正在日以继夜地进行,一个月内将有结果。此番虽知陛下大病未愈,却斗胆贸然求见,是有另外一件迫在眉睫的要事需要陛下定夺。” 左瑛心道:查乱党还要查一个月?给你一分钟你就能将责任人的名字一个不落、一个不错地说全了。倒是内部讨论一下这次该牺牲谁来承担责任,保全谁来作为明日的储备需要花上一点时间。 “爱卿有何要事?”左瑛问道。 贺兰楚双目冷峻而又明亮,普天之下敢一直直视着皇帝说话的,恐怕就只有他一个了,“突厥阿史那部的使节为先皇吊丧后一直逗留京城,只为请陛下亲见一面。臣之前因为考虑到陛下为登基和祭天之事劳累,一直未允通传,一耽搁便已是半月。如今此事如若再拖延实在不妥,所以臣便趁陛下身体好转之事禀告此事。” 左瑛真想弱弱地问一句,有什么事情是你贺兰楚决定不了,要来问我左瑛的?恐怕那时候贺兰楚就弱弱地回一句,见到突厥使节就知道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左瑛问道:“突厥使节现在身在何处?” “臣已让突厥使节在御书房外恭候。”贺兰楚的声音依旧没有任何感情色彩,但是声线的起伏、音色中的磁性,也足够在这内堂绕梁三日。 因为时间的关系什么都安排好了吗?左瑛诡谲地一笑,“起驾御书房。”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六十七章 女皇当花瓶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左瑛端坐在御书房内,绯羽陪侍在她身旁,贺兰楚也在一侧入座。 “传突厥大使柯吐玉。”贺兰楚一声招呼,内侍层层传递出去,不多会儿,一个中年男子从大殿外走来。他皮肤棕褐、峨官披发,身穿突厥人的圆领左衽服饰,项上、腕上都佩戴着宝珠穿成的链子。那人正是突厥大使柯吐玉。 一国使者是代表一国君主而来,所以是不向皇帝行君臣跪拜之礼的。柯吐玉来到御阶前鞠躬行礼道:“外臣柯吐玉参见陛下,愿陛下万岁!” 左瑛沉稳道:“大使远道而来,一路辛苦。赐座。” 柯吐玉谢恩后也坐在一侧,与贺兰楚正对。 柯吐玉刚坐稳,贺兰楚便开腔道:“大使之前向本座所提的和亲请求,本座已经奏明陛下,经过与群臣商量决议以后,圣上认为,巩固两国情谊正是当前有利于两国的大善之举,圣上对百步离可汗的深情厚意感到十分喜悦。” 如果这件事发生在四五天前,这个时候恐怕只有忽闪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面露困惑的表情才能表达左瑛心中的不明所以了;贺兰楚连要商量的事指的是什么都没告诉左瑛,当着突厥大使的面却说早已经跟左瑛商量好了,这不是断定她生怕“有失国体”而不敢当面质问,迫使她只能一切默许吗? 但是事情发生在现在,情况可就不一样了。在回宫之前,左瑛已经从尉迟南提供的情报得知,登基大典举行的当晚,柯吐玉就带着重礼到贺兰楚的府上去过一趟,后来又垂头丧气地将重礼原封不动地带了回去。虽然当时聊些什么无法得知,但是从柯吐玉的住处传出的谍报看来,就是为了和亲的事。 在左瑛的记忆中,贺兰楚向来对突厥人怀有很深的成见。他为人沉稳老练,平常从来不会将这种个人感情表现出来,但是从他制定的政策对突厥的强硬态度,和不止一次拒绝两国联姻就能看出来。因而这次拒绝柯吐玉的请求也是预料中事,反而是此时竟然给他面圣的机会让事情变得有点蹊跷。 “谢陛下天恩!”柯吐玉笑逐颜开,拱手谢道。 “然而,”柯吐玉的笑容还没消失,贺兰楚话锋一转,“和亲,恐怕不合时宜。一则,过去几年,突厥诸部侵扰我大周边民之事时有发生,若此时准许和亲,恐怕会遭国人非议,将原本为两国牟利的善举,看成我大周朝廷怯懦畏惧、软弱无力之举;二则,请恕本座直言,如今阿史那氏在突厥诸部中的影响力已经大不如前,突厥诸部以阿史那氏为首的联盟若即若离,圣上担心,即便和亲之事达成,也无法给我大周边民带来安宁。” 这话一出,柯吐玉的脸上顿时没有了光彩――这不是分明说他阿史那氏不配大周送公主和亲吗?得了这么一番话回去,无法跟可汗交差是小事,让部族蒙羞、还得不到大周势力倚仗,那才是无法弥补的大缺。 他浓眉一凝,拱手道:“陛下、太师,实不相瞒,在突厥诸部之中,关于与贵国交好还是交恶的争议一直以来从未断绝,各部可汗或以眼前利益出发,或以长远功绩着眼,各执己见,难以统合,唯有我阿史那氏与贵国交善之意从未动摇;诚如太师所言,突厥各部如今并非一团和气,阿史那氏盟主之位几乎受到挑战,而这恰恰是今年贵国边患不绝的原因。倘若陛下能准许和亲,表明贵国与阿史那氏相善相助的姿态,各部定会忌惮于两国联合之威,无由再造次生事。如此一来,贵国边患既除,百步离可汗也会因为贵国的倚重而投桃报李,共结秦晋之好、互为兄弟之邦。此诚利在当今、功在千秋之事,请陛下三思。” “大使言之有理。”贺兰楚语气淡然,就好像刚才听了一番废话,“因而,陛下只是认为和亲之事不妥,并没有拒绝两国交好。陛下有比和亲更能巩固两国关系的决定,那就是准许贵国送世子阿史那无疆入我大周朝为官。” 听了贺兰楚这句话,别说柯吐玉,就连左瑛也心中一愕。 所谓“送世子入我大周朝为官”,那世子美其名曰为官,实际上是作为一国的“人质”。遣送世子入朝他国为质,实际上就是一种弱国向强国示忠、寻求庇护的做法;尽管这么做理论上对于弱国来说并没有吃亏,历史上甚至还有不少弱国希望遣质子,而强国不愿意接纳的情况,但是这么做是一国向另一国的称臣之举,双方不平等的地位就此确立,遣质子的一方日后的朝政定然处处受到牵制,及至世子回国继承大位,也会因为在他国浸yin多年,而从文化到政策处处受到该国影响。 可见,提出这样一个要求,几乎可以说是对阿史那氏的一种羞辱;如果对方拒绝,那就等同于决裂。 贺兰楚丝毫没将柯吐玉神色的错愕和不满放在心上,继续道:“本座听说,贵国世子阿史那无疆,性情温润谦和,自幼好儒学、精通汉语,其名“无疆”为其儒学师傅所取,正是出自《小雅》中的‘乐只君子,万寿无疆’,想必他本人也会乐意入我大周朝为官。届时,陛下定会对世子委以重权,让其广观政事、广结人脉,将对他日继位有所裨益。” 话虽然说得好听,但是无论如何,遣质子就是称臣的行为,这一点是没办法改变的。无论是本部族的政治形势还是眼前的处境都几乎被逼到绝路的柯吐玉,一时间无法替可汗拒绝这个能够借助大周力量的最后一线机会,更没办法就此答应这样的要求,就好像承担了不可承担之重一样,心中甚是为难窘迫,脸色也颇为难堪。 正在这时候,首席上传来一个天使般的声音,“柯吐玉,太师尚未将朕的意思表达完全。”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六十八章 讨要皇夫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先感谢晨曦亲的打赏~么么~~~接下来的两章会有不少较长的对话,有些亲可能会不太喜欢,不过呢,这些是交待形势和铺垫感情发展必须的哦,也是在那种时代和环境下展现女主魅力的必不可缺的部分,兔子已经尽力将内容写得丰富一些,至少自己反复读了几遍觉得不会枯燥哒~~而且接下来会有糖糖吃哦~~感情线会有重大发展,同时正如标题所说,皇夫也快要驾到了哦~~嚯嚯嚯~~傻笑中……) 那句话正是左瑛说的。贺兰楚也没想到她在这样大病未愈的情况下被自己打了个措手不及,居然还有话要说,忍不住心中颇感意外地看着她。 柯吐玉一拱手道:“请陛下明示。” “朕让世子入朝,并不是为官这么简单。”左瑛浅浅地笑了笑,“承蒙百步离可汗看重,愿与我大周结为秦晋之好,朕非常欣慰。但是不适宜送公主和亲的原因太师只道出其二,未道其三――如今大周宗室,并没有适龄许婚的公主可以与世子完婚,朕又不愿意仿效王昭君出塞的典故,以宫女作嫁。因而特意请你前来商议,可否请贵国送世子入我大周朝为官,并且与朕结为夫妻,朕愿虚皇夫之位以待。” 让世子入朝来跟女皇成婚,而且是堂堂正正地入主皇夫之位,那意义可就截然不同了。虽然作为皇储的世子要到他国入朝也是一种相对弱势的表现,但是起码不是称臣之举,而完全可以看作两国基本对等的联姻。 尤其是左瑛还说得非常体面:不是我不想和亲,而是没有适龄的公主;而且我还很诚恳,不像汉元帝那样拿个假公主来糊弄你。所以思前想后,还是你将世子送来比较妥当。 左瑛这番话显然是对贺兰楚将她当做跟突厥大使谈判的道具而丝毫没有征求她意见这种行为的有力还击,无异于在他本来淡定得犹如冰封湖面的心里,狠狠地砸下了一块硕石,坚冰崩裂,声传九里。 但是他不会也不能表现出来,理由就跟他之前断定左瑛只能默默接受他跟柯吐玉谈判结果的理由一样。 柯吐玉听罢,郑重地站起身来离开座位,走到左瑛面前深深鞠了一躬,又朝旁边的贺兰楚一拜,才转过身来,言辞恳切地对左瑛道:“外臣柯吐玉替可汗谢陛下厚爱。承蒙陛下如此器重世子,外臣感激不尽。外臣定当日夜兼程赶回黑沙城,争取将陛下美意早日奏闻可汗,尽快促成此佳事。” “很好。”左瑛点点头,又朝左右道:“来人,赐突厥大使柯吐玉黄金百两、丝绸十匹、蜀锦十匹、珊瑚一座。” 内侍将左瑛的吩咐层层传递出去,柯吐玉感恩戴德地再次拜谢,才款款退出御书房。 左瑛看了一眼依旧坐在座位上剑眉微凝的贺兰楚,心中不由一阵凉快。 “爱卿,与阿史那氏联姻之事,你功不可没。”左瑛淡淡地阴笑道:“这件事就交给你来办。” 贺兰楚站起身来,没有看左瑛一眼,沉声道:“恕难从命。” 贺兰楚抗旨不遵对于左瑛来说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但是这一次,她从贺兰楚低沉有力的声音里听到的,却分明不是霸道和傲慢,而更像是一种深深的鄙夷和努力压抑住才不至于爆发怒火。 贺兰楚这座仿佛没有七情六欲的万年冰川居然也会公然燃起怒火,左瑛感到一丝意外。 但是要比淡定,一般情况下还是没人比得过左瑛的。她平静道:“爱卿何出此言?” 贺兰楚离席两步,好像是正要拂袖而去,却因为左瑛的提问停了下来。他转过头来看着左瑛的刹那,目光冰冷凌厉得好像能在顷刻间将人灼伤! 贺兰楚字字铿锵,却抑而不扬,“突厥贼子岁岁侵我边疆,扰我边民,杀人掳财,贼心不死,我军将士个个只欲先荡平之而快!之所以一直未能挥军北上,完全是因为国内未定、百废待兴,因而无暇顾及。如今大局已定,民心安稳,又逢突厥各部联盟动摇,矛盾迭出,正是天授人与、荡平突厥之患的绝佳时机!” “遣质子的要求,阿史那氏若同意,我大周便得一可为前驱的爪牙,助我牵制突厥诸部,乃至联兵蚕食突厥疆土,最终使突厥分崩离析;阿史那氏如若不答应,其国力衰落既已成定局,我朝也可与他部联合,将此突厥最大的部落一举击破瓜分,从此突厥群龙无首,贪婪相争,正是我朝坐收渔利的时候。而陛下,却将这样的机会白白相让!待阿史那氏重竖威望,重整旗鼓,联合诸部,便会与我朝反目,攻城掠地、势不可挡!与阿史那氏联姻,实乃遗祸千秋之举!” 听着贺兰楚响亮有力的声音,感受着他克制却真实的愤慨,左瑛好像第一次发现这个人原来不是刻板恶毒的大奸臣一个,而也是一个有血、有肉、有情感的人。尽管左瑛明知道他这样指责皇帝,是天大的不敬,基本上就差指着她的鼻子骂她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昏君了;可是那并没有激起左瑛的愤怒,反而是他一心为国、毫无私心的政见,和不像是伪装出来的恨铁不成钢,让本以为自己已经对贺兰楚的狼子野心了解得透彻非常的左瑛恍然间居然有种摸不透的感觉。 左瑛停顿思考的片刻在贺兰楚看来,就是那个图一时口舌之快而罔顾朝政纲纪、毁了国家大事的黄毛丫头,正被他训斥得无言以对、面露窘态。但是他没有丝毫怒火得到宣泄的快慰,反而心中对那个只是因为生为公主而得以忝居帝位的昏君鄙夷更甚,只恨自己之前顾虑太多,还没能将她置于死地。 他现在要做的是,昂首阔步地走出御书房,然后立刻命人将柯吐玉秘密拘禁起来,紧接着动用他一直深藏在怀袖中的那张皇牌,将昏君的小命结果……一切将从此步入正轨,天下之势将定。 正在他转过身去准备朝门口迈步的时候,已经被无边的忿恨和权欲占据的脑海里,忽然灌入一个平稳明澈的声音。 “爱卿想要以突厥治突厥,而朕想要的是以突厥治天下。” 声音不大,声线尖细甚至还带着一点童音,但是说出来这句话,分量却非比寻常,直将贺兰楚怒气冲冲的步伐也止在了当场。 见惯了太师的嚣张气焰的内侍宫女们在贺兰楚拂袖而去的时候只是暗自瞪眼,并不十分惊奇,反倒是这会儿都因为他的留步而颇感意外。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六十九章 拜师礼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放眼我大周四境,北有突厥扰乱,西有凉国对峙,南有吴、越等小国未肯称臣。”公主以前虽然不学无术,但是跟熟知国事的皇兄和皇子伴读经常待在一起,对天下大势还是有点概念的,这些储备到了左瑛这里才开始发挥作用,“以朕看来,我大周最大的敌人,不是经常制造小规模边乱的突厥人,而是与太祖皇帝、武皇帝兵戎相抗五十余年之久才告一段落的凉国。他们幅员辽阔、实力雄厚、人才济济,又已经过五代帝皇的统治,人心之稳固,根基之扎实,并不是我朝所能比拟,这也是即便太祖皇帝和武皇帝如何英明神武、用兵如神,也未能将其荡平、一统中原的原因。” “时至今日,凉国依然亡我之心不死,无时无刻不觊觎我朝的沃土矿山、港口盐田,部署在两国交境的兵力逐年逾增;每年年初召集群臣于太庙祭军神、演沙盘,也都是以我大周为假想敌进行兵棋推演,其敌意之深,其决心之坚,可窥一斑。如果我们轻易挥军北上,将兵力腾空,岂不是明明白白授予凉国乘虚而入的机会?” 左瑛在学校里和在上学到的“政治学”都不是白学的,她继续平稳道:“民间俗语,‘吠犬不咬人’,表面上年年遣使送礼的凉国未必真心交好;在边境张牙舞爪的突厥也未必最具威胁。突厥人以放牧为生,逐水草而居,资源时常陷于匮乏,因而贪财重利,惯于掠夺他国,目前来说却远无侵伐我朝的实力与野心。阿史那氏跟我们向来交好,只要我们能帮助他度过这次难关,他们定会感恩戴德,投桃报李。我们此时许下的不过是一桩婚姻,借出的不过是一个不费一分一毫的威名,而籍此却能得到一个关系稳固的盟友,将来还可能收获数万控弦军士的助力,何乐而不为?相反,如果我们此时拒绝他们的交好,他们病急乱投医,随时可能向西联合凉国,提出同样的要求,倘若凉国答应,我们就等于少了一个盟友,树了一个敌手。” 贺兰楚此时已经转过身来,立在原地静静地听着左瑛切中要害的分析。 关于大周最大敌人的判断,他跟左瑛其实不谋而合。但是他认为凉国近年来重文治、废武功的倾向越来越明显,安于富庶、求稳于现状,并不像早年一样蠢蠢欲动了;因而大周可以乘机先震慑住突厥诸部,使他们成为大周的附庸,再联合吴、越小国,集中力量直取凉国要害。他们两人都认同借助突厥的力量,但是分歧在于一个认为要以武降服,一个认为要以礼联合。 尽管持有不一样的观点,也丝毫不能减少面前这个稚气未消的小丫头居然能说出这番入木三分的见解给贺兰楚心中所带来的冲击。这番话别说是出自这个氏族纨绔贺兰瑛的嘴里,就算是出自朝中任何一个青年才俊的口中,也是足以语惊四座的。 原来她大胆提出与阿史那氏世子联姻,并不是任性妄为,而是居然已经对形势深思熟虑到了如此程度,才会在短时间内能做出这样的决定。 这个贺兰楚一度以为已经完全掌握在他的鼓掌之中的傀儡娃娃一样的小女皇,真是越来越深不可测,离他所能驾驭的程度越来越远了。 看着左瑛缺乏血色的尖小脸庞,注视着她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贺兰楚的神态依旧冷峻淡漠,但是双眸中那灼人的寒光已经消散,眼底的深邃变得像诡谲险恶的深海一样更加氤氲莫测。 “爱卿,阿史那氏一旦同意遣送世子,册立皇夫之事,朝中除了爱卿,没有人有足够的威望可以名正言顺地促成。这件事,就交给爱卿来办了。”左瑛的这句话将姿态放得很低,语气却很沉稳大气,显然是在给对方台阶下来,而不是在求他帮忙。 不过尽管如此,左瑛能从贺兰楚脸上观察到的东西还是实在太有限,直到他亲自表态之前,她都很难断定他会做出什么反应。她表面上不动声色,可内心还是不敢放松地在等待着他的下一步动作,因为她也能够预料得到贺兰楚一旦决定跟她翻脸的后果是什么。 贺兰楚缓缓上前两步,躬身一拜,沉声道:“臣遵旨。” 左瑛站起身来,在绯羽的搀扶下,走到贺兰楚的面前。 “还有一件事。”左瑛浅浅一笑道:“朕的课业已经因为圜丘之乱等事耽搁良久,现在已经事不容缓。朕在此先对爱卿行简单的拜师之礼,爱卿明日即来为朕授课。正式的拜师礼,就等爱卿尽快与另外几位太傅一并统一安排。” 一开始并不知道左瑛走过来所为何事的贺兰楚,听了她这个出其不意的要求也不由一顿,“陛下大病未愈、圣体欠安,臣请陛下多休养数日,再考虑课业之事。” 左瑛心道:正是因为身体不好,才要练点弓马骑射锻炼一下身体;也正是因为身体不好,才经不起你再策划一次动乱了,你还是乖乖来我身边多待一会儿,出幺蛾子的几率小一点。 “朕意已决,爱卿不必推辞。”左瑛说罢,朝着贺兰楚郑重地躬身拜了三拜。天子是不能向臣子下跪的,这样拜三拜已经是对老师的极大尊重了。 “简礼已成,”左瑛直起腰来道:“明日辰时,朕就在这里恭候太傅。” 贺兰楚微微颔首后,昂然道:“陛下,臣闻‘军器三十有六,而弓为称首;武艺一十有八,而弓为第一。’陛下向臣所习者为弓马、军法,臣请先从‘射艺’开始。明日请陛下摆驾华林苑,臣将在辰时于华林苑恭候圣驾。” 很好,看来这家伙已经卯足了劲要动真格了。左瑛满意地笑了笑,“全听爱卿安排。” 看着贺兰楚告退离去的背影,回想着他刚才那股怒火的扬与抑,左瑛的心里有了一种莫名的异样感觉。如今的心态仿佛不是在观察劲敌的动向、洞悉他的企图这么简单,而更像是在解开一道谜题。这道谜题的谜面就是:这个一方面权倾朝野、已经害死两任帝皇,另一方面却并非一味权欲熏心而是对国家大事了如指掌、心里的“正统”观念也根深柢固的贺兰楚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了解这些,好像才是一切的开始。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七十章 那一箭的风情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贺兰楚立在冉冉东升的晨曦中,昂然犹如雕塑一般,深邃的双眸仿佛鹰目,注视着前方。他这时候正穿一身青灰色的云纹锦袍,长袖已经用缎带束紧,手中挽着一把金丝犀角紫杉弓;他腰间惯常的玉带已经换成配有黄金带钩的革带,脚下所踏的舄履也已换成及膝的长靴。这身方便骑马射箭的胡服打扮,跟他平日出入宫廷的儒雅的朝服相比,烘托出了几分铁血男儿的铮铮傲然之气,将他曾浴血沙场的战将豪情彰显了出来。 这时候,他左脚跨出一步,同时左手握弓右手搭箭扣弦,将手中金丝犀角紫杉弓高举过头再泰然往下稳拉在胸前。他的右手拇指上戴着一枚碧玺扳指,手臂用力仿佛轻轻一拉,弓弦已被拉满犹如满月。忽然,他目光一锐,拇指一松,随着裂帛一样的一声弦响,手中的雕翎箭应声脱弦,向空中劲射出去,以肉眼难以捕捉到的速度刺向百步以外的箭靶。只听见“突”的一声,那根雕翎箭重新出现在众人的视线当中时,已经深深地没入箭靶的红心中央。 “砰、砰”两声铿锵的弦声响起,紧接着又飞来两箭,全都不偏不倚地将红心射透。 这里并不是真正演兵习武的校场,而是皇家园林华林苑镜湖边的“磨镜台”,所以在一旁伺候的侍卫、宫人们并不敢贸然发出聒噪的欢呼声,只能面露钦慕地交头接耳、低声赞叹。 “爱卿好箭法。朕这个太傅真没有挑错。”左瑛发自肺腑地夸奖道。她面露笑容,拍着手向贺兰楚走去。 贺兰楚垂下手臂,将弓交给身旁双手来接的侍卫,转过身来。 他看见左瑛今天也穿了一身珊瑚红色的箭袖胡服,再配上苍兰色的革带和一双深灰的皮靴,繁复碍事的发髻也打散了,一头长发挽成一束干练精神的马尾垂在脑后;虽然苍白的肤色和瘦小的身段没法改变,但是也显得比平常气色好了几分,原本就美丽的容貌还增添了几分俏皮可爱。 “陛下过誉。”贺兰楚一抱拳道,“陛下没有学习过射箭,臣请从拉弓搭箭的姿势开始教授陛下。” 本来作为“六艺”之一的射艺对于每一个贵族成员来说是必不可少的一门技艺,但是这个贺兰瑛自小体弱多病,又在战场上受过惊吓,所以一直不愿意接触武器军械。尽管射艺对于古人来说更大的意义在于“礼”而不在于作为武器,但是因为这个缘故,贺兰瑛学习课业的时候还是基本将所有跟战技、战术沾边的科目都排除在外。她的父兄也只能由着她,没有强求。所以左瑛的记忆中也是对弓箭一窍不通。 贺兰楚命人设一个箭垛在较近的地方,又从弓架上拿起一把最轻、最小的桦木弓,双手交给左瑛,“陛下,拉开这张桦木弓只须三十斤不到的膂力,是需要膂力最小的弓,适合初入门者使用。” 左瑛接过那桦木弓,只见它的弓身虽然只有大概四尺长,但是制作得非常精巧:整张弓漆成朱红色,弓面是上号的水牛角磨成,上面缠着名贵的鲨鱼皮,鲨鱼皮上还镂空雕着纹饰;两端弓梢上还各嵌了一朵鹿角雕成的梅花。 左瑛使枪练靶的话,可以说是百发百中的;弓箭这种跟枪有相似地方的远距离射程武器,让她感到既亲切又新鲜。她好奇地拿起弓,刚想学着贺兰楚刚才的样子拉弓的时候,却被贺兰楚阻止了。 “陛下且慢。”贺兰楚一边说,一边从身旁侍从呈上来的一个小锦盒内拿出一样东西,“这是臣领命要为陛下教习弓马的时候命能工巧匠赶制的,大小应该正合适,请陛下佩戴起来,扣弦的时候更容易用力。” 左瑛抬头看去,只见贺兰楚手上拿着的是一枚白色的玉扳指,那玉扳指玲珑小巧,凝白似雪,上面还浅浅地刻着精细瑰丽的花纹。 哦?量体裁衣已经是门技术活了,这还有只看一眼手指就能判断戴多大戒指的,而且还那么自信?左瑛饶有兴致地伸出手。 为什么说“只看一眼”呢?因为这个时代的女孩子,双手一般都深藏在袖中,越是身份高贵、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越是如此。左瑛就光是那次从圜丘中闯出,骑马突入太师府的时候,衣冠不整,只胡乱披了一件不合身的长衫,双肘裸露在外,才几乎绝无仅有地露出了双手。 “臣斗胆。”贺兰楚一手轻轻接住左瑛伸出来的那只软绵绵的小手,一手将玉扳指缓缓套入左瑛的拇指,那枚玉扳指居然就样严丝合缝地套在了那手指上,分毫不差,恰到好处。 感觉到那玉扳指不大不小正好合适的刹那,左瑛脸上那抹戏谑的浅笑真有点僵住的意思。 “陛下请留心。”贺兰楚却一脸严肃,好像全然不去在意任何场外因素,神情比平常还要冰冷三分;他一边示范,一边一丝不苟道:“平地射箭,需要先立稳脚步,钦身微曲,双眼注视着前方的目标。左手伸直,着力把弓;右手弯曲正对当心,右臂要紧贴着自己的肋骨。用右手大指来扣弓弦。这是‘持弓审固’、‘把按弓弦’的要领。” 左瑛一边听一边按照贺兰楚所教的去做。她双脚立定,左手伸直,右手弯曲贴肋,将弓握紧,保持一个随时可以将弓弦拉开的姿势。 贺兰楚从旁边的箭壶中拈出一根雕翎箭,横在左瑛的弓上,“左手微曲大指把住弓,以二指按箭身,三指斜搭住箭簇,利用这两指控住箭头所指的方向,四指、五指向里斜钩。而右手用二指控住箭翎,大指紧按箭尾。同时脚随箭走,左脚脚尖直指箭垛,脚跟微抬;右脚横直,鞋衩对垛。这就是‘抹羽取箭’、‘当心入筈’的要诀。” 左瑛一边默记,一边听从贺兰楚教授的要领迈开半步,一腿微弓,一腿伸直,搭箭入弓,目光紧紧地盯着远处的箭垛上的红心。 贺兰楚帮左瑛纠正好双手的动作,然后背手道:“此时应稳住左臂,右手虎口紧持,以整个手臂乃至腰部的力量来张开弓弦。同时双足也要用力立稳。”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七十一章 称职的太傅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左瑛点点头,用力一拉弓弦。 一拉之下,她才发现并不是那么简单。只觉得那弓弦好像不是牛筋做成,而是铁筋、钢筋,她用力一拉竟然几乎纹丝不动。刚才看贺兰楚拉弦如此轻松潇洒、不费吹灰之力的样子,真是具有欺骗性! 她想起来现在的气力不能够跟从前同日而语,于是卯足了劲,将全身的力气蓄在手上,狠力去张弓弦。直拉得手臂和腰都绷紧发酸,手指生疼,尤其是右手大拇指快要断了一样几乎失去知觉,才勉强将弓弦拉开了一半不到。 古代用木材和牛角做成的复合弓跟现代的金属弓不同――拉现代的弓弦所需要的力气是从始到终都一贯的;而因为材料韧度的缘故,拉复合弓的弓弦所需要的力气是递进的,若要将弓拉满,越往后需要使的力气越大。 所以左瑛将弓弦拉到一半,已经感到自己身上的力量穷尽了,保持它不弹回去都已经很难,更不可能再将弦拉开分毫。但是她骨子里的傲气又不允许她轻易就这么认输放弃,一时间僵持在原地,双颊憋得绯红。 忽然,她感到眼前一晃,紧接着感觉到双手的手背都被同时用力一握,手中的阻力陡然减小了许多。她的双眼往旁边一瞥,只见紧贴着自己身侧的正是贺兰楚青灰色的丝绸衣襟,他的双手正分别把在她的两手上,用力帮她将弓弦拉开;他的脸颊也正紧靠在她的鬓边。 这种仿佛被当成小孩子一样的情形,让左瑛心里感到一阵不自在。就算她费尽了力气,就算她自己选择放弃,也不需要别人帮助她,更何况对方还是一直以来对她敌意甚深的贺兰楚?她要停下来,结束这种令人不满的局面。她会先好好地锻炼自己膂力,等足够拉开这把弓的弓弦的时候,就不会再在他的面前示弱了。 “爱卿……”左瑛想说“爱卿,今天就先到这儿吧”,结果话还没说出来,就被打断了。 贺兰楚深沉而极富磁性的声音从左瑛的耳边响起,“陛下,孙子曰‘若欲知兵之情,弩矢之法也。矢,卒也;弩,将也;发者,主也。’这说明一般人只看得见中与不中,去势强与不强的高低,然而射箭之人本身才是最重要的。最初的较量,发生在拉弦的一刻。拈弓搭箭之人的视界、双手与内心,才是优劣的本质。孟子云:‘射以观德’。射艺首先重在修炼内心、陶冶性情,并非争胜斗勇、保中赌赢。陛下,这次就请先由臣来助陛下之力,助陛下领悟射艺之境。” 贺兰楚说话不缓不急,底气很足,光听声音丝毫感觉不到他正用弯着腰这极不便利的姿势,在保持着三十斤的膂力张开弓弦。 听着向来高傲冷漠的贺兰楚非但没有对她鄙夷或者取笑,还这么循循善诱地解释着射艺的要义,左瑛不由感到有点不可思议。 既然射箭的第一要义不在于争胜,而在于修养身心,左瑛便循着贺兰楚讲解的要领,码稳脚步,理顺呼吸,看准箭靶,估摸好箭矢飞出时在与箭靶之间的距离上要经历的抛物线,来将箭头瞄准。 “‘怒气而开弓,力雄而引满;息气放箭,心定而应周’。放箭的时候,就要让拉弓时所蓄的冲劲瞬间归于平稳沉寂,猛分虎口,松开大指,让箭毫无阻滞地迅猛射出。” 贺兰楚一边说,一边侧过脸来看着左瑛。只见她桃唇轻咬,黛眉微凝,粉嫩雪白的脸颊上红晕未消,乌黑水灵的双眸,此时正透出跟这张十五岁少女的脸庞极不相符的无比专注。那股专注本身,就像一枚尖锐的箭簇,紧紧盯着远处的红心,仿佛不达目的不罢休一般毅然决然,势头凌厉。 这种无关美貌、甚至突破成见的独特魅力,刹那间让贺兰楚出乎意料地心中一恍,好像竟然受到了触动一般。这种感觉虽然只是刹那,也只是轻微得几乎连他自己也觉察不出来,但是也已经足够引起他的吃惊,让他几乎忘记了下一步要做什么。 他不光吃惊于自己居然会对这个向来令自己感到不屑的女子生出这样一丝情绪,还错愕于他忽然间隐隐地发觉,自己之所以有这样的感觉远不是因为刚才的刹那间眼前所看到的这一幕,而是仿佛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起已经暗暗埋藏。 “爱卿,朕来发号令,朕数到三,爱卿跟朕一起松弦。”左瑛心无旁骛道。 “臣遵旨。”贺兰楚定了定神,调整好呼吸。 “一、二、三!” 随着两人同时松开扣弦的大拇指,弓弦弹射发出“嘭”的一声大响,雕翎箭离弦而出,在空气中划出一道狭长的抛物线,激射向箭靶。 箭头没入了离靶心不远的地方,因为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拉弓扣弦,能够射中箭靶已经非常难得,所以同样赢得了周围伺候的侍卫和宫人的赞叹目光。 贺兰楚退后两步,朝左瑛躬身一拜道:“陛下英明神武。” 左瑛不是个喜欢别人恭维的人。但是看着那一箭射中箭靶,心中还是生出了一丝莫名的喜悦。她好像似是而非地感觉到将贺兰楚硬拉来当太傅,还有除了禁制住他的行动以外的更大的意义。 与此同时,洛阳城郊的一处山地上,正纸钱漫天、哀乐四闻,一场灵柩入土的仪式正在进行。 一群身着白衣、头缠白布的殡仪人,一起卸下肩上的担子,双手抓稳往下垂坠的绳索,同心协力将一口楠木棺材小心地座入了地上已经挖好的坟坑当中。十来个早已齐列在坟前等候的道人这时候上前,烧香念诵,扬幡做祭,进行掩土前最后的仪式。 那坟坑前已经设好满列着香烛祭品的供桌,立着高耸的大理石墓碑。墓碑上新刻的大字,刚填好饱满的朱漆,当中几最大的一行,赫然是“贤妹绯羽之墓”几个字。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七十二章 灵柩中的人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绯羽驻足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面前的白衣纷乱,纸钱飘飞。 微风不时拂动着他肩后的长发,清晨的阳光轻笼在他月白色的长衫上,在他身后投下一个长长的身影。他俊秀的脸上无阴无晴,沉静得像深山之中自开自落的雪莲;二总是蕴藏着一股淡淡忧郁的双眸,却微微闪动着,像是因为眼前的人影散乱,又像是正透露着他内心的不平静。 那灵柩中躺着的自然并非什么“贤妹绯羽”,而是从火场中随机认领的一具因为遭过大火而辨认不出身份的尸体;以这具尸体充作为救驾“牺牲”的“绯羽”,又得左瑛下令厚葬,并且准绯羽一天的假出宫操办入殓安葬的事宜,左瑛在御书房中当众所撒的谎,以及绯羽目前以男儿身出现的身份,都得以更加天衣无缝、无可挑剔了。 这时候,一个主祭的老道缓缓朝绯羽走来。 他穿一身道人只有在最庄重的场合才穿的法衣,手拿拂尘,来到绯羽的面前时恭敬地行个礼道:“绯羽大人,此地乃是依照皇上圣旨所特地寻找的风水宝地,能够下葬在此处,定能化劫渡厄,荫蔽子孙后人,福泽无穷。掩土之礼过后,贫道等将会在此种下一株桑树,为墓主人遮风挡雨,聚灵纳福。我朝开国以来,历代皇帝一直提倡精简繁文缛节,禁止铺张。令妹所享礼仪,从灵柩的形制,到殡仪人的众多,皆是朝中三品大员以上方能享有,足见陛下对令妹厚爱。令妹虽然芳龄早逝,令人惋惜,但是能深承皇恩如此,必定也能含笑九泉、再无憾事了。” 绯羽心想,能够这样厚葬这灵柩中的逝者,也算是强使她冒名顶替自己的一种补偿了,希望她在天有灵,能够得到安息,能够体谅他的苦衷原谅他吧。 “绯羽感谢道长顾虑周全。”绯羽点了点头,拱手道。 老道一拂拂尘,又行了一个礼,转身缓缓离去,回到正在举行仪式的众人当中。 绯羽回想着老道刚才所说,看着眼前这场隆重的葬礼,虽说是一场白事,但是处处都流露出女皇对他的宠爱,心情的复杂纠缠又深了几分。这让他不由得去思索本来波澜不兴的一切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生如此重大的变化的。 是从她抱着一度濒临死亡的他,大声命令道:“羽儿!睁开眼看着我!我不会让你死!”的那时候开始的吗?还是从柔弱得连盛怒之下扇人两个耳光自己的手都会不住颤抖的她,冲上前来护着他道:“打我的人就是往我脸上扇!”开始的呢?抑或是从她下令收起那条惩罚宫人的皮鞭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呢?可是,他分明还时常不自觉地回忆起,那天他将她从御花园的玉湖里救起来的时候,她失去意识之前看着他的眼神,是那么的陌生而又不知为何触动着他的心底…… 如今,他一直悬而未决的人生大事终于尘埃落定,他知道自己的这个抉择一定不会让他后悔;而且,他也已经获得了一个全新的身份,来让周围所有人接受自己,来继续着自己想做和必须做的事情……承蒙女皇陛下的恩典,一切都那么举重若轻,让他一度欣喜不已,但是他的内心却无法真正高兴起来。 从被贼人掳走离开故乡的时候开始,他就深深地明白自己其实并不属于他不得不生活在这里并且与之共存的这个世界。他如梦似幻地一路走来,心中最大的坚持和捍卫,也不过是自己身体的那一点秘密,而这点秘密也恰恰是他不属于这里的印记。 他向来相信人生而不得自由,而这不得自由的最大原因,在于像他这样一个自幼无依无靠的人能够生存下来,从其他人身上得到的恩情。当这些都已经偿还完毕,他跟这个世界的羁縻将会彻底告终,他将可以轻松地从这一场喧闹中全身而退,带着自己已经获得自由的躯体,去寻找那片属于自己的土地。 但是这眼看着已经来到终场前的一刻,才发生的意外,到底是命运的刻意安排,还是上天的眷顾恩赐? 明明手中捧着甘饴,嘴里却不得不咀嚼苦连。 他真希望如今那躺在灵柩中,马上就要深埋在地底的人,正是自己;而如今的这个自己则可以跟那个自己挥手告别,从此分道扬镳、两不相干。可是事实上,他却明明知道不可能如此。 绯羽静静地闭上双眼,唇边轻轻发出一声悠长的喟叹。 “你是绯羽大人吗不跳字。 这时候,一个稚嫩的声音打断了绯羽的思索。 绯羽睁开双眼,只见一个不过七八岁的村童站在他的面前。他穿一身朴素的短衫,腰间别着一把崭新的拨浪鼓,正侧着脑袋,用审视的目光看着他。 “穿一身白衣服、身材高瘦、容貌俊秀得跟画像上手捧莲花的菩萨一样……”小孩一边看,一边嘴里嘀咕着,“我看你一定就是绯羽大人!” 绯羽奇怪地弯下腰来问道:“童子,我就是绯羽,你找我有事吗不跳字。 村童听见绯羽亲口承认,马上眉开眼笑地从怀里掏出一张折成“又”字形的信笺交到绯羽的手里,“绯羽大人,刚才有个人说让我将这个交给你。”他又从腰间拔出那个做工精巧的拨浪鼓,兴奋道:“我的事办完了,这个拨浪鼓是我的啦!” 估计是着急要去跟同伴们炫耀,村童说完,摇着拨浪鼓,转身就蹦蹦跳跳地跑远了。 这天中午,一纸诏书,让本来冷清的甘露宫像忽然间沸腾了一样,热闹了起来。那七八个留守的宫人在尉迟南向左瑛陈情以后,已经全部都被释放回甘露宫,如今接到的这道圣旨,更是让他们受宠若惊,欣喜若狂。 “丛露、卷耳、芄兰,你们几个去将惠妃娘娘的灵堂重新布置起来。鼓瑟、吹笙、荐嘉,你们去领几匹麻布,还有祭祀香烛,回来我们就缝制丧服,好好拜祭娘娘。” 彤管站在甘露宫的前院里,有条不紊地布置着。围在她周围的那些宫人个个都面露欣喜,听完以后爽快地答应着,各就各位去了。 彤管看着大家充满干劲的背影,欣慰的笑着。她一拉同样面露笑容地站在她身边的有梅的手道:“走,我们二人到未央宫向陛下谢恩。”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七十三章 举贤任能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感谢晨曦亲的打赏,太谢谢鸟~~兔子又充满力量鸟~~) 有梅轻轻往回一拉彤管的手,收敛起笑容道:“彤管姐姐,我们是该去感谢陛下恩典。但是在感谢陛下之前,彤管姐姐请先受有梅一拜。” 有梅说完,立刻跪倒在地,朝彤管就要下拜。 “使不得!使不得!……快起来,快起来啊!”彤管连忙弯腰扶住有梅的肩膀,见她执拗地死活不肯起来,干脆自己也跪倒在地不自在地道:“有梅,这是做什么呢?” 有梅抬起头来,一双圆圆的大眼睛已经开始湿润,“彤管姐姐,有梅因为心有苦衷,不得不辜负我俩情同姐妹的情谊,偷向陛下陈情这样的大事都没有事先跟你说,还牵连你们一起被陛下拘禁。姐姐和大家对这件事全不知情,但是依然对有梅深信不疑,极力为有梅辩护;姐姐还独自出宫,寻找有梅的兄长,为有梅洗脱罪名。有梅知道姐姐从小入宫,在宫外又没有亲故,所以几乎从未出宫,对宫外的情况毫不知晓;可是姐姐为了寻找有梅已经辞去大牢职务的兄长,辗转多个地方,受尽奔波之苦,还设法将兄长带进宫来,冒着触犯死罪的危险藏匿兄长多日,直到兄长他得以在陛下面前陈情……姐姐大恩大德,有梅实在是……” 有梅话没说完,喉咙已经哽咽,两行泪珠止不住地顺着脸颊滚落下来。 “傻妹妹。”彤管也眼眶微红,她伸手摸着有梅的发髻,微笑道:“你既然说我俩情同姐妹,还如此见外,真是该打。我从小就没有父母亲人,你们几个就是我全部的亲人了,我想,为了亲人,无论要做什么、付出什么都是值得的,所以这些小事你就不要挂在嘴边了。如果那次,先被陛下关起来的是我,而不是你,我想你们每个人也一定会这么维护我的;你也会用尽办法来将我救出来,你说对不对?” 有梅使劲地点点头,擦擦眼泪,重新露出笑容来。 “妹妹,要不然,我俩就此结拜吧。”彤管双眼一亮道:“就在惠妃娘娘的灵位前,让娘娘给我俩做个见证。” 有梅先是一阵欣喜,转而又瞪大双眼,连连摇头嘀咕道:“不行,不行……我俩结拜为姐妹,那姐姐跟兄长岂不是也成了兄妹了吗不跳字。 “这……这又有何不可?”彤管眨了眨眼,不明所以。 “不可,就是不可……”有梅左顾右盼,含糊其辞。 正在这时候,从外面传来一阵沸沸扬扬的说笑声,将两人惊得连忙从地上站起来。 只见来的是一群其他宫室的宫人,看见彤管和有梅,都满面堆笑地围了上来。 “彤管、有梅,真是恭喜了!”一个宫女连连拱手道:“陛下不光让你们光明正大地为惠妃守孝,还命你们除孝以后全部改去未央宫伺候,那是多大的恩典啊!真是令人羡慕!” 另一个宫女也笑着道:“是啊,从此以后,你们就苦尽甘来,风风光光的,不用再过这种衣食不继的日子了。” “可不是?”一个内侍也搭腔道:“这一定是惠妃娘娘在天有灵,感激你们的忠义,默默地保佑你们呢!” 彤管露出感激的笑容,还没开口,就先朝众人深深鞠了一躬,她身后的有梅也连忙会意地上前,也跟着弯腰鞠躬,直让众人都纷纷不好意思的道:“这是为何?这是为何?” 彤管直起身子才娓娓道:“甘露宫蒙难的日子,多得众位哥哥姐姐慷慨相助,我们几人才能够将苦日子熬过去,支撑道圣恩降临的一天。如果没有你们,我们几个早就支撑不下去了。浅浅一拜,又怎么足以表达我们对各位的感激呢?” 众人听了,都是既唏嘘过去又替他们现在高兴,你一言我一语地开始聊了起来。 正在这时候,大门外又风风火火地走进来一群人。众人回头一看,见来的竟然是一群侍卫,轻松愉快的心情都顿时间消散殆尽,惊疑着不知道又有什么祸事发生。 只见为首的一人,身穿四品武官的朝服,体格高大壮健,国字口脸,一双大眼炯炯有神,浓眉刀裁一样,神清气爽、威风飒飒。 一看见这人,有梅就率先迎了上去,高兴道:“兄长!” 那人正是有梅的兄长尉迟南。 众人这才安下心来,不再担心又有什么波澜。但是有梅这个忽然冒出来的四品兄长,倒是让众人都甚为意外。 这时候,彤管也走上前来,朝尉迟南道了个万福,微笑道:“尉迟公子,哦,不,陛下已经正是任命公子为禁宫侍卫统领,应该叫尉迟大人才是。” 尉迟南笑着拱了拱手道:“彤管姑娘取笑了,有官无官,官高官低,对于在下来说毫无分别,只要能在陛下身边效忠便于愿足矣。”他又转身看了看身后的那群侍卫道:“陛下知道甘露宫人手不足,操持为惠妃守丧之事恐怕较为吃力,所以特地命在下带了一些兄弟来帮忙筹备戍卫,等你们除丧之后,才随你们一起到未央宫报道。陛下还让在下传口谕,你们不用去未央宫谢恩了,专心将守丧的事做好,也了却她一桩心事。” 听到天子口谕,也如亲见天子。彤管和有梅都自觉跪倒在地,感激地应诺。 这时候的御书房里,正有一名老臣在跟左瑛对做ji谈。 那老臣穿一身二品大员的朝服,看样子已近古稀之年,两鬓斑斑、短髯银白,举手投足都不太利索,显得老态龙钟的样子,但是这时候跟左瑛对答起来,却声音沉稳、思路逻辑异常清晰。这人正是当日在皇帝弥留之际代为草拟诏书立左瑛为皇储的老臣,中书令独孤明德。 他有条不紊道:“老臣本不该对同僚妄加评议,然而,承蒙陛下信赖老臣,老臣就斗胆略抒一己愚见,望能对陛下有所裨益。” 左瑛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讲下去。 左瑛深知要稳固和壮大自己的势力,不能仅仅倚靠李氏集团的力量――如果不能意识到这一点,就等于在亲手培养第二个“贺兰楚”还不自知。所以她要了解朝中到底还有什么人可以用,可以倚重。 执政者新老交替的时候,也正是很多投机倒把分子嗅到有翻身机会来临的时候,都会纷纷向权力中心靠拢,卖弄、谄媚;而很多有真才实学的清高之士,反而不屑于这么做而一再被埋没。毛遂自荐的人并非都是无才无德的人,要去糟取精并不是简单看一眼就能做到的;而要发掘深藏不露的能人,更加需要深具慧眼。因此左瑛才想到了在官场打滚了一辈子,也与世无争地冷眼旁观了这个风云变幻的朝廷一辈子的独孤明德。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七十四章 突厥美女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青云过了,兔子很开心。希望收藏也能更加给力丫~~) 独孤明德领命,开始慢慢道来:“以臣愚见以为,谏议大夫董麟、宗正少卿元尚,对朝政颇有真知灼见,而且为人正直,胸怀天下,能堪大用;建节将军张不凡虽然为人圆滑、左右逢源,看似诡滑小人,内里却大有韬略,如若论及边关之事,定能为君王分忧;积弩将军拓跋寿,虽然目前只是从七品小官,但是为人刚正不阿,最能秉公主事,陛下定能有用得到他的地方;郎中令刘行本人虽无雄才伟略,但是最能识人,而且不妒贤能、唯才是举,乃难得的伯乐之材……还有曾经因为叛逆而被打入大牢的,柱国将军冯夷长子、前中军将军冯虎……”说到这里,独孤明德显得有点犹豫地停滞下来。 说起这个人,倒是提醒了左瑛。这个冯虎因为跟李皇后的哥哥侍中李信一起策划了逮捕贺兰楚的行动却反被擒住,还落了个乱党之名。跟他一起“干ge命”的人,大部分当场就被“剿灭”了,剩下他和皇后的哥哥两个“后台硬”的没有就地正法,而是被打入了大牢。 李信的后台不言而喻,而冯虎的后台、他的老爸柱国将军冯夷的确同样是大周朝中举足轻重的人物。大周皇族本是鲜卑人,经过了数代的汉化和深受儒家文化的影响,在风俗文化上逐渐变得跟汉人几乎无异的。但是他们的武官制度依然采取了鲜卑人传统的做法,也就是在全国设立十二个柱国将军,分别统领一部分中央军队。这十二个柱国将军就是大周朝武官中的最高级军官,他们十二人手上所掌握的,正是这个国家的几乎全部兵马。虽然目前他们都是受太师贺兰楚的直接领导,但是因为他们重要的地位,即便是权倾天下如贺兰楚也不可能毫不顾忌。 不过,这两个人虽然都是因为家门的缘故被暂且留了一条小命,可结局却截然不同――一个自尽在狱中,没能看到“新中国”的到来;另一个却熬到大赦天下,活着回了家。当然,这背后很可能也有一番权力的角力,只是不为人知罢了。 左瑛想这个人之前跟“皇兄”的关系极为密切,“皇兄”也对他非常信任,如果他真的有满腹经纶,而且还能将对“皇兄”的忠诚转移到她的身上,说不定可以成为她的肱骨之臣。 “爱卿,有什么话但说无妨。”左瑛鼓励独孤明德继续说下去,“今日爱卿所言之事,朕决不会向第三人透露。” “臣遵旨。”独孤明德颔首道,“冯虎大人乃将门虎子,依老臣看来,学识渊博、才思敏捷,也对先皇忠心不二。然而他对先皇投其所好,曲意奉迎,未能直言敢谏。臣未知其能否担当重任。” “爱卿所言,朕已谨记在心。”左瑛点点头,心里已经有了打算。 独孤明德沉默片刻,在左瑛已经几乎以为他已经说完了所有要说的话的时候,他才深吸了一口气,郑重道:“还有一人不得不提。” 哦?是什么人既“不得不提”又让他如此纠结,乃至比冯虎更让他欲言又止?左瑛很有兴趣想知道。 独孤明德刚告辞而去,侍奉的宫人又报说门外有内侍求见,说是昨日领皇命去做的事已经办妥,如今回来复命。 左瑛停下还在对独孤明德的话进行的思索,准许内侍进来。片刻后,一个中年内侍领着另外五个人从门外走了进来。 这一行人刚走进来,就让激起了在御书房内侍奉的宫人们的一片不约而同的低声惊叹。 为首的内侍是未央宫的老内侍自然没什么让人惊讶的地方,众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落在了他身后的那五个人身上。只见那竟是一群体态婀娜、容貌妖冶的年轻异族女子。她们个个生得大眼高鼻、桃唇削腮,身材该丰则丰、当瘦则瘦,不光容貌身段上得天独厚,还在穿着上远比一般女子开放妖娆,她们所过之处,女人们不由得面红耳赤、咋舌心跳,而男人们则瞠目惊叹、血液沸腾。 “小人叩见陛下。”内侍来到左瑛面前屈膝下跪。他身后的几个异族女子也机灵地跪下,异口同声地山呼万岁。 左瑛饶有兴致地看着这几个妖娆的女子,问那内侍道:“这几个就是柯吐玉千里迢迢带来献给太师的突厥美女?” “回陛下,正是。”内侍回答道:“小人按照陛下的吩咐,重金向柯吐玉大使将她们买下带回宫中。柯吐玉大使本来不肯收下陛下的财礼,小人费了好一番唇舌他才勉强收下了。” “你做得不错,赐你白银五十两。”左瑛的嘴角带着一丝坏笑,“这几位美人,你带下去,好好教教她们宫中的规矩和大周的礼仪。不过――衣服不用换,就这样的打扮就很好。让人按照这样的样式,给她们多置办几套。” 内侍唯唯诺诺地带着那几个突厥美女领命而去。 此后寂寞的宫人们,又将这件事跟绯羽“生前”深得宠爱的事结合起来,传出女皇有“好女风”之癖的八卦,以至于后来其实是左瑛真正意图的对这几个美女的处置,都被认为是女皇要洗脱这个污名的欲盖弥彰的行为――这是后话了。 直到深夜躺在床上的时候,左瑛还在回想着白天独孤明德所说的话。尤其是他最后所提到的那个人和他的往事,让她不由反复揣度。 这个人十岁开始开始跟随父亲从军打仗,十一岁那年带领一支不过一百人的军队抄险路劫了敌人的粮车,让那场敌众我寡的战事转折性地取得胜利。第二年,他就以仅仅十二岁的年纪被任命为偏将军,正式领兵打仗,还屡屡立功。可是就在同一年,他的父亲就因为在战场上中了流矢而不治身亡;他的母亲也在乱军中失散了,四下去寻找的人只带回来了他**的一只金耳环,从此再没音讯。 父母的离去没有让他消沉。随着逐渐成长,他不光精通军法、用兵有方,还体恤下情、事必躬亲,二十岁不到的时候已经成为独当一面的大将;不单深得军士的爱戴,也得到主帅的器重。每当主帅出击,他总是担当起戍卫大本营的重任。不让他过多的参与与敌人的主力部队交锋的本意是不想让他亲冒矢石,保存他们家这个唯一的血脉;但是事实上能够将大本营保护周全也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在他的聪明才智的保护下,大周军队的后方抵御住了无数次的冲击。 这个人的名字呼之欲出,他就是当朝太师贺兰楚。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七十五章 不期的拥抱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皇帝将贺兰楚这个亡兄之子视如己出,每当他立下战功,就会高兴得在庆功宴上喝多,还爱醉醺醺地拉着他到处跟人说:“此孤之虎子,日后全赖诸公扶持。”这样的待遇,是连他的亲生儿女都没有一个享受过的。 而贺兰楚也对武皇帝尽忠尽孝,对他的几个儿女犹如亲弟妹一般爱护有加,颇受军中朝中的赞颂。 武皇帝临终之时,本来要将皇位传给他,但是他坚决不肯接受,朝中大臣也多认为既然皇帝有嫡子女,就不能够乱了父终子及的法统,武皇帝才只好将尚未成年的长子托付给他,让他辅助新君直到他亲政,甚至有言在先,如果新君不成气候,尽管废了他自立为帝。 这些事情,有些是左瑛原来就朦朦胧胧知道的,有些是闻所未闻的。当时听到这里的时候,左瑛心里就想,从坚决不愿意继承叔父传给的皇位,到不惜杀害将自己视为己出的叔父的两个儿子也要夺取皇位;一个根正苗红的热血青年到底是怎么蜕变为如今的奸臣乱党的,这真是一个令人感慨又好奇的问题。 独孤明德最后说,之所以不得不提贺兰楚这个人,是因为他在战场上有运筹帷幄的本领,在朝堂上也有定国安邦的雄才伟略,虽然恃才傲物、独揽朝政,却是难得的集能臣悍将于一身的文武全才,皇帝处理政事、作重大决策的时候如果能多听信他的话一定会有所裨益。 左瑛明白老臣独孤明德所指和他的顾虑。对于这样的治国能臣、乱世枭雄,上策是驯服他,中策是利用他,下策才是除掉他。 为君者的确应该要有将即便是大奸大恶之徒也纳入自己的棋盘、为我所用的王者气度,而不能完全像从前在江湖上行走时一样,用睚眦必报来立威震怖。但是在这样危机四伏的情况下,她能够既保全自己又做到这点吗? 左瑛的目光不由得落在了放在枕边的那枚贺兰楚所赠的白玉扳指上。 她伸手拿起白玉扳指,那温润的玉质、冰凉的感觉,立刻在她的心里激起一阵赞叹。再摩挲着那上面细腻流畅的花纹,回想着他教习射艺时候的一丝不苟,心中对他的恨意好像不经意间浅了一点。 “陛下。”正在这时候,一个近乎耳语的轻柔声音传来。 左瑛循声看去,只见绯羽修长的身影出现在了屏风口处。昏黄的灯光将他白瓷一样的脸庞和月白色的衣衫照成琥珀的颜色。 绯羽看见左瑛扭头过来,知道她还没入睡,才快步来到左瑛床前跪下。 “羽儿,你怎么不去歇息?宫外的事都办完了吗不跳字。左瑛轻声问道。 “回陛下,已经办完了。”绯羽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递给左瑛,“绯羽还去之前委托做铁匠活的铁匠铺,拿回来了这些东西。” 左瑛接过来拆开一看,原来是之前铁匠没来得及赶制出来的几十发子弹。想想自己只剩下一发子弹的银火,看见这里绯羽带回来的子弹,左瑛心里不由一阵踏实。 “羽儿,你真是贴心,竟然还记得这件事。”左瑛高兴地掀开被子坐了起来,“本来不想你主持葬礼之余还要为这事奔波,没想到你竟然惦记着,还已经办好了回来。” “陛下当心着凉。”绯羽连忙起来,将被子披在左瑛的肩上。 左瑛不想绯羽再跪到地上,崩了伤口,于是拉着他的手道:“坐下来,坐在朕的身边。” 绯羽受宠若惊,不敢僭越,但是手肘虽然只是被左瑛轻轻拉着,却好像感觉到那里有无法拒绝的牵引力一样,从她那衣衫单薄、长发逶迤的娇小身躯,传到她纤细柔软的手臂上、指尖上,再渗入他的手肘里,透到他身体的每一部分。 “谢陛下赐座……”他不由抗拒地坐在了左瑛柔软的被褥上,比那被褥更柔软温暖的是就贴着他的肩膀的那个纤细的身体。光是这么想想,都让他的脑子顿时一片空白,几乎忘了还要说些什么。 “陛下……”绯羽偷偷地深吸了口气才能继续道:“绯羽还让那铁匠铺继续照着这些样子来多做二十枚,绯羽半个月后会再去取。” 左瑛对他的敏锐很满意,“你知道这是用来做什么的?” “绯羽斗胆猜测……是某种投射器的弹子……类似于弹丸之类。所以会消耗……”绯羽小心翼翼道。 “答对了一半。”左瑛微笑着从怀中拿出那把银火亮给绯羽看,“这不是投射器,是一把火器,利用火药爆炸的威力将里面的‘弹丸’射出,击中目标。” “这,就是陛下在圜丘中救了绯羽一命的武器?”绯羽惊讶地盯着左瑛手中的银火。 “正是。”左瑛点点头,将银火递给好奇的绯羽。 绯羽略感意外地看了一眼左瑛,缓缓伸手,从她手中握住了银火。 以他的聪明敏锐,当然已经能够想象得到,手无缚鸡之力的左瑛,在身边没有人可以保护她的时候,靠的就是这把武神秘的器保全性命,可以想象这把武器就跟她的身家性命一样重要。而她现在,却不光如此信任地将它亮在他的面前,还随手就可以交给他来把玩,那相当于就是将自己的性命都已经毫无保留地交在了他的手上。 这份下意识表现出来的信任,比嘴上的多少夸奖封赏都要可贵得多。 绯羽胸中一阵感动,一股热血顿时涌上他的胸膛。他刹那间忘记了尊卑法度,忘记了自己一直严守的疆界,张开双臂就将身边的左瑛紧紧搂入了自己怀中。 “陛下!绯羽即便粉身碎骨,也要保护陛下不再独自面对危险,不用再倚靠这把火器来保全自己。” 左瑛也没有料到平常跟春风春雨一样温柔、又小心翼翼不敢越雷池一步的绯羽居然也会有这么冲动的举动,的确深深吃了一惊。但是感受着他的拥抱的包围,听着他温柔而坚定的话语,一阵洋洋的暖意分别从绯羽紧贴着她脸颊的结实胸膛和她自己的心中透出。 他总是在不经意间让她意识到,她坚强的内心其实存在着一个柔软的角落。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七十六章 胆大包天的刺客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羽儿,”左瑛伸手摸了摸绯羽的脊背,轻声道:“朕知道你会的。” 绯羽这时候才如梦方醒一样,连忙放开左瑛,起身跪倒在地上,惶恐道:“陛下,绯羽该死!” “羽儿,你起来,朕说过你一个月内不许跪的。”左瑛一边说,一边躺回床上,“以后也不要再说‘该死’啊、‘粉身碎骨’啊之类的话了。如果死了,还怎么保护朕呢?” 绯羽知道左瑛不怪罪,连忙一边帮她将被子拉上、盖妥,一边道:“是,陛下。绯羽知罪。” 虽然灯光昏暗,看不清绯羽的脸色,但是左瑛可以想象,他现在一定已经脸颊微红了。 如果这样一个温柔内敛的人是个妹子,左瑛会像从前一样觉得应该好好爱护;而眼前这是个男子,以左瑛的性格,是会禁不住起调戏的坏心的。 “羽儿,唱首歌给朕听。”左瑛侧着身盯着绯羽的脸看,嘴角勾起一弯坏笑。 “遵命。”绯羽微微颔首思索了片刻,调整了一下呼吸,开始唱道: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绯羽从前那甜美悦耳的歌声,如今已经变得圆润清亮,声音动听醇厚如甘泉美酒,又温润通透如白玉翠石,让左瑛听了,戏谑之情顿消,完全沉浸在绯羽美妙的歌声中。 正在这时候,绯羽的歌声忽然止住,他大喝一声“谁”,声音还没落下人已经转过来挺身站立,起来的时候手上已经抓过了一片身旁油灯上盛灯油的碟子,甩手就往屏风外的方向飞去。 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左瑛只看见碟子被掷入外面的阴影中,激起一阵踉跄中碰翻器物的声音,就好像是有人被打到了,仓皇从外面的窗户逃跑。 绯羽没有追过去,反而一边退后两步,张开双臂将左瑛翼蔽在身后,一边大声喝道:“来人,抓刺客!” 一群侍卫闻声仓皇地冲入寝室,跪倒在地,在绯羽的指挥下才知道朝内室的窗户追去。 “陛下莫怕,绯羽会在此保护陛下,免得中了他人调虎离山之计。” 绯羽回过头来,弯下腰对左瑛道。那平日温婉如水的脸上,此刻分明是锐如剑矢的警惕、坚如盾甲的刚强。 虽然还没搞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是这种程度的刺杀也好,窃入也好,对于左瑛来说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她依旧裹在被子里,朝绯羽露出浅笑,点点头。 片刻后,尉迟南也匆忙进来问安,紧张地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经过了大半个时辰的搜索,侍卫们最终无功而返,连对刺客是怎么在森严的警戒中进来的都感到疑惑万分,只是在内室的窗户边发现了几滴血迹,估计是刺客被绯羽的“暗器”所伤留下的。这东西如果是在现代,那刺客就已经相当于已经抓到了,可是在那个时候,只能证明刺客的出现不是谁的幻觉而已。至于足印之类的痕迹,早已被众人踩踏凌乱,无从考究了。 “宫中戒备森严,关卡重重,此人能够如入无人之境,臣猜想其一定是宫中之人。”尉迟南的眉头攒成了深深的“川”字,他又看向绯羽道:“绯羽,你有没有看见到底是什么人如此猖狂,竟敢深入禁内,谋害陛下?” 绯羽有点愧疚地微微低下头,“绯羽没看见,连此贼是男是女都不得而知。只知道大概是只有一个人单独行动。” 尉迟南思索了一下道:“无论是行刺还是行窃,只要是选择晚上下手的,一般都会待室内的人都睡着,才行动。尤其是在孤身一人行动的,更大多选择如此。既然绯羽进门以后,一直在跟陛下对话,行凶之人看见里面有人还没睡下,应该不会在绯羽没离开前贸然入室。这么看来,是早就已经窃入室内了,只是一直在等待机会。” 绯羽听着尉迟南的分析,不禁有点毛管一竖的感觉――如果不是自己凑巧这个时候回来请安,后果可能不堪设想! “绯羽大意!居然一直没有觉察有人潜伏在此。贼人被发现的时候,可能是不慎碰到身边器物,所以才发出声响,被绯羽听见。” 一直坐在床榻上听着两人对答分析的左瑛回想了一下刚才贼人被绯羽发现的情景道:“羽儿不必自责,你觉察到有人的时候,朕什么都没听见。只能说明这个人的手脚实在太轻。” “这么说来,是个武功绝顶的好手?”尉迟南开始在心里估摸宫里大概有多少个这样的人,他又问身边刚检点完器物的宫女们道,“你们有没有发现怡神殿里少了什么?” 跪了一地的宫女都纷纷摇头道:“并无。” 绯羽神情凝重道:“尉迟达人,你说怡神殿这里有什么特别贵重的东西,是别的宫室没有的,只有这里才有,以至于贼人竟敢胆大包天地窃入这里获取?” “你的意思我明白。此人要取的只可能是陛下的性命。”尉迟南深深点头。他转过身来朝左瑛一抱拳道:“臣失职,令陛下受惊。方才如果不是绯羽在场,情况更加危险!臣已经传令下去,加强戒备,紧守禁宫大门,没有陛下的手谕,所有人不得出入。明日一早,臣便会仔细盘查宫内所有身上有新伤口的人,令其申明原由,排查嫌疑,务必抓住刺客,找出幕后主谋。” 在目前线索少之又少的情况下,就只能从绯羽留下的那道伤口入手了。所有在场的人都觉得尉迟南提出的这个方法最为稳妥。以至于左瑛表示反对的时候,众人都感到不能理解。 “不必了,”左瑛有点慵懒道:“加强戒备就行,不必大肆盘查,弄得宫里沸沸扬扬,人心惶惶,让人看着笑话。” “陛下,那难道刺客之事就不追究了?”尉迟南错愕地追问道。 绯羽也不解地看着左瑛。 左瑛微微一笑,“追究。贼人跑不了。”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七十七章 大漠双子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兔子今早要粗门。听论坛的菇凉们说最近点点的定时发布经常抽抽,还是手动先发了为妥,嗯嗯……) 距离洛阳城千里之外的突厥黑沙城内,这夜热闹非常。家家户户在自家帐篷前围着篝火,吃着可汗赏赐的酒肉,欢声笑语不断。一些人拉着马头琴、吹着管笛,演奏着欢快的音乐,一些人则就着音乐的节拍翩翩起舞,还有人应和着音乐的节奏和韵律,呼喝出不需要语言的歌声。皇宫里的乐师和舞师也成群结队地走出宫殿,跟百姓们一起唱歌跳舞,吸引了众多人的围观。宫殿内外更是张灯结彩,妆点得灯火辉煌。连守城的士兵,也都在身上挂着五彩的绶带。整座黑沙城,笼罩着一片歌舞昇平、欢天喜地的气氛。 这时候,远处传来一阵号角,众人看去,原来是几列军队正浩浩荡荡地从城门处走来。打头站的几个士兵骑在马上用洪亮的声音齐声大喊道:“王子凯旋归来!王子凯旋归来!……” 能征惯战的游牧民族人民,不像中原人一样将军队和战争看做洪水猛兽、避之则吉;他们人口不多,但是几乎每个人都可以闲时放牧、乱时挽弓打仗,能够在军队里,参与抗击敌人、保护家园,更是一种荣耀。更重要的是,自己部族的军队打了胜仗回来,那就意味着往后可供他们放牧的草原更为广阔,牛羊马匹能够长得更为肥美健硕,生活也会跟着越来越富足。所以得胜归来的军队不光没有惊扰到正在欢歌笑语的百姓,反而让这里的气氛更加热烈。人们都情不自禁地对途径的士兵报以热情的欢呼和热烈的掌声,还有不少人将自己家正在享用的烤肉、美酒赠送给士兵们分享。 皇宫内一处殿阁中,也传出节奏轻快的音乐,一群服饰妖冶的舞姬正在婆娑起舞。 大殿尽头五彩的幡幔下,几个衣着华贵的男子正围着一桌丰盛的菜肴、举着硕大的酒樽饮酒攀谈,兴致正浓。 忽然,门外传来士兵朗声通传:“无期殿下到——” 话音还没落下,甚至门人几乎没来得及将帘帐卷起,一个高大的身影就步履如风地走入了大殿内。 众人抬头看去。那是个大概二十岁出头的青年男子。他身材高大魁梧,穿一身火红色的战袍,外披一套黑色的兽皮犀甲,腰间配着一把嵌满宝石的长刀,袍甲上还有不少地方沾着斑斑的泥污和血迹,一副刚从战场上归来,连片刻休整的机会都还没有的样子。 他的头发披散着,只在额头上束着一条镶了珠玉的覆额,肤色虽然被晒得黝黑,但是五官却继承了突厥王族的全部优良传统——透着果敢刚猛的浓黑眉毛、散发着侵略气息的深棕色眼眸、西方人般笔挺的鼻梁和曲线饱满而精致的嘴唇,英伟刚强中处处透着大漠男子的野性不羁。 席上饮酒的众人看见来人,都不约而同放下酒杯,就连在大殿中央起舞的女子都有点乱了步调。 来人大步来到众人面前,眉头一皱,朝为首的一人一抱拳道:“王兄!” 席上为首的一人站起身来,向来人还礼。 这两人相对之时,情景竟然像是照镜子一般——一样的动作、一样的身形,更重要的是,两人长着一样的五官!如果不是因为身上的衣着完全不一样,可以想象,几乎没人可以分辨出来,他们两个一个是刚领兵归来的二王子阿史那无期,一个是刚才还在席间饮酒的王世子阿史那无疆。 此时,两人的表情也并不一样——在外的阿史那无期一脸不悦,而在桌子里头的阿史那无疆却一脸欣喜的笑容。 席上其他人也都跟着站起身来,纷纷陪着笑行礼道:“无期殿下。” 阿史那无疆朝身旁空出的座位一摆手道:“王弟,请坐!” 无期咬了咬嘴唇,好像一肚子不情愿地坐在了空位上。 他还没坐稳,无疆就举起酒杯道:“恭喜王弟凯旋归来!来,为兄领在座各位大人敬你一杯!” 无期看起来像是个对美酒来者不拒的人,拿起面前的酒杯,一仰头就将满满一杯酒一口喝了下去。但是他脸上的不高兴显然没有随着这杯酒咽进肚子里,那一脸的阴云密布,就好像那刚在战场上打败仗的是他。 众人刚放下酒杯,旁边伺候的婢女就立刻上前,将众人的酒杯斟满。 在座的另一个人又马上双手端起酒杯,朝无期道:“我早已听说殿下在战场上勇猛无匹、吓破敌胆,将破六韩部战得丢盔弃甲,真是可喜可贺。我敬殿下一杯!” 无期双眉一皱,可还是拿起酒杯,又一饮而尽。 但是当第三个人想故技重施的时候,却被无期打断了。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无期伸手按住刚要举起的酒杯,怒气冲冲地朝众人质问道。 众人顿时咋舌,面面相觑。 “王弟,”只有无疆还能露出轻松的笑容,“你应该也已经听说,为兄明日就要启程去洛阳与大周女皇联姻。在座的诸位大人都是来为为兄践行的。为兄非常庆幸,你能够赶在为兄出门之前回来,让为兄当面辞别。” “哼!原来是真的!我就是听说你们要这么干,才急行军赶回来!”无期一捶桌子,怒不可遏道:“不是说好让他们送公主来和亲的吗?!怎么变成王兄你亲自去跟那什么草包女皇联姻?!父汗为什么要答应?!” 无疆一顿,然后抬眼看了看身边的几个大臣。 他们刚才已经被无期的一捶吓得个个都不禁偷偷离台一尺了,这下看见王世子的眼神,更是心领神会,知机地陆续起身道:“二位殿下慢聊,臣等先行告退。” 群臣离开之时,那些舞姬也乖觉地停下来,纷纷退下,省得等到被嫌聒耳撵走的时候。 “王兄!”无期刚才显然还没发泄完,他直起身来,咄咄逼人道:“让他们送个公主来,给皇兄你做做奴仆牛马也就罢了;这帮狂妄自大的大周贼子,居然非但不送人来,还反过来要让你送上门去联姻?!我阿史那氏,是草原上的雄狮,天空上的巨隼;怎么可能委屈世子,前去给大周贼子当臣属奴仆,被他们困在囚笼里,不得舒展?!” 无期声如洪钟,越说越激动,干脆“霍”地一声站起来,一边离席一边道:“我这就去找父汗,让他无论如何也要收回成命!”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七十八章 践行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疆看着弟弟激动的样子,心想这正是他既希望能够在动身前见弟弟一面,但是又不得不害怕见这一面的原因。 “王弟,你且听为兄道来。”无疆连忙起身拉住无期的衣袖。 无期一甩手,举步就走,“现在有什么好听的?等我去请父汗收回成命之后,让我听个三天三夜我都没有怨言!” “王弟,父汗此时不在宫中。”无疆坐回到座位上,“他正在跟族民们一起庆祝两国联姻,如你有话要跟他说,不妨多待片刻,他应该很快就回宫了。” “庆祝?!”无期的一双眼珠子瞪得快掉下来。他显然看不出来这有什么好庆祝的,不顿足捶胸已经很克制了。 “王弟,你且听为兄一言。”无疆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你说得没错,我阿史那氏的确是草原上的雄狮,天空上的巨隼;但是,目前却是雄狮蛰伏、巨隼暂栖,气势、实力已不复当年。如果我们想要重新振兴部族、光耀祖先,就必须借助各方面可以倚重的力量,励精图治、奋发图强。而那大周,正是我们可以倚重的重要力量。如果我们成功跟他们联姻,各部就会忌惮这一双强联合的同盟关系,不敢轻易拂逆,我们才有能够重新修整振兴的机会。” “王兄,够了!我最恨听你满口汉人的典故词汇!”无期怒气愈炽地“哼”了一声,“大周人阴险狡诈、不信守承诺,比大漠上的狐狸野狗都要狡猾。我们岂能就这样轻易相信他们?依赖他们?再说,我听说他们那新登基的女皇其实并没有实权,就跟雉鸡尾巴上的长羽一样,没有实际作用;军政大权都掌握在那个叫贺兰楚的大官手上。你去跟这么一个傀儡小女皇联姻,有什么意义?!” 无疆听了,不但不生气反而露出笑容,好像为弟弟能够知道这些而感到欣慰,“王弟言之有理。从古到今,历朝历代,几乎每一个主弱臣强的时期,国家都会有大乱。我们就是要趁这大周有变之前,争取到尽可能多的利益。联姻不是两人之事,而是两国之事;既然女皇能够代表大周作出如此决定,自然就会响震天下,影响局势。这门亲事的确是女皇本人答应下来的,而在场的贺兰楚似乎并不情愿。正是因为如此,柯吐玉才分别用雁书和快马加急,先将消息呈送到宫中,唯恐迟则生变。” “岂有此理!”无期一听几乎将牙齿咬碎,“又是那个柯吐玉!一会儿力主进献送礼,一会儿主张请求和亲。他这个狗腿子,是要将整个阿史那氏都拱手送给大周贼,他才安心?!他要是敢再踏入黑沙城一步,我就去将他的脖子拧断,将他的尸体剁碎喂了牛羊!” “王弟,你不记得师傅是怎么教导我们的了吗?君子慎言,你我贵为王子,怎么能随意说出这样的话?”无疆这次拉紧了弟弟的手臂,以防他甩手就往外跑。 “哼!那个人不是我师傅,只有王兄你对这个人言听计从。”无期用厌恶的语气道。 “王弟,不得对师傅无礼。”无疆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无期这才有所忌惮地没再继续说下去。 无疆无奈地摇了摇头,用力将无期往回一拉,“不管日后如何,我们兄弟已经多日不见,既然美酒佳肴当前,我们二人先喝个痛快。” 无期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桌上的美酒,暗自咽了口唾沫。行军在外几个月,他因为军务在身,没有一次酒席是能够喝得痛快的,这会儿被无疆一撩拨,还真有点心痒。 哼,管他什么大周贼、狗腿子柯吐玉、还有劳什子王兄的师傅呢!反正自己拼了命是一定不能让王兄走的。可美酒当前也不能浪费,先喝几口,等父汗回来再说!无期打定主意,才勉强坐到座位上。 看见无期重新安静地回到酒席上,一度退避三舍的婢女们才壮着胆上前帮两人倒酒、整理被震乱了的杯盘。 酒过三巡后,无疆一边抓起一只烤羊腿递给无期,一边道:“王弟,你应该知道,所谓联姻并不是为兄就一辈子在大周朝不能回来。只需过个三年五载,等我们有了共同的血脉,足以维系两国交好之情的时候,为兄便可回国,与王弟饮酒吃肉、骑马射箭如故。” 无期一想到哥哥居然已经想到要跟大周贼的女皇孕育下一代这个层面了,不由替他感到一阵恶心,连吃烤肉的兴致都没有了。 他推开羊腿,只是抓起酒杯往无疆的酒杯上“哐”地一碰,自顾仰头就喝完了杯中酒,用袖子擦了一把嘴后才用“不许养鱼”的眼神看了看无疆,又瞥了瞥他的酒杯。 无疆只好拿起自己的酒杯,也一饮而尽。 “王弟,你不是总说汉人的刀剑锋利又坚韧,盔甲坚硬又轻便,如果我阿史那氏也能有那样取之不尽的精良武器,一定能所向披靡吗?为兄如果到了那大周朝廷中,就一定会力主大周加大与我们的铜铁贸易,还让他们给我们派遣最好的工匠,传授给我们最先进的武器锻造技术。到时候,我阿史那氏何愁不能雄霸四方?” 这番话还真是将无期说得心中一动。但是他很快又在心里比划了一下,拿哥哥、堂堂王世子去换一堆武器?先别说换不换得着,就算能换的着,咱还真丢不起这人。但是他知道自己向来说不过哥哥,就像哥哥从小打不过他一样,所以他也懒得再回嘴。又用眼神胁迫无疆跟他对饮了一杯作为补偿。 如此再三,酒至半酣。 无疆举起酒杯,用已经不太利索的声音道:“王弟……你说古往今来,还有谁家兄弟……比得上咱们情深意重?” 无疆开始醺醺入醉了,无期却觉得这酒刚好够他暖暖身子,润滑润滑脑子。 听见哥哥开始用这种方式攀感情,无期就知道他已经有点不胜酒力了。虽然无期最讨厌这些谈古论今的儒生习气,但是无奈自己从小就被迫学习了不少,还常常受哥哥的耳濡目染,受他荼毒甚深,这会儿他光那么稍微一想,就真想到了两个应景儿的古人。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七十九章 不速之客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当年,春秋战国的时候,也有那么个弟弟为哥哥践行,哥哥喝得酩酊大醉,而弟弟却清醒得很的,那两人就是卫国的公子寿和急子。后来……那公子寿还代替喝得不省人事的急子出使齐国。 这个无端跳出无期脑海的典故,倒是让无期眼前一亮! 当然,这个故事的前因后果是因为公子寿知道父亲要趁急子出使齐国的路上杀害急子,在阻止无效的情况下,只好故意将他灌醉,代他赴死。结果公子寿代替急子受到刺客伏击身亡;酒醒以后的急子知道弟弟的意图后不顾一切地赶赴现场,也被刺客杀害,故事以悲剧终场。后人为了纪念这兄弟二人情深意重,还谱写了《二子乘舟》一诗在《诗经》里流传。 但是如果让他阿史那无期来演绎,故事的结果就肯定完全不一样了!在彼时,他定会将刺客打得屁滚尿流、哭爹喊娘,连老巢都能给他们端了;在今日……嘿嘿…… “王弟……”已经喝高了的无疆也顾不得弟弟是在跟他对饮还是自顾出神了,自己就跟自己干了一杯,又举起一杯道:“为兄离开之后……你、你务必要替为兄保护好父汗母后……守卫好族民疆土。为兄……再敬你一杯!” 虽然明日天不亮就要就着祭司摘好的吉时动身,但是无疆知道自己就算烂醉如泥,也会有人扛也将他扛上车启程的;而此次兄弟一别,下次会面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所以他喝起酒来也务求尽兴。 无期心里有了主意,满脸的阴云终于消散,嘴角露出得意的坏笑,像个刚刚在人家门口恶作剧地放了西瓜皮的坏小孩一样。 “王兄,来,喝!”无期更加着力地劝酒,示意婢女频频将无疆的酒杯斟满,没过半个时辰,无疆已经喝得东歪西倒,最后干脆在桌子上一趴,说什么也起不来了。 看见这情景,无期心中窃喜。 “世子喝醉了,你们快来将世子扶回寝室。”无期一声招呼之下,一众奴婢连忙上前。 这无疆是族中乃至大漠上闻名的美男子,加上学识广博、谦和儒雅,很受女子的青睐;那虽然跟他长得一般模样,甚至还多几分阳刚英姿的无期,却因为性情刚烈、脾气火爆、还爱动不动就修理人而让宫中上下无论男女都对他忌惮几分,就没什么受欢迎程度可言了。 这会儿无疆喝倒了,那些婢女们都难得遇到这么个可以亲近一下这个即将远行的美男子的机会,自然上来殷勤扶持。可是无疆本来就是个身材高大、体魄健硕的男子,加上喝醉了起不来的时候,身体更加发沉,四五个奴婢又拉又扶,用尽浑身力气也没能将已经烂醉如泥的无疆扶起,更别说将他扶去寝室了。无期看见这情形,干脆起来将那些软弱无力的婢女都拨开赶走,自己一发力将无疆拦腰抗在肩膀上,大步往后堂走去。 本来已经喝多了的无疆被这么一扛,昏昏沉沉中都几乎要翻江倒海吐出来,还好被平放在床上以后就渐渐平伏下来,翻了个身就呼吸均匀地沉沉睡去。 无期将寝室的门关严,便回到床边,将自己的袍甲脱下,跟无疆身上的衣服调换了过来。 作为一个大老爷们儿,帮另外一个大老爷们儿换衣服的事,虽然想想都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但是将衣服对调好以后,无期来到铜镜前一照,看见自己如今穿一身明黄色的长袍,左衽连着半边下摆趁着银灰色的毛皮,脖子上和腰间分别缠着几串宝珠,长发也梳理整齐扎成马尾,如果走路说话再注意点,还真是让他自己也觉得天衣无缝。 正在这时候,门外传来了婢女轻声的叫门,“世子殿下,裕谷夫人求见。” 一听见“裕谷夫人”这个名字,无期的双眉就不由厌恶地一皱,冲口就想喝道:“不见!给我撵出去!”还好他脑子转得不慢,及时想起来自己现在是“无疆”不是无期,这么一喊就什么都暴露了。要知道这个裕谷夫人可不像那些低眉顺目的婢女那么好打发,用无期的身份将她撵走不要紧,让她知道这会儿喝得不省人事的其实是无疆而不是无期,事情就很可能败露了。 但是可以想象那裕谷夫人已经在门外候着,现在吹灯装睡着也已经来不及了,无期只好硬着头皮,将语气放平和,学着无疆温文尔雅的样子道:“我已经宽衣睡下,转告师傅,有事明日再谈。” “殿下,”门外传来一个深沉稳重的中年女性的声音,“奴婢有要事请求跟殿下商量。还有一个多时辰殿下就要启程远赴他乡,明日恐怕来不及了,请殿下无论如何开恩见奴婢一面。” 无期心里琢磨,以无疆对这个人的尊敬,听见她的声音早就屁颠屁颠开门出去迎接了,如果自己再推辞,恐怕就要受到怀疑了,这个老妖妇可是什么都干得出来。于是,任凭他恨得牙痒痒、心里直骂那裕谷夫人全家以及祖宗,唯今之计,嘴上还是只能够说:“那请师傅在外面稍待片刻,我、学生整理好衣冠就来。” 门外答应一声就没了声息。 无期在房间里又整了整衣冠,揣摩了一下如何模仿哥哥平日谈吐言行的要领,再想好一个跟这老妖妇早点结束对话的套路,觉得准备得差不多了,才推门出去,还特地语带恐吓地对门口伺候的奴婢说:“无期在房间里睡着了,谁吵醒他,后果自负。”婢女们果然个个都忙不迭点头,也来不及思考是怎么回事,反正一个字都不敢再说,连回答“是”的胆量都没有,生怕真把那个混世魔王吵醒了,吃不了兜着走。 无期大步来到内堂的时候,一人已经候在那里,看见无期走来,连忙上前行礼道:“奴婢见过世子。深夜打扰,请世子恕罪。”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八十章 计划败露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那人穿一身朴素简洁的深色衣裙,踏一双秀气的凤头短靴。她没有像这里大多数人那样再披上兽皮或者缠上宝珠饰物,却用一方黑色的头纱将从高耸的发髻到脸庞上眼睛以下的地方都遮盖住了,只露出两弯浓淡得宜的长眉和一双明亮有神的眼睛。她的身材修长姣好,风姿卓越,如果不是岁月在她眼角上留下的浅痕,人们完全看不出来她已经有四五十岁的年纪。这就是求见无疆的裕谷夫人。 “师傅。”无期上前行礼道。 礼都几乎还没有行完,无期又接着道:“师傅有什么话就请尽快说明,刚才群臣来为学生饯行,学生有点不胜酒力,还想在出发前多休息片刻。” 裕谷夫人听见无期这么说,显得有点低落。她沉吟片刻,低下头,从袖中取出一本书来。那本书羊皮和草纸订成,几乎有一个拳头厚,可以想象是因为在这里没有纸张或者竹简可用而因地制宜的做法。书页虽然制作得比较粗陋,但是写在封面上的“小戴礼记”几个字却字体娟秀整齐,让人看着赏心悦目。 裕谷夫人双手呈上那本书道:“世子,这是奴婢凭着自己的记忆默写下来的《小戴礼记》,上面还有郑康成的注释。是奴婢用了三年的时间才将它默写完毕,又用了五年的时间来反复推敲校对才成书的。所以奴婢一直敝帚自珍,将之视为瑰宝,虽然深知世子也愿得此书,依然难以割爱。但是与世子今日一别,从此天各一方,不知何时才能再会。奴婢现在就将此书送给世子,即便世子到了洛阳可能会得到更好的抄本,却也能以此纪念你我师徒一场。” 这番能让无疆感激涕零的话,却被无期完全免疫掉。他真想说:“你老还是自己留着吧!给我当手纸都嫌脏!” 无期随手接过那本《小戴礼记》,自认为已经在很卖力地表演了,“那就谢过师傅了!学生走后,请师傅多保重,我们师徒后会有期!”说完就转身离开。 裕谷夫人看着无期的背影不由双眉微颦,双眸中的失落很快变成疑惑。她沉声道:“世子请留步,奴婢还有要事相告。” 无期这时候已经满额头十字路口了,连回过身来都不情愿道:“还有什么事?” “请世子屏退左右,是关于无期殿下的事。”裕谷夫人道。 无期一听,竟然是跟自己有关,不禁有点好奇,想听听这个妖妇到底要说自己什么。 于是他转过身来,扬了扬手让左右伺候的人全都退下。 裕谷夫人这才走到无期面前,低声道:“无期殿下身穿世子的衣服,又以世子的身份相见,难道是对明日之事有所图谋?” 无期听了,惊得两眼圆瞪。这妖妇居然不光认出了他是冒牌的“无疆”,还似乎猜到了他的意图。原以为一切都已经严丝合缝,谁知到刚开始实施计划就被这妖妇给识破了。 “你!……”他刚想怒斥否认,却又想起一旦动气不就等于暴露了自己并不是那个不温不火的无疆了吗?所以一时语塞,不知如何是好。 裕谷夫人倒显得异常平静,“奴婢承蒙可汗恩典,不嫌弃奴婢的汉人出身,授命奴婢教授两位殿下儒学经典,与两位殿下朝夕相对,已经近二十载。即便天下人都将二位殿下错认,奴婢也不可能将两位错认。” 不提这茬犹自可,一提这茬无期就想吐槽。从用什么劳什子《毛诗》的内容给他们兄弟二人起名,到天天讲些换不来马匹武器更夺不来人口疆土的大道理,无期回想自己过去那二十多年好像一直都活在这个妖妇的阴影中。到了今天,她还想碍他的事?没门! 无期上前两步,横眉怒目道:“哼!被你认出来了又怎么样?如果你敢说出去,我让你五马分尸!” “殿下素知奴婢为人。”裕谷夫人似乎丝毫没有受到要挟,不为所动道:“此等有悖正道之事,既然是奴婢已经知悉的,不可能对可汗隐瞒。” 无期当然知道她是这种人,从小到大就没少吃她爱告状的亏。 “哼哼,”无期冷笑两声,一只手已经按在佩刀上,双眼中已经有了杀意,“那你就是逼我杀了你。” 尽管这个人深受父汗和哥哥的宠信,但是为了他如此重大的计划能够顺利进行,无期不并不惮于选择忤逆一次父兄的意愿,将她除掉。 裕谷夫人沉了口气,微微颔首道:“目前,摆在殿下面前有两个选择:其一就是在此杀了奴婢,否则只要奴婢出了这扇门就一定会将此事告知可汗;其二――”裕谷夫人一顿才接着道,“就是请殿下带奴婢一起南下,远赴洛阳。只要奴婢离开了黑沙城,就无法再向任何人诉说此事了。” 无期听完,鄙夷地一笑,怪不得她要用那本破书来笼络王兄,原来是有所企图!在无期的印象中,她已经不是第一次提出离开黑沙城返回故乡的请求了,但是每次都遭到父汗的拒绝。这一次也一定不例外,甚至连王兄都不赞同,否则的话,她不可能明知道他对她如此厌恶,还冒险对他提要求。 无期双眉一竖,“你想让我带你回大周?别做梦了!你一回去,就会将我阿史那氏的人口、军防、外交……所有情报都告诉大周的皇帝。过不了多久,大周贼就会带兵来到我黑沙城下了!” 裕谷夫人仰头苦笑几声,“没想到奴婢侍奉可汗和两位殿下多年,还是会受到此等不信任和猜疑。” 她忽然从袖中抽出一把匕首,双手一分,明晃晃的刀身从牛皮刀鞘中亮了出来! “奴婢孑然一身,即便在故乡也无亲无故。奴婢只想在老死之前,能够重回故土,好让自己的尸骨得以长埋故乡的泥土,落叶归根。奴婢受可汗和两位殿下深恩,怎会另有他图?”裕谷夫人悲怆道:“殿下如果不相信奴婢,奴婢就在殿下面前自断喉舌、自割双手筋脉,从此口不能言、手不能书,便再不会遭到猜疑了!” 裕谷夫人刚说完,就毫不迟疑地捋开袖子,拿匕首狠狠往自己左手手腕割去!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八十一章 代兄远嫁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一刀下去,只见裕谷夫人的手腕上顿时出现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刀口,鲜血喷涌四溅。 紧接着,她扯下自己的面纱,随着整张脸庞一起暴露出来的是左脸上一道从颧骨延伸到下巴的疤痕,又长又深,让人触目惊心。她也全然不去观察无期到底有没有对她的举动有所反应,狠狠闭上双眼,张开嘴巴,改变刀头就往自己的嘴里捅去! 就在匕首快要刺进她的舌头的刹那,无期快速一手扼住她持刀的手腕,反关节往她身后干脆利落地一扭,匕首便“哐当”落地。 通常一个人自己动手伤害自己,会因为本能而一时下不了狠手;比如说用刀的话,很可能会划拉好几下,才能真正割出一道见血的伤痕。像现在裕谷夫人如此干脆决绝,显然所下的决心并非寻常能比。 无数次浴血沙场、将各种血腥场面视若无物的无期,虽然远不至于受到这一幕的刺激,但是他一方面考虑到如果趁这个机会能够让这个妖妇远离父汗和哥哥,也许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另一方面看见她如此坚决,态度也禁不住有点软化。尽管他对这个用汉人的文化来荼毒他们的“妖妇”很不屑,但是无论接不接受,毕竟也有师徒之名多年,看着她如此自残,始终有点不忍。 “偷偷带你走可以。”无期一甩手,冷冰冰道:“但是你一旦离开,就终身不得再踏入大漠一步,也不能对任何人提起关于你在这里的一切。” 裕谷夫人的双眼登时通红,虚脱一样跪倒在地上。 她虽然名义上贵为“太子太傅”,但是在一个突厥部族中,她能够得到的尊重远远无法跟有着“尊师重道”传统的儒家文化的汉人国度相提并论。而且在这里,像百步离可汗或者世子无疆那样因为青睐儒家文化而对她这个能够传授儒学的汉人颇为看重的人还是极少数;反而是对这些地位卑微仅次于奴隶的异族抱轻蔑、排斥甚至敌视态度的人占大多数,无期不过是比较顽固和极端罢了。因而这时候能够得到无期的格外开恩,她的心情异常激动,无法自已。 她顾不得手上还鲜血直流,磕头道:“奴婢遵命。奴婢生生世世感戴殿下大恩。” 一个多时辰后,宫中鸣响起了礼炮,群臣来到无疆的寝宫外迎接等候。 婢女叫门的时候,已经打点停当的无期看着依然对外界毫无知觉的无疆踌躇满志道:“王兄,你就好好休息会儿吧,我去去就来。”说完大踏步就往门外走去。 当清晨的阳光照彻草原的每一寸土地的时候,洛阳城的每一个角落也浸沐在同样的阳光中。 左瑛立在华林苑镜湖边的磨镜台,身背箭囊,双手拉弓,瞄准几十米外的箭靶。 忽然,她目光一锐,随着虎口猛开,一根雕翎箭立刻追随着她的目光劲射出去,在空中划出一道狭长的弧线。 “陛下进步神速,真是可喜可贺。”绯羽带着欣喜的温柔声音从左瑛背后传来。 左瑛知道这并不是恭维的话。在旁人眼中,她从第一天连弓都拉不开,到现在不过几天的功夫就能够独力开弓射箭,已经是很大的进步。至于准头和距离,是需要更多的经验和时间的积累才可能达到的,这个无法过于强求。但是左瑛自己并不认为这值得高兴,因为她知道,她左瑛的实力应当远不止于此。 正因为这样,自从那天上完第一堂射艺课以后,不管有课没课,左瑛每天卯时中就会来到这磨镜台上练习弓箭和做一些增强肢体力量的体能训练,连日下来早已形成习惯了。 这时候,一个内侍匆匆跑来,跪倒在左瑛身后,“禀告陛下!” 刚刚又搭上箭的左瑛垂下手来。觉得左瑛太勉强自己的绯羽乐得上前从左瑛的手上接过那把朱红色的桦木弓和尚未上弦的雕翎箭。 内侍接着禀告道:“太师派人前来告假,说有重要军机,需与群臣商议,所以不能亲自前来,请陛下恕罪。” 听见内侍这么说,左瑛还没有做出反应,周围侍奉的宫人们就禁不住露出诧异的神色,甚至窃窃私语起来――这个太师已经不是第一次告假了,除了第一堂课是正经上的之外,最近两次课业都放女皇的鸽子,而且每次都不屑于亲自来告假。他们虽然对太师的傲慢见怪不怪,但是心里颇有几分替如此刻苦用功的女皇不值。 左瑛转过身来,像是自言自语道:“太师最近有什么军务缠身?”多日见不到贺兰楚,把握不到这个人的脉络动向,不知道他是偷偷在搞核试验还是企图发射卫星,左瑛心里总有点空荡荡的感觉。 “回陛下,”今日随左瑛一起来华林苑的尉迟南走上前来压低声音道:“昨日凉国有机密情报传来,据说是豫州刺史司马消难意欲投降我朝。太师也许正在商议定夺接纳与否。不过……” 左瑛知道他“不过”什么,侧着脑袋问道:“昨日?” “正是,那密报是昨日申时之后才到的。”尉迟南回应道。 左瑛默默地又回过身去,从绯羽手上接过弓箭,又开弓射了一箭。这次雕翎箭射中了箭靶的边缘。 “尉迟南,既然今日太师不能来,那朕昨日吩咐你的事,就提早一点安排吧。” “臣遵命。”尉迟南一拱手,领命而去。 中午时分,在凤仪宫的偏殿里,开设了一席特殊的宴会。 坐在主席位上的是从李皇后入宫开始就跟在她身边的刘姑姑,两边座位上坐着七八个内侍。 一列宫女从门外进来,给在座每人摆上一张放满了丰盛佳肴的食案,才退下,将殿门关上。 座上那七八个内侍,看着面前丰盛的佳肴,想想今天居然能够被安排在偏殿就餐的破格待遇,都疑惑不解,面面相觑。 “敢问刘姑姑,这是为何待小人等礼遇如此?”一个内侍终于按捺不住,拱手问道。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八十二章 死别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刘姑姑刚过五旬的年纪就鬓发花白,发髻上掺着屡屡银丝;她在李皇后跟前的地位、对人严苛的性格、不怒似怒的面相,让凤仪宫中所有宫人都惧她三分。 这时候,她没有说话,神情更是比平常还要难看三分,于是便再没有人敢追问。 她缓缓站起身来,拿起面前的酒壶,走到离她最近的一个内侍跟前,双手帮他斟满面前的酒杯。然后又默默来到第二个内侍面前,也将他的酒杯斟满……这样挨个地将所有的酒杯,包括自己的都斟满酒后,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刘姑姑坐稳后,环视了众人一眼,才缓缓道:“实不相瞒,今日老妪邀请大家来这个宴会,是为在座各位壮行的。” “‘壮行’?” “我们要去哪里?” “什么‘壮行’?” 那七八个内侍不由更加疑惑,惊讶万分的目光都落在刘姑姑的身上。 刘姑姑又沉了口气才用比平时还苍老几分的声音接着道:“不是老妪无情,更不是皇后娘娘不眷顾旧情。但是,吃过这顿饭后,老妪就不得不送各位远赴西方极乐了。” “什么?!姑姑是要我们死?!” “姑姑,求你不要开这种玩笑。” “姑姑!我等做错了什么?触犯了死罪?” 众人开始慌乱起来,环顾着周围紧闭的门窗这才真的嗅到了死亡的气息,甚至还有人已经颤抖着离席,却又不知何去何从。 “各位,”刘姑姑看着这些在同一屋檐下共处多年,已经可以说跟她是情同婶侄的晚辈们惶恐害怕的样子,眼圈已经发红,声音微颤,“你们个个都恪尽职守、对娘娘忠心耿耿,即便犯了什么天大的错,娘娘又怎么忍心置你们于死地?是陛下,是陛下要你们死。因为永宁宫事件,她逼迫娘娘拿你们的手脚复命。试想想,人没了手脚还能成活吗?倒不如痛痛快快……” 听到刘姑姑这么说,那些内侍们有的绝望地跌坐在地上,有的踉跄地来到刘姑姑身边求饶,个个都十分悲切。 刘姑姑这时候已经老泪纵横,她用沙哑哽咽的声音道:“皇后娘娘多年来待我们不薄……我们不能看着她从此被陛下挟怨打入冷宫受苦……各位上路以后,各位的家属都会得到三千两白银的赏赐,从此可以衣食无忧了……各位吃了这顿壮行宴,就放心上路吧……” 刘姑姑说完,举起了自己食案上的酒杯,“姑姑先敬你们一杯。”说完仰头将酒喝干。 一个内侍苦笑着站起身来,“刘姑姑说得对,这么多年来,皇后娘娘待我等不薄,从来没有让我们受过气不说,还时时惦念我们,逢年过节的,哪一次不是咱们凤仪宫的人发的赏钱最多?现在是娘娘用得着咱们的时候了,而且娘娘还将咱们的身后事想得如此周到,小人没什么可顾虑的了。” 另一个内侍也道:“这些年,我们有娘娘庇护着,在宫里也算过了多年舒心的好日子。我孑然一身,没有老小,这条命早已交给娘娘,死了还能为娘娘立点功,这就值了。” 众人陆续回到自己的食案前,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又相互劝酒劝食,大口大口吃起菜肴来。自然也有吃不下的,只有默默流泪。 就在这时候,偏殿的大门忽然被撞开,一群人火烧火燎地闯了进来。为首的那个人还被门槛绊了一下,一个踉跄几乎摔倒,幸好旁边两人慌忙上前扶着才站稳了。 大家错愕地看去,只见为首那人正是一脸慌张的李皇后,她身后的几个都是凤仪宫中的宫人。 “你们、你们在这里做什么?!”李皇后瞪大双眼喝问道。她原本富有光泽的脸庞,现在已经变得有点憔悴枯槁,眼窝也陷了下去。 刘姑姑看了一眼李皇后身边那个宫女,那宫女连忙低下头来。 刘姑姑匆匆来到她面前跪下垂泪道:“娘娘,奴婢知道娘娘爱惜下人,绝不可能下得了手。但是……奴婢不忍心看着娘娘年正芳华,就要被禁锢在宫中,从此在孤独中度过漫长岁月……所以奴婢只好自作主张……” 李皇后也禁不住双眼噙泪,一股复杂的心情涌上她心头,让她异常激动,“放肆!谁允许你这么做!?回去!你们都给本宫回去!抓人是本宫下的命令,打人也是本宫下的命令,你们何罪之有?”说道这里,李皇后哽咽了片刻才能继续道:“本宫的兄长身陷囹圄的时候,宁愿一死也不愿他人因为自己而受到牵制;如果本宫做出这种让人替自己受过的自私自利的事来,兄长在天有灵,会怪罪本宫,不认本宫这个妹妹的!” “娘娘,恕奴婢大胆,奴婢不能看着娘娘就这样老死在宫中。”刘姑姑道:“方才奴婢等所喝的酒中都已放了鸩药,已经无可挽回了。” 那些原以为自己会在吃完饭以后再被送往刑场的内侍们这才知道,毒酒早已喝下了,有些人反而平静下来,有些人则更加惶恐慌乱,在求生与效忠的尖锐矛盾中痛苦挣扎。 “什么?!”李皇后难以置信地看着众人食案上那些已经东歪西倒的酒杯。 一个内侍踉踉跄跄地来到刘姑姑身边哭道:“姑姑,我等是不得不死,你又何苦陪我等喝下那毒酒呢?你跟永宁宫中的事根本毫无瓜葛啊!” 刘姑姑也转过身来扶着那内侍,语不成声道:“老妪知道自己从前对你们太过严肃苛刻,平日里没少训斥你们、责罚你们,可是……在老妪心中,你们就有如老妪的子侄啊!要将你们往死路上赶,老妪心如刀绞……就让随你们一起去,一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姑姑……”李皇后也再顾不得尊卑仪态,跪倒在地上,抱着刘姑姑恸哭不已。她身后的宫人也没有不掩面垂泪的,整个偏殿里顿时愁云惨雾,哭声一片。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个响亮清朗的声音,“圣旨到――”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八十三章 赐还手脚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一个容貌俊美的白衣男子大步走入偏殿中,朗声道:“凤仪宫上下接旨。” 众人虽然看见来的是女皇身边的贴身侍卫绯羽,可是除了有几个抹着泪的宫人知道立刻跪下来准备接旨之外,其他人要么在濒死边缘,要么在悲痛之中,全然都顾不上了。 李皇后更是在心中愤慨不已:好你个恶毒的贺兰瑛,生生将本宫无辜的下人逼死,就算你这时候立刻准本宫归家,许本宫一辈子享不完的荣华富贵,本宫也不会领你的情!兄长为了能让你这样一个无德小人登基而白白牺牲性命真是不值!本宫如果能再见父亲一面,就算以死相谏也要让他起兵,反了你贺兰氏的江山! “奉陛下口谕,”绯羽的朗声传令打断了李皇后的思绪,“因李氏护驾有功,特此赦免凤仪宫一众罪人犯上之罪,赐还各人双手双足。钦此。” 李皇后听到这话,不光没有高兴起来,反而比绯羽没出现之前更激动几倍! 她跌跌撞撞地扑到绯羽面前,竭斯底里道:“这是什么意思?这是什么意思?!收到风声知道本宫的人已经被逼死了,贺兰瑛她倒装起大度、充起好人来了?!”一众宫人连忙上去拉住却也已经阻止不了她冲动之下说出大不敬的话来了。 绯羽平静地看了看李皇后,又环视了一眼周围的宫人,微微颔首道:“娘娘请勿激动。刘姑姑托太医院中的内侍窃取鸩毒的事,陛下早已知悉,并且已经使人暗中调换。方才各位若已喝下‘鸩酒’,其实对身体并无伤害。” “你说什么?”李皇后难以置信地圆瞪着双眼,回看刘姑姑和那些喝了“鸩酒”的内侍。他们脸上的极度意外也跟李皇后不相上下。 刘姑姑等人纷纷站起身来,相互对视一番,脸上的错愕很快变成喜不自胜的惊喜,更有人喜极而泣,抱头痛哭。他们都恍然大悟:怪不得喝了鸩酒以后居然过了这么久也不见毒发,看来那鸩毒的确是假的! 在短时间内感受到了大悲大喜冲击的李皇后,片刻后才如梦方醒地跪倒在地上,颤巍巍地磕头道:“谢陛下恩典!” 众人也纷纷走到绯羽面前,跪地磕头,热泪盈眶道:“谢陛下不杀之恩!” 绯羽的嘴角露出温柔的浅笑。左瑛要严惩凤仪宫的人是件让他内心矛盾的事情。他既为左瑛对他的袒护之情感到高兴,又为又有人因为他而要受到如此残酷的惩罚而感到不安。眼前,这件事能够得到这么巧妙而圆满的解决,他自然感到如释重负、满怀欣喜,心中对左瑛的敬服又多了几分。 同一时间,左瑛正端坐在御书房里,侍立在他身旁的尉迟南一弓腰道:“陛下,冯虎已在殿外等候。” 左瑛点点头道:“传。” 尉迟南领命,上前两步,朝殿外高声道:“传冯虎――” 门外的内侍接着话通传出去,不多会儿,有人从殿门外走了进来。 左瑛看见,走进来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三个人。三人并肩而行,左右各是一名内侍,他们都合力搀扶着中间那人。 中间那人看上去年约三十,中等身材,穿一身做工颇为讲究的锦缎衣裳。他脸型狭长,皮肤铜黄,嘴唇朱红,鼻梁跟笔管一样又高又直,双眼黑白分明灵动有神,脸上总是一副笑意微露的样子,颇有一种让人愿意亲近的感觉。 他看起来神色清爽,殊无病态,然而顺着他的长衫往他下摆看去时,就会发现,他的双脚无力地垂着,只能任由鞋面摩擦着地板,全身的重量都靠身旁合力挟着他双腋的两人来支撑。 看见这个人,左瑛就感到一阵熟悉。“皇兄”生前对两个人格外信任,一个就是侍中李信,另一个就是眼前这个中军将军冯虎。但是在左瑛的印象中,这个人是练武出身,体魄强健、弓马娴熟,根本不是现在这副样子。 这时候,冯虎已经艰难地来到左瑛面前,低头道:“草民冯虎参见陛下,愿陛下万福!”那两个内侍小心翼翼地将他放下,他便只能够靠双手勉强支撑起自己的身体,几乎匍匐地趴在地上道:“陛下,草民双腿残废,请恕草民失礼。” 虽然之前已经听尉迟南汇报过冯虎如今已经双腿残疾,但是当左瑛亲眼看见这个从前步履如飞的大好青年,如今变成几乎半身不遂,还是有点超出心理估计。 “赐座。”左瑛扬手道。 门边侍奉的宫人答应一声,从外面抬进来一张木椅。那木椅檀木造成,做工精巧简洁,上面铺着一张锦绣坐垫。它的最大特别之处在于,座位下方的椅子脚,两两被一前一后、一高一低的两根圆轴横贯,圆轴的两头各有一个木轮子,前小后大,俨然就是一台木质的轮椅。 宫人将轮椅推到冯虎身边,扶他坐下,再将他推到一侧。 “冯虎,你的双脚为什么会这样?”左瑛问道。 冯虎含笑的脸浮现出一丝悲怆,“回陛下,草民双腿的残疾,是在大牢中遭受酷刑所致。” 听见这话,让尉迟南不由想起自己同样是遭受毒打去世的挚友,不由义愤填膺。 相比之下,左瑛却很淡定――冯虎的遭遇比起什么“躲猫猫死”、“喝水死”、“冲凉死”、“睡姿不正死”……之类的,简直弱爆了。所以说,不要总是怀念汉唐盛世、仰望唐宗宋祖,后世还是有些青出于蓝的地方的。这帮古人需要向咱们学习的还有朝廷内部的和谐。像眼前这样,生生搞出几个党派来,手上又没有“多裆合作制”这个神器,导致本来打个招呼就能够回家过年的大好官二代,竟然就这么废在了大牢中,真是可叹可惜。 冯虎继续道:“太师诬草民以乱党之名,将草民下狱,还严刑逼供,要草民承认罪名。草民双腿的筋脉就是在彼时被挑断的。”说道这里,冯虎的脸上流露出痛苦的神色,“太师知道草民宁死不屈后,便以草民性命胁迫家、柱国将军冯夷与其同流合污……冯柱国一时糊涂……”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八十四章 刺韩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当左瑛和尉迟南都对他直呼父亲的名字感到奇怪的时候,冯虎叹了口气道:“冯柱国一时糊涂,竟然答应下来。草民获释后得知此事,已经与其断绝父子关系。” 听到这里,左瑛颇有点意外。这个对皇帝投其所好、曲意奉承,看起来像个诡滑小人的冯虎,居然做出如此刚烈的举动,确实有点出乎意料。 “冯虎,你刚正不阿,值得敬佩。”左瑛不动声色道:“你跟随先皇多年,深受先皇器重与信任。朕今日诏你入宫,就是想听听你对局势的见解。” “谢陛下看重!”冯虎一拱手道:“承蒙陛下不弃,草民姑且斗胆妄言。草民虽已远离庙堂,无缘再为朝廷效命,但是心中却时时以君王为念,颇知政事。以草民愚见,陛下自登基以来,有四善而一失。这四善乃是:其一,倚重李氏、制衡太师一党;其二,不拘一格举贤任能;其三,对圜丘之乱大而化之,没有轻举妄动、打草惊蛇;其四,与阿史那氏联姻,既充实国力,又壮大皇权,一箭双雕。这‘四善’,都是陛下可以媲美万世英主的圣明之举。” 左瑛在心里一笑,这人“投其所好”的本事还真心不弱。只是,她自己知道的事,没必要别人来告诉,她想听到一些自己不知道的东西。 “那‘一失’指的是什么?”左瑛问道。 冯虎义正词严道:“那‘一失’乃是陛下未图亲政,虽知政事而不问政事,依旧任由军政大权旁落于权臣之手,使百官言路堵塞,此绝非长久之计。” “哦?那以你的意思是?”左瑛扬起双眉道。 “陛下,”冯虎又一拱手道:“再过不久就是陛下十六岁的寿辰,彼时陛下定然已与阿史那氏世子成婚,正是名正言顺,应该向天下人宣告陛下足以接掌政权之机!以草民愚见,陛下大可在诞辰当日,联合李氏众官,在满朝文武前提出亲政要求,从此亲理万机,不再受权臣束缚操纵!若能如此,实乃百官之福、天下万民之福!” 冯虎一番足以让人热血沸腾的话后,室内安静了片刻。 “冯虎,你可愿意再度入朝为官辅助朕?”左瑛问道。 冯虎梦抬起头来,脸上流露出受宠若惊的神情,“陛下!草民赋闲家中,无日不思何时再能以残命报效君王。然而,草民如今双腿已废,即便在市井之中穿街过巷也不得不自惭形秽;入朝为官,非但不能再为陛下奔走于鞍前马后,还难免失礼于群臣,有辱于国体……草民……” “冯虎,你是因为效忠先皇而致残的,你身上的伤残并不可耻,而是值得群臣敬仰的殊荣。”左瑛看着冯虎,语气坚定道,“你受到了孙膑所受的痛苦和屈辱,那么朕愿为齐威王。马陵之捷,指日可待。” 冯虎知道左瑛用的是孙膑被庞涓谋害,受了膑刑双腿残疾后得到齐威王的赏识重用,在马陵之战中不光为齐国打下转折性的大好局面,还一举令庞涓败亡的典故。 他激动得一时说不出话来,哽咽片刻后,突然双手猛一撑轮椅扶手,整个人离开轮椅扑倒在地上,涕泪横流、声嘶力竭道:“草民谢陛下天恩!草民愿为陛下粉身碎骨、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琤瑽的琴声从一座水榭中阵阵飘出,掠过月影漂浮的湖面,随着夜风飘散到庭院的每一个角落,回荡在幽静的夜空中。那琴声时低时亢、时缓时急,缓时委婉低回、如泣如诉,急时铿锵有力、裂帛断玉,让听者仿佛能听见那用琴音所诉说的往事一般,跃然耳边、历历在目。 水榭中婆娑的月影下,瑞兽香炉中升起袅袅青烟,身穿一袭儒服的贺兰楚正盘膝于琴座之前。他双目紧闭,神情专注,正在抚琴的双手,十指纤长犹如美人玉手,潇洒挑拂间涤荡出天籁般的清响。 一曲完毕,待琴弦上的余韵完全散去,他才缓缓睁开双眼,目光在空明的月色下显得更加幽深。 “风妤。”贺兰楚双眸忽然微微一亮。 水榭旁的月季丛中应声出现了一个身着紧身夜行服、纤长玲珑的身影。 “主人,风妤打扰主人雅兴,风妤该死。风妤是因为被主人的琴声陶醉,实在不舍离去,才驻足在此。”风妤来到水榭的台阶前单膝跪下。没有得到命令,她不敢上前。 “你是否有事要禀告?”贺兰楚尚未看风妤一眼,仿佛已经洞穿她所有心机。 “风妤……”风妤显然小小吃了一惊,低下头道:“主人明察秋毫。风妤斗胆,风妤以为,主人最近的琴音中,锐气略逊于前。”她偷偷抬头看了一眼贺兰楚才接着低声道:“方才一曲《广陵散》,弹至‘刺韩’一阕时,本应铮铮有兵刃交加之势,战意萧杀,气冲牛斗;然而主人拨弦之际却仿佛有所思虑,指间略有迟疑。试想聂政于敌众之中,亮刀刺杀韩相之际,心中尚怀犹豫之计,挥刀不速,逡巡难进,那后果将会如何?” 贺兰楚沉吟片刻,才幽幽道:“风妤,你最近所关心之事,似乎超过了本座所允许的范围。” 风妤一听,吓得即刻地双膝并跪,伏倒在地,声音仓皇道:“风妤口无遮拦,引喻失当,实则对音律一窍不通,求主人恕罪!” “本座指的不是这件事。”贺兰楚的声音依旧平稳犹如静影沉璧的湖面,但是心中有事的人,自能听出其中的犀利,“那华林苑中的暗探,可是本座命令你派去的?” 这句话一出,风妤好像是被当头打了一拳一样,连求饶的心思都没有了。 她惶恐道:“主人,风妤斗胆,风妤只是担心陛下会对主人不利,唯恐拜师学习射艺是假,意图谋害主人是真……” “那只可以解释你第一次为什么这么做。连本座缺席的时候也依然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你所谓‘挥刀不速’、‘逡巡难进’,又从何说起?” 这看似情真意切的解释对于贺兰楚来说,只不过是用指尖就能捅破的掩饰之辞。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八十五章 女皇的赏赐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这时候,风妤的声音已经开始颤抖。她现在诚惶诚恐的样子,让人根本无法想象她在贺兰楚的间谍组织中头领的地位和冷艳、干练、杀人于无形的名声。 “主人,风妤知罪……风妤不应做此逾矩之事,更不应对主人有丝毫隐瞒……除了担心陛下对主人不利之外,风妤还担心主人……会一时被陛下所惑,无法作出足够清晰的判断……最终、反受其祸……” 风妤言犹未尽。 直到此时此刻,贺兰楚那日帮左瑛拉开弓弦之时,双眼中流露出的刹那失神和惊艳,依旧能够清晰地回放在她的眼前。每回想一次,都像亲眼又看到了一遍一样。 “风妤,本座是否忘记告诉你,擅自窥探不该窥探的东西,下场会是如何?” 贺兰楚由始到终没去看风妤一眼。对于风妤来说,这种能冻彻人心肺骨髓的冷漠显然已经是最可怕的惩罚。 在一种说不清到底是恐惧还是悲伤、亦或是兼而有之的感觉的刺激下,风妤忽然感到鼻梁一酸。这种感觉,她已经不记得有多少年没有尝到过了。虽然强忍住了泪水的渗出,可还是不由得心中一撼。 “主人,风妤糊涂……风妤再也不敢做此逾矩之事,求主人开恩!”风妤连磕了几个响头。 贺兰楚这时候已经站起身来,背手立在水榭临湖的栏杆边,若有如无的看着此时正好落在他脚边的圆月。 他冰冷的声音丝毫没有软化,反而多了一分犀利,“前两日,怡神殿中出了刺客。此事是否与你有关?” 风妤猛然抬起头来,双眼更加惶恐地瞪视着贺兰楚的背影,“主人!