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杜羽蘅死的那年,只有15岁。 奈何桥上一碗孟婆汤下肚,杜羽蘅千般不甘万般不愿,也只能和着一起吞。 可是消除记忆的孟婆汤并没有起作用。 当着牛头马面,她把孟婆的汤锅都喝干净了,百爪挠心的后悔怨恨仍然忘不掉。 十殿阎罗派来的小厮挠挠头,指了指忘川河岸上一群傻呆呆的人说,“你就在那儿跟他们一起等吧,如果有机缘,也许你能回去。” 机缘?回去? 杜羽蘅不明白。 她坐在河边一幕幕回想往事,自己都不知道在等什么。 忘川河边痴痴呆呆,忘川河里鬼哭狼嚎,奈何桥上人流不息,这些都跟杜羽蘅没关系。 只有她旁边的一个老头絮絮叨叨个不停。 一会是天干地支,一会是阴阳五行,一会是相面看手,一会是岐黄医道。 杜羽蘅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聊着,眼睛一遍遍在人群中寻找熟悉的身影。 那些人做了那么多恶,为什么还没有到地府来报道! 老天何其不公! 这样的日子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突然有一天,怪老头问:“丫头,我说的那些话,你都记住了吗?” “你唠叨那么多遍,我耳朵都长茧子了!” 怪老头点点头,“丫头,你是个有天分的,用好自己的天分,把握好自己的机会吧。” 哈!机会! 困在这忘川河边哪还有什么机会! 杜羽蘅讽刺一笑,这老头越来越怪了。 怪老头起身离去。 这是杜羽蘅来了以后第一次见他离开。 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 直到十殿阎罗的小厮跑过来说:“杜羽蘅,你可以走了!赵阙刚刚用他的命抵了你的命。” 什么?!怪老头抵了自己的命? “抵什么命?我走哪儿去?” 杜羽蘅惊得跳起来。 小厮摆摆手,杜羽蘅只觉得自己不受控制地升了起来,离忘川河和奈何桥越来越远。 她只来得及听见小厮最后一句话:“这种灰飞烟灭换一次重来的买卖,还真的有人做啊。” 杜羽蘅如遭雷击。 眼前的景象渐渐模糊,杜羽蘅晕了过去。 第一章 恶女归来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小姑娘,小姑娘……” 杜羽蘅猛一回神,面前站着一个一二十岁的少年,衣着整齐满脸堆笑,要不是他目光猥琐到掩饰不住,还真有几分人样。 “小姑娘,你醒了?你是哪家的,走丢了吗,要不要哥哥带你去找家里人?” 小子说着就拉过杜羽蘅的手,放在掌中细细摩挲。 杜羽蘅假作惊慌地快速扫了周围一圈,自己并没有被束缚住。 “有,有人在看……” “哪里有人,这条巷子最僻静了,小妹妹是眼花了吧……” 果真没人,那可就太好了! 杜羽蘅了然一笑,从地上一跃而起,顺手捡起一根棍子,劈头盖脸地往小子身上打去。 她目前的身量大概只有十来岁,力气也不大,只是心中一股恨意支持着,下手又快又狠。 “让你调戏小女孩!让你使坏!你有家人教你吗!” 小子一开始被惊住了,还想抵抗一番,可是杜羽蘅的气势超过了他的想象,很快他就只有抱头躲避的份了。 杜羽蘅狠狠发泄了一通,看他都站不住了才停下休息,拿棍子拨开他捂着脸的手,那张脸已经青青肿肿,目光里的猥琐也变成了惊恐。 杜羽蘅满意一笑,“叫什么名字?” “侯,侯四。” “侯四,记住我这张脸,以后见了我绕着走,听见了吗?” “还有,离小姑娘远点,要是再调戏良家女子,小心我手里的棍子!” 杜羽蘅挥了挥,侯四又吓得缩成一团。 “滚吧!” 侯四如蒙大赦,手脚并用往外爬,可是还没爬出一丈远…… “慢着!” 侯四一个激灵,回过头来,分不出是在哭还是在笑。 “身上有银子吗?” 侯四赶紧掏出身上所有的钱,连一文两文都掏了个干干净净,又把值钱的戒指也摘下来一起送上。 杜羽蘅嫌弃地拿开戒指,只把银子都悉数收下,又不耐烦地挥挥手,侯四终于顺利地离开了巷子。 收好银子,杜羽蘅慢慢往巷子外走去,一边消化自己真的重生的事实,一边观察环境,好半天才认出这里居然是李家镇。 难怪自己只有十来岁。 如果十来岁,那是不是说明,她还在? 杜羽蘅的眉眼第一次柔和起来,她加快脚步往镇东头走去。 很快那个熟悉的宅子就出现在她视线里。她站住脚端详了半天,如果她还在,自己一定要把她带出去过好日子,就是不知道她愿意吗,她相信自己吗? 也是,毕竟还是个小姑娘,自己要准备的事情太多了。 看来少不得要装几天小弱猫了。 杜羽蘅找了个乱石堆藏好银子,抬腿进院子。 …… “啪!” 刚一进院子,一巴掌就扇了过来,一个女人拉着她往角落去。 “贱蹄子,让你烧个水怎么半天都不来,原来跑出去偷懒了!小贱货!” 说着第二巴掌就要扇下来了。 杜羽蘅猝不及防挨了第一下,怎会容她再来一次?她假装站立不稳抱头一滚,躲过第二个巴掌,滚到女人脚下,身子撞歪了女人的左脚,胳膊肘顶在女人的右腿弯处。 “啪”的一声,女人摔了个狗啃泥。 不过顷刻之间,杜羽蘅和女人的位置已经换了个儿。 杜羽蘅冷冷地看着地上的女人,嘴角勾出一抹畅快的笑容。 仇人送上门的感觉真好! 这个女人是方家的媳妇王氏,长得肥肥胖胖,满脸的麻子,老鼠一样的小眼睛,张着血盆大口。 见女人要起来了,杜羽蘅假装害怕抱头跪到地上,余光里瞄准了她,又冲了过去。 王氏原本摔在地上愣了愣神,有点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她回头一看,杜羽蘅正在瑟瑟发抖。 这小杂种平时一声都不敢吭,肯定不会是她。 可是王氏单膝跪地刚要站起来,杜羽蘅却突然埋头冲了过来。 “别打了!别打了!疼!” 只一下,王氏立不稳又往后摔倒,后脑勺正好磕到台阶,这下王氏火大了。 “你个兔崽子!” 她抓起一旁的扫把没头没脑地打下来,杜羽蘅这一次却没躲了,只是护住头脸,闷头喊疼。 不过三两下,扫把停了。王氏手被人拉住,犹自恨道:“放手!今天我要打死这个杂种,居然敢撞我!” “儿媳妇!打坏了你出钱给她医吗?要是打伤了她的脸,看我能饶了你!” 王氏一个激灵放下扫把,来人正是她的婆婆方老太太。 “娘,您不知道,这丫头今天造反了,居然敢把我撞到地上,不狠狠教训教训,今后还不知道她会怎么上天呢!” 方老太太扫了杜羽蘅一眼,她缩成一团,脸上灰扑扑的,混着两行眼泪,一句话都不敢说。 这样的丫头会造反? “你记着我的话,别打坏了,尤其是她的脸!” 王氏只得作罢,讨好地跟着婆婆进了屋,端茶倒水的伺候。 …… 等到两人都进了屋,杜羽蘅一个人站在院子里慢慢打量,这里是她上一辈子痛苦的起点——方家! 上一世任凭他们打骂不敢吭声,忘川河边走一遭再回来,已是不同观感。 方家一共两个女儿,一个儿子。 杜羽蘅的娘方桐是大女儿,亲娘早死。 另一个女儿和儿子都是眼前的这个方老太太郑氏生的。 方桐早就嫁出门了,可惜丈夫也是个短命的。方桐就带着女儿回了娘家。 靠着方桐一起带回家的那些财产,方家终于买了大房子,娶了媳妇,嫁了女儿。 俨然不再是庄户人家了。 可惜好景不长。没出息的人,给再多银子也还是没出息。 普通人家一辈子花不完的钱,硬是让方家十几年就造光了。 老老少少几个人,东边买地,西边买铺子,说的好听是要收租子收庄稼,银子流水一样的出去,硬是没看见回来的。 方桐就是有再多的钱也被榨干了。 眼见方桐身上没有好处了,一家子对她们娘俩就没个好脸没个好话了,杜羽蘅上辈子私底下不知道受了她们多少打骂。 要是光打骂也就算了,更可恨的是…… 哪怕忘川河边坐了那么久,杜羽蘅再想起这些事,还是痛得难以呼吸。 更可恨的是后来他们为了彻底利用杜羽蘅,居然趁方桐生病,慢慢毒死了她。 方桐死后还没下葬,方家几个人就在灵堂上吵了起来。 方老太太要把她卖给老鳏夫,方家独子要把她卖到大户家当小妾,方家儿媳王氏最狠,居然要把她卖给青楼妓院,还说她长得就是那个骚样。 杜羽蘅在方桐的棺材哭干了眼泪,嗓子嘶哑,只想一头撞死在棺材上,跟方桐一起去了。 可是方家的人哪里会容她。 再后来…… 第二章 她还活着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杜羽蘅深深吸了一口气。 再后来,方家收到了杜家传来的消息,说要接杜羽蘅回去,有重金酬谢。 方家几人一盘算,比卖到哪儿都划算,于是杜羽蘅就被送回了杜家。 方家几人什么下场她不知道,但那时候,她以为自己终于逃出生天。 可谁曾想,杜家人比起方家,阴毒狠辣有过之而无不及…… 忘川河边的日日夜夜,她无数次诅咒过杜家上上下下。 可是漫长到不知几何的日子里,她终究没有等到故人。 还好还好,今时已不同往日。 杜羽蘅深深吐出一口浊气,睁开眼睛已是一片澄明。 她看了一眼方家大屋,转身进了旁边的小厢房。 …… 方家这宅子有一大三小四间屋子,大屋自然是方家老太太和老爹住着,方家的独子方大力和妻子王氏住着第二大的屋子,只留下厨房旁的小厢房给方桐和杜羽蘅住着。 厢房又破又小,一到刮风下雨,就四处漏风漏雨,冻得杜羽蘅和方桐瑟瑟发抖。方家人推说没钱,硬是不肯找人来修。 房间里只摆着几样简单家具,此刻正有个人躺在床上低低地咳嗽。 杜羽蘅听着咳嗽声,差点落下泪来。 她还活着,这个她最挂念的人,她真的还活着! 这一世,她说什么也不会让历史重演! 杜羽蘅摸摸手边的壶,赶紧倒了一杯水递过去。 “娘,你喝点水。” 方桐抬头,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羽衡乖。刚刚舅娘骂你了吗?等娘的身子好一点,家里的活儿就不用你干了。” 她就着杜羽蘅的手喝了水。 杜羽蘅掖了掖方桐的被子,“舅娘打我骂我,支使我干活儿,这些都没什么,娘,我就怪他们不跟你请大夫。” 方桐的笑容凝住了,“羽蘅,你舅娘就是脾气差点,人不坏的,你别往心里去。” “我看脾气最好的只有娘!” 方桐不说话,羽蘅也咬住了下唇。 好半天才开口说:“这两天我去给你抓副药吃,保证你很快就好。” “你才十二岁,能有什么法子挣钱抓药?” “娘放心,我一定有办法的。” 房间里又陷入一片沉默中。 窗外忽然响起了方老太太的声音:“羽蘅,你舅娘今儿个腰酸,来帮你舅娘做做饭,打个下手。” 杜羽蘅冷笑连连。 上一世,就是她撺掇方家人都把方桐当摇钱树,拼命逼她拿钱出来。 也是她,想出了慢慢毒死娘的主意。 那一碗一碗的药,都是她亲自端到娘嘴边的。 既然你找上门来了,很好! 方桐的眼中装着歉意和心疼,杜羽蘅毫不在意地一笑,“娘,你先歇着,我去帮忙做饭。” 出得门来,王氏正倚着厨房门嗑瓜子,哪里有半点腰酸的样子。 方老太太板着脸一努嘴,“丫头大了就该学着做家务,谁家的姑娘不是在家伺候大人,就你那么娇贵。” “小贱货!”王氏跟着哼了一声。 杜羽蘅真想给她们一人一巴掌,再拿茅坑的石头堵住她们的臭嘴,可是想一想房里的方桐,只好忍住一口气,往厨房里去做饭。 简单准备两个素菜,一锅清粥熬着,家里的男人不在,方老太太都不许吃肉吃米饭。 把菜端进堂屋的时候,她扫了一眼墙上的日历,今天是立冬。 杜羽蘅心中一惊。 上一世,方桐的病就是在立冬后没几天加重的,后来时好时坏,再也起不来床,拖了不到三个月就死了。 也就是说,方老太太这两天就要开始动手了。 “小贱人!去把鸡喂了,把院子扫了,不做完不许吃饭!手脚慢一点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方老太太跟过来在杜羽蘅耳边狠狠说道。 杜羽蘅眸光凌厉,老虔婆!就让你得意这一天,以后休想支使我干活儿! 面上却低眉顺眼,一声不吭地去干活。 之前方桐身体好的时候,从来不让她干这些活,惹得方家人天天明里暗里嘲笑她是个大小姐。 现在方桐一病,家务事就全落在了杜羽蘅身上。 方家人当着方桐的面装得和蔼可亲,私底下又打又骂,全只当她是个使唤丫头。 亏得方桐把全部的钱都给方家买房买铺。现在住的这个宅子就是方桐一个人出钱买的。 真是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人渣! 杜羽蘅扫完院子,锅里的粥刚好熟了。她赶紧盛了一碗浓粥,趁没人端到方桐床前。 方桐病后,方老太太借口说病人吃不了太多东西,每天留给方桐都只是浅浅一碗米汤,杜羽蘅经常听到方桐饿得肚子咕咕叫。 这会见一碗浓粥配着小菜端来,方桐有些惊讶。 “没事的,娘,你快吃吧,饿着养不好身体。”杜羽蘅浑没事一样。 方桐几口就吃完了。 杜羽蘅这才把厨房剩余的粥端到堂屋。刚一放下碗,一道红影就闪了过来。杜羽蘅早有准备,先一步退开去,再进一步一把抓住方老太太的手。 “贱货!谁让你先端给你娘吃的!老娘都还没吃,哪轮得到你们!” 方老太太有一根鞭子,专门为杜羽蘅准备的。 鞭子细细的,有密密麻麻的倒刺,打在身上只有一道浅浅的红印,但疼痛无比。 方老太太为了不让方桐看出来杜羽蘅挨了打,之前总往杜羽蘅的身上招呼,现在天气冷衣服厚了,方老太太就专打杜羽蘅的手。 杜羽蘅轻轻一笑,又软又柔,“阿奶,我一会要去后山挖野菜换几个钱,你再打我,我就不去了。” 方老太太瞪圆了眼睛,“你!你胆子大了!还敢这么跟我说话……” “阿奶是真不想我给家里赚钱了?” 方老太太看在钱的份上闭了嘴,嘟嘟囔囔半天还是恨道:“要是晚上我看不到钱,小心你的皮!” 第三章 救命钱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方老太太心里想的是另一个主意。 方桐把杜羽蘅当成手心里的宝,从前什么活儿都不让她干,像娇娇小姐一样养着,自己说个几句都不高兴。 眼下虽然病着又没那么多银子了,但谁知道她是不是还藏着私房,没把钱都哄出来之前,还是不能翻脸的。 更何况方桐也不过三十来岁,小丫头更是只有十二,就算没了银子,当妾当丫鬟都能换来钱! 只不过现在哄方桐拿钱出来太麻烦了,还不如一了百了…… 杜羽蘅洗干净碗筷,准备出门的时候,方老太太正阴沉沉地盯着方桐的房间看。 那目光笼着死气,撞得杜羽蘅心中一动。 死老太婆该不会想提前动手吧。 杜羽蘅进房嘱咐方桐不要喝方家人端来的药,挎上竹篮飞快跑出门去。 眼下必须想办法稳住方老太太,让她相信自己母女活着比死了更有价值。 杜羽蘅一路跑过镇子附近的田垄,一直到了后山才停下。 立冬时节,田里的水稻都已经收割,家家户户忙着晒稻谷,平时冷清的后山更加没人了。 杜羽蘅在半山腰佯装找了半天,见周围一个人都没有,赶紧往西山脚跑去。 那里连着外县,地势陡峭很难走,杜羽蘅却直接到一处怪石旁挖了起来。 果然,不多一会,就挖出一个包袱来。 又往地势最陡的地方找了找,挖了几棵草药。 杜羽蘅认识这些难采而值钱的草药,还是怪老头的功劳,今晚拿回去正好可以交差。 办完正事,杜羽蘅又揪了几把枇杷叶,采了一堆枯草盖在篮子上,起身回镇子上去。 镇上的仁医堂里,小伙计正在清理柜台,冷不丁一个脏兮兮的小丫头出现在他眼皮子底下。 “你,你是看病还是抓药?”小伙计吓了一跳。 杜羽蘅扬起一个笑,“小哥,我有事要找一下钱郎中,钱郎中在吗?” 钱郎中很快来了,他接过杜羽蘅递过来的草药吃了一惊。 这几样草药都要在西山的山崖边才能挖到,这个小丫头怎么办到的,而且她认识草药? 杜羽蘅擦了下额头上的汗,脸上花得更厉害了,“钱郎中,我今天去后山挖野菜,看到这几样草长得奇怪,就想带回来给您看看。我娘最近生病了……” 她的声音低了下去,“我,我没钱抓药,您看看这些东西值不值钱……” 钱郎中松了一口气,这才对嘛! 要是十来岁的丫头都能随随便便认识这种珍贵草药,他这个郎中干脆就别做了。 “我记得你,镇子东头的方家丫头,对不对?你今天运气好,这几样都是好东西,我全收了。小海,给她拿钱。” 钱郎中把钱递到杜羽蘅手中,“你要是还有,我全都要。你娘要是能走动,我给她看看,还免你三副药钱。” 杜羽蘅连声道谢。 上辈子她就听说钱郎中很仁厚,医术不见得多高明,但心地善良,今天看来果然不错,连收草药的价钱都给得很公道。 杜羽蘅从钱郎中给的钱里挑出二十文来,又去买了两块饼揣在怀里,这才往家走。 方老爹和儿子方大力已经都回来了,这两人又都喝了个酩酊大醉,叫嚷着称兄道弟,方老太太和王氏忙着给两人烧茶洗脚,忙前忙后。 杜羽蘅趁这个空档溜进了厨房,灶里果然空空荡荡,什么都没给她留。 杜羽蘅笑笑也不在意,怀里的饼还是温的,她赶紧进了厢房,和方桐一起就着半凉的茶水吃了。 然后杜羽蘅又把篮子里的包袱藏到房间的溺桶旁边,连同今天剩下的钱也一起藏在里面。 这是屋子里最脏的地方,方老太太和王氏怎么也不会想到这里藏了东西。 前世里,镇上有个人上西山挖草药,无意中发现了一包袱银子,那个人靠着这笔钱,搬到了乡里。谁也不知道那么偏僻的地方怎么会有银子埋在那儿,镇上一时人人都要去西山挖两锄头。 可是后来再也没有人发现过银子,这笔银子的来处也就不了了之。 这一世,杜羽蘅先人一步,果然挖到了可以救她们母女一条生路的银子。 只不过方家人是狼,有肉也不能喂。 一切,还要等待时机。 第四章 该死的畜生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娘,今天奶奶有给你送药来吗?” “有啊,你奶奶还想亲手喂我喝,我记着你的话,假装咳得厉害,她才放下药走了。” “药呢?” “我都倒进溺桶了。” 方桐又咳了几声,“我终究是方家的女儿,别看你奶奶不是我亲娘,平时又凶,她心里还是有几分疼我的。” 杜羽蘅背着方桐讽刺一笑。 方桐对自己十分疼爱,人也和善温柔,要说有什么不好,唯一的一点就是太一厢情愿。 她只当自己的全部钱财都给了方家,方家就一定会对她们娘俩好。活生生靠一个弱女子供养着一家老小,哪怕钱都败光了,方桐一句怨言都没有,还时常劝杜羽蘅不要跟方家人计较。 方桐哪里会想到,在她面前表现慈爱的家里人,背地里正在想办法拿她们娘俩去卖钱! 还好今天方桐听了自己的话,没有喝方老太太送来的药。 要想彻底逃离方家,还必须让方桐认识到方家人的真面目! 杜羽蘅听见另外两间房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到厨房烧水给方桐洗脚。 刚出门就被方老太太堵了个结实。 “死丫头,还以为你死在外面了。你卖的野菜钱呢?” 杜羽蘅掏出准备好的二十文钱,“今天就只卖了这么多。” 方老太太接过钱,眯着眼睛打量了杜羽蘅一眼,突然一把在杜羽蘅身上摸索起来,“小贱货,你是不是还藏着钱?别让我知道你偷偷藏钱,不然菩萨也救不了你!” 杜羽蘅任她搜来搜去,只是木木道:“奶奶,我饿了。” 方老太太看真的搜不出别的钱来了,才啐了她一口,“小孩子家家的饿什么饿,哪吃得了那么多东西!明天早点起来煮粥,吃了好去挖野菜卖钱!” 杜羽蘅在黑暗中冷冷一笑,看着方老太太回屋去,自己悄悄进厨房,把白天摘的枇杷叶煮了水给方桐喝下。又烧了水给方桐擦身子,看着方桐睡着,杜羽蘅才坐下休息。 此时其他屋子的油灯也都熄了,杜羽蘅却始终不敢睡。 这是她重生后的第一天,她心里总是隐隐不安,不知道事情会不会跟前世有什么不同。 她从厨房里点了一个炭盆放在门口,又捡了一根趁手的柴火放在手边,自己坐在方桐床前闭目养神。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听到门外有轻轻的脚步声。 杜羽蘅使劲掐了自己一下,清醒过来,心在嗓子眼里砰砰跳个不停。 他们果然还是要动手! 厢房的门轻轻开了一条缝,一个胖胖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居然是王氏! 王氏摸黑走了两步,听了听屋里没声音又走了两步,杜羽蘅冷冷一笑一踢炭盆,烧红的炭落在王氏身上,又铺了满地。 “啊!……”夜空中响起王氏杀猪一样的叫声。滚烫的炭很快点燃了王氏的衣服,她在地上打滚,又被到处的炭烫得到处都伤了,一时间不知道该捂哪里,只是不住哀嚎。 “婆娘,怎么了怎么了?”门外很快响起了方大力的声音。 杜羽蘅简直要拍手称快了。 好啊,老婆下毒,汉子把风,真是一对狗男女!既然你们夫妻这么齐心,今天少不得要一起收拾你们! 方大力一进门,见婆娘身上有火苗满地打滚,大吃一惊,“婆娘你怎么回事!” 杜羽蘅将溺桶里的东西一股脑往王氏身上一泼,正好熄了她身上的火苗,再拿起柴火棍一顿好打,左一棍右一棍,夫妻俩一人一下,绝对公平。 “该死的小偷!不长眼的畜生!偷到我家来了!看我不打死你,打死了官老爷都不会怪我!” 方大力嗷嗷乱叫,不住地喊,“羽蘅,羽蘅,是我!我是你舅舅!” 杜羽蘅稍稍一停手,方大力一口气还没喘匀,棍子又落下来了,“还敢冒充我舅舅!你说,你偷看我们家多久了?!” 方大力和王氏都招架不住,躺倒在地只有哼哼的份,外面方老太太终于等不下去了。 “羽蘅啊,你们房里怎么那么吵,哎呀!你快住手,快住手!” “阿奶,我打小偷呢!这小偷不长眼,还好没偷到你和阿爷房里去。” 方老太太急得心颤,连忙点燃了油灯,再一看地上的方大力夫妻,已没了人样。 “杜羽蘅,你看你干的好事!你连你亲舅舅舅妈都打!” “哎呀,真是舅舅啊,我还以为是小偷呢!舅舅怎么进来不敲门不吭声啊?” 杜羽蘅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将年幼无知演了个十成十。 方老太太一家却哑了嗓子。 怎么说?难道说自己就是偷偷进来做别的? “羽蘅,这不是你舅舅醒了酒听说你娘不好,要来看看她嘛,怕你们睡着,就没惊动……你说你这孩子也是,干嘛不在床上睡啊。” “我娘今天咳得厉害,我放心不下……舅娘,你醒了,还好我手快灭了火,不然你就没命了!” 王氏脑中轰鸣,自己现在又伤又臭,还不是你这个贱人做的好事! 她恨不得跳起来狠狠扇杜羽蘅几个耳光,再撕了她的嘴,但是身上疼的不行,说不出别的话来,只顾着一声声嚎叫。 方大力挤出一个比哭还丑的笑,“是啊,真要谢谢你啊。” 杜羽蘅微微一蹙眉,“舅娘今天怎么了,中午就忽然一下子跪倒在地,这会又不小心撞到炉子了,是不是腿脚有什么毛病啊?舅舅你说呢?” 第五章 这样的亲爹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方大力一听也吓了一跳,自己婆娘一向身强体壮的,打起架来自己只有被欺负的份,今天这是怎么了? “婆娘,婆娘,你怎么样,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王氏死死咬住牙关,就怕心头血一不小心喷了出来。 你个小贱货真会胡扯!老娘明明是被你烫成这样的! 自己男人也是个猪脑袋!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你眼睛瞎了吗?! “羽蘅,你一个女孩子家怎么打打杀杀的,连自己的亲舅舅都打,太不成样子了!你舅娘还想着你们被子单薄,过来看看,结果被你搞成了什么样子,你还不赶紧道歉!” 方老太太终于缓过气来,她果然技高一筹,一张嘴就把过错全部怪到杜羽蘅头上。 杜羽蘅心中冷冷一笑,也亏得她老人家睁着眼睛说瞎话,真是黑的成了白的,白的污成了黑的。 这样就想把我杜羽蘅训服? 你做梦去吧! “阿奶,舅娘也不敲个门叫一声,我当然以为是坏人了!我房里没有值钱的东西,但阿奶和舅舅房里有啊!我可是为了阿奶和舅舅着想,要不下次家里再进贼,我可就不管了……舅娘啊……” 杜羽蘅蹲下身来,“舅娘真是疼我,我娘的被子还真有点薄,我记得舅娘房里新做了一床被子,明天我就去拿,先谢谢舅娘了!” 说完杜羽蘅捂了下口鼻,好像难以忍受王氏身上的味道。 王氏这下嚎不出来了,就差背过气去。 这个祸害人的兔崽子,专门来跟她作对的!烫了老娘一腿泡,还说老娘腿脚不好!还要盖老娘的新被子! 方老太太的脸色也很不好看。 这些日子他们使唤杜羽蘅已经成了习惯,她从来不敢说半个不字,今天居然一而再,再而三地不听话。 反了天了! 再不给她点厉害瞧瞧,她还真不知道方家谁做主了! 方老太太脸一沉,上前就想招呼杜羽蘅一个耳光。 杜羽蘅早有准备,曲起食指看准方老太太的太阳穴,只等她一出手就要先发制人。 看看这次是你厉害还是我厉害!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门外响起一声重重的咳嗽。 “够了!都不睡觉吗?全都给我回房去!” 方老爹发了话,屋子里一下安静下来。 方大力扶起王氏,和方老太太一起回房了。 方老爹等他们离开,从外面关上了杜羽蘅厢房的门,又清了清嗓子,“羽蘅啊,睡吧,你娘身子不好,早点休息吧。” 杜羽蘅应了一声,听着他们都回了自己房间,王氏又嚎了好一会,这才缓缓坐下,扯出一个冷酷的笑来。 方老爹看似不偏不倚,实际上心最狠毒。 哄骗方桐的钱,给方桐下毒,把自己卖给彩礼最高的那家,桩桩件件,哪一个不是他点头的? 要说方老太太、方大力和王氏心黑,还情有可原,毕竟他们和方桐隔着肚皮。 方老爹可是方桐的亲爹! 亲爹和别人一起利用自己的女儿,这到底是什么心肠!真是禽兽不如! 杜羽蘅狠狠咬住下唇,淡淡血腥味在嘴里弥漫开来。 不过想想自己的亲爹,好像亲爹这样禽兽不如也不太意外了。 杜羽蘅连夜擦了地,又重新燃起炭盆,转身正要去睡觉,忽然惊地立住了。 她的身后,方桐睁着眼睛正望着门口发呆。 刚才房间里闹成那样,方桐都没睁开眼睛,难道她一直醒着? 她的眼神一片空洞,杜羽蘅反而添了几分忐忑。 她在想什么呢?是怪她顶撞长辈,太泼辣了吗? “娘?”杜羽蘅轻轻地唤了一声。 方桐的眼睛轻轻眨了眨,盈盈有水光。 杜羽蘅双膝一软就跪了下去。 “娘……” 还没等杜羽蘅说话,方桐就握住了她的手,“羽蘅,今天你累了,早点睡吧。” 说完,她翻了个身,不再看杜羽蘅。 杜羽蘅躺到窗下的小榻上,这就是她的床。 胡乱琢磨了一会方桐到底怎么想的,薄薄的被子实在挡不住瑟瑟北风。 杜羽蘅一点睡意都没有。 今天虽然挡住了他们,但凭借的不过是先机二字。 以方家人的性子一定不会甘心就这么算了,搞不好他们已经在商量下一次怎么办了。这一次方老太太只动了动嘴皮子,要是下一次他们来硬的呢? 自己和方桐只是两个弱女子,对面方大力和方老爹可是结结实实的男人,再加上一个胖胖的王氏,怎么看都没有胜算。 本来还以为自己赚钱就可以保住方桐的命,看来方家人的胃口真不是一般的大,非得把她们娘俩身上的肉都刮干净才肯罢休! 到底应该怎么办呢? 第六章 不干活的下人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这一夜,杜羽蘅只是稍稍闭了闭眼睛。 天刚蒙蒙亮,趁着方家人还没起床,杜羽蘅就出门买了几个包子回来喂方桐吃下。 方桐没了往日的笑容,好在没有不理她,就着她的手认真吃了包子,也不问她哪里来的钱。 杜羽蘅心中有些打鼓,“娘,我今天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去做,你……” “去吧,你放心去吧,我不会喝他们的药的。” 杜羽蘅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了。方桐的转变在她预料之外。 方桐挤出一个微笑,“你的事儿重要,回来我们再说话。去吧。” 杜羽蘅点点头,煮了一壶热茶放在方桐跟前,最后把粥扔在锅里熬着,自己踏着晨露出了门。 不多一会,她就出现在昨日仁医堂的后门。 吃完一个包子,院子里就响起了一个女人中气十足的声音。 “姓钱的,一大早上的你要干什么,是不是嫌弃我年老色衰?这日子没法过了!” 接着院子里就传出女人的哭泣声,摔东西的噼啪声,以及钱郎中夹着小心的告饶。 “娘子,你说的哪里话,你看你哭起来都那么好看,我怎么会嫌弃你呢?是不是早饭不合胃口,我出去买你爱吃的糖豆包好不好?” 说着后院的门就响了起来。 钱郎中和妻子夫妻恩爱,举案齐眉,生了一儿一女都已经另外成家,只有老夫妻两人在李家镇这里开医馆养老,家里别说妾室,连个丫鬟都没有,里里外外就几个小伙计和老妈子。 只不过钱夫人爱使小性儿,三不五时就要闹一闹哭一哭,钱郎中头疼不已,每次都不得不千哄万哄。 可惜镇子太小,家家户户都知道钱郎中有些惧内。 时间长了,钱郎中面皮也厚了,哪怕围观的人再多也能装出若无其事来。 今天杜羽蘅正好碰到钱夫人又发作一通。 钱郎中开了门,抬头一愣,杜羽蘅正堵在自己门前。 “你,你不是昨天那个方家丫头,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你在跟谁说话,还杵在门口干什么?” 杜羽蘅还没说话,钱夫人又杀到了。 “钱夫人,我是镇子东头的方家丫头,我来找夫人的!”杜羽蘅没理钱郎中,直接进了门。 钱夫人疑惑不已,“方家丫头?我不认识你啊,你来找我做什么?” “夫人,我叫杜羽蘅,昨天钱郎中好心收了我的草药,我今天特地来报答夫人。” “哦?怎么个报答法?” “我想在钱郎中的药堂里做个丫鬟。” 钱夫人挑高了眉毛,怒目看向自己的丈夫。 好啊你,迷得人家丫头以身相许来了! 钱郎中吓得连连摆手。 “夫人放心,我只在前堂,夫人只管把我当小子使,绝对不进后院。夫人不是担心有别家女子迷了钱郎中,我愿意当夫人的眼线,帮夫人盯着钱郎中。” “哎,你这丫头什么意思!我昨天好心好意,你就这样对我的?” 这下轮到钱郎中跳脚了。 早知道昨天就不该看她可怜,收了她的东西,亏我还准备免她娘的药钱,真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钱夫人看钱郎中气急败坏,心里倒动了一动。 这丫头真机灵,明明钱郎中给的恩惠,她却到我跟前来报答,话还真说到我心上了。 年纪小,又有眼色,说不定真可以用一用。 反正看自家丈夫这样子,是肯定不会对她有心思了! 钱夫人拿定主意,斜了一眼丈夫,“相公,你看呢?” “娘子做主吧!我去买糖豆包了。” 钱郎中甩甩袖子走了,他哪会看不出自家娘子打的什么主意。惹不起,他难道还躲不起吗? 钱夫人得意一笑,“行了,你留下吧,至于月钱……” “夫人,羽蘅不要月钱,只要留在医堂就行!” “胡说!难道我钱家给不起钱吗?每月两吊钱!” 杜羽蘅越这样说,钱夫人越不能亏待她,可不能让镇上的人以为自己欺负一个小丫头。 杜羽蘅好好谢过钱夫人,直接到前头仁医堂去。 钱郎中已经买好了糖豆包让小伙计送到后面去, 此刻正在准备开门,见杜羽蘅进来,没个好脸,哼了一声就转到柜台后面去了。 “钱郎中,你别生气,听我解释啊。” 杜羽蘅暗笑一声,“我知道钱郎中对夫人一心一意,就是烦恼夫人老是心疑,现在我主动跟夫人说来看着,夫人就不会再疑神疑鬼,郎中日子不就好过了吗?” “真的?你不是来盯梢的?” “当然不会了,镇上谁不知道郎中最正直,医术又好,妙手仁心,正当得起仁医二字。” 几句话一说,钱郎中已经笑了起来,看杜羽蘅也顺眼起来。 “那好,你就留下来吧。前头事情也不多,你先从收拾草药开始吧,一会我让小海来教你。” 杜羽蘅心下舒了一口气,能顺利留在仁医堂,今天的目标就达到了一半。 希望后面的事情也都顺顺利利! 正想着,身后忽然传来一声窃笑。 杜羽蘅皱眉回身去看,有两个男子站在医馆门口。 一个衣饰贵重,少爷打扮,一个粗布麻衣,小厮模样。 那声窃笑正是小厮发出的。 杜羽蘅瞪了他一眼,走到柜台后。 小海正从里面迎出来,“叶少爷来了,您的药已经备好了。” 小海把药递过去,叶少爷接过道谢,和小厮一起离去。 杜羽蘅扫了一眼,这是什么小厮,居然让少爷亲自拿药…… “杜羽蘅,快来!” “哎,来了!” 杜羽蘅赶紧跟小海去认药材,把这个奇怪的小厮扔到了脑后。 第七章 真心还是假意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这一整天,杜羽蘅都跟在小海身后,拿着本子记各类药材。 没错,杜羽蘅打的主意就是进了仁医堂,偷师学医。 虽然怪老头赵阙说过很多遍各种症状、各种方子、针灸穴位,但毕竟不是实际演练,当不得真。 这一世,杜羽蘅绝不愿意再成为前世那样什么都不会的弱女子,要想保护自己和自己在意的人,她就必须有傍身的能力。 而医术,既能救人赚钱,又能防小人,实在是再合适不过。 别白瞎了怪老头灌给了她那么多理论知识,浪费了她的天赋啊! 仁医堂的人也都对杜羽蘅刮目相看,原本以为就是个不懂事的丫头,哪想到她做起事来这么认真? 中午吃饭的时候,桌上有菜有汤,有荤有素,杜羽蘅却不敢伸筷子,只是十分认真地吃完面前的一碗米饭,一粒一粒,分外满足。 钱郎中和冯氏看了都有些心疼,这丫头到底在家过的什么日子啊! 下午不到天黑,钱郎中就打发杜羽蘅先回去,“你娘还病着,早点回去照顾吧。我听小海说是咳嗽?这副药拿去试试,可能不太对症,止咳平喘,人舒服点儿。” 杜羽蘅没有客气,深深福了一福就收下回家了。 路上照旧买点吃食,到家的时候,院子里静悄悄的。 方桐正在房间里小憩,杜羽蘅不敢打扰,悄悄地把药熬上,烧了热茶,又把买来的饼和卤肉热着。 再一回头,方桐已经睁开了眼睛。 “回来了,事情成了吗?” “成了。” 杜羽蘅简短说了自己现在在仁医堂当丫鬟,打算偷偷学医术。 方桐沉默听着,慢慢吃着饼和卤肉。 “羽蘅,娘是不是太傻了?” 杜羽蘅知道方桐说的是昨天半夜的事,一时间没有接话。 “昨天晚上,阿奶和你舅舅、舅娘,是不是半夜进来准备做什么,被你拦住了?你昨天不让我喝你阿奶端来的药,又是因为什么?” 杜羽蘅继续沉默。 尽管知道方家人狠毒无情,死不足惜,但方桐一直对他们怀有一线期望。刺破这个幻境,伤害的不是别人,只有方桐。 而方桐,是她这一世最不想伤害的人。 “看来我真是没用了,不仅看不明白真心假意,现在居然还要让十二岁的女儿来保护了。” 杜羽蘅眼眶一热,“娘……” “娘,你不要着急,先养好身子,只要你好起来,什么困难咱们都不怕。” 方桐也落下泪来,“羽蘅,你今年只有十二岁啊,从前娘一直看你天真烂漫,你怎么忽然变得这么懂事,他们私底下究竟做了什么孽!” 做了什么孽? 做孽的又何止是他们,方家、杜家,所谓亲人、所谓血脉。 被利用,被羞辱,最后被谋害。 饱受折磨的杜羽蘅,重活一世的杜羽蘅,怎么可能不懂事! 杜羽蘅狠狠一咬牙,把要喷薄而出的恨意吞进肚子里,脸上强作微笑,“娘,没事的,现在明白过来还不晚。你养好身子,我好好学医,将来会有好日子过的。” 母女俩抱头痛哭一阵,方桐喝了药,终于下定决心,“娘不能再病了,一定要好起来,明天能不能请钱郎中来给娘瞧瞧,药钱娘以后会还的。” “钱的事娘别担心,我会请钱郎中来的。” 方桐点点头,哭累了又睡了过去。 杜羽蘅把房间里熬药吃肉的痕迹都收拾干净,转身到厨房准备做饭。 样子总要做做的。 锅里的水都没烧开,一个胖胖的身影就冲了进来。 “在这在这!娘,找到臭丫头了,在厨房!” 王氏一拧杜羽蘅的耳朵,把她揪了出来。 院子里正站着方老太太。 方老太太一努嘴,王氏揪着杜羽蘅进了大屋,方老太太关上门,转身过来就是一脚。 “贱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干了什么好事!你偷偷给你娘买饼买包子吃,中午还偷懒不回来做饭!昨天我怎么教你的?你个贱人还真敢偷偷藏钱!” 杜羽蘅轻巧一转身,卸掉大部分力,又借势往地上一躺,仿佛被踢了个正着。 “阿奶,那你有没有打听到我为什么中午没回来?我现在已经是仁医堂的丫鬟了,钱夫人说一个月给我两吊钱!” 方老太太挥着鞭子的手就停在了半空中。 她和王氏对视一眼,今天在街上还真没听说这件事。 她要是真的一个月赚回两吊钱,那家用就宽裕多了。眼前的杜羽蘅一下子变成了一个小金人! 王氏看着婆婆的眼神,心里咯噔一下子。 第八章 莫不是骗钱?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王氏心里苦啊,小贱人真去当了丫鬟,那边方桐又是个没用的,院子里里外外的活计可不就是自己的了? 万万没想到,跟婆婆一起横来横去,到最后,居然横到自己头上了? “娘,这小贱货说的话不能信,昨天她不是还骗您了吗?小娼妇一嘴胡扯!” 方老太太转了转眼珠,的确不能听她一面之词。 “你先看着她,我亲自去仁医堂问问!” 方老太太急匆匆出了门,杜羽蘅好整以暇地坐回椅子上,“舅娘,腿脚好一些了吗?烫得严重吗?” 一提起这个,王氏就恨毒了,真恨不得也让她尝尝烫一身泡的滋味…… “小野种,你别得意,等你阿奶明白过来你撒谎,有你的好果子吃!” 方老太太去得快,回来得也快,踏进门来的时候还喘着粗气。 王氏看着方老太太阴沉的脸色,心中一喜,“娘,我就说这个小娼妇胡吣吧!” “放开她。这小贱人的确是仁医堂的丫鬟了。” 方老太太的话让王氏如坠冰河,她哪里知道,方老太太脸色难看是因为仁医堂的伙计对她冷嘲热讽。 “对对对,杜羽蘅是仁医堂的丫鬟了,麻烦方老太太少让她干些活,明儿早上还要早点来!” “十二岁的丫头长得那么瘦,跟她舅娘简直不像一家人!” “可不是嘛!” “……” 小娼妇!要不是看在你能赚钱的份上,我早就剥了你的皮! 方老太太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杜羽蘅却微笑起来。 “阿奶,我能给家里赚钱了,等钱郎中治好了娘的身子,家里又多了一份工钱,阿奶怎么不高兴呢?我先去睡觉了。” 杜羽蘅跨出大屋的门槛,身后传来方老太太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 “儿媳妇!快去做饭!从今儿开始,家里的活儿都交给你了!” …… 第二天,杜羽蘅又起了个大早,趁着仁医堂还没开门,先去后山把剩下的草药挖了。 把草药捧到钱郎中跟前的时候,身上脸上又脏得像个泥猴。 钱郎中觉得这草药烫手,“羽蘅,有什么事你就说。” “郎中,我娘病了好些日子,都起不来床了。我想求郎中上门给瞧一瞧。” “就这点事啊,我这……” “郎中!我卖草药没跟家里说,昨天偷偷给我娘买饼吃都被打了。我就想用这草药抵药钱,我家里人要是问起来,郎中能不能说是我欠着的?” 钱郎中一听更气炸了,得了病还不让看,连饼都不给吃,这不就是想逼死人吗?! 他做郎中的,最恨的就是这种人! “走,现在我们就去给你娘看病,我看谁敢拦着我!” 钱郎中带着杜羽蘅直奔方家,方家老少正在吃早饭。 今日杜羽蘅不在,王氏特意烙了饼吃,只给方桐端了一点锅底的渣渣。 钱郎中一闻隔壁厨房的饼香,又一看方桐跟前的饼渣,心里这气更不顺了。 “哎哟,这不是钱郎中吗?我家方桐就是咳嗽两声,哪里就要劳烦钱郎中了?我心疼方桐,还没让她起床呢。” 方老太太跟着进了方桐房间,心道这个小娼妇,还要给她娘看病?有这银子不能孝敬我吗! “咳嗽要是睡觉就能好,还要郎中做什么!老太太先出去吧,我看病不喜欢人多,太吵闹!” 方老太太吃了一瘪,只好先出去,心里一个劲地咒骂杜羽蘅。 屋里钱郎中一边搭脉,一边扫视屋中情形。 脉象沉而粘,一看就是病了有一段时间了。虽然不是什么大病,但拖得久了,又没有好生调养,底子虚了。 看看这屋里,是人住的地方吗?病人住这种地方,能好才怪了! 杜羽蘅眼巴巴地望着他,方桐也轻声道谢,钱郎中一捋胡子,“不严重,就是好得会慢一些。” 杜羽蘅一颗心落了地,总算是能好起来。 钱郎中出去写方子,杜羽蘅悄悄喂方桐吃了自己买的早饭,就听院子里方老太太说话了。 “钱郎中,我家方桐的病不严重吧?” “不严重!再躺几个月就可以直接拖去埋了!” 钱郎中生起气来,嘴能毒死人。 方老太太却是心中一悸,生怕钱郎中看出什么来。 “拿去!这个方子先吃半个月,半个月后我再来看!” “什么?还要吃半个月?”方老太太一声惊呼,捂着心口肉痛不已。 这赔钱货!嫁出了门还回来祸害娘家! “对啊,不就咳两声,哪需要吃这么久的药,你这郎中莫不是在骗钱吧?”王氏也来帮腔。 钱郎中眼睛一瞪,“我钱郎中的名头十里八乡谁不知道!我仁医堂开着,还需要骗你们这点子钱?要是不信我,以后生病别来找我!” 杜羽蘅冲出去,扑通一声跪倒在钱郎中面前。 第九章 不可近女色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杜羽蘅哭道,“郎中!求你救救我娘,我的月钱不领了,我一定多干活报答您的恩德!” “什么?一个月两吊钱你说不要就不要了?方家什么时候轮得到你说话!”方老太太先炸毛了。 “就是!方家养你这么大,你凭什么给别人白干活?”王氏跟着说。 “要不再找个郎中来看吧,怎么能听他一个人的。”方大力也凑了过来。 杜羽蘅低着头不住冷笑,看看,这家人为了钱都是什么嘴脸! 娘啊,你好好看看,这是你想要的一家人吗? 钱郎中气得脸通红,正要说话…… “都给我住嘴!桐娘生病要紧,钱什么时候不能赚!钱郎中……” 方老爹从大屋里走出来,“妇道人家没见识,钱郎中见谅。只不过家里确实缺钱,药钱你看能不能晚一点再给?” 父子俩天天在外头喝酒,女儿生病一个月几十文的药钱没有? 只不过方老爹的话总算比其他人说的入耳一些,钱郎中撇撇嘴,“药钱我想过了,羽蘅孝顺能干,我也不忍心拒绝。这样吧,药钱先欠着,等她娘能起身,到我店里做个衣服煮个饭,做事抵债吧!” 杜羽蘅眼中含泪,千恩万谢。 原本杜羽蘅就给了草药抵药钱,钱郎中还故意这样说,是知道方桐在家里根本养不好病。 跟杜羽蘅一起到仁医堂去,甭管做不做事儿,至少吃的比在家强万倍,心气儿也顺,这病才能尽快好起来。 钱郎中仁心,真是她们母女俩的恩人了! 方家人听说不用扣杜羽蘅的月钱,要方桐做事还债,只好答应,方老太太还在心里算计起来等方桐病好,一个月又能多赚几钱银子。 杜羽蘅告诉方桐下午带药回来,就跟着钱郎中回了仁医堂,收拾,晾晒,背药材,比昨天更尽心。 到了下午病人看完,钱夫人递给她一个食盒,并几味补气力的药材,杜羽蘅打开一看,是做好的饭菜。 “丫头,我算过了,你今天采的草药够你娘喝几个月的药了,这些药拿回去给你娘补身子,快点好起来,好过来跟我说话作个伴儿。” 杜羽蘅又是一阵感动,谢过钱夫人回家。 因为杜羽蘅和方桐是方家现在和将来的摇钱树,方家人对待她们的态度好了很多。方桐床前放着的粥居然不再是一碗米汤。 可是方桐一口都没吃,只等杜羽蘅回来。 杜羽蘅熬上药,把粥倒了,一口口喂方桐吃钱夫人准备的饭菜。 听了钱郎中和钱夫人说的话,又看了杜羽蘅带回来补身子的药,方桐的脸上有了点血气。 “好,娘一定好好养身子,到仁医堂去帮忙,不为别的,只当是报恩了。” 娘俩说一回笑一回,方桐喝了药,胸口舒服了许多。 外面方家人从天黑就吵个没完,先是方老太太教训王氏手脚太慢做饭难吃,王氏不敢顶嘴就在厨房里摔锅打盆,再后来方家俩父子回来了,嘴上不停地嚷嚷要去走货做生意,王氏听了更气不打一处来,不停埋怨自己丈夫,没本事,想得倒挺美? 方老太太怎么忍心看着唯一的宝贝儿子被骂,拿出婆婆的架势说,儿媳妇你啥时候给我们方家添个孙子? 这一下戳到了王氏的痛处,又哭又闹,又嚎又叫,直闹了半宿。 杜羽蘅和方桐躲在房里,假装自己根本不在。 杜羽蘅服侍方桐早早睡下,自己在昏暗的油灯下把这两天的记录整理一遍。 看一遍,背一遍,又把怪老头曾经说过的药材也都默一遍。 直到这些东西都滚瓜烂熟了,杜羽蘅才把笔记都丢进炉子里烧掉。 这些珍贵的东西,她才不会冒着被方家人发现的风险留下来。 只能记在脑子里,而且为了不忘掉,必须随时在脑子里复习。 说来也怪,这些很多人觉得繁杂的东西,杜羽蘅学起来却觉得很简单,连那些小海都容易混淆的细微差别,杜羽蘅一眼就能认出来。 “也许我真的是有天分吧!”杜羽蘅头一回这么心满意足地睡着了。 第二天,杜羽蘅把药熬好,又把方桐两顿的吃食都安排好,才轻轻关了房门出去。 经过昨晚的整理,今天看这些药材更加熟稔。怪老头念的那些方子,为什么那些药材要组合在一起,杜羽蘅也更有心得。 这样一想,钱郎中诊脉的时候,杜羽蘅的眼神就控制不住地往那边飘,耳朵也恨不得伸到钱郎中嘴巴底下,好听清楚他在说什么。 一个人开完方子正要到杜羽蘅这里来拿药,见了她却不敢过来了,犹豫着想跑。 正是侯四。 “客官来抓药吧!”杜羽蘅说话时笑眯眯的,眼中却冷冷盯住侯四。 侯四没法子,只好慢慢挪过来。 杜羽蘅接过方子一看,都是治跌打损伤的,想是那天挨打的伤没好。 “客官,您的药好了,记住一天一副,好好休息,不可近女色。” 侯四身子一抖,连连点头,不敢说话转身离去。 第十章 有喜了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杜羽蘅看着侯四走远,突然听到声音。 “嗯哼!” 柜台被人敲响,杜羽蘅一看,是那个叶少爷的小厮。 叶少爷站在他的身后。 “新来的,我来拿药。” 小厮嬉皮笑脸地盯着杜羽蘅看,杜羽蘅白了他一眼,递过药去。 他完全没有要接的意思,倒是身后的叶少爷伸手过来接了。 世界上还有这么笨的小厮!迟早得让主家辞了。 杜羽蘅继续做事,小厮却没有走。 “前天我看见了。” 杜羽蘅:“……” 没头没脑,鬼知道你说什么? “我知道你耍的什么把戏,进了这仁医馆。小丫头挺聪明啊~” 杜羽蘅一抬头,这小厮也就十四五岁的年纪,凭什么说她小丫头? “看见就看见了,那天早上看见的又不止你一个人。拿了药就快走吧,别让你家少爷久等。” “鬼丫头,我家少爷可是你们仁医馆的贵客,小心我把你的小把戏告诉钱郎中和他夫人。不如你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住哪里,我就帮你保守秘密。” 杜羽蘅一摔抹布,“贵客,您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我一个小丫头拦不住您!” 还想威胁她,哪里来的浪荡子! “修安!”叶少爷叫了一声,“走吧!” 小厮往后一摆手,“哟,还是个爆脾气。你这丫头,跟谁都这么不好说话吗?” “修安!” “小海哥!” 叶少爷又叫了一声,声音大了些许。 杜羽蘅直接叫小海哥来招呼,这样的“贵客”不是她一个新来的小丫头该接待的! 那个叫修安的小厮嘿嘿一笑,转身跟叶少爷一起走了。 两个少年并肩走在街上,真的没有一点主仆之分。 直到转过一条街去,叶少爷才开口问道,“修安,你怎么对那个小姑娘那么感兴趣?” “没怎么,你不觉得那丫头古灵精怪的吗?” “是比别人聪明了一点儿。从前赵家姑娘也这样,怎么没见你夸人家?” 修安想起那个赵姑娘做作的样子,厌恶地一摆手,“可能这个丫头正合我的眼缘呢?” “那你就装出一副浪荡子的样子套人家的话啊?人家根本就不理你!” 修安想起刚才杜羽蘅气红的小脸,很有几分娇俏,俏得那么顺眼。 “别说这个了,达辰,你帮我查查这个丫头什么来历。” “好吧。” “还有我们前面那个人,那丫头跟他说的话好像有什么深意,也一起查清楚。” 叶达辰看了看身边的伙伴,修安第一次遇到合眼缘的姑娘,他是得好好查查。 …… 仁医馆里,杜羽蘅也正在问小海,“刚才那两个人是谁啊?” “你说叶少爷啊?是来咱们镇上做客的,来了没几个月,听说住在东头。” “他们不是前两天刚来拿过药吗,怎么今天又来?那个叶少爷也不像得重病的样子啊。” “可不是嘛,叶少爷没病,每次来看诊的都是那个小厮。要说这叶少爷也真是难得一见的好主家了,不仅亲自带小厮来看病,还托我们郎中买了好些贵重药材,这小厮上辈子也不知道修了多少福。” 小海羡慕了两句接着去做事,杜羽蘅在心里嘀咕开了。 世上真的有这么好的主家吗?看那个修安油嘴滑舌的样子,也不像病得很厉害啊。 当天晚上,杜羽蘅回家的时候,除了带着饭菜,还偷偷拿了一本医书。 不敢告诉钱郎中,杜羽蘅求了小海帮她瞒着,只说想学一学娘的病怎么调理。 跨进方家的院子,大屋里一反常态的又说又笑,厨房里却冰冰凉,一点火气都没有。 杜羽蘅走进自己房间,把饭菜都摆出来跟方桐一起吃,今天方桐已经在床上坐起来了。 “娘,他们今天怎么不做饭?” “你舅娘今天早上突然吐得厉害,请了郎中来看,说是有喜了。你阿奶和阿爷还有舅舅高兴得不得了,买了酒肉回来要好好给你舅娘补补。” 方桐的脸上也有一丝欢喜。 毕竟是一家人,都姓方,这是方家下一代的头一个,方桐还是高兴的。 杜羽蘅这才想起,上一世王氏也是在这个时候怀孕了,可是方桐病重,自己又天天做牛做马,再过几个月方桐去世,自己更加对方家人心寒,没多久就去了杜家。 王氏的这个孩子后来怎么样,她竟完全不记得了。 方老爹就方大力这一个儿子,王氏嫁进门这么多年,连一个女儿都没生下,好不容易怀上了,自然全家都欢喜,难怪方家两个男人今天都没出去喝酒。 不过只要他们不对方桐下手,管他们欢喜还是不欢喜,杜羽蘅都无所谓。 杜羽蘅不想管他们,他们却不这样想。 “羽蘅啊,回来啦!今天你舅娘有喜,你舅舅买了卤肉回来,快拿点给你娘尝尝,也补补身子。” 方老太太在外面叫道。 第十一章 有没有那个命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杜羽蘅走出门来,朝方老太太一福,“谢谢阿奶,钱郎中说了我娘久病,身子太虚了,吃不了这些东西,还是拿去让舅娘多补补吧。” 方老太太本来也只是装装样子,听这一说就把肉收起来了。 “要说这是我们方家孙子辈的头一个了,听别人家说,晚来的孩子聪明,你舅娘肯定会一举得男的!” 方老太太满心得意,我们方家终于有后了,你再是方桐手心里的宝贝,也终究是姓杜的。小娼妇,以后没你的好日子了! 杜羽蘅扯了扯嘴角,连个笑脸都装不出来。 生孩子就生孩子呗,跟我说什么,我又看不懂胎像! 咦,胎像?是哦,这些方面我说不定可以多研究研究。 杜羽蘅陷入了自己的沉思。 方老太太见杜羽蘅完全不接茬,自顾自不知道在想什么,瞬间觉得自己很被无视。 要死的赔钱货!方家的孙子很快就要出生了,你不知道你该干什么吗? “嗯哼!羽蘅啊,阿奶还有件事找你。你看你舅娘现在怀着身子不方便干活了,我也年纪大了,家里的事要多靠你,要不你跟钱郎中说说,晚点去,早点回来,家里离不开你呢。” 杜羽蘅这才明白方老太太打的什么主意,敢情还想把她当免费的使唤丫头呢! “阿奶,我倒是愿意,可是医馆里事情多,我要是去的时间短了,说不定要扣工钱。而且我在医馆里接触的都是病人,要是再回来做饭……您不怕我把病气过给舅娘吗?” 想让我伺候你家儿媳和未来的孙子,也得看你有没有那个命! 方老太太一听犹豫起来,扣钱?那是万万不能的!过病气,这个倒是要当心。 “这……那……你就不能在医馆里手脚勤快一点吗!你不做,家里的事情谁做!要不你就只扫院子喂鸡做饭,饭做好了我端进去!” 总之你个小娼妇别想偷懒! 杜羽蘅的脸也掉了下来,“阿奶想得挺好,我却跟钱郎中开不了这个口,要不阿奶自己去找钱郎中说吧。” “那你先找钱郎中支几个月的月钱,你舅娘怀身子不得好好补补吗?” 出不了人,那就出钱!总之你得有一样! 杜羽蘅发火了,“阿奶,您当人家钱郎中是什么人,人家肯让我们佘着药钱已经是天大的恩情了,您还要提前支月钱,真当别人是没脾气的菩萨吗?” 好大一个脸!开口就是几个月的月钱,你怎么不直接去抢? 杜羽蘅转身进了房。 “这才刚出去几天,就不听家里人的话了,我还是你阿奶!养你这么大,说你几句怎么了!也不知道跟谁学的这么没规矩!” 要死的赔钱货!下贱的小娼妇!跟你那个娘一样不是好东西! 方老太太在门外一通指桑骂槐,骂了半天没人理她,只好悻悻回房了。 房间里方桐一粒一粒地吃着饭,脸上那点子欢喜早就消失地无影无踪了。 杜羽蘅心中一滞,正想说两句软话,方桐先开口了。 “吃吧,羽蘅,别为了他们伤身体,不值得。” 杜羽蘅默默一点头,坐下继续把凉透的饭菜往嘴里塞。 “你放心,有你这么争气,娘不会再像从前那样了。” 方桐喝了药,照旧早早睡下,杜羽蘅也和昨天一样,就着油灯看书到半夜。 这一夜,大房欢喜,小房寂静,北风呼啸,叶残花谢。 天,似乎更冷了。 此后几天,日子倒平静起来。 平静是因为大屋的人没空来找杜羽蘅娘俩的麻烦了。 王氏怀了身子,彻底扬眉吐气了,一是再也不会被婆婆骂是不会下蛋的母鸡,二是自己现在最金贵,谁敢对自己说个不字? 早上醒了就吵着要吃街上的早饭,方老太太多少年没干家务了,哪能习惯受儿媳妇的指使,没好气地说,家里就这东西,爱吃不吃。 王氏嘴一瘪,转身就找丈夫方大力哭去了。 方大力还没睡醒呢,老婆又在耳边念叨未来的儿子想吃点好的,头晕脑胀的就对着亲娘发牢骚,“娘啊,你就依着她吧。” 方老太太一听就炸了锅,“怎么,怀身子就金贵了?还非要吃街上的包子饼,还拿大孙子说事!就跟谁没怀过一样,当年老娘怀着你和你姐的时候,还要下地干活呢!也没见你们姐弟少根手指头!” 方大力摸了摸鼻子,换了衣服直接躲出门去了。 王氏坐在院子一通嚎哭,一会说丈夫没用,不给自己撑腰,一会又说婆婆小气,连未来的大孙子都苛待。 王氏彻底撒开了,什么话都往外说,屋里的方老爹听不下去了。 你不要脸,我们还要呢! 方老爹要方老太太随儿媳妇的愿,方老太太气哼哼地买了早饭回来,说是太累扭到腰了,回屋就没出来过。 得,这下彻底安静了。 到了第四日早上,王氏又出了新花样。 一大早到婆婆屋里请安,问婆婆腰伤怎么样,方老太太哼哼两声,表示自己还起不了床。 王氏话头一转,说自己也不是不能走动,要方老太太拿钱出来去买饭吃,一开口就是二两银子! 方老太太气得直哆嗦,二两银子?!一家人一年吃饭都用不了二两银子! 她怀的莫不是个西天神仙吧! 这下连方老爹都不帮着儿媳了,义正言辞地拒绝了王氏。 王氏见状使出了杀手锏,捂着肚子就喊疼,吓得方大力赶紧去请郎中。 郎中把了半天脉,最后说了一句要多进补,少激动,王氏就哼哼着要回娘家去,这方家待不下去了,要把方家的大孙子生在娘家。 方老爹又一次认了怂,从方老太太拼命捂着的怀里搜出二两银子给了王氏,还咬着牙说,“儿媳,想吃什么就买什么。” 第十二章 不能亏待她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几日的较量以王氏的彻底胜利告终。 杜羽蘅还是照旧早出晚归,打理方桐的一日三餐两顿药,白天在医馆认真做事,晚上看医书到后半夜。 方桐的身体好转的很快,现在已经能下床走两步,但为了不让方家人知道,白天还是躺着不出门。只等晚上杜羽蘅回来,把这些事情说给杜羽蘅听。 杜羽蘅越听,眉头皱得越紧。 方老太太和王氏闹来闹去,无非就是一个钱字。要是方老太太爽快地给一笔安胎银子,王氏肯定老老实实的。 关键就是没钱! 方家好几口人,银子哪里来的?都是早些年从方桐手里骗出去的! 现在孙子怀上了,钱肯定是不能省的,这多出来的花销又从哪里去找呢? 杜羽蘅看了看熟睡的方桐,难怪他们非要毒死方桐。 明明方桐养好身子,不管出去做什么都有一笔进项,他们却选择杀掉下蛋的母鸡。 想必是他们觉得方桐身上肯定还有藏着的私房,毒死方桐,再卖掉自己,一次捞一笔大的,又不用再整日看着自己娘俩心烦,真真是打的好算盘! 看来他们必定会再找机会下手,这方家也呆不下去了! 那自己应该怎么应对呢? …… 此刻,方家大屋里,方老太太、方老爹、方大力和王氏也坐在一起。 王氏昂着头,嗑着瓜子,眼睛恨不得望到天上去。 方老太太见不得她这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却还是压着怒气开口了。 “家里闹了两日也够了,王氏怀着身子是大事,别说现在要好好补补,七个月后孙子出生,家里也要多加一份开销。这钱从哪儿来,咱们该好好想想了。” 王氏抚着根本没显怀的肚子,钱从哪儿来不是我该费心思的事儿,反正从今儿起,我是想吃什么吃什么,想买什么买什么,银子又没姓,我管它是谁出的呢! 方大力把桌上这几个人看了一圈,家里人都在,就除了方桐和杜羽蘅不在,钱从哪儿来,老娘这心思还用说嘛!反正这些年都是靠方桐早年攒下来的家底,这钱怎么也要不到自己头上,自己只管吃香喝辣,结交朋友!就是不知道老娘私藏的还有多少银子?怎么不拿出来给亲儿子用呢! 方大力往方老太太那多看了两眼,方老太太就知道儿子打的什么主意。 这个不争气的臭小子啊!读书不成,学武不成,跟人家学做生意,怎么做怎么赔!就知道惦记你娘我手上的银子,我的银子还能留给谁! 你要是有能耐,自己怎么不出去弄银子去! 方老太太朝方老爹看去,方老爹半闭着眼睛,抽着烟,一口一口地吐烟圈,好像根本没听见方老太太在说什么。 狐狸成精的老不死!什么事都让我顶在前面! 方老太太翻了个白眼,又开口了。 “要是前几年,你们姐姐手上还有点钱,出个几百两给自己的大侄子,你姐姐也是愿意的。可是现在这样子你们也看到了,这宅子花了不少钱,你姐姐又生病,羽蘅那丫头,最近也不知吃了什么,火气那么大,我怎么好意思去开这个口?” 而且看杜羽蘅这架势,就算她真赚了钱,会一分不少地往大屋交吗? 看她天天给她娘买吃的,鬼才信她们没银子呢! 方大力眼珠一转,又活动开了,“要说羽蘅侄女最近变化是挺大的,突然一下子就懂事了,听说在仁医馆做活儿也样样不赖,就是二吊钱的月银太少了!张员外家的小妾都是穿金戴银,几两银子随便赏,长得还没我们羽蘅好看呢!” 方老太太在心里给儿子竖了个大拇指,臭小子终于上道了! 嘴上却假惺惺地说,“羽蘅年纪小了点,你姐姐可舍不得她嫁人。” “十二岁不小了,先四处问着,羽蘅又能干又有模样,可要好好挑一挑!” 王氏一听说几百两银子,早就来了精神。 “哎哟,方桐肯定不会同意的!” 方老太太又拿眼去看王氏和方大力,方大力和王氏又去看方老爹,方老爹还是半闭着眼睛,一口一口地喷烟,都快成仙了! 好半天,方大力才试探地说,“姐姐身子不好,这么长时间都起不来床,说不定哪天就不行了。姐姐最疼羽蘅,我们一定要让姐姐放心地走。” 王氏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方大力话里的意思。 方老太太露出满意的笑容,只要方桐不在,她的私房和杜羽蘅那个小娼妇,还不都是自己的了吗? 他们一齐去看方老爹,只等他拿主意。 方老爹终于睁开了眼睛,把烟杆从嘴里拿出来磕了磕,“羽蘅虽然姓杜,到底是在我们方家长大的,一定要给她找个好人家,吃穿不愁的,别让人说咱们亏待外孙女。” 这话就是同意了。 方老太太和方大力对视一眼,方大力和王氏一起告退了。 方老太太送儿子到门口,低声问,“上次的药,还有吗?” “没多少了,我再去买点。” “这次不能再去仁医馆了,避着点人!” “娘,我知道,我明天到邻县去买。” 方老太太扫了一眼小厢房,小厢房已经熄了灯,没有一点声音。 再容你们蹦跶几天,到时候你们就知道,在方家该听谁的话了。 第十三章 硬着头皮做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那边方家人商议已定,一墙之隔的宅子里,叶达辰和叶修安也正在说话。 两人一起在寒风中练剑,叶修安练了几招就撑不住了,咳了几声坐到廊檐底下,喝了一口烈酒,才觉得身上暖和起来。 叶达辰舞了个尽兴,头上冒出热气才回来坐下,接过叶修安递过来的酒说,“我打听清楚了。那个姑娘姓杜,叫杜羽蘅,是方家的外孙女。” “姓杜,住在外祖父家?” “对,她娘是方家的大女儿,原本嫁出门了,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带着杜羽蘅回来了。” “那杜羽蘅她爹呢?” 叶达辰摇摇头,“原本她娘嫁的人不姓杜,所以镇上有人传杜羽蘅是她娘和人私通生下来的。” “那她生父是谁,能查出来吗?” “他们家搬到镇上也没几年,镇上的人都不知道,说是根本没见过杜羽蘅的生父。” 叶修安把玩着酒杯,生父不详的女儿跟着娘住在外祖父家,这日子应该不会好过吧,难怪那丫头那么多心眼,还那么横。 “杜羽蘅的娘叫方桐,听说病了,好久都起不来床。方家的老太太是继母,对方桐她们母女一直不太好。大概这就是为什么杜羽蘅才十二岁,就出去当丫鬟做事了。” 叶达辰心中一叹,十二岁,自己的妹妹十二岁的时候还在父母跟前撒娇呢。 叶修安倒笑了起来,这丫头估计是属竹子的,压得越狠,反弹越厉害。 别的姑娘家遇到这种事,估计眼泪都哭干了,她倒能给自己谋出路。 “至于那天排在我们前面的人,是个叫侯四的地痞无赖,以往最喜欢欺负良家女子,有时连小女孩也不放过,前几日不知怎么被谁打了,这些时日就老实了,走路上都要离女子远点。”叶达辰很是鄙夷。 叶修安倒颇为玩味,那天侯四的样子分明是有些害怕杜羽蘅,杜羽蘅还交代他不要近女色,他们俩倒真像认识似的。 “还有一件巧事,方家的宅子就在我们隔壁。” 叶修安拿手一指东边,“就整天鸡飞狗跳的那家?” “就那家。” 叶修安往那边看去,似乎想穿过院墙,看看那丫头在做什么。 十二岁的丫头,一无所有,只有生病的亲娘和刁难的外婆。 她到底会怎么做呢? …… 杜羽蘅能怎么做?硬着头皮做!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反正方家人是肯定不会收手的,这一劫必须得挡。 她嘱咐方桐更加小心,方桐虽然不明白,但是也听进去了。 杜羽蘅晚出早归,还把中午吃饭的时间省下来,每天中午捡个饼就往家跑,看到方桐好好的吃饭,又赶紧跑回来。 可是大屋里彻底安静了,王氏和方老太太不闹了,方老爹出去喝酒也少了。 方老太太一天三顿端饭给方桐,有饭有菜,还说了不少软话。 好得简直不像样! 只有方大力出去了一天,晚上风尘仆仆地回来,说是出去学跑货,给杜羽蘅带了一点儿零嘴。 杜羽蘅把那包糖果儿丢进溺桶里,心里琢磨开了。 白天不好动手,就他们几个人在家,要是方桐突然死了,是个人都知道他们动了手脚。 必须得是晚上,四个大人对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两个人制住自己,两个人灌药。 等天亮事情已成定局,把自己往外地一卖,方桐的死,方家人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这样一想,杜羽蘅晚上再也睡不安稳,总是在门前支着耳朵听外头的动静。 可是方家人真是改了性子沉得住气,一连好几天没动静。 熬了几天下来,杜羽蘅的小脸瘦了一圈,白天干活儿都有点缓不过神来,钱郎中心里一叹,毕竟只有十二岁,这些日子太累着她了。 “羽蘅,今天病人不多,你先回去休息吧。” 杜羽蘅一醒神,谢过钱郎中回家去了。 进了院门,眼看厢房的门就在跟前,杜羽蘅扫了一眼大屋,突然多了个心眼。她没有进门睡觉,反而跑到厨房旁边的柴草堆。 冬日将近,院子里已经准备了好些柴火稻草,杜羽蘅人小,找了个空档窝进去,再拿稻草一盖,外面根本看不出来。 看一看天色还有点亮,杜羽蘅就这样闭上眼睛先眯一会。等再醒的时候,外面传来一阵低低的说话声。 杜羽蘅悄悄撩开稻草,借着条缝往外看去。 “那个小贱人回来没有?”这是方老太太的声音。 “没有。已经让大力去找了。”是王氏。 “小贱人一向回来得早,今天是怎么回事?” “小娼妇一向心眼多,谁知道她跑哪儿去了!” 正说着,外头跑进来一个人,“娘,仁医馆说早就让她回来了,街上到处都找遍了,都没看到那个臭丫头。” “别是让人给拐跑了吧!” “臭丫头浑身都是心眼,她能让人拐跑?娘,臭丫头不在正好,咱们还省点气力,动手吧!” 方老太太看了看从屋里出来的方老爹,方老爹沉沉的眼神像毒蛇一般,狠道,“动手!” 方大力从方老爹手中接过一碗药,和方老太太一起进了方桐的房间。 杜羽蘅眼珠子都红了,恨不得从眼眶里蹦出来。 那碗药,居然是方老爹亲手端出来的! 第十四章 他们动手了!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这个做亲爹的,真的为了钱要杀了自己女儿! 眼见两人已经进了房间,杜羽蘅再耽搁不得,放开嗓子大叫起来。 “救命啊!杀人啦!救命啊!快来人啊!方家要出人命了!快来人啊!” 少女尖厉的声音划破夜空,含着满腔愤恨,在寂静中传播了很远很远。 院子里方老爹和王氏吓了一大跳,这丫头明明不在,哪儿来的声音? 王氏抖抖索索,就差下跪了,还是方老爹老辣,往墙角的柴堆一指,“那儿出来的声音!” 见方老爹往这边走过来,杜羽蘅奋力一跳,想跑到其他角落去,可是她哪里跑得过方老爹,方老爹一伸手,像抓小鸡儿一样抓住了她的衣服。 粗糙恶心的大手捂住杜羽蘅的嘴,方老爹的胳膊像钳子一样紧紧地捆住杜羽蘅,王氏回过神,抖抖索索地过来要帮着捆住杜羽蘅。 方桐的厢房里,也传出了呜呜咽咽的声音。 千钧一发之际,杜羽蘅找准机会,一脚踢在王氏腿上,王氏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这小娼妇是不是跟我的腿有仇!这么多天,腿疼就没好过! 王氏龇牙咧嘴地嚎起来,这一摔不仅是腿,还有肚子里的宝贝儿子啊! 方老爹见王氏摔跤了,下意识地一惊,这王氏怎么就摔跤了?肚子里的孩子有没有怎么样啊! 这一惊,手上的劲儿就松了。 杜羽蘅抓住这个机会,一口狠狠地咬在方老爹的手上,再趁他吃痛收手,将全身的力气都集中在手肘上,死力往后一撞,正中方老爹的肚子。 接着转过身来,照准方老爹的下腹部,用力一脚。 老货!这一脚,本姑娘早就想踢了! “快来人啊!方家出人命啦!杀人啦!快来人啊!” 杜羽蘅第二嗓子还没喊完,面前突然落下两个身影,定睛一看,居然是叶少爷和那个讨厌的小厮。 “叶少爷!我阿爷和阿奶他们要毒死我娘,求叶少爷帮帮我!” 情况紧急,杜羽蘅也来不及想他们为什么最先到,跪地朝他们磕了个头,就往厢房里跑去。 厢房里,方老太太和方大力也正急得满头大汗。 本以为是手到擒来的事儿,谁知道刚一进屋,外面就冒出一嗓子。 方大力吓的一激灵,面前的方桐睁开了眼睛。 今天杜羽蘅没回来,方桐哪里睡得着,只是听着外面有方家人在说话,假装虚弱而已。 眼下看方老太太和方大力两个人端着一碗药进来,心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方桐,你爹心疼你生病,给你送药来了!” 方老太太一咬牙,扑上去压住方桐的手脚,可是她根本没想到,方桐的病情已经好了许多,身上又有了力气。 而且生死关头,谁不是拼命挣扎,没力气都要挣出三分来,方老太太渐渐压不住了。 转头一看,那个没出息的儿子还在吓得哆嗦,手脚抖得根本不敢上前。 “快动手啊!还愣着干什么!” 方大力又一激灵,上前把手里的药抖抖索索地往方桐嘴里倒。 方桐禁闭牙关,拼命摇头躲避,倒下的药大半都从方桐的脸上流下去,但还是有少许流进了方桐的嘴里、鼻子里。 正在这时,杜羽蘅从外面冲了进来。她手里拿着一根门口的柴火棍,进来就往方老太太和方大力身上一通乱打。 方老太太见药已经倒完了,外面又来了人,赶紧带着儿子从门口躲出去。 事已至此,我看你还有什么办法! 杜羽蘅丢下棍子,大声嚎哭,“娘,娘,你怎么样,他们喂的药你喝了多少?” 手上却快速找到方桐腹上三寸,狠狠往下一按,方桐哇地一声就吐了。 再按,再吐,再按,再吐,直到闻到方桐吐出一股酸味,杜羽蘅才停了下来。 “娘,你撑着点,我这就带你出去,这个吃人的地方,咱们今天走定了!” 方桐脸色惨白,微微睁了睁眼睛,点了点头,由着杜羽蘅把她搀扶出去,半躺在厢房门口。 此刻方家的院子已经多了很多人。 叶少爷和那个小厮已经把方老爹捆了起来,站在院子正中。王氏腿疼得站不起来,又惧怕从天而降的两人,低着头蜷缩在方老爹身边。 方老太太和方大力一出来见了这架势,腿一软,嚎了两声“捆我家老头子干什么?” 可惜没人理她,她也就默默收了声音在旁边守着。 另有密密麻麻几十人,都是附近的邻居。 这会见杜羽蘅扶着方桐出来,人群里钻出来一个人。 “羽蘅,你跑到哪儿去了?你娘这是怎么了?” 竟是钱郎中,原来他听方大力说羽蘅没回去,放心不下也出来找了,找了一圈没找到,正想到方家看看羽蘅回来没有,这里居然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一群人。 杜羽蘅泪如雨下,扑通一声双膝跪倒,“郎中!我阿奶阿爷不知道给我娘喝了什么药,我娘喝了就吐了,现在一点力气都没有,求郎中给看一看!” 钱郎中看了看半躺在地的方桐,脸色几变。 方桐身体好转他是知道的,今天羽蘅还告诉他方桐已经能下床,怎么会突然就吐了,还虚弱成这样子? “好好好,你别急,我去看看。” 钱郎中进了房里去查看方桐吐的东西,方老太太却突然站了出来。 “羽蘅,我跟你阿爷心疼你娘身体不好,特意抓了药给她补身子,就算你娘吐了,那也许是药性不对,可毕竟是我和你阿爷一份好心,你喊什么杀人救命的,别人还以为我们做了什么,是你做外孙女该干的事吗?” 第十五章 人证物证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真是好大一顶孝顺的帽子扣下来! 杜羽蘅盈盈欲泣,“阿奶,娘卧床一两个月了,阿奶今天才想起来要给娘抓药吗?而且阿奶喂补药,为什么要让阿爷拦着我?难道我还会拦着不让娘好起来不成?” “你这丫头历来就有些不懂事不听话,我这不是怕你坏事……” “阿奶!钱郎中已经进去查看了,等钱郎中检查完,是不是补药,不就清楚了吗?” 方老太太撇撇嘴,“谁不知道你是仁医馆的丫鬟,钱郎中向着你,自然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杜羽蘅心中冷冷一笑,原来这老虔婆打的是这个主意,先告诉大家自己和钱郎中相熟,等钱郎中确认方桐确实被毒,再倒打一耙说是杜羽蘅胡说栽赃! 可惜!今天遇到的是重生后的杜羽蘅! 黑的就是黑的,白的就是白的,岂容你狡辩两句就能混淆的? 说话间,钱郎中已经从房间里走出来,他手里托着一块布,出来了却没说话,只是吩咐一声,“小海,去请里长来!” 小海应声而去,不一会就将里长请来了。 里长走进人群里还有些迷糊,就见钱郎中走到院子中间,拱手道,“里长,我在这方家遇到一件大事,要请里长定夺。” “钱郎中,什么事?” “里长请看,这是刚刚方家大女儿方桐吐出来的东西,有蒜味,有血迹,以我行医多年的经验,方桐这是中了砒¥霜之毒!” 此话一出,人群里迅速炸了锅。 “什么?!居然中毒了?” “还是砒¥霜!这是要毒死人啊!” “天啊,好狠毒的心思!” 杜羽蘅跪倒在里长脚下,“求里长大人为我们娘俩做主!” 方老太太也尖叫一声扑倒在里长脚下,“里长大人,冤枉啊!他钱郎中是杜羽蘅的主家,他的话不能信啊!” 钱郎中生平从来没有这么被冤枉过,脸气得通红,“里长大人!我仁医馆开在这李家镇十多年了,十里八乡什么口碑乡亲们都知道!我今天就以名声起誓,我要是撒谎,天打五雷轰!” 人群中又是一阵喧哗! “钱郎中在咱们这住了这么多年,人品还是信得过的。” “可是杜羽蘅现在确实在仁医馆做事,钱郎中要护着也说得过去啊!” 里长以前并非没有见过砒¥霜中毒的事故,闻了闻钱郎中带出来的布巾,心中已经有了几分底。 可是围观的人这么多,又是下毒谋杀这种大事,不能马虎。 他对人群说:“麻烦各位乡亲去请一请镇上的其他郎中,多找几个人看看。” 乡亲们都点头认可,这事的确不能马虎,立刻有几个人出了方家去请人。 不多时,镇上其他几个郎中都到了,每人都进房里去仔细检查了方桐的呕吐物,又查了方桐现在的脉象,大家一致同意这是砒¥霜中毒的症状。 “还好吐得快,要不然这会人可能已经去了。” 杜羽蘅伏在方桐身上哀哀痛哭,弱不经风。 方大力和王氏脸上都蒙上一层死气。 方老太太却仍不肯服气,“就算是中毒,谁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吃下的,也不能就怪到我们头上。说不定是方桐自己久病,不想活了呢。” 真是不见黄河不死心!到这份上了,还要狡辩! “里长大人,郎中们都在这里,不如问问他们,这毒会是什么时候吃的?” 既然老虔婆不死心,这件事我一定会掰开了揉碎了,清清楚楚地告诉大家,看你还能怎么狡辩! …… 郎中们一致同意是刚喂下药就吐了。 里长大人清清嗓子,大声问道,“刚才有谁看到是谁给方桐喂药的吗?” 乡亲们面面相觑,大家都是听到杜羽蘅的大喊才过来的,来的时候方老太太和方大力就已经在院子里了。 只有一个人朗声说道,“我!我和我家少爷都看到了!” 竟是那个讨厌的小厮——叶修安! “我和少爷住在隔壁的宅子里,一听到叫声就过来了。我们来的时候,方老爹还紧紧抱着杜姑娘,后来杜姑娘进了房间,方老太太和方大力才出来,而且他们手上还端着药碗!” 叶少爷清咳了一声,严肃点了点头。 这就是人证了! 人证物证俱在,他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人群第三次爆出惊呼。 “真的是继母下毒谋害继女!” “哎呀,这后母什么时候有好的!没想到这亲爹也……” “男人啊,不然老话怎么说的,有后母就有后爹!这方桐母女俩真是可怜。” 里长大人也皱起眉头,叶少爷两人他是知道的,不知道哪里来的贵公子,来镇上小住几月。他们和方家没有任何联系,肯定不会偏帮这个杜羽蘅,看来方家老两口和儿子儿媳下毒谋害大女儿,是真的。 第十六章 我是孤女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里长心下暗恨,自己的管区里出了这样的事,真是一件丑闻! 杜羽蘅跪着爬到方家人面前,砰砰磕了几个响头,泣道,“阿爷阿奶,我娘现在说不了话,但我要替我娘问一声,我娘到底做了什么,你们要这样对她?!” 杜羽蘅语不成声,“我娘全部积蓄都给了方家!自从我娘带我回来,家中所有开销都是娘出的,现在这个宅子是娘买的,从前方家庄的宅子也是娘买的!还有陈家铺子,赵家集!哪一个铺子庄子不是娘出的钱,可是流水一样的银子出去,有回来的吗?我今年十二岁,十二年来,你们败光了我娘所有的身家,现在我娘病了,你们居然还要毒死她!” “今天我为了娘,大不孝一回!我要问问阿爷阿奶,要不是娘,你们现在还在庄子上种庄稼呢,你们到底是什么心肠,做出这种事!” 方老太太和方老爹的目光凌厉起来,这个小贱人不仅仅是想把眼前的这件事昭之天下,她是要把方家的老底都掀了啊! 人群中不妨居然还有这么一出前情,都惊呆了! 邻居都知道方家搬到这个李家镇没几年,只以为是发达了才从庄子上搬上来的,万万没想到,他们已经把周围的庄县都住了个遍,十二年来就靠着这个原配生的大女儿,现在花光了大女儿的钱,居然就要毒死人家! 这……一般狠毒的人都做不出来这种事啊! 人群望向方老太太和方老爹的眼神都满是鄙夷,有些妇人已经在盘算着要搬家离这家人远一点。 里长的眉头越皱越紧,如果这个前情是真,那这件事情更要小心处理了。 方老爹在这个时候站了起来,“羽蘅,你年纪小,很多事情不知道,但是你问了,做阿爷的要告诉你知道。” “你只知道我们离开了方家庄,你知道为什么吗?你娘本来嫁了隔壁庄的高家人,没多久就去了江陵城里当下人,好几年没音讯,再回来就带着你,你姓杜!不姓高!你自己想想是什么来历?方家庄里人人说你娘私通,被夫家休了才带着私生子回来,我们哪有脸呆下去!” “这之后不管是宅子还是铺子,哪一项不是你娘心甘情愿出的钱?我这个亲爹从来没有强迫过她!本来是娘家好心好意收留了你们,你娘为了报答才出银子改善大家的生活,怎么就被你说成我们一心骗你娘的银子了呢?” 杜羽蘅紧紧握住拳头,指甲刺破手心软嫩的皮肤,心里的绞痛却比之万倍。 这个老货果然把这件事拿出来说了。 方桐一辈子清清白白,只因为要抚养自己,平白背了一身骂名,可是她甘之如饴。 哪怕故乡容不下她,亲人嘲笑她,当她面对杜羽蘅的时候,永远是一脸温柔的笑意。 绝不能让脏水继续污了方桐这样干干净净的人! “阿爷!外孙女斗胆问一句!您说我娘私通,通的是谁?有证据吗?她嫁的高家人来说过闹过吗?!” 杜羽蘅这会站了起来,她收了眼泪,掷地有声,事关方桐名节,一点也马虎不得。 方老爹狠狠盯着杜羽蘅,没作声。 当年方桐突然带了个孩子回来,只说姓杜,别的的一概不说,他怎么知道她私通的是谁? 高家的人确实没来找过麻烦,可是这么多年她从不反驳别人骂她私通,这难道不是明摆着的事儿吗? 真有隐情,她早就说了! “有眼睛的人都看得见的事,还有什么可说的!高家人厚道,家里人平时也不敢提这个让你娘伤心,可我们不是傻子!” 方老太太也站了起来,满脸嘲讽。 杜羽蘅微微一笑,“既然都是猜测,今天我就告诉阿爷阿奶,也告诉这里的乡亲们。我娘,从来没有私通!她抚养我,完全是因为她心地仁慈!我杜羽蘅,是方桐捡回来的孤女!” 娘,拼着我的名声不要,我也不会再让他们诋毁你! 院子里里外外的乡民越来越多,听见杜羽蘅的话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人言可畏啊!这小丫头自己说了自己是孤女,将来在这镇子上还怎么活,谁家会娶这么一个不明不白的女孩子? 突然有人喊了一声,“哎呀,方家大娘子又吐血了。” 杜羽蘅转头一看,方桐果然又伏在地上了。 “娘!”杜羽蘅飞奔过去,钱郎中已经把住了方桐的脉,不一会就面露难色。 “毒虽然基本都吐了,但你娘到底身子弱了些,这么一折腾,更加受不住,眼下必须要用上好的大药补元气,日后再慢慢调养。可这一时哪里去找,小海!你快回去找夫人,把库房里的人参都先拿来,要快!” 小海正要跑回去,人群中又站出来一个人,“不用,我这里有!” 竟然是叶少爷的小厮。 他转头拱手,“少爷,人命关天,咱们必须救一救,还请少爷拿药。” 叶达辰暗地里磨了两下牙,这“斥阎罗”多贵重,留着给他救命用的!他就这样送人! 第十七章 再也不认了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可是叶修安半抬的眼睛里毫无笑意,显然是再认真不过,叶达辰没办法,从怀里摸出一个瓷瓶递过去。 叶修安倒出一颗,先递给钱郎中,“郎中可先看看。” 钱郎中一闻,入鼻生香,兼有灵芝鹿茸等十数味名贵药材的味道,显然不是凡物。 “羽蘅,这药比我那里的都好。” 杜羽蘅点点头,这药就喂进了方桐嘴里,杜羽蘅又进去端了茶出来给方桐喝,方桐服下药后神情舒展了很多。 趁这个档口,方老爹又说话了。 “羽蘅,你是不是方桐亲生,这可是大事,哪是你一个毛丫头空口白牙说了就算的?” 如果不是方桐亲生,那就更好了! 方家白白养她这么多年,她可要好好报答方家,没钱那就拿人还吧! 现在可是她自己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的,大家都可作证,将来把她嫁出去,别人也不好说我方家亏待了她。 杜羽蘅正要说话,方桐轻哼一声,悠悠醒转。 她扶着杜羽蘅的手,挣扎着站起来,“爹,今天的事都已经很清楚了,女儿想问,爹是怪我给方家丢了脸,还是怪我给的银子不够多?” 问得好! 杜羽蘅在心中大赞。 若是怪方桐私通,一来都这么多年了,怎么这个时候才怪,二来杜羽蘅刚才都说了,私通是没有的事; 若是怪方桐给钱太少,那就更说不过去。 这两条,哪条都说不过去。可是也没有第三个理由,要把生病的女儿毒死。 方家人必定无话可说! 果然方老爹和方老太太半天没有吭声。 院子里静了片刻,方桐又悠悠一叹,“到底是父女一场,爹生了我,养我那么大,这十几年也容我带着羽蘅在家,我承了爹的恩情。” “这十几年,我给家里的少说也有七千两银子了吧,我知道没有都花完,弟妹怀了身子,我这个做姑姑的也实在拿不出多的钱来了,剩下的银子就当我给大侄子的吧。既然爹现在容不下我了,我也不怪爹,只当父女缘分到头了。里长大人……” 方桐强撑着一福,里长大人赶紧让她起来,方桐露出一个惨白的微笑,“里长大人,家中闹事,让里长大人为难了。想问一问大人,下毒害人,应该如何?” 里长略一沉吟,“下毒不是小事,就算没有成功,报到衙门也是要下牢的。” 方家人听了都浑身发抖,王氏抱住方大力,生怕现在就会被带到衙门的大牢里去。 这些个天杀的方家人!主意是他们想的,事儿是他们做的!为什么要连累我! 方桐点点头,“想求一求大人,我做女儿的,实在做不出告发自己亲爹的事,好在我现在也没有大碍,这件事能不能就这样算了?以后我带着羽蘅搬出去,想必也不会再有这种事。我们一家到了镇上,没给镇里做出什么贡献,现在也只求给里长大人少点麻烦,可以吗?” 里长在心中暗自点头,这个方家大娘子真是个通透人。 今天这件事闹得太大,报上去自己这个做里长的首先要挨骂挨罚。被害人若是肯和解,自己当然愿意。 方桐这一番话,既全了自己的孝名,又给了里长面子,邻里乡亲之间也博得了好感,再周全不过。 看来等他们娘俩搬出去,自己还得多照看着,可不能再出事了。 果然四周的乡亲都频频点头,到了这个地步还求里长不要让他爹下牢,这样孝顺的女儿哪儿去找! 只有杜羽蘅垂下眼睑,娘就是心软,这样也太便宜方家老小了! 里长正要开口应承,方老爹却突然说话了。 “桐娘,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跟羽蘅搬出去,是要离开方家,再也不认我们了吗?” 她们娘俩都走了,自己忙活半天不就什么都捞不着吗? 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阿爷,我跟娘还敢留吗?” 方桐咳嗽两声,拉了一下杜羽蘅,“爹,眼下这状况,我还是带着羽蘅出去另过,以前的事一笔勾销,都不计较了。” “生恩养恩大于天!你说不计较就不计较了?要没有我,哪有你的今天!” 里长使劲闭了闭眼睛,这方老爹到底是什么脑子!人家被毒的都说不计较了,他不赶紧借梯子下来,还在这里胡扯什么! 这是自己要送自己去坐牢啊! “阿爷,你不如明说吧,到底要如何!” “哼,二百两!留下二百两银子来,今天你就跟臭丫头一起走,我方家只当从来没有过你这个女儿!要是没有,哼哼,你就想法子给我挣去!” 轰! 犹如半空响了一个炸雷,把众人雷得外焦里嫩。 真是再也没见过这样的爹了,完完全全把女儿当摇钱树,都闹成这样了,还厚着脸皮说要拿钱换养育之恩。 一开口还是二百两银子!二百两够普通人家过好几十年了! 方桐脸色铁青,杜羽蘅也紧紧皱着眉。 自己那包银子里倒是有一百多两,可是不够啊,剩下的钱怎么凑? 第十八章 什么家庭啊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方老爹冷哼道,“怎么,没有?没有你就……” “里长大人!这二百两我愿意给!就是要些时日,求里长大人做个见证,我愿意立字据!” 方老爹不防杜羽蘅这样说,大惊失色。 他们料定方桐不会愿意给,只要她们不走,怎么都是捏在自己手心。 没想到这小贱人跳了出来! 方桐捏住杜羽蘅的手轻轻摇头,杜羽蘅却坚定地说,“娘,不怕,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们都要离开这里。” “三日,就三日!三日之内送来二百两咱们桥归桥,路归路!” 方老太太的眼神如同伺机伤人的毒蛇,阴沉毒辣,透着吸血吮骨的疯狂。 二百两!就算不死,也能让你们剥掉一层皮!有了这二百两,再多两个孙子都使得! “好!三日就三日!……” 杜羽蘅咬牙答应,正要立字据,人群里又站出来一个人。 “何必还要等三日,这种地方,想必大家和我一样,都是一日也呆不得了!我愿意出这二百两!” 居然又是叶少爷的小厮! 他从怀中抽出两张银票,递给里长,“还是请里长大人做个见证,我愿意出这二百两,以解方家大娘子和杜姑娘的困境。请里长大人写下分家书,各位乡亲都是证人!” 这会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叶家少爷和小厮的身上。 这两个到底什么人啊!一会拿出上好补药,一会出手就二百两,什么家庭啊! 叶达辰捂着脸,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说好的低调,不引人注意,不招惹闲事呢?! 这臭小子今天是着了什么风,一趟趟的出风头! 杜羽蘅也很有些吃惊,这小厮就这么给了二百两,他家少爷同意吗? 方家众人回不过神来的空挡,里长大人最先回过神来,写好两份文书,交给方桐、方老爹和众乡亲都看过后,将一份文书交给方桐,另一份文书 并二百两银票递到方老爹手中。 杜羽蘅看着方桐手中的文书,终于踏实了。 不管怎么说,以后总能睡个安稳觉了。 她走到叶家少爷跟前一福,“多谢叶少爷今日出手相助,您放心,这笔钱只当我借的,我做牛做马都会还上的!” 叶达辰摆摆手,心中说不出的苦涩。 杜羽蘅又对着里长和众位郎中、众位乡亲一福,谢过他们今日的见证,回来扶住方桐。 “娘,我们收拾收拾走吧。” “收拾什么!你又不是方家人!这房里的床椅衣饰都是我方家的!什么都不许带走!” 方老太太声嘶力竭。没想到啊,到处都有爱帮人打抱不平的侠士!今天居然就这样让这该死的娘俩走了! 走就走吧!一针一线都不许带走,有多少私房都尽给我留在方家! 方桐身子晃了晃,两行清泪又流了下来。 杜羽蘅倒是无所谓,最值钱的那包银子已经早就找机会带出去藏起来了,剩下的也没什么舍不得的,她大声道,“众位乡亲都亲眼看着了,我跟我娘可是什么都没带,空着手走出方家门的!” 人群窃窃私语中,有怜悯,有惋惜,有潸然泪下,也有苦尽甘来。 两人走出方家大门,方桐深深吸了一口气,又低声道,“羽蘅,咱们要往哪里去啊?” “到我家去!”说话的是钱夫人,原来她见钱郎中和小海一直不回来,放心不下也跟过来瞧瞧,在人群中默默看完整场大戏。 “仁医馆再怎么不宽敞,一间容你们的屋子总是有的,只要你们别嫌弃。” 杜羽蘅盈盈下拜,“夫人肯收留已经是大恩大德,不敢提嫌弃二字。夫人放心,我只借住几日,等找到新住处就不麻烦夫人了。” 钱夫人和杜羽蘅一起搀着方桐往仁医馆走,其他人也随着她们渐渐离去。 里长清了清嗓子,义正言辞地说,“方老爹,我李家镇历来循规蹈矩,镇上乡民也都是良善的人,你们这样,实在是让大家不能接受。今天的事,暂且记下,要是你们再做出什么谋财害命、触犯律法的事,别说乡里乡亲不留情,我一定连同这件事一起报到衙门!有大家作证,你们一个也跑不了!” 方老爹和方老太太吓得抖了抖,里长转身大步离去,剩下的人也一起走了。 今晚的这出大戏已经落幕,方家,也实在是个让人恶心的地方。 方家的这出故事也随着人群散去四处传播,不过天亮,整个镇子就知道了其中原委。 附近的邻居纷纷在方家门前啐上一口,回家紧闭门窗,嘱咐家中老少不许跟方家人来往,连他们门前都不许经过。 方家老少站的站,坐的坐,直到人都走光了,还定定地发呆。 就这么走了? 人没弄死,钱倒是多了二百两,他们就这样走了? 可是方家底子面子都漏光了啊! 方老太太第一个站起来,冲进方桐住过的厢房,在里面大肆翻找。 柜子倒了,床褥掀了,连溺桶都翻了,可是除了几件破破烂烂的旧衣裳,什么都没有!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她怎么会没有私房呢!她不可能把银子都给我的!” 方老太太站在厢房中痛声疾呼,两手拼命撕扯着方桐留下来的旧衣服,如癫如狂。 王氏第二个进厢房,看到的就是婆婆疯了一样的狰狞面容。 这几天的事情实在太耗心神,王氏终于支持不住,眼一翻晕了过去。 “儿媳!” “婆娘!” 方家两个男人急急忙忙把王氏扶进屋里,只留下方老太太在厢房中眼露红光,喘着粗气。 第十九章 谁敢娶这样的姑娘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一墙之隔的宅子里,叶达辰和叶修安也一起躺在廊下。 晚上在方家听了好一出故事,这会却都不想进房里去,似乎只有在外面,这胸中的一口浊气才吐得出来。 “我本以为,只有京城的权贵人家才会有这样害人的心思,没想到普通百姓也是一样。为了二百两就杀人,人命真的这么轻贱吗?” 叶达辰闷闷地说。 他就特别不喜欢这些勾心斗角,难道以后他成了亲,家中的人也会如此吗? 叶修安看他一眼。 他这个同伴武艺超群,相貌堂堂,就是孩子心性。 说好听点叫单纯,说难听点就是傻。 “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庄户人家为了田里的几捆稻草大打出手的都有,何况这是白花花的银子。” 只是没想到她身上的故事比他想得还要多。 而她的舍命一搏也比他想象的还要多。 当着乡邻的面,不仅把自己家的丑事都抖了个干净,为了养母的名誉,连自己父母不详的这种秘密也说得干脆利落。 这份勇气,到底是哪里生出来的? 今晚要是自己不出手,二百两银子她准备怎么给? 她就没想过,今晚这事儿,也许不能善终吗? 真想钻到她脑子里,去看看她到底怎么想的! 真说起来,她的遭遇和自己也有几分相似,但自己,却不如她…… “这个杜羽蘅也真够狠的,杀敌一千自损一千,以后不知道谁敢娶这样的姑娘。” 又聪明又狠,反正我不敢。 叶达辰打了个哆嗦。 叶修安安抚地拍拍他的肩,“放心,我将来一定好好给你把关,绝不让你娶到杜羽蘅这样的姑娘。” 叶达辰感激地看向叶修安,却发现他嘴角有一丝揶揄的笑意。 “喂!你今日几次三番出风头,多管闲事,这件事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承让承让,这不是你叶少爷大仁大义嘛!” “少废话!一时之勇逞了,现在该想想后面怎么办了吧?我们这换身份就换了个寂寞,你在外人面前哪儿像个小厮?” 谁家小厮不问过主人就三番四次自己作主的! 叶修安心虚一笑,“这不是显得你叶少爷为人厚道,体恤下人嘛!事情做都做了,要不就早点走吧。这地方也呆了好几个月了。” “走?你舍得走?二百两银子就算了,一锭金子一颗的‘斥阎罗’就这样送完了人,你就走?” 鬼才相信! 叶修安低下头,送都送了,还能如何,就算看那丫头特别有意思…… 不,越是这样,越要走! “放心,这点分寸我还是知道的,过些日子平静下来了,咱们就悄悄地走。” …… 仁医馆里同样久久没有安静,倒不是别的,是仁医馆里的伙计大妈帮着收拾出一间杂物房,好供方桐母女住下。 杜羽蘅安置好母亲,先双膝跪地向钱郎中和钱夫人磕了几个响头。 自重生以来,一直多亏钱郎中一家照顾,杜羽蘅满心感激不知如何表达。 方桐也挣扎着起来下拜。 钱郎中赶紧扶起母女二人,老泪横流,“好孩子,快起来,我们夫妻没做什么,是你自己争气!唉,苦了你啊……” 钱夫人也在一旁抹眼泪,“如今好了,总算离开那个鬼地方了,放下心来,只管住着,先养好身子。” “郎中和夫人仁心大德,我们母女不知如何报答。两吊钱的月银我是死也不敢领了,只求能在仁医馆里帮忙做事。” “是,羽蘅说的对,等我身子好了,我也会帮忙的。”方桐也说道。 钱郎中点点头,知道这丫头性子要强,没有回绝,反而说起另一件事。 “今天那位叶少爷也帮了不少,二百两银子可不是随手能拿的,你怎么打算?” 杜羽蘅心里一暖,钱郎中这样说,分明是把自己当成亲近的后辈在提点。 “郎中放心,我和叶少爷不认识,自然不能白受别人的大恩的,钱我一定会想办法还上的!” 手上还有一百多两,这两日先去还给叶少爷,要是叶少爷需要,当个丫鬟她也愿意。 钱郎中心下赞叹,这丫头真是一点不能小看,这样小的年纪,心中什么事情都有主意。 “好,那今日就早点休息吧。” 钱郎中和夫人回房,杜羽蘅赶紧服侍方桐躺下休息,今日方桐遭了大罪,从身到心,无一不是千疮百孔。 方桐却没有睡意,她脸上居然有淡淡红晕。 “娘,你觉得怎么样,还难受吗?” “没有,说也奇怪,吃了叶少爷的药,好受多了。” 看来这位叶少爷的药真不是凡物,自己欠叶少爷的更多了。 “明日还是请钱郎中来诊一诊,开个方子好好调养。” 方桐点点头,却低首不说话了。 杜羽蘅心知是因为今天自己把身世说破了。 这原本是方桐极力瞒着的秘密,哪怕被别人误会水性杨花私通外人,她都不肯自辨一句。 生怕别人知道杜羽蘅不是亲生,惹出别的什么事来。 第二十章 不是亲娘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上一世,杜羽蘅一直到回了杜家,才知道从小抚养自己长大的方桐居然不是自己的生母。 可是方老爹今天有句话说得对,养恩也同样大于天。 更何况上一世,方桐是为了自己而死! 两世为人,自己无论如何要好好善待方桐,让她身体健康,远离恶魔,好好活下去。 果然,过了一会,方桐低声说,“羽蘅,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以前也不知道,最近才想起来的。娘以前有个包袱,里面装着几件小肚兜,上面绣着新月和一个月字。我原本以为是我的,最近才想起来,我好像没有叫月的小名。” 这也是重生以后,杜羽蘅绞尽脑汁回忆从前的事情时才想起来的。 方桐眼中有闪闪泪光,“是,你说的没错。” “那个包袱呢?” “搬到李家镇的路上,被你……被方家老太太弄丢了。” 方桐一闭眼,眼泪顺着消瘦的脸庞流下。 恐怕不是不小心弄丢,是借机搜方桐的包袱,见只有用不上的孩童衣服就随手扔了。 那恐怕是方桐唯一的念想了!难怪她这几年身体越来越差。 “娘,我前头那个,是姐姐吗?” “是,大名叫高长乐,因为是半夜生的,出生的时候正好是新月,小名就叫了月儿。” 月儿,月儿,她无忧的笑脸好像还在盈盈绽放。 杜羽蘅也默然,长乐长乐,长久安乐,方桐该有多爱这个女儿! “娘,那她,那她……” 她是怎么没的? 杜羽蘅无论如何也问不出口。 “不到两岁就生了病,我抱着她去看了好多郎中,吃了好多药,还是治不好。没多久就去了。” 月儿死的时候正是夏天,她抱着月儿渐渐冰冷的身子,只觉得自己也跟着一起凉了,灼热的阳光那么热情,为什么不能给她们母女一点温暖呢? 杜羽蘅彻底沉默了,那是方桐最伤心的一段日子,自己还是不要戳她的伤口了。 “月儿死了,我和丈夫都伤心欲绝,我丈夫开始喝酒,每日都醉醺醺的,没过多久,半夜喝醉了摔进河里,跟月儿一起去了。” 方桐倒继续说了下去,这么多年,她第一次想好好的把这些往事说一说。 莫名地,她也知道,面前十二岁的女儿听得懂。 “我当时更加心灰意冷,别人劝我改嫁,我却一心只想一死了之,好跟他们父女团圆。后来,后来,还好后来……” 还好后来遇到了杜羽蘅,方桐的生命才有了新的意义。 “娘,”杜羽蘅握住方桐的手,这只手还是暖暖的,和上一世最后她握住的完全不一样。 “娘,上天派了我来,就是为了让娘好好活着。娘为了我又吃了十二年的苦,如今我长大了,我懂事了,我会好好孝敬娘的。娘一定要养好身子,活到七老八十,看看我是不是真孝顺!” 方桐拥住杜羽蘅,热泪潸然而下。 羽蘅,你自然是好孩子,是很好很好的孩子,比我想象的还要好,我真希望我们能有那么久的母女缘分。 可你,毕竟是别人的孩子啊! 方桐看不见的杜羽蘅,现在想的也是同样一件事。 和方桐一起离开方家,这只是第一步。 还有在杜家的母亲,何尝不是在狼窝里苦苦坚持。 她还要把母亲接出来,学好医术,练就一身行走于世间的本领,好让别人不敢再欺负她们。 她们三个人一定能在一起很久很久! 想到这儿,她松开方桐,“娘累了,早点睡吧,我再看会医书。” 方桐点头休息,杂物房里只有一盏幽暗的油灯闪闪灭灭。 窗外北风呼啸,寒霜侵染,初冬第一场雨下了起来。 …… 这场雨一下就是好几天。 杜羽蘅也一直忙忙碌碌,先是请钱郎中给方桐诊病开方子,又抽空把藏在外面的包袱拿回来,除了照顾方桐,就是全心全意在仁医馆帮忙,连做饭的老妈妈都开玩笑说要没事儿干了。 方桐问过这银子哪里来的,杜羽蘅老实说了,方桐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只要不是偷来的抢来的,这无主的银子,用了就用了。 小海来通知她叶少爷来找她的时候,身上满是雨珠。 第二十一章 绝不做通房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小海道,“叶少爷在后门巷子那里,说给你拿了点东西。” 杜羽蘅把药喂给方桐喝下,拿了包袱,“娘,我去了。” “好好谢过叶少爷,再商量商量银子怎么还。” 杜羽蘅出后门,叶少爷和小厮果然都等在巷子里。 只不过叶少爷站得远一些,乍一看倒像在守巷子放风。 “杜羽蘅,我给你娘拿了点补药来,你娘身子好点了吗?” 叶修安将手中提着的东西递给杜羽蘅,杜羽蘅却不接。 “我要先谢过你家少爷。” 杜羽蘅走到叶少爷身前就要下跪,叶修安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 “别别别,千万别,我家少爷命软,只能做好事,受不得别人跪,你一跪他要折寿三年!” 叶达辰被杜羽蘅唬了一跳,又被叶修安的话说得额头上青筋乱跳。 喂!你小子心疼人家姑娘下跪,能不能不要拿我说事啊! 你才命软,你才折寿,你折寿六年! 咦,这样说也不对,呸呸呸!老天没听见,不灵不灵的! 叶达辰气得脑子都不通了,随手往叶修安一指,“你跟他说吧,我去前面透透风。” 叶达辰走到巷子口,背对着二人。 得,这下更像放风的了! 杜羽蘅倒是不以为意,别管以后会不会回杜家做大小姐,自己现在还是野丫头,人家是贵少爷,不跟自己说话也是正常的。 “你……” “修安,我叫修安,叶修安。” “哦,叶修安,这是我手上所有的银子了,一共一百六十两,你替我转交给你家少爷,剩下的四十两我也会还的,要是你家少爷缺粗使丫鬟,我也愿意的,别看我人小,家里的事情我都可以干!” 叶修安的眼睛骨碌一转,扫过杜羽蘅周身上下。小女孩的身量还没长开,浑身上下仍然透着一股稚嫩。 主动上门给贵少爷当丫鬟,这丫头到底懂不懂的? “这钱给了我们少爷,那你们怎么办?你们母女俩小的小,病的病,又是刚搬出来,用钱的地方多着呢。要不我替我家少爷做个主,这银子就先不还了,你要实在过意不去,打个借条也行。” 杜羽蘅:“……” 这小厮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还是叶家真的就宽厚大度到这种地步,几百两银子小厮就能作主了? 算了算了,那天晚上他几次主动站出来,自己总要承这份情。 杜羽蘅睁大眼睛,“叶修安,本来这不关我的事,不过劝你一句,你家少爷人再好,你也不能总是这样自作主张。天底下没有这样做下人的!要是哪天叶少爷真生气了,你后悔都来不及了。” 扑哧一声,叶修安笑了出来。 小毛丫头一本正经地对他说教,这画面真的怎么看怎么好笑。 杜羽蘅气红了脸,这人怎么这样!自己一片好心,他还这么嬉皮笑脸的! 果然是个浪荡子! “你快点把银子拿给你家少爷。” 叶修安好容易止住了笑,接过杜羽蘅的包袱,走到叶达辰的身后,装模作样一阵低声回报,然后又回到杜羽蘅面前。 当着她的面,取出一百两放进衣服里,将剩下的递还给杜羽蘅。 “我家少爷说了,先收你一百两,你们现在也是用钱的时候,剩下的六十两先拿着用吧。还欠一百两,写个借条就是。” 杜羽蘅瞧了一眼巷子口的叶少爷,他真的去回禀了吗? 可是又不想跟叶修安多费唇舌。 “那剩下的钱,叶少爷要我怎么还?” “叶少爷说了,粗使丫鬟够多了的,少爷房中缺几个人,杜姑娘愿意来吗?” 杜羽蘅俏眉立起,这句绝对是他瞎编的! “你等着,我去写借条!” 杜羽蘅片刻即回,将一张纸甩到叶修安脸上,“拿去!” 叶修安拿下一看,纸上细细写了借银总共二百两,已还清一百两,剩下的愿意还钱,也愿意做丫鬟。 但丫鬟两个字下,又重又大地写了几个字,“绝不做房中丫鬟!” 最下面,是她的签名,再加一个小小的拇指印。 字迹清秀,拇指印也圆圆的十分可爱。 叶修安满意地收进怀里,又将肩上的包袱递给她,“这是一些镇上难找的补身子药材,给你娘好好补补。” 这句话,叶修安说得真心实意,收了吊儿郎当的习气。 杜羽蘅有心不接,可是一听是镇上难找的好药材,又犹豫了。 怕什么!我领的是叶少爷的情,又不是叶修安的! 杜羽蘅心下一横,朝远处叶达辰一福,“多谢叶少爷宽厚,将来我一定会报答叶少爷的。” 接过包袱,又草草朝叶修安一福,算是谢过他。 接着闪身回了仁医馆,还砰地一声关上了后门。 叶修安一个人在门前傻笑,半天才叫上叶达辰一起回去。 第二十二章 玉佩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怎么,斥阎罗送了,再搭上几百两药材,收回来一百两银子并一张借条,还被教训了一通,你反倒笑了?叶修安,你病得不清啊!” “你知道什么!” 叶修安把银子扔给叶达辰,把那张借条又拿出来看了看。也不知道有什么可看的,看一会又收进怀里。 “这丫头到底有什么好的,我怎么就看不出来呢?说漂亮也不算顶漂亮,说聪明也不是顶聪明,怎么就入了你的眼呢?” 让你说我折寿!让你气我!我就拿这姑娘出气! 叶修安一眼看过来,“这丫头是不怎么样,不如上次父亲给你说的陈家姑娘,要不要我给家里写封信,跟父亲说你同意跟陈家姑娘成亲,眼看今年就完了,明年开春正好办喜事。” 叶达辰一下子僵在原地。陈家姑娘从小立志学武,在家里不是打拳就是练剑,父亲说陈家姑娘在家练武的石锁比自己家的还多,把叶达辰骇了一大跳! 他就是故意的!父亲也是!为什么要一起欺负他?! 叶修安转头又笑了,“瞧把你吓得,咱们过命的交情,我怎么会害你呢。哎,上次你不是说,哪家的宅子要卖吗?” 叶达辰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心里只庆幸又躲过一劫,哪里会去琢磨。 好好的,他问宅子干什么? …… 仁医馆里,杜羽蘅问过钱郎中,挑了些补药煎了端给方桐喝,又把刚才还银子的事说给方桐听。 “咱们跟叶少爷素不相识,他几次帮我们,真是个大好人。” 杜羽蘅撇撇嘴,是好人,好到都让下人作主了! 方桐抚着碗沿,沉默了一会儿又开口道,“其实,我还留着一件东西没有给方家。” 她从贴身的怀里掏出一样东西,杜羽蘅接过来一看,竟然是一块玉佩! 这分明是一块上好美玉,玉色纯粹,泛着柔光,上面刻着一片叶子。 杜羽蘅认识,这是杜蘅草的叶子。 杜蘅,杜蘅,既可入药,又有异香,正是她名字的由来。 “这块玉当时就在你身上,我猜想很重要,就一直贴身放着,等你长大了再给你。” 方桐眼中闪过一丝挣扎,当年的事情,到底要不要全部告诉羽蘅呢? 自己答应了那人,除非江陵城中来人,否则永远不告诉羽蘅真相。 可是羽蘅出落得如此聪慧,她总有一天会问,自己能瞒到什么时候? 杜羽蘅轻轻抚着玉佩,心中又震惊又温暖。 这块玉佩应该是母亲留给她的。 上一世,方桐没有机会把这玉佩给她,也没有机会把从前的许多事说给她听。 这会见到它,杜羽蘅仿佛看见那个清丽端庄的女子,颤着手把这块玉佩塞进襁褓婴儿的怀里。 母亲那个时候把自己送走,该有多伤心啊! 若不是逼不得已,谁会把几个月的孩子送到远远的地方呢? 这一瞬间,杜羽蘅真想立刻带着方桐就走,接上母亲,远走高飞,远离那些披着人皮的禽兽。 但,不行,不行,自己太小了,学医也才刚刚起步。 要抗衡那些人,必须积蓄力量! 杜羽蘅深吸一口气,将玉佩还给方桐,“这东西一看就有来历,娘先收着吧,等以后再给我。” …… 晚上,钱郎中将杜羽蘅唤到前堂。 “听小海说,你在看医书,是想学医?” 杜羽蘅点点头,“是的,郎中,我想把医术当成傍身的本事。” “可是女子不能抛头露面,你就算学了医,怎么坐堂?又有多少人敢找你看病呢?” 杜羽蘅微微一笑,“郎中,现在李家镇还有谁不知道我是个父母不详的孤女吗?我要是在意别人的想法,也就不会想学医了。另外,如何看病赚钱的事我也考虑过了,现在到处都是男郎中,但女子特有的疾病也不少,如果我专注在这个方向,想必糊口还是不难。” 钱郎中点点头,问了一些医书上的基础医理,杜羽蘅都对答如流。 “既然如此,明日开始,你跟着我坐堂吧。” 杜羽蘅惊得瞪大了眼睛,“郎中要教我吗?多谢师父!” “我师门有训,不能传授给女子,但你悟性强,点拨几句应该不碍。” “多谢郎中!” 杜羽蘅还是依照拜师的规矩,磕了三个头。 自第二天起,杜羽蘅就站在钱郎中身后,端茶磨墨,仔细听着钱郎中如何诊断,还把所有的脉案都抄下来,好晚上细看,比之前又更用心百倍。 …… 这边杜羽蘅安心学医,照顾方桐,那边方家却上上下下不安生。 王氏那日被吓之后,就有些受惊过度,夜里噩梦哭喊不说,白天也疑神疑鬼的,总觉得有人要害她。 连带着肚子里的孩子也不太好了。 方老太太和方老爹为了大孙子,赶紧请郎中来看。 可现在镇上的郎中谁还对他们有个好脸色,肯来的郎中也开出了二两银子的上门诊金。 方老爹咬咬牙给了,郎中开了个安神的方子,又说王氏要大补,方老太太没法子,刚到手的二百两一下子就花了大半。 好在王氏吃了那么多贵重补药,终于渐渐安生下来,肚子里的孩子胎像也稳了。 可是方老爹终究不甘心,方桐住过的厢房无时无刻不在笑话他,他每日看向隔壁宅子的目光也尤其阴狠。 第二十三章 你当谁是傻子?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方桐和那个野种自然该死,可是这两个姓叶的更可恶! 要是没有他,方桐那晚可能已经死了!杜羽蘅也落在自己手里,隔壁镇的老鳏夫可以愿意出五百两银子的彩礼! 不狠狠收拾他们,叫他们知道多管闲事没好处,这口恶气怎么出?! 不过自己监视旁边宅子十几日,连个仆人都没有,这到底是什么少爷? “大力,过来。你在镇上的朋友都听说过那两个姓叶的吗?” 方大力摇摇头,那晚过后他就跟狐朋狗友打听那两个人了,可是都不认识。 “看那两个人的打扮和出手,不像一般的少爷,可是真正贵少爷怎么会连个仆人都没有,悄无声息地住在这些小房子里?” 对啊!方大力恍然大悟,镇上李员外发了笔横财都要换到大宅子里去住,难不成这两人…… “爹,他们会不会是故意这么低调,不愿意叫别人知道?难道是惹了祸,躲着别人?” 方老爹阴森一笑。 我管你是惹祸还是欠钱,既然你不想让别人找到,我就偏偏不让你如愿! 等收拾了你,方桐和杜羽蘅还不是在我手心里? “大力,找你娘拿银子!就说要到周围镇市上走货!” 一说要拿银子,方老太太又恨不得晕过去,但一听是为了报复姓叶的两个人和方桐娘俩,方老太太立马掏出二十两。 “儿啊,出去好好的散!不够再找娘要!” 方大力揣着银子连夜出了李家镇。 …… 隔了两日,仁医馆里,钱郎中又开始准备叶少爷的药,杜羽蘅细细看了,都是固本培元的方子。 叶修安不是生龙活虎的吗,还需要喝这种药? 叶达辰和叶修安来拿的时候,杜羽蘅就多看了两眼。 比起叶达辰,叶修安是瘦一些,也高一些,脸色也白一些。 但都是翩翩少年郎,十五六的年纪,丰神俊秀,眉目清朗。 只不过叶修安喜欢作那嬉皮笑脸的模样,平白坏了好面皮。 就像现在这样。 “怎么,是看小爷英俊潇洒吗?小爷走过大街,多少姑娘要扔帕子的。” 是要扔帕子盖住你这副浪荡子的样子吧! 杜羽蘅狠狠白他一眼,把药递过去。 这回叶修安倒接了。 “丫鬟那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借条上写的很清楚,我不做通房丫鬟!” “好好好,普通的粗使丫鬟,看家护院的好不好?一会你到旁边巷子里来。” 杜羽蘅跟钱郎中告了假,跟着叶修安和叶达辰两人来到旁边的巷子里,进了一个两进的宅子,庭院宽敞,草木繁茂,很适合养病。 “就这宅子,你跟你娘搬过来看家。白天你照旧到仁医馆做事,晚上看情况打扫下卫生,打理下花草,别让院子太荒就成,工钱嘛,一个月五吊!” 杜羽蘅站住不动了,她就是个傻子也知道有问题。 叶达辰又站在门口望风不进来,她们娘俩住在这么好的院子里,什么事都不干,每个月还有五吊钱? 这明明就是施舍! 杜羽蘅一肚子闷气,转身就走。 “哎哎哎,别走啊!嫌工钱少可以加嘛,丫鬟可不能这么大脾气!” “叶修安,你把谁当傻子呢?你们明明有住处,还要买这宅子让我住着干嘛?我要你的施舍吗?我感激你出手相救是一回事,可不代表我就会接受你的可怜!” 叶修安摸了摸鼻子,难道自己太明显了? 这小丫头贼精贼精的,也太不好骗了! “不这样你何年何月才能还上一百两啊?再说我买这宅子也不全是为了你,现在方家旁边我们实在是住得膈应了,这才想搬出来。反正我家少爷有钱,不在乎这一百两,你就住进来吧,做做饭,洗洗衣服,不挺好的?” 对这丫头好,她还委屈上了,现在的姑娘都这么别扭吗? 杜羽蘅气急而笑,少爷?天天望风的那个真是少爷?一句实话都没有! 不仅谎话连篇,而且还瞧不起人! 她气呼呼地转身就走,回仁医馆写了份东西,又返回来,对站在门口的叶达辰说。 “叶少爷!叶修安叫你进去!” “哦!” 叶达辰习惯性转身就走,到了叶修安跟前才反应过来,自己也太听话了! 身后的杜羽蘅双手环胸,挑高眉毛。 “我不知道你们到底谁是少爷,我也不想知道!这个你们收下,这一百两我一定会凭自己的本事还上的!” 一张纸又被扔到叶修安身上,他拿起来一看,上面写着杜羽蘅允诺会在十八岁前,通过治病救人,还清这一百两。 “嘿哟,你个小丫头,还想学医治病人,你知不知道世上没有女大夫?” “没有我就不能学了吗?我还就想当第一个女大夫!” “好!有志气!你要是真当了女大夫,还清一百两的那天,我敲锣打鼓,当众向你鞠躬道歉!” “一言为定?” “击掌为誓!” “啪!” 少男少女的手击在一起,旁边的叶达辰无语抚额。 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啊! 第二十四章 新宅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杜羽蘅转身离去,不出五步又立住了,“你刚才说你们要搬过来,是真的吗?” “是真的,杜姑娘,”叶达辰赶紧抢上前一步,生怕叶修安又把一件好事办成坏事。 “不过我们要离开一段时间,所以这个宅子是要人看着的。” 杜羽蘅沉思起来。 不是她贪图别人的宅子,实在是住在钱大夫那里不是长久之计,而且这宅子离仁医馆近,又有大院子晒太阳走一走,确实适合方桐。 “那这样吧,帮你们看房子可以,但这宅子相当于我租下来,另外请两位少爷把前后进的院门锁一锁,男女有别,我和娘住前院,后院留给你们。等你们回来,我再每日给你们做饭。” 杜羽蘅从怀里掏出碎银子,现在离过年还有一个来月,算一算日期,明年开春她们就会离开这李家镇。 左不过四五个月。 不知道离开李家镇以后,她们和叶家两兄弟还会见吗?如果不见,这钱怎么还得上呢? 杜羽蘅递给叶达辰一两银子,说好租五个月,按李家镇的市价,怎么算都是够的。 “那张借条,你们可收好了。以后就算不在李家镇,让你们家下人拿这借条来,我也认的。” 叶达辰收下一两银子,目送杜羽蘅回仁医馆,叶修安在旁边抓耳挠腮。 以前在京城的时候,那些小姑娘看见自己兄弟俩就含羞低头,要是肯给个笑脸,更是乐得恨不得晕过去。 怎么到了这个丫头这就不灵了呢! 叶修安第一次觉得,帮助别人都不一定有好报! “修安,杜姑娘不是普通的姑娘家,你这样直接给,她不会接受的。” 叶达辰心中升起敬意,一时艰难的人很多,但困苦时不贪图别人的馈赠,还积极自我救赎,这样的人,可太少了。 “修安,我收到消息,旁边镇上已经有人开始议论李家镇的叶家少爷了,咱们必须避一避。” “好,等她们搬进来就走。” 当天晚上,杜羽蘅谢过仁医馆大小一众人,和方桐挎着包袱搬到了新宅子里。 家具都是现成的,床褥也有,衣服吃食再添也不晚。 方桐见是这么好的地方,一开始还怕花费太多,杜羽蘅再三保证是自己租下来的,方桐才放下心来。 方桐经过这些日子的调理,已经能自己在院子里走走了,日头晴好的时候坐在院子里晒晒太阳,做做针线,身子好得很快。 杜羽蘅虽然每天在两条巷子里跑来跑去,但医术进步快,方桐气色好,她怎么辛苦都乐意。 叶家兄弟已经走了,什么时候回来也没说,只说过年时可能会回来一趟。 杜羽蘅只觉得日子过得飞快,转眼一个多月就过去了。 进了腊月,喝过腊八粥,杜羽蘅开始准备过年的东西。 这是她和方桐一起重生后的第一个新年,必须得快乐完满! 家里的米面粮油都准备齐全,市集上又买了一些腊鱼腊肉,挂在家里闻着就香。 方桐身子大好,盘算着要给仁医馆的人做新衣服。杜羽蘅去问了尺寸,买了布,方桐日夜赶工,裁剪缝制,甚至还要绣花样。 日子平静地像水一样,偶尔有两个人来宅子打听叶家两兄弟,杜羽蘅一律回答不认识。 她不是傻子,叶家兄弟这样出手大方,可是又互换身份,必是有缘由的。 自己承了他那么多情,总要替他挡一二。 到了二十三过小年,杜羽蘅按照方桐的指示,买了各色糖果点心,摆在灶王爷前面,又认真地磕下头去,祈求明年丰衣足食。 今日仁医馆休息一天,吃过午饭,杜羽蘅正要和方桐一起把新衣服送到仁医馆去,前院的门被拍响了。 杜羽蘅打开门一看,居然是方家已经出嫁的二女儿方玲。 方玲脸上带着有些尴尬的笑容,杜羽蘅到底没有直接赶人,而是把人让了进来。方桐倒了杯茶,三人就在院子里坐下来。 方玲这才说了自己的来意。 原来方大力出去转了一圈,整天花天酒地,喝酒吹牛,借着散播叶家兄弟的事情,自己也好好享受了一把。 这一享受就是小半个月,还享受出了一个红颜知己,搭上了一个寡妇江氏。 这江氏比方大力大了七八岁,长得风韵犹存,身段妖娆,比家里的王氏不知道好看到哪儿去。 丈夫死的早,又没有一儿半女,留下一点子家底,不愁吃不愁穿的,就是缺个贴心人。 这不,她看中了年轻的方大力。 第二十五章 方家新来的女人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方大力本来就嫌老娘给的银子太少,才出来几天就用了个七七八八,正好有这么漂亮的女人看上自己,还有钱,怎么会不愿意? 当下就把王氏和家里都丢到了一旁,住进江氏家,两人恩恩爱爱过起了日子。 方大力一出去不回来,家里人渐渐也着急了,尤其是王氏,一天要哭三遍,嘴里也时常念叨着大力在外面不知道怎么样。 方老爹心里恨这儿子办事不着调,到底怎么样也不给家里送个信,可是这是唯一的儿子,没法子,还得出去找。 找到方大力的时候,他正跟江氏两人在大街上牵着手逛街呢! 方老爹气不打一处来,家里的女人再不好,她还怀着你的孩子呢!你现在这一出,算怎么回事啊? 方大力无所谓地撇撇嘴,江氏倒是乖巧地低头叫爹。 方老爹理也不理,只叫方大力跟自己回去。 方大力自然百般舍不得,倒是那江氏通情达理地说,回吧,家哪能不回?我跟你一起去。 于是出去了两个人,回来了三个人。 家里的王氏和方老太太都傻眼了。 王氏当场就在地上撒泼打滚,捧着肚子谁劝也不听。 方老太太也看娇媚的江氏不顺眼,都是她这个狐狸精勾搭的自己儿子! 可江氏有钱又大方,一出手送方老太太就是上好的绸布一匹,说自己不愁吃穿,就是跟方大力真心相爱,末了又害羞一低头,说不介意做小,前面丈夫死得早,没留下孩子,愿意为方家生儿育女。 句句都说到了方老太太心坎上。 江氏就这样住进了方家的院子里,就歇在方桐住过的那间房里。 江氏把房里的家具全都换了新的,连床褥被子和换洗衣服都买了新的。不光自己用新的,家里人人都有份,连王氏那里都捧了新衣服去,低头乖乖叫姐姐。 王氏一把就将新衣服扔出房外,站在门口“小婊子娼妇”的骂了半个时辰,江氏就这样听着,回房就倒下生病了。 眼见心爱的美人因为挨骂生了病,方大力对王氏的那点子愧疚也就消失地一干二净了,借口要照顾江氏,光明正大地不去王氏的房间了。 他和王氏闹掰了,连带着方老太太和方老爹也闹掰了。 方老太太偏疼儿子。女人怀着身子,新找的这个有模样有钱又听话,说不定过两个月又能怀上,多好啊。 反正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只要王氏正室的位置不动,吵闹个什么劲儿。 方老爹却看得清楚,这江氏必定不如表现出来的这么好,从跟着回来开始,这段时间受了多少折辱,她都硬生生受了,还拢住了方大力和方老太太的心,这心思可真够深的。 要是再不管,恐怕王氏被休下堂都是小事,江氏肯定会哄着儿子连父母的话都不听了! 果然,方大力一连在江氏房里歇了半个多月,因为对王氏不满,连带着对父母的怨气越来越大。 一会说父母挑儿媳妇不长眼,怎么选了王氏这样又蠢又笨的,若是早点遇到江氏,说不定儿子都生了好几个了! 一会又说父母对儿子不放心,从来不支持他出去好好做生意,搞得他到如今一事无成,天分尽失。 直把方老太太气得头疼腰疼腿疼,只要一想到江氏,身上就没有哪里不疼。 王氏一看方大力这架势,怕不是真起了休妻的心思,反而害怕了。她说要好好养胎,躲在房间里装聋作哑,再也不管方大力的事了。 就这样闹到腊月,江氏的病时好时坏,她说是李家镇的水土不适合她,郎中也没有自己家的好,非要回去过年。 方大力就和她一起回了隔壁镇上。 方家这才安静下来。 方老爹坐在家里一阵窝火。 本来是要找叶家两兄弟的麻烦,可是现在叶家两兄弟怎么样不知道,自己家倒像是开了烟炮坊,三天两头就要炸一通。 马上就要过年了,不知道方桐和那个野种怎么样,叶家两兄弟还在帮她们没有? 自己不好上门,正好方玲回了娘家,就差方玲过来看看。 方玲坐在杜羽蘅和方桐跟前,捧着茶杯,心里也一个劲儿地骂爹娘。 这十几年拿了方桐多少钱?得了实惠不说好好处着,还非得赶尽杀绝,闹得十里八乡都传遍了,真是蠢到家了! 最重要的是,这事儿传到婆家耳朵里,连累自己都不好做人。 她可是连续听了好久的冷嘲热讽了!不然也不至于年前这时候跑回娘家。 自己回家好一通抱怨,反而被爹娘瞪着眼睛训了一顿,还要她到方桐这里来看看。 她根本就不想来,可是拗不过从小听爹妈的话,不得不硬着头皮来了。 方玲说了方大力和江氏的事,本以为方桐会安慰两句,可是方桐和杜羽蘅两人都喝茶不说话。杜羽蘅更是专心看着茶杯里,好像茶叶里有什么玄机。 第二十六章 你们没救了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方玲强笑一声,扯几句闲话,“姐姐这院子不错,比咱家的都好,是买的吗?” “我们哪有那个钱,这院子是租的,钱是找仁医馆借的。” 杜羽蘅一句话堵了个干净,话说得硬极了。 “那位叶少爷呢?娘说那天晚上多亏他救了姐姐,还想谢谢他来着。” 哈!下毒的人居然要谢谢破坏自己计划的敌人。 世界上没有比这更可笑的笑话了! “告诉方老太太不用了,叶少爷是贵人,我们也不知道他的去处。” 方玲听杜羽蘅连阿奶都不叫了,方桐又装聋作哑,全然不管杜羽蘅,心中也生了几分怨气。 本来还觉得方桐委屈,想着劝和劝和,没想到她们真是铁了心要跟方家断绝关系! 方家既然把她们养大了,那她们的一切自然都是方家的! 给方家银子也是你们应该做的! “姐姐,我本来是出嫁的妹妹,不该说这些话。可是姐姐这些年还是多亏了娘家,不然你们孤儿寡母,就算有钱又到哪里去生活?怕不是三年两年就被人给骗光了。在家里有爹和大力在,外人谁敢欺负你去?看在这些事情份上,姐姐跟家里闹了矛盾也应该多忍着点,毕竟是一家人!” 话一说完,杜羽蘅抬起头,眼睛里恨不得喷出火来。 好啊,敢情方家就是一条彻底烂了根的藤蔓,这根蔓上硬是结不出一个好果子了! 方老太太这些年的哄骗虐待你都看不见,方桐这些年对家里的付出和忍让你也不说,反而说方老爹和方大力保护了她们? 她们没受外人欺负? 说得没错!因为家里人已经要把她们欺负死了!根本就轮不到外人来欺负! 下毒杀人你都能说成家里闹了一点矛盾,这话还说个什么劲,亏我刚才还让你进了门! “姨妈,方老太太和方老爹下毒要害我娘的事,可是里长和很多乡亲亲眼看到的,你说的闹矛盾是什么意思,难道那么多双眼睛都看错了?我现在倒宁愿我娘当初没有回到方家,说不定外面的人骗得还没骨肉至亲狠呢!” 方玲倒吸一口气,差点憋过去,“你这贱丫头,还有没有点规矩了!我可是你长辈!大人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 “长辈就可以是非不分,睁着眼睛说瞎话吗?!” “你……” “够了!” 方玲扬手就要打杜羽蘅一巴掌,被方桐吼得吓了一跳。 爹不是说方桐身体不太好吗? “方玲,你今天到底干什么来的?要是来看望我,我领你的情,要是管娘家的事,做姐姐的要劝劝你。我也出嫁为人妇过,知道婆家的日子不好过,尤其是如果娘家不撑腰,自己就更抬不起头了。方家的事已经这样了,但这绝对不是我的错。我为你将来的日子考虑,还是少回娘家,你在婆家生儿育女孝顺公婆,那才是你将来的依靠。” 方桐这话说得在情在理,方玲听了一时心乱如麻,草草行了一礼就走了。 杜羽蘅也收拾心情,照旧和方桐往仁医馆去。 这起子小人才不值得我们坏心情!我偏要活得开开心心的,好气死他们! 仁医馆里的众人不知道刚才发生的事,大家见了新衣服都笑得合不拢嘴,试穿上身更是舍不得脱下来。 方桐的手艺真好,不仅剪裁合身,针脚细腻,更难得绣的花样好看。 因为是给仁医馆的人做的,方桐特意花心思选了可以入药的花草。 女子衣服上绣的都是金银花、菊花、山茶、水仙一类,男子衣服上则是萱草、兰草、天门冬等等。 钱夫人抚着衣摆上活灵活现的水仙笑道,“桐娘,你的手艺真好,这件衣服真像城里大户人家的太太穿的了。” 方桐眼睛闪了闪,微微笑着没有说话。 杜羽蘅左看右看没找到钱郎中,问了小海才知道郎中在书房里。 杜羽蘅在书房门口伸头一看,钱郎中皱着眉头正在沉思。 “郎中,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钱郎中回过神来,摆摆手,“没事,我在想叶少爷。” “叶少爷怎么了?” “哦,是他那个小厮。已经很久没来拿药了,不知道他怎么样。” “他不是挺好的吗?与正常人无异啊!” “外表看着好,可不代表内里也一样好。我细细诊过他的脉,应该是身体经常受损,里子虚透了,所以才要不断地固本培元,一直补着。” 杜羽蘅吃了一惊,她从来没想到叶修安居然真的病得这么严重。 难怪他随手就能拿出那么多珍贵的补身子药材! 眼下不知道他们在哪里,也不知道他们还能不能按时吃到好药? “算了,他们不是普通人家,应该不会断药的。今天小年,晚上就在仁医馆一起吃饭吧!” 杜羽蘅点点头,把心里的担忧按了下去。 第二十七章 给你们的礼物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这边仁医馆有说有笑,那边方家却冷冷清清。 方老爹拧着眉问方玲,“你说的是真的?” “是的,爹,姐姐和杜羽蘅住在一个两进的宅子里,宅子比咱们这个还大,方桐的身体也大好了,她坐在院子里和我说的话。” 方玲有些害怕爹这个样子。 虽然她知道方桐说的才是为她好,但是在爹的跟前,她实在不敢违背他的意思。 方老爹眯了眯眼睛。 不应该啊! 叶家少爷好像已经不在镇上了,隔壁的宅子都已经重新租出去了。 方桐和那个野种怎么会越过越好呢?! 以前方桐身体不好,尚且不好拿捏,现在方桐也能自由活动了,两个人岂不是想走就走? 不行!自己一家老脸被他们丢光,他们休想转身就走! 方老爹定下主意,计划的事情一定要快点办。 “方玲,你回去吧,快到过年了,婆家也忙,早点回去吧。” 方玲一听,如同得了大赦,赶紧谢过父母,出来往婆家赶。 这个娘家,以后我能不回来就不回来! …… 小年一过,除夕数着日子就到了。 镇上其他的医馆郎中都挂了牌子休息了,只有仁医馆还坚持开着。 不仅每年都这样不闭馆,而且三十、初一的两天,钱郎中还免费看诊,虽说也免不了几个钱,但仁医馆显然将这个当成了一个传统。 杜羽蘅也乐得多看几个病人,多记录几个病例。 杜羽蘅的进步连钱郎中都暗暗称奇,不过一两个月的时间,日常头疼脑热的脉象和方子,她已经完全掌握了。 且她兼有女子的温柔,望闻问切的时候格外仔细,下药量的时候还会考虑到病人整体身体状况,有时她写出的方子连钱郎中都点头不已。 小海等一众伙计羡慕得不得了,他们也想像杜羽蘅一样早点学诊脉啊! 可是羡慕归羡慕,杜羽蘅住在仁医馆的时候,他们是见识过她房中的灯何时熄灭的。 人家拼了命在学的,自然更能得到钱郎中青眼。 也因此,小海这些小伙计,也很收了些少年玩性,认认真真做事背书,这几个月进步很快,得了钱郎中和夫人的夸奖。 仁医馆一切都好,杜羽蘅只是偶尔想起叶修安。 方桐给他和叶少爷也准备了礼物。因他们都是贵少爷,普通的衣服料子肯定看不上,方桐精心绣了两个扇套。 可是他们这一走就没了音信,离过年没几日了,他们真的会回来吗? 这礼物,过年之前真的能送到他们手上吗? …… 腊月二十八的那天晚上,天上开始下雪,方桐已经睡下,杜羽蘅正在准备年货,明天好开卤锅,前院的门轻轻响了。 杜羽蘅看了看天气,心里忽然一动。 打开门来看,果然是叶少爷,可是他身后空荡荡的。 他是一个人来的。 “叶少爷,你这是……” “我就是来看看你们,不能久留。你们怎么样,住在这里还好吗?你娘的身体有没有好一点?” “多谢叶少爷……” “别少爷长少爷短的了,我叫叶达辰。” “哦,谢谢达辰少爷,我娘现在好多了,多亏了你们的补药,她给你们准备了一点礼物,你等着。” 杜羽蘅进里屋将准备好的包袱拿出来。 “这个是你的,这个是叶修安的。你们,你们现在……” 她想问你们这段时间在哪儿,可是潜意识里告诉她知道的越少越好,不仅对自己好,对叶家兄弟也好,谁知道那些人还会不会再来打听他。 “叶修安……额,钱郎中提过几次叶修安,他身子怎么样?” “修安没事,麻烦你转告钱郎中,多谢他挂念。” “嗯,嗯,好,好。” 杜羽蘅支支吾吾,叶达辰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这个叶修安!非要他在年前过来看看! 能看什么?还不就是问些你好我好的话! “那个,这宅子我只租了五个月,你记得吗?可能开春我们就走了,怕你们到时候不在,我先告诉你一声。嗯……我会去云梦泽或者潭州,钱郎中说我已经能看诊了。到时候你们派人来找我,想来一个女大夫不会很难找,我好还你们钱。” 杜羽蘅尽量把自己的去处说个明白,就算叶家两兄弟不在乎这点钱,她却一定要把这银子还上的! 叶达辰却暗暗吃惊,这丫头居然都能看诊了? 好像他们才走了两个月吧! 叶达辰点点头,实在不敢久留,推门告辞而去。 杜羽蘅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叹了一口气。 这一别,以后是真的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了! 第二十八章 方桐真正的用意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几个时辰后,叶达辰带着一身风雪进了屋子。 屋子里烧得暖暖的,叶修安歪在榻上,盖着被子,居然还没睡着。 每到深冬,他的身体都会更差,且极畏寒。 这一次要躲避跟踪他们的人,索性就躲在这里不出门了。 见叶达辰回来了,叶修安赶紧坐了起来。 “怎么样,怎么样,那丫头怎么样?” “一切都好,连她娘都好了很多,还给我们准备了东西。” 叶达辰将叶修安的那个扔过去,把自己的展开看。 “哟,是扇套。这花样挺别致啊!” 叶家两兄弟的扇套,方桐用了十成心思,除了兰草和修竹,还绣了枝枝叶叶点缀缝合处。整个扇套浑然一体,格外精致。 叶修安把自己的也展开看,是挺好看。 咦,角落里还有一个仙人掌,歪歪扭扭的,跟其他花纹完全不一样。 一看就不是方桐绣的。 叶修安又看了两眼,忽然笑了。 这恐怕是那个丫头绣的,绣仙人掌,是想说自己浑身都是刺吗? 她恐怕没照过镜子吧,明明真正有刺的人是她! 笑了两声,叶修安又把注意力集中到方桐的花样上。 “达辰,你有没有觉得这缝合处的枝叶有些眼熟?” “对啊!我就说哪里看着怪怪的!我记得娘有几件衣服都是这样的!” “而且是旧衣服……” 叶修安陷入沉思。 “娘的那些衣服都是压箱底的,少说也有十来年了,方桐一个镇子上的妇人,怎么会京城里曾经时兴的样子?” “也许是京城的花样子传到了镇上呢?” 叶修安拿眼一瞥叶达辰。这个笨蛋!肯定是身体太健康了,所以脑子才这么慢! “方桐自从回了娘家就没过过好日子,她还能学新样子?而且这十来年,京城时兴的样子早就变了很多,咱们走了那么多地方,怎么没见到京城传过来的花样子呢?” 叶达辰挠挠头。修安就是想得多,反正自己是决计想不到背后还有其他缘由的。 就像他决计不会去关注那些衣服上的角落花样。 “达辰,我记得之前在方家,方老爹说过,当初方桐嫁人以后很快就进城当下人了,对吗?”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去查一查,方桐当时是在哪家做下人。” 叶修安看着手中的扇套,如果他没猜错,方桐捡到杜羽蘅,恐怕并不是意外! 这事儿他本来就一直疑心,方桐娘家是庄户人家,自己嫁的也是庄户人家,出去做了几年下人,怎么会带着七千多两银子回来? 毕竟江陵城里下人的月钱,也不过一个月二两。不管方桐多得主人欢心,都不可能得到这么多赏银! 那一晚,不管在情在理,杜羽蘅都占了上风,只要她们愿意,方家人完全可以都关进牢里,好好掉一层皮。 可是方桐先是在杜羽蘅自爆是孤女的时候打断了她,后来又求里长不要声张,不要把方家人送官。 毒药都已经强喂到自己嘴里了,差点就死了,她居然这么大度? 现在想来,似乎处处都合理,又似乎处处都有隐情。 但如果换个角度…… 方桐打断杜羽蘅的话,是不想让她说出更多关于她是孤女的事情; 她求里长不要把方家人报官,也是因为不希望这件事闹大,不要有人去彻查方家的事,不要有人去彻查杜羽蘅的身世! 方桐这些年的隐忍,心甘情愿让娘家人花光她带回来的巨款,宁愿忍受各种委屈都要留在方家当个透明人,根本不是无处可去。 她是为了保护杜羽蘅,让她就这样像个普通的孩子长大,让她的身世永远隐藏下去! 叶修安看向窗外,雪越来越大了。 杜羽蘅,你到底是谁呢? 你身上的谜团怎么这么多? …… 二十九这天,方桐在家里准备了很多平常人家都会做的卤菜,院子里飘满了香味,杜羽蘅进门狠狠吸了一鼻子。 她都快忘了,方桐做饭特别好吃。她撕下一点卤猪肉放进嘴里,方桐笑骂。 “小馋猫,明儿够你吃的!” 三十这天,仁医馆里的小伙计都放了假,钱郎中和夫人自己动手做事。 这一天一个上门的病人都没有,钱郎中准备了几份自己的家乡菜放在食盒里,打发杜羽蘅早点回去。 杜羽蘅道过谢,又去提了早就订好的米酒,回家高高兴兴吃团年饭。 一大桌子,有鸡有肉,有酒有菜。 杜羽蘅先端起酒杯,“娘,这是咱们搬出来的第一个春节,庆祝咱们都得了新生!” 米酒微微的辛辣冲上杜羽蘅的鼻子,她的眼眶湿了。 “你还是个孩子,少喝点。”方桐也将自己手里的酒一饮而尽。 她根本不知道,杜羽蘅是因为新生二字哭的。 第二十九章 重生后的第一个除夕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这是杜羽蘅重生后的第一个春节,距离她真正重生不过三个来月。 可是她救下了方桐,离开了方家,学了医术,现在还能跟方桐一起团年喝酒。 “娘,我高兴,我好高兴,以前做梦都不敢想……”她终于改变了上一世的悲剧! 方桐的眼睛里也漾起水光,那里面有欣慰,有感动,还有别人看不见的忐忑。 将来有一天,如果杜羽蘅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会不会怨自己? 她原本,是不必这样辛苦地长大的啊! 自己当年选来选去,自以为选了一条最安全的路,谁知却差点把她推进了火坑。 “哈哈,娘,以前的事儿都不提了,都过去了。咱们娘俩的好日子还在后头,钱郎中说我现在已经可以自己诊病了!” “等开春,你身子再好一些,我还要带你离开李家镇,多出去看看。” 杜羽蘅难得絮絮叨叨,只喝了一杯酒,就像醉了一般。方桐收拾了桌子,和杜羽蘅进了房间。 今晚母女俩睡在一张床上,头对着头说悄悄话。 杜羽蘅握住方桐的手腕,脉象有力,一下下撞在手指上,让杜羽蘅心中特别安稳。 “今早不是刚诊过,怎么又诊脉。” “没事,反正方便。” “你是方便了,都拿你娘当训练工具了。” 杜羽蘅笑眯了眼,方桐都会开玩笑了。 默了一会,方桐又问。 “你说要离开李家镇,先去哪儿?” “我也不知道,江陵怎么样?” 方桐心中一紧,“为什么是江陵?” “娘,我生母在江陵吧,对不对?” 方桐低头,女孩的眼神清澈明亮,哪里还是微醺的样子? “你怎么知道的?” “我猜的。离方家庄最近的大城就是江陵,娘当年应该是去了江陵做下人吧?” “是,也是在那里认识了你生母,可是她现在还在不在,我就不知道了。” 一别十二年,物是人非,有多少人和事在时间的激浪里变了形? 杜羽蘅眨眨眼睛,她的母亲自然还在江陵城。母亲的存在还有价值,杜家人怎么会轻易放过她呢? “没事儿,咱们去找找呗,兴许就找着了。等我还了叶修安的钱,我就带着你们两个人一起远走高飞,好吗?” 方桐暖暖一笑,心中却有不安,“羽蘅,你不问问你生父吗?” “呵,这世间的家庭都是男人作主,女人承受。我离开生母,在外面长到十二岁,还需要问父亲么。” 自然是她的生身父亲做的决定! 如果可以,她多希望自己不姓杜,没有那个爹! 方桐心中的不安,化作满满的心疼。这孩子,真的太过聪慧了! “睡吧,羽蘅,醒来就是新的一年了。” 母女二人相拥,沉沉睡去,只待新日升起。 …… 同样三十的晚上,几十里外的陈家镇里,叶达辰和叶修安对面而坐。 面前摆着几样油纸包的卤肉卤菜,一个食盒装着几样点心,另有几个包子和饼,酒壶倒是不少。 叶修安抱着一壶,正一口一口往嘴里灌。 叶达辰撕着一片牛肉,不知道怎么劝他。 每到家人团圆的日子,叶修安都会特别沉默暴躁,尤其是除夕这一天。 他已经很习惯这一天的叶修安灌酒发脾气,但叶修安的难过却越来越多。 大概,家人这种事,是年岁越大,伤得越深。就像一把刀,插进了心口却不拔出来,还每年往里钻一点儿。 不到半夜,三壶酒就空了。 叶修安眼神迷离,脸颊红晕,往后躺在榻上,盯着屋顶不知道在看什么。 叶达辰熟练地掏出解酒丸,往年叶修安都要喝上七八壶,直到烂醉才停,今年只希望他喝五壶酒就够了。 夜空深寂,各家团圆,窗外忽然响起了吵闹声。 叶达辰往外一看,是镇上的孩子出来放花炮了。 叶修安也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往外看,叶达辰却担心地看着他。 这是叶修安最讨厌看到的景象。 除夕子夜,家家户户都会出来放花炮,调皮的孩子还会一起交换着玩。 放眼望去,视野里全是小孩的嬉闹,大人的嘱咐,所谓天伦之乐,不过如此。 曾经十来岁的叶修安,最难过的就是在大年三十的晚上,看到别人阖家欢乐。 他拿酒的手会微微颤抖,却拼命扯出一个嘲讽的笑容来。 叶达辰的嗓子像被堵住了,纵使二人生死过命,形影不离,他永远也无法体会,这一刻的叶修安,心里到底是怎样煎熬。 “修安,别看了。年年都是这些花样,我都腻了!” 叶修安趴在窗棂上,眼睛却一眨不眨。 那些孩童里,有一个女孩子,看身量和杜羽蘅差不多。 她家大概买不起花炮,她一直仰着头看别人放了一个又一个。 别的孩子纷纷去抢地上没放完的小炮,她却始终静静站着。 真像杜羽蘅。 要是那个丫头在…… 不不不,杜羽蘅一定会提前想法子赚钱,自己去买花炮的! 对啊,她都带着她娘离开方家了,还有什么是她做不到的。 “达辰,我饿了,也累了,还有粥吗,吃点东西睡觉吧。” 叶达辰愣了半天,叶修安自己喝了点粥,吃了些肉,躺下睡了。 “达辰,已经过了子时,等天一亮,我就十七岁了。” 是啊,十七岁的叶修安,十八岁的叶达辰。 “达辰,你居然都十八了,马上就是二十岁的大人了,难怪爹老催你成亲。我看你就从了陈家姑娘吧。” 叶达辰心里的那点感慨,随着这句话,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 叶修安!什么时候你都不忘提这茬是不是! 可是叶达辰终究没有说话。 算了,只要他不喝闷酒不生气,他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吧。 第三十章 京中来消息了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初二,方桐和杜羽蘅准备了丰富的年礼到仁医馆拜年。 这是方桐搬出去后,第一次回到仁医馆。 她进了馆中拜年,神采奕奕,面色红润,连钱郎中和夫人都对方桐的康复感到惊讶。 小伙计们纷纷上前说着吉祥话,方桐浅浅含笑,把准备好的小香囊分给大家,小伙计们摸着香囊里的铜钱感谢不已。 杜羽蘅在书房里,也到钱郎中面前,执弟子礼拜了下去,钱郎中坐着受了,也拿压岁钱给杜羽蘅。 “羽蘅,又大了一岁,更懂事了,我这里正好有件事要交代你。我年纪大了,腿脚不好,以后十里八乡要是需要出诊,你就代我去吧。” “真的?” 杜羽蘅眼中迸出欢喜,不料钱郎中对自己如此信任。 可是这欢喜刚刚涌上心头,杜羽蘅就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郎中,我也有一件事要说。现在我娘身子已经大好,我准备再过两三月就带我娘离开,去江陵。” “去江陵?这是为什么?” “郎中,您是知道的,方桐并不是我生母,现在我长大了,又有了傍身的医术,自然要去找我的生母,尽一尽孝心。” “可你的医术刚刚入门,看个普通的头疼脑热可以,碰上稍复杂的病情就不一定了,你还需要有人指导。” “是,郎中,我想过了,我想到江陵的济民堂去继续学医。” “济民堂是百年的大药堂,那里的大夫自然见多识广,医术高明,可是听说规矩严格,恐怕不会收女徒弟。” 杜羽蘅不在意地一笑,“可能会有些难,但不代表不能成,这点信心我还是有的。” 钱郎中默默点头,心中又是欣慰又是伤怀。 “没想到,我们师徒情分只有这短短的几个月!” 杜羽蘅热泪盈眶,钱郎中终于认了自己是徒弟。 她情不自禁双膝跪倒,给钱郎中磕了几个响头。 “师傅在上!徒儿本应侍奉身前,是徒儿不孝!” “好了好了,”钱郎中赶紧扶起杜羽蘅,“你去江陵又不是坏事儿,将来学成,治病救人,也是我的功德,说什么不孝!为师相信你一定会学有所长,你就放心去吧。今日还在新年,快别哭了,欢欢喜喜的才是。” 杜羽蘅这才破涕为笑,和钱郎中一起去吃饭。 回到家中,杜羽蘅把钱郎中说的话告诉了方桐,方桐一方面为杜羽蘅医术进步而高兴,一方面又对去江陵一事忐忑不安。 让杜羽蘅远离江陵,远离杜家,最好让人找不到,不要告诉她身世,是她对那个人的承诺。 可是如今事情并不如自己计划的那样,杜羽蘅要去江陵显然也再认真不过。 一入江陵,会发生什么,谁也无法预料。 自己究竟应该劝杜羽蘅不要去,还是任其发展呢? 方桐实在拿不定主意。 …… 几乎与此同时,三百里外的江陵官道上,有一匹快马顶风冒雪,将一条消息送到江陵城。 一日之后,这条消息经由江陵知府,转到了知县杜唯华的手上。 杜唯华一见大惊,不敢耽搁,赶紧入内和父亲商量。 杜老爷眯着眼睛看了好一会,“消息千真万确?” “知府大人从京中接到的消息,自然不会错。” “真是天威难测,这都已经十多年了……” “是啊,也不知是不是随意提的。听说除夕那日看了一出贵妃醉酒。” 杨贵妃风姿绰约,引得唐明皇懈怠政务,最后连天下都不要了。 真是爱美人,不爱江山。 “那就派人去接吧。” 杜老爷拿了主意,杜唯华出来吩咐管家。几句话的功夫,冷得直跺脚。 这鬼天,怎么一日晴一日冷! 没两日,杜府就派人去了普慈庵。 小厮在一处院落前等了半日,只等到一个女居士出来行礼。 “夫人说了,要找到小姐才肯回去。” 小厮发了愣,呼出的白气都打着转儿。 管家可没交代这个啊! 而且,被送到庵里修行的妻妾,夫家来人接了,居然不肯回去? 说出去都没人信啊! “劳烦您再去通报一声,是杜家!杜家来人接夫人回去了!” 女居士有些不耐烦,“夫人自然知道是杜家,不然怎么会说要接小姐?你就这样回禀你家三爷吧。不找到小姐,夫人不会回去的!” 女居士又草草行了一礼,转身回院关上了门。 只留下小厮在门口又呆了半晌。 真的不肯回?! 女居士回厢房向夫人禀报。 正面向观音佛像念经的夫人眉眼清丽,气质出尘,一晃眼,竟然有几分观音的神态。 “那小厮什么反应?” “他愣了,应该是杜家没交代他。” “呵,杜唯华还以为说一声,我就会乖乖听他的呢。” “夫人,已经十多年了,杜家从来没派人来过,怎么一来就要接夫人回去?难道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吗?” “是啊,十多年了,足够一个婴儿长大,也足够一个壮年老去,白昼转夜,炎夏到寒冬,什么都不奇怪。” “那……他们真的能找到小姐吗?” 夫人的眼中染上愧疚。 亲生的女儿不到一岁就送走,一别十多年,如今她在哪儿,她过得怎么样,自己全然不知道。 这是她唯一对不起的人了。 “杜家会找到的。杜唯华派人来接我回去,只有一个可能,京中肯定有人在挂念。以他的性格,为了抓住这根伸过来的绳子,他一定会拼命达成我的要求的。” 第三十一章 捞一笔大的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果不其然,杜家三房的书房里,杜唯华不敢置信地问,“她说什么?” “夫人,夫人说,要把小姐找回来才肯回府。” “真是反了天了!我肯派人去接,已是不计前嫌,愿意原谅她,她反倒提起要求来了?这么多年在庵里到底修行了个什么!” “嗯哼!” 杜老爷重重咳嗽一声,“去告诉管家,派人去方家庄找小姐吧。” 杜老爷挥了挥手,小厮战战兢兢地退出房外。 “爹,真要去找?这么多年谁知道还找不找得到,要是找不到怎么办?” “必须找。这些年咱们在江陵,虽然经营得也算不错,但想再进一步,必须抓住这次机会。华儿,以你的才华,怎会止步在这个小小的从七品知县!” 杜唯华眼眸深沉,自己心中又何尝甘心,可是家中并无太多背景,想上一步,岂是那么容易的? “那就听爹的。” 三天后,五匹快马奔出了杜府,往西边的方家庄上去。 …… 江陵城中发生的一切,杜羽蘅全然不知,她正在替钱郎中出诊。 干活受伤的乡民,腿脚不好不能进城的老人,待产的孕妇…… 杜羽蘅经常早上出去,到了深夜才回来。 一开始庄上的乡亲看来了个毛丫头,都有些不满。 这么点丫头片子,学过几天?这不是糊弄人么! 人命关天的事,哪能交给她? 可是杜羽蘅手脚麻利,时常先扎几针,让病人舒服一些,然后仔细问诊,开出的药也效果显著。特别是遇到生产的女子,她还有特殊的方子保女子气力为继,或产后恢复。 不过一两个月,十里八乡都知道仁医馆有个小大夫,虽是女子,但医术好,经常有乡民上门来点名请杜羽蘅去。 杜羽蘅自己忙得脚不沾地,管不了家里,方桐便每日往仁医馆去,帮忙做一些杂事,履行自己的承诺。 闲了陪钱夫人说话,钱夫人倒十分开心。 这样平静美好的日子里,有一天方大力从江氏家回来了。 王氏的肚子渐渐大了,只想好好把孩子生下来,乍然一见方大力,又惊又怕。 惊的是过年都没往家里捎个信的人,现在居然回来了。 怕的是他不会真的回来休妻的吧? 王氏喊了一声公公婆婆,自己躲到了房间里。 方老太太惊喜地直喊“儿啊,儿啊”,方老爹出来一看儿子这样子,反而嗤笑了一声。 果然,一杯茶之后,方大力开了口,“爹,娘,儿子要钱做生意。” 原来方大力跟江氏在一起之后,还是改不了出去喝酒吹牛的老毛病,开始江氏还觉得这是方大力的魅力,可是时间长了,只有出的钱没有进的钱,刚开始的新鲜感一过,江氏就有些看方大力不顺眼。 江氏每天明讽暗讽,方大力怎么会感觉不到,可是舍不得漂亮的江氏,只得暗下发誓要好好做一番事业来让江氏瞧瞧。 只是这本钱哪里去找? 江氏肯定指望不上了,方大力只好又回家来找爹娘。 “那你心里是怎么个主意?”方老爹问。 方大力一咬牙,“爹,你不知道,杜羽蘅那个丫头真在外头扬了名了!连那边镇上都在传仁医馆的小丫头好厉害!她好歹是咱们养大的,她现在扬了名挣了钱,怎么样都该有咱们一份啊!” “那又怎么样,你难道能去找她们要?”方老太太一听说那娘俩过得好就浑身不舒服! 可是她们手上的银子,要不过来啊! 现在镇上的人都知道方桐已经分出去另过了,更别说方桐的身体也大好了,他们想控制杜羽蘅更加不容易了! “娘!分家又如何?分了也是方家的人!要是方桐不在,或者出嫁,照样要爹娘为杜羽蘅拿主意!依我的意思,方桐身体好了更好,咱们一次来一笔大的!” 方老太太和方老爹都不约而同靠近了一些。 “把她们两人都嫁出去,不是摆在面前的银子吗?方桐年纪大了些,但嫁给有钱老汉还是能生儿子的,臭丫头又年轻又能赚钱,这才是真正的值钱货!” 方老太太和方老爹对视一眼。 “儿子,你的主意很好,但是有一点你想错了,方桐不能嫁,她只要能自由行动就一定会为那个野种挣命的,咱们不能让方桐坏了事!” “不错!”方老爹接着说,“方桐确实不能就这样嫁出去。” 她闹了那么一出,自己在李家镇都没脸出去了,怎么能这么便宜她?! “儿子,我记得隔壁镇里有几个暗娼馆,你去问问,方桐能卖多少钱?” 把方桐送到那个地方,又能卖钱又能控制她,生死不论,正好! 方大力和方老太太对视一眼,点点头。主意就这样定了。 第三十二章 提前走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这边的方桐同样也在忧心,却是为了一件别的事情。 那日她在街上偶然听到,有人在打听一个姓方的单身女子带着一个女孩,还好当时街市上的人都没想起她来,可是她隐隐认出那人是杜府的家奴。 方桐只觉得这么多年的噩梦成了真,天知道她是怎么匆匆转身回到仁医馆的! 从那时开始,她一直心不在焉,做事更是错处百出。 钱夫人问她怎么了,她找了个由头,说有不认识的人打听她们娘俩,看着不像好人,求钱夫人告诉仁医馆上下,如果有人来打听,就说不知道。 钱夫人应了。 但方桐的心里就是踏实不下来。 看样子是杜家的人来找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那人说过,多半不是好事。 之前自己还犹豫到底应不应该去江陵,但现在看来,李家镇肯定不能呆了。 当天晚上杜羽蘅回来的时候,方桐就把事情说了。 杜羽蘅考虑了一会,“娘,那我们就提前出发,往江陵城去。” “羽蘅!他们就是从江陵来的!我们怎么能自己送进去?!” “娘,他们既然找到这里来,肯定是周围到处派人在找。他们从江陵往外走,绝对想不到我们会反其道而行之,往江陵城里走,这是最安全的。” 方桐惴惴不安,但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好听杜羽蘅的。 杜羽蘅当夜就向钱郎中告了假,说临时有事,要提前离开李家镇。 钱郎中已经听钱夫人说了白天的事,这会见杜羽蘅急着要走,也意识到可能真有大事。 不过他没有问,只是点头答应,还说会告诉仁医馆上下众人,不会透露他们的行踪。 杜羽蘅回家去和方桐收拾东西,方桐已经慌得不知如何办才好,在家里团团转。 杜羽蘅把方桐收拾的厚衣服全拿出来,往后天气渐热,带两件轻薄衣服就好,又把最重要的银子装进包袱里。 其他用过的东西,可能遗留下的痕迹,杜羽蘅都扔到灶里烧了。 本来想给叶家兄弟留个字条,可是转念一想,他们低调,自己也要隐藏行踪,这个字条还是不写为好。 再想想没什么必须带的了,杜羽蘅劝方桐睡一会,只等天亮,就找辆马车进江陵。 方桐哪里睡得着,母女俩躺在床上眼睁睁听着更鼓声,卯时的更鼓一响,两人就一齐坐了起来。 可是还没等母女二人跨出房门,大门口突然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 这大清早的,会是谁? 方桐定了定神,让杜羽蘅先放下包袱,自己去开门。 门一开,一个人直直地向方桐倒来,把她吓了一跳! 定睛一看,居然是王氏! 王氏蓬头垢面,满面泪痕,五个月的孕妇居然比之前还瘦了一圈,坐在地上哭道,“姐姐,我实在没办法了,才来找你,我昨晚肚子疼了一夜,这会实在忍不住了才来找你,求求你,帮帮我,求求你!” “你怎么来找我了?方老太太和方老爹呢?你丈夫大力呢?” “大力那个畜生一直就没回来!他心里哪儿还有我们娘俩,就只惦记那个江氏……公公婆婆看江氏又漂亮又有钱,对我就……姐姐!我真是没活路了,我只想把这个孩子生下来,求求你,看在这个孩子姓方的份上,帮帮我!!” 房里的杜羽蘅听到动静早就出来了,这会懒得看王氏表演,只是蹲下身来把脉。 脉象急乱,确实有点胎像不稳。 “受惊过度,没有好生将养,胎动有点异常。” 杜羽蘅对上方桐微蹙的眉头,知道方桐心地良善,虽然方家人不好,但孩子毕竟无辜。 方桐总不希望这孩子有事的。 杜羽蘅在方桐耳边小声说道,“娘,我先扎针让她安稳一下,等会托付给钱郎中,咱们还是要尽早走。” 方桐眼睛一亮,点点头,杜羽蘅无奈地进房去拿针。 方桐把王氏扶到院子里的石桌旁坐着,自己回身去关门。 谁知刚一走到门口,斜旁边就闪出一个人影,接着一阵剧痛在头顶炸裂开。 方桐连人都没看清,就晕倒在地。 杜羽蘅拿了针正要出来,忽然听见外面安静了。 王氏不哭了,方桐的安慰声也没了。 她心中一动,随手拿了一包药粉塞进怀里,小心贴在窗边往外看。 这一看不打紧,杜羽蘅只觉得浑身的血都要冲上头顶了! 王氏早就没了影子,方桐正躺在地上,有两个人正在把她往外拖,那两个人是…… 方老太太和方大力! “住手!” 杜羽蘅再也顾不得,从怀里掏出那包药粉,向外冲去。 第三十三章 要死一起死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刚一跨出房门,眼前就是一道黑影飞来,杜羽蘅灵巧一蹲身,方老爹的棍子就打到了门框上。 这个野种! 这个老货!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方老爹咬牙再打,杜羽蘅却早有准备。 她将手里的药粉往方老爹脸上一洒,“你们不是喜欢用砒. 霜吗?今天叫你们也尝尝厉害!” 方老爹呆了一瞬间,赶紧拍掉身上的粉末。 这么一会的功夫,杜羽蘅已经冲到了方老太太和方大力的面前,将药粉洒到二人身上。 “要死一起死!今天谁都别想出这个门!我们到阎罗殿去评理!” 方老太太和方大力见杜羽蘅完全不考虑地上的方桐,拼命把药粉往他们身上洒,都被杜羽蘅的狠劲吓了一大跳,一个劲地抖落身上的药粉。 银子虽然好,但是命更重要啊! 他们哪里知道,那只是杜羽蘅随手拿的治跌打的白药粉,说砒. 霜就是为了让他们害怕。 杜羽蘅想把方桐扶起来逃走,奈何十三岁的丫头实在承担不起大人的重量。 方桐没坐起来,身后又有动静到了。 不用回头,杜羽蘅都知道是方老爹。 方老爹一脚踢来,杜羽蘅又让了半步闪了过去,再将手里拿着的针一股脑地都扎到方老爹的腿上。 “啊!你这个野种!” 方老爹惨叫一声,终于放弃了抓住杜羽蘅,他一把扛起方桐,夺门而出。 方老太太和方大力也跟着一起跑了。 杜羽蘅在后面一边追,一边大喊“快来人啊!杀人啊!快来人啊!” 可是卯时的李家镇街上根本就没人,杜羽蘅的叫声只吵醒了周围的几家人。 而方家这次早有准备,他们居然在巷子外停了一辆马车,将方桐扔进马车就驾车走了。 杜羽蘅跑了一段,实在追不上,只好返回去到仁医馆,想叫钱郎中帮忙叫马车一起追。 她站在仁医馆门口,拍门大叫,“钱郎中!小海哥!快开门!我是杜羽蘅!快开门!” 仁医馆内一阵窸窸窣窣,还没等门开,旁边突然有人问道,“你是杜羽蘅?你娘是方桐吗?” 杜羽蘅转头一看,犹如一道闪电在头顶炸开。 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个骑在高头大马上的人居然是杜家的管家杜泰! 上一世杜家明明是五月才找到李家镇的,这一世怎么会这么快?! 难道他们昨天早上还在到处打听,昨晚就已经确定她们在这里了吗? 但眼下没空去细想这些,杜羽蘅看着杜泰身后陆续跟过来的其他人马,心中一动。 “不错!我就是杜羽蘅,我娘是方桐!我娘被人抓走了,帮我去救人!” 杜泰勒马迟疑,老爷和三爷指名要把杜羽蘅带回去,关于方桐什么都没说。 “小姐,我是杜府的管家,奉你父亲之命,接你回家去。” “管家!我不管你准备让我做什么,我娘救不回来,我什么都不会听你的!” 杜羽蘅手脚并用往马上爬,比起租的马车,肯定是杜家的这些壮年和马车用起来方便。 现在也顾不得和杜家暂时周旋了,只希望能赶紧把方桐救回来。 就在杜羽蘅要去抢杜泰手中鞭子的时候,杜泰终于拿定了主意。 “小姐,马不是你能骑的,后面有马车,你指个方向吧。” 杜羽蘅指了东头,有下人来把杜羽蘅抱到马车上,杜泰领着几个人先行一步往东头方家去,马车紧随其后。 只剩下小海终于打开仁医馆的大门,“羽蘅?是羽蘅吗?怎么了?……喂!羽蘅!出什么事了!” 不过一杯茶的时间,马车就到了东头方家,可是方家空空荡荡,一个人都没有。 路对面的邻居走进来问,“你是杜羽蘅?你怎么回来了?” “大伯,我来找我娘,你有没有看到方家人?” “有啊,刚才我在门口看见方老爹赶着一辆车往东边走了,我还觉得奇怪他这么早干什么去,你们这是又怎么了?” 东边…… 出了东边就是江氏在的那个镇子,他们把方桐掳到那儿去干什么? “去隔壁镇子,沿着路一直追,要快!” 杜羽蘅上了马车,一队人又继续往东追,迎着初升的太阳,奋力奔跑。 可是进了镇子以后,日头升起来,马车就多起来,路旁的人也说不清楚杜羽蘅要找的是哪一辆,线索彻底断了。 杜羽蘅心烦地在路边站着,眼睛盯着来来往往的人。 这个镇子比李家镇大一些,道路四通八达,如果知道江氏住哪里,倒有个地方去查,可是他们在这个镇子里谁都不认识。 早知道当初就应该把方家的事情都打听清楚! 这是杜羽蘅头一次后悔太早不理方家人了。 第三十四章 还有活路吗?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方家这一次准备妥当,趁清早没人,先用王氏骗方桐开了门,又打晕方桐,还企图抓住自己,见不能都得手,抓了方桐就上马车跑了。 这一系列动作顺利流畅,他们肯定想好了要怎么处置她们两个,但到底是什么呢? 上一世自己是被他们高价卖给别人做小老婆,方桐是因为生病被他们毒死了,可是这一世不一样了啊! 难道…… “小姐,方桐和方家人去了哪里,没有人知道,这人恐怕一时半会找不到,要不小姐先跟我回去,我请示老爷再加派人手。”杜泰道。 “要回去你自己回去!我说过,救不回方桐,我是不会跟你走的,你要是不信尽可以来试试,我手上有针有刀,我可不怕你!” 杜泰暗暗咬牙。 原以为这就是个十三岁的小丫头,长在庄野里,看见当官的亲生父亲派人来接,难道不应该欢天喜地跟着走吗? 怎么会一开始就这么难缠! 可是这丫头现在是杜家的宝贝,他必须要好好地把人带回去。 想到这里,杜泰不由得深吸口气,又开口道,“那小姐的意思是?” “把你的人派出去找!别跟我说本地你人生地不熟,所有的青楼楚馆,都要派人去找!还有……还有暗娼窑子!” 杜羽蘅顾不得杜泰看自己的眼神有多么惊异,方桐不比自己年幼,不好控制,嫁出去年纪太大又容易逃走,以方老爹的狠毒,最有可能是把方桐卖到青楼楚馆,尤其是…… 尤其是方桐现在身子好了,更能多卖点钱了。 杜羽蘅眼中有泪沁出来,娘啊,娘啊,难道这一世,养好你的身子竟是错吗? 杜泰确实惊得掉了下巴,十三岁的丫头,知道青楼楚馆也许不算奇怪,连暗娼窑子都脱口而出,平时到底接触的都是些什么人? 可是方桐一个半老徐娘,被翻脸又贪财的父亲掳走,这种地方倒确实最有可能。 杜泰朝手下人吩咐一通,几个人朝几个方向散开去找,杜泰又朝杜羽蘅说道,“小姐,他们都去找了,最快也要半个时辰才有消息,我们进酒楼等吧。” 几样早点摆在杜羽蘅面前,可是她哪里吃得下去,只是喝了一杯茶,死死盯着门口。 太阳越升越高,散出去的人一个个回来,却都没有好消息,杜羽蘅更是坐立不安,在酒楼里来回踱步。 直到太阳快要下山了,最后一个人才匆匆跑进来,“有,有,有消息了,东,东边巷子里,好像有一,有一家暗窑,出了事儿,两,两波人在,吵架。” “快点带路!” 杜羽蘅匆匆上车,催促下人快点赶车,心脏砰砰乱跳个不停,不好的预感却越来越重。 不会的,自己马上就追出来了,不过短短一个白天,不会有事的。 娘,娘,你要等着我,我来救你了,你千万要等我! 马车驶进巷子,争吵声越来越大,依稀能分辨得出是方老太太在和别人吵架。 “人我们好端端交给你了,是你们自己看不住,现在还想怪我们不给银子?你想得美!五百两!按先前说好的,一分都不能少!” “哎哟,真是天大的笑话,人都没了,你还要找我要钱,你当我这是什么地方?讹到老娘头上了,你也不去打听打听老娘是谁?” 杜羽蘅的手越握越紧,她们说的是谁?她们说的是谁! 肯定不会是方桐,肯定不会的! 马车直接闯进院子里,把院子里的人都吓了一跳。 杜羽蘅一步跳下马车,冲到老板娘面前揪住她的衣服,“人呢?他们送来的人呢?今天送来的!” 杜羽蘅脸色惨白,眼珠子瞪得老大,眼里的狠厉似要吃人,老板娘颤颤巍巍指了一个房间,“在,在那儿……” “你这个野种!你来干什么!方桐是我方家的人,是生是死都由我方家人说了算!” 方老爹此刻见了杜羽蘅倒来不及惊讶了,他满心只想着这个臭丫头到底坏了他多少事!如果不是杜羽蘅,他今天怎么会做贼一样把方桐送到这里来,还为了五百两在这里吵闹不休! “管家!”杜羽蘅大喝一声,“方老爹说我是野种,你教教他!” 杜泰上前一步,左右开弓两耳光扇在方老爹脸上,声音又响又亮,“杜羽蘅是江州知县的亲生女儿,也是你能胡说的?再让我听见一句野种,我就让你到牢里长长见识!” 方老爹被这一巴掌甩到了地上,方老太太忙去扶他,王氏和方大力缩在一旁不敢出声,几个人看着杜羽蘅的背影,仿佛都不认识她了。 这丫头,居然是知县的女儿? 这么多年,他们想打就打,想骂就骂,想骗就骗的人,居然是知县的女儿? 现在知县找来了,自己一家,还有活路吗…… 第三十五章 方桐之死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杜羽蘅没有管身后的动静,只是一步步走向老鸨指的那个屋子,可是越靠近,脚步越沉重。 屋子里安安静静的,一点声音都没有,方桐呢,她怎么不出来。 外面声音这么大,她不可能听不见,为什么不出来,难道还晕着没醒吗? 就在杜羽蘅推开门的一瞬间,老鸨又说话了。 “那个,那个知县的女儿,不关我的事啊,我什么都没做,人送来就晕着,送到房间里,过了一会就听见里面有动静,人就……真的,我什么都没做!都是,都是他们!” 杜羽蘅眼中又有泪要涌出来,她狠狠一咬牙,使劲推开了门。 阴暗低矮的屋子里,有一个人躺在地上,她穿着暗紫色薄袄,这是自己年前刚给她买的布。 她说这颜色太花,不好意思穿,自己当时撒娇说这个颜色衬得她气色好,她才做了薄袄,天天穿在身上。 娘啊,娘啊,你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不等我! 眼前模糊一片,杜羽蘅扑到方桐身上。 她的身子还有些余温,手却是冰凉凉的,就像上一世杜羽蘅最后一次握住方桐的手一样冰,杜羽蘅把手按到她的脉上,那里再也不会跳动了。 “娘,你干什么做傻事,你等我呀,我会来的,我会救你出去的,我一定会的!你为什么不等我!” 杜羽蘅抚上方桐的脸,方桐居然是笑着的,她眉目舒展,嘴角带笑,好像赴死是一件很快乐的事。 只是方桐另一只手握拳捂在胸口,杜羽蘅掰开一看,什么都没有,又想了想,从贴身怀里取出一样东西。 是那枚玉佩。 母亲留给她的,刻着杜蘅花的玉佩。 方桐放不下的只有自己啊! 杜羽蘅极力收住眼泪,将玉佩放进怀里贴身的地方,走出房间问道,“老鸨,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人送到的时候还晕着,我就把她送进房里,我们在外面说话,谁知她一会就醒了,然后拿腰带上了吊,等我们发现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老鸨声音颤抖,忐忑不安,当初真不应该接这单生意!人没买到,事情闹这么大,还惹了一个知县的千金。 这可怎么收场啊! 杜羽蘅死死捏住手心的玉佩,“管家,方家人逼死我娘,这暗娼馆子也脱不了干系,送他们见官!我要亲眼看着他们下狱!” 杜泰迟疑了,没有行动,“小姐,方桐是自己上吊的,暗娼馆也不是我能管的,老爷吩咐了不要张扬,要不我们……小姐!你这是做什么!” 杜羽蘅见他推脱,二话不说,掏出随身医用小刀横在脖子上。 “管家!你看看我是在跟你商量吗?方家骗光我娘的钱,还要把她卖进窑子里,我娘这才上吊的!你不要告诉我堂堂江陵知县管不了这镇子上的事!赶紧送他们去见官!要不然你自己带着我的尸身回去跟老爷交代吧!” 杜泰咬牙再咬牙,握拳再握拳,终于朝身边一撇头,“去,拿府上的牌子,去把这件事跟本地亭长说清楚,让他们派人来。” 身边的人翻身骑马,趁夜直奔,杜羽蘅就这样横刀等着,一直等到七八个人一起进了院子。 领头的亭长进门见了杜泰就拜,杜泰一抬手,“免礼,事情亭长大人都清楚了吗,清楚了就办事吧!” “是,是,都清楚了。” 亭长朝身后一挥手,带来的捕快们解开手上的绳索,一一绑住了方家众人,老鸨见了还想说什么,亭长眼睛一瞪,手下人赶紧捂住老鸨的嘴一并带走。 亭长又朝杜泰一拜,一群人匆匆而来,匆匆走了,庭院一时空了。 “小姐,先把刀放下来吧,还有什么吩咐?” “找个地方,我要火化我娘。” 杜泰心中又是一惊,本地风俗是土葬,且要和世代家人为伴,杜羽蘅居然一开口就要火化…… 杜羽蘅冷冷一个眼刀扫来,杜泰忍不住窒了窒。 方桐已经死了,火化就火化吧,结束这件事他们就能回江陵了。 张家镇外的小河旁,杜泰找了处僻静地方堆起了柴火,方桐就躺在火堆中间,橙红色的火苗忽忽悠悠,杜羽蘅居然觉得十分平静。 “小姐,天亮了,小姐已经一天一夜没合眼,这里还要一会儿,小姐先去马车休息吧。” 杜羽蘅抬头看,可不是,又到卯时了。 昨日的这时候,她们娘俩本来要离开李家镇的,怎么只过了一天的时间,方桐就不在了呢? 上一世她无力自保,眼睁睁看着方桐被毒死,这一世她拼了全力,方桐的确没被毒死,但最后结果,仍然是被方家人害死。这结局,到底是变了还是没变? 难道老天就是这样捉弄人的吗,无论自己如何努力,都不能改变命运吗? 娘,你上了奈何桥,喝了孟婆汤吗? 我连你最后一面都没见呢!你要是有灵,来梦里见见我好吗? 杜羽蘅爬上马车,胡乱盖了杜泰不知道哪里找来的被子。 眼泪又顺着眼眶下滑,但杜羽蘅很快睡着了。 第三十六章 方家人之死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杜羽蘅陷入了梦境。梦中她就像被困在雾里,周围什么也看不见,她左奔右跑,使劲挣扎,就是逃不开这雾。 就在她急躁欲狂的时候,突然有一个轻柔的声音响起来。 “羽蘅,羽蘅……” 娘!是娘的声音! “娘,你在哪儿?你在哪儿!快来救我!娘!” “羽蘅,”方桐轻轻巧巧拨开浓雾,“你还好吗?眼睛又肿了,傻孩子,你哭什么。” 杜羽蘅死命抱住方桐,“娘,你为什么不等我,为什么要做傻事,我一定会来的啊!” “娘知道你会来的,娘能离开方家,能好起来,都多亏了你。” 方桐叹了一口气。 “可是娘害怕了,娘总觉得自己会拖累你。你将来要做的事那么多,带着我对你没什么好处,娘害怕方家那些人总是缠着不放。” “没事的!我可以应付的!” 方桐微微一笑,像从前一样温暖,“我当然知道你很厉害,羽蘅长大了,很厉害很厉害,比我想象的要厉害多了。你不知道,娘有多么为你自豪。” “所以娘就放心了,这么多年了,娘的使命终于完成了。” 方桐笑得更盛,“羽蘅,娘累了,想休息了,你不要管我,做你继续该做的事吧。” “娘!” “娘去找月儿姐姐了,你不要担心。我看到你火化了,娘喜欢,你记得把娘洒在河里,水里干净,娘喜欢干净。” 方桐的身影渐渐淡去,杜羽蘅慌乱地伸手去抓,却扑了空。 “娘!” 杜羽蘅惊叫一声醒来,面前仍然是马车狭窄的车厢,只是泪水湿了衣襟。 “小姐,差不多了。”杜泰在马车外道。 杜羽蘅收拾一下情绪,走下马车,接过杜泰手中的瓷瓶。 瓶子还是温的,但这暖意再也到不了杜羽蘅的心底。 她抱着瓷瓶走向河边,将瓶里的骨灰一把把洒在湍湍流动的河水中。 娘,你看,春景多美,花儿又开了,蝴蝶也来了。 你放心去吧,喝了孟婆汤,忘了这辈子所有伤痛吧。 下一世,老天一定会让你投生一个好人家,让你从小受尽宠爱,一辈子平安喜乐。 娘,你放心,羽蘅再也不是孩子了。 娘,谢谢你这十三年。 杜羽蘅洒完骨灰,把瓶子也埋进河里,让方桐彻底留在这个干净的地方。 她走到杜泰跟前,十分规矩地行了个礼,“谢谢杜管家这几日的帮助,接下来要如何,我听你的。” 杜泰眯了眯眼睛,这一天的功夫,杜羽蘅整个人如脱胎换骨般变了,刚见到她的那股狠劲儿褪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古井无波般的平静,她行礼说话十分规矩,全然看不出乡野之气,自己却更加不敢轻视。 “请小姐上车,我们要回江陵城。” 三日后,杜泰勒住马,挥了挥手,身后跟着的马车和人都停了下来。 “前面有个客栈,今天就在这里过夜!” 马车在店小二的指引下驶进后院,然后店小二就被打发去准备饭菜。 杜泰在马车前一躬身,“小姐,请下车,房间已经准备好了。” 马车内悄无声息,只是帘子被挑了起来,杜羽蘅一身白衣安安静静下车,跟着下人走进房间。 旁边的杜庆嘬了嘬牙花,“小姐这两日也太吓人了,不吃不喝不说话,不会是被吓傻了吧?” “闭嘴!闲得没事儿干了吗?喂马去!” 杜庆蔫头耷拉地去了,杜泰却看着杜羽蘅的影子皱紧眉头。 自从三日前小姐说一切听自己的,她就真的没有再提过要求。 不,提过一个,要买一身白衣。 杜泰心知她是为了给方桐守孝,等穿上这身白衣,杜羽蘅就把自己彻底变成了摆设。 吃什么,住哪儿,马车是快是慢,她全然不管,就连端进马车的饭菜都吃的很少。 不过三天的时候,又瘦了一大圈。 还好回江陵的路程短,要是再多跑几天,他真怕小姐饿死在车上。 那自己还怎么交差? 吃过饭,杜泰亲自去杜羽蘅房间回话,杜羽蘅正在闭目休息,面前的饭菜几乎没动。 “小姐,明日我们就能进江陵城了。家里已经传话过来,一切准备好了,只等小姐到家,您的父亲和母亲都会迎接您的。” “嗯。” “这几日赶路,风餐露宿十分辛苦,小姐有没有想吃的,我吩咐家里先准备上?” “不必。” “那我就不打扰小姐休息了……对了,刚收到消息,方家四口都在狱中自尽了。” 杜羽蘅这才睁开眼睛,她盯住杜泰,“怎么会?” “不清楚,也许是牢中太辛苦,他们熬不下去了吧。” “王氏肚中的孩子呢?” “听说刚进牢中就掉了,是个男婴,王氏伤心,整日哭闹,都说胡话了。” “什么胡话?” “疯子说的话没人理,何必污了小姐的耳朵。” 杜羽蘅了然一笑,“管家辛苦。” “小姐客气。” 杜泰退出房间,杜羽蘅脸上的笑容却收住了。 李家镇和张家镇都属于江陵府管辖,以杜家在江陵的耕耘,牢房里动点手脚简直再容易不过。 方家养大了自己,又有功又有过,不管哪一点,都会让杜家看方家格外不顺眼。 他们在一天,就像一个钉子扎在手心,又碍眼又疼。 杜家怎么会容忍? 明明是杜家自己搞的鬼,杜泰还到自己面前来请功。 真是个老狐狸! 可惜杜家,人人都是老狐狸! 明天就要进江陵了啊…… 杜羽蘅抚着手中的玉佩,将身上的白衣脱下来叠好放进包袱里,躺下准备睡觉。 从明天开始,她就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日夜警醒了。 第三十七章 就此别过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睡着的杜羽蘅不知道,在她离开张家镇的第二天,两个人就骑着马进了李家镇。 他们一路到了方桐母女曾经住过的宅子门前,却怎么都没人开。 两人转到仁医馆,钱郎中担忧道,“羽蘅前日一早来找我,没说上话就走了,我去她们院子看过,包袱没拿走,就是人不见了。” “她们收拾包袱了?是遇到什么事了吗?”叶达辰问。 “有些人在打听她们,她们准备去江陵。” 果真是江陵杜家么! 叶达辰的人打听到十几年前,方桐正是去了江陵杜家当下人,那时杜家三少爷刚刚任了江陵知县,娶了京城大官的女儿为妻。 那现在打听他们的,难道也是杜家人吗? 叶达辰正要问,门外突然跑进来一个人。 “郎中!郎中!方家人都死了……” “什么?!”钱郎中大惊,“小海,你说清楚!” 小海拼命喘了几口气,“是,是死在牢里了,听说是想卖女,结果逼死了人,被押到了牢里,全家都自尽了……亭长贴了告示出来!” 叶家兄弟和钱郎中对视一眼,往外跑去。 街上告示栏前已经围满了人,乡民大多不识字,有人在里面一句句讲给大家听。 “方家人要把女儿卖到暗窑,女儿不从就自尽了,方家人被下了大牢,他们自知罪孽深重,也都自尽了。” “真是造孽啊!居然要把女儿卖到那种地方!是哪个女儿啊?” “方老太太的亲女儿已经出嫁了,肯定是卖方桐咯!” “方桐?不是年前刚跟方家分家了吗?!” “要不怎么说方家人造孽呢,最后自己也没了活路……” “不错!”亭长威严道,“要是再有谁做触犯律法的事情,方家人就是下场!大家都要记住!” 众人都点头,钱郎中和叶家兄弟二人回仁医馆去。 良久,钱郎中开口道,“这才两天,方家人逼死方桐,自己下了大牢,然后全部自尽,也太快了,王氏可是还怀着孩子呢!而且羽蘅呢,她去哪儿了?” 叶达辰和叶修安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有一丝了然。 杜家经营江陵多年,这么快的手脚,要是没有他们的授意,谁都不会相信。 更何况,以方家人的秉性,怎么会进了大牢就大彻大悟,还自杀悔罪? 杜家这么急,恐怕是要杀掉方家,让杜羽蘅在外长大的事没有人证,彻底成为一个谣言。 那杜羽蘅呢,真的被接回去了吗? “钱郎中,杜姑娘不是普通人,自然会有她的造化,我等却不好再多问。将来要是有缘,自然会再见的。” 叶修安说得随意,钱郎中却猛地一激灵。 他是在指点自己,不要再去管这件事! 钱郎中强笑一声,“是,叶公子说得对。咱们回去吧。” “哦,钱郎中,就此别过,我和少爷要走了。” 叶修安一拱手,“之前几月多谢钱郎中,我感觉好多了。” 叶达辰也一拱手,两人就这样掉头走了。 只留下钱郎中摸不着头脑地回家了。 “修安,我们往哪儿去?” “江陵!” “江陵?!你疯了!我们去江陵不是自投罗网吗?!” …… 回答他的是叶修安疾驰的背影。 两日后,江陵城门外。 杜泰带着人在城门外最后一次歇脚。 他捧着一碗茶敲响马车,“小姐请喝茶,我们已经到了江陵城外,再歇一会就进城了。” 马车里伸出一只手接过茶,纤细的手指白的过分,腕上一截嫩黄衣衫倒添了几分颜色。 杜泰满意一笑,小姐今日总算脱了白衣,穿了件颜色衣裳。 方家人处理干净了,小姐毫发无损接回来了,自己这趟差事完成地很圆满,一份赏赐是少不了的。 马车里的杜羽蘅抿了一口茶,掀开帘子探头一看,江陵两个大字就立在城门上。 江陵,江陵,这个让她丢了命的地方,这个她拼命想离开的地方。 命运弯弯绕绕,终于还是把她又送到了这里。 遥想上一世她也是停在这里,看着这两个字满是欢喜,如今想来多么可笑。 杜羽蘅扯出一个客套笑容来,从今后自己也要戴上温柔无害的面具在刀光剑影中周旋。 既然躲不过去了,那就只能坦然面对,看看这次自己到底能不能给自己挣出个命来。 …… 路对面林子里,两个庄稼汉打扮的人正在往这边看。 “修安,你看清楚了吗?是不是她?” 叶修安眯了眯眼睛,的确是她。 她瘦了许多,脸色也不好,初次见的那股子小孩娇俏也没了,但的的确确是她,杜羽蘅。 “是她,我猜的没错,果然是杜家人接走了她。” 叶达辰松了一口气,总算这杜姑娘好好的,不然照叶修安这两天疯狂赶路的样子,自己真担心他会倒在路上。 “既然她好好的,那修安……” 叶达辰也知道杜家这时候接她回去肯定有内情,但他们实在不能进江陵城啊! 就怕这少爷性子倔起来拦不住! 叶修安无意识捻了捻左手袖口,那里面的花纹摩挲着他的手,“咱们回京去。” “啊?!” 叶达辰再想不到他会说出这句话来。 他不是一直都讨厌回去的吗?! “你之前不是说父亲写信来了吗?你帮我回信给父亲,就说请父亲帮我延请名师,我要拜师。” “拜,拜师?你,你要学什么?” 叶达辰只觉得脑子一阵晕乎,叶修安说的每一句话都超出他预料之外。 “什么都行,我听父亲的安排,要快。” 叶修安的目光凝在杜羽蘅身上,她的马车已经慢慢驶进了江陵城。 自己亲眼见了命运如何让她一无所有,她却要拼命拯救,自己挣得一切。 虽然方桐最后还是被方家人逼死了,也许入江陵回杜家也不是她喜欢的去处,但她不会因为一时挫折就消沉堕落的,她一定不会服输! 她一个小女子都能做到,我也一定要奋力一搏! 人生纵然面目狰狞,不到最后,胜负难料! “走吧达辰,咱们离家太久了,我想回去了。” 第三十八章 再见母亲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一入江陵城,马车外人声渐闹,吆喝声、来往马蹄声、孩童笑闹声,深深浅浅,杜羽蘅端坐在马车里却闭着眼皱着眉。 马车外杜泰时不时地介绍两句:“小姐,这里是市集。” “小姐,这里是杂耍。” “小姐,很快就到杜府了。” 马车里却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杜泰心下纳罕又不安,十几岁的乡下姑娘第一次进城真的一点都不好奇吗? 好在转过这条巷子就到家了,这个新回来的小姐再怎么不好琢磨也不是自己的事了。 杜府大门的匾额刚看见个影儿,一个小厮就从旁边跑出来拦住了杜泰的马,他悄声将杜家老爷和三爷的意思说给杜泰听,一溜烟儿又跑回去了。 杜泰皱了皱眉头,心下觉得有些不好,又回头看了看马车,终究没法子,只好挂上客套的笑容和声调,“小姐,听说您母亲已经到了,正在等呢,咱们快走吧。” 马车刚要拐过大门,里面的人却说话了。 “慢着!” 杜泰心漏一拍,“小姐有什么吩咐?进府团圆再说吧。” 两根纤指撩开车帘,“我母亲在哪儿?” “就在府中,巷子里一进去就是……” 杜泰的话没说完,杜羽蘅已经跳下了马车,抬头一看,正对着杜府大门。 大门紧闭,匾上两个铁画金钩的大字苍劲有力,据说是杜家祖上唯一一位做过京官的先人写的,这座老宅也是当时置下的。 那时杜家先祖自京都告老返乡,带皇帝封赏,赐护卫相送,何等风光,可曾想过后人这么没出息,一百来年竟然只出了一个进士? 差点把这宅子都卖了。 更别说,现如今这宅子里的人,真正的本事没有,一肚子弯弯九九倒是挺多。 不想开大门引人注目,就想哄着她走小门悄悄进去,一来少了邻里流言蜚语,二来又给了她下马威,一石二鸟真是好算计! 可惜自己上一世已经上过一回当,这一回却必定不能如他们的愿了。 杜羽蘅左右扫视一圈,大门另一侧角落里也停着一辆马车。 马车的位置选得好,一见就知道是杜府的,灰布帘子毫不起眼,车旁站着的中年妇女倒有几分印象,此刻也正看着杜羽蘅。 杜羽蘅走过去行了一礼,“请问是京城柳家的大小姐吗?” 杜羽蘅的声音铿锵有力,里头的回话也是清清楚楚,“我是,你是?” 杜羽蘅旋即下拜,三拜九叩匍匐在地,“不孝女杜羽蘅见过母亲!母亲身体是否康健,女儿自记事竟从未在母亲膝下侍奉,还请母亲开恩,见我一见!” 帘子轻轻颤动,似想掀又不敢掀,车旁的中年妇女目露赞赏,最后掀了帘子扶了一人下来。那人看起来也有三十多岁了,穿着道袍道鞋,头发却松松挽了个妇人髻,面容颇有几分出尘气质,也朝杜羽蘅看来。 杜羽蘅的眉眼间居然和她有五分相似,这必定是亲娘了。 她踉跄了几步到了杜羽蘅面前,伸手去扶她,“你,你真是我的女儿,杜羽蘅?” 杜羽蘅接过她的手,将怀里的玉佩塞给她,低声道,“是方桐抚养我长大的。” 又大声道,“母亲,你为什么穿着道服,莫非是出家了?当年为什么那么小就要把我送走?” 说罢大声痛哭,道服女人一听也是悲从中来,搂住杜羽蘅,母女两人就在杜府的大门前旁若无人的哭起来。 杜泰看着眼前的一幕,仿佛看见已经到手的赏赐都长了翅膀飞走,杜羽蘅持刀威胁的样子也浮现眼前。 他怎么会相信杜羽蘅是可以随便糊弄的,就因为她安生了几日? 杜府的大门口本就在城中繁华处,来往行人马车都不少,穿着道服的美貌妇人和十几岁的清瘦丫头又在门前来了一出母女重逢,不一会就围住了一圈人。 再听她们一诉离愁,什么?女儿从小被送走了?母亲也穿着尼姑袍子?那这府里现如今的夫人小姐都是谁?当年发生了什么,怎么连这么小的孩子都要送走? 啧啧啧。 大小婆子已经磕上了瓜子,搬来了马扎,等着看下集。 这里杜羽蘅和母亲柳芜哭一会儿笑一会儿抱一会儿,府内等着的三爷杜唯华和杜老爷杜老太太已经脸沉得要滴出水来。 “什么?她们在大门口就哭上了?不是说了让你们赶紧送到小门这来的吗?都干什么吃的!” 送信的小厮一脸为难,“三夫人不肯进来,坚持要等小姐,小姐也不肯先进来,一定要先去拜见母亲,这不就……” 大庭广众之下,他们总不能上去把两人撕开塞进府里来吧! 杜老太太把拐杖敲得邦邦响,“哼,当年就害苦了我们,现在又是这么不听话,以后不知道要生出多少事来!” 杜老爷也心中不豫,他们巴不得悄悄把人接回来,她们母女俩就偏偏在门口大哭,自己还偏偏发作不得,只好挥手说,“开大门!赶紧把人迎进来。唯华,你亲自到大门去。” “爹,还要咱们去迎她?!” “现在大家都已经知道杜家又出了个流落在外的夫人和小姐,这个节骨眼儿你不去做做姿态,明日满城都会传你治家不严,你的名声还要不要了!不仅要迎,还要快!” 杜唯华听这一说,只好把不情愿的脸色敛了敛,迎到第一进院子里来。 褐色大门缓缓打开,总管杜平缓步走到杜羽蘅和柳芜跟前,恭恭敬敬一躬到底,“请三夫人和小姐安,传老爷和老夫人的话,请三夫人和小姐入府。” 杜羽蘅和柳芜相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一丝笑意。杜羽蘅扶柳芜起来,两人相持走进杜府。 第三十九章 再见父亲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杜唯华在门口虚虚露了个面儿,待母女二人一进院子,大门就赶紧关上了,将那些想看下集的眼光都拦在了外面。 柳芜自然地上前一步,将杜羽蘅挡在身后,却不理跟前的杜唯华,只是仔细打量着院中陈设。 杜羽蘅半低着头,也不动声色四处扫视。 杜家的宅子极大,大小园子十几处,另有假山楼阁、小溪曲流,在江陵地界已算得上数一数二的了。 可惜,这园子里的人却配不上。 杜唯华乍然一见柳芜,也有些意外,原以为十多年青灯古佛,她应该形容憔悴、面色衰老,谁知竟是清幽出尘、眉宇慈悯,虽然不如身边人颜色亮丽,但更是难得的韵味。 只是这时候免不了负手昂头、端着老爷的架子,“既然回来了怎么不早点进来拜见公婆,这么多年修行连孝道都忘了吗?” 柳芜虚虚一福身,却道,“有三爷侍奉在侧,公公婆婆自然是身体康健的。反而是我的女儿羽蘅,一别十多年,我竟连模样都不知道。” 说完也不理杜唯华难看的脸色,只对杜羽蘅说,“羽蘅,这是你父亲。” 杜羽蘅唤一声“父亲”,也只是轻轻一福身,姿态中的敷衍简直都不想掩饰。 杜唯华心下不满,只低低答应了一声。 杜羽蘅却低头瑟缩道,“母亲,父亲是不是不喜欢我们,不然为什么从前要把我们赶走?我见父亲这样严厉,心中害怕,要不我们还是走吧,我愿意跟着母亲清苦度日,不当这什么小姐了。” 杜羽蘅的声音轻柔软糯,杜唯华听在耳朵里却仿佛敲响了一记长钟。 什么,要走?千辛万苦接你们回来,就指望靠你们升官了,怎么能 这时候前功尽弃? 他赶紧堆出一脸笑容来,尽量宽和道:“羽蘅说哪里话,你母亲是我的妻子,你是我的亲生女儿,父亲怎么会不喜欢你们呢,只是我们父女第一次见,有些紧张罢了。” 杜羽蘅见了他的笑容,却把头埋到柳芜怀里,分明是嫌杜唯华笑起来比哭还丑。 柳芜拍拍杜羽蘅的手,“羽蘅,别多心。你父亲说了,你是他的掌上明珠,他自然是喜欢你的。” “真的吗?”杜羽蘅伸出头来,“那以后再有人欺负我,我就找父亲帮我,看谁敢说我是野孩子,敢随意打骂我!” 杜唯华舒了一口气,隐约觉得这话里有别的意思,却来不及细想,指了指等在一旁的小轿道:“上轿吧,老爷和老夫人都在后院等着。” …… 三顶小轿抬着三人往后院去的时候,一个小丫头匆匆沿小路跑到了芳汀院,进屋急声道:“三夫人,去了去了,已经往二门去了!” “可是从小门进来的?” “小门是开了,但是她们母女在大门哭,老爷就让开了大门,还是三爷亲自去迎的……” “啪!” 上好的玉瓷碗在地上摔了个粉碎,里头的新鲜果子散了一地,苏氏不可置信地愣住,脸上的红润褪了个干干净净。 到底还是从大门进的,那可是只有正妻才能走的门。 居然还是三爷亲自去迎的?他明明答应过自己,不会让外头人知道她们母女存在的! 眼下这一出,杜家是一定要把这娘俩供起来了,那么……她算什么呢? …… 苏氏想到这里,心里如同掏空了一般疼。 她算什么呢? 想当初,她也是明媒正娶、八抬大轿迎进杜府的,跪过父母、拜过天地,过门之后,孝敬公婆、管理中馈、还生下一对儿女,哪一件她做得不好?如今她还好端端的,居然又冒出了一个正房太太和一个小姐。 这要将她置于何地? “三夫人,奴婢知道您心里不痛快,”孙妈妈收拾着地下的残片,“但是眼下大家都已经在岩松堂了,您还是快着些儿……” 话还没说完,肩上已经挨了狠狠一脚。 “老货!现在就连你们都来教我做事了?” 孙妈妈摔倒在地,手上也被碎瓷片割出血来,但到底不敢说话,只是默默退开。 孙妈妈是苏氏跟前的老人,前后十年来,连两个孩子都是她帮助照顾大的,一向是最有脸面的,可是眼下也挨了打。房中其他人一见这情形,更加低头屏息,生怕成了苏氏的出气筒。 苏氏却吸了一口气,在妆台前坐下,“翠柳,替我好好梳妆,红溪,你去老夫人那里看着,要是有人问就说我在准备礼物,马上来。” 丫头们闻声而动,梳头的梳头,递东西的递东西,传消息的传消息,再不敢马虎了。 第四十章 杜家二老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杜老太爷和老夫人住的院子叫岩松堂,园内装饰也一律用松鹤样式,以凸显诗书传家、书香门第的家族传统。 杜羽蘅眼中的讥诮却愈盛。 杜老太爷最是爱面子,动辄就要说起祖宗家法、家族荣耀,吃穿用度都要和大家族比,仿佛当了京官荣归故里的是他一般,等到三儿子杜唯华当了知县,更是拿足了架子,处处拿规矩说事儿。 真要说规矩,当初置下宅子的先祖可是留了话,要多读书少奢靡,怎么不见这一屋子的人听呢? 丫鬟打起帘子,柳芜捏了捏杜羽蘅的手,将她往身后牵。 杜羽蘅会其意,更将头低了几分。 屋内满满当当有坐有站,十数人,堂上端坐着两个头发花白的老人,一个戴着宝石抹额,拿着镶珠手杖,颈上围着珠链,手上戴着玉念珠;另一个眉心成川、眼神凌厉,此刻端着一杯茶正在细细品着。 正是杜家的当家人,杜老爷和杜老夫人。 杜老夫人见柳芜母女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落魄,惊了一惊,脸上的鄙夷没收又添了诧异,要笑不笑的十分好看。 旁边有人递上一个蒲团,示意柳芜母女给长辈行礼。 柳芜却垂了眼只行了一个福身礼,“老夫人恕罪,因我在观音前许了愿,有生之年要是能再见到我女儿,就要舍身侍奉观音一人,百日内只拜观音,不拜他人。今日正好如愿,所以不能给老爷和老夫人磕头了。” 杜老夫人的脸色立刻如吃了苍蝇一般难看,偏偏又挑不出理来,总不能说自己比观音还大吧! 杜羽蘅却很快挤出两滴眼泪来谢过母亲慈爱,又乖巧道,“我替母亲磕头,请祖父祖母安。” 当下磕了三个头,站起身来。 又甜甜笑道:“自我记事是第一次见祖父祖母,祖母仁慈我一见了就觉得亲近,可有什么见面礼送我的吗?” 杜老夫人瞠目结舌,万没料到她居然这么直白的要东西。可是杜羽蘅说的话在理,祖父母第一次见亲孙女,哪有不给个礼物的? 杜老夫人扫视周身上下,只觉得哪一样给了杜羽蘅都肉痛。 杜老爷咳嗽一声,杜老夫人没了法子,咬牙褪下了一个最小的戒指,递给杜羽蘅。 “羽蘅乖,日后听话,祖母喜欢你呢。” 杜羽蘅笑眯了眼,将戒指收进怀里,“祖母对我这样好,我要天天来看祖母。” 杜老夫人一想到她要天天盯着自己身上的好东西,更加觉得头也痛了,只能挤出一个笑容来。 杜老爷适时抬头,“回来了就好,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柳氏,以后你要相夫教子,好好地过日子。” 这话一出,柳芜的脸先沉了下来,抬眼朝杜老爷看去,目光中的坚毅却不加掩饰。 杜老爷的这碗茶就喝不下去了。 眼下是要靠她们母女没错,可是杜老爷高傲惯了的人,怎会露出弱态。这会儿还想敲打柳芜两句,好让她以后听话。 柳芜从前都是毕恭毕敬,从来不会当面使脸色的人,现在竟然改了性子,眼中的讥讽都快戳到杜老爷的心里去了。 “母亲,祖父说的是什么意思呀?以前发生了什么事?” 杜羽蘅左右看看柳芜和杜老爷,上一世她到死都不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才让柳芜将不满一岁的自己送给别人。但以她对杜家人的了解,杜府一门上下都是利用她们母女至死的人,当年绝对是杜家对不起柳芜。 现在居然还敢提,难道是真要大庭广众地赖给柳芜?恐怕他敢说,柳芜就敢当场怼回去、自证清白。 果然柳芜微微一笑,并不回答,只等着看杜老爷如何说。 杜老爷却仿佛吞了舌头,说不出话来了,好半天才强笑道,“都过去那么久了,不提了。今天是团圆的好日子,来,羽蘅见过你大伯母。” 旁边早有一个貌美妇人注视着她们俩,这会儿提到自己,她不等杜羽蘅行礼先上前来拉住了柳芜的手,“姐姐一向可好?我听说你们能回来,心里很欢喜呢。” 又将腕上的玉镯送到羽蘅手上,“羽蘅长得像你娘,将来也是个漂亮姑娘。” 柳芜这才带了些笑模样,“你是大嫂?十几年不见,我都认不得了。羽蘅,见过你大伯母。” 杜羽蘅端端正正行下礼去,不仅仅为大伯母罗氏这一时的热情。 上一世刚见的时候,罗氏也是这样亲热,但自己当时刚知晓身世,惶恐不安,后来又听了苏氏的教唆和母亲反目,只听苏氏的话,自然没有和罗氏好好相处。 看母亲的样子,分明对罗氏也是认可的,既如此,这个大伯母一定要好好地走动起来。 杜羽蘅这样想,脸上的笑意就真诚了许多。 “以后我一定多去看大伯母,大伯母到时候可别嫌我闹。” 罗氏笑着点头,也是满肚子的话想说,无奈实在不是说话的地方,只好拿帕子不住地擦眼睛。 堂里刚刚静下来,外头就有人道,“三……苏夫人来了!” 杜羽蘅朝门口看去,正主终于来了。 第四十一章 她终于来了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门帘掀起,进来一个衣饰华贵的妇人,她容貌清秀身量娇弱,一双丹凤眼斜斜上挑,眼波流转间透出七分妩媚。 正是苏氏。 杜羽蘅见她跨进门来,忽然有些想笑。 她对那个身影记忆犹新,上一世多少次苏氏在自己面前花言巧语、殷勤哄骗,将自己玩弄在股掌之中。从前在地府的时候那样恨她,觉得她比厉鬼都要恶毒百倍,怎么如今一看,也不过如此。 到底自己再也不同了。 苏氏一进门,先深情地看一眼三爷杜唯华。短短一瞬间,杜唯华硬是从里头品出关心、思念、埋怨几个意思,心中顿时如同有蜘蛛在撩拨,又酥又痒,又想起自己答应过苏氏的事情已办不到了,于是给了个歉意温柔的笑容。 当年把柳芜和杜羽蘅都送走之后,杜唯华已是坐稳了知县的位置,上门说亲的人数不胜数。但杜唯华深恨柳芜知识渊博,临事决断更在自己之上,一心只想找个温柔小意、依赖自己的人,这才选中了苏氏。 苏氏家中不如杜家,能嫁给杜唯华已是高攀,因此哪怕并不是原配,杜家又说不能大办,不开祠堂,苏氏也都认了。平日里除了笼络杜家二老,更是在杜唯华面前婉转迎合,这才生下了一双儿女,保住了十几年的恩爱。 眼下得了杜唯华的笑容,苏氏心中定了定。转头却见柳芜和杜羽蘅两副姊妹般的容貌,俱是秀雅清贵,气质出众,把家里人都比下去了,不由惊住了。 她从未见过柳芜,家中下人也得了令不许提起,她怎么也想不到柳芜和杜羽蘅会是这样品貌。 愣神间,杜羽蘅轻轻开口了。 “这是苏夫人?哪一位的,难道是二伯母?” 苏氏的脸色立刻如同打翻了酱油瓶,不知如何表明身份。 杜唯华心疼又尴尬,“羽蘅,这是父亲的人。” “母亲,这是什么意思,我糊涂了,你不是父亲的妻子吗?怎么她也是夫人?” 柳芜含着一缕冷笑,“先前你父亲不是说过吗,我才是正妻,我的名字还端端正正写在杜家祠堂里呢。这个大约是后来纳的,你叫苏姨娘就行。” 苏氏心下一愣又是一恨,三爷竟然没有休妻?难怪当年没有行大礼,也不肯开祠堂…… 再加上姨娘二字一出口,苏氏心里就像被刀割一般,眼中蓄满了泪,委屈地朝杜唯华看。 杜唯华却偏过了头。 “哦,原来是姨娘啊,那以后就不要称呼夫人了,不然让别人听见了,还以为父亲家宅不宁呢。祖父,你说是不是?” 杜羽蘅浅笑晏晏,又搬出了杜唯华的名声这杆大旗,杜老爷毫不犹豫就点了头。 “如今你们母女回来,三夫人自然是你娘,以后苏氏就称呼苏姨娘吧。” 苏氏身子一晃,脸色惨白,却还是强笑道:“你是羽蘅?你父亲一直惦记着你,哪怕有你弟弟和妹妹承欢膝下都不能释怀……” “弟弟妹妹?唔,应该是我的庶弟庶妹吧。母亲,我还有其他嫡出的兄弟姐妹吗?” “我只得了你一个女儿,你父亲也就只有你这么一个嫡出的孩子了。” “既然这样,姨娘见夫人和小姐是什么规矩?母亲,也要像镇上人家一样见面就行礼,早请安晚侍奉吗?” 柳芜微微一笑,“那是自然,江陵城中规矩更大,若是不够恭顺,罚跪挨打都是小事,发卖出去也就是主母一句话的事。” “大伯母,是真的吗?” 罗氏笑得情真意切,“自然是真的,咱们杜府也是一样的。” “那苏姨娘今天第一次见母亲,不就应该先给母亲敬茶?” 杜羽蘅一双澄澈美目盯住苏氏,苏氏倒吸两口凉气。 本就想过今日不是好相与的,可是毕竟只是在外流落十几年的母女俩,自己却是安安稳稳地当了十几年知县夫人,膝下儿女双全,管家大权在手,怎么会比不过她们? 原以为双方一见面必定会高下立判,自己再给个好脸色好招待,她们一定感恩戴德,这正妻之位就还是牢牢在自己手里。 谁知一见面就夹刀带刺的,竟然连老爷夫人和三爷的面子也不顾,她们这落魄母女,到底哪儿来的勇气?! 苏氏哀怨地朝杜唯华看去,却见他也眉头紧皱,心下又欢喜了几分,只做出一副委屈的模样拉拉他的袖子。 杜唯华确实不喜欢柳芜这样盛气凌人,全无往日的端庄宽和,但对上苏氏,他还是开口道,“去给主母敬茶。” 苏氏全没了指望,只好接过丫鬟递过来的茶,跪倒在蒲团上,咬着牙关用尽全身力气颤抖着说出一句,“请三夫人喝茶。” 第四十二章 我是主,你是仆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柳芜没动,半眯着的眼睛里又冷又暗。 杜羽蘅皱了皱眉,“大伯母,我听着好像有点不对,姨娘是不是该自称妾或者,奴婢?” “可不是,杜府里的姨娘都是自称妾的。” “哦,这个规矩,苏姨娘不知道吗?” 苏氏闭了眼,身子晃得更厉害,“妾,请三夫人喝茶!” 杜家二老和杜唯华的脸色沉得像锅底,却说不出话来。 刚刚是自己亲口承认柳芜的正妻地位的,难道现在为了苏氏自己打脸吗? 现在柳芜母女才是更上一层楼的楼梯,为了苏氏开口,不值得。 柳芜这回动了,她接过那碗茶,极慢极慢地喝下。 这碗茶,喝的是地位,是名分,更是将来。 从今往后,我是妻,是主,你是妾,是仆。我不说让你起来,你就得给我老老实实跪着,我不想让你好过,你也得陪笑受着。 杜羽蘅满意地笑了。 今日过后,杜府上上下下都会知道谁是主谁是仆,谁应敬着谁要远着,这才是她杜羽蘅和柳芜,应得的东西。 放下茶碗,柳芜又摸袖子又摸头,不知在找什么。好半天,才终于从头上摘下来一个发簪,“没想着要见姨娘,什么礼也没带,这个发簪是我一直带着念经礼佛的,给你了,日后心烦的时候拿出来看看,静静心也好。”说完将那只发簪戴到苏氏头上。 苏氏早就咬碎了一口银牙,只恨不得天降猛兽将柳芜母女都咬死。 柳芜通身上下没一样值钱的东西,一只几文钱的发簪,还是用来给她静心的,句句话是敲打,桩桩事是为难,今后的日子还怎么过? 可是脸上究竟不敢带出来,只是木然答应,“谢三夫人。” 名分已定,杜老爷开口道,“好了,三夫人和羽蘅一直赶路,先去院子里安置下来,三爷也要上衙门里去,都散了吧。” 杜老夫人也赶紧道:“对,晚上再设宴,把家里人都认认。大儿媳,你带羽蘅母女去院子里吧。” 罗氏过来亲热地挽着柳芜往外走,堂内的人呼啦啦散了大半,只有苏氏一直掩面坐在地上似是力竭,旁边孙妈妈扶着。 “夫人,起来吧,地上凉。” 孙妈妈扶起苏氏往外走,满眼心疼,悄声道,“夫人受委屈了,刚刚怎么不求求老夫人,夫人一向侍奉老夫人殷勤,老夫人必定会帮一把的。” “哼,”苏氏冷笑一声,“你当我没求?我每次一看老夫人,她就掉过脸去,明摆着不敢伸手。枉费我花了多少心思多少银子在这两个老货身上,如今要靠别人了,还不是把我当垫脚石。靠他们,终究无用。” “那,那夫人该怎么办?夫人还是忍耐一些,我看老爷和三爷的样子也不是真心喜欢那对母女,等过些日子,正妻的位置还是夫人的。” 苏氏心中又有怒气升腾,忍耐忍耐,人人都只劝她忍耐,正妻变成妾,自己的孩子也都成了庶出,这还怎么忍耐! 她缓缓呼出一口气平复心绪,“日子还长,老爷老夫人靠不住,我还有的是法子。不为别的,只为了我的孩子,我也必须争一争。” 孙妈妈听这意思,再不敢说话,扶着苏氏回了芳汀院。 …… 这边苏氏回了院子,那边罗氏带着柳芜和杜羽蘅乘小轿也往住的地方去。 小轿东弯西拐,走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杜羽蘅跨出轿来,正见之前柳芜身边的中年妇女立在跟前等着。她手上挎着柳芜和杜羽蘅的两个包袱,身后站了好几个大小丫鬟。 原来她早已到了。 见杜羽蘅和柳芜下轿,中年妇女上前一步,“见过夫人、小姐,管家说夫人小姐住这里,我就先来等了。” “芸娘,这是大夫人,你还记得吗?” 芸娘上来给罗氏行礼,“怎么会不记得,大夫人好,我们夫人时常说起和大夫人做妯娌的日子,大夫人越发雍容了。” 罗氏笑道,“我也记得你,原先你是最老实的一个,现在也学得嘴滑了。” 几人相视一笑,罗氏方正色道,“看看院子吧,这可是三爷亲自挑的。” 又问立着的那些丫鬟,“你们都是谁选来的?” 一个年纪大些的答道,“是管家选的,三爷点头才送来的。” 罗氏点点头,领着柳芜和杜羽蘅往里走。 杜羽蘅一听是杜唯华亲自挑的院子和人,就多留了一个心眼,又在院子里看了看,方品出罗氏话里的一些滋味来。 这院子名叫夕扉园,原意是夕阳下的雾霭,又因地处府中偏僻角落,院子又小,所以历来都不被主人们喜欢,荒草丛生很是破败,此刻就算收拾了一下也只能算干净,和前头的院子根本就比不了,更别提最富丽堂皇的岩松堂了。 杜唯华选了这个地方,分明是不想多见她们母女,却又不想她们好过,堂堂江陵知县,真真小肚鸡肠。 第四十三章 怎么个规矩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至于那些丫头,杜羽蘅个个都记得几分,连她们背后真正的主子是谁都一清二楚。毕竟,上一世在教唆欺辱陷害她的路上,可少不了她们的帮助。 杜老爷、老夫人、苏氏、杜唯华,哪一个都脱不了干系。 罗氏这时候特意点出来,恐怕也是提醒的意思。 果然,柳芜会意点点头,拍了拍罗氏的手。 杜羽蘅问,“母亲,您觉得怎么样?” “就这儿吧,我清净惯了,简单点也没事。” 这倒和杜羽蘅想到一起去了,偏僻自然会有偏僻的好处。 接着杜羽蘅让丫头们一一报上名字和来历,听完又点出几个,“你,你,还有你,再加上你,回去找管家吧,我这里用不到这么多人。” 几个丫头都大吃一惊,这一下就去掉了一半的人。 “敢问小姐,我们犯了什么错?为什么要让我们走?” “我不是说了么,不需要这么多人,有些名字我听着不顺耳,就不留你们了。” “小姐,满府里也没有这样的,小姐要是不说个清楚,我们回去怎么交代……” 杜羽蘅柳眉倒竖,“我倒不知!主子不想用下人,下人还必须讨个说法的!大伯母,这府里到底怎么个规矩!” 罗氏也冷笑道,“怎么我房中的下人不敢如此放肆,说来还是苏姨娘纵得你们,听小姐的话赶紧回去,真就算留下来,难道有你们的好处?” 几个丫鬟交换了一个眼神,福了福身都走了。罗氏看杜羽蘅的眼神倒更加明亮。 杜羽蘅让芸娘带着剩下的几个丫鬟开始整理院子,先整理一个房间出来让柳芜休息。芸娘指挥安排,一切妥当,几个丫鬟见识了杜羽蘅的威严,都小心做事不敢马虎。 那边罗氏和柳芜悄声说了几句话就要走,杜羽蘅赶过来亲热拉住罗氏的手悄悄把了脉,才福身送她走。 罗氏和柳芜见她动作俱有几分惊异,今日虽见她事事伶俐不落下风,但怎么也想不到她会医术。 罗氏更是想到,她如今不过十三岁,就算学了医术,又能会多少?大约只是闹着玩儿吧。 回去的路上,罗氏没有坐轿,只扶了贴身嬷嬷郑妈妈的手慢慢走着,走出一两丈去,周围已静悄悄的,一个人都看不见。 罗氏低声道:“这半天的事儿,你怎么看?” 郑妈妈小心地左右看看,“三夫人可是转了性儿了,更难得这羽蘅小姐……” “可不是,姐姐当年是伤透了心,今日不客气要强一些,也是自然。倒是这羽蘅丫头,哪里像个镇子上长大的姑娘,那通身的气派、话里的分寸,真是把府里的小姐都比下去了。” “老奴真就好奇,这羽蘅小姐眼睛怎么这么利,挑出去的人都是最不老实的。” “呵,那几个人里,恐怕随便一挑都是不老实的。” “再有一件,不是说小姐并不是在三夫人跟前长大的吗,怎么母女二人倒很有默契,完全不生分?” “这个倒是,你不提我都忘了她们才是第一天见面,大约真是母女连心吧,我瞧羽蘅的性子,也有几分姐姐年轻时的影子。” 罗氏叹了一口气,“这些年老爷老夫人都尽偏着三房,中馈也给那边管着,咱们房里什么都不如三房,真是没意思透了。如今可算好了,咱们也算有盼头了。” 郑妈妈吃了一惊,“夫人是说……不能吧,三爷和老爷怎会真让三夫人坐稳这位置?” “哼,他们不让就不能吗?他们今日还不想让姐姐从正门进呢,结果又如何?今时已不同往日,你且等着看吧。” …… 夕扉园里,柳芜已经进了最角落的一间厢房,杜羽蘅说要进去服侍母亲,请芸娘照管院中。 芸娘点点头,将几个丫鬟指使得在院子里团团转,自己守在房门前盯着她们干活儿。 杜羽蘅关上门一转身,柳芜坐在床沿上正盯着她看。 这会儿的柳芜完全没了刚才的强势冷漠,那双风韵十足的眼睛落在杜羽蘅身上,泪光闪闪又夹着不安。 “母亲,你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柳芜摇摇头,拍拍身边的座位,“来,咱们娘俩现在才能说说话。” 杜羽蘅依言走过去,坐在离柳芜二尺远的地方。柳芜挪近一点,将杜羽蘅的手握在掌中。 手掌轻轻颤抖,良久,一滴泪珠落到了杜羽蘅的手上。 杜羽蘅心中一颤,似被火灼一般,想躲却又舍不得。 上一世她从来没有和柳芜亲近过。 第四十四章 你怨我么?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上一世她刚回杜府,见苏氏装扮排场样样都胜过柳芜,就不太瞧得上这个亲娘。又听说当年是柳芜得罪了父亲,也是柳芜要求把襁褓中的自己送给别人,更是对她恨之入骨,满心以为要不是柳芜,自己也同样是大家闺秀,怎会受那么多苦? 所以一心只想讨好苏氏,不仅不去看柳芜,若是柳芜遣人来找她都要挨一顿发作。 入了地府以后,虽然知道了苏氏的真实面目,也明白柳芜当初必有缘由,但到底没有母女的情分。 眼下这情形,是她做梦都没有想过的。 好一会儿,柳芜收了眼泪,才低声道,“桐娘,怎么样了?” 杜羽蘅也低低地回,“娘死了,方家要把她卖到窑子里去,她就自己上吊了。我把她火化了,骨灰洒进了河水里,娘说,水里干净。” 柳芜吃了一惊,“方家人怎么会……我给足了桐娘银子,够一大家子用一辈子的,怎么会这样?” 杜羽蘅冷冷一笑,“有些人,给多少银子都不足的。”于是将这些年的事简短告诉柳芜。 柳芜默了半晌,脸上倒有愧色,“要是我当初没有给那么多银子,或者没有托她抚养你长大……” 杜羽蘅低下头,她何尝没有这样想过。 若是方桐没有带回家那么多银子,以方家人的性子,自己和方桐的日子更不好过。 可是若方桐没有抚养自己,恐怕,她早就活不下去了。 有些事,竟然如何选择都得不到一个好的结果,造化弄人,只能撩开不想了。 “母亲不用自责,想必娘的性子你也知道,这些年日子虽不好过,但娘是开心的,也对我十分疼爱。” “是啊,我当初选了方桐,就是因为她性子柔和又刚失去一个女儿,一定会用尽心力来疼爱你的。我既然不能让你在我身边长大,自然要选个对你最好的人。” 柳芜顿了顿,“当年的事,方桐可有告诉过你?” 杜羽蘅轻轻摇头,“娘只说过曾经有过一个女儿和丈夫,我自己猜想,娘应该做过母亲的下人,对吗?” “是,我自嫁到江陵来,方桐就在我身边,原也是温柔伶俐的好女人,后来她接连失去了女儿和丈夫,心痛成疾,行将就木,真是可惜……” 柳芜看了看杜羽蘅的脸色,心里念叨了好多年的话就在嘴边打转,终于还是忐忑不安地问了,“羽蘅,你,你怨我么?从前的事,你不想知道么?” 杜羽蘅的手轻轻颤抖,怨柳芜么?也许吧,毕竟自己还在襁褓中就与亲人分离,这么多年并不算好。 但她又深知,柳芜必有不得已的苦衷。 “要说怨,以前是怨过的。只是现在我懂事了,知道很多事并不是自己能决定的,也许母亲当初也是被逼无奈。我既然能和母亲重逢,也就不想这些事情了,只希望以后不要再跟母亲分开。至于当年的事,母亲以后再告诉我吧。” 柳芜撑不住,一把搂住杜羽蘅低低哭泣,那压抑着的哭声里藏着无数渴望,又有无数解脱,引得杜羽蘅也落下泪来。 “好了好了,是我的错,不该惹你哭,咱们还有要紧事要说呢。”柳芜擦去自己和杜羽蘅的眼泪,正色道,“今日我们算是正了名分,这才是第一步,要想在这府里安稳下来,后头的难关还多着,我有几句话要吩咐你。” “母亲,您说。” “第一件,芸娘以后就跟着服侍你,明日你让芸娘出去买东西,她自然知道做什么。” “第二件,我离家以后,苏氏原是嫁进来做正妻的,十几年间她笼络了二老,生了一对儿女,把杜家管得严严实实,如今却因为我回来变成了妾,她不可能甘心。这个女人你一定要小心。” “第三件,我在杜府的时候,和你大伯母相处不错,你大伯母这个人没什么心眼,娘家又没落了,但心地仁善没有坏心,这些年在苏氏手下过得并不如意,你可和她多走动。” 杜羽蘅眨眨眼睛,“母亲好像对杜府内的事十分了解。” 柳芜欣慰一笑,透出一股自矜,“要是真的一点底子都没有,我怎会带你回来。” “最后一件,也是最重要的一件,今日晚宴我不会去,不仅如此,过一段时间老夫人免了我的晨昏定省,我也会闭门不出。” “母亲,这是为什么?” 柳芜咬咬牙,“我毕竟在庵里住了十多年,而且还有些其他原因,不露面更好。” 柳芜没有说清楚,杜羽蘅却明白几分。 柳芜住了十多年尼姑庵只是一部分原因,恐怕更多的是因为外祖家。上一世总有人暗地里嘲讽杜羽蘅差一点就要出生在牢里,杜羽蘅虽然不明原因,却也平白觉得自己低人几分。 或许柳芜嫁到杜家却还是被弃,就连自己都要送走,现在却又被杜家找回来,这一切的根源都在京城的柳家。 柳家的问题一日不解决,柳芜就一日抬不起头,为了不连累自己,才要深居简出。 第四十五章 入不了心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羽蘅暗暗发誓,这一世,她一定要搞清楚背后到底是何缘由。 “母亲放心,我自己应付得来。” 柳芜的眼中又含了歉意,“我到底回来了,自然不会让你一个人撑着。这会儿你先休息一下,晚上的团圆宴恐怕不容易吃。” 杜羽蘅点点头,就这样和衣躺倒,第一次在亲娘身边睡了。 不知过了多久,芸娘摇醒杜羽蘅,“小姐,该去赴宴了。” 杜羽蘅醒了醒神,洗过脸后扶着芸娘往外走,芸娘在她耳边低声说,“现在暖阁里还没什么人,等小姐到了,老夫人和一些小姐少爷应该也到了,奴婢想回府第一次宴会,小姐应该会想早一点到。” 杜羽蘅眼波流转,不去问芸娘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反而说道,“芸娘应是跟在母亲身边多年的老人了,也难为你十多年陪着母亲青灯古佛,我真心谢一谢你。” “小姐客气,奴婢为三夫人做什么都是甘愿的。如今三夫人与小姐重逢,小姐又聪慧异常,奴婢替三夫人高兴。奴婢知道小姐不是个没成算的人,只要能见到夫人和小姐重现昔日荣光,奴婢粉身碎骨都毫无怨言,小姐……” 芸娘声音颤抖,“小姐和夫人这些年受的苦,真的太冤了。” 杜羽蘅停住脚,杜府里花草繁盛、景致秀雅,真是美不胜收,但对有些人来说,再美再盛的世间颜色也入不了心,倒不如白茫茫一片来得干净。 杜羽蘅揪下一片叶子,在指尖捻碎,“芸娘放心,一定会的。” 她深吸一口气,带着芸娘去赴第一场家宴。 此时还在初春,虽不用生火炉取暖,夜间的风却凉,暖阁里重重帘幕隔住了呼啸晚风,生生围出了个一团和气。 杜羽蘅踏入帘幕内,见有几个少爷小姐围着杜老夫人说话,罗氏迎上来笑道,“我正想着你什么时候来,来,先见过我房里的几个孩子。” 说着拉过杜羽蘅的手到几个孩子跟前,“这是我的大女儿杜羽歌,虚长你两岁。这是我的二女儿杜羽佩,虚长你一岁。这是我的皮猴儿,只比你小几个月,叫杜宇谦。” 杜羽蘅一一见礼。 刚刚芸娘已经说过杜府中的大小主子。杜羽歌是罗氏的嫡女,长得很是端庄,连眉眼气质都像罗氏一样温婉大气。 杜羽佩是大房的庶女,不如杜羽歌好看,也有些谨慎内向。 杜宇谦是长房唯一的嫡子。 杜羽歌轻笑道:“三妹妹好,妹妹真像娘说的那么标致。” 杜羽蘅也笑说:“大姐姐才是长姐风度,我要向大姐姐学呢。” 杜羽佩只向杜羽蘅笑了一笑算是打过招呼,羽蘅也不以为意。 倒是杜宇谦盯着羽蘅看了好一会儿,“我原就有好几个姐姐了,现在又来一个,那我在府里不是越排越小了?娘,这个姐姐排行第几?” 罗氏笑道,“这是你三姐。” 杜宇谦直蹦起来,“什么!我原在府里排第三,现在可不是要排到第四去了?不成不成!我要当老三,让她给我当妹妹吧!” 众人都笑起来,连杜老夫人也笑眯了眼,罗氏眉梢眼角都是慈爱。 “你瞧瞧,可不是只皮猴儿么。” 羽蘅拍了拍一脸气愤的杜宇谦,走上前去给杜老夫人行礼,又开口道。 “向老夫人告罪,母亲因为今日如愿,要颂念观音经百遍,因此不能来了。” 杜老夫人一听到如愿二字就想到柳芜今日不肯磕头行礼,心下正不痛快,不来正好不用看那张冷清清的脸,也就点点头应了。 大房子女又去老夫人跟前逗趣说话,羽蘅只是安分坐在桌旁任由下人偷眼打量。 忽然又有人道,“苏姨娘和四小姐、二少爷来了。” “啪”,一个清脆的巴掌声,伴随着一个娇俏的女声愤怒响起,“瞎了你的狗眼!我可是三小姐,这府里哪来的什么四小姐?连人都认不好还当什么差?!” 门帘掀起,一个粉红色的身影急匆匆朝老夫人奔去,“祖母,您看这些下人,越发没规矩了,真要发卖几个才好。” 这便是苏姨娘生的女儿,杜羽然。 羽蘅微微冷笑,她跟着苏姨娘一起来,怎么会不知道三小姐已经换了人?不过是想显一显自己受宠。 可是小丫头年幼,还不知别人的宠爱来得快,去得更快呢。 果然杜老夫人轻咳两声,“羽然,你的确多了一个三姐,现在你在府中排行第四,去见过你三姐吧。” 杜羽然一偏头,“我从小长在府里,怎么不知道还有个姐姐?咱们杜家的子女也是能随便认的?” “羽然,姐姐就是姐姐,祖母亲口说的,你也不听?”杜羽歌拿出长姐风范,杜羽然不禁偷眼看老夫人,却见老夫人板了脸色,这才明白自己娘说的没错,杜羽蘅母女真的要压在她们头上了。 第四十六章 尊卑有别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她咬咬牙挪到羽蘅跟前,草草一行礼算是见过。 羽蘅“啪”的一声放下茶碗,转过头来笑语晏晏。 “你是苏姨娘生的羽然妹妹吧,我是你嫡姐,以后日子长了就熟了。对了,今晚我母亲没来,也就是你嫡母,明日你再向她请安吧。” 这一番“姨娘嫡姐嫡母”的话听完,杜羽然早就白了脸色,自出生以后她什么时候受过如此大辱,不由尖厉地讽刺问道,“你既是我嫡姐,这些年又是在哪里长成的呢,就怕你不知礼数,将来坏了我们杜府的名声!” 羽蘅笑容更盛,“我的确是在庄镇上长大的,但长幼有序、尊卑有别的道理我还是懂的,比如说你这样庶出的妹妹当着长辈的面质问嫡姐,这就是不知礼数,换作是我,绝对做不出来。将来就算杜府名声会坏,也绝对不是坏在我身上。” 杜羽然接连被训,脑中一片空白,看着羽蘅的笑容特别刺眼,伸手就恨不得扇到她脸上,把她得意的笑容撕个粉碎。 羽蘅冷眼看着,只等着那巴掌落下来,忽然苏氏高声说道,“宇识,还不快去见过你三姐,你以后又多一个姐姐疼了。” 苏氏的儿子杜宇识今年才十岁,正在老夫人那里撒娇。 老夫人因为三儿子杜唯华是几代人里唯一一个中进士的,格外偏疼三房,这会见了三房唯一的孙子,更是心肝宝贝地叫着。 她早就想维护杜羽然,闻言也推推杜宇识,“去吧,去叫你羽然姐姐回来吃果子。” 杜宇识跑过去拉住杜羽然的衣角往后扯,看向杜羽蘅的眼光却满是恐惧,羽蘅朝他一笑,他更是慌张得直想躲到苏氏怀里去。 羽蘅也就不管他了,任由杜羽然回到老夫人身边坐下。 杜羽然咬牙切齿说了那么多不尊敬的话,老夫人和苏氏居然只当没听到一般就想混过去。大房子女脸上皆有些愤愤不屑的神色,羽蘅却不急。 且让他们得意这一时,等会就知道痛了。 过了一会儿,有小厮来报老爷、大爷、三爷都回来了,杜老夫人手一挥,吩咐开席。 丫鬟们流水一样送上各样菜品,几个男主人纷纷进阁。杜府主子不多,现在也就只添了羽蘅一人,自然按习惯的座位入座。 苏氏刚要挨着儿子坐下,羽蘅突然开口,“苏姨娘,母亲晚上还没用饭,你吩咐厨房送一份过去。” 她抬头认真看着苏氏,“请姨娘亲自吩咐人送去,饭菜也要精细些,要是母亲吃了不舒服,我可是不依的。” 苏氏曲着腿坐不下去了,讪讪答应一声出去吩咐,临走时眼波朝杜唯华那里扫去,直让杜唯华生出三分怜爱三分心痒。 过一会苏氏回来待要再坐,羽蘅皱了眉,“苏姨娘,你也该识趣些,我刚刚已经委婉提醒你了,你莫不是又忘了自己的身份?你现在是姨娘,你见这桌上可有别的姨娘?” 杜羽然再也压抑不住,“咣”的一声摔了筷子,“杜羽蘅,你算是什么东西!一个乡下野丫头也配这么跟我娘说话?我告诉你……” “告诉我什么?”羽蘅声音深沉,脸上毫无惧色,“庶出的妹妹是想来教训嫡出的姐姐了?刚才我就说坏了杜府名声的人绝不会是我,现在看我还真说对了。” 羽蘅又转向罗氏,“大伯母,咱们家里真该请两个教习嬷嬷好好教一教规矩,不然外人要说咱们忘了先祖在京的风度了!” 提到在京的先祖,杜老爷变了脸色,杜老夫人也暗自揣测,羽然这样说话实在不像个大家小姐,就算自己想维护,到底不能太纵着她。 罗氏在心里掂量了一下,面上却作讶然状,尴尬道,“这,三丫头跟我可说不着,家里的事一向不是我管着的,更何况羽然只是我侄女。” 羽蘅也仿佛惊着了,“大伯母是长房正妻,入杜府十多年,儿女双全,竟然不掌家?难道还是祖母管着吗?” 苏氏这才觉得有些发冷,杜羽蘅绕了这一圈,又敲又打的,竟然是为了这个。 “以前都是苏姨娘管着的……”罗氏欲言又止。 杜羽蘅正色向杜老爷和杜老夫人道,“苏姨娘以前再如何好,如今已和从前不同,父亲身为本地父母官,将来杜家出去应酬让姨娘出面,这是个什么体统?还请祖父祖母思量。” 杜老夫人冷笑道,“苏姨娘不行,难道你娘就行?在庵里修行十多年,又是那样的家族,说出去不同样让人笑话?” 第四十七章 何须阴谋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羽蘅猛地攥紧手指,面上却依旧从容道,“我的确另有一层想法,大姐姐今年已十五,恐怕这一两年就要议亲,咱们这样的人家必不会去做妾,如果现在还不让大姐姐跟着大伯母学管家,以后去了婆家如何立足?难道咱们脸上又有光了?” 在情在理,大度大气。 这话一出,杜老爷的神色认真了许多,想了几个来回,的确苏氏不再适合代表杜府出去应酬,罗氏这么多年都很有分寸、行事妥当,为大孙女将来婚事计,也应该让罗氏管理中馈。 当下拍板道,“羽蘅说的有道理,以后就让大儿媳管家吧,苏氏这两日就把钥匙账本都交给大儿媳。羽歌也跟你娘一起学着。” 罗氏喜不自胜,只是稳重应了,说会及时把府中情况通报老爷,杜老爷更觉得自己十分英明。 杜羽歌心头也很欢喜,只是因为提及她的婚事羞得脸通红,望向杜羽蘅的眼神却很感激。 杜羽佩更是惊得说不出话来。她素来胆小,不敢多说多做,见杜羽蘅说起姐姐的婚事都这么大方,不由盯着她看个不停。 只有杜羽然和苏氏不可置信,杜羽蘅竟然这么轻松就把管家权利要走了?而且她费了这么半天劲,居然也不是为了自己,这让她们怎么驳? 杜羽然拉着祖母袖子撒娇,苏氏可怜巴巴望着杜唯华,杜老夫人和杜唯华却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无视。 羽蘅把这一切收在眼底,嘴角含了一丝冷笑。 以苏氏的手段,何须阴谋诡计,小小阳谋已能让她失去一切,她若继续挣扎,只会坠入更大的深渊。 一席宴就在各人心思中沉默地吃下去,除了羽蘅旁若无人地大口吃饭补充营养,连杜宇识都识相地没有要肉吃,不过两三盏茶时间,众人就散了。 羽蘅不理会他们各自急匆匆离去的步伐,慢慢在后头走着。拐过两三条小径就到了无人处,羽蘅轻声问,“芸娘,我二伯是怎么回事,你可清楚?” 芸娘的声音里第一次出现了不确定,“奴婢只知道二少爷排行居中,却不是老夫人亲出,是前头已故的杜老夫人生的。所以这些年都不受家里重视,听说连书都没好好读过,后来有个武术高人看中了他,他就离家跟着师傅学艺去了,一年只回来几次,现在如何也没人晓得。” 杜羽蘅恍然大悟又生了几分鄙夷。 三个儿子,中间的那个居然是前面的正妻生的,这说明什么? 说明正妻生子之前,杜老爷已经有了庶子! 一般有头有脸的人家都做不出这种事,总把京官先祖挂在嘴边的杜老爷却做了。也难怪后来正妻突然死了,杜老爷就急着把当时是姨娘的老夫人扶正,正了大小儿子的名分,再渐渐淡化二儿子的存在,随着三儿子做了父母官,又还有谁记得杜家曾经的正妻和嫡出的二儿子呢。 说不得,杜家二老心里指望二儿子再也不回来呢。 杜羽蘅心里又打了个突,二伯的母亲那么年轻就去世了,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问题,也许日后还要查一查。 芸娘的声音更低了一些,“老夫人原先是姨娘出身,小姐今日虽然一击即中,但老夫人听小姐时时把姨娘挂在嘴边,恐怕会心生不满,将来对小姐不利。” 杜羽蘅不在意地笑笑,“芸娘只说对了一半。老夫人的确会多心怀疑,可她不敢表现出来,她正怕别人想起她从前是姨娘,所以事事都要做到当得起杜家老夫人的身份,不然杜老爷会容她么。小手脚她不会用,大的嘛,我还真不怕她。” 芸娘若有所思,“奴婢受教。” 两人一路再无话。 进了夕扉园,柳芜睡的房间已经熄了油灯,羽蘅问门前守着的丫鬟,“三夫人吃过饭了么,吃得好不好,可有梳洗?” 丫鬟一一答了,神情明显比下午时又惧怕几分。羽蘅心知是暖阁里的事已经传到了这里,也不理会,知道母亲一切安好就行。 闹了这一天,真是倦极了。羽蘅在芸娘的服侍下梳洗一番,就在柳芜的隔壁睡下,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吩咐道,“芸娘就睡在我房里,这样母亲那边有动静也听得见。明日再出门去采买一些日常用物。” 芸娘答应了,等羽蘅躺下就出来安排剩下的几个丫鬟都去休息,园子里她守着就成。丫鬟们正担心杜羽蘅还会发脾气,闻言都纷纷谢过芸娘走了。 芸娘锁了园门,回了房中,羽蘅床前却多了一个人,正是柳芜。 第四十八章 冷心冷情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芸娘一点都不惊讶,只是关上房门,挑暗油灯。 羽蘅已睡熟了。柳芜给她盖好被子,撩开眼睛上的头发,就这样定定地看着她,目光中满满的欣喜和慈爱,和白天判若两人。 芸娘心底叹息一声,这样的重逢,真是梦里都不敢想的。 她把晚宴上发生的事都说给柳芜听,末了又道,“小姐聪慧异于常人,言行举止都很有章法,且毫无惧意,夫人总算可以放心了。” 柳芜点点头,却又有泪滴下,“我既欣慰她心思分明、能够自保,又心疼她这样成熟。你也知道,她这十多年该是什么日子,才会把她逼得这样懂事。” 芸娘沉沉点头。的确如此,哪怕羽蘅就在一个普通家庭里长大,现在也应很有几分少女稚气。 “不瞒夫人,没见到小姐前,我还真担心小姐会怪夫人,偏向三爷那一头。不想她对夫人很是敬重,对三爷和杜家却没一点奉承之心。” “呵,杜唯华离了我们母女,娇妻美妾生儿育女十几年,不也一样逍遥自在,羽蘅大概是明白杜唯华对我们没有挂念的。这也是我另一重担心了,她如今年纪尚小,看人就已经十分通透,只怕在这杜府里年岁渐长,更对世间情谊冷淡,若她一辈子都对别人只尊敬不亲近,冷心冷情的,我,我这个做娘的又怎么忍心……” 芸娘也落下泪来,“夫人别这样想,再如何还有夫人这个亲娘在。” 柳芜却摇摇头,“我知道她如今对我只有尊敬,我不怪她,原是我对不住她。日子长了,她有一天会明白的。” 芸娘再不说别的,只劝柳芜早点歇下,夕扉园里彻底熄了灯。 …… 苏氏住的芳汀院里却是灯火通明。 杜羽然在苏氏房里好一通撒娇哭闹,可惜再怎么不依不饶,现在也没法子转圜了。 苏氏苦劝杜羽然安静一些,最近不要再去招惹杜羽蘅,杜羽然只是不听,苏氏耐心耗尽正要发脾气,看门的小丫鬟突然跑进来道,“苏……夫人,三爷往咱们院子里来了!” 果然叫我猜中了! 苏氏心中一喜,赶紧催杜羽然回去,“好女儿,快回去吧,忍过这一段时间,娘一定会让你父亲教训那丫头的,你放心吧。” 说完让杜羽然的奶娘陪她回去睡下,自己却打发所有人出去,刻意装扮一番,在床边坐下。 杜唯华进屋一抬头,正见苏氏向自己迎来,俏脸上残有泪痕,眉目间妩媚依旧,嘴角的笑意却是温柔小意。 杜唯华心中就舒畅了一些。 苏氏脱下杜唯华的外衣拿去挂好,又端过一杯茶来让他喝。因苏氏向来身量娇小、腰肢细软,此时刻意款款摆动,更添几分妖娆。再等到苏氏抬头送茶,她的脸就倚在杜唯华肩上,眼中又多了无限依赖崇拜,只是望着杜唯华。 杜唯华眼神深沉,端茶两口就喝了。 “三爷,今日累了,歇了吧。” 杜唯华点头,苏氏服侍他梳洗,又去整理床铺。 她脱了鞋子,露出脚趾,原来早就梳洗完了。一双小巧玉足上涂了俏红丹蔻,随着身体动作轻轻晃动,间或藏到衣裙下,若隐若现。 杜唯华再耐不住,一把掀下床帐盖住二人,双手就在苏氏身上乱摸起来,苏氏微微喘息任他动作,等到杜唯华正动情时,苏氏忽然哭了。 “爷……” 杜唯华顿觉烦乱,正想起身离去,苏氏却道,“今日奴给爷丢脸了,爷十几年对奴宠爱信任,奴却……” 杜唯华一顿,“本来也不是你的错,你也受了委屈。” “奴有什么可委屈的,奴的地位和一双儿女都是爷给的……”苏氏将身子贴过来搂住杜唯华,“爷让奴做什么,奴都听爷的。奴就是心疼爷,堂堂的大老爷,也要看别人的脸色……” 杜唯华眼中泛上一抹狠色,心中却十分慰藉,将苏氏重重揉进自己怀里,“要成大事……必须要牺牲……你听话……将来就不止是知县夫人了……” 男人动作加快,帷帐内只剩喘息,苏氏却眼神明亮,嘴角露出得意的微笑。 论起如何取悦杜唯华和杜家二老,柳芜怎会比得上她?只要杜唯华的心在自己身上,柳芜母女的日子就不会好过,更别提今日自己受了多少委屈,将来就会有多少好处。 日子,还长呢。 …… 此时杜府另一边的大房里,罗氏和大爷杜唯成也正在说话。 罗氏因得了管家权心情大好,眉梢眼角都带着喜庆,大爷杜唯成却面带不豫。 “你明知道爹娘对她们母女是什么意思,还真凑到跟前去干什么,真以为有好果子吃么。安安分分地教养好儿女比什么不强,指不定她们将来就能让你做上官家的老夫人。” 第四十九章 太偏心了!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啪”,罗氏将梳子扣到妆台上,一转脸竟然红了眼,“大爷以为我是为了贪图管家的银子,还是为了杜府管家夫人的名头?我若是为了这些,至于不声不吭地在这府里呆了十几年?” 杜唯成哑了声。 的确,杜唯成只是个举人,比不得杜唯华又有功名又有仕途。好在他处事有圆有方,受了知府的赏识,如今在知府手下做个参谋。 外人却只道他沾了三弟的光,一向只知杜府有个知县老爷,谁曾想起他?连带着罗氏也没个好脸面,吃穿用度都比不上三房。 可是夫妻十几年,罗氏却很少为这些钱权吵闹,偶尔受了气也只在自己跟前抱怨两句,从来不去使那些不上台面的手脚。 也因此杜唯成越来越敬重这位发妻。 罗氏又道,“我娘家没落,原也知道当不得官家夫人,所以从来没这心思。可是我跟大爷夫妻一场,如今却越来越为大爷不值,老爷夫人也太偏心了!从幼时开蒙到后来请先生,大爷哪一样比得上三爷,如今三爷中了进士做了官,可是大爷的前程也不是靠他呀,凭什么就把咱们不当一回事,大爷难道就真比三爷差么?” 一说起这个,杜唯成也觉得心堵。 他七八岁正要开蒙时,自己亲娘还是姨娘。因为他这个比嫡子还年长的庶子,亲娘没少受气,所以府里就像忘了一样,没人想起他要读书。 等到前头的杜夫人去世,自己亲娘扶了正又生了三弟,可是自己的存在仍然暗示着杜府从前的龌龊,因此杜老爷一心只想好好培养三弟,让他做杜府的脸面。 三弟的吃穿住行自不必说,从四五岁开始就请了城里最好的先生来开蒙,及到童生、举人、上京赶考,都是花了大钱请了先生一路跟着的。反观大爷自己呢,只是混跟着听课,读书考试都没人过问,倒是大爷自己争气,好歹考上了举人。 想入京试试能不能中进士,杜老爷一句话“入京太费,只能供你三弟一人”,就把大爷打发了。 大爷因此也歇了靠家里的心思,一心给自己挣前程,到了二十多岁还没娶亲,后来媒人随意说了几户人家,大爷见罗氏虽然娘家没落,但到底有大家闺秀的教养在,就点了头。 若是杜老爷和老夫人凡事公平些,今日杜家大爷肯定也不止这样。 想到这里,杜唯成软了声调,“我知道你的为人,只是你也晓得三房那个的性子,惯会奉承哄着老爷老夫人,我怕你吃了亏。” 罗氏走过来偎着杜唯成坐下,“爷,只要咱们夫妻和睦,富不富贵我都无所谓。但是羽蘅今日的话说到我心里去了,我不为自己,也要为羽歌想一想,将来不能让她被人小瞧去。爷怕我吃亏,我却不怕,只要我行事端正,那些小九九我未必不能应付。” 罗氏从未这样自信自得,杜唯成心知她也有一股傲气,也就不再多话,两人睡下不提。 …… 第二日清早,羽蘅和柳芜到岩松堂请安的时候,杜老夫人还没起来。 柳芜和羽蘅都还穿着旧时的衣服,在华丽的岩松堂里格格不入,连看门的丫头都比不上。 可是偏偏柳芜母女一点都不觉得寒酸怪异,反而姿态闲雅地端坐喝茶,连眼风都不往周围扫一扫,母女俩如出一辙的端庄气度真是把原先的苏姨娘都比下去了。 杜老夫人进入厅堂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柳芜母女一身破烂,丫鬟们却都低头屏息,不敢造次。 杜老夫人暗暗骂了几声丫鬟没骨头,又说道,“这么早就来了。其实你们在外多年,多休息会也没什么。” 柳芜站起来福身,“从前每日都要早起礼佛,习惯了。” 不知是不是老夫人多心,每次听到柳芜提修行的事就觉得不痛快,总怀疑柳芜是在暗示她当年被弃、庵里受苦的事,因此脸上就不大高兴。 再看羽蘅老老实实行礼,却又想起昨日苏氏的管家权被夺。 苏氏知道老夫人爱财,一向很舍得孝敬,公中置办东西少不得要给老夫人最好的,如今换人当家,恐怕收入就要减掉大半。 这让老夫人的心情怎么好得起来? 老夫人不太想理她们母女,她们俩也不以为意,厅堂里一下安静下来,没人说话。 好在一会儿就陆续有人来了,头一个来的就是罗氏。罗氏入厅感觉气氛异样,先带着几个孩子给老夫人请了安,老夫人的脸色这才好看些。 羽蘅站起来给罗氏行礼,罗氏看看她们,“你们母女这衣裳也太旧了,如今正该添几身新的,郑妈妈,今天让咱们用熟的裁缝进来给三夫人和三小姐量一下尺寸,春装夏装都要做几套。” 郑妈妈为难道,“大夫人,咱们这月的月例银子已经用完了……” “那就先从我的私房里拿!难道府里连几身衣服都不肯给三夫人和三小姐做了?等苏姨娘把账本钥匙给我,你再去领了银子,老夫人,您看好吗?” 老夫人能说什么,自然只能点头。 第五十章 嫁妆家具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过了一会儿,连杜老爷都已经在厅堂坐下了,苏氏才带着一双儿女进门,手中还拿着一个盒子。 杜羽然见了羽蘅一脸瞧不起,哼一声就偏过头去。 原来她早起听说父亲昨晚歇在亲娘房间里,父亲对她也如往常一般疼爱,心里就清楚亲娘一定又把父亲笼络住了,这下对付杜羽蘅的底气就更足了许多。 羽蘅却毫不在意,微笑着看她们向老夫人请了安,又一齐到柳芜跟前来。苏氏挤出一个笑脸,艰难下拜,杜羽然恨不得把头埋进胸口。 “给三夫人/母亲请安。” 柳芜挥挥手,没有为难她们。 苏氏暗中舒了一口气,把手中的盒子递给罗氏,“大夫人,这是老爷昨天交代的钥匙和账本,库房的位置大夫人应该知道,有不知道的大夫人只管来问我。” 罗氏接过盒子打开,“苏姨娘放心,我不知道的肯定会有下人知道。”说着就翻看起账本来。 苏氏不妨罗氏刚拿到手就看,心里不由紧张了几分,不晓得罗氏到底看不看得懂账本。 旁边羽蘅突然说话了。 “母亲,咱们房里的家具也都太不像样了,我听说大户人家嫁女儿都要陪一些床椅箱子的做嫁妆,外祖家也是这样吗?母亲当年的东西哪儿去了?” 柳芜轻轻蹙眉,“你外祖家本就清贵,我虽嫁妆不菲,金银却少。当年因为要送你走,我就把大部分东西都变卖了换成了银子,剩下那些上好的家具只能留在杜府,这么多年,谁知道在哪儿?说起来,还是几万两银子置下的呢。” 羽蘅看向苏氏,“苏姨娘,不会在你房里吧?” 苏氏一脸不屑,“我房里的东西都是我自己的嫁妆!” 羽蘅眯了眯眼,苏氏又低声说,“妾,是妾。” 苏氏面上恭顺,心里却有几分幸灾乐祸。柳芜的嫁妆家具可从来没经过她的手,肯定是爱钱的老夫人处理了,自己可以喘口气了。 羽蘅看向罗氏,“那想必应该在库房,麻烦大伯母找到送到我们园子里来。” 罗氏挑了挑眉,点头应了。 众人都不太在意,只有杜老爷发现身边杜老夫人坐卧不安,脸色越来越难看,拿着拐杖的手更是轻轻颤抖,不免皱了眉。 羽蘅环视一圈,低头喝茶。 老夫人不要急,急也阻止不了我清算。 苏氏更不要以为跟你没关系,这件事,才刚刚开始呢。 请安过后,众人各自回房吃早饭,羽蘅跟罗氏说了一声打发芸娘出去采买,也就跟柳芜一起回去了。 岩松堂里丫鬟摆上早饭,杜老爷挥了挥手,服侍的下人就都退了出去。 老夫人手一抖,舀了一勺小米粥慢慢品着。杜老爷哼了一声,“还等着我问你吗,你把柳芜的嫁妆家具怎么了!” 老夫人脸色苍白,嗫喏道,“以为她从今往后回不来的,那些好东西,放在库房也是吃灰,正好家里要用钱,我就……” “你就什么?我说过多少次,不是什么银子都能碰的!你以为卖掉她的东西不会有事,现在傻眼了吧。” 杜老爷心中暗恨,这个女人太不中用了!到底是姨娘出身,上不了台面,眼中就一味盯着金银,看这屋中陈设庸俗不堪,难道玉石堆成山就能证明她的身份了? 关键是做事太不干净!十几年的功夫,怎么不能做个假留个证据说是早就坏了没了?难道柳芜还能硬说是你搞鬼? 几万两银子的东西!这个窟窿怎么补?! 老夫人却是不忿,当年卖东西的事情难道你不知?还是得了的钱你没用?一味只讲究先祖风范、京官后代,你那些排场哪个不要钱?在外头大请客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说过这些话! 当下老夫人也不讲究官家夫人风范了,把勺子一摔,撒泼道,“反正现在也这样了,事情虽然是我做的,钱也不是我一个拿的,老爷要是气不过就把我交出去算了,反正她们母女回来我就知道没我的好日子了!干脆拿我一条老命换大伙儿快活!”说完只是呜呜哭泣。 杜老爷死眼盯了老夫人好一会儿,心道早知今日,自己早就换了这个女人,还用得着你来说?一辈子都在为你遮掩! 可是眼下说气话也没用。在屋里转了两圈,杜老爷还是妥协了,“叫杜平赶紧买一副样式相仿的送进库房,要快!银子你自己出。” 老夫人才止了哭声,诺诺点头。 杜老爷看她心烦,连饭也不吃了,甩手就出门去了。 贴身的丫鬟红玉进门来,什么都不敢问,只是扶老夫人坐好继续吃早饭,老夫人却突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红玉,你跟了我很多年了吧,今年多大了?” “回老夫人,奴婢侍奉老夫人十年了,今年二十三。” “好,好,红玉,看在你侍奉尽心的份上,我就抬举你一回。” “嚓”! 红玉手中的勺子落地,摔得粉碎。 第51章 给我吐出来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老夫人指望管家杜平赶紧买一副家具应付过去,来得及吗? 当然来不及。 消息传给杜平的时候,他已经在库房里按账本核对物品。罗氏居然一离了岩松居就叫他来了库房,连早饭都是在库房外吃的。 杜平听了消息,又看了看大半空着的库房,实在是圆不过去。 只好出来对罗氏道,“大夫人,库房里没有三夫人的嫁妆家具。” 罗氏一挑眉,“那账本上怎么写的有,你这管家是故意写错账,还是被人算计了?” 杜平有些尴尬,“回大夫人,这库房原也不是我管着的,一向都交给苏姨娘的陪房陈同打理,我如今只管着外面的庄铺。” “不管是谁管着,你是杜府大管家,是老爷身边最得力的人,怎么也不该瞒过你去啊!” 杜平垂手不语。大夫人这话说的有深意,要么自己对府里的事情不清楚,这是不称职;要么自己知道却故意瞒着不说,这是有二心。 总之是讨不了好。 罗氏却道,“罢了,好歹有这么多年的脸面,这件事我先不告诉老爷。你看看库房里有什么可用的箱笼家具,先搬去夕扉园,再好好核对一下库房里的东西,有哪些缺了或者不符的,写单子给我。” 杜平应了,不多一会儿,就有一群小厮抬着箱柜床椅浩浩荡荡往夕扉园去。偏偏那么巧,夕扉园离库房最远,所以这浩浩荡荡的队伍就在各个主子的院子门前经过。 苏氏扶着孙妈妈在院门后看着,脸色渐渐凝重起来。 刚才在岩松堂没反应过来,以为杜羽蘅说家具的事是冲着老夫人。可谁知罗氏竟然不找陈同去查库房,反而自己带了人去。 自己带也没事,就算是大房的人,闹起来也可以推说罗氏和自己不睦、故意找茬。谁知罗氏竟然找了老爷身边的大管家杜平。 将来罗氏到老爷面前说库房短了缺了,自己怎么说,难道说是杜平和罗氏一伙儿陷害自己吗? 真是看戏看到自己身上了! “孙妈妈,陈同呢?” “他正急得不知怎么办才好,想找夫人讨个法子。” “哼!现在知道急了,找我又有什么用!赶紧找杜平好好解释,拿私账出来看看,能补的都补上!” 孙妈妈连连点头,赶紧去找陈同了。 …… 罗氏送家具到夕扉园的时候,羽蘅就在屋檐下等着。 见不是柳芜说的上好家具,她不意外也不恼,只是一一将各样东西安排了去处,然后让院子里剩下的几个丫鬟帮着一起抬进去收拾。 羽蘅自己将罗氏往屋里让,“我母亲正在念经,大伯母有话跟我说吧,是一样的。” 罗氏缓缓点头,这件事原是羽蘅提的,她要找的也本就是羽蘅。 屋子里没有下人,羽蘅自己动手给罗氏倒茶,罗氏接过也不绕弯子,“库房里有问题,你早就猜到了?” “瞎猜而已。”羽蘅也直接,“我没猜到的是大伯母找了杜平,好棋。” 罗氏轻轻笑笑,“这个管家权可不好接,我一个人可承担不起。”又道,“你说如今怎么办,直接摊明了?” “这盒子既然接了,当然不能再还回去。不仅不还,连那只手都要砍掉才安心。大伯母现在有了把柄,还怕他们不来孝敬吗?该吐的都要吐出来,后面的再慢慢查,保不准还有更可怕的事情呢。” 羽蘅喝了一口茶,“我猜大伯母跟我是一样的主意吧。” 罗氏有些犹豫,“这主意好是好,就是怕太狠了?” 羽蘅笑开了,“我自私,为了我们母女计,现在狠一点,将来就安稳一点。况且,谁知道还有没有更深的秘密呢?” 罗氏再不迟疑,起身要走,又说,“这几个人也太少了,我再挑了好的送来。” 羽蘅却道,“从前我和母亲都没有很多人伺候,习惯了。现在这府里的人,谁又能保证是好的?” 罗氏心里又咯噔一下子,告辞走了。 夕扉园里置换家具、打扫卫生一直忙到中午,芸娘又带着大包小包的回来,里面除了没有家具什么都有,众丫鬟免不了又整理一番。 到了点灯时分,杜平才点完库房,提着几个小包回下人房,却见一个人坐在院里喝酒。 “哟,是泰小弟,这么快就回来了?” “平大哥,一起喝一杯?”杜泰举杯。 杜平坐下,两人你一杯我一杯,三五杯过后,杜平突然问,“泰小弟,三小姐是你去接回来的,你看她如何?” 杜泰半闭着眼,仿佛已经半醉,“我因为她受了冷待,回来那日平大哥不是也见识了?” 原来杜泰虽然把李家镇的事料理得很好,却还是因为回府那天的事被怪罪了。赏银没了不说,连差事也停了,回去呆了一晚不痛快,还是回府里喝闷酒想辙。 杜平不作声。 杜泰又问,“不是说现在大夫人管家么,怎么说到三小姐了?” “虽然是大夫人管家,但这权,可是三小姐给争过来的。你说我怎么能不思虑。” 杜泰继续喝酒,“平大哥思虑吧,不管怎样,别像我就好。” 这话说到杜平心里去了。杜府里呆了这么多年,主子爷什么性子心里早就一清二楚。现在是主子们打架,不管谁赢谁输,可别连累他们这些下人啊。 杜平看了看手边的小包,心里拿定了主意。朝杜泰一拱手,回房去了。 杜泰的眼神却渐渐清明起来,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52章 又出事了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晚上苏氏到夕扉园给柳芜请安,羽蘅很满意她这样听话,笑眯眯道,“姨娘就在这里行礼吧。” 说完也不避开。 苏氏装出来的笑容挂不住了,当着园子里的丫鬟和杜羽蘅,自己到底是在给谁请安? “姨娘快点吧,过一会大伯母又要差人送东西来,到时候人就更多了。” 苏氏听到罗氏要来,又是一激灵,赶紧行礼就走,羽蘅安安稳稳受了,看着苏氏急慌慌的背影冷笑一声。 回房里,芸娘正带着丫鬟布置晚饭,柳芜道,“外头是谁?” “苏姨娘来请安,我让她行了礼就回去了。” “立下威就成了,别让她老来,我懒得见她。” “母亲不喜欢就不理她,横竖有我呢。” 柳芜动动嘴想说什么,究竟没说出来,母女二人安静吃饭。 饭后芸娘照旧安排母女二人早早洗漱,再打发一众丫鬟都出去,锁了园子然后在柳芜母女面前慎重回道,“奴婢今日出去见了吴烟,她问夫人和小姐好,问需要她做什么。” 柳芜道,“她可好么,这些年她怎么过来的?” 芸娘含笑,“她让我回夫人,总算没辜负夫人,她一直过得很好,现在专给大户人家调教丫鬟。” 柳芜向羽蘅解释道,“吴烟是我以前的侍女,当年我离府之前都把人送出去了,只留了芸娘在身边,想不到吴烟倒在江陵城扎下根了。” 羽蘅点点头,心中想的却是另一层。 难怪刚一回府,柳芜和芸娘就对杜府里的事情那么清楚,连昨晚暖阁里的状况都有人告诉,原来秘诀在这里。 专给大户人家调教丫鬟,这里头的道道可太多了。做得好,不仅能得各府夫人的赏识,更能掌握各府里的下人,探听消息易如反掌。 这大概就是柳芜所说的底子吧。 芸娘又道,“吴烟说,还是想回来侍奉夫人,不拘做什么,粗使婆子都使得。” 柳芜却默了一默,“当年放她们出去原只想让她们好好活命,以吴烟的机灵,她必定在各府夫人面前都得脸,何必再回来。再者咱们现在也不安稳,你告诉她,好好过日子吧。她嫁人了么?” 芸娘摇头,“我也是这样跟她说,但她心里总是惦记夫人的。她的心思我明白,还不是为了当初……” 柳芜低头不说话。 羽蘅开口道,“母亲体谅旧人,我也觉得吴娘不进来才好。我猜吴娘还有别的想法吧,咱们这里正缺几个可用的人,吴娘可以帮忙吗?” 芸娘眼露赞赏,“是,吴烟正是这个意思,她准备了好些可用的人,只等夫人示下。” 这个柳芜也想到了,很快点了头。 羽蘅又交代芸娘,“告诉吴娘先准备着,人要进来还得要一段时间,而且得走大伯母那边的明路。” 这就是要做得不让外人看出来了,芸娘点头应了。 …… 第二日晨起,罗氏还在梳妆,郑妈妈就悄悄进来低声回道,“刚才一早杜平就来了,他说昨晚苏姨娘的陪房陈同去找了他,给了好些东西,说要补库房里的亏空,他来请大夫人的示下。”说着把怀里掖着的东西拿出来给罗氏看。 罗氏在镜子里扫了一眼,都是些寻常的配饰把件,另有两锭银子,大约一百两。 “呵,陈同是出了血了。你告诉杜平,把孝敬收下吧,让陈同补,只是记着把前后的账都记清楚了,一并交到我这里来。陈同的孝敬我也不要,杜平既然办了事,该他拿着。” 郑妈妈领命出去,过了一会儿又回来道,“杜平说分内事不敢收银子,夫人如果不要,他就充入库房。” 罗氏扫眉的手缓了缓,“你方才说他是一早就来了?” “是,奴婢去开院门,他就在外头站着,唬了奴婢一跳,不知道站了多久。” 罗氏意味深长地笑了,“这些人,果然个个都是成精的,也好。” 当下到岩松堂去请安。 