风妤决不敢做此不知轻重之事!” 其实贺兰楚也知道这件事不可能是风妤做的。至少到目前为止,她所执行的任务没有一次是失败的。如果她已经潜入怡神殿中,那么女皇的命就如在囊中了。那夜的宫中,决不止是发生一场骚动那么简单。 但是,他要提醒风妤,作为他的手下是要有绝对的忠诚与服从的,一旦超出了他给她划定的圈子,她将受到比她所犯下的错误更加严重的质疑,甚至可能以后再也得不到他的信任。 “如此甚好。从今往后你且好自为之。”贺兰楚慢慢踱步走出水榭,毫不停留地从依旧伏在冰凉地面上的风妤身边经过。 “是。风妤今后不会再让主人失望……”风妤的话还没说完,贺兰楚的脚步声已经在空荡荡的庭院里远去,只余下皎洁清冷的月光斜照在已经寂静无声的琴面上,袅袅青烟虽然还飘拂着琴音回荡时的舞步,可是此刻却只能徒添寂寥。 风妤没有像平常那样本能地尽可能快速地隐藏起自己,她久久地伏在地面上,一动不动。 多年以来,她因为职业的缘故,得天独厚地可以名正言顺地知悉贺兰楚的几乎一切,又作为他的耳目,了解他所希望了解的所有。以她的情报网络,她所了解的情况甚至可以具体到某一个晚上,是哪个女人伺候他过的夜。 她早就很清楚自己对贺兰楚的感情不是下属对上司或者仆人对主人那么简单,只是她很清楚对方是贺兰楚,是一个神一样的存在,卑微如她,能够像现在那样供他差遣驱驰,对他来说是具有不可替代的价值的,她已经感到心满意足、再无所求,而从来不会因为他身边有多少个一个比一个出众的女人而感到心生嫉恨。 然而这一次,她却发现自己有点迷失了理智,以至于冒着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去冒的风险,做出这样随时可能失去他的信任的糊涂的事情来。 是因为什么呢?是他那瞬间从来没有向别的女人流露过的眼神刺激了她,还是他近来所做的事越来越让她看不透了? 她慢慢冷静下来,不愿再去条分缕析。以她的聪明不难理解,这个世上有些东西,就跟眼前飘舞的青烟一样,越是用力去捕捉,它便消散得越快。 贺兰楚刚走出庭院,来到内堂,一个仆人就匆匆跑了过来,弓腰道:“太师,宫中有人传旨来了,请太师速到中堂候旨。” “传旨”?贺兰楚下意识地看了看户外正高悬的银月。 一般来说,皇帝下诏之前都会有内侍先行通传,好让大臣好好在家候着,准备好香案蜡烛,迎接供奉圣旨。像这样大半夜搞突袭的,真的少之又少。 一刻钟后,贺兰楚换上一身朝服,领着一众仆从,端跪在中堂内接旨。 传旨的钦差张开手中圣旨朗声宣告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太师贺兰楚,尽心为国、献纳忠谠、公而忘私、安国利民,虽管仲、子房,无能出其右者,实乃朕之肱骨、国之砥柱。前者,太师因为先皇守丧延误婚期,实为朕所不忍,特赐突厥美女五名,以充后室。钦此。” “臣贺兰楚接旨。吾皇万岁万万岁!” 贺兰楚听了,不由双眉微皱。左瑛将柯吐玉本来要先给他的突厥美女买了下来带进宫中的事,自然瞒不过他。可他只是听说左瑛向她们询问了一下突厥的风俗,又学了几句粗浅的突厥话,还以为她童心又起,要将这些异域女子留在宫中充当宫女,没想到最后还是摊到自己的头上。 贺兰楚身后众仆从一同齐声山呼万岁。他起身双手接过圣旨,交给身旁的管事。 传旨的钦差完成任务后,立刻满脸堆笑地跟贺兰楚寒暄问候了一番,再示意将女皇的赏赐领进来。只见那几个妖娆多姿、夺人眼球的突厥美女,从前院中停泊的两辆马车中下来,花枝招展、喜上眉梢地来到贺兰楚面前盈盈下拜。 “太师,”那钦差将忍不住流露出贪婪的目光从那几个突厥美女身上收回来后,低声在贺兰楚跟前道:“陛下特地重金购得这些突厥美人回宫,还命专人传授她们各种规矩礼仪,为的就是要赏赐给太师,真可谓用心匪浅。陛下还命小人传话给太师,说多日不见,对太师甚是挂念,望太师能够百忙抽空,前去指点课业。”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八十六章 别有用心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贺兰楚一拱手,“请转告陛下,臣定当遵旨。” 朝中上下,乃至整个洛阳城,谁不知道他贺兰楚从来不缺女人?排着长队盼着对他投怀送抱的女人,他随时呼之则来、挥之则去,哪用得着圈在家中浪费钱粮?更犯不着别人替他的“婚期延误”操半点闲心。 这点常识,左瑛不可能没有。“别有用心”几个字赫然墨迹未干地写在那五个突厥美女的额头上了。 陈设古朴的寝室内,映掩的烛光昏暗暧昧,阵阵清幽淡雅的熏香若有若无地飘浮在空气之中,让人从鼻腔里感觉到丝丝的甜意和醉意,令人不觉间意识渐渐迷离。 两声温柔的叩门后,虚掩的门被轻轻推开,两个侍女领着一名体态婀娜、打扮妖冶的突厥美人,款款走入房中。两个婢女欠身行礼后,碎步退出房间,将房门掩上。 贺兰楚坐在床榻上,默默看着那突厥美人面带娇媚的笑意,摇曳生姿地盈盈迈步走来。 那美人来到贺兰楚面前,柔声道一句:“太师”,声音如蜜似饴,让人浑身酥软;轻轻欠身行了一个礼,披在她身上的丝绸羽尾斗篷就在有意无意间顺着美人柔滑的双肩滑落了下来,委落在了美人纤长的双足之下。 美人斗篷下的衣着不光充满异国情调,而且大胆开放,足以让男人看了血脉喷张。除了关键的部位以外,浑身上下几乎都是用半透明的纱巾蔽体,将玲珑有致、极度诱人的身段,完全展露无遗。细腻光滑的肌肤带着白里透红的色泽在昏暗的烛光中若隐若现,撩人心神。 任何一个正常的男人看见眼前的这幅情景都不可能没有反应。贺兰楚体内的欲望已经苏醒,但是他此刻却没有那样的心情。 本来即便是皇帝的赏赐,只要他不屑、他不喜欢或者有怀疑,他也大可以毫无顾忌地随手丢掉,甚至可能在皇帝面前冷嘲热讽几句。不过这次,他竟然像一般臣子该做的那样,当即就示忠般地享用起女皇新鲜赏赐的“礼物”来,连拒绝的理由都没去想过。 美人看见那曾经只是惊鸿一瞥就已经让她魂牵梦萦的美男子如今正近在咫尺,却任凭自己宽衣解带都依然对自己无动于衷,心中想要用身体将他的身心俘虏的欲望不禁像刹那间点燃的火焰一般愈加炽热。 她干脆扭动着腰肢,跪倒在贺兰楚的膝下,用纤柔的双手和胸前的圆润,向他的双腿抚摸摩擦,极尽媚态地撩拨着面前这个冷若冰霜的男子。可是她非但没有得到想要的回应,反而被自己双手触摸到的健硕完美的曲线yin*得浑身炽热,娇*喘连连,而对方却似乎始终在对她的极力邀宠冷眼旁观。 就在她几乎感到绝望之际,忽然感到一只有力的手像铁钳一样扼住了她的下巴,疼痛迫使她的头猛地往上抬起。她低声惊叫一声,错愕惊慌的双眸中映出了贺兰楚冷峻中透射出凛凛侵略气息的面容。 “不知好歹!过不了多久,本座就要你跪着乞怜求饶!”极富魅力的声音此刻充盈着霸气,这对于面前的美人来说分明是另一种加剧她内心欲望的吸引力所在。 话音刚落,那美人已经被一双强壮的臂膀挟起扔在床上,一个伟岸的身躯立即覆在了上面,激起一阵带着惶恐的娇吟…… “啊啾!” 正在清泉宫喝茶的左瑛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喷嚏。 “陛下是否着凉了?”身边的李云深忙借机凑过来,搂住了左瑛的双肩,亲昵地用脸摩擦了两下左瑛的发鬓。 他今天穿一身靛蓝色的丝帛禅衣,腰间系一条绛紫色的宽腰缎带,跟平日偏爱奢华的打扮有点不一样,却更清爽潇洒,让人耳目一新。 左瑛摇了摇头。她最近早睡早起,锻炼身体,健康状况好得不得了,哪来的感冒。 李云深转动了一下眼珠子,满面的笑容忽然暗淡了下来,像个愿望得不到满足的小孩一样,不开心地道:“‘喷嚏鼻子痒,有人背地讲’。陛下再过几日就要到那承泽离宫中迎接突厥世子,与其完婚。说不定,是突厥世子在念叨陛下,憧憬陛下的天仙容颜呢。” 左瑛斜眼瞥了一下样子有点不悦的李云深。虽然知道他这副样子未必是真心的,可也忍不住觉得有点想用手去挤他微微鼓起的腮帮。 “陛下,”李云深又凑了过来,柳叶眉轻轻一弯,唇边勾出一抹邪魅的笑容,用甜腻的声音在左瑛的耳根后呢喃道:“小三儿不计较那后*宫正主之位在谁人之手,小三儿只想求陛下在与皇夫大婚之前,将陛下最宝贵的东西赐予小三儿。只要得到陛下成全,小三儿就算是以命相抵也值了。” 李云深说完,张嘴调皮地含住了左瑛的耳垂,在她耳根后的敏感处喷着热气,让左瑛冷不丁感到浑身一麻。 左瑛一手抓住李云深的前襟将他推开,“小三儿,朕想看你不穿衣服的样子。” 尽管左瑛的语气没有一丝柔情,但是内容的**还是让李云深一个激灵,浑身立刻炽热起来。他张臂往左瑛后腰用力一揽,同时欺身向前,就要将左瑛压在身下。 可是左瑛亮出银火的速度终究比他快了一秒,让他的动作僵在了当场,可又舍不得放开,只好流露出可怜兮兮的神情道:“陛下,别那么着急嘛。再过一会儿,小三儿就什么都让陛下看个够。” 左瑛继续举着银火,慢悠悠地站起身来道:“朕要现在。” 皇帝站着,除了腿折的,哪有人敢坐着?李云深也不情愿地跟着爬起来,三分害羞、七分埋怨道:“陛下如此直接,真是让小三儿既羞涩又欢喜。陛下既然有如此情趣,小三儿乐得遵从,只是不知陛下可否体贴小三儿在陛下面前宽衣的羞赧之心,允许小三儿将烛焰略微调暗?” 方才还如狼似虎,这会儿居然知道害羞了?左瑛勾起嘴唇,无声地冷笑道:“少顾左右而言他,朕要你现在就将衣服脱掉。”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八十七章 战场如情场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费章节(12点) (晚上8点左右还有一更哦~) 自从上次刺客事件之后,绯羽基本上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守在左瑛身边,寸步不离,即便是左瑛就寝的时候,他也被特许在与左瑛的寝室一屏风之隔的内堂中设下席子铺盖休息兼守护。直到这时候,左瑛临幸妃子,也不例外。 绯羽在一屏风之隔的内堂中,将里面两人的对话听了个八九成。虽说他对男女之事并没有切身的体会,但是毕竟也间接听到过不少宫人的谈论,以他的聪敏不难举一反三,了解个大概。这时候,他脸上早就已经一阵红一阵热,心里一阵酸一阵涩。虽说“非礼勿听”,但是不听又怎么能密切留意里面的情况,随时保护左瑛的安全? 当听到左瑛要求李云深将衣服脱去的时候,他不由得为左瑛的“主动”吃了一惊,脑子空白了一阵,等缓过神来的时候,伸手一摸自己的脸,已经滚烫得跟火斗一样。 室内橘色的灯光中,李云深的衣带已经解开,失去束缚的深领中露出一段琥珀色的肌肤来。随着外面的丝帛禅衣被缓缓掀开,从他平直的肩膀上滑脱下来,他那细腻完美的男性胴*体展现在了左瑛的眼前。出乎意料的是,平日看起来体质偏弱的李云深,居然有着这样健实的肌肉曲线和近乎完美的身材比例。几缕乌黑的鬓发从宽厚的肩膀随意散落下来,将他充满了成熟男性阳刚之气的身体线条勾勒得更清晰,尽管只是露出上半身,已经让颇经人事的左瑛也禁不住在心中暗叹。再加上他的双眸在烛光中微微闪动、流露出魅惑的眼神,嘴唇勾起撩人魂魄的邪魅笑容,真能轻易让几乎任何一个看见这副情景的女子立刻瘫软在他怀中。 但是左瑛不至于忘记自己不是为了看这些而提出那样的要求的。 她的目光止住了不必要的流连,停留在了李云深的左臂上。随着衣服的滑落,那里赫然出现了一道数寸长的伤痕,依旧深红的颜色表明那是一道新鲜割破不出数日的伤口。 观察完那道伤口,左瑛转而抬头注视着李云深问道:“这个伤口是怎么回事?” “谢陛下关心。”李云深依旧甜腻地笑道:“回陛下,都是绯羽不好,小三儿的手臂是让绯羽割伤的。陛下要替小三儿做主。” 绯羽在外面听见提起自己,心里一个咯噔:我几时打伤了贵妃殿下? “他为什么要割伤你?”左瑛淡淡道。 李云深慢慢凑上前来,故作神秘道:“他一定是嫉妒陛下对小三儿宠爱有加。” 绯羽在外面听了既感到莫名其妙,又在心里直叫冤屈。想进去对质,又不敢破坏了规矩,打扰了女皇雅兴;不吭声又怕女皇信以为真,一时间纠结不已。 “既然是嫉妒你,那他为什么不杀了你?”左瑛带着一丝刻薄,似笑非笑道。 “若不是小三儿及时逃脱,恐怕现在的确已经死了。”李云深用撒娇的口吻道。 “恐怕逃脱得不是很及时吧?”左瑛浅浅一笑道,“要不然,为什么会让朕看见了你的身影从窗户跃出?” 其实左瑛早已猜到那天晚上潜入怡神殿又从窗户逃走的人极有可能就是李云深。 她在无为居的时候,见识过李云深过人的视力和听力。如果一个人有着超乎常人的视听能力的话,相应地,他自己本身隐秘行动的能力一定要比常人更强,以至于在他超高的视听能力之下仍觉得足够隐秘,他才会有把握去做偷偷摸摸的事情。潜入怡神殿的人手脚轻得连绯羽都难以察觉,这个特征已经跟李云深吻合。刚才所见的伤口也印证了左瑛的推断;那是被绯羽所伤也是他自己亲口承认的。 更重要的是,他有潜入怡神殿的动机。 “告诉朕,为什么要偷偷潜入怡神殿?” 左瑛用银火抵住了李云深的胸口。到目前为止,这似乎是左瑛跟他接触的最常用的方式。 李云深注视着左瑛的双眸,脸上玩世不恭仿佛变淡了一点,“陛下,小三儿斗胆,想到怡神殿中偷一样东西。” 虽然也觉得对方没什么狡辩的余地了,但是听见李云深如此直接地坦诚自己的意图,左瑛还是小小有点意外。 屏风后的绯羽到这时候才听出了端倪来。他不敢相信那晚潜入怡神殿的刺客竟然就是李云深。怪不得李云深说身上的伤口是他割的。 但是,这人既然曾经潜入怡神殿图谋不轨,那此刻是不是也会对陛下不利?绯羽更加打醒了十二分精神。 “想偷什么?”左瑛的问句里似乎没有多少疑问的语气。 “小三儿想……”李云深迎着枪口的压力,硬是又靠左瑛近了一点,伸出结实纤长的手臂,用指背轻轻地抚摸着左瑛的脸庞,声音低婉动听,透着醉人的迷离,“小三儿想从怡神殿将陛下偷走。然后,带到一个没有别人的地方……肆意地疼爱……” 这种充满明显暗示的**的话,别说是女子听见,就算是此刻传到了绯羽的耳里也让他不由深抽一口气,嘴唇紧咬,为竟然能说出这种话的人感到极度的难为情,转而又为这话的倾吐对象是左瑛而感到一阵受伤。 一个相貌英俊的男子,半lu着性感的身躯,用如此撩人心扉的语气说着这样极致诱惑话语,就算那被他撩拨的女子明知道这话并不一定是发自肺腑,也很难不坠入其中。更何况,两人本来就有夫妻之名,一切可能发生的事情都顺理成章、应天顺人。 如果是一般的女子,不管是初尝人事还是久惯情场,这时候可能都难免缴械投降,醉倒在对方的温存当中了。左瑛虽则冷静,但并不冷血,眼前的这一幕对她同样具有致命的诱惑,但是她却深知这对于她来说,与其认为是柔情蜜意的**,不如清醒地认识到这是一场生意场上的谈判和较量。而这场谈判中双方正在讨价还价的东西,不是价值千金或者价值连城,而是前途攸关、性命攸关。只须一个刹那的判断错误,让她交出了不该交出的东西,她就很可能满盘皆输。 在这种关键的时候,对手越是能将谈生意伪装得像是在谈感情,就越能说明他的手段老练,越可能以极低的成本套取极高的回报;因而自己就越是应该小心提防、冷静回应。 左瑛报以一个冷笑,“也许那真的是你的最终目的不假。但是在这之前应该还有一个步骤。” 她那拿银火的手用力往前一顶,成功拉开了一点两人的距离,“你想偷的,是朕的这把银火。如果银火是在清泉宫里丢的,你肯定脱不了干系;所以你只好让它在怡神殿里不翼而飞了。” “陛下,小三儿不想任何东西挡在我们之间。”李云深勾唇一笑,一度充满危险气息的眼神又轻易地变成孩子般的天真无暇,好像无论他的索取是多么的过分,都总有着最纯真、最值得体谅的理由,“陛下,小三儿只想得到陛下。” “为什么要得到朕?”左瑛继续“不解风情”地问道。 “因为,小三儿深深地爱着陛下。”李云深稍有点委屈地抿了抿粉嘴唇,目光低垂下来道:“虽然陛下恩赐,将小三儿诏入宫中,让小三儿得以与陛下日夜相伴,小三儿本来应该心满意足,没有什么可以再奢求抱怨的了。但是陛下只当小三儿是‘合作伙伴’,而没将小三儿看做恋人、丈夫;眼看就要跟他人分享陛下了,小三儿心里每天都在受伤难过。只有得到陛下,才算是真真正正地跟陛下在一起了,而不仅仅是徒有虚名而已。如果今晚就能得到陛下,即便明天就要小三儿命丧黄泉,小三儿也心甘情愿。” 在李云深如此情真意切、感人肺腑的表白之下,就连屏风后的绯羽听见,也都感到内心替他一酸,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原谅了他潜入怡神殿的罪过。女皇陛下是多么美丽、优秀、充满魅力又光芒四射的人物啊,一旦爱上了她,即便为她做出再疯狂的举动来都完全可以想象;冒着被当做刺客而乱箭穿心的危险潜入怡神殿又算得了什么呢?如果可以选择,绯羽真宁愿那晚上被割伤了肩膀、流了不少血的那个人是他,而换来此刻能够在左瑛面前倾吐自己的心声,而不是躲在屏风后心酸伤神,连唉声叹气都只能藏在肚子里。 左瑛此刻的回应,注定要决定今晚的基调,无论是李云深还是绯羽,都在屏息凝听。 “小三儿,你说的情话很好听,朕真愿意相信。不过,朕知道是假的。”左瑛将银火收起来,弯腰将李云深的长衫捡起,一边轻轻帮他披上,一边略带点疲惫道:“小三儿,朕知道,你根本不相信爱情,又怎么可能宁愿为了爱情,连性命都不要呢?” *(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手机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八十八章 刀兵见血之灾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费章节(12点) “娘……求求你不要走……” 那时的月色也跟今天的一样浓,烛光也跟眼前的一样晕黄。 一种仿佛整个世界被血淋淋地生生剜去了一大半的感觉,正侵袭着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幼小的心灵。他的一双小手紧紧抓住面前一个女子的衣袂不放,圆润的小脸憋得红扑扑的,一双深黑的大眼睛里充盈了哀求的泪水,长长的睫毛上也都沾满了泪珠。但是他顾不得腾出一只手去擦一下满脸的泪水,好像生怕稍一放松,女子就会从自己面前消失。眼前那个年轻女子美丽却透着严厉和冷漠的脸庞,在他的视线当中被泪水冲刷得清晰了又变模糊,模糊了又变清晰。 “云儿,”女子的眼神非常坚决,没有一丝不忍,“这里不适合娘,娘一刻也待不下去了。如果当初不是因为你,娘一步也不会迈进这个门口。你比其他孩子早慧,应该能够明白。娘要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不……娘……云儿一刻也不要离开娘……”那小男孩只要稍微想象一下没有了娘在身边,心里就涌起一阵无法承受的难过,泪水更加失去控制了,“娘不喜欢这里,为什么还要将云儿带来这里?……如果娘真的要走,那就带云儿一起走……” 小男孩无心的提问,在女子听来却是一语双关的,它仿佛一根芒刺,冷不丁地扎了她一下。 她好像自言自语道:“也许真的不应该将你带到这世上,但是娘没有后悔过。”很快又在她脸上重新呈现出来的决绝,又在小男孩的心上剜了一刀,“娘不能带你走。你留在这里,你爹会照顾你的。” “娘,求求你不要将云儿一个人留在这里……”小男孩依然绝望地啜泣哭诉着,声音含糊不清,“爹爹……早出晚归,云儿已经好多天见不到爹爹了。哥哥姐姐们又都不喜欢云儿,总是说云儿是狐媚生的野种……” 女子冷冰冰的双眸掠过一丝厌恶,声音里连最后的一点柔情都没有了,“没长进的东西。娘说了,那些不是你的哥哥姐姐!娘教你的咒术已经足够让那些聒耳的虫子闭嘴了!” “放在你床头的那本《六壬玄要》,是娘的师承所学,就当娘送给你的临别赠礼吧。”女子狠狠将衣袂从小男孩手中抽出,“你我母子缘尽于此!” 小男孩哭喊着往门外追去的时候,女子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茫茫的月色之中…… 左瑛还没说完的话,将李云深的思绪从遥远得让他几乎以为自己已经记不得了的回忆里拉回到了现实当中。 “你的父母以爱为理由将你带到这个世上;却又以爱为理由相继离你而去,自私地将你丢弃在无所靠依、受人冷眼的境地里独自成长。对于爱情,你更多的只有困惑和拒斥,而不是向往和憧憬,更不可能是死心塌的追求。” “陛下……”不知道是左瑛的举动还是她的话让李云深双眸微微一亮,好像有点吃惊失神的样子,一反口若悬河的常态,居然有点语塞了。 左瑛平静道:“小三儿,朕以你救驾有功的名义,不再追究李皇后曾经的犯上之罪,并且将她改封为仁孝太妃,准许守丧期满后出宫,永享朝廷俸禄,这件事你应该已经知道了。从此以后,令兄李柱国也一定会对你心存感念,再加上你的处事手腕,整个李氏的力量也会逐渐完全由你来掌控。” “朕向来不喜欢逼迫别人说出自己不愿意跟他人分享的秘密,”左瑛的语气变得恳切:“但是这一次,朕一而再地想让你说出真话,是因为你跟别人不一样。朕已经在你的身上几乎押上了自己的全部,只有对等的知情,才能让我们的关系发展得更久远。所以,小三儿,为什么?可以告诉朕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吗?因为,如果你无法将那理由说出口,那朕就只能认为你最终的目的,跟朕的利益是相悖的,甚至可能威胁到朕的生命。朕永远不希望事情是那样的。” 李云深看着左瑛抬头注视着自己,羊脂玉一样白皙的脸蛋上,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透出跟略带稚气的脸庞不相符的严肃和专注,甚至还有一丝他从来没有从这双眼睛里发现过的期待;水润桃红的小嘴唇微张着,似乎言犹未尽,又更像是期待着对方用真诚的回答来打断她的说服。 他比谁都清楚这个外貌软弱稚气的小女皇其实有着一个怎样的灵魂。她精明睿智、她手段高明、她深不可测、她目光犀利狠毒、她甚至有点冷漠嗜血……但是此时此刻,她却对他流露出了没有一丝虚假的期待。就好像那个在心灵上一直披坚执锐的女皇,此刻竟然褪去了戎装,放下了所有防备,站在他的面前,穷尽了作为一个王者可能付出的谦卑,请求他也将面具摘下,期待着从此能够彼此坦诚相对。 此情此景,让他的心里莫名其妙地产生了一种陌生的感觉。任凭他的辞藻华丽、口吐莲花,也无法即刻找到一个词汇来形容。他只知道自己忽然间变得不忍心对她说“不”,甚至不忍心像一直都能轻易做到的那样对她隐瞒欺骗。 可是他的秘密偏偏不能跟人分享,尤其是不能跟左瑛分享。就像古书上描述的一些鬼魅一样,一旦被准确叫出了名字,就只能藏匿潜逃;他的秘密一旦说出口,长期以来所建树的一切都将前功尽弃、化为乌有。他如今的处境,就如同已经得到传召,手捧卷轴迈步上殿的荆轲,只能等待图穷匕见的一刻,而决不能让匕首在中途滑落下来。 左瑛给他的机会也稍纵即逝。无论是通过她的判断,还是通过他的眼神,她都已经知道他此刻不可能开诚布公。 她浅浅一笑,笑得仿佛有点自嘲,一边转身迈步离去,一边道:“小三儿,朕还有事要忙,今晚就不在你这里过夜了。”语气平静得像户外如水的夜色,没有忿恨,也没有失望,但是她那柔弱纤细的背影在李云深眼中,却分明多了几分落寞和孤单。 李云深上前两步,一撩敝屣,跪倒在左瑛身后道:“陛下,臣还有一言。” “说吧。”左瑛没有回过头来,似乎有点疲倦。 李云深跪在地上,微微颔首道:“臣知道陛下无论是决定跟阿史那氏联姻还是亲自到承泽离宫远迎阿史那世子,都是出于对大局的考虑的圣明之举。臣近日为陛下卜了一卦,卦象为坎,有龙游浅泽、刀兵见血之兆。臣深恐承泽宫之行或有不测,请陛下务必小心留意。” 左瑛听了,心中一怔。 李云深继续道:“陛下一旦离开宫廷,朝中恐生变数,臣只能留在宫中为陛下尽力谋划,以免除陛下后顾之忧。陛下远行,臣无法相随,只能化作一股东风、一场及时雨,保护陛下的安全。请陛下务必平安归来。” “一场及时雨”吗?这似有所指的“比喻”,让左瑛联想起圜丘那场扑灭大火的暴雨。 她点了点头道:“有你在,朕就放心了。”说完便在自觉迎上来的绯羽的陪伴下,迈出了房间大门。 李云深目送着左瑛逐渐远去的背影,不知道是有点困倦还是有点出神,直到宫人们恭送完左瑛后,有内侍快步上前将他扶起,他才站起身来,整理好身上的衣冠,往书房踱去。 这天清晨,和煦的阳光照遍了华林苑的每一株花木和每一座殿阁的时候,左瑛已经绕着镜湖慢跑了两个圈了。那相当于五六公里的路程,虽然是左瑛因为体力不支而跑一段、快步走一段完成下来的,但是对于这副孱弱的身体来说已经几乎临界极限。 左瑛在绯羽和尉迟南的一再劝说下停了下来,淋漓的汗水已经洇透了她的衣衫,打湿了她的头发。 她弯腰支住膝盖一边喘气一边抬头看着天边还没升高的朝阳,不由在心中感叹,改变自己有时候跟改变外界也有着同样的难度。 宫人们连忙送上毛巾和温水。绯羽接过毛巾,小心地给左瑛擦去脸上的汗水,但是当目光移到她被沾满汗水的丝衣紧贴着的身体的时候,心中骤然一热,脸上不由露出了尴尬的神情,有点不知道怎么入手了。 “羽儿,今天你帮朕画的眉画得特别漂亮。形似弯月、色如远山,眉峰得当、浓淡适宜,朕非常喜欢。”左瑛微笑道:“可惜现在被汗水化了。等一会儿练完弓箭回去,沐浴更衣之后,你再替朕重新画。” 绯羽听见左瑛这么说,知道她一定是因为自己只在她的脸上流连,误会他是在可惜自己的手艺了。 “谢陛下夸奖,能为陛下画眉是绯羽的荣宠,绯羽只盼能为陛下画一辈子。无论画多少次,每次都值得绯羽珍而惜之。”绯羽躬身道,“只是,陛下的手在昨日的练习中受伤,绯羽请求陛下听御医的建议,今日别再勉强自己了。” *(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手机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八十九章 校场点兵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费章节(12点) 左瑛之所以苦练射艺,也并不单纯因为骨子里的那股好强而盲目追求成绩。即便她身边无论什么时候都不缺保护她的人,而银火的子弹也不是像现在那么难生产,她还是需要下功夫练习射箭的,而且水平不能太低,因为她知道这门技术是这群刚刚从马背和弓弦上建立起自己的国家的贵族们,对贵族阶层里的人认同与否的重要评判标准之一。闲着没战争的时候,它就相当于现代的高尔夫球、气枪射击,作为一个贵族,如果竟然对这门技艺一窍不通,根本融入不了别人的圈子,即便贵为皇帝也很难消减别人的腹诽鄙夷。 左瑛捋起衣袖,看了看从手肘一直缠到手腕的绷带,活动了一下手腕和手指,依然能够感到韧带因为劳损撕裂而产生的剧痛,看来要等里面所覆的药膏发挥作用,还得再等一段时间。 她想想也是,欲速则不达,于是略带点可惜道:“羽儿,朕听你的。摆驾回宫沐浴更衣。” 绯羽感激地答应着,连忙过去张罗车驾了。 左瑛一边往车驾停放的方向走去,一边问身边的尉迟南道:“太师喜不喜欢朕送的礼物?” “回陛下,臣听说太师当晚就宠幸了其中一个陛下送去的美人。”尉迟南禀告道,“据说先皇曾经也给太师送过美人,太师正眼没看一下就转手赠给属下了,第二天还当面讽谏先皇不务正业。其他人的进献就可想而知了。” “哦?”左瑛扬起眉毛,“看来这份礼物还真是送对了。” “陛下,恕臣多嘴,”尉迟南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道:“陛下将那几个美人购得以后,没有直接送给太师,而是留在宫中接受了多日的训练,难道是对她们面授机宜,让她们为陛下刺探情报吗不跳字。 左瑛浅浅一笑,“要是太师也这么认为,你在太师府安插的细作就多了几分安全。” 尉迟南目光一炯,抱拳道:“陛下英明。” “朕帮太师养的家犬也够多了,朕也送几个去他们家吃闲饭,他不会介意的。”左瑛微笑道:“对了,太师近日在操劳什么国家大事?” 尉迟南躬身道:“回陛下,臣无能,臣只知太师这两日频繁出入校场,据说是亲自检点护送陛下到承泽离宫的军队。” 左瑛知道尉迟南说自己无能的意思,就是说这些情报因为网络有限,收集得很肤浅,只知道现象,不知道目标人物在校场里所做的事是不是正如对外所宣称的那样。 左瑛眉头微皱,这一听闻让她不由跟李云深那夜所说的话联系起来。李云深像个神棍一样说她承泽离宫之行可能有“龙游浅泽、刀兵见血”之灾,而偏偏多日没有在她的视线中出现的太师又亲自料理起护送她出行的军队来,这让她不得不警惕。虽然她向来不相信占卜问卦之类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可她也深信起码到目前为止还是跟自己坐在同一条船上的李云深,没有必要说些毫无根据的胡话来扰乱她的视听。 这时候,车驾已经在左瑛的面前。她在绯羽的搀扶下抬脚登上车厢。 马车缓缓开动的时候,左瑛看着户外映射着朝阳的湖光,心里忽然萌生了一个主意。 中午时分,艳阳高照。正在宽广的校场内布阵演武的士兵们,比洛阳城里的大多数人都要提早感觉到了盛夏的到来。 元威校场坐落在洛阳城西的一片广阔的平原上。它依城而建,一侧挨着城墙,演武时整齐的口令声和呐喊声,有时候甚至能传到城墙里的民居中去。校场里面非常宽广,除了阅兵台和侧边几座供士兵们休息的房舍以外,都是一望无垠的训练场地。 今天的校场热闹非常,不时传出阵阵战鼓擂动和士兵们欢呼叫好的声音。几千的士兵分别列队在阅兵台前,围出一片大的空地,空地离阅兵台较远的一侧立了一排箭垛,每个箭垛之间相隔八九米。应阵上前的士兵们一个个骑着马,从离箭垛六七十步外的地方走马而过,在马背上拈弓搭箭,力求将箭射入靶心之中。一旦前面的一半以上的红心被射中,校场中就会响起雷雷战鼓为阵上的人助威,欢呼声此起彼伏。 贺兰楚这时候正一身戎装、威风凛凛地端坐在阅兵台当中的元帅椅上,两边陪坐了七八个各级将军将领。这当中就有车骑将军夏侯元。他那比黑炭能稍白一点的皮肤、满脸的连鬓络腮胡、膀阔腰圆的魁梧体型,跟这会儿的一身亮银色的铠甲和穿在里面的碧绿色战袍匹配起来,才感觉找到了正主儿。 只见这时候在检阅台下一侧披挂上阵的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裨将。他手挽一把杉木长弓,身背一袋雁翎箭,从马吏手中接过战马的缰绳,爽利地跨步跃上了马背。马吏在后面一扬马鞭,战马便发足朝检阅台的另一侧奔去。 马上颠簸激荡,人在上面不光动作不稳,而且视野也是高低起伏,十分不利于瞄准射箭,却又是跟战场的实际情况最接近的。 那年轻裨将飞快地搭箭拉弓,双腿夹紧马肚,半身伏在马背上来降低震荡造成的误差。他看准侧面箭垛上的目标,连发几箭,每箭皆中靶心。 看见这样的情景,鼓吏又擂起了战鼓,场下众人放开了嗓子呐喊助威。 战马受到弓弦在耳后发出的霹雳般的响声的惊吓,愈加跑得快,马背上的人就更难把握准时机将箭发出去了。所以一般失靶的人都是失在这后面几个箭垛上,后面几个箭靶上所插的箭矢也非常稀少。 只见那年轻裨将表现得极为镇定,似乎早已摸清了战马的这一特质。他接连搭箭,“嗖嗖嗖”又是几箭从他的长弓中劲射出去,马还没到,箭已先发,准确地把握着如飞奔走的坐骑的惯性和风速,箭箭直取靶心! 最后一箭没入靶心的一刻,战鼓被雷得“隆隆”不断,欢呼声久久不绝,全场一片沸腾! 年轻裨将把马勒稳后,重新回到阅兵台下,下马单膝跪地请赏。 贺兰楚站起身来,朗声道一句“赐酒!”,便有小吏用托盘碰上一只满盛美酒的铜爵。年轻裨将朝阅兵台上一抱拳,双手接过铜爵,仰头一饮而尽。 就在这时候,人群中忽然传来一声高喊:“皇上驾到――” 这突如其来的一喊,让几乎所有人都呆立在了原地,面面相觑。如果刚才喊的是“某某将军到”,他们可能知道立刻单膝下跪相迎,但是“皇上驾到”这这句话,对这些最底层当兵的人来说充满了陌生感,就连做梦也不会梦见自己这辈子有可能亲眼见到皇帝,也从来没听说过哪个皇帝会在边关没有战乱的时候也出现在校场上的。 直到通报的人又喊了一声,甚至阅兵台上的将领们都纷纷站起来往台下走来,众人才如梦方醒地陆续下跪。 这会儿突然来到校场里的的确就是左瑛。 既然“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身为皇帝没什么地方去不得的。既然那么想弄明白一件事情,不妨亲自来走一趟,亲眼瞧一瞧。对于贺兰楚这种深谋远虑的对手来说,越是出其不意的举动越安全;越是自以为经过精心谋划的部署,越容易被他一眼看透。 于是左瑛从华林苑回宫沐浴更衣后,就带着绯羽、尉迟南等人,来到城郊的元威校场。 因为不想惊扰洛阳城中的百姓,所以他们轻车简从而来,一般百姓看见,只会认为是什么达官贵人出行而已;来到校场门口的时候,也没有允许守门的将士即刻通传,而是让他们领着悄悄进来,在人群后边观看了一会儿演武才通传晓谕众人。 对于左瑛的忽然到来,贺兰楚毫不意外。早在半个时辰前,就有宫中的眼线将左瑛要亲临校场的消息送了出来。 比起还在一定程度上受到李氏和皇权的牵制的朝政,贺兰楚对于这个国家的军权的掌握程度更加之高。十二个柱国将军中,起码有七个半是他的人,剩下的四个半里,还有两个是表面中立,而骨子里是不敢忤逆他的。所以在这里,他更加可以以巨人的姿态来俯视那个根基薄弱的小女皇,也丝毫不用担心她会出什么足以对付他的奇招。 只是在贺兰楚眼中,左瑛这种不顾体统、率性而为的举动,让他感到颇为不悦;再联想起赏赐突厥美女时钦差所传的“多日不见,心中想念”之类的话,他顿时有种那个花痴贺兰瑛又回来了的错觉,心中更加多了几分厌恶。 这次跟她单人匹马闯入太师府中的情形不一样,他早有准备。他甚至已经计划好了,除非她不出现,只要她一旦出现在校场中,他就要让她无地自容,让她从此在他面前知道深浅进退,不敢再轻易做这类挑衅他权威的事。 *(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手机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九十章 箭在弦上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费章节(12点) 贺兰楚领着众将不慌不忙地从阅兵台上下来,跪在左瑛的面前行礼问安。 “全部都起来吧。”左瑛一句招呼,全场的将士才纷纷站起身来。 在场的士兵们,几乎所有人都是第一次见到天子龙颜,他们全都将关注的目光聚焦在了左瑛的身上。这个身材娇小、体格孱弱的小女皇,虽然容貌很值得多看两眼,但是作为号令天下的九五之尊的话,显然就有欠斤两了,典型一个任人操纵的傀儡娃娃的样子,跟值得他们甘愿抛头颅洒热血去保护的程度相去甚远。他们的目光中渐渐都透出一丝不信任的神色。 左瑛面带微笑道:“朕听说今日太师在校场中点选护送朕出行的军士,刚才看见诸位意兴甚酣,希望没有打扰到诸位的兴致。” 贺兰楚抱拳道:“南山营与独孤营的军士们皆愿保护陛下出行,因此臣今日在此设下弓马擂台,哪个营的代表军士胜出,就由哪个营的队伍担当这次护驾的重任。” “原来是这样,”左瑛的目光停留在刚才将全部箭射中靶心的年轻裨将身上,“刚才朕看见这位将士箭法神准,每箭皆中靶心,朕非常欣赏。朕就将朕的御马赏赐给你。” 一个随行的侍卫立刻将一匹从宫中带来的五花骢牵过来。那裨将连忙走到左瑛面前,跪在地上连磕几个响头,高声道:“谢陛下赏赐!” 在场的士兵们看见左瑛对将士的奖赏如此爽快,心里不觉对她有了一丝好感。 “陛下,请上座,”贺兰楚让出通往阅兵台的阶梯,让左瑛登上去。 左瑛刚想举步上前,一个人抱拳横住了去路。 “陛下!”左瑛抬起头,只见夏侯元正弓腰抱拳朝她道:“陛下既然亲临校场,也请陛下不要吝于亲自指点将士们的箭法。臣代表在场众将士,请求陛下也亲发一矢,好让臣等一睹陛下阵前的风采。” 夏侯元声如洪钟,而且似乎故意大声宣扬,虽然场地宽阔,也让在场几乎所有人都听得真切。 不等左瑛接上话,夏侯元又道:“走马射箭过于危险,唯恐陛下龙体有所闪失,就请陛下立于平地发矢吧!” 的确,如果女皇陛下因为在校场骑马射箭而堕马摔出个好歹,谁都担不了这个祸。到时候,想看笑话的人是过瘾了,但是受到严惩的时候也没借口喊冤了。 可这看似体贴的补充,反倒是将要左瑛当众发矢的事坐实了。 左瑛深知夏侯元虽然性情直率粗犷,但决不是领导夹菜他转盘的二百五,他这么做显然是贺兰楚授意的。而其他人都为贺兰楚马首是瞻,更不可能出面解围。贺兰楚这么做就是故意要给她难看,让她在三军面前威仪尽丧、颜面尽失! 夏侯元的要求虽然很唐突无礼,但是话一旦说出口,众人关心的就不再是他是否无礼,而是将焦点集中在女皇应不应阵之上。这时候如果不应,那就是承认自己射艺粗浅,不敢在人前显露,场面非常尴尬;如果应阵,她刚刚学习射艺不久,就算进步再神速,要保证此刻一定射中靶心,保住龙尊和皇家的体面,依然是拼技术、拼运气、难上加难的事;况且她现在双手的韧带还受了伤,估计连将弓拉满都成问题,更别说要射中靶心了。 对女皇陛下的不习弓马有一定了解的将领们都在心中或咋舌或偷笑,暗想这件事到底如何收场;即便是那些根本不知道女皇陛下到底功架如何的士兵们,光看外表也断定她是个养尊处优、身上没有半点力气的二世祖,都在伸长了脖子等着看她怎么下台。 这时候,负责管理武器的小吏已经拿来一副桦木弓和一个箭囊,跪在地上双手呈上,只等着左瑛去接了。 “陛下,请赐臣替陛下发矢!”尉迟南情急之下上前一步抱拳道。 夏侯元一瞪环眼,喝道:“你是什么无名之辈,居然也敢替陛下发矢?快快退下!校场不是你放肆的地方!” 眼看连以身边的人替代左瑛射箭这条路都堵上了,本来也想过用这种方法来解围的绯羽这下彻底陷入了无计可施的状态。 “夏侯元,此言差矣。” 一直沉默的左瑛这时候开腔说话,让所有人都屏住呼吸、侧耳细听。 她尖细的声线此刻沉稳而坚定,语速不缓不急,“朕和先祖的江山,就是靠千千万万个名不见经传的将士流血牺牲打下来的。有名无名,并不能说明什么。在座诸位都是守卫我大周家国山河的国士,是我大周的好男儿。他们既然能够替朕亲冒矢石、浴血沙场、奋勇杀敌,那么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就都有资格替朕在校场上张弓发矢。” 左瑛一番话将夏侯元说得无言以对。在场的军士们更是对能说出这么一番感怀底层将士的话来的小女皇刮目相看,刚才给她打上的“二世祖”的标签也悄然摘除了。 就在夏侯元以为左瑛要借此躲避当众发矢的时候。左瑛卷起长袖,伸手接过小吏手上的箭囊背在背后,又一手拿过桦木弓挽在手中。 跟这帮武将拽大道理比唇舌,左瑛轻易就能够占上风,但是要真正跨过这道坎,不留下“临阵退缩”的话柄,那就非得身体力行、真刀真枪不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决定赌一把。连命都可以拿来赌的人,还怕把脸赌丢吗? “今天,朕第一次亲临校场,诸位阵上的丰姿令朕印象深刻。”左瑛朝众人朗声道:“朕也聊发一矢,虽然是班门弄斧,可也意在与诸位同乐!” “陛下!你的手……” 绯羽来不及上前劝止,声音已经被擂动的战鼓掩盖。 这时候,对面的那排箭垛已经撤除,另外换上了一个高度适合平地发矢的箭垛。 从左瑛这里到那箭垛的距离大约有六十步。古时候称迈出一步为“跬”,也就是半步;两只脚都各迈出一步才叫“步”。按照今天的度量单位来算,六十步就是相当于大约八十米的距离。相隔八十米朝箭靶看去,那实际大小有掌心大的靶心,也变成只有一颗樱桃大小了。可以想象眼光稍有偏差或者臂力略有欠缺,箭矢都不可能射中靶心。 左瑛的眼界和射击的经验是一流的,这段时间的练习也让她熟悉了弓箭在空气中运动的规律,她相信自己要把握好这一点并不难。难就难在臂力的不足和手上的伤痛,另外还有风速之类的随机因素。 左瑛站好位置,套上扳指,左手拿弓,右手搭箭扣弦。双手用力的刹那,双臂、手腕和虎口的筋腱都同时像被生生撕裂一样剧痛无比,让她忍不住低哼了一声。 一个已经死过一次的人,这点疼算什么?左瑛倔强地勾起了唇角。 她强忍住剧烈的疼痛,牙关紧咬、双眉微锁,用尽全身的力气,一鼓作气,将弓弦拉至最满。为了不让自己仅有的力气无谓地消耗掉,她在张弓的同时以最快的速度瞄准靶心,紧接着毫不犹豫地猛张虎口,将箭矢发了出去! 箭矢离弦的一刻,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紧紧盯着对面的箭靶。擂动的战鼓就像急促搏动的心跳声一样,加剧着绯羽、尉迟南等人的紧张心情。 忽然,一阵欢呼声平地而起,甚至将战鼓声盖过。原来是左瑛发出的箭矢已经正中了箭靶的红心! 在不足百步的距离平地射箭命中目标,对于能征惯战的将士来说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对于这个身体柔弱、养尊处优的小女皇来说,的确是足够赢得众人的喝彩和掌声的。 众人或吃惊瞪眼,或欢呼雀跃,只有少数几个人留意到左瑛手中的箭刚发出,左手已经立刻疼得连弓都挽不住,几乎失手掉在地上。 绯羽连忙上前去将左瑛手中的弓和背后的箭囊接过,交给身旁侍卫,立刻伸手要去扶她,却看见她回过头来浅浅一笑,示意要低调。但是她那本来就缺乏血色的小脸,此刻因为忍痛而更加苍白了,额头上还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可以想象如果嘴唇不是涂着胭脂,此刻也一定青紫了,这让绯羽心疼不已。 “陛下箭法神准,臣等敬服!”一个将领忍不住上前弓腰抱拳道。众将士也跟着纷纷抱拳致意。就连一心等着看好戏的夏侯元也不得不憋着气低头致意,只能在心里大呼奇怪。 左瑛笑看了众人一眼,目光落在贺兰楚的身上,“羽儿,去替朕向太师讨杯赏酒喝。” 周围的将士们听见,都为左瑛的幽默哈哈一笑。 尽管没有丝毫表露出来,贺兰楚的惊讶却可以说是众人当中最甚的。 在左瑛卷起衣袖的时候,他已经发现她的双手缠着绷带,显然是受伤了。这绷带不光说明了左瑛在他缺席射艺课的那段时间里自己暗地下的苦功,也让他为她竟然没有以此为理由拒绝发矢感到加倍的意外。本来一心想着当众羞辱左瑛的他,顿时有种乘人之危、胜之不武的感觉。 *(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手机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九十一章 承泽离宫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费章节(12点) 及至左瑛的箭没入靶心,贺兰楚的心情简直可以用惊叹来形容。他还清楚地记得第一天授课的时候,左瑛连弓弦都拉不开的情形。这是要拥有怎样的天赋,又在短时间内下了多少苦功才做到的? 这个丫头总是在他以为自己已经重新摸清楚她的底细、把握住了她的动向的时候,冷不丁又给他带来一次结结实实的意外。 贺兰楚接过小吏捧上来的铜爵,单膝跪地,双手呈上满盛美酒的铜爵道:“臣代表众将敬陛下一杯。” 在这个角度,他清楚地看见左瑛半露在衣袖外的手正在不住地微微颤抖,右手的拇指上赫然还戴着他送的白玉扳指。层层的绷带已经将她纤细的小手包裹得几乎找不见除了大拇指以外的那几根小手指的指头了,只能看见露出来的粉红的指甲都在轻轻抽搐。右手洁白的绷带中还隐隐透出几点鲜红的血迹,看来是刚才的用力让伤势加剧了,可能是虎口崩裂了。 看着左瑛不住颤抖的双手和那上面的血迹,贺兰楚的脑海里不知道为什么忽然闪现出一个奇怪的问题――她现在是不是很疼?虎口崩裂的疼,他年少时练习兵刃的时候也尝到过,是一种会叫眼水忍不住夺眶而出的疼;以她的柔弱,能够承受得了吗? 可是当他手中的铜爵被绯羽接过,他起身看她的时候,却分明看见她嘴角那抹自信中透着一丝诡谲的笑容根本没有消失,只是跟异常苍白的脸色有点不协调。 绯羽替左瑛将铜爵里的酒一饮而尽,校场上山呼“万岁”的声音此起彼伏。 “陛下射艺精进,可喜可贺。”贺兰楚朝左瑛一抱拳道。 “那也是因为爱卿教学有方。” 可不是?为人师表、以身作则,翘课翘得比学生还勤。 “臣不敢居功。”贺兰楚几乎从不谦虚,但是这次他很清楚如果不是这个丫头天资过人、又刻苦用功的话,自己即便是孔圣人再世也教不出这样进步神速的弟子来。 左瑛转身朝众人朗声道:“今日校场之上,朕不光目睹了诸位风采,还有机会与诸位同乐,朕非常高兴。望诸位再接再砺,武功日益精进,待朕从承泽离宫回来,再与诸位同聚!” 左瑛说完,便在众将士的山呼声中,离开了校场。 这天小女皇在校场上负伤发矢的风采成了一段佳话,在士兵当中流传得很广,甚至后来连洛阳城的百姓都在谈论。左瑛也顺带收获了一群粉丝,那自然也是理所当然的事了。 几天过后,便到了左瑛出发去承泽离宫的日子。 承泽离宫原本是在大周刚刚建立、政局未稳的时候,为了在边陲地区彰显帝皇天威、宣扬教化而建的。也因为建国初期,不适合铺张浪费,所以形制相对简单,装潢也较为简朴。大周的皇帝事实上也没有临幸过多长时间,皇帝离开后,这里就成了一处象征性的建筑。 承泽离宫建在汾西,离洛阳有七八天的路程,毗邻着与突厥人的地盘接壤的地方。女皇亲自到边疆迎接阿史那世子,这可以说是最高规格的待遇,给足了阿史那氏面子。 出行的这天清晨,群臣集体相送,前呼后拥、浩浩荡荡地将左瑛的玉辇远送到洛阳城门外。 左瑛登车,稳坐在玉辇之中,卷起的帘幕外,群臣和宫人侍卫跪倒了一片。冉冉东升的红日,将远处广袤无垠的农田和眼下群臣的项背都灼染成一片橙红。 她朝离玉辇最近的贺兰楚道:“爱卿,朕离京后,军政大事就全赖你操劳了。” 贺兰楚一拱手,“臣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愿陛下早日平安归来。” 关于左瑛双手的伤恢复得如何,尽管他早就从宫中的眼线那里得知,但是今天看见她的双手一直藏在宽大的袍袖中,完全无法亲眼看得到还有没有缠着绷带,他的心里居然有种不踏实的感觉。也许还是那不愿意乘人之危的高傲的自尊心作祟吧! 这时候,玉辇的帘幕已经放了下来,御人高喊一声“起驾――” 群臣即刻齐声应道:“恭送陛下――”,然后纷纷起身分列两旁,目送车驾和卫队远去。 贺兰楚在张逢时、夏侯元等人的陪同下正准备领着随从离开,却被一人笑吟吟地挡住了去路。 “太师近来安好?” 贺兰楚定睛看那人,只见他穿一身三品官员的朝服,皮肤白里透红,双眸乌黑有神,柳眉上扬,嘴角含笑,让人看见他就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虽然面目有点陌生,但是大概还是认得那人正是李云深。他身后还跟了几个随侍的宫人。 “见过云妃殿下。”贺兰楚一拱手道。 虽然论品级李云深远远比不上贺兰楚,但是作为“皇室成员”,在群臣中总是享有一定的特殊地位的。 “太师,无为居一别,一晃已经多年。太师今日风采,比昔日更加光芒照人,令人仰视。”李云深笑道。 “云妃殿下过誉了。”贺兰楚不冷不热道:“昔日国老五十岁大寿,本座有幸受邀,登门向国老拜寿,至今记忆犹新。眼看国老六十寿辰将至,可国老却已归隐山林,不再参与政事了,想来令人唏嘘。若有机会,请云妃殿下务必代本座转达追慕之情。” 贺兰楚说完,举步就要离开。 “唉,果然是道听途说,不足轻信。”李云深摇了摇头,故意大声道。这不俗的接话,果然成功让贺兰楚停了下来,听听他到底想说什么。 李云深笑容更甚道:“太师,本宫不妨直言。宫中朝中都盛传太师对本宫与家父颇有微词,今日与太师一叙,才知太师与家父同朝之谊仍旧,令本宫欣慰。既然今日相见,本宫诚邀太师到清泉宫一聚,赏脸饮薄酒一杯,如此一来,你我不和的谣言,自然不攻自破。陛下不在宫中,就请让本宫代陛下好好犒劳太师日夜为家国大事操心的辛劳。” 李云深的弦外之音,贺兰楚听得真切。这哪是请他上门喝酒,分明就是告诉他,就算女皇不在,这里还有他代为招呼着呢,你贺兰楚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殿下美意,本座心领。”贺兰楚淡淡道:“请恕本座要务缠身,无法相陪。后*宫马上迎来正主,本座倒羡慕殿下从此乐得清闲。” 贺兰楚说完,大步朝前离去。 李云深看着贺兰楚一行的背影,笑容浅了一点。据他对贺兰楚的了解,他基本不担心他会趁女皇离宫的时候谋反篡位。如果他不介意通过这种受天下人谴责的方式继位的话,他早就办到了。所以,他的那番话实际上也不是说给贺兰楚本人听的。 李云深担心的是,即便原本是以某个人为核心的集团,在膨胀的过程中也会有了自身的惯性和欲望,那未必是某一个人能够掌控得住的。 橘黄色的明亮灯光下,绯羽正在给左瑛施妆。 绯羽那纤细灵活的手指,拿丝锦缠成的粉扑在粉盒中轻轻沾上细粉,细致地在左瑛玉琢一样的脸蛋上扑了细细的一层。一般人傅粉都是为了显白,可左瑛这张本来过于苍白的脸,反倒是扑了粉以后才显得有了点血色,感觉更好看了。可是绯羽扑好后又用丝巾拭去,再重新小心翼翼地扑上。他脸上的表情始终不太满意。 当他想再次将粉擦去的时候,左瑛轻轻抓住了他的手,笑道:“羽儿,这样就很好。” 绯羽好像这时候才醒悟到自己这样折腾女皇陛下的脸是一种无礼,连忙跪在地上道:“陛下,绯羽手拙,请陛下恕罪。绯羽总觉今日所施之粉,浓淡不均、色泽无法与陛下细如凝脂的肌肤相配,绯羽……” “羽儿,不要紧张。”左瑛温和地打断了绯羽的话,“一切都跟平常一样就好。” “是,陛下,绯羽失态。”绯羽低头道:“只是那阿史那世子……绯羽听说突厥人彪悍武勇,嗜血凶残,绯羽担心……” 左瑛一笑道:“突厥人也总认为我们大周人阴险狡诈、表里不一,也许正为世子傅粉的宫人也在颤栗不已呢。” 绯羽一听不由忍俊不禁。 时间一晃,已经距离在洛阳辞别群臣的那天有十天的时间了。左瑛一行与阿史那氏的联姻使节团都到达了承泽离宫。柯吐玉代表阿史那氏一方,独孤明德代表大周一方,共同主持大婚。 联姻的消息让汾西这个边陲的城市鲜有地感受了一次热烈的节庆气氛。大婚当日,迎亲的队伍浩浩荡荡的,队伍里个个珠鞍玉辇、金甲锦袍,街头巷尾鼓乐喧天、旌旗蔽日,很多就连洛阳的百姓都没见过的大排场,这里的人也都亲眼目睹了。 当晚,承泽离宫的正殿外,一百多名乐师同时演奏,数百名宫廷舞姬在喜庆又不失典雅大气的奏乐声中偏偏起舞,两国众多宾客使节齐聚在装饰得金碧辉煌的大殿中举杯庆贺,金盘玉杯、美酒佳肴满陈在宾客面前,排场甚为铺张隆重,热闹非凡。 *(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手机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九十二章 新婚之夜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费章节(12点) 可是大婚的这天对于左瑛来说,简直比在圜丘逃命的时候还要折腾人。天还没亮就起来化妆、更衣,开始持续一整天的婚礼步骤,催婚、接亲、传毡、却扇……胡汉两方的礼俗都做了个遍,到了前呼后拥地步入正殿进行交拜、合卺的时候,天都已经再次黑得跟她早上起来的时候没两样了。 最要命的是,她由始到终都是纱巾蒙头,只能靠绯羽做她的耳目在身边牵引着。她感觉就像头戴着眼罩拉磨的小毛驴儿一样,昏天黑地地忙了一天,都快蒙成近视眼了,到头来连皇夫长成个样都没见着。 所以,直到被送入洞房,坐在床榻上,她心里最盼望的还是那个素未谋面的皇夫赶紧来将这该死的纱巾掀开。 独自坐在洞房里,一度充盈耳畔的鼓吹歌舞之声已经完全消失了,周围变得安静了下来,眼前只有昏黄的灯光照不透的头纱下的昏暗,和丝丝飘入鼻腔的淡淡熏香。 天地间好像又只剩下她一个人了――就跟她刚刚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的时候一样。尽管她现在所拥有的,已经远远比那个时候要多,她也很善于倚重和借助其他人和其他势力的力量,但是她的内心却始终是独自的,从来没有想过要在感情上依赖谁。自从父亲去世以后,她就好像一直保持着这种用理性得有点冷漠的态度来跟所有人维持着一定距离的状态,仿佛这样才是最安全的。 这时候,门口的方向传来一声通传新郎入洞房――” 左瑛立刻将注意力集中到当下。 随着一声房门被推开又掩上的声音,和一阵四平八稳的脚步声传来,左瑛在盖头下的缝隙处看见一个穿着一双金丝牛皮短靴的人来到她的面前。 那人似乎站在她的面前踌躇了一下,才拿过备在床边的马鞭,将她头上的纱巾揭开。 左瑛眼前的纱巾被揭开的一刻,一张突厥男子充满阳刚之气的英俊脸庞出现在了她的视线中。透着果敢刚猛的浓黑眉毛、散发着侵略气息的深棕色眼眸、西方人般笔挺的鼻梁和曲线饱满而精致的嘴唇,英伟刚强中处处透着大漠男子的野性不羁。 他身形高大魁梧,穿一身正红色的长衫,左衽上补了一片白色的野兽毛皮,脖子、腰间都挂了几串深红色的宝珠,及肩的长发束成一股马尾,再不羁地披散在肩膀上,显得容姿英发、精神飒爽。 他此刻好像有几分醉意,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酒气,看来刚才在酒席上没有少喝。 左瑛在观察他的同时,他也在观察着左瑛。他的眼神先是有点愕,却又逐渐流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鄙夷。 “皇夫,你为了两国联姻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了。”左瑛看着眼前的突厥男子道。 突厥男子勾唇一笑,张嘴道克鲁迪格曼,琉苏恩里克特李落黎。” 声音倒是挺好听,可惜听不懂。 “据说阿史那世子精通儒学,”左瑛笑了笑道看来,如果不是儒学经典也有突厥文译本,就是那烂嘴的媒婆无中生有、说黑成白。” 左瑛的话还没说完,忽然感觉眼前的光线一暗,反应的时候,整个人已经被突厥男子抱起,又放倒在了柔软的床褥上。紧接着突厥男子也将整个身躯压在了左瑛的身上。 一切发生在刹那间。对方突如其来的大胆举动让左瑛着实吃了一惊。 此刻,她的四肢完全被制住,动弹不得分毫,如瀑的长发逶迤在殷红的绣枕上,被刚才粗暴的动作敞开了一半的深领已经裹不住瘦削的粉肩和精致锁骨下若隐若现的曲线。 压在她身上的突厥男子,胸膛明显地起伏着,似乎体内的欲望已经被双眼所见到的香艳点燃,但是那双注视着左瑛的眼眸里,却没有多少情*欲在释放,反而是攻城掠地的霸气愈炽。 就在左瑛感到危险要再度来临的刹那,一声丝织物被撕裂的清脆声音几乎刺透她的耳膜。半边身子一凉的感觉已经清晰地告诉她刚才那是声音了。紧接着突厥男子又是粗暴地一扯,左瑛身上仅剩的半件嫁衣也被这一下扯脱,让她顿时几乎全身赤*裸。如今她的身上只剩下一件仅可遮蔽关键部位的亵衣,暴露在外的雪白肌肤在殷红的锦褥的映衬下,显得更加娇嫩诱人,让人忍不住有搂入怀中的冲动。 左瑛清晰地看见,身上的男子的呼吸更加急促,双眼已经开始有血丝隐现了。 就在这时候,外面传来了一阵嘈杂声。突厥男子的唇角忽然莫名其妙地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容。 似乎是因为确认左瑛是个不懂得挣扎的傻蛋,而此刻她赤身露体也不可能逃跑,他放开她,坐了起来。 “贺兰瑛。”男子高亢而动听的声音钻进左瑛的耳蜗,“无论如何应该感谢你极力主张两国联姻。但是你不要妄想真的可以成为我阿史那氏的,从这一刻起,你大周皇帝就是我阿史那氏的俘虏、奴隶、阶下囚。” 原来他不是不会说汉语,刚才也许只是不屑说罢了。左瑛地从凌乱的床褥中坐起来。她看见突厥男子的眉宇间正透着毫不掩饰的冷峻和敌意。 “承泽离宫薄弱的兵力已经完全被我突厥勇士所压制,他们将眼睁睁地看着你像铩羽的麻雀一样被带到北方的大漠上去任由翱翔的雄鹰羞辱。”突厥男子的笑容越发得意,“不到时候你们的太师贺兰楚会用几座城池来赎回你呢?” 左瑛听着他的话,浅浅一笑,随手抓过旁边的那床锦被遮蔽着身体。 “你真是朕的好皇夫,你与朕一夜夫妻未做,朕在你的眼里已经价值连城。真不枉朕将皇夫的位置一直空着留给你。”左瑛不紧不慢道只可惜,朕在太师的眼里却不值一钱――哦,不对,如果花上几座城池的代价能够杀了朕,他会毫不吝啬的。” “哼。”突厥男子冷笑一声,好像对左瑛的“科普”很是鄙视,“你以为普天之下还有谁不你们大周国的实权掌握在太师贺兰楚的手里?只不过,即便他的权柄比山大、比天高,也不会胆敢故意不去救赎你,而让背负上‘弑君’的恶名的。” “皇夫的说法真是有趣,如果可以,朕真想跟你打这个赌,看看太师到底来不来救朕。”左瑛活动了一下刚才被压疼的手脚,动作停下来的时候声音忽然变得有点凌厉不巧的是,我们好像已经失去这个证实太师的忠心的机会了,阿史那无期!” “你说?”突厥男子双眼一瞪。听见左瑛这么称呼,他显然感到一阵愕。 左瑛嘴角的笑容更加诡异了,“阿史那无期,你假意代兄联姻,实际上是要将朕劫持,想法不可谓不勇敢。承泽离宫地处边陲,戍卫薄弱。你一旦得手,轻易就能经由四通八达的驿道直奔大漠,一旦到了你们的地盘,就算是天兵天将下凡,也难以追及,朕自然就难免受俘之辱了。想来似乎天衣无缝,但是,你带来的人似乎还是弱了一点。” 阿史那无期听了,一个激灵从床上站起身来朗声朝外面喊道卡鲁铺!” 这下左瑛能够听得懂“卡鲁铺”是突厥语“来人”的意思。其实刚才他说第一句突厥语的时候,她也能听得懂里面有“傻蛋”这个词,只是不动声色罢了。看来跟那几个突厥美人虚心求教还是有用处的。 外面的嘈杂声已经在他们对话的时候逐渐平息了下来,在阿史那无期连喊几声“卡鲁铺”的情况下,外面没有丝毫的动静。 左瑛将手肘支在膝盖上,饶有兴致地托着腮道皇夫,也许是你的声音不够响亮,要不要朕来试试?” 阿史那无期猛地回过头来,用出门狩猎却居然看见怪物的眼神看着左瑛。 “来人。”左瑛随随便便喊了一声。 “绯羽在此。”洞房门口的屏风外立刻传来一个温和却果断的声音。 紧接着,一个身着戎装、容貌俊美的男子快步走了进来,跪在房间的中央。 看见绯羽应声进来的刹那,久惯沙场的阿史那无期也不由双拳一握,步履一浮。 “羽儿,外面情况?”左瑛语气悠闲地问道。 “回陛下,动乱已经平息。除了个别顽抗拒捕的匪徒被就地斩首之外,其余三百八十七个匪徒连同五个匪首已经被悉数抓获,尉迟南大人和独孤营的将军正将他们全部押解在北门外听候陛下发落。”绯羽有条不紊道。 虽然看见左瑛平安无事,但是她衣冠不整、头发凌乱的样子还是让绯羽非常担心。他的双眼一刻也不敢离开左瑛身边那个看起来孔武有力、极具威胁的突厥王子。 “很好。”左瑛点点头,又问道柯吐玉大使等人现在如何?” 绯羽又回答道柯吐玉大使等突厥使节也受到惊扰,不过幸而无人受伤,如今正在偏厅休息。” 左瑛露出笑容看着阿史那无期,可是阿史那无期显然分享不到她的愉悦。 他突然间怫然转身,惊诧和怒火同时从他圆瞪的双眼中迸发出来。在那同时,他的手上忽然多了一柄银晃晃的匕首,在谁也没有反应的刹那,已经扑了上来一手将左瑛按在床上,一手拿匕首的利刃抵住了她的咽喉! *(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九十三章 来人啊,亲夫谋杀!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费章节(12点) (求收藏、求票票~) “陛下!”绯羽已经以最快的速度起身逼近,但是毕竟因为离左瑛他们有一段距离而来不及阻止这一切,最后在那柄利刃的要挟下止住了步伐不敢妄动。 “走!”阿史那无期一声低斥,那只原本按住左瑛胸口的手,现在抓住她的肩膀,捏得她骨头生疼,显然是要将她拖走,让她成为他安全脱逃的人质再成为他的阶下囚。 左瑛本能地稍微用力一挣,脖子上的冰凉随即变成一抹火辣。 阿史那无期怒火中烧的双眸逼视着左瑛,依旧好听的声音里却满是切肤的痛恨,“贺兰瑛!你要么跟我走,要么就血溅当场!” “陛下!龙体为重!”绯羽说话已经没有了往日平缓的语速,声音中透着一股泫然若泣的语气。 左瑛感觉到脖子上有一丝温热的液体在皮肤上下滑,看来是刚才不小心抹破的刀口开始流血了。 “那么,”左瑛思考了一下,“朕就选择跟皇夫你一起——血溅当场吧。” 说这话的时候,左瑛刚才一直藏在被褥中的右手露了出来,手中一柄亮银色的小型火器已经瞄准了阿史那无期扣动了扳机。 只听见“呯”的一声大响,阿史那无期应声从床上翻滚在地,被绯羽抢上前来用刀架住了脖子,继而被听见火器发动的声响后从房门外一拥而入的侍卫们所包围。他手中的利刃也早已脱手甩飞在地 其实刚才被压在床上的时候,左瑛原本可以借阿史那无期撕她衣服的空档极力挣扎,但是她没有这么做。除了因为很清楚在一个体力比自己强这么多人的人身下挣扎是徒劳的之外,还因为她要隐蔽好一样比身上的衣服更能保护她的东西,那就是刚才发挥作用的银火。 “快传御医!”绯羽一边吩咐下去,一边快步来到左瑛的床前将她扶起,又连忙脱下自己的外衣,小心翼翼地给左瑛披上。他注视着左瑛脖子上那道鲜红的血痕,双眸中闪烁着忧虑。 他说过,他不会再让她孤独无助,不会再让她不得不使用那柄火器来保护自己。可是今天,他却没有能守住承诺。 “羽儿,这只是计划的一部分,并不是你的失职。朕受的只是皮外伤,没有大碍。”左瑛看出了绯羽的心思,笑道,“一会儿御医来了,先让他看看朕的皇夫。” 左瑛目光所挪到的地方,阿史那无期已经被侍卫们结结实实地捆绑了起来,压在地上。中了弹的手臂上流出的鲜血将衣服上的雪白兽皮洇染出了一片猩红。可是他的表情中除了惊怒之外殊无痛苦之色,像一只虽然被一时钳制,却依然充满威胁的困兽,仍然在铁笼中发出令敌人心寒的嘶吼。 “皇夫,”左瑛站起身来,慢慢走到阿史那无期的面前,“刚才意图破坏两国联姻的罪魁祸首,已经被朕的侍卫一举擒获了。朕知道,那一定只是一群不长眼的山野流寇,想趁承泽离宫有喜事,众人酒酣意怠的时候狂妄作乱、劫取财物;我们两国的使节和突厥送亲的随行人员全都是受害者,不过幸而双方都无人伤亡。” “呸!我阿史那氏的勇士被你说成是匪徒?流寇?!”阿史那无期怒吼道:“你们要杀就杀,要剐就剐!我阿史那氏的勇士却绝不能受你们侮辱!” 真是个不懂事的孩子,左瑛略带点无奈地摇了摇头。 “流寇重利贪财、趁机作乱,虽然非常可恶。但是今天是朕和皇夫的大好日子,朕不想开杀戒,破坏了婚礼的祥和。”左瑛弯腰看着阿史那无期压低声音道:“朕相信皇夫你作为突厥国的世子,与我大周交好之心也跟百步离可汗一样,是真心诚意、可昭日月的,而不希望两国互相侵伐、兵连祸结。” “哼!收起你们那套虚伪的说辞!”阿史那无期双眉一横,“你们假意跟我阿史那氏联姻,只是企图利用我们,与你们的敌人凉国抗衡,驱驰我们的勇士为你们在战场上浴血卖命!” 左瑛露出不以为是的笑容,蹲下身来,逼视着那张没有因为怒火而逊色分毫的英俊脸庞,“朕的好皇夫,朕要让你知道,跟朕合作,你们阿史那氏能得到的好处,远远不止你口中所谓的区区几座城池。” 左瑛一声令下,不住挣扎的阿史那无期被七八个健壮的侍卫一起押着,推出洞房外。走廊的另一端,一个穿一身深色衣裙,纱巾蒙面的女子,若有所思地注视着阿史那无期被押送离去的方向。 这时,御医已经赶来,简单地处理完左瑛的伤口后,就在左瑛的吩咐下赶去给阿史那无期瞧病去了。其余的侍卫也在统一完口径后听命纷纷退去。 绯羽找来一套左瑛的衣服,刚想帮她脱去自己的那件外套换上这件合身的衣服的时候,才像忽然想起什么一样,脸颊一红;想招呼宫女进来,又怕左瑛等得久,顿时有点进退两难的样子。 左瑛从铜镜里看见绯羽的可爱表情,忍不住笑道:“不要紧的羽儿,就你来。” “是。”绯羽的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他低着头,小心翼翼地将披在左瑛身上的宽大长衫褪了下来。然后伸手从旁边的床榻上拿起那件要换上的衣服,在左瑛身后张开,让她的双臂能够轻松地穿进去。 虽然他一直努力做到“非礼勿视”,但还是在这时候无法避免地看见了左瑛几乎一丝不着的背影。瘦削的粉肩、柔美的背部曲线,不盈一握的腰身、娇小玲珑的臀部、纤长的双腿……肌肤洁白胜雪,细腻柔嫩得似乎吹弹可破。尤其是映衬着她的手腕和肩膀上,刚才在挣扎的时候留下的深深浅浅的红印,让人不觉产生一种既心痛爱怜想小心翼翼地呵护,又会忍不住想要恣意抚摩蹂躏的奇怪又矛盾、甚至让人感到罪孽的心态。这种忽然之间冒出来的从来没有过的怪异想法让他不由得呼吸困难、心跳加速。如果不是及时用那件张开的衣服遮挡住自己的视线,他担心自己会控制不住,做出有违礼法的事情来。 这种时候,绯羽再回想起那天晚上在清泉宫听到的云妃对女皇陛下所说的大胆狂放的情话,已经不觉得难为情了,反而只觉得那辞不达意、意犹未尽。 左瑛也从铜镜中留意到了绯羽不寻常的神情。她一直以来对绯羽几乎不避男女之嫌,除了因为长期存留在这个身躯里的惯性以外,还因为她的潜意识里其实一直还不习惯将绯羽当做异性来看待。尽管认定他对自己这副身躯原来的主人倾心,可还是在心底将他当做好哥们、好姐妹而已。 直到这一刻,她无意中真切地看见了绯羽那双平常温婉如水的眼眸,流露出的令人心颤的灼人炽热,听着他无法平息的急促呼吸和浑身上下随之散发出来的成熟男人的侵略气息,她才恍然意识到自己一直以来的错误,同时又有种被触动的感觉。 虽然左瑛前世身边从来不缺男人,但是因为过着刀口舔血的生活和在内心跟任何人都保持距离的习惯,她在感情方面可以说经历并不丰富。她手下的人被她当做兄弟,即便有爱慕追求的,也会被她以权威吓退;其他人就算是真心想要跟她交往的,也只会被她定义为逢场作戏的对象,彼此释放完身体的欲望后,就被她当做陌路人,用冷漠拒于千里之外。 但是对于绯羽,她在内心思忖了一下;也许是因为他的温柔细腻?又抑或是他多次跟她出生入死?她好像并不忍心用以前对付过别人的任何一种方法来对付他。她好像即便设想一下那样的情形,也会替绯羽可能流露出的忧伤的神情感到不安和不忍。她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婆婆妈妈了。 就这么胡思乱想着,她居然有点出神了。等回过神来的时候,绯羽已经来到她的面前蹲下身,帮她将衣服系好,腰带束紧。 他站起身来的时候,脸上的潮红还没有退去,目光中依旧流露着尚有余温的灼热,四目交投的一刻,那透着魅惑的眼神让左瑛内心微微的一颤。 “陛下……”心思细腻的绯羽好像也觉察到了左瑛的不同寻常,他只猜测是自己的失态被发现了,内心顿时陷入了一片慌乱。 就在这时候,门外传来一声通传:“陛下,尉迟南大人求见。” 左瑛在尉迟南和绯羽的陪同下来到承泽离宫北门内的广场上时,被火把照得通明的大道中央,黑压压地跪了一片突厥士兵。他们全部都被反绑双手,在侍卫们刀枪的逼迫下,不得不低下头来,但是从他们身上的伤痕和宁死不屈的表情上看,这一个个肯定都还心怀怨恨,要生啖这些大周人的肉而后快。 一个身着金甲红袍的中年将军看见左瑛,立刻上前行礼道:“独孤营中军将军独孤寿参见陛下。作乱的匪徒已全数抓获在此,请陛下发落。” 左瑛还没来得及回应,另外一人已经走过来,向左瑛深深鞠了一躬。 *(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手机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九十四章 内有恶犬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费章节(12点) 待那人抬起头来,左瑛定睛一看,那人正是柯吐玉。 柯吐玉抱拳道:“陛下,外臣柯吐玉所带来的人居然包藏祸心,意图作乱,外臣失职!外臣罪该万死!求陛下千万不要因此而怀疑百步离可汗与无疆世子的通好之心,外臣回国后一定会向可汗仔细禀明这件事,请可汗彻查幕后主谋,重重治罪!” 老外办事效率就是慢,到现在连自己的世子被掉了包都还不知道。因为时间的关系,左瑛早就对幕后主谋是谁了如指掌了。 “柯吐玉,你不必自责。”左瑛沉稳道:“这件事,不用你澄清,朕也很清楚跟百步离可汗本人的意愿毫无关系。为了不影响我大周与阿史那氏的交好,朕会对外宣称,这只是一次附近山岳流寇的作乱,一干作乱人等已经全部被斩首正法。眼下这些人都是阿史那氏的勇士,只是一时受人唆使才做出这等不应该之事,等朕和皇夫回京后,朕就会把他们都放了。请你替朕好好安抚受到惊吓的突厥使节团,也向这些勇士们传达朕的好意。还请你回黑沙城后,替朕请百步离可汗不要将这件事放在心上,以免两国关系遭外界议论揣度、也有损贵国内部的团结。” 柯吐玉听了,对左瑛的处事大度感到万分意外欣喜之余,也不由感恩戴德,一再致谢。 左瑛又对独孤寿、尉迟南和绯羽道:“你们今日护驾有功,朕回京后皆有重赏!” 独孤寿上前两步拱手道:“陛下,臣等只是尽了应尽之责。如果不是陛下料事如神,早就洞穿了乱党的阴谋,而对臣等暗授机宜,臣等恐怕未必能不损一兵一卒立下此功。” 功劳都是领导的,恩情都是国家的,这帮古人也是深谙这个道理啊。左瑛笑了笑。 不过这次之所以能够那么顺利,的确要归功于提前有所准备部署。然而这并不是因为左瑛料事如神,而是她在两天前得到了可靠的密报。 门窗紧锁的房间中,阿史那无期忿忿不平地坐在地上。他的双手双脚都被又粗又沉的精铁锁链绕了几圈,还跟质地沉实的檀木床榻拴在了一起。他被捕的时候七八个人壮汉才勉强按得住的凶猛,已经将这里的侍卫吓坏了,质量次点的铁链都不敢用,即便是皇夫也只能无礼了,否则让他逃出去了,恐怕是要吃人的。 他肩膀上的伤口虽然已经在他的极力挣扎下草草包扎过了,可是衣襟上的斑斑血迹、散乱的头发和额头上还没干透的汗水,让他显得颇为狼狈。 他无论如何都想不透自己天衣无缝的计划是怎么被识破的。是在犒劳大周侍卫的酒中所放的蒙汗药出了问题?是低估了那些孱弱的大周贼的实力?还是…… 正在这时候,房间门口响起一阵门锁被打开的声音。 “陛下特许夫人与皇夫见一面。不过……请夫人小心。”阿史那无期听见外面的侍卫用“内有恶犬”的担忧对什么人交待道。 话音刚落,一个半面蒙着黑纱的中年女子从门口的屏风处绕了过来,走到他的面前。 “是你?”阿史那无期惊疑道,“他们怎么会让你进来?” 可他的话刚说出口,自己已经立刻恍然大悟,双眼逬火地怒吼道:“是你!原来是你告的密!怪不得我的计划会被识破!你这个可耻的大周走狗!” 裕谷夫人依然穿着一身朴实无华的深色衣裙,眼神淡漠。她来到阿史那无期对面的坐榻上坐下来,平静道:“殿下,你从来没有将你的计划告诉过奴婢,‘告密’二字又从何说起?奴婢只是将自己的猜测和能够支撑这些猜测的细节跟女皇陛下分享了,而又得到了女皇陛下的采信。” “呸!你这个心肠歹毒、卖主求荣的妖妇!都怪我当初一时心软,居然真当你是个可怜人,错信了你!”如果不是被身上沉重的铁链掣肘,阿史那无期真想冲过去将这个利用他的同情心来反让他沦为阶下囚的妖妇生生撕开两半! “殿下,奴婢并非卖主求荣。”被骂得狗血淋头之下,裕谷夫人的双眸里却全然没有生气的表情,“奴婢这么做,完全是为了殿下着想,为了百步离可汗着想,为了阿史那氏着想。” “哼!以你的卑鄙无耻,即便做了再龌蹉不堪的事,也一定有更加冠冕堂皇的理由!”阿史那无期怒极反笑,“你们大周贼个个都是这样奸险狡诈、内心狠毒的小人!” “殿下,你的心情,奴婢理解。”裕谷夫人依旧不温不火道:“但是奴婢还是在这个时候来见殿下一面,除了要让殿下知道,奴婢问心无愧之外,还想告诉殿下:女皇陛下知道奴婢在举目无亲、孤苦无依之后,已经答应奴婢跟随她回宫中的请求。回洛阳后,奴婢从此就作为御书房的伴读宫女,可能还会跟殿下时常会面,到时候还请殿下多照顾。” 阿史那无期又一次瞪圆了双眼,“你不是要回乡,死在那里吗?!居然攀附起大周的狗皇帝来了?!” 裕谷夫人站起身来,微微颔首道:“奴婢向殿下承诺之事,奴婢一定会办到。”说完以后,行了个礼,离开了房间。 这一夜,千里之外的洛阳城正下着潇潇夜雨。 大雨让已经步入夏季的洛阳城,又骤然迎来了一股春天时的凉意,让多愁善感的人们仿佛有种春天眷恋凡尘,离别的步伐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的感觉。 这时候,洛阳城南的南信酒家里,酒客已经寥寥无几,附近的酒肆、人家也都已经灯火阑珊。 南信酒家二楼的一处厢房还亮着灯,两个对坐在酒席前的人,还在不时举杯。 面北的那个中年男子穿一身天青色的丝帛长衫,身形清瘦,棱角分明的脸上,双眼炯炯有神,及领的短须显得稳重又不失干练。他端起酒壶,将对面的酒杯和自己面前的酒杯都斟满,然后举杯温和地笑道:“三少爷,老仆再敬你一杯。喝完这杯后,就请允许老仆恭送三少爷回宫,免得离宫太久,招致怀疑。” 他对面的那个容貌俊朗、衣着华贵的青年男子正是李云深。李云深也端起面前的酒杯道:“君安,你多虑了。”说完,爽快地一饮而尽。 放下酒杯,他的目光落到了窗外潺潺的雨滴上。他此刻的脸上没有惯常的那抹阳光的笑容,眼神中甚至有点忧伤,“君安,你还记得我们二人第一次对饮的情形吗不跳字。 李君安微微一怔,然后点点头,若有所思道:“老仆记得。” 教自己的少爷喝酒本来不是一件作为仆人兼长辈应该做的事,但是跟着李开宗戎马半生的李君安,除了这一样以外,再想不出别的方法可以驱除那个十来岁的少年心中的不快了。 “君安,父亲走之前有没有只言片语留给我?” 少年游学一年回家,刚步入家门,听到的却是父亲已经归隐山林,不知去向的消息。他原本以为这个将朝政看得比他重要得多的人,在他的心目中已经没有多少分量,直到那一刻才发现,他的离开还是会对他有影响的,或者说他对他还是存有幻想和期盼的。 “主人他……他说三少爷要好好精进学业,他过不了多久就会回来看望少爷。”尽管话还是接上了,可是那不过是刹那的犹豫,已经欺骗不了那个聪颖的少年,即便是殷勤劝酒也没办法冲淡少年的失落。 可是失望的表情只是在少年的脸上停驻了刹那,他喝完杯中的酒后,随即浅笑道:“他走之前,有没有像娘走的时候那样,说我是个不长进的东西?” “三少爷,请不要难过。”李君安摇了摇头,凑近少年道:“不瞒三少爷,主人之所以离开,是因为要到山野之间寻找三少爷的母亲如玉夫人的踪迹,要与她长相厮守、白头偕老。他们二人真乃真心相爱,情比金坚,世间鲜有人能企及。等三少爷长大成人,遇见心中所爱时,或许就能明白主人对如玉夫人的真心。” 少年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露出笑容。 明明自己也不喜欢这个地方,却偏要将他带来这里;然后又丝毫不顾及他感受地将他独自留在这里,离他而去。原来所谓真爱就是这么一种让人可以肆意做出伤害别人的行为的理由,屡试不爽。 少年又仰头将一杯酒倒入腹中。那酒一点也不好喝,酒浆经过喉舌的时候的感觉甚至可以用难受来形容。他从前也不明白长辈们为何乐此不疲。现在他知道了,酒虽然不好喝,但是喝下去却能让人在短时间内边的快活一些。 “父亲离家五年有余,从未给我写过一封书信。”李云深带点醉意的话打断了李君安的回忆,“唯一一次收到他的信笺,却是让我务必要想办法营救那陷入困境的李皇后。如今,李皇后已经化险为夷,从今往后,他应该不会再想起他还有我这个儿子来了吧。” 李君安连忙将话题引开道:“三少爷如今深得陛下宠信,深承皇恩,朝中无人能及。主人想必无须为三少爷担忧分毫。让老仆再敬三少爷一杯。” *(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手机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九十五章 抢婚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费章节(12点) 刚发布了读者调查,希望亲们都参加哦,亲的选择会影响剧情哦! 提起左瑛,李云深心中有了点异样的感觉。 他原以为她只是一颗可以随他摆布的棋子,即便是颗聪明一点的棋子,乃至一颗背景独特的棋子,却仍旧没法改变她的性质。 一个已经没有可以失去、没有后路可以退的人,剩下可以做的自然就是一路前进。她以为只有她是这样,却一定没有料到,他也是一样的处境,而且可能比她有更好的不择手段的理由。 她说他只是她的“合作伙伴”,他说他想跟她建立亲密无间的关系;而其实他在心目中,她只是连“合作伙伴”都不如的帮助他达到目的的工具。 在这个综复杂的世界里,谁拥有更多有价值的秘密,谁往往就拥有更多的优势。他身上有无数的秘密、而她在他面前的一览无余,这足够让他总是在她面前勾起优越的笑容。可是他不从时候开始,他的这颗“棋子”已经在开始打破他信息不对称的优势,他那些鲜为人知的往事,被她掌握得如此迅速,而且他的心思也被分析得如此透彻,着实让他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威胁。相比之下,他对她的攻克,反而一直在原地踏步。她那无懈可击的内心,他好像一寸也无法通过以前屡试不爽的手段来靠近。 她明明是在依靠他的势力在生存下去,他却不为何越来越受到她的牵制。 离开洛阳的大半个月后,左瑛的车驾又回到了洛阳城。 淅淅沥沥的雨还在绵绵不断地下着,天色阴沉灰暗,郊野的大路泥泞不堪。 稍微卷起车厢的帘幕看了一眼天色的左瑛,又将帘幕放了下来。 “裕谷。” “奴婢在。”裕谷听见传唤,走马到左瑛的车窗前,弯下腰来。在大漠生活多年,她已经习惯了在马背上出行。 “你到黑沙城之前,到过洛阳吗不跳字。左瑛问道。 “回陛下,奴婢一直未尝有幸到过洛阳,一睹帝京风采。”裕谷毕恭毕敬道。 “你自称裕谷,可是因为你的家乡在裕谷?”左瑛又好奇地问道。 裕谷似乎沉吟了片刻才回答道回陛下,奴婢的家乡并非在裕谷。奴婢是在裕谷与国土一别,从此荏苒二十载,至今才有机会重踏故土。”她一顿后又接着道陛下,请以后莫再称呼奴婢为‘裕谷’,奴婢担当不起。陛下既然已赐奴婢入宫为宫女,就请直呼奴婢的名字吧。” “也好,”左瑛爽快道既然你已归国,朕就恢复你的汉姓,以后以宫中规矩叫你何姑姑吧。” “谢陛下恩典。”何姑姑拱手致谢后继续拍马随着玉辇前行。 左瑛的车厢内,并不止她一个人。对面绣褥软枕的座位上,阿史那无期正横眉怒目地坐在那里,听着左瑛跟“何姑姑”的对话不住冷笑。 当然,他的抗议之所以控制在嘴巴上,完全是因为他的手脚至今还被沉重的铁链锁着,他的对面还有手拿利剑的绯羽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 他这副样子,让左瑛的心里生出了一种恶作剧得逞的快感,如果不是还需要他镇定地配合接下来的演出,她真会忍不住想挑衅他一下。 这时候,外面传来一个内侍贴着车窗低声的通传陛下,群臣前来恭迎陛下。” 紧接着,马车的速度慢了下来,并且很快停在了路上。 远处传来一个内侍嘹亮的高声报请恭请陛下!” 左瑛便在绯羽的搀扶下走出玉辇,在华盖的遮挡下,被侍从簇拥着来到已经全部跪拜在地的群臣面前。 “臣等恭迎陛下、皇夫殿下圣驾,叩请陛下、皇夫殿下万福金安!”群臣异口同声崇呼道。 雨水已经将众人的衣服打湿,地上的泥泞更是已经沾污了这些平常都体面讲究的大臣们原本光鲜的朝服。尤其是当左瑛看见跪在队伍最前面的那个贺兰楚的时候,她真是不忍心――这么快让他起来。 左瑛朝众人道诸位爱卿平身。” “谢陛下恩典。”群臣在贺兰楚的带领下陆续起身。 贺兰楚上前两步,一躬身道陛下为我大周社稷,不惜辛苦受累枉驾远行迎纳突厥世子,实在是我大周社稷之幸、天下万民之幸。” 身上的泥污和雨水没有丝毫影响他盛气凌人的姿态正常发挥,左瑛总觉得是这身黑色的朝服设计得有点问题。 左瑛微微一笑,“朕不在宫中的这段日子,太师代为料理万机,太师才是劳苦功高,朕将有重赏。” “谢陛下隆恩。” 这时候,贺兰楚似乎留意到左瑛故意拉高的衣领处露出的脖子上的伤痕,足够聪明的他必定很快就将这和收到的密报联系起来,脸上的表情变得嘲讽,“臣还有一个不情之请,望能请出皇夫殿下与百官相见,以传达我大周百官对两国交好之恳切用心。” 左瑛还没来得及回应,贺兰楚身后不少人就开始异口同声地附和道求见皇夫殿下一面。” 要让他们看见在玉辇上,阿史那无期现在手脚都带着锁链镣铐还桀骜不驯的样子吗?除非左瑛这张脸不要、这个皇帝不想当了。 “皇夫此刻,恐怕多有不便,让诸位爱卿失望了。”左瑛抬头看着贺兰楚道。她恨这该死的落差。 贺兰楚向来没有轻易给台阶对方下的习惯。他又凑近了一些,弯腰故作询问状压低声音道臣惊闻大婚之夜承泽离宫发生了骚动。臣已经披甲点兵准备赶去救驾,随后听闻动乱平息,陛下龙体无恙,才安心在此恭候圣驾。臣不敢妄测,不知此事与皇夫殿下是否有关……” 他的脸上冷峻如故,不过左瑛还是能听出他字里行间,对她主张联婚结果自取其辱的幸灾乐祸 “太师的忠心令朕感动。”左瑛的嘴角翘得更高了,“当日之事的确跟皇夫有关。而皇夫此刻不便与诸位爱卿相见,也正是他作为当晚事件的‘主要人物’的缘故,此刻正手脚戴着镣铐。” 贺兰楚的双眸微微一颤,显然被左瑛的“突然摊牌”有点搞懵了,对她要直接将真相说出毫无心理准备。群臣听见左瑛这么说,也有不少人忍不住发出惊疑的感叹,面面相觑。 “只是――传闻有误,那并非‘动乱’,让爱卿费心了。”左瑛继续悠然自得道那是一场尊重突厥风俗的大婚仪式。突厥人崇尚武力与强权,氏族间的婚姻多采取抢婚的形式。婚姻中的一方将另一方夺回,加之以锁链镣铐,七七四十九天后方能解开,以示夫妻名分,以固夫妻情义。这样的礼仪在大漠上最为传统不过,只是此等化外之举在大周臣民眼中未免显得野蛮无礼,因此有恐引起误会。朕将在七七四十九日期满后再让皇夫与诸位爱卿和百姓相见。” 听完左瑛的话后,群臣都不由得或瞠目结舌,或窃窃私语。 “大家不要再站在这里淋雨了。”左瑛故作体贴道咱们君臣有话,回宫再叙。” 身边的内侍即刻高声传报道陛下起驾还宫――” 群臣于是又纷纷跪在路旁两侧,齐声道臣等恭请陛下还宫!” 左瑛在群臣的齐声山呼下转身登上的玉辇上。 “抢婚?传统礼仪?”她还没坐稳,阿史那无期的低吼已经传来。 果然,以他王子的高傲,也不决愿意让人看见他现在这副阶下囚的造型,所以对于左瑛的各种掩饰,只能低调地配合。他此刻脸上那种强压住怒火、有口难言、有怨难伸的表情,让左瑛很是受用。 “狗皇帝!”阿史那无期双眼冒火道我阿史那无期迟早有一天让你,才是我们突厥人对待你这种无耻之徒的‘传统礼仪’!” “皇夫,”左瑛诡异地一笑道别让朕等太久。” “你!”阿史那无期将铁链挣得“哐哐”乱响,“如果不是被这些铁链锁着,我现在就拿你的首级做成装葡萄酒的酒器!”那恶狠狠的样子直让绯羽看得精神高度紧张、手中的剑柄一再握紧。 左瑛故作鄙夷地摇摇头道就算放了你,你能不能取得了朕首级不,但是你一定不可能全身而退。” 阿史那无期冷笑一声道你们人多势众、枪林箭雨,我大不了一死,有可怕?!你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们大周贼一样贪生怕死、畏首畏尾?” 左瑛若有所思地看着阿史那无期,欣赏地点点头道皇夫舍生忘死、豪气干云,真是令朕敬佩。庸碌之徒只争眼前之利、身前之快;只有像皇夫这样高瞻远瞩、卓尔不凡的人,才会更注重身后之名。皇夫一旦对朕行刺杀之举、葬生于朕的侍卫刀下的时候,天下人就会说:在大漠所向披靡、百战百胜的突厥王子阿史那无期,来到大周后,被大周士兵所杀,原因是他杀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或者是,最终连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都没杀成。唉,真是令人扼腕唏嘘。” 阿史那无期听前半段的时候,还心中狐疑这个狗皇帝为忽然用了这么多美好的词汇来形容,听到后面才,原来是在讽刺他窝囊! *(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九十六章 皇夫跟猛兽的区别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费章节(16点) 兔子要构思后面的剧情啦~亲们快点投票哦~~~ “而且,皇夫死了以后,传颂皇夫被杀时的壮烈场面的任务,就全都落在朕身边这些人的身上了,他们一定会将皇夫在大漠上如何以一当十、到了大周却被一个小卒轻松手刃的这段佳话,广为流传,甚至载入史册的。”阿史那无期一副笼中困兽的样子,很能激发左瑛的邪恶心态,挑衅的话一文思泉涌,“所以,朕奉劝皇夫一句,人都已经死了,横扫大漠的赫赫威名、家国疆土从此是否还有像皇夫这样的勇士守卫之类的身后事就应该抛诸脑后,不要再抱有执念了。” “你!……狗皇帝!”阿史那无期这个时候真后悔在家那会儿为不跟哥哥多练练嘴,到了这个只能拼嘴皮子的时候,明显跟这个习惯了满口仁义道德的大周狗皇帝不在同一条起跑线上!而且最可怕的是,当他消化了“狗皇帝”所说的的时候,竟然好像似乎仿佛觉得还真有那么几分道理!现在要劫持那狗皇帝已经没可能了。以身殉国没要紧的,关键是如果一死最多只能换来这个傀儡女皇的性命,对大局毫无影响,跟原来的计划相去甚远,那这一死又有意义呢?这让他挣扎时候的力气都不是很充足,也有点磕巴了。 但是阿史那无期再仔细一想,也不对!如果不杀了这狗皇帝,带她的首级,就算现在他们就放了他,他也没有颜面见父汗、见哥哥、见黑沙城的勇士们。难不成要老子从此一辈子呆在她的后*宫里,做她的笼中鸟、网里鱼吗?!那岂不是比死了以后身败名裂和身败名裂以后再死都要难受吗?! 每当一个人面临没有遇到过的处境、不如何下手的时候,寻求救命稻草一样的思维就会一通乱抓,一些无厘头的就会很容易从脑海里冷不丁地被打捞出来,比如说,他记得那天哥哥说过,到大周与大周女皇联姻,也不是一辈子再也不能回到大漠去,只需要过个三年五载,等有了两人共同的血脉,足以维系两国交好之情的时候,就能回国去…… ?!要跟这个面目可憎、戏谑羞辱他的狗皇帝育有共同血脉?!阿史那无期被狠狠恶心了一下,要不是双手被镣铐锁着,现在真想抽两个嘴巴。 “皇夫不了?”左瑛看着刚才还呲牙咧嘴的阿史那无期,忽然变得闷声不吭,脸上一会儿蓝、一会儿绿的,心里就不禁好笑,“对了,皇夫在想,才能杀了朕,把朕的首级带,皇夫才有颜面见江东父老,是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陛下……”左瑛这话,说得绯羽都觉得心寒。 刚才思想挣扎了一阵反倒让阿史那无期冷静了下来,他冷笑道哼,那你说,我应该样做才能将你杀了,再把你的首级带?” 左瑛露出“孺子可教”的表情:这孩子开始能够静下心来,投入谈生意的状态了,一旦谈起生意来,她就无敌了。 “很简单,一个字。” 阿史那无期露出怀疑的表情。绯羽则觉得这两人的对话越来越不可思议了。 左瑛继续不紧不慢道‘信’字。只要你取得了朕的信任,别说朕的首级这样对你毫无价值的,就算是你们一直梦寐以求的工匠、资源,都有可能因为朕和朝廷对你的信任而得以送到黑沙城去。” 阿史那无期想了想,鄙夷地哼哼冷笑道就凭你能给我?你本身就是个都没有的泥菩萨!” 左瑛真想说:是啊,我是都没有的泥菩萨,太师他是个玉塑金身;可是你阿史那无期去给他老人家充后*宫试试,看他理你不? “即便朕穷得只剩下这个首级,你能拿着黑沙城有个交代,起码也不亏了。”左瑛道。 就在阿史那无期还在心里掰着指头算亏没亏的时候,外面传来内侍的大声通传。众人听见,未央宫已经到了。 “羽儿,解开皇夫身上的锁链吧。”左瑛吩咐道。 绯羽露出不情愿的表情看着左瑛,“陛下,危险……” 在这个世界里混,哪一天不是在冒险?左瑛微笑道朕皇夫。” 嗯,她皇夫跟猛兽的区别是,他能听得懂人话。 第二天清晨,贺兰楚踏着晨曦入宫,早早来到御书房门前。门口的内侍毕恭毕敬告诉他,女皇陛下马上就到,请他先到御书房里稍作休息。 贺兰楚大踏步走入御书房中。 未央宫是皇帝问政、休息的宫室,御书房是当中最重要的建筑之一。《诗》云夜如何其?夜未央。庭燎之光。君子至止,鸾声将将。”描绘的就是贤明勤政的君主彻夜翻阅批复奏折,深夜的皇宫到处一片漆黑,只有皇帝所在的宫室火把明亮,而皇帝思忖踱步时身上的环佩不时叮当作响的情景。“未央宫”这个名字正是寄托了希望君主能够以先贤鞭策、夙夜为公、勤政爱民的寓意。 阳光从书房两侧敞开的窗户中斜照进来,夹带着些许户外枝叶的阴影,洒落在已经铺设好文房四宝的书案上和书案后满陈着卷轴的梨木书架上,让这里本来沉稳厚重的陈设多了一种活力和生气;铜香炉中的阵阵清淡的醒神香,和着竹简特有的淡淡香气混合在空气中,变成了一种让人精神爽利、催人奋进的气息。 “参见太师。” 正在书房中候命的宫女们看见贺兰楚走进来,都纷纷欠身行礼。 “免礼。”贺兰楚坐下来的时候,留意到了一个奇怪的宫女。那是一个鬓发已经花白的中年宫女,身材还保持着妙龄女子的修长姣好,奇怪就奇怪在双眼以下都被一块面纱遮挡。 贺兰楚内心一疑,朝那中年宫女问道你是人?” 那一直低着头的中年宫女看了贺兰楚一眼,似乎微微吃了一惊,却落落大方地来到贺兰楚的面前,低头行礼道回太师,奴婢是陛下刚恩准进宫来伺候的伴读宫女何姑姑。” “为何蒙着面纱,如此无礼?”贺兰楚冷冰冰地问道。 “奴婢该死。”何姑姑将腰弓得更低了,声音中有点颤抖,“只因奴婢面貌丑陋,唯恐惊扰旁人,所以多年来一直以纱巾蒙面,实在是情非得已。” 贺兰楚这下感到更奇怪了,女皇是从哪里找来这么一个年过半百、而且面容丑陋得不敢示人的宫女留在身边,又为要将她留在身边呢? 就在他还想问个明白的时候,门口方向传来了左瑛的声音太师,这是朕从皇夫的亲随中要的人。” 众人看见左瑛在绯羽的陪伴下步入御书房,纷纷上前跪地行礼。只是何姑姑的一只手无力支撑地面,跪拜时显得有点吃力。 “都平身吧。”左瑛来到书案前坐下,“太师,这个何姑姑原本是皇夫在大漠时的儒学师傅,教授两位王子儒学已经近二十年。她本身就是汉人,这次随皇夫联姻,得以回到故土。朕与她投缘,就准许将她留在宫中陪伴了。” “哦?”贺兰楚自然听说过有这么一个人物,但是没想到这个人竟然是这么一个奇特的女子,“你就是给阿史那氏两位王子取名‘无疆’和‘无期’的那位儒学太傅?” “正是奴婢。”何姑姑颔首道,“奴婢只是粗通儒学,之所以有幸为两位王子讲学,只是因为在大漠之中,汉人甚少,能识文断字的就更少了,所以奴婢才得以忝位为人师者之列。如今回到大周,若非陛下眷顾奴婢年老无依,奴婢唯恐当伴读宫女也力有不足。” “何姑姑,你为何眼圈发红?”左瑛看见何姑姑两眼微红,还隐隐似乎有泪光,于是略带点戏谑地问道是不是朕的太师过于严肃,将你吓到了?” “绝无此事!”何姑姑连忙否认道太师器宇轩昂、一表人才,有出将入相之威、为中流砥柱之气魄,奴婢深为陛下能得此肱骨之臣而万般庆幸。奴婢只是初回大周,未能适应此地气候,略有风寒之兆而已。奴婢失礼了。” 这个何姑姑虽然行止古怪,来历不明,但是不为,向来高傲挑剔的贺兰楚却并不觉得她讨厌,反而隐隐对她为何会到了大漠,又在大漠滞留二十年感到好奇。如今看起来年届天命的何姑姑,二十年前尚在妙龄。当时她一个孤身弱女子到了大漠之中,如果并非她所情愿,却又被迫背井离乡二十年之久,无法想象在这个过程中她曾经遭遇到了多少的苦难。 “陛下,今天臣想为陛下讲解《孙子十三篇》的《作战第二》。”多愁善感天然就不是贺兰楚愿意花去做的事,给左瑛上完课,他还有一堆政事要去处理,“孙子曰:‘不尽知用兵之害者,则不能尽知用兵之利也。’这里所说的‘用兵之害’,只是单纯就战事与国力本身而言,尚未涉及人命的损伤和对百姓的祸害。可以说,是为君者在决定发动战争之前,需要考虑到的可能付出的最低代价。” 左瑛以前是读过《孙子兵法》的,这篇的开头是将“驰车千驷,革车千乘,带甲十万,千里馈粮,宾客之用,胶漆之材,车甲之奉……”这一堆打仗要付出的成本罗列出来,再说战争如果旷日持久那将如何怠军伤财,最终不利于国家,到中间部分才出现“不尽知用兵之害者,则不能尽知用兵之利也”这句话。而贺兰楚却最先将这点睛之句提了出来,让人即便还未完全通读就已经对这篇的内涵的理解明晰了几分,真不得不叹服他的高明。 “‘其用战也胜,久则钝兵挫锐,攻城则力屈,久暴师则国用不足。’”贺兰楚对《孙子兵法》倒背如流,继续断章摘句也如拈花摘叶一般行云流水、信手拈来,“‘故兵闻拙速,未睹巧之久也。’这就是后世所谓的‘兵贵神速’。战争一旦持久下去,即便士兵再精锐、粮草再充足,也会因为日久疲惫、顿挫锐气、补给大量消耗,而军力日减,最终导致失败。” 这虽然不是特别高深的道理,但是经由这么精辟的语句如此切中要害地归纳出来,再有一个像贺兰楚这样对军法有深刻理解的人在旁边讲解,让人觉得好像读多少遍都不会厌倦,而且每读一遍都有新的领悟。 “记得当年,臣有一次随武帝出征。”贺兰楚踱步来到左瑛的书案前,表情变得有点深沉,“在攻打汾西玉玲关之时,戍卫士兵不足两千,而我方攻城精锐三千有余,且是乘胜追击,锐气十足。不料却因为遭遇玉玲关天险,而将战期一再延长。最终因为粮草无法支持、凉兵又有外援增至而宣告失败,我军伤亡惨重。” 左瑛似有领悟地点点头,“这是否也是后文所说的‘攻则不足,守则有余’?” “‘善守者藏于九地之下,善攻者动于九天之上’,攻守各有优势可仗,”听见左瑛这么回答,贺兰楚顿时觉得低估了这个弟子,他也许可以将十三篇贯通讲授,而不必按部就班来了,“之所以会‘攻常不足,而守恒有余’,那是因为守方往往有更多优势可以倚重。《地形第十》道:‘夫地形者,兵之助也。’玉玲关占据天险,建于峭壁之上,山道陡峭狭窄,又无别处可以绕道,倘若强攻,只怕伤亡是敌方数倍。胶着之下,我军本已军力大不如前,又不幸遇其援军赶到,我军如困笼中,三千精锐虽浴血突围,然而伤亡惨重、十无一存……” 忽然间,“哐当”一声落地的声音打断了贺兰楚的话。众人不由都朝那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 *(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九十七章 凤凰来仪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费章节(12点) “奴婢该死……” 只见何姑姑拜倒在地上,身边是打翻了的托盘和摔碎的茶杯,还冒着热气的茶泼洒了一地。 “羽儿,去看看何姑姑有没有事。”左瑛吩咐道。 绯羽连忙领命过去将何姑姑扶起来,又有宫女自觉地过来将瓷杯碎屑和茶水清理掉。 “谢陛下恩典,奴婢没事。”何姑姑低着头,用略带颤抖的声音道:“奴婢只是、只是想要端茶水给陛下和太师解渴,一时忘记自己左手不便,所以才将杯盘摔碎。请陛下恕罪……” 绯羽低声劝道:“何姑姑,你刚刚从远在千里之外的大漠来到这里,一定有很多不适应,而且又身体不适,不如先回去休息一段时间再来伺候陛下吧,陛下不会怪罪的。” “不,陛下、绯羽大人。”何姑姑连忙抬起头道:“奴婢受陛下大恩,即便下半辈子不舍昼夜地为陛下做牛做马,也无法报答万一。奴婢无须休息,以后多加小心便是。” 这么一说,左瑛反倒有点“受宠若惊”了,这人敢情比绯羽还容易感动。左瑛因为她的告密才在承泽离宫的动乱中反客为主、化险为夷;而赐给她的,不过是留在宫中做宫女,还有赐还汉姓这些虚名,怎么够她做牛做马,还不舍昼夜了? “何姑姑,朕命你立刻就回房好好休息,明日再来御书房候命,不得违抗。” 在左瑛的命令下,何姑姑才露出不得已的样子,唯唯退下。走出御书房之前,还悄悄回头看了两眼,差点不留神,跟匆匆走进来的一个内侍撞了个满怀。 那内侍急急忙忙地来到左瑛面前跪下来,看见贺兰楚也在旁边,有点欲言又止的样子,但是这宫里可没人敢在贺兰楚在场的时候让陛下屏退左右。 “陛下,请恕小人大胆,小人有要事禀告。”内侍一副十万火急的样子磕头道。 “陛下正在潜心课业,有事一个时辰后再来报。”贺兰楚威严道。 内侍既不敢违抗,又好像不得不报,万分纠结之下带着哭腔冒出一句:“陛下!皇夫往御书房这边来了……”下半句俨然是“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左瑛一听就知道一定是阿史那无期要来闹事了。闹事不要紧,要紧的是他那鲁莽的举止在贺兰楚面前一下子就会露陷,让贺兰楚轻易就能觉察出来他并不是那个传说中温文尔雅、深通儒学的阿史那无疆。被贺兰楚拿这个作为话柄,天天讽刺挖苦就算了,他还很可能以此为由,再次推动对突厥的强硬政策,那她的和亲计划就功亏一篑了。虽然以贺兰楚耳目的发达,遭他怀疑可能是迟早的事,但是正所谓“宁被人知,莫被人见”,还是不要让他们二人过早见面的好。 “羽儿,”左瑛不动声色地对身边的绯羽道:“你去见见皇夫,告诉他,朕正在这里潜心课业,无法抽身。一个时辰后,朕再传他。” “是,陛下。”救火队员绯羽心领神会,领命跟着内侍离开了御书房。 左瑛目送完绯羽背影的目光不经意落到贺兰楚双眼上,被他没有特别表现出狠辣却天然带着几分犀利的眼神刺了一下,刹那间居然真有种读书的时候背着老师偷懒、作弊时候的心情。 “陛下,请专心致志、心无旁骛。”贺兰楚冷冰冰道。 “爱卿教训得是。”为了抚平贺兰楚那一定在暗地里蠢蠢欲动的好奇心,左瑛还是不得不装一回孙子。 在离御书房门口不足二十米的路上,绯羽截住了阿史那无期。他的身后正有一群气喘嘘嘘的宫人跟着,劝不敢劝,拦不敢拦,不敢不给他指道,也不敢不指对,只好绕着道来指,可也架不住他脚程快,抄近道通报的内侍刚向左瑛禀告完的功夫,他已经赶到了。 阿史那无期不穿汉服,穿着打扮还是保留着突厥人的习惯,加上身材高大健壮、相貌堂堂,在宫里走一圈,吸引了不少看热闹的目光。 他看见绯羽,紧皱的浓眉反而一舒,用终于见着个活人的语气道:“缺血的浑小子,你来得正好,快带我去见她。” 绯羽一怔,反应了一秒才知道他是在叫自己,“皇夫殿下,陛下正在御书房中用功,要稍等一会儿才能见殿下。殿下有什么事,请尽管吩咐绯羽去做。” “哼,要是你能解决也行,我也没什么兴趣见她。” 他不屑称呼左瑛“皇帝”、“陛下”之类,叫“狗皇帝”在不是吵架的时候又好像出师无名,所以就只好“她、她、她”的了,“你们让我住的那个什么宫殿,我不愿意住,你给我换一处地方。” 绯羽一听,原来是皇夫住不惯新地方?这是人之常情,看来不是什么无理取闹的棘手事,于是恭敬地道:“回殿下,殿下所住的凤仪宫乃是后*宫正主之位,历来只有皇后、皇夫才有资格入主其中,今日,皇夫也不应纾尊降贵,改住其他宫室。绯羽敢问殿下,凤仪宫有什么地方未能令殿下满意?好让绯羽知道后,叫底下的人好好整改。” “哼,在我们那,还只有待产的母马才能入厩呢!”阿史那无期露出一脸鄙夷的神情,“我是堂堂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够像个女人一样,住在一个叫‘凤仪宫’的地方?昨晚灯火不明,我没看清楚门口的牌匾,才被骗在里面睡了一夜;今天早上起来看清楚了,是决计不可能再在那里待下去了,除非你们给改个名字。” 这么一说,众人好像顿时也觉得不妥,一时不知如何劝说了。但是专门为了一位殿下而将给宫室改名,好像又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皇夫误会了。”正在这时候,一个悦耳的声音从众人身后传来,众人回头一看,只见那个身后跟了几个宫人、笑语盈盈地走来的人是李云深。李云深平常对宫中无论上下都财礼周到,所以宫人们看见他总是最主动热情的,这会儿个个都纷纷争先行礼,唯恐落后怠慢。 “《尚书?益稷》有云:‘箫韶九成,凤皇来仪。’”李云深看着浓眉微锁的阿史那无期,笑得春风满面道,“跟龙的威严、尊贵相比,凤凰乃是太平、祥和之兆,与性别无关。若要较真起来,‘凤’乃是雄性,‘凰’才是雌性,所以才有《凤求凰》一曲传世。” 阿史那无期打量了一下李云深,只觉得他唇红齿白、体格偏弱,又穿得奢华繁冗,跟他们突厥人追求刚猛粗犷的审美情趣相去甚远,顿时对他没什么好感。而且这个人还触到了他的雷区――他最恨听人引经据典、卖弄文采,而这个一张嘴就来这套,实在是让人不痛快。 绯羽看见阿史那无期用一种大孩子瞧不起年纪比自己小的玩伴的鄙夷眼神看着李云深,连忙介绍道:“皇夫殿下,这位是清泉宫的云妃殿下。” “李云深见过皇夫。”李云深微笑道:“本宫本来正打算到凤仪宫拜见皇夫,听说皇夫到御书房来了,所以才跟随来此。本宫久闻皇夫英名,心中对皇夫十分仰慕敬服,皇夫如不嫌弃,请赏脸到清泉宫小酌几杯。本宫日前差人从洛阳城最好的酒肆带来几坛上好的陈年老酒,正好可以敬奉皇夫殿下。” 阿史那无期不太了解“妃”是个什么头衔,只是约莫知道这个人所住的地方也叫“某某宫”,所以他也许是他现在的邻居一类的。而比清楚知道这个人是干什么的更关键的是,他说他那里有好酒等着他上门来喝! 突厥人的风俗豪放好客,即便是初次见面的人,两句话说得投缘也很有可能就邀请人家进自家帐篷喝酒吃肉,畅谈甚欢;相应的,随便到投缘的陌生人家里饮酒也并非什么新奇的事。在阿史那无期看来,李云深能够提出这个邀请,很是令他刮目相看,而且他备的还是美酒,阿史那无期心中的不满意全都抛诸脑后,勾唇一笑道:“好!反正那个什么凤仪宫我是不会再回去了,我先去你那里喝两杯再说!” “皇夫愿意赏脸,实在是本宫的天大荣幸。”李云深笑着让开身后的路,“皇夫请。” 看着他们两人说说笑笑地离去,绯羽才松了口气。没想到这么棘手的事情,被云妃殿下如此举重若轻地解决了,真是庆幸。 “回车驾言迈,悠悠涉长道。四顾何茫茫,东风摇百草。所遇无故物,焉得不速老?盛衰各有时,立身苦不早。人生非金石,岂能长寿考?奄忽随物化,荣名以为宝……” 寂寥的院落里,传出一阵和着琴音的歌声。唱歌的人没有技惊四座的歌喉,歌曲的旋律也很平实古典,但是随着阵阵熏风,透过层层粉墙,隐隐约约地传来,让听见的人颇有几分想靠近去将歌词、旋律和歌者的感情听歌真切的吸引力。 *(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手机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九十八章 曲有误,周郎顾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费章节(12点) “夫人,今日军中无事,请为三军歌一曲吧。” 高大俊朗的贺兰崇从营帐外大步走进来,摘下头上的银盔,笑容爽朗地对那个正坐在营帐内缝补着衣服的妙龄女子道。 女子面容姣好、举止温婉,但是不施粉黛、衣着朴素,身上最贵重的东西也不过是耳垂上的一双款式平实的金耳环,除此之外就是跟普通百姓一样的荆钗布裙。她温柔而略带羞涩地一笑,点点头,放下手中针线站起身来,抱起旁边的一座古琴,跟着贺兰崇盈盈步出帐外,浅笑低头来到已经在暮色中翘首期待的将士们的中间。 “回车驾言迈,悠悠涉长道。四顾何茫茫,东风摇百草。所遇无故物,焉得不速老?盛衰各有时,立身苦不早。人生非金石,岂能长寿考?奄忽随物化,荣名以为宝……” 这首劝说人们在不能如金石一般永存的短暂人生中,要及早建功立业、开拓不朽功勋的古诗,被配上了悠扬动听的旋律唱诵出来,让在枯燥的军旅中的人们听了不但娱情悦耳、豁然开朗,还暗起奋发之情,倦意为止顿消。一曲歌罢,军营中喝彩声和掌声不绝于耳。 那一夜映掩的篝火当中,是贺兰楚最后一次看见父亲容姿英发、高大伟岸的身影,也是他最后一次听母亲用婉转的歌喉弹唱出这首熟悉的歌曲。 光阴荏苒、岁月如梭,转眼间二十年过去,直到父母的面容在他无论如何努力去记忆都阻止不了渐渐变得模糊的时候,那歌声和旋律依然深深烙在他的脑海里。 …… 正在离开未央宫的贺兰楚不由得驻足在了路上,侧耳细听那阵阵飘来的歌声。这歌曲虽然是民间传唱的,人人可以学、人人可以唱,但是这种已经不再流行的古调,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再听人唱过了,如今这歌声就好像是跨越了时间的长廊,从很久远的岁月里忽然来到他面前的一般,让即便并不敏感细腻的他也禁不住回忆起许多。 “是谁人在讴歌?”贺兰楚沉声问了一句。 身旁替左瑛远送贺兰楚的内侍听了一下这显然是从宫人们居住的房舍里传来的歌声,低头答道:“回太师,这声音听着陌生。小人从来没听过这种时候有人会在住处里唱歌。也许是新来的那位何姑姑吧?” 贺兰楚听见提起这个人,联想起她怪异的举动,不由心中一动,“带本座去看看。” 内侍听见堂堂太师要亲身到下溅的宫人居住的地方去看看,不由瞠目结舌,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 可是当那内侍领着贺兰楚来到宫人所住的院子里的时候,那歌声和琴声都已经停止了。这种时候大多数宫人都在各个宫室里忙活,内侍挨个拍门,也再没有得到回应。 在院落中站了好一会儿,贺兰楚才带着一丝怅然若失的感觉,踱步离去。 贺兰楚默默离开那院落的背影,和他离开后,从那院子里探出来的何姑姑的身影,都落入了正准备离开未央宫、往清泉宫去的左瑛的眼中,扩大着她心中本来已经存在的疑窦。 “羽儿,”左瑛一边走一边问旁边的绯羽道:“刚才那阵歌声有什么特别之处吗不跳字。 正所谓“曲有误,周郎顾”,莫非是贺兰楚一时间雅兴大发,要去指点一下宫人的曲艺?左瑛的音乐素养不高,还得请教一下专业人士。 “回陛下,”绯羽回答道:“那歌词是一首作者已佚的汉诗,乐曲乃民间方便传唱所配。因为是民间口耳相传的歌曲,所以并无严格的乐谱旋律。如果非说有什么特别之处,绯羽只知那已经是很老旧的曲调,今人恐怕多不爱弹唱了。” “哦?那看来的确是老宫人所弹唱。”借着曲误来博得周郎一顾,左瑛还以为是少女才有的情怀呢,她诡异地一笑道,“改天帮朕留意一下,刚才那个弹琴唱歌的到底是谁。” “是,陛下。”绯羽认真地答应道。 没过多久,清泉宫已经在眼前。左瑛让人拦住远远看见她的华盖就要进去通报的宫人,低调地走进宫中,想要看看那俩哥们儿喝好了没有。 出乎意料的是,原以为只有两人在静静喝酒的清泉宫,这会儿似乎很是忙碌,成群的宫人正从偏门处进出,正将不少东西往大堂里搬。他们看见左瑛一行,都纷纷放下手中的重物,下跪请安。 左瑛刚好奇要开口问他们这是在做什么的时候,眼角余光便忽然瞥见有一物从大堂里飞了出来! 绯羽眼明手快,拉住左瑛的手臂往后一退,那物件便“啪”的一声掷落在离左瑛不足一米的地面。众人定睛一看,发现那竟然是一本已经几乎被摔得散页的厚厚的羊皮书。 几乎同时,大堂里隐约传来一句声音高亢的咒骂声:“这件垃圾怎么也带来了!快替我烧了!” 左瑛身边的内侍这时候才在吃惊中反应过来,大声朝大堂怒喝道:“什么人如此大胆,竟然以杂物击掷陛下龙体!” 左瑛命绯羽捡起那本羊皮书仔细地看看,只见封面上用娟秀清丽的字迹写着“小戴礼记”几个字。再伸手翻开里面几页,只觉得字迹清晰工整,让人有种即便读不懂里面的内容也愿意往下翻、往下看的感觉。这样的字写一页不难,难就难在拳头这么厚的一本书,即便翻到后面,仍不觉得那字体有丝毫的疏松倦怠、神散意离,这让人除了佩服誊书人的笔力之外,更加佩服他过人的毅力和坚持。 这时候,大堂里面的人已经听见外面内侍的怒喝而匆忙走了出来。 “陛下!”为首的李云深依旧笑容满面道:“臣不知陛下驾临,有失远迎,请陛下恕罪!”说完就要领着宫人下跪。 左瑛看见李云深身后那个虽然脚步有点浮,可整体上还是跟个定海神针一样杵在那里的阿史那无期,知道他一定没有下跪的觉悟,为了不将他衬托得太突兀,于是上前两步将李云深扶住道:“爱卿,多日不见,朕对你非常想念,不必一见面就行跪拜之礼了,进去好好叙叙话。” 左瑛随众人来到大堂摆开的宴席坐下,李云深命人将桌上的下酒菜全部撤下,换上新的菜肴,又命人给左瑛面前的酒杯斟满。 这时候,李云深已经没有能力像往常那样亲自对左瑛服务殷勤周到了。他的酒量虽然不浅,也知进退、知深浅,但是架不住阿史那无期不惜以自己干三杯来非劝他喝一口的实在,一个时辰下来已经喝得醺醺入醉,走直线都困难了。可是那阿史那无期看样子只是刚刚进入状态,远远不到喝醉的地步。宫人已经回报说从宫外带进来的十坛陈年佳酿已经喝得差不多了。 “小三儿,你这是正往清泉宫里搬什么呢?”左瑛喝了两杯酒后问道。 “我要搬到这里来,跟这个有好酒的家伙一起住!那个什么凤仪宫,谁爱住谁住去吧!”阿史那无期将头一昂抢道。对于他来说,汉人的名字好像都比较难记住。 阿史那无期这家伙原来这么容易收买?尽管允许他这么做不太妥当,但是现在能够先稳住他,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左瑛微微一笑,“就依皇夫。” “缺血的浑小子,那本破东西,你还拿着做什么?”阿史那无期留意到绯羽手上还拿着一样倒他胃口的东西,“快把它拿去烧了,那个妖妇的东西,我多看一眼都嫌烦!” 绯羽有点不知所措地看了看自己手上拿着的那本《小戴礼记》。 “皇夫,这是什么?”左瑛接过绯羽手上的羊皮书问道。她尽管知道阿史那无期口中的“妖妇”就是何姑姑,也很清楚阿史那无期对她深恨入骨,但是却不理解既然是仇恨的人的东西,怎么会到了他手上。 阿史那无期知道不说清楚,是不可能让这本让他恶心的东西离开他视线的,于是不耐烦道:“这是那妖妇送给我王兄,要笼络王兄的。哼,我可不吃她这一套。” 说到这里,左瑛就基本明白了,而且他如果再说下去,他的身份就要公开了,于是笑了笑道:“羽儿,收起来吧。皇夫既然不喜欢,我们拿回去烧掉。” 绯羽答应一声,将书藏入怀中。 正当左瑛要举杯,冲淡刚才的话题的时候,身边一个侍奉的宫女忽然发出一声惊叫,连带着“哐当”一声,酒壶也掉在了地上,如果不是今天他们用的是银质酒器,这酒壶就要被摔碎了。 “怎么回事?” “陛下恕罪,陛下恕罪!” 旁边两个地位较高的宫人连忙上前斥责那个失手的宫女,又忙不迭地向左瑛请罪。 “刚才发生什么事了?”左瑛看那宫女吃惊的神情,不像是新手怯场那么简单。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在她面前摔杯摔盘的还真不少。 “奴婢……”那宫女拜倒在地上,袖子微微颤抖,却好像欲言又止的样子。 “陛下问你话呢,快说。不然就是死罪!”旁边的宫人都着急地劝说着。 *(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手机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九十九章 毒酒疑云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费章节(12点) “小玉,你刚才到底为何失态,快向陛下禀明。”李云深也微微皱起了疑惑的眉头。 那宫女听见李云深这么说,才勉强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对面的李云深,又看了一眼左瑛,战战兢兢道:“奴婢、奴婢看见……陛下的酒杯变色了……” 这句话对于左瑛来说有点莫名其妙,但是在座所有的宫人听见都立刻露出惊惶万状的神色来,用恐怖的眼神瞪着左瑛面前的那只酒杯。李云深更是心中一惊,酒意散了一大半。 绯羽连忙神色紧张地将左瑛面前的酒杯拿起,果然看见那只原本银光锃亮的银质酒杯上竟然出现了一片发黑的颜色,显然是被毒物沾染过才会出现的情况! “来人!保护陛下!”绯羽一边喝道,一边扶起左瑛,将她护在身后,“快传御医!” 门外的侍卫听见绯羽的招呼一刻也不敢怠慢,应声鱼贯而入,将大堂内外围了个水泄不通。 “陛下身体是否有不适?”绯羽紧张地问道。只是看见左瑛并没有表现出异常,心里才稍微放心了一点。 左瑛这时候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个叫小玉的宫女会如此大惊失色了。银杯变黑,说明很可能是酒里有毒,而且是女皇的酒杯里有毒,那就意味着有人下毒谋害!犯上弑君,那是要株连九族的大罪! 女皇在清泉宫喝酒,被发现酒里有毒,下毒的最大嫌疑人自然就是主人李云深了;李云深对他们这些宫人恩深义重,他们不会希望主人背负弑君的罪名,一定是因为这个原因,那宫女才会支吾了那么久,直到李云深本人追问,才将失态的原因说出来。 这些宫人个个都是从入宫的第一天开始就听着老宫人绘声绘色地讲过去权力斗争的故事过来的,深知这种事情的牵连之大,很可能动辄就是会牵扯上数百人无辜掉脑袋的事,所以一旦看见这种事的苗头就在自己眼前萌芽,惊慌之情根本无法掩饰。 这时,酒醒了一半的李云深已经起身来到左瑛面前跪倒在地道:“陛下,臣对此毫不知情,请陛下务必下令彻查此事。” “陛下,请先回宫,这里的事让廷尉姜大人来处理。”绯羽提议道。 这种事对于他们来说是天大的事,可是对于左瑛来说,充其量只是以前经历过无数次的类似事件换了个新包装而已。 连偷银火都知道不敢在自己的清泉宫里行事的李云深绝对不会干这样的事,而如果有人能够在李云深的地盘做这样的手脚,那左瑛真的想知道谁有这样的本事。 她拿起桌面上的酒杯,仔细端详了一下。只见那变黑的部分并不在杯子的内侧,而是在杯子的外侧,而且局限在很小的一片区域,显然不像酒浆造成的,更像是有什么导致银氧化的东西被从外面抹了上去――这种毫无价值的“下毒”,又有什么意义呢?她不由疑惑地皱起了眉头。 这时候,一直还在自斟自饮,鄙夷地看着眼前的一场“闹剧”的阿史那无期,对大周人的“贪生怕死”又多了几分认识,他举起自己的杯子,冷笑一声道:“你们大惊小怪什么?要是酒里有毒,我们早就已经毒发身亡了。再说,毒酒已经喝下去了,你叫再多的人进来,能将毒从你的肚子里赶走吗不跳字。 这番话听似没心没肺,却切中要害。左瑛听了,不由一笑。这时候,她才留意到,阿史那无期的酒杯上也有一个类似的黑印,他不是没发现,只是不在意罢了;再看李云深的杯子上却没有。她想了一想,心中忽然有了一个猜测。 “这里没有刺客,你们都退下吧。”左瑛朗声道,“今天的事谁也不许外传。” 还跪在地上的李云深拱手道:“陛下,这件事虽然没有对龙体造成损伤,但是臣请彻查此事,证明臣的清白。” 左瑛坐回到座位上,也拉李云深坐下来,笑道:“小三儿,一定是你们这里洗涤银器的方式不对才造成这样的现象,不用大惊小怪,将酒器换掉,朕跟两位爱卿继续喝酒。”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下起了淅沥的小雨,天色像人压抑的心情一样灰蒙阴暗,宫中层层叠叠的青黑色瓦顶被雨水沾湿后,颜色浓重得就像美人脸上被泪水晕染的妆容一样。 正在内廷批阅奏折的贺兰楚搁下笔,看了一眼户外,剑眉微微一颦。天气不好这种事是影响不了他的心情的,他是因为看见潺潺落雨而联想到心里牵挂的是另外一件事。 这时候,一个小吏匆匆从门外进来,他的衣冠都已经被雨水打湿,满头湿漉漉的也不知道是汗水还是雨水。他径直来到贺兰楚的面前,躬身呈上一个布囊道:“太师,刚收到永定河的灾情报告。” 听见那小吏这么说,房间里其他正在批阅公文的官员也都纷纷放下手中的案卷,围了上来。 贺兰楚也立刻放下手中的毛笔,站起来道:“念。” “是。”小吏一拱手,拆开手中的布囊,从里面取出两片手掌大的对折的竹片。小吏展开竹片,照着上面所写的字念道:“臣上郡太守赵公明启奏陛下,齐平至丹州永定河五县决溢三十九处,丹州近海村,死伤居民甚众,有一家全毙者,有淹死仅存数口者,有房屋倒塌压死者,惨苦情况,不堪言状。已救出之数千口灾民,唯无安身之处,大半露宿荒郊。灾民饥不得食,寒不得衣,号哭之声闻数十里。臣稽首再拜,求请陛下下放钱粮,广谕附近州县,戮力赈灾!” 室内的安静在小吏的声音停下来以后,也久久没有打断。大臣们都在或唏嘘或凝神细思。 贺兰楚伸手接过小吏手上的奏折,沉声道:“你且去通知送信之人稍待一日,本座与群臣商议之后,自会有消息告知。” 小吏答应一声,匆匆离去。 一个年长的大臣眉头紧锁捻须道:“自古道‘洛阳一瓢雨,永定百年川’,看来又一次应验了。” 另一个大臣忧心忡忡道:“齐平至丹州永定河五县虽非富庶繁盛之地,然而灾情扩散,灾民向附近州府泛滥,必定会造成严重动乱,后果不堪设想。” “水灾之后,将有大量死亡,尸体处理不当将引发重大疫情,灾情会进一步扩大,不可不防。”又有大臣道。 贺兰楚凝眉问道:“以诸位之见,当用何法赈灾,防止灾祸迁延?” 一直沉默的张逢时走上前来,拱手道:“治理灾情,分为灾前、灾时和灾后三个阶段。灾前应该注重疏散预警,防患未然,减少损失;灾时应当及时扶救受灾百姓,效引导受灾人口到附近富庶州县暂住解困,使病患者得治、饥饿者得食、流离者得居;灾后则应当排除疾疫,拨款重建,使百废得以复兴。有这三个阶段在同一场灾难中并不一定是严格次第发生的,在相邻的受灾地区,可能因为灾情的不同,在整体上呈现多个阶段并存的情况,加剧救灾的困难。依下官之见,应当把握根本,先从受灾最重的丹州地区开始救济扶助,其他地区灾情救助以此为参照。救灾须金钱财力,下官建议先从国库中下拨一定钱粮给灾区及周边官府,着其开仓赈灾、大力营救,再号召附近富户施粥搭棚,扶助危困。同时派遣勘灾队伍及督办官员到达灾区督办,以免时机延误。” 贺兰楚赞同地点点头,但是双眉仍未有丝毫放松,“张大人所言可行。然而督办人选……需要仔细考量定夺。诸位可有荐举?” 这督办救灾并不是什么美差,责任重、要求高、工作苦、得罪人,还有一定的人身安全;做好了未必有人看得见成绩,做得不好可能会捅出很大篓子。真不是一般人能胜任又愿意担任的。这种事,他们自己自然不想做,也不会举荐交好的人去做,可是用来陷害异己也不妥当,万一真的做得很出色,美名远扬,惊动了中央,反而就给了他们加官进爵的机会了。所以群臣们轻易都想不出合适的人选来。这下彻底陷入了沉默。 自从第一次临幸清泉宫时被李云深灌了几杯之后,左瑛发现,这个身躯的酒量出奇的好,大约就是传说中的醛脱氢酶基因型体质,是个几乎可以说得上是“千杯不醉”的人物。这会儿,将李云深的十坛美酒喝完以后,阿史那无期总算喝满意了,酒意甚酣;而李云深已经不胜酒力,让宫人扶着回房休息了;左瑛则才刚刚有点酒意,确定刚才喝的不是水而已,不过这自然也跟她“加入战斗”较晚有关。 喝高兴了的阿史那无期站起身来,摇摇晃晃地来到左瑛身边坐下,拍了两下她的肩膀,直将她拍得身体一晃,骨头一疼,“真看不出来,你一个小丫头,居然有这样的酒量。” 绯羽连忙惊道:“皇夫,不可无礼……” *(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手机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一百章 “军中酒”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费章节(12点) 左瑛忍不住揉了揉肩膀,才浅笑道:“皇夫,这没什么好奇怪的。我们大周的酒本来就比突厥的酒种类要多,品质要好,爱酒的人自然也多,酒量也大。” 阿史那无期撇嘴笑了笑,他就知道这个诡计多端的“小丫头”总是不失时机拿大话来诳人。 “皇夫不相信?”左瑛笑道:“我们大周人酿的酒品类繁多,工艺千差万别。如果拿酿酒的原料来分类,可以分为稻酒、黍酒、秫酒、米酒、葡萄酒、甘蔗酒、椒柏酒、柏酒、桂花酒、菊花酒、兰英酒等等;如果按酒酿造的季节来划分,又可以分为春酒、秋酿、冬酒、冬酿;再如果按照成酒的颜色来分,还可以分为白酒、黄酒、醽醁、金浆醪等等。临事而酿的酒叫‘事酒’,隔年陈酿叫‘昔酒’,比‘昔酒’时间更长、更醇厚清亮的酒叫‘清酒’。光是在这洛阳城里头发源的好酒,就有‘梨花春’、‘金天醇’、‘剑琼浆’、‘九州寒’……说到嘴巴累都说不完。” 阿史那无期听着听着,越听越精神,不由得完全被左瑛所说的内容吸引,那些金浆佳酿,好像已经到了他的唇边一样,满脸神采、双眼放光,腰板都不自觉直起来了。 他一来本身就不在意什么礼仪法度,二来酒劲上来,激动得张臂一搂左瑛的肩膀,将左瑛搂得完全没有顽抗能力地就倒在他怀里,骨头都快散架了。绯羽在一旁救也不是,不救也不是,着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走!别光说大话,带我都尝尝去!” 左瑛吃力地从自己的肩膀上搬开他那条沉实的胳膊,不紧不慢道:“带你出去可以,不过你必须先答应朕几个条件。” “说来听听!”阿史那无期将手肘支在膝盖上,托着下巴,看着左瑛。 左瑛看见他为了喝酒而一副认真的样子,不由一笑,“第一,在别人面前,你必须称呼朕为‘陛下’,自称‘臣’,不能再‘你你我我’的;第二,见了朕必须下跪行礼,朕有恩赐封赏也必须下跪行礼,当然,这也是有人的时候才需要,朕不会对你要求过多;第三,努点力,记住朕身边这些人的名字,否则,怎么跟人交流?比如说你想背后说人坏话的时候,别人都不知道你在说谁,根本发挥不了降低他在别人心目中的评价的作用。” 阿史那无期听着听着,皱起了眉头。这些事的确都不大,到承泽离宫之前,他也耐着性子装模作样地跟礼官学过点大周皇宫里的礼仪,知道点他们的规矩,但是就是一个字“烦”,都何必呢?不过为了能够尝到好酒,就忍了。唯独是这第三样,实在是太考验人了。这帮大周的兔崽子不光名字难记,而且称呼还千差万别,比如说同样是自称,有人叫自己“我”,有人叫自己“小人”,有人叫自己“奴婢”,这丫头叫自己“朕”……那个存了好酒的家伙所说的“本宫”,他琢磨了好久才知道是自称,原来还纳闷他为什么老提另外一个不在场的人呢!这帮大周人真是无聊! 绯羽看见阿史那无期面有难色的样子,觉得有点奇怪,这明明是几乎谈不上条件的条件,怎么能难得他眉头紧皱、嘴唇紧咬呢? 还是左瑛看出了他在愁什么。她也知道在他们的风俗里,口头承诺就跟现代的白纸黑字一样受人重视,一旦答应下来再反悔的话,是会遭到舆论谴责和良心谴责的。而他又是个一言九鼎的人,所以在答应别人之前不得不仔细考虑清楚。 左瑛笑道:“这样吧,那就先做到第一和第二条,至于第三条,你只须答应朕努力去做就好了。” 这样的话,裁量尺度就大多了。阿史那无期欣然一口答应道:“好!一言为定!”说完一把抓起左瑛的小手就起身往外走。左瑛顿时后悔自己要求太低,居然没考虑到让他戒掉这些粗鲁随意的习惯。 宫人们简单准备以后,左瑛又一次轻车简从,带着阿史那无期、绯羽等人一起驱车出宫。登车的时候,阿史那无期发现了一张令他惊讶的熟悉的面孔。 “柯吐玉!你不是回黑沙城了吗?怎么还在这里盘桓?!”阿史那无期看见柯吐玉就没生好气,一时间也忘记自己还在ly阿史那无疆。 其实柯吐玉也已经在左瑛的告知下得知了阿史那无期代兄联姻的事,这让他为这个大周女皇的大度和胸襟又多了几分佩服。他已经先将大部分亲随遣返,而自己在左瑛的邀请下到宫中多逗留一段时间,好帮助左瑛解决一些胡汉文化冲突差异之类的问题。 “见过世子殿下!”柯吐玉朝阿史那无期行礼道:“臣之所以在建安宫中盘桓,实在是情非得已。只因臣得知无期殿下放出话来,说只要臣再踏入黑沙城一步,就要将臣的脖子拧断,将臣的尸首剁碎了喂牛羊,所以臣未敢轻易再回黑沙城去。又幸得女皇陛下邀请挽留,所以臣就冒昧在这里停留一阵,也好多侍奉世子一段时间。” 听见柯吐玉这么说,阿史那无期顿时一个咯噔,心情就好像很多天前想扇人一个耳光,结果这会儿居然重重落到自己脸上的感觉,即便再讨厌这个“狗腿子”也没有理由驱赶他,甚至怨他不得,也骂不出口,真是满腹牢骚无从发泄,生生将人憋死! “柯吐玉,今日难得皇夫有雅兴出宫游玩,你远道而来也辛苦了,就随朕和皇夫一起出去走走。”左瑛登上车道。 “是,陛下。”柯吐玉等人也跟着登上了后面的马车。 一行人坐着马车,通过家南宫西门,就往洛阳的闹市去。虽然今天因为一直下着小雨,路上的行人并不多,但是却削减不了多少商业区里的繁华热闹,一路上车水马龙、商铺林立,冲击着阿史那无期的视觉的,除了大漠上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见到过的繁盛景象之外,还有那些随处可见的酒肆门口热烈招展着的酒旗,那上面写着的就是刚才左瑛介绍的那些好酒的名字,将阿史那无期看得目不暇接、心旷神怡。 但是他看着看着就觉得不对劲了,那马车居然逐渐穿过了闹市,越来越往偏僻处驶。他虽然已经颇有醉意,却也不是连这点问题都看不出来的,于是朝左瑛质问道:“不是说到城中品尝好酒吗?这是要往哪里驶?” 左瑛故意露出一副“外行了吧?”的表情,摇摇头道:“皇夫不要太着急,想要品尝到好酒还需费一番周折。试想,如果是普通人随随便便就能到闹事中以钱财买一瓢饮的,那算什么好酒?又怎么值得朕和皇夫相携出游品尝?” 阿史那无期想想,似乎有点道理。但是这个小丫头诡计多端,一不留神就会着了她道,这会儿无论如何必须问个清楚。 “那你说,好酒都藏在哪里?需要怎么样才能品尝得到?不说清楚,我就哪儿都不去了。”阿史那无期双手往髋骨一叉,摆出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看着对面在身形上处于绝对劣势的左瑛。 左瑛一笑,“这洛阳城中有一样普通人不知道的好酒,叫‘军中酒’。洛阳是大周重镇之中的重镇,全国上下十二卫中央军队,有一半是驻扎在洛阳城附近,拱卫京畿的。这些军队很多时候都会到洛阳城外的元威校场练兵习武或者交流切磋,因为这个传统,他们就在校场旁边建了酒库,各自将当地的美酒藏在库中,统称作‘军中酒’。每当比武较量的时候,将领们就会以‘军中酒’赏赐得胜者,输了的人就只能干看别人喝酒了。正是因为这样,哪个军营贡献的美酒越好,越表明他们对自己充满信心,因此他们都争相将能够得到的最好的酒放在军酒库中,不甘示弱。所以,朕才说,洛阳城乃至全国,最好的酒就是这‘军中酒’。”左瑛话锋一转,伸了个懒腰,懒洋洋道:“不过,皇夫如果嫌麻烦,不想到城外去,我们就近找一家普通酒肆喝两杯普通的酒,说不定皇夫今日也能尽兴,朕也好像有点累了。” 阿史那无期听了立刻笑逐颜开,“不去普通酒肆!我就要去尝尝这‘军中酒’!” 绯羽则觉得这两个人一旦凑一块,事情就会变得有点离题;这会儿两人又都喝了点酒,还往高危地带校场去,恐怕要有大事发生。 一个时辰后,在内廷办公的群臣,已经将永定河的赈灾方案草拟了出来,发往受灾县附近各州府的公文也已经准备好,需要用到多少钱粮也已经着人到户署点算筹备了,可是这督办赈灾事宜的总负责人到了还是没有推选出来。 正在这时候,一个内侍打扮的人从门外走了进来,朝群臣简单作揖行礼之后,来到贺兰楚的耳边附耳低语了几句后又匆匆离去。贺兰楚听完后沉吟片刻,脸色很快变得比户外的天色还难看。 他站起来对左右道:“代本座拟书信一封,着送信之人交给上郡太守赵公明,言明今日商议决定的赈灾方案,让其好好安抚百姓、全力救灾,朝廷的救援旦夕可达。” 旁边负责文字工作的官吏立刻领命着笔。 他又对群臣道:“各位同僚,方才商议之事,请各位即刻落实去办。本座离开片刻,待本座回来之时,便可决定督办人选。”说完便在群臣的注目礼下,大步走出了房间。 *(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手机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一百零一章 比武酣斗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费章节(16点) 贺兰楚对派谁去灾区督办赈灾其实还没有头绪,但是如果不这么说,没办法稳住群臣,让他们好好干活,而不是把心思放在暗中角力上。也只有这么说,他才能够名正言顺地得到在这种情况下离开岗位的理由。 原来刚才那内侍在贺兰楚耳边低语的内容,是陛下带着皇夫到了元威校场观看军士演武,还纵容皇夫跟将士们打起了比武擂台。好几个将士都已经吃了亏败下阵来,场面很不好看。那内侍早就想进来报告,但是被大臣们紧张严肃地讨论国家大事的气氛吓住了,所以踌躇良久才进来,事情就耽搁了。 贺兰楚一方面恼火那不知分寸的女皇随便带一个突厥人到军中暴露军情虚实,另一方面也痛恨那突厥人在军中耀武扬威、挫败将士们的锐气。他深深地觉得这件事不能淡然放任,所以不得不立刻亲自出面加以阻止。 这个贺兰瑛,在国家有灾难爆发,灾情十万火急,百姓民不聊生、群臣焦头烂额的时候,她非但不能为国分忧,还做出这样恣意妄为、任性不顾的事,想到这一点,贺兰楚不由得目光一寒。他好像感受到一种久违得有点陌生的心情,即便不愿意承认,但是他那种心情叫做“失望”。他向来很清楚身边和手下每一个人的能力和程度,任官用人、调兵遣将,他都能知人善任、优劣得所,所有事情也都在他的预料和掌握的范围内。他对一切有着准确的判断,而不需要对任何人“寄予厚望”,所以自然不会对任何人失望。唯独是现在这个贺兰瑛,出乎他意料的事实在太多,让他渐渐产生了她的能力不在他预判之内的觉,还在不觉间对她有了一丝期望——如今看来,是愚蠢而不该再抱有丝毫的期望。 “殿下!振威将军孙郢前来讨教!” 这时候细雨已经停息,校场上满溢着一片群情激奋的气氛,数千的军士围着校场中央的空地,个个怒目圆睁、双眉倒竖、两眼逬火地盯着台上那个身上既不着盔也不披甲、肩上扛着一把大金刀,昂首挺胸、面带笑意地傲视群雄的阿史那无期。 对于阿史那无期来说,喝了几坛酒,有点醉意,这种程度的打架状态刚刚好足够他将武功发挥到淋漓尽致。 “请!”他笑着一挥金刀,寒光刹那掠过全场。 只要打赢了一架就有好酒喝,现在他看这些大周将领一个个都跟酒坛子似的,上来多少他都欢迎。 振威将军孙郢一抱拳,朗声道殿下!我等皆是军人,行军打仗多在马上。刚才大家已经见识过殿下的步上功夫了,可否让我等见识见识殿下的马上功夫?” “深得我意!”阿史那无期扬眉一笑,随即将手中金刀一抛,“来人,牵马!拿矛!” 马吏应声牵来两匹战马。两人分别蹬上马背,又接过小校递来的适合马上使的长兵。 “殿下,刀剑无眼,末将请殿下披挂上阵,以免有所损伤。”孙郢又道。 阿史那无期哈哈一笑,“你不用担心,要是能伤着我,你就尽管来,打伤打死都算我的!” 言者无意,听者有心。这句无疑被大周军士们看做是轻视他们的话,让本来就已经充满敌视的气氛又激愤了几分。 “好!那末将就多有得罪了!”孙郢双眉一竖,在说这话的同时,已经拍马上前,手中长刀一挺,就往阿史那无期的胸膛刺去! 阿史那无期在战场上的表现倒是跟平常的火爆大相庭径。他沉着地勒马侧身往旁边一闪,轻松躲开了刀锋。紧接着一个下腰,那长刀果然就如他所料的那样化刺为削朝他挥来,却被他轻易闪避了。 孙郢两击不中,心中暗暗加劲,即刻扳回刀身,又连续向阿史那无期劈去。但是接连几下狠招,都被对方或闪或隔,一一轻松化解,不由求胜之心暗起,将手中长刀舞得上下翻飞,一再向他攻去。 台下的人看见阿史那无期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架之力,认为他一定是战得累了又遇上了真对手,看来是要败下阵来了,不由得都在心中暗暗称快。只有身在其中的孙郢觉得有点不对劲。说他阿史那无期尚有余勇可贾,又迟迟不见他还击;说他已经体力不支,他又总能在的凌厉攻势下游刃有余、如同游戏。 正当他稍一分神,刀法微一紊乱的时候,忽然眼前掠过一道寒光,双手一疼,反应的时候才知手中的长刀正被人猛往外夺。原来是刚才他一不留神的时候,长刀刀柄的末端已经被阿史那无期抢在了手中,而还抓在手上的刀柄就只剩下一小截了!战场上武器就是生命,倘若被人夺去,无论是性命还是脸面都无处安放了!他拼了命与阿史那无期角力,但是一来体力本来就不如对方,二来刚才已经消耗了很多力气,这会儿再也使不上多大劲了,就连维持胶着的现状都要靠用浑身的力量来苦苦支撑。 就在这时候,孙郢感到手中跟他僵持的力量突然消失,他整个人立刻不受控制地被的力量拉得猛然往后一仰,手中的长刀也脱手往身后抛去!他心中大惊,刚想伸手抓住马鞍,却听见胯下的战马一声嘶鸣,在他的身体往后倒的同时它却往前发足奔去,显然是被人用力拍打了一下。他的身体顷刻失去平衡和支撑,重重地仰跌在沙地上,直跌得浑身疼痛、眼冒金星。不等他挣扎着爬起身来,一根银光耀眼的矛头已经抵在了离他咽喉不足一寸的地方,远处便传来“皇夫殿下胜!”的嘹亮通报。 阿史那无期的笑容阳光灿烂得好像能将天上的彤云驱散,他随手扔下长矛,接过小吏捧上来的大碗,把头一仰,“咕咚咕咚”地将满满一碗美酒一饮而尽。 “好酒!”阿史那无期刚放下一滴不剩的空酒碗,满足地一哈气,把手背往嘴唇一擦,又大声问道还有谁要上来比划比划吗不跳字。 底下有人上来将落败的孙郢抬下去,军士们个个都又惊又怒,没料到这个突厥王子真的那么勇猛强悍,的同袍们射箭没他远、功夫没他厉害,步上打输了,马上打还是输;眼看着五六个好手都已经败下阵来,他们一都没人敢再上前,没有必胜的把握贸然上阵,岂不是徒长他人志气,更灭威风?一全场军士都沉默无语,心中有怨难伸,表情个个都憋得很难看。 阿史那无期来之前其实已经喝好了,这会儿又喝了不少“军中酒”,心说今天已经喝得差不多够了,看见再没有“酒坛子”上来了,就此打住,闷头睡一大觉、作场好梦也是个不的收尾。 正当他要下马离开的时候,人群中忽然传来一个浑厚雄壮的声音,“殿下且慢!老将正要讨教!”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这时候迈着方步往空地中央来的,是一个银甲绿袍的中年将军,他皮肤棕褐、浓眉方口,蓄一部钢刷似的络腮短胡,脸上深沟浅壑,一副饱经风霜的样子,正是车骑将军夏侯元。 看见夏侯元走来,军士们都露出“得救了”的神情,甚至不约而同发出阵阵欢呼。 阿史那无期看见上来的这个人虽然已经不年轻了,但是膀阔腰圆、步履矫健,而且满脸的威严和沧桑,一看就是个能征惯战的好手,而不是整天圈在校场里花拳绣腿。他向来最敬佩那些在战场上表现卓悦的战将,看见夏侯元这副架势已经不觉有了几分惺惺相惜的意思。 他在马上一抱拳道老将军,我愿意奉陪。咱们是在马上比还是在步上比呢?” 夏侯元先是往阅兵台观战的左瑛那边一拜,然后走上前来向阿史那无期一抱拳道皇夫既然已经在马上,那就无须再枉尊驾了,就在马上比试吧!” 他话音未落,已经展开身形,“噌噌”两步翻飞跃上马背,看得众人叫好声不断。阿史那无期看见,也眼前一亮,大方地为对手叫起好来。 夏侯元上马坐稳后,摘下头上银盔,扔在地上,又一手扯开身上铠甲的系绳,脱下铠甲,抛到一旁,豪壮道行军打仗者,无日不临深渊、履薄冰。老将每逢外出,常与妻儿交待,此去或成永诀,倘若当真不见,谁也无须惦念。若有尸首,且用马革裹尸,随意填上黄土一抔;若无尸首,便向落梅亭中祭奠几坛美酒,让老将在九泉之下与先行的们相见之时亦能把酒畅谈便于愿足矣。殿下不必有所顾虑,老将与殿下一样不披挂而上阵,酣斗到底!” 夏侯元的这番话更是让全场又一次欢呼不断。 阿史那无期也高兴道我一直以为,只有我突厥的勇士才能将生死看得跟草原天空上的浮云一样淡薄,今天跟老将军一会,才知原来大周也有像老将军这样奋勇无畏的勇士!如果今日这一战,我们二人都不死,我一定要跟老将军痛饮一场,一醉方休!” 在夏侯元的眼里,对方是突厥人,是曾经在战场上他恨不得生啖其肉的敌人,今日这人又打败许多大周将士,所以夏侯元本来就是怀着给战败的将士报仇的心态来的。但是刚才阵前的几句对话,虽然不长,却已经让他可以看出对方是个胸襟坦荡、快意恩仇的人,那种爽朗直率的男儿气概当真合他脾胃,再加上他以一当十的身手实在令人不得不叹服,夏侯元在心里已经暗想,无论这一战结果如何,日后都要放下偏见来跟他好好一叙。 “殿下,请!”夏侯元一抱拳,接过随从递上来的长枪,枪头一振便往阿史那无期攻去。阿史那无期也挥矛相迎,两人枪来矛往、寒光四照、走马翻飞,打了上百个回合依然越斗越勇、势均力敌、不分胜负,众军士一时狂欢喝彩,一时又失声惊呼,看得全情投入,眼睛都不愿意眨一眨。 只见夏侯元奋力挺枪向阿史那无期刺去,阿史那无期侧身一闪的同时,故技重施,用过人的膂力将枪杆一夹,夏侯元即便双手用力也无法将武器夺回。只听见一声暴喝,阿史那无期另一只手已经振起矛头朝夏侯元肋下刺去。夏侯元只好撒手猛一侧身将长矛抓住,在的长枪脱手的同时,却顺势将阿史那无期的长矛夺了。 两人都分别拿着对方的武器的刹那,不约而同停了下来,瞪视了对方片刻,又看了几眼对方手上调转枪头的武器,忽然都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殿下,老将若能年轻十岁,一定将你擒于马下!”夏侯元爽朗地大笑道。 阿史那无期也哈哈一笑道老将军,我若再老道十年,今日定叫你有来无回!” 两人说完,笑得更开怀了。 场下的军士们看见这样的情形,也都不由得放下刚才紧张的心情,露出轻松的笑容来。 这时候,一旁观战良久的柯吐玉走上阵前来朝夏侯元一抱拳,又朝四面的将士抱拳,笑容可掬道殿下今日到校场中,只为与诸位同乐,切磋交流技艺,承蒙各位热情款待、不吝赐教,又都有意谦让,手下留情,实在令我主仆对大周将士的热情好客、胸怀宽广感激万分。”说完又深深鞠了一躬。 众人听见柯吐玉这么说,刚才积累下来的仇视不觉又消减了一些,心中好过了不少,面子上也过得去了许多。唯独是那个阿史那无期,听见柯吐玉非要将他的神勇无匹说成是别人的有意谦让,瞪圆了双眼刚要辩白,却被阅兵台上一声高声通传打断了。 “阿史那无疆上前听封——”那通传内侍嘹亮的声音几乎传遍了整片空地。 *(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一百零二章 记忆中的信笺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费章节(12点) 阿史那无期没有忘记自己答应过左瑛些什么,于是只好将反驳的话咽了下去,下马走到阅兵台前,跪下来听命。 左瑛踱步来到阅兵台边缘,看着阿史那无期朗声道:“阿史那无疆,你武功过人,英勇无双,朕现在封你为鹰扬将军,赐四品军衔,为车骑将军夏侯元麾下,战时于其营中听候调遣。” 阿史那无期还没有所反应,夏侯元已经笑着走上前来跪拜谢恩道:“谢陛下恩赐,臣夏侯元帐下若得此良将,我军定然如虎添翼、战无不胜!” 阿史那无期本来对大周皇帝的封赏并不感冒,但是听说是按排在刚才跟他酣斗那老将的麾下,既然与他投缘,于是也就罢了,依约拱手谢恩道:“谢陛下!” 众将士听见女皇这么册封,心想这个突厥人原来不是来耀武扬威、让我们面子上难看的,以后还要跟我们一起并肩作战的,刚才的不悦之情终于烟消云散。 左瑛从阅兵台上下来,对夏侯元笑道:“夏侯将军,请你指挥将士们排兵布阵;朕带皇夫登上瞭望塔,好好领略一下我大周将士们的风采。” “臣遵命!”夏侯元今天心情大好,一碗赐酒下肚更加浑身是劲,大踏步就走上阅兵台,声如洪钟地指挥起来。 左瑛拉着阿史那无期就往看台的方向走去。可是刚来到瞭望塔楼下,就被一人挡住了去路。 “陛下请留步!臣有要事禀告。”只见贺兰楚一脸阴沉冷峻地挡在当道,虽然是在拱手行礼,却看不出来有多少谦恭,反而是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 “爱卿怎么也在这里?”既然已经看见夏侯元了,左瑛对贺兰楚的出现一点也不惊讶,相反,他躲着不出现的话左瑛才觉得奇怪呢。她浅浅一笑道:“爱卿有什么要事尽管说,不用担心打扰了朕和皇夫的兴致。” 贺兰楚听见左瑛这么说,目光更寒,低沉的声音中是隐隐压抑住的怒火,“陛下,国有大事,请陛下随臣到内廷商议,莫要在此儿戏。” 这种对皇帝不敬的话从贺兰楚口中说出来已经不会有人觉得诧异,反而是女皇现在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直让一众随从都觉得她有点喝多了、不知死活的意思,心中暗暗替她抹汗。 “爱卿,习兵演武、鼓舞三军,这怎么能算是儿戏呢?”左瑛一边说一边想继续往前去,却无奈面前这个人实在太霸道,他不挪的话好像即便是在他面前的是千军万马,也前进不得分毫,“爱卿,你也且将公务放下,随朕一起登上瞭望台,观看将士们排兵布阵,如何?” “陛下,”贺兰楚的声音不大,却字字千钧,令人震慑,双眼中透出的锐利更是能将人的身心刺透,“永定河爆发重大水灾,下游五县受灾严重,数千灾民颠沛流离,死于灾难的百姓更是不计其数!赈灾救困刻不容缓!君臣有累卵之急、苍生有倒悬之危,陛下却在此与皇夫以戏弄三军为乐!此诚非明君所为!” 左瑛听着贺兰楚的话,注视着他好像在幽深中暗藏着一团火焰的双眸,禁不住在心中深深一撼。面前这个是政敌、是几次三番要取她性命的不共戴天的仇人,但是他犹如醍醐灌顶的话语、充满黍离之悲的神情,却不止一次让她感到震撼和叹服,甚至让她在他面前居然有种自己会变得比现在的身躯更矮小的感觉。而且她知道,令她有这样感觉的,不是单纯因为他所说的话或者他所流露出的神情,而是这个人浑身上下透出的一股凛然之气——尽管深藏在犯上、弑君、篡逆谋国的张狂之下,可她却没办法否认这种感觉的真实存在。 这让左瑛忽然觉得唇角很重,居然没能轻松勾起来,甚至深吸了一口气才好将话说出口,“爱卿,朕知道水患灾情千差万别,瞬息不同,但是基本上有成法可依,要迅速决定救灾方案并不是最困难的事;最困难的是方案制定后,由谁来督办执行。第一,督办的人,官职不能不高,因为官职低了,即便封为钦差,底下的官员也会多有不服;但是他的官职也不能太高,官职高的人通常都在官场中盘根错节、跟很多人有利益关系,执法的时候难免投鼠忌器、处处掣肘、举步维艰。第二,督办的人,不能过于圆滑,跟什么人都相处得来,因为这样的人没办法铁面无私公正廉明;可是也不能过于刚猛无情、不食人间烟火,否则也不能体恤下情、因地制宜、灵活应变,还很可能反而激起更大的官怨、民怨。所以,要找到满足所有这些条件的人,的确是件最为让人头痛不已的事。” 左瑛的一语中的,鞭辟入里,跟贺兰楚不谋而合,让他暗暗吃了一惊。如果非要将她已经得知永定河的灾情说成她尚算关心国事而已,那刚才那番已经将问题的关键考虑得如此透彻的分析,实在不是单纯关心就可以做得到的。 “爱卿,”左瑛并不是将问题抛出来就算了,“朕向你举荐两人。一个是谏议大夫董麟,一个是积弩将军拓跋寿。谏议大夫董麟,家中没有任何宗族背景,乃是从一个书记小吏步步升迁至今日的官职。他为人正直、忧国忧民,而且对朝政有真知灼见,可以在督办赈灾中主持大局、把握大要;而积弩将军拓跋寿乃是一武官,与州府官员乃至朝中大臣交集甚少,而且他为人刚正不阿、能秉公主事,尽管目前官职卑微,稍加提拔却正好能协助董麟秉公执法。这两人一柔一刚、一宽一严,恰恰能相互补充,面面俱到地督办赈灾事宜。” 贺兰楚听了,不由得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也禁不住再度感到错愕,女皇居然不光对国事了如指掌,而且对朝中人事也如此稔熟! “爱卿,”左瑛看见贺兰楚再没有话说,才浅浅一笑道:“对于督办赈灾,朕还有一个建议,不过咱们先到瞭望台去看完排兵布阵再说。既然命令已传达,不能让将士们失望。” 贺兰楚终于侧身颔首,让左瑛从他面前通过,自己也默默地跟了上去。 这时候,阿史那无期早已经没心思听左瑛他们的对话,独自爬上了瞭望台,凭栏远观了。 如今的天色已经渐晚,四面生起了火把。从几十米高的瞭望台上俯瞰下去,只见下面的数千士兵,手执兵刃火把,在主帅的号令和战鼓的擂动下一时分散棋布、一时聚拢划一,脚步生尘、喊声震天。远远看去,队形一会儿两翼伸展犹如鸿雁,一会儿纵列而行仿佛巨蛇,阵型千变万化,玄妙无比。因为个个士兵都执着火把,所以从瞭望台看去更加觉得蔚为壮观;也是因为都手执火把在夜色中跑动的缘故,只要稍有错漏,即便只是一两个人出错,也会让居高临下的人看得一清二楚,然而如今这数千人之众,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有迟疑疏漏,就像所有这些千变万化的阵法都完全烂熟在每一个士兵的心中,而这些人也已经有了相当高程度的默契,让看见这样的情景的阿史那无期不由得在心中惊叹迭起。 他不由得低声嘀咕道:“哼,原来大周人的阵法如此奇巧,怪不得尽管我们的弓马厉害,但是一离开草原,常常不是他们的对手。” “皇夫,”左瑛带着笑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我们两国既然约为兄弟,又有秦晋之谊,这些大周勇士,日后也将为你所用。我们两国联手,日后无论是草原还是中原,无论是大漠还是腹地,何愁障碍不扫、强敌不平?” 阿史那无期转过身来,看着左瑛,回想着今日从踏入校场开始所经历和看到的一切,顿时醒悟这个大周女皇居然毫不保留地将军事实力展现在他眼前,对他没有丝毫堤防戒备的心态,心里忽然有了种块垒顿消的感觉,情不自禁地就单膝跪地,一抱拳,真心实意地道:“谢陛下!” 看见这一幕的贺兰楚沉吟不语,心中暗暗有了一些想法和揣测。 晚上,左瑛吃过晚膳,回到怡神殿后,就屏退所有的宫人,只留绯羽在身边,将门关上,开始在屋里翻箱倒柜地找东西。 “陛下要找什么?陛下今日劳累,请让绯羽来代劳。”绯羽跪在左瑛身边,看着她专心致志地在书架、抽屉里仔细翻找的样子,既怕那些木头尖棱细屑扎到她柔嫩的手指,又担心她找不着不睡觉,影响休息,好奇她找什么的心理反而不太重。 左瑛停下来,凝眉道:“不是不愿意让你来代劳,而是朕也说不清楚。只是依稀记得小时候,有一次来这里玩,找到过一封类似书信的东西,夹在某本书中,信封上好像是写着‘致贺兰崇书’。” “‘贺兰崇’?”绯羽奇怪道:“贺兰崇不正是已故平南王、当今太师之父吗不跳字。 左瑛点点头,“正是。” *(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手机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一百零三章 二十年后的重逢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费章节(12点) 绯羽心想,那一定是武皇帝从前写给平南王的书信了,虽然写给别人的书信却还在自己手上这一点让这个猜测有些说不过去,不过向来不爱打听的绯羽也没继续问,开始埋头帮左瑛翻找。 两人找了接近一个时辰,几乎翻遍了怡神殿的每一个有可能存放物件的角落,都没找到左瑛记忆中的那封书信,于是只好叹一句可能是日久年深,什么时候被丢弃了也未可知,便暂时作罢了。 清晨,洛水边上还行人稀少,往日清可见底的河水,因为最近雨水泛滥的缘故而有点浑浊,河边的垂柳却因为雨水的充分刷洗而分外艳绿。 在洛水边上的落梅亭中央矗立着的青石碑上,那些满布的刻字好像是新近有人重新填过漆而分外鲜红,碑文此刻也清晰可见。 那是一篇皇帝的诏书,先以恢弘悲壮的笔墨描述数十年前爆发的关中战事,赞扬讴歌在战争中抛头颅、洒热血、付出宝贵青春和生命的将士,然后再告诉观者,这落梅亭其实是在战争中牺牲而又找不到尸首的战士们的衣冠冢。同时,这里也是纪念所有在关中阵亡的将士的纪念碑亭。这些悲壮激越的文字,让人们读了都会不由得肃然起敬。 这时候的青石碑下摆放着一些香烛祭品,一个人正跪在青石碑前。 这个衣服颜色深黑,脸上遮着纱巾的中年女子,正是何姑姑。她看着石碑的双眼已经通红而满噙着泪水。 “将军,妾身回来了……可是将军,你怎么那么无情,怎么不等等妾身……”何姑姑已经哽咽难语,声音仅可分辨,“妾身听说,你不愿回乡归葬,叮嘱将士们在你身故后就地将你掩埋,你要守护还在战场上浴血奋战的将兄弟……妾身乍到洛阳,无力去寻你的坟墓,只能先到此也埋葬着你的遗物的衣冠冢,与你相见。” 何姑姑低泣了一阵才能继续说出话来,“将军……妾身当初忍辱偷生,受尽百般艰难苦楚,只以为还有相逢的一日,没想到……二十年前裕谷军营中一别,竟然已成永诀……大漠荒蛮之地,音书断绝,妾身得到将军身故的噩耗之时,事情已经过去经年。将军已不在人世,妾身本来已经生无可恋,但是只因心中还惦记着一事,才苟且存活至今,想尽办法也要从千里之外的荒蛮之地回到洛阳。” 何姑姑又低泣了一阵,情绪好像平复了一些。她用衣袖擦了下眼泪道:“将军,妾身时常想,如果二十年前的那天,妾身不在军营中;又或者,当时不是突厥军队乘机进犯,如今又会是如何的境况?真是天意弄人,人事沧桑……不管如何,如今将军虽在九泉之下,却已经是名垂青史的英雄、王公贵胄,而妾身依旧只是无人怜惜的柳絮飘萍,而且已经鬓发侵霜、容颜破损,将军曾经夸奖过妾身的一切,都已经几乎不复存在了,妾身本已轻贱,如今更无法与将军匹配了,即便黄泉之下再见,将军也一定认不出妾身来了……” 何姑姑越说越伤心,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正在这时候,一个深沉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你到底是什么人?” 何姑姑心中一惊,连忙抹掉眼泪,猛然回过头去。泪眼朦胧中,站在她身后的那个身形高大、面容俊朗的青年男子,让她心中顿时深深一阵悸动,刹那间有种恍然回到二十年前的错觉,但是随着心中的震动几乎同时袭来的,却是一阵锥心蚀骨的心痛。 她失神片刻才如梦方醒地转过身来,跪地拜道:“奴婢失礼。奴婢见过太师……” 此刻也来到落梅亭中的人正是贺兰楚。刚才何姑姑的独白,让他的心情翻涌激荡,疑幻疑真。他上前两步,凝重地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原来是哪里人氏?叫什么名字?” 何姑姑结舌片刻,才慌张道:“奴婢……奴婢什么都不记得了……”一边说一边慌忙站起身来,踉踉跄跄地地就往外逃去。 贺兰楚转身追去,急切问道:“你是不是叫何素姬?你的夫君是贺兰崇,他的衣冠也埋在这落梅亭中!” 何姑姑听见这话,顿时凝滞在了当场,双腿一软,跪倒在地放声痛哭起来。 贺兰楚大步来到何姑姑的面前,弯下腰来,扶着她的双肩,神色怆然道:“母亲,是不是你?是不是你?” 何姑姑抬起头来看着贺兰楚,双眼中明明是看不够的依恋,她却忽然狠狠一咬嘴唇,一边挣扎着起来,一边极力摇头道:“不是!不是!你没有这样的母亲!你没有这样的母亲!” 贺兰楚这时候已经忍不住喉咙哽咽,双眼湿润。 在这与母亲失散的将近二十年的时间里,他一直深信母亲还活在世上,还跟他一样时刻盼望着母子重逢。他也无数次幻想过终有一日,他跟母亲再次相见的情形,那种狂喜与悲痛交叠而来的冲击,常常让年少时的他在梦中流下热泪。他也不止一次幻想过母亲如今已经两鬓斑白、满面皱纹、步履举止也或许略有龙钟老态的样子,他知道如果他真的有幸能见到那一幕,他一定会爱惜地抚摸着她霜花侵染的发髻,细数着她岁月在她美丽的脸庞上写下的痕迹,即便为了强忍泪水而什么说不出来,他也已经能够在那一刻重新拥有过去的岁月里失去了的亲情与幸福。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找到母亲的希望随着光阴的流逝而日渐渺茫,但是他却从来没有放弃过每年到派人到当年裕谷军营所在地的附近探访寻找,也一直没有放弃过要与母亲团聚的信念。 眼前这个妇人,斑驳的鬓发、愁苦的神态、半遮着的沧桑面容,都不是他已经模糊的印象中所有的,但是这依稀与回忆中一样姣好的身段、对父亲情深款款的独白和初次见面时她表现出来的激动与矛盾,分明就是他的那个与他失散将近二十年的母亲所应该有的。 她越是以这样仓皇失措的样子来否认自己的身份,就越是能让贺兰楚坚信,他二十年来魂牵梦萦的那个人就在眼前。 “母亲!”贺兰楚跪在地上,泪水已经止不住从眼眶溢出,“孩儿苦苦找寻母亲二十年,母亲难道就这么狠心将孩儿当作路人,拒不相认吗不跳字。 这句话好像刺痛了何姑姑的心,她跪跌在地上,表情悲痛,用朦胧的泪眼看着贺兰楚,慢慢伸出一只颤巍巍的手,落在他的脸颊上,艰难道:“楚儿……我的好孩儿……” 贺兰楚紧紧搂住何姑姑,仿佛回到年少时思念母亲的梦中,既悲且喜,又难以置信,复杂的心情无法用任何言语表述,“母亲……真的是你。孩儿终于等到你回来了……” “楚儿,母亲对不起你……”何姑姑也紧紧地抱住贺兰楚,好像即便他再高大健壮,对于她来说,也永远只是那个尚在襁褓中,时刻需要人翼蔽在身后或者紧搂在怀中好好呵护的婴孩,“母亲滞留在突厥人的领地将近二十年,就这么将你独自留在这里,孤独地生活、孤独地长大,一刻也得不到父母的庇护……母亲对不起你……” “母亲,孩儿不怪你,孩儿一点也不怪你。”贺兰楚舒缓了一下哽咽的喉咙才能继续道:“孩儿深知突厥人的凶残歹毒,以母亲这样一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能够保全自己,至今日跋涉重山回到这里与孩儿相聚,已经并非一般人所能做得到,已经是对孩儿最大的恩赐。楚儿只恨自己不知道母亲原来身在大漠,没能早日将突厥荡平,亲自用车马将母亲接回洛阳。” “楚儿,我的好孩儿,你如今已经是国家的中流砥柱、位高权重;”何姑姑边哭边道:“不与你相认并不是因为母亲狠心,而是实在不想别人知道你有这样一个曾经为突厥人为奴为婢的母亲……母亲不想因为自己而使你蒙羞……母亲知道你如今过得好,就已经别无他求,心满意足了……” 贺兰楚斩钉截铁道:“母亲委曲求全,只为与孩儿相见,这并非什么为人所不齿的事!母亲,请随孩儿回府,让孩儿今后能好好一尽孝道。” “不,”何姑姑连连摇头道:“母亲留在陛下身边就可以了,只要时时能与楚儿相见就好。人言可畏,母亲真的不希望因为自己的出现而打乱了你的生活,阻了你的前程,毁了你的名声。” “母亲,如果孩儿连对至亲的孝道也不能尽,有母亲在堂却不能赡养,那孩儿即便荡平四海、坐拥天下,又有何意义?” 贺兰楚的坚决终于让何姑姑再没有话可以争辩。她苦笑着点点头,靠在贺兰楚的怀中呜咽了起来。 “母亲,”贺兰楚小心道:“母亲可否摘下面纱,让孩儿好好看看母亲的面容。” *(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手机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一百零四章 此女有毒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第一百零四章此女有毒 岁月流逝、遗痕斑驳,母亲的面容在贺兰楚的印象中已经渐模糊,过往相处的点滴也渐缺失,只剩下一个窈窕姣好的影和一声温柔慈的呼唤深深刻在他的记忆中。如今,母亲就在眼前,那二十年的记忆的断层,马上就可以因为这张面纱的揭开而得到补充,就算她的面孔就像她自己所说的那样丑陋得不能示人,对于他来说,也一定是最值得他期待和最让他百看不厌的面容。 何姑姑一顿后,沉重地点点头,慢慢伸手解下缠在鬓发上的纱巾……随着整张脸呈现在贺兰楚的面前,她脸上那道从颧骨斜着延伸到下巴的疤痕,就像一柄利刃,刹那间刺痛着贺兰楚的心。 虽然知道那已经是道陈年的伤口,但是对于贺兰楚来说,却像是新鲜扎在他上的一样,让他还能够感觉到切肤的疼痛。 他伸手痛惜地捧住母亲的脸庞,“母亲,告诉孩儿,这是何人所为。孩儿一定替母亲报仇雪恨。” 何姑姑神悲怆地摇摇头,好像对于她来说,那伤口也是新鲜的,又或者她有比这表面上更深的伤口留在心里,时时让她感到疼痛。 “楚儿,这道疤,是母亲自己用匕首割的。”何姑姑苦涩地道:“母亲当年,为了保持清白之,免遭贼人侮辱,以亲手割破自己的脸明志,所以留下了这道见不得人的疤痕。母亲多年来,都是只有以纱巾裹面,才敢在外示人。” “母亲受苦了……”贺兰楚为母亲的贞烈而震撼的同时。又感到一阵无法言表的心酸。 二十年前的玉玲关之战,周凉双方本来势均力敌,却因为当时与凉国结盟的突厥军队的加入,使得战局扭转。攻打玉玲关的大周士兵虽然只有三千人。但是全部都是精锐部队,他们受到重创以后,凉国与突厥的联军便一马平川。直捣大周的裕谷大营。那一役,大周军队伤亡惨重,多个关隘接连失守。贺兰楚的母亲何素姬正是那时候在乱军中失散的。而母亲失踪后的几天,贺兰楚的父亲也被流矢所伤,最后不治。这就是贺兰楚一直深恨突厥人的原因。 但是如今,他跟多年不见的母亲重逢,心中所想的最重要的已经不是仇恨。而是要将这失去的二十年里应该对母亲付出的保护和孝心补回来,不再让她受到一丝的苦楚,不再让她受到任何人的伤害。 “母亲,我们进宫去,孩儿要请陛下为母亲正名。” * “你们大周人真是奇怪。”走在林荫小路上的阿史那无期,一边左顾右盼一边道:“你们居然将食物养在这么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 从这条林荫小路上放眼看去,周围都是生长繁茂的花草树木,远处还有一泓湖水,衬托着湖边的水榭和远处的小山,让人有说不出的惬意和恬适。即便是向来只欣赏草原上豪壮的美景的阿史那无期也开始忍不住对这样的符合汉人审美旨趣的风景起了赞美之。草木之间、山石旁边,还常常有羚羊、麋鹿、仙鹤等等的动物出没,而且这些动物并不怎么害怕人,有时还会信步走到你的面前。好像你在观赏它们的同时,它们也在观赏你。只不过千篇一律的人类对于它们来说一定不太有趣罢了。 “下,它们不是食物……”旁边的绯羽有点紧张地澄清道。他总觉得要是现在就有副弓箭在手的话,阿史那无期一定会拈弓搭箭,打下个一两只来。 “不是食物是什么?”阿史那无期回过头来看着绯羽,居然露出一丝虚心求教的表。“即便你们大周人有体型轻小的,也总不能骑着羚羊和麋鹿出行吧?” “不,它们也不是坐骑……”绯羽又澄清道。但是至于是什么,他又总觉得很难对这个突厥人说得清楚。他知道在宫中豢养珍禽异兽只是为了观赏、愉悦皇帝和后*宫嫔妃的耳目,但是对于他来说,好像又不是那样。 在中间听着两人对话的左瑛不由失笑。 她微笑道:“皇夫,这个‘山海苑’是我们大周皇宫专门豢养珍奇动物的地方。我们大周人生活在城市里,难得跟原野亲近,不像你们生活在草原,能够天天和不同的动物打交道,了解它们的生活和习。我们之所以将这些动物养在这里,是要让住在深宫中的人也知道,我们生活的这个世界,不仅仅只有我们人类,还有许多其他的动物跟我们分享。它们美丽、它们灵慧,它们跟人类的孩童一样天真单纯,但是也跟人类的孩童一样弱小而需要我们了解和保护,这提醒着我们,上至为君者,下至黎民百姓,无论作出什么决定来都不一定是只关乎自己,还要多考虑到跟我们共同分享这个世界的它们。” 左瑛这番带着现代人对人与自然理解的穿越式的见解,将绯羽想说又不知道怎么表达的想法完全抒发了出来,让他的双眸中顿时满含着感激。 阿史那无期看着那些在远远近近散着步的走兽和在低空盘旋着的飞禽,露出一个阳光的笑脸,“你说得不对,它们比我们生活得好多了。它们可以随意地在草原上奔跑,可以自由自在地在天空上飞翔,真是令人羡慕,哪需要我们多管闲事。我们这些人,也只是食不果腹、衣不蔽体,才找它们借点和皮毛来用用。” 左瑛想想,也是,在古代的时候,尤其是在游牧民族的文化中,的确是这样的。人类的活动根本到不了破坏生态的程度,人类充其量只是没有进入食物链中的猎食者罢了。 “你从小生活在这不见天又大得要死的迷宫里,一定连这些动物叫什么都说不出来。”阿史那无期回头得意地一笑,伸手一把抓住左瑛的小手就往草地上走去,“让我带你去认认。” 左瑛心想,这你说对了,我上辈子生活的那个“迷宫”更加“大的要死”、更加“不见天”;可是,我还是看过《动物世界》和《divery》的……不过她连申辩的机会都没有已经被拉着走出了几十米远。 阿史那无期只是一时兴起,循着跟兄弟姐妹相处的习惯,带着“见多识广”的优越感,拉着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往外走,可是他意外地感觉到,握在他手中的这只小手出奇的柔滑细嫩,尽管在这样的大天也居然有些冰凉,却让人有种忍不住很想用自己手心里的温度去温暖它的感觉。 这种从来没有过的怪异感觉,不知怎么地就让他的脑海里忽然闪现出婚礼的那天晚上,他将这小丫头的衣服撕破的刹那所看见的惊艳一幕――那呈现在红玛瑙一样的褥上的细腻嫩的肌肤,就跟和田白玉一样柔润凝白,至今想想仍然不住有种心跳加速、喉干舌燥的感觉。 “下!小心――”绯羽赶紧追了上来。看着他用这么鲁莽的动作去抓女皇纤柔的小手,绯羽不住心里隐隐一疼。即便这个将女皇“拐走”的人是皇夫,他也不住有立刻营救的冲动。 “你那么紧张干吗,你们的女皇又不是纸扎的!”――不光不是纸扎的,还诡计多端,还带刺、有毒呢!不知道是因为绯羽的抗议,还是担心刚才那股怪异的感觉继续袭上心头,阿史那无期松开了左瑛的手。 这时候,五六只成群的羚羊正朝他们这边走来,经过他们边的时候,居然径直朝绯羽走了过去,在他的边流连、低声鸣叫着。它们上那介乎于橘黄和土黄之间的鲜亮颜色、美丽深黑闪动着灵光的大眼睛、不时向四面八方转动着或者轻轻抖动一下的圆耳朵,还有头上那优雅弯曲的犄角,在这么近的距离之下视,真是美得让人怦然心动。 “缺血的浑小子,它们跟你认识?”阿史那无期好奇地凑近来。 绯羽露出温柔的笑容,伸手摸了摸离他最近的一头羚羊的下巴,那羚羊便乖巧地凑得更近,还低头蹭了一下绯羽的肩膀,显得很是亲昵。其他几只羚羊见了,也纷纷围上来,闪烁着圆圆的眼睛、用尖小的蹄子轻轻敲着地面,小鸟依人一般上前邀宠,很是讨人喜欢。 “陛下,”绯羽的声音里都透着幸福,“这几头就是早些天的时候得了疾疫,差点就要被送出宫去自生自灭的羚羊。多亏得了陛下的赏赐和嘱咐,宫人们才加倍认真地照顾起它们来,它们才得以痊愈,现在健康地生活在这里。” “哦?”左瑛听见绯羽这么说,也上前来,试探着伸手去摸一只羚羊的体。 尽管这些羚羊对左瑛不如对绯羽那么亲昵,但是当她的手掌触碰到羚羊那油光水滑而又带着阳光般的温暖的短毛的时候,真有一种难以言表的细腻微妙的幸福感,从掌心一直涌向心头。她没想到,跟这近似于生活在自然状态下的动物,以不是隔着笼子的栏杆的方式直接接触,会有这样一种如此令人愉悦和满足的感受,她似乎慢慢可以分享得到绯羽喜欢这里的心了。 就在这时候,一个内侍从远处匆匆跑了过来,将羚羊群惊散了。 他跪在地上气喘嘘嘘道:“小人该死,小人不得已打扰陛下和皇夫雅兴。太师正在御书房外求见。” * *(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一百零五章 酒桌叙话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费章节(12点) “爱卿不必多礼,起来吧。” 当左瑛回到御书房端坐下来,面对着何姑姑和贺兰楚一起跪拜在她面前的时候,她心里已经猜到大概是一回事了。 贺兰楚扶何姑姑站起身来,才拱手道陛下,臣苦寻母亲二十载,今日终于与母亲相认。她就是这位陛下从大漠带的老宫人。” 这番话一出,在场的所有宫人全都露出了震惊无比的神情。没想到这个突厥人的奴婢,原来竟然有着这么尊贵的身份!个个都不由得暗中在回忆有没有不得罪过她、给过她脸色看,要是有的话,只怕现在就要请假回家交待后事了。 何姑姑也低头欠身道奴婢担心的身份低贱,会连累的名声,因而隐姓埋名,没有向陛下透露的本名,求陛下恕奴婢的欺君之罪。” 左瑛心中冷笑,以为从草原抓一只虎,原来还跟来了一只狼,草原上果然是物产资源丰富。她沉默不语,等着他们把话说完。 贺兰楚上前两步道陛下,母亲为与臣团聚,历尽千辛万苦。求陛下格外开恩赦免母亲过失,并且下旨为母亲一正平南王妃之名。” 左瑛自然深知目前也就是个橡皮图章的作用,就连国家大事都是太师说的算,她负责点头,就更别说这种家事了。如果这种事摊到她两个“皇兄”身上,甚至会当做一件讨好太师的事来把握,大肆铺张隆重地昭告天下才算明智。 她浅笑道原来如此,真是峰回路转、好事多磨。那么,朕就赦免何素姬无罪,赐还其贵族身份,准许其随太师回府。择日再昭告天下,恢复何素姬王妃的身份,赐以诰命的尊号。” “谢陛下恩典!”贺兰楚与何姑姑一起跪地谢恩,然后才告退相携而去。 这天傍晚,左瑛的车驾离清泉宫还有一段距离,就有两个清泉宫的内侍远远看见,匆匆跑跪地迎接道不知陛下驾临,有失远迎,小人知罪。” 玉辇外的绯羽替左瑛回答道今天是你们云妃殿下寿辰的好日子,陛下是特地来给他一个惊喜的,你们不必通传。” 几个内侍听了一阵意外,他们都还不今天竟然是的主人的寿辰呢。抬头一看,果然玉辇后面还跟了两驾拉着礼物的马车。 可是他们的表情却高兴不起来,“谢陛下恩典,但是云妃殿下自从那天跟皇夫殿下对饮之后,就一直昏沉不起,小人等怕会扰了陛下雅兴。” 绯羽一听,云妃殿下醉了这么多天还不见酒醒,这可是大事,于是连忙看向车内,等左瑛定夺。 “去看看。”左瑛一声令下,一行人起驾,将那几个面有难色的内侍撇在身后,浩浩荡荡地进了清泉宫。 “可有御医来看过?”左瑛一边往李云深的寝室走一边询问旁边的宫人道。 宫人低头回答道回陛下,没有御医来看过。因为殿下吩咐,让他好好休息几天就好了,谁也不要来打扰。好像是说……他的脸上出了酒疹子,不想让任何人见到。” “连饭也不吃吗不跳字。左瑛眉头微皱。 “有的,”那宫人回答道都是我们将食案放在门口,殿下会取。” 这让左瑛想起绯羽那次大病一场的情景。咳咳……一个经过一场大病从女儿身变成美男子;这另一个不会从美男子变成美*女吧?无小说网不少字如果这会儿正在吃饭或者喝水,估计会喷。 来到李云深的门口,宫人敲了几回门,力道从小到大,同时也高声喊门,却一直没有回应。用力推门,便门是从里面反锁着的。 “今天中午还用过午膳的,这会儿不就……”看见李云深那么久没有反应,宫人们也有点担心了。 “绯羽,想想办法。”左瑛吩咐道。 绯羽一声领命,请左瑛后退几步,估摸着门闩的位置,抬脚一踹,只听见干脆凌厉的一声木头断裂的声音隔着门板从里面传来。而那门却没有因为这一踹而被撞得猛然大开,只是自行慢慢打开了一道缝,可见绯羽用力之准,用劲之速。 左瑛吩咐众人道既然云妃不想人见他,你们就都留在外面等着,朕进去看看。” 她拉起裙角,迈步跨过门槛,绕过屏风,走到寝室内。 “小三儿。”左瑛喊了一声。室内的安静让她感到一丝不安。这让她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穿过内堂,再绕过分割内堂和内室的屏风,左瑛来到了李云深的床前。这段只有十几米的路,居然让她感到有点漫长。但是此刻眼前的情景让她的双眉微微一颦。 只见李云深的床榻上床铺整齐、空空如也,根本没有李云深的身影。而在床边的地上,左瑛留意到了一张巴掌大的用黄纸剪成的小人,也不是故意放在那里的还是无意中掉落的。 她坐在李云深的床榻上,沉吟了片刻,然后从怀中掏出一件用绸布包着的,放在了锦褥上,才起身离开。 走出李云深寝室的时候,左瑛命人将房门重新掩上,对围上来的宫人道云妃没有大碍,只要再稍加休息就能痊愈。你们就按照他的吩咐,不要打扰他,给他定时奉送膳食就行了。朕赐给云妃的礼物就留在这里,庆祝之事就只好等他痊愈再说了。” 宫人们于是都唯唯诺诺、感恩戴德地恭送左瑛一行离开。 入夜,洛阳城郊的无为居里一处僻静的庭院中,李云深正坐在一处露天的石椅上,手持酒杯,仰天观望。 他看着苍茫的夜空,带着几分醉意,幽幽道今夜云霭茫茫,众星不明,紫微化科隐没不现,远非贵人降临之兆……” 李云深对面坐着的是李君安。他低低叹了一口气,拿的酒杯往李云深手上的一碰,仰头一饮而尽后,才道三少爷,别等了,回宫去吧。老仆担心三少爷私自离宫多日的事会被陛下察知。” 李云深浅浅一笑,也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又把着酒壶将两人的酒杯斟满,似笑非笑道现在吸引陛下注意力的事情太多,她不会留意到我的。” “好,”李君安点点头,“那老仆就好好地陪三少爷庆祝寿辰,与三少爷一醉方休。所有的不如意,就请三少爷都抛诸脑后吧!” “甚好!”李云深又举起酒杯。 每年的寿辰,他无论身在何处,都会回到无为居中,期待着父亲李开宗和母亲如玉娘的出现,但是希望总是一次又一次地落空。他从很早开始就已经不抱有希望,却没料到,即便不抱希望还是会感受到失望。而他今日,即便明他们不会出现,也还是不惜私自出宫来到这里等候,其实更多的是给下一个决心,一个让他从今往后不需要再有半点愧疚与自责的决心。 这时候,庭院的小径处传来一阵孩子的嬉笑声,两人循声看去,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正蹦蹦跳跳地朝他们跑来。 “风儿,快到爷爷这里来,别胡闹,乖啊。”李君安连忙将那孩子招呼。 可是风儿却只是蹦跳着在他们身边转悠,不时对他们做着鬼脸,就是不愿意让爷爷抓着,嘴里还笑嘻嘻地重复着何必,何必呢。何必,嘻嘻,何必呢……” “三少爷,请莫见怪,”李君安朝李云深拱了拱手道这孩子不从哪里听来了这个词,最近老爱念叨。” 李云深看着那个活泼得跟年龄有点不相符的风儿,笑着从的腰间解下一块玉佩递给风儿道风儿,这个你喜欢吗?三少爷送给你玩。” “三少爷,使不得。”李君安见那玉佩质地厚重、温润如脂,绝非凡品,连忙阻止道风儿不能受三少爷这么贵重的礼物啊。” “嘻嘻,何必,何必呢……何必,嘻嘻,何必呢……”李君安话音未落,风儿已经一手夺过李云深手上的玉佩,兴高采烈地叫着笑着跑远了。 李云深看着风儿远去的身影笑道人生在世,千金难买真心一笑。能够搏风儿开心,这块玉佩,又算呢?即便他拿去只是为了听玉璧化为玉碎的脆响,我也毫不吝惜。” 李君安感激道三少爷恩典,老仆叩谢!” 同一,太师府的偏厅里也有两人正在对坐畅谈。 “母亲,孩儿敬你一杯。”贺兰楚举起酒杯道孩儿记得,当年孩儿尚且年幼,还不能与父亲和母亲同台对饮,只能在一旁替宾客们温酒。如今,终于可以敬母亲一杯了。” 对面的何素姬微笑着拿起酒杯,与贺兰楚碰杯道是啊。记得你小时候,总说菊花酒香,总想偷偷尝一口。可惜现在不是喝菊花酒的时候。” 贺兰楚先将杯中的酒喝完,“母亲,来日方长。待到菊花酿熟,我们母子再一同品尝菊花佳酿。” “正是。”何素姬也笑着喝了一口酒。 这时候,一个侍从在门外问安后碎步进来,跪在贺兰楚旁边呈上一个紫檀木小匣子,低头问道太师要找的可是这个匣子?” *(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一百零六章 擅闯病房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费章节(12点) 贺兰楚看了一眼那个雕工精细的匣子,点头道:“放下吧。” 侍从放下匣子,唯唯退下。 贺兰楚打开匣子,从里面衬着的绢布里拿出一样金光闪闪的东西,放在何素姬的面前,“母亲,你还记得这件东西吗不跳字。 看清楚那样东西的刹那,何素姬顿时错愕地瞪圆了双眼,进而眼圈发红,喉咙哽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只见那是一枚样式朴素的金耳环。月牙形的耳坠跟弯钩形的耳钉构成了一个近乎闭合的圆环,耳钉和耳坠的连接处还嵌了一朵精致的小梅花。因为保存良好的缘故,整颗耳环锃亮如新。 何素姬伸出微微发颤的手拿起那只金耳环,平复了一会儿才说出话来道:“这不正是当日……我在乱军中失散时,所佩戴的金耳环吗?……没想到,这另外一只,原来在孩儿你的手上……” 贺兰楚也双眼微微发红,点点头道:“这是当时,外出寻找母亲的人在草丛边发现的。孩儿得到后就好好保存起来,每当思念母亲,就会将它拿来把玩。现在,终于可以物归原主了。” 何素姬忍泪一笑,从怀里掏出了一样用羊皮包着的东西,放在桌面上展开,只见里面也是一枚金耳环,取出来跟桌面上已经放着的那只并在一起,正好是一对!只不过何素姬拿出来的这只似乎因为太久没有擦拭,又饱历风霜,有点变形发黑,显得老旧了。 从那只显得老旧的耳环中,贺兰楚又一次看到了母亲这二十年来的颠沛流离、历尽辛酸。他强忍着鼻腔里的酸涩,将一对耳环放在手上,攒进掌心,感受着那冰凉的温度,良久后才松开。 “母亲,让孩儿给你戴上。” 何素姬含着泪点点头,将自己正戴着的绿松石耳坠摘下,让贺兰楚帮她将那对金耳环逐只戴上。 看见母亲将金耳环戴好的刹那,贺兰楚似乎感觉到心里有一个总是空荡荡的角落,忽然间完整了。 “殿下请留步、殿下请留步啊……” “去不得,去不得啊……” 这天午饭刚过的时辰,清泉宫里就骚动了起来。大半个清泉宫的宫人都在走廊上围着一个人又跪又求,眼泪都快出来了。 被宫人们围在当中的那个阿史那无期背着双手,昂首挺胸,一脸的不高兴。他沉默不语,只是看见前路但凡有一点缝隙就迈步前去,直到跪倒在他周围的宫人越来越多,他连抬脚的地方都没有。 “殿下,云妃正在卧病,不愿见人,求殿下谅解!” “正是,云妃一旦好起来,就会立刻去拜见皇夫殿下,求殿下开恩!” “什么病这么了不起?”阿史那无期将声音一沉,犹如猛虎下山前的低吼:“不就脸上长几个就疹子吗?男子汉大丈夫,就算脸上有千万条刀疤又能如何?!你们这帮奴才再敢拦我,别怪我对你们不客气!” 那些还在苦苦哀求的宫人们不知道,阿史那无期此刻真的已经很客气了。如果不是感念李云深的款待之情,现在他们当中应该有不少人伤筋动骨,趴在地上起不来了。 忽然,一声犹如霹雳的巨响中止了宫人们的求告。 被那声就在身边响起的声音吓坏了的宫人们睁开双眼、循声看去的时候,看见他们身边的一段大腿粗的杉木栏杆已经被生生踢断了,断开的那截向外飞了出去,牵连到旁边的那条顶梁柱刚才似乎都有在微微颤动,上面的横梁不知道会不会受到波及。再回头看刚才阿史那无期所站的地方,已经空空如也,连他的影子都见不着了。 不少宫人都张目结舌地看着那条断了的栏杆,脑子几乎一片空白,能想到的也只有清泉宫未来一段时间要付的修缮费一定颇高。知道要继续追上阿史那无期以防出更大事的宫人,也都几乎要扶着墙,才能支撑起哆嗦的双腿。 阿史那无期镇住那帮恼人的奴才后,大步来到李云深的寝室门口,双掌猛一推门,两扇虚掩的大门被推得转了半圈,“啪”的一声重重拍在两边的墙上。 “存了好酒的家伙!存了好酒的家伙!”阿史那无期大步跨过门槛,迈着方步,一阵风似的就横贯了内堂,来到内室,瞪着圆眼看着李云深的床榻。 “好你个家伙!明明什么事都没有,却在躲这里装病!是不是吝啬你的酒,怕我又将你的酒喝光?!”阿史那无期笑骂道。 “皇夫殿下误会了。”那个躺在床榻上的人掀开身上的锦被坐起来,笑容可掬,“本宫的酒能得到皇夫赏脸品尝,能博得皇夫欢心,实在是本宫的莫大荣幸,本宫又怎会吝啬分毫呢?本宫的确卧病了几天,今天身体才刚觉好转。这几天怠慢了皇夫,实在是死罪。” 那人发髻蓬松、身着内衬的白色丝衣,尽管有些疲态,但是笑容却跟旭日一样和煦,脸上的皮肤白里透红,别说疹子,连个痘印儿都没有,那正是李云深。 这时候,追上来的宫人也都跟进来了,纷纷跪在床边,看见两人脸上都有笑容才松了口气。 阿史那无期一叉腰,露齿而笑道:“明明是一起喝的酒,你看你们那个小女皇都没事,你一个老爷们儿,居然会喝出病来。我看你是缺乏锻炼,跟我多喝喝酒就治好了。” 李云深笑道:“本宫虽是大丈夫,可也怎敢跟光耀四海的女皇陛下相提并论?不过,只要是皇夫有吩咐,本宫随时奉陪!” 待阿史那无期大步离开后,李云深才从身边摸出一件用绸布包着的东西,在手中摩挲着,问跪着的宫人道:“本宫卧病的时候,什么人来过?” 几个宫人有点吃惊地相互看了一眼后,才有人道:“回殿下,昨日陛下亲自来过,说要来给殿下庆祝寿辰。拍门不见殿下回应,陛下担心殿下有不测,让绯羽大人踢开了门闩,陛下独自进来了一趟。她出来的时候还让小人等不要打扰殿下休息。如今殿下并不知情,看来是那时候睡着了。” 李云深听了,笑容不由微微一凝,捏紧了手中那样东西,沉默不语。他万万没有料到,左瑛会知道他准确的生辰,而且也没有提早宣扬,而是等到当天才来给他这份惊喜――而他此刻也竟然当真感受到了错愕后的微喜。 另一个年纪稍长的宫人又接着道:“陛下还留下了许多贵重的礼物,赏赐给殿下,还说等殿下痊愈,再将殿下的庆生宴会补回来。恕小人多言,小人在宫中多年,从来没见过哪一位陛下对嫔妃有这样的体贴和宠溺,如今陛下如此宠爱云妃殿下,真是可喜可贺。” 李云深沉吟片刻,才又露出暖洋洋的笑容道:“看来那时,本宫真的是睡着了,辜负了陛下一番美意。待本宫收拾好,一定会去未央宫感恩谢罪。” 踏着被正午的骄阳晒得发烫的石板路,两个官员步履匆匆地穿过一扇又一扇的大门,步入了皇宫内廷的议政署。 那两个官员一个肤色蜡黄,一个肤色红褐。肤色蜡黄的那人身穿从四品朝服,身材清瘦挺拔,面容消瘦矍铄,几缕长须垂到胸前,颇有点道骨仙风的意味。肤色红褐的那位,一身从七品小官的官服吸引了不少侍卫的怪异的目光,如果不是手持令牌,一定会被拒在大门之外。他身材偏矮小,眉骨甚凸、鼻头圆厚,相貌颇有点怪异,但是步履如飞、目光似电,气质不俗。 门口的内侍问明了身份和来意后,高声通报道:“谏议大夫董麟、积弩将军拓跋寿求见――” 听见里面有人应一声“传”,两人各自整理了一下衣冠,收敛了一下仪容,迈着恭谨的步伐步入了议政署。 两人目不斜视地来到堂前正中央的案几前。他们认得那端坐在案几后、器宇轩昂、容貌威仪俊朗的人正是太师贺兰楚,于是一同跪地稽首道:“下官谏议大夫董麟、积弩将军拓跋寿见过太师。” “你们二人不必多礼,请起来说话。”贺兰楚起身来到二人的面前,“你们可知,今日叫你们来此,所为何事?” 二人谢恩起身。从四品谏议大夫董麟拱手道:“太师,恕下官妄测,可是为了永定河赈灾之事?” 贺兰楚微微颔首道:“正是。不知道你们二人意下如何?” 两人对看了一眼,各自都露出激越的神色,不约而同拱手道:“下官远往。” 贺兰楚并没有为两人回答的干脆表现得高兴。他沉声道:“本座不需要你们如此快速地回答。赈灾督办,并非一件美差,也不要误以为是提拔的好机会。你们可能会因此历尽险阻、得罪权贵,还需要担负重大的责任。一旦处理不当,或者力有未逮,都可能是死罪,甚至株连九族。你们可曾想过?” 贺兰楚见两人一时沉默,接着道:“如果你们觉得自己未能胜任,本座也不愿所托非人。你们可以认真思考后再作回答。” *(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手机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一百零七章 夺杯救母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费章节(12点) (求订阅~) “太师,实不相瞒,”董麟浅浅一笑道:“下官昨日已从友人处得知,今日传唤下官正是为赈灾督办之事。倘若下官不愿担此重责,大可称病不朝,也无人可以责难。但是下官今日欣然前往,正是为领命而来。下官深知赈灾督办,远非唾手可得之利,更非扶摇直上之梯,而是架于项背之上之利刃一柄。然而眼前之势,不在此利刃底下,无法成全其事。” 他又一捋长髯继续道:“人海常阔,何日无风波?下官担此为万民谋福请命之事,即便会因此成为孤舟一叶,任凭风雨飘摇,又何足俱?下官生平所学,若能救黎民于水火,挽苍生于倒悬,夫复何求?” “董大人说得好!”拓跋寿一抱拳,他的声音像鹤鸣一样又高又亮,“下官乃是一介武夫,既无高管厚爵,也对赈灾之事并不稔熟,却有一腔救灾民于危难的热血。太师既然传召下官,定是认为有用得着下官的地方,下官愿赴汤蹈火,为朝廷、为百姓效犬马之劳。” 以贺兰楚看人的眼光,能够看出这两个都并非阳奉阴违、表里不一之徒,而且参考他们的履历和其他人的评论,他基本上可以确定这两个的确是合适的人选。 “好。你们二人,其实乃是陛下钦点。如今看来,陛下的确目光如炬。”贺兰楚转身走到公案前,拿起端放在桌面的一道卷轴,“董麟、拓跋寿,你们二人上前听封。” 两人一看,贺兰楚手上的是一道圣旨,连忙理正衣冠,跪拜在地。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着即册封谏议大夫董麟为钦差大臣,督办永定河赈灾事宜;册封积弩将军拓跋寿为散骑侍郎,辅佐督办赈灾诸事。望能秉公执法、因事制宜,急民所急,扶灾济困。钦此。” “臣接旨!”二人接过圣旨。 “太师、董大人,赈灾之事十万火急,”拓跋寿抱拳道:“臣愿即刻就动身,先往灾情最重之丹州打点一切。” 董麟一笑,“我也正有此意。太师,下官请即刻出发前往。” 贺兰楚微微颔首,“督办赈灾的大权已经在二位手上。下放公文的驿差即刻就可出发,能赶在二位到达之前下达相关州府。出发之期请二位裁夺行事。” “谢太师!”二人拜别后大步离开议政署。 两人离开后,一个内侍快步进来求见。 那内侍看见议政署此刻没有旁人,笑着拱手对贺兰楚道:“恭喜太师。陛下方才召老夫人入宫相见,八成是要商定册封诰命事宜。府上好事将近,可喜可贺。” 贺兰楚听了,心中掠过一丝欣慰,可是略一思忖,又猛然感到心中一疑:陛下要定册封事宜,为何不见宣司天监摘选良辰?又为何没有跟他商量,而是直接宣召母亲入宫商定?她们二人即便相熟,却好像并不到这般程度。 他回想起那日他与母亲在御书房请旨的时候,似乎看见左瑛的神色并不诧异,更没有分享到丝毫他们母子重逢的欣喜,平静的表现下仿佛潜藏着什么。 前一段时间以来,他和左瑛之间发生的许多事以及左瑛带给他的让他另眼相看的意外,使得两人之前的恩怨似乎淡化了。但是他依然清醒地知道,她一定不可能忘记,她的两个兄长正是死在他手上的;连她本人也险些没能幸免——这样切肤彻骨的仇恨,不是为她当几天太傅、在一两次冲突中妥协过或者真心实意地对她流露过赞赏之情,就能够如此轻易得到化解的。 过去被他逼死和毒死的,是她的两个至亲;而如今因为不明原因被突然召进宫的,是他的至亲。 想到这里,他的头皮一紧。 “老夫人现在身在何处?”这么问的时候,贺兰楚已经举步往门口的方向走去。 那报信的内侍为贺兰楚阴沉的脸色感到非常不解,回答的声音都有些迟疑,“正与陛下在怡神殿密谈。” 这时候的怡神殿,门户紧闭。所有伺候的宫人都被屏退在外候命。 左瑛端坐在主位上,神态看似轻松,但是双眸中分明透着坚决和一丝冷酷。 绯羽双手端着一个托盘,正将在托盘上端放的一只满盛着酒浆的玉杯呈给客席上的何素姬。 何素姬此刻正身体有点发软地跪坐在坐榻上,凝视看着那只酒杯的双眼满布着血丝、饱含着泪水,久久没有伸手去接酒杯。 “朕命你即刻喝下这杯酒,”左瑛语气冰冷地道:“这是专门为你准备的。” “陛下!”何素姬猛然转过头来,用最后一次挣扎的惨厉眼神看着左瑛,泪水瞬间止不住地汩汩涌出,“奴婢无罪,奴婢不应无辜被祸,奴婢不该承受这些!” 她那哀伤的神情,凄绝的话语,让绯羽也不由得在心中暗暗一叹,不忍心再抬眼看她的脸了。 何素姬的这句话让左瑛的心念微微一动。的确,如果深究起来,她其实并没有罪,甚至可以说得上是一个值得人同情的可怜的女人。但是她也许没有意识到,从她要求随左瑛入宫为婢,踏入大周皇宫的一刻起,就是在犯下一个严重的过错。而她之所以有今日,只能说是咎由自取! 左瑛微微勾起鲜红的唇角,唇边的冷笑惨刻入骨,“不愿意喝下这杯酒,难道你要接受另外一个选项?” 何素姬终于绝望地颓然瘫软下来,双手支撑着地面,抽泣了片刻,才缓缓举起颤抖无力的双手,颤巍巍地捧起托盘上的酒杯。 看着那酒杯里在她手中晃动闪烁的酒浆,过去那漫长的二十个寒暑在大漠所经历的磨难和辛酸的片段,一个又一个地接连浮现在何素姬的脑海里,翻涌起她心头一阵又一阵的浓浓的苦涩。二十年的忍辱偷生,就只为了如今夙愿成真的欣喜;她想过自己可能支撑不到回来的一天,她想过自己的夙愿可能落空,但是却万万没想到,这已经到了眼前的欣喜居然来得如此短促,就如昙花一现般,马上就要在这一杯苦酒中,顷刻成为梦幻、化为泡影。 她忽然仰天一阵大笑,笑声尖锐突兀、凄绝哀怨,就像将死之人的哀嚎直让听者寒彻骨髓。蓬乱的发髻随着她身体的抽搐瑟瑟颤抖,像一株在秋霜中孤立的半死梧桐,令人揪心结肠、怜悯悲凉。 “谢陛下隆恩……”笑声戛然而止,何素姬语不成声地高喊了一声,用颤巍巍的双手将酒杯送到唇边。 “嗙!”正在这时候,怡神殿的大门忽然被人敞开,紧接着,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的屏风处。 左瑛微微垂眼,深吸了口气。她不用看也知道,那就是贺兰楚。她所担心却又无法完全避免的情况发生了。 跟着贺兰楚围了上来想加以阻止的宫人,被左瑛扬了扬手,退了下去。 贺兰楚大步走进内堂中央,当他看见眼前的情景,立刻一手夺过何素姬手上的酒杯,扔在地上。那玉酒杯顿时“哐当”一声被摔得粉碎,没有被喝去分毫的酒也洒在了当场。 贺兰楚的神情依旧冷峻得让人心寒,但是从他仿佛脚底下有烈火炙烤着的步速看,就知道他的胸中火焰高炽! 他大步走近左瑛,近得让一旁的绯羽上前警惕瞪视、随时准备拔剑的程度。他逼视着左瑛,压抑着仇恨和怒火的深沉声音像深渊底下的龙吟、高山之上的虎啸一般,即便音量不大也已经足够让听见的人暗自战栗。 “陛下,母亲无辜,为何要加害于她?” 尽管左瑛表面上没有表现出丝毫畏惧,但是她的心中却无法抗拒地被贺兰楚的气势深深一撼,心脏跳得极快。 “爱卿误会了。”左瑛镇定道:“朕只是在跟王妃饮酒叙旧。加害之说,从何谈起?” 这在贺兰楚听来,无疑是一个拙劣的掩饰。 但是他并没有丧失冷静和理智,“既是如此,那么时候不早,臣请携母亲归去。”他说完便要转身。 “不可。”左瑛站起身来,掷地有声地阻止道:“朕还有话没和王妃说完。爱卿请先行回府,晚些时候,朕自会将王妃送还府上。” 这一次,左瑛话语中那不可违抗的气势没有影响到贺兰楚,他一顿后,充耳不闻,继续转身朝何素姬走去。 就在那一刻,他的眼前发生了令他惊诧的事情。 他看见母亲忽然站起身来,从袖子中亮出了一柄银光晃晃的尖刀! “母亲!不可!” 正当贺兰楚以为,母亲不知受了什么刺激,要拿尖刀扎向她自己的要害的时候,他却居然看见,母亲双手握紧了刀柄,刀锋向外,直直地朝他冲了过来! 意识到这一点的他顷刻凝滞在了当场,连躲闪的本能都在刹那间丧失了。 他清楚地看见,从母亲那满含泪水的双眼中迸射而出的分明是直透骨髓的仇恨!而这股可怕的眼神,已经比她手中的刀尖更早一步深深刺进了他填溢着万般困惑的胸口。 *(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手机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一百零八章 杀子的母亲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费章节(12点) 突然,他眼前一晃,伴随着一声惊叫,何素姬好像不知道被谁扑倒在了他的面前。就连刚才那一度划过他的前襟、将他的衣服划破了一层的利刃,也“哐当”地掉落在了地上,飞甩出几尺。 他错愕地低头,想看清楚眼前发生的一切,在他定睛之前,绯羽已经冲了过来。 “陛下!”绯羽扶起的那个人是左瑛。 绯羽一直警惕着贺兰楚,时刻准备着保护左瑛,却没想到左瑛竟然自己往刀口奔去了,刚才那一幕让他实在措手不及。幸好左瑛似乎没有受伤。 而跟左瑛同时倒在地上的何素姬显然也没有受伤,她依然伏在地上,竭斯底里地嚎哭起来。在外面听见异响的侍卫快步跑进来,将她制住。 醒悟到刚才自己是被左瑛救了的贺兰楚,已经没有余力去为左瑛居然会救他而感到惊讶,如今填塞在他的内心、让他心中隐隐作痛的疑问是:为什么自己失散二十年重逢的母亲,竟然会对他以利刃相向?! “王妃身体不适,”左瑛平静地朝那些侍卫道,“一定是最近天气开始燥热,王妃突发癔症。你们带她下去好好休息,不要为难她。” 那些侍卫领命,将何素姬扶起,搀扶着往门口走去。 “慢!”贺兰楚大步走到何素姬的面前。 以他的聪明,左瑛的掩饰之词,不用捅就破了,即便他很努力去相信,也不可能相信。何素姬举刀刺向他的时候两眼中的神情至今仍血淋淋地刺痛着他的心脏。 “母亲,”贺兰楚双手扶住何素姬的肩膀,平静的声音里隐隐透着剧烈的痛心,“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您告诉孩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母亲为什么要拿利刃刺向孩儿?” 看见这样的情形,左瑛无声地叹了口气,示意那些侍卫退下。 侍卫们放开何素姬,惴惴不安地退出了门外。 “母亲,求您回答孩儿……到底发生了什么?母亲为何如此……抑或是孩儿到底做错了什么,让母亲伤心难过了?”任凭贺兰楚一再追问,可是何素姬却像个木头人一样木讷无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默默垂泪的双眼毫无神采,不知道聚焦在何方。 贺兰楚看见母亲这副样子,不禁一低头,他不愿别人看见他此刻眼中的泪光。 忽然,他放开何素姬,大步来到左瑛面前,那凌厉的眼神中交织着让人畏惧的愤怒和让人同情的心痛。那声音尽管没有咬牙切齿,却已经能生生将人绞碎。 “陛下,你到底对母亲做了什么?说过什么?令她竟然对臣利刃相向!” “太师!不得无礼!” 绯羽这时候已经上前将左瑛翼蔽在了身后。尽管这样,左瑛还是能够感受到来自贺兰楚的前所未有的可怕威胁。 她觉得自己这次赌得有点大了,但是她却没有后悔。不过这次的赌局好像有点不一样,她义无反顾地去“千金一掷”,似乎不单纯是为了博得赌赢了以后的收益,有一种莫可名状的奇怪的心情贯彻着始终,直到这一刻,她依然能够感觉得到这种心情的存在。 “爱卿,”跟面前两人的剑拔弩张相比,在漩涡中央的左瑛倒出奇地镇定,“朕劝你将王妃留下,让宫中的御医诊治,这样对王妃的身体更有利。” 贺兰楚逼视左瑛的眼神中覆上了一层化骨蚀髓的寒冷。 对于女皇要加害他的母亲,他无由指责。从他将她的兄长逼上绝路开始,他自己也走上了一条不归路――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而杀戮,因为杀戮而树敌更多的不归路。他从不担心自己会遭到报复、死于非命,因为,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也许……但是,他却不能容许任何人伤害他的至亲。他这个苦苦找寻了二十年才得以重逢的母亲,在突厥人的奴役下委屈求存了二十年的母亲,等待着他用一生的保护和孝心来抚平她的伤口、偿还她所失去的一切。 对于眼前这个今天终于让他看清楚了她冷血、狠毒的真面目的女皇,他唯一能够做来保护自己母亲的,也许就只有下定最后的决心,去做早就该做的事了。至于她刚才夺刃的行为,也许是某种居心叵测的表演吧。贺兰楚此刻已经没有心思再去揣摩。 他转身再次来到何素姬身边,伸手将她的肩膀搂住,“母亲,如果您什么都不想说,那么孩儿先带您回府休息。好好休息一下,就什么都好了,母亲什么也不需要担心……就算天塌下来,现在有孩儿的肩膀替您担着。孩儿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您。” 即便是一个普通人,说出这样的话来,已经足够令人为之触动;更何况现在说出这番话来的,是跟冰封雪顶一样冷峻高傲贺兰楚,左瑛听着,不由感到一阵唏嘘。 看着两人缓缓离开的背影,绯羽的脸上也流露出深深的不忍。 他咬了咬唇,上前两步道:“太师……这个并不是你的母亲!”看见贺兰楚好像并没有听见一样,他又重复了一遍。 这一次,贺兰楚才站住了脚步。 他沉吟了片刻才转过身来,用显然克制住了激动的声音问道:“你说什么?” 左瑛知道,这件事已经不能继续掩盖下去。她今天这个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计划,注定要以失败告终。 她指了指旁边的一张案几,用尽可能不会刺激到人的声音道:“那里有一封信,你拿来读一下,就知道她是谁了。” 贺兰楚走到左瑛所指的那张案几前,最先看见的是那里放着的一本厚厚的羊皮书,书面上是《小戴礼记》几个娟秀工整的字。书底下压着一封拆开了的信件。 他将那信封和信笺一并拿起来,只见那信封上写着“致贺兰崇书”几个字,字体清丽娟秀,像是女子的手笔。这已经让他心中感到一阵好奇。他又张开那张已经发黄、变脆的信笺,那上面的字迹跟信封上的一致。 信的内容不长,只有寥寥三五百字。言辞华美,文采斐然,显然是出自饱学之人的手笔。 只见那上面写道:“将军,洛阳一别,经年累月,久不通函,至以为念。鸿雁传来,千里咫尺,海天在望,不尽依依。自与将军阔别,妾常忽忽如有所失,于喧哗之下,或勉为笑语;闲宵自处,无不泪零。乃至梦寐之间,亦多感离忧之思。绸缪遣绻,暂若寻常,幽会未终,惊魂已断。虽半衾如暖,而思之甚遥……” 前面的大部分是一个与恋人分离的女子将对恋人的刻骨思念,用露骨直白的语言表达出来,缠绵悱恻、缱绻万千,字里行间甚至隐隐透露出两人曾经有肌肤之亲的亲密过往,即便没有直陈其事,也让读到的人完全能够品出两人的关系非同一般。 随着感情表达的越发炽烈,写信女子的情绪表现得激动甚至偏激,她好像已经不是第一次给这位她的恋人写信,她迫切地希望得到恋人的回音;她还提及,如若再得不到回应,她挟要会做出过激的事情,乃至出现“与君俱黄土”、“溅血与秋风”这样流露出意图殉情求死的心态的字眼。而最后落款处写的是“贱妾苏媚儿拜上”几个字。 贺兰楚一目十行地看完。那里面居然是写给他父亲的内容对于他来说,既陌生又荒唐。“苏媚儿“这个名字,他更是闻所未闻。 “这是苏媚儿二十年前写给平南王的一封信。”左瑛道:“这信上的字迹,跟‘何姑姑’在大漠的时候记诵默写下来的那本《小戴礼记》上面的字迹是出自同一个人的手笔。” 左瑛缓缓上前两步,“二十年前,这封本来要送给平南王的信送到军中的时候,碰巧被父皇看见。朕猜想父皇定然是素来知道平南王与王妃非常恩爱,而王妃虽然性情温柔,但是对爱情,却眼里揉不进半粒沙子,他不希望这件事影响到他们,所以将信件截了下来。这封信最终没有交到平南王的手上。而苏媚儿一直得不到平南王的回音,于是只身找到了裕谷军营。她脸上的疤痕就是那时候以自毁容貌要挟平南王给予她名分的时候留下的。” “而她就是当年的苏媚儿,”左瑛看了看“何姑姑”道:“并不是王妃何素姬。” 这番话对于贺兰楚的内心造成的震撼,甚至比刚才那一幕更甚。左瑛分明是在告诉他,这个他苦盼了二十年才刚刚得以相认的“母亲”,非但不是他的母亲,而且还是当年意图插足于他父母之间、今日又企图挟怨报复的狐媚! 他冷冰冰地看了左瑛一眼。 他贺兰楚会单纯因为这个人在他面前失手摔坏杯盘、能够弹出一首古曲又或者在落梅亭哭祭,就被他认定为自己母亲吗?这个人从踏入未央宫开始,他广布的眼线就已经将有可能收集得到的情报收集得一清二楚――她不是左瑛的人、她是主动要求进宫为婢的、她的确是在裕谷军营失陷的时候被掳到大漠的汉人、认识她的突厥人也都知道她的汉姓是姓何……更何况,她清楚地记得过去与贺兰楚相处的点滴,她的身边还时时带着跟他各藏一只的耳环……他的母亲不可能有假! *(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手机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一百零九章 可怜的女人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费章节(12点) 第一百零九章 可怜的女人 伪造一封书信是很容易的,但是要伪造二十年的经历,在他贺兰楚的眼皮底下却几乎不可能。 贺兰楚不知道左瑛为什么要编造这些谎话,也许是为了抓住他的弱点打击他,也许是为了污损他父子的名声……总之,他现在没有心情去揣摩,更没有理由去相信。他将手中书信一扔,抬脚就往已经跌坐在地上的“何姑姑”走去。 从贺兰楚的眼神里,左瑛已经猜到他的心中正在以什么理由反驳她。因为他的这些疑问,左瑛也早就考虑到了,而且在刚才对‘何姑姑’的旁敲侧击中明白了一切。 “朕可以告诉你,为什么她的背景和她所知道的东西如此天衣无缝。”左瑛看着背对着众人的“何姑姑”道:“因为,她说的不完全是假话。她的确在大漠滞留了二十年,而这二十年中有一段时间是跟王妃相伴的。” 左瑛的话让贺兰楚止住了脚步。 “当年,裕谷军营失守之后,苏媚儿和王妃都被突厥人在乱军中掳走。”左瑛继续娓娓道:“当突厥人知道王妃的身份后,打算以王妃作为筹码,向我军换取利益,所以并没有为难王妃。王妃并不认识一同被掳的苏媚儿,因为可怜她是一个孤身弱女子而谎称她是自己的亲姐妹,将她保全。后来战况直转急下,突厥人因为后方被吐谷浑所扰,而匆忙回军,王妃和苏媚儿无奈也被带到了大漠,从此离中原愈远,归期无望。两人在逆境中相互扶持,彼此依靠,所以关系逐渐亲厚。这段期间,王妃对苏媚儿分享了许多自己的故事,包括跟她夫君和爱子相处的点滴;而苏媚儿却一直有所保留,始终没有让自己跟平南王的关系暴露。她也嫉妒身边这个获得过真正幸福的女子,但是王妃的善良仁慈,让她对她无法怨恨起来。” “大漠与中原交通不畅、音讯隔绝,直到她们在大漠生活了一年后,平南王去世的消息才传到她们的耳中。王妃悲痛欲绝,因为伤心过度一病不起,最后郁郁而终。临终前,她将自己在乱军中失散时所佩戴的只剩下一只的金耳环交给苏媚儿,求她若有生之年能够重返中原,就将这耳环交给她的爱子。这就是为什么苏媚儿会了解你们母子间的许多往事,而且还藏着王妃的那只金耳环的原因。” 事已至此,再有任何保留都已经毫无意义。左瑛要将她了解到的事全部说出来,而且要让对方听进去。 “苏媚儿忍辱偷生二十年,不惜以自残的方法来说服阿史那世子将她带回洛阳,并不是为了完成王妃的遗愿,而是为了报仇。”左瑛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掉在地上的那把短刀,“她佯装你的母亲,要你为她正名、册封为诰命夫人,并不是想取代王妃的位置,安享荣华,而是计划在册封典礼当日,高朋满座、群臣云集之时,将当年她与平南王的私情广而告之,毁损你父子的声誉。她要正的名,不是何素姬的王妃之名,而是她苏媚儿,曾经与平南王有夫妻之实的名分。刚才她之所以意图刺杀你,就是因为知道自己的身份和目的已经败露,她的戏码已经演不下去了,所以才将所有仇恨发泄在你的身上。” 惯看风云的左瑛虽然向来不是一个容易同情和感动的人,但是话说到这里,她的心里还是不免感到有些唏嘘。因为她正在揭发的这个女人,的确是一个在异域孤苦无依、受尽了折磨才得以回到故土的可怜人。而且她已经从当时的正茂风华变成如今两鬓苍苍,容颜受损、身心俱创,她的身世和处境很让人同情。同时,她也的确跟她自己所说的那样,她并没有犯罪,她不是大奸大恶之徒。当年那段不正当的男女之情孰是孰非已经不得而知,她的错只能说是过于执念和今日为了报仇,不惜编造出这样一个弥天大谎。 她重回故土的激动、初见贺兰楚时的心情复杂、在落梅亭的墓碑前泣不成声的悲恸,并不完全是靠表演做到的,这些内心的剧烈冲突,绝大部分就是她真是感受到的。 贺兰楚一直沉默不语,冰冷的双眸好像完全隔绝了与外界的沟通,暗淡无光得不透露出任何信息。 左瑛在说那些话的时候,他是多么渴望母亲能够站起来一一反驳、一一推翻,哪怕只是为自己受到冤枉而流露出一丝一毫的委屈或者抗争也好;可是她却一直就那样静静地跪坐在原地,一动不动,像一尊耳不能闻、目不能视的雕像一般。 良久,贺兰楚才又迈步,继续朝苏媚儿走去。 “贺兰瑛,你什么时候开始关心起本座父子的声誉来了?你还赐‘假王妃’毒酒,来帮本座扫清障碍?本座感激之际。” 左瑛第一次听见了贺兰楚声音里的无力和疲惫,但是她也听得见他字里行间的讽刺却尖锐无比。 她不由得在心里暗叹,一世英明如贺兰楚,竟然也会有一天被亲情蒙蔽了双眼,作不出正确的判断,在这样“铁证如山”的情况下,还是更愿意选择相信“何姑姑”自己所讲的故事。 “其实,你应该也知道她不是王妃。只是你更愿意相信她就是罢了。”唏嘘归唏嘘,左瑛很清醒地认识到,事情做到这一步,如果不能彻底说服贺兰楚,而是任由他自欺欺人,下一步,所有的仇恨就会转嫁到她的身上,她离杀身之祸也不远了;而她还远远没有准备好迎接这些,“最显然的一件事,王妃只是知书达礼,在儒学造诣上却远不到可以为阿史那世子当太傅的程度,这是你最清楚不过的。” “而朕刚才赏赐给苏媚儿的,并不是毒酒,”左瑛努力地眨了眨忽然感到有点模糊的双眼接着道,“而是……” 话没说完,她猛然感到一阵控制不住的眩晕,继而眼前一黑,整个人瞬间失去力气瘫软了下来。 “陛下!你怎么了?!”绯羽一个箭步上前赶在左瑛摔着之前将她抱在怀里,“来人!快传御医!” 贺兰楚也像在刹那间被惊醒了一样走过去。这时候他们才发现,左瑛的一只袖口已经被血洇湿了一片,从上面的褶皱看应该是刚才她一直拽着这只袖子暗暗地给伤口止血,只是因为身上所穿的衣服是深色的,所以没有人察觉得到。 贺兰楚猛然掀开她衣袖一看,只见她的左手掌心原来有一道几寸长的血口!那新鲜的伤口竟然颜色发黑,显然是中毒的迹象。他扭头再看那掉落在地上的匕首,现在才发现那刀身上的颜色并不是纯正的金属色泽,还带了一层几乎透明的箐色,竟然是淬过毒的! 这种用在武器上淬毒来增加武器杀伤力的事,他在战场上见过太多。就连他自己的父亲也是死在这样的武器之下的。一旦中毒,发现得越早越好,如果能及时将毒血导出,毒物没有流遍全身,对身体造成的威胁就会小很多。但是当初没人留意到这刀上有毒,看惯刀光剑影的左瑛在当时的环境下也根本没功夫在意这样的小伤口,如今时间过去已经有起码一刻钟,剧毒很可能已经侵袭心脏! 现在正是刻不容缓的时候!贺兰楚果断地撕下一块衣袂草草包起那柄短刀放入袖中,然后躬身将左瑛抱起,大步就朝门外走去。听见绯羽的高喊才从门外涌进来的宫人看见这样的情景,不明所以,也不知道太师是在救陛下还是在害陛下,全都吓得脸色陡变,判断不了是上前帮忙好还是上前阻止好。 贺兰楚步履如飞地走出怡神殿所在的庭院,穿过连接几处宫室的道路,不避藩篱礼节,抄最近的路径往太医院赶。当他来到太医院将左瑛放在御医值班休息的床榻上的时候,那也从怡神殿赶来请御医的内侍才刚刚踏入太医院的大门。 官龄跟这太医院同岁的御医都从来没有听说过、更没见过这样皇帝被抱着直接送进太医院来的事,一个个都吓得不轻,只有一个军医出身的老御医立刻镇定地快步上前询问到底陛下得了什么急病。 贺兰楚快速从袖中拿出那把匕首,“陛下中了这把刀上的毒,伤口在左手手心上,你们速速治理!” 御医和内侍们立刻分头给左瑛盥洗伤口、做毒物取样辨别、配药,房间里顿时忙得没有闲人的立锥之地。 贺兰楚失神地着看了昏迷的左瑛一阵。他的心好像十分沉重,沉重得他竟然有种难以承受的感觉,却又像是空荡荡的,真要去捕捉的时候什么也捕捉不到。他转过头来,默默走出房间,正好跟此刻站在门口、神情忧伤的绯羽照面。 他本来要跟对方擦身而过,可还是在离开的刹那禁不住低声问了一句:“你是不是有话要向本座禀告?” *(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手机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一百一十章 未知之境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费章节(12点) (昨晚无意中看到有亲在某论坛发帖推荐兔子的这篇文文,无论是分享她喜欢文文的地方,还是提到不足的地方,言辞都非常中肯,也非常爱护,兔子看了很感动。兔子没有回帖,但是已经将网页收藏起来了,可以留到以后每当动力不足的时候就去看一下,臭臭美,也给自己鼓鼓劲,嘻嘻。兔子可以保证,这个坑一定会华丽丽地填平哒!希望那位亲和曾经回帖一起讨论过这篇文文的亲能够看见~) “有。”绯羽的双眸一颤,微微颔首,语气谦恭中透着哀伤:“但是如果陛下有什么不测……那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贺兰楚慢慢往前踱去的步伐没有停下来,但是绯羽的话却留在了他的心里。 是的,如果左瑛不治身亡,事情会变成怎样呢?这个问题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悄然超越了真假母亲之辩,在他心里占据了上峰。 这个阻止他登上帝位的最后的障碍终于要彻底消失,而且这次不需要他费一分一毫的功夫,不需要他沾污双手,就已经马上要实现了。差人打点经手的御医、着人抓拿用来向国人交待的罪人、召集心腹商议登基事宜、派兵控制未央宫……这一系列的操作,如果说普天之下有谁有过这样的经验的话,那就只有他了,他对这一切再稔熟不过。 但是这一刻,他却仿佛身处一个未知之境,对前面会发生什么都无法看清,甚至感受到了一丝他不愿意承认的彷徨。也许是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也许是他追求完美的性格,不屑于这种天上掉下来的机会? “太师。” 不知道过了多久,后面传来的一个声音将贺兰楚出神的思绪拉了回来。 贺兰楚停下脚步才发现,自己已经漫无目的地走出了很远,已经快走到路门了。 他回过头来,看见正朝他走来的人竟然是跟他没什么交集的李云深。 他一定神,是时间过得太快,还是李云深的消息太灵通,事情已经传到他的耳朵里了? “太师请留步。”李云深快步来到贺兰楚面前,脸上带着的是很难想象会从他脸上看到的严肃。 “云妃殿下。”贺兰楚流露出一脸“没事别烦我”的冷漠。 李云深毕恭毕敬地一鞠躬,然后直起腰来,单刀直入地道:“本宫听说,太师亲自将陛下送到太医院,所以,本宫猜,太师不想陛下死。” “云妃何意?”贺兰楚一字一顿,目光一凛。 李云深用凝重的眼神迎接着贺兰楚犀利的目光,用迫切的语气掷地有声道:“请太师想想圜丘之变。” 李云深的话让贺兰楚心中微微一怔。对方言犹未尽,但是这句巧妙的话其实已经将意思表达清楚了,还有许多弦外之音“绕梁不绝”。 以他贺兰楚的叱咤风云、运筹帷幄,比他嫩得多的李云深都能想得到的事,他怎么居然没有想到?――还是,他的内心其实更情愿听任这一切发生? “太医,陛下中的到底是什么毒?她的情况怎么样?”绯羽守在昏迷的左瑛身边,一边擦拭着从左瑛嘴边淌出来的汤药,一边问道。 因为是浅度昏迷的缘故,所以尽管意识不清醒,喉咙还能有吞咽反应,勉强能够喂进去一些汤药。但是她从一刻钟前开始发起了高烧,四肢出现了瘀斑,并且一直昏迷着,似乎没有好转的迹象。 几乎寸步不离的老御医皱着眉头,叹了口气道:“我等无能,上下十几位行医大半辈子的御医,都无人见过这种涂在短刀上的毒药,目前只能先用最通行的解毒办法来治理。老夫已经广派人手,火速到城中遍寻医师、药农和附近山民,看有没有人知道这种毒药。” 绯羽听了,不由得忧心如焚。这里集中了全国最好的医师,居然都没有一个人知道这种毒物的来历和治疗方法。如今虽说已经是以最快的速度到民间去找认识这毒物的人,可这无异于大海捞针,别说找到的机会渺茫,就算真能找到,只怕时间过去太久,延误了病情,陛下能够治愈的机会也会微乎其微。 他还想过要去找那已经关押起来的苏媚儿审问明白,但是对于这个一定恨陛下入骨的人,在这种迫在眉睫的时候,能够指望得上什么呢? 一想到这里,绯羽的心底就好像已经能够感受到失去左瑛时的痛楚一样,不由掀起一阵深深的绝望。他伸手握起左瑛那只被割伤的手,放在自己的手上。缠绕的绷带已经将那道刺眼的伤痕遮盖住了,可是绷带本身却也在提醒着人那伤口的确凿存在;同时也让他不断地想起,本来有过这么一个他明明有可能阻止危险发生的刹那,可他却没能做到,而最终只能眼看着这一切发展到眼前的地步。 