杜老夫人知道补柳芜的嫁妆家具已经来不及了,苏氏却得到回信说杜平答应了。两下里,一个眼神闪躲,一个了却一件大事,都想知道罗氏会说什么。 罗氏却回禀杜老爷,说库房太大钱物太多,总要些时日才能清点完,三夫人那边也体谅,先拿别的家具用了。 老夫人心下惴惴,苏氏却心喜库房的事情能做得更圆满一些,大家也就和气地散了。 可是等不到午饭,又出事了。 原来今日的早饭不太合夕扉园三小姐的胃口,三小姐就随手指了个丫鬟,让她去大厨房里说一声,换一样来。谁知丫鬟到了大厨房将来意一说,厨娘先不干了,撂了大勺叉着腰道,“满府里的主子十几年吃我做的饭,没一个说不好的,她刚从乡下回来几天倒挑剔上了?也是,我们江陵大户人家的口味,她一个乡下丫头当然吃不惯!麻烦你转告小姐,早饭就那些个,没得换了!” 第53章 多会说的一张嘴啊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夕扉园里,羽蘅听了丫鬟的转述,看了她一眼道,“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 “奴婢叫秋麦,今年十七。” “好,秋麦,去请厨娘来,就说是我要找她说话。” 秋麦领命去了。 主子再怎么不得宠也是主子,主子叫,再骄横的奴婢也不敢不去。 没一会儿,厨娘就站在了夕扉园的院子里,朝羽蘅行了个礼就自己站直了,板着个脸倒像是谁欠她的。 羽蘅把她打量一番,“姓什么?来府里多少年了?” “奴婢姓孙,来府里十年了。” 羽蘅点点头,却对芸娘吩咐了几句话,然后自顾自喝起茶来。 孙大娘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见周围几个丫鬟都眼睁睁瞧着她,渐渐生出不耐烦来。 “三小姐有什么话就快说了吧,一大家子的午饭都要做,大厨房里还等着奴婢去安排呢!” “孙大娘,不急,杜府离了你难道吃不成饭了?我且问你,刚才我让秋麦去换样早饭,是你说换不了的?” “是奴婢说的,早饭一共就那几样,三小姐要是想吃特别的,需得提前跟奴婢说,不然临时要,奴婢做不出来。” 孙大娘语调虽然软和了些,话里的意思还是硬硬的。 羽蘅却笑了,“那些乡下丫头吃不惯江陵口味的话也是你说的?” “奴婢粗俗,说的话上不了台面,比不得三小姐出身高贵,三小姐肯定不会跟奴婢一般见识的。” 羽蘅笑出了声,向园子里的丫鬟道,“瞧瞧,多会说的一张嘴啊,主子要换样吃食奴婢不肯,奴婢编排主子却要主子不计较。你说得我都好奇了,难道满府里的奴才都像你这样?苏姨娘当真这么好. 性儿就容着你们?” 孙大娘这才有些慌了,却还是梗着脖子,“奴婢,奴婢不是这个意思,三小姐可不能因为位高就冤枉奴婢。” “哼,你素日里什么样子谁不知道?三小姐可没有冤枉你!”罗氏跨进园子来也冷哼道,身后跟着芸娘,原来芸娘是去叫罗氏了。 “听大伯母的话,原来孙大娘本就是个骄横的。依我看,她不是个甘愿做奴婢的,还是打发出去吧,祖父祖母也不见得就非要吃她做的饭。” 罗氏还没开口,孙大娘先跳了起来,“我可不是听你使唤的,我是走是留也不是你说了算的,咱们,咱们到老夫人面前去评评理!” 羽蘅的眼神又深又沉,“我还当你不提了,就等着你这句话呢!”说完起身就要走。 秋麦过来劝道,“小姐何必跟这老婆子一般见识,她是老糊涂了的。为了两句口角闹到老夫人面前,小姐也占不到什么便宜。” “哦?你的意思我应该不理会?你们这几个呢,也觉得秋麦说的对?” 剩下的四个丫鬟里,有三个点了头认同秋麦,只有一个轻声说,“奴婢只知道听小姐的话做事,不敢教小姐该不该做什么。” 秋麦脸上猛一变色,羽蘅点头道,“既然这样,你们就跟着一起去吧。” …… 岩松堂里,罗氏已经传了信儿来说要发卖下人,杜老夫人听得是羽蘅和下人起了冲突,不由厌烦道,“这才回来几日,天天都不安生,闹得家宅不宁的,真是丧门星!” 等见了人,更是直接道,“羽蘅,你毕竟刚回来,孙氏不知道你的口味也是有的,有什么误会说开了就行,何必闹成这样,叫别人笑话我们杜府容不下人?” 孙大娘一听这口气,更加有恃无恐,伏在地上哭起来,“奴婢进府十余年,一直小心谨慎,今日不过说错了一句话就要被发卖,求三小姐大人有大量别和奴婢计较。” 罗氏心中冷笑,是啊,你不过是说错一句话,是主子小心眼要计较,这是上赶着给老夫人递话头呢。 羽蘅听孙大娘颠倒黑白,却一点也不着急,镇定道,“孙大娘,先留着眼泪吧,等会要哭小心哭不出来了。祖母以为我真是为了这个才要发卖她的?我知道家里的下人都暗地里瞧不起我,我要真为这个生气,早就气死了。我闹到祖母面前来,是觉得孙大娘手脚不干净。” 这下孙大娘一蹦三尺高,“三小姐!你好歹也是杜府的小姐,现在可不是乡里的野丫头了,怎么能血口喷人!我哪里手脚不干净了?!” 孙大娘就差直接指着鼻子骂了,羽蘅却一点也不生气。 “祖母请看,孙大娘头上簪的玉钗,手上戴的戒指,就连身上穿的衣服,都和其他下人大不同,我这两日也算见过祖母身边的红玉、大伯母身边的郑妈妈,都不如她一个厨娘,难道祖母身边的人都不如厨娘体面了?还是祖母真就爱吃她做的饭到了这个地步?” 孙大娘原本气得通红的脸一下子血色褪尽,说不出话来了。 第54章 你来了就好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原来这孙大娘是苏氏身边孙妈妈的娘家侄女,这些年仗着苏氏和孙妈妈的势,把后园厨房把控得严严实实,捞了不少油水。 偏偏孙大娘为人张扬,平日里仗势欺人。别说下人,不受宠的主子比如大房一脉,她都不放在眼里,使唤她的时候少不得推脱偷懒。 更兼她爱打扮爱显摆,明明是个下人,却总跟主子比。得了银子就喜欢买首饰,若是有人奉承必定要问,“我跟大房里的主子比起来如何?” 以前苏姨娘得势,没人敢当面得罪她,她逾矩惯了。这两日府里抬举柳芜母女,苏姨娘都忍气吞声了,孙大娘偏偏不忿,总想着苏姨娘这么多年的底子,不可能真的倒,因此一点都没收敛,谁知就撞到羽蘅手上了。 杜老夫人原先并没仔细看这个下人,此刻听羽蘅一说留了心,见她长得肥肥胖胖皮肉粗糙,身上穿戴却都很讲究,首饰更是一样不缺,心里就生气了。 老夫人爱首饰爱打扮是主子的喜好,你一个下人这么打扮是要干什么?难道还要比着主子? 老夫人沉了脸色,孙大娘就哆嗦起来,小声道,“奴婢,奴婢的首饰都是用自己的月银买的,没有,没有不干净……” “真的吗?杜府里的月银这么高吗?大伯母,您看了账册吗?” 罗氏向杜老夫人回道,“老夫人,三小姐派人告诉我,我就查了账册,孙大娘的月银跟管事的一样,都是一月十两,主子们的打赏不算在内。不过我瞧孙大娘这一身可不止百两银子,另外让郑妈妈去搜她的房间,还不知道怎么样。” 话音刚落,郑妈妈正好进门来,“回老夫人、大夫人,已经搜得了。”说着把手中的包袱往地上一抖。 包袱里抖出来一堆花样各式的戒指钗环、精细衣服,要是不说,还以为是哪个姨娘的呢。 “奴婢随手拿了一个,像这样的包袱,孙大娘房里可不止一个。除了这些,还有这个……” 郑妈妈送到杜老夫人面前,原来是个小册子,里头清楚写了每日收了多少孝敬、捞了多少回扣,可能是怕忘了才记下的。 孙大娘见了这些,早就趴在地上不动弹了。 老夫人脸色铁青,拍着桌子叫道,“刁奴,刁奴!这样的人还留着干什么,我再吃一碗她的饭就怕被捞光了!” 罗氏心下已定,正要开口处置,外面突然抢进来一个人,“侄女,侄女啊!你这到底是怎么了?” 原来是苏氏终于得到消息,带着孙妈妈赶到了。 孙妈妈捂脸痛哭,一头扑到孙大娘身上,“侄女,你一向好好的,是谁……” “陷害你”三个字还没说出来,老夫人已经重重哼道,“你来得正好!这孙氏是你引荐进来的,她这些年张扬跋扈、以下欺上、暗中偷盗府中财物,你都清楚吗?” 羽蘅心中暗笑,自己明明只说孙大娘捞了点钱、打扮招摇了点,老夫人却顺势扣上了张扬跋扈偷盗主家财物的帽子,戳到痛点就是省力。 孙妈妈准备好的陷害指控就说不下去了,又见地上铺满首饰,自己侄女心灰意绝,知道老夫人说的罪名肯定是作实了的。她反应倒快,一把掐在孙大娘身上,又哭道,“你受了老夫人这么多年恩惠,府里什么时候短了你的?你怎么会这么想不开要去搞这些东西!还不快向老夫人认错,保证今后再也不犯了,老夫人菩萨心肠,一定会饶过你的。” 孙大娘这才像梦醒一样,捣蒜一般磕起头来,手上又胡乱取下头上的首饰,嘴里慌乱求饶,“老夫人赎罪,我不敢了,我真的不敢了,求求老夫人不要发卖我……” 苏氏也上前劝道,“老夫人,孙大娘毕竟是府里的老人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往日老夫人也经常说孙大娘做的饭菜合口,这会儿要是发卖了,一时哪里去找老夫人可心的人呢?” 苏氏这样一说,老夫人也有些动摇了,这个孙大娘虽然讨厌,但也不是不能饶恕…… “苏姨娘替孙大娘说情也是应该的,毕竟是自己带进来的人,发卖出去了自己脸上不好看。不过你好歹也看看是什么过错。她往日里偷盗府里的钱物,今日驳斥主子的吩咐,戒指钗环她比的是谁?乡下的野丫头,她多大的胆子在我面前说这个话?仗的是什么,不就是这十多年的苦劳功劳。我倒不信了,这么大个江陵城连个好厨娘都找不到!” 羽蘅望着苏氏微笑开口,声音清越,直指问题最关键的地方。 你来了就好,要是你不来说这句话,这出戏还真就逊色许多呢。 奴婢犯错,可大可小,关键看怎么比。 忠心耿耿的奴婢说了两句狂妄的话,那还可以轻轻放过,毕竟人是好的;但狂妄的奴婢一旦发现了背主的行为,她的狂妄就只能用抛弃来惩罚,因为你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就会狂到你身上来,这样的人实在留不得了。 苏姨娘啊,你现在提醒的好处越多,等会老夫人的恨就越多。 第55章 大清洗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念及此,羽蘅的笑容更甜,“苏姨娘,我还正想问你呢,孙大娘手脚不干净这么多年,你知道么?该不会是你同意的吧?” 苏氏咬住下唇,心里恨透了孙大娘。 这两日正忙着补库房里的亏空,自己早就告诉过孙妈妈,交代下面的人都老实安分点,不要惹是生非。 偏偏这个孙氏!一向就是气焰嚣张的,眼睛里除了钱什么都看不见,现在好了!非要去招惹杜羽蘅。你被发卖出去不要紧,连我们都要被你牵连!你看这杜羽蘅的话怎么回答? 说知道,那就是故意纵奴偷盗府里的财物了;如果说不知道,也一样承认自己御下能力不行。 今日这一遭又不容易善了了! 苏姨娘下唇咬出了血,也还是含笑答道,“三小姐说的哪里话,妾如果知道孙大娘所作所为,怎么会坐视不理呢?孙大娘一向侍奉主子勤谨,所以就算有些小错,我也睁只眼闭只眼。这实在是我的错,请老夫人责罚。” “勤谨?大伯母,真是如此吗?” “呵,老爷老夫人不用说,府里上下都要敬着,苏姨娘是她的亲主子,当然不会有差池。至于我们大房……我的丫鬟都知道饭菜不好吃不用跟厨房说,说了也白说,不如自己出去买。” 这就是嚣张跋扈的实证了。 苏氏捂脸做哭泣状,再不吭声了。 地上孙大娘见苏氏这样子,知道自己是要被弃了,不由生出几分癫狂来,“不不不,我不是杜家的家生子,我的卖身契不在这里,你们发卖不了我,你们卖不了我,主子,主子!你救救我,你救救我!三夫人,我都是一心为了你啊,你救救我!” 孙大娘爬到苏氏脚下,拼命扯着她的裙摆,如同疯了一般。孙妈妈左右为难也没了主意,只是宽慰道,“侄女,你别急,会有办法的,你别慌……快住嘴吧!” 羽蘅轻笑出声,“孙大娘怎么了,连人都认不清了。她说她一心为了苏姨娘,这是什么意思啊?” 苏氏铁青着脸咬着后槽牙,“孙大娘受刺激疯了,净说些胡话,孙妈妈,还不赶紧把人带出去好好看病,以后别让她出现在杜府了!” “姨娘……”孙妈妈还想求情,见了苏氏狠厉的眼神终究不敢再说,只能哭着强行把孙大娘扶出去了。 这回,是真的哭得很伤心了。 “慢着!”这次是罗氏出声了,她回头道,“请老夫人的示下,孙大娘疯了,留是不留?” 老夫人阴沉着脸打量孙氏、孙妈妈和苏氏一眼,“看在她服侍这么多年的份上,既然疯了,那就不要卖了,免得说我们杜家苛待下人。但是她房里的东西全部充公,连衣裳都脱下来留在杜府,把卖身契还给她,送她出府!还有,大夫人把府里的人都清查一遍!看看还有没有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有没有人拿着主子的东西装大奶奶的,再发现这样的,有一个卖一个!” 这话就是连苏氏也怪上了,这么多年的供奉情也不顾了,府里的下人必然会大清洗一番。 果然苏氏脸色苍白,摇摇欲坠。 罗氏叫了几个人按老夫人的意思吩咐了,孙大娘就被剥了衣服,那张卖身契塞进她手中,马上就被推出了杜府角门。 罗氏大声对围观的众人说,“你们可都看清了!孙大娘管事手脚不干净,偷主家的财物,做事又不老实,这才被赶出去的,主人不发卖她不把她送官已经是天大的恩情了,日后可别说错了话、做错了事!” 众人唯唯点头,罗氏转身要去盘点下人,羽蘅叫住罗氏,“大伯母,我园子里的这几个人,也都一起发卖了吧。” 这话一出,秋麦第一个吓得跪倒,“三小姐为什么要发卖我们,我们做错了什么?” “是啊,我们这几日小心谨慎,什么都不敢乱说啊!” 羽蘅冷笑一声,“做错了什么?秋麦,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传话的时候两头煽风点火,你安的什么心?以为闹大了你就能得便宜?我最讨厌的就是自作聪明的人!更何况你并不算聪明。还有你们……” 羽蘅一指那些人,“你们刚才不都说秋麦做得对吗?不是说我不应该将孙大娘告到老夫人这里来吗?可见你们都和秋麦是一样的心思,成日里不安分守己,就想着攀高枝耍花样!这样的人,不发卖还留着干什么!” 秋麦等人知道彻底完了,都瘫坐在地上呆了。罗氏使了一个眼神,旁边有婆子将她们拖出去。羽蘅缓缓扫视一圈周围的下人,沉声道,“做奴婢的,最要紧的就是老实本分。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比拍马屁耍心眼有用得多!今时不同往日,将你们那些花心思都收一收。你!” 第56章 你是谁派来的眼线?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羽蘅一点那个“不敢教主子该不该”的丫头,“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 “奴婢叫瑞青,今年十五。” “很好,现在你就是夕扉园的二等丫鬟了,除了府中的月银,我每月再给你添二两。” 瑞青行礼谢过羽蘅,周围其他丫鬟却惊得瞪圆了眼睛。 二两银子!二等丫鬟一个月也就这个数。 瑞青从一个小丫头直接升到二等,还每月再添二两! 因为什么,就因为她老实说话办事! 众人这会才真正明白羽蘅说的安分守己真不是开玩笑的。这小半日的功夫,昔日得势的人赶出了府,惯会挑拨卖弄的也被打发了,一个老实丫头却成了三小姐的心腹,往后在这府里要怎么过活,人人心里都明镜似的。 羽蘅带着瑞青回园,经过苏氏身边时看了她一眼,那目光清澈透亮、毫无掩饰,却仿佛能看到人心里。苏氏想起了羽蘅刚才说的“做奴婢的,最要紧的就是老实本分”,不由软了腿脚,身旁的丫鬟伸手扶住了。 羽蘅眉眼一弯,轻声道,“苏姨娘,要是累,就多在房里歇歇。府里,不劳你操心了。” 苏氏望着羽蘅远去的背影,彻底倚在了丫鬟身上,丫鬟手忙脚乱好不容易扶住了。苏氏阴沉沉往周围一扫,果然人人都避开她的目光,心中不由暗恨,羽蘅这一招真毒啊! 当着大家的面,真凭实据地拿住了自己手下的得意人,逼着自己不得不弃卒保帅。老太太因此怨上了她,连下人都清楚巴结自己再没有好处,等到罗氏把府里的人一清,自己就等于瞎了眼睛没了耳朵,再也把握不住各房主子的想法。 十多年杜府经营!竟然就这样废了大半! 苏氏眼前一阵阵发黑,恨声道,“孙妈妈呢?到哪儿去了!” “姨娘忘了吗,孙大娘被赶出去,孙妈妈跟着安置她去了。” 是啊,还有孙妈妈!杜羽蘅拿下了孙大娘,现在估计连孙妈妈都对自己有了怨言,这可是自己最得力的心腹了! 苏氏赶紧扶墙站住了,对丫鬟道,“你快去,拿一百两银子给孙妈妈送去,就说我不会不管孙大娘的。快去!我这里没事!” 丫鬟领命赶紧去了,只留下苏氏一路忍受别人的脸色慢慢走回院子里去。 …… 羽蘅跨进夕扉园,里头还有婆子领了罗氏的命在收拾秋麦等人的衣物,把那些不值钱的给她们带走。 婆子们见了羽蘅都很恭敬,恭敬到有些畏惧,羽蘅不以为意,倒像对这种威严十分受用。 等到园子里重新安静下来,羽蘅带着瑞青进屋,吩咐芸娘出去守着,她自己倒了一碗茶,问道,“说吧,你是谁派进来的眼线?” …… 别人看了今日这一出,只会觉得孙大娘素日嚣张,终于犯了事。只有羽蘅知道,孙大娘今天是被赶定了。 上一世她一心在苏氏面前奉承,大约她真的奉承得用心,时日久了,苏氏相信她真的和柳芜离了心,许多话也就不再避着她。 她才知道府里大部分下人都被苏氏笼络成了她的眼线,而这些下人里最猖狂嚣张的就是孙大娘,更重要的是她知道苏氏手下两个最得力的人就是陈同和孙妈妈。 陈同管库房、账本、店铺庄子,孙妈妈管内宅人事,这两个人一内一外、一钱一人,支撑着苏氏把偌大个杜府管得严严实实,她既能知道其他人心思,又能花钱笼络,这才顺风顺水十多年,夫妻和睦、儿女双全。 只可惜她有了这些还不知足,偏偏要来算计自己,不仅是算计,更是要彻彻底底利用完柳芜和自己,再将自己当礼物送出去讨好杜唯华的上司。 她就像一只不知满足的饕餮,永远要把别人吃干抹净。 那么羽蘅就要砍掉她的脚,剁了她的手,看她还哪儿来的能耐做手脚! 查库房只是第一步,让苏氏吐出自己的私房钱,再抓住陈同的把柄好调查外头的那些庄子铺子;府里的孙大娘更是简单,以自己如今刚回府的地位,只需一句“不合胃口”就能让她忘了尊卑大骂出口,再加上她贪污受贿爱显摆那些实证,老夫人绝对容不下她。孙大娘被赶走,孙妈妈和苏氏之间就出现了裂痕,更重要的是,府里的下人都会看清局势,知道这府里的天已经变了。 再借着罗氏把苏氏的人都清洗掉,等到苏氏再想故技重施,却是没钱没人还不受待见,那时才是苏氏该有的日子呢! 至于园子里的这些人都是一伙儿的,其中秋麦最会在主子面前表现,上一世羽蘅就最倚重秋麦,觉得她向着自己,后来才知道真得“感谢”秋麦。多亏了她向苏氏和杜唯华报告自己的一举一动,苏氏才信了她真的和柳芜离心;也多亏了她到处挑拨离间,自己才和府里其他人都合不来,只能一心听苏氏调遣。 这些人里只有这个瑞青是个老实人,上一世就整日低头干活不多话,可惜因为不肯附和秋麦,后来被她们排挤,羽蘅也听了秋麦的,渐渐不理瑞青了。 这一世羽蘅可不愿再做后院的小女人了,身边的这些钉子当然拔得越早越干净越好。 第57章 竟然不是冲你?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不过虽然知道瑞青性子本分,但最终还得看她忠不忠心,眼下这个问题就是第二个难关。 瑞青听了羽蘅的问话,吓得跪倒在地,瑟瑟发抖。 羽蘅轻笑道,“你放心,我说话算数,你还是二等丫鬟,月银也再添二两。只不过如果你不愿意真心服侍我,过些日子我就给你安排个别的去处。我这里,只要效忠于我的人。” 这就是要瑞青做选择表态了。 瑞青偷眼看了看羽蘅,见她不气不恼,反而一脸笃定,咬咬牙说了实话,“奴婢是老夫人房里的,因为平日最不得老夫人喜欢,所以才被遣了来。” “哦?你怎么不得老夫人喜欢了?” “其他那些姐姐们个个都伶俐,哄得老夫人开心,只有我笨嘴拙舌的。” “既然知道乖巧讨主子喜欢,你怎么不学?” 瑞青伏下身去,“我娘教过我,嘴上乖巧只能讨一时的喜欢,做好自己的事才是长久之道。” 羽蘅点点头,真是个明事理的娘。 “既然这样,过些日子我送你去大伯母那里,你可以只安心做事。” “不!” 瑞青抬头,眼中竟有锐利的光,“奴婢愿意跟着三小姐,诚心侍奉三小姐!” “当真?” “奴婢虽然老实本分,但也知道跟对主子多么重要。奴婢敬佩三小姐聪慧坚毅,愿意一辈子侍奉三小姐!” “好!”羽蘅拍掌,将一只手递给瑞青,“好丫头!从今天起,你就安心待在夕扉园,受了委屈被人欺负只管告诉我,我必不会亏待你这份心。” 瑞青颤抖地牵住羽蘅的手站起来,主仆二人相视一笑,解开了隔阂,从今后以诚相待。 …… 这一整日,罗氏忙得团团转。 先调拨了自己房里的人做午饭,又劝慰老夫人,说会尽快找几个合老夫人脾胃的厨娘进府里试试,必不叫老夫人饿肚子。 谁知老夫人吃了罗氏举荐的人做的饭菜,竟说比以前的吃着好,找厨娘一事慢慢来也不急,罗氏这才卸了个大担子。 到了下午,调出全府的花名册来一一清点。许多人以为罗氏多年不掌家,肯定不了解情况,谁知罗氏一开口就点了奉承苏氏最厉害的几个老奴才,又将她们一起狗仗人势的几人都说得清清楚楚。众人这才知道,不止三小姐,这个大夫人也是半点都不能糊弄的。 当下就有不少人跳出来揭发认识的人向苏氏递消息或是收了苏氏给的赏银,一时间,举报的,喊冤的,哭嚎叫嚷的,乱成一团。 罗氏冷笑一声,摔了茶盅,指了闹得最凶的几人,一一说出他们的心思目的,有的真为了揭发,有的却是为了诬陷别人,自己好露脸。 这下大家又静了下来,不敢再说。 罗氏先把证据确实的人发落了,又将那些不确定的人打发去做杂役,最后嘱咐婆子查清楚了再来回。 等到这些都忙完,天已经暗下来了。 大房里减了两个丫鬟小厮,老太太房里也发落了好一批,夕扉园更不用说,只有苏姨娘房中装聋作哑地听不见府里的动静,芳汀院里人人自危。 等到府里的男人们回来,听说府里闹了这么大动静,反应又各自不同。 大爷杜唯成没想到罗氏真会理家,这几天几件事下来不仅没吃亏,还在府里立了威,反而是苏姨娘被打压得厉害。大爷心中自然欣喜。 老爷听老夫人把今日的事细细说了,在屋里踱了两圈,咂摸着道,“我看她那意思,竟然不是冲你?” 老夫人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暗想冲我难道不就是冲你?嘴上答道,“是啊,我听说大儿媳还在查库房里的事,嫁妆家具倒像是个由头。” “库房亏空,孙大娘拿回扣的事也是真的了?” “这是千真万确的,孙大娘打扮得花枝招展的……” 老夫人想起孙大娘比照着自己打扮的样子,就一阵恶心。可是苏氏毕竟是自己这一头的人,往日里又很懂得孝敬,到底不能不管,于是又开口道,“原本还指望把人接回来好掌控,现如今倒闹得天翻地覆,京里现在还有消息吗?” 杜老爷冷哼一声,“上头的意思谁能知道,你要是想当更大的官家老夫人,指望你儿子给你挣个诰命,你就老老实实地养着她们娘俩!以往看苏氏是个好的,现在看倒也未必,这两件事到底不算冤枉了她,敲打敲打也好。” 这话就是要不管苏氏了。老夫人也乐得不去触霉头,当下就把苏氏放到一边了,只问自己想的那件,“那嫁妆家具的事……” 杜老爷沉吟道,“明日你给她们娘俩道个歉,就说那时府里缺钱,已经变卖了,以后再补给她们,想来她们不会多计较的,这件事也就过去了。” 杜老爷的声音突然严厉起来,“但是库房的亏空,一定要查清楚!” 第58章 都听爷的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老夫人听说要道歉,那张脸已经又白又红,“我,我一个当家老夫人去给她们晚辈道歉,她们也受得起!” 杜老爷斜睨一眼,“你要是有能耐让你儿子升官,就不用去了。” 这下老夫人彻底没了气焰,嗫喏着说不出话来。 杜老爷转身要走,老夫人忙问,“老爷要去哪里?” “书房。” “让红玉跟去伺候吧!”说着给红玉使了个眼色。 红玉磨蹭半晌,终究没法子,上前跟着。 杜老爷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老夫人,忽地笑了。 …… 只有芳汀院的三爷杜唯华最生气。 他一脚踢翻了软凳,怒气冲冲朝苏氏吼道,“往日你总说府中一切都好,不用我担心,这就是你所谓的一切都好?库房亏空、下人偷捞,还恨不得都摆到明面上怕人瞧不见,你这些年到底管的什么家!我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苏氏跪坐在地上,钗环半散、妆红半残,哭得泪人一般,真真如梨花带雨,好不可怜,这会儿也哽咽答道,“爷是素日知道奴的,我哪里是那样爱金银贪钱财的人,奴那样做也是不得已啊!” “呵,你如今倒委屈起来了!” “嚓”! 杜唯华又摔了一个茶杯。 苏氏膝行两步,抱住杜唯华的腿,“爷,奴的苦不敢说啊!爷是孝顺随和的人,又对奴信任有加,可是老爷老夫人可并不像爷这样啊!老爷素日爱排场,老夫人又偏爱首饰钱财,家里就爷一个人赚银子,奴心疼爷,不想爷为了这些事情耽误公事,这才费心周全。爷,奴真的不得已啊!” 苏氏哀哀痛哭,杜唯华听了辩白也生了几分怜惜,心知自家爹娘确实在银钱上花费甚多,如果只凭自己的俸禄和庄子上的收成,怎么也不够的。 杜唯华全然忘了杜家大爷也为家里做了一份贡献,也不去查每月缺口有多少,更不计较杜老爷和老夫人的花销是否恰当,只是问苏氏,“你当真没有从中谋财?那孙大娘又是怎么一回事?” 苏氏不由又在心中骂了孙大娘一遭,擦着眼睛道,“奴向来顾忌爷的名声,吃穿都不肯太过精贵,怎么会干那种事呢!实在是奴向来太相信她们了,以为她们都和奴一个心思,爷,奴真是被骗了啊!” 孙大娘,为了我的地位稳固,少不得要往你身上泼脏水了。反正你已经被赶出去了,多一件少一件,对你也没妨害。 杜唯华道,“好,既然是她自己手脚不干净,那赶出去就赶出去了,别再让她乱说话。我听说大嫂今日已经把府里的人都清查了一遍,你也仔细把院子里的人看看,不合适就换掉,免得以后再拖累咱们。” 苏氏大惊,怎么连杜唯华都要让自己换掉下人?这都是自己最忠心的人,换了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爷,我院子里的人都是好的,日日在我眼皮子底下,怎么会做那些事……” 杜唯华的眼睛犹如深渊,“孙妈妈难道不是日日跟着你的,怎么孙大娘就骗过了你呢?可见必有疏漏。换一批人安心一些。” 杜唯华顿了一顿,语气中多了几分警示,“你素日最知我心意,这件事你应该知道该怎样办吧。” 苏氏咬唇半晌,终于低声答道,“都听爷的。” 杜唯华满意一笑,转身离去。 “都这么晚了,爷去哪里,就在奴这里用饭歇息吧。”苏氏惊慌问道。 “我这几日事忙,睡在书房。” 杜唯华头也不回,苏氏便知道他是撒谎。往日再怎么事忙都不会这样,今日故意冷落自己,肯定还是怀疑上了。只是如今他是唯一的倚靠了,还得想法子抓住了他。 正愣神间,旁边走过来一个人说道,“夫人坐下吧,我来收拾。” 苏氏打了个激灵,勉强笑道,“孙妈妈,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孙大娘怎么样了?” 孙妈妈低头行礼,看不出喜怒,平静道,“谢谢夫人关心,我已经找地方安置她了,静养一段时间就会好的。” 苏氏心知刚才她和杜唯华说的话想必已经被孙妈妈听见,刻意温柔道,“我派人送去的钱你收到了吗?今日都是那个杜羽蘅害的,就是她故意要找孙大娘的麻烦,我也是被逼无奈,孙妈妈,我以后再想法子让孙大娘进府里来。” 孙妈妈扯出一个笑容,“也许是她没那福气。夫人不用为她操心了。”说完低头去收拾东西。 这就是心中有怨气了。 苏氏为了笼络住她,这会不得不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只图以后再慢慢回转。 第59章 请祖母写借条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第二日晨间请安,除了柳芜母女和大房众人外,个个都有些无精打采的。 府里的丫鬟被发卖了大半,岩松堂里的人都少了许多。 罗氏报了要请人牙子来买丫鬟,老夫人应得爽快,大家也就散了。 可是人都快走完了,老夫人突然出声叫道,“三丫头,三儿媳,你们留一会儿。” 罗氏担忧地看了柳芜一眼,柳芜却老神在在地一笑,示意不用担心。羽蘅更是一点不意外,准备好看表演。 岩松堂里只剩老夫人和柳芜母女,连个下人都没留。 老夫人衡量再衡量,清咳一声说,“三儿媳,我想了几日,还是要跟你说清楚,你留下的嫁妆家具原是被我卖了,那一年府里艰难,我实在没办法。不过既然你回来了,你放心,以后等府里宽裕一点儿,我再补给你。” 说完老夫人眼巴巴地看着她们。 我都已经这么拉下脸来了,你们总应该知道怎么下台阶了吧! 可是老夫人怎么会知道杜羽蘅如今多难缠? 柳芜没说话没表态,羽蘅先开口问道,“母亲,你那些嫁妆家具,当年多少银子置下的呀?” “大约也要两三万两吧,你外祖原说要传给你用,木头做工都是上好,现在只怕三万两都买不到了?” “那祖母卖了多少钱呢?” 老夫人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一万五千两。” “哎哟,那可卖得太便宜了,看来府里那时真的缺钱啊。母亲,既然这样,咱们也不能太计较,反正老夫人也说了以后要补给我们,眼下就算了吧。” 柳芜点头,老夫人也高兴,正开心解决一件大事,羽蘅转脸又笑道,“那就请祖母写个借条给我吧。” “借,借条?” “是啊,钱数嘛,就不要写三万两了,那就是欺负祖母了。写一万五千两就好了。” 老夫人的脸色又青又红,真想撕破脸骂杜羽蘅一顿,但想起昨天老爷的话,到底是不敢,只好闷闷转头说,“我老眼昏花,写不清借条了。” “这倒不难。”羽蘅走到一旁桌子上,刷刷点点很快就写好了一张借据,连杜老夫人卖了柳芜的嫁妆家具这种事情缘由都写得清清楚楚,递到老夫人跟前笑着开口。 “祖母放心,大家对我这么好,我怎么会拿着借条讨债呢?只不过咱们家毕竟是有风骨的,婆家卖媳妇嫁妆这事总不大好,既然做了,当然得把事情圆过去,以免让旁人笑话。等将来我出嫁,祖母就把这张借据放在我的嫁妆里,就算为我添妆了,祖母看好不好。” 这话又软又硬,提了风骨做威胁,又说了好话做退路,杜老夫人见羽蘅笑得一脸执着,只好在借条上按了手印。 羽蘅仔细把借条收好,仿佛是无价之宝。 可不是嘛,杜老夫人的把柄、杜府的名声都捏在自己手上了,当然是千金都买不来的宝贝了。 接着羽蘅向柳芜道,“母亲每日都要念经的,咱们快回去吧,别误了时辰。” 杜老夫人转了转眼珠,赶忙道,“儿媳虔诚,快回去吧,往后没事也不用每日来请安了,将养些吧。” 又挤出一脸慈爱,“羽蘅也是,有空多陪你娘吧。” 最好你们俩都别来!天天看着就生厌。 柳芜和羽蘅相视一眼,这一次都非常真心地应了。 回夕扉园中,瑞青已经摆上了早饭。芸娘将房中的细碎活计都交给了她。 瑞青一边给羽蘅盛粥一边说,“刚刚大夫人房里的巧儿来传话,说等一会子叫了几个人牙子来,带了好些个丫头,要请三小姐去挑人。” 羽蘅扫一眼芸娘,芸娘微不可察的点了头。 羽蘅便应道,“好。” 又道,“今儿这粥果然比之前好。不过我和母亲的口味和府里其他人不同,瑞青,你一会去跟大伯母说一声,我要在夕扉园里开小厨房。” 瑞青有些迟疑,“府里原先没这规矩,大夫人会准吗?” “你告诉大伯母,原先我的月例照旧送来,其他吃穿我一概自己负责,不会多用公中的银子,必不让大伯母难做。” 瑞青这才点头去了。 吃过早饭没一会,巧儿果然又来请羽蘅去挑人。羽蘅到花园里的时候,几个人牙子已经规规矩矩地站好,后头几十个女孩子都低着头不敢乱看。 罗氏正在喝茶,看见羽蘅笑道,“我摸不准你的脾性,你的人还是你自己挑吧,顺便帮我也看看。” “其他房里要的人谁挑呢?” “老夫人说一概托给我了,只要老实麻利的就行。” 羽蘅点头坐下,人牙子们一齐上前行礼。 四个人牙子都梳着妇人头,妆容艳丽,脸上堆着谄笑。只有一个人身姿端庄大气,浅浅含笑,一看就与别人不同。 第60章 挑人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那个特别的人牙子朝罗氏和羽蘅行礼,目光却在羽蘅脸上打了好几个转儿。 羽蘅安之若素,任由她打量。 罗氏微微一愣,“你,你是吴烟?” 吴烟又福身,“见过杜大夫人,多年不见,难为大夫人还记着。” “这些年,你在哪儿过活?” “小妇一直在江陵各个大家族里当教习嬷嬷,认得了许多人,昨日听说杜府要招丫鬟,小妇才来试一试。” 吴烟直率大方,罗氏回头看羽蘅也泰然自若,心中明白了几分,挥手让她们把丫头带上来。 三十多个丫头一字排开,每人都自我介绍两句。 羽蘅见这些丫头都长相普通、说话清楚,心知肯定是罗氏特意要求的。 倒是吴烟带来的几个人,反而不算特别出色,有两个还身量太大,又高又壮的。 这到底是丫头还是小厮? 其他四个人牙子心中嘲讽不已,羽蘅却笑道,“我年纪小,看谁都好,大伯母做主吧。不过我园子里事情不多,但就怕不安生,我就选几个最笨的吧。这几个人我都要了。”说着把吴烟带来的人都点了。 其他的丫头和人牙子都有些慌张,这主家怎么不按常理出牌,难道世道变了,真是越笨越好了? 罗氏点点头,对她们笑道,“这些人我看着也不错,选年纪大一些的留十五个。” 丫头们才松了一口气。 罗氏让账房结账,又让郑妈妈把这些人都带进去先安排住处,熟悉两日后分到各房里。 郑妈妈会意自去安排,羽蘅和罗氏往后院走。 罗氏感慨道,“从前没你的时候,我就时常敬佩你母亲心思玲珑处事大气。如果不是那些事……想来如今必然是你母亲当家的。” 羽蘅听出罗氏的话中有几分试探,不在意笑道,“从前我在镇子上时就明白,妻子能不能大气是要看丈夫的,说到底,是我母亲没有大伯母的福气。如今我看母亲这些心思都淡了,一心只想守着我过安静日子,我跟母亲想的一样,所以在杜府里还是要靠大伯母照应。” 罗氏欣然笑道“那是自然”,一面又在心里暗暗纳罕,这样通透明理的杜羽蘅,哪里有那镇子姑娘的小家子气呢,连许多大人都不如。 前院事完,罗氏自去向老夫人回禀。只说选了二十来个老实麻利的,样貌都不出众,等教几日规矩就送来老夫人挑选。吴烟送人、羽蘅全收等事一句都没提。 老夫人很满意。 羽蘅也回夕扉园将此事告诉了柳芜,柳芜听说是吴烟送进来的人,倒有几分兴致。 不到中午,吴烟送来的那些人就都挎着包袱进了夕扉园。郑妈妈笑着说,“大夫人交代了,三小姐的人自己调教吧,想来规矩不会错的。” 芸娘客气送郑妈妈出去,瑞青让她们进了房间,柳芜已经在上座坐了。 等芸娘回来关上门,柳芜一一打量过去,一共五个人,两个身量壮一些,两个年长稳重,一个年纪小一些。每个人都背着一大一小两个包袱。 柳芜问道,“吴烟是怎么交代你们的?” 其中一个稳重的走出一步回道,“回三夫人,奴婢是辛柳,我们五人中,元翎会些功夫,念如擅厨,其余都是惯常近身服侍的,澜儿年纪最小。吴娘说其他的听三夫人安排。这是我们五人的卖身契。” 芸娘接了递给羽蘅,那个年纪最小的澜儿也抬眼偷看羽蘅。羽蘅细细瞧过说,“我先收着,不过我并不喜欢这样。过些日子你们愿意安心跟着,卖身契就还你们,要是不愿意,自然送你们去别的地方。” 话虽这样说,羽蘅却知道她们必定是极忠心的人,不然吴烟不会送进来。 辛柳等人面上缓和,气氛也不像刚开始那么紧张了。 羽蘅接着道,“元翎和丹七跟着母亲吧,过两日小厨房布置好就交给念如,辛柳、澜儿跟着我。” 柳芜道,“云翎还是跟着你,我也不出园子,有什么要保护的。” 羽蘅轻柔劝道,“母亲不要担心,我另外有自保的法子,但母亲是我仅剩的亲人了,我必须要保证母亲时刻稳妥。” 这话说的好像羽蘅根本没有杜唯华那个父亲,她却像是没发现,“我想吴娘送元翎进来也是为母亲,对吗元翎?” 元翎点了点圆圆的头。 柳芜这才不再反对,吩咐她们去安置。 辛柳却将几人的大包袱都放到桌子上,“这是吴娘让我们带进来给三夫人的。” 芸娘打开来看,这些包袱里装的都是各色中衣、外衫,并手帕罗绢,足有十几套。 芸娘拿起一件细看,“这,这是吴烟的手艺……” 柳芜也上前来,伸手轻轻抚过,嘴唇不自觉轻轻颤抖,眼光也朦胧了。那些样式花纹都是她从前最爱的。 第61章 改了气象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辛柳道,“是,每一件都是吴娘亲手做的。她每年都要做一套,说要留给故人。” 羽蘅心中也温暖起来,从没想过母亲的这些旧仆都是这样忠心耿耿。 她开口道,“芸娘,拿我的银子去给她们买衣服和物品,别怕花钱,不能输给别人。给瑞青也一样备一套。” 瑞青行礼道谢。这么一会,她已经明白这些人和三夫人三小姐关系不一般,可是三小姐并没有支开自己,置办东西也想着自己,足以说明三小姐对自己的信任。 芸娘擦了擦眼睛,带她们下去安置。过了一会儿,几人已经在园子里忙起来。她们手脚麻利,又配合默契,园子里很快就变了样子,一扫颓势。 又过了两日,羽蘅才明白,吴娘挑这些人送进来是真的花了很多心思。 元翎会点手脚功夫,祖上是猎人,布置两个小陷阱不在话下。在园子里转了几天就说要买一些东西布置,防着别人偷听偷看。 念如擅长做饭,且做的都是柳芜爱吃的京城口味。不仅仅是饭菜,连精致的小点心都很会几样。 丹七和辛柳性子沉稳,照顾人周到体贴,而且辛柳擅妆容,经她的手一打扮,简直像变了个人一般。 至于最小的澜儿,性子活泼古灵精怪,原本只觉得有她说说笑笑,快活许多,谁知她爱玩爱闹,几日间就在府里混熟了。嘴又甜,哥哥姐姐的叫个不停,荷包里总是装着糖块,见面就分一块。 她就这么浑笑着,居然打听了不少消息回来。 比如杜羽然因为换下人的事在老夫人那里撒了好久的娇,可惜老夫人正因为府里的事怪苏氏,根本就没理她。 比如老夫人把贴身的丫鬟红玉抬了姨娘,让她伺候老爷,可惜红玉做了姨娘并不高兴。 再比如三爷杜唯华已经好几日不到苏姨娘房里去了,不知是不是衙门事多。 这些事情羽蘅统统不管。 芸娘现在是夕扉园的大管家,其他事情也一概有这些能干的丫头们负责,羽蘅自重生以来还是第一次过得这么舒心,当然要好好休息。母女俩也不用去请安,躲在小园子里清净了好些日子。 外头那些新来的丫头在经过罗氏教了两日规矩后,都十分安静,平日里低头用心做事,不阿谀奉承也不挑拨是非,杜府里一下改了气象。 罗氏另外请了一位教习嬷嬷,专门教大小姐杜羽歌礼仪规矩、持家之道,二小姐和四小姐也跟着一起学。听说嬷嬷严厉,四小姐时常被气哭,平日里一举一动更是拘束得厉害。 人人都觉得好,只有苏氏满心不舒服。 她瞧了瞧房间里几个木头一样的人,没好气道,“孙妈妈呢?” 一个丫头细声回道,“奴婢不知道,孙妈妈只交代奴婢伺候姨娘。” 苏氏心里就是一梗。 以前芳汀院都是自己的人,虽然她被柳芜压了一头,下人在自己院子里还是称呼自己夫人。 如今换了新人,个个都是姨娘姨娘的喊,偏偏自己不敢纠正,忍着心头血也要听着。 孙妈妈跨进院子,苏氏迎上去问道,“怎么样,你打听到三爷在哪里没有?” “打听到了,三爷一回来就去了赵姨娘房里,听说这几日经常去。” 苏氏变了脸色张嘴要骂,又瞧见周围的下人,只能回房压低声音恨道,“我就知道那个贱蹄子不安分,我才失势几日,她就猖狂成这样,下贱的娼妇!”说完更是恨得呕血,一伸手就摔了一套上好的玉瓷茶碗。 要是柳芜和杜羽蘅那个贱丫头也像这套茶碗一样该多好! 苏氏眼中漫上红色,外头的丫鬟对屋里的动静充耳不闻,只有孙妈妈慢慢捡起碎瓷片。 “姨娘,眼下只能忍耐一些,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等过些时日三爷想起您的好,日子就好过了。” 苏氏手中的帕子扭成了麻花,不忍,又能如何? …… 羽蘅在夕扉园偷闲了一个来月,第一个看不下去的人是罗氏。 罗氏挑一个晴好日子带着新做好的衣服进了夕扉园,羽蘅正在院子里晒太阳,旁边的小几上摆着一碟梅花酥,瞧着比罗氏自己买的还好。 怪道这丫头不肯出来露面! 罗氏先去看过柳芜,柳芜如今只说闲话,旁的事一概都交给羽蘅,罗氏陪了一会就出来找羽蘅。 “我的三小姐,你把这一大摊子事赖给了我,自己倒在这里清闲,我真后悔当初应了你。” 罗氏眉眼带笑,羽蘅也只是耍赖,“都说能者多劳,不是我赖一回,府里谁能知道大夫人这样能干周到。我还等着大伯母的谢礼呢。” “要是真的那么风光,谢礼随你挑。可是掌了家才知道掌家的难处,这么一大家子,那么多开销,哪里够。” 羽蘅毫不意外,冷笑道,“老夫人爱首饰,老爷讲排场,下人又多,就算大爷和父亲赚金子也不够用。我猜苏姨娘早先为了补这些窟窿,做了不少不能做的事吧。” 罗氏一点羽蘅的额头,“你这个小丫头哪里知道的那么清楚!”又道,“我慢慢也查出来一些,寻常庄子铺子赚钱都太难,苏氏胆大,居然把府里的钱拿出去放了高利贷。” 第62章 断你的腿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羽蘅点头。 上一世苏氏也是同样手段,不仅仅是高利贷,为了赚钱,她手下的陈同还专门在市场上搜罗遇到难题的商家,先借钱给他,再说他还不上钱因此把商铺库存都强行征收,最后再貌似善心地把高利贷取消,以此便宜地买了很多店铺。 那些失去一切的商户怎么会肯,纷纷到知府和知县的衙门去告。但苏氏很小心,事情做得不犯法,在外从来不打知县的名号,又十分有眼色地分利给知府夫人,因此那些官司都被压下去了。 得了这些生财之道,苏氏上能结交知府夫人,为杜唯华的仕途助力,下能满足杜家老太爷和老夫人,稳固自己在府中的地位。 不知如果除掉了这条路,苏氏还会不会再想着翻身? “大伯母,陈同补了多少亏空了?” “大约有一万多两,杜平说还在补。” 羽蘅盘算了一下,一万多两只是堪堪斩断了一只手,苏氏那些财产真要全变卖了,恐怕五万两都不止。 “大伯母是发愁每月开支太大么?” 罗氏簇起两道秋月眉,“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我现在才知道府里的庄子收入都不算太好,这么一大家子养着,那么多地方要用银子,难怪苏姨娘要去放高利贷。” 羽蘅掰了一块梅花酥在手上玩着,微微冷笑道,“咱们家倚仗的就是那一位先祖留下的产业,本来也不是什么根深叶茂的大家族。家里的主子不多,如果个个都勤俭些,人口少些,也不是不能过活。只可惜老太爷一心念着先祖风范,老夫人也生怕别人看低,谁劝得了?恐怕日子越久越难。” 再加上苏氏这些年图谋的庄子铺子都在自己名下私藏着,府里的账上总是不富裕,现在罗氏怎么可能不发愁。 这话虽然都是实话,但多少有些不尊敬。罗氏自己不敢说,此刻听了也有几分畅快。 接过瑞青递的茶,罗氏喝了一口思量着,所谓清贵人家,从来都是重学问轻庶务的。老太爷一心想往上爬,可是这家风实在不像,以后就算真爬上去了,又能长久么? 羽蘅想的也是这个,杜家终究靠不住,那件事必须尽快办。于是又开口道,“我猜苏姨娘掌家这些年,肯定把自己的口袋装满了。大伯母不如让杜平跟陈同透露一声,就说老太爷起了疑心,要查往年的账,这样苏姨娘一定会吐出一些来。大伯母如果有心,过些日子看看坊间都是谁在急售店铺庄子,也许能查出来得更多。” 罗氏眼睛一亮,这招妙啊!既能解了眼前没银子的困境,还能低价收一批铺子,以后再好好经营,怎么也比现在好。 当下罗氏就要回房细细筹划,羽蘅叫住了她,“大伯母,我明日要出去一趟,办点事情。” 罗氏下意识要问,“你这么大点孩子要去办什么事情?”自己先明白过来羽蘅办的这么多事哪一件是孩子能办成的?于是点头道,“去吧,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羽蘅甜甜一笑,让瑞青送罗氏出去,自己坐下盘算起明天的事来。 原来这一个多月羽蘅也没有真的闲着。彻底打压下苏氏的气焰后,她白日专心回想从前怪老头和钱郎中教过的知识,同以前一样,默一遍背一遍再烧掉。没有机会实践,她只好拿夕扉园的众人练手,羽蘅做得随意,众人也只当她在瞎琢磨,没人想到,这个十三岁的女孩真的有医术。 第二天吃过早饭,羽蘅告诉柳芜一声就带着芸娘出门了。 大门前罗氏已经吩咐一辆马车在等着,羽蘅走近一看,赶车的居然是熟人——去李家镇接她的杜泰。 “泰管家怎么来赶车了?” 杜泰态度平和,毫无怨怼之色,“我近来一直没事,大夫人来传令的时候我正好在,所以就跑一趟。” 羽蘅微微一笑。杜泰为什么被冷待,她是清楚的,可是她并不觉得愧疚,这世上的事永远好坏相伴,杜泰应该知道办一趟差事不可能总是受赏。 就像现在这样。 羽蘅和芸娘上了马车,羽蘅说了一声“去最大的济民堂”,马车就动了。车声辘辘,向江陵城最繁华的街道去。 上一次进江陵的时候,羽蘅没心思往窗外看,如今一个多月过去,形势却已大不同。这一回羽蘅饶有兴味地看路边各色人群,不时和芸娘说两句闲话。 不一会,济民堂就到了。羽蘅下得车来,给了杜泰一点碎银子,让他把车赶到别处去歇歇脚,一会来接她,自己和芸娘进了济民堂。 杜泰接过银子却没有远走,只在济民堂对面找了个地方坐着,眼睛一瞬不错地盯着济民堂里。 第63章 济民堂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济民堂可以说是大晏国最多的医馆了,无论东南西北,大小城池,大都可以找到一间济民堂。铺面有大有小,大到五间两层,六七个大夫,十来个伙计,看病抓药一条龙,有时还帮忙熬好;小到一间破房,里面只有一个郎中,看个头疼脑热、简单的跌打损伤,忙起来就没法做饭吃。 但济民堂的招牌响响亮亮,无论大小,医术都一定有保障。 眼下这间就是四间门脸的大医馆了,早上正是最忙的时候,济民堂里人来人往,伙计左右奔走,忙得脚不沾地。 羽蘅选了个人最少的柜台,里面一个十五六的小伙计正在整理药材,旁边一个二十多岁的伙计正在看账本。 “伙计,劳烦问一声,你们大掌柜的在吗?我有事要找他。” 小伙计抬头,见是个小丫头也不烦,笑着问,“小姑娘,你有什么事吗?我们大掌柜的现在有点忙,要不要我帮你带个话?” “那好,你帮我带话给你们大掌柜的。就说我昨日买的药都很好,走马箭根须分明,鹿衔草粗若小指,雷公藤味甜,两头尖性凉,我娘服药以后,咳嗽已经好多了,所以我今天要再买一副。” 小伙计目瞪口呆听完,“小姑娘,你说的都是什么呀,我怎么听不懂呢……” 旁边算账的伙计却如同被雷击一般,猛地抬起头来喝道,“长峰!去楼上把雅间准备好,再沏一壶好茶!” 那个叫长峰的小伙计不知道怎么回事,挠挠头上楼沏茶去了。 大伙计走到羽蘅跟前客气地道,“大掌柜的是有些忙,请姑娘到楼上喝茶等一等,行吗?” 大伙计晚一步将羽蘅引上楼,送到雅间,又给羽蘅倒了茶,开口道,“请姑娘稍坐,我马上去请大掌柜的。” 羽蘅心知他是要提前出去商量,却也不以为意,安然坐了喝茶。 大伙计退出去,雅间里一片安静,芸娘迟疑地问,“三小姐,你这是要做什么?” “芸娘,没事,一会你什么都不用管,镇定一些就好,其他的都由我来应对。” 过了一会儿,大伙计引着一个五十多岁的管事模样的人来了,进门引荐道,“大掌柜的,就是这位姑娘。” 大掌柜的头发花白,腰板笔直,仔细打量了羽蘅和芸娘,看着羽蘅的目光惊疑不定,却同样客气道,“老夫是济民堂的大掌柜杭志远。这位姑娘刚才要什么,可否对老夫再说一遍?” 羽蘅坦然直视他的眼睛,将刚才的话又说了一遍,一字不差。 杭志远的眼睛闪了两下,“姑娘要治什么病?” “咳嗽。” “咳嗽怎么会用祛风湿的方子?” “风湿无形,侵害的却是全身,想要治好咳嗽,当然要先祛风湿,强筋骨。” “那姑娘刚才说的药性为何全是相反的?” “非常方法,当然要用特殊药材才能达到目的。” 杭志远深吸一口气,“这方子少见,不知姑娘是从哪里得知的?” “是一个故人。他说让我拿这个方子去大的济民堂里问,肯定会有人给我想要的东西。” “姑娘的故人是谁,可曾留下名讳?” “姓赵,单名一个阙字,可惜已离世十数年。他性格古怪,在医术上也常有奇思妙想,且本性正直,不畏强权,他的离世也与此有关。” 杭志远惊讶至极,只是本能地压抑着,双手哆嗦,眼圈湿润,颤抖着声音道,“你,你,赵先生离世时你还未出生,你怎会知道?” 羽蘅的眸光里也染了凄婉感慨,“这,就是奇缘了。” 赵阙,正是忘川河边怪老头的名字。 他日复一日地将所有知道的知识都说给羽蘅听,自然包括他的来历。 天下这么多济民堂,看起来是一家,实则背后站着的并不是同一个老板;但说他们之间没有关系,其实又和事实正好相反。 延续济民堂这么多年的其实是一个医术门派。 开创者是战乱时期的一位鲁姓高人,虽然他医术甚高,但战争造成的生灵涂炭,哪里是一个人能救的?所以他立下誓愿,要尽自己毕生之力传授医术,惠及所有百姓。 后来大晏开国皇帝陆天嵇在一众诸侯中异军突起,鲁大夫认为他是天选之子,倾全力帮助陆天嵇征伐全国,终于一统天下,建立了大晏国。 就在众人都以为鲁大夫会平步青云时,他却上奏归隐,称毕生心愿未了,以后要将全部心力都用在授徒、开医馆、造福老百姓身上。 新皇帝陆天嵇欣然应允,赏赐大量钱粮药物,让鲁大夫放手去做,只要他的徒子徒孙每一代都选一人入侍皇宫。 鲁大夫就此在朝堂上消失了,此后边疆叛乱、朝臣谋反,多少惊动全国的大事发生,鲁大夫再也没有出现过。 只有一个又一个的济民堂先后开张,大夫医术好,药材质量高,百姓们很快忘记了鲁大夫,但记住了济民堂。 许多人都猜测过济民堂会不会是哪位高权重的人开的,没有人知道济民堂就是鲁大夫的心血结晶。 第64章 梦中奇缘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鲁大夫知道一个人的力量很有限,却没有选择传统的师徒传代模式,而是创造了一种更大更包容的门派方式,将天下所有想学医的人都笼在其中,从中选出优异又有德行的人,教授医术,资助钱物,帮助他们开医馆行医。短短几十年间,济民堂就已经遍布天南海北。 当济民堂发展得如火如荼时,鲁大夫却自感时日无多,他立下门规,济民堂只能存在一百五十年,如果他故去,下一任掌门只能由济民堂的所有掌柜推举,能服众人才能上台,如果掌门在任上做出无医德谋私财的行为,可由众人免除。一百五十年后,不管谁是掌门,都要解散济民堂,让济民堂这个名字彻底消失。 鲁大夫死后,济民堂依照他的安排继续壮大,一任又一任掌门更迭,而赵阙,就是上一任的济民堂掌门。 十九年前,皇帝特意密诏济民堂掌门入宫侍奉。当时的赵阙刚刚年满四十,年富力强,天赋甚高,虽然性子古怪一点,行医手法特别一点,但品行清贵,能担大任。他当掌门,众人心服口服。其时离鲁大夫说的一百五十年之约只有堪堪二十来年,济民堂将来怎么办,众人都指望赵阙能拿出一个方向来。 可以说,那时的赵阙是唯一可以和鲁大夫相提并论的人物。 而这样的赵阙,因为一纸密诏入了宫,再无音讯。 两年后,赵阙再一次出现在门派里,已是体态佝偻,垂垂老矣。他做了一系列安排布置,留下话“济民堂不再推选掌门,就这样低调过完最后二十年,若无机缘,二十年后就此解散,所有医馆归掌柜的所有,改换门庭,再不许叫这个名字了。” 不到一个月,赵阙就死了。 他这两年都在宫中吗?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要留下这样的话,他所说的机缘又是什么? 没有人知道。 济民堂的大小掌柜按照赵阙的吩咐继续开馆行医,只希望上天赐福,赵阙说的机缘能出现。 而现在,羽蘅带着赵阙留下的原话出现了。 忘川河边的事羽蘅当然不能说,她对大掌柜的道:“赵先生死时我的确尚未出生,但我自记事起就经常在梦中与赵先生相会,他头发花白,胡子拉碴,身穿一件靛蓝旧袍,头顶用一支芦苇杆固定发髻,左耳后有一点红痣。” 这些都是赵阙在忘川河边的打扮。 大掌柜的原本就信了羽蘅七分,这会听她形容更是确信不疑,拿袖子抹眼睛点头道:“正是正是,赵先生死时正是这个模样。” 羽蘅继续道:“赵先生传授了我许多医理药物知识,说我很有天赋,要我不能浪费天分。我原想拜先生为师,哪怕在梦里磕个头,醒来上柱香也好,先生却不肯答应,他教了我刚才那些话,让我到济民堂来继续研习医术。” 杭志远一愣,“只是这样?” 羽蘅轻轻点头,眼神里明白透着没说实话,却也不隐藏。 杭志远转转眼珠,当下应了,“既然如此,就按赵先生的安排,不知姑娘现在医理药理学到几层?” 杭志远问了羽蘅许多问题以考证她的学识,其中又夹杂一些赵阙独有的理论和方子。羽蘅心知肚明,对答如流,偶尔举一反三还能将赵阙定此方的背后原因讲得清清楚楚。 杭志远捻须点头,心中却诧异不已。 看羽蘅的年纪不过十三四,寻常男孩在这个年纪堪堪能把药名认全,羽蘅一个姑娘却能做到基本功全面扎实,果然不能以常理对待。 而且她所知的那些赵阙的方子,有许多都是赵阙没有流传出去的,可见赵阙对她十分器重。 难道她真的是机缘? 杭志远又客气了两分,“姑娘可有什么想精研的方向?” 羽蘅这才站起身来行礼,“我年纪小,不敢托大。济民堂中能人众多,我想多学一些基础医理,以免将来行医时闹出笑话。至于精研方向,我想以妇人病为主。” 杭志远点点头,对羽蘅又高看一眼,“这样也好,我这里正好有一些赵先生留下来的书稿笔记,借给姑娘一看吧。” “那是最好,谢过大掌柜的。” “过些时日,姑娘要是想跟着坐堂的大夫实践,我可以安排。” “好。” 杭志远出门去拿赵阙的书稿,厢门一开一合间,有一个人站在门外盯着羽蘅看,羽蘅抬头望去,原来是早先那个大伙计,他注视羽蘅的眼神里有惊艳诧异,有欣赏希望,更多的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羽蘅与他对视,他的目光很快被厢门挡住。 过了一会儿,杭志远推门进来,将手里的包袱递给羽蘅,“这些你先拿去看,过一段时日再找我换。说了半天的话,还没请教姑娘是哪家的小姐?” 杭志远早看出芸娘稳重老成,不像是小门小户。 “我叫杜羽蘅,是知县杜唯华的女儿。” 第65章 云开雾散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杭志远面色微变,“知县杜唯华的千金,似乎不是十三四岁,相貌也…… 杭志远世故地没有说完,羽蘅却仿佛浑然不觉,“我原本是在府外长大的,最近刚回来。不知杭掌柜是只管这一间济民堂吗?” “哦,湖广所有的济民堂都在我管辖之下,这次也是事巧,老夫正好在这里盘桓半月,正巧遇到姑娘。以后杜姑娘有事,就跟这里的掌柜说找我就行。” “那就先谢过杭掌柜。另有一事我想问一问,赵先生说他亲近的人不多,杭掌柜怎么会有他的书稿?” 杭掌柜肃然回道,“赵先生是我的恩师,对我有提携之恩,先生去世后,所有的遗物都由我精心保管。” 原来竟是怪老头的徒弟,羽蘅心中觉得亲近了几分,脸上也带了笑意,“杭掌柜放心,我必会爱惜这些书稿。” 杭志远送羽蘅下楼,门外那个大伙计还在直勾勾地看羽蘅,杭志远忙介绍道,“杜姑娘,这是我儿子杭释,你有事找他也行。杭释,这是杜姑娘,以后不可怠慢。” 杭释拱手,羽蘅福身,转而下楼。 羽蘅的身影刚在济民堂的门口出现,杜泰就从对面的茶馆里跑了过来。 “三小姐稍等,我去赶车。”说完又赶紧去赶车。 杭志远和杭释目送羽蘅的马车走远,才回到济民堂后院自己的房间,谁知已有一个人等在门前,见杭志远回来迎上前问道,“杭师兄,我听长峰说,有个小丫头说了些乱七八糟的话,是师父留下的那些话吗?” 杭志远有些头疼,问话的人是和他当初一起学医的师妹,一心只想找出赵先生身故的原因,如今也是快四十的人了,不肯嫁人却梳着个妇人头,问急了就说要出家当尼姑去。 “丁师妹,那位姑娘说的是师父留下的话。” 丁桢上前两步,“师兄,你没骗我?她说了些什么?” “她说师父交代她要好好学医,我考了她的基本功底,的确是师父亲授。” “那,那,她有没有说,要为师父报仇?” “师妹,你魔怔了!师父当年是回来半月后才死的,多少人查验过并无疑点!哪儿来的什么报仇不报仇?” 丁桢一咬牙,“我不管!我不管多少人验过说过,师父绝不会就这样突然死掉的!不过就是我们不知道法子罢了!我一定要把这件事查到底!” 丁桢的声音复又带了祈求,“师兄,你就帮我这一回,把我介绍给她!我知道师兄肯定是怀疑她就是那个机缘,所以才把师父的手稿给她的。我愿意接近她!” 杭志远深深叹气,那种无力感又笼罩全身,就像世间总有千万层浓雾,自己却无论如何看不清楚。从前师父的死是这样,今日的杜羽蘅也是这样。 “罢了,她今日说以后想精研妇人之病,正好是你的强项。我以后会把你介绍给她的。” 丁桢这才破涕为笑,转身离去。 …… 杜府的马车里,杜泰安静地赶车,羽蘅和芸娘也安静对坐。 芸娘好几次想开口说什么,羽蘅只是闭目养神,不给她机会。 到了杜府二门上,羽蘅下车时问:“堂堂杜府的管家,给我当车夫,不委屈么?” “不委屈,三小姐是主,我是下人。这是我应该的。”杜泰平静回答。 羽蘅笑了,“既然这样,以后我出门都由你来赶车吧。” 羽蘅和芸娘进了后院,杜泰赶车回马厩却突然笑了。 拐到去夕扉园的小路上后,羽蘅开口道,“芸娘,想问什么就问吧。” 芸娘抬眼看看羽蘅的表情,忐忑道:“小姐怎么学了这么好一手医术,刚才小姐说是梦里拜师,亏那个杭掌柜也信?” 这一点也是羽蘅疑惑的。虽然那些赵阙留下的话都是真的,但她如何得知如何学医的,是怎么也解释不了的。 梦中学医已经是一个没办法的搪塞,可是杭掌柜居然毫不怀疑地信了。 不过这只是个小问题,只要取信于他们就行,于是羽蘅回道,“我的确是有些奇缘,但我答应过教我的那个人不能说出去,所以只好编个瞎话,好在杭掌柜信了。” “那小姐,你学医是要做什么?也跟男子一样开馆行医吗?” “有什么不行的吗?我不比任何男人差。再者说,我学医更多是为了有个安身立命的本事,总好过时时要受别人的摆布。” 羽蘅说的是什么,芸娘心知肚明,惊讶之余,芸娘却又多了一层云开雾散之感。 当年柳家突然落魄,连累柳芜被逐、羽蘅被送走,她和夫人一样恨杜家无情,怪亲朋无义,归根结底,不过是怨命运不曾眷顾自己。 如果再给一次机会,不选杜家而改换他人,会有不一样的结果吗? 她们从来没想过。 可是如今羽蘅却说出了自己安身立命,不受别人摆布这样的话,无异于一道闪电照亮了长久漆黑的夜空。 第66章 也许还有机会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芸娘不禁想到,如果时间重来,三夫人柳芜能够像今天的羽蘅这样,努力地将未来攥在自己手里吗? 大约是不行的。 柳芜为人随和,心气却高,从来不屑于争斗抢夺。当年被弃就被弃了,如今虽然回来,也从来不到众人跟前去,除了和女儿重逢,以后如何打算,不过是随命运摆弄。 看着羽蘅的背影,芸娘第一次觉得将来还有无限可能。 回到夕扉园,羽蘅交代了一声,说这段日子要专心看书,无事不要扰她,就一头钻进了房间。 大家不明所以,听芸娘说羽蘅有心学医,都觉得十分惊讶,原来羽蘅竟不是瞎琢磨? 羽蘅摊开赵阙的书稿,书稿上的笔迹苍劲有力、形神皆备,同赵阙不修边幅的样子完全不同。 羽蘅虽听赵阙说了许多许多的话,但见到他留下的东西还是第一次,这一手好字仿佛把羽蘅带到了忘川河边。 羽蘅那时候绝望到疯狂,是赵阙主动跟她说了话。他问了她叫什么名字,然后就像讲故事一样说起那些往事。 他介绍了济民堂,说了自己掌门的身份,提起他留下的诸多布置,然后就是一遍又一遍的背诵医书。 在他用自己的灰飞烟灭换取羽蘅的重生一世之前,他曾说,“丫头,缘分天定,你的路还没走完,也许一切还有机会。” 但到了今日,羽蘅已经明白,也许她和赵阙的相遇是天定的缘分,但如今她能有这样独立的底气,都要感谢赵阙。 怪老头,你安心去吧,我一定不会负你青眼。 从这一晚开始,羽蘅房里的油灯又要燃到半夜才熄。 此时的杜羽蘅已在杜府站稳脚跟,和在李家镇时大不相同。再看赵阙的亲手书稿,一条条医理一张张方子,犹如赵阙昔日在耳边念诵,常常不知不觉看书到睡着,梦里却又和赵阙对面而坐。 羽蘅进步飞快,去济民堂也很频繁,三五日就要去一次,每次都是带着芸娘,杜泰赶车。 不过两个来月,羽蘅已将赵阙留下的书稿看得七七八八,杭志远再一次被羽蘅的学习速度所震撼,心想等下一次她再来,可拿什么教她呢? 可是没等杭掌柜想出办法来,杜府里已经有人看不惯了。 这日上午羽蘅在园子里晒太阳,脑子里回顾着昨晚刚想通的医理,一个小丫头跑进来对羽蘅说,“三小姐在就好了,老夫人请你去呢,说是有话问。” 羽蘅认得她是老夫人房中新来的小丫头喜儿,随手抓了一把瓜子给她,笑道,“喜儿,老夫人叫我什么事?” 喜儿不敢接,低头道,“三小姐快去吧,老夫人在等了。”左手却在身前悄悄比了个四的手势。 羽蘅了然一笑,让她先去回话,说自己马上就去,另外叫了瑞青和澜儿出来。 澜儿听了羽蘅的吩咐先跑出去了,羽蘅带着瑞青慢慢往岩松堂走。还没看到岩松堂的大门,澜儿已经追了上来。 原来四小姐杜羽然受了教习嬷嬷两三个月的管教惩罚,终于学乖了,每日不管多不情愿都会老老实实按规矩行事。 可是她这里强装笑脸,却听说羽蘅经常出府,而且去哪里都没人知道。这让心高气傲的四小姐怎么忍? 于是她日日到老夫人面前展示她如何进益如何知礼,终于将老夫人的心拢回来了一点儿,便趁着个机会若无其事地说了一句,“听说三姐姐可是经常出府去呢,我要是敢这么做,嬷嬷早罚死我了。” 羽蘅轻轻一笑,如今我只是出府,你就嫉妒成这样,将来我做了大夫,你岂不是要气死? 进了岩松堂,杜羽然果然又腻在老夫人跟前撒娇,见羽蘅进来只给了个冷眼。 羽蘅却饶有兴致地打量杜羽然,两三个月没见,她瘦了一些,身上的珠饰也少了,比之前刚见时淡了几分颜色。 只可惜,饶是如此,也还是爱挑拨惹是非。这样的人,真是怎么也学不乖! 羽蘅给老夫人行礼后先开口道,“好久不见四妹妹了,听说在跟着大姐姐学规矩。学得怎么样了?” 羽蘅面上带笑言语亲和,杜羽然却犹如吃了苍蝇一样恶心,知道羽蘅是拿嫡姐庶妹的规矩说事。 可是当着老夫人的面,恶心也要装下去,杜羽然站起身来熟练地行了一个礼,“三姐姐好。” “嗯,是有长进。嬷嬷教得真好。” 杜羽然怕控制不住自己破口大骂,赶紧说正事,“我天天被嬷嬷拘着,今天偶然听说三姐姐时常出府,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嬷嬷教过我,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应该抛头露面的。” 杜老夫人也跟着说道,“这事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羽蘅,你一个小姑娘家老跑出去干什么?” “回老夫人,我是觉得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去学点东西。” “你原是在镇子上长大的,从小疏于管教,这个年纪正应该学规矩,要学就明日开始跟羽歌羽然一起学规矩!” 第67章 师姐丁桢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羽蘅倩然一笑,“老夫人忘了,本是嬷嬷说我不用跟着学,只要每月考核一次就行的。我出去学,是因为家中没人可教。” 杜羽然跳了起来,“你胡说!咱们杜府什么样的人没有,闺中女子要学的管家、礼仪、甚至庄铺农桑,什么东西没人教?偏你要到外头去学,难道咱们府里还比外头不如了?” 可算抓住她一条漏洞了,这次怎么也得让她好好受一次罚,看她还怎么狡辩! 羽蘅笑得更从容,“老夫人先别急,让我把话说完。我出去学的是医术。” “医术?!” 老夫人和杜羽然一齐皱眉,两人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 杜羽然直接道,“你一个女子学医做什么,难道还要像男子一样出去抛头露面吗?这就更不合规矩了,你让祖父祖母如何自处?” “四妹妹,你这话就不对了,我学医正是为了老夫人啊!” “什,什么,你出府去是为了我?”老夫人更吃了一惊。 “是啊!”羽蘅眨着无辜的大眼睛,“老夫人年纪大了,我母亲和大伯母也总有不痛快。可是世间大夫都是男子,老夫人的病症有时候总不好意思说,但隐瞒病情又耽误治病,我就想,为什么女子不能去学呢,我不求什么都会,只专心学习如何治疗妇人疾病,也是我的一片孝心啊。” 杜羽然被噎了个结结实实,一时间不知道驳还是不驳,为什么她杜羽蘅坏了规矩都是孝心呢! 老夫人脸色稍霁,却又追问道,“那教你的先生呢,可是女子?就算你是有孝心,每日出府跟男人学医也不行!” 羽蘅心中暗骂一声,只得道,“自然是女先生。” 老夫人这才点了头,接着道,“要是有机会就请到家里来,你姐妹几个也都可以跟着试试,搞不好她们更有天分。” 这个老狐狸,只说请女先生回来多教几人,却不提学费怎么算,还不是打着占便宜的主意?只是羽蘅却一点都不着急。 这个便宜,你以为真能随便占? 出了岩松堂,羽蘅直接让瑞青去传话,自己要出门。 等羽蘅照旧带着芸娘走进济民堂时,杭志远迎出来说,“昨日不是刚来过一回,今天怎么又来了?有什么事吗?” 羽蘅也不和杭志远见外,直接道,“杭掌柜见谅,因我家人知道我学医一事,说我不该跟外男见面,我才来找掌柜帮忙,有没有什么女大夫可以借我搪塞过去?” 杭掌柜难得地板了脸,“男女大防是该讲究,但是也要看地方!要是学医行医之人都要在乎这些,那还怎么看病?济民堂门中最烦的就是这点!不过你说要一个女先生一事,我这里倒正好有个人选。”说罢对杭释道,“去请丁姑姑来。” 杭释应声而去,不一会就引着丁桢来了。丁桢进门称呼杭掌柜“师兄”,眼睛却往羽蘅身上看。 其实丁桢暗地里早端详过羽蘅好多次,但此时第一次正式见,她尤为大胆,直想在羽蘅脸上找出“机缘”的痕迹来。 羽蘅见丁桢四十多岁的年纪,面容严肃,衣饰板正,知道她性格持重,又听她称呼杭志远师兄,心中明白几分。 果然杭志远对羽蘅说,“这是我师妹丁桢,和我是一师之徒,你可以叫她师姐。她专擅妇人病。” 又对丁桢说,“这位就是我说过的羽蘅师妹,师妹家里人顾忌男女大防,要请你到长辈面前应付一二,你愿意去么?” 羽蘅行同辈礼,“丁师姐能否去见一见我家老夫人?安顿好家里人,我好跟着丁师姐学看妇人病。” 丁桢正巴不得多了解羽蘅一些,闻言答应了。 第二日,羽蘅带着人来接丁桢。这次可就不是杜泰一个人赶着车了,而是杜泰带着一个小厮驾着杜府最大的马车,另有两人随行,一路扬鞭吆喝着到了济民堂,只因羽蘅说“请先生必须要有诚意。” 当着杜府下人和街上百姓的面,羽蘅态度恭敬地请丁桢出医馆、入马车,嘱咐杜泰赶车稳一些,再亲自入马车侍奉。 芸娘将四周的帘子掩得结结实实,羽蘅低声道:“丁师姐,一会我称呼你为先生。我家中祖母不太好相与,可能会说些不中听的话,还请丁师姐海涵。” 丁桢缓缓点头应了,又说:“见完老夫人,我要到你园子里看看,做戏做全套。” 羽蘅略有些诧异,也应了。 一会马车到了杜府,看门小厮称没有老爷指令,不能开大门,羽蘅在马车内沉声道:“尊师重道,我请了恩师来府上,怎么能从角门进?肯定是你们懒怠,还偏偏拿老太爷当借口!” 杜泰下车一把掀过几个人去,直接开了大门。 羽蘅朝丁桢弯眉浅笑,“师姐你看,不太好相与吧。” 等丁桢在岩松堂下车时,面上笼了一层冷清。她入堂拜见杜老夫人和杜老太爷,礼仪虽齐全,但毫无热络。 老太爷面色不豫,老夫人也颇有些冷眼,“这位是女大夫?不知是谁门下,日常不曾见过。” 第68章 谁天分好?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丁桢微微一笑,“我师从宫中御医,只是学艺不精,很少在江陵一带走动,日常只在京中伺候各位贵人。上个月因师兄邀约才到江陵来散散心,没想到和贵府羽蘅小姐投了缘。老夫人不认识我也是自然。” 丁桢不算说假话,她师父的确曾侍奉宫廷,从前也只在京中各大府里转,和羽蘅投缘更是真得不能再真了。 老夫人和老太爷却是心中一惊,竟然是御医弟子,日常给京中贵人看病的?这样的人满江陵都没几个,羽蘅怎么会一回来就认识一个,而且还得了别人青眼? 杜老夫人收起了轻视之心,带上几分笑意。 “原来是这样,我还只当羽蘅浑说。请问先生,羽蘅天资如何?” “时日尚短,看不出什么来,倒是勤勉。” “我们府中还有几个女孩儿,先生也可以一起教教,说不定还有比羽蘅更好的。” 羽蘅照旧微笑,似乎听不出这是祖母在说她不够聪明。 丁桢抬了眼,“我原本是为了羽蘅才在江陵停留,如果是羽蘅的姐妹,我教几堂课也无妨,有没有天分一试就知道。”说罢提了许多上课的要求,从学堂布置、学生规矩、再到束脩课费,一点都没客气。 老夫人的笑容差一点没维持住,这位女先生可真是京中的架势,要求又多又杂,束脩费用也不低。可是这会没有退路可走,只能答应。倒是可怜羽歌、羽佩、羽然三人,正在被教习嬷嬷督促着练规矩,听说又请了个女大夫教医理,直恨不得晕过去。 说好三日后开始上课后,羽蘅将丁桢请到了夕扉园。丁桢对其他人都有些冷冷的,和柳芜见过礼后就进了羽蘅的房间。 羽蘅端上茶来,丁桢正在细看羽蘅写的医理心得,见屋中没了别人,直接道,“我听杭师兄说,师父是在梦中授你医理的?” 羽蘅莫名有些心虚,“嗯”了一声。 “那师父有没有对你说起过,他之前经历过什么?” “赵先生只说他曾入宫侍奉,两年后才回到济民堂,过了不久就病逝了。” “宫中的事情呢?他怎么死的,一点都没提起吗?” 羽蘅这才觉出点滋味来,“丁师姐,是觉得师父的死有隐情?” “你应该知道,师父死前布置了许多事情,还留了话说,除非有机缘,否则济民堂只能解散。你,你再好好想想,师父还有没有说过别的?” 丁桢眼神炯炯,羽蘅却听出她在机缘两个字上的婉转重音。 这丁师姐,莫不是把自己当作济民堂的机缘了? “师姐,赵先生说的最多的就是医理,他自己的经历反而提得最少,我看他并不像对自己的病逝有不平或者怨恨,济民堂未来如何,他好像也不太在意。” 丁桢沉默,神情分明很失望,过了一会儿又问,“你,你现在还会在梦里见到他么?下一次,帮我问问可以吗?” 羽蘅眨眨眼睛,赵阙元神俱灭,自己也不在忘川河边了,这还能怎么问?只好摇头。 丁桢更加失魂落魄,半天才低声道,“没事,没事,也许以后,以后……” 以后如何,丁桢究竟没说出来。羽蘅让杜泰原样送丁桢回去,自己却陷入了沉思。 一直以来,怪老头赵阙对羽蘅的意义就是教授医术的老师。他让羽蘅有了和方家人、杜家人对峙相搏的底气,又用自己换来羽蘅的重活一世,可是他自己的故事、他所留下的谜题和布置,他为什么要教自己,又为什么要用自己的轮回换了她的重生,这些羽蘅都没有想过。 难道怪老头真是有别的原因才对自己这么好? 羽蘅头一次觉得,这不是不可能。 只是眼下没有人知道赵阙曾经在宫中经历了什么,想探明其中内情,必须到京都去。羽蘅也就放下这件事,专心把医术学好。 三日后,学堂按丁桢的要求布置好了,四个姐妹吃过早饭就坐在学堂里等着。 丁桢步入学堂,让小厮把带来的书册分发给四人。羽蘅摊开一看,不禁在心里笑开了。 原来是最基础的药材背诵。 长篇大段的药材名、形、性、效,最基础也最枯燥。如果亲眼看到药材,再结合医理症状等一起讲,会生动有趣得多,丁桢却偏偏让她们直接背诵全文。 果然,丁桢走到堂前道:“学医不是件容易的事,首先第一条就要耐得住性子。这几本书都是小学徒要背的,四位小姐也不能免俗。请小姐们仔细背诵,过几日我来检查。”说完丁桢留了一盏茶的功夫,让她们有什么不认识的字赶紧问,问完就走人了。 羽歌、羽佩、羽然捧着书回去,只觉得步子都重了许多。 羽蘅不必说。羽然是第一个翻脸的,回去就把书都扔到箱子里,一个字都不肯看,一边哭一边骂丁桢故意偏心羽蘅。可是事情是自己挑起的,样子是必须装的,在芳汀居再怎么哭骂也不敢闹到前面来。 羽歌知道这是丁桢在应付老夫人,捡了几个自己感兴趣的背了好应付检查,也就把书丢下了。 倒是羽佩,真想像羽蘅一样学一门技艺,认真去读了那些书。只可惜太过无趣枯燥,而羽佩实在少了几分天分,因此十分艰难。 第69章 容易玩坏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又过了几日,丁桢来检查功课时,自然只有羽蘅表现出众。偏偏丁桢十分公平,要求其他小姐继续加油不可懈怠,自己过几日再来检查。 如此三四趟下来,连羽佩都歇了心思,不再强求。三姐妹每日到老夫人面前请安时都累得无精打采。 丁桢这才坦然到老夫人面前回话,将那些“三位小姐身娇肉贵,吃不了这个苦,没这个天赋”的话冠冕堂皇地说了好些,彻底断了老夫人的念头。 临走时又说:“学医必须吃苦,贵府中奴仆下人一大堆,太娇宠了,我看羽蘅还是跟着我时常在外头读书,免得浮了心志。” 老夫人本因羽蘅出众而有些不快,这会听丁桢说必须要让羽蘅多吃些苦头,反而心中舒畅,很痛快地答应让羽蘅照旧出府。 羽蘅心中一动,猜出这必定是杭志远的主意,毕竟学医进益最重要的就是实践,医理知道的再多,不会诊脉开方也是白搭。 她们哪里知道,其实丁桢的私心,只不过是多和羽蘅接触,找到赵阙看重她的原因罢了。 就这样,羽蘅出府学医成了寻常事。她在济民堂里准备了几套男装,时常扮作男子坐诊行医,好在辛柳擅妆容,每次只把羽蘅往普通平凡丑里装扮,倒没人认得出。 只是有一日,羽蘅回房见桌子上压着一张纸,澜儿上前回道:“这是今儿瑞青姐姐收拾小姐的旧衣服翻出来的,不知小姐还有没有用?” 羽蘅翻过来一看,正是当初写给叶修安的第一张借条。 李家镇上的事纷纷涌来,叶修安吊儿郎当的笑容还很清晰,却仿佛换了天地。 羽蘅轻轻叹了一口气,叶家不一般的两兄弟,现在在哪儿呢? …… 叶修安和叶达辰在哪儿? 自然在京城。 京城角落的叶府里,叶修安将一柄长剑舞得虎虎生风,看起来比去年在李家镇时好了许多,但终究不及叶达辰,一会儿就喘着粗气停下了。 叶达辰擦擦脸上的汗,身上已湿透了,“修安,休息一下吧,今日够了。” 叶修安说不出话,摆摆手继续练剑。叶达辰走到旁边廊下咕哝道:“这性子说改就改,真拼命了。” “就是,练武这么拼命干什么,当了武林高手还不是个莽夫,有这功夫多跟老夫学谋术多好。”廊下阴影中走出来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者,胡子花白,衣衫凌乱,歪歪斜斜像走不稳路似的。 这话叶达辰就不爱听了,他皱眉说道,“练武可以保命,有什么不好。像你一样净搞些歪门邪道,不是正人君子。真不知道爹为什么请了你来!” 老者放声大笑,“啊哈哈!小娃儿,你武功好,也没见叶修安少掉一块肉,少中一次毒,可见你的法子不行,还是得看我的。” “你!”叶达辰被戳中痛处,勃然变色,忽然又闻见一股酒味,语气更鄙夷了,“宋先生,你又喝醉了吧,净说胡话。你入府了也这么久了,怎么这醉酒的毛病还是不改?” “好,好,我改。哪一天你没这么呆这么笨了,我就不喝酒了。如何?” “你!哼!”叶达辰不知道第多少次被宋先生气得转身就走。身后叶修安擦着汗走上廊来,对老者恭敬行礼,“宋先生,达辰一天逗一次就好,多了容易玩坏。” 老者不在意地摆摆手,“这个叶达辰也不知道怎么长大的,以后再这么纯良下去,不是好事。我这是为了拯救他。” 说着问叶修安,“我昨日留的题,你可解了?” “解了,”叶修安微微一笑,“甲军要想脱困,有两种方法。第一种,效仿汉初韩信,置之死地而后生,凭死战之勇震慑乙军,必能逃出一条生路,只是死伤损失太多,这是君子之道;第二种,佯装投降,派人前去议和,另选派几名死士偷偷绕到河道上游,在河水中下毒,轻则拉肚子生病,重则直接死伤,甲军的围困就自然解了,这是小人之道。不过我还有第三种方法。” 宋先生眼中放光,哪里还有半点醉酒迷离之态,“哦?说来听听。” “我猜先生说的这局是本朝建立前,陈刘二国崇台之战。刘国本有心投降,可惜陈国国君轻视,使者更是傲慢无礼,这才激起刘国上下齐心协力,有了崇台之战。到了战时,陈国国君仍旧任用阿谀奉承之人,听不进谏言,诸多方法都不肯听用,生生将活局变成了死局。我若是陈国国君,自然要警惕一切奉承之人,留用肯说逆耳忠言的大臣。如果能做到这点,刘国岂不是顺利并入我国土内,哪儿来的崇台之战,更不可能失败了。” 这一番话说完,叶修安指点江山侃侃而谈。宋先生欣慰而笑,却还是嗤道:“小孩子家家雕虫小技,说起来当然简单。”于是转身走了。 叶修安知道宋先生嘴上不饶人,也就笑笑回房换衣服了。 等换完衣服出来,门口园子里正有一个人等着。 第70章 准备起来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叶修安上前行礼,“爹。” 叶老爷挺了挺脊梁,每次听到他喊爹都忍不住正一正身姿。 “嗯,今日都练完了?我听沈先生和宋先生说,你进步很快。” “是先生们教的好,儿子不能辜负。” 叶老爷欣慰点头,目光中有高兴也有心疼。 这个孩子从小就多灾多难,之前他死活不愿意呆在京城,为了他的安全考虑,离开京城也有好处,叶老爷也就准了,让叶达辰陪着他四处游历。 这一游历就是好几年,连到了该好好读书学武的时候都不肯回来,只是自己带着书,在外头浑看。左一本、右一本,好在天资聪颖,书中精义能明白个七七八八,自己还能歪解二三。 叶老爷当然不希望他这样,只是不忍强留他在京城里,一心只等他大一些再筹谋也不晚。 果然今年过完新年,他就传了信要回来拜师,如期回来以后,也是十分勤勉,像要把之前耽误的时间都补回来。 叶老爷心下隐隐觉得其中有什么缘由,只是不好问。 管它是什么,只要修安上进就好。 “日前你说要准备起来,是真的么?” 叶修安一抬头,“当然是真的,爹有什么发现么?” 叶老爷点点头,“看天象,云梦泽一带已几月没下雨了,我写了很多折子上去,但朝堂之上,众臣都不太在意。” 原来叶老爷掌着朝中的钦天监,观天象写上报是分内事。但如今皇上皇后都不太看重天象,尤其是皇后秦氏家族势大,朝廷大半官员出自秦家门下,而皇后特别厌恶凭天上的星星就给皇帝提建议的人,曾说他们和巫师类同。 所以钦天监成了一个最冷情的衙门,日常被人忘记,连钦天监的折子也是最被漠视的。 修安却敏感地觉得有问题,“云梦泽是产粮重地,几个月没下雨,这可是大事,难道云梦泽本地的知府竟然没上折子么?” “哼,自然是上了,只是寥寥几句,说没什么大事,别的一概没提。” 修安在心中掂量一番,“如此轻描淡写,恐怕是有大问题,不敢让上头知道,想悄悄处理了。” 叶老爷神情更是讥诮,“湖广那一带,什么问题都不敢当面说出来。我估摸着,再过两月,秋粮收不上来,当地恐怕就会有大事。” 修安眯了眯眼睛,云梦泽要是真出了大事,朝廷就不能不管,这件事倒是很好的切入点,而且离江陵又近…… 当下对叶老爷道:“我知道了,到时候我会想法子提一提。” 叶老爷点点头,又有些犹豫,“修安,你真的准备好了吗?将来怕是更要小心万倍。” “我年岁渐长,本来也不会有安稳日子过了。既然一味躲闪已经没了用,不如迎头而上,也许胜算更大。” 叶修安长身而立,不惧不忧,叶老爷也褪掉最后一丝迟疑,生出一些年轻时的摩拳擦掌来。 …… 一个多月后的江陵。 已到七、八月间,天气还有些热,羽蘅结束一天的看诊,身上已湿透了。 辛柳伺候着她回房换衣服,羽蘅却皱眉盘算着日子。 这一年果然如同记忆里的一样,多晴少雨。江陵两个多月没下雨,天天都是大太阳晒着,听来看病的乡民说,云梦泽那里也是一样。土地干裂,禾苗枯死,眼看着今年就没了收成。 偏偏官府还不管不问,只说税银是一定要交的。庄农无计可施,只能一日日捱着。 辛柳收拾好衣服,要去叫杜泰赶车来,羽蘅却将手一挥,“先别去,我找杭掌柜说点事儿。” 书房里,杭志远正带着杭释收拾丸药。他将一粒粒黑色丸药细心用油纸包了塞进小瓷圆球里,一个小球正好装一粒药,显然很珍贵。 羽蘅还没走近,就闻到一股药香,细闻,全是人参鹿茸之类的名贵药材。 “这是什么?” 杭掌柜笑着介绍,“这是济民堂的秘药,名叫‘斥阎罗’,因为救命用有奇效,可以呵斥阎罗,所以得了这个名儿。” 羽蘅又细闻了闻,恍惚觉得和从前叶修安给方桐吃的那颗药很像,可是当日没有细闻,眼下无从分辨了。 “都是名贵药材做的,很贵吧?” “可不是,”杭释道,“一锭金子一颗,人参鹿茸都只算这药里的普通药材了。这药只能在这个季节做成,通常都是达官贵人们定下了才做,眼下这一批就要送到京城去了。” 杭志远忙完问羽蘅,“可有什么事吗?” 这一两月,羽蘅几乎天天到济民堂来。时日久了,杭志远看出羽蘅确实天赋异禀,大小病症已是手到擒来,就连偶尔有些疑难杂症,她也能摸出几分来,慢慢调理着治好。这份功力,连杭志远和丁桢都比不上,已不是简单的勤奋就能达到的。杭志远不由想起从前赵阙说过,学医一重勤勉,二重天资,要想成为翘楚,缺一不可。历代济民堂掌门都是如此。 如今羽蘅不仅天分极高,而且难得的是为人踏实,做事用心。不管是寻常坐诊,还是跟着丁桢学看妇人病,都是认认真真一丝不苟,完全没有官家小姐的架子。 第71章 换个生意做做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于是杭掌柜和丁桢都对羽蘅更重视了几分,把羽蘅当成了真正的师妹,有什么事都不避着她,只当师父真的收了个关门弟子。 羽蘅直接道,“我有桩事要问一问杭掌柜,不知杭掌柜有没有想过做点生意?” 杭志远有点懵,“生意?咱们不是开着医馆么?” “不,我说的不是医馆。是粮食生意。” 羽蘅细细解释道,“今夏少雨,云梦泽一带一定会粮食减产,我想如今收一批旧粮运到云梦泽去卖,肯定可以卖出几倍的价格。” 杭志远有些不赞同,“粮食歉收百姓受苦,怎么还能运粮去卖高价,这不是我们济民堂的济民意义。” 羽蘅笑道,“百姓当然拿不出钱来买,我要赚的也不是他们的钱。每到天灾人祸,总有商户囤粮取利,以致平民吃不起粮食受苦,因此我想将收来的粮食分为两份,一份在最危急关头上街施舍,一份高价卖给城中富户或者粮户,价高者得。两边一均衡,应该不会亏本。” 杭释来了兴趣,眼睛亮了亮,“这的确是个好办法,又赚了钱又救了人。” 杭志远皱眉,“我们一向只卖药治病,从来没涉及过这些事,而且若是灾民太多,粮食不够施舍怎么办?这件事风险太大了。” 羽蘅只道,“云梦泽是全国产粮重地,如果真出现那种情况,恐怕朝廷的赈灾粮很快就会到,掌柜不用担心。” 其实是羽蘅记得,上一世云梦泽出现歉收风波后,朝廷很快派人来送银送粮,事故很快就平息下去了。 杭志远仍有些犹豫,“羽蘅,以你的医术,这辈子吃穿都不愁,你怎么会想起赚这个钱?” 羽蘅这才正色,“不瞒掌柜的,这些日子我总是想起赵先生,想起他说济民堂就此解散。相处时日久了,济民堂里的人就像自己的家人一般,要是真解散了,我们总有一碗饭吃,他们何去何从?杭掌柜辖下那么多店,掌柜能轻松说一句解散吗?所以我想,就算济民堂的名字不能用了,咱们也要想个法子赚钱,眼下就是最好的时机。” 杭释也在旁劝道,“爹,你就答应了吧,我愿意跑这一趟。” 杭志远只是低头思虑不说话,羽蘅最后加了一码,“我愿意出全部身家作为本金。这笔生意不要用济民堂的名字,就算亏了,我也会想办法赚回来的。” 杭志远终于下定决心,“好!咱们就试这一回!杭释,这件事主要以你为主,人员计划你去安排,我最近正好要到云梦一带去巡视其他店,有什么事可以相互照应。” 杭释摩拳擦掌,振奋不已,当下去思量安排。羽蘅说好明日将自己那一份本金送来,也转身下楼。 杭志远却跟出来道,“师父说济民堂解散,只提到名字不能用了。咱们这些人,换个招牌不是一样开医馆么?” 羽蘅正色道,“请掌柜仔细想想,以赵先生的能力和经历,如果他说济民堂这个名字不能用,一定会是惊天大事,所以要隐姓埋名。怎么可能换个招牌就无事了呢?” 杭掌柜闻言神色落寞,十分难受。 羽蘅接着道,“其实杭掌柜不见得没想到这层,只是不愿意去考虑最坏的结果罢了。这次的事情是我提议的,有什么后果我都能承担,掌柜放宽心。” 杭志远再不说什么,转身回去了。 第二日羽蘅再来时,带来了两千两银票。这银票是柳芜给的,羽蘅回去只说要筹一点钱做生意,柳芜就给了这么多。羽蘅没有说具体做什么生意、时间多长、会不会赔本,柳芜也没有问。 济民堂里杭释已经打点好包袱立刻就要出门,见羽蘅到了迎上前说:“我今日就出发,一边收粮一边召集人手。” 羽蘅将银票递给他,“一路顺风,多加小心,要是有变故,先保证安全。” 杭释点点头,又道:“我会写信回来告诉你情况的,信寄到济民堂,你记得来拿。” 羽蘅点头应了,送杭释和杭志远上马走了。 他们这一走,羽蘅也感觉有几分紧迫,回府让辛柳和念如多备下米面粮油,方便储存的菜和肉也多备一些。又让芸娘去通知罗氏,说云梦泽大旱,怕是过一两月粮食吃紧。罗氏这些日子一直在悄悄买苏氏低价卖出来的铺子,也听庄子上的人提到过一些风声,这会儿听羽蘅这样说,更加认真起来,通知杜平多备米面之物,加强府里下人管束,生怕江陵城也会出状况。 老夫人、苏氏等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见羽蘅和罗氏这样大的阵仗,都在心里嘲笑她们大惊小怪没点子气度,可三爷杜唯华和老太爷知道了,反倒支持罗氏。 毕竟,他们也能听到消息。 第72章 选派钦差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果然,不过一个来月,云梦泽就传出消息,秋粮几乎绝产,佃户农户都活不下去了。官府态度傲慢,不仅不帮助灾民,反而强行征税,没钱就把家里的东西拖走变卖。 如此一正一反,谁能忍得下去?很快就有农户和衙门的人起了冲突。 一个两个倒还好,十个八个就管不过来了,知县老爷大笔一挥,通通说他们是刁民,要全部通缉,捉拿归案。 这下更好,十里八乡全都上衙门喊冤了,有些乡民更是占了县城外的山头,专门抢劫过往富户的粮食,叫嚣着自成一国,不再认县衙管束了。这小小云梦泽的事,也终于捂不住,捅到了京都皇宫里。 这日早朝上,皇上看完奏本气得摔了折子,恨声道,“湖广那么多人都是干什么吃的?发了大旱不早点上报,还搞出暴民反叛占山为王的事情来了!怎么,朕是给你们擦屁股的不成?” 底下一群文武百官唯唯诺诺不敢出声,就怕被皇帝当成了出头的椽子。 右丞相秦桓更是暗地里恨得咬牙,云梦泽的知县魏之鹏到底怎么回事!自己千叮咛万嘱咐,交代他们一定要快点把事情平息下去,他怎么越搞越大,真是个蠢货! 皇帝见众臣不说话,气更不顺了,“你们都哑巴了?到了你们出谋献策的时候,又一个个不说话了!” 一个小官得了秦桓的眼色,上前诺诺道,“启奏陛下,眼下云梦泽什么情况谁都不知道。既然出了叛乱,还是派个钦差去吧,携天子之恩威,必能平息此事。” “是啊,是啊。” “派个人好……” “去了就知道什么情况了。” 秦氏门下官员都跟着附和,又有人按照秦桓的暗示提了几个人。 朝中左丞相胡备平素就和秦氏不对付,见状也使了个眼色,自有门下官员不甘示弱上奏,说湖广巡抚知府知县本来就是秦氏门生,派秦氏的人去岂不是等着营私舞弊,纷纷提名自己的人去当钦差。 两派官员当下在朝堂上吵作一团,不可开交,哄哄闹闹的都没人去管皇帝如何感想了。 皇帝“嚓”的一声将手边的茶盅掷下龙案,清脆的碎裂声伴随着四散的瓷片成功地止住了满朝官员的吵闹。 “要么不说话,要么吵个没完,你们这样子跟个市井泼妇有什么区别?谁声音大谁就能赢吗!” 众臣又唯唯。 皇帝阴沉着脸色缓缓看过去,“将你们说的都写折子呈上来,朕自有决断。湖广叛乱之事,是大事!不管派什么人去都必须尽快平息纷争。别让朕知道你们在底下搞小动作,查出来一律从重从严处置!” 众臣纷纷行礼,口称不敢。 当日早朝散后,折子如雪片一般飞向皇帝的龙案。同时钦天监总管叶公方带着小儿子进了皇宫,逗留了一个时辰才出来。 过了两日晚间,一个小太监走进气度恢弘的丞相府向秦桓低声禀报:“娘娘叫奴才来传话,皇上有意选叶修安任钦差去云梦泽,请丞相大人想办法阻止。” 秦桓在书房里踱了几个来回,沉吟道:“叶修安,叶修安,我记得他今年刚刚十七,没有功名,跟朝中人也都没有来往?” “是,不过……” “前两日朝堂上吵个没完,皇上对我们都有戒心。他没有根基,也不是哪一派的,倒也不是不行,要是实在僵持不下,说不得还真要让他去。” “这,这,娘娘不是这个意思……”小太监慌了。 秦桓摆出丞相气度,狠狠瞪了他一眼,“娘娘无非就是怕叶修安借此建功立业,可是云梦泽是咱们的地盘,还怕他一个小小的叶修安?你回去告诉娘娘,不用担心,钦差不是那么好当的,也许出了差错,他叶修安就死在那儿了呢。” 小太监无法,只好答应回去了。 再一日,皇上下旨,选召叶公方之三子叶修安任钦差大臣,代天巡授云梦泽,平息叛乱,以安百姓。所到之处,如同皇帝亲临,遇事急可先办而后奏,总理云梦泽叛乱一切事宜。粮草随后就到,可用湖广驻兵。 领旨当日正好是九月初一,因事情紧急,叶修安接完旨就带着亲随五人另钦差卫队五十余人出发了。 他出发之时,无人送行,京城里一片歌舞升平,太平盛世。 …… 而此时千里之外的云梦泽,也不是所有人都吃不上饭,云梦泽最大的青楼“胭脂醉”里就摆着一桌上等的酒席。鸡鸭鱼肉、山珍海鲜,冒尖的米饭白亮发光,显然是粒粒精品,连旁边伴舞陪酒的女姬都被比了下去。 张员外端起一杯上好的女儿红,谄笑着向杭释道:“杭兄弟,你那里还有多少存粮?我全都要了!” 杭释闭眼微笑,似乎十分陶醉,“张员外,这么好的酒宴,说这些无趣的事干什么。我前几日卖给你的米,也没见你拿出来卖,你还要买?不怕砸在手里。” 第73章 秦氏公子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张员外哈哈大笑,“这你就不懂了,兄弟,现在百姓手里还有些钱粮,卖不上高价,再等两月,入冬之时,我说卖多少钱,他们都得买!” “张员外算盘打得好,就怕朝廷到时派粮下来,那可就亏大了。” “诶,小兄弟,这是什么地方?秦家的地盘!皇后娘娘姓什么?姓秦!真要是有动静,我们会不知道?我,我上面有人……” 张员外小心看看左右没人偷听,才悄悄比了个动作,那样子滑稽极了。 杭释脸上陪笑,手却将酒杯攥紧了。 这些一心只想着赚钱的富户,真是连做人的良心都没了,这种时候还想着赚穷苦百姓的钱!把粮食高价卖给他们,不冤! 张员外还想再吹嘘几句,好让杭释多收点粮食来给他,忽然听厢房门被推开,一个男声朗朗道:“我说听着耳熟呢,果然是张员外,员外好兴致,怎么也不叫上我?” 张员外脸上的得意威风消失殆尽,心中直叫苦“乖乖,怎么这时候碰到他了!”却不得不站起身来陪笑道:“秦公子!不知道秦公子今日有空,不然我一定要下帖请的。” 说着向两人介绍,“这位是秦松立,秦公子。这位是杭释,杭公子。” 杭释起身见礼,见秦松立二十五六的年纪,容貌俊朗中带有三分阴柔之美,身姿挺拔,下颌上蓄着短短的胡须,平添了三分成熟世故。再一看张员外那小心巴结的样子,想到他姓秦,便对他的身份清楚了几分。 秦松立在房间里一打量便笑道,“可是我唐突了?打扰张员外和杭公子谈生意了吧。” “哪里哪里,张员外好客,带我见识一二。”杭释主动回道。 秦松立这才坐下,“张员外不止好客,做生意更是厉害,我还想让张员外带我赚点银子花花。上次咱们谈的粮食,怎么着啊员外?” 秦松立笑容温和,张员外的脸上却冒出汗来,“这个,这个,我正想改日找秦公子再谈谈呢……喝酒,咱们喝酒,今天只谈风月不谈生意好不好?虹娘,把你们这儿最好的胭脂醉拿来!” 老鸨端上几壶酒,三人闲话取乐,再不谈别的了。 一时酒席散了,张员外不知有意无意,已醉得不认人了,他的小厮将他搬上马车,朝二位公子一鞠躬,赶紧驾着马车走了。 只留下秦松立和杭释二人站在楼前。 秦松立闭目思索了一会儿,轻声开口道:“杭释,杭公子……我记得济民堂在湖广的大掌柜就姓杭吧?” 杭释微微一笑。这一趟收粮是湖广各地的济民堂帮了忙的,虽说只是牵线,但这么多地方一齐买粮运输,动静不可谓不小,秦氏的人知道一点也不奇怪。 当下也不否认,轻描淡写道:“确实是家父。不过这一趟只是我出来瞎闹,跟济民堂没关系。” “哦?那杭公子收的几千担粮食都找到去处了?” “哪里那么容易,出来了才知道生意不好做啊。我一向不惯这些讨价还价,觉得无趣,已经不想玩了。” “杭公子有家业,本不必受这些苦,云梦泽眼下有些兵荒马乱的意思,的确不好玩。” 杭释却突然笑了,“秦公子可是折煞我了。秦公子是秦氏家族子弟,尚且如此勤勉,我跟秦公子相比,实在是懒怠了。” 二人相视,客气一笑,正好秦松立的车夫赶着一辆精致的马车到了,身后小厮就扶着秦松立上了车。 二人车上车下一拱手,马车离开了。 贴身的小厮秦中在车上低声道,“他明明收了六千担,现在只卖了三千担,怎么说不玩了?张员外可是求着他要买啊。” 秦松立也在沉吟,“是有些古怪,不过他哄骗我们也说不定,还是派人盯着。另外,和城里其他几个富户谈得怎么样了?” 秦中面上有些为难,“他们都嫌咱们的粮食太贵了。” “哼,把网撒大一点,这附近城乡所有的富户都派人去谈,再告诉他们,晚一天就涨一点,多犹豫几天就不是这个价了。只要杭释那边不卖粮了,他们总会买的。” 秦中答应下来,马车里恢复了安静。 秦松立心里却在琢磨另外一件事。 云梦泽大旱到了粮食绝收的地步,是谁都没有想到的。自己也是凭借秦氏多地的情报猜出了一点儿,运粮来高价卖更是赌了一把,旁人谁都不相信。 等到云梦泽事发,天子下派钦差,所有人才如梦初醒。可是这时再要去收粮食,已经来不及了。 杭释居然一早就做好了准备,算算日子,比自己还提前几天,他是怎么知道的? 而且他第一次出来做生意,就贩了这么多粮食来这种危险的地方来卖,真的只是碰巧吗? 秦松立总觉得,杭释的背后是有人指点的。只是那人是谁呢?如同杭释所说,他父亲杭志远真不像这种人。 第74章 真笨还是假笨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让秦松立没有想到的是,杭释真的像他自己说的那样,不玩了。 尽管秦松立知道他手上还有三千担粮食,可是他一不出门吃酒,二不接待富户,每日只躲在租来的小院里安静度日,谁上门都说没粮食了。 秦松立又高兴,又不高兴。 高兴的是,他的粮食卖得很顺利;不高兴的是,杭释,或者说杭释背后的人,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啊? 就这样过了小半个月,秦松立的粮食顺利卖空,云梦泽市场上的粮食也是一天一个价。百姓怨声载道,灾民偷盗抢劫之事频发,壮实一点的汉子已经组织起来要一起找官府要赈灾粮食了,云梦泽的知县魏之鹏还是躲在县衙里指挥人“抓捕刁民、照常征税”。 越来越乱的档口,叶修安离云梦泽越来越近了。 他是自己先来的。带着钦差印信及圣旨,身后跟着叶达辰和四个武艺高强的侍卫,一路昼夜奔驰。却告诉钦差卫队慢慢走,每日只走到中午就安营休息,不必着急赶路,等他的吩咐。 九月十二日下午,叶修安一行六人改换平民服饰悄悄进了云梦泽,他走到知县衙门,正好见一群灾民在县衙门口要求官府放粮免税。 那些灾民衣衫褴褛,佝偻无力,显然是饿得没力气了,连怀中的孩子也病恹恹的没生气。他们所求的不过是一碗稀粥,吃饱肚子,衙门里身强体壮的衙役却粗鲁地将他们通通赶走,“快走!快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跟城外那伙乱民是一起的,还敢来衙门要粮食去叛乱,疯了吗?赶紧走!” 叶修安冷哼一声,转头进了小巷。 小巷七弯八拐,到处都脏兮兮的,显然是穷苦人住的地方。叶修安却一路左看右看,敲响了一扇院门。 门很快被打开,里面的人探头一看就赶紧把他们都迎了进去。 院门很快又被关上,屋里出来几个身穿劲装的男子,朝叶修安等人拱手行礼,“大爷、二爷,一路顺利吗?” 这些都是叶修安早就安排到云梦泽的人,皇帝还在朝堂上发火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在云梦泽住下了。为的就是探听情报,好掌握主动权。 叶修安负手傲立,轻轻一点头,问道:“现在城里怎么样?” 为首一人答道,“暂时还没听说有饿死人的情况,不过城外的野菜都被挖了个干净,连树皮都被剥了。粮价一天比一天高,有很多小门小户都快买不起了。” “城里的这些粮食都是哪儿来的?粮店怎么会有这么多粮食?” “早前一两个月就有人从外地运粮食来卖了。好像不止一家,只知道动静最大的是一位秦公子,很多富户设宴请他,就是为了买他手里的粮食。” 姓秦,秦公子……叶修安记下这个名字,又问道:“之前在衙门前喊冤的那些人怎么样了?” “原本魏之鹏是要按谋反罪将他们捉拿下狱的,后来不知就放了他们,还说税钱可以晚一年交。” “还有这回事,后来呢?” “后来他们出来还是没饭吃,就跟着那些人一起在城外占据了个山头,专门偷盗抢劫,以此为生。” 叶达辰皱了眉,“这么说他们真的落草为寇了。” 为首之人有些踌躇,“属下们仔细查过,他们只偷城中富户,尤其是囤粮卖高价的那些人,而且偷来的东西都先分给老弱,所以云梦泽的乡民反而越来越为他们说话,很多没饭吃的人都去投奔他们了。” 叶修安点点头,内心轻叹,虽然情有可原,但偷盗抢劫罪无可恕。 “领头的人是谁,什么来历?” “现在山头上领头的是一个叫林磊的人,学过几年功夫,认得几个字,原本是个庄稼汉。” “你们可接触过?” 为首之人摇摇头,“没有,照二爷的吩咐,只打探情况,没有露面。” 叶修安点点头,最后问道,“自灾情发生以来,知县魏之鹏到底做了些什么?” 提起这个人,为首之人一脸不屑,“魏大人出了名的只认银子,不管刮风下雨,税银一定要一分不少的上交。刚开始不下雨的时候,魏之鹏还下了公函让亭长里长组织打井打水,可是后来麦苗枯死粮食绝收,要想救灾就必须放粮放银,魏之鹏就不太愿意了。如果闹得太厉害就施一两天粥,粥水都能照出影子来,还往往半日就没了。等到灾民聚众抢劫偷盗,魏之鹏更加清闲了,只要不是偷到他头上,他都无所谓,白日里派衙役装装样子就过去了。” 叶修安忽地气笑了,难不成躲在县衙里,这灾情就能过去? 叶达辰也气乐了,“这魏大人到底是真笨还是假笨。” “依属下看,就是真笨,也不知道这个官儿怎么选上来的。” 叶修安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川,辛苦你们了。准备一下,我等会就去县衙。” “二爷,我们陪您一起去吧,也好随身保护您。” “不用,我是钦差,他们暂时还不敢明面怎么样。你们在外面,也许还有别的事要做。” 一川点头应了。叶修安一行人进屋吃了点东西,就歇下了,只有叶修安一直在想着什么。 当晚天色暗后,叶修安一行六人还是依样悄悄出城,然后换上钦差官服,骑上高头大马,一路大声吆喝着进城。 “钦差大人到!钦差大人到!钦差大人奉旨巡幸云梦泽!” 这一声声吆喝如同凉水滴进了滚开的油锅里,瞬间激起一片炸裂,在这死气沉沉的云梦泽县城里荡出一圈圈涟漪。 第75章 钦差大人到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知县魏之鹏接到守门小厮报来的消息时,已经睡下了。 他晕晕乎乎地从床帐里探出头来,眼睛都睁不开,“什么?钦差大臣到了?我没接到消息啊……” “是真的,是真的!大人,有圣旨和钦差令牌!您快起来接驾吧!” 师爷急得不行,拼命摇晃他,旁边的侍女给他套上官服,魏之鹏这才摇摇晃晃地往外走。 到了府外一看,这半夜里都吸引了一群乡民聚在门口看新来的钦差大臣,可是这钦差卫队,就六个人啊! 魏之鹏有些蒙,“他们真是钦差大人?怎么连钦差卫队都没有?” “哼!”头上传来一声冷哼,“魏大人好睡!我等可是快马加鞭,星夜疾驰地赶来,我的卫队还在后头呢!料到你不信,皇上的任命圣旨和金牌你总会认吧。拿去给他看看!” 有一人翻身下马,将怀里的圣旨双手奉给魏之鹏,然后掏出金牌送到魏之鹏眼前。 魏之鹏看着手上的黄色御用锦缎和明晃晃的金牌,瞌睡一下子就醒了。慌张跪倒在地,口中道:“臣接旨!臣接旨!微臣该死,不知钦差大人驾到,未曾远迎,还望恕罪。” 叶修安已下得马来,轻扯嘴角笑道,“不能怪大人。皇上担心云梦泽灾情严重,本官少不得快点来,恐怕送信的人还没到吧。” 说着朝旁边围观的乡民拱手示意,转身进了县衙。 魏之鹏听那“送信的人”似乎有深意,心下惴惴不敢答话,只是将手中的圣旨展开来细看,见是皇上亲手所写,知道不会是假。 于是跟上来笑道,“是是,叶大人辛苦,叶大人辛苦。但不知大人前来,一应住处没有备下,不如委屈大人住几日驿馆,等我挑一处好园子布置好了,再请大人带卫队一起住下。” “不用不用,我兄弟风餐露宿惯了,这里也挺好的。魏大人可有空房间?”说着叶修安就往后院闯。 可是进后院转了一圈,叶修安反而住了脚。 一川说这魏之鹏最爱银子,可是看他这园中陈设,都是平常之物,家中下人也不多,连魏之鹏自己身上穿的衣服都是最普通的那种,完全没有那种巨贪大恶的奢靡之风。 他捞那么多银子干嘛去了?总不会都摆在他自己的寝房里吧。 叶修安转了转眼珠,又笑道:“罢了,深夜打扰女眷也不好,我们兄弟几人还是去客栈住几晚,等钦差卫队到了再找个大院子吧。我进城时见东南角似乎有个园子挺大,可以借用几日吗?” 魏之鹏眼角乱跳,笑容瞬间挂不住了。东南角的园子原是年久无主,他就占了下来当作私园,若有不好见的人、不好办的事都可有个去处。 钦差大人这时候提起,是巧合吗? 当下只能含糊答应,“额,应该无碍,给钦差卫队住几天嘛……” 叶修安也不戳破他,笑着带人出去找客栈住去了,一行人来得快,去得更快。 门口围观的乡民还没散去,见钦差大人又出来了,跟着一起走。 叶修安直奔县衙附近的一间大客栈,客栈里只剩老板一个人守着店。反正也没生意,饭都吃不上了,老板正盘算着把店卖给城里的富户,留点银子逃命吧。 忽然一大群人上门来,老板吓了一跳,见前头的几个人穿着打扮不一般,上前陪笑道,“抱歉,各位客官,小店已经没人了,做不成生意了。” “没事,掌柜的,没人总还有床铺褥子吧,我们几人就借用你的房间,不用你照顾。房钱也不少你的。”叶修安态度温和。 旁边一人递上几两碎银子,老板愣愣地接过,将他们引到楼上房间,又拿出被褥,他们就真的自己动手整理起来。 老板又愣愣地下楼,刚一下来就被一个乡民抓住了胳膊,“掌柜的,你知道那是谁吗?” “是谁?” “钦差大臣!今天刚刚到的云梦泽,我们一起跟着从县衙过来的!” “啊!……” 老板惊住了,怎么也想不到那些人居然是从京里来的大人物,心中一时忐忑又一时狂喜。 京里的钦差大臣住我这小客栈里,还自己动手,这能使得吗?可是钦差来了,云梦泽有救了,我这小店也不用卖了吧! 拿着银子的手更滚烫起来,钦差给的银子,我还能收吗? …… 与此同时,心里一同忐忑不安的,还有知县魏之鹏。 自叶修安走后,他就再也睡不着了,在书房里来回踱步,不停地派人去看看上头有没有信送到。 终于在天亮时分,心腹师爷拿着一封信进来了,“来了来了,抚台大人的信,刚刚到。” 魏之鹏心下一惊,巡抚很少直接写信给他。赶紧展开来看,里面不仅说了皇上所派钦差是叶修安,还详细说了叶修安并无背景势力,和朝中任何一派都没关系,小心伺候他,只要不暴露秘密,其他平叛等事都随他云云。 第76章 有人跟踪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魏之鹏心下终于安定几分,又问师爷,“来人还有没有说什么?” “没了,就说抚台大人嘱咐小心。” “秋冬银的事呢?” “没提。” 魏之鹏皱了皱眉,又问,“那个叶修安真的住客栈了?” “是,衙役们亲眼看见的。他们就住街那边的无忧客栈,就连铺床打水一类的事都是自己做的。” “罢了,派人盯着,只要他不来管我们,平叛的事就让他做去吧。” “是。” 师爷退下,魏之鹏和衣稍稍闭了闭眼睛,想着早起去找叶修安商议平叛之事,谁知再一睁眼,师爷上前禀报道,“叶大人已经在前院等着了。” 魏之鹏整了整衣衫,走到前院笑道,“叶大人一路辛苦,怎么不多休息一会儿?” “魏大人不知,本官第一次任上差,又是这种大事,实在睡不着啊。还是来找魏大人了解一下情况。” 魏之鹏叫人端上早饭一起吃,叶修安一看,就是普通的清粥咸菜,心下又狐疑,“这魏之鹏到底是真的不奢靡,还是装样子给我看?” 等吃过饭,端上茶,魏之鹏才说道,“不瞒叶大人,城外那些人都是普通百姓,手上没什么兵器,又有老弱,抢也没抢多少,成不了什么大气候。” 魏之鹏轻描淡写,叶修安却意味深长地笑了。 “魏大人了解得很清楚嘛,那魏大人怎么不早点解决了那些人呢?也免得皇上动怒,对魏大人的仕途没好处啊!” 说到这个,魏之鹏倒结巴了。他吞吞吐吐地先说人手不够,又说武器不够,还扯不敢上报也不敢借兵,最后撂下茶碗,“叶大人这趟差事不会难,回京领赏封官指日可待。” “那魏大人对平叛一事可有什么建议吗?” “嗐,这有何难,说是平叛,不过就是三两个土匪。皇上已经给了叶大人调兵之权,叶大人调几千兵过来围住山头,他们自然就投降了。” 叶修安却嘻嘻一笑,“哎呀,太麻烦了一点,其实依我之见,有个法子倒简单的很。那些灾民当暴民,不就是为了吃饱肚子吗,魏大人把粮食一放,问题就解决了。兵不血刃,多好啊,还得记上魏大人一功,大人你说呢?” 魏之鹏顿时如同割了他的肉一般,皮笑肉不笑地说,“听起来不错,可惜下官这里没有多余的粮食了,要不叶大人让朝廷调粮食来?” 叶修安看似毫无戒备,什么话都往外说,“朝廷自然是要调赈灾粮来的,可是只能给受苦的灾民,给叛贼是不行的。还是请魏大人周旋吧。” 魏之鹏这下直接打哈哈了,说了两句客套话就借口有公务要忙,直接走了。 叶修安笑看着魏之鹏逃一样地跑了,也起身离开了县衙,对等在旁边的叶达辰说,“走,出城去看看那座山。” 说要出城,叶修安和叶达辰却没骑马,而是就这样穿街过巷地走过去,后头只有两个人跟着。 云梦泽县城里一片萧瑟,商户紧闭,行人稀少,人人都无精打采的。那些坐在街头巷角的人都盯着叶修安他们看,可是那眼神却很复杂。 似有希望,又似很戒备。 叶修安不以为意,就这样迎着他们的目光往城南去,从那里出城就能到叛民在的山头了。 走过半个城 ,身后侍卫突然低声道,“爷,有人跟踪我们。” “是衙役吗?不用管他们。”叶达辰早就知道背后有人跟踪了。 “不是,好像,是一个小孩。” 叶修安笑了,“前面好像是几条小巷,想办法抓住他。” 一行四人拐进巷子里,脚步加快,一下子就分散开来找不到了。 一个乞儿似的小男孩跟进巷子,没想到左右都不见人,他挠了挠头,还是继续张望着往前走,一拐弯就被人抓住了胳膊。 “小子,你跟着我们做什么呀?”叶修安笑眯眯的问。那两个侍卫早就去守住巷子口了。 小男孩大约十来岁的年纪,吓了一跳,拼命往回夺自己的胳膊,看着叶修安等人的眼神满是凶狠。 “放开我!你们都是坏人!我不能让你们欺负别人!” 叶达辰气笑了,“臭小子,我们昨天才来的云梦泽,我们欺负谁了?你这小子怎么从小不学好呢。” “哼,别以为我年纪小就什么都不知道,你们是来抓林叔叔的!林叔叔管着我们吃饭,他是大好人!你们来抓他,你们就是坏人!大坏蛋!” 小男孩终于把自己的胳膊夺了回来,转身就要跑,谁知叶达辰一伸胳膊就薅住了他的脖领子。 叶达辰越看他越乐,还跑呢,你连你最亲爱的林叔叔都说出来了。 叶修安也在心底发笑,蹲下身来帮他整理好衣服,尽量亲和地问,“你知道我们是谁吧?” “知道,你们是昨天从京城来的,叫什么钦差大人。” “嗯那你能不能帮我传个话给你林叔叔,就说我想找他谈谈。” 小男孩的目光里全是不相信,“你们,你们想抓我林叔叔,我才不上当!” 第77章 约见传说中的叛贼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小鬼头,你答应给我们带话,我放你回去。我要是真那么坏,还会放你回去吗?” 小男孩犹豫了,“你们真的放我走?” “当然了,我还指望你带话呢!今天晚上子夜,就在你林叔叔的山脚,我们就四个人,你记得住吗?” “那当然,这么简单一句话我怎么会记不住!”小男孩又昂起头来。 叶修安一挥手,叶达辰松开了他的衣领,叶修安从怀里摸出几个铜板。 “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 “我叫小结实,今年十岁。” “好,小结实,这是你传话的酬劳。” 叶修安将铜板递给他,穷惯了的乡下小子从来没拿到过这么多钱,眼睛里放出光来,可是又瑟缩着不敢伸手去拿。 “拿着吧,你只要帮我带到话,这是你该得的。” 小结实舔了舔嘴唇,“你们真的就四个人,真的不抓我林叔叔?” 叶达辰又乐了,“小结实,我们都约在你们山脚下了,还说了就四个人,你不会真的害怕吧?” 小结实挺了挺瘦弱的胸膛,“男子汉大丈夫,我才不会害怕!” 说完抢过叶修安手里的铜板,转身一溜烟跑了。 叶修安失笑,吩咐道,“回去休息吧。” “修安,你这是打的什么主意?” “这些都是灾民,原本不是大奸大恶,真当土匪去打,我还真有顾虑。打个交道看看什么人,再做定夺。” “那还借兵吗?” “借!回去我写封信,派人送到江夏驻军那里去。” 当下四人回去,叶修安写了借兵的信,派一个人送往江夏驻军。那人领了命在客栈门口大声回复道,“属下这就去借兵,两日必回!”说完骑马高声吆喝而去。客栈里再无动静。 这一整日,钦差大人和侍卫都没有再出来,只派人高价买了点吃的,其余时间都在客栈休息,到了天黑更是早早熄灯睡觉。只可怜两个盯梢的衙役又饿又困,好不容易等到深更半夜,想那钦差大人不会再出来了才回去复命。 谁知两人一走,就另有两道人影悄无声息地进了客栈,门内自然有人接应他们。 “盯梢的走了?” “刚走。” “好,一川,你跟我们一起去,一江留下。” 过一会儿,四道人影掠出客栈,像猫儿一样从各家屋顶上轻巧飞过,直奔南城门而去。 眼看离城门就几丈远了,有一个人突然踉跄着差点摔下去,多亏叶达辰及时伸手撑住了。 “修安,你怎么样?这十几天你都没好好休息过。” 叶修安站稳了脚步又继续往前飞奔,“没事,我撑得住。过了今晚说不定可以休息几天。” 他们四人到达山脚下的离别亭时,刚好子时,但四周一个人都没有。 叶达辰皱眉,“小结实没传到话吗?还是他们不肯来?” 叶修安好整以暇坐下,“他们就算不敢来,也一定会派人看着这里。这是他们的地盘,我们等着吧。” 四人就此坐下休息,在初秋的凉风里一动不动犹如石雕。 直过了大半个时辰,周围才有了动静。先是一点树枝摇动的声音,叶达辰等人都站起来防备,只有叶修安纹丝不动。 然后是四周都有人走动的声音,借着月光还能看见人影憧憧。叶修安站起身来朗声问道,“请问林磊林当家在吗?” 一个人从密林里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三个人。 他们走到离别亭里,就在叶修安几人的对面站定,为首的林磊一拱手,“在下林磊,请问钦差大人怎么称呼?” “在下叶修安,林当家请坐吧。我相信林当家应该知道,我们都没带兵器。” 林磊依言坐下,其他三人站在他身旁。 “叶大人应该是来抓我的吧,第一天就约我半夜见面,是为何事?” 叶修安轻叹一口气,“我的确受命平叛暴民。但我知道灾民反叛本有前因,到云梦泽后又听说老弱都有赖暴民才能过活,我就知道林当家并不是那些大奸大恶之人。今晚相见,我一是要问问林当家为何走到这一步,二是要问问林当家准备如何收场?真要叛乱到底么?” 林磊冷冷一笑,“你不是说知道前因么?云梦泽三个月不下雨,亭长多次告知魏之鹏,他魏大老爷总以为我们夸大其词骗银子!说什么不就少下几场雨,怎么就粮食减产了,休想少交秋粮税银!等到秋收时节怎么样,满县的禾苗都枯死了!他一不想着发赈灾粮,二不想着引渠导水,还是税银税银!咱们这些人的家什都被搬空了还不够交,他就直接收了我们的房契!你说,我们还有什么活路,总不能看着一家老小饿死吧!自从我们上山,我就立下了规矩,只抢富户,尤其是囤粮涨价或是欺压百姓的那些人,不用客气!但是一不闹出人命,二要让老弱吃饭,我们不是坏人!” 林磊旁边的三人脸上都有忿忿之色,树林里也传出零星哭声。叶修安暗自点头,林磊说的倒和一川说的对上了,心下又生三分怜意。 第78章 铁板插针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叶修安又道,“现在你们是有饭吃了,可是你们不服县衙约束,就是反叛,朝廷必然要镇压,将来如何,你们想过吗?” 这话一出,对面几人都面面相觑,迟迟没有说话,显然想不到这么远。 好半天林磊才说,“我早就想过,这不是件小事,当时不过觉得左右都是一死,多吃几顿饭也好。现在大人到了,我只有一个想法。只要能不追究山上的其他人,让他们好生过活,有饭吃有地种,我愿意跟大人回京,任朝廷处置……” 林磊还没说完,旁边的人已经抢了上来,“大哥,你说什么浑话!你不能去京城!” “是啊!要拿就拿我,反正我就一个人,没命就没命!不要拿我林大哥!” “林大哥对我们这么好,我们绝不会让你抓走他的!” “够了!”林磊猛喝一声,“你们当这是分饼分粥吗?这不是儿戏!你们都是有儿女的人,难道要一辈子当土匪强盗?还是真要起兵打天下当皇帝?!” 众人又没了声响,几个大汉甚至隐隐有哭声。 是啊,不过是一群老实的庄稼汉,被世事逼迫到这步田地,却再也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叶达辰等人见状,心下也生出几分怜悯。 叶修安站起身来道,“林当家的有情有义,在下佩服。我可以跟众位说句实话,天灾无情,但云梦泽到如今田地却是人祸,我既然来了,就一定会把问题彻底解决。可是不作为的官员要除,暴民也一定要平。各位早做打算。” 又朝林磊一拱手,“还有一件事要拜托林当家的。魏之鹏之前如何渎职,我必须拿出证据上承皇帝,此事或许要着落在林当家身上。” 林磊一听是找魏之鹏的罪证,当下满口答应。 叶修安又一指一川,“这是我的侍卫一川,将来要是有消息传递,我会派他来。” 林磊又点点头。叶修安就带人走了。 进城之后,叶修安在屋顶狂奔,起起落落毫无停顿,似乎要发泄心中郁气。叶达辰也不敢拦,只是在后面紧跟着,看着叶修安累极停下来,才上前道,“如今怎么办,你怎么打算?” 叶修安一擦额头的汗,“咱们来,本就是不单单为了平叛,魏之鹏这个人,早晚都要动的。先查查里头根底,只要把他拔出来,许多事情都好解决了。” “整个湖广铁板一块,这第一铲不好挖。要不我们求京里……” “不可!”叶修安厉声道,“除了汇报结果,一律不准写信回京求助!我断不会让他瞧不起我!” 叶达辰默了良久,才说,“好,听你的。可是我们在云梦泽一点根基都没有,这块铁板怎么松动呢?” “呵,这世间怎么会有真的铁板,何况是这么大的湖广,说不定找个缝插根针进去就散了。” “什么意思?修安,我们现在做什么?” “现在,我们回去睡觉!” 叶修安真的钻进房中就睡觉了。这一觉就睡到第二日下午,然后他起床照旧在城里逛了一圈,晚饭时分准时坐在了魏之鹏的厅堂里。 魏之鹏直皱眉,这钦差大人蹭饭蹭的也太明显了。 可是也不能不管他,丫鬟们端上饭菜来,魏之鹏和叶修安客气着刚要坐下,叶修安忽然大笑出声。 “哈哈哈,我真替魏大人冤得慌。魏大人明明如此俭省,一日三餐都是粗茶淡饭,官服鞋子都是普通料子,内庭摆设更是连金玉之物都没有,百姓却偏偏说魏大人爱财如命。本官真是不懂啊!” 叶修安连连摇头,似乎真的不明白,魏之鹏的脸却因为这一句话如同开了染料坊,青青红红变个不停。 好半天,魏之鹏见叶修安坐下去吃饭,才勉强笑道说,“啊,百姓们惯常喜欢以讹传讹,总以为当官的多么锦衣玉食,其实叶大人应该知道,我一个知县的俸禄也就只能这样了。” “是啊,”叶修安夹了一筷子咸菜,“所以我必须得问问大人,这是怎么一回事?大人真的清廉如水,怎么会留下这么个名声呢?” 魏之鹏心下巨震,看这叶修安轻松淡定却句句厉害的态势,这真的只是个十八岁的少年么? “额,下官一向重视朝廷各项考核,云梦泽自古就是产粮大县,产粮和税收都十分重要,所以下官在这些方面都很严厉。也许是因为这个,百姓对下官多有怨言吧。” “嗯……”叶修安连连点头,“要是这么说,倒是情有可原。” 可是他接着话风一转,“可是如果魏大人真的这么重视粮食收成,前面三个月大旱的时候,魏大人怎么不在乎呢?乡民都说魏大人一不拨银建渠挖井,二不上报朝廷。本官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呢?” 这话直指问题核心,将魏之鹏之前的辩词都驳了,魏之鹏再也笑不出来,沉下脸色极力压抑着怒气,“如果下官没记错,叶大人此行是来平叛暴民的吧,下官如何收税御民,不需要向叶大人交代吧。” “嗯……”叶修安居然又夹了一筷子菜,“魏大人这话有些天真了吧,是你魏大人行事不妥当,才引起了灾民反叛,我既然来平叛,难道不要把根源问题解决?魏大人要不要再看一次圣旨,看看上面有没有一句,总理云梦泽事宜?” 第79章 下点猛药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魏之鹏气得发抖,恨不得拍案而起。 你一个无根无派的毛头小子,当了钦差就真把自己当回事了?还想管这云梦泽地界上的事,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盘,拿了圣旨就真能为所欲为吗? 小心你有命来,无命回! 叶修安一偏头,看着魏之鹏的眼光里有森森冷意。 “魏大人?” 魏之鹏忍了又忍,终究没有发作,拱手道,“下官还有事,就不陪叶大人了。” 说罢起身要走,叶修安在后头喊道,“魏大人!我的钦差卫队过几日就要到,你记得帮我准备地方!” 魏之鹏顿了一瞬,胡乱点头就走了。 …… 魏之鹏离开后,叶修安又吃完了一碗饭才走。 而魏之鹏就没那么好的食欲了。师爷给他拿来了食盒,他摆手不接,只是问道,“你说这个叶修安到底什么意思,旁人要是接了这个差事,恐怕会生怕得罪秦家的人,他倒好!什么不能说就说什么,什么不能管就管什么!” 师爷知道魏之鹏心里不痛快,只是陪笑,“初生牛犊不怕虎,他一个毛头小子,能知道什么?恐怕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魏之鹏却心烦得静不下来,在书房里走来走去。 “刚开始我见他只在城里瞎逛,还只当他什么都不懂,就是谁家推上来白领赏的。可是刚才听他话里的意思,皇上似乎要彻查。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 “大人太过忧心了,凭他是谁,难道还能大过右丞相和皇后娘娘?只要大人这里不出错,朝堂之上丞相大人肯定会周旋的。至于这位叶大人嘛,依属下愚见,他会不会想多挖点秘密出来好立个大功?” 魏之鹏站住脚,“就是怕他挖出别的东西来啊,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他言语中再多试探,也探不出什么来,咱们头上还有知府、巡抚、丞相,那些大人把咱们这云梦泽罩得严严实实的,他怎么会翻出如来佛的手心去?” “话是这样说,咱们自己还是要谨慎。你吩咐下去,把我那个园子准备出来,里面伺候的人都要挑忠心的,给我好好盯着钦差大人的一举一动。另外你帮我想想,还有没有疏漏?” 师爷捋着胡须想了半晌,“现在云梦泽里都是咱们的人,真要说疏漏,恐怕只有前些年走的那一位。” “你说的是……不会,他一向是嘴严的人。” “谁能保证一辈子嘴严呢,大人,只有死人才不会泄露秘密……” …… 魏之鹏和师爷密谋的时候,叶修安和叶达辰也正在客栈里说话。 叶修安在魏之鹏那里吃了饭,又不知在哪里搞回几张饼,现在正撕成一条条地吃。那神情颇为悠闲自得,一点都没有惹翻别人的自觉。 叶达辰反而抓耳挠腮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哎,我说,你就别吃了。你现在还吃得下啊!魏之鹏不定怎么想法子害你呢!” “他敢!我好歹也是个钦差大臣,他不敢来明的。” “那暗的呢?就你这身板都不够人家一个刺客的!” “所以我才要多吃点啊!” 叶达辰彻底无奈了,坐下道,“你不是说只是去找个缝插根针吗,怎么一去就直接露了底?句句都往人家最见不得人的地方捅,你这哪是插针,你明明是要掀桌子!” 叶修安走过来拍拍他的肩,“放心吧,我有分寸。你也说了,咱们在这儿什么人脉根基都没有,不下点猛药让这平静的湖面荡起来,我们怎么捞鱼啊?以我的猜测,我今天这么一激,魏之鹏肯定要有所动作,只要他动起来,还怕咱们没机会吗?” “那他要是出阴招呢?”叶达辰完全没脾气。 “出就出呗,我从小经历的还少了?难道还怕他!” 叶达辰“噌”的一下站起来,“这种拿自己当靶子的烂招肯定是那个宋淼教你的!我一看那老头子就没个正经,等我回京一定要让父亲辞了他!一河!一河!” 叶达辰要叫人来安排叶修安的护卫,好保证时时刻刻身边不能离人,外面突然跑进来一个人,居然是一川。 “咦,一川,你怎么来了?” “大爷,二爷。”一川一拱手,“刚刚小结实来传话,林当家说收集魏之鹏的罪证要些时日,但是他打听到一个人,也许对爷有用,先来告诉我们。” “什么人?”叶修安认真起来。 “佟世顽。” 叶达辰和叶修安面面相觑,“这个人是谁?” “属下之前听说过,他是魏之鹏以前的一个师爷,据说是前两年因为年纪大才离开了衙门,为人孤僻内向,不爱说话也不爱出门。周围的人都说他脾气古怪。” “你知道他住哪儿吗?” “三江去打听了,估计明天就会知道了。” “嗯,那明天我们去拜会拜会。” “爷,林当家还说了一件事。” “什么事?” “他说,如果爷是真的要治魏之鹏的罪,赈济灾民,只要现在爷能保证那些老弱的一应吃食,他就保证从现在开始不再抢劫,他山上的那些人也都愿意听爷的差遣。” 第80章 主动送上门了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叶修安闻言看看叶达辰,“朝廷的粮食什么时候能到?” “粮车走得慢,总得要十天半个月,而且他们现在是反叛的暴民,你要真是把粮食给他们,回去还不得被折子淹死?他们一定会给你安一个通敌叛乱的罪名。” 叶修安敲了敲桌子。朝廷的粮食不能给,可那么多人都要吃饭啊,粮食从哪里来,这的确是个棘手的事。 几乎与此同时,江陵城里的杜羽蘅也展开了杭释寄来的信。信上寥寥几句,只有“钦差大人叶修安”几个字格外惹眼。 杜羽蘅蹙蹙眉,之前就知道叶家两兄弟不是普通人,但是钦差大臣?他好像也才十八九岁吧,有这么年轻的钦差大臣吗? 羽蘅写了一封简短的回信,托伙计带去云梦泽。 伙计恭敬应了。这段时间杭志远和杭释都不在,有事都是杜羽蘅决断,济民堂上下已对她十分信服。 这封信一天后就到了云梦泽,杭释打开一看,对旁边的伙计道,“这位钦差大人可有个叫叶达辰的同伴?” 伙计想了老半天,“是有这么个人,听客栈胡掌柜说是跟着钦差大人同进同出的。” 杭释点点头,吩咐送一张拜帖到钦差大人下榻的客栈,再备一份礼物。心下却纳罕,羽蘅怎么对钦差大人这么了解? 第二日,叶修安带着人去拜访佟世顽。 这老爷子五十多岁的样子,胡子拉碴,一身洗得发白的旧袄,住在一间阴暗的小屋里。 可是老爷子不仅像传闻中的那样,还人如其名,异常顽固。不等叶修安把来意说完,就开始装聋作哑,听不懂叶修安说什么,也不知道他要的答案是什么,最后说了一句, “老朽一把年纪了,只想安静过完后面的日子,各位都是贵人,不要再来找我了。” 然后就关门送客了。 “嘿,真是奇了怪了,他明明知道你是谁,知道你为什么找他,怎么这样赶我们?”叶达辰气得直踢墙。 叶修安却明白,这是因为佟世顽害怕祸及自身。 可是也从另一个角度说明,他一定知道很多东西。 “三江,你就在这附近盯着,看看他干些什么,需要什么,有突破口就来告诉我。一河,上次一川说有个秦公子在卖粮给富户,你想办法请一请他,就说我有事要商量。” “修安,他可是姓秦,你找他买粮食能成吗?” “我钦差大人也是要吃饭的,我难道不能自己买吗!” 可是还没等三江请来秦公子,另一个人已经送上门来了。 叶修安回到客栈,一江迎上来说,“有一位杭公子来拜会大人,已经等了许久了。”又低声说,“他不是本地人士,之前没听说过。” 叶修安心下好奇,自从他来到云梦泽,当地士绅都故意避着不见,这会倒有个外地人来了。 进了客栈大堂,见是一个二十五六岁的男子,相貌堂堂,很有些沉稳气度,叶修安拱手道,“杭公子,不知找本官有什么事?” 杭释起身和叶修安见礼,心下也暗暗吃惊。杜羽蘅说的没错,这位钦差大人十八九岁的年纪,着实年轻,且英俊异常,气度不凡,更难得从容恣意,似乎他是来游山玩水,而不是办这么棘手的差事。 当下不敢轻视,回道,“在下杭释,听说钦差大人来了,有薄礼送上。” “哦?是何礼物?” 杭释将带来的一个小篮子掀开,里面竟然是一篮子稻米。 叶修安转了转眼珠,忽然笑了,“杭公子这是何意?” “不敢瞒大人,我本是来云梦泽卖米的。遵从我家掌柜的指示,一半高价卖给富户,一半无偿赈济灾民。现如今钦差大人到了,料想朝廷一定会派粮食来赈灾,只是天高路远,一时到不了。我这里的,正好解燃眉之急。我此次来就是想将三千担粮食全部交给大人。” 叶达辰等人听了都心下暗喜,三千担!这么多足够林磊山上的人吃好几个月了! 叶修安却面不改色,“贵府上是?” “小门小户不值大人知道,我家掌柜的姓曹。” 曹衡是杜羽蘅在济民堂坐诊行医的化名。 “曹掌柜一出手就是三千担,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我家掌柜的交代了,只将粮食尽数奉给大人,任由大人差遣,再没有其他的了。” “曹掌柜的大仁大义,我先谢过,等回头我禀报皇上论功行赏,一定不会忘了曹掌柜。” “好说好说。”杭释将自己住的地方告诉叶修安,说好随时可以取粮食就转身走了。 叶达辰在身后道,“修安,你是担心他们别有用心吗?” “谁知道呢,就算别有用心,眼下这粮食我也要定了。其他的,等以后露出来的时候再说吧。” 叶达辰哪里知道,叶修安此刻心里想的是另外一件事。 这位曹掌柜真是个秒人,高价卖给富户,再免费送给百姓,钱也有了,名也有了。如今再借由自己的手送出去,岂不是连皇商的名头都蹭上了。如果真能得到一份皇帝嘉奖,恐怕银子就要像水一样流到他们家去了。 只是这样聪明的曹掌柜,怎么知道自己一定是个好官呢?要是我言而无信,拿了东西不认账,他又准备如何呢? 第81章 差点死了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这一天叶修安都在和叶达辰商量如何悄悄运粮给林磊,如何从佟世顽嘴里问出话来。 只是粮食好运,最重要的内幕却问不出来,而如果魏之鹏动不了,云梦泽目前的困境就解不了,有再多的粮食也只能偷偷摸摸地给。 这是个死结。 到了晚上,派去借兵的侍卫回来,说江夏驻军总兵已同意借精兵两千,几日便到。 总算有了个好消息。 枕着这个好消息,叶修安决定早早入睡,养精蓄锐。只是天不从人愿,半夜叶修安睡得正熟,房门突然被敲响。 “修安!修安!快起来!出大事了!” …… 叶修安猛一惊醒,推门出来,外面居然是三江扶着佟世顽。 叶达辰急道,“有人要杀佟世顽,正好被三江救下了,你快看看。” 叶修安急忙将他们让进房,把佟世顽安置到床上,再一看老爷子的面色,青得发白,十分不好。 “三江,那人怎么动手的,你看见了吗?” “看见了,就是趁夜进屋用被子捂的,我一发现不对就及时进去了,可是老爷子还是晕过去了。” 那就不是中毒。 叶修安松了一口气道,“去请白天的杭公子来,就说有人生病,事情紧急,不能声张。” “他会医术?你怎么知道的……” “眼下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先把佟世顽救过来。” 杭释很快就来了,随身果然带着药箱,看向叶修安的眼神也是意味难明。 叶修安先行一礼,“半夜打扰杭公子实在抱歉,只是这个人对我很重要,必须要治好。他是被捂住口鼻晕过去的,杭公子看看有大碍吗?” 杭释不发一语,先过去看床上的老人,仔细检查过后舒了一口气,从药箱里取出一粒丸药给老人服下,又取出一根银针在他面上几个穴位扎下。过了一会儿,佟世顽就呻吟了几声,脸色红润多了。 “还好捂的时间不算久,再晚我也没把握了。他年纪大了,受此伤必须好好修养,现在先让他睡吧,我明日再来诊脉。” 叶修安点头,和叶达辰一起出来送杭释,只留三江在里面看着。 杭释这才开口,“大人怎么知道我会医术?” 叶修安轻轻一笑,“我自幼体弱,吃了无数药,扎了无数针,所以对药味特别敏感。昨日一见公子我就闻到公子身上的药味,而且公子手上的老茧也和以前见过的大夫一样,这才明白的。今晚多谢公子了。” 杭释说了一声“客气”,约好白天再来,头也不回地走了。 那个老人是谁,他为什么被捂住口鼻,又对叶修安如何重要,他一声都没有问。 叶修安对杭释又高看一眼,回头到房间里问三江,“来杀佟世顽的人,你可看见是谁了?” 原来叶修安今日去拜会佟世顽,虽然照旧躲过了魏之鹏安插的眼线,但他没想到,魏之鹏居然对佟世顽起了杀心,也安排了人在佟世顽家盯着。 这人将叶修安上门被冷遇的经过看得一清二楚,很快就汇报给了魏之鹏,魏之鹏却觉得师爷所虑甚对。 佟世顽今天虽然没有说,但谁知道以后会不会说,又或者也许他已经说了,今日做的只是装装样子呢? 于是师爷出马,将牢里的一个惯犯放了出来,说好做成抢劫杀人的样子,栽赃给那群暴民,事成后他就不用坐牢了。 还好那惯犯选择了用被子,更还好三江时刻盯着屋里的动静,这才把人救了回来。 三江摇摇头,“屋子里太黑,看不清,不过看他下手似乎挺狠的,应该不是第一次。” “那人呢?” “跑了,我着急救老爷子,没去追。” 叶修安点点头,让三江去休息,这客栈都是自己的人,不会有事的。 叶修安自己也去了叶达辰的屋子休息,天亮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呢。 …… 可是这一天,竟然开始下雨了。 久违的雨水落得又大又急,云梦泽的乡民们却是一片欢呼,人人都挤在屋檐下看雨,眼中再也不是一片死气。 只有县衙里的魏之鹏笑不出来。 他本来在等里长来报信说佟世顽家被抢、佟世顽被杀,他已经准备好要落两滴眼泪,送几十两银子安葬,再发表一番一定要抓住反叛的暴民,为过去的幕僚报仇的豪言壮语,好安抚人心。 可是左等右等都不见有人来报信,过了好半天,师爷才急匆匆地进来。 “大人,大人,不好了!佟世顽没有死!” “什么?那个杀人犯跑了?” “不,不知道啊,现在就知道佟世顽家没有发生命案……” “那佟世顽人呢?” “不,不知道……他家里一片凌乱,但是人不在家……” “废物!” 魏之鹏一巴掌打得师爷摔倒在地,恨得直喘粗气。师爷捂着脸犹自挤出一个笑脸,“大人别急,兴许是犯人一时没有得手,把佟世顽带到别处去了……说不定下午就有消息传来了!” 魏之鹏阴鸷着脸,恶狠狠道,“你就求老天爷保佑吧,最好如此!否则事情败露了,我可保不了你!” 师爷打了个激灵,爬起身来往外走,突然魏之鹏又开口了。 第82章 区区小喽啰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站住!修一封书信给巡抚大人,就说叶修安来者不善,多次试探收税派粮之事,本县官小,虽然极力防范,但仍然无力阻挡,等钦差卫队和借的兵到了,恐怕更拦不住了。请巡抚大人示下,现今如何应对。着快马送去,明白了吗?” “是,是。” 师爷战战兢兢退出去,魏之鹏扯出一抹狠笑。 在如今的云梦泽地界上,谁能救下佟世顽几乎不言而喻。叶修安,天堂有路你不走,这可是你逼我的。 …… 与此同时,叶修安也起床去看佟世顽。进门一看,老爷子正喝粥呢。 那淡淡定定、从从容容的样子,真看不出昨晚差点就被送了阎王殿,只有惨白的面色昭示了身体还未复原。 叶修安也不客气,进门直接问道,“佟师爷,昨晚是谁要杀你,你应该知道吧?” 佟世顽手里的这勺粥就喝不下去了。 不过他顿了好一会儿,硬是把这碗粥喝完了才开口说话。 “多谢大人救命之恩,老朽现在一介布衣,身残眼瞎,大人不嫌弃就叫我老佟吧。” “好,老佟,”叶修安从善如流,“我也是佩服你,昨晚不是我派了人看着,你就死了,现在你居然还吃得下饭,莫不是这气定神闲的功力也是越老越深?” 佟世顽面无表情,“老朽一辈子默默无闻,真要死了也就死了,没什么可留恋的。只不过如今老朽这残躯对大人还有几分用处,所以不得不好好吃饭,以免辜负大人相救之恩。” 叶修安来了兴趣,“这么说,你是愿意说话了?” 佟世顽又默了好一会儿,终于点点头,“昨晚要杀我的人,应该是知县魏之鹏派来的。缘由我也知道,无非是怕我多说话。可怜我早早离开衙门,又深居简出,不与任何人交好,就是想让他放心,我不会乱讲话。我只是想保住晚年,没想到最后还是免不了怀璧其罪……” 佟世顽叹了一口气,“我在云梦泽衙门里供职十几年,从一个小杂役做到师爷,知道的太多了。只不过我一直性格内敛,从不多嘴多话,又做事妥当,才被各任知县一直留用。现在这个魏之鹏,是六年前来的,据说是巡抚直接点名的,他到任以后一直尽心尽力帮巡抚敛财。叶大人可否进过衙门内院,是不是奇怪他一点奢费的迹象都没有?” 叶修安点头,这正是他好奇的地方。 “大人一定猜不到,这魏之鹏忠心到了什么地步。他把所有敛来的财物一分不少全部上交给知府和巡抚,自己就用俸禄过着清苦日子,一坚持就是六年,所以之前也有人弹劾过魏之鹏搜刮民脂民膏,但御史如何翻找,都找不到魏之鹏有什么贪污的银子,几次下来都是不了了之。” “那他是真的不贪银子,还是藏得好?” 佟世顽扯出一个苦笑,“这就是魏之鹏的奇特之处了。我听说他毕生所想就是当父母官,而他能当上县令是巡抚大人一手主导的,所以他为报巡抚的知遇之恩,甘心把银子全部上交,自己什么都不留,连他东南角的那个园子都是年久无主才占下的,根本就不是自己置的。” “不要钱,难道连名也不要?他总要图个升官吧,不然何必呢?”叶修安奇道。 “我当初也是这样想,不过魏之鹏醉酒后念叨过好多次,以他的能力和背景,能做个县令已经不容易,再想往上爬,应该不可能。” 叶修安在心中感慨,难怪他毕生所想就是个父母官,又心甘情愿为知府、巡抚敛财,根源在这里。 “魏之鹏敛财的事,我也有所耳闻。只是耳听为虚,眼见才为实,我若真想扳倒他,还需要有证据。老佟有什么办法吗?” 佟世顽转过脸来看他,叶修安惊奇地发现,佟世顽的眼神里居然有了破釜沉舟的狠劲。 “区区一个魏之鹏,只是个小喽啰,扳倒他有什么用,老朽大胆猜测,叶大人的目的是巡抚大人吧?” 不等叶修安回答,佟世顽又继续说道,“不扳倒巡抚大人,魏之鹏杀之不尽;而只要扳倒巡抚大人,魏之鹏之流自然一夜从良。这个道理,钦差大人不会不懂吧。” 这回轮到叶修安迟疑了。他终于明白魏之鹏为什么要杀一个已经离开衙门几年的师爷,这位佟世顽实在太深谙这其中的道道。 不过叶修安迟疑过后还是点了头,“不瞒老佟,我的确有这个想法。不过湖广铁板一块,不得不小心谨慎,所以魏之鹏的事,我一定要处置得滴水不漏,绝不给他留翻盘的机会。” “好!”佟世顽长身而立,向叶修安低头行礼,“那老朽一定尽自己所能帮助大人掀掉这块铁板!就用魏之鹏往年的内账做老朽的投名状,如何?” 叶修安震惊得无以复加,魏之鹏的内账! 那可是扳倒魏之鹏,牵连巡抚的最好证据了! 第83章 免费的,不要钱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这一整日,叶修安和佟世顽相谈甚欢,除了杭释来诊脉的那一会儿,连饭都是一起吃的。 佟世顽正式在客栈里住下,轻易不出门。 两人谈到晚上,还是意犹未尽,客栈里却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叶修安将手上的拜帖又仔细看了一遍,烫金的帖子上只写了“秦松立”三个字。 他问一江,“昨天我让你去给秦公子送帖子,你送了吗?” 一江眼神茫然,“没有啊,这不是杭公子来了么,粮食有了,我就没去送拜帖了。” 叶修安忽地笑了,“真是怪事一件连着一件,难道现在都流行主动送粮食了?一江,把人请进来吧。” 秦松立带着个小厮进客栈来,朝叶修安一拱手,自来熟地笑道,“哈哈,叶大人,在下来迟,在下来迟,本该早两日就来拜访的,还望见谅!” 原来秦松立一直派人盯着杭释的一举一动,见他连续两天都来见钦差大人,一时转不过弯来。 他们这样高价卖粮的,都属于发难财,碰上廉洁的官员要被冷眼训斥,碰上贪婪的官员要被分走利钱。杭释倒好,主动往上凑! 这个人怎么行事总是与众不同呢? 秦松立在屋里转了好几圈,才突然想到杭释手上没卖完的粮食。 当初张员外出那么高的价都不肯卖,该不会,他本来就不打算卖吧? 可是留着干什么呢? 难道……是要送给钦差大人做人情? 福至心灵间一闪,秦松立大叫一声,“哎呀,不好!” “爷,怎么了?”秦中赶紧问道。 “快快,送拜帖到钦差客栈,就说咱们马上去拜会!” “爷,都快天黑了……” “快去!不能再晚了!” …… 叶修安客套笑道,“秦公子这么晚来有什么事么?” “我听说朝廷分发的赈灾粮走得太慢,如今又有这么多灾民饿着肚子,所以想尽己所能,拿出一点粮食分发给灾民,当然,无偿的。” “哦?”叶修安似笑非笑,“秦公子卖粮的生意那么忙,居然还有余力帮助灾民么。不过秦公子一片好意,本官却不能不推辞,眼下实在没有人手组织施粥。” 秦松立暗暗咬牙,这位年轻的钦差大人果然对自己的活动很了解,他这会居然不要粮食,肯定是因为已经收了杭释的。 不行,这个跟朝廷搭上关系的机会怎么都不能让杭释一个人独享! 想到这儿,秦松立又笑道,“是是是,大人公务繁忙,是腾不出手来,不过在下愿意出粮出人,只求云梦泽的百姓少受苦。大人意下如何?” “这样啊,秦公子有这个诚意,本官自然不好阻挡。” “那就说定了,明日就开始在街口施粥。” 秦松立朝叶修安客气行礼,便带着秦中走了。 马车中,秦中不解地问道,“爷,好好的粮食干嘛要平白送给他们啊?现在咱们手上也没粮食了啊。” “你不懂,杭释是为了借这个机会搭上朝廷。” “哼,他想成就能成的?也不瞧瞧他有没有那个肚子……而且咱们姓秦,靠着丞相和皇后娘娘,还有什么必要跟着杭释走?” 秦松立却没解释,只是吩咐道,“你等会就去张员外家要米,先拿五十担,后面不够再继续拿。让现有的人准备起来,明天中午准时施粥,另外写封信回去,多叫一些人来帮忙。” “啊!爷,您还真的要施啊!那粮食是卖给张员外的,他怎么会愿意给嘛!” “哼,你告诉他,我只找他一人要粮食,等云梦泽平静下来,有好机会也只会给他一人。要是他不肯,以后别怪我不带着他一起赚钱!” 秦中缩了缩脖子,不吭声了,马车里安静下来。 秦松立却在心里暗叹,外人哪里知道他的烦恼。 他虽是秦氏子弟,但只是外支的远方侄子,父亲早亡,母亲娘家也靠不住。所幸他年幼就开始在市井里来往,练就一身人情本事,仗着秦氏子弟的名头,做做生意也过得不错。 但秦氏毕竟是权倾朝野的大族,没有功名只会赚钱的子弟是绝对不受族中长辈赏识的,所以每次有当官的机会,肯定不会轮到秦松立,但一旦族长需要钱,却找他伸手伸得理所当然。 这样的秦松立,外人看来光鲜亮丽,内里却前路晦暗。 他一面靠着秦氏子弟的名头经商立足,一面却因为经商这件事在秦氏族内被打压被利用,如果秦氏这个招牌万年不倒,倒还过得去,但如果有一天倒了呢? 秦松立只觉得,两相作用之下,他仿佛成了冬日里被冻住的青蛙,冻住或是被人化冻,总归不是好路。 也因此,他才会对杭释的举动尤其在意,好从中看看是否有什么新招适合自己,特别是在他看出杭释的意图后,更觉得如果自己搭上钦差,从而做了皇商,既可在族内彻底证明自己的能力,又可为自己谋一条新路,有百利无一害。 想到这里,秦松立下定决心,要把施粥一事做得妥帖又声势浩大,彻底为自己扬一次名。 第84章 真扫兴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第二日中午,秦松立的人准时施粥,吸引了很多灾民。叶修安和杭释也都到场了,一是告知灾民可以免费喝粥,二是当众表扬秦松立,给其他乡绅做做榜样。 知县魏之鹏反而没有到场。不过没关系,也许他来了,灾民反而不肯相信了。 现在灾民认的,只有钦差叶修安。 秦松立在现场收获了无数灾民的感谢和士绅的佩服,更是因为钦差大人的亲口认同而红光满面。他礼貌地去和杭释见礼,原以为杭释会有些不痛快,谁知杭释目光中带着了然,却面带微笑,客套得仿佛跟自己不相干。 秦松立哪里知道,杭释此刻痛快的很! 这大张旗鼓的组织人施粥,本来就不是杜羽蘅和杭释能做到的事情。比起这面上的功劳,叶修安如今把给林磊送粮的机密事宜交给杭释,岂不是更见信任? 而且有秦松立这么一吸引目光,云梦泽县里人来人往多了,他们送粮也轻松多了,这也要感谢秦松立。 所以杭释笑得很真心。 这一日的施粥很成功,秦松立当场许诺要施到朝廷赈灾粮到,张员外苦着个脸,但看到秦松立和钦差的热络,想到将来独享的生意,也只好把这黄连一样的苦脸藏起来。 这样过了两日,反叛的暴民不抢劫了,挨饿的灾民有饭吃了,云梦泽县城里风向一变,已经有民众开始筹划种地和开店了。 叶修安盘算着江夏驻军借的两千精兵和钦差卫队如果到了,这么多人如何安置,后续平叛如何进行,魏之鹏会如何动作。突然一江来报,知县魏之鹏来了。 这还是魏之鹏第一次到钦差下榻的客栈来。 真是不经念叨啊……叶修安转了转眼珠,狡黠地笑了。 “请进来!” 魏之鹏带着师爷进了大堂,四只眼睛都不住地往楼上打量。叶修安好整以暇地看着。 嘿,爷要藏个人,难道还能被你瞧出来? 到了叶修安跟前,魏之鹏满脸堆笑,热情熟络的样子和从前判若两人。 “听说大人这两日已经着人在街上施粥了,乡民们感沐皇恩,这是云梦泽之幸啊……” 魏之鹏好一番恭维,完全不在意这些事本来是他这个知县应该做的,叶修安也由着他表演。 说吧,不让你说怕你憋坏了。 魏之鹏口水横飞,终于说到了来意,“这两日下官在府中反省,深知自己所做所为有很多不足,因此想跟大人好好讨教,晚上下官在县衙备了一桌酒宴,一则向大人赔罪,二则请大人赐教,还请大人务必赏光。” 叶修安嘬嘬牙花子,县衙里的酒宴啊,就是鸿门宴呗,真落俗套,这魏之鹏敛财敛得那么出人意料,怎么害人还是这么浅显的招啊…… 可是没法子,人家出的招再烂,自己也得接着啊。 叶修安欣然同意。魏之鹏也一脸笑容地带着师爷走了。 叶达辰走上前来,“修安,你真要去啊?宴无好宴。” “人家排了一出大戏来请我,我不去岂不是辜负了人家,当然要去!” “那你把我们都带去!还有,不许吃他们的喝他们的!” 叶修安白了他一眼,真是越大越啰嗦了。 …… 晚上叶修安吩咐三江保护佟世顽,带着叶达辰等四人到了县衙。 魏之鹏带着师爷在门口迎接,将叶修安请入内院,又说为侍卫们也备了酒席。 叶修安满不在乎,就这么点小院子,有点什么动静达辰他们都听得见。 丫鬟们端上酒菜,叶修安一看,有鸡有鸭还有山珍,嗯,总算称得上酒宴了,但是又没超出知县的俸禄,魏大人真是费心。 师爷在一旁倒酒布菜,魏之鹏举杯先敬,叶修安说了一句“身体不适,吃了药,忌酒和荤腥”,怎么也不肯动筷子。 魏之鹏愣了一瞬自己笑了,“不打紧不打紧,大人身体重要。” 然后一个人喝酒吃菜,连师爷都打发走了,只和叶修安说话。 也不知是不是魏之鹏平时生活太简素,喝酒太少,这会连喝了几杯就跟醉汉似的,一个劲儿地唠叨。 一会说自己往日也不是没有功劳,细数曾经的政绩,一会说刁民难治,这个云梦泽多么难管,一会又深刻忏悔,说旱情发生以来自己犯了诸多错误,要叶修安原谅,最后恨不得流下泪来,把一个虽然不能干但是已经尽力的知县扮演得非常到位。 叶修安撑着头看表演,随口附和,心里却在想着另外一件事。 魏之鹏到底是怎么计划的? 饭菜里下毒下迷药?自己不吃。 像上次佟世顽那样,找人来杀我?这里是县衙啊,是不是也太明显了。 流一通眼泪,然后指望我真的相信?嗐,他魏之鹏怎么也比这聪明点吧! 到了最后,魏之鹏都已经醉倒在桌子上了,也没见什么事情发生。 叶修安过去推了推魏之鹏,他翻身滑倒在地上打起了呼噜。 叶修安轻叹一声。 真扫兴! 第85章 人证兼物证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叫了师爷进来,师爷一见魏之鹏喝成这样赶紧向叶修安赔罪,说要找两个衙役送叶修安回去。 叶修安当然拒绝,摆摆手就带着人走了。 师爷忙着照顾魏之鹏,居然真的没管他们。 走出县衙大门,叶达辰向叶修安使了个眼色,“有没有怎么样?” 叶修安摇头,说不出的失望,“啥都没发生!” 几人往客栈走去,叶修安还在一个劲儿地琢磨,魏之鹏到底怎么打算的啊! 谁知刚刚走过一个街口,忽然巷子那头传来一声大叫,“来人啊!有人抢劫啊!快来人啊!” 叶修安猛一精神,来了! 几人巡着声音跑过去,正见一个灰衣男子在追一个黑衣人,嘴里还不停地大叫来人,叶达辰等人呼啦一下子围住了两人,黑衣人似乎正等他们来,吹一个口哨,旁边的围墙上跳下了五六个一样打扮的黑衣人,反而围住了叶达辰和叶修安。 叶修安一看那灰衣男子,居然是面熟的附近乡民。 “你住哪儿,怎么这么晚出来?” “小人,小人……”那乡民吓得瑟瑟发抖,嘴都不利索了。 叶修安拍了拍他,“一会你蹲下身抱头往外走,找个空儿就赶紧出去,回家去吧,不要回头看。” 话落,犹如号令一般,十来人打在一起。 一边是红衣钦差护卫,一边是黑衣不明刺客。 灰衣男子抱头跑了,叶修安站在一旁闲闲观战。 “嗯,是有几分功夫,练过的,比衙役强。” “哟,还会兵器?可惜比不上我的人。” “嘿,你还想捉我?小爷借你个胆儿,你捉得到吗!” 叶达辰等人酣战之余都翻了个白眼。 大爷,你不打可以,能不能不要这么嘴欠啊!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黑衣人渐渐不敌,落了下风。叶达辰使了个眼色,众人就要合围抓住他们。 领头的黑衣男子见势不妙,又一吹口哨,几个黑衣人就此散开,朝不同的方向跑了。 叶达辰回头看叶修安。 “追吗?” “当然要追了!那可是爷的人证兼物证!” 叶修安跳起来,朝一个人追去,众人也都散开去追,其中一个侍卫跟在了叶修安身后。 可是这些人打架不行,跑路倒是一等一,叶修安和侍卫怎么追都追不上。 大爷的,你们是把练武的功夫都用在练逃跑上了吧!叶修安暗恨。 又过了一炷香,叶修安体力不支,追不动了。 他让跟着的侍卫继续追,不用管他。侍卫踌躇了一下,叶修安一瞪眼,“丢了爷的人证兼物证,爷的事就办不成了!快去,不会有事的!” 侍卫没法子,掉头继续追。叶修安原地喘了好一会儿气,才往回走。 谁知刚走出四五步,身后有了动静。 叶修安心中一个咯噔,说什么来什么,他们玩的还真是连环计啊! 不过叶修安也不害怕,他一俯身顺利躲过砍向他后脖颈的手,顺势直身拦住来人另一只手,向后一个扫堂腿就要扫翻这人。 哼,真当小爷是任人捏的兔子么。 可是那人却没倒。 嗯?我扫,我扫,我再扫! 连扫三下,那黑衣人纹丝不动,带着面罩的脸上甚至笑得眉眼都弯了。 叶修安这才觉得有些后悔。 大爷的!千算万算,没算到有个人武功这么高,居然比叶达辰还厉害! 也不知道要是我被抓走了,就叶达辰那个笨蛋,能不能把我救回来? 黑衣人挑挑眉毛,像在问“你扫完了吧?该我了!” 他伸出两支胳膊要来抓叶修安,叶修安反身就跑,可是哪里跑得过,三五步就被追上,胳膊反扭在身后。 娘啊,这不是个钢爪吧! 叶修安疼得龇牙咧嘴,眼看那人的手刀就要砍下来了,脑子转得呼呼响都想不出一个脱身的办法,他不禁生出一股怒气。 敢情我今天就要死在这儿吗? 不行!大爷还有仇没报,人没见,功业没建呢! 爷怎么也不能就这么窝囊死了! 叶修安不知道哪里生出来的力气,硬是往前一顶,将黑衣人顶在墙上,那人的手刀就砍到了背上,又是一阵如同被刀砍过的撕裂疼痛。 但叶修安咬牙忍着,硬是顶住那人身体不动,任他怎么打都不放松。黑衣人不料叶修安这么硬气,下了狠手用胳膊肘死力一击。 这下叶修安实在坚持不住了,摔倒在地,那黑衣人的眼神中也再没有玩闹的情绪,只剩下狠狠的杀意。 正当叶修安可惜我命休矣的时候,一旁忽然闪出一个黑影,和黑衣人斗在了一起。 诶?还搞内讧吗? 叶修安睁着模糊不清的眼睛看了半天,才发现后来的黑影跟前面那个黑衣人穿着不一样。 原来不是一伙儿的啊。 不过这黑影的身手真好啊,比黑衣人还强。 叶修安一点儿都没发现自己被比到墙角里去了,还给人家加油呢! 两人交手十来招,黑衣人发现黑影不好对付,自己根本不占优势,叶修安今天是肯定抓不到了,要是再不走,自己都要留在这儿了。 黑衣人一个虚招反身就跑,黑影却没有追,反而将叶修安扶了起来。 “小子,你今天还好遇到了我。你怎么招惹上那么厉害的人?” 第86章 这么菜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叶修安好不容易站起来,只觉得浑身都疼,哆嗦着问,“救命恩人,敢问尊姓大名?” “不敢不敢,在下杜唯则。” 叶修安眼睛一亮,连身上的疼都忘了,杜唯则这个名字我知道啊! “江陵知县杜唯华和你是什么关系?” 杜唯则顿了一顿,“那是我三弟。” 叶修安心头忽然生出欢喜,这个杜家的老二和其他两兄弟不是一母所生,历来就有些不对付。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杜羽蘅的二伯救了我,咱们的关系岂不是更近了。 叶修安笑嘻嘻的,说要好好谢谢杜唯则。 杜唯则却道,“不了,小兄弟,我公务在身。你住哪儿,我送你回去吧。” “哦?什么公务?” “我奉江夏驻军总兵之令,带人来平叛,这会正要去找钦差大人。” “原来你就是总兵大人派来的啊,哈哈,正好正好,不用去找了,我就是钦差叶修安!” 话音一落,杜唯则的脸色忽然复杂起来。 这么年轻,又……这么菜,真是钦差? 别是吹牛开玩笑吧! 叶修安浑然不觉自己现在这样子多狼狈,还在问话。 “杜大人,今年年方几何?你武功真不错,练了多少年……” 杜唯则正在思考要不要敷衍一下他的时候,叶达辰和其他侍卫都回来了,一见叶修安这样子都大吃一惊。 叶达辰一步抢上来,“怎么回事,不是说你在后头休息吗?” 叶修安伤得不轻,却无所谓地摆摆手,“别提了,估计是哪个人又回头了。多亏了这位杜大人救了我。” “没有啊,我们追的人都没有回头。” 叶修安这才认真起来,问刚才一起追的那个侍卫,“咱们追的那个人也没回头吗?” “没有啊,他们后来都跑到一起去了,我们数过,人都在。” 刚开始打架的人都在,那这个黑衣人是哪里冒出来的,难道是专门跟着我的? 叶修安思量着眯了眯眼睛,杜唯则却反应过来,这位真是钦差大臣? 叶达辰客气地给杜唯则道谢,“多谢这位杜大人相救,不知杜大人官居何职。” “不敢,在下是江夏驻军的千户,奉总兵之命带人来平叛,正好遇到了。” “啊,真是巧了。叶大人有伤,咱们先回去吧。” 一行人回了客栈,杭释又被悄悄带来。他检查了叶修安的身体,把了他的脉,脸沉了下来。 “大人身体底子不好,伤势不轻。我虽会点医术,但学艺不精,要是大人再受一次伤,我也没办法了。” 叶修安点头说好,神情却是满不在乎,倒是叶达辰认真保证不会再让他受伤。杭释帮他包扎好,开了个药方就走了。 其他侍卫端了吃的上来,这一晚上又饿又打的,大伙儿早就肚子叫了,当下也不讲究,一同坐下吃了。 期间杜唯则说带来的兵都自带干粮,在城外安营扎寨,暂时不需要操心。 叶修安也不拿杜唯则当外人,将今晚的事简短说给他听后,几人吃完商量今天晚上的事。 叶修安先问,“你们追到什么没有?” 叶达辰摇头,“人没有抓到,交手了几个,抓到一些物件。” 一个侍卫捧上来几样东西,有一把剑,一个样式奇怪的玉牌,其他都是衣角袖口。 几人翻看了一下,找不出什么明确标识,叶修安沉吟道,“原本以为就是魏之鹏的小喽啰,现在看来倒不像,他们计划好了的,四散分开,引我落单,再找个高手一击即中。要不是杜大人正好赶到,钦差大人就要殉职了。” 叶达辰若有所思,“要是你死了,他们接下来会怎么做呢?” “抢劫的人杀了钦差大臣,自然要把钦差的死怪到暴民头上,要是皇上一生气,把暴民全部诛杀,那魏之鹏的渎职就没人提了。受苦的灾民成了十恶不赦的恶人,魏之鹏必定是被冤枉的好官了。” “哼,这样岂不是彻底颠倒黑白了!” 叶修安也笑,“真是好计谋,好到不像魏之鹏能想出来的了。” “嗯?你是说魏之鹏跟这次的事情无关?” “怎么会无关,没有他引我出门,怎么好提前做准备呢。我猜魏之鹏今晚故弄玄虚就是计划好的一部分,真真假假,一环套一环,总有一环会有用。背后之人不可谓不用心。只是这样的谋划和高手,不像是魏之鹏可以掌握操纵的。” “嗯,至少这把剑不是寻常物。”杜唯则加了一句。 “修安,那会是谁出的主意?” 叶修安的眼睛亮得像星星,“你说,魏之鹏上头的人是谁?” “当然是知府,巡抚……” “对,就是这些人,他们生怕魏之鹏倒了牵连出自己来,当然要帮一把。可是他们帮了,我就有证据可找了!三川,这里的东西都收好了,以后爷有大用!” 此刻的叶修安完全没有死里逃生的后怕和谨慎,只有意气风发。 当晚杜唯则也在客栈里住下,叶修安想着明天早上再问问佟世顽关于魏之鹏上级的事,叶达辰进来帮他洗漱。 第87章 说谁是疯狗?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叶达辰脱下修安的衣服一看,手上背上全是淤青色,所幸那人没拿武器,不然叶修安的小命就真要交代在那儿了。 叶达辰一阵阵后怕,眉头也皱得死死的。 “行了,我这不是没事么,多亏我意志强,死顶着没松气。这些小伤,养两天就好了。” 叶达辰还是一脸自责,“我从小就一个使命,就是保护你,可是你从小到大还是受了那么多伤。” “要是没有你,我早就死了。”叶修安的神情淡淡的,“如今我准备光明正大站出来,以后遇到的危险只会越来越多,你要是每次都这样自责,恐怕没几年就自责死了。” 叶达辰白了他一眼,看他真的不在意,就说起了别的,“那位杜大人,你就直接信了?” “你不是知道他么,他是杜羽蘅的二伯。” “哦,杜羽蘅的亲爹是坏人不能信,但她二伯一定是好人?你是不是遇到杜羽蘅三个字就脑子坏掉了?” “你才脑子坏掉了!她爹是娇妻美妾不管原配妻女的坏人,她爹不喜欢的二伯当然就是可以结交的好人了。” “非黑即白?这是你修安大少爷的思维方式吗!我们打探到的杜唯则的消息不多,谁知道他什么来历。” 叶修安拍拍他的肩,“放心吧。这点分寸我还是知道的。他现在是千户,要跟我们一起平叛,多接触就知道了。” 叶达辰忽然嘀咕了两句,“杜羽蘅,杜羽蘅,自从离开李家镇,你就总念叨她,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说不定她都嫁人了!” “啪!”叶修安一指弹上叶达辰的脑门,“你管人家姑娘嫁不嫁人,该不会是你想娶媳妇了吧!要我写信给父亲吗!” 叶达辰恶狠狠得咬牙,就会拿这件事来吓唬我! 但到底不敢赌气说“你写啊”,只好像个蔫了的茄子,匆匆走了。 …… 第二日早上,佟世顽见叶修安伤成这样,也很吃惊,但听了叶修安关于昨晚的分析,反而很认同。 “是,魏之鹏就是敛财厉害,这些东西都不行,更何况武艺高强的人,很像是巡抚的手笔。我以前听过一个传言,巡抚手下收了一批江湖好手,专门用来做一些不方便的事情。” 叶修安点点头,虽然水越来越浑,人越来越多,但好歹有头绪了。 吃过早饭,魏之鹏的师爷又来了。 他满脸都是歉意的笑容,对叶修安道,“我家老爷宿醉未消,特派小的来向大人告罪。昨晚实在失态,还望大人不要怪罪。大人回来是否一路平安?” 叶修安吊着胳膊,缠着纱布,一脸毫不在乎,“就这么点路,能有什么事,碰到一只疯狗想来咬我,被我狠狠打了一顿,他也不看看他是谁,钦差大人也是他能咬的?” 师爷眼角抽搐,“是是,大人英明神武,大人的伤要紧吗?” “嗨,小事儿,吊着玩儿,过两天就取了。” 师爷又挤出一个笑容来,准备告退,叶修安又开口了。 “对了,师爷,回去告诉你家老爷,本官借的两千精兵已经到了,以后护卫的人更多了,不会再有不开眼的疯狗凯咬我了。让魏大人不用为我担心!” 师爷愣了一瞬,脸上的笑容都挂不住了,只能赶紧离开。 只是那背影,怎么看怎么仓惶。 回到县衙,魏之鹏正等着回信,那焦急不安的样子哪儿像宿醉。见师爷进门,魏之鹏赶紧问道,“如何?叶修安有没有受伤,伤势重不重?” 师爷满头是汗,气喘吁吁道,“是受了点伤,但是伤势不重,我看他精神很好。” 魏之鹏脸色铁青,“那几个人到底怎么回事,还说自己武艺高强,精心设计,一定会成功的!现在倒好,人没制住,也没受重伤,真是一事无成的废物!” 魏之鹏哪里知道,那些黑衣人原本就不是想当场杀了叶修安,所以没下重手。就算后来那黑衣人被逼急了,也只是打了几下就被杜唯则制止了。 所以叶修安多是内伤,表面看不太出来,再加上他随身带了那么多补元气的药丸,师爷看不透也是正常。 魏之鹏又想到一事,“他有没有怀疑到我头上?” 这个问题师爷就难答了,毕竟叶修安是摆明了话里有话,疯狗说的是谁?他可不敢告诉魏之鹏。 魏之鹏见师爷支支吾吾,哪里还会不明白,咬牙道,“看来还是要走到这一步,你去通知那些人,按抚台大人的吩咐准备,其他人手我会请抚台大人商量安排。” 师爷大惊,“大人三思!事情还没有到那一步,若是大人迈出这一步就真的难回头了!大人三思啊!” “你知道什么!叶修安一天不解决,我们就一天不安全。此计虽险,但在湖广界内,有巡抚大人运作,不会出大事。一旦事成,咱们不仅不用担心受罚被查,还会成为朝廷的功臣!” 魏之鹏渐渐有些疯狂之色,“我一定不会让叶修安毁了我的。” 师爷惊得浑身直冒冷汗,“大人,现在江夏两千精兵已到,那些可不是咱们的人!眼下不是好时机,变数太多……大人还是问问抚台大人……大人你再想想!” 魏之鹏根本不理他,到书桌上疾笔写了一封信,交给师爷,“快,立刻着人送去,还是快马加鞭。” 师爷无法,只好接了信出去找人送。 但没人知道,在这封信发出后,另一封信也从县衙里送出,同样加急送往巡抚大人的府上。 第88章 他们不是叛贼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下午吃过饭,叶修安提出要去看一看刚到的士兵,杜唯则当然同行。 叶达辰不知道从哪儿搞到一辆马车,叶修安爬上去,又朝杜唯则招招手。为了照顾钦差大人的伤,杜唯则咬牙也爬了上去,叶达辰和一江在前面驾车。 马车开动以后,叶修安直接问道,“江陵知县从七品,驻军千户从六品,怎么人们都说不知道杜家老二在干什么呢?” 这话信息量很大,不仅显示出叶修安对杜家的情况了如指掌,而且明白说了他曾经刻意打听过。 杜唯则只以为钦差大人消息灵通,所以恭敬答道,“我自小跟着师父在外学艺,很少回家,家乡的人不知道也不奇怪。至于这个千户,也是机缘巧合,一年多前上任的,不值得夸耀。” 叶修安点点头,这人倒是不张扬。 就是不知道一向不喜欢他的杜家二老听说老二比最宝贝的老三官职还高,心里会是什么滋味。 叶修安又问,“我听说江夏驻军一向和湖广当地官员不太合得来,对吗?” 秦氏原本是靠战功挣了一个侯爵之家,可是天下太平之后,秦氏子弟嫌守边辛苦,又眼瞧着立战功机会少了,但粮盐铁茶,哪一个都是赚大钱的生意,所以后辈纷纷丢了武官本职,转而在文官上经营。 如今的江夏总兵彭山就不是秦氏的人。 而且驻军的衣食住行都要靠地方官衙解决,秦氏在湖广地面上却经常克扣驻军的粮食和换季衣物,因此彭山对湖广的官员意见大的很。 只是每次上报,朝中右丞相秦桓都替湖广官员说话,反而怪彭山要求太高,皇帝就算心知真情如何,也只能不了了之。 所以叶修安可以肯定,彭山、杜唯则和那些精兵都不会听湖广巡抚的话。 果然,杜唯则轻轻点头,“大人说的没错,是有些不合。这次云梦泽大旱,彭总兵担心影响口粮,还找巡抚商量过,可是巡抚置之不理。后来果然有些周转不上,还是彭总兵找其他地方驻军借了粮。” “那你们,对这次的平叛事情怎么看?” 杜唯则呼出一口气,“反叛就是反叛,不管事出何因,他们已经做错了。” 叶修安点点头,听出杜唯则话里有几分惋惜,但没有继续说下去。 马车一直安静地驶到驻营地。 两千士兵正在有序操练,虽然千户大人不在,但大家都没有懈怠。 见杜唯则回来了,众人都停下来行礼,杜唯则介绍道,“这位就是钦差大人,也是咱们这次平叛的总指挥叶大人!” 众人齐声喊道,“见过叶大人!”声音震耳欲聋,直冲云霄。 叶修安上前一步,也严肃起来,“众位兄弟!如今云梦泽暴民反叛,叛贼抢家劫舍,为祸乡里,我们平叛是为了保一方水土,更是为了邻里故乡安宁,这是正义之师!我们一定会旗开得胜,大家有没有信心!” 众人又一齐高喝,“杀!杀!杀!” 叶修安见士气高昂,让他们继续操练。自己和杜唯则进了帐篷休息。 过一会儿,操练毕,叶修安又和杜唯则出来巡视,看看军中还缺不缺什么,却不经意看见好几拨人在偷偷擦眼泪。 “怎么回事?”杜唯则问一个士兵。 那擦眼泪的小士兵不敢抬头,另一个黑脸汉子替他答道,“啊,没什么,千户大人,他,他就是想家了。” 叶修安却猜到几分,“小子,你说,为什么哭,只要你说实话,没人怪你。” 那小士兵一抬头,看起来十八九的年纪,眼睛里全是倔强不服。 “要真是叛贼,我死也要把他们杀了。可是,可是云梦泽的那些人,就是一些普通老百姓啊!我,我,我……” 我了半天没我出来,但他的意思很清楚了。 叶修安点点头,“他们都说了不服朝廷,你为什么说他们就是老百姓?” “我娘说,我舅舅的女儿的婆家的二儿子的未婚妻,她家有一门亲戚就在那山上。我娘说,他们实在是没吃的,才开始抢劫,山里的那些人也都没想着要反叛朝廷,就是受不了知县老爷……” 小士兵一嚷嚷,周围围过来许多人,叶修安仔细打量他们,有不少人都红着眼睛,或是像小士兵一样有不服。 杜唯则喝道,“来之前怎么跟你们说的?叛贼就是叛贼!不管他是为了什么做了这些事,做错就是做错!难道杀人犯说出一个理由,我们就不追究了?” 众士兵又低头不作声了。 叶修安拍了拍杜唯则,高声问,“有多少人是这附近的人?” 一只只手从人群里伸了出来,越来越多,至少占了十之三四。 叶修安点点头,示意他们放下,又高声道,“我知道大伙儿对这次的平叛有疑问,这很正常。但杜千户说得对,错了就是错了,没有理由可讲。不过我也不是一味只打叛民,不打贪官的。云梦泽的事我一定要查个清楚,不仅是给你们,给你们关心的亲人,更是给所有云梦泽的百姓一个交代!” 第89章 格外开恩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众人都静静听着。 “其实这次平叛事出有因,我们都知道。将来等我把实情上承皇帝,也一定会把里面的原委说清楚。但叛逆罪大,就算酌情也会受重罚,所以我也需要大家帮我一个忙!” “如今县城里有施粥,天上也开始下雨,以前他们要抢劫要反叛的理由都不存在了,我希望大家能规劝你们的亲人,早日下山,早日回乡,如果他们真是普通老百姓,那就回去做一个老百姓!” 小士兵眼睛一亮,“真的吗?只要他们回去就不追究了吗?” 叶修安沉声道,“抢劫的都是男人,这些男人我不敢说,但至少让老弱妇孺都回去吧。” 小士兵眼光暗淡下去,但众人都知道这已经是钦差大人开恩了,纷纷拍拍小士兵。 小士兵又问,“你真的会,查清楚真相,抓住那些坏官吗?” 这一点叶修安可以保证,他斩钉截铁地说,“对,以后灾民都不必靠叛乱才有饭吃,这就是我的目的。” 小士兵眼睛又亮了,转身跑开去托人写信了。其他士兵看着叶修安的眼神也多了些信任和笑意。 叶修安再三确认兵营衣食充足,才和杜唯则一起坐车回程。 回程路上,叶修安道,“杜大人从刚才就一直沉默,是有什么话么?” 杜唯则又默了默才道,“大人说的那些,设想很好,但不一定能实现。” “哦?那杜大人对那些叛民怎么看?觉得他们十恶不赦该当众处死吗?” 杜唯则偏头看向窗外,“我只是个听指挥的官兵,那些人罪该如何,不是我能操心的。” “那如果你是呢?如果今日是你来处置叛民,你会如何?” 杜唯则思量再三,终是咬牙道,“他们固然做错,但逼他们走上这条路的人更该死!” “对!杜大人和我想的一样!如果巡抚和魏之鹏不倒,灾民叛民灭之不绝;而如果为官一方的人都清正廉洁爱民如子,纵有大旱,也必能安然度过,杜大人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杜唯则猛的一震,叶修安话里的意思是要把巡抚都拉下马吗?他怎么也没想到十八九岁的叶修安居然有这么大志向。 “叶大人,这些事情可不容易做到。” “是吗?要是太容易,我还没兴趣呢。杜大人可愿意助我么?” 杜唯则心跳加剧,“叶大人真的相信可以实现?” 叶修安轻轻一笑,眼中似有万丈光芒。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 当天晚上,一河悄悄在叶修安耳边说了几句话,叶修安想了想道,“请他进来。” 一河看了看旁边坐着的杜唯则,没有挪步。 叶修安笑道,“没事,你去请吧。” 一河退了出去,叶修安对杜唯则道,“有个人我想请你见一见。” “是谁?” “现在的暴民头领,林磊。” 杜唯则又吃了一惊,钦差大人竟然和暴民头领相识?而且看样子他们相互都很信任。 但经过今天下午,杜唯则不再像之前那样执着于一种态度,所以没有多说,只等着见一见这位首领。 没一会儿,林磊带着一个人进房间来,他不安地看了看杜唯则,叶修安轻声道,“这位是杜大人,有什么话你都可以说,不用紧张。” 杜唯则点一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他打量林磊和另一个跟他一起来的人,见他们都是衣衫破旧,瘦骨嶙峋,确实和以往知道的叛贼很不一样。 首领都是如此,其他人的样子可想而知。 林磊放松了一些,拱手道,“这段时间多亏大人送粮,大伙儿不需要再去抢劫,都自在快活多了。不过前两天下了次雨,大家又动了些心思。” “什么心思?” 林磊似乎有些难以开口,“他们,他们想回乡种地。” “哈哈,”叶修安笑出了声,居然跟自己的计划一样。 “想回去种地是好事,林大当家愁什么?” 林磊皱着眉头,“咱们做了这样的事,不能就这样走了,这是不对的。而且,而且也对不起大人,大人回去不好交代。” “那你今日来?” “我想问一问大人,能不能让老人女人和孩子都下山回去,我们这些男人还是留下等大人的处置。我们不会逃跑的!” 林磊又紧张起来,生怕叶修安不允许。 叶修安看了看杜唯则,仿佛在说,“你看,我说的没错吧。” 杜唯则的神情也缓和了许多,只是偏头不看,好像在说,“我不知道,我没看见,我不管。” 叶修安对林磊道,“让老人女人回去,我也觉得好,但是你们连家都回不了了,还有地可种吗?” 林磊也有些发愁,“这个,这个,是有点麻烦,但他们都说,回去借住亲戚家也好,马上入冬,种点白菜也好,怎么都比在山上好。他们,他们都不想被说成是叛贼了。” 这话,真是朴实得不能再朴实了。 叶修安内心轻叹,点点头,“那好。有什么困难再告诉我,你们剩下的人准备怎么办呢?” “南城有个没人住的院子,我们准备就住那儿,山上留一个人看门。大人也不用再给我们送粮,街上有施粥,我们这些大男人都可以找事做。大人要是需要人手,我们什么都愿意做!另外还有大人交代的证据一事,等他们回乡了都会收集送来。” 叶修安再点头,“我会在皇上面前为你们求情的。” 林磊闻言,眼眶又红了,不知是感激还是后悔。 他转身要走,杜唯则却突然开口了。 第90章 不能不管他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等等,林大当家的,山上可有不愿意听从这些安排的人?当初说不认朝廷县衙的人是谁?” 林磊想了想道,“是有几个这样的人,开始说把事情闹大,反叛朝廷的人也是他们。不过山上都听我的安排,他们就没说别的了。” 杜唯则点点头,“麻烦林大当家把这些人的姓名来历告诉我,不是每个人都跟林大当家一样,也许还会有人借这个名头生事。” 林磊的神情也严肃起来,在一旁桌子上将那些名字都写了,带人转身走了。 林磊离开,杜唯则仿佛松了一口气,叶修安问,“杜大人是觉得这里头还有别人的指使?” 杜唯则摇摇头,“这里是巡抚的地盘,他们自然不会主动煽动叛乱,但不可能人人良善,看林磊的样子也不像能想出那些话的人,所以我才多了一个心眼。” “怕有人真的叛乱?” “多做准备总是好的。” “那杜大人如今对林磊这些人作何感想?” 杜唯则道,“钦差大人给暴民送粮,还跟他们私下往来,叶大人长了几个脑袋也不够砍。” 叶修安失笑,“你要是觉得这都算大胆,等你知道我昨晚是故意送上门去中计,才被人打成那样,岂不是鲁莽至极。” 杜唯则果然一脸无语,“大人年少气盛,难免冲动,下官无话可说。” “不是我想冲动,”叶修安的笑意深了三分,“杜大人也说了,我想做的不是件容易事,非常事当然要用非常法。” 杜唯则想了想叶修安的这些冲动鲁莽之事,已经明白过来叶修安所筹谋的是什么。 “这一次大人主动中计,对方没得手,但大人也没得到证据,只能算平手。下一步怎么办?” “急什么,咱们在明,他们在暗,现在急的人可不是我。我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养伤,等着下次中计。” 叶修安往后一躺,喝着茶咂摸不停,仿佛在喝上好的佳酿。 …… 叶修安是安然等着不愁,但此刻江陵城里的杜羽蘅却发愁了。 她坐在夕扉园的房间里看着手上的信。 信是今天下午送到的,她已经看了多遍,但还是忍不住又看了一遍,叹了一口气。 “小姐愁什么呢?”瑞青进来铺床,问道。 羽蘅摆摆手,吩咐她多添一点灯油,沏一壶浓茶,再把她的那些手稿拿来。 瑞青便知道,羽蘅又要熬夜晚睡了。 这几个月,为了忙济民堂的事,羽蘅经常这样。 瑞青将东西都准备好,又多端来了一盘小点心,放在炉上温着,这才关门去睡觉。 羽蘅摊开信,再看一遍,又叹了一口气。 信上清楚写着,叶大人底子虚弱,此次受伤又多为内伤,伤情表面不显,但恐难以痊愈,我医术不精,甚觉不安。下面详细写着叶修安的脉象。 羽蘅疲惫地揉揉额角,心里回想着去年钱郎中开过的方子。 叶修安本就元气不足,总要吃药补,要是安生休养,本不是难事,无非是多花点钱,多休养几年。 难就难在他还去当什么钦差大臣,还中计被人家打伤了……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他肯定思虑过多,况且又添了敌人,后头还不定怎么遇险呢。 羽蘅觉得自己不是在救人,而是在拔一根永远不到头的草。 想到这儿,羽蘅又又叹了一口气,心里直恨。 叶修安,你的身子究竟怎么折腾成这样的? 可是到底不能不管他,杭释信中说起叶修安所做的虽然危险,却是大事也是好事,称赞之情溢于纸面。 羽蘅翻遍赵阙的手稿,终于写出一个方子来,又匆匆写了回信,再一看天都快亮了,这才上床和衣躺了一会儿。 辰时一到,羽蘅就起身赶往济民堂,按照昨晚的方子亲自抓了药,和回信一起一并交给小伙计。 “这些药现在就送到云梦泽去,告诉杭释,吃了之后有什么反应都要一一详细告诉我。要快!” 小伙计一路急行,顺利地在傍晚将药和信都送到杭释手中。 杭释却吓了一跳。 他写信给杜羽蘅,原本是因为自己医术不高,对叶修安的情况没把握,所以找她出出主意。他虽不知道杜羽蘅为什么对叶修安那么了解又那么信任,但能和钦差搭上关系,他是很愿意的,更何况叶修安明显是个好官。 但杜羽蘅周全急切的反应在他意料之外,他不禁开始猜想,难道杜羽蘅和叶修安真认识? 可是她又交代不让说出她的真名,这又是为什么呢? 杭释展开信,信中详细写了叶修安现在这脉象的原因,以及施救方法和平日宜忌,最后还说正在制一味专给叶修安做的丸药,等做好就送来。叮嘱杭释一定要让叶修安按时服药。 杭释满心疑惑,也只好先放在一边,照着杜羽蘅的吩咐重新再治。 第二日,杭释到客栈给叶修安重新换了方子。他现场熬了,又当场盯着叶修安喝下,最后才将一粒小药丸拿给叶修安吃下。 这一次的药与前次格外不同,叶修安喝了就感觉五脏六腑内暖洋洋的,疼痛的感觉减轻了很多。 “杭公子这次的药喝了真舒服。” “是吗,”杭释眼神复杂,“是我向曹公子求取的方子。” 叶修安意外道,“你们曹公子做得一手好生意,竟然还会医术?” 第91章 被嘴害死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杭释道,“说来大人可能不信,曹公子医术天赋甚高,倒是做生意这事,是最近才开始的。” 其实这样说来也不太对,毕竟羽蘅坐诊只比这趟卖粮早了三四个月。 叶修安微微一笑,私下却暗想,云梦泽这小县城竟然吸引了这么多能人的目光,这位曹公子倒也很值得结交,就像…… 叶修安心中一动,又会治病又会赚钱,可不是像那个倔丫头杜羽蘅么。 “你们曹公子名讳是什么,年方几何啊?” 杭释轻轻答道,“曹公子单名一个衡字。” 叶修安眼睛一亮。 …… 此后的一段时间,叶修安养伤变得很积极,不仅按时吃药按时休息,连杭释交代的平日宜忌也遵守得很老实。 把个叶达辰都看呆了!他叶修安什么时候这么乖过?! 只不过林磊山上的老弱都回了乡,林磊等人都进了城,其他需要注意的人也是杜唯则在安排人盯着,就连佟世顽都说,以魏之鹏和巡抚以往的性子不会善罢甘休,除了多多准备没别的法子。 叶达辰只好把个客栈守得严严实实,每日里勤加操练。 这一操练就是半个多月,期间魏之鹏只出现过一次。 那是钦差卫队到的那日,卫队长终于带来了叶修安的全部护卫和朝廷赈灾粮的具体到达时间。 魏之鹏赶过来没事人儿一样地满面堆笑说,“大人提过的那个园子已经准备好了,大人和卫队都可即时入住。” 叶修安外伤已好,但还是吊着个胳膊,再加上又闲又痞的笑容,还是那么吊儿郎当。 “啊,辛苦魏大人了,我在客栈住惯了,就不换了吧。卫队也跟着我在这里住下,反正城里空着的客栈多。 ” 魏之鹏面皮一抖,笑容生生凝住了,眼神里第一次充满了被耍弄的怒气,叶修安却坦然看着,似笑非笑。 好半天,魏之鹏没有再说话,躬身行礼走了。 叶达辰在后头道,“修安啊,你总有一天要被你这嘴害死。” 叶修安闲闲答道,“那也行,总比笨死强。” 又过了四五天,叶修安感觉身子大好,主要是后来曹公子送来的那味丸药对症,比从前的“斥阎罗”吃了还舒服。 他哪里知道那是杜羽蘅在斥阎罗的基础上根据他的身体特意制的,所有药材都不管价格只选最好的,效果能不好么。 这一大好,叶修安又不老实起来,日日念叨魏之鹏到底在干什么,怎么还不动。 叶达辰没好气地说,“你还急,人家准备这么久当然是憋大招,你自己一点准备都没有,我看你下次还有没有一个杜唯则来救!” 叶修安坐在二楼围栏上晃着腿,“你练武的时候没学过吗?这叫以不变应万变!你连人家出什么招都不知道,你准备什么?” “是是是!我就不该让你的卫队天天守着你!应该把你放出去嘚瑟,当个饵子天天在魏之鹏大门前晃悠!” 叶修安不吭声了,想着是不是真要再刺激魏之鹏一下,叶达辰见他把自己的话当了真,翻了个白眼无语走了。 可是没等叶修安再动作,魏之鹏就在他万分期待下,动了。 这日晚上,林磊忽然趁夜来了客栈。 客栈如今人多了,林磊挑了点小菜说要送给青天大老爷。叶修安义正言辞道乡民都在受苦,自己怎么能收,哪怕是一棵青菜都不行。 两人就在客栈门口相互推辞起来,叶修安还亲切地和老乡唠了家常。 推辞间,林磊低声道,“我留在山上的看门老头传来消息,说是突然有一伙人占了我原来的院子。” “什么来历?” “不清楚,只知道领路的是之前那几个不安分的。” “多少人,带了什么东西。” “老张头吓得半死,话都说不清楚了,应该有百十多号人,带了武器,都是男人。” 叶修安皱了眉,“看清楚了吗?” “是,老张头说他们一看就凶神恶煞的,跟普通人不一样!” “那他们有没有问起你们其他人?” “问了!老张头说没人真的想反朝廷,都下山回乡了。之前那几个也是一样的说辞。” 叶修安点点头,低声道,“最近你们更要小心些,没事别出门。” 接着高声说,“谢谢老乡!心意我领了,快回去吧!”说完提腿要走。 林磊一把抓住他,“大人要是想上山打探消息,一定要来找我,我路熟!” 叶修安顿了一瞬,还是点头应了。 当天晚上,叶修安就派人到城外兵营传话,请杜大人明日到客栈来商议平叛之事。 话说的一点儿错都没有,杜唯则却立刻明白出了事。 那些人都走光了,还平哪门子叛? 第92章 林中雀和地老鼠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到了第二天上午,杜唯则清早推开叶修安房门的时候,叶修安刚刚吃完早饭。 他把门窗关严,让一川一河等人守在外面,这才将昨天林磊来的事和林磊说的话转述给他们听。 末了道,“我想了一夜,想不明白这些人到底哪里来的。听林磊所说,那些人绝对不是普通乡民,但是云梦泽正是荒僻的时候,打家劫舍的到这里来干什么?” 叶达辰一听就知道修安的话没说完,斜眼问道,“你是什么意思?” “要是能去探一探最好……” 叶达辰立马就不干了! “你这身上才舒服了几天,真以为大好了吗!你没听杭释怎么说的?你的底子且得调养呢。明知道那些人危险还想去探,你想的倒挺美!” 叶修安嘿嘿一笑,“我的身子我知道,去探一探的能力还是有的,你也不用担心,我肯定不会涉险,瞧一瞧状况就回来。” “不行!谁知道对方有没有武功高的人?你那三脚猫的功夫,又气力不足,万一被人抓住还是个大麻烦,你不能去!我去一趟!” 叶修安挑了眉,“你是可以去,可是你能看出什么来?” “你!……”叶达辰气急,但自己细心和缜密确实不如叶修安,没办法反驳。 杜唯则在旁边道,“叶大人是钦差,确实不适合去。我猜想这些人应该就是活动在周围乡县的,如果是这样,我倒认识一些面孔。不如我跟达辰公子走一趟,有什么要仔细看的,大人交代给我。” 叶修安略一思忖,杜唯华说的有理,要是能认出几个人来最好。叶达辰也无异议,三人商定事不宜迟,今晚就去。 晚上杜唯则吃过饭,骑马回城外营地,他一路挥鞭,又快又响,像有什么急事要速速回去,惹得路人一片惊讶。 可是刚出了城,他就息了声音,悄悄顺小路绕城往东门去。 东城门外叶达辰已经在等他了。 两人都将马系在林中,叶达辰一边将准备好的黑衣黑面罩交给杜唯则,一边道,“我已去见过林磊,他说后山有一条小路上山更快,因为林深草密,知道的人不多,咱们可以走那里。” 杜唯则点点头,准备妥当,和叶达辰一齐往山上掠去。 这一动,叶达辰才体会到,叶修安说杜唯则的武功比自己还高,并不是一句虚话。 叶达辰因为自幼在武术上颇有天赋,这么多年才随身保护叶修安,他也因此一向有些自倨,不轻易服人。 那天叶修安说杜唯则比他们武功都高,叶达辰只当他生死一线被救回来,所以对杜唯则格外推崇。 可是这会儿,杜唯则一起身已经掠到三丈开外,叶达辰拼命追上去追得气喘吁吁,杜唯则却气不长出十分平静。 好在这座山头并不高,在叶达辰彻底赶不上之前,杜唯则停了下来。 杜唯则是突然停下来的,叶达辰喘了好一会儿才上前问道,“怎么了?” 杜唯则没说话,像雕塑一样往漆黑的密林里看了半天,突然把叶达辰一拉,两人一起飞身到树上。 叶达辰往下一看,心里直念“妈呀!” 这棵树总有七八丈高,枝繁叶茂,到了这时节都还郁郁葱葱的,他们此刻就站在树的上冠部,隔着厚厚的树叶,地面都看不清了。 我自己都飞不了这么高!何况还带个人! 叶达辰不自觉地抓紧了杜唯则,树枝颤动掉下了几片树叶,杜唯则将食指放在嘴唇上,让叶达辰保持安静。 叶达辰凝神听,林中只有轻轻风声。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叶达辰胳膊都抓麻了,正准备换个姿势,杜唯则突然两手都捉住了他,成功地阻止了叶达辰的动作。 几乎是同一时间,叶达辰的脚下忽然传出尖细的说话声,“怎么样?有什么动静吗?” 另一个声音格外低沉,“没有。” “仔细检查了吗?” “当然,我林中雀的名声岂是白叫的?谁都逃不过我这两只耳朵!” 那尖细声音忽然冷笑了,“哼,好,林中雀厉害,当年怎么还是被官府抓住了?” “地老鼠!你少在这里说风凉话!当年不是你设计陷害,我怎么会被那些无能之辈拿住!倒是你自己,进进出出,还不一样是官牢常客!” “呵,当年之事我已说了多次,跟我没关系!你老是这么不依不饶,无非就是要把这无能的借口栽给我罢了。可惜!你找错人了!” “少扯这些嘴皮子!打过再说!” 说罢叶达辰脚下响起一阵打斗之声,只不过都是拳脚打在人身上的声音,没有兵器交锋。 可是不到十招,地老鼠就被林中雀制住了。 地老鼠惊恐道,“你!大当家可是说过,现在不可起纷争,你就不怕我告诉大当家,你就没了这好机会么!” 林中雀冷哼一声,“给官府卖命,算什么好机会!而且他也算不上什么大当家,我面上尊敬他就完了,他休想拿捏我!” “好啊,好啊!这么说你今天是不肯善罢甘休了,我跟你拼了!” 两人说着又要打起来。可是就在这时,远远跑过来一个人,急促说道,“二位大哥!大当家的听说你们闹起来了,叫你们过去呢!” 第93章 大当家的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地老鼠道,“叫得正好,我这就去把实话告诉大当家的。哼!”声音里有着掩饰不住的得意。 那林中雀却一点也不害怕,也不屑地哼了一声,三人一起走了。 他们走出三丈开外,杜唯则拉着叶达辰跟上。叶达辰反手拉住杜唯则,用气声道,“别跟太近,怕他们发现。” 杜唯则轻轻笑了,“你跟着我,没事!” 他们二人就跟在林中雀和地老鼠三人身后不远处,那林中雀和地老鼠一路走还一路吵吵嚷嚷,居然也没有发现杜叶二人。 往山上又走了一截,还没到寨子,他们三人已停下来对第四人齐声道,“大当家的!” 那大当家的高高瘦瘦,瞧不清长相,只是语气温和得像个读书人,“听说二位兄弟今日排到一起巡逻,我就担心会起冲突。两位兄弟不管前情恩怨如何,如今咱们都是为了自己的自由身,暂且将恩怨放到一边,等完了事,天高地远任自逍遥不好么。” 地老鼠尖刻道,“我当然听大当家的,只是林兄弟自诩厉害,怕是不把这次的大事放在眼里呢!哼哼!” 林中雀也不甘示弱,“你不必告状!我到哪儿都敢说那话!这次的事情看起来轻松利大,但官府说的话谁能信?我就是有所怀疑,还不能说么!” “大当家,您瞧瞧,我没说错吧!” 大当家呵呵一笑,还是那么轻言细语,“林兄弟有什么怀疑的,都是常事,本来这次的事就与以往不同。不过林兄弟有怀疑的话应该跟我说,不应该到处跟兄弟们嚷嚷,搅得人心不定。兄弟们躲躲藏藏,身陷囹圄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有这么一次机会能光明正大的在路上走一遭,要是被林兄弟搅浑了,就算我容得,其他兄弟也容不得。” 这话表面上说得通情达理,但实际上威胁意味明显,尤其是大当家用那么轻柔的语调讲出来,不知为什么让人特别胆颤。 林中雀果然也体会到了,一下子就没了刚才的气焰,好半天才低声道,“我不敢搅乱大家的好事,我答应大当家的,以后不会和兄弟们吵闹了。” 大当家轻笑出声,“这就对了,话说开了就好,明天还会有十几个兄弟上山,你们都要做好表率。” 地老鼠和林中雀都不再说话,几人一径离去。 杜唯则和叶达辰又等了一会才挪动地方,不知是不是他们已经检查巡逻过,这次他们再也没遇到人。 一路潜行到寨子外,见这寨子里房舍用具都破破烂烂,但却非常热闹,屋子里可清晰听见许多人喝酒划拳的声音,粗略数数大约也有几十上百人。 间或有人大叫道,“啊哈哈哈哈,快活啊快活啊!” “大哥!没想到你我兄弟还有今日!” “以后再也不用下牢了!哈哈哈哈!” “咱们的好日子在后头呢!哈哈哈哈!” 杜唯则和叶达辰围着寨子绕了一圈,到后山时叶达辰忽然一脚踩到什么腥腻的地方,正怕是陷阱,杜唯则耸了耸鼻子。 “有腥气,是鸡血。” 叶达辰瞪圆了眼睛,云梦泽几个月都吃不饱饭,现如今这山上的人居然能吃上鸡? 杜唯则并没多说,寨子里的人虽然都醉醺醺的,也没人出来巡查,但也没有更多收获。 再过一会,天色太晚,杜唯则就和叶达辰一起下山回客栈了。 客栈里叶修安还在等,连佟世顽也陪在一旁。见杜唯则和叶达辰回来,佟世顽倒上两杯热茶。 叶修安道,“佟师爷也许知道一些内情,我请他也一起听听。” 杜唯则点点头,将今晚见到的事情都一并讲了,连大当家和林中雀几人的对话都说得十分清楚。 末了杜唯则道,“今日收获很大,那些人的来历我能说个七七八八。” 叶达辰又瞪圆了眼睛,将在嘴边的话吞了进去。 今晚收获很大?我怎么一点没看出来啊! 叶修安点点头,杜唯则接着道,“说来也巧,今天遇到的林中雀和地老鼠我正好认识,去年还是我亲手把林中雀送进牢房的。那林中雀和地老鼠本来是一对飞贼搭档,一个擅听动静,一个擅长逃跑,所以才得了这些诨号。两人合作默契,虽然有时吵嘴,但官府还真没人抓得住。” “后来林中雀在江夏被我们抓住,地老鼠跑得快逃了,听说在其他乡也被抓了。我肯定这两个人应该都在牢中等着朝廷判刑,现在居然在山上自由活动。” “另外那个大当家,我虽然没看清他的容貌长相,但听说过牢里原有一号大盗,行事最心狠手辣又有心计,又能笼络人,面上却轻易不现怒容,总是轻言细语,所以诨号笑面虎。他因犯了许多人命官司,判了来年秋后处决,本应在牢里数日子才对。” “再结合其他人等的话,我猜现在山上的几十人都应该是阶下囚,而且是重罪大罪的囚徒,要么有人命官司,要么大贼大盗。” 这一席话说完,叶达辰已经傻了,他怎么也没想到杜唯则从几个人的对话里能听出这么多来! 第94章 他们要干什么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叶达辰呆呆地问,“那他们怎么会从牢里出来,而且还到山上去呢?” “达辰公子问得好,他们不仅从牢里出来了,居然还能在云梦泽喝上酒吃上肉,而且听他们所说,还会不断有人加入他们。到底什么样的人,才有这个能力把他们全都从牢里放出来,指明安置在山上,好酒好肉地供着他们。这背后之人,养着这些人又要做什么呢?” 杜唯则盯着叶修安的眼神灼灼发亮,里面还夹杂着一点小兴奋,叶修安眯了眯眼睛,已经猜出几分来,只是太过离奇,不敢置信。 叶达辰犹自傻傻问,“对啊,到底是什么人呢,他们这样做有什么好处?” 佟世顽已经答道,“是巡抚!只有他有这个能力,在全府境内所有的牢里选出这些人,让他们听话,供他们吃喝,等在云梦泽附近。至于他们的目的嘛……” 佟世顽也看向叶修安,“自然是为了除掉碍他们事的人。” 叶修安猛一睁眼,忽然邪邪笑了。叶达辰跳了起来,“怎么可能!官府主动释放牢犯,还指使他们做事?谁这么傻听话啊!他们这样做有什么好处……” “好处太多了!你忘了他们说的话了吗?什么再不用下牢,光明正大,好日子在后头……巡抚必定是许给他们自由身,只要办成此事,再也不是朝廷的在押犯人,所有刑罚一律取消,以后就是个普通老百姓了!这样的诱惑难道对他们不大吗?他们中少则数年,多则数十年,大当家笑面虎更是只有几个月好活,如今这么大个馅饼落下来,他们能不接住吗?” 叶达辰没了话。 佟世顽接道,“而且事成,对巡抚的好处也极大。不仅可以直接搬掉叶大人这块绊脚的石头,而且证实云梦泽的暴民真的罪大恶极,像之前计划的那样洗清魏之鹏,这一出出计策相似,但一次比一次狠,而且一次比一次把握大。” 是啊,上次那个高手还没带武器只敢偷袭,显然没准备下死手。现在这些可是正经的亡命之徒,有些更是必死之人,他们准备将反叛之事坐实,是要和军民正式开战的!他们为了事成定不会有半点迟疑,哪怕拼到最后一人也会要杀了钦差大人。 不过钦差大人到现在连姿势都没变过,反而很快提出了一个关键问题。 “如果巡抚准备让这些人坐实灾民反叛的罪名,那杀了我以后,巡抚准备如何处置这些人呢?难道真的兑现承诺,放他们走?” 这一步还没人想到,佟世顽、杜唯则都沉思起来。 佟世顽先道,“事情既然闹大,要一走了之是不可能的。钦差被杀是震动朝野的大事,皇上必定派大军前来,不把这些人夷灭九族,无法向天下交代。这么说来,他们是死定了……” “他们难道没想到吗?”叶达辰终于找回了声音,跟上了大家的思路。 杜唯则冷哼一声,“这些人大多数都是刀口舔血,过一日算一日,听说有这天大的好处,哪里还想得到其他。不过要说没人想到,那也不可能,总有那些心机深厚的人,比如……” “笑面虎!”叶修安接道,“山上人多目标太大,但如果笑面虎一人趁乱逃跑,再加上巡抚稍稍助力,定然可以脱身!” 佟世顽叹道,“笑面虎这个首领,巡抚真是选得好,又能忠心办成事,又能笼络住其他人,事成也容易兑现。” 叶修安却浑不在意,仰天长笑,“哈哈哈哈,巡抚真是抬举我,这样的狠招都想出来了!我要是不陪他玩一玩,岂不是辜负了他一片用心?杜大人,你怎么说?” 杜唯则眼中放光,“下官带着儿郎们来,就是为了平叛,如今真正的叛贼出现了,岂有不迎战的道理?势必要灭了他们!但听大人吩咐!” “好!现在主动权在我们手上,将计就计还是个个击破,就看咱们的选择了!各位都把主意说一说。” 杜唯则先道,“回来时下官已想过,目前有两种办法。第一种,尽快攻上山,趁他们人没到齐又天天寻欢作乐,一定可以一举拿下,只不过其他的人无法一网打尽;第二种,我们密切监视那边的情况,等他们人全部到齐,再趁他们按计划行事之前先全部制服,这样就能除恶务尽,只是时间长一些。” 叶修安看向杜唯则,“你觉得哪一种好?” “自然是第二种!那些人一个都不应该放过。只不过到底要牺牲大人的安危。” “我这里倒有第三种方法。”叶修安道,“干脆就在客栈里布局,等他们来杀我时抓个现行!也免得我还要费心去把他们和巡抚大人联系起来。” 第95章 终于来了!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什么?这不是纯粹拿你做诱饵吗!太危险了!”叶达辰又蹦了起来。 佟世顽捋了捋胡子,“是太危险了,不如老朽出几分力。云梦泽县的这几个人,老朽可以去会一会,老朽名声在外,如果将此事的后果分析给他们听,他们应该会弃暗投明的。” “佟师爷有把握吗?你这一露头岂不是成了魏之鹏的靶子?要是他们不回头,您还身陷危险,那就太得不偿失了。”叶修安道。 佟世顽朗声一笑,“哈哈,大人都拿自己当诱饵了,老朽岂可爱惜此身?当然也要放手一搏!大人放心!若没有胜算我不会提这个建议。”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几人当下定出计策,先假作不知,只派人密切监视,等他们进攻之前提前安排,抓他们个现行! …… 等任务分配好,天色正好是黎明前最浓密的黑,杜唯则还是像伪装的那样悄悄出城去,等天亮将众兵集结,把城外山上的事情摊开一说。 杜唯则说山上原本的老乡都已经下山回乡,士兵们都点头,因为他们早已得到家中回信说老弱妇孺都已回家。 杜唯则又说现在山上又来了一批真正凶神恶煞之徒,为的是坐实平叛之名,于是将笑面虎林中雀地老鼠等人往日的“丰功伟业”说了一遍。 士兵们这下义愤填膺了。 事情完全不一样了! 一边是老乡,一边是凶徒;一边是迫于无奈,一边是蓄意谋划;一边是吃糠咽菜,一边是酒肉不愁。 这才是真正要平的叛贼啊! 杜唯则见众人一心,当下又将自己的任务安排说了,挑出十几个轻功出色、机灵敏捷的兵丁,排成几班到山上监视。 那边佟世顽和林磊倒费了些周折,因为那些人人笨心大,真的相信笑面虎会先打下云梦泽再进取湖广,最后打进京城。现下他们正做着高官厚禄的美梦呢! 笑面虎怎么可能会在事成后只身逃跑,留下我们当替死鬼? 哈哈哈哈,我们哪有那么笨? 不过他们把林磊的话都记在了心里,一直等到最后人到齐了,笑面虎开始布置任务了,才发现佟世顽居然是对的。 叶达辰也很焦虑,每日在叶修安身后跟着寸步不离,就差如厕洗澡都跟着了,说怕有人偷袭。叶修安没有客气,两脚就把他踢出去了。 不过要说起来,这最轻松恣意的人,还真就是叶修安了。 因为曹衡公子又给他配了一味药,这次据说是特意补元气的,虽然味道苦苦的,但每次钦差大人喝起来的时候都是笑眯眯的。 这样一等就是七八天,每天山上都会增加十几个人,算一算如今也有二百多号人了,照样还是每天喝酒吃肉,醉生梦死。 叶修安都等烦了。 你们这些人到底有没有职业道德?不是说要干大事,为自己挣命的吗?就是这么每天吃肉喝酒就能挣得? 好歹拿出一点精气神来嘛!不然当你们的对手我都嫌丢人! 等你们攻来的那天,我是不是铺一地石头就能把你们都绊倒啊? 啧啧啧,叶修安在客栈里大声叹息,爷我还有别的事儿去做呢! 不知是不是老天听到了他的抱怨,这天晚上杜唯则终于来报,山上已经两天没有增加人了。 同时林磊的旧部也来了消息,说笑面虎已经开了大会定了作战计划,与林磊和佟世顽说的一样,并不打县衙,而是只针对钦差客栈。 他们同时说,愿意听从钦差大人的命令,以做内应。 叶修安精神一振,终于来了!爷的剑都要磨秃了! 十月二十八这日,朝廷的赈灾粮终于到了云梦泽。钦差大人带领魏之鹏并一众县衙官吏出城迎接,许多乡民自发跟随。 运粮车浩浩荡荡望不到头,每辆车都配备三名护卫,有好事者数过,一共来了九百余辆车。 运粮官当着众官吏和百姓的面宣读圣旨,这些粮食都供云梦泽灾民所用,责令县衙按受灾严重情况分配,多余的都做第二年的种子,且免税两年,与民休息。 乡民们当场不约而同地集体下跪,山呼万岁,喊得真情实意,荡气回肠。 这一日钦差大人也异常高兴,说这批粮食太重要了,赶紧都运进了城内,等知县魏之鹏拿出了章程就分发下去。另外还将自己的钦差卫队也安排过去看守粮食,声称不能让那些爱抢劫的暴民再得逞了。 于是好巧不巧,山上的暴民决定在这个钦差最高兴,守卫最松懈的时候,动手。 两百多人全部蒙面,趁夜下山,直奔钦差住处,立刻就包围住了小小的客栈。 但是客栈里一点动静也没有,好像空无一人。 领头首领一挥手,众人举起武器,高喊着“杀贪官!杀朝廷走狗!反抗无良皇帝!”冲了进去。 第96章 一个都没跑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客栈里果然只有零星几个守卫,见了他们都打上来,奈何人少势弱,很快就都被制住了。 首领眼露狂喜,俯身问一个护卫,“钦差大人住哪儿?” 那护卫很是忠心,偏头只作没听见,首领哼了一声,“你不说就以为我不知道么?客栈总共就这么大!” 说着又一挥手,“兄弟们,胜利就在眼前!找出钦差,从此翻身了!” 那些人继续冲进楼里,一间一间地扫荡房间,扫荡到最后一个最好的房间,桌上杯盘狼藉,床上有一人面朝内躺着,睡得正沉。 首领狞笑一声,“瞧瞧,兄弟们,钦差大人喝醉了!这种混蛋官员,咱们杀了也就杀了,也算为民除害了。” 众人齐声附和。 首领手腕一翻,将手中长剑刺向床上那人的后心,一剑就刺了个对穿,眼看那人活不成了。 众人又高声喝彩。 首领却面色一变。 因为床上这人不仅不吭声,竟然连血都没流。 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首领暗叫一声“不好”,准备快跑。可是没等首领奔出门去,已从门外涌进一大堆人,把房门堵得严严实实。 一个声音从高处朗朗道,“杀人如麻的囚犯居然说要为民除害,本官今天真是长见识了!” 叶修安穿着钦差的全套官服从横梁上一跃而下,身前站着持剑护卫的叶达辰。 “本官这假人做的怎么样,为了达到以假乱真的地步,本官可是费了好大的心思。” 首领眉目狰狞,大吼一声,“兄弟们,跟他们拼了!杀了钦差还有好日子!” 他带头朝叶修安发难,可是叶达辰怎会容他放肆,几个人联手将叶修安护在其中,暴民无论如何都近不了身。 首领回头一看,门外进来的护卫越来越多,知道全部撤退难办,当下吹了个口哨,先从窗户里跳了出去。 其他人一看,更没了拼死的心思,纷纷晃过几个虚招各自逃了。 要说这些江湖中人,逃跑的本事就是练得好!走窗户,走门口,砸墙,甚至掀瓦的!各显神通! 叶修安咂舌观赏了一回,眼睁睁看着他们往东城外山上跑去,只是回头问。 “魏之鹏那里都派人控制起来了么?” “回大人的话,已经被杜大人的兵看管起来了。” “好,那就带过来吧,咱们一起在这儿等。” 几个护卫过来将房间里收拾干净,叶修安带着叶达辰到楼下大堂喝茶休息,安安稳稳等着。 杜唯则的两千精兵已经借早上运粮到了城东,有他们在外头围剿,他一点儿都不担心! 那些叛贼四散逃开,有一大部分都逃回了东城外的山头上,可是还没到寨子,密林中就围过来许多兵丁,个个拿着利器,目光炯炯。 两班人马打在一起,叛贼疲于奔命,反复受堵,官兵却是提前布置,安然坐等。兵丁们英勇杀敌,这一回人少势弱的变成了叛贼。 他们边打边退,“大当家的呢?你们有没有看见!” “没有啊!刚才不是大当家带头回来的吗?” “算了!各位兄弟,我先走了,后会有期!” 人群四散,想再逃一次,这一次却没那么容易了。 杜唯则布置的包围圈一层一层,连边角缝隙都没有给他们留一个,这些人全都被兵丁们卸掉武器捆住胳膊,关到寨子里。 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曾经的窝已经变成了牢笼。 而他们的大当家,此刻正在后山密林里狂奔。 他早就打听了这条隐秘的山路,见事态不好,就趁乱躲了,想赶快离开云梦泽,可惜他刚刚到了山脚,眼看大道在望,旁边却闪出一个人来。 “大当家的,想去哪儿?”正是杜唯则。 此时的大当家已经换了衣服,一身儒雅长衫,高高束发,乍然一看就是个普通的读书人。 他悚然一惊,勉强笑道,“这位老爷,我夜间赶路经过林中,听见有人打斗,这才害怕跑出来。老爷是不是认错了人?” 杜唯则轻哼一声,“鼎鼎大名的笑面虎我怎么会认错,你的兄弟不要了,改头换面的机会也不要了?” 笑面虎见状知道多说无益,直接上前一步和杜唯则打在一起。他这时因伪装不好带兵器,只是赤手空拳,没想到拳脚功夫也不错,三两下就将杜唯则的刀打飞了。 “哼哼,就知道你们这些当官当兵的都是三脚猫功夫,要是大爷愿意,哪有你们的事!” 杜唯则却笑了,“我本不想打得你太难看,这可是你自找的。”说着身影一动。 笑面虎的笑容僵住了。 杜唯则的动作太快,他居然看不清! 这时他才觉出害怕,可是为时已晚。笑面虎勉强上去和杜唯则对了几招,招招都不敌,十招之后已经力竭,只能虚晃一招转身就跑。 杜唯则一个点地飞身而起,轻飘飘地就将笑面虎压制在地。 “跑哪儿去,你的兄弟们都在等你呢!” 杜唯则将笑面虎带到客栈时,等在客栈的除了叶修安、叶达辰、魏之鹏和护卫之外,就是满地的叛贼。 原来这些人都是见势不妙准备从其他地方出城的,结果要么被乡民十来个包围一个,石子泥巴扔得满身都是;要么被胆大的乡民一棍子打晕,捆好了送到客栈里;还有的是想躲在房子里或者草堆里,结果被乡民引来兵丁,坐以待毙。 总之,山上那两百多号人,一个都没跑。 第97章 冤枉啊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杜唯则将笑面虎往地上一扔,叛贼们见大当家都被抓了,更加没了心气,垂头丧气地像死了亲爹。 叶修安却站起来笑道,“好了!人到齐了!可以开始了!” 他走到笑面虎面前仔细端详了一番,“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笑面虎啊,笑是看出来了,虎却没瞧出来,说吧,行刺钦差大人是受何人指使,为了何事?” 笑面虎撇过头去,根本不理。 “其实这事儿吧,你说不说都无所谓,你的剑还明晃晃地插在假人身上呢,周围几十个护卫亲眼见的,人证物证俱在,送到哪儿你们都是死路一条。你,你的这些手下,一个都跑不了。” “你们的罪名压实,背后的主子也不会救你们,何苦呢,救你们又费事又不成功,还得把自己也拖下水去,不如让你们死了,死人的秘密最牢靠,你们的主子就安全了。” 这话一说,其他人先耐不住了,纷纷抢道,“我说!我说!我愿意说!求钦差大人指点一条生路!” “我也是!我也是!我也愿意!” “大人,我全部都知道!你问我就行!” 叶修安又轻轻一笑,对笑面虎道,“你看,识时务的俊杰还是有的。” 笑面虎板着脸装哑巴。 叶修安又瞥了一眼魏之鹏,他虽然有些不安,但还坐得稳稳的。 看来,他还不知道前面有什么在等着他呢。 叶修安朗声问道,“好,你们都说一说,指使你们的人是谁?为了何事?” “是魏之鹏!是魏之鹏放我出来的!” “对对,就是魏之鹏!他说只要我办成这件事就可以不用坐牢了!” “是是!还说连我的卷宗都可以撤掉!是魏之鹏!” “魏之鹏让我杀掉大人,说只要成功就帮我改换名姓!” …… 叛贼们一声比一声高,喊出的事情越来越多,笑面虎隐隐含笑,还是什么都不说。 魏之鹏的脸色却越来越白。 他颤颤巍巍站起身来,想朝叶修安走过来,可是一迈步就脚软了,他扶着椅子抖抖索索地喊,“他们,他们骗人,他们血口喷人,大人,我冤枉啊……” 可惜嗓音嘶哑,混在那些求生的高声里,根本无人注意。 叶达辰猛喝一声,众人停了下来。 叶修安又看了一眼魏之鹏,接着道,“你们都说是受魏之鹏的指使,有证据吗?” 这下众人没话答了,这种谋反叛逆的大事就连说出口都要小心翼翼,怎么会留下证据呢? 叶修安又问笑面虎,“你呢,也是受魏之鹏的指使吗?” “自然跟其他人一样。”笑面虎又笑起来了。 叶修安满意点点头,“据本官所知,你们这些人大多数都不是云梦泽本县的犯人,不,应该这样说,你们没有一个人在云梦泽坐牢,魏之鹏一个小小的云梦泽知县,从七品官!他说能消了你们的卷宗,不再让你们坐牢,改名换姓,你们就信了?” 众人又哑声。这怎么说呢,谁都没想到那儿去啊?他们这些人对官大官小根本没概念,只要是官就厉害! 叶修安还是问笑面虎,“你呢,也这么容易就信了么?” 笑面虎有点笑不出来了。 叶修安继续道,“假如你们事成,今晚我死了,朝廷特派钦差死了,这是件什么样的大事,你们这些人真的能逃出生天,还舒舒服服地过好日子?” 叶修安慢慢扫视一圈,最后将目光定在笑面虎身上,“你们是真的认为能成,还是有人一直在告诉你们,不用担心?” 众叛贼渐渐有些回过味来了,笑面虎却脸色僵硬起来。 “喂,他说的有道理,你想过这些没有?” “想过啥啊!自从上山就天天喝酒,谁有空想那些?” “我倒是提过一两次,但是……” “但是什么?!” “大当家说不用担心,眼下只要吃好喝好把事情办好就行……” 众人又一次回过味来,钦差大人针对的提醒的,就是大当家笑面虎啊! 难道他真的没说实话,故意哄骗我们?! 众叛贼将笑面虎围了起来。 “大当家,你说说看,当初你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吗?” “对啊!是官衙带着你的人来找我,我才信的,你难道没说真话?” “叫什么大当家!他现在还算什么大当家,分明就是骗子!他骗了我们所有人!” “笑面虎,你说!你是不是跟官府串通好了让我们填命?!” “对啊!你是老大,事成你跑了,留我们被人家通缉抓捕,你这不就是拿我们换你自己的好处吗?” “哼,他笑面虎名声如何,你们还不知道么,现在问这些话也是自讨欺辱!” 笑面虎面色铁青,无话可辩,他怎么也没想到叶修安一开口就将背后的缘由点出了七七八八,直接摊在众人面前,他就算有十分说辞现在也没了用场! 今日如果能善了则罢,如果不能……江湖上最恨背信弃义之人,这件事传出去,自己后半辈子也全完了! 第98章 你没想到吧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见火候已到,叶修安对其他叛贼道,“这么说,你们真是受笑面虎的骗了?你们将当初怎么受骗,他怎么承诺,怎么安排的事情详细说清楚,另外还有记得的重要事情也一并说了,将来这就是你们能够减轻刑罚的证据!” 众叛贼怎么会不答应。 旁边杜唯则早已准备好,一个百户长进来将这些人都领出去,另外找地方记口供,自然会有人看管。 只将笑面虎留在了大堂里。 叶修安等人都走光后,反身在座位上坐下,瞧一瞧旁边的魏之鹏,他已是傻了,也不知什么时候傻的。 “好了,只剩下你一个人了,现在应该可以说点真话了吧。” 笑面虎闭了闭眼睛,似乎内心正在天人交战,他回想起当初巡抚说“什么钦差,不过是个毛头小子,难道你这个老江湖制不住他?” 结果自己不仅制不住他,还步步走在他的陷阱里!现如今撒谎已是无用,笑面虎终是抬头低声道,“大人不是都知道了,还问什么。” “你是聪明人,我也不跟你绕弯子。事到如今,你应该明白,事情败露,指使你的人不会手下留情,必要杀了你们才踏实。你本就该死,被杀也没什么冤枉的,不过现在我或许能给你指一条明路,这个机会你要吗?” 笑面虎猛一抬头,看向叶修安的眼神明明灭灭,“大人说了,我怎么样都是死,大人能有什么筹码让我开口?” 叶修安无所谓地一挑眉,“因自己的罪孽受罚而死和被别人利用而死,能一样么?我不信你从来没怀疑过那人的承诺,他再如何手眼通天,能保你后半辈子永远太平?” 这话正中笑面虎的靶心。江湖人可以刀头舔血,可以吃苦受累,但最忍受不了被利用被欺骗。 笑面虎咬了咬牙,开口道,“不知大人要问什么?” 叶修安微微一笑,“我要问的不多,最重要的一个,指使你的人是不是说,若有意外,将事情都推给他?” 叶修安修长的手指将旁边的魏之鹏一指,魏之鹏的脸色白了又红,红了又青,就像拿不定主意自己该怎么反应。 笑面虎却懂了。 以钦差大人的能力,他完全可以早就将自己这些人都抓起来,可是他没有。 他耐心地等自己招齐人马,打进客栈,甚至剑都插在了假人身上,才开始反击。 然后他放任官兵抓捕,自己却去找了魏之鹏,在魏之鹏面前上演了一出叛贼内讧、蛇鼠一窝、而且这蛇鼠都是受魏之鹏指使的好戏。 三言两语挑明了我在利用其他人,将我逼到绝路,现在又挑明我没有退路,要我一句真话。 为的是谁?都是为了知县魏之鹏! 是啊!我只是个喽啰!成也好败也好,只是工具是武器是马是车! 没有人会在乎一个工具,没有人会为工具花心思,我果真如钦差大人说的一样,是没有活路的。 想到这儿,笑面虎心灰意冷,再也没了抵抗的心思,点头道,“对,他是说过,如果事发,将一切事情都推给魏之鹏。只要我咬定魏之鹏,他就会为我周旋。” “好!来人!把笑面虎单独关押起来!” 随着叶修安的吩咐,门外又进来一个兵丁将笑面虎拉了起来。 他有点懵,这就结束了?钦差大人不问了?他还有很多话没说呢! “大人,大人!你就不问问指使我的人是谁吗?!大人!” 回答他的是叶修安的微微一笑。 送走笑面虎,叶修安再回头去魏之鹏,他不知什么时候委顿在地,嘴里呢喃着什么。 叶修安走近了才听到他说的是,“不是我,不是我,真不是我,他们冤枉我,我是无辜的,不是我……” 叶修安伸手将他扶住。 “魏大人,你没想到吧?这些你听都没听过的人,都是听你的命令来行刺我的。但要说冤枉,也太过了,顶多就是意想不到。想不到你也有当弃子的一天,想不到你那么忠心侍奉的主子根本就没想过要救你。” 这句话像咒语一样让魏之鹏停止了痴痴傻傻的状态,犹如大梦初醒般回味了两遍,然后当着各个官员护卫的面,魏之鹏就这样伏地痛哭起来。 叶修安没有管他,自己坐下喝起了茶,等魏之鹏哭过一轮重新坐下来,他才将茶碗一搁。 “魏大人,现在可以说了吧,春夏秋冬银是什么?一年两次的冰敬和碳敬还不够么,你们还取了这样的花名,赶明儿要是一年四次的银子都不够,是不是要用天干地支来命名了?” 魏之鹏身子一抖,不可置信地望向叶修安,“你,你怎么知道……” 忽然又想到什么,魏之鹏呢喃道,“果然,果然是你,是你带走了佟世顽……” “是救!是我从你手底下救走了佟世顽。也正因为我救走了佟世顽,今日才给你留了一线生机。” 第99章 变卦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叶修安的眼睛又黑又亮,“魏大人,以前我说的不是假话,你费心费力搜刮了那么多钱,一分不少地上交,却换来这样的结局,不冤么?” 魏之鹏苦笑一声,“我没有任何办法,想往上爬就要听话,想比别人都好就要比别人都听话……” “对啊!就是因为你听话!他选了让你当替死鬼,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一个只会听话的棋子迟早是要变成弃子的,因为他永远不会反抗不会抱怨,正是当弃子的最好材料。” 魏之鹏哑了声。 好半天魏之鹏才低声开口。 “我说,我什么都说。我自上任以来,就知道我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收银子上交,交得好交得及时,我的这个小官就保得住;交不好,不用朝廷派人,自然会有人让我消失。我这位置稳不稳,朝廷说了不算,钦差说了不算,全只看一人心情如何。所以我竭尽全力,按照上头所说,一年按四季交银子上去,我到任六年以来,一年比一年多,一年比一年要得急,我都想尽办法满足了,只有今年,只有今年……” “只有今年,因为大旱,粮食绝收,你才没有满足他们的要求。” 魏之鹏又流了泪,“我多次写信,请求暂缓交银,如果大旱不救,一则今年肯定收不上钱来,二则事情闹大无法善了,可是上头不管这些,来来去去只有一句话,银子不能少交,也不能晚交……我,我实在是没办法……” “魏大人,你这些年都交了多少银子?” 魏之鹏嗫嚅了一下,“总共的数字我不记得了,去年应该是四百万两……” 叶修安心下一惊,这个数字比佟世顽估计的还要大! 整个大晏朝一年的税收也不过三千万两,而魏之鹏一个县交给上级的赃款就有四百万两,难怪云梦泽如此虚弱,也难怪民怨如此深重,仅一个大旱就要闹出这么大的事来。 “那这些银子,怎么来的,又怎么送上去的,你可有记录?” 魏之鹏脸色一变,“私自记账是大忌!每年的银子交齐以后,上官都会派人下来,核对以后把所有的私账都烧掉,连给朝廷的公账都是上官派人做的。” 竟然如此缜密!叶修安对巡抚的手腕又多了一层认识,账本是揭露事实最重要的证据,巡抚每年都亲自派人核对销毁,连公账都不厌其烦自己派人做,确保即使事发也没有可以证实的证据,难怪能将这湖广经营得如此滴水不漏。 可是最真实的私账没了,就算佟世顽那里可以收集一部分,银钱数目对不上,真实性也容易打折扣,看来还要在别处找出更多证据。 叶修安正要问,忽然门口进来一人回道,“佟师爷带着人回来了。” “来的正好,请进来!” 佟世顽带着几个护卫进来,将手中的包袱交给叶修安。 “大人,幸不辱使命!东西还在!” 叶修安打开包袱,里面是几本发黄的账册。 “这就是你当年所收集的账本?” “是,老朽当年将知道的都记在这里,藏在县衙下人房的夹层里,这么多年果然还在。这些账册记录了八年间两任县太爷所有搜刮财富送往上官的详细往来经过和数目。另外我还把师爷和其他魏大人的近人都带回来了,大人可以详问。” 魏之鹏闻言大惊,“你,你!你怎么会有这些!” “魏大人,你虽然从来没有信任过我,但我耳不聋眼不瞎,总能知道很多事情。莫谓无人可知,须知人在做,天在看!” 魏之鹏如遭雷击,瘫倒在地。 佟世顽将账册中的几条重要条目分析给叶修安听,以此解释这些银子都是如何收上来,又是如何运出去的。 叶修安一方面想通了许多事情,一方面又觉得以如今的证据,不足以证明巡抚就是魏之鹏背后的人。 正要再问魏之鹏,叶修安却忽然发现他正朝着门外发呆。 “魏大人?” “嗯?”魏之鹏如梦初醒,脸上的表情不知是呆是愣是惧是怕。 “魏大人,既然私账没有,那每年来查账作帐的人是谁,银两运输由谁负责,找你要银子和催银子的人是谁,你总应该知道吧?” 魏之鹏却忽然没了表情,麻木地说,“大人说的是什么,我一概不懂。” 嗯? 房中所有人都意外地一愣,这魏之鹏说什么胡话呢,刚才他可是什么都肯往外说的。 “什么意思,魏大人?如今你要是不为自己伸冤,现在后院关的这些人可就要把你定死在叛贼的柱子上了。” “是,我就是叛贼谋逆,那些人都是我找的,刺杀钦差是我下的令,我,我,我该死……” 魏之鹏的眼神都直了,呆呆地说完这些话,闭上眼,又有两行热泪流下,真真是一副认罪的模样。 “哎,不是,刚才你不是这么说的!……”叶达辰第一个跳了起来。 叶修安眸光深沉,抬手阻止了他,看了魏之鹏好一会,似乎要把目光变成刀子,刺到魏之鹏心里去。 可是魏之鹏只是一言不发,连个动作都没有。 “魏大人,你可想好了?” “想好了。” “不改了?” “不改了。” “好,来人!把魏大人送到房间里去,时时刻刻派人看着!” 第100章 发礼包啦!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叶修安下定决心,站起身来,低声对杜唯则悄悄说了几句话。 杜唯则出去亲自点人进来,将魏之鹏带走,如同叶修安吩咐的一样,关到一个单独的房间,十二个时辰都有人看着。 叶修安说一声“散了”,护卫们都退了出去,鼓打五更,原来已快天亮了。 叶达辰回后厨胡乱弄了点吃的,叶修安、杜唯则、佟世顽都一起上楼在房间里坐下,几人都是忙了一夜,这会饿狠了,只是囫囵吃下,狠狠地吞了,仿佛要咽下那一口浊气。 “等了这么久,布置了那么多,还拿自己当诱饵,到最后居然是这个结果,真他娘的憋屈!那个魏之鹏怎么回事?刚开始不是什么都说吗,怎么一下子就什么都扛下来了,像个蚌壳一样,嘴闭得真紧!”一向文质彬彬的叶达辰居然说了脏话。 其他三人没有说出口,但明显是同样的想法。 杜唯则开口道,“那会儿我也看见他在看门外,我估计,是有人给他传了消息。” “这里毕竟是他们的地盘,随便什么人都有可能是眼线。”叶修安道。 “那还等什么!去查啊!把那个递消息的人查出来不就可以顺藤摸瓜了吗?”叶达辰站起来就要出去。 叶修安一把把他拉下来重新坐下,“查什么,也许就是一个小手势,你就算查到这个人,他死都不认,你有什么办法?” 佟世顽叹了一口气,“说起来还是我的错,要是我没带那些人来,魏之鹏交代的东西也会更多些。” 叶修安摆摆手,“就算师爷不带,他们也会找机会的。而且你来之前我已经问过,魏之鹏手上并没有什么能指控巡抚的证据,巡抚做事非常仔细小心,魏之鹏就算能说出一些接头的人来,以巡抚的谨慎,肯定会先一步处理了,让我们找不到。” 这倒是真的,只有口供,没有实证是扳不倒巡抚的。 杜唯则道,“那大人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叶修安沉吟道,“既然魏之鹏要扛,那就让他扛,也不算冤枉他。只要魏之鹏倒了,湖广也算裂了条缝,咱们的目的也算达成一半,更何况魏之鹏我要带进京,这一路上多的是时间想法子让他开口。眼下倒有另一件要紧事,赈灾粮到了,叛贼也除了,云梦泽这个地方可以休养生息了。等天亮我就写折子进京,让皇上另派县令来,新县令熟悉事务之前,县里的事情和治安我想交给佟师爷和杜大人,两位意下如何?” “自然从命!” “份内之事!” “好!上午我会召集百姓,公开说明魏之鹏的罪状,此间事就算了结了,其他的,等回京禀报了皇上再说。” 杜唯则和佟世顽沉默,魏之鹏的闭嘴生生截断了继续调查的路,眼下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只有叶达辰担心地道,“大人,你真的就此收手?” 叶修安的眼神沉之又沉,“不收手,又能如何。” …… 辰时刚到,一匹快马就从云梦泽县城里疾驰而出,这是叶修安的钦差护卫,揣着叶修安写给皇上的密折盒子,日行八百里送往京城。 巳时一刻,一队兵丁敲锣打鼓在街巷中游走,一边走一边喊道,“叛贼已除!钦差大人有事交代,请各位乡民到县衙集合!叛贼已除!钦差大人有事交代,请各位乡民到县衙集合!” 百姓听说这等大事,都纷纷来了县衙,里三层外三层将县衙门前的路堵得严严实实。 叶修安站在县衙门前的台阶上,望着底下黑压压一片眼睛,屏气高声道,“乡亲们!云梦泽最近来了一群专门为祸乡里的叛贼,他们曾经杀人,劫财,几乎无恶不作,现在还企图谋杀钦差反抗朝廷!但这都过去了!昨晚本官和杜大人联手,已经将这伙叛贼一网打尽,一个都不留!” 乡民们议论纷纷。 林磊等人下山的事,百姓们早就传得人人皆知,只是后来又有一批恶徒上山的事,却没有很多人知道,眼下听叶修安这样说,不少人都露出疑惑的神色。 不过叶修安后面的话,大家就都能懂了。 “本官昨晚连夜审讯叛贼,他们都说是受魏之鹏指使!魏之鹏也供认不讳,承认都是他一个人的主意!所以本官依照本朝律法,革了魏之鹏的县令之职,押送回京,朝廷会再派一个新的县令过来!” 乡民们欢呼一致。 这个捞钱鬼魏之鹏终于被革职了!像他这么又不干事又捞钱的官员怎么可能不革职!钦差大人可是难得一见的好官,他说是就肯定是,他找朝廷派来的官也肯定会是一个好官! 咱们云梦泽以后可算好啦! 乡民们高声喝彩,这种雀跃心情又和那日赈灾粮到时不同。 至于魏之鹏这个朝廷委任的县令,为什么要找人来推翻自己,没有人关心。 第101章 被笑话死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叶修安耐心地等乡民们都平静下来,才继续道,“从现在开始,到将来新县令到任,县里的事务和治安都由本官和杜大人负责,佟师爷会帮助本官,所以大家不要担心,有事该上衙门的就上衙门!赈灾粮的分配,本官会尽快发布告示的!” 众人再欢呼一声,再没有什么可忧可虑了。叶修安挥挥手,大家就各自回家了。 两日后的晚上,叶修安的钦差护卫达到京城,将密折盒子亲自转呈皇上的贴身总管太监简茂,皇上的批文也很快,着调翰林院编修包卓任云梦泽县令,即刻出发前往云梦泽赴任。 第二日早朝,皇上在朝堂上将云梦泽已了的事情简单一说,直接下达调任指令,包卓拎着个包袱,中午就乘车走了。 一切都像早已准备好的一样。 只有左丞相秦桓板着个脸匆匆回府,一进书房就摔了花盆。 大管家秦益将书房周围的人都打发出去,进门一边收拾碎片一边低声道,“娘娘派的人刚才来过了。” “哼,她知道消息倒早!” “娘娘说,昨晚上就得到消息了,本以为皇上还会跟群臣商量商量,没想到直接就调人了……” “皇上明摆着早就打算好了,她知道消息居然不先一步来告诉我,让我今天在朝堂上一点准备都没有!” “娘娘说……” “说什么!” 秦益犹豫了一下,“娘娘说,要是当初听娘娘的,不派叶修安去,也就没有今日的事了……” 秦桓听了这话,又恨得咬牙,一脚将花架子踢倒了。 “一群废物!一群废物!魏之鹏是个废物,章启峦也是个废物!堂堂的湖广巡抚连这点事都平不了!人都已经到他的地盘上了,他不仅解决不了,还把事情坐实了,麻烦通通甩到了我这里,都是废物!” 秦桓气急,在书房里又骂又叫,好一会才平息下来。 秦益像个木头人一样低头站着,直等到秦桓安静下来才上前轻声开口。 “老爷,如今说这些也没用,娘娘的意思,这件事不能再闹下去了,既然魏之鹏扛了罪名,那就到此为止吧,其他的隐患不能再留了。” 秦桓喘着粗气,“还用她教!明日我就会派人去。” “娘娘还有一句话……” “有什么话快说!” “娘娘问,如今叶修安立了功,老爷有什么打算?” “叶修安,叶修安,她怎么就总是盯着叶修安不放!如今叶修安已经是崭露头角的钦差大臣了,她难道还想搞暗杀那一套?失败这么多次了都不死心吗?!” 秦益不说话,又当起了木头人。 好一会儿,秦桓平静下来又道,“你派人给娘娘传话,就说我知道了,叶修安这次虽然成功了,但不算什么,朝堂上我多的是法子,不会再让他有机会蹦跶了。” 秦益这才点点头,转身出去了。 京城里的变故,叶修安一无所知,他正忙着在云梦泽里善后。 赈灾粮的分配方案很快就出了,根据各乡的人口和受灾程度而定,各乡均无异议。虽说现在缺人手,但好在秦松立的人多,送粮到乡又是出名风光的事,秦松立乐意得很。 这几个月,虽然又忙又累又没钱赚,但秦松立很满意。施粥两月,他秦松立的名号已经打出去了。 不同于湖广乡民对秦氏家族的褒贬不一,老百姓对他秦松立可是以有口皆赞的,现在就是到乡里去送粮,路上跑来感谢他的乡民也不计其数。 这些,可都是银子办不到的。有了这些名声,以后这块地界上他什么生意做不成? 尤其是叶修安也对他夸赞有加,答应会在皇上面前提及他的功劳。秦松立客气地推辞了,心里却知道叶修安是言出必行的。 眼看云梦泽事完,。 _o_m 离家也已几月,秦松立带人启程回家,准备修整一两月,等云梦泽新县令到任再来。 刚出城门,秦松立一掀车帘,刚好见杭释在路边喝茶休息,身后跟着几个人牵着马,看样子也是要走了。 秦松立心中一动,叫停了马车,往杭释跟前去。 “杭公子!一向少见,这是要回去了吗?” 杭释拱手行礼,“秦公子!出来得太久了,是要回去了。秦公子也是一样吗?” “是啊,这一趟利润颇少,反而搭进去不少,是要回去修整了。倒是杭公子,应该是能跟东家交代的吧。” 杭释微微一笑,“我天分愚钝,比不得秦公子,好在自己瞎闹,不用真向谁交代。要真是替人办事,我恐怕更不成了。” “哈哈哈,杭公子谦虚,谦虚。” 秦松立心里直痒痒,杭释越这样说,他越觉得杭释的背后有人指点。他原本以为他出来争了施粥的功,杭释肯定会气急败坏而有所动作,可是杭释一直安安静静的,既不在人前出风头,他的粮食也不知道去了哪儿,他竟就这样低调地呆到了现在。 然后,他要回去了? 秦松立真想不通,他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想到这儿,秦松立又问,“杭公子,是回江陵吗?” “是,回江陵。” “啊,那咱们方向不同,先走一步,告辞。” “告辞!” 两人拱手分别,秦松立回了马车,一行人慢慢走远了。 杭释眯着眼睛看他们走远,才起身上马,可是走出两步,他又停住了,呆在原地不知在想什么。 “爷,怎么了?” 杭释拨转马头,“江陵先不回去了,我们回云梦泽。” “啊?云梦泽的事情不是完了吗?咱们都送了信说今天回去……” 可是杭释已经骑马走远了。 云梦泽这一趟,他获利颇丰,虽然不像秦松立那么风光,但叶修安已经答应将自己的功劳上报朝廷,而且他明显感觉到,叶修安对他的信任比秦松立更多。 可是他就是觉得有点怪怪的,或者说,是叶修安对他和他身后的曹衡的信任,怪怪的。 不搞清楚这一点,他就无法安心回到江陵城。 而此刻,被几波不同的人惦记的叶修安,正在客栈里呼呼大睡。 魏之鹏和笑面虎就近关在客栈里,其他人都关在城外兵营里,佟世顽带着人把驿馆打扫出来了,可是客栈老板拼命挽留,说这客栈被钦差大老爷一住就成了福地,恳请叶修安住到走为止。 叶修安也懒怠挪动,浪费人力,现在又没什么事要操心了,只好天天躺在床上等新县令来。 这一躺就是八九天。@·无错首发~~新县令没来,京中的信先到了。 叶达辰将信拿进房间,叶修安居然还赖在床上。 “喂!起床啦!堂堂钦差大人赖床赖成这样,叫乡民们知道还不得笑话死。” 叶修安慵懒地一摆手,“钦差大人劳累成疾,也是要休息的,你之前不是还说我太累了,这天又这么冷,本大人挨不住了。” “那你也不能天天这样睡吧!京里来信了!” “你看啊,”叶修安一卷被子,“本大人允许你看了再告诉我。” 叶达辰奈何他不得,只好展开看了。 “这一封是朝廷公文,说会派一位包卓大人来接任云梦泽县令。” “唔。”叶修安头都不抬。 “这一封是爹写来的,说你这次有功,皇上很高兴……爹说你的折子刚一到,包卓就走了,动作很快,而且,这个包卓之前是翰林院的清修,没有跟朝中大臣来往,不是秦桓一派,也不是胡备一派。” 叶修安这才来了点兴趣,将信拿过来又细看了一遍。 不是。 秦桓的人,也不是胡备的人,那就只会是皇上的人,不然怎么会这么快就出发?现在的云梦泽不是个好管的地方,包卓如果没点本事,不可能早就做好了准备。八壹中文網 这就有点意思了。 叶修安看罢,把信往叶达辰怀里一扔,回头又缩回被子里了。 “叫人护送魏之鹏的家眷回老家,把县衙打扫出来,等着迎接新县令。” “这个包卓会不会……” “不会,放心吧。” “喂!要吃午饭了!你快起来吧!” “端到我床前来,爷不打算离开床了。” “还以为你改了性子,好了两天又懒成这样……” 叶达辰咕哝着往外走,冷不丁后脑勺挨了软软一下,回头一看,一个枕头刚摔到地上,便知道是叶修安听见了。 他正要拔腿就跑,叶修安突然叫住了他,“达辰!那个,杭释走了吗?” “走了啊,走之前不是来向你辞行了吗?都走了三四天了。”叶达辰莫名其妙地挠头,修安这是失忆了吗? 失忆的叶修安点点头,呆呆地出神想了好一会,才挥挥手,重新睡了。 无错更新@ 接到信后又七八天,新任县令包卓就到了。 叶修安掐指一算,距离密折到京不过半个来月光景,这位包大人应该是日夜兼程赶来的。 叶修安带着杜唯则和佟世顽迎出城外,远远就见一辆马车急急而来,马匹和车厢都脏得瞧不出颜色,车夫更是灰头土脸,不过好歹看清了叶修安等人,慌得将缰绳一拉,马头堪堪在叶修安跟前停住了。 叶修安和那匹蓬头垢面的马大眼瞪小眼之际,从车厢里滚出一个人来,比马还蓬头垢面。 那人摔在地上也不生气,捡起包袱拍了拍,和气地对车夫道,“我不是跟你说过么,车要慢点停,要是撞到别人怎么好……” 车夫只是看着叶修安发愣。。 第102章 新知县包卓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那人转过头来,看看叶修安和杜唯则身上的官服,又看了看叶修安身后城墙上“云梦泽”三个大字,这才后知后觉地明白,已经到了。 他走到叶修安跟前躬身行礼,“下官包卓,见过叶大人、杜大人。” 叶修安看着这个人也挑起了眉。 原先以为他穿的就是身灰衣服,这会儿走近了才发现,他穿的是身白衣服,只是太脏才染成了灰色。 “包大人请起。包大人这是……?” 包卓瞧了瞧自个身上的衣服,“哦,皇上交代了要快点来,怕事情有变,我想着扮孝一来别人都嫌晦气,路上少了许多事,二来日夜赶路也不打眼,这才穿了一身孝服。” 三来还能躲开有心人的眼呢!谁能想到官员赴任会穿孝衣。 看来还是个有成算的。 叶修安嘴角的笑意深了两分,转头介绍道,“这位是江夏驻军的杜大人,此次平叛多亏了他。这位是佟师爷,在云梦泽县衙当了十几年的师爷,这次查处魏之鹏多亏了他。” 包卓闻言向二位见礼,佟世顽虽然只是师爷,包卓也没有轻慢。 “包大人,进城吧,我带你去县衙。” 包卓点头刚挪步,腿一软又摔倒在地。 也是,包卓毕竟是文弱书生,日夜赶路一千多里,没倒下已经算身体好了。 杜唯则一把将他拉起来,包卓谢过,像个没事人儿一样继续往前走。 嘿,倒不像寻常书生那样爱面子,动辄就红了脸。 这下连佟世顽也瞧出几分意思来,心道皇上选的人,应该不会是庸才。 一行人进了县衙,叶修安将前有大旱后有叛贼,顶头上司还不好相与的状况简单一说,然后问道, “皇上是怎么交代你的?” 叶修安原本是想,包卓必定是效忠于皇上的人,自己好不容易把湖广弄出了条缝,皇上当然要派自己的人来巩固成果,那么这云梦泽如何经营,皇上必定会有所交代。 可是包卓一低头,轻声道,“皇上没说别的,只说到了都听叶大人的吩咐。” 这就是要将人给自己了。 叶修安一挑眉,这可真是困了送枕头,自己正愁手下无人可用,皇上就送来了,莫不是他们两人都想到一处去了? “如今这云梦泽的县令可不好做,当务之急是统计各乡情况,安稳过冬,明年春耕之前要保证种子和用水都到位,把春耕做好,你这第一年才算稳了。还有,你头上的知府和巡抚都不是善辈,你可有准备?” 包卓静静听了,又一点头,“来之前,下官想的也是这么个情形。县里的事情下官不怕,无非就是辛苦些,再说大人不是给我留了一个佟师爷,想必佟师爷都是懂的。 @ 只不过知府和巡抚那里,下官一定会被百般刁难,这个却是无法,说不得只有求大人相助了。” 叶修安乐了。 哟呵,这到底算效忠还是撂摊子? 不过要收归自己用,还真得自己罩。反正自己和巡抚那一线,也是不死不休了。 叶修安点点头,留他在县衙里安置下来熟悉公务,自己又回去休息了。 新县令已经到任,自己这个钦差大臣也要回京了,下一步怎么走,自己真要好好想想。 果然三天后,朝廷另一道旨意到达,着命钦差大臣叶修安即刻回京,将叛贼头目及魏之鹏一起带回京,其他叛贼交给江夏驻军先行看管,等判处旨意下达再安排。 叶修安接了公文,就派人请杜唯则来议事,杜唯则很快就骑马赶来,跑得额上都见了汗。 叶修安一看就知道,他也接到朝廷旨意了。 两人坐下还没说话,门外忽然传佟世顽来了。 佟世顽进门朝二位大人行礼道,“本想到城外兵营内求杜大人一件事,听说杜。 大人进城来了,我就直接过来了。” “哦?是有什么事?” “包大人说,现如今衙门里的人有些不趁手,想请杜大人留几个人下来,帮忙教一教。” 杜唯则看叶修安一眼,叶修安笑了。 哪里是人不趁手,分明是不知什么底细,不敢相信,索性另找几个信得过的人用一用,等时间长了就摸清了。 杜唯则道,“这个不难,等我写信给长官说清一二,走的时候给你留下就是。” “杜大人要走吗?” 叶修安道,“你来的正好,我也正好有事要告诉包大人。今日我和杜大人都收到朝廷公文,我要回京了,笑面虎和魏之鹏我带走,其他人由杜大人带回去。你告诉包大人,择日我们就会离开云梦泽,不必以我们为念,安心公事吧。” 佟世顽顿时大感意外,没想到说走就要走了。可是云梦泽事已毕,钦差回京述职也是常理。当下只好点头,将感谢、敬佩、保重之类的话说了一箩筐。 叶修安招招手,示意佟师爷近来些,“那位包大人……这两日如何?” 佟世顽笑了,“包大人虽然看着性格温和,不爱动怒,但其实心里清楚,跟明镜儿似的,我这两日正在裁减县衙里的人口,包大人说他无家小,不用那么多人服侍。昨日收到乡里回复,说赈灾粮和种子已经分发下去,等县衙里收拾好,包大人要我带他去周围乡里看一看。” 叶修安点点头,作风清廉,善体下情,是个好苗头。 “我回京复命以后还会再来,湖广之事没那么容易结束。告诉包大人,若有事,先写信到京城北叶府,等我再来,会派人通知你们。” 佟世顽心中一凛,知道叶修安指的是巡抚一事,郑重点头应了。 佟世顽走后,叶修安和杜唯则商量押送犯人一事。 杜唯则率领兵丁押送两百多叛贼回驻军,这没什么可担心的;叶修安只带两人上京,却都是重要人物,安全不容有失。 杜唯则提出派一队人护送,叶修安点头答应了,神情却满是不在乎。 杜唯则正要再提醒一下路上的危险,叶修安忽然说起了别的事情。 “一向少跟杜大人聊家常,如果我没记错,杜大人已经很久没回家了吧。” 杜唯则皱眉,好好的说起这个做什么。 “是,我上次回家还是一年多以前……” “这次杜大人立了大功,等我回禀皇上,升官是少不了的。这种好事怎能不报以家人知道?杜大人也该抽空回去一趟了。” 杜唯则更加莫名其妙,这叶大人怎么像个女人一样,放着正事不说,尽说这些家务事。 _o_m 叶修安却又闭了口,说了些别的琐事,约好三日后一起出发,两人就散了。 三日后,天气虽冷,阳光却好,叶修安和杜唯则在西城门外最后道别。 一边是几十人的钦差卫队并几十人的兵丁,用两辆大囚车押解着笑面虎和魏之鹏;另一边是近两千人的兵丁押着两百多个叛贼。 一个往北,一个往更北,但并不同路。 包卓带着佟世顽匆匆赶来,将一碗粗茶分别递给二人。 “两位大人,云梦泽如今拿不出酒来,下官只能以茶代酒,一祝二位大人一路顺风,二祝二位大人高升,三希望有朝一日二位大人再来云梦泽,下官能以酒相待!”说罢痛饮而尽,仿佛碗里的真是烈洒。 叶修安和杜唯则也爽快喝了。 包卓将碗小心收起来,说一声“下官还要下乡,恕不奉陪”,转身就带着佟世顽走了。 叶修安坐在马上又乐了,真是个有意思的人。 时辰不早,叶修安和杜唯则也不再耽搁,两人分别带队出发。 杜唯则那里自不必说。叶修安摆足钦差排场,带着两辆囚车。 自然走不快,还没走出二里地去,后头已经跟过来一群人。 叶达辰回头一看,大约有几百个人,全部都是乡民,个个手里提着篮子,冲着叶修安的队伍就跑过来了,为首的一个人还叫道,“在这!在这!钦差大人的队伍在这儿!” “哎呀,修安!乡亲们一定是感念你的德行,过来送行的!你这钦差做得可真值了,第一次就能得到乡亲这么爱戴!” 叶修安但笑不语。@*~~ 那些乡民们跑到近前,将篮子上的盖布一掀,露出里头黄不拉几的东西,再到近些,就都伸手将那些东西掏出来往这边扔。 他们扔的是什么? 可不是大家想的有机肥,而是土!是墙角没有种地价值的脏土! 他们扔的人当然也不会是钦差叶修安,而是上任县令魏之鹏。 只见几百个人一齐把土往魏之鹏的囚车上扔,魏之鹏的身上很快就黄黄的了,那些脏土在囚车的套头板上堆积,简直要把魏之鹏埋在里面。 乡亲们一边扔,一边骂。 “叫你为祸乡里!让你搜刮大家的钱!” “就是!现在报应来了!” “这是替我爹扔的!这是替我娘!我舅!我婶儿!我姨!这是我自己的!你好好收着吧。” 魏之鹏在囚车内动弹不得,面如死灰,似乎没想到他治下百姓对他有这么大的怨气。 叶达辰和周围的护卫都愣了。 叶修安一拍叶达辰的肩膀,“嗯,乡民们果然爱戴魏之鹏,这是怕他没土埋呢,这样的爱戴,还是留给他吧。” 客栈的胡掌柜领着另一些人到叶修安跟前来,将手上的篮子递给叶修安。 “大人,大伙儿如今什么都拿不出来,这是大旱以后种的第一批青菜,大人收下吧。”。 第103章 证据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一颗颗绿叶白杆的青菜显得那么普通,却又不普通,叶修安待要不收,面对那些乡民灼热的眼光却实在说不出口,只好点点头收下,说道,“乡亲们的好意我领了,多谢大家!今后好好过日子!等明年秋天,我来吃粮食!” 乡亲们扔完了土,又一一来和叶修安道别,刚才的宣泄气氛一下子又变得伤感起来,许多人的眼圈都红了。 叶修安一边让卫队慢慢继续走,一边劝乡亲们回去,但那些人还是又跟了几里才回去。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叶修安没有给魏之鹏清理干净的机会,而是直接拉着这样的他开始赶路,当天晚上甚至都没有找驿馆休息,一百多人就在树林里将就了一晚,魏之鹏就这么浑身是土的腻了两天,才在第二天晚上进了一间驿馆。 第三天早上,魏之鹏又是在树林里醒过来的。 刚一睁开眼睛,他有些恍惚,盯着面前的一棵树想着自己是不是绝望到出现幻觉了,可是很快叶修安的声音就帮他认清了现实。 “魏大人好睡!不用想了,昨晚我们是进了驿馆,可是我在你的茶里放了点蒙汗药,你就到这儿来了。” 魏之鹏惊讶过后,反而觉得有一丝解脱,“我就知道我是到不了京城的,也好,免得我多受苦。叶大人动手吧。” 叶修安系紧腰带,蹲下身来好笑地说,“你想什么呢?我才不会杀你,我要好好地把你带到京城,咱们还有很多话没说呢。” “那,那为什么要这样?” “我不想杀你,可是有人想啊!我可是在救你啊魏大人。” 魏之鹏这才发现叶修安脱下了官服,换了一身少爷装束,其他人等也不过一二十人,都是管家下人打扮,看起来就像是贵少爷带着人出来玩儿。 “钦差卫队和兵丁呢?” “放心吧,我的魏大人,钦差卫队今天一早就出发了,自然有一个浑身是土的人代替你坐在囚车里一路招摇过市。现在你还是多担心自己的小命吧!”叶达辰给魏之鹏也换了一身普通衣服。 “你们什么意思?除了你们还有谁要杀我?” 叶修安嗤笑一声,“我说魏大人,你是真傻还是装傻,你知道那么多秘密,真以为闭嘴就行了?” “可是我都……”魏之鹏没说完。 叶修安帮他接了下去,“可是你都把罪名全扛下来了,对不对?你扛的是巡抚的罪名,可是你知道的秘密却是能捅破天的,要你永远闭嘴的人可不仅仅是湖广的。” 魏之鹏白了脸,叶修安拿来一个酒葫芦递给他,“你的家眷我已经派人送回原籍,接下来就是让你安全返京,为了少生事端,你得受点委屈,这药无毒,只会让你身体虚弱,喝吧。” 魏之鹏彻底没了朝气,有气无力地喝了。 旁边一河拉过一辆马车,魏之鹏爬进去盖上被子,认命地闭了眼。 一川到树林外探视一番,确定无人才朝林内打了个手势。 叶修安和叶达辰换好衣服,又随意脏了面颊,尽量把自己英俊年轻的容貌遮挡一点儿,等过两天再蓄一点胡须,任谁也看不出这会是意气风发的钦差大人了。 两人已经商量好,身边的这些人都是最忠心最得力的,让钦差卫队在前头吸引目光,他们扮作出门求医的少爷,车里躺着的是生命垂危的兄弟,沿最快的大路直接往京城去。 钦差大人和最重要的犯人不跟着钦差卫队,这是第一重掩饰;单独行动以后不避人目光走小路,反而正大光明走大路,这是第二重掩饰;至于改变装束和面貌有没有用,只能祈求老天爷了。 众人心里都有些紧张,叶修安的面上却很从容,晚上包下一个小客栈,连服侍的小伙计都不许进屋,这有钱又矫情难伺候的少爷样儿可是足足的。 安顿下来后,叶修安亲自端晚 饭给魏之鹏,可是魏大人不知是虚弱还是心死,食欲不太好,寥寥动了几筷子就放下了。 叶修安也不劝,平静道,“魏大人吃不下吗,入了京可就没这么好的吃食了。” “将死之人,吃什么都是浪费,叶大人也不用在我这儿装好人,对我来说,都没用。” 叶修安点点头,“我初出茅庐,为官之道实践得不多,不过以前读书的时候,我就很佩服那些大贪官。他们能让属下甘心卖命,甘心顶罪,甚至甘心被灭口,这是多高超的御下之技!魏大人,” 叶修安一偏头,“我敢说,如果现在刺客冲进来把剑架在你脖子上,你也只会说一句‘只求速死"吧。” 魏之鹏的脸色一下子青得像鬼一样,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身家性命都捏在别人手上,又有什么办法,我拿什么去抗争!” “所以就等死?我不是说过已经把你的家眷都送回原籍了吗?” “送回原籍又有什么用!前任……” 魏之鹏倏然住了嘴,好像自己说错了话,叶修安审视着他,他却没有再开口,又恢复了从前那个半死不活的样子。 