但是,不可避免地回想起那一幕的时候,除了深深的自责之外,绯羽忽然有种灵光一现的感觉――刺伤陛下的苏媚儿是在大漠生活了近二十年的人,可以算得上是半个突厥人了,她所用的毒这里的医师不认识,说不定是因为那是从突厥带来的毒物,中原并不常见,也许只有突厥人才知道? 一个人的名字在绯羽的心里呼之欲出。这个人能征惯战,横行大漠,对战场上也可能频繁使用的毒物一定颇有了解! “见过皇夫殿下!” 说曹操曹操就到。绯羽刚想找人去请阿史那无期,就已经听见门外众人在给他请安了。紧接着就是质地坚硬的皮靴大步踏在地板上的沉稳有力的声响传来。阿史那无期高大的身影很快就出现在了绯羽的面前。 “臣等见过皇夫殿下。”屋内的人也纷纷起来给阿史那无期行礼。 阿史那无期走过来,看见左瑛躺在床榻上一动不动,薄薄的被子将她整个身子裹住,勾勒出一个纤弱的轮廓,额头上覆盖的湿布将她整张脸的灵气都遮挡住了,脸色倒是不再苍白了,却是在不正常地发红。他不由皱起了眉头,“昨天还好好的,这是怎么回事?” 在他看来,这个小女皇身体是弱了点,但是总不至于昨天还活蹦乱跳,今天就躺在床上一病不起的程度。刚才那跑来通知他女皇病倒的家伙,只是说女皇现在躺在太医院,其他的情况一概是一问三不知;这会儿亲自来看才知道,她的情况似乎比他想象中还要严重。 “皇夫殿下,”绯羽连忙道:“陛下是被涂了毒物的刀割破了手而中了毒。但是御医们都不清楚这到底是什么毒,目前还束手无策。那把刀是属于‘裕谷夫人’的,绯羽猜想那有可能是突厥特有的毒物,请皇夫帮忙看看。” 说话中,有医官将那淬毒的短刀用托盘呈了上来。 阿史那无期听说小女皇中毒了,也顿时感到事态的紧急。这丫头如果现在就这么死了,他就不可能提她的头回去见突厥勇士了,更别说谈成什么惠及阿史那氏的条件了,到时候他阿史那无期将置于何所?是灰溜溜地回黑沙城,还是在这大得出人命的迷宫里待一辈子?真是想想都让人发怵。那是绝对不能发生的事情! 他即刻拿起那把短刀,在眼前轻轻摇晃了一下,刀身在阳光下折射出一般情况下不易察觉的淡淡的青色。他放下短刀,坐到左瑛的床榻上,掀开她的被子,抓起她的一只手撩开衣袖。只见那只手臂的皮肤上,隐隐呈现出一些淡紫红色的瘀痕,形状像金钱一样,大小不一地分布在整条胳臂上。他又解开缠在左瑛手掌上的绷带,观察了一下那已经清理过的伤口,心里已经有了判断。 “快拿新鲜的‘凤尾花’和‘雁脚草’来给我。”阿史那无期对在床边围了一圈的御医道。 但是御医们看见阿史那无期有了主意,竟然都并没有表露出欣喜的神情,而是面面相觑,欲言又止。 “诸位大人,为何不将殿下所说的药物拿来一试?”绯羽焦急地问道。 “皇夫殿下,”那为首的老御医磕头道:“恕臣等孤陋寡闻,请问这‘凤尾花’和‘雁脚草’,是何药物?” 阿史那无期对他们竟然不认识这两种草药颇感意外,略带急躁道:“凤尾花……就是凤尾花,雁脚草就是雁脚草啊。这两种植物,很是常见,你们都不知道吗不跳字。 “这……”御医们看见皇夫有怒意,全都跪倒在地,纷纷道:“臣等这就去查。” 绯羽想了一下,心道:这些精通医术的御医都不知道这些在皇夫口中极为普通的药物,只有两种可能,一个是这些药物只有在大漠才有,在中原十分罕见;另一个就是两地对同样的药物叫法不一,沟通不了。如果是后者的话,只有一个贯通胡汉的人有希望能够快速将这些药名翻译出来。那个人就是柯吐玉。绯羽于是立刻遣旁边伺候的内侍去请。 这时候,御医们都纷纷退下去查什么是“凤尾花”和“雁脚草”去了,只有那老御医正跟阿史那无期交谈起来。 “老臣才疏学浅,不如殿下见多识广,敢问殿下,陛下所中的是何毒?”老御医问道。虽说现在用什么药,皇夫拿了主意,但是陛下一旦有什么不测,没有人会说皇夫无能、失职,只会拿他们这些御医问罪,不问清楚,让人心里不安。 *(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手机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一百一十一章无药可医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费章节(12点) “她中的是‘鳞角蛇’的毒。”阿史那无期道:“那种蛇全身满布着粗糙的鳞片,头上有一对尖角,生活在沙砾地带,毒性很强。战场上经常有人用它们的毒液来淬箭簇或者淬刀刃。中毒的人只需要被淬毒的武器割破一个小口,过不了一刻钟就会中毒身亡。” 这是在宣告陛下无药可医吗?阿史那无期的话将绯羽吓得面如土色,“那陛下她……” “她不是还没死吗?你先听我把话说完。”阿史那无期接着道:“因为这种蛇很难捕捉,它的毒液非常难得,所以为了将武器的尖锐部分淬满毒液来加大敌人中毒的机会,有人想出来先将毒液兑上浓稠的酒浆再涂抹。到了后来很多人不知道这当中的原因,还以为是这种毒必须这么用的。兑了酒浆的毒,也会使中毒的人在短时间内身体麻痹、晕厥,失去战斗力,但是毒性就变得没那么容易致人死亡了。如果运气好,能够及时得到解药,就能痊愈。不过战场上能够及时得到新鲜的草药的机会还是不多的,即便毒性被减弱了,这种毒依然很具有杀伤力。” 老御医听了,也觉得心中有数,忙问道:“请问这‘凤尾花’是何形貌?有何性状?殿下可否描述一下,让臣好好想想?” “‘凤尾花’就是那种长在凤尾花树上、初开的时候是白色的、成熟变成金黄的花。”阿史那无期也醒悟到可能是两地叫法不一样,耐着性子解释道:“花的形状是……五个花瓣细长卷曲,倒是里面的花蕊长长地垂挂下来,像凤凰的尾巴一样。对了,闻起来还有淡淡的香气。” 几个御医相互看了一眼,虽然已经描述得很详细,但是形状相似的草药又岂止三五种?有些草药相似的程度,外行人根本看不出来,可能找出几样符合他描述的草药让这位殿下辨别,他也未必能辨别出来。 这时候,柯吐玉正好火烧火燎地赶来,单膝跪在阿史那无期面前行礼。阿史那无期知道他的来意以后,也顾不得嫌弃他了,两人叽里咕噜地用突厥语对起话来。 片刻后,柯吐玉朝那些焦急等待的御医道:“诸位大人,我们所说的‘凤尾花’和‘雁脚草’,应该就是贵国所称的‘忍冬’和‘鸭脚木’。” 众人恍然大悟,那忍冬的确就是刚才阿史那无期所描述的性状,花开成熟的时候,如今想象一下的确状如凤尾。中原人取其适应性强的特性,取名“忍冬”,而突厥人则以它的形貌命名。而那鸭脚木是每一柄叶上都有数个分丫,看起来像鸭子的脚掌一样。突厥人虽然也观察到了同样的特征,但是他们见得更多的是从空中飞过的大雁,而不是在水里栖息的鸭子,所以将它叫做“雁脚草”也就不足为奇了。于是御医连忙叫人去宫里的草药园采摘回来求证。 一刻钟后,忍冬和鸭脚木各一捧被呈了上来。 “就是这两种药。”阿史那无期道。但是他没有立刻告诉御医应该怎么治疗,而是瞪了众人一眼道:“你们都出去,我来给她治。你们只要有一个人在场,我都不会动手。” 那些御医听了,都乐得有皇夫独自担起这重大责任,有了他这句话,无论遭遇什么情况都能够撇清关系了,于是都唯唯退下。深知阿史那无期脾性的柯吐玉更加不敢久留,跟御医和伺候的内侍一起退出门外。唯独是绯羽最不放心,可也不敢忤逆,生怕延误陛下病情,纠结之下退到门口的屏风后,帮众人将门掩上,自己留了下来。 可幸这屏风是杨木的,不是刺绣的,也没有镂空,所以绯羽可以很好地隐藏在屏风后而不易被察觉。他待里面的动静平稳后,才悄悄地从屏风的缝隙里往房间里面看去。 只见阿史那无期坐在左瑛的床边,角度稍稍背着绯羽。他注视着昏迷的左瑛,嘴巴一张一合,像是在说着什么,但是因为有一段距离,而声音又太小的缘故,绯羽这里一句也听不见。 “莫非这是在念某种咒语?”绯羽在心中道。 片刻后,阿史那无期一弯腰,从自己的靴筒中抽出一把镶满宝石的匕首。那匕首寒光惨惨的刀刃亮出来的刹那,绯羽惊得几乎失声叫了出来――他想起阿史那无期被绑回宫的路上,跟陛的那段关于怎么样才能取陛下首级的诡异对话;莫非此刻,阿史那无期正是要骗开众人,取陛下首级,潜逃回大漠?! “住手!”绯羽一个箭步跨出屏风外,同时长剑已经拔出在手! 但是毕竟慢了一步,就在他逼近阿史那无期的时候,阿史那无期手上的尖刀已经刺进了左瑛的肌肤里,可是却不是刺在她的要害,而是在她的手臂上竖着割出了一道手掌长的刀口。他依旧专注,似乎全然没有被绯羽的突然出现吓到,紧接着又将填塞在口中的什么东西吐在自己的掌心,再捂在了那道新鲜的刀口上。原来他刚才嘴巴一张一合,并不是在说话,而是将新鲜草药放在嘴里嚼烂,好嚼出药汁来。 虽然左瑛纤细白嫩的手臂上被生生割开一道口子、鲜血直流,让绯羽看得心中一疼,但是知道阿史那无期并没有意图加害的心,而是真的是在抢救左瑛,他总算放下心来。 阿史那无期在左瑛的伤口上敷好药后,转过头来一瞪手上还提着剑的绯羽,虎威凛凛,让人心惊。 “哼!你当我阿史那无期是什么人?如果我要取她性命,需要等她昏迷吗?!”他铿锵有力地怒道,“下次你再敢对我拔剑,我就视为你对我的挑战,不将你斩于刀下,我不会罢休!” 绯羽虽然自知冒犯,但是他很清楚即便再让他选择一次,他也一定会着这么做;他不担心自己会背负犯上的罪名,他只担心如果对方真的意图加害而自己却迟疑踌躇没有上前阻止,后果不堪设想。 “如果是为了陛下,”绯羽微微颔首道:“绯羽甘愿冒死。” 阿史那无期看着虽然流露出一点歉意、但是丝毫不屈服退缩的绯羽,心想,这个缺血的浑小子,平常看起来阴柔温顺得跟只任人宰割的小白兔似的,他都有点看不顺眼,没想到到了这种时候居然这么果敢无畏。另一方面,他又反过来琢磨,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女皇的身边,居然有这样忠心耿耿、肯心甘情愿为她卖命的人,她到底有多少能耐才能做到呢? “哼!”阿史那无期似怒非怒地冷笑一声,“别傻站着,帮忙。拿些药草捣出汁来喂给她喝。” 绯羽连忙点头,收好佩剑,就在旁边的架子上找来药舂和石臼,将一些忍冬和鸭脚木放进去,细细地捣了起来。不一会儿就捣出了大半个瓷碗的墨绿色的药汁。 他将药汁端到床边的方几上,自己坐在左瑛的身边,将她抱起来,让她的头靠在自己肩膀上,然后一手将她的嘴唇张开,一手拿汤勺将药汁慢慢喂进她的嘴里。每喂一口,都要及时地将她的嘴合上,再尽量伸平她的脖子,才有利于她将药汁咽下去。而且总有一些药汁会不可避免地顺着嘴角淌出来,效率实在不高。 阿史那无期有点看不下去了,对绯羽喝道:“我来!这里,你来捂着!别用绷带,绷带会反将药汁吸收了去;就用手。” 绯羽于是按阿史那无期的吩咐,坐过来按住左瑛手上敷药的伤口,且看看他有什么更好的办法来喂药。 只见阿史那无期将左瑛的身体抱住后,一手将扼住她的下颚将她的嘴张开,一手端起药碗。正当绯羽以为他要直接将药汁从碗里灌进左瑛的嘴里的时候,却看见他将那药碗送到自己唇边含了一口,然后双手捧起她的脸,噙上了她微张的嘴唇,用嘴对嘴的方式将药汁喂进了她的嘴里。两人的嘴唇紧紧地吻合着,药汁不会轻易淌出来半点,很快就能看见左瑛的咽喉处有了吞咽的动作。 绯羽看见这一幕,先是失神了刹那,随即惊得立刻低下头去,不敢继续看,只觉得脸上一烫,心里扑通扑通地跳得厉害,但是随即泛起的滋味又酸又涩,让人难过。 不过这个方法倒是效率高,不一会儿,剩下的药汁就都喂完了。 绯羽好容易看见那只杯被放下来的药碗是空的,才敢抬起头来,说话的声音也禁不住有点不平稳,“我去再捣一点药汁。” “不必了。”阿史那无期将左瑛的身体重新放平,“解药也会过量的,现在的分量应该差不多了。” 他倒是对刚才喂药的感觉有一丝留恋――当噙住那小丫头的双唇的时候,唇舌间无意中感触到的那种柔滑软润,让他当时心中就不由一荡。他阿史那无期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不是乘人之危的小人,他为自己居然有这样的念头而感到不齿。 绯羽听见说不需要再喂药了,也好像松了口气。 “缺血的浑小子,你脸红什么?”阿史那无期没生好气地道:“这是在救人。” “是,殿下。”绯羽被这么一说,脸更烫了,声音小得几乎连自己都听不见。 *(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手机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一百一十二章 千载难逢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费章节(12点) “太师,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时机,下官请为太师打点一切,太师请在府上静候佳音即可。”平常总是不温不火的张逢时,双眼中放射出鲜有的奕奕神采。 “正是!”夏侯元一拍大腿,喜上眉梢,“她自向刀口扑去,她自中毒身亡,与人无尤,真是天授人与,天赐良机!现在该怎么干,就听太师一声吩咐!” 张逢时似乎看出了贺兰楚此刻心中有别的事情,将语气放软道:“太师,下官得知王妃已经仙逝的消息,心中同样万分难过、无尽惋惜。然而此事毕竟已经过去多年,我等不应在此时因之消沉。只有尽快废黜昏君,助太师继承大统,将平南王和王妃追封为帝后,才足以告慰他们二位的在天之灵,告慰他们曾经为我大周作出的牺牲。” “太师,三军十二卫都在翘首等着这个时机。”夏侯元又道:“此事非为太师一人,乃为大周、为天下而为之。即便有个别抱残守缺之徒,眷恋旧事,也全然不成气候、不足为虑。下官请为太师扫除障碍,荡平四方。” …… 直到夜半躺在床榻上,闭上双眼的时候,贺兰楚的脑海里还不时回荡着白天召集张逢时、夏侯元等人商议大事时众人的对话。 正如张逢时所说,母亲的死讯虽然刚刚得知,但是毕竟已经过去十多年了,在他独自离往事越来越远的十几二十年里,他尽管没有放弃寻找母亲,可是自然早已在不经意间作好了已经失去母亲的心理准备,伤痛也在慢慢变淡。更何况,对于苏媚儿这个假冒的母亲,他并非全无察觉,他只是更愿意相信母亲真的回来了,他需要一个人来接受他搁置了二十年的对母亲的思念和关心。刨根问底与深信不疑,也在他矛盾的内心暗中角里。尽管在瞬间从失而复得的喜悦中,又被摔到了与母亲天人永隔的谷底,可是当静下心来,他才发现,得知母亲的确切消息,知道她应该已经在天上与父亲团聚了,而且在被掳走的日子里没有受到太多的为难,比起年年月月悬着一刻担忧母亲不知流落在哪个角落遭遇非人处境的心来,要踏实得多、安稳得多。 而眼前,等着他决断的是不容绕避的事情。是趁机举事,还是继续隐忍蛰伏,他可以考虑的时间不会太长。他审时度势的狠准眼力、为达目的六亲不认的刚猛决心,让他从来没有在这种事情上犹豫过,但是这一次他却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矛盾。 他不会忘记自己是因为什么理由而走到这一步的,而这个理由,让他即便双手沾满亲族的鲜血、背负上千万人的腹诽唾骂,也在所不惜。 他不得不承认,一旦置身于权力争斗的漩涡,就像跨上了一匹性烈的野马,有时候任凭夹镫勒缰,也无法轻易止住它飞扬奔走的四蹄。尽管一直以来他在对这头野马的驾驭中都能够游刃有余,但是这也许是因为他从来没想过要停下来的缘故。因为直到不久之前,他都可以毫不怀疑地肯定,不让这头“野马”停下里,是跟他的初衷相一致的。 但是事情,却在他没有觉察到的时候悄然发生着改变。 是她在单人匹马闯入太师府的盛怒下依然能够妥协退让的明智打动了他?是她执意与突厥联姻又举重若轻地化解了离宫动乱的大气突破了他的预期?是华林苑的那刹那坚毅的眼神让他产生了错觉,还是校场上她强忍着剧痛流露出的笑容触动了他的内心,抑或是她扑倒以利刃刺向他的苏媚儿的行为收买了他的好感?…… 也许是接连发生的事实在太多、太突然,他已经感到疲倦了,他的双眼似乎被暂时升起的氤氲所蒙蔽,看不清自己的处境和前途。 当一个人陷入困惑和迷茫的时候,遵循原来的路径和习惯,总是最不容易出错的选择。 当贺兰楚睁开双眼,深邃而暗藏杀机的眼眸,比户外的夜色更深沉晦暗。 正在这时候,门外传来一声低声的叩问,“太师,请问您还醒着吗?大牢里刚刚传来消息,说苏媚儿自杀未遂。” 这夜的建安宫完全被笼罩在幽深漆黑的夜幕当中。天上阴云密布,没有半点星光月影能够刺透这夜的黑暗,走廊要道满列的火把也无法照彻这庞大的禁宫中借着夜色暗暗滋生酝酿的诡谲。 这时候,一列的手持火把武器的侍卫忽然从宫门涌入,像一条浮出海面的金龙,搅动着墨染的夜色。 这列侍卫虽然来得很不寻常,而且都是不常在宫中出入的新面孔,但是经过所有关卡都几乎畅通无阻,应该是手持位高权重之人的令牌或者皇帝密令一类,才有可能做到。他们迅速穿过路门,向未央宫逼近。 那列侍卫停在了未央宫紧闭的宫门前。为首的侍卫首领上前,昂首挺胸地朝迎上前来的几个侍卫高声道:“陛下暴病不起,我等奉大将军之命,前来加强未央宫的守卫,以防生变。大将军令牌在此,你们速速开门迎接!” 其中一个未央宫的侍卫走上前来,他体魄健壮、国字口脸,浓眉犹如刀裁,正是尉迟南。 他一抱拳道:“这里是禁宫,乃卫尉姜大人的管辖范围,恕我等只受姜大人军令,而无法听从他人差遣。诸位若要胁从守卫,请带姜大人手谕与令牌前来!” 那侍卫首领一听,不由怒目圆瞪,喝道:“有眼不识泰山的鼠辈,居然熟视大将军军令无睹!大将军乃堂堂一品大员,能号令天下兵马;卫尉不过是仅可踏入禁宫的三品小官,是这皇城的看家犬而已!哪有资格跟大将军的军令抗衡?!我等有军令在手,若遇阻拦,视同乱党,可以杀无赦!你们知趣的就立刻开门迎接,不知趣的话就别怪我等刀下无情!” 侍卫首领话音刚落,他身后的侍卫已经纷纷横眉怒目地拔刀出鞘,“锵锵”之声四起。他们一行有数百人,而眼前把守未央宫这边宫门的侍卫只有寥寥七八人,显然已经高下立见、优劣骤分! 然而,那几个未央宫的侍卫似乎全无畏惧。 “秉公执法戍卫宫廷的人是不是乱党,朝廷自有公论。但是企图以武力擅闯未央宫的人就一定是理应诛杀无赦的贼子乱军!”尉迟南冷笑一声,双眸一炯,“弓箭手何在?!” 尉迟南一声令下,他身后的围墙内立刻响起一阵兵甲做动的声音,紧接着,墙头之上出现了一排密布的弓箭手。他们半身露在墙头外,手挽强弓、肩背箭囊,已经搭好箭矢、拉满弓弦,对准了墙头下的那数百外来侍卫,随时等着尉迟南一声令下就可以万箭齐发、箭如雨下! 在这样的情况下,那些外来的侍卫即便能够将门口这几个人剁成肉泥,也无法突破门口的这道防御。他们根本没有料到,今夜在其他关卡一路畅通的情况下,未央宫的戒备却比平常森严数倍,连墙头都满伏着弓箭手,想必其他甲兵不会在少数,顿时个个脸色陡变,双脚本能地悄悄后挪。 尉迟南再一抱拳,朗声道:“诸位!陛下并非暴病不起,只是偶感小恙,正在休养,不日自当痊愈,诸位不应听信谣言。你我同为守护陛下、保卫江山之人,陛下定然也知道诸位向来忠肝义胆、一心为国,只是一时受假军令所蒙蔽,几乎做出僭越之事。我请诸位趁着夜色各自回营,今夜你们不曾入宫,我们也不曾见过你们。陛下宽宏大量也定必不会计较!” 那些本来还想着事已至此,是不是应该拼死一战的侍卫,听见尉迟南这么说,心中最后一层疑虑也打消了,不等首领下令,心中已有退意。很快就行不成伍地离开了。 看着那群人远去,心中暗暗松了口气的不止尉迟南他们几个门口的侍卫,还有刚才一直在大门内听着外面动静的两人。 “云妃殿下料事如神,贼臣果然趁今夜来犯,想必有所图谋。”这时候说话的是姜元佑。 李云深云淡风轻地一笑,一边举步往里面踱去一边道:“全赖姜大人领兵有方、部署得当,又计策巧妙才得以避免了一战。” 姜元佑跟上前来,低叹一声道:“下官惭愧。下官执掌禁宫戍卫数月,却未能使上下一心,在如今临危之时,仅有这一百余人足以推心置腹、可堪托付生死,唯有将他们全数结集于此,虚张声势,以险招防护未央宫安全。” “姜大人不必介怀。”李云深浅笑道:“彼盘踞三朝,根深柢固,卫尉之职历来都是太师亲自选任,只有姜大人是唯一例外。姜大人上任不过数月,能够在盘根错节之中,对禁卫掌控如此,培养出死士一百余人,已属难能可贵。” “谢殿下面谅!”姜元佑道:“下官只怕事不过三,今日之策未必能用于明日,这死士百余人也非钢铁之躯,不知能戍卫几时。是否应该调集十二卫中的军队,前来守卫陛下安全?” *(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手机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一百一十三章 书中的秘密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费章节(12点) 李云深露出轻松的笑容道:“姜大人无须过分担忧,拱卫京畿的六卫之中,自然不乏忠诚勇武之师,只需一声令下,就能随时入宫守卫在陛下左右,讨罪伐逆、守护皇宫的安宁。只是此时,各方引而未发,我等若大动干戈,只怕授人以柄又或者乱中引狼入室。而且,陛下刚才已经苏醒,过不了多久就会痊愈。未来几日,未央宫的安全就仰仗姜大人了。” 姜元佑听说女皇已经苏醒,顿时有了盼头,一抱拳道:“下官时刻不会忘记陛下和云妃殿下的恩典,时刻愿为陛下和殿下效犬马之劳!” 这一次,李云深笑容没能保持太久,他点点头,“姜大人一片丹心,令人敬佩。待陛下痊愈后,本宫定会将姜大人的功劳向陛下细禀。” 此刻的怡神殿里,除了依然昏迷的左瑛之外,只有绯羽和阿史那无期两人,其他内侍宫女都只能在门外候命。 在李云深的安排下,未央宫严格限制出入,严禁走漏女皇得病的消息,所以朝中大臣还没有来探病问询的。因为消息一旦广为传播,各种猜测和图谋就会风起,万一女皇再昏迷个三两天,就足够这些借题发挥、乘虚而入酝酿成大气候了,到时候情况很可能会一发不可收拾。 “哼,我都说了,那个女人是妖妇!是卖主求荣的小人!你们女皇却偏当她是宝,将她留在身边。你看,现在成了这个样子。”阿史那无期坐在左瑛床边,看着她那依旧眼皮都不动一下的脸,心里很是不痛快。 绯羽一边用软布给左瑛拭去汗水,一边的道:“其实,发现那本《小戴礼记》里面涂抹了毒液以后,陛下已经知道这个人心怀不轨了,所以才执意深挖她的过往,终于揭穿了她假扮王妃的阴谋。” “什么?!她竟然在那本破书里涂了毒液?!”阿史那无期皱起眉头,瞪圆诧异的双眼。 “殿下记不记得那日陛下在清泉宫与两位殿下对饮的情形?”绯羽停下来道:“那天,陛下和皇夫殿下的银杯都变色了,而只有云妃殿下的银杯锃亮如故,而且变色的是杯子的外沿,所以陛下猜到毒物是通过一样只有陛下和皇夫殿下碰过的东西沾在二位的手上,再在喝酒的过程中混着洒出的酒浆抹到了银杯壁上的。” 这一句话的人称有点复杂,阿史那无期消化了一下,“对,只有我们两个都在那会儿翻过那本破书!” 绯羽点点头,“正是因为这样,陛下才怀疑那本书上有毒。晚上拿回宫中秘密一验,果然如此。” “在书中涂毒,这个妖妇是要置我于死地?!” 按照突厥人的习惯,吃饭的时候经常会徒手抓取食物,如果毒物残留在手上就很容易中毒。阿史那无期如今想起来,不得不庆幸那日喝酒的时候,李云深上的是下酒小菜,而不是要用手抓取的大鱼大肉。 他转念一想,又皱眉道:“不对!她想害的不是我,是我的王兄!”他没有忘记,这本书本来要赠送的对象并不是他。 绯羽再次点头道:“这一点,陛下也想到了。如果她要害的是皇夫殿下,那还可以理解为与殿下向来不和,所以要除去殿下这个威胁;可是她要害的是世子……”说道这里,绯羽压低了声音,“听说世子待她相当亲厚,如果也在她的图谋当中,那就只有可能是杀人灭口了。陛下猜想世子知道不少她的过去,甚至可能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她担心回到中原后,自己的身份会从世子的口中败露,才会用这个办法来加害。” 阿史那无期愤怒难平。如果这个妖妇要害的是他还算是情理之中,他们两个谁想谁死都不算太意外;但是她要害的居然是对她恪尽师徒之义、敬爱有加的王兄!她以王兄一直想得到的《小戴礼记》来打动他,让他答应带她随行,却同样是以这本书来加害他,要置他于死地!那简直是丧心病狂、人神共愤! “殿下,快看看。”这时候,绯羽撩起仍然左瑛的一只衣袖,就着灯光细看,“陛下手臂上的瘀斑消失了。” 阿史那无期收拾起愤怒的心情,转过头看去,果然看见她手臂上那些金钱状的深深浅浅的瘀痕已经消失了。 这时候,门口候命的宫女低声通传道:“云妃殿下到――”紧接着李云深便独自从门外大步走进来,凑到了左瑛床边。 阿史那无期又伸手用手背在左瑛的脖子上摸了摸,“烧好像也退了,是正在好转的迹象。” 绯羽欣喜道:“太好了。不过为什么陛下到现在还不苏醒?” “以前,我见过军中的巫医给不少弟兄解过这种毒,”阿史那无期道:“如果用药能够跟这次那么及时的话,一般两个时辰内就会苏醒。但是这会儿已经过去五六个时辰了,却还是不醒……也许是她的体质比较虚弱的缘故。” 李云深看着左瑛安静的脸,心中没有太多的乐观,但是脸上的笑容却煦若春风,“皇夫殿下,你在此守了半夜,也累了,请去休息片刻,下半夜就交给本宫吧。” 阿史那无期本来是不愿意干这种闷在一个房间里大半天来照顾病人的事情的,但是听这个存了好酒的家伙说这里晚上要宵禁,任何人不得出入,他倘若一走开,又担心这个小女皇有什么不测,令所有的努力功亏一篑,所以只好耐着性子守到现在。 如今左瑛的情况有好转,这存了好酒的家伙一句体面话,又让他的偷懒变得正当无比,他于是伸着懒腰就到内堂的床榻上休息去了。 “绯羽,你也休息一下吧。”李云深又对绯羽微笑道:“你已经辛苦了一天了,这里有本宫就行。” 绯羽这会儿倒不是不信任李云深,从事发到现在,他虽然没有多少时候守在病床前,但是他四处打点谋划、封锁不利消息、守护未央宫安全,那都是有目共睹的。他只是不见到左瑛醒来,就放心不下。 “谢殿下关心。”绯羽颔首道:“但是绯羽不累,绯羽愿意在此继续照顾陛下。” 李云深坐下来,默默地看着绯羽一会儿给左瑛盖好被子、一会儿又摸摸她的头烫不烫的总是闲不下来身影。 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他就能从绯羽看他时略带忧伤的眼神中看出,绯羽对他不多不少是有些嫉妒的,哪怕连绯羽自己也未必察觉;那夜他窃入怡神殿,被绯羽击伤,虽说只是小伤,可是也难免在双方心里结下芥蒂。 跟陛下身边的人结下芥蒂并不是一件好事,尤其是当对象是绯羽这样身份、地位特殊的人物的时候。好在他李云深有的是打破隔阂、拉近距离的方法。 他沉默了片刻后,微笑道:“绯羽,本宫有时候真是羡慕你。” “殿下何出此言?殿下折煞绯羽。”绯羽一阵错愕惶恐。 李云深故意卖了一下关子,才道:“你是陛下最亲近和信任的人,她无论遇到什么事,第一个总是先想到你。” 绯羽惊讶地看着李云深。 李云深意味无穷地笑了笑,“那次从圜丘回来以后,陛下得病,在清泉宫休养了几日。她每次醒来第一句话就是‘羽儿’,总是忘记你那时并不在她身边。” 绯羽听了,心中暗暗一悸,随之而来的是难以掩饰的欣喜,让他低下头来。但是跟这阵欣喜接踵而至的,却是一股深深的内疚。陛下对别人好,他的心中不是滋味儿;陛下对他好,他也不能单纯地高兴起来。他深知,早已埋下今日伏笔的处境,让他已经陷入这样的泥沼,难以自拔。 “绯羽,”李云深故意装作没有看见绯羽内心的冲突,“如果你也愿意,等陛下痊愈后,本宫可以向陛下提出,册封你为嫔妃。相信这也是陛下一直所希望的。” 绯羽猛然抬起头来,纤长的睫毛在受惊下微微颤动,“不,殿下。殿下美意成全,绯羽刻骨难忘。但是绯羽乃卑贱之人,怎敢对高位有丝毫幻象?绯羽只求能够一辈子守护在陛下身边,为奴为马,便已心满意足,再别无他求。也求殿下万万不要将今晚的对话,向他人提起,以免招致他人误会。” 李云深浅笑着点点头,“既然你心意如此,本宫也不好强求。你日后若改变主意,可以随时来找本宫商量。本宫虽然深爱陛下,但决不是不能与人共事的器量狭小之徒。如果你愿意为妃,本宫只会为陛下多一个像你这样对她忠心不二、毫无保留的人照顾、疼爱而感到欣幸。” “是,殿下。绯羽拜谢。” 不知道为什么,绯羽忽然觉得“忠心不二”、“毫无保留”这两个词分量特别沉重,让他忽然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他看着左瑛沉睡的脸,真恨不得如今昏迷不醒的是自己,如果真能那样,也许一切就能解决了。 *(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手机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一百一十四章 赐酒真相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费章节(12点) 半夜,阴暗幽深的大牢里,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几个狱卒押解着一个女犯正往离开牢房的方向走着。 那女犯约莫四五十岁的样子,形容萎靡憔悴、发髻蓬乱,左脸上有一道长长的疤痕,一只手腕上正缠着层层的绷带,正是苏媚儿。此刻,她显得很是虚弱,双脚像是有千钧重一样,由两个狱卒挟着手臂才能向前勉强迈步。 一行人穿过牢房中间的过道,走出外面的走廊,通过几层楼梯,来到上层掌管大牢的官员执行公务的地方。 狱卒们带着苏媚儿在一间房间前停了下来。 “禀告大人,犯人苏媚儿带到。” “带上来。”里面一声答应,狱卒便将苏媚儿押进房间。那些狱卒一松手,苏媚儿便跌坐下来。 只见堂上端坐的是贺兰楚,各级官员神色肃穆地排满了两旁。 “你们退下吧。” 贺兰楚一声吩咐,众官员和狱卒弓着腰,唯唯诺诺地退出了房间外。 大门被掩上,房间里只剩下贺兰楚和苏媚儿两人。贺兰楚神情冷漠,苏媚儿则好像魂魄不在躯体上一般。 “要寻短见?”贺兰楚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地问道。 无力地呆坐在地上的苏媚儿缓缓转过头来,露出讽刺的表情,“也许留给你亲自动手,你会高兴些?” 她对左瑛已经中毒身亡深信不疑,与其让仇人动手,以正义的名义砍下她的脑袋,还不如她来给作个了断! 贺兰楚冷冷道你是刺杀陛下的大逆之徒,不需要本座亲自问罪,朝廷也会依律判你凌迟处死。” 苏媚儿好像丝毫感觉不到畏惧,她直视着贺兰楚冷峻的双眸,两眼中爬满愤恨的血丝,“我不是大逆之徒,我手中的刀,不是刺向陛下的!这一点你最清楚不过!虽然,她也死不足惜,只是……没想到,我到头来,竟然帮了你这么一个天大的忙!还成了你的替罪羊!” 说到这里,苏媚儿被所感受到的一阵强烈的讽刺侵袭了全身,她怨极反笑,笑得狰狞可怖、声嘶力竭。 贺兰楚待她平静下来,才道如果你如实回答本座一个问题,本座可以保你不死。” 苏媚儿目光一凝,凝滞片刻后冷笑道你是想真正的何素姬的尸骨,现在在地方?”见贺兰楚沉默不语,她的语气流露出了一丝得意,“我们被掳回大漠不久后,就被放任自流,自生自灭。我们无力越过大漠,返回家园,只能隐姓埋名、相扶度日,直到她病逝。如今这个世界上,的确只有我才清楚她到底安葬在地方。” “只要你说出来,本座可以保你平安。”贺兰楚的双眸中禁不住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苏媚儿冷笑一声,“你以为我会你的话吗?如果不杀我,你拿来给天下人一个说法?拿来彰显你忠君爱国、对陛下的死沉痛哀伤?” 她忽然仰头大笑一声,以手指天,用讽刺的口吻道何素姬啊何素姬,你从前总在我面前夸耀你的孩儿如何聪慧机敏、少年得志,你一定不他的聪慧机敏全部用在了篡权夺位上了;贺兰崇啊贺兰崇,你总说好男儿当以定国安邦、荡平四海为志,你一定没想到,双手沾满无辜者的鲜血、搅乱天下安宁的人,就是你的吧!……还有你,贺兰瑛!你居然蠢到去在乎一头狼心豹胆的野兽的感受,放着这么一个打击他甚至能够消灭他的机会不顾,以为他会感恩戴德,为你所用?!哈哈哈哈……你有今日,纯粹是咎由自取!” 苏媚儿前面的几段话,贺兰楚全然不在乎,他已经习惯了被世人这么认为。然而最后,她提到贺兰瑛的话,让他心中一直压抑着的疑问又涌上心头――她当时召见苏媚儿,到底是为了?她又为放弃了这个打击他的绝佳机会,甚至为了救他,不惜向利刃扑去?如果当时她没有这么做,现在躺在病床上,生死未卜的那个人,就是他了。这一切,再以从前那个花痴贺兰瑛的思维方式来解读,已经完全说服不了他了。 “陛下那时,到底对你说了些?”贺兰楚用平稳的声音问道。 “你还不?”苏媚儿低下头来,看着贺兰楚。她顿时觉得,将她们之间的那段对话说出来,如果贺兰楚还有一丝良心未泯的话,一定会愧疚不已。如果能够看见他为已经无法挽回的事情感到追悔莫及的话,也许就是她临时前能够看见的最后一件令她痛快的事了。 她似笑非笑地翘起嘴角,回忆起当时的对话来…… “陛下既然已经奴婢的身份是假,为何不直接捉拿问罪,而是要与奴婢在这里密谈?” 二十年来,在异族人的屋檐下生存,让苏媚儿深谙见微知著、察言观色之道。 端坐在首席上的左瑛微微一笑。她喜欢喜欢直截了当、开诚布公、 “朕看在你曾经救驾有功,可以给你一个机会,一个让你能以王妃的身份,享一辈子荣华富贵的机会。”左瑛严肃道条件是,你拒绝诰命的册封,自愿提出,到宫中的三清观来,做一名潜心修道的女道士。” “陛下是要奴婢扮演王妃一辈子?这是为何?”苏媚儿疑惑的不解地看着左瑛,“奴婢以为,像贺兰楚这样的国贼公然受挫,也是陛下愿意看到的事情。” 左瑛没有流露出任何表情。 贺兰楚受到打击,也许是件好事;可他若只是被激怒而失去理智,那恐怕是一件不折不扣的祸事。如果任由苏媚儿在满朝文武面前上演闹剧,公然宣布贺兰楚只是被一个骗子耍了,而他的夙愿不光成为泡影,他与失散二十年的母亲团聚的事也顷刻成为满朝文武的笑话,那样的后果恐怕没有人可以控制得了。到时候的贺兰楚,很可能就会跟受了伤的猛兽一样,变得越发狠毒冷漠、不计后果。 左瑛很清楚,只有当贺兰楚是冷静、理智、有所顾忌和坚守的时候,她才可以跟他对话、可以跟他谈判,他才有生存和壮大的空间和。 “苏媚儿,朕也是个自小失去母亲,一直被告知母亲去了一个很遥远的地方的人。”左瑛沉声道。这一点,她的确跟贺兰瑛是相似的,“朕深谙那种对重新和母亲团聚的期盼,是无法随的流逝而消失的;朕也能想象一旦以为愿望成真后才被扼杀的痛苦。朕不希望有朝一日,将这种痛苦加于别人身上。” “陛下,”苏媚儿觉得左瑛简直不可理喻,“他独揽军政大权,他只手遮天,他视陛下为傀儡!又几曾顾及过陛下的感受?” 对于这一点,左瑛还真不得不说,他顾及了,他还深知只有死人才不会再看重名位,所以三番四次要帮她一把。 但是,在经历了一些事情以后,她似乎隐隐觉得,他不是一个穷凶极恶、利欲熏心的人。他所做的事情确实不可原谅,但是让人禁不住想去了解他潜藏的内心世界。而且,更重要的事,无论他是一个样的人,他对朝廷依然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 “朕心意已决。”左瑛决定终止这无谓的对话,跟没有共同利益的人是谈不到一块去的,“朕会赐你御酒一杯,你若喝下,就代表协议达成。你若不愿意,朕只能依律治你的罪,那时候你将一无所有。” …… 苏媚儿说到这里,贺兰楚终于明白了那杯他误以为有毒的酒,到底是用意。他不敢左瑛为了维护他的情感和颜面,跟苏媚儿作出了这样的协商。即便她深谙为君者阴阳两面之道,所分享的感受未必全然发自内心,但是,她能够有所为有所不为,在这样的“大好机会”面前,放下私怨、以大局为重,已经很难能可贵。 更何况…… “她还以身挡刀,救了你!”苏媚儿冷笑几声,“她是因为你而死的。你没有亲手杀她,不是因为你不想杀她,只是你还没有来得及动手而已。而在她为救你而死以后,你还要踩着她的尸体,登上本来属于她的帝位!还认为这是天授人予,不可失的大好时机!” 说到这里,苏媚儿又放声大笑了起来。 她的话,让贺兰楚有不由得回忆起左瑛扑向那柄刺向她的利刃的一幕,还有她中毒晕厥在地的情景。他还清晰地记得将她抱起,赶往太医院时的情形。直到那一刻,他才猛然,那个已经懂得张弛有度地运用各种利害关系来掌控的命运和局势,还屡次轻松躲过杀身之祸的她原来并不是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的,她是那么的纤细孱弱,随便一个持刀的普通人就能让她倒下,而且可能再也醒不来。她双目紧闭、脸色发紫、浑身瘫软的样子,居然让人有种不忍心想象她永远就这么毫无知觉地一动不动,最后孤零零地躺在灵柩里、再深埋进冰凉的黄土的情景。 他好像越来越无法判断,他对左瑛的不忍和对帝位的执着,到底哪个才是私情,哪个才是公心,是何者蒙蔽了何者。 “不过,你一定不会在意这些,你为求目的,不择手段,你的良心早就被丧尽了!你终于如愿以偿,登上帝位,我很快就可以到九泉之下,向贺兰崇跟何素姬道喜了!……” 在苏媚儿的咒骂讽刺声中,贺兰楚迈步离开了房间,走出了大牢,没入了这夜还没到头的黑暗中。 *(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一百一十五章 休戚与共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费章节(12点) 天色刚刚大亮的时候,未央宫的大门外已经聚集了数十个朝廷大臣。他们个个眉头紧皱,忿忿不平。出头的几个还在跟把守的侍卫统领尉迟南气急败坏地理论着。 “我等是听说陛下突发急病,特来探视的,你一个小小侍卫统领,有什么资格将我们这些大臣们拒之门外?” 尚书仆射云纳德的一句质问,得到大臣中不少呼应。 尉迟南毕恭毕敬一拱手道:“各位大人,非常抱歉。我等乃是奉皇命行事,还请各位多包涵。” “皇命?”太仆卿黄堂上前一捋胡须,双眼一瞪,“我听说陛下从昨日开始就暴病不起,昏迷至今。皇夫与云妃秘密将陛下从太医院送回怡神殿,便门户紧闭,不许任何人踏入殿门一步。你们如今到底是奉的谁的命令?!” 经他这么一说,大臣们更加群情激愤,纷纷都说今日如果不能见女皇一面就决不离开。 “各位大人!”尉迟南连忙高声道:“请各位大人不要听信谣言!陛下昨日的确得了急病昏迷,但是早已苏醒。如今不能见各位,是因为陛下尚未痊愈,需要多加休息,请各位谅解!各位美意,小人一定代为禀告!” 金紫光禄大夫奚斗卢师恨恨道:“岂有此理!我等堂堂朝廷重臣,还需要你一个黄门小官来替我等通传什么?!我命你此刻就开门放我等进去面见陛下!” 这时候,早已有侍卫将群臣强烈要求面见陛下的事传报到怡神殿里。 “我就不明白,让他们见见怎么了?”阿史那无期翘起双手,看着那正咬唇琢磨的李云深道:“就让他们来看一眼,知道他们的女皇现在还昏迷,或者干脆出去告诉他们一声,不就解决了吗?为什么要这么遮遮掩掩的?” 他自己是个万年不倒的主儿,但是他的父汗或者哥哥生病的时候,都会有群臣来探视,从来没有人觉得这有什么可遮掩的。 “皇夫,”李云深浅浅一笑道:“外面那些人不是来给陛下请安问好的,是来打探虚实的。陛下还年幼,既无弟妹,也无子嗣。如果让大臣们确切地知道,陛下如今正昏迷不起、祸福难料,奸臣就会蠢蠢欲动、意图不轨,忠臣也会惶惶不安、疑虑重重。所以才要‘遮遮掩掩’,三思而后行。而且,这次这件事情,非同一般。” 阿史那无期心想,全国只有一个皇帝,皇帝生病自然非同一般。他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肩。 他以前也曾听谙熟大周事务的柯吐玉跟哥哥谈起,大周皇室里各股势力明争暗斗,形势复杂。光是那个贺兰楚为什么明明掌握实权,已经到了人所共知的地步,却不能自己当皇帝,而是要供着一个小女皇做傀儡,这一点就已经不是他能够理解的了。 这个贺兰皇族,两百多年前也是草原上的游牧民族,估计那时候也跟他们突厥人差不多,崇尚武功、胜者为王,没那么多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结果主导了中原地区,将自己关在这大得要死的迷宫里,又被儒家文化同化了以后,就滋生出这许多毛病来。尽管不知道这背后到底又什么玄妙,但是足见父汗和哥哥都推崇备至的儒学,事实上并不是什么好东西。 “皇夫可曾考虑到,”李云深的笑容收敛了起来,将声音压低,“这次陛下所中的毒乃是突厥特有的毒物,如果这一点让心怀不轨的人刻意渲染,只怕皇夫也难逃被牵连诬陷的命运。皇夫一旦被诬陷受责,自然就会影响大周与阿史那氏的关系,轻则断交反目,重则可能兵戎相见。” “胡说,我是来给她解毒的,又不是我害的她!”阿史那无期勃然起立。两国反目、打仗之类的,震慑不了他,但是若是他的清白被污蔑,那是断断不能忍受半点的。 “皇夫说的是真相,在下担忧的是‘人言可畏’。”李云深一背手,深吸一口气,“朝中争斗,从来不问真伪;断定孰是孰非,全然只凭‘利益’二字。” “哼,他们平白无故污蔑我,能有什么好处?”阿史那无期既隐隐感到威胁,又对李云深的话将信将疑。 李云深转过头来,目光一凝,认真地看着阿史那无期,“皇夫,因为唯恐额墙有耳、祸从口出,有些话,在下从来未向他人说起,但是自皇夫入宫以来,待在下亲如手足,李云深不愿有丝毫保留。”他一顿后才接着道:“之所以有人会这么做,一来,朝中对于如何处理与贵国关系,因为各种利益纠缠,主战主和的大臣都有,主战之人无时无刻不想找到贵国挑衅我朝的证据,以便获得正言顺地向贵国宣战的口实;二来,与贵国联姻,乃陛下的主张,陛下刚登基不久,恩德未施、威仪未显,加上权臣当朝,虎视眈眈,不少人希望借污蔑皇夫来攻讦陛下年幼无知、决策失当,以进一步削弱陛下的势力。 李云深让阿史那无期静静思考了片刻,才接着道:“眼下的情况,我等的命运与陛下的命运是一体的。陛下平安,我等则平安;陛下遭遇不测,我等则为人鱼肉。” 李云深的话让阿史那无期第一次清醒地认识到这个问题――无论他对这个小女皇是不屑也好,怨恨也好,甚至想取她首级都好,他无法回避的事实是,只要他一天生活在这建安宫中,他的命运都跟她牢牢地栓在一起。他也开始明白,她为什么要带他去校场,让他在三军面前立威;又显示出对他没有任何保留和戒备的姿态,希望换取他合作的态度了。 李云深走过来一躬身道:“皇夫,现在群臣的情绪急需安抚,恳请皇夫与在下一起到群臣面前,交待一二,好安抚群臣的情绪。” “我不去,你们大周皇室的事,我不爱管。” 阿史那无期平静下来,但是依然被刚才接收到的信息弄得有点疲惫。对于他来说,他宁愿去战场上厮杀,也不愿意处理这些毫无价值的事情,“我在这里看着你们的小女皇,保证她死不了好了。” 李云深直起腰来浅笑着点点头,举步朝门外走去。他又怎会不知道以阿史那无期的性格是不会出面的?刚才只是按礼节为之。皇夫是一个这样不慕名利、至情至性的人,倒给他省却了很多麻烦。 未央宫的宫门刚一打开,群臣就迫不及待地跨过门槛,涌进宫内,朝怡神殿的方向大步走去,那站在门后等着的李云深,几乎要被他们故意忽略掉。 “诸位大人请留步,在下奉陛下口谕,有话要传达给诸位。”李云深高声道,众人才停下脚步来。 金紫光禄大夫奚斗卢师走上前来,露出轻蔑的神情,“云妃殿下,怡神殿就在数步之遥,陛下有什么话,当面教谕我等便可,哪用劳烦云妃殿下?” 李云深微笑道:“诸位大人请稍安勿躁。陛下的病情虽然已经好转,但是尚未痊愈,如今恶闻嘈杂聒耳之声,也见不得人来人往。陛下让本宫来此晓谕各位大人,各位的忠心她已经知道,只是此时不便召见,后日自当召集早朝,与各位相见。” “陛下‘恶闻嘈杂聒耳之声,也见不得人来人往’,我等大可推举一人为首,替我等觐见陛下。”太仆卿黄堂一捋胡须,故意高声道,“依我看,就推举奚斗卢大人代我等,将我等的关切之情,上达给陛下。” “这个提议甚好!” “奚斗卢大人,官阶为我等之长,就由他来代表我等。” “正是,正是!” 群臣纷纷对黄堂的提议表示赞同。 “黄大人的恳切之情,实在令本宫感动。但是黄大人此言恐有不妥。陛下既然已经有口谕请诸位先行离开,圣旨已达,我等为臣者就应奉旨而为,岂有旁贷、机变之余地?” 李云深虽然笑容不改,但是义正词严、铿锵有力,让人有种不容违拒的感觉。而且他所说的确在理。女皇如果传旨是真、昏迷是假,这时候无论谁贸然闯入,都是抗旨而为,是掉了脑袋都没人敢喊冤的大罪;尽管如果事实相反,揭发出女皇病危、云妃假传圣旨,就很有可能使女皇和李氏的势力都一并遭受重创,但是这种赌博代价太大,谁会愿意拿自己的脑袋冒险,给集体争取利益? 看见群臣都在逡巡私语,再没人敢贸然出头,李云深总算暗暗松了口气。接下来,他就只能期盼左瑛能够在后天前醒来了。他就像站在万丈深渊的边缘,是能够借这次机会离权力中心更进一步,还是摔得粉身碎骨,就看这一搏了。 “云妃殿下,”就在群臣都有退意的时候,奚斗卢师冷笑一声上前道:“我等此来,也并非全然只为探望陛下病情。还有一件迫在眉睫的要事,要跟陛下禀告。陛下既然已经好转,就请让老臣向陛下当面禀告。” *(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手机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一百一十六章 救命之恩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费章节(12点) “奚斗卢大人,所指是何要事,请让本宫代为禀告陛下。”李云深拱手道。 奚斗卢师目光一凛,“云妃殿下,你我同朝为臣,但是各司其职,恐怕不是所有公务都可以相互照知。此事十万火急,关乎万民存亡。若陛下尚在昏迷中,无力垂听,实乃情理所容;可如今陛下已经好转,若因云妃殿下的阻挠,而未能及时聆听民情、体察百姓疾苦,恐怕难平众怨、难堵众口,令我大周朝廷遭受诟病,令陛下威名受到污损。” 这招回马枪,刹那间让李云深有点措不及防,他顿时感觉到自己又被逼迫得离脚下的万丈深渊近了一寸。 “正是,这十万火急的政事,可不能等到两天以后。” “我等的心意,可待后日早朝再向陛下传达。此刻就先让奚斗卢大人进去禀告政事。” “的确,事不宜迟!” 群臣的起哄声又卷土重来。 李云深脸上浅笑不改,但是心里已经在暗暗叫苦。但是唯今之计也只能用缓兵之计了,即便只是缓出来一个思考更好的办法的短暂时间也好。 “奚斗卢大人请稍待,本宫先去奏明陛下,请旨召见。”李云深一拱手后,转身往怡神殿方向走去。可是他心里清楚得很,那个昏迷的左瑛,怎么会回答他的话?即便他再回来佯称陛下不愿见,那也是说不过去的事。想到这里他那好像从来都是愉悦地上扬着的眉毛,也不由得微微一皱。 正在这时候,那边传来一声嘹亮的通传:“陛下驾到――” 这声通传,不光让在场的群臣面面相觑、暗自称奇,就连李云深也心中一惊,一愣后才随纷纷下拜的群臣跪倒在地迎接。 他低头下拜,双眼看着尽可能远处的地面,焦急地等待着。只见片刻后,前方的石板路上果然出现了左瑛常穿的那件衬着乌紫纱衣的灰黑色常服的裙脚,在稍觉缓慢且有点不稳的步履中移近。紧贴在她的裙脚两边的,是两个宫女的裙履――左瑛像宫女搀扶着来的。 “臣等参见陛下,愿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群臣一起山呼,拜倒在地。 “都平身吧。” 直到左瑛略带虚弱的声音传来,李云深心中的错愕才彻底转化为喘一口大气的庆幸。 “谢陛下!” 群臣纷纷站起身来。当看见左瑛虽然脸色异常苍白、步履中颇有几分疲态,可是却的确活生生而且没什么大碍的样子出现在他们面前,他们也不敢再面面相觑、窃窃私语了,只能在心里啧啧称奇,或者暗骂那些通风报信的奴才消息不确、以讹传讹,害他们今日不光白闹一场,还有可能冒犯天颜。 “你们对朕的病情如此关心在意,朕很是欣慰。”左瑛还没来得及涂朱而格外缺乏血色的嘴唇,似笑非笑地一勾,随即双眼中的淡淡笑意变为冰冷的凌厉,“但是,你们不顾朕的口谕,在这里大肆喧哗,破坏宫中规矩,连这些没品没阶的宫人都不如,实在不是表率所为!” 大臣们听见左瑛的声音里有怒意,自知理亏,纷纷跪地告罪。 左瑛冷冰冰地看着这些臣子的脊背,她心里很清楚,这些人不是来请安的,是来催命的,是家里都摆了庆功宴等着他们回去宣布她的死讯的。 “念在你们不过是关心朕的病情,又是初犯,朕这次先不予计较,若有下次,定当按宫规论处。” “谢陛下不罪之恩!” 按照宫规,没有召见擅闯宫室,是轻则廷杖、重则革职免官的罪,朝中上下,恐怕也只有太师是可以无视这些规矩的了。这些都深知自己是几斤几两的人怎么都不敢完全不把这当回事。 “奚斗卢师,你说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要向朕禀告?”左瑛看着奚斗卢师道。 “回陛下,”没有左瑛的命令,奚斗卢师不敢起来,跪在地上直起腰来禀告道:“是关于永定河水灾的事。” “说。”左瑛昂着头。这些大臣跪在地上的高度正好比她站着矮两个头,还是这样的角度看人比较顺眼。 奚斗卢师拱手道:“禀告陛下,当地有最新传报,说如今不光灾县告急,就连附近州县也因为灾民不断涌入而陷入混乱。这当中尤以较为富庶的平州最为严重。虽然城门已经紧闭,但是城内物价高企、治安恶劣,百姓怨声载道啊。” 左瑛不缓不急道:“灾情泛滥,令朕忧心如焚。但是赈灾之事,朕已经交给太师全权负责,监督赈灾的钦差也已出发。奚斗卢师,此事你着急向朕禀告,是否认为太师在处理赈灾事宜上有不当之处,需要朕来主持公道?若是如此,你跟朕到怡神殿中,向朕细细禀明。” 奚斗卢师听了,忙不迭否认道:“臣绝无此意!臣这就去向太师翔实汇报。” 李云深禁不住在旁边暗暗偷笑。 左瑛不知道这个时候的人有没有“白天不要讲人,晚上不要讲鬼”一说,就在这时候,未央宫门外传来了一声通传:“太师贺兰楚觐见――” 不一会儿,众人便看见贺兰楚从门外走了过来。 大臣们都纷纷低头致意。 贺兰楚看见直到他入宫前,得到的消息依然是说她还在昏迷当中、生死未卜的左瑛,此刻就站在群臣面前,他的双眸也不由得意外地微微一亮。他径直来到左瑛面前,一撩蔽膝,跪在地上,声音沉稳道:“臣贺兰楚参见陛下。愿陛下万福金安、寿与天齐。” 左瑛看了眼贺兰楚,浅笑一下道:“诸位爱卿的忠心,朕已知悉。朕的身体尚有不适,需要回去休息。我们君臣有话,就留到后日早朝再叙吧。” 她从昏迷中醒来,不过是一刻钟不到的事。被告知李云深正在外面应付群臣,才勉强支撑着身体出来解围。她到现在还觉得头重脚轻、睹物成双,实在不愿意继续站在大日头下跟这帮大臣们耗了。 正当大臣们都准备恭送女皇的时候,贺兰楚忽然朗声道:“陛下,请留步。” 左瑛和李云深都吃不准这个时候贺兰楚到底想做什么,心里都不由一个咯噔。大臣们也都纷纷将好奇的目光聚集到了贺兰楚的身上。 贺兰楚拜倒在地,连磕三个头,“臣谢陛下救命大恩!” 这一举动让在场所有人都错愕得瞠目结舌,像看见了前所未有的怪事一样。他们一来不知道太师和女皇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流传出来的版本恐怕没有一个是能跟眼下的情况对得上的;二来他们也不会想象得到,平常对皇帝也惯于颐指气使的太师,居然此刻会表现得如此谦恭,那谢恩怎么看也不像是例行公事的敷衍或者言不由衷装出来的。 左瑛也感到一阵意外,她怎么也没有猜到,贺兰楚竟然会在群臣面前如此隆重地感谢她的救命之恩。 “爱卿请起。”左瑛沉吟了片刻才缓缓道:“爱卿效命三朝、功高至伟,为我大周拒凉国、平吴楚、镇诸胡的时候,朕还在蹒跚学步;早在朕登基之前,爱卿就以一人之力,肩掮大周半壁江山。如果没有爱卿的辅助,大周江山一定不会有今日之安稳兴盛。大周可以一日无朕,却不可一日无爱卿。” “陛下……臣愧不敢当……”左瑛的话好像真的说到贺兰楚的心里去了,他拜倒在地良久没有起来。 左瑛看不见他的表情是否还是跟平常一样冷峻,但是能够听出来他的声音隐隐带着一丝不平。 “朕真的累了,你们都散了吧。”左瑛慢慢转过身来,“云妃,扶朕回去。” “是,陛下。”李云深快步走过来,搂住左瑛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的胸膛,步履谨慎地向怡神殿走去。 “恭送陛下。” 群臣跪在地上直到左瑛一行的身影消失,贺兰楚站起身来,他们才纷纷起身,一番请安问好,恭喜他获得陛下如此夸奖后再各自散去。 刚离开大臣们的视线,李云深一弯腰,双手将左瑛抱了起来,继续往前走去,旁边的宫女都不由得羞涩地侧过脸去、掩嘴偷笑。 “小三儿,不能这么不顾体统。”其实左瑛这时候确实虚弱,走了一段路又站了一会儿,已经有点“飘飘若仙”了,也乐得有人代步,所以也没有挣扎。 “陛下从昏迷中复苏,臣喜不自胜。”李云深故意放慢脚步,甜腻地笑道:“陛下刚从病中好转,就下床来为臣解围,臣又怎么忍心让陛下继续受累?况且,夫妻恩爱乃是合乎人伦纲常之举,陛下与臣应为天下表率。” 左瑛干脆闭上双眼养神。 “陛下,今天臣头上所簪的,正是陛下在臣生辰之时所赐。”李云深在左瑛的耳边低声道。 左瑛缓缓睁开双眼,其实她刚才第一眼看见李云深已经留意到,他头上所簪的正是那天她留在他的床榻上的发簪。她知道这是一个信号,是李云深想主动跟她交待那几天到底为什么私自出宫的信号。 *(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手机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一百一十七章 春生秋杀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费章节(12点) “喜欢吗不跳字。左瑛浅笑着问道。 李云深用充满柔情蜜意的声音笑道:“陛下所赐的这根金簪上所镶的这颗‘隋侯珠’,有鸽子卵般大小,质地近乎完全透明,光亮耀目,雕琢切割的工艺又精湛无比,实在是世所罕有,恐怕连宫中的珍藏也没有一颗能与之媲美,再加上发簪造型的精美别致、巧夺天工,与隋侯珠相得益彰,实在是光耀世人的稀世珍宝。臣受宠若惊、爱不释手。” “喜欢就好。”左瑛笑着,重新闭上双眼,“这是朕在参加承泽离宫的婚宴中看到一位突厥王族所佩戴的。你平日爱穿珊瑚红色的衣服,发簪、发带上的宝石也多为红色;朕回忆起你那日穿一身紫袍清雅脱俗、让人难忘,可衣衫虽好,却没有上好的发饰相配,所以朕当时就一眼相中了这根发簪,决计要买下来送给你。小三啊,为了你的这根发簪,朕几乎倾尽出行所带的所有,险些连车马奴婢全部都赔上了,才换来对方愿意忍痛割爱相让。” 李云深自然知道这有夸张玩笑的成分,但是即便不说,他也不难想象要让拥有这样一件稀世宝物的突厥王族割爱,所花的功夫财帛绝对不会少。而且,他没有料到的是,左瑛居然对他的细节如此留意,而且还时时惦记在心,这让他的心中不由一颤。他深知,即便要将她这么做定性为收买人心之举,可也不是每个人都能这样以心换心的。 “陛下不计较小三儿私自离宫之罪,”李云深轻声道:“还对小三儿如此留心在意,为了小三儿不惜重金购得如此贵重的礼物赐予小三儿,实在令小三儿感激涕零。小三儿虽粉身碎骨、肝脑涂地,也未能报答陛下大恩之万一。” “嗯?谁说朕不计较了?”左瑛微微张开双眼,眼珠子朝李云深的双眸轻轻一扫。 “陛下,小三儿死罪。”李云深故作委屈道:“小三儿想,陛下与皇夫新婚宴尔、出双入对,必定无暇理会小三儿,所以才不经奏请,私自出宫。” “哦?那就是怪朕冷落你了?”没有听到有营养的东西,左瑛不愿意睁开双眼。 “陛下,小三儿不敢……”李云深的声音变得没那么轻佻了,“臣那几日在无为居中逗留,全然因为多年来的习惯使然。自从父亲归隐山林,臣每逢自己生辰那日前后,无论原本身在何处,都会回家中一趟,奢望能够见到父亲和母亲回家看望,像孩提时一般与臣庆贺生辰。只是……臣不幸,希望一次又一次落空,今年已经是第六年。父亲和母亲离家后,都再没有重新踏入过家门半步。臣当时守候无果,心中凄苦惆怅,所以跟家中管事李君安小酌了几杯,酒入愁肠容易醉,这才耽误了些时候,求陛下恕罪。” “小三儿,”左瑛睁开双眼,看着李云深低垂的双眸,“你已经是朕的人了,以后,朕只准你将希望放在朕一个人的身上,只要你这么做,朕定然不会让你失望。” 左瑛这一语双关的话,让李云深顿时有种内心的秘密被触及窥探的失神,“臣日后一定万事以陛下为念,不再存有他想。” 左瑛又道:“从今往后,你生辰的时候不要再回去了,就在宫中过,朕将你的家眷亲朋召来,为你在宫中置办。” “臣谢陛下深恩。” 尽管李云深的脸上,还是一副迷惑性极强的可掬笑容,但是左瑛分明感觉到他抱着自己的双手,搂得更紧了一些。 “对了,小三儿,你认识的人多,处事又高明,朕有一件事要办,再想不到比你更合适的人选了。”左瑛浅笑道。 李云深的笑容变得殷勤,“承蒙陛下信任,臣荣幸之极,请陛下尽管吩咐。” 七月中的光景里,虽然天气依然炽热,路上行人也多有拂动着衣袖扇风、嗟叹着酷暑不消的,可无论是湖边将败的荷花、听起来越发无力的蝉鸣还是变得更加深绿垂坠的柳荫,都在提醒着人们,这个一年中最具有生机与活力的季节即将淡出,大地也将逐渐步向秋的萧条寂寥。 遵循“春生秋杀”的自然规律,彰显“天罚”的上天意志,朝廷自古以来就有“秋冬行刑”的制度。《礼记?月令》将最理想的刑杀时间定为孟秋、仲秋、季秋三个月份,也就是从七月开始的秋天时节。在这一年中被判死刑的囚犯,从这个时节开始,就知道自己的时日所剩无几了。 这天午后,大牢里的一间牢房,被狱卒“哐当”打开,关在里面的苏媚儿被从牢狱里带了出来。狱卒令其沐浴梳妆完毕,换上一身体面的衣服。然后又将她带到一个放着一张陈列了些酒菜的房间里,让她享用。 苏媚儿跪坐在食案前,呆视了那几样不错的菜肴良久,忽然耸肩一笑,笑得苦涩凄冷,又桀骜讽刺。 对于从《礼记》里开始确立的刑杀制度,她再清楚不过,她甚至能够将记述这方面内容的章节倒背如流:“是月也,命有司修法制,缮囹圄,具桎梏,禁止奸,慎罪邪,务搏执。命理瞻伤,察创,视折,审断。决狱讼,必端平。戮有罪,严断刑。天地始肃,不可以赢。”一年的刑杀由此开始,执法者不可以拖延,不可以怠慢。 旁边有狱卒看着,她不能再重施敲碎瓷碗割腕的故技;而且她也好像没有了那样的冲动和勇气。 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彻底冷静下来以后,她发现自己对人世还有一些眷恋,似乎觉得即便是以残躯苟活,好像也不是太坏。她甚至回忆起在黑沙城突厥人的王宫里担任“太傅”的日子,如今想起来,那时候过得也不是太坏,起码得到了一部分应有的尊重和她在大周皇室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得到的荣宠。 她也忏悔自己为了达到报仇的目的,居然不惜在赠送给无疆世子的羊皮书上涂抹毒药的事,尽管阴差阳错之下,无疆连那本书都没有碰过,可她依旧对自己企图毒害自己弟子的事感到懊悔和羞耻。 她甚至回忆起青葱年少,还未与贺兰崇相遇时候的情形。作为富商家的独女,父母视她为掌上明珠,她过的是锦衣玉食、无忧无虑的惬意生活,直到她对那段不正当的关系执迷不悟的事被父亲发现,在她的任性不顾之下雷霆大怒,将她逐出家门…… “贺兰崇,”苏媚儿在心中道:“为了报复你,我在异域苟且偷生二十年;为了报复你,我不惜伤害自己、伤害自己的爱徒……可是今天,我总算想明白了,你先走一步,让我即便再做任何事来报复你,你也不会再有丝毫知觉了,你欠我的一切,也不能找你偿还了。你到最后,还是光芒万丈、一尘不染的王公贵族、大将军、大英雄;而我,却只是沦为死囚要被斩首于市的飘零卑贱的尘埃……你到底还是赢了……” 她本来以为自己对贺兰崇已经深恨入骨,巴不得看着他被生生千刀万剐才解恨,但是在宫中跟相貌酷似贺兰崇的贺兰楚相遇,那种仿佛时光倒流二十年的感觉让她恍然醒悟,自己心中对过去那段短暂的感情还有留恋,对贺兰崇也并非只有恨意。 爱恨交缠之下,她的眼泪汩汩涌出。她举起筷子,将面前的菜肴夹入口中,和着苦酒,且笑且哭,一口口慢慢下咽。 从享用最后的膳食的房间走出来,通往牢房大门的那段路,好像是她生平走过的最长的一段路,最幽深黑暗,却竟然也让她最留恋不舍。 户外的阳光从走廊的尽头照射进来,那温暖光亮的感觉,让她既想靠近,又充满恐惧。但是她骨子里的倔强和对害她今日到如此田地的人最终获得胜利的憎恨,让她不愿意表露出对死亡的怯懦和畏惧。她艰难地拖动着双脚,朝走廊的尽头迈步。 来到户外的刹那,猛烈的阳光强烈地冲蚀着外面的一切景物,刺眼得让她本能地闭上双眼。而她却努力地想要将它们睁开,因为她知道,这是她这一生当中所能够享受的最后的阳光了。 忽然,一个声音让她仿佛坠入梦幻。 “你可以走了。” 本以为自己是被押赴刑场的苏媚儿,根本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尽力地睁开双眼,看见刚才跟她说这句话的,分明就是其中一个领她出来的狱卒,而且他的脸上没有半点戏谑与不确。 当她再看向前方,只见一个身后带着几个随从的美少年春风满面的朝她走来,那光景简直比这日灿烂的阳光还耀眼夺目。 正当她茫然疑惑的时候,附近的狱卒纷纷朝那美少年跪地行礼道:“参见云妃殿下。” 陪在美少年身后的典狱长见她呆立着,还喝道:“这是宫里来的云妃殿下,还不下跪请安?!” *(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手机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一百一十八章 噩梦之地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费章节(8点) 李云深走过来笑着道:“不必了,大家都起来吧。这里不是宫里,没那么多规矩。本宫从宫中出来的时候,路过南信酒家,听说那里出了新酿,就带了几坛来这里犒劳诸位,希望诸位笑纳。” “南信酒家的好酒可是千金难求啊,云妃殿下客气,下官等感激不尽。” 苏媚儿头一次从这些平常凶神恶煞的狱吏、狱卒的脸上看到这样可掬的笑容。 “苏媚儿,你的死罪已经被陛下赦免了。”李云深朝苏媚儿道。 苏媚儿尽管之前已经听那狱卒说她可以走了,但是这会儿得到一个这么确切的说法,知道自己果真不用赴死,她还是激动得跪跌在地,顿时双泪直流,片刻后才如梦方醒地拜倒在地,与不成声道:“谢陛下圣恩!” “起来吧,”李云深浅笑道:“本宫是奉陛下之命来接你的。” “接我去哪里?”苏媚儿擦干眼泪,缓缓抬起头来。她知道自己死罪虽免,但是活罪定必难绕,她对前面等着她的是什么充满了疑虑。 “请随本宫来。”虽则说的是“请”,但是话音刚落,已经有两个随从上前,摆出不容抗拒的姿态,将她领了往前,很快便离开了大牢的围墙。 大路两边是老旧的围墙和大片的荒地,没有什么景色可言,但是刚从死牢里出来的苏媚儿却感到这片天地仿佛是为她新生的一样,格外的亲切近人、格外的鲜活明艳。 “本宫这次来,是奉陛下之命,接你到裕谷去的。”李云深边走边道。 裕谷曾经是一处荒郊,附近只有一个仅几千户人家的偏僻小村落,尽管在关中战事平息后,已经百废俱兴,又得到建设,却依然还是一处远离富庶之地的偏僻角落。而且更关键的是,这是改变她一生命运的地方,她就是在这里跟她生命中几乎所有的美好作别的,可以想象那里对于她来说就跟噩梦一样让她刻骨铭心而又触目伤怀。 “陛下是要将我发配到那里去吗不跳字。苏媚儿无可否认,女皇的确想到了一个仅次于将她处死的绝佳惩罚方式。 尽管在知道自己将死的时候,心中产生了对生的留恋;但是知道自己死罪被赦的时候,又禁不住要去想事到如今她继续生活下去的意义到底是什么。一想到要在那个荒凉贫瘠又令她难过的地方孤独终老,她心中刚刚萌生的希望又枯萎零落了。 “不是发配。”李云深摇摇头,“是送你去跟亲人团聚。” “亲人?”这对于苏媚儿来说是一个遥远得变得陌生的字眼,她落寞道:我没有亲人。” “苏媚儿,”李云深露出深沉的样子道:“二十年前,令尊苏复一怒之下将你逐出家门。但是事实上他只是被怒火一时蒙蔽了双眼,而并非真心要与你决绝,在你离家不久后,他便悔不当初,四出派人寻找,连生意都因为无心经营而荒废了,半年后才得知你在裕谷乱军中失散的消息。令尊得此消息后,变卖家产、遣散仆从,偕同令堂,千里迢迢来到裕谷,走遍附近的乡野角落、荒山郊岭,锲而不舍地寻找你的踪迹。最后,他们为了找你而散尽了家财,只能在裕谷以小本生意糊口。如今,他们已经分别是六十七与七六十三岁的高龄,可他们尽管年迈体虚却依然没有放弃寻找你的希望,乃至日前陛下差人到裕谷查找他们二位的时候,远近认识他们的乡里都能够清晰地说出他们口中所描述的你当年的长相特征。可见他们这么多年来,一刻也未曾放弃。” 李云深的话还没说完,苏媚儿已经潸然泪下、泣不成声,继而放声痛哭起来,脚步也变得颤抖蹒跚了。 这时候,一行人已经来到大路上停着的一辆两乘马车跟前。御人给李云深行过礼后,将痛哭不止的苏媚儿扶上车厢。 “车上备了些换洗的衣服和干粮,” 听着苏媚儿的低泣声,李云深隔着车窗缓缓道:“陛下还赐予你黄金五十两作为盘缠,好安排一路上的食宿。你到裕谷见到双亲后,无论是要跟双亲留在裕谷生活,还是接返回洛阳旧宅都可随心所欲。令尊与令堂知道即将能与你见面的消息后,定然已经在日夜翘首企盼了。时候不早了,即刻启程吧。” 御人领命,轻轻扬起皮鞭“驾”的一声,两匹拉车的骏马撒开四蹄,轻快地往前奔去,扬起一路的阵阵尘埃。可是片刻后,那马车却又调转车头,折返了回来,停在了原地。 苏媚儿挑起门帘,擦着泪水从车厢里出来,跪倒在地,朝李云深磕了几个头,才直起腰来道:“云妃殿下,苏媚儿还有一事要禀告。” “哦?”李云深扬起意外的眉毛。 “陛下和云妃殿下的深恩厚德,苏媚儿没齿难忘。但是苏媚儿一介贱民,无以为报,唯有一件事虽远不足报,可也算是与贺兰皇族有关,苏媚儿不敢隐瞒,恳请云妃殿下帮苏媚儿转告陛下。” 李云深用鼓励的眼光看着苏媚儿,等她把话说下去。 苏媚儿继续用沙哑的声音道:“苏媚儿曾经因为前尘往事而深恨平南王妃,甚至到了盼望她死于非命,而自己就能取代她的位置的程度。可讽刺的是,苏媚儿的命运却因为那场灾劫而跟平南王妃牢牢地捆绑在了一起――与她一起流落异乡,得到她的搭救照顾,乃至与她相依为命直到她生命的最后一刻……后来沉恨细思,苏媚儿所恨的人里,永远不应该有平南王妃;对于她,苏媚儿只可能有羡慕、有感激、有亏欠,而不应该是恨……苏媚儿想将王妃下葬的地方告诉陛下,请她安排将王妃的尸骨带回故土,好让她夙愿得偿、落叶归根。” 片刻后,苏媚儿的马车绝尘而去,逐渐淡出了李云深一行的视线。另一个人从附近的楼阁里下来,缓缓走到李云深身边。 *(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手机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一百一十九章 贯霄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费章节(8点) “太师,”李云深微笑着道:“陛下说,苏媚儿虽然编造下弥天大谎意图不轨,又图谋加害突厥世子,甚至企图刺杀朝廷命官还错伤陛下圣体,每一条都足够令她人头落地。但是她教导两位突厥王子儒学二十年,促进了突厥与大周的相互了解,又在在异域中与平南王妃作伴、让她生前最后的岁月总算不是孤独度过的,平南王妃的下落也全赖她才得以明了,所以也算能够勉强将功抵罪了。” 贺兰楚沉默不语。他的确不恨这个人。如果不是跟母亲的下落有关,这个人再诡计多端、再丧心病狂也不入他的法眼。 李云深继续道:“陛下说,大多数的人,只有当自己过得好的时候,才会将盈余的好拿出来与人为善;如果她自己已经万劫不复、虽死无畏,那即便以死相逼也很难让她将不愿意说出的情报告知。所以,陛下才赦免她的死罪,还让本宫寻访到其父母的下落,送她去与父母团聚。这么一来,她心中的怨恨就能得到一定的舒缓,也才能挂念起他人曾经给过她的好来。” 贺兰楚暗想,为君者需要对臣下恩威并施,他在“立威”上远远强于左瑛;不过,可能是关心则乱,在“施恩”上从这件事看来他却不得不承认她的高明。 “这就是刚才苏媚儿交待的王妃所安葬的地方。”李云深递过来一张纸笺,交到贺兰楚的手上,“陛下说,准太师即日告假扶王妃灵柩回乡。需要进入突厥境内的一切事宜,她会亲自出面与突厥使臣交涉。另外,关于赈灾之事,陛下当初交给太师的任务,她会亲自承担,她让太师一心扶灵,不必分神政事。” 贺兰楚的双眼依旧淡漠地注视着前方,始终没有说出一个字。只有他手中被攥紧的纸笺,似乎透露出了他此刻胸中思绪的复杂难平。 不觉间,日已西斜,一股横风扫来,卷起旷野上的几片落叶、一阵尘埃,恍惚间,大漠上那荒烟蔓草、澄空红日的恢弘凄壮的风景,好像已经到了眼前来。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左瑛正在清泉宫跟阿史那无期饮宴。 “皇夫,你救驾有功,朕有一样贵重的东西要赏给你。” 一定是已经喝了不少的缘故,阿史那无期看酒席对面的左瑛脸上的笑容好像越发诡谲了,直让他怀疑自己已经将脚迈入了陷阱而不自知。 “你要赏我什么?” 虽说小女皇的命这次是他救的,但是当时救人的目的就不是很单纯,所以他也没有邀功的打算。他这时候正坐在坐榻上,一腿伸直、一腿蜷起,拿酒杯的手晃晃悠悠地搭在膝盖上。他努力压抑住自己喝了酒以后明显比平常更容易感觉到高兴的心态,警惕着对方。 “羽儿。” 左瑛一声招呼,绯羽便从内堂双手端了一样东西,来到阿史那无期的面前呈上。 阿史那无期低头一看,只见那是一只香樟木做成的狭长盒子,长有五六尺,宽也有将近一尺。从绯羽呈木盒的姿势看,那里面的东西还颇有重量。 “这是什么?”阿史那无期一边奇怪地自言自语,一边伸手推开木盒的盖子。 木盒一被打开,端放在里面由衬布垫着的那件东西顿时牢牢地吸引住了他的目光。他迫不及待地放下盒盖,双手将里面那件东西拿了出来。 只见那是一柄双手单刀,刀柄一整块色泽浑厚、质地温润的血色美玉做成,柄首用精湛的雕工雕刻成流云的图案。刀鞘上蒙着深灰色的鳄鱼皮,近持处镶嵌了数颗深红通透的宝石呈北斗七星的形状和大小分布。 阿史那无期用力将刀从刀鞘抽出,刀身立刻发出“噌”的一声透亮浑厚、余韵不绝的轻响,表明刀身的韧度和坚硬程度极好。 他刚露出惊叹的神情,要赞一声好刀,却因为定睛所见的刀身而看呆了。那刀身上在震动中乱颤的金光暗淡下来后,便可以看到它窄身、直刃、纤长挺直,线条简洁而有力。它最大的特别之处在于它的色泽并不是呈一般刀剑的亮银色,而是乌黑发红,刀刃处甚至色赤如火,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做成。他诧异地用指甲盖弹了弹刀身,那敲击金属特有的“铿铿”声响,才让他确认这的确是金属锻造而成。刀身近持处刻着“贯霄”两个苍劲有力的字。 他忙从发梢捋下一根头发,让它朝向上的刀刃落下。只见那殊无重量的头发轻轻落在刀刃上,竟然就在接触到刀刃的一刻顿时变为两截! “好刀!”阿史那无期惊喜地喊了出来。 左瑛浅笑道:“这是朕命全国最好的工匠打造的宝刀。刀身长三尺三分,刀柄长一尺二分,可双手持刀,既能方便步上使用,又可在马上作为短兵之用。刀柄整块的昆山炎玉雕琢而成,柄首呈流云霓彩之状,象征朗日碧空;刀鞘是黑檀木削制外蒙灵鼍之皮,两边各嵌七颗靺鞨宝石,以效仿广袤霄汉。朕将这把刀取名为‘贯霄’,取‘气冲斗牛、势贯长空’之意。” “这通红的刀身……”造型如何好看,寓意如何雄壮都不是阿史那无期所在意的,他迫不及待地追问他最关心的问题。 左瑛满意地一笑,“皇夫果然是识宝之人,这刀身乃是取昆吾山上的昆吾石炼制而成。用昆吾石做出来的刀,颜色赤红如火,就像刚从炼炉中取出,炽热未消一般,炎气逼人,令人无法直视。而且,用昆吾石精心锻造的刀刃,锋利无比,无坚不摧,是当今世上唯一可以削玉如泥的刀刃。” 阿史那无期听了,不由得双眼一亮,笑容绽放,握起刀柄就当空挥舞了两下刀式,室内顿时炎光四射,嚯嚯生风。他只觉得有说不出的趁手,说不出的如意。 “皇夫!留神!”绯羽早已经木盒扔下,快步来到左瑛身边张臂保护。 阿史那无期提着那贯霄大步走到一旁案几前,举刀一斫,那坚硬的杉木所做的案几发出像坎在草人上的“唰”的一声低响,顿时被劈开两半! “果然是锋利无匹的好刀!”阿史那无期兴奋地赞叹道,又随舞了几下招式,简直爱不释手。 左瑛示意绯羽不用紧张,笑道:“皇夫,朕还有一样东西要赏赐给你。” “是什么东西?”阿史那无期这次积极多了,“噔噔”上前几步,躬下腰来问道。 左瑛将身子凑近阿史那无期,故作神秘地一笑道:“朕准备带你离开这个‘大得要死的迷宫’。” *(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手机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一百二十章 灾县诡案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费章节(12点) 广袤的天际红霞满天,一轮混沌的浊日勉强在层层密布的云霓间现出一个橘红的不规则的轮廓,透出些许晦暗的光彩。 泥泞的郊野的大道上,四周的景物都随着太阳的西沉而逐渐变得晦暗不明,只有远处矗立着的巍峨城门和城门上漆成朱红的巨大的“平州”两个刻字,能让人辨别自己身处何方。 一人一骑正在大道上奔驰。那匹马浑身棕褐,体型虽然矮小,但是肌腱发达、鬣毛丰长,从它嘴巴半张、舌头外吐的样子看来已经跑了相当一段路没有休息了,但是四蹄踏在地面上的感觉依然非常稳健有力。熟悉马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这匹是产自云贵地区的西南马。它们的奔跑速度不快、爆发力不强,但是很善于负重行走山路,极能吃苦耐劳,因而时常作为军中的驮马使用,专门运送粮草辎重。 马背上的那人身穿短靴、练袍,果然也是一身士卒的穿着,但是身上的衣衫革甲已经残破不齐,整齐的创口说明那都是刚被利器所割破的。他衣服上湿漉漉地洇透了大片大片的鲜血,每一道破口处都能看见皮肉里的血红伤口。他半身趴在马背上,马缰在手腕上缠了两圈,再死死地拽着,双腿疲软地垂下来,都快踩不住脚蹬了,血水夹带着汗水顺着马背一点一点地渗流下来,他好像随时都有可能失去力气,在颠簸的马背上滚跌在马下。 那马跑到离城门还有几十米处慢慢停了下来,而马背上的那人已经没有了动静和声息了。 这时候,城门紧闭着,城头上巡逻的士卒远远认得那骑马人的衣衫看起来像是自己的同袍,而且又是处于现在这样的非常时期,于是连忙汇报守城官吏,下令将城门打开一条缝。几个守城士卒领命跑出去将马牵了,将马上的人抬了下来。 “还有气!”一个士卒伸手探了探那人的鼻息,连忙招呼道:“快,快将他抬进去救治!” 这时候他们看得清楚,这个不是驻他们地方的士卒,从袍甲的形制看上去,应该是附近军营里的正规军。但是因为在他身边没有看到佩刀,也没闲暇找寻他身上的其他身份证明,所以一时间也难以确定。 “粮……” 救人的士卒刚合力将那生死未卜的人往城里抬,那人忽然微张开干裂的嘴唇,发出微弱的声音。 众人正纳闷,这会儿的天虽然说不上热,可也远不应该觉得凉,尤其是像他这样看起来骑了不久的马来的,更不可能会觉得“凉”吧。 “粮……”那人又艰难地发出声音道:“三永军营的……解送……军粮……” “什么?”一听到“三永军营”这几个字,所有人都不由得露出诧异万分的神情。他们都知道,十日前,陛下降旨,让这里三百里外的永州军营加急调送一万石军粮送往平州救济灾民。按常理推算,那赈灾的军粮应该就在两三天内就能送到了。 “军粮怎么样了?”一个士卒忍不住追问道。 “军粮……被劫……”身受重伤的人为了奋力从嘴里挣出几个字,好像全身都在颤抖用力,“兄弟们……全部……全部被杀……” 刚吐出最后一个字,那人一抽搐便浑身瘫软了下来。 这时候的平州太守府外堂中,正有两人对坐。 坐在首席上的一人肤色蜡黄,身材清瘦挺拔,面容消瘦矍铄,几缕长须垂到胸前,颇有点道骨仙风的意味,这人正是赈灾督办、谏议大夫董麟。但是此刻,他的神情并不闲适,而是危襟正坐,神情严肃地仔细听着对面那人的话。 “禀告上差,”说话的那人四五十岁的年纪,穿一身从五品官服,体型圆润,五官慈善,正是这平州的太守史国良,“迄今为止,城外五间粥厂已经开工,每日生火熬粥赈济灾民,午时和酉时各施粥一次。另外还有两家粥厂正在筹建当中。依照上差的吩咐,‘赈灾粥’的米水比例皆有严格要求,杜绝可能存在的克扣灾粮的情况,保证灾民能够果腹填肚,不再饿死一人。而且供灾民临时住宿的多处棚屋也已经落成,目前已经能够容纳四千多的灾民暂住,其余也正在赶造。” 董麟又问道:“城中富户的认捐情况如何?” 史国良摸着下巴的短须,本来就细长的双眼眯成细缝,圆润的嘴唇微翘道:“回上差,上差教给下官的办法果然凑效。富贾们一听说倘若捐赠钱粮不足,就要开城任由灾民进城到各户家中自取饮食,纷纷表示要竭力赈灾。城中两百六十余户富贾,目前已经总共认捐白银二十万两,粮食三石万石。” 董麟点点头,“那二十万两白银,明日就即着人分散到附近州县采购粮食和冬衣,尽快运回来赈济灾民。如此一来,就能多支撑个月余。” “谨遵上差吩咐。”史国良点点头沉吟片刻,随即低叹一声,皱起眉头道:“只是……下官担心这里一旦开仓赈灾、又号召富户捐钱捐粮,附近的灾民都会不断向平州涌来,只恐灾粮物资不日将耗尽。灾民从丹州一旦逃难而来,全数结集在我郡南郊。如今南郊已经结集了八千多灾民,仅以这一千灾民的每日消耗算,城中的屯粮已经不足支撑一月,就算加上从三永陆续调来的一万石军粮,也恐怕勉强只能撑到初冬。届时灾县百废未兴,堤坝未修,重新播种粮食,还得等明年春耕。灾民不能返回原籍,只会越来越多地从从四面八方涌来,其势必定难以维持。” 董麟深吸一口气,仿佛早已深深地体味到这当中的严峻,但是他的表情很快放轻松下来,一捋长髯道:“史太守不必过分忧虑。本官此行,乃是先到达灾情最重之丹州,了解房屋、田亩、水利工程等的损毁程度,才到周边各州县巡查的。如今灾县附近并非只有平州一郡开仓放粮、赈济灾民,鱼洞、鑫隆、长化等多个较为富庶的郡县都正采取相近的政策开仓赈灾,本官也已经对各州县下令,需要做好接纳灾民在当地过冬的准备。目前就只等朝廷拨付的钱粮陆续到位了。因此,灾民定能得到分流,请史太守不必过多顾虑。” 史国良这才稍微松了口气,笑咪起双眼拱手道:“上差英明。” 董麟摆摆手道:“本官虽奉朝廷之命,督办赈灾之事,可是要说到赈灾的经验,有些地方却远不如民间经历过此劫的百姓。本官的很多主意,都是从跟他们的交流中受到启发,才想出来的。要不然就多为前人成法,不足为赞。史太守,倒是你这些天日日在烈日下带领官兵施粥修棚、不遗余力,兢兢业业、不辞劳苦。等赈灾事毕,本官一定向朝廷奏报此事。” 史国良忙不迭谦恭道:“上差谬赞!史国良先谢过上差提携大恩。” 正在这时候,一个人匆匆从门外走了进来,顾不得通传的礼数,大步来到董麟面前,一脸凝重地抱拳道:“抱歉打扰两位,下官有要事禀告!” 那个皮肤红褐、眉骨甚凸、鼻头圆厚,相貌颇有点怪异的人正是与董麟一同来赈灾的散骑侍郎拓跋寿。 “拓跋大人快快请讲。”董麟从拓跋寿着急的神情中能够看出,事情非同一般。 “董大人,下官刚才奉命巡守城内治安的时候,遇见守城的官吏匆忙要往太守府这边来汇报。”拓跋寿神色焦灼道:“下官见他神色异常,于是询问起来,一问之下才知他们刚刚救起来一个自称是从三永军营来的士卒。据那士卒所说,从三永军营调运过来的粮草,全部被劫!押运官兵除了他得留残命逃到此处报信之外,其余再无生还!” “啊?怎么竟会有这种事?!”史国良震惊得几乎拍案而起,“是什么贼人竟然如此猖狂无良!” 董麟也凝眉问道:“可知是在何处遭劫,被何人所劫?” 拓跋寿颇感惋惜地叹了口气道:“那位送信的壮士来到城下时已经是奄奄一息,甫入城门就已伤重不治身亡了。因而对于粮草遭劫的情形,我等所知甚少。” 这句话一出,室内顿时陷入了沉默,气氛变得异常凝重。 史国良低垂下头来,声音中透着丧气和悲愤,“赈灾粮食已经告罄在即,一万灾民和全城官兵都在翘首企盼军粮转调救急,犹如久旱之盼甘霖、婴儿之望父母,谁曾想……竟然!”说到这里,他又痛心地长叹一声,“……此次朝廷下令三永军营调运的粮草为一万石,这第一批运往我平州的军粮也有五百石,运送军马不下两百匹,押运士卒在一百五十人以上……这全军覆没,实在是令人痛惋!” “董大人,”拓跋寿双眉一竖,朝董麟一抱拳道:“今日天色已暗,诸事不宜。待明日一早,下官便检点人马,回溯粮草遭劫之地,同时差人通知三永军营,誓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手机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一百二十一章 微服私访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费章节(12点) “上差,下官也认为需要尽快将此事查个清楚明白。”史国良双目一炯道:“最好能在此事传出去之前将元凶绳之于法,否则的话将大大影响民心稳定。” 董麟沉吟片刻,捻须道:“此事非同小可,自然不可不了了之。然而燃眉之急还是在于先解决赈灾粮食告罄的问题。我等不可因为一事而乱了阵脚,主次不分。” “上差所言甚是。”史国良频频点头道:“如非上差提醒,下官险些乱了主次。明日一早,下官就立刻着人去附近丰产粮食的郡县购粮,陆续运回平州,解决燃眉之急。” “如此甚好。”董麟又对拓跋寿道:“追查军粮被劫的事,就交给拓跋大人了。” 史国良也激动地肃然起立,抱拳道:“久闻拓跋大人处事公允、明察秋毫,定能将此事的真相查明!一切就有劳拓跋大人了!” “下官得令。下官先去打点明日之事,先行告退。”拓跋寿一抱拳,转身大步离去。 拓跋寿走后不久,史国良也起身告辞。 不一会儿,一个仆从打扮的中年男子给董麟端上来一张食案。 “大人,时候不早,请用膳。”那仆从颔首道。 只见那食案上面放的是一个白瓷盘、一双筷子和一壶清茶。那瓷盘上摞了三个汤碗大小的白面馒头,外加一小撮咸菜,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东西了。 董麟正在阅读从附近州府送来的公文。他伸手拿起一个白面馒头道:“可以了,你忙吧。” “老爷,”那仆从没有立刻离去,而是犹豫了一下,朝董麟磕了个头道:“小人自知多嘴,但是实在不忍心看着老爷每日以这些只有我们下人才能吃得惯的东西果腹啊。像老爷这样夙夜为公,又时时为灾民忧心如焚,如果还天天吃这样的东西,很容易会将身体累垮。公中的肉粮其实还尚算充足,求老爷改吃饭菜吧。” 董麟放下手中的白面馒头,看着那仆从浅浅一笑道:“东宁,你的心意,我已知悉。但是,如果任由灾民在城外忍饥挨冻,而自己却在这里高床暖枕、锦衣玉食,怎么可能与灾民感同身受,为他们设身处地地办事呢?圣上给我安排这份差事,不是让我来享福的,而正是让我来‘夙夜为公’、‘忧心如焚’的,可我为官多年,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精神焕发、满志踌躇。公中圈养的牲畜,就都拿来卖给富户,换些米面吧,这样府中消耗还能节省一点。” 那叫东宁的仆从无声地叹了口气,点点头。 “老爷,小人还有一事……不知如何启齿……”东宁又迟疑道。 “你说吧。”董麟拿起一个白面馒头,用筷子夹了点咸菜,就着放到嘴里,目光却没有离开过案几上的公文。 “是,老爷。”东宁低头道:“小人那日无意中听到太守与老爷说起圣上亲自探访灾情的事……小人愚蠢,暗自臆测,圣上若是视察灾情,必定会到这平州来,而且估摸着日子也该差不多到了……小人知道老爷不是溜须拍马、趋炎附势之徒,但是,出于君臣之礼老爷是否应该暂且放下公务出城恭候远迎?” “原来是为这事。”董麟笑了笑道:“我知道你心思细腻,顾虑周全。但是你说的这是常理,若是太平无事的世事,我早该亲自在圣上到达平州必经的路上候着,等着迎接圣驾了,即便等个十天十夜也毫无怨言。然而此时乃大灾之时,非同寻常。远迎千里未必能取悦龙颜,只有将灾民安置妥当,才是报答圣上知遇之恩的不二之途。” 东宁没再说什么,带着眉间一股难掩的忧虑告退离去。 因为城内实行宵禁的缘故,所有的酒肆、赌场一类的娱乐场所,也都被禁止在入夜后营业,所以夜间的平州城就跟乡野一样,四处一片安静。 一辆马车穿过几条街道,停在一座宅院的大门前。门檐下两只红灯笼照出门额上“史府”两个大字。 大门被下马的御人扣开,里面一个美妇带着几个仆从迎了出来。 这时候,从车厢中下来的,正是平州太守史国良。 “夫君,你回来啦。”美妇微笑着上前,与史国良并肩走入宅院中,边走边道:“夫君,今夜为何回来得这么晚?饭菜都凉了,又让下人热上了。妾身知道你日日在城外为赈灾之事奔波,辛苦劳累,又饱受日晒雨淋,所以今日特地命下人炖了人参鸡汤,好为夫君大补元气、补脾益肺、安神益智。” 史国良一直背着双手,凝眉不语,慢慢踱步向前。 史夫人看见如此光景,扬了扬手,招呼跟在身后候命的丫鬟、仆从全部退下,才凑近史国良低声道:“夫君是否有心事?” 史国良这才挺起胸来,用力舒一口气道:“老夫这伤了的‘元气’,岂是一盅人参鸡汤就能够补得了回来的?” 史夫人明亮的双眸轻轻一转,似乎已经对夫君所指猜到八九分,可却并不说破,而是继续低声问道:“夫君可是在那赈灾督办董麟大人的手下办事,并不愉快?” 史国良低声冷笑一声,“哼,董麟这个人,软硬不吃、刀枪不入,不达目的死不罢休。表面上温文和善,而实质上,就是一头掘地三尺、吃人不吐骨头的豺狼猛兽!若他再在我平州城中多待个五天,那老夫在此处辛苦经营的五年根基,就要毁于一旦了!” “夫君,这是为何?”史夫人露出凝重的神色继续追问道。 史国良一捋嘴唇上的短须,沉声压抑着怒火道:“他一来平州,就即刻要求开仓救灾,如今已经几乎将囤积的存粮分发一空,他还派专人严格监督每日出库及实际使用的粮食重量,根本没有丝毫节流私存的余地。前几日,他还威逼利诱,强迫富户大捐钱财……这样下去,老夫的小金库也迟早被他查出充公!如此一来,救民于水火的美名,就都他董麟一个人得去了,他还能拿着这份功劳在圣上面前请赏邀功。老夫不光没有寸功,待他扬长而去之后,留下这存粮、库银一空、富户埋怨的烂摊子,还要老夫一个人来收拾!这让老夫以后如何在平州立足,在这些年年进财纳贡的商贾面前立威?!” 说道这里,他怒火愈炽,痛陈道:“老夫在这平州城为太守五年,并不是仕途不畅,没有高位可去,而是当初就看中了这是一座物产丰盛、居民富庶的丰腴之城,在此做一个从五品太守,收入可让那三品京官也望尘莫及,所以老夫才不愿再往高处攀爬。没想到今日,老夫与城中富贾建立起的关系,即将就被那董麟毁于一旦;如若有丝毫不从,还有可能被他在圣上面前参一本,到时候难免乌纱不保!” 史夫人听罢,一咬唇道:“夫君所言甚是。今日那兴隆绸缎坊的周夫人才上门来找妾身哭诉,说是不是他家老爷有什么得罪了夫君的地方,夫君为何不念旧情,陪那督办大人一起逼迫他们家老爷认捐钱粮。妾身便替夫君解释道:‘这怎么可能是夫君不念旧情,分明就是那督办大人官威压人,欺人太甚,夫君也是迫不得已啊。’那周夫人哭诉良久,”史夫人的语气忽然变得诡谲,“又硬塞给妾身一套镶翠金首饰,才肯离开。” “夫人,你这个时候还怎么好收人家财礼呢?”史国良眉头一皱,低声责怪道。 史夫人一笑,“夫君,正是这个时候才不能拒绝他们的财礼。不拒绝他们的财礼,说明夫君你有随时将局势掌控过来的信心;而如果拒绝他们的财礼,他们恐怕就心中越发惶恐忐忑了。” “夫人英明,是老夫糊涂了。”史国良点点头,一顿后忽然像醒悟到了什么一样看着夫人道:“如此说来,夫人是否已经有了什么妙计?” 史夫人微笑着点点头,“妾身有一个‘一石二鸟’之计,不光能让夫君抢先在圣上面前先参他董麟一本,还能让那董麟……” 说到这里,史夫人抬头附在史国良的耳边私语一阵。史国良聚精会神地听完后,沉思片刻,忽然把眉一竖,细长的双眼中寒光一略,“好!就依夫人此计。” 一双明亮的眼睛在黑夜中睁开忽然,深棕色的眼眸里透出一股莫名的危险气息,在从窗外洒进来的月光的映照下,增添了几分寒意和杀意。 阿史那无期“霍”地从床榻上坐起来。虽然一个时辰前他已经在这间客栈的房间里吹灯上床歇息,但是他此刻仍然穿戴整齐,显然并没有和衣而睡。 “咚――咚!咚!咚”远处传来更夫的敲更声。那一慢三快的节奏表明,已经到了四更天了。 阿史那无期一手将放在床边的贯霄握在手上,站起身来,步履轻捷而迅速地来到门边,轻轻推开房门又反手轻巧地关上,毫不犹豫地往左瑛所住的房间走去。 *(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手机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一百二十二章 躲避麻烦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费章节(12点) 阿史那无期来到旁边左瑛的房门前的时候,没有停留,而是径直往楼道尽头楼梯的方向走去。 但是才走出几步,身后响起的一声房门被推开的声音让他停住了脚步。 他警惕地回过头去,只见绯羽从房间里出来,低声对他道:“姑爷,小姐有请。” 阿史那无期流露出错愕的神色,看了一眼周围,略带无奈地快步走进了左瑛的房间。 一刻钟后,左瑛一行五人在房间里留下房钱,骑马走在了这座小县城的街道上。 这座离他们的目的地平州将近两百里的小县城,是个只有数千户人口、连城墙都没有的小地方。因为离灾区还有比较远的一段距离的缘故,目前只有很少数的灾民流浪到了这里,很快就得到了县丞的安排接济,没有影响到这里的秩序。 众人在阿史那无期的开路下,借着月色一路快马向前,直到离开小县城的时候,脚步才慢下来。 中书监苏博用抓着鞭子的手整了整衣冠,才拍马上前问阿史那无期道:“小姐,我等着急离开客栈,到底所为何事?”他年纪约莫五六十岁,身材瘦小,声音尖细,但是一双小眼睛灵动有神,好像再小的细节都逃不过他的双眼,可是这一回可真有点看不透了。 开府司马徐弘也凑上前来听细听。他是建节将军徐寿之弟,因为伸手矫健,又在军中受训多年,被保举来保护左瑛。 左瑛自骑一匹马,只有太累的时候才到绯羽的马上同乘。这时候,她沉默不语,等着阿史那无期说话。 阿史那无期道:“昨天我们在城外遇见的那伙人有问题。” “姑爷说的是那群自称过路客商的人吗不跳字。徐弘回忆了一下那三男一女,自称从郓城来做药材生意的几个客商。在他看来,他们只是比较健谈,除此之外没有什么可疑。倒是他们几个也自称“过路客商”的人实际上名不副实。 “姑爷为什么这么说?”苏博双眼微眯。他虽然也很警惕那些跟他们搭讪的陌生人,但是他们在城外茶亭歇脚的时候见了一面以后,就分道扬镳了,怎么构成他们半夜离开客栈的原因呢? “他们看我们的眼神,是跟我们突厥人打猎时候看猎物的眼神一样的。”阿史那无期双眸一炯道,“入夜的时候,我下午看我们的马匹,才发现他们的马也在马厩里。你们记不记得,他们明明说过还有事情要在城外办,不能与我们同行的,而掉过头来,却居然跟我们住在同一家客栈。” 左瑛心想连马他都一眼认得,果然不愧是天天跟马打交道的人。当时在茶亭跟那些“客商”相遇的时候,他似乎只顾自己在那里摆出个流氓样喝茶,还很不友好地瞪了那个夸他的刀是宝刀的人一眼,没想到他在这方面竟然是这么心细如尘。 她根据自己多年跟三六九等的人打交道的经验,其实也能看出来那几个人说话不尽不实,言辞中也流露出一丝窥探的意思,但是她所能留意到的信息却没有阿史那无期多。 “可是姑爷,”徐弘不解道:“那小县城里估计就那么一两家客栈,如果他们改变主意进城,跟我们住在同一间客栈也不足为奇。” “我已经去向掌柜的问过了,”阿史那无期接着道:“那些人入住的时候,还专门向掌柜的描述了一下我们这行人的特征,打听过我们是不是也住在这里。他们本来想要与我们所住的同一楼层的房间,只是因为客满而住在了楼上。” “如此说来,这些人的确有问题。”苏博点点头道:“如果他们是光明磊落的人,想要堂堂正正地来跟‘我们家小姐’结交,为什么不大大方方地来登门拜访?他们打听完以后就悄悄地住在旁边,看来真是意图不轨。不管他们是附近土匪强人也好、”说到这里,苏博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旁边的徐弘,“细作探子也罢,我们的确应该绕过这个麻烦,直奔主题。” 阿史那无期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双眼一瞪道:“要不是……你们小姐拦着,我已经将他们全部绑来一问究竟了,若他们有丝毫隐瞒推脱,就手起刀落,让他们都见鬼去,哪用像现在一样偷偷摸摸地逃跑?” “姑爷此言差矣。”苏博摇摇头道:“小姐意欲体察民情,了解民苦,舍却繁冗,轻车简从,虽则龙威圣光不需要任何依靠凭借,但是所谓‘强龙不敌地头蛇’,我等保护小姐微服在外,既没有亲兵护卫,也没有人认得、忌惮我们的身份,以策安全还是要万事小心为上。况且,小姐不让姑爷出手,也是为当地百姓着想。那四人进犯龙威、图谋不轨,本来死有余辜、死不足惜,但是在这小小的县城中若出现四具死尸,那就是一桩天大的命案,当地人并不知道他们是被姑爷正法,只以为是遭遇强匪,定必人心惶惶;官府也会因为急于追购凶手而扰乱民安,甚至有可能出现冤狱,这都是小姐所不愿意见到的。” “哼,你们无谓的顾虑就是多。”阿史那无期没声好气地拍马往前。 左瑛不得不叹服这苏博个人的业务水平,事情被他这么一说,就越发无懈可击了。 她微微一笑道:“苏博果然是曾经在这一带担任过父母官的人,不光对这里的情况熟悉,还很能为百姓着想。” “谢小姐夸奖。”苏博一抱拳道。 徐弘的鼻梁微微一皱,表现出一丝不屑,随即上前道:“等小姐平安回京后,徐弘一定会将此事上报给廷尉彻查,深究那作恶之人。” 所有这些细节,左瑛都看在眼里,但是笑而不语。她怎会不知道,这苏博是李开宗一党的中坚,而这徐弘则是贺兰楚集团的要员。她之所以在众多保举中选择这两个人,就是故意让两党中都有人在她身边,让他们谁也别忐忑张望、惴惴不安,私底下的探子、眼线的,也就免了。 说话之间,天色已经微亮,苏博用马鞭指着前方道:“小姐,这里再往前十来里路,翻过一座山丘,就到了紫阳城了,我等可以在紫阳城稍作休息。从紫阳城西门出去,再往前六七十里,就能到达平州境内。这六七十里的路半天之内难以走完,又加上小姐昨夜没有休息好,又赶了半天的路,身体一定已经非常疲惫,苏博建议小姐先在紫阳城中休息一夜,待明日一早再启程前往平州。” 左瑛点了点头。这骑马赶路真不比以前坐车坐飞机,马鞍又硬又不舒服,人坐在上面没有靠背可以休息腰板,又要时时用力踩住马镫、夹住马肚,很是累人。所以能够休息一下再启程也是不错的选择。 同一时间的平州城外,有一队人正骑马前行,初露的阳光仅可让他们看清前面的路。 走在队伍最前面的拓跋寿问身旁跟他比肩而行的史国良道:“史太守,对于军粮被劫之事,不知你有何高见?这附近今年来是否有流寇山贼作乱?” 史国良双眉微皱,寻思片刻道:“在下愚昧,在下在这平州城为官五年,只有刚上任时有人报案说这附近的丹平山上常有山贼劫取来往客商财物,甚至杀人越货、谋财害命,在下上任后不久已经追剿荡平,此后再无匪徒频繁出没。偶有报案者,都是丢失牲口一类的小案,并不可能潜藏着竟然能够将一百多官兵全数杀尽的匪徒!在下也百思不得其解,不知是否今日有贼人趁灾作乱,盘踞在附近,在下仍蒙在鼓里。在下无能,真是愧为平州父母官啊!” 史国良说完,低下头来不住地唉声叹气。 “史太守莫要自责。”拓跋寿摆手道:“那些趁火打劫的十恶不赦之徒,定然会遭到应有的惩处,以昭彰王法、顺应天理。” 史国良抬起头来,郑重地一抱拳道:“拓跋大人辛苦了!在下惭愧,因为赈灾事宜庞杂繁琐,实在无法抽调出太多人手供拓跋大人差遣。随拓跋大人出行的这三十壮士,人数虽少却都是城中最精英的士卒,希望能够助大人一臂之力!” 拓跋寿眉头一扬道:“本将所率的精锐五十人,再外加史太守所派遣的这三十壮士,人手已经非常充足。感谢史太守不遗余力、顾虑周全。城中还有诸事繁忙,请史太守就送到这里,等彻查完这件案件后,本将再到平州城中与董大人和史太守会面!” 史国良又一抱拳,掷地有声道:“既是如此,就请恕在下公务在身,不能远送。一切全赖拓跋大人了!” 拓跋寿也回礼道:“史太守请回。”说完便拍马前行。 史国良与随从驻马在路旁,意味深长地目送着拓跋寿一行逐渐远去。天边的红日微微露出头来,将地平线附近的一片云霞染成血色,让本来暗淡的天色增加了几分诡谲。 *(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手机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一百二十三章 世外高人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费章节(12点) 约莫午饭的时分,左瑛一行来到了紫阳城郊。 只见这里的景象跟刚刚路过的小县城完全不一样,距离城门还有一里路的地方,就能够陆续看见路旁搭建了一些简陋的小棚屋,不少衣衫破旧的人来往期间。还有个别的会朝过往的行人乞讨。看这情形,就能够猜到这些是从灾县来的灾民了。 那些灾民个个神色惨然沮丧,身上的衣服又脏又破,光着脚或者只穿着破旧的草鞋,踩在泥污里。两边的小棚屋虽然说是给了他们一个容身之所,但是里面事实上几乎什么也没有――他们在逃亡中已经几乎失去了一切。而且即便这样,棚屋的数量也并不充裕,往往许多人挤在一间小棚屋下,又或者只有老弱能够待在屋里,而住不下的青壮年,就在屋外铺两块潮湿的木板歇息。棚屋区里还不时传来一些哭声,也许是小孩饿了、闹了,也有可能是又有灾民在恶劣的生存条件中失去亲人了。 类似这样的惨况,左瑛印象中似乎只有在战乱的西非国家见到过。 左瑛一行衣着光鲜,吸引了不少灾民围上前来乞讨。 看见这些灾民,绯羽流露出了同情的神色,朝左瑛看了一眼,在左瑛点头之下,忙拿出些铜钱碎银,分发给了灾民。可是这样一来,上来向他们乞讨的灾民就更多了。正在左右为难之际,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骚动的声音,众人回头去看,听见不远处结集了一些人,当中有人喊着“阿弥陀佛”,有人有人喊道:“溢泉大士来了,溢泉大士来了”。那些本来还在跪地行乞的灾民纷纷起身,拍净身上泥土,朝人群那里跑去。 左瑛几个看见这样的情形都不由得感到十分奇怪。 “走,咱们看看去。”左瑛率先拍马上前,众人也紧跟了上去。 阿史那无期一撇嘴,心中的好奇一刻也憋不住,“那‘一拳打死’是个什么东西?至于吸引那么多人围观吗不跳字。 众人听了,都不由得失声笑了起来。 苏博捻须上前对这个“老外”解释道:“姑爷,他们说的是‘大士’不是‘打死’,这里的乡民有些口音,所以姑爷才听错了。管子云‘凡论人有要,矜物之人,无大士焉’,大士本来是指道德高尚、谦逊矜持的人,后来被佛教借用来称呼菩萨或者佛,佛教中道行高、受人尊重的人也被称为大士。至于‘溢泉’,老仆不知是哪两个字,不好妄测,可能是跟这位大士受戒的地方有关。” 说话间,众人已经来到了围观人群的附近。只见那里不光里三层外三层地聚拢了不少灾民,就连不少过路的行人也跟左瑛他们一样围了上来。因为左瑛他们在马上,即便保持距离也足以看清,所以驻足在了路旁观望。 那人群中央有人抬着一台步辇,步辇上搭着棚架,雪白的纱幔从棚架顶上垂挂下来,将坐在里面的人遮盖得若隐若现。 左瑛仔细往那纱幔里面看,只见那里面坐着的,是一个身穿白衣白袍的妙龄女子。她盘膝而坐,双手合十,脖子上挂着一串蜜蜡念珠,乌黑的长发一半盘成高耸的发髻,一半垂坠下来,逶迤在坐垫上。她双目紧闭,面容姣好,神情舒缓平和。她所坐的步辇四个人抬着的,步辇后面还跟了六七个人。这些人全都穿着一式的麻黄色布衫,神情谦恭严肃。 为首的一个中年男子招呼一声,众人一起将步辇小心地放下,随即纷纷双手合十跪倒在地。围观的人也都纷纷跪倒在地,神情都十分虔诚。 那行人当中一个中年男子站起身来,朝周围众人一合十,朗声道:“溢泉大士,菩萨心肠、慈悲为怀,只因知晓一方遭逢劫难、民不聊生,故而下山遍访疾苦、普度众生。” “溢泉大士!”人群中一个瘦削的男子跪行上前,磕头道:“大士,弟子的家乡突发大水,田地被淹、房舍被毁,同村的乡民们也九死一生。弟子虽然携老母亲逃出,辗转到此,但是妻子和儿女都已失散,下落不明。如今老母亲又感染重疾。弟子已经一无所有,更无钱给母亲看病,求大士救救弟子的母亲!” 那中年男子听罢,来到步辇前躬下腰来。只见步辇里的女子微微一颔首,中年男子便直起腰来朝那瘦削的男子道:“大士已经答应为你救治你的母亲,你速去将病患带来。” 那瘦削的男子感恩戴德地离去,不一会儿,那瘦削的男子和另外一个人用一副简易的担架,抬了一个老妇人过来。 那老妇人平躺在担架上,身上盖了几层破布烂袄,满脸通红、气若游丝,看样子像是到了病入膏肓的程度。 两人将老妇人抬到溢泉大士的步辇前,自己则避在一旁跪地等待。只见溢泉大士从纱幔中伸出一只白玉一样的纤手,覆在老妇的额头上,口中念念有词,片刻后才收回合十。整个过程竟没有睁开双眼。 为首的中年男子又躬身在溢泉大士旁边倾听了一阵低语,才直起腰来朝那个瘦削的男子道:“溢泉大士说,你的母亲本来身体就很虚弱,在加上逃难的路途上水土不服、饮食不洁净,所以导致感染了严重的伤寒,并且被延误了治疗病情已经恶化。” 瘦削的男子即刻哀嚎道:“那当如何?求大士发发慈悲,救救弟子的母亲,救救弟子的母亲!” “不要紧张,”中年男子安抚道:“大士刚才已经为你的母亲作法,她的病情已经得到缓解,高热已退。大士还会赠你灵符三道,你每日按时烧化冲成符水给你的母亲服用,三日之后,她身上的病就可以痊愈。” 那瘦削的男子即刻迫不及待地跪行到他的母亲身边,一摸她的额头,果然感觉高温已经降了下来,还出了一额头的汗珠。他喜出望外,连忙不停磕头,然后接过中年男子递给他的灵符,将母亲抬走。 众人看见这样,都纷纷搀扶着自己得病的亲人、抱着生病的孩子,围上来求医。 那溢泉大士也来者不拒,所使用的手法都跟刚才治疗那瘦削男子的母亲一样,以手覆额或者覆患处。如果是疮证、外伤之类的小伤小痛,马上就能立竿见影,患处不一会儿就变淡甚至消失;如果是较为严重的疾病,就会用跟那瘦削男子的母亲近似的治疗方法,即便不是立刻痊愈,也能看得见病情立时得到好转。 左瑛一行人在不远处看得啧啧称奇。一个是托儿也就罢了,不可能这里个个都是托儿,这可是连左瑛这个21世纪人类都解释不了的。 “没想到,民间真有此等高人逸士,今日真是长见识了。”徐弘不由得叹道。 阿史那无期则有点不以为怪,“这没什么好奇怪的,我们那里的祭司平常就是这么给人治病的,只是治愈的速度没有她那么快罢了。” 这时候,一个衣着讲究的人也上前朝那溢泉大士作揖道:“大士,我家主人乃是紫阳城定月庄的庄主钟练,素闻大士普济众生之名,十分仰慕。主人不幸,最近染病卧床家中,多方寻医问药也未得痊愈。方才听闻大士驾临城外,特差小人来诚心求请。” 那为首的中年男子听完溢泉大士的低声嘱咐后,直起腰来,朝那衣着讲究的人一拱手道:“溢泉大士只为没钱看得起病的穷苦百姓治病,请转告庄主。” 那人听见这么说,看了一眼周围跪了一地的灾民,好像觉得的确不该跟这些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人争夺什么,只好悻悻而去了。 “难得这大士还有这样的只为穷苦百姓做事的公心。”苏博也忍不住赞叹道:“当今之世,即便是清净佛门之中,也难免有趋炎附势、高攀权贵之徒,这当中还不乏小有名气的所谓得道高人。这位大士看起来年纪不大,估计得道之日尚短,但是能有这样的气节实在是难能可贵。” 左瑛他们几个看热闹看到这里,也觉得差不多了,还是赶路要紧,于是纷纷一勒缰绳调转马头准备离开。 “大士、大士――”这时候,一个少女清亮的声音在纷纷求请的众人的声音里突兀了出来。众人循声看去,只见一个约莫十五六岁、衣着破旧的少女拨开众人跪行到了步辇前,大声道:“大士,我们这些灾民日日忍饥挨饿,虽然有官府的施粥,但是还是会常常吃不饱,大士能不能作个法,让我们都吃得饱饱的?” 众人听了,有的揶揄,有的苦笑,还有人劝道:“小福儿,施粥是官府的事,大士是管不了的。她现在正为我们作法治病,你别打岔。”还有人道:“小福儿,像你这样一个姑娘家却总是上蹿下跳的,少到处走动,就不会饿得那么快了。”引得众人发出一阵低声的笑声。 那叫小福儿的少女挺起腰板,撅起嘴唇,刚要理论,却听到那个溢泉大士身旁的中年男子亮着嗓音道:“各位,溢泉大士让我告诉大家,她今日,也是为灾民果腹之事而来的。” 这个“一拳打死”难道还能作法管饱?左瑛他们几个都不由得改变了即刻离开的主意。 *(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手机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一百二十四章 真龙现身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费章节(12点) 灾民们听见那中年男子这么说,都挺直了腰、竖起耳朵听下去。 那男子继续道:“溢泉大士有话,我等出家修佛之人,一粥一饭皆来自于各位施主。太平之时,有山下信众上山烧香拜佛或求请法事,大士从来没有收受过半点的钱财,只让信众以粮食升斗作答。大士本人修为高深,已能绝粒;山上僧众不多,且都能节约勤俭,粮食消耗极少,所以逐渐也存放了不少粮食。适逢这样的大灾之年,大士决定将山上的存粮全部贡献出来,救济这附近的灾民。” 灾民们听了,都露出欣喜的表情,不住赞叹。 “从明天开始,”那男子道:“大士会安排人在灵泉山脚发放救灾粮。各位可以去前去领取。” 灾民们不由跪拜磕头,一片沸腾。 “大士,弟子还有一个问题!”又是刚才那个叫小福儿的少女说话了,“大士,弟子全家都潜心修佛,村里也有不少善男信女,村头的菩萨庙每日香火不绝,可是为何上天还是要降下灾殃,让我们遭受这样骨肉分离的劫难啊?” 这话像是无知少女的无心之问,但是很多人却因为她的话而勾起了伤心,都不由无奈叹息。 那为首的中年男子这次并没有凑到步辇那边,他也长叹一口气道:“大士说过,这天降灾殃,并不是要祸害百姓,而是朝有奸臣、国有国贼,纲纪不稳、社稷不宁,上天是要给当今圣上一个示警、给天下人一个示警。” 听到这话,苏博和徐弘都不由得心中一撼。 “这人居然敢当众妄言朝政,散播谣言,惑乱民心!”徐弘双眉一皱道:“小姐,待入城之后,请允许小人到官府检举告发,将这帮人抓拿下狱!” 苏博一眯小眼,慢悠悠道:“徐管事稍安勿躁,小姐也一定不想我等为一个乡野莽夫的无稽之谈而节外生枝。” 左瑛心中一笑。这徐弘一定是听见“国贼”,定然就联想到独揽朝政的贺兰楚了,生怕那人说出攻击贺兰楚的话来;而那苏博则正想借一个“乡野莽夫”的嘴,让贺兰楚挨挨骂。 只听见那中年男子继续道:“大士每日都在为无辜受过的百姓念经祈福、超度他们的亡魂,让他们早登西方极乐;祈求国贼能够早日剪除,保我大周灾祸不侵、风调雨顺。” 围观的人顿时议论纷纷,沸沸扬扬。 “既然国有奸贼,为什么圣上坐视不理?任由他作恶,任由上天将灾殃降在我们的身上?” “大士,如果国贼不除,是不是水灾就不会平息?” “这样下去,难道还会有更多的灾祸降临在我们头上吗不跳字。 “大士,求求你救救我们!” “我们该怎么做?……” …… 众人的议论顿时一发不可收拾,甚至变得激愤起来。 “各位,各位,”那中年男子在步辇前弓腰倾听了片刻后,直起身来,朝众人道:“溢泉大士示下,今日附近有真龙现身,此乃灾祸得平之兆。但是真龙初一腾空,灵光犹微,未必能促成其事,她要赶在吉时返回,作法祈福,祈愿上天保佑真龙能将大水退去,救助百姓渡过灾劫。” “真龙?”刚才还在议论纷纷的众人都在面面相觑,四处张望。 左瑛他们更是个个都在心中暗暗一惊。 这时候,那中年男子已经下令启行,抬辇的四人小心谨慎地将步辇扛在肩上,在围观众人让出的路上队列整齐地离开。众人都纷纷跪拜相送。由头到尾,那步辇中的溢泉大士始终没有睁开双眼,不动不说话的时候,就跟是在安稳的睡梦中一样。 等那台步辇逐渐远去,消失在远处的林木中时,众人才陆续起身散去。 苏博从马上下来,来到走散了的人群中,将刚才那个叫小福儿的少女叫住。 小福儿回过身来,用滴溜溜的圆眼睛细看了苏博一眼,露出笑容道:“你不是刚才那个也给过我们赏钱的老爷爷吗?请问有什么事?” 苏博笑道:“赏钱不是老夫给的,是老夫家主人给的。”他稍微转头,朝左瑛他们那边看了看,“主人有事想向姑娘打听打听。” 小福儿听见苏博这么说,活泼地朝左瑛他们拱了拱手,热情道:“老爷爷是小福儿的恩人,有什么事尽管问,只要是小福儿知道的都一定会告诉老爷爷。” “那就好。”苏博捻须笑道。他活了那么大年纪,从来没有被人叫过“老爷爷”这种乡间俚语的称呼。乍听之下觉得有点无礼粗俗,但是在这个长得水灵灵的女孩子口中那么亲切热情地说出,多听之下,又觉得颇有几分趣味。 “我们都是过路的客商,对这里的情况一点不了解,”苏博继续道:“我们家主人想打听一下,这个溢泉大士的来历。” “这个好说。”小福儿抿了抿嘴,开始道:“小福儿也不是本地人,是从海边村逃难过来的,今日也是第一次有幸见到溢泉大士的真容。但是早在海边村的时候,就已经听说这位溢泉大士菩萨心肠、法力无边。经常给无钱治病的穷人免费义诊。她就在这灵泉山的灵泉庵里修佛,小福儿听说,她是因为得到菩萨赐予的一本叫《六尘经》的宝藉而得道的。她也开坛讲学,将《六尘经》里的东西讲授给信众,所以远远近近都有不少人拜在她的门下。” 苏博点点头道:“原来如此。只是,老夫看那溢泉大士年纪轻轻,怎么会有这样的修为呢?” “这个……”小福儿看了一下周围没什么人,才一副认真的样子低声道:“老爷爷,您是外地人可能不知道,但是这么讨论溢泉大士的年龄,是不敬的。” 苏博被这小姑娘过分较真又好心提醒的样子有点逗乐了。 “老爷爷,其实关于溢泉大士的得道经历,有好几种说法。”小福儿用有点神秘的语气道:“有人说,早在关中战乱开始前就有人见过她到处给人治病讲法,当时看上去就是现在这样的光景,时隔一甲子后,竟然还是容颜不老;也有人说溢泉大士前世就是得道高僧,是带着前世的记忆和法力转生的;还有一种说法就是,她在得到《六尘经》的同时,也受到菩萨的点化,加上天资超群,所以才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得道成佛。” “原来是这样。有劳小福儿姑娘了。”苏博一拱手,然后从怀中摸出一点碎银,塞到小福儿的手上。 小福儿立刻撒手退后几步,连忙摇头道:“使不得,使不得。老爷爷刚才已经赏过小福儿了,这会儿怎敢再多要?母亲说过,这世上,谁的钱都来得不易,别看有些有钱人日进斗金,其中的艰辛也未必是我们愿意承受的,乐天安命便已经足够。老爷爷跟小福儿非亲非故,愿意赏赐小福儿帮助小福儿渡过难关,小福儿已经感激不尽。老爷爷若还有多余的盘缠,就赏赐给比小福儿更可怜的可怜人吧。” 苏博想这小姑娘虽然看起来活蹦乱跳、毛毛躁躁的样子,但是对这些是非善恶却如此执着清晰,不由心中暗暗赞叹。 “小福儿姑娘既然这么说,那老夫就依你的意思吧。” 苏博说完,准备道别离开,以免左瑛久等,但是却看见那小福儿似乎没有立刻离开的意思,而是正往左瑛那边张望。 这时候的左瑛也留意到,那小福儿的目光落在自己身旁的绯羽身上。心想,难道是绯羽有粉丝了?再看绯羽时,却看见他只顾到处张望戒备,对有个小姑娘在盯着他看浑然不觉。 “小福儿姑娘,老夫告辞了。”苏博拱手道。 小福儿将目光收回,好像有点欲言又止的样子,才也拱手道:“老爷爷走好。”然后目送着左瑛一行离开。 没过多久,左瑛一行已经来到紫阳城的北城门外。只见那里入城的人已经排成一条五六十米的长队,十来个守城士卒守在门口,一个个人严格盘问检查。左瑛还发现,刚才那个自称他家主人是定月庄庄主的人也在这队伍中间。从他悻悻而去到这会儿已经过去起码大半个小时了,他却只是排到队伍的中段。 看见这样的情形,阿史那无期不由得皱起眉头:“这座城有什么了不起的?” 苏博凑上前来,低声解释道:“姑爷,老仆听说,这是在这附近督办赈灾的董麟所采用的策略。附近有可能接纳灾民的城市,都视乎粮食产量和富庶程度,采取不同的应对措施。离灾县近的城市严格把控城门,不让灾民入城,以免扰乱城内的正常秩序,但是会引导灾民到几个富庶的大城外暂住解困,附近官府也需集中资源到那座城,为灾民搭建临时居所、保证每日果腹的救济粮。而离灾县越远的地方,灾民越少,城门的把控也越宽松,当地官府则可以采取灵活的方法接济入境的灾民。” *(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手机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一百二十五章 批评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费章节(12点) 被烈日照耀得灿烂金黄的沙丘,在万里黄沙中延绵出雄壮的曲线,从遥远的天边一直延伸而来。那夺人眼球的鲜亮色彩、遒劲粗犷而又鲜活唯美的线条,组成了一幅永远无法用惯于描绘江南山水的笔墨临摹的宏大画幅。 那一度占据满行客双眼的金黄,跟此刻脚下的一片悠悠绿意和一泓碧蓝的湖水,形成着不可思议的奇妙对比, 这是离黑沙城最近的一片绿洲,距离黑沙城只有几里路的距离,无论是住在城里的居民,还是外来的行人,都会在这里歇脚、饮马,所以常常有人来往,并不像广袤无垠的沙漠一样给人荒凉孤寂的感觉。 这时候,绿洲的边缘上正有一群人驻足。这行人足有三四百人,声势浩大,从服饰上看的胡人、汉人参半,而且有僧侣、有乐工、有仆从,还有士卒打扮的人。 那些人面前的一片沙地已经被掘开一个数米见方的深坑,七八个僧侣在旁边焚香、诵经,成群的乐工在一旁奏着哀乐。 贺兰楚此刻也驻足在那深坑前面。他肃然而立,深邃的双眸此刻幽深而浑浊,看不清那底下究竟是大海一样的翻涌还是万丈深潭一样的平宁。他的神情依旧冷峻,好像是对人生中乃至这世上有可能出现的一切都已经在心中了然,宠辱不惊、悲喜不侵,却又好像是在用这冰川般的深寒来对这阻断了他二十年的思亲之情的炽炎沙漠发出冷嘲。 他的身后是列队整齐的胡汉士卒以及随从的人员。柯吐玉此刻也在队伍里,神情肃穆地颔首而立。作为这次迎返王妃尸骨这样的大事的使者,他为突厥与大周双方沟通联络,安排行程事宜,将许多潜在的矛盾得到消解,可谓不遗余力,也挣得了贺兰楚对他的一点好感和信任。 僧人诵经完毕,礼官上前朝贺兰楚躬身道:“太师,大礼已成。” 贺兰楚点点头。 礼官即刻朗声吩咐道:“开棺――” 礼官一声令下,拿着撬棍的随从便上前,来到那已经挖掘好的深坑前。深坑的底部平放着一口简单的棺材。那棺材虽然只几块普通的木板钉成,对于敛葬一名大周王妃来说,可以算得上亵渎,但是只需要仔细一想,在这样只有荒漠和草原的地方,能够打造这样一口符合汉人文化的棺材,已经非常不易。 随从们将撬头伸进深坑后,小心翼翼地用铁撬的尖端找准了位置,一起发力撬起。随着一声硬脆的木头被破坏的脆响,棺盖被撬开。 那一刻,贺兰楚仿佛感觉到,这二十年来,他魂魄里的那一个不知如何安放的部分,终于落到了实地。 “夫君,你后不后悔当初代替你的兄长远行?” 皎洁的月色下,左瑛坐在紫阳城客栈的庭院里,依在旁边的假山石上,抬头看着天上月亮。 这时候的紫阳城来往客商特别少,所以客人也不多。一来不是时候,二来附近发生了这样严重的水灾。她还记得当他们告诉掌柜的,他们是贩卖丝绸的客商的时候,掌柜的双眼中流露出的同情的神色,估计他背后一定会叹道:“这群人必定血本无归喽。” “哼,后不后悔,还言之过早。” 阿史那无期站在左瑛的身边――他恰巧也出来透气路过这里。 左瑛笑了笑,把头低下来看着他:“难道你还想着提我的脑袋回去?” “哼,难道你不害怕吗不跳字。阿史那无期微微一瞪双眼,“你还送我‘贯霄’大刀,难道你不怕终有一日,就是这把刀取下你的首级吗不跳字。 左瑛的注视了阿史那无期一会儿,不光是因为他那双棕色的眼眸在清亮的月色下散发出的与众不同的魅力,更是因为,她忽然意识到她周围这么多想要取她性命的人当中,这个是最坦诚的――坦诚得有点可爱。 “如果我害怕,怎么会带你一起出宫?”左瑛笑道。 “你这是在挑衅我?”阿史那无期凑近左瑛的脸,似笑非笑地一勾唇角,透出一股危险的气息。他那双粗壮有力的手臂,好像随时都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左瑛的喉咙扼碎。 他身上透出的这股危险的气息,似乎连在十米以外候命的绯羽也能感觉到,他不由得将手按住了佩剑。 左瑛毫不躲避,用带着诡谲笑意的眼神回敬。 “哼,你让我跟你一起出宫,根本不是你嘴上所说的‘赏赐’,而是担心我会在宫中给你添麻烦。” 左瑛忽然沉默下来,她皱着眉头,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若有所思道:“夫君,你们那里什么动物会整天‘哼、哼、哼’地叫唤的?” 阿史那无期不解道:“什么动物?” “在我们这里,只有猪才整天‘哼、哼、哼’地叫唤。”左瑛取笑道。 阿史那无期这才反应过来,左瑛这是在取笑他,刚想循着习惯生气地“哼”一声,可却生生将那“哼”从鼻腔里咽了下去。 “夫君,我让你跟一起出行,的确是担心一件事。”左瑛收敛起笑容严肃道:“但这件事并不是你会给我添麻烦,而是担心有人会找你麻烦,甚至想谋害你。” “危言耸听。”阿史那无期不屑地白了左瑛一眼。尽管这么说,他却跳上左瑛身边的山石坐了下来,“我跟谁有冤仇?谁要取我的性命?” 左瑛当然深知身体语言才是最诚实的语言。 “夫君,你知道什么是‘乱世’吗不跳字。左瑛看着远处,用平缓的语气道:“能够让本来有情的人也挥刀相向、让本来没有仇怨的人相残至死的世道,就是乱世。如今,正是处于一个‘没有战火的乱世’。” 左瑛所说的话对于阿史那无期来说,虽然比较隐晦和深奥,但是联想起那天李云深对他所说的话,不管相不相信,他大概能够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哼,”阿史那无期还是改不了频繁使用这个发语词的习惯,“我说你这个时候出宫本来就是个错误。还走到半路,将军队随从撇下,搞什么‘不穿朝服探访’?简直就是错上加错。” 虽然是被批评了,但是左瑛嘴角一翘――这个总是对宫中朝中的事一概不感兴趣的人,今天竟然对她发表意见了,她觉得是一个不错的信号。 “夫君请说,我洗耳恭听。” 阿史那无期颇有战前部署时的气派的样子比划道:“那个贺兰楚去了大漠找他母亲的尸骨,至少得有一个月不在朝中。既然他对于你来说,那么具有威胁,你为什么不借这个机会除掉他?具体用什么方法我不知道,反正你们大周人有的是办法。好,就算你放弃这个除掉他的机会,可你也别给他制造除掉你的机会啊。像现在这样,你身边只有几个人,贺兰楚如果想派人杀你,那是多么轻而易举的事!这些方法,就我也能想得到了!” 左瑛欣赏地一笑。 她点点头道:“不错,除掉他的方法很多。我可以在给他践行的酒中下毒,让他一报还一报,当场毙命。我也可以让柯吐玉与百步离可汗约定,半路伏兵装作贼人或者吐谷浑的贼兵掩杀贺兰楚一行,取他性命,事成之后,给予可汗重金酬谢。我还可以借机召集群臣,痛陈他弑君犯上、独揽朝政的种种罪状,剿灭他的奸党,让他即便不被斩首城下,也要逃亡终生……” 这些方法,将阿史那无期听得心中阵阵寒意――这个小女皇果然歹毒非常! “但是,我不能这么做。”左瑛话锋一转道,“因为,我需要他。我在群臣面前说过,大周可以一日无朕,却不可一日无他,那并不是假话。” 说到这里,左瑛不由得回忆起那日贺兰楚在群臣面前磕头拜谢她救命之恩的情形,回想起自己夺刀救了他的事。 其实,直到从昏迷中睁开双眼的时候,左瑛回忆起那时自己夺刃的举动,也感到一阵不真实,可是当时的心态分明是冷静的,没有丝毫头脑发热下的冲动。她还没有准备好迎接贺兰楚遇刺后朝中可能会引发的轩然大*、她的确想过贺兰楚如果能够为她所用比把他打败更理想……如果非要得说出她这么做的考虑和合理性,她也能毫不牵强地自圆其说,可事实却是,她当时根本没有时间去权衡这一切,身体已经在千钧一发之际扑了出去。 也许,就是因为她逐渐意识到,起码到目前为止,这个朝廷没有贺兰楚是玩不转的,起码玩得不如有他的好。她即便有能力将贺兰楚集团一网打尽,却也很难收拾这剩下的烂摊子。他的势力早已盘根错节地深入到朝廷的每一个脏器,将他剪除,不是伤筋动骨的事,而是掏心挖肺的程度。 又一次给那件事作了一个合理的解释,左瑛的心又踏实了一点。 “至于为什么要微服私访……” 左瑛的话还没说完,绯羽那边似乎出了点状况。 *(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手机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一百二十六章 人命关天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费章节(12点) 只见绯羽大步来到左瑛面前道:“小姐、姑爷,客栈外堂那边好像有些异常的骚动,请让绯羽先保护小姐回房。” 阿史那无期率先从山石上跃下来,朝庭院跟外堂那边链接的门洞看了一眼,只见那里似乎人影攒动,灯火辉煌。 此刻的客栈外堂里聚集了十几个人。为首的一个男子年约三四十岁,衣着光鲜体面,神情严肃谨慎。身后的十几人齐列在他身后,个个一副紧张严肃的样子。 掌柜的一看见这个人就吃惊不已地迎了上来,忙不迭地作揖,可是嘴上却结巴了,好像想称呼这个人的名号却因为紧张而半天喊不出来。 为首的男子扬扬手,示意他什么也别说。他看了一眼外堂周围,只见这会儿在外堂流连的客人只有三两个。而且看见他们这群人的架势,已经走得差不多了。 他便压低声音问道:“你们这里今天是不是来了一行五人的丝绸客商?一女四男。” 因为这会儿的生意冷淡,客人并不多,那掌柜的几乎没思考就想起来了, “是、是、是,有、有、有……大人这是……”可是他脸上的神色却陡然变得惶恐不安起来。 “那快带本官去他们的房间。”那为首的男子不等掌柜的说完,就已经迈步往前。 可他刚抬脚,却被旁边走过来的一人挡住了去路。 “敢问这位兄台是什么人,深夜来这里找什么人?”那人年约二十来岁,身上穿的是一身再普通不过的褐色布衫,但是形貌高大威武、一表人才,正是开府司马徐弘。入夜以后,他就一直在这客栈的外堂喝茶,警惕万一出现的可疑人物。刚才就是听到这群人所打听的对象似乎就是他们一行,所以才上前盘问。 不等那个为首的男子开口,他身后已经有几个人走了上来,凶神恶煞地朝徐弘喝道:“走开,走开,别在这多管闲事!” 徐弘看见来人不光可疑,还蛮横无礼,双眉一竖道:“我就是你们要找的‘丝绸商人’,你们有什么事,尽管跟我说!”他一挺胸,一副艺高人胆大的气势,完全不把这十几个人放在眼里,早已经准备好要跟他们开打。 岂料这句话一出,那个为首的男子即刻喝退那几个上前出头的手下,露出笑容,对徐弘拱手道:“这位壮士,下官宋观途,乃是这紫阳城的太守,也曾为苏大人的门生。今日偶然得知苏大人陪同他的主人来到敝境,所以冒昧前来求见。这位壮士想必也是与苏大人同行的大人,下官多有得罪。” 听到两人这么相互称呼,那掌柜的才算松了口气。开始还以为自己的客栈里藏了什么十恶不赦的钦犯呢,要劳烦太守大人亲自来抓。现在看来,他们店里住的不是犯人,而是贵人! 徐弘一听那宋观途这么说,心想,原来这是苏博那老家伙的门人。什么偶然得知,一定是那苏博故意透风给他,好让他有机会在陛下面前混脸熟、拼出头! “我们主人不见任何人。”徐弘冷冰冰道:“这位大人请回吧,免得招我家主人不悦。” 宋观途刚露出左右为难的神色,便听见一个声音从外面传来:“观途,你怎么会在这里啊?” 徐弘不用转过身去也能听出来,那正是苏博。他声音中流露出来的惊讶,在徐弘听来虚伪得让他有种恶心的感觉。 半个时辰后,左瑛一行已经来到紫阳城的太守府。 左瑛端坐在内堂之上,其他人侍立在两旁。紫阳城太守换上玄色长袍、乌纱俄冠的官服,郑重地在左瑛面前行跪拜之礼,请未能远迎之罪。 虽然微服私访到这里是被破坏了,但是有当地官府接待,能省却不少麻烦,也可以减轻身边这些人的负担,所以左瑛认为提早一点冒泡也不无好处。 “起来吧,”左瑛道:“是朕故意没有让人通传,这不能怪你。” “谢陛下圣恩。”宋观途又磕了一个头才站起身来。 左瑛浅浅一笑道:“你是怎么知道朕来了?“ 宋观途躬身道:“回陛下,此事说来也巧。这附近有一座灵泉山,山上有个灵泉庙,那里有位得道高僧叫做‘溢泉大士’。恰巧她今日在紫阳郊外停留,给灾民义诊。她曾经说今日这紫阳城里将有真龙现身。微臣听说以后,就猜测圣上亲访灾情,会不会今日真的会到这紫阳城中?于是也身穿便服,带着随从在城中遍访,正好来到那客栈中,与恩师苏大人不期而遇。” “那溢泉大士预言真龙现身的时候,恰巧陛下就在场。”徐弘忍不住冷笑道:“她可没说陛下会乔装成丝绸客商,在一支‘一行五人、一女四男’的商队里。” “这……”宋观途顿时被说得无言以对。 左瑛一听这对话,再看看苏博的神色,心中大概已经猜到八九分了。只是也没必要说破。 她不缓不急道:“宋观途,既然来了,你就给朕汇报一下这里赈灾的情形吧。” “是,陛下。”得到下台的楼梯的宋观途连忙弓腰道:“紫阳城城郊,如今聚集灾民六千人,大多数都是从受灾最严重的丹州逃亡来的。目前,紫阳城郊已经建起了三座粥厂、每日两顿地施粥。还搭建好了棚屋两千余间,供灾民暂住。只要朝廷下拨的库银陆续到位,还会搭建更多的粥厂和棚屋。” “对了,”左瑛想起一件事,“日前朝廷下令三永军营急调一万石军粮给附近州县赈灾,你可知道那军粮的运送情况如何了?” 左瑛提起这件事,宋观途的神情顿时变得紧张起来,但是在皇帝和恩师的目光下不敢迟疑,低头道:“回陛下,微臣得到消息,说那一万石军粮中首先发往平州的五百石军粮……在运送的途中全部遭劫,而且……押运军粮的官兵无一生还!” 这番话让所有人都大吃了一惊。就连像阿史那无期这样从来不用带着军粮打仗,而是军队后有人赶着牛羊来补给的人,也都能够想象得到,这桩案件的性质是多么恶劣。 “这是何人所作的案?军粮又是在哪里遭劫的?”徐弘忍不住皱眉问道。 “此案就发生在两天前,下官也是才得到消息。”宋观途回答道:“具体始末还不得而知。” 苏博沉吟片刻,上前朝左瑛拱手道:“陛下,无论这作案的是什么人,看来这附近并不太平,臣请陛下就留在这紫阳城中指挥赈灾事宜;倘若一定要亲自到平州城,也需得重兵护卫才行。” 正在这时候,门外有侍从小心翼翼地进来禀告道:“太守,城防士卒说刚刚抓获了一个可疑的人物,请太守定夺。” 宋观途低声叱道:“这种小事,何须来报我?我正在拜见重要的客人,你们没事谁也别进来打扰。” “是、是。”侍从连忙躬身退了出去。 此时此刻,被五花大绑着押在太守府外的,是一个身穿粗布衣服、体格粗壮的青年人。他衣衫凌乱、头发蓬松,满面灰尘扑扑,嘴唇干裂不堪,像是跋涉了很远的路到来的。他被两个士卒摁着跪在地上,却还不停地往门内张望,一副心焦如焚的样子。 不一会儿,刚才那个通报的侍从从太守府的大门里出来,没声好气地对那两个士卒道:“太守说了,这种小事,别来烦他,你们走吧!”说完转身就要回去关门。 “大人!大人!”那被摁在地上的粗壮男子忽然变得无比激动道:“小人所报告的事绝无虚假!关乎人命!求大人开恩,让小人进去见太守一面!求求你了!” 那侍从停下来,回头朝那两个士卒喝道:“这头疯狗,快牵走、快牵走!” 那士卒也在用力拉扯那粗壮的男子,可那男子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竟然两个人用尽全力也拉他不走。他近乎狂暴地向前倾着身体,竭斯底里地喊道:“太守大人开恩啊!人命关天啊!人命关天啊!……” 但是他的声音很快被挡在了合上的大门后。 同一时间的平州城中,一队二三十人的人马,手执火把,在漆黑的街道上快速往前行进。很快穿过大道,来到平州城的太守府前。 那队人马中为首的一人正是拓跋寿。他命人快速将太守府大门拍开,急切地对来开门的门人问道:“董大人可在府中?” 那门人刚要回答,另外一人从里面走了过来。 “拓跋大人,难道追查军粮的事竟然这么快就办妥了?”来人正是史国良,他看见拓跋寿,流露出一副佯装的惊讶。 拓跋寿即刻换上一副轻松的神色道:“追查军粮的事受到耽搁,但是本将在路上打探到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权衡再三,还是决定先回来跟董大人和史太守二位详细禀告。” “哦?是什么重要的事?”史国良一摸唇上的短须,细长的双眼中闪过一丝阴险。 *(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手机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一百二十七章 祸福难料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费章节(12点) 拓拔寿故作神秘地一笑道:“是关于圣上微服私访的消息。走,史太守,咱们一起去找董大人,三个人一块说。” “哦?”史国良扬眉道,“好,好,你我一同进去,见了董大人再说。” 说罢两人便并肩一起抬脚迈过大门的门槛。 就在抬脚的刹那,拓拔寿忽然留意到前庭离大门不远处的一丛花木异于寻常地一动。他心头一紧,双目一炯,几乎同时“哐”地一声拔出腰间佩刀,回身就往史国良的身上劈去! 史国良显然也早有警惕,慌忙往旁边一躲,拓拔寿的佩刀就狠狠地砍落在了门柱上,深深地嵌进去了半个刀身,一下子拔不出来。 拓拔寿身后的士卒即刻围了上来,想将史国良擒住,可是出手最快的那个人都还没碰得到史国良的衣袂,胸口已经被忽然从那花丛中激射出来的一物刺中,惨叫一声仰跌在地! 紧接着花丛中兵甲之声大作,几十个披甲的弓箭手出现在了离拓拔寿他们十来米处的前方。他们个个都已经将手中的弓弦拉满,对准了拓跋寿他们每一个人。而史国良已经趁刚才众人吃了一惊的时候,逃到了那些弓箭手的身后。 “拓拔寿!”史国良背手而立,高声叱喝道:“你勾结城外强匪,里应外合,不光抢军粮、杀解粮军士,还杀害出城安民的董麟大人,犯下滔天罪行。如今又意图谋害本官!你罪不容诛、铁证如山,本官就在这里将你就地正法!放箭!” “宋观途。” 左瑛听着外面隐约传来的竭斯底里的叫声,心里掠过一丝不安。 “微臣在。”宋观途忙不迭上前躬身听命。 “外面是什么人,喊什么‘人命关天’?”左瑛问道。 宋观途心中不由暗骂那些随便将什么人都往太守府带的守城军士,脸上却赔笑道:“回陛下,最近城内外都加强警戒盘查,无论是城中居民,还是城外灾民,微臣都在加派人手日夜巡查,确保不发生骚乱。巡逻士卒偶然会抓到一两个可疑人物,交由刑房盘问清楚即可,不劳陛下操心。” “我出去看看!”阿史那无期坐不住了,他觉得这些人真是麻木不仁,有人在外面喊得如此凄厉,竟然可以若无其事。这些愚蠢的大周人,当皇帝的盖个大迷宫把自己关在里面,当官的又盖个小迷宫将自己闷在里面,大门一关,就真当外面什么事都没有了? “皇夫,”左瑛朗声道:“去把外面的人带进来。” 宋观途连忙拦住阿史那无期道:“不牢皇夫殿下、不牢皇夫殿下,微臣这就去将那人带来,接受陛下查问。” 不一会儿,两个士卒押着一个结实粗壮的青年男子进来,跪在内堂中央。 那人衣衫不整、满身泥污。他环看了一眼,反正是谁也不认得,有什么话按理应该跟地位最高的那人讲,可是当看见坐在首席上的居然是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的时候,顿时有点蒙了。 “给他拿一碗水。”左瑛看见那人干裂的嘴唇和身上已经风干的泥污,就能够看出来这个人一定是赶了很远的路没怎么休息,连一口水也没顾得喝上。 随从立刻端来一碗水递给那男子。那男子双手被绑,无法伸手去接,可是看见那碗水的时候,已经双眼一亮,如获至宝地伸脖噙住碗口,“咕咚咕咚”地一下子就将一大汤碗水喝得一滴不剩。 宋观途站在左瑛身边朝那男子喝道:“你是什么人,到底有什么事,快向……这位大人如实说来!” 那男子虽然对面前这个众星拱月的小姑娘依旧疑惑难消,可当下已经顾不得那么多,即刻朝左瑛朗声道:“大人!小人乃是洛阳城拓跋营的裨将、积弩将军拓跋寿将军的手下,贱名拓跋宣。” 这个时代,很多将军的姓氏都是皇帝御赐的,以此来昭示圣上的荣宠。一营的长官一旦获赐姓氏,那就是全营的荣耀,整个军营的人也都会跟着以这个御赐的姓氏为自己的姓氏。 那自称“拓跋宣”的男子继续道:“拓跋寿将军此刻在平州城正遭逢险境,所以特派小人前来紫阳城中借兵求助!” 众人一听,不由十分错愕。这拓跋寿跟随董麟来赈灾是尽人皆知的事,可是这无端端如何遭遇险境呢? “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受拓跋寿将军所委派而来的,为何身上没有令牌、信物?”宋观途皱眉问道:“拓跋寿将军几日前才跟董大人一起从紫阳城离开。如今你却空口无凭地说他遭遇险境,难以让人采信。莫非你是那贼人强匪的同党,用这样无中生有的理由,赚我紫阳城的兵马出城,以调虎离山之计,对我紫阳城有所图谋?” 宋观途的猜测不无道理,让众人心中都不免多了几分警惕。 “大人!小人绝无半句假话!”拓跋宣显得激动又懊恼,“小人身上本有拓跋将军交给的令牌,可是方才赶夜路的时候,没有留意路上的陷坑而马失前蹄,小人连人带马翻滚在地上,令牌也从怀中掉出,黑暗中再寻不着。小人生怕耽误太久,没有继续寻找,骑上马又往这边赶来,所以才没有信物可以证明自己的身份,以至于被这里的守城士卒抓了起来!” 左瑛听他这么说似乎也可以成立,他身上的泥污和他长时间赶路的痕迹也能够印证他这个说法。 “拓跋寿大人遭遇了什么险境,你说来听听。”左瑛道。 “回大人,”那男子用略带沙哑的嗓音回答道:“小人跟随拓跋寿将军保护董大人来到灾县,近日与两位大人一起驻留在平州城中赈灾。近日,从三永军营运送到平州的军粮在半路遭劫,解运人马全军覆没。于是,拓跋将军带领小人等前去追溯劫案发生的地方,查明真相。平州太守史国良也拨付了几十人马跟我们同往。岂料,那史国良立心不良,勾结匪徒,图谋在半路加害拓跋将军。幸而被拓跋将军识破,所以他们才加害不成。但是拓跋将军知道那史国良既然起了杀心,平州城是一定不能就这么回去了,否则就是自寻死路。所以才派小人前来求助,望宋太守能派兵相助!” 勾结匪徒,谋杀朝廷命官,而且是皇帝钦点的赈灾督办,这可是非同小可的事。众人都听得直皱眉头。 “你说史太守要谋害拓跋将军,到底有没有真凭实据?”苏博问道。 拓跋宣连忙点头道:“临行之时,拓跋将军问史国良附近有没有山贼强匪,史国良作为在平州任职五年的一方父母官,居然在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言辞搪塞支吾,那时候拓跋将军便开始对史国良有所怀疑。及至路上,我们也察觉到那些随我们一起的平州士卒,神色有点怪异,于是拓跋将军便派小人设计套取消息。半路歇脚饮水之时,小人私下跟一个平州士卒抱怨拓跋将军如何严苛刻薄,还佯称自己有杀他之心。那人不由说漏嘴道:‘机会很快就来了’。在小人再三追问下才得知,原来这史国良已经跟附近强匪有所约定,在一处叫饮马涧的地方埋伏下人,当拓跋将军行经那里时就动手谋害。那士卒说只要到时小人也拔刀斩杀拓跋将军,那些强匪就不会伤害小人。于是拓跋将军的猜测也就得到了证实。” “无缘无故,史国良为什么要谋害拓跋寿?”宋观途依旧怀疑道。 拓跋宣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湿润一下干涸的喉咙,用愤慨的语气回答道:“小人等将史国良的手下制服的时候,也审问过他们,据说是因为董大人和拓跋将军坐镇平州后,开仓赈济灾民、强硬要求富户捐款,断了那史国良的财路,所以他怀恨在心,要将拓跋将军和董大人都除掉。” 宋观途躬身在左瑛身边道:“据微臣所知,史国良史太守在平州城担任太守之职已经超过五年,多年来一直政通人和、治理有方,不像是此人所描述的贪财无德的阴险小人。” 拓跋宣听见,激愤道:“大人!小人所说的句句属实,若有半点虚假,小人愿遭天打雷劈!” “那拓跋寿现在何处?” 苏博提的这个关键问题,左瑛也想到了。既然平州城不能回去了,他为什么没有亲自来这里求救? 拓跋宣听见人这么问,顿时眼眶发红,“拓跋将军担心尚在平州城中的董大人遭受史国良的毒手,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执意回城营救。他本想孤身回去,但是小人等都愿与将军同生共死。最终决定只差一人赶往紫阳城求援,其他人跟随拓跋将军回平州想办法营救太守。所以……”说道这里,拓跋宣的声音已经有点哽咽,“如若诸位不信小人之言,不能发兵拯救拓跋将军和董大人,他们连同几十名弟兄,一定凶多吉少,那小人也不愿独自苟活于这个世上了。” *(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手机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一百二十八章 生死诏书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费章节(12点) 拓跋宣说得言辞恳切,而且逻辑上并没有漏洞,一点不像有假。但是即便他所说的话没有假,仍然还是有很大一部分是急于架设的,信与不信,要采取什么样的行动,不是一下子就能决定的事。 左瑛发话道:“松开他的绳索,先带他下去休息一下。” “大人!大人!人命关天,请速速派兵啊……”拓跋宣被人带走的时候仍苦苦求告着。 “各位爱卿,这件事,你们认为如何?”左瑛问道。 宋观途躬身道:“陛下,微臣以为,此事不足采信。待明日,微臣领兵护送陛下前往平州,一切就豁然明了。” “宋大人,你未免袒护太过了吧。”徐弘上前道:“陛下,此事是真是假,差人前去一看便知。若是实情,就让派去的人奉陛下的手谕,将史国良拿下,等候陛下驾临的时候亲自将其审理正法;如若是假,就将拓跋寿拿下,待陛下亲自审问便可。” 左瑛并不急于发表意见。从刚才宋观途对史国良的袒护上,她不难看出,这个史国良跟苏博一门或者李氏一党很可能不无联系。只不过苏博深藏不露,而宋观途则七情上面罢了。她故意问苏博道:“苏博依你看呢?” “臣在,”苏博上前躬身一拜后,神情严肃道:“徐大人所说虽然不无道理,但是将问题看得过于简单。臣以为,只要这件事不是无中生有,事情的真相就远不是随便派遣一人前去看一眼就能够一清二楚的,轻率论断,只怕会造成冤狱,倘若处理不当,还会扰乱民心,造成混乱。所以,这件事情的处理需要相当谨慎才行。” “那,依你之见,应该如何处理?”左瑛是不会让这种打太极式的话糊弄过去的。 苏博想了想道:“依臣愚见,可先派一人假陛下手谕前往,内容乃是告谕平州太守史国良,陛下明日将驾临平州,着其准备接驾。无论孰是孰非,只要知道陛下驾临,怯于陛下圣驾威仪,一定不敢轻举妄动。待陛下前往,一切皆可定夺。” 左瑛沉默不语。 听完拓跋宣的陈述后,左瑛也倾向于相信他的话。而且,只有基于他的话是真实的这个假设,他们才有需要有所作为;如果认定拓跋宣所说的乃是一派谎言的话,他们的安排一切照常就可以了,不需要作出即时的应对。 而这个史国良,即便真的是一个勾结贼寇、谋害同朝官员的奸恶之徒,可好歹也是在“体制内”混了那么多年的人,在根本他不知道自己的罪行已经被皇帝得知的情况下,的确是一纸手谕就能够将他震慑住了。但是如果他已经猜到自己的罪行败露了呢?想到这里,左瑛微微皱起了眉头。勾结贼寇、谋害命官,任何一条都是死罪。他不管用什么激烈的方法来自保都不奇怪。 “宋观途。”左瑛已经作出了决定。 “微臣在。”宋观途上前候命。 左瑛道:“朕命你立刻点派一百精锐人马,护送朕的特使前往平州传诏。” 宋观途有点错愕,但还是领命道:“微臣遵旨。” “苏博,”左瑛又道,“朕命你立刻草拟诏书,告谕朕即将驾临平州城,着赈灾督办董麟、散骑侍郎拓跋寿、平州太守史国良一同接驾。” 苏博一听,这既像是自己刚才所提的建议中的安排,又不太像是,心中疑惑,可是也不敢忤逆,拱手领命便去差随从去拿文房四宝。 “徐弘,你就带领那一百人马,作为朕的特使,即刻前去下诏。” 正当那徐弘心想陛下一定在偏帮李氏门人的时候,就听见左瑛喊他的名字了,立刻上前领命道:“臣遵旨。” “不过,”左瑛的话还没说完,“朕并不是让你简单地去传旨,朕要你当三人接旨之时,如有一人两人缺席,无论接旨的人说出任何理由,你都要立刻奉朕的密令,将在场接旨的人软禁起来,盘问其余人的下落。而且不可走漏风声,待明日朕亲往,一切皆有论断。” “是!陛下!”徐弘振奋地一抱拳。 约莫半个时辰后,苏博的诏书和密旨都已经拟好,那一百人马也已经整装待发。徐弘带着两道圣旨,带领着紫阳城的一百人马,打开城门,赶夜路往平州城奔去。 此时,平州城太守府的门前,正是一片惨不忍睹的血腥景象。 二三十个男子七零八落地倒在大门内外,身上皆是中了数箭,有的还在胸口要害处有刺透胸膛的创口,明显是补刀所致。四处血流成河,血腥的气味在半里之外就能闻见。 几十个士卒正在匆忙地清理尸体。他们将尸首一一扔上几辆马拉的板车,趁着月色将尸体运送出城。其余人继续不停地用水冲刷地面,洗刷着地面的血腥。 片刻后,有人来到史府汇报。史国良在内堂危襟正坐,听着来人的汇报。 “禀告太守,”那人是个小吏的打扮,“方才乱贼拒捕,贼首一人连同二十九名党羽一同被射杀。尸首已经运往城外乱葬岗掩埋。” “嗯。”史国良点点头,但是随即双眼一眯,“只有党羽二十九名?” “正是,”那小吏回答道:“下官已经仔细清点过。” 史国良眉头一皱,沉吟片刻后才道:“你回去休息吧。” “是,太守。”小吏唯唯退去。 史国良缓缓站起身来,紧皱的眉头没有丝毫松开,一边背着双手往前踱步一边心中暗忖:送行的时候,拓拔寿手下的人明明是三十人。平州城中派去的二十人一定因为事情败露而被他们全数杀害了。那回来也应该是三十人,而不是二十九人。难道他们有人在路上的搏斗中丧生? 这种猜测不无可能,但是史国良始终为这一个人放心不下,耿耿于怀。可是他冷静一想,即便那人逃跑了又能怎样?只要自己一口咬定董麟跟拓拔寿有矛盾,拓拔寿不满董麟派他彻查军粮遭劫的事,怀恨在心,所以名为出城调查,实则暗伏路旁,待董麟出城安民的时候将其连同随从杀害。而拓拔寿本人及其党羽就是在自己得知这件事而将他拘捕的时候,被正法的。 这么想好了以后,史国良的心里终于安定了一些。虽然事情有点偏离他原来的计划,他刚开始并没有料到自己的图谋居然会被拓跋寿识破,但是幸亏也提前做好了准备,成功将拓拔寿一党诛杀。剩下来,他只需要在陛下面前坚持自己想好的说辞,就能化险为夷了。陛下只要看见这里的灾民情况稳定,并没有怨声载道,自然就会满意回去,不会过细追究这些同室操戈的丑事,也不会深究,免得张扬开去,被指用人不当。 史国良轻轻点了点头,举步绕过屏风往后堂走去。 “史太守,一切还好吧?” 一个男子坐在后堂的客席上,喝着茶。他年约四五十岁,鬓发乌黑,骨骼清奇,声音浑厚有力。他穿一身朴素的黑布衣裳,看样子像是个普通的黎民百姓,但是即便在这个太守面前也表现得不卑不亢,气定神闲。 史国良大步走到自己的坐榻上坐下来,有点怒意地拿起面前案几上的茶杯,刚想喝口茶,却发现里面的茶水已经凉了,于是怒意更为明显地将茶杯搁在案几上。 “怎么可能还好?”史国良朝那黑衣男子道,“如果不是你不经知会,就擅自做出那么大的案件来,本官会有今日的被动吗不跳字。 “史太守,小弟鲁莽,给史太守添乱了。” 黑衣男子微微一笑,“但是如果不是这件事,史夫人又怎会想出此等绝妙的计谋,将这两个毁坏史太守在平州根基的人除掉呢?” 史国良听了,双眼错愕地一瞪。他不知道,对方所掌握的情况,居然深入到了这样的地步!他忽然间觉得仿佛就在这所他居住的宅院里,其实每天都有上百双他的眼睛在盯着,不由有阵不寒而栗的感觉。 “你……”他想质问却无从质问起,想发作也无从发作。 那人嘴角的笑容还没有消失,“不过,依小弟看来,目前的情况似乎不太妙。” 黑衣人站起来,踱步到史国良跟前道:“小弟听说,女皇微服私访灾情,昨天已经到了紫阳城。” “那又如何?”史国良压住怒意道。 “史太守,你说拓拔寿那个不见了的手下,会不会已经到了紫阳城报信,而史太守你的所作所为,已经被女皇知悉了呢?”黑衣人浅笑道。 “放肆!”史国良拍案而起,“本官光明磊落,不怕他人诬告!” 黑衣人注视了史国良片刻,随即仰头哈哈大笑了一阵,“史太守,如果小弟没有猜错,女皇派来捉拿你的人两日之内就会到这平州城中。史太守到时可别忘记小弟此刻说过的一番话。” 黑衣人说完,转身信步朝门口走去。 *(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手机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一二十九章 天衣无缝的骗局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费章节(12点) “陛下真的已经到了紫阳城?”史国良的语气变得平缓了许多。 他,距离平州最近的、有驻军的城池就是紫阳城。如果失踪了的那一个人真的是去报信求助了的话,首选的目的地必然就是紫阳城。在这两个假设都成真的情况下,没有比陛下就在紫阳城更坏的消息了。 黑衣人停下脚步,不缓不急道此乃小弟的手下亲眼所见。” 史国良陷入了沉默。他虽然早已经在心里准备好了面圣时的说辞,但是毕竟做贼心虚,在加上事情偏离了原来的计划,不多不少在心理上对他造成一定影响。 “不过,小弟想,史太守不必担心。”黑衣人语带讽刺的一笑,“尽管计划进行得不如当初完美,但是如今毕竟已经死无对证。女皇是来赈灾的,不是来查案的。就算心中有疑虑,顶多摘去史太守你的官帽,由他人暂代平州太守的职务。这件事也将在灾情后交给廷尉负责追查。史太守在朝中认识的人多,没准花些许银子,就能很快将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根本伤不了史太守你的一根小指头。” 虽然明对方说的是故意奚落讽刺他的话,但是毕竟不无道理,史国良听得心中一阵凉飕飕的。 “你少在这里幸灾乐祸!”史国良低斥道如果本官锒铛入狱,本官敢保证,你的老巢很快就会被军队夷平!” 黑衣男子一顿,缓缓回过身来,脸上的笑容并没有消失,“这一点,不劳史太守,小弟也能保证。” 史国良一阵诧异。 “所以,”黑衣男子往回走了几步,继续道小弟今日,本来是要来给史太守献策的。只是不知史太守嫌不嫌弃。” 史国良表面依然镇定,但是心里其实已经束手无策、心乱如麻,尽管他对对方的态度本来很是不屑,但是听见他这么说,也不由得有种有可能抓到救命稻草的希望。 “你说。”他故意停顿了一下再回答,以免暴露迫切的心情。 黑衣男子却显然早已将他的心态牢牢掌握在手了。 他慢悠悠地回到的座位上,端起茶杯,呷了口茶。 史国良也只好坐下耐着性子听。 黑衣男子意味深长地一笑,气定神闲道小弟的确有一个天衣无缝的好办法,而且,只要用了这个办法,所有问题都将迎刃而解。女皇一定会史太守所说的一切,史太守的所有罪名都能够得到洗脱。从此往后,这座平州城依旧是你的天下。只是――不史太守敢不敢用。” 史国良冷笑一声,显示快对他这套失去耐性了。 “史太守,”黑衣男子收敛起笑容,压低声音道小弟能让拓拔寿亲自在女皇派来的人面前,乃至女皇本人面前,亲口承认犯下的‘杀害董麟’的罪行。” “你说?”史国良不光愕,语气中还带着愤怒,“你是在开本官的玩笑?” 他们两人都心知肚明,拓拔寿已经死了。而死人是不可能出来承认罪名的――不管是他犯下的还是被污蔑他犯下的罪名。 黑衣男子注视着史国良又惊又怒的双眼,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史太守难道忘了,小弟是人?史太守若还是不信,小弟立即就可以证明给史太守看。” 经黑衣男子这么一提醒,史国良的确领悟到了,心中不由燃起更多的希望。更重要的是,此刻他已经别无选择了。 半个时辰后,黑衣男子从史府出来,钻进了一辆早已候在门口的单乘马车。 远离史府后,黑衣男子对那驾车的人道前日假扮绸缎坊的周,前去给史献策的事,你办得很好。” 驾车的人立刻回过头来欣喜道谢护法夸奖!看来咱们的计划凑效了?” 车内的黑衣男子笑而不语。 他们的马车很快没入了诡谲的夜色中。 在同一片夜色之下,左瑛静静地躺在床榻上,却睁着双眼,始终没有入睡。 微服私访半个月以来,只有这夜睡在保安严密的官府中,而不是普通的客栈中,再不需要担心可疑的跟踪者或者潜藏的刺客,按理来说,应该是最能够让人安心入睡的一晚,但是不为,今天发生的事她却一直放不下心来。 “陛下。”这时候,她听见一屏风之隔的绯羽低声叫了她一句。 “羽儿,朕醒着。” 没有左瑛的命令,绯羽不敢擅自点灯,只是借着窗外洒进来的月光,翼翼地来到她的床边跪坐下来。 “陛下是否有心事或者有不舒服?”绯羽柔声询问道,“从上床歇息到现在,大概过了有一个时辰了,陛下却还没入睡。” 左瑛没有回答,而是浅笑着问道你呢?你也还没睡着?这夜咱们睡在官府中,护卫安全的事,你可以交给太守府中的人了,趁这个机会好好休息一下,不要一直绷得那么紧。” “因为……”绯羽小声嘀咕了一声,欲言又止。 他本来想说,因为一直以来,她都是听见左瑛的呼吸声均匀平稳,代表她睡沉实了,才能安心入睡的,但是又怕说出来,会引起左瑛的内疚自责,所以才将话又咽了下去――一个人判断别人细腻敏感的程度,往往是以细腻敏感的程度为参照的。 遵循着一贯的不愿意逼迫人用假话来搪塞的作风,左瑛没有等心思细腻的绯羽组织出两全其美的语言来回答她。 “羽儿,”左瑛一看见绯羽流露出那种比少女还要委婉的神态,心中企图蹂躏的邪恶心态就会陡胀,反正这会儿还精神得狠,聊聊天也无妨,“你记不记得今天在城外遇见的那个叫‘小福儿’的姑娘?” 绯羽一怔。他想了想,不由微笑道回陛下,绯羽记得。就是那个向那位溢泉大士要求果腹的姑娘。” “就是她。”左瑛笑道在回答苏博的问题的时候,朕看见她的目光一直不失时机地在你的身上流连,说不定,是被你俊朗的外表所吸引了。” 绯羽一听左瑛用“俊朗”二字来形容他,脸上“唰”地就变得发烫起来,他只庆幸这会儿没有灯火,不会让左瑛看见他此刻的尴尬神情。 “陛下取笑了……绯羽一直只是留意可疑之人,那、那姑娘似乎真诚质朴,并没有威胁,所以……绯羽并未留意她的举动。”绯羽害羞得连声音都有点不平稳了。 左瑛恶作剧的一笑,“看来,羽儿你对那姑娘的印象也不。那姑娘年纪轻轻的,在水灾中失去亲人、孤苦无依,甚是可怜,朕身边也正好缺个端茶倒水的丫头,不如朕就将她带在身边与我们同行。如若你俩两情相悦,等这次访灾事毕,朕就给你俩做主,促成美事,你说如何?” 绯羽开始听着还觉得没意见,到了后半句才回过味儿来,心里顿时感到一阵突如其来的钻心疼痛! “陛下,不可――” 左瑛的话让绯羽忽然感到一种遭到厌弃的感觉,她仓皇地凑到左瑛身边,“……不,绯羽的意思是,陛下要用人,带人走,绯羽绝无反对之理。可是这……这‘两情相悦’又从何说起,‘促成美事’……又、又从何说起?” 左瑛本来只是想看看绯羽害羞语塞、不知所措的样子,没想到平常连大声一点都唯恐惊吓到别人的绯羽,居然会忽然表现得这么激动。虽然这样的举动在别人身上也许算不得激烈,但是对于绯羽来说,已经几乎是她见过的他最强烈的情感表达了。 在朦胧的月色下,看不清绯羽的表情,但是左瑛已经可以根据以前的经验,想象绯羽泫然若泣的样子了。她刚想出言安慰,挽回这开过了的玩笑,却看见绯羽忽然往后退了两步,朝她磕了两个头。 “陛下,绯羽该死、绯羽该死。”绯羽的声音变得委屈、惶恐,“绯羽不该用这种语气跟陛下……绯羽失态了……只是……绯羽是否做了而不自知,求陛下告诉绯羽,绯羽定必痛改……” 左瑛真的吓到这个玻璃心的孩子了,不好好说清楚,只怕会落下心病。有时候,心病也是要人命的。 她掀开被子坐起身来,绯羽即刻拿起床边的衣服给左瑛披上,以防她着凉。 “羽儿,朕想这么做的意思并不是惩罚,而是赏赐。” 左瑛这么说的本意是想告诉绯羽,即便她真的要“促成美事”也绝无惩罚的意思,相反,而是一种赏赐,好让他不要多心。下一步才解释这只是打趣成分居多的戏谑之辞,他若是没有想法,也就算了。可谁知她这么一说,在绯羽听来,却反而像是将“促成美事”坐实了。 这时候,绯羽好像已经恢复了一点平静,但是他心中的难过依旧沉甸甸地坠在胸口,也许是因为他不经意所抱有的一丝幻想,就在刚才被无情地打破了。 “陛下,”绯羽低着头道绯羽不会跟任何其他人‘两情相悦’的,因为……绯羽已经心有所属。”(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一百三十章 表白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费章节(12点) 这一刻,绯羽也说不清自己是变得勇敢了,还是被刚才的刺激弄得有点麻木了,居然在左瑛面前大胆地说出了内心的想法。 左瑛心中一颤。她忽然意识到,自己一个随意的玩笑,居然引向了她跟绯羽之间的关系中一个最为核心的问题。 她忽然产生了一种想自己身份的秘密跟绯羽说明的想法。 如今,她身边的人当中,基本上全部都是在她进入了这个身躯以后,倚靠自己的人格魅力和处事手腕聚拢过来的,而唯独绯羽从她第一次在这个世界睁开双眼起就对她忠心耿耿、毫不功利地帮助她,甚至屡次舍身相救。她不想继续用欺骗和隐瞒来赢得一个人——尤其是像绯羽这样善良温柔、不染纤尘的人——死心塌地的追随,不想这场误会和对绯羽感情上的伤害继续下去。 她想让绯羽认清一个事实:他所爱慕的那个人是过去的那个贺兰瑛;而他对现在的她所抱有的忠心,纯粹是主仆之义而已——至少她自己所认定的事实是这样的。 也许现在详谈这个问题并不是最佳时机,但是既然谈这个问题的基础有了,再刻意隐瞒下去,罪孽将越来越深。 “羽儿,你将灯点燃,朕有话要跟你说。” “是,陛下。”绯羽不明所以,依言点亮了床边的油灯。柔和的橘色灯光顿时洒遍了房间。两人终于可以看清对方的脸了。 “朕知道你心有所属。” 左瑛语出惊人,让绯羽刹那间忘记了礼节,不由得抬头错愕地看着她。 “你是屡次立下救驾大功的人,”左瑛接着娓娓道:“无论你的心上人是谁,朕都可以成全。” 这话不由得让绯羽砰然心悸,紧张的几乎无法呼吸。 “但是,”左瑛凝重地看着绯羽,“朕想告诉你,你的心上人已经去世了。朕无法成全你跟一个已经去世的人。所以,朕只想你忘掉过去,重新寻找一个你愿意付出真心的人。” 绯羽瞪着无辜又诧异的眼睛,“谁已经去世?……陛下……您误会了……绯羽……” 左瑛摇摇头,继续郑重道:“朕没有误会。朕知道你的心上人就是当初的贺兰瑛公主。可是朕,却不是她。朕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当时发生在朕身上的一切。不过,朕只能告诉你,贺兰瑛已经死了。你眼前的这个人,并不是原来的贺兰瑛。” 绯羽挺直了身子,诧异地看着左瑛,只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理智在不停地试图推翻自己的听觉,但是左瑛那令人震撼的话语还言犹在耳,根本不容颠仆。 “陛下……绯羽不明白……”他实在无法理解一个就天天跟他形影不离,此刻还在他面前跟他说着话的人,居然告诉他,她不是“她”,而“她”又已经死了。 不明白是正常的。这种事说一遍就能明白的,只能说明这货也是穿越的。 左瑛想了想,继续解释道:“也许可以这么说。贺兰瑛公主已经在那次落入御花园的玉湖的时候,溺水而亡了。而朕……你可以理解为,是一个长相跟贺兰瑛一模一样、但却并不是她的人。” 绯羽消化了片刻,神色依旧彷徨,“陛下……陛下为何要如此说……陛下明明将过去的事情记得清清楚楚……如果不是同一个人,为何能如此呢……” 左瑛努力地想怎么将这个问题解释得更容易令她接受,而且,没那么吓人。所谓“穿越”、“重生”这种事情,在大多数无知无畏的现代人心目中还是带着大量的浪漫主义色彩的;但是对于敬畏鬼神的古代人来说,过于直白地说出来,可能就是一件恐怖事件。 “那是因为……”左瑛犹豫了一下,道:“这么说吧。原来的贺兰瑛,在落入玉湖的时候,阳寿已尽。所以,她的魂魄就奔黄泉去了。而朕本来命不该绝,却被杀害了,所以掌管生死的阎罗王就准许朕以另外一个人的身体复活。而这个身体就是贺兰瑛的身体。而且,朕也拥有了保留在她身体里的记忆。” 这么一说,绯羽虽然依旧震惊错愕、难以置信,但是毕竟能够大概理解左瑛所说的是怎么一回事了。 “为什么……会这样……竟然会有这样的事……公主……已经死了?而陛下……不是……”绯羽低头自言自语了一阵,随即陷入了沉默。心里不断地闪现出过往的片段来。 他努力地去接受着左瑛所说的一切,就像当初她就全盘接受他关于自己的身体发生不可思议的改变那尽管真实却听起来近乎荒诞的解释一样。 这样一来,他就能够解释,从玉湖将公主救起的时候,那股陌生的眼神是怎么回事;也能够解释公主为何从那时候开始忽然性情大变——从需要他默默忍受的骄横暴躁的脾气,变得那么……光芒四射、充满魅力,触动他的内心,让他死心塌地。 得知自己跟随了多年的主人其实已经去世,尽管原来的相处并不是事事如意,但是心中毕竟有点伤感;而另一方面他也才得知他一直所倾心的那个人,其实并不是自己所以为的那个人,这让还没从震惊中平复的他又陷入了忧伤、困惑和迷失。 左瑛知道这是面对超出自己常识经验的事情的时候应该有的反应,所以耐心地等待着。接下来的反应,不管是他伤心落泪也好,悲愤责难也好,夺门而去也好……她都已经做好了应对的心理准备。 片刻后,绯羽才缓缓抬起头来,看着左瑛。美丽的双眸中,透着那股像是与生俱来的淡淡的忧郁之外,还闪动着内心受到冲击之下泛起的微微泪光。 “陛下……这件事非同小可,请千万不要让第三个人知道。否则……绯羽担心会被奸人利用来让陛下陷入险境。” 听见绯羽这么说,左瑛便知道他已经以她能想象得到的最平和的方式,接受了她和她所说的一切。而他也会帮她保守这个秘密——正如她以绯羽的性格所断定的那样。再说,这种事情,就算从他口中说出去,又会有谁相信?又如何证明?所以左瑛并不担心。 左瑛点点头,伸手捧住绯羽那在她看来楚楚可怜的脸庞,“朕对不起你,朕一直没能将这件事告诉你,让你在这么长的时间里一直误会自己所保护的人,就是你所爱慕的人。” 绯羽再次因为左瑛的话吃了一惊,美丽的双眸又微微一颤。刚才一度中断、甚至被那件震撼的事冲淡了的话题又被提起。他豁然明白,左瑛之所以有刚才那番话,原来是因为以为他所爱慕的人是以前的公主,而不是现在的她。 他尽管向来认为像自己这样卑微的人,根本没有资格在左瑛面前表白,即便这时候知道她其实并不是“真正的女皇”,这想法也没有改变——他忽然发现,这种感觉不是跟她的崇高地位挂钩的;但是他却不能让这样的误会继续下去。 他可以永远对她隐瞒自己的爱慕,但是他却一刻也不能接受她误以为他的所爱另有其人! “不,陛下。”绯羽激动地一手抓住左瑛捧住他脸庞的小手,用迫切的眼神看着她,“陛下误会了……公主跟绯羽有多年主仆之义,但是绯羽却是从陛下那次落水之后,才对陛下……产生那种……没办法描述的微妙感觉的。也是从那以后所经历的许多事情,让绯羽真心希望自己变成一个男性,以便更好地保护陛下,不让陛下受到伤害……绯羽所爱慕的人,不是他人,就是眼前的陛下!” 这下露出吃惊神情的轮到左瑛了。 她没有料到,事情会是这样的。在她看来,爱情的产生是有一个过程的,不可能一见钟情,更不可能一开始就生死相许。如果他所爱慕的人真的就是进入这个躯体后的她的话,她便无法对他一开始就表现出来的忠诚和奋不顾身作出合理的解释了。 但是,这样的疑问在左瑛的脑子里转瞬即逝。她看着绯羽那强忍着激动的泪水,交缠着爱慕与心痛的表情,真挚得令人痛心,她甚至觉得就连在只是心里暗地对他有丝毫质疑也会严重地伤害到他。 “陛下,绯羽死罪。”绯羽的声音有点哽咽了,她微微低下头来,声音凄凉而透着自责,“绯羽自知没有资格向陛下说这些。心中也不敢有半点超出现状的奢想。绯羽唯一的心愿就是能够在陛下身边守护陛下一辈子,一刻也不远离。如果绯羽做错了什么,任凭陛下惩罚处置,只求陛下……千万不要将绯羽厌弃……就像是一件饰物,或者一件衣裳,即便一点也不稀罕,绯羽也觍颜恳求陛下万万不要转赠他人,不要丢弃……” 绯羽这副谦卑得像是今晨才破土的小草、又伤心得像是被暴雨打落的梨花一样的神态,让自认冷漠的左瑛也不由得感到一阵揪心的疼痛,内疚于自己何苦将这样一个温柔的人伤害成这样,急于想要去抚平他受到的伤害。 *(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手机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一百三十一章 情不自禁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费章节(12点) 对于现代人来说,尤其是像左瑛这样曾经在西方国家留学的现代人,很多感情都是要借助肢体语言才能表达完全的。她心情激动之下,忍不住将身体靠过去,伸手搂住了绯羽的脖子,声音也变得柔和起来,“羽儿,朕怎么会厌弃你?你不是饰物、不是衣裳,你就是你。在朕的心目中,你是独一无二的,没有任何人可以替代你,也没有任何人敢将你从朕的身边要走。你想待在朕的身边,朕就让你待在朕的身边,一辈子,永远都像现在这样。” 在被左瑛搂住的刹那,绯羽已经蒙了。他完全无法相信这突然发生在自己身上的连做梦都不敢奢望的事。左瑛就在他耳畔传来的话更是让他无法置信、近乎狂喜,让他恍如置身于虚幻之境一般。等他从浑身上下一阵忽如其来的酥麻的感觉中回过神来的时候,那环在他脖子上的柔软和温暖,以及紧贴着他脸庞的细腻和柔滑,让他来不及思考合不合乎礼节,已经张开双臂,紧紧抱住了左瑛的腰和后背。 他一度想开口谢恩,但是哽咽的喉咙已经说不出一个字。突如其来的幸福感,让他的泪水终于强忍不住,夺眶而出,他将脸紧贴在左瑛的肩膀,双手搂得更紧了。 现在也许是在梦境里吧。是的,也只有梦境才能解释这种狂妄的奢想和不真实的荒诞了。但是,他暗暗祈祷这个梦可以一直做下去,永远不要醒来,因为这样他就可以一直不放开双手了。他想就这么一直抱着她,用他的身体、用他的生命去紧紧地包围她。不管她是谁,不管她来自哪里,不管那些离奇曲折的事情都是怎么发生的,他知道自己所爱的那个她就在自己怀中,而她也明白他的真心,不怀疑他心存二想,那就已经足够了。 “不用谢恩,朕明白你的心思。”左瑛理解地轻轻抚摸着绯羽的头发,手指间流过的柔软顺滑的触觉,和整个身体被他温暖有力的双臂拥抱着的感觉,似乎也将她的心灵带到了一方得以喘息和可以受到安抚的净土。 她不由得闭上双眼,也在贪婪地享受着这难得的宁静和安心。 正在这时候,屏风后传来拍门叫门的声音。 “喂!开门。” 两人一听那霸道的语气、那洪亮的声音,就知道门外的是阿史那无期。 不一会儿,阿史那无期迈着大步走了进来,跟左瑛和绯羽三个人一起坐在内室。 他一坐下来就留意到绯羽一副泪痕未干、衣衫不整,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而刚才房间里明明亮着灯,开门之前两人还磨蹭了好一会儿…… 他不由得露出怪异而嘲讽的目光审视着两人,“你们刚才在房间里干什么?” 绯羽连忙低下头来道:“请殿下不要误会……”话还没说完,那张脸已经红到脖子了。 左瑛尽管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但是在阿史那无期看来,她那毫无笑容的神情,分明就是在怨恨他打断了她的好事的意思。 他不由得胡思乱想起来:大周的男人没有突厥的男人强壮威武、勇敢阳刚,可是想不到大周的女人居然是那么凶猛的――不管在哪个方面都是!尤其是这个小女皇,年纪小小,看起来那么纤柔孱弱,竟然也能够生生将个爷们儿逼成这样。嗯……一定是靠着那把在承泽离宫打伤他的火器来逼迫别人!这么一想,新婚之夜那会儿,她倒是已经很收敛了,否则的话……想到这里,他对这个小女皇的忌惮又多了几分。 “你大半夜来找朕有事?”左瑛问阿史那无期道。她怎么知道这个想象力跟大草原一样辽阔的孩子在刹那间已经信马由缰地联想到了这么多?连她的作案动机、作案工具神马的都考虑齐全了。她只觉得他的脸色一阵蓝一阵绿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水土不服之类的感到不舒服,半夜起来找药吃呢。 阿史那无期撇了撇嘴,整理了一下思绪才道:“我是越想越觉得今天的事不太对,睡不着起来走走,结果看见你的房间亮着,所以就进来了。” 左瑛心想,难道他的直觉也跟自己的是一样的吗? “你说,有什么不对呢?”左瑛继续问道。 阿史那无期站起身来,背着手,认真地看着左瑛道:“你们都想错重点了。平州城的那三个官谁想杀谁,谁活着谁死了,现在对于我们来说,真的有那么重要吗?想来想去,我总觉得那一百多军士被杀的案件才是重点。而且,这些事之间,好像有着某种关联。” 惯于沙场征战的阿史那无期,果然跟在朝争中成长起来的大臣们思维方式果然不一样。 左瑛点点头,这正是她躺在床上以后思考到的问题。 “我们一开始都想错了。”左瑛坐直身体道:“这件事非同小可。皇夫,你即刻去找人将宋观途和苏博叫来。绯羽,伺候朕更衣。” 第二天中午,平州城中的史国良果然收到快马加急传报,说有钦差带着圣上的手谕前来,让史国良、董麟、拓跋寿三人一起出城接旨。 史国良一听,果然不出那人所料,钦差这么快就赶来了。他虽然已经早有准备,但是心中还是难免惴惴不安。他在妆镜前整理着自己身上的衣冠,心中所思忖的却是即将要发生的事。尽管已经预备好了“天衣无缝”的应对方法,但是经历过上一次的事情以后,他不得不忌惮偶然状况的存在。 “夫君,”这时候从史国良身后缓缓走来的是史夫人,她也神情焦虑,微红的双眼似乎隐隐含着未干的泪光,“都是贱妾之过,是贱妾所出的主意弄巧反拙,祸害了夫君啊!” 史国良低叹一声,沉声道:“夫人不必自责。夫人所提的计谋本是一箭双雕的绝世计谋,只可惜出现了太多不可预料的情况……”他停顿了片刻,才看着镜子中的史夫人,勉强露出笑容道:“其实,女皇未必已经得到报信、知晓事情的真相,这不过只是最坏的打算而已。紫阳城太守宋观途与老夫交情不错,就算真有人前去报信,只要不是女皇在旁左右,他定然不会轻易采信,而是将消息暂扣起来,先向老夫知会再行处置。而万一……女皇真的已经得知此事的话,我们也已经有万全的方法应对。因此,夫人不必过分担忧。” 史夫人看得出来,史国良虽然嘴上这么说,甚至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但是眼神中的焦虑却没有散去。经他这么一安慰,史夫人脸上的表情更担忧而自责了,双眼一红又流出眼泪来。 午时刚过,平州城的西门便大开,史国良领着城中一众大小官吏出城,齐列在大道上等候迎接。 约莫两刻钟后,果然看见有一支人马遮道而来。那支人马约莫有二三百人,全部穿戴着整齐的革甲,甚是精神抖擞。队伍中招展的旌旗上都写着斗大的“徐”字。为首一员青年将军白袍银甲,威风凛凛。他一手勒着缰绳,一手捧着盛放圣旨的锦盒,带领人马在城门前停了下来。 史国良看见来人,料定就是降旨的钦差无疑,只是不知钦差传旨为什么要带这么多人,也许新皇就喜欢这样宏大的排场。于是带领众官吏上前躬身道:“下官平州太守史国良恭迎上差。” 为首那将军朗声道:“本将乃开府司马徐弘,奉圣上之命先行到来降旨。圣旨请进城再宣。” 史国良虽然早已经按照惯例在城门外准备好香案来迎接圣旨,没想到这位上差要求入城再降旨,所以只好立刻让侍从将香案搬进城门内开阔处,自己则领着众官吏,唯唯诺诺地领徐弘一行入城。 那队人马行至半途,一队人马还一半在城里,一半在城外,徐弘却忽然勒马停下来,朗声道:“平州太守史国良接旨。” 平州城出迎的大小官吏都被这忽如其来的命令弄得有点糊涂了。心中都在埋怨这钦差的反复无常。 史国良更是心中发虚,不知道这当中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含义。不过,他再怎么怀疑,也只能硬着头皮唯唯听从。而且再怎么说这钦差也总不可能就这么将他拿下正法,他有犯人亲自认罪这个戏码在手,不用担心罪名洗脱不了。 他于是带领一众官吏,低头下跪接旨。 只见徐弘并没有打开锦盒取出圣旨,而是将圣旨一扔,随即“哐”地一声拔出背后大刀,手起刀落就朝跪在马下的史国良砍去! 史国良只觉余光处有金光一亮,刚错愕抬头,那刀刃已经在眼前,连惨叫的机会都没有已经身首异处。 众官吏看见,不由大为惊悚,纷纷惊呼奔逃。可是徐弘身后的士卒已经一并涌了上来,一轮刀光剑影过后,那些出迎的官吏连同所有的随从士卒都被乱刀砍死于马下。城门下顿时尸首横陈,血流成河! *(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手机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一百三十二章 火线告急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费章节(12点) 城楼上的守城士卒已经召集弓箭手对着下面的闯入者放箭。可是箭没放出去几支,早有几十人冲上了城头,将上面的士卒一一砍倒,制高点也完全控制在了他们的手中。 这时,城下那队人马当中写着“徐”字的旌旗已经纷纷被放倒,重新举起来的时候,已经换上写着“许”字的旗面。 为首的那白袍白甲的将军扬手一挥,手下兵马立刻分成几队,分别朝另外几个城门奔去。 一个多时辰后,整座平州城已经易帜,西城门再次洞开的时候,又有一队人马浩浩荡荡地从城外进来结集。他们并不是士卒打扮,而是都穿一身麻黄色类似僧侣所穿的衲衣,再外披革甲,每个人的脖子上都挂着一串佛珠。队伍中所打出的旗帜上,一面写的是斗大的“吕”字,另一面是篆书的“六尘”二字。 为首的一员将领并没有披挂,而是穿一身宽袖黑袍,脖子上也戴着佛珠。他看上去四五十岁的年纪,鬓发乌黑,长髯及胸,骨骼清奇,正是那夜在史府出没的黑衣男子。 这时候,那白袍白甲的将军早就候在门口,远远看见男子的旌旗,就连忙率领众士卒滚鞍下马夹道跪拜相迎,高声道:“弟子许达之恭迎吕左护法。” 黑袍男子在许达之面前勒马,朗声道:“免礼。” 众人才纷纷站起身来。 许达之上前行礼道:“报告吕左护法,整个平州城皆已完全为我等所掌控,太守府已经清理好,沿途街道也已肃清,有请吕左护法坐镇!” “很好。”吕左护法浅笑道:“你速派人去出榜安民,让百姓知道,我六尘教乃是替天行道、应天而为,是要带领大家惩罚国贼,护佑苍生;为百姓消灾解难、渡劫除魔!同时,取五十石粮食分发给附近灾民,告诉他们,信奉、追随我六尘教者终身饱食、永保平安!” “得令!”许达之领命,带着手下人马离去。 吕左护法带着随行人马,浩浩荡荡往太守府去。 “报——” 一个军士高喊着跑进了紫阳城太守府的外堂,一刻也不停留地径直来到坐在中央的左瑛面前跪倒在地道:“报告陛下!探子回报,平州城已经落入贼兵之手,城头上所挂之旗皆书‘六尘’与‘吕’字。平州太守连同城中大小官吏已经一并被杀,传言董麟大人与拓拔寿将军也已经身亡。” 齐聚在外堂的众文武官员都还没来得及表达震惊,又有一人跑进来传报。 “报——”又一名军士来到外堂中央跪下,高声道:“报告陛下!探子回报,平州城附近的凤尾、北郊、昉定等郡县,皆已易帜!” “是不是也落入那‘六尘教’的掌控?!”向来沉稳的苏博这会儿也保持不了矜持冷静。 “报告大人!所易旗帜的确都上书‘六尘’字样。” “报——”这边对话还没结束,那边已经又跑来了第三个传报军士。 “报告陛下!探子回报,南川、奉天两城告急!贼兵开仓放粮,笼络灾民从军,又以灾民为前驱冲击城门,守城军士不敢奋力相迎,让贼兵屡屡得手。这些贼兵以号称自己为‘六尘教’教徒,附近多城百姓也都有信封此教的,一听说‘六尘教’进城,不少人箪食壶浆相迎。又有传闻说,贼兵首领皆通晓妖术,能撒豆成兵、刀枪不入……” “闭嘴!不得散布这种子虚乌有、蛊惑军心的谣言!”宋观途怒斥道。但是他的声音里分明有几分胆怯。 宋观途一介文官出身,连山贼都没有亲自去讨伐过,就更别说面对连拔数城的贼兵了,现在的表现已经算很淡定了。他不过三十多岁的年纪就混上了个五品的太守,又攀上了朝中大员苏博的门第,本来只要在这里安安稳稳做两年地方官、出点政绩,就可以借着这层关系,直达中央高层、平步青云。谁曾想会遇到这种凶险的境况? “是、是,小人多嘴。”那传报军士连忙低下头来,再不敢接着往下说。 左瑛这时候虽然不至于感到慌张,但是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陷入了一个她没有面临过的危险情况。 从那天醒悟将徐弘派去平州城是个错误,然后漏液召集紫阳城大小官员,差人去三永军营调兵、派人到京城告急、又遍告附近州县抓紧防守,到现在不过短短三天,周围的形势已经发生了如此重大的转变。不得不让她惊叹于这个“六尘教”一直以来实力隐藏之深、壮大之快。 “你们先下去吧。”左瑛对那些通传的军士道:“有新的情况再速来报。” 三人磕头退去。 “三永军营的援军还有多久能到达?”左瑛问道。 紫阳城郡尉刘冕上前禀告道:“回陛下,从这里到三营军营,千里加急、日夜兼程需要三天的时间才能到达。而军队急行军的话,最快也要五天才能从三营军营来到紫阳城。如果使者现在已经到达军营,那援军最快会在五天后赶到。” 那刘冕是个年逾花甲的老将,两鬓斑白、长髯苍苍,左瑛听说他是个不谋上进、与世无争的循规蹈矩之人。所以像宋观途那夜找到客栈去迎接、讨好皇帝的事,他也没参与,或者压根就不知道。 “城中军粮还能支撑多久?”左瑛又问道。 “回陛下。”刘冕的神色有点凝重,“全程共有军士不过千人,军粮消耗不多。但是无奈前阵开仓赈灾,军粮已经所剩无几,如今最多仅可支撑半月。” 左瑛听了,心中不由一凛。她跟贺兰楚学过的《孙子兵法》里的东西,她没有忘记。虽然“攻则不足,守则有余”,但是粮草的多寡直接决定了能守多久。按这样算下去,还没等到京城的救驾部队来,这里已经粮绝了。 “陛下,”刘冕似乎犹豫了一下才皱起眉头接着道:“之前董大人的赈灾政策,是离灾县近的地方闭门不纳灾民,只是给予解燃眉之急的救助,而越往外的州府则对灾民越为开放,以此来分流灾民。那当时是个绝好的政策,可今日却成了贼兵的倚重。他们先将没有开仓赈灾的州府占了,钱粮充足,再以此来跟已经开仓赈灾、钱粮虚空的州府抗衡,这样一来,又哪个城池能够固守?陛下面察民情、体恤民苦之心,百姓感戴不尽,然则陛下万金之躯,岂能有所轻忽?臣请陛下早日摆驾回京,等候贼兵被荡平的捷报。臣等随未能亲侍陛下左右,但亦会在此为陛下守城效忠,与这紫阳城共存亡。” 其实刘冕所提的问题,左瑛早就想到了,这也是她觉得棘手的原因。但是她不能够因为这样而摆驾回宫。这种一有风吹草动就躲回宫里的表现,会让她这次访灾之行不光达不到预期的在群臣和百姓中树立威望的目的,反而还有可能会弄巧反拙,成为居心不良者的笑话。 “很好。”左瑛浅浅一笑,朗声道:“你们既然愿意在这里跟朕的疆土共存亡,那朕就留在这里跟紫阳城的官兵们共存亡。” “陛下深恩,臣感激不尽。”刘冕听了,立刻拜倒在地,有点激动道:“臣一定会将陛下这番话广为告知城中军士,让他们知道陛下对他们如此地信任,他们一定会大为抖擞,军力倍增。” “宋观途。”左瑛冷冰冰道。 宋观途从知道自己摊上这样的事开始就知道自己的“官途”已经没有了,这会儿听见女皇用这样的语气喊自己的名字,冷汗都下来了,担心自己连性命都不保。 “微臣在……”宋观途小心翼翼地走上前来跪倒在左瑛面前。 左瑛不笑不怒、缓不急道:“这数万贼兵是不可能一夜之间从地底冒出来的,你身为一方父母官,怎么事先一点不察觉?六尘邪教,存在日久,你不光不能洞察他们的险恶用心,还跟个无知百姓一样相信他们所谓的‘溢泉大士’。你该当何罪?” 左瑛的声音里虽然没有多少火气,然而是个人都能听出来,她这是随时都要找人开刀问罪了。 宋观途连忙磕头道:“陛下!微臣知罪!微臣知罪!那无尘邪教着实狡猾,他们在灵泉山上修建灵泉庙,庙里的僧侣其实并不多,据微臣所知,只有数百人。但是他们以施医赠药为名,到处笼络人心,又传授各种保人健康长寿的功法,发展了不少虔诚的俗家弟子。这些微臣都知道,但是微臣愚昧,竟然真将他们当做正直纯良之辈,存普渡世人之心,所以对他们并没有戒心。而且他们传教之时,开口则言护正统、闭口则念除国贼,微臣……微臣只以为原来果真公义存乎人心,天理昭彰人所共睹,连出家修行之人也心系于此……没想到……他们竟然表里不一、包藏祸心。微臣愚昧,微臣罪该万死!” *(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手机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一百三十三章 大周贼打大周贼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费章节(12点) 宋观途这段洋洋洒洒的话里面,没有半个“饶命”、“恕罪”之类的字眼,但是左瑛一听就知道那句句分明都是高明的告饶。他说自己之所以对这六尘邪教放松警惕,甚至没有将他们当做邪教,那完全是因为他们宣扬“维护正统、剪除国贼”,是跟皇帝的主要诉求相一致的,是跟皇帝同仇敌忾的。而他宋观途自然也是跟皇帝站在同一阵线的,于是对他们才会有这种天然的好感。他之所以犯下这个糊涂的错误,并不是因为别的,而恰恰是因为他是个忠臣――将皇帝的仇人当做自己的仇人、将皇帝的朋友看成自己的朋友的忠臣。 可是左瑛怎么会吃他这一套? “哦?”左瑛心中冷笑,“那就是要怪朕了?” “微臣不敢!微臣不敢!”宋观途心中一惊忙不迭磕头不断。 左瑛站起来道:“你每年从那灵泉寺的香油纳贡中得了多少好处,以为朕不知道吗不跳字。她语气平稳,没有一丝火气,但是也足够将宋观途吓出一身冷汗了。就连苏博也不由得双眼圆瞪。 “陛下!微臣该死!微臣该死!……”宋观途伏倒在地上,浑身颤抖。 “哼。”左瑛猛然发现自己从阿史那无期身上学到了点东西,“你的确该死!但是阵前杀帅,难免扰乱军心。看在你的恩师苏博的面子上,朕就姑且让你多活几天。你若再有渎职疏漏,或者眼睁睁看着城中在半个月内就粮尽,等贼兵退去后,再数罪并罚!” 这话虽然说是要罚,可实际上却是给了宋观途一条生路,暗示他如果在抗贼中立功,还是可以死罪得免的。 在座都是聪明人,用膝盖想想都能知道微言大义。 宋观途忙喘一口粗气,结结巴巴道:“谢陛下恩典!谢陛下恩典!微臣这就去捐出家产,同时号召城中富户,为军队筹粮!微臣定必尽心效命,死而后已!” “陛下,”苏博也跪倒在地道:“臣不才,愿承担粮草督办事宜。” “准。”左瑛说完,大步走出太守府外堂。 这时已经是八月深秋时节,刚到酉时,天色已经变得暗淡下来。从紫阳城的城头往外看去,外面的郊野农田,全都变成灰蒙蒙的一片,延伸到最远的远方,跟灰蓝的天幕连结在一起,让人感到说不出的凄清萧瑟。满眼中唯一的色彩就是那已经贴在地平线上的夕阳,透着不甚具有穿透力的橘黄色亮光,也如一片坠在枝头的秋叶一般,随时都要陨落。 阿史那无期带着一支队伍,在城头上作今天入夜之前的最后一次巡逻。 他记得以前年少气盛,曾经带领军队去骚扰汉人的城池。但是因为坚固的城墙横在面前,所以一般都只能在城外盗割些粮草,抢夺些人口畜生什么的,赶在大部队出城迎击之前跑到大草原上,那就没有人能够奈得了他们何了。而今时今日,他居然完全换了个身份和角度,从被拒在城外,变成站在了这坚固的城墙之上,来准备着迎接城外的敌人。这城墙已经不是他的障碍了,反而成了他对抗外敌的倚重。他不由得从心头生出一股奇异的感觉来。 要是几个月前,有个普通人乃至一个萨满法师跟他说:“无期殿下,三个月后,你会站在一座大周城池的城头上,替大周女皇守护城池。”那他一定会连骂他都觉得费劲,直接将这个人胖揍一顿。可是如今,他却真的鬼使神差、阴差阳错地这么做了,接受那小女皇任命紫阳城攻防总使这个任务的时候,居然还觉得那么理所当然,连拒绝都没有想过。 一开始之所以替兄“联姻”明明只是为了将这小女皇劫持回大漠,好好羞辱一下这帮不可一世的大周贼;失败以后,是因为想着要将她的脑袋带回去才有脸见突厥的勇士们,所以才一直隐忍。没想到这个小女皇这么够狠,不怕他拿她脑袋、天天在他跟前晃悠就算了,还嚣张得连刀都给他磨好、送上,生怕他真下不去手一样!这个人还真是,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而讽刺的是,但是到了今天,他的想法好像真的跟原来不一样了,他就算有很多机会跟她独处,有很多机会拿着那柄削玉如泥的宝刀对她手起刀落,但是他却没有任何一次有冲动这么做。 这个外表柔弱,内心“凶悍狠毒”的小女皇实在太令他好奇了。跟她在一起,他好像已经踏上了一段奇异的旅程,或者听到了一个吸引人的故事的开头,他很想知道后面会看到什么风光,会发生什么情节,而不是现在就让旅程结束,让故事留下永远解不开的悬念。 正在这时候,身后传来守城士卒们跪拜参见陛下的声音。 他心里吓一跳,心想这人还真不经念叨。他回过头来,果然看见左瑛带着绯羽和一行侍卫,从不远处走来。城头猎猎的大风,迎面吹去,吹动得她衣裙飞扬、长发狂舞,让她眼睛都几乎睁不开来,那纤弱的身体好像随时都要被风推着往后倒一样。她远远地望着她走来,虽然双眼已经被风沙迷得噙满泪水,可还是执着地看着他,显得一副可怜楚楚又有所期待的样子。 看见这样的情景,阿史那无期不由感到有点好笑又有点解气,只有在这种拼体力的时候,他才觉得在这个人面前是有优势的。 出于一个男子汉的风度,他快步上前迎了上去,看见她的脸上因为他的迎接而流露出的的笑容的时候,他竟然一时间忘记了去揣测她这笑容是否有毒,只是感到从心底里涌出的一阵说不出的舒坦。 “皇夫,辛苦了。” 阿史那无期撇了撇嘴,有点言不由衷道:“哼,将我关在这个地方,没有好酒,又不能骑马,真是闷死人了。” “皇夫。”左瑛走过去,挽住阿史那无期的手臂快步往前走了一段距离,故意将随行众人甩开。 “你要做什么?”阿史那无期不信任地皱起眉头。 左瑛招招手,示意他弯下腰来。 城头的风太大,两人身高又悬殊,说一句话稍长一点也会被风吃掉一半。左瑛不得不要求他这样,然后用手附在他耳边低声道:“皇夫,你不是做梦都想跟‘大周贼’开打吗?过不了多久,六尘邪教就会兵临城下,到时候,你就可以带领一群‘大周贼’打另外一群‘大周贼’了。想想看,那是多么过瘾的事。” 阿史那无期听完,转过脸来,直直地瞪着左瑛,看见的却是她近距离的一脸略带诡异的浅笑。 “哼,这种话,你还真说得出来。”阿史那无期冷笑一声,没生好气道:“就这么一句话,就要让我带着一千人对抗三万贼兵?” 左瑛笑着摇摇头,伸手拍了拍身后的女墙,又点了点自己的鼻子,“不光一千人,还有一座城池,还有朕。” “城池如果运用得当,指挥得宜,能够抵挡千军万马。而朕在这里,至少可以让一个人发挥出两个人的武勇。”左瑛扬起秀长的双眉道:“你以前是在城下跟城上的人对战,攻城野战的思维,你再熟悉不过;现在换你站在城头上,抗击城下的贼兵,你知己知彼,能不百战百胜吗不跳字。 阿史那无期心中一动,经左瑛这么一说,这件本来凶险的事好像有点变得因为充满挑战性而让人感到乐在其中了――但是,仅仅是“好像”而已。就算对大周的事务不太了解,可是说到打仗,是蒙不了他阿史那无期的。敌我对比、补给情况、援军情况,他早就了解得一清二楚。左瑛说的条件的确也在很大程度上影响战局,但是双方军力悬殊,就已经是铁一样的事实。 “喂,”阿史那无期弯着腰逼视着左瑛,“你这个小丫头,真的不怕死?万一援军在路上受阻,这座当初根本没有按照边境城池的标准来建造的小破城,能够支撑几天?到时候,城池被攻破,你被贼兵或杀或抓,还不如当初就跟我回黑沙城呢!” 左瑛听着阿史那无期那英明果断中又带着点孩子气的话,不由得失声笑了出来,“朕不怕。这帮乌合之众,想抓朕、杀朕,怎么也得打得赢突厥第一勇士再说。朕有什么好害怕的呢?” 阿史那无期明明知道这句话是在激他,但是他听了却觉得还挺受用的。 就在这时候,一个人走到左瑛身边跪下来道:“罪臣徐弘叩见陛下。” 只见那人正是身穿便服、略有疲态的徐弘。 “平身。”左瑛转过脸去道:“你身上的伤好些了吗?大夫不是让你好好休息,不要随便走动吗不跳字。 徐弘站起来,躬身道:“谢陛下大恩。但是罪臣领兵不力,不光让一百士卒折在伏击贼兵的手中,还被人冒充罪臣的身份,将平州城门赚开,夺取城池、杀戮城中官兵……罪臣却独自苟活至今……罪臣实在是羞愧难当……” *(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手机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一百三十四章 城下的女人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费章节(12点) 第一百三十四章 城下的女人 “这事不能怪你,你不必自责。”左瑛道:“你先回去将伤养好。” “陛下,”徐弘不愿抬起头来,言辞恳切道:“罪臣如今一旦闭上双眼,看见的都是手下军士被贼兵屠戮的场景,两耳响起的都是撕心裂肺的垂死嘶吼,罪臣自责内疚、悲愤不已,无法释怀,根本无从入眠。如今得知多城沦陷,贼兵旦夕就要进犯,罪臣虽然不才,但是愿能披挂登城,助皇夫殿下一臂之力,拼死抗击贼寇,保护陛下,为死去的军士报仇!” 左瑛看了一眼阿史那无期,只见他看着徐弘露出一脸不太高兴的神情,于是对徐弘扬扬手道:“你的忠心朕已经知晓,今日时候不早,如今又还没有贼兵靠近的情报,你且先回去休息,明日再来见朕。” 徐弘不好再坚持,抱拳道:“是,陛下。”起身毕恭毕敬地退去。 这时候,大风渐渐放缓了下来。 左瑛一边陪着阿史那无期往前巡逻,一边问道:“皇夫,你为何对徐弘露出那样的表情?” “哼,我原来还以为他是个久经沙场的好手呢!现在才知道原来这个是个懦夫,根本不配在我手下领兵!”阿史那无期鄙夷道。 左瑛看了看阿史那无期脸上那种大孩子嫌弃小孩子的表情,笑道:“难道在你们那儿,打败了一场仗,就永远被人瞧不起了?你们不讲‘胜败乃兵家常事’吗不跳字。 “我瞧不起他不是因为他打了败仗、折了人马,”阿史那无期道:“而是因为他刚才所说的那些话!行军打仗的人,哪次不是预备着有去无回,谁不是看惯了刀光剑影、血肉横飞的?他这会儿不过是折了手下些人马,居然就因为这样而噩梦缠身,连觉都睡不着,根本就是个没用的懦夫!你可别派他来给我用,我最讨厌这种胆小如鼠的人。” 左瑛还没来得及回应,就看见前面城头的士卒似乎发现了什么东西而表现得有点紧张,纷纷指着城楼下面张望呼叫着。 左瑛感到好奇,刚要举步走过女墙边上一看究竟,却被阿史那无期一手圈住肩膀,拉了回来。 “傻蛋!这样贸然跑出去墙头多危险!万一有弓箭手埋伏在下面,你离女墙近一点都可能没命!”阿史那无期竖起双眉斥责道。 左瑛心中一怔。的确,子弹的轨迹跟弓箭的轨迹不一样,弓箭是随时都有可能从头顶上落下来的。她在这种古代战场上真是个菜鸟,这么简单的道理居然没有意识到。 “缺血的浑小子,你过来看着她。”阿史那无期将左瑛交给绯羽,自己大步往墙头那边走去。 那些张望的士卒马上上前报告说:“殿下,下面有个女人!” 阿史那无期奇怪地皱起眉头,循着士卒所指看去。只见离城门二三十米处的大路边上,果然有一个女人匍匐在地上,往城门这边靠近。 她头发蓬乱,身上的粗布衣裳已经被泥尘弄得肮脏不堪,双脚上有一只鞋也已经不知所踪,另一只脚上血迹斑斑。 这时候,她艰难地抬起头来,望着城头上的人,伸出手来无力地招着手,声嘶力竭地喊叫着。但是因为她的声音实在太小太沙哑的缘故,众人听了几遍才听出来,她是在喊“救人”。 入夜的洛阳城里,一辆油壁小车从宫门出去,很快没入寻常的街道中,穿过好几个街口,绕了半个洛阳城又绕回来宫墙北阙,一座高大的府第门前。门上的牌匾上写着“司马府”几个字。 早就站在门口张望的门人看见来车,立刻碎步上前,不等车里的人露脸,就跪倒在地问安,得到恩赐平身后,才小心翼翼地将人从车里扶了下来。 从车厢里下一个翩翩美少年,柳叶眉有如墨染,双眼顾盼有神,嘴角总是带着一丝富有感染力的笑意,正是李云深。 “云妃殿下请,几位大人都正在等候殿下。”门人毕恭毕敬地将李云深领进了大门里。 不一会儿,门人将李云深领到了一间府第深处的偏厅门前。偏厅里亮着灯,门外有两人把守。但是这时大门已经洞开。 早有人已经将李云深的到来通报到这里,候在屋里的人都纷纷站起身来,走到门边迎接,对李云深拱手道:“云妃殿下,有礼了。” 李云深笑着还礼进门。 只见座上五六个人,都是朝中三品以上的重臣,同时,也都是李党的核心人物。 李云深与众人也颇有默契,彼此行过礼后,按身份地位入座,也没有过多的寒暄客气,便有一个看似地位在众人之上的人拿了一封信函呈给了李云深。 那人五十岁出头,身材清瘦,正是中书令司马恬。 李云深将信函的内容通读了一遍,显然之前也已经知道这大概讲的是什么,很快就看完,抬起头来问司马恬道:“这情报里面所说的情况全都属实?” “回殿下,”司马恬拱手道:“下官等已经打发了许多人手到当地核实。近日平川、杨阔等地都接连发生暴*,国人认为最近灾难频频,正是因为天有二日、纲纪不正之过。百姓们要求除国贼、正法统的呼声渐涨。民间甚至有孩童传唱歌谣曰:‘林遮天,雅不正。斫林雅,还天日。’” 李云深沉吟了片刻。 司马恬接着道:“这歌谣里的‘林’当为‘楚’字头上的‘林’;而‘雅’与‘疋’其实乃同一个字的异体。‘林’本为庇护土地之遮蔽,此时却过于遮天蔽日;而雅本应为正声,到此却yin靡不正,这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 李云深云淡风轻地浅浅一笑,看了一圈众人道:“各位大人对此事如何看?” 宗正卿李泊上前压低声音道:“殿下,下官以为民心不可逆,此乃天授良机。楚贼还有数日便会还京,我等可在要道之上伏甲数百,以顺民心、平天怒为由将其斩杀,取其首级,再回京中向百官痛陈其罪状。与此同时,将其朝中羽翼一并尽数剪除。如此一来,定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楚贼一党荡平。” “下官以为行事之前,须密诏知会李、梁二卫的军队进京护卫,防止十二卫中有变。”姜元佑凑上前来道。 “姜大人所言甚是,”李泊点头道:“然而此事非秘密进行不可,风声倘有半点走漏,卫京将反而成了打草惊蛇之举。” 中书监冯光满道:“下官以为诸位大人不必过于为此事担忧。楚贼及其朝中党羽一旦剪除,十二卫中,其势力即便再盛,也将孤掌难鸣,再难兴风作浪。下官愚见,奸党剪除以后,应当及时对十二柱国予以赏赐安抚,怠其异心,徐图更替。” 司马恬朝李云深一拱手,目光恳切的看着他道:“殿下,此事全凭殿下定夺了。恳请殿下切莫坐失良机。” 一直沉默的李云深将那信函交回司马恬的手上,背起双手,语气中颇有点可惜的意味,“诸位所说不无道理,这的确是一个天赐良机,然而贸然行事,这背后的凶险也实在太大。本宫不是贪生怕死之人,但是危机明明足以遇见,譬若飞萤扑火,即便事成也将祸不旋踵。” “殿下所指何事?”众人连忙追问道。 李云深深吸一口气,幽幽道:“陛下如今身在平州,不在宫中。我等行此大事,即便出师有名,只要不经陛下圣旨行事,就会被指同朝倾伐、公报私仇。十二卫中的楚党若要反扑报复,名正言顺,即便到时陛下回宫,在众将胁迫之下,也难保我等平安无事。” 司马恬微微一笑道:“殿下此事不必担忧。圣上英明,此事早已在她的预料之中。” 李云深不解地“嗯?”了一声。 正在这时候,门外传来一阵车轮辘辘的声响。声音不大,但是李云深的耳朵听得一清二楚,那似乎不是普通车轮的声音。 不一会儿,房门被敲开,一个司马府中的侍从推着一辆轮椅出现在了门外,而那辆轮椅上坐着的那个人穿一身做工颇为讲究的锦缎衣裳,脸型狭长,皮肤铜黄,嘴唇朱红,鼻梁跟笔管一样又高又直,双眼黑白分明灵动有神,正是冯虎。 冯虎一看见李云深,就作揖道:“下官冯虎见过云妃殿下。下官不便行大礼,还请殿下恕罪。” 侍从将冯虎推到偏厅中央,才恭敬退出门外,将门掩上。 司马恬介绍道:“殿下,这位就是侍中冯虎。当日也殿下之侄李信一起参与了先皇荡平楚贼的计划。” 听见司马恬的话,冯虎露出惆怅的神色,目光低垂道:“下官无能,未能为先皇分忧,还被楚贼以子虚乌有的罪名打入大牢,双腿在狱中被废。幸得陛下不嫌弃下官无德无能、身体残缺,仍然加以重用,下官才得以忝列于此。” 李云深早就知道冯虎这个人,他受左瑛宣召觐见,随后重新启用的事,也没有一件逃出过他的耳目,所以他们所说的事他都一清二楚。他唯一不知道的是这个人今晚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手机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一百三十五章 密谋除贼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费章节(12点) “冯大人,久仰。”李云深一拱手,微笑道。 “岂敢!岂敢!下官早欲拜见殿下,只是一直无人引见,担心冒昧唐突,所以心愿未遂。下官无礼,下官无礼!”冯虎拱手谦逊了几句后,将轮椅移近,神色凝重地抬头看着李云深道:“殿下,下官这次来,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向殿下禀告。” 李云深问道:“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下官陛下这次出宫之前,曾经诏下官入宫密谈。” 冯虎的话让李云深心中一怔。 这并不是因为他竟然不知道左瑛在这次出宫前曾经召见冯虎――她身边每天那么多人进出,有一两个人是眼线关照不到而走漏的并不奇怪。但是当他知道左瑛在这样关键的时候,秘密面授机宜的那个人不是他,而是另有其人,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不自觉地生出一丝失落。 冯虎似乎没有看出李云深的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接着道:“陛下说她这段时间不在京城,朝中很可能会发生变故。她尽管深信云妃殿下与在座诸位大人忠君爱国的赤诚之心与扫除奸党的实力,但是她仍然担心楚贼势力过于强大,仅以诸位之力未必能与之抗衡。所以,陛下暗地传予下官密旨一道,历数楚贼之种种罪状,以备必要之时,助云妃殿下与诸位大人一臂之力!” 李云深的双眸诧异地一亮。他没想到,左瑛居然连他们今日这一步都料到了――原来她刚刚赐予贺兰楚的天大恩惠,正是为了麻痹他而设? “密旨现在何处?” “下官虽然无能,但是愿倾尽残命,报陛下知遇之恩。陛下所传密旨,下官视为自己的性命一般重要,即便是最亲近之人也未敢透露只字。为了保护密诏不被泄露,下官仿前人故事,将其缝在衣带之中,时刻不离身边。”冯虎略带点激动道:“今日在座皆是一心为国、鞠躬尽瘁的忠良,下官就将自己的‘性命’呈献给诸位大人,但愿诸位大人能完成陛下在密诏中所托重任!” 冯虎说完,解开衣带,向旁人取来剃刀,将衣带的表层割开,果然从夹层中取出一道圣旨来! 众人张开圣旨,仔细阅读确认,脸上的神色都越发有光彩起来。 “殿下,”司马恬对李云深道:“有了这道密旨,我等便万事具备了。” 就在此时,门口传来门人低声的传报:“老爷,有急报。” 司马恬回应道:“进来。”门才被打开一道口,门人将一个仆从打扮的人放了进来。 “有何急报,快说。”司马恬催促道。 那人一进来就本来有话冲口而出的样子,但是看了一眼周围众人,似乎有点忌惮。 “这里的大人都不是外人,你说。” 经司马恬这么一说,那人才语气急促地禀告道:“苏大人从紫阳城亲遣八百里加急传信,说平州一带六尘邪教贼兵忽起,短时间内结集贼兵三万人之众,冲击多个州县,平州、奉天等十数州府皆已沦陷。陛下被困紫阳城中,又不肯回宫避难,四面贼众,情况危急!” 那人还没说完,在场众人已经不由得大惊失色。 “怎会如此?!”报信人刚退下去,将门合上,司马恬就已经无奈得将手背拍得啪啪作响。 “诸位大人,”李泊道:“苏大人就在贼兵初起的平州城附近,第一时间将消息加急送到此处,估计要比当地官府上报的消息早个数日。我等是该继续原来的计划,还是抢先发兵营救陛下?” 这个问题让众人都皱起了眉头。 姜元佑道:“据下官所知,距离紫阳城不足三百里处就有一座三永军营,屯兵两万、粮草充沛。得到贼兵进犯的消息后,援军最快能在五天之内到达紫阳城救驾。若得三永军营相救,紫阳城兴许能与贼兵相抗月余。” “姜大人的意思是,我等可先将朝中之事平定,再图救驾不迟?”冯虎凝眉问道,“但是万一……” 众人举棋不定,都将求助的目光投到了李云深的脸上。 李云深低头沉默片刻,抬起头来笃定而沉稳道:“除贼之机就在旋踵,紫阳之危非在旦夕。先除国贼,徐图救驾。” 猎猎西风之中,紫阳城下戈矛林立、旌旗招展。两支千人左右的军队,以百人为列,对立在城外的旷野之上。 一边是身穿麻黄色衲衣和青黑色革甲的六尘教兵众,一边是身穿橘色练袍和亮银色铠甲的紫阳城守城士卒,两边都队列严整,精气十足。 一匹战马从紫阳士卒的队列中跃出,扬起几缕黄埃。众人看去,正是阿史那无期拍马提刀,来到两军阵前,向贼兵搦战。他手上那柄火焰似的大刀,配上他身上红色的战袍,加上他高大的身材和胡汉不分的打扮,早已经成为敌方上下的焦点。 “六尘邪教的鼠辈!谁敢上来跟我打上一架!” 阿史那无期本来就是惯于在草原空旷辽阔处高喊的好声音,这不费功夫的轻轻一喊,已经声传半里,相隔百步的两军都听得清楚真切了。 见对面没人应战,他露出一脸恶意的笑容,一边勒着马缰在阵前来回踱步,一边高喊道:“我本来就是天天在大草原上用这样的声音叱喝牛羊的。即便是再蠢的畜生,经我这么叱喝它一句,也就都跟上来了,可你们这帮鼠辈到现在却个个都还在这里装聋,看来是连牛羊畜生都不如!” 被阿史那无期这么一说,紫阳城这边的士卒很多人都忍不住笑了出来,而对面则是个个都咬牙切齿,双眼圆瞪。 “阿史那狗贼!你休得猖狂!”对面一员使银枪的偏将终于按捺不住,策马上前,双眉一竖,银枪一振就往阿史那无期刺去。 阿史那无期冷笑一声,挥舞着贯霄上前迎击,不过五六个回合,便让对方完全没有招架之力。他手上那把贯霄削玉如泥、削骨更如泥,手起刀落,轻松就将那将领的脑袋砍落在地,刀身上却滴血不沾,刀口锋利如故。 看见阿史那无期初战高捷,紫阳城下的战鼓“隆隆”大作,士卒们都露出振奋的神色,而贼兵那边则不由惊呼怒吼,连主将的脸色都不由一沉。 阿史那无期故意一伸懒腰,懒洋洋道:“哼,真是无趣。怪不得都不敢上前应战,原来只有这样的斤两。当真还是不要来送死的好!” “狗贼!让你尝尝你爷爷的厉害!”阿史那无期话音未落,又有一员用戟的将领拍马上前。 阿史那无期懒得跟他废话,提刀就迎了上去。也是不出十个回合,那员将领就被阿史那无期砍落马下,刚要挣扎起来逃跑,就被一拥而上的紫阳城士卒绑了,生擒了回去。 看见这样的情形,紫阳城的士卒越发雄心勃勃,而六尘教的贼兵则更加面有惧色了。只见那主帅旁边的参军在主帅的耳边低语了几句,主帅回头好像就是要下令鸣金收兵的意思了。 正在这时候,一队人马从贼兵后面的大路上奔来。那队人马人数不多,大概只有二十来骑的样子,为首将领身旁的小卒打着一面写着“许”字的旗帜。 那队人马进入大部队中,为首的那将领来到主帅身边,不知交待了什么,那主帅的双眼便有了神采,即刻命令手下一人上去向阿史那无期应战。 左瑛在城头上看见这一幕,心中不由一疑。刚才从哪些人的脸色上看就知道,他们当中绝对没有人是阿史那无期的对手。如果说这时候来了一个厉害人物,他亲自出马迎击,倒还说得过去;但是他人来了,却不是上阵,而是来接着让那些分明实力不足的人上去送死,这就有些奇怪了。左瑛担心,这当中有乍。 她想了想,对身边的刘冕交待了几句,刘冕即刻点头去办。 这时候,阿史那无期已经跟后来上前的那员将领开打。不过两个回合,他就已经在心里确信,对方不过是个几乎不够他祭刀的料。 他一个下腰闪过对方一刀横扫,根本不用起身,挥刀就往对方露出空门的身侧削去! 眼看着对方就要躲避不及,被他拦腰砍成两半的时候,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一阵怪风忽然平地而起,卷着黄沙尘土,劈头盖脸地朝他刮来,让他连面前一寸的地方都看不见。但是这并没有让他的动作停下来,他依然继续用力像敌将削去。可更为奇怪的是,他这一刀过去,手上的感觉居然像砍在空气中一样,劲道完全过去以后,刀刃仍然没迎上任何障碍物,这一刀什么都没砍到! 阿史那无期心中错愕,却发现自己已经堕入一团漫卷的风沙之中,双眼能看见的就只有浑浊的黄埃,两耳能听见的就只有呼啸的风声。 虽然即便身经百战也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形,但是他也深知自己所处的境地不妙,立刻勒马,凭着原有的方向感,往自己的阵营退去。 可他刚将缰绳勒紧,立即便忽然感到眼前银光一晃,一股凛然凌厉的寒气已经逼近他的咽喉! *(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手机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一百三十六章 喂,看什么看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 第一百三十六章 喂,看什么看 阿史那无期身经百战,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连忙顺着寒气逼近的风向侧身往旁边猛闪,只听见胸前的铠甲发出一声尖锐刺耳的金属交碰声,紧接着手臂上一阵火辣! 他在躲闪的同时,手中贯霄猛力朝有利刃袭来的方向挥砍过去。可是他这一刀仍然什么也没劈中,倒是对面传来一阵冲锋呐喊的声音,铺天盖地而来。 他心中暗叫:不好!一定是贼兵借着这股怪风乘机掩杀过来了,如果让对方得手,紫阳城沦陷就在今日!可是那股黄沙缠绕的怪风却始终漫卷而来,他既辨别不清方向、看不清敌我,又要提防随时都要趁机攻击他要害的敌将。这时候他想冲上前去跟敌军厮杀却看不见目标,想退回营中又怕将自家阵型冲乱,进不能进,退不能退,一时间心乱如麻、焦头烂额! 就在这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阵鸣金的声响,紧接着头顶隐约有箭翎飞落的声音,对面那片呐喊声顿时被被一些惨叫声和箭簇打在盾牌、铠甲上的声音冲突得散乱起来。 他心中已经猜到八九分是城头上有弓箭手在掩护他们收兵了,于是连忙调转马头,朝着鸣金的方向拍马前去。眼前的风沙渐渐散去,他终于看清了眼前的情况,双方士卒都在后撤,自家城头上果然齐列好了弓箭手往敌方阵营射击。紫阳城的军队看起来平常也是训练有素的,好歹没有慌乱走散,而是有条不紊地撤入城中。 这时候天色已暗,双方将兵撤回,各自高挂免战牌,不再挑战。 “刚才你们到底看见了什么?”阿史那无期返回住处的路上,问身边的副将道。 那副将绘声绘色地禀告道:“回殿下,殿下正在跟贼兵将领交手的时候,我等就看见平地忽然卷起一阵怪风,呼啸着将尘土卷起几丈高!然后风沙就将前面的视线都挡住了,五米以外全是一片浑浊,就像掉进了黄河里一样,什么都看不清。正当我等惊怪踌躇之时,对面还传来贼兵冲杀过来的声音!那时候我等又看不见前面的情况,不知道是该也冲杀过去跟贼兵决一死战好,还是等候军令好,真是十万火急!幸亏就在这个时候,听见城头上传来鸣金的声音,又有箭矢飞下来掩护,我等才能全身而退。” 阿史那无期点点头。他心想果然是那些邪教的贼将,打不过他就用下作的妖术来使坏,让他险些着了他们的道。他肩膀上那只是简单包扎过的伤口现在还在作痛,而且那被划的居然还是上次让那小女皇的不明火器擦伤的同一个地方!呸!更可恨的是,要是刚才不是闪避及时,他现在已经连这痛都不觉得了! “对了,刚才是谁在城头上让鸣金、放箭的?”阿史那无期来到自己房间门口的时候,忽然想起这个问题来。 另一个副将回答道:“回殿下,末将刚才看见陛下站在城头上观战,听说是陛下让收兵、放箭的。” 阿史那无期心中一怔。他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对战场一窍不通的小女皇,居然能够在刚才那样危急的关头当机立断,救了他和全军一命。 两员副将将阿史那无期送到房间门口,就告辞离去。阿史那无期推门迈进房间,竟然看见左瑛正端坐在他的房间里,身旁侍立着的是绯羽和一位军中的大夫。 阿史那无期在心中被吓了一跳。这家伙怎么越来越不经念叨了! 他遵守有外人在的时候要行礼的约定,朝左瑛左瑛拜道:“陛下。” “免礼,”左瑛道:“皇夫刚才在阵上受伤,朕特让大夫来此给皇夫治疗伤口。” 大夫立刻上前,摆手朝床榻那边一让道:“殿下,请。” 阿史那无期撇撇嘴,来到床边坐下,解开衣带,脱下战袍,裸露半身,露出受伤的肩膀。 他脱下战袍的那刻,身上那大漠男儿特有的完美古铜肤色和遒劲有力的曲线,顿时夺去了左瑛的注意力。他的肌肉匀称健硕却又不会过于夸张突兀;带着野性色泽的肌肤,在汗水的浸渍下泛着均匀的珍珠光泽,让他身上的曲线更为突出。左瑛不得不承认,她在从前看过的任何一张平面广告或者任何一本时尚杂志上都没见过身材比他诱人的模特。 “喂,看什么看……”正在叉着腰配合大夫清洗伤口的阿史那无期,用防火防贼防记者的眼神盯着左瑛道。 一般人失神地欣赏别人的身材被发现,会心虚胆怯,继而出现瞪眼、结巴甚至语塞等症状,不过左瑛可不是一般人。她本着“反正你是我的人,看两眼不行啊”的心态,不光不回避,还故意干脆坐到阿史那无期身边,将他的身体前前后后看了一圈,然后嘴角勾起一个恶作剧的浅笑注视着他的双眼。直看得他心里瘆得慌,屁股不自觉地往床边挪。 阿史那无期想起那天晚上无意中遇见她将那个缺血的浑小子逼得双眼含泪的情形,顿时有种自己被盯上了的不祥预感。以前他总是瞧不起那个缺血的浑小子在她面前跟只小白兔一样,可如今看来,不能全怪他,而是这个女人的彪悍实在是浑然天成、由内而外、无懈可击……啊呸!呸!呸!为了形容这个可恶的女人,竟然逼着他回忆起了这么多“汉人的典故词汇”! “皇夫,”左瑛越凑越近,“你不是身经百战、打遍大漠吗?你的身体……怎么一处伤疤都没有?” 不提这茬儿还好,一提这个,阿史那无期就来气。他被誉为突厥第一勇士,打遍大漠无敌手,不光无敌手,而且极少有人能够仅仅比他略逊一筹,所以他长那么大,身上几乎没有受过伤,更没留过疤痕。虽然都认为伤疤是男子汉的象征,可他这没有伤疤的身体才是他无敌的最好证明。 然而这个神话却在他的“新婚之夜”被左瑛打破了。银火的子弹打中了他的手臂,在他的手臂上留下一道不深不浅,却永不磨灭的疤痕。真不知道是谁给谁贡献了第一次! 而且,最糟心的是,那还不是最后一次!今天他又因为给左瑛守城,而在别人的妖术中挨了一刀,天知道会不会又留下一道疤,这玩意儿可找谁说理去! 想到这里,阿史那无期看着左瑛的眼神中顿时充满了小野牛般的怒气。可是千言万语、千咒万骂,只是化为一个字——“哼!!” 左瑛又被阿史那无期有怨难申的样子逗乐了,故意凑到他的耳边道:“皇夫,别那么小气。朕刚才也算帮了你一回,你的身体别说让朕看一下,就算让朕……看两下也不过分吧?” 这时候,听着两人对话的绯羽,心中又酸涩又害羞,已经低下头来,不敢再多看。 那给阿史那无期清理伤口的大夫心中也奇怪道:这皇帝两口子怎么居然在讨论这样的问题?哦,是了是了,一定是王公贵族比较内敛,欢爱之时都是黑灯瞎火的,有些场面这会儿才看见…… “刚才,是你、陛下让鸣金收兵、放箭掩护的?”阿史那无期不相信地竖起眉头问道。 “难道这么做有错?”左瑛以问为答。 “哼,那是谁教的?”阿史那无期质问道。 “是皇夫你教的。”左瑛浅浅一笑,“你说过,在城下作战的时候,你们突厥勇士的弓弦就算再强劲,也比不上那些在城头上居高临下的弓箭手占优势。如果守城的敌人厮杀你们不过,要退回城中,一经弓箭手掩护,你们就很难再追了。所以,朕才会在今日觉得势头不对的时候,想起来要这么安排。” 阿史那无期没想到他在闲聊中所说的话,左瑛也这么上心,还能活学活用。他这时候沉默下来才忽然感觉到伤口被盐水清洗过后的疼痛。 “皇夫,”讨论起战局,左瑛变得严肃起来,“如今的形势是贼兵的主力为了堵截三永军营的援军,在玉瓶口上结营,跟三永军对峙了起来,所以只能分拨出两千人来这里攻城。你为了不让敌军了解我们的虚实,而领兵出去搦战,砍杀他们的将领、挫败他们的锐气。这一招连日来的确鼓舞了我方军队的士气,又保存了城防的实力。但是今天看来,他们只要一使出妖术,情况就会有很大不同。再没有找到办法破解他们的妖术之前,贸然跟他们短兵相接,都会有很大危险。朕明日不能再让你去冒险了。” 关于六尘教的人会使用妖术的传闻,左瑛一直只当作以讹传讹所致,直到亲眼所见才不得不相信。尽管所谓“撒豆成兵”、“刀枪不入”未必确有其事,但是像今天这样,在紧急关头使两招阴损的障眼法,也足够取人性命的了。 遇到这种怪力乱神的事情,左瑛便不由得想念起一个人来。如果他在,也许真的能想到克服的方法。 *(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一百三十七章 伏击贺兰楚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 可惜这个人如今远在千里之外,即便洛阳发兵,他也未必能随军到来。 想到这里,左瑛忽然感到有点自嘲。她向来不神鬼之说,但是没想到在这种一筹莫展的时候,竟然在心理上对一个“神棍”产生了依赖。有一段不见了,想起他既像是装神弄鬼又像是确有其事地给她占卜解卦的样子,还真有几分怀念。 “不出战也不是办法,”阿史那无期皱眉道这样岂不是承认我们怕了他们吗?今天,他们的妖术几乎得逞,军中一定都在对这件事议论纷纷。再坚守不出的话,只会让军心更加不安。” “皇夫说得有理。”左瑛点点头,“以朕看,他们在今天之前都没有用妖术对付我们,正是因为这些六尘教徒也并非个个都会妖术。像今天出现的那个姓许的将领,估计是从玉瓶口赶来的。” “没,我这就去审问一下刚才那个战俘,看看能不能问出来。”阿史那无期说完,催促着大夫将伤口上的绷带赶紧绑好,披上衣服就往门外走去。 离阿史那无期的住处不远的一间房间门口,正有一个婢女从房间里走出来,手上端着一只盛着水的铜盆,铜盆边上搭着一条湿水的棉布。 她看见正好从那里经过的一个男子,立刻低头行礼道徐将军。” 那走的人正是徐弘。 这几天他身上的皮外伤虽然已经见好,但是在多次求请之下,却没有得到左瑛给他安排戍卫的任务,闲来无事,只能到处闲逛。 “免礼。这个房间里住的是人?我看见这几天都有人在进进出出地照料。”徐弘像是随口问道。 那婢女回答道回徐将军,这里面是一个不从哪里来的妇人。那天晕倒在城楼下不省人事,像是徒步走了很远的路赶来这里的一样。正好被陛下遇见,下令将她带先救活再说。” “哦?”徐弘好奇地一扬眉头,自言自语道不是从哪里来的?会不会是从灾县逃来投靠紫阳城的灾民?” “不像,”婢女想了想又接着道这个人有点奇怪。她身上穿的衣服挺体面的,不像是逃难的灾民。奴婢猜会不会是这附近的居民,在路上遭了强盗了,独自逃到这里来。” 徐弘凝眉想了想,又露出轻松的表情浅笑道有可能。没你的事了,你下去干活吧。” “是,奴婢告退。”那婢女一欠身,匆匆退下。 可是徐弘却没有离开。她看着那婢女走远了以后,又看了一眼周围没有人,才悄无声息地推开房间门,快步走进那房间当中,又转身将门掩上。 只见那下人所住的狭小房间里,一盏昏暗的小油灯便足以将房间里的环境照亮。对着门口的床榻上正躺着一个人。那人身上盖着被子,头上覆着湿布,看来是高热不退,还在昏迷当中。 他轻手轻脚地来到床边。他看见那躺在床上的,是个约莫四十岁左右的妇人。她头发披散、脸色发红,尽管一副病态,却能看出五官端正姣好,而且似乎有几分熟悉眼熟。 徐弘眉头微微一颦,伸手轻轻揭开那妇人额头上的湿布,这才将她的容貌看完整了。 一看之下,他果然,的确见过这妇人! 徐弘的双眼中闪过一丝杀意。他向左右看了一眼,然后双手抓住妇人盖着的被子,用力一拉,就要往妇人的口鼻按去! 正在这时候,身后的门被“哑”地一声推开,刚才那个出去换水的婢女走了进来。 她看见徐弘竟然在房间里,不由吓了一跳,“徐将军……这是……有事?” 徐弘立刻放下被子,装作将被子盖好在妇人的身上一样,不紧不慢地转过身来,若无其事道你刚才刚走开,我就听见房间里有响动。我怕是里面的病患不将油灯退倒,所以进来一看。进来觉得并无异常,只是她的被子没有盖好,可能是刚才翻身将被子掀开了,所以我就来替她将被子整理一下。” “原来如此。”那婢女连忙放下手中的水盆,走到那妇人的床边,尴尬地笑道奴婢失职。有劳徐将军了。” 徐弘看了一眼床上的妇人,虽然心中有事,却没有借口再逗留,只能转身朝门外走去。 “唔……陛下……” 徐弘刚迈开步,就听见那躺在床上的妇人的嘴里含糊地发出声音来。 “啊,她醒了。”那照顾的婢女连忙凑上前去。 只见床上的妇人眼皮跳动,眼睑微张,手指头也在轻轻动弹着,嘴里模糊不清、断断续续地道陛下……我要见陛下……我是平州太守……史国良的妻子……我、我要见陛下……” 那婢女着急地看着那妇人,又扭头看一眼身后的门口,像是想出去叫人,又放不下心来留下病患一个人走开。 “你去叫大夫来,我在这里替你看着。”徐弘主动道。 “那真是太谢谢徐将军了。”婢女点了点头,连忙跑出房间,找大夫去了。 “我要、我要见陛下……我有重要的情报……情报、要汇报……”床榻上的妇人还在艰难地尝试张开双眼,双手已经开始能够离开床褥轻微摆动。 徐弘一看,连忙抓起盖在她胸口的被子,往她的头上狠狠按下! 被子下的妇人无力地挣扎了一会儿,很快没有了声息。 等那婢女领着大夫匆匆进门的时候,那妇女身上的被子已经恢复好了原状。徐弘闪在一边,等着那大夫上去抢救。 大夫一凑近床边,看见那妇人嘴唇发白、身体僵直的样子,已经感到不妙。再用手探了一会儿她的颈部动脉,露出凝重的神色,摇了摇头。 “林大夫,会这样?刚才明明是开始苏醒了的。”那婢女着急道。 这林大夫正是刚刚替阿史那无期包扎完伤口的那个,他叹了口气道她的伤口严重感染,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婢女用可惜的语气道可她刚才明明还开口了,还说,要见陛下……” “要见陛下?”林大夫奇怪地皱起眉头,“她一个普通人,有事要见陛下?” “也许是要告状吧。”徐弘搭话道她一定是在路上遭六尘邪教的匪徒盗抢,这会儿醒来第一件事就是要告状。普通老百姓也许觉得官越大越管用,她听说陛下在这里,就说要见陛下了。” “那这事,咱们是不是该跟陛下汇报一声?”那婢女犹豫不决道。 “这种小事,根本没必要打扰陛下。”徐弘露出一点不耐烦的神情道她现在为守城的事劳心劳力,谁也别拿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去打扰陛下休息。你立刻找人去将这妇人安葬了。” “是,徐将军。”那婢女连忙低头答应着,退出房间。 同一,千里之外的洛阳城近郊,一队人马正向洛阳城门行进。 那队人马有一百人左右,前部是一支六七十人的骑兵部队,护卫着中间的一辆陈设庄重的四乘马车,后面是一些步行跟随的侍从和拉着行装的马车。队伍当中打起几面旗帜,旗帜上都醒目地写着“贺兰”二字。 四乘马车的窗帘被轻轻掀起一角,从车厢里传出来一个男子沉稳的声音,“还有多远?” 旁边骑马的军士凑上前来,低下头毕恭毕敬道回太师,还有不足三里就到城门口了。” 窗帘又被重新放下。 就在窗帘重新垂落的刹那,舆顶的木梁上忽然发出“噔”地一声,像是被猛敲了一下。那还在车窗边的军士猛然举起火把抬头一看,看见那竟然是一支箭头带着火苗的劲矢,已经没入了木梁之中,顺着车厢上的布帛燃烧起来! 他大惊失色,刚要转身警示高呼,另一支箭已经飞射到他的面前,猛刺入他的咽喉,顿时鲜血四溅。他整个身体仰跌在车厢壁上,再滚落马下。 紧接着又有无数箭矢从大路两旁的密林中射出,四乘马车的车厢一下子变成跟刺猬一样,周围也有不少人纷纷中箭,其他人也扔下行装、马车,惊呼奔逃、乱作一团。 “有埋伏!保护太师!”事情发生得太突然,等士卒们反应朝密林中冲突的时候,早已经被乱箭攻击得溃不成军,还没接近伏兵就已经被射翻在马下,或者刚入丛林就被砍倒。 箭雨停止后,从密林中涌出一支蒙面披甲、手持兵刃的人,冲入伤亡无数的人群当中,但凡看见活口便手起刀落,连手无寸铁的侍从、婢女也无一幸免。 这时候,那辆四乘马车的车厢已经燃起了熊熊大火。高温让拉车马匹受惊,发足就要往前奔去。伏兵上前挥刀将车辕砍断,把马匹解放出来,才不至于让车厢被马拉走。 他们从门帘已经被烧掉了的车厢里看见一个人倒伏在车厢里,身上要害处中了数箭,血染衣衫,已经没有了动静。 *(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一百三十八章 一网打尽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 半个时辰后,有人用令牌打开洛阳城的城门,一骑黄马就从城门通过,马上那人的腰间还系了一个用布包裹着的形状类似方盒的东西,快马加鞭地疾驰到宫墙北阙的司马府门前。马上的人很快被门人领入了门里。 约莫一刻钟后,司马恬便身穿朝服从司马府大门出来,乘上了一辆双乘马车,直奔宫门而去。 当司马恬迈着快速而稳健的步伐踏入外廷机要署的时候,李泊、姜元佑等五六人已经在那里等候。 看见司马恬,众人都立刻围了上来,纷纷问道:“国贼已除?” 司马恬一捋胡须,眯眼笑道:“楚贼已死于乱箭之中,首级老夫已经确认过。” “痛快!”李泊情不自禁拍手道:“下官等这就带着陛下密诏,前去抓拿楚贼党羽!” “对!事不宜迟!我等分头行事!”姜元佑也喜上眉梢,迈步就要往门外去。 就在这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一片脚步声,紧接着从门口涌进来一群披坚执锐的侍卫,机要署内的众人连错愕的表情都还没来得及露出,已经被侍卫们围得水泄不通! 姜元佑上前喝道:“你们这是作甚!不认得本官吗不跳字。 为首的侍卫面无表情,连行礼都不屑道:“抱歉,姜大人。太师有令,因为姜大人涉嫌谋逆,已经暂时免去姜大人的卫尉之职,现在禁宫上下的统御由太师直接掌管!我等奉太师之命,请诸位大人到议政署一趟!” 一听见这番话,室内众人都大惊失色,面面相觑。明明已经死了的人,怎么可能下达命令?难道是他的党羽假借他的命令而为之?! “糊涂!你们为奸贼所利用还不自知?!”李泊上前,高举手中密诏,横眉怒目、义正词严道:“太师贺兰楚篡权谋国,陛下已经降旨将他处死!陛下圣旨在此,下令剪除国贼、剿杀余党,汝等还不速速遵旨而行?” 可那为首的侍卫不光不退却,还立刻招呼左右道:“罪人伪造圣旨,矫诏杀人,人赃并获!立刻将他们绑了,押送去给太师审理!” “是!”那些一声答应,立刻涌上前去,不由分说便将众人绑了起来押走。可怜这几个人虽为朝廷重臣,在朝政国事上举足轻重,但是此刻也只能沦落到秀才遇着兵的境况。 这时候,天还没亮,侍卫们提着灯,穿过走廊,很快就将几人送到就在离机要署不远的议政署。 被推进大门的一刻,司马恬等几个看见灯火通明的大堂中央端坐着的贺兰楚的时候,顷刻间双耳轰鸣犹如五雷轰顶,脚下感到明显一沉就像落入了万丈深渊。 尤其是司马恬,他派去办事的明明都是自己的亲信,不可能有疏漏;他更不知道自己明明确认过首级的人为什么会活生生地出现在他的面前。可他毕竟也是侍奉三朝的老臣,惯看风云,经历过不少波折,这时候虽然遭逢巨变,依然能够处变不惊。 贺兰楚身穿朝服,衣冠严整,双目犀利有神,没有一丝长途跋涉的疲态。他犀利而冷峻的目光扫过面前众人的脸,让人即便确信自己所做的乃是正义之事也会不由得心中一寒。 他用沉稳而冷漠的声音道:“你等可知有罪?” “哼,”司马恬冷笑一声,昂然道:“我等奉圣上旨意行事,剿除国贼、剪其羽翼,何罪之有?贺兰楚,你即便能趁陛下不在宫中,只手遮天,将我等戕害,也终将难逃国法、难堵有识之士的口诛笔伐!” “哦?”贺兰楚的双眸透出一丝揶揄,“国贼何在?你们奉的又是哪道圣旨?” 司马恬到了这一步,已经自知不免一死,没必要再存有丝毫忌讳,“贺兰楚,你何必明知故问,自取其辱?你独揽军政大权,藐视圣上、目无法统,以莫须有的罪名兴废立君主的大事!满朝文武对你深恶痛绝,敢怒而不敢言,恨不得能生啖你的肉、痛饮你的血来为被你逼死的两位先皇报仇。你的罪名罄竹难书,人人得而诛之!你不是国贼,难道是光耀千古的忠良?!我等所持的圣旨,乃是陛下出宫之前秘密所授。陛下圣意,要铲除你们一党,换朝廷一股清明之风。即便密旨为你所毁,公道也自在人心,你离被天下人唾骂败亡、化为土灰的日子不远了!” 贺兰楚静静地听着司马恬字字入骨的咒骂,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改变,就好像对方正言辞恶毒地猛烈抨击的,是另有其人一样。 这时候,刚才押解那几人的侍卫首领双手向贺兰楚呈上来一张绢布,正是司马恬他们所持的密旨。 贺兰楚展开密旨大略看了一眼,随手一丢在案头,抬头看着司马恬,用依旧深沉平稳的声音道:“这道圣旨,是假的。” 司马恬一点也不意外,既然自己连同圣旨都已经落在他手上了,是真是假、是黑是白都在他的口中,没什么好稀奇的。 贺兰楚不紧不慢地站起身来,背手踱到那被绑的众人中央,“你们假传圣旨,假借圣上之名意图刺杀本座,将本座随行的一百二十余人尽数杀害。如果不是本座提前得到情报,一定也已经死在你们的伏兵之下。” 司马恬恍然明白,原来他明知有埋伏却故意不躲避,就是为了将计就计,让他们误以为他已经死了,毫无顾忌地进行下面的步骤,才会被一网打尽!这么看来,自己的确是老眼昏花了,也怪自己过于自信,竟然将那颗烧焦了一半的头颅认作真的是贺兰楚的! 想明白了这些,他嘿嘿冷笑,“贺兰楚,你虽然是个后生之辈,却果然老谋深算、老奸巨猾。老夫杀贼不成,反受其累,实在无话可说!我司马恬为守护大周宗室而死,为维护纲纪法统而死,为效忠陛下而死,死而无憾!只可惜世道凌迟,不光国有奸贼,就连老夫自己身边秘密举事的亲信当中也有奸贼!老夫生逢此世,命该如此!至少老夫到了黄泉与列为先皇相见,也能俯仰无愧!” “先打入大牢,交给廷尉论罪处置。” 贺兰楚一声令下,侍卫便将众人押出议政署,往大牢押去。 与此同时,已经有另外一队侍卫闯入清泉宫中,不顾宫人阻拦,一路搜寻李云深,来到后院。 这时候的李云深正跪坐在后院莲池旁的一方石桌前。他背对着来人,却也已经猜到这些是什么人,因何而来。 为首的侍卫有点为难地踌躇了几秒,上前一抱拳道:“云妃殿下,我等奉命带殿下离开……多有得罪了。”显然也是受过李云深恩惠的人。 李云深缓缓站起身来,看着天上的星宿,仰头不紧不慢却略带怆然道:“古人云,医者不自医。相者也如是。为相者要看清前路,只能遵其本心。而本心也无法看清的时候,也许就是到了穷途末路了。” 他慢慢转过身来,嘴角依旧带着一丝云淡风轻的笑意,信步朝那些侍卫走来。 追赶而至的宫人们都纷纷跪倒在地,牵挽着侍卫们的衣袂,或疑惑喊冤,或流泪替李云深告饶,让那些本来已经铁了心的侍卫们都不由动容。 李云深一笑,淡然道:“你们都退下吧,不要为难他们。他们只是奉命行事。这也许是天意,本宫应有此劫。本宫在宫中的时间不长,承蒙大家关照了。”说完,便反而领着众侍卫,朝外面走去。 经他这么一说,宫人们更伤感了,纷纷啼哭追赶,却毕竟阻止不了侍卫们将李云深带离清泉宫,往宫外的方向去。 众人离开后,贺兰楚朗声道:“冯虎,你做得很好。” 一人应声从从屏风后走了出来,朝贺兰楚弓腰行礼道:“谢太师夸奖。” 那人脸型狭长,皮肤铜黄,鼻梁跟笔管一样又高又直,双眼黑白分明灵动有神,朱红的嘴唇带着一抹含而不露的笑意。这人正是冯虎。此时,他根本不需要借助轮椅,步履矫健,行走如常。 贺兰楚依然背着双手立在原地,“冯虎,你因何发笑。” “回太师,”冯虎一拱手道:“下官笑的是那些人,满口法统纲纪、宗室社稷,可事实上还不是以公义为幌子,行利己之事?接近司马恬的这段日子下官得知,那老家伙和其他李党,到处圈地谋私,他们所拥有的田产山泽,几乎比皇家的公产还要多。他们一面在朝廷、在陛下面前大谈忠君爱国,另一方面却在民间肆意攫取私利,如今死到临头还说什么俯仰无愧!真是可笑之极。” 贺兰楚没有回应,默默回到座位上坐下来,脸上的表情冷漠如故。 冯虎的话却还没说完,“如果他们真的如他们所标榜的那样为陛下尽忠尽责,那现在早该将陛下在紫阳受贼兵所困的消息通报给京畿六卫,让他们发兵救驾了!哪里还有精力在这里设计谋害太师?” 贺兰楚双眸一炯,扭头向冯虎看去,“你说什么?陛下怎么了?” *(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一百三十九章 杀人灭口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 冯虎这才像想起来什么,快步凑近贺兰楚,弓腰低声道:“两日之前,他们在司马府中密谋这件事的时候,曾经接到中书监苏博从紫阳发来的密函,说在平州一带,有六尘邪教煽动灾民作乱,已经攻下数城,逼近陛下临幸的紫阳城。不过到了此时,州府急报尚未到达京城,所以下官想,我等也不必过早理会。” “此事当真?”贺兰楚双眉微凝。同样在女皇身边的徐弘为什么最近没有密报报告着么重要的消息? “千真万确。”冯虎的双眼透出一丝阴险,“下官愚见,即便因为拖延的这几日而未能及时发兵,致使紫阳城陷落,太师也并无任何过失,反而……对我等有利。在州府急报到来之前,太师有足够的时间看着那几个罪人的罪行判定,斩首于市,再无死灰复燃的危险,才游刃有余地去准备出兵之事。” 贺兰楚没有接话。他沉吟片刻,抬起头来,朗声朝门外道:“来人,速传李、拓跋、独孤三卫的柱国立即来此见本座。” “是!”外面的几人领命分头而去。直让冯虎露出疑惑不解的神情。 这天入夜时分,紫阳城太守府里的婢女春红躺在自己的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每当窗外有什么风吹草动,她总觉得有人要偷偷推门进来。 自从那天,那个她照顾的从城外救回来的妇人去世以后,她就总是隐隐觉得心中难安,想要倾吐,却又不知道跟谁说去、从何说起。她本来也想过把这件事忘掉,不再放在心上。但是今天早上发生的那件事实在让她胆战心寒,并且让她觉得这件事很可能跟那妇人的去世有某种关联。 今天早上她独自在水井边打水,正当用力将盛满井水的水桶往井口提上来的时候,她忽然感到身体被人从后面一抱,顿时双脚离地,重心前倾,头部猛朝井口冲去! 她惊叫了一声,嘴巴便被狠狠按住。她慌忙死命抓住系水桶的麻绳和架在水井上的井架,跟抱住自己往井口舂的力量抗衡。但是身后的人毕竟力气太大,她挣扎了没一会儿就失去力气,双手一滑,抓不住井架,被投入了井口。 幸好她的衣裙挂在了井架边上,这时候又正巧有人经过看见,连忙将抓住水井边缘挣扎的她死命拉了上来。 当她爬上井口后怕地痛哭着、喘着粗气的时候,她仿佛听见一墙之隔的院子里传来一声惊呼,“徐将军为何如此匆忙?” 因为受到了惊吓,她精神恍惚了一天,直到晚上躺在床上,还一惊一乍,无法入睡。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越是觉得,自己如果不寻求保护,迟早要不明不白地死在某个人的手上。 她“霍”地从床上坐起来,匆匆忙忙地穿好衣服,失魂落魄地就往门外走去。 太守府的书房内橘黄的灯光下,左瑛正在里面阅读各地的战报。 她反复看着各地最新呈报的信函,看着地图揣摩当前的形势。紫阳城附近的多个州府都已经沦陷,紫阳城已经快成为一座孤城。如果不是三永军营的军力在跟贼兵的主力相互牵制,情形可能更糟糕。各州府经历救灾之后,钱粮空虚,如今都在奋力自保,根本再没有力量与其他辖地相互呼应救援了。 她放下手中的一封战报,抬头看着远处,心中估摸,战情急报这会儿应该已经到达洛阳了一两天了。只要再支撑个十天八天,援军就会到来。对于他们来说,不需要亲自击退贼兵,只要撑到那个时候就是胜利。 在苏博和宋观途的竭力筹集之下,如今城中的粮草已经足够支撑月余,可是摆在面前最大的问题却是兵力不足,想要保证万全,将战事拖延到援军到来,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敌军也一定很清楚只有在朝廷主力到来之前将紫阳城这座处于中心区域的城池攻下,将所有占领的州府连城一片,跟朝廷军队抗衡,他们才有胜算。倘若能将紫阳城攻下,他们甚至可以擒住左瑛,以此作为谈判划地分治的筹码,那样一来,他们可以凭借的资源就更多了。所以这几天,那个姓许的会妖术的将领一直都在领军猛力攻城,还利用障眼法为掩护,伤了不少人。紫阳城的兵力越发捉襟见肘了。 正在这时候,门外传来一阵吵闹声。 一直跪坐在左瑛身边的绯羽站起身来,按住了佩剑警惕地盯着门口的方向。 “什么事?”左瑛朗声问道。 一个门人答应着推门进来,战战兢兢道:“回陛下,有个婢女非闹着要见陛下,说有重要的情报要禀告。我等奉命不能让闲杂人等靠近陛下,所以发生了争执。” 左瑛奇怪地皱了皱眉头,“让她进来吧。朕听听她想说什么。” 那在门外闹事的婢女正是春红。门人很快奉命将她带进书房里跪下听命。 春红一看见左瑛就激动地磕头道:“陛下,有人要杀奴婢灭口,求陛下救命!” 左瑛看见那婢女的神态似乎有点失常的样子,不免有点怀疑她是精神有毛病才来乱闯的。 “谁要杀你灭口,为什么杀你灭口?你详细说来。” “陛下,”春红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奴婢叫春红,日前曾经协助林大夫照顾那个从城楼下救起的妇人。那日,那妇人忽然有醒转的迹象,口中还喃喃道要见陛下,有重要的情况要汇报,还说自己是……是什么平州太守的夫人。” 听到“平州太守的夫人”这几个字,左瑛和绯羽都不由得打醒了精神。 “奴婢当时没有细听,只是一心急着找林大夫来看看那妇人的病情是否有变化。恰逢徐弘徐将军也在,他主动帮忙暂时照看着妇人,奴婢便跑去请林大夫了。可是当奴婢跟林大夫一同赶回来的时候,那妇人已经断了气。”说到这里,春红低低叹了口气,显得有点自责,“本来奴婢与那妇人素不相识,只是因为照顾了她几天而感觉与她有缘,对她的死感到惋惜,所以私下向林大夫追问了她的病情,那时才从林大夫的口中得知,那妇人并不是因为身上所患的热症而身亡的,她的死因是窒息而亡!林大夫只是因为担心惹来是非,当时并没有说出来。” “结果昨天……”春红的情绪又变得激动起来,显得很是惶恐,“昨天奴婢便得知林大夫意外从楼上摔下身亡的消息……当时奴婢也只觉得是巧合,直到到了今天,奴婢自己也受到袭击……奴婢今天早上在井边打水的时候,竟然遭人从背后强行抱起,差点被投入井中,只是幸得路过的人相救才不至于落入井中丧命……” “陛下!求陛下救救奴婢!一定是有人要杀害我等灭口,毁灭罪证!求陛下救救奴婢啊……”春红越说越激动,忍不住放声痛哭起来。 如今正是战乱的时候,每天都少不免有人伤亡,所有人包括左瑛在内,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战事上,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这里所发生的异常。如今听这婢女说来,左瑛的确感到有点蹊跷。如果那个妇人真的是平州太守史国良的夫人,那她从已经被贼兵占领的平州城逃出来,千辛万苦地赶来紫阳城要向左瑛汇报的到底是什么情报呢?如果这个婢女不是得了妄想症的话,那个杀害那妇人,又杀害其他在场的人灭口的人到底是谁,又想掩盖什么呢? “你可曾看见是谁企图将你投入井中?”左瑛问道。 春红擦了擦泪水,摇摇头道:“奴婢没看见。但是……奴婢怀疑是……是徐将军……因为,当时有人看见他从天井匆忙地跑出去。而且……而且当时那妇人去世的时候,也只有他在场。他还阻止奴婢将这件事向陛下禀告……不过……这都只是奴婢的猜测。奴婢真的没有证据证明是谁做的这些事情……奴婢只是自知危在旦夕,所以一定要将事情向陛下禀告,恳求陛下的庇护……” “来人,让徐弘马上来见朕。”左瑛向外面招呼道。外面有侍从应声而去。 过了好一会儿有人通传后推门进来。可进来的并不是徐弘,而是刚才应声去找徐弘的门人。 “禀告陛下,徐将军不在住处。侍奉他的人说他方才出去了,没有交待去了哪里,只知如今并不在太守府中。”门人跪地禀告道。 “出去了?”左瑛双眉微凝。 她忽然回想起阿史那无期那天所说的鄙视徐弘、说他不像一个久经沙场的战将的话,又想起派去平州的军队全军覆灭,只有他一个人逃回来,而且身上的伤并不严重。当时战况紧急,无暇细思,如今将种种对照起来,不由觉得有些诡异。有没有可能是徐弘在被敌军俘获后叛变投敌了?尽管不太相信像徐弘这样世代为官的人也会做出这样的事,但是面前的情况却非常可疑。 “摆驾。”左瑛站起身来,大步往门口走去。 如果这个人真有问题,而且要对战事有所图谋的话,他现在最可能出现在一个地方。 *(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一百四十章 行刺皇夫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 这夜的紫阳城雾气笼罩。空气中一丝风都没有,任凭浓重的雾气将城内的街道和城外的旷野覆盖。再加上时值夜半,暮色深重、月色不明,能见度真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 这一场跟秋天的干爽天气格格不入的大雾,不由得让人感到充满了诡异的气息。左瑛坐在赶往城门的马车上,放下轻轻挑起的窗帘,心里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尽管现在还不能断定真相是怎么样的,又是怎么发生的,但是假设这个徐弘真的有问题的话,他潜伏在紫阳城,一再要求参加城防,又杀害提供情报的人灭口,所有的这些行为都只能指向一个动机,那就是要破坏紫阳城的防御,帮助敌军攻城。 如今对于敌军来说,攻破紫阳城最大的障碍,不是城墙坚不可摧,不是紫阳城兵精粮广,也不是她左瑛坐镇在此,而是有阿史那无期这个不光作战经验丰富还能以一当百的猛将作为统率。 跟城外敌军里应外合的最佳手段只有两个:一个是骗开城门放贼兵进来;另外一个,显然就是除掉阿史那无期。紫阳城律令森严,早有规定下达,如非亲见女皇或者皇夫,无论得到任何其他人的命令都绝对不可打开城门。不光不能开门,还要立刻将传令的人捉住,送去给女皇和皇夫亲自审问。 所以,要跟敌军里应外合的奸细可能做的事情只剩下一件。 现在这个时候,即便打着火把,街道上的能见度也不超过五米。但是仗着最近实行宵禁,路上应该没有人,御人在左瑛的催促下一路策马疾行,两刻钟后终于赶到了与敌军对峙的西城门楼下。 城下戍卫的士兵看不清来的是何许人,只是从火光和声音上判断有车马逼近,所以早就振起长枪,喝问着来者何人。直到看清楚了来的是左瑛和绯羽,才纷纷下跪行礼。 “你们有没有看见过徐弘?”左瑛一边问,一边不停步地往通往城头的阶梯上走。 “有,就刚刚上去没多久,说有重要的军情要跟皇夫殿下禀告。”一个士卒回答道。 左瑛心中一惊,果不其然,“皇夫现在哪里?” “回陛下,应该还在城头巡逻。” 左瑛提起裙摆,三步并作两步地快速攀爬着楼梯。绯羽提剑紧跟在后。 左瑛心想,阿史那无期胸坦荡、没有城府,即便是他不喜欢的人,他也只会当面嗤之以鼻,而不会提防着有人会在暗地谋害他。就算跟他直说有人要害他,只要他觉得自己跟别人无怨无仇,他也不一定相信,更何况是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小心警惕一个本来就跟他们一路同行的人?他不可能做得到。想到这一点,左瑛心中更加急切,一个不小心走神,险些被脚下那些又高又陡的阶梯绊倒。 城头上两边城墙每隔五米就安插着一个点燃的火把,稍微能够驱散一点城头的雾气,让在上面戍卫的士卒至少能够看得见十几米外的对面有人没人。 城头的一角,阿史那无期带领的巡逻队伍已经解散。只剩下两个人立在墙边。 身材高大魁梧、身穿红色战袍的那人正是阿史那无期,而另一个跟阿史那无期相比之下略显柔弱清瘦的则是徐弘。 “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你快说,我没那么多时间陪你磨叽。”阿史那无期有点不耐烦。但是左瑛告诫过他不要动不动就对看不顺眼的人发脾气,所以他自觉收敛了一点,在徐弘来见他说有重要事情要单独禀告的时候,他还是让已经结束巡逻的士兵先行散去,自己留下来耐着性子听他禀告。 “皇夫,”看见左右无人,徐弘上前一步,略带点激动道:“徐弘对不起你!” 阿史那无期奇怪地皱起眉头,“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 徐弘“噗通”一下双膝跪倒在地,露出愁苦的神情道:“皇夫,徐弘心中一直有个郁结。身上的伤虽然好了,但是心中的结却打不开。” “喂,你跪什么跪?”阿史那无期不是觉得自己受不起,而是觉得一个老爷们没事哭丧着脸跪在你面前,真有点肉麻想吐。 徐弘将头垂下,用带着哭腔的声音道:“皇夫,其实那次带兵去平州城遇袭的事,并没有那么简单,我当时没有说出全部的实情……” “那实情是什么?”阿史那无期已经被这个开头吸引住了,他想知道徐弘到底藏起来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对方的声音有点小,周围能见度又低,他不自觉的往前挪了一步,弯下点腰来看着徐弘。 徐弘跪在地上,低着头,垂着双手,沉默了下来。 “喂!你倒是说话呀!别磨磨蹭蹭的!”阿史那无期不耐烦地催促道。 “实情就是……” 没想到徐弘忽然发话的同时,猛然抬起头来,从袖中伸出来的双手已经握住了一把寒惨惨的匕首,弓步起身,用尽整个身躯的力气猛力向阿史那无期的腹部捅去! 阿史那无期毫无防备,两人之间的距离又近,当他看见底下银光一晃,感觉不妙本能地往后急退想要躲避银光的时候,已经来不及,腹部的肌肤已经感觉到被尖锐物刺入的剧痛。 正在这时候,不远处传来“嘭”的一声大响,几乎同时,阿史那无期感觉到那要刺进他皮肉里的利器失去了原有的冲劲,往下掉落。他立刻站稳,飞起一脚将徐弘踹翻在地。可这时候躺倒在地的徐弘已经一动不动没有了声息。浅色衣裳的前襟上出现了一大片还在不断扩大的鲜血。 “皇夫!”从雾气中跑来的人正是左瑛和绯羽。好些在附近把守的士卒也闻声赶了过来。 左瑛刚才在不远处看见两人似乎在纠缠,当机立断之下就拔出银火朝徐弘开枪。在真相未明之前,她本来没想要取徐弘的性命,但是因为火光能够照彻的范围有限,银火的准头又不是非常好,想要避开要害反而打中了要害,却恰巧是因为这样才让刺入阿史那无期腹部的那柄利刃没能刺透他的肌肉。 “你没事吧?”左瑛跑到阿史那无期面前,她手中的银火的枪头还有余温。 “我没事,这个家伙怎么……” 阿史那无期刚定神去看那躺在地上的徐弘时,错愕地发现,他的脸和身形都正在发生改变! 左瑛留意到阿史那无期奇怪的表情,也扭头过去看。只见仰躺在地上的徐弘身上的皮肉正在扭曲变形,当改变不再发生的时候,他已经变成了完全另外一张面孔!那人身材矮小,面容干瘦,全然不是徐弘那相貌堂堂的样子。 “这是谁?为什么会这样?”绯羽也惊讶得合不拢嘴。 在场众人都惊呆了。 众人还没来得及思考,不远处的女墙边上就传来一阵惊呼:“有敌人!有敌人!” 阿史那无期听见,立刻转身往城楼下看去。只见城墙脚下依旧是迷雾茫茫,什么也看不清,但是果真能够隐约看见下面有人头涌动,和听见细碎嘈杂的兵甲交碰的声音。 他回过头来,快速道:“敌军借大雾掩护攻城!你们快回太守府,我来应战!”说完他一手摁住伤口、一手拔刀,就往城门楼的方向奔去。跑出去两步又回过头来,不放心地喊道:“浑小子!还愣着干什么!快带她走,别在这里碍手碍脚!” 阿史那无期话音未落,声音已经被从脚底下传来的一声轰然巨响所盖过,胆子小一点恐怕都要被吓趴下。 紧接着一阵阵整齐的呐喊声从城下传来,伴随着每一声呐喊的起落,都是一声地动山摇的巨响。左瑛知道,那一定是敌军在底下用冲车一类的攻城器在撞击城门了。 这时候,城头上的士卒们已经听从命令,结集在女墙边上,在统一号令下往城下放箭,又用滚石、檑木往下面面投掷下去,激起一片即便远在数丈之外还能真切得犹如在耳边响起的凄厉惨叫声。 “陛下,我们快走!”绯羽张臂搂住左瑛的肩膀就往通向城楼下的楼梯快步跑去。 没跑出几步,“嗖”地一声,一样东西从头上打落,几乎擦着左瑛的鼻尖落下,猛戳进地上的石缝里! 这会儿不用看也知道,一定是下面的敌军在往城头放箭了,就在他们二人被当头飞落的箭矢吓得一顿的时候,城头已经有几个士卒中箭倒下。紧接着,无数箭矢开始零星飞来。 绯羽看见这样的情形,连忙拉住左瑛的手臂一边快速往内城墙的方向靠,一边继续往前跑去。此起彼伏的呐喊声、惨叫声、兵器交碰声,从四面八方传来,那些杀戮的情景好像随时都要席卷到眼前一样;带着火苗的箭矢,好几次就在两人脚边飞落,还险些点着了左瑛的裙角;不断有就在附近的士卒惨叫着死伤倒下……眼看着离楼梯口不过几十米的距离,竟成了左瑛印象中所走过的最凶险的路段之一。这种冷兵器时代的厮杀真的比她从前经历过的任何一次战争场面都要惨烈。 *(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一百四十一章 围城追杀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 (二更) 左瑛和绯羽到达地面的时候抬头再看城楼已经只能看见一片冲天的火光将夜空映得通亮,而四周弥漫的大雾正在快速消失,铺天盖地而来的人喊马嘶则更加逼近了,让人仿佛已经置身于一场生死厮杀当中。 城门下有百来个士卒正在坚守着城门。他们个个大汗淋漓,用尽全力,以巨大的木桩顶住城门,跟外面一下紧似一下的撞击勉强抗衡着。但是那城门的门闩已经被撞断,与门洞的连接处也出现了好几道裂缝,外面每发动一次冲击,都能在两扇门之间撞开一道可以容人正面通过的大缝,只是完全靠里面的人拼命维持才又重新闭合。看样子,随时都有被攻破的危险。 “陛下,刚才那御人和马车都找不着了。”绯羽的声音里有些被压抑住的慌张,“请让绯羽背陛下离开这里。” “朕能走。”左瑛毫不犹豫地抓住绯羽的手,跟他一起往前跑去。 可是他们刚跑出不过几十米,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霹雳般的巨响,紧接着原本隔了一道厚实的大门的呐喊声忽然变得就跟在耳边拍来的巨*的声响一样真切。 两人匆忙回头一看,只见城门已经洞开,一彪手持火把、刀枪的人马洪水一般涌灌了进来,将城下那些坚守的士卒纷纷乱砍于马下,一刀光剑影、血肉横飞,场面惨烈至极。 涌进来的人马中为首一员将领随手提起一名已经受伤、没有顽抗能力的士卒喝问道你们的皇帝现在身在何处?!” “在……在太守府内……”那士卒战栗地回答道。 为首的将领即刻命令一支人马往太守府奔去,则带领大部队往城楼上杀去。 这时候,绯羽已经拉住左瑛,拐进一条横巷里躲避敌军。但是似乎还是迟了一些,在他们的身影隐藏在转角之前,已经有敌军了他们两个形迹可疑的人,紧跟着大声呼喝策马,也拐进横巷里来。 左瑛深知这些从敌军中分拨出来的人就是要去抓拿她的。一旦落入他们的手中,成为被俘的君主,等着她的不是死就是永世无法磨灭的耻辱了,到时候即便能够重回洛阳,也永无翻身之日了。绝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她咬紧牙关,抓住绯羽的手,在狭窄的街道里夺路而逃。 “人?!” “站住!” 追兵呼喝的声音和好几匹马的马蹄踩在石板路上清脆而杂乱的声响越来越近。幸而这周边的小巷比较狭窄,还摆放了不少箩筐、木板等百姓生活用具,尽管骑马的人行进速度比较快,但是在狭窄漆黑的小巷里,却并没有太大的优势。 “他们是不是两个人?” “跑到哪里去了?” “明明看见他们拐进这里来的!” 左瑛和绯羽这时候躲进了一处人家门口爬满藤蔓的矮篱下。从缝隙处可以看见,几骑贼兵在跟他们一个拐角之隔的地方举着火把徘徊、叫嚣。 “别找了,也许只是普通百姓而已。”其中一骑贼兵道。 “嗯,是的。我们往太守府去吧。抓住那个昏君才好复命。”其他人也应和着。他们手中的火光也逐渐远离左瑛他们的视线。 正当左瑛以为躲过一劫的时候,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和嘈杂声忽然从几十米外的巷口的一端传来,与此同时,从那里照射出来的火光几乎照彻了整条小巷,也透过篱笆的缝隙落到了他们的衣衫上! “有俘虏说,那个昏君刚刚才从城头下来!很有可能就是刚才逃跑的两人当中的一个!你们仔细给我搜!” “是!”一阵精神抖擞的齐声答应后,掀翻箩筐、踹倒杂物之类的搜索翻找的声音即刻从好几个方向传来,火光也开始从四面八方向左瑛他们所藏身的地方聚拢。 眼看着他们的包围圈不断地缩小,左瑛向四周看遍,没有任何可以凭借的便利。她握紧了手中的银火,只等最后被的时候,一个出其不意,能够多杀他们几个人,冲出一条血路。 “陛下,”绯羽忽然在左瑛的耳边低声,声音冷静而坚决,“绯羽出去引开贼兵,陛下一定要趁机逃走!” “不!”左瑛一个“不”字还没喊完全,绯羽已经不顾阻拦提剑冲了出去,径直向巷口那边贼兵最多的方向冲去! “有人!” 巷口的贼兵了绯羽,立刻挥刀相迎。其他方向的贼兵也被吸引,纷纷围了上来。 绯羽一边往敌丛冲去,一边挥舞着手中长剑,削、刺、劈、隔,顷刻便有几个贼兵失去战斗力倒在地上。但是任凭他剑法再娴熟、伸手再敏捷,毕竟在狭窄的小巷里施展不开,而且对方人多,来势汹汹,很快就将他围攻得没有还架之力。 七八个手持大刀的贼兵里三层外三层地将绯羽堵在狭窄的巷子中央,绯羽背负受敌,身上又中了几刀,眼看着包围圈像个带着长钉利刺的囚笼一样不断缩小压迫而来,手中的长剑却已经几乎没有可以挥舞的空间。 排头的几个贼兵相互看了一眼,忽然一声暴喝,一起挥刀砍来,势要将包围圈中的人剁成肉泥! 绯羽自知下一刻就会死于乱刀之下,但是想到能以的死换来左瑛逃跑的机会,心中非但没有恐惧和绝望,反而一片光明和坚定,挺剑就往前刺去。 “嘭、嘭、嘭”,三声忽然响起的凌厉枪声,在狭窄的街道里分外刺耳,陡然盖过了群贼的呐喊。 随着三声枪响,最先向绯羽发起攻击的三人已经脑浆崩裂,颓然倒地。贼兵们还没有反应,几声跟刚才一样可怕的声响又在他们耳边响起,又有几人应声倒地。这让他们顿时陷入了恐慌。 绯羽趁机杀出活路,朝着小巷那头那个举着火器的纤细身影奔去。 “陛下!为不逃跑……”绯羽抓住左瑛的手,飞快地往前奔跑。 左瑛听着绯羽语气中那种几乎从来没有过的责备,心中反而一热,一边奔跑一边道羽儿,你说过无论时候都不会丢下朕一个人的。” 她感到,绯羽的手抓得更紧了。但是,她同时感觉到的他手上的湿滑的触觉让她心中暗紧。她很清楚那些温热的液体是。 两人在黑夜中不辨,只往前方夺路而逃,可没跑多久,前面宽阔处传来的一片火光和一阵“抓昏君”的叫喊让他们顿时慢了下来。 绯羽本能地一手圈住左瑛的肩膀,再猛然往身后看去。只见后面还有四五个不怕死的贼兵并未被甩远,这个时候也正在巷子的另一头挥着刀夹击而来! 两人被困在巷口,前面大路上有大批追兵围上来,后面也有几个贼兵赶来,无论是已经受伤的绯羽手中的长剑,还是左瑛手中剩余子弹不多的银火,都不可能有足够的力量对付这么多贼兵的夹击围困。 “陛下,绯羽对不起你……”绯羽嘴唇一咬,心中对可能无法保护左瑛突出重围而充满了自责。 左瑛一手紧握银火,一手搂紧了绯羽,她的脸颊不觉间已经浸润了他的汗水与血水。在这个温柔与刚强的矛盾体身边,有时候她真不靠近他的时候是为了安慰他易碎的心灵还是趁机寻求对的慰藉。 “羽儿,朕说过让你待在朕的身边一辈子。可是朕这会儿可能要再去黄泉一趟了,你愿意陪朕吗不跳字。 左瑛一边快速从腰间掏出仅剩的几颗子弹充填在银火的弹夹中,一边勾起唇角。成为俘虏这种耻辱,她前世没有受到过,这辈子也绝对不会接受!如果要在这里跟敌人同归于尽的话,她会将银火中的最后一颗子弹留给! “绯羽愿意先行一步,为陛下前驱!”绯羽说完,挥剑就往近处涌进来的大批贼兵冲杀。 左瑛也举枪掩护,但是眼前这几十个贼兵之多,根本不是一剑一枪可以消灭的,甚至无法让他们突出重围。而且,更糟糕的是,左瑛还看见,大路远处,还有零星的贼兵往这边奔来,加入战斗。 正在这时候,一个伟岸雄壮的身影忽然出现在了左瑛的眼前。 只见一员红袍犀甲的将军手持一柄火红的双手单刀,忽然策马从后面追来。他毫不犹豫地突入敌丛当中,在马背上如鱼得水,狂呼怒喝,一轮挥刀,转瞬间就砍瓜切菜般将七八个贼兵砍倒在马下。 “皇夫!”左瑛惊喜地喊了出来。那个骑马赶来的将军正是阿史那无期。 “跑得这么慢!”阿史那无期又急又怒,间又将几个靠近的贼兵砍倒。 但是不等他们有片刻喘息的空间,大群贼兵已经高喊着“昏君在这里”声援而来! “皇夫!绯羽殿后,你快带陛下离开!快!”正在奋力厮杀的绯羽大声喊道。 阿史那无期会意,现在已经不是婆妈“要走一起走”的时候,即刻不再恋战,拍马往左瑛身边一跃,不管左瑛愿不愿意,躬身张臂将她拦腰一抱便抱上马背,再奋力策马向远离包围圈的方向奔逃而去! *(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一百四十二章 血染紫阳城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 “羽儿――”左瑛在马背上声嘶力竭地大声喊道。 她内心的坚强和理智没有允许她拼命挣扎、哭喊着要跟绯羽共生死,她很明白自己就算此刻立即回去用自己的身体替绯羽抵挡刀枪,也不可能救出绯羽或者让局面变好。 她趴在颠簸的马背上,逆着远处熊熊燃烧的城楼所发出的灼人双目的火光,瞪视着与绯羽分手的地方。只见绯羽白色衣衫已经被鲜血染透的身影,很快被埋没在了重重贼兵的刀光剑影之中…… 左瑛的眼前只剩下一片浑浊。她感觉自己就像顿时间落入了万丈深渊一样,陷入了一场深不见底的绝望。 她的身上没有伤口,可剧痛却在顷刻间从心底的最深处侵袭至了全身。历尽风雨、举重若轻如她,却没有办法去将这种痛楚转移或者消减分毫,她只能一动不动地默默承受着。 对于正在策马的阿史那无期来说,他没有片刻的时间去在意生离死别,光凭听觉他已经知道身后至少有四五骑正在追近。 身后的追兵都是一人一马,不可能比阿史那无期和左瑛所骑的马跑得慢,如果要拼了命一起上来围追堵截,他们完全有这样的速度和机会。他们之所以没有马上追上来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忌惮阿史那无期手上的那柄今晚已经杀人无数的贯霄。 在不敢近身的情况下,远程武器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果不其然,阿史那无期听见身后传来两声放弦的声响,连忙一躬身,“嗖”、“嗖”两支羽箭就从他背后擦过! 跟他阿史那无期比弓马?这帮杂碎显然还嫩了点! 他趴在马背上的时候,并不是单纯在躲避箭簇,而是借身体为掩护,暗中将挂在马鞍上的一把角弓取下,当他直起腰来的时候,手中的角弓已经搭好箭矢。他的双脚夹稳马肚,身体往后转去的同时将弓弦拉满,一箭发出,一个贼兵即刻应声落马。他又快速从挂在马鞍上的箭囊里抽出另外一支箭搭上,猛朝另外一个贼兵射去! 那贼兵也中箭倒下的同时,跟其他几个也在惊慌躲避中的贼兵相互擦碰到,纷纷落落马下。剩下的人看见同伴这个样子,也放慢了速度,不敢继续猛追。 阿史那无期也不恋战,借这个机会加快策马扬鞭,朝东城门的方向奔去。身后稀稀落落的贼兵很快就不见了影子。 他这时候才有机会看一下身前的左瑛。只见她依旧趴在马背上,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是伤得很重,痛得动不了,还是干脆已经死了,居然一点声息都没有。 他一手执辔,一手圈住左瑛的身体,将她扶起来,让她靠在自己的胸膛上。看见她的双眼虽然没有神采,却一直睁开着,眼圈发红,漫无目的地看着前方,他才确认她的身体应该没什么大碍。 阿史那无期连日来每天绕着城墙头巡逻,对紫阳城十分了解。他知道这时候已经靠近离最先陷落的西门最远的东门了。如果能够及时从西门出去,再逃到离紫阳城最近的一座还没被遭遇贼兵围攻的城池――北丘城,就能够得救。 但是对于逃亡、哪怕只是纡回,阿史那无期都真没什么经验。凭着部族的实力和他自己的勇猛善战,他在大漠上战无不胜,几乎不知道逃亡为何物;谁曾想刚到中原来,就摊上这种赈灾赈出个邪教发动战争的事,让他在捉襟见肘的情况下死守不成,最终落了个败北逃亡的下场。 虽然今夜牺牲的人都不是他突厥的勇士,不是他亲近的人,但是他既然答应作为紫阳城防的统率,就已经做好了跟紫阳城官兵同生共死的准备,就算到了城门被攻破、数倍于自己军队兵力的贼兵就要涌上城头的一刻,他依然没有丝毫动摇怯懦。 如果不是紫阳郡尉刘冕以死相逼、苦苦劝他紫阳城破可以再夺、陛下遭遇不测一切就无可挽回的话,他一定不会扔下死守的官兵,独自跑来追赶左瑛。 在今夜,纵横沙场所向披靡的他成了一个丢弃自己手下落荒而逃的败军之将,不光不败的记录被改写,还突破了自己一直所坚持的底线。这对于性情刚烈的他来说,是一种莫大的耻辱。他没有失去谁,可他失去的,却是身上的光辉,跟苍鹰的翎羽、雄狮的鬃毛一样重要的光辉,一直以来照耀他勇往直前、奋勇无惧的光辉。失去了这些,他几乎也失去了方向、失去了雄心壮志,他此刻的心情也不比左瑛好过。他身上有伤,而且伤得不轻,但是内心的煎熬早已盖过了身上的痛楚。 这时候,阿史那无期和左瑛两人一骑已经逼近东城门。 阿史那无期远远看见城门楼上没有戍卫的士兵,而城门已经被打开了一道足足能够容一人一骑通过的缝,城门下的地面上还留下了一些凌乱的足迹和马蹄印,看样子应该是这里的士卒知道城已经陷落而都逃跑了。而那些足迹和马蹄印估计就是逃跑的士卒和城中个别壮着胆逃跑的百姓留下的。 经过一夜的厮杀,不知不觉间,天色已经蒙蒙发白。从两扇城门间留出的那道缝隙看去,遥远的天边那白中透红的颜色似乎正在给予着他们一丝希望,尽管渺茫却触手可及的希望。 但是,阿史那无期不知道,就在城门外不足二十米的地方,早有一支先从城墙赶来的贼兵,设下了绊马索,埋伏在大路两旁的草木丛中,以天色作为掩护,等着逃亡出城的人入套。 约莫不到半个时辰后,天色已经渐渐明朗。紫阳城正式宣布易主,城头上的旗帜全部更换成六尘教的教旗,四方城门紧闭,全城戒严,不允许任何闲杂人等随意出入。路上没有任何行人,六尘教的教众们正在卖力地洗刷着昨夜厮杀留下的满地血迹。而那座大部分已经被烧成炭灰的西城门楼则还在冒着缕缕白烟。 有一小队六尘教众押着几十个被五花大绑的人走进了太守府中。 这时候在太守府的外堂坐镇的,正是那个叫许达之的六尘教将领。那些被押进太守府的人,都被送到了他的面前跪下。这些人当中有男有女,有长有少,多数都灰头土脸,甚至身上、脸上有皮外伤,显然是磕碰过的样子。还有年纪小的被吓得不住地小声哭泣。 一个六尘教徒上前行礼道:“许师兄,这些就是我们从各个城门堵截到的试图逃跑的人。” 许达之扫了这些人一眼,眉头微皱,对旁边道:“马上带人来认认!” 左右一声答应,领命而去。不多会儿带来一个被俘的紫阳城士卒。他们将那士卒领到地上跪着的众人面前,喝令道:“快认认!这里面有没有你们的女皇和皇夫!” 那士卒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地一个个仔细辨认着地上跪着的那些人。他心情紧张,见地上的人都害怕地佝偻起身体、瑟瑟缩缩,再加上几乎个个脸上都有灰、有血迹,他反反复复、看来看去都无法确认。 许达之看见那士卒磨蹭那么久,不耐烦地一拍案几,吓得底下众人都一惊一乍。 “认不出来,就全部拖下去处死!”许达之怒喝道。 “大人饶命啊!大人饶命啊!” “我们怎么会是女皇和皇夫呢?” “大人明鉴啊!小人只是个小老百姓,偕全家出逃而已啊!” …… 跪着的众人顿时哭声一片,不停磕头求饶。 一个谋士模样的人上前对许达之低声道:“许师兄,愚以为,我们刚刚入城,只宜安抚民心,不宜大开杀戒。滥杀无辜,与我们六尘教义相悖,也有损我们六尘教的形象。这个俘虏认不出来,我们就多找几个认。如果能够从中认出那昏君自然是最好,如果认不出来也只说明她就在城中,只要我们抓紧搜查,任凭她插翅也难逃出紫阳城。” 许达之舒了怒口气,点点头道:“就依你说的去做。” 紫阳城中一处宅院内的里间,阿史那无期正躺在一张简陋的床榻上,双眼半眯着,嘴巴像离岸的鱼儿一样张合着,好像随时都要晕厥过去。 “皇夫,醒醒!”左瑛捧着阿史那无期的脸,急切道:“你不能睡着,知道吗?千万不能睡着!如果你现在睡着了,就再也醒不来,再也回不了大漠见你的父汗、母后和哥哥了!” “唔……”阿史那无期从鼻腔里发出一声艰难的回应。 他身上洇透鲜血的衣衫已经褪去,原本沾满鲜血的身体也已经被左瑛简单擦拭过,才分辨出他身上最深的两道伤口分别在腹部和左胸。腹部那道伤口就是被假徐弘所刺的,没经处理之下一轮剧烈的活动,让创面开裂更大;而左胸上的伤口长有尺余,深可见骨。两个伤口都还在不停地渗出鲜血,让人触目惊心,惨不忍睹。 *(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一百四十三章 躲避搜查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 (二更) 阿史那无期一路厮杀奔逃的时候并没有太大知觉,直到他和左瑛闯入这所看似没人居住的破落宅院里的时候,他才忽然感到眼前一黑,头重脚轻,举步难行。 左瑛知道,他这是失血性休克,如果不能及时止住血,很可能就会失血过多,有生命危险。 “陛下,热水来了。”一个年逾花甲的老者从门外进来,双手捧着一个盛满温水的铜盆,一只手上腾出几根手指拿着一些杂物,“小民还按照陛下的吩咐在水里放了一些盐巴。” “谢谢徐老丈人。”左瑛连忙接过铜盆,放在床边,一边拿起搭在铜盆边上的湿布蘸水给阿史那无期清洗伤口,一边道:“徐老丈人,请你过来先帮我用布按压着他的这个伤口。” “诶、诶!”老者连忙将手中东西放在床头方几上,过来按压住阿史那无期腹部的伤口,“陛下,请不要对小民如此客气,折煞小民。小民自从听说陛下坚决留在紫阳城与这里的军民一起守城、同生共死,小民就对陛下充满了敬仰。小民已经是风烛残年,能够在余生有幸伺候陛下和皇夫,实在是上天的恩赐。” 左瑛微微一翘唇角点点头,专心地给阿史那无期清洗的伤口。 盐水对伤口的刺激让昏昏沉沉的阿史那无期保持着一定程度的清醒。 “皇夫,朕要给你止血。一会儿可能会很疼,你要忍住。”左瑛一边说一边朝刚才那长者放在床头方几的那件东西看去。 那是一个布缝的针线包,打开的袋口里露出几卷不用颜色的线和插在一个小布球上的粗细不同的几根针。 清洗完阿史那无期的伤口后,左瑛从针线包里挑出一根最细、最短的针,用剪刀头夹住那根针,放到油灯的火焰中炙烤片刻后,将针夹出来在地上用力拗弯,然后再在水里洗干净,再炙烤。直到得到一根有一定弧度的针后,左瑛才将线穿进针头。 “皇夫,朕要给帮你缝合这两道伤口。这样才能够更好地止血和让伤口愈合得更快,而且不容易在运动的时候再次撕裂。”左瑛一边做准备功夫一边解释道:“你的伤口太深,伤及筋腱肌肉,必须分成三层来缝合――先缝合里面的筋膜,再缝合肌肉,最后缝合外皮。” 迷迷糊糊中的阿史那无期不知道能不能听进去,已经无法作出明确的回应。 幸亏这种事左瑛也并不是第一次干了。她给不同的人在设施简陋的情况下缝过针,甚至给自己缝过针。只是这一次跟以往最大的不同在于,过去的那几次缝的不好的话,最多留下难看的疤痕;可这一次,因为本来已经错过了最佳的治疗时机,如果再治疗不当的话,阿史那无期很可能因此丧命。 面前是阿史那无期危在旦夕的生命,外面是随时都有可能破门而入的追兵,左瑛的心比任何一次面临类似的境地都要承受更大的压力。 她将油灯移近了一点床头,好让光线更充足。她以小剪刀充当镊子,夹住弯针,伸进阿史那无期胸前的伤口里。 筋膜是比较容易缝合的一层,只需要单线缝合,还不用打结,而且筋膜上的神经不怎么丰富,在阿史那无期并没有太大知觉的情况下筋膜就已经缝好了。 缝好筋膜以后,左瑛给弯针重新穿上线,定了定神,深吸了一口气,才用剪刀夹住针头往伤口壁上用力扎了进去――她要开始缝合肌肉了。 阿史那无期感到疼痛,本能地轻轻一抽搐,鼻腔里发出一声呻吟。 “皇夫,最疼就是这样的程度了,忍住,很快就好了。”左瑛一边用柔和的语气安抚着阿史那无期,一边继续转动着针头,让针头在肉壁里回旋,从另一头露出,再扎入对面的肉壁。 缝合肌肉跟缝合筋膜不一样。因为肌肉是需要承受较大的拉力的,所以必须用更能承受住拉伸的缝合方法来缝才行。她让弯针带着棉线在肉壁里回旋一圈,拉紧,打上死结,将线剪断,再缝下一针。 几针下去,阿史那无期已经痛得几乎完全清醒了,牙关紧咬,额头上直冒汗。 这种连那个花甲徐老丈人也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治疗手法,让他看得目瞪口呆,心惊肉跳。 “徐老丈人,不用担心,你只管按压住伤口止血就是了。”左瑛异常镇定的声音在这样紧张的情况下充满了感染力,能让人快速地安静下来。 阿史那无期胸口的伤口比较长,缝了十几针后,才告完成。 摆在左瑛面前的就只剩下缝合皮肤的工作了。 皮肤同样是要经受延展拉伸的,所以缝合的要领也跟缝合肌肉相近;所不同的在于缝合之前一定要先将伤口两边的皮肤对齐,以免留下难看的疤痕,而且针步要求比缝合肌肉更细密。而且皮肤上的痛觉神经是最发达的,在这种没有麻药的情况下缝合,是最考验伤员意志的。 但是阿史那无期在整个过程中只是牙关紧咬着,任凭汗水又一次将鬓发洇透却再没有哼过一声。他的嘴角还勉力上翘着,好像如果不是因为失血而浑身无力,他还能够讲出些笑话来。 缝合完胸口上的伤口后,左瑛接过徐老丈人手中按压阿史那无期腹部伤口的布,对他道:“徐老丈人,请你将这些血水倒掉,再去仔细检查一下外面一路上有没有留下我们的血迹和足印,如果有,要立刻扫去。朕猜测贼兵很快就会开始挨家挨户搜查朕和皇夫了,朕担心如果被发现什么蛛丝马迹的话,会连累老丈人。” “好,好!” 徐老丈人不住点头,转身就去。 “等等,徐老丈人。”左瑛转过身来,露出轻松的浅笑,不紧不慢道:“千万不要慌张,就跟平时一样就好。也不要跟任何人提起这件事,再熟悉的人也不行。” “是,小民知道了。”徐老丈人好像因为左瑛的笑容而安定了下来,步履更为沉稳地朝外面走去。 左瑛尝试过在没有麻药的情况下被缝合伤口,虽然只是两针而已,但是她已经深深体会到那种疼痛不是随便咬咬牙就能忍得住的,更何况这一缝就是十几针十几针的。面对着阿史那无期腹部的伤口,左瑛都已经有点下不去手了。 “喂,看什么看……”阿史那无期虚弱的声音传来,“还不快点动手?等会儿那些贼人来了……我还要跟他们决一死战……就没工夫在这里陪你玩了……” 他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对左瑛娴熟的手法建立起了信心,尽管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懂这些,却觉得将伤**给她处理没有什么问题。 左瑛看着阿史那无期虽然疼得脸色发青,却还露出一脸孩子气的逞能的样子,不由一笑,点点头道:“好,等他们真找来这里,就全靠皇夫你了。” 左瑛说完,继续下针给阿史那无期缝合腹部的那道伤口。那里伤得没有胸口那里的深,也没有那道伤口的创面大。左瑛比刚才更快就完成了缝合。 接下来,她便小心地帮阿史那无期清理好血污,用干净的布包扎好缝合的伤口和其他不需要缝合的伤口,再帮他换上一身刚才那长者拿来的干净衣服。 这时候,徐老丈人从门外走了进来,步伐比前一次急促了一点。 “陛下,小民已经检查过外面,没有任何痕迹遗落了。”徐老丈人蹲下身来急切道:“但是刚才小民在院子里收拾的时候,似乎听见远处的街道里有些骚动,恐怕是贼兵开始搜找两位了!” “徐老丈人,你们这里有什么地方可以藏身?”左瑛将阿史那无期从床上扶起来。 “二位请随小民来。”徐老丈人引着两人往房外走去。 左瑛扶着阿史那无期,一把抓起他的血衣和被血沾污的床单,以及他的佩刀,尽可能快的跟了上去。 穿过几两处堂房,再往旁边走廊一转,徐老丈人领着两人来到一间书房里。 这间书房窗明几净,陈设齐全,地方也不小,但是书架上陈列的书不多,贴墙摆放的几个博古架几乎空置,格外给人一种空荡荡的感觉。 这里虽然是宅院的深处,但是却几乎没什么隐蔽性可言,只要有贼兵闯进来就可以一览无余了,左瑛和阿史那无期都不知道为什么徐老丈人会将他们往这里带。 只见徐老丈人二话不说,来到其中一个博古架前蹲下来,双手握住了陈列在博古架最下面角落一尊陶瓷弥勒佛像,用力一拧,旁边的那个博古架居然“轰隆隆”地往旁边移动起来,墙上很快现出了一个可以容两人并肩进入的暗门!让左瑛和阿史那无期两人都不由得露出惊讶的神情。 徐老丈人站起来道:“这是小民家主人以前用来存放珍贵古玩的暗室。自从主人举家迁往外乡以后,这里也空置了,所以里面空气可能比较污浊,委屈两位了。” *(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一百四十四章 老宅玄机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 片刻后,博古架伪装而成的暗门轰然合上,左瑛和阿史那无期坐在狭小而黑暗的空间里,只能够靠听觉和双手的触觉来感知周围的环境。 在暗门合上之前,左瑛观察到这里的空间并不大,约莫只有五六平米的样子,三面的墙上都是满满当当、“顶天立地”的博古架,虽然现在已经都空置了,可是除去博古架所占的面积之后,能够供她和阿史那无期容身的空间就只剩下两个平方不到的地方了。 外面没有动静传来,周围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空气中陈腐的气息也让人很容易跟自己身处的窘困境地联系起来,令人感到很是忐忑不安。 原本对于陌生人的援助,比起相信,左瑛更善于怀疑,但是这一次,她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离开了这样的帮助,她不可能隐匿起来、不可能给阿史那无期疗伤、更难以寻求逃出城去的方法。所以,这一次,她只能将筹码压在相信徐老丈人这一边。 “喂,你怎么知道城门口真的有埋伏?”阿史那无期用依旧虚弱的声音低声问道。 左瑛凑近了一点阿史那无期,低声反问道:“你现在怎么也相信那时候门口真有埋伏了?” 当时他们的马离城门不过三十米的时候,左瑛忽然伸手去夺马缰,坚决制止住阿史那无期继续往前策马,最终跟他一起躲到这所看起来已经荒废的宅院里来。没想到躲进来了才发现,这里面还住了一个给宅院的主人看家的老门人,就是那徐老丈人。 “如果当时城门没有埋伏,他们就会认为我们已经逃出城外了,现在还搜个什么劲!”看来阿史那无期虽然身体虚弱,头脑却清醒得很。 “皇夫说得对。”左瑛浅浅笑了笑,“因为朕看见,那些足印和马蹄印,在离城门十几米远的地方就消失了,很不正常,所以料定那里一定有诈。” 她不是故弄玄虚,而是当时实在没有机会说明,多耽搁片刻,身后的追兵随时就会赶到。 阿史那无期有点意外地“嗯?”了一声,“你居然能够观察到这些,你那时候跟死人一样,我还以为你……” “沉溺在绯羽的舍身相救中无法自拔?”黑暗中传来左瑛轻声一笑,“所谓命运就是这么一种东西,他带给你生命中的一切,却又一点点地将你所珍惜的东西无情夺去。他在你的生命中播下希望的种子,却又将果实收走,最终只将失望留给你。然后以看你痛苦不已、一蹶不振的样子为乐。不过,朕了解他,朕不会被他打败。即便你没办法避免承受痛苦,没办法避免输掉,但是是否会被他打败,却由你自己来选择。” “你这是在安慰我吗不跳字。阿史那无期这时候的声音里似乎没有了惯常那种“标配”似的火气。 “无期,”左瑛平静道:“为了保护朕,你受委屈了。你本来可以继续在大漠上做威震四方的常胜将军,当其他男人都以身上的疤痕来炫耀自己的男子气概的时候,你却可以以身上一丝伤痕都没有来无声地彰显自己卓尔超群、所向无敌,让自己身上的光辉远远盖过他们。可是因为非常不幸地跟朕在一起,困在这座兵力不足、后援迟迟不到、城防也并不坚固的城池里,连累你的神话不得已被打破了。” 阿史那无期心中有点错愕,他没想到他内心的遗憾竟然能够有第二个人如此准确、细腻地阐释出来。 “不过,无期,朕会还给你的。”左瑛的声音变得坚定,“我们一旦能够活着从这里出去,你所失去的一切,朕一定都会加倍地还给你。你会知道,无论是承受这次暂时的败北还是不得已忍辱逃亡,都是值得的。” 阿史那无期静静地听着左瑛的话。虽然出于内心的高傲,他没有立刻去回应。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尽管他明知道对方只是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而已,却丝毫不怀疑她兑现自己承诺的能力。他甚至忽然觉得,这个小丫头说话,比起很多须眉男子、七尺昂藏来,要靠谱多了。 这时候,他感觉到紧贴着他而坐的左瑛的身体正在轻轻颤动。 他一顿之后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张开手臂,搂住了左瑛的肩膀,触摸到了她的身体强忍住不啜泣出声音来的微颤。 他几乎被她骗了。无论是她刚才镇定自若地给他处理伤口的时候,还是若无其事的跟他说那番话的时候,都几乎让他完全相信她真的那么快就从失去绯羽的伤痛中转身走了出来,这么快又恢复以往那副强悍霸气、无懈可击的姿态。 直到这一刻他才知道,原来这个看似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的家伙也是会受到重创、会痛、会流泪的,除了要强一点以外,在这方面她就跟个普通的小丫头没什么分别。 “傻瓜,忍什么忍?你又不是男子汉,就算是男子汉,现在也没有人看见,哭出来吧。”阿史那无期不识趣地揭穿道。 片刻后,他感觉到左瑛将头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上,身体不再颤抖了,一股温热透过他的衣衫,为他的肌肤所感知到,而且渐渐渗透到他的血液里,蔓延到他的全身。 他好像忽然发现,这个跟他种族不同、生活背景迥异,甚至立场一度对立的人,原来跟他的距离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远,她也不是有毒带刺的,她的内心是可以被他所了解,可以被他所靠近的。如果不是身处现在这样危险的境地,他一定会留恋这会儿两人紧紧靠在一起,没有机心和算计的感觉。 正在这时候,一墙之隔的地方音乐传来的一阵脚步声和说话声,吸引住了两人的注意力。 “你一个人住这么大的地方?”隔着墙壁传来一个颐指气使的男子的声音。 “不是的,这位尊长。”小心翼翼地作着答的正是徐老丈人,“这里原本住的是老汉家主人一家八口,还有几个下人。但是自从主人家半年前举家外迁之后,就只剩下老汉一人在这里看守老宅了。” “这么大的地方你一个人看着,很可能有人趁没人注意的时候躲了进来,你们仔细给搜搜!” “是!” 那些说话声和脚步声越来越近。庆幸的是也许因为这空荡荡的书房里实在没什么地方可藏的,那些一度在附近流连的翻找声和脚步声很快就远离了。 正当暗室里的两人松一口气的时候,外面又传来一阵比较轻的脚步声,好像是一两个人走了过来,而且离他们藏身的地方非常近。 “你看,这尊弥勒佛像好像很值钱的样子。”一个小心压低的尖细声音隔墙传来。 “对啊,那神态做得多好,好像正在朝我们笑一样。”另一个传来的声音较为粗犷。 外面那两人所谈论的弥勒佛像,不正是可以打开他们这道暗门的开关吗?如果让他们无意中触动了机关,后果不堪设想!左瑛和阿史那无期一听都顿时紧张了起来,不约而同握紧了手中的武器。 “怎么那么沉?”刚才那个尖细的声音带着卯足了劲的语气贴着墙传来。估计是那人在搬动佛像了。 “怎么会?明明只是个陶瓷的而已,又不是黄金!我来!”声音粗犷的人看来要亲自动手了。 左瑛在心里估量:外面是两个人,如果能够“兵不血刃”地将他们放倒,在大部队折返之前把他们的尸体拖到这暗室里面来,神不知鬼不觉,也许能够让其他人误以为这两个人自己先回去了,可以暂时躲过这一阵,等他们离开后再想办法转移。尽管这么做的风险很大,但是这也已经是她能够想到的最理想的情况了。万一处理得不利索,马上惊动了进来搜索的所有贼兵,就凭她仅剩几颗子弹的银火和身受重伤的阿史那无期,根本没有胜算。 但是这“兵不血刃”的工作只能够交给阿史那无期来进行,在这种不能吭声的情况下,她的计划怎么跟他沟通呢? 正在左瑛注意力高度集中的时候,外面忽然传来的第三个声音几乎吓了她一跳。 “你们两个这是在做什么?”这会儿从较远处传来的是刚才那个颐指气使的声音。 “啊,师兄,我们……只是想再仔细找找这里。” 那个声音粗犷的人显得很是胆怯心虚。可是那个声音尖细的人显然跟前者截然相反。 那尖细的声音带着笑意,“师兄,你看这尊弥勒佛像,好像值点钱。反正这家主人也搬走了,没带上这件东西,估计是不要了。我们拿回去,换点酒钱,犒劳一下兄弟们连日来的辛苦,你说是不是挺合适?” 外面忽然沉默了下来。那段不过是几秒钟的沉默,让左瑛和阿史那无期都绷紧了神经,外面那人简单的一句“好”或者“不好”,就直接决定了他们两人还有徐老丈人的性命安危。 “谢谢师兄!” 颐指气使的男人的声音没再传来,而是直接听见那尖细的声音谢了一句。显然是他们那个“师兄”已经点头了! *(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一百四十五章 千里急行军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 (二更) 左瑛牙关一咬,双目一炯,已经准备好了随时起身攻击的姿势。 几乎同时,她感觉身前有一挡,当她猛然意识到是阿史那无期张臂挡在她身前的时候,这个简单的动作却顿让她百感交集。 在永宁宫遭受皇后的侍卫围困的时候,在圜丘被乱党追杀的时候,在御书房受到贺兰楚威胁的时候……直至就是在一两个时辰之前被贼兵围追堵截的时候,张开双臂挡在她面前的那个人都是绯羽啊!可是现在,他却不在身边了。当他孤身一人,被贼兵重重围困的时候,是不是感到深深的绝望和恐惧?无数柄利刃刺进他的身体的时候,他是不是剧痛难当?当他倒在被的鲜血所温热的地面上的时候,他的脑海里闪过的最后一丝念头,是不是孤单与苦楚?……想到这里,左瑛突然心中锥心一疼,顷刻间好像连站起来迎敌的力气都完全失去了。 正在这时候,外面忽然传来徐老丈人的声音。 “哎呀,几位尊长辛苦了。”徐老丈人的声音里透着殷勤,“我家主人向来信奉六尘教,还曾经道灵泉寺恭听溢泉大士开坛授课,可以说是溢泉大士的俗家弟子。老汉这里有一些主人家留下的碎银,借这个机会,就送给几位尊长,算是主人的一片心意,求几位一定要笑纳啊。” “老人家,这可以?” 那些企图搬动弥勒佛像的人显然都停下了动作。 “求几位尊长不要嫌弃,一定要收下我家主人的心意啊!否则下次主人省亲时,老汉无法交代啊。” 徐老丈人再三坚持之下,贼兵首领才收下了银两,然后有说有笑地在徐老丈人的陪同下朝远离书房的方向去。 在他们的声音消失之前,还能听见那颐指气使的男子高声说了句这家人诚信向佛,一定不会窝藏贼党,你们以后多照看着点,别让其他人找老人家的麻烦……” 果然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啊,不过光有钱还不行,还要把握时机、场合、分寸,徐老丈人这个时候的投资显然是明智而准确的。 左瑛和阿史那无期这时候才确信暂时安全了。 这夜天色晴好,一轮圆盘似的秋月挂在当空,又倒影在滔滔向前的河水当中,一盘碎玉一般欲散犹聚。一度湍急的永定河水到了这中下游的地方,已经逐渐平静,也看不见下游河水暴涨、泛滥成灾时的痕迹,这时候站在河边的人,很难想象就发生在一个多月前的那场惨烈的洪灾肆虐泛滥的情形。 离紫阳城两百多里外的荒野中,结起了连绵数里的营帐,营帐外竖立着火把、栅栏,让整个营帐群像一条发光的金龙盘踞在山野中。从洛阳赶来的一万作为先头部队的骑步兵今夜在这里结寨稍息,在这之前的两天里,他们都是在不舍昼夜地急行军,达到了日行百里的极限,如今已经非常疲惫。经过今晚的休息后,如果再保持那样的极限速度急行军两天,就能够赶到紫阳城,成为作战的主力。 身披铠甲的贺兰楚正带领手下军士巡逻归来。他穿一身黑袍金甲,踏一双犀皮战靴,腰间佩着长剑,肩上的披风被夜风吹得轻轻扬起。他神情严肃冷峻、身上透着一股威风凛然之气,让所有见到他经过的士卒都不由肃然。 解散手下军士之后,贺兰楚大步走进了一个有士卒把守的营帐。 营帐不大,里面摆放的也仅仅是一张展开的铺盖、一盏油灯而已。 一个男子正背对着门口的方向盘膝而坐。他穿一身没有任何纹饰的白色衣裳,发髻也同样以白色帻巾挽着,这幅穿着打扮,跟戴罪的阶下之囚相差无几。 “戴罪之人,本座在你面前,还不行礼?”贺兰楚冷冰冰道。 盘膝而坐的男子片刻后才缓缓站起来,转过身来,不卑不亢、神情和悦地看着贺兰楚。那人正是李云深。 “既然戴罪,太师为何不杀本宫?”这个关乎生杀的问题,在李云深口中和颜悦色地提出,既像是故意挑衅,又像是真心求教。 他贺兰楚为要让他从军而行。因为他人脉甚广,手腕过人,即便被打入大牢,也极有可能打通关节、扭转局面,除非贺兰楚亲眼看着他身首异处,否则他还是有可能成为贺兰楚的后顾之忧的。但是问题是,他在州府急报到达洛阳之前有的是给他们“论罪”、“处刑”,根本没必要费这样的周章,让他死在战场上。 贺兰楚淡然道本座暂时不杀你,不是不想杀你,也不是你罪不至死。而是,有事情比处置你更重要。” “对于太师来说,有事情比排除异己、独揽朝政更重要?”李云深微笑着,那神情仿佛是在跟老友开玩笑,“太师是指出兵救驾吗不跳字。 “排除异己”、“独揽朝政”比都重要?她的心里一定也是这么想的吧。贺兰楚心中黯然。 “你就凭满口‘扶国除贼’,日日在陛下身边阿谀的就敢妄称忠臣?”贺兰楚目光一凛,“像你这样的罪人,能够死在战场上,被冠以‘为国捐躯’的美名,就算是本座对国老的致意吧。” 正当贺兰楚转身准备离去的时候,帐门外传来一声通传太师,有急报!” “传!” 一人急匆匆地从帐外进来,跪地禀告道禀告太师,探子来报,紫阳城已经失陷!紫阳城太守、郡尉连同全城军士尽遭屠戮!” 贺兰楚和李云深听见,都不由得为之一惊。 “那陛下身在何处?”贺兰楚追问道。 “陛下和皇夫如今下落不明!”传报士卒汇报道。 贺兰楚心中一紧,沉吟片刻后才道此事不得声张。传令继续查探,有消息尽速来报。” “是!”士卒领命离去。 营帐内陷入了一阵不短的沉默。周围唯一活动着的只有油灯上晃动的火光。 “李云深,”贺兰楚的声音低沉而冰冷,“难道这就是你想看到的吗?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获得陛下被围的情报当日就通知京畿六卫发兵,情况又会是如何?” 李云深沉默不语。这的确不是他想看到的。自从左瑛登基开始,他的势力跟左瑛已经连成一体,在他还没能借助左瑛身上的代表正统和宗族的号召力,重创甚至铲除贺兰楚集团之前,他都要将她的安危视作的安危,将维护她当做维护最得力的法器一样重要。她如果真有不测,对于他的势力来说不是沉重的打击,而是灭顶之灾的前奏。 但是自从陷入衣带诏除贼的圈套以后,形势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眼前的情况下,他自知再难有翻身的机会,即便是依靠左瑛的力量,最理想的情况也不过是留他一命而已;李氏几名核心重臣入狱待死,李氏的势力受到重创,他也身败名裂,横于他人刀俎之上,想要翻盘重来已经不可企及。 即便免死,但是从今以后,要他像草芥蝼蚁那样卑微地活着,那他艰辛求存、苦苦营生又有意义?他已经从高处摔了下来,摔得粉身碎骨,即便是左瑛也已经不可以再度成为他青云直上的凭借了,左瑛对于他来说已经没有了存在和维护的价值。 所以,对于她的生死存亡,他已经不在乎了――他原本以为。但是,让他也没想到的是,当他听见刚才那通报的士卒说“紫阳城陷落,满城军士受屠戮”的时候,他的心竟然骤时一落,整个躯干好像瞬间被掏空了一样,紧接着听说左瑛下落不明,反而在心底涌起一股几乎要感恩的希望。 这种前所未有的感觉撼动着他的内心,让向来气定神闲的他此刻竟然也不由得带着慌乱地去反思原以为做得精明决断、无怨无悔的事,是不是哪里有纰漏,是不是在了哪里。 这时候,贺兰楚已经走出了李云深的营帐。走在回到营帐的路上。 一个绿袍银甲的将军快步迎了上来,朝贺兰楚抱拳道太师。”那人正是夏侯元。 贺兰楚点点头,继续不缓不急地向前迈步。 夏侯元面露喜色,在贺兰楚的耳边道太师,紫阳城之事,末将已经听说。士卒连日急行军,已经万分辛苦,末将建议让军队多休息半日,明日中午再出发,且不可再极限行军了。” “不可。”贺兰楚平稳道如果陛下尚在城中藏匿,只有尽快攻克紫阳城,才能救出陛下。五更造饭,辰时出发,不得有误。你也快好好休息一下。” “可是,太师……”夏侯元露出不解的神情。 眼前是个天赐良机。陛下如果遭遇不测,那是因为城池陷落,遭乱贼毒手――贼众作乱并非谁人之过,更没人逼她非要坚守紫阳城,她即便身死与人无尤;援军到达的拖延得越久,她丧命的可能性就越大。而到时候他们大可以带着正义之师,以盈攻竭,跟三永军营的大军形成夹攻之势,将乱贼一举歼灭,凯旋还朝。到时候,女皇已死,国不可一日无君,不管是论血统论资历论人心背向,拥立的人选都只有一个,那就是太师贺兰楚。 这再直白不过的道理,夏侯元不为贺兰楚跟他想的不一致,他参不透任何高深奥妙的玄机。 *(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一百四十六章 神奇的食物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 这天中午,徐老丈人从外面回来,锁好宅院的大门后匆匆来到阿史那无期养伤的房间。 进门的时候,他看见房间里只有阿史那无期一个人,他正独自靠在床上。 “老伯,外面情况怎么样?”阿史那无期一边掀开被子下床,一边问道。 徐老丈人连忙凑上前来扶阿史那无期,“回皇夫的话,一个时辰之前,城中刚解禁,小民方才出去的时候,大街上还没什么人。小民到坊市上转了一转,见那里帖了告示,说明日开始开启城门,允许进出,但是要严格盘查,不能走漏犯人。小民猜想是连日封城,坊市都无法营业,居民也无法正常经营生活,招来了些民怨,所以贼兵不得已要开禁了。” 阿史那无期双眸一亮,点点头,想了想又道:“还有没有别的消息?” 徐老丈人长叹了一口气才道:“小民还听说,城中原来那一千守城军士,只要被抓住,全部都被斩首了。还有刘郡尉、宋太守的一家老小,都无一能够幸免。他们的首级……听说都挂在城门外示众呢……” “可恶的恶贼!”阿史那无期听得牙关紧咬,双拳紧攒。 阿史那无期坐直了身子,“挂在哪个城门口?这当中,有没有一个陛下身边的近卫,叫……绯羽的首级?” 他心想,要是这当中也有那缺血的浑小子的首级,决计不能让那小丫头亲眼看见才行。 徐老丈人摇摇头道:“回皇夫,小民不知。这些消息也都只是道听途说而来,小民不曾亲见,也未必真确。” 这时候,左瑛从门外进来,一股菜肴的香味随着她飘进屋里来。 徐老丈人和阿史那无期都一起朝她看去,只见她手中捧了两个冒着热气的大瓷碗。这民间使用的器皿可不比宫中的精致小巧,这两个彩瓷大碗实在得很,左瑛的小手拿着相当吃力。 徐老丈人连忙上前帮忙接过两个瓷碗,忙不迭道:“哎呀,陛下,这种粗活怎么能让陛下来做?小民糊涂!小民糊涂!小民真是该死!该死!” 左瑛笑道:“朕做顿饭给自己的救命恩人和夫君吃,应该得很,老丈人不必多礼。” 徐老丈人深怀自责、惴惴不安地将两个大瓷碗放到阿史那无期床前的案几上。 阿史那无期早就被那股菜香引得伸长了脖子了,这会儿才得以看见,那两个碗里分别是红焖牛肉和一碗黑紫色不知名的瓜菜,总之闻起来都很香,让人津液大生,他忍不住伸手就抓了一块放进嘴里。 他嚼了两口,只觉得那红焖牛肉肉质软硬适中,浓郁多汁,香味诱人,他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牛肉。一块没吃完,他又迫不及待将一块那种黑紫的瓜菜放进嘴里,那种从来没尝过的特别的美味同样让他齿颊留香,险些将舌头都咽进去。 左瑛看着阿史那无期吃上一块猪肉、一块茄子就幸福满足得跟个孩子到了迪士尼似的,不由失声一笑。想起那天他身受重伤,一副养不活的样子,再对比起现在又跟原来一样活分,强壮得跟头小牛似的,心里也感到一阵欣慰。 她转过身来对徐老丈人道:“徐老丈人,朕知道这个灾荒的年头,粮食菜肉都很稀缺,这两日朕和皇夫取用了不少,心中实在过意不去,来日一定以千金奉还。” “陛下!这是哪里的话,真是折煞小民了……是陛下在小民这里受委屈了才对。承蒙陛下不嫌弃,小民这里真是蓬荜生辉啊……”徐老汉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只会连连摆手。 左瑛笑道:“厨房里还有做好的米饭和汤,就请徐老丈人去帮朕取了来。你也别躲在厨房里吃了,跟朕和皇夫一起吃,朕正好有话要给你们说。” 徐老丈人连忙唯唯诺诺走出房间,生怕慢了,左瑛就亲自去取了。 徐老丈人离开房间,左瑛来到阿史那无期的床上跟他并肩坐着。她侧头看着他,只见他聚精会神地盯着眼前的两碗菜,眉头微皱,一副为难的样子,好像在踌躇下一块该偷吃哪碗。 左瑛捻起一块茄子放进阿史那无期的嘴里,解决了他的抉择困境,“多吃点儿,都是补血补钙的菜。一会儿的汤也留给你多喝点儿。你流了这么多血,要好好补回来。” 阿史那无期来者不拒地嚼着嘴里的菜肴。刚才左瑛将菜放到他嘴里的时候,他好像忽然感到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莫名其妙的酥酥的、麻麻的,说不太清楚,反正很奇怪就对了。而且嘴里嚼着的这块茄子好像又比刚才那块好吃了些。 “好吃不?”左瑛问道。 阿史那无期才不要直接夸奖她,“你居然也会做菜?我还以为你们大周的皇帝是用来治理国家的呢。” “老子说‘治大国若烹小鲜’,做菜和治国本来就是一个道理的。”左瑛勾起唇角道。其实她根本不需要求证,她对自己的技术充满信心。 “喂,你是个皇帝不是?”阿史那无期忽然侧着脑袋无厘头地问道。 “嗯哼。”左瑛吮了吮手上的菜汁。 “你是自小被养在那个大得要死的迷宫里,很多人伺候着长大的不是?”阿史那无期用手支着膝盖一托腮帮看着左瑛。 左瑛也托着腮看着他不置可否。 “那就怪了,”阿史那无期直起腰来摸了摸下巴,“你怎么会懂得照顾人,又懂得做饭?”当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是在夸奖左瑛的时候,生生将话锋一转,“我以为你们的皇帝都只会被照顾和吃饭的呢!” 左瑛微笑着看着他那矛盾的样子,故意顺着他道:“嗯……被照顾多了,吃饭吃多了,自然就懂一点。” “哼,敷衍我。”阿史那无期没生好气道,“难道你们那里的宫女也是天天给你像缝衣服一样缝伤口?” “原来你说的是那个呀。”左瑛也坐直身体,转动了一下眼珠子,然后故作神秘道:“朕之所以懂得那个,是因为吃了一样东西。” “吃了什么东西?”什么东西吃了以后就会让人具备那样的特殊技能?阿史那无期不由得竖起了耳朵,聚精会神地听着。 左瑛故作认真道:“吃了一道叫做‘猪肚包鸡’的菜。这道菜的做法就是要在整只的猪肚里放进一只鸡,再整体放入特制的汤料中煲煮。这样做出来的菜肴不光大补,还味道浓郁可口。这里边有一道工夫,就是鸡放进剖开的猪肚里以后,必须用针线将猪肚缝合起来。所以朕吃了那道菜以后,就学会了如何给你缝针了。” 阿史那无期开头还听得很认真,到了后半截才发现不对劲。 他竖起双眉,剜了一眼正一脸坏笑的左瑛,咬牙切齿道:“哼!你再敢拿我开玩笑,看我把这些菜吃完不够,吃了你!” “胃口还不小。”左瑛一点不吃阿史那无期恫吓威逼这套,反而觉得他这个时候的样子最娱乐了。 这时候,徐老丈人用托盘端着两个大碗和几套涮洗干净的碗筷进来。那两个大碗里盛的分别是汤和白米饭。 徐老丈人在案几上摆放好大碗和碗筷,又给左瑛和阿史那无期的碗里盛上汤,便忐忑地退到了一旁。在左瑛的再三坚持下,才面前也来到案几前坐下,跟左瑛他们一起用膳。 “对了,”阿史那无期呷了口热汤,只觉得嘴里无比鲜甜舒爽,“老伯,你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看守着这所大宅子?你的家人呢?” 像这种问题,左瑛是不会问的。既然孑然一身,那很有可能是因为有什么难言之隐或者不愿意提起的过去,何必要提起别人的难过之处呢?可是摊上阿史那无期这样直接的孩子就没治了。 徐老丈人笑了笑,颔首道:“小民本来是山野莽夫,跟贱内住在深山之中,膝下还有犬子一个。小民本来在深山老林里也乐得清闲自在、与世无争,反而不愿到这闹市之中营生,只是因为感念旧主恩德,特意下山来这里暂且帮旧主看守宅院。而贱内则住不惯这烦嚣俗世而不愿与小民同行。至于犬子……因为小民之过,早年疏于管教,小民不幸与犬子日渐疏远。不久前才知道犬子原来投身公门,跟小民和贱内这种闲云野鹤已经远远不属同道,小民也鞭长莫及,所以只能听之任之了。” 左瑛听这徐老丈人的经历似乎有些玄乎,仔细玩味起来,某些语句甚至似有隐喻,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过于敏感的缘故。不过经过连日来这么多考验,她已经完全有理由信任这个徐老丈人了,所以也没必要抱着怀疑的心态。他愿意说,她就听;他愿意柳暗花明,她就付之一笑罢了。 只是刚才他所说的话中,有一样信息是确实的,那就是他有一个“投身公门”的儿子。 “敢问徐老丈人,令郎现在身居何职?在何处为官?”左瑛问道。 *(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一百四十七章 浑水出城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 (二更) 徐老丈人笑着摆了摆手道:“不足道也,不足道也。犬子并非达官显贵,也并非适合久居公门之人。而且小民还听说犬子日前因为行为不端而被捕入狱。如果小民此时说出来,倒变成是趁机在向陛下乞求徇私宽恕、法外开恩了。这种事并非小民所愿,请陛下莫再垂问了。” 左瑛看这徐老丈人言辞恳切,不像是个矫情的人在故作推辞,所以也就作罢了。只是越是玩味他刚才所说的经历和回想起那天他“贿赂”贼兵的手法、时机的恰到好处,心中就越是觉得这个表面上看起来老实普通的人其实并不简单。 “陛下,”徐老丈人道:“方才陛下说有话要对小民吩咐,请问是什么事呢?” 左瑛一边往自己的碗里盛饭一边道:“徐老丈人,朕刚才做饭的时候,在你们这里后院发现了一个大木桶和一架手推板车,那都是做什么用的?” “哦,那是盛油豆腐的。小民在这里独自看守宅院,百无聊赖,曾经贩卖过一段时间的油豆腐,当做是自娱自乐。” 徐老丈人开始微笑着绘声绘色地描述道:“那时候,天不亮就起床,将调好味道的热油汤煮开,再把前夜炸好的油豆腐放进去搅拌好,煮沸,然后装进木桶里。趁着城门刚开就要出城,卖到在田间做农活的农夫手里。经过城门底下的时候,热油还在桶吱吱地冒着热泡呢。那味道又香又辣又咸又鲜,真是令人回味。” 左瑛笑了笑道:“徐老丈人,要是现在再让你做一锅,你看还可以不?” 徐老丈人好像也起了劲,放下碗筷道:“那做法小民倒不会手生忘记,就是当下的情况未必能够买得齐制作的材料。要是陛下想尝尝,小民这就去坊市中看看有没有上好的材料。” “不忙、不忙,”左瑛连忙挽住徐老丈人的手臂,“咱们先吃饭,吃完再说。” 阿史那无期听得着急,这两个人怎么无端端聊起吃的来了?刚才那小丫头说有话要跟他们商量,以她的诡计多端,他还以为她想到什么出城的好办法呢,如今一听,倒像是想要长住在这里,还打算卖“油豆腐”营生了!虽然他也有点被那徐老丈人说得心动,很想尝尝那种叫“油豆腐”的玩意儿的滋味儿,但是孰轻孰重他还是分得很清楚的。 “喂!你们不打算出城啦?”阿史那无期咽下一口饭菜,气鼓鼓道:“难道要窝在这里等你们的援军来夺回紫阳城?那多没面子!而且说不定援军还没来,我们就被搜出来了!” 左瑛往阿史那无期碗里夹了块肉道:“油豆腐做好了,咱们就可以出城了。不过,徐老丈人,一会儿你出去的时候,还得多买一样东西。” 徐老丈人连连点头,“一切谨遵陛下吩咐。” 第二天五更刚过,紫阳城的城门内外就聚集了一些要入城赶早市的菜农或者要赶早出城到村里兜售货品的小商贩。城门边上的告示牌上张贴了新的布告,等候中的人都凑过去细看。 只见那上面贴着的是两张画像,一张是浓眉大目、年轻英伟的男子,一张是削腮秀眉、小巧玲珑的女子,分明画的就是阿史那无期和左瑛两人。但是工笔白描比起现代的摄影技术来说,逼真度和还原度是没办法同日而语的,只要稍加改头换面,不是本身跟画像中的人认识的话,根本很难认得出来。 城门打开之时,八九个手持长枪的六尘贼兵在门口设下仅能容一个人通过的栅栏。一个贼兵上前大声宣布道:“城主有令,所有通过的男子都要脱衣验伤,货物都要开箱查验。如有不从,立刻罪同逃犯处置!” 其他贼兵呼喝着众人排成一条队伍,逐一接受检查。 第一个从城里出去的是个推着一辆板车,板车上摞了几麻包袋货物的小贩。 小贩被领到一边去脱衣验伤,而他的货物则被贼兵解开袋口检查。因为袋口扎得紧,几个贼兵解了好一会儿都没解开,有点不耐烦了。 “你们都让开!”一个贼兵朝同伴喝道。然后提起长枪,朝那几袋货物接连刺去。“唰唰刷”几下,几个袋子都被长枪接连桶透,里面红彤彤的干枣从被捅破的大口子里漏洒出来,掉了一地。如果这里面有藏匿着逃犯,这时候一定就被捅成马蜂窝了。 几个贼兵看得哈哈大笑。那货物的主人敢怒不敢言,其他正在排队轮候的人也都个个看得胆战心寒。 后面一个人看了看那几袋干枣的惨状,又看了看自己独轮车上推着的货物,自觉地先将袋口解开,供贼兵检查。 可是那些人大概觉得刚才的手法比较快捷,根本懒得去看,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往袋子外面一刺,就好像任凭里面装着的东西洒了一地才满意。 后面的人看见这样的情形,纷纷不安起来,甚至有人离开轮候的队伍,调头就要离开,干脆不出城算了。 然而那个调头就走的人还没来得及走出几步,就已经被几个追赶上来的贼兵围住,连人带货物,当做嫌疑犯带走了。这样一来,队伍里的人就更加人人自危,战战兢兢了。 用箱子或者袋子装的货物非得被捅破才行,货郎的背箱也给倒出来个底朝天。盘查的贼兵非常严格仔细,扰攘了几刻钟,才勉强放了四五个人带着已经被刺得破破烂烂的包裹离去。 队伍里有祖孙两人所带的东西跟别人不一样。 只见那孙儿是个十来岁的小姑娘,头上梳着一双丫髻,皮肤黝黑,穿一身又脏又旧的粗布衣裳,蹬一对磨破了头的草鞋。将身前的双轮推车的那条沾满油污的围合布条挂在脖子上辅助受力,双手紧握着推车的扶手,努力地稳住车身,随着队伍缓缓向前。推车的车板上放了一个盖着铜盖的大木桶,木桶边缘上还洒出来一些红色的辣汁。 一个年逾花甲的老者在小姑娘和她的推车旁拄着拐杖跟随着,不时颤巍巍地咳嗽两声,那小姑娘也时时低声问着。看来是感情相当好的祖孙俩。 眼看着还有两个人就轮到着祖孙俩了,那老者朝那些盘查的贼兵陪着笑招呼道:“几位尊长,老汉身体不方便,行动迟缓,恐怕一会儿会有所耽误,能否开个恩,此时先让老汉验伤?” 那为首的贼兵看了一眼那老头的确一副年老体衰的样子,也怕他影响后面的进度,扬了扬手道:“过来吧!” 老者连忙迈着碎步,拄着拐杖,朝城墙那边去。 远离人群之后,老者赔着笑低声对那首领道:“尊长,老汉这次出城也不为买卖,只因老汉的一位恩人今日做寿,恩人家中老小都想吃老汉这拿手的油豆腐,老汉便贪黑做了一桶,赶在今日给恩人家送去。如果按照刚才那样的检验方法,老汉这桶油豆腐就作废了,也让恩人的期盼落了空,实在是可惜。尊长能不能开个恩,无论怎么检查都行,就是千万不要将这盛放油豆腐的木桶扎破?” 老者一边说,一边解开衣带,张开衣襟作为掩护,从腰间掏出几粒碎银,塞到那为首的贼兵手上。 那贼兵首领看了一眼老头所带的板车上面的木桶,心想也是,其他东西漏了出来还好办,可这汤啊水啊的,容器破坏了的确就不好办了。 他不动声色地收下碎银藏在腰间,然后故作不领情道:“别废话,我们一视同仁,该怎么查就怎么查!” 老者穿上衣服后回到队伍中,正好轮到检查他们的推车。 老者主动解开木桶上的铜盖,一股带着呛鼻辣味的热气立马涌了出来,附近几米的人都能闻到。 “老头,装的什么东西?”贼兵们好奇地往大木桶里看去,只见那里面装了满满一大桶的红油,红油里面泡满了油豆腐,还热气腾腾地翻涌着冒着泡。这玩意儿,别说还热气沸腾,就算不是烧开的,光凭这飘出来的气味都足以呛死人的辣椒油,就不可能在里面藏得住逃犯。而且这大木桶虽说不小,可看它的高度和宽度,如果要藏下一个人的话,脑袋非得露出外面不可。 再看那个推车的小姑娘,穿得破破烂烂、脏兮兮的,干起活来又非常麻利,怎么看都不像养尊处优的王公贵族,怎么可能是藏匿的昏君呢? 所以这么一看之下,贼兵们其实都已经放了心,有放他们通行的意思。可是还是有个好事的,拿起枪杆就要往桶身戳去,得亏被那贼兵首领一声喝止住,才罢了手。那祖孙两人便推着板车,得以从城门通过离去。 那祖孙两人,的确就是徐老丈人和左瑛假扮。他们推着车远远离开城门,来到一处荒僻的树林里的时候,才算松了口气。到了这里他们才可以确认,就算那些贼兵现在觉得不对要追他们也肯定来不及了。 *(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一百四十八章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 左瑛和徐老丈人两人合力,小心翼翼地将推车上的木桶抬起来。那木桶离开车板才看得出来,原来它是没有底的,与其说是木桶不如说是一个木板箍成的圆框,而“木桶”的顶部却在搬动的过程中的确有红油洒出来。 原来那木桶被分割成上下两个部分。下面是中空的,上面则盛满了油豆腐和红油。而那车板则利用了视觉上的死角,在板车底下多加了一个凹陷下去半米左右的空斗,配合放在上面的“木桶”后,空间刚刚好能够容下一个像阿史那无期那样高大的成年男子。 那些红油虽然看起来还在沸腾,温度似乎很高,但是事实上却只有几十度。因为那半桶其实不是单纯红油,而是白醋和油的混合物。白醋比油的比重大,所以一般情况下会沉淀在底,而白醋的沸点只有四十度左右,沸腾的时候就会向上翻涌,造成整桶油醋混合物都在沸腾的假象。而上面的红油本身也是煮沸的,可以不断给白醋补充热量,所以尽管他们已经在城门内等候了一段时间,可白醋依然能够持续沸腾。 木桶拿走后,蜷缩在木桶下部的阿史那无期终于可以伸展开委屈了大半个时辰的四肢和头颈,提起一直抱在怀中的贯霄,站起身来一下子跃到地面,拉扯到受伤的肌肉不由一疼,可还是舒了口恶气道:“终于出来了!以后谁在敢跟我提油豆腐,我就跟谁急!” 阿史那无期和徐老丈人两人合力将那半桶红油倒掉,再将手推车和木桶藏到隐蔽的地方。 “在这样的灾荒之年,迫不得已要这么浪费食物真是可惜。”左瑛看着那些被倒入泥坑的油豆腐,再想想从灾县涌来的灾民为了获得几口白粥果腹,不惜光着脚站在泥泞冰冷的地上排长队等候的样子,心里不禁有点不是滋味儿。 徐老丈人浅笑道:“陛下心中有百姓,即便是再大的天灾人祸也动摇不了国家社稷的根基。” 这种话,左瑛通常当做客气话,一笑了之。 “老伯,跟我们一起走吧,你回去万一被揭穿就很危险了。”阿史那无期拍拍身上的尘土道:“跟我们一起去北丘,到了那里就安全了。” 徐老丈人笑着一捋长须道:“小民一己的安危不足道也,只要陛下和皇夫金安,便是天下的万幸。临别之前,小民还有一事要向陛下禀告。” 对于徐老丈人的来头,左瑛已经猜到个八九不离十,所以她一点不担心他的安危,反而是如果他的消息准确的话,她更担心自己如今面临的不容乐观的境地。 “老丈人有和赐教?”左瑛谦恭道。 “不敢,不敢!”徐老丈人摆摆手道,“不过是道听途说得知一些坊间传闻而已。小民听说,世上有种秘术,可以令人改变外貌,幻化成另外一人的形象。” 阿史那无期一听,即刻就联想到假徐弘的事,感同身受道:“啊?真的有那样的妖术?我们似乎真的遇到过!” 左瑛也立刻聚精会神地去听。 徐老丈人微微点头道:“这种秘术相传为轩辕氏所创。轩辕氏一族皆为人首蛇身之神祗,为了能更接近百姓,黄帝开创了这一门可以幻化人形的秘术,供探访民间之时所用。其后到了商朝末年,女娲娘娘为了让狐妖变作美女妲己的模样迷惑纣王,又将此秘术进行了改良,让即便不是神祗或者得道之人也可运用此种秘术。其手段为让意欲变化者吸食被变化目标死去七日之内的灵魂三魂七魄中掌管肉身的‘人魂’,便可达致将外貌完全改变为目标对象的目的。” 阿史那无期听得有点玄乎,又有点脊背发凉。 如果是几天前有人跟左瑛说这番话,她一定只会将这当做跟她制作假油锅那样的江湖骗术,耸耸肩就算了。可是有过切身经历后,她不得不去尝试相信和应对。 “这么说来,六尘邪教的人已经掌握了这门秘术?”左瑛眉头微皱。 徐老丈人微微颔首道:“尽管能够掌握这门秘术的人一定不多,但是三五个也足以为患。请陛下务必小心提防。” “这种秘术要吸食人死后七天内的魂魄,那是不是说明活着的人不会被模仿,而死去太久的人也不可能被模仿?”左瑛问道。 “的确如此。希望小民所知道的这些,能为陛下鉴别真伪提供点帮助。”徐老丈人一拱手道。 “老丈人救命大恩,朕一定铭记在心。”左瑛也一拱手道:“此地一别不知是否还有后会之日。朕知道老丈人之所以从深山闲逸到闹市烦嚣中走这一趟,并非为朕一人,还是为了天下苍生。朕一定会以老丈人希望的方式来报答老丈人大恩的。” 徐老丈人听了以后,忽然双膝跪地,拱手道:“谢陛下恩典。” 左瑛连忙将徐老丈人扶起来。徐老丈人又从怀中拿出一样东西交给左瑛道:“陛下,小民身无长物,此等顽物本不足以进献陛下,但是正如陛下所说,此地一别未知是否能有后会之期,小民斗胆进献此物,权当念想。” 左瑛接过徐老丈人双手递上的东西,只见那是一枚和田白玉雕琢而成的玉坠。那玉坠只比拇指头稍大一点,乍眼看去平淡无奇,但是仔细端详就会发现玉质温润通透,富有光泽,颜色纯正没有杂质,是顶级的白玉。它的造型很别致,是一头小狐狸将大尾巴蜷起包住自己的身体酣睡的样子。小狐狸尾巴柔软的弧度、眯着双眼在梦中笑意微露的神态全都活灵活现、栩栩如生,雕工极其细腻生动,让捧着端详的左瑛仿佛真看见一头掌心大的小狐狸在自己手中酣睡一样。 左瑛将吊坠挂到自己脖子上,微笑着拱手道:“感谢老丈人。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朕就此与老丈人别过,但愿后会有期!” 阿史那无期也上前拜别。徐老丈人也不再留恋,拱手拜别后驻足目送左瑛与阿史那无期两人离去。 *(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一百四十九章 死里逃生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 (二更) 紫阳城内,一个衣着朴素的少女提着一个满盛着菜肉的硕大的菜篮子,从坊市出来,穿过几条街道,转入了一处僻静的小巷中。 这处小巷有几户连着的人家都门关户掩,门外也不像其他人家那样晾晒着辣椒、白菜或者草帽、草鞋,看来主人家有可能是前段时间因为怕受到逃荒潮影响的缘故而搬迁暂避了。 那少女小心谨慎地环顾四周,确认四下无人,才走到其中一间房屋的门前,打开看似锁上,其实只是虚挂在那的铜锁,走进了房屋里,又即转身刻将门掩上。 那个少女约莫十五六岁的样子,头发简单地挽起个双平髻,瓜子脸,一双圆圆的眼睛顾盼有神。她正是那日左瑛一行在紫阳城外遇见的那个在灾民的队伍中的姑娘小福儿。 小福儿走进那所房屋里以后,径直穿过前堂,来到后面的一间房间里。 她放下手中的提篮,快步走到床边。只见那床上躺着一个年轻男子,身上盖着薄棉被,头发披散,双目紧闭。他的脸型尖削、皮肤白皙,面容俊美,高挺的鼻梁和脸颊上还有几道尚未愈合的擦伤的血痕。竟然是那日独自舍身拦截贼兵,为左瑛争取逃生机会的绯羽! “公子……” 小福儿伸手摸了摸绯羽的额头,只觉得连日来的高烧似乎已经完全退了,略微感到安心。她转身走出房间。进来的时候手上端着一个盛满清水的铜盆。她将铜盆放到绯羽床边的盆架上,又来到放在门边的那个菜篮子前,将篮子里的菜肉全都拿出来,放在篮子最底下的一个小瓷瓶露了出来。瓷瓶上湖着一张红纸,红纸上写着“金疮药”几个字。 她拿着小瓷瓶来到绯羽的床边,小心翼翼地掀开他身上的被子。 小福儿在那个兵荒马乱、刀光剑影的夜晚发现绯羽浑身鲜血倒在路边的时候,大惊失色之下探了下他的鼻息,发现他还或者,于是趁着贼兵们忙于厮杀和追逐“逃犯”的机会,用马革将绯羽拖到这处房舍中藏了起来。 当时情急之下,也顾不得男女之嫌,从这屋子里翻出主人家一些看家护院的伤药,就给绯羽清洗伤口、止血、上伤药。所幸绯羽身上没有致命的伤口,在她这样误打误撞之下,竟然也让他延命至今,而且高烧渐退,像是见好的征兆。 但是这会儿,小福儿从药房偷偷买来正经的金疮药,想给绯羽换药的时候,看着躺在床榻上的他只穿一件单衣的身体,却脸上一红,犯起了踌躇。 她从小就是坚强勇敢的男孩子性格,向来只想着要去努力担当更多家里、村里的事务,参与成年人的工作,而不是跟大多数其他同龄的少女一样,只对梳什么样的发髻、用什么样的脂粉充满兴趣。她甚至一度相信自己终有一日会成长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充满力量感地去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地。尤其是在灾难突然降临,夺走她家人的生命之后,这种感觉更强烈了。 但是这种想法却在她遇到绯羽的一刻发生了动摇。虽然她跟绯羽连一句话都没说上,但是他给灾民分发救灾钱的时候那一脸悲天悯人、温柔中略带忧伤的神情,对陌生人的痛苦也能感同身受的善良光辉,顷刻间就烙在了她的心底,让她忽然领悟到,原来这个世界上竟然有这么一种力量看似和风细雨却能力克刚石,也在她还没觉察到的时候,将她心底里自以为坚固的一些东西渐渐融化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细腻而微妙却挥之不去的情感。 她忐忑不安地将手伸向绯羽的衣襟,但是手指在触碰到他身体的一刻又不由自主地缩了回来。她感觉自己脸上已经烫得自己都难以忍受了。 “为什么会这样?就当他是个村里的小兄弟不行吗不跳字。她焦急地对自己说,但是心中那股说不清的感觉却分明不止是焦急。 “陛下……” 床上的绯羽忽然发出一声低沉沙哑的呻吟。 小福儿心中一惊,连忙朝绯羽的脸上看去。只见他眼皮底下的眼珠子正在快速转动,睫毛微颤,似乎正在努力睁开双眼。 “公子,你醒醒……”小福儿连忙凑近绯羽的脸,轻声叫唤着。 “陛下……”绯羽又低喊了一声,手指头活动了一下,终于慢慢张开了双眼。 小福儿又惊又喜,“公子,你醒了,真是太好了。” 绯羽眯着还不适应光线的双眼快速扫了一眼周围,手肘一支床板就想爬起身来,但是身上的剧痛让他不由得低吟了一声,又重新躺倒在床上。 “公子,你别乱动,你身上的伤不轻呢。”小福儿连忙去拉那掀开的被子,想给绯羽盖上。 绯羽神情有点痛苦,显然刚才的动作撕裂了身上的伤口。他的声音有气无力但是充满急切,“陛下呢?陛下呢?” “陛下?”小福儿被问得有点蒙。她并不知道那日她遇见的那行人中有女皇陛下在里面,也不知道绯羽是陛下身边的近卫。不过绯羽既然在城破的时候被打成重伤,估计就是这紫阳城里的军士一类的,问陛下的情况也可以解释得通。看他那么紧张的样子,应该是个非常忠君爱国的人,如果让他知道陛下生死未卜,他可能这就跳起来亲自出去找也未可知。 “陛下……听说陛下平安撤离了,不在紫阳城里。”小福儿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绯羽果然这才从茫然而急躁的情绪中渐渐平复下来,再环顾了一眼四周,看着小福儿问道:“这是什么地方?你是……你是那日那个……” 小福儿看着绯羽注视着自己时美丽水灵的双眸轻轻颤动的样子,不由心脏狂跳不已。 “正是……我就是那日公子曾经解囊帮助过的小福儿……”小福儿感觉自己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要咽一口唾沫才能语无伦次地继续,“这里是紫阳城……这房子没人住……我那晚遇见公子倒卧在路边……所以……” *(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一百五十章 关键的问题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 “感谢姑娘相救……”绯羽勉强露出一丝笑容,又无力地闭上了双眼。 “公子,”小福儿给绯羽递过来一碗温水,“你昏迷多日,一定又渴又饿。但是我现在有事在身,不能逗留伺候,你先喝口水,等我得空就会来这里给你准备饭菜的。” 绯羽睁开双眼,接过碗,在小福儿的搀扶下喝了大半碗水,才缓过劲来,无力道:“小福儿姑娘太客气。救命大恩,绯羽已经感激不尽,怎敢再多麻烦姑娘……” “你叫绯羽……”小福儿低声嘀咕了一句才接着道:“不麻烦,不麻烦……还有这药……你身上的药该换了……” 绯羽这才小心地活动了一下身体,只觉得到处都缠着绷带,浑身紧绷绷的。他连忙接过药瓶,“谢姑娘,绯羽自己来就可以了。” 小福儿有点忐忑地点点头,“那我先回去了。现在城里四处找‘逃犯’,你一个人在这里千万要小心。我晚些再回来看你。” 绯羽已经没有力气再说话了,只是点点头。 小福儿走出两步,又回过头来不放心地看了一眼,才提起菜篮子离开了房间。 绯羽躺在床上,双目紧闭。隐隐的痛楚从全身四面八方袭来,身体的虚弱让他的感觉如梦似幻,满脑子里都是在圜丘跟左瑛一起躲避乱党的情形和紫阳城破那夜两人浴血突出重围的情景。 当时境况危急,很多细节都被暂时忽略了,这时候才像是又经历了一遍一样重放在眼前。她抱过他,将脸贴在他的胸膛;她说他不能丢下他,她说要跟他共生死;他自作主张将她交给阿史那无期突围的时候,他听见了她声嘶力竭地呼唤着他的名字……也许这些可能经过主观色彩加工的回忆,都只是在如今这半梦半醒的状态下才会有的近乎僭越的幻想,但是他却为这样虚无的“幻想”感到一阵真真切切的让他鼻子一酸的幸福。 阿史那无期和左瑛提防着附近可能会有贼兵巡逻,所以不敢走大路,只能拣些荒僻的山野小径来走,同时又尽可能抄近路往北丘城去。 深秋的夜里,天气本身就比较寒凉,再加上是在郊野荒山之中,树木密集的湿气让人更觉寒冷。 两人找了一处确认没有野兽、毒蛇的山洞,生起篝火,将身上带的干粮稍微烤热了来吃,又在火边焙了焙身上的湿气,才感觉赶了一天路的疲劳被驱散了一点。 “路还走得惯吗不跳字。虽然身后的这块石头上有些潮湿的青苔,但是左瑛还是愿意靠在上面放松一下要背。 阿史那无期虽然身强体健,但是对中原地区这些崎岖难行的山路的确不太适应。就好比即便是堪称宝马的大宛良驹,你不是骑着它日行千里,而是让他驮着重物翻山越岭,它的工作效率可能连一匹普通的西南马都比不过。再加上他身上的伤远远还未愈合,对体力的影响不可谓不大。 不过,被一个小丫头这么问候,他可不会轻易示弱,“哼,小看我?” 他拿树枝挑了一下面前的篝火,让它烧得更旺些。 “走得惯就好,”左瑛一伸懒腰,“今晚我们轮流守夜,你守上半夜,朕来守下半夜。” 阿史那无期心想,自己是个爷们儿,走一天山路都已经很累了,这个小丫头也跟着自己一样的速度,走一样的路,她逞强不说累,估计事实上已经疲惫不堪,看她最后那一两个时辰走路的姿势有点别扭,也不知道是不是平常身娇肉贵,现在走两步脚上就磨出水泡了。这样的情况下,他怎么能允许她跟他平分守夜的工作? 他扭过头来,从头到脚看了左瑛一眼,心中明明是好意,可不知怎的到了嘴边的话却是:“哼,我信不过你。” 左瑛笑了笑,开始转身去将刚才从外面收集来的一堆干草铺平,然后侧躺在“干草席”上,看着阿史那无期道:“那,就交给皇夫你了。” 阿史那无期撇了撇嘴,稍微坐了一会儿后,站起身来,往山洞口走去。在山洞口徘徊了一圈后,又回来。坐下来的时候看见左瑛还睁着双眼,于是道:“怎么?还在想今天那老伯说的话吗?我又不会死,又不会被冒充,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左瑛的确是在想那老丈人说的话。但是让她反复思考的不是他口中所说的秘术。 不过她再一次听到阿史那无期这种单纯又霸道的话,好像她的圈子里就只有他一个人,不由又感到一阵有趣,抬起眼来,微笑着看着他。 阿史那无期被这样的目光看得有点不自在,“对了,那个老伯到底是什么人?我怎么感觉你们两个说话有点奇怪?” “朕想,朕认识他。”左瑛深吸了口气道:“你有没有留意到,我们藏身的那所宅院叫什么?” “叫什么?”阿史那无期眨了眨双眼。 “进去的时候天色不明,当时朕也没留意。”左瑛道:“但是今日出门的时候朕看见,门楣尘封的匾额上写着的是‘贺兰府’三个字。” “贺兰?”阿史那无期皱了皱眉头,“这不是你们家的姓氏吗?……老伯的主人跟你们同姓?” 左瑛微笑着摇摇头,“不是同姓这么简单。朕如果没猜错的话,朕的父亲就是他口中的‘旧主’。” “他是你们家以前的臣子?”阿史那无期再一次彻底被这帮无聊的大周人击败了。他可能琢磨到老死的那天也不会想得明白为什么有些人偏偏就是不愿意好好说话、明明白白做事,非要绕着弯打哑谜。 左瑛点了点头。 他想了想又问道:“那他的那个做官的儿子你也认识吗不跳字。 “朕想朕认识。”左瑛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皇夫你也认识。” “是谁?”阿史那无期好奇地瞪圆了双眼。 “就是跟你同居的那个‘存了好酒的家伙’。” 左瑛心里一直在思量的其实就是这件事。 *(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一百五十一章 山野逃亡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 (二更) “什么?”阿史那无期皱起眉头,“那个家伙下狱了?他都干什么了,被谁抓进去的?那老伯又是从哪里听说的?” 这些疑问左瑛也有,但是她没有闲暇去思考。更何况,政治斗争这种东西,再峰回路转都不稀奇,有什么戏码是能让人耳目一新的呢?知道结果,就已经可以对形势作出分析了。 李云深下狱的事,远在千里之外又消息锁闭的左瑛自然不得而知。 她想过,如果紫阳城被围的消息能够不被拦截下来,并且顺利促成以最快的速度从洛阳发兵来救,那么完成这件事的人只有可能是李党的人,而且最有可能是李云深大力主导。如果消息只是秘密地落到贺兰楚集团的手中,没有在满朝文武中散布,形成舆论压力,延缓发兵已经是不可避免的了。即便左瑛因此落入贼手,不是被杀而是被作为谈判筹码,他们也大可以派刺客令左瑛死在敌营,同样捞了个借刀杀人,一身干净。 她救过贺兰楚,维护过他,甚至对他抱有过并非理性可以解释得清楚的幻想。但是她的内心所真正相信的永远不会是感情层面的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她只相信跟她在利益上有紧密关系的人才会在她遇到危险的时候像维护自己的利益一样维护她。 所以,如果“老丈人”的消息确切,那么左瑛面临的最大一个问题就是,他们可能没有援军了,至少原本估计援军会到达的这三五天之内不会有。 左瑛没有去回答阿史那无期提出的一连串问题,她看着他的双眼,低声问道:“皇夫,如果我们没有援军了,你会选择回洛阳,还是继续留赶去北丘?” “为什么会没有援军?”阿史那无期往左瑛身边凑近了一点。 “朕说的是‘如果’。” 左瑛刚说完,忽然看见阿史那无期站起身来,一脚踢在那堆篝火的其中一根木柴上,顿时像触动了一个机关一样,其他架在上面的木柴都一下子覆盖了下来,火光“呼”地一声全部熄灭,只剩下山洞里漆黑的一片。 她还没来得及发问,就感觉自己被一只有力的手臂整个人从草堆里提了起来,嘴巴也同时被另一只手掌捂住,发不出声音来。 “有人。”阿史那无期在左瑛耳边低声说了一句,才放开捂住她嘴巴的手,拉着她往山洞深处快步走去。 两人刚刚在一处突出的石壁后面藏好,便果然能够看见山洞外照进来一片映掩的亮光,看起来好像是有人举着火把在外面的林木间前行,并且正向这边逼近。 左瑛刚才是几乎贴着地面睡着的,竟然也没听见异响,想必是这高低不平的山地不比原野空旷,加上草地比较软厚,脚步声不容易传导。而阿史那无期这个好猎手,这会儿却变成了最机警的“猎物”。这个细节让左瑛不由得感到一丝感激。 “刚才这里明明有火光。”外面传来一个男子压低了的声音。 回应他的声音则更大一点:“都说了,是你看错了。这荒郊野岭,怎么会有人?” 随着两人声音的传来,火把的光线也越来越亮,很快将半个山洞都照彻了。左瑛也再不敢探头出去窥视,只能紧贴着石壁,听着外面的动静。 片刻的安静后,后面发话的那个男子的声音又传来,“告诉过你了,什么都没有。我们再往前面看看吧。” 那火光刚晃动了两下,像是要向左瑛他们藏身的地方离开,却又听见那个小心翼翼的男子低声道:“等等,那是什么?” 阿史那无期和左瑛的神经都不由一紧。 他们看见火光离他们越来越近,那两个逐渐靠近的人的长长的影子也落到了他们面前的地面上。 “篝火!还烫手!真有人!” “什么人?!快出来!” 跟这两句话几乎同时传来的,还有“噌、噌”两声拔刀的声音。 阿史那无期见藏不住,立刻拔刀闪身出去。当他看见那两人是一身六尘教徒的装扮时,立刻挥刀向两人砍去。 那两人看见阿史那无期手中的那柄火红的大刀时,似乎马上就认得出来,眼中都迸射出了错愕。一个六尘教徒即刻举刀来迎,但是手中的刀还没来的上使力,就已经身首异处毙命当场。但是另外一人却反应奇快,在阿史那无期砍杀他的同伴的时候,他已经扔下火把迅速奔逃出了山洞。 等阿史那无期快步追出山洞的时候,却已经只看见四野一片漆黑,看不见逃走那人的身影。 左瑛这时候也出去,借着掉在地上还在燃烧的火把,看清楚了刚才发生在瞬间的情况。 阿史那无期往回大步走进来,蹲下身来观察了一下这两个死人,回头对左瑛道:“这两个是探哨,是来巡山的,附近很可能有大部队在安营扎寨。” 左瑛眉头微皱,贼兵在紫阳通往北丘城的路上结集大部队,难道是要对北丘有所图谋? “刚才逃跑的那人似乎认得我手上的这柄刀,他一旦跑回去回去报信,贼兵马上就会知道我们就在这附近,一定会大举来搜。”阿史那无期神情严肃,“我们必须立刻离开这里!” 左瑛点点头,跟着阿史那无期快步走出了山洞。刚踏出山洞门口,两人便看见不远处传来一声鸣镝,就像一声大雁的响亮鸣叫,在这四周寂静的山野中格外引人注意! “他们在结集兵力,快走。” 阿史那无期一手提刀,一手紧紧拉着左瑛的手,好让两人在黑暗中不至于失散。左瑛也紧握着他的手,跟在他身后,尽可能迈开步子往前赶。所幸这时候身上所穿的是普通穷苦家民女所穿的窄袖短裳,左瑛感觉这会儿的行动比之前方便多了。 丛生的荆棘将两人的衣服刺破,刮伤皮肉,山中的水汽又将两人的鬓发衣裳打湿。山林里茂密的树木遮蔽着月光,四处黑暗又危机四伏。尽管两人是在逃命,却并不敢走得太急,生怕惊觉了伺伏的野兽或者不慎落入猎人捕兽的陷阱。 走了没多久,离他们大约一百多米的身后便有一阵骚动的声音传来。两人回头一看,只见在林木之间有熠熠闪动的火光透出来,正朝他们的方向靠近。 追兵“明火执仗”,行进的速度比左瑛他们摸黑潜逃要快得多。而且他们人多势众,眨眼看上去也有上百人。这上百追兵扩展开一条搜捕线向前移动,即便是躲在暗处的人也根本无法纡回。 “昏君和他的皇夫就在这附近!谁抓住了,就有千金重赏!兄弟们搜仔细点!” 为首贼兵激励士气的声音已经隐约能够被左瑛他们听见,他们不回头也知道,追兵距离他们正越来越近。 “藏起来!”阿史那无期拉着左瑛,在追兵靠近得足以让他们无所遁形之前,在一处密密匝匝的矮乔木丛中藏了起来。 躲在树丛中,将自己的身体尽可能地蜷缩隐蔽着,从草木间的缝隙看着远处的火光一点点逼近,左瑛的心跳得越来越快。虽然短短几天时间内,她已经好几次跟死亡擦肩而过,但是这一次是在不会再有援军的预期下,遭受众多贼兵的围困,心底还是难免感到一阵无所倚靠的空虚。 她很清楚,如果这一次也能够逃得出去,那就只能靠运气了。她讨厌这些不受她驾驭的偶然,但是却不得不寄望于偶然;她寄望于偶然,却又不能就这么相信偶然会凭空出现。她握紧了手中的银火,嘴角勾起了一丝作好了负隅而战的狞笑。 “小丫头,”阿史那无期的耳语忽然钻进左瑛的耳蜗,“一会儿我出去引开他们,你记得一路往前,抓紧时间逃走,知道吗不跳字。 左瑛猛然回过头来,惊讶地看着阿史那无期。 借着远处传来的闪动着的微弱火光,左瑛看见他此刻的脸上没有怒气也没有惶恐,反而是前所未有的平静和释然。 “怎么样?你一个人没问题吧?”阿史那无期一边小声说,一边伸手小幅度地比划:“上北下南左西右东,你要往东走,一直走就会走到北丘城,然后告诉那里的守城士卒你是谁,知道吗不跳字。 她曾经略施小计就将他“俘虏”回京;她在那个险恶的大周朝廷中权衡多方势力、游刃有余;她能想通很多莫名其妙的哑谜、她知道怎么照顾伤员、她会做好吃的饭菜、她“治大国若烹小鲜”……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在他的眼里却成了个只要离开他就连辨认东南西北都令他担心的“小丫头”。 左瑛注视着阿史那无期,紧紧抓住他手掌的每一根指头都没有丝毫放松分毫。他那种仿佛一个大哥哥在体贴关照自己***的语气,原本是很容易会勾起左瑛的反感的,但是这一次却完全没有,反而让她感到心中一软。 阿史那无期感觉到左瑛抓住自己的手好像更用力了。他看了一眼远处正在逼近的火光,又看了一眼左瑛,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我去了。” *(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一百五十二章 不甘受辱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 “不,皇夫!” 左瑛生怕自己的力量不够,拉阿史那无期不住,整个人扑在他的身上抱住了他的身体。 “你如果被他们抓住就没有活路了。”左瑛低声坚定道:“但是对于朕,他们会留活口的。朕会等你来救!” 左瑛说完,没有留给阿史那无期一秒反对的时间,立刻起身跑了出去。 他放下了自己的荣耀和尊严救了她一命,也许现在是该轮到她忍受屈辱来换他度过这一劫了!只要抓住她,贼兵们的目的就达到了,就会放弃搜捕,阿史那无期就会安全了。 她曾经想过与其被抓住受被俘之辱,不如让身上再多一颗致命的子弹。但是现在的情形已经不一样,无论是阿史那无期的牺牲,还是绯羽的牺牲,都需要她活着来证明这一切的价值,如果她死了,一切就付诸东流了。她的肩上已经多了一份无论如何要让自己活下去的责任。 她先隐秘地绕着封锁线向前跑去,跑到一定距离确认这时候出现他们也不可能找得到她原来藏身的地方以后,才慢慢一边朝火光走去,一边高声喊道:“不用找了,朕在这里。” 在附近徘徊的贼兵很快发现了左瑛,纷纷围了上来。忽然聚集在她周围的猛烈的火光,被一时间全部指向她的刀枪反射着,刺眼得让她几乎睁不开双眼。 “去看看。”为首的将领从怀中掏出一张折叠的画像展开,立刻有贼兵上前要去将左瑛双手反剪,抬起她的头让将领查看。 就在左瑛感到有人刚碰到她的衣袖的刹那,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惨叫,紧接着利刃的反光乱晃,周围的贼兵顿时陷入混乱! 有人突入了贼兵的包围圈中,大肆挥砍,将这些人打了个措手不及。贼兵慌忙应战之前已经先有好几人被砍倒。 左瑛在心里大概能猜到是发生了什么,但是周围都是挥舞利刃的贼兵,她根本没有地方可以躲藏。 一个贼兵抢上前来一手抓住左瑛的手臂要将她劫持,左瑛本能地用力往后挣脱,当她刚看清那人的五官的时候,便几乎同时看到那只抓着她手臂的手刹那间从那人的身体分离了出去,血淋淋地掉落在地上!那个企图捉她的人凄厉地惨叫着滚跌在地,从断臂上喷涌的鲜血溅洒了左瑛一身! “走!”刀光剑影中另一只有力的手臂抓住了左瑛的手肘,将她拉出了重围,快速往远离人群的方向奔去。 突入包围圈将左瑛救出的正是阿史那无期。她这会儿已经没有闲暇去质问他为什么没有按计划行事,周围原本在附近徘徊的贼兵这时候也都发现了这里边的情况,全部朝他们这边涌了过来,仿佛散布漫山遍野的火光像蝼蚁一样从四面八方向他们聚集。 “放箭!” 夺路狂奔中的左瑛和阿史那无期听见身后传来一个夺命的指令。紧接着一支箭簇“嗖”地一声擦着左瑛的发髻飞了过来!看来是受到袭击的贼兵恼羞成怒,已经顾不得活口不活口了! 阿史那无期连忙拉着左瑛闪到一棵大树后躲避。以树干作为掩护不至于立刻被箭簇射中,但是却能看见无数的箭翎在身边飞过,还有不少“噔、噔”地戳入他们藏身的树干,两人在这样的箭雨之下再无法继续往前了。 片刻后,左瑛似乎感觉到飞过来的箭簇少了许多。她冒险探出头去朝后面看了一眼,只见那些贼兵正不动声色地继续包围上来。看来是知道他们已经无法逃脱又为那千金的赏金动起了将“昏君”生擒的念头。 左瑛一手抓住阿史那无期的手示意他准备,然后举起银火,转身朝后面连发两枪,两个最先追上来的贼兵接连倒地,其他人也在吃惊和忌惮中放慢了步伐。 “快走!” 两人趁机继续往前跑去。尽管已经感到疲惫甚至无力,但是在事实宣告不可能之前,他们两人谁也不打算轻易放弃。 可是这一次,他们逃出的距离比任何一次都短。只不过迈出了几步,前面的黑暗处便传来一阵兵甲作动的声音。 “前面也有贼兵!”阿史那无期双手紧紧握刀戒备,但是任凭睁大双眼也看不清前面的情况,只能凭听觉感到前面也有不少人在朝他们的方向逼近,而且距离已经不超过二十米。而身后的包围圈也已经离他们只有十来米了。 “在我们突厥人那里,”还喘着粗气的阿史那无期勾起唇角对左瑛道:“可汗如果被敌人擒住,那是比死还要可怕的耻辱。你们呢?” 正是因为这个理由,他才不愿意让左瑛以比性命还重要的东西来交换他的安全! 左瑛一笑,“我们也是。” 她告诉阿史那无期,她毫不畏惧。 “哈哈,痛快!”阿史那无期回头一挥贯霄,炎光掠过夜空,“那我就多带些人跟我们上路,路上也好打打杀杀的不会无聊!” 就在阿史那无期举刀刺向举着火把冲杀上来的贼兵的时候,左瑛看见一支箭簇忽然从黑暗中飞出,往他们的方向激射而来! “皇夫!趴下!”左瑛刚想转身奔向阿史那无期提醒他的时候,忽然看见黑暗中一个高大的身影冲了出来,不由分说就张臂将她搂住,随即扑倒在地。 左瑛在那人的身下,隐蔽在一尺来高的杂草堆中,全身动弹不得,也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听到箭簇急速划破空气的“嗖嗖”声响和对面传来的一片鬼哭狼嚎的惨叫声。 片刻后,压在左瑛身上的人从地上爬起身来,高声喝一句“杀!”便听见一阵呐喊掩杀之声铺天盖地而来。不知道多少兵甲之士纷纷从他们身边跑过。 “皇夫!”左瑛刚能动弹身子就挣扎着爬起来朝前面刚才阿史那无期所站的地方看去。只见阿史那无期这时候也正从地上爬起来朝这边看来,似乎没有大碍。 左瑛被身后的人一抱,终于能坐直身子。她猛然回头看去,只见那人穿一身黑袍金甲,身材挺拔高大。他剑眉斜飞、眼窝微陷、鼻梁高挺,黑玛瑙一样的双眸透着深邃和犀利! 她错愕得失声叫了出来,“贺兰楚?” 贺兰楚跪倒在地,他注视着左瑛,看见她衣衫破损、蓬头垢面的样子,双眸中居然掠过一丝不忍,“陛下……臣救驾来迟,令陛下受苦了。”他一边说一边解下自己身上的披风,给左瑛披上。 这时候阿史那无期也凑了上来,当他认出贺兰楚来的时候,错愕地瞪眼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贺兰楚一边低头给左瑛系好披风,一边用一如既往的沉稳声音道:“回陛下、皇夫,臣得知陛下被困紫阳城的消息后,即刻调集兵力,昼夜行军赶往此地。在中途已经听闻紫阳失陷、陛下失踪的消息,臣等心中焦急万分。昨日刚到达北丘城外,营寨尚在搭建中,便有细作来报,说贼兵进犯北丘的先头部队已经出发。他们不知我军行军之速,想浑水摸鱼,在我军到来之前再下一城。所以今夜,臣便亲自率领奇袭部队,来到这西岭一带打算潜行接近敌营,反杀贼众个措手不及,没想到竟然有此大幸,在此意外找到陛下和皇夫。” 贺兰楚抬起微颔的头看着左瑛。 左瑛意外地从他的双眸中发现了一丝掩饰不住的欣慰。 她设想过无数次援军到来时的情景和援军之所以能够及时到达解围背后都要经历些什么,但是她从来没有想过实现的一刻竟然会是这样的情形――贺兰楚亲自领兵千里急行军,用约莫七天的时间走完了就算是骑兵最快也要十天才能走完的路程来到这里,戏剧性地在千钧一发之际将她和阿史那无期从敌丛中救出。 她看着眼前的贺兰楚的脸,不禁感到一阵难以置信的陌生。但是跟这股陌生几乎同时涌来的,是一种不由自主的安心。尽管她还没办法想通为什么他要放弃这么一个坐等她被灭的绝佳机会,但是她很清楚地知道,他如果要对她不利,就不会出现在这里;而只要这个人来了,一切就能摆平了。 “爱卿,有你在,朕就安心了。” “陛下,”贺兰楚再次跪拜道:“一切请交给臣。” 贺兰楚所带领的一万兵马,在离北丘城外五十里处一个叫“牛角弯”的地方安营扎寨。军营分为中营、南营、北营三部,分别盘踞在附近要隘处和大道之上,互成犄角之势以应对敌情。 昨夜奇袭敌军的行动,虽然因为在山路上跟贼众遭遇而没能按原计划神不知鬼不觉地重创敌军大营,但是也算是首战告捷,足以鼓舞人心士气。而且一度失踪的女皇和皇夫也出现在大营中,从此亲自率领三军的消息,更是一条振奋三军上下的喜讯。直到这日正午的时候,围在一起用饭的士卒们还在对昨夜的行动津津乐道。 *(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一百五十三章 初衷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 中营一座营帐内,用来分割厅室的竹编屏风外,两人正在轻声交谈。 “陛下的身体情况如何?”低声发问的人正是贺兰楚。 他对面毕恭毕敬地垂手而立的军医拱手道:“回太师,陛下的身体并没有大碍。只是因为长时间的劳碌和精神紧张,身体困乏、疲劳过度,需要充分休息。还有手脚上被荆棘划破的伤痕、脚掌所起的水泡,都只是皮外伤,无须过分担心。小人这就去为陛下煎一副清补调理的药,待陛下醒来时服用。” “嗯,你去吧。”贺兰楚轻轻一点头。 军医刚唯唯退去,帐外就传来通传军士的传报声:“太师,夏侯将军求见。” 贺兰楚转身走到帐门前,掀开帐幕走了出去。 走出帐外的时候,夏侯元看了一眼营帐,神情凝重地朝他一抱拳道:“太师,末将有要事想向太师单独禀告。” 两人来到夏侯元的营帐中。贺兰楚刚端坐下来,夏侯元便上前跪拜在地,神色痛惋、语气悲怆道:“太师!为何如此啊!” 尽管他并未言明,贺兰楚也已经知道夏侯元所指的到底是什么事了。 夏侯元想问的是,他为什么要全速行军来紫阳救驾,为什么要倾尽全力将本该死在敌手的女皇救出――这个他们费尽心思部署了多次都无法达到的效果,眼看就要在上天的安排下达成了,为什么不光不牢牢把握,还要亲手摧毁。即便到了昨夜那千钧一发之际,他只需要拖延片刻,女皇也会死在贼兵的手上;女皇在乔装易容的情况下不被认出,没能获得及时的救援,谁也无法苛责,谁也不需要承担责任,这样一来,他照样可以将忠君之名与继位之利双双收获。然而他却偏偏没有这么做! “夏侯老将军请起。”贺兰楚起身,双手将夏侯元扶起来,扶他到自己身边就坐。 “本座深深感谢老将军对本座如此看重,追随本座多年,鞠躬尽瘁、不离不弃。”贺兰楚沉吟片刻,抬头看着远处,用深沉的语气道:“不知道,老将军还记不记得当日为何与本座志趣相投,为何愿意对本座建言献策、推心置腹、不遗余力?” 夏侯元不知道贺兰楚这么问是什么用意,只得平复了一下情绪,思考片刻后,略感唏嘘道:“太师有雄才伟略、胸怀天下,乃我大周之中流砥柱,素来令末将钦佩敬服。武皇帝临终前欲将帝位传给太师,而太师坚持不受,足见太师之高风亮节。无奈孝帝登基之后,偏听偏信、擅杀大臣、骄奢逸乐、荒于政事,未能秉承武皇帝遗风。还听信谗言,企图谋害太师……末将与张大人等,正是跟太师一样,心系天下,以匡扶社稷、维护宗室为己任,才走到一起的,也正是因为这样,我等都对孝帝、惠帝等丧失信心,一心只望太师能继承大统,然后辅助太师荡平四海、一统天下,而不愿意见到无数忠诚之士舍生忘死才得来的国家社稷的命运最终落在无道昏君的手里,任其凋零。惟望太师能秉持公心,不拘小节,为匡扶社稷,不惜背负窃国之名。” 说到这里,夏侯元变得激动起来,“太师,如今经营多年的一切已经近在咫尺,唾手可得,可为何太师偏偏得此良机,却轻易放过啊!难道太师是要背弃我等,背弃当年的誓愿?” 贺兰楚看着神情痛惜的夏侯元,双眸微微一颤。 “老将军,”贺兰楚平静道:“本座也一直敬重老将军耿直刚烈、爱憎分明、忠诚守节、深明大义。本座深知,追随本座的众人当中,未必个个皆是一心为国,毫无私念。然而老将军的一片赤诚之心,本座了然于胸。” “匡扶社稷、维护宗室之重责,乃本座平生所愿,本座片刻未敢忘记。只是――”贺兰楚的声音变得低沉,“我等在这条非常之道上走得太远,似乎已经忘记了原本之所以踏上这条道路的原因了。” 夏侯元注视着贺兰楚,脸上现出了一丝错愕。 贺兰楚无声地叹了口气,接着道:“譬若扬帆远航、踏遍四海,意图寻找理想中的彼岸,可是在旅途上漂泊太久,当仙山就在眼前时,却反而只能当做海市蜃楼,无法相信其确实存在了。此时若依然循着习惯一路扬帆,最终将会失之交臂,永远无法登上当初要寻找的彼岸。” 夏侯元目光低垂下来,凝神思忖了片刻,才又慢慢抬起头来,“太师的意思是……” 贺兰楚轻轻颔首,“往返大漠之行,本座暂离俗世,思虑澄明,得以有机会将这一切考虑透彻。当今圣上胸怀广博、决断英明,确能担当天下大任,孝帝、惠帝远不可与之同日而语。本座愿意从此淡出朝廷,还政于陛下。” “太师!”夏侯元瞪圆了双眼,可目光很快又黯淡下来,颓然道:“太师的意思,末将已经明白……然而人心难测,陛下登基时日尚浅,末将恳请太师三思后行,莫要急于作出如此重大决断。倘若那些令太师信任的举动,都只是陛下的怠兵之计,境况有所反复,到时将追悔莫及!” 贺兰楚坚定的目光没有丝毫闪烁。几个月的时间的确不太长,但是这段时间里的相处,接二连三发生的重大事情,都已经足够他将一个人看清。尽管他依然无法解释她之前的装疯卖傻,可是他确信这一次自己不会再看错分毫。 “本座的决定,并不强求老将军即刻接受。来日方长,老将军可以多与陛下接触,得出自己的见解。”贺兰楚的声音平静中透着严肃:“本座只要求从今以后,‘圜丘之变’不再发生。” 一听“圜丘之变”几个字,夏侯元的脸上立即掠过一丝愧色。他颔首道:“末将谨遵太师之命。” 贺兰楚站起身来道:“盘踞在西岭一带的贼兵在昨夜遭受挫败后,知道我军到来,一定连夜拔营回紫阳城坚守。陆辰将军所带领的三千人马必定已经成功追击其后部,夺其粮草辎重,正在凯旋而还的路上。明日一早我军必将拔寨向前,兵临紫阳城下。今夜的庆功宴上,老将军可不要贪杯。” 夏侯元听了,嘴角不由露出一丝笑意,站起来抱拳道:“不敢。” 贺兰楚点点头,迈着大步,走出夏侯元的帐外。 他又重新来到刚才跟军医交谈的营帐里,绕过分隔厅室的竹编屏风,走到营帐深处的竹床边。 左瑛此刻正平躺在竹床上,双眼紧闭,呼吸均匀。她的身上盖着棉被,蓬乱的头发和破烂的衣裳都还没来得及梳理换洗,只是脸上故意抹黑的泥灰被拭擦过了,还原回原本那缺乏血色的苍白肤色。 自从紫阳城沦陷之后,她就再没有睡过一阵踏实的觉,加上连日来高密度、高强度地躲避贼兵的追捕,这副孱弱的身躯早已经体力透支了,虽说之前一直坚持锻炼,但是体质可不是短短两三个月内就能得到改善的,所以她拖着依然虚弱的身体,一到了安全的地方就倦意难挡。营地里还没来得及为忽然驾临的女皇陛下搭建营帐,贺兰楚便将她扶到自己的营帐中睡下。军营中也没有婢女宫人可供驱驰,左瑛昏睡过去以后,就没人能给她更换干净衣服了,于是就一直保持着这个样子睡了四五个时辰。 贺兰楚撩起蔽膝,握稳腰间的佩剑,轻轻跪坐下来,尽量不让身上的铠甲交碰发出声响。 他注视着左瑛那张娇小而苍白的脸庞上恬静安宁的神情,忽然感到一阵不可思议。他忽然不敢相信正是眼前这个看似年幼、柔弱的小女皇,用高明而大度的手段维护了他的尊严,达成了他的夙愿;也不敢相信正是她在贼兵忽起、陷入围困的时候,想到的不是立刻跑回京城寻求自保,而是不顾自己的安危留在前线跟前线军士共同进退;他更不敢相信,正是她阻止了自己在那条非常之道上的前进步伐,让他得意停下来回忆起出发时的初衷。 但是这些“不可思议”却坚定了他内心的决定,印证着他的正确。有了这些“不可思议”,他即便居然再被蒙蔽,也只能叹一句天意如此,只能心甘情愿地接受。 他到现在还清晰地记得自己昨夜隐蔽在树丛中,认出那两个掀起敌军骚动的人当中有一个正是她的时候,心中刹那间涌起的那阵不容抗拒的激动和欣喜――似乎不能完全用君臣之义来解释的激动和欣喜。 她说,有他在她就放心了。他没有去玩味她的话是否由衷,因为这也是他当时几乎冲口而出的。有她在,他就安心了。 “羽儿……”竹床上忽然传来左瑛的一声发自梦中的含糊低吟。 贺兰楚惊讶地发现,她的眼角流淌出了一颗晶莹的泪滴,就像花瓣上的露珠一样凝结在她白皙的皮肤上。尽管唯美动人,但看在他的眼里却分明像是在责怪着他为何不及早到来――尽管任性却让他不由得自省。 他忍不住伸出手来,用指背轻轻将她脸上的那颗泪珠拭去。 这时候,外面传来一阵嘈杂。 *(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一百五十四章 福兮祸所依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 “皇夫请留步!” “皇夫,陛下正在休息,太师吩咐任何人不可入内!” “请小人先替皇夫通报!” 门外士卒的阻拦之声忽然传来。但是随着“噌”的一声宝刀出鞘的声音响起,所有的士卒都安静了下来。 紧接着,贺兰楚便看见阿史那无期迈着大步,从屏风后走了过来,身后还跟了两个守门的士卒,不敢上前阻拦又不敢不阻拦。 “哼!不是有人在吗?说什么任何人不可入内?!”阿史那无期目露凶光地扫了身旁的士卒一眼,吓得他几乎脚步不稳。 贺兰楚站起身来扬扬手,示意那两个士卒退下。 “贺兰楚拜见皇夫殿下。”贺兰楚拱手,看似谦恭,语气冷漠。 阿史那无期也不正眼看一下贺兰楚,径直来到左瑛床边坐下来,看着双眼紧闭的左瑛,皱起眉头自言自语道:“怎么会昏迷了?” “殿下,陛下没有昏迷,只是身体过于疲劳,正在沉睡中。请殿下不要打扰。”贺兰楚冷冰冰道。 “喂,醒醒!”贺兰楚一句话还没说完,阿史那无期已经捧住左瑛的脸摇晃了起来。 被吵醒的左瑛眼皮底下的眼珠子轻轻一动,努力适应着眼前的光线,慢慢睁开双眼。 看见左瑛醒来,阿史那无期才露出笑容道:“你不醒来,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事?” 贺兰楚跪倒在床边道:“臣叩见陛下。” 左瑛看了一眼面前的两个人,惊讶于自己竟然对这些人的进出毫无知觉。 “平身,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军中情况如何?” “回陛下,现在是午时末。”贺兰楚起身道:“臣已派陆辰率三千兵马袭击逃亡敌军,估计申时之前就能回营。今夜庆功宴之时,臣想请陛亲自主持,接受三军将士拜见。” “好,就按爱卿说的办。”左瑛点点头,爬起身来。 “小……陛下,我们什么时候杀回紫阳城?”阿史那无期一句“小丫头”刚说到唇边,才想起现在有“外人”,不能随便称呼:“这一次兵精粮足,誓要将那帮恶贼杀个片甲不留!” “皇夫莫急。”左瑛浅笑道:“太师一定已经有所部署。” “谢陛下信任。”贺兰楚拱手道:“臣所率领的一万人马为先头部队。另有柱国将军拓跋高、独孤远分别带领八千人马从余廪与绥杨出发,分路进逼平州、紫阳一带,形成合围之势。贼兵一定很快会被荡平。臣打算明日一早,就拔营西向,对紫阳城只围不攻,待后军赶至,再一鼓作气,一举攻克。” 左瑛赞同道:“这个计划不错。只是……这些贼兵看似乌合之众,不足畏惧,可是这里边也有几个棘手的地方。其一,他们一路以劫来的赈灾粮草笼络吸纳灾民,往往以灾民为前驱进逼,使得我军投鼠忌器、进退两难;其二,他们的核心人物皆以‘六尘教’为依托,利用其深入民心来蛊惑百姓,甚至取得不少支持和认同;其三,他们当中真有个别头目懂得些移形换影、偷天换日的障眼妖术,一不留神恐怕会着了他们的道。爱卿要多加留神才是。” 贺兰楚眉头微凝,“陛下所说的这…,前两点臣已经有所耳闻;只是这第…,臣确实是经陛下提点才得知。” 左瑛道:“如果不是朕亲身经历,恐怕听谁说都未必相信。紫阳城之所以失陷,就是因为他们用妖术使得天气对他们极其有利。否则的话,以皇夫的英勇善战,定能带领紫阳城军士坚守到太师率领的援军到来的这日。” 本来就跟贺兰楚不对付的阿史那无期,这个时候看着他跟左瑛两人聊个没完,他既不屑于接贺兰楚的话,也不愿意被晾在一边,肚子里一直闷着口气,听见左瑛这么说才稍微顺当一点。 贺兰楚点头道:“昨夜俘获的俘虏正在接受审问,说不定能问出一些有价值的情报。” 阿史那无期看见他们俩没完了,这下憋不住了 “陛下,”他一把抓住左瑛伸出被子来的手道:“你身上怎么还是那么脏。这附近不远就有个温泉,你跟我去洗洗。” 贺兰楚因为阿史那无期的莽撞无礼脸色略微一沉,躬身道:“若陛下没有别的吩咐,臣请先行告退。”一顿后又道:“军营中虽然条件简陋,但是请陛下勉强将就,不要轻易离开军营,以免发生危险。” 左瑛笑了笑道:“爱卿放心。” 贺兰楚直起腰来,有意无意地看了阿史那无期一眼,才转身离开营帐。 天色渐暗的时候,军营中一片欢喜和忙碌的气氛。追击敌军的部队大获全胜、缴获军械粮草凯旋而归的消息又一次振奋着军中上下。众人都在忙着张罗晚上的庆功宴会。 一个身着素白衣裳的男子站在营帐外,仰望着天上初现的星宿。他每移动一步,脚下都会发出金属交碰的“噌噌”声响,长衫的下摆处现出一截黑色的铁链来。 “云妃殿下,请回吧,”紧跟在他身后的一个士卒向两边看了看道:“晚上夜风清劲,殿下衣衫单薄,当心着凉。” 那个仰望天空的人正是李云深。他低下头来的时候,脸上露出了一丝欣喜的神情。 “紫微星依然熠熠生辉,陛下看来已经脱离险境。”李云深转过身来,看着那士卒道:“军中是不是已经有陛下的消息?” 他身后的侍卫踌躇了一下,抿了抿嘴,压低声音道:“殿下,其实陛下昨夜已经驾临军营。只是……没有命令,小人不敢随便向殿下透露……” 李云深点点头,笑道:“不必担心,本宫不会要求面见陛下的。本宫很清楚,如今即便是陛下也救不了本宫。只是,有一件要事,本宫希望陛下能够得知。” 士卒不解地看着李云深。 李云深严肃道:“本宫刚才观察天象,只觉西方白虎各星宿尤亮,乃兵有异动,血光横祸之兆。本宫又见军中似乎正在张罗饮宴,恐怕会有敌军趁我军志得意怠之时,偷袭军营,令我军遭受损失,也危机陛下安全。” 那士卒听了以后略吃一惊,但是刹那后又变得为难道:“殿下所说也许不错,可小人乃卑贱之人,哪有资格向陛下禀告?” 李云深缓缓会过头去,看着远处士卒搬抬食案、酒坛,架设烤架,烹煮宰羊的身影,又抬头看了一眼天上明亮的紫微星,幽幽地自言自语道:“一切皆有天意……” 军营按扎的这个地方叫“牛角弯”正是因为其地形中央大道盘曲,两边山丘起伏,状似牛角而来。 安营扎寨的地理位置,不光讲求据守险要、在地势上易守难攻,还要讲求汲水方便、利于补给等。所以这里之所以成为结营的绝佳选择,还因为离军营不足一里的地方,就有一口叫“牛角泉”的温泉,附近的百姓将温泉开凿成池后,使得温泉水得以被更好的利用,而如今又给这里的士卒日常汲水造饭、洗漱沐浴都提供了方便。 趁着月色,左瑛支开了守在她营帐门口的人,换上了一套士卒的练袍,装作普通士卒的模样,来到牛角泉边。 这军营中的条件跟宫中的远远无法相比。如果想要洗澡的话,连个能浸泡身体的木盆都没有,想像以前在宫中的时候那样汲水到室内沐浴,那就只能用一小盆一小盆的水擦洗了。这军营中的老少爷们,都是结了伴到这湖水中沐浴的,根本就不会遇到左瑛那样的问题。 左瑛不想因为自己这样的小问题而劳动人到附近已经进入警备状态的城里给她捣腾生活用品。为了能够洗一个爽快的澡,好光彩照人地去接受三军朝拜,而又不希望落下个劳私动众的名声,摆在她面前的最佳选择就只有亲自来这牛角湖一趟了。 幸好她左瑛也不是什么娇生惯养的王公贵胄,在河水、湖水里洗澡这种事,她以前被迫在战乱地区滞留的时候也已经很适应。她唯一需要做的就是躲避开这里的所有其他人。 她来到牛角泉的浅滩前。 泉水的一边挨着旁边山丘的岩壁,另一边是茂密繁盛的树林。泉水里冒出的轻薄的热气,跟轻纱一样飘舞在清浅的水面,又随风飘散,让浮在水面上的那轮初升的月亮若隐若现。 她仔细观察过四周没人以后,脱下鞋子,用脚尖踮了下池水,一股洋洋暖意从她的脚尖迅速往上爬,顺着她的下肢蔓延到全身。 她于是迅速将衣服鞋袜脱下,淌水进入池塘当中,让温暖的温泉水没过自己的胸口。她只想速战速决,尽管冲洗干净,在被认为失踪了之前赶回去参加晚上的庆功宴。但是在经历了这么多个日夜的疲劳后,此刻整个人泡在温暖的泉水中、身心得到放松的感觉,还是让她不由得感到一阵不愿即刻离去的满足。 *(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一百五十五章 沐浴惊魂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 池塘并不深,在离岸边比较近的地方以左瑛的身高踮着脚也可以够到池底,可以蹚着水往前。加上她熟习水性,就算在水较深的地方也来去自如。泉水的温度灌注到了池塘里,又在空气中挥发了一定热量之后,温度大概保持在四十度左右,适合人的身体的同时,也不用担心水里有水蛇、食人鱼类之类的东西。 现在这样月亮东上的时候,天色变得暗沉的速度非常快,催促着左瑛抓紧时间。 她将头发打散,在温泉水里冲洗干净后,又将身上的泥垢血污搓洗掉,约莫在池水里逗留了一刻钟的时间,抬头再看天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正当左瑛准备上岸穿上衣服离开的时候,她似乎听见岸边的树林里有一阵异常的响动。 难道这个时候还有人来洗澡汲水?她猛然扭头朝发出声响的地方看去,只见岸上空旷处没有任何人,声音是从不远处的那片树林里传来的。那边黑压压的一片树影,除了在天幕下起伏的轮廓外,根本看不清里面有什么,但是留神就会发现,黑暗中偶尔有几点反射着月光的金属光泽闪动着,还有阵阵放轻的脚步、马蹄声传来。 光凭这些左瑛已经警惕了起来。对方在茂密的树林隐蔽下,她在空旷的池塘里,敌暗我明,她想上岸去拿自己的衣服已经来不及,只会增加自己被发现的危险。她只好立刻朝树林的反方向游去,找到一块凸起的岩壁隐藏了起来。 只听见那些细碎而密集的沙沙脚步声越来越近,当中还夹杂着金属交碰的轻响。从声音里就可以判断,来的肯定不止几个人。左瑛依仗着天色和水上薄雾的掩护,偷偷伸头窥视。随着距离的越来越近,左瑛看见那隐藏在树林中逐渐往池塘这边移动的,果然依稀是一大队人马。这整整一支军队,排成长龙,在树林里慢慢朝池塘这边行进,目测有上千人,居然没有发出太大声响,估计就是传说中的“人衔枚、马摘铃”了。 左瑛不由得眉头一皱。这样一支军队神出鬼没地出现在他们军营附近,可能性只有一个,那就是来偷袭军营。看来在西岭一带的贼兵并不是唯一一支前去攻打北丘的队伍。这边这支部队一定是已经掌握到比较充分的情报,所以趁着他们得胜之后,疏于防备,前来偷袭大营。 现在只有想办法回去报信,让军营有所准备,才能避免损失。但是在现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左瑛不被发现都成问题,更何况是在敌人的眼皮底下拿回衣服,潜行回军营报信?左瑛一时间没有了头绪。 就在这时候,她听见不远处传来一个压低了的声音,“有人。”紧接着树林里一声尖细的口哨声,那些行进中的声响很快安静了下来。 左瑛的心顿时一紧。 很快,有几个人小心翼翼地从树林中快步走了出来,来到池塘边,捡起了左瑛留在地上的衣裳。 捡到衣裳的人稍加辨认后便确定道:“是王朝军的衣服!人一定在附近!” 另一个看似头目人也紧张道:“必须立刻将人找出来,否则行动就要败露!” 那人朝树林那边一招手,立刻有十几个人从树林里跑了出来,简单碰头后就发散开来对池塘分头包抄,势要让躲藏起来的人无所遁形! 池塘并不大,在这样的情况下,左瑛藏身的地方很快就不再是视觉死角了。她快速潜游在水里,来到一处树木枝叶从岩壁上垂挂在水面的地方,隐蔽在茂密的枝叶后。但是即便是这样,左瑛也深知这依然不是完全之策,会不会被发现还要看运气。 搜索的人分成两部分,一部分分散到附近的树林草丛里搜找,一部分围着池塘边缘搜索。所幸因为要提防被军营的瞭望塔觉察,那些人动作不敢太大,更不敢点燃火把,只是借着月色睁大双眼在黑暗中搜找。 左瑛藏在岩壁下的枝叶后,注意着分别在几个方位池水边搜索的人不敢轻易动弹。 因为岸上有衣服,所以按照常理推断,衣服的主人多半应该在池塘里。开始所有人都不想立刻就下水,因为衣裳一旦弄湿,接下来在战斗的时候,行动就会大受影响;而在战场上动作不利索,是随时都会丢掉性命的。但是在附近徘徊了一段时间没有收获后,那些人都只好纷纷将目光集中在池面上。 “师兄,好像……”其中一个贼兵皱着一筹莫展的眉头凑近那头目道。 那头目扬扬手示意噤声,“嘘——你看!在那!” 左瑛虽然听不见对面说话,但是从那些人的肢体动作上也能估计到说话的内容。她心里虽然吃了一惊,但是以她的镇定还不至于立刻掉头就跑,而且现在所有岸上的路都被堵死,除非长出一双翅膀飞到身后的悬崖上,否则根本无路可逃。 她很快发现,岸上对话的那两人继续观望了一会儿却没有下水的势头,左瑛明白过来,估计那个头目刚才只是在虚张声势,自己其实并没有被发现。 但是好景不长,那些人又观望了一会儿之后,终于下定决心,从四面八方下水,慢慢往池子中央蹚,一时间四面水声“哗哗”,薄雾中攒动的人影不断向左瑛藏身的地方靠近。 左瑛看见这样的情形,连忙趁着水声大作,将头潜入水中,往岩壁靠近岸边的一端潜游,好避开贼兵的搜索。可当她将头潜进池水中,便立刻发现不妙。池水的温度有四十度左右,身体浸泡着还觉得蛮舒服,但是一旦将脑袋也浸泡在里面,就会将脸和眼睛热得难受。而且最糟糕的是,水里的能见度本来就比在水面上要低,加之又是晚上,月光无法照透水底。这么一来倒是隐蔽了,可也看不清周围的东西了。潜游的目的是要躲避贼兵,可这黑灯瞎火地乱钻,有可能反倒自投罗网了。 才这么想着,左瑛忽然感到脚下猛然一股热流涌出,等她觉得不妙连忙往回游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一只脚被热流烫到,即刻疼痛难忍。 疼痛和辨不清方向的不安让她无法抗拒地猛从水中露出头来。水面的异常动静即刻引起贼兵们的注意。 “在那边!快过去!” “你跑不了了!” 左瑛睁开双眼,看见正从四面八方朝她迅速逼近的贼兵的时候,她深知这次他们绝不是虚张声势! 这时候身后是几丈高的岩壁,四周是快速围拢过来的贼兵,眼看已经无路可逃,而她被烫伤的脚因为还浸泡在高温的水中而格外的灼痛。这会儿如果被抓住,这浑身赤lu的尴尬处境,会比在紫阳城被俘受辱百倍! 她想,与其束手就擒,不如潜入水中一搏,就算看不清方向,借助夜色和水汽的掩护也不是全无逃脱的可能。 她于是深吸了一口气,正当准备一头扎入水中的时候,忽然听见一侧的树林里传来一阵喧闹嘈杂声,紧接着那些正蹚水围上来的贼兵,都朝那个方向张望过去。 “师兄,不得了了,起火了!”一个贼兵指着树林的方向慌张道。 “别找了,快归队!”那头目一声令下,那些蹚在池水中的贼兵纷纷慌忙往靠近树林方向的池岸游去。 惊讶中的左瑛等着贼兵远去,才敢往外游出去,看清楚树林那边发生了什么。 只见那边正有一团火光冲天而起,照亮了周围一片。隐藏在树林中的贼兵都慌作一团,不知救还是不救。 原本这么一团不算大的火焰没什么大不了,这里离王朝军队的军营近,就算火势蔓延也只会是王朝军队遭殃。可是黑夜中的这团火光,远远就能被人看见,势必会引起军营里瞭望和周围巡逻的哨兵的注意,让他们的秘密行动彻底败露。 果然,树林中的贼兵扰攘了一阵后,开始快速后撤,往树林深处的方向行进。看来是放弃这次偷袭行动了。 左瑛这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心脏跳得这么快,不光是刚才险些被捉住的惊心动魄,还因为在高温的泉水中浸泡了太久,心脏有点承受不了了。 她待确认周围没有危险之后,连忙向刚才下水的岸边游去。 这时候,树林里的火光一定已经引起军营里的人的注意,很快就会有队伍来这里巡逻查看了。如果她不赶紧撤,后果也会很严重。 但是当她靠近岸边的时候,心中一个咯噔——只见刚才她下水前放衣服鞋袜的地方已经空空如也!刚才那些贼兵查看完那些衣物以后,也不知道随手扔到什么地方去了。 这下左瑛真有点凌乱了。她这赤身露体的,即便周围一直没有贼兵,也没有自己人,她还是没办法回到军营中去! 然而,片刻后她就发现,衣服不见了还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她忽然发现岸边正有一个人影在朝她这边逼近。从那人的步速轻快和方向明确上看,她显然已经被发现了。 *(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一百五十六章 无缘无故的爱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 左瑛心中一惊,连忙忍住脚上的剧痛,踩着水底的沙砾快速往后退去。 从军营中赶来的军士起码有几百人,他们个个打着火把,在这火光忽起的地方周围搜索可能潜藏的敌人的话,左瑛暗想这次是都不可能躲得掉的了! 正贴近岩壁努力往池塘对岸游的左瑛咬紧了嘴唇。她好像从来没有遇到过如此窘迫的事情。如果还是在二十一世纪的现代,赤身露体地被人还不算是多大的问题,可是如今却是在这个礼教森严的古代社会,她还是堂堂女皇,要是这样一副窘态被了,恐怕就再没有翻身之日了。 她决定游到对岸,在军队到来之前钻入树林躲藏起来。但是事实却在向她说不可能。 她还没游到池塘的中央,身后的火光已经大亮,而且一大片马蹄声和吆喝赶马的声音已经离得很近,仿佛就在身后。 这个时候再继续往前就会立刻被无疑。左瑛只好立刻躲到岩壁下,尽可能隐藏的身体。 转眼的功夫,大队打着火把的人马已经来到池塘边不远处还没完全熄灭的火堆附近。为首的将士一声令下,士卒们便分成几队,分别往池塘和树林深处搜找查看。 瞪视着距离她越来越近的散乱人影,左瑛不由心跳加速。 正在这时候,池塘边的黑暗处闪出来一个人。那人身材高大,身穿铠甲,背影非常眼熟。只见他从腰间拿出一块金色的令牌举在手中,背对着左瑛朝大部队的方向大步走去。 那队人马为首的将领一看见那人就立刻滚鞍下马,抱拳行礼道太师!” 众军士中也都认得他,纷纷下马拜见。 “刚才有敌军在此暗中结集,现在奔树林东头去了。”那声音深沉而充满磁性,果然是贺兰楚的声音,“你现在领兵往树林深处进发。敌众我寡,不需要追击,只要虚张声势片刻,便可回营。” “末将得令!”那将士领命上马,结集众人,往树林深处去了。 贺兰楚站在岸边,目送着众人远去。 左瑛躲在岩石后,看着一度几乎包围她的火光逐渐远去,心里才又有了几分安全感。但是她不贺兰楚为会出现在这里,也不能确定他是不是已经的行踪了。 “陛下莫惊,臣贺兰楚前来救驾。” 就在左瑛还在思考的时候,依然背对着池塘这边的贺兰楚朗声道。 这可能够不惊?确认贺兰楚早就她在这里之后,她的心里更意外了。如果是这样的话,她可以推断,刚才在树林中放火给她解围的人就是他。 能够驾驭住贺兰楚这头毒龙,让他为所用,是左瑛一直所希望的;但是她还不至于理想化到单凭这次发兵救驾的事就简单地判断这个人已经大彻大悟、痛改前非。她最多只能确信他暂时不会希望她死而已,至于背后的原因还有待确认。 尽管如此,她的心里还是禁不住升起一丝感激。如果没有他的话,事情恐怕会很糟糕。 这时候,贺兰楚背着手,将几样放到身后的池岸上。 “陛下,这些是陛下的衣物。”贺兰楚语气沉稳道臣担心陛下离开池塘后会跟营中军士遭遇,军中众人尚未认得陛下,恐怕会发生尴尬,所以臣斗胆,替陛下收藏起来了。” 左瑛暗想,原来是他藏起来的,好狠的招数。但是这种时候,她也没吐槽的余地了,于是立刻上岸,快速将贺兰楚放在地上的衣服鞋袜穿上。 她穿好衣服后,才有功夫抬头,近距离去看了背对着她的贺兰楚一眼。他站在她的面前,在朦胧的夜色中只现出一个高大伟岸的轮廓来。 “朕好了。”即便处于不得不依赖对方的劣势,左瑛依然镇定自若,没有表现出一丝示弱。 贺兰楚回过头来,跪倒在地。 “陛下请恕臣怠慢之罪。”贺兰楚低头道。 “朕恕你无罪。摆驾。”左瑛有限,不能再在这里逗留了。 “臣请为陛下开路。” 贺兰楚大步往前走去,左瑛也快速跟上去。可是被烫伤的那只脚一用力踩在沙石嶙峋的地面上,就剧痛难当,每一脚踩下去都好像踩在灼人的铁板上一样。她强咬着牙关,走了一段距离,终究没办法走得快。 “陛下,请让臣背陛下。”贺兰楚在左瑛面前蹲下身来。 左瑛看了一眼树林那边若隐若现的一片火光,那些奉命只是去虚张声势的军士随时都有折返的可能,她没有理由再坚持一瘸一拐地往回走,于是走趴到贺兰楚的背上,任由他背起往军营的方向走去。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开始,左瑛跟这个人的关系一直都是表面上风平浪静,暗地里剑拔弩张、乃至你死我活,无论是跟他严肃地辩论与突厥联姻大事的时候,还是要求他当太傅的时候,乃至危急关头替他夺刀的时候,她都没有一刻忘记过他们的现实处境。 在今天之前,如果她也曾想过会跟贺兰楚靠得那么近而不需要担心被他所害的话,那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已经死了。可如今发生这样的情况的时候,他非但没死,反而还在庇护着她。 他的背宽阔而温暖,背起左瑛来一点也不费劲,可以让她安稳、舒服地地趴在那儿,让她不得不承认这种有人代步的感觉一点都不坏。 也许是内心足够霸气强大,也许是在绯羽无微不至的照顾下,早已习惯了这样被人伺候,左瑛想象中可能会出现的尴尬和抵触居然没有分毫感受到。能够感到的反而是一种似曾相识却又忘却已久的温暖和安全的感觉。 从紫阳城被贼兵包围开始,仿佛直到现在这一刻,她才真正感觉到了放松。 “你为会在这里?”左瑛问道。 “臣陛下不在营帐中,联想起皇夫所说,就找到牛角泉这里来了。”贺兰楚回答道不料竟遇见贼兵偷袭,陛下受困。” “爱卿,”左瑛忽然起了试探之心,“如果没有你,朕昨天已经死了。你屡次救驾有功,想得到?朕可以赏赐给你。” 贺兰楚沉吟片刻,才沉稳道陛下,臣只想陛下爱惜龙体,不要再次犯险。陛下的龙体并非只关系陛下一人,还关乎国家社稷、天下苍生,请陛下处处要以此为念。” 在左瑛的印象中,贺兰楚一旦说出这样的话来,一定是语带责备、声音冰冷的,没想到这一次竟然是如此平和、意味深长。 “爱卿金玉良言,朕一定谨记在心。”左瑛靠在贺兰楚的背上,忽然感觉现在,就像小时候靠在父亲的背上边逗父亲, 边故意用贴在他脊背上的那只耳朵听着从那传来的变得含糊不清却发音有趣的话语时候的情景一样。 “谢陛下。”贺兰楚用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声音道。 间,军营已经就在眼前了。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庆功宴上,酒至半酣,一个少年将军在将士满座的中军帐内,带着酒兴一边高声吟唱一边舞剑。歌词豪壮激烈、振奋人心,剑法潇洒自如、行云流水,赢得在座所有军士的击节称赞。 由于战况紧急,急行军的军队没有乐师舞姬可以助兴,在这种喜庆的时候,就常有将士请缨上前,为同袍们作诗弄剑,以助酒兴。 少年将军舞完一套剑法后,在众人的掌声和喝彩中,笑着向四方抱拳。 “好剑法,朕敬你一杯。”坐在首席上的左瑛笑着端起酒杯道。 “谢陛下恩赐!”少年将军连忙上前双手接过旁边的军士递来酒杯,与左瑛一举杯,一饮而尽。 这夜左瑛已经喝了不少酒。但是以她千杯不醉的体质,到现在也不过只有几分酒意。 而坐在左瑛身边的贺兰楚则喝得并不多,除了敬左瑛和敬众将士的象征性的几杯外,基本没喝。尽管酒量不浅,但是在战场上从来不会多喝,一直以来都是他的习惯。 今晚上最高兴的除了立功受赏的众人之外,就当数阿史那无期了。 他自从跟随左瑛微服赈灾之后,就没有机会正经喝过一次酒。这顿居然有这么多酒可以随便喝,对于他来说简直就是最好的礼物。他跟同样好酒的夏侯元坐在一块,两人又投机,甭管酒好不好,质不够量搭救,大半场宴会下来,也不减轻了多少驮运军马的负担。 这时候他看见好几个将军都上去舞剑挥刀,颇为尽兴,一摸腰间的贯霄,也像上去展露一番。 可他刚想起身,却看见身边人影一晃,有人已经抢在他前面,大步走到了营帐中央。 *(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一百五十七章 质问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 只见那走出去的人穿一身墨绿色的战袍,膀阔腰圆、皮肤黝黑,浓眉环眼、目光炯炯,一脸钢刷似的短须,一副饱经风霜的面容,正是夏侯元。 他一站在营帐中央,满座欢笑都顿时安静了不少,足见他在军中举足轻重的地位。 他朝四面一抱拳,朗声道:“今日我军初战告捷,一度下落不明的陛下也龙体安泰,真是双喜迎门的好日子!老将愿舞枪作歌,为诸位助兴,也请诸位为老将和之!” 夏侯元话音刚落,将士中顿时一片叫好,全都放下手中杯箸,用力鼓掌。 也许从五大三粗的外貌看不出来,夏侯元虽然是常年征战的武将,却也饱读诗书,文学造诣颇高。他在行军时所写的振奋斗志、激越人心的诗歌,在军中传唱甚广。 这时候有士卒将夏侯元惯使的银枪呈上来。夏侯元接过银枪,当即枪头一扫,亮出威武的架势来,又引得众人一阵喝彩。 他双手握枪,声势凌厉地一挺枪头,开始用洪亮雄壮的声音朗声唱道:“我舞长铗兮,斗牛无光。戈矛纷列兮,国祚煌煌。何求勇士兮,卫我庶良。” 众将士用筷子在杯盘上敲打着节拍,笑着和唱道:“兵甲锵锵――” 夏侯元按着节奏舞动着手中银枪,功架稳健,动作有力。随着歌词变得充满对天下未平、壮志未酬的悲壮,动作也沉稳平缓下来。 “功业不立兮,衷心实伤。却身平难兮,以复家邦。安得忠良兮,慰我悲怆。” 众将士又和唱曰:“大地苍茫――” 一阙过后,夏侯元的动作又明快有力起来,将手中银枪舞得挥洒利落,却依然面不红气不喘,声音高亢洪亮。 “宝刀饮血兮,贼虏仓皇。雕弓摧折兮,勿思耶娘。重开太平兮,葬我于首阳。魂归太虚兮,犹守我四方。魂归太虚兮,犹守我四方!” “百载流芳――” 一套枪法舞罢,众将士唱和的歌声还久久萦绕,最后才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和喝彩欢笑。 “爱卿,”左瑛站起身来,端起酒杯道:“朕素闻你在军中的威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有爱卿在,何愁贼寇不平?朕敬你一杯。” 夏侯元上前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左瑛也喝完自己杯中的酒坐下来。却看见夏侯元并没有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陛下,说到要荡平贼寇,末将还有一事请教。” 说是“请教”,可从夏侯元一副昂然的表情语气上看却怎么也不像是在请教。 “敢问陛下,”他带着醉意,脚步略晃,朗声道:“这紫阳城屯兵多少?存粮几何?城防漏洞在哪?陛下在紫阳城被贼兵所陷,应该对这些都很清楚。希望陛下能够告知,以助末将等破敌成功。” 夏侯元这话一出,全场都顿时安静了下来。就连那些个喝多了的都酒醒了一半。 这番话聋子都能听得出来,是在奚落左瑛,说她在紫阳城打了败仗;还嘲笑她不懂军务,对城防军事一无所知。这样的大不敬实在是令众将士目瞪口呆。有人在心里替夏侯元着急,生怕他触怒了圣上,立刻被推出营外杀头都不为过,但是到了这个当口谁也不敢上前阻拦;有人则在心里觉得有热闹可看了,等着看左瑛怎么招架,怎么下台。 这些问题对于左瑛来说,并不好回答。假如她不知道,回答不上来,那自然是颜面丢尽,沦为笑柄;可即使她对这些情况了如指掌,对答如流,也并不见得就高明。夏侯元当众嘲笑她打败仗,尽管无礼却只是说出了事实,她如果加以惩罚则难免引起众将士的反感;如果听之任之则威仪尽失,日后更难以服众。 “朕不知道紫阳城屯兵多少。也不知道存粮几何。” 左瑛的这句回答,让满座哗然。众人都不由得想,就算不知道,随便编个数字或者说大概有多少,也总不至于将场面弄得太难看;陛下居然这么直接的回答出来,让人知道她作为三军统帅,居然不知道自己手下有多少人马,难道真的不怕天下人耻笑?就连阿史那无期都急了,心想这个小丫头是不是喝高了,连这点问题都答不上来了?差点就站起来替她答。 “因为――”左瑛的话还没说完,她声音平缓悠长地继续道:“在紫阳城跟朕一起戍卫的,不止那一千零五十个士卒;日以继夜地守卫着紫阳城,团结一致抵御贼兵至最后的,还有城中的不少百姓。朕不止一次遇见过有百姓在这样的粮食紧缺的时候,还自发将在街坊邻里中筹集到的米粮送到城防处。所以,官家粮仓处储备的五百石粮食,也一定不是紫阳城存粮的全部。” 听到这里,众人才恍然大悟。而且左瑛没半句夸奖自己,可却能让人听得出来,在她的领导下,紫阳城上下一心、军民团结,由始到终都充满着斗志。 “紫阳城以一千人的兵力,对抗数千贼众,军力远不相当。”左瑛深吸一口气,继续朗声道:“在皇夫和紫阳城郡尉刘冕的统率之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坚守十日有余,非但没有显示出劣势,还连连得胜,斩下数元贼兵将领的首级。直到贼兵以妖术暗算,先是以移形换影之术将探子打入太守府内部偷取情报、刺杀报信之人,再是以召出漫天浓雾的天变伎俩掩护奇袭,大举进攻,因而才致使紫阳城防御崩溃,最终失陷。” 左瑛觉得自己倒要感谢这个夏侯元了,如果不是他当众质问,她也没机会将紫阳城兵败的原因公诸于众,让人知道这是一场几乎谁打谁输的仗,免得以后有人会将紫阳城的失守作为把柄攻击她无能。 “在座各位英勇善战,又率领数万之众,料想此役定必势如破竹。诸位行军打仗之时,只须提防贼兵所使的妖术便可避免紫阳之忧。” 左瑛完美的解答,顿时间让下不了台的人变成了夏侯元。他无言以对,只能拱手谢恩道:“末将谨遵陛下教诲!” 这时候,贺兰楚端起酒杯走到左瑛面前,躬身道:“陛下万金之躯,在遭遇贼兵之时,并没有独自返回京城避祸,而是选择留在前线与前线军民同生死、共命运,实在是我等表率。臣请率领众将敬陛下一杯。” 听见贺兰楚这么说,众将士都纷纷端起酒杯站起身来,异口同声朝左瑛道:“臣等敬陛下。” 左瑛再次站起身来,举起酒杯,跟在座的将士一起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自从西岭的贼兵败逃回紫阳城后,紫阳城再一次进入了一级戒备的状态,四边城门紧闭,贼兵日夜加强守卫。城内也实行宵禁,气氛非常紧张。城内的居民担心被战火波及,又担心家中米粮耗尽,人心惶惶,人人自危。人们每逢经过那些空置的房屋,都不由得感慨那些当日被嘲笑过捕风捉影的人,今天看来是多么明智。 在其中一间空置的宅院的厢房内,绯羽正坐在床上,接过小福儿端过来的一碗热气腾腾的小米粥,露出感激的笑容。 “小福儿姑娘,太感谢你了。每日劳烦你这样照顾,绯羽实在过意不去。” “这没什么,绯羽大哥。”小福儿低下头,腼腆一笑道:“绯羽大哥曾经帮助过小福儿,这些只算是投桃报李,没什么好感谢的。对了,绯羽大哥,你就叫我小福儿就好了,不要这么见外。” 绯羽略带尴尬地一笑,在他受到过的教育里,对一个异性这样不带其他称呼地直呼其名,似乎有点越界。 小福儿看见绯羽那低垂的双眸,顿时有种自己做错了什么的感觉,连忙道:“叫什么都行,只要你喜欢就好。” 绯羽微笑着点点头,那温柔的笑容跟早缓存三月的阳光一样直能将人的内心融化。小福儿不由得看呆了。 “小福儿姑娘,”绯羽避开那样的眼神道:“前几日绯羽一直昏昏沉沉,没有机会问你,你为什么会在这紫阳城中?如今又在哪里安身?” 绯羽第一次在紫阳城中跟小福儿见面就已经看出来她的衣着打扮已经跟混在灾民当中的时候不一样,如今体面光鲜多了,至少也是个富户家的婢女模样。 “说来话长。”小福儿轻轻叹了口气道:“绯羽大哥,你快喝粥,你一边喝,小福儿一边慢慢告诉你。” 绯羽点点头,开始轻轻舀起碗里的粥送进嘴里。 “那日在城外,大概你也听见了,”小福儿道:“那个溢泉大士说会在灵泉山脚下施粥派米,让我们大家可以去领取。所以第二天一早,小福儿就跟着几十个叔伯兄弟一起,去灵泉山脚找施粥的地方了。来到灵泉山脚的时候,果然看见有六尘教的弟子在施粥,而且已经有好多人在轮候了。我们在轮候的过程中,看见过好几次有人扛着木头沙石,从山下往山上搬。我们向六尘教的弟子打听才得知,原来山上的灵泉寺正在施工。” *(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一百五十八章 迟到的心意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 “据说是溢泉大士正要建造一个法坛,来为苍生诵经祈福。法坛越快建筑完工,溢泉大士就能越早用它来庇佑百姓,不再受到灾祸的侵袭。他们说他们现在需要大量的人手,去帮忙完成这项工程。而且只要上山去帮忙筑坛,灵泉寺都能够提供饭食,保证温饱。在当时,听见那些六尘教弟子这么说,很多人都跃跃欲试,都想上山去做工。我也很想去,但是他们只收身强力壮的男丁,开始并不愿意收我。后来好说歹说,才让我上山去帮忙做饭。” “他们……这是要做什么?”绯羽奇怪道。经历过被六尘教的贼兵围困之后,他知道所谓溢泉大士绝不可能是像之前大众所认为的普度众生那么简单。 “我上了山才知道,”小福儿接着道:“山上已经搭建好了许多营设,聚集了好多人,而他们所建的法坛其实并不大,工程也并不复杂,根本用不上那么多人。那些被召集上去的叔伯兄弟,每天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听六尘教的大师传授佛法或者练习强身健体的刀枪棍棒,甚少去建筑什么法坛。” “他们……是在以募工的名义募兵?”绯羽恍然大悟。 小福儿点点头,神情变得有点难堪,“当时我们一直都没有意识到,而且山上消息封闭,我们也不知道山下已经在打仗了。直到后来陆续有跟我一起上山的叔伯兄弟被带领下山,然后那夜我也跟在军队里稀里糊涂地进了紫阳城,才大概明白发生了什么。” “绯羽大哥,”小福儿的脸上流露出愧疚的神情,“小福儿之前真的不知道自己是在给反贼做事,一心还以为是在做功德无量的好事……跟随那些伤害陛下、伤害了绯羽大哥的人,实在并非小福儿的本愿……” 绯羽放下手中的碗勺,浅浅一笑道:“小福儿姑娘,绯羽大概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请你不要自责。贼人用狡猾的方法蒙蔽你们,让你们加入了叛军也不自知,实在不能够怪你们。” “谢谢绯羽大哥的体谅。”小福儿露出一丝欣慰的神情,“小福儿知道,军中有不少人也是跟小福儿一样的,开始以为自己正在做正义的好事,甚至在跟王朝军队对抗的时候,还被告知那是国贼率领的叛军。等到紫阳城破,太守和郡尉一家老小被杀,还……还被斩首悬挂在城门示众……大家才醒悟过来自己所做的事并不跟原来想象的一样。但是已经再也回不了头了。” 绯羽这才听说太守和郡尉一家老小被杀的消息,脸上不由泛起忧伤,不住叹息。 “之后,他们就给我们灌输陛下是……无道昏君的概念,说她只会贪图逸乐、荒废朝政……” 小福儿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绯羽打断了,“陛下爱民如子、睿智圣明,怎么会是他们口中那样?” 小福儿连忙道:“绯羽大哥不要恼,那都只是他们欺骗大家的话,小福儿一点都不相信。小福儿听说陛下在紫阳城跟这里的军民一起守城到最后,如果她真像他们所说的那样,那她早该自己逃跑了。” 正说到这里,外面院子里忽然传来一声大响,像是门被撞破了的声音。 绯羽和小福儿两人错愕地对视一眼。 “绯羽大哥,可能是他们又来搜索了!”小福儿嗖地站起来,双眼圆瞪。 可是眼前的情况底下,绯羽身受重伤,连下床都困难,根本无从躲藏,更别说自卫防御了! 紫阳城远郊西岭的山路上,一大队的王朝军队正在缓慢行进。车轮滚滚、马蹄齐齐,浩浩荡荡地向紫阳城的方向逼近。 左瑛坐在一辆八乘战车上,被护卫队伍簇拥着往前进发。贺兰楚策马紧随在一侧。 这时候只见远远走来另外一支王朝军队的人马,为首的一员将领威风凛凛、意气风发,他身穿红袍犀甲,头发挽成马尾不羁地披散在身后,手执一柄赤红的双手大刀,正是阿史那无期。 两军在相距十余米的地方都停了下来。阿史那无期下马,领着身后士卒朝左瑛跪拜。 “陛下,前面的路上果然有伏兵,已经被我等荡平,大家可以放心过去了。”阿史那无期一站起来就踌躇满志道。 左瑛抬眼看去,只见两边山头上已经隐约竖起许多上书“阿史那”的旗帜。 “很好。”左瑛满意地一笑道,“继续前进。” 传令官朝身后军队大声传报,三军又继续往前面行进而去。 半个时辰后,大部队便已经来到预定安营之处,搭建好营帐栅栏,准备随时与退守紫阳城的贼兵交锋。 左瑛端坐在自己的营帐中,门外传来一阵“啷当”声响,紧接着有两个士卒带着李云深从外面进来。 李云深看见左瑛便跪倒在地,拜道:“罪臣参见陛下。” 左瑛示意左右退下,才道:“小三儿,起来吧,坐到朕的身边来。” 听见左瑛这么说,李云深不由心中一酸。他迟疑了片刻,才再拜道:“谢陛下。”起身来到左瑛身边的坐榻上坐下。 看着向来意气风发、满面春风、对自己的穿着十分考究的李云深,如今一副近似阶下之囚的落魄样子,左瑛的心里也再没有了往常对他戏谑调戏的心思。 “小三儿,你受苦了。”左瑛看着李云深道,“一会儿,朕就让太师除去你脚上的锁链。” 李云深微微含笑道:“陛下,你为什么不问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问臣是不是真的假传圣旨、刺杀命官,还……延误军机?” 对于这些左瑛真不抱有多大好奇。她只需要知道经过这次以后,李党和贺兰楚一党的势力再不可能均衡,已经成为定局。 她一笑道:“朕知道,那些事情也真,也不真。” 如果没有人设套,他们不会做出如此大胆的举动;可如果不是他们早有预谋、求胜心切,也不可能落入这样的陷阱。至于“延误军机”――他为了把握眼前的机会,顾不得将左瑛的安全放在第一位,的确有点出乎左瑛的预料;但是在利益结合之初她就已经很清楚,他们的同路只是暂时的,依靠他、相信他本来就是一场手捧定时炸弹的赌博。明知如此,又何必苛责? 左瑛无声地叹了口气接着道:“一切都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还在这里。” “陛下,臣还在这里。”李云深微微颔首,脸上的浅笑不减,却带着苦涩,“但是,臣已经变成一子废棋,对陛下再无用处。” “朕从来没有将你当做棋子。你是朕生存的凭借,从朕第一天登上宝座开始就如此。” 左瑛笑了笑,“也许,朕与你二人中,将对方当做棋子的,是你。” 李云深听了,略吃一惊。 “你所认为的朕的想法,也许正是你的想法。”左瑛看着远处,继续道:“在你的心目中,朕已经是一子废棋了。” 李云深连忙道:“陛下,臣不敢。” 左瑛又一笑,做已经做了,还不敢说? “朕知道,即便朕能让你活下去,你也不稀罕。你如果只满足于安闲逸乐、锦衣玉食,你也不会到朕身边来。但是,有些东西,也许可以改变你的想法。” 左瑛一顿后道:“紫阳城失陷的当晚,朕被破城而入的贼兵追截围困。”左瑛沉声道:“绯羽舍身于贼兵重围之下,皇夫身受重伤。朕与皇夫四面受敌、走投无路。如果不是得到国老相救,朕这时候已经魂归天外了。” 她说完,从脖子里抽出“老丈人”所送的那枚挂在脖子上的玉坠,摘下来放到面前的案几上。 李云深看着那枚玉坠,神色变得错愕和疑惑。 “这是国老亲手交给朕的。你下狱的事,也是国老告诉朕的。”左瑛看着李云深道:“如果国老对你无情,根本就没必要在这个关头跟朕说这些,又将这枚玉坠交给朕。朕知道,他的意愿是想让这枚玉坠可以传到你的手中。” 李云深拿起那枚玉坠,放在掌心。那只酣睡的小狐狸紧眯着的双眼笑意微露,仿佛在告诉别人它在梦中见到了有趣之事,又抑或是可笑之事就在眼前。 “这是臣从小佩戴的玉坠。”李云深的声音带着几分不属于他的怆然,“后来不见了,臣还以为丢失了,没想到会在……” “无论是李皇后铤而走险,还是李信被打入死牢,国老都一直没有亲自露过面。唯独是这一次,他亲自从深山来到市井。”左瑛深吸一口气道:“国老出山救驾,既是为国家社稷考虑,也是为小三儿你考虑。朕希望你能够领悟国老的一片爱子之情。” 李云深看着手中玉坠,听着左瑛所说,双眼居然有点模糊了。这个消息打救不了他,也不能彻底改变他对父亲的成见,但是却让他有了种陌生的欣慰。就像苦苦等候了很久,久得连自己都忘记了自己到底在等什么的时候,这一刻竟然终于等到了,那是一声迟来的问候,和一片太迟表露的心意。 *(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一百五十九章 重回新婚夜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 “禀告皇夫殿下,”一个军医朝坐在竹床上敞开衣服接受治疗的阿史那无期道:“殿下身上的伤口已经基本愈合,没有大碍了。唯独是这胸口和腹部的两道伤口……请恕小人所学浅陋,未敢轻易处置。” 阿史那无期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那两处刚刚用盐水清洗过,重新缠上绷带的地方,皱起眉头。这时候外面就传来左瑛带着笑意的声音。 “‘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两道伤口还是得让朕来亲自处理才行。” 伺候的众人看见左瑛走进来,纷纷跪倒在地。 “没想到皇夫这么自觉,竟然主动找来大夫检查伤口的愈合情况?”左瑛背手看着阿史那无期道。 “哼!”阿史那无期一翘双手道:“贼兵明明就在对面,却不能开战,非要等什么三军汇合。我在这里无聊死了,检查一下伤口,权当消遣了!” 左瑛为阿史那无期的孩子脾气一笑。他明明知道这么做是出于战略考虑,可心里又急于破敌,摆出这么一副任性的样子真有几分可爱。 她问刚才给阿史那无期诊治的大夫道:“皇夫的伤如何了?” 大夫躬身答道:“回陛下,皇夫所受的伤主要伤在皮肉,加上皇夫体格强健,伤势恢复得很快,伤口基本已经愈合了。只需再假以时日,就能痊愈。” 左瑛点头道:“那就好。” “你刚才说什么‘解铃还须系铃人’?”阿史那无期问道。他想知道那些难看的黑线是不是就这样一辈子留在他的皮肤上了。 “那当然,”左瑛笑着坐在阿史那无期的身边道:“你身上的这两道缝针的伤口,还需要拆线。而只有朕可以给你拆。” 阿史那无期用“没想到老子栽在你手里”的眼神看了左瑛一眼。引得左瑛调戏之心顿起。 “你们都下去吧,将器械箱留下,朕用完再还你。” 左瑛这么说完,所有人都唯唯诺诺地退出了营帐外。 “皇夫,脱衣服吧。”左瑛看着阿史那无期,露出一丝坏笑。 阿史那无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感到脸上一热。他迟疑了一下,才敞开上身的衣裳,脱在了一边,勉强“哼”了一声。 左瑛伸手过去,将他胸口刚刚缠好的绷带层层解开,最后现出他曲线完美的胸肌和古铜色皮肤上那条缝着线的伤痕。阿史那无期诱人的身材让左瑛的目光不自觉地多停留了刹那。 “皇夫,靠好在靠背上,朕来给你拆线。”左瑛说完,走到旁边的方几边上,打开放在上面的器械箱,找到镊子和剪刀。 她嫌身上的宽袍大袖太碍事,反正帐篷内也比较暖和,所以干脆解开衣带,将外衣脱了下来,只穿里面的一件单衣。 她这时候已经将一门心思放在更好地给伤员拆线上,一时间忘记了顾忌这个时代的礼节,更没有估计到看见这一幕的阿史那无期心中会莫名其妙地乱跳。 左瑛将镊子和剪刀在灯火中简单消毒,便坐到靠在竹床上的阿史那无期身边。 她先用镊子夹起线头,然后用小剪刀将线剪断,再用戒子夹紧线头用力一抽,一圈线就被抽了出来。那些已经深埋在皮肉里的线段被牵引抽出,无法避免产生一定的疼痛,而且还因为轻微的撕裂,出了不少的血。 左瑛看阿史那无期一声不吭的样子,故意逗他道:“嗯,果然跟缝猪肚一个感觉,怎么弄都没反应。” 要是平常听见这样的戏谑,阿史那无期至少虚张声势、不甘示弱,但是这会儿他只是瞅了左瑛一眼,双眉吃痛地微微一皱,还是不吭一声。 左瑛拆完阿史那无期胸口的最后一圈线,放下剪刀和镊子,用手摸了摸他的头笑道:“这孩子学会矜持了。” “我问你,”阿史那无期忽然开口,看着左瑛双眼的神情变得有点严肃,“你当初极力主张与我阿史那氏联姻,是为了什么?” 正从旁边的铜盆里洗出一条干净的擦布的左瑛,稍感意外的看了阿史那无期一眼,一边轻轻地给他擦拭拆线后的伤口,一边平缓道:“朕之所以跟你们阿史那氏联姻,对外,是为了大周能跟突厥联合,一致对抗外敌。对内,是为了稳固朕在朝中的势力。” 阿史那无期露出一副“果然”的神情,略显失落的低头沉默片刻后道:“如果不是为了得到这些,大婚的那晚,你知道我的计谋后,会不会杀了我;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对我……这么好?” 阿史那无期从来不习惯用褒义的词汇形容左瑛,但是这一次,他一时间竟然想不到比“好”更具贬义而且又能忠实描述他来到中原以后的待遇的词汇了。尽管一开始是被气得不行,但是接下来的相处,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左瑛对他的没有机心的包容和靠近。直到跟她有过相依为命、出生入死的经历后,他对她的感情好像已经发生了变化,他发现自己再也不可能像从前那样跟她保持距离、怀有拒斥了。以前一些只要在脑海里闪过都觉得可耻的念头,如今竟然甚至觉得即便说出来也不会尴尬难为了。 左瑛停下来,看着阿史那无期双眼。只见他那双总是不经意透露出怒气和侵略气息的双眸,此刻的眼神竟然那么温和柔软,甚至有点说不清的疑惑和希冀。 “皇夫,一切已经回不到那个时候了。”她露出笑容道:“我们一起共过生死患难,你为朕领兵守城,还不止一次救了朕。如果带着现在的记忆再回到那个时候的话,就算跟皇夫你联姻,得不到外交上的帮助,也得不到朝廷中的助力,朕还是会选择不远千里将你‘强娶’回来。” 左瑛笑看着阿史那无期,却没有得到他的笑容回应。她只觉得他今天似乎沉稳得有点不同寻常,注视着她的眼神也越来越奇怪。 她不想去捕捉什么信息,低下头来继续为阿史那无期擦拭伤口。可她发现他的呼吸好像越来越急促,触摸到他的胸口时还能感觉到他的心脏剧烈的跳动。 左瑛并不是外表看起来的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她心里很快明白过来这些意味着什么,她只是一直不愿意往那个方向去想。在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以后,她跟阿史那无期已经不再是原来那种心照不宣、一致欺上瞒下的那么简单。 如果只当对方是实现目的的工具,她大可以毫无压力地按照“剧情”的需要来逢场作戏;但是对方一旦在她的心里有了地位和分量,她反而不希望轻易去打破两个人原来的相处模式了。即便是推进,也意味着风险。 “这道伤口,因为缝了针的缘故,会长得比没有缝针的伤口好,留下疤痕的可能性也会低很多。”她一边用说话来冲淡暧昧的气氛,一边加快动作,擦拭好他的伤口,“可里面两层的线就拆不了了,就当留个纪念吧……” 左瑛的话还没说完,忽然听见阿史那无期猛抽了口气,像是她的手碰到了他的痛处一样。 “疼吗不跳字。 她刚抬起头来看他,却冷不丁感觉道自己拿着擦布的手已经被他紧紧捉住,几乎同时,后腰一紧,身体便不由自主地被箍往阿史那无期的身上紧贴了过去。 “你知道吗不跳字。阿史那无期的声音悦耳而充满魅惑,双眼中短暂熄灭的气焰又开始燃烧起来,而且侵略的气息仿佛更为炽烈,“如果让我回到那个时候的话,我会……” 就在左瑛还在因为阿史那无期的突然举动而错愕失神的时候,眼前突然一暗,刹那间双唇已经被阿史那无期柔软的嘴唇噙上,头和后腰被他的一双铁壁紧紧箍住,毫无挣扎的余地。她的一双纤手即便按在他结实的胸膛上本能地用力推去,也丝毫拉不开两人身体与肌肤之间紧贴的距离。 左瑛的银火早已经在西岭奔逃的时候耗尽了子弹,而且即便银火有子弹,在面向这个总是跟一头充满怒气的雄狮一样无所畏惧的阿史那无期的时候也不可能发挥任何威胁作用。她的半身都被牢牢桎梏在他强壮有力的臂弯中,只能任由他用炽热湿润的舌头霸道地撬开她的唇齿,搅动着她柔润的舌尖,继而越来越热烈地绞缠着她的舌头。 随着他的吻变得越来越狂热,从耳边传来的喘息声越来越沉重而急促,一波*酥麻的感觉从左瑛的舌尖输送到大脑,像一剂剂**药,让她头晕目眩,让她难以呼吸,僵硬抗拒的身体也不由自主地放软了下来,原来紧紧按住阿史那无期胸口的双手,也变成了下意识的触摸。 阿史那无期忽然将左瑛的身体一抱,整个人翻过身来,将她抱到了竹床上。等左瑛猛然从如梦似幻的感觉中惊醒的时候,自己已经被阿史那无期压在了身下。 呈现在她眼前的是一个有着黝黑肤色和完美曲线的大漠男儿健硕而充满诱惑的身躯。让人对他身上还被衣物覆盖着的部分和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充满了幻想和希冀。 *(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一百六十章 大营遇袭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 他注视着她,充满侵略气息的目光慢慢地下移,双眼中隐现的血丝和明显起伏的胸膛都在无声却热烈地倾吐着他内心的渴求。 “皇夫……” 左瑛瞪着惊讶的双眼,想勉强拼凑起已经被阿史那无期的霸道冲突得七零八落的理智,对他劝说些。但是她不,她现在这副衣衫凌乱、脸色泛红,双眼湿润而动情地注视着他的双眸,桃唇微张地娇声呼唤着他的样子,仿佛积极地回应和鼓励着他的攫取,对于他来说是多么致命的诱惑。 她的话音又一次被阿史那无期炽烈的吻冲散了。她感觉已经被融化了,慌乱地到处寻找,却再也抓不住任何理由去拒绝面前这个心地澄明、直率单纯,没有丝毫尔虞我诈的男子情不自禁的真心。所有的抵抗,无论是身体上的还是心理上的,都在阿史那无期的强势下变得徒劳。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一阵骚乱的声音,紧接着听见号角响起,有人高呼道敌军袭营!敌军袭营!” 缠绵中的两人顿从情欲中清醒。 阿史那无期抱起左瑛,抓过旁边的衣服给她披上,“你待在这里哪儿也别去,我出去看看。” 他提刀冲出营帐之外,眼前的情形让他顿时感到不妙。 半个时辰前明明还是晴好的天气,这时候居然变得浓雾漫天。这时候正是傍晚时分,天色渐暗,可火把还没点上,如今被浓雾一漫,能见度不足七步。 一片迷蒙中传来阵阵兵器交碰和厮杀呐喊的声音,根本看不清战况,分不清敌我,阿史那无期即便想参战也不从何战起。 左瑛这时候也从营帐内出来,被阿史那无期挡再身后,不许她再往外一步。几个从浓雾中杀出来的贼兵,冲到营帐前,被阿史那无期砍瓜切菜一般解决了。 “叮!叮!叮!”中军帐的方向忽然传来一阵鸣金的声音。听见这样的声音,就相当是收到立刻返回军营的军令,必须立刻罢战,回到的营帐里去。 可这时候很多人已经杀红了眼,根本收不住手,只有为数不多的人能够杀回的营中去。聚集在军营中的人则终于明白了主帅之所以传令鸣金的原因。同一阵营的人结集在一起,以静制动,对付上门侵袭的敌军,而不会像在浓雾中厮杀那样敌我不辨、乱杀一气了。 可即便是这样,形势依然没有太大的好转。众人看不清周围,接收不到有效的指令,只能凭一人的判断而盲目地挥刀,很容易被流矢所伤,甚至被的同袍所伤,场面十分混乱。 越来越多的贼兵突破外围的防守线冲进主营来,阿史那无期保护着左瑛在原地应对杀的贼兵倒不会有误伤或者被误伤的危险,但是这一场混沌不何时是个头,而等这场袭击结束,不损失会有多么惨重。 所幸没过多久,浓雾渐渐消散,陆续点起的火把已经能够将军营照亮。失去了浓雾的掩护,贼兵顿时无所遁形,纷纷大喊撤退。这时候众人才,攻进来的贼兵其实并不多,同样看不清周围目标的他们的目的也不在于主动杀伤多少王朝军,而是挑起军营里的混乱,让他们在浓雾中厮杀,相互内耗。 那些贼兵显然没有想到浓雾这么快消散,让他们无法借助浓雾全身而退,顷刻就被王朝军包围消灭,十无一存。 很快,贺兰楚便带着一支人马找到阿史那无期的营帐前来,迎接左瑛到中军帐中处理军务。 各将领结集好各自的队伍,清点损失,逐一汇报。这短短不出半个时辰的厮杀中,王朝军队伤亡了三百余人,多数人都是被贼兵的乱矢杀伤或者是在敌我不辨的情况下被本营的人误伤,如果情况再持续下去,后果不堪设想。虽然因为浓雾散得及时,使得偷袭军营的贼兵也有一百多人的损失,但是也已经足够让众人震慑于这些贼兵能够呼风唤雨、随手召来浓雾掩护的妖术的威力。 “陛下,”听完各营的损伤报告,贺兰楚起身朝左瑛一躬身道这场诡异的浓雾,是否就是陛下在紫阳城中所遭遇到的那种妖术所致?” 左瑛微微点头,神色凝重道的确就跟紫阳城陷落的那晚无端升起的浓雾一样,配合着地方的进攻,为他们提供便利,很难不是人为的。” 贺兰楚道臣在对俘虏的审问中也得知,六尘邪教中的确有人可以呼风唤雨,改变天气和风向。臣未能提早得出有效的方法应对,导致今日的损失,臣请陛下降罪。” 左瑛道贼人诡计多端,玩弄妖术。这不能怪你。” “谢陛下不罪之恩。”贺兰楚谢恩后,朝在座的将领道传令下去,以后有敌军偷袭,不可轻举妄动,只准在中军帐外集结,听从统一调遣。” 众人都起身领命。 这时候,从门外匆匆进来一个士卒,跪地禀告道禀告陛下,云妃殿下不知所踪。” 众将退去各自安抚教谕本部人马后,中军帐中只剩下左瑛和贺兰楚两人。 “爱卿。”左瑛道。 “臣在。”贺兰楚躬身道。 “云妃在敌我混战之中走失,下落不明,”左瑛缓缓道朕他已经死在乱军之中,爱卿应该全心处理军务,没必要为这等小事分心。” 贺兰楚沉默不语。 左瑛接着道朕会宣称他已经阵亡了。这也是对国老效忠我大周四朝的一点心意。朕爱卿当初之所以将他带来从军,也是有这层考虑。” 贺兰楚颔首道谨遵陛下圣旨。” “报——”外面传来一声通传,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一个士卒快步进来跪禀道报告陛下,云妃殿下已经回营,现正在帐外等候。” “传。” 左瑛一声令下,李云深拖着沉重的交联从帐外进来,跪倒在左瑛面前。 “臣叩见陛下。” “云妃,”左瑛问道你方才到哪里去了?” “启奏陛下,臣看见大雾乍起,营中遇袭,病卒凌乱,心中十分忧心。”李云深颔首答道,“臣观大雾东方坎位及西方离位而起,坎为水之兆,离为火之征,水火互博,两者相突必定乱象丛生、迷雾蔽日、阴晦不明。《天云宝鉴》上有云:火作而风起,水动而雨生,水火互博而云雾升腾。臣怀疑是贼兵在军营外的坎宫和离宫动了手脚,作了邪术,所以在乱中奔出军营,到营外望气寻找。果然在东边一块巨石下挖出一张偷天符。” 李云深一边说,一边从怀中掏出一样呈上。 贺兰楚接过李云深手上的,看了一眼,眉头微凝,然后双手呈给左瑛。 左瑛接过“偷天符”。只见那是一张巴掌宽、手肘长的黄纸,上面用丹砂几乎画满了奇怪的符文,上部还画有北斗七星,乾坤八卦,下面有几行小字曰唵东方大金顶自在轮,天丁力士木吒敕,只换南火中土,西金北水,皆如用也。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摄。” 那张纸纸质潮湿,丹砂晕染,颇有几处残破,而且沾上了泥灰,的确像是刚从地里掘出来的。 “陛下,如果臣没有猜,军营西边近水处应该还能找到一张一模一样的偷天符。”李云深道,“臣请陛下派遣人手,分别在离军营两百步之处的南北四个方位把守,以防再被贼人下咒。” “你的意思是,”贺兰楚用一贯的冷峻看着李云深,“你一将这张符咒挖出来,雾气就消散了?” 在他的眼里,李云深不会放过一切寻求翻身的机会。他识破敌军妖术的事无论真假都要警惕。 李云深道正是。偷天符不在正确的位置,就发挥不了作用了。” 左瑛将黄纸放在案几上对李云深道你先休息吧,朕自会处理。” 李云深跪拜退下。 “爱卿,这件事你认为如何?”左瑛问贺兰楚道。 “回陛下,臣以为云妃所说虽然不足以轻信,但是按他所说派人守卫也无妨。”贺兰楚道。 “就依爱卿所言。” 这日紫阳城太守府三门大开,一个长髯及胸的黑袍男子在一众六尘教徒的簇拥和紫阳城贼兵首领许达之的恭迎下,步入了太守府,来到内堂端坐在首席上。 一轮跪拜叩见完毕后,黑袍男子屏退左右,只留两三亲信在堂内密议。 “吕左护法,”许达之上前躬身道没料到王朝军主力相应速度比预计提早了许多,如今我军虽然已经退守紫阳、平州两城,但是依然难免三面受敌之困,不知吕左护法有何赐教?” 吕左护法不紧不慢地一捋长须,甚至面露笑意,对众人道诸位有何看法?” 座下一人皱眉道原以为那个昏君跟国贼贺兰楚不和,贺兰楚一定正盼望着以这次机会除掉昏君而不会及时出兵,没想到情况却大出我等所料,让我军优势尽失!” “师兄何必悲观?”另一人道我等并非优势尽失,只是较预想中被动而已。依在下愚见,此时应当趁敌军立脚未稳,合并未成,先挫其锋芒。若等其立稳脚跟、兵力结集,形势将不堪设想。” *(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一百六十一章 发丧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 “但是,”又有一人道前翻我等借助偷天之术奇袭敌军大营,大雾居然无故而止,致使我军遭受损失。会不会敌军营中有高人坐镇?如果不明底细,贸然出击,是否还会遭受更大损失,实在不可预料。” 提到这一点,许达之脸上略有愧色,朝吕左护法道吕左护法,弟子学艺不精,故有此败,是在惭愧。我等是否该等溢泉大士到来坐镇,再进行下一步动作?”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等待着吕左护法的回应。 他捋了捋长髯,气定神闲的姿态跟在座的火烧火燎完全不一样,“最近朝廷对大士追购甚急,大士法力高强,虽然不必担心她的安全,但是难免会被拖延,等大士到来恐怕军机已经延误。” 众人都不由得点头称是。但是很快又陷入困惑,“那我等当如何应对?” 吕左护法道达之,你可还记得那日抓到王朝细作时,我让你暂且关押的事?” “弟子记得!”许达之拱手,停顿片刻后,忽然茅塞顿开道吕左护法难道是要借此人的形貌……” 吕左护法轻轻颔首我要那昏君死在营中。昏君一死,即便没有偷天之术掩护,王朝军队也定必阵脚大乱。待彼时便是我等大破敌营之时!” 当天夜里,左瑛正独自在营帐中阅读灾情和军情汇报,一个士卒进来禀告道陛下!帐外有一人手持中军令牌求见。” 左瑛放下手中卷轴。她在军营里的这段日子学习了不少军中的规矩。她这种没有身份、没有姓名,只是手持所谓“中军令牌”求见的人,就是派往别处潜伏的细作。不过细作通常不会亲自到大营中汇报军情,否则身份就败露了,除非遇到非常紧急或者不同一般的事态。 但是左瑛手底下是没有亲自委派的细作的,这个人直接来到左瑛的营帐中禀告还是让她感到有些奇怪。 “你去问他,是哪位将军手下的人,”左瑛道问了以后,请那位将军一同前来。” “回禀陛下,”那士卒答道他进来的时候有把守大营出入口的弟兄陪同进来,说认得他是太师的麾下。但是太师如今正亲自领军巡逻,不在营中。而那人好像身受重伤,似乎支撑不了太久!” 左瑛听了,眉头微皱。看来果然是事态非常,细作才亲自赶到营中汇报。如果等到贺兰楚,细作断了气,恐怕就要过重要的情报了。 “传。还有,快去请大夫来。” 那士卒答应着出去,很快就扶了一个平民打扮的年轻男子进来。那男子脸色苍白,浑身无力,需要人搀扶着才能勉强往前走,身上还有大片的血渍,像是被打伤了的样子。 扶他进来的士卒将他送到营中就自觉地退下了,以免有偷听机密的嫌疑。 那人跪跌下来,无力地支撑着身子,朝左瑛道陛下!小人有要事禀告……” 他的声音非常虚弱,左瑛不得不离开的坐榻,走到他的面前,弯下腰来道你有要事禀告?” 那人吃力地抬起头来,气若游丝,“紫阳城的贼兵……将要……” 正当左瑛聚精会神地去听那人的汇报时,忽然看见那人的手中有寒光一晃! 以左瑛的身经百战,自然马上反应这意味着,连忙往后猛退。尽管脑子反应不慢,可是身体的灵活性和敏捷程度都跟不上,再家哈桑身上及地的长袍颇为不便,她的身子刚往旁边一侧,寒光已经在她的眼皮底下闪现,她只觉猛然一朕剧痛,一柄利刃瞬间刺进了她的肩膀! “抓刺客!” 如果是从前,一脚将对方踹飞是个干净利落的方法,但是如今她却只能够寄望于有人能够及时将这个力量数倍于她的刺客制服了。 她被利刃的冲力撞击地跌倒在地上。可尽管浑身生疼,被刺中的伤口更是鲜血直流,她还是机警地顺势往旁边一滚,使得刺客没那么容易接连发起攻击。 那个青年男子动作敏捷迅速,丝毫没有了刚才病恹恹的情态,显然身受重伤的样子连同身上的血渍都是假的。 他显然也没想到这个看起来轻而易举就能够被刺中要害的小女皇,反应竟然如此迅速,动作略微迟缓了一下。 这时候,正有士卒闻声冲进营帐来。那刺客在对方还没看清眼前的情况的时候,已经连续几脚,将先进来的两人踢翻在地,随即抓起士卒掉落的佩刀手起刀落,将来人结果。随后赶进来的人也连惊叫声还没来得及发出就被砍翻在地。 这人的武艺高强令左瑛不由一惊。营帐就是这一眼看尽大小的地方,躲无可躲,避无可避;就算高声呼救,等远处的人赶来,恐怕她都已经身首异处了。 就在刺客回身要向左瑛再度扑来的时候,一员将领从门外冲了进来。他反应奇快,一个下腰躲过刺客一刀,随即舞起手中长剑跟刺客交起手来。很快又有一群士卒闻声赶来,将刺客团团围住。 刺客被众人堵到墙角,已经走投无路,横刀自刎在当场。 那员及时闯入的将领正是巡逻的贺兰楚。 他一边招呼士卒去找大夫,一边快步来到左瑛身边跪下,看了看她的伤口,即刻撕下身上一片衣袂,在她伤口的上端绑紧来止血。 给左瑛做好简单的止血,将她扶起来后,他才拜倒在地道陛下,臣救驾来迟!” “快起来吧。爱卿来得正好,”左瑛浅浅一笑道如果不是爱卿及时赶到,朕已经命丧黄泉了。” “啊,他的脸在变!” 贺兰楚刚站起身来,就听见一个还站在刺客尸首旁边的士卒失声惊呼道。众人朝尸身看去,只见那尸首的脸部轮廓乃至体型果然都在发生变化,很快就变成了另外一个完全不一样的人。 这一幕别说那些士卒,就连贺兰楚这样的处变不惊的人也不由得心中惊诧。 “这就是陛下所说的‘移形换影’之术?” 在亲眼见识到这些之前,不少人还一度以为那是左瑛为了替打败仗开脱而编造的谎言。 这时候,大夫匆忙赶来,将左瑛扶到床上,用剪刀剪去她的衣袖给她包扎伤口。 “他们可以用妖术吸食死去七天之内的人的魂魄,让另外一个人变成他的样子。”左瑛忍着痛,没有流露出痛苦的神情,“不过也无须过分担心,会用这种妖术的贼人,只有寥寥几个。” “陛下,此事非同小可。”贺兰楚躬身道臣这就去召集各营将领,传令加强戒备,避免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 “且慢。”左瑛阻止道爱卿的确要召集各营将领,但是还需要宣布一件事。” 第二天中午,押运补给的阿史那无期领着一千人马从后方返回军营。在离营还有五里的时候前方探哨策马来报。 “报告将军,遥见大营到处张挂白色幡幔,不知是哪位将军亡故。” 阿史那无期眉头微皱。不过到了一个离大营不足百里的地方过了一宿而已,没听说有战事倒死了人呢了呢? 他心想到了就自然了,也没让探哨再探,只是加进行军,半个时辰后就望见大营了。 只见大营的确到处挂着白幡,多数旗帜都换成白旗,周围驻守巡逻的士兵也都披麻戴孝,像是给很重要的人物治丧的样子。 阿史那无期领兵来到大营前,早有士卒大开营门迎接。 阿史那无期解散手下人马后,立刻往中军帐大步走去。 中军帐此时已经布置成一座灵堂,白袍白甲的几十个士卒齐列大门两旁,门上挂满祭挽白花。还没步入帐门就看见营帐中央深处正停放着一座棺椁隆重的灵柩,灵柩两旁跪满了白袍白甲的将领。灵柩前设下香案,燃起香烛,供着一个灵位。 阿史那无期走近,终于看见那灵位上赫然写着大周德靖皇帝之灵”几个字。 他一反应不。 这“德靖皇帝”是谁?哪里忽然冒出这么个皇帝来了?还是这帮“孝子贤孙”忽然想起要给哪个祖宗戴孝了? 他大摇大摆地走到灵堂中央,揪着个熟人就问你们这是在干嘛?” 那人抬起头来,神色凝重,低声道殿下,陛下驾崩了。” “哪个陛下?”阿史那无期将眉头皱得能夹死个苍蝇。 “就是当今圣上。”那人答道昨晚大营中有刺客,陛下不幸遇刺身亡。群臣为陛下议定,谥号为‘德靖’。如今我等应尊称陛下为‘德靖皇帝’。” “贺兰瑛?!”阿史那无期双手揪住那人的衣领生生将他揪了起来。 他才没兴趣去关心谥号不谥号,德靖还是靖德的,他只想他们口中所说的那个遇刺身亡的,到底是不是那个一天前还活蹦乱跳,还一如既往不失时机地取笑他,还给他的伤口拆线,还跟他耳鬓厮磨、相拥缠绵的小丫头! *(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一百六十二章 死而复生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 “正、正是……”那人被吓得整个人包括舌头都在哆嗦。 阿史那无期顿时感到胸中莫名一疼。 他扔下那人,大步来到灵柩前,双手扳住棺盖用力往上一抬,见棺盖纹丝不动,料想一定是已经上了钉了,于是“噌”地一声拔出贯霄。 “殿下意欲何为?!” “殿下,使不得,使不得啊!” …… 众人看见都大惊失色,纷纷站起身来。但是看见阿史那无期那蛮横样,还持刀在手,没有一个人敢真正上前去阻止。 阿史那无期也不管众人说,将刀身平放,对准棺盖的接口就要劏去。 “皇夫殿下且住!” 正在这时候一个人一边大步跑一边喝道。 阿史那无期这时候哪有心思理会?用力一劏,已经感觉几根钉被锋利的贯霄劏断了。 来人正是夏侯元,他见阿史那无期不听劝告,连忙上前奋力抱住他的双臂道皇夫!这是要作甚?!” “我不信她死了!”阿史那无期怒道你们这里的大夫医术不行!上次都是我将她救活的!我要打开看看,她一定还活着!” 他话没说完,已经使一股蛮力挣开了夏侯元的双手,又在用力往棺材盖的缝隙劏去。 “你们大周就连皇帝也这么不守信用的吗?!”他一边用力,一边忿然道你不记得欠我了吗?!你快给我出来!否则我就算幽冥地狱,也要将你抓!” 夏侯元看见这样的情形,叹一口粗气,凑近阿史那无期低声道皇夫!陛下不在灵柩里,你且随我来!” 阿史那无期在夏侯元的生拉硬拽之下离开中军帐,来到一个营帐前,将他拉了进去。 绕过屏风,只见营帐深处的竹床上坐着一人,身着单衣,长发披散,一边的衣袖还褪了下来。一个军医正在为她肩膀上的伤口换药。 这纤细柔弱的身子、苍白的脸庞、明亮的双眸,不正是刚刚才被说成已经死了的“小丫头”吗? 阿史那无期忽然怒气顿消,但是另一股恼火的感觉又涌上来。他大步来到左瑛床边坐下,生气地看着左瑛。 “陛下,皇夫他……” 夏侯元话没说完,左瑛已经大概是阿史那无期捣乱了。 “夏侯将军辛苦了。你们都先退下吧,朕跟皇夫单独说。” 众人应声退下。 阿史那无期余怒未消地认真地看了好一会儿,仿佛确认她没有假了,才气鼓鼓道你不是好端端的吗?为他们说你死了?还给你戴孝?!” “皇夫,这是计谋。”左瑛笑道昨晚有刺客变作我军细作的模样偷入军营袭击朕。朕就将计就计,让太师对外宣称朕已经驾崩。如此一来,敌军一定以为我军阵脚大乱,今晚必定趁黑前来袭营。到时候我军早有埋伏防备,上门的贼兵一定遭受惨败。” 左瑛一边说一边地伸展手臂,将褪下的衣袖穿起。 阿史那无期听左瑛这么一说已经完全明白她这么做的用心,但是心里还是不能原谅这样被耍。 “哼!”伸手抓住左瑛的衣领,没生好气道让我看看伤得样了。” 不管左瑛愿不愿意,阿史那无期解开左瑛手臂上的绷带,层层揭开。当看见那道入肉几寸的伤口时,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翼翼地重新给左瑛将绷带缠上,看着她纤细白皙的胳膊上缠着厚厚的绷带,而绷带下面是那道触目惊心的伤口,不由心中一紧,张臂就将面前柔弱的身躯搂进了怀中。 那纤细单薄的身体,仿佛要用很大的劲抱紧才能够真切地感受到她真的在怀中,但是他又不敢多用一分一毫的力,生怕她会被弄疼。 左瑛埋在阿史那无期的怀中,听着他急促而有力的心跳和变得越来越沉重的呼吸,感觉到他正在遏制住内心的躁动,好像如果不是因为她有伤在身,他绝对不会表现得如此克制。她的心也不由得深深一颤。 阿史那无期的嘴唇近似亲吻般落在左瑛的发髻、额头、脸颊、腮帮,声音动听却带着干涩和不留余地的坚持记得你答应过我吗?那些我都不要你给了。我只要你。” 那些光辉,那些荣耀,如果要靠一个小丫头来给他才能拥有,那算?尽管他丝毫不怀疑她兑现这些承诺的能力,可他如今更渴望她承诺的已经不再是光辉、荣耀、疆土、资源……而仅仅就是她。 他的吻继续下移,轻轻地啄过左瑛的耳根、脖子、锁骨,一股股酥麻的感觉从他的嘴唇所碰到的地方流向左瑛的全身,让她不由得暗嘲竟然像个情窦初开的小女孩一样,如此轻易就被他撩拨得心脏乱跳。 “你们大周太危险了,跟我回黑沙城。”阿史那无期的声音变得跟梦呓一样虚幻,表明他也一样情难自禁了,双手不自觉地用力抚摩着怀中的纤细柔软,“我不会让任何人碰你一根头发。” 左瑛将伏在他胸口的头抬起来,看着他笑道难道在这里皇夫就保护不了朕了?” 阿史那无期用一只手捧起左瑛的脸庞,“我你这是在激我。我不是做不到,只是不想再冒险。” 他她不会答应,他甚至不想去深究她对他的感情是否也跟他对她一样炽烈,他一低头对着左瑛的嘴唇深深地吻了下去。允吸着她口中的柔滑,他似乎可以暂时忘记对重返大漠的渴望和争衡天下的勃勃野心。 当天夜里,月暗星稀,阴云漠漠,四野浮动着诡异的气息。紫阳城中果然出来一队贼兵,行藏隐秘地来到王朝军大营外半里之内,才冲杀而来。 当他们长驱直入,冲进挂满祭挽的大营的时候,大营里居然空荡荡的,不见一兵一卒。 贼兵将领很快醒悟到中计了,连忙勒住马头,回身大喊撤!快撤!” 大军匆忙后撤时已经来不及,阵阵擂鼓呐喊之声顷刻间海浪一般从四面八方涌来。 王朝军准备充分,四面夹击,而贼兵犹如瓮中之鳖却困兽犹斗,双方恶战了一夜,等天亮才收兵回营。 到各部清点人马,王朝军损失一百余人,斩获三千之众,挫伤了紫阳城中贼兵的一半精锐,俘获了两员将领,可谓打了一场结结实实的胜仗。 本来已经打了胜仗,又加正好得到另外两路人马也已经到达,呈夹攻之势的消息,第二天晚上的庆功宴,众人怀着胜利在望的乐观心情,都特别尽兴。就连贺兰楚也破例喝了不少的酒。 酒过数巡,左瑛起身更衣。返回营帐的路上,看见贺兰楚高大的背影正在暮色中独自徘徊。 左瑛走道爱卿,为何独自在此?” 贺兰楚转过身来,躬身请安道陛下。臣不胜酒力,故而避席稍事休整。” 左瑛印象中贺兰楚的酒量绝对远不至于多喝几杯就不胜酒力,但是像今天在军中喝得那么多,已经实属罕见。 “爱卿今日喝得尽兴,定是因为预料我军胜利在望?”左瑛笑道。 可是在她心里,胜利既是一件好事,也未必是一件好事。事情本身也许不坏,但是一旦平叛结束,就意味着她要回到那个已经力量对比失衡而所培养的势力又尚未壮大的朝廷,要去面对在贺兰楚的绝对优势下求存的局面了。 如果这么想的话,贺兰楚的确应该高兴。然而,他最近在左瑛面前表现出来的看不出一丝虚伪的谦恭、诚恳,又让左瑛不由感到困惑。 “有之。”贺兰楚低头看着左瑛道但是,并不是最重要的。” “哦?”左瑛扬起眉毛,“那最重要的是?” “最重要的是,”贺兰楚用深沉的声音道臣看见陛下决断英明、智虑高远,可为圣君。” 左瑛第一反应就是:又在装那个托孤之臣吗?但是转念一想,又深知他此刻根本没这必要,尤其是只有他们两人在场的时候。 远近的火把光勾勒着贺兰楚完美无瑕的脸庞,依旧深邃犀利的双眸此刻却像宝剑在鞘,没有刺人要害的锋芒,可以容人近观和品读了。 “全赖爱卿辅助。”左瑛浅笑道。 “陛下,臣有一事不明。” 不是不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左瑛总觉得贺兰楚今晚的言谈举止冷峻中透着一股淡淡的伤感。她从来没见过他带有除了鄙夷和愤怒之外的感情色彩。 “爱卿不妨直说。”左瑛道。 贺兰楚注视了左瑛片刻,才幽然道陛下深通军政要务,有雄韬大略……为何,藏而不露,一直隐忍至今?” 如果早她有这样的才干,是明君之材,哪怕因为年纪尚幼,只能表现出聪敏好学也好。废黜孝帝之后,他大可以扶立她为皇,尽心辅助她,而他的双手说不定就不会像今日这样沾满了族亲和同朝大臣的鲜血了。她到底为要一直装疯卖傻,摆出那副不让人寄予任何希望的刁蛮专横模样。 *(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一百六十三章 僵局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 左瑛心中一阵错愕。这个问题已经直指她身上最大的秘密。尤其是当在贺兰楚的口中提出时,让她猛然有种自己在跟死敌谈心的感觉。 而且这个问题左瑛没办法正面回答。也许贺兰楚只能问苍天,她前世为什么不早死了。 左瑛想了想,平缓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贺兰楚玩味着这几个字,好像忽然醒悟到自己居然正在试图将前尘往事的过失推卸到这个小女皇身上,不由感到一丝自嘲。 他淡淡道:“陛下所言甚是。” 也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缘故,贺兰楚今夜的“多愁善感”,好像也感染到了左瑛。 她看着周围帐篷比邻、火把明亮、人影往来的景象,对这以为自己早已接受和适应了的环境猛然有了种陌生和奇异的感觉。要是自己当日没有穿越到这具躯体身上,也许就由贺兰楚来接管这个国家,其实对于大局来说也挺不错。而且,绯羽也不会跟她相遇,不会为她牺牲了。 “爱卿,”左瑛缓缓道:“朕也有一事想问你。” “臣洗耳恭听。”贺兰楚目光低垂下来。 左瑛无声地叹了口气道:“要一直相信一个在乱军中失散的人还活着,需要有多少勇气?” 贺兰楚抬眼看着左瑛,双眸微微一颤。 他一顿后才深沉道:“需要有,再承受一次失去的勇气。” 左瑛看着贺兰楚,沉默不语。眼神中有了一丝悲怆。但是嘴角却勾起了浅笑。 “陛下,”贺兰楚的语气变得柔软了一些,声音更加好听了,“魏武哭奉孝而文士羞惭;哀典韦而武将无光。陛下今日屡次遇险。