叶修安只好出来。 门外叶达辰正守着,见修安出来,上前问道,“如何,他说了吗?” 叶修安摇摇头,“刚松动了一点儿,又不说了,这些人真是属蚌壳的!嘴可真紧。” 叶达辰也皱眉,这一路担惊受怕的,要是连点真话都问不出来,那就真是吃亏不讨好了,他魏之鹏也不看看他们这么乔装打扮是为了谁! “行了!我看他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巡抚对他都那样了,他还一心向着巡抚。赶明儿饿他两天,说不定他就老实了!” 叶修安哭笑不得,只能拍拍达辰的肩,“还有些日子,说不定他会开口,实在不行,安全送到京也是我的功劳,休息去吧。” 一行人就这样尽快赶路,两天就到了湖广边界,再过一晚就能出湖广,这天晚上却偏偏来了不速之客。 半夜一川敲响叶修安的房门,一脸无奈。 “怎么回事?”叶达辰也披衣出来问,他就住在叶修安隔壁。 “那个,大爷二爷,是,是林磊来了。” 林磊?!他怎么会在这儿,而且他怎么认出他们的? 叶修安和叶达辰都惊疑不定,让一川请林磊进来。 林磊进屋来,居然是一身下人打扮,见了叶修安纳头便拜。 叶修安赶紧扶起来让座,问道,“林大叔,你怎么在这儿?你怎么认出我们来的?” “大人忘了,大人曾经托我收集魏之鹏的罪证,我终于收集齐了,可是大人没有找我要,我只好偷偷给大人送来。”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包袱递给叶修安。 “至于我认出大人,说来也巧,我原先追上了钦差卫队,可是领头的几人和魏之鹏明显看着不像,我就猜大人是不是改换了形容,想要瞒天过海,所以提前在这必经之路上等着,果然今日就等到了。白天我虽然没认出大人,但认出了您的侍卫一川一河等人,所以才半夜求见。” 叶修安点点头,这倒是没想到的。 打开那个包袱,里面整整齐齐一摞字据,有些是当初官府强行收房时给的字据,上面清楚写了“因欠秋粮税,以房抵税”,有些则是乡民请人写的陈情状,纸张大小不一,但都是精心整理过。 叶修安心下暗叹,原本是指望这些东西治魏之鹏的罪,但没想到魏之鹏如今认罪认得干脆,是他不是他都往自己身上揽,这些东西反而没用了。@ 只是不料林磊还这样认真,居然跟着一路送来。 “林大叔,魏之鹏把一切罪名都认了,这些东西你可以不用送来。” “那不一样!大人那天说的我也听了,说的是勾结重犯、谋刺钦差 、意图叛逆,可是他贪赃枉法、鱼肉百姓的罪还没定!这些东西就是证据。请大人代为上承。另外还有一件事……” 叶修安点点头,“你说。” 林磊忐忑道,“我知道如今被抓的二百多人是叛贼,可是我们这些人……怎么说?如果就这样不声不响的散了,那就是大人替我们瞒了,我,我心下总觉得不安……” 叶达辰道,“都没人追究你们了,还不快躲着过日子去?” “我读过两天书,知道男子汉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也知道法不责众,我既然是领头的,自然我该受罚。我想跟着大人一起回京城去。” 林磊表情凝重,叶修安看他反复要求承担后果,心中反而升起一股敬意。 叛贼的名现在已经有人名副其实地顶了,同那些证据一样,他们完全可以不用在意,但普通老百姓的朴实让他们不能心安理得地接受。 林磊只认得几个字,就知道自己做的事,自己承担,反观魏之鹏和知府巡抚之流,反而连人性良心都没了。 叶修安正要开口说话,忽然敏感地捕捉到房外传来破空之声。 那是……箭的声音! 叶达辰反应更快,一手拉起林磊,一手拉起叶修安,三人一起躲到椅子后面,叶达辰又将左近的屏风拉过来挡在前面。 刚躲好,房外的破空之声就已经到了。 无数箭矢凭空射到二楼的窗上、门上,只有少数力度更大的穿透了窗户,钻到了房子里,但也都被屏风挡住,没有伤到三人。 过了一会儿,箭雨停了,想必对方在准备第二轮,趁这个空档,房门开了,两个人在地面上滚进来。 第104章 杀手驾到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大爷?二爷?”是一川一河的声音。 “我们没事!赶紧撤退!”叶达辰一边说一边护着二人往后窗去。 叶修安还抽空问了一声,“魏之鹏怎么样?” “有人看着!听到声音已经往后门撤了。” “看清楚了吗?外面多少人?” “粗粗看了几眼,十几个弓箭手,另外还有二三十人,看不清什么武器。他们忽然从前院射箭进攻的,事先没有异常,还好我们已经把后路探好了。” 一川一河护着三人直接从二楼窗户往外跳,林磊吓得直闭眼出了院子后门,见其他人已经牵着马在等了,当下也不再废话,各自骑马往外跑。 这个两省交界之处,本就荒僻人少,小客栈旁边就是山坡。魏之鹏还是躺在马车里,林磊也骑上一匹马,侍卫们将他们和叶修安叶达辰护在中间,一齐往树林里跑。 林密草深,天色漆黑,众人虽然反应迅速,很快就逃离了客栈,但也仅仅占得一个先机而已。刺杀的人很快发现客栈里的人都已经跑了,迅速追了上来,两班人马就在这荒郊野岭玩起了你逃我追的游戏。. 两炷香以后,叶修安就发现根本跑不掉。 越往上,草就越深,马都快抬不了腿了,怎么跑得快? 叶达辰也意识到这个问题,两人对视一眼,彼此想的都是一个主意。 “大家分开!弃马步行!” “三河!你轻功好,这个包袱你带着,直接回京城去,不用管我们。” 叶达辰和叶修安相继下令。 “爷!那你们怎么办?” “是啊,我们分开,谁保护两位爷?” 叶修安将包袱往三河怀里塞,“这个包袱里全是魏之鹏贪赃枉法的证据,你知道重要性,必须带回京城!这里你不用担心,你家爷命大得很,老天爷都不收!” 三河咬咬牙,将包袱收好,扭头就走,几个起落间已不见了人影。 叶修安对剩下的人说道,“我们这么多人挤在一起,目标太大,等会打起来施展不开,反而死伤更多。分散开可保存实力,也可凭借轻功单独击杀,占据有利地形!” 众侍卫都不做声。 叶达辰站出来道,“都听二爷的!一川一河三川一海一湖!你们几个武功最好,跟着我一起保护二爷,其他人原地散开!保存实力为主,将追兵引开!逃生后再按暗号联络!” 众人只好按安排行事。所有人弃马弃车,一起,全部隐入树冠或草丛里。 一川将魏之鹏背在背上,和叶达辰、叶修安等人直接往山顶去,斜翻过这座山就是别的省了,有其他人拖一阵子,希望能拖到他们翻过山找到村落,也许那些杀手就不敢下手了。 众人深一脚浅一脚,都抿着嘴不敢吭声,就是苦了林磊也跟着一起逃命,他的体力终究不及其他人,只是忍着拼命赶路。 大家赶了一炷香的路,渐渐听得身后传来搏斗厮杀之声,叶修安喘了一口气,“不要停!继续走!” 众人都不敢回头,也不敢去想昔日同伴如今怎样。 但渐渐的,厮杀之声没停,草丛里窸窸窣窣的声音却离众人越来越近,显然敌人也用了分散的法子,兵分几路来追杀他们。 就在这当口,林磊崴了一下差点摔倒,叶修安一把扶住。 “怎么样,跟的上吗?一湖!你带林大叔先走!” 林磊慌忙摇头,“不不,这些侍卫都要保护大人!我不能要,大人不要管我,快走!” 听得已有人在吹口哨叫人,叶达辰将林磊也负在背上。 “眼下没时间推让,林大叔留下只能是死路一条,赶紧走!翻过山头再说!” 大家低头拼命赶路,这回真是慢一步就没命了,连魏之鹏脸上都露出挣扎求生的本能来 。 好不容易到了山顶,叶达辰瞧了一眼山那边的地势,“下山好走,快!” 可是身后的人已经追上来了。 先人从林子里钻出来,个个都蒙着脸一身黑衣,手中拿着大刀朝他们冲了过来。一川背着魏之鹏挡在叶修安和叶达辰身前,一湖先跟他们交上了手,几招之间倒也不落下风。 一湖一边努力地缠住他,一边大喊,“快走啊!” 一川狠狠地一咬牙,回身就走,但不料其他林子里也钻出人来。 他们被包围了! 一河、三川、一湖都各自迎敌,但仍顾不过来,有一个黑衣人冲着叶修安来了。 他冲到叶修安跟前,大开大合就是几刀砍下来,不过如今叶修安身体已大好,一一都挡了回去。那人却不急,反而借势朝一川背上的魏之鹏砍去,森森刀光之中,魏之鹏吓得紧紧闭上眼睛,还好一川反应快,矮身躲了过去。 眼下不打退他们已是走不掉,叶修安反而生出几分豪气,大声道,“你们这些人每次都是这点把戏,还有点新鲜的没有?爷都看腻了!” 叶达辰背着林磊左躲右闪,嘴里恨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嚷嚷!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在这是吧!” 话音刚落,黑衣人就吹了一声口哨,吸引过来的人更多了,但叶修安的那些侍卫也都集中过来,双方正式开打。这一打叶修安才发现,对方也就是人多,论武艺高强不如自己这边的人。 当下心里又定了两分,“就这么三脚猫的功夫,还好意思出来做杀手,能杀了谁啊,这些人里就我功夫最差,你们连我都不如!” 叶修安越说越讽刺,黑衣人们明显被激,出手只求更快更紧,章法却乱了。 侍卫们借这个机会连成一线,将叶修安等人都护在身后,反而比刚才轻松了些。 黑衣人这才发现上了当。 不知是谁又吹了一声口哨,黑衣人改换阵形,二十来人缠住侍卫,其他人专攻叶修安和魏之鹏。 这下侍卫们有些吃不住了,毕竟两三人缠斗一个,他们就分不出人来保护叶修安了。一湖再一次挡住刺向魏之鹏的剑,大喊道,“大爷!二爷!你们快走!这里我们挡着!” 叶修安还想再说什么,被叶达辰狠狠一拉,“走!” 叶达辰背着林磊,一川背着魏之鹏,再加上叶修安,三个身影在林间飞起,点枝借势,飞快朝山下掠去。有几个黑衣人跟上来,但都被后头的侍卫拦住。 没有人发现,人群外,另有一人从来没加入战斗,这时见叶修安他们跑了,静悄悄地跟了上来。 叶修安他们跑到半山腰,发现没人跟上来,正想稍稍缓口气,一路跟着的黑衣人就出手了。 这个人跟山上那些人明显不一样,出手更快更狠,目标也更明确。 他一剑先往叶修安身上招呼,因为叶修安是这些人里的核心,只要他受伤,其他人就不可能走。 叶修安没想到忽然又冒出一个人,凭本能反应挡了两招,那把长剑还是横架在了自己的肩前,要不是叶修安挡着黑衣人的手,那把剑就要划破他的喉咙了。 手上的力道越来越大,叶修安渐渐招架不住,正想着这人力气怎么这么大,跟上次那个谁似的,再一抬头,呵! 这双眼睛我认识!上次就是他带人想绑架我! 叶修安大喝一声,“上次就是他!”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叶修安看黑衣人不顺眼,黑衣人看他也好不到哪儿去。 上次就是他!害我没完成任务还被责罚,这次终于又落到我手上了,看你还往哪儿跑! 咦,这小子力气怎么变大了? 黑衣人眼睛里透出疑惑,叶修安咧嘴一笑。 “怎么,还不许爷长进了?” 身后有两人朝黑 衣人攻来,原来是叶达辰和一川把背着的人都放下了,魏之鹏紧紧闭着眼睛不敢看,林磊也喘着粗气。 有叶达辰和一川相助,叶修安的困局自然解了,可是他们三个打黑衣人一个都不占上风,黑衣人偶尔朝魏之鹏和林磊比划一下,他们就得分心保护。 叶达辰不得不又一次暗叹,杜唯则是真厉害啊! 僵持了一盏茶的时间,黑衣人终于找到一个空隙,他右手持剑刺向魏之鹏,左腿朝林磊的方向踢了一块石头,一川和叶达辰分别抢了出去,只留叶修安一个人正面对着黑衣人。 叶修安笑笑,挽剑攻来,黑衣人也笑,却用左手从怀里掏出一个黑黑的小东西来。 是一个飞镖!镖头还闪着蓝光! 黑衣人轻巧地一掷,飞镖直直地朝叶修安飞来。 这下叶修安笑不出来了。 他闪身躲过,可是黑衣人的第二个飞镖已到。 叶修安继续躲,黑衣人继续掷,一连掷了六个,个个都在叶修安躲避的路线上,间隙还能给叶达辰和一川喂两招。 真不知他是只能堪堪掷到叶修安身边,还是故意逗他的。 掷到第七个的时候,几个人都在黑衣人的引导下奔来跑去,累得够呛,见时机到了,黑衣人不笑了。 小子,你死期到了! 这一次黑衣人用了上次的虚晃招数,又一次引开叶达辰和一川,要将这枚飞镖死力朝叶修安掷去,大有一镖让你死的气势。 叶修安呢? 他刚刚才躲开第六个飞镖,正在喘气呢! 眼见叶修安根本来不及躲开第七枚致命飞镖,叶达辰和一川不约而同在心里想,放弃手边的人去救叶修安怎么样? 林磊是好人,被追杀是受他们连累,舍弃他肯定不行! 魏之鹏倒不是好人,可是他太重要了,必须带回京!舍弃他也不成。 那……叶修安? 第105章 林磊之死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嘿,这一回叶修安自己都迟疑了,该不会爷真的要交代在这儿吧!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黑衣人志在必得的眼神突然诡异破裂,露出不可思议,他的动作变形,飞镖脱手而出却没了力道,歪歪地斜进脚下的泥土里。他回头朝一边挥剑,喉咙里迸发出一声怒吼。 “啊!……” 叶修安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觉得血都凉了。 是林磊! 林磊拿了一块石头砸碎了黑衣人的脚踝,才让他最致命的一击没有发出来! 剧烈的疼痛让黑衣人瞬间暴怒,眼看胜利就在眼前,居然被这个不起眼的乡巴佬毁了?! 黑衣人又挥剑朝林磊刺去,可是还没刺中林磊,一柄剑先从他胸口里滑了出来——这是一川趁机先手一剑。 黑衣人不管不顾,还要继续杀林磊,这时叶达辰也冲了上来,和一川一起缠住黑衣人。 叶修安大喊,“林大叔!快走啊!” 林磊已经傻了…… 他手上还拿着石块,眼睛瞪得老大,剧烈地喘息着。刚才那么危急的时刻,他也不知道自己哪儿来的勇气捡了块石头就朝黑衣人的脚踝关节处砸去,他甚至想不到自己居然有这么大的力气…… 他只知道叶修安不能死。 现在黑衣人瘸了条腿,又中了一剑,可是却像受伤的猛兽一样更加勇猛,这么一会功夫叶达辰和一川身上都带了彩。 林磊看看叶修安,他还在叫自己快走,可是走哪儿去?他们三个人带着我根本躲不开这个黑衣人,更何况,我已经跑不动了! 见叶达辰和一川越来越吃力,林磊终于下定了决心。 他又举起手中的石头奋力朝黑衣人砸去,这一次正中黑衣人后心,黑衣人哇地吐了一口血。 这下他真的生气到极点了,刚才没一剑杀了你已经算便宜你了,你居然还来! 黑衣人根本不理会叶达辰和一川的攻势,转身向林磊扑来,手中长剑自上狠狠下掼,似乎把所有的愤怒都倾泻在这一剑上。 叶修安目眦欲裂,怒吼一声“林大叔!” 林磊扔完石头居然没有躲,反而伸手朝黑衣人迎去,到了跟前他顺势下跪,紧紧抱住了黑衣人的大腿,黑衣人的长剑正好从他脖子后***去,直破胸腹。 “林大叔!”伴随着叶修安第二声怒吼的,是三声剑刺入身体的声音。 一剑是黑衣人刺中林磊,一剑是一川刺中黑衣人的大腿,还有一剑是叶达辰刺中黑衣人右手臂。 林磊的身子一紧,黑红的血从他嘴里涌了出来,他艰难地转头看叶修安,嘴里不断说着两个字,却没有声音。 他说了几遍,叶修安才分辨出来,他说的是,证据。 眼泪迅速涌了出来,根本说不出话。 叶达辰和一川同时抽剑,一川顺手捞起了魏之鹏,叶达辰也挽着叶修安疾速后退。 “修安快走!林大叔活不成了!他是用自己的命换咱们逃生,你不要枉费他的性命,快走啊!” 泪眼朦胧之间,叶修安只能模糊看见黑衣人还在拔腿想追,却被林磊死死抱住,他们两个人的身影融在一起,直至越来越小,再也看不见了。 脱离了黑衣人的包围圈,叶修安等人总算可以喘一口气。 虽然没有多余侍卫,大家也都各自有伤,但好歹离开湖广地界,危险小了许多。 黑暗中几人又走了一个多时辰,始终没有再遇到追杀的人。翻过那座山又穿过一片树林,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打猎人的小木屋,因冬天闲置,没有人住。 几人又累又饿又冷,不得不休息一会儿。 叶达辰精神最好,在四周打探了一圈道,“这里往东不远处应该有一个小镇,我隐约看见有一个小城,等天亮进城买马车,就能尽快回。 京了。” 一川挣扎着起来,“我现在就去。我们白天进城太惹眼,城外就有人家,这会我只说半夜马跑坏了,多出些银子,应该能买到代步的牲畜,兴许不到天亮就能回来。” 四个人里也就叶达辰和一川还有些气力,叶修安点了点头。 一川一走,缩在角落里的魏之鹏就惹眼起来。 从那会儿在山上,他就一直装死,到林磊被杀,他更像是被吓傻了,一动不动地躲在一川身后。这会单独面对叶修安,他害怕得缩了缩身子,眼神都不敢朝这边看。 @ 叶修安冷哼一声,“呵,我以为魏大人真会视死如归,刚才那些人冲着你来,你怎么没有趁了你主子的心?” 魏之鹏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终究没开口。 叶达辰心知修安是因为林磊的死,才把气撒到魏之鹏的身上。 的确,那些黑衣人是冲着叶修安和魏之鹏来的。林磊本是被连累,可是他却用自己的命换了他们的一条生路。 虽然魏之鹏本是林磊的仇人,林磊的死也不全是为了他,但魏之鹏如今能喘气,就得谢林磊的救命之恩。 果然,叶修安又开口道,“林磊落草为寇,本来是你所逼,现在却用自己的命换了你一命;你像狗一样侍奉了六年的主子却费尽心思又是栽赃又是追杀,魏大人,你说这世间的事可笑不可笑?” 魏之鹏被这一讽刺,也激动起来,冲口而出,“叶大人看不顺眼现在就把我杀了!反正我迟早是死!” “哼!你现在想死了?你想得美!林磊临死之前想的就是光明正大定你的罪好为乡民***!我一定会好好把你送回京城,三司会审!六部定罪!你到死都会是云梦泽的罪人!” 叶修安越说越急,呼吸又粗重起来,叶达辰眼瞧有些不好,冬日深夜太冷,叶修安似乎有旧疾复发的趋势。 魏之鹏听了这句话,反而又蔫下去了,不动不说,偶尔拿手在脸上一拂,似乎在哭。 叶达辰赶紧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来,走得匆忙,这里已经是仅剩的药了。 希望修安能撑过今晚不要发病。 叶达辰默默祈祷,倒出一颗药喂叶修安吃下,修安这才舒服了一些。.. 因怕惹人注目,他们并不敢生火取暖,好在小木屋里有许多茅草,叶达辰拿了许多垫在叶修安身下和盖在他身上,希望这样能让他暖和些。 叶修安喘了一口气道,“魏大人,你要是还有几分良知,就该把你知道的事情说出来,好让林磊死得值当一些……也算你终于为云梦泽做了一件好事。” “修安,别说话了。”叶达辰担忧不已,叶修安却只是皱眉摇头。林磊抱住黑衣人的样子还历历在目,他无声说的那两个字,犹如惊雷在修安心中回荡。 还好魏之鹏终于松口了,他低声道,“你,你容我想两日,我,我会说的。” 听到这句话,叶修安终于松了气力,昏睡过去。小木屋里再没有人说话。 过了不知多久,天还没亮,叶达辰听到一阵牙齿打颤的声音,一摸叶修安,果然是他发病了,慌得叶达辰赶紧又将一颗药硬塞进他嘴里。可是修安双手抱紧自己的身体,仍然冷得像冰,身体不自觉地颤抖着,任叶达辰怎么喊都说不出话来。 叶达辰心道不好,修安冬天不能受冷,这会要是发起病来,能不能回京都是未知数了。 当下道,“修安,你忍着点,我出去捡些干柴回来生火,等生了火就暖和了。魏之鹏!你老实在这呆着,不要乱动!” 叶修安挣扎着摇头,生火有烟有光,太显眼了。 魏之鹏拼命点头,乖得像个小白兔。 他当然会老实了!他现在比谁都希望叶修安健健康康的。 天知道外面还有没有追杀他的人,如果他还想活着,不管活。 多久,都得靠叶修安和他的人保护。要是叶修安出事了,谁知道这些人会不会迁怒到他头上? 叶达辰现在也顾不得修安反对,闪身出门准备速战速决。 屋里魏之鹏瞪大眼睛盯着叶修安,好像这样叶修安就会好起来。 又过了一会儿,叶达辰塞的第二颗药终于起了效果,叶修安觉得舒服了一些,他转了转脖子,想看看叶达辰回来没有。 门口正好响起了一阵窸窣声,朦胧中似乎是一个人进门来。 “达辰?” 那人没回话,径直快步往魏之鹏的方向走去,魏之鹏还没分辨清楚眼前的人是谁,就被捂了嘴一刀捅进了胸口。 匕首磨得十分锋利,划破皮肤没发出任何声音,只有魏之鹏徒劳的呜咽声和血滴在地板上的声音,在寂静中被无限放大。 叶修安陡然清醒了。 “达辰?” 叶修安继续轻声呼唤,企图让对方相信自己并没有起疑心,暗地里拼命运行真气挪动手脚,希望这冻僵的身体能够在关键时刻产生一些奇迹。 可是他的计划落空了,对方一刀解决了魏之鹏,没有丝毫迟疑就朝他的方向走来,准备一模一样解决了他。 陌生人的手捂住叶修安的嘴,用力将匕首横划向他的喉咙,叶修安眼睁睁看着那把在黑夜中闪着寒光的匕首向自己划来,全身的血都快要沸腾了。@·无错首发~~ 该死的手脚!你倒是给我动啊!。 第106章 魏之鹏的死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匕首离叶修安的脖子只差一寸时,他的祈祷终于实现了。 他堪堪将脖子往左挪了两寸。 他这一动,陌生人愣了。 刚才他在外面等了许久,已经听到叶修安身体出了状况,自己进来以后叶修安也完全没动过,原来居然能动? 可是这动静也太小了吧! 陌生人这一愣正好给了叶修安反应的时间,他挥开陌生人拿匕首的手,翻身想滚到一旁去。 无错更新@ 可是陌生人的反应比他更快!叶修安的一挥力度并不大,那把匕首重新被压在地板上,沿着叶修安滚动的路线一路跟过来。 你大爷的!这屋子就这么大,爷滚到头了! 叶修安急得直在心里骂娘,手忙脚乱地想站起来,奈何脚依然僵硬无力,能滚动已是给了天大的面子。 陌生人见叶修安避无可避,攻势更快,挥动匕首直接往心口刺去,只想快点完成任务,免得等那个达辰回来又是一场恶战。 叶修安这次终于没躲过去,匕首刺进身体发出闷响,他只觉得刚有点暖意的身子又被扔进了冰河里。 真是连呼吸都要冻住了…… 不过还好躲了一下,没伤到要害。 陌生人要再刺,门外又传来声音,叶达辰终于听到动静赶回来了! “修安?魏之鹏?” “啊!……” 叶修安用尽力气只能喊出这么一声,你再不回来爷真的要死了! 木门“咣”的一声被踹开,叶达辰跳进来直取陌生人后心!陌生人只好舍了叶修安,转头招架叶达辰。 叶修安趁这个功夫捂住伤口,往魏之鹏那里爬去。 魏之鹏一直都没有发出声音。他歪着头,睁着眼睛,跟死了没区别。 大爷的!你死了爷的功夫不就白费了?你还有话没跟我说啊! 叶修安心直往下沉,好不容易爬到跟前去探魏之鹏的鼻息,可是手还没伸到就被一只血手抓住。 还没死! 叶修安一阵狂喜,但很快发现喜得太早了。 魏之鹏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 他挣扎着抓住叶修安的手,死死地盯着叶修安的眼睛,反复说着两个字,却没有声音。 就像林磊一样。 叶修安将脸凑过去一遍遍仔细分辨,一直到魏之鹏咽了气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 “前任。” 前任什么?谁的前任? 叶修安不明白,也没办法问了。 叶达辰好不容易找到个空隙大声问道,“修安!你怎么样!魏之鹏呢!” “魏之鹏死了!我受了伤!”叶修安有气无力,叶达辰便知道伤势不轻。 当下狠压一招,扶起叶修安往外逃,陌生人紧追不舍,只是匕首对上长剑,实在不占优势。 陌生人便将自己的攻势全放在去杀叶修安上,大有宁可受伤都要干掉叶修安的架势。 叶达辰且战且避,一直往林外大路上走,只希望能遇到什么人。 可是这大半夜的,能遇到什么人啊! 叶修安又病又伤,渐渐觉得意识不清晰了,他呢喃道,“前任,达辰,魏之鹏死前说的,你要记住,前任。我死了,你接着追查。” “你瞎说什么!没力气就给我闭嘴!” 叶修安扯了扯嘴角,我当然要闭嘴了,以后你想让我张嘴都不一定成了。 叶修安昏迷之前,听到的最后一个声音是蹄声和铃声,这两种声音在空旷的田野里回响,格外和谐清脆。.. 真好听啊! 叶修安想,接着陷入了无知的黑暗。 一川骑着费老大劲买到的骡子回到树林边时,看到的就是叶修安倒在路边,叶达辰护在身前和一个陌生人打得难解难分。 。 一川慌得直接轻点骡子头,飞身过来。 “大爷!二爷怎么了!” “他晕过去了!你买到什么了!” “只有一匹骡子!大爷,你跟二爷先走!这里我顶着!” 陌生人听说,更不要命地朝叶修安攻去,但这时已根本不能近他身了。 叶达辰将叶修安放到骡背上,自己也翻身上来,喊了一声“保命要紧!”就催骡快跑。 _o_m 此时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叶达辰根本辨不清方向,只顾着不停地逃,有了这半夜的教训,他根本不敢停了。 骡子驮着两个人,不到一个时辰就累了,全靠叶达辰不断剑刺才拼命往前奔,大路小路,林里林外,骡子乱走,叶达辰也完全不管。 等到了天亮,骡子实在力竭,根本跑不动了,而四周总算有了人烟痕迹。叶达辰慌忙四顾张望,又希望有人能救一把,又怕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正张望时,眼前忽然出现了一匹马和一辆马车,那马上的人是…… “杭释!” 叶达辰拼尽全力喊了一声,从骡子上摔了下去,不省人事。 原来,他也撑不住了。 杭释听见自己的名字回头,正好见连骡带人一起翻倒在地,他吓了一跳上前查看,惊得呼吸都屏住了。 居然是钦差大人和同伴!他们不是已经回京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而且他们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他们的钦差卫队呢?! 马车里的人听到动静也下车走到杭释身边。 “释儿,怎么回事?”竟是杭志远。 杭释连忙叫人把叶修安二人抬上马车,低声对杭志远道,“爹,这就是钦差大人和他的同伴。”说着又一指叶修安,“伤重一些的这个是钦差叶修安!” 杭志远皱起眉头,上车给二人把脉,半天才道,“他的同伴还好,这位钦差大人伤得不轻。释儿,吩咐人直接回江陵!” 原来杭释久不回江陵,却又不说原因,杭志远心里有些放心不下,就过来找他一起去收山里人采的药材,这日清早正是在湖广边界的山里。 叶达辰应该怎么也想不到,他们乱跑一通,居然又跑回湖广来了。 杭释帮父亲一起给叶修安包扎伤口,心知父亲是要尽快回去交给杜羽蘅治疗。 毕竟现在湖广地界,医术最好的就是她了。 当下吩咐车夫快马加鞭,尽快回江陵。 杭志远和杭释的马车驶近江陵城的时候,正是天刚黑透。 刚得到消息的小伙计急匆匆敲响了江陵知县杜府的角门,对看门的老妈妈道,“烦请通报一声,丁大夫有急事要杜三小姐去。” 老妈妈一听是杜羽蘅的事,当下不敢怠慢,直接到夕扉园传了消息。 羽蘅听了眉头一皱,自己刚刚从济民堂回来,杭志远父子都在外头深山里收药材,医馆里并无大事,怎么会连夜传这么个话来? 而且用上了丁桢的名头,必定是大事。 羽蘅只好重新梳妆,吩咐人备马车。 等她赶到济民堂后院时,杭志远的马车也刚刚进院。 杭志远一掀帘子,跳下马车,竟然满面疲倦,眉间紧锁。 “羽蘅,你来看看。” 羽蘅借着微弱的灯光朝马车里看了一眼,大吃一惊。 怎么会是他们俩?杭释不是说他们启程回京了吗? 而且看他们俩这形容,分明精疲力尽,受伤严重,到现在都还昏迷不醒。 杭释走近道,“叶达辰好一点,这两天醒过几次,但每次喝了点水又昏睡过去了。叶修安一次都没醒过,父亲给他包扎了伤口也扎了针,效果不大。” 杭释直呼其名,羽蘅没发现有什么问题,只是专心给叶修安把脉。 胸腹间。 的伤口虽然已经包好,但仍有血迹渗出,脉象紊乱虚弱,呼吸尤其细微,细察其身体意识,几乎毫无反应,整个身体都冷得像冰一样。@*~~ 杭志远道,“这几天我已经尽了全力,只能保证伤势不再继续恶化,这才连夜叫你来。羽蘅,你说怎么办?” 羽蘅沉吟道,“他元气本就弱,应是特别畏寒,这大冬天的还受伤又受冻,几相叠加,难怪病得这么重。长峰!找人去将我准备的暖房开起来,多加炉子和热水!再把他们俩都搬进去!” 又问杭释,“你们怎么会遇到他们的?是个什么情形?” 杭释将当时的情况说了一遍,那么个穷山僻壤,遇到那么落魄的钦差大人,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 羽蘅却明白几分,叶修安身上本就有很多奇怪的事情,这一次再受伤,没准也跟从前有关。 于是只问道,“你们这一路可有小心?” 杭释知道她问的是什么,慎重点头,“兹事体大,我们一路赶回来,除了吃饭拿药,没有在别的地方停留,也没有住过店,应该没人知道。” 羽蘅这才放下心,对辛柳道,“让杜泰回去角门传个话,今晚我不定什么时候才回,帮我留着门,另外遮掩一二。” 辛柳服侍羽蘅几个月,还从未见她这样严肃,知道事情肯定特别严重,当下点头出去传话。 羽蘅抬头看看天,已进了十二月,天冷欲雪,就像去年她和叶家兄弟初见一样,她转身进了暖房。 “长峰!将我新配的药拿进来!” 暖房,是杜羽蘅特意研制的。 房间不大,只能放下一个沐浴用的木桶和一张床,并一架屏风,却用炉子烘得暖暖和和,连床上都是温温的,原来床板下也放了炭炉。 羽蘅换了身单薄衣裳,普通人在这暖房里真穿不住厚袄。。 第107章 是你啊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叶修安和叶达辰已经被送到床上盖着被子,两人都换下了脏衣服,脸上的污泥也擦去了,叶修安的伤口也重新包扎过。 羽蘅给他们各自又把了一回脉,叶达辰只是精力透支,劳累太过,好好吃一副药,暖暖地将养两天就无大碍了。 倒是叶修安,这副身子简直毁得可以不要了。 羽蘅仔细检查了叶修安的伤口,有些深,但还好没伤到要害,也没有毒。 当下羽蘅写了三副方子,一副熬药给叶达辰喂下,一副煮成洗澡水让叶修安泡澡,另有一副也熬成药,等叶修安泡完澡再喝。 过一会儿自有小伙计脱掉叶修安的外衣,将他放进木桶里,一盆盆深褐色的药水倒进来,一直没到了他的脖颈处。 羽蘅将一颗丸药塞进他嘴里,坐在木桶旁守着,不时让小伙计加热水。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叶修安的脸色终于不再死白,而是泛了点红。 羽蘅舒了一口气,摸了摸他额前颈后,虽然不再冷得像冰了,到底还是凉凉的。 于是又让小伙计将他抱出来,重新换衣服,仍旧放回床上盖好。 小伙计退出门外,羽蘅拿出针包,细细回想了赵阙自创的一套针法,将叶修安的被子掀开,解开衣襟,露出胸口就要行针。 这一解不要紧,羽蘅又吃了一惊。 @ 叶修安的身上竟然满是伤疤!大大小小十余处,有的已经和皮肤混成一色,有的却还是肉粉色,明显年头不多。 羽蘅仔细分辨,有刀伤有剑伤,有几处连肉都挖掉了一块,不知是不是中了毒。 难怪身子这么差!受了这么多伤,没死都算幸运了。 羽蘅心下暗叹,将这些杂念都抛在一旁,只是专心把银针一根根扎入叶修安的身体里。 最后一根针到位,叶修安的左手小拇指动了动,接着是左手大拇指,右手,右手臂,都轻轻抖动起来。 羽蘅仔细观察他的状况,眼看叶修安的眉头皱起,喉咙里有呜咽声,知道火候已到,迅速拔出银针,又将叶修安的身体一翻,头正对着地下的木盆。 “哇”的一声,叶修安吐出一大口污物,赫然有暗黑色的血块。 羽蘅松了一口气,拿起旁边的帕子仔细给叶修安擦干净,叶修安却突然睁开了眼睛。 “是你啊……” 他眼中都是红色的血丝,雾蒙蒙的也不知能不能看清,只是轻声说了这么一句话,又闭上眼睛昏了过去,头就靠在羽蘅手中。 羽蘅苦笑不得,也不知这句是不是梦话,将叶修安放回去盖好被子,再把一把脉,已经比之前有力,呼吸也强了一些。 羽蘅出房来,嘱咐旁边的小伙计,时刻注意房里的温度,床板下的炭盆一定要旺,等会药熬好了就喂给两人喝下,等天亮再煮米汤给二人喝,自己上午再来。 杭释忽然从旁边走出来,他已换了一身衣服,显然梳洗休整过了。 羽蘅道,“你这一回辛苦几个月,怎么还不去休息?” 杭释轻轻一笑,“算不得辛苦,留你一个人在江陵,你才辛苦。” 又看一眼暖房内,“你一个人诊治叶修安能应付吗,要不要我帮你?” 羽蘅细细打量他,几月不见,杭释老成了些,几日赶路的憔悴还在,但眼中锐光比之前更盛。 也是,这一趟他是自己做主的杭掌柜,而不再仅仅是杭志远的儿子了。 大概这也是他要试探羽蘅的原因。 羽蘅状若未觉,平静道,“没事,从前他们帮过我,我如今救他们是应当的。” 杭释心下大惊,就算猜测过羽蘅和叶修安可能认识,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们之间的交情这么深。 叶修安救过羽蘅? 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因为什么事? 杭释内。 心的好奇不减反增,可是都问不出口。 羽蘅又道,“我要走了,你也去睡吧,其他的话等忙过这一阵再细说不迟。” 杭释只能点头。 辛柳扶羽蘅上了马车,杜泰凑过来轻声道,“刚才我回去的时候被三爷看见了。” 羽蘅轻轻点头,直接回府休息。 第二日早晨,杜三爷杜唯华还没找上门来,另一个人先来了。 柳芜坐在羽蘅床前,蹙起一双柳叶眉,显然对羽蘅昨日的晚归十分担忧。 羽蘅只好将从前在李家镇受过叶修安恩惠的事情详细讲给柳芜听,末了又道,“母亲,我原本并不知道他的身份,但他对我有大恩,如今落难,我必须尽力一救。母亲放心,昨日事发突然,我才晚回来了一会儿,以后我安排妥当,不会再这样了。” 柳芜点点头,忧心之情却没有从脸上褪下。 “我自然不担心你的安全,你一向做事是稳妥的。只不过最近府里好像很有怨言,我担心他们又跳出来生事。” 柳芜说的,是指杜家二老和杜三爷杜唯华。 原来自羽蘅和柳芜回府,已经有大半年的时间,他们原先以为的橄榄枝却一直没有递过来,哪怕江陵知府已经明里暗里回复京中,金殿上的那一位好像全然忘了。 也是,这一年又是大旱又是叛乱,发生的大事太多了。 可是京中没消息,杜家人就有些坐不住了。 这人找回来可是要有用的!如果京里又忘了,难道他们要一直养着这两个丧门星吗? 看着又烦又花钱。 再加上云梦泽叛乱一事闹得沸沸扬扬,钦差巡幸,云梦泽知县以谋逆罪名革职下狱,连江陵官场都瑟瑟发抖。.. 要知道,江陵和江夏同属湖广地界啊! 这些日子,杜唯华真是日夜不得安枕,看谁都不顺眼。 这些事,羽蘅都知道。 上一世,京中也像现在这样没了消息,也就是从这时候起,杜家人开始对她横挑鼻子竖挑眼,话里话外都是家中如何困难,她小姐的身份如何要感激家里,其他人家的女儿又是如何帮家中分忧等等。 也因此,她为了留住自己杜家三小姐的位置才更加积极听苏氏的话,听从她的安排出去应酬,一心只想找个对杜家有利的婆家,以显得自己并不是“只知吃家里的穿家里的”。 只不过后来云梦泽事发,派来的人却是湖广巡抚一派的人,所以平叛的事很快平息了下去,杜唯华的官位没有受到影响,苏氏更加得意了。 于是苏氏策划了第一次的以羽蘅作礼。 @ 但这一世,羽蘅已有了应对,事情绝对不会再向那个方向发展。 她对柳芜安抚笑道,“母亲不用担心,他们再有怨言也不敢到咱们面前说,现在就算即刻离了杜府,我们的日子也不会差,怕他们做什么。过几日保管他们又安生了。” 柳芜经过这些日子,已知羽蘅学医并不是句空话,听她这样说,心里也有了几分底,于是换了副笑脸,母女二人一起吃饭。 等到羽蘅到角门准备上车时,三爷杜唯华果然等在门外,见羽蘅出来轻哼一声。 “哼,姑娘家成日往外跑,现在还学会晚归了!你母亲怎么教的你!” 羽蘅本不想在意,但听他言语间扯到柳芜,就动了气,也冷笑一声。 “我知道父亲近日公务不顺,何必拿我们撒气,也不是我和母亲害了父亲!” 说完讥诮地朝杜唯华看去,眼神说不出的嘲讽。 你这官位当初就是靠母亲娘家得来的,现在还好意思朝我们撒气么! 杜唯华喉间一梗,第二句话就说不出去了。 可是他心思很快,听出羽蘅话中有话,当下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公务不顺?” 。 “女儿现在可不是闺阁中的小女子了,先生行走于贵人之间,自然要将那些相关的事都教一教女儿,比如最近先生就告诉我,云梦泽知县被换,恐怕整个湖广都会有变动,父亲发愁也是常理。” 杜唯华心中一动,是啊,那个丁先生以前常在京城贵人府中走动,说不定有些不寻常的人脉,自己从前怎么没想到这层? 于是堆出一个慈爱的笑容来,对羽蘅道,“是么,那丁先生还有说什么吗?可有提到什么特别的人或事?” 羽蘅似笑非笑,“别的倒没有,丁先生只有在女儿有进步的时候才愿意多说一两句,所以丁先生若有事召,女儿不敢怠慢。” 杜唯华一听,立刻将羽蘅昨日晚归的事忘到九霄云外,反而叮嘱道,“不管男子女子,不拘学什么都是要认真下功夫的,你要好好听先生的话,不要以为身为官家女子就可以走捷径。” 羽蘅低头行礼,摆出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杜唯华满意点头,转身乘车去衙门,根本没发现羽蘅低着的头里,满满的都是不耐烦。 这样一心钻研只想走捷径的人,居然教训别人不可仗势懒怠,真是太滑稽了! 到了济民堂,羽蘅直接往后院暖房去,还告诉长峰挂出牌子,曹大夫几日都不能坐堂了。 专门照顾暖房的小伙计告诉羽蘅,喂药喂米汤都是按羽蘅的吩咐,暖房里的温度也一直维持得很好,两位病人都有所好转,但还是没醒来。 羽蘅点点头,换衣服进去把脉,果然叶达辰和叶修安的脉象都有好转。羽蘅估摸着叶达辰这一两天就会醒,吩咐人去准备一间客房出来。 接着又按照昨日半夜的法子,熬药泡澡行针,叶修安照旧吐出一口血来,这一次却没有再醒。。 第108章 竟然是她?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羽蘅守了一天,亲自喂了两次药两次米汤,连午饭都是辛柳端进来随便吃了两口,到了晚上见叶修安的脸色比昨日又好一些,才疲倦地上马车回府。 就这样羽蘅专心照顾了叶修安三天,叶修安吐出来的血才转了红色。羽蘅心知第一关已经过了,又改换方子,另行一套针法。 叶达辰果然是在第二天的傍晚醒的,他睁开眼睛先去找叶修安,见叶修安好好躺在他身边,脸上还有点血色,这才放松下来。 可是转头一看这房间,怎么这么暖和?而且自己和修安的衣服是谁换了?记得当时不是遇到杭释了,难道认错了人?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正当叶达辰越想越乱的时候,一个人走进了暖房。 “诶,达辰公子,你真的醒了,羽蘅说得果然不错。 @ ”这人正是杭释。 叶达辰有些懵,“杭公子?真的是你啊,我们这是在哪儿?这里都是你布置的吗?” 杭释轻轻一笑,伸手将叶达辰扶起来,“说来有些话长,羽蘅交代我们准备了饭菜,先吃了饭再细说吧。” 叶达辰这才觉得饥肠辘辘,仿佛饿了好多天。 一碗肉沫鸡蛋面,一碟青菜,叶达辰吃得干干净净还舔了舔唇。 待要再添,杭释却摆手不肯,道是饿久了,不能一次吃太多。 叶达辰只好放下碗,此刻他已经穿上冬衣,换了平常客房,房间里虽然也有火盆,但和暖房的温度不可相比。 叶达辰道,“所以我们是在江陵城内了?你方才说,没人知道你救了我们,也没人知道我们到这儿来了?” “是,我让其他济民堂的伙计小心打听过,坊间都只说钦差大人已经回京了。达辰公子,你们怎么会出现在那儿?” 叶达辰心下暗叹,千算万算,怎么也算不到居然又回湖广了,而且还是在腹地! 可是叶修安病得那么重,他们根本走不了。 “一言难尽,路上出了些问题……”叶达辰支支吾吾,事涉隐秘,不知什么话可以对杭释说。 杭释却很明白。叶修安在云梦泽的意图一直都没有瞒他,所以杭释很知道拿下魏之鹏是多大的动作,别说江夏,就连江陵官场都因为这件事暗流涌动。 这样出头的椽子,怎么可能不招恨。 杭释转而说起叶修安的伤势,“当日我遇到你们,正和我父亲一起,虽然他老人家医术比我高,也及时诊治了,但要治好叶大人还是没把握,我们只好尽快送你们来江陵了。” 叶达辰有些奇怪,“从前修安吃你的药不是挺好的么,怎么会没把握?” “达辰公子有所不知,叶大人之前吃着好的药本就不是我制的,而是我们江陵济民堂的曹衡曹大夫制的。”. “曹衡?这是哪位高人?” “或许说另一个名字,你会记得——杜羽蘅。” 叶达辰瞪大了眼睛,“杜羽蘅?江陵知县家的杜羽蘅?今年十三岁的丫头?” 杭释微笑点头,“正是她。那间暖房是她研究出来的,这两日你们喝的药是她开的方子,你睡的这间房吃的这份饭是她吩咐人准备的,叶修安的身体是她一个人治疗,连喂药喂汤这种事都不假手于人。这会儿她已经回府,明早就会来了。” 叶达辰犹自发愣,“好像也才一年多吧,她不是才十三四岁吗,真的学成了?修安这两天如何?” 最后一句是问杭释。 杭释道,“今天听羽蘅说已经把寒毒吐得差不多了,这第一关就安全过了。后面再好好养着,仔细调理。” 叶达辰松了一口气,纵然有满心疑惑惊讶,只要修安身体好转就行。 这时他才想到问一问自己,“杭公子,刚才你说我已经昏了?” 杭释笑出了声,“可不是嘛,达。 辰公子,你们俩都已精力透支,完全是劳累过度,还好你底子好,将养几天就好了。” 叶达辰闻言缓缓点头,心里又想到别的事去了。 一川一河等侍卫不知怎么样,那些黑衣人和后来暗杀的人不知还有没有暗中调查,林磊和魏之鹏的尸身又有人处理吗? 但这些疑问只能等到以后再去寻找答案了。 晚上叶达辰又去暖房看了看叶修安,见小伙计们照顾得仔细,才放心回房。 只是一连睡了好多天,这会儿却睡不着了。他在黑暗中闭着眼睛胡思乱想了好一会儿都理不出头绪来,直到天亮头疼地又睡着了。 等叶达辰再起来的时候,羽蘅已经在暖房里照顾叶修安了。 叶达辰走进暖房,有一个女子站在叶修安的床前,正在给他把脉。 叶达辰还没反应过来这是谁,女子先开口道,“听杭释说,你恢复得不错。” 她转过身来,“那就好。@*~~达辰少爷,许久不见,你们的变化真大。” 叶达辰惊得张大了嘴,完全呆住了! 眼前的少女容貌秀丽,穿着一身俏丽春装,斜插珠钗,淡施妆容,一派官家千金风范,可是她额上见汗,衣袖也随意挽起,显然对这些精致的衣裳胭脂都不太在意,只有眼中奕奕放光,很有几分自信。 要是眉眼变化不大,叶达辰简直不敢认了。 这,这还是去年那个破衣烂衫,差点被方家人逼死的乡野丫头杜羽蘅吗? 叶达辰上下打量了她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结结巴巴道,“你,你,你真是……杜羽蘅?你,你好像长高了不少……” 一年未见,双方都经历了很多,但叶达辰支吾了半天,说出来的第一句话居然是长高这个话题,这傻噔噔的样子逗笑了羽蘅。 “是,我是长高了,达辰少爷好像也长高了。” “额,是,是……”叶达辰猛一惊醒,不敢再看杜羽蘅,眼神在暖房里胡乱扫视,“你现在是杜府的小姐,不用再叫我少爷了,叫我叶公子就好。” 羽蘅挑一挑眉,我的事情,你们知道得倒很清楚嘛。 不过羽蘅没有问,只是走过来不由分说将叶达辰的手拿了过去,把了把脉道,“确实大好了,那你过来帮我的忙吧。” 羽蘅走到叶修安床前,他今日已经泡过药澡,现在要施针了。 羽蘅熟练地掀开被子,解开叶修安的衣服,对叶达辰道,“请叶公子把他翻个身,我要在他背上行针。” 叶达辰见羽蘅一个小姑娘家去解修安的衣服,又惊得瞪圆了眼睛,这会听她吩咐,赶紧上前掩好前胸,翻过身来,还悄悄将衣角掖了掖。 羽蘅准备好针,一转身哭笑不得,“叶公子,你把修安穿得这么好,我还怎么下针?” “那个,那个,你是清白女儿家,这样不太好……” “叶公子现在要讲男女大防,我就出去了,换杭释来吧。” “啊不要不要!” 叶达辰一听这话就急了,杭释自己都说了,只有羽蘅才能救得了修安,她出去怎么行? 这下没法子了,叶达辰又扭扭捏捏地将修安的衣服脱下来,那样子活像被***的人是他一般。 羽蘅心中好笑,一一将银针扎进叶修安的身体。 这一套针法不再是逼毒,反而是激发元气,所以叶修安卧着很安稳。 羽蘅下完针,坐在一旁的小凳子上自己倒了杯茶喝,悠闲地开口了。 “其实你不必担心,你昏迷的这几日,我看着叶修安泡了四回澡,行了四套针,连他身上的伤疤,我都一一数过了,你现在再来计较我不该看,是不是有点晚了。” 叶达辰一听这话,顿时如丧考妣。 羽蘅又奇道,“我虽不知道你们到底是什么身份,。 什么关系,但是你这样紧张他的身子,莫非你们名为同伴,实为相好,私下已定了终身?” 叶达辰一瞬间涨红了脸,从床上跳了下来。 “没没没没,没有!你你你,你别瞎说!” “听闻京城南风盛行,如果真是这样也没什么,我不会评头论足的。” “真没有!我们,我们,不对,我和他,也不是……就是普通兄弟!” 叶达辰离床一丈,用实际行动向羽蘅表明真的只是普通兄弟关系。 羽蘅浅笑喝茶,眼角的狡黠无人看到。 “好吧,既然你说是,那就是吧。@·无错首发~~” 一盏茶后,羽蘅收了针重新把脉,将叶修安的衣服穿好,仍旧用被子盖好,叶达辰才又上前来帮忙。 羽蘅正色问道,“他的身子一向都这么畏寒吗?” 叶达辰见叶修安的新伤口很深,知道又要留一个大疤,语气一下子晦涩起来。 “是,一向很怕冷,往年这时候,几乎就不出屋子了,炭盆烘着,被子盖着,还怕他受风。哪知今年……” “那他的伤疤呢,怎么会受那么多伤?” 叶达辰默了一默,“修安的事我不能妄谈,等他醒了,你自己问他吧。” 羽蘅点点头,“依你们从前的样子,我猜想这次遇险也是意外,你们的行踪应该不能泄露吧。” “是,还望杜姑娘替我们遮掩一二,恐怕要等修安醒了才能决定下一步如何做。另外我还有一事要请杜姑娘帮忙。” “什么事,你说。” “我如今大好,要出门打听一下其他人的下落,不知城内热闹的场所有哪些。” “这个不难,找个小伙计带你去就是。不过你这样貌……”。 第109章 你还想走?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羽蘅眯了眯眼睛,叶达辰这副样子太打眼了。 “要找人伪装一下才好。” 叶达辰心里打了个突,杜姑娘这副样子,怎么跟叶修安有点像? 一个时辰后,辛柳结束了装扮,拍掌道,“好了!都瞧瞧吧!” 众人都围过来看。 叶达辰站在院子中间,脸上涂着锅底灰,穿着一身书生样式的灰布旧袄,灰袄黑鞋,再加一顶破毡帽子,瞪着一双眼睛,高高大大的就像巷子里的傻大个儿。 众人纷纷偷笑。 @ 叶达辰莫名其妙问道,“怎么了?你们笑什么?” 众人更笑得厉害,“对对对,真像!” “辛柳姐姐,你手艺真好!” “就是!出去保管没人认得出!” 羽蘅心里也觉得好笑,不过她好歹忍住了,对叶达辰道,“你只要不动武,少说话,应该没事。长峰,你带叶公子出去逛逛。” 长峰咳了好几声才摆出正经脸色,“叶公子,咱们走吧,您现在扮的是个穷书生,不能骑马乘车,委屈您走路,一会儿就到。” 叶达辰不解地跟着长峰走了。 此后几天,叶达辰半天照顾叶修安,半天出去闲逛,虽然外头的收获不大,但是叶修安的脸色一天比一天好,羽蘅说,再有一两天就会醒了。 叶达辰长出一口气,醒了就好,要真有个好歹,他拿自己的命填了都赔不起。 钦差卫队再有十来天就会到京城了,到时候犯人没带回去,连钦差大人都下落不明,京城还不知道要闹成什么样子,修安啊修安,没了你还真是不行。 在叶达辰的絮絮叨叨和热切期盼中,叶修安终于醒了。 他苏醒过来的时候,羽蘅正在下针。 叶修安眼皮一睁,见清丽少女正埋头给自己治疗,嘴角牵了一丝笑意,但又连忙闭上装晕,怕被她识破。 等到羽蘅收针时,叶修安忍不住轻轻颤抖,羽蘅以为他不舒服,慌忙去看他脸色,见他眼睛闭着乱转,嘴角的笑容都快忍不住了,哪里还不明白? 羽蘅又好气又好笑,干脆取了一根针出来,往他腋下软弱处刺去。 “醒都不好好醒!” 叶修安猛地一弹,转过身来拉过被子,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直盯着杜羽蘅瞧。 “曹衡曹公子?” 羽蘅睨他一眼,“你倒聪明,看来我的药没白吃。” “曹字谐音草,草字头再加一个衡字,正是你名字里的蘅字,对不对?” “世间叫曹衡的男子多了,怎么就一定是我一个女子呢?” “叫曹衡的人再多,又有哪一个是平白就肯信我助我的?杭释刚开始主动送粮的时候,我就疑心他是有人指点,后来他事事听从,不计得失,又专程配了那些好药给我治病,就更可疑了。他说出了曹衡这个名字,我就有些疑心是你,只不过到了这里才确定下来的。我厉不厉害?” 叶修安一心献宝,羽蘅只是不理他。 “这么厉害的叶大人,怎么受这么重的伤?身上都快不够留伤疤了,还这么卖弄!可见厉害也不一定好。” 叶修安施施然,好像根本没听懂羽蘅话里的含义,只是狡辩,“受这么多伤还留着一条命在,我不厉害还有谁?爷只是暂时休息一段时间,等爷伤好,照样打得他们七零八落!” “真的?”羽蘅又看他一眼,“你现在还敢光明正大往外走么?” 这句话正好问到点子上,叶修安头一回被人噎住,瞪着眼睛说不出话的样子,活像一只松鼠。 羽蘅眉眼一弯,笑了。 叶修安忽然愣了。 羽蘅外貌服饰的变化,他并非没有注意到,只不过他一向觉得容貌如春花秋月,转眼即逝,所以并不在意这些东西。 。 但羽蘅这一笑,却映照出眼中看透一切不说破的通透,兼有不惧人言的自信气度,真真与众不同。 就像冰雪中的腊梅初绽,惊艳芳香俱有,但更难得的是凌寒独自开的勇气以及无人与之争艳的聪慧。 美人如果只有美貌,终究是个空心的;必须美在其外,慧在其中,以美貌作为聪慧的陪衬,才比别的美人胜出三分。 眼前的杜羽蘅,明显就是这样聪慧的美人。 叶修安浮想联翩,心思早不知游到哪儿去,暖房里一时静了下来。 正在房间里的气氛逐渐旖旎起来时,门外突然冲进来一个人。 “杜姑娘,杜姑娘!修安醒了吗,今天第三天了!修安醒了吗?修安……” 叶达辰冒冒失失跑进来,脸上的锅底灰还没来得及擦掉,抬头一看叶修安果然睁开了眼睛,顿时像被塞住了嘴,眼眶里泛起了泪花。 羽蘅相信,他马上就会扑进叶修安怀里,哭诉一场“你终于醒了,你知不知道我多担心,等了你多久”之类的真心话。 可惜叶修安没有给机会,因为他马上就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啊哈哈哈,达辰,啊哈哈哈,你,哈哈,你这样子,哈哈,是谁捯饬的,哈哈哈哈,真好,啊哈哈哈哈哈。”.. 叶达辰的眼泪一瞬就干了,他看了看自己周身打扮,又莫名其妙道,“这打扮怎么了?挺好啊!我每天出去都没人注意我。你们怎么都笑我啊?到底怎么了!” 羽蘅也笑道,“是我的丫鬟辛柳打扮的,叶公子要出去打听消息,只有这样才能避人耳目。” 叶修安笑得咳起来,“咳咳,挺好,咳咳,挺好。” 叶达辰再傻也看出叶修安的笑不是好笑,气恼道,“笑笑笑!你好不容易捡了条命!还有心思笑!我乔装成这样子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探听消息!” 叶修安连连点头,极力压抑自己,好半天才勉强正色道,“是是是,都是我不对,你辛苦了,你都是为了我才天天像个傻大个儿的。啊哈哈哈哈……” 话到最后,叶修安还是没忍住,又笑了起来。 叶达辰气极,调头就想往外走,羽蘅见势不妙,立刻上前叫住了他。 “叶公子,他刚刚才醒,我去拿粥来给他吃,你陪他吧。你!” 又转头一指叶修安说,“你不许再笑了!再笑伤口都要裂了!”说完不理二人,出门拿食盒去了。 叶修安又咳了两声才开口,“达辰,你身体恢复的如何?既然能出去探听消息,应该是大好了吧?” 叶达辰缓和了面色,回身在床边坐下。 “我没什么大碍,杜姑娘说就是精力透支,又在云梦泽没吃没喝的,所以看起来重了一些,现在已经没事了。” 叶修安点点头,“那外面的消息探听得如何,一川一河三江那些人都联络上了吗?” 叶达辰道,“我第一次出去就留下了记号,直到今天才有人回复,不知道是谁。之前你还昏迷着,我们又在湖广地盘上,必须小心。眼下你醒了就好了,或许过几日就能悄悄回京,到时联络他们就方便了。” 叶修安沉吟道,“你容我考虑两日。” 羽蘅端进一碗粥,有黄有白,闻着香气诱人,是用小米和大米一起熬成,出锅滴一点香油。 她将粥放到叶修安跟前,叶修安拿眼瞧她,“我手上没力气。” 羽蘅只当没听见,低头收拾银针。叶达辰像浑没事一样,颠颠地过来一勺一勺喂给叶修安吃,也不管他的白眼翻得要上天了。 等吃完饭,叶修安对叶达辰道,“明日你出去留话,让回复的人来这里见一见,我既然醒了,想来很快就会痊愈了,过两日跟你一起出去找人……” 话还没说完,羽蘅先冷笑了一声。 “我。 这个做大夫的还悬着几分心,病人倒是觉得自己痊愈了。叶修安,”羽蘅转过身来,“你每一次受伤是不是都这样,皮肉好了就算完了?” 叶达辰闻言紧张起来,“杜姑娘,他还病得很严重吗?现在不是醒了么?” “他身上的外伤并不算严重,之所以昏迷这么久,是因为引发了体内的寒毒。这寒毒本不是毒药,只不过是每次余毒未清导致身体畏寒,偏偏没有好好保养,所以寒气淤积,越发怕冷。你现在瞧着他好好地躺着说话,那是因为我布置了这个暖房!真要是跨出这房门,走不到院子门口,他就会晕倒在地!” 羽蘅眉毛一挑,眼神毫不客气,“叶修安,要想活命就要听我的话!你老老实实地在这房里住到春天!” 叶修安脸色变化,一时平淡一时惊讶,一时沉重一时倔强,最后居然笑了起来。 他往后一倒,将双手枕在脑后,舒舒服服躺在床上,对叶达辰道,“达辰,你听见了,杜大夫说我要足不出户地住到春天。外面的事情就都交给你咯。” 叶达辰不知怎么,见了这样的杜羽蘅居然有些害怕,借口要再出去联络消息,转身就溜了。 杜羽蘅又去拿叶修安的手腕把脉,叶修安轻笑道,“从前达辰就说你又凶又狠,这下可好,真是要怕到骨子里了。” “我是大夫,病人不听话,我当然要凶一些。” “你一个小姑娘家……” 羽蘅冷冷一眼扫去,“你刚刚醒来,不能太费神,少说话多休息!” 叶修安果然住了嘴,闭眼休息,再过一会儿就睡着了。 _o_m 羽蘅这才松了一口气。。 第110章 私生子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看叶家兄弟的样子,一定有权有势,可是叶修安还是把自己的身体糟蹋成这样,这背后的原因,总是受伤是一方面,不肯好好休养是另一方面。 这一次叶修安又受伤,实则很凶险,还好赵阙留下的法子起了效果,如果寒毒吐不出来,叶修安醒不过来,恐怕连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当下羽蘅下定决心,一定要趁这个机会,好好让叶修安恢复一下元气。 等叶修安再醒的时候,羽蘅已经回府去了,留给他的只有一碗苦药和一串长长的嘱咐。 叶修安吃了粥,将那碗苦药一口喝干,还笑得像吃了糖。.. 和小伙计闲聊了两句,得知现在是在江陵城里的济民堂,而羽蘅是济民堂医术最好的大夫,叶修安笑容更深,转而琢磨起后面的事情来。 既然自己要留在这里养病,回京的事就不能考虑了,不过自己原就打算再入湖广,留下来也不算耽误。 只是这样一来,自己的安全如何保障呢? 那些侍卫们生死不知,那一晚的追杀不知有什么传出来,两波袭击自己的人还没查清楚来历,难道就这么算了? 更有一件,京城皇宫里的那一位,又该如何交代呢?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得思虑妥当啊。 正当叶修安想到头疼时,叶达辰又回来了。 他反复确认羽蘅已经回去才进房来,那小心翼翼的样子真像被猫吓到的老鼠。 “别看了,杜姑娘不在。” 叶达辰几步走到床前,“修安,我刚刚出去准备留记号,见到了回复的人!” “真的?是谁?” “是一川!他现在就在外头!” 叶修安眼睛一亮,“快让他进来!” 一川跨进门来,穿着一身粗布衣裳,扮作乡下汉子,亦是形容沧桑,见叶修安半躺在床上虚弱不堪,眼眶就湿了,不知是高兴他们被救还是心疼他们伤成这样。 叶修安从床上探出半个身子来,眼露狂喜,将手伸给一川。 “一川!你受伤没有!” 一川紧走几步跪在叶修安床前,“二爷!属下没事!二爷伤势重不重?” “我没事,没事。那晚你怎么脱险的?那个刺客有没有纠缠你?” “回二爷,那个刺客并没有跟我缠斗,二爷和大爷走了之后,他见追不上就转身逃了。是属下没用,没追上刺客也没追上爷,让爷伤成这样……” 叶修安拍拍他的肩膀,“我们一出来就遇到了杭释,我的伤势没有耽误。你没受伤就好。其他人你知道下落吗?” “属下一直顺着骡子跑的痕迹追,最后找到了死了的骡子,跟老乡打听说已经在湖广地界,所以属下就沿路查看碰碰运气,一直走到了江陵。属下每到一城也留了记号,交代了去向,不知道有没有人看见。” 叶修安有些担心,但还是打起精神道,“不急,我要在这里养病几个月,慢慢找就是,我先安排你住下。” “二爷伤得这么重?可是这里毕竟是湖广,二爷安危……” “无妨,我自有安排。” 一川说自己这几日都住在客栈,叶修安想他的目标不大,就让他继续住着,等过几天再让他出去寻找其他侍卫。 等到了第二天,叶修安向羽蘅提起此事,想让一川跟着济民堂的管事出去当伙计收药材,好不惹人注意地多跑几个地方。 羽蘅眼波流转,开口道,“按说钦差大人有事分派,我们这些普通小百姓不敢推辞,但大人现在处境不妙,做的事也很危险,闹不好要把我的管事拖下水。我不得不帮他们多考虑考虑,大人还是说得清楚些。” 羽蘅突然打起了官腔,叶修安却笑了。 无错更新@ “我本来也准备跟你说实话的,只是眼下事多,一时没顾上。也罢。 ,我三番四次多亏你援手,如今更累你救命,的确该告诉你内情。” 叶修安整理了一下思路,开口道,“其实你应该早就猜到,我和达辰不是普通的有钱少爷,我们的爹是京城钦天监的总管大臣叶公方,叶达辰比我大一岁,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一处学武一处游历,去年在李家镇遇到你时,我们就在外游历。” “这么说,你和叶达辰是亲兄弟?看着不像啊,亲兄弟哪有直呼其名的,那个叶达辰更像是你的护卫。”羽蘅道。 叶修安轻轻一笑,笑容里竟然有一丝苦涩。 “我们虽情同手足,但的确不是亲兄弟。他亲爹叶公方,其实是我的养父。” 什么?!他竟然也…… 羽蘅心中一震,万没料到他会说出这么一句话来,不知如何回答。 “我自小就在叶府里长大,我爹叶公方对我疼爱有加,从不严责怒喝,即便我生性散漫,不愿像别人一样自小读书练武,只想成天在外头闲逛,我爹也只是好言相劝。叶府里其他的孩子都是自小就严格管教,唯独我不同,估计他们都恨死我了。” 羽蘅轻轻一笑,叶修安的确像是这样的人。而监正叶大人对他另眼相待,恐怕是因为他终究不是自己的孩子,更或者,他身世复杂,所以格外疼爱。 羽蘅头一次觉得和叶修安之间的距离近了些,他们都一样不在亲生父母面前长大,可是又一样遇到了对自己很疼爱的养父母。 不过羽蘅又想起另一件重要的事。 “既然你养父对你这样好,你怎么还会受那么多伤?叶达辰为什么和你寸步不离呢?” 叶修安牵出一抹又讽刺又冷漠的笑容,“这就要说到我的亲生父亲了。” 他伸出一根手指向上指了指。 “我是当今皇上的私生子。” 宛如冬日惊雷打到了羽蘅的头上,雷得她瞪大眼睛,动弹不得。 这这,这个身份谁能想得到? 叶修安继续说道,“我的皇上爹放着满宫的女人,非要搞出一个私生子来放在外头养着,他的正妻皇后娘娘能不生气吗?当然要时时刻刻关照我,看看什么时候可以方便地让我消失。我这些年不知被暗杀追杀过多少次,身上留下的证据多到数不清,所以身体底子一直不太好。这还多亏了达辰一直保护我,要是没有他,我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大概坟头上的草都绿了好多回了。” 难怪叶达辰那么听他的话!真要论起来,叶修安应该是王爷!叶达辰可不是他的侍卫么。 羽蘅在震惊中安静听他讲下去。 “我们出外游历从来都是选偏僻小镇,且不张扬,我经常会和达辰互换身份以掩人耳目,但这样仍然要万分小心。李家镇那一次就是这样,我出手帮你之后,没过多久就听说有人在打听叶家兄弟,只好急忙走了。后来我想年岁越大,总这么玩捉迷藏不是长久之计,所以决定干脆站到明处来。” “我久不在京中,无人知晓,总得做出点事情才好正名,这一趟去云梦泽,就是我自己找皇上爹要的差事。云梦泽的事你应该也清楚,此行虽然艰难了些,总算达到目的了。 @ 大概就是这个原因,他们才会在路上一次又一次伏击我,非要置我于死地不可。” 叶修安的神情并不太在意,甚至微微笑了笑,羽蘅却垂下眼睑,感受复杂。 杭释告诉过她,云梦泽乃至整个湖广都是皇后家族秦氏的地盘,叶修安拿自己作饵才抓了一个被弃车保帅的县令,这其中的惊险和憋屈岂是艰难两个字能形容的? 而且叶修安早就和皇后有仇,却刚出茅庐就往别人根上挖,这其中的大胆和狂,可不是像刀一样往别人心口扎么。 这么说起来,叶修安能留得一条命在,已是很幸运了。 羽蘅不自觉又打量叶修安一眼,心中叹了一。 口气。 一上来就用一种最笨的方法,选择了最强大的敌人,如果不是因为实在无路可走,谁会选择最难的路呢? “既然你惹翻了别人,现在又困在别人的地盘走不了,下一步你准备怎么办?” 说到这个,叶修安也有些迷茫,“先收拢人马,看看死伤情况如何,其余的我也还没想清楚。再过一段时间钦差卫队就要到京城了,我必须赶在那之前跟皇上爹说明情况。” 羽蘅微微皱眉,叶修安没有带钦差卫队又受了伤,这个消息一定瞒不住派出杀手的敌人,眼下恐怕那些人也都在找他们的行踪。要是只有叶修安一个人,不拘在哪里养伤都能藏得很好,但他现在是钦差大臣,他的事情没做完,他的身份决定了他不能像以前一样平白等着别人找来。 局势太被动了,这样不行!。 _o_m 第111章 同路人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羽蘅开口道,“依我说,他们迟早会找到江陵来,与其东躲西.藏,不如把事情挑明。你如今什么都没有,唯一能倚仗的就是立了功的钦差身份,当然要把它利用到极致。他们难道敢明着上门来杀你?”.. 叶修安眼睛一亮。 “你是说……” “你不是要给皇帝上书么,就说遇到刺客追杀,被迫在此养伤。皇上一定会震怒,这件事情发生在湖广,本地官员肯定脱不了干系,必须彻底追查刺客下落和背后指使之人,你的安危也一样必须保证,要是你再遇刺一次,或者真在湖广出了事儿,他们有几个脑袋掉?” 哈哈!跟我想的一样! 叶修安乐极,恨不得从床上蹦起来,结果根本没力气,还差点摔下去。 羽蘅赶紧扶他躺好,眼神责备却动作轻柔。 叶修安笑意满满,“你说的就是我想的,等会我就写密折上京。那一川的事情?” 羽蘅自然点头,“我会安排的。” 恰好小伙计端来了药,羽蘅喂叶修安喝了药,不再像之前那样故意凶凶的。 叶修安心里正熨帖,羽蘅又问道,“你们,后来又回李家镇了吗?” 叶修安心下微微一沉,点点头道,“一直到春天我们才回李家镇,但那时已听说你走了,方家人也都……” 叶修安没有说完,羽蘅捏紧了手中的杯子。 “你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事?” “知道个大概,里长贴的告示说方家人要把方桐卖到妓院,方桐自尽相抗,方家人都被下了大牢,然后也都自尽死了。” “是,就是这样,刚好杜府派人去接我,我就回来了。” 杜羽蘅的叙述和当初那纸告示一样轻描淡写,叶修安却知道,方桐对于杜羽蘅就是亲娘。 那短短几天发生的事情,对于杜羽蘅来说肯定是天翻地覆的,所以在江陵城外见到她时,她才那么冷,那么冰。 “我虽和方姨只见过一面,但我知道她是为了你能付出所有的人,毕生所愿只是你安康。方家人都是毒虫,方姨未必不是解脱,你越是想她,越要自己过得好,才能不负她。” 羽蘅心中一痛,差点落下泪来。 “不说我了,你呢?你可知道自己的亲娘是谁了?” 叶修安摇头,“她已经死了,我只知道个大概名姓,她是谁,来自哪里,又是怎么和我的皇上爹结缘的,又为什么没有成为嫔妃,我一概不知。我养父告诉过我,这件事是后宫秘密,不能提。” 羽蘅沉默了,没想到他的亲娘居然不在世了,这样说起来,自己比他倒又多一层幸运。 叶修安深吸一口气,“这也是我要立功业的原因之一。我的亲娘是什么人,我必须想办法搞清楚!” 叶修安的眼神坚毅,那其中的光芒让人忘了他身体孱弱。 羽蘅心中触动,他们都是一样复杂地来到这世上,也一样为了找出这背后的原因而拼命博弈。 此时的叶修安,更像是一个同路人,而非地下王爷了。 叶修安的身世,唤起了羽蘅对于外祖家往事的好奇和对柳芜的母女之情。 这一晚,羽蘅和柳芜吃完饭后,特意多陪了柳芜好一会儿,把平日里遇到的趣事和闲话说了许多,柳芜高兴得容光焕发。 这可是羽蘅第一次对她不再客客气气的。 可是高兴之余,柳芜也明白这其中肯定有缘由,所以在羽蘅停顿的间隙,柳芜开口问道,“今日,是遇到什么事了么?” 羽蘅喝了一口茶,轻轻点头,“也没什么,就是想起一些往事。母亲,外祖家真的是罪人么?” 柳芜垂了头,声音细微,“真要说起来,也不算是。自他们死后,皇上开了天恩,已经撤了他们的罪名,让他们以清白之躯下葬,如今。 都是死了的庶民。” 柳芜嘴上说着天恩二字,眼中却是浓浓的讽刺,羽蘅想到这个皇上也是叶修安的亲爹,心中不知什么滋味。 “外祖家从前是什么人家……如今真的只剩下娘了?” 柳芜苦笑不已,“想当年,柳氏一家在京城谁人不知?虽然从来不是权势滔天,但世代为御史言官,德行端方,人品贵重,在朝堂上向来直言是非,从不阿谀奉承。@*~~几代清名传下来,人人说起柳氏都有三分敬意。” “到了你外祖这一代,他老人家延续先祖风范,只娶一妻,不设妾室,生了我和你两个舅舅,谁曾想一朝得罪天子就全家被下了狱,只有我出嫁才得以幸免。他们,他们全都是读书人!天牢那种地方哪里能捱得?不过半年就相继病死了……” 柳芜说到往事,泣不成声,羽蘅也愣住了。 这一天的震惊还要有多少? 外祖家居然曾经如此声名赫赫,世代在朝中为官? 还是可以直谏天子的御史?! 可是全家被下狱,还全家都死在狱里了? 这也太巧合了吧! “母亲,外祖全家都是病死在狱中的?都是些什么病?” 柳芜擦擦眼泪,“你外祖母本就有心疾,为了家里的事日夜悬心,等下了天牢,又缺衣少药,不过捱了一个月就去世了。你外祖父和两个舅舅都是因为伤寒或者鼠疫去世的。” 羽蘅踱了几步,这些都是牢房里常见的病情,除了一起死的时间太快以外,还真看不出什么疑点。 “母亲,柳氏一家因病而死,这些都是你亲眼所见么?” 柳芜的视线又模糊了,“我当时并不在京中,你外祖写信给我,勒令我不许回京,也不许过问他们的事。我收到消息的时候已经太晚,他们全都已经下葬,皇上也下了旨意免除他们的罪名……我,我就算心有疑惑也没有办法……” 说到这里,柳芜心中又痛又悔俱焚。 “母亲,外祖家到底为什么事得罪了皇上,又因为什么罪名被下狱的?恐怕只有搞清楚这件事才能得知当年的真相。” 羽蘅直指问题根本,可是一说到这个,柳芜却猛然住了嘴。 她抿紧唇,擦干了眼泪,一双风霜妙目神色变化,最后轻声道,“羽蘅,你如今年岁还小,这些事情已经过去了,不需要再知道了。” 羽蘅不料柳芜突然谨慎起来,心中明白此事定然没有过去,不然柳芜不会三缄其口。 虽然失望,羽蘅还是轻轻点头,不再说话,行礼转身出去了。 柳芜知道羽蘅心中不快,但死死咬着唇,到底没有再开口。 羽蘅,就算你怪母亲也没办法,母亲必须保护你,这些事情你不知道更好! 外祖家的事毕竟是旧事,羽蘅想了一天就丢在了一旁。 第二天傍晚一川和叶达辰带回来一个好消息。 又有几个人回复了叶达辰留下的记号! “是一河和另外两个人!我和一川已经见过他们了!他们说当晚和黑衣人没有缠斗,但是大家都走散了,有几个人往这边来了,他们可以想办法联络!” 叶达辰说得眉飞色舞,叶修安也喜出望外。 “那就好!我已经和杜姑娘商量过,让一川他们跟着济民堂的管事出去找找其他人,一河他们要是来了,找人就更快了!” 羽蘅在一旁淡定点头,叶达辰一见这模样,就知道叶修安将许多事情都说给杜羽蘅听了,心下不由揣测。 这叶修安之前认识了杜羽蘅就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现在不知吐露了多少? 但愿这小子嘴上有个把门的! 此时的叶达辰要是知道叶修安把所有的秘密都告诉杜羽蘅了,估计会吐出一口老血来吧! 一川听说事情已定,。 当下出去找一河等人商量,叶达辰偏过头,挤眉弄眼奇奇怪怪地开口。@·无错首发~~ “那件事,你考虑的怎么样?” 叶修安心中好笑,“我跟杜姑娘商量过了,写密折回京,就说我遇到刺客在江陵养伤,归期不定。”。 第112章 钦差不见了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叶达辰的嘴张成鸡蛋大,“你,你,你跟杜姑娘商量的?直接说遇到刺客?还就在江陵?归期不定?” 他的风中凌乱如此明显,“叶修安!你到底怎么想的!哪有人自动送靶子上门的!” 叶修安从枕头底下掏出密折,“等会看看一河他们身体如何,要是没事就尽快送上京,赶在钦差卫队到达之前送到皇上手中。” “修安!” “对了,你空了就去找找房子,屋子要大一些暖和一些,既然要住到明年,我们总不能真住在别人院子里。干脆买个院子自己布置吧,钱的问题你不用担心。” “不用担心?!你哪来的钱买院子,我还想多请两个护卫呢!” “不用啦,等折子到了皇上手中就不会有人来暗杀啦!” “修安!!” 叶达辰急得抓耳挠腮,叶修安却说累了,喝药休息了。 出了暖房来,叶达辰又一次被叶修安气的无奈,只好朝杜羽蘅道,“杜姑娘,修安这样做真的没事吗?” 羽蘅眨眨眼睛,“你们现在只有回京或留下两条路。要是回京,叶修安不被追杀也要病死。既然只能留下,那就得想办法让那些人不敢再动手。钦差在湖广地盘遇刺,皇上震怒,下令追查,还有比这个更好的办法吗?现在只要叶修安在一天,湖广地面的官员都要提心吊胆一天,叶修安的安全自然无虞。” 叶达辰闻言放松了一些,但还是有些犹豫,“就怕人家不来明的,还不会来暗的么?这一回就是因为没料到连环计才落得如此田地……” “所以叶修安才让你们去收集人马,会不会有暗杀不知道,但我想就算有,也不会是湖广的人动手脚了。” 叶达辰点点头,如今也没别的办法了,只能尽力保护,于是回房盘算起叶修安说的院子和护卫事情来。 翌日清晨,一河送密折回京,其他人分赴其他县城找护卫们的下落,只有叶达辰陪着叶修安在江陵养病。 叶修安慢慢能在床沿边坐一会儿,除了不能出门无聊一些,倒是老老实实服药休养,就是苦了叶达辰,大冷的天还到处跑,又是找宅子,又是收集信息。 这样不过八九天,叶修安估摸着一河应该已经到了京城,在外头的一川那边也都传来了好消息,当晚的一二十人护卫除了几人受伤外,其余都没事,收到消息就会赶到江陵会合。 这样一来,叶达辰找宅子的事就更急了。 江陵城里,叶家兄弟安心住下,京城里却有人着急了。 左丞相秦桓一脚将来人踢翻在地,“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来人一身短衣袖罩衫利落打扮,被秦桓踢得翻了个跟头,但不敢怠慢,仍旧跪好战战兢兢回道,“是……章大人派出去的人说,他们找到了叶修安的队伍,也围攻了,但还是被叶修安给逃了。他们找了很久都没找到他……” “你们找到了人,围攻了,这样都被他跑了?还怎么都找不到?” 秦桓的眼睛恨不得瞪出血来,那人瑟缩了一下,艰难开口,“是……章大人是这样说的……” “蠢货!这样都办不成事!还指望你们干什么!还有你!我不是交代你自己带人去办的吗?你的人干什么去了?!” “大人容禀!我本来只想找章大人打听一点消息,是章大人极力要求自己解决这件事!他说前次失利,愧对大人,一定要给他个机会改正错误,他还保证一定会成功的……” “都是废物,都是废物!蠢一次还不够,还要继续卖蠢!耽误了我的大事,还留着你们的贱命干什么!” “是是是,奴才废物,奴才没用,奴才贱命一条……” 那人磕头如捣蒜,生怕秦桓一气之下真会杀了自己。 可是秦桓怒气难消,“现在知道磕头请罪了,当初是谁 保证一定不会有失?杀了你们都不解我心头之恨!” 秦桓扫视一圈,手边实在没有趁手利器,几步过来又一脚踹倒那人,连踢带踩,那架势似乎要生生踢死他出气。 正在这时,门外匆匆跑进来一个人,“大人息怒!皇后娘娘身边的王公公来传话了!” 话音刚落,一个尖细声音道,“丞相大人,皇后娘娘知道大人肯定忧心,特意派奴才来传话!” 一个内廷主管打扮的人跨进门来,秦桓不得不把脸上的怒气敛住了。 来人正是皇后的心腹总管太监王胜。 想起从前皇后传来的话,秦桓心中更是烦躁。 “娘娘有什么话说?” 王胜轻笑,那声音说不出的阴沉锐利。 “娘娘让奴才来禀告大人,那件事情已经成了。” “什么事成了?” “大人派去的人虽然不成事,但好歹娘娘派去的人办成了。” “什么?你是说娘娘也派了人?” “是,今日刚回禀了消息,虽然没有直接杀了叶修安,但魏之鹏是肯定死透了的。叶修安旧疾复发,又挨了一刀受了重伤,冰天雪地的,活不成了。” 王胜笑得志得意满,秦桓既惊又喜,心中迅速盘算起来。 “娘娘是怎么……” “此事干系重大,娘娘为稳妥起见,特意另选了一员得力干将跟在大人属下的身后,亲眼见叶修安几人从包围圈里突出重围。他悄悄跟上去,等他们放松警惕时一击毙命,杀了魏之鹏,重创了叶修安,叶修安先前已经虚弱不堪,这次是死定了。大人可以放心了。” 秦桓放松之余,心中又有尴尬,先前自己还说过皇后的暗杀招数没用,现在可好,要不是没有皇后多布一层局,局势真的就危险了。 “既然如此,那就好……” “大人,娘娘还有一事要奴才转告大人。钦差失踪丧命,皇上一定会大怒,大人还要早做准备,找出真凶,不要牵连他人。” 这就是要做好善后,不要让皇上把钦差身死的账记在湖广官员的身上了。 秦桓再也没有之前对皇后身边人的轻视之心,点头道,“这个本相自然知道。秦益!送王公公!”@ 秦益客气将王胜引出去,在无人处偷偷塞给王胜一个荷包,王胜心领神会,满意地点点头。 屋里秦桓厌恶地扫了地上的报信人一眼,轻蔑道,“还不快滚!今日多亏皇后娘娘才保住了你一条狗命!” 那人千恩万谢,赶紧出去。 秦桓狠狠吐出一口气,开始谋划如何将皇帝的怒火平息下去。 过了几日,钦差卫队回到了京城,带回了叛贼首领,却并不见钦差叶修安和罪臣魏之鹏。 皇帝果然震怒,责令湖广巡抚章启峦寻找钦差,章启峦战战兢兢上了折子,说已在湖广境内尽力寻找,都没有找到钦差踪迹。钦差叶修安自己主动离开卫队,又把魏之鹏也带走了,不知是什么目的,说不定是哪个山沟沟出了意外也不一定。 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 他自己带魏之鹏走的,跟我可没关系,说不定死哪儿了,这么多山沟山谷山洞洞的,我去哪儿找? 您就当他死了吧! 秦桓一派的官员在朝堂上也开始造势,有的说钦差大人太年轻,行为冲动不稳重,这才造成了失踪身死;有的说山里一贯有刁民强盗,哪个地区都不可能灭绝,章启峦已经尽力寻找,钦差失踪身死这么大的事情实在怪不到他身上。 总之这都是叶修安自己的错,跟湖广地面的官员可没关系! 可是事情的发展并没有朝着秦桓预料中的平淡下去。 因为皇帝越来越生气了。 皇上极难得的没有在朝堂上尊重秦桓的意见,反而怒斥章 启峦寻人不力推辞责任! 第113章 陆宅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他点出章启峦几桩罪,一是钦差在境内没有护卫周全;二是钦差失踪竟然不知道,耳目闭塞;三是寻找不力,却急于脱罪;四是太早撤人,你于心何安! 再加上之前的治下不力竟然出了叛贼一事,数罪并罚,判你一个流放都算恩典。 章启峦,你头上的乌纱帽还想不想要了? 秦桓这才品出不对,皇上这是想干嘛?死了一个叶修安就要拉一个章启峦垫背? 这叶修安也未必值一个湖广巡抚吧! 听皇上这意思,似乎根本不相信叶修安死了,还准备把他找回来。 这可不行,他叶修安是一定不能说话了! 秦桓下了早朝,召集人马在相府里讨论了一天,足智多谋的谋士们终于想出各种阻止皇帝的法子。 可是第二天还没等秦桓把这些理由一一说出来,皇上就已经高兴地宣布,钦差叶修安还活着! “朕已收到密报,叶修安遭遇刺杀,身受重伤,但万幸被人救下了,现在就在江陵养病。着令湖广巡抚章启峦戴罪立功!全力抓捕刺客,务必缉拿归案!全力保障叶修安的安全,如果再发生钦差遇险的事情,前罪并罚!” 当天就有一个太监带着圣旨前往江陵宣旨,这一切行动之快,就像上一次的包卓赴任。 只留下秦桓在府中发愣……. 叶修安居然还没死!皇上准他在江陵养病,还要章启峦保障他安全养好伤,否则就要撤他的职,这不是捆住手脚了么? 还好魏之鹏永远闭嘴了……可是这个叶修安,接下来怎么对付呢? 京城中有人欢喜有人忧,江陵城的叶修安却万事不管。 眼看就要过年了,今年这个年如何过,就是叶修安眼下最操心的事了。 叶达辰跑遍了全城也选不到叶修安满意的宅子,不是嫌朝向不好,就是嫌地段不好,最后终于有一个哪儿哪儿都好的了,他又嫌人家太贵,非要压两成的价。 @ 喂!大爷!当初是谁说不用担心钱够不够的! 叶达辰气得头晕脑胀。 一直到杭释无意中提起南城有个院子要卖,叶修安听完地理位置就让叶达辰去买下来,叶达辰更搞不懂了! 这会儿又哪儿哪儿都不讲究了?! 等到叶达辰到实地一看,才明白过来叶修安为什么就要买这个。 原来这个宅子和杜府很近。 近到什么程度呢? 叶达辰在后院围墙上轻轻一点,就能轻松越过一户人家,落到杜府的后院围墙上。 而离围墙最近的,就是杜羽蘅的夕扉园。 可是这宅子和杜府属于背靠背地隔着一户人家,两家大门并不在一处,所以外人乍然一看,绝对想不到一起去。 叶达辰一边交银子换房契,一边在心里默默吐槽。 早说嘛!害得我白跑了这么多天! 房子找好了,护卫们也都到齐了,最大的主子却不能入住。 他离不开那个暖房啊! 羽蘅把宅子里里外外看了一通,让叶达辰找人来改院子。 改完叶达辰一看,嘿,这不就是个扩大版的暖房吗? 这天晚上,一顶用被子封得严严实实的轿子,将叶修安从济民堂接到了陆宅。 对,叶修安给这个宅子取名叫陆宅。 轿子一路抬进了陆宅的扩大版暖房里,叶修安舒服地出了一口气,仿佛刚才这一路真的冻到了。 叶达辰安排护卫住处,组织日夜巡逻,一行人就在这里安定下来。 叶修安搬进陆宅没几天,京里的圣旨就到了。 负责宣旨的太监李执是在暖房里宣的旨。 旨意宣读完,这三九天里,李执热得浑身都是汗,叶修安却还盖在被子里无法起身,可见身体多么虚弱。 。 李执眼珠一转,眼泪就流了下来。 “大人啊……叶大人真是受苦了。本来是金枝玉叶一样儿的人,偏偏跑出来受这么多累,还伤成这样……奴才,哎哟,奴才就是眼皮子浅,一见了大人就心疼啊……” 李执拿袖拭泪,哭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 真是个人精。 叶修安微微一笑,“本官受皇上所托,岂能不尽心尽力,受点伤没什么,不耽误皇上的差事就好。” 李执戏到就收,走近一步轻声对叶修安道,“皇上让奴才转告大人,大人还需要什么尽管说,大人要做什么,只管放手去做。上次给的银子要是不够,奴才又带了一点儿。 _o_m ”说着交给叶修安一个荷包。 叶修安捏了捏荷包的厚度,严肃道,“臣必不辱使命。” 转而又说起闲话,“李公公已去过巡抚大人那里了?” “啊,去过了。章大人很是惶恐,生怕大人再出意外。” “看来章大人很担心自己的乌纱帽啊。” “哟,瞧大人说的,哪里是乌纱帽啊,如果大人再出事,那可是全家项上人头的事了,章大人能不紧张吗?” 李执说着笑起来,仿佛真是玩笑。 “奴才离开之前,章大人特意让奴才转告皇上,他一定会保证钦差大人的安全的。” 叶修安嘴角牵起一抹讽刺,这个曾经欲除自己而后快的人,现在却惧怕自己真的死了,还极力向别人担保,真可笑。 “章大人还想派衙役来护卫大人周全,想让奴才说和说和。” “不必了,我这身子李公公也见了,人少些才能休养,只要章大人有这个护卫的心,我自然安全。” 李执眯眼一笑,“叶大人和皇上想到一处去了,皇上早就有交代,奴才已经回绝了章大人。” 叶修安微微一愣,转而笑道,“过不了几日就是除夕,李公公不如就在此地过完除夕再走吧。” “哎哟,叶大人盛情,奴才还要回去交旨呢……” “李公公别客气,我近日不知怎么,特别想念京城,公公是皇上近人,多在这里呆几天,也算是陪一陪我。” 叶修安轻轻低头,似乎真有些伤感,李公公心下也掂量起来,想的却是其他。 叶修安的真实身份,他是知道的,不然皇上不会派他来。虽说眼下看来就是个普通官员,但叶修安的能耐明显不止于此,而且皇上也很支持他。 到底是龙子龙孙,谁知道哪天就腾空而起了?现在他有心示好,自己要是不接着,说不定就得罪了他。 可如果笼络住了他,万一哪天他封了王,自己岂不是又多一个贵人相帮? 这样一想,李执故作为难道,“大人身子不好,奴才也愿意多服侍大人,可是皇上那里……” “这点李公公不用担心,眼看就要下雪,路上肯定不会好走,我修书一封进京给皇上拜年,顺便说一句就是了。公公,听说此地风土人情与京城很不相同,公公也可借此机会好好逛逛。” 李执会心一笑,二人尽在不言中。 鉴于叶修安身体不好和叶达辰傻头傻脑,招待李执的任务就落到了杭释的头上。 有了相助云梦泽、救钦差于生死的功劳,李执并不敢轻视杭释。而杭释知道李执是皇上身边的亲近人,也不敢怠慢,使出浑身解数尽心招待。 不过几日,李执就与杭释兄弟相称,游山玩水地逍遥极了。 叶达辰又一次看着他们二人乘马车出门,回房对叶修安道,“我真搞不懂你留那个李公公干什么,说的好听是留下来伺候你,实际上就是花天酒地来了,我听说他昨日还让杭释给他找些珍奇玩意儿。” 叶修安如今终于可以离开床坐一会儿了,他倒了一杯茶在手中暖着,不在意道,“如今和以前。 不同了,这些人以后都得好好敬着养着,不知道哪天就有用了。” 又瞧了瞧叶达辰,“眼看一年又过去了,你也该有点长进,总不能日后我每件事都要解释给你听吧。” 一说起这个,叶达辰就浑身不舒服,“一件事要想个弯来,我怎么知道嘛,又不像你……” 话没说完,门外响起了急匆匆的脚步声。 @ 。 第114章 宋淼来了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叶修安拍手笑道,“哈,能教你的人来了!” 果然,一川进门来道,“大爷二爷,来了一辆马车,是府里的。” 叶修安一脸笑眯眯的对叶达辰道,“我不能出门,达辰,你去迎吧。” 叶达辰走出大门的时候,还在迷糊地想,京城叶府里会有什么人来呢? 一抬头见车夫居然是当初先走一步送证据的三河,不禁喜道,“三河,你也来了!” 三河微微一笑,还没答话,马车里就传出一声重重咳嗽。 “咳咳,现在这些后辈晚生真是越来越不懂规矩了!迎先生都这么慢!也就是我脾气好啊……” 原来叶修安写密折给皇上时,顺便写了一封信给叶府,信中就说了要请宋淼先生到江陵来。只是马车走的慢一些,晚了几日才到。 叶达辰的喜悦瞬间散得无影无踪,不可置信地看向三河。 三河朝马车使了个眼色,点了点头,那神情三分无奈三分同情还有三分偷笑。 “哎呀,先生我的腿都麻了,肚子也饿了,到底有没有人管我呀!” 叶达辰最后一丝希望落空,认命地上前撩开帘子。 “请宋先生下车。” 宋淼伸伸胳膊腿,不客气地撑在叶达辰肩上下了车,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道,“我听说叶修安病得出不了门,你倒是全须全尾的啊。” 叶达辰偏过头去,“他身子本来就弱,先生还不让他多练武,当然病得严重。” “哼,练什么武,他就是太笨了!这才中了别人的招!要是当初有我在这里教他,他事半功倍了……” 宋淼一边说一边往陆宅里走,叶达辰顿时头疼起来,却不得不跟上去。 两人一起进了暖房,叶修安在门口执弟子礼,朝宋淼拜下去。 宋淼面色凝重起来,一见这暖房的布置和叶修安勉强挣扎的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赶紧将叶修安搀到椅子上坐下。 “身子怎么样?” 叶修安微笑,“宋先生不必担心,比先前好多了,就是出不了门,呆着养几月就好了。” “我离京之前还向叶老爷建言,要请名医到江陵来……” “不必了,我如今的命就是最好的大夫救回来的,世间其他大夫都不如她。” 叶修安语气笃定,宋淼虽然心有疑虑,也只好放下不提,细问了几句身体状况,转而说起更重要的事。 “皇上派人来了吧?” “是,来宣旨的是李执,我已经留他过完年再回京。” 宋淼捋了捋胡子,“李执……倒是个可以笼络的人,少爷这一步做得对。不过你们遇刺的事,真的查清楚了吗?” 说起这个,叶修安和叶达辰也严肃起来。 叶修安将一川一河等人都叫进暖房来,让其他人严密把守在门外,这才开口。 “这件事,我也一直有疑惑。当时我只料到第一波刺杀,虽然有些狼狈,好歹逃出来了,第二个刺客才真是始料未及。如果不是这第二个人,魏之鹏不会死,我也不会受这么重的伤。” 宋淼点点头,问一河等侍卫,“两位爷离开后,那些杀手什么反应?” 一河回忆了一下,“当时我们拖住那些杀手,没有让他们追上去,过了一会儿他们见挣脱不开我们就四散走了,我们又沿着爷的方向追下去,隐约看见那些杀手也在找爷,可是都没有找到,他们也没有再跟我们交手,最后都散了。” 宋淼点点头,好像在意料之中。 叶修安问道,“你们沿路找过来,发现了什么?” “打斗的痕迹,一些血迹,还有……林大哥的尸体。” “没有别人的了?” “没有了。” 叶修安点头沉默不语,叶达辰心里也打了个突。 应该还有一具尸体的啊! 他和一川当时都刺中了那个黑衣人,黑衣人大口吐血,明显内脏受伤,难道他竟然没死? 宋淼继续问道,“那第二次刺杀呢?又是什么情形?” 一川道,“当时我们离开包围圈,翻过山,出了湖广边界,在林子里找了个小木屋,准备在里面将就一晚,大爷说不远处有镇子,我就连夜到镇子上去买代步的牲口。我走的时候,大爷、二爷和魏之鹏都在小木屋里。” “对,”叶达辰接道,“一川走之后,修安旧疾复发,很快就晕过去人事不知,我心想这样不是办法,就出门捡点干树枝想生火取暖。不过我走了没多久就听见小木屋里有动静,等我再回来的时候,房间里多了一个人,正在朝修安下手,魏之鹏也死了。” 视线都集中到叶修安身上,叶修安眯了眯眼睛,似乎正在回忆。 “达辰什么时候出去的我不太记得了,我只记得听到门口有点动静,就叫了一声达辰,可是那人没答话,反而到魏之鹏跟前去了。我听到魏之鹏说不出话来,喉咙里呜咽了几声,知道不好,可是身子冻僵了,根本动不了。后来他过来捂住我的嘴准备割断我的喉咙,我好不容易才挪开了一点儿,要不是达辰及时赶到了,恐怕我也死在他手下了。” 叶达辰又接着道,“我赶到之后,只够救下修安,但他还是受了伤,被刺客刺中了胸侧,这时刚好一川回来了,我们就骑着一川买的骡子往外跑。天黑路不熟,我也不知道是哪个方向,就是拼命催骡子快跑。等天亮的时候碰巧遇到杭释,这才被救了。” 叶修安问道,“一川,我们脱身后,那刺客什么反应?” 一川也回忆了一下,“他想追,发现追不上就跑了。他身手不凡,和前面的杀手不一样。” 宋淼点点头,闭眼思索了一会儿。 其他人也都安静下来各自想着,这是他们会合后第一次复盘当时的情形。 一盏茶之后,宋淼睁开眼问叶修安道,“这两波刺客,你有什么想法?” 叶修安沉吟道,“这两波人,很不相同。一波人多,一波就一个人;一波先箭雨后包围,一波是伺机直接下死手;第一波人似乎是朝着魏之鹏来的,第二波人嘛……” 叶修安皱起了眉头,说不下去了。 宋淼又捋了捋胡子,“你是想说,两波人目标不同?” 叶修安点头,“是,虽说第二次那个刺客,先杀了魏之鹏,但只捅了要害处一下,没有立刻毙命。而他来杀我,却是准备在脖颈处一击毙命的。” 宋淼重重点头,“这就对了,我猜也是这样。恐怕第二波人,目标并不在魏之鹏,而在你身上。他刺伤魏之鹏只是为了让他别碍事,或者是个附带的任务,而你是必须死的,一刀割断脖子当然是最直接又最快的方法。” 其他人都纷纷点头,这么说来的确很有道理。 叶达辰问,“那,这两波人都是同一个背后主使派的吗?还是两个?” 宋淼又去看叶修安。 叶修安再次沉吟道,“先前包围我们的人,那个首领我认识,云梦泽里打过交道,我敢肯定第一波人是巡抚派来的。” “那第二波……” 叶修安还是第一次将那晚的事情分开来看,脑子里慢慢清晰起来。 “第二波,一个人,用匕首,擅隐藏,目标明确,下手迅速,看起来……” 叶达辰惊呼一声,“难道是京城的那位?” 叶修安轻哼,“应该是她,她果然耐不住,一有机会就要试试,这次差点让她得手了。” 这个她是谁,在座其他人也都心中有数。 宋淼站起来踱了几步,“那天晚上的事和魏之鹏的死,肯定已经传到了京城。我们知道,对方知道,皇上也知道, 可是大家都心照不宣。后面怎么走,你有什么想法吗?” 说起这个,叶修安也叹了一口气,“原本还想把魏之鹏的嘴撬开,从他那里得到更多内情,现在他死了,云梦泽叛贼的事只能大事化小,肯定牵连不到巡抚章启峦头上了。而且魏之鹏说过,章启峦从来不允许他留有私账,连公账都是章启峦派人做的,他手上根本没有任何证据……唉,眼下只能另找方法了。” 宋淼也皱起眉头,“云梦泽的事本来有机会,但他们断腕求生做得很彻底,居然毫发无伤。这一次如果不能一击即中,恐怕以后会更加难。修安,他们毕竟位高权重,这一步我们不能再有闪失。” 叶修安何尝不知,他一边点头一边变动姿势,显然已经累了。宋淼见状说“改天再谈,现在养病为主”,也就退出去安顿下来。 叶达辰扶他回床上躺着,商量了几句过年的事宜,也跟其他人一起离开了暖房。.. 叶修安昏昏沉沉入睡,眉宇间仍然不舒展。 这样一思虑,晚上羽蘅来把脉时,眼中就有责怪。 “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许劳神,这个把月刚刚养得好了些,又开始胡思乱想,有什么天大的事不能到春天再说?” 叶修安轻笑,笑容中竟然有歉意。如今他不把羽蘅当外人,宋淼到来和白天分析的情况也都一一说给她听。 末了道,“这些日子净养着了,今日宋先生问起那晚的事情,才理出了一些头绪,难免多想了些事情。” 第115章 送你一份大礼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羽蘅面色还是不豫,同往常一样将他翻身行针,一边毫不在意地说,“一个主使还是两个主使有什么区别,总归他们是一条线上的人,拔出萝卜带出泥,无非就是准备更充分一些。现在接近年关,无论湖广还是京中都腾不出手来对付你,你还不趁机养好伤,等开年他们缓过气想出办法来了,你怎么应对?” 叶修安浑身都暖暖的,不知是针的作用还是话的作用,只觉得无处不妥帖。 行完针,羽蘅一边收拾东西,一边交代。 “从今天开始,不许再费神,你现在就把自己当傻子,吃了睡,睡了吃,每天乐呵呵的。你越乐呵,那些人就越难受,到那时候你才有胜算。” “还有,你们这一院子的男人,料想是准备不好过年的,我今日送了许多东西来,你们布置布置,里头还有一味药酒,是你可以喝的,除夕那日跟他们一起也算应个景。” 叶修安问道,“那你呢,除夕那日还来么?” 羽蘅顿了顿,“我事忙,也许不会,要是有事,你派人来叫我就是。” 叶修安默默点头,似乎有些失望。 门口忽然走进来一个人问道,“这位就是你说的大夫?分明是个年轻女娃娃。” 羽蘅抬眼见一个老者,知道这就是叶修安的先生宋淼。 无错更新@ 当下福身行礼,不卑不亢道,“小女子杜羽蘅,见过先生。先生说对了,我的确是大夫,叶修安的命就是我救下的。” 宋淼眼神闪烁,又赞又惊。 刚才他在门外已听见他们的对话,对羽蘅的话深以为然,赞她心思玲珑通透。 可是这一见面,自己故意轻视她,她却丝毫不惧,直接点明自己的功劳,这份气度更是难得。 不过,她竟是姓杜? 宋淼假作思索,“姓杜,杜姑娘跟江陵知县杜唯华……” “正是家父。”羽蘅直视宋淼,“不过我与父亲并不亲近,其中渊源,先生可以问叶修安。不过还请先生督促叶修安,不可多费神,说说笑笑倒罢了,其余的事一律等到年后再说。我这个年轻大夫的话他不听,想必先生的话,他是肯听的。” 宋淼心中哈哈一笑,这可是将自己一军了。 刚才叶修安明明说得清楚,是自己来了说起那晚的事,才费了半天心思。眼下这小丫头却把不许费神这件事托付给了我。 明是托付,实则责备啊。 不过虽然被一个小丫头暗暗地教训了,宋淼却一点儿都不生气,反而笑起来点点头。 “好好好,今日是我多说了几句话,以后我会注意的。但是不知道修安的身体究竟如何?” 说起这个,羽蘅端正了神色,“是有些凶险,但眼下一直在好转。如果能继续好好养着,我有八成把握可以完全康复。” “果真?那需要养多久呢?” “等冬天过去再看情况,江陵比京城暖和,应该对他身体有好处。” 羽蘅又转头对叶修安道,“我不管你在云梦泽用的是什么法子,在江陵,你不许再用了。” 叶修安僵了一僵,没有反驳。 宋淼眼中生出希望,年初在京城也暗中看了许多名医,可是没人能说出这么有把握的话,要是这个小丫头真有这么大能耐,这倒是意外之喜了。 羽蘅又一行礼,离开了陆宅。 宋淼冷眼旁观,见陆宅上下的人都对羽蘅十分客气敬服,她和修安之间似乎也十分熟稔,心中越发玩味起来。 嘿,这江陵,果然比京城有意思。 到了晚间,叶达辰带着人把羽蘅送来的东西一一拆开,见有灯笼、对联等物,便都拿出来挂上,陆宅里瞬间就有了过年的喜庆气氛。 暖房里的叶修安虽然看不见,但羽蘅特意放了一只小红灯笼挂在他床前,连茶盏和碗碟。 都换了一套描红的花样,另外照着江陵本地的风俗准备了一应年节必吃之物,把桌子都堆满了。 叶修安照着羽蘅的吩咐养了几天,觉得身上松快些,除夕也就到了。 这一年的除夕,羽蘅格外忙。 杜府里有家宴,济民堂也要一起团圆,陆宅里又有叶修安要照料,真是一个人恨不得分成三个人用。 这日清早她先去了陆宅,不知是不是年节到了,叶修安似乎格外高兴,一见到她就神秘地眨眨眼。 “羽蘅,我要送你一个大礼。” “什么礼?” “等会你回府就知道了。” 羽蘅莫名其妙,叶修安送的礼居然会在杜府? 可是叶修安多一个字都不肯说了,只是轻轻微笑,催促羽蘅早日回府。 _o_m . 等给叶修安针治完,日头也近午,杜府是要中午摆家宴的,羽蘅坐上马车回府。 刚进巷子,就见杜府门前人头攒动,附近的乡亲似乎都围在门口看热闹。 这样的场景羽蘅曾经见过一次,就是当初她和母亲回府的时候。 难道府里真来人了?会是谁呢? 羽蘅心中一动。 马车催开行人,来到府门前,大门外居然有几个士兵,面无表情地站在两旁。 倒像是守卫。 乡亲们的议论声也都传入马车内。 “是谁呀,这知县老爷家是谁来了?” “听说是杜老爷的二儿子!” “哦,是老二啊,不是很久没见过他了吗?” “可不是!今天突然回来了,说是要回家拜见二老。” “哦哦,这个应该,这个应该。那这些兵怎么回事?” “杜家二少爷带回来的啊!看样子是当了什么官儿,手底下有不少人呢。” “啧啧,二少爷也当了官儿啦!真是不得了,当初那么可怜……” “就是嘛……” 马车进了杜府,车里的羽蘅眉头一挑,果然是杜家二少爷杜唯则,她的亲二伯回来了! 总是被漠视、久不见面的二少爷居然是带着官身回来的,不知杜府其他人作何感想? 杜府其他人作何感想?自然杂陈。 长期被忽视的二少爷杜唯则当上官回来了!这个消息炸得平静的杜府彻底沸腾起来。 杜唯则一个头磕在岩松堂的地上,“拜见老爷老夫人,儿子回来了。近日儿子立功,年后应该就会升职,特意回来向老爷老夫人禀报。” 杜老夫人还没从震惊里缓过劲来,一看到杜唯则的脸就厌恶起来,可是脸上却不得不装出慈爱来,暗暗鄙夷想,一个连功名都没有的人,会当什么官儿?还立功升职? 不会就是个小吏吧--真是辱没杜家门楣! 杜老爷倒是又惊又喜,“真的吗?你现在是何官职?” 杜唯则低头答道,“驻军千户,从六品。” 像是怕两位老人不了解军中品级,杜唯则特意解释了一下。 杜老夫人顿时一阵胃痛,恨不得吐出一口老血。 这个从小没人管的孩子居然比自己千辛万苦养出来的宝贝儿子,官职还高?! 老天啊,劈死我得了! 杜老爷也感觉这个二儿子,说从六品是话里有话。 可是这个毕竟也是自己的亲儿子,杜老爷的高兴还是货真价实的。 “好好好,好儿子,不愧是我们杜家的嫡子!快!通知府里!二少爷回来了,中午的家宴要加菜!” 嫡子二字一出口,杜老夫人的脸上又扭曲了一下,可是没人在意她,现在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杜唯则身上。 杜老爷上下打量着刚回来的官儿子,不住点头,忽然想起一事,问道,“对了,你师父呢?” 杜唯。 则神色暗淡了些,低声答道,“师父他老人家已经仙逝,去军中历练就是他老人家对我的安排。” “啊,原来是这样,你是该听师父的话。” 杜老爷面上难过,心中却更添几分喜气。 他师父一死,这二儿子出息的功劳可不是我的了?杜府在我手中竟然文官武职全都有,这就是兴旺的预兆啊! 只是心中暗喜的杜老爷,根本没看见他二儿子低下的头上,那一闪而过的讽刺。 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大房和夕扉园里,罗氏一面吩咐厨房多加几个好菜,一面赶来迎接,顺带着安排住处。 看到一向没有音讯的二少爷突然意气风发地出现在府里,罗氏心里也有几分不是滋味。 杜唯则从小也没好好读过书,但他却自己闯出了一条路,而反观自己的丈夫杜唯成,现在还没有官衔,罗氏怎么会不失落。 夕扉园中,羽蘅还没回来,柳芜听说杜唯则的消息倒有几分高兴,吩咐元翎和丹七为自己梳妆,看样子是要出去吃家宴。 羽蘅回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柳芜难得打扮的样子,她直接愣了。 无错更新@ 柳芜一向不爱妆饰,衣服也是简单的居多,突然打扮起来,虽然并不如罗氏和苏氏那样盛装,但也添了几分颜色。 柳芜轻轻一笑,显然心情很好,拉过羽蘅的手说,“羽蘅,你二伯回来了,我们早点去见他。” 羽蘅一边随她往外走,一边悄悄打量柳芜,问道,“二伯和父亲不同母,从前和咱们交好么?母亲难得这么打扮。” “是啊,真说起来,这府里你二伯才是正经嫡子。我嫁作人妇,怎么会跟家中叔伯走近,只是后来你父亲对我有些冷淡,你二伯倒说了几次公道话,我才知道他是个明事理的人。” 柳芜笑容不减,“如今情况不同了,我们和他倒是可以互相帮衬的。我听说你二伯的官比你父亲还高,恐怕许多人心里正在难受呢。”。 第116章 我来晚了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羽蘅恍然大悟,原来从前杜唯华故意冷待利用柳芜时,杜唯则明眼看了出来,还仗义执言过,难怪柳芜对他不同。 而且柳芜说得对,她们和杜唯则现在可不正是同一条战线么。 母女二人到了岩松堂,杜家二老和杜唯则、罗氏正在闲话。 听得丫鬟报“三夫人和三小姐来了”,杜唯则只是瞥了一眼。等到看清进来的人并不是苏氏和杜羽然时,他才惊得站了起来,两步走到跟前细细辨认,好一会儿才开口。 “弟妹!是你!你回来了?这位姑娘是……” 羽蘅乖巧行礼,“见过二伯,我是杜羽蘅。 无错更新@” “你,你是羽蘅?你都长这么大了!” 杜唯则惊中又喜,真有些手足无措了。 柳芜也笑着行礼,“二哥好,我回府已经半年多了,羽蘅是跟我一起回来的。好久不见二哥,听说现在做了官,一向都好么?” 杜唯则听柳芜这样说,眼中却没有喜色,只是道,“我一向都好。你们回来习惯么?”. “怎么会不习惯?现在大伯母管家,对我很是疼爱,我和母亲只管端着夫人小姐的架子享福呢。今天也就是二伯回来了,寻常我母亲都不出园子的。二伯今日回来得好,正是阖家团圆的时候。” 羽蘅快言快语,状似孩童言语无忌,却几句话将府中的情形说得清清楚楚。 杜唯则听完,眼神也复杂起来,想不到如今这府中居然发生了这么大变化。府里怎么会想起来把柳氏母女都接回来,还让她们重新做了三夫人和三小姐,那苏氏和她的一双儿女又置于何地呢? 杜唯则和柳氏母女相谈甚欢,旁边却有人不高兴了。 杜老夫人重重咳嗽一声,说道,“时候不早了,先去暖阁吧,等会就要开宴了。” “是,请老爷老夫人先动身。”罗氏恭敬应道。 又低声对杜唯则道,“二爷以前住的院子我派人正在打扫,一会就能住了,但二爷带回来的人……” “无妨,就跟我住一个院子,吃穿都跟其他人一样,所需花费我会交给大嫂的。”杜唯则道。 “二爷说哪里话……”罗氏很客气,到底有些放不开。 杜唯则也就不以为意,跟其他人一起往暖阁去。 今日因为杜唯则回来的缘故,暖阁里布置了两套席面,显然是男人一桌,女眷一桌。 大家到了没多久,大爷杜唯成和三爷杜唯华就回府了。 近日知府里和知县里都气氛低迷,人人都有些风雨飘摇之感,杜家和知府一家来往甚密,更是惶恐。 但不管如何,年总是要过的,衙门里按时休沐,大家都各自回家团圆。 可是大爷杜唯成和三爷杜唯华一回府就听说二爷杜唯则回来了,还是从六品官身! 两人心里都有些不受用。 进了暖阁,和杜唯则相互见礼,寒暄了几句,二人就没话说了。 尤其是三爷杜唯华,越想越难受。 我可是大家公认的杜家未来接班人!从小受尽宠爱,谁敢在我面前说个不字?可是现在这个没功名的人居然比我官还高? 而且我这里日夜揪心,他却还要升官?那我还怎么见人?! 三爷的挣扎,杜唯则只当看不见,淡定从容地喝着茶,半垂着眼睛,偶尔陪着杜老爷闲聊几句。 等到众人都坐定,门口才急匆匆又进来几个人,杜唯则抬眼一看,正是苏氏和她的一双儿女。 苏氏面色难看,默默朝杜唯则行了个礼就往女眷席上走去,让儿女坐下吃饭,自己站着服侍他人。 杜唯则见苏氏妆容气势都很不如从前,家宴还要伺候别人,心中明白苏氏已经不是夫人,而是姨娘了。 呵,杜老夫人从姨娘变成夫人,苏氏却从夫人变成姨娘。 ,这杜府里的事,真稀奇。 二爷杜唯则心中讥讽,端起酒来恍若无事地向杜老爷敬酒。 这一顿除夕家宴,表面和和气气,实则各自心思,满桌珍馐美味,人人都没品出几分滋味。 宴毕,杜老爷带着众人祭祀先祖,祈求祖先保佑来丰登,心想事成。 羽蘅头磕得虔诚,心中想得却是,“祖先如果真能保佑,不如保佑后代儿孙多出息些吧……” 家礼行完,羽蘅借口要去拜见老师,提前走了。 杜唯华听说她是要去见丁桢,一口答应了,还嘱咐她今日多给先生行礼磕头。 到了济民堂,大小伙计们果然忙个不停,但都个个笑容满面——从今晚起,济民堂要休业几天。 羽蘅亲自给大门贴上红彤彤的对联,给大家都发足了银子,又将念如精心准备的福寿饼分给众位伙计,等大部分伙计和管事回家,济民堂的后院里就剩下杭志远父子和丁桢,以及几个不回家的小伙计。 天色已暗,羽蘅亲自下厨,和丁桢准备了几个家常菜,再配上念如准备好的几样精致大菜,就算是年夜饭了。 席间众人时时玩笑,羽蘅也特别开心,和济民堂的众人在一起才真正有家里的放松和恣意感觉。 杭志远和丁桢显然也是如此想,两人你敬我我敬你的,没一会就有了几分醉意。羽蘅和杭释偏偏带着小伙计们起哄,满桌的黄酒倒有一半进了杭志远和丁桢的肚子。 一时杭志远和丁桢醉了,其他人也玩累了,羽蘅给小伙计一人一包糖果儿,让他们各自去玩,自己和杭释将杭志远和丁桢都送回房间。 再出门来,院子里静悄悄的,夜风冷冷的,羽蘅轻轻舒了一口气,忽然不想马上回去。 她在房外坐了下来,任由冷风将刚才温暖的晕眩吹走,只剩下头脑中一片清明。 不过一会儿就有人在她身旁坐了下来,递给她一盏茶。 “怎么样,头晕吗?你今日也喝了不少。” 羽蘅伸手接过,轻轻抿了一口,很暖和。 “还好,就是想静静。” 杭释没有说话,这一年,他们都经历了很多,这样的安静是极难得的。 两人就并肩坐在冬日的寒风里喝完了一盏茶。 羽蘅才开口道,“今日杭掌柜和丁师姐都特别高兴,怎么你倒端起管事的架子来了。” 杭释眉眼不动,“爹和丁师叔很久没有这么开心了,我知道,是因为你来了,他们觉得那件事又有希望了。” 那件事,自然指的是济民堂的将来。 羽蘅没有说话,即使她真正融入了济民堂,相处了这么久,可是那件事看起来还是那么难如登天。 杭释忽然笑了,“你知道吗?我小时候并不叫这个名字,这个释字,是我爹后来改的。” “是取,释怀之意?”羽蘅心领神会。 “对。济民堂看似势力很广,但内部却是一潭死水,寻常治病救人尚可应付,真要团结起来做什么事,却无人能办到。时日久了,我爹就干脆放下了。” 这话涉及到了济民堂门派内的纷争,羽蘅不欲多问,只是问道,“那你呢,你自己是什么想法?” “我?我自幼学医,但天赋不高,我自己也不大喜欢,更不想和济民堂那些老古板们打交道,早就想另走一条路,只是苦于没法子。今年跑了这一趟,倒有了点心得。” 羽蘅笑了,“这些日子,我看你把那个李公公哄得那么好,果然有些八面玲珑的本事,当初让你去云梦泽,竟然选对了。” “哈哈,我自己都没想到……”杭释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叠银票递给羽蘅。 “云梦泽卖粮,一共获利两万两,这是你的那部分。” 羽蘅从里头拿走三千两,其余的交还给杭释,“其。 余的你留着,用作下一次的本钱。” “下一次?你有计划了?” “嗯,就从粮食入手。济民堂遍布各地,不管是收集还是运输都十分方便,且可以全国互通消息,这么好的优势不利用太可惜了。” “可是粮食生意利薄,而且大多地方都有人做了,咱们现在去争,来得及吗?” 羽蘅轻笑,十分笃定,“放心,你就从云梦泽入手,说不定过几个月就会有一批粮商不干了,机会自然来了。我们新入行,要学的地方有很多,收购几间铺子,留下从前的伙计,先把粮店经营起来,等下一次就知道应该怎么做了。” 杭释暗暗吃惊,羽蘅的计划竟然不止在云梦泽,下一次?难道说她真要把粮食的生意做大做远,取代济民堂吗? 她怎么知道一定会有机会,一定会成功呢? 羽蘅的底气从哪儿来,杭释不知道,但他明白这其中肯定有叶修安的缘故。杭释掂量了一下还是问道,“羽蘅,我一直都没问你,你和叶修安是怎么认识的?” 羽蘅默了一默,轻声道,“其实也不是大事,我回杜府之前处境艰难,多亏叶修安伸出援手,我才能安心学医过日子。我那时候就是个乡野丫头,他却非常慷慨,所以我知道他不是坏人。” “羽蘅,你从前究竟过的是什么日子啊?……” “都过去了。现在他是钦差大臣,我是官家小姐,都不一样了。@·无错首发~~” 面对羽蘅的闭口不谈,杭释怅然若失,真希望更早遇到杜羽蘅的人,是自己。 可是命运犹如一张大手,不管你如何挣扎或祈求,都不能改变他的安排。 杭释转而说起云梦泽的经历,回来几个月,这也是他第一次有机会跟羽蘅细说起当时的情形。。 第117章 烟花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同样卖粮的秦氏公子秦松立、老实的劫匪林磊、还有云梦泽许许多多人,都如同天上的浓云淡雾,成为了这一晚的点缀。 两人不知聊了多久,羽蘅才起身告辞,准备步行回府。今晚她放了辛柳和杜泰的假,自己一个人来的济民堂。 除夕的夜晚,家家灯火通明,路上却行人稀少,偶尔见到几个人也都急匆匆地往家赶,赶着回去团圆。 羽蘅放慢脚步走回去,清清淡淡,不悲不喜。 身后忽然有了脚步声,羽蘅一回头,有个人从阴影处走了出来。 “杜姑娘,是我,一川。” “你怎么来了?是叶修安不舒服了吗?” “不,叶大人没事。”一川低头,“是叶大人叫我来看一看杜姑娘,怕杜姑娘没人跟着。” 羽蘅微微一笑,他倒是聪明,什么都知道。 当下也就不管一川,继续往杜府走去。 一川一路跟着,看着羽蘅进了杜府的角门,才转身回陆宅。 夕扉园里,柳芜竟然还没睡,她一个人坐在廊下呆呆地不知在想什么,连羽蘅回来了都没发现。 “母亲,您怎么还没休息?其他人呢?” 柳芜醒过神来擦擦颊边的泪,笑道,“没什么,你还没回来,我也不想睡,就坐着静一会儿。今日是除夕,我让她们早点休息了。” 羽蘅很明白柳芜的心境,毕竟自己也是一样。她扶起柳芜回房,见房间桌子上摆着几样菜品和两个牌位。 一个旧的,一个新的,都没有题字。 “母亲?” “哦,这是你外祖家的牌位,我一直带在身边的。”柳芜又指了指那个新的,“这个是我给方桐立的。” 这个名字是羽蘅今晚第一次听到,眼泪不知从哪儿就涌了出来,她木木地跪下磕了几个头,再抬头早已满面泪痕。 柳芜强忍悲伤,拍了拍羽蘅的肩膀,“羽蘅,想哭就哭出来吧。” 羽蘅再也忍耐不住,跪着伏在柳芜怀里就痛哭起来。那声音穿过柳芜的身体,听起来还是那么愤怒悲伤。 不知过了多久,羽蘅才止住了哭声,依旧伏在柳芜怀里,母女二人静静相拥。 “娘之前在方家受尽欺负,身子都糟蹋坏了,去年除夕之前,我才和她一起离开方家,慢慢把她治好。我们在除夕当晚决定到江陵来找母亲,说好了要三个人一起去别的地方生活,可是不过几个月……她就不在了……” 羽蘅第一次说起以前的事情,柳芜想象着十二岁的小姑娘要做成这样的事该有多难,悔恨痛苦如蚂蚁一样啃咬着她的心,她却一动不敢动。 @ “母亲,我多希望娘还在……” 柳芜轻声道,“方桐若是在天有灵,看到你现在这样,也会放心的。” 羽蘅却沉默了,一会儿慢慢冷静下来道,“算了,何必留恋我们,不如早点转世吧,忘了这一世的那些恶人。” 柳芜心下一叹,知道平时那个冷静聪慧的羽蘅又回来了。 羽蘅又拜了拜,服侍柳芜睡下,自己也回房休息。 可是刚睡下就听见靠着外墙的窗户被轻轻敲响了。 羽蘅心中一动,披衣开窗一看,果然又是一川。 “杜姑娘,二爷请您去看烟花。” 一刻钟后,一川将羽蘅带到了陆宅。 羽蘅原本以为叶修安不老实,想从暖房里出来,可是到了才发现陆宅里一个人都没有,只有暖房前一排排整齐的烟花。 “羽蘅!你来了!快进来!” 羽蘅抬头一看,是叶修安在暖房内向她招手。 原来他竟然把暖房的一扇窗换上了窗纸。 窗纸极薄极透,叶修安的人影清晰可见。羽蘅走进暖房内,叶修安先笑着开口。 “我知道。 不能受风,窗纸是封严实了的,而且多加了两个火盆在窗根下,保证冻不到我,你就放心吧。” 叶修安的笑容极俊朗,神采风扬间含着三分讨好,可是眼神中一如既往地狡黠,仿佛在说,“你找不出错处来吧~” 羽蘅白了他一眼,不想跟他计较,只是四处看看,问道,“怎么你这里也这么冷清,人呢?” “晚上吃了年夜饭,大家兴致高,都喝了很多。李公公先被灌倒了,达辰也被宋先生气醉了,其他人我都让他们散了。” “那宋先生呢?” “那个老头儿,你不用管他,他自己就把自己喝醉了。” 羽蘅想起宋先生的嘴不饶人和叶达辰的笨嘴拙舌,不由会心一笑,这两人在一起肯定特别好玩。 “叶少爷是不是经常生宋先生的气?” “宋先生顽童心性,经常用言语逗达辰,偏偏达辰看不透,每次都上当,所以每每对上都讨不到好。不过宋先生是为我将来做打算,达辰太过纯良,以后或许会吃亏。” 羽蘅心领神会,叶修安的将来是什么?自然是正名封王,心思单纯的叶达辰,的确有些不够看。 “这边脚都没站稳,那边就开始为回京铺路,别说叶达辰,很多人都看不懂吧。” 羽蘅说的是李公公。 @ 叶修安倒了一盏茶递给羽蘅,“可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说罢瞧着羽蘅轻笑道,“要是我身边有人像你一样就好了,又会治病救人,又会赚银子,主意还多,我就省心多了。” 羽蘅又给了他一个白眼。 你想得倒挺美! 叶修安也不以为意,继续看着她笑。 “我一直也没机会问你,你回杜府近一年,他们对你好吗?” “你不是都看见了,我现在是知县嫡女,整日在府外忙,抽空还派人赚了笔钱,救了个钦差,过得能不好么……” “别说那些冠冕堂皇的,”叶修安打断了羽蘅的话。 “我知道你父亲不会突然良心发现接你们回来,要是他们想对你不利,你告诉我,我会帮你的。” 羽蘅这才发现,叶修安对杜府的人际关系了解地太透彻了。 他要干什么? “今天早上,你说有一个大礼送给我,说的就是我二伯?” “对啊,开春他就是正六品了,难得回一次家,家里人一定都高兴坏了吧。” 叶修安促狭地眨眨眼,羽蘅怎么会不明白这是叶修安故意给杜家人添堵? 真是……堵得太好了! “你怎么会认识我二伯,还知道他要升官了?” “因为他是在云梦泽帮我平叛立的功啊!他报功的折子是我写的,他回家是我交代的,有他在杜府,你们母女不就多了一个帮手?” 羽蘅惊讶得瞪大了眼睛,“真的吗?这么巧!” “什么巧,这叫有缘分!你放心,我已经帮你验过了,你二伯性格正直,是个好人,值得一交。” 叶修安洋洋得意,就像一个淘气的孩子。 羽蘅心中忽然温暖起来,这个总是吊儿郎当的叶修安,他似乎做了许多事…… 正好这时,一川在外头敲了敲窗户。 “二爷,子时到了。” “好,好!放吧!羽蘅,我们一起看烟火!” 一川点头退开,不一会儿,窗外就升腾起一片绚烂的烟花生辉,连绵不息,格外动人。 叶修安喃喃道,“羽蘅,你看烟火多美啊,又是新的一年开始了,你的将来一定也会这么精彩。” 烟火很快熄灭,但一川又点燃新的。起起落落,明明灭灭间,叶修安像个小孩子一样欢呼雀跃,紧紧盯着每一束飞上天的火光。 叶修安的快乐感染了羽蘅,羽蘅终于能够开心地。 笑出来,放松地享受这片刻童真。 这场独家烟火表演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这短短的一炷香里,叶修安和羽蘅都忘了生命中有那么多难解的结。 可是随着烟花燃尽,一川不再点燃新的烟火,叶修安眼中的惊喜渐渐暗淡下去,他的神情恍惚起来,不知在想什么。 羽蘅敏感地察觉到,也许这烟花还有别的含义。 果然,叶修安轻声道,“自从我知道自己的身世,就再也没有放过烟火了,除夕夜的天伦之乐,从来都与我无关。” 他转头认真道,“羽蘅,谢谢你今夜陪我一起。” 谢谢你那么顽强地出现在我的生命里,谢谢你奋力朝前,就像黑夜中的烟火,一样明亮。 新年的杜羽蘅,十四岁。 她褪去了最后一丝残存的孩童稚气,彻彻底底变成了一个少女。 这一点可以从她日渐贵重的装扮上看出来,可以从她与杭释仔细计划粮食生意一事看出来,也可以从她越来越忙的行程看出来。 元宵节刚过,杭释送走了李执李公公,就启程又去了云梦泽,这一次他带去了叶修安的亲笔信,若有难事,请知县包卓帮忙。@·无错首发~~ 叶修安的身体稳中向好,羽蘅去陆宅的次数却更多了些,每日不是济民堂就是陆宅,回府也是躲在夕扉园,总之见杜府众人的时间越来越少。 因为她爹杜唯华,现在就把主意打到她头上了。 原来叶修安为了躲开这些人的骚扰,特意把自己住的地方取名叫陆宅,杜唯华明里暗里打听,怎么也找不到叶修安的下落。 可是隐形的钦差大臣让杜唯华越来越不安,毕竟他就在自己眼皮底下,谁知道他会发现什么,知道什么? 要是找不到这位大人,自己该怎么拍马屁献殷勤呢?。 第118章 你还敢做手脚?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走投无路的杜唯华,现在已经到了让羽蘅求丁桢帮忙找钦差的地步。 羽蘅当然不想理他。 另一边二爷杜唯则在府里住了下来,他在云梦泽平叛立功的事情也很快就告诉了府里。 杜老爷和杜唯华脸上装着笑,嘴里咬着牙,全家担心烦恼的根源竟然是老二的功劳。 真是天生的孽缘啊。 众人悲喜交加中,日子过得飞快,三月草长莺飞之时,叶修安终于得到羽蘅的批准,可以出门了。 江陵城的三月,已经是日头晴暖,叶修安穿着薄袄在院子里转圈散步晒太阳,不一会就冒出了汗。 他几次想停下休息,都被羽蘅狠狠地瞪了回去。 “你都休息三个月了,还没够吗?” “之前我连门都不能出,现在我就可以不停地走路了?要不是你救了我的命,我真要骂你是庸医了!” “你懂什么?冬日要收要储,春日要生要发,我精心养了你三个月的元气,现在就是将元气用起来的时候了。别看你现在累,明天你气力比今天还好,你就知道感谢我了。别偷懒!还!要想早点开始练武就老实听话!” 叶修安不服地直撇嘴,脚下还是一步不敢停。 羽蘅又把了一次脉,“嗯,明天可以少穿一点,记住还要走十圈,还要出一身汗,你明天就没这么累了。叶少爷,你记得监督他,明日之后。” 叶达辰连连点头,不敢马虎。 叶修安道,“云梦泽的包卓写信来,说云梦泽一切都好,粮种都已经顺利种下,去年的灾民也都回了家。你的生意做得怎么样了?” 羽蘅点头,“是,杭释写信来也是这么说的。包卓借去年的事整治了一批高价囤粮的粮店,杭释接手得很顺利,现在云梦泽的确太平了。” “就是可惜魏之鹏白死了,这件事我一直耿耿于怀。” “怎么会白死?你再拿你钦差大臣的命出去赌一次,保管自然有人送上门。笨蛋!” 宋淼从院外走进来,这几个月为了叶修安当初以身试险的冲动,宋淼没少换着花样骂他,偏偏叶达辰还在一旁帮腔,叶修安走不掉跑不开,只好老实挨着。 羽蘅乐得在一旁看戏,叶修安堆笑道,“我把先生接来就是为了出谋划策,这一次肯定不会鲁莽了。先生可有什么好法子?” “我有天大的本事,现在也用不出去,你还没好全啊!” 宋淼只拿眼睛去瞧羽蘅。 喂,当初是你说会痊愈的! 羽蘅怎会不懂,当下道,“放心!十天后,我保管他好端端的可以出门了!” 羽蘅的话是金科玉律,十天后,叶修安果然恢复得比当初还好,试着练了一套身法,连气息都比从前长了许多。 众侍卫纷纷点头,杜姑娘真乃神人也!今后受伤再也不用怕没好大夫啦! 叶修安在陆宅又等了一天,想第一个告诉羽蘅这个好消息,可是羽蘅却没有出现。叶达辰到济民堂去打听,小伙计说杜姑娘要休息几日。 这丫头一向有用不完的精力,居然会要休息? 羽蘅休息,并不是自愿的。 那日她刚从济民堂回府,就被杜老夫人身边的银杏叫到了岩松堂。 岩松堂里人都到齐了,就连苏姨娘也精心打扮了站在一旁。 羽蘅前脚进门,苏姨娘就笑着招手。 “三小姐终于回来了,就等你了。有个好消息要告诉大家。” 羽蘅扫视一圈,见杜羽然、杜羽歌和杜羽佩都坐在一边,不由挑了挑眉。 “什么好消息?” 苏姨娘对杜家二老道,“老爷,老夫人,李夫人派人来传话,说近日别院里的花开得好,要请几家夫人带着孩子一同去玩玩,不拘几日。” 李夫人是。 知府周世举的正室,一向很得周世举信任。知府夫人请各家夫人到自己的别院里赏花游玩,这是多大的荣幸! 众人都又惊又喜,杜家二老喜上眉梢,老夫人连声道,“好,好,如今天暖了,是该出去走动走动。哪一日去?” “听说其他家的夫人们都约在了明日,妾算了算,咱们应该也赶得上。” “好,好,那就明日。 _o_m 老大家的带着羽歌羽佩,老三家的羽然羽蘅都去,正好几个孩子都长进不少,是该出去见见人了。” 杜老夫人扫了一眼羽蘅欲言又止,苏姨娘走近几步,满含歉意道,“对不住,三小姐,本来这事应该告知三夫人的。但是李夫人不晓得三夫人回府,还是照常派人来找得妾,妾只好僭越了。” 谁让你娘不愿意出来见人!这三夫人的名头你们占了又如何,外头认的,还是我苏氏! 果然,杜唯华开口道,“我房里的孩子不能让大嫂带着,苏姨娘,还是你去一趟,别让人说我们杜府没人了。” 杜老夫人很是认同,连连点头,“是该这样。出门在外都要小心谨慎,不要坏了规矩,辱没了你们父祖的名声。羽蘅,今日你就不要出去了,好好准备准备,这可是你回府后第一次出去见人,千万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 杜老夫人神色严厉,话说得更是难听,罗氏正担心羽蘅会不会直接怼回去,羽蘅竟然乖乖地应了,顺带着连苏氏出面的决定都默认了。 莫非她转了性儿? 回到夕扉园里,丫鬟们也都觉得奇怪。 辛柳一边收拾衣物,一边偷偷看羽蘅的脸色,见她真的一点生气的意思都没有。 “三小姐,苏姨娘这次有老夫人和三爷撑腰,可就狂起来了,你真的不管吗?小姐,小姐?你在想什么呢?” 羽蘅在想什么? 她在想,自己怎么会把这件事给忘了?上一世,她就是从这里走向了苏氏准备好的火坑。 上一世的苏氏远不像现在这样做小伏低,而是稳稳做着当家夫人。接到李夫人的邀请,府里的女孩儿都像现在这样高兴,羽蘅自己也很期待。 就像老夫人所说,这可是她回府后第一次见人。 她精心打扮,认真准备,就怕给杜府丢了人,到了知府大人的别院更是循规蹈矩,不敢多走一步。 结果她阴差阳错地偶遇了知府的公子。 周公子虽然才貌不出众,但温和有礼,不仅丝毫不介意她的尴尬身份,更是亲自将她带回到大堂旁边,却顾忌她的名声,一路小心不让别人看见。 多贴心啊……那是羽蘅第一次感受到男性的关怀。 回府后,苏氏很快就告诉她,周公子对她的印象也很深刻,说她端庄娴静,正是良配。 羽蘅到现在都还记得苏氏当时的娓娓劝说。 “羽蘅,周公子是知府唯一的嫡子,身份贵重,寻常大户人家的嫡女都不见得看得上,如今却赞了你,这可是你难得的机会,你要把握住啊!”. 羽蘅也是如此想。 后来在苏氏的安排授意下,她和周公子又见过几次面,彼此间情投意合,难舍难分,可是正当她沉浸在知府儿媳的美梦里时,流言蜚语也正朝她呼啸而来。 没过多久,坊间就传出了“知县庶女不知廉耻,献身勾引周公子”的谣言,几日间就传得众人皆知。 羽蘅如遭雷击,惊得不知如何是好,每日在府里又哭又骂,一面担心知府夫妇会对她有偏见,一面怀疑是不是身边出了小人。 骂完哭累之后,羽蘅心想,周公子说过非她不娶,他一定会出面为自己正名的。 可是善解人意的周公子一直没有出现,只有知府夫人李氏派人传了一条口信。 “正妻不可能,只能做妾。” 苏氏洒了几滴眼泪,叹了。 几声羽蘅命苦,最后还是劝羽蘅嫁了,毕竟名声已毁,身份也不配,但总归是自己选的良人。 可是羽蘅这时候却倔强了,不愿证实谣言是真,咬死不肯嫁。 到后来苏氏才终于卸下了一贯的温柔面具,明里暗里说她不知好歹不识抬举,将她推给一家又一家,通通只求做一个姨娘。 现在回想起来,李夫人这一场哪里是什么赏花宴,分明是相亲啊! 原以为苏氏现在里子面子全失,多少会老实些,谁知她竟然还是打起了这样的主意。 苏姨娘,我不去招惹你,你自己倒找上门来了。既然你蠢到了家,那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羽蘅回过神来答道,“管什么,母亲不会愿意见那些夫人的。她现在又能狂多久呢,随她去。” “小姐,你的意思是……” “辛柳,不用准备这么多东西,带两套外衫就行了。” “啊?不是说要玩几天吗?” “不会的,明晚我就回来。” 第二天早上,羽蘅带着精心准备的几件衣服和首饰,带着辛柳和澜儿出门。 到了二门上一看,其他三个姐妹已经在等了。 罗氏现在是掌家夫人,一身靛蓝长裙很显稳重;苏氏很久没有这样盛装打扮,淡紫色外衫衬得她成熟又有风韵。 羽歌和羽佩一人着粉一人着橙,都是又轻又淡的颜色,年轻女孩儿穿很端庄;只有羽然穿着一身嫩黄色新裙,在人群中十分打眼。 羽然昂着头站在最前面,脸上是久违的傲色,见羽蘅走近,嗤笑一声道,“三姐姐,往日见你也像个千金小姐,怎么今日却失了水准,你这一身也太奇怪了吧!”。 第119章 知府别院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羽蘅特意挑了一件绿衫,如果淡一些如嫩芽或青竹之色,倒也衬她的年纪,可是羽蘅偏偏挑了件很绿很绿的。还好她肤色白皙,面容姣好,倒也压得住。 羽蘅不以为意地笑道,“今日女孩儿多,肯定穿什么颜色的都有,我一向懒得在这上头费心思,就随便穿了。马车到了,我们走吧。” 众人都登上马车,羽蘅独自坐一辆,倒很清净。 到了知府大人的别院外,果然有几家夫人带着小姐们都已经到了。 杜府众女刚进门,大堂里就有人出来传话,李夫人请各位都进去喝茶。 大堂里莺莺燕燕坐了一屋,李夫人身穿银红缠金色褶裙,高坐主位,春光满面。 “各位夫人小姐都请坐吧。难得见到这么多女孩儿,我这心里啊,真是高兴。看看这花骨朵儿一样的年纪,真好啊……” 李夫人笑语连连,众人也都十分有眼色地上前恭维,李夫人嘴上谦虚,脸上却笑得更得意了。 喝过一回茶,李夫人高声道,“听说杜大人家添了一位千金,是谁呀?” 羽蘅闻声出席,走到主位前道,“小女杜羽蘅,见过夫人。” 李夫人上下打量羽蘅一番,心中暗自鄙夷。不过就是个小丫头,看起来也不出众,苏氏怎么会被压得毫无还手之力?真是太笨了! “哎哟,都这么大了啊,怎么从前没见过呢?” 其他人也都暗暗地朝羽蘅指指点点。 羽蘅镇静答道,“回夫人,我年纪小,长辈们的事不敢多问。@*~~不过自我和母亲回府,父亲对我们格外疼爱,亲口说母亲是他唯一的妻子,我既回到父母身边,其他的事就不多想了。” 话一说完,屋子里的议论声就更大了。 杜家这件事本来众人是心照不宣的,李夫人当场提出来,是想打羽蘅一个措手不及。 毕竟哪个女孩儿敢在这么多人面前承认自己是在府外长大的?如果她羞愧难当,不仅当场失礼,而且过后也给自己儿子暖言安慰提供了条件。 可是谁承想杜羽蘅竟然承认了! 刚承认自己在府外长大,后一句话就强调自己和母亲的正室身份,分明是把从前的事情没放在心上。 倒把旁边的苏姨娘臊得没脸,掐着袖子咬着牙,把自己当成了泥塑的。 众人交头接耳中,羽蘅又开口了。 “我母亲虽为正妻,不过惯喜安静,她让我代为向夫人致谢。另外杜府中馈现在是我大伯母掌管,夫人以后若有传召,告诉我大伯母就是。” 羽蘅遥遥一指,罗氏带着羽歌从席中站起给李夫人行礼。 羽蘅温婉浅笑。苏姨娘,既然你想出头,我就让你出个够,这可是你在人前最显眼的一次机会,以后你再也不可能到这种场合来了。 恰好管家来报,特意制的春饼已做好,李夫人赶紧让羽蘅回去,又示意上点心,这一番就算过去了。 等众人又喝过一回茶,吃过一回饼,李夫人发了话,让大家自去园子里赏花,一会儿再回来吃饭。 众家夫人小姐三三两两往外走,唯独避开了杜家众人。. 罗氏和羽蘅都不太在意,他们原先就没有和这些人交好过,别人不理睬是正常的。 但苏姨娘和杜羽然就难受了,不少昔日的好友玩伴都对她们视而不见,甚至唯恐避之不及,这真比杀了她们还难受。 知府大人的这座别院在城外,不仅有十多个大小不一的庭院,更精心栽种了一大片花园。此刻群芳吐蕊,有黄的迎春,粉的桃花,白的春梅,再配上嫩绿细长的柳枝,美不胜收。 羽蘅跟着罗氏和羽歌羽佩,循着小路往花园深处慢慢走去,渐渐的其他夫人小姐就都散开了,偶尔才能和群花一起遇到。 羽蘅换了身不起眼的月白裙,抬头。 去闻一朵初绽的桃花,却见辛柳和澜儿一个竖着耳朵一个瞪着眼睛,似乎怕这花丛里跳出一个歹人来,不禁失笑道,“好了,收起你们这样子吧,这里不会有凶徒的。” 辛柳不好意思地敛了神色,说道,“三小姐,多小心些总没错,谁知道那位是什么心思?” 罗氏说道,“是要小心些,但是也别太明显,这里这么多人,她们闹不出什么动静来的。” 羽蘅暗自思忖,要防的哪里是“她们”呢,分明是“他”。面上却笑道,“我看还是迎春颜色亮丽,咱们那边瞧瞧吧。” 众人又往边上走了走,这一走就能看见围墙了,想来僻静不少,大家才安心赏一回花。 过了一会儿,正当羽蘅揣测苏氏这一回是什么打算时,花园别处就响起了女子的惊呼声。 先时离羽蘅等人很远,似乎是女孩子受了惊吓,可是很快就平息了下去没有闹起来,但接着又有其他女子也惊呼起来,伴随着隐隐约约几声,“这是谁呀!” “怎么会有男人!” “原来……” 这些惊呼声也同样平息下去。 羽蘅屏神静听,那些声音听起来就像…… 就像一个男人在花园里找人!只是一直都找不到! 他来了! 羽蘅眼睛一亮,和罗氏对视一眼,罗氏点点头道,“沿着围墙往回走,那边肯定人多一些。” 说着回头招呼,“羽歌,羽佩,我们走吧……羽歌,羽歌!羽歌去哪儿了!羽佩你看见了吗?” 羽佩茫然抬头,“没有呀,大姐姐刚才好像说看见了一只蝴蝶,我没看见她往哪儿去了。” 罗氏渐渐焦急起来,“这孩子!跑哪儿去了?我刚才还交代她不要一个人乱走,这要是被别人看见了可怎么得了!” 一个迷路的清白大小姐,加上一个乱走的男子,确实容易让人误会。 _o_m “大伯母,你别担心,你沿路回去看看大姐姐有没有回头,我往前头去找。” “羽蘅……”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大姐姐一定会好好的。” 说罢羽蘅带着辛柳和澜儿转身就走,沿着花丛茂密的地方找去。 可是刚转过一条小路,从旁边就伸出一只手来把羽蘅狠狠拽进了灌木丛。 澜儿刚要尖叫,辛柳手快一把捂住了她的嘴。 因为眼前站着的,不是男子,而是四小姐,杜羽然。 杜羽然还是穿着那身嫩黄色的新裙,俏丽可爱,可是那张漂亮的脸却扭曲得厉害。 “杜羽蘅!都是你害的!我的朋友今天全都不理我了!” 羽蘅见四下无人,也就懒得跟她装样子,直接道,“四妹妹,我一没有撒谎,二没有害你,你怪不到我头上,要怪就怪现实就是如此。” “要不是你出现,我怎么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嫡女的位置原本是我的!我才是爹最宠爱的女儿!我才是大家的焦点!可是现在呢?现在大家说的都是你杜羽蘅!” 羽蘅讽刺地笑起来,“四妹妹,你是不是搞错了一件事?在你跟你娘还没出现的时候,我就已经是杜府的嫡女了,你十多年的宠爱和养尊处优,原本就是我的。你现在还委屈,你知不知道也许你本来就不应该出生?” 羽蘅的话太准太狠,杜羽然完全无法反驳,她气得屏住了呼吸,大脑一片空白,在她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她的手已经狠狠地朝羽蘅的脸上挥去。 打!打死她! 只要她不在,我就是唯一的嫡女! 可惜杜羽然的愿望落空了,她的手还没碰到羽蘅就被辛柳抓住了。 羽蘅猛地欺身靠近羽然,用只有两人听到的声音从牙缝里逼出一句话。 “杜羽然,你的手如果不想要了就来打我试试,你试试啊……” 。 杜羽然吓傻了,她僵着手臂一步不敢动,因为她真的在羽蘅的眼睛里看到了认真的凶狠。 杜羽蘅真的会废了她的手! 羽蘅最后鄙夷地看了羽然一眼,转身走了,就连跟在她身后的辛柳和澜儿,都露出瞧不起的神色。 走出几步远,羽蘅看了看四周,对辛柳和澜儿说,“要赶紧找到大姐姐,我们分开找,一盏茶后在这里汇合。” 辛柳和澜儿各自走开,羽蘅也找了个人多的方向找过去,只是被羽然一打岔,她没有注意到,先前女子的惊呼声已经没有了。@*~~ 绕过几丛刚刚抽枝的树丛,隐约已见人影,羽蘅正要过去问一问,身后忽然又传出了声响。 凭着本能,羽蘅向左一闪身,身后的人扑了个空,可她仍不肯放弃,将手中拿着的树枝又向羽蘅戳来。 “你……” 居然又是杜羽然!你还没完了! 羽蘅劈手夺过树枝扔在地上,冷笑道,“是想用树枝毁了我的容貌?这么恶毒的法子你都想得出来,还想装无辜!我刚才已经警告过你,这可是你自找的!” 说着羽蘅就势制住羽然的手臂,另一只手迅速在她胳膊和身上点了几下。 羽然猛地一僵,摔倒在地,狠辣的表情立马变得惊恐起来。 “你,你,你做了什么!我的手怎么没感觉了!” “我说话你不听,看来只有这样才能让你长记性!” “我,我跟你拼了!反正我也活不下去了!” 羽蘅退后一步,就算羽然不管不顾地发了疯,自己可不能陪着她疯。 可是没等羽然真的动手,一旁又钻出一个人来大喊一声,“住手!” 这一次,是一个男人了。。 第120章 看你还怎么玩!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羽蘅定睛一看,心道不好。面前的男人正是知府大人的宝贝儿子周绩,上一世自己就是栽在他的手上。 今日最想避开不见的人就是他了,结果现在不仅遇见了,还正好让他碰见自己跟羽然吵架。 真个不是冤家不聚头! 周绩先把杜羽然扶了起来,对羽蘅怒道,“这位姑娘,你们同是女子,有什么事非要闹成这样?今日你们同到我别院做客,自当以礼相待!姑娘,你受伤没?你……” 周绩看着杜羽然,愣了。 眼前的杜羽然正值豆蔻年华,生得肖像她母亲,平生就有三分妩媚,可是嫩黄色的衣衫沾了泥,青春稚气的脸上布满泪痕。 最最重要的是,杜羽然一见有男子来了,早就敛了原先的恶毒,只留下楚楚可怜的娇弱,怎能不让人心生垂怜? 周绩就狠狠地生了垂怜之心。 羽然轻泣道,“这位公子,我,我的手臂摔伤了…” “哪里是摔伤的?我分明瞧见她刚才伤了你!” 羽然心中闪过一丝得意,继续苦涩道,“她是我嫡姐,教训我也是应该的,公子不必声张,我,我没什么委屈的……” 一语未完,眼泪已如珍珠儿落下,真有万般委屈随泪流之感。 好,好! 羽蘅真想为羽然的演技喝个彩,看这架势,怕不是天生就是个好戏子。 “嫡姐就可以如此盛气凌人吗?今日在外做客她都这样大胆,往日在府里还不知怎么目中无人呢!” 周绩越听越气愤,声音大了许多,引得周围人都慢慢围了过来。 羽蘅问,“请问这位公子是谁?据我所知,今日李夫人宴请的都是女眷。” “这是我家的别院,李夫人就是我母亲!这位小姐,我虽不知你们姐妹有什么恩怨,但你连亲妹妹都下得了手,太过分了!” 羽蘅笑道,“原来是周公子。我们姐妹的确拌了两句嘴,但故意伤人的事却是没有的。我妹妹素来爱玩笑,让公子误会了。好妹妹,快别胡闹了,跟我回家去。” 羽然只是往周公子身后躲。 “哼,我这就去找大夫来给你妹妹医治,看你到时候还怎么狡辩!” 周绩说完就要叫人,一个妇人却从人群里跑了出来。 “羽然,羽然,你怎么了?你的胳膊怎么了?” “娘……我的胳膊没知觉了……大概是废了!” “羽然!我苦命的女儿啊……三小姐,你要是有怨气只管冲我来,不要伤害我的女儿,她也是你的妹妹啊!” 苏氏一出现,立刻嚷得恨不得满园子都听得见,周绩对杜羽蘅怒目而视,围观的夫人小姐们脸上也都是看好戏的神情。 只有羽蘅浅笑依旧。 苏姨娘,你忘了原本的计划了吗?周绩本来要寻我,现在却偏袒起你的女儿,你想趁机把我恶毒的罪名坐实,但李夫人会不会同意,你想过吗? 羽蘅环视四周,决定给苏姨娘添一把火。 “苏姨娘,四妹妹刚才摔倒,可能是碰到哪儿了,我来看看……” 羽蘅说着往羽然跟前去,羽然立马尖叫起来,苏氏也挡在羽然身前,仿佛羽蘅是吃人的猛兽。 周绩也大声叫起来,“来人!快来人!去请府里的大夫!” 花园里的动静越来越大,大夫没叫来,李夫人已经被惊动了。 李夫人听说少爷和杜家小姐闹起来的时候,还以为是周绩任务完成得太出色,维护杜羽蘅维护得人人皆知了,虽然有点太明显了,可是好歹完成了。 可是等她分开人群一看,周绩居然挡在杜羽然和苏氏母女面前,不由得大吃一惊。 “你,你们这是怎么了?” “母亲,你来得正好,这位小姐心思歹毒,连自己的妹妹都加。 害,实在不配做咱们家的客人,请她回去吧!” 李夫人转头一看,更加愣了。 “你,你是杜羽蘅?你刚才穿得不是这件啊……” 羽蘅没事人儿一样道,“啊,对,换了一身。” 不然怎么能躲开你儿子呢! 刚才周绩不在堂上,本来想借这点小把戏躲过今天就算了,可惜杜羽然好死不死非要跳出来,如今闹出来可不是我的错! 周绩闻言也愣了,左右看了看,怎么也没想到面前这个恶毒的人就是自己今天的目标。 他愚蠢的表情取悦了羽蘅。 无错更新@ 你娘交代你的戏,可怎么演呢? 李夫人明显也想到了这一层,原先的计划肯定不能用了,先搞清楚状况再说。 “你们这是怎么了?” 周绩呆呆道,“母亲,我……我听到有人在争吵,看到这位姑娘倒在地上,她说……她说被杜羽蘅所伤,胳膊废了……” 李夫人皱起眉头,要是吵两句嘴也就算了,胳膊都废了,那可就不是小事了。 “杜四姑娘,你的手臂现在怎么样?” 羽然凄楚地摇了摇头。 李夫人对羽蘅道,“杜三小姐,我原只当你不懂礼数,现在你居然做下这种事,也太给你父亲先祖丢脸了!” “夫人,苏姨娘和四妹妹对我心有怨怼,这谁都知道,可要说我心思歹毒故意害人,真是冤枉我了!” “如今人都伤成这样了!你还不承认!” 羽蘅正要开口,对面人群里突然挤出来几个人,正是罗氏和其他丫鬟赶到了。 罗氏朝羽蘅轻轻一点头,羽蘅便知道羽歌已经找到了。再朝四周一看,大家看羽蘅的眼神都是鄙夷。 火候到了,我也不想陪你们玩了! 羽蘅轻轻一笑,“四妹妹,你看大家都担心你,再闹就不好了。” 说着羽蘅快速朝羽然走去,伸手去拉羽然那只“废了”的胳膊。 羽蘅动作很快,周绩和苏氏都没反应过来,羽蘅已碰到羽然的袖子。 羽然大吃一惊用力挣扎,不知怎么她的胳膊使劲往上一抬,正好反手一个巴掌打在羽蘅脸上。 “啪!” 众人仿佛都凝固了一般。 羽蘅的那张俏脸慢慢红了,收回手往后退,一直退到一丈开外。 羽然的眼睛瞪得老大,里头全是不可思议。 这,这怎么可能……刚才,刚才明明不能动…… “娘,是她!肯定是她搞得鬼,刚才我还不能动的……娘,是杜羽蘅使的妖术!” 苏氏也惊呆了,一时不知该高兴还是犯愁。 羽蘅开口道,“四妹妹,你不喜欢我和我母亲,我一直都知道,不过你毕竟是娇养出来的小女儿,任性一些也是常事。只是你不该在府外也这样不知分寸,好好一场赏花宴被你搅和了,你丢得可是父母先祖的脸。” 这话正是刚好李夫人说过的,这会儿明晃晃地打在杜羽然和苏氏的脸上。 其他夫人小姐从震惊到鄙夷,只是这次鄙夷的对象换成了杜羽然。 李夫人却铁青了脸色。不管事情真相到底是杜羽然假装还是杜羽蘅使了手脚,自己总是落下了是非不分的口实,知府夫人的面子往哪儿搁! 都是这杜家人的错!苏氏先来讨好了自己,然后又让自己女儿勾引我儿子,现在还闹得我两面不是人,到底安得什么心! 李夫人眼神不善,苏氏也感觉到了,她把头低了又低,恨不得钻进地里。 正在场面最尴尬之际,忽然有一个人高声道,“怎么大家都围在这儿?有什么热闹么?” 众人回头看,一些夫人开始行礼打招呼。 “啊,是秦公子。” “秦公子来了!” 。 “少见,少见。” 一个男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只不过这个人,一看就比周绩富贵。 只见他比周绩高出半个头,身姿挺拔,眉眼的精致很有江南男子的温和,恍惚有几分阴柔,可他颌下留着短短的胡须,又穿着深色长衫,彰显稳重气度。两种相反的气质在他身上完美融合,让人一见就挪不开眼。 @ 相貌比周绩好也就罢了,这人的打扮更是不一般。帽上的青石,手上的扳指,腰间又有玉佩玉玦,就连通身的锦衣都暗暗变色,显然是用金丝缝制。 这可是李夫人都没有的派头。 李夫人赶紧介绍道,“贵客临门了!这位是秦氏家族子弟,秦公子。” 秦公子淡淡道,“在下秦松立。” 其他不认识的夫人小姐们发出低低的惊呼声。 秦氏家族!那可是当今皇后娘娘的母族!难怪如此贵气逼人! 大家的目光都凝聚在他身上,羽然也心跳得厉害,从刚才就一直盯着秦松立,不觉就痴了。 秦松立对李夫人道,“今日突然来访,不巧夫人正在待客,是我唐突了。刚才这里怎么了?” “啊,没什么,姐妹间闹闹别扭,大伙儿劝开就好了。” 李夫人笑着一句话就把刚才的事带过去了。 秦松立看了杜羽蘅和杜羽然一眼,杜羽然的脸红得要滴出血来。 李夫人赶紧道,“秦公子来得正好,小姐们游玩了这一会儿也饿了,大家回去开宴吧!” 众人无不赞同。 罗氏走出一步道,“夫人盛情,但小女刚才不慎崴伤了脚,要回去休息,我们告辞了。” 罗氏说要走,苏氏和杜羽然自然只能跟着,两人也不情愿地行了礼。 李夫人正巴不得眼不见心不烦,客气两句就答应了。 羽然留恋得又回头看了一眼秦松立,却见秦松立的目光似乎在杜羽蘅身上,不由得又恨了起来。 她杜羽蘅到底有什么好!。 第121章 秦氏公子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马车上,羽蘅仔细检查了羽歌的脚。 “还好没伤到骨头,就是肿了,休息几天不要走路就好了。” 罗氏舒了一口气,马上又担心道,“今天也不知是不是得罪了李夫人。” 羽蘅将刚才的事说给罗氏听,又道,“苏氏从前没少巴结孝敬李夫人,我们扳倒了苏氏,李夫人不可能喜欢我们,得不得罪无所谓。” 话是这样说,但杜家大爷毕竟在知府手下做事,罗氏心里还是添了一丝愁绪。 另一辆马车里,苏氏也从羽然那里知道发生了事情经过,她反复检查羽然的胳膊真的没事以后,第一次对这个宝贝女儿生了气。 “羽然!我不是说过不要你出头!娘自然会有办法的!你将来是要做***嫡女,嫁给大户人家的,要是被人家知道你曾经暗下毒手怎么办?名声多要紧啊!” “可是娘!你看看她现在嚣张的那个样子!我们母女还有什么脸面,以后还怎么见人啊?!” 羽然一身脏污,手上狠狠地绞着帕子,气得脸都丑了。@*~~ “你以为我们今天来这个是干什么的?娘早就和李夫人都商量好了,肯定不会便宜那丫头的!你这一闹可好,事情全泡汤了,连李夫人都恨上咱们了!” 羽然这才有些后怕,但她想起周公子看自己的眼神,又笃定道,“娘,不会的,周公子会帮我们说话的。” “你不会真看上那个周绩了吧?” “怎么会呢,娘,他一无功名,二无官衔,我怎么会看上他?只不过敷衍一二好笼络他。” 羽然说这话时,脑子里想的全是秦松立。 出身显赫,如天人一般的秦公子…… 苏氏闻言生出几分骄傲,我的女儿就是厉害! 只是李夫人那里,到底不能不管,苏氏开始盘算该怎么把这位知府夫人哄好。 几人去而复返,杜家二老和杜唯华都很诧异,罗氏将姐妹吵闹的事说了,杜家二老自然发了一通脾气,可是羽然一口咬定是羽蘅做了手脚,羽蘅却不见人影,这件事情也只能不了了之。 羽蘅去了哪儿? 原来羽蘅不想回去应付杜家人,中途就下车去了陆宅,一直到天黑才回去。 正当她将李夫人和她的宝贝儿子扔在脑后时,一个意想不到的不速之客却主动上了门。 第二天羽蘅又变身为“曹衡”,出堂坐诊。 一位公子施施然坐下道,“曹大夫,我最近眼睛不太舒服,看人都有些分不清男女了,你能不能帮我看看?” 羽蘅抬眼一看,心里咯噔一下,面前的人正是昨天的秦氏子弟,秦松立。 而秦松立的身后,有几个小厮正在发银子让病人去找别的大夫看诊。 羽蘅知道,他这是冲自己来的。 昨天刚听到这个名字,羽蘅就觉得有几分耳熟,回去后才想起来,杭释对她说起过,当初在云梦泽,另外一位高价卖粮的就是这位秦松立公子,后来不知为什么他居然主动施粮赈灾,分文不取,在云梦泽博了不少好名声。 现在秦松立连续两天出现在自己面前,这让羽蘅不能不多想。 当着明人不说暗话,羽蘅没有否认,只是道,“秦公子,乡民们看病耽误不得,不如请秦公子到对面酒馆稍坐,我这里忙完了自然前去。” 秦松立满意一笑,俊美异常,挥挥手带着人走了。 到了中午羽蘅忙完,换回女装准备去见秦松立,杭志远担心道,“听杭释说,在云梦泽时他就多番试探,都被杭释挡回去了,他怎么会找到这儿来?” “这里毕竟是秦氏的地盘,人家手眼通天一点都不奇怪。没事,我看他也只是想聊聊,我去去就来。” 进了对面酒馆,一个小厮将羽蘅引到三楼雅间,雅间里摆着一桌好菜,秦松立负手立。 在窗前。 听见有人进门,他转过身来眼神一亮,今日的羽蘅恢复了日常装束,比昨日在知府别院看着更添一分明艳和大气。 “杜姑娘天生丽质,独具慧心,本应花团锦簇地养着,何苦每日出来看诊呢?” “坐堂看诊乃是帮助他人,一点都不苦。倒是秦公子,布置的眼线和人脉本应用来做大事,何苦关注我一个小女子呢?” 秦松立爽朗一笑,熠熠生辉,一点都不觉得被冒犯了。 他伸手请羽蘅坐下,亲自斟茶给羽蘅道,“杜姑娘谦虚了。云梦泽一行,能够指点杭释名利双收,杜姑娘当然值得我特别关注。” 原来秦松立回家休整了几个月,心里却总是放不下杭释背后的人。他派人到江陵来打听消息,只打听到去年济民堂多了一位曹衡大夫,据说医术很好,其他的什么都查不出来。 秦松立亲自赶到江陵,在济民堂门口蹲了半个月,才终于确定经常出入后院的那位杜姑娘,就是曹衡。 一个十三四岁的姑娘扮做男人坐堂问诊,而济民堂的人还对她这么客气——这位杜姑娘的地位不言而喻。 于是秦松立昨日才闯了宴请女眷的知府别院。 羽蘅不客气地接过茶喝了,不咸不淡地道,“如果我没记错,名利双收的是秦公子吧。如今云梦泽百姓都赞颂秦公子自愿赈灾的大仁大义,等朝廷论功封赏,一份抬举是少不了的,秦公子前途无量,吃了肉难道还不许别人喝汤么?”八壹中文網 “哈哈哈哈,”秦松立忽然大笑起来,“杜姑娘刚才也说了,我在湖广有的是人脉和眼线,吃肉原本是应该的。不过杜姑娘放心,我此来却不是为了打压别人,而是为了联手。” “联手?” “正是!昨日就算我先示好。” “昨日?” “是啊!昨日你那一出打脸,可是让大家都下不来台。如果我没记错,你父亲只是知县,你回府不久,树敌太多对你没好处。” 羽蘅这才恍然大悟般笑了。 “秦公子用心太过,我承受不起。我做粮食生意就是小打小闹,担不起和公子联手的重任。公子背靠秦氏这棵大树,想做什么就能做成什么,实在不必把我们这些小民记在心上。” 说完羽蘅起身要走,秦松立似乎毫不意外。 “杜姑娘!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钦差叶大人现在江陵,我也会在江陵多盘桓一段时间,想必我们还会有见面的机会。” 羽蘅听罢,头也不回地走了。 秦松立一直在窗前看着羽蘅走进济民堂才坐下吃菜喝酒,自斟自饮,还时不时笑两声。 旁边秦中纳闷道,“爷,人家都拒绝你了,你还笑得出来?这半个多月费劲吧啦的,图什么啊。” “你懂什么?她要是听了秦氏的名头就心甘情愿贴上来,爷才白费劲了。” 秦松立又琢磨了一会儿道,“杭释在云梦泽做得怎么样了?” “听说接了好几家铺子了,比起咱们来都不算小。” “嗯……通知那边的人,照样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市场上,让他三分。” “爷!咱们什么时候让过别人啊!” “就你话多!照我的吩咐去办!” 秦中扁扁嘴,不再说话了。 羽蘅回济民堂简单向杭志远交代了一下就坐马车去了陆宅。 叶修安好几天没她的消息,正盼着她来。 羽蘅先检查了一下叶修安的身体,宣布叶修安可以出门正常活动了,才将遇见秦松立的事情告诉叶修安。 叶修安挑了挑眉,“秦公子啊,没想到他居然找出你来了……不过不用太担心,我看他和秦氏嫡系一脉不是一起的。” “这话怎么说?” “他去云梦泽本来只为利,。 但后来的作为却更像是为名,我看他把施粥那件事办得很认真,显然是想借此事打出个名声来。试想他如果跟秦氏嫡系是一起的,怎么会借我的手想要个皇商的名头呢?你不妨跟他过过招,看看他到底是怎么个打算。” 羽蘅道,“话虽如此,他毕竟是秦氏子弟,来往密切总不方便。不过我听他话里的意思,还要来找你,想必你这宅子也瞒不住了。” 叶修安眼露精光,“瞒什么,我既然好了,当然要告诉大家,休息了几个月,实在太久了!” 羽蘅心中一动,知道叶修安要开始下一步行动了。 “你准备怎么做?” “皇上爹给了我一批探子,我还没派上用场。先打开大门,让他们表演表演,我们这里动静大一些,他们才好去打探消息。@*~~不过在那之前,羽蘅,” 叶修安转头道,“我先要召集大家交代一些事情,烦请你通知你二伯,明日上午来会一会。你也一起。” 羽蘅点头应了。 第二日,当羽蘅找上杜唯则,说出“叶修安请二伯去商议事情”这句话时,杜唯则的震惊无以言表。 自己闺中的侄女居然和叶修安认识?而且还熟稔到直呼其名? 可是等到了陆宅,见到健康的叶修安和众侍卫,听他们说起杜羽蘅是如何把叶修安从阎王爷手里抢出来,如何悉心照顾叶修安,甚至听说杭释也是羽蘅安排去的时,杜唯则才发现,自己震惊得太早了。 谁能想到这刚刚回府的小侄女竟然是个宝藏,啥都会?! 叶修安招呼大家都坐下,将宋先生介绍给大家认识,然后开口问道,“杜大人这次休假多久?”。 第122章 不报此仇,死不瞑目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杜唯则答道,“彭总兵准我三月假,已经快到了。” “好!我会修书一封给彭总兵,再借用你三月,有一件事必须交给你去办,你愿意吗?” “大人若有差遣,自然愿意!就是不知是何事?” 叶修安沉声道,“我休养将近四个月,足不出户,心中想的只有两件事,一是林磊的死,二是魏之鹏的死。那一晚的事总是在我眼前闪现,若不能报这个仇,我死不瞑目。” 宋淼道,“那你怎么打算?” “魏之鹏说过,章启峦根本不会留下证据,他们盘踞多年行事严密,我们想找出蛛丝马迹不容易,不如另划一条道!魏之鹏死前说的两个字,达辰,你还记得吗?” 叶达辰想了想,“是前任!” “不错!就是前任,我反复思索过,这个前任只可能是魏之鹏之前的县令,他曾经差点说漏嘴,当时说的也是这个前任!宋先生,我想请你带人仔细查一查这个前任,不仅仅是他,他的家眷属下,能查的全查一遍,越详细越好!” “好!” “杜大人!在湖广边界偷袭我们的人,和那天晚上杀我的人是一起的,你跟他交过手,我想请你帮我找到这个人,行吗?我会画他的图像给你。” “这个不难。” “叶大人,你这是要做什么?”羽蘅问道。 叶修安长身而立,意气风发,“我要把他章启峦的案子做成铁案!让他再也逃不出去!” “好!”叶达辰也激动道,“修安,那我做什么?” “你?买几十斤上好的茶叶,准备待客!” 钦差大人叶修安身体康复的消息,在叶修安的故意引导下很快就传得满城都是。 羽蘅当然没放过机会,第一个把消息带给了父亲杜唯华,杜唯华十分满意,将知府别院发生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络绎不绝的马车开始在陆宅门口的小巷里出入,上到巡抚章启峦、知府周世举以及知县杜唯华等大小官员,下到秦松立等乡绅大家,人人都要到陆宅探望一下钦差叶修安。 关心一下钦差的身体健康,吹捧一下钦差的高尚德行,动情处洒下两滴眼泪以示自己多么受感动被教育,最后再盛情邀请钦差到自己家去做客。 既然大家的表演范本都差不多,叶修安也就统一范本回应了。 一律是进门先上茶,叶修安坐着陪一刻钟,叶达辰准时进来打扰。 “对不住,叶大人身体还很虚弱,大夫交代要按时吃药多休养。来人啊!端药来。” 往往访客的眼泪才刚刚挤出来,没来得及完全抒发,就被叶达辰堵了回去。 既然钦差大人不能久陪,众访客自然识相地告退,那句请大人到自家做客的话还没说完,叶达辰已经叫人送客了。 陆宅里迎来送往十几日,来拜访的人少说也有几十个,除了秦松立这样认识的人,叶修安只对两个人特别关照过。 @ 一个是巡抚章启峦,一个是知县杜唯华。 章启峦坐在大堂里侃侃而谈时,叶修安一边客气微笑,一边暗自琢磨。 你说人家为什么是巡抚,这职业道德,这专业程度,实在是不得不让人佩服。 他三番两次痛下杀手,害得大爷困在暖房里四个来月,然后被皇上爹直接威胁要保爷平安,这样婉转的恩怨情仇,他现在居然坐在这里谈笑风生,跟没事人儿一样! 真厉害! 章启峦说完了场面话,料想叶修安会一样借口喝药送客,谁知叶修安这日竟不喝药了,端着一壶茶不停地续啊续啊,续到茶叶都没味了还不放人。 最后章启峦自己耐不住了,主动提出不打扰大人休息,叶修安客气地亲自将他送到门口,当着门外其他人的面亲切地拍拍章启峦的肩。 “章大人,本官在。 湖广公务,多亏章大人和其他官员的配合,在此多谢了。” 章启峦脸上的客套笑容瞬间凝固,呆呆地走回马车,看着陆宅那扇门在自己眼前被合上。 门后叶达辰耸了耸肩,“死里逃生一回,嘴还是这么贱。” “爷受伤生了病,又不是失忆!” 至于另一个人杜唯华,得到的待遇就和章启峦完全不同了。 特点之一就是叶达辰不仅给他上了茶,还上了点心。 而且叶修安主动聊起江陵本地的风土人情,杜唯华也附和着说起一些本地趣事,两人居然相谈甚欢,要不是陆宅仆人不多,说不定叶修安都要留人下来吃饭了。 最后叶修安同样客气地亲自送杜唯华出门,两人同样的笑容在其他人看来别有一番滋味。 只有叶达辰皱起眉头道,“你又在想什么鬼点子?杜唯华可是周世举和章启峦那条线的人。” 叶修安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他不仅是敌人,也是杜羽蘅的爹,该有的尊重还是要有。” “爹又怎么了,也不是什么好爹。” “不管好爹坏爹,是个爹眼前就要客气点儿!” 叶修安嘴角抽动,恨不得把叶达辰的脑子拨开来看看里面到底缺了什么。 这边叶修安牵制了所有人的目光,那边宋淼和杜唯华进展很快,只是杜唯华要找到那人,还得费一番功夫。 宋淼写信来说,已经打听到魏之鹏的前任县令及其家眷的下落,但结果出人意料。 魏之鹏的前任姓金,这位金县令做了三年云梦泽的县令,和魏之鹏一样,尽心为上司捞钱,可是不知怎么,还是被换掉了。 据宋淼猜测,应该是交钱不够快不够多,跟他的继任魏之鹏比起来,简直天差地别。 卸任的金县令照惯例携夫人家眷返回原籍,可是他们没能等到回乡就死了。 “一家十一口,尽数殒命,当地官员判之为行船意外,船沉而死,但我详问当时仵作,每人颈上都有致命伤,乃先杀再沉船致死。其中死者年纪最大者为金某父母,七十余寿,最小者为金某幼子,年仅三岁,死者脸上都可见惊恐之色。闻之不甚悲惨。” 叶修安叩了叩桌子,“颈上致命伤再沉船,听起来像是江湖上杀人劫财的手法。” 叶达辰点点头,“好像是,不过江洋大盗一般都是为了求财,很少会把老弱妇孺都全杀光,这点倒是奇怪。” “难怪魏之鹏当时害怕成那样,章启峦的手段果然狠辣。” “修安,你的意思是?” “章启峦不仅在账本上谨慎,连用过的人都要处理,不管是不是忠心的,只要无用就全部除掉,甚至连家眷都不放过,难怪他如此有恃无恐。” 叶达辰皱起眉头,“那修安,我们怎么做?你上次说要把章启峦的案子做成铁案,到底是什么计划?” 叶修安又恢复了那副成竹在胸的样子,“这一回我不会在章启峦贪污受贿上下功夫了,就让章启峦死死守着那些秘密吧。他不是喜欢养杀手么,这一回我就让他尝尝自食其果的滋味。” “那些杀手?查他们有什么用?” “你忘了大晏律法了?官员一律不许结交江湖势力,否则视同……” “谋逆叛国!修安,这个好!” “魏之鹏的谋逆罪是假的,但章启峦的谋逆却是真凭实据的,等我治了他的罪,我看京里的贵人们还怎么保他。” 叶修安摩拳擦掌,简直等不及那天的到来,而宋淼也很快带着人回来了。 宋淼没有再打探到更多重要内容,只说已将前面的消息修书给杜唯则,现在一切的根本恐怕要着落到杜唯则身上了。 听完叶修安的计划,宋淼沉吟着点点头,又道,“这个法子倒是出其不意,章启峦肯定想不到我们。 会在这个方向着力。不过就此定罪还是苍白了些,我们必须做足准备,这一次不能再失手了。” “这个我也知道,但是章启峦现在戒备心很强,实在是有些难办。” “你之前不是对杜唯华特别客气么?据我所知,他这个县令就是当年娶了杜羽蘅的母亲才做上的,像他这种人,为了往上爬会不折一切手段,哪怕是踩着别人的尸骨。” 叶修安思量了一会儿,忽然笑了,“这段时间这么多人来看过我,我还没有回过礼数,不如就借杜府的宅子一用吧。” 第二日,叶修安就亲自上衙门见杜唯华,说听闻杜家先祖置下的宅子大气典雅,想借来宴请一回来访的客人。 杜唯华听说来的客人都是地面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很多都是平时自己无法结交的,当下大喜过望。 这可是最露脸的机会了!又能显出自己受钦差重视,又能顺势结交更多的人,真是天上掉下来的好事了! 杜唯华回府将这事告诉杜家二老,杜老爷比杜唯华更兴奋,吩咐罗氏又是准备上好食材,又是做新衣裳,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杜老爷才是知县呢。 只有羽蘅听到这个消息时愣了一下。 叶修安请客要请到自己家来,他到底要干什么? 不管大家怎么想,钦差宴客的事就这样热闹地准备起来了。 罗氏这一回彻底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领,将古老的杜府焕然一新,又向柳芜请教了许多京里的习惯和规矩,重新训练府里的下人,力保不让别人笑话。 杜家二老也吸取了上次的教训,坚决不让苏氏出来见人,连羽然都拘在房里,免得惊扰了贵客。 到了宴客这日,叶修安一早来到杜府,先去拜见杜家二老和其他主人。 无错更新@ 柳芜因为羽蘅的关系,也盛装出来见一见这位曾经帮过羽蘅的钦差大人。。 第123章 杜府宴客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可是柳芜一见叶修安就有些愣了,等到叶修安向她行礼的时候,她还是有些回不过神来。 “母亲,你怎么了?不舒服吗?”羽蘅担心问道。 “啊……不是,我看叶大人很面善,大人年少英俊,还担此重任,将来必定前途无量。” 叶修安对柳芜也很有好感,微微一笑行礼谢过。 柳芜又恍惚了。 眼看客人们要到了,柳芜先行回房,杜家二老也不愿意她今天出来,爽快答应了。 巳时一过,客人陆续到来,杜唯华和杜唯成两个主人站在门口迎客,叶修安和杜老爷端坐在堂内。 虽说今日的主人应该是叶修安,但来往众人都要到杜老爷面前说几句客气话,杜老爷一辈子何曾见过这么多贵人?红光满面,精神焕发地仿佛年轻了三十岁。 离中午尚早,客人们三三两两在园里闲逛聊天,羽蘅帮着罗氏料理一些杂事,尽量不往那些贵客们跟前凑。 可惜羽蘅安分,有些人却根本不懂什么叫安分。@·无错首发~~ 杜羽然今日精心打扮过,瞒着苏氏偷偷跑了出来,她一路避开家里的下人,在花园里东躲西.藏,终于找到了她的目标——秦松立正和别的客人在花园一角聊天。 杜羽然躲在假山后偷眼看他,这次没了其他人旁观,杜羽然的目光尤其直接,心中激动起伏,两颊也越来越红。 平日里娘总幻想着自己将来嫁个好人家,做个官夫人甚至嫁入侯门,像秦松立这样的平民商人从来不是考虑对象,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第一次见到秦公子我就心神恍惚…… 他可是秦氏家族的公子啊!难怪这些大小官员都对他那么客气那么恭维。 而且,他长得那么美…… 杜羽然深呼吸一口气,真怕自己晕过去。 半晌,秦松立才结束了和别人的谈话。那位客人刚一走远,杜羽然就装作刚来一般从假山后走了出来。 “啊……公子见谅!……咦,这不是秦公子么?” 杜羽然盈盈下拜,端的姿态妩媚,眼波横流。 秦松立眯了眯眼,眼前这女子相貌不太熟悉,但这作态见得可太多了。 “你是杜家的姑娘吧?是杜羽蘅的妹妹?” 杜羽然心中一梗,他为什么知道杜羽蘅? 但还是细声答道,“是,羽蘅是我的三姐姐,那日在知府别院,我和三姐姐闹了点小别扭……” 那天她故意把我弄伤,又让我还原害我出丑,你还记得吗?! “哦……”秦松立点了点头,“我记得是误会一场,看杜四姑娘现在这样子,应该没事吧。” 杜羽然的笑容僵住了一瞬,“是,没事了。秦公子第一次来我们府中,想必对府中景致不熟,我身为主人愿意带公子一游……” 杜羽然的话说了一半就说不下去了,因为秦松立的笑容忽然添了几分明了和讽刺,臊得杜羽然咬紧了下唇。 “杜四姑娘尚未成人,不懂得规矩。你我男女独处已是不妥,怎能一起游园?姑娘家还是谨慎些。” 杜羽然俏丽的脸庞渐渐失了血色,即使秦松立已经尽量委婉,他的话还是犹如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自己脸上。 他,他竟然这样说话,是嫌我不自重么……难道我还入不了他的眼! 秦松立再施一礼,转身走了。 杜羽然这样爱慕他想贴上来的女子,他见得太多了。官宦千金,富商之女,乃至市井普通妇人,几乎人人见了他都是一副羞涩模样。 他知道,是因为他长相肖母,眉眼精致中更多秀美。 可是这也正是他最痛恨的一点,成大事的男人,怎么能有女人一样的容貌!所以他一直蓄着胡须遮住形状完美的红唇。 而杜羽然这样只看中皮相和他秦氏身份的女人,不。 管什么身份,都只会惹他厌恶! 秦松立摆脱了杜羽然,在府里又应酬了好一会儿都没找到自己想见的人。 一直等到日近午时,才在后院里找到了杜羽蘅。@*~~ 杜羽蘅正好端着杯茶在歇脚。 她吸了一口茶香,舒服地叹了一口气,再一睁眼,面前就多了一个人。 “杜姑娘,想见你可真不容易,今日要是碰不到,我就准备再去看一次病了。” 羽蘅神色未变,“今日是叶大人宴客,秦公子本应该在厅内上座,来见我做什么。” “上次我提出要与姑娘合作,姑娘一口回绝了,现在可有改观?不知杭释公子,在云梦泽的生意做得怎么样?” 羽蘅了然微笑,“杭释写信告诉我了,秦公子的人对他颇为照顾,生意场上的事教了他许多,的确很有诚意。” “姑娘明白我的诚意就好,那合作一事……” “按理说,秦公子这样的人物来找我合作,我应该求之不得,可是有一事我顾虑重重。” 羽蘅正视秦松立道,“湖广本就是秦氏地盘,魏之鹏搜刮民财是为了谁,秦公子不会不知道。秦氏家族行径,我不太看得惯,如今秦公子虽然帮着钦差大人,还主动向我们示好,可是将来若是直接对上,秦大人如何自处呢?毕竟,公子姓秦。” 秦松立暗自深吸了一口气,怎么也想不到羽蘅提出的第一个问题就是根源,而且是将来最大的问题,她的思虑之清晰之广远可见一斑。. 可是高兴之余,秦松立又头疼起来。这个问题他早就想过,他和秦氏的关系难舍难分,不管他对秦氏有多少怨恨,他总归也姓秦。 羽蘅的目光就盯着他,留给秦松立的时间不多。 他又深吸一口气道,“姑娘果然是明眼人,这一点其实也是我犯难的地方。今日我虽然不能回答姑娘的问题,但至少有一点我可以明确告知——我秦松立是不肯寄居秦氏名头之下的,我要做的,是我自己的事业!” 羽蘅长眉一挑,秦松立倒没有那些圆滑的场面话,看起来似乎真有几分可信。当下也就点了点头,示意他回到前面大堂去。 可是秦松立却不肯走,反而盯着羽蘅瞧个不停,那个肆无忌惮把羽蘅都看恼了。 “秦公子是不认识路吗?要不要我叫你的小厮来?” 秦松立轻轻一笑,将拿着的骨扇在手中敲了敲,很有几分风流情态。 “我只是好奇,杜姑娘如此曲折地长大,却如此聪慧过人……你这小脑瓜里天天在想些什么?” 羽蘅冷了脸色,“秦公子知道很多我的事?” “不瞒姑娘,我四处经商行走好几年,像姑娘这样出乎我意料的还是头一个,我少不得有几分好奇。哪知杜姑娘并非普通千金,生身父母都不在身边,却也出落得这般花容月貌、沉稳出众,真让人感慨,上天是否太过厚爱于你。” 上天厚爱于我? 羽蘅扯出一个冷笑,“秦公子想要的是名利,我身世如何不重要。这些闲事还是少关心为好。” “如果我没记错,明年杜姑娘就要了吧。” “是又如何?” “你父母要开始为你相看亲事了,不知最后会选中什么人家……” 秦松立忽然又笑了出来,“要我说,官场中人到底迂腐了一些,不如美酒佳肴,每日好好快活,像我一样四处游玩、纵情山水,才不辜负人世间相逢一场。杜姑娘,你说是不是?不知我这样的人,可能入你的眼?” 秦松立的话越说越露骨,越说越不像样,羽蘅早就不耐,当下一甩袖子走了。 “秦公子累了!还是少说些话吧!恕我不奉陪!” 羽蘅很快就没影儿了,秦松立却站在原地看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离开。 只是他们两人都不。 知道,在他们走后,还有第三个人从旁边的灌木丛里闪了出来。 羽蘅往夕扉园走,忽然被人扯住袖子,回身一看,正是杜羽然。 她怒气冲冲地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 “你什么意思?”羽蘅简直莫名其妙。 “秦公子!你不就是欲擒故纵吗?秦公子才不会上你的当!” 羽蘅立刻反应过来,“刚才你看见我们说话了?你该不会是喜欢秦松立吧。” 杜羽然的脸顿时涨得通红,“你,你胡说!女儿家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 “女儿家还偷跑出来偷看男客呢!我要是告诉父亲和祖父祖母,你还有好果子吃么?” 杜羽然这才有些害怕,后悔来找羽蘅撒气了。 “四妹妹,不要只顾秦松立皮相好看,他虽然姓秦,毕竟只是个商人,父亲是不会同意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羽蘅说完继续往前走,不理杜羽然了。 杜羽然恨得咬牙,到底不敢再闹大被别人看见,只好跺跺脚回房去了。 这一整天的宴客十分顺利,客人们高兴而来,满意而归,杜府这座老宅里,好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送走了所有客人,叶修安留下来再一次向杜家人表示感谢。 杜老爷被吹捧了一天,此刻已经晕晕乎乎的,看这位钦差大人格外亲近。 叶修安又夸了一遍大爷杜唯成和三爷杜唯华,赞他们是人中龙凤,杜老爷更加高兴,激动地都快坐不住了。 客套话说完,杜唯华送叶修安出门。 叶修安特意捡了条僻静小路慢慢走着,和杜唯华说几句闲话。 “府上这次真是帮了我大忙了!看大家今日都很尽兴,我也开心啊!” “叶大人客气,哪里哪里!”杜唯华笑得很真心。@·无错首发~~。 第124章 你愿意做内应吗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叶修安道,“唔,就是知府周大人好像面色不太好,杜大人瞧见了吗?” 杜唯华瞧见了吗?他当然瞧见了! 因为周世举就差把脸色甩到他脸上来了! 可是杜唯华这次却不惶恐了,反而暗暗窃喜。 因为钦差大人选了杜家,而不是周家! “啊,好像是,我一直忙也没在意,恐怕是公务不顺吧。” 叶修安点点头,“其实我也明白,我在云梦泽搞了那么一出,实在是动静太大了,害得大家都有点心惊胆颤的。杜大人可有同感?” 杜唯华没料到叶修安会直接说这件敏感的事,眼下是真的心惊胆颤了,几个字在嘴里翻来倒去不敢说。 “啊……是……叶大人年纪轻轻雷霆手段,大家都会有点担心。不过下官猜想,只要自己没做错,就不用担心。毕竟为官最重要的,就是为民做主啊……” 叶修安差点笑出声来,杜唯华跟着知府周世举已经十来年了,他现在居然说要为民做主? “杜大人说的不错!本官既任钦差,代天巡狩,就算得罪人,也不得不秉公执法。不瞒大人,我留在江陵,正是因为魏之鹏交代了很多隐秘之事,我还要一一查证。” “什么?魏之鹏还说了什么?” 叶修安轻轻一瞥,杜唯华的脸色都有些白了。 “魏之鹏毕竟只是个小小县令,他哪儿来的手段和胆子做出那些事情,背后当然另有高人。当初他这个县令就是章启峦推上去的,他的顶头上司与他来往最多,这两人都嫌疑很大。革职魏之鹏绝对不是结束。@*~~” 杜唯华越听越怕,“这事关系重大,叶大人可有什么证据吗?” “当然!我派出去的人日前已经传回消息,他们查到了很重要的线索,不日就会抓到关键证人。” 杜唯华惊讶得停住了脚步,如果叶修安真的掌握了重要证据扳倒了巡抚和知府,那自己这些人不就全完了? 他紧跟两步上前,心神不定地讪笑着道,“是吗,大人果然动作迅速。” “杜大人平日可曾留意到什么不寻常的事情?” “额,这个,这个,下官一直忙于公务,很少听说别人的事……” “那真是太可惜了,现在本官正想厚赏找出一个知情人。” “大人的意思是……” “为首之人虽然该死,但湖广地界大部分官员都是听从上命的下官,本官体恤他们当初不得已而为之,也有为难之处。正所谓法不责众,本官已经奏明皇上,事情查清楚之后只取主使之人,其余涉事官员从轻处罚。如果有人检举立功,不仅不罚,还要另赏!升官甚至入京都有可能!” 杜唯华又一次停下了脚步。 “大人这话当真?” 叶修安转过脸来,从容而笑,“自然是真的,本官还能骗杜大人么?” 他又靠近杜唯华一步,压低声音道,“这个消息,杜大人可是第一个知道的。我和杜大人一见如故,这样的好事,只有落在杜大人这样本分的官员身上,才值当……” 杜唯华只觉得腿都颤抖起来,他开始意识到这位年轻的钦差大人选了杜府,竟然有几层深意。 可是惊讶害怕之余,又有抑制不住的狂喜慢慢弥漫开来。 为皇上办事!领受嘉奖! 梦寐以求的升官机会不就在眼前吗! 杜唯华的眼神渐渐狂热起来,但他敛住了神色,低头恭敬道,“大人抬爱了,不过大人说的有理。如果湖广地界真有官员如此丧心病狂,那找出这些人是下官分内之事,不敢谈功劳。大人放心,我一定会留意的。” 叶修安满意地点点头,两人继续往外走,一路再无话。 可是狂喜过后,杜唯华却越想越没底了。 周世举和章启。 峦究竟有多大能力,杜唯华是见识过的,不说别的,多少人来查湖广的事最终都不了了之。 而背叛他们是什么下场,杜唯华同样再清楚不过。 叶修安只不过是一个刚出茅庐的毛头小子,真的就能成事? 能升官当然好,可也要有命去拿啊…… 临到马车前,杜唯华终于忍不住问道,“大人,我想来想去,这件事实在牵涉太广,会不会,会不会……” 杜唯华看着叶修安的脸色,艰难出口,“会不会其中有什么误会?” 叶修安勃然变色,“本官连遭追杀,伤情之重,在江陵足足养了四个月才能出门,这难道也是误会吗?!背后之人罪大恶极,必死无疑!” 杜唯华又吓得白了脸,不住道歉。 叶修安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的鄙夷更重。 杜唯华为何这样说,叶修安很清楚,无非是不想背叛老主子,企图在中间和个稀泥。 对付这样的人,不彻底断了他的念想,他是不肯老实就范的。 叶修安决定再加一码。 “府上的二少爷杜唯则为什么立功,大人应该知道吧?” “是,我二哥在云梦泽帮助大人平叛,所以立了功。” “皇上已经写信告知我,杜唯则官升六品是肯定的了。不过我很赏识他,派他出去另办重要差事去了,想必等他回来京官也不一定不能做。” “啊!……”杜唯华大吃一惊,他只知道杜唯则说要办差又出门了,原来他竟然又去帮叶修安做事了? 那等他回来,自己在这府里还有什么颜面?! 杜唯华心神俱震之际,叶修安抬腿上了马车,又从马车里探出一个头来,刚想起来一般说,“杜羽蘅杜姑娘是不是杜大人的千金?” “正是,叶大人怎么知道……” “本官在此养伤期间,杜姑娘和她的师父丁大夫曾帮我调理过,杜姑娘蕙质兰心,很有大家风范。” “叶大人夸奖,小女幸不辱命罢了。” 杜唯华嘴上谦虚,心中却又添了一层惊讶,杜羽蘅居然在叶修安面前留下了印象,这府里该不是人人都比自己会处关系吧! 叶修安目的已达到,再不迟疑告辞了。 送走了叶修安,杜唯华马不停蹄直接到岩松堂去。 _o_m 杜老爷还沉浸在一整天的奉承里,见杜唯华回来,只问道,“好好把叶大人送走了吗?” 杜唯华却顾不得回答,把房里的下人全部赶走,亲自掩了门才将刚才和叶修安的对话十说给杜老爷听。 杜老爷的酒瞬间就醒了。 “叶修安真的这么说?一定要把章启峦他们拉下马?” “哎哟,爹!这么重要的事我能不问清楚吗?叶修安说的清清楚楚,他因被追杀身受重伤,差点就救不回来了,他是一定会把章启峦送进牢里去的!” 杜老爷这下也坐不住了,在房间里踱起步来。 一边是封疆大吏,一边是皇帝亲点的钦差;一边是过去提携自己的上司,一边是快速升迁的大路。 真难选啊! 杜唯华继续道,“叶修安不仅态度坚决,而且已经找到证据了,也不知道那些人怎么搞的,怎么会让他抓到证据!” “你看这证据的事是真是假?” “爹,叶修安胸有成竹,不像是假话,不过具体是什么,他没有说。” 杜老爷又陷入了沉思中。 杜唯华也沉默着想了几个来回,虽然叶修安给的甜头很诱人,但到底不敢信任他啊! “爹,你说这事要不要告诉周大人和章大人?” 杜老爷把眼皮掀了掀,“告诉什么?叶修安今晚的意思很清楚,就是让你选一边站!你告诉他们,是想跟叶修安作对了?你没看见今天周世举那。 个脸色吗?!” 杜唯华也狠狠吐了一口气,“我当然看见了,他不就是怪我没有把这个露脸的机会让给他吗!” “华儿,你要知道,在江陵地界,你已经到头了。除非他周世举不做这个知府,否则你往上再也爬不上去了。原先是指望柳芜她们母女能再帮你一把,现在这步棋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用上,好在老天开眼啊,送来了叶修安!华儿,你必须紧紧抓住这次机会!” “爹,你的意思是直接跟叶修安坦白,把我们知道的告诉他?” “傻儿子!当然不能直接说!必须得等到他真的找到证据——让章启峦抄家杀头的证据!这一步很关键,咱们一定要小心慎重!” 杜老爷狠狠抓住儿子的肩膀,眼中的狂热也越来越旺。 杜唯华想了想连续升职的杜唯则,咬着牙点头应了。 几乎与此同时,夕扉园里羽蘅发现柳芜居然还没睡。 她一个人站在院子里,看着黑漆漆的夜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母亲,你有心事吗?” 柳芜回过神来,“羽蘅啊,你也没睡,来,陪我坐一会儿。” 羽蘅在柳芜身边坐下,见她脸上居然有泪痕。 “母亲,早上我就看你有些心神不宁的,怎么了?” “没事,今天见到那位叶大人,让我想起了过去的一位好友。羽蘅,叶大人今年多大了?” 羽蘅想了想,“大约十八九岁了吧,我也没问。” 柳芜点了点头,脸上神情却更凝重了。 “母亲的好友,是在京城吗?” “不,不,她不在,她离世已经二十多年了。从前我还在闺中时,和她是最要好的朋友。她容貌出众,见识学问又是一等一的,虽然不是官家小姐,却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去了。” “这么说来,和母亲差不多呀。 无错更新@” 柳芜展颜一笑,抚了抚羽蘅的头,“我在京城算不上美人,只是清丽而已。她的美,才是真的夺人心神呢。”。 第125章 这回跑不掉了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后来呢,她怎么那么年轻就去世了?” 柳芜的神色又黯淡下来,“她美名远播,风光太盛,早就被人惦记上了。后来她就突然消失了,再后来,就不在了。” “母亲怎么知道的?” “我亲眼看见的……” 柳芜怅然不已,“那位叶大人的眉眼长得和她太像了,我一见就想起过去的事了。” 羽蘅也神往起来,连母亲都称赞不已的美人,会是什么样呢? “叶修安的生母也离世了。” “生母?” “对,他养父姓叶,他一直在叶府长大。” “姓叶,姓叶……” 柳芜嘀咕了两句又摇摇头,“应该不会,她不可能生孩子。好了羽蘅,不说了,回去睡吧。” 这一夜杜府的人各自辗转难眠,他们不知道,他们的生活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宴客之后,羽蘅及时把叶修安这里的计划告诉了罗氏。杜唯成早就觉得不安稳,听羽蘅说完赶紧辞了知府大人,打算在家里观望一段时间。 而杜唯华开始明显感受到周世举对他的冷嘲热讽和排挤,这使得他倒向叶修安的心更加坚定。 杜唯华很快就又上门拜访叶修安,委婉表达了愿意为他效劳的心思,但没有把话说死。 叶修安也不着急,杜唯华反水与否,只是次要,真正的重头戏在杜唯则身上。 好在杜唯则比他弟弟杜唯华可靠得多,没过多久就把最关键的证人带回来了。 杜唯则回到江陵的时候,正是深夜。 一辆大马车安静而快速地驶过闹市区,开进了陆宅。 叶修安、叶达辰和宋淼都在房间里等着,杜唯则从马车上扶下来一个人,让他在椅子上坐好,才到叶修安身前复命道,“大人,人带回来了。” 叶修安和叶达辰不约而同都往那人看去。@*~~ 只见他佝偻着身子歪在椅子上,不时低声咳嗽着,长长的帽檐盖住了脸,看不清面容。 怎么看都不像记忆里的那个人。 杜唯则轻轻一笑,将那人的帽檐拉了起来,露出来的脸憔悴苍白、相貌普通,只有那双眼睛乌沉沉地发亮。 叶修安站起身来仔细打量一番,忽然笑了,“几月不见,仁兄怎么成了这副样子?” 原来这就是几次追杀叶修安的黑衣人首领,当初林磊就是被他杀了。那时他凶悍异常,哪怕几次被刺中要害都没死在当场,现在反而虚弱不堪了。 杜唯则道,“他在江湖上销声匿迹几个月,人人都传言他已经死了,可惜狡兔再厉害也逃不出猎人的手心,我费了一番功夫还是找到他了。不过我找到他时,他就是这个样子了。” 那人嘿嘿一笑,无尽嘲讽,“叶大人,托你的福,我已经是一个废人了。” “那晚我以为你死定了,结果你竟没有死,可是如今你这样子,又生不如死。怎么,你主子没有好好给你治伤?” “明知故问!叶大人,你动作也太慢了,要是再晚来几天,我就真要死了,我一肚子的秘密你都没法知道了!” 叶修安哈哈大笑,“这么说,你还在等我?拜你们所赐,我也伤得不轻,足足四个月不能出门。” “放屁!我要是伤了你,还会落到今天这个下场吗!我两次领命伏击你,两次都失败!章启峦就趁我伤重一脚把我蹬开了!要不是你,我绝不至于此!”黑衣人越说越激动,喉咙里嚯嚯作响,犹如破了的风箱。 “第二波刺客真不是你安排的?” “呵,你叶大人初生牛犊,天都敢捅,谁知道你暗地里得罪了多少人!” 这个结果本来就在预料之中,叶修安点点头,坐到他身旁道,“既然你在等我,那么是想借我做什么事?” 黑衣人勾起唇。 角,笑容讽刺而尖刻,“叶大人是聪明人,当初你是怎么拿下笑面虎的,怎么拿下魏之鹏的,我心知肚明。我也不跟你绕弯子,我把所有知道的告诉你,只有一个条件:我要章启峦死!” “哈哈哈,我都好奇了,章启峦到底做了什么,让你这么恨他?” 黑衣人猛地拉开胸口,露出狰狞的疤痕,只是疤痕的周围乌黑一片,显然是中毒很深。 “那晚伏击你之后,我带的人伤亡惨重,我自知无法交代,只身一人回去复命。我向章启峦保证从此退出江湖,隐居山林,绝对不会向别人说出一个字,只求他放过我们那些弟兄们。可是!他表面答应,还说要给我治伤,结果就治成了这样!还好我多了一个心眼,及时逃了出来,才保住了这条烂命!等我去找我那些兄弟的时候,才发现他们都被章启峦派人杀了!一个不留!我,我和章启峦不共戴天!” “哼!”叶达辰嗤笑一声,“你们原先为他杀了多少人,不早就应该想到这个下场吗?还求他饶你们一命,你们杀金县令一家十几口时怎么没有饶人家一命!” 黑衣人又嘿嘿笑起来,“我果然没看错人,叶大人果然有几下子。不过我猜,你就算查到了事情真相,也没有证据吧?章启峦行事极其谨慎,你什么把柄都抓不到!” “难道你能拿出证据来?” “我自己就是证据!我死命拖着这一口气,就是为了把秘密告诉所有人!要是我的话还不够分量,那章启峦偷偷铸造武器,私自练兵的地方,够不够分量?” “什么!”这下连宋淼都震惊了,“章启峦真的私自铸造武器练兵?他难道真要谋反?” “哼,他控制湖广这么多年,所用到的人怎么会只有我们几个。平时他怕我们经常出入被人看见,特意在山中围了一大片地方让我们住,只要不出任务,所有人都在里面。后来他还自己请了工匠来打造兵器,那片庄园也越来越大了。至于他是不是要谋反,又有谁知道呢?” 叶修安和宋淼对视一眼,两人都心道事不宜迟! 叶修安直接道,“好!只要我拿住他铸造兵器圈养武士的证据,我保证一定会让章启峦从巡抚的高座上摔下来!” “不,我不要他进天牢,谁知道他还会不会逃脱,我要他死,我要他死!”黑衣人目呲欲裂。 叶修安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忘了魏之鹏已经死了?你放心,只要证据确凿,自然有人让他死!” 黑衣人一愣,慢慢点了点头。 夜深人静,陆宅里却灯火通明。杜唯则连夜骑马离开,赶赴驻军地,另有几人坐上那辆大马车,出城往北边去。 不出十日,杜唯则就传回了消息,在黑衣人指明的地方抓到了一众江湖人士,另有兵器库若干,里面所用银两车辆以及其他物件,都可以追查到章启峦身上,而所有被捕之人也都众口一词地说是章启峦安排的。 事情发展之快,超出大家的想象。 叶修安将黑衣人亲自画押的一份供状交给杜唯华看,上面清楚写了黑衣人历年来替章启峦做过的事情,从杀人灭口到运送官银,林林总总数十件,件件都是抄家杀头的大罪。 杜唯华越看越害怕,因为这份供状里不仅仅有自己,还有湖广几乎所有官员! 叶修安真的把我们都捏在手心里了! 叶修安看着杜唯华抖得纸都拿不住了,轻蔑一笑道,“杜大人稍安,我说过,你们都有为难之处,识时务的人我会网开一面的。眼下此事已定,我要亲自回京向皇上禀报,明日就出发。该怎么做,杜大人想好了吗?” 杜唯华艰难地点点头,语气晦涩,“是,下官,下官已经准备好了,晚上就给大人送去。” “那就好,本官就在府中恭候了。杜大人放心,我说话算话,该你的,不会少。” 叶。 修安看透一切的目光沉沉地压在杜唯华心上,他不敢耽搁,赶紧回家和杜老爷讲明一切后,趁夜将这些日子收集的一应证据全都交给了叶修安。 主要是章启峦和周世举贪赃枉法的内账等实证,当然,把他杜唯华摘得干干净净。 叶修安当着他的面粗粗翻了一遍,心里对他做的手脚十分清楚,但还是拍拍他的肩道,“杜大人辛苦了,明日我启程回京,短则一月,长则两月,江陵政务就交给你了。” 原来章启峦和周世举都已被秘密关押起来,只等皇帝判决。尤其是章启峦,杜唯则把他单独关押起来,谁都不知道在哪儿。.. 一时间江陵官场人人自危,仿佛一场惊天大雷悬在头顶,却不知何时落下。 在这样的紧张气氛里,羽蘅最后一次检查叶修安的身体,准备送他回京。 羽蘅闭着眼睛仔细诊脉,叶修安却嬉皮笑脸没个正行。 “好啦,这么久不是都没事吗?我已经好啦!不信你问达辰!” “喂,你不要拿我说事儿!我什么都不知道!”叶达辰才不上这个当。 羽蘅不管他们俩,认真诊完了脉才睁眼道,“谁说你好了?别好了几天就嘚瑟!我不是神医,不可能把你十几年搞坏的身子一次治好。要是不好好吃药,今年冬天你一样难捱。达辰少爷,我备了两个月的药,你要监督他按时吃。如果两个月之后都回不来,早点写信给我。” 叶达辰连连点头,关于叶修安的健康,他一点都不敢马虎。 叶修安依然没事人儿一样痞痞笑着,“那个秦松立,还有没有说那些混账话?”。 第126章他喜欢我吗?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上一次听说秦松立居然对杜羽蘅说那种提亲的话,叶修安暗地里生了好一阵子气,要不是看秦松立目前是自己人,他还真想治治这个自信过头的秦公子。 好在羽蘅从来没把他放在心上,摇摇头道,“没有,他出去和杭释一起收铺子了。” “那他和秦氏家族的关系,他怎么决定的?” “他说得再果断,我也不敢信。我想了个法子,不管是粮铺还是银庄,通通由杭释出面去办,秦松立入股分红,在背后出谋划策,尽量不让别人知道,这样将来这份产业就不会被秦氏利用了。” “好处都让你占了,这样他也应?” 羽蘅挑一挑眉,“他愿意的很,还说会在明面上装敌对打配合,只要他的股份在。” 叶修安笑不下去了,对于精明的商人来说,这么苛刻的条件秦松立都愿意答应,显然不仅仅为了赚钱。 “我这一走就是一个多月,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羽蘅的表情活像见了鬼,叶修安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了?! “行了行了,还需要你交代吗,你别又把自己折腾病就行了,再加重一次我就没法子了!” 叶修安微微一笑,对羽蘅的不解风情毫不计较,反而轻声道,“还有一件事,我要问问你,你愿不愿意到京城去?” “京城?” 叶修安点点头,“我不能在江陵久待,这次事完我就会回京城,我想让你跟我一起去。” 京城啊…… 羽蘅突然有点愣了,上一世她从来没有去过京城,但那里是柳芜的家,是外祖的家,是天下中心所在…… 叶修安误以为羽蘅犹豫不决,连忙道,“你先考虑一段时间,等我回来再答复我,我心里是希望你去的,在京城你有更大的空间,去做更多你想做的事。只要你愿意,我就能带你去。” 叶修安转身走了,他没有看见羽蘅的眼中突然聚起了亮光,炯炯有神。 送走了叶修安,羽蘅清闲多了。杜唯华现在对她的态度比之前还客气,连杜羽然几次撒娇哭闹说羽蘅总见外男不成规矩,都被杜唯华骂了回去。 至于苏氏,更加不在杜唯华的眼睛里,毕竟苏氏曾经结交的夫人们,她们的丈夫大半都快成了杜唯华的手下。 这样一对无用的母女,杜唯华怎么会多关注她们一眼呢? 而随着章启峦势力的逐渐拔除,曾经他手下的众多银庄商铺都空了出来,杭释和秦松立合作的生意发展得远远超出想象,不过几个月就在湖广大半的县城里打起了招牌,这规模,比济民堂真小不到哪儿去了。 又有钱,又有闲,羽蘅半日坐诊,半日休息,闲暇之余就问一问柳芜京城是什么样的,惹得柳芜都觉得不对劲了。 “你总问京城做什么?” “母亲,你想过回京城去吗?叶修安说他可以让我们一起去京城。” 柳芜恍惚了一下,“梦里经常回去,总梦见我小时住的院子,可到底是不能的。羽蘅,你想去是因为外祖家吗?” 羽蘅默了半晌道,“母亲,虽然你为了保护我,不肯告知我真相。可是我不能让你一辈子背着这个骂名,当年的事我是一定要查清楚的!” 羽蘅的态度坚决,连柳芜都觉得意外,不得不生出无法左右的无奈。 难道上一辈的恩怨,真要留给下一辈人来解决吗? 可是很快另一个念头就占据了柳芜的脑海。 “羽蘅,叶修安为什么想让你去京城?” “他的身子必须得我调理,他又不能在这里久留,当然只有让我一起去最好……” “真的吗?普天下就找不出第二个大夫来治他的病了?” 羽蘅哑了声,有吗?没有吗? 有吗? “羽蘅,。 你和叶修安年纪都不小,寻常人家的孩子都可以说亲了,你们却从不顾忌,你有没有想过也许叶修安对你有意?” 羽蘅吓了一大跳,叶修安会喜欢自己吗? 他老是那么吊儿郎当的,看不出来啊! 可是自己的的确确看过他的全身上下,这样说起来,是不是他比较吃亏? 羽蘅胡乱琢磨了半晌,最后道,“母亲,不瞒你说,见惯了身边的人,我早就不想成亲嫁人了,我现在什么都有,就算不嫁人,我们母女也能平安到老,成不成亲又有什么区别呢?” 柳芜却难受起来,一面心疼羽蘅这样清醒冷清,一面又恨自己遇人不淑,连带着羽蘅也如此灰心丧气。 当下只好缓和道,“羽蘅,你还年轻,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既然你想去京城,我自然愿意。不管遇到什么,我总是跟你在一起的。” 羽蘅轻轻拭去柳芜的泪,点头笑了。 就在羽蘅暗自憧憬全新的生活时,杭志远的愁容却渐渐多起来。 原来杭释在外做生意虽然没有用济民堂的名头,但免不了要借用济民堂的伙计和关系,时间长了越闹越大,其他地方的济民堂总管都听说了。他们纷纷对此有意见,已经连续多次写信给杭志远,要求他停止此事。 杭志远无法把背后目的解释给他们听,也不能真的阻止杭释的生意,因此十分犯难。 这一日,他终于忍不住把这件事情告诉了羽蘅,因为那些人都要找到江陵来了! 羽蘅听完不在意地叩了叩桌子,“以前杭释好像说过,济民堂的门派里有很多老古板?” 这话有些不恭敬,杭志远却没心思在意,“自从师父去世,济民堂内就没有领头的了,只有我们几个大管家管着各自的铺子,相互沟通。可是总有人不把祖师爷的话当回事,以为山中无老虎,猴子就可以当霸王了。这回闹得最凶的这个人,过去就多次提过要当掌门,只是我们压着才没成事。可是十多年过去,很多大管事都换了人,他趁机笼络新人,现在站在他那边的人也越来越多。我猜想,这一回他就是要借你们做生意的由头来挑拨离间,趁机上位了!” “这么厉害,这人什么来头?” “说起来,他还是师父的同族弟弟,名叫赵壶。” 现在要找茬的是赵阙的弟弟? 羽蘅失笑道,“既然如此,他怎么不跟师父一条心?” 杭志远叹了一口气,“羽蘅,你不知道,这个赵壶最擅钻营,当初见师父医术过人就非要跟着入派学医,可是他天分不行,耐力也不够,平日不惦记学医只想着奉承别人好换取好处,所以大家都不太看得起他。师父原先说过,让他学几分本事,远远打发出去就算了,谁曾想还没安排上他,师父就进宫了。后来赵壶在派里拉拢了一批像他这样的人,声势越来越大,等到师父回来过世,他就想自己做掌门!” “哈,他野心真不小。” “谁说不是呢!我们那时候才看清他的真面目。这些年他几次提出要做掌门,都被我们拦了回去,但这一次恐怕不好善了了。” 羽蘅冷冷一笑,“他既然冲我来的,那我就会一会。谁输谁赢,还真不一定呢。” “羽蘅,你毕竟是个孩子,要不还是让我去吧。另外让杭释也歇一歇,外面的事先停下来……” “不!杭师兄,杭释不能停,停了就怂了。你不要担心,他们要来就让他们来,我自然尽一尽地主之谊。” 羽蘅不怵不惧,胸有成竹,杭志远却难解愁容。信按照羽蘅的意思发了出去,其他大管家和赵壶等人都回信要一起前来。 为了迎接好这群老古板,羽蘅特意在城外包下一个庄园,准备好了一应需要之物。可是在大批人马到达之前,有一个人先回来了。 杭释出现在羽蘅面前时,把羽。 蘅吓了一跳。 “我不是说不让你回来吗?外头的事情现在正是关键的时候,你回来了谁看着?” 杭释只是盯着羽蘅,一晃又好几个月不见她,她还是记忆中的那么美。 “你放心,外面的事误不了,秦公子在看着。这些老古板,冲你就是冲我,我怎么也不会让你一个人面对这些人的刁难的。” 羽蘅无法,只好一边做最后的检查,一边交代杭释。 “你去可以,但是不要冲动,他们都年纪大了,别让人家说我们欺负老年人。” 杭释看着羽蘅这谦虚中带着骄傲的样子,只觉得一路赶回来的辛苦都值得了。 第二天,十几辆马车陆陆续续驶进了庄园,杭释和杭志远分别在门口迎接。 从马车上走下来的人,有的和杭志远热情拥抱,有的却面带不屑。杭志远也不恼,寒暄着把众人都让进屋里。 只见屋内早就准备好了酒宴,杭释作为晚辈给各位大管事斟茶倒洒,把在外面的主事样儿藏得干干净净。 众人吃饱喝足,叙完了旧,其中一人把筷子往桌上一放,大声道,“今日众多大管家前来,那个小丫头怎么没来,果然没点规矩!” 话音刚落,旁边小门里帘子一掀,羽蘅浅笑晏晏地走进来道,“谁说我没来,刚才我一直在后厨帮忙做饭,那份糖醋排骨就是我亲手做的,各位吃着还好吗?”。 @ 第127章 神授弟子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羽蘅一边说一边解下罩裙,露出里头的蝴蝶蓝宽袍褶裙,再配着头上的金雀发钗,这通身的气派不可小视;再加上羽蘅容貌明艳,熠熠眼光中明明是如花少女,却充盈着沉稳气质,就连见惯了官家夫人的大管家们,也都在心里暗暗赞了一声。 好一个端庄大气的女子! 羽蘅走到众人面前行晚辈礼,又对刚才那个说话的人道,“这位是赵师叔吗?” 刚才发难的人正是赵壶。他年,大腹便便,眉间刻川,目光凌厉,显得很有几分刻薄。 这会儿他冷哼一声,不屑道,“你叫谁是师叔?小娃娃别瞎攀亲戚!” “我师承赵阙先生,您既然是先生的弟弟,自然就是我师叔。” “胡说!”赵壶勃然变色,“以你的年纪,你出生之时,我哥哥已经去世,你是哪儿来的弟子?分明是你故意骗人!” 这话一出,人群中立刻分为了两派。一些年纪大些的大管家皱着眉不说话,另外年轻一点儿的都附和着赵壶的话。 羽蘅轻轻一笑,这样倒方便,免得我一个个分辨了。 “众位!这一点我可以作证!”杭志远开口了。 他一开口,那些闹腾的人都住了口,因为杭志远不仅辈分高资历高,而且他是赵阙的正经弟子。 杭志远沉声道,“杜姑娘第一天找上门就是我接待的,她的医理学识也是我亲自考的,我可以证明,她是师父的亲传弟子。” “对,我也可以证明!”旁边又一人上前一步,是丁桢。 “羽蘅在济民堂行医一年,她所学医理和处方思路都和师父一脉所承,这是外人无论如何都做不了假的,我和师兄早已认定她是我们的师妹。” 赵壶仍不服,“哼,谁知道是不是你们自己教出来的弟子,推出来打着我哥的旗号,反正你们会的都一样!” “志远,此事关系重大。”一位刚才沉默的大管事也开口道,“既然你认为她是掌门的弟子,那年龄怎么说?” 羽蘅一听就知道这是和杭志远一样的大管事,现在还尊称赵阙为掌门的人,身份不会低。 无错更新@ 果然杭志远态度和缓了许多,认真道,“李师兄,正因此事重大,我反复确认过才敢说这话。羽蘅上门时说的是师父留下的暗号,所问所答全都一字不差。她的医理和针治,我全都细细考过,但羽蘅天赋甚高,许多师父的医治道理,她领悟得比我和丁师妹都透彻。” 那位李管事看了羽蘅一眼,点了点头。 “至于大家所关心的年龄一事,我也问过羽蘅。” 杭志远深吸了一口气,羽蘅的心也悬了起来。 这个问题怎么回答? 只听杭志远大声道,“羽蘅是师父的神授弟子!她学的所有内容都是师父在梦中传授的!” 羽蘅不自觉地捏紧了手指,杭志远居然直接把当时自己糊弄他的话说了出来! 这,这不是明摆着骗人吗?谁会相信这些?! 其他人都惊呼了一声,可是羽蘅想象中的质疑声却没有到来。 那位李管事捋了捋胡子,点头道,“原来如此。既然这样,这位杜姑娘的身份就不用怀疑了。” 羽蘅瞪大了眼睛,心里惊得如同进了一个荒谬的世界。 他们居然全都相信这样的理由?! 他们所有人?! 到底是谁脑子出问题了?! 羽蘅正风中凌乱,赵壶又跳出来道,“好!就算她是哥哥的弟子,那你们另外做生意是怎么回事?云梦泽旱灾你们掺和了那么久,怎么不见你们向堂里其他人汇报?祖师爷留下的遗训,你们都忘了吗?” “这件事我可以回答!” 杭释走出一步,高声道,“自从云梦泽开始,我们的确开始做粮食生意,但大家想必也清楚,我们。 不用济民堂的招牌,不用济民堂的钱,这个生意我爹也没有插手,完全是我自己出去做的!” “哼,你说没用就没用?你一个毛头小子哪来的本事?而且这事发生在这丫头出现以后,你敢说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吗?!”赵壶怎肯罢休。 羽蘅也上前一步道,“不错,是跟我有关系,就是我想的主意,我定的计划,连其中关节都是我打通的,杭释只是帮我管事而已。” “杜师妹,”李大管事道,“你入我派中时日尚短,很多规矩你不知道。祖师爷留下过遗训,只可行医卖药,不可做别的生意。” “李师兄,”羽蘅也很客气,“这个遗训杭师兄告诉过我,正因知道这个,我们才没有用济民堂的招牌,而是另起炉灶,希望重新开辟出一条能生存的路线。我这样做,也是因为祖师爷遗训。” “哦?是什么遗训?” “正是一年之约!” 这话一出,众人又都大吃一惊。 门派开创者鲁先生说过的一年之约,没有人不知道,这件事就像一个飞在天上的紧箍咒,你知道它会掉下来,也知道什么时候掉下来,更知道它掉下来以后会有多难受。 可是你无法推脱它,无法解决掉这个麻烦,只能等着。 这才是最煎熬的地方。 赵阙在世时,大家都寄希望于他能改变这种现状,可惜他壮年早逝,还留下话不许再选掌门,唯一还算安慰的只有“机缘”二字。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济民堂犹如一潭死水再也没了生气,机缘到底会不会来,谁又知道呢? 时日一长,众人也就都把这件事放下了,麻木地假装那个紧箍咒不会再掉下来。 可是现在羽蘅居然说,她是因为这个遗训才这样做的? 她这一句话就像一声炮响,炸毁了众人的幻想。 李大管事站起身来急切道,“你有办法应付十几年后的解散之约?快说说!” 羽蘅环视众人微微一笑,把当初的设想重新讲了一遍。 最后道,“我不敢说有办法解决,毕竟祖师爷留下这句话是有道理的,若不知前因后果,不能妄加推断。 无错更新@但我另外做生意的初心就为了如今门派中的这么多人,如果济民堂真的因为种种原因不能开下去了,我们也可以换一种方式,实现鲁先生说的‘济世济民"。” 众人陷入了沉思之中,长久以来,从来没有人从这个角度考虑过这个问题,比起很多人只担心自己的管事地位和生计问题,这个小姑娘明显想得更多也更远,她反而画出了一条可靠的路线。.. 而这个新路线,她已经做得很好了。 眼见众人对杜羽蘅的认可越来越高,赵壶不由得怒气更重。 不管怎么说,我也是堂里的老资格了,还是上一代掌门的弟弟,可是往日里不管我说什么都得不到支持。如今这个小丫头才入堂一年,说两句花言巧语就把你们都糊弄住了? 真是一群笨蛋! 想到这儿,赵壶不满地对李大管事道,“李师兄,你就这么听信这丫头的话?还有你们!既然这么听话,干脆让她当掌门好了!” 又来了! 李大管事头疼地道,“赵壶,我们已经说过很多次了,你哥哥留下过话,济民堂不会再有掌门了!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呵,掌门只是个名号!要是你们真被这丫头糊弄住,就算她没有这个名头,她也相当于有了掌管济民堂的权利!要我说,济民堂的事就该按济民堂的规矩办!如有大家意见不统一的事,应该怎么办?” 旁边另有一人附和道,“按遗训,要所有管事一起投票!票数多的一边胜!” 赵壶的人都纷纷应和起来,杭志远和李大管事却皱紧了眉头。 鲁先生和赵阙的遗训里的确有这一条。可是目前。 的局势对他们很不利。 赵壶的人明显占多数,如果真要投票,羽蘅一定会输。 而羽蘅一旦落败,赵壶一定会按照派规,把羽蘅赶出济民堂。 这真是一条死路啊…… 那些人喊投票的声音越来越大,杭志远和李大管家却都没有好主意,就在赵壶以为胜券在握时,羽蘅轻轻往前走了一步。 “赵师叔说得对,是应该按遗训和规矩来。可是我记得师父还留下过几句话。” 羽蘅环视一周,毫无惧色,其他人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有一种情况,可以不必经过大家投票,对吗?” 李大管家大惊失色,“你是说……” “不错!我说的就是师父留下的那首诗!” 羽蘅高高昂起头,自有凛然不可侵犯之态,其他人却如同炸了锅,议论纷纷。 “什么?” “她居然知道掌门的那首诗?” “不可能的!掌门不是留下话,只有天定的机缘之人才会知道那首诗吗?” “对啊!难道她真的……” 所有人的目光又都聚集到羽蘅身上,杭志远惊讶地合不拢嘴,刚刚才回过神来。 “羽,羽蘅,你,你居然,居然知道……” 一旁的丁桢,眼圈都红了,神情中却有解脱激动。 羽蘅歉意道,“是,杭师兄,丁师姐,之前我一直没说出来,以为这首诗应该派不上用场,没想到今天不得不说了。师父的确把那首诗告诉我了。杭师兄还记得那首诗是怎么保存的吗?” “对,对,”杭志远擦擦眼泪,“我记得,记得,那,那是……” 杭志远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李大管事接过话来道,“我来说吧。这里在座的许多人都没有经历过那件事,我把当时的情况再说一说。”。 第128章 那首诗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众人都凝神静听,李大管事沧桑的声音在房间里回响起来。 “那时掌门失踪几年又出现在济民堂里,他身体差了很多,我们问他去了哪里,他什么都不肯说,还不让我们再多问多打听。我们只知道掌门天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他在想什么,他准备做什么,我们一概不知。后来过了几个月,他的身体更差了,很多时候连起床都做不到,有一天他把我们都召集起来,公布了他想了许久的规矩……” “我命不久矣,有一些事我要交代给你们。 第一,我死之后,火葬。不要大办白事,赶紧火化完下葬,你们也不要守孝,平常度日。 第二,我是病死的,我死后,你们不要再多管这件事。 第三,遵照祖师爷遗训,一年之约一到就全部解散,任何人不得违令! 第四,我死之后,不用再选掌门,各掌事都低调老实行事,过完这十几年就算了。济民堂今后如何全看天意!如果上天垂怜,会有一个机缘帮助我们渡过难关。 _o_m 我这里已经写了一首诗来考验天选之人,就放在这个机关之中,将来如果有人能够打开这个机关,背出里面这首诗,就是天选之人! 如果上天垂怜,这个人真的出现,你们,你们一定都要听他的,这整个济民堂就交给他!” 十多年前,赵阙声嘶力竭说的这番话仿佛还在眼前,他形容枯槁,嘴角渗血,可是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对老天的愤怒和控诉。 李大管事渐渐地湿了眼眶,“交代完以后,掌门就去世了,我们等了十多年都没等到天选之人……那个机关交给了掌门的弟子杭志远。志远,掌门的机关你带了吗?” “带了,带了,”杭志远终于整理好了情绪,从贴身衣袋里拿出一个小东西,“这个机关,自从给我那天就从不离身,我真以为永远用不上了……” 杭志远颤抖着手将机关递给羽蘅,羽蘅这才看清,说是机关,其实就是个小铁盒,长得严丝合缝其貌不扬,乍一看真看不出来里面会有东西。 羽蘅刚一抬手,突然有一个人大喊一声,“慢着!” 不用看都知道,这个人肯定是赵壶。 果然赵壶跑上前来,一把拦住杭志远的手。 “你们相识日久,又经常在一起,我们怎么知道你们是不是串通好的?说不定这个杜羽蘅就是你杭志远找来假扮的,为的就是整个掌控济民堂!” “你,你,你胡说!我杭志远要是有这个心思,天轰!” 杭志远毕竟是宅心仁厚之人,对上赵壶的胡搅蛮缠急得脸红脖子粗。 羽蘅抬手示意杭志远不要急,微微讽刺笑道,“赵师叔怕我是骗子,未免也太小瞧你哥哥赵阙先生了吧?难道他耗尽心血布置的机关和谜诗,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打开破解的?而且杭师兄如果想借这个主意掌控整个济民堂,十几年来他有无数个机会,非要等到今天吗?赵师叔如果不信,你自己看看啊!” 羽蘅将杭志远手中的机关递给赵壶,赵壶不客气地夺了过来,拼命在手中转动着,使劲想把这个机关打开,那眼中的狂热就像会吃人一般。 快开,快开啊!开了我就是天选之人,就是济民堂的掌门!整个济民堂都是我的! 但不管赵壶如何使劲,这个小铁盒没有一点变化。 羽蘅嗤笑一声,“杭释,把这个机关拿给大家都看一看。” 杭释上前,从赵壶手中拿走机关,赵壶没有反抗,好像失去了信心。 杭释先把机关送到李大管事面前,李大管事只是略看了看,就示意杭释拿走。 “这个机关当年我们都见过,也试过,根本没人能开。十几年过去,机关一点都没变。” 小铁盒在所有人手中转了一圈,但没有一个人能打开,最后,它又回到了羽蘅面前。 。 “为了表示公允,我先将诗写出来,大家看过,然后再打开机关,和里面的诗进行对比,如何?” 众人都点头。 羽蘅先行写下一首七言,递给众人传看,然后轻轻拿起那个小铁盒。 只见羽蘅高声吟诵,“红柳碧花铜黄映,杜仲寄生菟丝中,东风南转池幽景,惜潇夜烦几时明。 _o_m ” 诵完也不见羽蘅怎么动作,两手捏住铁盒轻轻一挤,铁盒就自然分开了,露出里面一张叠起来的小纸片。 羽蘅拿出纸片看也不看,直接递给赵壶看了一眼,然后传给其他人。 大家纷纷点头,羽蘅写的和纸上的诗一字不差。 纸片最后回到羽蘅手上,羽蘅才展开看了看,又将铁盒拿起来道,“这个机关,一旦打开就再也不能还原,这也是证明我不是骗子的证据。” 众人经过这一出,早就对羽蘅不再怀疑,连赵壶的脸色都是死白死白的,再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李大管事环视众人,大声道,“依照掌门留下的遗命,杜羽蘅就是天选之人!济民堂上下全都听从杜羽蘅的吩咐,大家还有异议吗?!” 众人全都起身,低头向羽蘅行礼,“见过杜姑娘!愿为杜姑娘效力!” “啊!……”赵壶大叫一声,一头拨开人群往外跑去,很快就不见人影了。 羽蘅也不去管他,端正了身姿道,“多谢大家认可!诸位都是我的前辈,不敢说效力这样的话,只希望大家能一起度过难关。” 众人都听命点头。 李大管事又道,“如果有人还想和赵壶师弟一起的,现在是离开的好时机,不过我劝大家都想想清楚。” 那些刚才附和赵壶的人,早就看出大势已去,虽然有些心不甘情不愿,但到底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大事已定,如今的羽蘅虽然年仅十四,但已不再是普通少女,而是众人认同的济民堂掌控人了! 羽蘅身姿傲然,年轻的脸上有着不同于同龄人的沉稳和机敏,大家看向她的眼神也都有不同。 李大管事、杭志远、丁桢自然是充满希望,只有杭释的目光骄傲又敬佩。 这样的女子生来就该光芒万丈! 羽蘅照计划邀请大家留下来多玩两天,但众人都说事务繁忙,要连夜赶回去,羽蘅也就不挽留,命杭释好好送他们回去。 但李大管事还有几人倒是留下来了,羽蘅知道,他们还有话要说。 这天晚上,把所有人都送走后,羽蘅和李大管事并杭志远、丁桢等人重新坐了下来。 丁桢仍然难掩激动,一直紧紧地握着羽蘅的手,羽蘅心下不由暗叹。 丁桢和杭志远的心思,她原本就隐隐猜到了,但忘川河边,赵阙从来没有把天选之人的事和这些前因后果告诉过她,只是让她把这首诗背熟,将来在济民堂也许有用。 一直到今天之前,她以为这首诗根本就派不上用场,可是阴差阳错之下,现在她居然成了他们的大救星。 “丁师姐,抱歉,师父虽然告诉过我那首诗,但我真的不知道这首诗有这么重大的意义。” “没事,没事,只要你出现就好了……”丁桢又要哭了。 李大管事道,“杜姑娘,把那首诗拿给我们再看看吧。” “李大管事,叫我羽蘅就好。” 羽蘅拿出怀里的纸片摊在桌子上,那首诗又出现在众人眼前。 红柳碧花铜黄映, 杜仲寄生菟丝中。 东风南转池幽景, 惜潇夜烦几时明。.. 没头没脑,言辞不通的几句诗,怎么看都看不出端倪。 李大管事摇摇头道,“掌门留下的这首诗就像谜语一样,恐怕只有解开这个谜语才能知道掌门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羽蘅,另外有。 一件事我必须告诉你知道。” 李大管事深吸一口气道,“掌门另外交代了我一句话,让我保密。@*~~他说其实他真正要等的是解开这首诗的人。” “什么?!” “什么?!” “怎么可能?!” 大家又一次被赵阙惊住,李大管事点点头道,“掌门去世前我就在他身边服侍,他告诉我,能解开这首诗的人,普天下只有一个,找到那个人就能明白一切,他之所以要把济民堂都给那个人,也是同样的原因。” 众人凝重的目光又都聚到诗上,这张小小的纸片所承载的分量越来越重。 赵阙当年为什么苦心布置,他要等的人又到底是谁,现在的谜团越来越多了。 羽蘅道,“其实我有个疑问,师父怎么会知道那个人一定会来济民堂呢?要是我们一直都找不到那个人,怎么办?” 李大管事接道,“其实你是想问,这些虚无缥缈的事,我们为什么那么认真,对吧?” “对对,还有师父梦中授业一事,我原先就怕杭师兄不相信我,结果你们反而知道了反而更信任我了,这又是何缘故?” 李大管事呵呵笑了,“也难怪你不明白,恐怕志远也没有跟你说过。其实济民堂看似只行医,但祖师爷会的不仅仅是医术。占卜星象、奇门遁甲都是鲁先生精通之艺,只是他老人家说不可违背天理,其他的技艺都没有教授,只有医理传了下来。堂中人如果有天赋,自己悟到一二,也能推算一些大事。” …。 第129章 他居然真的敢?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羽蘅这才恍然大悟。 “难怪当时鲁大夫选中了大晏朝的开国皇帝,又定下了一年之约……那梦中授业之事,以前也发生过吗?” 杭志远摇摇头,“这个倒没有,但鲁先生留下的书里曾经记载过这种事,而且说梦中授业一旦发生,必定是缘分特别,师徒二人意愿很强,如此才能成功,所以我考验过你的医理学识之后就不再怀疑了。说起来,你师承的方式和你现在的身份倒很统一。” 羽蘅暗暗苦笑,她哪里意愿强烈,明明是赵阙一力促成的! “羽蘅,你身上的深谋远虑和掌门一脉相承,我相信掌门选中你是有原因的。你提前部署其他生意的想法,我也觉得很好,接下来我们会全力支持你。至于解开这首诗的人,掌门也说了,要看天意。”李大管事诚恳道。 羽蘅点点头,“赵壶不知道跑哪儿去了,跟随他的那些人,虽然现在都愿意听命,恐怕还是有隐患,怎么处理?” 李大管事道,“这点你不用担心,其实我一直都有慢慢收回的想法,那些人管理的区域也都不太景气,回去以后我会一一和他们谈谈,设法让他们先把医馆改名,脱离济民堂。” 羽蘅点头答应,这样最好。 大家又商量了一下以后怎么办,其他大管家都愿意在各自的区域提前布局粮食土地生意,羽蘅顺势将这件大事交给了杭释,眼下杭释肩上的担子更重了。 一直到夜深,众人才商量妥当,各自回房休息。 羽蘅刚在房间里坐下,房门却又被敲响了,打开一看,居然是丁桢。 “丁师姐,怎么了?” 丁桢反手关好门,“羽蘅,有一件事,我必须求你。” “丁师姐,你说的太严重了,到底怎么了?” “是,是师父的死……” 羽蘅愣了,“师父不是留下了话,说他是病死的,不要我们多追究吗?” “羽蘅!师父进宫那年才四十,不到两年回来就枯槁而死,这绝不可能!就算是病,也是被人累病害病的,说不定是有人下毒!羽蘅,师姐求你,一定要把师父去世的真相查出来,不然我死不瞑目……”.. 丁桢又哭了起来,羽蘅这才明白,丁桢为什么那么激动,她的执念到底有多重。 也许自十多年前赵阙身死,丁桢就已经失去了自我,在这个困局里苦苦挣扎。 羽蘅温柔扶起丁桢,“师姐,我答应你,一定会查出当年的事,找出背后的真相。” 这一日,羽蘅听到的往事太多了,一直到睡下才真正安静下来。 忘川河边的赵阙和济民堂的掌门赵阙,他们原先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现在却隐隐绰绰地重合在一起。 但不管是哪个时候的赵阙,他的有心谋划,他的锲而不舍,他的努力和付出都是一样的。 怪老头儿,你真厉害! 原来我一直都走在你计划好的道儿上,可是我有今日,唯一一个要谢的就是你。 你放心去吧,你没做完的事,我会帮你做完的。 正当羽蘅迎来人生新的台阶时,叶修安的人马也进了京城。 他到的那天正是下午,一入城就直接往皇宫里去,偏僻的侧门里有人正在等他。 “哎哟,叶大人你可来了,奴才等了你好久了!” 李执一脸堆笑,比上次在江陵时又恭维了许多。 “奴才就说呀,大人一定会得胜归来的!” 叶修安下了马,拍拍身上的尘土,“劳累李公公久等了,一点小事哪里需要李公公亲自出动。@·无错首发~~” “奴才听说大人要回来,欢喜得不得了呢,别的小崽子奴才怎么放心啊。大人快走吧,皇上已经在等了!” 太极宫中,大晏朝现在的掌权人——皇帝陆敬游正合着眼小憩,贴身总管大。 太监简茂轻手轻脚地进门来,不敢打扰。 皇帝轻哼一声,“怎么了?” “回皇上,叶大人到京城了,现在正在往太极殿来。” 皇帝猛地睁开眼睛,“他倒是快。到了就让他进来。” “嗻。”简茂退了出去。 皇帝一动不动地呆了一会儿,不知在想着什么,直到殿外响起脚步声才收回了神游。 叶修安尘土满身地进殿来,恭敬地行臣子礼。 皇帝上下打量了他几个来回,开口道, “身子好了?” “是,遇到了神医,治好了。” “唔,不治好也不能这么日夜兼程赶回来。” “是,已经查到证据抓到人了,事关重大不敢耽搁,尽快回来向皇上复命。” “是什么罪?” “回皇上,章启峦犯谋朝叛逆之罪。” “什么?!”皇帝大吃一惊,章启峦居然敢谋反,这怎么可能? “启禀皇上,查获章启峦私自铸造兵器,圈养武林中人以做杀手,犯下的人命官司已有几十条,证据确凿,依大晏律法,谋朝叛逆无疑。” 皇帝起身踱了几圈,想了良久又道,“还有别的吗?” 叶修安道,“当然有,贪赃枉法,徇私舞弊,上下沆瀣一气,臣都有证据。但臣想,以谋逆罪定比较好。” “哦?”皇帝来了兴趣,“为何?” “一来谋逆罪证据清晰,更好定罪也更重,一旦定罪绝无翻身的机会;二来若以谋逆罪定,其他人必定先撇清关系,到时若皇上故意宽和,湖广虽然清洗了一遍,但京城动静不大,局势还可控制。如果以贪赃枉法定罪,势必要查清银子给了谁、怎么给的,那么一定会牵连甚广,时间太长,变数太多……” “你第一次办事就把根都挖了,还担心动静大不大吗?朕以为你想一步到位呢!” 叶修安顿了一下,“皇上明鉴,臣没有那么大的本事,湖广变动不能伤他们根本。臣也是没办法才这样做的,差点就死在外面了。” 皇帝微微笑了笑,倒看不出责备来。 “好,就依你,以谋逆罪定。证据和人呢?” “在路上,再过几天就到。” “好,你先去洗一洗换件衣服,等会来跟朕一起吃饭。” 叶修安这才告退。 有小太监把他引到偏殿去沐浴更衣,等叶修安从浴桶里出来的时候,在外头捧着衣服的是李执。 李执一边伺候叶修安穿衣服,一边细声道,“奴才去叶府给您拿衣裳,顺便把您回来的消息告诉了叶老爷。现在知道这事儿的人不多,但保不齐晚上就会有人散出去了。” 叶修安毫不在意地笑了笑,大势已定,他们再想做什么都无用了。 晚饭是皇帝和叶修安两个人一起吃的。 安静的小阁里摆了一上一下两张桌子,简茂带着人上完了菜倒完了茶就全部退了出去,只留叶修安和皇帝两人说话。 叶修安又累又饿,但还是拘谨着不敢多吃,皇帝倒是平和起来,一边吃一边问闲话。 “伤真的好了?之前李执回来时说你都没人样儿了。” “谢皇上关心,养了四个月才好,现在没什么大碍了。” “你自小身体不好,现在也要多养养……” 叶修安心中一梗,有点酸又有点难以言说的开心。 这个皇上爹,自己从来就是不亲近的。@*~~ 小时候每过一段时间,叶老爷一定会带叶修安进宫,也不干什么,就是见见皇上,磕个头。那时皇上也不会跟他说话,磕完头就让他回去了。 后来渐渐长大,他发现叶夫人对他并不像对其他孩子那么亲热宠溺,家里其他人也都过分敬重他,叶修安才觉察出不对劲来。 。 等到从叶老爷嘴里问出了自己的身世,进宫磕头这件事对叶修安来说,就变杂陈了。 该喜,该怒?应当沉默,还是质问? 血缘父子的前面隔着君臣之间的天差地别,假装不知似乎是叶修安最明智的选择。 可是疑问是会在心里发酵的,当叶修安再也装不下去的时候,他选择了外出云游逃避现实。 而这一次去湖广,就是他成年后第一次对皇上爹提出的请求。 原来自己从小身体不好,皇上爹是知道的。 那他知道,为什么吗? 晚饭在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中吃完了,皇帝喝了一口茶,开口道,“这次的差事,你办得很好,有什么想要的吗?” 叶修安难得地犹豫了,半晌才开口道,“臣,臣有一个心愿,想了很久了……” 皇帝似乎明白他要说什么了,抚着杯沿沉了沉脸色。 叶修安瞥了一眼,心一横,还是开口道,“臣想知道关于生母的事!一件往事就够了!臣不敢要求太多。” 皇帝微微叹了口气,“做儿子的,都想知道母亲的事,这是常理。但那段往事,朕至今想起仍然心痛。 _o_m 这样吧,她生前住过的院子朕还留着,让简茂带你去看看吧。” 皇帝说罢起身离开,叶修安行礼恭送,但低着的头已经泪流满面。 一刻钟后,简茂领着叶修安沿小路在皇宫里穿梭,弯弯绕绕不知过了多久,简茂才终于在一扇小门前停下。 “叶大人,已经到了。” 简茂掏出钥匙打开锁,推开门,又从怀里拿出一支火折子,吹燃了递给叶修安,“大人请进吧。” 叶修安却紧张得不敢接,这么多年的疑惑和思念,就在这个黑漆漆的院子里?。 第130章 摸到谜团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不过强烈的好奇心没有让他紧张太久,叶修安终于接过火折子进了院子。 这个院子并不大,看陈设也不华贵,如果不是知道自己身在皇宫,叶修安会以为这就是普通人家的小院儿。 叶修安沿着院墙一步一步慢慢看时,院子里忽然亮了起来,是简茂点燃了灯笼。 灯光映照下,叶修安环顾四周,一树一屋,一廊一亭,亭子里有一张石桌,叶修安摩挲着坐下,手轻轻抚在冰凉的桌面上,仿佛还有余温。 记忆中的那个女子,还是没有容貌,但她在这里生活过。 她站在树下赏过花儿,坐在亭里看过月,她的手抚过这些栏杆,窗前铜镜映出过她的容颜,她在这里走过跑过,哭过笑过,即使她已经不在,这院子里的一切都是她的化身。 “简总管,这个院子是在哪个方向?” “回大人,在皇宫东南角。” “这么多年了,还这么干净。” “是,皇上吩咐过,半月来打扫一次,一律不许动这里的东西。” “真的?”叶修安又惊又喜,“那皇上经常来吗?” 简茂摇头,像一个面无表情的人偶,“皇上十几年没有来过了。” “哦……”叶修安陡然失落,不再说话了。 他把院子的每一处地方都看了又看,瞧了又瞧,一直到灯笼都暗了才说要回府。 简茂客气地将叶修安送到偏门,叶达辰还在外面等着他,两人骑马回府,叶修安却一路一语不发。 “修安,你怎么了?差事汇报得不顺利吗,皇上生气了?” 叶修安摇摇头,“没有,皇上说我差事办得很好。” “那你……” 叶修安猛然催马,在深夜里疾驰起来。 进了叶府,一个人就在堂前等着,走近一看才发现是叶老爷。 叶修安眼眶通红,叶达辰不知所以,叶老爷一见就吩咐道,“达辰,先去给你母亲请安,这几个月她很挂念你。” 叶达辰答应一声,担心地看了看修安,还是转头走了。 叶老爷暗暗叹息一声,拍了拍修安的肩一起往修安的房间走去。 “说吧,怎么了?” “爹,我,我今天见到了母亲生前住过的院子。” “什么?”叶老爷大吃一惊,“皇上居然允许你去?” “是。皇上问我有什么想要的,我说想知道母亲的事,皇上就让我去看了那个院子!” 叶修安此时就像一个单纯的孩子,英俊的眸子里全是满满的欢喜。 “爹,我虽然不知道母亲是谁,但她住过的地方都让我觉得好亲切……” 叶老爷眼中神色变幻,分不清是担心还是高兴,只是安静地听着叶修安激动地说个不停。 最后他道,“爹,求求你,告诉我一些母亲的事,好不好,不用说她是谁,就说说她喜欢什么就好,可以吗?” 叶老爷的心突然痛了起来。 修安从小就是个懂事的孩子,明明对自己的身世千般好奇,但因为自己说这是秘密,他就从来不多问。 哪怕多次受伤、心中憋屈,他也只是避开京城,眼不见为净。 但年岁渐长,修安不会再忍下去了。 那些过去快二十年的事,总有一天会被重新翻到太阳下来。 想到这里,叶老爷缓缓道,“孩子,其实我并没有见过你母亲……你被送到我手上时,就是襁褓婴孩了。皇上说,你生下来不容易,身份暂时不好公开,要我好好抚养你长大,保护好你……修安,这一次你拿命立了功,皇上一定会给你加官,让你光明正大立于人前,将来你一定会知道你生母的事的。” 叶修安眼里的光一点一点黯淡下去,他真的以为今晚他就会揭开身世之谜,但没想到 ,叶老爷并不知道内情。 他仅仅只是摸到了这个谜团的表面。 叶修安眨了眨眼睛,还是笑了出来。 “是,爹说的对,我长大了,一定会知道的。爹,太晚了,去休息吧。” 叶修安转身要走,叶老爷在背后叫道,“修安!你的身体,真的好了吗?” 叶修安脚步一顿,回头还是一脸平和笑容,“爹,真的好了,比之前还要好。” 叶老爷这才放心地点了点头,目送他进房休息。 叶修安到京城之后的第三天,章启峦和那些证据就都到了,护送的带头人正是杜唯则。 原来杜唯则是跟着叶修安一起出发的,只不过在城里布置了一些地方,让其他人都以为章启峦只是暂时被关。 而杜唯则带的这些证人证据甚至都没有进京城,而是按照皇帝指示直接进了城郊的一个小庄,交给了等在那里的皇帝心腹。 章启峦刚出江陵的时候气焰还很嚣张,摆出一副义正言辞的样子呵斥杜唯则无故逮捕朝廷大员,说要上京求皇上作主,让杜唯则革职抄家。等到杜唯则告诉他庄园被查、兵器被缴,连杜唯华也交出内账背叛了他以后,章启峦暴怒不止。 堂堂的封疆大吏竟然像被激怒的狗一样在房间里大肆翻砸。 可是不管他怎么闹,都逃不出上京受审的结局。 离京城日近,章启峦慢慢安静下来,甚至开始痛哭流涕地忏悔,每日躺在马车里茶饭不进。 等见到皇上心腹时,章启峦已经心如死灰,什么都愿意说了。 就连为皇后和秦氏家族效力,听从丞相秦桓的命令敛财这种话都交代得干脆利落,没有丝毫迟疑。 皇帝隔日就在朝会上宣布了章启峦的罪行,当然只有私造兵器、豢养杀手有谋反意图的那一部分。. 连人带证据一同交给有司衙门,三堂会审。 不过众人都心知肚明是走个过场,再加上章启峦认罪很痛快,很快就定了秋后斩首、夷灭三族,家产全部查抄充公。 皇帝发下圣旨,湖广一带的四品以上官员全部撤职,四品以下官员降职换县留用,再有疏忽一律革职。 钦差叶修安不畏艰险,几次深入险地以命相搏,才终于查明真相,还湖广人民一个公道,可谓居功至大,特授正四品佥都御史,命其处理完湖广官员轮换事宜后,回京上任。 圣旨发下,满朝皆惊。 昔日的封疆大吏短短几日就变成了谋反国贼,这不算什么。 可是湖广四品以上官员全部被换,四品以下也要坐冷板凳,这是活生生多出来一堆肥差啊! 叶修安一人之力给众多官员带来升迁希望,现在他可以决定湖广用谁不用谁了! 而且等他从江陵再回来,他要做佥都御史了。 这是什么官儿? 是管着朝堂大小所有官员,看你不好就能直接给皇帝打小报告的! 这样的人不巴结,还等谁啊? 于是叶修安的名字像南风一样迅速吹遍了整个京城,一大群人和马车天天把叶府门前的巷子挤得水泄不通,连叶府大门的门槛都生生踩坏了两条。 可是这些人都没有见到叶修安。 叶老爷客气地接待大家,端上茶,然后再和气地说江陵事重,叶修安已经赶着回去处理了。 众人的失望之情难以言表,留下的礼物将叶修安的小院填成了山。 半月后,叶府才恢复了往常的宁静。 而这时的叶修安,正和杜唯则、叶达辰等人骑马走在去江陵的路上。 “一下子换了这么多人,湖广肯定乱成一团了,你怎么一点都不急啊。”叶达辰道。 “急什么,”叶修安微微眯着眼,阳光正好,晒得人暖烘烘的。 “老头子 早就准备好了人,你真以为是乱来的?那些人早就得了指令往湖广赶了,只等我到宣布就行。其他的事一律不要我们操心。” “皇上这么做,相当于把这么大一个地方都给了大人,大人深得帝心。”杜唯则道。 “别大人长大人短的了,咱们都是过命的交情了,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你就叫我修安吧,杜大哥。” 杜唯则微微一笑,“好。” “杜大哥,有件事我正要问你。你现在已经是正六品了,将来有什么打算?” “什么打算?回驻军啊。”杜唯则愣了。 “江夏驻军虽然好,但湖广一片太平,你能做的也就是抓抓土匪,说不定过一两年,连大盗都没有了。杜大哥一身能耐,不觉得屈才了吗?” “就是,杜大哥武艺那么高,要是在京城,怎么不得当个皇宫护卫。”叶达辰也附和道。 “岂止武艺,我看杜大哥谋略也好,肯定兵书之类的没少读过……” 两人一唱一和,又吹又捧,杜唯则哭笑不得。 “你们到底想说什么?” 叶修安正色道,“这次再回江陵,顶多一月就可以全部料理完。到时我回京,你三弟杜唯华估计也会调任京城。我想让你去边防军历练一下,边疆虽然辛苦,但立功的机会多,以杜大哥的能力,没几年就能成为朝廷一员大将。杜大哥意下如何?” 杜唯则心中一惊,没想到叶修安考虑得那么远。 这次扳倒章启峦,杜唯华做了内应的事他是知道的,他也知道叶修安许给了他们可以升任京官。 杜家再出一个京官,是杜老爷一辈子梦寐以求的事情,他们既然抓住了这次机会就一定不会放手。 杜老爷一定会跟着杜唯华一起进京,好帮助他继续往上爬,整个杜府都会一起迁到京城。 那自己呢? 第131章 当年的内情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跟不跟杜家人在一起倒无所谓,但如果真能去边关历练,将自己这一身本领施展出来,凭本事立军功做***,这才不枉此生。 不过此时,杜唯则倒有另外一重考虑。 “湖广文官现在都听你的,我在这里做武官不好吗?为什么要让我去边关,难道你连边疆都想吃下去?” 叶修安忽然哈哈大笑,“杜大哥,我又不是章启峦和秦氏家族的那些人,我要那么大的势力范围做什么?我只是爱惜杜大哥的才华,不忍心朝廷损失一员将才。再说了,边关真的很苦,远不如江夏舒服。” “我自幼学武读兵书,难道为的是守在温柔乡里吗?自然是要保家卫国的!” “好!那就一言为定!等回京以后,我会帮你留意的。” 叶修安回到江陵的那天就召集了附近的官员宣读圣旨,杜唯华也在其中。 四品以上直接回老家,四品以下降级换县试用,再有疏忽一律回老家,新官员很快就会到任。 湖广地面上,唯独只有杜唯华的知县没有动。 衙门大堂里一片喊冤哭嚎之声,人人都自比窦娥,就差一死以正名节了。 @ 叶修安冷笑三声,高声道,“真当皇上不知道你们的底细吗!整个湖广地界自成一统多少年了,现在只杀了一个章启峦已经算便宜你们了!再有觉得自己冤屈的,本官正好有空,不介意仔细查一查到底有什么冤屈!” 这话一出,底下瞬间鸦雀无声。撞墙的、伏地的、上吊的都纷纷收了眼泪,若无其事地排着队退了下去。 这前后变脸的泰然惊得叶达辰掉了下巴。 新任官员陆续到任,有叶修安坐镇,交接进行得很顺利,只有杜唯华坐立难安。 昔日同事都在卷铺盖了,就他的知县还好好的,别人当然会起疑了!流言蜚语不绝于耳,人人都对他指指点点,杜唯华想象着自己这么多年的事在别人嘴里品味来品味去,实在等不下去了。 他几次来找叶修安问升京官的事,叶修安都安抚他道,“如今官员交接,正是最忙的时候,现在升你太显眼了,不如缓一缓,等以前的官员都走了,你入京就没人在意了。” 杜唯华只好揣着叶修安的话回去汇报了。 他哪里知道叶修安之所以没有请旨,是因为没有得到杜羽蘅愿意入京的准话。 本来调杜唯华入京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杜羽蘅也名正言顺地进京,不然谁管他呀? 可是这杜羽蘅怎么迟迟不给个回复呢? 叶修安也想不通为什么,这次回来杜羽蘅对他冷淡了许多,就算来检查身体也是开完方子就走,生怕多呆一刻钟,好几次叶修安主动找她搭话,她也爱答不理的,把叶修安懵得彻彻底底。 到底发生什么了? 这一日羽蘅又来诊脉,叶修安虚弱地躺在床上,头疼心疼胃也疼,“哎哟,怎么觉得好冷啊,是不是我最近太累了,病又复发了?” 羽蘅将三指按在叶修安手腕上,过了会儿冷冷道,“入夏还冷,大概是脑子糊涂了,这病我治不了,公子好自为之。”说罢起身就要走。 叶修安一个翻身就下床来,伸手拉住了羽蘅的袖子。 “羽蘅,你别生气,是我胡闹了。我回来还没有好好跟你说过话,听说你被济民堂的其他管事刁难了?” 羽蘅的气顺了顺,“刁难我的人被我气跑了,如今整个济民堂要听我的。” “哈哈,我就知道没人难得住你!等到了京城,你肯定会比现在更厉害,那些大家闺秀们跟你一比就像外面的小花一样,下场雨就碎了……” 叶修安为了羽蘅开心,羽蘅心中却高兴不起来。 上次经柳芜提醒,羽蘅也发现自己和叶修安之间太过亲近了。 可男女之情本不在自己的计划之内,要。 是让叶修安会错意就不好了,也许以后还是客气疏离些好。 “京城我现在不想去,我刚接手济民堂,还有很多事要做,恐怕不能分身。我父亲那边,随便你怎么处理,如果他要升京官,我也会想法子不去的。” 叶修安的笑容僵在脸上,第一次心里有些慌了。 羽蘅以前就算冷言冷语,也都是为了自己好,从来没有这么冷淡过! 难道自己离开一月,她真的改了性子? “羽蘅,除了济民堂,还发生了什么事吗?是不是秦松立又来骚扰你了?” “没有,他没有来骚扰我,什么都没有发生,不去京城是我自己的主意。你现在身子大好,已经不需要我再跟在身边了,从前在李家镇我欠你的,也全都还清了。” “羽蘅!到底怎么了,你跟我说啊!” “叶大人还是叫我杜姑娘比较好……” “羽蘅!……” 叶修安急得纠缠,羽蘅却心下发狠,不肯再施善意。 _o_m 两下拉扯之间,忽然有一张纸条从羽蘅的袖子里掉了出来。 叶修安眼疾手快一把接住,那张纸条顺势在他手里展开。 上面写的正是赵阙留下的那首诗。 红柳碧花铜黄映, 杜仲寄生菟丝中。 东风南转池幽景, 惜潇夜烦几时明。 叶修安心下巨震,顾不得再跟羽蘅争吵,捧着那张纸条来来回回看了几遍,却越看越惊。 “羽蘅!这,这首诗是哪里来的?” 羽蘅也心道不好,自从她知道这首诗背后的意义后,就把这张纸条带在身边,时常拿出来看看,这会儿这么巧就掉出来了。 “这是济民堂前任掌门留下来的诗。” “济民堂的掌门……他是谁?他怎么会知道我娘的事情?” 什么?这诗里还有叶修安的娘? 这下羽蘅也惊诧起来,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叶修安居然能看懂这首诗。 “这首诗跟你娘有什么关系?你不是说并不知道她是谁吗?” 叶修安一把攥住羽蘅的手,“我这次回京求了皇上爹,他准我去看了我娘生前住过的地方……那个小院地处皇宫东南,就叫池幽,院子里有一株红柳,柳树上挂着一块碧玉雕成的玉兰花,玉兰花旁就是我娘的梳妆镜,和这首诗里写的一模一样!羽蘅!济民堂前任掌门是谁,他一定知道我娘的事!” 羽蘅的脸色也凝重起来,“你看清楚了?真的没有弄错?” “我在池幽院里待了一个多时辰,那里的一草一木我都刻在脑子里了,绝对不会有错!你,你等着,我拿给你看!” 叶修安急忙奔回内堂拿出一卷画。 “你看!这是我怕忘记,当晚画出来的。羽蘅你细看!所有的细节都一模一样!” 羽蘅俯身端详,果然画中景致和诗中写得全然一致,再加上叶修安的娘生活在宫中,而赵阙生前也是***入宫,两相对照之间,的确很难不让人多想。 难道赵阙真的认识叶修安的娘吗?那是机缘巧合还是故意为之?他留下这首描写池幽院的诗又是什么用意呢?! 混沌凌乱之中,突然一道闪电劈下,羽蘅陡然想起了什么。 “修安,前任掌门已经死了,不过也许还有一个人知道内情!” 羽蘅快马回府进了夕扉园,派人跟杜家人说了一声要带母亲出去逛逛散散心,直接就把柳芜带出来了。 进陆宅的时候柳芜还满心疑惑,这着急忙慌的是要干什么? 可是羽蘅将那首诗和那副画摆在了柳芜的面前。 “母亲,你曾经说过,叶修安长得像你的一位故交,请问母亲,那人是谁?” 柳芜的眼光瞬间就被那副画吸引住了,她伸手轻轻。 抚摸池幽院的牌匾,那株挺拔的红柳,那朵碧玉雕成的玉兰花,泣不成声。 “这,这,这是哪儿来的?” 叶修安将这次在皇宫的经过讲了,羽蘅也把这诗的来历说了,连同诗画相合之处也交代得十分清楚。 柳芜抬起泪眼,又仔细端详叶修安,终于开口问道,“你,你今年多大?” “夫人,我今年十八,生在十月。” 柳芜点点头,眼泪又涌了出来。 “是,是,对得上,对得上,你居然是碧潇的儿子!” “碧潇……那是我娘的名字吗?夫人,求你告诉我,我母亲到底是谁?夫人,我求求你!夫人……” 叶修安撩袍跪倒,砰砰磕头,一连磕了十几个都不起来,大有柳芜不答应就磕下去之势。 无错更新@ 柳芜连忙去拦,“好孩子,你不要这样!你快起来,我说,我都告诉你!” 叶修安这才起身坐在柳芜身前,眼巴巴看着柳芜。 柳芜又抚了抚那副画道,“你娘姓姜,闺名姜碧潇,是我的至交好友。碧潇姿容绝美,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更难得性情洒脱大气,正像她的名字一样潇洒飘逸,因此十三四岁就已名满京城,人人都知道姜家的小姐不同凡响。” 柳芜想起往事,脸上微微含笑,“我遇到她时,还是京城柳氏的大小姐,凭着先祖的高德也有几分好名声。我和碧潇一见如故,拜了金兰姐妹,说好不论出身贵贱官位高低,只叙姐妹之情。那时我们总在一起读书写字,谈天说地,碧潇尤爱读书,每每涉四书历史典故,我总是辩不过她,时常打趣她说,她要是生为男儿身,恐怕早就考取了功名,入朝为官了……” “那,后来我娘怎么会被选入宫呢?”叶修安急道。 柳芜的笑容淡了下去,“你娘不是被选入宫的。按律,她没有资格入宫侍奉皇上。”。 第132章 叶修安的亲娘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什么?!”叶修安刚欢喜了一分又惊讶了,“她不是为皇上生下了我,怎么会没有资格入宫?” “因为你娘的出身——她并不是官宦人家,姜家只是一户大商人。” “……” 叶修安往后倒在椅背上,说不出话来。 柳芜说的没错,依大晏律法,非官宦人家的小姐不能入宫选秀,更何况京城人多势利,娘再如何出众,商贾出身决定了她连个官宦人家都嫁不进去。 “你娘声名远播,可是出身却不太好,所以京城里的千金小姐们都不喜欢她,不过碧潇并不在意,她总说好友不必太多,有一两个知心的就好。后来她年满家里开始给她说亲,可是说了多少都不成,最后一个她让父母做主定了,但男方那边又反悔了,一直到很久以后,我们才知道原因……” “是因为我的皇上爹?”叶修安忽然道。 柳芜点点头,“过了一年,碧潇有一天出去散心突然不见了,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儿,伯父伯母都要急疯了,我也求我爹帮忙找一找。 可是过了几天,她派人回家来送信,说她现在很安全,只是暂时不好透露具体地方,要家里人不要担心。 来送信的人服饰贵重,伯父伯母不敢多问,只猜想是不是被哪个达官贵人看中,带回去做了小妾。 他们就此安静下来,只是日日以泪洗面。 我一直求父亲暗地里打听,都没有任何消息。两个月后,忽然内廷传来旨意要我进宫一趟。” “哦……原来是……” 羽蘅恍然大悟,叶修安脸色凝重起来。@*~~ “是,我原本以为是哪位娘娘,可进了宫小太监没有领我去后宫,反而去了一个小院子,在那里我才见到了消失两月的碧潇。” “就是池幽院吗?” “不,池幽是后来碧潇自己改的名字。那时就是个不起眼的小院,碧潇住在那里,有一个宫娥服侍她。 我乍然一见她十分激动,她看到我也很意外,我们有好多话想说,可是服侍的太监宫娥都不肯离开,就在旁边盯着我们。 我猜到几分,问她到底怎么回事,她说那日一出府就被掳了进宫来,皇上亲自到小院来看她,说一直都很喜欢她,要她陪在宫里……” 二十年前。 “碧潇,居然是皇上把你带走了,那怎么不光明正大的,为什么不告诉伯父伯母?”柳芜又喜又急,想不通了。 “傻妹妹,你忘了,我是商贾出身,按律没有资格入宫侍奉。” “那,那,有没有别的法子?” 碧潇轻哼一声,华丽宫装衬着美艳绝伦的姿容,真真是贵气逼人。 “商人子女入宫只能为奴为婢,皇上说要破例立我为妃,可是妹妹,你是知道我的,我怎会甘愿做妾?” 是啊,风华绝代的姜碧潇从来就不曾想过屈居人下。 可是如今这困局又该如何解? 柳芜想到姜府的伯父伯母,不由道,“皇上既然愿意破例,说明看重你,你做了宠妃,伯父伯母放心,家中的身份也能高一层,碧潇,不然你要被关到什么时候?” 碧潇冷冷一笑,“妹妹,你真傻,如果皇上能办到,圣旨早就送到我家里去了,怎么会让我藏在这小院里?你可知道,这两个多月来,你是我第一个见到的外人?” 柳芜大吃一惊,既惊讶于碧潇的大胆,也惊讶于皇帝的行为。 这旁边还有皇帝的人盯着呢,姐姐你就这么肆无忌惮往外说啊? 可是碧潇说的也对,堂堂一国之君,怎么会连这点事情都办不到?八壹中文網 这不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气势啊! 柳芜生怕旁边站着的宫娥太监听到她们俩说话,连连左顾右盼。 碧潇却又冷哼一声,“放心吧。 妹妹,再过分的话,我都当着皇上的面说过!” 柳芜彻底傻了眼,“碧潇,你会不会太莽撞了……” “妹妹,你知道我前面那么多亲事为什么都没议成吗?全都是皇上派人搅黄的!他不许我嫁人,现在又把我困在这里不明不白的,我连父母都见不到!他这样做才是莽撞!” 碧潇说着,终于流下泪来。 一旁的宫娥赶紧递上手帕,姿势恭敬极了。 柳芜见了碧潇这样子也软了脾气,碧潇平时最是大气,轻易不肯落泪,这几个月想必是煎熬得很了。 柳芜上前拥住碧潇,叹道,“姐姐,他毕竟是君王,别说商贾出身,官家又能如何,咱们拗不过他。” 碧潇也擦了眼泪,软了声气,“事到如今,我只求家人平安,不受我连累,至于我自己,听天由命吧。” 姜家人为什么会不平安,柳芜没来得及问,领她进来的小太监说时辰到了,必须出宫了。 后来她又***入宫去看望碧潇过几次,每次都带一些小玩意儿逗她开心,那朵碧玉雕成的玉兰就是后来带进去的。 碧潇请皇上在院子里种了一株红柳,将碧玉兰挂在树枝上,象征着柳芜和碧潇同在一处;又给这小院儿取了名字叫池幽,池幽那个匾都是她自己写的。 柳芜再去看她,碧潇虽然还是有些恹恹的,但不再那么愤怒冷漠,显然是接受了现实。 正当柳芜以为事情会慢慢好转甚至有个好结果的时候,形势却急转直下。 不过三个月,柳芜就没有再被召入宫中。她几次找到先前来传旨的太监,求他打听碧潇的情况,都被那太监挡了回来。 “柳小姐,您是个好人,奴才多嘴劝您一句,姜姑娘的事您就不要再打听了,奴才也不敢多问,这可是要掉脑袋的事!” 小太监尤其害怕,柳芜隐隐预感不好却想不通为什么。 碧潇到底怎么了? 一个月后,宫中的碧潇还是没消息,宫外的姜家却出了大事。 早朝之上,有官员上奏称抓到一个女干细,经审讯居然是为羌羯人军中购买中原珍贵物品好换取兵器马匹的,而谈好的商人就是京城的姜家。 此事一出,满朝哗然。 按说全国范围内有几个女干细是寻常事,谁家还不派个探子了?买些东西也不奇怪,但此事坏就坏在给谁买身上。 羌羯啊!那是大晏朝的死敌! 一百多年来,年年入境抢劫,十年前还攻进了我边关重镇,一路杀人劫掠直逼中原。 当时陆敬游刚把皇帝之位坐稳,举全国之力耗时几月才终于挡住了羌羯的攻势,把他们又赶出国境线外,从而赢得了十年安宁。 现在姜家做生意居然做到敌人身上了,这不是通敌是什么?! 奏折如雪片一般飞向皇帝的御案上,多才的文官们在朝堂上慷慨陈词、痛心疾首,忠心的武官们纷纷下跪为死去的士兵喊冤。 没资格上台面的商人姜家一瞬间成为朝堂的重点,似乎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柳芜听说这个消息,差点没晕过去,姜家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 柳老爷每日上朝都是眉头紧锁。 因为柳芜和姜碧潇相好,他对姜家夫妇也有所了解,的确不是这样的品行,再加上姜碧潇又得了皇上的青眼,这一切更像是被人陷害。 柳老爷身为御史一向秉公直言,现在知道事情背后有鬼,更加不可能沉默。