忆起已故的近卫,令臣心中愧疚。臣愿尽全力守卫陛下安全。” 左瑛笑了笑道:“爱卿统率三军,军务繁忙。怎能面面俱到?不过此刻,倒是可以大材小用片刻。” “谨听遵命。”贺兰楚沉稳道。 左瑛转身,一边迈步朝远处走去,一边道:“朕想请爱卿再担当一阵太傅的职责,领朕熟悉一下军中的情况。” “臣愿效犬马之劳。”贺兰楚跟上来,跟左瑛一起朝军营外围走去。 贺兰楚边走边道:“我军沿袭齐制,五人为一伍﹐十伍为一小戎﹐四小戎为一卒﹐十卒为一旅﹐五旅为一军……” 左瑛认真听着。她总觉得平常惜字如金的贺兰楚。今日似乎有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感觉,就像错过了这次可能就再没机会教她什么了一样。看着他高大英挺的侧影,听着他不再倨骜不恭的话语,心里有了种异样的感觉,像是欣慰却感觉不到喜悦。像是落寞却找不到来由。 * 在王朝军营欢欣鼓舞的时候,却是紫阳城中的六尘教众愤慨惆怅的时候。他们没有料到这一出天衣无缝的连环计,居然反被将计就计,落了个损兵折将的下场。 此刻太守府中的气氛异常凝重。 “昨夜一战损失三千精锐,许、余两位师兄被俘,生死未卜……这可如何是好?”一个六尘头目皱眉道。 另一人也嗟叹道:“此处城池并非十分坚固,虽然早前已经抓紧加固,可待明日一早,王朝军队四面一合围。恐怕就会捉襟见肘、难以为继。” 就连座上的吕左护法也没有了往日谈笑自若的气色。 他正要发话,门外进来一个六尘教弟子,行礼道:“左护法,太守府外来了一人求见。我等起初不许,她说左护法见了这样东西自然会准许。” 那弟子一边说一边双手呈上一颗蜜蜡珠子。那颗珠子刚呈现出来,众人已经双目一炯纷纷起立。 吕左护法接过珠子道:“这是溢泉大士的法珠。溢泉大士驾临。你等快快开门迎接!” 这颗法珠是六尘教最高领导者所有,所有六尘教的头目都认得,但是底层的教徒就未必都见过,所以只是猜测那人可能会有点来头,却不敢轻易判断。 那六尘教弟子闻言,立刻唯唯诺诺跑去开门告罪。 吕左护法也整了整衣冠,领着在座众人快步向门外走去。 * 自从那夜偷袭失败、遭受重挫之后,紫阳城贼兵一直坚守不出,任凭外面的士卒骂战骂得如何不堪入耳,守城士卒轮的上辈分的亲戚都骂了个透,始终没有骂出半个开城来战的人。 两天之后,贺兰楚结集兵力发动猛攻,但是一来紫阳城中本来就有足够的军力,二来攻城战毕竟对守方有利,几天下来,王朝军队并不见占有多大优势。而且在攻城中怪事频发,比如说云梯搭上去,士卒冒着矢石爬到高处,云梯却无端忽然折断,生生将人摔死;又或者用冲车猛撞城门的时候,眼看着城门将破,却发现门上的破损竟然瞬间自愈……这样的怪事多不胜数。使得很多即便本来不相信六尘教邪说的士卒,也不由心中惶惶,私下议论,越发觉得敌军确实如他们自己所宣称的那样有神明相助。 王朝军于是改变策略,只围不攻,料定城中粮草不足以维持超过一个月。驻扎在其他地方的六尘贼兵即便来扰,以他们的兵力也远不足以扭转战局。六尘教的首脑大部分集中在紫阳城,紫阳城的存亡正是这场战役的关键。 * 这日傍晚时分,小福儿敲开了废宅的大门,闪身进去的时候,绯羽正站在门后。 “小福儿姑娘,今天怎么拿了这么多东西?”绯羽抢过小福儿手中的布袋,一边往前走一边道。 小福儿抬头道:“绯羽大哥,小福儿可能以后不可以每天来看你了。这些米面,你先坚持几天。” “外面出什么事了吗?”绯羽疑惑道。 “王朝军围城了。”小福儿抿了抿嘴,她感到自己跟绯羽对这件事的看法也许会很不一样,“城里很多百姓家里的存粮都开始紧缺,坊市更是不再开张了,所以小福儿也没有理由往坊市跑了。” “王朝军已经围城了吗?”绯羽刚刚流露出的欣喜神情好像很快又黯淡了下来,“但是……这样下去,百姓们是不是都要活活饿死在城里?” 小福儿不安道:“听说军中已经开始节粮了。小福儿刚才也听到路上的百姓在议论说好几家米店的粮食都被军队征用了。百姓家中食粮不知道能够维持多久。小福儿还听说,有些士兵开始到民宅中抢掠,如果这次再有人找到这里来,就未必跟上次一样幸运了。” 她越说越忧心,那张总是带着乐观的神情的脸这会儿也再无法露出笑容了。她抬起头来看着绯羽道:“绯羽大哥,小福儿不想死在这里,小福儿还要找回爹娘的尸骨,带他们回乡落叶归根的。” 绯羽露出温柔的笑容道:“小福儿姑娘,你是个善良的好姑娘,上天不会对你这么无情的。等战事结束、洪水退去,陛下就会降旨为你们重建家园,到时候,你的愿望就能实现了。” 小福儿看着绯羽那能够治愈伤口的笑容也轻轻勾起唇角,“绯羽大哥,到时候,你会去哪里?你也要回家乡吗?” 绯羽的声音温婉中透着一丝忧伤,“绯羽自小离家,不知道家乡在哪里。” 小福儿立刻安慰道:“绯羽大哥,你不要难过。其实,小福儿如今的家乡也不是真正的家乡。小福儿以前听爹娘说,他们两人的父母都不同意他们在一起,所以他们才从家里逃了出来,在海边村安居。而他们的家乡,也就是小福儿的家乡,其实在一个远离大陆的岛上。小福儿将来就要将爹娘带回去。” 她好像回忆起不少事情,“我们在海边村虽然都生活得很开心,也跟大家相处得很好,但是小福儿从小就知道,自己跟村里其他孩子不一样。小的时候还不觉得有什么,可越是长大,小福儿就越是明白爹娘在这个村子里为什么会有挥之不去的孤独感,为什么总是考虑能不能回到家乡去。” 绯羽静静地听着。虽然他也为小福儿的身世好奇,但是他没有提问,生怕别人其实不愿意让人知道太多。 而小福儿则鼓起了勇气,想将自己身上的秘密告诉绯羽。以后见面的机会可能不多了,还可能再也没机会见面,她想对他倾诉更多。 她停下来,看着绯羽道:“绯羽大哥,小福儿现在其实还并不算是女儿身。小福儿所在的种族,性别不是天生的,而是后天由自己的意愿决定的……” 小福儿的话似乎还没说完,绯羽已经惊诧地睁大了双眼,无法掩饰住内心的激动。他急切道:“小福儿姑娘,你说的那个海岛,你的家乡,叫什么名字?在什么地方?” 小福儿不知道平常总是恬淡得跟波澜不兴的池水一样的绯羽,为什么会因为她的话而表现得这么迫切。尽管她想象过他知道自己身上的秘密后,可能会错愕、会嫌弃,可是没想到过他会是这样表现。 “听爹娘说,那个海岛叫……吾陆岛。” * *RS 第一百六十四章 铤而走险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 夜幕降临,王朝军营中军帐中灯火通明。左瑛端坐在主位上,谋士武将分列两旁。众人神色凝重,似乎都在为眼下的难题忖度。 “继续围城,不出一月,我军定必取胜。”一个文士捻须分析道:“然而这被困城中的并非只有贼兵,也并非敌国之民,而是我大周的百姓,是陛下的子民。倘若因为大军围城而造成比洪灾更严重的饥荒,饿殍遍野、民不聊生,实在会令天下人寒心,令陛下民望尽失。” 虎威将军陆辰上前瞪眼道:“战又不行,围又不行,难道真的要接受他们派来的使者的约定,释放人质、退避三舍,来换取他们放弃紫阳城,退守平州?!这些贼人的话,如何能够采信?!” “不错!”夏侯元上前道:“就算他们真的遵守信诺,退守平州,我军也无法避免面临今日的境地。到时候他们兵力更加集中,而且平州城比紫阳规模要大,存粮更足,到时两军优劣对比将要倒置!我等应当斩杀来使,以绝贼人之念,继续围城,待彼精力衰竭、无力顽抗之时再大举进攻,定必能够一战功成,城中百姓也可得以保存。” “老将军此言,在下不敢苟同。”另一人皱眉道:“贼兵粮绝之时,定必会向百姓抢掠,恐怕早在贼兵精疲力竭之前,城中百姓已经十无一存。” 左瑛听这双方说得都有道理,很难马上定夺。但是敌军今日傍晚派来使节,提出暂时妥协的要求。无论是答应还是不答应都应尽早表态,否则就是踌躇软弱的表现,对军心将有很大影响。 她看向贺兰楚道:“太师,依你之见此事应该如何处置?” 一直沉默不语的贺兰楚上前一拱手道:“回陛下。在座各位都言之有理。依臣看来,敌军使者提出的要求不可答应,可也不可不答应。” 如何既答应又不答应呢?这话让众人都不由疑惑。 “如果答应。我军将确如两位将军所言陷入被动,优势尽失。”贺兰楚继续道,“可如果不答应,我军投鼠忌器、诸多掣肘,要赢得战争恐怕要失去民心,可谓得不偿失。” 他一顿后继续道:“臣有一计。陛下可答应六尘教的提议,但是两名俘虏。只能先释放一名,另一名承诺其退至平州再行释放。待约期退兵之日,我军可佯装拔营,却在夜间暗中埋伏下人马。贼兵诡计多端,定必趁我军拔营忙乱之际出城追击。彼时便可与其短兵相接,重挫其锐,紫阳城破指日可待。” “那假如他们不出城追击呢?”左瑛问道。 “如果他们提出此等要求的目的不为出城追击,”贺兰楚沉稳道:“那他们的目的只有两个可能。其一为争取开成接纳别处援军与军粮供应,其二为果真意欲退守平州城。这二者无论是哪一个,都必然有军队要出入紫阳城。届时我军便可发动伏兵奇袭,同时大军也回军声援,袭其人马、掠其辎重,同样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众人听了都不由纷纷点头赞同。唯独是那个阿史那无期看起来似乎有点不满意。 他在众人一片称是的声音中上前两步。朗声道:“我不同意!” 众人都不由得将错愕的目光集中到阿史那无期的脸上。 他一叉腰,颇有几分不悦道:“这次俘虏的两个贼兵将领,都是在六尘教中有地位的头目,他们都会用妖术,如果放了他们,就等于抓住了恶狼却又随手放生。他们很快就会挟怨反过来再次用妖法对付我们!只有立刻将他们二人处死,将他们的头颅给那使者带回去,让他们看着胆战心寒,才是应该做的!” 阿史那无期的话尽管有点偏激,但是的确指出了一个不容忽视的问题――放虎归山,恐怕难免后患。众人都不由得有点担忧起来。 这时候,门外一个士卒匆匆进门跪地禀告道:“陛下,云妃殿下说有非常重要的军情想要求见汇报!” * 两刻钟后,中军帐里只剩下左瑛和李云深两人。 左瑛站起来走到李云深的面前,看着他道:“没想到,我军之中,居然也有人能使用这移形换影之术。你这次能够变作贼兵首领许达之的模样迷惑敌人,真的替朕分担了一大忧虑。” 李云深注视着左瑛,眼神中那抹总是欲藏还露的笑意,此刻荡然无存,有的只是跟他不太匹配的沉稳平静,“陛下英明睿智,冰雪聪明。臣斗胆妄测,陛下早在今日之前已经猜到臣识得此术。” 李云深一句“冰雪聪明”让左瑛回忆起不少在无为居中经历的往事。那一夜虽然也险象环生、危机四伏,但是如果不是最终得到李云深的支持,她不可能生存到今时今日。这次又得到李开宗在紧急关头搭救她才得以脱险,她不得不对李氏有所感戴。 的确如李云深所说,她在今日之前已经猜到李云深也会使用这移形换影之术。这个猜测虽然大胆得近乎荒诞,但是只有这样才能将她跟李云深之间发生的一切解释得通,让她一直以来的种种困惑得到解答。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李云深一直所深藏不露的秘密就是他所追逐的根本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那么简单,而是要登上帝位,君临天下。无论是开始一度想过要让左瑛死在无为居门外还是后来的一再维护扶持,都是出于这个目的。她不去试探,不去求证,是因为她不想再去追究――救过她的命而且依然对她无害的人,值得这样的报偿。 “小三儿,”左瑛深沉道:“朕本来不想让你去冒这样的大险,但是你既然一心为国,替朕分忧,朕也不忍心拒绝。” “陛下,”李云深的双眸中掠过一丝惨然,“从今往后,陛下还会再像从前那样信任小三儿吗?” 左瑛浅浅一笑,笑容有点疲惫。 她一直以来所信任的说到底其实是双方的共同利益。但是共同经历过这么多甘苦之后,如果说还是将他当做路人一般毫无感情,那是不可能的。然而双方的共同利益一旦终结,她已经找不到将这把双刃剑继续握在手上的理由了。保全他的性命、让他终生锦衣玉食,也许就是她对他、对李开宗、对李氏唯一能做的了。 “小三儿,朕只希望你能够尽快平安回来。”左瑛淡然道。 “陛下……”李云深上前一步,忽然一张臂,将左瑛搂住。在左瑛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已经低头将嘴唇覆上了她柔软的双唇。 左瑛吃了一惊。但是她没有拒绝。李云深已经再没有足以威胁到她的力量。 变作贼兵将领的模样潜入敌城当中,设法跟外面的王朝军队里应外合,其危险程度可想而知。尽管以李云深的聪明,他应该已经估计到各种风险,确信自己可以承受才会主动担当这样的责任,可也不能排除他为了将功洗罪,重新争回自己的一席之地,铤而走险。所以此行,的确祸福难料。这一吻,有可能就是永诀。 李云深一只手紧紧地包拢着左瑛的身体,一手捧起她娇小的脸庞,温热的嘴唇温和地吞吐着她的双唇,又将炽热的舌头滑进她的嘴里,灵活而殷勤地搅动着她柔滑的舌尖,热烈地允吸着。 他曾经想过踩在她的尸骨上一步登天。发现她的灵魂跟她的身体并不匹配以后,又全心想借着她所代表的正统力量先将贺兰楚集团荡平,再从她手上篡夺权位,达到目的。就连三番四次极尽魅惑挑逗,想要跟她行夫妻之实,都不过是想要她怀上他的骨肉,以进一步强化他的地位。 但是如今,他从高处坠落渊谷,她的权柄跟他的欲望,已经再无关系,即便任凭她扶持,他也不可能回到原来的高位上去。他就算能够将功赎罪、独善其身,但是羽翼已失,再不可能展翅高飞。正如她所说,她在他的棋盘里已经变成一子废棋,她的势力争夺、她的或沉或浮、乃至她的生死安危,他都应该再没有继续关心和在乎的理由了。 他已经不知道自己还能从她身上获取什么了。 直到刚才那瞬间控制不住的冲动之后,他才恍然明白,他的内心深处对她的渴望竟然还没有消失,他还渴望着从她那里获得的,是她的拥抱、她的吻、她的真心。尽管是奢想,但是他依然希望她对他所说过的温情脉脉的话,还可以得到兑现,她一度对他敞开过的心扉,还能被他敲开。 允吸着口中的甘甜,品尝着那醉人的滑腻,感知着怀中的纤细身体从一开始的僵硬拒斥变得柔软顺从,他好像越来越真切地感受到一阵久违的快乐,一种从他们接触的每一寸肌肤涌向他的心脏,让他鼻子不禁一酸的快乐。 不过,他很清楚,这一刻的拥吻已经是他眼下能够奢求得到的最大的恩赐了。 他恋恋不舍地放开左瑛,退后一步,跪倒在地道:“陛下,小三儿去了。” 左瑛轻轻点点头,目送着他的身影,慢慢消失在夜幕中层叠的营帐之间。 * *RQ 第一百六十五章 伏兵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 第二天,正午时分,遣返的使者又带来消息,说紫阳城的吕左护法已经答应了王朝军提出的条件。李云深便扮作许达之的模样,跟随着使者离开了王朝军大营。 两人骑着马,往紫阳城去。刚进入城门,便有一众许达之本部的教众列队相迎。李云深一个不认识,也不知道许达之一贯与下属的相处之道,但是他有的是察言观色、观人于微的本领,一番交流下来,已经将几个头目的长相、名字牢牢记住,也抛桥侧击出了城中大致的一些状况。 跟本部教众分别后,他又和使者一起到太守府中复命。他对这里的路完全陌生,得亏有那一同复命的使者领着,一路来到太守府的内堂之中。 内堂此时已经坐了好几个人,看见李云深走来,都纷纷站起身来慰问,只有首席上一个黑袍长髯、道骨仙风的人岿然不动,那自然就是这座城里的最高统帅了。 李云深大步走到那人面前拜道:“弟子见过吕左护法!” 从对俘虏的拷问中,李云深也大致知道一些这紫阳城里几个头目的信息。吕左护法名叫吕宗谋,在六尘教的架构里名义上除了溢泉大士之外还有几位长老在他之上,可事实上从他掌握的实权来看,算是二三把手的角色。而其他几个,分别就是教中的执事一类,地位在普通弟子之上,却在吕许二人之下。 吕宗谋欣喜道:“达之受苦了。” 李云深装作一副低落的样子道:“弟子惭愧,破敌不成,反受被俘之辱。令我教蒙羞。弟子心中实在内疚至极。” 吕宗谋摇摇头,带着一丝不咸不淡的浅笑道:“你回来了就好,不必过于自责。是老夫决策失误,不听你的劝告。才中了周贼奸计,而有此一败。” 吕宗谋这么说的时候,李云深敏感地觉察到其他人流露出错愕的神情。面面相觑,显然他所说的话跟事实不符。 他于是道:“吕左护法何出此言?弟子若有此神机妙算,又怎会落败被俘?” 吕宗谋这才表现出放松了一些地捻须笑道:“是老夫糊涂了。达之,你身体若无大碍,明日追击周贼之时,你便可为先锋。” 李云深一听,心中一亮:果然。他们妥协是假,乘机趁乱追击才是真。王朝军队如果按照约定退避,定会遭他们抄住后军,劫取粮草辎重,损失惨重。 “谢吕左护法!弟子求之不得。”李云深拱手道:“然而这样一来,余师弟岂不性命难保?” “不必担忧。”吕宗谋不缓不急道:“如今他们要留着余成作为人质,自然不会伤害他。撤军之时,俘虏也多安排在后军。待彼受我军突袭,敌军只顾得逃命,还哪有闲暇顾及俘虏?” 李云深装作释怀道:“吕左护法果然想得周到!只是如果周贼也想到了我等的计谋,早有准备,那将如何?” 这一问,让众人都露出得意的笑容。 一人替吕宗谋答道:“许师兄。周贼三日后退兵,可昨日已有三千师兄弟从平州出发,日夜兼程,伏兵在周贼退军的必经之处,与此处追击的军队首尾呼应,定然打得周贼阵脚大乱、哭爹喊娘! 李云深听了。虽然心中暗暗一惊,但是立刻露出激越的神情跪地道:“吕左护法神机妙算!这次弟子一定不辱使命!” * 三天后的四更时分,军营中便开始围炉造饭,军士们用完饭后,就开始收拾拔营,准备在五更天正式开始撤军。 军令如山,五更刚到,三营军队全部拔营而起,浩浩荡荡向远离紫阳的方向撤去。 贺兰楚扶左瑛登上马车,躬身道:“陛下,臣方才收到谍报,平州城的贼兵有所异动,恐怕前路并不太平,臣请与陛下同行。” 左瑛道:“爱卿乃三军统帅,不应将精力过多地分散在保护朕上,否则军中将有怨言。” 贺兰楚微微颔首道:“谨遵陛下圣旨。” 大军一路徐徐往前进发,预备在看见紫阳城外伏兵所放的狼烟的时候才折回,探哨不断在四边打探情报。 这时已经是深冬,虽然这段时间并没有下雪,但是天气已经相当寒冷。左瑛在车厢中随军前行,既不运动,也没有取暖的设备,冷得有点难受。无论是在紫阳城中内应的李云深,还是跟夏侯元一起领兵埋伏的阿史那无期,都让左瑛心里有点牵挂不安。 就在她心绪不宁的时候,外面忽然掀起一阵骚动。 “何时喧哗?”左瑛问道。 外面一个副将略带惶恐的声音传来,“陛下,变天了!” 左瑛掀开窗帘,果然发现外面的天色已经变得格外阴沉,仿佛傍晚一般,全然不日上中天所应该有的天色。 军队已经停了下来,骑兵步兵弓箭手也都全部处于戒备状态,随时警惕着可能出现的敌人。 不过是十几秒的功夫,天色已经从傍晚时分的阴沉变成晚上七八点的昏暗,逐渐几乎连身边弟兄的模样都看不清了。 就在这时候,不知从哪里传来一声大响,随即一声惨叫传来。紧接着两声、三声……无数声越来越密集的敲击声传来,就像是楼上有重物砸在自己雨棚上的声音,惊呼声也接连传来。众人都知道不妙,但是只有惶恐慌乱的份,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如何躲避和还击。 借着一丝微弱的光线,人们看见头顶上正有无数的块状的坚硬东西从天而降,大的有拳头大小,最小的也有鸡蛋大小,从这么高的高处砸下来,即便带着头盔的人也都被砸晕倒下,还有不少战马当场被砸中脑袋倒地身亡。大军顿时乱成一片。 “下雹子啦――”有人喊了一声。 这时候天空已经完全暗成什么都看不见了。 早在有人喊出来的时候,左瑛已经意识到天色忽然变暗就是冰雹之类极端天气的兆头。她待的这个车厢别说是木头做的,就算是铁皮做的也抵挡不了从万米高空坠落下来的冰雹。 她连忙从车厢里爬出来,想要在冰雹真的落下之前找到躲避的地方。可是刚从车伸出半个头来,已经听见前面一声大响,紧接着车身往前一倾,整个人失去平衡,摔落在地上。等定睛看清楚发生什么事的时候,发现车辕已经被砸断。 这时候众人已经乱成一团,所有人都只顾得自己用盾牌护住要害或者在地上蜷成一团抵挡,没人有那样的觉悟去保护她的安全。 她躲在歪倒的车厢下,头顶上阵阵“轰轰”声不断传来,车厢的一边车壁已经被不少冰雹砸中,只是因为受到缓冲而还没砸透到左瑛藏身的这边。她借着天色还不至于完全黑下来的几秒种时间,瞅准了路边山崖一处有岩石凸起的地方,双手抱头,大步跑了过去,直到碰到了岩石壁,才蜷紧身体蹲下来。 天色在逐渐放晴,冰雹的声音也逐渐消失,但是取而代之的却是仿佛从四面八方传来的一阵呐喊冲杀的声音。 在冰雹的袭击中还惊魂未定的士卒们,一个个已经成了惊弓之鸟,不知道敌人在哪,也不知道数量多寡,心中已经慌乱不已。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呐喊声越来越近之际,无数的箭簇忽然从旁边山崖的高处雨点一样落下来。反应快的以盾牌抵挡,反应慢的即刻被射中,毙命当场。 “太师有令!即刻准备迎战,妄动逃跑者斩!” 传令官的传令声从远近再三传来,但是斗志已经被接二连三的意外削去了一半的众人,一时间难以立即再重新抖擞起精神来,只有少数人立刻拈弓搭箭还击,但是因为看不准敌人方向的缘故,多数都只是空发;更多的人是逡巡不前,躲在盾牌后面四顾着周围好像随时可能再出现的敌军。再这样下去,战机延误,败局将定,后果不堪设想。 正在这时候,山崖上传来一声惨叫,一个贼兵忽然中箭从山崖上坠落下来。紧接着第二个人也滚落山坡。 “敌人只有区区数百疑兵,朕命你们即刻迎击!” 一声嘹亮的声音从人群中响起。众人看见左瑛手挽弓箭,不避矢石地又瞄准了山崖顶上的另外一个目标! “杀啊――” 女皇的英勇无畏,极大地鼓舞了众人,军队中忽然爆发出的呐喊声惊天动地。还击的箭矢密雨一样向山崖上射去,又有大队人马绕缓坡冲杀上山与敌军厮杀。 没过多久,山崖上本来数量就不足以与王朝军抗衡的贼兵已经被王朝军冲突得七零八落,双方在山上展开了恶斗。 部署好反击的贺兰楚才得以跃马来到左瑛身边,下马脱下自己的铠甲套在左瑛的身上,又将她抱上了马背。 “爱卿,”马背上的左瑛低头对贺兰楚道:“请爱卿与朕同乘。” 贺兰楚不明所以,但是看见左瑛一脸不容违拒的坚定,还是领命跨上了马背,跟左瑛一起骑在马上。 * *RQ 第一百六十六章 接二连三的意外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 没过多久,贺兰楚发现左瑛的身体似乎很是疲软无力,逐渐靠在了他的身上,好像连直起腰来的力气都不足够。 “爱卿,”他刚想发问,却听到了左瑛虚弱的声音,“朕身上有箭伤。爱卿务必尽量隐秘,以免影响士气。” 贺兰楚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她要求跟自己同乘的原因,而且看她的样子,一定伤得不轻。他的心中不由一紧。 * 紫阳城中出兵的时辰将至,李云深假扮的许达之在城门前检阅好兵马,准备时辰一到便领兵出城。 按照约定,埋伏好的王朝军队会先将打着许达之旗号的贼兵前部放过,让贼兵以为安全,再截住中部和尾部发动攻击。到时候佯装撤离的大部队回身来攻,李云深也带领本部贼兵倒戈,贼兵便成瓮中之鳖。 李云深披坚执锐骑在马上,领在一千贼兵前面。对于行军打仗,他可以说是一张白纸,所有的关于行军领兵的常识,都是在离开军营之前由营中老将介绍的。但是以他的聪明,很快就记住了,而且至少到现在为止,还没露出马脚。只要一旦离开紫阳城,他的任务就成功了一大半,而他自己也从危险中脱离了。 眼看着还有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城门便开,两个六尘教弟子匆匆跑来,来到李云深面前行礼道:“许师兄,溢泉大士召见。” 李云深心里微微一疑。这几天他在城中,都没有见到溢泉大士。虽然军营中已经收到谍报说溢泉大士已经到来紫阳城中,但是他作为一个“俘虏”。是不可能知道这个的,所以也无法主动求见或者打听溢泉大士的去向。几日来相安无事,没想到即将领兵出战之前居然来召见他,他不敢确定这是不是巧合。 “哦?溢泉大士已经来到紫阳城?”李云深朝马下两人道:“你们回去替我向溢泉大士告罪。说弟子有军令在身,唯恐延误战机,不便在此时拜见。待弟子立功回来。再去拜见。” 马下两人却非常坚持。 “许师兄,大士前几天已经驾临,只是前几日她不在城中,此刻刚回城,有要事需面授机宜,请许师兄务必速去。” 话说到这个份上,李云深这下如果再拒绝。也就反而可疑了。他只好随那两个六尘教弟子往太守府去。 来到太守府门前,两个六尘教弟子将李云深领入偏厅。 他看见偏厅中央的坐榻上正有一个白衣白袍的妙龄女子盘膝而坐,她的脖子上挂着一串蜜蜡法珠,神情和悦、双目紧闭,乌黑的头发盘成高髻。雪白的纱巾从发髻顶端一直垂落到她所坐的地板上。 这幅装扮一看就是众人所描述的“溢泉大士”。李云深上前行礼道:“弟子拜见溢泉大士。” 溢泉大士缓缓睁开双眼,轻轻一点头。那两个领李云深前来的弟子毕恭毕敬地退了下去。 “不知溢泉大士驾临,弟子未能及早拜见,求大士恕罪。”李云深又拜道,“不知大士有何事教弟子?” 那溢泉大士肤色如白玉一般皎洁明净,五官不施粉黛却明丽分明,完美的瓜子脸、细鼻梁、小嘴,犹如玉琢一般,一双不大不小的丹凤眼。总是似乎微喊睡意,又像是早已洞穿世事,任何新物事都不值得她炯神相看。 她注视了李云深片刻,轻启朱唇,缓缓道:“李云深,别来无恙?” 听见对方喊出自己的名字。李云深心中猛然深深一悸! “李云深,你不认得本仙,本仙却认得你。”溢泉大士居高临下,面无表情。 李云深这下确定,一定是对方的修为比他高得多,这移形换影之术已经练得不光能用,还能看破。他压抑住内心的惊讶稍一定神,心里约莫已经猜到自己面前这个既能够将移形换影之术用到炉火纯青又认识他的人到底是谁来了。但是醒悟到了这一点并不能让他对事态变得乐观。 他微微一笑道:“换了这副皮相,侄儿都不认得您了,姑母。” “孺子可教。”溢泉大士笑意微露,“你来我紫阳城,调我紫阳城的兵,意欲何为?” 李云深露出和煦的笑容道:“若早知这是姑母的神兵,侄儿岂敢轻动?” 溢泉大士脸上的笑意已经尽消,脸上不冷不热的表情跟雕塑一般,无法让人窥探她的内心;声音尽管悦耳可听,可也平缓得几乎不带有任何感情色彩:“当初你从本仙处习得移形换影之术,为的是要颠覆大周的江山,与你父亲唱对台戏。本仙觉得有趣,于是助你一臂之力。可没想到,如今你却反跟那大周皇帝站在一边了。” 李云深的笑容变得玩世不恭道:“姑母有所不知,侄儿的计划不幸出了一点纰漏,所以,侄儿只好绕道远行,通过取得女皇的信任、获取更大的权力来达到目的。” “你这一绕也绕得太远了,本仙已经等不及了。”溢泉大士那没有一丝锋芒却让人心中微寒的目光停留在李云深的脸上,“世人沉迷佛法,迷恋而又畏惧于以自己的能力无法达到的力量,本仙轻易便能俘获一众誓死效忠的追随者,普通百姓也都望风披靡,过不了很久,天下就要易姓。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权力何必一定要苦苦修仙来寻?你父亲本有这样的机会,却轻易放弃,真是不可理喻” 李云深沉默片刻,笑道:“既然姑母也有志于此,那侄儿就不再执着了。惟愿姑母一切如意,马到功成。” “哦?如此轻易就放弃夙愿了?难道就没有半点后悔?”溢泉大士双眸微微一炯。 李云深笑了笑道:“姑母,就算侄儿再不懂事,又怎会与姑母相争?为了姑母而放弃夙愿,侄儿心甘情愿。” 溢泉大士看着李云深,毫无表情的嘴角忽然微微勾出一丝冷笑,“好侄儿,你是为了我放弃夙愿?还是为了一个人类女子?” “姑母何出此言?” 李云深笑容不改。 “你以为你有什么事情可以瞒得过本仙吗?”溢泉大士冷冰冰道:“你的势力已经被一网打尽,现在就算你再如何浑身解数,也不可能达至你曾经达到过的高度。你如今一再为周人效力,所为的恐怕并不是最初的目的。” 李云深为溢泉大士的话心中一颤。 的确,自从假诏书事件之后,他本来已经万念俱灰,连为自己的将来谋划的动力都没有了,更别说为王朝军队出谋献策、排忧解困了。他好像从来没试过做事的目的如此的暧昧不明,也许是因为自己并不愿意承认,他如今冒险所做的事,不是为了功名利禄,不是为了蓄意报复,而是为了获得一个女子的信任,获得她的心。 不等李云深回话,溢泉大士便淡漠道:“今日与你叙话,本来想借此看看你是否还有可以与本仙共谋天下的可能,没想到你跟你的父亲一样,轻易就被一个人类女子掌控在鼓掌之间。当初你一心夺取天下,就是因为对你的父亲不满,没想到今日,你竟然也无法脱离他所走过的老路,真可谓讽刺至极。既然不是同道中人,那本仙与你再无话可谈。” 溢泉大士的语气很平淡,语速也并不快,毫无力量感,但是李云深却很清楚从她口中说出来的话字字千钧,每一个字都决定着他的命运。 “姑母,”李云深没有将内心的绝望表现出来,他微笑道:“侄儿知道无论如何也难以改变姑母业已形成的判断,侄儿不想再申辩。侄儿在父亲与姑母之间,到底还是向着姑母的。据侄儿所知,父亲已经出山了,这件事恐怕不是姑母所设想的那么容易简单。” 溢泉大士浅浅一笑,笑容里透着险恶,“不用拿你的父亲恐吓本仙。他在为人类皇帝打拼江山的二十年,与人类女子缠绵苟且的五年,本仙的时间可没有虚度。他若敢在本仙面前出现,本仙定会替家中长老执行家法,除去这个家门的败类。” * 半个时辰后,紫阳城外的伏兵按约定放过了打着许达之旗号的贼兵前部,截住贼兵的后部厮杀起来。 从这里放出的狼烟,很快被王朝军主力看见,全速回军来战。 这时候,身上的箭头已经取出的左瑛,靠在一辆马车上,跟随在军队后部前行。通报战况的士卒陆续前来汇报战情。 “报――我军前部已经与贼兵交锋!” “报――贼兵前部临阵易帅,没有按约定倒戈!” 听见这个消息,正在闭目养神的左瑛不由睁开惊讶的双眼,心中骤然一紧。 早在两日前紫阳城中的谍报已经带来消息,这次的前部是由许达之,也就是李云深带领,里应外合之事又顺利了一些。可是如今毫无先兆地临阵易帅,只恐怕李云深已经遭逢不测;而且这一战已经经历了很多意外,再经历这样一个重大变故,她不得不担心王朝军队还有几成机会获胜。 * *RQ 第一百六十七章 死别重逢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 心中一紧张忧虑,肩胛骨上中箭的伤口疼痛便骤然加剧,让她不由得双眉微皱。 这古代战场上的受伤跟现代不一样,麻醉技术不发达不在说,箭簇造成的伤口的创面也比留在肌肉或者骨头里的子弹的创面要大。为了取出有倒钩的箭头和将伤口清洗干净,甚至要经历将伤口扩大、灼烧等过程,伤患需要承受的痛苦就可想而知。而且,这一切还都是发生在这样一个体质孱弱的小身板身上。左瑛在这个身躯里所感受到的疼痛和疲惫都明显是以前的十数倍。 再加上如今意外接二连三,战况告急,整个局势不容乐观,令左瑛备受身心煎熬。 “陛下,请以龙体为重。”在她身旁伺候的军医看见左瑛流露出担忧的神情连忙道。 左瑛深吸一口气缓过劲来,“你不用在这里伺候了,去给受伤的士卒治疗,朕这里没事。” 军医不敢抗旨,但是离开皇帝身边又怕她有个万一的话吩咐他在这里伺候的贺兰楚要拿他的罪。左瑛坚持之下,他才离开了马车。 “报――”过了一段时间后,又一个探哨来报,“敌军前部忽然出现一彪人马,策反敌军倒戈。敌军前部已经陷入混乱。” 左瑛一听,不由感到一阵意外。 敌军中有人倒戈对于王朝军队的重大意义并不在于倒戈人数的多寡,这些倒戈的人能不能投入战斗增长他们军力,而是这样一来就能让敌军陷入混乱。影响他们的士气。敌军士气一崩落,王朝军队能够获胜的几率又会大很多。 “是何人所为?”左瑛隔着车帘追问道。 “尚不清楚。”探哨回道。 “再探。”探哨一声答应,策马而去。 又过了一阵,探马再次来报。 “报――敌军前部有半数人被策反。正倒戈助战。为首一人,是个约莫二十多岁的白净青年。” 这样的描述几乎就跟不说是一样的。但是左瑛也知道这双方已经短兵相接的时候,探哨只能靠自己双眼来观察情况。无法很全面地收集信息,能够知道战况逆转已经是一个天大的喜讯。 王朝军队两面合围,奋力厮杀;紫阳城的贼兵被困在中央没有退路,背水一战、殊死相抗,战况的惨烈可想而知。两军一直大战到太阳快要落山,才以贼兵主力被歼,几员大将被斩。其余人缴械投降告终。 捷报传来,左瑛顿时感到放松,才忽然觉得跟疼痛相抗了半天的身体有点疲弱难支。 过了一会儿,左瑛听见外面一阵神采奕奕的马蹄声由远而近,很快外面便传来贺兰楚的声音。 “陛下。敌军已经放弃紫阳城,我军正在追击紫阳城余部及一众匪首。臣先请护送陛下入城。” “很好。”左瑛抖擞起精神道:“入城以后,再对众将士论功行赏。” 这时候,车厢外传来另外一个声音。 “陛下……” 这个声音温婉悦耳,令左瑛耳熟,但是又如梦似幻让人无法相信。左瑛心中不由一颤。 “绯羽拜见陛下。” 那个声音再一次真切的传来。 “羽儿?!” 士卒挑起车帘的一刻,左瑛果真看见那个身形修长、皮肤白皙,容貌俊美得跟画像一样的熟悉身影,正是那个她以为早已死在紫阳城中的绯羽! “陛下。”贺兰楚道:“方才一战,绯羽在敌军中策反敌军倒戈,立下大功,让我军士气大增。” 左瑛这才知道,原来刚才那探哨所描述的“白净青年”竟然就是绯羽。 “绯羽,陛下身上有伤。你先去小心伺候。”贺兰楚沉声道:“你所带领的倒戈部队,本座会按照刚才所许诺的来嘉奖安抚。” “谢太师!”绯羽感恩戴德地拜谢完后,登上了马车。 一上车,绯羽又跪倒在左瑛的脚下,激动道:“陛下……绯羽救驾来迟……陛下的伤……” 看着死别后重逢的绯羽,听着他近乎哽咽的声音,左瑛心中的喜悦难以掩饰。 “羽儿。”左瑛伸出没有受伤的那边手臂捧起绯羽低垂的脸庞。 他充满激动的双眸,在重逢的喜悦中满噙着轻闪的泪光。白皙的脸庞此刻泛着红晕,像是在努力地抑制住严重的泪水。但是他的眼泪还是在抬头与左瑛对视的一刻夺眶而出,顺着脸颊从腮边淌落。 他想侧过脸去,不让左瑛看见自己流泪的样子,但是又不舍得侧过脸去――抓紧每一秒将面前这张魂牵梦萦的脸庞看个清楚、看个仔细、看个巨细无遗,就是他心中最大的贪婪。 左瑛捧住绯羽的脸庞,用手指轻轻擦去他脸上的泪水,“羽儿,朕以为你已经死了……朕……” 车厢一阵剧烈的颠簸,打断了左瑛的话。那猛然一颠,也挣到了左瑛的伤口,让她忍不住放开捧住绯羽脸庞的双手,低吟了一声,身子不由自主地往旁边一靠。 “陛下,你怎么样了。”绯羽顾不得礼节,连忙起身坐到左瑛的身边,小心翼翼地扶着她。 “朕没事。”虽然嘴上这么说,可左瑛已经疼得咬紧了牙,无力地靠在绯羽的肩上,“你回来了,就好了。” 绯羽将左瑛搂在自己怀里,如果不是她此刻身上有伤,他知道这一定是能令他幸福无比的时刻,但是现在看着左瑛难受的样子,又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才能够去减轻她的痛苦,心里就好像被生生剜下一块肉一样难受。 左瑛着双眼,虽然看不见绯羽的表情,也没听见他说话,但是已经能够猜到他的苦恼。 “羽儿,这些天,你都在哪里?为什么会在敌军之中?快说给朕听听。”她无力地道,想分散绯羽的注意力,也好冲淡自己的痛觉。 “回陛下,”绯羽小心翼翼地在左瑛的耳边道:“绯羽跟陛下分别的那晚被贼兵重伤,昏迷在街头,幸而得到一位姑娘相救――就是我们在紫阳城外遇见过的那位小福儿姑娘――幸得她相救,将绯羽藏在废弃的宅院里,为绯羽疗伤,又每日送水送粮,绯羽才得以活到今天,与陛下相见。绯羽困在紫阳城中,听说陛下已经成功脱险,无日不思重回陛下身边伺候左右,恨不能长出羽翼,飞过城墙外去。只恨贼兵把守森严,封城戒严半月,让绯羽不能如愿。” 绯羽的声音轻柔低婉地在耳边传来,情真意切得就跟热恋中的人在心上人耳边的低语一样,让左瑛心中一阵暖流涌动。她回想起那夜在紫阳城中逃亡,绯羽为了给她争取逃走的时间,只身与数十贼兵搏斗,身上的白衣都被鲜血染透的情景,心中还是不由得隐隐一痛,可又倍感这一刻的弥足珍贵,令人感慨。 “羽儿,你受苦了。这个小福儿立了大功,朕一定要好好赏赐她。”左瑛抬起头来看着绯羽道:“你身上的伤现在怎样了?” “回陛下,绯羽的伤已经痊愈了。请陛下不必担忧。”绯羽低眉道:“小福儿姑娘又将几个误入贼营的同乡叔伯兄弟介绍给绯羽,所以绯羽就跟他们一起秘密策划要倒戈投诚。这次贼兵出城,绯羽也事先从他们那里得到消息,然后在他们的帮助下混在军队之中,正好参与了这次策反。” “看来这个小福儿所立的功还不止救了你,还间接帮助我军打赢了这场关键的胜仗。”左瑛露出笑容道:“她现在身在何处?” “回陛下,”绯羽继续低声道:“小福儿姑娘如今正在紫阳城中。绯羽出城之前将她安排在一处安全的地方,等待我军胜利入城。” 左瑛隐隐听得出来,绯羽跟这个小福儿的关系非同一般,好像已经有了某种默契和很深的关联一样。其实,即便是按常理推断也是的,一个身受重伤的年轻男子受一个少女每日送水送食、嘘寒问暖地照顾了大半个月,关系密切、互生情愫,也是顺理成章、水到渠成的桥段,并不是什么值得稀奇的事情。 但是这一次,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体虚弱、精神不好的缘故,左瑛没有了丝毫拿这事来取笑打趣的心思,反而不知道为什么感到心中隐隐一酸。 “那就好,”左瑛没有将内心的感受流露出来,“待入城以后,你带她来见朕,朕重重有赏。” 绯羽略带欣喜道:“绯羽先替小福儿姑娘谢陛下恩典。” 这一谢,让左瑛心中的判断更加坐实了。 * 等到王朝军队入城的时候,天已经全黑。 早有先头部队先进城扫除各种可能潜伏的隐患,将四个城门完全控制住,又将太守府重新清理出来,才将左瑛迎进了府中。 因为时候已经太晚,各部清点损伤、议论功勋再逐层上报,还没来得及奏报给左瑛论功行赏,所以左瑛得以先行休息一晚,明日再跟众将见面嘉奖。 “陛下,绯羽与小福儿姑娘在门外求见。”门人来到左瑛的寝室中毕恭毕敬地禀告道。 * *RQ 第一百六十八章 赏赐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 在左瑛的准许下,绯羽带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走了进来。那少女灵动的双眼又大又圆,让人一见难忘,正是那日在紫阳城外左瑛见过的那个盯着绯羽看的小福儿。 两人来到左瑛面前,跪拜请安。 “陛下,这位就是绯羽的救命恩人小福儿姑娘。”绯羽低头禀告道。 小福儿也按照绯羽之前所教的那样行礼道:“民女小福儿参见陛下。” 她后来已经得知绯羽原来是女皇身边的贴身侍卫,而那日跟那个向她打听情报的老伯在一起的那个看起来脸色苍白、身体孱弱少女,竟然就是当今女皇。 左瑛笑了笑道:“你们都起来吧。赐座。” 两人这才站起身来,毕恭毕敬地坐到旁边的坐榻上。 “小福儿,”左瑛看着不安地低着头的小福儿道:“听绯羽说,是你救了他,照顾了他将近一个月,将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绯羽是朕最看重的贴身侍卫,你救了他就等于朕欠了你一份恩情。而且,你还参与策划了这次策动紫阳城贼兵倒戈的事,帮助王朝军队取得胜利。这可是立下了大功。” 平常直率爽快的小福儿这时候显得有点拘谨,连忙不安道:“陛下,小福儿其实没做什么……那些都没什么……小福儿只不过是做了自己认为是对的事情而已。” 这些事小福儿的确没放在心上,对于她来说,她不过是救了一个她芳心暗许的人。又帮助他做他想做而自己又认为是正确的事而已,没想过要借此立什么功,得什么嘉奖。 “小福儿,朕如今要赏赐你。”左瑛道:“你有什么心愿就说出来吧。朕一定会尽力满足你。” 小福儿抬起头来看着左瑛,显得有点忐忑。 绯羽看见小福儿这个样子,有点担心她会一时紧张。说什么都不要,错过了这个受赏的机会,于是低声提醒她道:“小福儿姑娘,陛下已经开口了,你有什么愿望快提出来,让陛下成全你。” 他记得小福儿说过,她最大的愿望就是在灾难过去以后。能够找回父母的尸骨,带他们回故乡。这个愿望如果靠她自己一个人的努力去实现的话,那将会是很困难的,如果有陛下的圣旨,发动人力帮她寻找。那实现的希望就会大很多了。 小福儿看了一眼绯羽,好像受到鼓舞一样,点点头道:“陛下,小福儿的确有一个愿望,希望陛下能够成全。 “是什么愿望?”左瑛问道。 小福儿露出坚定的神情道:“小福儿想……求陛下赐绯羽大哥跟小福儿一起回我们的故乡,而不必继续在宫中当差。” 左瑛虽然早就已经料到小福儿跟绯羽两人可能关系亲密,但是小福儿一个姑娘家这么大胆地提出要带绯羽走,还是让左瑛有点意外。而且让她听着别扭的是,什么叫做“我们的故乡”呢? 跟小福儿并肩而坐的绯羽也没有料到她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心中错愕万分。但是他并没真正领会小福儿的意思。他只是以为因为自己答应过小福儿要跟她一起寻找她父母的骸骨,送回故乡,所以她才会在这时候这么单纯地提出这样的要求。 他于是帮忙解释道:“陛下,还有一事,绯羽还没来得及禀告。绯羽无意中得知,小福儿父母的家乡吾陆岛上的族民。也都跟绯羽一样……可以在后天由自己的意志决定性别,绯羽猜测吾陆岛很可能就是绯羽的故乡。” 可是绯羽也许不知道,他这时候纯粹出于解答左瑛疑问的解释,让左瑛误以为他是在替小福儿帮腔,希望左瑛能够同意小福儿的请求,这就更加坚定了左瑛关于他跟小福儿关系非同一般的判断。 左瑛虽然听说绯羽很可能已经找到自己的故乡,但是她并不认为现在是祝贺他的时候。 “小福儿,你是想从朕这里要走绯羽?”左瑛之所以在给众将论功行赏之前先让绯羽将小福儿带来,就是为了将事情弄清楚,所以她是不会容许暧昧不明的结果的。 这一问让小福儿和绯羽都同时抬头,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小福儿惊讶是因为女王所说的话比她还直接,直指她心中所想表达又不敢过于直白的愿望;而绯羽惊讶则是因为从左瑛的口中听到了对于小福儿的请求的另外一种他没有想到过的解读。 小福儿一顿,目光低垂下来,但是声音中的坚定有增无减,“是的,陛下。小福儿喜欢绯羽大哥。如果陛下真的要赏赐小福儿的话,小福儿别的什么都不要,只想要跟绯羽大哥在一起。求陛下成全!” 绯羽亲耳听见小福儿说出这番话,这才真正相信原来左瑛的解读才是正确的! 他之前尽管隐隐感觉到小福儿对他特别关心照顾,但是万万没想到她会在女皇面前提出这样的要求来。他想去阻止,却也已经来不及;想去澄清,又生怕伤害小福儿这个善良可爱而且还救了他一命的恩人,一时间左右为难地僵在了当场。但是他很快就猛然意识到,他如果不开口的话,更糟糕的情况是左瑛很可能就会一口答应下来,让他离开皇宫,离开她身边,去跟小福儿寻找故乡。毕竟她之前就说过要成全他跟小福儿之类的话!左瑛一旦开金口答应,那就是圣旨,君无戏言,一切就将成为无法反悔修正的事实! 绯羽意识到这一点,不由心中一阵惊悸,但是当他要开口去澄清的时候,已经来不及。 “小福儿,”左瑛不缓不急道:“你的要求,朕不能答应。朕可以许你财帛良田,可以许你爵位俸禄,但是这样却不可以。” 左瑛如今已经意识到,绯羽对于她来说,并不是一个谁都可以替代的贴身侍卫这么简单,他是独一无二的,谁也不可以取代她。他说过要守在她身边一辈子的话,已经不仅仅是他对她的承诺,她也已经决定,谁也不能将他从她身边夺走。 小福儿听了左瑛的话,抬起头来,看着左瑛的双眸中满是执着,“陛下,你身为九五之尊,宫中侍奉你的人又何止千万?而小福儿所想的只是绯羽大哥一个,陛下……难道这都不能成全小福儿?” 左瑛冷漠地看着小福儿道:“朕念在你立了大功的份上,不计较你无礼之罪。朕先命人带你下去休息,等论功行赏之时再召见你。” 小福儿似乎还想争取,但是绯羽在一旁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袖,低声提醒她道:“不可。”她才只好罢休,委屈地跟随听召进来的门人离去。 小福儿离开以后,房间里只剩下左瑛和绯羽两人。 绯羽跪在左瑛的面前,心中既为左瑛刚才拒绝了小福儿的要求而高兴,又替冲撞了左瑛的小福儿担心,心情很是复杂。 左瑛沉默片刻,她好像感到体力有点不支持,斜倚着床想躺下身来,伤口不慎又被挣到,让她疼得不由得皱起了眉毛。 绯羽连忙上前,抱住左瑛的肩膀,小心地帮她躺好在床上。这种重新得到绯羽照顾的感觉,让左瑛不由得心中一软。 “羽儿,”左瑛双眼微眯,声音里略带着无力,“你是不是很失望?” “陛下,绯羽没有……”绯羽连忙澄清道。 可是相对于语言,左瑛永远更相信自己所观察到的事实。当她意识到面前这个人是如此重要的时候,即便是以前已经很坚定的判断,都忽然间被自己轻易推翻了,急需再次去确认,去求证。 “羽儿,朕知道,你跟小福儿的感情非同一般,也许你也愿意跟她在一起,但是朕绝对不能答应她所提的要求。”左瑛抬眼看着绯羽如水的双眸,心中的决绝不由得软化了一点,“除非,你现在亲口跟朕说,你要离开皇宫,离开朕,朕就会成全你。” “不!陛下!”绯羽激动地凑到左瑛身边道:“陛下误会绯羽了!绯羽对小福儿姑娘除了对救命恩人的感激之外,没有任何其他的感情,更不会愿意离开皇宫,离开陛下。” 左瑛的双眸闪过一丝欣喜。但是声音依旧决然。 “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左瑛严肃道:“你决定了以后,一辈子也无法更改,无法反悔了。否则……” “陛下!”绯羽第一次打断左瑛的话, “绯羽不需要考虑。” 左瑛对他一往情深的怀疑刺痛了他,可是这个高高在上的女皇陛下在做出不容违逆的决定后还怀着忐忑征求他的最后答案又让他真切的感受到自己在女皇陛下心目中的分量。 他忍不住张臂搂住了左瑛,激动地在她耳边道:“陛下,绯羽只想留在陛下的身边,守护陛下一辈子,永远都不离开。如果有可能的话,绯羽只希望在跟陛下相遇之前的的所有岁月都可以重新倒回来,让绯羽早早就来到陛下身边将那些本来可以用来守护陛下的岁月弥补足够。绯羽的心里真只有陛下,求陛下永远永远不要有丝毫怀疑……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Q 第一百六十九章 密函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 左瑛凝视着绯羽的双眸,那总是像一泓明澈清水的眼眸此刻被忧虑和幸福矛盾地牵引着,那平静的湖面像是被风吹皱了一般,波澜荡漾,让人忍不住想伸手去抚平。 “羽儿,朕相信你。”她轻轻抬起下巴,将桃唇贴上了绯羽干涩的嘴唇。 绯羽睁大了双眼,他不敢相信自己刹那间所感触到的和看到的,但是他还没来得及去分辨,已经被从嘴唇迅速传遍全身的一股触电的酥麻感牵引着,近乎本能地双手捧住了左瑛的粉颊,像渴水的鱼儿一样允吸着她柔软的双唇,舌头也不由自主地贪婪地向深处滑动索求着。当他的舌尖触碰到深处那湿润棉滑的软腻,感受着它对自己热情的回应时,心中不由深深一颤,一股前所未有的幸福刹那间充填了他的胸腔,就好像人生中的苦恼、迷茫、忧愁……都顷刻间化为了烟尘,生命中就只剩下满盈的快乐一样,而且马上就要满溢成泪水夺眶而出。 “陛下,皇夫殿下、太师贺兰楚求见――”门人的通声传来。 门人的声音刚落,铠甲未脱的阿史那无期已经大步走了进来。紧接着才看见眉头微皱的贺兰楚迈着稳重的步伐走进来。 阿史那无期看见躺在床上的左瑛,快步来到她床边跪坐下来道:“你怎么又受伤了?是不是很严重?让我看看伤到哪了?” 左瑛笑着伸手捋了捋阿史那无期被汗水和血污贴在额头上的头发道:“朕不要紧。”她又转向跪地行礼的贺兰楚道:“爱卿平身。” “谢陛下。”贺兰楚站起身来,躬身道:“禀告陛下,我军乘胜追击。势如破竹。方才探哨来报平州城也已经攻陷了。臣料不出三日,贼兵便全线溃败,六尘邪教之乱可平。” 左瑛听了欣喜道:“很好。爱卿和众将士辛苦了。明日朕将亲自设宴犒劳众将士,为大家论功行赏。” “臣替众将士谢陛下深恩。”贺兰楚躬身道:“然而。臣请陛下保重龙体为要,诸事次之。” 左瑛笑道:“爱卿不必担忧,朕并无大碍。” “陛下。臣还有一事禀告。”贺兰楚道,“攻入平州城的先头部队在平州城大牢中发现了一个人,自称是云妃。” 房间里的众人都知道贺兰楚为什么会如此谨慎地说出这件事。经历过移形换影之术的困扰之后,这些事情很难让人轻易判断真假。 但是这个消息对于左瑛来说还是值得高兴的,至少可以知道李云深可能还活着。 “且带他来见朕。”左瑛道。 “是,陛下。臣先请告退。”贺兰楚说完,退出了左瑛的寝室。 贺兰楚一走。室内的温度仿佛都高了几度。 阿史那无期看着绯羽露出笑容,上前重重一拍他的肩膀,惊喜道:“好小子,策动倒戈的人真的是你,你没死!他们说有人认出你来我还不相信呢!” 绯羽也对阿史那无期保护左瑛逃出紫阳城心存感激。对他再没有了之前的防备。他浅笑道:“苍天怜悯,没有这么快夺去绯羽的性命,准许绯羽继续在陛下身边伺候。 阿史那无期哈哈一笑道:“好!我这会儿还要去跟本部的弟兄交代交代。回头我请你喝酒,我们再好好聊聊你是怎么活过来还混进了贼兵里的。” “谢皇夫殿下。”绯羽微笑着点头道。 * 昏黄的油灯下,一封没有署名的信函被拆开,里面的信纸被在灯光下展开来。 信笺中同样没有称呼也没有署名,说明这封信函的内容相当机密。 信中只有寥寥几行字: “惊闻阁下以昨为非,意欲改弦更张,在下窃以为不可。龙困浅泽。方可进退皆由阁下;一旦放龙归海,则阁下之身全不由己。事已至此,在下诚恐阁下难以全身而退,有性命之忧。稽首再拜,请阁下三思。” 片刻后,手中拿着那张信笺阅读完的贺兰楚。随手将信纸放入油灯中烧化,背着双手,踱出了室外。 这封密函是张逢时所写的,之所以没称呼、没署名,就是要提防这封信落入了不该看到这封信的人手上,成为罪证。虽然信里只有寥寥几行字,但是贺兰楚很清楚他想表达什么。 张逢时是跟随贺兰楚多年的人,他很清楚贺兰楚的为人和他踏上浴血夺权之路的初衷。他不难从贺兰楚对女皇的态度改变上,尤其是这次出兵救驾的事上得知贺兰楚对女皇心存不忍,想要改变自己的决定,放弃帝位的争夺。所以他才送来这封密函谏阻――权柄仍在贺兰楚手上,而女皇依然受他所制的话,无论他是想取代她还是想辅助她,主动权都依然在他的手上;但是一旦将权力交出,掌控他命运的生杀大权就落到了女皇的手上,到时候他就有性命之忧了。 更深层的意思是,像贺兰楚这样已经被打上独揽军政大权的权臣标签的人,即便他此时改弦更张、再没有丝毫篡夺帝位的野心,也不可能全身而退。他跟女皇早已是你死我亡、此消彼长的关系,他不杀女皇,女皇有机会就会杀了他,只有牢牢握住权柄不放,才是保存自己性命、经可供退可守的唯一出路。 无独有偶,第二天庆功宴后的晚上,左瑛也意外地收到了一封苏博从洛阳发来的密函。 苏博先是在信中告罪,禀告他在紫阳城陷落时为什么没有前来救驾。当日他正在北丘筹粮,得到紫阳陷落的消息后,他唯恐之前发往洛阳的密报得不到应有的重视,所以只身轻骑,日夜兼程赶回洛阳想要催督出兵。其后,他还在信中描述了如今朝中的形势,和他连日来了解到的一些重要信息。 左瑛读到了这些信息,心中对于还朝后需要面对的局面,有了更加不容乐观的判断。她好像有了一种腥风血雨将要再度降临的强烈预感。这一次,她知道自己无论是输是赢,都将承受失去。 想到这里,她肩胛骨上的伤口不由又一疼。 身上的这道伤口加深着她的忧虑,但是却又成了她如今说服自己好好休息的最大理由。她闭上了双眼,在绯羽的安抚下入睡。 * *RQ 第一百六十九章 密函(补)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 左瑛凝视着绯羽的双眸,那总是像一泓明澈清水的眼眸此刻被忧虑和幸福矛盾地牵引着,那平静的湖面像是被风吹皱了一般,波澜荡漾,让人忍不住想伸手去抚平。 “羽儿,朕相信你。”她轻轻抬起下巴,将桃唇贴上了绯羽干涩的嘴唇。 绯羽睁大了双眼,他不敢相信自己刹那间所感触到的和看到的,但是他还没来得及去分辨,已经被从嘴唇迅速传遍全身的一股触电的酥麻感牵引着,近乎本能地双手捧住了左瑛的粉颊,像渴水的鱼儿一样允吸着她柔软的双唇,舌头也不由自主地贪婪地向深处滑动索求着。当他的舌尖触碰到深处那湿润棉滑的软腻,感受着它对自己热情的回应时,心中不由深深一颤,一股前所未有的幸福刹那间充填了他的胸腔,就好像人生中的苦恼、迷茫、忧愁……都顷刻间化为了烟尘,生命中就只剩下满盈的快乐一样,而且马上就要满溢成泪水夺眶而出。 “陛下,皇夫殿下、太师贺兰楚求见――”门人的通声传来。 门人的声音刚落,铠甲未脱的阿史那无期已经大步走了进来。紧接着才看见眉头微皱的贺兰楚迈着稳重的步伐走进来。 阿史那无期看见躺在床上的左瑛,快步来到她床边跪坐下来道:“你怎么又受伤了?是不是很严重?让我看看伤到哪了?” 左瑛笑着伸手捋了捋阿史那无期被汗水和血污贴在额头上的头发道:“朕不要紧。”她又转向跪地行礼的贺兰楚道:“爱卿平身。” “谢陛下。”贺兰楚站起身来,躬身道:“禀告陛下,我军乘胜追击。势如破竹。方才探哨来报平州城也已经攻陷了。臣料不出三日,贼兵便全线溃败,六尘邪教之乱可平。” 左瑛听了欣喜道:“很好。爱卿和众将士辛苦了。明日朕将亲自设宴犒劳众将士,为大家论功行赏。” “臣替众将士谢陛下深恩。”贺兰楚躬身道:“然而。臣请陛下保重龙体为要,诸事次之。” 左瑛笑道:“爱卿不必担忧,朕并无大碍。” “陛下。臣还有一事禀告。”贺兰楚道,“攻入平州城的先头部队在平州城大牢中发现了一个人,自称是云妃。” 房间里的众人都知道贺兰楚为什么会如此谨慎地说出这件事。经历过移形换影之术的困扰之后,这些事情很难让人轻易判断真假。 但是这个消息对于左瑛来说还是值得高兴的,至少可以知道李云深可能还活着。 “且带他来见朕。”左瑛道。 “是,陛下。臣先请告退。”贺兰楚说完,退出了左瑛的寝室。 贺兰楚一走。室内的温度仿佛都高了几度。 阿史那无期看着绯羽露出笑容,上前重重一拍他的肩膀,惊喜道:“好小子,策动倒戈的人真的是你,你没死!他们说有人认出你来我还不相信呢!” 绯羽也对阿史那无期保护左瑛逃出紫阳城心存感激。对他再没有了之前的防备。他浅笑道:“苍天怜悯,没有这么快夺去绯羽的性命,准许绯羽继续在陛下身边伺候。 阿史那无期哈哈一笑道:“好!我这会儿还要去跟本部的弟兄交代交代。回头我请你喝酒,我们再好好聊聊你是怎么活过来还混进了贼兵里的。” “谢皇夫殿下。”绯羽微笑着点头道。 * 昏黄的油灯下,一封没有署名的信函被拆开,里面的信纸被在灯光下展开来。 信笺中同样没有称呼也没有署名,说明这封信函的内容相当机密。 信中只有寥寥几行字: “惊闻阁下以昨为非,意欲改弦更张,在下窃以为不可。龙困浅泽。方可进退皆由阁下;一旦放龙归海,则阁下之身全不由己。事已至此,在下诚恐阁下难以全身而退,有性命之忧。稽首再拜,请阁下三思。” 片刻后,手中拿着那张信笺阅读完的贺兰楚。随手将信纸放入油灯中烧化,背着双手,踱出了室外。 这封密函是张逢时所写的,之所以没称呼、没署名,就是要提防这封信落入了不该看到这封信的人手上,成为罪证。虽然信里只有寥寥几行字,但是贺兰楚很清楚他想表达什么。 张逢时是跟随贺兰楚多年的人,他很清楚贺兰楚的为人和他踏上浴血夺权之路的初衷。他不难从贺兰楚对女皇的态度改变上,尤其是这次出兵救驾的事上得知贺兰楚对女皇心存不忍,想要改变自己的决定,放弃帝位的争夺。所以他才送来这封密函谏阻――权柄仍在贺兰楚手上,而女皇依然受他所制的话,无论他是想取代她还是想辅助她,主动权都依然在他的手上;但是一旦将权力交出,掌控他命运的生杀大权就落到了女皇的手上,到时候他就有性命之忧了。 更深层的意思是,像贺兰楚这样已经被打上独揽军政大权的权臣标签的人,即便他此时改弦更张、再没有丝毫篡夺帝位的野心,也不可能全身而退。他跟女皇早已是你死我亡、此消彼长的关系,他不杀女皇,女皇有机会就会杀了他,只有牢牢握住权柄不放,才是保存自己性命、经可供退可守的唯一出路。 无独有偶,第二天庆功宴后的晚上,左瑛也意外地收到了一封苏博从洛阳发来的密函。 苏博先是在信中告罪,禀告他在紫阳城陷落时为什么没有前来救驾。当日他正在北丘筹粮,得到紫阳陷落的消息后,他唯恐之前发往洛阳的密报得不到应有的重视,所以只身轻骑,日夜兼程赶回洛阳想要催督出兵。其后,他还在信中描述了如今朝中的形势,和他连日来了解到的一些重要信息。 左瑛读到了这些信息,心中对于还朝后需要面对的局面,有了更加不容乐观的判断。她好像有了一种腥风血雨将要再度降临的强烈预感。这一次,她知道自己无论是输是赢,都将承受失去。 想到这里,她肩胛骨上的伤口不由又一疼。 身上的这道伤口加深着她的忧虑,但是却又成了她如今说服自己好好休息的最大理由。她闭上了双眼,在绯羽的安抚下入睡。 * *RS 第一百七十章 征兆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 贺兰楚连忙伸手去按了下她脖子一侧的大动脉,直到感觉到那里虚弱的搏动,才心中一安。 可他的表情却没有透露任何信息。他站起身来,朗声道:“陛下已经驾崩。” 几个紧跟在他身后进来的文武官员跪倒在地异口同声道:“请太师主持大事!” 向文武百官和天下百姓罗列昏君重重罪名;宣告群臣兵谏无道昏君,其自惭己罪,自尽以谢天下;群臣联名恳请太师以武皇帝嫡孙的身份继承大统,主持大局;保皇残留势力被秘密逮捕,一网打尽……这些早就在贺兰楚集团的所有首脑的心中预演过多遍甚至实习过某些部分的桥段,此刻操作起来驾轻就熟、行云流水。司天监甚至在当日就摘选出了太师登基的良辰吉日。 当贺兰楚离开未央宫,重新踏入太师府的时候,天色已经变成跟他离开的时候一样漆黑。 他没有跟纷纷上前道贺的家仆说上一句话,阴着脸径直穿过后堂,来到后院一处有人把守的秘密庭院中。 他穿堂入室,来到这座房舍的卧室中。只见床榻边的地板上坐着一个少女。她双手双脚被绑,嘴巴被堵,头发凌乱、形容狼狈地靠在床边一动不动。 贺兰楚双眉一皱,大步走过去,扶起少女的肩膀,捧起她缺乏血色的尖小脸庞,将绑在她嘴上的布条解开。 那少女缓缓睁开紧闭的双眼,当看清楚眼前的面孔时,惶恐、愤怒、委屈同时从双眸中涌了出来。 “对不起。为了不让你再寻短见。只好委屈你了。”贺兰楚的声音比平常更低沉一些,他一边说,一边小心地替少女解开绑在她手脚上的绳索。那一道道留在少女皮肤上的暗红色的勒痕,让他心中隐隐感到一阵不忍。 少女冷笑一声。惨然道:“我活着对你有什么好处吗?” 贺兰楚手上的动作一顿,缓缓抬头看着少女道:“我不愿置你于死地。” “别说得好像带兵杀入未央宫的不是你而是另有其人!”少女耸肩一笑,声音中的怨怒增添了几分。 贺兰楚的情绪却似乎丝毫没有受到对方的影响。只是深邃的双眸似乎微微一颤。 “你已经部署好了,”他的眼神中掠过一丝凄然,“明日酉时,城郊晚风亭就是我的葬身之地。” 如果不是已经被逼到了你死我亡的一刻,他可能还会顶住来自集团内部的压力,让时间就这么在双方势力的角力和僵持下慢慢流逝,直到她长大。直到他老去。 此刻少女的双眼中没有丝毫意外,或者说事到如今,对方将她的计划了如指掌这样的事已经不值得感到意外了。她想知道的只是为什么他要让她活着,他还想从她那里夺去什么! “你罪有应得。”少女一字一顿道。语气平缓,却字字如刀似剑。 弑君、擅政、夺权。每一条都罪该万死,罪该万万死,他的确“罪有应得”。但是他知道自己是在以一种极端的方式来兑现自己许下的承诺,即便他可能永远不会得到世人的认同,他也从来没有犹豫过,更没有后悔过。 ――直到他意识到眼前这个少女在自己心目中的分量。 即便秉持公心,可他手上所沾的不仅仅是自己族亲的鲜血,还是这个少女的两个亲生哥哥的鲜血。 不可逆转的事实已经将他和她置于不共戴天的境地,她不可能原谅他所做过的事情。在杀兄之仇的面前。所有的辩白都只是无力而拙劣的开脱。任凭他有满腔的话要对她说,她也不会听得进去一个字。 “为什么一定要我活着?”少女继续逼问道。与其活着成为对方的傀儡、棋子,她宁愿一死! 他注视着她,深邃的双眸中激流暗涌。 “因为……我爱上了你。” 他的声音中蕴藏着一股随时要在深沉中爆发的疯狂。他所爱上的人是注定一辈子恨他入骨的人,而他却无法停止爱她! 忽然,他张臂将她拥入了怀中。一只手捧住她的脸庞,将她的桃唇往自己的唇上贴去。 怀中的少女还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叫,双唇已经被牢牢噙住,身体也被紧紧缠抱住,任凭拼命挣扎,甚至在慌乱中用指甲将对方抓伤也挣脱不开分毫。 他不顾后果地允吸着她口中的柔滑,攫取着她嘴里的芳甜,将她想从喉咙里呼喊出的每一个字都打散在唇舌交缠所发出的啧啧水声中。可他越是索取,心中的欲望好像就越是远远无法被填满。而她的身体和舌尖也好像渐渐从挣扎、拒斥变得柔顺。 他双臂一用力,将她的身体抱起,转身放在了床榻上柔软的锦褥上。 他这个举动好像将已经被他的吻所迷幻的她惊醒了,身体又开始挣扎起来,被吻得愈发桃红欲滴的小嘴里含糊地发出带着轻颤的细小声音:“你要做什么……” “我要你。” 他本来就极富磁性的声音,在情欲的支配下充满撩人魂魄的魅力,让被他完全压制在身体底下的少女精神一晃。当他身上的衣衫褪去,那在她面前一览无余的伟岸健硕的身躯,让她顿时陷入了迷离。他在她的双眸中已经看不见惊惧,看不见怨怒,剩下的只有满盈的情欲和迷醉。 他知道她的心底里也压抑着恐怕连她自己也不愿意承认的对他的爱意。否则在那次那柄利刃刺向他的时候,她不会用不着思考权衡,就已经扑了出去,以手夺刃;否则那日在西岭不期而遇的时候,她惊喜中透着一丝依赖的眼神不会如此无法掩饰…… 他用力撕扯开少女的衣襟,当最后一层衣衫被敞开,掩盖在衣衫底下的柔润雪白让他不由深吸了一口气,迫不及待地伸手去捧掬。 随着他手上的动作,一股全然不同于舌尖的刺激却更让她沉沦的感觉顿时蔓延了她的全身,让她在刹那的失神中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呻吟。 他也深深抽了一口气,像是得到了莫大的鼓励一样,动作越发肆无忌惮,越发表现出赤裸裸的掠夺和占有,一路长驱直入、攻城掠地,直到她柔弱的身躯连同身体中的快意都被他推向巅峰再撞击成惊涛骇浪上四散的水气…… 清晨的阳光从窗外刺进来,也将昨夜的梦境冲蚀得只剩下残缺的片段。 贺兰楚躺在床上,回顾着这个让他自己也不由得吃惊的奇怪却又逼真的梦境,心中生起了一阵复杂的感慨和难以言表的忧虑。 * “陛下,祸乱已平,臣请陛下早日班师回朝,休养龙体。” 贺兰楚跪在左瑛的床前禀告道。 左瑛坐在床上,强打起精神道:“准。明日启程。” 她感觉这次受伤有点邪乎,无论是伤口的愈合还是精神恢复都比从前要慢得多,而且伤口还时时剧痛难忍,身上也疲软无力。开始只是认为是自己体格比较孱弱所致,但是连日休养下来,不见好转,反而有每况愈下的感觉。这会儿见贺兰楚也是勉强支撑起来的。 “谢陛下,”贺兰楚抬头道:“另请在此驻军五千,以扫荡六尘邪教余孽。臣请立刻率领先头部队出发为陛下开路。” 左瑛点点头,看着贺兰楚离开寝室,才让绯羽扶她重新躺下。 日中的时候,有大夫前来为左瑛检查伤口,绯羽发现这并不是前两天见过的那位大夫。 他先给左瑛把脉,把脉的时候脸上已经露出奇怪的神色。他又让绯羽协助将缠在左瑛伤口上的绷带解开,看见那伤口的情况时,大惊失色的神情再无法掩饰。 “大夫,陛下的伤势到底如何了?”绯羽急切地问道。 大夫连忙后退两步,重重跪倒在地,浑身颤抖,良久说不出一个字。 看见这样的情景,左瑛心知不妙。 “陛、陛下……”大夫语不成声道:“陛下身中鸩毒,伤口已经发炎溃腐……” 绯羽震惊得几乎说不出话来,“这段时间每隔几天就有大夫来检查,难道一直没发现吗?那现在该如何处置?” 大夫连忙颤巍巍道:“陛下明察!臣今日才来为陛下检查,一直以来负责陛下的伤情的,都是林大夫。林大夫他昨日失踪了,才换臣今日前来。陛下的毒……已经深入骨髓……恐怕……” 左瑛虽然也在心中大吃了一惊,但是她稍一定神,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 箭头有毒的话,当时是不可能看不出来的。除非是有人故意为之或者是在中箭之后才下的毒。现在再去想前因后果已经为时已晚,摆在面前的事实是,她可能活不了多久了。 她身体虚弱,但是思路还是很清晰的。 “羽儿,你即刻去将皇夫和云妃叫来。大夫,你在这里照顾朕,一步也不许离开。” 绯羽不愿意在这时候离开左瑛半步,但是他很清楚左瑛是要传达机密的事情,不能让这件事传扬开去,只有他能够做这项通传的工作。于是答应一声,快步走出了寝室。 * *RQ 第一百七十一章 临终遗言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片刻后,绯羽跟阿史那无期和李云深先后进来。 久经沙场的阿史那无期一看见左瑛敞开的伤口,就已经大概知道她的伤情严重,心里像是被一只钢爪狠狠一揪。他也管不了这么多就过去将她半个身子抱在自己怀中,心中猛然一悔,为什么当时没有像上次一样坚持亲自看看她的伤口?以他的性格,随时会大发雷霆,将那些“无能的大夫”剁成肉泥喂牛羊,但是此刻,他感到自己连张嘴骂人一句的心思都没有了。 李云深这时候也跪倒在地上,神情戚然。 “皇夫、云妃,”左瑛半闭着双眼,无力道:“朕可能支撑不了几天了。朕一旦不在,宫中朝中将有重大变故。身后之事,朕已经无法顾虑过多。朕所牵挂的,只有你们几人。军中没有心腹忠臣,朝中也局势不明。朕如果在半路死去,恐怕你们会受到牵连。” 左瑛没有留给他们立刻回应的时间,她轻轻抓住阿史那无期捧着她脸庞的手道:“皇夫,朕要你立刻乔装,轻骑返回黑沙城,不可再逗留片刻。如果事情有转机,朕身后朝廷自然对你有爵位加封,大周与突厥秦晋之好如故。” “小三儿,”她又看着李云深道:“朕要你留在这紫阳城的贺兰旧府中,不要随军回朝,事态明朗之前,切不可返回洛阳。” 她最后看着绯羽,“羽儿,朕赐你携小福儿返回故乡。隐姓埋名,远离中原是非之地……” 左瑛的话还没说完,几人几乎同时道:“不!” “你这丫头小小年纪,说什么支撑不了几天?我从现在开始寸步不离地守着你。冥府鬼差要来取你魂魄就要先过我这关!我打赢了,你就不用去了;打输了我就正好陪你一起上路。”阿史那无期的声音说着说着已经带着哽咽。 “陛下,”李云深跪行到左瑛身边。俯下身来柔声道:“小三儿知道陛下为小三儿的安危着想,但是陛下也一定知道对于小三儿来说,离开陛下,就这么苟且活下去,未必比死更好。” 绯羽已经哽咽得几乎说不出话来,“陛下……绯羽哪儿也不去,什么也不要……只要陛下龙体安泰……” 左瑛这时候意识已经有点模糊。她一直都在努力让自己精神起来,因为她不知道一旦睡过去,是不是还能醒得来。 她从来没有将生死看得太重,更何况这本来就是一条“捡回来的”性命。她一直奋力求存,是因为她知道死在别人手上了。就彻底输掉了,而且再没有取胜的机会。但是听着眼前这几人所说的话,她的心里已经再没有胜负荣辱,没有了权谋机变,有的只是油然而生的对这个世界的一丝留恋和对自己可能永远无法兑现曾经对他们许下的承诺而感到的内疚。 如果他们都不愿意离开,她深知只有自己活着,才有可能保证他们的安全,否则,以一当百如阿史那无期。聪明机智如李云深,也难以有逃出生天的机会。 她心中一急,忽然觉得胸中一阵抽搐,喉咙中一股温热的液体忽然涌了出来,紧抿住双唇也没能阻止它从嘴里喷涌出去。 “陛下你怎么样了?” “陛下!” …… 几人呼唤左瑛的声音和被阿史那无期紧紧搂在怀中的感觉都在她的意识中逐渐变得模糊…… * 夕阳将盘亘在荒野上的驿道和驿道两旁的山岩着上古铜的色彩,看起来更加厚重苍凉。 一支人马疾走在通往洛阳的驿道上。为首的一人黑袍金甲,仆仆风尘也掩盖不住他脸上的冷峻严肃。这人正是贺兰楚。 他所带领的这支不过五十人的人马已经赶了四五天的路,按这样马不停蹄的速度,今天天黑之前就能够进入洛阳城。 那晚奇怪却并不荒诞的梦境一直在他的心中萦绕不去。联想起张逢时送给他的密函,他对梦境中出现的局面成真的担忧与日俱增。于是在带领先头部队赶了两天的路后,他便将军队交给夏侯元,自己带领几十随从轻骑赶回洛阳,阻止可能正在酝酿的计划。 “太师留……” 一个随从侍卫忽然大声喊出的话没说完,就被一声惨叫所取代,同时滚落马下。 众人惊惶回顾的时候,无数的箭簇忽然从旁边山崖处落下,纷纷向众人人刺去。一行人急于赶路,竟然没有发现此处有埋伏,短短一瞬间已经有不少人因为躲避不及中箭伤亡。 贺兰楚后背也中了一箭,他拔出佩剑挥剑挡开几支飞来的箭簇,拨转马头带领众人往旁边的树林中躲避。 “林中也有埋伏!”有人仓皇地喊道。 只见树林茂密处果然正有一大批带甲的武士手持利刃朝他们逼近! 一边是箭如雨下的山崖,一边是四面埋伏的丛林。贺兰楚身边剩下的人已经只有二三十人,眼看离洛阳城门只有不足五里的路,可是杀出重围已经成为不可能! * 深沉的夜色中,左瑛站在一所宅院的大门前。黛瓦石墙、绿荫横斜,这里透出的是跟城中的那些追求气派的富户截然不同的毓秀和厚重。 已经点上灯笼的门庑下照射出的是门楣漆黑的牌匾上“无为居”三个暗金色的大字。 同样是漆成黑色的大门紧闭着,围墙内的楼阁中隐约透出些灯光来。 左瑛顿时间不由得为这似曾相识的场景心中微微一颤。 她踏着几级不高的石阶来到漆黑的大门前,用手拍了几下。纤细的小手打在沉重厚实的柏木门板上几乎没有动静。她又用力拍了几下,才听见里面传来有人走动的声音传来。 不一会儿,厚重的门板被拉开。门后出现了一个偏偏少年风姿卓越的身影。 那少年穿一身赤色的织锦深衣,外披一件纁红纱衣,头上包裹发髻的发带上镶着一颗鹌鹑蛋大小的橙红珊瑚珠,腰间的玉饰也皆是温润通透,一眼看上去就知道绝非寻常人所能佩戴。 他的一双明亮灵动的眼眸看着左瑛,含笑的眼神就像是心里藏着许多说也说不完的有趣的小秘密,随便分享一个也能让人开怀;如同墨染的柳叶眉轻快地微微上扬着,两片浅粉的薄唇轻轻一抿,细长的嘴角轻易就勾出一个充满感染力的笑容,甚至比冬日里的暖阳还更能照进人的心里,让看着他的人情不自禁就会跟他一起露出放松的微笑。 这不正是李云深吗?他的打扮,他的神情,竟然是她初次与他相见的样子。 “小三儿……”左瑛略带讶异地低声叫道。 李云深从门里走了出来,来到左瑛的面前。 不知道为什么,左瑛总觉得李云深这会儿那笑意微露的眼神中隐隐透出一股伤感。 “陛下,”李云深伸手亲昵地搂住左瑛的腰,低头在她耳边轻声道:“小三儿有欺君大罪。小三儿欺骗了陛下,也欺骗了很多人,但是终究欺骗不了自己的内心。小三儿,真的深深地爱着陛下。” 左瑛来不及相信,也来不及怀疑,双唇已经被对方温热的嘴唇覆上,细腻缠绵地亲吻着。 她刚刚开始为这深情的拥吻感到陶醉,便忽然感到一团温热从李云深的嘴里渡到了她的口中,又顺着她的咽喉落入了她的胸腔,让她顿时感到浑身一阵发烫。 她用力推开还在她唇舌间流连的李云深,“小三儿,这是……” 李云深一手还搂着左瑛的腰,一手怜爱地抚摸着她的鬓发,温柔而怆然道:“陛下,小三儿最近常常想,要是小三儿不是那么愚钝,一味执着于毫无意义的事情,而是能够早日开始珍惜能跟陛下朝夕相处的日子,抓紧每一日跟陛下缱绻缠绵,那该多好。小三儿多想跟陛下做一辈子的夫妻啊,可惜已经不可能了……” “小三儿,你说什么?” 左瑛身体里的发烫的感觉越来越强烈,而眼前的一切却越来越模糊,很快便被一片刺眼的迷蒙所替代。 她猛地睁开双眼,眼前的光亮又让她不得不马上半眯起眼皮来。 “陛下,你醒了!皇夫,陛下醒了!” 绯羽欣喜若狂的声音从她耳边传来。紧接着她感到眼前的光线被一个伟岸的身躯所遮挡。 “真醒了!你觉得怎么样了?” 左瑛再次努力睁开双眼,看见的是绯羽和阿史那无期正凑在她的床边。 这时候,她身上的那股发烫的感觉已经消失了。同时再也感觉不到的,还有那箭伤上的剧痛和浑身的困乏无力的感觉。她看见自己的伤口还缠着绷带,但是活动的时候却感觉不太疼了。 她定了定神,观察到自己还在紫阳城太守府的寝室中。她掀开被子,在绯羽的搀扶下从床上坐起身来,颇感诧异地看着面前的两人。 “真的活过来了,你个小丫头。”阿史那无期又惊又喜地将左瑛全身上下上下打量了一遍。 “朕怎么好了?云妃呢?”左瑛认真地看着眼前的情景,开始困惑于那一场梦幻到底在军中中箭受伤的事,还是刚才与李云深的交谈。 * 第一百七十二章 秘密身份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 绯羽看着左瑛的欣喜表情中透出一丝忧伤,“云妃殿下……不辞而别了。” 左瑛皱起疑惑的眉头。 “那个家伙神神秘秘的。”阿史那无期一脸不高兴地回忆道:“刚才,那劳什子大夫非说你……已经死了,这缺血的浑小子又哭得呼天喊地,跟真的似的。” 说到这里,左瑛看见阿史那无期居然眼圈微红。而且人死了没死,他怎么会分辨不出来,当时恐怕她真的已经断气了,只是他不肯相信而已;还有绯羽,也因为她的“死”而悲痛欲绝,想到这里,左瑛不由一阵感动。 “那个家伙说可以把你救回来,”阿史那无期继续道:“但是让我们都必须回避,我们都只好躲到屋外。可是等来等去却不见他出来,最后我们进来一看究竟,居然已经不见了那家伙的人影!” 绯羽也眼有泪光,双眸中悲喜交加,好像又将当时的大悲大喜重温了一次,“陛下真的就又有脉搏了,渐渐就醒了,真的没事了……” 绯羽低头,从怀中掏出一件东西交给左瑛,“这是云妃殿下留下的。” 左瑛接过绯羽递给的东西一看,原来是李云深的那件白玉小狐狸吊坠。她将它捧在手心,小狐狸那笑意微露的神态,如今看来就好像李云深那春风满面的笑容就在眼前一样,回想起醒来之前梦中的所见所闻,尽管无稽却居然跟现实照应,左瑛不由心中一阵酸涩。 她定神片刻后道:“朕睡了多久了?现在是什么时辰?” 绯羽答道:“回陛下。现在是辰时,陛下昏迷了五日,三军未动,外面已经有陛下身体欠安的传闻。” 左瑛点点头。双眼中闪过一丝凌厉,“立刻摆驾,班师回洛阳。” 她知道。承认自己曾经对那个人抱有的期望都只是痴心妄想的时候到了。也许一战只会换来鱼死网破,但是现在已经不能继续用隐忍和包容来顾全大局了。她隐隐感觉到对决的时刻已经来临,什么都不做就意味着束手待毙,即便自己羽翼未丰,也只能奋力振翅一飞,也许还能趁巨隼自以为得势而放松戒备之际乘机取胜。 * 大雨初歇的午后,洛阳城上空的彤云尚未完全散去。无数道金光从云边照射出来,散射出漫天金黄的霞光。天幕下豪雨过后的洛阳城被着上了一层厚重的色彩,隐隐透出一股引而未发的风云激荡的气息。 左瑛率领三军来到洛阳城近郊,早有群臣遮道相迎。 一如左瑛所了解到的情报那样,贺兰楚、夏侯元、张逢时等人并不在迎接的队伍中。带领群臣下拜的是中书监苏博。 左瑛在群臣的簇拥下来到未央宫正殿内接受朝拜。苏博等人呈上奏折,痛陈贺兰楚、张逢时等人密谋造反,证据确凿,并且已经关押大牢,等候皇帝回朝发落。被抓回来的下毒军医、被截获的张逢时联络几个柱国的密函、秘密赶制的衮冕袍服等等,每一条都足够让证据所指的人斩首示众、株连九族。审问查证都只是过场形式而已。唯一让左瑛没想明白的,只有向来谨慎周全的贺兰楚为什么最后会只带领寥寥数十人返回洛阳,让抓捕他变得如此简单顺利。 让左瑛一直受到生命威胁、一度只需要动动手指头就能将她置于死地的劲敌,马上就要被除掉。永远消失在她的视线中,再不能迫害她、要挟到她,可是她的心中却不知道为什么不觉得有任何重负被放下。也许是对这次震荡之后可能面临的动荡局面的担忧,也许是对外患未除内忧又起的现状的烦恼,总之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心绪不宁。 夜里,她独自站在寝宫的庭院中。抬头看着当空朦胧的月影,心情也如这夜雨后的月色一样阴郁不明。 “陛下。” 绯羽轻柔的声音从左瑛身后传来。 左瑛转过身来,从庭院里微弱的灯光中,看见绯羽此刻双眉紧锁,目光低垂,嘴唇轻咬,神色异常忧伤。 “羽儿,出什么事了?”左瑛奇怪道。 绯羽没有抬起头来,而是噗通一下跪倒在地,低头道:“陛下,绯羽死罪。”说完连磕了三个响头。 “羽儿,朕不是说过,你不能再动不动就说自己‘死罪’、‘该死’吗?”左瑛道。 “陛下,”绯羽直起腰来,但是始终没有抬眼看左瑛,“绯羽有隐情要向陛下禀告。陛下听了以后,也许会伤心失望、会龙颜大怒,但是绯羽斗胆请求陛下,无论如何请听绯羽把话说完。绯羽甘愿接受陛下的任何惩处。” 左瑛更觉得事情非同寻常了。她在身后的石凳上坐了下来,眉头微凝,“朕答应你。” 绯羽这才微微抬起头来,双拳紧握,像是鼓足了勇气道:“陛下,绯羽想恳请陛下赦免太师死罪。” 左瑛深吸了一口气,“为什么你要求我赦免他的死罪?” 绯羽道:“绯羽知道,这次谋反叛逆之事,与太师无关,他之所以着急赶回洛阳,正是为了阻止张逢时等人正在筹划的叛乱。” “你为什么这么说?”左瑛沉声问道。 “是太师临行前亲口告诉绯羽,让绯羽在陛下身边要多替留神提防,保护陛下安全。所以下令对陛下下毒的人,也不可能是太师。”绯羽的语气平缓下来。 左瑛压抑住心中的一股曾经被深埋此刻又开始上涌的不安,继续问道:“他为什么会跟你说这些?” “因为……”绯羽的语气变得惨然,“因为,绯羽其实是太师从前安插在陛下身边的耳目。” 这句话对于左瑛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 以左瑛的见微知著,不是对绯羽没有丝毫怀疑。他不明来历的出身、他过人的身手、他对她无条件的示好和靠拢……都曾经让她有过疑虑,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是跟他相处,她就越是不忍心去怀疑、去细想,她只想去相信,去接纳。 这本来应该是意料之中的谜底,却又恰恰是一个足够给予左瑛痛击的天大意外。 * *RQ 第一百七十三章 一心求死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 “绯羽受太师大恩,奉命潜伏在当时的公主身边。”绯羽用无力的声音继续道:“太师对绯羽所下的命令,只是尽力取得公主的信任,密切关注公主的一举一动,及时汇报。他从来没有要求过绯羽伤害陛下。” “这么说来,”左瑛闭上双眼,努力抑制住会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平稳的情绪,“你当初从玉湖里救出朕来,在皇后侍卫的围困下保护朕,都是因为要做好一个尽责的耳目所做的工作?” 绯羽的呼吸声微颤,一顿后才道:“是的。” 在皇后的侍卫要将左瑛抓走的时候,他挺身而出,只是为了能被一起带走,继续履行职责,没想到左瑛会趁着他出手的机会,拿刀要挟皇后。 左瑛勾唇一笑,笑得有点苦涩,“那,圜丘?承泽离宫?紫阳城?……” “不!陛下!不……”绯羽猛然抬起头来,双眼已经满噙泪水。他知道左瑛所说的这些地方,都是他舍命保护过左瑛的地方,她要问的是,他对她的保护是不是也是在完成他的职责而已! 他想说自己那时候已经爱上左瑛了,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出自由衷的想要守护她的意愿,但是他猛然觉得自己比从前更不配对左瑛说这样的话了,痛苦纠结再三终究没有说出口来,只能不停地否认。 左瑛此刻的心就像落入了冰窖一般,彻骨的寒冷在她意识到之前已经侵袭遍了她的全身。有些事她似乎明明知道,她却不敢相信了;有些事她明明一直相信。却忽然被证实她被愚弄了。 她觉得累了。站起身来,缓缓从绯羽身边走过去。 “陛下!”绯羽转过身来拜倒在地道:“求陛下再听绯羽一言。” 左瑛记得自己答应过绯羽要听完他的话。她停住了脚步。 “陛下,”绯羽直起腰来道:“绯羽知道太师并非大奸大恶之徒,陛下也许错怪太师了。陛下登基以后。他一直在观验陛下的德量,没有加害过陛下,反而有救驾之功。求陛下明察……” 左瑛冷冰冰道:“为什么你要告诉朕这些?这个秘密对于你来说,连继续隐瞒下去也感到不屑吗?” 他本来可以一直隐瞒下去,一直做那个左瑛绝对信赖的绯羽,尤其是贺兰楚死了以后,更加再没有人会知道他的身份了。如果他真的对她一往情深,何乐而不为? 绯羽双眼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滚落下来, “陛下!绯羽真希望作为太师耳目的那个绯羽已经在圜丘大火中身亡。那具尸体可以带着绯羽跟陛下不能两立的身份永远深埋在地底……然而事实却不可能。绯羽也想过永远隐瞒下去,因为绯羽即便失去自己的生命也不愿意失去陛下对绯羽的信任。但是欺瞒陛下,也让绯羽每日备受煎熬,如今更事关太师的生死,绯羽不可以再继续装作若无其事……” 左瑛听完。沉默了片刻,迈着绵软的脚步向前走去。独留下绯羽一动不动地跪在冰凉的石板上,整个人好像丢了魂魄一样毫无生气,仿佛对周围全不察知…… * 不见天日的大牢里没有白天黑夜之分,有的只是昏暗的光线和潮湿阴冷的环境。 一处锈迹斑斑的铁栅栏后,一个身着囚服的男子屈膝端坐。他双目紧闭,手脚上带着镣铐,衣服上还隐约有斑斑血渍。尽管挺拔的身姿、英俊的脸庞和身上的凛然之气依然不能为身处的环境所掩盖,可是依然让人难以相信。这个就是盘踞三朝、权倾一时的太师贺兰楚。 这时,一个侍卫走来,将铁门打开,低声道:“太师,陛下召见。” 虽然身陷囹圄,可是贺兰楚所受到的待遇还是很客气的。因为像他这样根深柢固的权臣,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明天就出狱翻身,倒霉的倒是抓他进来的人。 贺兰楚睁开双眼,眼眸中闪现出一丝错愕。他在侍卫的引领下,来到牢房上层的一间房间里。 进门的时候,果然看见左瑛已经坐在房间中央等候。 看见左瑛的身体已经康复,他不由一阵欣慰,上前跪拜道:“臣贺兰楚叩见陛下。” 左瑛看着贺兰楚一身囚服、锋芒不再的样子,心里居然也感到一股说不出的难过的滋味。 她屏退左右,看着低头跪在地上的贺兰楚,竟然一时间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究竟要对他说些什么。也许是平定六尘邪教一役留下的跟他共过生死的“错觉”,她见到他身上的血渍时,几乎要冲口而出的,居然是“你受伤了?” 她凝神片刻,才开口道:“贺兰楚,你可曾想过你也有今日?” “回陛下,臣想过。”贺兰楚缓缓抬起头来,双眸中沉静得看不见悲喜,“臣,甚至一直期盼着这天的到来。” 左瑛无声地抽了口气,她没有想到他会给出这样的答案。 贺兰楚的语气像是秋夜的凉风一样平缓,“臣斗胆以为,陛下能够亲手杀了臣,证明陛下已经长大,已经能够担负起家国社稷的重任;而臣所犯下的罪孽,也将会从此得到清算,臣在九泉之下也得以解脱了。” 左瑛的心不期微微一抽搐。 她故意冷笑一声,“原来你想死?朕的皇兄不是也曾经要将你绳之于法吗?你那时候为什么不引颈就戮?” 她一定要证明他其实是在假装大义为公,她需要要给自己下定决心的理由! 左瑛的言辞越是激烈,贺兰楚的语气反而越是温和。 “陛下,臣并非一心求死。在完成先皇临终前所托付的大任之前,臣不敢死。但是臣如今可以功成身退了,陛下足以为福荫百姓、德布四海的明君,臣已经再无牵挂,死得其所,死而无憾。” 左瑛很清楚以贺兰楚高傲的性格从来不屑于假装,哪怕是为了活命。 “陛下,”贺兰楚继续道:“臣一死,朝中尽管各怀不安,但是反对陛下的势力自然土崩瓦解。陛下可择其顽劣去之,择其忠良者安抚重用之,一月之内天下将定……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Q 第一百七十四章 爱欲缠绵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 左瑛凝视着贺兰楚的双眸。那片荆棘丛生之地此刻仿佛泽被甘霖,左瑛从来没有发现这双眼眸如此充满让人让人挪不开目光的魅力。 刹那间,她的心中居然对这个十恶不赦的人生出一丝不舍! “陛下,臣必须死。”贺兰楚的声音柔和而动听,仿佛是左瑛听到过的最动人的声音,反而像是在安慰着左瑛, “臣若不死,以臣的名义而起的反弹力量将会难以抑制。臣的一死若能为陛下换来朝廷的些许太平,臣便心满意足了。” 他所说的一切左瑛都再清楚不过,但是她从来没有想过他的见解竟然也跟她一致,他明明应该是跟她势不两存的。 左瑛只觉得此刻的身心都特别沉重,像大病初愈一般,就连嘴唇也无法轻易开启说出一个字来。她凝滞了片刻才道:“你退下吧。” 贺兰楚没有即刻起身告退,而是抬起头来凝视着左瑛的脸庞。那从前总是透出犀利与傲慢的眼眸,此刻竟然隐隐是缱绻眷恋之意。 片刻后,他才拜倒道:“臣愿陛下福寿无疆、享寿万年,请陛下保重龙体,臣去了。” 他说罢起身,毕恭毕敬地躬身倒退到门口,才转身离去。 * 从大牢走出来的时候,外面清新的空气和欲曙的天色没有让左瑛的感觉好起来,从踏入洛阳城开始,她的心情就一直像大雨将至一样,阴郁不明。 就在面前等待着她的,明明就是她所能想象到的最好的结局,但是她却无法乐观起来。她失去了太多,需要她接受的事实,比生离死别还要残酷。 就在她精神恍惚间,一行人迎面走了过来。为首的竟然是阿史那无期。 “你怎么一个人跑到这种地方来了?”阿史那无期来到左瑛面前道。他看见左瑛比平常更苍白的脸色就觉得不妥。 “皇夫为何来此?”左瑛抬起头来,看着阿史那无期。 阿史那无期一边将左瑛扶上马车一边道:“我去未央宫找你,听说你去了大牢。我知道你是一个人来的,所以担心你会出什么事,就赶过来了。” 左瑛坐稳在车厢里,抬头看着身边的阿史那无期。看见他那双总是充满傲气的双眼中此刻隐隐透出的担忧,心中不由一阵感动。 她细数下来。一直以来跟自己出生入死的人当中,现在似乎只剩下他了。没想到这个一开始就名刀明枪想尽办法要置她于死地的人,竟然是如今看来她身边最表里如一、最没有机心的人。用不着她去狐疑揣测,用不着她去算计权衡。 他奔放不羁、豪情狂野犹如滔滔大江、横流沧海,可他又清澈明净、不染纤尘仿佛深山清泉、三月谷雨。在这个她感到疲惫和软弱的时候,是他出现在她的身边,给了她温暖的依靠。 她情不自禁地搂住了他健实的腰身,抬头轻吻了一下他棱角精致的下巴。 这轻轻的一吻瞬间重燃了阿史那无期胸中那团压抑已久的火焰,他俯身一迎合。就对着左瑛的桃唇深深地吻了下去。 他一边殷勤而火热的允吸交缠着左瑛的柔舌,一边欺身将她抱住,让她完全倒在自己的怀中,同时轻抚着她精致的发髻、修长的玉颈和后背凹凸有致的蝴蝶骨。这时,马车已经开动,随着车身的摇晃和他越来越霸道的抚摸,他很快到听见她的呼吸声逐渐加重。 他的吻一路下滑,深浅有致地落在她细腻光滑的脖子上、凹凸有致的锁骨上,在她雪白的肌肤上留下一个个让人耳热的红印。他一只手也开始用力地分开她的深领,让更多光洁柔腻肌肤暴露在他炽热的鼻息之下。让他的吻可以更深入,更肆无忌惮。 耳边传来的娇喘、嘴唇触碰到柔滑和手上抚摸到的纤柔曲线,都在让他身体里的欲望越来越炽烈地焚烧着。他一刻也不能再等下去。 他反手将车座上的绣枕扫落,腰上一用力,将左瑛整个身子横抱起来,放在铺着柔软的坐垫的车座上,紧接着将自己的身躯覆了上去。 左瑛在他略嫌粗暴的动作下低吟了一声,不光没让他的动作收敛,反而看见他的目光陡然变得更加炙热灼人。 他快速地解开身上好像着了火一样让他浑身发烫的衣衫。顷刻间呈现在左瑛眼前的是一个有着黝黑肤色和完美曲线,散发着狂野魅力的大漠男儿健硕的身躯。那精健唯美的肌肉曲线和为了保护她而留下的性感伤疤,配合着他继承了突厥王族优良传统的英俊脸庞,美得让人在目及的刹那忘记呼吸。 左瑛不由得神魂为之一颤。 阿史那无期对左瑛迷离的眼神颇感满意地邪魅一笑。凑近她的耳边,用带着重重喘息的声音和挑衅的语气道:“喜欢吗?想接着看的话,要等价交换才行。” 就在左瑛还在失神中,没来得及玩味他所说的话时,身上忽然感到一凉,低头再看时,衣服已经被压在她身上的男子近乎撕扯着褪去了大半。 那忽然展露在他面前的如霜胜雪、骨肉匀停,让他不由得低叹一声,迫不及待地伸手一握,同时俯身亲吻了上去。 一波波触电般的酥麻感觉像一剂剂迷-幻药剂,从阿史那无期所触碰到的每一寸肌肤迅速蔓延到左瑛的全身,让她陶然间已经忘记自己的所在所处,只知道用纤柔的双手无助地抓住他的手臂,忘情地低吟着。 她动情的样子让他下腹不由猛然一紧。他即刻加快动作,一边用有力的双手褪去两人身上仅余的衣物,一边用火辣的吻不知餍足地继续往下探索着,直到吻到某处,让她浑身一阵轻颤。 这时候,马车慢了下来,两人知道,一定是宫门就在眼前了。 “不许停车,”阿史那无期抬起头来朝车帘外的御人斥道:“给我绕洛阳城三圈。” 御人答应一声,又扬起马鞭,领着不明所以的随行人马,往远离宫门的方向策马而去。 * 等中午回到未央宫之前,左瑛早已在阿史那无期的怀中沉沉睡去。被抱入寝宫、安置好在床榻上的动作都没有惊扰到她的甜睡,直到她被门外传来的一阵持续的嘈杂声吵醒。 “何事喧哗?”左瑛半闭着双眼问道。 一个伺候的宫女连忙进来跪禀道:“回陛下,外面是那位日前随行入宫的小福儿姑娘在吵闹,非说要见陛下。” 左瑛定了定神道:“准她进来。” 她的话才说出片刻,她还没来得及起身披衣,就看见小福儿失魂落魄、全不顾礼节地从外面跑了进来,在宫人们几乎将她当成图谋不轨架走之前跪倒在左瑛面前。 不等左瑛询问情由,小福儿已经失声叫喊道:“陛下!你为什么要这么对绯羽大哥!” 她抬起头来,眼圈通红,脸上挂着泪水,声音也带着哭腔,一副急切又委屈的样子。 左瑛无声地叹了口气,缓缓站起身来,一边让宫女为她披上外套,一边道:“小福儿,朕不想提起这件事,你先下去吧。” 小福儿显然不肯罢休,“陛下!你身边的侍卫如云,可你偏偏不愿意让绯羽大哥离开你寸步,是不是因为陛下也跟小福儿一样喜欢绯羽大哥?既然是这样,陛下为什么不能好好珍惜他,对他好?为什么要这么残忍地对待他?” 左瑛本该为对事情一知半解的小福儿的口不择言感到生气,但是她想到自己跟绯羽之间的事情,却连动气的心情都没有。 “带她下去。”她有点疲惫地吩咐左右道。 左右侍卫答应一声,立刻上前挽起小福儿的手臂,拖她起来。 “陛下!”小福儿一边挣扎,一边继续声泪俱下道:“绯羽大哥为了救你,身中上百刀,差一点点就连性命都没有了,伤得深的几处伤口,到现在还没完全愈合。就凭这一点,难道还有什么错误是不能原谅吗?更别说他冒着随时被揭穿的风险混在贼兵中帮助陛下赢来胜仗了。他到底犯下什么罪行,使得陛下非要让他带着尚未痊愈的伤在冰天雪地里跪了六七个时辰,晕厥倒地?……” 左瑛听到这里,心中骤然一紧。她没想过昨夜跟绯羽说完话以后,他竟然就这么在已经临界零度的室外气温当中跪在地上直到现在;她也猛然意识到自己的确一直没有机会去仔细关心过绯羽的伤情,只是听凭他自己说已经痊愈就算了,根本不知道他还有伤口尚未愈合。 “回来。”她将已经被侍卫拖出门口的小福儿招呼回来,“你说羽儿他怎样了?” “他刚才晕倒在庭院中……被发现的时候,也不知道已经倒在那里多久了……”小福儿已经哭得说话都含糊不清了,“现在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满嘴胡话……一直没有清醒过来……大夫也说他外邪入体,情况严重……不知道会怎么样……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Q 第一百七十五章 大结局 - 重生大周女皇 - 兔子急了 来到绯羽的寝室时,左瑛看见御医正在他的床边为他检查诊治。 乱伦秘史身边好几个宫人正在候命。 众人看见左瑛前来,都纷纷起来跪地行礼。这时候左瑛才看清楚了躺在床上的绯羽。 他双目紧闭,但是眼珠子在眼皮底下不安的转动着,苍白的嘴唇轻轻一张一翕,好像在喃喃自语,但是又听不清到底是在说些什么,整个人似乎介乎于半梦半醒之间。 他的半身盖着被子,身上所着的单衣的前襟被敞开,御医似乎刚刚为他检查完伤口。 从敞开的衣襟里,左瑛能看见绯羽的胸口、两肋和腹部横七竖八地满布着大大小小十几处一眼就能看见的明显伤痕,十分惨烈,让人触目惊心,深生不忍。 左瑛不由得抽了一口气。 她一步步地走过去,绯羽那白皙的皮肤上几乎满布的伤口每被看清楚多一分,她内心所感受到的惊心动魄就多一分。 回想起紫阳城逃亡的那夜,他身上的白衣几乎被淋漓的鲜血完全染透的情景,左瑛的胸口不由一疼。 她在绯羽的床边坐下来,伸出一只手来,用指腹轻轻抚摸着那一道道刺眼的伤痕。这些伤痕,有相对浅的已经愈合,留下可能永远无法消失的疤痕;有几道伤得比较深的,似乎还隐隐透出表明伤口尚未愈合的暗红色。 好像每抚摸过一寸伤口,左瑛心中对绯羽的失望、猜疑就减少一点,到最后。好像几乎再不剩下什么了。 她怜惜地为他交叠上衣襟,盖上锦被,伸手抚摸着他的额头。才感觉到他的额头原来发烫得厉害。 “御医,他的病情怎么样了”左瑛问身边的御医道。 御医跪地禀告道:“回陛下。绯羽大人外邪入体,感染伤寒,情况严重。需要即刻以针石汤药治疗。” “那快给他对症下药,不得延误。”左瑛嘱咐道。 “是,陛下。”御医唯唯诺诺地带着侍从下去熬药去了。一众宫人知道绯羽依旧是陛下身边的红人,也纷纷上前给绯羽擦拭汗水,整理床被 “陛下”床上传来绯羽微弱的声音。因为距离比较近的缘故,左瑛现在也能勉强听到一点他喃喃自语的内容了。 “朕在这里。”左瑛俯身细听着。 “陛下危险绯羽无论如何要跟陛下、一起陛下让绯羽为陛下前驱陛下” 只听见绯羽嘴里含含糊糊说出的,都是两人曾经在生死关头时他跟左瑛所说过的话。 紫轩吧,手打吧。劲爆的阅读网站()他一定是害怕极了左瑛再受到伤害。所以在高热不退、意识迷糊之下所梦见的都是左瑛遇到危险时他在身边奋力保护的情景。 想到面前这个像珍惜世间最罕见却又最易碎的珍宝一样珍惜爱护她、为她多次出生入死的人,竟然因为她的不管不顾而身心受创,病倒在床上,左瑛心里不由生出一阵内疚。 她一遍又一遍地在他的耳边轻声安慰道:“朕在这里,朕没事”他才慢慢安静下来。沉静地睡去。 离开绯羽的房间的时候,一个在外面等候的宫人上前对左瑛禀告道:“陛下,无为居李君安求见。” 因为世代跟皇族关系亲密,所以无为居是持有进出宫廷的令牌的。尤其是李皇后时代,作为无为居管事的李君安出入宫门是很常见的事。但是如今李君安的出现,自然意味着跟彼时不同的信息。 左瑛知道李氏的人前来,一定是有非同一般的事情,所以立即让宫人引他到御书房偏厅相见。 李君安一看见左瑛从门外进来就大步迎上前来跪倒在地,拜道:“草民李君安叩见陛下。” 左瑛还没来得及跟这位算是颇有缘分的人寒暄上一句。目光就被他身后地上的一样东西吸引了。 乍看上去,那是一团雪白的、毛茸茸的东西,仔细分辨,原来是一头白毛小狐狸。 那小狐狸浑身长长的绒毛白得发亮,看上去柔顺软滑,让人有忍不住伸手去摸一下的冲动。几乎跟身子一样长的尾巴在身后微微抬起。显得很是精神。这时候,它正竖起一对尖耳,溜圆了一双乌黑的眼睛,抬起头来脑袋微侧地看着左瑛,长嘴巴微微张开,像是露出讨人喜欢的笑意一般。还小心翼翼地从李君安的身后探出来,像一只温顺的小狗一样慢慢凑到左瑛的脚下嗅着,围着左瑛的裙脚不愿离开。 向来算不上喜欢小动物的左瑛,不知道为什么看见这只小狐狸心里就莫名其妙地生出一股亲切。她弯下腰来一伸手就将它抱了起来。小狐狸也乖巧地蜷缩在左瑛的怀中,显得很是满足。 “陛下,草民这次入宫,就是要向陛下进献这只雪狐的。”李君安拱手道:“草民近日得幸再见到主人,是主人将这只雪狐托付给草民的。主人交代说,这只狐狸本来拥有人形,是为了救活自己心爱之人,献出了狐类维继性命的狐丹,才变成兽形,奄奄一息。幸而得到主人设法相救才保住它的一条性命。可是如今他不光已经失去幻化为人的能力,还连前尘往事也都全无记忆了。现在,他的灵性、, 紫轩吧,手打吧。()” 说到这里,李君安的双眼已然含泪。他略带哽咽道:“主人说,陛下胸怀广博,恩泽四海,一定不介意接纳这只小小的雪狐,给它一个容身之所;而这只雪狐一定也盼望能够留在陛下身边。所以草民才按照主人的意思,带它进宫来进献给陛下,恳请陛下接纳。” 李君安话音未落,已经拜倒在地。 左瑛低头看着怀中的小狐狸,抚摸着它柔顺的白毛。视线也不觉变得有点模糊了。 她沉吟片刻,缓缓道:“李君安,你说朕将这小狐狸赐名三少爷可好” 李君安立即抬起头来,泪眼朦胧地谢恩道:“谢陛下隆恩” “三少爷”在左瑛怀中。好像也听懂了什么似的,长尾巴一晃,双眼中流露出得意邀宠的神采来。 三个月后。贺兰楚集团因为首脑被问罪诛杀而土崩瓦解,如夏侯元等有大功之臣则被革职发还原籍。朝中军中已经从三个月前那场震荡中平复过来,逐渐恢复正常的秩序。而李氏一党中虽然苏博因为剿灭权臣有功,得到封赏,但是毕竟在假诏书一事中元气大伤,无法形成像昔日的贺兰楚集团那样的气候,朝中的各股势力渐渐向皇权靠拢。 这日早朝。群臣云集的为公殿中,左瑛正端坐在龙椅上听取百官奏报。 一名大臣上前禀告道:“启奏陛下,齐平、丹州等之前受洪灾最严重之州县,防洪工程和重建工程已经在建。各州府官员按照陛下圣旨,吸纳流散灾民参与修缮。给予工钱粮米,提供住宿,目前已经有十数万灾民得到安置。” 左瑛点点头,“钱粮供应必须及时保证,绝不可拖欠工人工钱米粮,丧失民望。” “臣遵旨。”那大臣领命退下。 另一名大臣上前道:“启奏陛下,突厥将有使臣携良驹珍宝来献,庆贺陛下即将到来之生辰。” 约莫半个时辰后,早朝结束。左瑛从为公殿出来,往御书房去,准备批复奏折。 一个宫人迎上前道:“陛下,羽妃殿下已经回宫,正在御书房外等候陛下召见。” 左瑛不由加快了步伐。 穿过御花园,走过一段回廊。她果然在御书房门外远远看见绯羽那修长的身影。 他此时虽然已经贵为皇妃,可是依旧穿着一袭白衣,装束朴素轻便,腰间佩带着随时都会为保护女皇而及时拔出的宝剑。" target="_blank">  【同人凌辱系列之十一斗破苍穹-黑暗奴隶拍卖大会】第四章  【山村避难记(乱伦)】二十八熟门熟路 “陛下驾到” 随着内侍的一声通传,绯羽转过身来,望着左瑛的华盖露出温柔的笑容,快步走上前来拜倒在左瑛面前道:“绯羽拜见陛下。” 左瑛扶起绯羽,捧起他的脸庞欣喜道:“羽儿,一别月余,让朕好好看看你。” 绯羽脸上微红,伸手抓住左瑛捧住他两颊的小手,送到唇边留恋爱惜地亲吻着。又痒又麻的感觉让左瑛不由得轻声笑了出来。 “羽儿,回乡的事情还顺利吗”左瑛问道。 绯羽这才停下来,跟她并肩而行,脸上露出感慨的神情道:“回陛下,绯羽终于找到自己的故乡了,吾陆岛真的就是绯羽的故乡。绯羽无父无母,是同族婶母带大。婶母一家流连岛上与世隔绝的安逸生活,不愿随绯羽到洛阳来,所以绯羽就将陛下所赐的金银布帛留下,只身返回宫中。” 左瑛颇为绯羽终于达成夙愿感到高兴,笑着点点头,又问道:“那小福儿呢” “回陛下,”绯羽道:“幸得陛下帮助,小福儿姑娘已经找到父母的骸骨,将他们带回吾陆岛安葬,并且与祖父祖母相认。她已经决定留在岛上生活,陛下的赏赐足够她一家衣食无忧了。” “如此甚好。” 正当左瑛还想详细追问的时候,两个宫女失魂落魄地跑过来,跪倒在地。 “陛下大事不好了” 她眉头微凝地问道:“何事如此慌张” 一个宫女神色慌张地抬起头来,声音微颤道:“三少爷、三少爷它,被、被皇夫殿下抓走了” “奴婢等,方才正带三少爷散步没想到皇夫殿下突然过来,将三少爷抓走了”另一个宫女脸色苍白地补充道。 开始说话的那个宫女不安道:“陛下,皇夫殿下近日曾提出要去苑囿狩猎,而陛下政务缠身无暇顾及;皇夫殿下他会不会将三少爷当做猎物” 左瑛听了,心里也不由一个咯噔,“皇夫现在身在何处” “皇夫殿下抓了三少爷,往清泉宫去了,奴婢等不敢去追。只好来禀告陛下”宫女急匆匆道。 左瑛对绯羽道:“羽儿,你先火速替朕去清泉宫看看,朕立刻摆驾前往。” “是,陛下”绯羽也感到事态有点严重。也顾不得风尘仆仆的疲惫,即刻转身就往清泉宫奔去。 “摆驾清泉宫。” 左瑛紧接着也迈着匆忙的步子,在一众宫人的跟随下。快速往清泉宫赶去。 好容易到了清泉宫,她将随行众人留在门外,一路询问跪地迎驾的宫人,宫人们都指向偏厅的方向说皇夫在那里。左瑛便径直往偏厅走去。 跨进偏厅大门的时候,绯羽已经站在偏厅里,露出一脸错愕万分的神情。 偏厅里最先映入左瑛眼帘的是一桌酒席,阿史那无期果然就坐在酒席前。背对着左瑛正在举杯。而坐在他对面,跟他举杯的还有另外一人。 那人容貌英俊、满面春风,穿一身靛蓝色的丝帛禅衣,腰间系一条绛紫色的宽腰缎带,发髻上插着的发簪上镶着一枚几乎有鸽子蛋大小的隋侯珠。 “小三儿” 这人不正是李云深吗左瑛不由认为自己双眼看见的是幻觉。 李云深放下酒杯。从席间站起身来,快步走到左瑛面前。当他注视着左瑛,满含笑意的双眸顿时闪动起了点点泪光。 “小三儿,真的是你吗”直到这个人近在咫尺,左瑛依然难以相置信。难道李云深不是已经化为兽形,失去了原来记忆了吗此刻怎么会出现在眼前她忍不住伸手去触摸眼前看到的这张让她眷恋的久违面孔。 李云深一张臂就将左瑛用力揉进了怀中,一边不停地在她的耳根、脖子后轻吻,一边柔声道:“陛下真的是小三儿小三儿以为陛下还在早朝未散,所以才没有径直去见陛下小三儿非常非常想念陛下” “可是你不是已经”伏在李云深的怀中。左瑛的声音有点哽咽了。 李云深轻抚着左瑛的鬓发低声道:“父亲以三百年的修行换回小三儿一命,小三儿在陛下身边,沾染皇城圣光,吸取日月精华,如今每逢十五月圆前后就能化为人形,日后如果认真修炼。可能将有幸恢复人身。” “哼够了”这时候阿史那无期走过来,叉腰道:“你这个家伙,我抓你来给我找你将好酒藏哪儿了,谁知道你竟然变成人形,现在还在这里没完没了” 李云深的双手依然没有轻易放开,只是回过头来对阿史那无期无辜道:“皇夫殿下,在下每个月只有这一两天能亲近一下陛下,而皇夫每天都能跟陛下朝夕相处,难道皇夫就不能可怜一下在下” “哼”阿史那无期依然故作生气道:“真该趁今天之前将你放归大自然” 左瑛忍不住失声笑了出来,一旁的绯羽也不由莞尔。 众人干脆都在席前坐下饮酒,互诉别后经历,直到日上中天。 午后,未央宫别院一处大门紧闭的院落里隐隐传来一阵琤瑽的琴声,琴音通透浑厚,时而高亢,时而低沉。高亢处如行云流水、鹰翔九天;低沉处如龙吟苍海、虎啸深山,出神入化、引人入胜。 左瑛仅带着绯羽一人随行,来到院落的门前,命令守门的侍卫将门打开。随着左瑛走进门里,大门又被重新紧闭。 左瑛走进院落,走过前庭的花园,穿过外堂和后面的天井,来到内堂前。传入耳中的琴音越来越真切动听。 只见堂房开放的屋檐下,正有一人盘膝鼓琴。 那人穿一身深色的朴素衣衫,他约莫三十岁出头的年纪,剑眉斜飞、眼窝微陷、鼻梁高挺,没有蓄须的下巴曲线完美得跟雕塑一般;黑玛瑙一样的双眸美得慑人魂魄却深不见底。 他抬起头来看见左瑛,双手轻按琴弦,琴音戛然而止。 “爱卿。”左瑛露出笑容走过去。 那人也即刻放下膝上瑶琴,快步迎上前来行礼道:“贺兰楚叩见陛下。” 左瑛将他扶起来道:“爱卿不必多礼。爱卿之前曾建议朕以工代赈,广泛吸纳灾民从事灾后修缮,工程、赈灾便可一举两得。朕依爱卿所言,果然已经初见成效。” 贺兰楚流露出欣慰的眼神道:“陛下圣明。蒙陛下不弃,言听计从,贺兰楚深感荣幸。” “爱卿,”左瑛抬头看着贺兰楚道:“为了让世人相信你已经身故,要让你藏身在这样一处弹丸之地,与世隔绝,实在是委屈你了。” 贺兰楚动听的声音里透着深情,“天下之大,苍生之众,皆能存于陛下方寸之间。以贺兰楚区区七尺之躯,能得陛下以一方净土容纳,怎有委屈之理” “可是,爱卿一度拥有天下。”左瑛轻声道。 “陛下,天下在于贺兰楚,只是一个要以毕生来兑现的承诺。” 贺兰楚也低头注视着左瑛,脸上浮现出一丝浅笑,尽管浅淡得难以觉察,却足以让他本来就无懈可击的英俊脸庞变得更加令人迷醉,“贺兰楚以为如今甚好。因为从此,贺兰楚便只存乎陛下一人之心,只为陛下一人而活。” 左瑛心中一暖。 她轻抬粉腮,正好迎上了对方柔软的嘴唇,身体也随之埋进了对方宽广的臂弯之间 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