他多番在朝堂上据理力争,直言没有查明不能下定论,但却被其他大臣们围攻,纷纷拿柳家和姜家的交情说事儿,指责柳老爷徇私。 后来形势对姜家越来越不好,众多证据冒了出来,不仅有看见过交易的人证,供过货的商贩,甚至有自称姜家旧奴的人交出了一本历年交易的清单。 这下。 事情越闹越大了,群臣联名要求按通敌卖国罪处决姜家,夷灭九族,所有家产全部充公,连同柳老爷,渎职徇私,也该一起下大狱。 皇上考虑多日,为了安抚朝堂不得不下旨定姜家卖国之罪,夷灭九族,罚没家产;柳大人念其往日勤谨,降级留用。 柳老爷被冷落了,姜家全部下狱,柳芜那段时间浑浑噩噩的帮忙料理家事,不知天黑天亮,只知道如果停下就会哭个不停。 姜家处决那天,柳芜坚持要去看,柳老爷劝不动她,只好要求她注意安全。 柳芜躲在洒楼的雅间,远远地看着几百口人衣衫褴褛地锁在一起被赶往刑场,其中有一个人看身形和背影就是碧潇。 泪眼婆娑之中,那些人一一被砍了头,连那个最风华绝代的女子都没有例外。 柳芜回去就病倒了。 等到病好能起身,柳老爷推心置腹地对柳芜说,“柳家被冷落已成定局,往后不知还会有什么事发生。芜儿,为父已经替你定了一门亲事,你尽早出嫁吧。” 那时的柳芜看不懂这些事情背后的纠葛,只知道事态严重超出自己的想象,而父亲这么着急把她嫁出去,一定是为了自己好。 柳芜点头答应了。 一年后她顺利嫁给江陵新任知县,又很快怀上了孩子。 可是京城柳家的情况却没有好转,苦苦支撑一年多以后,皇上还是以言语无状、不敬皇帝之名将柳老爷革职,清查是否与姜家旧事有关。 柳家人一起被下了狱,没有等到宣判就相继染病离世,皇上终于发了慈悲,将柳家人以庶民身份下葬,这一场轰动朝堂的卖国罪也就彻底告一段落了。 @ 。 第133章 必须回京城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陆宅里,柳芜说完了往事,三人一动不动地呆了好一会儿。 二十年前京城的事,那么惊心动魄,又那么扑朔迷离,似乎什么都罩着厚厚的套子,让人怎么也看不清楚。 房间里暗了许多,羽蘅往窗外一看,原来已经天黑了,她起身燃起蜡烛,“啪”的一声,灯花爆了个响儿。 叶修安回过神来道,“夫人,这么说,您不知道我母亲怀孕了?这其中会不会有误会?” “不,你娘应该就是姜碧潇。”羽蘅静静道。 “红柳碧花铜黄映, 杜仲寄生菟丝中。 东风南转池幽景, 惜潇夜烦几时明。 这首诗的第一句说的是院中景致,第三句说的是院子方位和名字,第四句说的是心疼碧潇烦闷,不知她什么时候才能解脱。而这第二句……” 羽蘅吸了一口气,“这第二句中的杜仲寄生菟丝,正对应杜仲、桑寄生、菟丝子这三种药材,这些都是保胎的药材,赵先生是想告诉我们碧潇怀孕了。” “那我当年看到的是谁?”柳芜道。 “母亲,您隔得那么远,看不清楚,很有可能就是皇上找了个人假扮的,那种场合想糊弄过去不难。” “那这么说,我娘当时没有死,反而生下了我,那是不是说,也许她现在还活着,只是被皇上藏起来了?” 叶修安又冒出了新的希望,眼神里的孺慕之情让人舍不得打破。 羽蘅艰难地摇了摇头,“修安,背后的人为了除掉你娘,连姜家九族都不放过,怎么会放过最重要的那个人?你长到如今十九岁,她不也没放过你?” “是啊,”叶修安眼中的光果然黯淡下去,“是我痴心妄想了。” 柳芜奇道,“你们知道这件事背后是谁在搞鬼?我一直在庵里住了几年,才慢慢琢磨出一点头绪,可是怎么也想不出会是谁这么恨姜家。” 羽蘅点点头,“母亲,是皇后娘娘,秦氏。” “皇后娘娘?这……碧潇连个妃子都不是,怎么会威胁到她呢?” “姜家小姐本没有资格入宫,可是皇上还是破例将她留在宫里,这说明皇上对她是真心喜欢,这样的青眼就足以让皇后不高兴了。我猜想皇上肯定试过要给姜家小姐名分,母亲也说她和皇帝相处日渐安好。但皇后当然不会允许她真的入宫来,所以才下手解决了姜家,让她从根本上断绝了希望。” “可是……那可是姜家九族,几百口人啊……”柳芜怔住了,还是难以为想象,有人会因为不喜欢一个人,而设计杀害了对方全族。 “姜小姐应该是处决前被发现怀了孕,皇上偷天换日把她救了出来,另外召赵阙入宫服侍照顾姜小姐,直到她生下了叶修安……”羽蘅继续推断道。 这样一切就都对得上了。 经过姜家灭族的大事后,姜碧潇的处境十分危险,皇上不放心宫中的太医,另外召了信得过的济民堂掌门为姜碧潇保胎,所以赵阙当年才会接到圣旨,却一入皇宫了无音讯。 而叶修安出生后,赵阙使命完成回到济民堂,自感时日无多,所以留下了这首诗和这许多布置,将自己和皇宫中的池幽院联系了起来。 这么说来,赵阙想等的人,就是叶修安! 可是赵阙为什么出宫半月就病死了,难道真的劳累成疾? 羽蘅皱起眉头,当年的事还要到皇宫中才能查得更清楚,但皇上或者皇后,赵阙的死总之跟这两个人脱不了干系。 羽蘅正想着,叶修安忽然道,“我出生没几个月,就被抱到了叶府,交给叶老爷,那我娘呢?她又去了哪儿,如果真的死了,她是怎么死的?” 叶修安的神情空洞苍白,羽蘅又泛起一阵心疼。 柳芜道,“这件事,只有回了京城才能查清楚了。 。” 一切的一切,都从京城开始的。 也必须回到京城,才能了结。 夜已深,大家今日都已疲惫不堪,羽蘅看了看叶修安的神色,把赵阙为他定计的事情咽了回去。 他今日所受的冲击太大,换个时间再说这件事情吧。八壹中文網 羽蘅和柳芜回杜府,另外叫叶达辰等人进去照顾叶修安。@·无错首发~~ 叶达辰和宋淼等人早就在外头担心,这会儿看叶修安失魂落魄的,更明白肯定发生了很严重的事,但却不敢问,只是让他吃点东西尽早休息。 而夕扉园中,羽蘅只是问了柳芜一句,“母亲,我们必须要回京城了,对吗?” 柳芜神色坚定,点了点头。 第二天,叶修安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身,他虽然还有些倦意,但至少能够将叶达辰、宋淼等人召集在一起,把昨日知道身世的事告诉了大家。 叶达辰又是震惊又是生气,在屋里走来走去,仿佛比叶修安还激动。 宋淼听完倒是冷笑一声,“听起来像是那家子会做的事。” “宋先生对秦家也有了解吗?” “呵,秦家把持朝政几十年,谁对他们不了解!” 宋淼叙述原委,叶修安才知道,原来宋家也被秦家打压过。 宋家祖上都是读书人,出过几任侍郎和学士,在朝廷里颇有声誉。可是自从秦氏入主后宫,秦家弃武从文,秦家子弟就开始占据朝堂上的重要职位,并打压有威望的大臣。 宋淼就是其中一个。 二十多年前,宋淼作为宋家这一代最聪明的人,刚刚考取了功名,正想大展拳脚干出一番成绩,却得知皇帝以年老为由,让当时官位最高的宋家四老爷赋闲回家。 宋四老爷当年才刚岁啊!秦家老太师六十高龄了,怎么不赋闲回家? 自那以后,宋家各支的人都相继被打压,宋淼等了几年补了一个县令,也没做两年就被革了。 宋家这样一个名门望族彻底消沉下去,只能回原籍求得一个安身立命之所了。 “自三十年前秦家帮助皇帝打跑了羌羯人,彻底坐稳了皇位以后,他家的女儿成为后宫之主,他儿子孙子占据大小重要职位,俨然这江山就要姓秦了!最近几年,皇上特意扶起来一个胡备,虽然还无法跟秦桓抗衡,但皇上的不满日渐累积,我看他秦氏还能风光多久!” 宋淼很少如此愤懑,连叶达辰都吃了一惊。 叶修安想的却是,难怪叶老爷会选宋淼作为他的老师,在他过去不在意的时候,其实大家都在为他做准备。 “宋先生,那我爹叶公方一直都是皇上的心腹亲信?” 宋淼点点头,“你爹年少就做过大内侍卫,虽然武艺很差,但很得皇上信任。我原本以为他也是被秦氏打压,才做了没人在意的钦天监,但现在想来,未必不是因为要抚养你的缘故。” 只是可惜,不管叶公方如何低调,秦家的人从来都没想过要放过自己…… 想到这里,叶修安打定主意,尽快料理完江陵的事,赶回京城。 “宋先生,有句话我要说在前头。此次回京,我是必定要做出一番大事业的!找回我的身份只是第一步,查清当年的事情真相,扳倒秦氏,将秦氏一派全都连根拔起,恐怕也不止于此。宋先生要早准备。” “好!”宋淼拍案而起,“老头子等的就是这句话!真要我窝在这小地方治个小爪牙,我还不舒服呢,老头子要干就要干大事!” 宋淼如此洒脱,叶修安也笑了起来,昨日的阴云总算消散了些。 既然这里已经想好了,剩下的就是看羽蘅的态度了。 叶修安想起羽蘅之前的生疏,还是有些没把握。 隔了几日羽蘅到陆宅来诊平安脉,叶修安瞧着她的脸色不敢开口,。 倒是羽蘅主动道,“我已经跟母亲商量过了,愿意入京。” “真的吗?”叶修安又高兴起来。 羽蘅平静地点点头,“但还有一事,我要告诉你。赵阙留下那首诗的同时,还留下了一句话。” “什么话?” “他说,能解开这首诗的人就是他要等的天选之人,如果这个人出现,要把整个济民堂交给他。” “什么……”叶修安又一次愣了。 二十年前的人,留下的谜团是不是也太多了? “济民堂的开山始祖鲁先生说过,济民堂只能存在一年,一年后就要自行解散。赵阙是最后一任掌门,他离世的时候留下话,不许再选掌门,只等天选之人出现,如果有缘真的出现了,济民堂的将来交给他来决定;如果无缘,那就到约自行解散。 叶修安,你就是这个天选之人,济民堂的将来要交给你了。” 一直到羽蘅带着叶修安来到济民堂,坐到了杭志远、丁桢的对面,叶修安都没有缓过神来。 不过一夜之间,老天爷也太眷顾我了,什么责任都往我身上加啊? 羽蘅把叶修安的身世和推断出的当年经过告诉了杭志远和丁桢,同时告诉他们,叶修安才是赵阙所说的天选之人,济民堂应该交给他。 _o_m 丁桢第一个落下泪来。 当年的事在她心里已经成了一个死结,如果说羽蘅念出那首诗时,只是有了解开这个死结的希望,那今天,得知叶修安的身份和当年发生的一些事,就是迈了一大步。 多年夙愿总算快要成真了。。 第134章 启程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杭志远也皱紧眉头道,“这件事,一定又会在济民堂内引起轩然大波的。羽蘅,你刚刚接任掌门不久,现在人心浮动,恐怕不是公布这件事的好时机。” 叶修安也附和道,“是啊,羽蘅,我回京后千头万绪,又不懂医术,恐怕无法分心处理济民堂的事。既然管事们都认可你,这件事就先不要公之于众,日后有机会再说。” 羽蘅想了想只好答应,但又道,“我会写信告诉李管事实情,正好京城的济民堂是李管事负责,将来我们进京也要靠他帮衬。另外,再过不久我们就会启程回京,你们要一起吗?” “我要去!”丁桢反应很快。 杭志远则道,“这里的济民堂要人看着,将来就算要解散,也需要一步一步来,我不去京城了。” 羽蘅点头道,“好,杭释那里我也会让他自己决定。” 几方议定,叶修安很快写信入京,请皇上升调杜唯华。圣旨到达江陵之前,羽蘅就已经告诉罗氏,暗暗准备起来。 湖广官场的这一番动荡,大爷杜唯成虽然提早离开了知府,完美地躲了过去,但到底现在只是白身,和杜唯则、杜唯华相比很是逊色。 罗氏听说要入京,又是高兴又是担心。 高兴的是京城总比江陵机会多,担心的是京城达官贵人更多,杜唯成在杜家的地位恐怕会越来越低。 可是不管怎样,杜家迁入京城已成定局。 半个月后,圣旨下达江陵,着调杜唯华进京,任吏部主事,正六品衔。 消息传到杜府,杜老爷和杜唯华都欢喜疯了。 吏部主事!正六品! 官职虽然只进了一小步,但吏部可是个油水多的部门!不仅可以接触到各类***,将来升迁的空间更是大得多! 这一次真是赌对了! 相比之下,杜唯则也接到调令,进京任京畿卫三等护卫,衔。 但杜老爷和杜唯华都不太瞧得上,说起来官高,还不就是个护卫?能有什么出息! 杜唯则也不在意,上陆宅谢过叶修安,和叶修安、叶达辰、羽蘅等人一起庆祝了一下。 杜府里人仰马翻,人人为了搬家忙得不可开交,瞅个空儿,杜唯华还请叶修安去做客,说要好好谢一谢叶大人的提携。 可是等到叶修安坐到杜家的大堂上,面前走进来的却是一排少女——杜老爷说,要让府中的少爷小姐都长长见识,认识认识叶大人这样的少年英雄。 叶修安好笑地看着这四个妙龄女子,眼睛止不住地在羽蘅身上打转。 其他三个女子虽然都很矜持,但多多少少都会好奇地往叶修安身上偷看,只有羽蘅,特别老实地低着头,好像下巴里藏着东西一样。 “这位就是钦差叶大人,真是少年得志,不可小视啊!” “见过叶大人!” 四人盈盈下拜,羽歌和羽佩都羞红了脸。不过罗氏交代过,这位叶大人高攀不上,她们俩行一行礼也就算了。 羽蘅自然认认真真地看着地缝,倒是羽然也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根本不正眼瞧叶修安,把窗外的苏氏急得直打手势。 这个死丫头!特意把你打扮得这么好看是为什么呀!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人?你爹升官就靠他! 这样的贵人你不巴结,你满脑子想什么呢! 苏氏哪里知道,杜羽然自从上次见了秦松立就满脑子都是他,别人根本入不了她的眼了。 叶修安是谁?不就是个刚出道的小官吗,他是秦氏子弟吗? 而堂上杜老爷看着四个孙女更加没气死。 怎么就没有一个人有眼力呢?这是多好的机会啊! 气氛实在尴尬,杜老爷硬着头皮说了两句,见叶修安没有特别表示,只好让四个孙女都退了下去,又将两个孙子叫上来 见见。 叶修安忍着无聊都见过了,正想起身告辞,杜老爷却又提了新的要求。 “有件事情要求大人帮忙,原本不应该向大人开口,可是我们家离京太久,一路上人生地不熟,想跟大人一起同行好有个照应,不知方便吗?” 叶修安这才发现,比起杜唯华,这杜家老爷才真正是个钻营之人,想着法儿地要贴上来套近乎。 不过转念一想,如果同行也能和杜唯则及羽蘅更亲近一些,尤其是杜羽蘅,她最近虽然没那么客套了,但也不像从前那么随意了。 叶修安不知怎么,很有些失落。 得到叶修安的首肯,杜老爷收拾的劲头更足了,连罗氏来报很多下人不肯跟着一起进京,杜老爷都大手一挥同意了。 江陵的老宅不可能卖掉,选几个忠心的老管家看着就好,庄子铺子都筛选筛选,该卖的就找中人放出风声去,至于不想一起走的下人,每人都给了一笔安置费,各自回家。 杜府上下喜气洋洋,羽蘅却不知在忙什么。 这一日她叫人去找杜泰来夕扉园里说话,杜泰精神一振,知道自己的考验来了。. 为羽蘅赶车的这一年多,虽然他在府里的地位比从前稳固了许多,羽蘅很多事情也不避着他,但他知道,三小姐对自己并不是全心信任的。 但眼下,三小姐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要交给他去做,如果做好了,就会彻底把他当自己人。 可是不管杜泰如何想象,他都想不到三小姐要让他去做的,居然是这么隐秘的事情。 羽蘅低声交代完,接着道,“这两件事都很重要,而且,我都要一个答案。需要什么,你说,外头的人和银子我都准备好了,但你牵头去做。不管花多少钱,必须查清楚了,不要声张,悄悄告诉我,我自然会处置。” 羽蘅的眼神深邃透亮,却看不清心里在想什么,杜泰不自觉地打了个激灵,答应着退了出去。 这位三小姐,想得真远、真多、真周全啊!有她在,杜府其他人别说利用,就是拿捏一下都是不可能的。 杜泰更下定决心,不管杜府如何,只效忠三小姐一人。 半月后,杜泰就进夕扉园回话了,主仆二人谈了许久,杜泰出来又离府办差去了,但他们谈了什么,没人知道。 八月初,江陵暑气还未退,杜家和钦差终于要启程进京了。 钦差大人就三辆马车,另带十几名侍卫。杜家倒好,蜿蜒一路足足有二十多辆车,真是要把整个杜府搬到京城去。 当地上任的新官员一齐来给叶修安送行,杜唯华也腆着脸在旁边应酬,好像别人是来送他的,把别人的无视当空气。 叶修安说了些勉励的话,挥挥手上车走了,杜府众人也跟着一起上车,但羽蘅无意间却发现不远处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原来丁桢也买了一辆马车跟着杜家一路相伴,可是现在给丁桢赶车的人,却是杭释。 羽蘅心下疑惑,杭释没说过要一起去啊? 只顾看杭释的羽蘅没有发现,在街的另一边,也有一个人盯着她瞧。 那个人,正是秦家的公子,秦松立。 江陵距离京城两千多里路,这么多人如果走官道,要两个多月,但若是走水路,只需半月余。 叶修安断然决定走水路,从江陵坐马车到江夏,从江夏上船,经长江转运河,最后到达京城。 一路走得都很顺利,只有一件事叶修安没有考虑到。 那就是杜家人的身体。 杜家所有人包括杜羽蘅,都没有坐过船。 第一天新鲜劲儿过去以后,很快就有人开始晕船。 呕吐,晕眩,吃不下,起不来…… 这种难受像传染病一样传遍了几条船,不管叶修安租的船多大多平,都不能幸免 。 杜羽蘅也很难受,经常一天喝不下一碗粥,可是她强撑着还要给大家开方诊治,根本来不及管自己。 叶修安多次提出可以派人帮忙,都被羽蘅拒绝了,看着她倔强又疏离的身影,那种失落又涌上叶修安的心头。 他忍耐不住,快走几步扶住羽蘅道,“跟我你这么客气做什么,咱们也算患难之交了。” 羽蘅身子一僵,推开了他的手,垂下眼低声道,“从前不懂事,现在都长大了,不能不讲规矩了。” “长大了就要这么有距离吗,这是什么道理!再说你给我治病的时候哪儿没看过,现在说这些不是自欺欺人吗!” 羽蘅骇了一跳,连忙左右看看,好在杜府的人都在忙着晕眩,没人注意到他们。 “叶修安你疯了!这种话也是能瞎嚷嚷的?我是大夫,我那是为了救你!治好你就是为了让你说这些话来欺负我的?!” 羽蘅声音嘶哑,眼眶都有些红了,叶修安一见立刻心软了。 “你,你别生气,是我说错话了。但是我见不得你这样疏远我,咱们好好的不成么?” 羽蘅深吸一口气,努力恢复平静。 “叶修安,我们迟早是要疏远的。你是皇帝的儿子,不出两年就会重新正名,成为光明正大的王爷,到那时开府娶妻,建功立业,前途自然不可限量。” “就算我做了王爷又如何,你就必须要疏远我吗?你知道我不是这样的人!” “叶修安!你怎么胡搅蛮缠,谁娶了妻还天天跟别的女人来往,难道我就这么不懂礼数吗?” “那我为什么要娶别的女人呢!” 叶修安上前一步,声音里都透着委屈,“我瞧你就很好。” 第135章 你准备好了吗?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羽蘅倏然一惊,不自觉后退两步,这个动作又刺痛了叶修安的心。 羽蘅却浑然不觉,只是捏紧了袖子沉声道,“叶修安,我去京城只是为了查清当年的事,帮助你拿到你应得的东西,除此之外,别无他想。等京城事情了结,我就会带着我母亲远走高飞,你千万不要多心,免得我们连朋友都没得做。” 说完这些,羽蘅低头就走。 叶修安伸出手,却连衣角都没摸到,只能愣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她消失在视线里。 不知发了多久的呆,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叹息,叶修安回过神来擦了擦脸,回头一看,竟然是柳芜。 “夫人,您感觉好些了吗?” 柳芜扶着船舱,明显还有不适,但眼神温柔。 “修安,你应该叫我柳姨。” “是,柳姨。” “你喜欢羽蘅吗?” 叶修安不料柳芜问得这么直接,竟然有些不好意思。 “柳姨,羽蘅是个少有的好姑娘。” “比京城里的那些高门千金都好吗?羽蘅出身不高,又在乡野里长大,言行举止都不如名门大族的女儿家高贵,这样的她是配不上王爷的。” “不!”叶修安正色道,“我从来不觉得她出身不高,在我眼里,她比那些千金小姐好了不知多少倍!就治病救人这一项,世间就没有女子能比得上她!” 叶修安眼神坚毅,柳芜轻轻笑了。 “好,既然如此,你就不要放弃,不要被羽蘅的冷漠吓到。” “柳姨你,你在说什么……” “修安,羽蘅说她此生不想谈情爱,但我知道,她只是见惯了诸如她父亲这样的男人,见惯了女人多么艰难。为了不让自己受制于人,她选择了永不成亲。可是我看得出来,她对你是不一样的。” 叶修安的眼中迸出惊喜。 “柳姨你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虽然她说是为了还你的恩情,但她对你的关心和用心早就超出了其他的病人,这一点你应该体会得到。而且,我自己也有私心……” “什么?” 柳芜的声音中带了几分恳切。 “修安,羽蘅承受了太多不应该她去承担的东西,我不希望她后半辈子就这样冷心冷情地过了。我看得出来你是个好孩子,也许只有你,才能打开她的心门。” 叶修安的眼神温暖起来,重重点了点头。@*~~ 羽蘅心里乱糟糟的,在船上东跌西撞,一旁的舱门忽然打开了,一个人从里面挣扎着走出来。 正是杭释。 羽蘅赶紧上去扶他,顺便把了把脉,好一些了。 “你不舒服就躺着,起来干什么?” 杭释脸色也很苍白,“今天好一些了,就想出来帮帮你。” “你照顾好自己就行,我不用你帮忙。” 羽蘅扶着他到船舷站稳,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我还没问你,你怎么跟着来了,你爹说过不会去京城的。” “我爹是我爹,我是我。现在我管的是你的铺子,当然要跟着你。” 羽蘅微微一笑,“明明你也是股东,怎么就变成我的了?你去了京城,那这里的铺子怎么办?我们的生意才刚刚开始。” “湖广你不用担心,原先济民堂有很多可靠的老管事,我已经把铺子都交给他们了。爹也决定缩减济民堂的数量,将来不管如何变动,人手都是够的。但是你新到京城,什么都没有,我已经先做了一些安排。” “什么安排?” “我早就安排了两个人先去京城,打听一下宅院,如果有好的,就先买下来。” 羽蘅点点头,这点她也考虑过,没想到杭释竟然想到她前面去了。 杜府是全家搬进京城,买套大宅子是必须的。她听罗。 氏说起过,如今府里的账还没缓过来,杜老爷却还是要求罗氏多卖一些庄子和铺子,好凑够银子买好一些的宅子。 哪怕是到了京城,杜老爷都改不了这讲排场的毛病。 就是不知道等杜老爷见识了京里贵人们的排场,心里落差该有多大? 这样一想,羽蘅对于京城的憧憬更多了。 而此时,皇城最大最华贵的坤宁宫里,秦桓却坐立不安。 他在寝殿里走来走去,嘴里恨恨地发着脾气。 “杜唯华……杜唯华……他当初怕被柳家牵连的时候是怎么像哈巴狗一样求我们的!现在居然倒向了叶修安!吃里扒外的狗东西,也不看看是谁保了他十几年的荣华富贵!” 总管太监王胜看了秦桓一眼,自觉出去把风了。 “哥哥,消消气吧……”旁边的帷帐里传出一个女声,清润优雅,不疾不徐。 “他就算做了京官又如何,吏部一样在我的掌握之中!我要让他以后生不如死!让他求我放他回江陵!” “哥哥不可!”皇后斥道,“杜唯华现在有用,不能打压!” “这种反复无常的畜生还有什么可用的!”秦桓仍然怒不可遏。 “本宫要的就是他反复无常!清官忠心,但到底不好掌控,杜唯华这样的人就很好用,只要你给他想要的东西,他就会听你的话,不管你让他干什么!” “可是他刚刚才出卖了我们,现在还要我们去拉拢他?他哪儿来那么大的脸!” 皇后又放缓了声音,“现在他有用,当然要用,等以后没用了,哥哥想怎么处置他都可以。 _o_m 但是眼下,哥哥能不能放下些身段,毕竟,现在也只有他,可以帮我们监视叶修安。” 秦桓又走了两个来回,终于答应道,“好,我会克制的。” 杜家的大船晃晃悠悠二十多天,终于抵到了京城。 杜平杜泰等人早到了几天,雇马车、租院子,把行李都安顿好后,才来接主子们下船。 船靠岸的当天,码头上挤满了人,一半是等着接船的下人和码头的苦力,一半是衣饰上品的官员。 羽蘅知道,这是来接叶修安的。 放眼望去,人群中有几个熟悉的面孔。吴烟在人群边缘对羽蘅轻轻点头,她在羽蘅的安排下提前回到了京城;李大管事也在码头边朝羽蘅示意,目光在大船上扫过。 羽蘅顺着李大管事的目光看去,叶修安刚好走到她身边来,和她并肩而立。 “你看,这些人消息多灵啊。” “你刚在朝堂上出现就一鸣惊人,一跃升至正四品佥都御史,现在你就是块肥肉,能不吸引人么?” 叶修安嗤笑一声,然后正色道,“羽蘅,京城到了,你准备好了吗?” 羽蘅知道叶修安话里的意思,深吸一口气,郑重点了点头。 前路艰险不可预料,但不管多难都阻挡不了他们的决心,这一次他们一定会赢。 杜家众人和叶修安等人一起下船,叶修安上前应酬来迎接的官员,杜老爷和杜唯华也挤在一旁,仿佛那些官员也是来迎接他们的。 羽蘅瞧不上这些做派,只尽快把柳芜扶上马车,先一步回院子了。 杜平临时租的这个院子,比起江陵的杜府小多了,总共只有几间房子,刚刚好够住下。 罗氏来不及休息,就问起杜平这几天找房子的情况。 京城的宅院价格不菲,地方还没江陵的那么大,罗氏一边在心里打起算盘,一边带上愁容。 这中馈的银子是多不了了! 果然杜老爷回家看到这院子就十分不满意,横挑鼻子竖挑眼,一边数落杜平无能,一边要求宅子一定要气派。 罗氏把杜平打听到的宅子都说了一遍,总之就是钱不够。 杜老爷越听越气。 ,第二天却掏了几万两银票给罗氏,亲自跟罗氏一起去挑宅子。 只是苦了杜老夫人头疼了好多天。 原来杜老爷逼着杜老夫人拿了好多私房钱出来。 不过这些事情羽蘅统统不管,她正忙着带丫头们出去逛呢! 到京城的第二天,羽蘅就借口要添置东西,带着辛柳、瑞青上街溜达了。@·无错首发~~ 羽蘅和丫头们都是第一次来京城,再如何老成也有几分孩子心性,几人沿着大街一边品尝京城的小吃,一边看新奇玩意儿,很有几分惬意。 逛了一会儿,旁边走过来一个妇人道,“这位小姐,能否楼上一聚?” 辛柳已经高兴地叫了出来,“吴娘!” 来人正是吴烟,她昨日看着羽蘅和柳芜的马车进了院子,今日又等着她们出门来,可是看几个姑娘玩得兴起,不舍得唤她们,直到这时才拉她们休息一会儿。 三个姑娘和吴烟一起进了雅间,辛柳和瑞青一边吃茶点一边把风,羽蘅携着吴烟坐在窗边看风景。 “吴娘,你怨我么,我明知道你多想回到母亲身边,却执意不让你进府。” “小姐这样做必然有用意,我毫无怨言。就是不知道我现在还能做什么,京城里可没那么多人脉了。” 羽蘅嫣然一笑,“怎么会没有,你们毕竟是在这里长大的,只不过常年不见,生疏了。这点你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眼下却有另一件事要交给你。” 羽蘅拿出一叠银票递给吴烟,“这些银子你拿去,看看有没有地段好一些的铺子买一个,做衣裳也好,卖首饰也罢,先盘下来,我有用。” 吴烟略略一想就点头笑了,伸手接过道,“小姐放心,我会尽快办的。不过……”。 第136章 总算见到了!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吴烟欲言又止,羽蘅伸手握住吴烟的手。 “你放心,这一次回京城就是为了查清当年的事,洗清外祖家的罪名,不达目的我不会罢休的。” 吴烟眼中迸出希望,高兴地拼命点头,又道,“过一段时间是九九重阳,京中的贵人们都要出去秋游,小姐和夫人可以同去游玩。” 羽蘅应了。 告别了吴烟,羽蘅带着丫头们继续逛,这一次是往南城百姓多的地方了。 看过一回杂耍,买了几件新衣服,羽蘅终于跨进了一间济民堂医馆。 门口的小伙计显然早有准备,客气地将羽蘅引到楼上,李大管事正在等着她。 “好久不见,李大管事。”羽蘅盈盈下拜。 “哈哈,羽蘅多礼,快起来,以后就叫我师叔吧。” “是,李师叔。”羽蘅乖巧应道。 “我原本只想让杭师兄告诉您一声,不想您还去码头接我,劳累您了。那件事,杭师兄说了吧?” 李大管事点点头,“天选之人的事,志远告诉我了。没想到掌门临死都放不下的,居然是这件事。不过我守在京城这么多年,当年的事真的一点风声都没有,恐怕查起来不容易。” “不急,饭要一口一口吃,眼下叶修安立足未稳,暂时也接不过这个摊子,我们先做其他准备。” 李大管事正色道,“这件事上,我和志远的意见相同。羽蘅,不管当年掌门是不是想把济民堂留给叶修安,现在不能变了。当着大家的面打开机关默出那首诗的人是你,现在大家伙认的人就是你,济民堂的掌舵人只能是你。” 羽蘅沉默不语,这副担子真的要压在身上了? 李大管事又接着道,“上次从江陵回来,我已经想好了,决定现在就按照祖师爷的遗训逐渐改换济民堂的门庭。其他管事跟我都是一样的想法,这条路是你带领杭释他们走出来的,就必须由你带下去,哪怕叶修安贵为皇子,我们也不认。” 羽蘅这才明白关系重大,只好点点头,应了下来。 李大管事向羽蘅介绍了一下京城济民堂的情况,原来京城附近的济民堂数量最多,大大小小几十间铺子,不仅生意好,而且接触的达官贵人也多,那些全国各地收集来的高档药材几乎都在这里卖出去。 李大管事拿出一沓账本,“这些都是京城地区的济民堂今年的账本,我已经通知其他管事将他们的账本都送一份过来,你有空就看看。” “李师叔,这些账本都是你们管着的,给我看做什么?” “济民堂每年赚的银子,不是小数,以前我们不过是多买些药材,现在不一样了,这些银子都由你统一安排,还有哪些医馆有买地或者庄子,我都让他们统计过来,将来做粮食生意也是有用的。” 羽蘅心里一阵阵感动,自己对于他们来说其实就是个陌生人,只是背了一首诗,开了一个机关,他们就这样相信自己,把所有的底细都托付给自己。 我无论如何都不能辜负他们! 羽蘅抚着账本,想了想道,“我思来想去,济民堂能不能开下去,答案说不定还要到皇宫里去找,毕竟当年祖师爷是看准了皇帝才开辟了这片基业。只是皇宫里贵人那么多,咱们什么消息都不知道,太不方便了。这一点,李师叔有什么办法么?” 李大管事轻轻一笑,有几分神秘,“你跟我想到一起去了,几年前,我就想法子安排咱们的人进去了。” 羽蘅眼睛一亮。 当天羽蘅回到院子时,已经是傍晚擦黑。听澜儿说,院子里热闹了一天。 杜老爷和罗氏坐车刚一出门,杜老太太就开始在院子里撒气。一会儿嫌地方小,带来的用具都摆不开,一会儿嫌丫鬟们不中用,什么差事都办不好,一会儿又叹江陵的好厨子没跟过来,现在做的饭都不能。 入口…… 总之就是闹腾了一天,连老爷的红玉姨娘都没有放过,在跟前立了一天规矩,一直到老爷回来才安生下来。 “三小姐,今天还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有人递帖子给苏姨娘。” 羽蘅闻言一愣,在心里回想了一下苏氏在京城有没有亲戚…… 没有啊,京城里怎么会有人给苏姨娘递帖子呢? “有没有听说是谁?” “好像是娘家人,直接往苏姨娘房里去了。” 苏氏的娘家人,似乎也就是个普通人家啊…… 几乎同一时间,苏氏也在房里兴奋地对杜羽然道,“羽然,咱们的机会终于来了!你表哥考中进士,终于补上官了,也是京官!” “那能是什么官儿啊,也就是个七八品……”杜羽然无精打采地应付着。 离开江陵前没有见到秦松立,现在到了京城,更加看不到他了! 人人都喜欢来京城,偏偏我不喜欢,这京城有什么好的! “羽然,你这个傻丫头!你表哥当了官儿,我娘家的地位就和咱们家想当,你爹就不能再冷落我们了,如果能谋划一下,说不定你将来的婚事就有着落了!” “哧,能有什么着落?爹不管当多大的官,我都是庶女,难道还能嫁到达官贵人家当正妻吗!” 杜羽然嗤笑一声,语气中满是怨恨。 苏氏也顿了一下,之前在江陵多次受挫,羽然又丢面子又挨骂,心气真是被杜羽蘅那个臭丫头打没了。 “羽然,你别灰心,娘不会让你就这样一辈子当庶女的。现在咱们到了京城,完全可以重新开始!这里的高门大户更多,贵公子也更多,娘一定会让你嫁个好人家的!” 苏氏又一次开始憧憬杜羽然将来的好日子,只是杜羽然一点都不想攀附那些权贵公子了,她满脑子都是那个俊美得不像话的秦公子。 要是以后都不能见到你了,我该怎么办? 此后几天,杜唯华去吏部报道,杜老爷找房子,而羽蘅每天都出去闲逛。她今儿带辛柳瑞青,明儿带澜儿念如,房里的几个丫头轮了个遍,每人都出去长了一回见识。 也就是柳芜不想出门,不然她连柳芜都会带出去。 好在没几天,杜老爷终于定下了一个宅院,虽说不如江陵老宅大,但好歹各房都住得宽敞些了。 众人连夜搬家,羽蘅照旧选了靠围墙的僻静院落,还是取名夕扉园。@·无错首发~~ 杜家二老住的院子也还是叫岩松堂,大房的园子叫明落院,二爷杜唯则不想取名。 只有苏姨娘把自己的院子改名叫泰来院。 羽蘅听了直觉得好笑,泰来取自“否极泰来”,苏氏是指望在京城能过上好日子? 看样子,她不见到棺材不会死心。 等到新杜府彻底安顿好,到京城已经十来天了,杜老爷有心想在新宅里宴一次客,可是放眼京城,谁认识他们啊? 唯一算亲戚的也就是苏氏娘家人,还是个八品小官,杜老爷根本不放在眼里。 杜唯华几次给叶府递帖子想见叶修安,都被管家客气得婉拒了,杜老爷终于死了心,接受了现实。 他们在京城,就是个普通百姓! 不过就算现在是普通百姓,将来也不一定! 眼下不就有个结交贵人的好机会吗? 九月九日重阳节,是祭祖先的大日子。京城的人们习惯在祭祖后出门游玩,赏菊秋游,爬山拜庙。 京城的冬季漫长,这已是今年最后一次出游的好机会了。 为了重阳节正式把杜家带入京城官员圈子,杜老爷准备了好几天,特意发话让全家人都出去走走,姑娘们也可以去认识几个同伴。 到了出发那天早上,柳芜也盛装打扮出来了,杜老爷一愣,正想说话,柳芜。 轻轻开口了。 “离京多年,不知道昔日那些同伴过得怎么样了,好多伯母当年都对我很好,我回来也该去见见她们。” 杜老爷的话就咽了回去。 大家一起坐着马车来到安定河峡谷,听说京里的官员们最喜欢到这里来秋游。 果然,路上的马车越来越多,小姐夫人们成群结队,个个都是绫罗锦缎;老爷们聚在一起喝茶聊天,不知说的是不是朝廷大事。 杜家众人下得车来,先呆了一呆,安定河峡谷的宽大简直可以比得上江陵的半座城了,他们哪里见过京城的风光和人物呢? 杜老爷发话,各自逛一会儿,天黑前回来,众人也就慢慢散开了。@·无错首发~~ 羽蘅和柳芜带着丫头们往河边走去,那里人最多,迎着凉凉的江风赏花看鱼。.. 眼看杜府的马车和众人都已经看不见了,旁边就有一个人过来扶住了柳芜。 正是吴烟。 吴烟上下打量了一下柳芜,“夫人清减了些,坐船奔波辛苦了。” “你也是,买铺子的事羽蘅都跟我说了,不用太急。今日天气好,咱们正可以松散松散。” “夫人不用为我担心,我今日来,一是为了见见夫人,二是为了找找故人。” “吴娘跟我想到一起去了,”羽蘅过来道,“想在京城立足,耳目闭塞可不行,吴娘尽管放手去做,要是钱不够,只管找我拿。” 吴娘点头微笑,陪了柳芜一会儿,见有人朝她们走过来,就提前离开了。 来人正是柳芜在京城的旧识。 只见一群丫鬟簇拥着一位贵妇人走过来,那妇人急走两步上前,握住柳芜的手道,“柳妹妹,真的是你!多年不见,我都快认不出你了!这几日听说你回来了,我总不敢信,如今总算见到了!”。 第137章 九九秋游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柳芜也微笑道,“范姐姐,好久不见,你好么?瞧你这气派,必定是掌家大夫人了。” 这位范夫人出自扬州范氏,因为父亲被调任御史才随父亲一起来了京城,当年范老爷和柳家老爷官职相近,脾气相投,所以范氏和柳芜当年也是好朋友。 范氏一面拭泪一面又笑道,“什么气派不气派的,我相公是贺家长子,老夫人年纪大了身子不好,所以让我多劳累一点儿。这是我的女儿贺梦儿,梦儿,来见过这位柳夫人。” 一个少女上前来行礼,也是花团锦簇的打扮,看起来比羽蘅大几岁。 柳芜也叫过羽蘅来,两人各自叙一叙年齿,贺梦儿果然大三岁,听说羽蘅他们第一次来,就自告奋勇带羽蘅去赏景了。 范氏笑着看她们走远,低声对柳芜道,“妹妹,你要当心。” “姐姐何出此言?” “自你们家出事,皇上就当忘了你们一般,但最近几年不知怎么了,皇上提到过几次柳伯父,时常说朝中再也没有像柳伯父那样直言不讳之人。这次你们回京,朝中好些人都提前在议论了,恐怕不是好事。” 柳芜慢慢收起脸上的笑容,“雷霆雨露,俱是天恩,当年的事闹得再大,也不过是一个御史失了帝心。柳家已经没人了,还有什么能让他们惦记利用的。” 范氏叹了一口气,“一晃二十余年过去了,皇上年纪大了,身体多有病痛,性子也越来越难以捉摸,近年来连秦家都越来越不看重了。所以皇上说谁好,底下自然有人去追捧想搏一博皇上的欢心,只是你们刚刚入京还没站稳脚跟,容易被有心人利用。” 柳芜在心里连连冷笑,谁能想到,二十年前断送全家的祸事,如今竟然成了被怀念的理由,帝王之心深不可测,不过如是。 @ “多谢姐姐告知,我会小心的。” 范氏拍了拍柳芜的手,“今日来找你的人恐怕不会少,你且看着吧。过几日闲了,我再下帖子请你来做客。” 柳芜点点头,两人闲话起京城这些年的变化。 那边贺梦儿也在向羽蘅介绍京城里有哪些好吃的东西,好玩的街市,正说得兴起,贺梦儿忽然住口不说了。 羽蘅抬眼一看,她粉面含春,悄悄朝远处看着。羽蘅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正好见一个男子背对着她们。 贺梦儿今年十七,应该已经说亲了吧? 羽蘅眼珠一转,假作无意道,“贺姐姐,那是谁啊?” 贺梦儿慌忙转过脸,“啊……那位是孟公子……” “是跟姐姐定亲的人吗?” 贺梦儿羞得脸更红了,伸手作势要打羽蘅,“哎呀,你这小丫头,这话也是能乱说的?” 羽蘅又看了几眼那位孟公子,“嗯,一表人才,就是不知才学如何。” 贺梦儿声音更轻了,“孟公子前年中了进士,学识很是渊博呢。” “那就要恭喜贺姐姐了。” 羽蘅笑着又朝那边扫了一眼,突然愣了。 孟公子身边多了一个人,看着十分眼熟,分明是……叶修安! 而且他们看到了她们俩,正朝这边走过来! 羽蘅这下笑不出来了,自从那天拒绝叶修安,她就尽量减少跟他接触,现在这大庭广众的遇到了,真是躲也躲不开。 “杜姑娘,你在这儿就好了!我正想介绍一个人给你认识呢!” 叶修安若无其事地开口,转身去找人。 贺梦儿惊讶道,“杜妹妹,你认识这位公子?” “啊……这是叶大人,我父亲调任京城,是和叶大人一路同行的。” “哦,你就是杜大人的千金啊。”孟公子话虽然是朝羽蘅说的,眼神却是看贺梦儿的。 贺梦儿又低下了头。 那边叶修安已经找到了人,对羽蘅。 道,“杜姑娘,这位是陈姑娘。 无错更新@” 陈姑娘个子不高,瘦瘦小小的,长相也十分清秀可爱,看起来就像个普通的漂亮小女孩儿。 羽蘅却忽然定住了。 “陈姑娘?” “对啊,陈姑娘。” “那位陈姑娘?” “对,就那位。” 羽蘅笑开了,盯着这位陈姑娘上上下下看了好几遍,那表情就跟看到稀世珍宝一样。 “喂!你们打什么哑谜呢!难道你们认识很多陈姑娘吗?”陈姑娘气道。 羽蘅看了看左右,贺梦儿和孟公子已经走到一旁说话去了,她也拉着叶修安走开几步远。 “叶公子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叶夫人拉着他不许他离开。” “他见过这位陈姑娘吗?” 叶修安狡黠地笑了,“没有。” “喂!再不理我,我就走啦!我可没工夫陪你们闹。” 陈姑娘又发话了。 羽蘅转头笑得灿烂,“陈姑娘,我是杜羽蘅,久闻大名。” 原来叶老爷给叶达辰相中了一个陈小姐的事,叶修安也告诉羽蘅了。连叶达辰听说那姑娘力大无比、性子鲁莽,所以十分抗拒和陈家结亲,羽蘅也知道。 叶修安养伤时就经常拿出来唠叨唠叨,每次叶达辰都吓得仿佛陈家姑娘是洪水猛兽。 没想到今日一见,居然是这么漂亮的女孩儿。 将来叶达辰见到她时,不知会是什么表情? 一想到那个情景,羽蘅就又笑道,“陈姑娘看起来是个爽快人,今年多大了?” “别姑娘长姑娘短的,墨迹的很。我叫陈溪南,今年十四,我听叶修安说起过你,听说你跟我同岁,本事很大,以后你就叫我溪南吧。” 羽蘅拍一拍掌,“哈哈,好!我就喜欢快言快语的人。溪南,咱们逛逛去吧!” 这边羽蘅和几个姑娘闲聊,过了一会儿又把杜羽歌和杜羽佩介绍给大家认识,女孩儿们有说有笑;那边柳芜遇见了好几个旧相识,有之前的手帕交,也有长辈,人人都对她很和善,绝口不提之前柳家遭逢大变。 柳芜如今的气度比从前沉稳得多,应酬下来倒也十分妥帖,大家都说要下帖子请她去聚聚。 只是柳芜和羽蘅受欢迎,不代表杜家人都受欢迎。 杜家二老和杜唯华就找不到可以说话的人,只能默默地走一会儿就回马车了。八壹中文網 倒是苏氏带着一双儿女偷偷地躲开众人的视线,去找约好了的人。 苏氏在人群中找了半天才找到娘家人,兴奋地跑过去一看,等着她的人是大嫂冯氏。 苏氏就有几分不舒坦。 从前自己是知县夫人,娘家连个做官的人都没有,每次回去都是父母大哥一起等着自己,什么事都要问自己的意见,对自己言听计从的。现在也不过是补了八品小官,就这么轻视自己。 不就是看我现在落魄了吗! 苏氏很有几分愤恨。 苏氏不痛快,冯氏看她更不痛快。 这么多年的夫人位置都能被人抢走了! 现如今带着孩子嫡不嫡庶不庶的,也不知道难堪! 要是她把夫人的位置牢牢把在手心里,现如今不就能互相帮衬了么?哪像现在这样,自己家都不好意思到杜府去! 但不痛快归不痛快,该说的话还是要说。 冯氏迎上来道,“小姑来了,快来坐,爹娘和你大哥一会儿就回来了。” 苏氏没法,只好坐下喝茶。 冯氏又道,“羽然,你姐姐妹妹都在那边呢,你过去找她们玩吧。” 羽然一撇嘴,我才不想去呢!跟那些乡巴佬有什么好说的! 可是苏氏使眼色让她去,羽然只好磨磨蹭。 蹭地去了。 苏氏问了家人好,又问起大侄子补了什么官。@*~~ 冯氏终于洋洋得意起来,“我们雁山长得好,人又机灵,这一次直接补了翰林院八品笔帖式,都不用从九品开始熬了!别看雁山眼下官小,将来前途大着呢!” 冯氏的嘴恨不得咧到后脑勺去,苏氏却愣了愣。 她再怎么不知道京城的官职名称,也知道自己相公比苏雁山的官大。 这冯氏到底在得意什么啊? 果然冯氏见苏氏发呆就羞恼起来,咳嗽了一声道,“小姑,这一次雁山可是直接拜在了丞相秦桓的门下,秦丞相见过了雁山,说他少年可期,将来必有作为……” 苏氏更愣了,他们居然拜在了秦桓的门下! 杜唯华可是刚刚背叛了秦桓那一支才升了京官,娘家人却要为秦桓效力,自己以后这日子不是更难过了吗? “大嫂,我家三爷升任京官的事……” “我知道,我知道!秦相也提过,不过秦相宽宏大量,一点都不怪杜三爷,还说是周世举不识英才,才埋没了杜三爷!” 冯氏又靠近一些压低声音道,“秦相还说现在杜三爷进了吏部,也就是相当于投了秦相门下,以后自然会得到重用的!” 嗯?秦相居然这样想的? 苏氏来了点精神,“秦相真的这么说?” “我家雁山亲口说的!我还能骗你?小姑,不是我多嘴,还好秦相不计较,不然多险啊!你看你们做的事儿……姑爷还是当了多年官的人,怎么能做出这种事呢!” 冯氏的幸灾乐祸掩饰不住,苏氏暗中生起闷气,你是什么身份,居然还教训起我们来了! 脸上却叹息道,“这些事都是三爷和老爷商量的,我哪里插得上嘴……” “小姑,现在你可不能干看着了!那对母女回来也有一年多了,杜三爷到底得到什么好处了?现在已经不是江陵了,难道你还让她骑在你脖子上一辈子,将来杜三爷高升,真让她当***夫人?眼前就是好机会!要是杜三爷听你的劝得到秦相的赏识,嫡妻的位置不就乖乖给你了吗?”。 第138章 京城不如江陵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冯氏极力劝说,苏氏也越听越认真,最近愁的就是这个! 柳芜母女为什么能把自己和孩子踩在脚下?不就是因为可以帮杜唯华升官? 现在我也可以做到!我还有什么比她差?! 苏氏越想越激动,仿佛柳芜母女马上就会消失不见,而她又能做回正室大夫人了。 她和冯氏又详谈了一会儿,说好会尽快劝说杜唯华,就带着羽然和宇识回到了杜家的马车旁。 当晚回府的马车上,杜家众人的心思各有不同。 深夜,杜唯华在书房里愁眉不展。 到任这几天,初升京官的兴奋早已过去,随之而来的是无尽的失落。 无错更新@ 这里可是京城啊! 大家世族齐聚于此品的官员到处都是,路边两位公子打起架来京畿知县只能陪笑。 你知道这是哪位大人的亲戚? 自己这六品吏部主事不仅毫不起眼,而且因为不是世家,根本看不到晋升的希望。 “唉……”杜唯华又叹了一声气。 正在这时,房门轻轻被敲响,一个女声轻柔响起,“爷,奴送宵夜来了。” 来人正是苏氏,她今晚好生打扮了一番,又准备了一两样杜唯华爱吃的点心,特意主动送上门来。 杜唯华开了门,随意道,“这么晚了你来干什么?” “奴看书房还亮着,知道爷没睡,特意来看看。” 苏氏微一抬头,杜唯华果然眉间紧皱。 “爷有什么烦心事吗?” “没事,你放下回房去吧。” 苏氏一滞,假装不在意笑道,“爷如今不信我,不告诉我也是应该。只是从前爷有烦心事,都是奴在旁边宽解的,现在却没人陪在爷身边……奴心疼爷罢了。”说完放下托盘就要走。 苏氏的话却说到杜唯华心里去了。 想当年他和苏氏也算琴瑟和谐,苏氏结交夫人笼络人心给他帮了不少忙。 哪像现在!那个柳芜一点用都没有,就是个摆设! 这样一想,杜唯华就叫住了苏氏。 “别走,陪我坐会儿吧。” 苏氏暗暗一笑,转身给杜唯华满上了茶。 “爷的公务奴不敢打听,不如奴轻舞一曲,给爷散散心。” 苏氏不等杜唯华同意,就甩开了长袖。 无曲自己唱,无风影匆匆,苏氏身姿轻曼,在灯下格外妩媚,看得杜唯华心驰神摇。 一舞毕,苏氏娇..喘吁吁,杜唯华一把将她拉入怀中,拿自己的茶碗端给她喝。 苏氏媚眼如丝地喝完,轻声道,“奴今日听说了一件稀奇事,想问一问爷的意思。” “哦?什么事?” “奴娘家大嫂说,丞相秦桓很看重爷。” 杜唯华这才明白苏氏的来意是什么,瞬间冷了脸色将她一把推开。 “你侄子不过是八品,他会认识秦相?这种话你也信。” “奴不敢信,只是大嫂不像是撒谎,奴才来问一问爷。” “她还说什么了?” “大嫂说,秦相说了,是周世举不赏识爷,爷得不到晋升太委屈了。” “我这个六品官怎么来的,秦相不可能不知道,他不恨我就算好的了,怎么会赏识我!” 杜唯华一脸不耐烦,挥挥手让苏氏离开,苏氏磨磨蹭蹭走到门口,心里想的却是白天冯氏说的最后一句话。 “这次秦相主动示好,你们要是再不识相,以后的日子就不好过了!这里是京城,皇后娘娘姓秦!得罪了秦家还当什么官儿啊!” 苏氏咬咬牙,终是不甘心,回身飞奔过去抱住杜唯华,哭道,“之前为了爷的前程,奴受点委屈没什么。可是眼下到了京城,咱们得罪不起秦相啊!爷要是能找个靠山,不管怎。 么做奴都不敢多问,但要是没有,求求爷,至少考虑一下秦相的话!” 苏氏哭得涕泗交流,杜唯华静默半晌长叹了一口气,抱住苏氏道,“只有你真心待我……你放心,只要我坐得高位,必定让你受人尊崇!” 苏氏含泪笑了。 当晚,杜唯华歇在了苏氏房中。 从第二天开始,杜唯华振作精神,开始在朝中积极应酬,不仅部中的同僚要熟悉,叶修安那里也要多去几趟,可是几天下来都没有见到叶修安。 他哪儿去了? 叶修安正在洒馆里喝酒。 自从回京以后,他每日除了上朝点个卯,剩下的时间就在城里找地方逛,看哪家酒馆顺眼,就进去找个雅间躲一天。 一是躲那些趋炎附势的小人,二是躲着别人的眼线。 三嘛,就是纯粹不想干活儿。 这懒散样儿连叶达辰都看不下去了。 这日下午,叶达辰下值进了一家酒馆,叶修安正在雅间里小憩。 叶达辰脱下甲胄重重放在桌子上,金属碰撞的响声把叶修安吓了一跳。 他“噌”地一下站起来,看清是叶达辰才松了一口气。 “哎哟喂,这侍卫长没做几天,脾气还大起来了。” 原来叶达辰因为是叶家嫡子的缘故,被叶老爷送去京畿卫做了侍卫长。 叶达辰大口喝干了茶壶里的水,又重重一放茶杯,“你还好意思说我,你这御史当的什么值,干的什么活儿啊!回京以来就没见你干过正事!” 叶修安重新躺回榻上,“干什么正事,这朝堂里君是君臣是臣,人人都和谐的很,我还有什么事儿可干。” “你!……”叶达辰一句话没说完,门又开了。 “修安的意思是说,到处都是秦桓的人,困住了他的手脚,他根本就做不了什么事。 _o_m ” 进来的人是杜唯则,他也是一身官服,明显刚下值。 叶达辰见了杜唯则有些不好意思。 杜唯则武艺高强,还立了几次功,才做侍卫;而自己本事不如他,却靠爹直接做了四品侍卫长。 这兄弟还怎么处嘛! 可是杜唯则却丝毫不以为意,“这京城里,闷得慌,还不如江陵。” “哈哈哈!”叶修安又跳了起来,“杜大哥真是我的知己!达辰,你好好当值,不要跟我们学。伙计!再上两壶茶来!” 小伙计端进茶来,叶达辰给二人满上道,“岂止京城,满天下都是秦桓的人,那咱们也不能真的就被他们这么困住啊,以后你还怎么争取身份?” “你急什么,咱们这几个官衔还是热乎的,先冷一阵再说。”叶修安道。 “嗯,现在我们正让别人眼热,是该低调点,正所谓一动然后一静,动静相宜然后避实趋虚,找准弱点才能一击制胜。”杜唯则道。 叶修安大笑起来,“杜大哥,这要是酒,我真要跟你干三杯!” “好好好!”叶达辰气急,“现在你们说的都对!那以后怎么办?秦桓又不可能放过我们,我们就一直低调着?” 叶修安和杜唯则对视一眼,“这就要看宋先生的了。” “宋淼?他能干什么?” 叶达辰一愣,怎么也想不到这事会着落到宋淼身上,更是打死也想不到宋淼现在会在哪儿。 宋淼正在惜缘楼里。 惜缘楼是胭脂街上有名的妓院,楼不算大,但姑娘们尤其可人,在风月场中很得客人的欢心。 宋淼现在就坐在房间里消遣,端着一杯酒向对面的姑娘道,“来呀,喝啊。” 对面那个,其实也不能算姑娘了,毕竟已经过了不惑之年,再如何打扮也见老了。 只见她冷着一张脸道,“我说过了,不喝,要喝找别的姑娘喝去。” 。 “我不,我就找你喝!” 叶达辰要是看见这样的宋淼,估计眼珠子都要掉地上。 这么一点脾气都没有,还做低伏小,委屈吧啦的,真的是宋淼?! 四十多的老姑娘还是没好气,“说过多少回,叫你别来,耽误我做生意还影响我心情!” “真不想叫我来,你别开门让我进来啊!再说了,现在还没天黑,你哪儿有生意?” 宋淼左右扫视一眼,又往老姑娘跟前凑了凑,“我这一趟走了半年多,你惦记我没有?我可是想着你,江陵的妓院我一次都没去!” 老姑娘终于忍无可忍,找伙计把宋淼赶了出去。 宋淼在大门口摔了个屁股墩儿,还没事人儿一样地站起来,朝楼上窗户挥了挥手,才转身晃晃悠悠回去。 楼上窗户里的老姑娘看着他走远,脸上轻轻一笑,又添了几分愁容。 不管这些人各自在愁什么,羽蘅最近可是快乐得不行,因为刚认识的陈溪南真是太好玩啦! 这么漂亮的小女孩儿,却有着男子的直爽和洒脱,每日专带着羽蘅往稀奇古怪的地方钻。 今日去逛石场,明日去看印书,有一次还带着羽蘅一起女扮男装,混进学堂里听先生讲课,结果乱提问题把先生气得说不出话来,她倒笑得直拍掌。 这丫头,精力充沛又古灵精怪! 因为这样,羽蘅每晚都要熬夜看账册,饶是如此,第二天都要跟着陈溪南一起出去疯。这难得的任性让夕扉园的众人看得目瞪口呆,又疑惑又惊喜。 两人日益亲近,闲暇时,羽蘅把自己的疑问和盘托出。 “听说你家世代是练武的?” “对啊!我爹,我几个哥哥都武艺高强!” “那你呢?真的力气很大吗?”.. 陈溪南无奈地摊摊手,“我也不想啊,可是我生来就是这样,听我娘说,我学会走路以后就开始玩我哥哥的小石锁了。 无错更新@”。 第139章 有人静不下来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羽蘅吐吐舌头,看来传言不虚,陈家姑娘真的比一般男子厉害。 “就因为这个,我爹不知道教训我多少次。” “教训你什么?” “说我太没个女孩子样了啊!”陈溪南叹了一口气,“我爹说,那些男子一听说我喜欢练武就吓得赶紧跑了,将来不知谁敢娶我。” 羽蘅连连点头,可不是么,那些人都怂得很,连真人都没见过就否决了。 漂亮小姑娘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那你怎么打算的?” “我才不管他们呢!他们不敢娶我,我还不想嫁!谁要过去帮他们伺候一家老小还要忍受他们寻花问柳!” 陈溪南的表情尤为不屑,羽蘅却越看越对眼。 “世间男子都是如此,你一辈子不嫁?” “只要我爹娘答应,我就愿意一辈子不嫁!我爹只有我娘一个,我早就下定决心,将来我相公也只能有我一个,要是不答应,我就不嫁!” “哈哈哈,说不定陈老爷已经帮你看好夫婿了,这可怎么办?” “他敢!我爹不敢不问我,不然我就叫我娘不理他!” 真的吗?羽蘅低头喝茶,好藏住脸上的笑容。 真希望叶达辰马上就能和陈溪南见面! 陈溪南又问羽蘅,“我听叶修安说,你医术很高,连他的病都是你治好的,你是怎么做到的?” 羽蘅学着陈溪南的样子耸耸肩,“不知道啊,大概我天生就适合当大夫吧。” “哇,你千万不要在我爹面前这样说,不然我爹又要唠叨了,‘你看看人家姑娘怎么就这么文静,你就这么闹腾!"” 陈溪南学着她爹斥责的样子,逗得羽蘅哈哈大笑。 笑完忽然想到一事。 “叶修安什么都跟你说,你们两家关系很近吗?”. “当然啦!我爹和叶老爷关系最好了,他们经常躲在房间里说悄悄话,现在我能天天出来找你玩,就是叶老爷劝我爹特许了的,我每天回去都把你夸得特别好,好让我爹继续放我出来玩,将来要是碰到我爹,你也要罩着点我啊!” 羽蘅自然笑着点头,既然是叶老爷安排的,想必这位陈姑娘是可以信任的。 然后羽蘅问道,“叶修安也是一表人才,陈老爷这么做,说不定是看中了他,你觉得他怎么样?” 陈溪南打了个冷颤,“拜托,别开玩笑了!我才不喜欢他!” “他哪里不好吗?” “没个正形,吊儿郎当,又世故圆滑,看着就不好糊弄,跟这种人打交道太累了。” “那傻噔噔的,简单单纯的那种,你喜欢?” 陈溪南想了想,“也许吧。” 羽蘅笑得更开心了。 过了几天,吴娘那里传话来,说已经买了铺子。 但不是成衣铺或首饰店,而是盘下了一个两层的小酒馆。 羽蘅带着陈溪南上门去看,酒馆上挂着“清风楼”的招牌,已经开始做生意了,小伙计明显得到了指示,把羽蘅等人带上了三楼。 原来这酒馆从外面看起来只有两层,实际却还有一个小阁楼,视野好又隐秘,很适合密会。 小伙计送上茶和点心,说老板娘还在忙,一会儿再来,请姑娘们自便。 羽蘅写了一张纸条,让小伙计送到京畿卫交给二伯杜唯则,自己就和姑娘们在阁楼上赏起风景来。@·无错首发~~ 等到太阳西移,瑞青已经把这些点心挑剔了个遍,等的人终于来了。 杜唯则是和叶达辰、叶修安两兄弟一起现身的。 三人一同走进阁楼,看着房间里的姑娘们愣住了。 叶修安看了陈溪南一眼,朝羽蘅轻轻一挑眉,羽蘅淡定介绍道,“这位是……” “溪南!我叫溪南,这里我。 年纪应该最小,你们叫我溪南就好了。”陈溪南抢着答道。 羽蘅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叶达辰和杜唯则纷纷见礼,颇有些拘束。 羽蘅又道,“我和陈姑娘一见如故,大家都是自己人,这座酒楼现在也是自己的地方,以后可以在这里见面。” 杜唯则和叶修安点点头,打量了一下房间,只有叶达辰呆呆地道,“你为了见面居然买了一栋酒楼?” 陈溪南翻了个白眼,真是个呆子! “就连我都看得出来,买这个酒楼不是为了找地方说话,京城地方大了,哪里不好见?” “那是为什么?” “你这么大的人了,自己用脑子想啊!” 叶达辰这才正眼看这姑娘,明明很娇小,长得也很好看,怎么说起话来像个炮仗? “溪南姑娘,你干嘛这么凶?” 陈溪南瞪大了眼睛,“我凶?我看见笨蛋就凶!” 陈溪南赌气下了楼,杜唯则和叶修安分明在看戏不插手,只有羽蘅叹了一口气,“叶少爷,溪南是个小姑娘,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她凶,她怎么受得了?” 这下轮到叶达辰委屈了,他平白被骂了一顿,还是他错了? 自从到京城,这是羽蘅第一次有机会跟叶修安好好说话,两人各自问了对方的近况。 羽蘅道,“杭释跟着李管事去巡医馆了,看看有没有可以入手的机会。最近我母亲收到了很多帖子,好像有很多人都在关注我们回京,不知道背后有什么原因。” 叶修安点头道,“我这里也是,观望的人很多,所以暂时先低调一阵子,看他们会先出什么招。当年的事,我让宋先生悄悄在查。” “这么巧,我也找人在查。” 羽蘅又看了看杜唯则,“现在我只担心一点,就怕我们静得下来,有人静不下来。” “你是说?” “我父亲。听说他最近心情不太好,总在房里叹气。” 叶修安了然笑了,“江陵的七品知县是全县父母官,京城的正六品主事却什么都不是,杜三爷失落也是应该的。” “我还想问你,你推他去做吏部主事到底打的什么主意?故意试探他么?” 叶修安的眼神十分机诈,“羽蘅,你以为我不推,你父亲就不会往秦桓那边靠?” 羽蘅也愣了,杜唯华是靠背叛章启峦才升了京官,他真的会为了再高升一步,再回头去巴结秦桓? 杜唯华足足找了叶修安半个月,才终于见到了他。 彼时叶修安正在茶馆里喝茶听书,见杜唯华来了还热情地招呼他坐下。 “杜大人来了!你来得正好,刚说到精彩的地方,这个说书人讲得真好!” 杜唯华哪里听得下去,只是道,“叶大人,找你可真不容易,我连续几天到你衙门里去,同僚都说你早就走了。御史之职真清闲啊。” “御史嘛,就是个得罪人的差事,我刚刚把湖广的大小官员都换了个遍,现在真的不想再多得罪人了。” “叶大人,我正是为了这个找你。吏部尚书是秦相的人,我现在每日上衙都提心吊胆,实在是……” 杜唯华小心地看了看周围,低声道,“我担心他们知道,报复我。” 叶修安拍了拍杜唯华的肩,“杜大人多心了,他们现在有故意无视你吗?” “那倒没有……” “这就是了!递上去的证据都和你无关,提拔你也是皇上决定的,他们要是知道了想排挤你,现在就可以下手了,还需要等什么?所以杜大人放宽心,做好分内的事,你会没事的。” 杜唯华放了几分心,但还是愁眉不展的。 “叶大人,实不相瞒,这吏部主事……唉,不提也罢。” 叶修安斜觑他。 一眼,“大人有话可以直说。” “来京之前,没想到会是这样的……” 是啊,来京之前,杜唯华想的多好啊,终于像先祖一样做了京官,自己一定会受皇帝赏识,很快就变成皇帝的宠臣,可是京里遍地的大官不得不让他打消了这个幻想。 叶修安又安抚道,“杜大人不要心急嘛,你这次立了功,在皇上那里是留下印象了的,只要时日长一些,皇上自然会重用你的。正所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如今才三十余岁,机会还很多。” 杜唯华却越听越绝望,难道就这样无休止地等下去? “那叶大人,你是如何打算的?” “我?我还不到二十,机会更多了,眼下更适合休息一阵子。” “大人,那……” 杜唯华还没说完,叶修安就打断了他。 “好了杜大人!咱们还是听书吧,刚才已经错过很多了。” 杜唯华只好起身告辞。 他沿着大街慢慢走回去,脑子里一片混沌,只觉得高升的希望就像这街上的人流,越来越少。 回到杜府后,杜唯华将叶修安的话告诉杜老爷,杜老爷也正憋屈着,恨恨道,“这年轻小子,就是靠不住!现在虽然到了京城,以后想指望他看样子是不行了!” “爹,叶大人说的其实也没错,总要先稳定下来,说不准过一两年就有机会在皇上面前露脸了。 无错更新@”杜唯华虽然嘴上这样说,但还是无精打采的。 “哼,一两年我们可以等,关键是一定会有这样的好机会给你吗!”杜老爷坐不住了,“你看看那天秋游时的情景,谁家不是朋友一大堆?朝中的情形你也知道,两个丞相秦桓和胡备的门生故吏占了大半,尤其是秦桓!我们无名无姓,真的能轮到那些肥差吗?” 杜唯华心中越发打起鼓来。 “华儿,我们必须要多作打算,秦桓和胡备,我们必须要选一边投靠!” “胡相那里,我们完全不认识啊……秦相倒是递了话来,可是,我总觉得怪怪的,秦相的话,我们能信吗?”。 第140章 进了贼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杜老爷的眼神别有深意,“华儿,此一时彼一时,对于秦相这个地位的人来说,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现在秦相递了话,肯定是用得上我们,我们不妨听听他的说法。” “爹,我们真的投靠秦相?那叶修安那边……” “叶修安就是个毛头小子,他的地位怎么能跟几十年的秦家相比,说不定过几年他就在朝堂上消失了。你大可不必担心,先看看秦相想要什么。” 杜老爷的话,最后让杜唯华下定决心。 “好,就听爹的。” 当晚,杜唯华告诉苏氏,回娘家一趟,侄子补了官,做姑姑的当然要去恭喜一番,礼品就从杜唯华房里拿。 苏氏知道事情成了,忙忙答应着准备起来,心下喜不自禁,脑子里想的却是另一件事。 她的好日子终于要来了! 苏氏回了一趟娘家,杜唯华就换了一副笑脸,这些事情羽蘅都知道。她终于吃腻了点心,逛腻了街,每日又开始女扮男装,到济民堂坐诊或是看账册,试图在京城找点新鲜事做。 可是没等她理出个头绪,家里却出事了。 这天晚上,羽蘅又在夕扉园里熬夜看账本,连续忙了几天,这会儿夜深了困得不行。迷迷糊糊之间,忽然听见院子里传出一声巨响,紧接着就是一个男人的惨叫声,伴随着拳打脚踢的声音。 羽蘅的瞌睡一下子就醒了。 到院子里一看,居然是元翎抓着一个男人在打! 元翎本就长得高大结实,又会点武功,这会压着那个瘦弱的男人在地上一阵左右开弓,打的那个男人都说不出话了。 嘶……看着就好疼。 羽蘅心疼道,“元翎,你手疼不疼,这种毛贼捆起来扔茅房就行了,明天一早送官府!别把你的手打坏了。” “小姐,这混蛋居然往夫人房里去!” 咦,这就性质不一样了! 羽蘅走过去一看,男人穿着一身长衫,像个读书人,只是面目轻浮,不像是好人。 院子里的动静惊动了许多人,不仅夕扉园里的丫鬟们都出来了,其他院子的下人也在夕扉园门口张望。 还没等羽蘅问一问男人是谁,杜平就带着人冲了进来。 “三小姐!三夫人!怎么了?” “闯进来一个贼,被元翎抓住了。” 杜平把那个没人样的男人揪了起来,正犹豫要不要再教训一顿时,外头跑来了一个小丫头。 “三小姐!老夫人听说夕扉园里出了事,请你们都去呢!” 老夫人的消息这么灵? 羽蘅一一扫过围观的这些丫头们,只见苏氏泰来院的丫鬟眼神躲躲闪闪,心里明白了几分。 你们来得够快的呀! 不一会儿,杜府的大小主子们就在岩松堂里都坐好了。@·无错首发~~ 柳芜卸了妆饰披着一件外衣,芸娘和元翎两人守在两边,羽蘅也坐着喝茶,眼睛细细看着其他人等。 杜唯则和罗氏明显是刚被人叫醒,连杜唯华都是匆匆披了件衣服赶来的。 只有杜老夫人和苏氏装扮整齐地坐在堂上,苏氏还不断扫看着地上的男人,眼神里又是兴奋又是担忧。 呵,按捺不住了吧? 见人都到齐了,杜平先上前回话说,“刚刚听见夕扉园里有动静,我就带人过去看了,是个贼,已经被丫鬟们抓住了。” “这么大个男人还能被丫鬟抓住?是哪个丫鬟啊,站出来我瞧瞧。”老夫人开口了。 元翎往前走一步,瓮声瓮气道,“是我!” 老夫人一瞧她,把下一句话咽了回去,这丫头长得跟杜平一般高,个子比地下的那个贼还壮,确实有可能把人打成这样。 罗氏开口道,“元翎,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说吧。” 。 “是。每天晚上我都睡在三夫人床前,今晚我刚睡着,就迷迷糊糊听见外面有动静,我还以为是三小姐晚睡,谁知房间里的窗户就开了,有个人翻身进来往床边摸,正好撞到我身上,我没客气,一巴掌先把他打蒙了,然后拖出了房间,剩下的事你们都看见了。” 羽蘅点点头,然后你就把他打得没人样了。 苏氏没想到元翎这么生猛,明显滞了一滞,勉强开口道,“元翎,你也太莽撞了,说不定是认识的人呢。” “认识的人半夜爬窗户?我们夫人小姐可没有这种作女干犯科的朋友,不管是谁,做贼偷到夕扉园里我就饶不了他!” 像是作为回应,地上的男人到现在都一动不动。 眼看事情发展到现在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这男人妥妥的就是个贼了,苏氏和老夫人都有些失望。 杜唯华也不耐地开口道,“既然拿住了,杜平,明天一早交到……” “啊……” 地上的男人忽然***了一声。 苏氏心中一喜,赶紧上前道,“这人原来没死啊!元翎你下手太重了。” 她借低头查看男人伤势的时机偷偷在男人胳膊上狠狠掐了一下。 你快点说话啊!我就等着你开口啊! 那男人一个激灵,挣扎着开口道,“柳,柳妹,你,你好狠,好狠的心……说好了,让我来,为什么……” 众人的瞌睡瞬间都清醒了,杜唯华尤其瞪大了眼睛。 苏氏扬声道,“来人!把他扶起来!听听他说什么!” 另外有人把这人扶起来坐好,端来一碗水给他喝。 罗氏和杜唯则都皱起眉头,柳芜和羽蘅却不见惊异。 芸娘伸手把柳芜的衣服又遮严实了一点儿,元翎退后一步回到柳芜身边,两人就像保护神一样。 _o_m 羽蘅又喝了一口茶,终于可以看好戏了! 那男人喝了水,缓过一口气来,又开口道,“柳妹,我等得你好苦,不是你说让我今晚来相会的吗,你,你不记得我了吗?” “你说谁叫你来的?谁是柳妹?”苏氏问道。 “我,我和柳妹青梅竹马,当年定下终身,要不是,要不是柳家出事……说不定……” 元翎下手真狠,男人受伤太重,话都说不利索了。 把苏氏急的呀…… “和你定终身的柳妹是谁?叫什么名字,你能认出来吗?” 男人使劲睁着血红的眼睛,在堂里找了一圈,最后指向了柳芜。 柳芜终于挑了挑眉。 杜唯华“噌”得一下站起来厉声道,“是她让你半夜来相会的?当年跟你定终身的就是她?” “是……柳妹,你不认了我吗?前两天九九秋游,你见到我还很高兴啊……” “原来是故人重逢啊……也是,姐姐离京多年,终于有机会看到老朋友了。但是姐姐,想见朋友光明正大的见就好了,何必半夜偷偷摸摸的呢?” 苏氏假作解释,生怕这火拱得还不够大。 杜老夫人一敲拐杖。 “哼!要是正经朋友,她还需要这么偷偷摸摸的吗!要不是来了京城,还不知道她这么不安分!” “夫人!你……你说!你到底认不认识这个男人!他为什么会半夜出现在你的卧房!”杜唯华气得坐不住了。 “老夫人,也不能听这贼的狡辩,真要是三夫人叫的,怎么会把他打成这样呢?”罗氏试图帮几句腔。 “说不定是她看情况不好,故意假装打的呢!” 老夫人瞪眼说瞎话,要是假装打,会打成这样半死不活的? 对面三人联手,矛头都指向了柳芜和羽蘅,就差把柳芜钉在不守妇道的柱子上了。 就在这当口,羽蘅突然笑了。 。 她轻笑一声,若无其事地道,“母亲,既然他说的是从前在京城的事,不如您问问他吧。” 柳芜这才第一次正眼看这男人,打量了几眼道,“你说和我青梅竹马,那么你应该知道,我父祖官居何职?” “柳家三代都是御史,世有清名……” “我柳家出事,是因为什么?” “柳大人太过耿直,直言上谏,惹怒了皇上。” “那是为何事惹怒皇上的?” “这……” 那人答不上来了,好半天才挤出一句,“事关隐秘,你当年没有告诉我。” 柳芜冷笑一声,“事关隐秘?我父亲为何顶撞圣上,朝堂之上无人不知!如果你父辈真和我父亲同朝为官,不可能不知道。” “啊……是,我家中不是做官的,所以不知情……” “不是官宦人家啊,那你家做何营生呢?” “额,是,是商人……” “这就奇了,我柳家世有清名,会跟你一介商户走得近?你可知道御史之职中有一条禁令,不许与商户结亲?” “啊……还有这种事……”那人越发目瞪口呆。 羽蘅又笑了。 她低下头欣赏了一下那人惊慌的样子。 “喂,你到底知不知道御史是什么官儿啊?” “我……” 一语未完,柳芜又追问道,“既然你说和我青梅竹马,定下私情,那我家中府邸在哪儿?我住在哪个院落,院中有何景何物,你我在哪里相会?” “我家中父母知道吗?可曾撞见过什么人吗?既然有情,可有信物吗?” “如果都没有……你用什么证明你说过的话?” 那人彻底傻了眼,苏氏也白了脸,杜唯华重新坐下去,但怒气未消。 罗氏和杜唯则都放松下来。 无错更新@ 羽蘅第三次笑了。 她站起身来拍了拍掌,笑道,“精彩,精彩!好一个哑口无言!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对不对?其实不怨你,只怨雇你的人,她自己都不知道这些往事。苏姨娘,你说是不是?”@ 苏氏攥紧了帕子,偷偷朝老夫人看。 老夫人又把头撇了过去。 这个老货! 羽蘅挥了挥手,“杜泰,搜身!”。 第141章 让你没了指望!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杜泰毫不客气,上去一脚又将他掀翻在地,解开外衣,脱下鞋袜,全身上下都摸了一遍,那人瑟瑟发抖,丝毫不敢反抗。 最后杜泰从他身上搜出两两的银票,交到羽蘅手上。 羽蘅细看了看,“嗯,湖通银庄的,京城只有一家,江陵倒是挺多这个银庄的。” 又瞧了瞧他的衣服,“可是看你这身打扮,破衣烂鞋的,全身上下加起来不值一两银子,根本就不像能有一千两的人啊。” “该不会,这银票是你今天刚刚收到的吧?” 那人打了一个哆嗦。 羽蘅将两张银票仔仔细细叠好,在他眼前晃了晃。 “现在,你有两个选择。 要么,明天把你送官。半夜在府里抓到了你,还从身上搜出了银票,你怎么都是个贼,银票没收,关到牢里是逃不掉的。” 那人死死盯着银票。 “要么,你说出实话来,我作主不送你见官,这钱嘛,我也可以还给你……” 那人伸手要去抢银票,“我说!我说!我全都说!” 羽蘅反手将银票收起来,“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实话呢?” “小人不敢骗您,小人句句都是实话!小人就是一个小混混,没什么营生,过得也很穷,今天有个老妈妈找到我,说要我做一件事,愿意给我两千两银子!小人听说有这么多钱,一时迷了心窍就答应了,后来老妈妈教了我许多话,又偷偷把我带进府里来,指给了我位置,让我进去……谁知刚一进去就被打了。” “这么说,事情办完,还有一千两?” “对!老妈妈当时就这么说的,按照她的吩咐把话说完,把事情坐实,还有另外一千两。” 羽蘅满意地笑了,“那给你钱的老妈妈,你能认出来是谁吗?” “认得出来,就是她!” 男人一指苏氏身后的孙妈妈,孙妈妈浑身一个激灵。 “冤枉啊!老夫人,不能听信这个混账的话!” “你看,人家不承认,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羽蘅轻轻做了一个捻动银票的动作,男人居然站了起来。 “今天她让我从西北角的围墙翻进来的!围墙下有她准备好的梯子,然后她让我藏到了一间杂物房里,说到时间来叫我。我多了个心眼,看着她进了一个叫泰来院的院子里!我说的都是实话,你们可以去查!” 罗氏立刻吩咐道,“杜平!多带几个人去查,把他所有说的地方都看一遍!” 杜平转头就走,不一会儿回来禀报道,“启禀老夫人、大夫人,西北角的围墙下的确有梯子,杂物房里也的确有人呆过的痕迹。” 啊哈!这回看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羽蘅这才盯上了苏氏。 “苏姨娘,是你雇人来诬陷我母亲的?” “不是我,是……” 苏姨娘刚想说是孙妈妈做的事,跟她没关系,羽蘅就打断了她的话。 “又想推给孙妈妈?你在江陵已经把自己做过的事推给孙大娘了,如今孙大娘身体可好了?” 孙妈妈不再喊冤,反而脸色麻木起来。 她是有心理准备的,今天这事如果不成,苏氏一定会把责任推卸给她的,可是真到了这时候,羽蘅提起了孙大娘,孙妈妈心里又不甘心了。 孙大娘到现在都疯疯癫癫的没好全啊!连上京城来都不能带着她,只能把她丢在江陵。 如果自己替苏氏背了锅,一定会和孙大娘一样被赶出杜家。 那自己这十几年,到底图什么呢? 苏氏见孙妈妈不说话,也心道不好,可惜面前的羽蘅不容她有机会狡辩了。@·无错首发~~ “孙妈妈跟母亲无冤无仇,花两千两去害人,对她没好处,苏姨娘,你要是想推卸罪责,我劝。 你换一个人。” 换谁?她苏氏早就在杜府里失了人心,根本没有人愿意帮她。 苏氏嗫嚅着说不出话来,杜唯华渐渐回过味来了。 他走到苏氏跟前不可置信地说,“真的是你?你……你为什么要做出这种事!前几天不是说的好好的吗?” “爷!”苏氏猛一抬头,“奴为什么做出这种事,爷真的不知道吗?快两年了……奴带着儿女做低伏小,已经快两年了!爷说要我忍耐,到底要忍到什么时候!不就是为了升官吗,不就是为了找靠山吗!现在她柳芜能做到的事,我也能做到了,爷为什么不把正妻之位还给我!” 苏氏终于把憋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吼得酣畅淋漓,倒是堂里的其他人都有些不自在了。 _o_m 杜唯华一贯只想利用柳芜,这虽然是公开的秘密,但此刻大庭广众说出来仍然不太体面。 杜唯华额上青筋直跳,“你胡说八道什么!给我住口!” “爷!柳家人都没了,还能指望什么啊!现在不同了,现在我们可以攀上秦相了……爷,我才是那个一心帮你的人啊,我也可以让你升官啊,你为什么不肯给我这个机会!” 苏氏不知是不是受了刺激,这会不管不顾地全说了。羽蘅和杜唯则心下都是一愣,想不到杜唯华前面刚背叛了秦桓,现在真的有脸再回头。 你这脸皮是属城墙的吗? 杜唯华忍无可忍,重重朝苏氏脸上扇去,“失心疯了吧你!孙妈妈,扶苏姨娘回去!” 里间的门也被推开,杜老爷走出来道,“好了!大半夜的也闹够了!” 羽蘅微微冷笑,你终于忍不住出来了! 可是苏氏捅了这么大个娄子,现在想全身而退…… 你问过我了吗? “祖父来得正好!我刚刚就在想一个问题,苏姨娘在江陵本来也算安分,现在居然做出雇人毁主母清白的事情来了,这背后肯定有原因吧。要知道父亲刚刚到任,要是家里传出这种事情来,同僚不得暗中看笑话吗?我为父亲着想,将来还怎么在京城立足?” 是啊! 杜唯华也想到了,不管苏氏出于什么原因这么做,如果真做成了,对自己一点好处都没有啊! 难道她真的只是为了正妻之位? 可是她以前没这么蠢啊! “朝堂上的事我不太懂,我只是奇怪,苏姨娘怎么一入京城就变了性子,做事这么不替父祖考虑了?” 羽蘅看苏氏的目光笑意融融,苏氏毛骨悚然。 “苏姨娘进京见了什么外人吗?” “不!……” 几乎是同一时间,苏氏终于明白羽蘅的意图了,她不仅要钉死自己,还要把她娘家也拖下水…… 这可是她最后的指望了! “不!爷,是我的错,全都是我一个人的主意,是我鬼迷心窍要害夫人,跟谁都没有关系!” 苏氏跪到杜唯华跟前拼命哀求,可是杜唯华根本不理她,看她的眼神无比陌生。 苏氏又跪行到柳芜跟前,“夫人!求求你夫人!千错万错都是我一个人的错!求求你!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柳芜正眼都不瞧她,从她手中抽回衣角,轻轻拍了拍。 苏氏毫无办法,只能去求羽蘅,“三小姐,我真的不敢了,求求你……” 羽蘅的声音清凌凌的。 “苏姨娘,你的话,我不敢信啊……” 见杜老爷和杜唯华都在沉思,羽蘅又加了一把火。 “你说你能帮父亲找到大靠山,可是转头就做出了这么败坏父亲名誉的事;你说是一个人想出来的主意,可是后宅不管是谁闹事,都对父亲没好处,你到底哪句真哪句假,我真的不懂。” 对啊,看似是苏氏想要正妻之位,但这事不管成。 与不成,只要闹出去,就一定对杜唯华没好处。 如果真是有人设计的,就算没闹大,有心人自然会留下把柄证据,将来往秦相那里一送,他又会如何看待杜唯华呢? 这背后的可能越想越让人害怕。 杜老爷终于开口吩咐道,“杜平!拿我的帖子!连夜去请苏家人!” 苏氏闻声瘫软在地,晕了过去。 杜平敲开苏家大门的时候,已经过了丑时。 小厮过了好久才来开门,看清是杜府的帖子吓得跌跌撞撞往里通报。 杜平并没有多说,只说苏姨娘出了事要连夜请苏家家长去。 苏家老爷夫人和儿子媳妇一合计,什么都没合计出来。 前两天不是还回了话要一起为秦相效力,也没发生什么事啊! 可是杜平脸色严肃,明显事情不小。 苏老爷最后拍了板,让儿子媳妇去一趟,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苏大爷和冯氏到杜府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灯火通明的岩松堂,正襟危坐的各个主子,以及瘫在地上的苏氏。 三堂会审的架势。 苏大爷和冯氏战战兢兢地刚问了个好,杜老爷就一沉脸色冷哼了一声。 “苏氏今晚雇人要害三夫人清白,幸好没有得逞,这事儿你们知道吗?” 什么! 冯氏只感觉一道天雷劈在自己头顶上,劈得三魂都出了窍。 明明叫她拢住男人的心,好好抱住秦相这样的靠山,她怎么干起这种事来了! 冯氏慌忙哭天抢地地叫起冤来。 “杜老爷,这事儿我们不知道啊!跟我们没关系啊!” 苏大爷也赶紧在一旁否认。 至于地上的苏氏,两人都没有过问。 _o_m 杜唯华追问道,“她入京只见过娘家人,真的没跟你们说过这件事?” 苏大爷一推冯氏,“重阳节那天是你去见的她,你到底跟她说什么了?” “没有啊大爷!我真的没有跟她说这些事!她做妾一年多了我们又不是不知道,怎么会起这样的心思呢!这个轻重我是知道的啊……”八壹中文網 冯氏又是赌咒又是发誓,真恨不得从来没认识过苏氏才好。。 第142章 贺府贺寿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杜老爷和杜唯华终于有几分相信苏家真的不知情。 但杜老爷又道,“苏氏进我杜家十多年,原本一直都很安分,现在却做出了这种事,你们苏家怎么说?” 苏大爷连忙道,“她自己迷了心窍,做了糊涂事,我们娘家人也不敢维护,都凭杜老爷作主!只希望杜老爷看在她生养了两个孩子的份上,宽容一些。” 杜老爷点点头,“她毕竟是两个孩子的娘,只要她以后都安分守己,杜家不会少她一碗饭。但是我话放在这里,再做出这种对杜家不利的事,别怪我们容不下了!” 杜老爷声色严厉,苏大爷和冯氏连连点头。 “这是当然,这是当然。” “都听杜老爷的!” 杜老爷又点一点头,“既然如此,辛苦你们跑这一趟了,杜平,送苏家大爷大夫人回去!” 苏家人来得快,去得更快,地上的苏氏却明白自己的将来都只会在小小的泰来院了。 三夫人的位置、杜唯华的宠爱都已经随着苏家人的离去而消失,后半生无异于一片黑暗。 岩松堂里重新恢复平静。 罗氏先开口道,“姐姐,你受委屈了,有什么想要的,尽管跟我说。” “对对,老三媳妇是受惊了,老大媳妇,明天找老夫人拿点燕窝给老三媳妇补补。”杜老爷刚回过神来。 柳芜无视杜老夫人一脸肉痛的表情,只对罗氏谢道,“多谢大嫂,老爷,要是没事了,我想先回去歇着,有位故交下了帖子,明日请我去贺寿。” “是吗?”羽蘅接道,“是四品太常寺少卿刘家,还是三品通政使贺家?” 柳芜轻轻一笑,“是贺家。贺家老爷今年六十大寿,明日要办寿宴,听说朝中臣僚都会去。贺家如今的掌家大夫人从前是我的好友,既然回了京,我一定要去贺一贺。” “是该去。明日早上我挑点好东西和母亲一起去。” 柳芜和羽蘅一唱一和,其他人哪里听不出来是针对苏氏之前说找靠山的话,只是碍于脸面,不好接话。 这会儿说到礼品,杜老爷赶紧道,“到库房拿,从公用出,尽管挑好的!” 羽蘅应了,和柳芜一起先回去歇息了。 路过苏氏时,柳芜低头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中又有鄙夷,又有可怜。 今晚这场闹剧终于结束了,杜老爷咳嗽了一声,吩咐苏氏以后无事不要出来,众人也就散了。 第二天早上,不等羽蘅和柳芜起身,杜老爷就派人送了很多礼品来,羽蘅挑了挑,果然样样都是精品。 既然有人愿意上赶着送,羽蘅当然愿意照单全收,她挑出一些和柳芜一起上车往贺家祝寿去。@·无错首发~~ 马车上柳芜一直闭着眼不说话,芸娘的眼神也很小心翼翼。 羽蘅斟酌了一下开口问道,“母亲,苏姨娘这次惹到头上来了,您想怎么做?” 柳芜轻轻睁眼,眼神里是一片茫然。 “可怜,可恨,如果是从前,我或许会生气报复回去,可是现在,我只想远离这个地方,远离这些人,天天看着他们,真是脏了我的眼睛。” 羽蘅默然,连恨都消失了,柳芜是真的放下了。 “母亲和我想的一样,将来我们离开杜家,自己过活,母亲说好不好?” 柳芜抚了抚羽蘅的头发,微微笑了。 “傻孩子,哪是这么简单的事。” “母亲信我,会有那一天的。” 马车驶进贺家,一直进了后院,掌家大夫人范氏笑着迎上来。 “可算来了,来,我带你们先去见老爷。” 寿星贺老爷官居三品通政使,官位不算最高,却是朝中多年的老臣,很有威望。 此刻在堂内端坐着接受众人恭贺,贺老爷红光满面精神焕发,很是。 高兴。 范氏领着柳芜和羽蘅进来,柳芜自报家门,羽蘅行礼祝寿献上礼品。 贺老爷微微一愣,“柳……你是柳元风的女儿?” 柳元风正是柳芜父亲的名字。 柳芜点头,又行一礼。 “是,我年幼时常听父亲说起贺老爷德高望重,堪称良师益友。” 贺老爷眼睛闪了闪。 “好,好,这是你的女儿?老夫一见就喜欢,这个,送你了。” 贺老爷从手腕上褪下一串佛珠,递给范氏,范氏恭恭敬敬托到羽蘅跟前。 满屋的人都惊了。 这佛珠是贺老爷常年随身的心爱之物,今日不过刚见这母女俩,就把这个当见面礼送了。 这母女俩是什么身份来历啊! 羽蘅虽然不知道佛珠的价值,但看其他人的脸色,也知道此举不凡。 只是悄悄看了看柳芜,她脸上一点异色都没有。 羽蘅就坦然接了。 “多谢贺爷爷,祝贺爷爷如松如柏,体健心宽。” “哈哈哈,好,好!时日尚早,你们先去园子里逛逛吧。” 范氏引着柳芜和羽蘅出来,一边往花园里去,一边悄声道,“今日来的贵人多,你要是懒怠应酬,就躲在园子里。” 柳芜点点头。 管家来请范氏,范氏很快忙别的去了。 柳芜带着羽蘅赏了赏花,原本只想安静地吃完饭就回去,可是还没转完园子,就接二连三有人上来和她们寒暄。 那些认识不认识的夫人们都一一上来自报家门,亲热得好像多年离散的骨肉,夸起羽蘅来更是不吝辞藻。 “哎哟,柳夫人,久闻大名,这是千金?长得真是端庄啊……” 你打哪儿瞧出来的? “岂止是端庄,聪慧可人,一看将来就会高嫁!” 莫非你会算命? “可不是!柳夫人也是气质清贵,果然柳家的后人就是不一样!” 呵呵,柳家的后人就这一两个了。 柳芜虽然还能端着客气应付,但脸上的笑容渐渐挂不住了,心里的厌烦已经明显到羽蘅都能发觉了。 可是这些人却丝毫没感觉到,还在一个劲儿地套近乎,这架势让羽蘅都疑惑了。 难道说一句跟柳家是朋友,皇上就能让你们的爷官升三级? 正当羽蘅想法子把自己和柳芜救出去的时候,身后突然传出一个声音。 “原来你们在这啊,叫我好找!” 羽蘅身子一僵,暗暗咬牙。 这个不要脸的!他居然自己跟过来了! 身后来的人,正是杜唯华。 他亲热地上前道,“我还想回家去接你们,不想管家说你们先来了,怎么也不等我。” 说罢还拍了拍羽蘅,一副阖家欢乐的模样。 羽蘅恶心得差点吐出来,柳芜也冷了脸色,只是不好当众发作。 其他夫人都纷纷见礼,赞起杜大人夫妇举案齐眉,郎才女貌,杜唯华十分受用,顺势和别的官员聊起家常。 趁着杜唯华吸引了那些人的注意力,羽蘅和柳芜赶紧避开两步。 忽然间,二门上的小厮高声报道,“煜王到!端王到!” 满园的人瞬间都朝那边看去。 只见两个带着玉冠的男子走了进来,还未靠近就能感觉到不同于寻常人的高贵气度。 前面的王爷年轻活泼,姿态有一些高傲,和众人见礼有一些心不在焉,似乎很习惯别人如此吹捧恭敬; 后面的王爷年长稳重,神色很是和煦儒雅,对待一众人等都很谦逊礼貌。 两位皇子身后跟着一批文武大臣,园中众人一下子都拥了上去,柳芜和羽蘅远远吊在后面藏在人群里。 。 人头涌动里,羽蘅眯了眯眼,其中有个人意想不到的眼熟。@*~~ 那好像是,秦松立? 正想着,旁边却挤过来一个人道,“杜小姐,真想不到啊,你如今比我受的关注还高,说不准以后我要靠你提携了。” 羽蘅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能说出这种话的不是叶修安又是谁? “你今日也来了。” “贺老爷股肱之臣,为人德才兼备,多年来深受皇上信任,我怎么能不来呢?” 叶修安这句话倒说的很真心。.. 羽蘅朝皇子那边指了指,“那些人都是谁啊?” “我这不是特意过来告诉你的么。” 叶修安无视羽蘅要翻上天的白眼,轻声开口。 “那位穿紫衣的,是当今皇后所出的七皇子,封了煜王,今年才二;那位穿蓝衣的,是明妃所出的三皇子,封了端王,今年三。” 羽蘅轻笑,“光耀明亮谓之煜,立容直正谓之端,皇上对这两个儿子的寄望可见一斑。” “煜王与端王一嫡一庶,自然天差地别,近几年经常有人提出要立煜王为太子,只是皇上都按下不表……” 叶修安又一指两位王爷身后的大臣。 “煜王身后的是左丞相秦桓,秦桓也是他的亲舅舅;端王身后的是右丞相胡备……” “让我猜猜,胡备是皇上特意扶起来对抗秦桓的,对吗?”羽蘅抢道。 叶修安轻轻一笑,似有无限宠溺。 “什么都瞒不过你。” “我刚才好像还看见秦松立了。” “是吗,我没注意……” 叶修安住了口,因为两位王爷居然朝这边走来了! 端王先行一步,意味深长地看了叶修安一眼,对柳芜道,“柳夫人多年不回京城,如今回来还习惯吗?” 柳芜很是惊讶,略带惶恐地恭敬答道,“多谢王爷关心,都很好。” “本王自理事以来时常听父皇说起柳家历代忠心,早就想瞻仰一二,只是天不从人愿……” “三哥,父皇见你的机会那么少,怎么会跟你说起这些?” 煜王不紧不慢走上前来,明明是小十多岁的弟弟,态度却十分轻慢,一边给端王添堵,一边还看了叶修安几眼。 叶修安也坦然端详起煜王。。 第143章 他知道这个秘密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端王也一点都不生气,只是一笑。 “我面见父皇的时候,七弟又不在跟前,当然不会知道父皇跟我说了些什么。柳大人因病离世的时候你,想必你不知道柳大人是谁吧。” “怎么会,就算我不知道,身边也自然有人告诉我。柳夫人好。” 柳芜这会儿已经回过神来,恭敬回了礼。 杜唯华终于从人群里挤了出来,站到柳芜的身侧。 “微臣杜唯华见过端王、煜王。岳父大人的确高风亮节,微臣十分敬仰,只可惜见面太少,微臣也时常痛惜不能常在岳父跟前请教,不过岳父大人如果地下有知,知道两位王爷如此挂念,必定十分欣慰……” 杜唯华滔滔不绝,既顺着王爷的话夸故去的柳大人,又夸两位王爷品行高尚。 只可惜他如此卖力,煜王和端王都不领情,煜王甚至不耐烦地把玩起了手串儿。 羽蘅见这两位王爷话里都藏着机锋,却围着柳家打转,心道不好。 刚到京城就如此醒目,恐怕早就有人心中不满了。 要是真入了王爷的眼,那可不就成了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了? 周围的人也越聚越多,羽蘅只好拼命低着头,希望杜唯华的恭维能把两位王爷都腻味死。 大家赶紧散了吧! 只可惜别人到底不肯放过她。 “这位是柳夫人的女儿吗?” 问话的是端王,他好不容易等到杜唯华告一段落,将旁边的羽蘅点了出来。 煜王听闻这才注意到羽蘅。 这就是母后说过的杜羽蘅?是长得有几分姿色。可是也算不得国色天香,放在煜王府,一点都不出奇。 听母后说她多么能干,就是她救下了叶修安,那又如何?不就是个小女子吗!她能干成什么事儿! 母后是不是也太过小心了! 杜唯华赶紧道,“是,是,正是小女,羽蘅,见过两位王爷!” 羽蘅只好答话,“臣女见过端王,煜王。” “嗯,杜小姐天生丽质,很有柳家的风范。” 羽蘅在心里大大地翻了个白眼。@·无错首发~~ 说的话跟刚才那些夫人一样,真是没新意! “芳龄几许?” “回端王,小女十四。”柳芜答道,同时将羽蘅往身后拉了拉。 “啊,豆蔻年华,正是好时光,杜小姐平时喜欢什么?” 羽蘅见实在躲不过去,不卑不亢地答道,“回端王,都是些女儿家的小玩意,不值一提。” “是吗……” 端王话还没说完,就又被煜王打断了。 “三哥,杜小姐十四,那不是跟你大女儿一样大吗?你是不是看着杜小姐想起云安郡主了?” 围观众人心中都是一跳,煜王当众驳端王的面子,也太明显了。 端王这次顿了一下,才看着羽蘅微笑道,“怎么会呢,杜小姐虽然年少,但稳重大气,看起来很有当年柳家当家主母的沉着。” 一旁的叶修安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眼神锐利起来。 将羽蘅比作当家主母! 这个端王到底安的什么心! 柳芜和羽蘅也感觉有些异样,只是大庭广众之下只能佯装没事。 围观的人更是人精,人人都从端王的话里品味出了些什么。 只有杜唯华眼中闪出惊喜,连连道谢,“端王过奖,小女年幼,当不得端王如此赞赏……” “三哥,你喜欢装老成,就喜欢说人家稳重!依我看,杜姑娘正值芳龄,明明是活泼可爱,天性开朗!” 周围的人更静了,煜王的话越说越过分,端王还能忍吗? 杜唯华也察觉到不对,悄悄住了嘴。 只有羽蘅闭了闭眼,心里恨的不行。 。 你们两兄弟吵架,干嘛要拉上我! 明天端王和煜王为了杜家女儿当众吵架的事就会传遍全京城…… 我以后还怎么立足! 现在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这三个人身上,尤其是端王。 端王这次阴了脸,沉默良久,最后还是笑了出来。 “七弟,你果然是心胸开阔,看人总有独到的一面,我这个做哥哥的,也要跟你学啊。” 哈!量你也没胆跟我翻脸! 煜王满意一笑,谦辞一句转身走了。 人群随之渐渐散开,正好范氏来请大家开宴,众人关注的焦点才从杜羽蘅身上挪开。 杜唯华借着刚才的关注继续结交奉承其他官员,柳芜和羽蘅磨磨蹭蹭地走在最后。 羽蘅随意一偏头,正见秦松立远远站在一旁看着她。 他的眼神专注而欢喜,似乎又有一些心疼,一瞬不错地盯着她。 无错更新@ 羽蘅移开了目光。 吃过饭,羽蘅就和柳芜提前回家了,根本不管杜唯华走不走。.. 范氏送她们上车,语气中似有歉意。 柳芜不在意地笑笑,只是问道,“范姐姐,他们到底为什么,你知道吗?” 范氏看看左右,凑近低声道,“听说前几日皇上心血来潮,挂了一幅柳大人的字在御案旁了。” “姐姐知道是什么字吗?” “兼听则明。” 柳芜默然,这幅字原先是父亲柳元风挂在自己书房的,用来提醒自己多采纳意见,不可只凭一面之词上谏。 怎么会到皇上手上? 可是皇上只是挂了一幅字,底下的臣子们就闻弦知雅意,纷纷来跟自己套近乎。 端王甚至把主意都打到羽蘅身上了! 将来不知会闹出多少事来…… 回去的马车上,柳芜比来时更加面沉如水了。 羽蘅把今天的事翻来覆去想了个遍,不得不承认事情比自己想象的更严重。 “母亲,树欲静而风不止,看来那些人是打定主意借柳家在皇上面前献媚争宠了。” 柳芜冷哼一声,“他们以为这样就能得到皇上的欢心,实不知帝王之心深不可测,今日因此而得宠,明日就能因此而被弃。” “端王和煜王似乎关系不好,这是为什么?” “这就要说到三十年前了……” 柳芜轻叹一口气,“现在的皇后秦氏并不是皇上的原配,当年秦氏入宫时,皇后乃是柏氏,端王的母妃明妃就是柏氏的人。只可惜秦家立了大功,秦氏一入后宫就颇得盛宠,柏氏过了几年就病逝了。秦氏顺利做了正宫,先皇后的人自然日子不会好过,端王在这种情况下长大,自然和备受宠爱的煜王和睦不了。” 羽蘅眨眨眼睛,后宫秘事果然曲折难辨。 “那端王和煜王品性如何,母亲知道吗?” 柳芜皱起眉头,“我离京时也只有十几岁,对这些皇子一向不太注意。只听说端王温厚可亲,对皇上十分孝顺,煜王那时还是个孩子,又是嫡子,自然有几分娇纵。” 羽蘅点点头又道,“我原本是想暗中查清当年的事,可如今众人瞩目,想查清楚肯定会闹出不小的动静来,母亲,你愿意吗?” “羽蘅,你怕吗?” 柳芜难掩担忧,羽蘅却深深笑了。 “我们上京,本就是为了天大的事,我怎会怕?既然大家都想看看我们还有什么本事,我自然不能让看客失望,更不能让那些想算计我们的人,再得逞一次!” 柳芜深深呼吸,握住了羽蘅的手,也激发出豪气来。 那么艰难的时候都过来了,将来又有何畏惧! 贺府宴散,叶修安骑马慢慢在路上走。 身后一辆马车渐渐跟了上来,车帘一挑,里。 头的人道,“叶大人可否有空一叙?” 叶修安回头看,正是端王。 他轻轻一笑,“王爷有召,怎敢不从。” 一盏茶后,端王和叶修安坐在酒馆雅间里,端王的侍从布好了茶就退出去守在门外,只留端王和叶修安两人说话。 叶修安泰然自若,端茶喝了一口。 “嗯,好茶,王爷喝的茶果然比我们喝的强。” 端王也微微一笑,仔细打量着叶修安。 “叶大人新起之秀,玉树临风,本王真是后悔没有早点认识叶大人。” “王爷过奖了,我就是一时风光,说不准过阵子皇上就瞧我不顺眼了。” “那叶大人想不想一直风光呢?” 叶修安喝茶的手顿住了。 “王爷的意思是?” “本王和大人一见如故,区区四品佥都御史,实在是委屈叶大人了。” “那王爷觉得我应该当什么?” “以叶大人的出身和才干,一品大员如何当不得,就算封王又有什么不可以?” 端王嘴里的“封王”二字,意味深长。 大晏朝开国皇帝立过规矩,非陆姓不能封王!外姓大臣功劳再大也只能封侯。 端王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叶修安眯了眯眼睛,放下了杯子。 “恐怕,我难当重任。” 端王却叹了一口气。 “叶大人,今日的事你也看见了。煜王仗着嫡出的身份,哪怕在明面上,都不给本王任何脸面,暗地里更加可想而知。本王多年艰辛,也只不过保住了性命,想为国效力都难上加难,将来如果煜王登基,恐怕本王的日子更不好过了。” 叶修安不动声色,“王爷的烦恼恐怕微臣不能解。” “不,如果世上还有人明白我的处境,那就只有你叶修安!” 端王猛地凑近,脸上的神情再不复温雅。 “只有你和我一样同为庶子,只有你和我一样同被打压,只有你和我一样都想报仇!” 轰! 叶修安的脑中一片空白,惊得不知该如何反应了。 一直到回了叶府,叶修安还在回想刚才的情景。@·无错首发~~ 端王拍了拍他的肩,说早就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只是苦于自身难保,不能相互来往。 还说要叶修安仔细考虑考虑,两兄弟联手的事情。 朝中真的有人知道这个秘密吗?。 第144章 不能再等了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等候已久的宋淼迎上来道,“少爷回来了,今日拜寿效果如何?” 叶修安定了定神,“一切都好,贺老爷对我很热情,说我年少有为。” “那就好,那就好。” “先生!今日我还见了端王和煜王,端王对我说,他知道我的身份,想和我联手。” 宋淼微微一愣,不见异色,反而很快反应过来点点头。 “当年之事虽然隐秘,但深宫之中不会没人知道,端王知道这件事也不奇怪。至于他想跟你联手,更是应该的,如今煜王年岁渐长,朝中上表立他为太子的声音越来越大,端王和咱们都是独木难支,也只有我们才能和他联手。” 叶修安深思起来。 “秦桓任丞相,户部、吏部、兵部都在他掌控之中,刑部尚书是端王的人,剩下的只有工部和礼部,但都是无实权的清水衙门。” 宋淼接道,“整个大晏朝的人力财力几乎都由秦家说了算,端王就算想从刑部入手惩治贪官,恐怕也困难重重。” “可是就算我能掌工部或礼部,又有什么用,还是动不了秦家的根基。” 宋淼在房内踱了两圈,忽然站住了。 “湖广一断,秦家私下能动用的钱应该少了很多,很多靠钱笼络住的人都会浮躁起来。 _o_m 至于秦桓现有的势力……我建议从兵部入手!” “兵部?秦家不是靠兵部起家的吗?” “秦家的老侯爷的确是靠军功才得到皇帝宠爱信任,支撑起秦家这一大片家业。可是自老侯爷去世后,现在秦家专心在户部和吏部耕耘,家族中无人能顶替老侯爷当年的地位。兵部尚书虽然还是秦家的人,但据我所知,边关将士都对秦家有所不满。” 是啊!杜唯则不也说江夏驻军和秦家是死对头吗? 宋淼又加了一句。 “少爷,我们不能再等了!秦家不会那么好心让我们发展势力,现在秦桓一定在想法子干掉我们了。” 叶修安重重点头。 “好!事不宜迟,我这就派人出去打探消息!先生,你那边的事也要加紧!” 几乎在同一时间,煜王也在和身边的谋士说话。 “那个叶修安,今天我也见了,没什么起眼的,你们是不是把他想的太过了?” “王爷,主要是他的身份。要不是冲这个,他一辈子都不可能有出头之日,您就不必担心了。可是他既然是皇上的骨肉,现在皇上又明显对他多有照顾,早点留意他还是必要的。”. “哼,是父皇的儿子又怎么了,后宫又不是没有儿子了,谁又能拦在我跟前!何况他连娘都没有!根本不足为患!有这个防他的功夫,你们还不如多盯着老三,他如今是越来越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谋士连连陪笑点头,不敢当面顶撞。 煜王又道,“上次舅舅说要拉拢杜唯华,到底怎么样了?我看老三今天对那个杜羽蘅说的话里有话。” “是,听说杜唯华已经递了话,愿意为煜王和秦家效劳,只是现在时机未到,丞相还没有亲自见他。” “既然这样,老三想拉拢杜羽蘅就不能让他得手!让老三府里的人警醒着点儿!有什么动向及时来报!本王不能让他找到帮手!” “是是是!” 谋士面上恭敬,心里却很苦涩。 现在最要紧的是那个叶修安啊! 你不防好了他,盯着端王和杜羽蘅做什么…… 叶修安这边的打算羽蘅无从得知,杜唯华和杜老爷高兴了一夜,羽蘅也不关心。 但第二天,羽蘅一起床就吓了一跳。 瑞青急慌慌地跑进来,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小,小姐,你,你快去看,看看吧,外面,外面来了,好多人……” 还是澜儿出去打听了个究竟,。 回来禀报。 “小姐,好多人上门来拜访您和三夫人呢,都拿着帖子和礼品,平管家都忙不过来了!” 羽蘅心知,昨天花园里的那一出果然传扬开去,自己和母亲这下真成了别人眼中的香饽饽了。 不对,又是香饽饽,又是眼中刺。 府里来的这些人不用管,杜老爷和杜唯华自然会应付,羽蘅交代芸娘闭门谢客,悄悄从后门出了杜府。 本想到吴烟的清风楼里躲躲清净,可是还没进阁楼就听见里头传出了吵架声。 “你怎么这么笨!连三十六计都不知道!” “我知道啊!谁说我不知道!我,我只是不知道那个什么,假道伐虢……” “你知道你让人家取笑了这么半天!亏你还是当侍卫长的,连最基本的兵书都让别人问住了,将来还怎么带兵上阵!” “那些计谋都是,都是女干计!***嘛一定要用那些,难道光明正大就不能打胜仗?” “你……真是气死我了!你真是个榆木脑袋!读那么多书全都白费力气!” “喂!你一个小姑娘家能不能温柔一点啊!这么粗鲁将来谁要你啊!” “要你管!你这么笨将来才娶不到老婆呢!” 羽蘅看了看旁边的小伙计,小伙计挠挠头。 “陈姑娘来找您的,谁知道碰上了叶少爷。” 羽蘅暗暗叹了口气,正准备推门进去,门却突然开了。 陈溪南从里面冲出来,气得脸红粉粉的,见到门口的众人一愣,拨开人群就往外跑。 里头的叶达辰也是气哼哼的,看到她们很不好意思。 羽蘅无奈道,“你今天怎么来了?” “我,我今天跟队里的侍卫们聊起兵书,有个计策没听过,所以来问问你。” “就是因为这个被人笑话了?你怎么不问宋先生或是我二伯,跑来问我?” 叶达辰撇过头,“我不想让他们知道我不懂……我想你那么厉害,肯定会知道的。” 嘿,自尊心还挺强…… 羽蘅坐下将假道伐虢的故事讲了一遍,又道,“叶少爷,你将来有什么打算?” “将来?” “对啊,叶修安肯定是要做王爷的,前面十几年你保护他的安全,将来呢?还是跟在他身后什么都不想吗?” 叶达辰迟疑起来,“这个,我也想过,可是……你们做的这些事,想的这些点子,我真的做不来。” “你对武功有兴趣,不如就钻研带兵,将来守卫一方百姓,也是一项成就。@·无错首发~~” “杜姑娘,你觉得……你觉得我真的可以吗?” “为什么不可以?你心思单纯,真的用心学一定会比其他人进展快,如果真的有一天做了将军,也一定会比其他人更忠于职守。” 叶达辰似懂非懂,点了点头。 羽蘅又道,“那位溪南姑娘,你跟她怎么一见面就吵架。” “我哪知道!明明长得挺好看的,一开口就跟吃了火药似的。” “是吗,你也觉得她好看啊……” 羽蘅跟叶达辰又聊了会儿,叶达辰就告辞回去看兵书了。 等叶达辰一走,楼下却又上来一个人。 陈溪南。 羽蘅惊讶道,“你居然没走,刚刚怎么跑了?” “我才不要跟那个大笨蛋在一间屋子里呆着!气都要被气死!” 羽蘅轻轻一笑,“其实你知道他是你爹看中的女婿对不对?上次你不肯说自己姓陈,我就猜到了。” 陈溪南有几分不好意思。 “好啦好啦!我告诉你就是了,我爹是告诉过我想跟叶府结亲,也告诉过我看中的是叶达辰,所以……” “所以你偷偷去看他了?” 陈溪南脸一红,“。 我爹娘同意的,他们说不会强迫我嫁给不愿意的人。” “这么说,你是不喜欢叶达辰了?” “他见都没见过我,就说不同意这门亲事,我还上赶着嫁给他吗?再说就他那么笨,我现在也觉得不结亲挺好的!” 陈溪南又气嘟嘟的了,羽蘅暗自好笑,原来是为了这个赌气。 这小女儿的心思啊…… “以后你们会经常见面,你打算一直都不告诉他你是谁吗,还有,你就这么跟他吵下去啊?” 陈溪南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问。 “他刚才说什么了?” “他说,想好好学兵法,可惜天性纯良,怕学不会……” “哼,算他还有几分自知之明……这样吧,下次我就告诉他我是谁!” 看完陈溪南和叶达辰的这一出小打小闹,羽蘅总算轻松了一点儿。 下午她照旧到济民堂去,以后恐怕这样的机会不多了,有些事要早点跟李管事商量。 可是刚进后院,小伙计又迎上来了。 “杜姑娘,你可算来了,有个人等你好久了。” 羽蘅嘴角一抽,难道叶达辰又追到这儿来了? “是叶少爷吗?跟他说,我这会儿没空了……” “不不不,”小伙计面露难色,“是一位秦公子。” 羽蘅踏进房间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秦松立正在桌前写字。 这间房是羽蘅在济民堂的书房,桌子上铺着一些不要紧的脉案和手稿,秦松立身姿挺拔,光彩夺目的脸上带着暖暖的笑意,手中的毛笔张弛有度,显然很有功底。 羽蘅走近一看,秦松立写的正是“杜羽蘅”三个字,有行书有小篆,都写得很漂亮。 “不知道秦公子还擅书法,这么漂亮的字只用来写我的名字,似乎有些可惜了。” 秦松立眼中一亮,“听说想谁的时候就写她的名字,这样她就会知道你在想她。” 羽蘅无所谓一笑,“秦公子怎么来京城了?是来做生意,还是来见秦家的大人物?” “我是来京城上任的,秦相已经安排我进了户部……” 原来,羽蘅和叶修安一走,秦松立就把湖广的生意交给管事,自己回了老家。 直觉告诉他,必须赶紧去京城。。 _o_m 第145章 我不想做你的敌人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他动用了所有的人脉和钱,在族长和其他实权人物周围运作,终于得到了机会…… 湖广官员全换,秦家的财源就断了一半,京城的皇后和秦桓马上就感觉到捉襟见肘了。 这时秦桓终于想起了族中还有一个很会赚钱的人,一封书信叫秦松立上京来。 而昨天,就是秦松立第一次出现在京城官员面前。 羽蘅咀嚼了一下户部这两个字。 “这么说,秦相是让你上京赚银子来了?” “湖广动.乱后,他们的确是开始缺钱了。” “想不到啊……原先担心的事这么快就成了现实。以后你就是我们的敌人了。” “不!” 秦松立上前一步,“羽蘅!我不想做你的敌人!” “你想不想有什么用,我说过,你终究姓秦。” “但我也说过!我跟你合作不是为了秦家,是为了我自己!” “那你说怎么办!” 羽蘅忽然有点恼了,“以后你的任务是为秦氏敛财,你还想跟我合作可能吗?我的计划还敢告诉你吗?朝堂之上秦桓对付叶修安的时候,你难道不附和吗!” 秦松立刚才见到她的欢喜消失得无影无踪,眼中的光芒慢慢黯淡,连精致的容貌都蒙了一层灰。 @ 沉默半晌,秦松立忽然换了个话题。 “我听说,自从你们回京,就有很多人打着怀念柳家的旗号接近你们,就连昨天端王和煜王的交锋,也都有意笼络你们,你打算怎么应付?” “能怎么应付,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一说起这个,羽蘅疲倦地揉了揉额角。 “他们想把我架在火上烤,也要看我答不答应。” 秦松立轻笑起来,杜羽蘅从来就是不认输的。 “以后这些事我打探起来很方便,如果需要帮忙,你只管找我。” 羽蘅却迟疑了一下,“我们不方便来往,还是不要了。” “你找个地方,我们偷偷传递消息就行。” 秦松立这么坚持,羽蘅斟酌了一下,点头答应了。 然后两人之间沉默下来。 秦松立想问问杭释在京城的生意如何,现在却不好开口了。 羽蘅想着眼前的局势越来越复杂,也没心思搭理他。 过了一会儿,秦松立只好告辞,但走前还是对羽蘅表了决心。 “我的股份先放在你那儿,有没有分红都不用给我。我会向你证明,你是可以相信我的。羽蘅,你给我一个机会。” 羽蘅轻轻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一连好几天,杜府都是门庭若市,来往送礼下帖的侍从几乎没断过。 不止柳芜和羽蘅招架不住,连杜老爷和杜唯华都有些招架不住,更别提忙个不停的罗氏了。 眼见礼品堆成了山,杜老爷终于考虑到太惹眼也不是好事,决定全家安静一段时间。 可是还没等众人缓过来,杜唯则就宣布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他要去边关从军。 这话一出,众人各有心思。 杜老太太最高兴,眼不见为净。 杜老爷没什么所谓,反正已经有一个儿子抱上大腿了,这个儿子自己一向不很喜欢,他想怎么做都可以。 罗氏和大爷杜唯成心里很不是滋味,眼看别人的路都越走越宽,自己却一点进展都没有。 只有羽蘅和柳芜有些心疼。 柳芜是心疼他明明是嫡子,却要拿命去挣前程。 羽蘅却是因为联想到一些秘密,而心疼这个二伯。 人这一辈子,总会遇到些很难过去的事儿,只有放下一切趟过去,才能获得新生。 边关辛苦,羽蘅提出要去城郊的云化寺拜一拜,捐点香油钱。 。 一来祈求杜家在京城安稳地扎下根来。 二来祈求杜唯则在边关一切顺遂,平安归来。 杜家人虽然对杜唯则不感冒,但对自己还是很在乎,大家无不应允。 可是罗氏忙于家务不能分身,杜老爷和杜老夫人也不能劳累,最后只有羽蘅柳芜和杜唯则去一趟。 把杜羽然气得够呛! 凭什么她杜羽蘅又在京城里出了风头,还能出去玩,而自己却哪里都去不了! 可惜再不甘也没办法,随着她娘苏氏彻底失了宠,杜羽然如今连想干什么都不敢说了。 到了云化寺,柳芜诚心净手叩头,上了香以后就交代要在佛前一个人清净,让羽蘅他们自己出去转转。 羽蘅知道,柳芜是知道自己来云化寺有事,故意支开自己的。@·无错首发~~ 羽蘅带着辛柳和杜唯则往后山走去,那里靠近山林,风景好但人少,正适合谈话。 “二伯,你为什么要去边关?那里时有战.乱,最危险了。” 杜唯则无所谓笑笑,“能有多危险,在府里就一定平安吗?你前几日不是刚领教了?” 羽蘅知道他说的是苏氏做的手脚,也知道他说的是对的。 可是心里就是舍不得。 “我虽然和二伯相处时日不多,但二伯才华出众,在杜府里是最厉害的一个人,连叶修安都经常夸你,我是很敬佩的。” “是吗?” 杜唯则惊讶道,“我觉得你才是杜府里最厉害的人!你年纪这么小,一回来就能站稳脚跟,又能管家又能看病,叶修安难道不是对你更信任吗?” 这样一说,羽蘅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杜唯则又叹道,“要是我在你这个年纪也这么厉害……” 杜唯则没有说完,神色失落了下去。 羽蘅想到杜唯则十几岁时恐怕刚失去亲娘,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二伯,我为你准备了很多跌打损伤药,银票也准备了一些,边关虽然人烟稀少,但只要有济民堂就可以传信给我,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尽管告诉我,千万不要将就。” 杜唯则点点头,“我知道你是极稳妥可靠的。” “二伯这一次,是去哪里?” “北边,羌羯人的对面。” 羌羯? 羽蘅心中咯噔一下,为什么是这个地方? 正想着,后面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你们伯侄二人聊得挺好啊!” 来的正是叶修安和叶达辰两人。 一见到叶修安,羽蘅就没那么客气了。 “我二伯为什么要去羌羯?你明知道羌羯和大晏有世仇!你是怎么安排的!” “我的姐姐!边关谁跟我们没打过仗啊!” 叶达辰一听这话就咂舌。 杜唯则也解释道,“是我自己想去的,羽蘅你不要怪别人。” 羽蘅却只是盯着叶修安要解释。 叶修安不在意地笑了笑。 “是,我选羌羯是有用意的。” “什么用意?” “当年的事,我查出一点头绪来了。” 什么?! 羽蘅心下震惊,没想到这么快就有进展了! “你别急,现在还只是一点头绪。宋先生查到当年被抓的女干细,他真的是往来大晏和羌羯之间的女干细,他被抓后,说了不少话,可是都没人在意。” “为什么?”叶达辰问道。 “当年的事,本来就是诬陷,这个女干细只是引子,后面的证据证人全都是早就准备好的。等事情暴露,谁还会在乎女干细说什么?众人的目光都被吸引到证据上了。” “那,那个女干细说什么了?” “他说,他以前是帮羌羯人到大晏买东西的,可是后来得罪了首领,被。 出卖了。” “你的意思是说,那个人是故意被推出来的?” 羽蘅反应很快,叶修安点点头。 “不错!当年那件事,在羌羯是清理掉了一个小人,在大晏是毁掉了姜家。@·无错首发~~” 羽蘅沉思起来,“这么说,很有可能是羌羯人和大晏这边的人一起联手做的?” “对!羽蘅和我想的一样!而且,你知道当年在羌羯镇守的,是谁的人吗?” “肯定是秦家的!”叶达辰抢着说道。 “正是!” 叶修安的眼神深邃起来。 “而且当年秦家立功,秦氏入主后宫,也是因为打羌羯。” 冥冥之中,那个故事的几方人物都搅在了一起,虚虚实实,真真假假。 “如果只是要查案子,派其他人去不行吗,我看一川就很好!” 叶修安正色道,“今年东北大旱,羌羯人受影响很大,据说秋粮收成减半。马上就要过冬了,今年他们很可能犯我边境,杜兄现在去最容易立功升迁!” 羽蘅不说话了。 叶修安又软了声调,“你放心,我一定尽全力保你二伯平安的。” 不放心又能如何? 羽蘅虽然不开心,但还是接受了现实。 “刀剑无眼,你远在千里之外怎么保证,我还是多准备一点东西吧!” 说完羽蘅就往回走。八壹中文網 柳芜已经诵完了经,在禅房里吃茶点,看到叶修安和叶达辰一点都不惊讶,还招呼他们来吃东西。 羽蘅却没那么好脾气,收拾了东西要回府去。 叶修安将他们送上马车,只是悄悄拽住了羽蘅,在她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 “这里的方丈跟我爹是好朋友,可以信任,以后如果需要,你可以来找他帮忙。” 羽蘅轻点了点头,在回去的马车上,把叶修安查到的情况告诉了柳芜。 “母亲,我有个不好的预感,当年那件事的真相,会比我们想象的更离谱可怕!” 柳芜不知是不是刚诵完经的缘故,尤其平静。 “再怎么可怕也已经过去二十年了,冤魂已化作白骨,是该还他们一个公道了。” 没过几日,朝廷的调令就下来了,杜唯则打点行装,准备动身。 可是杜唯则这边要走,罗氏那里却愁得不行。 因为罗氏的独子杜宇谦非要跟二伯一起去。。 第146章 为他求情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不嘛!不嘛!我就要去!二伯可以去我就可以去!” “谦儿……你年纪太小,不会武功,那可是战场!你不能去!” “娘你不是总说我最厉害吗?现在又说我不行了,不管我就是要去!” 羽蘅踏进大房的明落院时,听见的就是杜宇谦正在和罗氏吵架。 跨进门去看,杜宇谦拎着一个包袱,罗氏死死拉着不放手,连大姐姐杜羽歌都在一旁劝不住。 “怎么了这是?” 一见羽蘅来了,杜宇谦松了劲儿,不再吵闹了。 这位三姐姐多厉害,这一两年他已经领教了,他在家里谁都不怕,唯独对羽蘅,他是真心佩服。 罗氏一抬头,眼睛又红又肿,又哭道,“羽蘅,你弟弟,他非要跟着二弟去战场,他……” 原来杜宇谦自小就活泼好动,虽然上了学堂,但并不喜欢。 杜唯则回来后经常在院子里练武,杜宇谦倒迷上这个了,天天混在杜唯则的院子里求二伯教他武术。 罗氏原本担心杜唯则不待见大房的人,不愿意教宇谦,谁知杜唯则一点都不介意,手把手教得很认真。 宇谦学了武,不在学堂里顽皮了,也不闹腾了,有点功夫都拿来研究这个,时间长了,罗氏觉得也挺好的。 可是万没想到,杜唯则要去边关历练,杜宇谦听说也吵着闹着非要去,罗氏受不了了。 罗氏话都说不下去,只觉得肝肠寸断,杜羽歌赶紧上来扶住了她。 羽蘅先安慰着让罗氏坐下,才对杜宇谦说道,“你知道边关是干什么的吗,就要跟着去?” “我知道!不就是打仗吗?二伯给我讲过很多打仗的故事!” 哟,学得还挺多。 “打仗会死人的,你年纪这么小,要是上去断了胳膊缺了腿,怎么办?” 杜宇谦把头一昂,“我不怕!二伯说过,男子汉大丈夫,就是要为国效力!马革裹尸有何惧!” 罗氏“哎哟”一声,晕倒在羽歌身上。 羽蘅瞪了宇谦一眼,“你看把你娘吓的,男子汉大丈夫为什么不为母亲着想呢?” 杜宇谦这才犹豫了一下。 “我,我也不希望娘担心,可是我是男子汉,我总有一天要出去干一番大事业的,不能因为娘心疼我就不去了!” 羽蘅这才明白,宇谦竟然是认真的。 她宠溺地拍了拍他的肩,“你去问问二伯吧,要是二伯同意,我就说服你娘。” “真的吗?那我现在就去!” 杜宇谦飞一般跑出去了,罗氏反而傻了眼,起身想追,但哪儿还能见到宇谦的影子啊。 “羽蘅!宇谦不能去啊……” 羽蘅扶着罗氏让她坐下,安抚道,“你放心吧!二伯不会答应的。” “要是宇谦不肯……” “咱们的话不听,二伯的话他一定会听的。” 罗氏只好惴惴不安地等着。 “从前只觉得这孩子皮,谁知道现在有主意了,一门心思就是要学武,我这心里啊……” 天下的母亲都是一样,罗氏平时也算是识大体稳重的人,现在说起儿子也是扑扑地掉眼泪。 羽蘅道,“我看宇谦不像是一时之气,就算这一次能阻止他,将来也不一定。” 罗氏更愁了。 “你说这孩子,怎么就不像他爹呢?叫他好好的在家里读书,他就是不肯!以后难道真的要去走武将的路子?” “要是宇谦能定下心来把武功学好,也不失为一条道路……” 可是罗氏心里想的却是,大爷和二爷隔着心呢,如果宇谦将来真的要跟着杜唯则走,会有好结果吗? 正想着,宇谦已经回来了。 但这会儿就没刚才那么有精神了, 反而低着头,闷闷的。 “二伯怎么说?” “二伯说,说我年纪太小,武艺不精,不能跟他一起去……” 罗氏的心就落了下来,上前道,“你看,二伯都这么说了,你得听他的话。” “娘,二伯说如果我勤奋练武,努力读书,等他回来考核通过,他就让我去!不过,他说了,必须得你同意……娘,你会同意吗?” 罗氏看着宇谦充满希望的眼神,终究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那就要看你的表现,看你能不能做到勤奋练武,认真读书。” “好!我现在就去!” 罗氏见状,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三日后,杜唯则出发。 出发前,杜老爷说了两句动情的话就算完,杜老夫人更是装都懒得装。 送杜唯则出城的,还是只有羽蘅。 一路上羽蘅把嘱咐的话翻来覆去说了好多,说得连杜唯则都笑了起来。 “从前真不知道你是这么婆婆妈妈的人,你这一念叨我到东北都忘不了!” “二伯!” 羽蘅忽然害臊起来。 杜唯则又正色道,“叶修安的事……你也要多注意安全。” “他的身世,二伯知道了?” 杜唯则点点头,“依我看,你和他早就绑在一起了,但是皇上的心思难以琢磨……不管是我们,还是他,现在实力都太弱了。” “羽蘅!此一去,我一定要做出一番事业!或拜将!或封侯!必带荣光而归!” “好!”羽蘅眼眶湿润,心潮澎湃。 叶修安、叶达辰、宋淼等人赶来,和杜唯则喝了一杯离别酒。 “杜兄,今日虽然送你的人不多,但将来你回来时,一定会是受人敬仰的大将军!” 杜唯则大笑几声,豪气尽现。 “借修安兄吉言!达辰兄,听说你在学兵法,等我回来,我们沙盘演兵,如何?” 又朝宋淼一拱手,“以后京城要劳累先生了!” 宋淼同样行礼,一切尽在不言中。 “兄弟们!后会有期!” 杜唯则翻身上马,疾驰而去,身影很快就消失在漫漫尘土中。 杜唯则一走,羽蘅就从前阵子的担心里解脱了出来。 端王煜王再可怕,日子总要过,事情也要查。 杜唯则说的对,他们的实力太弱,不能不加快脚步了。 杭释和丁桢都已经在城里安顿下来,吴娘的清风楼也有条不紊地开着。 今年天公还是不作美,许多地方又有粮食歉收,杭释按照羽蘅的吩咐,尽量多囤一些粮。 叶修安说了今冬很可能要打仗,不能不做准备。 与此同时,朝堂上暗流涌动,因为有一件大案即将了结。 章启峦秋后处斩的日子要到了。 这件事一直是压在秦桓心里的石头。 湖广之事,秦氏损失了一块地盘,一批好用的人还有以后的来钱之路。 但幸运的是,事情只局限在了湖广,没有影响到朝堂上的其他人。 当初骤然听闻章启峦被抓,秦桓多怕皇上会趁机扩大追查范围,可是皇上竟然什么都没问,只查了谋逆罪。 虽然皇上还是照常对待秦桓和皇后,但秦桓这心里就是不踏实。 现在好了,秋后到了,章启峦和全族终于要死了。 等他们一死,秦桓这心就能放下来。 案子是早就定了的,天牢里的狱卒秦桓也安排人买通了,章启峦一直都很老实,不该说的话一句都没说。 可是随着日子临近,这一天却有人偷偷到丞相府通报“叶修安去看了章启峦,而且逗留了一个多时辰”。 秦桓的心里就打起鼓来。 都 到这个节骨眼儿了,他还去看什么? 就算想套话,是不是也晚了点儿? 但消息源源不断地递过来。 叶修安又去看了一次章启峦…… 有一批重礼送到了叶府…… 叶修安亲自收了…… 三日后,叶修安亲自上表,要为章家求情减刑。 朝堂之上,群臣哗然。 叶修安是靠抓了章启峦才跃升至四品,现在章启峦全家都要死了,他居然跳出来求情减刑?@ 怎么看怎么有事啊! 众人议论纷纷之时,秦桓召集谋士们出主意应对,有一人献了一策。 “秦相先不要担心章启峦吐口,眼下倒有一个好机会把端王和叶修安一网打尽!” “秦相试想,天牢归刑部管辖,是端王负责,叶修安现在已是御史,按律不该管刑部的事,更不应该私会死囚,更何况又做了那么多可疑的事情,秦相如果抓住这个机会参他们一本,岂不是让他们两人都吃不了兜着走?” “哈哈哈,此计甚妙!” 秦桓拍了板,吩咐众人依计行事。 第二天早朝,就有大小官员跳出来上本参叶修安和端王。 有人说收到线报,叶修安不仅去看了章启峦,密谈很久,而且收了重礼,肯定是章启峦贿赂了叶修安,他才上本为他求情; 有人说,叶修安虽然是抓章启峦的功臣,但如今已是京官,不能不守规矩,更何况见了死囚之后又收礼,这过错实在不是小事; 有人说端王管理不善,天牢重地居然都让外人随便进去了,以后谁知道还会不会发生囚犯被杀、狱卒被贿赂的事,律法公正严明还如何保证? 这两人简直就是朝廷的败类!有他们在以后将再无公平正义,再也没有规矩王法! 群臣之激动之愤怒,仿佛叶修安不是去看了个死囚犯,而是杀了他们全家。 皇帝也脸色阴沉,拿着奏折迟迟不语。 叶修安的上表写得简略,就说想为章家求个情。 至于什么情,为什么求,一字不提。 皇帝本来想问个清楚,可是没等他说话,朝臣们就把所有能指责他们的话都说完了。 唯独没人问问到底求什么情。 这究竟是追究责任还是趁机落井下石? 第147章 就是我!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至于叶修安和端王,被爆出来这么大的事,面对大半个朝廷的指责,他们没有为自己辩解一句。 不管朝臣多么激动,他们只是低着头,仿佛在认错反思,但解释的话一句都没有。 可不是么!皇上没说让他们俩解释,他们解释个什么劲? 眼见指责声音越来越大,皇上反而越发不肯趁势降罪,只把这件事按下不表。 在这当口,吏部尚书姚令要办一场赏菊宴。 姚令笑眯眯地请杜唯华同来,还特意提到把家眷都带来,到时候会有很多年轻的少年少女。 杜唯华激动得心砰砰直跳。 吏部尚书亲自邀请啊!这就是秦相阵营对自己的认可! 秦相大人果然大人有大量! 这些日子,因为章启峦的事,杜唯华也是悬着一颗心。 他和秦桓一样,是最希望章启峦死的。 快点死,死彻底!最好一把火全部烧了!把那段在江陵的过去一起都烧掉才好呢! 这样就不用担心别人发现他曾经背叛上级才换来机会,不用担心同僚会用鄙夷的眼光看着他,不用担心皇上以后会治他江陵治理不力之罪…… 这个叶修安,这个时候多什么事! 这样一想,杜唯华看羽蘅就不太顺眼了。 回家把要赴宴的事告诉杜家二老,杜老爷和杜老夫人都特别兴奋。 这次的赴宴请的是我儿子,跟上次去贺家完全不一样了! 这代表我杜家已经正式融入京官了! “好好好,这是件大事!大家都要去!大儿媳,给姑娘们都多做几身好衣裳,第一次出去见面不能丢人!”杜老爷吩咐道。 罗氏心疼账上的银子又要少了一大笔,可是这个钱怎么也不能省,点头答应下来。 杜羽然听到这个消息也十分雀跃,可是不敢像以前一样撒娇,只是偷偷扯扯杜唯华的袖子,用一双满怀希望的眼睛看着他。@·无错首发~~ 杜唯华轻轻一笑,对杜羽然的小心很受用。 “羽然,你也可以去,到时候跟着大伯母就是。” 相比大房和杜羽然的兴奋,羽蘅和柳芜自然平静的多,这场宴会不可能让她们出风头,她们露个面不失礼就好。 很快,赏菊宴的日子就到了,羽蘅走到二门上一看。 嚯!大家这次真的用了十足心思啊! 只见三个女孩都精心打扮过,站在一起各有气质,却个个娇艳。 羽歌和羽佩走的是大气大方的路线,衣服首饰样样不缺却也不打眼,羽歌比羽佩多戴一支玉簪,以示嫡庶之别。 羽然却是盛装,从头上到脚下无一不是精致之物,那套头面似乎还是老夫人的珍藏。 羽蘅轻轻一笑,现在这种状况,苏氏还能从老夫人那里拿来这么好的头面给她女儿撑场面,这个女人的确不可小觑。 羽然这样打扮,恐怕是因为第一次出去见人,不想被人看轻。 另外,苏氏未必没有存了要找个好人家的心思。 可是苏氏如今失宠,羽然的婚事必须经过母亲,苏氏难道真以为这点小心思能得逞? 羽然回头见杜羽蘅又是一副中规中矩的打扮,本能地又想嘲笑她一顿。 可是忽然想起在江陵时,她也曾经嘲笑过杜羽蘅的装扮,后来那一天,她吃了很大的亏…… 羽然就闭了嘴。 等到杜唯华出来发话,一行人乘马车往姚府里去。 姚家乃是世家,盘踞京城多年,世代为官。底子在那儿,姚府的宅子比起贺家的宅子就要气派得多。 杜唯华领着一众家眷乘车进院,这一次,他受到了和上次完全不一样的待遇。 姚府的管家在门口迎接,下了车有专人引导他们去见老爷夫人,见完老爷还有少夫。 人引着罗氏和小姐们进园子里去游玩,将女眷介绍给大家认识。 杜唯华深感顺心如意,罗氏也放松了不少,因为罗氏今天另有目的。 杜羽歌和杜羽佩都渐渐长大了,出嫁的事不能不操心起来。 羽佩还可以等两年,羽歌却已经十六了,先前在江陵时,罗氏有心看一看,可是大爷先是没了差事,二爷又升了官,杜家还全家都搬到京城来了。 罗氏也就歇了心思,安安心心准备到京城再找。 无错更新@ 毕竟京城的好人家贵公子更多。 眼下这后花园里不就有很多么? 罗氏带着三个女孩儿去各处认识新朋友,柳芜和羽蘅安心享受无人问津的宁静,可是坐下还没一刻钟,就有人找她来了。 “害我好找!原来你在这儿啊!” 羽蘅抬头一看,居然是陈溪南。 “你怎么也来了?” 陈溪南先给柳芜行了个礼,然后吐了吐舌头,“姚家每年都要办菊花宴,大小官员都会来捧场,我本来不想来,听叶修安说你会来,我就想来找你玩儿。我好久没见你了!” 这阵子羽蘅忙着准备给杜唯则的东西,然后又准备粮草铺子的事情,一直都不得空。 “最近是有点忙……” “我知道!因为贺家寿宴的事嘛!我可是听说端王和煜王都对你夸奖有加,京城的媒婆圈连夜把你杜小姐加入了贵女名单,杜府的门都要被来攀附的人踏破,说不定过几个月就会有人上门提亲了!” 陈溪南挤眉弄眼地取笑羽蘅,羽蘅也不甘示弱。 “今天叶达辰说不定会来,你准备好跟他说了么?” 陈溪南瞬间苦了脸。 “死丫头,早知道就不告诉你了,那可是我的秘密!” “保守秘密最好的办法,就是消灭这个秘密。” 羽蘅拍了拍她的肩,“我这可是为你好。” “咦,你说的这话,怎么那么像叶修安啊……” 羽蘅的笑容一滞。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陈溪南一屁股坐在羽蘅身边,羽蘅指了指周围的人,“这里肯定有你的朋友,你不去找她们玩玩?” “我才不要!这些人大多都是那一头的……” 陈溪南指了指大堂。 “她们聚在一起就喜欢说些衣服啊首饰啊,小官的女儿还要奉承大官的女儿,我看着都恶心!再说,还有我不想见的人在那边……” 陈溪南不想见的人? 羽蘅往那边张望了一下,果然看见了叶修安和叶达辰两兄弟。 咦,他们真的来了? “上次你说了会告诉他真实身份的,现在他就在这里了,你怎么说?” 陈溪南瞥了羽蘅一眼,“不要以为我听不出来你在幸灾乐祸!看我出糗,对你有什么好处!” 羽蘅轻轻一笑,神色很有几分滑头。 “不是你说的么?一般的女孩子都不好玩,只有你这样的才好玩……” “你!” 陈溪南一句话未完,后面就传来了说话的声音。 “见过柳夫人!” 陈溪南回身,不是叶家兄弟又是谁? 叶达辰一见面前的女子是陈溪南,也有几分不自在。 也不知道怎么搞的,自己也算是个好脾气的人,怎么每次见到这个溪南姑娘,两个人就要吵起来…… “羽蘅,你二伯写信来说已经到了军中,一切都好。你的气应该消了吧!”叶修安轻声道。 羽蘅不看他。 “叶大人不用担心,我不敢生大人的气,大人要是有闲,不如多想想自己往后怎么办,园子里的大人可都是要找大人麻烦的。” 叶修安走近了一步,“这事儿你都知道啊……” 。 羽蘅翻了个白眼。 她也不想知道! 可是杜唯华在家里抱怨得太大声了,澜儿又太机灵了…… “我父亲可是对你颇有怨言,他最希望那件事赶紧过去,你突然揪着不放,又没有那边势力大……” 羽蘅学着陈溪南的样子往那边指了指,叶修安却一点都没有被背叛的自觉,反而笑起来。 “别担心,要的就是他们急得跳起来,跳得越高越好。” 叶修安这样口无遮拦,羽蘅不由又担心起隔墙有耳,左右张望着。 叶修安笑得更深,“没事,一川在看着。” 羽蘅这才放下心来,“我虽然不懂朝堂上的事,但事出反常必有妖,你现在出来当靶子,图什么?” “难道我不出来就不是靶子了?反正他们已经紧紧盯着我了,这几个月我几乎什么事情都做不成,处处束手束脚的,还不如闹出来,说不定有意想不到的好处呢?” 羽蘅知道叶修安没说实话,不过他虽然有时莽撞一点儿,但并不是胡来的人,也就放下不管了。 总归朝堂上的事,她什么都做不了。 羽蘅正想把秦松立来京城的事告诉他,忽然旁边又传来了吵闹声。 听声音,还是叶达辰和陈溪南。 这两人!真的是冤家! “我好好的请教你,你干嘛骂我!” “我没有骂你啊,我说的是实话!笨蛋!笨蛋!笨蛋!” “你!……” “好啦!”羽蘅拉开他们俩,“这是什么地方!在别人家你们也吵架?” 陈溪南气鼓鼓地转过了头。 叶达辰也埋怨道,“真不知道哪里得罪你了!” 陈溪南一听,迟疑了一下,刚想说什么,旁边传来用力的一声咳嗽。 紧接着一个丫鬟跑过来道,“陈小姐,您母亲在找您,请您过去呢!” 叶达辰就愣了,“陈小姐……你姓陈?你……” 陈溪南客气打发走了小厮,把头一昂。 “对啊!我姓陈!我叫陈溪南!我父亲和你父亲议过亲事!” 轰的一声,叶达辰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傻噔噔得看着陈溪南走远,半天才向叶修安道,“陈……她,她就是……” “是啊,她就是叶老爷给你相中的那位陈姑娘。”羽蘅接道。 “不是说,她力气大……练武……举石锁……” 叶达辰震惊地话都说不清楚了。。@*~~ 第148章 双面间谍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羽蘅又好气又好笑,“是啊,我问过她,她确实天生力气很大。看不出来吧,这么漂亮的小姑娘……” 叶达辰更傻了。 叶修安拍拍他的肩,“达辰,这下你不用担心了吧,人家陈姑娘也不想跟你结亲。” 羽蘅和叶家兄弟相谈甚欢,他们根本没有注意到,远远的,有一个人一直在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这里。 秦松立不自觉地握紧了手中的折扇。 杜羽蘅和叶修安相识已久,且关系很近,他不是不知道。 到京城以后,他甚至知道了叶修安的命是杜羽蘅救回来的。 可是每次看到羽蘅放松自在地和叶修安说话,一股灼人的火就会从心底深处升上来。 @ 嫉妒。 我也很欣赏她,我也很信任她,如果需要,我也可以抛弃现在的一切换取她的全心信任。 可是她为什么总要把我推到一丈之外呢? 是因为我们没有经历过生死吗?! “秦公子?” “什么事!” 秦松立下意识地呵斥,话出了口才反应过来。 转头一看,是一个不认识的女子,大概因为自己态度恶劣受了惊,现在眼泪汪汪的微微发抖。 秦松立心里一阵烦闷,草草点了个头,转身走了。 转过一丛菊花,羽蘅和叶修安他们都看不见了,秦松立这才舒了一口气。 突然有人说道,“那些女孩子恨不得风一吹就倒,真不知道有什么好的!” 秦松立心下一动,转头一看,说话的是一个有些眼熟的女子。 “你是?” “秦公子,我是杜羽然啊,杜唯华的女儿,我们在江陵见过的。” 啊……是她啊…… 秦松立想起来了,叶修安在杜家宴客的时候,她来接近自己,被自己骂了一顿。 她好像,和杜羽蘅不对付。 可是这一次,秦松立没有再给她脸色看,反而微微笑道,“对,杜四小姐,我记得。” 杜羽然的心怦怦直跳,仿佛已经醉了。 想不到,怎么都想不到! 原以为和他有缘无分,可是在京城又见到了! 这是不是说明,他们真的有缘分呢? “秦公子怎么会在京城?” “在下现在户部供职,为朝廷效力了。” “哦……那要改称秦大人了。” 杜羽然的目光更加热烈起来。 现在秦公子也做了官,娘再也不能说他不够格了! “额,我见今天的公子小姐都聚在一起说话,不知京城是否规矩不同?” 杜羽然牢牢地记着上次秦松立的厌恶,此刻假装娇羞一低头,只盼他跟自己多说两句话。 果然秦松立温和道,“姚府的菊花宴每年都要办,而且特意邀请公子小姐,本来也有让各家相看之意,所以规矩会松散些。” “原来如此……我和大伯母走散了,秦大人可否帮我指一指路。” 杜羽然低着的头,没有看见秦松立极力压制着自己的不耐,只听到他轻柔的声音。 “当然可以。” 这边厢羽蘅和柳芜躲清净,那边厢罗氏带着女儿极力应酬,杜家的领头人杜唯华却不在人群之中。 他进姚府没多久,就被引到了后院一间书房。 书房里空无一人,只有一壶温茶,杜唯华忐忑不安地在书房里走来走去,等了不知多久,才听见房门咿呀一声开了。 回头一看,进来的人器宇轩昂,锦衣玉带,自有上位者的威仪气势。 杜唯华心里一颤,不自觉就跪倒在地。 “微臣杜唯华,拜见丞相大人!” 秦桓站定,先打量了杜唯华一会儿,又围着他转了两圈。 ,才坐下道,“起来吧,杜大人。” 杜唯华战战兢兢地起来坐在椅子边,冷汗早已湿了满身。 “谢大人……微臣刚刚进京,一直想拜见秦相……今日一见,秦相果然年壮气强……” “杜大人,”秦桓打断道,“这些客套话都省省吧,本相今日见你,是有一件事要问一问你。” “哦,不知是何事,大人但问无妨。” “叶修安为章启峦求情的事,你怎么看?” 这话一出,杜唯华的手又悄悄抖了起来。 他最怕的就是在秦桓面前提到江陵的事! 这不是明晃晃地提醒自己曾经背叛过他们么! 可是眼下秦桓问了,自己不能不答…… “是……回秦相……这个,这个……” 杜唯华紧张得语无伦次,秦桓反而笑了。 “杜大人不必担心,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现在你我不是同殿称臣吗?江陵的事,满朝中只有你亲历过,也只有你最清楚底细,所以本相想听听你的意见,叶修安临了来了这么一出,到底是什么意思?” “最清楚底细”几个字还是犹如当头棒喝,不过杜唯华努力定了定神,恭敬回话。 “回秦相,微臣这些日子也在反复琢磨这件事,要说叶修安真的收了章启峦的重礼才为他求情,微臣不大相信,但要说叶修安做这种明知不讨好的事有什么目的,微臣,微臣……” 一句话,叶修安有什么目的我也不知道。 秦桓不由厌恶起来。. 这种叛徒!自己肯屈尊笼络已经够抬举他了! 他居然什么都不知道……简直是白白浪费我的心血! 蠢货! 心里再烦,秦桓面上还是惋惜道,“本相还以为你能知道一二……” 杜唯华尴尬地陪笑,把这个不是怪到了叶修安身上。 谁让你出幺蛾子! “章启峦之事揭发至今,本相日夜煎熬。治下出了这么大的错无可推卸,好在皇恩浩荡,并未牵连无辜,现在本相只希望早日了结此案,朝堂恢复正常,免得众位同僚担惊受怕,这份苦心杜大人可能明白?” 杜唯华拼命点头。 能能能!全天下只有我跟你一样最希望这件事过去啊! 秦桓像是突然想起来一般,“听说杜大人全家上京是和叶修安一起的,想必和叶修安很熟悉,不如杜大人去探探叶修安的口气?” 杜唯华顿时头大如牛。 那时还想着沾沾叶修安的发达气,哪知现在发达没有,还成了麻烦! 秦相这话明摆着就是要自己去叶修安那里探消息啊! 可是现在推辞也来不及了,秦相肯定不会答应啊! 杜唯华只好小声道,“是……是同行的……不过也没那么熟……” “好!此事就交给杜大人了!” 秦桓一锤定音,杜唯华笑得比哭还难看,扭扭捏捏说不出个痛快话来。 秦桓又笑,“前阵子调到边关的杜唯则……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是杜大人同父异母的弟弟吧。” 杜唯华一愣,“是微臣二哥。” “令兄身无功名,只凭拳脚功夫就官,杜大人熬了十几年才堪堪六品,说来真有点可惜。虽然杜大人入吏部时间不长,但姚大人几次向本相提及,杜大人才干过人,可堪大用……是前途无量还是清算旧账,就看杜大人的了。” 秦桓的眼神别有深意,杜唯华咬了咬牙。 “愿为大人效力!” 回杜府的马车上,罗氏把其他三个女孩子放在一辆车上,自己和柳芜、羽蘅坐一辆。 一上车罗氏就微微皱着眉头,似乎有烦心事,明显不如来时那么兴奋。 羽蘅问后才知道,还是为了杜羽歌说亲的事。 儿。 本来罗氏想得挺好,借着杜唯华这个六品京官的三叔的光,怎么也比江陵城好一些。 可是今日跟那些夫人们一攀谈才知道,六品算什么大官? 就算是六品官员的庶女,也得被人挑挑拣拣,何况这还是个侄女…… 罗氏这心里一下子没了主意,生怕羽歌的将来耽误在自己手里。 “姐姐,你是知道我的,羽佩我都没有亏待过,何况是羽歌。如果真的把她嫁出去做妾,我这心里……” “大嫂,京城是最热闹繁华的,也是***贵族最多的,咱们这点家底不够看。不过姻缘并不在富贵与否,大嫂应该是最明白的。依我说,不如去看看谁家的后生上进勤学,只要将来得中,羽歌应该有好日子。” 对啊!现在的官宦人家高攀不上,找个未来的进士也不错啊! 罗氏这才觉得放松了一点儿。 @ 菊花宴之后,皇上因为淮南的事发了几天脾气。 最近几年天时总不太好,去年湖广大旱,今年淮南洪水。 有了云梦泽和江陵的例子在前,各地官员都不敢再瞒报,也都花了不少力气去救灾。 可毕竟是难得一见的大灾,手忙脚乱是有的,效果不及也难免。 皇帝显然也心里有数,虽然发了脾气,下旨让他们反思整改,但并没有处罚地方官员。 杜唯华就趁着这个空儿来找叶修安了。 这次叶修安躲在了妓院里。 惜缘楼里灯光隐约,红纱轻舞,舞姬身姿婉转,其柔如水如锦,酒女歌喉清亮,其媚如精如魅,踏进这惜缘楼仿佛就进了另一片乐土,世间烦恼都是空无。 杜唯华打听得叶修安就在这里,可是进来却没一个门童龟奴,连往来的酒女也只是看着他笑,并不答话。 就在杜唯华渐渐迷失时,里间深处突然传出一声大笑。 “哈哈哈!唱得好,唱得好!赏!” 杜唯华听得是叶修安的声音,摸索着往里走来,果然见叶修安在雅间内喝酒。 他明显已熏熏然,衣衫半解半躺在榻上,一名穿着薄纱的红衣女子伏在他胸前,大片白皙的肌肤***在外。。 第149章 胭脂街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她娇笑道,“我的爷,光赏她,就不赏我么?” “哈哈哈,你们都是可人儿,当然都要赏,都要赏!” 杜唯华走进雅间笑道,“叶大人,今日不听书了?” 叶修安一抬头,“哎哟,是杜大人!好久不见,快来坐快来坐,罗衣!快来拜见杜大人!” 房间另一头,原本唱歌的女子依言过来给杜唯华行礼。 她也穿着蓝色薄纱,但却两手环胸护着,似乎很是拘束,只是行动间风情不减,反而因这涩,而添了几分趣味。 “罗衣拜见杜大人。” 罗衣轻轻将杜唯华推到榻边坐下,纤手端了一杯酒送到杜唯华跟前。 “奴敬大人一杯洒。” 杜唯华的喉咙滚了两滚,一时呆了没有去接。 罗衣见杜唯华不动,轻轻抬眼来看,那一双圆润妙目湿漉漉的,犹带着青涩和害羞。 就像一只受惊不安的小鹿。 “杜大人,是奴做得不对吗?” 罗衣将手又抬高了一些,纤纤玉手修长白皙,指尖一点丹蔻是盈盈桃花粉。 无错更新@ 杜唯华终于反应过来,接过罗衣的洒喝了,罗衣就势坐在杜唯华身侧,轻轻依偎着他。 “哈哈哈……杜大人,如何?这里怎不比书馆得趣得多?” 杜唯华笑了两声,“是,是,叶大人真有兴致。” “不瞒杜大人,这地方是我最近才发现的,跟别处地方风味不同!这其中妙处……哈哈哈,杜大人改日亲自试试才能知晓!” “从前不知,叶大人喜好风花雪月。” 叶修安眨眨眼睛,“我现在才知道,这世间竟有这么多妙事,跟这里比起来,从前办差的时候可真是太苦了,不仅连顿好饭都吃不上,还差点连命都没了!……” 叶修安连声抱怨,“杜大人知道的,我今年才十八!连家都没成,妻儿一概没有!要是现在死了岂不是太不值了!” 杜唯华点头附和,心想这才对嘛,二十来岁的小伙子都是见色起意的。 “叶大人想开了就好,近日朝臣对叶大人多有成见,连皇上都面色不虞,我还怕叶大人心里焦躁……” “哪儿有的事!”叶修安挥挥手,“杜大人是知道的,京官收点东西不是很正常的么,偏偏那群老古板呱噪!我晓得是我前次鲁莽得罪了他们,不过没关系,这事儿过几天就过去了!” 他又靠近杜唯华低声道,“你没见皇上都留中不发么?我刚得皇上信任,皇上才不会现在罚我呢,杜大人等着看吧!” 叶修安胸有成竹,杜唯华笑得越来越真心。 无知小儿!帝心似海,哪是你这么容易就猜测的? 这次可是你自己找死! “那臣僚弹劾之事……竟然是真的?” 叶修安随意点点头,“是有这么一回事,别人送了我一株珊瑚,我看那东西实在珍贵,就收下了。” “果真是章启峦派人送的?” 叶修安正要答话,他身边的红衣女子忽然娇嗔道,“大人……你好坏啊……人家都等了这么久了……” 罗衣似被吓了一跳,手上的筷子都掉了,她匆匆向杜唯华请罪,又重新拿筷子补菜,眼睛却不敢向红衣女子那边看,只是恳求地看着杜唯华。 杜唯华被这么一打岔,刚刚说了什么就给忘了。 叶修安和红衣女子温存了好一会儿才放开她,这室内的旖旎气氛更浓。 杜唯华晃了下脑袋,努力保持着神智,终于问出了最关键的一个问题。 “叶大人,你现在上表为章启峦求情,到底有什么用啊?他九族都要被杀,不能饶恕,难道还有好处给你?” 叶修安眯着眼睛笑了一会儿,朝杜唯华勾勾手指。 杜唯华侧耳过去,只。 听到叶修安悄声说,“说来杜大人可能不信,我上表求情是为了取悦皇上,求得圣心!” 杜唯华脸上的微笑差点分崩离析! 你惹了满殿的群臣和皇上,居然是为了皇上看你更顺眼? 这…… 真不知道是你醉了,还是傻了。 叶修安指着杜唯华大笑道,“看看看,我就说吧,你不会信我的!算啦,杜大人,你就等着看吧!” 说完叶修安一搂那红衣女子,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杜大人,你先坐会儿?我且要去快活啦!” 红衣女子连连娇笑,将叶修安往里间扯,叶修安最后只留下一句。 “杜大人!罗衣可是清倌儿,你温柔点儿!” 旁边的罗衣脸红得都要滴出血来了。 杜唯华一愣,“你,你,你是……” 罗衣已经慌忙跪下,伏在杜唯华的膝头,“求大人不要告诉妈妈!罗衣知道自己服侍的不好,但是……求大人不要跟妈妈说罗衣不好!我……我实在不想挨打了……” 罗衣轻轻哭泣,身子的颤抖沿着杜唯华的膝盖一一传过来,不胜娇弱。 “你放心,我不会说的。起来吧。” 罗衣这才坐起身来,泪痕未干,但看着杜唯华的眼神已经多了几分信赖。 “你是怎么沦落到这里的?” “我家中本是耕读传世,因我父亲病弱早亡,母亲又悲痛过世,家产都被叔伯们占去了,连我也……也卖到了这种地方……我本来宁死不从,但被妈妈打得怕了……只好从了。” 罗衣轻笑一下,竟如晨露一般动人,“要是客人都像杜大人这样就好了,我……我也不用时时担惊受怕了……” 杜唯华喉中一梗,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 又坐了一会儿,杜唯华想着要早点去回禀丞相,起身要走。 罗衣依依不舍地把他送到门口,虽然什么都没说,但眼神已经透露了太多。 一直到杜唯华的身影离开胭脂街,罗衣才返回雅间。 叶修安和宋淼就端坐在刚才的雅间里,哪里还有刚才的放纵。 “走远了么?” 罗衣点点头,“没有被他看出破绽。” “好,你辛苦了,下去休息吧。” 罗衣福身退下,虽然身姿还是那么娇弱,但那小鹿一般的表情已经没有了。 “杜唯华肯定是为秦桓来打探消息的,你说真话是希望他相信还是希望他不相信?”宋淼道。 “哼,他当然不会相信我说的话,可是杜唯华我留着还有用,现在还不能让秦桓放弃他,所以真真假假,让他们自己辨去吧,反正不管他们如何反应都不会影响我们后面的计划。” 宋淼点点头,“听说东北边境连降大雪,比往年又冷上许多,我总有个不好的预感,恐怕边境不会太平。” 叶修安轻轻吐了一口气,“我也有此担心。” 正说着,有人来报叶达辰来了。 原来叶达辰下了值,过来找叶修安一起回去。 _o_m 两人骑马从胭脂街出来,刚转了个角就迎面遇上一个人撞了上来。 “抓小偷!就是他!他偷了我的银袋!”一位大娘气喘吁吁地追过来喊着。 叶达辰还没动身,就又见一人影跳了过来,抓住小偷几下动作,啪的一声就把他摔在地上了。 小偷躺着不动弹了,那人影站直身子道,“光天化日之下还抢钱袋,姑奶奶不教训教训你,你不知道什么叫好歹!” 分明是个女子。 叶达辰一下子僵了,眼前这个抓小偷的女人,正是陈溪南。 “哟,陈姑娘,又在行侠仗义啊?”叶修安凑上前来。 陈溪南往这边一看,竟是叶家兄弟,就有几分尴尬。 。 敷衍着朝叶修安点了点头,可是往他们身后一瞟,一众胭脂街的女子都在探头看他们,不由沉了脸色。 “你们刚打那里面出来?” 叶达辰顿时腾地红了脸,着急地想解释什么,可是又说不出来。 “对啊!”叶修安坦然应了。 “哼,男人果然都是一个货色!” 陈溪南鄙夷之色越加明显,拖着小偷掉头就走,把钱袋还给大娘,又拖着小偷上衙门了。 叶达辰无比的沮丧。 “叶修安!你怎么能回答是呢?你……你回答问题之前过不过脑子的啊!你怎么能回答是呢!” “那我们就是从里头出来的啊,难道叫我撒谎吗?” 叶修安恍若无事,径直走了,只留下叶达辰在风中凌乱。 第二日下了朝,杜唯华就在一家酒楼里见到了秦桓。 秦桓听完杜唯华的转述后皱起了眉头,思量了片刻问道,“你认为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杜唯华也在纠结这个事儿。 要说是真话,故意做惹皇上生气的事来讨皇上欢心,这句话怎么听怎么混账; 可要说是假的,收了什么重礼的事他又毫无保留地讲了。 这…… 莫非他真的喝醉了?. “秦相,不管他意图如何,收重礼的事一定是真的,盯死这件事,他再怎么想讨皇上欢心都不可能了。@*~~” 秦桓又思量了一会儿,“嗯,明日我就安排人重新把他收受贿赂的事奏上去,这一次一定不能让他善了!” 京城的冬季风大雪大,纵有炭火烘着,金殿上还是冷得能看到呼出的白气。 皇帝好不容易把淮南的事放下了轻松几天,朝臣们又把叶修安的那件事翻出来弹劾。 这一次比上一次更扎实,收的什么礼,何人所送,何人所见,清清楚楚。 至于何人所送,那不是明摆着的吗? 当然是章启峦! 皇帝在龙椅上换了个姿势,底下的大臣还在唾沫直飞地说着,丝毫不见皇帝不耐的神色。。 第150章 当了靶子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这些日子以来,皇帝已经想得很清楚,叶修安行为不当是有的,但罪过绝没有这么大。 这些人无非就是见不得他骤然得势…… 哼!难道朕想用个人都不行了! 想到这儿,皇帝咳嗽了一声。 那位嘴都说干了的臣子停了下来,等皇帝的示下。 “好啦,你们说了这么多天,也说够了吧,朕光听见你们上纲上线,到底怎么回事现在都还不清楚。” “皇上,这件事是……” “你们说的话朕已经听够了!现在朕要听听叶修安的说法。叶修安!” “臣在!”叶修安站出来。 “你说!你是不是去见过章启峦?” “回皇上,臣不敢欺瞒皇上,臣的确见过。” “见了几次?” “回皇上,两次。” “收了礼?” “收了。” “是什么?” “一株珊瑚。” 群臣议论纷纷,这是自己承认了啊! 皇帝充耳不闻,继续问。 “所以你上表,真的是为了章启峦求情?” “是。” “章启峦罪犯谋反,夷灭九族,你想求个什么情?” “回皇上,臣不是为了章启峦求情,而是为了章启峦的爹。” 为了他爹? 这回连皇帝都莫名其妙了。 “你为他爹求个什么情,他爹都要六七十了吧?” 地下的臣子又沸腾了。 “皇上!他这就是狡辩啊!” “是啊皇上!叶修安已经亲口承认收受重礼,请皇上依律处置!” “对!请皇上依律将其革职!” “臣附议!” “臣附议!” “够啦!”皇帝大喝一声,只是盯着叶修安。 “你说,你要求什么?” 叶修安这时却闭紧了嘴,神色慌张起来。 “皇上,臣,臣是想求……臣……” 秦桓暗暗冷笑一声,叶修安,跟你的好日子说再见吧! 就在秦桓以为手到擒来之时,突然有一人上前一步,大声回话。 “父皇!叶修安求情是为了儿臣!” 众人皆惊! 叶修安求情居然是为了端王? 他们俩什么时候搅和到一起去了? 皇帝也生了几分好奇,“居然是为了你?那你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启禀父皇,这件事都是因儿臣而起的。章启峦一案事涉整个湖广,关系重大,所以判决后,儿臣一直命人重点看守,以免发生意外,近日快到秋斩,儿臣把卷宗又检查了一遍,看到章启峦的父亲今年正好六十三。” “六十三又如何?” “父皇,您今年也是六十三,儿臣曾去云化寺上香为父皇祈福,当时抽了一支上上签,老主持解签时说,只要儿臣对待与父皇同岁的人都多几分善念,这些善心自然会回报到父皇身上,让父皇身康体健……” “端王孝心感人,但因此而忘了朝廷律法,似乎本末倒置了吧?”秦桓也出声道。 端王好脾气地等秦桓说完,才平静地继续。 “儿臣虽因此生了几分善意,但顾忌到章启峦一家的身份,不敢随意行事,所以想先问一问章启峦父亲的身体状况,因此儿臣去找了叶修安。” “为何要找他?寻常一个狱卒不就把此事办了?”皇帝问道。 _o_m “章家被关,对狱卒肯定戒心很重,不肯说实情,叶修安是经手章启峦一案的人,而且章启峦到京后就很配合,儿臣想叶修安肯定是说服了章启峦的。如果叶修安出马,章启峦应该不会隐瞒。” “那结果如何?” “叶修安。 去探望一次章启峦后告诉儿臣,章启峦之父本就常年病重,如今入了牢,身子更差,左不过是捱日子了。” “哦……”皇帝点点头,常年病重的人,赦与不赦都无关紧要。 “那叶修安求情是为了?” “是,本是为了求皇上开恩,赦免章启峦父亲……” “哼!”秦桓又出列了。 @ “就算只是临死赦免,也是违反律法!端王身为刑部主管,怎么能犯这种错误!” 端王轻轻叹息一声,“秦相不必生气,已不用了。” “什么?” “启禀皇上,章启峦的父亲已经过世了。” “……” 皇上突然听闻一个与自己同岁的人离世,还是有几分怅然。 “儿臣虽已托叶大人对章父尽力帮助,但章父病情严重,前些日子已经离世。当时皇上正在忧心淮南水患的事,儿臣心想这件事就算过去了,不用再提了。不料今日大臣们又提到此事,责难于叶修安,儿臣不能见叶修安为儿臣受冤,所以才讲明原委。” “叶修安,果真如此吗?”皇帝问道。 “启禀皇上,都如端王所言。臣所求情之人已不在世,所以刚才答不上来。” “那你收的珊瑚是怎么回事?” “那是端王所送。臣常年在外,今年才能在府里给爹祝寿,因此想送件重礼,端王听说就送了臣一株珊瑚,以作谢礼,臣不好推辞就收下了。” “嗯……”.. 皇帝点点头,面色仍有不虞。 “儿臣虽没有为章父求下这个情,但在他离世前尽力照料,也算儿臣一片善心,唉……希望佛祖能感知到。” 端王面容哀戚,群臣中有人开始赞颂端王仁孝,秦桓和煜王等人却暗中生气。 呸!一贯就装得孝子贤孙,现在还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夸耀自己,想借机拉拢人心么? 真是沽名钓誉之辈! 皇帝拍了拍龙椅,“端王历来仁爱,此事也没有真的逾矩,叶修安无罪。倒是你们!” 皇帝厉声道,“有闲功夫多办办朝廷大事!不要老是盯着别人!你们自己难道就没有错处吗?” 众臣唯唯诺诺应是。 “下次再这样轻重不分,是非不明,朕决不轻饶!” 秦桓和煜王低头行礼,彼此间交换了一个眼神,都意识到这是皇帝的敲打。 原本想借此事让叶修安和端王吃一亏,没想到自己这边却落了个不是,倒是端王和叶修安都得了皇帝夸奖。 这次真是让他们摆了一道! 过了两日,皇帝将京郊的宅院赏了一个给端王,又赏了许多珍奇玩意儿,说是送给孙女云安郡主的,让郡主无事多去宫里走动。 叶修安这边也得了许多封赏,送礼的太监传了口谕,说叶老爷“教子有方”。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皇帝这是要告诫大家。 这两个人就是朕看中喜欢的! 朝中人闻弦知雅意,奉承巴结叶修安和端王的人更多了。 京郊的庄园里,小太监引着端王和叶修安四处参观。 “端王请看,这宅子一共四进,前有假山,后有池塘,夏日避暑赏荷都是极好的!皇上吩咐,地契房契都在这儿了……” 端王随意点点头,让跟着的管事自去交接,自己却带着叶修安在池塘边坐下,也不管寒风凌冽,池边白雪皑皑。 “叶大人看这庄园如何?” 叶修安裹紧了披风,“皇上御赐的,当然是无可挑剔的。” “其实这宅院,叶大人也应该有一套才对。” 叶修安微微一笑,如春雪消融,却无艳羡嫉妒之色。 端王放下心来。 “这次的事情要多谢叶大人,也难为叶大人为本。 王当了靶子。” “端王何必客气,微臣说过,这是送端王的见面礼。” “我说过,无人时,你就叫我三哥,按排行,我也应该叫你九弟。” 叶修安默了一默,轻轻点了点头,神色暖了些,但也没真的叫三哥。 “秦相吃了一记暗亏,以后肯定不会放过你的,你下一步准备怎么做?” “我和秦相的梁子,早就结下了,不在乎这多一次少一次的,不管他下一步怎么做,见招拆招就是。” “那你的身份……你不想让父皇向天下承认你吗?” 叶修安呼了一口气,白烟随风散了。 “这不是我能强求的,随缘吧。” 端王神色更见满意。 _o_m “九弟,听说你以前身体不好,这池边冷风受得住吗?” “谢谢三哥关心,现在已大好了。” “这就好,我就放心了。” 此时此刻,城内的酒楼里,杜唯华正在焦急不安地等着秦桓。 他官位不高,不能上朝,但是端王受封赏的消息已经传了出来,明显他们的计划失败了。 这可是他第一次帮秦相做事啊,居然没成功……不知道秦相会怎么对他? 杜唯华越想越忐忑,来回走个不停,地板都要磨薄了。 好一会儿秦相才进门来,脸色阴沉地咳嗽了一声。 “秦相。”杜唯华低头行礼。 “嗯,事情都听说了吗?” “微臣只听说端王被封赏,其余的内情不清楚。” “叶修安承认他收了端王的珊瑚,但端王硬说让叶修安去见章启峦是为了皇上,皇上也信了他的鬼话,还称赞他仁孝,哼!” 秦桓犹有怒容,杜唯华惴惴不安,“那这次,就这么过去了?” “不过去还能怎么办!皇上明摆着偏向他们。” “是微臣办事不力,没有打探清楚,请秦相恕罪!” 杜唯华先行认错,只希望秦桓不要迁怒于他,果然秦桓坐了下来。 “起来吧,此事也不能说是你的错,毕竟叶修安没有对你撒谎……你确定他没看出破绽来?” “没有!这一点微臣敢担保。” “好,既然如此,你就继续跟他来往着,有事本相会再叫你的。” “是。” 杜唯华起身不知该不该现在走,秦桓又加了一句。 “你在吏部好好办事,本相不会忘记你的。” “是!谢秦相!”。 第151章 羌羯犯边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杜唯华走后,秦桓稍坐了片刻,就起身去了皇宫,求见皇后娘娘。 只是等了半天也不见人,只有皇后贴身的太监王胜出来见他。 “丞相,娘娘这会儿不得空,恐怕见不到丞相了。” “本相有要事要见娘娘!” “丞相莫急,朝堂上的事娘娘已经知道了。皇上最近几日食欲不好,娘娘正在亲手做汤,一会儿就给皇上送去。娘娘让奴才带一句话,猎物如果太大不好抓,先剪去翅膀就容易了,边关不宁,丞相还是专心朝事吧,剪翅膀这种小事就交给娘娘好了。” 秦桓想了一会儿,才点点头回去了。 @ 这一年的冬天似乎格外漫长,每日清晨都是冷风凌冽,窗外的积雪从来没有消融干净,一出屋子就冻得人缩手缩脚。 羽蘅却顶风冒雪天天在外头奔波,在济民堂和清风楼之间来来回回。 因为杜唯则传回来的消息越来越差。 “今年雪下得比往年早,也比往年大,昨日这场雪下了整整三天,我们每日都要出门扫雪,不然等雪停,恐怕门都出不去……” “城中渐有穷苦百姓冻饿而死,粮草补给也越来越慢,我收到的东西都分给营中将士了,盼有余力之下,多寄一些来……” “近日有许多羌羯人过境到城里来,俱是拖家带口,衣衫褴褛,孩童皆瘦弱见骨,令人看之不忍。城中百姓虽然好心接纳了他们,但恐其中会有女干细。羌羯部族之难过可想而知,将士们枕戈待旦,不敢放松……” “时有小股羌羯人过来劫掠,虽然都被我们抵挡住了,但他们的攻势有增无减,纵然死伤颇大也斗志昂扬,总兵已去信向朝廷请求增兵和派粮,不知几时能到……” 羽蘅放下信纸揉了揉额角,深深叹了口气。 担心的事情还是来了,因着天时不好,边关不平静,京城里也是暗流涌动,皇帝三就要发一回脾气,召集众臣议事,一议就是几个时辰,可还是议不出什么结果来。 几十年未见战事,现在突然遇到,总有很多措手不及,叶修安每每说起,都很是痛心疾首。 再联想到之前的旱灾洪灾以及接连大雪,或许大晏朝几十年的太平真的要被打破了。 杭释浑身是雪地进门来,顾不得打招呼先拿起茶壶喝了一通,显是累狠了。 “你这一趟出去得特别久,情况怎么样?” 杭释喘了口气道,“我最远到了松州,大雪封山,不能再往前了。” “马车运送真的很难吗?” “从京城出去一路都是大雪,要想运得快,必须得有专人清道。” “那粮草现在准备得如何?” “都按你的吩咐,沿路先买了几千担,父亲从江陵也在慢慢运过来,但需要时间。现在这几千担我全部囤在松州,只等道路畅通就可以送到北方去。” 羽蘅点点头,心里总算踏实了一些。 “最近我总是睡不好,一闭上眼睛就像到了边关……” 一句话未完,一个小伙计冲进来急匆匆叫道,“杜姑娘!您快去瞧瞧吧!叶少爷和陈姑娘又打起来了!” 杭释定睛一看,是清风楼的伙计。 羽蘅苦笑一声,要说这些日子里是谁在帮她把思绪从即将到来的战争上引开的话,就是这两个冤家。 这两人也太喜欢吵架了,就要碰一次面,碰上就吵! 三次一小吵一大吵,吵得清风楼的伙计现在找羽蘅门儿清,什么时辰去什么地方找人,一找一个准! 羽蘅赶到清风楼一看,欣慰地点点头,这回两人总算不吵架了。 动上手了! 也就阁楼地方小,一个拿扫帚,一个拿椅子,摆开架势谁也不动,不过两人身上脸上都满是灰尘,显然已经打过几个回合了。 。 羽蘅拿下达辰手上的扫帚,身上有几条粗粗的灰尘印,嗯,被椅背打中了; 又拿下陈溪南手里的椅子,裙子都被扫帚划破了,嗯,也没讨到好。 羽蘅坐在椅子上,认命地叹了一口气,“说吧!这次是因为什么?” “不因为什么!” “谁知道她怎么发疯了!” “你说我发疯?我看你才是个疯子!色中饿鬼!” “喂!你不要瞎说!我才不是,不是那个……” 叶达辰急得脸都红了,支支吾吾的就是说不出那个词。 就是因为那天被陈溪南看见,她就把这顶帽子扣到了自己头上,任他怎么解释都不听,时间长了,自己也恼了,一见她就容易吵起来。 “叶少爷,溪南是姑娘家,家里人又都宠着,难免任性,你以前都很宽宏大度的,怎么现在对她就这么不依不饶?” 叶达辰一听,自己也觉得没趣。 “溪南,叶少爷跟你解释那么多次了,你故意不听,难道是有其他原因?” 陈溪南撇过了头。.. 叶达辰还傻傻地问,“有什么别的原因?” 陈溪南哼了一声,“我衣服脏了!我下去找吴娘洗漱了!” 陈溪南摔门离去,这场闹剧终于结束了。 羽蘅对叶达辰道,“叶少爷,既然你和溪南都对彼此无意,以后还是少见面吧,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们迟早都要各自成家,何必天天吵吵闹闹的。” 叶达辰抿紧了嘴没有说话。 羽蘅下楼去找溪南,她一个人在吴娘房里擦着脸上的灰尘。 “我叫叶达辰以后不要再来了,也不要再跟你见面了。” 陈溪南手下一顿,擦得更用力了,眼看着白皙的皮肤就红了。 “不管你是不是喜欢他,就你们这吵架的架势,也不适合,还是散了吧。” “谁说我喜欢他了!” “那就最好!过阵子说不定他就不在京城了。” “什么?他要去哪儿?”陈溪南瞪大了眼睛。 “打仗啊,羌羯人屡屡进犯边境,你不是知道么?” “就他那个脑子!上战场不是活活被人打死吗?” “那能怎么办……” “不行!我得去找他!” 陈溪南还没开门,门就忽然从外面开了,一个人气喘吁吁地跑进来说。 “羽蘅!刚接到消息,边关打起来了!” 羽蘅心中咯噔一下,这嘴真是开了光了,说什么来什么。 一份加紧战报从边关八百里加急送到皇宫,送信的小兵刚刚行完礼把战报交给皇帝,就倒在地上人事不省。 皇帝皱紧眉头展开战报,目光扫视之间越来越惊恐,看到最后终于支撑不住,一屁股坐在了黄金打造的龙椅上,那张战报也从手中滑落到了地上。 上面的字迹潦草而力重,显然写的人非常急切。 “羌羯集结十万大军进攻黑山嘴……守军只……攻势猛烈……羌羯报必死之心……请朝廷速派大军!” “来人,来人!速召群臣商议!” 皇帝的命令如同这冬夜的寒风,吹遍了京城。 吴娘说完了开始打仗的第一手消息,犹自喘个不停。 羽蘅和陈溪南都是一愣,虽然之前已有心理准备,但真的发生时,还是有点回不过神。 叶达辰从后面跑了过来,“吴娘你说什么?边关开始打仗了?” “是啊!皇上应该已经收到战报了,恐怕要连夜召集群臣商议!” 叶达辰愣了一会儿急忙往外跑去,连随身的东西都忘了拿。 无错更新@ “叶少爷你去哪儿!” “傻子你不要去啊!” 羽蘅和陈溪南都在身后叫他,但他根本没听。 。 叶达辰赶往皇宫侧门,叶修安会从那里进宫议事,等他赶到时正好遇见叶修安下马进去。 叶修安神色凝重,对叶达辰道,“达辰,回家去,陪着你娘。” 然后头也不回地进了宫。 叶达辰嗓子发紧,在门外转了好多圈,终于还是回叶府去了。 叶达辰这一走,羽蘅和陈溪南也回过了神。 陈老爷虽然不用进宫议事,但想必也要在外头打听消息,陈溪南回家陪着她娘等。 _o_m 羽蘅则是呆了一会儿,重新回了济民堂。 要准备的东西太多了,不光银票、粮草,药物也要多备一些。 羽蘅收拾一会儿呆一会儿,身后的杭释目光渐渐复杂起来。 大晏承平日久,现在突然生乱,这一仗能顺利打下来吗? 龙椅上的那个人,想的也是这个问题。 一晃三十余年过去,曾经和羌羯苦苦厮杀的情景仿佛还在昨天,那时的忧心和紧张,似乎从未离去。 可是如今我已经是六十多岁了,还能再经历一次并且赢下全局吗? 皇帝闭目养神仍然面色阴沉,贴身总管太监简茂轻声回禀道,“皇上,大臣们都已经到齐了。” 皇帝轻轻睁眼,看着窗外的夜色,眼角的皱纹都透出疲惫。 “简茂,朕记得你那时才二十来岁。” “是,皇上好记性,皇上把羌羯人打跑的时候,奴才刚好二十。” “一晃咱们都老了。” “奴才是老了,可是皇上没有,皇上永远精神焕发。” 皇帝微微一笑,“朕记得教过你,你奉承得太假了,要学一学。” “奴才也回过皇上,奴才不想学,这样奴才说的每一句话是真是假,皇上一听就知道。” 皇帝终于舒了一口气,“老东西!你这把老骨头还撑得住吗,往后这几个月不会得空了。” “奴才撑得住,皇上一定会旗开得胜,等到春来,奴才再服侍皇上去赏花。” “好!”皇帝站起身来,“大殿议事!”。 第152章 谁做大将军?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勤政殿里,文武大臣们都在交头接耳相互讨论,人人脸上都有忧色。@*~~ 皇帝肃穆进殿,众臣三呼万岁,皇帝在龙椅上端正坐了,严肃道,“相信众卿都有耳闻吧,来人啊!把战报传给各位大人看看!” 小太监将那份满是尘土的战报递给大臣,大臣们相互传阅,愤怒之情愈加浓烈。 “皇上!羌羯欺人太甚!” “是啊!年年边关劫掠,大晏都没有跟他们过多计较,他们如今反而大军压境,以为我们大晏就没人了吗?” “皇上!臣愿领兵前往!” “臣附议!” “臣附议!” 群情激昂,众人迎战之声越来越高,其他大臣也都点头附和。 皇帝满意点点头,沉声道,“好!众卿和朕想到一起去了!羌羯蛮夷,讲道理是讲不通的,如今既然找上门来了,不打疼他不罢休!” “皇上圣明!” “户部!清点库银准备军饷粮草军备!兵部!先清点二十万大军出来!” “是!” “是!” 两位尚书下去各自准备,皇帝又点了几位愿意领兵的将领,最后问了一个关键的问题。 “谁愿任大将军督师?” 大将军统领三军,一切指挥调令皆出自其手,是此次出征官位最高之人,权利最大。 但责任也最大,必要在众人面前立下生死状,胜则升官加爵,败则身败名裂。 皇帝的话一出口,众人就面面相觑,这一次却没了之前的慷慨激昂,反而躲躲闪闪,都低下了头。 叶修安默默叹气,这就是大晏的真实现状。 三十余年前,还是羌羯犯边,皇上御驾亲征,率三十万大军把羌羯打得分崩离析,好几年没有缓过气来,这一仗换来了大晏三十年和平。 当时秦家过世的老太爷手握二十万大军,全力支持皇帝,带领家族子弟亲身上阵,奋勇杀敌,死伤惨烈亦从不退后,终于赢下了这场战役。 秦家才因此从一个武将世家升为侯爵之家,秦家嫡出的女儿得以入主后宫,母仪天下二十几年。 可是随着秦老太爷和随他出征子弟的相继离世,秦家却没有再出过出色的武将,反而将精力都放在耕耘户部吏部以及笼络朝中大员上了,眼看着钱越来越多,势力越来越大,但可用的将帅人才却越来越少了。 如今突发战事,自然没人敢担这个职责。 皇帝显然也想到这一层,沉了脸色问道,“兵部尚书?” “啊,臣在!” “你可愿统兵?” “臣,臣,臣领兵经验少,更擅调集周转……” “不会带兵你当什么兵部尚书!” 兵部尚书冷汗津津,跪下认错不敢抬头。 “兵部侍郎!” “臣,臣没上过战场……” “兵部还有没有人了!” 除了刚才点出来的几个将领,兵部的人都狠狠低着头,恨不得把自己埋进地上的金砖里。 皇帝怒极,真想现在就摘掉这些人的顶戴花翎! 可是现在正是用人之际,不可冲动以免失人心,皇帝在御案后踱来踱去,最后还是忍着气重新坐下来。 “好!既然众卿一时想不出来,那就坐在这里好好想!想出来为止!把你们知道的擅带兵之人全都想出来!简茂!通知御膳房准备饭!叫内务府拿被子来!大人们今天就睡这里了!” 简茂领命下去,众臣都苦着脸,这一关是轻易过不去了。 皇宫外,羽蘅也有几分担心,想着回府消息闭塞,就让辛柳回去说一声,自己在清风楼里等着,听其他客人在楼下议论纷纷。 说来说去,无非是说朝廷无人可用,秦老太爷这样的人再难世出,如今羌羯来。 势汹汹,不知这场大战还能不能快速解决…… 越听越心烦,羽蘅觉得自己做了个错误的决定。 面前摆着吴娘精心准备的饭菜,羽蘅拿起筷子勉强吃两口,食不知味,房门却忽然被推开了。 “杜丫头,躲着吃好吃的吗?” 来者留着长长的花白胡子,长衫也洗得发旧,居然是宋淼。 宋淼一屁股坐下来,不客气地拿起筷子就吃,一边吃还一边抱怨。 “吴娘给你准备的就是比我们的好吃,咱们现在也算是朋友,我还是个长辈,你以后得跟吴娘说说,不能欺负老年人!” 羽蘅翻了个白眼,“宋先生明明很心宽,怎么总是揪着点小事欺负我们小辈?” “嘶,你这丫头,就是嘴厉害!” “是吗?我只有嘴厉害吗?赶明儿腿脚又疼了别来找我!” 宋淼气得胡子直翘,“叶修安也不知着了什么魔,偏偏对你另看一眼,让我老先生都跟着生气!” 提到叶修安,羽蘅一下子哑了声。 “哼哼,叫我猜中了吧,你是不是担心那个臭小子?” 羽蘅正色道,“先生应该知道如今的情况,大战在即,朝廷并无准备,一场混乱是免不了的,再加上又是羌羯,那个地方……” “那个地方对叶修安有特殊的意义,对不对?你担心他会主动要去。” 羽蘅默了好一会儿,问道,“宋先生,你觉得他应该如何做?” “我当然希望他去!” 羽蘅瞪大了眼睛,“希望他去?他身体不好,又没有带过兵打过仗,边关连粮草都运不到,他去不是找死吗?” “丫头,”宋淼的声音也沉了下来,“你现在是关心则乱。叶修安的确有很多不足的地方,但是他关心社稷,有勇有谋,从云梦泽和江陵的事就能看出来,如果朝中无人担此重任,叶修安会主动站出来的。”.. 羽蘅又一次沉默了。 是啊,其实自己也知道,不然也不会第一时间就开始准备远行的东西。 只是这会儿想透了,还是有些闷闷的。 他们刚刚到京城几个月,想做的事情都还没开始,难道就又要开始奔波了? “叶修安现在的局面你也知道,区区四品御史,什么实权都没有,秦家又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他在京城很艰难。之前和端王设计了那么一出,只是将他现在的困局点给皇上看了看,但皇上不会平白提拔他,不会平白公布他的身份,他将来想光明正大立于人前,只能靠他自己。” 羽蘅叹了口气,要努力证明自己才能被亲生父亲承认,叶修安这身世也是天下头一份了。 “丫头,叶修安以后的路只会比现在更艰难,也更危险,要不要同行,你要早下决定。@*~~” 宋淼语重心长,羽蘅心中却从不做他想。 要不要同行?这还是个问题吗? 或许从李家镇他出手帮她时,他和她的命运就已经纠葛在一起,分不开了。 “多谢先生指点,我明白了。他不去则罢,要是真去,我一定会尽自己所能帮助他赢下这一仗。” “这才对嘛!”宋淼转眼就笑了,“这才是我们的杜丫头嘛。刚才你担心得脸都白了,哎哟,我还从来没见过你那样!” “我好不容易把他救回来,当然不希望他再去找死啊!”羽蘅的脸腾地红了。 这个宋淼!就只能稳重这么一小会儿! 难怪叶修安和他相处甚欢,真是一样吊儿郎当的性子! “你就嘴硬吧你,小丫头……你们年轻娃娃,就是这么别别扭扭不痛快,哪像我……” “像你怎么?鹤姨难道已经接受你了?” 鹤姨就是惜缘楼的主人,每次宋淼腆着脸上门去找她,结果都被她打了出来。 。 宋淼被点中死穴,浪不起来了,嘴里还狡辩道,“死丫头,我们老年人的爱情你不懂,打是亲骂是爱,你鹤姨不知道多疼我呢!” 羽蘅无语地摇了摇头,回杜府去了。 勤政殿的大臣们,果真在地上睡了一晚。 说睡也不适合,因为谁都睡不着。 皇上开恩,累了就躺着休息一会儿,醒了再继续出谋划策,众人这么折腾了一宿,还是什么都没商议出来。 能提的人都提了,能推诿的都推诿了,朝臣们你看我,我就头疼,我提你,你就晕倒。 戏码多得简直比庙会还热闹! 皇帝一边在心里大骂无能,一边忍着气,只看他们到底最后会交出个什么结果来。 等到鼓,他们连句话都说不清楚,皇帝才大手一挥,命他们回去修整一下,天亮再来。 大臣们如蒙大赦,纷纷出宫,宫门外自然有各自的家奴等着,虽然皇上给的时间不多,大人们也都选择了回府。 毕竟,换衣服休息是假,私下交换意见才是真的。 叶修安和叶老爷也疲倦地出来了,等在宫门外的是叶达辰,他憋了一肚子的话想说不敢说,只是轻声道,“娘一直在家等着。” 叶老爷点头道,“回府去吧。” 马车驶进叶家大门,宋淼等在大堂前,见了叶修安沉声道,“杜姑娘让我告诉你,不去则罢,要去就会全力帮你。” 叶修安眼睛一亮,身上的倦意都少了许多。 “宋先生,我们进去说吧。” 一进院的书房里,已经摆好了早点和汤品,叶修安和叶老爷显然饿狠了,吃了两碗才住了筷,端起了茶杯。 宋淼问道,“如何?” 叶老爷和叶修安对视一眼,叶修安摇摇头,“皇上准备派二十万大军。朝堂上众臣相互推诿,虽有几个小将愿意领兵,但无人敢统帅全军。” 宋淼点点头,“和我想的一样。这么多年无战事,兵部早就用来养闲人了,兵部尚书就是个草包,要不是把秦桓巴结得好,早就被革职查办了。”。 第153章 我愿往!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皇上显然也知道,堂堂大晏泱泱大国,居然连一个统帅都找不出来,可见这些年,朝廷里还是有很大的问题。@·无错首发~~”叶老爷道。 “哼!把秦家一除,自然就好了大半!”宋淼一说到这个,就吹胡子瞪眼。 “军饷和粮草,皇上又是怎么说的?” “吩咐了户部尚书去筹备,具体如何,还要等他的回禀。” “呵,等着看吧,说不定又要出幺蛾子了。” “你是说……” “国库是什么情况你们也都知道,打仗打的就是银子,二十万大军,一路行军、人吃马嚼,再加上伤亡,都不是笔小数目,这么多钱一时半会儿拿得出来吗!” 宋淼很肯定,叶老爷和叶修安也默默点头。 宫中一向奢靡,户部又被秦家把持着,天下的税收总有一半是进了秦家的库房里。 年年风调雨顺也就罢了,最近两年又多有天灾,赈灾银子要出,赈灾粮食要给,当地的赋税却是收不上来的。 虽说湖广重地终于被叶修安收回来了,但想等那里的税银收上来,起码还得两年。 一进一出之间,国库确实很虚。 叶老爷越思忖越觉得不好,“不止是银子,兵卒也是,大多都是没有行过军打过仗的,恐怕战斗力也要打个折。如果兵卒和银子都供不上,朝中说不定就会有议和之声了。” “不是说不定,而是一定会有!”宋淼斩钉截铁。 “为什么啊?”叶达辰道。 “因为秦桓!” 此刻丞相府中,秦桓正和心腹大臣及谋士围坐在一起,就连秦松立也在一旁听着。 兵部尚书先开口,“丞相大人,这仗打不得啊!二十万人可以调,二十万精兵我可没有啊!” “是啊是啊,账面上的兵卒好多都是找人瞎填的,真就凑出二十万人,也会很多都是庄稼汉……”兵部侍郎附和道。 “还有户部,秦相!户部的情况您是知道的,哪有那么多银子啊,每次的赈灾粮和赈灾银微臣都要凑好久……”户部尚书也急切道。 秦相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都停下。 “这些情况我都知道,但是羌羯已经打来了,难道你们要把真实情况告诉皇上吗?户部?” 户部尚书赶紧摇头。 “兵部?” 兵部尚书也不停地摆手。 “退一步说,就算告诉了皇上,皇上难道就同意这仗不打了?” 这下两个尚书不等问,一起摇头。 “所以,凑不出来也要凑!凑得越艰难,越可以体现你们用心办差,鞠躬尽瘁!至于凑出来的钱够不够,兵强不强,那就不是你们操心的事情了。” 秦相的眼神意味深长,两个尚书这样一点拨,都明白了秦桓的意思。 “秦相高明!” 兵部尚书又道,“秦相,这统帅的人选,难道真要让给胡备那边吗?” “哼,他手下哪有什么大将,这点本相倒不担心。” “可是咱们这边……” 秦桓沉默不语,在房间里走动起来,明显也为了这个人选发愁。 户部尚书道,“秦相,依微臣所见,这个统帅不好当,羌羯时隔三十余年来势汹汹,看皇上的意思,此战必须要胜,如果不胜,不仅是丢官降职,恐怕一家性命都难保。可是现实情况却又……” 秦桓停了下来。 “继续说。” “不管是谁出征,兵源和粮草的情况都不会改变。若是咱们的人统领全军,一旦兵败,我们全都讨不了好,还会被胡备趁火打劫,到时不管查哪个部门,都够咱们喝一壶的了,但如果……” “如果是胡备的人出任统帅,如果获胜自然大家都好,若是战败,当然是他的错!” 秦桓说完。 了下半句,眼睛一亮。 “好!就这么办,等他推一人出来!” 可是户部侍郎琢磨了一会儿,又问道,“胡备的人咱们都知道啊,哪有什么将才啊?” “哼,不管有什么人,这个统帅都必须出自他门下!就算他不想出个头,也由不得他!” 秦桓主意已定,将计划吩咐给几人,说好了在朝堂上合力逼迫胡备,众人都赞秦桓高明,各自回府去准备。 无错更新@ 等房间里只剩下秦桓和秦松立两人时,秦桓才将秦松立召到近前来。 “刚才所议之事,都听得懂吗?” “是,听得懂。” “如今进了朝廷,不比你当初在外面浑闹,凡事多听多看,多长几个心眼儿。” 秦松立沉默地点点头。 “你进户部也几个月了,户部的情况都摸清楚了没有?” “大概都清楚了。” “那就好,拿出你的手段来,以后就要靠你了,调你上京可不是白来的。” 秦松立同样点头不说话。 “这次打仗,银子是必须要凑出来的,如果库房没有,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微臣还有一点积蓄。” “嗯,”秦桓满意地点点头,“这钱不是白给的,本相会想办法让你补回来的。” “是,多谢丞相。” 管家秦中来叫,又该启程去上朝了。 秦桓骂了几句,还是起身出门了,只留下秦松立在后头慢慢走出来。 经过小半天的休整,大臣们的状态都好了不少,虽然还是相互客气谦虚推辞,但这次大家都推辞得很坚定,相互之间的吹捧也越来越没上限。 就在一位大臣口若悬河地说对方大臣熟读兵法,通晓谋略,放到三国一定会一统天下时,皇帝终于忍不住了。 “好啦!能人贤士这么多这么厉害,为什么还没有人出来带领众将!你们以为今天躲得过去吗?立功的机会你们不要,朕只能点将了!” 就要皇帝要指定人选时,兵部尚书忽然颤巍巍地出列道,“启禀皇上,微臣已经清点好了兵卒。” 皇帝顿了顿,“你说。” “额,皇上吩咐微臣准备二十万人,微臣准备分三批派往前线,大概三个月就能到。” “三个月?三个月羌羯都要打进皇城了!你是准备亲自守城门吗!” 兵部尚书抖得更厉害,直接跪倒请罪。 “户部!你呢!你要不要三个月!” 户部尚书急着出列还摔了一跤。 “回,回皇上,微臣,微臣不要三个月,两月足矣……” “哦,你只要两个月啊,你们,你们还想好好打赢这个仗吗!朕锦衣玉食地养着你们,关键时刻你们就是这样回报朕的!” 皇帝气得呼吸都急促起来,简茂见势不妙赶紧上去给皇帝揉胸口捶后背,又端茶来给皇帝喝。 众臣齐齐鞠躬谢罪,请皇帝保重身体。 秦桓使了个眼色,一位胡子都白了的老大臣走上前道,“皇上明鉴!国库空虚,多年无战,这一仗实难取胜,依老臣愚见,不如,不如,额,不如议和吧。” 这一招也是秦桓想出来的,明知道皇帝不会议和,却偏偏提出来,等到皇帝发怒的时候,再把选将的责任推到胡备身上,他就推脱不得了。 叶老爷和叶修安听了这话,都是心中一凛,果然叫宋淼说对了! 皇帝都愣了,“你,你说什么?” “微臣说,不如议和……” “你们,都这么想的吗?”皇帝一指殿内的众人。 “以往有肥差蹦得比谁都高,现在要打仗了就贪生怕死成这样,连打都不打就要议和?这哪是议和,分明是投降!” “啪!” 皇帝把手中。 的茶盅狠狠往地下一摔。 “再有人提议和二字,拖出去打三十大板永不录用!来人啊!送老大人回去!他年纪大了回去颐养天年吧!” 老大臣跌跌撞撞地被带走,朝堂上又恢复了平静。 秦桓看一眼胡备,“胡大人,请您举荐一位将军吧?” “秦大人出身武将世家,何必客气。” “胡大人平时就客气,眼下皇上气成这样,不是时候了,还请胡大人早些说了,好早日出征啊……” “秦大人……” 眼看着两位丞相又要再演一遍戏码,皇帝又准备发火了,人群中突然有人高声说话。 “皇上!臣!愿往!” 众人都吃了一惊,连秦桓和胡备都诧异不已。 居然真的有人愿意挑这个重担?! 循着声音看去,这个人是…… 叶修安! 叶修安从角落里走到御案底下,低头行礼,将自己的话重新大声说了一遍。 “皇上!臣愿统兵讨伐羌羯!不大败羌羯绝不还朝!” 皇帝从惊异中清醒过来,眼神又深又沉。 “你真愿意统领三军?” “是!臣愿意!” “你可知是要立下军令状的?” “臣知道!如果不能取胜,任凭皇上处置!” 皇帝向后靠在椅背上,盯着叶修安看了良久。 “好!传旨!封叶修安为二品车骑大将军,领兵二十万出征羌羯!着令兵内调精兵,剩余从北部东部调集,半月内出发!户部从今日开始调集粮草,必须赶在出征前粮草先发!违命者斩!” 皇帝站起身来,斗志昂扬。 之后,大军出征!” 圣旨下,京城的暗流就都在明面上荡漾起来。@*~~ 虽然没有按计划让胡备顶在前头,但对秦桓来说,叶修安主动出来承担也是一件好事。 凭叶修安的能力,战败可能性很大,如果他节节败退,自己再组织人稍加抵抗,不管最后能不能把羌羯赶出去都是大功一件; 如果他侥幸获胜…… 谁说他就一定没有错处呢?。 第154章 血性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想到这儿,秦桓对兵部尚书和户部尚书吩咐道,“就按之前说的,把数量都凑出来,只要出征那里别让皇帝看出来,其他的事情你们自己都看着办,另外看着点端王,我不希望他帮助叶修安。” 但此时的端王却是愁容满面。 他苦苦挣扎多年,好不容易来了个叶修安,两人的合作才刚刚开始,他居然就要出征了…… 端王又叹了口气,对叶修安出征的前景实在不看好。 旁边的谋士道,“王爷可是为了出征的事情烦恼?” 端王点点头,“有秦桓在后方协助,叶修安这一仗必定艰难。本王刚刚得到个帮手,实在不希望他就这样被秦桓打压下去。” “可惜咱们的力量太弱,战事相关的部分咱们都掌控不了,现在只能希望老天眷顾叶修安,能够平安归来。不过属下认为,咱们也不是什么都不能做。” “哦?你说说看。” “实质性的帮助王爷提供不了,但对秦桓和煜王等人的了解,却是叶修安不能及的。王爷将秦桓可能用到的招数和布下的陷阱告诉他,就算是帮助了,将来如果他得胜归朝,也必须感谢王爷的大恩。” 端王站住脚步,“对,本王不能就这样看着!就按你说的做,尽快写出来,本王亲自给叶修安送去。”. 朝堂众人忙着按照各自的计划做事,普通人家忙着给即将出征的儿子准备随行之物。 宫外乱糟糟的一团,叶修安却全然不知。 他正在御花园里赏鱼。 皇帝下了旨意后并没有把他放出宫,而是把他留了下来。 此刻叶修安和皇帝两人站在御花园的池塘边喂鱼,简茂远远守在旁边,不让别人来打扰。 叶修安立在皇帝身后,看着皇帝慢慢把一包鱼食喂完了,心绪也从殿上的激动慢慢平静下来。 “小太监说冬天这么冷,御鱼轻易不会上来,可是扔下鱼食去,它们都出来抢了。 @ ”皇帝平静开口。 叶修安躬身,“世间动物本是如此。” “那你呢,出征羌羯并不是鱼食,你也抢着要。” “臣年轻,行事多少会冲动些。” “呵,冲动……户部兵部都是秦桓的人,且不论这仗好不好打,就是赢了也有多少眼睛盯着你,你这一冲动可能把自己的命都搭进去,却毫无悔意。” 叶修安默了一默,“或许,是臣身上总有点祖宗流传下来的血性,纵然万难,臣不能只求自保,坐视不理。” 这话倒让皇帝愣了。 “血性……是啊,朕当年能大败羌羯,坐稳江山,靠的也是血性。只可惜端王、煜王……” 叶修安明白,皇帝其实是希望端王或煜王能够主动挑起这个担子的。 可是煜王身为唯一的嫡子,朝臣不会答应。 端王性子温厚,没有带过兵经过事,更何况面对秦桓的“协助”,端王也不愿意冒这个险。 “两位王爷身份贵重,不适合挂帅。臣年轻,赢了是大晏国运昌盛,随便一个小臣都能大败羌羯,输了是臣无能,朝廷再选良将亦能克敌,就算臣战死沙场也无损大晏根基。” 皇帝这才转身认真看着叶修安。 “你有把握大败羌羯吗?” “回皇上,臣现在没有。不过臣已做好必死的准备,除非战死,不破羌羯誓不还朝。” 叶修安眼神坚毅,显然这话不是说说而已。 皇帝欣慰地点点头,“叶卿把你教得很好,朕当年没有选错人。” 叶修安心神一荡,眼眶湿了。 皇上这算是侧面肯定他的身份了! 皇帝仔细端详了一下叶修安又道,“你不仅长得像你娘,连性子也有几分像。” “放手去做,此仗关系大晏安危,朕一定会在后方尽。 力支持你。只要你立下这个大功,等你凯旋而归,该属于你的身份和地位,朕都会给你。” 什么?! 叶修安猛地瞪大了眼睛,震惊无比,但他很快反应过来低头拱手。 “臣,遵旨!” 羽蘅也在济民堂里焦头烂额,一边是安排杭释和沿路的济民堂随时接应叶修安,一边是过冬的衣服被子以及药膏药丸。 叶修安今年刚刚大好,就要到那么苦寒的地方去打仗,真不知道身体扛不扛得住。 羽蘅在纸上写下多备几套衣服和常吃的丸药,小伙计忽然进来报,“秦公子来了。” 秦松立进房来,羽蘅没有故意遮掩,只是让他坐了,自己照旧把手头的事做完。 等到小伙计拿着羽蘅的清单出去,房间里只剩下秦松立和羽蘅时,秦松立才走过来道,“你做好准备了么?” 羽蘅轻轻吁了一口气,“让我猜一猜,秦桓准备在兵卒和粮草上动手脚。” 秦松立顿了一下,点点头,“户部空虚,恐怕军饷也会有问题。” “呵,来来回回就这些招了,我早料到了。” “羽蘅,我……” 羽蘅瞧着秦松立,等着他说完。 “你需要我怎么帮忙?” 羽蘅却问道,“你到济民堂来,秦家人知道么?” “他们现在对我很信任,不会怀疑的。” “现在信任,不代表以后都信任,以后你还是不要进济民堂来,如果有事,到清风楼去找我。” 秦松立心里一暖,点点头。 “户部没钱,秦桓肯定会让你拿钱出来,对不对?既然这样,你不要插手,我能应付。” 秦松立顿感失落,自己巴巴地上门来其实一点用处都没有。 他转身要走,羽蘅却忽然叫道,“等一下!” 叶修安本想只身上战场,可是叶达辰早就打点好了行装,连宋淼那一把老骨头都要跟着去,不管叶修安怎么劝都不答应。 叶夫人听说叶达辰要上战场去,在家里整整哭了四日,都没能挽回儿子的心,拼命怪叶老爷一点忙都帮不上。 叶老爷虽说也心疼叶达辰,但为国征战是一件光荣的事,叶达辰有此志向,自己无论如何不能阻拦。 眼下一圈人坐在阁楼里,叶修安闭目养神,叶达辰有些闷闷的,宋淼已经自己喝上了。 羽蘅先举杯,“祝各位旗开得胜,早日平安归来。” 叶达辰往门口看,“就咱们几个么?” 羽蘅微微一笑,“你还想要谁来?不相信的人我不敢请。” 叶达辰“哦”了一声,举杯要喝,门忽然被撞开了。 “我来啦我来啦!差点来晚了!” 陈溪南拿着一个大包袱闯进来,见大家都看着她,有点不好意思。 “我来迟了,罚酒三杯!”说完利落地喝了三杯酒。 宋淼大喝一声,“好!我就喜欢这么爽快的娃娃!我来跟你喝!”说完自己也喝了三杯。 叶修安翻了个白眼,喝就喝吧,还要找借口! 阁楼里压抑的气氛一下子被冲散了,羽蘅笑盈盈地说,“不要担心,我相信叶修安,他一定会逢凶化吉,得胜还朝的。” “可不是!有我老宋坐镇,谁不是手下败将!” 叶达辰看着宋淼已经醉了,气又不打一处来,之前的担忧就给忘到九霄云外了。 叶修安只是牢牢地盯着羽蘅,“此次出征,我虽然领兵在前线,但真正关键的人是你。我向你保证,一定按时吃药,爱惜此身,你也要答应我,不要太过劳累,不要太担心。最晚不过三个月,我一定会回来。@·无错首发~~” 羽蘅脸色微红,还没说话,陈溪南突然打了个寒颤。 “恶……太肉麻了,比我爹跟我娘说。 话还肉麻,男子汉大丈夫,这么婆婆妈妈的干什么!羽蘅就交给我了,我保证把她养得白白胖胖的!” “哼,还说养别人,自己瘦得像根树枝一样……” “喂!叶达辰!今天这日子你也要跟我吵吗!” 陈溪南定定地瞧着他,叶达辰不知怎么就把嘴边的话咽回去了,叶修安和羽蘅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吃完饭,羽蘅将叶修安拉到一边,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递给他。 “这是什么?”叶修安两眼放光,难道是定情信物? 羽蘅白了他一眼,“这是我母亲去求的平安符,亲自念过一百遍观音经,保佑你平平安安。” 叶修安收进怀里贴身放着,“代我谢谢柳姨。” 羽蘅点点头,转而说起正事。 “松州附近杭释已经准备了几千担粮草,你随时可用,一路往北,记得安排军士一路扫雪,这样不至于补给断送。军饷和粮草我都可以想办法,但兵卒不行,皇上说是二十万精兵,恐怕秦桓能给真正的军士就不错了,你要早做准备。” “你放心,我都知道。这一仗我不仅要胜,还要胜得让人心服口服,绝不给他们留下弹劾我的机会。你准备的粮草,花的银子,我都会让你成百上千地赚回来的。” 羽蘅想说并不在意钱能不能赚回来,只要他平安回来就行,但最终只是点点头,什么都没说。 那边陈溪南也在和叶达辰讲话,陈溪南手中的包袱已经交到了叶达辰手上,她最后说了一句什么,转身招呼都不打就走了,羽蘅瞥见她眼圈红了。 “陈姑娘跟你说什么了?” 叶达辰呆呆的,“她说,给我准备了很多兵书,让我有空就看,临时抱佛脚也好,千万别死在战场上了。还说……” “还说什么?” “她还说,会告诉她爹,不再跟叶府议亲,以后也不会再跟我吵了,让我放心……” 叶修安拍拍他的肩,“多善解人意的小姑娘啊。”。 第155章 前锋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突然“咕咚”一声,宋淼醉倒在地上,嘴里念叨着“鹤娘,鹤娘。” 叶修安道,“我送他去惜缘楼,你先回去吧,今晚也要多陪陪你娘。” 叶达辰默默点头,抱紧包袱走了。 叶修安也将宋淼扶上马车,准备丢到惜缘楼的后门。 只有吴娘站在羽蘅的身边道,“小姐,我这心里总是慌慌的,这天,不会要变了吧?” 羽蘅镇定一笑,“天是要变了,但只会越变越好。” 第二日辰时,大军集结在京城北门外。 此时正是冬季最冷的时候,连绵大雪,北风如刀,吹得人生疼生疼。叶修安和叶达辰一身戎装,昂然立于人前大军黑压压地站在身后,就雕像纹丝不动。 皇帝率领一众文武百官前来送行,户部保证粮草一定按时送到,兵部承诺援兵后续就到,说完激励军心的话,皇帝又命人给每人端了一碗酒。@*~~ “众位将士!朕以此酒相送,大晏百年国运,必保你们克敌制胜,马到成功!” “谢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叶大将军!” 叶修安上前,“臣在。” “全看你的了。” “必不辱使命!” “吉时已到!”太监尖利的嗓音划破漫天飞雪。 叶修安一举手中长剑,“开拔!” 大军调转方向,往北而去。 远远的城楼上,偷偷来送行的羽蘅和陈溪南,眼睛都慢慢湿了。 随着大军出发,京城里紧张的气氛稍有缓和,烟花柳巷的生意又红火了起来,仿佛战争的阴霾已经悄悄散去。 只有济民堂和羽蘅比从前又忙碌几分,因为真正的考验开始了。 此时的黑山嘴,大雪刚刚停了,城墙内外都是一片静悄悄白茫茫的,只有雪下冻硬的尸体昭示着这里曾经惨烈的战斗。 一匹单骑飞快从后方进了黑山嘴的军营,里头的将士一见来人都纷纷围了上来。 “怎么样怎么样?” “杜大哥,刘大人说什么了?” “有没有派人来,有没有粮草?” 杜唯则下了马,轻轻摇了摇头,众士兵希望落空,垂头丧气地散开了。 杜唯则往议事厅走去,黑山嘴的守备沈登和其他几个千总也等在门口。 沈登问,“还是没有?” 杜唯则示意先进房去,才开口道,“刘大人说没有多的人支援了,也没有多的粮食,大雪封山,外头的补给一律都进不来。” “他奶奶的,他就是撒谎!咱们明明早就求朝廷多发粮草过来,怎么会没有!他奶奶的!下次让我去!老子非要揪着他的脖子让他吐出粮食来!” 骂人是千总长三粗,络腮胡子,脾气也像身材一样又粗又爆。 沈登也叹气,“往日拖延就算了,现在咱们在前线顶着还拖着我们的粮草!这让大家伙儿吃什么,拿什么去打仗!” 杜唯则眼神幽深,没想到边关居然是这样的情况。 黑山嘴与羌羯接壤,但周围大片是没有草木的荒山,不要说飞禽走兽,连只鸟都很少飞过。 羌羯人的腹地离此很远,每年只有冬季难以打猎的时候才会组织小队人马过来劫掠,所以黑山嘴虽然就在边关,但人口少,驻军更少。 沈登这个守备,手下就管着三千人。 军营的所有粮草和应用之物都得靠几百里之外的山阳县中转,夏季还好,漫长的冬季,补给转运一向是难事,所以黑山嘴每年都会在入冬前囤够一冬的东西。 没想到今年山阳县的县令刘扩,居然借口天时不好收成很差,把朝廷发来的过冬粮扣了大半,结果碰上羌羯也因入冬太早没了食物,集结大军来黑山嘴里抢吃的。 更可恶的是,刘扩。 到了现在都还不肯给粮食!军营里的存粮只够了!.. 想到这里,杜唯则道,“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我明天再去,我就不信天天去磨,都磨不出几天的粮食来!等朝廷的大军一到,我们就能缓过来了。” 沈登拍了拍杜唯则的肩,“杜兄,难为你了,现在也只有你这个京里来的官儿的话,还能让刘扩忌惮两分。” “分内之事,大人不必客气。” “杜兄啊,你就是运气不好,”道,“要是太平日子,你到边关来待几个月,回京就能升职!结果今年赶上了这破天气,你还特意要求到第一线来,你说你,到底怎么想的。” 把揽过杜唯则,显然极其熟悉。 “你们都是读书识字满肚子墨水的人,脑子里的主意比我了不知道多少,怎么我能明白的道理,你们就想不明白呢?” 杜唯则轻轻一笑,“我已经京官了,要是为了升官,何必跑到这么远来。再说这里比京城好多了,兄弟们坦率直接,一起喝粥一起打仗,平生最痛快!” “啊哈哈,这脾气跟我,哈哈,跟我像,怪道我一认识你就觉得你跟那些京官不一样,好兄弟!” 杜唯则开怀一笑,边关的这几个月,虽然苦,但日子确实跟京城不一样,天高地阔,荒无人烟,杜唯则居然觉得很好。 几人苦中作乐,一个哨兵跑进来道,“杜大人!杜大人!你的信到了!” “哎,我就奇了怪了,怎么就杜兄你这么多信,还都能送进来,还有你搞来的那些药材,都是哪儿来的?” 话多起来,杜唯则笑而不语,赶紧拆开手中的信,果然是羽蘅写来的。 洋洋洒洒几百字看完,杜唯则喜上眉梢。 无错更新@ “太好了!朝廷已经派了大军,粮草先行出发了,咱们有救了!” “真的吗真的吗,杜兄上面写的啥啊,你给我念念呗!” 沈登也欢喜起来,“大军什么时候出发的,还有几天到啊?” “已经走了十来天了!估摸着……” 杜唯则话没说完,就听议事厅外号角声音响了,刺耳的呜呜声划破平静,众人的脸色都凝重起来。 “***又打来了!这帮羌羯人真的不怕死啊!” 又一个小兵跑进来大声禀报,“报!前方三十里外看见羌羯先锋,大概有两千多人!” “再探!” “是!” 沈登操起矛,起刀,杜唯则也拿起兵器,三人一个对视。 “我守西北边!” “我守东北角!” “我守中间!” “兄弟们,跟我上啊!” 喊杀震天,几千人都放下了手中的东西,操起兵器涌出城门。 杜唯则奋力击杀,几乎刀刀毙命,一面希望羌羯人攻城的频率再低一些,一面希望叶修安带领的大军走快一点。 那叶修安的大军能疾速赶来吗? 能个屁! 宋淼讽刺一笑,“秦相这是要活生生拖着你啊!” “现在是玩心眼的时候吗?他们争权夺利也太过分了!”叶达辰气得跳脚。 叶修安沉吟了一会儿吩咐道,“通知所有将领、千户,到我营帐议事!” 不到一个时辰,人就都到齐了,营帐都被挤满了,足足有二三十人。 叶修安环顾四周,这里有一部分是秦桓的人,有一部分是胡备的人,还有一小部分是难得没有靠山的。 “前线战情紧急,大军行军速度太慢,各位大人都有什么计策,说一说吧。” “主帅!我部下人数最多,实在走不快,要是强行要求,我怕还没上战场就开始有伤病了。”第一个站出来的是马旭,秦桓的人。 “哼!马将军的人走得慢不奇怪,主帅!我的人马可以保证急行。 军!”这是田杉,胡备的人。 “呵,田将军争功之心可以理解,就怕你一个人带兵赶到了黑山嘴也赢不了!” “马将军,你这话是不是有点酸啊?” “你!……” “够了!”叶修安大喝一声。 “刚出京城就吵,是让你们带兵打仗的,不是让你们天天来吵架的!” 马旭和田杉都低头不说话了。 另有一位将领开口道,“启禀大人,依末将之见,要人一起到,前线早已失守,不如分派精锐部分直奔黑山嘴,其余人再做安排。” 叶修安看了看,是一位叫谢勤的将领,目前只是六品,没有派别。 “谢将军所说正合我意。现在一是要尽快到达黑山嘴,二是要保证官道通畅,粮草运输不受阻碍,两件事情同样重要。因此我打算人分做三部分,谁愿领前锋将令?” “末将愿往!” “末将愿往!” 田杉和谢勤同时出声,马旭冷笑一声撇了撇嘴。@·无错首发~~ “很好!你们部下一共多少人?” “末将部下一万!” “末将部!” “嗯!今晚我会连夜把最好的粮草衣物准备出来,全都给你们带上,另外再多分给你们几千人,你们可有信心带领他们十日内赶到黑山嘴?” “末将领命!愿立军令状!” “末将领命!愿立军令状!” 马旭这才觉出不对来,还要再多分给他们一些人,从哪儿分?。 第156章 分兵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叶修安连夜到各个大营,召集十夫长以上级别的人开会,说明前线紧急,号召热血男儿自告奋勇赶赴前线。 @ 各营反应强烈,不仅主动报名的人多,而且对叶修安心服口服,哪怕调换军营都毫无怨言。 到了第二天中午,一共有两万多人马准备齐全,各个都是骑着好马,背着粮草和衣物,整装待发。 田杉和谢勤话不多说,朝叶修安一拱手就带队策马疾驰而去。 马旭等秦桓的人却在后头有些欲哭无泪。 因为叶修安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居然专找秦桓手下将领带的兵去征调,眼看着只过了一晚,精锐部分就被叶修安以无可辩驳的理由调走了大半,留下的除了最忠心的,都是老弱病残。 而且田杉和谢勤虽然要长途跋涉,但他们尽数精锐,一到黑山嘴,一定会对局势影响重大,再打两场胜仗…… 他们升官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了! 马旭和其他秦桓阵营的将领面面相觑,真不知道昨晚故意跟叶修安较劲,是对还是错了。 送走了田杉和谢勤,叶修安对马旭露齿一笑。 “马将军,安排你的人去扫雪吧。” 伙夫做好了饭,叶达辰端进帐来却是一脸愤愤。 “修安,你看看这些饭,尽是石子,这能让将士们吃饱吗?我听说喂马的草料也是一样,一斤料里要挑出好多石子。” 宋淼眉毛都不抬,“户部送来的能好吗?还好杜丫头事先准备了一批好粮草让先锋军带走,不然再晚到几天,咱们人还没打上仗就要先挨饿了。” 叶修安也拿过碗来挑挑拣拣吃着,“忍耐这几天吧,到了松州我就有办法了。” “有什么办法?这么多人拖着,想快都快不了。修安,那些秦桓的人混进先锋军里,你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将军认秦桓,难道地下的士兵也认?真正忠心于秦桓的人根本就不会主动出来,再说还有田杉、谢勤这些将领,你以为他们白吃饭的?”宋淼又被叶达辰的傻白甜气着了。 “哦……所以你用的是分兵之策,”叶达辰恍然大悟,“可是剩下的这些人怎么办呢?” “扫雪啊!”叶修安无所谓地笑笑,“他们不是说士兵走不动吗?我现在不让他们走了,就沿路扫雪,下一天扫一天,不扫干净就不往前走,反正官道一定要通,粮草一定要到,他们愿意干这苦差事太好了,粮草一旦运输不畅,我就追究他们贻误军机之责。” 叶达辰眼睛一亮,这招太好了! 把他们的精锐调走打仗,把老弱病残连同将军留下干杂活儿,如果他们真在补给运输上做手脚,正好给了理由把他们铲除殆尽。 这样一想,叶达辰手里的饭也香了起来。 越往北走,越冷,雪越大。 马旭没想到,这扫雪的活儿,一干就停不下来了。 叶修安说好了只要扫清官道,就可以追上前面的部队,可是扫一天下一天,叶修安又要求沿路都必须保证官道始终畅通。 马旭只好干脆将那些老弱病残留在原地,以免叶修安找到理由说自己办事不力。 这样走了,路没走多远,马旭手下的人却越来越少了,晚上营帐里议事时,手下的那些将士们个个都没精打采的。 这一晚,终于有人向马旭提出,要找叶修安主动请命,加快行军速度。 马上就有人反驳道,“叶大将军说了,现在扫雪也是关系到战局的大事,你怎么说,难道说不扫了?” 前头的人怒道,“你我皆是壮年,难道我们出来一趟就是为了看着别人打仗升官,自己就在后头做苦力吗?回去你有什么脸?” “可是秦相说了!不能真帮叶修安……” “你看看叶修安需要我们帮吗?我们现在是在帮自己!……。 ” “都住口!”马旭大喝一声,自己也是烦闷不已。 本以为叶修安毫无带兵打仗的经验,出京城以后肯定要全力依靠自己这些将军,到时候自己想拿捏住叶修安,不是易如反掌么? 可是没想到,叶修安一出门就分了他们的兵,不费吹灰之力就搞得手下人离了心。 更重要的是,他马旭也不是出来做扫雪监工的啊! 马旭越想越闷,当下起身道,“我现在就去找叶大将军,是死是活给个准话吧!” 马旭在大帐外求见叶修安的时候,叶修安正在看书。 听说马旭主动来了,当即笑了,“请马将军进来。” 马旭进帐见叶修安面带微笑,似乎早就知道他会来,不由觉得有点尴尬。 “咳,参见大将军。”八壹中文網 “马将军请坐,可是道路扫雪出了什么问题?” “额,回大将军,官道通畅,粮草运输也很顺利,没什么问题。末将前来是另有一件事要问问将军,末将的人马不能都留下来扫雪吧?” “哦?”叶修安将书一合。 _o_m “秦相难道真让你们上战场拼命?” 一语出,马旭的脸腾地就红了。 “秦相,秦相……” “马将军,不用不好意思,秦相既然爱惜人才,我也没有异议。反正二十万人对于我来说绰绰有余,一两万人打不打,我不在乎。” 可是叶修安越这么说,马旭越急。 “大将军!秦相的确交代了要我们保存实力,不可轻举妄动,可是,可是我们不愿意现在这样啊!” “那马将军就要考虑清楚了,是听秦相的不帮我也不损失兵力,还是奋勇作战为自己争个功劳。” 叶修安的眼神又黑又沉,“此仗我是必要赢的,任何人想阻挠我,都不会得逞。” 马旭浑身一个激灵,往后退了两步,没想到会陷入这样的两难境地。 可是他没有犹豫太久,就咬咬牙上前半跪,“末将愿听从叶大将军将令!” “好!” 叶修安起身亲自将他搀起来,坐下道,“马将军放心,我无意笼络党羽,对兵权也没有兴趣,我所想的只是打赢这场大仗。只要马将军辅佐我顺利赢得此战,该有的请功和奖赏都不会少你们的。” 马旭闻言又轻松了一点儿,“是,请大将军吩咐。” “皇上说了要调二十万人,但如果我没猜错,真正的生力军恐怕只有十之剩下那些人跋涉千里,拖累行军速度,上了战场也是徒增伤亡,不如就沿途帮忙运送粮草更为重要。” “可是十万人,大将军有把握打赢羌羯吗?”马旭不解道。 叶修安稳稳一笑,“事在人为。” “那大将军需要我做什么?” “我们剩下的这两万多人里,哪些是精锐你最清楚,我给你一天时间安排,后天早上大部队开始急行军,赶往松州,其他的人你沿途安排到各个乡镇驿站,保证官道畅通。另外,你要派一个人镇守,若是后续粮草运送不及,我定不会心慈手软。” 马旭又喜又惊,喜的是终于可以跟上前头的前锋军了,惊的是实力锐减,连小将领都要损失一个。 不过他还是很快点头答应了,承诺一天内安排好。 等马旭离开帅帐,叶达辰和宋淼才从后面的屏风里转了出来。 “修安,你不会真的相信他的,这么计划是为了什么?” 叶达辰现在的态度和以前完全不同,遇事不懂终于知道多问了。 宋淼道,“这些人都是秦桓的心腹,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投向我们,现在只要稳住他们,不要拖我们的后腿就好。” “哼,眼下他们受了冷落,自然说对我言听计从,真正到了黑山嘴,他们还会不会。 这么听话就不好说了。”叶修安低头继续看书。@*~~ “那你让他分出一个将领镇守,是为了……离间?” “嘿,小子,兵书不白看啊!”宋淼拍了拍叶达辰,“不过他们哪儿配得上叫离间,最多也就是让他们起起内讧,免得团结起来对付我们。” 叶修安淡淡一笑,叶达辰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马旭回帐以后就将叶修安的计划说了,手下一众将领都沉默不语。 虽然叶修安说了不想笼络他们,但现在听叶修安的安排就等于违抗秦相的命令。 有些人对秦桓忠心不二,抵死不愿意从,但有些人为了自身前途计却想妥协一二,只是不好说出来。 马旭扫视一圈,沉声道,“秦相虽然让我们给叶修安添点麻烦,但并没有说故意破坏战事,甚至战败。我想我们始终是大晏的将士,国家有难责无旁贷,只要赶跑羌羯人,回京以后我等自然还是以秦相为马首是瞻。” 马旭的话得到了大部分人的认可,众人纷纷点头,只有一个将领抬头反驳。 “呵,马将军不就是想两头都讨好吗?今天在叶修安跟前献了殷勤,等来日真的立功升了官,再去秦相那儿说自己不曾背叛。” 马旭一看,是素日跟自己就不太对付的唐瑞,本事不大官阶不高,却最擅在秦相面前阿谀奉承,许多人早就看不惯他。 “唐将军既然如此忠心,那就请唐将军留下负责官道畅通吧,这个任务绝对不会有襄助叶修安的风险,各位以为如何?” 将领们纷纷点头,唐瑞气急。 “你!你这是公报私仇!等我禀明秦相……” “你现在就可以给秦相去信!不过我话说在前头,若是粮草运送不及,有什么后果你是知道的!到时秦相还会不会救你?” 唐瑞一噎,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马旭冷冷一笑,“各位将军都清点一下人马,后天一早出发!”。 第157章 圣旨到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有了这一番布置,叶修安行军的速度终于快了起来,大队人马到达松州时,前方已传回消息,说田杉和谢勤带的先锋已和羌羯人交手几次,均占了上风,眼下羌羯人死伤严重,要修整一些日子。 叶修安给杜唯则、黑山嘴守备沈登和田杉各写了一封信,自己就带着部队在松州停了下来,一边等另外十多万人马到来,一边积攒粮草。 过了几天,羽蘅在清风楼也接到了杜唯则的信,心下终于松了一口气。 有了这几场捷报,终于能过个好年了。 今年是杜府来京城后过的第一个新年,依杜家二老的意思,是要好好热闹热闹的,只是羽蘅实在没心思管内宅的事,一应布置买办都交给了芸娘和柳芜,自己倒比杜唯华还早出晚归。 杜唯华因此心里很不痛快,每每看到羽蘅都要给个冷脸。 羽蘅懒得跟他计较,也没空管他痛不痛快,更加躲着他了。 这日羽蘅在清风楼里给叶修安和杜唯则写信,吴娘忽然拎着一个食盒进来。 “这是什么,还劳你送进来?” “秦公子派人送来的,你看看吧。” 羽蘅打开一看,是一盒点心,样式精致,开盒即香。 “放着吧,我一会儿饿了吃。” 吴娘却没动。 “小姐,我好歹也曾经在京城里待过那么多年,要是我没认错的话,这应该是宫里御膳房做的点心。” 羽蘅皱了皱眉,“你是说?” “小姐,自从叶公子走了,这位秦公子自己来得不多,送的东西可够多的,你还不明白为什么吗?” 羽蘅放下笔,把信封好,“那下次就别收了,就说我不喜欢。” “你要是说不喜欢,那人家送的就更多了,送到你喜欢为止。” 羽蘅烦恼地把信一摔,吴娘却笑起来。 “我们家小姐长得美,会赚钱,又会看病,最重要还心善大气,这样的女子满世界都找不到几个,怨不得人家喜欢。” “哼,我不要别人喜欢,我只要他们别烦我就行。” “小姐,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过了年就,想给你介绍亲事的人只会越来越多,这种事你还是多习惯习惯吧。” 羽蘅沉默不语,怎么习惯? “眼看除夕就要到了,每年宫中都要赐宴,今年说不定小姐和夫人也要去。” 除夕夜进宫吃饭? 当着皇帝皇后和一群***贵族,看他们相互奉承吹捧? 再精致的御膳都吃不下去了! 羽蘅对权利高位不感冒,可是回杜府后,杜家其他人却都十分重视。@·无错首发~~ 杜老爷把全家都叫到岩松堂,喜气洋洋地宣布。 “听说除夕的赐宴是京官都要去的,这可不是个小场合,你们都要准备起来,做两身好衣服,多练练礼仪规矩,别进了宫让别人笑话。” 罗氏听了就有些郁闷,杜唯华做官,羽蘅羽然都可以去,但自己和羽歌羽佩就去不了,这不是明摆着分出高低,落后一大截么? 羽然倒是眼睛一亮,入宫赴宴,不仅可以结识贵人,更可以遇到秦松立,要是能讨得其他秦家人的欢心,说不定自己和他…… 羽然当即向杜唯华撒娇道,“父亲,那我应该也能去吧?” 杜唯华看了羽蘅一眼,刻意温柔道,“你是爹的乖女儿,爹当然要带你去。你去看看喜欢什么衣服首饰,尽管跟爹说!” 羽然兴奋不已,抱着杜唯华的手臂“亲爹爹好爹爹”的奉承了一通,说得杜家二老都笑眯了眼睛。 可惜羽蘅和柳芜却从头到尾一点眼神都不往那边看。 杜唯华见状又不痛快起来,“夫人,你清净惯了,不去也行……” “母亲不去,父亲打算让谁带羽然去应酬?大伯。 母,还是苏姨娘?刚刚祖父还说了不能丢脸,母亲是正经的京中小姐,当年也是经常出入皇宫的,父亲倒不让母亲去,这是什么道理?” 羽蘅眼中带笑,似乎不是件要紧事,只有杜家二老和杜唯华脸色沉了下来。 可是羽蘅说的是实情,杜唯华反驳不得,只好咬牙道,“夫人要是愿意去,当然最好。” 可惜柳芜还是没表态。 第二日羽蘅和柳芜一起出门,准备买几件精致的成衣和首饰,不管再怎么不想去,新衣服还是要买的。 母女二人先去了清风楼吃饭,羽蘅问道,“母亲不想入宫赴宴吗?” 柳芜放下筷子,笑容浅淡,“皇宫很大,我其实并没有去过很多地方,可是一进去就觉得压抑,再加上当年的事……我怕见到贵人们会控制不住。” 这贵人,自然说的就是皇上和皇后了。 “母亲要是不愿意,那我们就不去,左不过就是父亲一个人去赴宴,没关系。”. 柳芜轻轻点了点头,没说去还是不去。 可是下午两人还在街上逛,家里的下人就找来了。 “三夫人!三小姐!赶紧回去吧,有皇上的圣旨到!” 什么? 羽蘅心里咯噔一下子,本以为皇上早把她们母女忘了,现在居然又想起来了? 来杜府传旨的就是李执。 杜平客气地将他引到大堂,杜老爷出来作陪,李执却不怎么热络,一心在打量这新买的杜府。 杜老爷讪讪陪了两句,就实在没话说了,只好一个劲儿地催人去看柳芜母女回来没。 他哪辈子见过宫里的太监啊!生怕说错一句影响了儿子的前程。 柳芜和羽蘅进大堂的时候见到的就是传旨太监站着,杜老爷坐着的奇景。 羽蘅见到李执微微一惊,没想到是他,他可是皇帝身边最信任的太监之一! 当初在江陵时,羽蘅没有跟李执打过照面,但暗地里见过他几次,想到这儿,羽蘅刻意低下了头。 杜老爷站起来急道,“你们娘俩跑哪儿去了!叫了这么久都不回来,李总管都等久了!” 柳芜充耳不闻,李执反而笑道,“不妨事不妨事,咱家没等多久,其实是一句口谕,柳夫人听了就行了。” 柳芜上前行礼,“公公请说。” “皇上说,听说柳夫人随杜家入了京,这一次除夕赐宴,希望夫人与杜大人一同入宫赴宴。” 柳芜再福身,“谨遵圣旨。多谢公公了。” “不客气不客气,那夫人准备吧,咱家不多留了。” 羽蘅朝一旁的芸娘使了个眼色,芸娘将准备好的荷包塞给李执。 “我送公公出去。” 李执笑得更美,拱拱手走了。 柳芜直起身来,脸上却没有一点被皇上眷顾的喜悦,只有无尽的愤恨掩在重重麻木之下。 倒是杜老爷,惊得好半天都没说出话来。 宫中的总管太监,皇帝身边的近人,对自己根本不搭理,对柳芜倒这么客气? 这柳芜母女,真的比杜家一府的人都珍贵啊…… 罗氏听说皇上派人来叫柳芜去赴宴,心知柳芜一定会再次成为京城的焦点,自己却更加坐不住了。 她在房里琢磨良久,最后还是到夕扉园来了。 一见羽蘅,罗氏说了两句闲话,羽蘅道,“今日本是出门去买衣服,我看有几件大姐姐穿着应该挺好,准备明日带她去看看,要是她喜欢,我就送给她。” 罗氏咬咬牙,“羽蘅,大伯母有件事要求你,入宫赴宴那晚你能不能把羽歌带去?” 羽蘅一愣,“大伯母,这是为什么?” “羽蘅,大伯母也知道说这话不应该,但入了京城,明眼看着羽歌和你的差距越来越。 大,我这心里受不住……也怪我和你大伯没出息,让羽歌处处都低人一等……” 羽蘅轻轻垂了眼,“大伯母,您别这么说,大姐姐人品相貌都是一等,不比谁差。我带大姐姐进宫应该没事,但多的我也帮不了了。 @ ” 罗氏破涕为笑,“你放心,我并不想让羽歌去攀附富贵,只想让她多认识几个同龄的女孩子,长长见识也好。” 羽蘅点一点头,罗氏又问了些宫中的规矩礼仪之事,紧赶着回去为羽歌准备。 羽蘅将罗氏送出夕扉园,一回头柳芜就站在身后。 “母亲,您说大伯母这是?” 柳芜轻轻叹息一声,“财帛富贵动人心,你大伯母娘家虽然是落魄了,心气儿还在,大抵她是想给羽歌谋个好前程吧。” “那除夕夜入宫赴宴怎么办?” “你照应着羽歌,要是她真有别的想法,我们也管不了。” 羽蘅也轻叹一声,丢开不想了。 除夕前一天很快就到了,杜唯华带着羽然坐一辆马车,羽蘅和柳芜带着芸娘、辛柳坐在第二辆马车上,最后还有一辆是给羽歌准备的。 辛柳在车厢里紧张地死死捏着帕子,手脚都不知往哪儿放了。 羽蘅笑道,“怕什么,就当是寻常做客。” “我的好小姐,我可没有那么宽的心,那可是皇宫啊,里头都是高门大族,随便什么人都得罪不起!” “看你稳重才带你去的,要是早知道你害怕成这样,我就带澜儿了。” 辛柳一想澜儿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机灵样儿,连忙坐直了。 “澜儿虽然不害怕,但太闹了也怕生事,小姐还是带我比较好。” 芸娘和羽蘅相视一笑,连柳芜也勾了勾嘴角。 轿帘忽然被掀开了,羽歌带着郑妈妈在外面行礼,“今晚多谢三婶和三妹妹了,我……” 话没说完,羽蘅先抢道,“芸娘,辛柳,你们去后头马车吧,让大姐姐和我们一起说话。”。 第158章 搞钱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芸娘和辛柳答应着从马车上下来,又殷勤把羽歌扶了上来,自己才去了后头的小马车上。 马车碌碌开动,羽蘅瞧羽歌打扮得很隆重,一身藕色新衣亮眼得体,全套的红玉头面应是罗氏珍藏的,妆容淡雅却正好突出了羽歌的沉静,果然是个美貌佳人。 只是羽歌不知是紧张还是羞涩,上了车以后一直不敢抬头说话。 倒是郑妈妈先笑道,“按说不该我老婆子去,可是大小姐身边的小丫头都没经过事,怕她们慌乱中出错。” “是,大伯母考虑得周到。” 柳芜也开口道,“今日去的人多,供女眷赏玩的地方也多,只要不乱走就没事。”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郑妈妈连连答应。 羽蘅笑道,“大姐姐难得这样打扮,真好看,一见就是个知书达理的美人。” 羽歌脸上微微一红,“三妹妹说笑了,你才是不经脂粉雕饰都出众的呢。” 大家说说笑笑,一路往皇宫去,最后那辆马车中间停了一下,却无人在意。 等到了皇宫侧门,果然有许多人已经先到了,长长的马车挤满了宽宽的宫道。 几人下得车来,有小太监领着往设宴的大花园里走,杜唯华很快就去找同僚说话了,羽然再怎么不情愿也必须跟着柳芜。 芸娘扶着柳芜不疾不徐,羽歌和郑妈妈也有样学样,羽然使小性子没人理她。 只有羽蘅走在最后,忽然有一个人扶住了她的胳膊。 “小姐,今晚会发生什么事么?” 羽蘅轻轻一笑,“皇上派人来叫母亲赴宴,我这心里总是不踏实,吴娘,你一会儿也跟着母亲。” 吴烟应了。 “小姐,四小姐要是跟着咱们发现了吴娘怎么办?”辛柳问道。 “她?今日这场合,她才不会愿意多看我们一眼呢。” 转过一道弯,前头就到了御花园,花团锦簇的小姐和下人们都已能隐约看见,羽蘅深吸了一口气,继续往前,心里却不自觉地想。 不知叶修安现在在做什么,战事还顺利吗? 叶修安在做什么? 他正在设宴喝酒呢! 大部队到了松州,只剩一万多人了,叶修安安排马旭先去黑山嘴安营扎寨,自己却带着几千人在松州停留下来。 松州是距离黑山嘴最近的一个州府了,和黑山嘴之间就隔着一个山阳县。 如今已到年关,虽然战事离这里很近,但大街上一应吃食玩物都不缺,行人步履匆匆却也都带着喜色。 真好啊。 叶修安就在这里,找了个最大的酒楼,宴请当地富户士绅。 能被大将军邀请赴宴,这是件非常有面子的事!因此午时不到,二楼大堂就坐满了人。 叶修安带着宋淼和叶达辰现身,一一和众人客气寒暄,每家都能说上几句,富户士绅们倍感荣幸的同时又生了几分不安。 这位叶大人怎么对每一个人都很了解?. 叶修安只作不见,哈哈笑道,“难得一次见到这么多当地士绅,各位都是我的长辈前辈,我这次带军从此路过,还要大家多多见谅,多多支持啊!” “大人客气!” “是啊!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大人打跑羌羯人是为了江山社稷,也是为了我们的安危,岂有不支持的理由!” “哈哈哈,”叶修安十分开怀,“那就先谢过众位了,来人啊,上菜!” 随着叶修安的吩咐,一群人从楼下鱼贯上来,端来一盆盆饭菜放在各个桌子上。 士绅们却笑不出来了。 因为端饭菜的人根本不是酒楼的伙计,反而是一身戎装的兵卒! 而他们端上来的饭菜,也是用军中常用的盆装的,甚至菜。 色都和军中一样啊,仅仅是清水白菜,以及黑黑白白的米饭。 满堂皆静,士绅们面面相觑,不知叶修安是何意。 “这,叶大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啊?” “是啊,额,要是大人手上没人,我家有厨娘愿意给大人一用。@*~~” 叶修安面不改色,“怎么,各位员外爷吃不下去么?我从京城一路到松州,路上吃的可都是这个啊,有时就连这碗水煮的青菜都没有。” “这……” 众人的心越来越沉,这位年轻的大将军这一出必有深意啊! “知府大人,你尝一尝吧,恐怕这两年粮食如何绝收,你都没吃过这等美味吧!” 松州知府讪讪抬头,“额,大将军说笑,说笑,大将军行军辛苦,为国为民,岂是我等可以比拟的……” “要是我一人,吃也就吃了,不打紧。” 叶修安语气转沉,“可是我万千的儿郎吃的都是这个!若是大雪封路,连这等糙米都吃不上,恐怕还要饿肚子,这让他们怎么去打仗,怎么杀羌羯人?连刀枪都拿不起,不是白白去送死吗!” 一声质问,众位员外全都冒了冷汗,低着头不敢接话,只有一人小声嘀咕道,“军粮不好,大将军应该跟朝廷说啊,跟我们说有什么用!” 旁边的人都对他怒目而视,叶修安反而又笑了。 “哈哈哈,郑员外真是实诚人,说得对!军粮本应是朝廷的事,与各位士绅无关,可是仗打得好不好,快不快,可就跟各位有关了吧?” 叶修安转头问松州知府,“知府大人,今年连连大雪,黑山嘴的军粮可有按时送达?” “这,本官,这……”松州知府支支吾吾。 “你们看,难怪黑山嘴的情况那么紧急,原来守关的兵卒连饭都吃不上。羌羯犯边,知府大人可有向朝廷请兵或者调兵援助?”叶修安又问知府。 “大将军!我松州也不过几千人,护卫城池都不够……” “哦……知府大人是准备黑山嘴失守了,山阳县也失守了,靠这几千人守着松州啊?” “这,我……”松州知府又傻了眼。 其他士绅们却渐渐回过味来,松州,也不见得就那么安全。 叶修安找了个空位坐下来,拿起筷子熟练地挑出饭里的石子,一口一口地吃起来。 一边吃一边问达辰,“达辰将军,松州离黑山嘴,到底多远啊?” “回禀大将军,不到二百里,从松州出去都是群山,山路崎岖又时有落石,所以人烟很少。” “嗯,”叶修安点点头,“不到二百里,要是羌羯人骑马,多长时间能到?” “羌羯人擅骑马,多则两日少则一日就能从黑山嘴到松州。” “啊!……” 各位员外大惊失色,从未感觉到战争的阴影离自己这么近。 “三十余年前,羌羯举族入侵我大晏,兵锋所向直指京城,松州是沦陷过的,当时的情形,各位员外可都记得?” 众人又都陷入了沉默,三十余年前,他们年纪都不大,小的只有几岁,大的也不过二十。 可是松州沦陷几月,生灵涂炭,羌羯人纵马抢劫,女人财物无所不掠,男人都被抓了去做奴隶,女人全都强行被充了军妓,当地富户哪怕献了家产,也没逃过杀头夺妻的命运。 那时的松州,堪称地狱,人人都不知道出路在哪里,只有对深目高鼻人的深深恐惧。 而现在的这些员外们,都是当初那场浩劫里侥幸留下来的。 三十余年安宁富贵,很多人都已经快忘了,现在一经叶修安提起,那刻入骨髓的恐惧又弥漫了全身。 所有的家财都在这里啊!要是羌羯人这一次再打来了,那家产被夺,妻女被辱的,就会是他们了! “大。 将军!请大将军放心去前线,要是有什么需要的直说无妨!” “是啊!我家有车队!要是军粮送不及,我愿意帮将军运粮!” “对对!我家劳力多!可以保证官道畅通!” “我家也是,我家也是!” 只有一人沉声道,“大将军说了这么多,不仅仅是运粮这么简单吧?还有别的要求,请一并说了。” 叶修安抬头一看,是本地最大的富户周员外。 @ 他轻轻笑了笑,将面前那碗饭吃完,才道,“这饭再不好,也是粮食,不能浪费。周员外说得对,我的确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跟各位商量——我想让我的兵卒们都能吃上一碗饱饭。” “这……” 众人面面相觑,这就是要钱啊! “国家打仗,我们是该出一分力,可是大将军这样明摆着找我们要钱,是不是太过分了?”又是郑员外跳了出来,这一回却没人想拦他了。 叶修安微微一笑,“郑员外,我真是越看你越顺眼。我的确是想找各位筹点银子买点好粮食,可是各位的银子我却不敢白拿。我准备以我大将军的名义向各位借钱,写下字据,我亲自画押,等我得胜还朝,向皇上如实禀报各位的功劳,这笔银子悉数奉还,如何?” 士绅们纷纷讨论,他们本就是商人,最会计算得失,借钱给大将军,等打了胜仗,不仅能把钱拿回来,还能得到朝廷嘉奖,怎么看都是好事。 只有周员外问道,“我如何信得过大将军呢?要是朝廷不认,我们这些人岂不是血本无归?” “周员外不应该担心朝廷认不认,”叶修安似乎毫不意外。 “而应该担心我会不会赢,只要我能赢得此仗,自然就有办法让朝廷还你们这笔钱。周员外见多识广,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周员外眯了眯眼睛,定定地打量着叶修安,叶修安坦然直视,不慌不避。。 第159章 没人捆着你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这笔账似乎很好算。 输了,家产没了,这点借据也没地方要; 但赢了,就什么都有了。 周员外很快下定决心,“大将军想筹多少钱?” “不多,四万两。” 四万两,对于这满堂的人来说,也就是一家二三千两,的确不算多。 周员外站起身道,“我愿出资一万两!祝大将军早日得胜归来!” “好!达辰!写借据!” 有了周员外做表率,其他士绅很快就纷纷表了态,让下人回家取银票。 叶修安一一亲自签了借据按了手印,士绅们一扫刚才的拘谨,反而更加倾力相助,不少人主动提供了衣物、药材等必用品,叶修安也不客气,一一都收了,只是都折算成银子,说好以后奉还。 等银票收完,士绅们又张罗着酒楼老板上好酒好菜,要和叶修安喝一杯,叶修安却淡淡一摆手道,“军情紧急,不是为了稳固后方,我也不会在这里逗留,接下来我要连夜启程赶往黑山嘴,各位员外盛情,等得胜再叙。” “是是是,不敢耽误大将军。” 叶修安又对松州知府道,“知府大人,将来我还有粮草和人马要经过这里,麻烦大人费心一二?” 松州知府连忙表态,“将军放心!下官必定会保证粮食和兵卒的顺利通过。” “如此我就无后顾之忧了,多谢各位员外,多谢知府大人,我们战后再见!” 叶修安一拱手,带着人直接出城,和城外的兵卒们汇合,直奔黑山嘴。 风大雪大,衬着一众人影,瑟瑟萧萧。 羽蘅和杜府其他人进御花园的时候,风雪已经停了。 芸娘和辛柳收了伞,很快就有人上前来跟柳芜打招呼。 贺梦儿和陈溪南也都来参加晚宴,此刻一起约羽蘅去一旁赏花说话。 羽蘅见柳芜正和贺夫人聊得开心,就告诉了柳芜一声,又悄悄给吴娘使了个眼色,自己带着羽然和羽歌走开了。 羽歌上次九九秋游时就和贺梦儿聊过几句,贺梦儿见羽歌和自己年岁相当,性子也是一样的文静大气,对她很有好感,此刻有贺梦儿在,羽歌的紧张少了许多。 羽然却对羽蘅的这些朋友都不以为然,今天她可是来结交高门大户的女孩子的,谁要跟她们一起说话? 陈溪南将羽然的不屑一顾看在眼里,心里就瞧不上她。 陈溪南把羽蘅拉到一边悄悄问,“这是谁呀,怎么跟你们一起来的?” 羽蘅轻笑道,“这是我庶出的妹妹羽然。” 陈溪南对杜家的情况有几分了解,听此一说更加鄙夷了。 “三姐姐,你们就在这里说话吗?御花园这么大,为什么不去逛逛多认识些人?”羽然不满道。 “杜四小姐想去可以自己去啊,又没人捆着你!” 羽蘅还没说话,陈溪南就先呛起来了。 羽然气急,“你是谁啊!我跟我家里人说话,关你什么事!” “我是羽蘅的好姐妹,就跟我有关系!” “你……” 眼看两人要吵起来,羽蘅赶紧一拉陈溪南,又对羽然说,“今晚生人多,最好不要乱走,迷路了容易惹麻烦。 @ ” 回来见羽歌和贺梦儿不知在聊什么,贺梦儿含羞低头,脸都红了。 “大姐姐和贺姐姐在说什么呢?” 羽歌回头笑道,“贺姐姐的婚期定了,就在年后春天。这恐怕是我们最后一次见到贺姑娘,以后要叫贺夫人或者孟夫人了呢!” “哎呀,我信你才告诉你,你反而来取笑我!”贺梦儿脸更红,伸手作势要去打羽歌。 “这是大喜事,到时候我们也要去看新娘子,不知贺姐姐欢不欢迎?”羽蘅笑眯眯道。 “对对,。 我也去我也去,我要跟贺姐姐多学学端庄大方……”陈溪南也笑道。 只有羽然撇了撇嘴,“一群小姑娘议论嫁人的事,也不嫌害臊!” “喂!你不喜欢可以不说话……”陈溪南又恼了。 可是她还没说完,旁边就有人插了进来。 “就是!孟家也不过就是三品,又不是什么大家世族,嫁到孟家去也值得你这么高兴!” “可不是嘛,跟秦姐姐根本不能比!” “我们秦姐姐将来如果要议亲,不知会是什么样的人家?” “还有什么人家,不就是这里吗?秦姐姐这样的身份,除了这皇宫,还有谁配得上啊?” 羽然听见“秦姐姐”这几字,心知应是秦家的女儿,又听说嫁到皇宫。 这,这不会是秦丞相的女儿吧! 转脸一看,正有几个女子站在附近,看着贺梦儿满脸讥讽。 中间的那个女子身量高挑,容貌秀丽,漂亮的丹凤眼斜斜上挑,平添了几分锐气。更显眼的是那满身的首饰,在一众打扮富贵的女孩子里都格外熠熠发光,显然件件都不是凡品。 其他的几个女孩子都围在中间那个女孩子旁边奉承,可想而知她就是秦家的女儿了。 她们挑衅的话羽蘅等人也听到了,只是不认识她们不好发作,只有陈溪南憋不住想冲过去说什么,被羽蘅拉住了。 贺梦儿这会儿倒敛了羞涩,不卑不亢地正色道,“各人有各人的缘分,岂可因官位高低而定,秦二小姐是出身显赫,但也不见得秦家的女儿个个都能嫁入皇家吧?还有你的这些姐妹,也都非皇室宗亲不嫁么?” “你!……” 贺梦儿这话一出,其他女孩子纷纷急着向秦二小姐表忠心,证明自己不敢和秦二小姐比肩。 秦二小姐冷冷一笑,被驳了也不理贺梦儿,只对羽然道,“刚才那话是你说的吗?你是谁家的姑娘?” 羽然大喜过望,连忙行礼,“我是杜羽然,随父亲进京没多久,家父杜唯华在吏部当差。” “吏部啊,那就不是外人了,我们要过去赏花,你跟我们一起去吗?” “好啊,我第一次来皇宫,正想多看看!” 羽然直接跟着秦二小姐就要走,跟她一起来的孙妈妈朝羽蘅和其他姑娘行了礼,眼神中有些不好意思。 羽蘅笑了笑,“孙妈妈跟着去吧,别让四妹妹太过分,一会再回来找我们。” 等她们的身影消失,羽歌才问道,“贺姐姐,那是谁啊?那么趾高气昂的。” “那是秦丞相嫡出的二女儿,名叫秦素丹,平常最得秦相宠爱,皇后娘娘也特别喜欢她,那样的家世地位,怎么会不骄傲。” 贺梦儿语气淡淡,倒没有把刚才的小吵闹放在心上。 羽蘅知道,贺家并没有依附秦家,估摸着孟家也没有,大概贺梦儿和秦素丹不对盘由来已久了。 陈溪南冷哼一声,“从小到大就是这个样子,我最见不惯她这种人!不就是仗着家里的地位耀武扬威吗,离了秦家她什么都不是!” “你知道她家有权有势还想冲上去?下次你还是忍耐一点吧,就当给你爹娘少找点麻烦!”羽蘅点点她的头道。 陈溪南也有些不好意思了,“谁让她说话那么过分,我有点控制不住自己嘛。” 贺梦儿和羽歌相视一笑,这样坦率的女孩子才最值得交往。 贺梦儿又陪了一会儿,介绍了几个相熟的小姐给杜家姐妹认识,就回贺夫人身边去了。 羽歌看着贺梦儿走远,脸上的笑容就淡了下来,定定地看着面前的一树梅花出了神。 羽蘅见状轻声道,“大姐姐是为了自己的婚事发愁吗?” 羽歌面色绯红,白了羽蘅一眼,竟然有几分惊艳。 “我只。 比贺姐姐小一岁,眼看她就要嫁人了,我却……” “大伯母也是愁白了头,一心想让姐姐嫁给官宦人家。姐姐怎么想呢?” 羽歌低了头,“娘心气甚高,虽然爹爹不是官身,也不肯让我低人一等,可是如今进了京城,我反而看开了。 _o_m 荣华富贵虽然好,但也要有命有本事去拿,在这一点上,我实在不成,连三妹妹都比不上。” 羽蘅微微一惊,不料说到自己身上了,不过羽歌倒是踏实,没有像羽然和杜唯华父女起那攀附的心思。 于是把这一节放下不提了,只说些冬花冬雪的闲话。 羽然跟着秦素丹和其他官家小姐们一起四处闲逛,其实秦素丹怎会看得上羽然,只不过那时跟贺梦儿作对才故意亲近她,等离开贺梦儿等人就把羽然扔在身后没人管了。 杜羽然倒不在意,哪怕就是跟在她们身后、听听她们说话都很高兴。 一路上不停地有小姐夫人们来跟秦素丹套近乎,跟着秦素丹的小姐们不无得意地一一指给杜羽然,对杜羽然的无知和奉承十分享受。 杜羽然一边走一边左右张望,今日这大场面,秦松立应该也会来的,就是不知在哪儿? 许是老天听到了她的心声,又转过一条花径,朝思暮想的人就出现了前面。 只见秦松立穿着一身靛蓝官服,正和其他同僚说话。笔挺的身姿和俊美的容貌让他在一众官员们格外显眼,偶尔轻轻一笑的温柔衬着如玉的眉眼,真真是风流闲雅。 杜羽然一见就痴了,正想着怎么过去和他说话,突然有一位小姐叫了出来。 “咦,那不是秦大人么?” 众人都循着她的视线望去,纷纷高兴起来,有好几个都含羞红了脸。 杜羽然才发现,原来喜欢秦松立的人,不止她一个啊。 秦松立听见声音,转头向这边一看,走了过来。 小姐们更是兴奋,不知秦松立是为了谁而来。。 第160章 再见皇帝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只见秦松立走到秦素丹跟前,轻笑道,“二妹妹,皇后娘娘刚刚还在念叨你,说你好久不进宫请安,让你早点去长春宫呢。” 小姐们都低了头,也是,有秦素丹在,谁还会看到她们呢。 秦素丹暗带蔑视地看了小姐们一眼,她们的那些小心思恨不得都写在脸上,谁不知道呢? 不过没见识就是没见识,秦松立不过是秦家的旁支庶子,什么本事都没有,她们看这秦松立皮相好就一个个都丢了魂,有什么出息! “我知道了。” 秦素丹连个笑脸都欠奉,漫不经心地左右看着,忽然见远处有个熟悉的身影,瞬间开心地叫出来。 “煜王哥哥,煜王哥哥!” 秦素丹匆匆跑到煜王跟前行礼,甜甜笑道,“煜王哥哥,丹儿正想去拜见姑母,煜王哥哥也一起去吧,我好久没见煜王哥哥了。” 煜王皱了皱眉头,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情愿,“你自己去吧,本王刚见了母后,现在还要去见臣僚。” “哦,那煜王哥哥等会儿可以陪我去看看新栽的梅花吗?听说今年小太监们种了一些新品种的。” 煜王不耐烦地摆摆手,“再说吧,本王不能久留。”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秦素丹难掩失落,官家小姐们才围了上去,有些人走前还满是心疼地看了秦松立一眼,可到底不敢留下来和他多说。 眼见秦素丹被人簇拥着慢慢走远,杜羽然才靠近秦松立。 “秦大人,秦二小姐是有些过分了。” 秦松立转头见杜羽然佯装关心的温柔和低下的头,嘴角讽刺地勾起,可惜杜羽然看不见。 这些女人为什么用的招数来来回回就是这些,真就没点新意吗? “杜四小姐是觉得我可怜吗?可是那些大家小姐们看都没看你一眼,你不是更可怜吗?” 杜羽然陡然捏紧了帕子,“我……” “杜四小姐不必多说,我还有事,告辞。”秦松立也走了。 杜羽然望着他的背影,不明白他忽然这么冷淡了,明明上一次在贺府,他还陪自己走了一段路。 不过杜羽然并不觉得气馁,反而下定决心一定要融入秦素丹的圈子里,让秦松立高看一眼。.. 眼看秦素丹她们已经走远,杜羽然又跟上去听了一段京城的各种闲话,身后却有人扯了扯她的袖子,正是孙妈妈。 “四小姐,我们离三夫人和三小姐太远了,等会怕会迷路。” 杜羽然一听就不高兴,“孙妈妈,这皇宫里还能出什么事,你没看我刚抓到机会认识其他小姐们吗?要是迷路了,找个人问问不就是了!” “四小姐,结识贵家小姐,不在这一时,再说您不应该跟那位秦公子多说,毕竟男女授受不亲……” “孙妈妈!你看看我如今的身份,要是我自己再不积极点儿,将来能嫁个什么好人家!你要是觉得我不应该这样,当初怎么不劝劝娘别做那种傻事!” 孙妈妈瑟缩了一下,“四小姐,我也是为了您好……” “好啦!”杜羽然烦透了,转头一看,就这么会儿功夫,秦素丹和其他人都已经不见了,只好悻悻地往回走。 回到原地一看,羽蘅还是跟陈溪南在说话,杜羽然不禁觉得自己比她们可强多了。 “入宫的机会这么难得,你们就呆在这里不去长长见识,以后要被别人笑话畏畏缩缩了!” 陈溪南瞪大了眼睛,这杜四小姐莫不是疯了吧? 羽蘅也道,“四妹妹,多说多错,为了父亲,你今日也安分点吧。” 杜羽然刚要反驳,忽然有小太监大声宣道,“皇后娘娘驾到!” 众人齐齐行礼,羽蘅等姐妹也纷纷低头福身。 一道明黄色身影伴着许多轻轻的。 脚步声进入御花园中,清润的嗓音响起。 “众位平身吧。” 羽蘅和大家一起起身,这才偷眼向那边看去。 只见这位皇后娘娘秦氏,今年大约四十多岁的年纪,但保养得甚好,望之如三十许。相貌端庄温婉,嘴角带笑,一见就让人心生好感。 今天是重要日子,皇后按品大妆,明黄色凤袍上百鸟朝凤的图案栩栩如生,十二颗硕大东珠串成的项链圆润光亮,繁复的发髻上插着三支金钗,俱是凤凰飞天的图案,尊贵无比。 一国***的风范一览无余。 要不是事先已对皇后有诸多了解,此刻第一次见她是怎么也看不出,这个看起来仁善的女子会如此心肠歹毒的。 时隔二十余年,母亲再一次见到皇后,不知道会是什么想法。 想到此,羽蘅不自觉朝柳芜那边看一眼,可是这一眼就惊出了羽蘅满身的汗。 柳芜居然不在了! 她去哪儿了? 柳芜早在皇后到之前就走了。 前几日去杜府宣旨的李执悄悄来到她身边说了句话,柳芜就跟着他走了。 吴娘不明所以,只能紧紧跟在身后,李执看了她一眼却没有反对。 李执将柳芜引到一处巍峨的大殿前就停住不走了,示意柳芜进去。 柳芜抬头看了看大殿,这地方她听说过,是皇上的御书房。 她吩咐吴娘等在外面,自己昂头挺胸一步一步上了台阶。 刚一推门,殿内暖烘烘的气流带着龙涎香的味道就透了出来,柳芜深吸了一口气刚一迈步,里面就传出一个低沉苍老的声音。 “来了?进来吧。” 柳芜反手关好门,低着头走到大殿中间跪下行礼。 “臣妇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嗯,起来吧。来看看朕写的这幅字。” 柳芜依言起身,先是扫了一眼皇帝和这大殿的布置,才往御案上看了一眼。 皇帝写的正是“兼听则明”四字。 “皇上笔力苍劲,兼纳乾坤,胸中沟壑一如当年。” 皇帝轻笑出声,“你跟你父亲一样,说谎话奉承人的时候一听就知道,真不亏是柳家人。” 柳芜没做声,皇帝又轻舒了口气,“这幅字,朕练了好多年,但写得始终没有你父亲留下的这幅好。” 柳芜这才看向御案一旁,柳大人曾经挂在书房十几年的字,的确就挂在皇帝的御书房里。 “一晃二十余年,朕老了,你也从一个小姑娘变成了妇人。” 柳芜胆大得直直看向皇帝,和二十多年比起来,他的确老了。 皱纹多了,头发花了,连面相气色都不好了,贺夫人说皇帝多病痛,看来不假。 “皇上是天子,天命保佑,不会老的。” 皇帝却沉了脸色,“哼,别以为朕听不出你话里的讽刺。” 柳芜又沉默了。 “你知道朕今天为什么要见你吗?” “臣妇不敢猜测帝心。” “朕最近几年总是想起从前的事,从前的人,可惜旧人都不在了……” 皇帝的声音低沉下去,“现在能和他们有关系的也就是你了。” “皇上何必挂怀,斯人已逝,什么事情都改变不了了,不如忘了吧,留他们一片安宁。” 柳芜这话看似体贴宽宏,但话里的讥诮总也掩饰不住。 皇帝重重一哼,明显带了怒气,“怎么,离开京城二十余年就忘了君臣之礼了?你父亲就是这样教你的?” 提到柳大人,柳芜不得不软了声气,“父亲从小就教导臣妇要忠君,是臣妇一时失仪了。” “你这倔强跟她当年一模一样,大约就是因为这个,她才跟你特别交好吧。” 。 皇帝口中的她,自然是叶修安的生母姜碧潇。 只可笑二十年过去,皇帝竟然连她的名字都不敢提了。 “碧潇姐姐比臣妇好太多了,臣妇哪里都比不上。” 皇帝猛地一愣,似乎是因为又听到了她的名字。 “你倒是不介意她的身份,不像其他人,处处都拿出身来贬低她。” 柳芜眼中隐隐沁出泪来,“碧潇姐姐从不因出身商贾就觉得低人一等,反而学识样貌处处出众,臣妇最佩服她的就是她的无畏和自信。” “是,是,她的确是这样的。” 皇帝的声音轻起来,“当年之事,朕时常想,如果她不是这样无畏,不是这样倔强,会不会就有不同的结局了……” “那样,还是碧潇姐姐吗?” 皇帝又一愣,旋即笑了,“你说的也是,朕竟然还没你想得通透。” 皇帝又看了柳芜一眼,“你回京后去拜祭过柳家人和姜家人吗?” “臣妇当年嫁入江陵,家人埋骨何处都不知晓,更何况姜家……” “朕将他们两家都埋在一起了,”皇帝叹息一声,“想着生前交好,死后也有个伴儿,这么多年不知是否荒芜了,明日你去看看吧,朕一会儿让简茂告诉你地方。” 柳芜的身子和声音都颤抖起来,他们两家都不曾被抛尸荒野,这已是天大的惊喜了。 但柳芜想了想还是问道,“皇上,那……碧潇呢?” 皇帝的声音更沉,“自然也跟她的家人在一起。” “谢……皇上!吾皇……万岁!” 柳芜泣不成声,伏地轻轻哭起来,皇帝也伤感起来。 “好了,如今儿女们都大了……碧潇为朕生了个儿子,你应该知道了吧,听说在江陵时,叶修安病重,是你女儿治好的。” 柳芜心中又是一凛,“什么都瞒不过皇上。这两个孩子机缘巧合之下结识了,臣妇也是最近才知道叶修安是碧潇和皇上之子。” “嗯,你也算是他的亲人了。要是他问你碧潇的事,你就告诉他吧。孩子长大了,该知道自己的身世了。” 皇帝的话似乎很轻很随意,柳芜却道,“谨遵圣旨,请皇上放心,臣妇不会乱说话的。”。 @ 第161章 皇后秦氏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皇帝点点头,简茂过来道,“皇上,一会儿就要开宴了。” “好,送柳夫人回去吧。” 柳芜行礼告退,走到门口,皇帝忽然又说话了。 “朕既然让你回来了,就不会再计较从前,以后好好在京城住下吧。” 柳芜一顿,悄无声息地又行了礼,这才退出了御书房。 御花园里,皇后娘娘的到来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女眷尤其热情地上前行礼问候。 皇后始终温和含笑,轻言细语地交谈几句,任谁都要赞一声平易近人。 杜羽然暗暗咬牙,没想到皇后这么和气,要是能在皇后面前留下好印象,以后再想和秦松立接近不是更容易了? 眼下这个好机会绝对不能放过! 皇后沿着花园缓缓而行,夫人小姐们纷纷福身,忽然有一人冲到皇后近前行了叩拜大礼。 “臣女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倾国倾城,仪态万千,使臣女一见拜服,请皇后娘娘受臣女大礼!” 周围其他女眷都悄悄撇了撇嘴,皇后却轻轻一笑。 “你是哪家的小姐,快起来吧。” “臣女是杜羽然,家父杜唯华在吏部当差。” “哦,杜家的小姐……” 皇后心中一动,不想还有人主动送上门来了。 “杜小姐芳龄几何?” 杜羽然紧张得鼻子都冒汗了,“臣女今年刚十三岁。” “豆蔻之年,正是好年华,杜小姐出落得娇俏可人,本宫看着都羡慕啊。” “皇后娘娘哪里话,您才是雍容华贵呢!” “是啊,皇后娘娘看起来就像十八岁的少女!” “娘娘永葆青春!” 女眷们纷纷上来恭维,皇后笑得更深了。 “好了,你们的话再甜,本宫也回不到十三岁了。杜小姐,你陪本宫走走吧。” “是!” 杜羽然兴奋得脸红,跟在皇后身侧。 走到羽蘅等人跟前,羽蘅和陈溪南早就屈膝行礼,头也过分规矩地低着,就怕引起皇后的注意。 无错更新@ 可是皇后偏偏停在了杜羽蘅的面前。 “这位小姐也很面生,是谁家的?” 杜羽然又跳了出来,“回禀皇后娘娘,这两位是我的大姐姐杜羽歌和三姐姐杜羽蘅,我们都是今年随父亲上京的。” “哦,杜家大小姐瞧着很是稳重,倒是杜三小姐……本宫听说过,今日一见似乎有些面善。” 羽蘅心中诧异皇后怎么会听说过自己,面上却稳稳屈着膝,“臣女第一次入宫,未曾瞻仰天颜。想来人总有相似,是臣女相貌普通之故。” 皇后轻轻一笑,“不仅容貌像,连这伶牙俐齿也有几分像。” 羽蘅更是一凛,皇后明显意有所指,当下不敢再答,只守着规矩不敢动弹。 皇后终于发话,“起来吧。” 长长的明黄色裙摆和众人的身影一一从眼前掠过,羽蘅才站直了身体悄悄呼出一口气。 “羽蘅,你看这……”陈溪南凑过来道。 羽蘅轻轻摇头,低声道,“言多必失,先把晚宴应付过去再说。” 杜羽歌也听出刚才皇后似乎话里有话,眉间微蹙。 羽蘅只问芸娘,“母亲去哪儿了你瞧见了吗?” 芸娘刚才不见柳芜就慌了,“奴婢没瞧见,之前一直都在那边的。” “别急,说不准是见到其他旧识了……” 羽歌突然道,“三婶在那儿!” 顺着她手指的地方看去,正是皇后离开的方向。 吴娘扶着柳芜进御花园来,正巧和皇后撞了个对脸。 柳芜镇定行礼,皇后打量了她好一会儿,却没有说话,点点头走了。 羽蘅悬着的心。 终于放了下来,忙迎上去,柳芜却轻轻摇头,示意没事。 两人看着皇后走远,心中都有不好的预感。 终于小太监来报宴会时间已到,众人纷纷前往大殿,以品级入座。 皇后又换了身朝服,与皇帝携手而来,众人齐齐下拜,山呼万岁,晚宴这才开始。 杜家官位不高,自然离帝后坐的地方甚远。 羽然对这个座位满心不喜欢,却也无法。 柳芜和羽蘅却都松了一口气,只希望这顿饭早点吃完。 可是洒杯刚满上,皇后就笑着对皇帝道,“皇上,臣妾最近听说了一件新鲜事,杜家的三小姐杜羽蘅年纪不大,但医术过人,皇上要不要见一见这位奇女子?” 皇帝淡淡道,“是吗?见见无妨。” “快,去传杜三小姐,杜四小姐也一起叫来吧。” 小太监带着皇后的口谕很快到了杜府桌案前,杜唯华当然大喜过望,连声答应。 “好好好,小女这就前去。” 羽然也喜不自禁,站起来整理衣服。 柳芜轻捏了捏羽蘅的手,一句“万事小心”划过她的耳畔。 羽蘅点了点头,和杜羽然一起往前头去。 刚才在御花园,皇后就已经表现出对杜府不一般的在意,眼下又在众目睽睽之下特意把她们姐妹召去。 这不是要把自己架在火上烤么! 离皇帝宝座越近,羽蘅感受到的注视就越多,其中的敌意几乎不加掩饰。 到了皇帝座下,羽蘅刚一行礼,皇后就笑道,“杜三小姐,听说你天赋甚高,年纪虽小,却已令济民堂众人臣服,现在已是济民堂的掌门了?” 其他人不明所以,皇帝却皱了眉头。 杜羽蘅会医,而且治好了叶修安,他是知道的。 可是她居然是济民堂的掌门? 这就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了。 羽蘅心中狠狠一震,勉力答道,“皇上皇后明鉴,济民堂有门规,不许再选掌门,臣女虽然喜好医术,但绝不敢违背遗训。” “皇上您听,这丫头还挺谦虚。” “皇后娘娘过奖了,我三姐姐也就会看个头疼脑热,哪里能当得上掌门呢!” 杜羽然不知怎么回事,但见羽蘅被皇后表扬就不高兴,必要踩一踩她。 只是她没注意到,这一踩也顺便踩到了皇后,皇后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笑容冷了些。 皇帝打量了一下羽蘅,沉声道,“济民堂的门规很重要,后人再如何医术高超,不可忘了先人遗训,明白吗?” 这就是敲打了,提醒济民堂不要忘了一年之约! 羽蘅再次下拜,“是,谨记皇上教诲。” 皇上点点头,对皇后道,“听说舞姬们今年新排了一个雪舞。” “是,臣妾正想让她们第一曲展示……” 皇上和皇后闲话起来,小太监悄悄示意羽蘅和羽然回去。 两人这才静静退下。 一排排舞姬自外鱼贯而入,轻盈的奏乐响起,大殿中立刻弥漫开了喜庆祥和的氛围。 清歌漫舞,觥筹交错,谁会知道刚刚的暗影呢。 随着酒菜越来越多,不少大人开始离席相互敬洒,杜唯华不必说自是要去应酬的。 羽然也抓紧被皇后点名的机会去巴结刚结识的小姐们。 只有羽蘅听了柳芜刚才去御书房的事,总觉得胸口烦闷,特意出来透透气。 她一个人走到殿外角落,隔着一个大柱子看着殿内,却不必担忧会被殿里的人看见。. 身后却忽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把羽蘅吓了一跳! 转头一看,原来是秦松立。 “你怎么也出来了?” 秦松立的眼神暗了暗,最近送她的。 东西都被退回来了,刚刚也没找到机会和她说上话。 “我特意来告诉你一声,小心皇后,她似乎在谋划什么事。” 羽蘅心中一动,“你知道什么了?” 秦松立摇了摇头,“我在宫中消息不灵,只大概知道皇后最近动作很多,你多加小心。” 羽蘅点点头,今天皇后已经试探了几次,要说只是随意如此,估计只有傻子才会信。 可是皇后到底打算怎么对付她呢? “我知道了,多谢你,你快进去吧,被人看到就不好了。@·无错首发~~” 秦松立心中又是一滞,为什么他就不能光明正大和她说话呢,她为什么一定要选叶修安呢…… 酒热舞浓,宴席渐渐到了尾声,皇帝喝了好几杯臣下敬的酒,此刻已微醺。 突然有个太监急急从殿外进来,到御座前回禀了什么,皇帝吃了一惊,手中的杯子都摔落在地。 “你说什么?皇太后怎么了?” “皇太后吃了晚膳,忽感不适,此刻已经不省人事了……” “那还等什么,快传御医!” 皇帝一边说,一边急急起身往太后所居的慈宁宫赶去。 这一番动静很快就打破了大殿的祥乐,所有人都不知发生了什么。 小太监跟在皇帝身后艰难道,“皇太后常看的陈御医不在……” 皇后也道,“启禀皇上,陈御医近两日身体不适,告了假要休养几天。” “那其他御医呢?” “宫中今日有一个留值的,可是入宫侍奉才两三年。其他御医臣妾立刻派人去请,来人啊!快去把各位御医都请到慈宁宫里来!” “是!”太监们领命纷纷退去。 皇帝的脚步却慢下来,“请御医不知要花多久,那个留值太医能不能顶事?” 皇后小心翼翼道,“要不把刚才的杜三小姐带上?她名声在外,又离得近,说不定能派上用场。” 皇帝只考虑了一瞬间,就点了头。 皇后轻轻一笑,“来人!去请杜家三小姐杜羽蘅到慈宁宫!” 杜羽蘅接到旨意的时候正带着柳芜等人往宫外走。 虽然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羽蘅心想离得越远越好,可惜还没出御花园就被小太监拦住了。 听着太监传旨要羽蘅前往慈宁宫给太后看病,柳芜扶着羽蘅的手瞬间收紧。 羽蘅反而吐了一口气,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 第162章 太后中毒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公公稍等,我即刻随你前去。” 时间紧急,她交代柳芜、羽歌等人立刻回府去,转身就跟着小太监走了。 入宫前,柳芜已将皇宫的大致地形告诉羽蘅,这会羽蘅见小太监带的路方向不错,也就静下心来思索皇后可能的意图。 先前皇后几番试探已经是来者不善,没想到都是为了后面做铺垫,只是这皇太后病得也太巧了,是旧疾还是突发? 羽蘅只知道,皇后刚刚把济民堂掌门这个名号吹给皇上听了,若是太后这时间真出了岔子,自己这脑袋能不能保住就两说了。 还没想出主意来,慈宁宫已近在眼前,羽蘅深吸一口气,摒弃杂念,迈步进内。 此刻的慈宁宫里,已经是慌乱一片,宫女太监一面担心太后真的病危,一面跑来跑去拿东西,大殿里皇帝发怒的声音遥遥传了出来。 “太后最近一向身子康健,今天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你们伺候得不周到?饮食可有疏漏?” “启禀皇上,奴婢们半点不敢马虎大意,每日所进膳食都是经陈太医同意的,今日因是除夕,太后吃了几个饺子,谁知过了一会就觉得喘不过气了……奴婢罪该万死,求皇上饶命!” 离大殿越近,声音越来越清晰。 皇后轻言劝道,“皇上息怒,眼下赶紧给太后看病要紧,这些人都是侍奉太后惯了的,罚他们没什么,一时找不到趁手的人给太后侍疾就不好了。” “嗯,皇后此话有理。还不快去看看太医来了没有,杜家姑娘来了没有!” 引路的小太监紧走几步,杜羽蘅进了殿跪倒在地,“臣女杜羽蘅参见皇上。” 皇上指了指帷帐内,“快去看看太后。” “请皇上恕罪,臣女医术不精,也不知道太后禁忌,不敢单独为太后看病。” 皇后急道,“杜姑娘,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畏手畏脚的,等会太后真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担待得起吗?” 情真意切,真是个关心婆婆的好儿媳啊! 羽蘅却暗暗咬牙,皇后打的好算盘,治不好是我的错,不去治也是我的错。 “皇上……” 话未完,殿外突然跌跌撞撞跑进来一个人,衣冠不整,连路都分不太清,一看就是急忙被叫过来的。 他看见两个明黄色身影,才急忙进殿叩头,“皇上,微臣来迟,请皇上恕罪!” 皇上眉头皱得更紧,“你是?” “微臣是今日值守的太医,石子明。” 羽蘅低着头身形不动,瞳孔猛地一缩。 皇上怀疑地打量了他一下,“你入宫侍奉多久了?” “回皇上,三年。” “皇上,还是让他们快进去看看太后吧,杜姑娘医术高明,想必会治好太后的。”皇后又催道。 皇上大手一挥,“快进去吧!杜羽蘅也一起去,在其他太医来之前,务必让太后舒服一点儿!” “是!” 羽蘅和石子明一起领命,进了帷帐。 帷帐内不远是一张雕花拔步床,太后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一众大宫女太监围在床边,隐隐有人在哭。 见皇帝派了太医来,宫女们都让开路,羽蘅过去稍作检查又把了把脉,太后中毒不深,但人昏迷着。 羽蘅问道,“谁是掌事的,谁是近身服侍的,今日太后吃了什么,谁最清楚?” 一个大太监上前一步,“奴才是汪路,是慈宁宫的管事太监,今日近身服侍太后的是采薇,采薇,你快跟太医说说今日太后吃了什么!” 另一个二十多岁的宫女擦擦眼泪,回忆着道,“太后今日吃的东西都是往常吃惯了的,只有一碗饺子是应节的,太后吃了两个,过不了多久就吐了,奴婢以为是不常吃所以不舒服,谁知没过多久太后就说呼吸。 不过来,接着就……” 采薇说着又哭起来,羽蘅赶紧打断道,“太后吐出来的东西,你们可有扔掉?” “没有,奴婢知道太医可能要看,收着没动,还有太后吃剩的饺子,也都放着。” “好,劳烦采薇姐姐去拿过来,最好太后今日吃了些什么,全都拿一些过来。” 采薇点头下去办事,总算把眼泪收了。 汪路又道,“杜姑娘还有什么吩咐?” “屋子里人太多,又有哭声,怕太后听见不舒服,只留一两个人服侍,剩下的去烧热水热茶来,等下我会想办法给太后喂点水。汪公公也要看着点慈宁宫,怕还有其他事发生。” 汪路眼皮子一跳,眼神深奥起来。 “是,奴才出去看看,这里交给杜姑娘了。” 满屋的人散了大半,羽蘅把窗户开了一丝缝,散一散这屋里的浑浊气息。 再回床边时,正好石子明已经检查完毕,杜羽蘅把最后一个宫女支开,低声问,“如何?” “应是食物中毒,但具体什么毒还不清楚。” “依石太医之见,现在怎么办?” “若是由我治,当然先催吐,再喂以解毒之剂,查出致毒之物再对症下药。可我人微言轻,做不得数,眼下不如浅施几针,让太后舒服一些,等其他资深太医来了作主。” 石子明忽然一笑,歪头看向羽蘅,“听说掌门天赋极高,可有什么妙计吗?” 羽蘅也笑,“李师叔告诉你了?” 原来石子明是济民堂培养出来的人,李管事未雨绸缪让他提前混入后宫当太医,只是因为年纪太轻,还未得到重用。 石子明道,“掌门还没入京我就知道了,本还想什么时候才能得见掌门真颜,谁知机会这么快就来了。” “说起这机会,你可得感谢一个人。” “掌门是说?” “要不要打个赌,那些资深的太医,一个都来不了。” 石子明微微惊讶,眼中却无惧色。 “三年了,终于轮到我了!” 羽蘅对他的不慌不忙倒很欣赏,“你倒不怕这毒不好解?这可是太后,稍有疏忽就是杀头的罪。” “哼,”石子明很是不屑,“太医院这群老家伙个个都是只求稳妥的,说到医术我比谁都不差,以前都嫌我年轻,不肯让我大展拳脚,现在……我让他们瞧瞧什么叫后生可畏!” 羽蘅轻轻点头,是该如此!石子明可不能总在后宫默默无闻的。 “掌门快说,现在我们怎么做!” 羽蘅瞟他一眼,“先不要喂药,你知道丹阳针法吗?” 石子明的眼神微微一亮,“知道!” “以丹阳针法行针太后的腹部,让太后吐出来。@·无错首发~~” 石子明自然不会放过这个表现的机会,拿起随身带的针开始动作,羽蘅在一旁看着暗暗点头,手法娴熟,下针准确,看来石子明确实医术不弱。 随着行针完毕,太后的喉咙急速滑动,羽蘅眼疾手快把太后侧了过来,太后正好吐在羽蘅准备好的小碗里。 吐出来以后,太后明显舒服了一些,缓缓呼了一口气,羽蘅仔细地将太后嘴角的污渍擦去,轻声道,“臣女是杜羽蘅,负责给太后治病,请太后相信臣女。” 太后翻了翻眼皮,也不知到底听见没有,羽蘅喂了一点水,将太后重新躺好睡了。 石子明把太后刚才吐出来的东西拿在手里细看,“好像也没什么异常的啊。” 羽蘅也拨了拨,确实没什么明显的毒物。 “也不一定这么容易,太后的安危毕竟关系重大,太明显的法子容易被查出来,多细心看一看。” 两人把房间里的摆设也仔细检查了一遍,没有什么发现,正巧采薇带着大小碟子回来了。 。 “杜姑娘,今天太后吃过的东西都在这里,还有刚刚吐的。” 羽蘅看了看,还是没头绪。 拨了拨那碗饺子,汤汁清澈,看起来很诱人,难道毒真在这里头? 羽蘅拿起一个饺子就吃了,石子明和采薇吓了一跳。 “杜姑娘!你不怕有毒吗!” 羽蘅摆摆手,细细把饺子嚼了咽下去,“没事,跟我想的一样,这里头没毒。采薇姑娘,今天太后吃饺子时,有说什么吗?” 采薇回忆了一下,“好像没说什么,就说这饺子好鲜。” “好鲜?” “嗯!因为用了晚膳才吃的饺子,奴婢担心太后积食,劝着只吃了两个就放下了。” 石子明不明所以,羽蘅也搅着那碗饺子陷入了沉思。八壹中文網 “到底怎么样?太后好点了吗?”皇帝在外头问道。 羽蘅回过神来连忙和石子明一起出去。 “启禀皇上,微臣不知道太后的禁忌不敢下方子。” “是啊,皇上,其他御医都还没来吗?太后刚刚吐了点,臣女喂了点水,其他的不敢做啊!” 皇上闻言又发怒了,“那些人都怎么回事!连叫个太医都叫不来!以后朕如果病了也这样干等着吗!” “皇上息怒!”屋子里跪倒了一大片。 皇后道,“臣妾再派人去催,一定把御医叫来。但眼下太后情况耽误不得,请皇上开脉案让杜羽蘅和石御医诊治吧!” 羽蘅闻言挑了挑眉,皇后居然连太后的脉案都愿意给她看,看来皇后对自己的计划很有信心啊。 皇帝疲惫地挥了挥手,“简茂,去太医院拿脉案来,今天朕就等在这里,看他们到底什么时候才来!” 简茂领命出去,杜羽蘅也和石子明回到帷帐里。 羽蘅走到床前又仔细检查了一下太后的情况,这毒若是不深,太后为何迟迟不醒呢?。 第163章 抓到你了!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而且普通的毒并不难解,皇后又为何断定我一定会闯下祸来呢? 石子明凑过来道,“要不先给太后喂一颗解毒丸吧。” 羽蘅摇摇头,“等脉案来了再说。” 简茂的动作倒很快,脉案很快就送来了,羽蘅和石子明一起把脉案翻完了也没有查到太后有什么特殊的禁忌。 无错更新@ 石子明道,“现在可以喂了吧,这种解毒丸是最安全的,解毒效果稍逊但绝不会给太后造成额外伤害。” 羽蘅揉了揉额头,不知为什么,那句“好鲜”一直在她脑子里打转。.. “好吧。” 石子明从贴身的袋里掏出一个蜡丸,轻轻剥开了就要喂到太后口中,却突然有人叫了一声。 “慢着!” 羽蘅三步并作两步上来抢过了那颗药,问石子明道,“这丸药的成分你都记得吗?” “记得啊……” “是不是有一味甘草?” “对啊,几乎所有的解毒丸里都有甘草,清热解毒,益气补肾,是最普通的药材了。” 羽蘅将那颗药牢牢握在手心里,眼中终于放出成竹在胸的光芒。 “终于抓到你了!” 一刻钟后,羽蘅将一张方子递给石子明,让他亲自带人去抓药熬好,不可假手于人。 石子明拿着方子尚有些犹豫,“你有把握吗?这……” “放心吧,出了事我全担着。” 反正皇后针对的就是我。 “你只要盯着把药熬好,我自然有办法让太后苏醒过来!” 石子明只好带着方子出去了,羽蘅和采薇也出来了,皇帝迎上来道,“如何?是诊出病因了吗?” “是,请皇上放心,太后身体无大恙,只是食物中毒。” “食物中毒?怎么会这么厉害,太后还没醒吗?” “太后刚才又吐过一回,已经舒服多了,等臣女开的药熬好,太后喝了就能醒了。” 羽蘅如此笃定,皇帝终于松了一口气坐下来,倒是皇后看羽蘅的眼神半信半疑。 皇帝心神一定,又怪起伺候的奴才来,“你们都是在太后身边伺候惯了的人,怎么做事还这么不小心,好端端的都能让太后生病!来人!” 皇帝作势要打要罚,屋子里瞬间又跪倒一片,满满的求饶声,羽蘅上前一步大声道,“皇上!奴才要罚,但不是全部!这屋子里只有一人蓄意谋害太后!” “什么?” “什么?” “你说是有人蓄意谋害太后?”连皇上都惊讶不已。 “杜姑娘,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皇后也斥道。 “回皇上,臣女不敢撒谎,太后所吃之物都没有异样,中毒也不深,只是昏迷未醒,全是因为有人故意想要太后这样!” “杜羽蘅!你年轻不经事,要是治不好,皇上宽宏大量也不会怪罪于你,但你信口雌黄,弄虚作假,别说皇上,本宫也不能饶过你!” 皇后义正言辞,皇上沉了脸色,羽蘅却不惊不惧。 “皇后娘娘既然觉得臣女无法胜任,刚才又为什么必要臣女医治呢?” “你!这就是你跟本宫说话的态度?” “皇上!”羽蘅不再理皇后,“臣女愿以性命担保,等会必能让太后醒过来!” 皇上看了看皇后,又看了看羽蘅,心知今日这事的确有蹊跷。 “你真愿以性命担保?” “皇上,她一个小小臣下之女,就算死了,也赔不了太后的万一啊。” 皇后的眼神隐隐轻蔑。 皇帝却道,“那你说,该如何治?” “既然不是特殊的毒,只需普通解毒药剂即可。” “这么简单?” “是,石太医已去熬药了,等会药。 来,太后喝了自然见分晓。” 皇帝点点头,稳稳地坐好等着,皇后闻言却放松了一些。 羽蘅也看着皇后轻轻一笑,皇后啊皇后,别得意得太早了。 屋内恢复了平静,只有宫女们走来走去,汪路终于回来了,进门悄悄给羽蘅递了个眼色,羽蘅眨了眨眼睛,进去守着太后了。 不过一会儿,石子明终于带着药回来了,皇后想拦下来检查检查,石子明早有准备,从食盒里拿出两个碗,当着皇上皇后的面倒满了,自己先喝一碗。 “启禀皇上,微臣不敢随意下重药,况且杜姑娘坚持认为太后中毒不深,药量重了也是毒。这碗药喝下去足以验证杜姑娘是否正确,却不会伤害太后的身体,请皇上准许。” 皇后拢在袖子里的手不自觉握紧了,看向皇帝。 皇帝缓缓点了点头。 “微臣这就去喂药。” 石子明进了帷帐,帷帐里却没有一点声音传出来,过了许久,皇帝也忍不住站起身来踱来踱去,只希望里头能传出一点好消息。 _o_m 就在皇帝耐心耗尽时,里面突然传出了一阵痛苦的***声,明显是太后的。 皇帝大惊失色,“太后,太后怎么样了?” “皇上!定是杜羽蘅托大,使太后病情加重了,请皇上治杜羽蘅以下犯上、伤害太后之罪!”皇后暗暗一笑,又端正了脸色严肃道。 她的长袖轻摆,门外一个宫女领命悄悄离去。 帷帐内太后的***声不见减小,杜羽蘅和石子明却也不出声。 皇后大声道,“来人啊!进去把杜羽蘅和太医都抓出来!……” “皇儿……”是太后的声音! 准备进去抓人的太监都傻了眼,皇帝几步迈进帷帐内。 “太后!” “皇儿啊,哀家还以为见不到你了……” 皇帝半跪在床前,“太后,您觉得身子如何?” 太后微微一笑,脸色还很苍白,但精神还好,“哀家好多了,你放心。” 皇帝这才瞧了瞧杜羽蘅和石子明,见她们都是满头大汗,浑身脏乱,面色稍霁。 “你们辛苦了,下去休息吧。” 石子明正要领命,羽蘅却道,“回皇上,太后刚刚醒来,还很虚弱,臣女今晚要守着太后不能走。” 石子明便低头不说话了。 皇帝眼中更见赞赏,“既如此,等会你们去梳洗一下。” 太后道,“这是谁家的丫头,哀家瞧着面生。” “太后,这是杜羽蘅,她父亲今年刚刚入京进了吏部。” 太后眼睛一眨,“好,今日多亏了她,哀家和她有缘,想收她做个干孙女儿,皇帝以为如何?” 皇上吓了一跳,太后莫不是还糊涂着? 羽蘅也急忙跪倒,“为太后治病是臣女应尽的本分,臣女实在担不起太后抬爱。” 皇上笑着劝道,“您现在还没养好身子,先让她在旁边伺候着,实在喜欢再收不迟。” 谁知太后沉了脸色,“皇帝,今日如果不是她在,哀家说不定已经去见老祖宗了,救驾之功如何奖赏?哀家为何偏偏在除夕前夜出事,往日那些太医为何还没来,皇帝想过吗?” 皇帝一愣,之前的怀疑又涌了出来,还没说话,帷帐外就响起了众人磕头的声音。 “微臣该死,救驾来迟!” “是是,微臣也该死!” “老臣请旨为太后诊脉,请皇上恩准!” 原来是太医院的一众太医都到了。 来得好巧啊! 太后微微一笑,很是疲惫,“皇帝,让他们进来诊个平安脉吧,不诊他们不会罢休的。其他的事你去料理,把这两个人给哀家留下,哀家要好好休养一阵子。” 皇帝恭敬。 答应了,出去怒喝道,“你们确实都该死!太后不适你们都要这么久才来,哪日朕病了还不如等死痛快!” 众臣求饶之声又起。 皇后小心道,“皇上,太后身体如何?现在太医们都到了,不如让他们都去看看吧。 @ ” 皇上摆摆手,“太后说已无大碍,你们也进去瞧瞧,瞧完了赶紧出来,别打扰太后休息!” 几位老臣偷偷看了皇后一眼,依次进了帷帐。 为首的老太医刚把手指放到太后的手腕上,皇帝就在外头责问道,“今日太后的饮食到底是谁经手的,通通给朕拿住!” 汪路上前一步,“启禀皇上,今日给太后递过吃食的只有一个宫女不是老人,奴才已经把她押住了。” “很好,人呢?” 汪路迟疑了一下,“刚刚看守她的小太监来报,说她自尽了。” “什么!朕这里还没开始查,她倒先自尽了,好快的手脚啊!” 皇帝的眼神若有若无地往皇后那里飘去,皇后暗暗咬牙,这局真的被杜羽蘅给破了? “汪路,传朕的旨意,给朕彻查,那个宫女什么来历,家里有什么人,跟谁接触过,全都给朕查出来,朕今天是要看看,谁把主意动到太后头上了!” 帷帐内给太后诊脉的老太医手一抖,太后反手就压住了太医的手。 “陈太医,哀家身子如何?” “太后,太后,虽然有些虚弱,但并无大碍……” “是吗,其他太医呢?” 众人上前一一把脉,全都跪地磕头,“太后并无大碍……” “是啊,只需好生静养……” “太后福缘深厚……” “既如此,辛苦各位太医了,都回去吧,哀家这里有杜羽蘅就行了。” 众人看了十四岁的杜羽蘅一眼,不敢再有其他动作,只好退了出去。 皇后正等着太医们出来,迎上来道,“各位都是经验丰富的老太医了,如何?太后身体是否康健?” 众人各自对视一眼,“是,回皇后,太后的毒已解了,只需静养就好。” 什么! 皇后盯着他们,“你们全都仔细诊了?” “是是,的确解了,千真万确。” 这个杜羽蘅,真的这么厉害?。 第164章 姜柳两家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皇后有一瞬间恍神,只听皇帝道,“那你们就都回去吧。简茂,传旨,太后要收杜羽蘅为干孙女,杜羽蘅救驾有功,封为郡主,封号待太后病好再定!” “是!” 简茂领旨而去,皇后却大吃一惊,杜羽蘅居然一夜之间成了太后的干孙女,大晏的郡主? “皇后,太后这次中毒来得蹊跷,说明后宫之中根本不平静,皇后执掌后宫二十年,怎么还会出这么大的纰漏呢?希望皇后彻查此事,给朕一个交代。” “是。”皇后当中被训,却只能屈膝行礼。 “还有,太后交代了,就由杜羽蘅和石子明侍疾,其他太医都不用来了。汪路!” “奴才在!” “从今日起,太后宫中的安危就交给你了,不许生人接近太后,再有疏忽唯你是问!” 话虽然是交代汪路的,皇后却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等皇帝走后,皇后也铁青着脸一甩袖子,带着自己的人回了坤宁宫。 而慈宁宫里,太后又沉沉睡去了。 汪路把有嫌弃的人全都扣住审问,太后身边只留亲近的采薇等人,羽蘅和石子明忙了半日终于可以休息一会儿,换洗了衣服后坐下来吃点东西。八壹中文網 慈宁宫上上下下,现在对救了太后的杜羽蘅和石子明都格外恭敬,羽蘅说不用伺候,他们就真的守到院子里去了。 石子明悄声道,“掌门,现在你可以说了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羽蘅继续喝着粥,这宫里御膳房做的粥,就是不一样。 “问题就出在这甘草上。” “甘草?”石子明想了想,“就是一味很普通的药材啊。” “对啊,就出在它普通身上了。你刚才说了,清热解毒的药方里几乎都用了甘草,甘草性平,对人也不会有别的害处,但你细想想,难道甘草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能变作毒物吗?” 这次石子明想的时间长了些,半晌才迟疑道,“书上是说过,甘草和鲤鱼不能同食,否则会有毒……可是这毒性不大啊。” “对正常人来说当然不大,可是太后已届高龄,平时常有不舒坦,而且眼下又已经中了毒昏迷不醒,这时如果我们治病的汤药反而变成了毒药……” 石子明这才反应过来,“太后轻则病情加重,重则……那我们俩这项上人头就真的保不住了。” 说到这儿,石子明还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可是掌门,你是怎么想到这个的?” “因为太后吃饺子时,说了‘好鲜"二字!如果我没猜错,这饺子馅里必定混入了鲤鱼肉糜,说不定,这碗饺子就是为太后特制的!” “就凭这个?” 羽蘅点点头,“之前我就已确定太后中毒不深,且毒性不大,但昏迷不醒就显得病情危急。这种情况下皇后丝毫不惧,反而把过往脉案全都送到我们面前,我就断定,皇后用的必定不是稀奇的毒,那种毒太容易追查,牵连到后宫的下人太多,更显得皇后治下不力,对她没什么好处……” “但如果用这种小伎俩,一来太后不见得真会病重,二来只需要一个由头就能惩治掌门,的确是个轻便有效的好法子!”石子明接道。@*~~ 羽蘅哭笑不得,你莫不是,在为皇后叫好? “是,所以什么样的法子是大夫最有可能用的,但是一定会出错的呢?再加上‘好鲜"二字,我猜中了甘草!” 至此,石子明佩服至极,“掌门,今日多亏了你,要不是你知识渊博又心细,我这条小命就交代在这儿了,唉,我之前还觉得……” 石子明猛然住了嘴,羽蘅眯起眼睛,“你之前怎么了?” “嘿嘿,”石子明尴尬地笑了笑,“我之前还想,掌门那么年轻,又是个小姑娘,怎么可能……嘿嘿,掌门就是掌门,果然比我们。 高出很多。” 羽蘅心知很多人都曾有这个想法,也不跟石子明计较,只是轻轻一哼作罢。 石子明赶紧道,“那太后先前中毒昏迷是怎么回事呢?” “依我的猜测,是有人在太后的茶水里下的,毒性不大,加了点***,很容易就造成呕吐窒息又晕倒的假象了。” “哦……”石子明这才全部明白过来,“大部分大夫看到这种情况,都会先解毒,不管是汤药还是丸药,基本都有甘草,而只要太后病情加重,皇后就会立刻以伤害太后的罪名拿下我们,再让老太医们出场,救下太后。” “这样太后不会有大恙,后宫的宫女太监也没事,只有我们俩,成了替罪羔羊。” “那现在局被掌门破了,接下来会怎么样呢?” “接下来,”羽蘅继续喝粥,“当然会有人出来顶罪。” 晚上羽蘅到太后床前守夜,采薇已经在地上铺了被褥。 “郡主,您去休息吧,奴婢守着就好了。” 虽然圣旨还没发出去,但慈宁宫的人已经都改了口。 羽蘅瞧采薇的眼睛还肿着,知道她真心为太后担心。 “不了,今夜怕太后病情会有反复,我守着放心一点。” 太后现在就是她最大的靠山,只要太后病好,她就会没事。 采薇见状也不再劝,重新拿了一床被褥铺在旁边。 太后突然轻轻哼了一声,挥了挥手,采薇忙过去道,“太后,您怎么样,想喝水吗?” 羽蘅塞了两个枕头到太后身后,太后睁开了眼睛,“哀家有点饿了。” 采薇破涕为笑,赶紧出去拿温着的粥,羽蘅却知道,太后是有话想跟她说。 “太后请吩咐。” “丫头,今天的事,你知道是谁做的吗?” “臣女不敢妄加猜测。” 羽蘅低下眉眼,太后却哼了一声,“治病的本事不错,说谎的本事不怎么样。” 羽蘅不敢再瞒,“臣女想是皇后。” “这还差不多,哀家这个郡主没有给错人。” “太后抬爱,臣女承担不起……” “人家都杀到头上了,你还计较这些?把敌人除了,这郡主你爱当不当!” 羽蘅哑然,不想太后的性子这么刚强。 如今都说太后上了年纪,就像个普通的和蔼老太太,可当今天子刚登基时,朝局不稳,太后也曾力挽狂澜过。 只是岁月无情,大家都忘了。 采薇端了粥来喂太后喝下,羽蘅又检查了一次,才服侍太后睡下。 太后临睡前吩咐道,“以后就让这个石子明给哀家诊平安脉吧。” 羽蘅道,“臣女明日想出宫半日,陪母亲去给柳家上香,请太后恩准。” 太后睁开半眯着的眼睛,“对啊,你是柳家的外孙女……去吧,哀家不会有事的。 @ ” 休憩的凤凰被惊醒了,自然不会让自己再出事了。 羽蘅放下心来,这才各自休息。 第二日石子明很早就来了,羽蘅交代了今日太后要喝的药,领旨出宫去了。 柳芜和芸娘坐着马车正等在宫门外,见了羽蘅赶紧迎过来。 “母亲,你们怎么在这儿?” 柳芜上下打量她,“羽蘅,你怎么样,太监来府里传旨我们都吓了一跳。” 羽蘅将柳芜扶上马车,将昨晚的事告诉他们。 芸娘听了直后怕,“多险啊,要不是小姐机灵就着了皇后的道了。” 柳芜眼中也难掩担忧。 羽蘅轻轻一笑,“皇后必定是知道我在帮叶修安,之前几次对付叶修安都没讨到好处,这次就想趁叶修安不在除掉我,可惜我没那么容易被打垮。” “我的好小姐,皇后一次不行肯。 定会再有第二次的!哪有千日防贼的!” “所以啊,这个郡主我当定了!这次我救了太后,不就找了个大靠山?” 柳芜却镇定得多,“入京之前就知道会很艰难,昨日皇上见了我,皇后对付了你,你救了太后成了郡主,这宫里跟咱们真是孽缘深重。羽蘅,皇帝似乎对从前的事有所愧疚,你要利用好这种情绪。” 羽蘅点点头,想不到柳芜现在也比从前放的开了,为了给柳家和姜家报仇,什么都可以利用! 马车很快到了目的地,这里是外城墙一角,周围没什么人居住,只有一片小树林,倒有一条护城河从旁边经过。 地上大大小小的坟包,有一个最大的坟包立了“姜家”两字,显然是姜家众人合葬的,有一些小的坟包各自有木板写着柳家各人的名字,最外围的是一个小坟包,立着“碧”字。 柳芜一见就软了腿脚,但她坚持着一一给他们磕头,除草,烧纸钱,缓慢而坚定。 羽蘅也跟着柳芜一起,“母亲,等回去我就吩咐人把这里重新修缮一下,墓碑也要重新立。” 柳芜轻轻点头,“不要急,免得被有心人利用,我们已经回到了京城,要更加小心。” 回去的马车上,柳芜更加沉默,车到了皇宫外,羽蘅直接在这里下马车,柳芜递出一个包袱,“给你带了几件衣服,一切小心。” 羽蘅接过包袱,转头向东进皇宫,柳芜回头向西,风吹着雪花,无尽苍凉。 进了慈宁宫,羽蘅先去看了看太后,太后睡了一觉以后气色好多了,脸上也带了红润,想来过一两天就会好了。 太后示意她坐,又让采薇端了一份膳食给她吃。 羽蘅刚动筷子,太后就道,“哀家宫里昨日死了个宫女,御膳房今日死了个太监,皇后已经来回了,事情是他们做的,这件事就算了了。” 羽蘅到嘴的饭吞不下去,心中一梗。 太后不会是故意的吧?。 第165章 真孝顺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皇后娘娘有说是什么缘故吗?” “哼,还不就是那些套话,不小心,失手,自知罪孽深重所以自尽。” “您之前中毒的事也没个结果?” “没有找到任何证据,就凭你的话皇后会信吗?你应该早就知道会是如此吧。” 羽蘅默了一默,“太后身体无恙才是最重要的。” “啪!”太后气得一拍小几,不过力度并不大。 “她可是故意让哀家中了毒!这二十多年哀家看她还有几分本事,把自己当做瞎子什么也看不见,谁知她越来越过分,临了居然把心思动到哀家身上!真当哀家不中用了吗!” 羽蘅连忙劝太后息怒,太后狠狠喘了几口气,“这件事哀家不会就这么算了,她风光了几十年,也是该歇一歇了。你的封号我已经想好了,就叫永安!” 羽蘅下拜谢恩,太后让人拿过早就准备好的赏赐,“郡主就要有个郡主的样儿!绫罗绸缎都给哀家打扮起来,要是没有哀家给!” 羽蘅哭笑不得,连忙又谢恩。 太后又递给她一块玉牌,“今日是除夕,哀家不好多留你,你等会就回去吧,这玉牌拿着,以后可以随时入宫来慈宁宫,哀家要是不舒服也会派人去叫你的。回去吧。” 羽蘅心中不由一暖,出宫出了杜府。 羽蘅是带着封永安郡主的圣旨和太后的赏赐回来的,杜府人早已得了消息,全都等在门口。 当着宣旨太监的面,杜家二老再不情愿也得行礼,羽蘅等到他们鞠完了躬才状若心疼地开口道,“祖父祖母年迈,怎能向孙女行礼,我一定回明太后,免了家中长辈的礼。” 杜老夫人像吃了屎一样面色狰狞,却偏偏还要挤出一个笑来,“羽蘅就是孝顺。” 羽歌羽佩只有几分眼热羡慕,倒是羽然,手里的衣角都快扭断了,却也不敢说出一句不敬的话。 她还想仗着结识秦家小姐而出风头呢,可是如今羽蘅做了郡主,她哪辈子才能压得过羽蘅啊! 这一年的除夕夜又是各有心思,杜老爷和杜唯华本应该高兴,可是这高兴里偏偏沉淀了许多别扭。 罗氏和杜唯成面有愁容,不知是为羽歌的婚事还是大爷的差事。 柳芜和羽蘅倒是好好吃了饭,只是羽蘅的心思也不在这府里。 她止不住地想着远在东北的叶修安。 他受得了东北的冷吗? 战事顺利吗? 他说了三月必回的,能做到吗? 此时的叶修安,刚刚到达黑山嘴。 大队人马驻扎在城外,他带着叶达辰几人刚一进营,杜唯则等人就都围了上来。 “叶大将军!你可来了!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守备沈登,千总”@ 沈登和对这位叶大将军很热情,叶修安也一一拱手认过,“我来迟一步,最近如何?” “哼,叶大将军还知道自己来迟吗?敢问大将军这些日子在干什么?” 这桀骜不羁的语气,一听就是马旭。 马旭这段时间和羌羯人交手了几次,都未落下风,因此觉得自己特别厉害,把这个年轻的大将军更不放在眼里了。 叶修安微微一笑,“马将军,这一路的军粮你也吃了,吃那个可以打仗吗?本将军为兄弟们运来了好粮好药还有好大夫!今日除夕,正该好好吃一顿!” 身后的兵卒扛着大袋的粮食进了伙房,大伙儿齐齐欢呼了起来。 另有一队大夫样子的人主动去了伤兵休息的地方,杜唯则一见便知,是羽蘅在济民堂里组织的人。 叶修安似乎看透杜唯华在想什么,“这些大夫专治伤病,要是药材耗尽,他们会下山去运,粮道已通,不必担心了。” 马旭冷冷一哼,转头带着自己的人走了。 。 叶修安也不理他,只和杜唯则等人进了房。 众人坐下后,杜唯则先开口了,“羌羯人今冬粮草锐减,往更北边去的其他部族也是如此,听说他们已经把周围能扫荡的部族全都扫荡了一遍,但还是不够,所以这次打大晏是举全族之力,只要不想被饿死,都跟着打来了。 @ ” 叶修安沉沉点头,天灾之下,这种事情最容易发生。 沈登接着道,“原先攻打我们这个关口的人并不多,只有一两千,但后来越来越多了,还好叶大将军的先锋军及时赶到,我们才守住了这里,但据前锋探子报,羌羯的大军也离我们越来越近了。” “是啊!今日比昨日又进里!”屋外传来一个声音,门帘一掀,进来的正是田杉和谢勤。 田杉拱手道,“末将和谢将军出营查探,未能迎接大将军,还望大将军恕罪。” 叶修安轻轻笑了,“查探这种小事哪需要让两位将军亲自去做?” 谢勤呵呵一笑,毫不在意,“眼下战局焦灼,出去走走多看看说不定能想出个新点子来,田将军正好和末将一个想法。” 田杉拍了拍谢勤的肩,显然对他很赞赏,两人一同在屋子里坐下,杜唯则和沈登、人也都很自然。 叶修安暗暗点头,看来田杉、谢勤和黑山嘴的人相处得不错。 “正好你们回来,把今日的情况都说一说吧。” 田杉沉声道,“今日我们走得比较远,看到的羌羯人帐篷已经越来越多,想来他们已经快调完兵了,不知何时就会发动攻城。” 沈登道,“朝廷说派了二十万大军,不知何时能到?” “我从京城出发时带,但良莠不齐,我把老弱病残都沿路留在官道保证粮道畅通,所余只有三万多人了。另外西北大军十万,东部大,都正在路上,但距离这里遥远,恐怕还要些时日才能到达。” 叶修安又叹了一口气,“最近几年兵部的情况各位也都清楚,这二十万人就算到齐了,真正能上战场的有多少还是未知数,所以我没有指望真用上二十万人,这注定是一场艰苦的战役。” 众将全都沉默了,因为叶修安说的都是事实。 跳了起来,“他奶奶的那些京城里的官儿也不知道在干什么,平时就知道喝花洒捞银子,真打起仗来银子没有粮草没有人也没有,真当咱们能以一抵百吗!咱们死了不就轮到他们了,一群王八蛋!” 田杉和谢勤都有些不自在,仿佛他们也骂了进去,叶修安和杜唯则倒没有说话。 “那个什么兵部尚书,什么秦丞相,还有皇帝老儿也是……” “” 眼看说越没边,沈登大喝一声,间蔫了,嘟囔道,“这,这怎么打嘛。” 杜唯则开口道,“情况和我想的差不多,我之前就考虑过兵力不精的问题,好在羌羯人虽然报了死志,到底粮草补给不如我们充足,且我们守,他们攻,咱们还是占据一点优势。好好筹谋,打赢他们并不难。” “对,”叶修安接道,“此仗只可智取,不可以蛮力胜,胜一仗不算什么,本将要的是长治久安!” 其他人都陷入了沉思中,叶修安环视一圈又笑了。 “今日是除夕,咱们虽然没酒没肉,但有了好粮草,必须要好好吃一顿休息休息,其他的事明日再议!” 众人回过神来,纷纷向叶修安告退。 杜唯则和叶修安一起往城外的驻扎地走去,两人这才有机会私下谈一谈。 叶修安先问道,“杜大哥来了这几个月,觉得怎么样?” 杜唯则默了一默,“沈登和是好人,沈登沉稳一些,动,他们守关足以,但若要带领大军出战……” 杜唯则没有说完,但叶修安已经明白,英勇的战士很多,但有勇又有谋的将军难寻。 叶达辰。 道,“这不正是你杜大哥出头的好时机吗,这一次我过来就是想给杜大哥做个前锋,你说怎么打就怎么打!” 一句话说得杜唯则都笑了起来,“几月不见,达辰兄弟似乎长进不少啊!” “哼,臭小子终于开了窍了。”宋淼怎会放过这个奚落达辰的机会。 大家笑了一会儿,叶修安正色道,“我正是要问一问你的意见,刚才说到羌羯人扫荡其他部族的人,是怎么知道的。这里和羌羯还时常有平民来往吗?” 杜唯则想了想,“去年打仗之前,羌羯粮草欠收已有预兆,很多人不惜翻山越岭进入大晏,就是为了混个温饱,这些消息都是从他们口中知道的。” “那黑山嘴附近还有地方可以进入羌羯境内吗?要是有大晏人过去,会不会太显眼?” 杜唯则更加莫名其妙,“边境线那么长,当然是可以过去的,之前几十年边境附近的人也时有通婚,那边应该也有很多大晏人面孔,修安,你打听这个做什么?” 叶修安摆了摆手,放下不提了,“杜大哥,关于这场战役,你还有什么想法吗?” 杜唯则这才沉了脸色,“羌羯人本就擅马,如今又存了死志,眼下攻城人不多倒还好,就怕羌羯大军到来,我方却人心涣散,到那时纵然有战术也无用了。” 叶修安点点头,“这也是我最担心的一点,马旭等人虽然也是秦桓的人,但官位不高,翻不出什么大浪花来,可是等到北方十万大军到了……” “北方军一直是由乔元武统领的,他坐镇北方数十年,又是秦家的老部下,恐怕他轻易不会听你的,他的人马也不会为你所用。”杜唯则接道。。 第166章 架子大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宋淼又冷哼一声,“要只是不听话恐怕都是轻的,关键时刻鬼知道秦桓有没有指使他做小动作,沙场无眼,是除掉一个人最好的时候了。” 这话当然指的是叶修安。 可叶修安还是毫不在意,只是问杜唯则,“按理说,这里也属于他的管辖范围,怎么羌羯进犯,他没有第一时间来呢?” 杜唯则叹了气,“沈登向多方求援过,可是送到乔元武那里的信回复得最慢,说要调兵来相助,但这么多天都没动静,我们也就不做指望了。” “你对乔元武这人可有了解?” 杜唯则想了想,“从前在江陵的时候听彭总兵说起过,乔元武虽是行伍出身,但主要是靠巴结秦家人才升到如今这个位置,自从秦家老太爷死后,秦氏专心经营户部吏部,管控朝局,边关和兵部的控制力大大降低,乔元武仗着没有战事,更是懈怠军务,彭总兵对他很是不屑。” “呵!本事不大,脾气不小!跟秦家人一个德行!”宋淼撇撇嘴。 叶修安皱着眉头点了点头,“看来我们必须要做两手准备,不仅要外攻,还要想办法从内部瓦解羌羯人。” 杜唯则没回过味来,叶修安又道,“今日就在我营中休息,明日我们再同大家商议。” 这一晚因为叶修安的到来,大军欢庆一片,众士兵或舞剑或唱歌,尽情享乐,是战事发生以来难得的放松。 可是第二天清早,议事厅里就传出了吵架的声音。 “啪!”马旭猛一拍桌子,起身怒视。 无错更新@ “你们就是一群胆小鬼!区区羌羯人,多少年前就是我们手下败将,如今更是马困粮乏,有什么可怕的!” “哼,那依马将军之见,这场仗该如何打呢?”田杉冷笑道。 “当然是直接带领大军杀将上去!若由我打头阵,不出三次就能打得他们落花流水斗志全无,后面的人自然望风而逃,哪里还需要朝廷出动二十万大军!” “马将军这么有把握,那是否可以立下军令状,若有战败,愿战死沙场?” “你!”马旭更怒,“说什么风凉话,田将军难道有好主意?” “末将不才,不敢轻视敌人,马将军还是稍安勿躁,听叶大将军的安排吧!” “懦弱鼠辈!不敢就是不敢,说什么听别人的安排!” “马旭!你欺人太甚!” 眼见议事厅里都要打起来了,叶修安大喝一声,“再有喧闹挑事者,军法处置!” 营中故意闹事,是要挨军棍三十的,伤虽然不重,但当着兵卒的面受罚,太没面子了。 马旭和田杉只好悻悻坐下,两人谁也不看谁。 叶修安问谢勤,“今天探马可有消息?” “是,羌羯大军又前进了八十里,先锋离我们更近。他们的速度是越来越快了。” “人马状况如何?” “先锋都是人精马壮,斗志很好,后头的大军队伍很长,看不清楚,没有十万也有七八万了。” 叶修安看了看地图,周围都是绵延的山脉,只有黑山嘴这里是天然冲刷出的一块平地,大军交战,只能在这里。 “按羌羯人如今的行军速度,大概多久到黑山嘴?” “迟不过三日,早不过两日,羌羯人很喜欢偷袭,要防着他们先锋会半夜扰营。” 谢勤明显是对羌羯人的打法下过功夫,叶修安赞赏地点点头。 “眼下争论无用,先按照之前的布局准备起来,等这次先锋打过之后再做定夺。” “是!”众人齐齐回答。 “大将军!我愿做前锋!” 还是马旭跳了出来,一边说还一边挑衅地看着田杉,田杉冷笑一声根本不理他。 叶修安轻轻一笑,“马将军果然英勇,本将准了!” 。 当日叶修安安排完兵力布置,又在营地里都转了一圈,确保各营安顿妥当,回到大将军帐时,已近黄昏。 叶达辰和宋淼两人端坐在帐里等着他,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 叶修安一见就愣了,“今儿是出奇了,你们两人居然没吵架,还是这架势刚吵完?” 叶达辰道,“你少说别的!我问你!你几次问到羌羯内部的事,是什么主意?你是不是打算到那边去!” 叶修安哑然看向宋淼,“这肯定是宋先生想出来的……” “这是我自己想出来的!” 叶修安更奇,“咦,小达辰,最近这一路上的书真不白看啊,你都可以臆想了!不过你这次就想错了……” “我觉得达辰少爷所虑很有道理,叶大将军还说过要从内部瓦解,不深入敌营后面,怎么能做到?” 宋淼也开口了,却是帮着叶达辰。 叶达辰的气焰更高,“你说你,刚好了几个月,现在天寒地冻的不怕冷了是不是?那是因为杜姑娘的药够多!你要是断药试试,受伤试试?还想到羌羯人腹地去,你想都别想!……” 话未完,宋淼忽然道,“我倒觉得羌羯可以去。” 一言出,叶达辰瞬间傻了眼,“宋先生!你刚刚不是这样说的!” 宋淼却一瞪笑眯眯的叶修安,“羌羯可以去,但你是主帅,你不能去!达辰说得对,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秦桓都不用动手,你就主动把人头献出来了!” 叶修安这才正了神色,坐下来道,“既然二位都猜到了,我也不瞒你们了。宋先生是知道的,现在我们追查当年的事,只找到羌羯这根线,羌羯女干细被出卖,明显是朝中有人跟羌羯部族里勾结,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但此事必定在羌羯会留下蛛丝马迹,我要想顺着这条线查下去,就必须去一趟!” “可是如今是什么局面,你想去就能去么?二十年物是人非,又有战事搅扰,人烟散漫,很有可能根本就找不到!” 叶修安却不赞同,“当年本无战事,抓到羌羯奸细以后,朝堂必定又会引起对羌羯的重视,商贾来往盘查更严格甚至禁止,羌羯绝对有所损失,在这种情况下却有人愿意跟朝中的人做交易,难道不是因为背后主谋有所补偿吗?因此我断定,此事对羌羯来说绝对不是小事!眼下因为天灾,羌羯人正是最艰难最离心的时候,打探消息会比其他时候容易得多,这个机会我必须要抓住!” 叶修安说得有理有据,叶达辰还想反驳,已经找不出词了,无奈之下只能看着宋淼。 “宋先生,你说话啊,修安不能去!” 宋淼闭着眼睛想了好一会,才睁开道,“外有敌人,内也有敌人,马旭、还没到的乔元武,这么多兵卒,眼睛都盯在你身上,要是你能把他们都安置好,不让别人发现你不在营中,还能平安回来,我就让你去。” “宋先生!” 叶达辰急得跳脚,叶修安却志得意满地笑了。 出得营帐来,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今日是初一,新的一年来了。 @ 羽蘅今年的姑娘可以开始议亲了,叶修安想起去年一起看烟花的场景,笑容止不住地浮上来。 不知道她在做什么,这是入京的第一个春节,想必会过得很安静吧。 羽蘅以手扶额,要是能安静片刻就太好了! 初一这天,杜府的人都还没起床,就已经有人上门了。 门被敲得邦邦响,小厮好不容易赶来开了条缝,瞬间就被人流冲倒在地。.. “是杜府吧?我们是来见永安郡主的!” 杜家二老打扮得盛大隆重,准备好好接待客人,可是没说两句话脸就憋得通红。 “永安郡主是不是杜家最出色的孙女啊?” “那当然了!太后娘娘。 看中的还有错?” “我家老夫人身子也是不爽利,还想请郡主帮忙去看看……” “哟哟哟,你排排队吧,你看看这些人,哪个不是来请永安郡主去瞧病的?” 杜老夫人气得呼吸不顺,让丫鬟扶着回房了,杜老爷陪着笑坐在花厅,心里直恨,干脆把这杜府改名叫永安郡主府算了! 羽蘅和柳芜这时候刚起身,听说那一波一波的帖子和礼品,当时就头疼了。 “瑞青,去告诉杜泰,好好招待了打发吧。” “那可不行!”芸娘进来道,“小姐骤然得到太后宠信,要是不去见见这些人,肯定要被议论架子大的。如今做了郡主,可就不能像从前那么使性子了。” 柳芜也道,“也该学着应酬一二了,不然将来出嫁了怎么办?你且去坐坐,过会儿烦了就说要进宫伺候太后,看她们谁敢留?” 羽蘅无法,只得带着瑞青出去了。 人来了一批又一批,茶水换了一壶又一壶,羽蘅脸都笑僵了,嘴都咧木了,济民堂这三个字也不知道重复了多少次。 别的不知道,济民堂以后的生意肯定会好上几成。 反正皇后把她济民堂的身份散出去了,她也不想藏着掖着了。 皇帝、皇后和后宫几位娘娘都送了贺礼来,一个一个的管事太监就像一滴滴的水,让这个花厅沸腾了一次又一次。 也辛苦那些人跟着来来回回地行礼不嫌累。 @ 好不容易捱到中午,羽蘅客气地说了一声“得进宫看太后了”,众人很有眼色地纷纷离场,终于还杜府一片宁静。 杜唯华在房间憋了半天,听说人都走了,想出来端着父亲的架子训导羽蘅几句,却听说羽蘅真的走了。 她真的进宫去了。。 第167章 明妃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羽蘅亮了玉牌,很顺利就进了宫,慈宁殿外守着的小宫女很殷勤地进去禀报,羽蘅听见殿内说话声才知道有人来看太后。 可是想走已经来不及了,太后叫进。 羽蘅低着头进了暖阁,余光瞥见皇帝坐在下头,旁边另有一位没见过的宫妃。 太后道,“石太医伺候得也很周到,但哀家还是让你瞧瞧放心。” 当着皇帝的面,羽蘅不能放肆,跪下认真把脉。 皇帝笑道,“陈御医过两日就回来当值了,太后用惯了的人。” “算了,陈御医也老了,一把老骨头,何苦让他天天提心吊胆的。石御医也挺好。” 皇帝不再说话,心知太后体谅太医是假,要换一换身边的人才是真。 羽蘅道,“太后好得差不多了,不过肝火有点旺,还是少生气为好。” 太后轻轻白了她一眼,哪会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呢? 那位宫妃笑道,“可不是嘛,这天下就只有太后最尊贵,谁也比不过您去,旁人谁值得让您生气的?” 太后的脸色好看了些,“也就你天天哄着哀家开心,往后哀家就指着你多活几年了。” “哎哟,那可敢情好,臣妾要是有这功德,也不枉太后疼我一场。一会儿端王来看您,臣妾得让他多讨几个金稞子。” 原来是端王的母亲,明妃。 大年初一,皇帝带着明妃来看太后,看来是真的责怪皇后治下不力了。 有明妃在这里逗趣,太后很是笑了一会儿,可是没一会儿又正色道,“东北那边是个什么状况,有消息了吗?” “年前发了战报说胜了,叶修安也率大军到了,太后不必太过忧心。” 太后叹了一口气,“不是哀家一把年纪还要过问朝政大事,实在是时隔三十年再起战事,哀家这心里老是悬着,就怕见了你父皇不好交代……” “太后多虑了,大晏国泰民安,江山永固,不会有事的。” 话是这样说,皇帝到底坐不下去了,没一会儿就告辞走了,明妃也一起走了。 羽蘅借这个机会彻底地检查了一下太后的身体,又改了下明日的方子,这才准备出宫。 可刚出慈宁宫,就被人堵住了。 明妃带着人正等在出宫的必经之路上。 她看见羽蘅微微一笑,“永安郡主可有空陪本宫走一走?” 明多岁的年纪,并不年轻了,也是,端王都三。 可明妃很有亲和力,脸上总是笑眯眯的,从刚才和太后逗乐也能看出来是个很风趣的人。@ 但羽蘅并不敢因此觉得她好接近,在这宫里生活了一辈子的人,没有一个不是人精。 羽蘅落后明妃一步,恭恭敬敬地陪她散步。 或是甬道,或是小花园,明妃散步的路径总是安静狭窄,多一个人都会被瞧见。 “永安郡主芳龄几何?” “回明妃娘娘,臣女今年” “你认识本宫?” “端王的母妃,自然认得。” 明妃脚步一顿,转头看羽蘅,“要是别人这么说,本宫就信了,可是你刚刚从江陵到京城……” 羽蘅心中一凛,明妃继续往前走了。 “不过你的来历,本宫也知道,就连你帮过谁,以后要做什么,本宫也知道。” 羽蘅屏声静气,不敢说话。 “应该这么说,恐怕这宫里,没人不知道。” “臣女……” “郡主昨日能扭转乾坤,本宫就知道郡主是个聪明人,聪明人都应该明白,孤木不成林。端王敬仰柳家高德,本宫也愿意施以援手,这话希望郡主记住。” 羽蘅沉默点头,明妃这话说得更像施恩。@*~~ “本宫总有预感,等北方战事结。 束,朝堂会变天。郡主,祈祷叶将军得胜还朝吧。” 明妃说完这几句话就回宫了,羽蘅坐上回家的马车才真正放下了心。 夕扉园里,芸娘带着所有丫鬟一起清点今日的礼品,羽蘅坐在一旁狼吞虎咽,完全没有当郡主的自觉。 “我的小姐,你慢着点吧!” 羽蘅又塞了一块糕点,“伺候这些贵人可真麻烦,连顿好饭都吃不上。” 念如端走羽蘅面前的糕点,从小厨房里端来一碗粥,“一直温着的,知道小姐在外头吃不好。” 辛柳一边将东西登记在册,一边对羽蘅道,“刚才皇后娘娘又派人送东西来了,是送给四小姐的。” “送给羽然的?” “是啊,皇后派来的嬷嬷说,上次皇后见了四小姐很喜欢,特意赏赐几匹缎子和首饰。” 羽蘅喝粥的手慢了下来,皇后娘娘可真有意思。 早上送一趟给三小姐,下午送一趟给四小姐,明明可以一趟办了的事非要分做两次,恐怕就是为了特意表示对羽然的青眼吧。 这是对付自己不成,所以故意扶持自己的敌人了? 芸娘又担忧起来,“小姐,皇后这么做,是什么意思?” “皇后的深意我哪里能猜到,不过从前天一事就能看出来,皇后心机深沉超出常人,咱们多加几倍小心都不够。” 小澜看着手里的东西,“那这些东西咱们还收着吗?会不会也下了毒啊?” 辛柳也道,“我把皇后送的单独放起来吧。” 羽蘅轻轻一笑,“小澜,你别把东珠和簪子吃进肚子里,我想应该没事儿。” 大年初三,黑山嘴。 羌羯人的进攻如预料之中到来,但没预料到的,是攻势之猛烈。 他们不知用什么办法,绕过了黑山嘴前的哨兵,直接扑到了城门上,当时天刚破晓,四周全是黑蒙蒙一片,虽然有值夜的兵卒,但大批的人马都还没醒来。 破败的城墙和城门上响起震天的喊杀声,值夜的兵卒反应很快,立刻上去厮杀,但无奈人数差距太大,不一会就抵挡不住了。 哨兵吹响刺耳的冲锋号角,离城门最近的马旭部队最先到达战场,虽然头发衣服都还乱糟糟的,但马旭却很有斗志,嘴角溢出嗜血的微笑。 “儿郎们!立功的机会来了!给我杀啊!” 几千人迅速投入战场,羌羯人进攻之势成功被堵,马旭在人群中越杀越兴奋,刀口卷刃,浑身是血,却丝毫不能阻止他攻势更猛。 _o_m 就在他以为胜利即将在望,他又立了一大功时,哨兵却急急向他报告,“马将军!我们就快守不住了!” “什么?我们明明占优势!” “马将军!你看城墙!” 马旭抬头一看,果然城墙上已经出现了羌羯人的身影,自己的人马苦苦抵抗但明显抵挡不住。 “这怎么可能!” “马将军!羌羯人源源不断,他们还在往这里赶,而且他们的斗志更旺……” “啊!……”马旭突然大叫一声,捂住手臂,原来是背后有人偷袭了他。 马旭回头一看,是一个他刚刚砍倒的羌羯人,一条胳膊都被马旭砍断了,可是他艰难地站起来,用另一条胳膊砍了马旭一刀。 “额……啊……”马旭怒极,战局失利的气愤混着被偷袭的愤怒,化作了用尽全力的一刀狠狠朝羌羯人砍去。 羌羯人应声倒地,却是嘴角带笑,睁着迷蒙的眼睛瞪着天气含混不清地说了句什么,才断了气。 马旭环顾四周,其他羌羯人都是如此视死如归。 “其他营的人呢?其他将军呢?” 哨兵有些发抖,“他们离得比较远,不知道什么时候赶来……” “还不快去催!黑山嘴失守你担。 待得起吗?!” 哨兵连滚带爬地赶去催促其他各营。 马旭望着周围源源不断涌来,倒下又站起来的羌羯人,终于收起了之前的轻视之心,大喝一声道,“兄弟们给我守住!援军马上就来了!” 反复麻木的抬手击杀之间,天渐渐亮了。 很快就有其他将军带领人马赶来支援,但马旭并未感到压力减轻,这些羌羯人仿佛真是铁打的身子,不到身首分离或是血尽而亡,绝不肯彻底倒下,往往被打倒了又起来偷袭。反观自己这方,士兵们被这不畏死的拼命吓住,反倒缩手缩脚的。 _o_m 马旭问旁边的将军,“其他人呢?田杉带的人呢?” “田将军好像带队往城外去了!” 马旭挣扎着爬上城楼,顺手彻底结果了几个羌羯人,才看到城墙外侧,田杉也正带着人努力消灭羌羯人,只可惜田杉的人不够多,面对羌羯大军也仅仅只是苦苦支撑。 正当马旭想问沈登、杜唯则、谢勤这些人在哪儿时,突然有士兵指着远方惊恐道,“羌羯人……羌羯人……好多羌羯人……他们又来了!” 马旭使劲眺望,但血糊住了眼睛看不清,只能看到远远一片人马又来了。 马旭只好咬紧牙关大喝道,“顶住!死都要顶住!”说完又投入到了战斗之中。 可是意想之中的更猛烈攻势没有到来,反而是城外爆发出了一阵欢呼之声。 突然间城门大开,一队人马跃了进来,领头的这个人身手利落,长刀所指之处,羌羯人一一倒地再无生还,不过一会儿,攻进城来的羌羯人就全都死光了。 所有士兵齐声呐喊,马旭这才看清带队进来的这个人,正是杜唯则。 杜唯则端坐在马上,手握长刀,严肃凛然。他身上虽然也有血迹脏污,但镇定自如,丝毫没有马旭等人的狼狈萎靡。 他拱手道,“照叶大将军的指令,我已带人截断了羌羯军的来路,除逃走的人外,其他羌羯人都已被杀,现在沈守备带人在前方扎营防守,各位可以休息一下了,等会到叶大将军营地商议对策。” 说完他带队继续穿城而过,显然回去复命了。。 第168章 偷袭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田杉从城外走进来,看着马旭冷冷一笑,“马将军,现在还敢下生死状,三战必败羌羯吗?” 马旭浑身脱力,望着城内有些发愣,第一次没有和田杉吵回去。 一个时辰后,各位将军都换了衣服、梳洗一番,整齐地坐在叶修安的议事帐里了。 环顾四周,只要今天参战了的将军都带了彩,马旭胳膊上被砍了一刀,田杉肩膀上也受了伤,其他人都有包扎的痕迹,只有杜唯则看着还好。 马旭不由又在心内不忿,不就是仗着叶修安捡功劳吗! 叶修安环视一圈,沉声道,“此战我军亡两千余人,伤一千余人,羌羯出动了四千余人,除了被杀的一千多人,全都逃回了羌羯,各位将军都说说吧?” “什么?他们才来了四千多人?不可能!” 马旭第一个跳起来,“我率部就多人!要是只来了四千,我怎么会抵挡不住!” “哼哼,马将军,尸体都在城外摆着呢,你可以去数啊,我从后面包抄的时候看得清清楚楚,羌羯人数不敌我们,只是死战而已。他们倒下又起来,倒下又起来的,马将军是看花眼了吧。”田杉照例冷笑。 “呵,这一仗我率部冲在最前面,伤亡最大!要不是我的人,你们哪里这么轻松有功劳捡?” “马将军,你这话就不对了吧,大家谁不是拼死杀敌,哪儿来的捡功之说!”出声道。 “你的好兄弟收收尾就功劳最大,不是捡是什么?” 杜唯则开口道,“马将军说的是我吗?” 马旭冷哼一声不开口了,但话中之意显而易见。 谢勤道,“马将军有所不知,大将军听到羌羯进攻的消息立刻就派杜将军前去断后,杜将军只带了两千余人就截住了羌羯人,如果不是杜将军,恐怕今日死的就不止两千多弟兄了。” 听完谢勤的话,帐中其他知道内情的将军都点了点头。 田杉道,“依我说,此战功劳最大者就是杜将军!” 无人反对。 杜唯则道,“大家都有功劳,要不是你们拼死挡住,我这里截住了也无济于事。” 但大家都听得出来这是谦辞。 就算马旭和田杉挡不住,只要杜唯则挡住后面的羌羯人,再杀个回马枪,其他羌羯人也不过是瓮中捉鳖。 马旭愣愣地坐下,彻底没话了。 叶修安心中冷哼一声,这才开口道,“这一仗本是我们预料到的,虽然羌羯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但我们仍然赢得艰难,对于羌羯人这次必战必胜的决心,我相信大家都有体会吧?” 众人都点头。 @ “这一次前方哨兵没有起作用,那么多敌人是怎么绕过岗哨的,这是要搞清楚的第一点!另外黑山嘴附近的地形太平坦,如果羌羯大军到来,我们被包围的风险太大,因此我决定把战线往前推!” “这,这如何推?” 叶修安一偏头,“只许他们进攻我们防守,就不许我们换换位置了?探马!” “到!”从帐外进来一个小兵。 “速去打探敌营状况!多带几个人,每半个时辰汇报一次!” “是!” 小兵转头出去了,叶修安搓了搓手。 “哪位将军还有余力准备反攻?” 杜唯则轻轻一笑,“末将不才,愿做前锋!” 两个时辰后,探马来报敌军一直在修整,但队形不齐,斗志不高,显然早上的战败对他们打击很大。 叶修安看了看天色,再过一个时辰就要吃饭了,这个时候去刚刚好。 杜唯则整顿好部下,束马在前,叶达辰也换了一身戎装跟在旁边。 早上他没有跟着杜唯则到最前线去,而是守在城里,这是他第一次真正的打出去,他紧张得不停舔唇。。 叶修安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达辰,没事,你如果战死沙场,我就给爹再娶一个好继室。” 叶达辰猛地一呆,“诶?” “如果你死了,娘肯定哭得活不下去了,叶家不能无后啊,我没办法只有给爹再找个好女人……” “叶修安!”叶达辰咬牙切齿,还不敢大声嚷嚷。@*~~ 旁边的杜唯则也轻轻笑了起来。 叶修安耸耸肩,“反正你回不回来都有好事。” “你休想!我肯定会回来的!” 叶修安满意地点点头,这就对了。 一旁的马旭咬牙看着他们精神抖擞地准备出发,想了想还是不甘心,走到叶修安身边道,“大将军,我们怎么安排?” 叶修安回头,一脸平和的笑,“马将军如果愿意作战,我当然高兴,只不过体谅你的部下早上都经历过一场恶战,怕伤亡太大了。”.. 马旭又磨了一遍后槽牙,终究退了回来守卫营地。 杜唯则向叶修安拱了拱手,大手一挥。 “出发!” 杜唯则只带了四千人,再加上前面沈登带着的一千人,也不。 早上被绕过的哨兵小队这次发了狠,一一灭掉了敌人的哨兵。杜唯则带着人仿效黎明的羌羯,神不知鬼不觉就到了羌羯营地近前。 他们策马冲入营地的时候,羌羯人正要做饭,忽闻隆隆马蹄,还以为大晏大军杀来了,纷纷吓的丢盔弃甲,毫无斗志,只是慌不择路地往羌羯腹地逃。 杜唯则也不求杀敌多少,只把阻拦的这部分打倒了,又策马追了一路,眼看羌羯退出几十里开外,也就吩咐收队了。 短短一两个时辰,杜唯则不仅端掉了敌人的营地,把敌人往后逼退了几十里,而且缴获了大量物品,自己还没什么人员伤亡,真可谓收获颇丰。 带队回黑山嘴时,天才刚黑。 杜唯则下马半跪,恭敬向叶修安禀道,“报告大将军,敌人弃营而逃,已退后六十里!末将已派人驻扎在营地里,请大将军指示!” “好!”叶修安大喝一声,“传我帅令!全军驻扎到黑山嘴前!” 马旭阴沉着脸色,眼看着杜唯则这一次又轻而易举地立了功,众人对他也愈加推崇,自己的手臂却受伤严重,最起码半个月不能上阵了。 可是接着叶修安就说了一句让马旭惊讶的话。 “大将军帐也迁移到黑山嘴前!” 两军交战,帅帐一般都在后方,毕竟大帅是军心所在,不容有失,叶修安却非要挪到前头去,这是搞什么鬼? 马旭带人回帐,越想越不忿,总觉得自己被针对了,而不是技不如人。 “派去迎接乔将军的人回来没有?乔将军什么时候回到?” 旁边的亲兵答道,“昨日刚收到消息,大约还有十天就到了。” 马旭深吸了一口气坐下,“好!本将就再忍他十日!” 叶修安说到做到,第二天就亲自出去选扎营地了。 跑了一天,最后选了一个角落,宋淼都直嘬牙花子。 “你这,你这,这地方……你到底看中什么了?” “多好啊!背靠山崖,没有后顾之忧,只要前面围一圈守卫就行,还省了人力,地方相对隐蔽,敌人打进来也不容易找到,最重要的是……” 叶修安偷偷往后一指,“那里有条小路……” 不用说完,大家就都知道那条小路是通向哪儿的了。 不就是他心心念念想去的羌羯嘛! 叶达辰翻了个白眼,“你去你去你去,少条胳膊少条腿的,你回来就行,不回来我们就麻烦大了。” 昨日一仗,他亲手砍杀了十几个敌人,又亲自将敌人驱离了几十里,骨子里的血性一下子激发出来,胆子都比从前。 大了很多。 杜唯则不置可否,宋淼沉默不语。 叶修安却不管这些。 “你们挑得出缺点吗?挑不出我就定了啊!” 宋淼开口道,“算你出其不意吧,不过我之前说的话你能做到吗?要……” “放心放心!我自然要布置得万无一失!” 杜唯则道,“搬了营地以后,要做什么?” 叶修安长舒一口气,“自然是等了。等乔将军来!” 这一次虽然让羌羯人后退了,但打得也是一个意想不到,只可一,不可再。 在乔将军十万大军未到的情况下,就算组织所有的人都扑上去,也很难赢。反正现在敌军肯定被他们吓怕了,还得一段时间缓和情绪,他们刚好趁这段时间集结兵力。 叶修安所率大部分人都愿意跟着叶修安驻扎在黑山嘴前面,只有马旭借口说部下伤亡严重,要在后方休养。 叶修安也不在意,很痛快的答应了。 再往后两天,叶修安召了大家议一议事,可是人来齐了就吵架,什么都议不出来,反复几次,叶修安发了脾气,要各位将军都在各自营地里思考对策,等乔老将军来了再商议进攻策略。 马旭正好免了在其他人面前低眉顺眼,干脆都不往叶修安帐里去了,而叶修安更是闭门谢客,几乎没人见到他了。 几乎与此同时,一天半夜,有几人骑着马悄悄从帅帐的后面,沿山上的小道一路往北去了。 一直过了七八天,上门拜访羽蘅的人才渐渐少了。 羽蘅每日陪客半日,然后再进宫瞧太后,柳芜倒把从前在柳家掌家时的架势拿了出来,一一准备回礼。 不认识的人要回,认识的人更要回,比如贺家,因着贺梦儿出嫁在即,柳芜就另加了一份首饰做添妆。 柳芜有心要让羽蘅学起来,日日都要在她面前念叨两句,但羽蘅却发愁陪不完的笑脸,根本听不进去。 初八这日,羽蘅照旧入宫瞧太后,诊得太后的脉象已十分健康了。 太后眼巴巴地瞧着羽蘅,“哀家早觉得没事了,现在应该不用再喝药了吧?”。 第169章 不用干了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采薇在一旁笑道,“太后最怕喝苦药了,往日刘御医总是这个方子那个方子,喝得太后直皱眉。如今喝了这么多天才跟郡主说,显见对郡主多信任了。” 太后将她一拍,似乎怪她揭了短儿。 羽蘅也笑道,“太后既然不爱喝汤药,臣女回去另做了丸药来就是,丸药做小一些,放些蜜裹着,自然就不苦了,太后也好下咽。只是采薇姐姐记得让太后按时吃,不可耽误了。” 太后听说还有这法子,高兴得很,当下就点头应了。 羽蘅又道,“太后那些老病根多是跟太过丰腴有关,要是彻底不想吃药,只有一个法子。” 太后愣了一愣,“你这是,说哀家胖?” 采薇想笑不敢笑,紧紧抿着嘴,连一旁的汪路都赶紧把头低下去了。 “太后自然不会胖,可是只有太后健康才是万民之福,臣女可是为了天下苍生求太后的!” “鬼丫头!你就说怎么办吧!” 羽蘅扶起太后,“只需每日多走一走,另外交代一下御膳房就好了!”说着,羽蘅扶着太后在暖阁里转了起来。 太后一开始不情愿,可是活动开了仿佛也舒畅些,就着和羽蘅闲聊起来。 “还不等新年上朝,刘御医就上了折子要告老还乡,另外也有几个御医说年事已高不能再侍奉,都回乡去了。” “太后可是觉得刘御医也牵扯其中了?” “他伺候哀家这么多年,虽然医术不算最好,但人心不坏,他恐怕是自责,出了疏漏差点害了哀家。” “这样看来,刘御医有些冤枉。” 太后叹了一口气,“后宫就是如此,只做好自己远远不够。哀家也没有针对谁,还不是被人害了。” 羽蘅默默咀嚼着这句话,没做声。 “以前是哀家老糊涂了,以后不会了。” 羽蘅扶着太后走圈,太后身上就见了汗,采薇服侍太后换了衣裳,汪路从外头拿进来一个食盒。 “太后,明妃娘娘来了。这是御膳房今日特意给您熬的粥,刚送来,您尝尝吧。” 羽蘅往后退了一步,低下头。 明妃最近日日都来,坐一会儿就走,也不知是不是皇帝的授意。 明妃笑着进来,照例陪着太后说说笑笑,看都不看羽蘅一眼,只当没她这个人。 太后慢慢搅着手里的那碗粥,聊得开心了喝一口,可是粥刚送进嘴,太后就变了脸色把勺子一扔,砸得“嚓”一响。@*~~ “这粥怎么这么甜,甜的哀家嘴里都发苦了!这御膳房的管事是心疼哀家近日受了罪么!” 大伙儿都吓了一跳,汪路和明妃面面相觑,羽蘅心知这不过是个由头而已。 太后平白被害,不可能就这么轻轻放过。 果然,太后向明妃道,“明妃,你去一趟御膳房,传哀家的旨意,就说总管连碗粥都熬不好就不用干了,让给别人吧。” 明妃转转眼珠,御膳房的总管太监正是皇后的人。 “太后不喜欢,打发就打发了,只是一时没人顶上,这御膳房交给谁呢?” 太后却淡淡道,“明妃,你也是多年的老人儿了,连个总管太监都挑不出来?” 羽蘅暗中捏紧了手指,太后这是明摆着抬举明妃,落皇后的面子了。 明妃也在心里激动了一下,这么多年被皇后压着,现在终于有人帮一把了! “臣妾遵太后懿旨。” 明妃走后,羽蘅没有多留,交代采薇每日扶太后散步后就走了,说要制好丸药再来。 羽蘅走出宫门的时候,明妃正好进了御膳房。 将太后的旨意一宣读,总管太监就跪下苦苦求饶。 “明妃娘娘,奴才真的没有放糖啊!太后特意吩咐煮的,奴才怎么会犯这种错。 误呢!” 明妃轻轻一笑,还是那么亲和,说出来的话却冷得像屋外的积雪。 “孙总管,太后的旨意,谁敢不听啊?要怪只能怪你跟错了人!” 孙总管跌坐在地,又不甘心地跑到皇后宫中去求皇后。 可是皇后连面都没露,更加不用说给他一个公道了。 因为前几天皇后去向太后请罪的时候,太后就没有见她。 羽蘅坐着马车直接到了清风楼,现在这里是最清净的地方了。 捧上一盏热茶,看一看窗外的雪景,大雪纷飞,可以凝住一切不如意。 一只手忽然扶住了羽蘅的肩,羽蘅轻轻一瞥笑了。 无错更新@ “我如今首饰够多的了,你怎么还送我这个。”八壹中文網 身后正是吴娘拿着一只发钗。 “小姐的是小姐的,这是我送给小姐的,如今年满要多多打扮起来了。我看见这支钗子就想起小姐,忍不住就买下来了。” 吴娘将发钗插入羽蘅的发髻,见羽蘅并不高兴,又道,“怎么做了郡主还闷闷不乐的,是怪我没有给郡主请安吗?” 羽蘅勾了勾嘴角,终究笑不出来,将茶盏放下道,“平白被人算计,咽不下这口气。” 吴烟心下暗叹,“当日的情况我虽然没有亲见,但其中凶险也想得到,如今回想起来也不得不叹服皇后的心思。够细够周到,也够狠。” “可不是,那日先是故意在皇帝面前夸奖我,既把我的医术捧到天上去,又点明我在济民堂的身份,然后拦住所有的御医,给太后下了毒,逼着我去救,最阴险的是,算计我的并不是毒,而是解毒方子里一个最普通的小药材……” 羽蘅此时脸上满是寒霜,跟之前在宫里的和煦完全不同。 “这几日虽然时时被吹捧,但每每想起那晚的事,都胆寒不已。要是我马虎一点儿,或者慌张一点儿,或者医理生疏一点儿,此刻恐怕早已被下了大狱,连母亲都要被牵连。” 吴烟忙道,“小姐终究是靠着自己闯过来了,可见以前的功夫没白下。” “可是以后呢?皇后追杀叶修安近二十年,可见皇后其人手段阴险,耐性还好。难道我每次都有这样的好运气吗?” 吴烟一愣,“是啊,皇后怎么会突然来对付小姐?” 羽蘅又端起了茶盏,“我暗中帮叶修安的事,肯定被他们知道了。他们几次三番对付叶修安都没用,必定要怪到我头上,眼下是想趁叶修安不在,彻底除掉我。” “那济民堂掌门的事,皇后又是如何知道的?” “哼,这就是内鬼了。赵壶从济民堂离开后一直没下落,我猜就是投靠皇后了,此事我让石子明在宫中多多留意,想必不久就会有消息。” 吴烟点点头,眉间染了轻愁,“现在皇后撕破脸了,小姐以后准备怎么做?” 说到这个,羽蘅也有些犯难,“现在我们的力量太小,根本不足以与皇后抗衡……不过就算是这样,我也不能平白被害,太后和皇上都对皇后做的这事十分不满,想必这一阵子秦家的日子不好过。我不能亲手报复,添添火还是可以的。” 羽蘅转头一笑,如冬雪消融,“吴娘,把章启峦和江陵的那些事再说给大家听一听,正好北边在打仗,对这些贪赃枉法中饱私囊的蠹虫,百姓必定是极恨的。” 吴烟想了想,也点头应了。这京城之中,还有哪里比洒楼更适合散消息呢? 刚想下楼安排,楼下听到有人在问掌柜的在哪儿,吴烟探头一看,居然是秦松立。 “小姐,秦公子来了。” 羽蘅随意点点头,“要是溪南再来找我,就说我最近忙,忙完了我去瞧她。” 秦松立上了阁楼,吴烟行了礼就退下去了,阁楼上一下安静下来,秦松立觉得紧张得喉咙发干。 。 “你怎么样?” 羽蘅轻轻一笑,“你不是看到了吗,我现在是永安郡主了,能不好么?” “对不起,我事先不知道皇后会对你下手,如果我知道的话……” “我明白,你不用解释,我相信你如果知道一定会提醒我的。” 羽蘅微笑布茶给他,看起来也很好,可是秦松立就是觉得心揪揪地疼,又混着难以言明的无力。 哪怕她哭,她骂人,她发脾气! 那也是她最真实的内心啊! 可是她只是浅笑细语,哪怕眉梢眼角都是愁意,也淡淡地说“我很好”。 这种拒人亲近的伪装,让人想挑明都没办法。 秦松立暗暗想,一定要把自己的触手伸得更远,更深,再也不能让这一次的情况重演! 沉默了一盏茶后,羽蘅转而说起了正事。 “我这几日忙着宫里和家里,抽不出身来,前线怎么样了?” 秦松立也沉下气来,“粮草转运都很顺利,秦桓那里也不敢做得太惹眼,不过虽然我极力运作,但粮草好坏还是插不上手,另外我听说兵部的调兵都不太顺利……” 羽蘅点点头,这些情况都在预料之中。 秦松立又接着道,“杭释这些日子也不敢给你送信,有些事我和他商量着办了,他说已经尽力收集伤药送到松州,不过最近几日没有收到叶修安的消息了。” 羽蘅又点头,看来杭释并没有把真正的机密之事告诉秦松立,以后自己的一言一行必定是要被人盯着的,看来还要建立一个安全的消息通道。 _o_m “今日是初八,再过几日北边乔将军的十万大军就能和叶修安汇合了吧,到时候或许就是决战了。叶修安说过三月即回,粮饷兵源短缺他都有办法解决,但回朝以后他一定会找秦桓算账的,如果追究起户部的责任或者让户部出钱填补,你的压力不会小。” 秦桓却盯着羽蘅眯了眯眼睛,“你就这么相信叶修安?那可是战场,刀剑无眼,任何事都有可能发生。”。 第170章 被抓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羽蘅深吸了一口气,“我信他,这么恶劣的条件下,他都愿意担当此重任远赴边疆,那么他就一定能平安回来。” 当秦家指使人在江陵大肆搜刮民财的消息浪潮再一次席卷京城时,叶修安带着几个人已经悄悄越过了大晏的边境,进入了羌羯的边境小镇里。 这个小镇离双方交战的黑山嘴有几十里远,虽然有战争的紧张氛围,但人们平静的生活还在继续。 叶修安一身羌羯人打扮,脸上留着胡子茬,和奔波的风霜,看上去倒不显眼。 也是,这小镇里如同杜唯则所说,大晏面孔也不少。 想到这里,叶修安对杜唯则道,“他到底行不行啊?分明就是个小孩儿嘛。” 叶修安说的那个人,正是杜唯则坚持要带的一个男孩儿,看起来十三四岁的样子,黑黑瘦瘦的,典型的羌羯人面孔,正在认认真真吃饼,听见叶修安的话也没有理他。 杜唯则看了男孩儿一眼笑道,“你别看他小,机灵着呢,而且汉语和羌羯语都很懂,你非要到这里来,当然要带个懂羌羯语又聪明的小伙子。柯木泽,你向叶大哥介绍一下自己吧。” 这个男孩儿放下碗,看了叶修安一眼,隐隐有些不屑。 “我叫柯木泽,已经十七岁了,我娘是羌羯人,我爹是汉人,所以我两种话都懂,而且我小时候在羌羯生活,对羌羯的风俗很熟悉。” 叶修安来了点兴趣,“你是不是特别喜欢杜大哥?” “那当然!”柯木泽把头一昂,“杜大哥是大英雄!是我认识的最厉害的人!自从他来了,羌羯人就打不进来了!” “咦,你娘不是羌羯人吗?羌羯人打黑山嘴,你也反对?” 柯木泽抿紧了嘴,似乎觉得叶修安这话问得很幼稚。 “我爹教过我!人穷可以拼命干活儿,不能偷不能抢!羌羯人打进来就是要抢我们的粮食,这就是不对的!连我娘都劝羌羯的家人不要跟着来抢东西!” 叶修安暗暗点头,这小子不错。 杜唯则道,“柯木泽,你不要小看叶大哥,他比我厉害,这次羌羯人大军打过来,我们能不能胜就要看叶大人了。” 柯木泽又上下打量了叶修安一番,他看起来也很年轻瘦弱,之前骑马过境的时候连自己都比不上,他真的是大将军? 不过杜唯则发了话,柯木泽不会不听,再也不情愿也点了头。 三人现在是坐在一个小酒馆里,因为天灾粮食欠收,现在生意很是惨淡,老板坐在柜台后愁容满面的。 叶修安三人坐在角落里,正准备起身出去,门口忽然呼啦啦进来一群壮汉。 正对着门口的杜唯则立刻伸手让叶修安和柯木泽重新坐下来,还按下了他们的头,低声道,“小点声,别出去,门口来了一群当兵的。” 原来这小镇里也布置了羌羯的人马。 那群羌羯兵卒坐下后就大声吆喝着要掌柜上好洒好菜,掌柜面露难色地上前解释,这时候有碗吃的就不错了,哪儿还有好酒好菜啊。 可是那些兵卒可不管,大吵大闹的,又推又搡,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坐着吃饭喝水。 叶修安和杜唯则听不懂羌羯话,只希望他们赶紧吃完离开,柯木泽却越听越皱眉。 他低声对叶修安和杜唯则道,“他们说,这镇里有个大人物。” 大人物? 叶修安和杜唯则面面相觑,大军都在黑山嘴对面一百余里处,羌羯王族也在那里镇守,这里会有什么大人物? “不,不止一个,说有好几个,其中最大的那个身体不好,正在到处找药和大夫。” 柯木泽凝神听了听又道,“糟了,他们说前线大败,现在要抓可疑的大晏面孔的人到前方去打仗!” 不好! 叶修安和杜唯则。 对视一眼,便知对方和自己的心思一样。 要赶紧走! 三人赶紧拼命低着头往外走,路过门口兵卒那一桌时,脚步更是轻,生怕惊动了他们看一眼。 出得酒馆大门,叶修安暗暗松了一口气,脚下却不敢停,仍然快步往远处走,可是还没等他们庆幸跑得快,后面就传来一道叫声。 “姆斯沙!” 叶修安和杜唯则都听不懂,可是没关系,很快那些人就用行动告诉了他们意思。 那些兵卒全都从店里跑出来,围住了他们。 骤然被围,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为首的那个兵卒跨出一步叽里呱啦问着什么,态度很是凶悍。 三人都有些紧张,没想到刚一进羌羯就遇到了麻烦事儿,叶修安反应最快,他阿巴阿巴地指手画脚,示意自己根本不会说话。 杜唯则也有样学样,装起了哑巴。 柯木泽上前和那个兵卒说起话来,你来我往叽里咕噜,叶修安只看到那个兵卒脸色并未缓和,反而更加怀疑。 该怎么办呢? 叶修安很快盘算起来,对方有十来个人,都是壮汉,自己这方就三个人,其中还有一个是小孩,最重要的是,一旦用武功反抗,别说能不能探到消息了,连回不回去都成问题了…… 羽蘅还在京城等着他呢! 终于,柯木泽没有说服对方,为首的壮汉大手一挥,其他人涌上来把他们都捆起来,杜唯则正要反抗,叶修安赶紧按住他的手,轻轻摇了摇头。 不能暴露身份! 杜唯则一咬牙,只好任由他们绑了。 他们被押到一辆马车上,不知准备送到哪里,好在马车里只有他们三个人,倒正好说话。 叶修安问柯木泽,“你刚才跟他们说什么了?” “我说你们是我的两个傻子哥哥,不会讲话,也不会做事干活儿,就知道吃吃吃睡睡睡的。” 叶修安不妨柯木泽竟然是这么贬低他们的,狠狠地翻了个白眼。 “那他们能相信吗?我们俩看起来像傻子吗!” “我杜大哥当然不像,你还是有点像的。” “知道不像你还这么说,他们当然起疑了!” 柯木泽不服气地撇了撇嘴,“本来他们就快相信了,不过后来他又说前线太缺人了,看你们俩傻大个正适合去打仗,所以才抓我们的。 @ ” 叶修安无奈地摇了摇头,这次真被这小子害惨了! 马车一直走了很久才停下,有人把他们拖下车来,叶修安这才发现他们已经离开小镇,到了一处大园子。 这里的房子都很低矮,大约是风沙大的缘故,房屋都是土黄色。虽说是大园子,其实也就是大小的屋子多一些,简单地用石头围了起来,只不过周围把守的都是兵卒,隔着几丈就有一个人,看起来很森严。 那些“大人物”不会刚好就在这里吧。 兵卒们很快将他们三人推到一间屋子里,关上门走了。 叶修安打量了一下,屋子不大,就码了两张石床,窗户都用木条钉死了,看来是临时当作牢房使用的。 眼下除了等,没有任何办法了,叶修安反而希望他们被抓到大人物身边。 那样总比直接被送到战场强啊! 天慢慢黑下来,到了傍晚,叶修安已经搞清楚了这院子里的状况,看起来这整个园子都被当做牢房,有些已经住了人,有些没有。 柯木泽悄悄问了问旁边屋子的人,他们就是普通羌羯人,因为祖辈有一点大晏的血缘,就被那些兵卒不分青红皂白的抓来了,也是要被送到前线去打仗的。 听说,就是最近才开始抓人的。 叶修安和杜唯则都没有着急,反而抓紧机会小憩了会儿,反正已经到这儿了,保存实力找机会突围才是正经。 。 可惜没等到他们摸清周围的状况,找出突围的机会,“大人物”来找他们了! 当晚,兵卒们给每间屋子扔了两个硬邦邦的馍就算晚饭,叶修安三人分了梗着脖子往肚子里咽。 就在柯木泽梗得直翻白眼时,外头突然传来了喧哗声,好像来了什么人,一大群的脚步声向园子里走进来。 叶修安一巴掌拍在柯木泽的背上,成功地把那块梗住的馍拍了下去。 “柯木泽,快去听听他们说什么。” 柯木泽听了一会儿道,“是来了个重要的人,那些兵说话都很客气。” “那是什么人?叫什么名字,是什么身份,能听到吗?” 柯木泽又听了听,“他们叫他,叫他,大……” “大什么?” “大,大树干?大石包?” “啊?你说的是什么啊,到底能不能听懂啊!” “哎呀这个词我只听过一两次,不太记得了,你让我想想!” 柯木泽贴到了门板上凝神听外头的说话声,可是外头的动静越来越大,他们把其他牢房的人全都拉了出去,稍有不从就直接抽鞭子。 眼看外头的叫骂、抽鞭子、喊疼声都响了起来,那些人也朝这边走了过来,这次叶修安都有点急了。 “柯木泽,你到底听懂没有啊!” 柯木泽猛然立直身子,“我听懂了!他们喊的是,大王子!” 大王子! 羌羯部族的大王子?.. 可惜叶修安不能问了,因为与此同时,大门已经被猛地拉开,那些兵卒呼呼喝喝地将他们拽了出去。 好在他们的声音大,没有听见柯木泽说的话。 叶修安和杜唯则对视一眼,决定继续装哑巴。 兵卒将所有牢房里的人都聚在一起站好,另有一些服饰华贵的人挨个打量着他们。。 第171章 王子们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为首的那个人尤其富贵,一身华丽的锦袍,样式繁复的帽子上镶着宝石,看样子就是大王子了。 可惜他一脸横肉,眼神污浊而轻蔑,看着他们就像看着一堆死肉,嘴里还骂骂咧咧地说着什么。 叶修安扫了一眼就低头不敢再看,柯木泽垂着头继续小声地当翻译。 “他就是大王子,他说我们这些都是大晏人的后代,是叛徒逆贼,迟早也要背叛羌羯,所以要早点送到战场去。” “内鬼!”大王子突然用大晏语说了一句,这句叶修安听懂了。 忽然大王子又大声喊了句什么,旁边的兵卒就上来拉他们往园子外去。 这下不用柯木泽翻译,叶修安也能懂了。 大王子这是要连夜把他们送到战场去! 难道他辛苦跑来一趟,什么消息都没有探到就要被送去打自己人? 还是希望前线的沈登他们认出来,再把自己救回去?! 不要啊! 正当叶修安和杜唯则随着人流往外走,用眼神沟通逃跑计划时,园子外突然又来了一队人,领头的兵卒大声喊着什么。 柯木泽小声道,“有希望了,来了个小王子!小王子说要把我们关回去。” 果然,有一个同样衣饰华贵的人走了进来,只不过看起来年轻些,瘦弱些,帽子上的宝石也小一些,但相貌倒是温文尔雅,很有几分书生气。 更重要的是,他有几分像大晏人。 小王子走到大王子跟前恭敬行礼,小声说了些什么,叶修安他们都听不见。可是大王子不依不饶,完全不把小王子放在眼里。 小王子看了看周围,忽然说道,“大哥,我们不要让其他人看笑话了,这些人都是我们部族的子民,你这样抓他们,是寒了其他子民的心,父王也不会同意你这样做的。” 咦,小王子说的居然是大晏语,这可省了翻译的劲儿了,叶修安悄悄往前挪了挪,仔细听他们说话。 大王子也扫了周围一眼,同样用大晏语说道,“这些人,不是纯羌羯,不能信任,父王病糊涂了。” 大王子的大晏语显然不太熟悉,说的又慢又不通顺,但并不影响小王子听懂。 因为小王子很快就皱起眉来。 “大哥,话不能这么说,我也不是纯羌羯人,难道我也不能信任?” “你,跟你娘,最会哄骗父王。@·无错首发~~” 大王子的轻蔑不加掩饰,小王子阴沉了脸色。 可是他很快就调整好情绪,继续轻声道,“大哥,刚刚我去看了父王,他身体难受得很,想叫你回去见他。” 大王子却因此大怒,“不要,叫我,退兵!我一定要,杀到大晏,京城,杀死那些,不讲信义的人!” “可是大哥,如今的状况你也知道,我们人马少,粮食也不多,根本不可能让我们打到大晏京城的!” 大王子怒极,又用羌羯话说了一大通,看小王子的脸色应该是骂他的,周围其他人看小王子也隐隐有嘲讽之意。 不过好在大王子发泄完后就带着人走了,连夜送他们去战场的事也不提了,叶修安三人总算放下了悬着的心。 兵卒一一将他们送回牢房,小王子就站在院子里这样看着。 叶修安进了牢房刚回头,就见小王子正盯着他瞧,那眼神探究深邃,和叶修安对上微微一亮。 但不等叶修安有何反应,牢房的门就关上了,小王子和他的眼神都被挡在了外面。 外头的动静慢慢小下去,叶修安三人进了牢房却没有说话,彼此打了个眼色就闭上眼休息了。 谁知道这是不是羌羯王子故弄玄虚。 等到叶修安睡了一觉醒来,睁开眼睛凝神听了听外面,确定什么声音都没有了,再往对面一看,杜唯则的眼睛在黑夜里闪着光。。 叶修安才轻声道,“你怎么看?” “恐怕大王子主战,小王子主和。” 叶修安点点头,“如果我们要出去,说不准还要靠小王子。不过大王子提到‘大晏不讲信义的人",不知是什么意思,难道朝中真有人承诺他们什么了?” 杜唯则皱着眉摇头,这个问题只有去问大王子才知道了。 “现在我只担心那边……”不敢说白,杜唯则只用手指了指黑山嘴的方向。 “要是我们继续被关下去,恐怕瞒不了几天,到时候……” 到时候一切都不可收拾了。八壹中文網 叶修安也不知是不是麻烦多了不愁,现在反而不急了,又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坐姿。 “担心也没用,我们现在只能等。等机会,等老天眷顾,我相信我的运气没那么差!” 即使到了这步田地,叶修安都笑得出来,杜唯则把他一瞧,也只好把心放下了。 “好,我就指望你的好运能救我们出去了。” 叶修安频频点头,很以为然,又回想道,“刚才他们提到大王身体不好,两个王子也都在这里,那前线不知是谁在坐镇指挥,而且他们怎么会在这里,莫非把王都也搬来了?” 杜唯则也琢磨了一会儿,“原先的部族王都很远,大王和王子们过来,应该是为了方便战事,只是我原先没想到羌羯内部并不是铁板一块,就是不知道是主战的人多,还是主和的人多。” “看大王子那架势,应该是他势力大,不过羌羯王族不是都让小儿子继位的吗,怎么这个小王子被他哥哥压制得这么厉害?” 杜唯则缓缓摇头,“说不定,是跟他的身世有关。” “他的生母似乎是大晏人,这样说起来还是可以接近的,就是不知道,小王子真的会愿意帮我们吗?” “他愿意的!” 旁边突然传来一句回话,把叶修安和杜唯则吓了一大跳。 杜唯则听得是左边房间里传出的声音,可是睡觉前那个房间里明明没人的啊! 继这句回话后,又有人从左边房间里走出来,到叶修安他们的门前开锁。 叶修安和杜唯则都站起来摆出防御的姿势,准备门开了就拼命往外冲。 真要是被有心人听到了他们的话,他们连明天的太阳都见不到了! 可是门开了以后,出现在门口的人却是他们意想不到的。 居然真的是小王子! 小王子反手关好门,走到他们面前轻轻一笑,“不用担心,其他人都睡死了,不会听到的。我的人守在外面,你们很安全。” 接着他居然直接盘腿坐在了地上,还拍了拍地面,示意叶修安和杜唯则都坐下来。 叶修安和杜唯则对视一眼,两人都选择了坐下来,叶修安还故意挡在柯木泽的前面。 这个臭小子!睡得真实,居然还没醒! 小王子先开口,“我是谁你们应该都知道了吧?那你们二位怎么称呼呢?” 叶修安道,“我姓陆,陆老九。” 杜唯则看了他一眼,“我姓木,木耳。” 听到这么明显的假名,小王子却不惊讶,只点点头道,“刚才你们回牢房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你们了,你们走路姿势和平常人不同,明显是练过武的,现在这种时候,你们这样的人太扎眼了。” “小王子莫非也是练家子?” “我生母是大晏人,也请了先生教我大晏的武功,可惜我天资不够,真正的武艺没学会,只学会这些不入流的小伎俩了。” 小王子果然温和谦虚,而且也很坦白。 叶修安于是问道,“小王子刚才说愿意,是什么意思?” 小王子面色不改,“我猜你们应该是大晏军中的人,我愿意帮你们返回大晏,。 只要你们答应我一个条件。” 叶修安看了杜唯则一眼,“什么条件?” “我要和你们大将军亲自谈一谈。@*~~” 就这? 你现在不就见着了吗! 这话叶修安当然不会说,他轻咳了一声,“只是见我们大将军?你见他要谈什么?” “当然是要议和,羌羯人少地薄,跟大晏根本就耗不起。” “可,是你们主动攻击大晏的啊,现在你又想议和?这是什么意思?”杜唯则不解道。 小王子这才叹了一口气,“攻打大晏原本就是我哥哥大王子极力促成的,父王并不赞成,但父王年迈,身体不好,大王子势力渐强,压制不住了。” “可是为什么要打大晏呢?”叶修安终于问到这个关键问题。 “听说是因为钱,每年大晏那边都会送一批钱过来,但今年没有来。加上又遇到天灾,粮食歉收,冬季也来得太早,好多牛羊和人都冻死了,所以大王子才想打大晏,第一是给点教训,第二抢点地方和人。” 呵! 胃口倒真不小! 杜唯则心中冷笑,面上却问道,“大晏地大物博,比十个羌羯都要富有,你们真有把握能赢?” 小王子却笑了,“你们既然是大晏人,应该知道大晏承平三十余年,这些年你们的士兵是怎么训练的,将军又有多少。我们正是知道大晏是看着富贵,却无人守得住,所以将军们对此战很有信心,也是这个原因,我父王才默认让大王子的人指挥战事。” “既然你也有信心,现在又为什么要议和呢?” “不瞒你们说,如果是好年景,打了也就打了,我只会支持我哥哥,说不定还会亲自上阵督军,立一份功劳,但今年形势不同,子民本就艰难,不适合再开战事。原本我哥哥是想迅速攻克边关,直抵腹地,就像三十年前一样,但不料进展不顺,前几日又败了一场,再加上父王病重,局势实在对我们不利,所以我才想议和。”。 第172章 起火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小王子这话说得既真,又狂,特别是前面支持打大晏那段,听得杜唯则满面寒霜。 叶修安也冷哼道,“小王子说的倒都是实话,只是太过乐观了些,就算是好年景,你们也胜不了!” 小王子倒对叶修安的话不以为意,“我连这种机密都告诉你们了,可以体现我的诚意了吧?如果我放你们走,你们可以帮助我见到你们的大将军吗?” 杜唯则看了叶修安一眼,显然等他回答。 叶修安深吸一口气,“实不相瞒,我们过来不是为了探听战事机密,而是有其他事情,任务不完成,无法回去,多谢小王子的好意,我们要考虑一下。” 小王子的眼神明显有些失望,但他并没有多说,只是点头表示明白,然后起身出去了。 伴随着他的离开,园子里又响起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最后才归于平静。 只是这一次,叶修安和杜唯则有再多的话,也不敢说了。 天亮后,兵卒吆喝着发早饭,柯木泽才醒,叶修安和杜唯则绝口不提昨晚的事,只戏言了几句柯木泽睡得沉,然后就闭口不说了。 但两人都密切关注着园子里的人员往来。 到了下午,确定左右房间都没人以后,杜唯则才坐到叶修安身边用极低的声音道,“你不是说要靠他?现在回绝了怎么出去?” 叶修安少见地皱着眉头。 “是要靠他……可是他那轻视我们的语气,听着就不爽。一开始他说要议和,我还挺愿意,但如今嘛,他娘的,我还真想跟他们好好打一场!” 这话说得很对杜唯则的脾气,他眼睛一亮,“那你打算怎么办?” “别急,我猜他还会来的,下一次他给的条件会更多,要是能想办法问出朝中是谁在跟他们做交易,那就最好不过了!我们再试试他的态度。” 杜唯则点头答应。 可惜夜幕降临,他们并没有等到小王子再来,就先等来了意外。 天刚一黑透,山里的风就刮了起来,呼啸干冽,吹得叶修安等人在屋子里都有些睁不开眼。 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遮挡破旧的窗户,叶修安三人只好缩在最避风的角落里,抱团取暖。 忽然外面传来一声大叫,然后是大群凌乱的脚步声,那些兵卒一边跑来跑去,一边大喊着什么。 柯木泽“噌”得一下站起来,“他们说走水了!” 失火了? 叶修安和杜唯则凑到窗前去看,果然远处有一处火苗,借着风势很快就大了起来,眼看着要往这边烧过来了。 看守的兵卒都很惊慌,因为明显挡不住火势,很多人已经先一步逃跑了。 至于园子里关押的人,没有人在意。 叶修安心里咯噔一下。 这不会是有人故意的吧? 果然,很快那些兵卒就都跑光了,园子里的人也都开始感觉到大火的热情。 众人纷纷自救,在屋子里推门砸窗,各有各的办法。 柯木泽也着急起来,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想找找有什么东西可用。 可是叶修安和杜唯则反倒沉得住气,坐着没动。 “喂,你们不会是等死吧!” 叶修安摇摇头,“现在这季节,不可能起这么大的火,要是别人故意要烧死我们,我们肯定逃不出去,要是不想烧死我们,很快就会有人来救我们了。” “杜大哥?!”柯木泽不可置信地望向杜唯则,仿佛叶修安是疯子。 杜唯则却示意他坐下来,“听你叶大哥的。” 柯木泽只好认命地坐下来,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跟错了人。 可是很快,园子里就有人逃出来了。 一间一间屋子被打开,里头的人纷纷往外跑,人声嘈杂之际,叶修安这间屋子也被人从 外面打开了。 但开门的人却没有走,而是轻轻对叶修安道,“不要说话,低着头跟我走,有人让我救你们出去。” 他说的是大晏语。 叶修安一挑眉,点了点头。 三人跟着他趁乱往外走,一出了园子就有人牵着马等着接应,他们骑上马没有走多久就来到一间偏僻的小屋子,里面一片黑暗。 开门的人示意他们进去,自己守在了外面,叶修安下了马,毫不犹豫地往里走,推开门就着月色一看,里面的正是熟人。 小王子。 小王子递给他们一个包袱,“这里是一些水和干粮,一会你们骑马跟着他走,他会把你们送到边境。你们记住我的话,我要和你们大将军议和!” 叶修安却不接,“这场火果然是小王子放的。” “不这样怎么救你们出来呢!我没时间等你们考虑了,你们赶紧走!” “我们一走容易,可是我的任务没有完成,回去也不好交代。” 小王子收回手,明显有些咬牙切齿了,“你都是阶下囚了,还谈什么任务,本王好心救你们还救出错来了!”.. 叶修安轻轻一拱手算是道歉,然后正色道,“实不相瞒,我等相信小王子的诚意,但大王子如今势强,小王子纵然有心,羌羯部族上下不会听您的。依我看,这场仗还是要先打,打疼了大王子和众部下,他们才会肯谈。” “哼,你就这么有信心一定能赢?” 叶修安微微一笑,意味深长,“这是自然,时隔三十余年,我也很想知道这次大晏能不能比从前赢得更轻松。” 小王子明显感觉到了叶修安的挑衅,冷笑一声,“本王给过你机会了,是你自己不珍惜。” “哈哈,小王子误会了,我不是不走,只是有一个问题,搞清楚了我立马就回去。我自然会将小王子的诚意带给我家大将军,等到两军议和时,我家大将军肯定只会认小王子,到那时我们的计划不就都实现了?” 小王子无法,忍着一口气问,“你到底要搞清楚什么问题?” “当年和羌羯谈好每年送钱的大晏人,到底是谁。” 小王子略一迟疑,“二十多年了,当年我还没出生,这事恐怕只有大王子知道。” “那就请小王子从大王子口中问出此事。” “那你们现在?” 叶修安微微一笑,尽显沉稳自信。 “我们回去!” 一盏茶后都回到了牢房附近,果然看到火已经灭了,有兵卒回来抓捕逃走的人。 小王子使了个眼色,原先给叶修安开门的人把他们三人都捆好了,呼喝着跟兵卒们打了个招呼,仍旧把他们推进那间牢房里。 叶修安三人在熟悉的牢房里重新坐了下来,兵卒们在外头聊天,大概在说这个火怎么起得那么奇怪。 但不多时,窗外就又传来一阵高声质问,明显是大王子的声音,柯木泽说大王子怀疑是有人故意放火,想放跑这些人。 可是他怀疑的人很快也来了。 小王子匆匆从外赶来,就像刚刚听说这件事一样,大王子诸多试探,但小王子的人确实帮忙抓了逃犯,他的急切也不似作伪,大王子只好作罢。 小王子也一改先前针锋相对的态度,说起大王子一心为国,朝臣子民都钦佩大王子,而他的勇猛一直是自己所没有的,希望大王子以后能带领大家继续过好日子。 大王子被哄得好生高兴,丝毫没察觉,不知不觉前他们已经靠近叶修安等人的牢房了。 小王子突然站定,用大晏语道,“哥哥,我回去想了想,当年的事我不知道,所以哥哥的愤怒我无法理解,请哥哥告诉我事情原委,我一定亲自上阵杀敌!” 大王子轻蔑地看了看他,似乎在说“就你也能去杀 敌?” 不过他到底没有说出口,只是故作神秘地道,“不怪你不知道,这件事,是机密,就算是现在,也没几个人知道。” “我听到一些传言,说是大晏每年要送我们银两,可是朝中大臣好像都不知道,是真的吗?” “送银子,是真的,不是大晏,是大晏臣子,送了我们就不打,保他们太平。” “真的吗?哥哥你真厉害,连大晏的臣子都要听你的话!” 大王子神色越发得意。 小王子又疑惑道,“可是三十多年前,我们不是被大晏打败了吗,史官都记录下来了!大晏的臣子怎么会这么怕我们呢?” 大王子略有不满,“不是被打败!是平手!平手!” 小王子连连称是,大王子才不掩炫耀地说,“他们需要,我们帮忙,又不想,再起战事,就答应每年,送一笔银子,只要我们,不进攻,抢抢东西无所谓。” “是吗?”小王子声音更低沉一些,“大晏的臣子会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 “他们说,要一个人,诬陷大晏的,一个商人,是勾结我们,的女干细。” “就这么点事?诬陷谁啊?” “好像是,姓姜?二十年了,我不记得了。反正很容易,就拿到钱了,我这么聪明,当然要劝,父王答应,下来……” 叶修安脑子里嗡地一声,似乎什么都想不清了,可是耳朵还是死死地听着门外的声音,生怕错过一个字。 “哥哥,他们当年既然承诺了,当然要给钱,今年不给,就是他们失信!我终于知道哥哥为什么这么生气了!等我们打到大晏,要去找谁要没送来的银子呢?” 大王子连连点头,对小王子的终于开窍很满意。 第173章 回去打死他们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大王子得意道,“他以为他做了丞相,亲妹妹又是皇后,就能对我们羌羯说话不算数?不可能!我们羌羯部族绝不受这样的气!” 叶修安眼前一片黑暗,还好倚住了墙才没有倒下去,他闭上眼睛,一片湿润从眼角开始漫延。 纵然暗中想过无数遍,但此刻亲耳听到,这种冲击仍然如同山崩地裂。 姜家上下几百余口,柳家,和当时一应为正义说过话的群臣…… 这些人白白死去,都是因为秦桓,因为皇后,因为秦家! 此仇不报,枉为人子! 他们的清名必须要用秦家的血来洗净! 叶修安思绪繁杂,沉浸在往事里,门外的声音渐渐听不见了。 小王子又一次夸赞了大王子,还提出要亲自上阵,可是说到这个,大王子却警觉起来。 这是小王子今晚第二次提到兵权了。 大王子连连推脱,说小王子只需要照顾好父王即可。 小王子也不争辩,客气了两句,朝叶修安的牢房扫了一眼就告辞了。 大王子见园子里没什么事,也跟着走了,园子里又恢复了平静,只有风带着烧焦的味道吹过。 叶修安不知胡思乱想了多久,忽然感觉有人在轻轻掰他的手,他睁开眼睛一看,居然是柯木泽。 “叶大哥,你的手,流血了。” 叶修安抬手一看,原来自己的拳头不知什么时候握得太紧,竟连手心都戳破了,鲜血顺着手心往下流。 可他一点儿都没感觉到疼。 柯木泽从贴身里衣上撕下一片干净的布,把叶修安的手包扎起来,动作轻柔小心,他看向叶修安的眼神也是小心翼翼的。 “叶大哥,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伤心,但谁家都有几个坏亲戚,回去打倒这些坏人就好了!” 杜唯则拍了拍叶修安的肩,目光中也是一片了然的痛惜和憎恨。 叶修安微微一笑,虽然还有几分恍惚,但好歹回过神来了。 “柯木泽说得对,回去打死这些狗.娘养的。” “修安,既然问出来了,我们是不是准备逃走?” 叶修安点点头,“是要走,但走之前,我还有一份大礼要送。” 第二天晚上,小王子的人又一次来了园子里。 这一次他没有大张旗鼓的放火,而是像前晚一样偷偷开门把叶修安等人带走了。 小王子照旧在那间偏僻的屋子里等他们,见了他们道,“现在你们可以走了吧?” 叶修安上前一步,“我有一份大礼要送给小王子,小王子想取代你哥哥,做下一任大王吗?” 小王子明显一愣,眼神深邃起来,“你这是什么意思,挑拨离间我兄弟二人吗?” “大王子对你的不屑和防备我们都看在眼里,如果他继位,绝不会让你掌任何实权,这是聪明绝顶的小王子希望的吗?况且大晏有云,兵者,凶器也,喜欢穷兵黩武的王,对百姓不是好事。” 小王子的脸色仍旧深沉,“说下去。” “小王子想议和,我大晏也有和平之心,但如果大王子在,恐怕很难。为将来两国和平计,我们也不会愿意看到大王子继位。所以为报小王子相救之情,我愿意抓住机会为小王子扫清最大的障碍。” “怎么扫?” 叶修安轻轻一笑,很是自得,“只要大王子能亲自上阵,我保证他有来无回。” 小王子的瞳孔骤然一缩,似乎很吃了一惊,但他打量了叶修安片刻,并没有说话,只是最后拿起了那个准备已久的包袱,“时候不早了,你们该走了。” 叶修安这一次不再推辞,接过包袱拱手而别,头也不回地出了房间。 小王子的人将他们三人带到了边界,给他们指了一下大晏营地的方向就往回走了。 。 三人分辨了一下方向,离他们来时走的那条小路并不遥远,于是沿原路返回。 此时已近天亮,他们居然策马奔了半夜,叶修安这时松了缰绳任由马儿慢慢走着,尽情地呼吸自由的空气。 在这里再也没有被抓的担忧,杜唯则和柯木泽也放松下来,三人信马由缰了一会儿才找个避风处坐下来吃干粮。 叶修安似乎心情好了不少,逗柯木泽道,“怎么样,本将军还是安全把你们带回来了,我这个叶大哥不比你杜大哥差吧?” 柯木泽低着头根本不想看他,“算你有点厉害吧,不过比起杜大哥嘛……” 言下之意还是不如杜唯则。 叶修安都气笑了,“打架我不如你杜大哥,但说到动脑子,你杜大哥就不如我了!” “我知道,那天晚上起火,你肯定猜到是小王子要救我们才派人放的,所以才坐着不动的,对吗?” “哟,臭小子真的长进了。” “可是为什么呢?”柯木泽认真问道,“你怎么知道一定是小王子呢?” 叶修安和杜唯则对视一眼,“你说给他听。” 杜唯则才开口,“因为如果是大王子要杀我们,根本不用这么麻烦,我们在羌羯是无名小卒,拖出去杀了谁都不会多看一眼。” “哦……”柯木泽恍然大悟般地点点头,“所以只有救我们的人,想做的不着痕迹,才会搞得这么麻烦,而这个人,只有可能是小王子。” “孺子可教也!”叶修安赞道。 柯木泽继续道,“出来这一趟,我明白了一个道理,胳膊的力量虽然大,但比不过脑子的力量,做人,还是要多动脑子。” 柯木泽小大人儿似的样子逗笑了叶修安和杜唯则。 杜唯则问道,“你临走前为什么要提出杀大王子,我看小王子似乎起了疑心,搞不好事与愿违了。” 叶修安却不在意,“你觉得小王子和大王子怎么样?” “大王子鲁莽好战,小王子隐忍聪慧,但大王子势强,小王子完全比不过。” 叶修安摇头,“你只看到了他们的势力强弱,但他们个人的强弱呢?小王子那晚可以轻易把大王子糊弄过去,还能从他嘴里随意套出话来,足以见大王子的平庸愚蠢,而这样的人是绝对把控不了小王子的。眼下大王子虽然势强,但他绝对做不到慧眼识英才,时日一长,恐怕迟早要被小王子取而代之。” “照你这么说,如果大王子做下一任羌羯王岂不是更好?或者他们兄弟内讧,大晏的压力也会小很多啊!” 叶修安轻蔑一笑,“他们要是与我无冤无仇,我说不定还会支持大王子和小王子内斗,但当年的事,大王子必定是亲历者,算起来就是我的仇人了。既然他们为了钱根本不在乎大晏人的性命,我为什么要顾惜他的性命?不如当众杀了报仇,狠狠挫一挫羌羯人的锐气,一展我大晏雄风!”.. 叶修安这话说得很有气势,杜唯则和柯木泽都深受感染。 “对!就是要狠狠地打他们!让他们瞧不起我们!”柯木泽大声道。 杜唯则失笑片刻又道,“可是小王子上位……我总觉得不好掌控,以后说不准又会常年战乱。” “聪明人只会被更聪明的人征服,小王子虽然比大王子强,但是压制他一点都不难,这一点我很有信心,再加上,他如今是欺我大晏将少兵弱,如果杜大哥这次打他们一个落花流水,再回朝封侯拜将,他还敢再小视我们吗?” 叶修安微微一笑,尽是志得意满,“杜大哥,我可是很看好你的!” 杜唯则胸中豪气顿生,如同万里碧波在心口涌动,似有很多话在心里找不到出口,可是他最后什么都没说,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因为他从未这样深刻地明白,叶修安是怎样的存。 在。 从前的叶修安,或许是一个不起眼的小伙子,或许是一个不得宠的小钦差,又或者是皇帝的私生子,至今得不到名分。 但这一刻的叶修安,分明有着王者之气! 他纵观全局,体察人性,看透小王子的狡猾却自信能够压制他,看破自己的志向而愿意大力支持自己。 聪慧,敏锐,自信,博大,一个君主所需要的重要品质此刻都在他身上得到了体现。 杜唯则为自己的前途而激动,却更想对叶修安行臣下之礼。 因为没有明君,臣子再强也是无用! 杜唯则狠狠咬着饼,把胸口的激荡压下去,暗中下定决心,要永远辅佐叶修安。 柯木泽思索着道,“那个小王子,最后也没说同意不同意,杜大哥,你说他会把自己的哥哥推到战场上去吗?” 叶修安狡黠地眨眨眼睛,“笨小子,同意不同意,到时候上战场一看不就知道了吗?再说了,就大王子那个冲动鲁莽的个性,还需要推吗,恐怕说两句话他就蹦着要自己上了!” 杜唯则想象着那个场景,也笑了。 三人吃过饭,又睡了一觉,才慢慢悠悠往回走,杜唯则走着走着发现越来越不对。 “修安,你不担心乔将军吗?他估摸着已经到了,要是发现你不在,一本折子回去就能要了你的命!” 叶修安缓缓微笑,看那样子,还真是一点都不担心! 初八之后,柳芜提出要去云华寺为姜家人和柳家人点长明灯,羽蘅自然同意。。 第174章 胆怯个香蕉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能够远离这纷纷扰扰的京城,哪怕只有一天都是好的。 可是一大清早出门的时候,杜羽然居然比她们还早,在她们前头上马车走了。 羽蘅瞧着杜羽然的精致打扮若有所思,送杜羽然出门的苏氏却根本不惧她的目光,挑衅似的笑了笑才转头回去。 哟呵,以前见了我都像老鼠见了猫,如今真是有人撑腰就横起来了! 羽蘅浅浅微笑,给苏氏撑腰的人她都不怕,怎么会把苏氏这样的小伎俩放在眼里呢。 等坐上马车,小澜倒憋不住了。 “三小姐,最近你忙着就没跟你说,四小姐现在可得意了!到处炫耀怎么跟那些高门大户家的小姐交好啦,皇后的亲侄女、秦丞相的亲女儿怎么和她一见如故啦,身上随便掏出件什么就说是谁谁谁送的礼物,好像谁没见过似的!外面来请她的帖子也多,现在就连苏姨娘也嘚瑟了,出来进去那个横,都忘了她干过的那些事了!我真是奇了怪了,这人的脸皮怎么会这么厚!” 跟着柳芜的丹七轻轻一拧她的嘴,“小姐好不容易带你出来散散,你就管不住这张嘴,小姐不生气,你倒要气死了。” 小澜不好意思地往嘴里塞点心,“我就是看不惯她们那样子嘛!” 羽蘅见柳芜并没有生气的意思,于是也轻笑道,“随她们去,分不清楚真假的人,是得意不了多久的。只要她们不惹到咱们头上,爱怎么嘚瑟怎么嘚瑟。” “嘁,四小姐得意了能不对付咱们吗……”小澜又嘀咕道。 羽蘅不在意一笑,没有说话。 杜羽然并不明白,她有多脆弱。 马车到了云化寺山脚下,同样来上香的夫人小姐们多了起来。 羽蘅掀开帘子想看一看积雪未消的美景,却见到好几个小姐看她的白眼。 兴致被扫得干干净净。 柳芜问道,“怎么了?” “是几个攀附秦家的官宦小姐,她们也要上山去,看来今天不会安静了。” 在宫里时,太后把朝堂上重要的官员人家和小姐们全都说了个遍,还要羽蘅以后见到他们不必胆怯。 她是郡主,其他人什么身份? 她胆怯个香蕉啊! 柳芜拍了拍她的手,“她们最多也就是当面说两句阴阳怪气的话,你如今有太后保着,谁敢动。” 羽蘅微微一笑。 进了云化寺,小沙弥早已得了消息等在门口,态度比上一次还恭敬,也不知是因为羽蘅还是叶修安。 羽蘅和柳芜先去供了香油钱,然后供了牌位点了长明灯,柳芜照例要独自诵经百遍,超度亡灵,羽蘅带着澜儿出门等着。 想起叶修安说过云化寺的主持可以信任,羽蘅有心去见一见,可惜小沙弥说主持正在闭关,不见外客。 这倒不凑巧了。 后山坡上的积雪未融,羽蘅只能站在山门里远远看着,想着当初杜唯则走时两人在这里说话。 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自从年前的最后一封战报说前锋交战胜利,后面的战报还没到京城。 羽蘅正在出神,身后忽然有人说话了。 “哟,这不是新封的永安郡主吗!” 羽蘅回头一瞧,是个不认识的少女,一身月白色流彩暗花云锦裙外罩茜色大氅,在这雪地里十分惹眼,头上的镶金蝴蝶簪更是显示出她家世不俗,只可惜面相有些刻薄,此刻看羽蘅的眼神更是不加掩饰地透着鄙夷。 不过这个少女不认识,她身后的人,羽蘅可认识。. 这不是杜羽然么? 羽蘅轻笑道,“这位姑娘是谁家的千金?” “怎么,永安郡主不认识我么?也是,郡主刚刚才从江陵到京城,恐怕满京城的贵人都不认识几个吧。不过郡主怎么就认识太后呢,还把 太后哄得那么信你!”话到最后,少女的语气更加憎恶嫉妒。 羽蘅不再管她,只问杜羽然。 “四妹妹,这是你的朋友,你不介绍介绍么?早上出门碰到不知道你也到云化寺来,现在连朋友也不介绍,这么不知礼数,是父亲教你的还是祖父教你的?” 羽蘅抬出杜老太爷来,杜羽然才状若害怕地开口说道,“三姐姐,这位是忠义侯家的嫡姑娘,何琨瑶。” “哦,原来是忠义侯家的……” 羽蘅恍然大悟,何琨瑶更是洋洋得意。 忠义侯乃是大晏朝的开国元老,跟随着开国皇帝东征西讨立下了不世之功,被封了忠义侯,世袭罔替。 但如今的忠义侯虽然爵位还在,子弟却都不成才,几个儿子都是混迹烟花柳巷娶一屋子姨娘的主,没一个能在朝里领个实差,因此皇帝并不把他放在心上,由得他们胡闹。 只苦了忠义侯,为怕侯府的爵位保不住,拼命在秦桓面前讨好效力,这忠义侯府里的其他人却并不觉得家族已日落西山,反而处处都摆着架子,生怕低人一等。 这些都是吴娘打听了告诉她的。 如今一看这忠义侯的嫡小姐,跟传言很符合。 何琨瑶一看杜羽然害怕得恨不得往自己背后缩,就气不打一处来,“你怕她做什么!这光天化日的,她还敢欺负你不成!还有我在这儿呢!” 羽蘅微微一笑,也不知是没脑子的混到一起去了,还是杜羽然哄住了她。 “是啊,四妹妹,你怕什么呢?今早你跟苏姨娘看到我和我母亲都没有行礼问安,但是母亲是京城出身,大度得很,不会跟你计较的。不知何小姐家的姨娘见了主母不理,主母也这么大方吗?” 何琨瑶不笨,一听这话就知道杜羽然是装出来的害怕,不过眼下杜羽然是皇后交代了要好好待着的人,梗着脖子也要维护她。 “我呸!杜羽蘅,我忠义侯家世代忠心,岂是你这个乡野丫头能比的?!” 羽蘅这才变了脸色,“何姑娘,本郡主敬重你家先祖,对你客客气气的,你为何三侮辱本郡主?你似乎对本郡主的身份很是不满,难道是觉得太后不该封本郡主吗?” “呵!才当了几天郡主就摆架子!你也不怕你没那个命!我告诉你,太后就是一时被你蒙蔽,你得意不了多久的!” 何琨瑶越说越气,越口无遮拦,可是连身后的杜羽然都皱起了眉头。 当初是想巴结这个侯府的嫡出小姐,可是她……说话也太不经大脑了吧! 羽蘅这才微微笑了,“原来何小姐是对太后的决定有异议,没事,下次我入宫见太后,一定把何小姐的话一字一句带给太后。” 何琨瑶这才明白自己刚刚说了什么。 “你,你不就是仗着太后……还去太后面前说嘴,你是七岁小儿吗!” “何小姐的话,的确不适合去太后面前扰她老人家清净,”羽蘅还是笑,“不如下次我问问忠义侯或者侯夫人吧!” 何琨瑶想起平时忠义侯最厌恶他们出去败坏家里的名声,要是被他知道自己这么口出不逊,还不知道要怎么罚自己! 当下一扭身,自己跑了。 杜羽然失望地看了羽蘅一眼,跟着也走了。 还指望这侯府千金能教训杜羽蘅一顿呢,没想到这么不中用! 澜儿恨声道,“这是什么侯府小姐嘛,跟庄子里的村妇似的,亏得小姐好.性儿,要是我,早就上去撕她的嘴了!” 羽蘅看她一眼,“你这丫头怎么越大越凶了,跟谁学得呀。” “哎呀小姐!奴婢为你出气,你还笑话我!来了京城谁都想欺负我们,我这口气憋了好久了!” 羽蘅点了点她的额头,“你放心,以后不会憋屈了!” 主仆二人闲话了 几句,转角来了一个扫雪的僧人,他动作很快,几扫帚就到了羽蘅近旁,一不留神就把一堆脏雪扫到了羽蘅的身上。 “哎呀,你这和尚怎么也不看看人!”澜儿忙去为羽蘅清理衣服。 那和尚也吃了一惊,慌忙向羽蘅道歉,“对不住,对不住,是小僧的错。” 羽蘅见那和尚年纪不小,胡子都白了,不介意道,“没事,扫到我没什么,扫到其他贵人就不好了。” “哪里没事!这衣服都脏了!”澜儿抱怨。 和尚更不好意思了,“这附近有禅房,请姑娘前去休息整理,小僧为姑娘布茶点香,以示歉意。” 澜儿服侍羽蘅换了衣服后,老和尚才端茶进来禅房。 红碳小炉,素色茶盅,只是茶汤一泄,便异香扑鼻。 羽蘅端起茶喝了一口,惊奇地挑了眉,明明汤色深沉,入喉却如新鲜的茶叶一般轻盈寡甜。 “师父这茶,竟不是熟茶?” 老和尚呵呵一笑,“是熟茶,是熟茶,只因熟茶味浓,很多人不习惯,贫僧就加了点新茶掩盖一下。” 羽蘅又喝了一口,“新茶大多寡淡,竟能掩盖住熟茶的焦苦味,师父手艺不凡。” “说起来是这么个道理,但做出来却很容易,贫僧想,世间事大概都是如此,面甜心苦或者面苦心甜都是一样。” 羽蘅的手一顿,“师父的话似乎有深意?” 老和尚抬头还是慈悲笑容,“贫僧见小姐风姿沉稳,但内心似有愁绪。” “何以见得呢?” “愁绪不在表面,而在心,不能用眼看,只能用心观。” “这么说来,师父玲珑心窍,可否看出我愁思为何?” 第175章 你以为我不在?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老和尚屏息直视,那双眼睛又暖又沉,似乎真要看到羽蘅的心里。 “世人脚步沉重,多因往事所累,只要丢掉顾虑就可飞速前进,小姐是命运眷顾的人,应该珍惜这次机会。” 羽蘅的眼睛眨了眨,几乎分辨不出老和尚这话的意思。 命运眷顾?是普通恭维还是意味深长? 老和尚也就这么看着她。 僵持间,禅房外忽然有人叫,“三小姐,三小姐?” 是丹七的声音,必定是柳芜念完了经要回府了。 羽蘅猛地回过神来,“多谢师父的茶,告辞。” 老和尚从旁边拿出一个小包,“区区心意,请小姐笑纳。 无错更新@” 羽蘅微微一顿,还是把这包茶接住了。 出了禅房,丹七道,“三小姐,我刚才好像看见四小姐了,她在跟谁家小姐说话,那人理都不理她。” “活该!”澜儿道。 羽蘅轻笑,“不管她,咱们回去吧。” 几人坐了马车回到城里,羽蘅半路就下了车,她带着澜儿转了几个圈,一会儿就不见了。 乔元武率大军到达黑山嘴,是马旭前去迎接的。 马旭带人亲自迎出几十里,客客气气地行礼,“乔老将军,一路奔波辛苦。” 乔元武却坐在马上斜着眼睛看他,“就你来了?叶修安呢,他自己怎么不来,就派你这么个小将军来?” 马旭脸色一僵,这乔元武倒真把自己当回事啊! “啊,乔老将军,你我同为秦相效力,我敬重老将军,特意前来迎接!” 乔元武这才慢悠悠地下了马,走到马旭跟前拍了拍他的肩。 “本将军跟随秦相的时候,你恐怕还是个奶娃娃,不过没事,只要你好好听本将军的话,本将军自然会在秦相面前为你美言的。” 说完也不管马旭脸色难看,带着人直接往前走了。 大军驻扎在城外,乔元武带着十几名亲信到了马旭的营帐。 一屁股坐在中间的主位上,乔元武道,“那个叶修安到底怎么样啊?听说他不会什么武艺,也没有打过仗。” 马旭在底下坐了,满心别扭,面上还是答道,“是,叶将军年不满二十,身体瘦弱,去年才进入朝堂。” “真不明白皇上怎么会选他当大将军!” 乔元武年近六十,称得上是老资历,当然不会服叶修安。 马旭眼珠一转,“是啊,论军功论资历,朝中谁比得上乔老将军呢,也就是老将军常年为国驻守边关,要不然绝不会轮到其他人的!” 乔元武自然知道现在这仗不好打,这大将军不好当,可是被人吹捧总是很舒坦受用的。 “现在这叶大将军是怎么个说法,准备怎么打?” “额,这……不瞒乔老将军,自从前几日突袭羌羯营地,我们已经休整几日了,我已经好几天没有见到叶大将军了。” “哦?还有这种事?大将军怎么能不召将军们商议对策呢,他这分明是玩忽职守!本将军一定要参他一本!” “是是是,”马旭忽然计上心来,“不仅如此,乔老将军,我听说叶修安好几天没出门,不仅是我,很多人都没见到他,您说他会不会……” “不在大军之中?”乔元武的眼睛一下亮了。 马旭却不置可否。 “来人啊!备马!本将军初到,要立刻去拜见大将军!” 乔元武很快就带人走了,马旭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冷冷一笑。 你们不是都觉得自己很强吗? 让你们斗去吧! 乔元武骑马往这里赶的时候,叶达辰和宋淼也正在叶修安的帐子里发愁。 宋淼还好,虽然皱着眉头,好歹坐得住,叶达辰就跟浑身长了钉子似的,站都站。 不住。 “宋先生,这都好几天了,你说修安到哪儿了呀?”. “我哪儿知道,我又没有千里眼。” “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危险,有没有发病……” “你怎么跟他媳妇儿似的。” “还就带了两个人!杜大哥虽然武艺高强,也护不住两个人啊!” “你担心有什么用,又帮不到他。” 叶达辰猛地转身,“宋先生!就怪你当初同意他去,要是被人发现了怎么收场!” 宋淼也一拍桌子,“你不要再转了!老夫的头都被你转晕了!再转你就自己一个人变陀螺吧!” 大眼瞪小眼之际,外头的亲兵小心翼翼地说,“叶将军,有人求见。” “不是说了吗!大将军在休息,一律不见!” “他说他是乔元武,刚带着十万大军来了,要立刻求见大将军!” 叶达辰的眼睛都瞪圆了,最害怕的事情还是来了! “宋先生,宋先生……”叶达辰小声喊着,拼命使眼色。 宋淼沉声对帐外道,“你去好好招待乔将军,就说叶将军一会儿就到。” 又低声对叶达辰说,“去,就说叶修安不方便,让他坐一会儿打发走。” “什么!”叶达辰拼命往后躲,“为什么不是你去!” “我是谋士,等级够不上啊,你是将军,勉强算平级,必须你去!” 宋淼一个用力,使劲将叶达辰推出了营帐。 叶达辰没办法,整整衣服,硬着头皮往前去。 去了议事帐一看,果然有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将军坐着喝茶。 叶达辰轻咳了一声,“乔老将军长途跋涉辛苦,叶将军交代我先来款待,请老将军先休息一会儿。” 乔元武扫了叶达辰一眼,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点了点头就不说话了。 叶达辰更乐得不客套,也在帐里装哑巴。 两人对坐着喝茶,茶壶倒了几趟,肚子里全是水,乔元武终于问道,“大将军怎么还没有来?” “额,额,……啊!刚才他说有点事儿。” “这都半个时辰了,什么事办不完?” “额,或许,或许是身子不舒服吧?” “到底是有事还是不舒服?” “这个,这个……” “哼!”乔元武拍案而起,“老夫奉旨率大军日夜赶路,到了营地就赶来见大将军,他就派你来敷衍我,是什么道理!老夫今日必要见大将军理论理论!” “乔将军!”叶达辰惊得蹦起来拦在前头,“乔将军不可!大将军还没有传话!” “该不会是叶修安根本就不在营地吧!” “没有!乔将军……” “你给我让开!” 乔元武一把将叶达辰推到边上,直接往帅帐里闯,闻声赶出来的宋淼一边堆笑拦住去路,一边责怪地看了叶达辰一眼。@*~~ 连个人都拦不住,真没用! 叶达辰不服气地撇嘴,你行你上啊! 乔元武打量了宋淼一下,“你又是谁?” “见过乔将军,在下是大将军身边的谋士,大将军现在还不能见乔将军。” “让老夫猜猜,是生病了还是在忙?” “额,既不舒服,又在忙。” “一派胡言!老夫看他根本就不在!” 乔元武伸胳膊把宋淼一拨,宋淼像根柳枝轻易地就倒了。 叶达辰把手一摊。 你看,你也不行吧。 乔元武进了帐就大声叫叶修安,“大将军,大将军!末将乔元武见过大将军!有重要军情禀报!” 但他毫不避讳,见帐内和床上都没人,连各个屏风衣柜都翻找一遍,直到最后一掀帘子,才见小榻上半躺着一个。 人,面色青白有些疲惫,手上拿着一本兵书在看。 乔元武一下愣了。 “大将军?” 叶修安放下书皱了皱眉,“乔将军?我不是派属下告诉将军,我身体不适么,莫非他们没有把我的话带到?” “不是,末将,末将……”乔元武顿时变成结巴。 宋淼和叶达辰刚好赶到,宋淼回话道,“我们都说了大将军身体不适,但是乔将军不相信,非要闯进来,属下失职,请大将军责罚……” 叶修安摆了摆手,“乔将军为何不信,难道以为本将军不在军中吗?” “这……末将不敢。”乔元武到底不敢第一次见面就闹翻。 叶修安微微一笑,“乔将军也看到了,本将军历来就有怕冷的毛病,这些时日病犯了起不来床,不过明日本将军要召各将军一起议事,到时再请将军高论,如何?” 乔元武只好点头,目光低垂处忽然瞥见榻前叶修安的鞋子,分明是湿泞带着泥土的,不由眼睛一眯。 叶修安也发现了,却面不改色。 “乔将军?” 乔元武环视一圈心中冷笑,面上道,“末将告退。” 带着人扭头就走。 亲随直到出了营地才轻声说道,“大将军竟然没有偷偷出去!难道是马旭骗我们吗?” “呵,你没见他们那慌张的样子吗?还有叶修安的鞋,他肯定是刚回来的!” “那将军定要参他一本玩忽懈怠!” “不急,”乔元武冷哼道,“这种小事,就算奏上去也只是被申饬几句,根本伤不到他筋骨!本将军要让他万劫不复!” 亲随点点头,乔元武又道,“回去不要告诉马旭,就说我们见了大将军,别的不要讲。” “为什么?马旭不也是秦相的人么?” “你以为他故意告诉我叶修安不在是安了什么好心吗!他是想我们闹起来他好捡便宜!” 乔元武面色阴沉,“他想得美!这次破敌的功劳只能是我的!”。 第176章 输了就输了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叶修安的营帐里,叶达辰也正后怕得脚软。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把我吓得半死,宋先生你也不告诉我!” 叶修安掀被下床,哪里还有刚才的虚弱样儿,他狠狠拥抱叶达辰,“不给你们个惊喜,你们怎么演得像呢!我到了一两天了,就是等着乔元武到才回营的。达辰,你想我没有?” 叶达辰将他一推,“想你个鬼!还以为你死在外头了!” 叶修安嘻嘻一笑,“我们达辰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宋淼也笑了,“这一路顺利吗,消息探听得怎么样?” 叶修安轻轻一挥手,“有点波折,不过事情搞清楚了,当年就是秦桓做的手脚诬陷姜家。就连这次羌羯入侵,也跟秦桓脱不开关系。” “怎么会!”宋淼和叶达辰都大吃一惊。 “你们绝想不到,秦桓居然每年送银子给羌羯,只求他们不要入侵大晏,今年没送,所以羌羯人很生气,必要讨一个公道。” 叶修安说得满是讽刺,却抵不过宋淼和叶达辰心中的巨震。 三十年前秦家带人将羌羯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他们的子孙却惧怕羌羯人至此,上至皇帝下至百姓都未曾对羌羯屈服,他们反而先软了膝盖,送银只求平安。 这是何等的笑话! 叶修安坐到沙盘前,“羌羯王病重,如今的战事都是大王子把控,我已向羌羯王的小王子提议,杀了他大哥,扶他做下一任王。” “修安,这……” “大王子是当年之事的亲历者,我必要杀之而后快!” 宋淼闻言只好点点头,不再多说。 “乔元武十万大军已到,对决大战一触即发,修安,后面你必须要步步小心。” 叶修安磨了磨下巴,“明日召集众将商议对策,我心中已有计划。” 第二日清早,众人齐聚在议事帐内,一个不缺。 叶修安面色红润严肃,端坐主位,一点都看不出来昨天还病殃殃的。 乔元武位居第二,闭目养神。 马旭看了看叶修安又看了看乔元武。 昨天乔元武回来什么都没说,此刻叶修安的脸色也看不出异样,难道真的没吵架? 只有杜唯则、叶达辰、田杉、谢勤等人专心盯着沙盘,思考着对策。 叶修安先开口道,“这些日子众位将军都考虑得怎么样了?谁愿先献策?” “老夫有一策!”乔元武先开口道。 田杉微微一愣,“老将军昨日刚到,想必有很多情况不熟悉……” “老夫自二十岁起就在战场上摸爬滚打,至今已四十余年!你们谁有老夫的经验多?” 众人面面相觑,不说话了。 叶修安笑道,“就请老将军先说。” 乔元武毫不客气地走到叶修安身边,用剑鞘一指沙盘。 “羌羯人擅马,如果是在平地,我们几乎没有优势,但如果到了山地,我们粮草充足肯定比他们强,要胜就不是难事了。老夫认为,派一队精兵引羌羯人出来,必能大获全胜!” 叶修安含笑看着大家,不置可否。 “其他将军以为如何?” 马旭自然不说话,田杉刚被乔元武怼回去,现在也装了哑巴,杜唯则等人更是稳稳坐着。 无错更新@ 只有谢勤皱着眉头看了半天沙盘,“乔老将军,可是我们的人也都对地形不熟悉,会不会……” “不熟悉那就去熟悉啊!连堪地形都不会还打什么仗!莫非你还怕了他们不成?” 谢勤阴沉着脸色,闭了嘴点头。 乔元武很满意,叶修安也很满意。 “那哪位将军愿意依此计出战羌羯?” 乔元武连忙道,“老夫愿往!” 他出这计策可不是让别人抢功劳。 的! 可是帐内也没有其他人想跟他抢。 没有其他人答话,叶修安道,“老将军德高望重,不用亲自出战吧,手下那么多将领,派一个信得过的就好。” “不可!第一战必要打出士气,老夫亲自带队,一定会旗开得胜!” 叶修安只好同意,“那老将军要多少兵?准备引羌羯多少人?” “领兵两万!引羌羯两万!” 叶修安笑得真诚,站起身来一拱手,“那就静候老将军佳音了!” 乔元武带着将令走了,说是要准备迎敌,三日后就要开打。 其他人也都无趣地散了,只有马旭被叶修安留下说了几句悄悄话,马旭面色凝重地点点头,却对叶修安交代的事闭口不提。 杜唯则等人陪叶修安回了帅帐。 叶达辰不无担心地道,“老将军没领教过羌羯人的厉害,他这计策我怎么看怎么觉得危险。” “他肯定要败的。”宋淼头也不抬。 杜唯则也点头。 叶达辰呆了,“既然你们知道不妥,当时为什么不说?” “岂止我们知道,马旭、田杉,就连谢勤都看出来了。可是乔老将军不容人说话啊。”叶修安神色泰然,居然一点都不放在心上。 “那就让他败吗?” “领兵两万,小败一场,只要有人接应就不算什么,说不准敌军还以为我们欲擒故纵。”杜唯则道。 “杜大哥,那你要带部去接应吗?我跟你一起去!”叶达辰又兴奋起来。 叶修安却抢先说道,“这次不派你杜大哥了,我有别的用处。达辰,这次我就让谢勤跟你一起去,你领一万,谢勤领一万,这个担子你敢接吗?” 叶达辰一听有些紧张,他虽然长进了不少,但从来没有独立作战过,叶修安居然这么相信他? 紧张又渐渐被激动代替了。 叶修安又笑道,“要是接不住,输了就输了,不是大事。” 不输,乔老将军怎么会脚踏实地呢?不输,叶修安怎么好分他的兵呢?不输,羌羯人下一次怎么可能轻敌冒进呢? 叶达辰点点头,转身回营帐研究地形去了。 叶修安和杜唯则又继续商量着什么,帐里的灯火直到半夜才熄。 _o_m 三日后,乔元武准时带人开拔。 两万人都是乔元武自己带来的人,雄赳赳气昂昂往北面而去。 叶修安在营地门口送行之后就不再多管,只吩咐谢勤和叶达辰做好准备,勤加探看。 据叶达辰后面汇报所说,乔元武派了一部分人去羌羯营地讨敌骂阵,果真引了一部分羌羯先锋出来交战,据说只有几千人。 乔元武按原计划后退,退到他所选定的山间地带,还带着人埋伏。 到目前为止,一切都看起来很好。 可是一交起手来,乔元武的兵完全抵挡不住。.. 羌羯人的确弃马步行,但仍旧凶悍异常,他们刀刀入骨,完全拿命在拼,往往砍倒一个敌人先抢身上的武器和干粮,那凶狠的架势吓到了乔元武的士兵。 结果乔元武数倍于敌军的优势完全没有发挥出来,整个队伍完全被羌羯人压着打,就连乔元武的亲信都吓得只顾自己逃命,让乔元武直接和敌人对上刀了。 六十多岁的老爷子哪儿受得了这个,要不是别人救得快,只怕乔元武都要受重伤了。 还好谢勤和叶达辰时刻盯着,见势不妙赶紧出去营救,这才将羌羯人打了回去,没有造成更大的损失。 可是回营一清点,两万人伤亡多达一万多,更不要提被抢走的马匹、武器和干粮了。 乔元武是被人抬着回营地的,他捂着脸谁也不理,据说是受了伤。 叶达辰回来说起这些时,不住地发笑,好像被打败。 的是对方一样。 叶修安也笑着扫了他一眼,“达辰,你们这次的事情办得很好!你还害怕吗?” “怕什么!我算是明白过来了,不就是比狠吗?你退后半步他们就能一刀砍了你,但是你比他还不要命,还豁的出去,他们就怕了!我今天和谢将军前后夹击,配合得可好了!” “好!那你趁这段时间多休息多准备,下一次我要把更重要的任务交给你去做了。” “下一次?”叶达辰眼睛放光,“下一次是什么时候?” “很快,”叶修安的声音低沉下来,“前方探马来报,羌羯的大军基本已经到齐了。” “可是我们还人没来……” “来不及了,”叶修安抬头,眼睛里透出破釜沉舟的光。 “他们不会允许再拖下去,过不了几天,决胜的一战就要开始了。” 正如叶修安所料,决战在八天后开始了。 当叶修安指挥各路人马进攻时,京城的羽蘅刚刚接到从黑山嘴来的信。 辛柳从外面拿进来给羽蘅时,她还踌躇着不敢看。 这是除夕后的第一封信,不知道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有别人看见吗?” “没有,小姐的法子很好,谁都没在意。” 羽蘅点点头,挥手让辛柳退下,独自一人开了封口。 可是信里的内容惊得她动弹不得,直到她将这封信来回看了好多遍,看到每一个字都滚瓜烂熟,她还是回不过神来。 她就这样呆呆地,在屋子里坐到天都黑了,坐到周围都静了,坐到柳芜执着一盏油灯推开了房门。 “是修安来的信吗?” 羽蘅轻轻点头。 “当年的事,查清楚了?” 羽蘅又点头。 柳芜轻轻坐到她跟前,油灯微微闪烁,是柳芜的手在颤抖。 “他说了什么?” “秦家。秦桓派人买通羌羯王,让他们把戏做真。” 油灯的光摇得更厉害,羽蘅赶紧接过放在桌子上。 “就为了一个无权无势的姜家?他们居然就能做到这个地步?”。@*~~ 第177章 大败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眼泪如线,源源不绝,虽然已想过千万遍,但真的确定时,仍然不可置信。 羽蘅何尝不是如此,“不仅是姜家,秦桓还提出每年送钱,只要他们不攻打大晏。” “什么!”柳芜大吃一惊,“这是真正的卖国了!” 谁说不是呢! 羽蘅讽刺一笑,“从云梦泽到江陵,从江陵到京城,我说秦家的门生怎么只做卖国谋逆的事儿,原来是跟主子学的。” “那修安能打败羌羯吗?” 羽蘅摇摇头,“不知道,从那里送一趟信回来不容易,恐怕下一次收到信要等打完仗了。” 如今她除了全力支持和等,已经不能再做什么了。 无错更新@ 第二日,羽蘅到济民堂写信给杭释,让他多备一些伤药和药材到前线去,小伙计忽然来报有一位老爷找。 羽蘅请进来一看,居然是钦天监总管叶公方。 叶修安的养父。 羽蘅只远远见了一眼,算是认了认人,这会叶老爷居然自己找上门来,不由得很紧张。 羽蘅行了礼,叶老爷温和地说,“有件事,我考虑了很久,还是来告诉你。” 羽蘅赶紧让座布茶,“叶老爷请说。” “我手上原有一些专门探听消息的人,交给你用吧。” “啊?叶老爷的人,我万万不敢用。” 叶公方轻轻一笑,“这些人养着为了什么,想必你也知道,本来是准备等修安回来就交给他的。但没想到皇后直接对你发了难,我想,如果修安在这里,他也会想把这支力量交给你用的,毕竟你安全了他才安心,更何况如今他征战在外,你安全,他才能安全,收下吧。” 说着叶公方递过来一个玉佩,“这是信物。你到映星阁去,把这个交给掌柜的,她会知道怎么做的,那边我已经交代好了。” 羽蘅将玉佩拿在手中,玉佩是暖的,还带着叶老爷的温度。 在她最想要建立自己的消息网时,叶老爷直接给了,这是最大的信任和认可了。 “多谢叶老爷,我一定会好好运用它的。” 叶公方点点头,看羽蘅的眼神如同亲近晚辈,“昨日修安的信你收到了吗?” “是,收到了。” “越是大事,越不能急,一步一步必须走稳,才能保证屹立不倒。我老了,你和修安都是好孩子,很出色,放手去做吧。” 羽蘅心中一动,眼角不自觉沁出泪来,除了深深一福,不知该说什么。 叶公方低调几十年把叶修安抚养长大,自己的亲儿子给叶修安当护卫,手边的一切人脉都为了叶修安做准备,可以说是把一切都给了叶修安。 可他还这么温和,这么慷慨,对这样的人,羽蘅只有语言无法说明的佩服和敬重。 叶老爷走后,羽蘅迫不及待地去了映星阁。 映星阁是一间不起眼的香料铺子,在众多华丽富贵的首饰铺、成衣铺中显得很别致,一进门就能闻到一股清清淡淡的香味,很是妥帖。 守铺子的小伙计似乎认识羽蘅,直接把羽蘅引到二楼,端上一杯香茗道,“我去请掌柜的。” 过了会儿,一个相貌平平但打扮精致的女人推门进来。 “见过姑娘,我是映星阁的掌柜,姑娘可以叫我露娘。” “露娘知道我是谁?”羽蘅将玉佩放到桌子上。 露娘看都不看,“久闻大名,姑娘可称得上是一位奇女子,叶老爷也交代了,露娘一切都愿意听姑娘安排。” “好,我想问问,映星阁主要通过什么方法收集消息?” “回姑娘,映星阁做的是贵人的生意,尤其以珍贵难寻的香料为主,所以各府官员的后宅消息都能知道一二。” “秦相府和朝中大员的府邸呢?” 露娘顿了。 顿,“以前为怕太惹眼,不敢做得太明显。” 这就是不行了。 “现在如果我要你想办法,可以做到吗?” 露娘咬牙,“可以一试。” 羽蘅转头看她,目光澄澈,“以后我们的路只会越来越难,不能一试,要一定。” “是。” “既然你对我有所了解,自然知道济民堂的消息网遍布天下,市井小民、烟花柳巷这些地方也有办法,你的映星阁刚好补上最后一块,将来如果有需要,告诉我就是。” 露娘只是轻轻福身,“姑娘,映星阁现在是你的了。” 羽蘅微微一笑,不再多说,转身走了。 乔元武首战失败后,养的伤才出来见人,期间不管谁去看都不肯见,就在营帐里哼哼。 马旭等人私底下没少嘲笑他,说得那么有把握,谁知一动真格的就都怂了。 比他们都怂! 但战场不等人,叶修安必须要开大会讨论决战策略,乔元武只好板着脸坐到了旁边。 这一回,他不敢再出头了,其他秦桓的人更加不敢再逞强,一个个都老实得像个傻子。 叶修安直好笑,“乔将军,马将军,可有什么良策?” “都听大将军安排!” “乔将军手下的人最多,我想安排乔将军守中路,直接杀敌,如何?” 乔元武想到又要和那些羌羯疯子面对面,心里就直哆嗦。 “老夫受伤未愈,恐怕不能担此重任。” “那乔将军手下的将军呢?” 个个都摇头。 _o_m 叶修安状若惋惜,“这样啊,可是十万人必须守中路,乔将军可愿分兵给其他将军?” “分兵多少?” 叶修安磨了磨下巴,“最起码八万,乔将军带两万人殿后接应,如何?” 乔元武的戒备心慢慢放下,“兵可以分,但能不能听话,老夫可管不了。” “将军们自然有办法。”叶修安露齿一笑,牙齿亮得像兽。 后面的排兵布阵,安排得很顺利,中路进攻基本都交给杜唯则,两侧护翼交给马旭和田杉,乔元武殿后,叶修安在大后方指挥。. 马旭原本并不乐意,但他和乔元武对了个眼神,就把不乐意的神色压了下来。 杜唯则按照叶修安的命令,把八万人从乔元武手下提前带走。 马旭看着他们离去的身影,对乔元武道,“老将军不担心吗?” “有什么可担心的,他要就拿去,没本事管住这八万人可不是老夫的错!” “可是杜唯则毕竟是主要进攻的,要是战事失利,对我们也没好处。” “他不失利,我们哪儿来的机会立功呢?前面他顶着,等到他顶不住,敌军也会损失惨重,那时我们上,就是收拾残局的好时候。” 马旭点点头,但心里总觉得不对劲。 羌羯人,真的那么好打吗? 乔元武又瞥了一眼马旭,“秦相之前交代过我一件事,听说也交代马将军了,是吗?” 马旭心中一凛,“对,末将记得。” “决战时机会绝好,要是事成……天大的功劳就落在你我二人身上了!” 马旭顿了一顿,点头道,“是。” 三天后,羌羯军中先吹响号角,发动进攻。 几万人齐步前进,铺天盖地,地动山摇,杜唯则领着八万人守在黑山嘴前,挡在最前面的是沈登和 谁也不知道杜唯则用了什么办法,但此刻这八万人都按照杜唯则的命令牢牢站着,没有一个人想后退。 这场对决注定是艰苦的。 羌羯军一开始还有点保守,但沈登和豁出去了,尤其是早就等着好好灭一灭这些人的威风,此刻兵多粮足,还等什么? 。 痛快杀吧! 可羌羯人的血性不畏死仍是一座难以翻越的山,沈登和得住,其他人却顶不住。 这一仗从天亮打到天黑,杜唯则的八万人出动了六万多,连杜唯则自己都亲自上阵了,才勉勉强强抵挡住了攻势,晚上回来时几个将领无人不伤。 杜唯则向众人通报了战况,众人都皱紧了眉头,但还没等说话,杜唯则忽然倒了下去。 “将军!” 叶达辰等人连忙去扶,杜唯则居然晕倒了,军医过来检查后道,“大将军,杜将军身受重伤,恐怕要休养一阵子了。” “啊!”大家都惊住了,马旭等人更甚。 开战以来,杜唯则的勇猛神武是大家都看在眼里的,眼下连他都受了重伤,这仗还怎么打? 叶修安安排卫兵将杜唯则抬回去休息,咬着牙对剩下的将领说,“明天羌羯必定还会来攻,马将军!左翼你不要管了,带着剩下的中路军守住营地!叶达辰,你带着人去守左翼!田将军,如果马将军顶不住了你就带人顶上!” “是!”叶达辰和田杉领命。 马旭下意识想推脱,可是看一圈众人,比他将位更高的只有乔元武。 马旭只好应下。 第二天的战况,不出意外比一天更惨。 羌羯人虽然也伤亡严重,但他们发现大晏兵不堪一击,第二天的斗志更高。 马旭竭尽全力指挥调动,仍然挡不住,只好派人去通知乔元武准备接应。 谁知亲兵回来禀报,“乔将军不在后方!” “什么?他人呢?不是让他接应的吗!” “听说他忽然跑了……田将军已经赶来了!” 这个怂货! 马旭恨得咬牙切齿,却不敢在田杉面前露出半分。 但这一晚,各位将军的脸色很不好看。 因为连败两天,这对士气是很大的打击,如果没有转机出现,恐怕他们就要彻底败了。 沉默良久,叶修安先开口道,“哪位将军还有话说?” “大将军!”一人出声,是谢勤。。 无错更新@ 第178章 战死沙场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我愿带兵今晚夜袭敌营!” “羌羯人士气正旺,此时夜袭并无胜算。” “末将不才,打算彻夜惊扰他们,让他们不睡觉也好,损伤一二也好,总之我大晏不怕他们!” “好!”叶修安大声喝道,气势如虹。 “这才是我大晏的好男儿!给你一万人,你放手去做,记住!不可硬拼!” 谢勤领命出去,大帐里的气氛好了些。 叶修安对马旭和田杉道,“明日还是要靠两位将军顶住中路,我会安排左右两翼寻找机会切入后方,我亲自坐镇,保你们后方无忧!” “大将军,你不可亲自上战场!”宋淼连忙劝道。 “是啊,大将军,我守后方就行。”乔元武也道。 叶修安却嗤笑一声,“今日乔将军怎么接应时不在?明日是最关键的一天,我不敢再轻信将军了,等我们回朝,老将军的所作所为我一定会如实禀报皇上!” 乔元武本就是客气一说,这会更对叶修安的话装聋作哑,老脸都不要了。 宋淼待要再劝,叶修安一摆手,“将士们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士气,不要多说,我意已决!” 其他将军见此,都抱了破釜沉舟之心,只有乔元武闭着眼,不知在想什么。 一个时辰后,羌羯人营中到处起了骚乱。 远远的山头上,有人正在默默地看着这里。 一个士兵跑到那人身后恭敬道,“小王子,大晏已经败了两天了,照这个样子下去,大王子大获全胜,指日可待。” 小王子盯着远处的营地眯了眯眼睛,没有说话。 士兵又道,“小王子,大晏要败了,那人说得再好也没用了。” 真的吗?大晏人竟然如此草包? 营地里的灯火明明灭灭,小王子终于开口道,“去告诉大王子,我已到后方,明日想亲自上阵。” “小王子!……” “快去!不要多说,一定要在天亮前送到消息!” 士兵只好领命离去。 小王子轻舒了一口气。 本王就赌这一把了,你可别让本王失望啊。 经过谢勤一夜侵扰,羌羯人大部分都又累又气,谢勤倒算机灵,除了累,几乎没有损伤。 早上马旭和田杉整装出发时,谢勤刚刚回来,和叶修安对了个眼神,什么都没说就下去了。 马旭看了看身后那些士兵,很多人都带伤。 “大将军,这……” 叶修安拍了拍他的肩,“马将军放心,今日本将军坐镇,两翼人马都会帮你们的。” “是啊,马将军,还有末将在。”田杉也道。 马旭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倒真有些视死如归了。 前锋一对上,马旭明显感觉到今天的羌羯大军,更猛,更急,但更乱,想必是昨晚被气狠了。 一开始马旭以为可以抓住破绽多几分把握,但士兵们真是被打怕了,三两招就想后退,马旭和田杉都死命挡在前面还是不行。 马旭朝两边望去,急道,“两翼的人呢?大将军不是说要帮我们的吗?” “不知道啊!说不定正在排兵!” “还排什么!再排就要打到黑山嘴了!” 这是有小兵匆匆跑来道,“马将军,大将军不在营中了!” “什么?!” 马旭大惊,叶修安居然不见了?这不是他的性格啊! 难道是乔元武做的手脚? 他不可能在这个时候犯蠢吧! “马将军,别管他们了,先挡住羌羯人!”田杉奋力大叫。 可是哪里挡得住,再加上叶修安失踪,杜唯则伤重等消息,众人的士气更散。 几万人很快就乱了阵型,谁的话都不听了,田杉和。 马旭大声喊着保持阵型,都被人挤散。 接下来不知是谁第一个往后退,很快越来越多的兵卒都往回跑,人流裹挟着每一个人左突右撞。 马旭拼命想找田杉到哪儿去了,发现他被人流带着往一处山坳去了。 “田将军!” “马将军,我们也快走吧!羌羯人打来了!”亲兵道。 “走什么走,这是溃逃!” “马将军,这阵势收不住了!” 亲兵奋力护着马旭,他们也随着人流往山坳那边去。 羌羯大军见大晏人溃不成军,更加斗志高昂,纷纷纵马急追,想多抓几个大晏人抢东西。 羌羯的将领太高兴了,以为胜券在握,也跟着往前冲,希望抓到几个将军回去领赏。 至于羌羯人的阵型也乱了,没有人在意。.. 马旭跟着人群进了山坳,根本分不清道路和方向,只知道不停地往前,往前,身后的亲兵不时杀掉跟上的羌羯人,生与死的那根弦似乎就绷在马旭的眼前。 正当马旭力竭,以为真的要死在这里的时候,眼前忽然一亮,蜿蜒崎岖的小路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宽大的山谷,所有逃跑的人几乎都进了这里。 而两边的山坡上,密密麻麻站的全是人。 马旭猛地想到什么,回头一看,来时小路的两侧陡坡上也全是人,甚至于,山谷腹地的两侧,也站满了表情严肃的士兵。 他们不是溃逃到这里的,而是早就等在这里的! 马旭刚想通这一切,后头追来的羌羯人就骚乱起来。 他们原本只顾着追逃兵,忽然后路被封,一群大晏人不知从哪里钻出来把他们往山路里赶,为首的几员小将更是骁勇异常,正是之前打过交道的叶达辰和沈登等人。 有羌羯人意识到上了当,呼喊着杀出一条路,可是弯弯的山坳让他们丧失了变幻阵型的能力,甚至连告诉前方战友一声,都做不到。 更多的人只知道被堵在了中间,追到山谷的羌羯人还以为大晏人已经走投无路,却听到一个将领大声道,“退无可退!必须反攻!” 是田杉! 马旭抬头望去,田杉已经爬上山坡,表情严肃,再不复刚才的慌乱。 田杉早就知道! 这个念头在马旭心中巨震,他眼睁睁地看着山坡上的人齐声大喝。 “反攻!反攻!反攻!” 马旭也大叫一声,“兄弟们!羌羯人被围住了!报仇的机会来了!” 惊魂未定的兵卒们闻声,颤巍巍地都举起了手里的刀。 两头受阻,中间的将领们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一位将军对领头的人说道,“大王子,局势有变,必须撤。” “撤什么!只要杀出一条路就好了,羌羯的儿郎会做到的!今天我们一定会全歼大晏的!” 话音刚落,只听“轰隆……轰隆……”的巨响在山谷里回荡。 两旁的山坡上忽然滚下了无数大石头,那些早已埋伏在这里的士兵们也不再躲躲藏藏,而是将手中的石头对准了羌羯人。 “咻”的一声,一箭凌空而来,正中大王子近旁,把他吓了一跳。 有人高声笑道,“听闻阁下是羌羯的大王子,久仰久仰!” 居然是杜唯则! 只见他神采奕奕,哪里还是病重的样子! 大王子抬头看,并不认识此人,旁边的将军和士兵却都恐慌起来,纷纷用羌羯语喊道,“是他,是他!他回来了!” “是谁?他是谁!”大王子气急。 “是最厉害的人,是天上的战神!我们赢不了他!” “胡说!本王才是天下最厉害的战神!整理队形,准备进攻!” 可是谁还有心思组织进攻? 杜唯则高声喝道。 ,“放箭!” 阵箭齐发,如雨如雪,如风如雾,箭雨到处只听见羌羯人痛苦的大叫,只看见他们东躲西.藏。 而他们以为唾手可得的胜利,慢慢走远。 “懦夫!小人!下来,单独打!” 大王子怒极,用大晏语朝杜唯则大骂,拽着低矮的灌木就想爬上来,可是根本爬不动。 杜唯则不为所动,轻笑出声,“大王子,这只是开胃小菜,你看那是谁?” 杜唯则往对岸一指,大王子猛一回身,迎接他的却是一支利箭,“嗖”的一声正中胸口! “大王子!大王子!” 周围的将领大声疾呼,纷纷围在大王子身边保护他。@·无错首发~~ 但为时已晚,大王子中箭倒下,血流如注。 而对岸的人也终于现身,竟是开始就不见了的叶修安! 叶修安身姿如松,傲然挺立,声如洪钟,响彻山坳。 “大王子!这一箭是为大晏子民!你多年犯我边境,杀我良民,死不足惜!放箭!” 箭雨再下,叶修安也朝着大王子射光所有的箭,这一次没有再伤到大王子。 不过没关系,叶修安要的就是气他! 果然大王子还要挣扎着站起来继续战斗,任凭手下如何劝都不听,可是他的伤势哪里还能容得他激烈挣扎! 没等到他再一次站起来,大王子的身体猛地一僵,直直往后倒去。 这一次扑上来的亲随,很快就痛哭起来,然后像会传染一样人人都大哭起来,他们用羌羯语大声喊着什么,大晏人不用翻译都能猜到。 大王子战死沙场! 这句话像瘟疫传遍整个羌羯大军,活着的人再无斗志,全都丢下武器跪地求饶,他们的脸上有痛苦有伤心,也有解脱。 战争终于结束了! 而就在此时,马旭不知什么时候爬上了山坡,他身旁的亲随轻声道,“马将军,胜负已定,现在就是好时机!”说着他悄悄举起手中的箭,瞄准了叶修安。 可是箭未发,就被马旭一手夺下! “马将军,您这是做什么!” “叶修安不能杀!” “可是秦相交代……” 马旭猛一转头,眼睛里都是血,“我知道秦相说了什么,但是叶修安不能杀!保我大晏几十年太平的人只有他!”。 第179章 大胜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这……”亲随懵了。 马旭看着底下羌羯人臣服的场景,隐隐含笑。 “朝堂上不止有派别,更有是非!” 这一仗,大晏歼敌4万,俘虏5万,羌羯最高统领大王子被杀,其他将领悉数被擒。 而这一仗,居功至伟的是叶修安和杜唯则! 叶修安放了一个将军回去禀报,羌羯王很快就送来消息,愿意议和臣服,请求放大王子的尸身回羌羯。 叶修安轻轻一笑,“请羌羯王派重臣来议和,只要定下和平契约,大王子和众将军士兵,本将军一并送回。” 来使无法,只好空手而归。 而下一个从羌羯来的重臣,正如叶修安所料,是小王子。 小王子带了十几个人,刚到营地门口就被要求卸下武器,只许带两人进入,他暗暗咬牙,一路跟着侍卫进了帅帐,主位上正坐着大晏军的大将军。 旁边的使者诚惶诚恐,小王子却毫不意外,只是轻蔑一笑。 他果然如自己预料的一般,不是普通人。 使者递上国书,“吾王诚心议和,特派本国王子前来。” 小王子咬牙切齿,“在下丹木基。” 叶修安接过国书却放到一旁,“在下叶修安,是统领全军的大将军。国书必须上呈皇帝批阅,留下吧。不过这位王子……” 叶修安轻轻一笑,“比大王子沉稳得多,有眼缘。来人,上茶!” 使者松了一口气,这次应该可以好好谈了。 茶过三盏,说完场面上的一些事情,叶修安吩咐一声“要和王子详谈”,将其他两个使者都请了出去。 帅帐里只剩下叶修安和小王子。 叶修安笑道,“小王子似乎有气?本将军明明是按照先前说好的,解决了障碍,又议了和,难道不是王子想要的吗?” 小王子也撤掉面上的客套,“是啊,按道理说,本王应该开心,但本王就是忍不住想,如果当初把你交给大王子,如今我羌羯,是不是就会大获全胜了。” “是啊,是会获胜!” 叶修安面不改色,仍旧笑容满满,“但,是大王子的胜,大王子不费吹灰之力全灭大晏军!献俘的功劳会是小王子的吗?又或者,大王子因此认为小王子通敌,要求彻查,从而严惩小王子,谁能知道呢?” 小王子冷笑一声,眼中却射出意味深长的光。 “对了,就是这点让人不开心。明明是本王的提议,可为什么事情对叶将军最有利呢?本王不得不多想,叶将军真是好手段!” “小王子过奖,你我志趣相投而已。” 两人相视一笑,尽在不言中。 叶修安又道,“现在大王子已死,相信以小王子的聪慧,一定会成为下一任羌羯王吧。” “谁做王,对叶大将军来说有差别吗?” “当然有,我这人念旧,喜欢跟老朋友打交道,如果是小王子继位,我相信两国边境可以和平数十年。” 小王子冷哼,“大将军这么有把握?” “小王子不信我也是应该的,我只是个将军,小王子如果真想和大晏缔结和平,应该到京城去,亲自面见皇上。” “哈哈哈,”小王子笑出声,“你想让本王带使团到京城去俯首称臣?说得好听是为了和平,本王猜是为了你之前问的那件往事吧!” 叶修安面不改色,“此战后,羌羯一定需要十数年的时间恢复元气,与大晏的和平对你们很重要,如果小王子能得到大晏皇帝首肯,双方定下盟约不再侵犯,对小王子的登顶之路不是助力吗?国中不服小王子的人,还有什么话说?” “看来大将军又一次算无遗策,本王根本就没有拒绝的理由!” 小王子一口喝干了茶,朝叶修安一拱手,头也不回地走。 了。 叶达辰从后面转了出来,“修安,羌羯王会同意上京吗?” “会的,一定会的。” “所以就这样了?仗真的打完了?” “当然了!”叶修安伸个懒腰,“这破地方爷呆够了,爷要回家了!” 回到那个春暖花开的地方,回到想念的人身边…… 接下来的几天,叶修安忙着安排大军的去向。 杜唯则是要一起回京的,黑山嘴仍旧由沈登带人驻守,留两万人在这里以作威慑,其他人都各自回去。 东部在路上大军直接返回,从京城带出来的人也要一起回京,乔元武带来的十万人损失最大,只剩七万多人。 无错更新@ 等到羌羯使者再次带来羌羯王的议和书,叶修安也收到了皇帝的密信,同意叶修安的一切安排。 于是双方约使团入京,叶修安等人也终于打点行装,准备回京城。 二月冰雪初消,春意渐浓,正是好时光。 叶修安和沈登等人拥抱了一下就算告别,率部慢慢走出了黑山嘴。 黑山嘴的捷报犹如一股热浪,将京城的阴霾气氛一扫而光。 从朝堂到民间,大家都欢欣鼓舞,自发地庆祝胜利,对这几个一战成名的年轻将军也都充满了好奇。 皇帝更是好多天都乐呵呵的,不仅吃饭的胃口好了许多,连脾气都好了,朝堂上连续几天都是喜庆气氛。 但有人高兴,就一定有人不高兴。 秦丞相和皇后,就是这些人中最烦恼的。 秦相这天来看皇后的时候,皇后正在湖心亭里喂鱼。 秦相一见就来了气,“这时候你还有心情喂鱼?我在外面天天焦头烂额的你知道吗!” 皇后也沉了脸,“哥哥,沉住气。” “你说得容易!外头关于湖广江陵的事又起了风言风语,皇上近来一直对我多加刁难,现在叶修安又打了胜仗,等他回来必定要追究户部兵部的过错,我,我……你说你惹谁不好,偏要去朝太后动手!” 皇后冷若冰霜,“太后本来只会有点不舒坦,不会怎么样,谁知道那个杜羽蘅居然识破了本宫的计策……” “那还不是你技不如人!之前夸下海口,如今反而害了自己。如今就连端王都敢在我面前使脸色了!” 皇后咬着牙,“太后现在一心抬举明妃,本宫安排的总管都换了好几个,他们当然得意了!” “咔”的一声,皇后拳头捏得太紧,指甲都断了。 旁边的宫女连忙上前伺候,但轻轻一碰,皇后疼得更厉害了。 “滚出去!没用的废物!连指甲都伺候不好!” 皇后不知是不是故意发泄,一脚狠狠踢在宫女身上,踢得她面容扭曲,瞬间泛起青白。 宫女不敢吭声,赶紧行了礼退出去。 皇后勾起一丝冷笑,舒了一口气,她淡淡道,“别人本宫管不了,难道连端王和明妃也收拾不了吗?哥哥,既然叶修安打了胜仗,那端王就一定不能再让他得意。” 秦桓点点头,“这个不难,找几个囚犯家属去闹一场就是,但是叶修安现在是心腹大患了。” “他还想恢复身份做王爷呢,本宫让他永远断了这个念想!” 皇后端庄的面容透出一股狠辣,秦桓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转身走了。.. 御花园里只剩下皇后轻声喂鱼的声音。 而在御花园外的小巷里,刚才被皇后踢伤的宫女正缩在角落里偷偷哭。 这一脚踢得腰侧又红又肿,要养好多天才能好了,耽误了差事,还不知要怎么被总管太监责骂。 正哭着,宫女的眼前忽然出现一副官服下摆,就停在她面前,微微下倾。 “这是怎么了?躲在这里哭。” 宫女闻言抬头,似。 乎有些不敢相信。 是秦大人,那个比寻常女子还美三分的秦大人…… 秦松立轻轻一笑,温言道,“是在皇后面前服侍出了差错,受罚了吗?” “奴婢手重,弄疼了娘娘,娘娘踢奴婢是应该的。” 话是这么说,宫女的眼泪却如断线的珠子一般。 秦松立拉起她,抬手用帕子拭去她脸上的泪,动作又轻又柔。 “别哭了,眼睛哭肿了就不好看了。我这里有几两银子,你去找石太医,他最是心善,会帮你看伤的。早点治好,早点当差。” “这,奴婢身份卑微,不敢当……” “瞎说,都是人,有什么卑微不卑微的。” 秦松立说完,把银子塞到宫女手中,转身缓缓离开。背影挺拔如松,望之即醉。 宫女握紧了手中的银子和帕子,身上的伤仿佛都不痛了。 这位秦大人,真是又俊又仁善啊! 秦桓要找端王不痛快的消息第二天就递到了羽蘅的桌子上,甚至在事发之前。 羽蘅看着纸条轻轻一笑,“露娘真的办到了。” “小姐,那我们怎么做?”澜儿问道。 “端王之前算是跟叶修安结了盟,但这件事我们做不了什么……我很久没进宫见太后了,去瞧瞧太后吧。” 羽蘅进慈宁宫的时候,太后刚刚午睡起来,采薇伺候着她吃补品,明妃果然也在。 “羽蘅来了,快来!”太后朝她招招手,笑得很开心。 “参见太后,太后气色见好了。” “可不是么,臣妾就说呀,太后是越来越年轻了!”明妃也凑趣道。 “就你们哄着我!羽蘅丫头,上次你做的药哀家吃着很好,最近正想让你来瞧瞧。” 羽蘅轻轻把了脉,“太后的脉象是好了些,最近可有认真散步吗?” “散的,散的,”采薇笑道,“自打太后每天散几圈,晚上睡觉都好多了,还说过些日子暖和了,就到外头走去。” “那就好,只要别着了风,出去也行。” 几人说笑了一阵子,刚好石子明来请平安脉,羽蘅就告退出来,临走对明妃使了个眼色。。 第180章 回京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慈宁宫后头有一个小梅园,此刻正是开花时节,点点红蕊,很有几分意趣。 羽蘅站了一会儿,后头就有人笑道,“这冰天雪地的,郡主倒是不怕冷。” 正是明妃。 羽蘅没有回头,闭着眼闻了闻花香,“凌寒独自开,梅花的美只肯让愿意冒险的人来赏。” 明妃走近两步,轻声道,“郡主可有什么话说?” “臣女听说最近有人要对明妃娘娘不利,所以来告诉娘娘一声。” “哦?”明妃笑容不变,最近她的确很得意,恐怕那一位早就气不过要对付她了。 “本宫入宫几十年,什么风雨没见过。” “明妃娘娘果然沉稳大气,可是那人也聪明,只会往蛇的七寸处打。娘娘最担心什么?” 明妃这才敛了笑意,“你是说?” “牢狱之事最容易牵扯到民心民情,惹皇上生气,娘娘应该明白。” 端王前两个月刚得了赏赐,这一阵子又因为叶修安的大胜,压力小了不少,正是得意之时,只等叶修安回来共谋大事。 明妃这才认识到严重性,对羽蘅道,“多谢郡主。”说完转身就走。 心腹宫女跟着明妃走出好远才轻声道,“娘娘,郡主说的一定是真的吗?会不会消息有假?” “多防备着总没错,至于真假,到时一看就知道了。” 明妃话虽轻,但脸色凝重,因为如果秦家真的在这件事上做手脚,端王几乎防不住! 只可惜纵然端王提前做了准备,但秦桓手段更狠,囚犯亲属公然在刑部门口当着众人的面闹事,惹得民怨沸腾,皇帝当朝责骂端王,令端王颜面尽失,不过这已是后话了。 羽蘅又赏了一会梅,等到石子明出来时才一同往外走。 石子明问了两句医术上的事,然后道,“我已经查出来了,的确是赵壶投靠了皇后娘娘。” “他不可能常住在宫里,他跟皇后怎么来往的?” “听说只来见过皇后两次,以下人的身份,然后就出宫去了。” 羽蘅顿足一笑,“查查他住哪儿。 _o_m ” “是。掌门是要现在解决他吗?” “不,留着他,将来说不定有用。” 石子明微微一躬身,转身回太医院了。 羽蘅匆匆离开皇宫,坐车去了济民堂,北方战事已了,杭释也要回来了,接下来就要收集户部渎职的证据,等叶修安回来好算账! 此时的叶修安,也正在归心似箭的路上,从黑山嘴往京城,每经过一个城池都有当地百姓和富户乡绅出来迎接,个个都热情异常地要请他们多留几天,叶修安通通敬谢不敏,以回京复命为由加紧赶路。 结果马旭等人想享受一下大家的孝敬,也不好意思开口了。 行路匆匆,离京城越近,叶修安反而越忐忑,大胜而归的喜悦也不见踪影。 叶达辰不解地问道,“你在担心什么?羽蘅不是都封了郡主,一切都很好啊。” 只有宋淼明白,近乡情更怯。 叶修安这一次回京,不仅是大胜,不仅是升官,更重要的是,皇帝答应过他,只要得胜归来就会给他应有的身份地位。 几十年的渴望全系于此,叶修安怎么能不紧张。 “傻小子,你不明白,杜丫头封郡主,不也是皇后算计的结果么?地位越高,危险越大,将来你也是如此。” 是吗?叶达辰懵懵懂懂,我身边的人也会因此有危险吗? 但不管众人什么心情,京城总归是越来越近了。 二月二十七这日,叶修安带领先头部队到达京郊。 皇帝有旨,大军驻扎城外,交由兵部协调,叶修安率各位将军进宫。 当凯旋的将军队伍踏进了城门时,刚过午时,京中。 阳光大好,但风中还是带着寒意。 城门内外的大街小巷里,却到处都挤满了水泄不通的百姓。 有钱的包下沿路的雅间,求一个高处的位置视野更好一些;没钱的就在道路两旁占一个位置,只求能看一眼几十年后的新一代将军们。 人头涌动,人声吵杂,真可谓是十室九空,万人空巷。 叶修安领头先跨进大街,人群立刻爆发出一阵欢呼,而随着叶修安身后的队伍越来越长,欢呼声越来越大。 经过战场血的洗礼,将军和兵卒的脸上都有肃杀之气,但此刻面对百姓的真心拥护,也都微微笑着和百姓们打着招呼。 人群中不知道有多少少女红了脸,被这英雄气概迷住,纷纷朝他们扔着鲜花和手帕。 但聚集在叶修安身上的目光更多,其中不乏雅间里不直接见人的名门望族的千金,悄悄动了春心。 年轻又雄武的将军,将来前途不可限量,英俊非凡又平易近人,这 样的人,不管成为谁家东床快婿,都是配得上的。 一直到皇宫附近,乡民们停了欢呼声,没有再跟。 皇帝率文武百官迎到宫门,亲口赞颂,“此一仗不足三月即胜,即大胜!乃天佑我大晏,各位将军都是我大晏的柱国功臣!” “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齐呼万岁,其势如山。 叶修安上前一步半跪在地,双手将兵符举过头顶,“幸得皇上洪福,叶修安不辱使命!请皇上收回兵符!” 皇帝含笑看着眼前的兵符,微微点头,“修安,你没有让朕失望。” 小太监高声宣旨,“皇上有旨,请各位将军入宫饮宴!” 这一日,皇帝和大臣们共享庆功宴,只叙和平珍贵,不管立场派别,大殿中觥筹交错,歌舞升平,人人都面有红晕。 叶修安还好,喝了几杯就说身子不好不能多喝,其他人也不敢多劝他。 其他人都被灌得七荤八素,有的都趴桌子上起不来了。 皇帝也异常高兴,喝了好几杯,见状笑道,“好啦好啦,送各位将军回去吧,都散了!叶修安留下。” 简茂赶紧带着太监们一一将各位大人送出宫门,自有各家的下人接走。 叶修安陪着皇帝慢慢往寝宫走去,出门一看,天都已经黑了。@*~~ 皇帝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闲话,句句都要夸叶修安有勇有谋,堪称栋梁,叶修安红着脸,看向皇帝的眼神满含孺慕之情。 一时寝宫到了,皇帝挥挥手示意叶修安可以走了,叶修安微微一愣,还是开了口。 “皇上,臣有一事想求一求。” 皇帝站直身子,声音沉了些,“何事?” “出征前,皇上说过,只要臣得胜还朝,就,就……” 叶修安一咬牙,“就允臣的身份。” “哦,朕记得,是说过。” 皇帝走近一步,“但如今大战刚刚结束,政务繁忙,国库的银子也更加紧了……过一阵子再说吧。” 叶修安的眼眶发涩,说不出话来,只是躬着身子不动。 “修安,朕说给就会给的,朕金口玉言,难道还能骗你不成!” 皇帝的话明显带着不悦,叶修安无法,只好跪下谢恩。 这一腔期许,全都付之流水了。 出了宫门,是一川等在马车旁,见叶修安木着脸微微一愣。 叶修安问道,“达辰和杜大哥呢?” “已经送回府了,杜将军送回了杜府。” 叶修安沉默点点头,上了马车。 一川看他脸色不好,问道,“少爷,回府吗?” 叶修安闭着眼,轻轻嗯了一声。 马车轻快地跑起来,转了两条街就停了,一川挑起帘子一看,对叶修安道,“爷,是杜。 姑娘!” 叶修安猛地睁开眼睛趴到窗边,一个青衣女子带着丫鬟站在车下,身量纤瘦却自有一股坚定如松的气势,一见就与众不同。 不是杜羽蘅又是谁? “你怎么来了!” 叶修安的声音又惊又喜,羽蘅抬头朝叶修安盈盈一笑,交代辛柳回去,自己上了马车。 一川赶紧爬到车夫那里,只留他们两人说话。 马车再次跑起来,叶修安又嗔怪着道,“这大晚上的,小心着了凉。” 羽蘅冻得鼻子都红了,但眼睛亮晶晶的。 “我二伯到家醉得直接睡着了,我想见见你,就来碰碰运气。” 叶修安心中一暖,“我都回京了,以后天天见都可以,你递个信儿来,我明天把自己送上门。” “那不一样,你今日刚回……” 羽蘅轻轻一笑,“听说皇上特意留你了,是有特殊封赏吗?从明天开始,我们是不是要改口了?” 叶修安的笑容一滞,“没有,皇上夸了我几句,没说什么。” “没有?他没有说要公开你的身份,封你做王爷吗?”羽蘅也愣了。 叶修安轻轻摇头,转过身去。 背影萧索而无助。 羽蘅心中一痛,想说些什么,却觉得任何言语都是无用。 皇帝当的什么爹,怎么能说话不算数呢! “修安……” 刚开口,忽然外面的一川大叫起来。@·无错首发~~ “爷小心!” 紧接着耳边传来一阵细碎的嗡嗡声,渐渐变大! 羽蘅猛地惊慌起来,来不及思考,转头扑向叶修安—— “嗡……锵!” 仅仅只是一息之间,十多支利箭就刺入了马车里。 叶修安回头瞪大了眼睛,眼睁睁看着羽蘅向他扑来。 她精致的容貌越来越近,她的眼神满是担忧,她鲜艳的嘴唇变动着,说的是什么? “修安!小心!” 然后叶修安看到了羽蘅身后破车而入的飞箭。。 第181章 遇刺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他着急地起身想挡在羽蘅面前,但根本就来不及了,羽蘅挡住了他大半个身子,抱住他的手臂不许他动。 “噗……” 箭刺入羽蘅身体的声音十分低沉,就像余势带着羽蘅撞入叶修安的怀里,那样沉重。 羽蘅的眼睛微微瞪大,似乎没想到中箭是这样一种感受。 但她又慢慢笑了,还笑得很轻松。 叶修安一把抱住羽蘅,让她侧着身子,箭尾仍在晃动,显示力道不小,箭头几乎已完全没入羽蘅体内。 叶修安伸手入怀摸药,这才发现手抖得厉害,他掏出一颗斥阎罗塞到羽蘅嘴里,用尽全身力气大叫。 “一川!快回府!” 接着叶修安小心地搂住羽蘅,在她耳边呢喃道,“羽蘅,你挺住,你一定要挺住,我会救你的!” 马车猛地加速,好在偷袭的人并没有再放箭,马车顺利回到了叶府。 宋淼刚刚在外头喝了庆功酒回来,本有八分醉,忽然看到刺猬一样的马车闯进院来,一下呆住了。 叶修安跳下马车,小心翼翼抱了一个人出来,那人背上还插着一支箭! 宋淼的洒立刻就醒了。 “羽蘅,羽蘅……” 宋淼走近一看,叶修安抱着的人居然是杜羽蘅! “快!到屋子里去!” 叶修安抱着羽蘅往自己院子里去,宋淼一把拉住一川。 “怎么回事!” 一川一抹眼泪,“路上突然有人袭击,射了一波箭就没动静了!杜小姐和爷在马车里,杜姑娘就中了一箭。” 宋淼想了一想,“你去请老爷和叶达辰过来,另外派人去济民堂请丁桢大夫来给杜姑娘治伤,还有派人告诉吴娘一声,请她通知柳芜,杜姑娘重伤,必须要瞒住杜府的人。” “是!”一川转身就走。 宋淼急忙赶到叶修安的房间,他没有让别人服侍,自己给杜羽蘅擦着脸,见到宋淼进来立刻站了起来。 “羽蘅是为我挡了一箭。” “我知道,我已经派人去请丁桢来给羽蘅治伤……” “不!宋先生,你不明白!” 叶修安的眼神如万丈深渊,深不见底,“他们是冲着我来的!今晚的事一定会闹大,羽蘅和我在一起的事不能让别人知道,我们时间紧急,动作必须要快!” “要怎么做?”. “现在先把羽蘅移到一个隐蔽点的房间去,等会要是皇上来了……” “啊,皇上怎么会来!” 叶修安一顿,“宋先生,我今天刚回京,半夜就有人来刺杀我,这么大的阵仗,皇上一定会知道的,保不齐现在已经在准备过来了。” 宋淼呆了一瞬,忽然发现了什么,惊呼道,“修安!你受伤了!” 叶修安这才发现,他的左腰上一片麻木,正在往外流血,一定是刚才被利箭擦伤了。 宋淼眼神一沉,“既然皇上要来,这伤我们就必须利用得彻底,绝不能让那些偷袭的人得逞!” 一个时辰后,圣驾降临叶府。 叶公方早早等在内院门前,眼眶微红。 皇帝下了马车,沉声道,“怎么回事?” “回皇上,老臣也不知道……修安从宫中回府的路上突遇袭击,那些杀手们放了一轮箭雨就跑了。修安,修安中了一箭……” 皇帝向内看去,那辆刺猬一样的马车还停在院子里,触目惊心,简茂也轻轻叹了一口气。 皇帝抬腿往里走,“伤势如何?” “还好没伤到要害……皇上这边走。” 皇上迈进叶修安屋子里的时候,叶修安就躺在床上,面色青白,腰间缠着纱布,鲜血仍在往外渗。 他闭着眼睛似乎在昏睡,但眼珠乱动,显然睡得不踏实。 _o_m 。 “修安,修安。”叶公方轻声唤道。 叶修安艰难地睁开眼睛,看清面前的人吓了一跳。 “微臣,参见,皇上……” 叶修安挣扎着要起身行礼,皇帝连忙轻轻按住他,坐在他身旁。 “都这时候了,不必计较这些。伤得怎么样?” 叶修安微笑,没有血色的脸笑得比哭还难看,“臣没事,大夫说只是普通箭伤,休养一段时间就好。劳皇上连夜来看,臣心不安,请皇上放心……” “脸色难看成这样还说没事!是什么人做的,你知道吗?” “臣,臣,”叶修安低下了眼睛,“臣不知道……” 皇帝沉了脸色,“是真不知道还是不愿意说?” 叶修安抿了抿唇,“皇上天纵英明,自然什么都知道,无需臣多言。” “皇上!”叶公方开口说道,“修安从小就多病多难,不是个有福气的孩子,请皇上……请皇上不要再看重他,他刚刚从沙场回来,老臣只想,只想他平安……” “胡说!修安为我大晏立了大功,为什么没有福气!他们也太不把朕放在眼里,竟然刚一回来就动手!怎么,生怕朕有几个可用之人吗!” 叶修安、叶公方、简茂等都低头请皇帝息怒。 皇帝握了握叶修安的手,“公方,这么多年辛苦你了,现在还要辛苦你最后一件事。” “皇上请吩咐。” “选一个好日子,朕要封叶修安为王!” “啊!”叶公方大惊,“皇上是说?” “要快!朕倒要看看,以后谁还敢暗害朕的儿子!” 叶公方还沉浸在震惊当中,叶修安也不可置信地呢喃道,“臣,微臣,谢,谢皇上……” “哎哟,我的九王爷,”简茂笑着开口,“您该改口了!” 叶修安方才如梦初醒般,“儿臣,多谢父皇!” 这一声迟到二十年的“父皇”出口,皇帝老怀欣慰,看着叶修安的眼神也格外温和起来。 “好,好,朕的好儿子!” 皇帝又坐了一会儿,天色太晚,简茂和叶公方都劝皇帝早些回去休息。 叶修安也笑道,“儿臣并无大碍,父皇千万不要因儿臣伤了身子,那儿臣的罪过就大了。” “是啊,皇上,九王爷也要休息养伤了。”简茂道。 “好,朕明日再派御医来,简茂,叫京兆尹连夜去查那些刺客,朕这次一定要把背后的人揪出来!” “是。” 皇帝的御辇离开叶府,街道上安静得只听到车轮碌碌,但叶修安知道,暗地里早就沸腾了。 皇帝刚刚走,叶修安就翻身从床上起来,转身进了后头的密室,丁桢已经在为羽蘅救治。 “怎么样?” 丁桢的脸色不太好看,“伤口有点深,箭我已经拔了,接下来就要看羽蘅这两天能不能挺过去。” “如果不能呢?” 丁桢沉默不语。 叶修安心中狠狠一痛,犹如被挖掉了心尖。 床上的羽蘅看起来那么瘦小,那么苍白,她闭着眼睛,就像只是睡着了。 “不管花多少钱,要什么名贵药材,我全都有,你一定要治好她!” 丁桢道,“我自然会尽全力。这里不适合羽蘅养伤,必须要另外找地方。” “无妨,府里有密道通到外面隐蔽的宅子,明天我会送你们过去。” 叶修安从来没有这样愤怒过,沙场舔血他都没有退缩分毫,但此刻怒火却烧得他快要失去理智了。 千不该,万不该,他们不该伤害到她! “丁大夫,羽蘅就拜托给你了,我还有事要去处理。” 叶修安刚一转身,床上的羽蘅忽然嘤咛一声,“修安……” 。 叶修安奔到床前握住她的手,“羽蘅!你怎么样。我在这里!” “修安……你受伤了吗?” “没有,没有,只是小伤……你好好休养,一定要好起来,我会抓到那些人给你报仇的!” “好。”羽蘅露出一个微笑,惨白虚弱。 叶修安又凑到她跟前,“羽蘅,皇上要封我为王了,我等着你来看,你快点好起来。” 羽蘅的眼睛微微一亮,点了点头,又闭上眼睛睡了。 叶修安再不迟疑,转身出去,宋淼还在外面等着他。 一川已经通知清风楼回来了,叶修安问道,“一川,你受伤了吗?车夫呢?” “属下没事,车夫中了一箭,伤得不重,属下已经找大夫给他医治了。” “嗯,你带着人连夜去查那些到底是什么人!京兆尹是个老狐狸,肯定会装糊涂和稀泥,指望不上他。记住!抓到人就带回来,我要亲自审问,一定要活口!” 一川深知严重性,领命就走。 “宋先生!连夜通知鹤娘和映星阁,我要所有的人从现在开始睁大眼睛,张大耳朵,关于这件事一丝一毫的消息都不要放过!” “是!”宋淼也出了门。 叶修安一个人站在房中,紧皱着眉头想着什么,叶达辰走上前来,担忧地问“杜姑娘伤势重吗?” 叶修安摇摇头,“还不知道,老天爷会保佑她的。” 这样绝美又精彩的女子,老天爷如果不保佑,那就真是瞎了眼。 “早知道,我们就多等你一会儿……说不定他们看人多就不会动手了。” “人多只会受伤得更多,他们根本没有近身,放了一轮箭就跑了,我们根本防不住……说到底,都是我害了羽蘅!” 叶修安一拳砸到柱子上,拳头上猩红一片。 “修安!需要我做什么?要不我也带人去追那些刺客!” “不,”叶修安闭了闭眼,“皇上马上会封你为将军,你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我要养伤一段时间,原先收集的证据,乔元武等人的过失,这些该算的帐必须交给你和杜大哥了,你明天就去找他,请他准备起来。”。 第182章 是谁?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叶达辰心疼不已,“修安,你也要抽时间休息。朝堂上的事我会请教杜大哥的。” 叶修安疲惫不堪地点点头,跌坐在椅子上。 _o_m 窗外,夜深如墨。 不出叶修安所料,大功臣半夜遇袭的事很快就扩散开来,毕竟那些刺客从来就没想过要低调行事。 煜王半夜被惊醒,端王也收到了消息,但最急的是秦桓和皇后秦氏。 秦桓连夜派了心腹管家秦中进宫,面见皇后。 皇后坐在殿中,不施脂粉,散着头发,披着衣服。明显是刚刚起身,脸上的神色都还余有震惊。 秦中心里咯噔一下,“皇后娘娘,秦相遣奴才来问,是您吗?” 皇后更莫名其妙了,“本宫刚收到消息,还以为是哥哥动手了!” “娘娘,事情已经闹大,皇上都亲自去看过叶修安了,娘娘不必遮掩。” 皇后沉了脸,“如果真是本宫动手,还会这么不利落吗?本宫再恨,也不至于在这个节骨眼儿上!” 秦中的眼神越来越凝重,“如此说来,真不是我们……那就是有人,要害我们了。” 皇后也慢慢回过味来,“秦家和叶修安不对付满朝皆知,现在他刚立下大功回来,就被人刺杀,恐怕别人都会以为是我们做的……这,这,秦中!” “奴才在!” “叫京兆尹赶紧去抓刺客!” “皇上已经吩咐了,相爷也派了人在抓他们,现在京城里有很多人都在抓这些刺客。” 皇后心里却越来越不安,秦家想抓刺客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皇上急着抓人是为了什么? 如果真是别人刻意栽赃嫁祸,那些刺客如果被抓到,又会被搜出什么信物,供出谁呢? “本宫在深宫不方便,你回去让哥哥盯紧了京兆尹,本宫怕那些刺客会对我们不利……从天亮开始,恐怕又会有一场腥风血雨,告诉哥哥,做好准备吧。” “是。”秦中心知皇后所虑甚是,赶紧回相府了。 趁着黎明前的黑暗,叶修安让人通过密道把羽蘅转移到城外的小宅子里。 天一亮,就会有很多人听到消息上门探望,羽蘅留在叶府太不安全。 可是叶修安又舍不得把羽蘅送走,非要能时刻去看她才安心。 丁桢跟着一起去了那边,好时刻照顾羽蘅,只留给叶修安一张单子,上面写着需要的东西。 叶修安刚刚命人把羽蘅呆过的房间恢复原样,府里的小厮忽然来报,有一位夫人在侧门等着要见他。 叶修安让人请进来一看,果然是柳芜。 她带着芸娘、辛柳和元翎几个侍女,背着大小包袱,一见叶修安就急道,“羽蘅怎么样了!” “是啊,我们小姐到底怎么了!” “柳姨,你怎么来了!” “吴娘说羽蘅受了伤,到底重不重?我实在放心不下……” 柳芜眼眶里都是泪,只是强撑着没有倒下。 叶修安只好把她们往密道里引,一边走一边说。 “出了事我立刻就去请了丁大夫,现在是她在照顾羽蘅,丁大夫说羽蘅中箭有点深,接下来这几天……很关键。” 柳芜脚一软,差点摔倒,叶修安赶紧伸手去扶,辛柳等人也默默擦起眼泪。 柳芜深吸一口气,擦擦眼泪,“我来就是为了照顾羽蘅的。杜府里我安排好了,就说要和羽蘅连夜去云化寺斋戒一个月,不见外人,他们不会管我们的。其他避人耳目的事情,我就交给你了。” 叶修安郑重点头。 等见到羽蘅,柳芜又落了泪,但她很快振作起来,吩咐把带来的东西拿出来用上。 叶修安转身要走,柳芜跟上来问道,“修安,你的伤严重吗?” 叶修安惨淡一笑,“。 只是擦伤,没有大碍。” 但他心中因柳芜的关心而酸软,悔恨又决堤而出。 “柳姨,羽蘅是为我挡的箭,那些人原本是冲着我来的!” 芸娘她们都停下了手中的活。 柳芜抹掉止不住的泪水,“羽蘅愿意为你挡箭,就不会怪你。修安,你不要太自责。”@ 叶修安心中的愧疚越来越多,不敢再看柳芜,转身走了。 而窗外,天,渐渐亮了。 京城的后半夜,几乎没有平静过。 城中突然有刺客刺杀朝中重臣,京兆尹一面派人捉拿刺客,一面又组织人多加巡逻,就怕这群不长眼的刺客又去刺杀他人。 可是这群刺客仿佛会隐身,自从放了那一轮箭雨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么多人明里暗里去找都找不出蛛丝马迹。 现场遗落下的弓箭都是最普通的兵器,随便找个铁匠就能打造出来,甚至买都买得到,而那个埋伏的地点,也是常年无人住,房子的主人早就不在京城了。 没有人证物证,大将军半夜遇袭彻底成了悬案,只看各人心里怀疑是谁。 京兆尹听了手下差役的回复,沉默地吸了好几斗烟。 这件事是谁做的?无非是王爷或者秦家,那些位高权重的人! 皇上让他查出真相,这不是把他往火坑里推吗? 可是上命不可违,他也没有多余的脑袋去承担挑拨皇室的罪名。 京兆尹磕了磕烟灰,对手下人道,“继续找,分班找!直到找到为止!” 差役苦着脸下去了。 各家主子上朝前,手下的眼线也都把消息递了过来。 秦桓脸色黑沉,这找不到人最要命!今天胡备肯定会铆足了劲把这件事往自己身上栽,谁都知道他跟叶修安过不去啊! 他咬牙恨道,“秦中,派人暗中去查!是不是胡备做的手脚,故意陷害我的!” 秦中暗想应该不会,但眼下谁也不敢说这个准话,只能答应着下去。 煜王漫不经心地戴着扳指,听完谋士汇报只挑了挑眉,“真不是舅舅和母后做的?” 谋士心内诧异,真要是秦家做的那就太蠢了!煜王怎么会这么想呢? “皇后娘娘传了信来,真不是。” “本王是又要挨骂了,这些日子尽因为舅舅办的那些事遭殃,这朝廷要打仗,舅舅尽心在后方辅佐就是,偏偏在这时候动手脚,这不是明摆着送把柄给别人么!” 谋士讪讪笑着,谁的坏话也不敢说。 煜王顿觉无趣,“算了,走吧。 _o_m ” 端王也在府中皱着眉头,“叶修安伤得严重吗?把上好的补品人参准备一些,等下了朝本王要亲自去看他!” 胡备却是最镇定,他闭着眼把这事儿想了好久,越琢磨越觉得有意思。 旁边的谋士道,“相爷今天准备说什么?” “当然是指责秦桓。” “相爷觉得是他做的?” “这倒未必,但本相猜,做这件事的人,是不想秦桓好过。” 胡备站起身一笑,“时辰到了,上朝!” 卯时三刻,众臣已经在勤政殿等候,小太监高喊一声“皇上驾到!”皇帝缓步走上龙椅。 站满人的大殿安静地能听见水滴下来的声音,皇帝慢慢环视一圈,目光中的威势像山一样,压得众人的脖子又矮了两分。 皇帝轻笑道,“昨晚的事情你们应该都听说了吧?朕的大将军,刚刚回来的大功臣,喝完庆功宴,出门居然被人埋伏偷袭了。” 众臣不敢说话。 “几十根箭啊!他坐的那辆马车全是窟窿,人也中箭受了重伤。你们说,是谁这么大胆,敢在天子脚下,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回来第一天就给朕这种脸色看?” 。 众臣心下一抖,知道皇帝是动了真怒。 “京兆尹!” “臣在!” “此事是你的管辖范围,你查得怎么样了?” “回皇上,臣从接到消息就查到现在了,可是,可是,衙役们真的没有找到刺客……不过!臣让他们一直在找,直到找到为止!” 皇帝挥了挥手。 “众位爱卿都说说自己的想法吧,叶修安为大晏立了大功,究竟是谁见不得他好?” 这种问题谁敢回答,朝堂里还是鸦雀无声。 只有胡备忽然开口。 “秦相,您觉得呢?之前您曾经当众弹劾叶大人办事不力,这事儿会是谁啊?” “胡相此言差矣,我之前弹劾叶大人是秉公之心,现如今他是凯旋而归的功臣,我高兴都来不及!” “是吗?那叶大人征战沙场的时候,秦相鼎力相助了?我可是听说,送到前线去的粮草和兵卒都不太好啊。” “你!”秦桓恨极,胡备果然要借此事做文章! “皇上!微臣绝不敢私下暗杀功臣,请皇上明鉴!说不定,说不定是羌羯人报复!” “秦相,羌羯人一路赶到京城来报复叶修安?那为什么杜将军和其他将军都没事呢!” “胡相不要胡搅蛮缠!我只是说有这个可能!” 秦桓连连偷看皇帝的脸色,只见皇帝微微含着一股冷笑,丝毫不见惊异,心下直道不好。 皇上一定也把这件事怪到他头上了! 皇上看了这一出戏,却没有偏帮谁,毕竟现在什么证据都没有,皇帝也不能随便下结论。 所以皇上转而开口道,“今日本来是个准备论功行赏的,叶修安率领各位将军大败羌羯,还让羌羯俯首称臣,朕要好好奖赏。杜唯则!” “臣在!” “英勇善战,力挽狂澜,封镇国侯!户!” “臣,谢皇上隆恩!” “叶达辰!” “臣在!” “忠心骁勇,封正三品骁骑将军!” “谢皇上隆恩!” “其余人的功过,镇国侯,你写折子上来吧。” “是!” 接着皇帝谈起别的政事,这一番揭过去不提了。 _o_m 可是各位大臣都在心里打鼓。。 第183章 醒了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这么多将军,皇上只封了杜唯则和叶达辰这两个跟叶修安走得最近的,明显是为了给叶修安撑腰。 可是叶修安是主帅,功劳最大,现在还受了重伤,皇上却不提封叶修安,这又是什么缘故? 而且杜唯则一跃而成正一品镇国侯,那叶修安怎么办,直接封公? 皇上的心思真是不可琢磨啊! 朝堂上暗流涌动的时候,杜唯华因为消息不通,什么都不知道。 等到下了朝,众同僚纷纷来恭喜杜家从此发达了,他才像被棒喝一般,懵了。 杜唯则,居然成了侯爷?! 等到听说叶修安半夜被刺杀,身中一箭受了重伤,杜唯华更是浑身颤抖起来。 他们,他们真的胆子这么大? 杜唯华浑浑噩噩地回府,宫中的太监刚好来传旨。 等听到杜唯则被封镇国侯,全家磕头谢恩,仿佛喜不自胜,杜唯则的笑容却淡淡的,真有侯爷的喜怒不形于色了。 杜老爷当然是高兴的,杜家一跃成为侯爵家,他这一辈子的心愿都了了,哪怕在这京城里,以后也能昂首挺胸了。 杜老夫人心里却是晦涩难言,老二做了侯爷,自己的两个儿子怎么都赶不上了,难不成这杜家以后都要由他说了算了? 看着杜老爷满面红光,杜老夫人更是暗暗地发了狠。 罗氏和杜唯成的开心里难免酸酸的,杜家越来越好,却总跟他们没什么关系,这…… 客气送走了太监,杜老爷回身一望,皱眉道,“柳芜和羽蘅母女呢?这种大事她们居然不在!” “老爷,”杜唯则道,“昨日我回来,二弟妹说要去佛前还愿,连夜带着羽蘅去了云化寺,大概要一两个月才能回来。” “哦,这样啊……” 杜老爷见杜唯则开口维护他们母女,立刻放下不提了,只说要好好布置一下杜唯则的院落,现在是侯爷了,不能马虎。 旁边杜老夫人和杜唯华的眼神却都冷厉起来。 杜唯则也不接杜老爷的茬,脸上一点喜悦都没有,只说叶修安伤重,他要去看望,放下圣旨就走了。 叶府里。 大堂里已经挤满了来探望叶大将军的人。 不管是真探望还是打听虚实,众人各怀心思地坐着喝茶,四处飘散的眼神富含深意。 叶府的管家客气地请大家略坐坐就回去,毕竟皇上交代过,“叶大人是国之栋梁,要多休养,早日回朝廷赴任。” 谁还敢违抗皇帝的命令? 只有极少数人可以进入后院,见到叶修安。 比如现在坐在他房间里的秦桓,和煜王。 秦桓和煜王下了朝就直奔叶府,带的礼品装了一马车。 进府一看,叶修安的确虚弱不堪,受伤不轻,躺在床上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 秦桓背着手说了几句关心的场面话,问道,“叶将军昨晚可曾看到那些刺客?” “他们从远处偷袭,射完箭就跑了,下官根本没看见……” “那是,那是,京兆尹查了半夜,也是什么证据都没有。” “京兆尹年纪大了,办事不力,父皇早就该换人了!”煜王冷哼一声。 “出了这么大的事都抓不到刺客,以后这京城里的安危谁还能保证!” 秦桓也唏嘘,“早上本相听到消息也是吃了一惊,这些贼人太大胆了,竟然敢刺杀朝廷重臣,不杀不足以平民愤啊!” 叶修安微微咳嗽两声,秦桓又道,“叶大人放心,本相一定会督促京兆尹抓到这些贼人,挖出他们幕后指使之人!” “秦相认为,是有人故意买.凶.杀.人?”叶老爷道。 “是啊,这种大手笔不像是私怨。”秦桓貌似坦然,但明显话里有话。 。 你们听明白没有,真的不是我做的啊! 叶老爷不再说话,秦桓和煜王又坐了一会儿就起身离去了。 叶修安目送他们的眼光幽深,叶老爷问,“你怎么看?第一个跑来,难道是为了确认你没死?”. “这也是我奇怪的地方,秦桓似乎很想撇清关系。” 叶老爷也眯了眯眼睛,不是秦桓?还能是谁呢? 叶修安道,“希望一川能抓到他们。” 丞相胡备、端王、定国公等朝中重臣都一一前来探望,给足了这位新起之秀面子。 叶老爷招待完这些人,就闭门谢客,明说叶修安要静养两个月。 大堂里坐着的那些人只好起身告辞。 叶达辰从后面转出来,对叶修安道,“杜大哥来了!” 叶修安起身相迎,杜唯则见他伤势无大碍,总算轻松了一点儿。 “杜大哥,去看过羽蘅了?” 杜唯则点点头,“羽蘅还是没醒,这些日子要麻烦你了。” “羽蘅本就是为我受的伤,这是我应该做的。听说皇上已经封了杜大哥为镇国侯,恭喜。” 杜唯则随意一摆手,“一川回来了吗?他们查到什么没有?” “还没有……” 正说着,一川匆匆踏进房,所有人都围了过来。 “怎么样?” 一川灌了一盏茶,脸色却很凝重。 “我们从昨晚查到现在,什么都没查到,这些人就像凭空消失了,居然哪里都找不到踪迹!” “什么!他们退到哪里去了,有没有人看见过,都没有线索吗?”叶达辰道。 一川沉沉摇头,“昨夜找他们的人很多,如果有人找到了,我们一定会察觉的。而且,我还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 “是什么?” “秦相府的人也在找那些刺客。” “秦桓也在找?”杜唯则皱眉道。 “对,而且他们也什么都没找到。” “你确定没看错,是秦桓的人?” “绝对不会看错,他们动作很小心,生怕被人看见,我们的人跟着他们回了秦相府,看着他们进去才回来的。” 众人都沉默下来,因为他们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如果是秦桓派人刺杀叶修安,他根本不需要派人去找那些刺客。 而他这么着急派人偷偷出来找,又第一个来看叶修安,恐怕就是想找到证据澄清自己! 杜唯则道,“如果真的不是秦家,那会是谁呢?修安受伤,对谁会有好处?” 眼前的局势更加复杂,人人的笑脸似乎都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叶修安略一沉吟,“既然大家都找不到,那就算了,说不定露娘和鹤娘那里会有发现。一川,你和兄弟们辛苦了,下去休息吧。” 一川点点头,转身出去了。 叶达辰道,“那现在怎么办?” “照原计划,把户部兵部干的那些好事都呈上去,粮草掺假,兵卒老弱,这些都够秦桓喝一壶的了,想必这次皇上问罪会很痛快。” 秦桓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他会这么希望,他真的派人刺杀了叶修安。 京兆尹一直都没找到任何线索,他自己派出去的人也是如此,但满朝文武都认为此事是他所为。 连他自己的门生故吏都是这样想的,煜王还几次抱怨他太不会选时候了。 _o_m 皇帝更是明里暗里敲打。 秦桓欲哭无泪,想申辩都没办法开口,毕竟皇帝从来没有直接说啊! 杜唯则上了折子,把户部兵部那些小动作通通说了出来,包括乔元武的自大无能和临阵逃脱。 秦桓颜面全无,准备好的一应狡辩手段全都没用。 皇帝大怒,撤了乔元武的驻北将军之。 职,念他年迈,只让他卸任回家就算完了,原来黑山嘴的守备沈登和千户,全都升了将军补缺位。 至于户部兵部里的大员要员,皇帝当初就放过话,如果在后勤上做手脚一定会严惩不贷,现在更是没什么客气话好讲,一律削职入狱,交给端王慢慢查。 尚书入狱,侍郎补上,侍郎要是查出来不行,那就后面的人继续补上,总之一句话,宁缺毋滥。 朝中一时又陷入了一半人心惶惶,一半看笑话的状态,尤其杜唯华,仿佛又回到了在江陵时的状态。 最让他无法忍受的是,他每天心惊胆战地下值回家,看到的都是门前排队巴结新侯爷的人。 难道我又一次选错了吗? 外面天翻地覆,羽蘅养伤的这个小院里,却十分宁静。 羽蘅再一次醒来,已经后。 她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梦里回到了上一世,苏氏整天耀武扬威,柳芜被杜府所有的人暗地里耻笑。 她又气又急,伸手就想狠狠打苏氏几巴掌,可是怎么都打不到她。 她急出一身汗,热得受不了,周围的一切仿佛都着了火慢慢燃烧殆尽,变成一片空无。 然后她看到前面有个人影,那人影修长挺拔,带着点玩世不恭,却看不清面容。 “你是谁?” 人影转过身来,胸前赫然插着一支箭。 那是……叶修安! “修安!” 羽蘅猛然惊醒。 刚一睁眼,羽蘅愣了一会儿,这里的一切都是她没见过的。 接着感觉手臂被压着,羽蘅转头一看,趴在她床边睡着的…… 居然是柳芜! 柳芜钗环凌乱,似乎累极了,睡得很沉,连羽蘅轻轻帮她整理头发都没有感觉到。 门帘一响,辛柳端着水盆走了进来,见羽蘅醒了惊喜万分,张嘴就要叫! 羽蘅连忙示意小声,指了指柳芜。 辛柳捂住怦怦乱跳的心和控制不住想尖叫的嘴,半天才平静下来,端着粥轻轻坐到了床边。 “小姐,你可算醒了,我们都担心死了!丁大夫说要是再不醒就……我的好小姐,你怎么受这么重的伤!”。 第184章 不跟他说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羽蘅喝着粥轻轻一笑,绚丽的容貌还是很苍白,反而像一朵春日初绽的小白花。 “我昏迷了几天?” 了,夫人一听说你中箭就过来了,一直衣不解带地照顾着你。” “那府里怎么瞒过去的?” “夫人说连夜带你去云化寺斋戒祈福,有二爷帮我们遮掩,他们没有起疑心。对了,皇上已经封二爷为侯爷了,镇国侯!” “是吗,”羽蘅也高兴起来,杜唯则终于靠自己站了起来,比杜府的其他人站得都高。 “这里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不认识。” 辛柳抿嘴乐了,“小姐当然不认识了,这是叶家的宅子!小姐那日受伤,叶少爷就把你带回叶府了,这宅子跟府里密道相通,为了避人耳目,就把你送到这里养伤了。小姐,叶少爷每天都来看你,那些人参鹿茸灵芝之类的,不知道送了多少,都是给你补身体的!” 羽蘅微微点头,倒不像是开心。 辛柳不解道,“怎么了小姐?你不喜欢叶少爷关心你吗?我听说你是为了叶少爷才中了这一箭的,叶少爷懊悔得很。” “没什么,辛柳……” “羽蘅!”柳芜忽然大叫一声,手在床上胡乱摸索着什么。 羽蘅连忙握住柳芜的手,“娘,我在这儿。” 柳芜反握住羽蘅,死紧死紧,不知是不是刚睡醒的缘故,有点回不过神来。 @ 羽蘅细细一打量,不的时间,柳芜就憔悴了许多,她眼下青黑一片,皱纹也深了,往日沉稳释然的气质也消失无踪。 羽蘅心下又酸又软,又开口道,“娘,我醒了,好多了。” 柳芜这才眨眨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这是羽蘅第一次唤她“娘”啊! “还疼得厉害吗?前几天你发烧,把娘吓死了,今天好不容易才退了……丁大夫交代过,等你醒来要吃点东西,你已经好多天没吃饭了……” 看着柳芜难得手忙脚乱,羽蘅轻轻笑着拉她,“娘,伤口不疼了,辛柳在喂我粥了,你也一起吃吧。” 辛柳又盛了一碗粥给柳芜,柳芜捧着热碗才平静下来,一边喝粥一边看着羽蘅笑。 等粥喝完,羽蘅的气力也恢复了一些,柳芜想派人去叫丁桢来瞧瞧,羽蘅却摇摇头。 “娘,另有一件事,我要跟你商量。这毕竟是叶家的宅子,我们住在这里多有不便,既然说去了云化寺,那我们今天就收拾收拾,到云化寺去养伤吧。那里清净,也不必担心被人看见。” “可是你今天刚醒,伤势还不稳定啊……” 羽蘅只是坚持,“我的身子我知道,已经好多了。我们天黑以后去,马车走慢一点,没事的。” 柳芜心下暗暗一叹,“不等跟修安说一声么?” “不等了,现在肯定有很多人盯着他,我们自己走吧。” 柳芜知道,羽蘅还没想好怎么面对叶修安,当下只能点头答应。 当天晚上,辛柳和芸娘布置了一个超级软和的马车,送羽蘅和柳芜去了云化寺。.. 她们走后,叶修安才通过密道来了宅子,见到的却是空了的房间,和羽蘅留给他的几句话。 “想必你最近事忙,好好调养身体,不必担心我。” 叶修安抿了抿唇,英俊的脸庞一片晦暗,心中说不出是失落还是伤心。 丁桢见了也有些不忍,“羽蘅的伤已经过了最严重的时候,剩下的只要好好休养,等你身体好了再去看她不迟。” 叶修安只能点头。 而与此同时,得到消息的杭释也松了一口气。 他为了前方战事忙了三个来月,好不容易回京休整一段时间,谁知羽蘅突然就受了伤。 他和丁桢是同时得到消息的,听说羽蘅中箭,他呼吸一滞,脑子里嗡嗡作响,周围的。 声音都听不见了,心下顿时烦乱如麻。 她怎么会中箭呢?不是说是叶修安遇袭吗?到底伤得怎么样? 还是丁桢唤醒了他,吩咐他赶紧去取上好的伤药来,他才匆匆赶往济民堂。 这几日羽蘅一直在叶家宅子里昏迷发烧,杭释也没办法去看她,除了拼命把最好的伤药补药都送去,剩下的就是在济民堂和李管事等人一起担心。 刚才丁桢传消息来,说羽蘅已经醒来,坚持连夜到云化寺去,杭释知道,羽蘅的伤一定好一些了。 去云化寺也好,至少他可以去探望她了。 杭释起身回府,想准备一些吃食明天带去云化寺,刚在府门口下了马车,旁边阴影里忽然窜出来一个人。 他狠狠抓住杭释的手臂,低哑问道,“她怎么了!” 正是秦松立。 杭释偏头一看,月光暗沉,秦松立俊秀的脸大半隐在阴影里,只有那双微微上挑的眼睛看得清晰,可是那里面全是挣扎焦灼,犹如困兽一般。 杭释心下一叹,“进来再说。” 小厮端上了茶,杭释递给秦松立一杯,秦松立却根本没心思接,只是追问道。 “她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我到处都找不到她,她肯定是受了很重的伤对不对!” “是,她中了一箭,昏迷,今天才醒。” “果然如此,果然如此……” 秦松立悲喜交加,既担心她的伤势,又高兴她终于醒了过来,情绪的大起大落撕掉了他一贯的风流洒脱,他几乎不记得自己曾经这样失态过。 杭释将那杯茶又递给他,秦松立这次接了,一口灌下,嘶哑的嗓子感觉好多了。 “我一听说叶修安遇袭就开始找她,本想问问到底怎么回事,但是哪里都找不到她,我就知道事情不对……她怎么会中箭的?” “她当时和叶修安在一起,听说,她这一箭是为了叶修安挡的。” 秦松立顿了一瞬,仿佛全身气力都泄了。 “难怪……” 他苦笑了一下,“我早该想到的。” “前几天为了避人耳目,她一直在叶府安排的地方养伤,今晚已经转到云化寺去了。” 秦松立转头看,杭释坚毅的面容也藏着不易察觉的心疼担忧。 “出事以后你也没见过她?” “明天,明天我就会去。@·无错首发~~” “哈,”秦松立忽然笑了,“都是痴人。” 杭释眼神幽深,掩下了内心波动,没有说话。 秦松立也摇摇晃晃站了起来,没有告别就走了。 不知是不是清净的缘故,羽蘅到了云化寺放松了很多,第二天一觉睡到了太阳高升。 柳芜在院子里放了一张躺椅,羽蘅就坐在这里晒晒太阳,春天的暖风一吹,墙角的野草都显得特别有生机。 杭释进院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羽蘅在阳光下展颜一笑,笑容轻盈纯洁,就像蝴蝶扇动的翅膀。 他一下就看痴了,心中暗暗想道,这才是女孩应该有的快乐啊! 杭释不知在那里呆了多久,还是辛柳走出来奇道,“杭掌柜,你怎么不进来?” 羽蘅闻声转头,清秀的面孔晒得红通通的,很有几分可爱。 “你还跑这么远来,不是说我好多了吗?” 杭释闻言又有些心疼,明明自己连路都走不了,还说好多了。 他将带的东西交给辛柳,自己上前两步看得更清楚一些。 “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不来看一看怎么放心,再说也不止是为我,我是受济民堂所有人的委托。” 羽蘅暖暖地笑了,“你们恨不得把济民堂都搬空了,那么多好药全塞给我吃,我自己都觉得浪费,明明就是个普通箭伤,偏偏你们紧张得好像我快死了。” 。 “那是因为你不知道……”杭释顿了一顿,声音低了下去。 “你不知道,你对我们来说有多重要。” 羽蘅抿了抿唇,拍拍身边的椅子,“既然来了就好好跟我说说,京城里现在什么状况?” 杭释将最新的消息又讲了些,京兆尹仍然全力搜捕,但还是什么都没找到。 羽蘅思索着点点头,“看样子是要成一桩悬案了。” “外面都在传是秦桓指使的。” “以叶修安和秦家的过节,只要叶修安出事,秦家一定是嫌疑最大的那个。” “这么说你觉得不是秦家?” 羽蘅摇摇头,“现在还不好说,不过要说是秦家,下手似乎轻了些,再等等露娘和鹤娘的消息吧。” 她又说起别的,“你回去告诉吴娘一声,请她买些人调教着,男女都要。我二伯做了侯爷,以后开府用得上。” “杜侯爷要分府吗?” 羽蘅轻轻一笑没有答话。 迟早有一天是要分的,她干净拼搏的二伯,干嘛要被杜府的那些小人拖累。 _o_m 杭释这天在山上待到天黑才回城里去,他这一来就像开了个头,城里的人络绎不绝往云化寺来看羽蘅。 今天是吴娘派人送了鸡鸭鱼肉还炖了上好的补汤,完全不把佛门清规戒律放在眼里; 明天是李管事带了众多僧衣僧帽,说要送给寺里结善缘,转头就进了羽蘅的院子,拉着她的手把脉象诊了又诊; 后天又是露娘送了许多安神香来,说知道羽蘅必定放不下外面的事,晚上点这些香能睡个好觉…… 连丁桢都笑着说,早知道大家都要来,还不如就在城里,省得一个个都要跑那么远。 大家都被她逗笑了,柳芜心中尤其暖,羽蘅现在有这么多人关心,是她没有想到的。。 第185章 封王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几天后,羽蘅能够自己下地走路了,她扶着墙慢慢在屋外散步,一转身见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在背后看着她,眼睛红肿,神色担忧,不是陈溪南又是谁? 羽蘅笑了刚想说话,陈溪南上前一把抱住羽蘅,还小心翼翼地避开了她的伤口。 “我早就想来,我爹说你养伤要紧,我来只会吵得你不安生,我就在家硬生生憋了七天才来的。你怎么样,我抱得你疼不疼?” “天生力大的陈姑娘居然也有如此温柔的一面,我真是开了眼界了。” “人家关心你,你还取笑我!”陈溪南不依道。 羽蘅笑道,“好,我不取笑你,你也别说那些疼不疼严不严重的话,我的耳朵都听出茧子了。我们就在外面走一走好不好?” 陈溪南自然应允。 羽蘅走不快,陈溪南也有一搭没一搭的,好像有心事。 羽蘅问道,“叶达辰应该回来十多天了,你见到他了吗?” 陈溪南脸一红,“好端端的你提他干什么?” “他们进城那天我去看了一眼,感觉他这次回来整个人都不一样了……我那天可是看见好多小姑娘朝着他们扔帕子扔鲜花的,胆子大的都当场说要嫁给这样的男人。” 陈溪南俏脸沉了下来,“谁爱嫁谁嫁!我可做不出来当众犯花痴这种事!” “估计快了!叶达辰年纪也不小了,等叶修安伤一好,恐怕上门的媒人要把门槛都踩薄了!” 陈溪南刚要怒,忽然想到了什么,也笑了。 “对啊,不过你不用担心叶修安会另娶他人,你先是救了他一命,又为他挡了一箭,这份恩情他只有以身相报才还得清了!” “牙尖嘴利的小妮子!让你胡说!” 羽蘅作势要来打她,陈溪南自然不敢跑,连躲都没躲。 羽蘅这才正色道,“他们出征前你说的是不是气话?我瞧叶达辰是把你的话听进心里去了,叶修安说他几次冲在最前面,这份功劳是真正拿命拼出来的。” 陈溪南也有些愣了,“我……我原本没想那么多,就觉得,好像跟他合不来,怎么每次见面都吵架……” 陈溪南想了一会儿就把他丢到一旁去了,“算了,随缘吧,我才不要为了他不开心!羽蘅,这次来我就不走了,我跟你一起在这里修身养性!” “你能修身养性就见鬼了……” 两个女孩儿的笑声充盈了天地,在山林间久久回荡,激起一群飞鸟。 当羽蘅的伤一天比一天好转时,京城里的余震仍然没有结束。 叶修安在黑山嘴欠下的借条引起了轩然大波,胡备一派的官员纷纷痛斥户部不作为,身为大将军还要亲自去筹银子买粮草,要不是叶修安能干,羌羯岂不是都要打到京城来了? 秦桓自然没想到,短短半个月,自己居然要为同一件事血亏两次,继户部的人全部被撸以后,户部的银子又流出了一大笔。 但秦桓知道,这绝不是终点! 因为等户部新任尚书查完了账,这笔钱迟早会找自己要的。 正在秦桓逼着秦松立东挪西凑筹银子时,皇上突然当朝宣布了一件大事! “朕多年前育有一子,因出生时天有异象,钦天监卜卦曰,亲养对父子俱不吉,应远离皇宫,他人抚养,待养成再回归皇室,因此朕寄望于叶卿,此子长于叶卿身前,是为叶府第三子——叶修安!” “今叶修安年岁已长,且文武兼备,有胆有识,实乃朕之幸,大晏之幸!特按皇子份例,改叶为陆,为朕第九子,名入玉牒,报于宗庙,封睿王!开府赐第,享亲王俸禄,赐万户!” 秦桓呆立朝堂,没想到皇上居然就这样宣布了。 没有询问重臣,没有知会皇后,甚至连宫中眼线都没有察觉,直接就用最简单的方式告 知天下,圣旨甚至发往各州县,真正的与万民同庆。 深宫中的皇后听说此事,身子晃了几晃没有站稳,跌坐在椅子上,手中精致华美的玉搔头不小心滑落在地,摔得四。 二十年,她辛苦筹谋二十余年! 害死了姜家,逼死了姜碧潇,连叶修安都几次差点死在她手上,但终究是棋差一步…… 让他正了名分!做了王爷! 秦家如遭雷劈,但更多的人就像朝堂上的其他大臣一样,拥护皇帝的这个决定。 叶修安天纵之才,大晏拥有这样一位王爷才真的是幸事! 朝臣跪倒在地,山呼万岁,煜王和秦家一派的大臣都掩盖住眼底的不善,只有端王,笑得格外真心。 圣旨很快就在闹市市井公布于众,当李执捧着黄灿灿的圣旨和赏赐到叶府宣旨时,身后跟着的普通百姓,足足漫延了两里地。 他们曾在那天亲眼得见叶修安带领大军凯旋归来,叶修安在他们眼里无异于战神,现在战神成了皇子、王爷,不代表着大晏蒸蒸日上吗! 叶公方早就备好了香案,叶修安的身体也好得可以起身了,满叶府的人就跪在府门前,李执当众宣读了圣旨。 叶修安,不,从现在开始,是陆修安了。 陆修安郑重磕了三个头,接过了圣旨,府外围观的百姓爆发一阵又一阵欢呼和掌声,府内的小厮丫鬟们一把把地洒着喜糖和零钱,算是和大家同喜。 百姓们奔走相告,大声传播叶府仁心,睿王的名字在一日之间传遍京城。 叶公方将李执请到了府内,李执擦了擦眼睛,满脸笑容,“恭喜睿王,恭喜叶老爷,终于苦尽甘来,正了名分了!奴才就知道,睿王人中龙凤,一定不会埋没于世的。” 陆修安淡淡一笑,明目朗星的面容英气十足,沉稳持重的气质却越发明显。.. “请公公回禀父皇,本王马上就进宫谢恩。” “哎哟,不必不必,皇上已经交代了,睿王养伤要紧,伤好再谢不迟。” “如此,就听父皇的吧。” “是啊是啊。另外皇上已经赏下了宅子,命人翻修,睿王可以派人去看看,要有不合心意的让他们改就是。” “朝廷刚打完仗,国库紧张,本王不忍多加耗费,只是长者赐,不可辞,本王改天再上折给父皇,自请俭省一些吧。” “哎哟,我的王爷啊,满宫里,也就您有这份心了!好了,我也不多留了,王爷好生养着吧,以后恐怕不得闲了。” 叶老爷客气将李执送走,陆修安却不自觉望向密室的方向。 他的心愿终于实现,可惜,她却不能与他同享这一刻喜悦。 叶府众人纷纷上来恭喜陆修安,叶老爷心情特别好,吩咐大家都去账房领赏银,打起精神来迎接上门道贺的贵客。 等人群散去后,叶老爷才怜爱地看着陆修安道,“你的伤好得差不多了,要是放不下,就去看看吧。” “可是我怕她拒人千里之外……” “凡事就怕一个诚心,谁的心都不是石头做的。” 陆修安默默无言,良久点了点头。 陆修安正名封王的消息,是叶达辰亲自带到云化寺的。 柳芜和丁桢听说都欢喜得湿了眼眶,尤其柳芜,心里卸了好大一块石头,仿佛对多年前离世的好友终于有了一个交代。 倒是羽蘅,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这会儿还很镇定,甚至暗暗叹息了一声。 叶达辰小心翼翼打量着羽蘅的脸色,“杜姑娘,你不高兴吗?现在你是郡主,修安是王爷,不是正好么。” 他无意中竟说了大实话,柳芜和丁桢相视一笑,羽蘅忽然脸红了。 “那你呢?你跟谁正好?递个消息还需要你亲自跑到这里来吗?” 叶达辰顿时结巴了起来。 还是柳芜轻笑道,“陈姑娘很勤勉,每日都要练功,现在想必是在后山坡。” 叶达辰作了一揖就跑出去了,丁桢笑着摇摇头,心中却不禁想到,她年轻时也是这样的。 柳芜坐到羽蘅身边,伸手轻轻握住她的手。 “你一醒来就要走,到现在都避着他,这么长时间了,想清楚了吗?” “娘……” “别跟娘说你不在乎他,谁都不会相信的,羽蘅,你到底在怕什么?” 羽蘅澄澈的眸子复杂起来,该怎么跟柳芜解释,自己并不想陷入到后宅永无止境的争斗之中呢? 柳芜却仿佛明白一切,开口道,“你外祖父和外祖母恩爱了一辈子,曾外祖父母也是。当年我嫁得匆忙,根本无法选择,但你不一样,羽蘅。” 柳芜的眼神特别坦诚,“你和修安经历过几番生死,修安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很明白。” 羽蘅心下一震,想起他们俩从李家镇结识,云梦泽暗助,江陵救他的命,到自己为他心甘情愿挡了一箭。 命运早就将他们拧在了一起,纵然时时惊心动魄,但她从来没有后悔过。 而他,也从来没有掩饰过对她的在意。 羽蘅垂下眼睛,如扇的睫毛轻轻颤动,就像她的心一样。 叶达辰快步往后山跑去。 进城那天,他曾经在人群里找过她的身影,可是没找到。 不知她到底有没有去看? 但出征前她说过的那句话,叶达辰一直记得牢牢的。 “你千万要保重,平安归来!我会告诉我爹取消亲事,也不会再跟你吵架,你不用再担心了。” 为什么要取消亲事,为什么他不用担心了? 他从来就没说过不愿意啊! 第186章 你来了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陈溪南正在山林边上认真地练剑。 太认真了,就像面前真的有一个敌人一样。 “你想他做什么!他那么傻,那么笨!你不是说瞧不上他吗!” “他现在是当了将军,那又怎么样,你有点骨气好不好!” 陈溪南懊恼地很,猛地回身一劈—— “啊!” 不妨后头居然有个人,陈溪南差点劈到他! 再仔细一看,居然是叶达辰? 他怎么会跑到这里来,难道自己真的想太多了,开始出现幻觉了? 陈溪南使劲揉揉眼睛,可是叶达辰还在! 他没好气地说,“怎么每次看到你,你都这么打打闹闹的,我的胳膊都差点让你砍断了。” 陈溪南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堵着一口气。 “谁让你靠近我不出个声儿?我还以为你是登徒子呢!” “一般的登徒子才不敢靠近你呢!” “叶达辰!你什么意思!又要吵架吗!”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错了,是我胡说,对不起!”叶达辰连忙道歉。 陈溪南愣了,这一次他居然这么快就认怂了。 “你怎么来了?” “我……” 叶达辰偷偷打量陈溪南,几个月不见,她好像又高了些,但还是那么瘦,那么漂亮,眼睛炯炯有神,看着人的时候特别认真。 他想说,回京城以来都没见过她。 可鬼使神差的,话一出口就变了味儿。 “我,我来告诉杜姑娘,皇上下旨封叶修安为瑞王,他现在已经正式成为皇子了。” “哦……”陈溪南了然点点头,这一天这么快就来了。 忽然她又觉得有点不对,“你送消息给羽蘅,找到这里来干什么,羽蘅又不在这儿!” “我……”叶达辰狠狠一咬牙,“我就是来找你的,我来要问你!你之前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陈溪南猛地脸热起来,“什么什么意思,我说什么了?” “你说要让你爹取消亲事,以后不会跟我吵架了,还叫我不要担心,平安回来。” “你要去边关打仗了,我希望你平安回来,难道还说错了?” “那取消亲事呢?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我们俩每次见面都吵个不停,我觉得,我觉得,真的不太适合。”.. 叶达辰仿佛心口上挨了一拳,闷闷的。 “那要是,要是以后我都不跟你吵架了呢?” 诶?什么? 陈溪南眨眨眼,他怎么不按套路来,这话是什么意思? 叶达辰清了清嗓子,“咳咳,婚姻大事,自古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们不应该交给两家父母去决定吗?” 这是,不想取消亲事的意思了? 陈溪南心中一喜,却故意道,“我要考虑考虑。我送给你的兵书,你有认真看吗?” “当然有了,修安和杜大哥都说我长进不少!不信你随便提问,我保证都答得上来!” “真的吗?你可别吹牛……” 少男少女在山坡上一边散步一边聊得投机,春风拂面,生机盎然。 当天晚上,羽蘅睡得并不踏实,白天柳芜的话似乎钻到了梦里。 又翻了一个身,羽蘅忽然听到门边一响,睁眼一看,房间内多了一个影子,正慢慢朝她走来。 羽蘅却没有惊慌,只是缓缓坐了起来,轻声道,“你来了,床边有茶和点心,是我让辛柳温着的。” 那影子坐到羽蘅床边,伸手挑燃油灯,昏暗的灯光下,正是陆修安精致俊朗的面容。 他微微一笑,似有无限欢喜。 “大门也没有锁,你知道我会来?” 羽蘅此刻只穿着里衣,拥着豆绿的被子,散着头发,显得十分慵懒。她往日聪慧的目光有些散,清丽的小脸也白得过分,但她看向陆修安的眼神却是温暖的。 “我猜的。现在外间都知道睿王还在养伤,当然不能白天大张旗鼓地来,可是叶府离这里也很远,你半夜跑来,真的不要紧吗?” 羽蘅明显很关心,陆修安心中一甜。 “我早就没事了。” “听说你也受伤了,伤在哪儿?” “一点小擦伤,”陆修安指了指腰间,“身上又多了一条疤。你呢,怎么样?” 羽蘅抿嘴一笑,格外动人,“丁师姐每天都会把我的情况告诉你,你还有不知道的?” 陆修安也笑了,“我就是想亲口听你说说。” “好多了,我已经能自己出门散步了,再过十来天就可以出门见人了。” “不行,必须要把伤全部养好!你以为我不知道么,你放不下外面的事情,但其他的我都依你,这次必须听我的。” 陆修安第一次这么霸道,羽蘅微微一愣。 他又坐近一点儿,试探着握住了羽蘅的手。 凉凉的,小小的,软软的。 “羽蘅,我没想到你会扑过来为我挡箭,要是你有什么三长两短,我真的不能原谅我自己……” 陆修安哽咽了一下,羽蘅心中也酸软起来。 “所以,羽蘅,我请求你,不要再故意推开我,不要再假装你对我不在意!除了你,我从来没想过和别的女子经历生死!” 陆修安说这话,是做了被冷待的准备的,他握着羽蘅的手都轻轻颤抖起来。 可是想象中的翻脸没有来,陆修安手上一暖。 是羽蘅握住了他的手。 “羽蘅!” 陆修安惊喜抬头,见羽蘅的脸上也漾起几分红晕。 “好,我答应你。” 陆修安愣了一瞬,猛地伸长手臂把羽蘅拥进怀里,他抱得那么深,又那么轻柔,就像终于得到了最渴望的宝贝。 羽蘅不妨陆修安这么大胆,男子气息扑面而来,羽蘅的脸更红了。 可是她却没有动,陆修安的怀抱宽大又温暖,这是一种完全不一样的安全感。 两人在昏暗中静静相拥。 良久,羽蘅才笑道,“要是让外人看到,文韬武略的睿王私下竟然是这个样子,恐怕下巴都要惊掉了。” “谁敢!本王不让他们看,谁敢睁眼!” 陆修安放开羽蘅,“今天李执到叶府去宣旨,你不知道我多希望你能在我身边,跟我一起接受众人的道贺。你不在,我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现在只是封王,以后说不定还会封太子,登基做皇上,接受众人道贺的日子还有呢。” 陆修安失笑,“你想得也太远了,太子哪是那么好当的。” “深明通达谓之瑞,皇上封你为睿王,可见很在意你,希望你给大晏带来一股清气,再加上你是名正言顺的皇子,那个位置你有什么不能坐的?” 羽蘅的笑容里隐着一丝认真,“你真的不想吗?” 陆修安也认真起来,“我娘就是死在后宫争斗之中,皇宫虽然是天下最有权势的地方,但也是最冷最寂寞的地方……以前我觉得能活着长大就很幸运了,后来又觉得能被父皇承认,知道娘是谁就好。现在,现在我只想保护我在乎的人,以后不要再受伤就好。” 羽蘅脸红得要滴出血来,陆修安说起情话来,和从前的吊儿郎当一样,都让人招架不住。 她转而说起正事,“那晚的刺客,有线索了吗?” 说到这个,陆修安英俊的脸蒙了一层灰。 “没有,连露娘和鹤娘那里都没有消息,秦桓手下的人也都在议论此事是谁做的,看 来秦桓的可能性越来越小了。” 羽蘅也严肃起来,“怎么会,朝中还有谁能做得这么隐蔽彻底?” “如果抛开秦桓跟我的过节,从旁观者角度看,这次刺杀的确对秦桓没什么好处。我刚刚回京,正是声望最高的时候,这时候动手不仅动静最大,而且大家都会怀疑他,如果聪明一点,他应该等到风头彻底过去再说。” 是啊,的确很没有道理。 羽蘅想了想,“会不会他知道皇上没有当天封你为王,所以临时起意,觉得皇上并不在乎你?” 陆修安的眼神暗了暗,“不,父皇当天只说暂时不行,没有不答应,而且我一出来就遇袭,这点时间根本不够他布置。背后指使的人绝对是精心准备了才会做得这么干净。” 羽蘅不答话,虽然刺杀的主使该杀,但陆修安拼死立下的功劳,皇上却说话不算话,算不得明君所为! 对于现在的这个皇帝,羽蘅一直都感想复杂。 他当年觊觎姜碧潇,才害得姜柳两家都被灭了,可是他又保不住陆修安,害得他这么多年死里逃生。 等到陆修安长大,拼命为朝廷立功,显示自己德才兼备,他却连陆修安最应有的地位都不肯给! 这样的爹…… 再想到他当年靠着秦家才坐稳江山,三十余年也无法压制住秦家,纵得他们在朝堂上作威作福…… 也就是看在陆修安孺慕之情甚重的份上,羽蘅才维持住面上的尊敬。 陆修安道,“不想了,你现在养伤要紧,睡吧,我看你睡着了再走。” “还是你先走吧,明天想必会有很多人上门道贺。” “是,”陆修安调皮一笑,“所以到你回去之前,我见到你的机会都不多,现在我要多看看你,你睡吧。” 羽蘅含羞点头,依言躺进被子里,闭上眼睛睡了。 听到羽蘅呼吸清浅了许多,陆修安才轻轻吻了吻羽蘅的手,转身出了房间。 等到陆修安一走,羽蘅就睁开了眼睛,刚才的旖旎温馨褪去,只余下轻轻的叹息。 第187章 提亲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正如羽蘅所料,叶府从第二天又开始客满为患。 陆修安和之前一样以养病推辞,只接待最重要的大臣。 但这一次秦桓和煜王没有亲自来。 他们只派人送了礼品和祝贺来,本人没有现身,包括秦桓一派的大臣,都是如此。只有少部分不得秦桓重用的,才厚着脸皮喝了一通叶府的茶。 叶老爷极力周旋,却发现来的人并不仅仅是恭贺陆修安封王,竟然有很多人开始打听陆修安的出生年月和平常的习惯喜好。 他们是想……提亲? 丞相胡备就是其中烦恼的一个人。 原来陆修安带队回城那天,胡备的女儿胡听莲也去看了,而且一眼就看中了最前面英俊非凡的陆修安,回来以后茶饭不思,陆修安挺拔俊秀的身影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 凯旋而归的年轻英雄,和丞相宠爱的小女儿,怎么看都般配。 胡听莲知道陆修安和胡备一样都和秦桓是死对头,回去就跟她娘说了心事,等听说陆修安受伤以后,更是在府里急得团团转,日日催她父亲多去探望陆修安的伤势。 胡备一向特别疼爱这个小女儿,从来不肯说个不字,只好多往叶府跑几趟。 可是胡备却愁眉不展。 如果只是一个普通的上进后生,胡备早就相看起来了,毕竟他自己也是寒微出身,只看中人品才学,并不重家世。 但陆修安的身世他早有耳闻,他将来是要做王爷的啊! 而胡备能有今天全是皇上亲手扶持的,他只能效忠于皇帝,不能和任何一个皇子走得太近! 否则如今的风光就会转瞬即逝! 这个道理,他比谁都明白。 胡备看了看陆修安日益稳重的面容,再一次在心里摇摇头。 这位睿王年不过二十,在朝廷任职不过两年,就立了这么大的功劳,绝不是寻常人。 这样的人,他的宝贝女儿是驾驭不了的。 胡备和陆修安客气了几句就走了,刚一跨进胡府,一个樱草色高挑的身影就扑了过来。 “爹爹!你去看睿王了吗?他的伤好点没有?” 胡听莲今年刚刚十七,生得十分娇俏,如画的眉眼楚楚动人,肌肤如雪,泛着盈盈光彩,此刻因为着急,那双秋水般的眼睛里透出殷切的光和希望,叫人不忍拒绝。@*~~ 胡备暗叹了一声,压下心里的疼惜,硬声道,“我去看了,睿王好一些了。” “那,爹,你有没有,有没有说起……” 胡听莲毕竟是大姑娘家,羞红了脸说不下去了。 胡备脸色更加冷硬,“莲儿,睿王不是你的良配,往后你就不要再想着他了,爹会尽快找一个合适的人家,把你许配出去。” “什么!”胡听莲如遭雷击,温婉的脸上全是不可置信。 “爹!为什么!是,是睿王看不上我们家吗?我是丞相嫡女,哪点配不上他了!” “莲儿!爹根本就没有提那件事,你跟睿王是不可能的!” 胡听莲娇躯一晃,满心期许落了空,眼泪瞬间滴落,她捂着嘴扭头就跑了。 胡备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想叫不敢叫,终究只是深深叹了一口气。 “老爷……”夫人陶氏走了出来,语气里满是怜惜。 “夫人,并不是我不疼爱咱们的女儿,实在是……睿王身份太特殊,莲儿若一意孤行,会毁了咱们全家,也毁了她自己的。” “我明白,老爷,我会尽力劝说她的,只是莲儿的脾气你也知道。” 胡备又长叹一声,“是我以前太宠着她,把她惯坏了。” 胡备很有自知之明,但更多的人却是不知道自知之明为何物的。 比如忠义侯。 忠义侯坐在陆修安的床前,大肆夸奖了。 一番陆修安的少年英雄气概,说得陆修安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满朝之上没人比得过,最后笑嘻嘻地加了一句,“我家中幼女也十分仰慕王爷”。 叶老爷送走了忠义侯,回房对陆修安道,“忠义侯刚才极力夸赞他小女儿如何端庄贤惠、美丽大方,看样子很想招你这个王爷为婿啊。 _o_m ” “我记得忠义侯,不是一向巴结秦桓的吗?”叶达辰奇道。 “对啊,忠义侯府的子女不成器,现在的这个忠义侯倒是乖觉,这些年仗着跟秦桓交好,在京城里很嚣张跋扈。”叶老爷道。 “那他怎么会想起来要跟我们结亲?” “秦桓几番受挫被罚,现在皇上又突然承认了修安的身份,忠义侯聪明,他知道秦桓好日子不多,来提前找靠山了。”宋淼冷哼道。 “墙头草!”叶达辰很不齿。 陆修安轻笑,深邃的眼神不屑一顾,“他倒不怕彻底惹恼了秦桓。” “忠义侯的爵位世代承袭,不管巴结谁,他都是不倒的,无非是过得好不好的问题。现在恐怕不止是他,朝中许多人的眼睛都盯住了睿王妃和睿王侧妃的位置,以后想往你身边塞人的只会越来越多。” 陆修安眼中闪过一丝烦恼,“穷在闹市无人知,富在深山无远亲,恐怕他们真以为能沾上光呢。” “修安,那怎么办,都退回去吗?” 陆修安略一沉吟,“都退回去多没礼貌,就摊开让他们说,我倒要看看是谁的脸皮最厚!” 陆修安放开了消息,短短几日,叶老爷收到的庚帖就有几十封。 如今虽然陆修安是皇子了,婚姻大事必须要皇帝亲口答应,但并不妨碍大家先递到叶府探探口风。 陆修安通通收下不表,流言蜚语在京城内传得越来越多,许多往日里要好的官家小姐们,如今见了都有些尴尬。. 而与此同时,到杜府去给二少爷杜唯则提亲的人,也是络绎不绝。 杜老夫人每日都端着笑脸坐在大堂里,听各路媒婆夸一番杜唯则,再夸一番某某家的小姐,脸都笑僵了也不敢露出不满来。 她是杜唯则的嫡母,媒婆要说亲,必须得她拿主意。 杜唯则侯爷的名头在那儿,杜老爷绝对不会允许让别人看出杜家的那点子龌龊事的。 可是杜老夫人心里恨啊! 这么多媒婆里,大官世家的不少,普通官员的就更多了! 这要是娶个高门女子回来,这个家还能让她的儿媳妇当家吗?杜家以后还是她的儿子继承吗? 难道她要强了一辈子,到老了还是被这贱种踩在脚下? 媒婆夸得越厉害,杜老夫人心里越恨! 好不容易应付完眼前这位,杜老夫人借口身子不舒服,吩咐后头的人都不见了。 丫鬟出去送走媒婆们,大堂里只余杜老夫人一个人慢慢喝着茶。 门外忽然有人问道,“老夫人,身子要紧吗?要不要请人来看看?” 杜老夫人抬头一看,一道妩媚的身影跨进门来,正是苏姨娘。 杜老夫人脸上有些不自在,之前几次她都没有出手帮苏氏,现在苏氏和杜羽然不知为什么得了皇后亲眼,苏氏对自己也淡淡的。 现在怎么来了? “没事,就是见的人多了,歇歇就好了。” “老夫人是家里的主心骨,难免劳累。”苏氏浅浅一笑,好像和老夫人从无芥蒂。 “妾听说,最近来的人好多都是京城里的大家族,刚好羽然现在认识了很多贵女,对京城的家族都有所了解,所以妾来问一问老夫人,需不需要妾补充一二,供老夫人参谋?” 杜老夫人心中一动。 她的确对这些媒婆背后的人一无所知,又不肯让人看出不行,这几日只是强撑着。要是苏氏能介绍一下,确。 实轻松多了。 _o_m 苏氏果然还是和以前一样,会迎合人的心思。 杜老夫人咳嗽了一声,“好,这些人我都派人出去打听过了,不过多一个人看看总不会错。” 苏氏心里冷笑,老夫人还跟以前一样逞强啊!要不是因为都不想让杜唯则好过,她才不会前来送这个殷勤呢! 但面上还是乖巧道,“是。” 苏氏坐到老夫人身边,接过那一沓庚帖,上面详细写着谁家小姐,家中排行第几,年岁几何,是庶是嫡等等。 “这位范小姐,是范家的旁支女儿,范家最出色的女儿应该是上次贺家的掌家夫人,范夫人和三夫人很交好。” 杜老夫人暗暗一皱眉,和柳芜交好,难怪上赶着要攀上杜唯则。 “这位曹小姐,倒算是大家,她祖父辈就在京中做官,但是庶出,将来做侯爷夫人,说出去不好听啊。” 对啊,不管内里如何,面子上要过得去,不然杜老爷就第一个不会同意。 “这位许小姐,家世一般,只,配侯爷似乎差了点儿。” “这位鲁小姐……” 苏氏一连说了好多个,不是这点不好,就是那点不成,杜老夫人眉头越皱越紧,头都发晕了。 正想说今天不看了,苏氏忽然“咦”了一声。 “怎么了,是谁家的?” 苏氏又沉默着思量了一会儿,才开口道,“这位杨家的小姐……我记得她爹杨大人之前是内阁学士,只是人太古板不懂变通,所以不得圣宠。这位杨小姐是他的大女儿,生母早逝,性格也随了杨大人不柔和,所以快二十了还说不上亲……” 杜老夫人越听越来精神,“继续说下去!” 苏氏貌似怜惜,“杨家现在是杨大人续娶的继室当家,生了一儿一女,杨小姐在家就时常和继母、弟妹吵架,名声都传出来了,可惜杨大人这唯一的儿子不争气,文不成武不就的,每日只知道抱着老子娘的银袋子。” “谁要是娶了杨家小姐,真不知道这家里日子怎么过,老丈人靠不上,杨小姐不恭不顺,小舅子又是这样……”。 第188章 不是他们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这都是外面传的胡话!”杜老夫人却笑了出来,头也不晕了,眼睛也有神了。 “皇上封的二品大员还有不好的?杨家出的小姐怎么也差不到哪儿去!我们家二爷是侯爷,我不忍心选个普通的人家给他,就这个杨小姐吧,我看着好,有眼缘。” 杜老夫人和苏氏对视一眼,俱是一笑。 “老夫人眼明心亮,妾比不上,不打扰老夫人休息了。” 苏氏轻柔一福,起身告退。 杜老夫人长舒一口气,跟这样的女人过一辈子,杜唯则,我看你还有好日子吗! 杜老夫人这边回了信给杨家请的媒人,羽蘅在云化寺就接到了消息。 柳芜浸染风霜的眼睛一沉,“二爷靠自己挣来的军功,她们居然还使这样的心思,要是没有二爷,现在谁认识她们!” 羽蘅手里精致的点心也吃不下去了,如柳细眉微微一挑。 本以为杜唯则现在高她们一大截,她们会收敛些,可是人至贱则无敌,就老夫人和苏氏这样脾性的人,不把她们彻底踩到尘埃里是不会消停的! “辛柳,传信给二伯,把老夫人特意挑的儿媳妇告诉他,请他小心点儿。另外,问问吴娘,之前让她准备侯府下人的事怎么样了,要加紧。” 辛柳转身要走,羽蘅又开口道,“还有,让人盯着点儿杨家,有什么动作赶紧来告诉我!” 辛柳匆匆离去,羽蘅纤细葱白的手指轻轻描着茶盏,沉思起来。 不出几日,全京城就传遍了,无人不知睿王和杜唯则成为今年议亲的热门人选。 不知什么原因,清风楼和映星阁都没有传消息给羽蘅,倒是来云化寺上香的夫人们说闲话,让辛柳、丹七和芸娘她们听见了。 心中一有心事,行动眼神间总会带出来点儿。 羽蘅见丫头们忽然都鬼鬼祟祟起来,猝然一笑,眉眼间明媚动人,备显风华。 “你们这些丫头,背着我偷偷说什么呢,莫不是春心动了,看中谁家的小郎君了?” 辛柳和丹七都脸红起来,“小姐!你瞎说什么呢!” “没事!你家小姐是最大方的,看中了就告诉我,我替你们掌掌眼。” 芸娘这才略带愁容地说,“小姐,是我们听说,如今给睿王提亲的人很多,而且不乏名门望族。” 闻言,众人都有些担心地看向羽蘅,包括柳芜。 倒是羽蘅坦然一笑,“他如今是王爷了,别人上赶着送女儿给他不是正常的么,你们在这里操的哪门子心。” “小姐!”辛柳不依道,“那怎么行呢,你为他挡了一箭,差点就死了,背上的伤疤都还没好透呢!” “啧啧,我挡了一箭,他就要非我不娶么?当初也不是这么说的呀!好啦好啦,你们就别费这个心了,有这个功夫多研究研究几个菜式,我现在最想最想的就是念如了。” 丫头们没法子,芸娘看了柳芜一眼,朝辛柳和丹七使了个眼色,三人一起退了出去。@*~~ 柳芜轻声道,“你真的不担心?我以为你已经和他说开了。” “是说开了,”羽蘅笑容不减,“但是娘,我早就知道有这么一天。纵然他对我有心,但我们能不能永结连理,未来变数太大。何必为了将来的事烦恼现在呢,开开心心的不好么?” “如果,他真的顶不住那些压力呢?” “那就走啊!离开那些讨厌的人,那些让我们不开心的人,我有手艺有银子,我们去哪儿不能快活度日!娘,我还厌烦应酬那些虚情假意的人呢。” 柳芜轻叹,放下心来,“羽蘅,你真的比娘通透聪慧得多。” 就不知,将来陆修安知道羽蘅曾经有这个打算,会是什么表情了。 杜唯则接到羽蘅的消息,转身就骑马直奔云化寺,见到羽蘅的。 时候还气喘吁吁的。 羽蘅大吃一惊,“二伯,出什么事了吗?” 杜唯则抿了抿嘴,坚毅的脸庞线条清晰。 “羽蘅,我要离开杜府,你能帮我吗?” “二伯,我派人去调查杨家小姐了,她也不见得就……” “我不管杨小姐怎么样,我不想再跟他们同在一个屋檐下,容着他们来算计我!羽蘅,你能帮我吗?现在盯着我的人很多,要是没有一个正当的理由,恐怕我这个侯爷的位置还没坐稳,就会背上不孝不悌的骂名。” 羽蘅这才明白过来,她秀丽的小脸清冷起来,聪慧的眼睛里闪过不忍的光,开口道,“二伯,你先坐下,有件事我查了很久,现在可以告诉你了……” 那一天杜唯则在云化寺呆了很久很久,离开时似乎很累,连马都骑不动了,只是牵着缰绳慢慢在小路上游荡。 后来有见过他的人知道他就是新任侯爷后,回忆起镇国侯眼神涣散,充耳不闻,失魂落魄地不知在想什么,有好几次都差点撞到别人身上。 只是旁人永远无法体会,那一天的杜唯则,内心的冲击有多大。 自杜唯则走后,羽蘅一直悬着心,虽然杜唯则是铁铮铮的男子汉,但这件事必是他最大的软弱之处,不知他会如何反应。 陈溪南见羽蘅皱眉,连忙把她拖出去散步,还说是因为她伤势渐好,要多多活动才能让身体恢复得更快。 有陈溪南在旁边咋咋呼呼的,羽蘅果然很快就把这些烦心事放到一边,笑了起来。 陈溪南看着羽蘅的笑容微微出神,“羽蘅,你笑起来真好看。长得又美,能力又强,难怪那么多人都喜欢你。” “胡说些什么,别是刚跟叶达辰和好了,春心就动了?” 陈溪南却不理她,狡黠地一笑,“还说没有,每天流水一样的送东西来,除了睿王和济民堂,还有一个人是谁呀。” 羽蘅的笑容却淡了下去,“那只是一个朋友。” “怎么我就没有这样的朋友,天天惦记着我,送我好吃的好玩的,还有那么多补品,都堆成山了!要我说呀,你就应该告诉睿王,让他也有点危机感。他自己天天在外头选妃,是不是都快忘了你了!” 羽蘅白她一眼,眼波生媚,却不理她,自顾自地往前走。 陈溪南又跟上来道,“你的伤好的七七八八了,虽然还不能太劳累,日常行走已经看不出来了,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去?” 羽蘅暗自思量了一下,杜府里的事情要时间筹划,京城里如今正是暗流涌动的时候,刺杀的幕后主使也还是没个头绪,反正要养伤,不如躲远点,说不定看得清楚一些。八壹中文網 “再过些日子吧,我在这山上住习惯了,反倒不想回去了。” 陈溪南愣了一下,脚步不知不觉慢了下来。 羽蘅偷笑道,“我的伤都好了,你也不用再陪着我了,要是想家就回去吧。” 羽蘅走远两步,大声道,“想叶将军更要回去,听说也有很多人看上他了!” “谁,谁说我想他了!他爱找谁找谁去!我又没有答应什么!” “哦,原来你是这么想的啊,那我就告诉修安,让他挑个贤惠温婉的女子给叶将军吧!” “杜羽蘅!”陈溪南气得直往前追。 刚追了两步,陈溪南忽然瞥见了什么人,一捂肚子道,“羽蘅!我肚子不舒服,先走啦!” 羽蘅回头一看,一个修长挺拔的人影慢慢向自己走来。 即使离这么远,羽蘅也能想象到他带了三分阴柔的俊美面容,他颌下的青须,和摄人心魄的笑容。 正是秦松立。 秦松立也贪婪地看着羽蘅。 她明显瘦了许多,脸色还有点苍白,清雅的小脸变得更尖,显得那双眼睛更大更。 透,只是视线扫过来,就让他的心悸动不安。 “你来了,多谢你每日送东西,我都吃不过来了。”羽蘅先开口道。 秦松立在她面前站定,“本来早就该来看你的,只是我害怕看到你躺在床上虚弱的样子……你不该是那样的。” 羽蘅轻轻一笑,转而说起别的,“听说皇上生了好大的气,训斥秦桓,户部又发生那么大的变动,你应该很忙吧。” 秦松立无所谓地点点头,“没什么我不能应付的,这次来,我特地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什么事?” “我可以完全确定,刺杀的事情真的不是秦家人做的。” 羽蘅眼神深邃起来,“真的?” 秦松立郑重答道,“我在宫中和丞相府的人都认真打听过,秦家没有任何举动,事情发生以后,秦桓非常惊讶,而且他知道大家都会怀疑他,他第一时间派人出去查找刺客,就是为了洗清自己的嫌疑。” 羽蘅沉思起来,越来越多的线索都说明这事儿真的跟秦桓没关系。 他反而还成了一个受害者。 _o_m 那会是谁呢?图什么呢? 现在也就只有修安因祸得福,封了王啊…… 羽蘅瞳孔骤缩,一个名字猛然出现,难道是他?! 秦松立不知道羽蘅心中起了多大的波澜,他又走近一步,轻声问,“你的伤怎么样了?我在四处寻找去疤的药膏,听说有位老先生做的最好,我请了他多做一些,做好就给你送来。” 羽蘅思绪被打断,垂下眼抿了抿唇。 秦松立一直都是这样,默默地用尽一切心思,让她觉得不安,觉得愧疚。 但不管如何,她和他终究有缘无分。。 第189章 幕后主使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不用了,反正在背上,留不留疤我无所谓。你事忙,不要为这些小事费心思了。” 秦松立心中一酸,徘徊了许久的一句话脱口而出,“我总是想,要是你没有追随他,没有离他那么近,会不会就没有这么多磨难,不会受这么重的伤……” 羽蘅,如果你选择的人是我,我一定会让你自由自在的! 可是原本还算温和的羽蘅却一下子冷了脸色。 “秦公子,你不明白,我并没有追随他,只是我和他要走的路,刚好是同一条而已。我出来久了,要回去休息了,秦公子也早点回城吧。” 羽蘅说完这话就头也不回地走了,只剩下秦松立呆呆地望着她的背影。 几乎与此同时,京城里的叶府迎来了另一位贵客。 端王陆青章。 端王精神抖擞,走路带风,身后跟着好几个小厮抱着高高的礼品盒,一进内院就大笑着上前拥抱陆修安。 “九弟!现在本王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叫你一声九弟了!本王真是太高兴了!” 陆修安也微微笑道,“多谢三哥。” “三哥恭贺来迟,你不会怪三哥吧?” “三哥说哪里话,小弟开心都来不及。” 端王好好打量了一下陆修安,“九弟,这一天三哥等了太久了,现在三哥在朝堂上终于不是孤身一人了,以后你我兄弟相互扶持,一起为父皇排忧解难!你如今身体恢复得怎么样?” “谢三哥关心,已经好多了,再过一阵子就能上朝了。” “嗯,父皇已经收到消息,羌羯王的使团已经出发了,大概半个月到京城,你是要快快好起来,好接待羌羯使团。” “这么快?”陆修安暗暗吃了一惊,似乎比当初说好的要早。 “可是那晚的刺客还没抓到,京城不宁,怎么好招待客人。” “这个嘛,父皇也有旨意了,那些贼人估计是抓不到了,京兆尹在城里大肆搜捕了这么久,都没个结果,也不能无休止地找下去了。” 说起这个,端王的语气淡了下来,“这次真是让秦相占了个便宜,本王原本以为父皇会借此机会大肆调查秦家,谁知竟没有。秦家根基深厚,果然非常事能动。” 陆修安星眸一闪,感觉有点不对劲。 “三哥觉得一定是秦家做的?” “九弟以为呢?” 端王转头看住陆修安,他唇角微勾,但眼睛却像深渊一样,冰冷无底,让人看不清他在想什么。 陆修安眨了眨眼睛,“我也不知道,这些日子我养伤都养糊涂了。” 端王宠溺般的一笑,“放心吧,九弟,三哥一定会为你讨一个公道的。你只要快点好起来,准备迎接羌羯使团就好,听说这次来的使者是个重要人物,我们的大英雄一定要用最好的姿态等着他们。” “是,多谢三哥。” 端王起身要走,陆修安起身送了几步,垂花门前,端王回头拦住了陆修安。 “实话说,凭九弟你立下的功劳,三哥原以为父皇会很痛快地封你为王,谁知父皇竟没有……不过这刺客这么一闹,你反而因祸得福了,真是上天庇佑,也算秦桓无意中做了件好事吧。九弟不要多送,回去歇着吧。” 端王含笑离去,陆修安的笑容却渐渐僵硬。 等到端王走出叶府,身影再也看不见,陆修安漆黑的瞳孔猛地一缩,使劲地扶住了垂花门。 “来人!” 当天晚上,羽蘅写的纸条和露娘传回来的消息,同时到达了陆修安的案头。 陆修安匆匆扫了一遍,眼中冷光越来越盛,嗤笑了一声递给宋淼道,“先生看看吧。@·无错首发~~” 宋淼接过来一看,羽蘅的纸条上赫然写着“恐端王主使”,露娘的纸条则说当日事发后,端王府中并无动作。 ,十分安静。 @ 宋淼斑白的眉头皱了起来,“这么说起来,真的是他?” “他今日说那些话,我就觉得有点不对劲,按理说不应该要找到那些刺客定秦家的罪么,他却指望父皇借此查秦家别的事情,想必他是想以此为引子,牵出别的事情来,计划落了空。”. “可是端王刚和王爷结盟,王爷又立了大功,他这时候刺杀你做什么,这不是自断臂膀么?” “不,”陆修安暗暗咬牙,恨意更深,“他计划得很好,只派了一二十人隔远处放了一轮箭就跑了,根本就没有下死手,他要的就是动静大,伤害小!如果他真要杀我,一两百人可以直接把马车射透,不管里面有多少人都活不下来。” “那他知道皇上没许你王爷之位?” “他没那么快的手脚。不管我是不是王爷,回京城当天被刺杀就一定会让皇帝震怒,矛头一定会引向秦桓,父皇也一定会更加向着我,这样秦桓原先准备对付我的小花招就全都没用了。秦桓的势力削弱了,我的力量强大了,他得到的助力才会更多!” “只用一点点小动作小伤害就能换来这么多的好处,端王的算盘打得真好!” 陆修安双目如炬,精光毕露,心中却怒意翻腾。 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伤害到羽蘅! 这笔账我一定要跟你好好清算! 宋淼沉思了片刻,点点头道,“如此说来,端王此人并不像表面上看到的那么仁善宽厚。” “以前是我小瞧了他,能在皇后手下平安长到这么大,还掌管了刑部,端王和明妃的手段不可小视。从今往后,要打起十二分精神,这朝堂上,我们没有朋友,只有敌人。” “那现在跟端王?” 陆修安闭目深吸一口气,再睁开眼时一片清明。 “眼下还不能跟他翻脸,我们现在还有共同的敌人。但这次的事,我不会就这么算了!让鹤娘和露娘都查一下端王的事,从小到大所有可疑的事情,我全都要知道!” “好!” 当羽蘅也为了自己的猜想震惊不已时,杜府里来了一位贵客。 忠义侯家请了媒人上门,说忠义侯的小儿子看中了杜羽歌,要纳她为妾。 话音刚落,杜老夫人苍老浑浊的眼睛里迸出狂喜,罗氏端茶的手却猛地一抖。 最害怕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 媒人打扮得花枝招展,摇着一把小扇,眉梢眼角都透出高高在上来。 “忠义侯府那是什么人家?世代簪缨,自打有大晏以来就是侯爷,世袭罔替的!忠义侯的小儿子今年才二十七,年富力强,长得又潇洒,大小姐能跟了这样的人,是几世修不来的福气啊!” 杜老夫人陪着笑,“是啊,是啊。” “不知贵公子是在哪儿见到我女儿的?我们家家教甚严,大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根本见不到外男。”罗氏道。 “哎哟,这说起来就是有缘了!”媒人抿嘴一笑。 “据小少爷说,是除夕赐宴那天在宫里偶然瞥见过一眼,大小姐端庄婉约,小少爷一下就看中了,打听了好久才知道是杜家的大小姐,这不,刚打听出来就催着我上门来了。” 罗氏极力忍着心口的怒气,难道就是那一次害了自己的宝贝女儿吗? “可是大小姐是我嫡出的女儿,我舍不得她去做妾。” 媒人脸色一变,尖利的三角眼里满是轻视。 “大夫人,虽说府上二爷现在做了侯爷,可是大小姐毕竟只是侄女,府上的大爷听说是白身吧?连个差事都没有,不就是普通老百姓吗!小公子看得上大小姐,肯纳她为妾已经是看在侯爷的面子上了,不然大小姐就算削尖了脑袋也进不了忠义侯家的大门啊!” “你!”罗氏气得眼前直发黑,什么话都说。 不出来。 自己清清白白的女儿家,被别人这样轻视,这简直就是剜罗氏的心头肉! 杜老夫人把脸色一板,“儿媳妇!你先回去,这个家还轮不到你做主!我自然会跟老爷商量的!” 又对媒人笑道,“等我和老爷商量过后,再请您来说话。” 媒人冷笑一声,起身就走,一点客气都不留。 @ 罗氏喘着粗气,还想跟老夫人说什么,但终究什么都没说出口。 老夫人和老爷的脾性她早就看透了,有巴结权势的机会,他们怎么会放过! 反正牺牲的,只是他们不在意的羽歌! 罗氏转身出了大堂,刚转过一个角落就见杜羽歌带着侍女站在外头,端庄秀丽的脸上早已满是泪痕,显然已经听到了大堂里的话。 “娘,我不要去做妾,我不愿意!” “羽歌,娘的好女儿,娘知道,娘知道……” 罗氏把伤心欲绝的羽歌抱进怀里,为母则刚让她越来越坚毅。 “娘一定会想办法的,娘一定不会让你去做妾的。” 第二天,罗氏就以看望羽蘅和柳芜为名,带着羽歌去了云化寺。 羽蘅对她们的到来有些惊讶,但一看羽歌红肿的眼睛就知道,出事了。 陈溪南陪着羽歌出去散心,罗氏在房间里将昨天的事情讲了。 柳芜惊讶道,“忠义侯家,他们怎么会找上羽歌?虽说是世家,但忠义侯宠溺子女,几个儿子都不成器。” “不止,”羽蘅眼神清冷,“听说忠义侯的小儿子何英卓最是好色,早早就娶了正妻,不到三十的年纪,姨娘都纳个了,后宅里每日鸡飞狗跳,热闹得很。” “什么!”。 第190章 回来的不巧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罗氏没想到何英卓如此不堪,更加心痛如绞。 “他说是在除夕赐宴那日见到了羽歌,才看中了她,姐姐,我真是后悔,当初不该眼热那些贵人,非要让羽歌去赴宴……” 罗氏拿帕子捂着脸,哭得抬不起头来。 柳芜心疼地拍拍她的手,连声劝道,“你别这么说,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今天这样的事,眼下想法子才是正经。” “我昨晚想了一夜,老夫人和老爷是什么性子你是知道的,他们肯定愿意牺牲我的羽歌攀上忠义侯家,大爷,大爷实在是说不上话,我,我……逼急了我就带着羽歌回江陵!” 罗氏又红又肿的眼睛里满是果决。 羽蘅尚还冷静,开口道,“大伯母不用自责,除夕赐宴只是忠义侯的说辞,说到底还是看二伯做了侯爷,想来巴结一二。” “真的?那他为什么要羽歌?” 羽蘅冷笑一声,清丽的小脸满是寒霜。 “这些有权有势的人,以为别人都羡慕他们,伸伸手指头就会前扑后拥地有人上赶着听话,他们准以为纳大姐姐为妾,已经是给了杜府天大的面子了。” 这话和昨天的情形一般无二,罗氏静心听下去。 “不仅是二伯这边,睿王那里忠义侯也递了话头,想把自己的嫡女嫁过去当睿王妃,彻底绑上睿王呢。” “那,那,现在怎么办?羽蘅,你有法子救救你大姐姐么?” 羽蘅思量着,在房间里走了几步,从窗棂里望出去,可以远远看见羽歌和陈溪南两人在后山坡上慢慢走着。 这么好的姑娘,她才不会便宜了忠义侯府里的那些蛀虫! “这件事情要解决不难,只要老爷不同意,老夫人就彻底没办法了。大伯母,你和大姐姐安心住几天,散散心,过几日我们一起回去。” 罗氏这才放下半颗心,默默地点了点头。 三日后,山下传来消息,老夫人果然回了杨府的话,要为杜唯则定下杨家的小姐,今日杨家的媒人就要上门交换庚帖了。 事不宜迟,羽蘅立刻让人通知杜唯则,自己和柳芜带着罗氏、羽歌赶回杜府。@*~~ 到家一看,时候正好,杨家的媒人和另一位穿着讲究的妇人正和老夫人坐着喝茶谈笑。 那张庚帖就放在小几上。 澜儿等在门前,见羽蘅到了赶紧迎上来搀扶。@ “三小姐,二爷还没回来呢。” “来不及了,我先进去,你去门口继续等着,二伯回来就让他立刻进来。” 说完羽蘅和柳芜一起进了大堂。 羽蘅清冷秀丽,柳芜气质典雅,一进去就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哟,我回来得不巧,家里来了客人了。祖母,这位是?” 老夫人脸上的笑容慢慢沉了下去,怎么这个时候她偏偏赶回来了! 当着客人的面连个礼都没有,这不是当众给我难堪吗? 那位穿着讲究的夫人眼睛闪了闪,笑着上前行礼道,“这位想必就是永安郡主了吧,一直听说永安郡主秀外慧中,巧手仁心,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我是杨大人的妹妹,奉我嫂嫂之命来府上结亲的,我家的嫡出大小姐端庄大气,和府上的二爷镇国侯正是天作之合……” “原来是杨夫人,”羽蘅打断她的话,“本郡主一直在云化寺给镇国侯祈福还愿,今日刚刚归府。不知这议亲之事,可有通知镇国侯?” “羽蘅别胡闹!”老夫人板着脸呵斥道,“婚姻大事都由父母做主,你二伯年岁再大也出不去这个理!你一个小姑娘家过问长辈的婚事,成什么体统,还不快回你的院子去!” 羽蘅却嫣然一笑的容貌焕发出十分的光彩。 “祖母消气,并不是我这个做晚辈的要过问伯伯的婚事,是因为我收到太后的。 传信,也在打听二伯,据说有几家宗亲都起了心思,所以我才多嘴问一问。都怪我,为了替二伯祈福还愿,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府里,耽误了。” “什,什么……” 老夫人彻底慌了,这要是真的嫁进来一个郡主公主,自己还不得每天去给那贱种请安? 这日子还怎么过! 可是当着外人的面,老夫人绝对说不出不要宗亲之女的话来,更怕杜老爷知道——以杜老爷的秉性,肯定会一口答应下来的! 杨夫人和媒人闻言也有些尴尬,说好了来换庚帖,怎么出了这档子事儿? 就在这沉默的空当,外头匆匆跑进来一个高大的人影。 身穿甲胄,伟岸威武,行动间带着肃杀之气,把杨夫人和媒人都吓了一跳。 正是杜唯则。 杜唯则眉眼冷淡,带着浴血后的锋芒,朝老夫人一拱手,“听说老夫人在为我选妻,儿子感激不尽,但有句话一定要当面告诉老夫人。” “你要说什么就说吧!今日我的老脸是丢尽了,你们一个个都来给我难堪!” 杜唯则却仿佛没听见,“我娘过世后,我在娘的坟前起过誓,一定要告知过娘亲才会成亲,还请老夫人成全。” 老夫人瞪大了眼睛,脸色突然一白,像是见了鬼! “你,你说什么!你娘?” “是的,我死去的亲娘。 _o_m ” 杜唯则直起身来,目光灼灼地盯着老夫人,老夫人更加身子发软,差点从椅子上滑下来。 “你那个娘都死了那么多年了,尸骨都埋在老家江陵,你还想怎么告知?你这分明是托辞,是狡辩!” “老夫人!”杜唯则眼神一厉,生生带出几分杀气,“老夫人慎言!我娘去世多年,但也是老爷的正室原配,将来还能凭借我的侯爵请封诰命,请老夫人多放点尊重!” 杜老夫人眼一翻,手一瘫,晕在了座位上。 封赏诰命的应该是我! 旁边的丫鬟尖叫一声,“老夫人晕倒了!快去叫老爷来!” 大堂里瞬间乱了起来,丫鬟小厮们手忙脚乱,拿帕子的拿帕子,叫老爷的叫老爷,倒水的倒水。 只有杜唯则、羽蘅和柳芜定定地坐下没动。 杨夫人和媒人更尴尬了。 刚才永安郡主说宗室贵女都看上了镇国侯,现在镇国侯又说要先到他亲娘坟上去见过,敢情这镇国侯不是老夫人的亲儿子? 亲不亲儿子也没事,可是镇国侯这架势不像是要好好说亲的样子啊,他们杨家巴巴地赶来,还以为能攀上新贵,现在这算怎么回事? 杨夫人怨上了老夫人,都怪这老太太逞强,自己家里都没说清楚,叫她们来换什么庚帖! 媒人看了看杜唯则冷得像石头的脸,到底是舍不得抛下这个巴结新贵的机会,凑上去陪笑道,“镇国侯,我们杨家的小姐啊,真的特别端庄贤惠,镇国侯年岁不小了,又新任侯爷,等开了府总要有个夫人料理家务,才好安心朝事啊……” “谁要当侯府夫人谁去当!我才不去!”外头传来一道尖利的声音,大声嚷道。 羽蘅转头一看,一个身量高挑的女子从外面跑了进来,她看起来十七八岁的年纪,长相平平,甚至看起来还有点木讷,寻常的浅紫色长裙在她身上也显得有些成熟。 但她柳眉倒竖,怒气冲冲地跑进来对杨夫人道,“我已经告诉爹爹,我不嫁!你们不用费这个心了!” 想必就是那杨家小姐了。 听说她脾气不好,现在看来倒有几分真。 杨夫人又惊又怒,噌地站起身来斥道,“你一个大姑娘家,跑到男子家里来说这些话,你还知不知道害臊!” “不知道害臊的人是你们!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什么心思,不就是看人家刚做了侯。 爷又没有家底,想攀附上去提携你们吗?我告诉你们,死了这条心吧!” “你,你,我,我……”杨夫人气得跌坐在椅子上,翻着白眼,也快晕过去了。 “我才不会让你们拿我去换人情换好处,让你们利用我!我拼着名声不要,就算一辈子不嫁人,就算做了姑子!也不会让你们得逞的!” 媒人垮着脸,这桩亲事彻底黄了。 杨小姐朝羽蘅、杜唯则一鞠躬,“对不住,给你们添麻烦了,我们这就走。” 羽蘅轻轻一笑,倒对杨小姐这爽利的性子挺喜欢的,可惜了。 @ 她看了杜唯则一眼,杜唯则仿佛根本没看见杨小姐,一动不动。 “不客气,杨小姐,不送。” 杨小姐也不管杨夫人真晕假晕,和媒人一起拖着她就走了。 等杜老爷赶到的时候,杨家的马车都已经走得没影子了。 老夫人恰好***一声,缓缓醒来,惨白的脸上满是委屈。 “老爷,我活不下去了,让他们当着外人的面作践我啊……” 杜老爷一听就有些生气,可是转身对上杜唯则和羽蘅…… 这一个是皇上亲封的镇国侯,一个是太后喜欢的永安郡主,哪个他都得罪不起啊! 只好忍下一口气,尽量平静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不是说今天和杨家换庚帖吗?羽蘅,你怎么突然就回来了,走的时候跟家里不说一声,回来也不说一声?” 看样子,杜老爷是要拿年纪小的羽蘅开刀了。 羽蘅却平静笑道,“祖父先别气,我可是为了杜家才急忙赶回来的。听说祖母选了杨家,我怕祖母不知道杨家底细,特意回来告诉祖母的。”。 第191章 都听你的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你以为祖父祖母都是傻子吗?我们当然仔细斟酌了才选的杨家!杨大人在朝是二品大员,杨小姐是嫡出女儿,怎么就配不上你二伯了?”. “那祖父知道杨大人并不得圣宠吗,知道杨大人的宝贝儿子什么本事都没有,天天混迹酒馆赌肆,仗着杨大人在外头花天酒地吗?” 羽蘅明亮的眼睛闪过一丝精光,“这样的小姐娶进门,能给二伯什么帮助,将来杨家败光了,还不抱着镇国侯这个牌子拼命地要?祖父难道是想让他把杜家也败光吗!” “这……” 最后一句话戳中杜老爷的七寸,他猛地皱起眉头,狐疑的目光看向杜老夫人。 这些话他全都没有听说过。 杜老夫人捂着脸,又非常巧地累倒了。 羽蘅怎么会放过她,那张清丽的小脸笑得更甜,更柔。 “祖母,这些事,您都知道吗?也不知祖母是跟谁商量,选了杨家,要我说呀,这不是憋着害祖母吗?祖父这么英明的人,怎么可能不打听清楚背后的家底。现在闹得祖母没脸,平白受委屈。” 羽蘅笑得那么无辜,老夫人心里恨得牙直痒痒。 谁看不出来她是故意这么说的! 可是老夫人心里也犯嘀咕,谁知道苏氏是不是真有别的想法呢? 羽蘅话音一转,又接着道,“祖父,我看祖母年纪大了受不得累,又心软爱相信别人,实在不适合再操持二伯的婚事。二伯的婚事是大事,说不准皇上都要过问的。眼下镇国侯的名声都还热着,动静太大容易招惹是非,不如过一阵子再说吧。” 杜老爷看看杜唯则没有反对,再看看杜老夫人那样子,心里直骂无能,点头答应了。 这一场闹剧终于结束了。 杜唯则回了院子,柳芜也带着丫头们回去归置东西,罗氏和羽歌早就盯着大堂的动静,听完全程以后更加下定决心,一定不能让老爷和老夫人定了羽歌的亲事。 羽蘅却带着辛柳出门去了清风楼。 辛柳看羽蘅的眼神又崇拜又担忧,她知道她家小姐很厉害,但每次羽蘅都能厉害得超出她的预料! 羽蘅疲惫地半躺着,好笑地看着辛柳的眼神在自己身上打转。 “你看什么呢?” “小姐,你伤口还疼吗?今天可算累着你了,干嘛还要出去?” “没事,回去休息两天就好了。打铁要趁热,背后算计了我们,不受点惩罚怎么行呢?” “小姐说的是谁?不就是老夫人吗?” 羽蘅秀雅的眉眼微微一扬,老夫人自然没存好心,但另外一个人更可恶! “一会儿你传信给睿王,请他到清风楼来一叙。” 陆修安到清风楼的小阁楼时,羽蘅正在里头津津有味地吃饭。 这一个多月满脑子都是她中了箭虚弱苍白的样子,突然看见她自己坐着吃饭,哪怕只是普通模样,都觉得格外美。 羽蘅抬头一笑,就像一朵向日葵突然有了阳光的眷顾,熠熠生辉。 _o_m “都是一样的吃食,怎么在这里吃,就是比在山上的好吃。” 陆修安伸手将她嘴角的饭渍擦去,动作轻柔至极。 “听辛柳说你今天可威风了,出了气当然胃口好了。” 男子手指的硬和女子的柔和截然相反,羽蘅又有些脸红,心下不住懊恼。 “那算什么出气,顶多就是敲打敲打,我找你来就是为了这事。” 陆修安却不想现在就说正事,他的手指没有离开羽蘅的脸,在脸颊处反复流连。 一定是她的脸上有魔力,对,就是这样! “修安!” 羽蘅脸热起来,白了他一眼,妩媚顿生,让陆修安心神一荡。 “今天下山也不告诉我,我好派人去接你。” 。 “事出从急,来不及。” “我迟早要把你绑在我身边,一举一动都让你离不开我。” 羽蘅心下一甜,自从那晚表明心意,他的情话就特别多,连送上山的纸条都让她面红心跳的。 “我可是听说上赶着做睿王妃的人数不胜数,睿王妃只能有一个,愿意做睿王侧妃妾室的人也很多。” 羽蘅不知道,她的声音轻软娇俏,带着一点撒娇的味道。 陆修安很受用。 “你吃醋了?” “我才不会跟那些女人吃醋,谁愿意当就谁当去,我还不稀罕呢。” 羽蘅故意转头,嘴角却止不住地勾起。 “傻瓜,谁都不如你……” 陆修安抱住羽蘅,羽蘅娇小得刚好容在他的怀里,陆修安的鼻子闻着羽蘅头发的清香,只觉得这一个多月的分离太久太久了…… 以后,他一天都不想跟羽蘅分开。 良久,陆修安才问道,“说吧,你想怎么做?算计我的将军,我也容不下。” 羽蘅在陆修安怀里抬起头来,“惜缘楼的罗衣。” 陆修安深沉的眼睛微眯,“你父亲最近去找罗衣的次数越来越多了,大约是心情不好。” “罗衣流落风尘这么久,也是该赎身找个好人家了。父亲身边长久没有可心的人,难怪总是闷闷不乐。” 羽蘅面上带笑,眼底却是一片冰冷。 陆修安怜爱地刮了刮她的鼻子,“都听你的。” 当晚。@*~~ 杜唯华又到惜缘楼去喝闷酒。 这些日子秦桓连同煜王接连被皇帝训斥,连带他的日子也不好过。 虽说杜家出了一个侯爷,原先的小钦差叶修安也变成了正经皇子,封了睿王,可是杜唯华一点都不觉得高兴。 他们这些人凭什么就能做得***,我哪里比他们差! 源源不断的嫉妒像毒药一样腐蚀着他的心。 只有罗衣清澈的笑容可以宽慰一二。 杜唯华像往常一样走进惜缘楼。 一楼大堂里有些吵吵嚷嚷声,杜唯华没有在意,直接进了常去的房间,对洒女道,“让罗衣来陪我。” 酒女面带难色,“杜大人,罗衣姐姐,今天恐怕不能陪大人了。” 杜唯华一愣,心下有了不好的预感。 “为什么?” “妈妈说罗衣姐姐做清倌儿太久了,今日必须要选一位恩客。” “胡说!我特意交代了不许让罗衣陪别人的!” 酒女有些害怕,“今日来了几个有钱的爷,都看中了罗衣,现在正逼着妈妈答应呢,就在楼下。” 楼下?就是刚刚吵闹的地方? 杜唯华急忙往那里跑过去。 那里果然有几个衣着不凡的老男人围着妈妈,虽然个个都举着大把银票,但全都大腹便便,肥得流油,双眼放出浑浊而贪婪的光,一看就是色中饿鬼。 罗衣就躲在妈妈身后。 妈妈陪着笑,让客人们先不要急,但奈何那些老男人都伸出手去拉扯罗衣,连她的外衫都快扯掉了,雪白的香肩露出一半,罗衣连连遮挡, 就快哭出来了。 杜唯华脑子里“嗡”地一声,像受了刺激一样冲上去大喊一声。 “都放手!罗衣是我的!” 众人闻言一愣,都停下手回身看他。 罗衣如蒙大赦,呜咽一声,跑过来扑到杜唯华怀里,整个身子还在轻轻地颤抖。 “罗衣,你有没有怎么样?” 罗衣紧紧偎着杜唯华,显然惊恐至极,圆润的眼睛里又是欣喜又是害怕,就像一只受惊的小鹿。 “杜大人,奴没事,还好您来了。” “哟,这是谁啊,想当英雄救美人啊?”一。 个吊梢眼的老男人上前道。 “就是,这里是妓院,凭银票说话,你喊那么大声有什么用。” “喜欢清倌儿就拿钱来买!少跟我废话,妈妈,这丫头今天到底什么价!” 另外几个老男人也都围了过来。 妈妈连连陪笑着安抚他们,“这位是罗衣的长客,吏部的杜大人……” “我管他什么大人小人,王爷来了也得按妓院的规矩办事!” “是是……” 妈妈走到杜唯华面前,低声为难道,“杜大人,这可怎么好!这些人就看中了罗衣,非要买她的初夜,我实在是拦不住了!” 罗衣闻言又轻泣起来,但还是抬头对杜唯华道,“爷,罗衣多亏爷的照拂才有几天好日子,但罗衣跟爷没有缘分,以后爷就忘了罗衣吧。” 说罢转头对妈妈道,“请妈妈去商量吧,我都听妈妈的。” “杜大人,你看这……”妈妈为难道。 杜唯华狠狠一咬牙,怀中娇弱怜爱的人儿怎么也不舍得放手。 “不就是银子么!罗衣我赎了,现在就带走!” “什么?!”罗衣吃了一惊,那双秋水般的眸子里全是不可思议。 妈妈也惊道,“杜大人,这,这不是几百两的小事,罗衣的赎身银子要一万多两……” “一万多就一万多!先记着,我明日就送来!” “杜大人,没这个规矩啊,哪有不给银子就带人走的……” 可是杜唯华根本不管老鸨的呱噪,搂着罗衣直接就走,连一应衣物首饰都不收拾了。 两人上了马车,徐徐往杜府开去。@·无错首发~~ 罗衣全心全意地仰望着杜唯华,“爷,奴能遇到爷真是上辈子休来的福气,要不是爷,奴不知要被作践成什么样儿。” 罗衣的崇拜让杜唯华很受用,他轻轻抚着她纤瘦白皙的背。 “以后你就算跳出火坑了,好好伺候我,不用想别的了。” 罗衣软软一笑,如春花初绽,却又想到了什么,微微一蹙眉。 “罗衣只想一心服侍爷,但爷突然带奴回去,家人会不会嫌弃奴?” 杜唯华闻了闻她软玉温香的身子,“不会,我的话看谁敢不听。”。 第192章 堵你的心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杜唯华领着罗衣进杜府的时候,羽蘅和柳芜已经歇下了。 今日奔波一趟,又吵了一架,实在是乏得很。 羽蘅明日还要进宫去看太后,今晚这戏,再大也不想看。 可是她不想看,别人却偏偏要送到她跟前来。 罗衣刚到杜唯华的书房坐下,苏氏就得到了消息。 她猛地站了起来,抓住那传信的小丫头不可置信地问,“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苏氏的目光像要吃人,小丫头被抓得死紧,又痛又怕。 “三爷,三爷带了个女人回来,就歇在书房了。” “什么女人?” “不,不知道,听赶车的说,是从胭脂街回来的……啊!” 苏氏的手太用力了,小丫头的胳膊青紫了一大块。@*~~ 孙妈妈赶紧打发小丫头走,给了一把零钱嘱咐她不要乱说话。 苏氏在房里走来走去,像个没头苍蝇一样。 “怎么会,怎么会,他怎么会突然带个女人回来……” “姨娘,先不要慌,打听清楚再说。” “对对,先打听,你去,快去派人在书房外头盯着,看看那女人到底什么来历!”.. “是……” “姨娘!”外头突然有人叫道。 一个小书童跑进来对苏氏道,“姨娘,三爷让我来拿钱,说要一万两。” 原来不等苏氏派人去打听,杜唯华就主动找上门来了。 苏氏直发晕,“一万两?要这么多钱干什么?” “三爷没说,只说要快点拿钱去。” 苏氏再也忍不住,带着孙妈妈直接去了书房。 敲开书房的门,苏氏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勉强带着笑,轻声问道,“书童来要钱,说要一万两,妾见他话都说不清楚,特意上门来问问,爷几时要?妾一时筹不到这么多银子。” “一万两你筹不到?你屋里的首饰都不止这个数,我明天就要,你赶紧想办法去。” “爷是要银子做什么,不如我明日问问大嫂,公中会不会有……” “不行!这银子不能从公中拿,我用来办私事的!” “是什么……” 苏氏还没说完,屏风后头突然有声音传出来。 “爷?” 这声音细细软软的,一听就知道是个年轻女子。 苏氏的手猛地攥紧了。 杜唯华闻声过去,从屏风后头带出一个女子。 这女子披着杜唯华的外衫,脂粉钗环没卸,相貌清秀婉约,眉目间的怯怯姿态尤其动人,但她妆容浓郁,一看就知道是哪儿来的人。 苏氏眼前一阵阵发黑,杜唯华居然真的带了个烟花女子回来了! “爷,这种人尽可夫的女人怎么能带回家来!爷不会拿一万两给她赎了身吧!” “胡说!罗衣是清倌儿!跟那些女人不一样!”杜唯华勃然大怒。 “她的话爷也相信?再怎么清也是窑姐儿,使的什么狐媚法子把爷迷成这样!” “啪!” 杜唯华怒气冲冲,重重地扇了苏氏一巴掌,苏氏直往后倒,头也更晕了。 “三爷?!”苏氏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三爷居然为了这么个***女人打我?” “怎么,现如今连你也要跟我作对,也要给我脸色看了?”杜唯华的声音满是压抑的愤怒。 “你仗着谁的势?皇后吗?给我滚!乖乖的把一万两送来,老老实实地做你的姨娘!再敢对我的事指手画脚,别怪我不客气!” “三爷!” 苏氏又急又气,又不敢真的跟杜唯华闹翻,一口气堵着上不来,直接昏倒在地。 孙妈妈赶紧带着苏氏回房休息,又是敷帕子,又是掐人中,。 好半天才把苏氏唤醒。 苏氏刚醒就一把攥着孙妈妈的手,“我不能,决不能让这个贱女人,就这么进门来!你去,连夜通知岩松堂,通知夕扉园!” “夕扉园?” “对!我要闹得所有人都知道!” “姨娘,缓一缓吧,爷正在气头上。” “快去!” 苏氏重重倒在床上,双眼无神。孙妈妈没法子,只好派人去各个院落通知。 夕扉园里柳芜已经睡着了,羽蘅半梦半醒之间回答了一句。 “父亲的事,我不敢多嘴,母亲向来宽容大度,不会介意的。” 而岩松堂早就得到了消息,但杜老爷叹了一口气,知道宝贝儿子和自己一样有些憋屈。 男人嘛,难受的时候要找个新鲜女人,常事儿。 岩松堂什么话都没传出来,只让苏氏早歇着。 苏氏知道这府里没人帮自己,彻底没了指望,满腔的恨意无处发泄。 杜唯华!你会后悔的! 这一晚,杜唯华就歇在了书房。 罗衣格外的温柔缱绻,抚慰了杜唯华心里所有的伤口。 清晨床上的红帕更是让杜唯华放下了最后一分怀疑,看罗衣也越来越顺眼。 这才是女人该有的样子! 而杜羽然来哭诉苏氏病倒在床起不来,杜唯华也没有在意,只是催苏氏赶紧筹钱来。 泰来院的热闹大戏,夕扉园和杜唯则都没有错过,成为了配粥的下饭菜。 杜唯则猜到是羽蘅授意的,柳芜也猜到了。 她轻轻嗔怪着看了羽蘅一眼,仿佛在怪她为了这些小人费心思。 羽蘅微微一笑,比昨日开心多了,“免得她们闲了就想法子害人,实在让人讨厌!” 现在有罗衣天天在府里堵着苏氏的心,我看她还有空去算计别人吗! 芸娘匆匆从外头走进来,“三夫人,昨晚新来的木姨娘在外头要拜见夫人,说是刚刚从岩松堂过来。” 羽蘅和柳芜对视一眼,杜唯华的动作够快的,今天就让罗衣去见了老爷老夫人,看来是要正了名分彻底在府里住下。 柳芜道,“你去我妆匣里拿一只玉簪送给木姨娘,就说我一向少见人,不必天天来拜我,好好伺候三爷就行。” 芸娘领命离去,羽蘅笑得一脸讨好。 “娘做得真棒!” 柳芜无奈地摇了摇头,“你今天要去济民堂吗?丁大夫说你伤口虽然好了,内里还要休养。” “娘,我没事的,今天我要进宫去见太后。” 这么久没去给太后请安,说不定宫里发生了很多新鲜事呢。 吃过早饭,羽蘅带着准备好的礼物进了宫。 一个多月不见,太后明显清减了些,但精神更好了,见了羽蘅就埋怨道,“听说你去礼佛祈福,一去就是一个多月,我只当你要剃了头去当姑子呢。” 羽蘅看了看旁边坐着的明妃、端王和另一个宫装漂亮的女子,笑容浅了些。 明妃还是一如既往的和蔼可亲,端王也是一样的温和仁厚,温和到甚至有点懦弱。 以前就知道这些都是假象,只是没想到,他们的心思会那么深,那么沉。 羽蘅心中打起十万分警醒,微微笑着上前道,“臣女就怕太后不高兴,在山上祈福也没忘了太后,特意手抄了一本观音经,请方丈大师放在佛前供了一个月,专门献给太后的。” 辛柳将带着的小匣子呈上去,太后翻开看了看,这才满意地笑了。 “算你有孝心,也不枉哀家疼你一场。” 明妃笑道,“郡主这一个多月不来,太后念叨了好几次,真是放在心里疼的。” “儿臣上一次见郡主还是年前郡主刚到京城时,一晃几个月郡主不仅身份。 变了,连样貌好像都变了,母妃,是不是儿臣眼花了?”端王也轻声开口。 明妃笑得慈祥,“郡主岁的年纪,就像这春天的花儿一样,一天一个样,当然越变越好看了,太后说是不是?” 太后不知想起了什么,视线在羽蘅和端王的身上转了转,只笑着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羽蘅却觉得后背一阵冰凉,端王和明妃,明显话里有话! 难道他们现在又把主意打到自己身上了吗? 羽蘅照旧给太后诊了诊平安脉,其实石子明把太后照顾得很好,只是太后喜欢让羽蘅多瞧瞧,图个安心。 又哄了太后两句,羽蘅起身要走,明妃也起身告退。 “端王妃近日有些不舒坦,正好郡主来了,能不能请郡主去本宫宫中坐坐,给端王妃瞧瞧?她素日谨慎,身子不爽也不肯声张,郡主同为女子,想必端王妃能放得开一些。” 那个宫装漂亮的女子,原来是端王妃…… 太后随意地挥了挥手,辛柳有些紧张地攥紧了衣襟,羽蘅坦然一笑,眼眸中透着了然和坚定。 “自当从命。” 几人一起从太后宫中退了出去,采薇等人都走了才轻声开口。 “端王像是对永安郡主起了心思,太后明知道郡主和睿王相识已久,怎么不阻止他们呢?” “羽蘅丫头虽然很好,但家世不及,想做睿王妃不够格,做个侧妃倒勉强行。可是她若做了睿王侧妃,以她和睿王的交情,必定凌驾于其他人之上,连正妃都比不过,这岂不是留下家宅不宁的祸根了?” 采薇深知太后最恨的就是妾室凌驾于正室之上,缓缓点了点头,“奴婢受教。” 太后叹了一口气,“我也舍不得那丫头,但只希望她不要妄想不该有的东西。” 慈宁宫外,端王走了一截就要分道扬镳。 他温声宽慰端王妃,又先谢了谢羽蘅,最后才给明妃行礼,转头走了。@·无错首发~~ 只是他打量羽蘅的眼神明显比在宫中放肆得多,他的目光久久围绕在羽蘅身上,让羽蘅感觉到一阵阵头皮发麻。。 第193章 想纳我,你也配?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送走端王,明妃不再跟她们说话,转头走在前面。 羽蘅和端王妃安静地跟在身后,正好借着这个机会仔细看看端王妃。 端王今年三十六,端王妃看起来也有三十出头了,长得很柔美,眉眼平顺,看起来倒和端王气质相合,很有夫妻相。 只是她身子消瘦,虽然从头到脚都是珍贵的衣服饰品,但脸上隐隐带着愁容,一路低着头,余光都没瞧羽蘅一眼。 进了明妃的庆祥宫,明妃说要去换衣服歇息,让端王妃和羽蘅在暖阁里说话。 宫女们端上了茶,关上了门,羽蘅拿出腕枕细细地给端王妃把起脉来,倒是端王妃微微一愣,没想到羽蘅把那句话当了真。 眼前的女子并不算绝色,但却有种让人挪不开眼的冷静睿智,似乎不管发生什么事,她永远都能在混乱中找到正确的方向。 年岁也不大,听端王说,刚刚十六岁。 十六啊,她记得进端王府那年也是十六,端王对她格外温柔眷顾,他们夫妻俩很是甜蜜了一段日子,过了不到一年,她就怀上了云安郡主。 可是自打生了郡主,她再也没有生下过孩子,这一晃,也十六年了。 羽蘅如扇的睫毛微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端王妃身子没有大碍,只是受损过没有调理好,我斗胆猜一猜,是生云安郡主的时候?” 端王妃的神色认真起来,她竟然真的医术那么高? 旁边端王妃的侍女已经急切道,“对对,我们王妃就是那时候生云安郡主留下了病根,平时又不肯好好吃药……” “画扇!不许多嘴。” 羽蘅微微一笑,“王妃正值壮年,要是调养好了身子,再添一男半女也不难。” “果真吗?”端王妃惊喜不已,不妨这辈子还有再当母亲的机会。 “我怎敢骗王妃。只是王妃一要调养身子,二要多多开怀,若是心思太重,就算怀上了也艰难。@·无错首发~~” 说到这个,画扇晦暗地看了端王妃一眼,目光很是心疼。 羽蘅只当没看见,自顾自写了方子交给端王妃。 “这个方子只是调养,王妃可以吃吃看,过些日子好转了,我再换助孕的方子。” 画扇听说羽蘅还有这本事,更加对羽蘅的话言听计从,千恩万谢地接过方子,宝贝地收了起来。 端王妃欢喜未消,想起自己夫君和婆婆的嘱托,暗自咬了咬牙还是开口了。 “永安郡主十六了吧,正是说亲的好年月,可曾想过找个什么样儿的人家?” 羽蘅眼睛一垂,遮住了里头晦暗不明的光。 “我自小不在父母身边,回到杜府才几年,还不想这么快和父母分开,我母亲说要多留我几年。” 端王妃顿时有些尴尬,“是,做父母的都舍不得儿女。可哪有女孩儿不想这些的,本宫闺中时就时常和交好的朋友幻想将来会嫁入什么样的人家。” “哦?是吗?” “后来进了端王府,本宫一直都觉得自己很幸运。端王人品贵重,宅心仁厚,待人更是谦谦君子,连府中下人都很少打骂。” 端王妃越说越露骨,羽蘅客气笑着不接话了。 端王妃咬了咬唇,拉过羽蘅的手轻轻拍了拍。 “本宫一见郡主就喜欢,想来是有缘,要是能和郡主做个姐妹,日日在一起该多好啊。” 羽蘅很沉得住气,抬起眼睛认真地看向端王妃。 辛柳却怄气得很,暗地里把帕子都要绞出花儿来了。 做端王妃的姐妹,还日日在一起,那不就是让郡主去做端王的侧室么! 我们家郡主好心替你调理身子怀小世子,你居然说出这种话来了,真是好大的脸! 羽蘅欣赏了一会儿端王妃脸上又纠结又愧疚的表情,暗。 叹端王必定不是好相与的,端王妃心思细腻柔弱才会如此畏惧端王和明妃。 可是不管怎么可怜端王妃,断没有拿我的下半辈子去交换的道理! 更何况我背上的伤还在隐隐作痛,宽厚仁心那一套,还是留着哄别人吧! 羽蘅噗嗤一乐,清雅瞬间生动起来,眼中的冷然却没有消退。 “端王妃说笑了,听说我和云安郡主一样大,和端王妃称姐妹岂不是占便宜了?再说我醉心医术,除此之外没什么优点,说不准多见几次,端王妃就嫌我烦了。” 端王妃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怎么会呢,郡主,明妃娘娘和太后都很喜欢你啊。” 这话是提醒羽蘅,太后和明妃都默许了此事。 “太后和明妃宽容大度,我却不能没有自知之明。刚才我就劝端王妃不要太过思虑,端王妃还是专心休养身子吧。病诊完了,请转告明妃娘娘,我还有急事,先走一步。” 羽蘅头也不回地走了,背影决绝,这种果断清楚地告诉端王妃一句话。 不管谁同意了,只要我不愿意,就没人能强迫我! 端王妃喉间一哽,心杂陈,为什么自己从来就没有这样的勇气呢! 明妃终于换好衣服赶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只剩端王妃的暖阁。 虽说端王妃还能再有孕也是个好消息,可是最重要的任务没完成,明妃的眼神晦暗不善,盯着端王妃没说话。 “去,派人传信给端王,就说拉拢不行,得来点强硬的了。” 心腹侍女领命下去,明妃看了看垂头丧气的端王妃,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回府的马车上,端王妃的侍女万分心疼,“娘娘不要伤心,眼下保养身子要紧,只要生下一个小世子,娘娘的地位就稳了。” 端王妃只是垂泪,“本宫要是做不成这些事,失去了王爷的心,又怎么会有小世子呢?” “依奴婢说,永安郡主不答应才最好,这样聪明果决的女人,真要是进了府,娘娘才会失去王爷的心呢! “王爷让娘娘去拉拢,娘娘去了,是郡主不答应,跟娘娘何干?王爷就算如今有些生气,等过些日子也会回过味来的,娘娘还是放宽心,好好调养身子。借这个认识永安郡主的机会,一举得男才是正经!” 端王妃擦了擦眼泪,她说得对,永安郡主这样的女子,必不肯屈居人下,的确不进端王府才更好。 只不过这样的女子,能被谁收服呢?八壹中文網 羽蘅出了宫直接往清风楼去,将宫里的事情传信给陆修安。 辛柳恨恨道,“端王打量别人都是傻子么,前脚派人刺杀,后脚就来拉拢,还想让小姐给他做妾,他也配!” “现在估摸着还真没人怀疑他们,他们才这么大胆,可是端王明知道小姐和睿王交好,怎么会起这个心思?”吴娘道。 羽蘅勾唇笑了笑,眉眼间萦绕着淡淡的清冷之色。 “恐怕端王早就起了这个心思了,我在贺府初见他的时候,他话中就有类似的深意。现在他提出想纳我,恐怕是看如今想和睿王结亲的人多,而太后不会允许我这样家世的女子成为睿王妃,他正好借此掌控我,就掌控了济民堂。” 吴娘担心地道,“这么说来,端王想必不会就此罢休。” “当然不会。今日让端王妃开口,只是试探,我不答应,他们就会让明妃开口,或者直接去杜府,再不济就会直接找皇上赐婚。” “小姐,那还等什么,让睿王先请旨赐婚啊!”辛柳道。 _o_m “傻丫头,哪有我们小姐上赶着让睿王去请旨的!”吴娘嗔道。 羽蘅也白了她一眼,“你小姐的法子多得是,这世上不想让我嫁到端王府的人,也多的是。” “小姐是说?” 羽蘅正色道,“吴娘。 ,传我的命令到映星阁,近日大臣们想结儿女亲家的多,这原本是好事,何必都偷偷摸摸的。忠义侯左手找上镇国侯,右手看中睿王,端王也想纳永安郡主为侧妃,这些好消息全都散出去,散得越广越好,吴娘,你这里也是一样。” “小姐是想,传到宫里去?” 羽蘅颇具赞赏,“煜王最近不得志,肯定就看不得端王趁机壮大,再说皇上也不见得喜欢底下的臣子这么多动作。” 吴娘微微一转眼珠就明白过来,“小姐果然聪慧,我这就去办。” “动作要快,不,我就要在市井小巷听到这些流言。@·无错首发~~” “是。” 当晚陆修安接到羽蘅的消息时,眼眸一厉,周身的温度瞬间降到呼气成冰。 宋淼接过纸条看了看,胡子一翘,冷笑道,“狐狸尾巴这么快就藏不住了,他也不怕一口吃不下,反而撑死了。” 陆修安捻了捻袖口,里头凹凸不平的触感摩挲着他的手。 “端王正是得意的时候,有些忘形是难免的,可是他先前伤到羽蘅已是千错万错,现在又觊觎不该肖想的人,实在太过分了!” “羽蘅丫头做得很好,皇帝肯定不会坐视这些人胡乱拉帮结派,修安,那你准备怎么做?” “当然是帮她一把!我养伤这么久,也是该出去见见人了。一川!备马车!本王要进宫谢恩!” 这一晚,睿王第一次以儿子身份和皇帝共叙天伦,皇帝非常开怀,留睿王谈了很久很久。。 第194章 敲打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第二天,八卦流言应声而起,上到六七十的老太太,下岁的小童,都知道今年谁都想把睿王和镇国侯收为东床快婿。 短短几天的功夫,传言越演越烈,除了真消息,假消息也越来越多,一时之间仿佛春意格外浓重。 羽蘅预想中的明妃传召或者太后传召都没有来,反而是这一日,马车驶在路上突然被人拦停,一个小厮恭敬地在帘外道,“我家主人请杜小姐七凤楼一叙。” 羽蘅挑开帘子往对面马车看去,隐隐看到一个衣着华贵的侧影。 “辛柳,跟着他们去。” 等马车进了七凤楼后院,小厮引着她们进了单独的雅间,里头等着的人转过身来。 果然是端王。 辛柳瞬间紧张起来,不住扫视四周,生怕还有什么陷阱等着。 羽蘅却稳稳地行了一礼,“端王有事可以直接吩咐,何必这样行事。” “郡主如果是听吩咐的人,本王还需要这么麻烦吗?” 端王看着眼前淡雅灵秀的女子,眼眸微深。 刚开始没把她当一回事,无非是想借着柳氏的名声,笼络一批老臣,谋一个好名声。 可是后来听说她医术高明,不仅治好了陆修安常年羸弱的身体,连偌大的济民堂都在她掌控之中。. 再后来皇后设计加害,计谋不可谓不精不巧,可是她却有本事逢凶化吉,反而做了永安郡主。 端王这才重视起来。 难道这世间真有能比肩男人的聪慧女子? 端王可不像煜王那样只重女色,可是从小到大他见的女人多了,大部分都是攀附权贵的蠢笨之人,能让他觉得机灵一点儿的都很少。 所以他才娶了懂事听话的端王妃,这些年端王妃小心翼翼体察他的心意,的确十分乖顺,这才安安稳稳过了十几年。 可是现在,杜羽蘅出现了。 “本王这次请郡主来,是想问一问郡主,可愿入我端王府?” “端王……” “侧妃之位是有点委屈你了,可是你家世根基太浅,眼下只能如此。不过等你入王府几年,生下一儿半女,将来也不是不可能。” 羽蘅仅有的客气微笑消失殆尽,心内不可抑制地升腾起怒气和可怜。 怒气是因为端王如此轻视自己,以为他只要伸伸手,我就应该感恩戴德地接受他赏赐的一切; 可怜是为了端王妃,她这样委曲求全,还为端王生下了一个郡主,可是在他们心中还是如此无关紧要,她的正妃之位就这样轻易被许给别人。 羽蘅周身的气息冷了下来,寒声道,“那天我已回禀端王妃,我年纪尚小,还想多陪母亲几年。而且端王说得对,我家世不好,可我却心高气傲,早就下定决心不肯做妾,如此只能回绝端王了。” 端王一愣,没想到自己亲自来问也是这个结果,顿时恼羞成怒。 “郡主好大的口气!本王客客气气地来问你,已经给你天大的面子了,你以为本王非要得到你的许可吗?乖乖入我端王府,免得闹得难看!” 羽蘅眼眸更冷,射出的目光如同冰刀一般,宁折不屈! “端王想去找谁就去找,想怎么做就去做,但是我的话也放在这里,此生绝不会进端王府!我还有事,先走一步,端王自便吧。” 羽蘅转身就走,端王大喝一声。 “杜羽蘅!你以为睿王能许你妃位吗,你以为睿王能守着你一个人吗?本王得不到的,其他人也不可能得到!” 羽蘅却头也不回,挺直的背脊犹如崖边青松。 羽蘅的马车刚走,小厮就从外头匆匆进了雅间。 “王爷,皇上有诏,要请王爷进宫说话。” 端王气息未平,皱眉问道,“现在?还请了谁?” “还不清 楚,似乎是皇上临时起意的,王爷快点吧,皇上已经在等了。” 端王心里预感更加不好,大手一挥,“马上进宫!” 皇帝这会儿摆驾御花园,就在御花园里设了座。众位***的大臣听说,都知道不是国事,相继放松了些。 端王赶到御花园的时候,已经有几个臣子到了,正陪着皇上说话。 端王扫了一眼,在座的有忠义侯,丞相胡备,还有其他几位大臣,似乎都往叶府去得很勤。 还没等端王瞧出点端倪来,皇帝就笑道,“端王来了,快坐吧,近日朕喜欢在这里坐坐,喝喝茶,吃点东西,静静心,你们也来尝尝吧。” 端王屏息入座,低头不多话,和往常在皇帝面前一样。 简茂亲自给各位大臣分了茶,众人吃过一回点心,奉承一遍皇帝,就等着皇帝说明来意了。 皇帝似乎特别高兴,微眯着眼睛笑道,“春天真好啊,所有的花叶都是新的,感觉人也年轻了,可是回头一看啊,儿孙都这么大了……” “皇上年富力强,正是年轻的时候!” “是啊!” “臣的身子骨比皇上差多了……” 皇帝更加愉悦,脸上的皱纹都快开了花,却挥了挥手道,“好了,别哄朕了。今日朕突然想起,云安今年都十六了,对吧端王?” “是,父皇好记性,正是十六。”端王恭敬应道。 “嗯,寻常人家十六岁的姑娘,都该议亲了,可是朕的亲孙女十六,朕怎么觉得就这么小呢,哪里舍得就嫁到别人家去。” 众臣又连连称是,端王心中不好的预感却越来越重。 杜羽蘅,正好和云安一样大! “忠义侯,朕记得你家的小女儿和云安差不多大,还有胡丞相,你家的女儿呢?你们都开始说亲了吗?” “皇上,臣的小女今年十七了。” “皇上,臣唯一的女儿,今年快十八了。” 忠义侯和胡备一一应道,但心里都是咯噔一下。 皇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今天召他们来,说的就是跟睿王结亲一事。 没看见选的人都是往叶府去的勤的人吗! 这个关节一想通,胡备马上答道,“回禀皇上,天下当父母的都是一般心思,臣也是舍不得女儿,想多留两年,哪怕留成老姑娘,臣也甘愿养着。” 皇上您可看清楚了,我没有上赶着攀附睿王的心! 胡备的话一说完,忠义侯就直嘬牙花子,这不是逼着自己表态吗? 可是,他就是想让女儿做睿王妃啊! “臣也是,臣的女儿还小呢,臣根本不操心结亲的事。” “对,对,臣的女儿顽劣不堪……” “臣的女儿也是……” 一时间,众大臣家的女儿忽然都染上了各种毛病,纷纷不适合结亲嫁人了。 “臣,臣……”忠义侯结巴了半天,那句话还没结巴出来,皇帝又笑了。 “忠义侯,朕听说你最近又添了一个孙子,真是有福气啊,这是第几个了?” “回皇上,是臣的第三个孙子了。”说起这个,忠义侯开心了。 “哦,是嫡是庶啊,哪一房出的?” “额……是庶子,臣的小儿子出的。” “哈哈,英卓啊,朕记得,长得特别风流潇洒,朕记得女人缘特别好?” “额,是,是。”忠义侯笑不出来了,额头渗出密密的冷汗。 “男人嘛,多娶几房妾室也没什么,只要有本事有功名傍身,改日带英卓进宫给朕瞧瞧。” 皇帝笑得一脸慈祥和煦,忠义侯却冷得打了颤。 自家的儿子,自己还不知道么,根本就不成事! 进宫丢自己的老脸,办差送人家把柄! 得,这回啊,睿王府别想了,镇国侯家的侄女也算了吧! 忠义侯臊眉耷眼的,歇了心气。 只有端王,听着皇帝看似拉家常,实则打压的玩笑话,心里却始终不甘心。 杜羽蘅,他一定要得到! 皇帝又留了众人一会儿,说了些羌羯使团抵京的准备接待事项,才发话散了,众大臣苦笑着离去。 端王却没走,默默留在原地。 皇帝一看他这个样子就知道他要说什么,心下微微不悦。 “儿臣不敢欺瞒父皇,儿臣的确想纳杜羽蘅为妾。” “端王府确实很久没有新人了,朕为你看好了一个,长宁侯家的三女儿。虽然是庶出,但从小养在嫡母身边,听说德容言功都很出众,配你正好。” “父皇,儿臣斗胆,只想求一个杜羽蘅!” “放肆!”皇帝突然大怒。 “别以为朕不知道你为什么要纳杜羽蘅!这些日子你小动作不断,朕都睁只眼闭只眼,趁着秦家和煜王最近受困,怎么,你想壮大力量了?看上杜羽蘅手里的济民堂了?” 端王连忙跪倒在地,心下突然一慌,“儿臣不敢!父皇素日是知道儿臣的,儿臣绝不敢有别的心思!” “那你就断了这份念想!杜羽蘅家世低微,本事却大,朕不会允许她嫁给任何一个皇子!” “是,是!”端王不敢再说,起身告退。 一直到了回府的马车里,他都还在因为皇帝的发怒而喘着粗气。 旁边的心腹侍从曹庚为主子心疼,气愤道,“这些人做事也不知道低调点儿,非要张扬得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下好了,连累王爷都被皇上教训一番!” 端王勾了勾唇角,笑意冰冷。 “不是他们张扬,是有人把他们暗地里的小动作掀到了明面上,打的就是惹父皇起疑,敲打我们的主意。” “这,谁这么大的胆子?” “还会有谁,自然是永安郡主。” 永安郡主? 那个十六岁的小姑娘? 曹庚知道自家主子对这郡主与别人不同,当下不敢说郡主不好,只是小心翼翼问道,“那王爷,皇上点明说了不许郡主嫁入皇子府,是不是……算了?” 第195章 睿王买单!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端王长长吐了一口气,“眼下是眼下,羌羯使团即将抵京,本王也一时腾不开手来,等忙过这一段日子,郡主迟早是本王的人!” 皇上不许杜羽蘅嫁给皇子,他却不允许杜羽蘅嫁给别人! 自第二天起,不仅上叶府明里暗里提亲的人几乎绝了迹,忠义侯府也给杜府递了话,说侯府内最近事忙,纳妾一事过段时间再说。 杜老爷和老夫人不知内中缘故,也不敢差人去问,只好把这事放下不提了。 罗氏和羽歌这才松了一口气。 羽蘅知道皇帝出手敲打了端王,后来再进宫,就没有碰到过明妃。 倒是端王妃身边的婢女,上济民堂找过羽蘅几次,看样子是信了羽蘅的话,要认真调理身子。 羽蘅对端王妃有些可怜,倒是真的帮她,也是希望她真的能再怀个孩子,把端王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但这些都是小事。 朝中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迎接羌羯使团! 四月十四,羌羯使者先行面见皇帝,奏明使团已近京城,不出三日即到,此次使团中最重量级的人物是王子殿下,以显与大晏长久和平的诚意。 皇帝很满意,吩咐使团就驻扎在鸿胪寺,由睿王带队迎出三十里,全权负责招待事宜。 你派王子来,我派皇子接待,很公平。 可是使者一见睿王面目就大吃一惊。 这、这不是当时打羌羯的大将军吗? 怎么变成了王爷! 派大胜的将军接待使团,这是明摆着的震慑和羞辱! 使者暗地里愤恨,但面上不敢显露分毫。 毕竟说是两国交好,其实彼此心里都清楚,他们就是求和来的。 当天使者返回羌羯使团,陆修安带队出发。 两天后,双方在离京三十里的驿馆相见。 陆修安一身蓝靛绣金锦袍,麒麟瑞兽盘踞其上,头顶的金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衬着他俊朗清逸,深沉敏锐的眼眸。 王爷的威严弥漫其身。 对面长长的仪仗队后,一辆雍容华贵的大马车缓缓驶来,马车上的人撩开帘子朝外看来,露出纹饰繁复、独具异域风情的头冠,以羌大晏的面容。 正是当初在羌羯的小王子。 陆修安眼露精光,慢慢加深笑容,笑意却不达眼底。 小王子看脸色似乎有倦意,盯住陆修安的眼神却尖锐犀利。 犹如草原上的狼。 两人对上目光,都想以无形的压力逼迫对方先低一头。 但一时之间只能僵持! 良久,终于还是小王子先动了。 他撇开眼,转身下了马车,再抬起头来,是一个客气的微笑。 “睿王,久仰。” 陆修安大笑出声,“王子殿下,本王久候多时!使团下榻地已经准备好,请入内叙话,稍作歇息!” 众人进驿馆内分宾主落座,衙役给众人上了茶,陆修安借这个机会再次打量了一下小王子。 此时的小王子已经是羌羯正式的储君,衣饰贵重自然不可与之前相提并论。.. 至少,曾经戴在大王子头上的那顶大宝石帽子,现在已经戴在小王子头上了。 可是小王子却不如之前从容闲雅,反而眉宇间添了几丝阴鸷,行动举止间也冷漠许多。 不过陆修安也不意外。 听说大王子战死后,原先效忠大王子的部分将领不肯效忠小王子,反出了羌羯,四处作乱。 再加上小王子根基太浅,羌羯朝中也有许多人面服心不服。@·无错首发~~ 因此小王子自当上储君以来就为了平叛和收服大臣的事情焦头烂额。 那副温文尔雅的皮,自然也装不下去了。 想到这儿,陆修安先笑道,“。 羌羯王身体好些了吗?” 小王子怎会不知陆修安是在暗示羌羯朝局不稳,只能皮笑肉不笑道,“多谢睿王关心,父王身体渐好。” “那就好,本王还担心大王子猝然离世,羌羯王支撑不住呢。” 小王子嘴角一抖,险些绷不住。 陆修安倒是笑得开心,仿佛真为了羌羯王着想。 小王子喝干了茶盏,沉声道,“本王这次出使大晏,时间紧急,想早点谈妥缔结和平盟约,好早日返回羌羯,不知睿王能否安排?” “这是自然,两国和谈现在是最重要的事。使团请先进城休息三日,三日后皇帝会设宴款待使团。” “不,不用休息三日,越早越好!” 陆修安微微一愣,微笑点头,“好,王子的意见本王会如实上奏的。” 接着,陆修安率队护送使团到了鸿胪寺,才进宫回禀皇帝。 皇帝倒没有思虑很久,就答应了小王子的请求。 大宴的日期就定在了两天后。 晚上陆修安去清风楼,将消息告诉了杜唯则和宋淼等人。 宋淼捻着胡子道,“今天才四月十六,他们比原先说好的时间早了足足半个月。” “而且他们是日夜兼程赶来的,从羌羯都城出发到京城只用了二十多天。”杜唯则道。 无错更新@ “看来羌羯朝内的情况,比我们预想的还要棘手,小王子大概很需要与大晏的和谈来稳住朝内外。”陆修安道。 杜唯则点点头,“皇上这边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毕竟这一仗打掉了半年的国库收入,咱们也需要休养几年。” “要担心的不是皇上和小王子。” “那是谁?”叶达辰好奇地问,“难道还有人会破坏和谈吗?” 宋淼和杜唯则都望向陆修安,陆修安望着窗外的市井。 “破坏倒谈不上,但小动作肯定会有不少。我已经在战场上赢了羌羯,如果这次招待使团也全部让我占了功劳,那我的重要性就会大大增加,这对某些人来说,是不可接受的。” “可是他们能怎么做?小王子现在就是只认你啊!”叶达辰还是不明白。 “他们会觉得,那是因为小王子不认识其他王爷啊!”宋淼又控制不住地翻了个白眼。 “煜王是嫡子,不出意外就会是下一位皇帝,他会眼看着邻国未来的王只认修安吗!” “哦,那煜王会抢风头咯。”叶达辰明白了一点儿。 “还有端王,”杜唯则道,“现在可以肯定,端王绝对是想争一争那个位置的。他也不会善罢甘休。” “啧啧,那小王子岂不是要成香饽饽了,他还会这么老实吗?”叶达辰非但不紧张,反而有些看戏的滋味,一盏淡茶喝得滋滋响。 陆修安回头,同样笑得风轻云淡。 “各凭本事,这才好玩嘛。” 第二天一早,羽蘅就接到陆修安传来的信,约她出去逛街,却没说怎么见。 羽蘅照例坐马车出门往济民堂去,正在好奇他们俩要怎么去逛街时,马车忽然一停,一个小厮挤了上来。 他低着头道,“睿王让我来告诉郡主,他在珍宝街等您。” 小厮的声音尖细怪异,羽蘅眉头一皱。 “抬起头来!” 那小厮依言抬头,羽蘅噗嗤一声乐了。 那粘着胡子,涂黄了脸的,不是陆修安是谁? 陆修安还特意做了个鬼脸,把辛柳都逗笑了。 “怎么样,我这手艺比辛柳如何?” 辛柳不敢回答,笑着行了个礼就出去坐到车夫身边了。 陆修安坐到羽蘅身边,伸出长臂揽着她,满足地呼了一口气。 “你怎么这副打扮?”羽蘅笑道,弯弯的眼睛像新月一样,又亮又美。 。 “羌羯使团已经到了,恐怕我要忙一阵子见不到你了,所以就想多跟你呆一会儿。正好!今天我服侍郡主逛街,甭管大的小的贵的便宜的,郡主只管买,一律由睿王付账。” 陆修安还做了个小厮的手势,有模有样的。 羽蘅却根本不上当。 “要是我没记错,珍宝街就在鸿胪寺附近吧,小王子就住鸿胪寺?”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不过我想多陪陪你是真的!小王子嘛,只是顺带着看看啦!”陆修安嬉皮笑脸,又把当初吊儿郎当那套拿出来了,但眼神里的光却很真诚。 羽蘅心中一甜,朝外头道,“去珍宝街,最大的那间铺子!” 珍宝街最大的铺子叫奇异阁,卖的东西也和铺子的名字一样。 够奇,够异,也够贵。 所以生意并不太好。 可是它一开就是几十年,据露娘说,不知道背后的主人是谁。 而且最重要的是,奇异阁的后墙,正对着鸿胪寺的大门。 羽蘅下车往奇异阁里走,里头如她想的一样,一个人都没有,只有一个小伙计守在柜台后,见有人来了懒懒抬了抬眼。 陆修安扮做小厮,低眉顺眼跟在羽蘅身边,很守本分。 羽蘅先转了一圈,见奇异阁的东西果然样式新颖,有几样给柳芜戴着肯定不错,也就不在乎价钱了。 “伙计,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都给我包起来!” 小伙计这才一个激灵,知道大主顾来了,殷勤地上来服侍。 包好东西,羽蘅又道,“还有更好的吗?我要买几支送给贵人们。@·无错首发~~” “有有有,请小姐楼上雅间,小的给您送上去慢慢选。” 羽蘅满意点点头,扔给他一块碎银子,“我喜欢吃东头那家的点心,你去帮我买点,本姑娘要坐着慢慢挑。” “是是。” 小伙计将他们引到雅间就出去了,自有丫鬟端上茶水,过了一会儿小伙计买回了点心,又端来两匣子首饰放到羽蘅面前。 “请小姐挑选,有需要就叫小的。” “去吧!”羽蘅递给他一叠银票,“这些够刚才的了吧?剩下的你先收着,等会我挑完了一起结账。” 小伙计欣喜地退出去,还贴心地关好门。 辛柳这才呼出一口气,拿了几块点心和茶水就坐得远远的。 她才不要打扰睿王和小姐说话呢!。 第196章 你们抢不走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陆修安对辛柳的识相很满意,心里决定以后要多赏辛柳银子,手却不老实地挨上了羽蘅的手。 “羽蘅,你瞧瞧这枚戒指怎么样?” 羽蘅轻轻白了她一眼,眼波生媚,却随他往自己手指上套着戒指。@*~~ 陆修安将这双小手端放在自己的手心里,女子纤细葱白的手指特别好看,因着常年侍弄草药,泛着淡淡药香,不管多名贵的玉戴上去都显得逊色三分。 陆修安将匣里的首饰试了个遍,决定全都买下来。 羽蘅向来不好这些,恐怕不够多,多买一些将来做嫁妆! 陆修安心里暗暗点头,觉得自己十分英明。 忽然羽蘅用肩膀轻轻撞了撞他。 “你看,那是不是羌羯人?” 陆修安转头看去,果然是几个面熟的羌羯人从鸿胪寺里走了出来。 都是昨天迎接的时候见过的。 那几个羌羯人在门口低语几句,兵分两路离开了,陆修安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因为两路羌羯人刚转到市集,就都被人尾随盯上了。 陆修安笑道,“恐怕还要一会儿才会回来,我们继续挑首饰。这些我都喜欢,一会儿让伙计都包起来。” 羽蘅柳眉轻挑,嗔道,“买这么多做什么,我也戴不过来。” “放着,”陆修安压低声音,“以后做了王妃就有机会戴了。” 一丝红晕爬上羽蘅的脸颊,她轻轻点了点头,只听得陆修安大声道,“伙计!重新换两匣子来!” 门外却迟迟没有动静,隔了好一会儿,小伙计才满头大汗地跑进来。 “对不住!小姐,让您久等了,小的这就给您换。” “我家小姐说这些全都要了,你再去拿更好的来。”陆修安道。 羽蘅听得楼下似乎吵吵闹闹的,问道,“楼下怎么了?” 小伙计苦着脸,“有两位小姐因为一件首饰吵起来了,小的们不敢劝。” “哦。” 羽蘅本不在意,忽然听得有一句声音特别大,直接穿到了楼上。 “你这种女子,也就刚好和那个镇国侯相配,一个武夫,一个莽妇!可惜,听说连镇国侯都不要你!” 这声音尖利粗俗,一听就是女子。 而且还莫名有几分熟悉。 羽蘅这下忍不了了。 吵架她不管,但这样贬低杜唯则,她就不能坐视不理! “伙计,拿到楼下去结账。” 陆修安一听就知道羽蘅是要为杜唯则出气了,微微一笑,连特别化丑的容貌都有几分神采。 这样护短的未来王妃,他怎么看怎么爱! 不过他不方便在人前露面,只是给了羽蘅一个眼神。 你放手去吧,有本王给你撑腰! 羽蘅却漫不经心地挥手走了。 吵个架而已,哪里就需要他来撑腰了? 慢慢下楼,一楼的吵闹还是继续,声音也越来越清晰。 刚才那个声音又说了许多瞧不起杜唯则的话,另一人终于忍不住反驳了。 “何小姐口气这么大,怎么不见你们府中出几个大将军呢?别是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吧!” 呵,这个声音羽蘅认识! 这不就是跟杜唯则议过亲的杨小姐吗! 最后一段台阶走完,羽蘅转过隔墙看去。 和杨小姐吵架的,果然是忠义侯的小女儿,何琨瑶。 听说忠义侯就想把这个女儿嫁给陆修安,做睿王妃! 想到这儿,羽蘅眼底更冷,嘴角笑意却更深。 “在楼上就听到有人吵架,原来是何小姐,杨小姐!” 何琨瑶转头见是杜羽蘅,心下直道晦气。 上次在云化寺就被她教训了一顿,。 刚才又说她家人坏话,被她听见,这杜羽蘅怎么就跟自己不对盘! 羽蘅端着手款款走来,周身气质比之上次又尊贵了许多。 何琨瑶再怎么瞧不起她,羽蘅的郡主身份在这儿摆着,只好低头行礼道,“原来是永安郡主,方才我们说话大声了些,吵到郡主了。” 杨小姐上次虽然没有细看杜家人,但也知道杜唯则有个侄女,得了太后的青眼,封了永安郡主。 当下也低头行礼,心下因为刚才的话有些尴尬。 羽蘅轻轻抬手,示意她们免礼,可是一开口就把矛头对准了何琨瑶。 “何三小姐,本郡主刚才好像听到,你说镇国侯是武夫,对吗?” “这、这……” “本郡主的二伯武艺高强,兵法娴熟,有勇有谋!在边关出生入死几十仗才赢了羌羯,蒙皇上赐封镇国侯,怎么在你眼里,就成了区区武夫呢?” 何琨瑶这才变了脸色,连忙挽救,“郡主,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羽蘅又逼近一步,“身为重臣子女,肆意贬低别的大臣,往轻了说是忠义侯教女无方,纵得你在外头胡言乱语;往重了说,是忠义侯心怀怨望,看皇上重用他人,有所不满吧!” “不不!”何琨瑶慌乱起来,要是自己说的话传出去,真要给侯府惹天大的麻烦了! “郡主,我真的没有那个意思!是我一时口无遮拦……是我无知,是我乱说话!求郡主大人有大量,不要和我一个无知女子计较!” 何琨瑶急忙行礼,要不是周围有人在看着,她就要跪下来求羽蘅了。 羽蘅漂亮的眸子微眯,里头的光隐晦不明。 “何三小姐知道就好,听说侯爷正在给何三小姐张罗婚事,本郡主奉劝何小姐,多待在家里绣绣花,读读书,准备嫁妆吧。” “是,是。” 何琨瑶屁都不敢放一个,狠狠咬着牙,带着侍女落荒而逃。 杨小姐目瞪口呆地看完整场大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个永安郡主看起来年纪不大,怎么身上的气势这么足! 她二伯镇国侯是不是也这样? 杨小姐又一次庆幸把婚事搅黄了,匆匆行了个礼就走了。 羽蘅在小伙计惊讶的眼神上楼继续选首饰,辛柳和陆修安都悄悄竖起了大拇指。 羽蘅失笑,转头一看桌子,猛地愣了。 “你,你不是要把店买下来吧?” 只见桌子上大大小小摆的全是匣子,金的银的红的蓝的,个个都大放异彩。 陆修安漫不经心,好像不值一提,“我这人比较俗,觉得你戴什么都好看。” 羽蘅当然不会真的把所有首饰都买下来。 很快一川就来报,两路羌羯人果真去了端王府和煜王府,而且都受到了热情款待,一直到现在都没出来。@·无错首发~~ 陆修安也就不再等了,陪着羽蘅去集市上随意逛了逛。 这回陆修安是真的把自己当小厮,老实地拎着大小盒子,任劳任怨,倒是羽蘅有些不好意思了,逛了一会就带着他们上清风楼吃饭了。 坐进小阁楼里,如今天气暖和起来,顶楼的风光更加好了。 吴娘被陆修安的乔装吓了一跳,可看他甘心给羽蘅当小厮,又觉得难为可贵,只好撇过一张老脸,假装看不见。.. 一桌好菜上桌,羽蘅给陆修安夹了一筷子菜。 “你说,煜王和端王会怎么做?” 陆修安看着羽蘅的动作格外舒心,自己也夹了一筷子肉放到羽蘅碗里,狡黠地眨眨眼睛。 “你太瘦了,多吃点肉。我猜啊,他们会……” 煜王府。 门口的小厮似乎早就得到了命令,热情地将羌羯使者迎了进去。 。 管家也很快出来相见,说煜王正在忙,请使者稍待,并命人上了好茶。 可是使者喝了一盏又一盏,等了足足半个时辰,煜王还没有来。 就在使者忍了又忍,实在忍不下去的时候,煜王才姗姗来迟,和使者说了两句客套话。 第一次见面,彼此都是试探。 使者送上了礼物,恭维了两句,煜王也赞了一回小王子。 虽然煜王言行举止间满是天朝上国的自矜骄傲,对小王子也隐隐有不屑,但面上都过得去。 使者也就咬牙陪笑了。 临走前,煜王笑道,“后日父皇设宴,本王有心款待王子殿下,也不敢抢先,不过京城繁华,王子殿下可以多逛逛,听说城西的如意玉行很值得一看。” 使者等的就是这句话,心领神会地一笑,转身离去。 而另一边端王府里,另一位使者受到的待遇就好多了。 管家虽然也说端王太忙,但端王并没有让使者等太久就出现了。 端王的温文尔雅和小王子有相似之处,使者明显更有好感。 尤其是端王和气地跟使者说了些家常话,关心了王子殿下是否习惯,让使者对端王的评价更高。 _o_m 而最后,端王也对使者提起了城中的七凤楼。 陆修安不知道自己猜的居然全中,只是心满意足地看着羽蘅吃饭。 羽蘅放下碗筷,端起茶碗道,“听起来是煜王和端王的行事风格,小王子每个皇子都要接触一下,显然是要广撒网,你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陆修安的神情还是那么漫不经心。 “煜王和端王心底里都是瞧不起小王子的,此刻放低身段,不过是为了不让我占尽所有风头。” “小王子要是只想认识一下未来可能的大晏皇帝,那就作罢,如果真想从哪位王爷手上得到什么……” “别忘了父皇还看着呢,经历过前段时间的变动,父皇会对王爷和羌羯之间的异动十分敏感。” “这么说,小王子最后还是会求到你手上?”羽蘅道。 “羌羯是我打败的,进京臣服是我谈下来的,只有我提任何条件,父皇才不会起疑心。” 陆修安轻轻抚上羽蘅柔嫩的小脸,笑得志得意满。 “这个功劳,他们怎么都抢不走的。”。 第197章 晚宴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第二日晚,一川果然来报,小王子今天早上先去了如意玉行,中午又在七凤楼吃了饭。 只是也许饭菜不太合胃口,小王子离开时,脸色不太好看。 陆修安对这些消息都不太在意,小王子在外头碰的钉子越大,到他面前时,姿态才会越低。 眼下两国和谈不会有大的变动了,对于他来说,更重要的是另外一件事。 使团进京的第三日,皇帝如约举行晚宴。 宽广弘大的保和殿金碧辉煌,一眼望不到尽头,里面铺开一百多张大席,每张大席都以珍贵的登兰草编织而成,再覆以精美的织锦绸,连纹样细节都一模一样。 今日到场赴宴的大臣有一百余位,大晏最核心的大臣几乎全都来了,随侍宫女有几百人,另有几百个小太监穿梭其间,源源不断为各位大人送上美酒佳肴。 虽然羌羯使臣团还没到,但此刻大殿里已经人声鼎沸,气势滔天了。 小王子领着十余个使者踏上台阶尽头时,看到的就是这样恢宏雄大的天朝上国气派。 这在羌羯国内,是永远不可能出现的景象。 进京以来的震惊在此刻达到了顶峰,小王子忽然想起他身为大晏人的母妃曾经说过的话。 _o_m “我儿,大晏只是一时落败,但它地大物博,人才辈出,不会永远败下去的。重新崛起只是时间问题。” 小王子一面为自己与大晏结盟的决定庆幸,一面为又止不住地酸涩。 如果他是这里的王子,他的势力一定会更大,他一生的功绩也会更高,更了不起! 可是现在,这一切都不可能了! 尤其是那个人的存在…… 小王子站在殿前神色变幻,一旁等候的小太监恭敬道,“奉皇上旨意,请王子殿下进殿!” 小王子收回飘忽的思绪,正了正神色,踏步入内。 “羌羯使团到!”尖利的声音向大殿深处荡去。 第一声脚步落下,大殿里就安静下来。 来往众人全都回头看着小王子一行人,目送着他们往御座下走去。 越远,越深,众人投来的目光越重。 小王子努力挺胸抬头,坦然直视各种打量的眼神。 殿门口的都是些品阶稍低一些的大臣,小王子并不怎么放在眼里。 但离御座越近,熟人就越多了。 叶达辰,镇国侯,秦相,端王,煜王,睿王。 他们看小王子的眼神各有深意。 终于走到御座下。 满殿的人都在等着小王子的动作。 跪还是不跪,拜还是不拜,决定了今晚的宴,也决定了明天的谈。 大殿里安静地过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悄悄凝聚,一触即发。 只有睿王陆修安最淡定。 小王子已经走到这里了,不会这么不识时务的。 终于,小王子深吸一口气,单腿下跪,以羌羯礼节叩首。 “羌羯王子,拜见大晏皇帝!” 后面的使者闻声双膝下跪,久久不敢抬头。 “哈哈哈哈哈,小王子有礼,请起请起!请入座!” 皇帝开怀大笑,众大臣全都松了一口气,陆修安微微一笑,颇显俊逸。 小太监引着使团众人到皇帝左下方入座,小王子更是坐在皇帝近旁。 有人扯着尖细的嗓音喊道,“开宴!奏乐!起歌舞!” 优雅恢宏的乐声响起,一队舞女鱼贯入内挥起长袖,腰肢劲摆,舞姿大气,大殿里又恢复了刚才雍容大度的气派。 小王子敛下情绪,拿出自己最好的笑容端起洒杯向皇帝敬酒。 “祝大晏皇帝多福多寿,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也笑着端起酒杯来喝了一口。 “。 殿下的大晏话说得很好。” “多谢皇帝夸奖,我的生母是大晏人,教过我很多大晏的风土人情。” “原来如此,”皇帝微微一愣,“难怪朕觉得殿下十分有眼缘。” 小王子轻轻一笑,神色中更像大晏人,“我父王比皇帝陛下还小几岁,可惜不如皇帝陛下身体康泰,我见皇帝陛下也很亲近。” “殿下有孝心,朕相信羌羯王一定会好起来的。” 皇帝想到陆修安曾经说过的那些话,不禁暗暗同意,由小王子做下一任羌羯王,的确对大晏更有利。 渐渐的,有人去给羌羯使团敬酒,使者们也一一回敬,大晏臣子与羌羯使者相谈甚欢,宾主齐乐。 大殿中的欢愉气氛愈加浓烈,烘得人人都有三分醉意了。 只是有人真醉,有人假醉。 陆修安几乎整晚都在专心看歌舞,不管谁来敬酒都推说伤未痊愈,不能喝酒,就连敬皇帝,也是用茶代替的。 小王子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敬完了皇帝、煜王和端王后,最后一个才来到陆修安面前。 此时他仿佛已经喝得半醉,刚举起杯子要说话,就站立不稳歪向了一边。 好巧不巧,正好紧挨着陆修安。 旁边的宫女太监纷纷来扶,小王子却挥手不许别人靠近。 陆修安宽容一笑,“小王子醉了,让他在这里休息一下吧。” 侍从只好退下。 陆修安把自己身边的太监也打发走,才轻声道,“听闻羌羯的酒最烈,小王子不可能酒量这么浅吧。” 小王子闭着眼,就像真的睡着了,却轻声回道,“有时候本王真的觉得,睿王实在太聪明了。” “彼此彼此。” “本王今天才知道,睿王当初只身入羌羯,竟然不是朝中吩咐的,睿王凯旋归来,也没有告诉皇帝?” “哦?”陆修安轻轻地瞥了他一眼,“是煜王还是端王告诉殿下的?” 小王子一噎,陆修安的有恃无恐明明白白。 “你就不怕我告诉皇帝?” “告诉皇帝什么,说本王阵前擅离职守?那是本王有勇有谋啊!说本王因私废公?皇帝不会相信的。” 小王子换了个姿势,侧头向陆修安,说话更隐秘了。 “本王和睿王还没找到机会叙旧呢,睿王是怎么从大将军,摇身一变成了皇子,改叶姓为陆的,还是说,睿王在黑山嘴就骗了本王?” 陆修安轻抿茶盏,“殿下说骗字就过分了,本王那时候的确只是大将军,至于回京后的种种变化,乃是机缘。” “听说你回京当天就被刺杀,身受重伤,皇帝才恢复了你的身份。你当初执意要打听当年的旧事,不全是为了战事吧,难道和你的身份有关?” 陆修安这才转过身来,将一杯茶半强迫地灌进了他的喉咙,带着警告意味的眼神紧紧盯着他。 “殿下喝点茶醒醒酒吧!” 小王子呛了一口,却微微一笑,原来他的软肋在这里。 陆修安却又接口道,“小王子进了城也没有真的休息,我的两位哥哥都已经密谈过了,可曾谈到什么满意的条件吗?” 小王子眼神一凝,冷笑出声,“看来本王的一举一动都在睿王眼里。” 陆修安避开这个话头,只取最关键的问题,“王子殿下想与谁交好,尽可以去,要是谁和殿下更投脾气,本王无所谓。” 小王子闻言一愣,没想到陆修安这么从容,在他身上根本看不到煜王和端王话里的拉拢,一丝丝都没有。 他就这么笃定? 小王子刚要答话,御座上皇帝忽然开口道,“王子殿下呢?” 简茂躬身道,“王子殿下喝醉了,在睿王旁边睡着了。” “既然这样,也罢,散了。 吧。” 简茂一拂手中的拂尘,示意宴散,大臣们摇摇晃晃站起来,太监们上前搀扶,一一送他们出殿回府。@*~~ 使者们也来扶睿王身边的小王子,小王子却暗中拽着陆修安的衣角不肯放手。 陆修安大声向皇帝道,“父皇,儿臣送小王子回鸿胪寺吧。” 皇帝已有三分醉意,随意扫了一眼,点了点头,转身在简茂的搀扶下离去。 陆修安这才伸手扶起小王子。 “殿下,请吧。” 陆修安没有扶小王子上羌羯使团自己的华贵大马车,反而上了陆修安自己用的马车。 一上车,小王子就端坐起来,眼神清朗明亮,半分醉意都没有。 “睿王说得不错,本王的确和煜王、端王都私下见了面。” “哦?两位哥哥都很好客,谈得如何?” 小王子却撇过眼去,“煜王骄傲,端王温和,但……” 但他们都给不了我想要的东西。 陆修安露出了然的笑容,“殿下此行只要签下国书,回羌羯就是大功一件,保殿下登基后几十年无虞,殿下还觉得不够吗?” “睿王,当着明人不说暗话,国书虽好,但远不如国君的品性令人信服,这不正是睿王要帮我除掉大王子的原因吗?” 陆修安笑意顿散,“殿下的意思是?” “你的父皇也已届高龄,听说身体也不太好了。煜王虽是嫡子,可是在我眼里,跟当初的大王子一般无二,他若是继任做了大晏皇帝,我才不会遵守这劳什子国书!”. “殿下慎言!这是我大晏的国事,不容外人妄议!” 陆修安声色严厉,想不到小王子野心这么大! 小王子却毫不惧怕,轻蔑一笑继续道,“端王嘛,看似温雅,实则阴狠懦弱,依我看,别说你了,他连煜王都不见得能斗得过!” “殿下!” 陆修安声音又高了一些,正要发火,忽然车厢被轻轻敲响。 “咚咚”,两声。 然后外头有人道,“有尾巴。” 陆修安敛了敛怒气,回敲了三声,转头对小王子道,“王子殿下可要抓紧了,接下来这段路不好走。”。 第198章 和谈有变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言毕,马车猛地加快了速度,并且急速转向,似乎转进了一条小路里。 车厢里立马就颠簸起来,小王子一个不妨,差点摔在厢壁上。 他赶紧学着陆修安的样子贴住后壁,紧紧抓住车厢,忍不住望向外头的视线里带着一丝惊恐。 “发生什么事了?” 陆修安却没有答话。 马车一直这样左弯右拐,速度飞快,车夫大声吆喝和挥鞭驱马的声音越来越急,路却越来越不好走。 小王子极力稳住自己,却还是被颠得七荤八素。 当然,陆修安也没好到哪儿去。 过了小半个时辰,马车才重新平稳起来,转入了一条大路。@·无错首发~~ 车厢又被轻轻叩响,这次只有一声。 “甩掉了。” 陆修安也回叩了一声,“回鸿胪寺。” 没过多久,马车就很顺利地抵达了鸿胪寺。 鸿胪寺大门在望,小王子走下马车,还有些余惊未消。 “睿王现在可以告诉本王,发生什么事了吧?” 陆修安抬头扫了一眼街角,“殿下车驾回来了,殿下可以自己问问。” 远远走过来的的确是小王子华贵的大马车,以及随行人员。 可是他们个个都神情疲惫,好像刚刚经历一场大战。 “怎么回事!”小王子高声喝问。 为首的使者上前回话,“刚刚我们经过闹市,看到有一群人打架,他们打着打着就冲撞到车驾了,还好殿下不在车里,他们纠缠了一会儿就走了。” 小王子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挥手让他们先进去休息。 转身对陆修安道,“你是说,有人想对我动手?” “殿下不会忘了秦桓秦相吧?他可是当年和大王子等人交易的主使者。现在虽然大王子已死,可是他怎么知道当年的龌龊交易没有被小王子得知呢?要是皇上知道当年真相,别说他秦相的位置,就连秦家的荣华富贵都保不住了。” “这可是在大晏京城!要是我真出了事,你们怎么向羌羯交代!” “所以他派的是流民扰乱车驾必经之路啊,如果殿下有所损伤,把那些流民交出去就是交代!秦相还派人跟踪了我的马车,还好我早有准备,有惊无险。” 小王子眸光一厉,里面透出的狠辣让人心颤。 但他却又很快收敛起来,深吸一口气,换上一脸笑容,看陆修安的目光明显很欣赏。 “果然如我所料,你的那些哥哥,都不如你。只是可惜,你根基不深,想做下一任皇帝很难。” “本王也无意皇位!” 小王子又谈到这个,陆修安又一次不爽起来。 “那谁做呢?一旦你复仇成功,煜王肯定不会是嫡子了,他那个笨蛋也坐不稳皇位。端王也不行,其他皇子更是无能!” “你!……” “睿王!本王觉得,你最适合做大晏下一任皇帝。只有你在位,才能真正保大晏和羌羯边境几十年太平,否则,本王继位后一定会进犯!” 小王子说得势在必得,陆修安明白他不是吓唬恐吓。 他的眼神第一次认真起来。 “好好想想吧,睿王。” 说罢,小王子转头带人进了鸿胪寺。 陆修安却在回府的马车上,沉思起来。 翌日早朝。 小王子带着使团准时出现,笑容满面,仿佛昨晚的危险并没有发生过。 使者恭恭敬敬递上一份国书,众大臣眼看着那本国书送到了皇帝手中。 和平条款基本之前就已经谈妥了,现在只要双方皇帝认可,盖下玉玺,就可生效,大晏以后至少几十年就不用再担心羌羯进犯。 可是皇帝翻开国书,眉头却一皱,看着小王子威严。 毕露。 “王子殿下这份国书,似乎与先前谈的不一样?” “本王来到大晏,才知大晏乃天朝上国,不是一句空话,相信加的这点小要求,皇帝陛下不会为难的。” “啪”! 国书被皇帝盖上,众人心里都有了不好的预感。 小王子到底提什么新要求了? “既然如此,请王子请先回鸿胪寺休息,容朕与众臣商议。” “自然。” 小王子带人离去,距离刚刚入殿,前后不到一刻钟。 等他们离开勤政殿,皇帝就阴沉着脸色将国书往下一扔。 “弹丸小国,竟敢如此张狂!” 秦相上前捡起国书一看,上面赫然写着,要大晏每年赠送羌羯银十万两,粮担,以保羌羯衣食不缺,否则不能保证不骚扰边境百姓。 秦相眼神一闪,快得让人看不清情绪,将国书递给旁边的大臣传看。 这次羌羯使团进京,最让他担心的就是当年的事被翻出来。 虽说当初和他谈交易的是大王子,且大王子与小王子历来不合,小王子应该不会知道那件事,可是…… 大约是因为当初在边境和小王子谈判的人是陆修安,秦桓就是觉得小王子不可信。 如果还是大王子掌权,现在作为皇帝代表接待使团的人就会是煜王,而他也会是风光无限的。 可是那个蠢货! 非要自己亲自上战场,还直接战死了! 搞得秦桓现在派人又是制造麻烦,又是跟踪,还一点消息都没探出来! 但若是小王子临时反悔,而被煜王说服的话…… 这功劳岂不是落到自己人头上了? 国书很快传遍了整个大殿,群臣忿忿不平的声音此起彼伏。 “岂有此理!” “羌羯小儿居然如此自傲,还敢提出这种要求!” “欺人太甚!” 国书最后传到煜王、端王、睿王三位王爷手上。 端王和睿王都只扫了一眼,煜王显然也想到了争功劳的事,和秦桓暗自交换了一个眼神。 皇帝平息了一下怒气,示意众臣安静下来。@*~~ “谈还是要谈的,他无非就是临时想多要点东西,试探我们的态度。既然他挑衅上门了,朕就要狠狠回击过去。诸位说呢?” 煜王出声道,“儿臣也是这样想的。如果父皇允许,儿臣愿意会一会这位羌羯王子,教教他在大晏说话做事的道理。” 皇帝闻言,对煜王的气势很满意,“很好,此事交给煜王去办,大人们认为如何?” 其他大人们都去看睿王,毕竟和小王子打交道最多的就是他,此次主要接待小王子的也是他。 可是他此刻却半眯着眼睛,好像大家商量的这件大事,他根本没听见。 胡备暗自狐疑起来,陆修安打的这是什么主意? 端王早猜到煜王的打算,本以为陆修安会和煜王争一争的,可是陆修安不说话,他也不好出头,只好静观其变。 至于煜王会不会成功,端王可是在心里打了个大大的问号! 既然大家都无异议,这事就这么定了。 散朝以后,陆修安直接回了叶府闭门谢客,说是连续几日劳累,身子又有些不舒服,要多休息不能见客。 实际上他换了一身衣服,直接从后门偷偷出去,找羽蘅腻歪去了! 羽蘅看着歪在一旁榻上吃点心的陆修安,无奈地摇了摇头。 “听说小王子临时反悔,满朝文武都很生气,连我二伯都担忧和谈不顺,你怎么这么宽的心?” 陆修安将一颗花生高高抛起,稳稳地掉进嘴里。 “担忧什么,这是小王子的小伎俩,拿出来吓唬人的。羌羯国内不稳,他不可能。 再和大晏闹翻,只要和平的前提不变,剩下的无非是钱多钱少的问题。” “可是他临时来这么一出,太把大晏不放在眼里了。” 陆修安想起昨晚小王子说过的话,眼眸深了深。 “他的确瞧不起我们。” 陆修安把昨晚的情况如实告诉了羽蘅,羽蘅柳眉微微一挑,有些意外。 “他倒是慧眼识英才,知道只有你才干出众,可是他说的话也太赤裸裸了。哪怕你不在帝位,就做个王爷,你也是大晏的镇国柱石。” “可是君弱臣强,朝廷怎么会稳固呢……” 陆修安不知想到什么,眼神一暗。 羽蘅道,“煜王必定是想抢功,端王也未必没有这个心思,如果小王子真的看中了你,两位王爷只会无功而返,这件事最后还是会落到你头上。” “所以啊!我先趁着有功夫,多歇歇。” 陆修安伸手将羽蘅揽在怀中,贴着她耳边道,“刚才你说什么,我才干出众?这可是你第一次夸我……” 羽蘅心中甜丝丝的,面上却晕红一片,白了他一眼道,“之前还说有一段日子不能见我,这才不到三天。” “三天怎么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一晃就九年过去了,小姐还是这么貌美如花,闭月羞花……” 两人挨在一起说悄悄话,哪管它窗外风大土大。 正如陆修安与羽蘅所料,煜王与小王子的谈判,无功而返。 煜王为了出一回风头,刚开始还算是耐心地陈诉大晏不能接受的理由,可是小王子不屑一顾的态度逐渐激怒了煜王。 煜王最后不仅没有和小王子谈成,反而闹得不欢而散。 据说,煜王在鸿胪寺很发了一通脾气。 皇帝很有些失望。 消息传来时,端王正好在皇帝跟前,自然而然地自荐毛遂,愿为皇帝效鞍马之劳,皇帝也就允了。@·无错首发~~ 小王子对端王的态度倒是好了许多,客气而周到。 但就是不松口,不答应,连他为什么临时加条件的原因都不说。。 第199章 中毒了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端王倍感屈辱,明里暗里威胁战事再起,却遭小王子反唇相讥,恐怕不是端王想打就能打的,言下之意是要打就奉陪! 端王自然不能让无功变为有过,只好灰溜溜地也走了。 回来却将过错都推到煜王身上,说是煜王惹恼了小王子,如今羌羯使团对与大晏和谈一事很有抵触。 无错更新@ 皇帝闭目沉思了一炷香的时间,终于下了口谕给睿王,让睿王去见小王子。 带着皇帝的旨意,陆修安才终于坐到了小王子的对面。 彼时他们在京中最有名的临海仙阁,这里因为靠海边,风平浪静,景色最好,因此很负盛名,非达官贵人负担不起。 陆修安包下了整个海岸,只和小王子两人乘坐一条小船泛舟海面,四周空寂无人,再安全私密不过。 桌上摆着珍馐美味,以海鲜居多,其中有一道海鱼脍最为鲜嫩,小王子尝了一筷,连连点头赞不绝口。 “这样的美味,在羌羯是永远吃不到的。” 陆修安执着一杯梅花酿,这是羽蘅专门用梅花酿的酒,里头加了药材可以补身,却泛着淡淡梅花清香,十分好喝。 “王子殿下要是喜欢,可以在大晏多住一段时间,我们大晏人是很好客的。” 小王子不理陆修安话里的暗暗讽刺,又吃了一筷才放下道,“最好吃的永远都是家乡菜。况且本王如果真的长久不回羌羯,羌羯真的就落入他人之手了,睿王还会对本王这么客气?本王可没有这个自信。” “殿下费这么大事,不就是想要我来谈么,现在我来了,殿下可以说了,到底意欲何为?” 小王子双眼一抬,温润的眼神后是满满的算计。 “很简单,我在国书里说得很清楚,羌羯缺钱,我要钱。” “没钱可以赚。殿下这么直接地要钱,我都恍惚了,还以为打了胜仗的是殿下,俯首称臣的是我们呢。” 这话,也就是陆修安说出口,才有这么大的震慑力。 小王子猛地一怔,见陆修安漫不经心地朝他看来俊朗,面颊染了一分粉,却丝毫不损他暗里的霸气。 那些可以应付煜王和端王的小伎俩,在陆修安面前是没有用的。 小王子勾了勾嘴角,决定实话实说。 “我没有撒谎,羌羯去年大灾,打仗又输了,死了那么多壮劳力还没粮,我是真的缺钱。不过我是想开通两国互贸。”. “边市互贸是好事,如果当时提出,肯定会有大臣应和,殿下为何要闹成现在这样?皇帝和群臣都有所不满,有人甚至怀疑殿下不想和谈。” “因为,这是我送给睿王的礼物啊!” 小王子终于觉得扳回了一局,十分得意。 “我说过,我希望你做下一任大晏皇帝。既然你根基浅,没有母亲的助力,我就会用自己的方式助你一臂之力!” 陆修安看小王子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怪物。 谁让你自作多情上来送功劳的? “不管谁做皇帝,我都是大晏的王爷,你说进犯就进犯吗?我永远都能再打败你们一次!” “真的吗?王爷现在有皇帝的信任,等新皇帝继位,还会有这么大的信任?” 小王子直直地盯着陆修安,陆修安反而哽住了。 小王子这话才是说到点上了。 “依你所说,煜王和端王都不是你的对手,你坐等他们继位不是更好么,到时大晏就像是你嘴边的肥肉,你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 “大王子也比我更笨,更好掌控,你为什么要让我设计杀掉他呢?哪怕你跟他有私仇,等他当了王再毁掉羌羯,不是报仇出气得更彻底吗?” 陆修安和小王子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都看出了一点惺惺相惜。 小王子先笑道,“虽然我。 有这个心,但你能不能坐上那个位置也不一定,看你的造化了。” 陆修安转而说起正事,“明日我会回禀父皇,想来国书签订只需几日的功夫了。” “那就好,我可以放心玩几天了。” “不知殿下母妃是哪里人,我可以安排殿下去那里看一看。” 小王子顿了一瞬却没有接话,反而问道,“你手里端的是什么,闻着挺香的,怎么我这里没有?” 陆修安低头看了一眼杯里淡粉色的酒。 “是一种特殊的药。” “骗人,明明有酒香。” “特制的药洒,只能我喝。” “哦……”小王子意味深长地笑了。 “原来睿王有意中人了,是那个跟睿王走得很近的永安郡主吗?” 陆修安一眼扫过去,居然带了煞气。 “王子殿下知道的是不是太多了点?” “可惜本王这次时间紧急,来不及见到这位大名在外的永安郡主了,不然本王还真想见一见!” 小王子浑不怕死地不停挑衅,陆修安抿了抿唇。 “一川!王子殿下吃饱了!把船划回去!” 小王子看了一眼刚吃了几筷子的一桌子好菜,嘴角的笑终于勾不住了。 他奶奶的,不就是问了几句吗,连饭都不让人吃了! 他还偏要去打听打听这永安郡主何许人也! 陆修安回禀皇帝以后,两国的和谈国书很快就签定下来。 煜王和端王虽然都怀疑陆修安在其中搞了鬼,可是自己确实没办成事,现在计较难免显得没有容人之量,只好任由这记入历史的功劳,被陆修安一人占了。 小王子这次没有再出幺蛾子,定后启程回羌羯。 朝中重臣们得了皇帝的许可,都纷纷利用这难得机会,邀请小王子和使者们各处游玩,尽好地主之谊。 几位王爷当然也少不了。 杭释心眼最活,听说两国互通商贸的消息,就想准备一批货物到羌羯去试试水。 羽蘅正和他在济民堂里商量运什么东西过去卖,忽然小伙计报有人来找。 居然是芸娘! 芸娘着急忙慌的,见了羽蘅就拖着她往外走。 “小姐!你快回去!镇国侯出事了!” “什么?!”羽蘅大吃一惊。 “今天不是胡相府中设宴,请二伯去赴宴的吗?” 芸娘眼睛都红了,“镇国侯回府换了个衣服的功夫,就病倒了。夫人说恐怕是中毒……小姐快走,耽误不得了!” 羽蘅猛地一顿,转身搜出几个瓷瓶来。 “杭释……” “你快回去,其他的我都知道,东西一会儿就送到!” 杭释不等羽蘅吩咐就开始准备各类救命的药。 羽蘅这才掉头急急往外走去。 马车上芸娘担心得坐立不安,羽蘅却斜看着帘外一言不发。 既然柳芜说是中毒,恐怕不可能是意外,区别只在是谁下的手。 煜王?端王?还是其他眼红杜唯则的人? 可是他们怎么会把手伸进杜府的呢! 马车直接进了后院,停在杜唯则院前。 羽蘅刚一下车就听到杜唯则的院子里一片混乱,哭喊叫骂各种声音都有,吵得人头都大了。 罗氏一头撞出来,惶急不安,见羽蘅到了如见救星。 “羽蘅,你回来就好……” “大伯母,二伯病重,他院子里的人我要好好查清楚,可以吗?” 罗氏一愣,“这个,当然可以……” “好,我先进去了。” 羽蘅话不多说,直接进了杜唯则的房间。 里头比外头还热闹! 只见杜唯则躺在床。 上人事不省,面色青白,嘴角还燎起一圈红色的泡,眼看着呼吸微弱下去。 昔日高大威猛,雄姿英发的人一眨眼就变成了这样! 羽蘅心痛如绞! 旁边站了几个侍从,是一直跟着伺候杜唯则的,另有几个丫头哭哭啼啼的。 羽蘅几步走到床前,仔细检查了一下杜唯则,心里却越发沉重。 柳芜说的没错,杜唯则的确是中毒了! 看脉象和嘴角的燎泡应是乌头! 乌头毒性烈,起效却快,一旦毒发不能快速救治,那就必死无疑! 还好还好…… 羽蘅从怀里掏出一个刚才搜的瓷瓶,倒出一丸药来塞进杜唯则嘴里。 这里头有一味珍贵的犀牛角,正好解乌头的毒性。 转身要写方子,脚边却有着湿腻,羽蘅低头一看,是一些吐出来的秽.物,想必是杜唯则发现不好,自行催吐出来的。 _o_m 羽蘅心下稍安。 后头那些伺候的人还在哭闹,似乎除了慌张和哭什么都不会了。 “别吵了!” 羽蘅大喝一声,怒气又一直蔓延到头顶,突突地正想找个地方发泄。 “再吵全都发卖出去!你们主子病了,哭就能哭好吗!” 众人吓了一跳,都住了嘴,羽蘅扫视一圈,点了其中跟杜唯则时间最长的一个人。 “成江留下,其他人全部都出去,好好呆在自己房里,等着本郡主问话!” 羽蘅拿出郡主的威仪来,周身冷冽,其他人就算不服也不敢反驳,瑟缩着退了出去。 房间里终于安静下来,羽蘅深吸一口气开始吩咐。 “成江,拿水喂给你的爷喝,芸娘,派辛柳和瑞青过来照顾二伯,拿这个方子去济民堂抓药,让李管事选几个细心会照顾人的伙计来,动作要快!” 芸娘领命赶紧出去。 羽蘅看了看杜唯则,药效很快,杜唯则的呼吸已经缓和了些。 羽蘅这才坐下道,“说吧,成江,今天到底怎么回事?”。 第200章 你招不招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成江又擦擦眼泪,“今日是胡相府里设宴,侯爷下朝回来换衣裳,本来一切都好好的,小的在院子外头等侯爷出来,忽然就听说侯爷昏倒了,小的进来一看,侯爷吐了一地,人事不知,就赶紧把侯爷扶上床,派人去求三夫人了。” 羽蘅轻轻点头,“侯爷今日在外头吃过些什么,遇到了什么,有没有别人送东西给他?” 成江想了想,“跟几位大人说了些话,但没有吃东西,也没有收别人的,羌羯使团还没走,侯爷说要格外小心在意。” 羽蘅又点点头,心下酸涩不已。 杜唯则一贯的谨慎克制,可到底还是没逃过别人的毒手! 辛柳和瑞青进门来,默默行了礼就开始忙活。 羽蘅道,“屋里所有的茶盏器具都不要拿出去,我要检查。成江,你带人去检查其他人的房间,一切可疑的东西都不要放过,记住!只能带你绝对信任的人!” 成江震惊不已,“郡主是说,院子里的人做的?” “现在还不一定,但可能性很大,所以必须要认真查,只要觉得可疑就来告诉我!” 成江点点头下去了。 屋外的动静渐渐又大起来,一个精明干练的男人快步走了进来。 杭释亲自送东西来了! 他带来一箱子药材,“常见的解毒补气的药我都拿来了一点,不够你再告诉我,侯爷怎么样了?” 羽蘅眼神晦暗,“是乌头毒。” “乌头?毒发迅速,毒性又烈,难道……” 杭释住了口,明白杜唯则很可能是在杜府里中的毒。 羽蘅点点头,清丽的小脸上满是冰霜,“眼下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交给你。羌羯使团没走,侯爷中毒的事不能传出去,你通知睿王,请他在朝堂上周旋。” “好,刚才我来的时候已经通知了清风楼。” “嗯,”羽蘅回到桌前飞快地写了几张纸条,“这几封信,一封给清风楼,一封给映星阁,一封给惜缘楼。杭释,我必须守在这里,外头辛苦你了。” 杭释素日含笑精明的脸,此刻染上丝丝柔情。 “你放心。李管事那里的人一会儿就到,等喝了药,侯爷就会好转了。” 羽蘅微微点头,嘴角扯出一丝笑意,眉间已有疲惫。 杭释想抬手抚一抚,终是不敢,转身出去了。 济民堂的伙计很快就带着药到了,几个人熬药,几个人给杜唯则擦拭。 羽蘅给杜唯则行了一套针,杜唯则出了一身透汗,又喝了解毒汤剂,面色终于好看了些。 羽蘅这才松了一口气。 芸娘进来道,“外头好多人在打探消息,各个院里的人都有。” “哼,他们是在等着我二伯死呢!”羽蘅冷笑不已。 正好成江来报,已经搜过各人的房间,查出了一些可疑的东西,请羽蘅示下。 羽蘅站起身来,“好,好得很!那就到院子里去审!” 屋外,杜唯则的丫鬟小厮们站了一排,院门外,探头探脑的人也围了一圈。 羽蘅让人搬了一套桌椅放在杜唯则门前,摆上茶壶茶碗,亲手舀了茶叶放进壶里,看样子不是一两句话就能问完的。 众人都屏息静气地等着羽蘅怎么问话,羽蘅这会儿却不着急了。 红泥小炉慢慢烧开了水,咕噜咕噜的冒着热气,羽蘅亲自提水泡茶,白皙纤长的手指在黑灰色水壶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动人。 “你们伺候的主子是谁,你们知道吗?杜府的二少爷,威武凯旋的大将军,朝廷新晋的镇国侯!” “镇国侯是一品大员,尤其是有战功的侯爷,这是国之柱石!镇国侯的安危,关系着边关安宁和百姓安危!” “你们知道,镇国侯若是出了意外,连当今皇上都会。 过问吗?皇上可不会管是谁做的手脚,是谁背后指使的,只要出了事,身边的人一定是不中用的,先打三十大板,生死不论!” 羽蘅美艳的眸子精光一闪,眼中的审视如同鞭子一样打在每个人身上。 所有人都打了个寒颤,身子早已怕得发抖,连成江都不例外。 “本郡主现在给你们一个活命的机会,把你们知道的情况都说出来。说得好,本郡主有赏,要是隐瞒不报——休怪本郡主手下不留情!” 羽蘅眸色一厉,底下就有人坚持不住,扑通通跪了好几个。 每个人都开始争着说自己的过错,偷懒耍滑,办差不当心,撒谎,小偷小摸,不一而同。 就是没有羽蘅想知道的。 羽蘅皱紧了眉头一拍桌子,众人又全都赶紧闭了口,生怕慢一步惹恼了郡主。 羽蘅扫了一眼成江搜出来的那些可疑物品,其中有一样跟别的东西不一样。 她又仔仔细细把所有伺候的人都看了看,发现有一个丫鬟面相普通,毫不起眼。 但是脸生。 “我不记得侯爷院子里有你这号人,你什么时候来的?” 成江答道,“郡主,她叫金暖,是郡主在云化寺礼佛的时候来的。” “哦,怎么来的?” “金暖原本是后院干杂活儿的,老夫人觉得她不好要赶她走,正好侯爷那天回来瞧见了,觉得她怪可怜的,就留下做个洒扫丫头了。” 羽蘅嘴角勾出一个冷笑,盯着金暖上上下下的打量。 “洒扫丫头,从来不进屋子的?” “是,不进屋。” “今天侯爷回来换衣服,谁伺候的,谁端的茶?” “是小的。”另一个人出声道,是随侍杜唯则的临青。 “你端给侯爷的茶,没有经过其他人的手吗?” “回郡主,没有。” “那你有没有离开过?” “额,小的去给侯爷拿衣服,离开了一会儿……” 临青的声音小了下去,人也不安起来。@*~~ “当时还有谁在?” “屋里没人在,但屋外,屋外好像是金暖。” 羽蘅眼风一扫,金暖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郡主,奴婢是在屋外,可是奴婢什么都没做啊!” 羽蘅却忽然笑了,“你别急,如果你真没做,本郡主不会冤枉你的。” 紧接着话锋陡转,“成江!这套茶壶是哪里搜出来的?” “回郡主,是在金暖住的房间外,塞在灌木丛里,多亏我们小心才找到。”成江已经慢慢明白些什么。 “这套茶壶是上品质地,金暖,不应该是你用的吧?” 临青上前一看,大吃一惊,“这是今天我给爷端茶用的茶壶,怎么会在金暖的房间外头?” “金暖!真的是你做的!” 金暖紧紧抠着泥,砰砰磕头。 “郡主明鉴!真的跟奴婢没关系,茶壶奴婢也不知道!奴婢冤枉啊!” 羽蘅又笑了,漂亮的眼睛微弯,藏住了里头的愤怒。 “既然你说你没做,好,本郡主信你。这套茶壶茶杯估计是谁偷放的。” 接着羽蘅拿起那套茶壶茶碗,将红泥小炉上坐着的水倒了进去,转了一圈倒进茶碗里。 羽蘅端起那杯茶碗递到金暖跟前。 “来,喝了它,喝了本郡主就相信你是无辜的。” 金暖陡然瞪大了眼睛,惊恐地盯着那碗茶和羽蘅,接着目光在园子内外巡视,试图想找到一个帮她的人。 可是成江和临青都面色凝重地盯着她,其他人根本不敢看她,唯一对她笑的人,是羽蘅。.. “郡主,郡主,奴婢真的没有做……” “怎么,不肯喝?。 那就算了。” 羽蘅面露惋惜,随手一扬,那碗茶全数洒到了金暖身上。 金暖猛地从地上弹起来,脸上的惊恐更甚,双手不停地把那些茶水从身上挥下去。 大家都以为她烫着了。 可是金暖口中喊的却是…… “有毒!有毒!我中毒了!郡主救救我,郡主救我,这水有毒!” “怎么会!”羽蘅惊讶道,“你又没有喝下去,怎么会有毒?” “乌头碰到身体都会中毒!郡主救我!” 羽蘅这才收起笑容,冷冽怒极地道,“你不是说,不是你做的吗?你怎么会知道侯爷中的是乌头的毒!” 金暖一呆,再想说什么已经无从辩解了! 因此自出事起,她就没有靠近过杜唯则的房间,她不可能知道杜唯则中了什么毒! 除非她就是下毒的人! 成江早已按捺不住,狠狠一巴掌就扇得金暖倒了地。@·无错首发~~ 羽蘅噌地站起身来,大声对着院外道,“给我打!就在这院子里,当着大家的面!打到说实话为止!” 羽蘅的话是吩咐成江、临青等人的,可是眼神却是看着院外围观的众人的。 此时的羽蘅怒气勃发,清丽的小脸上满是不可侵犯的威严,郡主的气势毫不收敛,那些丫鬟小厮们连眼风都不敢朝她扫来。 听说金暖要当众挨打,更是吓得心惊肉跳,胆小的丫头都快晕过去了。 成江、临青应了声是,很快就拿来了长板凳,将金暖绑在上面。 其他的小厮腿脚发软,可是成江、临青这些人却是陪杜唯则去过沙场,见过血的,现在又是满腔恨意,做起这些事来毫不手软。 金暖被那一巴掌扇得晕晕乎乎的,可是一棍子下去立刻就清醒了,“啊”的一声,痛呼起来。 隔着院墙,外头的丫鬟们都看见她背上慢慢渗出血来。 成江他们,真的下死手在打啊! 不过三棍,金暖就挨不住了。 她不住地哀嚎道,“别打了,别打了,我说,我说……” 可是羽蘅恍若未闻,硬是让成江先打满十棍,才示意他们停下。 蹲下身道,“这是你最后的活命机会。” “我说……我说……我全都说……” 挨了十棍的金暖已经面色如纸,气若游丝了,她极力支撑着说了几句话,就晕了过去。。 第201章 怎么,心虚吗?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羽蘅听完面不改色,似乎早有预料,只是轻哼了一声。 她往金暖嘴里塞了颗药,吩咐其他人把金暖抬走看管起来,别让她死了。 院外的人却都有些着急了,金暖到底招了什么,根本听不见啊! 羽蘅眸光凌厉地又环视了外头一圈,转身进了杜唯则的房间。 院子外的人这才散了,回去各自禀报给主子。 进了房,羽蘅坐下深深呼出一口气,心底的倦意止不住地涌上来。@*~~ 成江和临青进门扑通跪在羽蘅面前磕头。 “郡主!是我们无能,是我们没照顾侯爷,着了别人的道!” “你们是无能!你们都是跟随侯爷多年的老人,明知道这府里是什么样子,还不多长几个心眼!这么轻易就相信别人,我以后怎么放心让你们伺候侯爷!” “郡主……” 成江临青泣不成声,两个大男人哭得像小姑娘。 羽蘅又叹了一口气,“牢牢地记住这次教训!院子里只留亲兵,其他的人一律都发卖不要了!济民堂的伙计会照顾到侯爷康复,以后去了侯府,我另外安排可信的人来伺候。” “侯府?郡主是说……” “皇上赐的侯府听说已经快修缮完了,等侯爷身体好些就搬过去。” “是!是!” 成江和临青闻言,眼泪未干就高兴起来。 去了侯府就不用提防杜家人了!只要守好了院子,侯爷就能安生过自己的小日子了! 羽蘅看他们这样子也觉得有几分好笑,“临青,去夕扉园问问有没有吃的,你们打累了,本郡主也饿了。” “是!”临青跑出去了。 成江道,“郡主辛苦了,回去歇歇吧,这里小的守着。” “不行,”羽蘅摇摇头,“我要守到侯爷醒来,恐怕再过一会,老爷老夫人就会来了。” 院子里闹了这么大的动静,消息肯定已经传到岩松堂去了,杜家二老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果然,羽蘅刚刚吃了些点心,外头就有人报老夫人和老爷来了。.. 要不是为了亲眼来看看杜唯则死了没有,老夫人才不愿意进这个院子! 也不知是不是羽蘅有意的,外头打了金暖的棍子板凳都没有收拾,金暖的血流了一地慢慢晕开,染红了大片地面。 老夫人一见就阵阵发晕,多亏身边的丫鬟扶住了才没有倒下。 羽蘅站在门口等着,不鞠不躬不行礼,只看着老夫人微微冷笑,把老夫人看得毛骨悚然。 “三丫头!你在二伯的院子逞什么郡主威风!你二伯生病了,你不好好给他治病,拿下人撒什么气!” 杜老爷也面色不虞,“听说老二不舒坦,什么事啊闹这么大?” “只是不舒坦吗?看来祖父的下人回话回得不清楚,镇国侯可是中了毒,在自己家中的毒。” “什么?” 杜老爷凌厉看向老夫人。 你不是说只是生病吗! 老夫人的眼神躲躲闪闪。 “是啊,侯爷只在家里喝了一杯茶,还没走出家门就晕倒了,要不是我来得及时,恐怕这会儿已经没了,祖父就要亲自去告诉皇上,大晏没了镇国侯了。” 羽蘅话说得轻,可是其中的内容却如千斤之石! 羌羯使团没走,当初战胜羌羯的将军就离奇中毒去世,这对朝堂,对两国局势会造成什么影响? 这是天大的事啊! 杜老爷这才觉得腿软起来,连忙抖着双腿在椅子上坐稳,急忙问道,“那老二现在怎么样?” “我已经解了毒性,但这毒很烈,侯爷身体损伤是一定的,要休养一阵子了。” “啊,要养病?那,那朝堂怎么交代啊?” 羽蘅微微一。 笑,笑得很是轻松清澈,仿佛与她无关。 “我也不知道啊,我虽是郡主,也不管政事,这事情我可没办法。” 杜老爷嘴边的话一噎,自己也没有办法周全,转而恨起了始作俑者。 “刚才你在院子里打的是什么人?是不是抓到下毒的贼人了?是谁,快告诉我,我要把他送到官府去!” “下毒的人我是抓到了,可是祖父不想知道背后主使者是谁吗?羌羯使团还在,就有人想害大晏的镇国侯,要是抓到背后主使之人,禀报给皇上可是大功一件!” 杜老爷瞪大眼睛,贪婪狂喜的神色一览无余。 “对对对,还是你说得对,那个贼人呢?快把他带出来!” 老夫人忽然开口了。 “三丫头,说不定就是你二伯在外面乱吃东西,吃坏了肚子,你搞得这么大惊小怪,传出去不让人笑话吗?” 羽蘅唰地冷了脸色,刚才还和善的笑容变成了冷漠嘲讽。 “老夫人觉得我大惊小怪?刚才我当着大家的面抓到了下毒的贼人,大家全都看见了,老夫人却要大事化小……” “怎么,心虚吗?” “咚!” 老夫人猛地一敲拐杖,身子都颤抖起来,不知是气的还是被说中了心事,恼羞成怒? “你,你浑说什么!当了郡主眼里就没长辈了吗!” 羽蘅却毫不退缩,连眼神都没有挪开一下。 “老夫人不用气急败坏,等会自然就知道了!老爷,人我抓了,但是现在还不能交给您,这事关侯爷的性命,我要等侯爷醒了定夺。” 杜老爷跟老夫人多年夫妻,最知脾性,见老夫人这样子就心道不好。 搞不好真是这死老太婆做的! 这会儿又听羽蘅的意思,是不会善罢甘休了。 心下不由惴惴。 一边是当侯爷的儿子,一边是自己的夫人…… 这老太婆怎么这么蠢! “咳咳,羽蘅说得对,是要等……” 里屋匆匆跑出来一个人,“郡主!侯爷醒了!” 羽蘅扭头就进屋去,根本没把杜家二老放在眼里。 杜老爷狠狠地瞪了老夫人一眼,也跟着往里头去。 屋里杜唯则已经睁开了眼睛,临青正在喂水。 羽蘅快步过去检查了一下,重重吐了一口气。 “毒清得差不多了,但内里受损,势必要养一阵子。” 杜唯则刚一张嘴,就觉得嗓子里火烧一样地疼,声音更是哑到了极致,每个字仿佛都带着血。 “谢谢你,羽蘅。” 羽蘅又拿出一瓶药,倒出一颗喂杜唯则吃下。 “你喉咙里也满是伤口,尽量别说话,这药吃了会舒服些。” 杜唯则点点头,把药瓶握在手里。 羽蘅满眼心疼,“害你的人我找到了,背后指使的人也问出来了,就等着问你的意思,怎么办?” 杜唯则扫了一眼屋内外,目光在杜家二老身上没有任何停留。 想了想,他拉过羽蘅的手写了几个字。 “彻底了断。” 羽蘅眼眶微湿,点点头,“好,我听二伯的。” 她转向成江道,“去把杜府的大小主子全都请来,我有话说。” 老夫人急忙要拦,“什么事就惊动所有人……” 羽蘅大喝一声,“去啊!本郡主说话不管用吗!” 老夫人的话戛然而止,瞬间没了气势。 成江奔出门去,正值太阳快要下山,天空是深深浅浅的晚霞。 杜府的大小主子基本都在,就连杜唯华都从胡府参加完宴会回来,正在木姨娘那儿歇着。 木姨娘刚把府里这件大事说了个头儿,外头成江就请杜唯华去侯。 @ 爷院子里。 还请木姨娘也去。 杜唯华心知这背后原因肯定惊人,带着木姨娘一起去了。 进院才发现,不仅木姨娘,连苏姨娘,老爷的红玉姨娘,都来了。 大房的杜宇谦也腻在罗氏身边。 除了其他几个女儿没到,杜府的主子几乎全到了。 老爷老夫人并罗氏、大爷杜唯成在房间里,其他人都在院子里看着。 杜唯华走进房间,见杜唯则躺在床上这么虚弱,心里止不住地幸灾乐祸。 该! 叫你出风头! 被人下手了吧! 面上却假惺惺地惊道,“二哥这是怎么了?早上不是好好的,怎么忽然病得这么重……” “父亲坐吧!”羽蘅清冷开口,“就等父亲来了。” 杜唯则坐到杜老爷身边,羽蘅缓缓扫视了一圈。 她的眼神深刻而犀利,就像一把刀要刺入每个人的内心最深处。 见众人都感觉到有些不自在,羽蘅淡淡开口了。 “侯爷在府里中了毒,是院子里的人做的,我已经查清楚了是什么毒,也查出是谁在背后指使的,把大家都请来是要做个见证。二伯?” 杜唯则轻轻点头,示意羽蘅继续说下去。 “把人带上来!” 浑身是血的金暖像物什一样被人拖了上来,女眷丫头们都被这惨景吓了一跳。 “金暖已经招了,她本来是洒扫丫头,今天趁临青去拿衣服,偷偷在侯爷的茶水里下了乌头毒,她下毒的茶壶茶碗也都找到了,人证物证俱全!金暖,把你之前说的话再给大家讲一遍。” 金暖挣扎着半抬起头,哑着嗓子道,“是,是老夫人,派我,进了侯爷的院子,找机会,害死侯爷。” 此言一出,满院里惊呼声此起彼伏。 无数道目光都集中在老夫人身上,有惊讶,有憎恶,有痛恨。 老夫人铁青着脸色摇摇欲坠,勉力坚持着呢喃道,“这是诬陷,诬陷!” 羽蘅清晰的声音再一次响起,“毒药,是老夫人给的?为什么要害侯爷,你知道吗?” “老夫人说,侯爷不听话,以后肯定,会对大爷、三爷不利,只有侯爷不在,三爷才能,出头。” 金暖说完这些话就支撑不住,又晕了过去。 不过没关系,羽蘅想让她说的话,已经说完了。。 第202章 蠢得可笑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院子里安静下来,没有人惊讶了。 因为老夫人跟二爷的心结,在杜府里不是秘密,老夫人不喜欢二爷抢过她儿子风头,这也不奇怪。 只有罗氏和大爷杜唯成,心下酸涩不已,两人的手不知不觉牵在了一起。 老夫人见没人为她辩解,心里越来越慌张,挨个去看两个儿子和老爷,不住解释道,“不是,不是我,真的不是我,你们相信我……” 但没人相信。 “老夫人觉得侯爷怎么不听话了?是本事太大,功劳太高,还是没有答应老夫人选的婚事?” 羽蘅缓缓走过来,眼里都是对老夫人的可怜。 “就因为不是您的儿子,侯爷位高就是错?除掉了侯爷,杜府就真的都能好起来?” “老夫人,您蠢得可笑。” 老夫人被最后一句话激怒,猛地转过身来,朝着羽蘅怒吼。 “他早就该死!就应该跟他那个娘一样死在外面!我才是杜府的夫人,我的儿子才是嫡子!他凭什么!” “呵呵,老夫人,您这一提我还真想起来了,前头的夫人,是怎么去世的?” 老夫人悚然一惊,眼光又躲闪起来。 这是她心底最深的秘密,是最不能见阳光的地方。 可是羽蘅怎会放过她! 羽蘅勾起了一抹笑意,“老夫人,既然你这么恨侯爷,当年你是不是也这么恨他的母亲,恨到希望她死,恨到你忍不住动了手?” “只是这么多年,没人发现吧。” “什么?!” 惊讶声又开始此起彼伏。 现在的老夫人居然杀了前头的正室夫人? 当年老夫人只是个姨娘啊! “你说谎,你骗人!跟我没关系,是她自己命短!” “是不是,一查就知,老夫人不会以为过去了几十年,就没办法知道了吧?”. 羽蘅的笑容渐渐嗜血,今天就是你这个老货最风光的时候! “我早就派人去查过前头夫人的尸骨,仵作验明,的确是中毒而死,慢性毒,可能夫人不知不觉间喝了几个月的毒药,才慢慢病死的。好阴狠的手段!” “你!你怎么会……” “仵作验明的尸格我留下了,先夫人的尸骨我也转移走了,老夫人还想抵死不认,我们随时可以对簿公堂。@*~~” “不!不能对簿公堂!” 杜老爷终于发声了。 他疾步走到羽蘅跟前,“羽蘅,不能对簿公堂!家丑不可外扬,你二伯和你父亲都是在朝堂做官的人,这事传出去他们还怎么做人!” “那侯爷怎么办呢?侯爷这个时候被老夫人谋害,老爷准备怎么向皇上交代呢?” 羽蘅的目光又犀利起来,紧紧盯着杜老爷。 老夫人愚蠢不堪,不是大患,关键是杜老爷会怎么处理! 杜老爷看看老夫人,又看了看三个儿子,牙齿都咬碎了才逼出一句话来。 “羽蘅,你祖母疯了,你看看她……祖父向你保证,以后你祖母不会再管任何事了!我会让她在内宅养病,任何人都不见!家里的事情全部都交给你大伯母,或者你娘,都可以!你看这样行不行?” 一句话就定了老夫人以后的生活,她是个疯疯癫癫不能出门的老太婆了。 杜老爷的话里带着明显的讨好。 羽蘅却只望向杜唯则。 杜唯则早已泪流满面,此刻在众人的注视下艰难地张了嘴,吐出两个破碎嘶哑的字。 “分家!” “什么?!” 杜老爷闻言一晃,又赶紧奔到杜唯则床前。 “不能分家,咱们一家人好好的……我把老夫人关起来,从今往后你都见不到她了!这府里都是你说了算……不能分家啊!。 ” 杜唯则闭上眼睛,什么表示都没有。 显然心意已决。 杜老爷见求情无用,居然流下泪来。 但众人都知道,他不是为了侯爷安危或者杜家的团结。 他只是为了自己的虚荣。 “老大,老三,你们快劝劝老二,不能分家,不能分家啊!” “父亲,我们兄弟几人年纪都大了,早已成家多年,是到了该分家的时候。二弟现在身份不同,皇上也赏了侯爷府,总不能一直空着。 无错更新@我支持二弟。” 说话的居然是杜唯成,这短短一天,他似乎又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老大!你也……” “二弟分出去,我和三弟在家,要是父亲不愿意,我们暂时不分。但是母亲身体不好,的确不该再露面见人了。”杜唯成又说道。 杜老夫人见亲生儿子也不帮她,终于明白来日无望了,彻底瘫倒在地。 “三弟,你怎么说?” 杜唯华心里膈应得慌。 亲娘杀人虽说是为了自己,但此刻他只想到身为六品官,如果这事传出去,他还怎么抬头见人! “大哥和父亲拿主意吧。”说完杜唯华起身离开。 他的亲娘,连他一个眼神都没得到。 杜老爷彻底失了魂,杜唯成上前问道,“二弟,你想带什么走,什么时候走,告诉我,我帮你安排。” 杜唯则拿出早就写好的纸条,递给杜唯成。 “杜家家产什么都不要,只带我自己的东西。今晚就走。” 杜唯成眼神暗了暗,“眼下你伤重,要不要再养一养?你毕竟也是杜家的儿子,家产该有你的份。” 羽蘅默默朝杜唯成行了个礼,“大伯不用担心,我会照顾好二伯的。眼下府里这个情况,对二伯养伤不利,不如现在走,换个清净地对二伯养伤更有好处。” 杜唯成见状也不再劝,微微点头,“好,需要帮忙就告诉我。” 罗氏也上前道,“有什么我能做的?” 杜宇谦忽然开口,“我要跟二伯一起去,我去照顾二伯。” “你去能做什么!你二伯是养病,你别去添乱了!” “不!我就要去!二伯教我武功兵法从来没有保留过,现在他生病了,我理应照顾他!就当,就当是为祖母恕罪……” 羽蘅看了看杜唯则,他没有反对。 柳芜也上前来拍了拍杜宇谦,“宇谦是个好孩子。” 罗氏也就应了。 此时虽已天黑,但杜府里却是一片嘈杂忙乱。 镇国侯要连夜搬家去侯府! 羽蘅派人给吴娘传信,先带人去侯府整理出几个房间来,又安排成江等人只带上必备的东西,其他衣物明日再搬。 临青扶着杜唯则上了马车,马车被羽蘅布置得特别软和,车夫轻轻挥鞭,马车走得很稳。 羽蘅轻声道,“我跟二伯去侯府住几天,等你好转再回来。杜泰是我用了几年的人,当年先夫人的事就是他去查的,眼下留给二伯当管家吧。另外伺候的人,吴娘早就准备好了,都是可靠的人,二伯放心。” 杜唯则微微一笑,拍了拍羽蘅的手,自然没有不放心的。 “就是太便宜老夫人了!她就该送到官府去坐牢!一句疯了算什么交代!”临青忿忿不平。 羽蘅眼眸幽深,“别急,她会受到该有的惩罚的。等二伯伤好,等羌羯使团走了,我们会有机会的!” 到了侯府,众人一直忙到半夜。 吴娘送来了很多吃食,并米面粮油,念如也奉了柳芜的命,过来伺候一段时间。 杜宇谦倒是没有少爷脾气,跟着忙前忙后搬东西,向济民堂的伙计学习怎么照顾病人,和小时候的皮猴样儿完全不同。 杜唯。 则喝了一些凉凉的米汤,羽蘅怕他心绪波动,睡不好觉,特意在他的药里加了几位安神的药材。 等杜唯则睡着,羽蘅让大家都去休息。 日子还长,不急于一时收拾。 杜宇谦就睡在隔壁,倒是羽蘅守在床前,任谁劝都不肯走。 侯府里慢慢安静下来,羽蘅留了一扇窗,将油灯挑到最暗,慢慢也打起了瞌睡。 不知过了多久。 羽蘅忽然惊醒了一下,一件外衣朝她罩了过来。 紧接着是一个熟悉的怀抱。 羽蘅闻着淡淡地松木清香,浅浅的微笑不知不觉就爬上了她的嘴角。 “这么晚了你还过来,我不是传信给你不用来么。” “出了这么大的事我怎么能不来。” 陆修安又紧了紧手臂,“要不是那么多眼睛盯着,我白天就进杜府了。” “你去看了二伯么,毒我已经解了,背后的人我也查清楚了,是老夫人做的。二伯能借这个机会跟杜府分开,是最好的结果了。” 陆修安眼眸幽深,“打羌羯他每一次都亲身上阵,从不畏惧,都没有伤成这样,却在家里被一个疯婆子下了毒,这口气我实在难消。” 羽蘅回身也抱住了他,“羌羯使团没走,侯爷就要休养,你天亮上朝怎么说?” “我打算提前进宫,跟皇帝说实话,对外嘛,就说是安排侯爷去巡视军营了,不打紧。” “跟皇上说实话?”羽蘅一愣。 陆修安点点头,“侯爷受了天大的委屈,不能就这么算了,将来我一定会让侯爷完全脱离杜府。” 所以,现在要提前让皇帝有心理准备。 羽蘅想想也有道理,点头应了。 “羌羯使团这一两日就要走了,你不是说要把那件大事办了?侯府这里,我会守到侯爷康复的。你不要分心,一定要把那件大事办好。” 陆修安轻轻吻在羽蘅丝缎般的长发上,“要是没有你,我该怎么办。”。 第203章 我要娶她!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陆修安陪着羽蘅说了会儿话,又去看了看杜唯则的状况,确定他安睡后才走。 天亮后杜唯则醒来,羽蘅将陆修安的安排说给他听。 杜唯则的喉咙好了一些,但神情仍有些恹恹的。 羽蘅也不多劝,只让吴娘送一些应季的鲜花来,摆在院内外增点颜色。 杜宇谦很懂事,早起喂杜唯则喝过米汤后,就在屋外的院子里开始练功打拳,一招一式很有气势。 日上三竿,李执扮作普通员外郎,带着一车礼物来看杜唯则。 见了杜唯则啧啧叹息。 “哎哟,可怜见的,堂堂的镇国侯……皇上听说以后可担心了,特命奴才来看望侯爷。” 杜唯则挣扎着要下床,李执赶紧去拦。 羽蘅代他行礼道,“二伯嗓子受损不能说话,我代二伯多谢皇上隆恩,也请李公公回禀皇上,侯爷的毒解得及时,只要养好伤就没事了。” 李执闻言笑了,“多亏了有郡主在,皇上才放心。皇上交代了,要是缺什么好东西,尽管让睿王去要,不打紧的。” “是。” 李执又絮叨了一些话才走。 杜唯则精神不济,送走李执又看着杜宇谦练了会儿拳就躺下睡了。 羽蘅安排众人布置侯府,心思却总飘到外头去。 羌羯使团明日就要走,今天晚上又是一场大宴。 陆修安的事,能顺利完成吗? 当晚。 时隔不到半月,保和殿又一次铺开大席。 但这一次,不管是大晏君臣还是羌羯使团,宾主尽欢。 从一开席就是轻歌曼舞,热酒热茶,大臣们往来交错,十分开怀。 皇帝早就发话要尽情庆祝,小王子也一改之前的喜怒无常,变得平易近人。 几个回合下来,大殿内的热烈气氛达到高潮,人人都面色潮红,微微带熏。 接着皇帝去更衣,睿王带着小王子去游览皇宫,都悄悄退了席,大殿里几乎没人发现。 但一盏茶后,在简茂安排的僻静偏殿里,小王子、睿王却在皇帝面前坐了下来。 小王子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包,在桌上慢慢展开。 里头是一沓书信,全都是用大晏语写的。 小王子拿起一封最黄的递给皇帝。 “这是当年秦桓和大王子达成交易时寄来的,大王子为怕秦桓不认,一直保留着。” “其他的都是每年秦桓写给大王子的,跟着银子一起送来。” 皇帝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紧皱着眉头接过小王子递来的信。 打开来看,果然是秦桓的字迹。 “……求一羌羯人,供称姜家为内应,采办一切战时所需物什……只要办妥此事,愿每年奉银十万两,以保边界安宁……” 皇帝暗暗咬牙,眼中恨不得喷出火来! 随手再拿起一封,“……十万银悉数已到,王子上次来信已收到,再加一万两容我思量……听闻边境又有侵扰,恳请王子约束手下……” 再一封,“……两实在太多,万万不可……” 再一封,“十七万两已到……” 一直到今年的这一封,“……大晏天时灾祸,变故频多,今岁无论如何凑不齐三十万两……” 皇帝的手轻轻颤抖起来,但他很快意识到小王子在场,猛地攥紧了拳头。 “简茂,都收起来。”皇帝竭力平息着声音,两手交握保持着威严。 小王子道,“希望皇帝陛下明白,本王与大晏和平交好之心真情实意。” 皇帝扯出一丝笑容,“自然,希望小王子励精图治,羌羯和大晏一样国运昌盛。”.. 小王子见事情已办完,不再多留,起身告退。 陆修安送小。 王子回殿,轻声对他道,“多谢殿下。” 小王子回身看他,脸上的笑容隐在阴影里看不清。 “不必,希望王爷多考虑我的提议。” 陆修安心下一凛,没有答话,转身回了偏殿。 简茂已经把那沓书信收好,皇帝坐在原位闭着眼睛,灯火跳跃之间,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陆修安直接撩袍跪倒,头重重地磕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父皇!姜家是被冤枉的!求父皇洗清姜家身上的污名!” 简茂默默地叹息了一声。 皇帝却猛地睁开眼睛,喝问道,“你跑到边境就是去查这件事了?朕还以为你真的为国分忧,身先士卒!” “父皇!”陆修安不可置信地抬头。@·无错首发~~ “儿臣是为国征战!可是母亲一家身负污名,儿臣日夜不安啊!” “如果姜家果真是女干细,是罪人,儿臣绝不敢多嘴半句!可是姜家是被陷害的,是秦桓一手安排构陷的!儿臣怎能甘心!” 陆修安又砰砰地磕头不停,“恳请父皇!为姜家正名!” “放肆!你们,你们一个个的,都来逼朕!当年秦家是这样,如今你也是这样!朕是天子,岂能容你们摆布!放肆!大胆!” 皇帝怒极,站起来的身子摇摇晃晃,简茂慌得赶紧一把扶住。 “王爷,皇上刚刚得知此消息,心绪难平,您这时候执意求这个旨,这不是为难皇上吗?王爷素日宽和仁孝,这时候怎么犯轴了?” 陆修安见状也无法再说,只是伏在地上不敢起身。 皇帝挥手示意要走,“前殿你去招待,朕要静一静。”接着就扶着简茂回了寝殿。 一直等到殿内人声消散已久,陆修安才抬起头,缓缓地站了起来。 只是他站得这么慢,这么艰难,脸上泪痕遍布,眼中全是苦涩。 为什么,这都是为什么! 睿王回到保和殿,大笑开怀,主动拿起洒杯和众大臣喝酒,不管是他敬别人,还是别人敬他,通通来者不拒。 不过半个时辰,睿王就醉意浓重得站不直了。 小王子很有眼色地要告退,睿王率大臣送使团上车离去,群臣也就散了。 接着侍卫送酒醉不醒的睿王回了叶府,据说睿王连进屋都是别人扶的。 而同一时间,羽蘅正在杜唯则床前陪着。 杜唯则睡了一天,精神和嗓子都好多了,对羽蘅道,“你昨晚就没睡,今天不用守了。” 羽蘅翻着一本医书,轻轻摇头,“我再等一等。” 杜唯则迷惑不解,羽蘅解释道,“修安说今晚会求皇上为姜家正名,如果成功,他肯定会来的。” 杜唯则了然地点点头,“下一步,是不是柳家?” “那是当然,”羽蘅轻轻一笑,眼中似有七彩流光,格外动人。 “洗清污名,娘就再也不会被别人说是罪臣之女了,柳家的清贵名声才能再次传下去。” 她早就向娘承诺过,必定会让柳家的名字光明正大,再现于人前! 杜唯则微微一笑,他知道羽蘅还有一句话没说完。 柳家声名既然恢复了,下一步肯定会离开杜府,回归柳家。 毕竟,杜府对于她们母女来说,从来都不是家。 杜唯则因为这个好消息,也觉得高兴起来,和羽蘅一边闲话一边等着。 可是足足等了两个时辰,都没有任何人来,连个送信的都没有。 羽蘅也从一开始的开心,变得清冷下来。 终于羽蘅开口道,“二伯,不用等了,睡吧,我也回房去睡觉了。” “说不定是修安累了,不来了。” “不,不会的。” 羽蘅的眼中闪着愤怒,“一定是皇上没有答。 应!” “怎么会!你不是说小王子有确凿证据吗?” “就算有真凭实据在眼前,可是如果他不想相信呢,不愿意成全修安呢!” 杜唯则哑了声,皇上,会这样做吗? 他会这样对自己的儿子吗? “二伯不是不知道,皇帝这些年对修安都是什么态度!几十年眼看着他被追杀,多少次死里逃生,都无动于衷!” “出征之前说好了打胜就会澄清他的身份,可是结果回来还是不答应!” “要不是端王搞了那么一出,修安现在说不定没了兵权,就是个普通大臣!” “这到底是个什么爹!” 跟她的亲爹有的一拼! 杜唯则瞪大眼睛,第一次见羽蘅这样口无遮拦。 要不是知道侯府把守严密,他早就要上去捂羽蘅的嘴了! 可是杜唯则也反驳不了,因为羽蘅说的…… 都是事实。 抛开皇帝身份的光辉,对于修安,他的确不是个好父亲。 就像杜老爷,杜唯则被下毒差点死了,杜老爷却无动于衷,只想着杜府的风光不要丢。 这一晚,羽蘅越想越气,辗转反侧好久才睡着。 第二天,陆修安带人把羌羯使团送出三十里外,圆满地完成了任务。 回皇宫复命时,他一板一眼地交代完就要起身告退。 皇帝忽然叫住了他。 皇帝轻叹一口气,“别以为朕看不出来,你心里在气朕。” “儿臣不敢。”陆修安老实低头行礼。 “睿王,你要明白,这一两年朝局不稳,刚刚打完仗,此时宜静不宜动,如果贸然处置此事,搞不好会引起更大的风波。” “儿臣明白。” 皇帝顿了一会儿,终于说道,“朕会借这次后方支援不利的事降秦桓的侯位,姜家的事以后再找时机办。” 陆修安磕了一个头,默不作声。 皇帝放软了语气,“你还有什么想要的,都可以说。” 陆修安轻轻抬头,“想要什么都能说吗?” “嗯。” “儿臣,想要娶杜羽蘅为妻。 无错更新@” “她?她身份不够,不行!” “儿臣不在乎她的家世,只认她这个人!如果父皇不同意,儿臣不敢忤逆,宁愿不娶。” “你!” 皇帝又急得气喘起来,简茂赶紧帮着顺胸口。 “皇上,您别急,慢点儿,慢点儿。” “你这性子,你这倔强的性子,真是跟你娘一模一样!”。 第204章 跳给你看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陆修安轻轻颤抖了下,默不作声。 皇上这火到底是发不出来的,只好朝陆修安一挥手。 “朕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陆修安这才躬身退出。 皇帝长长喘了一口气,简茂端过茶杯来。 “皇上,您最近总是气喘不舒服,还是请太医再来看看吧?” “那些太医说的都是一样的话,朕的耳朵都起茧了!” 皇帝不满地喝了一口茶,胸口还是闷闷的不舒服。 “听太后说石子明伺候得不错,你去传他来请平安脉吧。” “是。” 皇帝叹气道,“冤孽,都是冤孽!几十年前就惹朕生气,现在还是这样!简茂,你说他怎么这么不懂事!” “皇上息怒,睿王回到膝下时间不长,自然不明白皇上,奴才相信睿王以后就会懂了。” “那个杜羽蘅,怎么端王和睿王都看上她了,是不是她刻意勾引的?” 简茂顿了一瞬,“太后娘娘倒是喜欢永安郡主。” “你派人去查查,要是她真是那种狐媚女子,朕绝不能让她害了朕两个王爷!” “是。” 简茂躬身行礼,出去宣石子明了。 陆修安出宫直奔镇国侯府,羽蘅和杜唯则都在等着他。 匆匆进门的陆修安身影萧索,扯出一个浅薄的笑来,羽蘅一见就心疼。 “修安,有件事一直没有告诉你,好容易得空了,我们今天出城去看看。” 杜唯则也道,“你们去吧,我已经好多了。” 杜唯则的嗓音还有些沙哑,但精神的确比之前振奋,陆修安心绪不宁,任由羽蘅安排了。 素净不起眼的马车辘辘平稳,出了侯府,绕过闹市,出了城门,将羽蘅和陆修安带到了城墙外的一处角落,那里人烟少至,靠着小河,小树林随风轻摆,正是姜柳两家的埋骨之地。 羽蘅派人修葺过姜柳两家的坟茔,重新立了墓碑,修了围墙,连坟前也定时有人来打扫祭祀,确保香火不断。 陆修安一见就软了腿脚,扑通一声跪倒在姜碧潇的坟茔前痛哭不已。 压抑破碎的声音里,饱含着无尽愤怒和无奈彷徨,让人闻之落泪。 这里四下无人,羽蘅站在一旁默默叹了口气,让陆修安哭了个够。 这一两年他这么努力就是为了查清当年的真相,还自己的外祖家一个清白。 如今事情证据确凿,却被皇帝无故阻拦,陆修安内心的悲痛憋屈可想而知。 他必须发泄出来。 过了不知多久,陆修安才慢慢止了眼泪,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 羽蘅拿出准备好的纸钱慢慢烧给他们,一边烧一边开口了。 “这里是皇上告诉娘的,我想重新选个好地方,让他们离京城远一些,你说好不好?娘在云化寺给他们点了长明灯,人人都有份。” 陆修安轻轻抚着“碧潇”二字,无限留恋。 “为什么,他为什么……” 羽蘅漂亮的眼中满是怒气。 还能为什么? 无非就是不想破坏朝堂平稳,再深一点,是为了煜王! 说到底,不过是他觉得修安不值得! 两人在墓地呆了一个多时辰,羽蘅又带着陆修安往云化寺去。 添过长明灯,陆修安的情绪终于平稳了一些。 云化寺的长老特意来念了百遍观音经,佛音渺渺,抚慰人心。 念完经,羽蘅要了个僻静的禅房,两人用着斋饭禅茶。.. 陆修安慢慢吃着饭,明显有些食不知味。 羽蘅开口道,“不管皇上有什么顾忌,姜柳两家的名声都必须洗清。修安,我想用你娘的名字,再开一间医馆,好吗?” 。 陆修安的手一顿,抬起头来,那双往日自信的眼睛里都是意外。 “再开一间?” “对,济民堂的百年之约越来越近,我不能真让大家都去卖粮食。我要让你娘的名字,成为新的济世招牌,让姜家清白的名声,传递在民间!不管皇帝有何顾忌,这件事我做定了!” 羽蘅的神情超乎寻常的坚毅,陆修安定定地注视了一息,忽然笑了。 “为什么你总是比我勇敢,比我坚强,从前在李家镇的时候就是这样。” 羽蘅闻言眼神一柔。 “因为你比我情重。你向往天伦之乐,觉得人间会是乐土,所以你努力追求,失败了就会伤心。” 但我不同。 我生来就是为了复仇,不惧任何阴险毒辣,如果有必要,我一定会无所不用其极! 也正因如此,只有你才能打动我,消融我心里的冰山。 想到这儿,羽蘅悄悄伸出手去,握住了陆修安的。 男人的大手粗粝硬硕,和女子的娇小柔软完全不同。 陆修安将羽蘅的手包在手心里,十指交握间,两人会心一笑,心意相通。 羽蘅道,“我看中了碧字,新医馆的名字你来取好不好?” 陆修安略一沉吟,“就叫碧康,谐音必定康复,怎么样?” 羽蘅轻轻微笑,柔媚动人。 “正合我意!” 陆修安心神一荡,又挨过来要抱羽蘅,被她嗔怪着推开了。 “佛门清净地,你还这么不老实。” 陆修安亮晶晶的眼睛盯着她。 “羽蘅,我跟父皇说了,要娶你为正妃。” “什么!” 羽蘅瞬间羞红了脸,瞪大了眼睛,时而幽深时而聪慧的双眸里迸出从未有过的惊喜和羞涩。 嘴上却轻声怨道,“谁说要嫁给你了?我可没答应。” “可是你都看过我的全身了,我不娶你娶谁?” 陆修安拿出好久不见的无赖劲儿。 “况且你身上带着为我挡箭的伤,要是嫁给了别人,谁会真的大方不吃醋?” “所以,为了你我将来的日子平安快乐,我们必须成亲!” 羽蘅越听越羞,心里甜丝丝的,幸福的光泽挡也挡不住,头脑却还很清醒。 “你现在是王爷,想必皇上不会答应的。” “我猜到了!所以我说了,只要你为妻,大不了,我不做这个王爷了!咱们找个小镇,你出去诊病我帮你提箱子,你说好不好?” 陆修安的声音越来越轻,脸也越凑越近,近到鼻子都蹭到羽蘅的脸了。 羽蘅猛地蹭了蹭陆修安,闪身就躲。 “你说话要算数!” 陆修安眼里的宠溺溢了出来,轻轻拥住羽蘅享受这难得的幸福。 * 第二日早朝,皇帝下旨。 秦桓身为丞相,征战期间却后方支援不利,部下多次出现不了饶恕的错误,不能不罚。 着令撤去侯位,降为伯,封号召回。丞相职位不变。 无错更新@ 秦家几十年的侯位没了,以后只能称秦伯了。 看起来皇帝已经放了一马,毕竟实权丞相的位置还在,降为伯也是高旁人一等的爵位。 但朝堂上众臣却反应非常强烈,太监的圣旨还没读完,众臣就纷纷议论起来,声音大得宣旨都听不清了。 皇帝重重咳嗽几声,朝堂里才重新安静下来。 “有功当赏,有过则罚,如今撤侯只是警示,秦相,你明白吗?” 秦桓低着头,额角都渗出冷汗来了。 “是,臣明白,臣遵旨!” 皇帝又扫了陆修安一眼,只见他垂着眼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皇帝心里又添了一分堵。 。 煜王也心中不安,收敛了几分傲气。 倒是端王,嘴角微微含笑,瞥向煜王的目光有几分得意。 朝堂上的表面安静并没有持续多久,等一下了朝,秦家失宠的传言就在大大小小的官员中传来了。 秦桓府门前头一回门可罗雀,连路过的人都不敢停留。 相反端王和叶府的访客多了一倍,更多位低的官员在打听怎么跟端王府或睿王搭上关系。 仅一日之间,京城的风就转了向。 端王和属下借着这个机会大肆收拢人心,叶府却遵照陆修安的要求一律婉拒。 两三日间,许多旁观者都开始猜测,秦家和煜王会如何夺回圣心,阻止端王的进一步壮大时。 秦家的门生上奏请立太子。 而陆修安,也悄悄地上了折子,想去工部。 旁观者大惊。 现在这时候请立煜王为太子? 这不是上赶着去触皇帝的霉头吗! 新效忠端王的臣子自然不会放过这个表现的机会,纷纷陈述煜王年幼、没经验、德行不善等缺点,不适合做太子。 如果煜王不适合,还有谁适合? 剩下的端王和睿王里,怎么看都是端王更胜一筹。 于是本朝的第一次太子之争闹得沸沸扬扬,连民间都开了各种地下盘口。 相比之下,皇帝准陆修安统管工部,调杜唯则去兵部的指示倒没人关心了。 杜唯则在清风楼里舒服地半躺着,琢磨着道,“羽蘅,你说秦家打的什么主意?” 他这两日刚能下床,上午去朝堂点个卯,下午就混在清风楼里,不到天黑不回侯府。 “秦家这时候不应该夹着尾巴做人吗,皇上肯定不会在这个时候立煜王为太子的,他们为什么非要凑上去?” 羽蘅看着手上的信,是李管事整理出来的,适合开医馆的地方,她准备选一个开第一家碧康堂。 “依我说,秦家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哦?怎么说?” “这么明显的道理,秦家不会不明白。同样他们也知道端王会有什么动作。” “看如今这情势,恐怕秦家就是想让端王跳出来,跳得越高越好。” 杜唯则道,“跳给皇上看?” “对,端王以往都是淡泊不争的,现在忽然参与到太子位置的争夺里,皇帝以后都会对他怀有戒心。@*~~” “那端王怎么就跳了这个坑,难道他看不出来吗?” 羽蘅微微一笑,拿笔圈了个地方。 “他当然看得出来,只是他也想借机试探一下,煜王在皇上心里的位置有多重。”。 第205章 嫡庶之争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杜唯则沉思道,“煜王是唯一的嫡子,说起来太子只能是他,皇上就算一时恼了秦家,也不会对自己的亲嫡子如何,端王肯定会失望的。” “所以啊,”羽蘅望向皇宫的方向,“端王肯定会有后招的。” 让他当不成嫡子,他还能怎么做太子! “二伯,你一个人住侯府太冷清了,也没个人照顾,什么时候给我找个二婶?” 杜唯则不妨羽蘅突然转到这个上头,吃了一惊,脸色可疑地红了一红。 “你一个大姑娘家怎么说起这个!” 羽蘅笑眯眯地拿手撑着下巴。 “没法子啊,我都这么大了,你还没成亲。现在身份也有了,功劳也有了,满京城的女子你可以随便挑。” 杜唯则却冷了脸色,“不,这些家世复杂的女子我不想娶。我只想找个知冷知热的人一起过日子,功名利禄于我都是身外物。” 说完,杜唯则似乎觉得跟侄女说这些太尴尬了,连忙转过头去看窗外。 羽蘅轻轻一叹,知道杜唯则是彻底伤怕了,也就没有多劝。 只说道,“过几日贺家小姐婚典,二伯要去么?” “嗯,贺家下了请帖,我敬重贺老爷,自然要去。” * 翌日,陆修安进宫去见太后,羽蘅正好在。 这是陆修安封睿王后第一次拜见太后,他恭敬地行了大礼,久久没有起身。 太后十分高兴,亲自下座去搀扶他,又拉着他坐在自己身边,望着他的眼里渐渐沁出眼泪。 “你是个好孩子,没有在宫里长大,却长得这么文武双全,又懂事,不像你两个哥哥……” 太后也听说了朝堂上的太子之争,为了这个位置,文武百官天天吵得不可开交,煜王和端王的关系也极速恶化。 陆修安勾了勾嘴角,“我好不容易正了名,只想和亲人们和平相处,那个位置也不是我能坐的。” 太后更见动容,亲昵地拍了拍陆修安的手。 “难得你,这么宽容大度。” “太后,”羽蘅也开口道,“您最近身子不爽利,就是忧思太过,还是放宽心吧。” 太后连连点头,眼睛却从陆修安身上挪不开。 “你长得,真像你娘。” “太后见过我娘?”陆修安眼神一亮。 “见过一次,哀家在御花园里喂鱼,她远远朝哀家行了个礼,哀家记得,她当时已经怀着你了。” 太后眼神迷离了一会儿,很快又笑道,“如今好了,以后多到宫里来走走。@·无错首发~~”. “是。”陆修安应道。 两人又陪着太后闲聊了一会儿,陆修安的眼神总关注着羽蘅,两人时常相视一笑。 太后见状,想起之前端王也向皇帝求过羽蘅,微微有些不悦。 “修安今年二十了吧,该娶妻了,哀家要好好替你掌掌眼,挑个好人家的姑娘。” 陆修安又扫了羽蘅一眼,刚要开口,太后又道,“羽蘅年纪还小,还可以等一两年,今年有三年一次的秋闱,到时哀家做主选个上进后生,配羽蘅才好。” 这话,就是不希望陆修安和羽蘅在一起了。 陆修安目光闪烁起来。 羽蘅倒还好,上次太后就暗示过了。 只是刚才的热络消散了些,陆修安又陪着说了一会儿话,起身告退了。 羽蘅被太后留着,一直近午时才走。 * 贺家小姐贺梦儿,和孟家公子喜结连理,婚期早在年前就定下了。 因为突发战事,两家还一度担心会有影响。 但现在大晏打了胜仗,羌羯又称了臣,两家非常高兴,决定要大办一场。 这也是羌羯使团走后,京中最隆重的婚典了。 。 杜府是早就得了请帖的,羽歌羽蘅都一早就去看新娘子,羽佩也跟着,只有羽然跟在罗氏身边。 羽蘅特意带着那串珍贵的佛珠,先去拜见了贺老爷。 贺老爷还是和之前一样硬朗,见了羽蘅连连微笑。 “上次见你的时候,你还只是个小丫头,现在已经是郡主了。听说你医术也不错,真让老夫刮目相看。” 羽蘅诚心诚意地行礼,“贺爷爷还是这么康健。羽蘅只是侥幸有些运气,不算什么。” 贺老爷闻言不知想到什么,有些出神。 “你这说话行事的气度,真像柳家人。从前你外祖,也是这样……” 贺老爷猛一回神,“都过去了,怨老夫,今天这日子不该说这些。@·无错首发~~” 羽蘅静静道,“多谢贺爷爷夸赞,柳家世代原本就是恭谨勤孝的人家,这样的清贵名声不应该蒙尘。” “你,你是说……”贺老爷一愣,却没有说下去。 半晌望着羽蘅眼露赞赏,缓缓地点了点头,似有无限感慨。 “老夫就知道,柳家的后人都是有骨气的。” 羽蘅没有直接回答,再一福身,退了出去。 闺房里,贺梦儿已经打扮妥当,一身红妆十分隆重,从头到脚虽然并不耀眼,但件件都是精品,足见贺家底蕴。 当然更动人的,是贺梦儿脸上高兴又娇羞的笑容。 羽蘅见了贺梦儿这样子,不知怎么想起了那天陆修安说的话,想着以后自己也会这样嫁给他,不由脸比贺梦儿还红。 羽佩眼中也有艳羡之色。 倒是羽歌,经过之前忠义侯小儿子提亲之事后,对婚事看得更开了,只想和爹娘一样,找个同心的人,不在意身份富贵了。 羽歌上前笑道,“贺姐姐打扮得真好看,刚才我们瞧见新郎官也准备好了,果然是一表人才,和贺姐姐正相配!” 原来孟家和贺家就在一条巷子里,相隔不远,两家本就是多年故交,门当户对,这次因为请的客人多,干脆就把府门都开了,一起宴客。 贺梦儿抿嘴一笑,忽然又微微蹙眉,低声对羽歌道,“忠义侯的事,我刚听说……” “没有了,我爹娘不会同意的。”羽歌眉眼间更见豁达。 贺梦儿这才放下心来。 姐妹们刚说了几句,外头就传来一阵一阵欢呼,小丫头满面欣喜地跑进来。 “小姐!孟家少爷来接了!” “怎么这么快!”贺梦儿又喜又慌。 羽蘅笑道,“肯定是孟少爷想早点把贺姐姐娶过门去!” 屋子里的小姐丫鬟们都笑了起来。 两家虽然隔得近,但必要的风俗还是要走的,孟少爷接了新娘子还要在城中走一圈。 因此羽歌带着妹妹们告辞,到孟府去等着他们拜堂。 出了贺府,羽佩看着张灯结彩的小巷好生羡慕,“这么气派,能这么嫁人真是太风光了。” 杜羽歌淡淡道,“这气派风光,都是给外人看的,只有日子好坏才是自己的。” 羽佩闻言就垂下了眼睛,敛去了嫉妒的神色。 “是,大姐姐说的对。” 羽蘅静静看着,只当什么都没发生。 进了孟府的后园,果然亭台楼阁,景致幽静,一山一树都显得典雅内秀。 来贺喜的人也多。羽蘅一路走来,见除了大臣们,京中有头有脸的夫人小姐们也都来了,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低声说悄悄话。 之前在宫里见过的秦素丹和那些跟班们也在,杜羽然自然跟他们在一起。 瞧见羽蘅过来,秦素丹横了她一眼,转过头去不看她。 羽蘅微微觉得好笑,她与秦二小姐素不相识,可没有得罪她! 不过这种小孩子的举动,羽蘅是不会。 放在心上的,她直接往柳芜那里去。 越往里走,气氛却越来越怪异,后园里有很多客人,但却安静得很,远不如贺府里的欢天喜地。 陈溪南见羽蘅她们终于来了,赶紧拉她们过去说悄悄话,羽蘅这才知道缘由。 原来,贺喜的大臣们,大多都在孟府里等着看大礼。 但不知怎么,后园里渐渐有争执之声,听着好像是在讨论端王和煜王,谁更贤德。 羽蘅恍然大悟。@*~~ 自从秦家门生上表请立太子,端王臣下极力反驳后,谁更有资格做太子这件事越闹越大。 可是皇帝还是一如既往的按下不表,除了早朝上压抑出来的平静,暗地里的争论越来越激烈。 因为皇帝的按下不表,既可以理解成没想好让谁做太子。 也可以理解成,你们继续争,谁赢就给谁。 羽蘅勾起一抹冷笑。 这些人真是昏了头了,他们怎么不看看,这么大的事,左丞相胡备怎么没有参与其中? 因为皇帝根本就没想过要现在立太子! 胡备才是最了解皇帝想法的人! 羽蘅左右找了找,杜唯则和陆修安都没在,杜唯华倒是来了,混在秦家那一派的官员里说话,看都不看羽蘅和柳芜等人。 看来杜唯华是准备一条路走到黑了。 羽蘅暗暗嗤笑一声,正准备找个地方歇歇脚,忽然不远处的凉亭里有人高声说话了。 “自夏起,天下君王莫不是立嫡,嫡长子继位乃是天理,只有这样才能天下归心。唐太宗不按规矩,抢来了皇位,结果如何?” “整个唐朝都是继承混乱!为了大晏将来太平,必须立嫡!” 听这声音就知道是秦家的门生大臣。 果然另一边马上有人反唇相讥。 “要论自古,怎么不说尧舜禹?那时可没有嫡庶,只有贤与不贤,且要天下人公认贤德与否,才可继位!端王素有贤名,天下皆知,谁能与之相比!” “再如何贤德也是庶子!庶子才需要这些名声!” “怎么,嫡子不贤不德也能做得天子?哪儿来的道理!” “你!……”。 第206章 敢纳妾,我就休了他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新一轮争吵又起,羽蘅连连咋舌,这大臣们吵起架来,和市井长舌妇也没什么两样嘛。 两派人正吵得越来越欢,眼看要将好好的婚典变成大辩论了,外头报贵客到了。 原来是煜王、端王、睿王、杜唯则、秦桓、胡备等重臣到了。 正主来了,大臣们自然不敢吵了,各自成了小圈子说话。 只有杜唯则、陆修安、叶达辰等人站在一起,没人理会。 陆修安远远朝羽蘅点了点头,大庭广众之下不好多说。 羽蘅回以温柔一笑,清丽的小脸绽出欢欣,添了十分光彩。 这一幕落在了秦松立的眼中,让秦松立风流个傥的笑容微微一滞,眼中暗暗染了一丝神伤。 这一幕也落在了端王窥探的眼中,一抹阴狠飞快划过,端王转过脸来继续和臣属说话。 一个婢女走到羽蘅身后,福身道,“郡主,我家娘娘想请郡主过去说几句话。” 羽蘅回头见她有些面熟,不远处端王妃朝她挥了挥手,指了指一旁的僻静处。 羽蘅料想这里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带着辛柳走了过去。 端王妃的气色比之前红润,虽然眉间仍有愁意,但桃花色的面颊增添了姿色,更显温婉。 “郡主,”端王妃的眼神充满信任。 “自上次请郡主诊过脉,已经一个来月,本宫自觉身体好了许多,想请郡主再帮本宫诊一诊,不知郡主可方便吗?” “当然,不过要在济民堂。” “好,那就明日上午吧。本宫本来还怕郡主不便。” 端王妃笑得客气,羽蘅却明白她的意思。 正因为她跟端王过不去,端王妃她才要好好治。 治出一个孩子来,不是恩情也是把柄。 忽然有一个尖细嗓音道,“皇上驾到!” 众人全都吃了一惊,皇上怎么会来? 可是说话的正是皇帝的随侍太监,做不得假。 到处赏玩的大人老爷、夫人小姐们听说圣驾降临,都匆匆赶回来迎接,贺老爷和孟老爷听说也都迎了出来。 不大的花园里瞬间跪满了人。 一个明黄色身影扶着简茂的手,慢慢走进来,呵呵笑道,“朕来的唐突,惊着你们了吧,都起来吧。” 贺老爷恭敬道,“臣等不知圣驾降临,有失远迎,请皇上恕罪!” “好了好了,是朕听说你今天要嫁孙女儿,临时想来凑个热闹,沾沾喜气,快起来吧,别拘束了。” 众人纷纷起身,恭敬地低着头躬着腰,想要不拘束是不可能的。 贺老爷又道,“皇上是福寿双全之人,贵足临贱地,是臣一家的福气。” 皇帝上前两步,拍了拍贺老爷的手,“爱卿一生廉洁奉公,循规蹈矩,从不结党营私,有这样的大臣才是大晏的福气啊。” 在场各位大臣闻言,心中都有几分难言的意味。 皇帝那双老态毕现但暗含精光的眼睛在园子里扫过,各人的神色尽收眼底,嘴角勾起一抹含糊不清的笑容。 “端王和煜王也来了啊,你们上前来。贺卿和孟卿为大晏鞠躬尽瘁,家风纯厚,是你们学习的楷模啊。你们要记住,多向这样的老臣请教。” “是,谨遵圣旨。” “父皇说得对!” 端王和煜王齐齐躬身,再不情愿也得装出一副兄友弟恭的样子来,彼此相视一笑,心里其实恨不得呕出血来。 羽蘅勾起唇角。 皇帝就是皇帝,朝堂上什么态度都没有,私下里去突然驾临臣子的婚宴,偏偏拉着端王和煜王两位王爷说这样的话。 这不就是告诉众臣,不许结党营私,不许党争么! 远处的陆修安和羽蘅遥遥对了个眼神,彼此心意相通,想的 都是一样。 接下来孟老爷临时找了个清净地方请皇上休息,煜王和端王又去陪着聊天,陆修安反倒无事。 等再过一会儿,孟少爷接了贺梦儿到家,原本隆重繁杂的婚典,因为皇帝的到来更添几分庄重,连喜娘的吉祥话都不敢大声喊了。 可是在皇帝驾前拜堂成亲,得到皇帝亲手赏赐,这可是皇族之外独一份的,由此可见贺孟两家所受的恩宠有多大。 这一对新人的地位也与以往再不同,曾经跟着秦素丹一起嘲笑贺梦儿的小姐们都露出了艳羡的神色。 等到礼毕,皇帝说了几句祝福的话就起身回宫了,贺孟两位老爷再三挽留,都没有留住。 等皇帝一走,众人全都放松了下来,但两王之争再也没有人敢提起,这个婚典总算没有再出意外。 可是平静,永远只是浮在表面。 刚上了马车,煜王就阴沉了脸色,重重一拳打在厢壁上。 “父皇到底什么意思!本王是唯一的嫡子,为什么迟迟不肯立本王为太子!难道父皇真的属意老三吗!” 随身的侍从连忙叫车夫快走,又挑起帘子看了看车外,确定没人,才安抚煜王。 “王爷,这话在外头说不得!娘娘和秦相是绝对不会允许让别人做太子的,您就放心吧!眼下还得忍一忍,沉住气……” “忍什么忍!本王忍了他们太久了!那个陆修安就罢了,私生子出身,亲娘全族都死了,什么倚仗都没有。” “可是老三一个庶子,不就是比本王早出生十年吗?那又怎么样,照样一事无成!他凭什么跟本王争!” 侍从知道煜王这口气憋了好久了,这会儿只好迎合着道,“端王就是看睿王打了胜仗,秦家却受了罚,这才得意起来的,王爷放心,他得意不了几天!” 煜王的眼神更加愤恨,握着的拳头也越来越紧。 “依本王看,父皇就是老糊涂了!秦家为大晏牺牲了多少人,做了多少贡献,现在不就犯了点错,父皇就这样苛责,连侯位都削掉了,让别人看我们笑话!” 侍从吓了一跳,生怕他主子说的是认真的,只能惴惴道,“王爷别太生气了,这江山迟早是您的,等您继了位,秦家的侯位还不是您想恢复就恢复的?” “继位?本王已经二十六了,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继位啊。” 煜王的脸色越来越阴鸷,侍从心里的惊吓也越来越重。 他家爷,说的不会是那个意思吧? 还好煜王很快恢复了常态,闭上眼睛休息了,只吩咐了一句。 “去查老三最近想干什么,本王不能让他再得意下去了!” 翌日。 端王妃准时出现在济民堂。 羽蘅早备好了雅间,仔细诊过脉后才开口。 “王妃内里调养得当,但心中还是愁绪太多,我之前就告诉过王妃,如果王妃不能放宽心,将来就算怀上了小世子,也对小世子不利。” 端王妃望着眼前淡雅隽秀的女子,她那双美丽的眼睛里,透出的光总是沉稳异常,让人无端觉得很有安全感。 果真让人一见就难忘。 “本宫何尝不知郡主好心提醒,只是本宫……” 端王妃咬了咬唇,轻声道,“王爷,还是对郡主朝思暮想。” 羽蘅挑了挑眉,清丽的小脸上平静无波。 “本郡主也还是对做妾毫无兴趣,王妃要是为了王爷可能纳妾就忧心伤怀,这一辈子恐怕好不了了。” 端王妃意外至极,“郡主将来也要嫁人的,就算你做了正妻,如果夫君要纳妾,难道郡主不难过?” “当然不难过。”羽蘅唇角勾出一个清浅的笑容。 “他敢纳妾,我就休了他。” 远处的陆修安忽然打了个冷颤,浑身起 了鸡皮疙瘩。 端王妃更惊得瞠目结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羽蘅快速地写完方子,“这张方子我加了几味安神的药,如果端王妃下次来还是愁结百肠,后面也不用再调理了。”. 这就是断了后路了。 端王妃暗暗咬牙,接过方子道,“郡主的话,本宫记住了。” 转身走出几步,端王妃到底还是没忍住,回头又道。 “如果王爷……本宫会想办法提前通知郡主的。” “不必,”羽蘅还是古井无波,俏丽的双眼一丝意外都没有。 “王妃还是照顾好自己吧,本郡主能保护自己。” * 皇帝的这次突袭很有效果,朝堂上的这些人精都品味出了皇帝的意思,两王之争渐渐平息了下去。 端王和煜王一样失望,但他本就明白不可能一次就把根深蒂固的秦家扳倒,只是叹了口气就吩咐手下,加快寻找秦家更大的罪证。 羽蘅手握着各家传来的消息,定了第一家碧康堂开张时间,心下也琢磨开了。 请立太子只是拖延之计,秦家最近吃了大亏,不可能毫无反击。 恐怕眼下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就不知,他们会对端王还是陆修安动手呢? 天气越来越暖和,眨眼间已在望。 随着大街小巷的艾草艾包挂满了枝头和大门,大姑娘小媳妇们都拿起针线缝制驱毒荷包,护城河里精壮汉子们也开始调试龙舟,誓要赢下头筹。 皇帝高兴地下旨宣布,今年要请众位爱卿登舟游湖。 端阳节君臣同舟游湖,本是以前的常事,但近几年总有灾祸,皇帝为以示从自身俭省才取消了。 但今年大喜,是该好好共贺一番。 朝中有头脸的大臣都要去,内宫中的太后和娘娘也会参加,太后给羽蘅递了信,让她那天也一起游湖。 这是太后的恩宠,满京城里也没几个人能得到这种邀请。 正好这时候,石子明传来了消息。 他打听到赵壶的落脚处了! 第207章 游湖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赵壶自从上次投靠了皇后娘娘之后,就一直很憋屈。 他提供的内幕消息不仅没有打消皇帝对羽蘅的信任,居然还让羽蘅成了郡主! 皇后娘娘把他骂了一顿,虽然没有赶他走,但也几乎不管他了,他想象中的富贵荣华根本连影子都没有。 现在的赵壶既没钱,又要躲着外头有人发现,成天窝在一个小院子里别提有多窝火了。 终于,皇后娘娘要派他做事了! 赵壶满脸堆笑地听完了小太监传来的话,忽然就僵住了。 “要让她当众出丑?就这样不是太便宜那小丫头了吗!” 小太监一脸鄙夷地看着赵壶,娘娘想起你来就不错了,一个邋遢的老头儿还这么多话! “是啊,娘娘就是这么说的。她现在是郡主,动静不能太大,况且这次是在皇宫里,她死了更麻烦!” 小太监不耐烦地催问出神的赵壶。 “你到底能不能办啊!咱家好回话!” “能办!能办!请公公放心,小的一定把这件事办好!” 要是济民堂的人见了赵壶这副谄媚的样子肯定要吓一跳,当初他在济民堂时多风光啊! 现在居然对着一个公公卑躬屈膝。 让人不耻! 小太监满意离去。 谁都没有发现,这一幕早就落在了有心人的眼里。 * 今日不上早朝,但有资格乘龙舟的大臣还是都早早进宫了,围聚在湖边吃着宫中精致的艾饼一边闲聊,一边等着众位贵人来。 羽蘅也一早起身梳洗打扮,今日是大场合,不能马虎。 芸娘特意挑了一条缃红的暗纹长裙,衬得羽蘅高挑窈窕,纤腰盈盈一握,十分动人。 辛柳拿着各式金步摇在羽蘅头上比划着,看来誓要把羽蘅装扮成第一美人。 羽蘅失笑道,“你们这是怎么了?往日进宫也没有这样。” “这次进宫不仅是见太后,还要见很多其他人,小姐怎么也不能失了郡主的身份。” 辛柳看来看去,决定用那支最大的步摇。@*~~ 反正她家小姐戴什么都好看。 羽蘅反手选了支小巧精细的,自顾自插上,对镜一看,果然是个肤白貌美的尊贵小姐。 “好了,就这个了,今日贵人多,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别太招摇了。” 羽蘅吩咐念如准备些过节的精致吃食,等她从宫中回来,好带去看龙舟。 然后带着辛柳和澜儿上马车进宫了。 二门上看见杜羽然也是一身精致的打扮,却站在廊下妒忌地看着羽蘅。 今日她是没资格进宫的。 羽蘅理也不理她,直接上车走了。 进了慈宁宫,太后刚刚吃完早膳,羽蘅见阳光晴好,扶着太后出来晒了一会儿太阳,又起身转了转消消食。 不一会儿,小太监就来报,皇帝请上龙舟。 跟着太后的御辇,羽蘅朝皇宫中最大的太液池走去。 此时的太液池边,早已停泊了两大八小十来艘龙舟。 最大的两艘不用说,分别是皇上和心腹大臣,以及太后、皇后等宫眷坐的,其他的大臣都只能坐小船。 太监们沿湖边摆开了一排镂空屏障,供大臣和女眷们乘凉歇息,现下已坐满了。 见太后驾临,众臣纷纷起身行礼,太后和老臣们寒暄了几句,皇帝就到了。 随着一声令下,皇帝和太后率先登船,众人也跟着拾阶而上。 几位王爷、丞相、侯爷都跟着皇帝上了大船,女眷和年幼的皇子皇女都跟着太后上了另一艘大船。 羽蘅扶着太后最先上去,站在船头上看着众人一一上来。 皇后、明妃、后宫的其他妃子,公主,小皇子全都到。 齐了,围坐在太后身边说话。@*~~ 只有一个人因为不是宫中女眷,特别扎眼。 秦相的二女儿,秦素丹。 秦素丹今日穿的是一身胭脂红绣金线百褶裙,满头珠翠簇拥着一支扬天长鸣的孔雀振翅金步摇,在一众宫妃里看起来年轻显眼,特别娇嫩。 她今日倒收敛了往日的嚣张,跟在皇后身边亦步亦趋,没有多说话。 只是她也看见了羽蘅,对于这个和她一样,不是宫眷却能受召入宫的年轻女子,秦素丹的忌惮之心毫不掩饰。 羽蘅坦然任秦素丹暗地里打量,淡定自若地微笑着。 皇后今日居然把秦素丹带进宫来了,是为了什么? 眼见人都上了船,太监们指挥船夫正要开船,岸边忽然着急忙慌地跑过来一个人。 到了近前一看,不正是新近受宠的太医,石子明吗? 石子明也不知怎么迟到了,此刻正同小船上的人央告,要求一个位置。 太后正好瞧见,挥手道,“叫石太医到这条船上来吧,后宫女眷他几乎都见过,也不算外人。” 小太监赶紧去传了话,石子明这才松一口气上了大船,但只敢远远缩在船尾,怕冲撞了贵人。 远远的,他和羽蘅交换了一个眼神。 大船起锚,随着船夫的拼命划动,船很快就开了起来。 清风徐来,吹散那一丝将热未热之意,很是心旷神怡。 众人齐唤舒服,对于久居深宫的人来说,能坐这一回船就已是奢侈了。 宫女们端上茶和点心,品阶低一些的宫妃和皇子皇女都趁这个机会来太后面前讨好卖乖。 太后很是开怀,时不时地笑出声来。 皇后和明妃自矜身份,倒没有去凑趣,各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谁也不看谁。 羽蘅悄悄打量了她们几眼。 皇后还是一身明黄色宫装,尊贵身份表露无遗,雍容端庄的脸也保养地那么好,但不知是不是最近接连受挫的缘故,她转过脸去谁也不看,专心地望着水面。 明妃就展颜地多,到她跟前说话的人不少,她也和气地一一答话。 羽蘅静静抿了口茶。 今天不知谁是猎人,谁是猎物。 一盏茶之后,船开到太液池中心,速度缓了下来,就趁着好天色慢慢荡着,消遣逗乐。 八艘小船把两艘大船围在中间,船与船之间的空隙并不大,羽蘅可以清楚地看见陆修安、端王、煜王、秦松立等人的脸。 武将们站得像在守卫,文臣们开始争相赋诗,不肯放过这在皇帝面前表现的好机会。 女眷船上,小太监端来了鱼食,各位宫妃和皇子皇女一道,看着御鱼抢食,也很有几分乐趣。 这时,皇后朝秦素丹使了个眼色。 秦素丹静静走近太后身旁,轻声道,“臣女好久不见太后,太后还是这么红光焕发。” 太后见是她,脸上的笑容敛了敛,不过也不会给她一个晚辈没脸。 “素丹也大了,不能像从前那样总往宫里跑了。” “是。” 秦素丹微微低头,面上竟有羞涩之意,淡淡泛红。 羽蘅奇了。 你羞个什么劲? 她心中一动,转头一看,原来皇上那艘船正好朝向这边了,对面就是煜王和皇帝。 阳光被皇上那艘大船遮挡了一部分,剩下的光辉正好洒在秦素丹身上。 柔柔的莹光包裹着她,无限美好,她原本嚣张刻薄的面相被掩,剩下的只有温婉端庄,再配合着她问候太后的恭谨姿态,看起来就像个大方稳重的女子。 而皇帝,此刻正打量着秦素丹。 羽蘅这才明白,皇后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她故意让秦素丹在大庭广众。 之下装贤惠,大概是想把秦素丹和煜王的婚事定下来吧。 成了婚,生了孩子,煜王的筹码就更重了,再加上一点政绩,这太子之位就是囊中之物了。 只是羽蘅记得,露娘传来的消息说,煜王很重色,府里各色美女无数,对这位秦小姐却一直不太感兴趣。 一直都是秦素丹追着他跑。 不知这一招对煜王有没有用呢? 羽蘅好奇地朝煜王看去,正好见他死死地盯着秦素丹。 哟呵,真起效了? 可是羽蘅很快就发现了不对。 煜王的眼神过于直白贪婪,眉头紧皱,一杯接一杯地喝着茶。 好像有点不对劲? 还没等羽蘅看出端倪,煜王就转过了脸去。 羽蘅悄悄地和陆修安交换了一个眼神。 秦素丹显然也发现了煜王和皇帝的注视,心中暗喜计策奏效,等过两日姑母再提一提,自己就可以嫁给心心念念的煜王哥哥了! 几人心思转动间,船已经缓缓转了个弯,朝另一个方向划去。 小太监又捧上了点心,这回是应节的艾饽饽。 等太监转了一圈,最后端到羽蘅跟前时,只有最后一个了。@*~~ 羽蘅纤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捏起青色的艾饽饽,两相映照之下十分好看。 她悄悄扫视一圈,皇后和明妃的眼神有意无意都在盯着她。 或者说,盯着她和她手中的饽饽。 羽蘅清丽的面庞绽出一个深深甜甜的笑容。 一口咬了下去。 软糯轻甜的味道在嘴里散开,果然十分好吃。 “太后,这宫里的艾饽饽做得就是精致,您也尝尝。”.. 太后宠溺地看着她,“喜欢吃,就把哀家这块也拿走。” “臣女可不敢多吃,还留着肚子吃更好的呢。” 太后掌不住笑起来,“你这馋猫儿。” 皇后端起茶碗来,遮住了脸上的笑意。 又过了一会儿,对面大船小船上的对诗渐入佳境,朗朗诵读声此起彼伏,连女眷船上的众人都听入了迷。 羽蘅却渐渐感觉有些不舒服。 又是咳嗽,又是晃脑袋的,只觉得闷热得慌。 太后担心道,“郡主,你怎么了?”。 第208章 中没中毒?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没什么,可能是晒太久了,有点晕。多谢太后关心。” “傻丫头,快坐下来。” 太监扶她坐到阴凉处,换了凉茶,羽蘅如墨般的眼睛一抬,正好看见皇后看着她的眼神。 似笑非笑。 羽蘅也莞尔一笑。 笑得更甜更美,更真心。 皇后忽然一愣,直觉感到有什么不对劲。 但没等她反应过来,对面船上就传来了惊呼声。 那是女子的惊呼声。 众人都往声音来处看去,却都被吓了一跳。 煜王正在拉扯一个宫女! 只见他摇摇晃晃像喝醉了酒一样,一只手死死地抓着一个宫女,拼命将她往怀里拉,另一只手在宫女身上来回摸索着,明显已经意乱情迷。 皇后脸色一变,冲到栏杆边上。 那边的动静越来越大。 不仅是女眷船上,皇帝船上,连小船上的人都看了个清楚! 皇后脸色铁青,难看得像桌上的艾饽饽。 那边的大臣太监很快反应过来,纷纷上来把煜王拉开。 可是煜王力气特别大,就是抓着那个宫女不放手,任谁都拽不开! 当着皇帝大臣们的面,那宫女羞愧欲死。眼看着衣服都要被煜王撕开了,她终于奋力一挣,转身跳下了船。 “扑通……” 煜王终于松开了手,看着湖面上溅起一圈水花,他面上一阵茫然,好像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畜生,畜生!” 皇帝怒极,走到煜王跟前狠狠一巴掌,煜王摔倒在地捂着脸,脸上的神情更迷惑了。@*~~ “当着朕的面都敢如此放肆!朕以为你只是年幼胡闹,没想到如今越来越大胆!连朕宫里的女人都敢肖想,你是恨不得朕马上就死吗!” 这话说得太重,群臣立刻齐齐下跪,请皇帝息怒。 秦桓早就赶到煜王身边,一直在叫他摇晃他,试图让他停下这些离谱的动作,可是煜王充耳不闻。 这会儿秦桓跪地求道,“皇上!煜王似乎是中了***,神志不清,请皇上唤太医前来,求皇上明察!” 皇上回头一看,煜王已经晕了过去,这才添了一分疑心。 “去请太医来!” “皇儿,石太医在这里!”太后也一直关注着煜王的情况。 皇后早已急得坐立不安,这会儿却脱口而出。 “不,石太医不行!” 皇上不悦地扫了她一眼,“石太医伺候朕和太后都很好,怎么不行!” “臣妾,臣妾是说,石太医没有给煜王看过病,怕不熟悉。”皇后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慌忙改口。 “现在只有石太医在,其他太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来!来人!搭浮桥!” 石子明也躬身道,“娘娘,您看?” 皇后一口银牙都要咬碎,话从牙齿缝里狠狠逼出来。 “请石太医为我皇儿诊脉。” 随着太监下湖把那宫女捞了上来,浮桥也很快搭好了。 石子明先过去,皇后紧随其后。 皇后离开之前,她回头看了一圈,目光扫过明妃和羽蘅身上。 只见羽蘅神情清明,微笑地看着她,根本没有刚才不舒服的情态。 而明妃脸上照常挂着和气的笑容,一双妙目将她的心思藏得严严实实。 煜王这事到底是谁做的? 皇后心中犹疑不定。 但不管是谁做的,把主意打到煜王头上,她都一定会让那人付出代价! 皇后深吸一口气,踏上了浮桥。 石子明已经来到煜王身边检查,秦桓等人都紧紧盯着他,生怕他会有什么小动作。 可是石子明仔细检查了一下,疑惑地对皇帝。 道,“回皇上,煜王只是喝醉了,没有中毒,也没有中***。” “什么?只是喝醉?” “不可能!” “如果不是中了毒意乱情迷,煜王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呢!”秦桓第一个出声反驳。 皇帝重重哼了一声,其他大臣不置可否。 煜王素日脾性以为大家不知道么,恐怕在煜王府中就经常是这个样子! 石子明站起身来对秦桓拱手道,“秦相如果不相信可以请别的太医来诊脉,依下官看,煜王只是酒醉,不用吃药,过会儿就会清醒了。” 眼下之意,是自己不会给煜王开方,也不会对煜王针灸。 什么都不会做。 皇后刚刚到,正在仔细看煜王有没有受伤。 听石子明说煜王只是酒醉,不是中毒,皇后心下没有放松,反而紧张更甚。 要是中了毒,不管煜王做了多么出格的事,在皇帝面前都说得过去,甚至还能狠狠地报复下手之人; 可要是煜王没中毒…… 那就纯粹是煜王品行不端! 这对立煜王为太子,可一点好处都没有! 想到这儿,皇后厉声问道,“今日众位大臣喝的都是一样的酒,怎么会只有煜王醉得这么厉害呢?总管太监在哪儿!” 一个胖胖的太监坐在最简陋的小船上拼命往大船这里赶,听到皇后叫,连忙回话。 “回皇后娘娘,大船上的酒都是奴才预备的,都是一样的雄黄酒啊,跟岸上的并无区别!” 石子明闻声也去看了煜王身边的洒杯和酒坛,仔细地和其他大人喝的对比过,甚至倒出来自己尝了点,可是并没发现什么异样。 “皇上,微臣才疏学浅,看不出来,不如请其他御医来了一同斟酌吧。” 石子明说得谦虚,但皇帝的身子这些日子在他调理下渐有好转,因此对他很信任。@·无错首发~~ 石子明说看不出来,那肯定就是没有。 可是皇后和秦相都坚持再请御医来诊治,煜王又晕着还没醒。 这大好的日子,游湖是游不下去了。 皇帝阴沉着脸色吩咐回岸边,大船小船都默默地往池边划,原本的庆祝活动就这么戛然而止。 太后也面带不虞,虽然和秦家不合,但煜王毕竟是自己的孙儿,太后担心他的身体。 可是煜王大庭广众之下做出这样的事,太后也不意外,这类传言早就传到太后耳朵里了,只是煜王本就和太后不亲近,根本听不进去太后的话。 羽蘅扶着太后下船,临走时看了明妃一眼。 明妃也正看着她,那双染了风霜的明媚眼睛透出一丝丝迷惑不解。 羽蘅客气微笑,转头走了。 将太后送回慈宁宫,羽蘅好生安慰了一番才离开出宫。 不管其他人这个端阳过不过,她可是要好好玩玩的! 一川早就在外头等着,见羽蘅出来赶紧驾着马车过来,辛柳和澜儿对视一眼,都很默契地上了后头的小马车。 羽蘅爬上马车才发现陆修安和杜唯则都在里头。 “快中午了,护城河的龙舟赛要开始了,咱们去看吗?” 羽蘅的眼睛亮晶晶的,像一只好奇的小猫。 杜唯则不觉失笑,刚才心里的紧张一下子就消散了。 “宫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你倒是一点都不担心。” “我担心什么,”羽蘅自然地在陆修安身边坐下。 “不是我做的,跟我又没关系,翻了天也找不到我身上。” “端阳是大节,难得有这样的热闹看,总不能让他们败坏了咱们的兴致吧!” 陆修安宠溺地一笑,悄悄在底下碰了碰她的手。 “你想去看,我们自然奉陪。” 陆修安和杜唯则。 回去换了身常服,羽蘅回杜府带上夕扉园所有的人,当然没忘了念如准备的精致点心。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来到了护城河边。 这里已经有许多百姓等着看龙舟赛了,长长的护城河两岸挤得满满当当。 不过睿王可不缺钱,一川拿着一袋银子,很容易就找到一块地方,先来的百姓愿意把位置卖给他们。 老百姓拿着那袋银子高兴地合不拢嘴,又见了陆修安、杜唯则、羽蘅这些俊男美女,知道他们必定身份不凡,直叹运气太好了。 念如还送了一小份点心给他们,表示感谢。那家的小姑娘捧在手里爱不释手。 辛柳等人在地上铺了一块厚厚的毡子,又铺了一块毛毯,众人才席地而坐。 一川等人围成一圈守卫,虽然他们并没有打扰百姓,但大家看到他们气势不同,都纷纷自觉地退开几步远。 他们的周围俨然空出一片区域来。 羽蘅向下望去,这里视野很好,龙舟赛的从头到尾都一清二楚,就连终点那里,有人在开盘口都看得见。 “一川,去帮我下一点注,我要买……1号吧,这个号码吉利。” 众人闻言都笑了起来,柳芜也轻轻微笑起来,似乎很放松。 杜唯则道,“依我看,还是买5号船,5号船的船夫都很壮实。” “非也非也,买3号,3号的船不同,说不准更轻巧更快。”陆修安道。 羽蘅拍板,“那就这么定了,1号3号5号都买点!” 这回连丫头们都笑了起来。 “哪有小姐你这样下注的,这可不是送钱给庄家么?” “送钱怎么了,今天过节,你家小姐高兴,花点自己的钱你们也这么多话。”羽蘅不客气地白了她们一眼。@*~~ “好好好,就依你们小姐的。”陆修安一口答应,惹得众丫头更偷偷笑了起来。 一川也很是无奈,跑过去下注。 回来时却变成了三个人。 一川的身后跟着的,正是陈溪南和叶达辰。 陈溪南一见人到得这么齐,瞪大了眼睛。 “你们不是去宫里赴宴了吗?怎么都在这儿!” “哦,我们去赴宴,你们俩就偷偷跑出来玩?” 羽蘅笑盈盈的,语气带着促狭。 “哪有,我们,我们就是刚好遇到了。”。 第209章 龙舟赛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叶达辰不自在地咳嗽了一声,眼睛慌忙看向别处。 “哦?”陆修安眯了眯眼睛,“达辰,我记得你最不喜欢出来逛了,今天这么多人还这么好的兴致?你们在哪儿遇到的?” 这回陈溪南悄悄红了红脸。 “在我家巷子口。” “噗嗤……” 丫头们笑倒了一片,连一川等侍卫都忍得辛苦。 柳芜笑着打圆场,“好了好了,都是出来玩的,不许再捉弄了。” “你们怎么和一川一起回来的,难道你们也去下注了?下的哪一号?” “2号和4号!”陈溪南说起这个兴高采烈的。 “我看中了2号,达辰看中了4号,所以我们俩打赌,谁赢谁请客吃饭!” 这下一川他们再也撑不住,连杜唯则都笑了起来。 “好了,5艘船我们都下了,今天这彩头肯定是有了,直接商量去哪儿吃吧!” 陈溪南和叶达辰都迷惑不解。 辛柳将羽蘅下注的法子说了,陈溪南听得直拍大腿。 “我就说跟羽蘅合得来吧,我们的法子都一样!” “你就好好坐着吧!”羽蘅一扯陈溪南,让她坐在自己身边。 叶达辰也在杜唯则和陆修安旁边坐下,使了个眼色。 本应在宫中赴宴的众人都跑出来了,肯定发生了大事。 陆修安轻轻摇摇头,看了看左右,示意人多眼杂,不能多说。 “快看快看,龙舟开始了!” 陈溪南大叫一声,众人都把目光集中到护城河上。 只见一声令下龙舟如箭一般同时出发,河上响起震天的鼓声。 一人擂鼓,十人划船,光着膀子的大汉把手中的桨舞得飞起,看得人热血沸腾。 两旁的百姓也都大声为自己看中的龙舟加油,喊声、吆喝声和鼓声混在一起,迸发出朴素的惊人的力量。 坐在人群中间的俊男美女们,因为每个船都下了,也就不操心谁赢了,只是尽情欣赏比赛,享受这难得的盛世太平。 不过一会儿,三号龙舟就脱颖而出,渐渐甩开了其他龙舟,接着一路领先,很快到达了终点。 陈溪南毫无输钱的自觉,大笑出声。 “哈哈,修安请客!” 羽蘅和达辰都在一旁鼓掌庆祝。 陆修安无奈地摇摇头,对他们的孩子气很无语,可是嘴角的微笑却泄露了他的本心。 龙舟赛完,百姓们渐渐散开,或是回家,或是继续游玩。 羽蘅等人也起身沿着河边慢慢散步。 芸娘和丫头们都跟着柳芜,专心玩乐,羽蘅和陈溪南跟陆修安他们走在一起。 杜唯则这才将宫里发生的事轻声说给达辰听了。 听说是煜王出事,达辰很放松,还啧啧出声。 “他啊,不奇怪吧,听说宫中的宫女本就有被他祸祸的,现在当众出丑,一点都不冤。” “可,是谁做的呢?”陈溪南道。 “还能有谁,他碍谁的眼,挡谁的路就是谁呗,反正不是我们。”羽蘅笑嘻嘻的,毫不在意。 陆修安朝羽蘅看了一眼,眸中带着轻笑和宠溺。 “哦~那就是……”端王了。 陈溪南恍然大悟,没有说完。 “今天还可以乐一乐,明日朝堂上肯定又要吵起来了。不管他们了!走!我们去吃好吃的!”陆修安提议。 “好!这个我最喜欢,现在就走!” 一行人乘马车往清风楼去,哪管皇宫里阴云密布。 * 皇宫中。 煜王已经被抬到了皇后寝殿,皇后钦点的太医也全都赶来,轮流给煜王诊脉。 可是他们的说法都和石子明一样。 。 煜王就是喝醉了,根本不是中毒,也不用吃药,再过一会儿就醒了。 不是一个太医这么说,所有太医都是这个观点。 皇后眼睛都快使偏了,也没有一个人,敢当着皇帝的面说谎。 皇帝越听越生气,长袖一挥,对最后一个太医道,“去煮醒洒汤,让这个畜生赶紧醒来!” 皇后心下大惊,长长的护甲已经刺入了手心。 皇上这是怪上煜王了! 太医战战兢兢下去,皇后直接跪倒在了皇上面前。 “皇上!煜王一定是被人加害的,请皇上明察!煜王不可能当众做出这种事!” “不可能当众做?那私底下呢?他在后宫中做了什么,你以为朕不知道吗?” 皇帝怒不可遏,都到了这个时候,还一味只知道狡辩! 皇后猛地一愣,却很快反应过来,重新俯下身去。 “煜王行为不端,是臣妾管教无方,但今日之事的确大有蹊跷!船上的酒并不烈,煜王喝的也不多,怎么会如此失态呢!皇上!臣妾并不敢说煜王无错,但这事,真的有内情啊!” 皇帝皱紧了眉头,皇后说的的确有几分道理。 虽然太医检查了大家喝的酒,都是一样,但煜王的确不可能只喝了几杯就失态成这样。 “太医查不出有什么不妥,皇后想怎么做?” “既然酒无毒,那问题就只能出在人身上,臣妾求皇上把那个落水的宫女招来,严刑拷打,检查她所有衣物,一定会有所发现!” 皇帝却冷笑了一声,刚刚消散的怒气又生长起来。 “这么多人都看见了,宫女抵死不从,甚至还跳了湖,你还觉得她是刻意勾引?不劳皇后说,朕刚才就派人去检查过了!” “什么!”皇后不可置信地抬起头。 @ “她的衣物,她的家人交好,简茂全部都亲自检查过,连安排她上船伺候的管事都问了,没有任何疑点。” “她就是运气不好,去伺候了煜王,结果当众受辱,跳了湖,现在还昏迷不醒。你居然还要严刑拷打?怎么,上一次太后食物中毒的事,皇后还想故伎重演吗?” “皇上!” 皇后冷汗津津,皇上果然因为上次的事记恨起她了,这种情况下,不管她和煜王是否真的委屈,不管她如何陈情,皇帝都不会相信她的! 背后动手的人太毒了! 让煜王实实在在吃了亏,却申诉无门,连皇帝都会觉得她狡辩,眼下自己竟然毫无办法! 明妃,杜羽蘅—— 好……你们很好! 皇后垂着的头满脸狰狞,端庄高贵的姿容再不复存在。 不管是谁做的,这账都归到她们俩身上了! 太医很快煮了醒酒汤来,煜王喝下后没一会儿就醒了。 皇后寄希望于煜王曾经发现过什么不对劲,拼命问他是不是那宫女主动勾引的。 可是煜王想了半天,只说喝了几杯酒就头晕得厉害,后头的事情都记不清了。 皇帝脸沉得像锅底灰,吩咐将煜王府的侍女减少一半,尤其是近身伺候煜王的通通换掉!另外让煜王禁足在府里好好读书,休养身体。 这就是怪煜王平时太近女色,不务正业了。 皇后咬碎了银牙,此刻却没有任何证据,只能生生承受着天子的怒火。 皇帝在皇后宫中大发脾气的消息在后宫中很快传开。 没有传唤其他人,没有检查任何一位主子,那就是说明,煜王出丑一事果然和他人无关。 消息传到明妃宫中,明妃悄悄松了一口气,心腹宫女上前道,“娘娘,这跟咱们想的不一样啊,怎么回事?” “中间肯定有人做了手脚。” “我们的计划这么隐秘,怎么会有人知。 道?是谁啊?” 明妃目光悠长地看向宫墙外。 “应该是,她!” 心腹也明白了几分,眉间染上愁绪,“那我们下一步怎么做?” “派人告诉端王一声,既然计划有变,现在只能静观。煜王这次就算逃过一劫,也挨了皇帝的骂,皇后一样讨不到好!” “是。”心腹宫女静静地退了下去。 _o_m 明妃素日的和气一扫而光,眼中狠辣之色迅速划过。 “郡主,希望你别跟本宫作对,不然,谁都保不住你!” 皇帝寝宫中。 皇帝回来又发了一通脾气,骂了煜王好久才坐下来歇息。 这是他唯一的嫡子,他曾经对煜王寄予厚望。 可是随着煜王渐渐长大,却越来越不思上进,整日只想寻花问柳、变着法儿地逍遥取乐,谁的话都听不进去。 今年煜王都已二十六了! 照这样下去,这个江山怎么放心托付给他! 如果不是他这么不成器,别人会把主意打到他身上吗! 皇帝痛心疾首,却对简茂道,“你觉得,今天的事,会不会有蹊跷?” 简茂眨了眨眼睛,“老奴愚钝,看不出来。” 皇帝瞥了他一眼,放下茶盏。 “恕你无罪,有话快说。” “是。老奴觉得,煜王如果真是中了毒,事情看起来倒简单,直接查这酒经手了哪些人,谁碰过就好;可是现在这样,好像有人动手脚,又好像没有……太让人费解了,反而隐蔽得多。” 简茂说了这么多,仿佛是一堆废话,什么观点都没有。 但皇帝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件事的玄妙就在,似是而非。 与其说煜王真的没事,倒不如说,是有人希望皇帝觉得煜王没事。 因此当众失态的错只能是煜王一个人的。 这样才能让皇帝对煜王的印象急剧恶化,而真正主使之人却不会染上任何怀疑。 这种手段,才是最精细最险恶,也是最毒的。 皇帝满是皱纹的手指,摩挲着世上最尊贵的龙椅。 谁会跟煜王有仇,非要当众这样羞辱他,答案几乎呼之欲出。 为的,无非就是这把椅子。 “简茂,吩咐太医好好给煜王瞧瞧,送些补品过去,另外,叮嘱他遣散婢女,好好读书。” 希望煜王经此一事不要再花天酒地,能够成熟起来,承担自己的责任。 简茂应声,退了出去,大殿里只剩下皇上静静沉思。。 第210章 死的第一个人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厚厚高高的宫墙外,羽蘅等人一起在清风楼好好吃了一顿就各自回家了。 叶达辰送陈溪南回去,杜唯则自己走,陆修安送羽蘅和柳芜一程。 她们都很默契地让陆修安和羽蘅共处一个马车,连柳芜都不管不问。 @ 羽蘅半是开心半是羞,握着陆修安的手上了车。 四下无人,陆修安终于可以一把搂住眼馋了一天的温香软玉,如墨青丝散出的清香在陆修安鼻子前慢慢萦绕。 羽蘅回抱了他一会儿,才轻轻推一推他。 “好了。” “不要,再抱会儿。” “外头还有人呢,别让人看笑话了。” “谁敢笑话?外面没人了,都是木头。” 一川翻了个白眼,对对对,我们全是木头。 羽蘅又推了推,“再不放手就到杜府了,咱们还说话吗?” 陆修安依依不舍地又摩挲了一会儿,才放开道,“什么时候才能把你娶回家,我好光明正大地抱着,想抱多久抱多久。” 羽蘅想着那个画面,又脸热起来。 “堂堂王爷,成天就围着女子打转,难道当着下人的面也这样没规矩?” “是别的女子也就罢了,本王不见得瞧上眼!可是郡主嘛……” 陆修安不老实地用手指绕着她的一缕青丝,眼中缱绻难释,浓情密布。 “谁让郡主长得美,人又聪明,这小脑瓜一发动,男子都比不上。” 羽蘅轻轻白他一眼,媚意顿生,似嗔似喜。 “连你也比不上?” “我?我可不是寻常男子,是这天底下独一无二最配得上你的人!” 自恋又无赖,玩世不恭一如从前。 羽蘅掌不住笑了,香软红唇在陆修安脸上落下轻轻一吻。 “今日宫里的事,你怎么看?” 陆修安眯着眼,十分享受羽蘅的主动。 “是明妃动的手脚吧,不过明妃一定不会用这么轻的毒。是被你换了?” “你倒聪明。”羽蘅依到他怀里。 “明妃本要下毒,如果真让她得逞,煜王就算不死也会重伤,搞不好就直接退出太子之争了。” “所以你就换掉了毒药?今天煜王到底中没中毒,真的看不出来。” 羽蘅清丽的小脸微微一笑,盈盈美目里闪着的,是点点精光。 “我换的药,本身无毒,但能让人沾酒即醉,且无色无味,剂量很小,所以不管是谁都查不出来。” 陆修安思量了一下,“你为什么换药我明白,如果煜王一下子就倒了,端王下一个动手要除的人只会是我。可是为什么要换成这种药呢?” “因为我也不想让煜王和皇后好过啊!” “现在煜王当众出了丑,皇帝不满,皇后生气,但他们很快就会反应过来其中必然有问题,他们要怀疑,第一个对象肯定是明妃和端王。” “最好的就是他们狗咬狗,自相残杀,我们就能多一分平安。” 陆修安恍然大悟,高兴溢于言表,对羽蘅也不吝称赞。 “我就说吧,我的王妃是天下独一份的,任何女子都比不上。” 羽蘅又白了他一眼,将他的狼爪子打下去。 “不过今天动了手的可不止明妃一个人,皇后娘娘也做了很多准备。” “哦?有针对你的吗?” 羽蘅轻轻点头,陆修安眼神一凛,认真起来。 “皇后带秦素丹进宫,是想讨好太后和皇上,把她和煜王的婚事定下来。另外,她还找赵壶要了一味毒药……” “赵壶?济民堂原先那个管事?” 羽蘅点点头,见陆修安紧张地脸都皱了,心下一甜,又微微一笑,握住他的手。 “你放心,石子。 明提前打听到了赵壶的住处,听到了皇后给他传的话,所以我早就把药换掉了。” “今日皇后本来眼巴巴想看着我出事,但没想到出丑的却是煜王,皇后当时意外至极,看我的眼神恨不得要吃人。” 陆修安还是不放心,“可是赵壶不除始终是个隐患,谁知道他下次还能干出什么事来?” “所以,今晚皇后肯定会迁怒于他,我要赶在这个机会解决掉这个隐患,你要一起去吗?” 羽蘅还是笑盈盈的,似乎今日在生死之关走过的人不是她。 陆修安敲了敲车厢,“一川,掉头!” * 此时的赵壶,正在接受皇后心腹的斥责。 “赵壶,你不是说你的药一定会灵的吗?今天那个杜羽蘅一点事情都没有,皇后娘娘很不高兴!” 赵壶大吃一惊,胖胖的身子微微发抖。 “不可能!我的药不会有问题的!只要放了就会中毒而死……” 赵壶慌忙住口,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小太监的面色一变,眼中狰狞顿显。 “娘娘明明只是吩咐你让她当众发疯,谁让你下毒弄死她的!还说一定会中毒而死,她从头到尾都好好的!” “你这个废物!又蠢又不听话!要你有何用!” 赵壶更加慌张,如果皇后真的不想用他了,那可不是荣华富贵的事。 那是命的事儿啊! “公公,也不能全怪我啊,我的药已经给你们了,说不定是你们宫里的人失手了呢?我的药真的没问题的!” “什么!” 小太监狠狠一巴掌抽了过去,赵壶立刻摇晃着摔倒在地,嘴里含糊不清。 接着拳打脚踢如暴风雨来临,赵壶只能抱头蜷缩成一团,根本没办法反击。 小太监把今天在宫里受的气通通发泄到赵壶身上。 “你自己无能还要怪到我们头上来?” “要不是你,娘娘今天会被训斥吗,咱家会受气吗,都是你这个废物的错!” 小太监一直打到自己没了力气,才停下手脚,见赵壶缩在地上已经没了动静,也不管他到底死了没有,转身就走。 这种没用了的废物,娘娘会清理干净不留隐患的。 等到院子里没有任何声音,赵壶才小心翼翼地探头看了看,接着坐正了长出一口气。 “嘶……啊……”赵壶一顿龇牙咧嘴。 浑身上下哪里都疼,他看了看护着头的手臂,已经青紫一片,碰到就疼。 这些没根的东西,下手真狠! 但没时间养伤了,眼下逃命要紧!.. 赵壶从怀里掏出随身的药瓶,倒出一颗吞下,回房间把剩下的值钱东西打了包袱,连夜往外逃。 可是他每走一步都会加剧浑身的疼痛,很快就觉得头晕眼花,连路都看不清了。 “小兔崽子,没毛的东西,你们等着!等赵爷东山再起,自然让你们好看!居然敢说我的药不灵,说我无用,瞎了你们的狗眼!……” 赵壶嘴里骂骂咧咧的。 但身体的感觉立刻就不对了。 他的喉咙发哑发紧,腿脚发软,眼前的一切都模糊成一片。 最重要的是,他感觉呼吸不过来了。@·无错首发~~ “不,不对,这不是……来人,救命,救命,救救我!” 他用尽全身力气,以为在大叫求助,但其实只如蚊蝇细声一般,没人听得见。 他扶着墙拼命往巷子口挪,希望路过的好心人能看见他,救救他,哪怕爬!他也要爬出去! 过了不知多久,终于有一个清凌凌的女声轻轻对他道,“你怎么了?” “救命,救命!救救我!我中毒了!”赵壶徒劳地张着嘴,没有任何声音,眼前一片模糊。 。 “感觉喘不上气吗,说不出话吗,是不是觉得快死了?” 赵壶拼命点头。 “原来,你真的准备毒死我啊。要是你听了皇后的话多好,现在你就只是发疯,不是要死了。”清凌凌的女声有些叹息。 什么?她在说什么?她知道皇后? 赵壶开始觉得这个声音有点熟悉。 “你是不是奇怪为什么你的药不管用了?是我派人换掉了。” “你准备的毒药,我放进了你随身的药瓶里,你刚才是不是吃了?” 什么?!不,不可能…… 赵壶心下巨震,但无人能知了。 “希望你的药效快一些,不然等会那些杀手来了,你还要再受苦。赵师叔。” 忽然有一个男声靠近,“羽蘅快走,有人来了!” 羽蘅……杜羽蘅! 她是杜羽蘅! 害他身败名裂、一无所有的杜羽蘅! 赵壶使劲睁大了眼睛,终于看清了快速离去的两个背影,其中娇小的那个果然是杜羽蘅。 可是他走不了喊不了,很快也看不见了。 他的身后,有几个黑衣人静静包围过来…… * 羽蘅和陆修安刚躲好,那些黑衣人就摸索着过来了。 这里地方偏僻,周围正好都没人,黑衣人见赵壶就趴在巷子口,身边还有一个包袱,明白他是要逃跑。 为首的黑衣人上去检查了一下,赵壶竟然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 不用他们来,赵壶也活不过今晚了。 黑衣人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很快就抛到脑后,接着从小腿上抽出匕首,快准狠地捅进赵壶的心脏。 一刀毙命! 赵壶死得透透的了。 黑衣人拿起包袱,再一挥手,几个人像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黑暗里。 羽蘅和陆修安等他们走后,才静静地从另一条路离开,穿过几条小巷,转到大路上,进了马车。 陆修安一直紧紧地握着羽蘅的手,怕她害怕或者胆怯。 可是羽蘅始终很平静,连看着黑衣人结果了赵壶都没有颤抖一下。 陆修安更加担心。 她不会是都憋在心里了吧。 等上了马车,羽蘅才像累了一样闭上眼睛,轻轻靠向陆修安怀里,呢喃着开了口。 “这是死在我手上的第一个人。”。 第211章 心有多偏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不,是皇后的人杀了他。” “就算皇后的人不来,他今晚也活不了。” 羽蘅睁开眼睛,“可是我不后悔。我只是把他准备给我下的毒,还给了他。” 陆修安深沉的眼中满是心疼,轻轻吻向羽蘅的如缎青丝。 “是他先起了杀你之心,不怪你。” “修安,我刚才看着那些黑衣人在想,那么多年,会不会就是他们在一而再、再而三地刺杀你,给你下毒,致你于死地?” 陆修安身子一僵,心尖就像被人狠狠地拧了一下,又酸又疼。 “如果再有下一次,我连他们都不会放过。” 羽蘅闭上眼睛,伸手环住陆修安,不再说话。 车厢里恢复平静,一直到了杜府。 羽蘅在陆修安耳边道,“皇上什么态度明天就能知道了,恐怕不好应付,你多小心。” 接着在陆修安颊边轻轻一吻,羽蘅跳下车去,静悄悄地入了杜府。 陆修安在黑暗中凝视着她的身影消失,脸上的温软触感却似乎永远留了下来。 羽蘅已经做了很多,也经历了很多,剩下的该他来承担了。 想动他的女人,就得承受他的报复! “一川,去镇国侯府。” * 翌日早朝。 南海地区有折子上报,飓风来袭,海水倒灌,淹没百姓房屋、良田、牲畜无数。 皇帝不免有些忧心,发下数道安置灾民、重建家园的圣旨,额间的川字就没有消散过。 等处理完这桩大事,皇帝清咳了一声,刚想开口把昨天煜王的事做个交代,底下忽然有大臣出班奏报。 “启禀皇上,昨日煜王当着皇上的面调戏宫女,此举实在恶劣,枉顾纲常人伦,令人不耻,请皇上重罚!” 皇帝微微一愣,定睛一看,开口的人居然是胡备一派的大臣。 胡备一直很避免和煜王发生冲突,这一次怎么变了? 还没等皇帝想清,很快又有大臣说话了。 “臣附议!” “皇上,诸位大人都在,煜王实在不成体统!” “是啊!皇上,太不像话了!” 一时间,朝堂上满是对煜王的讨伐声。 开口的主要是胡备一派和端王一派的大臣。 秦桓一派的大臣,要么咬牙切齿面色铁青却不敢申辩,要么低着头转过脸去,自觉丢人。 渐渐又有一些中立的大臣加入其中,虽然言辞没那么犀利,但一样对煜王很不满。 皇帝的心里越来越沉重,眼神越来越锐利。 看来就算自己想敷衍过去,大臣们也不会允许,煜王在人前的形象被毁,以后不管想立他为太子还是直接登基,恐怕都会有不稳。 想到这儿,皇帝对那个背后动手之人更加痛恨! “煜王昨日无状,朕已罚他闭门思过,在府里好好读书。须知嫡子又如何,犯了错一样要受罚!希望其他人以儆效尤。” 这话一出,秦桓一派的官员明显放松下来。 皇帝的眼神从人群中扫过,落在端王和陆修安的头上却格外浓重。@*~~ 端王不由在心里嗤笑一声。 大臣们觉得煜王德行有亏,不堪为君,皇帝却只罚了闭门思过就轻轻放下。 与其说是闭门思过,还不如说是让煜王免受争议,等风头过去! 最后还要加一句让其他人小心。 什么意思,不就是警告他和睿王吗? 煜王犯错,父皇警告我们?! 可知父皇的心,到底有多偏。 陆修安也对皇帝的态度略有些失望。 昨晚他和杜唯则商量过后,连夜写信悄悄送到胡备府上,为的就是让他出头说话。 。 端王一派的大臣一定会要求严惩煜王,但皇上对端王有怀疑猜忌,说了也不管用。 胡备就不一样了。 胡备一直都是皇上的人,只忠君,不和皇子接近,当了丞相以来就避免和煜王发生冲突。 杜唯则还一度担心陆修安没有分量,说服不了胡备。 可是陆修安却明白,今时不同往日。 端王以前被煜王压着打,毫无还手之力,煜王势大,胡备只能避其锋芒。 但如今陆修安频频立功,端王一派也实力大增,再和煜王相抗已不落下风。 胡备当然不能坐视煜王再独大起来,当了太子。 毕竟胡备一直按皇帝的意思和秦桓作对,等皇帝死后,煜王不会怪皇帝打压亲舅舅,只会把这笔账算在胡备头上! 所以胡备今天的态度很明确,也很吓了众人一跳。 可是胡备加上端王的分量,依然没有让皇帝改变心意。八壹中文網 煜王和秦家的根基,比他想象的要深! 皇帝看向胡备道,“胡爱卿,你觉得怎么样?” 胡备恭敬躬身,“皇上对煜王寄予厚望,处罚自然不会有错,只希望煜王能够领悟圣心,知错能改。” 话说的圆滑,但谁都听得出来胡备的意思。 煜王真能改吗? 皇帝一噎,自己都不太相信。 但这一篇总算翻过去了。 下朝时,胡备和陆修安远远对视了一眼,彼此眼中的失望和默契一目了然,不必说话。 * 皇帝觉得已经尽力维护煜王,煜王却在府中暴跳如雷。@·无错首发~~ 他昨天睡了一整晚,今天才觉得头脑清醒了。 可是心腹很快就告诉了他昨天太液池上发生的事,皇帝罚他闭门思过,婢女减半,还要认真读书,半个月后要找人来考校他的学问。 煜王不可置信地怒道,“本王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情!难道本王就饥渴到连一个宫女都看得上?父皇就不觉得蹊跷吗!” “皇后娘娘和秦相也是这么说的,他们已经极力在皇上面前申辩了,可是所有的太医都说酒里没有任何问题,说王爷不可能中毒。”心腹战战兢兢地回道。 “放屁!就是端王陷害本王的!他稍微隐蔽点你们就发现不了了?都是废物!” “咣!” 煜王一脚踢翻了花盆架,倒在门口发出巨大的响声,摔成了碎片。 门口站着的丫鬟赶紧进来收拾,身材粗短,相貌平平,比普通还普通。 煜王一见更生气了。 “本王的那些婢女呢?都哪儿去了?这些丑八怪都是哪儿来的!” “王爷,娘娘亲自选了这一批人,说要让王爷收收心,以前那些婢女尽想着勾引王爷,耽误王爷读书做事,娘娘吩咐都给卖了。” “不,不,”煜王眼前一阵阵发黑,“本王什么都没有做错,本王是被人陷害的,为什么要受罚!父皇为什么不相信本王?本王是被陷害的!” 心腹哭丧着脸,勉力安慰道,“您就安心休养一段时间吧。娘娘说了,她不会让那些人好过的,等这一阵风头过去,就求皇上赐婚您和秦二小姐,王爷娶了正妃,再求个差事立几个功,太子之位就稳了。” 秦二小姐,秦素丹…… 煜王想起那张总粘着自己的脸,更觉得没一件事顺心,没一件事高兴。 这天下所有人都要跟自己作对! 煜王往后一倒,又晕了过去。 “来人,快来人!扶王爷上床休息,快去找大夫来,禀报皇后娘娘!” 煜王府里乱作一团。 * 朝堂上的事羽蘅不知道,她正在济民堂里看信。 杭释从外头来信说,也找到几个合适的地方开碧康堂,和。 当地管事商量好了,慢慢把人转移过去。 算一算,已经有十来个地方准备同时开张了。 羽蘅微微一笑,正为碧康堂的进展开心,一个小伙计来报,外头有位贵人找。 羽蘅到了雅间一看,居然是端王。 当下收敛了脸上的笑意,清冷道,“端王妃如果不适,可以直接来,何必劳烦端王。” 除了端王妃的健康,我没话跟你说! 端王却好像根本没听到羽蘅的话,只是贪婪地看着她。 今日的羽蘅并没有像昨天那样盛装打扮,而是一身简单的豆绿长裙,轻扫峨眉,淡涂胭脂,清丽的小脸灵动异常,眉宇间的坚毅和眼神中的聪慧却不减分毫。 哪怕她冷脸相迎,他都觉得动人。 端王暗暗摩挲了一下手指,轻声开口道,“昨天的事,是你换了本王母妃的药?” “是。”羽蘅坦然承认。 无错更新@ “为什么?” “自保啊。王爷明知煜王的分量,却想当众毁掉煜王,可曾想过皇上和秦家会有什么反应?天子一怒,伏尸千里,我还不想被怀疑迁怒。” “你要不要再换个更可信的说法?”端王的神情明显不信。 羽蘅脸上却浮起讥诮,“王爷不信,我也没别的话了。” 端王仔细打量羽蘅,见她不似说谎,自己倒疑惑了。 “如果本王没记错,你和老九都跟秦家有死仇,本王一次解决了他,不好么?皇上再怎么生气,这嫡子死了就是死了,又能如何。” “呵,王爷要是能保证自身无虞,你当街杀了煜王,我都不会看了一眼,但王爷要是以为煜王死了,皇帝会更加顾惜剩下的儿子,是不是也太自大了?” “如果我没猜错,今天早朝皇上肯定暗地里敲打王爷了吧?即使这样,王爷也不觉得昨日的计策太鲁莽了吗?” 羽蘅浑身冷意,说出的话更仿佛带着冰渣。 但端王一面觉得难堪,一面却更想要她! 她的心思细腻,她的运筹帷幄无人能及。 陆修安能有今天,一大部分都要归功于杜羽蘅。 如果她的全部心思都是为自己谋划该多好! 还愁煜王不除,太子之位落入别人之手吗! 这样想着,端王不禁站起身来,靠近几步。 “那依郡主之计,该如何解决煜王?”。 第212章 你能帮我吗?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近距离之下,羽蘅明媚的眉眼中,光芒更盛。 “王爷,煜王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最清楚不过。这种人,你只要让他按自己的想法行事,在大家眼前发表一番高谈阔论,办一桩差事,群臣自然明白他不可倚仗,哪里还需要自己动手呢?” “郡主,”端王痴迷之色更重。 “老九有什么好,值得你这么相信他托付他,论家世论支持论才干,他都不如我!只要你愿意,端王妃之位也可以……” “王爷!” 羽蘅厉声喝道,心下失望到极点。 端王妃还想为他生儿育女,他却一点怜惜之心都没有。 彻头彻尾的冷血无情! “王爷不必多说,我意已决。我还有事,不能多陪王爷了。” 端王脸色一变,难堪到极致,显然气得不轻,他狠狠一甩袖子,转身就走。 羽蘅却目送着他的背影对小伙计道,“以后端王再来,就说我没空。” 端王刚走,旁边雅间的门就开了,一个身姿挺拔,相貌俊美带了三分阴柔的人走了出来。 秦松立寒着一张脸,看向端王的眼神十分不善,转过头来却带了几分心疼。 _o_m “原来端王一直在骚扰你。” “你都听见了?端王位高权重,当然不会喜欢别人忤逆。” “王爷难道就能肆意妄为了么?” 羽蘅抚了抚额头,不想再说那个讨厌的人,转而问道,“你今天怎么来了?” “我有件事,要找你帮忙出出主意。” “什么事?” 两人回到羽蘅的书房,小伙计端上茶,秦松立才轻轻开口。 原来秦松立现在对秦家的底细越来越清楚,秦家先失去了湖广这个生银子的地方,又失去了乔元武这个北方将领和对大片边境的掌控。 再加上皇帝隔三斥责,如今的秦家一派已是大厦将倾,动荡不安。 秦桓和皇后一面需要大量银两稳住手下人的心,一面又极其奢靡,不肯俭省分毫,整个秦家每月的开销数额大得离谱。 因此秦桓给他的压力越来越大,不仅逼着他东挪西凑,还直接把户部当自己家的库房,想怎么挪就怎么挪。 “睿王去北边打了个仗,原先效忠秦相的那些地方士绅就都转向了睿王,光此一项,每年就要少几十万两,再加上湖广,兵部也都离了心……我很快就会撑不下去了,到时还不知他们会怎么逼我。”.. “那你想怎么办?”羽蘅问道。 秦松立抬头直视着她,那双比女人还漂亮的眼睛里郑重无比。 “我不想再躲在秦家光环之下了,我要让皇上知道,我虽然姓秦,但心是忠君的。你有办法能帮我吗?” 秦松立靠着秦家才能当这个户部的官,如今却想跟秦家脱离开,还要得到皇帝信任,不是那么容易办到的。 羽蘅低头思虑了一会儿,忽然眼中放光,微微一笑。 “有了!” * 几日后,陆修安为了工部的事去御书房见皇帝。 “这几日云梦泽的知县包卓写信给儿臣,说今春下了不少雨,地里的稻谷都长得很好,但眼看夏季雨水要多起来,河渠都没钱疏通。” “儿臣查了查各地的上奏,也都有类似难处。春季播种后,各县衙是最穷的时候,很难挪出钱来通渠,可是不通又影响收成。” “儿臣斗胆,想了一个法子,能不能户部先借银子给他们通渠修河,专款专用,我工部的人愿意出去巡视核实,等到秋收税银收上来,再核对销账。” 皇帝凝神仔细听了,觉得这个法子不错,如果做的好,说不准每年的收成好了,税银都会增加。 “此法不错,朕准了,你去办吧。” 陆修安却站着不。 动。 “多谢父皇。儿臣只有一点担心,这银子要户部先拨。户部,会同意吗?” 户部没了尚书,侍郎还是秦桓的人。 这件事是睿王提议的,哪怕对户部也有好处,恐怕他们也不会痛快答应。 皇帝自然可以下圣旨命令,可是照之前粮草和饷银的情况看,能不能做到位真不好说。 皇帝显然也明白这个道理,轻轻敲了敲椅子扶手,沉了脸色。 该怎么保证这法子一定能用成呢? 陆修安也皱着眉头思量了一会儿,忽然想到了什么,说道,“儿臣记得秦松立是不是在户部?” “谁?” 皇帝茫然地看向简茂。 简茂轻轻点头,“回皇上,秦松立是秦家旁支的子侄,擅生意,去年入的户部。” “皇上有所不知,”陆修安笑道,“儿臣和这个秦松立早在云梦泽时就打过交道,当时赈灾粮没到,他主动拿出自己的一批粮食无偿施粥,帮助云梦泽的百姓度过难关。儿臣当时上表请赏时就提到过他。” 这样一说,皇帝有点印象了。 既然有这么一段过往,看来这个人在大是大非面前还分得清。 “简茂,去叫他来。” 简茂领命出去。 等待的空隙,皇帝上下打量着陆修安,试图从他身上找出一点不耐烦的痕迹。 _o_m 现在煜王和端王为了太子之位明争暗斗,拉帮结派,最有实际功劳的陆修安却悄无声息没有任何动作。 连他手下的那些人也一样安静地过分。 是真的不在乎,还是装的? “在工部呆了这些天,感觉怎么样?” “回父皇,儿臣在工部学到了很多东西。” “哦?是吗?” “是,父皇是知道的,工部的事情儿臣什么都不懂,好在工部的老大人们都很愿意教导儿臣,儿臣当然要虚心学习。” “今天这个主意,其实就是老大人们提出的想法,儿臣只是加了几个建议,拿出来同父皇商量罢了。” 皇帝暗暗点头,看样子睿王还是和以前一样踏实做事,并没有把心思放在争权夺利上。 简茂很快就把秦松立带来了。 秦松立第一次进御书房,规矩地低着头,进门就拜。 “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听睿王说,你和睿王在云梦泽就认识了?” 秦松立这才起身,和睿王见礼后答道,“回皇上,臣当时只是一介商贾,尽一份微薄之力而已。” “商人最逐利,你怎么会愿意捐出自家的粮食?” “商人逐利,也要靠天下太平,否则多少银子都保不住。既然臣刚好碰到灾情,自然要出手相助,不敢吝惜财力物力。” 皇帝微微点头,显然很欣赏他的态度,接着给陆修安使了个眼色。 陆修安将刚才的计策给秦松立解释了一遍,又笑道,“本王只担心户部不同意,或者不好操作,所以请大人来问一问。” 秦松立却眼睛一亮,已经俊美非凡的面容更加生动。 “睿王这个法子如果能成,想必年底的税银也会增加,好,真是好主意!户部愿意协助睿王!” 陆修安却缓缓问道,“秦大人不用向秦相报告了再回复吗?” 这也是皇帝最想知道的。 秦松立果然沉默了一会儿,再开口却道,“这是为国为民的好事,就算秦相有所不满,微臣也能保证协助睿王,毕竟秦相不会到户部来做事。” 皇帝沉了声音,“你连秦相的话都不听?” 秦松立赶紧跪倒。 “臣能进户部的确是多亏了秦相,可是臣知道轻重,只能效忠于皇上,而绝非他人!” 皇帝等。 的就是这句话,当即点头应允。 陆修安和秦松立又谈了几句,说好改日定好章程再来向皇帝回禀。 接着双双退了下去。 皇帝独自沉思了一会儿,开口对简茂道,“去查查他的底细,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和秦桓不和。” * 几天后。 随着煜王关禁闭的期限已到,简茂回了皇上的话。 秦松立的确为秦家旁支,一向不得重用,因为湖广回归朝廷,秦桓才调他上京的。且秦桓要他多番挪用户部银两,秦松立却极力周旋,做事稳妥,是个可用之人。 皇帝轻轻点头,把这个名字记下了。 这几日陆修安和秦松立商谈融洽,第一笔银子已经拨下去了,皇帝大为放心,下旨让陆修安和秦松立全权负责此事。 圣旨到,秦松立朝陆修安深施一礼。 “多谢睿王相助,微臣铭记在心,必当回报。” 陆修安不在意地付之一笑。 “秦大人不必客气,永安郡主相信你,本王自然不会怀疑。只希望秦大人能说到做到,把这件事做好,做到底,其余不该做的事,不要做。” 陆修安俊朗带笑的眼神中透着清冷,话中也似乎有深意,秦松立却很明白陆修安说的是什么。 他是让自己不要再肖想羽蘅。 秦松立缓缓点了点头,“微臣明白。” 翌日,皇帝派去煜王府考校煜王读书功课的大臣来回禀,煜王这半月的确专心读书,长进不少,府中婢女也都遣散大半。 皇帝很满意,前些时日的不适一扫而光,容光焕发地好像年轻了十岁。 其时已近六月,京中暑气渐盛。接连几天烈日高悬,蝉声起伏,晌午时分大街小巷都安静地过分,似乎人人都午睡了。 这一天中午,却有一个女人抱着孩子慢慢在街上挪步。 她一身粗布衣裙洗得发白,似乎才二十出头,从头到脚都脏污不堪,枯黄的长发凌乱地覆住了小半边脸,脚上的鞋子已经露了脚趾头。 而她抱着的孩子,看不出多大,也和她一样衣衫褴褛,埋在女子的肩上,似乎正在沉睡。 她向路人询问刑部衙门怎么走,路人指给了她,又可怜道,“姑娘,你要去刑部干什么?”。 第213章 官压死了人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我,我要去找孩子爹。” “哎哟,找人上京兆尹啊,去刑部干什么?” 女子却不再答话,抱着孩子继续往刑部去。 路人看着她一步一步挪开的背影,啧啧叹息。 “这孤儿寡母的,真可怜啊,那家的男人也不知为什么,不管这娘俩。” 女子终于走到刑部衙门前,肩上的孩子已睡熟了。 她把孩子放到地上阴凉处,自己走到大门口的堂鼓旁,拿起鼓锤用尽全身力气敲了下去。 “求青天大老爷作主!我要状告睿王!睿王抛妻弃子!求青天大老爷作主!” 鼓声如同惊天炸雷一般炸碎了午后的安静。 熟睡的孩童被惊醒哇哇大哭,刑部大堂里跑出来不少衙役,附近街巷里的人都争先恐后跑出来看热闹。 她说什么? 状告睿王?睿王抛妻弃子? 就是刚刚恢复身份没多久,立了赫赫战功的睿王,陆修安?! 女子重新抱起孩子,轻声哄着他。 衙役们深知此事非同小可,厉声问道,“何人击鼓?可知随便污蔑朝中王爷是什么样的重罪吗!” 女子却一脸决然,“民女是并州人士,名叫关月柔。我知道污蔑王爷是什么罪,但我说的都是实话!请大老爷为民女作主!” 眼见周围聚集的人越来越多,为首的衙役大手一挥。 无错更新@ “到大堂说话!” 女子抱着孩子一步一步朝内走去,围观的百姓也都挤在大堂外。 无数双眼睛齐刷刷盯着这里。 刑部今天坐堂的是郎中黄文东,他一边听着师爷的汇报,一边皱着眉头正了正官服。 这睿王刚刚风光几天,就发生这种事…… 真是不太平啊。 黄文东走上大堂正位,端详了女子两眼,一拍惊堂木。 “啪!” “堂下所站是何人,要状告何人何事啊?” 关月柔轻轻拍着怀里的孩子,声音清晰道,“民女名叫关月柔,从并州来,一路上京是为了状告睿王陆修安!” “陆修安与民女在并州结识,当时他还姓叶,叫叶修安。他身受重伤,刚好被民女所救,民女悉心照顾,他伤好后说喜欢民女,要和民女成亲,后来我们在天地和爹娘面前拜了堂,民女还怀上了孩子。” “可是后来,他说有人一直在追杀他,不能在并州久留,还说等他以后回京城安定下来,就会派人来接民女和孩子。民女虽然不舍,但为了他的安全也只能送他走。” “可是民女一个人在并州怀孕生产抚养孩子的时候,他在干什么?他早就回了京城,当了官,封了大将军,还正了身份,封了睿王,偏偏把我们母子忘记了!” “朝廷发下公告,民女才知道他已经风光如此!所以民女千里迢迢一个人带着孩子,就是为了找到他,告他抛妻弃子之罪!” 关月柔言辞灼灼,不卑不亢,虽然看不出姿色如何,但那凛然正气已经把睿王变成了一个忘恩负义的负心汉。 大堂外的百姓们顿时议论纷纷。 大败羌羯的大英雄睿王,居然私底下是个这么不要脸的人! 这种八卦,最容易被百姓们津津乐道了。 堂外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大,黄文东的额角青筋直跳,不得不又拍了一次惊堂木。 “肃静!关月柔,你所说的可有凭据吗?这个孩子就是你说的,和睿王所生的?” 关月柔望着孩子,久久憋住的眼泪这才落了下来,她借着泪水轻轻擦拭干净孩子的脸,将他转了过来。 “正是,大人请看,我儿,长得很像他爹。” 黄文东一见清那孩子的正脸,顿时头皮发麻,吓了一跳! 只见那孩子的眉间的确和睿王。 几乎一模一样! 这,这…… 黄文东连忙下去凑近,要看得更清楚一些,他粗鲁地掰着孩子的脸左右端详,吓到了孩子。 孩子又哇哇大哭起来,努力把头别过去,背对着黄文定,正朝着堂外的百姓。 百姓当众又发出阵阵吸气声。 睿王当初带队凯旋时,很多人都近距离见过他,眼下再见了这孩子,真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 这还有什么可说的?这孩子必定是睿王的骨血! 黄文东沉了脸色,朝师爷使了个眼色,又发问道,“你说你和睿王成了亲,可有婚书媒人作证?三媒六聘?” 关月柔垂了眼睛,“我家只是小门小户,没有这些,陆修安当时也很落魄,我们就在天地和我双亲面前磕头拜了堂,其他的都没有。” “没有证据,怎么能证明你说的话呢?” “大人!难道我的孩子不是证据吗?你让大家看看,他就是睿王的亲生儿子!” “关月柔,仅凭这个孩子,本官无法断定你所说真假。” “不,民女所说句句都是真!大人可以到并州民女住的地方去问!街坊四邻全都知道!请大人为民女作主!” “本官自然要派人去查问,但并州路远,十天半个月恐怕都不会有结果。” 关月柔退后一步,怒目而视,“大人!你该不会忌惮睿王位高权重,不敢调查真相吧?官官相护,欺压我们普通百姓吗?!” 话音刚落,关月柔身后的百姓们就同样惊异起来。 “是啊,他们哪里敢得罪睿王?” “自古以来就是官官相护的,这姑娘一个人带着孩子怎么斗得过他们!” “就是,明摆着是睿王的亲骨肉了,还能怎么狡辩!” 群情激奋,越说越热烈,黄文东的头痛越来越厉害。 “肃静!本官秉公办理,何来维护睿王之说!关月柔,你先到后堂来,本官等会派人请睿王来。” “不不!”关月柔却惊恐异常,抱紧了手里的孩子。 “我不去,我不去后堂!我就在这里等着,哪儿都不去!” 就在这里? 让老百姓那么多双眼睛都看着,添油加醋,越闹越不像样吗? 他的顶戴花翎还想不想要了!. 黄文东给衙役使了个眼色,“关月柔,后堂自然有人照顾你,睿王等会就来了。” 两个衙役准备把关月柔拉到后堂去,剩下的准备去驱散围观的老百姓。 只听关月柔尖叫一声,“不要!不要抢我的孩子!我不告了,不要抢走我的孩子!” 接着就和那两个衙役拉拉扯扯起来。 被衙役们挡住视线的老百姓一听,更加激动起来,推推搡搡地要看个究竟。 大堂里瞬间乱成一团。 去拉关月柔的衙役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手中忽然就被塞进来一个软软的东西,接着眼前一空,耳边响起一声凄厉的大喊。 “你们欺压良民!啊!……” 砰的一声,就像骨头砸到了石头上。 大堂里刹那间陷入死静,仿佛时空都凝固了,众人都回头往声音传来的地方看。 关月柔躺在柱子前睁着眼睛,一动不动,头顶一片殷红,还在不断往外渗血。 “死人……死人了!刑部堂官压死人了!” “刑部欺压良民,害死人了!” 百姓一哄而散,生怕走慢点就被刑部抓进大牢了,随之而散的是各种各样的小故事。 衙役们还在发愣,不知发生了什么,黄文东费力地拨开衙役,见关月柔的样子大吃一惊。 “这,这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大人,我们没有动她啊!” 黄文东鼓足勇气上去。 一探鼻息,额上冷汗瞬间就渗了出来。 “她,她死了……” “怎么可能,我们没有推她啊!” “是啊,我们也没有!” “我们也都没有……” “咔嚓!” 正在这时,堂外响起一个炸雷,银白色长龙从天而降,震耳欲聋,暗示着一场大雨将至,这多日的暑热总算要退去。 @ 衙役手中抱着的孩子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黄文东浑身无力,瘫坐在地。 “完了,这下完了……” * 刑部大堂发生的这件大事,在老百姓的口耳相传间,就像这阵大风迅速刮遍了京城。 黄文东几次派人通知端王,还另外派人告诉了睿王,都不及民间的速度。 清风楼和陆修安的纸条,几乎是同时传到了羽蘅手上。 羽蘅展开一看,清丽的小脸顿时皱了起来,秀美的双眸放出精光,透出一片坚毅果决。 “通知露娘,把所有人都派出去探听消息,每天向我汇报一次,一定要找到背后主使的人!” “是!”辛柳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明白肯定特别严重,立刻前去吩咐。 “羽蘅,发生什么事了?”柳芜担心地问道。 窗外大风呼啸,吹得枝摇树摆,羽蘅很想扯出一个安慰的笑脸,但眉宇间的愤怒让她只能作罢。 “娘,他们放杀招了!” 另一边,端王刚刚问清楚刑部大堂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心下巨震不已。 陆修安在外头跟别的女子成了亲,还有了孩子? 这绝对不可能啊! 可是现在人活生生地来了,控诉了一番后就不明不白死了,留下一个跟陆修安七八分像的男孩儿。 死哪儿不好,非要死在刑部大堂? 端王还没想出主意来,就有宫中太监来传话,皇帝请端王进宫。 端王急匆匆地跟着太监入宫,踏进御书房,睿王陆修安已经在里头等了。 虽然也是眉间紧皱,但陆修安居然不疾不徐,更加没有被诬陷或者被发现的愤怒窘迫。 他这么有恃无恐? 皇帝咳嗽了一声,面上阴云密布。。 第214章 我没做过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刑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现在外面都传得沸沸扬扬了!” 端王躬身回道,“回父皇,儿臣也是刚刚得到消息。有一个女子带着孩童来刑部大堂,要状告九弟。她说她和九弟成了亲,那个男孩儿就是九弟的儿子,刑部郎中黄文东本想仔细盘问,谁知那女子不知怎么居然一头撞在柱子上,就,就撞死了……” 皇帝勾了勾嘴角,扯出一个冷笑,那双满是皱纹的眼睛里都是讥诮。 “呵,好好的人,怎么会突然就撞死了?” “父皇,儿臣仔细询问过,黄文东并没有下令责罚那个女子,事实上,黄文东说,他手下的衙役碰都没碰过她!”端王急忙申辩道。 “外面老百姓可不是这么说的!人人都说是刑部官员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抢人家的孩子,关押那个女子,为的就是维护睿王!” “父皇!刑部真的没有啊!求父皇明鉴!”端王跪倒在地,冷汗湿透全身。 他这才感觉到,此事并不是那么好了结的,背后必有原因和更深刻的目的。 皇帝重重哼了一声,转头看向陆修安。 陆修安低着头态度恭敬,但不慌不忙,也不申不辩。 “睿王,你有什么要说的?” “回父皇,儿臣从来没有和女子成过亲,更加没有过子嗣。” “你是说,你不认识那个女子和那个孩子?” “儿臣虽然没见到他们,但可以肯定不认识。” “可是外头都说,那孩子和你有八分相似。” 陆修安顿了顿,“也许人有相似……但儿臣问心无愧,绝对没做过!” 皇帝不再说话,任由端王和睿王站着,大殿里安静到了极点。 过了好一会儿,皇帝才重新开口。 无错更新@ “这件事情要好好地查,查个清清楚楚,那个女子和孩子的来历,她怎么来的京城,到底为什么闹出这一出,都必须查出来!睿王,你不要插手。端王,管好你手下的人!再让朕听到什么举止不当的事情来,这刑部你就不用管了!都明白了吗?” “是。” “是。” 陆修安和端王齐齐躬身。 皇帝再一挥手,两人就都退了出去。 皇帝看着空了的大殿,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余音萦绕。 端王和陆修安没有说话,彼此对了个眼神,各自转头离去。 眼下多事之秋,更要防隔墙有耳。 陆修安出宫,见一川眉眼都挤在一起,没多想就跨上了马车。 马车里却已经有一个人,眉眼清丽,目光坚毅,正笑盈盈地等着他。 “羽蘅!你怎么来了?” 陆修安上前拥住羽蘅,深深吸了一口她身上的清香,却又很快放开。 “这个时候你不应该来。” “为什么?我不是一向都在最危险的时候出现的吗?” 羽蘅眼中闪出狡黠的光,逗得陆修安都笑了出来。 “父皇刚刚招我和煜王问了情况,虽然没有相信那女子的污蔑,但也吩咐我不许插手,剩下的事交给端王去仔细查。” 羽蘅却含了一丝冷笑,“皇上今天还能如此从容,恐怕明天就不一定这么相信你们了。” “怎么,你觉得事情还会更严重?” “修安,你不觉得奇怪吗?她如果真要找你,不应该到睿王府或叶府吗?就算真要状告,也应该是到京兆尹,可是她却直接去了刑部!” “我收到消息,她找人问过路,点名道姓要去刑部大堂,那位老大爷告诉他找人应该去京兆尹,可是她根本没听!” “可见她早就定好了目标,必须是刑部!你再想一想,刑部有什么特别?” 陆修安越听眼睛越亮,“刑部,是煜王的管辖范围。” 。 “正是。她不仅去了刑部,还死在了那里,而且偏偏被外面的百姓全都看见了!闹得全城沸沸扬扬,妇孺皆知,现在人人都道睿王是个负心薄幸的小人。” 羽蘅说得嘲讽,陆修安却心中一颤,不由自主地握住了她的手。 “羽蘅,你有没有想过,那个女人说的是真的?” 羽蘅好笑地转过头,“我有那么傻吗?生死场上闯过来的人不信,去信一个明显有歹心的人?修安,你是被吓到说傻话了吗?” 陆修安猛地攥紧她的手,心中一块大石落了地,只剩下满腔喜悦甜蜜,恨不得把她揉进怀里好好疼爱。 羽蘅继续分析道,“修安,对方这次出手不凡,搞坏了你的名声,给端王送了个手下草菅人命的罪名,一箭双雕,她肯定不会就这样罢手的。” “这么说,是老对手了?” 陆修安定下心来,很快就明白是谁的手笔了。 想一次把端王和他都拖下水的,没有别人了。 羽蘅撩开帘子看了看,对陆修安道,“我们的动作必须要快,我传信给了端王,要连夜去刑部大堂看一看。” “我跟你一起去!” 羽蘅轻轻摇头,“现在肯定很多双眼睛盯着你,明日朝堂之上,还不知道那些御史大夫要怎么上折子弹劾你,你不能去。@*~~早点回去休息,我要是查到什么,一定会立刻告诉你的。” 陆修安心知羽蘅说的不错,只好把她看了又看,轻声道,“你也要注意安全。” “嗯。” 羽蘅轻轻敲敲车厢,一川把速度放慢了些,经过一个黑漆漆的角落,悄无声息地让羽蘅下了车。 她在黑暗里等了好一会儿,确定没有人跟踪,才穿过那条伸手不的巷子。 巷子那头,果然另有一辆马车在等着,车夫见了羽蘅轻轻点头。 羽蘅上了车,一只大手猛地伸了过来,作势要拉。 羽蘅眼疾手快,手腕一翻,一支细如毫毛的针就不客气地扎了过去,那只大手果然缩了回去。 “嘶……想不到永安郡主求人的时候,也这么浑身是刺。”说话的是端王。 羽蘅整了整衣服,尽量离端王远一些。 “端王不必说得这么高高挂起,我去查这件事,可不是单单为了睿王。难道端王还不明白,那人是要把你也拖下水吗?” 端王的声音格外低沉,似乎狠狠咬着牙。 “本王自然知道!就怪黄文东无用,上了人家的当,活生生留了这么大个把柄!” “就算刑部的人今天一个手指头都没碰她,那个女子也一定会死在刑部的。王爷不必这么生气。” 端王闻声哑然,沉默半晌,问道,“郡主急着去看那女子,可有把握找出破绽,破了这个局么?” 羽蘅缓缓摇头。 “怎么,你也不行?” “王爷,这个局,她肯定准备了很久,每一步都算得清清楚楚,我们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这样一说,端王也没别的心思了,就这样沉默着到了刑部大堂。 黄文东和今天那些衙役都没走,留在刑部等端王来问话,关月柔也被抬了下去,盖上了白布。 羽蘅上下检查关月柔的同时,端王在旁边沉着脸问话。 “你们到底推她没有?” “没有啊!微臣已经挨个问过衙役了,没有一个人推过她,动过她,连她的孩子都是被塞到衙役手中的!”黄文东急忙道。 被塞进孩子的那个衙役也连忙点头。 “那她是怎么的,难道好端端的就自己撞死了?” 端王咬牙切齿,怎么也不相信世上会有这种人。 “王爷,她应该就是自己撞死的。” 羽蘅检查完毕,不知将什么东西放进了。 袖子里,站起身来。 “或者说,是背后的人,要求她今天死在刑部的。” “郡主,你检查出什么没有?” 羽蘅摇摇头,“她身上很干净,什么可疑的东西都没有,果然如我所料,做了充足的准备的。” 接着她转向黄文东,“她的那个孩子呢?” “在在在,微臣找了个妇人给看着。” 小男孩很快被带来,看起来才两三岁,惊恐的大眼睛满是泪,死死地抓着妇人的衣服。 眉眼间的确和陆修安长得很像。 羽蘅脸上一点波动都没有,蹲下身去哄那男孩说话。 @ 男孩的惊恐稍稍褪去了些,好像听不懂羽蘅在说什么,咿咿呀呀的不会说话。 羽蘅也不在意,逗了一会儿,又和那妇人聊了几句就回来了。 端王满怀希望地问道,“怎么样?” 羽蘅不置可否,说道,“明天事情肯定还会闹得更大更严重,端王早做准备吧。黄文东的位置肯定保不住了,这些衙役也都难逃责罚,我只有一点忠告。” 羽蘅的眼睛在晦暗的刑部里熠熠发光,“低头认错,不要狡辩。” “什么?她都逼到这个份上了,还要本王任她践踏?” “端王要是有把握破局,想做什么尽管去做,如果不能,暂时隐忍,保存实力最重要。” 说完羽蘅转头就走。 端王一脸愤怒,最后也只能化作恨恨不甘。@ “都听到了吗?明天早朝,带着你的人脱帽跪在宫门请罪!越惨越好!” 黄文东哭丧着脸,点头应了。 羽蘅上了外头自己的马车,才将刚刚藏起来的东西掏出来细看。 这是一个平安符,已经磨损发白,显然很有年头了。 上头写了几个字,对其他人来说不成语句,没有意义。 但羽蘅却认出,这是沿海地带的一种土话,那里的有些人还保留着自己的文字和语言,连风俗习惯都和其他地方不同。 刚才她试着逗弄了一下那个男孩儿,果然发音也和那种土话相似。 虽然关月柔口中说的是并州人士,并且在并州和陆修安相识成亲,但她的老家一定是沿海的陵岛镇!。 第215章 出京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此时的叶府中。 陆修安和叶达辰、宋淼也在商量今天发生的事,连杜唯则也悄悄来了。 陆修安冷着一张俊脸,沉声道,“算得好细致!我和达辰的确去过并州,而且在并州遭遇刺杀,养了一段时间的伤,他们肯定把并州当地都布置好了!” 宋淼也难得地皱着眉,“想不到皇后心思这么深,这一步她肯定准备了很久,一举把你和端王都拉下马,怎么看都应该是大杀招。” “陆修安势头太猛,一路立下大小功劳,又在民间博了好民声,煜王却连连出丑,看来皇后是等不及了。@*~~”杜唯则道。 叶达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根本坐不下来。八壹中文網 “那我们怎么办?现在外面百姓都吵着要修安出去给个说法,我们现在派人去并州查真相,来回少说也得个把月,来得及吗?” 宋淼一吹胡子,“皇后会那么好让你去并州查?你能不能到并州都不一定!” 杜唯则也道,“本来这事应该是刑部派人去查,但是这女子一死,皇帝肯定不会放心让刑部去了,搞不好这最后出去查案的还会是秦桓的人。” 叶达辰越听越气! “让我去!我看他们谁敢拦我!” “你?你倒是出得去,但你那个脑子,能查清楚案子吗?” 宋淼毫不留情地讽刺,叶达辰又泄了气。 正在这时,小厮进来悄悄跟陆修安说了句话。 陆修安站起身来道,“羽蘅在外头,我去去就来。” 宋淼和杜唯则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你侄女不会怀疑修安,生气了吧?” “胡说,羽蘅怎么可能是那种人!” “喂!你们两个眉来眼去地干什么呢!”叶达辰一脸警惕。 可惜没人理他。 陆修安上了角门外的马车。 “怎么不进来……” 话音未落,突然一个软软香香的怀抱围了过来。 羽蘅抱住他的脖颈,把头埋在他胸口,听着他的心跳,长长久久没有说话。 陆修安默默勾起嘴角,刚才在府里的冷意和烦恼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如果能和羽蘅永远这样心意相通,外人再多阴险手段,又有何惧。 “修安,秦桓肯定会煽动很多大臣弹劾你,皇帝也会发火,如果我没猜错,你会被禁足。” “禁足就禁足,我不怕。这件事我会有办法解决的,你不要担心。” 陆修安微微一笑,羽蘅难得这样柔软,他倒觉得很享受。 “嗯,那你也不要担心,答应我,好好吃饭睡觉,保养好身体,好吗?” “那当然,我不会这么轻易被他们打倒的。” 羽蘅抬起头来,露出一个从心底浮上来的笑容,“那我就放心了。” 陆修安却感觉有什么不对。 “羽蘅,你怎么了?” “没事,”羽蘅放开了陆修安。 “我累了,明天一早我还有事要做,先回去休息了。” 陆修安又端详了一下,羽蘅果然一脸平静,什么异常都没有。 他轻吻了一下羽蘅的发丝,下了马车,看着他们走远。 那双如星辰一般的眸子里,神色变化莫测。 * 翌日早朝,果然如羽蘅所料,热闹得如同夜市小集。 大大小小的官员们群情激愤,激得好像昨天死的是他们的女儿一样。 “睿王德行有亏,大亏!简直毫无廉耻!” “年纪轻轻背着长辈在外头娶妻生子,结果还抛弃不要了!普通人家都干不出这种事来!” “可怜那女子一个人千里迢迢带着孩子前来寻夫,结果还被刑部的人当堂弄死了!真是可怜可叹啊!” 。 “刑部的人也是失职!怎可如此草菅人命!难道看女子状告睿王就存心包庇吗?” “睿王和端王早就是一伙的了,难道还有谁人不知吗?” “就是,臣请皇上严查此事!一定不能姑息!” “臣附议!” “臣附议!” 皇帝脸色铁青,随着群臣的声讨越来越大,眸光越来越寒。 他一拍御案,底下的人终于安静了下来。 “黄文东呢,他怎么没有来?” 简茂上前一步,轻声回话。 “回皇上,黄文东带着昨日当班的衙役,在宫门外脱帽跪着,说是办案失当,辜负皇帝圣心和百姓信任,要向全天下的百姓请罪,跪到天下百姓都消气为止。” 皇帝心中冷笑了一下。 他倒是乖觉。 如今不管事情真相如何,最汹涌的是民意,他作为皇帝,最在乎的也是民意。 黄文东低头认错态度良好,想趁机打压端王的那部分心思就起不了作用。 皇帝又瞥向端王。 不管大臣们骂得多难听,端王的脸上都是一副痛心忏悔的表情,动都不动一下。 “睿王,那个女子说是你的妻子,生下了你的儿子,有这回事吗?” 陆修安面无表情,恭敬道,“回父皇,没有这回事。儿臣从来没有娶起妻,更没有生过子。” “可是那孩子长得和你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多少人都瞧见了。” 陆修安还是那副样子,“回父皇,这件事,儿臣不知道,也没有见过那个孩子。但儿臣知道,绝对没有和那女子定过终身。” “皇上!睿王这是狡辩!” “对啊!事实就摆在这里,睿王居然还能满口胡说!皇上,睿王这是藐视皇上啊!” “请皇上治睿王大不敬之罪!” “这种毫无廉耻的人,怎么配做大晏的王爷!请皇上下令,剥夺他的王爷之位!” 群臣新一轮的攻击又起。 胡备在一旁暗暗嘬了嘬牙花子,这一招太猛了,陆修安到底能不能化解啊? * 大臣们在勤政殿狂喷唾沫的时候,羽蘅已经一早就跪在了慈宁宫外。 东方微白,晨光未露,羽蘅跪得笔直坚定,采薇来劝都不肯听。 太后昨日就听说了那件大事,起身听闻羽蘅跪在门口,也没有叫起,而是照旧梳洗穿衣吃饭,目光沉沉的,不知在想什么。 不知道羽蘅丫头是来求什么? 这件事非同小可,就算皇帝偏爱睿王强行压下去,民意沸腾也不是那么好解决的。 如果处置不当,大晏一百多年的基业,就此动荡也不是没有可能。 直到用完早膳,太后才沉声吩咐道,“她还跪在门口吗?让她进来。” 采薇来传话的时候,羽蘅的腿都已经跪僵了,但她抿了抿唇,状若无事地进了殿。 刚行完礼,太后就道,“丫头,哀家已经多年不管前朝的事了,这次事情太大,恐怕不容易解决。” 羽蘅连忙道,“臣女明白,臣女不敢求太后插手,出此下策是为了另外一件事。” “哦?什么事?” 太后满心疑惑,难道现在还有比这件事更紧急的? “臣女想出京,查清事情真相,还睿王一个清白。 _o_m ”羽蘅恳切道。 “出京?皇上自然会派人去查的,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凑什么热闹?” 羽蘅抬眼,清秀的眸子里一片澄澈。 “太后应该知道,这次的事情牵连到了睿王和端王,是谁的手笔,想必太后高明,早就明白了。” “皇上虽然会派人出去查,但端王被责难的情况下,派出去的人很有可能不会真的秉公办理。” “臣。 女必须自己去,请太后准许!” 太后的眼神这才深邃起来,她竟是这样想的? “羽蘅,自古男子三妻四妾乃是常事,何况睿王这样的身份,说不准睿王就是早年在外头临时起意纳了那个女子,生下了孩子,如今闹大了不好意思承认而已。” “这样,你也要去查吗?” 羽蘅重重叩首。 “臣女相信睿王,他绝对不是那样的人!” 太后老态龙钟的脸上闪过一丝欣赏,嘴角微微带笑。 “既然如此,你去吧,皇帝面前,哀家帮你说。” “谢,太后!” 羽蘅又磕了三个响头,起身就走。 石子明听到消息急急赶来,也只来得及和羽蘅说几句话。 羽蘅交代他好好照顾太后,自己可能一两个月不会入宫。 “一两个月?你要忙什么?” 羽蘅却没有回答,只吩咐他格外小心皇后,不要暴露自己。 接着羽蘅头也不回地出了宫。 * 马车并没有回杜府,而是直接出了城。 昨日羽蘅整夜未睡,为的就定好计划,和劝说柳芜。 计划好定,为了尽最大可能不让京中人发现,她才会一早就来求太后,然后直接启程出发,等皇后的人发现,她说不定已经到目的地了。 但劝说柳芜还是费了一番功夫。 柳芜知道事情严重,也明白羽蘅的决心,就是对她的安危担心不已。 羽蘅再三保证一定会平安无恙地回来,柳芜才勉强点头答应。 给清风楼、映星阁、济民堂分别写了一封信后,羽蘅收拾了一些简单行装,带上了最能干的辛柳,和柳芜道了别。 @ 现在,马车出了西城门,一直往西去。 与此同时,朝堂之上。 下面的臣子滔滔不绝地愤慨了一个时辰,皇帝终于明白事情严重性超出自己的想象,不如他们的意,他们是不会住口的。 简茂进来悄悄在皇帝耳边说了句什么话,皇帝眉间一松,开口了。 “众位爱卿说得有理,此事虽然还不清楚,但端王治下不力,睿王身负嫌疑,已是不争的事实。来人,传旨,端王反省半月,如若刑部再有这等误伤人命的事情传出,一律由端王负责。睿王暂停手中一切事务,在府中等待事情查清,不许出门。” 这就是要关睿王禁闭了!。 第216章 乔装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秦桓和煜王暗中点头,很是满意。 当初他们受了苦,如今终于轮到睿王了! 睿王神色坦然,一点想抗争的意图都没有,直接答应了。 皇帝又道,“端王,准备派谁去并州彻查事情真相?” 话音刚落,就有一人出列。 “皇上,恐怕让端王派人去不妥!端王本就在这件事上犯了错,应该避嫌才是!” “是啊,皇上,刑部的人不能去!” “臣附议!”@ “那你们说,谁能堪当此重任?” 群臣又吵了起来,这一次胡备的人也加入了其中。 可是秦桓全力控制着这件事,怎会在这么关键的地方让别人得手。 最后群臣都同意的出使人选,果然是秦桓一派的人。 皇帝轻轻吁了一口气,他只能做到这样,剩下的,就看他们的了。 早朝一散,宫中侍卫陪着陆修安回府。 皇帝命他们将陆修安单独看管,不许任何人接近,刚好睿王府修缮好了还没启用,陆修安一个人住进去正好。 陆修安回府准备东西,才接到消息说羽蘅一早去跪求了太后,然后离京说要去查案子。 他浑身一抖,震惊无比,“她要去查真相?她一个人去的?” 一川一脸佩服加担忧,对羽投地,“是啊,早就出了西城门了。” 陆修安这才想起昨晚羽蘅说的那些话,分明是临别嘱托。 想不到,她竟然会为了自己做到如此地步。 陆修安努力压住激动又温暖的心绪,转而收拾起东西。 既然羽蘅说了,他会听她的话,好好保养身体,等着她回来。 “一川,传我的命令,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保护好她。” “是。” 一个时辰后,陆修安带着两车随身物品和十个人,住进了睿王府。 禁卫军立刻将睿王府围得严严实实,日常采办都有专人送进来,睿王府里的人一律不许出去。 陆修安任由一川等人布置整理,自己却坐在禁卫军清晰可见的窗前,闲闲地摊开一本书。 而这时,羽蘅的马车已经奔了几十里,找了个小镇歇脚。 她和辛柳现在已经换了装束,扮作两个翩翩少年郎,此刻坐在茶馆里喝茶。 辛柳手巧擅妆容,羽蘅借着碗里的水看了看,果然少年英气,容貌也和自己要求的一样,十分…… 不起眼。 辛柳颇不习惯地沉着嗓子,摇着一把扇子,“小……少爷,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羽蘅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滑出一颗药来塞到辛柳嘴里。 “出门在外,不用客气,你我兄弟相称,你就叫我哥哥吧。现在我叫曹衡,你叫木宣。 无错更新@” “哦,哥哥。”辛柳更别扭了,但嗓音却自然得像男子了。 “我们先坐一会好好吃个饭,等会再另外找马车。” 过了一会儿,茶馆外,羽蘅来时坐的马车自然离开了,羽蘅却和辛柳坐着不动,只是眼睛始终盯着周围的动静。 等到吃饱喝足,终于确定没人跟踪,羽蘅才和辛柳两人走出来,身上只挎着一个小包袱。 走到无人处,刚想和辛柳说一下等会的注意之处,一旁的角落里忽然蹦出来一个人,一把就抓住了羽蘅。 “你还真会藏!” 羽蘅转头一看,瞪大了眼睛,怎么会是…… “陈姑娘!”辛柳已经高兴地喊了出来。 只见来人正是陈溪南,她一身普通衣服,背着一只包袱,清秀的脸上满是怒气。 陈溪南听到辛柳男人一样的声音吓了一跳,低头对羽蘅道,“这种事你也不叫我!还是不是好姐妹了!” 羽蘅左右看看。 ,大姑娘当街抓住两个男子,实在是太引人注目了,当下只好把陈溪南拉到角落里。 “你怎么来了?” 陈溪南委屈巴巴的,“我一接到消息就赶出来了,这一趟这么危险,你居然不带我?我武功高强力气大,我可以保护你啊!” “别胡闹了,就是因为知道危险,我才谁都没说。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怎么跟你爹娘交代?” 陈溪南把俏丽的小脸一昂,说不出的潇洒恣意。 “我已经跟我爹娘说过了,他们都同意了!总之我已经出来了,你休想把我赶回去,我这一趟是玩定了!” 羽蘅以手扶额,大小姐,她们哪里是玩啊! 可是陈溪南赖着不走,羽蘅没办法,也给她换了一副男装,化名刘息,三人结伴上路。 羽蘅随便租了一辆马车,说好租金,三人上路。 却不是继续往西,反而往南。 她们清早上路,很晚才进客栈,吩咐车夫尽全力快跑,到一个繁华些的小镇就换马车,一直往南。 但她们并不知道,在她们出京城几天后,有一队人马追着她们往西去,快马加鞭,昼夜兼程,一直往西追,却什么人都没追到。 消息传到京城,皇后的宫中又摔了一只名贵的茶盏。 “连几个女子都找不到!本宫就不信她们还插翅飞了不成!” 旁边的心腹轻轻给皇后摇着扇子,“娘娘,或许是他们跑太快错过了?” 皇后烦躁地道,“那个杜羽然传来的消息准确吗?杜羽蘅真的不在京中?” “是,说是在云化寺,杜羽然去了好多次,寺里的僧人都推三阻四的,她偷偷进去找了一圈,确实没有杜羽蘅。” 皇后抚了抚华贵尖尖的甲套,冷冷一笑。 “皇上和太后都给那个***打掩护,真是要把她疼到心里去了,本宫偏偏不许她再回来!” “去!传话出去,并州那一队人马不要回来,就在沿路一边等一边找!另外派一队人,到南边去。” 心腹微微讶异道,“南边?没人知道关月柔是南边来的啊?”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谁知道那个***几个心眼?传本宫的话,不管哪队人,只要找到了,就地格杀!本宫就不信,她这次还能逃得掉!” “是。”心腹转身去传令。 皇后的眼神渐渐阴狠疯狂起来。 杜羽蘅,你本就不是京城的人,干脆就死在外头,别回来了。 * 羽蘅她们持续跑了几天,跑了将近一千里,跑得三个人都有些支撑不住了,羽蘅才停下来修整一天。 辛柳端了吃食进来,坐下就大口喘着气,伸伸胳膊伸伸腿,哪里都痛。 陈溪南也是一样,要是为了这口吃的,真想躺在床上不起来。 两人龇牙咧嘴地准备吃饭,羽蘅心疼地拿出准备好的药递给她们。 “把这个吃了,等会就舒服了。” 陈溪南一把丢进嘴里,不满地嘀咕道,“曹公子,你这是为哪般啊,干嘛往南走?并州不是在西边吗?” 羽蘅慢条斯理地吃着饭,“她说是并州,是因为他们在并州布置好了,我当然不能上这个当。@·无错首发~~” 陈溪南动作一顿,“那我们去哪儿?” “往南,去陵岛镇,那个女子肯定是那里的人。” “海边?听说南边的海跟北边不同,而且特别暖和,一年四季都不冷,我还从来没去过诶!” 一说到这个,陈溪南仿佛全身都不痛了,精神奕奕地憧憬起来,把羽蘅和辛柳都看得哭笑不得。 她到底还记不记得她们出门是要干什么的? “陵岛镇有点远,我们必须快马加鞭,说不准什么时候他们就反应过来了,到时我们还要躲避追杀。” 。 “有本公子在,谁能伤你分毫!” 陈溪南刚说完豪言壮语,忽然想到什么,“南边,不是秦家的老家吗?” 秦老太爷就是在南边长大的,所以那里也一直都是秦家最稳固的地盘。 “是啊,所以我才说,动作要快。我已经让一队人马照样去了并州,也是日夜兼程,希望能多糊弄他们一段时间。” “如果被看穿了,刘公子”,羽蘅重重拍了拍陈溪南的肩。 “我和小弟的性命就全都托付给你了。” 陈溪南立刻决定多吃一碗饭。 “放心!我和曹公子联手,一定天下无敌!” * 有皇帝和太后的掩护,京里的人都只知道永安郡主为太后祈福,住进了云化寺。 但大半个月后,化名的三个姑娘踏进了陵岛镇。 陵岛镇是个靠海的小镇,镇上人口不多,主要是蕃族的人,但因为海货多,所以来往客商很多,羽蘅一行人混在其中倒不太显眼。 羽蘅先去了镇上唯一的一家济民堂。这家济民堂只有两间门脸,大中午的也没什么人来看病,有一个人在药柜后头打着瞌睡。 @ “请问大夫在吗?” 羽蘅一边问,一边把一块玉佩放上药柜。 那人睁开眼睛扫了一眼,顿时惊得站了起来。 “请公子里头坐。” 羽蘅三人进了后堂,刚才那个人倒茶进来,搓着手紧张道,“我叫万舟,是这里唯一的大夫,还有两个小伙计今天放假了,我收到京里的信,就等着掌门来了。” 羽蘅点点头道,“查出些什么来了吗?” 万舟挠挠头,面带难色。 “不瞒掌门,这陵岛镇看起来人少地方小,而且外地人很多,可是本地县衙里的人都很排外,很忌讳别人打听族里的事,哪怕是我在这里行医这么多年,打听到的东西也不多。” 这一点羽蘅早就想到了,如果不是这样,皇后不会放心选这个人。 “就说说你打听到的。” “这些年族里的人搬出去的很多,姓关的也不止一家,有些出去过了些年又回来了,那个女人是哪家的真不好分辨。” 这真是,说了跟没说一样。 “那那个孩子呢,有人知道吗?”陈溪南问道。 万舟摇摇头。 羽蘅看了看天色,“我们先安顿下来,等会出去看看。”。 第217章 义庄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陵岛镇的大中午,太阳晒得受不了。 羽蘅三人在万舟准备好的房间里住下,对外就说是治病的病人。 等到太阳西下,外头的热浪消了些,一阵阵海风吹来,泛起凉爽,三人才出来逛逛陵岛镇的集市。 再过一会天就要黑了,有很多小摊贩赶着现在又凉快又看得见的时候做生意,卖的就是给外乡人的稀奇玩意儿。 羽蘅三人一路走一路逛,陈溪南和辛柳都买了好些东西,真成了陈溪南说的游玩了。 走着走着,天越来越黑,小摊贩越来越少,羽蘅抬眼一瞧,居然到了县衙附近。 可是县衙禁闭,门口站着的衙役见了羽蘅她们外乡人的打扮都很警惕,几双眼睛都盯着她们。 羽蘅一转头,进了旁边的酒馆。 这间洒馆两层三间,在这小镇上算最大的了,此刻灯火通明,客人颇多,羽蘅只在一楼要了个靠窗的桌子。 豪气地点了几个大菜,小二的脸色明显谄媚起来。 “三位爷,小店有上好的黄酒,配海鲜吃最好!三位爷来一点儿吗?” 陈溪南擦了擦口水,正想说来一壶尝尝,羽蘅已经挥手道,“不用了。不过小二,本公子想找你打听点事儿。” “您说您吩咐。” “本公子四处游历,在并州得蒙一位关家的姑娘相助,本想还她恩情,却听说她回老家陵岛镇了,你可听说过谁家是新近从并州回来的吗?” “哎哟,公子这可问倒小的了,小的还真没听说从并州回来的。” 羽蘅轻轻一笑,挥手让他走了。 “怎么都没听说过?”陈溪南和辛柳脸上都有忧色。 羽蘅舒朗一笑,道,“本来就是碰碰运气,吃饭吃饭。” 小二端上菜来,这些大虾大螃蟹都是陈溪南和辛柳以前从来没见过的,两人吃得津津有味,额头上都冒了汗。 羽蘅秀气地一口一口吃着辛柳剥好的肉。 背后却忽然有人说话了。 “诶,你们听说了吗?前几天有一家人一晚上全死了,足足七口人啊!” “啊?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是啊,我们怎么没听说?” “你快说啊!” 同桌的其他人都纷纷围拢了过来。 先头那男子得意洋洋道,“那家人本来是从外地回来的,好几个月了,一直都深居简出,很少跟别人说话,突然一下子全家都死了!” “县衙的人把周围的人家都问了个遍,人人都说没听到什么动静,而且那家人的财物全都被翻走了。” “县太爷怕影响本地的名声,只说是一伙江洋大盗做的案,现在已经走了,特意嘱咐当地不要声张。” 众人越听越入迷,“真的吗?是谁家的啊?” “姓什么我给忘了……反正啊,就是三四天以前的事儿!” “真的是江洋大盗吗,我家会不会有危险啊?” “所以我才特意告诉你们一声啊,这几日不太平,家里都注意点儿。” “县太爷也是,怎么不告诉大家呢,这在咱们镇上不算小事了!” 先头那男子把脸一板,“你又不是县太爷,怎么懂县太爷的考量,这可是秘密,我告诉了你们,你们可别出去乱传啊,自己注意就行了。” 众人又一齐恭维起来,“哎哟张大哥,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啊!” “是啊张大哥,多亏你提醒,不然我们还没蒙在鼓励呢。” “那当然!要不是我婆娘的弟弟的媳妇的街坊给县衙里送果子,我也没办法知道!” 男子把头一昂,不知多得意。同桌的人纷纷夸他消息灵通,那男子很自夸自擂了一顿,话题就转到别的上了。 羽蘅抬头朝辛柳和陈溪南一笑,“多吃。 点,不够再加。” 辛柳和陈溪南闻言大喜,越发吃得带劲。 但等到夜黑透,两人才明白羽蘅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因为三人全都换了一身暗色衣服,打听清楚了义庄在哪儿,趁夜找来了。 冷风阵阵,乌漆嘛黑,什么声音都没有。 辛柳平时再稳重,这会也浑身不舒服。 “公子,我们必须来这儿吗?” 羽蘅一边掏准备好的参片,一边回答,“这是最有可能的了,我一定要来看一看。” 陈溪南倒还稳得住,和白天一样有些新奇,羽蘅幽幽地看她一眼。 希望你等会也能撑得住。 三人含好了参片,看了看周围没人,往义庄里摸去,只连偌大一个院子整整齐齐摆着大大小小的棺材。 被月光一照,特别凉。 “公子……” 辛柳抖抖索索地走在最后,羽蘅和陈溪南已经走到前头去了。 “应该没这么快,他们家都死光了,不会有人给他们送棺材了,要不我们去里面看看?” 羽蘅一边说一边往里头摸,陈溪南忽然一愣。 “你是说,他们就躺在里头?” “对啊,按规矩仵作要尸检的,当然在里面。” “尸检……” 剖开肚子,掏出肠子那种? 陈溪南肚子猛然一阵绞痛,刚吃的海鲜立刻就要出来了。 “有人来了!” 辛柳急匆匆跑来,慌慌张张的。 “小姐我听到声音了!” “哪有啊,辛柳你是不是太害怕了,呜呜呜……” 羽蘅反手捂住陈溪南的嘴,拉着辛柳就地蹲了下来。八壹中文網 还好棺材多,院子里也不亮,她们刚刚好被挡住。 羽蘅刚往陈溪南嘴里又塞了颗药,院子外就真的传来了脚步声。 不是一个人,是两个人。 “问雁,你怎么晚了还不回去,又来做什么?”这声音低哑深沉,一听就是男子。@*~~ “我想起还有点事没做,想来看一看。”这女子的声音清冷无波,听着有点冷。 男子脚步一顿,那个叫问雁的女子马上道,“我一会儿就回去了,吴大哥你先走吧。” “问雁,县太爷不是说了么,是盗贼做的,你还查什么?” 问雁默了一会儿,“不管县太爷怎么报,这件事绝对不是盗贼做的,我不查清楚不罢休。” “你费那么大劲儿有什么用呢……” “当然有用了!说不准以后他们还有家人想知道真相呢!” “他们全家都死光了,哪还有什么家人?” “我听说他们家还有一个女儿。” “老关家是有一个女儿,但听县太爷的口风,他们家那个女儿不会再回来了,更加不会追究的!问雁,你听我一句劝,回去吧。” 问雁又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还是道,“吴大哥,你先走吧,我一会儿就回去。” 说罢转头向义庄唯一的屋子里走。 那位吴大哥嫌那里晦气,来回踱了两圈就离开了。 屋子里点亮一盏油灯,那位姑娘就在油灯旁来来去去,她的影子深深浅浅,在院子里扫来扫去。 羽蘅借着油灯的光静静打量那位问雁姑娘,只见她相貌清秀,眉眼舒朗,就是看起来有些冷,似乎不常笑。 她在屋里忙个不停,但眼神始终沉稳明亮,显然很是认真。 羽蘅暗暗点头,很少有女子当仵作的,这位问雁姑娘不仅不嫌弃,反而还很有正气。 真是难得。 还好问雁并没有呆很久,她检查了半天,最后还是紧紧蹙了眉,轻叹一声,吹熄了油灯,离开了义庄。 羽蘅三人也等。 她走远后,赶紧回了济民堂。 万舟还在焦急不安地等着,在屋子里坐卧不宁,见羽蘅她们回来赶紧迎了上去。 “掌门,你们可算回来了,我生怕你们出事!” 辛柳和陈溪南一屁股坐下,一副劫后余生的样子。 羽蘅顾不上休息,直接问道,“我们去了义庄,最近死的那家人应该就是关家的,有个女仵作,叫问雁的,你认识吗?” 万舟一愣,“问雁?我认识啊,她姓殷,是跟着她父亲学的仵作手艺,因为很少有女子做仵作,所以当地百姓都很忌讳她。 @ 对了,她父亲最近病重,还请我去看过。” “哦?是什么病?” “就是陈年旧病,一直没治好,现在越来越严重了。掌门问这个做什么?” 羽蘅轻轻点头,眼神幽深,不说话了。 翌日,万舟和羽蘅一起登了殷问雁家的门。 仵作属于贱业,因为和死人打交道,大家都嫌晦气,不许他们住在周近。 殷问雁和她父亲就住在一个荒僻的角落里,两间破瓦房,一个小院子,周围什么邻居都没有,隔老远就听见里头传来一阵阵咳嗽声。 “爹,您喝点水,我一会再去找万大夫。” “问雁啊,别去了,爹这是老.毛病了,不打紧。家里的钱还要留着给你做嫁妆。” “爹,我不嫁人,不用嫁妆。” “你这傻孩子!哪有女子不嫁人的!吴旭那小子不是对你有意吗?” 殷问雁默了默,“可是我不喜欢他。” 殷父叹了口气,“你啊,就是心气高,做了这一行,能有人不嫌弃都难得,挑不了啊。” 殷父又咳起来,殷问雁低低劝慰着。 羽蘅使了个眼色,万舟高声道,“殷姑娘,在家吗?我来看你爹了!” 殷问雁闻声迎出来。 看起来二十多岁的年纪,相貌只算得上清秀,眉眼间不卑不亢,见到他们只是稍稍一挑眉。 “万大夫,你怎么来了?” “我估摸着上次开的药早就吃完了,正好,我有位师兄经过陵岛镇,听说你父亲的病,想来看一看。” 殷问雁看向羽蘅,那双平静的眼睛里染上疑惑。 这个人看起来比万大夫还小,会是师兄?。 第218章 他不够好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万舟轻咳一声,“殷姑娘,别看这位曹大夫年纪小,医术上的造诣可比我高多了。” 羽蘅客气微笑,“听万师弟说起殷老伯的病,一时技痒,还望姑娘见谅。” 殷问雁面露难色,“可是我家没那么多钱……” 万舟赶紧道,“先看看曹大夫是不是有法子治,其他的以后再说?” 殷问雁想了想老父亲,点头同意了。 三人进了屋,只见房间昏暗,殷父躺在破旧的床上咳个不停,见到万舟挤出一个笑脸。 “万大夫,又要麻烦你了。” 羽蘅伸手要把脉,殷父急忙缩手。 “我,我,我们是贱业,别脏了贵人的手。” 羽蘅浑不在意,轻轻按住殷父的手凝神静气细诊。 嗯,万舟说的不错,是旧疾,用些好药材,问题不大。 “殷姑娘,殷老伯的病不难治,用些好药材,精细养一养就好了。” 殷问雁微微地皱了眉头,“曹大夫也看见了,我家这状况,就连药都快喝不起了,哪儿还喝得起好药?” 羽蘅轻轻一笑,“其实我来,还有另一件事想请殷姑娘帮忙,如果殷姑娘能答应,这药钱不用你们出,如何?” 殷问雁顿生警惕,“何事?” “听说殷姑娘是方圆最好的仵作,我想跟殷姑娘学习一二。” 殷问雁微微松了口气,却疑惑道,“曹大夫学这个做什么?这是最让人瞧不起的。” “庸人瞧不起,我却觉得很难得。我寻常治病救人,有时也会判断错拿不准,听说仵作很讲究细致,于细微处可知很多事,所以想请教一二,也许有共同之处?” 这个理由倒能糊弄过去,毕竟都是看人,只不过一个是活人,一个是死人。 殷父道,“我这点手艺,也不是什么传家宝,既然曹大夫不嫌弃,问雁,你就告诉曹大夫一些吧。” 殷问雁沉默着点点头。 羽蘅写下方子,让万舟前去抓药熬煮,留下来照顾殷父。 接着对殷问雁道,“殷姑娘,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 义庄。 白天阳光一照,义庄昨晚的阴气沉沉消散了许多,殷问雁本以为这位曹大夫会害怕,但他左顾右盼,似乎真的无所谓。 羽蘅装模作样地在外头转了转,接着直奔里屋。 “殷姑娘,没有检查完毕的尸体是不是在里头?” 屋子里摆着几张竹床,每张竹床上都躺着一个人,盖着白布。 羽蘅数了数,正是六口人。 应该就是关家人。 “这些是?” 殷问雁跟进来道,“这是前几天送来的,一家六口,一夜之间全都没了。” “哦?这么离奇,是怎么回事?” 殷问雁抿了抿唇,“县太爷说,是江洋大盗做的。” “那殷姑娘觉得呢?” “我还没验完,现在还不知道。” “啊,那我来得正好。” 羽蘅拿起一旁的尸格和毛笔。 “今天我给殷姑娘打下手!” * 关家一共六口人,包括关家老伯老太,儿子儿媳,关家的小孙子和一个下人。 羽蘅仔细查看过各人相貌,都和陆修安有几分相似,尤其是眉眼处。 殷问雁仔细地把六个人都从头到尾检查了一遍,羽蘅边看边写,做得很认真。 一直到太阳快下山,殷问雁才检查完毕,虚脱一般地坐了下来,擦擦额头上的汗。 羽蘅一边收拾一边道,“殷姑娘稍坐,一会儿我的伙计会送吃的来,我还有些问题想请教一下姑娘。” 殷问雁见羽蘅果然认真细致,一点都没有寻常人对仵作这行当的嫌弃,对羽蘅多了几。 分信任。 她点点头,神色却有担忧。 “别担心,殷老伯那里会有人守的。”羽蘅善解人意道。.. 过了一会儿,陈溪南送来许多食包,打开来看都是卤肉、大饼等填饱肚子的好东西。 “殷姑娘,我刚从你家来,殷老伯让我给你带句话,他那里很好,不用担心,等你忙完了再回去。” 陈溪南朝羽蘅眨了眨眼睛,转身离开。 羽蘅将吃食分给殷问雁,一边吃一边聊开了。 “殷姑娘,这六人都是一刀毙命,看起来手法干净利落,真是江洋大盗做的吗?” 殷问雁摇摇头,“江洋大盗一般用的都是大刀,为的是伤害大,砍中一刀就算不死也没办法再追杀,但关家都是被人割颈而死,刀口细窄短小,应该是匕首。而且……” “而且什么?” 殷问雁抿了抿唇,“而且他们脸上都没有痛苦的表情,好像死前都在沉睡,再结合旁边人家晚上都没有听到动静,更像是……” “更像是专门为了杀他们而来。”羽蘅接道。 殷问雁点点头。 羽蘅心道,这就对得上了! “殷姑娘,你认识这家人吗?” 殷问雁虽然总是面无表情冷冷的,但今天几次都流露出难过的眼神,而且她的认真仔细超出了一般的范畴。@*~~ 殷问雁吃了一惊,飞快地看了羽蘅一眼,没想到他这么仔细。 “对,我认识这家人。” “很熟吗?”羽蘅问道,眼神更加幽深。 “关家有个女儿关月柔,和我自小相识,后来他们一家都搬走了,才没了联系。本来我听说她已经嫁人生子,日子过得很好,谁知后来他们又回来了,现在还……” 羽蘅瞳孔骤然一缩,语气却更轻更缓。 “关月柔不在,也是逃过了一劫,说不准在夫家过得更好呢?” 殷问雁又摇摇头,“关家人回来,我就去问过,可是关老伯和关老娘都绝口不提月柔,还让我不要多打听。我只听他们家的老妈妈说,月柔离开了那个男人。” “哦?为什么?” “听说是那男人好酒好赌,不仅把家里的钱都拿出去赌,连孩子生病了都不管,月柔实在过不下去了,就带着孩子回来了。” “只是可怜了孩子,见不到生身父亲,殷姑娘知道这个男人是哪里人士吗?” 殷问雁这才警惕起来,看向羽蘅道,“曹大夫打听这个做什么?” 殷问雁眼神沉静敏锐,羽蘅不由暗道不好,有些得意忘形了。 刚想开口圆过去,门外忽然进来一个人。 “问雁,问雁!” 正是昨日的吴旭。 吴旭看起来就是个普通的汉子,浓眉细眼三粗,大声嚷嚷着进门来。 “问雁,县太爷说了,关家的事不要查了……” 忽然看见还有别人在,吴旭猛地一愣,随即一股怀疑浮上来。 “问雁,这个男的是谁?” 殷问雁赶紧站起来道,“吴大哥,这是给我爹看病的曹大夫。” “看病的大夫怎么会到义庄来?” “他说有事情要问一问我,跟来看一看。” 羽蘅站起身来打个招呼,“吴大哥,你好。” 吴旭却对这个曹大夫满身敌意。 “你是外乡人?” “对啊,在下四处游历,偶然经过这里,觉得海边风景好,就留下来住几天。” 吴旭将殷问雁拉到一边,低声道,“问雁,外乡人心眼多,你小心点不要被他骗了!” 殷问雁的眼中浮起一丝讥诮,“我这样的人,有什么可值得别人骗的。” “那也不行!我最近正在劝我娘答应我们俩的事,要是被她知道你。 随便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又要不知怎么闹了!” 殷问雁偏过头去,不喜不怒,似乎跟她没关系。 “吴大娘本来就不喜欢我,跟其他的事没关系。” “问雁,我不是说了吗,等你把这份差事辞了,以后慢慢就好了……” 殷问雁却忽然不耐烦起来。 “吴大哥!我们还有事情没做完,等下要开膛验毒了!” 什么? 开膛?! 吴旭闻言打了个冷颤,瞟了瞟周围的白布单,觉得全身汗毛都立起来了。 “那,那我走了,你记得啊,不要再查了,县太爷说的!” 吴旭急匆匆跑出去,就像后面有鬼在追一样。 殷问雁轻轻吁了一口气,似乎很是失望。 “这位吴大哥,好像心地也不坏。” 羽蘅递给殷问雁一杯水,轻声道。 殷问雁接过,没有说话。 是啊,是不坏,没有像别人一样嫌弃仵作。 羽蘅又道,“可是也不够好,殷姑娘在仵作这一行上很有天赋,不该放弃。” 殷问雁猛然抬头,无比震惊,那张惯常平静冷清的脸,终于出现了裂痕。 被吴旭这么一打岔,羽蘅没有再继续试探下去,而是专心帮殷问雁把剩下的工作做完。 _o_m 最后的结论很明显,这一家六口就是被专业杀手杀害的,而且采用的是先迷晕再割喉的方式,以便做到让周围人都没发觉。 羽蘅拿着这份沉甸甸的尸格,对殷问雁道,“怎么办,县太爷三说了不许再查。” 殷问雁犹豫地走来走去,嘴唇都要咬烂了才开口。 “不管怎么样,我不能昧良心。有机会,我一定要说出真相。” 羽蘅心中暗暗点头,却又觉得惋惜。 县太爷必定是按照秦家的要求不许再查,只想把这事蒙混过去,殷问雁这么正直,肯定会被针对打压的。 义庄事毕,羽蘅和殷问雁各自回家,辛柳和陈溪南都在济民堂等着她。 羽蘅来不及休息,先写了一张纸条,吩咐万舟尽快传出去。 又对陈溪南道,“陈女侠,用上你的时候到了。” 陈溪南一个翻身从塌上坐了起来,懒洋洋的神情立刻消失。 “终于来了!说吧,要我做什么?闲了这一天端茶倒水,我都烦死了!”。 第219章 神了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辛柳也笑道,“公子,你是不知道,我还没见过刘公子这么坐卧不安的,就跟屁股上长了钉子似的!” 羽蘅勾了勾手指头,悄悄在陈溪南耳边说了几句话,说得陈溪南眼神越来越亮。.. “就这点小事,没问题!” “说不定有人看着,你要不被人发现,能做到吗?” “当然了!看小爷我的吧!辛柳,帮我准备宵夜,等我回来吃!” 说罢陈溪南转身换了衣服就出门去了。 辛柳惊道,“公子,他干嘛去了?” 羽蘅只淡笑喝茶,并不答话。 陈溪南这一走,一直到了后半夜才回来。 万州和辛柳都困得早就睡了,只有羽蘅一个人趴在桌子上边睡边等。 “啪嗒”一声窗户响,羽蘅警醒地一抬头,正见陈溪南翻了进来,喘着粗气。 羽蘅的瞌睡瞬间就醒了。 “怎么样?” 陈溪南看起来很累,但精神不错,一双眼睛亮晶晶的。 无错更新@ “累死本大爷了!好在不辱使命!” 她从怀里掏出一样包袱包好的东西,递给羽蘅。 “还好你提醒了我,要找那些地方,不然就要空手而归了。” 陈溪南去找辛柳给她留的宵夜,羽蘅就着昏暗的油灯打开了包袱。 里面赫然是一个户籍本,上面写着关月柔,和她丈夫、儿子的身份信息。 陈溪南一边吃点心,一边说。 “关家被翻得乱七八糟,就连院子的土都恨不得翻一遍,不知道的还以为关家在地下藏着银子呢!” “看守的人自己都进去找过,不过找了几下没找到,他们就走了。有他们探路,免得我白费功夫,我就一边看他们,一边想你说过的那些地方。” “嘿!一找一个准,羽蘅,你真是神了!你是怎么知道的?” 羽蘅端详着手中的户籍本,“这是关家保命的东西。秦家肯定会要求关家人把这东西毁了,来个没有证据,死不认账,但我猜也许关家会留着以防万一。” “他们肯定知道这东西的重要性,所以一定会藏在最意想不到的地方,只是他们肯定想不到,那些人那么狠,连孩子都不放过……” 现在关家就剩下那个男孩儿了。 羽蘅怔了一下又道,“怨不得别人,他们收了秦家的好处,拿自己的性命去害人谋富贵,失败了也是应该。” “就是嘛!秦家不是好人,关家也不见得!” 陈溪南大口吃点心,吃得满嘴都是渣渣。 * 翌日一早,羽蘅还是跟万舟一起去殷家。 殷老伯的脉象有所好转,但精神好了特别多,一个劲儿地谢谢羽蘅和万舟,询问羽蘅还有没有想学的。 羽蘅正想借机再找殷问雁多聊聊,可是见殷问雁的神情更冷,看她的目光也有些奇怪,只好把这事儿先放在一旁。 过了一会儿,羽蘅出来看药,顺便透透气,殷问雁忽然也跟了出来。 “殷姑娘……” 羽蘅话音未落,殷问雁走到她跟前,一直走到面对面才停了下来。 羽蘅一时呆了。 这殷姑娘,该不会是看上她了吧? 殷问雁仔仔细细打量着羽蘅,忽然看到了什么,瞳孔一缩,微微张大了嘴。 “我昨天就该看出来!你是女子!” 羽蘅也吃了一惊,一路走来都没被发现,跟殷问雁相处了一天,她居然就发觉了。 “殷姑娘,我……” “你说!你为什么要假扮男子?你多番打听关家的事是为什么?昨天我就起疑了,你说是要学东西,可是句句话都不离关家!你到底是什么人?” 殷问雁非常愤怒,步步紧逼羽蘅,一双如古井的。 眼睛似乎会喷火,抓得羽蘅的手生疼生疼。 “殷姑娘,你听我说,我不是坏人……” “你们俩在干什么!” 院外忽然传来一声大吼,羽蘅转头一看,居然是吴旭。 吴旭铁青着脸色,浑身颤抖,提着礼物的手都快拎不住了。 羽蘅和殷问雁都是一愣,羽蘅回过头来看看,殷问雁的上半身都快压到她身上了,手也拉着她的手。 从吴旭的角度看,的确有些暧昧了。 羽蘅正要说话,殷问雁忽然暗暗拉了拉她的手,站直了身体撩了撩头发,似乎一点都不在意。 “没什么,我跟曹大夫说说话。” “说话需要靠这么近吗!” 吴旭慢慢走近,粗犷的眼睛里满是痛惜和不可置信。 “问雁,我好不容易说服了我娘,来向你提亲,你居然光天化日之下……” “怎么了,我光天化日之下怎么了?” 殷问雁的声音还是那么冷清平静。 “刚才曹大夫说起我爹的病情,我问得急了一些。” 羽蘅轻轻一点头。 吴旭不是个坏人,没必要激怒他。 可是吴旭更加生气,怒意冲冲地瞪了羽蘅好几眼,继续低吼着。 “我原以为你是个好姑娘,虽然身处贱业,但洁身自好,从来不跟别人不清不楚,没想到我看错你了!你跟其他人一样,都是只看皮相的,看见个小白脸就连魂都没了!” 殷问雁蓦然一愣,看向吴旭的眼神已经没有往日的淡淡温和。 羽蘅也皱起了眉头。 这吴旭也太不分青红皂白了。 “亏我还向我娘保证,你嫁进吴家来,一定会丢掉贱业,好好做人,操持吴家……你怎么对得起我!” 吴旭眼睛渐红,显然已经丧失了理智。 殷问雁反而淡淡笑了出来,平静的声线里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愤怒。 “你正好可以回去告诉吴大娘不用担心了,我不想嫁入吴家,也不想丢掉贱业,我喜欢当仵作!” “什么,你说什么?” 吴旭的眼神猛然锐利起来,像刀子一样,恨不得挖出殷问雁的心来。 殷问雁迎接着他的目光,十分肯定地又重复了一遍。 “我说,我不想嫁给你,我要继续当仵作!” 狂风瞬间在吴旭的脸上肆虐起来,他呼吸一重,几步就要上前靠近。 羽蘅恰在这时滑步过来,正好挡在吴旭和殷问雁之间。 她的一只手轻轻拍在吴旭的肩头,细微的银光在指间一闪而过。 “这位兄弟,殷姑娘的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既然殷姑娘不愿,何必强求失了气度呢?” 殷问雁站在羽蘅的身后,目光坚毅,紧紧抿着唇。 吴旭的脸上,从不可置信到可笑,又到愤怒,一一闪过。他本没有把这个清秀瘦弱的曹大夫放在眼里,可是他的手拍在自己肩头,微微一阵刺痛。 吴旭想把羽蘅的手拂开,却发现被压住的那支手臂根本抬不起来,这才多了几分惊疑不定。 这小子到底什么人? “问雁啊,外头谁来了?”殷老伯的声音从里头传出来。 殷问雁大声回道,“是吴大哥,他来看看您,我正在劝他把礼物带回去。” “哦,是吴旭啊,街里街坊的还带什么礼物,你已经帮了我们很多了,快带回去吧!家里病气重,怕过给你,等我病好再请你来!” 羽蘅挑挑眉,“你听见了?请改日再来吧。” “你……” 吴旭的眼里染上阴鸷。 难道就这么算了?他不甘心! 正在这时,院子外忽然又进来几个人。 这一回都是身穿官服的衙役。 无错更新@ 了。 “哟,吴旭,你在这儿呢,难怪到处找你都找不到。”领头的一个衙役道。 @ 吴旭猛然回神,转身勉强挤出一点谄媚的笑。 “刘爷,您怎么来了?” “我奉了县太爷的命,来找殷仵作。那几个人可以下葬了吧?殷仵作?” 殷问雁正悄悄朝羽蘅看去。 羽蘅一见那么衙役就心道不好,县衙里的人都是效忠秦家的,要是被他们发现有外人打探关家的事,肯定会心生警惕。 到时整个济民堂都危险了! 此时,羽蘅就转到殷问雁身后背朝外,只偷偷朝她使了个眼色,轻轻摇了摇头。 这是让她别说? “啊,我已经检查完了。”殷问雁道。 “嗯,”领头衙役威严地点点头,“赶紧把他们下葬了,银子找师爷要。另外县太爷说了,为免人心惶惶,这件事不要对任何人说,明白了吗?” 殷问雁低垂下眼睛点点头。 衙役们正要走,吴旭忽然上前一步,“刘爷,那要是有人故意打听那家人的事呢?” 领头衙役眼神一厉,“有吗?是谁?” 吴旭阴冷一笑,抬手一指。 “就是他!” 粗粝大手指向的人,正是曹大夫。 他其实并不知道曹大夫到底是不是打听关家的事,只不过见过曹大夫跟殷问雁一起给关家人验尸,现在又恼恨他碍手碍脚阻拦了自己的婚事,正好借衙役的手好好惩治一下曹大夫! 羽蘅心里也咯噔一下。 这下坏了! 殷问雁也没想到吴旭居然会做出这种小人行径来,不由更加庆幸自己没有听爹的话。 她上前一步,刚刚好挡住羽蘅,轻声道,“吴大哥,你误会了,曹大夫是给我爹看病,问了我一点看伤口的事,我看正好有现成的例子,就带他去义庄看看,他没有问关家的事。” “问雁,你不要说谎了,那天我明明看见你和他一起在验尸,为了这么个小白脸,得罪县太爷,值得吗?” 殷问雁脸色一沉,冷得像冰霜,“吴大哥,我知道你对曹大夫有成见,但是也不该骗刘爷,耽误了刘爷公干。” 旁边的刘头却皱紧了眉头,只对羽蘅道,“这位公子!你到底是哪里人士!”。 第220章 和盘托出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县太爷交代过,关家的事非同小可,一定要小心有人打探。 真遇到这种情况,宁可抓错赔罪,也不能放过! 羽蘅转过身来,施施然一笑,沉稳高贵的气质顿显,拱手道,“在下曹术,闽州人士,出外游玩经过此地,见风景甚好,所以逗留几天。” 刘头惊疑不定,闽州是州府,这位公子衣着打扮都不一般,看起来非富即贵,连自家的县太爷都比不上。 这样的人会是来打听消息的探子? “你胡说!你明明是个大夫!”吴旭又出声道。@·无错首发~~ “对啊,在下自幼喜好医术,不过家中长辈不喜,所以自己偷偷学着玩儿,有什么不可以吗?” “你!”吴旭气愤不已,但没话可驳。 刘头冷笑一声,盯着羽蘅道,“公子说是闽州人士,可有什么证据吗?” “当然有!我家世代在闽州,只因行事低调,不爱张扬,所以知道的人不多。不过前阵子巡抚庄大人娶儿媳,给我家下了请帖,是我去的。庄大人见了我特别高兴,因我说喜欢他家新种的几株龙柏,还特意送了我一棵,现在就种在我家的后园里。” 羽蘅侃侃而谈,不慌不惧,刘头的额上却渗出冷汗来。 他一个小镇上的衙役,并不知道闽州是不是有个低调有钱富贵的曹家,但巡抚庄大人家娶儿媳妇,他是知道的。 县太爷特意凑了份银送礼,听说送的礼物就是龙柏。 这位曹公子能得庄大人相送龙柏,肯定跟巡抚大人交情不浅。 如果他真把曹公子当打探消息的人,是不是真的他不知道,但得罪了贵人是一定的! 想想县太爷的怒火,刘头觉得脖子后头凉飕飕的。 “吴旭!你亲眼见到曹公子打听关家的事吗?”刘头厉声喝问道。 “这,这……” 吴旭马上也慌了,这小子真的这么大来头? “啪!” 刘头毫不客气,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一巴掌打到吴旭脸上。 “你小子把我当什么人了,还想骗我?以后县衙的差事你别想要了!” “刘爷,刘爷!” 刘头带着人转身就走,吴旭赶紧跟上去,临出门前狠狠地瞪了羽蘅一眼。 这件事,没完! 羽蘅端着微笑目送他们远走,一转身就皱紧了眉头。 没想到这么快就惊动了县衙的人,她的时间不多了! 万舟听到院子里没动静了也赶紧出来,“曹大夫,现在怎么办?” “回去再说。” 接着羽蘅恳切地对殷问雁道,“殷姑娘,我呆不了几天了,你要是信我,今晚天黑到济民堂来,我自然会把一切都如实相告。” * 当晚天黑以后,羽蘅和辛柳、陈溪南换回了女装,都坐在一起安静等着。 陈溪南拿手撑着头,又无聊,又担心。 “羽蘅,你说这县太爷会有那么聪明吗?” “羽蘅,要不我们今晚就启程回去吧,反正证据也拿到手了。” “羽蘅,你说这殷姑娘到底会不会来啊?” “羽蘅……” “好了,我的陈小姐!就你话最多!”辛柳翻了个白眼。 陈溪南换了只撑头的手。 “真要是有刺客,我是不怕,羽蘅估计也能自保,辛柳你怎么办?现在还不对我好一点儿,到时候我好保护你啊!” “你要是再唠叨下去,不等杀手来,我先烦死了!”辛柳边说边倒茶给羽蘅。 羽蘅接过轻轻一抿,肯定地道,“殷姑娘会来的。” 万舟也坐了过来,“掌门,我真的要走吗?这镇上就这一家济民堂,我怕病人得不到及时救治。” “其他小郎中也有几个,我看。 了看,不算很差。眼下还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发现,但如果有变故,你还是跟我们一起走,出去躲两个月,没事再回来。” 万舟无奈地点点头,“那好吧。” 正说着,楼下传来轻轻的脚步声。 一步一步,稳稳的,走上楼来。 房门一开,正是殷问雁。 她骤然见到房里三个女子,微微一愣,但很快收拾了情绪,坐了下来。 “我来了,现在可以说了吗?” 羽蘅轻轻一笑,“殷姑娘,请坐。” 羽蘅将她们三人的身份,京里发生的事情,以及她们三人为什么到这里来都和盘托出。 无错更新@ 殷问雁没想到关家人的灭门和并州、以及京城关月柔的死都扯上了关系,不由得震惊异常,半天回不过神来。 羽蘅恳切道,“殷姑娘,不是我们故意骗人,实在是处境危险,为安全考虑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殷问雁眼中的惊异久久散不去,“你是说,月柔在京城自尽了?” 羽蘅轻轻点点头,“留下一个两三岁的男孩。” 一丝悲痛爬上殷问雁的眉间,她微微低下头去。 “以前月柔总是说,将来要赚好多银子,过好日子,没想到,居然落得这么一个结果……” 羽蘅暗暗挑眉,这世上,会真心痛惜关月柔和关家人的,也就只有殷问雁了吧。 “郡主,那关家人的死,是灭口?” “是,照时间算,关月柔在京城一头撞死,京里就派了杀手出来灭关家人的口。就像你推断的那样,他们行事狠辣,斩草除根,连老人孩子都不放过。” “可是为什么……月柔为什么愿意去死?” 羽蘅也轻叹一声,“如果我没猜错,他们肯定是拿关家人威胁了关月柔,不然,他们不会搬回来,这里是他们多年的势力范围。” “郡主千里迢迢来这里,就是为了找证据洗清睿王的冤屈?可是关家人的尸体很快就会下葬了,什么证据都留不下来了。” “不,殷姑娘,”羽蘅眼中闪着自信的光,“既然我们知道了真相,当然就留下了痕迹,怎么会什么都没有呢?我请殷姑娘来,也是另外有一件事要请殷姑娘帮忙。” “你说?” 后,我们就会启程回京,我想请殷姑娘跟我们一同进京,当面向皇上说明关家人被杀的情况。你是经手的仵作,只有你最了解情况。”. 进京,去见皇上…… 殷问雁呼吸一滞,这是她从来没想过的,她一直以为,她一辈子都会困在这个小镇里。 但,好像也不错? 可是殷问雁很快就想到更重要的事。 “我爹病重,我走不开,对不起郡主,我帮不了你的忙。” 羽蘅又诚恳道,“殷老伯的病,只要细心调养就会慢慢好的,你留在这里,如果没钱没大夫,一样好不了。若是你愿意帮我,我想把殷老伯挪到别的地方去休养,等你回来再一起回镇上来。” “殷姑娘,你是个正直的好姑娘,这个忙,只有你能帮我。” 殷问雁疑惑道,“为什么要去别的地方?这里不行吗?” 羽蘅沉沉地摇了摇头,“我们在这里本来就很危险,今天又遇到了衙役,虽然我今天把他们糊弄了过去,但难保他们不会反应过来已经是我的极限,再久恐怕就会有人来追杀我们了。” “我必须要走了。” 殷问雁沉思着轻轻点点头。 “还有几天时间,请殷姑娘认真考虑一下,最后,我就会启程回京了。” 殷问雁又点点头,沉默了一会儿,起身离开了济民堂。 陈溪南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悠悠叹了一口气。 “羽蘅,你再猜一猜,殷问雁会跟我们一起回京城吗?” 。 这一次连羽蘅也没了底。 殷问雁正直,但也孝顺。她会如何选择,没人知道。 ,只了,这里的大海我还没逛够,海鲜也没吃够,还有那些本地才有的鲜花啊,衣服啊,彩带啊,我好想买啊!可惜扮作男子,买不了……” 陈溪南又哀怨起来,辛柳恨铁不成钢地瞪她。 “陈姑娘,你没听小姐说的吗?现在别人可能都盯上我们了,你还想着出去!你就多在房间里呆着吧!” “啊……那就更无聊了!” 陈溪南和辛柳斗嘴斗得欢,羽蘅的微笑里却总有一丝担忧。 希望今天真的把他们糊弄过去了,希望殷问雁会同意吧。 * 羽蘅当然不会想到,今天那番提前调查好的话,把衙役们唬得严严实实。 可是被怀疑的人,却不是她,而是殷问雁。 刘头向县太爷复命,说殷文雅已经尸检完,可以把关家人下葬了。 县太爷却锁紧了眉头,“不是早就让她别检查了吗,她怎么还拖这么久?关家人早几天就应该在土里埋着了!” “额,这殷问雁是有点固执,跟她老子不一样,不过小的已经再三训斥过她了,她答应小的这两天就会下葬。”刘头谄媚道。 “她会不会,真的发现了什么?” 县太爷的神情认真而阴鸷,刘头心里也打起鼓来。 “这,应该不会吧,这小姑娘肚子里藏不住事,如果真的发现什么,小的肯定会发现的。” 县太爷来回踱了两圈,却越想越不放心。 这件事非同小可,如果不能藏严实了,别说顶戴花翎,就连全家人的脑袋,都会一同没了! 一个小姑娘,和自己全家的脑袋。 谁轻谁重,太容易选了。 县太爷低声对刘头嘱咐,“这两天,给我盯紧了这个殷问雁,如果发现什么,立刻来告诉我!” 刘头连连点头,表示一定办到,暗地里却狠狠颤抖起来,腿肚子都打了转。 _o_m 因为跟了县太爷这么多年,他太了解县太爷的一举一动了。 县太爷这神情,分明就是要对殷家下死手!。 第221章 很傻很天真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殷老头跟自己共事那么久,现在他女儿也在为县衙做事,就因为这点猜疑,要被杀了? 刘头直觉不该,可是一想到县太爷那阴狠的脸,一想到全家都死绝了的关家,刘头又打了个寒颤。 殷老头,对不起了,别怪兄弟心狠,实在是兄弟没办法! 那之后的两天,刘头安排衙役一直跟着殷问雁。 可是殷问雁和以前一样,一个人在义庄做事,一个人回殷家照顾殷老伯,不仅吴旭没来,就连那个曹大夫也没有再出现。 那天他没有跟县太爷提起曹大夫的事,不知是不是做错了? 可是那个曹大夫不见了,应该没什么事吧。 两天后,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刘头向县太爷复命,说殷问雁一切正常,没发现有什么异动。 曹大夫的事,他还是没提。 县太爷正在看信,听到刘头的话头也不抬地问,“最近有碰到什么可疑的生人吗?” “额,老爷是指?” “跟货商不一样的人。” 刘头想了想,跟货商不一样的生人,那就是曹大夫了。 “有是有,但好像来头挺大……” “嗯?是谁?”县太爷警觉地望来。 “是一位姓曹的大夫,他说他是闽州人士,跟巡抚庄大人相识已久……” 县太爷皱起眉头,“闽州曹家?跟庄大人很亲近,本官怎么没有听说过。你是在哪儿看到他的?” “就在,就在殷问雁家。” 县太爷猛地瞪大眼睛,一把抓住刘头的脖领子。 “本官让你监视殷问雁,这么大的事你居然都没想过跟本官说一声?” 刘头一下就矮了半个头,颤声道,“老爷,他跟庄大人亲近,小的也是怕得罪了他,给老爷添麻烦啊!” “放屁!闽州根本就没有什么曹家,那个人就是个骗子!他接近殷问雁肯定是为了关家的事,你闯大祸了你知不知道!” “老爷,大人,小的,小的不知道啊……” 县太爷将那封信往刘头脸上一丢,“本官三,一定要尽早下葬,小心谨慎,不要告诉任何人!你倒好!直接让别人套了消息都还不知情!老爷我怎么跟京城交代!” “大人,大人……”刘头腿一软,跪倒在地,痛哭不止。 县太爷也阴沉着脸色,喘着粗气,不知道在想什么。 半晌刘头一擦脸,站起身道,“那个混蛋敢骗我,我现在就带人去把他们都抓起来,给大人拿去交差!” 说罢刘头转身就走,却被县太爷一声叫住。 “回来!” “大人?” 县太爷转过身来,冷笑道,“京里派来的人已经在路上了,想必明天就会到,你派人好好盯住了他们,明晚就送他们上西天!另外,” 县太爷靠近刘头,低声恶狠狠道,“殷家人绝对不能留了,明晚同一时间,你带人去……” 县太爷做了个杀头的手势,刘头浑身一颤。 无错更新@ “做得干净些,第二天就说都是江洋大盗杀的,和前头的关家人一样,听清楚了吗?” 刘头瞪圆了眼睛,半天才挤出一点声音,“我们,我们自己去?” “京城的人才不会受我们差遣,要想把这事做实,就必须我们自己动手了!” “老刘,等这件事过去,本官自然会大大封赏你和兄弟们。” 刘头呆了一般,愣愣地点了点头,转身准备出去。 一只脚刚跨出门槛,县太爷又开口道,“老刘,本官记得,你儿子还在生病吧?过几日本官给你找个好大夫。” 县太爷是在拿儿子威胁他! 刘头心中一凛,在这炎热的夏天硬是察觉出丝丝寒气。 “谢老爷关心。” 。 刘头一边往外走,一边努力克制自己撑住,被风一刮,脸上凉凉的。 刘头拿手一摸,全是水。 不知是泪还是汗。 * 翌日,辛柳照常早起出去买早饭,但不知为什么,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她随便买了几样就匆匆赶回了济民堂。 “公子,公子,我觉得不对,好像有人在监视我们!” 陈溪南还躺在被子里,闻言懒懒地翻了个身。 “辛柳,你是不是太紧张了?哪有人啊。” 羽蘅把临街的窗户轻轻推开一条缝,底下正有一个小摊贩在卖果子。 羽蘅却皱紧了眉头,“是不对,县衙的衙役都来我们门口卖果子了。” “什么什么,我看看!” 陈溪南赶紧起身,把几个角落都认真辨认了一遍。 “这边也有,这里也有!” 羽蘅立刻去楼下找万舟,悄悄跟他说了几句话,万舟点点头,出门去了。 过了很久,万舟才从角落翻墙回来,累得满身大汗,话都说不出来了。 羽蘅赶紧递上水,一边问道,“怎么样?” “掌门,你猜得没错,不仅是我们这里,殷姑娘家也有人监视,我远远看见了,就是衙门里的人。” “衙门的衙役,干这些乔装监视的事做什么?他们又不是江洋大盗!”陈溪南疑惑道。 羽蘅凝神思索,轻轻冷笑一声,清丽的脸上露出讽刺。 “说不准,他们就会是了。溪南,” 羽蘅转头道,“不能再等了,我们今天就动身,我想请你去保护殷问雁,我怕他们会对殷家不利。” “我去保护她,那你呢?” 羽蘅淡淡笑道,“我不至于连这点自保能力都没有。你先去,看看有没有机会跟她说上话,要是她执意不肯走,你等天黑到我们说好的地方汇合。” 陈溪南只好准备出门。 羽蘅又对万舟道,“事情紧急,现在就开始准备。” 万舟拧紧了眉毛,点头应了。 陈溪南翻墙出去,羽蘅和辛柳开始往外转移。 原来羽蘅一来就看好了退路,她们借着旁边那户人家没人,偷偷地采买了些干粮,躲到城外一间破败荒废的小庙里。 这一躲,就躲到了傍晚,万舟和几个伙计在城里活动,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太阳下山才悄悄出来汇合。 “掌门,那些衙役们什么都没发现,不过我不敢往殷家去,不知道陈姑娘怎么样。” 羽蘅稳稳坐着,吃着干粮。 “以溪南的能力,应该没事。” * 陈溪南一早就甩开了监视的人,来到了殷家附近。 可是殷家附近太荒僻,太显眼,陈溪南不好进去,殷问雁又不出来。 她焦急地在隐身处转圈圈,好不容易等到殷问雁出了巷子,陈溪南趁着拐角的机会一把将殷问雁拉了过去。 殷问雁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捂住了嘴。 “别吵!有人在监视你们!”陈溪南低声道。@*~~ 殷问雁自然不信,刚要挣扎,忽然两个人从她们眼前跑了过去。 分明都是衙役。 “咦,不是看着她过来了吗,怎么一转弯就不见了!” “不会是发现我们了吧?” “不可能!她肯定走远了,我们再找找。” 两人走得没了影子,陈溪南才松了手。 “你家门口还有人守着,不止这两个。” “可是,可是他们为什么要监视我们?我就是个仵作啊!”殷问雁呆呆地道。 “我的殷姑娘,你不会到现在还不知道关家这件案子的重要性吧?就是因为你是仵作,又耿直,你知道的最多。 啊!京里那位可是斩草除根连土都要挖空的主,你说人家能不想除掉你吗?” 陈溪南缓了缓语气,“怎么样,现在肯跟我们走了吗?我已经带东西来了!” 说完陈溪南把背后的包袱掂了掂,沉甸甸的。 “可是我爹还生着病……” “现在还有时间啊,我可以把你爹送到城外去,我们今晚就启程。” 殷问雁紧紧抿着唇,眼中思绪繁杂,显然正在天人交战。 但她考虑良久,最后还是道,“我不走。我爹服侍县太爷这么多年,我相信县太爷不会杀我们的。” “你!……” 陈溪南默默摇头,这姑娘也太傻太天真了。 “你可想好了,过了今天就没人保护你了,这陵岛镇你还能指望谁啊?” 殷问雁撇过头,“多谢陈姑娘好意,你们走吧,我不会把你们的真实身份说出去的。” 说完殷问雁就走了出去,回家了。 “这个傻子!” 陈溪南气得直跺脚,真想转身就走! 可是想到殷问雁这么刚直不阿,她又留了下来。 算了,多守一会儿吧,这一走说不定就见不到了。 下午的时候,一队人骑快马进了陵岛镇。 他们直接进了县衙,县太爷在院里恭敬地迎接他们。 “尊使来了,下官等候多时。” 当先的首领相貌平平,身材精瘦,只有一双眼睛精光四射,见一方父母官给自己行礼,也没有还礼的意思。 @ 只是倨傲道,“免礼,最近可有生人打听那件事吗?” 县太爷忍下被漠视的不满,陪笑道,“只有一个人有点奇怪,跟验尸的仵作有接触。” “哦?是什么人?” “是个大夫,我已经安排人监视住他们了。” 首领脸色一变,“大夫?在哪儿,快带我们去!” 一盏茶后,首领带着几人到了济民堂外。 看着济民堂三个大字,首领更加肯定这就是他的目标。@ “怎么样,里面的人有什么动静?” 刘头一见这些人眼露精光、脚步敏捷细声的样子,就知道这些人身手不凡,双手又开始发抖。 “没什么动静,我们监视了一天了,他们都很正常,完全没发现。” “那几个外乡人呢?” “从早上就没出来过。” 首领扫视了一下左右街道,眯了眯眼睛。 “你们继续盯着,我们今晚就动手,免得夜长梦多。”。 第222章 杀人、放火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说罢带着人去熟悉地形了。 县太爷陪笑着送走他们,一转身对刘头使了个眼神。 “那件事情,安排好了吗?今晚一定要一起!” “安,安排好了。” 刘头偷偷咽了下口水,县太爷扯了扯嘴角,笑容说不出的心狠手辣。 “那就好,做干净点儿!” “是,是。” * 没过多久,天就黑透了。 刘头选了几个人继续监视济民堂,自己带着剩下的人往殷家去。 离殷家越近,刘头的心里就越忐忑。 这么多年帮着县太爷做了不少见不得人的事,刘头深知自己不算个好人。 但杀自己的同僚一家,这是头一回。 转过一个弯,人越来越少了。后头的衙役低声道,“刘头,真要去啊?我,我害怕。” “是啊,殷老伯是好人,以前照顾过我,他不会乱说话的。” “刘头,能不能跟县太爷说说,让他们离开陵岛镇不就行了?” 刘头冷喝一声,“你们要是敢去,你们去说!” 后面的人瞬间安静了。 “今天这事儿办不好,不仅是你们,连我的脑袋都保不住!想想你们的妻儿老小,想想你们的前程!” 衙役们不再说话,刘头暗暗叹了一口气,老殷,只能对不住你了! 来到殷家外,院子升起寥寥炊烟,显然是殷问雁正在做饭。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敢真提着刀杀进去。 老刘头蹲下抽了一袋烟,等着天色完全黑透,等到心硬得像块石头,才站起来吩咐。 “你们去,多捡点干柴来,等会把院门堵死,再进去放把火。明天就说是他们做饭失了火,没人发现,烧死在里面了。” 衙役们对视一眼,这个法子好,总比自己面对面动手强。 不多一会,殷家外头就摆满了干柴。 刘头等到夜深,看了看天色,估摸着差不多了,吩咐一声,“动手!” 一个胆大的衙役点燃了几支木柴,翻进院子里去,将燃着的木柴扔进每间屋子里,然后又将其余的木柴也都堆在屋外和院门口,全部点燃。 火顿时大了起来,火光冲天,连外头的刘头和衙役们都感受到灼人热浪。 “走!撤到巷子口,只要没人出来就行!” 几个人立刻离开,只剩下殷家的火,越烧越大。 * 殷问雁是被呛醒的。 这几日因为心事多,她睡得并不安稳,火势刚起她就被烟呛醒了。 突然一见失了火,殷问雁第一反应是往隔壁房间里扑。@*~~ 殷老伯住在隔壁。 可是隔壁的火势明显比这里大,殷问雁只觉得四处都热得睁不开眼睛,自己现在就像炉子里的烤鸭。 她把房间所有能找到的水都泼到了隔壁,企图能找到一条路进去救人,可是这点水对于大火来说根本无济于事。 难道今天他们父女俩都要被烧死在这里了吗? 殷问雁的手臂早就烫起了泡,心里越来越绝望。 正在这时,房门忽然被人一脚踹开,一个浑圆的身影穿过火海跑了进来。 “殷姑娘,殷姑娘!你没事吧?快跟我走!” 居然是陈溪南! 她披着被水浸湿的衣服被子,一把拉过殷问雁,裹在被子底下就往外跑。 “还有我爹!” “来不及了!那边火太大了,救不出来了!” 两人又一次穿过火墙,短短的两步路,虽然有湿透的被子挡着,但陈溪南还是觉得火舌随时会吞噬她们。 到了院子里,殷问雁一头从被子底下钻出来,回头望去。 只见整个屋子。 都已经被笼罩在火海之下,她刚刚躺的床上燃起明火,要是再晚一步,恐怕她也出不来了。 而隔壁那间房,始终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恐怕爹已经…… “爹啊!” 殷问雁猛地大喊起来,腿一软跪倒在地。 陈溪南一把拉起她,“现在还不是时候!我们还没出去,你看看外面!” 殷问雁顺着陈溪南指的方向看去,院墙内外都是火,大火把院门封得死死的。 “这,怎么会起这么大火?我们怎么出去!” 陈溪南水缸里剩下的水都倒在被子上,重新把殷问雁裹了进来。 _o_m “我们只有一次机会,你一定要抱紧我!” 屋顶上的砖瓦开始纷纷往下掉,陈溪南纵身而起,脚尖在半空中的瓦上一点,全身再腾高一点,借力掠了出去。 落地后,两人又不自觉回望一眼,只见小屋已经坍塌,融成一片火海,烧了个彻彻底底。 一切都消失在炽热的火焰里。 陈溪南率先回神,揽着殷问雁继续往外走。 “殷姑娘,我们还没有逃出去,现在不是哭的时候。” 陈溪南带着殷问雁到了早前隐身的地方,拿出包袱里准备好的夜行衣换上。 殷问雁呆呆愣愣的,等陈溪南换好了都还拿着衣服不动手,显然打击太大。 “殷姑娘?”八壹中文網 殷问雁没反应。 陈溪南见状狠了狠心,上手开始强行帮殷问雁脱衣服。 她的动作粗鲁霸道,似乎要借这种方式让殷问雁回神。 “殷问雁!你到底想不想活着?想不想报仇?我救你不是为了让你死在这里的!” “报仇?”殷问雁的眼睛终于有了点神采。 陈溪南一边帮她换衣服,一边点头。 “我早就告诉过你,他们容不下你的!这火是衙役们放的,我亲眼看着他们堆上干柴,引燃了丢进你们屋子里去的!” “你到底回神没有!今晚他们肯定还会动手追杀羽蘅,我们还要赶去跟他们会合!” “郡主,他们还要杀郡主?”殷问雁又道。 “你以为他们是什么人?别说郡主了,皇帝的亲儿子他们都下了多次手了!更何况是你们!” 殷问雁的眼泪忽然就滚了出来。 但她很快抖着手拭去,抖着手穿好衣服。 “陈姑娘,你说怎么做,我今天都听你的。” 陈溪南这才松了一口气,定下心来。 * 今晚夜风很大,天上却乌云蔽月,天地间黑漆漆的一片,让人看不见未来。 正适合杀人放火。 陈溪南和殷问雁一身夜行衣,蒙上口鼻,在安静无人的小路上急匆匆地赶路。 县太爷今晚要办大事,所以街上和城门处都没人守着,这半夜里一个人都看不见。 这会儿倒便宜了她们俩。 陈溪南带着殷问雁,时而穿暗巷,时而飞屋檐,小心翼翼绕过所有可能有人的地方。 眼看城门在望,城中西边忽然传出一阵打闹声。 陈溪南猛然回头一看,那里正是济民堂的方向。 “快走!” 那些人很快就会发现济民堂里没人,她们布下的小陷阱拦不了多久。 陈溪南一把抱起殷问雁,使出全力往城外飞奔而去。 * 济民堂内。 首领面色铁青,手下的人也都蔫头耷脑的。 这小小的济民堂,两层矮楼,到底藏了多少机关! 他们原是分两路攻进来,一路直破大门,一路从后院堵住去路。 结果一扇大门几个人撞了好多次都撞不开,直到肩膀都撞青了也纹丝不动。 。 不仅是门,前头的窗户都是如此! 难道这房子不是木头做的,而是看起来像木头的铁? 等到他们终于把门都拆散了进去一看。 原来门后和窗户后都用铁棍交叉封死了! 难怪那么难撞开! 从后院进的人倒没遇到这种事,因为他们直接跳墙就进了。 可是一落地,全都龇牙咧嘴的。 首领咬着牙从脚底板拔出两颗钉子,明显感觉到已经在流血了。 可是目力极好的他往院子里一看,整个后院全都铺满了钉子! 不管他们怎么落,跳多远,都一定会受伤的! “小兔崽子!等会我非放干了你们的血不可!” 一个杀手接收到首领的眼色,老老实实地拿扫帚把地上的钉子扫开,给首领扫出一条路来。 首领走到小楼后门,上前一脚踢开小门,黑暗中一个小包晃动起来,朝首领这里飞来。 可是还没等飞到,这个小包不知撞到了什么,突然破裂开来。 一团白色的烟雾瞬间扑面而来,向首领和他身后弥漫开。 “小心!有毒!” 首领一个蹲身躲了过去。 但他身后的人就没那么好运气了,或多或少都吸入了一点,最后一个杀手还下意识地舔了舔沾在嘴唇上的。 “甜的?” 首领惊疑不定,继续往里走。 这时,攻大门的那些人刚刚才进来,一个个都揉着肩膀和胳膊,看见首领责难的眼神,头都不敢抬。 一楼主要是药柜和看诊的大堂,地方很开阔,杀手们很快扫荡了一遍,虽然遇到了一些小问题,但很快都有惊无险地躲过了。 @ 首领暗暗松了口气。 这才对嘛! 对方都是些普通人,怎么会坑住他们这些训练有素的杀手? 见一楼什么人都没有,首领往楼上一指,“上!” 刚刚出了丑的杀手们都憋着一口气,加快脚步往二楼奔去,一个接着一个,排成一串儿。 眼看着最前头那个杀手,离二楼的地板就差一步了…… “哗!” 楼梯忽然空了! 就在离地板一格的地方,第一块楼梯板被踩破碎裂。 那个杀手一脚踩空,站立不稳向前扑去,刚想撑着站起来…… “哗!” “哗!” “哗!” 整个楼梯都依次碎裂开来! 一串杀手全都摔到了地上! “哎哟,哎哟……” “好疼啊!” “他奶奶的,这是什么鬼房子啊!” 喊痛声此起彼伏。 首领恨铁不成钢道,“快起来!不就这么点高度,有那么疼吗!” “头儿,有,有钉子,兄弟们都被钉子刺伤了……” “哪儿有钉子,刚才不是都检查过吗!”。 第223章 小把戏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可是手下全都受伤严重,这是事实。 首领气愤地拿起一块楼梯板,猛地一呆。 原来真的有钉子。 三寸长的铁钉被小心地顶在楼梯板背面,刚刚好卡住,但又不露出来。 这样一来破坏了楼梯的稳固性,二来摔下去的时候,钉子就刺出来,正好伤人。 这,这……这都是什么阴险狡诈的主意! 首领越来越暴躁,这么多年的冷静荡然无存。 你最好别被我抓到,否则我一定要把你碎尸万段! 其他的杀手都萌生了几分退意,跟着首领这么多年,刀头舔血没含糊过,但今天一个人都没碰到,就已经被整得想投降了…… “你最机灵,上去看看,注意安全!” 那个叫点点头,掏出一根精绳往上一甩,挂住了房梁攀了上去。 他小心试探了半天,才敢在二楼落下脚,对首领一招手。 “这里没动静,可以上来。” 接下来,还有战斗力的杀手一个一个攀上二楼,人人都小心得过分。 首领最后一个上了二楼。 眼看着已经有一小半兄弟受了伤,首领不敢再掉以轻心,吩咐大家都聚在一起,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找。@·无错首发~~ 哪怕整个二楼鸦雀无声,毫无动静,他们还是觉得黑暗中有什么阴森恐怖的东西在等着他们。 但他们找啊找啊,二楼却同样都是小把戏。 虽然不危险,但每碰到一次都给他们脆弱的心灵又新添了一刀。 现在他们算是知道,什么叫,草木皆兵。 直到最后一个房间的最后一个物体确定安全,最前头走的忽然一愣。 “诶,没了,他们人呢?” 其他杀手也面面相觑。 “会不会是有密室?” “会不会有密道逃走了?” “要不是我们检查得不仔细,有房间没检查到?” “还怎么不仔细啊,就差把每块地板都翻起来看了!” 众人讨论得热烈,首领大喝一声。 “好了!这次我们全被耍了,他们早就逃走了!” 大家这才反应过来,看着首领已经不能保持整齐,恨不得把自己缩到地板里。 希望首领不是要这怒气撒到他们身上啊! “给我追!陵岛镇外只有一条大路,他们一定会沿着大路走,给我追!今天抓不到人,谁都别想活着回京城了!” 众人不约而同打了个寒颤,纷纷往外跑去,连一楼受伤的人也都一瘸一拐地爬起来跟上。 这时候如果有旁人看见,肯定会以为陵岛镇的百姓都很热爱锻炼身体。 就算瘸了都不能掉队啊! * 城外树林里。 辛柳正在小庙外焦急地走来走去,等着陈溪南。 “怎么还不来啊?该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呸呸呸,乌鸦嘴,不会的,陈姑娘肯定不会出事的!” “说好了这个时辰啊,怎么还不来啊,难道是忘记了?” 羽蘅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辛柳的心神不宁。 “辛柳,别走了,地走秃了溪南也快不了,安心等着吧。” “小姐,可是到时辰了啊,要是晚点来不及了怎么办?” 羽蘅眼神坚定,没有任何迟疑。 “我不会丢下她的,必须要带她一起回京。” 辛柳这才定了定神,站住了脚。 两人又等了一会儿,才看到有人飞快地跑进了树林。 辛柳还没看清楚,羽蘅已经吩咐道,“快去迎一下,溪南带着殷姑娘来了!” 辛柳赶忙迎上去,果然是陈溪南和殷问雁,只不过她们都格外狼狈。 两人气喘。 吁吁不说,脸上黑黑的满是灰尘,头发都烧焦了。 “你们,你们这是怎么了?” 陈溪南连连摆手,直接走到羽蘅跟前。 “快,快走,有杀手到济民堂去了,他们马上就会追来了。” 羽蘅面容一肃,赶紧过来搀扶殷问雁。 无错更新@ “快上车!我们立刻启程!” 俄顷,一辆全部罩着黑布的马车从小庙里驶出,沿大路飞速朝北奔去。 一刻钟后,眼看陵岛镇慢慢消失在视线里,两旁的树林枝叶茂密,就像天然的屏障保护着他们,羽蘅终于松了一口气。 让万舟牵着缰绳,继续全力跑,羽蘅自己进了后面的车厢。 马车是特意改装过,地方很大,辛柳正在帮陈溪南和殷问雁整理妆容,重新扮成男子。 殷问雁却像个木偶一样呆呆的,任辛柳打扮摆弄,自己什么话都没有。 连眼神都静得快死了。 “小姐。”辛柳唤道,眼睛里都是担心。 羽蘅暗暗叹了一口气,轻声道,“发生什么事了?” 陈溪南瞅了殷问雁一眼,将殷家的事情十说了。 “这个县太爷也太心狠手辣了!那些衙役也是,都是一起共事的,他们怎么就下得了这个手!” 陈溪南忿忿不平,羽蘅扯了扯嘴角,勾出一抹冷笑。 “因为他们如果不这样做,他们自己的命就保不住。死别人还是死自己,当然是死别人。” 她又转向殷问雁道,“殷姑娘,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殷问雁抬起头,眼睛里终于有了点神采。 “当然是跟郡主一起进京。郡主说的很透彻了,要杀了我和我爹的,不是别人的,正是京里的贵人。” “我虽卑贱,但也不能任人肆意凌辱杀害,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只求郡主一定要带我手刃仇人!” 羽蘅秀丽的眸中精光一闪,亮得吓人。 “好,我答应你!” * 马车一夜疾驰,不知不觉就跑了一个时辰。 万舟问是不是能把速度放慢一点,毕竟马这么跑也受不了。 羽蘅却坚决地摇摇头。 后面的人肯定还在追,现在无论如何不能慢。 “等到了下一个大的镇子,我们就有办法了,现在必须尽最快的速度!” 万舟点点头,又抽了一鞭子。 但即使他们已经拼尽全力,身后还是传来了越来越强的马蹄声。 陈溪南探出头,一群黑衣人骑着快马追来,他们目标明确,紧紧地盯着这辆马车。 来者一人一马,且都是好马,自己这马车却是两匹马驮人,怎么看都跑不过他们! “羽蘅?” 羽蘅深吸了一口气,微微蹙了眉,镇定指挥。 “殷姑娘,坐稳了,接下来不好走了。辛柳,溪南,照计划行事。万舟!他们追来了!” “叭!” 万舟狠狠抽着鞭子,拼死命加快速度,马车很快就颠簸起来。 辛柳和陈溪南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包袱,在颠来倒去的车厢里,一人点了一根香拿在手上。 殷问雁看傻了。 这是,临时抱佛脚? 耳边听得马蹄声越来越近,连领先的人吆喝驾马的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辛柳和陈溪南却稳稳坐着不动,只盯着羽蘅。 而羽蘅,盯着追杀他们而来的人。 一直等到领先那人离马车的距离只有短短几丈,羽蘅才高喝道,“现在!” 辛柳和陈溪南闻声动了。 她们一齐拿出包袱里的东西,迅速在香上过了一下,扔出窗外。 没有瞄准,不在乎砸不砸得到,只是飞快地点了扔出去! 殷问雁这才。 看清,她们点的居然是…… 鞭炮? “嘶……” “叭!” “啪!” 噼里啪啦的爆炸声很快在马车后响起,在这寂静的深夜被迅速放大,久久回响不息。 杀手们的马骤然受惊,纷纷不听使唤了,有四处乱逃的,有扬蹄不跑了,还有的直接跪地瑟瑟发抖。 前面的人突然停下,后面的人自然刹不住,跟着撞了上来。有一匹马速度太快,居然猛地把背上的人甩了出去。 那个杀手瞪大了眼睛,眼看着自己飞了起来,掠过了最前面的首领,继续往前飞去。 “啊!!” “不要啊!救命!!” 喊声连同他的身影,划出两道漂亮的弧线,眼看着朝马车飞来。 “溪南!” 羽蘅一声令出,陈溪南从车厢里飞身而出,一头往杀手身上撞了过去。 她没有直接踢开他,反而一手抓住了胸口,另一只手抓住匕首连刺了杀手几下,这才一脚蹬开他,借这个力轻悠悠地飞回车厢。 原来她身上绑着固定的长绳! 那杀手身受重伤,根本无力控制身形,直直地朝地上掉下去,接着淹没在后面继续奔来的马蹄里。 “羽蘅,你看!” 陈溪南欣喜地递上一个东西。 “这是我刚在他身上找到的!” 羽蘅惊讶地接了过来,不敢相信她们的运气这么好。 “溪南,这次你可立了大功了。” 陈溪南面露得色,听到后面的马蹄声弱了下去,更开心了。 “我们的计策奏效了!” 羽蘅却摇了摇头,“这些都是训练有素的杀手,不会那么容易放弃,他们等会还会再追上来的。” 果然,面对又有好几个杀手受伤,马匹也有一部分安静不下来的情况,首领并没有下令停止,反而留下了伤员,带着其他人继续往前追。 “必须抓到他们!否则这么大的损伤,谁都交代不了!” 羽蘅暂时甩掉了追杀的人,却没有放松警惕,而是继续在外头注意着周围的动静。八壹中文網 忽然风大了起来,强劲地风迎着羽蘅吹来,裹挟着尘土,让人睁不开眼睛。 “辛柳,拿我的包袱!” 辛柳麻利地递上一个小包袱,羽蘅坐在车头将它打开,把里面的白色东西沿路洒在地上。 风卷着这些白色的粉末,很会就继续往陵岛镇的方向吹去。 殷问雁刚刚从鞭炮阻敌的震惊中回过神来,见到这一幕,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 第224章 死路一条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这个呀,可是我们小姐精心为他们准备的,和济民堂里的那些粉末是一套,保管他们过一会就全身无力,奇痒难耐,再也追不动我们了。”辛柳笑嘻嘻道。 陈溪南不满地撇撇嘴,“要我说,就应该用毒药!这些人手上不知沾了多少血,毒死他们都没罪过!” “小姐说了,这是在野外,如果用了毒药,让花花树树或者别人碰到就不好了。用这个就行,反正他们追不上,回去也是死路一条。” 殷问雁缓缓点点头,郡主考虑得真周全。 洒了药粉,羽蘅又对车内道,“还有钉子吗?” “有有有,我还准备了好多呢。”辛柳递过一个小匣子。@·无错首发~~ 羽蘅沿着车厢两边,一会儿左一会儿右地撒着。 轻松俏皮,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小姑娘在洒花瓣呢。 正撒着,前头万舟忽然叫道,“掌门,到岔路口了,往左还是往右?” “停下!”羽蘅道。 马车陡然减速,大家都一个踉跄。 停下来干嘛? 羽蘅把剩下的钉子交给陈溪南,“洒到左边岔路上,尽量远一点,但是动作要快,我们在右边路上慢慢走,等着你。” 陈溪南眼睛一亮,“这个我喜欢!你们尽管走,我很快就追上来。” 羽蘅点点头,吩咐万舟拨转马头向右去,陈溪南飞身往左。 * 首领等人又追了一截,忽然感觉有点不对劲。 风渐渐大了起来,身上***的皮肤都开始发痒,首领伸手去挠,却越挠越痒。 那种痒似乎是深入身体里的,从喉咙里,从肚子里,从骨头里,痒得人抓心挠肺,却根本缓解不了。 “啊!受不了了!” “好痒啊!到底怎么回事!” “难道是之前的那些粉末?” “啊!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身后的杀手们也纷纷开始全身抓挠起来,连马都慢下了脚步。 “不好!” 首领大叫一声,吩咐众人停下脚步,从怀里掏出一瓶药分给大家。 “粉末可能有毒,把这个吃了,能压制毒性。” 众人一一分吃,但等到药起作用,身上不痒了,又过了一刻钟。 大家早就没了那份心气儿。 首领望着往北的黑暗,死死咬着牙。 “上马!继续追!” 没人敢反对,剩下的几个人继续往北追。 但没过多久,他们就又一次体会到了钉子路的厉害。 同样备受惊吓又精疲力尽的马,刚刚踩到钉子时还没发觉。 但随着跑动,钉子越来越多,扎得越来越深,马疼得厉害,脚步颠簸起来。 “哎,这是怎么回事……” 话音未落,那匹马已经一个倒地,把人甩了出去。 那人在地上滚了个圈,突然叫起来,“哎哟,哎哟,这是什么,扎得好疼啊!” 队伍里有几个人立马觉得脚底板又开始疼了。 他们之前经历过,是钉子! 首领也面色铁青,下马一看,果然倒下的那匹马,四蹄上全是钉子,已经完全走不了了,而其他的马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都是瘸着腿拼命喘着气,显然疼得受不了了。 “头儿,这,这还怎么追啊……”终于有一个人轻声开口了。 回去是死,现在这样,比死了还难受! 首领一拳狠狠锤在旁边的大树上,“刺啦”一声,树干裂开了一条大缝。 “你们在这儿修整,我去探探方向,等买了新马,我们继续追!” 首领施展轻功,一路跟着钉子路走,走到左边岔路很远,见钉子没了才看了看方向。 兔崽子们,我就不信抓不到你。 们! * 另一边,陈溪南很快回到了马车上,大家继续全力往东跑,终于在天亮以后,进了一个大镇子。 几人全部换装,羽蘅等人重新扮成男子,只是模样都和之前的扮相大不相同。 万舟扮作庄稼汉,羽蘅已经安排他去别处的济民堂躲一躲,等京里的事情解决再回去。 万舟就此和羽蘅告别。 羽蘅等四个女子却不直接往北走,而是租了马车继续往东,直奔附近的大码头,坐上了一艘往北的海船。 而陵岛镇里,刘头等人一直守在巷子口,看着大火将整个殷家烧得干干净净,看着巷子里没有一个人跑出来,直等到大火快熄了才派人过去灭火救人。 附近的百姓听说都纷纷赶来帮忙,很快就把殷家的大火都灭了,眼看着本来就破败的小院几乎烧成废墟,房子都塌得彻彻底底,人群里发出一阵阵唏嘘声。 “哎哟,殷家可是好人啊,好人就是没好运。@*~~” “是啊,殷老伯妻子早逝,自己一个人把女儿拉扯大,不容易啊,这下可好,两个人都没了……” “你说这火怎么这么大啊,要是早点有人能发现该多好!” 刘头听着众人议论,眉头一皱,大声说道,“官府要调查殷家起火的原因,闲杂人等不要进去!” 说罢把人群都疏散开,带着衙役们进去检查。 说是检查,但屋子院墙全都塌了,除了漆黑的砖,其他的都被烧了个干干净净,也没什么好检查的了。 刘头凭着记忆往两个房间里去找,殷老伯的屋子里有一副残骨,烧成炭黑,根本分辨不出来是谁。 另一间屋子里却没有。 刘头悚然一惊,心又高高地悬了起来,瞬间渗出一身冷汗。 难道只烧死了一个人?是谁呢? 可是不对啊,他们一直守在巷子口,没看见任何人出来啊。 遁地跑了?被人救走了?还是前面的人偷懒,家里根本就只有一个人? 刘头胡思乱想,眼前不自觉出现一副场景。 如果县太爷知道殷家跑出去一个人,会怎么发落他? “刘头!您在屋里发现什么了吗?外面什么都没有!”外头传来其他衙役的声音。 刘头猛地一回神,脚下快速地踩乱那副残骨。 残骨本已被烧得空脆,一踩就全都散了,连那个最大的头骨都碎裂成渣,根本分辨不出来了。 刘头这才定了定心,走出来道,“里面就两副骨头,已经混在一起分不清了,肯定是殷问雁想去救殷老伯,结果一起被烧死了!” 衙役们闻言都觉得凄惨异常,心下戚戚。 有胆子大的衙役道,“头儿,要不要分分清楚,给县太爷看看?” 刘头冷冷一笑,轻蔑道,“小崽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想邀功你就自己收集殷家人的尸骨去!我看这功劳是不是你一个人的!” 其他人也怒目而视,那衙役闻声不敢再提,和其他人一起回县衙去了。 县太爷听了刘头的回禀很满意,放下了心中一块大石,轻笑出声。 “老刘,这件事你办得很好。你放心,说好给大家的赏银不会少,另外我单独给你备了一份,一会儿一起给你。” “多谢老爷。那殷家就报无意失火?” “嗯。” “殷家人的后事……” “你去办吧,做戏要做全套,后事大方一些,别让人看出破绽来。” “是,小的一定亲手打理得妥妥当当。” 县太爷挥挥手正要让老刘下去,忽然又想起来问道,“那边怎么样了?” 老刘知道县太爷问的是济民堂,连忙答道,“早上有百姓来报,说是济民堂昨日遭了贼,前后的大门、院子。 内外和屋子里全都被人踹坏了,连楼梯都拆了,屋子里头的东西也翻得乱七八糟,但是并没有看到尸体。@*~~” 县太爷皱紧了眉头,“一具尸体都没有?” “小的去看过,确实没有,只有点血迹,但也死不了人。” “咦,这是怎么回事……”@ 那些不是专门的杀手么,杀几个大夫搞出这么大动静,难道还没成功? 不过这不是他的事了,杀手办事不利,怎么也怪不到他头上。 “算了,不管他们了,只要他们不回来,随他们去。” “是。” 老刘退了出去,去殷家亲手把尸骨和剩余的一些东西分在两个小棺材里,亲自看着下了葬。 “老殷啊,别怪兄弟,我能做到的,只有这么多了……” * 羽蘅发挥出郎中本色,扮作有名望的大夫带着三个侍从出游。 海船上的人因为在海上一漂几个月,经常生了病也只能自己忍着,现在来了一位医术高明的郎中同行,自然高兴得不得了,对羽蘅几人十分客气周到。 殷问雁从小在海边长大,根本不怕坐海船。 辛柳和羽蘅早前来京城时吃够了坐船的苦,这会儿乖乖吃着晕船药,才能尽情享受海风和海浪。 只有陈溪南,大放豪言,“这点风浪算什么?姑奶奶我身体壮得很,不会有事的!” 结果三天就吐得下不来床了。 抱着痰桶什么都吃不下,女侠风范瞬间变成了弱柳扶风,有气无力地求辛柳喂她喝药。 辛柳一面喂,一面忍着笑,“公子,你这两天光顾着吐了,你是没看见,这大海的壮阔风景,只有天下最高的山峰可比,可好看啦!” 陈溪南艰难地咽下药去,嘴角扯出的笑容比药还苦。 殷问雁一个人站在船头发呆。 她穿着一身素净的月白色长衫,海风一吹显得格外清瘦,仿佛马上就要被风吹走了,本来就清冷的气质变得更加冷淡。 羽蘅知道,她是在为殷老伯守孝。。 第225章 还有大仗等着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羽蘅缓步上前,递给殷问雁一盒点心。 “吃点吧,你清减了好多,午饭也没吃什么。” 殷问雁扯了扯嘴角,拿过一块放在嘴里咬着,哪怕没胃口也要吃。 “你知道吗,我曾经也像你一样,只能偷偷地穿一身白衣,不能光明正大地守孝。” “公子出身高贵,怎么会?” “呵,”羽蘅嗤笑一声,“我幼时可不是郡主,那时的我和你现在一样,任人凌辱践踏,连命都不是自己的。” 这…… 殷问雁哑了声。 “有一个对我很好很重要的人被害死了,我亲手火化了她,又亲手把她的骨灰洒到了河里,但却只能穿一身白衣给她守孝,还只穿了三天。” “后来呢?”殷问雁问道。 “后来,我把害她的人全家都送进了牢房,他们全部都死在了牢房里。再有想欺负我的人,我毫不手软全都报复回去,慢慢的他们就不敢明着惹我了。” “可是暗地里呢,不是一样危险?” 羽蘅转过头来笑了,“对啊,就像现在这次一样,是很危险。可是我不会认输,不会投降,不管多难都一定会一步一步削弱他们的实力,让他们再也没办法随便欺负人!” 殷问雁好像渐渐明白了什么,不自觉地捏紧了拳心。 “问雁,我答应过你,一定会带着你一起去报仇,你也要振作起来,好好吃饭,养好身体。等我们到了京城,还有一场大仗要打。” 殷问雁的眼神慢慢坚定起来,沉沉点头。. * 和来时不一样,羽蘅回京选了全程海路。 坐船比坐马车舒服多了,而且速度也快,除了船上实在吃食不太多,洗漱不够水,其他的真没得挑。 @ 就在陈溪南吃海鲜都要吃吐了的时候,船终于到了京城。 济民堂的人早就得到了消息,乔装打扮来接,但羽蘅并没有立刻跟他们会合,而是先进了城,选了个僻静无人处才上了他们的马车。 来接的伙计道,“掌门您可回来了,大家伙儿都担心死了。李管事和杭管事整夜整夜睡不着。” 当初羽蘅知道他们会不同意,写了信就直接跑了,杭释和李管事再怎么担心也无济于事,只能按羽蘅的要求尽力帮她。 羽蘅轻轻一笑,笑得格外开心,“有你们保着我,掌门我福大命大,顺利得很!” “李管事让我告诉您,掌门说的要紧事全都办好了,就等着掌门处置了。” “好,他们人呢?” “都在清风楼等您呢!” 马车直接进了清风楼后院,羽蘅等人也不换装束,直接上了三楼。 现在她们还不能在京城里露面。 小阁楼里等着好多人,人数之多,连羽蘅都吓了一跳。 杜唯则、杭释、李管事、叶达辰、宋淼、柳芜、露娘、鹤娘、芸娘,还有夕扉园所有的丫鬟全都来了。 “你们,你们这是……” 其他人陡然一见四个男人上来,都愣在了原地,没认出来。 倒是瑞青和澜儿等人,因为素知辛柳的手法,一见面就扑了上来。 “小姐!你终于回来了,担心死我们了!” 瑞青抱着羽蘅,澜儿抱着辛柳,两人也不管这么多男人们看着,直接哭起来。 夕扉园的其他丫头也都擦着眼睛。 陈溪南凑上来道,“哎哟哟,女子的眼泪又香又甜,怎么就没人想我吗?” 柳芜上前道,“听说这一路都靠你保护羽蘅,陈姑娘,我要好好谢谢你。” 说着柳芜就福下身去。 陈溪南顿时慌了,手忙脚乱地去扶。 “哎呀,柳夫人千万别!我回去又要被我爹罚跪了!这一趟我没出什么力,还。 长了好多见识呢,夫人快请起。” 叶达辰这才认出陈溪南,上前惊喜道,“你扮成这样子,我真认不出来了!一路上有没有遇到危险,你还好吗?” 陈溪南朝他翻了个白眼,嘴角却止不住地翘起来。 “你看我们的样子就知道了啊,不都好好的吗!” 杜唯则、露娘、鹤娘、李管事、宋淼都赞赏钦佩地看着羽蘅,轻轻点头。 只有杭释最为激动,却又紧紧绷着。 这一个多月,天知道他是怎么过来的,只能没日没夜地做好她交代的那些事,稍稍一停,蚀骨的思念和担心就都会浸漫全身,让他逃不出去。 好不容易现在她回来了,他却不能上去担心地问一问,只能远远地凝视着她,放下这么多天都没掉下来的心。 她平安回来了,真好。 羽蘅朝杭释深深一笑,轻轻推开了瑞青。 “好了,都是大姑娘了,小心宋先生笑话你们,他可是嘴最不饶人的。” 瑞青和澜儿都不好意思地转过脸去擦泪。 宋淼胡子又翘了起来,“你劝就劝,说我老头子干什么,我老头子可不是什么人都说的!” “是啊,宋先生觉得对谁好就笑话谁,你们以后也不要对宋先生客气,使劲笑话他才能体现对他老人家的关爱。” 鹤娘出声,宋淼瞬间蔫了下去,众人都大笑起来。 羽蘅趁机拉过一直没说话的殷问雁,向大家介绍道,“这是我从陵岛镇找来的大人物,殷姑娘。殷姑娘是仵作,关家灭口就是她验的尸,这次多亏了她,我们才这么顺利找到了证据。” 殷问雁见到这么多人迎接羽蘅回来,早就惊讶不已,心中又是高兴又是羡慕。 这会儿羽蘅这么夸赞她,她更加不好意思了。 “郡主说哪里话,我只是做了分内事。” 其他人听说,都没有露出嫌弃憎恶的神色,反而纷纷真心实意道,“殷姑娘必定人品贵重,才干出色。” “多谢殷姑娘千里迢迢来帮忙作证。” “是啊,殷姑娘不要怕那些坏人,他们的阴谋肯定不会得逞的。 无错更新@” 羽蘅挽着殷问雁甜甜一笑,“我们和殷姑娘共过生死,早就是一家人了,对不对?溪南,辛柳。” “那是自然!” “当然了!”溪南大口吃着叶达辰带来的糕点,嘴都没空说话了。 羽蘅接着一一向殷问雁介绍。 “这位是我二伯,镇国侯。” “这两位是济民堂的李管事和杭管事。” “这位是叶将军,和睿王情同手足。” “这三位分别是管着清风楼的吴娘,映星阁的露娘和惜缘楼的鹤娘。” “这位是宋先生,睿王的谋士。刚才说了,宋先生嘴不饶人,不过没事,你告诉鹤娘就好,鹤娘会帮你出气的。” 殷问雁淡淡一笑,身上清冷的气息散了不少,眼睛却再一次向杜唯则看去。 大破羌羯而归的镇国侯杜唯则,早就已经大名在外,没想到真人却这么低调温和,一点都看不出战场的杀伐之气。 吴娘招呼着大家坐下吃饭,等羽蘅她们休息一会儿再细说。 陈溪南真是敞开了肚子,一个多月没好好吃过饭,这下怎么都要填饱。 羽蘅等众人都吃完,才开口说起了正事。 “我一会儿就去云化寺,溪南回家去,辛柳也回杜府休息几天,换瑞青、澜儿跟我一起去云化寺。” 陈溪南、辛柳、瑞青、澜儿都点头。 羽蘅又沉吟着道,“如今虽然回来了,但秦家的眼线必定无处不在,李管事,殷姑娘还是要托你找个妥善的地方安置。” “这点掌门放心,我已经准备好了。” 辛柳也道,“我可以。 去给殷姑娘扮装,保管一天一个样,别人都认不出来!” 羽蘅转向殷问雁道,“要委屈你几天,到时我布置妥当,会让你在皇上面前陈情的。” 殷问雁心中一阵激荡,最后只沉稳地点了点头。 “都听郡主的。” 羽蘅点点头,又道,“李管事,关月柔的丈夫到京城了吗?” “已经到了几天了,现在被济民堂的人看着,没有人发现。” “他听说那件事后怎么说的?” “自从关月柔带孩子离开他,他过得很惨,赌的实在没银子了,连手指都被债主剁了。他本来已生了悔意,想重新做人,回头跟关月柔和好,好好把孩子养大,只是找不到关家了。我们的人找到他时,他正在做苦力过活。 @ ” “听说京城的事后,他说关月柔肯定是被父母逼迫的,关家人最是爱钱,为了钱什么都做得出来。他说,那个孩子就是他的儿子,他愿意当众说明实情。” “嗯。”羽蘅淡淡点头。 殷问雁心中却又添了一丝惊异,她那天只是说了一句,郡主居然这么快就把人找到,还带到京城来了。 还有什么是她办不到的? 羽蘅又闭着眼睛理了理思绪,再睁开道,“那就先这样吧,其他的想起来再说,大家分散着走,达辰留一下,我写封信给你带回去。” 众人纷纷起身告辞,辛柳跟殷问雁说好明天再去看她,殷问雁提着包袱跟李管事走了。 吴娘拿来纸笔,羽蘅想了半天也没有下笔。 写什么呢? 写一切顺利,万事都好? 陆修安虽然被禁足,但一定能及时知道外面的消息。 问他好不好,有没有好好吃饭休养? 未免太儿女情长小家子气了。 说只要再忍耐几天就能一雪前耻了? 唔,好像也不需要。 想了半天,羽蘅最后只在纸上写了几个字,就叠起来交给叶达辰。 “不许偷看!” “知道啦我的郡主!我有几个胆子敢偷看你们俩的私信啊。” 叶达辰一溜烟跑下楼去,他说了要送陈溪南回去的。。 第226章 只要她好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阁楼上空了许多,羽蘅终于抱住了柳芜,在她怀里深深地松了一口气。 “娘,我好想你,你担心坏了吧?” 柳芜轻轻地抚着羽蘅的头发,抚着她瘦了许多的脊背,风韵犹存的眼睛悄悄湿了。 “娘是很担心,但娘更知道你一定会平安回来的。你瘦了好多,娘让念如多做点你爱吃的给你送去。” “那就太好了!告诉念如,外头的东西都没有她做的好吃。” 柳芜被羽蘅的孩子气逗乐了,转而道,“你们长途跋涉,要不要多休息几天,证据呈上去,又是一场大阵仗。” “不行,娘,”羽蘅的眼神恢复清明,“夜长梦多,皇后派人追杀我们没有得手,他们一定会加大在京城里的寻找力度,我必须尽快解决这件事。” 柳芜听到杀手追杀,心里又是一颤,上上下下把羽蘅打量了个遍,生怕她受了什么伤。 嘴上却道,“好,听你的,京城的人手多,你不要太过劳累。” “谢谢娘,我会的。” 羽蘅又和柳芜说了一会儿话,才和柳芜分头离开。 瑞青和澜儿扶羽蘅上马车,羽蘅却发现,驾车的人居然是杭释。 “你怎么亲自做这事儿了?” 杭释转头轻轻一笑,“没什么,我这会儿有空,就送你一趟。” 羽蘅不再说话,上了车。 马车十分平稳,轻而慢的碌碌声持续回响,就像一首催眠曲。 羽蘅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等她再一次醒来,马车已经停了下来,瑞青和澜儿都在一旁满眼心疼地看着她。 “这是哪儿?我睡了多久?” “小姐,我们到山脚了。杭管事怕上山颠簸,吵着你睡觉,就停在这里等着。@*~~” 羽蘅有些不好意思,探头吩咐杭释继续走,杭释温和点头,一点都没有介意的意思。 等到了云化寺,小沙弥早已得了消息,开侧门让他们进了小院。 “郡主,方丈师父已经派人把禅房重新布置过,如果郡主还有什么需要尽可以提。” 羽蘅下车一看,只见禅房还是那么清幽,但庭院中新摆了一丛石竹,粉粉红红十分热烈,房内床前则放着睡莲,让人一见即心静。 显然是用了心的。 “多谢小师父,请代为致谢方丈,如果方丈大师得空,信女想亲自去拜谢。” 小沙弥连忙还礼,“方丈师父交代了,郡主不用客气,想必郡主事忙,这些许小事不必放在心上。” “另外方丈师父还让小僧转告郡主,府上四小姐几次来找郡主,甚至偷偷潜进寺里来了,想必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羽蘅惊讶地挑了挑眉。 都说出家人不理俗尘事,但这位方丈真是个妙人。. “是,我知道了。” 等小沙弥退出去,杭释上前担心道,“露娘那里传来的消息,杜三爷和苏氏都和秦家那边往来更密,就是借杜四小姐传话,你这次出去遇险,不知有没有他们的手笔。” 羽蘅望着杜府在的方向,秀丽的双眸轻轻眯起。 “我一向没把他们放在眼里,他们就以为我好欺负了。不急,等我把这件事忙完,也是时候跟他们来个了断了。” 接着羽蘅说起别的事。 “这一个多月,碧康堂的情况怎么样,陵岛镇的济民堂肯定毁了,我想等万舟再回去的时候,重新开个碧康堂。” 说到这个,杭释轻轻一笑,尽显沉稳的儒商气派。 “第一批的十几家已经顺利开业了,大夫虽然都是济民堂的,但都是调换了地方的,还没人发现碧康堂和济民堂有什么关系。老百姓对碧康堂的口碑也不错,都说药材便宜、大夫医术高明又尽责。” 羽蘅点点头,“这就好。 ,碧康堂比起济民堂要更重要,一定要维护好口碑。你告诉外头的管事,别担心钱的事,先把店做好,若是出了纰漏,一定要尽快妥善处理,需要帮忙就直说。” “好。” “秦松立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杭释想了想,“听说皇帝对他更加信任了,有些私密事都试探着交给他在办,他找我商量过几次。” “嗯,他本来就是个聪明人,一定会借助这次机会真正站稳脚跟的。” 杭释点点头,忽然又低声道,“你真的没事吗?还有没有什么,是我能帮你做的?” 羽蘅转过眼来,清丽的面容只是轻轻一笑,便满目生辉,令人心颤。 “杭释,等过了这一关,我要碧康堂更多地出现在大晏的国土上,就像当初的济民堂一样。你,有信心吗?” 杭释心中陡然升起一阵豪情,犹如雄鹰翱翔于蓝天。 “当然有!” * 等杭释在外头忙了一圈回家的时候,天已经擦黑。 小厮迎上来道,“秦公子等了许久了。” 杭释跨进大堂,秦松立立刻起身疾走上前。 “她回来了吗?怎么样?” 杭释一边擦着头上的汗,一边打量秦松立。 现在的秦松立早已和当初云梦泽时不一样,更加贵气,更加自矜,从商时的客气微笑也早已被不苟言笑代替。 但此刻的他却是一脸焦急,眼中的急切和担忧毫不掩饰,只求尽快得到她的消息。 不知刚才自己是否也是这副模样? 杭释心内一叹,面上平静道,“回来了,她很好。路上有一些波折,她瘦了些,不过还好有惊无险。” 秦松立那双带了三分柔美的眼睛里迸出惊喜,原先的急切担忧瞬间退去,只余欢欣。 “那就好,那就好。” 长长地舒了两口气,秦松立拱手告辞要走,杭释拦道,“你这么担心,今天为什么不去迎她?她问了你的情况,我如实说了。” 秦松立闻言却添了淡淡的晦涩,“只要她好就行,我去与不去,没什么打紧。” 自从她上次受伤,秦松立就已下定决心,一定要尽自己所有去护她周全,哪怕她永远不知道,都无所谓。 杭释闻言不再拦他,任他离开了杭家。 只是杭释脸上的苦笑,却和刚才的秦松立,一模一样。 几乎与此同时,睿王府的陆修安刚刚收到羽蘅给他写的信。 信纸展开,里头只有隽秀的几个字。 “思君,念君,加餐否?” 陆修安微微瞪大眼睛,来回认真看了两遍,忽然就笑了。 她离京一个多月,远赴千里之外,冒着被追杀的危险找到了关键的证据,回来却只问他有没有好好吃饭? 这历经风浪却稳固如山的笃定和自信,只有他的羽蘅才有。 陆修安抚着这几个字,羽蘅调皮的笑容仿佛就在眼前。 这一个多月虽然日日都能知道她安好的消息,但都比不上这简单的“加餐否”三个字。 “一川,爷饿了,拿宵夜来。” * 羽蘅回京的消息外人不知,秦家也不知。 他们的杀手回禀称,还在继续追杀。 所以羽蘅上折子给太后,说已经祈福七七四十九日,请太后准许回宫时。 皇后大吃一惊。 @ 她什么时候回的京城?那么多眼线都没发现! 她出去一趟到底知道了多少,有什么证据? 但不管皇后如何揣测,她和秦家什么都做不了了。 因为太后很快下了懿旨,准永安郡主所请,宣郡主入宫。 羽蘅坐着太后派来的马车,直接从云化寺进了慈宁宫。 。 而皇帝,也不出意料地正好在给太后请安。 羽蘅恭敬行礼,太后和皇帝的目光轻轻闪动。 “丫头,你清减了不少。” “臣女为大晏祈福,为皇上太后解忧,清减些才是诚心。@*~~” 皇帝缓缓点头,“既然如此,你有什么要说的?” 羽蘅屏息凝神,双手交握在地,叩下头去。 “臣女已找到证据,能证明睿王的清白。” 皇帝心下一震,满是皱纹的虎目掩不住惊异。 她真的做到了? “那你说说看。” 羽蘅却大胆地抬起头来直视龙颜,双眸里的坚定丝毫不让。 “睿王乃是皇上好不容易才认回来的儿子,又是大晏的护国功臣,兹事体大,臣女斗胆,请求皇上当众审理!” 什么?! 皇上虎躯一震,手轻轻地抖了起来。 “你可想清楚了?朕必须公正无私,如果你证据有误,那就一点挽回的余地都没有了。” “皇上,睿王遭此污名,只有当众审理才能彻底洗清!否则哪怕皇上放了睿王,此事也是睿王身上最大的污点。臣女有信心,绝对可以证明睿王无辜!” 羽蘅重重磕下头去,发出沉闷的一响。 太后叹息道,“皇帝,永安有此诚心,就依她的吧,哀家也去听一听。但是羽蘅,皇帝的话不假,若是你出了差错,不能证明……” “臣女愿承担一切责罚!” 太后和皇上对视一眼,皇上终于轻轻点了个头。 羽蘅没有出宫,直接在慈宁宫里住下了。 皇帝发下圣旨,要在朝臣间公开审理睿王一案,除相关各当事人外,选了几位德高望重的大臣做个见证。 时间就定在第二天。 皇后和秦桓像疯了一样把所有的人手都派出去打听消息,可别说杜羽蘅到底掌握了什么内幕证据,连她哪天回来的,怎么回来的,和谁一起回来的都查不出来。 这群废物! 皇后恨恨地将桌上的茶盏全都挥到了地上,精心保养的指甲咔嚓一声断成两截,殷红的鲜血很快涌了出来,轻巧地落在桌子上。 杜、羽、蘅!。 第227章 你长胖了?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第二日早朝,大臣们都有些心不在焉。 他们都听说了今天要审理睿王一案的事,彼此间眼神交换得热烈。 皇帝见没什么大事,直接宣布退朝,只有参加审理的人才留了下来。 众人移步御书房,简茂奉命请来了太后和皇后,吩咐禁卫军送睿王入宫。 禁卫军统领齐晟望着窗前那道玉树临风的人影,心里如同打翻了调料瓶一般杂陈。@*~~ 原本他是很敬佩这位年纪轻轻就战功赫赫的睿王的,但关月柔的死将这份敬佩蒙上了尘土。 那个孩子太像睿王了,且皇上让睿王禁足,说明皇上也是半信半疑的。 他身为皇帝的护卫统领,必须跟皇帝一条心。 可是这一多月,他就吃住在睿王府中,一刻都没有离开过,睿王最经常呆的那扇窗前,就是他最经常守着的地方。 所以他十分清楚,被关了禁闭的睿王,是如何悠闲自在地读书睡觉,如何大吃大喝,再去认真练功,如何谈笑风生,对他们这些禁卫军怀疑的眼神视而不见的。 睿王,太稳太淡定了! 淡定到齐晟每一天都要问自己,如果真是睿王做的,他怎么会这么心安理得的? 齐晟甩掉心里的杂念,上前拱手道,“奉皇上之命,请睿王进宫,卑职护送。” 陆修安刚刚吃完早餐。 他不慌不忙地咽下最后一口包子,用丝帕缓缓地擦了擦嘴。 “齐统领,这些日子多承你照顾,本王感激在心。” “睿王客气,卑职身负皇命,多有冒犯,多谢睿王不计较。” 陆修安站起身来,拍拍他的肩,“我曾经也是臣子,自然知道你的难处。走吧,别让父皇久等。” 陆修安到御书房的时候,羽蘅正在台阶下等着他。 两人自事情发生后再一次见面,彼此眼中都是激动难耐。 似乎这一个多月的时间,两人就已脱胎换骨,再塑此身。 羽蘅努力平复心中激荡,轻声开口。 “正好碰到睿王了,那就一同入殿吧。” 陆修安连连点头,跟在羽蘅身后一步,一起进殿。 清丽脱俗的少女,和玉树临风的男子缓缓走来,在视野里慢慢清晰,如色彩难以描绘出的画,如天生就该这样一般,堪称绝配。 大殿中等待的众人不自觉都呼吸一滞。 皇后和秦桓更是眼下晦暗,脸上的笑容都挂不住了。 凭什么这两个人就这么气质出众,先声夺人? 他们明明就该死! 陆修安环视一圈。 大殿中除了皇上,太后和皇后,端王和煜王也在座,秦桓、杜唯则、胡备等朝中大员通通到齐,叶达辰也在,连贺老爷也坐在角落。 人到得可真齐啊! 皇帝也在打量着陆修安。 上下看了两圈,皇帝忽然有点愣。 怎么一个多月不见,睿王居然……还长胖了? 就算不是他做的,他也应该担心地吃不下睡不着吧? “齐晟,睿王这些日子在府中过得如何?可有缺衣少食?” 齐晟恭敬答道,“回皇上,臣一直住在睿王府,片刻不离。睿王每日吃四顿饭,一顿点心,必睡足四个时辰,有时中午还要小憩,臣猜想,衣食应是足的。” 众人心中多了几分不是滋味。 这心大到一定程度,看起来就像是傲慢和狂妄了! 陆修安躬身道,“儿臣近两年一直在奔波,好不容易放这么长个假,就用来好好恢复调养身体了。请父皇恕罪。” 睁眼说瞎话! 皇帝心里鄙视,面上只挥了挥手,“既然人都到齐了,永安郡主,你开始吧。你说关月柔的事与睿王无关,可有凭据?” 。 “皇上!臣妾有一言!” 皇后抢先开口,端庄温婉的笑容底下,隐着刻骨的仇恨。 别以为本宫查不到就会认输,在这后宫,本宫才是主人! 皇帝心中不悦,但当着朝臣的面却给了皇后面子,示意她说。 “皇上,永安郡主是个未出阁的女子,又久在京中,就算有心帮睿王,恐怕也难有什么好办法。这些日子臣妾也是时时挂心此事,想了个好主意。” “哦?是什么主意,皇后说来听听。” 皇后笑容更深,眼中的锋芒一闪而过。 “臣妾问了太医,古书上有法子可以验证父子亲缘的关系,可以一试。” 羽蘅却抬起头来,迎着皇后的目光看去,缓缓绽放出一个毫不畏惧的笑容。 怎么,想拿男女大防来说事儿? 还是以我只在京中为借口,伺机污蔑我的证据都是作假? 可惜,都不可能如你所愿! “皇后娘娘果然慈爱,对不是自己所出的睿王也一视同仁,不过既然皇上说了要看证据,娘娘的法子是不是等会儿再用?” 羽蘅转向皇上道,“回皇上,臣女虽然一直在京中祈福,但总算有几个出色的朋友帮忙一二,臣女所说的证据就是臣女的朋友找到的。臣女刚刚正想请皇上召见。” “哦?是谁?” “陈大人之女,陈溪南。@*~~” 皇帝点头吩咐道,“简茂,派人去请陈溪南过来。” 简茂领命退了出去。 而殿外,有个小丫头看到皇后身边人的手势,也悄悄离开了。 * 陈溪南早已准备好,等小太监一来就一起上马车入宫。 但马车驶到宫门口却被人拦了下来。 “陈姑娘,例行检查,请见谅。” 负责守门的禁卫军带着人从里到外,从上到下地检查马车和人,恨不得连一根头发丝都不放过。 小太监苦着脸,小声对陈溪南道,“陈姑娘,这是皇后娘娘的人,您多担待吧。” 陈溪南一改往日的爆脾气,温和笑道,“我是没事,就是担心皇上等久了不高兴。” “要是皇上怪罪,咱家会说明实情的。” “那就好,多谢公公了。” 那禁卫军见陈溪南从容的样子,暗暗咬了咬牙。 “陈姑娘,您带着的包袱下官也要检查,据下官所知,您只是入宫回话,带这么大的包袱干什么?” 陈溪南却把脸一板,单手拿过那硕大的包袱,兜头向他砸了过去。 “女儿家都讲究衣着服饰,哪个小姐出门不得带几套衣服,本姑娘多带了几套怎么了?不允许吗!” 包袱砸到禁卫军脸上,却发出一声闷响—— 禁卫军疼地闷哼了一声! “衣服怎么会这么重!陈小姐别撒谎!” “哦,我忘了告诉你了,我自小就力气大,喜欢玩石锁,刚才我随手装了一个在里头,准备无聊的时候练练。” 陈溪南挥挥手,仿佛不值一提。 禁卫军却扭曲着脸,牙都要咬碎了。 “石锁不能带进宫!” “那你留着吧,我正好不想要了。” “你!……” “侍卫长检查完了吗?我的侍女你是不是也要查查?别到时候反咬一口说我不守皇宫的规矩!” 陈溪南紧皱着眉头,显然耐心已经耗尽,小太监赶紧打圆场。 “不用了不用了,皇上还在等着陈小姐,快走吧。” 禁卫军侍卫长再不甘心,也只能无奈放行。 小宫女见状,赶紧回御书房了。 * 这是陈溪南第一次面君,还是这么大的事,这么严肃的场合。八壹中文網 。 但她却一点胆怯都没有,进殿行了礼就笑嘻嘻的,让人一看就觉得和善。 皇帝开口道,“陈溪南,听说是你出京城找到了证据?” “回皇上,是的。” “陈姑娘为了睿王,一个小女子居然远赴千里,实在是有心了。”皇后也开口笑道。 陈溪南却正色道,“不敢欺瞒皇后娘娘,臣女本是为了永安郡主才跑这一趟的,要是睿王开口让我去,我才不会去呢!” 陈溪南一开口就埋汰睿王,偏偏还这么一本正经,皇上和大臣们都有了几分笑意。 陆修安也不以为意地笑了。 只有皇后嘴角的笑容十分勉强。 “陈溪南,那你说说,你发现了什么?” “回皇上,关月柔说自己是并州人士,所以臣女就到并州去了,本以为大海捞针,谁知臣女运气特别好,一去就查到了他们家住过的老房子,找到了他们家的户籍本。” “上面清楚地写着,关月柔的儿子是有父亲的,名叫陶方。关月柔与陶方两人成婚是有里长媒人作见证的,做不得假,并不是像她之前说的那样。” 此言一出,众臣都吃了一惊。 虽然已经猜到睿王是被冤枉的,但这户籍本一出,就是最确凿的证据了。 难怪永安郡主和陈溪南都这么沉稳。 皇后却心下高兴起来。 她们果然在撒谎! 皇帝放松下来,微笑道,“那户籍本呢?” “在这儿。” 陈溪南从贴身的怀里掏出一个小本,呈了上去。 @ 皇帝打开细看,和陈溪南说得分毫不差。 皇帝很满意,正要开口宣布关月柔一案有了结果,皇后忽然又开口了。 “皇上,臣妾也曾派人到并州去查明事情真相,可下人汇报说,并未找到什么关月柔家的房子,连四处的街坊都没听说过关月柔这个名字。陈姑娘,这户籍本莫不是你伪造的?” 皇帝的放松转瞬即逝,“皇后说的是真的?” “臣妾不敢欺瞒皇上,臣妾托秦相也找当地县令查了,户籍里确实没有关月柔这个人。” 秦桓赶紧道,“是啊,皇上,没有这个人。” “那关月柔说她和睿王在并州结识成婚,就是撒谎了?”皇帝道。 皇后微微一滞,“这个臣妾不知道,臣妾现在好奇的是陈姑娘这个户籍本是哪里来的,她真的去了并州吗?” 皇后转向陈溪南道,“陈溪南,欺君,可是死罪。”。 第228章 当面陈情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陈溪南却笑而不语,反而是一直沉默的羽蘅忽然开了口。 “原来皇后真的对睿王这么关心,不仅自己派人,还托秦相帮忙,难怪难怪……这样一来,很多事都说得通了。” 羽蘅又对皇帝道,“启禀皇上,户籍本确实不在并州找到的,但户籍本的确是真的,陈溪南开始撒谎也是听了臣女的建议,请皇上追究臣女的欺君之罪,不要怪罪陈溪南。” 皇帝只是皱紧眉头,“那户籍本是在哪里找到的,这关家人到底是哪里的?” “皇上,关家不是并州人士,祖籍原是南边靠海的一个小镇,后来全家搬到了并州过活,可不知怎么最近又回了老家。陈溪南找到户籍本的地方,正是他们原先,在陵岛镇上的老宅。” “哦?既然你连关家的老宅都找到了,那关家人呢?他们可知道关月柔为什么会做这种事?” 羽蘅平静道,“皇上,陈溪南到陵岛镇的时候,关家人已经全部死了。上至七十多岁的老妇,下至三四岁的孩童,以及帮佣的老妈妈,一夜之间全死了。” “什么?” 大殿里人人震惊。 关家人全部都死了?算上关月柔,能好好说话的人一个都没了? 这件事越来越蹊跷了。 皇帝沉声道,“怎么死的,当地县令可有说法?” “当地县令说,是江洋大盗流窜作案,杀人劫财,杀死了关家人就跑了。” “那关家真的很有钱吗?”叶达辰情不自禁问了出来。 羽蘅暗藏波澜的目光在大殿中缓缓扫过。 “问题就出在这里了。关家一直都不是大富大贵,连帮佣都只请了一个老妈妈,住的宅子也是又破又旧,据左邻右舍说,根本就不富裕。但盗窃还是将整个院子翻了个遍,连地砖都恨不得撬起来看看,不知到底是在找什么。” 皇后低头喝茶,左手断了的指甲又捏得隐隐作痛。 这群废物! 居然让她们找到陵岛镇去了!难道追不到人,连传个信回来都不会了吗! 还让他们找到了关家老宅,找到了户籍本…… 最好都死在外面! 叶达辰沉默着,和其他人一样,都明白其中的猫腻了。 皇帝道,“那查案的人没发现这个问题吗?” “皇上英明,当地的仵作真的发现了其中的问题,她也上报了自己的看法。” “那县令应该改变态度了吧?” 羽蘅顿了一顿,“回皇上,没有。县令要求仵作不许再查,尽快将关家人全部下葬,就以江洋大盗为财杀人结案。” “啪!” 皇帝一拍御案,“草菅人命!简茂,把这个人记下来,过后好好查查他的底!” 羽蘅接着道,“皇上,关家人的死关系重大,陈溪南为怕真相泯没,特意将亲手给关家人验尸的仵作带了回来,皇上可要亲自问问话?” “是吗?”皇上看向陈溪南的眼神多了几分欣赏。 “快传!” 皇帝话音刚落,皇后就又朝殿外使了个眼色。 但羽蘅还没说话,杜唯则却忽然晃了两晃往后一倒。 幸好被叶达辰接住了。 羽蘅赶紧过去把了把脉,“二伯,你怎么样?” 杜唯则轻轻摇头,“没什么,最近旧伤复发,没有跟你说,我府上还有药,派人送来就行。 @ ” 羽蘅转头对皇帝道,“皇上,侯爷内伤时有发作,必须马上吃药才能压制住,能不能先取府上的药来应应急?” 皇帝点头答应了,陈溪南却冷笑了一声。 “郡主,刚才我进宫可是受了好一番盘查,连我带的包袱都被打开翻了个底朝天,这药说不好能不能拿进来呢!” 给我小鞋穿还指望我不说出来。 ? 你想得美! 皇帝闻言也沉了脸色,“简茂,让李执亲自去带人进来,朕看谁敢拦!” 简茂答应着下去了。 羽蘅见状才又重新说回仵作这件事。 “皇上,其实不需要传唤,臣女已经将仵作带来了。殷问雁,还不向皇上说明实情吗?” 陈溪南身后的侍女闻声上前几步,来到御座下稳稳行跪拜大礼。 “民女殷问雁,乃是陵岛镇的仵作,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啊! 满殿的大臣全都惊讶不已,连皇帝都张大了嘴。 这个仵作居然是女子? 皇后更是恨不得当场就把茶盏摔了! 杜羽蘅居然千里迢迢带证人回来了?! “你真是,陵岛镇的仵作?关家人被灭口,是你验的尸?”皇帝仍觉得不可置信。 殷问雁微微抬头,语气不疾不徐,完全没有第一次见圣颜的紧张害怕,沉静开口。 “回皇上,关氏一家六口,全都死于当晚子时三刻,凶手先吹入***迷倒关家及附近的几户人家,然后进门直取关家人的性命。” “他们六人身上的伤口都是一样,全在颈项,长三寸,深一寸,伤口细窄而深,显是匕首,确保割喉而致死,且六人死亡时间一致,说明凶手并没有别的意图。” “凶手先杀人,而后才在关家翻找,所有的地方全都找遍,凶手才趁夜离开。” “这种手法绝对不会是江洋大盗,江洋大盗不会用***,反而闯进去持刀胁迫,绑缚众人,逼问财宝藏匿之处,若是取得钱财,多半不会杀人,以免被抓以后罪孽太深。更有一点,江洋大盗多是用大刀和长剑,小小的匕首,无益于威慑。 @ ” 殷问雁的话就像她的性子一样冷而淡,但众人却不再怀疑她的身份。 因为只有出色的仵作,才能说得这么清晰明了,不多一句废话,不少一个重点。 皇帝点点头,威严沉声道,“当地县令真的不许你再查下去,不听你的验尸结果?” “是,刚才郡主所言不假。” 皇后暗暗和秦桓交换了一个眼色,开口道,“这位殷姑娘,似乎对仵作之事很了解,但何以见得就是真的呢?就像这本户籍本,无法断定真假啊。” 羽蘅毫不意外,抬头微笑道,“皇后娘娘是想说,要派人去陵岛镇当地核实吗?当然可以,但是臣女估计,等人真到了那里,恐怕会像并州一样,什么都发现不了了。” 皇后的笑容一僵,“怎么会呢?真相就是真相,难道还会变吗?” “谁知道呢?关月柔以自己的死污蔑睿王,结果她所说的一切都被抹掉了,连她一家在并州生活过的痕迹都不见了。” 羽蘅笑得得体,眼中却又冷又讽,皇后闻言如突然被刺,一下开不得口了。 羽蘅转头对殷问雁道,“殷姑娘,你的冤屈可以跟皇上说说,皇上天纵英明,一定会为你主持公道的。” 皇帝闻言也道,“还有什么内情,一并说来。” 殷问雁重新伏下身去,再度开口,声音却带了丝丝明显的颤抖。 “启禀皇上,民女之所以对关家一事这么用心,的确另有一层关系。民女与关月柔自幼相识,曾经颇为要好,因她全家搬去并州,这才远了音信,后来民女听说她嫁了人,生了孩子,以为她在并州生活得很好,哪知她全家上月忽然又搬了回来,且不许民女多问关月柔的事,臣女才多了一份疑心。” “等到关家人一夜全被灭了口,臣女自然更要认真几分,想找到真凶,但县令三要求民女尽早把关家人下葬,民女始终阳奉阴违。县太爷见民女查得太多,就……就派衙役半夜到我家放了火……” 殷问雁猛地抬起头来,满面泪痕,望着皇帝的眼。 神如同灼烧的火焰,声音里也满是悲愤。 “皇上!民女的父亲年老体弱,活活烧死了!要不是陈姑娘相救,民女也已经没命了!求皇上为民女做主,为民女的父亲讨一个公道!” 大殿为之一静,皇帝和很多大臣骤然一愣,脸上都颇为动容。 虽然这些事都是以前时常听说的,但如今被一个弱女子当面哭诉,这种冲击感尤为深重。 皇帝沉沉点头,“你放心,朕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秦桓铁青着脸色拱手道,“皇上,这个女子到底是谁,她所说是不是真的,都还有待调查核实。再说她现在只是平民,民告官,可是要先受罚的。” 殷问雁立刻道,“臣女愿意受罚!只要能报我父亲的仇,民女什么都愿意做!” 羽蘅也讥讽开口,“秦相有此顾虑也是情理之中,如果我没记错,陵岛镇所在的闽州府可是秦氏发源之地,恐怕整个闽州地面上的官员都是听命于秦家的吧。@·无错首发~~” 此言一出,众人又都心下巨震。 杜羽蘅居然直接和秦家对上了! 当着秦桓和皇后说出这种话,她难道不要命了吗? 秦桓的脸都扭曲起来,不可置信地望过来。 “郡主慎言!后宫女子尚且不可干预朝政,更何况你这个干孙女!你难道失心疯了吗,竟敢当众对一品大员不敬!” “敬与不敬,是靠品德举止!难道一品大员做错了事就不能说了?我虽只是个小女子,但有些话也不吐不快!” 羽蘅毫不退缩,但她所说的,都是大家早就在心里认可的,因此很快就有人出言维护。。 第229章 光天化日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陆修安一马当先,直接道,“秦相执掌朝政多年,郡主只是个小女子,都说宰相肚里能撑船,秦相要和郡主计较未免失了风度。” 端王对皇帝道,“启禀父皇,这位殷姑娘之言是要查证,但以儿臣掌管刑部多年的经验来看,殷姑娘的仵作身份不会有假,且这种时候,坦白和关月柔自幼相识,实在没什么好处,儿臣倾向于相信这位殷姑娘的话。” 杜唯则则是冷硬得多,直接一句,“臣以镇国侯的名义,为臣的侄女永安郡主担保,她品行端正,一定不会撒谎!” 其他大臣虽未说话,但眼神和态度也已经说明了很多。 秦桓和皇后的心里越来越沉重,眼见大殿里僵持着,却几乎没有人帮他们! 正在这时,殿外忽然有人报,“奴才李执奉命取药回来了。” 殿门开,李执带着一个侍卫进殿来。 那侍卫低着头,跌跌撞撞,似乎害怕至极,下跪行礼却直接摔倒了,他的手伸过头顶,眼明的人早已看见,他的右手缺了两根手指。 李执一边将他拉起来,一边小声嘀咕,“快点儿!跪好了!你好歹也上过战场,怕成这个样子,殿前失仪了!” “回皇上,奴才去镇国侯取药,管家说侯爷身边没带人,非要这个小子来,奴才就带进来了。” 皇帝点点头,“嗯,宫门口有人为难你吗?” “皇上发了话,还有谁这么不长眼呢,就是例行的搜查,没有为难。” 皇帝挥了挥手,那侍卫来到杜唯则身边,将怀里的药掏出来喂给他吃了。 杜唯则道,“臣这个侍卫,自从受伤失了两根手指,连胆子都变小了,请皇上恕罪。” 皇上自然不会跟奴才一般见识,大度地道,“普通臣子第一次面圣都会吓得发抖,何况他们。不打紧。” 又对羽蘅道,“郡主,虽然你性子直率,但也不能口出狂言。你说县令是听命于秦家才要放火烧死殷问雁和她父亲,可有凭证?” 羽蘅躬身道,“回皇上话,自然是有的,但在此之前,臣女想把关月柔之事做个了结,请皇上允许。” “准了。” “皇上娘娘说,不相信臣女找到的证据,想让太医用古法验明亲缘,不知是什么法子?” 皇后端庄一笑,微微向后一靠,显是很有自信。 “太医说,古书上有写,需用父子的心头血和肉,过程繁复,具体的本宫也不知。” “心头血和心头肉?这是什么法子,若取了心头血和肉,那人还活得成吗?是不是父子还有什么要紧!这法子不好!” 一直安静坐在皇帝身后的太后忽然出声了。 皇帝也皱起眉头,显然皇后不怀好意。 那个小孩子没什么,但睿王若要验明正身,就要取血挖肉,他那个身子,还扛得住吗? 羽蘅却轻轻笑道,“说来也巧了,臣女也在书上看到一则古法,却不必要任何血肉,皇上觉得如何?” “嗯,这样倒可一试。” “不知那个孩子,还在黄文东那里吗?可否请端王派人去接来?” 端王道,“正是,本王现在就派人去接来。 无错更新@” “请端王小心,”羽蘅转眼看向他,“一定要注意安全,多派些人手。” 端王心中涟漪渐起,语气也轻柔了。 “本王自然会的。” 陆修安浑身一冷,看过来的目光十分不悦。 羽蘅却仿佛什么都没发觉,转过头去了。 而那一边,秦桓轻轻朝皇后点了点头。 等那个小男孩来的时间,简茂带人端上了茶和点心,大殿里难得的安静了下来,大家各自或坐着休息,或凑在一起小声说话。 而殿里的人都不知道,出去接小男孩的侍卫,正在经历。 什么。 端王派了二十人的小分队去接,侍卫长准备了一辆马车,里头坐着小男孩和照顾他的妇人。 自一出门,二十人就严阵以待,分四面围住马车,四处左右警戒着。 本以为护卫这么多,又是大白天,应该可以震慑暗中的人。 但随着他们离皇宫越来越近,周围的人越来越少,那些护卫还是感觉到压力猛增。 就像角落里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们。 终于到了一条完全没人的小路,侍卫长刚刚转过弯,就发现前后都出现了黑衣人堵住去路的身影。 他猛地深吸一口气,唰的一声拔出刀来。 “老三去通知京兆尹!其他人保护好马车!” “哗——” “咔嚓——” “锵锵——” 两拨人没有废话,直接打在一起,招招凶狠,刀刀见血。 侍卫长一马当先,连续砍翻两个黑衣人,但却被更多的人围上来缠住了手脚。 他僵持了半天,才终于又砍翻两个人,回身望后一看,手下大部分人也都如此,马车只剩下两三个人在苦苦坚持。 而黑衣人数量明显多于他们,更是凶狠胜于他们。 侍卫长狠狠吐了口带血的唾沫。 他奶奶的,光天化日之下他们都这么肆无忌惮! 这个孩子他一定要安全送入宫! “跟他们拼了!” 侍卫长横起刀,快准狠地朝敌人的腿上砍去,丝毫不顾忌自己会不会受伤。 很快受伤倒地的黑衣人就多了起来。 侍卫长抓紧这个机会坐上马车头,拼命一甩缰绳。 “驾!快,往宫门去!” 其余侍卫闻言都跟着马车往宫门的方向跑。 只要靠近宫门,他们就不敢追来了! 可是跑着跑着,侍卫回头一看,目呲欲裂。@*~~ “队长!他们还在追!” “什么!这群***!连皇城的规矩都不守了!” “队长,他们人数越来越多了!” “你还看个香蕉啊!赶紧跑啊!” 终于,朱红色的墙壁和明黄色的御瓦遥遥在望。 侍卫长刚刚露出一分欣喜,刚才的侍卫又哭嚎起来。 “他们,他们又打来了!” 侍卫长抽空回头一扫,心里直骂娘! 只见上百黑衣人脚步丝毫不停,完全没有将近在眼前的皇宫放在眼里,仍然加快脚步朝他们追来! 草!他们今天真要造反了吗?! * 御书房里。 随着时间越来越长,众人的心情也都起了变化。 皇后、秦桓、煜王都越来越放松,陆修安等人却开始皱紧了眉头。 羽蘅面上还坦然,但也控制不住地来回走了两步,朝端王投去询问的眼神。 ‘你到底派了多少人,够不够啊?千万别出岔子!" 端王却只能频频望向殿门口,寄希望于手下得力。 陆修安见状,干脆上前对皇帝道,“父皇,能不能请齐统领去宫门口看看?说不定真出了事。” 皇帝面色不虞,沉默不语。 皇后却带着微微指责地开口道,“不就是接个孩子,还需要这么大阵仗?端王的人不会这么没用的。” “这可难说了娘娘,现如今的臣子要是不忠心起来,什么事情干不出来?这皇上眼皮底下,也难保没有那些不长脑子的!” 羽蘅冷冷的话语,偏偏往皇帝最介意的事情上扎! 皇帝终于开口,“齐晟,去宫门看看。” “是!” 齐晟领命离去,皇后还是眉梢眼角透出一股得意洋洋。 这个小崽子,今天一定来不了! 。 齐晟带着人来到宫门外时,正好看到端王的侍卫们护着一辆马车,被一群黑衣人团团围住。 就在宫门前几丈的地方。 其他侍卫都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在皇宫门前行刺,还是这么大手笔,这真是不把皇帝放在眼里啊! 齐晟左右扫了一眼,大声喝道,“守门的禁卫军呢!” 一个小太监慌慌张张从旁边的围墙跑了出来,战战兢兢道,“他们,他们说要巡逻,刚刚走开了,奴才害怕,只能守在里头……” “呵!这里头都出了叛徒了,是本统领对他们太仁慈了!来人啊!” “在!” 齐晟眼角带着煞气,“兄弟们给我上,抓住这些黑衣人回去领赏!” “是!” “冲啊!……” 端王的侍卫长本已是苦苦支撑,刚才想找禁卫军求救,没想到他们居然装作没听见,直接走了。 难道皇宫内外就真的没有忠心的人了? 他们今天一定要死在这里了吗? 忽然齐晟带着人冲了过来,侍卫长还惊了一惊,以为是来帮黑衣人解决战斗的。 没想到下一刻他们就和黑衣人斗在了一起,侍卫长的压力顿时轻了许多。 黑衣人显然对齐晟等人的顾忌颇多,此刻不敢再大施拳脚,连连后退。 紧接着远处又传来一群人跑步接近的声音,仔细辨认还有一个熟悉的声音。 “快!快!端王的侍卫队就在前面了!” 侍卫长喜上心头,是老三的声音!他叫来京兆尹了! 很快那些人的身影就出现在远处。 京兆尹的府兵见状跑得更快,而黑衣人们却是面面相觑。 “撤!”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黑衣人全都转身四散而逃,府兵们立刻分几路追了上去。 除了被齐晟等人已经制住的,其他黑衣人全跑光了。@·无错首发~~ “齐统领,这些人怎么办?” 话音刚落,那些人齐齐发出一声痛苦的喊叫,委顿在地,很快就没了动静。 “他们自尽了!” 齐晟掰开他们的嘴,又搜了搜他们的身,只从一个人身上搜出一块令牌。 但令牌上一个字都没有。 “这些都是死士,被抓就会自尽,都带进宫里去,请皇上发落!” “是!” 齐晟又走到端王的侍卫长跟前,拱了拱手。。 第230章 证据确凿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在下是禁卫军统领齐晟,奉皇上之命来看看。小孩儿怎么样了?” 侍卫长拉开车帘,见小男孩和妇人抱在一起瑟瑟发抖,全身都有血污。 “受了惊吓,有点小伤,还好齐统领来得及时,没有惹出大祸,多谢齐统领了!” 齐晟的脸色阴沉,摆摆手道,“不必谢我,我只是奉命,但这些贼人真是无法无天了。” 侍卫长也很后怕,“谁说不是呢,齐统领,我们进宫复命吧。” * 齐晟、侍卫长带着小男孩和妇人进御书房时,就是四人全身血污脏乱的样子。 尤其是齐晟,明明只出去了一刻钟,却好像打了一场大仗,浑身没个人样了。 大殿里人人都瞪圆了眼睛。 皇后、秦桓、煜王想的是,那些死士居然没成功?还让他们把小崽子带来了! 其余人则想是被雷劈了一样的惊讶。 谁敢跟保卫皇宫的禁卫军交手啊? 不问青红皂白就可以直接诛杀啊! 只有羽蘅、杜唯则、陆修安几人交换了个眼神。 皇后和秦家,真是胆子越来越大了! “齐晟,你这是怎么了?”皇帝含着怒意大声道。 “启禀皇上,卑职奉命去宫门接端王的侍卫队,正好见到他们就在宫门前被一群黑衣人围攻,离宫门只有区区三丈远。守门的禁卫军却不在岗位上。” 齐晟态度恭敬,声音不疾不徐,羽蘅却在心里暗暗点头。 这位齐统领话说的真好,刚刚好把最重要的部分点出来了。 皇帝果然气得七窍生烟。 这是皇帝的禁卫军啊!居然不守在岗位上,居然让别人打到宫门口了! 要不是他派齐晟去,岂不是要打到宫里来了?! “那你们这身伤是怎么回事?” “卑职一见侍卫队被困就带人上去解救,但对方有恃无恐,即使知道我们的身份也不肯放弃,后来是京兆尹的府兵赶到,他们才四处逃散了。只有四个人被我们抓住,但都服毒自尽了。” “混账!” 皇帝猛地一拍御案,手都哆嗦起来。 “目无法纪!这些人眼里还有没有朕!有没有律法!给朕查!到底是谁派的死士!” “是。” 齐晟继续说,突然—— “哇啊啊啊,哇哇哇……”那个小男孩哭了起来。@*~~ 妇人连忙把他抱在怀里轻声哄着,生怕惊扰了这满屋子的贵人。 但许是惊吓太大,小男孩根本不听,妇人明显哄不住,到最后语气都急了起来。 “别哭了!我叫你别哭了听见没有!” 妇人抬手要打,忽然从角落里冲出来一个人。 “住手!” 那人一把夺过妇人怀中的小男孩,抱在怀里轻轻哄着,嘴里说得是殿中其他人听不懂的话。 殿中众人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才发现,这冲出来的人,居然是给杜唯则送药的侍卫。 他这是做什么? 同情心泛滥到要给别人带孩子? 众人正莫名其妙,就见小男孩居然慢慢平静下来,躲在那侍卫的怀中,两手勾住他的脖颈。 接着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中,小男孩说话了。 “爹爹。” 所有人:“!!!……” 御书房里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皇帝最先回过神来,瞪着眼睛道,“郡主,这是什么意思?” 羽蘅躬身道,“回皇上,这个侍卫就是这个小男孩的生父,是陈溪南托济民堂从并州找到的。陶方,你还不把实情告诉皇上?” 小男孩已经停了哭闹,依偎着陶方露出开心的神色来,比起之前在妇人身边时,明显更放松自在。 。 陶方搂紧了儿子,擦了擦眼泪,跪下道,“小人陶方,是关月柔的相公,这个孩子,是我和月柔所生。” 一句话,就惊了满殿众人。 “原先我们一直生活在并州,关家从陵岛镇老家到并州来是想多赚些钱过活,谁知关老爹去了并州就一直不顺,家里的日子越过越难。” “后来……我又染上了赌,不仅挣不回银子,还把家里的钱都输光了。月柔天天哭,关老爹也瞧我们不顺眼,时常打骂月柔,说她是赔钱货,带坏了关老爹的运气,让一家子都过不好。@*~~” “再后来,月柔实在挨不住了,就听关老爹的话,带着孩子离开了我。关老爹说要把她重新嫁人,把我输的那些钱都赚回来。” “她们母子俩一走,我才发觉她们的重要性,我无数次上门求他们再给我一次机会,但关老爹说什么都不相信我,说我一辈子都混不出个人样儿的。” “再后来债主上门要钱,我实在没钱还,债主把我家洗劫一空,还砍了我两根手指,我在院子里足足躺了一夜,终于下定决心,重新做人。” “我到处找活儿干,别人不愿意干的事儿我都愿意!我就想早点挣钱还了债,好把月柔和孩子接回来。” “可是忽然有一天,月柔来找我,她哭着说她要离开并州,以后可能不回来了,如果可以的话,让我将来能照顾孩子。” “我问她怎么了,有没有什么我能帮的,她一概不肯说,只说是被逼的,实在没办法了。再后来,关家人就全都离开了并州,不知去向,我留在并州干活还债,一直到了济民堂的人找到了我。” 陶方一边说一边哭,眼泪不停落下,小男孩懵懂地给他擦去眼泪,嘴里哦哦啊啊的像在哄着陶方。 此情此景,陶方是否是小男孩的父亲再清楚不过,大殿中的人除了秦家一派,都在心中暗自点头。 睿王的的确确实被冤枉的。 但皇后和秦桓的面色就不是一般的难看了。 手下人找到关月柔和这个孩子时,关月柔已经离开了陶方,他们根本不知道陶方的存在,也没想过向秦桓和皇后汇报此人。所以皇后深思熟虑,在并州布置好了一切,外人根本找不到关月柔的过去。 结果却被羽蘅另辟蹊径,找到了陶方,并且带到了皇上面前! 如今这情景,不会有人相信陆修安是这个孩子的父亲了,他们的计策彻底失败了! 秦桓失望地闭了闭眼睛,悄悄给皇后使了个眼色,微微摇了摇头。 收手吧,这次我们输了,下次再来! 皇后的眼中恨不得喷出火来,嘴角勾起冷笑,把往日的温婉气质破坏殆尽。 就此认输?不可能! “郡主,就算此人说的是真,最多只能证明这孩子和这个陶方一起长大有感情,说不定实际上是睿王的呢?女子婚后失贞,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皇后说完,大殿里的人都皱了眉头。 这话有些胡搅蛮缠了,哪有男子明知新婚妻子怀了别人的孩子,还一心爱护的? 果然陶方立刻反驳道,“不!这就是我的儿子!月柔从来没有和其他男子在一起过,更加没有救过什么人!并州的街坊都知道!” 不管这个人有多么高贵,诋毁月柔和儿子就是不行! 羽蘅也嗤笑出声,眸中透出淡淡的讥讽来。 “父子天伦可以作假,好好的人一直生活在并州,却能被抹去一切痕迹,皇后娘娘这是什么都不信,非要验明亲缘,还是说,这孩子只能是睿王的,不是也必须是?” 众人的目光集中到皇后身上。 她努力挺直脊梁,维持住皇后威仪,深吸一口气,无视众人的猜疑。 羽蘅接着道,“其实皇后会这样想,我也不意外,毕竟这是多好的一个机。 会啊,一个小女子的性命,败坏了睿王的名义,损害了端王的政绩,皇后娘娘精心布了这个局,并州、陵岛镇、京城相隔千里的三个地方花了多少心思,如果就这样无功而败,谁都不会甘心的。” “我只是好奇一点,皇后,关月柔怎么会安心带着孩子赴死的?是不是你拿关家全家人的性命威胁她,以她一个人的命换关家七口人的命和一大笔钱?她去刑部大堂那天,如果她不敢一头撞死,是不是暗藏着杀手会帮助她完成任务?” “杜羽蘅!你胡说什么!本宫是皇后,是天下之母,污蔑本宫是什么罪名你知道吗!” 皇后猛地站起身来,怒目而视,秦桓也紧张起来。 皇帝沉声道,“郡主,你是太后亲封的,说话必须要有凭证。你说是皇后指使的,可有证据?” “当然有!” 羽蘅一语,如石破天惊。 她转头看向齐晟,“齐统领,你刚刚和黑衣人交手,可有搜到什么证物?” 齐晟仿佛刚刚回过神来,把怀里的东西呈给皇帝。 “进来就想禀报皇上的,这是在黑衣人身上搜出来的东西,是个令牌,没有字。” 皇帝接过令牌看了看,制作精良,纹饰讲究,别的看不出来。 羽蘅远远地看了一眼,眯了眯眸子,“溪南,这块令牌似乎有些眼熟啊,你把你拿到的那块也呈给皇上看看吧。” 陈溪南早就等着这一刻,闻言先送了皇后一个冷笑,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手帕包好的东西交给简茂。 “皇上,小女带殷问雁回京的时候遭遇了刺客追杀,多亏皇上保佑才逢凶化吉,没有让他们得手。小女杀了一两个刺客,从他们身上搜出了这个,请皇上过目。” 皇帝慎重起来,接过陈溪南给的令牌看了看,上面明晃晃地写着一个“秦”字。 “这是秦家的令牌!” 羽蘅道,“请皇上将两块令牌对比一下,可否看出端倪?” 皇帝将两块令牌并在一起,无论是颜色、质地还是花纹、重量,这两块令牌都一模一样,如出一辙。 唯一的不同,就是一块有一个“秦”字。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第231章 真相大白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皇帝越看越气,呼吸重得众人都能听见了。 他一把操起两块令牌就往秦桓身上砸了下去。 “你自己看看!还有什么可狡辩的!朕待秦家已经封无可封,赏无可赏!你们就是这样回报朕的厚待的!” 秦桓一见这两块令牌,早已害怕得心里直抖,此刻皇帝一发火,他直接腿一软趴在地上,任由那两块令牌砸得结结实实。 “臣,臣不知啊,皇上,臣真的没有做!” “证据在此,你还想如何狡辩,天下有这个本事布这么大个局算计两个王爷的,难道还有别的秦家不成!” “臣,臣……” “皇上!”羽蘅忽然又出声道。 “刚才齐统领说,秦家的刺客杀手居然敢在宫门口对端王的侍卫队大打出手,就连齐统领去了都没有收手,臣女不禁想到,上一次睿王也是半夜在京城被人刺杀袭击,还为此中了一箭,这背后主使,可是到现在都没找到呢。” 这话一出,众人又面色大变。 皇帝惊的是,这两次完全都是一种手笔,自然都是秦家做的; 陆修安、杜唯则等人惊的是,羽蘅明知背后真凶,为什么要赖给秦家? 秦桓和皇后、煜王倒和陆修安等人一样反应,那件事他们是真的冤枉啊! 只有端王眼中闪过一丝得意的光,但他很快低头掩盖了下去。 皇后厉声喝道,“睿王遇袭与秦家和本宫都无关,杜羽蘅,你休想把这件事扣到我们头上!” “哦,那件事无关,这件事就有关了?皇后一句无关说得轻易,可是谁信呢?这京城里,还有谁看不惯睿王地位渐高,三下黑手,又是谁,有恃无恐至极,连皇宫护卫都能变成秦家的人呢?” 羽蘅直接对上皇后的眼神,眸光里的锋锐毫不掩饰,其中的讥讽梗得皇后呼吸一顿。 秦氏,你往日做了那么多恶,就算这次真是冤枉你了,又有谁信呢? 你自己种下的苦果,终究是要自己咽下去的! 皇后现在才明白被冤枉是种什么感觉,她想大声申辩,可是看看这殿中,就像杜羽蘅说的那样,谁会信她呢? 皇帝厌恶地扫了皇后一眼,浓眉皱得死紧。 “秦相,这么多年有多少小动作,你以为朕真的不知道吗,以往念着你们多年助朕之功,朕给了你们多次机会,希望你们能改过自新,可是你们太让朕失望了。 _o_m ” 秦桓慌的不行,四处乱看想找人声援,可是其他秦家的门生见势不好都死死地低着头,连煜王也不朝他看,只想自保。 皇后更是跌坐在椅子上,眼珠乱转,显然已经心乱如麻。 秦桓狠狠一咬牙,大声道,“皇上,臣真的不知道啊!臣一向忠心耿耿,绝对不敢做出这等事来!再说能调用秦家人手的人也不止臣一个,是……啊,对!前些日子是皇后娘娘调了秦家的人手,都是皇后一个人做的,跟臣没关系啊!” 秦桓伏在地上,仿佛无限冤屈,皇后却猛地抬起头来,目光像刀一样。 她嫡亲的哥哥,这是要把她抛出去当替罪羔羊了啊! “哥哥!……” “娘娘!娘娘素日就对端王和睿王不满,微臣多次劝阻,谁知娘娘还是不听。娘娘已经是正宫,又有煜王这个嫡亲的儿子在,实在不应该做这些事。请娘娘为煜王着想,主动承认吧!” 煜王…… 亲哥哥居然用煜王来要挟她! 皇后朝煜王看去,可是煜王正在心里埋怨亲娘和舅舅做事不牢靠,现在连自己都被拖下了水,根本就没心思看一眼他的亲娘。 皇后最后一丝气力也被抽空,彻底瘫在了椅子上,一动不动,只剩眼泪不断地从眼眶里涌出。 秦桓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只要皇后肯扛下来,其他的就好。 办了。 殿中其他人看破不说破,只在心中冷笑连连。 皇帝也很满意。 这么多年,头一次见秦家在自己面前这么卑躬屈膝,摇尾乞怜,皇帝心中的郁气一扫而净。 “皇后,真的是你所为?” “是,是臣妾人心不足,定下了此计,跟其他人都无关,是臣妾一人所为。” “煜王,你可知道你母后的打算?” 煜王惶急抬头申辩,“父皇,儿臣向来和兄弟们兄友弟恭,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来陷害两位哥哥,儿臣实在不知情啊!” 皇帝轻轻点头,甚至微微笑了出来。 “那就好。此事惊动京城百姓,惹得人心浮动,现在既已查明真相,当然要公布于众,不可让生者含冤!明日刑部会同大理寺,带上证据和证人,在京兆尹将此事始末详细讲给百姓们听,京城里各大街市都要张贴告书,洗清睿王身上的污名!端王,此事交给你去办。” 端王自然求之不得,“儿臣遵旨。” “至于皇后……” 皇帝的眼神在皇后和秦桓身上来回打量,最后落到了煜王身上。 “皇后年岁渐长,身体不适,今日突发恶疾,只能久居深宫休养,不得旨意一律不许见外人,后宫事务都交给明妃吧。” 话音落,皇后眼中最后一丝光亮消失了,煜王和秦桓则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皇帝总算顾念着煜王,没有废后,只要皇后的名分还在,秦家和煜王的地位就会一直稳固。 皇帝却又厉声道,“秦相现在已经不是侯爷了,秦府也不能再有府兵!齐晟,等会你亲自监督,把秦家所有的兵士和武器全都收走。秦相,若以后再出现这样肆无忌惮的杀手,朕第一个拿你是问,你明白了吗?” 秦桓诺诺点头,浑身的冷汗湿透一层又一层,心下骇然至极。 皇帝这是要把他所有养的死士都剪除,只让他做一个纯臣。只有这样,才能继续保住秦家表面上的荣耀。 其他众人则都有些失望。 皇后和秦家明里暗里不知做了多少杀人放火、伤天害理的事,可是皇帝还是这么一意维护着他们。 就算幽禁皇后,断了秦桓臂膀,但终究给了他们体面,煜王嫡子的位置也没有动摇。 真是让人想不通。 只有羽蘅微微勾起冷笑,看向皇帝的眼神冷淡了许多。 皇帝继续道,“睿王可以多休息几天,再回来上朝,不急。黄文东也算是冤枉的,让他官复原职吧。至于永安郡主和陈溪南,这次能澄清睿王的名誉都靠这两个女子,居功甚伟,该好好奖赏!”.. 殷问雁忽然朝陈溪南跪下,认真磕了三个头,吓得陈溪南赶紧去扶。 “问雁,你这是做什么啊!” “陈姑娘,我的命是你救的,一直都没来得及好好谢谢你,这三个头是你该受的,请你受我一拜!”说完认真拜了下去。 皇帝见状也点头道,“陈溪南年纪虽小,本事却大,不愧是个侠女,朕就赐你这个‘御封侠女"的称号。永安郡主仁心善行,不惧险阻,朕加赐‘慧贤"二字,即为‘慧贤永安郡主"。” “多谢皇上!”陈溪南开心得恨不得蹦起来,有了皇帝封号,将来在京城里就可以横着走了! 羽蘅也躬身道谢,“谢皇上隆恩。还请天子福泽也别忘了四海的百姓。” 皇帝明白羽蘅的意思,赞同道,“这个自然。陵岛镇的县令是一定要查的,睿王,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吧。” 陆修安点头应了,眼里都是为了羽蘅和陈溪南高兴的笑意。 “太后,您还有什么要说的吗?”皇帝道。@*~~ 太后轻轻叹了一口气,似乎很是疲惫,“皇儿处置得很好,希望王爷们也都能吸取教训,专心政事,好好。 辅佐皇帝。” “谨遵太后懿旨。”煜王、端王、陆修安躬身应道。 太后的眼神一一从大殿中的各人身上扫过,最后落在皇后身上,却什么都没说,扶着采薇的走离开了。 其余人也逐渐告辞离开。 秦桓、皇后和煜王自然是灰头土脸的,出来就不见了。 端王本想多跟羽蘅说几句话,但明妃宫里的人来请他,说是明妃有话要跟他说,端王只好告辞。 羽蘅、陆修安、陈溪南、杜唯则等人,恭敬地把那些作见证的臣子们都各自送走,才一起坐马车去了清风楼。 这时,已经日到半空了。 吴娘使出浑身解数,把平日里难得一见的珍贵食材都做了一份,显然是要大肆庆祝一番。 陶方却在楼底下向羽蘅等人告辞。 他抱着小男孩,分外的满足,小男孩也满心依赖着他。 @ 羽蘅问道,“你有什么打算?” “我想回并州去,就在那里把他养大,郡主放心,我不会再去赌了,我会好好赚钱,好好把我和月柔的孩子养大。” 羽蘅默默点头,既然知道回头,还不算太坏。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留你了,你先回济民堂,李管事会安排人送你回去的。” 陶方连连摆手,“不不不,郡主,能找回儿子,我已经很满足了,不敢再麻烦您了。” “这次你帮了我们的忙,我们也有一份心意,你拿着,只要好好过日子就行。” 陶方只好点头应了。 殷问雁走过来道,“月柔的儿子,我还没好好见过呢。” 陶方赶紧哄着小男孩儿给殷问雁打招呼。 殷问雁摸摸孩子的脸,想起惨死的关月柔和关家人以及自己的爹,眼泪又要流下来了。 “关家就这一个后人了,陶公子,以后有机会,我一定会去并州看你们的。” 陶方笑着点点头,“那就好,我会告诉他,有一个叫殷问雁的姨妈,一直在想着他。” 陶方既然拿定了主意,众人也就一一跟他告别,看着他坐马车离开了。。 第232章 还没完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羽蘅一回头,见陆修安就站在身后,像只小狗一样眼巴巴望着她,其他人先走一步往上去了。 羽蘅发自内心地笑了,“瞧什么呢,一个多月不见,难道我变丑了?”. 陆修安神色中染上心痛,克制不住自己牵上了她的手。 “羽蘅,是我不好,让你这样为我出生入死,是我不够强大。” “那你可要牢牢记着,你不知欠我多少条命了,你整个人都归我了。” 手上的力道猛然加大,陆修安低哑缱绻的声音响在耳边,“我早就是你的人了,谁都抢不走。” 羽蘅抬眼,见陆修安的眼神如同着了火,不由又喜又惊,看了看左右,实在不好多做什么,只好道,“快上去吧,大家都等着呢。” 阁楼里,众人已经围坐在一起,满上了酒,只等羽蘅和陆修安。 见两人挨着坐下,杜唯则先举了杯。 “这第一杯酒,庆祝睿王逢凶化吉,否极泰来!” “好!”大家高声应和,仰头喝下。 “我来我来!这第二杯嘛,庆祝我和羽蘅各自得了封号,以后可以贵女圈里横着走啦!哈哈哈……”陈溪南跳起来叫道。 大家都笑出了声,开开心心喝下,接着又看向羽蘅。 羽蘅站起身来,轻轻一笑更显沉稳风范。 “这第三杯酒,敬大家,没有大家的帮忙,今天的事情不会这么顺利。” 大家相视一笑,也都喝了。 吴娘不顾天气炎热,执意上了锅子,说是要红红火火,去去煞气霉运。 大家各自说话吃饭,各自喝酒聊天,阁楼里一时热闹非凡。 陆修安一面不停地给羽蘅夹菜,一面郑重地要敬她酒。 “这杯酒是我敬你的,喝了就乖乖吃菜吧,你瘦了好多,要快点养回来。” 羽蘅连喝三杯,眼睛已经水漉漉的,微微带笑,顿生三分媚意。 “刚才不是已经以身相许了,现在怎么还敬酒,难道我喝了这杯酒,刚才说的话就不算了么?” 陆修安扫了一眼旁边,庆幸没人听见羽蘅说的话,只是紧盯着羽蘅的慵懒,低声哄道,“都算,都算,今天不许再喝他们的酒了,醉了伤身。” 羽蘅这会儿彻底放松下来,难得撒个娇,耍个赖,只是将身子微微倾过去。 “这么一说我还真累了,你来喂我吃。” 陆修安严厉地又扫了周围一眼,见大家都很有默契地走开三步,才含笑递了一筷子鸭肉,喂进羽蘅嘴里。 鸭肉煨得软烂,最是温补,羽蘅吃得小嘴油汪汪的,分外满足。 倒是陆修安盯着羽蘅不断蠕动的嘴,咽了好几口唾沫。 “羽蘅……” “嗯?” “我一定要再向父皇请旨,尽早把你娶回家来。” 羽蘅享受的小嘴一顿,差点没呛到。 怎么好好的,突然说起这个了? 陆修安赶紧端了一杯水给她,羽蘅接过喝了,心里却七上八下起来。 皇帝和太后都不同意他们俩在一起,经过这次的事情,会有改观吗? 正想着,忽然—— “哗……” 旁边响起一阵稀里哗啦的声音,听着就像打翻了碗筷。 羽蘅抬头一看,只见陈溪南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指着叶达辰正嚷嚷。 “你说!你为什么要对我有偏见?本姑娘怎么了,哪里见不得人了,要被你们背地里说来说去!” 这是…… 醉了? 羽蘅暗暗发笑,没想到陈溪南酒量这么浅,而且,醉了还要发酒疯啊! 叶达辰顿时尴尬得不行,恨不得把大家的眼睛全都蒙上,他站起来拉住陈溪南免得她摔倒,用对付小孩子的方式哄着她 。 “没有没有,没有人对你有偏见,没有人在背后说你。” “骗人!别以为我不知道,我什么都晓得,我就是没说出来而已!” “是,是,现在你是皇帝亲封的侠女了,谁敢瞧不起你,你就打她。” “打?”陈溪南懵懵懂懂的,真像个孩子,连殷问雁都笑了。 “可是我打不过他啊,而且我娘说了,女孩子要端庄,要像羽蘅一样,不能动不动打打杀杀的。” 羽蘅噗嗤一乐,出声道,“你怎么知道羽蘅不羡慕你武力值强呢!” “哈,对啊!”陈溪南又乐了,“羽蘅说过,我很厉害的!将来我就听你的,兄弟,要是那个叶达辰以后再敢在背后说我坏话,我一定拿鞭子抽他!” “哈哈哈哈……” 大家笑作一团,实在忍不住了。 叶达辰没想到陈溪南居然说的是自己,闹了个大红脸,连忙把陈溪南扯着坐下来,喂她喝水。 陈溪南不知是不是闹够了,这会儿安静下来,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大家又吃了一会儿,聊了一会儿,眼看时间不早了,就准备各自回去。 羽蘅问殷问雁道,“你准备怎么办?” 殷问雁轻轻叹了一口气,“我家就只剩我和我爹,现在爹不在了,我也不想在陵岛镇呆了,不知道去哪儿。” “要不就留在京城吧。” 羽蘅笑眯眯道,“刑部管着天下的案子,以你的能力肯定有用武之地,怎么不比在陵岛镇强?以前我怕你恋家不敢说,既然你愿意出来,当然在京城好。” 横旁边突然伸过一只手来,“对啊,京城好!京城有我,有羽蘅……” 原来是陈溪南,半梦半醒搭了一句腔。 叶达辰赶紧把她拖走,塞进马车送她回家。 殷问雁却是笑了。 羽蘅接着道,“陵岛镇的县令恐怕很快就会换掉,但那里毕竟是秦氏的地盘,你真回去,我也不放心。要不这样,过些日子你跟京中的钦差一起回去,安葬了殷老伯再回京城来,你说好不好?” 殷问雁看着羽蘅清丽聪慧的眉眼面容,那里头的诚意清晰可见。 明明羽蘅聪颖至极,对上皇后都毫不胆怯,但对自己却一直都以诚相待,尽心竭力。 自己何其有幸,能够在平凡的人生中遇到她啊! “好,我正好和郡主想到一起了。” 羽蘅拉住她的手,两人相视一笑。 殷问雁还是回济民堂,其他人也都走了。 陆修安还想和羽蘅多待一会儿,羽蘅却道,“杜府还有事在等着我,过了这一阵子,也许以后我们见面就方便了。” 陆修安想了想这些日子杜家人的小动作,也就点头应了。 “可需要我帮忙吗?” “帮什么,我现在是御赐的慧贤永安郡主,连睿王的清白和命都是我救的,还怕谁!” 陆修安宠溺一笑,只觉得怎么看她都看不够,她怎么样都好看。 两人走到楼下,却见杜唯则正等在马车旁。 “羽蘅,我送你回杜府。” “二伯,我自己可以。” “我知道你厉害,我就去掠掠阵。” 杜唯则站着不肯走,羽蘅心知,他是怕自己回府受委屈,也就含笑答应了。 有杜唯则这个侯爷保驾护航,陆修安自然更加放心,亲自看他们走远了才离开。 马车里,羽蘅努力灌着茶,清醒一下微醺的头脑。 杜唯则见状有了几分担忧。 “羽蘅,你回去打算怎么做?” 羽蘅把最后一杯茶倒进喉咙里,刚才的欣喜慢慢褪去,脸上泛起了冷若冰霜的笑容。 “二伯,那个杜家,我是真不想回去。我时常想 起杜家那位做了京官的老祖,他能得皇帝如此赏识,必定是顶顶聪明的人,怎么那些人,却一点都没遗传到呢。” 杜唯则也冷淡下脸色,不咸不淡道,“无才无德,野心还大,自然只能走偏路。” “呵,索性还有大伯和二伯,杜家的其他人倒不必扛起这副重担了,既然无才无德,还是老老实实窝着好。” “羽蘅,你是说……” 羽蘅转过头来,清丽的眸子如同冰凌一样,又通透又锋利。 “二伯,今天又是一场好戏,你看看这些人到底脏心烂肺成什么样子。” * 杜府里。 杜唯华也听说了羽蘅今日要洗清睿王污名的事,但他品级低不能入宫,只好在府里焦急地等着消息。 他是早就铁了心要抱秦桓大腿的,羽蘅一说要去云化寺祈福,他就猜到是假的,暗中让杜羽然打探清楚了羽蘅不在,就急忙给皇后去报信了。 皇后这一局若能得手,睿王的名声肯定没了,连带杜羽蘅和杜唯则也会受牵连,端王更是不成气候。 到时他凭借这一次的功劳升官,这杜家可不就是他最风光吗? 羽蘅和柳芜还不是又困在他手心里了? 这才是他应有的生活啊! 杜唯华越想越开心,真想大笑两声,和木姨娘喝两杯来庆祝。 可是心底偏偏就有一丝不安来回窜动,让他难以忽视。 事情,真的会像他想的这么好吗? 正想着,有小厮进来报,“三小姐回来了,要请大家去前厅说话。” 杜唯华马上就板了脸,“她好大的架子,说话还要大家去见她!有没有说是什么事?” 小厮摇摇头。 杜唯华心道,难道是在宫里挨了骂,救睿王失败? 这样一想,杜唯华又得意了三分。 “知道了,你去吧!” 杜唯华故意捱了半天才去前厅,进了厅堂一看,差点没气死。 只见杜唯则和杜羽蘅两个人坐在主位,一点客气的意思都没有,连柳芜和杜老爷都只能坐在他们下手。 “杜羽蘅!你眼里还有父母和祖父吗?你坐主位像什么样子,还不快给我下来!” 第233章 谁指使的?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是啊,爹,”一旁的杜羽然立刻和杜唯华站到了一起。 “刚才我就劝过三姐姐了,可是三姐姐根本不理我,郡主的架子好大啊!” 杜唯则一听更加怒上心头,几步上前就想把羽蘅拉下来。 “你是郡主怎么了,进了这个家门就是杜家三小姐,该守的规矩你一样得守!” 羽蘅面无表情,端坐着一动不动,直到杜唯华走近才移过视线直直地盯着他。 那眼神如同看着一个死人,没有任何涟漪。 杜唯华不知怎么就瑟缩了一下,想去拉羽蘅的手也收了回来,嘴上犹自骂个不停。 “就算是到了皇上跟前,我也不怕,你就是不讲孝道……” “父亲快坐吧!就等你一人了。” 羽蘅打断他的话,声音清幽深长,带着不可言说的优越和自信。 杜唯华一下就哑了声,讪讪地在旁边坐下了。 “今天在宫里发生了什么事,想必大家都知道了吧?”羽蘅先开口。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说话。 杜唯华和杜老爷那边自不必说,连大房里,柳芜也早就传了消息。 羽蘅满意点点头,“不过结果如何,你们应该不知道吧。也难怪,宫中能给你们传消息的人都慌了手脚,所以我特意早点回来通知一声。” 接着羽蘅转向杜唯华,“父亲刚刚不是问,为什么我和二伯要坐主位吗?因为皇上给我加了封号,现在我是慧贤永安郡主了。” “这杜府里,现在我和二伯品级最高,这主位当然坐得,就算到了皇帝面前,愿意让,是我的品德高贵,不让,谁也挑不出理来。” 这话一说完,杜唯华早已大惊失色,刚才指着羽蘅的手不自觉发起抖来。八壹中文網 怎么会? 皇上亲自给羽蘅加了封号? 那是不是说,皇后的计策失败了? 不,不,这怎么可能。 不可能的! 但羽蘅接下来的话打破了他所有幻想。 “睿王抛妻弃子的事已经查清,是有人拿关月柔全家的性命要挟,让关月柔以自己的命污蔑睿王。” “背后主使,也就是皇后,也承认了自己的所作所为,连同睿王上次遇袭,都是皇后做的。” “皇上怒极,下旨幽禁皇后,秦府所有府兵一律充军,秦家再也不能动用兵力了。” 羽蘅冰冷的视线从杜老爷、杜唯华、苏氏、杜羽然身上慢慢划过,欣赏着他们脸上不约而同的绝望。 “怎么,是不是很出乎意料?明天刑部大堂会同大理寺会公开审理说明此案,将证据呈给百姓们看。再不然,你们也可以动用自己的人脉去宫里问问,就怕那些宫人已经不敢再替你们传话了。” 苏氏和杜羽然都偷偷望向杜唯华,等着他拿主意。 杜唯华僵硬了好半天,才扯出一个皮笑肉不笑来道,“睿王是清白的就好,羽蘅又加了封号,这是喜事啊,晚上要好好庆祝一番……” “先不忙,我有件事要问一问。” 羽蘅又拦道,“我在云化寺祈福期间,听说四妹妹去找了我几次,是吗?” 杜羽然顿时抓紧了苏氏,颤抖着声音道,“是,是我,我怕三姐姐在山上苦,就想,想去看一看。” “哦。”羽蘅忽然嫣然一笑,明媚生光。 “听寺僧说,我吩咐了不见人,四妹妹却执意要见,为此还偷偷从后墙翻进寺里,被寺僧抓了个正着?” 杜羽然抖得更厉害,身子直往苏氏身后躲,不敢答话了。 苏氏见状心疼不已,腾地站起身来嚷道,“杜羽蘅你装什么蒜!你明明就不在寺里,还怕被别人发现吗!” “对啊,我的确不在寺里。”羽蘅直接承认道。 。@*~~ “可是我以云化寺做伪装,是皇上和太后同意的。你们强行说出来,算不算是违背圣意,得罪了皇上太后?” “你,你少狡辩了,你根本就没那么重分量!” 苏氏犹自强横,但声音里的颤抖已经出卖了她。@·无错首发~~ 羽蘅又轻轻抿嘴而笑,仿佛在看一个淘气的孩子。 “你们千辛万苦把消息递给了皇后,以为皇后会派人在外头杀了我对吧?皇后的确派了杀手,也找到了我,可是你们猜怎么着?” “我毫发无损地回来了,那些刺客现在还在找我的踪迹呢!” 杜唯则、杜老爷、苏氏和杜羽然心中的地震又更深了几层。 连皇后派去的杀手都失手了?! 这,这杜羽蘅莫非是铜铸铁打的不成! “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我玩腻了,今天要做个了结。四妹妹,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羽蘅笑得轻松,杜羽然却倔强不肯服输。 “我,我,我是你亲妹妹,就是上山瞧了瞧你,什么拿我怎么办,你少吓唬人!” “是啊,你是我庶妹,可是你干的都是跟我作对的事啊,三在我背后捅刀子,这次还想直接害死我。我的脾气就那么好,由着你捅下去吗!” 羽蘅说着,几步走到她们母女跟前,伸手抓住杜羽然的手腕,把她揪了出来。 杜羽然几乎毫无还手之力,只是紧闭着眼睛尖叫道,“爹,娘,快救我!” 苏氏也几步抢上来抱住杜羽然,转头朝杜唯华哭道,“三爷!你说说话啊!难道就看着羽然被欺负吗?” 杜唯华猛地从刚才的震惊里回过神来,不敢直接去撕开杜羽蘅的手,只是指着她道,“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刚才不敬祖父和父亲,现在连自己的妹妹都要加害,我,我一定要告到皇上面前!” “呵,四妹妹故意害我性命的时候,父亲帮着她掩护,现在我还没把她怎么样,父亲就急着说我不仁不孝,怎么,四妹妹是听了父亲的话,才来害我的吗?” “我……” 杜唯华正想说“就是我又怎么样!”,脑子里却忽然一个激灵。 杜羽蘅现在有了皇帝亲口加的封号,地位和以前更加不可同日而语了,自己一旦承认,还当着镇国侯的面…… 杜羽蘅见皇上和太后可比自己容易多了! 到时候他就是那个谋害郡主的人了! 再加上,如今秦家失势,没人可以靠了,自己被皇上嫌弃,官路无望是板上钉钉的了! 想到这儿,杜唯华生生咽下了嘴边的话,转而道,“不,我不知道,我以为羽然就是去看看你,其他的我都不知道。” 话音一落,苏氏和杜羽然的心就凉了半截。 羽蘅纤眉一挑,“四妹妹,父亲说他不知道,那你就是自作主张了?” 她接着转向杜唯则道,“侯爷,谋害郡主,要受什么罚?” 杜唯则面不改色道,“郡主是二品,平民谋害郡主,按律要割鼻破相,流放边疆,男丁为奴,女子为妓。” “不!不!我不要割鼻子,不要毁容,不要当妓!娘,我不要!” 杜羽然惊恐至极,整个人瑟瑟发抖,连眼风都不敢往羽蘅这边扫一眼,拼命往苏氏怀里缩。 苏氏心疼得都要碎了,往前挡住杜羽然,对上羽蘅道,“是我!是我指使的,你要找人出气就拿我去!反正我已经人老珠黄,对杜家没用了,随你怎么毁容发配!” 苏氏一边说,一边流泪,眼风悄悄往杜唯华那里扫去。 只见杜唯华果然暗暗动容,看向苏氏的眼神温柔起来,生了怜惜。 苏氏心中冷笑,就算你是郡主又如何,三爷一定不会真让我发配边疆的! 羽蘅假装没看见他们的眉来眼去,继续笑道。 ,“既然姨娘承认就好办了,父亲,你怎么说?” 杜唯华稳了稳心神,轻咳一声道,“苏姨娘的确行为不端,但好歹为杜家生了一儿一女,又服侍我这么多年,依我看,就不要闹到外头去了,我训斥她几句,以后一定严加管束她,不让她再乱来就好了。” “是啊!”杜老爷也看向杜唯则,出声道,“老二,传出去对你的名声也不好听啊。@*~~” 杜唯则勾了勾嘴角,什么都没说。 羽蘅恍然大悟般点点头,“父亲果然是个念旧情的人,即使苏姨娘犯下重罪,也想对她网开一面。不过父亲说的也有道理,苏姨娘的确对杜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那我今日也大度些,衙门就不用去了。” 此言一出,苏氏立刻笑了出来,准备扶起杜羽然。 她就知道,杜羽蘅不敢真的拿她怎么样的。 但羽蘅又继续道,“请父亲将苏氏送回娘家吧,杜家容不下她了。” 苏氏勃然变色,不可置信道,“杜羽蘅!你说什么胡话,这不是你能决定的事!” 杜唯华也满心不舒服,又端起了架子道,“羽蘅,父亲房里的事,你一个姑娘家管什么!” 羽蘅却歪了歪头,清丽的眼睛里流露出无辜的光泽,仿佛很是困惑不解。 “苏氏行为不端,品行不正,看她把四妹妹带成什么样了,后院里鸡飞狗跳的,这种姨娘,不赶出去,还留着做什么?” “苏氏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样……” 杜唯华话还没说完,厅外忽然匆匆走进来一个人,是杜泰。 杜泰直接走到羽蘅面前,拱手道,“三小姐,人到了。” 其他人一头雾水,什么人,谁到了? 羽蘅轻轻点头,也不请人进来,而是转向杜唯华。 “父亲现在还这么维护苏氏,可见和苏氏感情深厚。也是,苏氏与父亲恩爱十多年,独占宠爱,哪怕家中的姨娘从来没断过,也没生下过一个庶子庶女。” “咯噔……”苏氏心中仿佛被重重砸了一锤。。 第234章 是你杀的吗?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杜唯华却疑惑不解,不明白羽蘅怎么说起这个。 “我膝下已有二女一子,其他姨娘生不生的,有什么关系。” “我就觉得很奇怪啊,那些姨娘都没怀上过孩子吗?要说身子不好,那么多人,难道全都不能有孕?” 杜唯华的眼神深了一些。 经羽蘅提醒,他这才想起来,自羽然出生后,原先也有姨娘怀上过孩子,可是大多都没几个月就流产了,他只叹自己子嗣运不足,很是伤怀了一段时间,后来苏氏生下一个男孩,他才终于有了儿子。 可是这跟羽蘅有什么关系? 羽蘅的双眸亮晶晶的,见杜唯华表情凝重了些,笑得更甜。 “父亲难道没有疑心过吗?为什么姨娘怀的孩子都流产了,有些父亲很喜欢的姨娘,总是没过多久就犯了错,或者不守规矩冒犯苏氏,接着很快就被赶出去了。” 前厅里安静下来,众人都认真听羽蘅往下说。 杜羽然将疑惑的目光看向苏氏,见她嘴唇颤抖,手紧紧地绞在一起,整个人似乎害怕至极,没有刚才的笃定得意了。 “娘,你抖什么啊?” “啊……”苏氏吓了一跳。 羽蘅清越的声音很快继续响起。 “父亲,这可是苏姨娘的功劳!” “她?” 杜唯华也看向苏氏,眼中的怀疑明明灭灭。 下意识想反驳羽蘅,可是他想起自己也曾疑心过,怎么会都这么巧? 但他后来怎么忘了? 哦……是苏氏的万般柔情,让他忘记了那些疑心和伤痛。 * 面对杜唯华的猜疑,苏氏早就软了腿脚,见他望来,直接跪倒在他身前,抓着杜唯华的衣摆无力地声辩。 “不,不,爷,不是我,跟我无关……”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死在苏姨娘手上的孩子,没有八九,也有六七个,如果这些孩子都生下来的话,杜府的人丁可比现在兴旺得多。” 羽蘅的话十分肯定,让众人不得不相信。 事关杜家子嗣,杜老爷也皱紧了眉头,出声问道,“苏氏,你真的杀害过我杜家的孩子?” “不,不……” 苏氏不住摇头,希望杜唯华相信自己,可是杜唯华毫无动容。 苏氏心下发狠,狰狞道,“杜羽蘅,这都是你污蔑我的!那些孩子福薄生不下来,跟我有什么关系,你偏要栽到我身上!” “呵呵呵,”羽蘅轻笑出声,“苏姨娘,你应该知道我的性子,一件事要是没有十足的把握,我是不会拿出来说的。” “你不就是仗着没有证据吗,以为只要抵死不认就成了?” “这可是你想错了,这个证据,我有!” 接着羽蘅高声道,“杜泰,把人请进来。” 杜泰应声出去,带着两个人重新进了前厅。 这两人一男一女,一中年妇人,一男童,看样子比苏氏的儿子大三四岁,只是两人都衣衫简单,普通的粗布衣服洗得发白,周身上下也没有任何饰物,明显就是普通平民。 杜唯华却觉得莫名的眼熟。 他盯着那个妇人认了半天,“你,你是,郭氏?” 郭氏直视着他,轻轻一福身,“杜三爷,别来无恙。” 郭氏曾经是杜唯华的小妾,出身不高,也没什么学识,但年轻时也有几分颜色,加上性子又安静不惹事,那时很讨杜唯华的喜欢。@*~~ 但后来杜唯华公务繁忙,有一阵子经常出差,对郭氏就淡了下来,又过了几月,苏氏说郭氏几次三番挑衅她这个主母,仗着爷的宠爱就肆无忌惮地打骂下人,要赶郭氏走。杜唯华随口就答应了。 郭氏怎么会在京城,她身边的这个男孩又是谁? 男孩安静地立。 在郭氏身边,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厅堂的众人,显然很懂事听话。他的眉宇间像郭氏,有几分舒朗,但下巴和耳朵却像杜老爷。 郭氏抿了抿唇,指着杜唯华对男孩儿道,“宁儿,这就是你的父亲。 @ ” 男孩儿的眼睛闪了闪,仔细打量了一下杜唯华,没有扑上来认亲,也没有又哭又闹,只是认认真真看着。 然后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杜唯华和杜老爷却惊得如同被雷劈了。 “他,他是我的儿子?” 郭氏点点头,缓缓把这个故事从头说起。 “当年三爷对我很好,夫人,也就是现在的苏氏,很不高兴,经常明里暗里找我麻烦,我知道她时常在三爷面前搬弄是非,但我斗不过她,只好被她赶了出去。” “可是我离开杜家没多久,就发现自己怀上了孩子。因为我坚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跟娘家人闹翻了,这些年,我们母子俩相依为命,好在苏氏没有发现宁儿的存在,日子虽然艰难,倒也平安无事。后来郡主派人找到了我们母子俩,经常接济我们,还把我们带来了京城,给宁儿请了先生开蒙,多亏了郡主,我们现在过得很好。” 宁儿闻言笑起来,对羽蘅道,“郡主,昨天先生还夸我的字写得越来越好了,下次你再来,我写给你看!” 语气亲热熟稔,显然是常见的。羽蘅也笑着点头。 杜老爷和杜唯华盯着宁儿看,眼睛都挪不开。 宁儿笑起来的样子,跟小时候的杜唯华简直一模一样! 苏氏被这一副天伦之乐的景象刺得生疼,声嘶力竭喊道,“你说是爷的儿子就是么!谁知道你跟哪个野男人生的!” 宁儿立刻变了脸色,毫不惧怕地顶了回去,“不许你说我娘!我娘没有野男人!” 郭氏也淡了脸上的笑容,从怀中掏出一个手帕包着的东西来。 “我当时发现自己怀孕,就知道这个孩子的身世以后会被别人议论,所以我怀孕生产的时候,都请了里长来作见证,及时报了户籍。这是里长当时亲手写的宁儿生辰。” 杜唯华打开一看,果然是一份户籍样式的人口登记文书,上面清楚写了宁儿的姓名、生母、生辰。 算算时间,正是离开杜府后半年多。 杜唯华再无疑虑,上前一把抱住了杜宁。 “宁儿,我的儿子,爹爹对不起你,竟然一直都不知道你的存在!” 杜老爷也在一旁抹泪。 宁儿还是那副安静模样,任由杜唯华抱着喊着,脸上却没有认祖归宗的喜悦。 羽蘅适时出声道,“杜宁是运气好,离开杜府才发现怀上的,所以才活了下来。可是那些被苏氏害死的孩子呢?有男有女,有大有小,如果生下来,最大的说不准也有十几岁了,要是他们都在,杜府人丁何其兴旺,也许再过十年,又会出几个秀才举人。” 羽蘅的话正中杜老爷和杜唯华最在意的地方,两人对苏氏的恨意更加深刻,往日的什么功劳,什么恩情,早就忘到九霄云外了。 苏氏不甘地踉跄着上前,嘶吼道,“爷!你别被杜羽蘅骗了!她早就知道这母子的存在,为什么早点不说,偏偏等到现在才说?爷!这个儿子肯定是假的,她就是要利用这母子来争杜家的家产!” 郭氏闻言紧紧皱眉,终于忍不住朝苏氏怒道,“你自己脏心烂肺,就以为别人都跟你一样!我早就打定主意,自己把宁儿养大,郡主找到我们的时候,我就说了不要回杜府!” “郡主很体谅我们母子的心思,一直只是悄悄接济我们,从来不要求我们做什么,要不是为了彻底撕开你的真面目,我和宁儿也不会到这里来!” “杜府虽然是官宦人家,但我的宁儿,将来未必不能中进士做官!我们才不稀罕杜家的家产,我告诉你,宁儿现。 在姓郭,不姓杜!” 郭氏说得义正言辞,神色间凛然不可侵犯,宁儿和他娘站在一起,点头认同,这样子完全镇住了苏氏。 她喃喃道,“不,不可能的,不可能有人不爱钱,不爱名,你们一定是贪图杜家的地位!” 杜唯华听说郭氏不想让宁儿认祖归宗,急得肝火直烧,更加深恨苏氏。 他一把将苏氏掀开,抬起脚狠狠踢了过去。. “毒妇!我杜家怎么会娶了你这样的女人,搅得我家宅不宁,人丁稀薄,都是你没有德行!***!” 苏氏被踹得在地上打了两个滚,杜羽然赶紧哭着去扶她。 苏氏冷笑着道,“刚刚还说我服侍十几年,功劳甚高,现在就骂我是毒妇,杜唯华,你无非就是看我没了利用价值!” “你害死我那么多孩儿,还有什么话可说!立刻给我滚,今天就离开杜府!” “你敢!秦家还没倒,羽然对你还有用,你不会赶我走的!” 杜唯华呵呵冷笑,“你以为有你这样的生母,对羽然有什么好处吗?将来她说亲,别人知道你这么心狠手辣,还有谁敢要她!” “不,不会的!” 苏氏慌忙去看杜羽然,“羽然,你能明白娘的,对不对,你快向你爹求情,把娘留在府里,只有娘才能照顾你和你弟弟,你看看这府里还有谁真的关心你们啊!” 杜羽然满脸泪痕,心里也拿不定主意,嘴里却问道,“娘,那些孩子,真的都是你杀的吗?” 苏氏猛地一呆,“羽然,娘都是为了你和你弟弟啊,要不是娘阻止了他们的降生,你和你弟弟怎么会从小那么受宠?你爹怎么会把你放在心尖上呢?” “可是娘,那毕竟是活生生的人命啊,而且他们都还在肚子里……”。 _o_m 第235章 赶她走!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苏氏猛然变色,挥手一巴掌打到杜羽然的脸上,打得杜羽然尖叫起来。 “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么没用的女儿!老娘千辛万苦都是为了你,你半点恩情不念,现在还跟外人一起来指责我!你这个没用的东西,难怪你斗不过杜羽蘅!” 苏氏越骂越难听,活脱脱就是个泼妇。 杜羽然捂着脸大哭,满厅堂的人,却没有一个人为她说话。 她终于感觉到,自己是多么孤独孤单孤立无援了。 杜老爷和杜唯华彻底失去了耐心,吩咐杜平尽快把苏氏赶走,所有衣物都不许她拿。 杜平喊了几个婆子把苏氏架走,前厅里才安静下来。 杜唯华挤出一个笑脸,尽量摆出慈父的架势,讨好地对宁儿道,“宁儿,你是我杜家的儿子,理应回到杜家来,为夫进士出身,可以指导你的功课,你娘,你娘也应该回来,这样吧,你们母子今天就搬回来吧!” “是啊是啊,”杜老爷也在一旁帮腔,“宁儿,我是你的爷爷,这杜府里还有你大伯和大伯母,几个哥哥姐姐,他们都是好人,不会欺负你的。你们两个人独自过活也艰难,就搬回来吧。” 宁儿目睹了刚才这一场混乱,心中更加坚定不想回来的念头。 这府里的日子,虽然有钱一点,但得糟心成什么样啊! “不用了,先生说了,日子清净才好读书,我和娘过得很好,我不想回来。” “宁儿!”杜唯华心中一急,看向郭氏的眼神就隐隐有怒意。 “是不是别人跟你说了什么?你不要担心,父亲和爷爷都会真心疼爱你的,这府里没人敢说什么!” 宁儿清澈稚嫩的眼神里带上了一丝讥讽,语气也没那么客气了。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难道是非对错我自己判断不了吗?没有人跟我说过什么,是我自己不想回来的。再说你们真的就那么确定我是杜家的儿子吗,要是过几天忽然反悔了,难道又要把我赶出来?不如我跟娘自己过活,你们想查就查去吧。” 宁儿转头对郭氏道,“娘,事情办完了,我们回家吧。” 郭氏抬手抚了抚他的头,笑容很是欣慰,她连看都不看眼前的杜老爷和杜唯华,只遥遥对羽蘅行了个礼。 “我说过,对回杜府没有任何想法,今天来只是为了多谢郡主一直以来的关照。郡主,我们先走了。” 宁儿也道,“郡主姐姐,你下次记得来看我写的字。” 羽蘅上前含笑道,“好,我一定去。今天麻烦你们了,杜泰,送他们回家吧。” 杜泰答应着下去,杜唯华赶紧道,“杜平,你也去送!” 知道了他们母子住哪儿,以后多的是机会劝他们回来! 郭氏和羽蘅听见,却都根本不在意,任由杜平一起上车走了。 前厅里彻底安静下来,只剩地上刚才苏氏翻滚的一片狼藉。 羽蘅扫了一眼杜唯华和杜羽然,轻笑道,“既然父亲说之前都是苏姨娘自作主张要害我,那以后应当不会再有谋害本郡主的事发生了吧?” 杜唯华皮肉一抖,生生扯出个假笑来,却再也没有之前的蛮横。 “没有,当然没有了。” 羽蘅满意地点了点头,打了个哈欠,“这一天真是累死我了,我要回去睡觉了。” 柳芜这才起身道,“走吧,我们一起回去。” 杜唯则也站起身,对杜老爷拱了拱手就当打招呼,朝羽蘅微微一笑,离开了杜府。 * 羽蘅当然没有一回去就睡觉。 此时太阳已经西斜,柳芜怕羽蘅这会儿睡了,晚上就睡不着了,哄着她慢慢说着话。 这一分别就是一个多月,柳芜再怎么知道她没事,心里也担心的很。 羽蘅一边大口吃着念如。 做的点心,一边选了些不太吓人的事说给她们听,仍然把丫头们吓得直拍胸口。 故事说完,辛柳就来报,罗氏来了。 罗氏进屋,先问了问羽蘅这一路惊不惊险,辛不辛苦,闲聊一阵才说明了来意。 “老爷现在是说把苏姨娘赶走,但她好歹是羽然和宇识的娘,我们真的就不管她了么?” 罗氏倒不是为苏氏说话,只是事情要处理干净。凭着一双儿女,苏氏只要不死就跟杜家脱不开关系,现在防范,总好过来日她再使计回来。 羽蘅漫不经心一笑,将糕点递给罗氏一个。 “大伯母放心吧,老爷和父亲是真的厌弃了苏氏,她院子里的东西也不会让她带走的,将来要留给羽然当嫁妆。” “当然,苏氏不会死心,一定会想法子跟羽然联系。大伯母不必管她们的小动作,苏氏将来过得好不好,只看杜羽然的孝心有多少了。” 要是真孝顺,杜羽然接济点银子,苏氏做个衣食无忧的普通人还是不愁的。 但要是亲女儿都不向着她…… 那也是苏氏自己的命! 罗氏心里有了个大概,点了点头,也就把这事儿撩下不想了,转而说起别的。 “羽蘅,要是有好的先生,你能不能给大伯母也介绍一个?” 羽蘅奇道,“大伯母要请先生,给谁?宇谦不是在二伯那里学武吗?” 罗氏闻言,脸上露出几分不好意思来。 “是给你大伯。他当年就想上京城秋闱试一试,因为没钱,老爷不让他来。现在就在京城了,而且你大伯也没什么好差事,今年又刚好是科举年,他还是想试试,不为别的,只为靠自己有口饭吃。” 羽蘅和柳芜对视一眼,都露出真心的笑容来。 “想不到大伯这么有毅力,这个好办,我明天就请来。” 罗氏不料羽蘅开口就应了,也欢喜起来,连连说要赶紧告诉大爷,转身离开了。 羽蘅长舒一口气道,“看看大伯和二伯,杜家,也不算烂到根了。”.. * 翌日,按照皇帝旨意,刑部会同大理寺公开向百姓说明睿王一案的始末,殷问雁也去当了证人。 当听到关月柔因为家人被威胁而甘愿赴死,但关氏一家六口还是全死了,百姓们纷纷叹息; 当听到小男孩的生父已经找到,并且父子团圆,百姓们又纷纷鼓掌叫好。 虽然幕后黑手是皇后的事并没有公开,而是说案子还在追查,但老百姓们只需要知道睿王是真的被冤枉了,就可以了。 “我就说嘛,睿王低调谦逊,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阿弥陀佛菩萨保佑,总算我们大晏的这位战神是货真价实的。” “哎,你们听说了吗,睿王这次被关禁闭,这些证据都是郡主去查出来的!” “郡主?哪个郡主?” “还有哪个!以前就传说救过睿王的永安郡主啊!” “哦哦,济民堂医术很高的郡主!” “对啊!我琢磨着,郡主和睿王,正是郎才女貌啊!” “就是,就是!” 百姓们说起这些贵人的八卦聊得可开心了,一时间不仅仅是睿王和端王的名声洗清,连睿王和永安郡主的郎情妾意也传得众人皆知。 羽蘅和陆修安坐在清风楼里喝茶,楼下“睿王”、“永安郡主”之类的字眼不断飘上来,偏往人耳朵里钻。 羽蘅无奈地白了他一眼,盈盈波光横流。 无错更新@ “这是你安排人散出去的?” 陆修安细心地拣了一块莲子酥,颜色淡青,香味浓郁,入口绵软不腻,这时节吃最消暑降火。 现在他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把羽蘅喂胖。 他把莲子酥喂进羽蘅嘴里,轻声道,“都是。 实话,怕被人知道么?我恨不得全天下都晓得,我是你的,你是我的。” 羽蘅把莲子酥咽了,味道好得眯了眯眼,葱白手指轻轻一点陆修安的俊脸。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想用民间的议论给皇帝施压,好让他赐婚对不对?” 陆修安无赖地倒向羽蘅的肩,颇有几分女子哀怨地夸张道,“我天生命运坎坷,好不容易遇到了生命里的福星,当然要想尽一切办法把她娶回家。散几句实话算什么,哪怕皇上和太后都反对,我也不在乎!” 羽蘅被陆修安的做作逗得笑了起来,也故意拿腔拿调的。 “不娶我回家也没什么,天下好女子多的是,你纳上十几房美妾,日子没准比现在还舒服!” 陆修安却立刻坐直了身子,轻轻凑到羽蘅耳边道,“我才不要纳美妾,我的睿王府只要一个睿王妃一个女人就够了。” “真的?” 羽蘅见他神色认真,也认真问道,“想把女儿送到睿王府当侧妃的人不计其数,其中不乏姿色出众者,你难道就不会动心,个个都拒绝吗?” “羽蘅,我不想。”陆修安又靠近了一些。 “我娘就是因为才貌出众,才会引起皇上的注意,最后却落得家破人亡。如果上天垂怜让我如愿娶了你,我只想好好过我们自己的小日子,别说侧妃,连通房我都不想要。” “以后我们生三四个孩子,夫妻恩爱,快乐地把他们抚养长大,让他们再不必受我们受过的苦,你说好不好。 @ ” 陆修安的声音越来越轻,那张线条好看的唇似有魔力一般,说出来的话让羽蘅面红耳赤,整个人都热了起来。 她咬了下唇,出口的声音也不自觉变得绵软起来,像小猫一般。 “你刚才说什么,生三四个孩子?那不成了老母猪了,我才不同意……” 陆修安低笑一声,伸手揽她入怀,羽蘅清丽的容貌多出三分娇媚,玫瑰色的红唇近在眼前。 陆修安正要低头吻下去,忽然门外有人咳嗽了一声。。 第236章 借力打力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咳咳,小姐,睿王,宋先生和杜大爷到了。” 是吴娘的声音。 陆修安懊恼不已,这婚事必须尽快定下来,尽快结! 看到时候还有谁打断他! 羽蘅惊醒过来,轻轻推开陆修安,整了整鬓发压着嗓子道,“好,请他们上来。” 说完又轻轻白了陆修安一眼,仿佛在怪他刚刚扰得她也乱了心神。 陆修安却满面春风,虽然什么都没吃到,也十分开心。 宋淼一进屋就一屁股坐下,板着脸道,“有什么事快说!我还要到惜缘楼去!” 陆修安见状笑道,“怎么,鹤娘又嫌弃你了?” “她居然说我年纪大了,一把老骨头没用了!” “那你还到惜缘楼去?” “嫌弃我就不去了吗?我老宋怎么可能脸皮这么薄!” “噗嗤……” 羽蘅忍俊不禁,拉过一旁紧张的杜唯成,对宋淼道,“宋先生,今日请你来,是想请你授业解惑的。这是我大伯杜唯成,他今年想去参加科举,不知宋先生可否拨冗指导一下?” 宋淼上下打量了一眼杜唯成。 “杜唯则的大哥,年纪有些大了吧,怎么现在想起来去科举了。” 杜唯成更添了些窘迫,“年轻时中了秀才,想来秋闱试试,但家里的银子只够让三弟上京,就耽误了。今年正好遇上,我就想着一定要参加一次,要是才不如人,落榜了也心甘情愿。@·无错首发~~” 宋淼闻言却高看了他一眼,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 “好!我就喜欢这样的人,年纪大怎么了,谁说一定不如年轻人!” 宋淼问了一些杜唯成的课业和正在看的书,杜唯成答的都很清楚。 宋淼点点头道,“你基础不错,只是欠缺些见识,这样吧,秋闱将近,我们时间不多,每两日碰一次面,我多给你讲讲这里头的门道。” 这就是答应教他了。 杜唯成大喜过望,执弟子礼拜了下去,“多谢宋先生!” 羽蘅也笑道,“大伯,别看宋先生胡子白了,当年宋先生可是高中了探花!不仅如此,宋先生一家都是书香大家,有宋先生指导,一定会对你大有裨益的。” 杜唯成更对宋淼拜服不止,宋淼因为羽蘅的夸奖也十分高兴,拈须自得。 羽蘅却话头一转,“宋先生最爱去胭脂街的惜缘楼,你要是找不到他,到那里去一找一个准。” “丫头!”宋淼的笑容僵在脸上,连连对羽蘅使眼色。 在学生面前,他这个老师还要脸的! 羽蘅这才促狭着道,“不过宋先生不是去狎妓的,只是去追求意中人对不对?” “额,对,对。”宋淼一昂头,假装自己根本不在意。 * 杜唯成和宋淼到惜缘楼去讲功课了,宋淼说这个时间,只有那种地方最清净。 杜唯则、陈溪南、叶达辰、殷问雁等人一起上了清风楼,他们早上都去刑部大堂旁观了整个公示过程。 陈溪南就像一只刚刚赢了比赛的孔雀,娇小的身躯硬是走出了三尺男儿的气势,雄赳赳气昂昂的,就差把侠女两个字贴在脑门上了! 羽蘅忍俊不禁道,“我说陈侠女,今天是不是有很多人夸你英勇无敌,勇气可嘉,巾帼不让须眉啊?” “那当然!”陈溪南一脚踏上凳子,伸开双手做拥抱状,陶醉地闭上了眼睛。 “当刑部大人宣旨皇上封我为‘御封侠女"时,羽蘅,你是没看见那些百姓们看向我崇拜的眼神,那种敬仰,那种佩服,那种眼里冒着星星的感觉。我的人生简直达到了巅峰!” 接着陈溪南从凳子上跳下来,一把抱住羽蘅。 “羽蘅!我要谢谢你!要不是你,我不会得到皇帝的亲口封赏,。 我爹娘也不会同意我继续练武了!你不知道,我爹娘现在对我可温柔了,你简直是我的福星啊!” 说完陈溪南“吧唧”一口亲在了羽蘅的额角。 陆修安见状脸色一黑,一手把羽蘅拉到近旁,然后反手把叶达辰往那边一推。 “管管那个女人!” 叶达辰突然受惊,被推得一个踉跄,还没开口说话,一股红晕就爬上了脸,和陈溪南的大气形成鲜明对比。 众人都笑了起来。 羽蘅继续逗道,“这样就算人生巅峰了吗?那下一步你准备怎么办?捧着御封侠女的名头,不得干出点与众不同的大事吗?” “啊,能干什么啊?” “你是侠女啊,以后你往街上一走,小偷小摸看见你都不敢下手了,说不定老百姓都欢迎你去巡街,这样邻里就安全了,溪南,你去不去?” 陈溪南一开始还挺高兴,可是听到大家都要她去,慢慢就犯了难。 “可是我只有一个人,也忙不过来啊。” 羽蘅忍着偷笑,“也对,那陈侠女准备大展拳脚做什么呢?” 陈溪南苦思冥想了半天,突然眼睛一亮,大笑起来。 “我要去见见以前不肯跟我议亲的那些男人,让他们看看瞎了他们的狗眼,本姑娘比他们强一百倍,是他们高攀不上!” 说完陈溪南就往外跑去。 叶达辰却骤然瞪大了眼睛。 去见陈老爷曾经想议亲的人?那不就是……他的潜在竞争者? 叶达辰转过头来,苦着一副脸,“郡主!你说什么不好啊!” 这下好了,他又得提心吊胆地忙活了。 叶达辰追着陈溪南去了,大家又笑作一团,陆修安呼吸都畅快了许多。 从来只担心其他男人抢羽蘅,没想到现在女人也来凑一脚,真是人心不古,世风日下啊! 众人落座喝茶,杜唯则开口问羽蘅道,“昨日,你为什么把修安遇袭的事扣在皇后头上?” “二伯擅兵法,不如猜一猜?” “我揣测,你是想借刀?” 羽蘅轻轻微笑,眼中精光一闪。 “也不算借,他们反正已经是你死我活了,我不过添一把火。” 接着羽蘅正了神色,“昨日皇上的态度你们都看见了,不管我们找到了多少真凭实据,皇上始终对秦家格外宽宥,究其根本,不过是因为煜王。” 杜唯则闻言,眸光也清冷下来,“煜王分明没有帝王资质,就因为一个嫡出的身份,皇上也要保他。” “所以,我们想彻底扳倒秦家,没那么容易。百年大树,须得内里全都空了,才能一掘就倒。而这个掏空大树的人,我觉得端王就不错。” “端王上次伤了你,怎么报复都不为过。” 陆修安无脑支持羽蘅,“但皇后现在元气大伤,她还有多少力量出手?” “端王和煜王,随便哪一方吃亏,对我们来说都是好事,我们只管坐着看戏就好。”杜唯则道。 羽蘅也轻松一笑,“是啊,其实我也想看看,皇后的底牌到底在哪里。” 皇后啊皇后,你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 殷问雁坐在旁边安安静静地喝茶,羽蘅他们说的,她隐约明白一些,但没有多问。 一是她天生性子沉静,二是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 羽蘅却对她道,“问雁,我想过了,让你到刑部去,继续做你的仵作,如何?” 殷问雁默默一笑,“今天刑部的黄大人已经提出要我进刑部了。” 黄文东? 羽蘅和陆修安对视一眼。 无错更新@ 黄文东是端王的人,他这么做肯定是端王授意的。 端王要拉拢殷问雁做什么呢? “那你答应了么?” 。 “我说要回来问一问郡主才能决定,他答应了。” 羽蘅心中一暖,决定和殷问雁实话实说。 “不瞒你说,我让你去刑部,一方面是知道你想继续当仵作,一方面也有我的私心。我们的过去牵扯到一些案子,但都接触不到实际情况,只有你才能看出一些端倪。” 殷问雁身子轻轻前倾,眼睛一亮,“我能帮到郡主吗?那郡主尽管吩咐,问雁一定竭尽所能!” * 第二日,羽蘅和陆修安一同进宫去。 两人心意相通,虽然知道皇上和太后都不赞成,但也不在乎流言蜚语了,只想正正当当的在一起。 两人坐马车一起在宫门口下车,一起走进去,一个往左去御书房,一个往右去慈宁宫。 羽蘅见了太后,先老老实实地跪地磕了头。 “多谢太后答应让我出京查明真相,多谢太后帮我遮掩。” 太后赶紧让采薇扶羽蘅起来,把她拉到身边坐了,细细打量着。 “前日听得哀家心惊肉跳的,丫头,难怪你瘦了这么多,你这次出去可是吃了大苦头了。” 羽蘅轻轻抬眸,太后的眼神温润而慈祥,带着三分疼爱,三分无奈,真如寻常人家的祖母一般。 羽蘅心中渐渐暖起来,微微笑道,“已经都过去了,其实也没什么。” “你呀,性子还真倔。”太后长叹一声,慢慢往外走去,带着羽蘅在小花园里散步。 “让我想起当年修安的亲娘,她也是这么倔,和你一样,都倔得很对,很应该,所以让人想怨也说不出什么来。” “姜夫人她……”羽蘅踌躇着,不知该怎么接。.. 太后已经斩钉截铁说道,“当年的事,是皇帝不好。” 羽蘅微微一惊,“太后?” “当年的姜碧潇,容色出众,才情不输男子,满京城的名门千金,却没有一个比得上她,皇上会倾心,一点都不奇怪。可是他不该明知律法不允,还把人掳来,结果最后闹出那么大的麻烦,亲生骨肉出生就没了母亲,姜家和那么多大臣因为此事死去,大晏还出了卖国贼……” 太后的声音渐渐沉重,转过头来道,“当年,哀家维护自己的儿子,没有阻止他酿成大错,现在想来,未必不是哀家的错。”。 第237章 成全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太后何必自责……”羽蘅心中微微冷笑,面上却道。 太后握住羽蘅的手,笑了一下,“哀家已经跟皇上说了,给你和陆修安赐婚,你们两人共过生死,心意相通,的确很般配。” 羽蘅不妨太后的心意转得这么快,突然愣住了。 “真的吗太后?” “当然,哀家难道会骗你吗?”太后还是那么和煦慈祥地说道。 “修安这二十来年都不容易,希望你们成婚以后,能夫妻和顺,好好过日子,辅佐皇帝和将来的太子,安安心心做个富贵王爷。” 羽蘅脸上的客气微笑几不可见的一僵,随之越来越深。 她轻盈地福下身去,声音清脆道,“谨遵太后懿旨。” 可是她的心却越来越沉,越来越重,就像掉进了无底深渊。 又陪着太后聊了一会儿,羽蘅才告辞出来。她选了一条僻静小路,慢慢往外走着,不一会儿,就有一个人跟了上来。 “恭喜掌门又得了封号,地位更稳固了。” 是石子明。 羽蘅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就当打招呼,没有说话。 石子明见羽蘅皱着眉头,明显不是开心的模样,奇道,“掌门刚刚见太后,挨骂了吗?” “没有,刚刚太后说,会让皇帝给我和睿王赐婚。” “那不是正好么!大家早就等着这一天了。” “好什么!”羽蘅忽地嗤笑一声,讥讽怒气隐隐可见。 “天家果然没有亲情,任何事情都可以拿来做交换!” 刚才太后所言听起来是成全,但真正的重点却在最后一句,辅佐未来的太子。 未来的太子,是谁? 遍观后宫,也就是煜王有这个底子了! 太后嘴上说当年皇帝怎么不好,修安怎么委屈,但实际上,还是在维护自己的儿子,以及儿子看中的儿子! 难道修安不是皇帝的亲儿子吗?修安比煜王端王又差在了哪里? 为什么他就没有做太子的机会?就因为没有庞大的母族做后盾吗! 羽蘅越想越生气,脚下碾得石子都卡兹作响了。@*~~ 石子明小心翼翼道,“掌门息怒啊,隔墙有耳。” 羽蘅猛地回过神来,平静了一下思绪,跟石子明说起正事。 “皇后现在怎么样?” “依皇上的旨意,幽禁在皇后宫中,无旨不可进入,连煜王都不行。” “就幽禁在皇后宫中,连冷宫都没去?” 石子明摇摇头,“没有。但后宫现在是明妃掌着,明妃对下面的嫔妃还算客气,只是原先很多帮皇后做事的人,肯定不会留了。” 羽蘅轻轻勾了下唇角,冷哼一声,“明妃以为这次终于把皇后扳倒了,却不知皇帝对皇后多加维护,皇后未必不能东山再起。” 石子明疑惑地眨了眨眼睛,皇后,真的还会再现昔日荣光? 羽蘅道,“皇后宫中,你可能悄悄送消息进去?” 石子明想也不想,一口答道,“可以,我能保证送到皇后耳朵里。” 羽蘅满意地点点头,“那你去告诉皇后一个消息,就说睿王回京遇袭那次,是端王指使人做的,目的就是栽赃嫁祸秦家。” “记住,不用传得太真,但一定不能让她们发现是你透露出去的。” 石子明眼睛一亮,“这个好诶,又有好戏可看了。” 羽蘅又叮嘱他注意安全,挥手让他走了。 * 与此同时,御书房里。 秦松立正好在向皇帝汇报各地清理河道水渠的银钱状况,陆修安来了,也一起听了听。 虽然他被关了一个多月,但之前和秦松立谈好的事情,秦松立一直在坚持做。 而且像他之前承诺的一。 样,秦桓没有插手阻止,事情进展得很顺利。 皇帝满意点头,笑着对陆修安道,“今夏各地方报上来的水患比往年少了一些,估计收成会比前两年好。秦爱卿精明强干,睿王,你眼光不错。” 秦松立恭敬行礼,“微臣只是尽本分,工部和户部合作的主意,还是睿王想的好。” 陆修安客气回道,“是父皇慧眼识英才。” “好了,你们都不要谦虚了,好好为朝廷办事,朝廷自然不会亏待你们。” “是。” 秦松立和陆修安又商量了几个难题,知道陆修安和皇帝有话说,很有眼色地退出了御书房。 等他一走,御书房里的氛围稍稍冷了一些。 皇帝轻叹道,“难得你跟秦家的人也能合作。” 陆修安的脸色微微冷了冷,“秦松立跟儿臣没有私仇,儿臣自然不会是非不分。” “修安,身为王爷,你必须知道,仇恨不应该占据全部。秦家根深叶茂,门生众多,将来你都要跟他们打交道,难道因为私仇致政事不顾吗?” 陆修安背脊僵硬,带着一丝讥讽道,“父皇说的是,但儿臣只是王爷,又天资鲁钝,学不来父皇的宽宏大量。” 皇帝有些不悦,但没有继续说下去,反而问道,“你委屈了这么久,有什么想要的吗?朕准你说。” 陆修安立刻跪下道,“儿臣想要的,父皇早就知道了。儿臣想娶杜羽蘅为妻!” “只有这一个要求吗?你今日就算说想做太子,朕也不会生气的。” 陆修安摇了摇头,“儿臣只想要光明正大八抬大轿娶杜羽蘅,请父皇成全!” 皇帝本想好要成全他,但看着陆修安抿唇执拗的样子,皇帝忽然不知想到了什么,笑容慢慢淡了下去。 “可是杜羽蘅毕竟出身不高,她父亲只是六品,母亲柳家又曾经是罪人……” “父皇,镇国侯是羽蘅的二伯,作为侯爷侄女和父皇太后都亲封的郡主,羽蘅身份不低。而且柳家不是罪人!当年的真相您是清楚的!” 皇帝隐隐面带怒容,“但外人并不知道!如今想做睿王妃的女子不知凡几,光是几个老侯爷求亲的帖子都在朕案上摆了许久,你就偏偏只认准了杜羽蘅?” “是!儿臣只要羽蘅,非她不娶!” 陆修安言辞坚定异常,皇帝久久无语,少见地沉默了。 无人知道,此刻的尊、皇帝陛下,在陆修安身上看到了什么。 他想起二十年前,自己也曾经这样倔强,甘冒天下之大不韪,非要抓住那个生命中最明艳的女人。 想起他用了各种办法,用了所有手段,才把那个女人留在了自己身边。 想起他也曾这样跪在太后面前,斩钉截铁地喊,“儿子就是要她,非她不可!” 太后当时是怎么说的? 即使从心底里不赞成,即使满面泪痕,太后最后还是妥协地点了头。 他终于能和喜欢的女人在一起了。 然后轮到那个女人倔强地跪在自己面前,坚定地道,“皇上厚爱眷顾,但民女没这个福气,请皇上放民女回家。” 皇帝忽然就倦了。 他往后瘫坐在椅子上,低哑着嗓音对陆修安道,“起来吧,朕答应了,不日圣旨就会下达。” 陆修安惊喜地抬起头来,眼中的兴奋像一盏明灯清晰可见。 他再次行大礼伏身,“多谢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一次,他的感谢真情实意。 皇帝欣慰地点点头,露出一丝微笑。 碧潇,我成全了咱们的儿子,你应该会高兴的吧? * 宫门口,羽蘅正在长长的出宫甬道里等着陆修安。 如今已入秋,有些枯黄的树叶开始随。 风落下,和皇宫的朱墙黄瓦融在一起,很有几分意境。.. 羽蘅今日穿了一身竹青的襦裙,照旧是浅施脂粉,只在头上戴了一支碧玉玲珑簪以示郑重,倒和她身上的襦裙正好相配。 秦松立走进甬道时,见到就是羽蘅在一片暖暖的背景中,清冷脱俗的身影。 _o_m 她仪态端庄,气韵风华,大概因为无聊,在甬道里左右踱着步,偶尔还调皮地踢着地上的落叶,显露出两分孩子心性。 秦松立不自觉地放慢了脚步,放缓了呼吸,一面一步步朝羽蘅走去,一面又希望这甬道长一些,走不到她面前。 这样他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多看她几眼了。 杭释说的不错,她果然瘦了许多,但脸色红润,气色还好,此刻微微带笑,应该是高兴吧。 旁边送行的小太监一脸纳闷,这位秦大人刚刚还说有急事要赶着去办,这会儿怎么怕踩死了蚂蚁? “秦大人,您怎么了?” “嗯?”秦松立恍然回神,装作不认识一般道,“那位是谁?” 小太监看了一眼宫门口,更奇怪了。 前两天睿王的污名洗清,秦家摔了个大跟头,根源就是这位永安郡主啊,怎么秦大人会不认识呢? 可是这位秦松立大人跟其他秦家门生不同,最近很得皇帝青眼,听说皇上连私库的事都交给他去办了。 小太监想到这儿,恭敬道,“那位是永安郡主,哦,现在应该叫慧贤永安郡主了。” “哦,久仰大名……”秦松立维持着客套的笑容。 甬道就这么长,步子再慢也走到了羽蘅跟前。 羽蘅发觉是秦松立,微微一愣,一瞬间不知该怎么反应。 她和秦松立从来没有在外人面前说过话。 秦松立先一步上前行礼,“久闻郡主大名,今日一见,果然风姿出众。下官户部秦松立。” 羽蘅于是也装作初识,“原来是秦大人,过奖。” “郡主怎么在这里逗留,是在等什么人吗?” “不,刚刚去见过太后,略站站就要走了。” 秦松立却心知她是在等陆修安,心下顿起酸涩。 旁边几双眼睛看着,秦松立不好再说,拱手离开。 他的身后很快就传来了快速的脚步声。。 第238章 她休想翻身!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陆修安一脸喜色,健步如飞,直恨不得插上翅膀,马上就飞到羽蘅跟前,惊得一众路过的宫女太监都心生好奇,不知这位炙手可热的睿王为了什么事高兴成这样。 转进甬道,见羽蘅正在等他,陆修安笑容更深,远远就叫道,“郡主!” 羽蘅转头一见陆修安这欣喜若狂的模样,就知道皇帝真的允了他,刚才还忐忑不安的心一下子沉了下来,嘴角不自觉就翘了起来。 但陆修安现在毕竟是睿王,睿王不可失仪。 羽蘅轻轻地摆了摆手,陆修安知道她的意思,终于勉强着端起了架子。 好容易走到宫门口,陆修安一把拉过羽蘅的手,“走,我们上车说。” 马车上,陆修安眉飞色舞地告诉羽蘅,皇帝终于答应了他的求婚。 “父皇说,圣旨不日就要下达,不知婚期定在什么时候,不过我一定要给你一个最盛大的婚典,让天下所有人都知道睿王妃独一无二!时间紧急,回去我就把准备好的嫁妆都送到你那儿……” 陆修安高兴地说个不停,羽蘅也一直笑着听他说,但眉间一丝愁绪总是散不开。 陆修安终于意识到有点不对劲,问道,“羽蘅,你怎么了?太后今天说什么了吗?” 羽蘅摇摇头,将太后说的那番话告诉了陆修安。 “皇上虽然给了你名分,但他从来不是个慈父。 @ 煜王哪一点都比不上你,却被皇上和太后这样护着,还要暗中敲打其他王爷,他凭什么!” 陆修安俊朗的面容只黯淡了一下下,就很快重新笑起来。 “父皇从未属意我做太子,我早就明白了,反正我也从来没想过要去争那个位置。” “可是太子不能是煜王,也不能是端王,如果他们两人上位,一定不用放过你的。” 陆修安不在意道,“父皇还有其他儿子,再过十年,又会有一批儿子长成了,也许就有资质不错的。” 他轻轻理好羽蘅垂下的发丝,温存道,“羽蘅,你不要为这件事不高兴,我很快就能迎你做睿王妃,这件事比什么都重要。等大仇得报,我们就做闲散富贵的王爷和王妃,逍遥快活不比整日为朝政发愁好吗?” 羽蘅闻言,依在陆修安怀中点点头。 心里却暗暗发誓,一定要为他们将来的富贵闲散,铺好路。 * 当天晚上,皇后宫中。 偌大的宫殿烛影幽幽,半昏半暗,象征着天下之母的满殿金器都还在,但此刻反射出的光,却含着森森寒意。 往日人来人往的大殿寂静无声,只有偏殿中隐隐传出几声喊叫。 昔日光彩照人、端庄高贵的皇后,现在披散着头发,仅着一身明黄色里衣,明明是最尊贵的颜色,却因脏污不堪,看起来就像雨后的稀泥。 皇后卸下明艳的妆容,只剩下惨白无光的面皮和双眼,里头的凶狠发狂毫无遮拦。 “杜羽蘅,陆修安,明妃,***,***,都是***!” “本宫是大晏皇后,天下之母,你们竟敢对本宫不敬,全都拖出去处死!” “都处死,都给本宫死!” 伴随着皇后咒骂的,是一个又一个清越的瓷碎声。 她愤怒地不断把偏殿的东西砸到地上,一人多高的花瓶和精致小巧的茶盏,别管多么珍贵难得,落地都发出一样清脆的碎裂声。 这种破坏美好的感觉明显取悦了皇后,皇后渐渐发出癫狂的笑声。 等在殿外的宫女缩着身子发抖,不时望向殿里的眼睛里透出害怕的目光。 自从皇上下旨幽禁娘娘,娘娘就变成了这样,这两天已经把殿里的东西都砸了个遍。 她真怕娘娘下一步就是要杀她们这些下人出气了。 院子里远远传来一阵脚步声,急急朝偏殿走来。。 等人影走近,宫女赶紧低头站好。 “容姑姑,您来了。” 来人正是皇后的贴身心腹,容姑姑。 容姑姑面相严厉,两道长眉竖起,一看就不好亲近,她听见偏殿的声音,问宫女道,“皇后吃饭了吗?” 宫女摇摇头,“娘娘一直砸到现在,奴婢不敢去劝。” “去,把饭菜再热热。” 说完容姑姑上了台阶,推开偏殿的门。 “娘娘,奴婢打听到了!” 皇后闻言,举着花盆的手一愣,抬头惊喜地看向容姑姑。 “打听到了什么?是不是可以杀了陆修安和杜羽蘅的秘密?” 容姑姑小心地绕过地上的碎瓷片,接过皇后手里的花盆,拉着皇后坐下。 “奴婢打听到了睿王回京那天遇袭的事情是谁做的了,娘娘绝对猜不到,是端王派人做的!” “端王?”皇后一愣,“他不是和陆修安结盟了吗,他怎么会去刺杀陆修安?” “娘娘,就是为了陷害咱们秦家啊!奴婢打听得很清楚,明妃曾跟心腹说过,之所以故意没有下重手就是怕陆修安真的死了,弄巧成拙。娘娘细想,就是那次抓不到人,皇上就疑心咱们秦家,事事都觉得是我们搞的鬼,这些都是明妃的错!” 皇后也渐渐回过神来,情绪稳定下来。 “对啊,本宫就说那次袭击怎么会发生地那么巧,皇上生了秦家的气,封了陆修安当王爷,还对端王也宽容起来,原来都是端王搞的鬼!这次本宫居然还替他们受了罚,这群该死的小人!” “娘娘明白就好,煜王还年轻,娘娘千万不能放弃,皇上没有废娘娘,就是还想让煜王当太子。只要煜王登了基,娘娘就是太后了,还有谁敢委屈您?” “对,本宫一定不会就此认输的,明妃那个***,被本宫欺压了几十年,她休想翻身!” 皇后理了理头发,发现自己仪容不整,赶紧对容姑姑道,“服侍本宫梳洗,拿饭菜来!本宫要好好想想,怎么把这一脚狠狠给明妃踩回去!” * 几天后,因秋闱在即,皇帝特意发下圣旨,勉力天下学子诚心向学,得中金榜,将来好为国家效力,为家族争光。 圣旨中特意提到了大晏建国以来的一些名声清贵的大臣,鼓励学子们向这些先贤大儒们学习。 其中就有柳家三代为御史,忠心直谏的事迹。 皇帝盛赞柳家爱惜羽毛、廉洁奉公、为国为民不惧身死的家风,直言朝中再没有柳家这样的御史。 真可谓,不吝赞美。 圣旨一下,大臣们心中都玩味起来。 当年柳家是因为什么得罪皇上,从三代清贵之家变为弃臣,甚至全家都被下了狱,从而死在狱中的,老臣们都还记忆犹新。 虽说最后皇上没有定柳家的罪名,但这种离开朝堂和人世的方式,已经说明了一切。 一晃近二十年,本以为柳家不会再翻身了。 可是现在柳家的外孙女在京城横空出世,得了皇帝和太后的赏识,还和睿王相识于微时,皇上最近几年也时常在朝堂上怀念起柳元风的正直不屈。 _o_m @ 这风向,说不准就要变了。 臣子们揣测圣意,上门来拜访柳芜的夫人多了起来,前往柳家故居去凭吊先贤的学子们也多了不少,千方百计想跟永安郡主来个偶遇的人,就更加数不胜数了。 羽蘅烦不胜烦,只好躲在家里多陪陪柳芜。 柳芜神色淡淡的,似乎没有因为这件事高兴起来。 羽蘅一边看辛柳绣手帕,一边随意道,“皇上这也算是变相为柳家***了,娘不开心吗?” 柳芜和芸娘商量着小库房里的东西,哪些可以给羽蘅做嫁妆,闻言头也不抬。 “皇上既然是要。 为你和修安赐婚,当然不能让你的外祖家还背着罪名,看起来是给我们的恩赐,实际上还不是为了皇室的面子。他为自己平的反,我有什么好高兴的。” 羽蘅默默叹了一口气,“我跟娘想的一样,过去的事,非得皇上清清楚楚写下圣旨告知天下,才对得起那些冤魂。” “以当今皇上的性子,恐怕不容易。” 羽蘅顿了一顿,轻声道,“这个皇帝不行,那就下一个皇帝,总之要官府亲口承认。” 几个丫鬟和芸娘闻言都抬头看着羽蘅,不明白羽蘅说的是什么意思。 只有柳芜的眼神幽深了一些,随即又亮了起来,“你是说……” 话没说完,澜儿就从外头匆匆跑了进来。 “小姐,夫人,宫里来人了,皇上请夫人进宫叙话!” * 对于皇帝这道圣旨的真实含意,秦桓、煜王和端王也都心知肚明。 只不过秦桓更在意的是,皇上是不是知道了他暗地里做的那些事,至于赐婚杜羽蘅和陆修安与否,反正他们俩早就绑在一起了。 @ 可是端王却不同。 自从看到这道圣旨,端王的心情就没好过。 他早就把杜羽蘅视为囊中之物,虽然知道杜羽蘅不愿意,但他坚信自己总能收服她。 要是皇帝现在就赐了婚,他还能怎么办? 难道真要把兄弟争女人的戏码闹得天下都知吗! 端王越想越烦躁,在书房里走来走去,根本就坐不住。 “当当。” 门被轻轻叩响,一个温柔的女声在外面道,“王爷,臣妾给您送汤来了。” 是端王妃。 端王妃还是那么雅致秀丽,面色白皙中透着红润,因为端王失职的事被澄清,最近很是开心。。 第239章 归还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她轻挪莲步走进来,放下食盒道,“王爷前两个月一直焦心,如今终于沉冤得雪,应该好好补补了。” 端王背对着她,随意道,“你放着吧,本王没胃口。” 端王妃的温柔笑容一僵,暗暗咬了咬唇,很快又扬起一抹笑容道,“王爷就当陪臣妾吃一点吧。臣妾好不容易盼得郡主回来了,今天想再请郡主看看,什么时候才能为王爷添一个孩子。” 说完端王妃轻轻低头,脸上的红晕更加好看了。 端王听到端王妃提到杜羽蘅和孩子,心中一动,终于回身坐到了桌边。 端王妃心下微凉,但还是堆着笑盛了两碗出来,秀气地吃着。 端王状似无意地道,“之前交代你问郡主的事,办得怎么样?”. 端王妃微微屏气,“臣妾再三跟郡主说过,可是郡主发了脾气,说臣妾要是再提这个,就不帮臣妾调理身子了,臣妾害怕,所以就……” 她看了看端王慢慢沉下去的脸色,又揣摩着道,“如今郡主立了这么大的功劳,在民间声望也很高,这事恐怕更不好办了。臣妾想不如结交好这个朋友,将来睿王一样是站在王爷这边的……” 一句话没说完,端王就嘭的一声放了碗。 “无知!结交和纳进府里,那能一样吗?本王想结交,还需要让你去吗!” “可是王爷!睿王分明对郡主情根深种,若是王爷一意孤行,将来失去睿王这个助力怎么办?请王爷三思啊!”端王妃急切道。 “怎么,你自己无能还要教本王做事了?陆修安毫无根基,也不得父皇喜欢,现在是他求着本王结盟,可不是本王靠他!等本王扳倒煜王,太子之位自然就是本王的,有他陆修安什么事!” 端王大发雷霆,端王妃只好闭口不语,默默在一旁垂泪。 端王见状更加气闷,但好歹没有再发脾气,只是交代道,“本王进宫去见母妃,你去找郡主吧,记住本王交代你的事!办好了这件事,将来你的儿子就是世子。” 说罢拂袖而去。 端王妃一个人行了礼,目送端王走后又去收拾食盒,只是心中酸涩再也忍不住,咬着丝帕哭起来。 贴身的婢女关上房门,赶紧轻声劝道,“王妃,别哭了,郡主说过,要心中宽解些才好怀上小世子呢。” “可是你看王爷这样子,我还有这个命怀上世子吗?” 婢女心疼不已,连连帮端王妃拭泪。 “王爷这两天生气,就是因为皇上要给郡主和睿王赐婚。王妃细想,只要赐婚圣旨一下,王爷再大的心思也不成了,等到那时再慢慢筹谋,王爷自然就会明白王妃的好了。 @ 王妃千万不要太过生气。” 端王妃听这一说,才生出几分希望来,渐渐收了泪。 她轻轻抚了抚自己的小肚子,暗下决心一定要再添一个儿子,只有这样,她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去备马车,本宫要去找郡主诊脉。” * 端王一路畅通无阻地进了明妃宫中。 宫女太监最是人精,现在都对他十分恭敬,端王踏进偏殿,明妃正倚在榻上小憩,一人为她递水果,一人为她捶腿,显然正舒服。 端王沉声道,“都下去!本王和母妃有话说。” 明妃起身坐直,微讶道,“王儿,怎么了?”说着挥了挥手。 殿内的宫女们一一退下,关好了门,端王才烦躁地开口。 “母妃,父皇就要给杜羽蘅和陆修安赐婚了,您说怎么才能阻止?” 明妃一听是这件事,又缓缓靠了回去,轻声道,“杜羽蘅这次为救睿王立了这么大的功,冒了那么多险,拦不住了,听说连太后都同意了。” “不!儿臣不同意,杜羽蘅必须是儿臣的人!” 明妃见端王果真陷进去了。 ,心中不由怨恨起杜羽蘅。 真是一个狐媚子!把陆修安收得服服帖帖,现在又把她好好的一个儿子迷成这样。 这样的女人,真要是让她进了门,那才是家无宁日呢! “王儿,杜羽蘅太精,性子太倔,她不会甘于做妾的……” “那就让她做正妻,只要能够得到她!母妃,她如此聪明能干,儿臣得到她一定会如虎添翼的!” 明妃吓了一大跳,之前说让杜羽蘅做正妻,只不过是哄骗她的啊! “你疯了!你在臣子间留的印象一向是宽厚儒雅的,如今要是为了一个女人跟兄弟闹翻,你父皇怎么看你,朝臣怎么看你,还有谁会支持你?你将来还想不想做太子了!” “可是母妃……” 端王刚张嘴,忽然听到外面的宫人传来一声惊呼。 “哎哟!”像是被什么东西砸到了。 明妃定了定神,高声问道,“怎么了?” 心腹宫女跑进殿来,惊恐地呈给明妃一个纸团。 “娘娘,这是刚刚从宫外扔进来的。” 明妃皱眉打开,只见里面包着一块石头,包着的纸团上似乎有字。 明妃展开,上面的字写得歪歪扭扭,就像刚学写字的幼.童所写。 勉强辨认得出,写的是,“是你刺杀睿王”。 明妃眸光一厉,冲心腹喝道,“快!派人出去追,一定要找到那个扔石头的人!” 心腹心知事情不好,点点头赶紧出去了。 端王反复看着纸团,眉头紧皱。 “母妃,那件事我们做的那么隐蔽,怎么会有人知道呢,这会是谁丢的?” 明妃抚了抚剧烈跳动的胸口,沉声道,“不知道,所以王儿,我们实在没工夫浪费在杜羽蘅身上了!” * 御花园中,皇帝正在慢慢散步。 这些日子,他的旧毛病又犯了,时常胸闷咳嗽,石御医说可以到御花园里走走,不要总闷在御书房里。 小太监疾步走来,恭敬道,“永安郡主和柳夫人到了。” 远处两道丽影走来,一道年轻俏丽中暗含沉稳,一道风韵犹存中仍显素净。 羽蘅和柳芜盈盈下拜,皇帝笑道,“朕记得只召了柳夫人,怎么郡主也来了,难道还怕朕欺负你娘不成?” 羽蘅也笑道,“皇上说笑了,是臣女想陪着母亲。听说这时节御花园的景色正好,臣女正想去看看。”说罢羽蘅低头要退开。 柳芜道,“羽蘅现在长大了,懂事明理,皇上要跟臣妇说的,羽蘅都能听。” 这就是不让她走了。 皇帝点点头,没有计较,而是继续慢慢往前走,拉家常似的开了口。 “你生了个好女儿,羽蘅确实很难得,耿直不惧,像她外祖父,聪明能干,却胜过了柳家人。” 柳芜谦道,“皇上过奖,各位皇子皇女才是人中龙凤,个个都很出众。” “呵呵,坏就坏在个个出众上了,朕现在倒羡慕你,只有一个孩子,没有烦恼。” 尊居然会希望只有一个孩子? 这话哄傻子呢! 羽蘅暗暗撇了撇嘴,心中讥笑皇帝装的也太假了。 柳芜明显也明白,客套笑着没有说话。 “原以为你隔了这么多年再回京,恐怕会不容易,还想着多照拂你一些,谁知羽蘅竟然把一切都打理得井井有条,倒是朕小瞧你们了。” “臣妇多谢皇上关心。” 柳芜和羽蘅心里都有些打鼓,皇上突然这么夸赞羽蘅,怎么听都让人觉得内有深意。 又走了一会,周围劳作的宫人渐渐离开,御花园的这一角更加安静。 皇帝认真道,“今日叫你们来,有两件事。头一件,你们应该都猜到了,朕的老。 九对羽蘅有意,已经多次求娶,朕有心成全,但也不能瞎配,所以特意问问夫人的意见。 无错更新@” 羽蘅腾地一下红了脸,没想到皇帝居然会像普通人家一样提亲,早知道自己就不该跟来的。 柳芜倒很镇定,虽有意外之色,但很快就收住了,恭敬答道,“这两个孩子的交情,您都是知道的,但凭皇上做主。” 皇帝扫了眼难得害羞的羽蘅,又呵呵笑起来。 “既然夫人同意,那这事儿就说定了,过几天挑个好日子,朕就下旨。” “是。” 皇帝接着道,“这第二件事嘛,朕听说近日有很多学子到柳宅去凭吊,添了许多人烟。柳家三代都住在柳宅,本就是个风水宝地,只是这么多年没人住,都荒废了。” “不过这宅子一直都在内务府手里,当时柳家的东西,也都存着没动。羽蘅这次救了朕两个儿子的声誉,就把这些东西都交还给你们,以作赏赐吧。” 把柳家的老宅还给柳芜,就连抄家的东西也都还给她? 这真是意外之喜了! 柳芜喜极而泣,再行大礼,久久伏地没有起来。 羽蘅也跟着跪下,心里却觉得有点不对劲。 皇帝今天对她们也太好了吧! 这还是那个一心偏袒秦家和煜王,对陆修安找到的真相视而不见的那个天下之主吗? 但不管怎么说,能够再得到失去已久的东西,终归是件好事。 羽蘅也诚心诚意地谢了皇帝。 皇帝很满意柳芜的感恩戴德,伸手让她起来,又继续逛起来。 “听说你们把柳家和姜家的尸骨都移走了?这样做很好,让他们到一个风景好一些的地方,时时有后人供奉,以慰亡魂。朕不能亲去,下次夫人代朕上一炷香吧。” 柳芜低声应是。。 第240章 再访池幽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皇帝站住脚回过头来,似感慨似叮嘱道,“等修安和羽蘅大婚,夫人也就是修安的半个娘了。满天下里,恐怕也只有你会对修安最好。碧潇九泉之下要是知道朕这么安排,应该会很高兴的。” “羽蘅啊,等成了婚,你们小两口好好过日子,从前的伤心事,都忘了吧。” 说完皇帝继续往前走。 柳芜的脚步却沉重起来,脸上的感动慢慢僵住,眼中透出警惕的目光。 羽蘅却在心里冷笑起来。 果然啊,皇帝的真实用意藏在这儿了! 主动传扬柳家清名,主动归还柳家宅子和家产,甚至放下身段问柳芜的意见,这一切,都是为了得到柳芜的一句话。 以前的事,不要再查了! 羽蘅是纯孝的人,要是柳芜说不想再查,羽蘅自然不会违背。 而陆修安,又被羽蘅吃的死死的,对羽蘅言听计从。 皇帝年纪虽大,但眼睛一样凌厉,一下就找到了关键人物是柳芜,而且抓住了柳芜的软肋。 呵,这才是那个一心维护煜王的好父皇嘛! 柳芜和羽蘅对视一眼,心中也明白了皇帝话中的深意,顿时犯起了难。 让她不再追究以前的事,就让姜家背负着叛国罪名,她是无论如何不愿意的。 可眼前摆着的是羽蘅和修安的婚事,柳家的宅子和家产。 让她把这些通通都放弃,她也做不到。 羽蘅却握紧了柳芜的手,对着她露出一个宽慰的笑容。 “皇上说的是,我娘自然会把修安缺失掉的那一部分补给他。臣女多谢皇上隆恩,一定和修安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尽力完成他的心愿。” 既然皇帝主动示好,送上这么多好处,为什么不接着? 反正等拿回了柳宅成了亲,她该怎么查旧案就怎么查! 皇帝原先还觉得羽蘅识时务,可是听到最后一句话分明有些意思不对,不由得皱起浓眉。 “你……” 刚开口,旁边的小径里突然走出来一个人,躬身行礼道,“参见父皇。” 正是端王。 原来端王刚刚在和明妃商量下一步怎么办,宫里的眼线就来报,皇上召见了永安郡主和她母亲柳夫人。 端王始终放不下皇上要赐婚的事,心不在焉地没说几句就告辞要走。 明妃心知儿子的心都在杜羽蘅身上,却怎么也留不住他,只好任他离去。 端王问清了皇帝在哪儿,鬼使神差地就往御花园走去,还悄悄的尽量不让人看见。 你去了能干什么?难道能阻止皇帝赐婚,改变心意吗! 端王一边在心里大骂自己,但脚步却一点都没停。 结果刚走到不远处,就听到皇帝说,让羽蘅和修安大婚后好好过日子。 接着羽蘅满口答应了。 端王再也忍不住,从小路上走了出来。 皇帝没想到是端王,愣了一下。 “是你啊,怎么到这儿来了?” “儿臣进宫来看看母妃,想起有件事要向父皇禀报,就找来了。” 端王一边回话,一边却拿眼睛偷偷地往旁边看去。 皇帝扫了一眼,发现端王看的人,正是杜羽蘅。 难道他还没放下? 皇帝想起之前端王想纳杜羽蘅为妾,自己还劝阻过他,想不到他根本就没有把自己的话听进去,反而一意孤行! “好,我们回御书房去说。” 皇帝转身对简茂道,“送郡主和柳夫人出去。” “是。” 简茂恭敬应了,带着羽蘅和柳芜离开。 羽蘅默默行礼,目不斜视,连眼风都没扫过端王那边。 等两人走出视线,皇帝抬脚回御书房,一边 道,“老三,上次真跟你提过长宁侯家的三小姐,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端王身形一僵,知道皇帝看出了他的心思,又在敲打他了。 可是父皇为什么就偏向别人,现在连老九都能跟我抢人了! 难道我就这么不得父皇的喜欢吗! “最近几个月,儿臣因为之前的事很是惶恐自责,无暇去想纳妾的事。” “嗯,”皇帝点点头。 “煜王今年二十六,睿王二十,都到了该娶妻的年纪了,借着平定羌羯大喜,宫里也是该办几件喜事热闹热闹了。你好好想想,想通了告诉朕。” 端王挤出一个热络的笑容,手在袖子里死死地攥着拳头,假装高兴。 “煜王开府好多年,府中的确该添一位煜王妃了。睿王嘛,似乎年岁小了一些,听说睿王府中装扮得像是军中,很是冷肃,儿臣想说不定睿王心不在此,再等两年也无妨。” 皇帝闻言轻轻一笑,回头道,“老七,要是朕没记错,你像修安这么大的时候,云安已经降生了吧?” 端王猛然一愣,讪讪地点头称是,没有继续瞎编了。 * 简茂领着柳芜和羽蘅走在出宫的路上。 羽蘅默不作声地打量着这个皇帝身边最亲近的总管太监。 石子明说过,皇帝身边有一批很得信任的总管太监,他们跟着皇帝最起码十多年,经历了不少不为人知的秘事。 从前的李执就是其中的一个。 但这些总管太监中,以简茂服侍皇帝的时间最长,皇帝信任得最深。 也就是说,当年那么多事情真相,简茂全可能全都知道! 可是他是皇帝身边最有脸面的人,财富权势一样都不缺,有什么办法可以撬开他的嘴呢? 柳芜走着走着忽然低声问道,“简总管,我想去一个地方,可以吗?” 简茂疑惑地回头,“夫人想去哪里?” “池幽小院。” 柳芜一字一字地坚定出口,对上简茂微微惊讶的眼神。 “简总管是知道的,多年前我去池幽院看过姜夫人几次,现在她虽不在了,但听说她住过的院子还在,我难得进宫一次,想去看看,可以吗?” 简茂没有考虑很久,就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也就是夫人了,其他人提都不敢提这几个字。夫人想去应该是无碍的,只是时间不能太久,咱家还要回去伺候皇上。”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简茂很快带着柳芜和羽蘅转了方向,宫城的这个角落似乎没什么人住,一路走来遇到的人越来越少。 转了多少个巷子,简茂终于停在了一扇小门前,用钥匙打开了门。 “到了,夫人和郡主进去吧,奴才在外头守着。” 柳芜强忍着剧烈的心跳,应道,“多谢总管,我们不会呆很久的。” 轻轻推开门,里头不大的院子一眼望遍,既熟悉,又有几分陌生。 陆修安曾经画下的那副池幽院景,羽蘅是记得的,眼前的这个院子和画上一模一样。 但陆修安画的再逼真,也描绘不出亲临其地时的感受。 羽蘅站在这里,才能真切体会到,当年姜碧潇的痛苦。 天下之大,莫非王土,哪怕就是这宫城,宽大宏伟的宫殿不知凡几。 可是姜碧潇得到的,却只是这么一个小小的院子,而且还在少有人住的偏僻角落。 为什么? 朱墙黄瓦,本是尊贵,层层几丈高的围墙拦住,本是为了安全,但此刻看来,却是最好的囚笼。 不是说皇帝对姜碧潇志在必得吗? 那怎么会只是这样待她? 寻常的女子尚且不能忍受这样的羞辱,何况是姜碧潇那样惊才绝艳、大气 雍容的女子。 她在这里住的几年,该是多么委屈痛苦,一点一点把原本与日月争辉的自己,强行缩进一个小盒子里。 柳芜一跨进院子,眼泪就已经失控。 她死死咬着唇,不想让简茂听见她哭,只是慢慢抚过她曾经和碧潇一起呆过的地方。 碧潇种的那株红柳还活着,墙上的爬山虎已经覆满整个屋顶,细嫩的枝条垂了下来,正好映在那面铜镜中。 柳芜忽然看见了什么,呜咽一声冲了上去,将一个东西紧紧握在怀中,再也忍不住哭出声来。 羽蘅知道,那个东西一直挂在红柳树上,是那块柳芜带进宫的玉佩。碧色的上好暖玉,雕着碧潇最爱的,玉兰花。 “碧潇,碧潇……” 柳芜不停地呢喃着这个名字,声音不高,但其中的撕裂、痛悔、思念满满溢出。 羽蘅心疼不已,连忙过去扶着柳芜坐在一旁,让她靠在自己肩上。 “娘不要太过伤心,姜姨的魂魄若在,这会儿也要哭了。” 柳芜抓住羽蘅的衣袖,咬住了自己的手背,拼命压抑着自己的声音。. “我怎么能忘,怎么能忘!姜家几百余口冤魂,柳氏全家死在狱中,他们都在看着我,怎么能忘!” 羽蘅用丝帕将柳芜咬出血的手轻轻包好,在柳芜耳边细微而坚定地道,“娘放心,我们不会忘的,姜家和柳家的冤屈,一定要大白于天下。” * 羽蘅和柳芜没有停留很久,就离开了池幽小院,那块玉佩,也被柳芜重新挂回了枝头。 一路上两人都很安静,没有再多说话,但眼神都颇为坚毅。 到了杜府,柳芜刚下马车,等候已久的澜儿就上来道,“小姐,济民堂传来消息,说端王妃在等您,一直不肯走。” 羽蘅想了想,端王妃已经一个多月没找她诊脉,的确该来了。 “娘,我去一趟。” 柳芜轻轻点头,往夕扉园走去,脸上已经恢复以往清冷闲雅的模样。 第241章 好大的脸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济民堂的雅间。 端王妃慢慢喝着茶,丝毫没有因为漫长的等待而不耐烦,反而眉宇间越来越淡然。 她的心腹婢女却走来走去的,好像颇为不满。 “王妃,郡主也不知干什么去了,今天先回去吧,您都等了这么久了!” “不,本宫今天一定要见到郡主。你安心坐下,郡主有空一定会来的。” 话音刚落,雅间的门就开了。 羽蘅从外头进来道,“劳端王妃久等,皇上今天召本郡主入宫说话,刚刚才出来。” “哦?”端王妃眉心一动,“父皇召郡主,一定是为了郡主和睿王的好事吧?” 羽蘅轻轻展颜,也不羞赧,直接道,“不错,皇上说不日就会降下圣旨。” “啊,那就要恭喜郡主,贺喜郡主了。”端王妃的婢女欢喜不已,福身行礼,好像有喜事的是她家王妃一样。@*~~ 可不是么,只要皇上赐了婚,端王再怎么放不下也只能放下了,她的王妃就少了一件最烦心的事了。 端王妃也起身道,“郡主聪慧无双,天姿国色,的确与睿王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想来过不了多久,本宫就唤郡主一声九弟妹了。” 羽蘅轻声谢过,扶着端王妃的手重新坐下,凝神按上端王妃的细白手腕,闭目诊脉。 过了好一会儿,羽蘅睁开眼睛,眉头微微蹙起。 “王妃是照我的方子认真调养身子了的,可是我交代过王妃,不可再多忧思,王妃没有做到。” 端王妃闻言紧张起来,“本宫已经竭力按照郡主所说去做了,只是前几个月睿王出了那么大的事,我家王爷也牵扯其中,本宫当然寝食不安。” 羽蘅微微叹了口气,知道端王妃说的是实情,也不好过多责怪。 端王妃瞧着羽蘅写着方子,继续道,“前几日父皇发了给天下学子的圣旨,本宫就知道父皇已经决定成全郡主和睿王,但我家王爷从那时起就心情不好,烦躁了好几天……” “心火大,多喝点菊花就好。”羽蘅打断道,面不改色继续写方子。 难道刚才端王一个劲地盯着她看,果真是死性不改。 “是本宫无用,改变不了王爷,只怕王爷入了魔,谁都劝不了。” 羽蘅将写完的方子轻轻吹干,笑道,“王妃不用担心,说不定过阵子王爷就没空想这些事了。” 她已经得到消息,秦家的人开始活动起来,皇后对明妃的报复,已经在路上了。 “这个方子有助于王妃怀孕,但我还是要叮嘱王妃,一定要宽心,不然怀上了孩子,也会一尸两命。” 端王妃微微一惊,但受孕生子的希望很快就超越了那份担心,她伸手小心接过方子,连连对羽蘅点头。 “郡主放心,我一定会把郡主的话放在心上的。” * 翌日,李执奉皇帝之命到杜府来送东西。 他把柳宅的房契和钥匙递给柳芜,笑眯眯道,“内务府已经在清点东西了,过几天就会送过去,夫人和郡主可以趁这个机会先打扫打扫,等东西来了就可以直接摆设了。” 柳芜轻声道谢,芸娘娴熟地塞给李执一个小荷包,送他出去。 闻声而来的杜老爷、杜唯华和杜羽然等人,还没见到宫里来人的面,人家就已经走了。 杜唯华道,“宫里送来的是什么?” 羽蘅轻描淡写道,“皇上把柳家的宅子还给母亲了,还有当年抄家的东西,也一并归还。” 杜老爷几人都猛地睁大了眼睛。 先是发圣旨赞扬柳家风骨,现在又还宅子和家产,皇帝这是不仅对羽蘅另眼相看,连对羽蘅的外祖家也抬举起来。 怎么就不抬举抬举羽蘅正经的父亲呢! 杜老爷昏沉的老眸发直。 。 那可是柳家的宅子啊!三代人里出了三任被皇帝极其信任的御史,世代清贵之家,那个宅子比这杜府气派了不知多少,要是住到柳家当老爷,那滋味…… 杜羽然瞧了瞧自家爹爹和祖父的脸色,眼珠一转就反应过来,俏声道,“父亲,既然是皇上还给三姐姐,那不是就归杜府了?” 杜唯华满意地看看她,不愧是自己最喜欢的女儿,果然很贴心。 正想回答“那当然”,羽蘅清冷的眸子一眼扫过来,好像暗藏着一把利剑。 “皇上说,是奖赏我澄清睿王污名的,父亲和四妹妹想住,不觉得膈应吗?还有,皇上说得清楚,这是柳宅,还给了母亲,所以宅子是归母亲的,你们要去当然可以,只要不怕别人说,堂堂杜家,住在柳家的家里。” 羽蘅似笑非笑,话里的讥讽毫不掩饰。 什么都想蹭,也不看看你们的身份,有那个脸吗! 此话一出,杜老爷和杜唯华只能作罢,毕竟皇上肯定不会允许他们把柳宅改成杜府,而他们再贪图富贵,也做不出这种彻底不要脸的事来。 _o_m 杜羽然也十分失望,这又有名声又有赏赐的好事,再一次和她无缘。 羽蘅和柳芜坐马车去看柳宅,芸娘去清风楼找吴娘,准备找一些人好好打扫柳宅,另外羽蘅也吩咐了,要开始准备柳宅的下人。 澜儿在车厢里闲不住,又开始叽叽喳喳说她打听来的那些消息。 “小姐,听说苏姨娘已经在府外住下了。” “澜儿,现在她已经不是姨娘了,是苏氏。”辛柳道。 “对对对,苏氏当天就被老爷和三爷赶走了,除了孙妈妈,什么都没带。她们先是回了苏家,可是苏家听说她被赶出来的原因后也很生气,生怕她连累了苏家那个八品儿子的官运,连夜都没让她们过!” “后来还是孙妈妈拿出了私房钱,赁了个小屋子住下,苏氏才有了落脚的地方。” “四小姐没有帮她吗?”辛柳好奇道。 “据说孙妈妈来偷偷找过四小姐,把苏氏的遭遇狠狠地哭诉了一番,可是四小姐根本不为所动,还说是苏氏不应该。后来好说歹说四小姐才给了点私房银子,不过她让孙妈妈别来府里找她,有空她会去看苏氏的。” 羽蘅闻言微微一笑,苏氏被赶出去,对杜羽然没有用了,杜羽然为了将来能嫁个好人家,必然要抱紧杜唯华和杜老爷,依着他们的心意远离苏氏。 她不会明着帮苏氏的,说会去看她也不过是一句空话。 柳芜半闭着眼睛小憩,从头到尾动都没动。 辛柳看了看两位主子的脸色,对澜儿道,“以后这种事打听了就放在肚子里,不用说出来,没人在意她。” 澜儿应了声“是”,偷偷吐了吐舌头,孩子气十足。 马车很快到了柳宅。 不知是不是皇帝派人来通知过,传言中经常来凭吊的学子少了很多,剩余一些清香菊花,摆在门前,给这座沉寂了近二十年的宅子,添了几分鲜活。 在几名学子的惊讶眼神中,柳芜和羽蘅下了车,径直向大门走去。 大大的“柳宅”两个字,和朱红色的大门,都已经蒙上厚厚一层灰,只能隐约可见金黄的底色。 想当初,这门上的铜钉和那两个大字,都是蒙先皇赏赐,描了金的。昔日风光的柳家,这代表天家恩宠的描金牌匾大门,是多少人毕生梦寐以求的。 柳芜驻足仔细看了一眼大门,轻轻叹了口气,吩咐道,“辛柳,去开门吧。” 辛柳掏出长长的钥匙,打开大门的锁,撕下已经泛黄破碎的封条,“嗡”的一声,大门缓缓开启。 柳芜和羽蘅抬脚走进去,与此同时,身后的学子们也挤到门前,纷纷议论起来。 “她们怎么能开柳家的门,是谁啊?”。 “还能是谁,当然是已故柳大人的女儿柳夫人,和柳夫人的女儿,永安郡主啊!” “你们昨天没来不知道,皇上派人来说了,这宅子已经还给了柳夫人,就连当初抄家的东西,也要一应还回来!” “皇上这是彻底给柳家正了名声啊,柳家终于***,真是不容易。” “***又有什么用,柳家已经没人了,就剩郡主一个外孙女,再好的名声又有什么用?” “郡主兰心蕙质,当得起柳家的风骨,说不定柳家的清贵之名就能在郡主手上发扬光大呢!” 柳宅内,遍地狼藉,荒草丛生,一如羽蘅预料的一般。 当年抄家的痕迹还留在原地,门窗洞开,内设凌乱,四处可见倾倒的桌椅和柜子,连院子里的灌木都被挖了出来倒在一侧。 与此同时,园子里的野草却野蛮生长。 刺破地砖,攀上高墙,没有人管控的世界,绿色藤蔓肆无忌惮。 羽蘅本还怕柳芜触景生情,悲伤过度,毕竟当初柳宅被抄家时,柳芜已经远嫁江陵,并没有经历过府中的惨状。 但柳芜眼眶湿透,却硬生生忍住了,还轻轻拍了拍羽蘅的手。 “放心,娘早有心理准备,一定不会再那么软弱,娘撑得住。 无错更新@” 羽蘅点点头,拣了还能走路的长廊,和柳芜慢慢往后园走去。 一道又一道长廊,一栋又一栋房子,蜿蜒漫长,犹如一幅画卷,缓缓展开。。 第242章 玩我啊?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柳家府邸虽大,但人口简单,所以每人的院子都很宽敞。特别是因为人人都饱读诗书,所以每个园子都有单独的书房,整个府邸的陈设也是古色古香。 柳芜走进自己出嫁前住的院子,尽管满目疮痍,仍然让柳芜软了眼神。 “娘开蒙时,性子顽皮,不爱听老先生的课,嫌他们讲的课昏昏沉沉,你外祖父就让人在我院子里打了一架秋千,一边推着我荡来荡去,一边将那些经史子集里的故事讲给我听。” 那架秋千已经锈迹斑斑,但还站在原地。 羽蘅不禁神往起来,轻轻笑道,“不是都说御史最是铁面无私,嘴上不饶人么,怎么外祖父就这么纵着娘呢?” “是啊,你外祖父虽然也经常板着脸教训我,但其实最是心软,对娘十分疼爱。” 柳芜说着又添了几分伤感,羽蘅见状,赶紧岔开话题。 “这柳宅重新修缮起来,娘还要住这个院子吗?我看娘年纪大了,不适合荡秋千了,不如这个院子就让给我住吧。” 柳芜微微一愣,“住在这里?我们难道可以住在这里吗?” “有什么不可以的?”羽蘅笑眯眯的。 “皇上把宅子还给了我们,我们总不好让它继续空着吧,重新修缮一下,就我们母女俩住进来,不比跟杜家人挤在一起强吗?” “我们毕竟是杜家的儿媳和孙女,放着杜家不住,对你名声有碍吧?” 羽蘅笑得更开心了,“这有什么,找个由头不就好了!” 正说着,身后芸娘来了。 “夫人,小姐,先带了二十个人过来,吴娘说已经在加紧买人教规矩了,小姐看先从哪儿下手?” 羽蘅往她身后看了看,只见二十个壮丁整齐地站在廊下。 羽蘅点点头,吴娘想的很周到,这院子的狼藉程度,没几十个大小伙子搞不定。 “第一件事,先去找水,把大门和牌匾擦拭干净,纤尘不染。其他的你看着办吧。” 芸娘领命带人下去了,柳芜赞许地点点头。 羽蘅挽着柳芜又娇笑起来,“娘,我们去挑家具吧,这么大个园子,要买的东西太多了。” * 翌日,得到消息的镇国侯府和睿王府都派了人来协助柳宅的修缮工作,有了他们的帮忙,柳宅内的荒凉飞快褪去,不过七八日间,就已经平整了地面,重铺了砖瓦,只等家具摆设入内了。 李执得到消息,让内务府的公公们把柳家的东西装好车,往柳宅送去。 运货的马车排成一列,从宫里出发,沿着长长的主城道,一路到柳宅去。 随着车队越来越长,路边围观的百姓也越来越多,纷纷磕起瓜子吃起花生,议论起来。 “这是谁家的,这么大手笔?” “听说是送到柳宅去的,也就是永安郡主的外祖父家。” “这东西也太多了吧,要运几辆马车啊。 _o_m ” “不知道啊,数数呗……” “一,二,……十,十一……十九,二十!足足二十辆马车啊!” “啧啧啧……”路人发出惊叹声。 每辆马车都装的满满的,更加不乏一些大型的家具,这二十辆马车,该有多少东西啊。 在众多百姓的关注下,这些马车顺利到达柳宅。早已有人等在那里,一一上前把东西都卸下来,另有专人把送东西的公公引到一旁去喝水休息,走时再奉上一份谢礼。 各色家具就放在前院,院门也大方敞着任百姓观看,下人们先是一一清理、擦拭干净,然后有等待的匠人抬到旁边修理翻新,再上一层新漆,不过顷刻间,这些尘封几十年的旧物就焕发了新的光彩。 这样的清理翻新过程做了七八天,等新漆干透才抬进屋里摆放,大门也就敞了七八天,连带着进进。 出出搬运新买家具的人,以及各个店家的管事和伙计,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柳宅一时间成为了京城百姓最关注的焦点。 @ “听说了吗?郡主好大的手笔,请的工匠就有几十个。” “何止听说,我还去看了两天!京城里卖家具的老板全都亲自到柳宅去了,他们对郡主可恭敬了!” “能不恭敬吗,所有的家具铺子,郡主全都买遍了,只要她能看得上,不问价格,全都抬进柳宅,现在各家管事都在拼命搜库房,就希望多挑出几件郡主看得上眼的。” “不止郡主,连镇国侯、睿王现在也放出话来了,要买上好的家具,只要东西好,价格不论!” 十天后,柳宅才静静关上了大门,但百姓之间的议论仍然没有停止。 消息传到宫中,皇帝的脸色瞬间阴了下来。 不管是扬名还是还宅子,皇帝都做得很低调含蓄,杜羽蘅倒好,光一个修宅子就修得满京城都知道了! 这还是他当初说的放下往事吗! 但皇帝沉吟许久,到底什么话都没说,继续看折子了。 总不能臣子张扬两天,他都要下旨训斥吧! 而杜老爷和杜唯华听说羽蘅这么大的手笔,更是抓心抓肺的难受,说不出的郁闷。 早知道就应该恬不知耻的提出要去柳宅住! 有这天大的好处,还要什么脸啊! 可是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没用了…… 羽蘅拉着柳芜,连续逛了好多天街,不仅是家具,窗纱,摆饰,花草树木,连猫狗鱼鸟都逛了一遍,直逛得柳芜都脚后跟疼,直喊着“不买了不买了”。 这天柳芜死活不肯出门了,羽蘅只好一个人到济民堂去。 刚坐下没多久,辛柳就拿着纸条进来道,“小姐,那边动了。” 羽蘅展开一看,上面写着秦家已经打探到端王豢养死士的地点,估计最近会有行动。 羽蘅不禁微微一笑,“终于来了,我还当皇后要吃下这个闷亏呢!” 原来自石子明递消息给皇后,羽蘅就一直在等秦家的下一步动作,可是他们往明妃宫里扔了张纸条就没有下文了,搞得羽蘅还以为秦家真的没有暗藏的人马了呢。 端王这阵子倒是被那张纸条吓得不轻,不仅频频进宫和明妃商议对策,还经常出城到各个庄子上去。 说不准,秦家就是靠这个把端王藏人的地方诈出来了。 辛柳问道,“小姐,那我们要动一动吗?” 羽蘅歪头想了想,“鹤蚌相争了,渔翁不得利还真有点说不过去,先盯紧他们,有机会就下手搅浑水。不过另一方面,还有件事要布置起来了。” 羽蘅招了招手,在辛柳耳边悄声吩咐了一番。 辛柳眼睛一亮,笑道,“小姐放心吧,我一定办妥!” * 几天后,深夜。 偌大的京城里,除了胭脂街灯火通明,乐声人声不停,其他地方都很寂静,只有寥寥的打更声和懒懒的巡夜衙役。八壹中文網 有一位寻欢客从胭脂街里出来,踉踉跄跄往家走,走到拐角处,对面忽然有两个熟悉的身影,正是相熟的衙役正在巡街。 那两个衙役见了寻欢客,自然明白他从哪儿来,上前开了几个玩笑,叮嘱他回家小心。 正要分头走,忽然有一个黑衣人从旁边腾空而起,掠过两个衙役头顶,直奔那个寻欢客而去。 三两下之间,黑衣人把寻欢客搜了个遍,抢走了他身上所有值钱的饰物,连手上的扳指都撸了下来。 “哎,哎,我的东西,抢,抢劫啊!”寻欢客叫道。 两个衙役不敢置信地对视一眼。 他奶奶的,抢东西居然抢到劳资面前了,真当爷爷是摆设啊! “追!。 ” 两个衙役追着黑衣人而去。 那黑衣人来时无比潇洒利落,逃走时却变得拖泥带水,一边在地上跑,一边不停后望,看那两个衙役追来没有。 两个衙役好长时间没追过这么能跑的犯人了,不多一会儿就气喘吁吁地跑不动了,停下来直喘粗气。 _o_m 胖一些的衙役对瘦一些的那个说,“喂,我说,他搞什么鬼啊,到底是想跑,还是,不想跑啊!” 不远处,那个黑衣人居然也停下来了,蹲下来看着他们。 最过分的是,他居然一点也不喘! 瘦衙役拼命呼吸,也恨得不行,“他这是,挑衅,赤裸裸的,挑衅!” 两人又对视一眼。 “必须追!” “爷爷今天非要抓到他不可!” 黑衣人见两个衙役缓过气来了,又接着往前跑去。 跑过几条街,两个衙役跑着跑着忽然觉得不对劲。 “不对!是不是我眼花了,怎么好像有两个黑衣人?” 瘦衙役使劲揉了揉眼睛,惊讶地瞪大了。 “没错,是有两个!” “哎他奶奶的,他难道还会分身术!” 还没说完,前面忽然又出现了两个衙役。 那两个衙役从另一条街跑过来的,四处张望了一下,也发现了他们的同僚。 “你们也在追黑衣人吗?!” 一炷香后,京兆尹刘大人被师爷叫醒,迷迷糊糊地听完师爷的禀报后,猛地睁圆了眼睛。 “你说什么?一夜出现了十几个抢劫的黑衣人?” “是啊大人,恐怕不止这十几个,其他有的衙役还没赶回来。”师爷也惊得一愣一愣的。。 第243章 你踢坏的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刘大人直觉想抽一袋烟,可是人还在床上,只好拿起枕头旁的烟杆放在嘴里抿了抿,心里一个劲地大骂。 京里的贵人们真要拿他当石碾子啊,变着花样地玩他,他这个京兆尹是做不下去了! “去,把所有人手都撒出去,配马配车!一定要抓到几个!” “是!” 师爷领命出去,刘大人也睡不下去了,起来坐在桌前,点燃一锅烟,在火星的明明灭灭间,沉思起来。 几乎与此同时,杜府里一片黑暗和寂静,所有人都歇息了。 夕扉园中的所有人却都没有安睡,而是按照羽蘅的要求,合衣在床上休息,等着下一步指示。 在胭脂街附近劫犯频出以后没多久,有一个黑衣人悄悄潜入了杜府,来到了夕扉园。 黑衣人在一扇窗户外轻轻敲了敲,窗户很快打开,里面探出羽蘅清秀白皙的小脸。 她眼睛一亮,问道,“终于来了,怎么样?” 黑衣人细声道,“十几个人,只抢行人,吸引到衙役后就四散逃走了,城外的人回说,把衙役都引到不同的方向去了。” “有我们查到的那几个吗?” “最重要的那个,没有。” 羽蘅长眉一挑,很有些失望,“这秦家的人办事真不靠谱!一川,照原计划帮一帮他们。” 黑衣人打扮的一川点点头,又问道,“那郡主这里?” 羽蘅看了看天色,打了个哈欠,“我困了,开始吧!” 一川再次点点头,起身离去。 不多一会儿,城中新的骚乱又起,这一次却不再是行人,而是几个三品、四品的官员家中。 他们府中纷纷闯进了贼人,贼人偷东西很是嚣张,偷到财物后根本不怕被人瞧见,或弄出声响,很快引来了主家下人的注意。 “来人啊,抓贼啊,府里进贼了!” “什么!我堂堂三品大员,他们也敢偷?快去通报京兆尹!” “给我追!追回财物者老爷大大有赏!” 京兆尹刘大人听到禀报,贼人已经胆大到袭击官府人家,更加吃惊,连夜派人到京郊的京畿卫调兵抓贼。 而夕扉园中,也再一次迎来了一群黑衣人。 这群黑衣人一落地,就朝夕扉园的主屋冲去,打屋子里头迎出来一个高大的身影,劈头就是一掌。 黑衣人们对视一眼,最前头的那个挡了一下,然后朝最末尾的那个喊了一句。 “十一海,你上!” 十一海很有些不情愿,但也不能拒绝,上前跟那个高大的女子过起招来。 谁让他武功最差,居然沦落到陪郡主的侍女过招了! 十一海下定决心,回去一定要加紧练习,下次这种事,怎么也要照顾其他师弟了! “砰!” “啪!” “嘿!” “哈!” 两人从屋前打到屋顶,从屋顶跃到院子,你来我往,打的难分难解,难解难分。 “哈哈,痛快,痛快!”元翎压低了声音笑道。 十一海面色更难看。 其他几个黑衣人站成一排,纷纷指指点点。 “你看你看,这动作连元翎都比不上。” “就说这小子不行吧,回去且得练呢。” “臭小子你倒是腿快点啊,手!挡一下!哎哟,你急死我了,再来一掌!” “砰……”十一海再次被元翎打中,差点摔倒。 羽蘅带着其他丫鬟早已出了房间,估摸着时间够长了,府中其他人也该发觉了,羽蘅低声道,“别玩了,动手吧!” “是!”黑衣人齐齐应道。 十一海如蒙大赦,多谢郡主!郡主就是我的救命恩人! 元翎闻声也收了手。 ,回房把柳芜扶了出来。 所有黑衣人一齐跳上屋顶,又蹦又叫,鼓噪起来,恨不得把沉睡的花朵都吵醒。 府中各处很快亮起了烛光,下人、管家、大小主子们听到动静都往这里赶。 元翎听得远处有了人声,才跳上屋顶装模作样跟黑衣人对了几招,然后一个不敌,身受轻伤,翻了下来。 “哗啦!” 元翎脚还没落地,就听得巨大的瓦片掉落声,只见黑衣人破开屋顶直入屋内,在里面翻箱倒柜,大肆翻找。 最后也是连门都不走,直接又冲破屋顶,将整个屋顶破坏得片瓦不剩。 临走前他一脚蹬在房梁上,见房梁居然没动,“噔噔噔”又是几脚,确定杜府其他人都看到他们以后,黑衣人才翩翩然飞身离去。 闻声赶来的杜老爷和杜唯华等人,目瞪口呆,张大了嘴什么都说不出。 _o_m 好好的一个院子,这么会功夫就变得满地狼藉,到处破损,连门窗都没有一扇完好了。 羽蘅和柳芜倒和丫鬟们都站在院子里,看来没受什么伤。 “你,你们这是怎么了?那些都是什么人?”杜唯华震惊道。 羽蘅眉眼淡然,似乎没受惊吓。 “父亲不是看到了么,突然来了一伙黑衣人偷东西,还好元翎反应快,把我们都挪了出来,人没受伤。” 杜羽然本就心中暗暗祈祷,最好贼人杀了杜羽蘅!或者破相!再不然毁了她的清白,都可以! 但见杜羽蘅根本没受伤,不自禁讥讽出口,“三姐姐,早知道你就应该把皇上的赏赐放到祖父房里或者父亲房里,现在也不知被贼人偷走了没有,那可都是好东西啊!” 让你把好东西都藏在自己手里,现在遭报应了吧,活该! 这回你总不能再说是谁故意陷害你了吧! 杜老爷和杜唯华闻言也十分肉痛,那些好东西他们连看都没看一眼,怎么就便宜了外人! 羽蘅勾起嘴角,似笑非笑,“听四妹妹这话,好像很希望我的东西被偷,可惜让四妹妹失望了,我早防备着家中有贼,都已经存放好了。” 她又转向罗氏道,“大伯母,府里出了贼,还是先派人通知京兆尹,让他们派衙役来抓贼为好。” “对,对,杜平,派人去通知京兆尹。”罗氏道。 杜平领命而去,杜羽然脸上的讥笑一僵。 杜唯华冷哼一声,“羽蘅,你素日招摇,仗着皇上和太后宠爱,父亲也不好说你什么,可是今日你该记住这个教训,要不是你名声在外,贼人怎么会只盯着你的院子呢?”.. “你看这院子的状况,破坏的这么彻底,分明跟你有仇!偷不着东西就让你连房子都住不成。” “对啊,”杜羽然又来了劲,“府里这么大,就偷三姐姐的,肯定是看不惯你那么出风头!三姐姐还是守些规矩,少出去抛头露面吧!” 羽蘅闻言不满地看了屋子一眼,一川明明蹬了那么多下,怎么这房梁还不塌呢?难道是之前锯的口子不够深? “父亲知道皇上和太后对我恩宠有加就好,我身负皇恩,许多事不得不办,这种苦恼四妹妹哪里明白。我多希望,有朝一日我可以像四妹妹一样,躺在家里什么都不用干啊。” 羽蘅轻轻叹了一口气,似乎很是忧愁。 杜羽然却气得脸都变了形,“你!” 正说着,杜平去而复返。 杜老爷惊讶道,“杜平,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杜平答道,“奴才刚出府门就遇到了巡夜的衙役,听说今夜有很多黑衣人抢劫偷东西,从路边的醉汉,到三品大员的家里,都有黑衣人去偷,衙役说会马上禀报给京兆尹,但如今人手都放出去追黑衣人了,恐怕一时来不了这里。” “什么?满城都有黑衣。 人?”杜老爷更加吃惊,脑子里都转不动了。 这京城的治安,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差了吗? 羽蘅浅浅一笑,对杜唯华和杜羽然道,“父亲,看来这伙人就是强盗小偷,似乎跟我没什么仇怨。” “四妹妹,当姐姐的要劝你一句,祸从口出。你刚才说我园子里来了贼是因为我不守规矩,那岂不是说,今晚所有家中遭贼的人都不守规矩?这话要是传出去,得给父亲惹多大.麻烦啊。四妹妹,姐姐真的担心啊。” “杜羽蘅!” 杜羽然恨不得扑上去狠狠打杜羽蘅一顿,可是杜老爷和杜唯华都盯着,她终究不敢,只好忿忿地把面前的墙当作杜羽蘅,用尽全身力气踢了一脚。 “嘎吱……” 屋子内又传出细碎的声音,元翎耳尖一动,拉着羽蘅和柳芜飞快退后几步,又把其他的丫鬟们也全都拉到后面。 紧接着—— “砰……哗啦!” 房梁断裂,屋顶坠落,随之墙壁也跟着倒塌。 整个主屋在众人面前坍成了废墟,溅起的尘土,飞起三丈高。 众人全都咳嗽着走远躲避,羽蘅一边捂住口鼻,一边满意地暗暗点头。@*~~ 这才对嘛!多谢了啊,四妹妹! 杜羽然呛得睁不开眼睛,说不出话,等到尘埃落定,看着面前的废墟直接傻了。 这,这,这是她干的? 她就踢了一脚,不可能有这么大威力吧! 羽蘅佯装皱眉道,“四妹妹,你就算不喜欢我,也不必故意把我的园子搞成这样吧,这屋子塌了重建,可要不少钱呢,四妹妹打算出吗?” 杜唯华和杜老爷也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你说你踢这一脚干什么! 原先只要修一修,现在可是要重建! 杜羽然半委屈半怨愤,出口的话变了声调,带了几分哭音。 “这怎么可能是我的错,难道我能一脚把房子踢垮吗?明明是那些黑衣人搞成这样的!” “但刚才那一脚,大家都看见了,是你踢的啊。既然你踢坏了我的房子,那我只好住你的院子了。”。 第244章 终于离开了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你休想!”杜羽然警惕起来,“我的院子小,你这么多人,根本就住不下!” 她院子里可有不少苏姨娘留下的好东西,怎么可能让她们进去! 羽蘅无奈地望向柳芜,“娘,这房子一时半会儿是修不好了,柳宅虽然也没修缮完,但怎么也比这里强,不如我们去柳宅将就一段时间吧。” 辛柳和澜儿等小丫鬟都死死地抿着嘴,生怕自己笑出声来。 柳宅里的一砖一瓦,一柜一几,全都是选了最好的东西,至于镇国侯和睿王府送来的,更是只有上品。 小姐居然说去柳宅“将就”? 恐怕这世上也没几个地方比柳宅更舒适了。 柳芜淡淡地点点头,一副不想跟杜家人说话的模样。 羽蘅笑道,“芸娘,收拾东西,杜泰,赶马车来!” * 当着杜家人的面,芸娘和辛柳、元翎很快就从废墟里拿出几个大包袱,然后几人坐上马车,扬长而去,只留下目瞪口呆了一晚的杜老爷、杜唯华和杜羽然,在风中凌乱。 柳宅。 早已有人在等着,听到马车声,给羽蘅等人开门的居然是吴娘。 “吴娘,你怎么亲自来了,这点小事。” 吴娘盈盈行礼,扶柳芜下马车。 “主子们住进来第一天,我怎么能不来。” 柳芜轻轻微笑,拍了拍她的手,“羽蘅把你和芸娘的房间都重新按原样修缮好了,以后想住随时可以回来住。” 吴娘闻言和芸娘对视一眼,芸娘连连点头,吴娘也不由自主沁出泪来。 “夫人这样说了,我以后是一定要来叨扰的。” 几人往后院走去,芸娘和丹七、元翎、澜儿、念如去整理包袱和房间,让柳芜早点歇息,羽蘅和吴娘往后园的书房去,辛柳娴熟地倒水煮茶,又把准备好的点心拿出来。 羽蘅很有几分倦意,懒懒地咬着点心问吴娘道,“怎么样了,有消息吗?” “暂时还没有,只听说城里越来越乱,京兆尹连夜去京畿卫调人了,恐怕要到天亮才会有确切的消息了。” “嗯,乱点好,越乱就越不容易暴露我们。” “明天这件事一定又会闹得议论纷纷,小姐还有没有什么要我做的?” 羽蘅撑着下巴想了想,京兆尹的人恐怕要明日才会追到那些庄子,再加上调查背景,怎么也得三四天才能发现那些庄子是谁的。 今晚秦家的计划实在是不大好,连最关键的点都没抓到。 @ 真要是放手不管,要是他们功亏一篑怎么办? 端王全身而退,可是她不愿意看到的。 “盯着点京兆尹,要是发现他们查案不顺利,就帮他们一把。” 两个敌人打架,她这个受害者居然要去帮忙,真是世道不公! 吴娘轻轻笑道,“是。” 羽蘅又打了个哈欠,想去体验一下掌柜说的,“最舒服的枕头”和“最柔软的床褥”了。 “太晚了,吴娘就在这里休息吧,我先去睡了,明早没有要紧事不要叫醒我。” 吴娘眼中闪出几分怜爱,送羽蘅回房了。 * 这一晚,羽蘅和柳芜离开了杜府,睡得无比踏实。 只是她们安稳,很多人却都一夜无眠。 京兆尹就不用说了,烟抽了一锅又一锅,抽得房间里烟雾缭绕,恨不得羽化成仙,但送来的消息永远都是,没有最坏,只有更坏。 先是十几个黑衣人抢劫路人,然后是十几个黑衣人到三品、四品大员的府上去偷东西,最后居然是黑衣人跑到永安郡主家里,把郡主住的房子踩塌了? 这些黑衣人到底是要做什么啊! 去追捕的衙役也没有什么好进展。 那些黑衣人倒是没有消失。 ,衙役们和调来的京畿卫们也没丢失目标,但就是追不上!哪怕是训练有素的京畿卫,都始终追不上这些黑衣人。 衙役们说这些黑衣人明显是故意吊着他们往一个地方去,可是他们都追到城外了,黑衣人都没停下。 这么多人,这么多方向,到底是要带到哪儿去啊! 刘大人越想越烦,手里的烟也不香了,转头对师爷道,“几个王爷的府邸,都派人去看过吗?” 师爷恭敬道,“都去看过,秦相、煜王和端王府上都派了人出来打探消息,睿王府的守卫问了下衙役,什么都没说就回去了。” “咝,睿王一点都没多问?” “那守卫说,睿王府附近他们会注意的,其他的他们不管。” 刘大人心里惊讶,睿王这是知道与自己无关,打定主意做壁上观了。 “一定要找到黑衣人带他们去的地方,一旦有发现,立刻来通知本官。” “是。” * 秦相府,灯火通明。 秦相在书房里走来走去,煜王却瘫在一旁的小榻上昏昏欲睡。 “舅舅,计划进行的不是挺好的吗,你这么担心做什么?快坐下来吧,转得本王头疼。” 秦桓心里七上八下的,面容冷肃,紧紧皱着眉,听到这话本能地想驳斥。 可是面对的毕竟是煜王,将来的太子,秦桓只好极力压抑怒气,挤出一脸笑来。 “多了这么多黑衣人,还去惊扰了三四品官员的府邸,这怎么算好呢,本相担心,事情最后会不受控制。” “下面的人不是都回话了吗,那些黑衣人跟咱们的人一样,也是吸引衙役的目光,引他们到端王的庄子上去,只不过动静大了些,既然目的一样,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煜王烦腻地掏了掏耳朵,“要本王说,就该这样动静大一些。抢几个路人的财物算怎么回事,京兆尹随便就糊弄过去了,搞不好根本不会追。现在有这些三品官员的怒气在,本王看京兆尹还能不能和稀泥!” 上次陆修安被刺杀,京兆尹就是这么和稀泥,最后什么人都没抓到,导致他母后受了这么大委屈,这次他说什么都要达到目的。 秦桓微微叹了口气,他何曾不知这样才更稳妥,可是秦家毕竟不比从前,还是小心为上。 最后如果真查出来秦家的痕迹,以皇帝现在对秦家的观感,恐怕又要削掉他一层皮。 但这些担忧,煜王根本不懂,也不在乎。 煜王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本王困了,要去睡了,舅舅也早点休息吧。” 秦桓点点头,吩咐小厮送煜王去客房。 煜王却突然驻足道,“上次留宿秦府时有个侍女……” 秦桓愣了愣,赶紧道,“哦,在的,管家会让她去服侍王爷。” 煜王满意点点头,这才抬步走了。 只剩下秦桓,望着煜王离去的背影,勾起一脸苦笑。 煜王,什么时候才能成为可以共谋事业的王爷呢? * 如果说秦桓只是稍稍有些担心的话,此刻的端王,简直就是坐立难安了。 他得到消息的时候太晚,已经满城里都是黑衣人了。 管家匆匆忙忙地把这一异象告诉他,端王的瞌睡猛地就醒了。 “你说有人故意在衙役面前抢劫,然后把衙役往城外引?” “是啊王爷,京兆尹的人是这样说的。”管家觉得很奇怪,但也没多想。 端王心中却升起不好的预感,总感觉,这些人的动作是针对自己的。 “让府里的人都出去打探消息,仔细查查那些黑衣人都往哪里去了。” “王爷,这跟我们没关系吧?”管家还没反应过来。 “快去!另外,之前本王让你把那。 些人都转移的,做干净了吗?” “都按王爷的吩咐办好了,做的很隐秘,不会有人发现的。” 端王点点头,起身踱了两步,但还是觉得不踏实。 “也派人往那边去看看,小心一点,别让人发现,要是那个地方也被其他人找到了,那就直接下手,总之,不能被京兆尹的人抓到任何把柄!” 管家这才认真起来,点点头出去了。 身后的端王妃披上衣服,缓步走过来道,“王爷,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你睡吧。” 端王看了她一眼,目光不自觉地落在她肚子上。 自从前几日端王妃去郡主那里诊过脉,说郡主给了她一张助孕的方子,端王就情不自禁地升起几分希望,府中虽然也有庶子,但他已年满三应该有一个嫡子了。 “郡主说过你要宽心,睡去吧,本王有事,要去书房。” 端王没有说实情,端王妃有些黯然,但端王最近几日的体贴也是从前未有过的,端王妃抿嘴笑了笑,回去重新躺下。 这一晚,端王和京兆尹一样,再未闭眼半刻。 源源不断的消息传来,端王的心越来越沉。 京城中黑衣人行动不断,往外带的路线也不同,虽然目前还不知道目的地,但从方向来看,都是往他的庄子上去的。 他果然没猜错,真的是针对他的! 至于背后主使的人—— 这还用说吗,结合明妃宫里收到的纸条,最有可能就是秦相! 端王一个人立在昏暗之中,面容正好隐在彻底的阴影里,往日温润仁厚的表情消失殆尽,眉梢眼角反而透出一股阴狠。 良久,端王终于开口唤人,管家匆匆进来。 “王爷?” “传本王的令,立刻转移,转移不了的就地格杀!” 管家悚然一惊,“王爷,是不是太急了,还没到这一步吧?” “再慢,本王就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端王的声音低沉厚重,带着不常见的嗜血和煞气。 管家打了个激灵,匆匆下去了。。 _o_m 第245章 登徒子!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翌日,羽蘅睡醒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了。 初秋的太阳照进上好的花梨木门窗,投在雕花紫檀拔步床上,透过名副其实柔软的云纱,在羽蘅脸上留下一个温暖的痕迹。 羽蘅慵懒地伸了个懒腰,还没睁开眼睛,就闻到屋子里的沁鼻香味,这是各色上品木材打造的家具,自己散发出来的幽香。 这种香味,是杜府的夕扉园里不可能有的。 羽蘅闭着的眼珠转了一圈,才想起昨晚已经从杜府里搬出来了,心情顿时好了一大截。 她扬声道,“谁在外面?” 闺房的门被轻轻推开,几不可闻的脚步声慢慢靠近,羽蘅还赖在格外舒适的锦被里不想起身,嘴里碎碎念。 “辛柳,这床褥果真舒服,赶明儿多买几床,让你们也睡上……我今天想穿新衣服,前几日露娘派人送来的新衣里,你挑一件素净点的。@·无错首发~~” 脚步声又去了柜子前,打开挑选,然后过来。 羽蘅伸出一支白皙嫩滑的手臂,让辛柳拉着她起来,嘴里还在念,“你今天怎么了,一句话也不说,稳重得太过了吧。” 一只手悄然握上细细的纤臂,但那只手宽大粗糙,明显不是女子手掌的娇小柔软。 羽蘅吓了一大跳,终于意识到不对。 睁开眼睛一看,拉着她的人身姿挺拔如松,相貌俊朗如玉,嘴角噙着甜蜜的笑容,那双惯常吊儿郎当的眼睛却是闭着的。 不是陆修安又是谁? “啊!” 羽蘅轻轻惊叫一声,连忙缩回手臂躲进被子里,嘴里大声喊道,“辛柳,辛柳!” 辛柳闻声赶来,一见陆修安居然在羽蘅的闺房里,连忙将他推出去。 “王爷!你怎么能进小姐的闺房呢!奴婢不敬了,下次您再进小姐的闺房,奴婢就要放元翎了!” 陆修安连连笑道,“我可是君子,没有睁眼看的。你家小姐醒了叫人,正好我在,可不该我服侍小姐么!” “那也不行!” 辛柳手脚利落,三两下就把陆修安推到院子里,重新回房关上门,服侍羽蘅起床。 羽蘅还躲在被子里,脸颊通红,埋着头不敢出来,直到辛柳来拉才钻出来。 辛柳不自禁笑道,“小姐一向天不怕地不怕,连杀手近在身后了都沉稳如山,眼下却羞成这样……” “死妮子,看我不赶紧把你嫁出去,让你打趣我!” 羽蘅散着头发,穿着雪白的里衣,红润的脸色显得格外娇嫩,盈盈眼波横流,因为娇嗔带了三分媚意。 辛柳一时看呆了眼,只觉得自家小姐离开了杜府那个吃人的地方,容貌更美得舒展了。 “奴婢才不想嫁出去,这么美的小姐就见不到了,难怪王爷要顶着登徒子的骂名进小姐的闺房,的确风景更好不一般啊!” “你还没完了是不是!” 主仆两人说笑打闹个没完,昨晚的事根本没放在心上。 好一会儿,羽蘅才梳洗打扮好了走出来,身上穿的正是陆修安给她选的那件新裙。 露娘送来的这几十件新衣,都是在京城手艺最好的独一坊里定制的,正如店铺的名字一样,每一件都是独一无二的。 陆修安给羽蘅挑的这件是藕荷色的,微粉的颜色衬得羽蘅气色特别好,裙上绣的暗纹海棠含苞待放,平时看不清,行走起来却隐隐浮现,很是雅致。 陆修安一见就眼睛一亮,看羽蘅的目光更加炽热,看得羽蘅又要脸热起来。 澜儿端上早饭,一一摆在羽蘅跟前,不动声色地给了陆修安一个大白眼。 谁让你进我们小姐的闺房! 陆修安却毫不在意,只是夸道,“今天就算丫鬟们都来骂我,那也值了,海棠春睡,平生仅见啊!” 羽蘅抑制。 不住地勾起嘴角,努力板着脸,一勺一勺慢慢喝着粥,将一碟玲珑包递给陆修安,示意他也吃点。 “今天朝堂上不应该很热闹吗,你怎么下了朝就往这儿来?” “就是因为热闹,我才特意来说给你听啊!” 陆修安一口一个小包子,嚼得开开心心。坐在羽蘅对面,感觉风都好吃了。 “今天秦家门生,和端王的人吵得可凶了……” * 原来,今日早朝一开始,那些昨夜被光顾的三品、四品大员就纷纷上奏,说府中昨夜被偷,京城匪盗猖獗,要治京兆尹管辖不力之罪。 早有准备的京兆尹,将昨晚所有黑衣人的情况一一禀报,说自己连夜调京畿卫三百余人去捉拿贼人,到现在都没有全部回来。 不太成功是事实,但不用心是不存在的。 群臣不知昨夜事态竟然严重到这种程度,纷纷大惊不已,你一言我一语地教京兆尹做事。 皇帝早朝前已经收到消息,凭借多年经验,他知道这件事才刚刚开了个头,这会儿也由着大臣吵闹,就想看看谁会先出头。 秦桓低头不语,假装没他什么事,心里却暗暗担忧。 本来他计划的是,等京兆尹查到那些藏人藏武器的庄子是端王所有,才闹到皇上面前来,这样直接堵端王一个哑口无言,前次的事自然可以洗清。 可是昨夜那些多出来的黑衣人,偏偏要去招惹三品大员,搞得满城满朝皆知,而京兆尹查出底细必须得三四天。 这三四天的空当,很难说不会被人有心利用啊。 _o_m 果然,大臣们担忧了一阵子自己家眷的安危,突然有人说道,“这一夜之间这么多人抢劫偷盗,会是什么人啊?” “是啊,今年京城半夜出没的黑衣人也太多了些。” “秦相,这其中缘由,不知您清楚吗?” 这不就来了么! 秦相看了一眼蓄意将矛头引到秦家的几位大臣,都是效忠端王的人。 他冷笑一声道,“几位同僚是想说,这些黑衣人都是本相派的?” “先不说相府现在没有府兵,本相照皇上旨意也没有再养死士,单说这些黑衣人的行为——本相要他们去抢几个平民百姓的财物做什么?难道相府就缺钱到这个地步了?” “哼,秦相不用急着喊冤,这些黑衣人明显偷盗是抢,吸引衙役才是真,不知这些居心叵测的贼人要把衙役引到哪里去!” 效忠端王的大臣也不甘示弱,立刻回道,“但是这么大的手笔,这玩弄人的手段,微臣不得不联想到秦相啊!” “大人真怀疑本相,是不是应该拿出证据来,仅凭一句联想,就想定本相的罪?” “呵,秦相大人好大的官威,不过大人放心,微臣相信一定会有证据出现的!” “你!” 眼见朝堂就要变成市井了,皇帝居高临下,环视一圈,见陷入争吵的都是端王和秦相的人,睿王一派的人都老神在在、与己无关的样子,心中有了几分看法,沉声开口。 “好了!此事等京兆尹调查清楚再说!京兆尹。” “微臣在!” “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需要多少人手,尽管来找朕。” “微臣遵旨。” 有了皇帝的旨意,众臣都消停下来,继而讨论起真正的国事。 也是,关键时刻还没到,留着点体力吧。 这一场小小闹剧变成了羽蘅的下饭菜,羽蘅喝完最后一勺粥,拿起一个念如特意研制的三色卷,慢慢撕着吃。 “昨晚一川他们的行动怎么样,成功了吗?” 陆修安本来饶有兴致地欣赏美人吃早饭,提到这个微微叹息了一声。 “一川他们没有暴露,京畿卫的士兵引过去了,但是端王动作。 很快,居然立刻把人转移走了一部分。” “转移了一部分?那剩下的人呢?” 陆修安眼神晦暗,做了个结果的动作。 “我这个三哥,果真心狠手辣。” 羽蘅轻轻嗤笑一声,能下令刺杀刚刚结盟立功的亲弟弟,端王品性如何,还用说么? “杀了就杀了,至少也是折损。那些转移走的人,能想办法再让京畿卫的人找到么?” 陆修安轻轻点头,“我已经吩咐一川他们在那边等待,看京畿卫查案进度,灵活应对。” 羽蘅在脑子里推演了一番,只要京兆尹查到端王的庄子上有练武场、兵器、武人等类似蛛丝马迹,就足以引发皇帝怀疑,从而压制端王。 目前这个状况,已经够了。 羽蘅将三色卷丢到盘子里,喝了口沁人心脾的花茶,往窗外望了望还大片空着的花园,决定把今天的时间用来整理柳宅。 陆修安抬手抹去羽蘅嘴边的碎屑,少女盈白的肌肤触手温润滑腻,让他心神一荡。 “郡主新修的园子,不带本王看一看么?” * 柳宅三进大院,对柳芜和羽蘅两人来说宽敞得很。 羽蘅跟柳芜商量过后,把原先外祖父母住的院子改成了小家祠,主屋专门供奉柳家人的牌位,旁边另设一间房供奉姜家人的牌位,以及一个小佛堂,让柳芜念经用。 柳芜自己选了原先兄长住的院子,屋子简单,摆设大气,很合她现在的心境。 @ 羽蘅住在了柳芜出嫁前住的院子,那架秋千重新上了漆,变成了少女气息更浓的樱桃色,铺上雪白的坐褥,伴随着特意留下的一株藤蔓,圈圈绕绕爬到秋千顶,变成了院子里最显眼的一处所在。@ 羽蘅带着陆修安先去给柳家和姜家的众多先人上了香,陆修安现在已经能够平静地在自己生母的牌位前静默祈福,心里十分感激羽蘅此举。 接着陆修安又去拜见了柳芜。柳芜早就知道他来了,只打了个照面就让他们自己逛去了。。 第246章 肉痛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羽蘅把前厅后院都走了一遍,说了些布置的要点,吩咐杜泰请花匠师傅来好好布置一番,最后回到了小院。 羽蘅坐上秋千,揉了揉走得有些软的脚踝,对陆修安笑道,“听说睿王学,才高八斗,我这个小院还没取名字,不如请睿王墨宝?” 彼时清风徐来,秋千架上的藤蔓随风摇动,调皮地轻轻扫过羽蘅的发丝和脸颊,被羽蘅的纤纤玉手拂开。 羽蘅端坐在秋千架上身姿曼妙,脸上的笑容闭月羞花。 陆修安走近两步,轻声道,“就叫拂玉庭好不好?” 羽蘅如玉,只能轻拂。 羽蘅清丽的眼睛一亮,轻声念了两遍,甚是喜欢,自然点了头。 “辛柳,去备笔墨来,睿王要留墨宝了!” 陆修安很快写好了,因着是女子闺房,他特意收敛了武将的刚强气息,添了几分从前云游时的肆意从容。 辛柳把字拿出去晾干,准备下午出去让人做匾,芸娘笑着走了过来。 “小姐,吴娘派人送了好多鞭炮和赏人用的铜钱来,说搬了新家要好好热闹一番,夫人请你去呢。 羽蘅闻言和陆修安对视一眼,两人一起往前院去。 柳芜已经在让人做准备,见两人来笑着说,“咱们府里人少,借这个机会认识下邻居吧。” 羽蘅自然答应。 杜泰领着人大开重新描过金漆的大门,将几挂长长的鞭炮摆到府外,又吩咐了几个小厮各自装好铜钱,然后拿出火石点燃引信。.. “噼里啪啦!” “噼里啪啦!” 震天响的鞭炮声响了起来,悠悠荡荡,传出去好远好远。 吴娘真心高兴,选的鞭炮都是最长的,又足足有十挂之多,在府门前响了一炷香都还没完。 羽蘅略带无奈,耳朵都快短暂聋了,被陆修安拉着远远避在廊下,生怕崩到她。 附近的人家早已知道柳宅修缮一新,还有许多学子想来一睹柳家人的风采,这会儿听到鞭炮声都纷纷过来看个究竟。 @ 府门前的人越聚越多,小厮嘴里说着“大吉大利,升官进喜”之类的吉祥话,大把掏出铜钱,撒向人群,人们纷纷去抢,想沾个喜气。 好半天,鞭炮终于放完,有人问道,“是永安郡主住进来了吗?” “是啊,郡主和夫人以后和各位都是邻里,希望大家多多照顾。”杜泰沉稳客气道。 “哪儿的话!我听说昨夜那些黑衣人也去杜府了,郡主没事吧?”有学子问道。 “郡主和夫人都没事,只是房子被黑衣人踩塌了。” “哎哟,那些杀千刀的黑衣人!什么人都抢,真希望早点被抓到。” 羽蘅适时走出来道,“各位街坊,昨夜黑衣人的事,皇上已经知道了,必定会全力查出背后真相。有京畿卫加强护卫,想必他们不敢再犯,大家不用担心。” 陆修安也走出来站在羽蘅身侧,稳重沉声道,“是啊,宵小之徒,不足挂齿,本王相信他们以后不会再出现了。” 从今往后,他永远都要和羽蘅一起站在世人面前!让别人一眼就知道他们俩的般配! 有百姓认出来,惊声道,“是睿王,是睿王!睿王回京时我去看过,真的是睿王!” 眼前一位郡主,一位王爷,俱是风姿潇洒,气度高华,站在一起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百姓们情不自禁纷纷下跪行礼,“拜见郡主,拜见睿王!” 羽蘅连忙道,“大家快快请起,不必多礼,本只是想和大家一起沾沾喜气,大家不要客气。” 众人听说,更加信服,有不少学子见羽蘅长得清丽娇俏,气质高贵淡雅,说话做事却如此和气,不由得意乱起来。 “郡主果然是人中龙凤,和旁人都不一般啊!” 。 陆修安耳尖,听到这话便有些心下不爽,再看看那些学子露出的迷离神色,更加恼怒。 本王的王妃,也是你们能肖想的?! “羽蘅,我们进去吧,免得大家不自在。” 羽蘅点头答应,吩咐杜泰多撒些喜钱,又对百姓们挥了挥手,转身进了府里。 大门缓缓关上,陆修安终于心情顺畅了许多。 还是这柳宅里好,又大,又没有讨厌的人打扰,他可以尽情地独享跟羽蘅在一起的时光! 没走两步,前面忽然有一个人挡住了去路。 陆修安抬眼一看,是一个高大如男子的身影,稳重如山,正正好站在路中间,不善的目光盯着他。 陆修安心里苦笑一声,就因为他进了一次闺房,今天是不是所有的丫鬟都要来表达一次不满?! “元翎,有什么事吗?” 元翎望着她家小姐,说起正事,“小姐,这柳宅太大了,得多布置些会武的人,免得再被人闯进来。” 尤其是登徒子! 陆修安明显感觉到元翎在影射他,赶紧将功补过道,“我已经训练好了一批人,都是一川亲自把过关的,先送来给你用吧。” 元翎撇了撇嘴,睿王训练的人,将来岂不是会给睿王开小门? 可是眼下也没有别的人可用…… 只能将就了。 “昨晚有一个人跟我对打过,武艺虽然不算高,但护卫宅子够了,有他吗?” 陆修安愣了,“你是说,十一海?” 元翎认真点点头。 羽蘅也愣了,这,是哪一出啊? 陆修安连连点头,“有他有他,我今晚就派他们过来!” * 陆修安和羽蘅在府里轻松自在,京城暗流中的其他人,却都是焦头烂额,悬着一颗心。 昨晚京兆尹所有的衙役和调来的京畿卫兵士都一夜未睡,一直追到清早,才陆续到了目的地,大多是京郊的庄子。 这些庄子有大有小,有的种粮食,有的种菜,看起来都很平常,可是衙役们都不敢掉以轻心,分派一人回去禀报,其余几人留守,开始查验。 京兆尹刘大人收拢各处传回来的消息,在铺开的地图上把各处庄子都描画出来,只见这些庄子遍布京城的东南西北,到处都有。 “这,这么多,怎么查啊?”师爷吃惊道。 刘大人盯着地图抽了一袋烟,最后磕着烟斗下定决心,沉声道,“查,必须要查!再去京畿卫调人,所有这些庄子都必须查个底儿掉!” 他有种预感,这背后会是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结果。 但不管这个结果是什么,他必须查出来! 上一次无疾而终的结局再来一次,不用皇帝说,他这顶乌纱帽都保不住了。 * 秦相府。 秦桓在府中来回踱步,今早端王对他的攻击让他气急败坏。 “竖子,竖子!” 管家秦益在一旁道,“相爷,要不要去请王爷来商议?” “不必了!”秦桓怒道,“王爷肯定又要说我们担心过头了,请他来做什么!” 秦桓又走了两个来回,问秦益道,“京兆尹那里怎么样?” “听说刘大人已经加派了人手,要把所有的庄子都查清楚。” 秦桓闻言皱了皱眉,“那些不知来路的黑衣人,他们也引衙役到庄子上去了?” “是,我们的人汇报,他们引到了一些别的庄子,我们的人也在那些庄子附近打探,看看是不是端王的。” “这么说,他们还真是在帮我们?” 秦益不情愿地承认道,“看起来好像是。” “可是是谁呢,谁会想到我们的计划,而且帮我们一把呢?” 。 秦桓又在房间里踱步,这一次却少了怒气。@*~~ 连秦桓很久都没有头绪,秦益小心翼翼道,“相爷,要不,还是告诉娘娘一声,也许娘娘有主意呢?” 自从皇后娘娘被幽禁,消息传递就变得很不容易,秦桓又素来不喜欢皇后居高临下的态度,所以这一次,哪怕是皇后告诉了他端王的真实面目,他还是选择了自己行动。 秦桓站住脚想了想,开口道,“事情现在进展得不错,不要告诉娘娘。娘娘这些日子应该老实点,说不定过阵子皇上发现娘娘改过,会放娘娘出来。” 秦益默默点头,心知相爷的脾性,只好不再提。 希望事情真的顺利才好啊! * 端王府。 此刻的端王,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焦灼不安,勉强控制着自己不要失态。 “你说什么?全都是府里的庄子?” “是啊,王爷。”管家一头的汗,急道,“据探子回报,有从前用过的,也有最近用的,哪怕普通的种粮种菜庄子都有衙役去了!” 他们这是,被一网打尽了啊! “不,不,不可能的……”端王呢喃道。 他一直小心谨慎,许多庄子都不直接经手,且隔段时间就换地方,生怕被人看出来,怎么会被人发现呢? 还是全部都被发现了?! “昨晚本王让你处理的事情,你做好了吗?” “已经按王爷的要求转移了,这次折损了不少人手。” “多少?” 管家低声道,多个。” 端王瞳孔骤缩,手猛地在袖子里握紧拳头,生疼生疼。 他实力不强,又要防着秦家和皇帝,一直偷偷养死士,也不过一千多人,现在一次就损失多,怎么让他不肉痛! 端王暗地里怒得咬牙切齿,恨不得生吃了这次的主使之人。 面上却不动声色道,“没事,剩下的人藏好就行。” 管家领命退下,接着处理善后之事,刚走出门就见有人迎面来了。 “王妃。”。 第247章 病猫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端王妃点点头,“王爷有空吗?” “有的。”管家恭敬答道。 端王妃缓步进了书房,周身茜色罗裙外加白色薄纱外衫,头戴金步摇,叮铃作响,明显是要出门的打扮。 端王皱眉看着她道,“外头现在乱糟糟的,没事你不要出去。” 端王妃却面不改色,仍旧轻轻笑着,似乎知道端王一定会同意她出门的。 “臣妾听说昨晚郡主家中也遭了黑衣人,连郡主住的房子都塌了,郡主连夜搬到了柳宅,臣妾想去探望一下。 @ ” “什么?郡主的房子被黑衣人搞塌了?” 端王无比惊讶,这些人不是针对他的吗,怎么会跑到杜府去,还弄塌人家的房子做什么? “好,那你去吧。” 端王妃转身离去,端王坐下来又陷入了沉思之中。 这一局,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还有自己没想到的地方? * 辛柳来报端王妃来访时,羽蘅微微有些吃惊。 她在京中认识的人不算多,但怎么也想不到,第一个上门拜访的,居然是不算朋友的端王妃。 “请到偏厅,好好招待。” 偏厅里,端王妃一边喝着茶,一边不动声色地打量柳宅。 这座三代柳家人居住的宅子,自带一种庄严肃穆的气势,哪怕经过修缮翻新,其中的威势也没有减轻。 眼前的偏厅,看起来跟普通大户人家的摆设一样,暗红色的椅子放了两排,临窗小几上一支鲜花开得正盛。 但端王妃见惯好东西的眼睛一下就能看出,这里的每一张椅子都是市面上最好的。 这柳宅给她的感觉才更像永安郡主,面威严而内秀,面冷冷而心通窍。 羽蘅带着瑞青跨进门来,轻轻笑道,“端王妃好快的消息,我这宅子都还没收拾好呢。” “郡主客气。本宫是听说昨夜郡主被扰,才赶着来看看,郡主可好?”端王妃起身笑道。 羽蘅坐上主位,请端王妃坐,轻描淡写道,“是有几个毛贼去偷东西,不过我府中没什么好东西,那些贼人一生气居然把我屋子里的房梁踢断了,也不知如今这些贼怎么气量这么小。” 端王妃似松了一口气,“郡主没事就好。听说京兆尹现在正在全力追捕这些贼人,量他们也不敢再放肆作乱了。” “是吗,”羽蘅清丽的眼睛闪了闪,难道是端王发现了她的动作,让端王妃来试探的? “端王妃还知道什么吗?我半夜搬家,累得睡到日上三竿才醒,到现在都不知外面居然动静这么大。” 端王妃把自己知道的情况都说了一遍,心里还觉得今天的郡主没有那么冷。 羽蘅听来听去,都是些外面人都知道的消息,心里就明白,端王妃并不是来试探的。 “多谢王妃告诉我。这些黑衣人这么猖狂,恐怕端王也很忧心吧?” 端王妃抿了一下唇,顿了一下才道,“王爷在做的事,向来不跟后院女眷多说,郡主如果想知道,本宫可以回去多打听。” 羽蘅笑容僵住,愣了一下。 端王妃这么说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想告诉我,她愿意为我办事? 她愿意,我也不敢信啊! “不,我只是随口说说。端王妃不要放在心上,还是少管这些男人们的事吧。” 端王妃和羽蘅又闲聊了一会儿,才起身提出告辞。 羽蘅见她这样,主动问道,“王妃,您的小日子什么时候来,准吗?” 端王妃微微有些脸红,但眼睛发亮,将日子说了。 羽蘅在心里算了算,在端王妃耳边轻轻说了句什么。 “这些日子,更容易有孕。” “多谢郡主。” 端王妃喜不自胜,轻轻行礼,。 脸上的笑容已经掩不住,仿佛已经怀上了麟儿。 羽蘅目送她离去,不自觉悠悠叹了口气,隔壁房间的陆修安走出来道,“你已经对她足够好了。” “她毕竟是个可怜人……希望她能真的放开心怀,福气连绵吧。” * 端王妃径直回府,脚步轻盈,进门就吩咐侍女去把熬好的药端来给她喝。 她跨进自己的屋子,正满面带笑轻轻卸下头上繁重的首饰,身后忽然出现了一个人影。 “你去看郡主,她说什么了?” “啊!” 端王妃惊叫一声,定睛一看,在屋子里等着她的人居然是端王! “王爷,您吓到臣妾了,怎么一个人在屋子里不出声?” 端王面无表情上前一步,“她说什么了?” “郡主,郡主什么都没说,就说忙了半晚,很迟才起床……” “郡主屋子里丢什么了?” “没有,没有丢东西。” “没有?”端王皱起眉,眼睛里全是迷惑不解,不知在想什么。 端王妃小心翼翼道,“王爷,您怎么了?” 端王仔细地看了她一眼,忽然轻轻笑了,跟往日温厚的笑容一样。 “本王没事,就是有点累了,你歇着吧,本王还有事。”说完端王转身就走。 端王妃鼓足勇气,又叫了一声,“王爷,郡主今日又教了我一个法子。” 端王脚步一顿,微微偏了偏头,侧脸有些昏暗不清。 “好。” * 有了皇帝的命令,京兆尹的盘查进行得很顺利。 各方消息源源不断地传来,最后都会落到一个名字上。 端王。 这些庄子方位不同,作用不同,经手人不同,甚至连现有人都不同,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 他们都是,或者曾经是,端王手下人用过的庄子。. 刘大人吸了一口烟,闭上了眼睛,在脑子好好地过了一遍。 @ 黑衣人的幕后主使者摆明了就是要把朝堂的目光吸引到端王和他的这些庄子身上,那么庄子里就一定有秘密。 但幕后主使又是谁呢,他出于什么原因布这个局? 他挖了坑,本官就一定要往里跳吗? 刘大人吐出那口烟,缓缓睁开眼睛。 “那些庄子,到底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查到了吗?” 师爷为难地摇头,“大伙儿都连轴转了好几天,可是都说查不到什么,大人,是不是让大伙儿休息两天?” 刘大人扯起嘴角,似笑非笑,“大人我倒是愿意让他们休息,皇上愿意吗?” 师爷猛地一怔,知道是不成了,只好闭口不说。 刘大人接着道,“这事儿既然是有人挑出来的,那自然会有人帮我们把事情全挑干净。告诉他们,只管在庄子附近找人问,一家一家,一个一个地问!本官相信,用不了两天,就会有人把秘密送上门来的。” “那大人,还调人吗?” “调!继续从京畿卫调,全都派到庄子上去!” “是。” 师爷转身要走,刘大人又叫住了他。 “等等!告诉他们,要是遇到肯开口的人,让他们……” 刘大人叮嘱了好大一通,师爷才下去吩咐。 他一个人坐在书房里,又装了一袋烟,烟雾涌出,缭绕其间,刘大人的面容若隐若现,轻轻冷哼一声。 老虎不发威,还真当本官是病猫了! * 此后的两天,调查进入关键期。 端王的人在拼命藏,秦桓和陆修安的人在拼命拦,京兆尹的衙役和兵士成天就在自己盯的那个庄子附近转悠,挨个和老乡说话。 很快,他们。 就问出了一些东西。 这天陆修安刚刚跟一川交代完,就坐车出府,进了一个不起眼的小院子,打开了墙壁上的一扇暗门。 柳宅修缮的时候,他就预感到自己会跟柳宅十分投缘,所以让人买下了背面的小院子,修了个进柳宅的暗门。 他悄无声息地来到羽蘅的院子外,无精打采站着守卫的十一海一看见他立刻大声道,“小姐,睿王来了!” 陆修安狠狠地瞪他一眼。 你到底是谁的侍卫!出来两天就不认主子了! 十一海无奈地一摊手。 爷,是你让我来的,来了我就不能听命于你了,否则元翎姑娘会好好地教我做人的! 爷,我也是没办法啊!要不你带我回去? 陆修安给了他一个免谈的表情,堆出一脸笑容跨进门去。 “羽蘅,你在忙什么?” * 这两天来柳宅拜访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除了贺夫人这类关系近、辈分高的人来访,柳芜出来客套一下,其他时候,柳芜都安安心心地不出来,把这些应酬的事一股脑全丢给羽蘅。 还说道,“将来要做睿王妃的人,怎么能不会招待客人呢?现在就开始练起来。” 陈溪南现在可算找到消磨的地方了,自从第一次来柳宅就喜欢上了,说这里又有好吃的,又有好玩的,还没有爹娘的唠叨,简直比家里还舒坦! 她光明正大地借着这个理由,天天赖在拂玉庭里。 这会儿,羽蘅难得不用待客,和陈溪南两人在拂玉庭的庭院里玩儿。 辛柳铺了一块厚厚的油布在地上,又铺上一层软软的白色毛皮,上面摆上各色水果茶点,供小姐们享用。 @ 羽蘅坐在地上晒着初秋已有凉意的太阳,吹着小风,吃着点心,陈溪南坐在秋千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晃着,别提多恣意了。 陆修安一见这场面,就后悔没把叶达辰带来。 有他在至少能把陈溪南哄走啊!自从上次陈溪南亲了羽蘅一口,陆修安就开始看她不顺眼。 陈溪南瞥了他一眼,“我说睿王,羽蘅还没嫁过去呢,你能不能给我们闺蜜留点空间,别老缠这么紧?” 陆修安气得头上冒烟,在心里大叫,“到底谁缠得紧!你就差住在这儿了!” “我来找羽蘅有正事,你才是天天躲在这里偷懒!” “什么正事啊,”陈溪南脚一踢,晃动起来。 “说来听听啊,谁知道你是不是找借口。”。 第248章 查出来了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陆修安背着双手,轻咳了一下道,“朝廷大事,很机密,你真要知道?” 陈溪南一呆,想起爹娘反复交代过,不要参与太费脑子弯弯绕的事,容易早死……当下“呼”的一声跑了。 “你们先聊,我去睡会儿。” 陈溪南消失了,陆修安悠然坐到羽蘅身旁,从她手里抢了一块糕吃。 羽蘅好笑地瞪他一眼,开口道,“那么宽宏大量的睿王,偏偏跟溪南一个女孩子置气,失了王爷风范了。” “失了就失了,我在你面前又不是王爷。” 被羽蘅玉手拿过的糕点软糯清甜,陆修安心情好起来,转而说起正事。 “这两天京兆尹的人没有查出东西来,端王的动作太快了,做得又彻底,我们的人和秦家的人,都有些跟不上。” 羽蘅眯起眼睛,凝神想了想,“刘大人这次竟然不和稀泥了?” “那个老家伙,上次被父皇教训得够呛,这次当然学乖了。他现在已经查出了庄子和端王的关系,但庄子里的秘密还没头绪。” 羽蘅缓缓道,“帮他一把,也不是不可以,不过端王既然有所发觉,难保他不会反咬一口。我不想一川他们有危险。” 陆修安琢磨起来,又要递消息,又要防着秦家和京兆尹的眼睛发现,这要求对一川来说有点难啊。 羽蘅忽然问道,“上次你说,端王自己结果了一批人,被一川他们发现了,是吗?” “对啊,剩余的人,接连转移了好几次,现在我们的人也跟丢了。” “不如这样!” 羽蘅眼睛一亮,轻声和陆修安说了几句。 * 接下来的几天,京兆尹刘大人终于知道了这些庄子背后的用处。 他们都是端王秘密训练杀手的地方。 但知道无用,还需要证据。 刘大人的差役们恨不得掘地三尺,可都找不到切实的证据,就连秘密杀手这个消息,都是有心人悄悄留下的。 这一天,某一处庄子的差役们又在附近搜寻,因为遍寻不到,他们不得不扩大范围,走到较远一些的山林和农田里。 几个差役分散开走入人迹罕至的后山,在密密的落叶中渐渐看不到同僚的身影。 忽然有一个人高声道,“头儿!这里有情况!” 几个衙役都奔了过去,只见地上果真有人走过的痕迹,脚印乱而长,明显不止一个人。 领头的衙役把头一扬,“走!” 他们顺着脚印追去,又走了几里地,脚印却渐渐断了,没了痕迹。 “哎,头儿,这是怎么回事?” “劳资他娘的怎么知道!”头儿没好气地道。 话音刚落,不远处却忽然传来一声爆炸声,紧接着是打斗的声音。 “快!那边!” 头儿带着众衙役往声源处跑去,只见两拨人正打在一起。 一拨人穿着普通农民的衣服,个个身材魁梧,拳脚利落,分明是习武之人; 另一拨人带着面巾,衣着普通,也会武艺,但明显不如农民衣服的人。 两拨人看起来实力相差很大,但衙役们发现没打几招,农民衣着的人反而渐渐不敌,出手绵软无力,显然有什么不对。 而戴面巾的人也都慢下来手脚,口中还喃喃道,“为什么……有毒……” 领头的衙役见状眼神一亮,摩拳擦掌,真是天助我也! “去一个人把附近的人都叫过来!其他人跟我上!” 几个衙役冲了上去,没费什么力气就把人都捆了起来。附近的其他衙役赶来了马车,一起把这些人带回了京兆尹衙门。 而在稍远一些的地方,一川带着几个人见状,满意地笑了。 * 听说抓到了人, 刘大人很是高兴,亲自赶到监狱里去查看,但只看到两拨人全都手脚无力地躺倒在地,一句话都不说。 衙役兴奋地将当时的情形告知刘大人,刘大人却越听越皱眉,他仔细检查了衙役搜上来的武器和随身物品,心下不由暗叹。 不查清楚要被骂,查清楚估计还是要被骂…… 这一天,刘大人在大狱里呆到深夜。 同一时间,京兆尹抓到重要人犯的消息,也已经散开了。 秦桓的心情很复杂。 他的人终于找到了端王藏匿的杀手,并且通报给了刘大人,他本应该高兴。 但那些人怎么会在衙役的面前和杀手们打架,然后笨到也被刘大人抓了个正着呢? 这下子端王是逃不掉了,可是他自己不也栽进去了吗! “这些笨蛋!本相要你们有什么用!” 秦益担忧道,“老爷,现在怎么办?” “这些人不会说话的,京兆尹抓不到什么把柄,但皇上那里……” 皇上不是傻子,只看针对的是端王就能猜出来,证据不证据不重要,打消皇帝的怒气就好办了。 秦桓正在苦思,外头忽然匆匆跑进来一个小厮,他将自己的字条呈给秦桓。 “老爷,是宫里递出来的消息。” “哦?” 秦相惊疑不定,将纸条打开来看,上面只寥寥写了两句话,是皇后的笔迹。 秦桓来回看了两遍,沉吟片刻,叹道,“只能如此了。” 端王得到消息时已经有些晚了。 他猛地从书桌后站起身来,瞪着眼睛厉声道,“你说什么,被抓了?” “是啊,”来报信的心腹谋士惶急道,“有几个地方不知道怎么被人知道了,秦相的人带着衙役来抓的,那些杀手也都好像中了毒,被衙役们带走了!” “秦相,你说,是秦桓的人?” “是啊!他们和我们的杀手斗在一起的时候,被衙役们发现,一起都带走了!” 端王身形一僵,继而跌坐回椅子上,双眼的精光渐渐散去。 “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 * 翌日,早朝完毕,秦桓没有走,而是低声跟皇帝说,有要事禀报。 皇帝略带浑浊的眼睛扫视了他一眼,回身带秦桓去了御书房。 屏退了左右,御书房里只剩下皇帝、简茂和秦桓。 秦桓直接跪伏在地,请罪道,“微臣该死,微臣特来向皇上坦白,那些引导衙役的黑衣人都是微臣派的。” 秦桓说完,屏住了呼吸,等待着御座上的尊发火。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皇帝仿佛早已知晓,闻言只是冷哼一声。 “朕早就知道是你,你若是现在不来,等到京兆尹证据送到,你这丞相,也不必做了。” 秦桓冷汗顿出,连连叩头,“是,皇上英明,皇上英明。” “朕之前不是说过,不许秦氏再养兵,秦相是把朕的话当耳边风了吗?” “不,皇上明鉴,臣的确没有再豢养杀手,这次只是府中侍卫里身手比较好的。臣嘱咐他们只抢东西,不可伤人,目的也不是为了那点财物,那些抢来的东西都已经被京兆尹收回去了。” 皇帝神色稍稍缓和,问道,“那你到底是为了什么?” “皇上,臣有内情要禀,之前陷害睿王的事,的确是皇后娘娘做的,但刺杀睿王之事,的确不是我们做的啊!” “那日皇上震怒,娘娘又的确犯了错,臣不敢申辩,只好把那件事认了。可是回府以后,臣左思右想不对劲,心里思忖,冤枉了微臣没事,可若是京城里还留有这样一股势力没揪出来,那才是对皇上的威胁。” “所以臣,最后还是没忍住,私下偷偷调查,终于查到……” “什么?”皇帝问道,“你查到什么?” 秦桓微微抬了抬眼,咽了一下口水,似乎说得很艰难。 “微臣查到,那次刺杀,是端王派人做的。” “老三?!” 皇帝明显也吃惊起来。 秦桓再一次叩头,“臣不敢欺瞒皇上,千真万确,千真万确。” 皇帝很快收敛了面上的惊讶,恢复了上位者喜怒不形于色的威严,但龙袍里的手却暗暗握紧了。 “你继续说。” “具体情况,现在京兆尹都已经知道了,皇上可以祥问。” “既然发现了真相,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朕,非要这样闹得满城皆知,徒增事端!” “皇上!”秦桓猛地抬眼,似有泪光在闪。 “臣和皇后以前行差踏错,已失帝心,臣虽然有证据,也不敢直接说啊!就怕皇上误会我们居心叵测,才出此下策,请皇上明鉴!” “如今事情越闹越大,臣在府中日夜难安,这才终于下定决心,向皇上禀明实情,任由皇上处置!” 秦桓说完,皇帝久久没有说话,大殿里陷入一片死寂。 秦桓维持着跪伏的姿势不敢动,渐渐的浑身都颤抖起来,冷汗从额角滴下,濡湿了前额。 “皇后几次下手,要置睿王于死地,现在老三也是一样,连结盟的兄弟都能派人刺杀,秦桓,陆修安没有母族,没有根基,就这么让你们害怕吗?”. 皇帝沉默半晌,静静发问。 秦桓又打了个激灵,却没有说冠冕堂皇的话,反而恳切道,“皇上,皇后与睿王之间有过节,作为煜王的母后,自然是担心睿王将来会对煜王造成威胁,但经过上次的事情,微臣已经明白,皇上对煜王的爱护之情,所以这次选择了主动坦白。” “臣愿向皇帝保证,以后绝不会再加害睿王,只求和睿王和平共处。” 皇帝静静听着,缓缓点了点头。 正要说话,门口忽然有太监禀报,“皇上,京兆尹刘大人求见。” 皇帝对秦桓道,“起来旁边候着。”接着对简茂挥了一下手。 第249章 要我帮你吗?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很快刘大人就躬身进来了。 刘大人行过礼,见秦桓在,似乎并不意外,还笑着打了招呼。 “秦相也在啊。” “是啊,本相有些关于黑衣人的消息,刚刚禀报给了皇上。” “哦,是吗?”刘大人转向皇帝道,“微臣也是查清了黑衣人一案的具体情况,特来向皇上禀报。” 皇帝沉沉点头,“刘爱卿说吧。” “是,经微臣清查,那些黑衣人引衙役去的庄子,一共有十三处,全部分布在京郊,每个方位都有,但大多比较隐蔽,靠山或者靠林,且庄内地方宽敞。” “微臣详细查了这些庄子的前后经手之人,发现这些庄子有一个共同点。” “是什么?”皇帝问道。 “端王。这些庄子,都曾经属于端王,只是过不了许久,端王就卖掉了,甚至有很多庄子,因为转手很急,亏了不少银子才卖掉。” “只有这个吗?” 刘大人顿了一下,接着道,“昨日衙役们终于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带回了可疑人物共三百余人,臣根据他们身上搜到的东西,发现了他们的身份。” 皇帝却疑惑地“嗯”了一声,“只是根据他们身上搜到的东西?口供呢?” 刘大人的脸色更加难看,从喉咙里挤出话来。 “有两百多人,今早发现自尽了,其余人只说自尽死的是端王死士,其他的什么都不说。” “那昨日呢?” “昨日微臣严加拷打,但他们什么都不肯说……” 刘大人嗓音嘶哑,感觉秦桓就在旁边看自己的笑话。 皇帝面色铁青,对这些人的冥顽不灵很不悦。 “那刘爱卿还发现了什么?” 刘大人躬身行礼,“微臣找到了和睿王遇刺时一模一样的兵器和弓箭,确定为一批打造,再结合之前庄子的事,微臣认为睿王遇刺的背后黑手,就是端王。” 皇帝听完沉默不语,双眼深重,如同深渊。 如果说之前秦桓说的话,皇帝还存有几分怀疑,现在京兆尹找到的证据,就打消了最后一丝疑虑。 端王,他不仅不是温厚仁孝的皇子,反而是豢养死士,刺杀兄弟嫁祸给另一个兄弟的好手! 皇帝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简茂,去请端王来。” 简茂退出御书房,刘大人又接着开口了。 “皇上,对于那些故意挑事的黑衣人,微臣也找到了一些证据——他们是秦相府上的人。秦相,是吗?” 刘大人转头向秦桓看去,本以为秦桓会辩解,会惊慌,会向皇上求饶。 谁知秦桓坦然迎着他的目光,客气地笑了一下,就垂下了眼。 咦,这倒是奇了,秦相不怕皇帝的怒火了? 但随之看到皇帝也没有惊讶的神情,刘大人终于明白,秦桓这是提前自首来了。 真是一步好棋啊! 等着端王到来的时间,御书房里又一次陷入了平静。 @ * 传话的太监到端王府时,端王似乎早已准备好了,闻言什么都没说,就要起身一起走。 端王妃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觉得心里有些不安,上前一步道,“王爷,出什么事了吗?” 端王微微侧脸,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 “没事,本王去去就来,你就在府中等着。” 说罢登上马车。 端王妃站在垂花门下,手中的帕子绞成了结。 端王进了宫,下了车,一路走到御书房,一直都很平静。 御书房外,却有一个人也在慢慢走去。 那人听见声音缓缓回头,面容俊朗,精神抖擞,一身深蓝色王爷朝服衬得他稳重中不乏潇洒。 正是睿王陆修安。 。 端王的步子忽然一顿,见陆修安脸上带笑,才迎了过去。 “九弟来见父皇?” 陆修安轻轻点头,“工部有些事,要来问一问父皇。” 端王也点点头,用近乎耳语的声音道,“九弟都知道了?什么时候发现的?” “三哥一向小心,小弟也费了些功夫。” 端王眼神闪了闪,笑容淡了些,“以九弟的聪明,应该能看出来,三哥并不是要破坏什么,只是帮你一把。” 如果不是那一场刺杀,父皇怎么会这么容易承认你的身份,封你为王? 陆修安闻言笑容不变,眼中冷意却盛起来。 “三哥,需要小弟这样帮你吗?” 端王一愣,终于卸下了伪装,微微冷笑起来。 “父皇还在等,本王先走一步。” * 御书房里,皇帝的闭目休息被简茂的禀报声打断。 “皇上,端王和睿王到了。” “睿王,他来做什么?” “睿王说,有工部的事要问皇帝的旨意。” 皇帝沉吟了一下,“这件事本就和他有关,叫他们一起进来吧。” 端王进来后,目光扫过秦桓和刘大人,恍如未见,低头行礼。 陆修安更是乖巧,假装跟他没关系,一句话都不先说。 皇帝道,“睿王,京兆尹说查到了刺杀你的凶手,你也一起听一听吧。” 陆修安微露讶异,轻轻颔首。 刘大人将刚刚说的那些证据又重复了一遍,皇上问道,“老三,你有什么话说?” 端王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嘶哑,“父皇明察!儿臣冤枉,儿臣冤枉啊!” “你说你冤枉?” “对,儿臣名下是有很多庄子,但那都是管家打理的,儿臣很少过问,更加不知庄子为什么买来卖去。至于那些杀手和武器……” 端王骤然抬头一指秦桓,“都是秦桓栽赃陷害的!” 秦桓闻言冷笑,负手道,“端王,大丈夫敢作敢当,何必推诿装傻,没了王爷气度!” “哦?秦相才是那个长年暗害睿王的人,怎么秦相就不大大方方承认呢?” “端王!你不要转移话题!” “父皇!上次秦相的杀手当街追杀儿臣的侍卫队,京城百姓都亲眼目睹!这次的事情,明显就是秦相栽赃嫁祸,请父皇明察!” 端王和秦桓一顿对骂,御书房里的其他人都静静听着,成了摆设。 皇帝带着明显皱纹的双眼幽深洞邃,目光在端王和秦桓之间来回游荡,却不带一点偏颇。 最后他看向了一直沉默不语的陆修安。 陆修安微微低着头,年轻英俊的脸上没有悲伤的表情,只有麻木,嘴角上扬冷笑的弧度有些心寒,但更多的是给人一种失望的感觉。 是啊,这就是他的皇家兄长,面上亲和,内里利用。 但可惜,不止是端王,整个皇室和朝廷,都是如此。 皇帝想到这里,忽然心中一动,似乎想起了什么。 接着他出声问道,“睿王,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陆修安抬头看了看皇帝,皇帝竟然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了伤痛。 “父皇,儿臣自幼命运凋零,只想平安长大,谁知老天垂怜,竟然让儿臣回到了父皇膝下,或许是这个原因,所以秦相和端王都对儿臣心有芥蒂。” “如果早知如此,儿臣情愿不做这个王爷,就做一个普通的臣子,也一样能够为大晏鞠躬尽瘁!” 陆修安说完,重新垂下了头,关于事情真相,一个字都没问。 但端王和秦相却都心里发沉。 因为陆修安实际上是把他们两人都说进去了! 皇帝眸光闪烁,紧握着的手松了些。 ,不自觉地抚了抚袖口。 “端王行事不端,着令免除刑部管理职责,去皇陵守陵三月,好好静心思过吧。刑部就先交给睿王管着。” 这话,就是认同端王是背后主使了。 端王牙关紧咬,简直不敢置信,父皇将他赶出了京城,还免了他刑部管理的职责,这不就等于告诉满朝堂的大臣,他不得圣心吗? 将来谁还会跟随他,谁还会辅佐他! “父皇,父皇!儿臣冤枉,儿臣冤枉啊!” 皇帝却不再理睬他,只是疲惫地挥了挥手。 众人相继退出,还想申冤的端王也被侍卫强行带出了宫,要求端王今日收拾,明日自会有皇宫侍卫带他们去皇陵。 御书房又空了下来,皇帝一人坐在黄金打造的龙椅上,闭目无话,半晌才轻轻叹息一声。 “简茂,朕的皇子里,端王往日瞧着还是个好的,如今也变成了这样。” 简茂像个木头人一般悄无声息,这会儿才轻声答道,“端王年轻,一时想岔了。有皇上保佑,大晏江山永固。” “年轻……” 皇帝咀嚼着这个词,嗤笑一声。 当年他三时,已经登基为帝,虽然朝局动荡不顺,但至少明面上,没有人敢对他不敬。 但端王如今胡子都长了,却还是一个不受重用的王爷。 端王心中的不忿,他不是不明白。秦家和煜王历来嚣张,将端王作为皇位最有力的竞争者,极尽打压之能事,端王这些年过得都不如意。 _o_m 直到睿王崛起,这种情况才得到改善,端王自然要抓紧一切机会报复秦家,保住这来之不易的恩宠。 可是…… 皇帝想了想自己的计划,脸色缓缓阴沉,硬了心肠。 庶子就是庶子,如何敢肖想颠覆嫡子! * 皇上对端王的处罚,随着陆修安出宫,很快就带到了柳宅。 陆修安神色有些郁郁,“父皇对端王的处罚比到当初对秦家重多了,这次连秦桓故意挑事的过错都放过了。” 羽蘅眼中冷凝,心中更是冷哼不止。 皇帝真是当了个好父亲!修安为大晏做了这么多事,都比不上一个酒囊饭袋的嫡子和一个无能狂怒的端王! 这种人,怎么相信他以后会重用修安! 但羽蘅的愤慨一闪而过,转而嫣然笑道,“这是云化寺一个僧人送我的茶,你尝尝,风味格外不同。” 说着又塞了些零嘴给陆修安吃。。 第250章 后会有期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陆修安本来不想吃,但这是羽蘅亲手递给他的,也就含笑一一吃了。 刚才的郁色果然消退了些。 羽蘅这才轻描淡写道,“煜王毕竟是嫡子,哪怕他不是帝王之才,也自然能赢得众人拥护。只要有煜王在,皇上就必须要保秦家,只要秦家不倒,煜王就会是下一任皇帝。” 同样一件事,秦家做了只是禁闭,端王做了却是罪大恶极,原因无非如此。 “修安,下一步,我们要从往事入手,把秦家的好名声伪装彻底撕下来。” 陆修安看着羽蘅愈加秀美温婉的面容,心中不平似乎慢慢柔软了下去。 “好。” * 端王被罚的消息很快就传开。 明妃倒很聪明,听说以后没有申辩,而是卸了钗环跪到了御书房外,说是教子无方,自知无法掌管后宫,请皇上降罪。 皇帝一开始没有管明妃,等到明妃跪了半个时辰,才派简茂出来道,“明妃娘娘请回宫吧,皇上说端王已长成,不可都怪娘娘。” 旁边的宫女赶紧来扶,明妃深深磕了三个头才起身往回走,脚步蹒跚,一步一步挪着,背影萧索。 直到回到明妃宫中,心腹宫女才心疼地拿冰来冷敷明妃的膝盖。 一边怨道,“皇上足足让娘娘跪了半个时辰,这不是在众人面前落娘娘的面子吗?” 明妃反而轻笑起来,“你懂什么,皇上没有罢免本宫协理六宫之权,还传话说不怪本宫,证明皇上不怎么生气,端王只要容忍这一段时间就没事了。” “那娘娘跪了半个时辰?” “端王毕竟犯了错,本宫这个母妃必须受罚,这半个时辰是跪给后宫众人看,平息众怒的。” 明妃接着严肃了神色,“传话下去,最近一段时间都要谨慎小心,不可行差踏错,免得被别人找到由头。” “是。” 端王府中。 端王被侍卫“护送”着回府后,侍卫当众宣读圣旨说,明日就要出发去守皇陵,满府里全都惊慌不已,犹如天降灾祸。.. 倒是端王妃还算镇定,先是安抚了看守的守卫,然后指挥管家按照吩咐收拾东西。 几个侍妾以泪洗面,惶惶不可终日,端王妃义正言辞训斥了她们几句,得知端王一个人在书房,转身去找端王。 天色渐晚,夜色渐浓,书房里渐渐看不清了,端王却没有点灯,一个人坐在窗前,看着外头的下人惊慌失措,奔来跑去。 “王爷,”端王妃推开门,轻声问道,“出什么事了?” “本王刺杀陆修安的事,皇上知道了。” 端王的声音波澜不惊,语气平淡,就像在说,今晚想吃玉蓉羹。 端王妃心中一紧,虽然端王没有跟他说过这些事,但这件事她隐隐约约猜到了一点,这会听端王承认,端王妃不由觉得又酸又涩杂陈。 “明日出城,王爷想带哪些人去?” 端王淡淡道,“其他人一律不带,就王妃和本王一起去。带的东西你看着办。 _o_m ” “是。” 端王妃转身要去收拾,端王却忽然在身后叫道,“等等!” * 收到端王妃传来的信,羽蘅很是惊讶。 端王明日就要出发去皇陵了,端王妃还有心思来找我? 匆匆看过,羽蘅才微微点了点头,吩咐道,“辛柳,我写一个方子,你派人去济民堂配药,一个月的量。” “是给谁的啊,小姐?” “端王妃要随端王一起去皇陵,说要带药过去。” “那奴婢让人配好送去端王府?” “不用了,明日他们出城,我们在路上给她就好。” 翌日清早,端王府的十辆马车一字排开,在侍卫队的护卫下,缓。 缓向城外驶去。 因天色尚早,一路上行人并不多,端王府的众人尴尬少了许多。 行到城门口,另有一辆普通的灰布马车等在一旁,很是显眼。 端王妃叫了停,对窗外的侍卫长道,“本宫一直找永安郡主调养身子,昨日刚请郡主帮本宫准备了药,可否请郡主来说两句话?” 侍卫长看向那辆马车,马车的帘子掀开一角,正是永安郡主杜羽蘅。 侍卫长点了点头,杜羽蘅带着辛柳下了车走来,辛柳手上提着一个沉甸甸的包袱。 “这是一个月的量,王妃收好,还请记住之前叮嘱过的话。” 端王妃轻轻点头,又对侍卫长道,“本宫有几句体己话要说。” 侍卫长见状走开了几丈,远远看着。 羽蘅正在疑惑还有什么话要说,端王妃忽然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 接着里面传出一个男子的声音刻意低沉道,“先故意栽赃给皇后,再告诉皇后背后真凶是本王,接着坐看秦桓和本王两败俱伤,这计策是郡主想的吧。” 是端王! 他居然也在马车里! 羽蘅这才明白过来端王妃为什么觉得抱歉。 但她不动声色,嘴角轻扬着道,“表面和睿王结盟,背地里却刺杀盟友嫁祸敌人,以此谋利,王爷的想法才是出人意料。我这点小伎俩和王爷比起来,不值一提。” “郡主,陆修安就算立了无双的功勋,这太子的位置也不可能给他,本王和煜王之间,你们只能选本王。” “可是王爷心狠手辣,选了王爷,我怕死无葬身之地啊。” 羽蘅笑容清浅,语气柔和,仿佛真在和王妃闲聊,但话中的讽刺和直接,却像无形的暗器,伤人颇深。 端王微微前倾了下身子,在王妃身后隐隐地露出半张脸,阴沉晦暗,眸光幽深。 “这世上有两种男子,一种遇到强大的女子就想消灭,不肯承认自己的无能;另一种却会激起更强的征服欲,誓要将她收服入麾下。郡主,后会有期。” 好大的口气! 端王话中的意思十分明显,羽蘅虽然还维持着笑容,但眼中的冷意越来越浓。 她不再说话,朝端王妃点点头,转身离开。 端王妃幽幽一叹,也吩咐车队启程,长长的一行人,缓缓朝城西走去。 * 回城的马车上,羽蘅十分平静,倒是辛柳颇为有些不忿。 “小姐对她那么好,她居然帮着端王!我看小姐下次还是不要帮她看病了!” 羽蘅噗嗤一声乐出声来,失笑道,“傻辛柳,端王是她的夫君,她不帮端王帮谁?难道还真的向着我么?” “那小姐还帮她怀孩子?” 羽蘅的笑容淡了些,轻声道,“端王妃是个可怜的女子,只能靠端王的恩宠才能活。我曾经也是一样仰人鼻息,所以明白这种感受。” “小姐……” 辛柳知道羽蘅说的是那些令人难受的过去,心下又懊恼起来,不该说这个让小姐不开心。 “给她治病是医者本分,不可因私仇而枉顾,但我能帮她的其实很少,改变不了什么。好辛柳,你就不要生气了,不如多想想,以后你嫁人了怎么办吧。” “哎呀小姐!你又拿奴婢取笑了!” 马车里终于恢复了往日里的温情快活,伴随着轻巧的辘辘声,慢慢跑远。 这一天,不知是不是有感于端王妃的无奈,羽蘅看十分宠溺自己的陆修安格外顺眼起来。 不仅撇下陈溪南,还特意给陆修安把了脉,准备再配一副调理的方子。 惹得陈溪南不停地啧啧道,“重色轻友,有了王爷就看不上我们这小家碧玉了!” 羽蘅笑眯眯地转头,“那要不,我帮你也开一个?”。 陈溪南想起那熬得漆黑的药汁,那盛满了羽蘅爱意的黄连,顿时嘴里苦得发涩,连连摇头,跳起来就跑了。@*~~ “念如,念如!快把你新做的点心拿出来,本女侠来帮你试毒!” 陆修安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对羽蘅的关爱很受用,乖乖坐着任她把弄,温柔地开了口。 “今天我去刑部转了转,端王失势,很多人都神色复杂,但部里的事务大体正常进行。黄文东对我态度还算恭敬,就是不知是不是真的。” “上次黄文东被关月柔和秦家摆了一道,是托了你的福才官复原职,他当然要念你的情。你不妨先用着,好不好的,一试就知。” 陆修安轻轻点头,又问道,“上次你说,要开始查旧年的案子,想从哪儿入手?” 羽蘅想了想,柳家人狱中相继病死、修安的生母姜碧潇死因不明,再有就是,宫中…… 琢磨了一会儿,羽蘅道,“听说秦氏进宫时,宫中是有一位正宫的,只是没过几年就病死了,连她嫡出的儿子也死了,这才给秦氏让出了位置。” 陆修安闻言也轻轻点头,“的确很蹊跷。要是真查出来其中有鬼,不知这些现在支持煜王的人会作何感想。” 羽蘅见他和自己心意相通,默契十足,心中很是感叹。 这一世,她不会变成端王妃那样的女子的! 这时,瑞青忽然匆匆从外头跑进来,递上一封信。 “小姐,宫里送来的信。” “宫里送来的,信?” 羽蘅好奇道,宫里会有谁给她写信呢? 展开来看,字迹方正,下笔如刀。 “前仇已报,郡主舒心否?本宫心知郡主布此局是想一石二鸟,坐收渔翁之利,可惜本宫先手一步,保住了自身。” “只叹本宫掌管后宫几十年,第一次竟做了别人的棋子,郡主之能,令人侧目。不过时日还长,想必以郡主和本宫的交情,必定还能再过手。” 羽蘅收起了信,淡淡道,“是皇后送来的。” “皇后?”陆修安闻言泛起冷笑,“关了禁闭都不老实!”。 第251章 皇宫秘事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皇后很清楚皇上对煜王的看重,只要有煜王在,皇后这禁闭说不准哪天就解了。” 羽蘅这样说着,当即决定要马上让殷问雁开始查往日的旧案。 陆修安当然举双手同意,念念不舍地又和羽蘅腻了一会儿,这才起身离去。 * 济民堂的前任掌门赵阙照顾姜碧潇后身死,是二十年前的事; 而先皇后柏氏去世、秦氏成为天下之母乃是二十六年前的事; 至于秦氏入宫服侍皇帝,则更要追溯到近三十年前,皇帝刚刚打退羌羯之乱时。 三十余年的时间,天地变色,想查一件旧案,尤其是充满秘密的皇宫旧案,谈何容易。 殷问雁坐在拂玉庭的花厅里,浅浅抿了口茶,轻轻叹了口气,一向平静无波的脸上也浮现几缕愁容。 “这几日我把往年的卷宗都翻出来了,时间太久,纸都发黄变脆了,我真怕案子还没查清楚,卷宗就被我翻碎了。” 陈溪南无聊地蘸着茶水在桌上乱写乱画,随意搭话道,“时隔这么久,还有卷宗就不错了,我家三十年的东西,除了酒就是家具了。” 虽然她自诩比叶达辰那个笨蛋要聪明不知道多少,但比起专门查案的殷问雁和心思玲珑的杜羽蘅,她知道脑子根本比不过她们俩,碰到这种事情,她只能插科打诨。 羽蘅轻轻白了她一眼,笑道,“刑部的卷宗至少也要保存一甲子,更可况这是关系到皇宫的旧案。问雁,卷宗上有什么可疑之处吗?” 殷问雁缓缓摇头,“关于皇宫中的案子,卷宗写的都很简单,不管是先皇后身死,还是小皇子去世,都只是一笔带过,说是皇后经年病弱,小皇子突发疾病,太医医治无效,别的就没什么了。” 羽蘅抚了抚青瓷盏,上面的芙蓉花颜色亮丽,花枝生动。 “皇帝不想让别人知道这里头有什么异样,干脆连所有可能的笔墨记录都抹去了。” 殷问雁更加愁苦,“可惜没有尸身可以验。” 她是仵作,验尸是她最拿手的,眼下这些案子却根本连尸体都没有。 总不能让她把皇陵挖开吧! 陈溪南闻言又想起了当初在陵岛镇时,殷问雁淡定验尸的样子,不由得打了个激灵。 “都过去二三十年了,就算能挖,你还能验出不寻常之处来?” “那当然了!”说到这个,殷问雁眼神一亮。 “二三十年的时间,虽然皮肉消逝,但骨骼还在,若是中毒或者受伤,骨头上一样有痕迹,我都可以查出来!这是我们仵作最高深的技艺了!” 陈溪南想象着她们一起去挖开旧坟,搬出一抬腐朽的棺材,殷问雁一把掀开棺材盖,跳入其中,从里头扯出一副骷髅,指着某处高兴地对她道,“溪南,你快看!她是被吊死的!” 陈溪南顿时遍体生寒,一个字都听不下去了。 她起身快步跑出花厅,只留下一句话随风吹来。 “你们聊,我先去晒晒太阳!” 羽蘅和殷问雁相视一笑,无奈地摇摇头,接着道,“先皇后和先皇子的案子,别说现在是我们偷偷地查,就算将来皇帝允许,也不可能有尸骨。这方面你就别想了。@*~~” 殷问雁失望地轻叹了一声。 羽蘅琢磨着道,“皇室秘事,一向是讳莫如深的,尤其这件事,涉及到当今皇后和掌权多年的秦相,恐怕当时的史官也不敢如实详写。不过……” 羽蘅忽然想到了什么,语调微微扬起,“有很多史官都会以其他形式留下当时的真实情况,或是野史,或是影射的话本,我们不如把范围稍稍扩大一点,从其他方面找找线索。” “另外,三十年的时间并不算很长,当年的宫女太监,肯定还有在世的,这方面我会派人去打听的。” 。 殷问雁闻言也好像找到了方向,双眼有神起来,点头道,“那我回去也把卷宗再仔细看看。@·无错首发~~” 殷问雁重新埋到旧书里,羽蘅也吩咐石子明在宫中暗暗寻找当年的老宫人。 只是想法很好,但实施起来难度却不小,过了几乎一个月,找到的线索都不多。 这一个月里,随着端王去守了皇陵,秦家也彻底消停下来,京城里太平无事,再也没有各种各样的黑衣人作恶,确实有了些岁月静好的意思。 皇帝选了个黄道吉日降下圣旨,永安郡主杜羽蘅端庄娴雅,屡立奇功,堪为良配,现赐婚于睿王,大婚之期定在半年后;秦相幼女秦素丹兰心蕙质,出身大族,赐婚于煜王,大婚之期定在一年后。 圣旨发下,普天同庆。 一是大晏的战神睿王和永安郡主互相扶持的事早已在睿王的指使下传得尽人皆知,如今得了皇帝赐婚,正是天经地义,天造地设,天长地久;二是煜王是皇帝唯一的嫡子,已年满二这下煜王有了煜王妃,再过两年皇帝不就有了嫡孙,大晏皇室香火传续,当然值得庆贺。 接到圣旨,煜王叩谢皇恩,脸上却没有多少喜色。 虽说早就知道煜王妃只会是秦素丹,但煜王一直有些抵触,好像接受了秦素丹,就困在了母后和丞相舅舅一起编织的牢笼里,走不出去。 但眼下睿王实力出众,端王也手段狠辣,煜王终于明白,只有秦家才是他永远的靠山。 秦相府中自然欢天喜地。秦桓和皇后求皇上给秦素丹和煜王赐婚,已经求了很多年,皇帝都没松口,现在这时候却答应了,这说明什么? 说明皇帝圣心未变,哪怕经过了前次的多番事端,现在还是属意煜王当太子的。 秦素丹高兴地脸色微微发红,嘴角的弧度怎么也缓不下来。 她自幼就羡慕端坐高位、受众人朝拜的皇后姑姑,长大后又对地位高贵的煜王哥哥上了心,在她心里,嫁给煜王做煜王妃,继而做皇后,一直是她的目标。 现在多年夙愿成真,她怎能不开心? 秦素丹瞧了瞧铜镜里面带娇羞的自己,对身旁的侍女道,“吩咐下去,重新给我做几套头面,要最好的工匠,最好的手艺,最大最珍贵的宝石。” 侍女凑趣道,“是,老爷已经吩咐了施粥三日,给小姐祈福,一应嫁妆衣饰都要赶着做最好的。给煜王妃的东西,能不是最好的么?” 秦素丹被这声煜王妃哄得格外高兴,轻啐了她一口,不无得意地想道,就算杜羽蘅和她一样被皇帝亲口赐婚又怎样,论身份论地位,自己永远是第一人。 比起秦相府的喜庆,睿王府和柳宅接到圣旨的态度就平和得多。 李执非常聪明,将圣旨直接送到柳宅,在大门外当着众多围观的百姓宣读的。 羽蘅和柳芜恭敬行礼,面上带笑,却又不显张扬。 柳芜请了李执进去喝茶,羽蘅吩咐将早就准备好的彩头分给百姓们,大门就缓缓关上了。 芸娘拿了一个异常丰厚的荷包塞给李执,李执笑得合不拢嘴,话也多了几句。 “柳夫人,这皇子大婚,一概都是由内务府操持的,大婚服饰都有规定,这方面夫人就不用操心了。若是心疼郡主,送嫁时多安排几抬嫁妆就好,不过以睿王对郡主的疼爱,恐怕多出几十抬,也是寻常事啊,哈哈哈。” 柳芜含笑点头,芸娘又递上一个食盒,李执嘴上笑着推脱,告辞去了睿王府。 而现在还是一副冷肃气息的睿王府,对待李执就更直接了。 睿王接了旨还是端着王爷气派,含笑不语,一川等侍卫却比睿王更高兴。 睿王府终于要有王妃了,他们这些侍卫再也不用干管家、做饭、洗衣服、料理家务之类的活计,这府里终于要有侍女了! 一川和一海。 、三海等人相继拥抱,连宣旨的李执都没放过,李执这辈子哪里被男人抱过,老脸都羞红了,幸好灯光暗,没人看见。 只有杜府,杜唯华听说了皇帝赐婚,满心高兴地回家告诉杜老爷,两人打扮一新坐在大堂,等着宫里太监来宣旨。 不管他们多么不喜欢杜羽蘅,现在她要做睿王妃了,他们是未来睿王妃的父亲和祖父,身份自然更加高贵,该有的体面一点都不能少! 可是左等右等,府上却一个人都没有,连罗氏和杜唯成都没有出来,似乎早就知道什么。 直到天色都黑了,杜平才从外头打听消息回来说,圣旨送去了柳宅和睿王,杜羽蘅和柳芜已经当众接了,还分了彩头给附近的百姓,根本没提过杜府一句。 杜老爷面色铁青到极致,仿佛从未遭受如此奇耻大辱。 杜唯华“啪”的一声就摔了手中的茶盏,拼命嘶吼道,“她姓杜,她姓杜!我是她的父亲,凭什么圣旨不送来杜府,凭什么!” 只是可惜不管他们多么生气,事实都无法改变,整个京城的人,还是只知杜羽蘅,不知杜唯华。 * 当晚,柳宅。 无错更新@ 拂玉庭的丫鬟们今晚早早就说要休息,给羽蘅留下了一大壶热茶和满满点心后就走得干干净净,整个拂玉庭只剩羽蘅一个人。 羽蘅见状觉得好笑,坐到秋千上轻轻晃着,仰头观赏着漫天星河。 今晚天公作美,无风无云,无数星星似乎从未这么清晰这么美过,在秋千的一摇一晃之间,越来越近,越来越亮。 良久,身后突然传来轻轻的脚步声,一件薄薄的外衫落到羽蘅肩上,男子浑厚的声音响起,带着微微宠溺。 “也不怕冷,小心着了凉。”。 第252章 你我独醉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羽蘅头也不回,抬手覆住男子的大手,将他拉到自己身后坐下,陪着自己一起享受这难得的神游。 “有你在,我怎么会冷呢?” 陆修安轻轻一笑,被羽蘅的依赖取悦,丝毫不觉得自己因她一句话就开心,有什么不对。 “我刚刚从叶府来,爹开心地流了老泪,宋淼为了给我们庆祝,又喝醉了酒。” 羽蘅笑道,“宋先生是高兴的吗?搞不好是因为看到我们,想起自己一大把年纪了还是追不到鹤娘,伤心的吧?” 陆修安喉咙里闷笑一声,对羽蘅颇为无奈,“宋淼一张嘴说遍天下无敌手,偏偏就输在你这里,还发作不得,为这个,他又得喝醉三天了。”八壹中文網 “没办法,谁让小女子刁蛮任性,”羽蘅轻轻瞥了他一眼。 “将来睿王若是做了让本王妃不高兴的事,本王妃也会一样嘴上不留情,睿王可会后悔吗?” 陆修安眼睛一亮,第一次听羽蘅自称本王妃,只觉得这三个字从她小巧红润的香唇里吐出来,无比动听曼妙,令人软了心肠。 “自然不会,我好不容易求得心爱的睿王妃,怎么舍得让她不开心,就连柳眉一蹙,都让我心碎……” 明月有星河相伴,羽蘅有修安相随,夜色浓重,但不及情意浓重,此时光,正好。 这一日,秦松立一直在户部,忙到很晚,守夜的衙役催促几次,他才终于合上手中的册子,跨出了门。 抬头一望,美景无边,秦松立略带阴柔的脸扯出一丝笑容,却浅淡单薄。 他没有坐马车,只是让马车跟着,自己一个人沿着寂静小路慢慢走着,路过一家洒馆,就进去买了两坛最好的烈酒,并一些卤肉,放在马车上,继续往前走。 贴身小厮秦中见状,担忧得皱了脸,却不敢叹息让公子听见,只能轻声试探着开口。 “公子,回去吧,夫人在家里应该等急了。” 秦松立恍如没听见,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前走,好半天拐弯时丢下一句。@·无错首发~~ “要回你自己回,少管爷的事!” 秦松立就这样走着走着,任思绪飞散,再凝神时仔细一看,正站在杭释的宅院外。 “哈哈,天意,天意!” 秦松立大笑着上前拍打院门。 门内,杭释正一个人面对着丰盛的夜宵发呆。 因为皇帝赐婚杜羽蘅,济民堂的众人也都十分高兴。小厮特意准备了一桌好酒好菜,没想到杭释回来得这么晚,晚饭变成了夜宵。 听到拍门声,小厮上前开门,还没说话就被一个人影推开。 “秦,秦公子?” “拿杯来!我来找你家主人喝酒!” 秦松立径自进了屋,对上杭释看过来的空洞.眼神,再看一眼满桌未动的菜肴,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今晚风景甚好,我们应当对月共饮!”说着指挥下人将桌子搬出去。 一盏茶后,杭释和秦松立坐在屋外廊下,两坛好酒,两盘好菜,加上秦松立带来的卤肉,并两只酒杯。 两个人,两张椅。 杭释面无表情,眸光清冷,缓缓地一口口喝着酒。 秦松立却豪放得多,大口大口往喉咙里灌着酒,夹杂着零星大笑。 杭释皱眉道,“你笑什么!” “笑你我啊,明明都是人中龙凤,怎么就那么死心眼,落得这样一个满城欢喜,你我独醉的局面。” “我也很欢喜。” “那你怎么不笑啊,这么丰盛的晚饭,你怎么不吃啊?” 杭释看了看面前,两人一口一口地喝酒,但眼前的菜丝毫没动。 “我今天不饿。” “嘴硬。”秦松立又灌了一口,长长的丹凤眼横来,媚意不输女子。 杭释。 强迫自己夹了一筷子肉,放在嘴里如同嚼蜡般咀嚼着,咽下后缓缓道,“我是开心的。我信服的主子马上就要做王妃了,我当然高兴。她这一路多么辛苦艰难,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秦松立凑过来道,“这样骗自己有用吗?要是有,告诉我一声。” “不是骗。我一直都知道,她总有一天会展翅高飞,对,从认识她的第一天起……” 杭释突然有了说话的兴头,想起往事,眼神也闪闪发亮。 “第一天认识她时,她就凭借一段古怪不通的对话征服了我爹,我那时想,这个女子明明看起来这么小,这么娇弱,怎么会懂得那么多,比我,比我爹还厉害呢?” 秦松立侧耳听着,忽然入了神,手中的洒也不再抬起。 “后来,她医术惊人,思虑也超前,决断干脆,什么都比我强,我在她身边越久,就越明白,我跟她的差异太大了,她是一只待飞的凤凰,注定翱翔九天,光照天下,我是配不上她的。” 杭释喝了一口酒。 秦松立也不由想起当初自己调查她的惊讶。一个自小在外长大的孤女,半年多的时间,回了府,立了足,打压了姨娘,挣得了地位。 她若不是够奇,够强,又怎会让自己如此青眼,如此眷恋,如此割舍不下呢? 杭释接着道,“一开始,我希望自己能够早点遇到她,为她遮一段风雨;后来,我希望能够多帮帮她,为她省一点心神;再后来,我只希望自己能跟上她的脚步,不要离她太远。” 他长长叹息一声,似要将满腔浊气全都吐出去。 “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了。” “啪嚓!” 秦松立手中的酒杯落了地,摔得粉碎。 夜风吹来,他觉得脸上凉凉的。 伸手一摸,竟然一片湿滑。 秦松立又大笑起来,“秦中!你家爷喝醉了,快扶我回家!” 秦松立拿袖子在脸上一抹而过,左摇右摆着站了起来。 秦中赶紧跑过来扶住秦松立,将他搀到马车上,启程回府。 秦松立一个人躺倒在漆黑一片的车厢里,毫无声息,却又肆意泪流。 那个人,是想放下就可以放下,想远望就可以不再靠近的吗? * 此后几天,柳宅自然又迎来了一波访客高峰,众多夫人带着小姐,拎着大小礼盒上门来恭贺,客人的马车堵塞了附近所有的巷子。 柳芜这次也推脱不掉了,和羽蘅两人穿着精致华服,端着完美的微笑,迎来送往,见了一波又一波的贵夫人们。 而品级更高一些的诰命夫人们和贵族大家,虽然人没有来,但送来的贺礼和拜信一个不少,分明都很尊敬这位未来的睿王妃。 杜府的杜老爷和杜唯华那天暴怒过后,两人都选择了对这件大事视而不见,同僚带着讥讽的恭贺也都假装没听到。 罗氏倒是大大方方的上门了,但她乖觉,特意早早送了信恭贺,却选在人流渐少的几天后才带着羽歌上门,只为避开那些大官夫人们。 羽蘅心内一叹,自忠义侯上门要纳羽歌为妾后,罗氏就不再像之前那样起心思往上爬,反而避开京城的贵人们,一心只过小日子。 罗氏和大伯,才是真正疼爱儿女的人。@*~~ 羽蘅和柳芜等在前院,罗氏和羽歌下了马车,笑意融融,款款而来。 “恭喜姐姐,恭喜羽蘅,再过半年,恐怕我们就要改口,称睿王妃了。” 柳芜笑着将她们引到花厅去,温和道,“都是自家人,叫王妃就生分了。” 羽歌悄悄打量着这座宅院,见院子广阔,布局大气幽静,于深邃宽宏中自有一股平和柔谧,心下不由啧啧称赞。 这气质与三婶和羽蘅暗合,正该是她们住的地方。 羽。 蘅笑道,“今日天色正好,又是大伯母来了,我们就在花园里喝茶说话吧。” 茶点摆下,柳芜和罗氏闲话几句,就和往日在杜府一样,羽蘅引着羽歌去园子里各处逛逛,说说小女子之间的话。 罗氏喝了一口清香扑鼻的茶,满口芳醇,不由喟叹一声,“姐姐,你应该不会回杜府去了吧。” 柳芜眉眼不动,浅笑如常,“不管我和羽蘅身份如何,妹妹一家都是我和羽蘅的亲人,这份交情不会变。” 罗氏微微挑眉,往日她唤柳芜姐姐,柳芜唤她大嫂。 现在大嫂变成了妹妹,果真是要另论了。 不过柳芜说的没错,她和柳芜之间,本也不只是妯娌。 “说起来,我也多亏了姐姐和羽蘅,才在杜府翻了身,如今看着羽蘅越走越高,我和大爷心里都是真心为你们高兴。大爷科举在即,要是侥幸能中进士……姐姐,将来要是有用得上我们的地方,一定说一声。” 柳芜轻轻点头,“那是自然。” 拂玉庭里,杜羽歌坐在秋千上,被羽蘅轻轻推着,笑容甜美,很是开怀,一向谨记的知书达理也暂时丢在一边,显出几分孩子心性。 “三妹妹这里果然比杜府里好,我要是三妹妹,也不愿意回去。” 羽蘅走到一旁喝茶,拿帕子擦了擦额上的汗,不在意地道,“大姐姐要是喜欢,赶明儿我送你一个,让人放在你院子里,想荡就能荡。” 杜羽歌想起府中最近压抑的气氛,和杜老爷对她们姐弟过分挑剔的言辞,不由缓了笑容,也走了过来。 “算了,府里……我看这秋千只有在妹妹这里才玩得开心,要是我哪天想了,厚着脸皮到妹妹这里来玩,妹妹别嫌我烦就好。 @ ” “怎么会呢?”羽蘅笑道,“大姐姐肯来看我,我求之不得。” 澜儿在旁边递帕子给杜羽歌,眨着圆圆的眼睛好奇问道,“大小姐,最近四小姐是不是很生气啊?”。 第253章 漏题了?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天知道澜儿搬到柳宅后多么寂寞,她最大的优势完全发挥不出来!又少了杜羽然和苏氏的窘迫当笑话,可以说是快乐到无聊了。 说到这个,杜羽歌也笑了起来。 “那天半夜就被三叔狠狠训斥了一顿,三叔还乘机让她把苏氏的嫁妆拿一部分出来,结果四妹妹不愿意,听说跟三叔吵得很凶呢。” “真的吗真的吗,”澜儿连连咂舌,“可惜我以后都看不到了,哎呀,人生少了一大乐事啊!” 澜儿煞有介事的大人样儿,逗得院子里一众女子都笑了起来。 辛柳捂着嘴道,“要是澜儿嫌这里太平静了,不如跟大小姐回去吧,省得你天天吵,吵得我们耳根子不清净。” 澜儿闻言赶紧躲到羽蘅身后,大声道,“我才不要!我生是小姐的人,死是小姐的死人,哪里都不去!” “哎呀,你这臭丫头,满嘴里说什么呢!也不嫌晦气!” 辛柳追着作势要打,被澜儿眼尖抢先一步跑了,拂玉庭里瞬时间欢声笑语一片。 又闹了一会儿,羽蘅才和杜羽歌一起往花园里走去。 杜羽歌这时恢复了温婉的大家闺秀气质,轻笑道,“我比三妹妹大几岁,如今却要送三妹妹先出阁了,将来我出嫁,三妹妹也要来送送我。” 羽蘅心中一动,看向杜羽歌,她眉眼间一片温柔,隐隐有两分羞涩。 无错更新@ “大伯母给姐姐议亲了?” 羽蘅抿着嘴乐,守着女子矜持不肯答话。 羽蘅把头一撇,“我自己去问大伯母!”说罢起身就往花园去。 到了花园,羽蘅跨进去直接道,“大伯母,大姐姐说已经许配了人,是哪家的公子啊?相貌如何,气质如何,才学如何,配得上我的大姐姐吗?” “哎呀,羽蘅!”杜羽歌羞红着脸,连声拦她。 罗氏转头,笑盈盈道,“是你大伯准备秋闱时认识的一位后生,听说才学颇高,相貌也生得整齐,家世比杜府偏差,但人很有志气,和你大伯也脾气相投。” 羽蘅暗暗点头,既然是杜唯成看中的,想必应该不差。 “改日我问问大伯,帮大姐姐掌掌眼。” 杜羽歌彻底不好意思了,转头又出了花园。 吃过晚饭,羽蘅送两人上马车回府。 罗氏握住羽蘅的手走开两步,轻声说道,“我今日来,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你大伯说听到风声,有人在卖今年秋闱的试题,据说非常可靠,要价不菲。因为不知是否重要,特意先问问你。” 卖秋闱试题? 羽蘅心中一动,秋闱历年来都是国之大事,因为秦家屡受责罚,皇帝已经下旨,今年秋闱由丞相胡备任主考官。 胡备是皇帝的心腹,这一届中选进士,自然只会效忠于天子。 但若是出了泄露考题这种大事,不仅三年一次的秋闱蒙上阴影,众多学子白白浪费三年的时间,连带着胡备也会被罚。 难道又是秦家闲不住,动起了手脚? 羽蘅也轻声对罗氏道,“请大伯再打听清楚些,或许有用。”.. 罗氏知道轻重,见状点点头,上车回府了。 翌日,羽蘅也安排吴娘去坊间多方打听,另外找陆修安问了些科举相关的事宜。 陆修安道,“往年的科举都由秦桓一派的官员把持,所出学子也都只认秦桓不认父皇,今年父皇特意点了胡备,看来是有心选出一批忠心的人。” 羽蘅微微点头,沉吟着道,“据我所知,每年都会有类似的商人专门卖试题,以此牟利,但大多只是请了大儒押题,算不得泄露,这次会不会也是如此?” 陆修安眯了眯俊朗的眸子,磨了磨下巴,“若只是押题,不会卖得很贵,且卖押题的商人很多,相互之间也有冲突,今年是不是这个情况。 ,还是要等更多消息才能确定。” 羽蘅闻言点头,安心等吴娘和杜唯成打听的消息来了再说。 这样过了几日,消息还没来,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却来了。 木姨娘悄悄坐着马车来到了清风楼,说有话要直接对郡主说。 曾经的惜缘楼清倌儿罗衣,摇身一变成了杜府三房的木姨娘,如今最得杜唯华信任宠爱,可以直接出入书房,不用通传。 羽蘅闻讯过来,刚进房,木姨娘已经上前一步跪在地上,恭敬行礼。 “罗衣拜见郡主。” 羽蘅低头打量着她,如今的罗衣做妇人装扮,青丝挽成髻,突显出一张鹅蛋脸,更加温柔小意,身上衣饰一见就是上好的料子,可见杜唯华是真的宠爱她。 “你如今已经是杜府的木姨娘,不用再自称罗衣。” 木姨娘却轻轻摇头,“我永远都是惜缘楼的罗衣。” 羽蘅点点头,不再纠正,让罗衣坐下道,“你特意跑出来见我,发生什么事了?” “郡主,杜唯华最近很不对劲,”木姨娘轻声开口,丝毫不觉得直呼丈夫的名字有什么不妥。 “他手上多了很多银子,数额不小,一直都有,昨日我给他收拾衣物,见袖口里随手掖着的就有几千两,还有近日他说给我定了几套头面,每套也要几千两银子。@*~~” 羽蘅闻言微微皱眉,心里也疑惑起来。 这么大手笔啊,动辄几千两,哪怕对于杜唯华和杜老爷来说,也过于奢侈了。 杜府的中馈还是罗氏管着,不可能有这么多钱让杜唯华挥霍,他的月俸连自己用都不够,又是个六品小官,没有油水。 他哪儿来的钱呢? 难怪木姨娘觉得奇怪。 “他没有说银子怎么来的么?” 木姨娘轻轻摇头,眸光一改温柔,变得冷静清醒。 “我问过他,但他没有说,还板着脸让我不要多问,只要放心享受就好。” 还不肯说?这就更加蹊跷了。 羽蘅琢磨了一会儿,沉吟问道,“他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这段时间还有什么其他异常吗?” 这次木姨娘思考地久了一些,过了一会儿才答道,“应该也有一个来月的样子,要说异常……杜唯华最近每逢休沐都要去两个地方,听跟着他的小厮说,那两个地方都很偏僻,相隔甚远,杜唯华也不让他跟进去,都是一个人进去一会儿就出来,然后到下一个地方,两个地方都去完了就回府。” 羽蘅双眼一抬,“那两个地方,你能打听出来吗?” “有,但只有大概的地址,马车都是停在巷子口,杜唯华一个人走进去的。” 木姨娘说着写下那两个地址,递给羽蘅。 羽蘅扫了一眼道,“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调查的。你不要多问,免得他起疑心。” 木姨娘闻言听话地点头,“好。” “他旧年贪赃枉法的证据,你找得怎么样了?” 木姨娘眸光坚定,里面浮起一些兴奋。 “他现在很信任我,准我整理书房,我已经找得差不多了。但是,郡主,这些都是陈年旧事,重新翻出来能起到多大作用呢?” 羽蘅轻笑道,“单单凭这些旧事,自然不足以让他彻底毁掉,但以他的性子,不可能一辈子安分守己的。我们只要抓住一次机会就能把他拉下马,再加上这些过去作女干犯科的证据——我就不信他还能在这官场混下去。” 木姨娘这才安下心来,重重点头。 羽蘅又道,“好了,你先回去,在杜府里要一切小心,有事就去找大伯母帮忙,我会让她照拂你一二的。” 木姨娘起身道,“郡主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目送木姨娘的马车远去,羽蘅轻轻舒了一口气,吩咐吴娘道。 ,“卖题的事,要抓紧,我总感觉,和杜唯华脱不开关系。” 吴娘眼神凝重,知道此事严重性,立刻转身去办。 * 但这一次,吴娘和露娘的眼线打听到的消息都很少。 因为卖试题的人动作非常小心谨慎,若非是相熟的学子介绍,根本不予搭理,而且只在固定的地点接头交易,就连银票都有相应要求,只收某些银庄的。 正在羽蘅都有些发愁的时候,罗氏忽然传来消息,说杜唯成打听出了更机密的消息,甚至如果有钱,可以买到一份试题。@*~~ 羽蘅当即回复,要当面详谈。 翌日,济民堂的雅间里,羽蘅和宋淼一齐等着。 杜唯成按时到达,但不是只身前来,他还带来了一个年轻的男子。 那男子看起来二十左右,个子高挑,相貌端正,穿着一身儒衫,神色略有几分紧张。 杜唯成和他一起进房,先给宋淼行了礼,才对羽蘅笑着说道,“羽蘅,这位是今年的举子顾敏才。” 接着又对顾敏才道,“这位是永安郡主,这位是宋先生。” 顾敏才半抬头,见房中坐着一位老者,一位年轻女子。 那位老者也就罢了,胡须微白,神色有些傲气,眼神很清明。 那位年轻女子却是光彩照人。 她端正坐了,微微含笑,顾敏才只是扫了一眼,就觉得对方天生丽质,气度高华,哪怕什么都不说都让他觉得压力倍增,他赶紧低下头,恭敬应声。 “学生顾敏才,见过永安郡主,见过宋先生。” 羽蘅上下打量了他一下,心中暗道,这位应该就是大伯给杜羽歌选的丈夫了,看起来倒还清爽干净。 “大伯,顾公子,请坐吧,你们打听到了什么?”。 第254章 天降大礼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杜唯成笑道,“这件事说起来是敏才的功劳,敏才,你说说吧。” 顾敏才极力平复紧张的心跳,缓缓道,“是这样的,前段时间我就注意到了在学子经常混迹的洒楼里,有很多人围在一起说悄悄话,原本以为只是哪个大儒的押题又传了出来,可是后来有相熟的学子偷偷告诉我,说是传言有一份考题泄露了出来,据说是吏部官员亲自给的,可信度很高,但也很贵,问我想不想一起买一份。” “我原本也没有在意,想着可能是哪家商人为了多赚钱才撒的大谎,但后来那些买了考题的学子都把握十足,很多人甚至请人做了答案就不温习了。杜大哥又说此事可能真有蹊跷,我就留心起来。” “你发现了什么?”羽蘅开口问道,声音清脆澄澈。 顾敏才微微屏住呼吸,“那些买了题的学子都不会彼此交流,说被特意交代过,不能外泄。这份考题可以选择你想要的科目,但必须要买过的人带过去,那人才会卖,而且,要价真的太贵了。” “多少?” 顾敏才伸出两根手指头,“两千两。” 宋淼微微吸了口冷气,羽蘅也挑高了秀眉。 两千两! 哪怕在大晏京城,普通人家一百两银子已经生活得很好了,但他们却要两千两! 这远远超出了以前那些大儒的押题价格,必有内情。 羽蘅略略一想就问顾敏才道,“顾公子那位相熟的学子还想买吗?” “想的,他昨日还来找过我,我以暂时没钱为由稳住了他,说我要点时间筹银子。” 羽蘅轻轻一笑道,“一会儿,你就说遇到一位员外,愿意资助你银两,只等中进士后回报。跟你那位朋友一起去买考题吧。” 杜唯成和宋淼相视一眼,俱都点头。 是真是假,一试便知。 顾敏才拿着两千两走了,辛柳专门从清风楼拿了食盒来,羽蘅和宋淼、杜唯成简单吃了点,等着顾敏才的消息。@*~~ 羽蘅问道,“科举只有一月余,大伯准备得怎么样了?” 杜唯成很是谦虚,回道,“时间仓促,总觉得很多地方没有领悟透,尽力一试吧。”@ 宋淼捋着胡子笑道,“唯成自谦了,虽然没有经名师从小指点,但你悟性很高,又有从事经历,对经史子集的体会是其他人比不上的。考试时只要自信一些,不要怀疑自己,老夫相信你会有个好成绩的。” 杜唯成闻言,起身连连向宋淼道谢,宋淼的才学这一月他已经领教了,佩服至极。 能够得到宋淼的肯定,杜唯成的确多了几分信心。 羽蘅素日晓得宋淼的脾气,见宋淼这样说,知道已经是很高的评价,心中也高兴起来,转而问起了别的事。 “上次大伯母来,说起大伯给羽歌说了一门亲事,可是这位顾敏才?” 杜唯成点头道,“是他,他今年二十一,京城人氏。家境还算殷实,世代从商,他从小读书就很聪明,被历任先生夸奖,因此就想考个功名,晋升仕途。我和他是在学子常待的酒楼里认识的,时常在一起温习请教,觉得他人品稳重,性子温和,应该是个良配。” “大伯可曾向顾敏才家里提亲?”羽蘅道。 “我和他提过几回,他没有拒绝,只说要等科举过后再请家里定夺,但我看他的意思,是愿意的。” 羽蘅点点头,心下决定偷偷把这个顾敏才查个底儿掉。 毕竟是羽歌的终身大事,哪怕大伯和大伯母并不喜欢这样,也必须谨慎。 正想着,杜唯成忽然又开口道,“额,羽蘅,你大伯母一直不太相信我的眼光,总想着请你帮忙查一查,就怕疏漏了什么,让羽歌嫁过去受委屈,耽误了她下半辈子。但你大伯母不好意思问你,不知道,额,不知道你方不方便。 ?” 羽蘅微微一愣,旋即在心中失笑起来。 以罗氏和她们的交情,若是真想请羽蘅帮这点小忙,绝不至于不好意思说出口,甚至罗氏来查未来女婿的底细,才更加合理。 大伯眼下这么说,明显是自己不太放心,还要借大伯母的口来问,真是……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羽蘅温和开口,笑道,“大伯母不说,我也是要看看的,倒不是怕顾公子不好,看看顾公子的家里人什么品性,大姐姐嫁过去也好相处。@·无错首发~~” “对,对,是这个理,是这个理。” 杜唯成搓搓手,笑得十分开心,倒像是比刚才得到宋淼的肯定还高兴了。 一直到了傍晚,顾敏才才抱着手,从外头东张西望地进来了,那架势就像怀里揣着宝贝,生怕别人来抢。 进了门,顾敏才松了一口气,重新站直了身体,整理了下衣衫,从怀里掏出一个大信封,恭敬递给羽蘅。 “郡主,这就是刚刚买到的考题。” 羽蘅接过并不打开,而是先问道,“一路顺利吗?” “很顺利,那卖家问了几句话,没有起疑。” “那人如何说的?” 顾敏才想了想,“他言语很笃定,说是在吏部有人,的确是今年的考题,要是考完发现不对,可以去找他退钱。” “哦?口气这么大。” 羽蘅掂了掂信封,“顾公子打开看过考题吗?” “啊,没有没有,”顾敏才连连摆手,脸上紧张地沁出汗来。 “晚生最痛恨这种舞弊的行为,要不然也不会和杜大哥一起举报,自然是不会看的。这信封我从拿到就一直放在怀里,从来没打开过。” 羽蘅轻笑了笑,仿佛毫不在意。 “其实顾公子看了也没事,这考题既然到了我的手上,那一个月后,想必就不会出现在试卷上了。” 顾敏才心中的紧张更甚。 不知为何,明明这位郡主既年轻漂亮,又和气温婉,他却总觉得打从心底里有些畏惧,生怕哪一言哪一行出了错。 接下来,杜唯成和顾敏才为了避嫌,一起告辞走了。 等他们俩离开,羽蘅才打开信封,将里面的考题递给宋淼。 宋淼接过扫了一眼,目光却突然认真起来,仔仔细细端详了许久。 “怎么样?”半晌,羽蘅问道。 宋淼终于抬起头来,脸色凝重了许多。 “好像是从吏部流出来的。” “果真?”羽蘅很是惊讶,宋淼居然能看出是不是吏部出的题? “题目范围其实就那么多,大差不差,但科举考试的纸都是特制的,有暗纹,我当年留心注意过。这张纸就是科举考试用的纸,只有吏部才有这种纸。” 羽蘅拿过那张价值两千两的纸,透着油灯的光看了看,果然如同宋淼所说,云纹和水纹穿梭在一起,密集整齐,绝非一般的作坊可做。 “这纸其他人有没有可能得到?” “绝不可能。” “若是仿制呢?” “朝廷不允许。” “那吏部的人拿纸出来偷卖,被那些商人随意写了些题,诓骗学子说是泄露的真题呢?” “他还让学子选科目,那他不得编出一整套科举题吗,有这个才学干点什么不比这个挣钱,科举三年才一次!” 羽蘅放下这张纸,认真叠好放进信封里,面上无悲也无喜。 “宋先生,老天爷送礼来了。” * 一个时辰后,陆修安敲响了丞相胡备家的大门。 胡备听说睿王深夜来访,很是惊讶,吩咐小厮将睿王引到前院待客厅,自己暗暗想着,睿王会是为了什么事。 等胡备与陆修安相互见过礼后,陆。 修安却先开口说道,“本王有一件大事,要与丞相私下商议,不知可否?” 陆修安神色镇定,一脸平静,看不出端倪。 _o_m 胡备却愈加惊疑不定,眼神闪烁个不停,顿了顿道,“请王爷随我来。” 前院书房里,胡备屏退了下人,请陆修安入座,开门见山地问道,“王爷深夜来本相府上,所为何事,现在可以说了吧?” 陆修安也没有卖关子,直接道,“父皇钦点胡相为主考官,眼看秋闱在即,想必胡相应该准备好了吧?” “这是自然。” “那吏部准备的各科考试题目,胡大人也都已经过目,拟定了?” “离秋闱只有一月余,这头等大事当然早就准备好了。王爷到底想说什么?” 陆修安这才微微一笑,沉声道,“本王最近机缘巧合,得到了一份考题,觉得有些意思,特意拿来给胡相看一看。” 说着陆修安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将里头的东西掏出来,放在了胡备的面前。 胡备眉头皱紧,审视的目光一接触到那张纸就有些惊讶,但他耐着性子看完,越看心中震荡越深,到了最后,胡备不自觉站起身来,他的手竟然都微微颤抖起来。 “这,这份题,睿王是从哪里得来的?” 陆修安理了理袖口,“是花了些功夫,找了两个学子,花了两千两白银,就买到了。” “两千两……” 胡备跌坐在椅子上,冷汗瞬间渗透全身。 秋闱考试题目泄露,在市井里高价售卖,这是灭满门的大罪! 他这个主考官,虽是丞相,但别说是自己的人头了,连妻儿的都一并保不住……。 第255章 功劳嘛,太多也不好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陆修安微微倾身向前,“胡相,胡相?这一份真是这场秋闱的题目吗?现在准备好的试卷,都是这样的?” 胡备这才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醒过神来。 考题虽然已经泄露了,但秋闱还有一个多月,他还有时间补救。 他一定能转危为安! 胡备走到桌前,恭恭敬敬地对陆修安一躬到地。 “多谢睿王亲自告知,下官感激不尽,还请睿王指点迷津,到底何处可买?” 陆修安轻轻一抬手,笑道,“胡相不必客气,科举乃是我大晏国本,本王自然也有责任维护其公平公正,再说这件事也不是本王发现的,本王只是来告诉胡相一声。” “哦?那是何人如此慧眼?” 陆修安笑容更深,语气中隐隐带上一丝骄傲。 “是永安郡主。这张考题,是郡主出钱找人买到的,也是郡主的人发现了其中端倪。先来找胡相,而非直接呈到御前,也是郡主的主意。” 虽然说是宋淼发现的,但宋淼是他的人,也就是羽蘅的人。 功劳全归于羽蘅,一点错都没有! 胡备强笑道,“原来是永安郡主,郡主果然心思细腻,仁心仁行。” 陆修安端正了脸色道,“本王素知胡相为人,不会干出这种徇私舞弊、惹父皇不喜的事。现在漏洞已经出了,这份题已经卖了不知多少份了,胡相现在打算怎么办?” 胡备这才平复了下情绪,脑中飞速旋转,缓缓开口。 “一个多月的时间,若是加紧赶制,试卷重制也不难……但关键是要将朝廷里的内鬼抓出来,如此才能以绝后患。” 只有抓到这个人,再重制试卷,平安度过科举,胡备的人头才能保得住,说不定还能将功赎罪。 “胡相的想法和本王一样,无论如何,万千学子期待的科举不能耽误。而要抓到这个人,只能暗地里快速行动,所以明面上不能露出风声。” 胡备渐渐明白了陆修安的意思,是要帮自己帮到底。 “睿王是打算?” “胡相是朝中难得的忠君之臣,本王相信,如果胡相及时密报给父皇,说明计划,父皇会给胡相一个机会的。” 陆修安俊美的面容英气十足,双眼深邃而沉稳,颇具临危不乱的气势。 胡备闻言再无犹豫,点头道,“下官现在就写密折。” * 陆修安从胡相府出来,没有直接回睿王府,反而转道去了柳宅。 _o_m 他从柳宅背面的暗门进去,吩咐一川在小屋里稍事歇息。 一川打着哈欠守着门,心里不住地祈祷。 这半年赶紧过吧!等到郡主入了睿王府,他就不用大半夜的跑来跑去了。 虽然他是练武之人,身体强壮,但每天熬夜也会累的好吗! 护卫也是人啊! 同样打着哈欠在等的人,还有羽蘅。陆修安去和胡备商议处置方法,她必须得等到一个确切的结果。 陆修安走进拂玉庭时,见到的就是羽蘅半趴在窗前瞌睡的模样,心中不禁又心疼又软。 他轻手轻脚走进屋子,但羽蘅一向睡得浅,还是被惊醒了。 她揉揉惺忪的睡眼,对房间里突然出现一个男人毫不惊讶。 “如何?” 陆修安捡起掉落的外衫,温柔地重新披到羽蘅身上。 “胡备已经写好折子,明天应该就能得到父皇首肯,设饵抓捕。” 羽蘅点点头,神色清醒了一些,“明天抓到人,连夜就可以审问出来,再过两天杜唯华休沐,就可以抓到幕后之人了。” 羽蘅直呼生父的名字,陆修安毫不在意,只是问道,“你真的认为是他?” 羽蘅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微微蹙眉,已经凉透了。 。 “吏部内应,银钱数量大,这些都对得上。他一个吏部六品小官,根本没有来油水的路子,套问科举试题倒是容易得很。” “秦家如今势弱,想必对下头的人不会再大方笼络,杜唯华手头一直拮据,趁这个机会大捞一笔……像他能做出来的事。” 羽蘅说着却又皱起了眉,“只是他一个人,决计做不到这么完善,背后必定有位高的人跟他一起,这个人,会是谁呢?” 秦桓?权势的确够,但他之前多番被皇帝敲打,不太可能现在顶风作案吧。 陆修安也道,“这件事从谋划到实施,总要一段时间,秦桓一个月刚被父皇因黑衣人的事训诫过,应该不是他。而且杜唯华是主要内应,其他人只要怂恿他,以及小心些不惹人注意就好,这样的能力,朝中许多人都能做到。” 羽蘅总觉得脑子迷糊,想事情慢了许多,不由泄气道,“算了,不想了,明天抓到人再问吧。” 陆修安点点头,弯腰一把抱起羽蘅,吓得羽蘅尖叫出声,又赶紧死死地咬住唇,生怕惊动其他人。 “你做什么!” “天太晚了,睡觉啊。”陆修安理所当然。 @ 羽蘅一手搂住陆修安的脖颈,一手轻轻锤他。 “要死了,快放我下来!” “本王的王妃太累了,本王当然要为王妃解忧。” 陆修安恍若未闻,将羽蘅抱到床上,脱下外衫和鞋子,轻轻盖好薄被。 然后准备也躺进被子里。 羽蘅登时惊得眼睛都瞪圆了,拼命将被子压在身下,一手抵住陆修安结实的胸膛。 触手坚硬的触感让羽蘅心中一荡,但她很快忍住,做出一副义正言辞的模样。 “你想做什么?” “睡觉啊,我也累了。” “那你回你的睿王府睡啊!” 陆修安垮下脸,说不出的幽怨委屈。 “睿王府真的好冷,好无趣,好压抑,连侍卫们都觉得像个冰窖,就是因为缺少一个女主人。羽蘅,今天这么晚了,你忍心赶我走吗?” 羽蘅睁着无辜的大眼睛,轻轻点头,“忍心啊。” 装什么可怜! 就算赐了婚,现在也还没成亲! 羽蘅坚决不许陆修安再靠近一步,陆修安拿出了小孩子般撒娇卖萌的手段都无法得逞。 他只好抱一抱羽蘅,再亲一亲绵软的小手,聊以慰藉,然后离开了柳宅。 * 翌日早朝,胡备果然一副万事太平的样子,什么都没提,皇帝问起秋闱准备得怎么样,胡备还满口答应,打包票说一定能圆满完成任务。 但转头下了朝,胡备就急忙向皇帝单独禀报了此事,还将其中睿王与永安郡主的功劳一字不落地上报,连同后续准备暗中查清的计划也说清楚了。 皇帝先是震惊,大怒,差一点就要问胡备的罪了,等听到漏洞的发现过程和他们的计划时,才慢慢平静下来,允许胡备戴罪立功,确保科举正常进行。 胡备走出皇宫时,已经是半个时辰后了。 他没有坐自己家的马车,而是徒步走了几条街,转到一个僻静的小巷,那里已经有一辆宽敞的大马车在等。 胡备上了马车,车夫立刻驶动,辘辘车轮声中,胡备长出一口气,这才发现,里衣都湿透了。 “胡相,父皇答应了吧。”陆修安轻笑道,倒了一杯茶递给胡备。 胡备伸手接过,一口灌下,看向陆修安的神色有些复杂。 这位最年轻的王爷,立下赫赫战功的睿王,毫无母族根基的陆修安。 自己这个丞相是皇帝一手提拔的,不应该偏帮任何王爷,胡备也一直有这个觉悟,只对皇帝效忠。 可是眼前这个刚满二十岁的青年,却能屡屡攻破他。 的防线。 上次邀他一起弹劾煜王是这样,这次也是这样。 而且这次是陆修安主动把他从生死线上拉了回来! 自己以后,还能坚持不与任何王爷结盟吗? 胡备暗暗叹息一声,回答陆修安道,“皇上很生气,但还是答应了下官的计划,只要下官能确保科举平安进行。” 陆修安微微点头,笃定道,“自然会平安的。” 胡备忽然想起了什么,开口问道,“王爷这次少不了立个大功,这么好的事为什么不亲自去向父皇禀报,反而让下官去呢?”.. 昨晚他骤然听到这么骇人的消息,方寸大乱,冷静下来后,才觉得有许多疑惑。 陆修安闲散地靠在车壁上,轻描淡写道,“本王为大晏立的功,已经够本王安然度过这一生了。功劳这东西,太少了不行,太多当然也不好,这个道理,胡相不会不懂吧?” 胡备微微点头,这个倒说的过去,睿王果然是明眼人。 “这次下官受了王爷一个大恩,感激不尽,就怕无以为报。” 陆修安一眼扫来,似笑非笑。 这个老狐狸! “本王昨天说过了,这件事上本王没什么功劳。” 胡备闻言点点头,心里微松。 “此事是永安郡主的大伯,和他朋友发现的,他们正是今年要参加科举的学子,丞相要谢,谢过他们二人就好。” 胡备的微松陡然僵硬,就像被人突然从背后刺了一刀。 “睿王说得对,说得对。” 车外人声渐起,显然到了闹市处,胡备问道,“我们去哪儿?” “自然是去一睹那卖题人的真面目,晚上好抓他啊。” 陆修安笑得纯良。。 第256章 苏喜楼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半个时辰后,陆修安和胡备都换了常服,略做伪装,坐在了苏喜楼的雅间里。 苏喜楼是京中数一数二最奢华的酒楼,外观高大挺阔,气度恢弘,内里装饰华贵,处处不菲,别说那成套的金檀木桌椅楼梯,和上好的官窑顶级瓷器,就连小二搭在肩上的抹布,都是那寻常人家买来做衣裳都舍不得的织锦棉布。 因此苏喜楼在京中的名声很大,寻常人家根本不敢踏进门来。 但内中老手才明白,苏喜楼的名声哪里是靠这奢华,至少有一大半是因为其中独有的异域风情——异域女子。 苏喜楼的一楼虽是普通洒楼,但自二楼起,每个雅间都有一位独特的侍女服侍,几乎都是从周边其他国家挑选出的美女,用心调教之后才放进来的,十分动人,也十分听话。 这才引得京中有钱人豪掷千金在这里图个新鲜。 这位卖题人专门选在这里倒很恰当,毕竟两千两一份的考题,只有能进苏喜楼的人,才买得起。 陆修安和胡备坐在三楼的雅间里,这里居高临下,视野最好,最清净,当然要价也最贵,只要坐进雅间就必须给一百两,哪怕你只喝杯茶。 当然雅间内的侍女也最美最乖顺。 陆修安很爽快地给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吩咐道,“送点好茶好点心和饭菜上来,没事不要打扰,爷要谈生意。” 说着指了指那女子,挥挥手,示意她赶紧出去。 小二经过调教,见这两位出手大方,气度不凡,自然满口答应,带着女子退出房去。 一川关上门,亲自守在门口。 胡备上下打量了下这酒楼的奢华,心中感慨陆修安的大方,不禁咂舌。 “睿……九爷出手真是阔绰。” 他虽是丞相,但在皇帝眼皮子底下从不敢大贪大拿,家人也一向过得俭省,这等奢靡的地方他从未来过。 让他花一百两吃顿饭,打死他都舍不得。 陆修安也打量着苏喜楼,叹道,“这酒楼很不一般啊,各色用具都非常人可得,看来背后老板来头不小。” 就是不知是哪路人马。 胡备喝了一口茶,入口清甜,茶香萦绕,的确是好茶,恐怕市价不低两一斤。 他自己最好的茶也就这个价位了。 “这种品质的茶居然只放在随意待客,浪费,真浪费!” 陆修安看着胡备愤慨的样子暗暗失笑,没想到胡相居然是这样的人。 不过转而一想也对,他若是和秦桓一样,父皇也不会启用他了。 过了一会,小二送来满满一桌洒菜,安静地退了下去。 无错更新@ 一川等他走后开口道,“爷,杜大爷来了。” 陆修安和胡备闻声向下看去,果然见一个略显朴素的男子和另一个年轻温厚的男子进了门,向楼上走来。 陆修安道,“那就是郡主的大伯杜唯成,和他的朋友顾敏才。” 刚才来的路上,陆修安已经将昨日所知的所有情况都告诉了胡备。 胡备点点头。 不多一会儿,雅间的门被人轻轻敲响,那两个男子走进来躬身行礼,“见过两位爷。” 顾敏才很紧张,杜唯成也是。 不过杜唯成好歹服侍过知府,见识过官场,又知道睿王是很能信赖的人,所以还能应对。 “晚生杜唯成,这位是我的朋友顾敏才。” 陆修安笑道,“这位是胡先生,两位公子请坐吧。” 面前的人就是自己的主考官,杜唯成和顾敏才又施了一礼才战战兢兢坐下,四只眼睛只敢往桌上看。 胡备轻声笑了笑,“听说此事是你们先发现,并且告知的,做的很好,要是我大晏学子都能像你们这样正直无私,官场气氛必会更加清明啊。” 丞相。 对他们如此高的评价,让两人都颇为意外而兴奋,又都起身行礼。 胡备连忙让他们不必多礼,又让他们喝茶,两人这才坐住了,开口说昨晚的后续。 “昨日我把考题交给郡主后,又回来观察了一会儿,那位卖题人样子很桀骜,他好像就坐在这里,哪里都不去,只等别人来找他问。”顾敏才道。 “对,他的态度跟以往的卖题人十分不同,好像根本不担心卖不卖得出去,倘若有人稍稍犹豫或者想讲讲价,他立刻就变了脸色,非常不耐。”杜唯成道。 “他这么肯定别人一定会买?”陆修安道。 “对,昨日我来买时,他与我说,这不是押题,而是真题,绝对是吏部所出,若是我考完发现不符,可以来找他退钱。” 陆修安和胡备对视一眼,这些都符合他们的猜想。 胡备微微点头,“那你们知道,他卖出多少份了吗?” 顾敏才琢磨着道,“这件事应该就是最近月余出的,不过这人的生意很好,昨晚我们只看了一个时辰,就有好几个人来问,我看他们的样子,应该都买到了。” 胡备粗略算了算,至少也有几十万两银子。 真是笔巨款啊! 要是能把这笔钱追回来,那科举的开支就够了。 正想着,顾敏才忽然往下一指,低声道,“就是他,他来了!” 陆修安和胡备同时低眼朝下看去,只见一个彪形大汉走进苏喜楼一楼的大堂。 他身子肥硕,面相粗恶,不像商人,倒像是个屠户,一身金色锦缎外衫裹得紧紧的,凸出圆圆的肚皮,手中却偏偏拿着一把纸扇,附庸风雅地摇了摇。 此刻他随意找了个座位坐下,自然有小厮来给他上茶,他漫不经心地挥挥手,小眼睛四处张望着。 无错更新@ 陆修安沉声道,“一川,看清楚了吗?” 一川沉默着点点头。 “好,去吧。” 一川领命而去,布置后头的事情。 陆修安等四人在雅间里又待了一会儿,见果真有很多学子打扮的人来找这大汉问话,若是相谈甚欢,大汉就会把他们带到一个偏僻角落,一手钱,一手信封。 眼见来找大汉的人连绵不断,胡备终于看不下去了。 “走吧。”越看越愤怒! 陆修安等人这才分批离开了苏喜楼。 杜唯成和顾敏才各自回去温习,陆修安和胡备去了清风楼,二楼找个小房间,点上几个家常菜,胡备这才自在起来。 “想不到如今的学子都这么惫懒,毫无年轻人应有的拼劲和豪气!若是科举都如此舞弊,将来入了官场,还怎么相信他们会秉公正直?真是国之不幸!” 胡备愤愤不平,用力咀嚼嘴里的萝卜,恨不得当做那些学子都吃掉。 陆修安问道,“以往的科举也会有这么多人作弊吗?” 胡备叹了一口气,放下筷子。 “秦桓把持朝政这么多年,科举一直是他门下官员负责的。听说他们的手段更加直接,除了要殿试的头三名不好作假外,其余排名都可以卖。” “所以后头的几百名,所有同进士的名额大都明码标价,出钱就有,这些人进了官场,也都是秦桓的拥趸,秦桓利用这种手段,又收了钱,又培植了人。”@ 只是这样的人上任后,会不会做个好官,能不能做好事,根本不在他们的考虑之列。 陆修安轻轻点头,吃了一筷子青菜,心里倒觉得惊讶。 大晏被这样祸祸了几十年,居然还没出大乱子,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胡备忽然顿住道,“王爷是觉得,这件事是秦桓的手笔吗?” 这么多年,秦桓头一次失去了主考官的位置,动点小手脚给胡备添乱,甚至想把他拉下丞相的位置,。 这都有可能。 陆修安却摇了摇头。 @ “胡相刚才说了,秦桓的人都是大手笔,这样偷偷摸摸地卖,不太像他们的风格。而且这件事已经发生了月余,月余前秦桓刚刚因为黑衣人的事被老爷子训诫,不会那么不开眼。” “此事不是他。” 胡备回想了一下也点点头,“有道理。可是,那会是谁呢?” 陆修安忽然说起别的事。 “永安郡主的父亲,胡相知道吗?” 胡备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答道,“知道,听说好像是个朝里的小官,其他的就不知晓了。” 陆修安点点头,“吏部六品主事,胡相没听说过也正常。他和永安郡主关系如何,胡相应该也不知道吧。” 胡备更加摸不着头脑,“下官不知。” 陆修安轻抬了抬眼睛,眼底暗含着深渊,“上次黑衣人把郡主住的屋子踩塌了,郡主和母亲柳夫人就搬到了柳宅,没有回去过。” 胡备的眼睛闪了闪。 以永安郡主和她母亲柳氏唯一后人的身份和地位,房屋损坏只能搬出府,后来还和父亲不来往了,这夫妻、父女关系,可见一斑。 “王爷说这个是?” “胡相只需知道,郡主如何,与她父亲如何,并不相关。” 胡备心中一沉,预感越发不好。 * 当晚,深夜。 在一众销金享乐的酒楼欢堂里,苏喜楼是最后一个关门的。 随着三楼的灯光渐渐熄灭,苏喜楼最后一个客人也走了出来。 他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大腹便便,身影笨重,虽然外袍华贵,但气质粗俗,腆着大肚子的模样就像个屠夫。 男人看了看前后左右,整条街的铺子都关门了,只剩下苏喜楼最后一点灯光,隐约照亮了路。 往日里都会有很多拉客的马车等在这里,因为知道这时候的客人最有钱,喝得最醉,同时也最大方。 今天却奇了怪了,居然一辆马车都没有。。 第257章 先抓诱饵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男人暗骂了一声“晦气”,辨认了方向往外走。 走了没几步,忽然身后嗒嗒嗒的传来了马蹄声,转头一看,果然是一辆马车。 “喂!有钱都不赚吗?送我去一趟城东方家巷,给你一两银子!” 一两银子的薪资对于车夫来说已是天价,车夫欣喜不已,连连点头,搀扶着男人上了马车。 男人抱怨了几声马车窄小,坐垫不好,但好歹不用走路了,就歪在车壁上休息了。 马车又嗒嗒嗒的跑起来,慢慢跑出这条寂静的街,没有一个人发觉。 男人舒坦靠着,一边尽情伸展自己粗大的四肢,一边在心里盘算着今日赚了多少银子。 过了不知多久,男人忽然皱起了眉头,微微屏息。 不对! 往城东,应该是左转左转再左转,但马车却是右转右转再右转! 男人多了个心眼,挑起车帘一角扫了一眼。 没错,的确是往城西来了。 “喂!你到底认不认识道啊!这是往城东去的吗?” “爷,您放心,保证给您送到了!” 男人心内警铃大作,嘴里却仍然含混着道,“这还差不多,给爷送到了,爷少不了你的银子!” 接着男人照旧躺下去,脑中拼命想着城西的地形,想着该怎么办。 车帘那一角没有再盖上。 又过了一会儿,眼见马车走得越来越偏僻,男人心知再也不能等了,瞅准一个转弯的机会猛地从前头扑下了车。 他的动作灵巧得与他的身形不符,但动作力度甚大,连带着马车都歪歪斜斜起来。 马儿有些受惊,扬着四蹄加快了脚步,飞速离去,没有给车夫反应的机会。 胖胖的男人在地上打了几个滚,撞到了街边的杆子才停了下来,他原地躺着缓了好一会儿,慢慢扶着杆子爬了起来。 “他奶奶的,想抓你爷爷我?也不看看爷爷是谁!” “哎哟,他娘的真疼啊,还好老子长得胖,不然非得摔断了骨头不可。” “这破地方,连个人影都没有,老子怎么回去啊……” 胖男人一路挪一路骂,走出一条街都没看到人。 他站在街口看了看,正想朝有光的方向走去,忽然身后传来一阵劲风。 “喂,别走啦。” “啪!” 一个手刀狠狠地敲在他的后颈,胖男人应声倒地,连背后人是谁都没有看见,就直接晕了过去。 * 一个时辰后,胖男人醒来,发现自己身处一个破旧的屋子里,坐在地上,手被捆住,上身被牢牢绑在柱子上。 他周围站着八个人。 六个侍卫打扮的人,人手一把大刀,站在他四周。 剩下两人坐着,一个是留着山羊胡的中年人,手上拿着他的银票和信封。 还有一个,是年纪轻轻的男子,看起来二十出头,容貌俊朗,气质不俗,此刻正笑眯眯地看着他。 胖男人一见这年轻男子就吃惊得瞪大了眼睛,双脚拼命地蹬地,徒劳地想逃跑。 陆修安好整以暇地打量着胖男人,见他不蹬了才笑着开口道,“我是谁,你知道吗?” 胖男人连连点头,名满京城的睿王陆修安谁不知道啊,带兵凯旋那日,他也是去看过的。 陆修安男满意地点点头,“这就好办了。这位,是当朝丞相胡备,胡相。” 胖男人闻言眼都直了,浑身轻轻颤抖起来。 “今科的主考官,胡备?” 陆修安笑着看向胡备,“胡相声名远扬啊。” 胡备轻轻冷哼一声,盯着胖男人的目光严厉。 “既然你知道本相是谁,那你应该明白我们找你何事吧?” 胖男人又。 无错更新@ 打量了一遍四周,本以为会是牢房,但入目还是普通破旧的民房。 难道睿王和胡相是要私下杀了他? “不要,不要杀我啊!我说,我说,我全说!” 胖男人大哭出声,眼泪鼻涕一起流,恨不得跪倒在地,邦邦磕好多个响头。八壹中文網 陆修安和胡备对视一眼。 对嘛,这才是商人嘛! “好,就给你一个机会,要是有半句谎话,大刀伺候!说吧。” 胖男人吸了吸鼻子,带着哭腔开口了。 “小人叫王贵,是个商贩,平日就做些小生意糊口,到了科举之年,卖些大儒的押题,赚的还多些。” “今年,因为皇上点了丞相胡备为主考官,小人就不打算做这个生意了,因为听说胡大人秉公执法,刚正不阿,作风清廉,对这些偏门手段最不屑一顾……” “说事情,不要拍马屁!”胡备沉声开口。 “是是,小人今年歇了心思,但后来有个人主动找到小人,说他能搞到真正的考题,要跟小人合作,让小人出面去卖,就分小人一成利。” “两千两银子一份,也是那人定的价格吗?”陆修安插嘴问道。 “对对对,小人本来说价钱太贵,怕卖不出去,可是那人说,他有办法证明一定是今年的真题,有这个保证在,这考题必须卖这个价。小人后来一见他拿过来的试卷,哎,果真跟科举时的纸一模一样啊!小人虽然没有参加科举过,但小人经营多年,知道的很清楚啊!” “偏题了!你继续说,后来怎么样?”胡备又哼道。@·无错首发~~ “是是是,后来他跟小人定下了很多规矩,比如说,在哪里卖,怎么卖,怎么分成等等,就连第一次交易都是他引人来的!” “小人见这银子果真赚的容易,就,就答应了……” 陆修安问道,“你做这个买卖多久了,一共卖了多少银子,你们是怎么分成,怎么分银子的?” “小人每日在苏喜楼里,已经呆了一个来月了,总共卖了多少人,小人不记得,但是多少钱小人是知道的!” 王贵拼命在心里回想分账的数目,“小人十天和那人见一次面,分一次账,已经分了三次,共计有八十万两了!” 八十万两! 胡备心中震撼,这数额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多! 只听陆修安疑惑道,“八十万两,你自己得利八万两。这么多钱经过你的手,你就心甘情愿地给他?毕竟你连他是谁都不知道,就算你拿钱走人了,他又能把你怎么样?” 王贵却惊恐地道,“不行不行!小人可不敢起这个心思!那人说他有办法改科举的试题,要是我不老实,就改了题目,让那些学子都来找我算账?” “而且,而且他还知道小人一家老小在哪里过活,所以,所以小人并不敢违背。而且到现在,小人已经得利八万两,这对小人来说,已经很满足了。” 王贵说着想起白花花的银子,脸上神情又痴迷起来。 陆修安和胡备又对视一眼,两人心中俱想,这和他们之前的猜测对上了,果然是朝中有权势之人在背后指挥的。 只是不知这人是谁? 王贵看着两位大人,忽然小心翼翼道,“王爷,丞相,小人真的就只是出面卖卖货,其他的事一律与小人无关!这银子,也是小人辛苦所得,能不能,能不能,不要全部收走啊?” 胡备回过神来,讥讽地笑了一声,“你每日在酒楼里坐一坐,一月就有八万两入袋,居然还好意思说是辛苦所得,泄露科举试题你不知道是什么罪吗!” 王贵吓得裤子都湿了,想起眼前这位胡相的传言,以及科举漏题杀头的罪名,又大声嚎哭起来。 “婆娘,女儿,还有小儿子,我对不起你们啊!都怪我!贪这天上掉下来的。 银子,最后连命都没了。我要是走了,你们孤儿寡母的怎么过啊!呜呜呜……” 这么大个子的男人像个孩子一样坐地大哭,侍卫们和胡备都露出鄙夷的神色。 陆修安适时开口道,“那八万两是赃款,必须要上交给朝廷,但你罪行确实不重,要是能将功折罪,也并非不能赦免。胡相觉得呢?” “嗯,”胡备威严道,“具体还要看你表现,你若是配合,本相自然会酌情减罪,但若是阳奉阴违,冥顽不灵……哼!” 王贵立刻像溺水之人抓到一根绳索,颤抖着道,“小人一定配合,小人一定配合!大人们还想知道什么,尽管问!” “每次和你见面的人是谁,你知道吗?长什么样子,再见可能认出来?” 王贵闻言顿了顿,有些犯难。 “小人并没有见过他的真实面目,他每次和小人见面都蒙着面,而且选的地方都很偏僻,小人知道他有心隐瞒身份,为了不惹那人不高兴,也就尽量不去打探了。不过小人知道他一定是当官的!” “怎么说?” “小人认识官服官靴,那人虽然每次穿的都是常服,但有一次他穿了官靴。” 陆修安点点头,想了想又道,“刚才你说,每十天见一次面分账,距离下次见面,还差几天?” “两天!两日后就到了分账之期了!” 陆修安问询地看向胡备,胡备微微点头。 陆修安笑着对王贵道,“好,那这两天你就继续卖你的货,一定要装作无事发生,两天后,引我们去见那位手眼通天的大人。” 王贵点头答应,神色有些犹豫萎靡。 陆修安又加了一句,“你放心,只要你表面若无其事,不要引起背后人的猜疑,本王会安排人在你身边保护你的安全的。” “另外,只要你带本王抓到那个人,胡相为你减轻罪名不说,本王这里,另有一份赏银。”。 @ 第258章 抓住你了!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一听银子,王贵果然眼睛亮了起来,连连应道,“是是是,小人一定做到,一定做到。” “你记住,本王的人,会时刻盯着你。” 这盯,既是保护,也是威胁。 王贵又瞧了一眼破旧无人的小屋和六个带刀的侍卫,对睿王麾下的实力毫不怀疑,心里半分侥幸都不敢有,只想赶紧配合睿王抓到那人,结束这桩吓死人不偿命的生意。 计划定好,各人分头离开。 两个侍卫送王贵回家,顺便盯梢;两个侍卫送胡备回府。 胡备还是满腹心事,眉头紧皱,上车之前顿了一下,对陆修安道,“这件事,不知又会牵连出多少人。” 陆修安笑容清浅,云淡风轻。 “也许不会呢?胡相太过忧心了,事情该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 胡备闻言轻叹,似乎自己比起睿王,的确少了几分洒脱。 当下不再多说,上马车回家了。 陆修安吩咐一川驾车去柳宅,一路和他说着这几日的安排。 马车到了柳宅后墙的小屋,陆修安却不下来了,挑开帘子望着柳宅里寂静无光的夜空,迟迟没有动静。 一川奇怪道,“爷,不去了吗?” “算了,不去了。郡主应该已经睡熟了,不去吵她了。” 一川闻言轻叹,啧啧不已。 “要说起来,属下现在最佩服的人就是郡主了,咱们爷自小就是混不吝,吊儿郎当,什么时候这么体贴人过?也就是郡主有这份实力,将一匹脱缰的野马拉回了正途,还变成了千里马……哎哟!” 陆修安一个暴栗敲在一川的头上,声音清脆。 “胆子大了啊臭小子,敢拿你家爷调侃!” 还说我是马,我堂堂睿王陆修安会是马吗,会是马吗?! 至少也是狮子老虎啊! 一川捂着头,没好气道,“知道爷今日没见到郡主,心情不好,属下忍了就当一回出气筒吧,谁让属下是爷身边武艺最高强的侍卫呢!……哎哟!” 陆修安一脚踢了过去,两手扣住他的头,轻声笑了。 “别以为爷拿你们没办法了,再惹爷不高兴,爷就不让郡主给你们娶媳妇了!” 一川赶紧端正神色,“王爷是龙子是战神,岂是我们这些小人能揣测的,请王爷坐好,属下这就送王爷回府。” 说完“啪”的一声挥起长鞭,赶车回府了。 开玩笑! 跟着睿王和达辰少爷当了小半辈子的光棍,他这辈子能不能娶媳妇生孩子,过上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好日子,就全靠郡主了! * 此后两日,王贵在一川等人的时刻关注下,照样到苏喜楼里去等人来买试题。 虽然他已竭力表现得若无其事,但眼神总是乱飘,姿态也没那么肆意,在有心人看来,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好在学子们并不介意,上赶着来买试题的人络绎不绝,王贵一边收钱,一边笑得比哭还难看。 这银子,一分一厘都不是他的啊! 胡备不想再看到那些不成器的学子,把监视和布局等武力活儿都丢给了陆修安,自己每日进宫向皇帝秘密汇报事情进展。 新的考题已经拟定选好,加派了工匠日夜赶制新试卷,这一次是皇帝亲自指派的人,不离场监督,确定绝对保密。 只等抓到背后之人,这场隐匿未发的科举舞弊案,就可完美挽救。 终于等到第三日,下午就要去见那人分账,王贵悄悄松了一口气,终于可以结束了。 趁着上茅厕的机会,一川从他身边经过,悄声告诉他,照往常去和那人见面,别的不用他担心。 王贵微微点头,看了看天色差不多了,结账离开了苏喜楼。 接着他在街边叫 了一辆马车,往城南而去。 城南本就是百姓群居的地方,多是小门小院,陈旧衰败。 马车到了城南却往更角落里去,一路经过的地方人越来越少,越来越荒僻,最后在一个院子前头停了下来。 “老爷,已经到了。” 王贵下了马车,左右打量一番,心里不自觉地打鼓。 睿王的侍卫到底有没有跟来啊,一路上都没听到动静啊! 他们不会跟丢了吧? 王贵赶紧唾弃了一下自己。 那些都是睿王的侍卫!怎么可能跟丢呢! 而且是他们让自己照常行事,什么都别管的嘛! “老爷?”车夫又催促一声。 王贵看了看平平无奇、颇显老态的车夫,朝他眨了眨眼睛,恨不得从他身上找出侍卫的影子来。 但车夫只是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说道,“一钱银子。” 王贵泄了气,给了车夫一钱银子,吩咐他在原地等候,转头进了院子。 不管了!他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小院里满是荒草,隐隐有一条小路,院内只有一间屋子,门窗紧闭,一片幽深,似乎光都照不进去。 王贵轻车熟路走进屋子,推开门,里头的人转过身来,普通儒生打扮,蒙着面巾,露出一双暗含精光的眼睛,正是之前见过几次的大人。 “你来晚了!”蒙面人沉声说道。 “是,是,”王贵下意识地堆出一脸谄媚,“近日生意不错,就耽搁了些。” 蒙面人点点头,眼神中浮现几缕欣喜,“这十日卖了多少钱?” 王贵赶紧将怀中准备好的银票奉上,“大人,足有四十万两。” 蒙面人更加开心,接过银票点齐数目,将王贵的那一份分给他,剩下的揣进怀里。 “好好干,等这事结束,我会多赏你一笔钱,跟着我,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是,是。”王贵连连谄笑。 心中却暗暗腹诽道,“你还有那个命给我赏钱?!” 交易完成,蒙面人用眼神催促王贵先走,这也是老规矩了。@ 王贵赶紧退出来上了马车,吩咐马车回去,自己偷偷掀起车帘打量四周。 可还是什么异样都没察觉到。 这些侍卫,会隐身术? * 小院里,蒙面人等王贵走远了,才从小院里出来,转向另一个方向。 走出两条小巷后他摘了面巾上了马车,吩咐车夫。 “去下一个地方。” 马车走了一炷香,到了另一个的角落,蒙面人独自下了马车,进了巷子。 照旧走过几条无人的小巷,转过几个方向截然相反的弯,蒙面人再次戴上面巾,进了一个和刚才那个一样荒僻的院子。 但他进了院子却微微吃了一惊。 这院子里本来应该有人的。 对方每次都会提前到来等着他,这次怎么会迟到了呢? 蒙面人缓缓踱了两步,不敢就这样离开,只好耐着性子等一等。 一炷香,两炷香…… 一晃半个时辰过去了,却始终没人来。 蒙面人终于有些不耐,决定今日先行离开,过后再问问那人出了什么事。 他沿原路返回,一边走,一边想着对方会因为什么而爽约。 刚才还无人的巷子,对面却忽然迎面走来一个人。 那人一身劲装,戴着斗笠,头低垂着隐在斗笠里,看不清楚。 蒙面人突然就有些紧张了。 可是他想到自己打扮普通正常,面巾也摘了,这里也没人认识自己,应当没事。 于是强压着镇定下来,缓缓迎面朝斗笠人走去。 正当两人交汇,蒙 面人想看看斗笠人的面容时,旁边小院的门忽然开了。 里头横伸出一只手,猛地一把将蒙面人拉了进去,动作快得旁人根本看不清。 而那位斗笠人恍若无睹,面不改色,静静守在了门前。 门里,蒙面人骤然受惊,下意识地推开拉自己的手,反身就想往外跑。 但他一介文人,怎敌得过武夫动作快,门早就在他身后关上了。 蒙面人这才发现,前后左右共有四人将他围住,每人腰间都配着大刀。 而在四人的身后,还有其他人,一层层的,全都盯着他。 这些人都是冲着他来的,他决计跑不掉了。 “你,你们,想干什么?” 蒙面人声音颤抖,身子更抖得厉害。 武夫们不说话,仍然盯着他,只把手按到刀把上,作势要拔。 忽然最后头的武夫动了动,往外挪开两步,他们分开了一条路,接着武夫们接连让路,把一个挺拔潇洒的身影让到了身前。 那身影和风霁月,清朗如玉,一身华贵锦袍上绣着麒麟瑞兽暗纹,明显身份不一般。 蒙面人看到那个身影微微一愣,却放松了些,扯了扯嘴角,勾出一个笑。 “原来是睿王,王爷这是做什么?” 陆修安笑得很开心,看蒙面人的表情仿佛在看一个希求已久的宝贝。 “原来是吏部六品主事杜大人,好久不见啊。自来京城,本王就与杜大人少见了。” 杜唯华嘴角的笑容添了嘲讽,讥笑道,“王爷一路高升,哪里还记得下官。” 倒是跟杜羽蘅那个***走得近! 陆修安笑容不变,走近一步,继续笑道,“是吗,怎么本王记得,是杜大人另攀了高枝,瞧不上本王呢?” “你!” 杜唯华哑然,说不出话来。 当初的确是他先投靠了秦桓,也是他,要抱着秦桓这个靠山一路不回头的。 杜唯华转而道,“王爷事务繁忙,只不知您的护卫抓我做什么?” “本王正要问杜大人,本王收到消息,吏部出了个内鬼,泄露秋闱的考题,跟着线索追来了这里,偏巧就遇到了杜大人,杜大人来这荒无人烟的地方做什么?” 第259章 愚蠢的棋子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下官,下官,”杜唯华的双眼快速闪动,心里大吃一惊,恐惧又畏缩的情绪弥漫心头。 陆修安怎么会知道考题泄密的事? 还追到这里来了?! 难道他知道自己…… 不,不可能的,我一直都很小心谨慎,他不可能知道的! 杜唯华极力压抑慌张想逃的情绪,挤出笑容道,“下官,只是来这里闲逛,没什么事。” “哦?闲逛?”陆修安看了看院子内外。 “这里既没有善解人意的姑娘,又没有如画的美景,有什么可逛的?” 接着他又走近一步,英俊的眉眼笑出了些许狡黠。 _o_m “杜大人该不会是卖考题赚了钱,来找人分账的吧?” “嗡!” 杜唯华脑中响起了惊雷,彻骨的寒气从脚底开始漫延,一直到了头顶。 “你,你,我,我没有,你不要瞎说!” 杜唯华剧烈地喘息了两口气,“我,我好歹是羽蘅的父亲,你未来的岳父,你就是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吗!王爷就是这个教养吗?” 杜唯华困兽一般的狡辩,在陆修安眼中没有任何威力。 他嘴角一勾,冷意乍现,大声道,“王贵!” 这个名字一出,杜唯华的腿都软了。 他不自觉后退一步,眼睁睁看着一个人从屋子里跑出来,胖胖的,腆着肚子,像个屠户。 不,不可能的,我每次见面都蒙着脸,光线又阴暗,他不可能认识我的! 杜唯华仍然心存侥幸。 一川一把掏出杜唯华怀里的布巾,戴回杜唯华脸上,将他推到王贵面前。 王贵仔细上下打量着他,最后点头肯定道,“就是他!不会有错!我今天又给了他四十万两,肯定在他身上!” 杜唯华呆若木鸡,眼神发直,一川在杜唯华身上摸索了几下,从他怀里掏出银票,递给陆修安。 王贵又叫道,“对对,就是这些钱!” 陆修安又恢复了那开心的笑容,好似十分高兴。 “杜大人,你还有什么话说么?” 杜唯华僵直的眼神缓缓移了过来,又移了过去,艰难地转了一圈,又一圈。 “是你,是你,是你陷害我的!我不知道什么银子,什么王贵,我通通不知道,都是你栽赃嫁祸!” “哼!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有一个声音冷哼道,不是陆修安,也不是王贵。 侍卫们又分开一条路,另一个人从外头走了进来,他留着山羊胡,四十多岁的年纪,面相威严。 杜唯华彻底支撑不住,整个人瘫倒在地。 胡备居高临下,眼神冰冷,自然带着上位者的气势。 “杜唯华,本相奉皇上之命,秘密调查科举泄题一事,早已查明就是你偷出试卷,让王贵去卖的,如今人赃俱获,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早点说出真相,方可求一条生路,要是冥顽不灵……哼,刑部大牢多的是法子!” 胡备,皇上,秘密调查,早已查明,人赃并获…… 这些关键词在杜唯华脑中一一闪过,清楚明白地告诉他。 完了,一切都完了。 他的意识渐渐剥离,觉得身子轻飘飘的,仿佛在不见底的深渊里无限下沉,终于头一歪,晕了过去。 * 一川探了探杜唯华的鼻息,鄙夷地道,“王爷,相爷,他晕过去了。” 胡备点点头,吩咐道,“把他送到刑部大牢,好生看管,等本相回禀了皇上再做打算。” 陆修安点头,一川自然带人去安排,顺带把王贵也带走。 陆修安和胡备两人缓缓往外头走去。 胡备轻叹道,“可惜啊,只抓到了杜唯华,他悄悄来这里,说不定见的就是背后那个有权势之。 人。” 之前他们就想到,以杜唯华一人之力是决计做不成这件事的,所以晓得杜唯华会去的两个地方后,他们没有第一时间抓住他。 反而任他接着找人交易,就是希望顺藤摸瓜,把他们一网打尽。 谁知那个杜唯华背后的人,居然没有来! 陆修安也觉得颇为惋惜,“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我们的行动已经很小心,应该不会被人发现吧?” 胡备慢慢摇着头,“谁能知道呢,说不定是那个人格外敏锐,发现了王贵的不寻常吧。王爷跟下官一起进宫禀明皇上吗?” 陆修安沉吟了一下,拒绝了,“汇报这种事,胡相一个人做就行了,本王去刑部大牢守着杜唯华,等他醒了好问话,把背后之人揪出来。” 胡备略想了想也同意了,“那下官回了话也过来。” “好。” * 刑部大牢。 杜唯华睁开眼睛,猛地一挣,似乎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到了这里。 昏暗的灯光下,各种混合难闻的味道扑鼻而来,身下是湿腻粗糙的稻草,面前是满是脏污的栅栏。 这是大牢。 杜唯华这才想起,陆修安之前说,要把他送到刑部大牢。 不,不要! 杜唯华手脚并用爬到牢房一角,用力蜷缩成一团。 没事,我不会有事的,会有人救我的,一定会的,一定会的…… 瑟瑟发抖之际,牢房外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接着是一个男人爽朗带笑的声音。 “醒了?” 杜唯华抬起头,面上有着变了形的狰狞。 “睿王……我到底哪里得罪了你,你这么跟我过不去!” “呵,杜大人这话本王就不懂了,这泄露科举真题的事,不是你自己做下的吗?” 一个狱卒颠颠跑过来,拿着一张凳子放到陆修安身后。 “王爷,您坐,您坐。” 陆修安撩袍坐下,继续问道,“这件事太大,本王知道不是你一个人做的,只要你供出背后的那个人,本王可以帮你向皇上求情。” “哈哈哈,睿王帮我求情?真是天大的笑话!”杜唯华满脸嘲讽,眼露疯狂。 陆修安耐心地等他笑完,平和道,“如果本王没记错,杜大人上京,就是本王帮你向皇上请功求来的。” 杜唯华喉间一梗,笑不下去了,转过头去根本不看陆修安。 “王爷不用白费心思了,我不会说的!” “杜大人自己是科举进士出身,又做了江陵知县,应该知道,科举泄露是多严重的罪。” 陆修安顿了顿,似乎不相信杜唯华真的有这么蠢。 “杜大人一个小小六品主事,死扛着不说,难道是想自己一个人扛下来?不,你自视甚高,一心只想爬到高位,受众人敬仰……” “哦,对了,是想着会有人来救你吧。” 陆修安轻笑了两声,“杜大人怎么这么天真,你不想想,你等的那个人今天为什么没来?” 杜唯华这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恐慌,这么害怕。 _o_m 最关键的时候,那个人居然没有出现! 不对啊,如果出了问题,他应该是第一个知道的。 是他的人没有发现,还是他故意不出现,让自己被抓走? 答案呼之欲出。 杜唯华却仍然嘶吼道,“不,不可能,你骗我,你骗我,陆修安你这个无耻之徒!” “邦邦邦!” 狱卒敲响栅栏,大声训斥道,“睿王的名讳是你能称呼的吗!再不老实回话就烧火棍伺候!” 另一个狱卒疾步跑来,“胡丞相来了。” 陆修安起身相迎,等胡备走近才问道,“父皇怎么说?” 。 “皇上下了旨,杜唯华人赃俱获,辩无可辩,着刑部和大理寺按律法处置,不得减轻。背后之人罪大恶极,继续追查。但眼下重点是确保科举平安考完。” 胡备看了看杜唯华,杜唯华听到皇上的旨意,彻底失去希望,已经又瘫软在地。 “怎么样,说了吗?” “杜大人嘴硬的很,看来是要用自己的命保住身后的那个人了。” “愚蠢!距离秋闱还有一个月,本相就不信刑部的这么多刑具不能让他开口!” 胡备冷哼一声,拂袖离去,陆修安看了看杜唯华,也一起走了。@·无错首发~~ * 陆修安坐马车到了宫门口,停车安心等着。 过了一会儿果然有人来打招呼,“是睿王吗?” 陆修安挑起帘子,对面马车里坐着的人面白无须,声音尖细,此刻正谄媚笑着,一脸了然。 正是李执。 “原来是李总管,这是要去哪儿?” 李执举了举手里托着的黄色绸子,“奉圣命,咱家要去杜府宣旨。” “哦,是杜唯华的事吧。” “可不是,胡相都说了,多亏了王爷相助啊。” “本王做了些体力活儿,还是郡主慧眼如炬。” “是是,永安郡主的确有柳家人的风骨,正直不阿,难得,难得啊。” 陆修安这才笑了起来,“这到底是杜家大事,郡主也是杜唯华的女儿,本王想,是不是要把镇国侯和郡主都请回去一起啊?” “这……”李执转了转眼珠,又笑了起来,“都凭王爷做主。” “好,多谢总管。” 陆修安使了个眼色,自然有人飞奔离去通知杜唯则和杜羽蘅。 “王爷,请您的马车先走,奴才在后头跟着。”李执十分乖觉。 陆修安轻轻一笑,吩咐一川慢慢往杜府去。 等陆修安和李执抵达杜府时,杜羽蘅和杜唯则都已经到了,刚刚把杜唯华出事的消息告诉了杜老爷。 杜老爷猛地站起身来,满眼不可置信,“不,不可能的!华儿不可能做这种事!” 他看了看自己剩下的两个儿子和一个孙女,杜羽蘅和杜唯则表情平静隐隐带着讥讽,似乎在说,这有什么不可能的。八壹中文網 杜唯成紧皱着眉头,很是羞愤。。 第260章 气晕了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对,就是羞愤。 羽蘅之前就把内情告诉了他,杜唯成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想抓出泄露科举试题、破坏科举公平的罪人,最后揪出来的居然是自己的亲弟弟! 意外,震惊,后怕等情绪一齐涌上来,最后剩下的是耻辱。 三弟自己是科举进士出身,怎么会糊涂至此,做出这种事情! 这会儿见杜老爷不肯相信,杜唯成急声道,“爹,就是三弟!这件事是我发现的,是我告诉羽蘅让他们去抓人的,人赃并获,三弟被抓了个正着!” “什么!是你……” 杜老爷一阵晕眩,只觉得胸口砰砰砰地剧烈跳动,都快要跳出来了。 “你这个逆子,哪有你这样的大哥,居然举报自己的亲弟弟,你就这么见不得他好吗!” “爹,我当时也不知道是三弟啊,再说这件事本就是三弟不对,他怎么能干出这种事呢!” “是啊祖父,杜家那位先祖能容得下后世子弟做出这种事吗?” 羽蘅声音轻慢,抬起俏丽的双眼看去,目光尖锐。 杜老爷的声音一下子就哽在了喉咙里,说不出包庇三儿子的话了。 杜唯则缓缓开口,“科举,乃是国之大事,三弟身为吏部官员偷了真题以此牟利,属于知律违律,按律,轻则流放,重则杀头,连家儿妻小都逃不过。” “什么……” 杜老爷这才惊惧起来,“难道我们都要下大牢,被流放杀头吗?” 杜唯成沉默着点点头,不说话。 杜唯则接着道,“还好这次是大哥先发现的,又是大哥先禀报羽蘅,带着睿王去抓人的。所以三弟有大错,但大哥有功,也许皇上看在这个份上,会从轻发落吧。” 他郑重道,“大哥,做的好。” 大爷杜唯成苦笑一声,不知该怎么反应。 杜老爷这才松了一口气,心里还半吊着不上不下,但看着面前的两个儿子,他又觉得,杜府应该保得住。 羽蘅接着道,“还有一事要提前告诉祖父,我娘要和父亲和离,已经去宫里请求皇上允许了。” 这话又是一个惊天炸雷,将杜老爷雷得一愣一愣的。 杜唯则没什么反应,杜唯成也是轻轻叹息。@·无错首发~~八壹中文網 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了。 “你父亲出了事,你不想着救他,你娘还要和离?你们这对母女真是铁石心肠,你也是个不孝子孙!”杜老爷又开口斥道。 “救?”羽蘅冷笑连连,眸中精光好像一把刀,刺进杜老爷眼中。 “祖父还让我去救他?刚刚二伯说的话您没听进去吗?皇上没有撸了二伯的侯爵,没有断绝杜家的仕途之路,已经是天大的恩情了,您还想要我去救?” “看样子,您是要把整个杜府为他搭进去啊!” “你!那你娘也不能这个时候和离啊!出嫁从夫,至死不渝,你娘的妇道呢?” “啪!” 羽蘅拍案而起,丝毫没有把杜老爷放在眼里。 “我跟我娘这么多年过的什么日子,杜老爷不清楚吗?如今大祸临头,老爷开始说这种话了,当初怎么不见为我们母女辩护一句?” “杜唯华做出这种事情,为天下学子所不齿!我外祖父柳家世代清贵,最重名誉,可容不下这种宵小之辈做柳家的女婿!” “你,你,逆女,逆女!……” 杜老爷眼前一阵阵发黑,呼吸急促。 守门的小厮突然跑进来,惊慌道,“老爷,宫里来人了,说是来宣旨的,睿王也来了!” 什么?圣旨来了,会不会是抄家灭族的命令? 还有睿王,他来了,还不是偏帮着羽蘅那个小***! 杜老爷慌了手脚。 “快,摆香案,接旨!”杜。 唯成发话,俨然是当家人。 香案摆在大门内,李执高举着圣旨一字一句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吏部主事杜唯华借职权之便偷取科举试题,贩卖牟利,共计一百二十余万两,今事实查清,人赃并获,着令免去吏部官职,贬为庶人,交由刑部和大理寺严加追查,所有赃款一律上缴国库。钦此!” “谢皇上隆恩!”杜府众人齐齐行礼。 杜老爷俯身叩头,却没有起来,而是往旁边一歪,杜唯则上前一看,竟然是昏过去了。 一百多万两啊!这个自己一辈子捧在手心上的儿子,贪了一百二十万两,居然一两都没有分给他老子! 杜老爷是活活气晕过去的。 杜唯成赶紧吩咐下人把老爷抬回屋里,又请李执上座喝茶。 有睿王、镇国侯、永安郡主在,李执当然笑呵呵地答应了。 羽蘅开口道,“科举泄露乃是大罪,皇上圣旨上只说了父亲的处置,那杜府其他人……” 李执赶紧道,“皇上说了,此事有杜家大爷和郡主的功劳,二位都是正直端方的人,所以相信只是杜唯华一人明知故犯,走了邪路,此事暂不祸及家人了。” 接着他又转向杜唯成,语气严厉了一些,“但是请杜家大爷好生约束家人,要是再有作女干犯科、违反律法的事发生,皇上可是会数罪并罚的!” “是是。”杜唯成连忙躬身应诺。 羽蘅微微蹙眉,轻叹道,“皇上英明神武,宽宏大量,不与我们计较,但外人听说,只怕会误会皇上徇私……我深受皇恩,家人却犯下如此重大的罪行,深感不安。我想在宫门前请罪,一来为父亲恕罪,二来好教百姓知道,皇上的仁心厚德。李总管觉得好吗?” 杜唯则很快点点头,“是该如此,本侯也去。” 杜唯成还没反应过来,但也道,“我也去。” 只有陆修安坐在一旁和羽蘅交换了一个眼神。 心爱的王妃真是越来越聪明了,怎么看,怎么爱! 李执左右扫视一圈,心里就回过味来了,脸上笑出来的皱纹更加深刻。 “哎哟,郡主和侯爷还能有这份心,难怪皇上偏爱,果然是忠心为君,刚正不阿啊。” * 李执走的时候,心情特别好。 这一趟本就是好差事,郡主给的荷包特别大。 而且郡主如此识趣,要去宫门前为皇帝宣扬仁德,自己回宫禀报又会得皇帝嘉奖。 果然为睿王和郡主做事,就是好处多! 送走了李执,杜唯成把府里的事情安排了一下。府中女眷都知道了圣旨的内容,明白杜唯华再也回不来了,杜羽然当场大哭大叫,还喊着有小人陷害她爹。 结果杜唯成把明晃晃的圣旨给她看,告诉她违抗圣命,也是死罪。 杜羽然立刻就闭了嘴。 接着罗氏清点三房财物,说杜唯华贪了几十万两,要凑钱上缴国库。 这下不止杜羽然,杜唯华的几房姨娘全都哭嚎起来,拼命捂着自己的屋子,说自己没钱。 杜羽然更是飞奔回院,关紧了院门,说自己院子的都是苏氏留下的嫁妆,没有从她爹手上拿过钱。 罗氏少不得带着人一一按账目索要。 倒是木姨娘,平静地把自己屋子里的东西都清点好,移交给罗氏,一句话都不多说。 至于杜老爷,知道要上缴这么多银子,醒了也继续装昏,完全袖手旁观了。 撇开杜府人不管,杜唯成和羽蘅、杜唯则很快就出了府,选了皇宫离市井最近的一处偏门,三人并肩坦然跪了下去。 一个侯爷、一个郡主、还有一个陌生男人,齐刷刷地跪在皇宫门前,什么也不说,这样的场景很快就吸引来了众多百姓。 人流渐渐涌来,里三层。 外三层的围住三人,疑惑声颇多。 “这镇国侯和永安郡主,跪在这里做什么,是犯了什么事吗?” “没听说啊,镇国侯是大晏的护国功臣,郡主妙手仁心,他们能犯什么错?” “那为什么跪在这里?” “真要是犯了事,皇帝早就把他们都关起来了,岂会让他们在外头跪着?” “说的是啊,真是奇怪了。 @ ” * 御书房内。 皇帝听了胡备的回禀后继续看折子,但眼神总是飘远,不知在想些什么。 简茂轻手轻脚走进来道,“皇上,柳夫人在宫外求见。” 柳芜? 皇上略一沉吟,吩咐道,“宣她进来。” 柳芜一身素色衣裙,薄施粉黛,头上只戴了一支玉簪,显得淡雅清幽,颇有佛意。 她进殿施礼,声音沉婉如山谷。 “参见皇上。” “嗯,”皇帝缓缓一抬手,“柳夫人为何事而来?” “杜唯华。” “哦?夫人要为他求情?” “不,”柳芜轻轻摇头,郑重下拜伏地。 “臣女,要与他和离。” * 宫门外。 陆修安特意安排的人很快就赶来,耐心地为众位吃瓜群众解惑。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最近京里出了一件大案,有人偷了科举的试题拿出来卖钱,听说卖了一百多万两呢!” “一百多万两?!”百姓们轰然大惊。 “这么大的事,我们怎么没听说?” “对啊,我天天问衙门里的大侄子有什么新鲜事,他也没说啊!” “那是因为,这件事太大了,皇上下旨要秘密查案,以免影响科举。哎,你们猜,发现这桩大案的是谁吗?” “是谁,是谁?”百姓们越凑越近。 来人努了努嘴,“喏,就是那边跪着的永安郡主,和她的大伯。她大伯是今科的学子,听说有人在卖真题,觉得有蹊跷就告诉了郡主和睿王。”。 第261章 和离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那他们是功臣啊,为什么跪在这啊?” “哎呀,”来人作懊恼状,故意卖关子。 “睿王和丞相胡备抓到了偷真题的内鬼,可是你们猜是谁?居然是郡主的父亲,吏部的杜唯华!” “啊!”人群再一次大惊。 “抓贼抓到自己人头上了!” “真没想到啊,杜家大爷这么正直,三爷却这么不知羞耻,这一家人怎么养出两个种来了!” “就是!杜家二爷镇国侯,那也是上战场厮杀,拿命护国换来的侯爵,郡主更是仁善,怎么她父亲就这么不是东西啊?” “所以说啊,这兄弟几个,人人都不相同,连父女之间,也没什么关系。” “我听说,郡主从小不是养在跟前的,恐怕就是因为这样才没沾染上她爹的坏品性。毕竟郡主外祖家可是京城的柳家,柳家的风骨多正啊!” “是啊是啊,柳家世代清廉,我们大家伙儿都听说过,郡主就是随了她娘,随了柳家啊。” 来人见火候差不多了,才接着往下讲。 “皇上英明,知道此事是杜唯华一个人做的,跟杜家其他人都没关系,只降罪了杜唯华一人。@*~~但郡主和侯爷都觉得过意不去,所以长跪在这里为家人恕罪,也是谢皇帝的宽宏。” “对对对,就应该这样!他杜唯华做的事和郡主有什么关系,和侯爷更没关系了!” “家人做了这样的事,郡主和侯爷都还为他下跪恕罪,说来说去,还是郡主和侯爷心好啊!” “就是,就是,咱们大晏有这样的侯爷、王爷和郡主,真是我们的福气啊!” 议论声左右回荡,将这件大案始末传得清清楚楚,自皇宫向城外慢慢扩散开去。 * 大殿内,柳芜说起这些年跟杜唯华面离心也离,连女儿都流落乡间十几年才回归身边,往事历历,犹在眼前。 皇帝久久沉默,连姿势都没有动一下。 半晌才道,“这个节骨眼和离,未免有落井下石之嫌。” “臣女与杜唯华早已离心离德,至今,此番他做出如此罪大恶极、祸国殃民的事,令天下读书人所不齿,羞与为伍!” “我柳家虽然人已不在,但清名尚在!祖宗有灵,断不会允许此等小人做我柳家女婿,败坏门庭!” 柳芜说得铿锵有力,显然心里极为气愤。 只要一日不和离,杜唯华的名字就和柳家联系在一起,和羽蘅在一起。 他始终是羽蘅和柳家的一块污点,洗不掉、抹不去,越来越大的污点! 今日就是拼了这条性命,她也要把杜唯华从自己和羽蘅的人生里彻底赶走! 皇帝暗暗出了一口气,想起前阵子自己拿柳家的清名勉励天下学子,如今出了这种事,的确不该容忍杜唯华再和柳家相关。 不过…… “柳芜,杜羽蘅早就想离开杜家,想给柳家翻案吧?”皇帝沉声道。 柳芜闻言一愣,稳住情绪道,“皇上怎么会这么想?” “哼,别以为那些小动作朕不知道,上次睿王要给姜家翻案,朕没有答应,杜羽蘅就开了碧康堂,公然打着姜家的名号,真以为朕不会发现吗?” “回皇上,羽蘅是说起过,济民堂的铺子在慢慢解散,那些闲散下来的大夫伙计不愿意丢了这门手艺,所以继续在开药堂,但依臣女所知,碧康堂跟羽蘅没有关系。” “柳芜,姜家的案子,不能翻。碧康堂,朕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有些事情,是永远不能做的。” 皇帝的话音深沉,满含着不可明言的内涵。 “你既然说柳家清名,那你应该知道,你父亲是什么样的人,对于皇室储位,他会怎么想?” “碧潇,没有名分,修安,也始终是庶子,今日如。 果你父亲在世,他会怎么说?” 柳芜突然觉得嗓子干涩起来,每一次呼吸都隐隐作痛。 她从喉咙里逼出话音,低低道,“如果父亲还在,他是最重三的,他会说,太子立嫡……” “对。朕既然说了要扬柳家清名,自然不会食言,但你要记得,柳家的清名是什么样的名,以你父亲的教诲,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你明白吗?” 柳芜再无话,只能默默点头。 皇帝轻叹,“羽蘅和修安都是好孩子,他们都会听你的话。只要你答应一件事,朕,就允你和离。” 御座下的柳芜,久久伏地,一动不动。 * 宫门外,羽蘅三人还在跪着。 @ 秋日的风渐渐凉了,卷着落叶,横冲直撞,自带一股悲惨。 京中百姓现在看这三人,心里眼里已经全是称颂、赞叹,再加上满满的心疼。 此起彼伏的议论声里,杜唯则为国征战、杜羽蘅妙手仁心的故事被讲了一遍又一遍,声望不断加强。 正在众人好奇,皇上还会让他们跪多久的时候,宫门终于开了,里头匆匆走出来一位太监,后头跟着一个中年妇人。 简茂走到羽蘅和杜唯则跟前行了礼,亲手扶起了二人,高声道,“侯爷和郡主请起吧,你们为家人恕罪的心,皇上已经知道了。两位品行贵重,忠心耿耿,是我大晏的国之栋梁,皇上英明神武,不会牵连无辜的。” “谢皇上隆恩。”羽蘅和杜唯则躬身行礼道。 “谢皇上隆恩!”身后的百姓也纷纷喊道,声音炸裂,震耳欲聋。 简茂满意地点点头,接着又道,“皇上有旨,杜唯华罪大恶极,身为进士,却使天下学子蒙羞,乃是蛀国的蠹虫!即日起剥去他进士的功名,贬为贱籍!” “杜唯华的夫人柳芜,乃是柳家后人,风骨清正,得知此事后羞愤不已,特奏请皇上,与杜唯华和离,皇上已经准了。”@ “从今往后,柳夫人和永安郡主杜羽蘅,就和杜家脱离关系了!” 百姓们闻言发出一阵阵欢呼。 “好啊,好啊!” “就该这样,就该这样!” “哎,那镇国侯呢?” “这你都不知道?镇国侯早就跟杜府分家了,他和这个该死的杜唯华都不是一个娘生的!” “哎哟,那就好,那就好!皇上英明!” 百姓们朴素的支持声一浪比一浪高,羽蘅走到柳芜身边轻轻扶住她,柳芜在袖子地下轻轻捏了捏她的手,示意自己没事。 简茂见话已说完,目的也达到了,告辞回宫,羽蘅和杜唯成等人也上了马车,准备回府。 人群慢慢散去,还有很多人一路跟着羽蘅等人的马车,大声喊着“郡主加油!”“侯爷威武!”,很久才离开。 马车内,柳芜似乎累极,闭着眼休息不说话,杜唯成也定定地发呆,一动不动。 如果说他出门时并不知羽蘅和杜唯则是什么意图,那现在他已经全都明白了。 羽蘅和柳芜跟杜家脱离了关系,杜唯则是早就分家出去的,杜家现在的名声已经跌到谷底,任人践踏了。 羽蘅轻声道,“大伯,你怨我么?” 杜唯成回过神来,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要说怨,也不是怨你……怨你父,不,怨我三弟,是他做出了这种事,让家人抬不起头,是他从头到尾都对你们母女不好,你们想离开杜家也是应该的。” 他深深叹了一口气,“也怨我,身为杜家长子,这么多年,却从来没有尽到做兄长,做大伯的义务,让三弟,酿成如此大错。” 羽蘅微微低头,没有假惺惺的否决,毕竟杜唯成说的,也算事实。 她转而道,“杜家的名声,也不是由他一人决定的,镇国侯。 不就是靠自己拼出来的吗?现在杜家的儿子只剩您,只要您科举得中,做个廉洁奉公的好官,您一样可以成为杜府的脸面。” “是啊,杜家那位老祖宗之前,不也没人做官吗,一样可以受皇帝赏识,可见事在人为。你如今的情形,不会比那位老祖宗差。”柳芜闭着眼也添了一句。 杜唯成闻言眼睛亮了亮,胸中顿时生了些豪气,感觉肩上的担子更重,但斗志更昂扬了。 是啊,他为什么不可以重新建立起杜家清廉的名声呢? 他就真的比三弟差吗! “郡主,柳夫人,多谢,我一定会好好准备秋闱的。” 羽蘅和柳芜点头,见柳宅已经到了,携手下了马车。马车后还有很多百姓远远跟着,羽蘅朝他们挥了挥手,慢慢进了家门。 柳芜进门后就卸下了一直端着的身姿,微蹙着秀眉,收敛了笑容,隐隐有一些颓废。 羽蘅小心地问道,“娘,怎么了,在宫里不顺利吗?” 柳芜缓缓摇头,“没有,想了这么久的事,终于办到了,但好像也不值得高兴。” “皇帝说什么了?” 柳芜的眼睛眨了眨,“没说什么。@*~~娘累了,想去休息。”说完朝自己的院落走去。 羽蘅落后一步,叫住了今天陪柳芜进宫的丹七。 “娘和皇帝说了什么,你知道吗?” 丹七懵懂地摇摇头,“夫人一个人进的御书房,奴婢不知道。” “嗯,那你去吧。” 羽蘅望着柳芜远去的背影,似乎更加萧索了,莫名有些担忧。 走到拂玉庭,隔老远就看见门口站着元翎和十一海。 元翎叉着腰愤怒地看着十一海,十一海耷拉着头,没精打采的。 “怎么了?”羽蘅问道。 “小姐问你呢!”元翎凶道。 十一海有气无力地道,“王爷,在里头等小姐。” “那又怎么了?” 自赐婚以来,这些日子陆修安来来去去跟自己家一样,就差在柳宅布置个屋子住下了,这会儿元翎怎么又说上了?。 第262章 背后的人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十一海抓着脑袋,无可奈何道,“小姐今天和杜家脱离关系,元翎说以后小姐更要注意言行,不能有让别人找茬的地方,所以王爷不能再随便进来了。我,我跟元翎打赌,只要我能打赢她,就不要拦王爷……” “结果呢?” 十一海欲哭无泪,“又输了。”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他已经非常努力地练功了,他真的没有偷懒啊! 可就是输给元翎! 元翎这下更加理直气壮,怒道,“男子汉大丈夫,认赌服输,既然你败给了我,就应该守好小姐的院子,你是怎么做的?居然又放睿王进去了!” “王爷,王爷……”王爷也比他厉害比他快啊! “我还没反应过来,王爷就窜进去了!” “嗯哼!”拂玉庭内传出一声重重的咳嗽。 “十一海,你怎么说话的,你把王爷当成什么了?那能叫窜吗,那明明是跃!身姿轻盈潇洒的跃!”陆修安很不满。 “哼!”元翎的一双白眼翻上了天。 羽蘅暗暗好笑,对十一海道,“十一海,你做的很好,用公平的方法维护了王爷主子,以后要是再和元翎有分歧,我觉得也可以用这种方法决定。” 十一海顿时昂首挺胸,得意地看了元翎一眼,尾巴都恨不得翘到天上去。 羽蘅又转头对元翎道,“元翎,我相信你永远都能打败十一海。” “那当然!”元翎气势浑厚,双手抱胸。 十一海顿时又泄了气,“小姐!你到底帮谁啊!” “这还用说吗,难道帮你吗?”元翎抢道。 “为什么不能帮我,我也是小姐的侍卫啊!” “你是小姐的侍卫你还帮王爷?” “我真的没有帮,我就是拦不住啊!” 元翎和十一海继续吵吵闹闹,羽蘅不再管他们,走进了拂玉庭。 陆修安居然先她们一步回到了柳宅,此刻正躺在羽蘅的躺椅上悠闲吃着点心,听见羽蘅进来,他微微侧头,线条深刻的眉眼英俊疏朗,让人挪不开眼。 “你的丫头们这么护主,不知将来成亲以后,本王要找王妃是不是都要经过丫鬟们的许可啊。” 陆修安刻意语气幽怨,眼神却带着笑意。 羽蘅拍走他伸来的咸猪手,好整以暇地道,“连本宫的几个丫鬟都不认可,这样的王爷,不要也罢。” “小妮子!” 陆修安欺身过来将羽蘅搂入怀中,羽蘅正要躲,却见陆修安的手抚到了羽蘅膝盖上,将她搂到椅子上坐下。 “跪了这么久,疼不疼?膝盖该红了。” 大手温暖的触感从膝盖上传来,轻柔缓慢地揉着,生怕力气多一分就碰疼了她。 羽蘅心中也暖,笑道,“不疼,今日这一跪,是最值得的。” 从今往后,她终于脱掉了最沉重的负担,把最对不起她们母女的人,踩到了泥泞里。 陆修安又揉了一会儿,才住了手,轻声道,“杜唯华居然现在都没招,没想到他这么硬气,难道他真的等人来救?” 羽蘅想了想,缓缓摇头,“他不是这么有骨气的人,又是人赃并获,这么大的罪名,他应该很清楚,自己是救不出去的。” “我猜,他应该是有把柄被背后的人抓到了,投鼠忌器,不敢招。” “什么把柄比命还重要?”陆修安道。 羽蘅想起之前收到的消息,杜唯华自从找到了那个庶子宁儿后,一直经常送钱物送书墨过去,虽然郭氏和宁儿都对他十分冷淡,但杜唯华还是上赶着腆着脸讨好她们母子。 羽蘅不禁冷笑,“背后那个人,既然能把王贵的家人查得清清楚楚,肯定能把杜唯华在意的人查出来,以他的品性,现在最放在心尖上的,应当就是在府外长大。 的宁儿了。” 苏氏所出的杜宇识早已被杜唯华所厌弃,要是宁儿死了,他就真的无后了。 陆修安轻轻呼出一口气,“这么说,杜唯华是肯定不会招了,那个人岂不是逃过这一劫了?” “他深受皇帝恩宠,就算杜唯华真的招了,也不一定会受什么惩罚。现在这样也不错,有了这个把柄,他就变成我们手里的剑了。” 羽蘅轻轻微笑,俏脸明媚温婉,眼中却放出坚定兴奋的光,像一位运筹帷幄的将军。 陆修安见状,心中的偏爱更多了两分。 羽蘅越聪慧,越坚强,说明自己越厉害!. “晚上的事,还是我去吧,我身份贵重,想必他不敢不应。你一个女子独自去找他,我担心。” 羽蘅闻言,将纤细素手覆在男子大手上,安抚地拍了拍,柔声道,“正因为你是王爷,才不宜出面,我们毕竟没有拿得上台面的证据,他抵死不认,也无可奈何。” “不如我去,信口胡诌,胡搅蛮缠,正是女子常用的招数,七分真三分假,已经能唬住他了。” 陆修安无可奈何地暗叹,羽蘅不管说什么,他都觉得好对好有道理。@·无错首发~~ “那我让一川盯紧点,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羽蘅欣然点头。 “杜唯华的案子,什么时候能审完?” “临近秋闱,父皇为了安备考学子的心,已经要求从快。杜唯华又是人赃并获,没什么可审的了,只等各部走完必须的文书流程,父皇就会判了,轻则流放,重则杀头。” “好,判刑之前,我要去见见他。” 陆修安陪着羽蘅吃了一顿饭,才离开了柳宅。 这段时间在众丫鬟和陆修安坚持不懈的投喂下,羽蘅终于肉眼可见地小脸圆了,恢复了几分出京前的韵味。 她一边看着明显有肉了的手臂,一边懊恼刚才不该吃陆修安夹来的肉丸。 念如却忽然端来一碗甜甜的杏仁露,汤色白腻,远远飘香。 羽蘅忍着忍着终于忍不下去了,端起来一口一口喝掉了。 见天渐渐晚了,羽蘅站起来吩咐道,“辛柳,给本小姐梳妆!” * 夜色深重,苏喜楼还是一如既往的歌舞升平,纸醉金迷。 羽蘅带着辛柳和瑞青跨进苏喜楼,三个女子的出现让楼中人纷纷侧目。 毕竟这是男人的销金窟,几时见女人来了? 羽蘅却毫不在意旁人打量的目光,只对小二道,“要个雅间。” 小儿面露难色,“姑娘,小店不招待女客。” “怎么,有银子都不赚?” 辛柳娇斥一声,“我们姑娘想喝杯茶都不行吗?瞎了你的狗眼!” 说着丢出一锭银子。 小二慌忙去接,见正是百两的银锭,赶紧换了副笑脸,“小姐请,小姐请。” 上了三楼,羽蘅等人进了雅间,自然有曼妙身姿的少女进来服侍。 “几位小姐需要什么?” 那少女看似衣饰整齐,但细看纹样却是暗暗镂空,内中风情隐隐约约,平添三分趣味。那女子也是满面春.情,丝毫不因客人是女子而有异样。 辛柳和瑞青如临大敌,挡在羽蘅身前,不许这女子靠近她家小姐一步。 羽蘅清越的声音道,“不要什么,上好的茶一壶,另外,叫你们掌柜的过来。” 少女妖娆轻笑,“客人有什么事就跟我说,何必要叫掌柜的。” “不叫掌柜的也行,”羽蘅转过脸来,笑容冷艳。 “叫你们苏喜楼的主人来。” 少女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很快又笑道,“小姐真会说笑……” “告诉你们掌柜的,我有事来找侯爷商议,侯爷如果不愿来,那我就到侯府去了。 ,再不愿意,呵,我就要去找皇上聊一聊了。” 羽蘅盯着少女,双眸澄澈清明,似乎能看透一切事,明明她不怒不喊甚至微微带笑,但少女就是觉得莫名害怕。 少女终于咬咬唇,收了脸上的做作,低头退了出去。 瑞青掏出帕子用力地挥了几下,把空气中甜腻的香味扇走。 很快茶水端了上来,辛柳却根本不许羽蘅喝,说是怕茶中有药。 好在没过多久,雅间的门就再次被敲响,一个管事打扮的人走了进来,陪笑道,“可是小姐要见小的吗?” 这管事四十多岁的年纪,双眼上斜,面相带凶,他脸上强装镇定,但眼神有些躲闪。 羽蘅心中了然,“你是苏喜楼的掌柜?” “对,小的姓梁,不知小姐有什么吩咐?” “梁掌柜,你应该知道我是谁,我来这里是想见侯爷,有事要说,请梁掌柜通传。” “刚才婢女已经说了,小姐是不是搞错了?咱们苏喜楼没什么侯爷啊。”梁掌柜还是嘻嘻笑着。 羽蘅却没了耐性,将桌子一拍,勃然变色。 “你装傻给谁看?告诉你们侯爷,苏喜楼在科举泄露案里起了什么作用,皇上现在还不知道,侯爷要是跟我耍心眼,明日就等着皇上传唤吧!” 梁掌柜终于笑不下去了,连连作揖道,“郡主息怒,郡主息怒,小的可以传话,但侯爷来不来,小的可做不了主。 _o_m ” 羽蘅收敛了怒气,理了理刚才拍乱的袖口,“把本郡主的话原封不动说给侯爷听,他自然会来的。” “是是。”梁掌柜退了下去。 很快先前的小二送来了一桌好菜,但羽蘅几人还是没有动,只安静等着。 这一等就是半个多时辰。 等到雅间的门第三次被敲响时,有人进门笑道,“永安郡主大驾光临,稀客,稀客。” 来人胡子头发花白,看起多岁,身上的锦袍一看就很名贵,脸上的笑容也十分和煦。。 第263章 算无遗策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羽蘅坐着没动,只是回笑道,“想见侯爷一面可真不容易。” “郡主说的哪里话,是本侯年纪一大把,平日里和郡主这样的年轻人聊不到一起去了。” “所以忠义侯就跟杜唯华聊到一起去了?” 来人正是忠义侯,世代受皇恩但子孙不成器的忠义侯,曾经想把女儿嫁给陆修安、让杜羽歌进侯府当儿子小妾的忠义侯。 忠义侯的面皮一抖,斜眼看了跟在旁边的梁掌柜一眼,眸光狠厉。 梁掌柜一个哆嗦,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忠义侯一边慢慢坐到羽蘅对面,一边看了辛柳和瑞青两个丫鬟一眼。 “郡主想跟本侯说什么?” 羽蘅也使了个眼色让两个丫头出去,这才施施然笑道,“当然是侯爷和杜唯华一起赚钱,结果让杜唯华一人背了罪名的事。” “杜唯华犯下如此大罪,本侯今天才知道,就像郡主和生身父亲脱离关系一样,郡主好快的动作。” 忠义侯皮笑肉不笑,语带讽刺,羽蘅却根本不理会他转移话题的企图。 “侯爷说笑了,容我猜一猜,侯爷是在杜唯华被抓的前两天发现有问题的,破绽嘛,也很简单,是王贵跟以往不一样了,对吗?” “本来安排王贵只能在苏喜楼卖,就是因为苏喜楼是侯爷的产业,王贵的一举一动全都在侯爷眼皮子底下,若有变故,侯爷也会第一个知道。” “那两日王贵虽然照旧在一楼做生意,但姿势神态都和以往不同,显得有些紧张。侯爷收到消息,虽然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但为了稳妥起见,那一次分账,侯爷就没有出现。” “本来想的是,要是平安无事,第二日再找杜唯华分账,谅他不敢不给,如果真出了问题,那么就让杜唯华一个人顶下,反正他也不敢供出侯爷来。” 羽蘅越说,笑得越深,只是笑意不达眼底。 “侯爷真是算无遗策,我佩服至极。” 忠义侯面皮又是一抖,眼神愈发深邃,声音也低沉下来。 “郡主这样妄加猜测,可有什么证据么?” “证据啊,看到侯爷出入那间偏僻小屋的人算不算?知道苏喜楼是侯爷的产业算不算?当然还有最关键的,杜唯华的口供。” 羽蘅说得随意,但忠义侯的脑中却仿佛有闷雷炸开,炸得他耳中嗡嗡作响。 不可能,她怎么会找到这么多证据! 见面分账的地方都是他亲自挑选的,最隐密无人,怎么会有人看见他? 而且杜唯华真的把他供出来了?他就不怕宝贝儿子性命不保吗? 不,杜羽蘅一定是诈他的,她不可能有证据! 忠义侯无意识地捏紧了拳头,面上却微微一笑。 “郡主真有这么多证据?本侯不相信。” 羽蘅也笑,“那我去找皇上,看皇上信不信?” “我忠义侯府世代忠君,几个不可信的传言,皇上不会降罪于本侯的。” “如果是传言,皇上当然不会信。但皇上亦是英明之君,以杜唯华六品吏部主事的官位,他有这个胆子做得这件事吗,他做得到吗?一百二十余万两白花花的银子,他拿了多少?” “这些东西都是可以查证的,皇上一看就会知道,没有一个有权有势的人在背后给杜唯华撑腰,他是做不了的。” “再看看杜唯华效忠的主子,所属的阵营,有几个人有这个能力,侯爷,你说皇上还会不会信?” 羽蘅从一而终的笃定,终于动摇了忠义侯,他终于明白眼前的少女是有着十足把握的。 他嘴角抽搐起来,却借用意志力死死压住,接着将眼神转到一旁,声音沙哑地开了口。 “郡主没有去找皇上,反而来找本侯摊了牌,肯定有缘由,郡主现在可以说一。 说想要什么了。” “侯爷是聪明人,跟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我来找侯爷,要谈的是一件侯爷以前就想做的事。” “何事?” “为睿王效力。” 忠义侯猛地抬眼,有些不敢相信,但对面清秀的女子却敛了笑容,神色认真。 “郡主拿着这个把柄,就是为了让本侯转换阵营?就算本侯现在答应了,郡主真的相信本侯?” “侯爷之前又是为自家嫡女向睿王提亲,又是要为小儿子纳我堂姐做小妾,为的就不是多走一条路吗?如今我代睿王答复侯爷,睿王同意了,但是嘛……” 羽蘅秀丽的眼中,坦然直接地闪过怀疑的轻笑。 “侯爷和秦相交情匪浅,睿王自然有疑虑,所以眼下,有一件事要请侯爷帮忙,以此证明侯爷的诚意。” 原来在这里等着本侯! 忠义侯暗暗舒了一口气,有所求就好办了。 “郡主请说,是什么事?” “我要查二前,先皇后和小皇子仙逝的事。刑部卷宗几乎一笔带过,当年的老人还在世的也不多了,不过忠义侯世代和皇室亲近,这件事发生时,侯爷正值少年,想必是知晓一二的,所以这件事,只有托给侯爷才最恰当。” 羽蘅言笑晏晏,忠义侯却又吸了一口冷气,看向羽蘅的目光也更加惊惧闪烁。 先皇后和小皇子! 这两个人的仙逝几十年来都是皇室隐秘,她居然要查这件事! 难道她知道了什么? 不,不可能的,永安郡主今年才而且她也说了,现存的记录非常少,她不可能知道的。 可是她为什么要查这件事呢? 忠义侯脑子里转了转就明白过了。 她是为了对付皇后! 难怪她刚才说要用这件事来证明本侯的诚意—— 她是想查清先皇后的死和皇后秦氏之间的关系,如果的确是秦氏所为,那么秦氏后位不保,秦家也会全家入狱,煜王没了嫡子的身份更加一落千丈。 本侯就不得不上睿王这条船了。 如果本侯不能帮她查清此案,那她手上关于科举舞弊案的证据,就会呈到皇上跟前! 这一招双将,好狠! 忠义侯目光灼灼地与羽蘅对视,羽蘅俏丽的美眸凌然不惧,微微一扬眉头,似在询问,侯爷考虑得如何? 忠义侯暗暗深呼吸几下,平复心绪,缓缓道,“此事事关重大,又年代久远,本侯现在也不敢保证,容本侯回去找几个旧人打听一番,再给郡主答复。” 羽蘅似乎早有猜测,毫不变色,欣然点头。 “如此,那就有劳侯爷了。” 说罢,羽蘅起身要走。 但到了门口,她忽然又转头道,“对了,还有一件小事,王贵说交给杜唯华一百二十多万两银子,可是杜唯华那里只搜出来三十多万两,剩下的能不能请侯爷伸一伸援手?” 忠义侯脸色一僵,这是要让自己把分到的钱都吐出来? “本侯以为,郡主已经和杜府脱离关系了。” “是啊,是脱离关系了,不过杜家大爷一家都是好人,好人不该为坏人背负债务,侯爷说呢?”@ 忠义侯从牙齿缝里逼出一句话,“几十万两银子数目太大,就算是本侯……” “看看侯爷这么气派的苏喜楼,说是日进斗金一点也不夸张,听说这样赚钱的酒楼,侯爷在其他州府还有好几个,想来区区几十万两,对于侯爷来说也就是九牛一毛了吧。” 羽蘅有备而来,丝毫不给对方退路,忠义侯只好艰难地答应。 “好。” “那么明日,我就等着侯爷的好消息了。” 忠义侯又微不可查地顿了顿,终于还是应了。 。 羽蘅这才出门,施施然带着辛柳和瑞青离去。 一路下楼,道路两边的小厮和侍女也再不敢卖弄风情,老老实实地低头行礼。 出了苏喜楼,在路对面等着羽蘅的马车一辆变作两辆,车夫也变成了一川。 辛柳和瑞青见状,很识趣地将羽蘅扶上去,自己去了后头的马车。 里面伸出一只大手稳稳地扶住羽蘅,将她牵了进去,坐到了…… 自己腿上。 羽蘅一坐下就好像着了火一般,立刻弹了起来,重新在座位上坐下,还瞪了登徒子一眼。 “不是说不让你来,你还堵到门口来了。 _o_m ” 陆修安见小计没有得逞,有些叹息,只好重新握住羽蘅的纤纤素手,放在掌中抚着。 “你跟这种老狐狸过招,我怎么会放心,当然要来。” “说的好听是不放心,该不会是担心我把事情搞砸了吧?” 陆修安立刻感觉到,自己很有必要表一表忠心。 “本王的王妃只需岁月静好、貌美如花就行,若是愿意帮本王分忧,本王就已经感激涕零,分外暖心,哪怕没办好,那也是别人不识好歹,惹本王的王妃生气,与王妃何干!” 羽蘅这才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淡然道,“老狐狸说要考虑两天才能给答复,明天就把银票送来。” “以忠义侯的精明,当年的事他不可能不知实情,考虑是托辞。”陆修安道。 “托就托吧,我都把刀架到他脖子上了,还不许他拖两天?我相信他会说出当年的实情的。” 羽蘅很有信心。 自先皇后死后,这几十年都是秦氏一家独大,朝廷后宫一手包揽,忠义侯根本没得选。 但如今情形不同了,秦家有式微的苗头,煜王也算不得贤明,对比起陆修安的一枝独秀、气势高亢,高下立判。 再一意孤行绑在秦家这条船上,就显得十分不智。 忠义侯有一大家子要考虑,七八个孙子要他铺路,他会知道,如何选才是最好的。。 第264章 你骗我!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陆修安显然也想明白了这点,嘻嘻一笑又贴了过来。 “王妃累了吗,本王幼时曾学了一手精湛的按摩手艺,王妃要不要试试?” 羽蘅半合上眼睛,任陆修安的双手在肩膀缓缓揉捏,意外地觉得十分舒服。 “嗯,手艺好不好,要多按一按才知道,本宫不叫停,不许停。” * 翌日,苏喜楼的梁掌柜果然很低调地登门柳宅,将一个木匣子交给羽蘅,默默施礼就走了。 羽蘅打开一看,是厚厚一匣子银票,粗粗看去,应该有几十万两。 她随手将匣子递给辛柳,“点一点数量,然后送到杜府,给罗夫人。” 辛柳接过扫了一眼,瞬间惊讶得瞪大了眼睛,连脚步都虚浮起来,赶紧扯住澜儿才站稳了,接着她把澜儿一拖,两个人退下去数银子。 这么多钱,她数都怕数不清啊! 羽蘅转头回了拂玉庭,陈溪南和殷问雁昨日听说柳夫人和离、羽蘅和杜家脱离关系的事,今日特意过来看看。 陈溪南照例半躺在秋千上,语气不无艳羡地说,“羽蘅真厉害啊,这么难的事都被她做成了。” 大晏的风俗里,夫妻和离的不少,但子女都和父亲脱离关系,那就不容易了。 可是羽蘅偏偏就做成了,还做得光明正大,得到皇帝首肯,连百姓们都觉得脱离的好,就应该和这个父亲断绝关系。 殷问雁闻言,眼中透露出佩服。 她自始至终都敬佩羽蘅,觉得羽蘅几乎是无所不能的。 羽蘅漫步走进来,笑盈盈道,“有什么厉害的,如果可以选,我宁愿像你们一样,有一双对自己疼爱有加的父母,多好啊。” 对啊,殷问雁和陈溪南的父亲都是对她们真心宠溺的。 这样一想,两人的羡慕就缓和了许多,但心中又加了一句,羽蘅说话真是周到啊。 殷问雁说起正事,“刑部昨天就接到圣旨在加紧审理杜唯华一案,想必没几天就会有结果,黄文东昨晚审了杜唯华一夜,可是他还是什么都没说。” “呵,他不会开口了。”羽蘅漫不经心一挥手,“这件事只看皇上到时候怎么批,眼下不用管了。倒是之前我说的那件事,有没有什么进展?” “我找了很多野史,二十多年前的诗作、县志,一些文人写的记事,太多了,根本看不过来啊,而且他们说的话,真的能当线索吗?” 殷问雁满是怀疑。 羽蘅点点头道,“我已经安排别的法子去尽量找一些以前的宫中老人了,如果能找到,那他们的话会更有作用,但眼下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试试这笨法子了。至于书太多嘛……” 羽蘅看向正在大口吃糕点的陈溪南,甜甜一笑,“溪南,你喜不喜欢看话本啊?” “话本?”陈溪南抬起头来,嘴角沾着几粒芝麻,“什么话本?是谈情说爱的,还是江湖侠客的?” 她刚才根本没听羽蘅两人说话,每次说到案子,她的脑子就有点迷糊。 羽蘅眨眨眼睛,不自觉带上几分狡黠。 “是说一个女妖爱上了一个人类男子,结果男子负心薄幸,女妖由爱生恨,狠狠教训了这个男子。” “好啊好啊,”陈溪南高兴地拍起手,双眸闪亮。 “我最喜欢看这种话本了,在哪儿在哪儿啊?” “你找问雁啊,是她发现的,让她下次带来。” “真的吗问雁?那你明天就带来好不好,我真的好想看!” 殷问雁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很自然地接道,“好,那就说定了,明天来看。” 反正那些野史也大多都是各种光怪陆离的故事,离话本也差不了多少吧? 澜儿一蹦一跳地跑进房来,后头跟着辛柳,牢牢地抱着手里的匣子 。 “小姐,已经点清了,一共九十万两,我和辛柳姐点了好几遍!” “嗯,”羽蘅随口道,“送去杜府吧,亲手交给罗夫人。” 辛柳觉得手里的匣子又沉了些,赶紧抱好。 “小姐,就,就我们两人去吗?”. 这么多钱,丢一张她都赔不起啊! 抱着这个匣子,走在府里都怕天上突然出现一个强盗! 羽蘅不禁失笑,“辛柳,你以前也是很稳重的,经过你手里点过的贵重首饰不知道有多少,怎么这次还担心起来了?” “小姐,首饰是首饰,银票是银票啊!” 就算知道那些御赐的东西都十分贵重,但知道值那么多钱,和那么多钱摆在前面,那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啊! 羽蘅无奈道,“那好吧,你去找元翎,让她给你配几个护卫,跟你们一起跑一趟吧。” 辛柳这才点点头,又拖着澜儿下去了。 一副童心、而且只爱八卦的澜儿,在这时候居然成了辛柳的主心骨。 见她们俩走了,羽蘅转脸继续说正事,却见陈溪南一副痴迷的样子,魂都好像没了。 殷问雁稍稍好一点,勉强保持着平静微冷的外表,但眼神也飘乎乎的,不知飘到哪里去了。 九十万两啊! 她们在梦里都不敢想这么多钱! 而忠义侯一天就拿出来了…… 这个世界,到底什么是真实的,什么是虚幻的? 羽蘅控制不住地摇摇头,低头喝起了茶。 * 第二天,殷问雁果然遵守约定,拖了几箱子旧书到了柳宅,大有在柳宅长住,不翻完这些书不回去的气势。 陈溪南也准时来了,踢踢哒哒的迈着轻快的步子,甚至还带了很多小零嘴,准备看话本的时候吃。 结果一翻开那些旧书,陈溪南就迷惑了。 “羽蘅,哪一本有女妖和人间男子相爱的故事啊?” “你翻翻呀,是发生在先皇后去世前两三年的事,要是找到那时候的记录,仔细看。” 陈溪南撇撇嘴,觉得里面应该有问题,但那些野史真的挺有趣的,她一边看一边掏出零嘴,慢慢看下去了。 到了下午,听到消息的杜唯则也过来了。 自从羽蘅和柳芜搬出来,他总算多了一个串门的地方,经常会到柳宅来。 美其名曰来看看侄女和柳夫人,但他经常找一个喜欢的地方就坐半天,不说话也没事。 羽蘅和柳芜都知道他是想找人陪着,因此随他来去。 这会儿杜唯则终于找到了事儿干,也帮着羽蘅她们一起翻找旧书。 虽然二前他远在江陵,正是自身难保的时候,但他也很愿意多了解一些那时京城的事情。 这样接连找了三四天,几个人泡在里头没日没夜地翻,连家都没回过,终于把几箱子书都翻完了。 但有用线索并不多。 陈溪南顶着一双乌黑浮肿的眼睛,双目无神,语气却很是幽怨。 “几箱子都翻完了,就是没有那本话本!羽蘅你是不是骗我!” 羽蘅也累得浑身无力,从身后的柜子里拿出一个匣子递给陈溪南。 “喏,在这里。” 陈溪南是她的好姐妹,有过命的交情! 她怎么会骗自己的好姐妹呢! 她早就买好了话本,准备当奖励给陈溪南的。 陈溪南翻开一看,果然是羽蘅说的那个故事,顿时来了兴致,有气无力地叫,“念如,快给我拿点心来,本小姐要接着看!” 殷问雁只剩暼她一眼的力气,对陈溪南也佩服至极了。 这练武的人,精气神就是不一样啊! 杜唯则算是几人里精神最好的了,此刻 只是轻轻揉着额头,脸色却不见异样。 “羽蘅,野史里写的也很隐晦,猜来猜去的,太没把握了。” 羽蘅点点头,竭力稳住声线,“要是有了轮廓,拿野史来对照应该可以看出端倪,现在这样,真的像大海捞针。” 看来,还是要把重点放在寻找当年的老仆人,和忠义侯身上。 杜唯则顿了一顿又道,“今日上朝,皇上已经下旨判了。” 羽蘅心知是杜唯华的事,问道,“怎么判的?” “当众斩首,以儆效尤,刑期就定后。” 羽蘅微微翘了翘嘴角,真够快的。 陆修安将木姨娘收集的那些证据都呈了上去,听说皇帝大为光火,斩得这么快,这是要拿杜唯华立威了。 “我知道了。” 当下,羽蘅吩咐丫鬟们将两位小姐送回房间休息,自己和杜唯则也分别回房了。 杜唯华只好活,她要准备送一送了。 一觉睡醒,羽蘅先去陪柳芜吃饭,将这个消息淡淡地说了出来。 柳芜不置可否,只是轻轻点头,末了轻叹道,“不管生前作恶多少,死了就是了结,希望他来世能顿悟。” 羽蘅见柳芜心绪平静,这才放下心来,传信给陆修安,让他安排自己去见杜唯华。 这几日,羽蘅忙着翻旧书,陆修安忙着审杜唯华的案子,陆修安虽然人没来,但日日的嘱咐却没漏过。 当晚,陆修安带着一川亲自来接羽蘅去刑部大牢。 大牢里。 因为常年不见阳光,空气中总是弥漫着一股闷热腥臭的味道,混着不容忽视的血腥味。 地面湿滑污泞,和黑漆漆的栅栏混成一色,就像那满墙的刑具一样,让人一看就知道,血腥味从何而来。 羽蘅小心地提着裙摆,走过一排排空空的牢房。 杜唯华现在已经是死囚犯,而且是过几天就要死的死囚犯,所以被单独关押起来了。 这条路走到底,羽蘅终于停了下来。 面前的牢房里蜷缩着一个人,他背对着外面,头发蓬乱,浑身血污,身子团成了一个圆,只能听见微微的喘息声。 第265章 你没用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身后跟着的衙役谄笑着把手里的凳子放下,然后敲响栅栏,大声道,“杜唯华,有人来看你了!” 杜唯华身子一僵,继而心中升起灼热的狂喜。 有人来救我了,我就知道会有人来救我的! 他猛地坐起身转头看来,目光却在看到来人的一瞬间立刻黯淡下去。 “是你!逆女,你来干什么!” 羽蘅端正坐下,轻声对衙役道,“多谢了,我想单独跟他说几句话。” “自然,自然,郡主要是再有什么需要,只管叫小的。 无错更新@” 等衙役走远,羽蘅才轻声开口。 “科举舞弊案皇上已经判了,我特意来告诉你。” “嗯?皇上怎么判的?” 陆修安特意交代过,外间的处置一律不许告诉杜唯华。这些日子杜唯华除了受刑受审,其他什么都不知道。 “你身为科举出身的进士,却泄露科举考题,属于知法犯法,罪加一等,剥夺进士功名,贬为贱籍。” 杜唯华身子一抖。 贱籍! 他之前的几十年都因为进士功名而备受人推崇,现在却成了贱籍,这对文人来说,是莫大的侮辱! 但杜唯华没有说话,静静地听下去,因为他知道这只是开胃菜,后面还有。 “泄露科举试题,轻则入狱十年,重则流放,你这次短短月余就敛财一百二十余万两,皇上非常生气,本想判你流放。” 流放…… 杜唯华心内怅然,流放三千里,要么往南,要么往北,南方瘴气肆虐,北方苦寒,都不是好过的地方,而且永远不能回京,也不能回江陵,看来真要客死异乡了。 不过,他已经没了功名,回来做什么呢,还不如死在外头干净。 等等,她说皇上本想判流放? 难道,皇上改主意了? 羽蘅继续道,“后来睿王将你在江陵徇私舞弊的证据全都呈了上去,还有你来京以后投靠秦桓、在吏部做的手脚,皇上震怒,决定借你威慑其他胆敢藐视君威的臣子,因此判了……” 羽蘅的眸光清澈,嘴角微弯。 “当众斩首。” 杜唯华犹如被闪电击中,浑身震颤起来。 “什,什么时候?” 羽蘅笑容更深,专心地盯着杜唯华。 后。” “嘭。” 杜唯华刚刚才坐起来的身子又猛地摔了下去,这次却失去了浑身力气,坐不起来了。 “不可能的,就算是斩首,也要等到明年秋,怎么可后,一定是你这个***害我!”他恨声道。 “我刚刚不是说了么,你做的那些事皇上都知道了。恰好这一科是胡备做主考官,胡备是谁的人,你不会不知道吧?” “你偏偏选在这一科泄题,你知道皇上心里有多恨你么后斩你,为的就是安民心,平民愤。” 杜唯华喃喃道,“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不救我,我没有说话,我没有供出谁,为什么不救我。” “你指望谁来救你?”羽蘅蓦然失笑。 “秦桓吗?你这次的小动作根本就没有问过秦桓吧,卖了一百二十多万两,也没有分他一两,你问问自己,是个不可或缺的臣子吗?如果不是,秦桓凭什么来救你,他撇清关系都来不及。” “还是说你的同伙?他可比你聪明多了,一早就发现有问题,那天分账才没有出现,打的就是让你一个人扛下罪名的主意,你自己的把柄被人家握住了,难道没想到今天这个结果吗?” 杜唯华呆滞的眼神望了过来,“他,他说过,出了差错他会摆平的,他有能力把我摘出来……” “所以你就把大头给了他?一百二十万两,他独分了九十万,你还信得这么死心塌地。” 杜。 唯华的眼睛转了转,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你,你知道他是谁?” 羽蘅毫不在意地点头,好像这是一件小事。 “对啊,我知道他是谁,让他吐出了九十万两银子,保住了杜府那点可怜的家产,杜老爷对我感恩戴德,就差把我的名字供在长生殿了。对了,多谢你送来的这个把柄,如今这个人,听我使唤了。” “你,你让他拿出了九十万两……” 杜唯华闻言,居然露出一丝笑意,就像溺水绝望的人看到了一线希望。 他手脚并用地爬了过来,扶着栅栏半跪着,努力伸手向羽蘅。 “对啊,你这么厉害,还有睿王,睿王将来是我的女婿,你们肯定可以救我的,羽蘅,你去求求太后,求求皇上,太后和皇上都喜欢你,他们会改变主意的。” “只要你救我出去,我保证,以后我会一心一意对你和你娘,我会对你们好的,你相信我,只要你救我出去!快救我出去!” 羽蘅顿时看他像在看一个疯子,嘴角的讥讽毫不掩饰,搬起凳子往后退了两步。 “杜唯华,你是不是失心疯了?我生怕皇帝罚你不够重,才交了那些证据上去,我会救你?” 杜唯华根本没在意羽蘅对他的称呼,继续狂热道,“科举泄露是重罪,如果你不救我,你和你娘都是家属,你们也好不了,难道你们要跟着我去死吗?救我就是救你们自己!” 但羽蘅却淡淡道,“不,我们不会。你自己做下死罪的事,跟我们没关系。” 在杜唯华再度呆滞的目光中,羽蘅继续道,“如今你跟我,跟我娘已经没关系了,将来我嫁入睿王府也与你无关,睿王,不可能做你的女婿。” “皇上,已经准了娘,与你和离。” 和离! 这个词像一把尖刀一样刺痛了杜唯华,他猛地扑了上来,拼命捶打栅栏,暴跳如雷。 “***,***!你是***,你娘也是***,你们全都是***!就是你们母女害的我,都是你们害我!” “嘭!” 羽蘅猛地起身,一脚踩在栅栏上,正好踩中杜唯华的手。 杜唯华大声惨叫,急忙往回抽,却一下没抽动。 _o_m 羽蘅使出全力狠狠碾压着杜唯华已经受过大刑的手,一字一句道,“杜唯华,你搞错了吧?我们母女分离十几年,才是拜你所赐!” “痛痛痛!” 杜唯扭曲,拼命挽救自己的手,但不知怎么回事,羽蘅力气大得吓人,他怎么也动弹不得,只能任羽蘅缓缓碾着。 “杜唯华,你给我想清楚了再说话!” 剧烈的疼痛之下,杜唯华倒是很快就领悟了羽蘅的意思,他立刻道,“是,是我说错了,我不该这么说。” “嗯?”手上的力度又猛地加大。 杜唯华终于忍受不住,大声叫道,“是我的错!是我对你们母女不好!是我该死!” “哼!” 羽蘅这才冷哼一声,放开了脚,重新姿态优雅地坐下,望着杜唯华怨毒的脸笑了。 “你是不是觉得,刚才说的话是冤枉了你,其实你天赋极高,能力极强,却总是时运不济,才沦落至此?” “难道不是吗!”杜唯华沙哑的声音里满是憎恨。 他恨柳芜,恨羽蘅,恨秦桓和陆修安,恨老天! “杜唯华,你的知县是看我外祖的面子才当上的,升任京官是因为我,你这短暂的一生中除了这两次,几乎毫无亮点,没有任何政绩可言,反而错处一大把,徇私舞弊之事随处可见。” “我真不明白,你哪儿来的自信,自视甚高。” 这话最是诛心,杜唯华面色之惊恐,居然比刚才得知死期临近更甚。 “你,你胡说!” “难道不是么。 ?你和杜老爷时常把受柳家连累挂在心里,却忘了要不是柳家,你连这个知县都得不到!柳家垮了以后,你做江陵知县十几载,全心全意巴结知府,结果又如何?可曾得到重用?” “那还不是柳家的错!是他们惹怒了皇上,害我一直被打压!” “哦?”羽蘅好笑道,“皇上认识你是谁吗?从前你是柳芜的丈夫,如今你是科举舞弊案的元凶。杜唯华三个字,从来没有意义。” “不,不,不是这样的!” “你出卖老主子,取悦了睿王,换来了升任京官的机会,转头却又背叛了睿王,投回老主子身边。你这份厚颜无耻先不说,回到秦桓身边也有近一年了,你可曾得到秦桓重用?”.. “那是因为……”杜唯华突然哑了声。 “我和睿王可从来没有拦着你效忠新主子。” 杜唯华心里却明白,那是因为他几番出尔反尔,秦桓对他心有芥蒂,当然不会重用他。 难道,真如羽蘅所说,是自己不济? 羽蘅还在继续。 “论家中支持,二伯自幼一个人漂泊在外,你是从小锦衣玉食,可是二伯擅兵法擅武艺,你却只会读死书不会为官,这一点上你不如他;” “不……” “论命运幸运与否,你中了进士就被外祖看中,轻松补了知县,我一岁就被你狠心抛在府外,不闻不问十几年,如今你是何位置,我是何位置?这一点,你不如我;” “不……” “对了,说到中进士,这是你曾经最骄傲的一件事吧?但你知道,今年大伯也要科举了么,先生说只要他稳住心绪,必能得中。大伯,可是自小连老师都没请过的,和你那时真金白银地花着、捧着,完全没有可比性,就这一点,你也不如他。” “当然,大伯若是做了父母官,我相信一定会比你正直得多,一定会懂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你,还远远不懂。”。 第266章 落花成泥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什么,连杜唯成都比自己强? 杜唯华心中最后一点执念,一点倔强被一分分打散,最后散成碎片,变成粉末,再也拼凑不起来。 他无力地靠着墙,哈哈大笑。 “对,你说的对,是我无能,是我没用,大哥靠自己就中了秀才,我还要靠老师押题,爹不让大哥进京赶考,他就自己去找了差事做,我却为了天下掉下一个岳丈而欣喜若狂,至于二哥,我就更比不上了——杜家三子,我居然是最无能的一个!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杜唯华渐渐露出癫狂疯魔之色,羽蘅却勾起嘴角冷笑。 打败一个人,囚禁他审判他,甚至杀了他,都不算最彻底。 非要打碎他心底最深的信仰,让他明白自己到底多么渺小多么微末,才能让彷徨、无知、悔恨、卑微长久地盘踞在他心中。 直到他死。八壹中文網 羽蘅最后看了一眼入魔的杜唯华,转身走出了大牢。 无错更新@ 牢门外,陆修安还在等着她,见她出来连忙把大氅披在她身上。 “说完了么?回家吧。” 带着男子气息和温度的大氅轻轻拢住羽蘅全身,一股难以言喻的安全感从心底浮起。 羽蘅轻轻点头,顺势依在陆修安身侧,慢慢朝马车走去。 只觉得秋夜虽凉,血腥味还没散去,但每一步都踏踏实实,不虚不浮。 “修安,还月。” “什么?”陆修安忽然一愣,但旋即就反应过来了。 “对啊,还月,很多东西都该准备起来了。” * 自从当众处决杜唯华的圣旨下达,杜府众人就全都沉寂下去了。 杜老爷刚刚能起床的身子,闻讯又是一阵头晕眼黑,再一次躺倒在床,不出来见人了。 杜府其他人都知道,杜老爷这是没脸。 杜唯成夫妇完全挑起了掌家的担子,一面准备棺材寿衣等物,一面处理府中千头万绪的事情。 杜唯华的几位姨娘全都哭天喊地,只有木姨娘早早把所有家当都还给了罗氏,只带着自己的行礼,全身素净,不言不语。 杜唯成做主,让几个姨娘都自己选,愿意走的就走,愿意回娘家就回娘家,要是没地方去,杜府也有口吃的。 但几个姨娘都知道,留下有什么用?男人是肯定没了,留在杜府就等着慢慢枯萎。 她们都选择了离开。 只是其他的姨娘都是当天就收拾东西走了,毕竟杜唯华一向对她们也不算好。 倒是木姨娘,说要送杜唯华最后一程再走。 杜唯成觉得她还有点良心,送了她一百两做路费。 处置完了女人,杜唯成转头看了看三弟留下的两个孩子。 杜羽然才原本也是娇俏可爱,现在短短几天就瘦了一大圈,一双眼睛显得大的突兀,偏偏呆呆的没有神采。 她怀里搂着胞弟杜宇识,四岁的孩子并不太懂什么,只是知道娘不在,爹也不回来了,身边只剩姐姐,他紧紧抓着姐姐的衣袖。 杜唯成叹道,“羽然,大伯会好好把你和你弟弟养大的。” 杜羽然懵懵懂懂的抬头看向这个自己从来没放在眼里的大伯,默默地行了一礼。 孙妈妈忽然从后院跑了过来,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喊道,“三小姐,三小姐……” 杜羽蘅跟杜府脱离了关系,杜羽然又变成了三小姐。 “三小姐,你娘来了,她说来接你和少爷走。” 杜府侧门外,苏氏一身艳红衣裙,焦急地等着。 自从被杜唯华赶出去后,她回娘家也被赶了出来,到处受人白眼,很是过了一段时间的艰苦日子。 还是靠着孙妈妈的私房和羽然偷偷给的钱才找了个落脚的地方,安顿下来。 。 可是后来羽然虽然偶有钱给她,人却不肯来见她,更不要提把儿子带出来看她了。 苏氏闲着没事儿,又想念一双儿女,时常再骂两句杜家人翻脸不认人,整日里也没其他事可做,寂寞得很。 她做了半辈子小姐夫人了,伺候男人的功夫她很会,做活计的本事一样没有。 不过还好,她并不算老,也有几分姿色,在这满京城非富即贵的人眼里,还有几分兴味。 渐渐的,就有人主动凑上来和她搭话,送匹绸缎,带包点心,偶尔再捎两个不值钱的首饰。 苏氏很享受这种被男人围住,用心讨好的感觉,这让她觉得,自己还是风韵犹存,讨人喜欢的。 这不,最近她和一个老富商走得近,正想法子从对方手上多套点银子出来。 听说杜唯华犯了事要被杀了,苏氏只是冷笑了一声,一点都没放在心上,继续试起新衣服,准备晚上去陪老富商。 可是转念一想,自己的一双儿女和所有的嫁妆都还在杜府。 杜唯华一死,再也没有人管着那些嫁妆了,自己不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拿回来了? 苏氏这才丢了新衣服,回杜府要见儿女。 杜羽然闻言搂紧了杜宇识,厉声道,“她来做什么,她那个身份,还嫌我们丢人不够吗!” 孙妈妈擦着眼睛,愕然道,“三小姐,那是你的生母啊,三爷不在,你就剩这个娘了……” “胡说!我姓杜,杜家的祖父祖母和大伯一家都是我和弟弟的亲人,她一个被赶出去的小妾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杜羽然并不傻,杜唯华虽然要死了,但祸不及她和弟弟,倚仗着大伯和大伯母,她还有杜府小姐的名分和苏氏留下的嫁妆当家底。 如果杜唯成真的中了进士当了官,她就是官家的侄女,和从前差不了太多。 但要是跟着苏氏走…… 苏氏现在怎么过活的她不是不知道,那些出入苏氏院子的男人,个个都是油嘴滑舌满脸***的,瞧一眼都让杜羽然作呕。 真不知道苏氏是怎么跟他们周旋的! 而苏氏现在来要回她们姐弟的原因,杜羽然也十分清楚,不就是为了嫁妆为了钱? 嫁妆只有一份,自己捏在手里,还是还给苏氏,跟苏氏一起过下等人的日子? 这个答案,太好选择了。 杜羽然下定决心,对杜唯成露出泫然欲泣的神色,轻轻蹙眉道,“大伯,我虽是女子,但也知道好歹。祖父和爹那时都将苏氏赶了出去,她就和我们没关系了。” “以后我和弟弟都听大伯和大伯母的,不想再见苏氏了,请大伯成全!” 接着她蹲下身对杜宇识道,“弟弟,你已经四岁,要启蒙了,以后你就跟着大伯读书,好不好?姐姐会照顾你的。” 杜宇识听说姐姐会在他身边,赶紧点点头,扑进姐姐的怀里。 杜唯成见状暗叹一声,温和道,“既如此,你就还住之前的院子吧。” 只有罗氏稍稍皱了皱眉,杜羽然年岁小,又遭逢大难,可是为了钱和地位连亲娘都不要了,总让人觉得发冷。 孙妈妈见状也知道不可挽回,只好出去给苏氏传了话。 苏氏闻言大怒,在侧门“浪蹄子,小***”的骂了一大通,可是没有半个人出门理她,她只好悻悻地走了。 * 杜府人没有去大牢看过杜唯华,只在行刑这日,杜唯成夫妇把孩子们都留在了府中,预备最后和杜唯华说两句话,因此早早来了。 顾敏才也早早来了,站在杜唯成旁边。 _o_m 木姨娘穿着一身素白,未施脂粉,不戴钗环,拎着一个食盒,安静地跟杜府的人站在一起,脸上一片死寂。 吴娘早早地就在附近的洒楼里选了个视野好的地方,。 包了个雅间,从雅间里望出去,可看到行刑的高台,魁梧的刽子手,却看不见血腥。 羽蘅、陆修安、杜唯则、叶达辰、殷问雁、陈溪南等一众人都在里头安然坐着。 随着时间渐渐临近,高台周围的百姓越来越多,有普通市井小民,也有很多一身儒衫的学子,这些人都对杜唯华犯下的事痛恨至极,必要亲眼看他人头落地才算完。 日头高照,远处缓缓驶来一辆囚车,囚笼中的人蓬头垢面,一身血污变成了黑色,将白色囚服都显得灰蒙蒙的。 杜唯华双眼涣散,呵呵傻笑,嘴里不停地呢喃着,“我没用,我无能,原来我什么都不是,我什么都办不成,样样不如别人。 _o_m ” 自从那日羽蘅走后,他就变成了这样子,呆呆傻傻的,连吃饭时都说个不停。 只是杜唯华的痴傻,并没有让人觉得怜惜,反而怀疑他是不是装出来的。 “就是他!这个文人的败类,天下学子的叛徒!” “对,败类,叛徒!不得好死!” “皇上英明,将这等无耻之徒当众斩首,以儆效尤,我辈必要以他为耻,以真才实学立身!” “对,对,说得好!” 穿着儒衫的学子文人纷纷慷慨陈词,痛诉杜唯华的罪大恶极。 老百姓的反应就朴实得多。 他们纷纷掏出准备好的烂菜叶和臭鸡蛋,一个个往杜唯华头上砸去。 “小人,狗官!” “让你贪老百姓的血汗钱!” “贪官污吏,都不得好死!” 别人的嘲讽和咒骂,以及扔到自己头上的菜叶和鸡蛋,杜唯华都毫无反应。 他就像一个真正的傻子,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囚车渐渐驶近高台,今日的行刑官黄文东看了看天色,对旁边道,“家眷有话快说。” 衙役将杜唯华从囚车里押下来,反手绑好押到行刑台,跪坐在地。 杜唯成走到近前,叫了几声“三弟”,但杜唯华毫无反应,还是一味傻笑。。 第267章 行刑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杜唯成叹息一声,沉沉道,“三弟,你放心去吧,老父老母我会照顾的,你的儿女,我也会照拂的。” 杜唯华仍无反应,好像根本没听见。 杜唯成转身离开,木姨娘才终于动了动,轻移莲步上前。 一身的素白没有减损木姨娘的姿色,反而显出别样的娇弱来,她纤细瘦白的手轻轻打开食盒,从里头端出一碗饭菜,一壶酒。 “三爷,三爷?” 木姨娘的声音很轻,叫了两声,杜唯华没反应。 她想了想,把头偏到杜唯华视线正对的地方,缓缓绽出一个笑容。 那是她苦练过很久很久,久到不自觉就会完美发挥的,杜唯华最爱的笑容。 娇柔,胆怯,三分弱,七分仰慕。 “爷?”嗓音喃喃,三分叹,七分哄诱。 杜唯华的眼珠定了定,似乎听了进去。 下一刻,他的眼神慢慢凝住,看清了面前的女子。 “罗衣,罗衣,是你!我就知道,你不会离我而去的!” 木姨娘继续微笑,素手倒了一杯酒,递给杜唯华唇边喂他喝下,声音愈发低幽。 “爷今日要走了,我来送一送。” 杜唯华喝了酒,喉间呜咽,“罗衣,就你对我最好,只有你是我的最爱,你不知道,杜羽蘅那个***……” “吁。”木姨娘将葱白的手指放到他唇间,示意他别说话。 “爷知道,我原本出身书香门第,因家道中落,才沦落贱籍,那爷知道,我家是怎么落的吗?” 木姨娘巧笑倩兮,喂他吃饭,像哄孩子一样讲着故事。 “我爹原是江陵盐运司知事,官虽然不大,但兢兢业业,克勤职守。” 前,江陵知府周世举让我爹效忠秦桓,做假账,把盐运司的银子孝敬给秦桓。我爹耿直,不愿同流合污,断然拒绝。” “结果两个月后,京中就来人查盐运司的账目,明明没问题都要找出问题,硬说我爹贪污几万两,将我爹打入知县大牢。” “可怜我爹身子骨弱,进去没几天就被打的奄奄一息,虽然死不承认,但还是逃不过一死,死后被人将手印按在了伪造的认罪书上。” 木姨娘眼中有泪光渐渐聚集,但她凝着笑,继续用轻柔的嗓音说下去。 “我爹死讯传来,我娘痛不欲生,马上就病倒了。家产全部被抄,女眷被打入贱籍,我娘年岁大了,什么也做不了,不到两月就被活活打死了,我当时才十二岁,年纪太小,送去学舞学艺学伺候男人,才勉强躲过一劫。” “后来我才打听到,和周世举沆瀣一气,下令打死我爹,伪造认罪书的就是知县杜唯华。” 木姨娘笑得越发柔,越发弱,“爷,你不记得了吧?一个小小的从八品知事,只不过是你们剃掉的,无数不合作者中的一个,类似的手段,你用了无数次,对不对?” 杜唯华的脸色慢慢惊恐起来,眼神就像见了鬼一样。 无错更新@ 他想逃,他想跑,可是他被牢牢困在这里,哪里都去不了,甚至连头都不能抬。 “你,你……” “我家,只有我活了下来,从那时起,我就发誓,这辈子倾尽全力,一定要扳倒你们这些人,亲眼看你们去死!” “后来,郡主找到了我,她问我愿不愿意将来潜伏回你身边,收集你徇私舞弊贪赃枉法的证据,好把你送进大牢,我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以身侍敌算什么,卖笑卖欢又如何,只要能为我全家报仇,我死又何妨。” 木姨娘继续柔柔喂酒,“爷是不是很喜欢我这样笑,这样说话,这样伺候你?这一切都是我精心训练的。” “郡主一早就打听到了你到底喜欢苏氏什么,我依样画葫芦,当然一定会得爷的欢心。” 。 “爷是不是好奇,科举舞弊最多只是流放,皇上却判了你立刻斩首?那是因为,皇帝看到了我收集的众多证据,觉得你罪无可恕啊!” “唔,唔!” 杜唯华狂怒不已,被背叛被算计的羞耻感如此强烈,居然让他说不出话来,只能吼出不明不白的语调。 木姨娘最后笑了一次,近乎耳语道,“你以为我穿这一身素白,是因为你吗?不,我是为了我的家人,我爹,我娘,我原本的人生。” “周世举已经去了,你死了,我的仇就报了,我的家人才能彻底安息,今天我和他们一起,送你上路。” 杜唯华目眦欲裂,猛地往前一窜,正撞到木姨娘。 木姨娘顺势往后摔倒在地,只是掩面嘤嘤哭泣,什么话都不说。 围观的众人只见这唯一的女子送酒送饭,送他最后一程,杜唯华却这么不知好歹,更加觉得他大罪大恶,连小处也没有优点了。 黄文东也皱了皱眉,看了看天色,大声道,“时辰到!行刑!” 猩红色的令签扔到地上发出脆响,木姨娘闻声站起来,倒退着走了出去。 刽子手举起磨得反光的大刀,一口烈酒入喉,猛地噗了出来,在大刀上溅出一片光影。 “嗤……” 这声音犹如死神的号令。 杜唯华心神俱丧,无以明说却渗透骨髓的恐惧袭来,让他不知如何是好。. “不,不……” “咚,咚……” 刽子手大踏步走来,脚步声如同重锤擂鼓。 “不!” 杜唯华拼尽全身力气,吼出最后一声。 不什么? 他不知道,不晓得,也分辨不清。 但他也没有机会分辨了。 “咔嚓!” 杜唯华的吼声戛然而止。 白得发光的大刀,快得惊人,也锋利得惊人。 围观百姓只觉得眼前一闪,一片刺目的银光掠过,身首分离,人头就落了地,那刚刚还怒吼的嘴和眼睛,都没有合上。 腥红的血从脖颈里喷涌而出,溅了一地。 木姨娘因为离得较近,身上脸上也被溅上了几点血痕。 她眼睁睁地看着杜唯华重重倒下再也没了声息,伸手抹了抹脸上的血滴,红色粘稠的液体在指间揉搓捻擦,仿佛带着无尽快乐。 木姨娘,微微笑了。 * 行刑完毕,围观的众人都发出了欢呼声,黄文东一边让家属收拢尸体,一边让衙役们组织百姓有序离去。 杜唯成招呼下人们将杜唯华收敛入棺,回去就下葬到京郊的坟场。 杜唯华是大罪之人,杜老爷不想让他入祖坟,杜唯成只好匆匆买了块坟地,也不敢大办,只能简单下葬了事。 木姨娘没有参与收尸,杜唯成一转眼就发现她不见了,不过杜唯成没有在意,毕竟木姨娘已经离开了杜府,能送一程已是有心。 旁边各处高高的洒楼里,围观的人,有的放了心,有的松了气。 听着行刑后百姓们的欢呼声,羽蘅所在的雅间里一片寂静。 从前恨他怪他,知道他品行非良是一回事,真正看到人死在面前又是一回事。@·无错首发~~ 杜唯则在行刑时微微闭了闭眼,再睁开时还是一样坚毅。 殷问雁和陈溪南等女子倒是侧了侧头,不敢直视这样的场景。 陆修安、叶达辰等男子在沙场上见惯了断胳膊断腿,这会儿更多的是警醒,告诫自己要谨言慎行,不要落得如此下场。 陆修安伸手悄悄握住羽蘅的手,偷眼打量她的脸色,却见她的目光有一瞬间的放空,手上也没了反应。 但下一刻,羽蘅就回过神来,反握住陆修安的手,朝他安抚一笑。 我不会有事的。 。 陆修安心底潜藏的心疼一时间全都涌了上来。 羽蘅的确很坚强,很聪明,也很会照顾自己及身边的人。 但这并不代表,她不会痛,不会恨,不会难过,不会哭。 相反,她必定是痛到极致,哭到肝肠寸断,才会凤凰涅槃,经死而生。 希望,在有本王的后半生中,她不会再经历这样的煎熬了。 房间里安静了一盏茶的时间,羽蘅开口道,“我们也走吧。二伯,我送你回去。” 杜唯则摇摇头,“我自己回去。” 羽蘅见状不再多说,和大家相继起身离开。 马车驶出大路转入小巷,走了一会儿忽然停住,外头有一个轻柔的声音唤道,“郡主,罗衣想回惜缘楼。” 羽蘅撩开车帘,外面站着的正是一身素白的木姨娘,只是现在的木姨娘多了几分释然,几分快意,眉间舒展了很多。 “你想做的事已经做完了,如果你愿意,我可以给你一笔钱,换个身份,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重新开始。” 罗衣轻轻摇头,“我说过,我永远是惜缘楼的罗衣。鹤娘年纪大了,身子总有不适,我想回去帮她。” 羽蘅微微点头,知道罗衣这是要报恩,当下也不再多劝。@·无错首发~~ “我会告诉鹤娘的,你这些日子辛苦了,先休息一段时间,不碍的。” 罗衣再次轻轻福身,面露感激。 陆修安将羽蘅送回家,提出要多陪陪她,却被羽蘅拒绝。 陆修安体贴地没有多说,让羽蘅一个人静静。 瑞青进来担忧地道,“夫人今早饭都没吃就进了小佛堂,到现在都没出来。” 羽蘅想了想却没有着急,只说让念如备好粥,等夫人出来时喝。 接着羽蘅靠在躺椅上,想休息一下。 但她很快就睡着了。。 第268章 中了!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自杜唯华斩首之后,整个京城的官场陷入了一种难得的平静。 科举舞弊案还有一个有权势的***没查出来,秦桓明面上向皇帝表了无数次忠心,暗地里恨得要死,就差把杜唯华拖出来鞭尸。 因此这一科的科举,秦桓严令手下的官员都老实一点,别说做小动作了,若是胡备需要用到他们,必须认真办好事,务必不让胡备抓到任何把柄。 而胡备在考试举行前侦破此案,又抓到元凶,已是大功一件,扬名宇内,现在他只要确保新的试题不会再出问题,平安举行完科举,就又是一件功劳。 无错更新@ 忠义侯在杜唯华死后的第二天,就递了信来,说愿意帮羽蘅查先皇后的旧案,只是需要点时间去找当年的旧人。 羽蘅应了,给了两个月的时间,两个月都无法找到有用的线索,那忠义侯的忠义二字还保不保得住,就不一定了。 柳宅和镇国侯府以及睿王府也很是平静了一阵子,羽蘅和杜唯则好像忽然就变成了普通人,每日除了上朝、办差、看病和处理事情,其他时间就呆在家里。 杜唯则还是经常到柳宅来看书、赏景,羽蘅默默地给他布置了一个房间。 陆修安也…… 陆修安一直都经常混迹在柳宅。 一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临近科举越近,京中众学子越紧张,坊间时常有人半夜捡到读书读晕的学子,连白天也经常有学子表演“一息昏厥。” 相比之下,杜唯成和顾敏才因为经历了之前的案子,如同洗礼了一番,将原先的紧张害怕都褪去了,只剩下努力拼一场的信念,不负自己多年苦读。 开考那日,羽蘅和杜唯则都去贡院送了送,只见杜唯成十分坦然,倒是罗氏和杜羽歌眼泪连连。 “好了,不要哭了,我是去考试,又不是上战场,你们这是哭什么?”杜唯成无奈道。 “爹,你一定要注意身子,按时吃饭睡觉,千万不要强撑着。”杜羽歌不放心地交代。 科举一考就是三天,三天都不能出来,呆在那么小的地方,肯定不会好过。 “是啊,大爷,尽力而为就好,不管怎么样,你都我们家的爷。”罗氏心烦意乱,说话也不如平时稳重。 杜唯成故意板了板脸,“你们这话,是说我一定考不好吗?” “不不不,呸呸呸,不灵不灵的。”罗氏连声否认,见杜唯成笑了才知道他是故意的。.. 羽蘅上前道,“好了大伯母,大伯会好好出来的。” 杜唯则也拍了拍他的肩,“大哥,你可以的。” 罗氏这才稍稍放了心。 远处顾敏才刚刚下马车,见到众人上来打了个招呼。 “大家都在啊,见过郡主,见过侯爷,杜大哥,我们一起进去吧。” 顾敏才很坦然,目不斜视,杜唯成正好和他结伴进去。 倒是杜羽歌往罗氏身后躲了躲,脸色也悄悄红了。 羽蘅见罗氏也眼露欣赏,也就没有多话,和大家一同离开了。 三天后,杜唯成和顾敏才先后从贡院出来,门口等候的家人一拥而上。 两人虽然脸色都有些发白,脚步也有几分虚浮,但精神都还好。 杜唯成和顾敏才对视一眼,见对方眉宇眼神间都是放松自在,知道两人都已拼尽全力。 如此,还有什么可遗憾的?纵使落败,也是学问不如人。 当下,两人都各自回府,好好吃饭睡觉沐浴休息,只等十日之后的放榜之期。 杜唯成考完了,心里放下一桩大事,每日只在府里好好料理家事,罗氏反倒发愁的不行,在家里坐立难安。 终于这一日,罗氏来找羽蘅,说特意寻了些好吃的点心,带来给羽蘅尝尝。 羽蘅看了看包着点心的纸壳,明明就是。 巷子口那一家,当下也不拆穿,只是有一句没一句地陪罗氏闲聊。 一盏茶过后,罗氏耐不住,踌躇着开口道,“我听说,你大伯让你去查了顾敏才家里的情况?” 羽蘅心里好笑地摇头,面上却淡淡道,“对啊,我找人问了问。” “如何?他家里人性情好不好,容不容易相处,兄弟姐妹几个,他爹娶了几房小妾?” 罗氏的急切都写在脸上,担心也溢于言表,显然真的很困扰。 羽蘅抿嘴一乐,这才正色说道,“他家里还有两个哥哥姐姐,都已成婚,他是最小的,所以最受宠,走了读书考功名的路子。他爹娶了两房小妾,但对正妻一直很敬重,嫡子女生了三个,庶出子女两个,听说两个姨娘的庶子女在正妻面前都是极尊重的。 _o_m ” 罗氏这才长长出了一口气,脸上带了些笑意。 “那就好,那就好。” “大伯母不用太担心,顾家世代经商,顾敏才是第一个读书的苗子,姐姐真嫁过去也没人敢小瞧她。” 罗氏轻叹一声,“羽歌啊,虽然知书达理,但从小被我保护得太好,那些耍心眼斗来斗去的事她都不会,也不愿意做。我就怕,受了委屈她都会憋着。” 羽蘅笑道,“这下可放心了?我瞧着,顾家家风还算正派,听说生意也做的很好,铺子里的管事和伙计都对主家很感激。” 罗氏满意地点点头,刚刚露出一丝笑意,忽然又想到了什么,继续追问道,“那,他们家有没有什么不好的地方?” 果然还是大伯母想的周到啊! 羽蘅心内暗叹,坦白地把打听到的情况说了。 “听说顾老爷年轻时子嗣有些艰难。” 罗氏眨了眨眼,生孩子还艰难? 那他们家这样只生了三个的怎么说? 羽蘅接着道,“顾老爷二十岁上就娶了正妻,过了两年无所出,就纳了两房小妾,结果一直到三十上,才怀了第一个嫡子,从那时候开始,才陆续生。” 大约是被前头的十年吓怕了,顾老爷只要能生就必定生。 “顾敏才出生时,他爹已多了,是老来子。” 罗氏又眨了眨眼,“这也没什么吧,后来不是都正常了么。” 羽蘅无奈道,“可是他哥哥已经成婚好几年了,也没有一个孩子出生。” “啊?” “他姐姐嫁出去三年,也没有怀上过孩子。” “哈?!” 罗氏的语气越来越惊讶,也越来越不安。 有点想笑是怎么回事? 可是如果羽歌嫁过去,真的怀不上,那怎么办? 自己就该哭了。 这样的家庭特质,罗氏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会儿只能哭也不是笑也不是,不知该摆什么表情。 羽蘅正想说,“没事儿,就算真有隐疾,咱可以治。” 突然从外头匆匆跑进来一个人,高声喊道,“夫人,夫人,放了,放了!” “什么放了?” “放榜了!” “什么!” 罗氏惊讶得站起来,连忙问,“不是还有两天才放榜吗?你看清楚了没有,真的吗?” 羽蘅也急忙问道,“大伯考了多少?” 那下人的神情颇为骄傲,得意洋洋道,“咱们家老爷考了二甲一百三十七名,顾公子考了二甲九十八名!” “哎呀,都中了,都中了!” 罗氏欢喜得蹦了起来,活像个未出阁的少女。 倒是羽蘅还稳得住,一面高兴的合不拢嘴,一面问下人道,“派人回去通知你家老爷了吗?” “派了派了,我正是要来接夫人回家去,看看怎么庆祝,怎么会客。” “对对对,我是该回去了。” 罗氏连。 忙起身要走,又回头道,“多谢你,羽蘅。” “大伯母别客气,多准备点好吃的,我去恭贺时可要吃的!”羽蘅由衷高兴。 罗氏抿嘴一乐,转头离开了。 * 杜唯成一举中了进士,杜府终于一扫前段时间的死气沉沉,人人都昂起了头,好像重新做人了一般。 放榜的消息一出,就有相熟的学子朋友上门道贺。 这时节,能来登门的都是杜唯成的朋友,也都是一些小人物,但杜唯成夫妇仍然十分感激,定了三日后要在家中答谢亲朋,请大家来热闹热闹。 到了那日,杜唯成恭恭敬敬地请来了宋淼,让他高居上座,自己执弟子规规矩矩拜了下去。 他跟着宋淼读书不过两三月,但受益匪浅比过往十多年还多,羽蘅所说的,宋淼乃不为人知的大学问家,真不是虚言。 要说起来,他更应该感谢的人,是羽蘅啊。 这样想着,杜唯成磕头更加虔诚认真,把对羽蘅的那份感激也一起拜了下去。 宋淼安安稳稳地坐着,受了杜唯成三个头,才起身把他扶了起来。 “老夫虽然教了你几次,但也是你自己悟性强,才能一举得中。如今你半只脚已入官场,以后切记要规矩做人,规矩做事,戒骄戒躁。” 这话,是在用杜唯华的事暗暗告诫他。 杜唯成神色一凛,恭敬低头道,“多谢老师指导,学生必不敢忘。” 宋淼暗含欣慰地点点头,拍了拍他的肩。 羽蘅和杜唯则自然是收到了请帖,只有睿王地位太高,杜唯成不敢贸然。 柳芜和羽蘅精心挑选了一些礼品,知道杜唯则做不来这些事,把他的那一份也一起挑了。 羽蘅和杜唯则一起出门准备到杜府去,忽见柳宅门外正驶来一辆马车,车帘一挑,陆修安穿着一身常服,清风朗月般笑道,“我和你们一起去。@·无错首发~~”。 第269章 双喜临门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睿王、镇国侯以及永安郡主的驾到,给杜府这个小小的谢师宴带来了高潮。 杜唯成及众人纷纷出门跪迎,陆修安下车笑道,“本王本是上门恭贺杜进士,这样一来倒失了本意,都起来吧,今日不需见礼。” 众学子起身道谢,心中都想着,没想到睿王如此平易见人,自平民中长大的亲王,自然和那些天潢贵胄不一样。 杜唯则和羽蘅也一样免了大家的礼,今日只叙亲近,不论地位。 进了府,陆修安和杜唯则身边自然围着众多学子,两人也有意借这个机会多结识未来的朝廷命官。 羽蘅环视一圈,见众人神色都很恭敬高兴,远处顾敏才今日也来了,他也朝睿王走去准备打个招呼,身后还跟着一位胡子都白了的老人。 羽蘅跟着罗氏往后院女眷处走去,边走边问道,“顾公子身后的那人是谁?” “那位啊,是顾公子的父亲。”罗氏满面笑意,眼里更是闪着光。 顾敏才的爹? 羽蘅轻笑道,“看来今日是要双喜了。” 罗氏抿嘴而笑,只道,“今日还有一位稀客来了。” 羽蘅踏进后院,正疑惑是哪位稀客,就有一人起身行礼道,“郡主来了。” “郡主姐姐!”一个男孩儿扑了过来。 “宁儿!”羽蘅惊讶道,抬头看向那个行礼的妇人,“郭夫人也来了。” 这位杜唯华曾经的小妾衣着简素,今日因为做客,特意戴了只玉簪。 她轻轻点头,“大爷中了进士,宁儿高兴坏了,说以后要以大爷做榜样,和大爷一样一举得中。” “对啊!郡主姐姐,我现在读书比以前更用功了,娘现在都担心我看书看太晚了,你快劝劝娘,让她别管我了。” “宁儿,不许胡闹。”郭氏轻轻拉他。 羽蘅点一点他的小鼻子,笑道,“你现在是长身体的时候,要好好睡觉,你娘当然担心了。 无错更新@” “看吧,我就说三姐姐不会帮你的。”说话的是罗氏的嫡子杜宇谦。 他这一年跟着杜唯则习武,长高了许多,也壮了,性子倒比从前沉稳许多,此刻看起来就像是个大哥哥。 杜宇谦才不管杜羽蘅是不是跟杜府脱离了关系,他只知道,二伯杜唯则是好人,是英雄,而三姐姐,永远都是三姐姐。 他上前一步揽住宁儿,动作间很是豪迈。 “依我说啊,你读书时间太长,所以这么瘦,不如跟着我练武,包你三个月就体魄强健起来,说不准到时候事半功倍。” “你?你行吗?”宁儿的眼神满是怀疑。 虽然这几个哥哥姐姐都是今天第一次见,但不知为什么,他一点都不觉得有隔阂。 “我将来是要读书科举的,不是要学武的,武术只是体魄强一些,读书科举才可能真正有大作为!” “嘿!你这话我可就不同意了!练武怎么了,你以为比读书容易啊?你看看二伯,文韬武略什么不行?既能上马打仗,又能下马谋略,比我爹不是强多了?” “别看我爹中了进士,那也就是个文官……”八壹中文網 “嗯哼!” 一声重重咳嗽传来,杜宇谦缩了缩脖子,他听出来了,这是自己老爹的声音。 背后杜唯成慢步走了过来,斜睨了亲儿子一眼,只是十分无力,十分无奈,十分疼爱。 自己的亲儿子当着众人的面这么瞧不起自己,偏偏自己还发作不得。 因为进士有很多,但镇国侯,就那一个。 他真的比不上啊…… 杜唯成朝罗氏和杜羽歌眨眨眼,露出了身后跟着的顾敏才和他父亲。 罗氏立刻反应过来,朝羽歌努了努嘴。 羽歌脸色微微一红,转身要走,却听顾老爷笑道,。 “这位可是杜大少爷的千金?果然是气质端庄,知书达理,第一次见面,没什么好送的,这件小东西请小姐拿着玩儿吧。” 说着顾老爷从怀中掏出一个细长的小匣子,双手送到杜羽歌面前。 杜羽歌的美眸一眨,更添了几分羞意。 这满园子的人跟顾老爷都是第一次见,他却偏偏送自己,这是什么意思,很明显了。 “多谢顾老爷。” 杜羽歌拿出往日罗氏教导的大方得体,规矩行了礼才接过,打开一看,竟是一支金钗,通体细碎的枝叶纹路,绕到钗头盘成一朵娇嫩的牡丹,花朵中间卧着一朵白色宝石以做花蕊。 明显不是普通的首饰。 杜羽歌猛地一惊,尾风扫了一眼双亲,见他们都没有反应,于是又行了一礼,温声道,“顾伯父太客气了。” 从顾老爷,到顾伯父,杜羽歌的态度也很明确了。 无错更新@ 一时间,园子里的众人脸上都有了几分笑意。 郭夫人知道他们还有事要说,连忙带着宁儿走开,杜羽歌也羞红了脸避开,倒是羽蘅被杜唯成轻声叫住了。 顾老爷满面春风道,“今日登门拜访,一是为了恭贺杜大少爷高中进士,二,就是为了替小儿顾敏才向大少爷提亲,愿与贵府大小姐结成连理。老夫诚心诚意,请郡主见证。” 事情到了这一步,各方态度都已明了,只等大家把话说明,就可以走三媒六聘的程序了。 杜唯成夫妇自然应允。 羽蘅也为大姐姐觅得良人而高兴,觉得这往日污泞不堪的杜府也开始焕发生气了。 视线往外一转,羽蘅忽然发现有个人缩在角落里探头探脑,定睛一看,居然是杜羽然。 今日是杜唯成的风光之日,杜羽然现在很识趣,没有硬往前凑。 只是杜宇识听说府里热闹,非要来看,杜羽然才陪着他悄悄来了。 没想到,正好看到顾老爷送杜羽歌金钗。 杜羽然咬紧了唇,她不傻,她听到了府中的那些流言,也知道顾老爷送杜羽歌金钗是什么意思。 要是以前,她必定是看不上顾敏才这样商贾出身,没有官身的公子哥的,可是现在,她突然发现,如果她能嫁给顾敏才这样的人,都是天大的好运了。 要是杜唯华还在,自己迟早有一天也会像杜羽歌一样,找到一个中意的人,收到一份代表对方重视的见面礼。 只是现在,一切都不可能了…… 想到这里,杜羽然又开始怨起羽蘅,可是想到自己亲爹的下场,这份怨,也不敢持续下去。 一道清冷的目光扫来,杜羽然本能地惊了惊,抬头对上了杜羽蘅盯着她的眼神。 可是杜羽蘅只瞧了她一眼就转过头去了。 杜羽然心下不禁惨笑,从前的她就一直被杜羽蘅压制着,如今,更是连提起杜羽蘅兴趣的资格都没了。 她,已经彻底退出了比赛。 * 放榜之后,整个京城里很是欢乐了一阵子,新科状元佩戴红花,纵马游街,引得无数人追随围观,成为京城又一大趣事。 等到放榜的热情稍减,九月九秋游之期又到了,人人纷纷呼朋唤友,结伴出去游玩一番。 柳芜在家里很是闷了一阵子,羽蘅很想借这个机会带她出去散散心,可是如今几人在京中实在太出名,一出去难免又会遇到百姓围观的状况。 辛柳这时候就派上了大用场,将柳芜扮成一个姿色平庸的普通夫人,再穿上简素一点的衣服,根本看不出来这是柳家唯一的后人了。 羽蘅更调皮一些,扮做了男子,她原本去济民堂坐诊时就时常如此装扮,现在动作更纯熟,只是皮相的普通,怎么也掩盖不了她举止间的恣意和大气,一眼望去还是与众不同的那一位。 接着。 杜唯则、陆修安都做了易容,陈溪南和殷问雁名气没那么大,倒不需要改换容貌。 几人先是去城郊山谷爬了山,大大活动一番,接着又去云化寺吃了饭,寺中和尚的手艺保持得很稳定,招待也很热情。 柳芜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几人沿着后山坡上慢慢走着,准备消消食就回城去。 忽然有一个小厮打扮的人快步跑过来,看清他们的面孔时明显愣了一愣,但还是挠着头道,“我家老爷,有话要对各位说。” 这些人,虽然气质有些特别,但看起来都很普通啊,就是一般的殷实人家,老爷跟他们说什么? 羽蘅几人对视一眼,羽蘅先开口道,“你家老爷是哪位?” “丞相胡备大人!”小厮骄傲地抬起头。 “那他要对我们说什么?” 小厮递过来一张折好的纸。 羽蘅展开来看,里面写着,“本相后日办菊花宴,请王爷、侯爷、郡主务必赏脸驾临,请帖迟些送达府上。” 几人都笑了起来。 陆修安道,“请回复你家老爷,我们知道了。” 小厮还是莫名其妙,挠着头走了。 “真是个老狐狸!”陆修安失笑道。 杜唯则接道,“明明派了人送请帖,还非要此时送纸条来,无非就是想告诉我们,你们的伪装瞒不了我。” 羽蘅也笑道,“胡相有时候像个小孩子,又倔又傲。” 旁边的陈溪南和殷问雁却对这类***们的宴会不感兴趣,用她们的话来说,去了真受罪! 两日后,胡相的菊花宴如期开始。 这是大场合,陆修安、杜唯则和羽蘅都按照各自的品级规矩着装,给足了胡相面子和排场。 但到了胡相府一看,羽蘅才发现,今日的场面比自己想象的大多了。 不仅朝中胡备自己的门生到齐,连中立的官员都到了,加之今年胡备是主考官,来胡府凑趣巴结的学子更是不知多少。。 第270章 新科状元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今科的一甲三人自然是来了的,杜唯成和顾敏才这类名次稍好的也收到了请帖,更多的人为了自己将来的仕途,没帖子也要上门来露个脸,巴结下众位大人。@*~~ 而陆修安和杜唯则,显然是巴结的重点之一。 羽蘅平日很少与京城的贵女和贵夫人们来往,以前没少被柳芜埋怨,但这时候就显出优点来了。 她和认识的夫人小姐们闲聊寒暄了两句,就借口要去梳洗整理一下,带着辛柳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坐下休息。 此时节,正是秋高气爽,菊花盛开,相府的下人们围绕着各处茂盛的菊花丛搭了许多小棚,可以坐下休息,又可以分座聊天。 羽蘅和辛柳呆的地方就是一处单独的小棚。 辛柳掏出帕子给羽蘅整理妆容,一边道,“那些夫人们也太热情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小姐是她们的儿媳妇呢。” 羽蘅任她动作,漫不经心道,“几个月以后,这样的人会越来越多。” 过了年,她和陆修安就要成婚了,等她做了备受宠爱的睿王妃,扑上来热情的岂不是更多了吗? 辛柳吐了吐舌头,知道自己失言了,当下不敢再多说。 却听她们的身后,忽然传出了阵阵说话声。 “……依我说,西方蛮夷有何惧,大晏如今并不是几年前,没有得力的武将,现在有睿王和镇国侯,真逼急了那就再打一场!他们就像羌羯一样俯首称臣了。” “说的是啊,原以为羌羯臣服应该对西边的蛮子有震慑作用,但岂料他们狂妄自大,还一心只怪羌羯势弱。” “蛮子和羌羯有什么不同,羌羯之前不也一样自大的很?还不是被打服了!” “诸位,诸位,”一个略带着张扬骄傲的声音道,“你们有所不知,现在武将是有了,但是国库还是空虚啊,去年与羌羯一战,朝廷损失了多少钱,还好只打了三月,要是再长,怕伤得更厉害,就这,都要休养好几年才能缓过来。” 这声音透着明显的洋洋得意,其他众人于是纷纷恭维起来。 “是这样吗?难怪皇上如今谨慎多了,还是陈状元知道的多啊!” “那是当然,陈状元家中有人在朝任职,对朝堂之事的了解自然比我们更多。” “家中有人任职只是一方面,重点是我们状元郎悟性高啊!不然怎么会考上今科状元呢!” “对啊对啊!” 羽蘅明白过来,身后必定是今科的一些学子,那个陈状元就是今科的状元郎,陈庐。 放榜后羽蘅听说了头名三甲的名字,但对他们的来历并不了解,想不到陈庐家中居然有人做官,说起朝事来也头头是道。 难怪会被皇上钦点为状元。 想到这儿,羽蘅示意辛柳小声些,免得惊扰了这些天之骄子。 那些学子们恭维了一番陈庐,又继续说回朝事。 朝事繁杂,但真的听起来却很无聊,羽蘅慢慢发现学子就是学子,言语间有许多异想天开之处,于是就没了兴趣。 正好陆修安忽然寻来了,对羽蘅笑着道,“原来你躲在这里,叫我好找。” 羽蘅示意他小声,低声问道,“侯爷呢?” 陆修安露出一丝揶揄的笑容,“你二伯的情形,你还不知道吗?这种场合下,他就是个香饽饽,大家都争着给他介绍自家的女儿呢。” 自从杜唯则跟杜府分家后,登侯府的门想结亲的人络绎不绝,但杜唯则不知为什么,通通婉拒了。 还好杜唯则一直都是少言寡语的强硬印象,又是一视同仁的拒绝,所以大家也都没有记恨,只当侯爷真的不爱女色。 羽蘅曾经隐晦地问过他,杜唯则只说,一个人习惯了,不想多一分麻烦。 羽蘅明知他是骗人的,却也只能默默点头。 。 所以每次出门聚会,杜唯则都少不了被众人推介一番。 @ 羽蘅暗暗叹息一声,到底希不希望杜唯则赶快成亲,她自己都迷糊了。 两人闲聊了几句,听得后头的议论声渐渐小了,正以为他们走远了,突然又听到人高声说,“哎,今科有名的杜唯成和顾敏才两位年兄,你们认识吗,今天来了没有?” 其他人还没答话,就有一人重重冷哼一声。 “哼!我听说过,二甲一百多名的,算不得好名次。” 这声音刚才还满是骄傲张扬地接受众人的恭维,这会儿就低沉不悦起来。 正是陈庐。 羽蘅听到杜唯成和顾敏才的名字,不由上了心,凝神听起来。 安静了一瞬间,有人强笑着开口道,“陈状元说的是,跟陈状元比起来,一百多名自然算不得好名次。” 但这话其实十分诛心,要知道一科也就中几百人,能考中一百多名已经是佼佼者了。 也不知,围绕着陈庐的这些人,又有几个进了一百名,恐怕眼下都是一边捂着被当场戳中的伤口,一边忍痛巴结恭维。 又有人道,“杜唯成和顾敏才出名主要还是因为之前科举舞弊案,听说就是他们二人发现的,而且他们帮忙抓到了人,立了功,连皇上都知道他们二人了。” “呵,这就更没什么可说的了!他二人既然这么耳聪目明,怎么不去当捕头查案?这种事岂是我们学子该做的?” 陈庐愤愤不平,“说是他们立功,还不是因为他侄女是永安郡主,要不是靠着这个郡主,他哪儿来的本事直接通报给胡相大人,还帮胡相抓人?” “你我堂堂读书人寒窗十几年,为的就是为朝廷为百姓贡献一份力量,他却倚仗着区区女子,这样的人怎配和我们相提并论,听到老百姓把我和他的名字放在一起,我都觉得恶心!” 当初他高中状元,纵马游街,本应是人生最风光的时刻,但围观的百姓们却时常提起杜唯成和顾敏才二人,甚至说这二人虽然不是三甲,但人品贵重,已非常人。 这怎能不让他生气嫉恨! 其他学子明显也察觉到了陈庐的态度,有人觉得有些不服,小声辩解道,“话也不能这么说,毕竟是他们二人上报,才保住了咱们今科的公平,不然的话……”. 谁知道状元还是不是你陈庐? 又有人附和道,“杜唯成虽说借了郡主的势,但郡主和睿王都是和善有功的人,并不会倚仗权势。” “呵,你们认识永安郡主和睿王吗?跟他们打过交道吗?怎么就知道他们和善有功了?” 陈庐继续愤怒道,“永安郡主不就是仗着救过太后一次么,那她就是个大夫,怎么皇宫里的御医治好了这么多病,却没这么大的声望呢?你们啊,都被这么个名头给糊弄住了!” “还有睿王,虽说打羌羯有功,但他是大晏子民,这些本就是他应当做的!如今他贵为王爷,其实以前跟你我也没什么差别,跟真正的天潢贵胄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其他学子们见陈庐越说越不像话,不仅贬低同科的年兄,连永安郡主和睿王都大有瞧不起之意,不由渐渐不安起来。 有些人转过脸去只当没看见,有些人还轻轻劝他。 “陈状元,慎言!这可是胡相府上,谁知有多少达官贵人?” “是啊,陈状元,这种话即便你是状元身份也说不得的。” “趁现在没人听见,我们快走吧!” 陈庐却嗤笑一声,嘲笑道,“我说的都是实情!有什么可怕的,哪怕是当着面我也不怵。众位年兄且看着,用不了几年,我陈庐的名字一定会名扬天下,让你们看看什么才是真才实学!” 此言狂妄至极,听起来好像世间众人都不如他。 其他学子作何感想不知,。 但这边的辛柳已经快气死了。 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羽蘅和陆修安对视一眼,发现对方眼中都是笑意。 这种少年轻狂的话,他们怎么会放在眼里? 羽蘅给了辛柳一个安抚的眼神,故意大声道,“陈状元说得好!永安郡主和睿王之流的确不如各位,更别说跟陈状元相提并论了!我相信陈状元一定会不倚仗任何人,秉持公正本心,伫立朝堂的!” 声音传透到背后,犹如一颗石子撞入平静的湖水,激起一片惊讶。 “啊?!” “是什么人?” “我就说隔墙有耳吧!” 陈庐怒不可遏,叫道,“君子不立于墙,阁下做此行径也太卑劣了!” 羽蘅还是不生气,笑盈盈回道,“本郡主先坐在这里休息,你们后来才坐下谈话的,算不得本郡主偷听。” “什么?!” 众学子纷纷绕了过来,陆续有十来个人围在了小棚前。 羽蘅和陆修安正襟危坐,高华而秀于林的气质一览无余,一见就知不是普通人。 众人纷纷行礼,不知该怎么称呼,辛柳冷冷道,“这是永安郡主,睿王殿下。” 众学子更加面面相觑。 这下真是背后说别人的坏话,还被别人抓了个正着了。 虽然他们并没有像陈庐一样口出狂言,但毕竟参与其中,现在也一样无地自容。 羽蘅也在大方地打量着他们。@*~~ 这些学子普遍衣饰姣好,不是寒门出身,他们既然围在陈庐身边讨好,想必都是非富即贵。 其中有一人身量高一些,行礼的身姿尤其僵硬倒是周正,但眉梢高扬,眼底又有青色,让人觉得又狂又纵欲,此刻他脸上的表情半尴尬半愤恨,跟他头上貂帽上、特殊形态的红花形成鲜明对比。。 第271章 端王回京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羽蘅认得,那是为状元特意做的。 想必这位就是新科状元,陈庐。 陆修安微微抬了抬手,示意他们平身,语带深意道,“本王和准王妃在这里歇息片刻,不想惊扰学子们高谈阔论了。” 羽蘅已是御赐的睿王妃,只等完婚就实至名归,现在叫一声准王妃,很恰当。 众学子自然连连道歉,心内惶惶不安。 只有陈庐开口道,“睿王爷和郡主听见我们众人说话怎么也不出声,倒显得我们不知礼数。” 哟呵! 好一句阴阳怪气啊! 陈庐这是说我和陆修安不知礼数了? 羽蘅嘴角勾起一个看似温和的笑意,多出几分兴趣来。 这个刺头,看样子是铁了心要怪罪我们,好显出自己高洁来了。 “本郡主刚才说过了,是本郡主先坐在这里休息的,你们人未到声先至,直接坐下就开始畅所欲言,本郡主心想要是出声提醒,难免破坏了你们的兴致,也显得本郡主排场架子大,因此才没有说话的。” “既然陈状元这么介意,那下次本郡主只要看到你就提前十步派人提醒,专门提醒你。如何?” 陈庐闻言面色更加难看,但这是他自己说出口的,当下也不好说不用,只好冷冷行了礼转身就走。 其他人倒留下来打圆场。 “请郡主王爷见谅,陈年兄年轻,难免气盛。 无错更新@”.. “是是是,素闻郡主和王爷最是宽宏,我们都十分敬仰。” “对啊对啊。” 陆修安又抬手止了止,不在意笑道,“若说气盛说话难听,朝中诸公不比你们差,本王也不会为了这么点小事生气。只不过你们毕竟还没入朝堂,此刻又是在胡相的府上,这样行为失当不仅减损了你们自己的形象,也让胡相面上难看。” “说得好!”旁边树丛里忽然走出来一个少女。 看起来十七八岁的年纪,衣着华贵相貌跟胡相有三分像,眉宇间正气仿佛。 她行礼后道,“见过永安郡主,见过睿王爷,我是胡备之女,刚才听见这里动静有些大才过来瞧瞧的,正好听见了王爷的话,王爷所言极是,我代爹爹谢过。” 胡听莲微微抬头,目光不自觉有些痴。 自从睿王凯旋回京那日一见,胡听莲的心从来就没有放下过。 虽然后来娘给她解释了为什么睿王不是她的良配,她也接受了以爹爹官位为重的结果。 但心里的情意可是理智能阻止的? 她一直偷偷打听睿王的消息,默默听着他谈妥羌羯使团,被人构陷却又被永安郡主解救,后来又提前抓到了科举舞弊案的元凶,大大帮助了自己爹爹稳固丞相之位。 睿王的伟岸形象越来越高大,越来越金光闪闪,让人欲罢不能。 但胡听莲却渐渐感觉他离自己也越来越远。 因为她也听说了,永安郡主曾经在生死之线救了睿王一命,不仅如此,永安郡主医术高明,临危之际救了太后,后来睿王遇刺,恐怕也是郡主之功。 除了会医术,郡主还愿意为睿王身赴险地。 睿王被构陷,朝堂诸多大臣大多唯唯诺诺,就算是觉得有问题的,也无法突破掣肘查明真相。 永安郡主一个小女子,单枪匹马闯出京城,一两个月的时间居然就查出了真相,找到了关键证据,回京当众消除了睿王的污名。 这份胆魄,这份自信,这份超绝的能力,都是自己永远都不可能达到的。 而只有这样的女子,才能与睿王相配。 胡听莲的眼神凝滞,陆修安和羽蘅都发觉了。 羽蘅好笑地瞥了陆修安一眼,重重拢袖下的手轻轻碰了碰陆修安,似笑非笑地递过去一个眼神。 看呀,风华绝代。 的睿王,伤了多少女子的芳心! 陆修安原本微微蹙眉,转过眼去避开了胡听莲的视线,接受到羽蘅的眼神后他反而放松下来。 他最不希望的,就是羽蘅为了其他女子生气吃醋不开心,因为他知道羽蘅必定不会像其他女子一样在后院中斗来斗去。 真要是有女子介入到他们之间,她更可能潇洒地离开,从此天涯海角,任自遨游。 此刻见羽蘅的笑容更多是调笑,陆修安故意盯着羽蘅绽开一个深情的笑容,伸出大手覆住羽蘅纤细的手掌,动情地道,“胡小姐不必谢本王,本王只是为了自己的王妃出头。” 嘶…… 甜得发腻了…… 羽蘅不动声色地掐了掐他的手,漂亮清秀的眸子会说话。 人家小姑娘要伤心死了,你也太直接了。 陆修安也挑了挑眉梢。 你才是小姑娘,你比人家还小呢!我只管你伤不伤心,别人我就管不来了! 羽蘅眼波生媚地白了他一眼,不理他了。 见睿王和永安郡主当众眉来眼去,你侬我侬的,胡听莲心下更沉,转过了头去。 身后侍女见状心疼,上前道,“小姐,夫人该寻你了,我们回去吧。” 胡听莲闻言赶紧收拾了情绪,重新抬头笑道,“宴席一会儿就要开始了,请各位准备入座吧。” 众学子早就尴尬得不行,只是睿王没发话,不敢走,这会儿听到胡小姐如此说,纷纷告辞。 胡听莲也借故走了。 羽蘅和陆修安也起身,却没有往前院去,反而在花园里慢慢逛起来。 这一回,辛柳在两人身边格外戒备,就怕前后哪里还有人,羽蘅和陆修安也不管她,两人继续小声说着话。 “这个新科状元陈庐,到底是个什么背景,怎么这么狂?”羽蘅先道。 陆修安想了想,“只知道他出身官宦,别的倒不太清楚,回头找人查一查就好了。” “我听他话中的意思,好像是因为对我们不满才记恨大伯和顾敏才,而且,真的很不满啊。” 羽蘅这样说着,语气中却全是调侃和好笑。 陆修安也笑起来。 纵使他们从未做过得罪冒犯他人的事,却偏偏总有人看他们不顺眼。 既如此,还担心什么? “应该不可能是秦家那边的人,这一科这么艰难,胡相不会犯这么明显的错误,皇上也不可能点秦家的人为状元,至于他这么看不起我们的原因,我会查清楚的。不过羽蘅,过不了多久,有人要回京了。” 说到最后一句,陆修安脸色认真起来,眉宇间有些凝重。 羽蘅恍惚了一瞬,才明白陆修安说的是谁。 一晃,三个月的守陵之期就快过去了,端王,要回来了。 * 此时,离京一百多里的官道上,几辆马车连成一排,缓缓行驶着。 中间的两辆马车宽敞华丽,外饰与其他马车都不同,明显是主人家乘坐的。 而第二辆华丽的马车里,传出低低的说话声。 “娘娘,您怎么样?午饭就没吃,空着肚子坐车更不舒服了,您喝一点粥吧。 _o_m ” 马车内,厚厚的织金绣鸾锦垫上坐着一个三十来岁的妇人。 妇人穿着同样绣着鸾鸟的月色锦裙,头上戴着样式繁复的孔雀金步摇,浑身上下透出隐隐的尊贵气势,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但她温婉的面容满布倦意,眉间紧皱,眼底深青,双眸都失了神采,不知是路途辛苦还是心情不好。 正是端王妃。 “放下吧,画扇,本宫不想吃。” 画扇闻言心内一酸,恨不得掉下泪来,语气也格外晦涩。 “您不想吃,肚子里的小世子要吃啊,您不为了自。 己,也要为了小世子多想一想。” 端王妃的手不自觉的抚上小腹。 这三个月的日子,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好过,要说有什么值得她开心雀跃的,就是这个期盼已久的孩子了。 这个孩子来之不易,尤其现在这种状况,更加珍贵。 想到这儿,端王妃皱着眉,接过了画扇手里的碗。 粥是一碗清粥,白色和黄色的米粒在粘稠的汤汁中摇摇晃晃,没有半点荤腥和油光。 端王妃舀了一勺入口,本能地觉得想吐,但她含在口中,拼命忍住了,待这股子劲过去后才咽下,接着轻声说道,“画扇,你还打听到郡主的事吗?说给本宫听听。” 画扇擦了眼泪点点头,半蹲下来。 守皇陵的几个月,端王妃时常吃不下睡不着,永安郡主在京中做的事仿佛成了新鲜的话本,可以逗端王妃一笑,端王妃时常让画扇打听了消息讲给她听。 画扇婉转开口,“郡主听说了科举考题泄露的事情,将事情告诉睿王,睿王告诉了胡相,胡相去请了旨暗中抓人,免得打草惊蛇,皇上就准了。睿王和胡相布置了两天,果然抓到了背后泄露真题的人,但王妃您知道那人是谁吗?” “是谁?”王妃着迷地问,手中的粥也没那么难喝了。 “居然是郡主的生父,杜唯华!”画扇惊呼一声,讶异之情表演得恰到好处。 皇陵离京城距离远,她消息又不通,京中一个多月前的大事传到这里已经很迟了,但王妃还是听得津津有味。 就着这一出大义灭亲,脱离杜家的好戏,王妃吃完了手中的那碗粥,脸上也轻松了许多。 画扇欣喜道,“娘娘,再过几天咱们就回到京城了,到时候有了郡主照顾,您一定会好起来的,小世子也会平安降生,您就什么都不用愁了。 _o_m ” 王妃微微一笑,缓缓点了点头,但心里却暗叹一声。 就算回到了端王府,她的处境真的会比现在好很多吗?她并没有这个自信。 她到底不是永安郡主,没有那样的胆魄,那样的气概,没有那样扭危为安的手腕,诸如大义灭亲这类的事情,更是从来都不敢想的。 她到底,只是个平庸的女子。。 第272章 新纳的妾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所以永安郡主的事迹,才会像超脱世俗的话本一样,让她觉得眼前一亮,让她心潮澎湃,让她着迷。 画扇为端王妃重新整理了下靠垫,让她躺得更舒服些,但端王妃不管怎么躺,都觉得肚子里沉甸甸的不舒服。 画扇立刻紧张道,“娘娘,让王爷停车休息一会儿吧?” 端王妃摇摇头,表情冷淡。 她怀上身孕不过一两个月,正是最不稳的时候,前几日她也因为赶路太累,请王爷停下来歇一歇。 但王爷以尽快回京才能好好安胎为由,拒绝了。 何必再去自取其辱呢? 画扇也没办法,只好又加了两个软垫,却不想前头一声令传下,马车忽然停了。 画扇心道不好,撩开车帘,问跟着马车的护卫道,“去问问,怎么回事?” 那护卫领命而去,很快就回来复命。 “是琼侧妃说坐得头晕,要歇一会儿。” 端王妃闻言,眉头皱得更紧,刚刚才泛起的一点愉悦散得一干二净。 画扇见状赶紧挥退了护卫,低声道,“娘娘,多想想郡主说过的话吧。” 郡主说,必须要宽心,不然即使怀上了孩子,也十分艰难。 端王妃手指一颤,终究是长长舒了口气,撇眼看着窗外的风景,只将满心思念寄托在肚子里的孩子身上。 * 柳宅里。 打听到陈庐背景的陆修安,亲自送消息上门,给未来王妃。 “陈庐是出身官宦,他父亲陈德元原先是禁卫军首领,听说威信很高,前几年退位让权,现在在家养老,生了一子一女。” “陈庐从小没有练武天分,倒是读书很聪明,所以没有走父亲的老路,而是成了个读书人。胡相说,他做的试卷的确惊艳绝才,殿试时的应对也十分出色,这个状元,也算实至名归。” 拂玉庭的院子里,秋千架下,陆修安一边亲手剥葡萄喂给羽蘅吃,一边柔声慢慢道。 羽蘅拿手托着下巴,小巧的红唇咀嚼着,葡萄的汁液沾满了嘴角,泛着莹莹的光。 “禁卫军首领,那应该是很得皇帝信任的人吧?我印象中,禁卫军首领不应该都是武艺高强而且敏锐内敛的人吗,怎么这个陈庐张狂成这样?” 陆修安忍了又忍,终于伸出手指拭掉羽蘅嘴边的汁液,顺便多感受一下少女软嫩的肌肤。 “父子不相像的比比皆是,陈庐的父亲是武将,他却读书考了状元,性子不一样也没什么奇怪的吧。” 羽蘅清秀的眸子盯着陆修安看,对面自己的男人不仅皮相好看、擅长兵法、地位高贵、性子又硬又软,还很会喂人吃葡萄。 他跟他的皇帝爹也完全不一样。 “可是这也解释不了,他为什么对我们敌意那么大啊?” 陆修安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一副烦恼无比的样子道,“谁让本王的王妃貌美如花,又天资聪颖,什么都会什么都比别人强,当然招人嫉妒了。” “什么都不干就会被别人讨厌,这是强者的义务!” 羽蘅扑哧一声笑出来,也剥了一颗葡萄塞进他嘴里,接着靠过去说起悄悄话。 “你不是说陈庐还有个姐妹?说不定是个漂亮女子,睿王打听到芳名了吗?” 陆修安满足地品尝着味道最甜美的葡萄,却假装傲娇地撇过头去。 “本王已经有了世上最美最漂亮的女子,其他人都比不上本王的王妃!” 两个少年男女在秋千榕树下窃窃私语,一时间,羞了秋风。 * 三日后,端王的马车队驶进了京城,回了端王府。 和走时静悄悄一样,端王回京时也没有引起过多注意,只有羽蘅、秦桓这样始终盯着他的人才知道。 端王 府院内,管家带着几个侍妾和一众下人等在二院前迎接主子。 端王和王妃分别从第一辆和第二辆马车上下来,端王扶了一把道,“王妃有了身孕,你们要好好照顾。” 管家立刻高兴起来,端王府时隔多年没有嫡出子女出生,如今终于又有了,怎么不让人高兴。 几个侍妾也没什么意外的表情,毕竟王妃一直在找永安郡主调理身子,为的不就是这个吗? 只是王妃自己为什么不开心,反而有些郁郁的呢? 众人的疑惑眼神中,端王反身又将手伸进自己的马车,从里头扶住了一个人,慢慢牵出来。 一只修长莹白的手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那只手涂着大红色的丹蔻,明显是女人的手。 接着一个着宫装的女子从端王的马车上下来,站在端王身侧,牵着端王的手。 那女子看着很年轻,十八九岁的年纪,虽清秀,有几分姿色,但跟端王府的众侍妾比起来,就不算出色了。 只是她眉宇间自带一股傲气,斜斜上挑的眼尾却很妩媚,看向端王的眼神更是情意浓厚,痴痴缠缠,由此多了几分妇人的风韵。.. “狐媚子!”侍妾们心里不由都冒出这个词。 众人都惊呆了,下人们还好,顶多就是有点好奇,但侍妾们的反应却都很强烈,一个个都睁大了眼睛。 连有身孕的王妃都没有和端王同坐一辆马车,她却可以,还涂着大红色的丹蔻,当众对端王眉来眼去的。 她到底是谁啊! 要知道以前端王府虽然女人多,但端王妃宽和,对她们也不会过多苛责,端王也以王妃为尊,所以大家相处得都很和谐。 但这个女人,一看就不是安分的人! “王爷,这位是?”管家喃喃问道。 端王微微一笑,照旧是从前的宽厚温和。 “这位是本王新纳的琼侧妃,见过琼侧妃。” 众人齐齐躬身,“见过琼侧妃。” 只是几个侍妾却暗地里翻了白眼。 琼侧妃一一将众人的表情收入眼底,却没有立刻发作,而是端着完美的笑容道,“不必客气,以后都是一家人。” 接着她又扯着端王的袖子撒娇,“王爷,赶了这么久的路,臣妾都累死了,王爷带臣妾去休息好不好?” 众侍妾又都暗暗咂舌,连王妃也转过了头去,似乎不想看她这样子。 端王却好似很喜欢,宠溺道,“你的院子还要几天才能准备好,这几天先住本王院子里吧。” 琼侧妃自然欢喜不已。 两人携手一起往院子里走,准备一路逛过去,王妃也行了礼准备回自己的院子。 端王却忽然回头道,“王妃不是一直不舒服么,去找大夫好好看看吧。” 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王妃一眼。 端王妃自然知道端王是什么意思,咬着唇点了点头。 琼侧妃似乎也明白了几分,妩媚的眼睛里飞快闪过几丝嫉恨,但她很快就掩下了,又露出明艳的笑容和端王走远了。 回到王妃的主院,端王妃终于出了一口气,露出放松的神态。 画扇进来道,“侍妾们都说要给王妃请安,奴婢打发了她们,说王妃太累了,要休息。” 端王妃点点头,喝了一口府里做的甜点,“她们无非就是吓了一跳,想从本宫这里套点消息,你去让人给她们说一声,就说琼侧妃很得端王欢心。” 画扇撇撇嘴,似乎很是不屑。 “要奴婢说,琼侧妃也太张狂了,这才跟了王爷多久就这么不把娘娘放在眼里。回了府就好了,府里这么多人,够她忙的了,娘娘就让她们狗咬狗,自己好好养胎。” 端王妃的眼神闪了闪,嘴角酝酿出一个微微的苦笑。 那些人怎么 会是琼侧妃的对手,端王纳她,可不仅仅只为了美色。 但琼侧妃也千万不要自视太高。 毕竟让端王欲罢不能的女人,只有那一位…… 想到这里,端王妃吩咐道,“叫人备车,本宫要去诊平安脉。” “娘娘,您才刚坐下,好好歇歇再去吧。” 端王妃轻轻摇头,“本宫没事,去看了大夫好安心。” 半个时辰后,端王妃坐车到了济民堂。 提前一步得到消息的羽蘅没有像以往一样出门迎接。 现在她已是准睿王妃,和端王妃算得上身份平等了。 端王妃进了雅间,先开口笑道,“本宫提前回来了几天,郡主没想到吧?听说皇上已经降旨赐婚,先恭喜郡主了,终于得偿所愿。” 羽蘅客气一笑,目光只是围着端王妃打量,心下却大吃一惊。 三个月前端王夫妇离京时,听说只带了王妃一个妻室同行,羽蘅只当端王是想和王妃两人好好消停一阵子。 可是三个月不见,端王妃却清减了许多,面色也不如之前红润。 要不是她眼中隐隐有喜气,羽蘅都要怀疑她是不是被端王虐待了。 “王妃似乎瘦了,有什么不舒服吗?” 端王妃轻轻地抚上自己的肚子,眼中充满爱意地望去。 “还不是他,闹得我整天吃不下睡不着的。” 画扇喜滋滋道,“我们娘娘已经怀孕一月多了,郡主真神了,奴婢代我们娘娘多谢郡主!”说罢屈身福礼。 羽蘅闻言也有些惊喜,不管怎么说,孕育新生命总是一件开心的事。 她赶紧将端王妃扶到软垫上坐好,接着伸手按上了王妃纤细的手腕。 片刻后她微微点点头,的确是喜脉,但王妃似乎受孕后极为辛苦不适,正如她所说吃不好睡不好,所以身子清减了。 但除此之外,也有思虑过重的痕迹。 “王妃这一胎的确不容易。” 羽蘅的眼神暗含深意,端王妃一看就知道,聪慧的永安郡主,什么都明白。 她抿了抿嘴,唇角的笑容还在,语气却冷了些。 “端王新纳了一位侍妾,对她很是宠爱。” 第273章 疯狂的计划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在皇陵?”羽蘅吃了一惊。 端王被送去守皇陵,实际上是一种惩罚,既然是受罚,自然应该老实自省。 他倒好,居然跑去新纳了个女人? 王妃轻轻点了点头,“本宫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王爷说是无意中救了她一次,后来她很仰慕王爷,王爷就纳了她。正好那时本宫初初有孕,整天又吐又晕的,行宫也没人服侍王爷,本宫就答应了。” 王妃说得平淡,但羽蘅闻言却明白,恐怕不是这么简单。 无错更新@ 以王妃对端王的服从,端王要纳妾,根本不会征得她的同意。 “皇陵那地方,大概就是一些乡野女子,无论如何也不会威胁到王妃的地位,王妃不用为她伤身,不宜思虑太重。” 王妃却摇摇头,“不,她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子,她出身官宦之家,王爷对她,格外宠爱。” 格外两个字,王妃咬得特别重,似乎有深意。 羽蘅颇感意外的却是,端王新纳的侍妾居然出身官宦? 皇陵又偏又远,还有士兵把守,普通官宦人家的女子怎么会到那里去? 王妃接着道,“本宫也不知那女子到底什么来历,毕竟行宫消息闭塞,本宫只是本能感觉到,王爷纳她,是有目的的。” 而端王现在要做什么,想对付谁,这对于羽蘅来说不是秘密。 羽蘅这才明白王妃的意思,点了点头问道,“那新侍妾的名字?” “姓陈,单名一个琼字。” 陈…… 羽蘅心中微微一动,这个姓氏最近出现的很多啊。 接着她不露声色地写下方子,叮嘱道,“头三个月最危险,王妃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养身子,切记一定要长胖一点,否则以王妃现在的体质,生产时恐怕会很麻烦。” 画扇闻言猛地倒吸一口冷气,生产时的麻烦会是什么样,谁都知道。 她认真道,“郡主放心,奴婢一定会盯着王妃吃东西的。” 羽蘅扯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我放不放心,也不打紧。” 这孩子,毕竟跟她没什么关系。 王妃似乎明白了什么,点头表示答应了,起身和画扇离去。 车驾回到端王府,王妃回院子休息,老妈妈却来报,端王已经入宫禀报好消息去了。 * 御书房内。 三月未出现在朝堂的端王躬身行礼,略带欣喜地告诉皇帝,端王妃又有了身孕,端王府即将迎来又一位嫡出子女。 皇帝闻言也有了几分喜色,端王妃是个端庄贤淑的女子,入端王府十几年一直很本分,夫妻和睦。 但他也有些奇怪。 “端王妃多年无身孕,今年怎么有了。” 端王笑容不减,抬头道,“都是托永安郡主的福,王妃一直在郡主那里调养身子,已经有小半年的功夫了。” “哦,这样啊。”皇帝缓缓点头。 端王竟然早就让王妃去跟羽蘅亲近了? 端王继续道,“儿臣今日进宫,还有一事要求皇上。王妃多年身子不爽,这次好不容有孕,儿臣十分担忧,因此想请郡主帮忙继续照顾王妃的身体,直到小儿出生。”.. “郡主既然肯帮王妃调理身子以致有孕,想必不会拒绝保胎,求朕做什么?” 端王这才有些迟疑,“儿臣前番跟他们多有误会,虽然儿臣现在已经想清楚了,但怕九弟心中还有芥蒂,不肯让郡主施以援手,所以求父皇出面,乃是为了确保小皇孙平安。” 皇帝沉吟了一会儿,说道,“再过几个月,郡主和睿王就要完婚了,要是你真心改过,希望你九弟夫妻和顺,朕想,郡主不会不答应的。” 皇帝这话,还是暗暗的敲打。 端王袖子下的手重重捏紧,面上恭顺道,“这是自。 然。” 皇帝答应后,端王退出御书房,前往后宫去见自己的母妃。 明妃娘娘这三个月也很老实,虽然亲儿子被罚去守皇陵三月,但皇后依然禁足,她还是位份最高的妃子。 协理六宫之权也还在她手上,明妃安心帮皇帝管理后宫众妃子,在三个月的安静里似乎明白了一件事。 所有的一切,都是皇帝给的,他愿意给就会有,他要是不愿意,抢也没用。 @ 这会儿终于见到了儿子,又听说端王妃身怀有孕,明妃格外高兴,觉得前几个月的阴云全都散去了。 “好,好,好,回头本宫多送点补品去王府,让王妃好好养着,本宫就等着抱孙儿了。” 端王心不在焉点点头,转而问道,“母妃这几个月还好吗,后宫中可有什么动静?” “本宫没什么不好的,皇后禁足,皇上也没夺了本宫的协理之权,后宫众妃都要听本宫的话,虽然皇上最近特别宠爱徐嫔,往她宫里去的多了些,那也是冲着她有个儿子……” 明妃絮絮叨叨,说起后宫的事就像普通的市井妇人。 端王越听眉头越紧,感觉母妃好像改了心性。 “母妃,我问的是皇后和煜王有没有什么动静。” 明妃果然一愣,顿了会儿才道,“皇儿,你这一去三月,本宫想了很多。那条路太难了,你非嫡非长,在朝堂的根基也弱……” “那就拱手让人,然后被别人一辈子踩在脚下吗!” 端王骤然发怒,他万万没想到,不过三个月,自己的母妃就灰心成这个样子了,难道谁给她灌了迷魂汤? 明妃也急切起来,她倾身向前喊道,“这次是夺了掌管刑部之权,罚去守皇陵三月,那下次呢?要是你真的有什么事,你让母妃怎么活!” 端王断然转过身去,胸膛剧烈起伏,昭示着他的愤怒。 明妃走下座位,像个普通的老妇人一样拉着已经成年的儿子,语气里带了哀求。 “皇儿,只要你好好的,不出大错,你一辈子都是王爷,能欺压你的,也就那几个人而已。但要是你真走了那条路,一不小心就是粉身碎骨啊!母妃,母妃……” 她只是不希望现在拥有的一切,灰飞烟灭。 端王闻言心下稍稍一软,他狠狠深呼吸了几口,竭力平复情绪,回头将明妃重新扶回座位上。 接着轻声道,“还有件事没有告诉母妃,儿臣在皇陵时新纳了一位侍妾,是前两年退位养老的禁卫军统领之女。” 禁卫军统领之女? 明妃敏感地感觉到什么,“皇儿,你要做什么?” “母妃,皇后无德,先皇后和二皇子之死都跟皇后脱不开关系,您是知道的,只要利用好这件事,儿臣就能让父皇废后!” “只要废了后,煜王和秦家就都不足为惧了,现在他们所拥有的势力也会消散,儿臣自然会成为众皇子中的佼佼者,太子之位舍我其谁?” “可是现在还有睿王啊,上个月他提前破了科举舞弊案,声望在民间大涨,不容小觑啊。” “他?”端王眼露嘲讽,“他一个自小流落在外的私生子,连母族都没有,有什么资格跟我争!母妃别忘了,姜家,可还是罪人呢。任何时候只要翻出这件事,陆修安就与皇位无缘。再说了……” 端王又恢复素日的温和笑容,“就算父皇真有什么不愿意,或者出了什么变故,只要能控制禁卫军,就能控制父皇。” 而只要控制住父皇,立谁为太子,这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吗? 这才是他,纳陈琼的真实原因。 明妃心中重重一沉,悚然吃惊。 她跟皇后斗了一辈子,再如何阴狠毒辣的手段她都见过,但武力逼宫? 她从来都不敢想。 明妃本能。 地觉得这计划太危险,太大胆了,但她见端王的眼底隐隐已有疯狂之色,心中却又泛起心疼。 端王已经三十六了,实在是被皇后和煜王打压得太苦了。 明妃想了想,问道,“你那个侍妾的父亲毕竟已经退位了,她还会愿意为你冒险,做这些事吗?” 端王扬起最宽和的笑容,“母妃,儿臣许诺她,如果事成,至少是贵妃之位。” 至少二字,就说明皇后之位,也不是不可能。 明妃这才恍然大悟,瞬间懂了。 * 深秋的京城,天黑的很早。 羽蘅刚刚回到柳宅,就收到了皇帝的口谕。 “皇上说,端王妃年岁有些大,多年之后再次怀上孩子不容易,请郡主为端王妃保胎。”李执笑眯眯道。 一旁的芸娘默契地递上一个荷包,李执默契地塞到袖子里。 羽蘅才问道,“我本就在为端王妃诊平安脉,下午才见过。皇上怎么会下令给我?” 李执笑容不改,只是眼睛眨了眨,“下午端王进宫见过皇上和明妃。” 看来,是端王求的了。 羽蘅不由感觉一阵恶心。 她自己愿意帮端王妃是一回事,可是端王却拿权势来压迫她,真是令人厌恶。 但端王不会无缘无故为这种事去求皇上,他这样做,到底为了什么呢? 送走了李执,羽蘅吩咐人不要来打扰,一个人呆在房间里在棋盘上摆着棋子。 最近几月,秦桓一派都很安生,但端王这一回京,显然会给京城这塘池水添加很多新的因素。 而且端王是被罚出京的,现在却带了个格外疼爱的新侍妾回来,难道端王真的放弃了,准备像煜王一样纵情声色吗? 想到这里,羽蘅的视线渐渐聚集,最后定在了那个陈字上。 “辛柳,传信给映星阁,好好查一查端王那个新侍妾什么来路,要快。” 辛柳领命匆匆离去,身影在清冷月光下慢慢消散。 只是她们不知道,这一夜彻查端王府动向的人,不止她一人。。 _o_m 第274章 上门谈判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翌日,映星阁的消息没来,羽蘅却再次迎来一位不速之客。 端王带着礼物,堂而皇之地上柳宅拜访了。 整个柳宅如临大敌,端王带着随从坐在待客厅里,元翎和十一海带着众护卫围在外头。 乍一看,还以为端王是刺客呢。 柳芜早就知道端王是羽蘅中箭的罪魁祸首,听说他回京就来了,也担心地从院子里出来了,怕他对羽蘅发难。 羽蘅却云淡风轻一笑,轻柔对柳芜道,“娘,没事的,我去见他。” 如今端王还想让羽蘅照顾王妃肚子里的孩子,必定不会上门来撕破脸。 待客厅里,端王放松地在屋里站着,正在好奇地打量屋子里的装饰。 厅内的桌椅陈设古朴典雅,犹显厚重,主位上挂着“德量渊涵”的牌匾,是新近上了漆的,大约是柳家先祖留下的墨宝。 这座传了三代的宅邸,因为世代清贵秉性的浸润,似乎也拥有了与众不同的格调, 端王看得津津有味,好像很值得观摩。 他已经等了很久了,这世上能让他这么等的人没有几个。 可他一点都不着急,甘心等下去。 终于,门口传来期待已久的脚步声,他头也不回地道,“郡主这处宅子雅致内蕴,很有几分意趣,本王很喜欢。就不知,外头的园子是怎样的?”. 羽蘅施施然在主位坐下,元翎一步不离地跟着她,藏在袖子里的手握着一把小巧的匕首。 要是端王敢对小姐不敬,她才不管对方是不是王爷,能不能杀呢! “若是王爷喜欢,我可以把那位匠人介绍给王爷。”羽蘅开口道。 言下之意是,要是喜欢,自己弄一个去。 想看我的园子?没门! 端王也不恼,转过身来盯着羽蘅,目光直接而贪婪。 三个月啊,这个日夜在他脑海中的女人,三个月没见了。 羽蘅还是一样漂亮,一样灵秀,甚至可以说,比之前更沉稳,更胜券在握,眉梢眼角,已全是上位者的淡定和轻蔑,似乎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再让她意外。 似乎她已经是睿王妃了,不,她已经不惧怕任何人了。 羽蘅微微皱了皱眉,很不喜欢端王的眼神,她直接道,“端王亲自上门,可有什么事么?” 端王负着的手狠狠掐了掐,面上浮出客套的笑容。 “郡主大喜啊,先是皇上赐婚睿王,接着又查出了科举舞弊案,还大义灭亲,把自己的亲爹送上刑台,现在脱离了火坑,一个人独享睿王妃的尊容,真是大喜啊!本王恭贺来迟,还请郡主不要介意。” 羽蘅嘴角勾起模糊不清的笑容,对端王话里的讽刺毫不在意,转而道,“看来王爷即使离开京城,消息也一样灵通。” “郡主和九弟的声势如日中天,本王怎会不关心呢。” 端王走近一步,“毕竟九弟得封睿王,也有本王这个当哥哥的一份功劳。” 羽蘅清丽的双眸中寒光乍现,嘴角冷笑更深。 端王这是把不要脸摊到明面上来了! 元翎也上前一步,站到羽蘅身侧,袖子中的手握紧了匕首,随时可以刺出! 羽蘅冷冷道,“既然王爷说是功劳,那这样的功劳,我也很愿意送王爷一份。” 端王扫了元翎一眼,似乎并没有把她的戒备放在眼里,他转身回去坐下,端起冷掉的茶慢慢喝了一口。 “羽蘅,都到这个地步了,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无错更新@你们和皇后是死仇,本王也是,但本王跟你们,并没有深仇大恨。上次的事你们应该也能看出来,本王并没有下死手。” 端王投来的眼神冷冷幽幽的,“如果本王真想杀了九弟,那一次就可以直接得手。” “所以,本王希望,眼下我们联。 手,一起对付皇后和煜王,等把秦氏从皇后的宝座拉下来,我们再各凭本事去争那个位置。” “端王若是要谈这类大事,应该来找本王!为何要找本王的王妃呢?” 一个清朗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接着穿着宝蓝色华贵常服的人出现,相貌英俊非凡,身姿挺拔如松。 正是睿王,陆修安。 陆修安几步走到羽蘅身边,伸手握住她的手,无比嚣张地向端王显示***。 端王一见到陆修安就眼神暗了暗,勾起一抹嘲讽的冷笑,哼道,“原来郡主是去找救兵了,本王如今就成了洪水猛兽吗?” “王爷误会了,本王天天都要来柳宅陪本王的王妃的。” 陆修安笑得温和,话里的意思却是,不气死端王不罢休。 羽蘅略带无奈的看了陆修安一眼,她真不知道元翎居然去叫他了! 但那暗带嗔怪的亲近眼神,落在端王眼中却十分刺眼,让他的心头火无名又高了三寸。 端王闭了闭眼,默念了今天来的目的,才压制住怒气重新开口道,“九弟来得正好,本王刚刚正好和羽蘅说到,想跟你联手一起对付皇后及煜王,我想这一点,我们应该能达成一致吧。” “王爷的话,本王刚刚听见了,可是很抱歉,本王对那个位置并没有什么兴趣,本王和皇后之间是私仇,跟王爷不一样。” “哼,私仇?” 端王转了转头,侧脸的弧度看起来多了几分阴狠,脸上露出嗤笑的神色,仿佛陆修安是个无知孩童。 “秦氏凭借秦家的军功,一入后宫便宠冠三千佳丽,连先皇后都被她压得死死的,没过几年,先皇后和二哥相继离世,父皇就趁机扶正了秦氏,自此后宫前朝都是他秦家一人独掌!” “秦氏独宠十余年!直到你母亲声名鹊起才被打破,父皇将你母亲囚在后宫,你知道秦氏有多恨多气吗?” “她不止一次下手害过你母亲!多亏父皇召了济民堂掌门日夜守着才让你平安降生,如今你好不容易长成了,立了功,封了王,却说是私仇?” “秦氏为什么这么恨你母亲?不就是觉得她抢了本属于皇后的宠爱吗,不就是担心她真的留在了后宫,会影响到自己的后位吗,不就是怕你,抢了她儿子的太子之位吗!” 轰! 端王坦白到残忍的话,如同一道道惊雷响在羽蘅和陆修安的耳边,将他们再一次带入往事里。 就像旁观者一样,亲眼看见悲剧发生的全过程。 这道陈年的伤疤再一次被揭开,而且是从当年事件的亲历者口中说出来的,伤痛的逼真程度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强数百倍。 羽蘅和陆修安两人不自觉地闭上眼睛,握着的手越来越紧,越来越近,好像当年姜碧潇的无助、彷徨、厌恨,无奈妥协又一次次呈现在了眼前。 羽蘅心中不由升起绝望,对皇帝的绝望,对皇权的绝望。 _o_m 这是当年,姜碧潇日日煎熬的绝望。 突然,一点灵光乍现,羽蘅突然想到了什么,接着她的眼睛慢慢瞪大。 对啊,她们一直在找当年事情的亲历者和记录者,怎么就忘了,眼前的明妃和端王不就是吗! 明妃从侍奉皇上起,就是效忠于先皇后的,秦氏入宫时,端王也有七八岁,先皇后死时,已经十岁了,她们两母子是一定知道事情内情的! 想到这儿,羽蘅悄悄捏了捏陆修安的手。 陆修安会意,强行压制住心底的翻涌,缓缓开口道,“本王跟皇后的账自然要算,但端王对付皇后的事,本王不想参与。” 端王眼中的神采慢慢暗淡下去,最后只问道,“那么,你会袖手旁观?” “对,本王不会插手。” 羽蘅又悄悄捏了捏陆修安的手,陆修安又问了一句,“请。 问王爷,准备怎么对付皇后?” 端王抬起略带阴森的眼睛,“要想废后,必须皇后失德,而且是大德有亏。本王刚刚说了,先皇后和二皇子的死很可疑,本王就从这里下手。” 羽蘅和陆修安对视一眼,这点倒和她们不谋而合了。 陆修安于是道,“明面上的事,本王不会管。但刑部现在是本王治下,端王要是在查案方面需要帮助,可以私底下来找本王。不要找郡主。” 这也算是一部分助力了。 端王知道陆修安不会再帮助更多,起身准备离去,走到门口却突然回头道,“想必郡主已经收到父皇的谕令,照顾端王妃肚子里的孩子,这个孩儿本王十分珍视,还请郡主不要拒绝。 _o_m ” 羽蘅冷声道,“端王妃素日身子就弱,怀上这个孩子已是十分不容易,今日端王妃来找我,却是身子清减精神还不好,端王若真的在乎这个孩子,就应该多给端王妃进补,多去看望她,不要让她为无谓的人伤心。” “否则就是华佗再世,也不见得能留下这个孩子!” 端王的身体明显一震,惊讶道,“果真吗?王妃的身体差到这个地步?” “端王回去好好看你的王妃就知道了!我已经多次跟王妃交代过,若再这么郁郁寡欢下去,一尸两命也不是不可能。” 端王眉头皱紧,拱了拱手,匆匆离去。 柳宅里这才恢复了安宁。 元翎长出一口气,出去检查防卫。 陆修安一边牵着羽蘅的手往拂玉庭走,一边轻叹,“你中了端王一箭,现在还为他的孩子这么着想,哪里冷心冷情了。” 羽蘅轻蹙眉头,“孩子总是无辜的。” 她毕竟是行医之人,心底的仁爱还在。 “你觉得,端王今天上门来的目的,会是像他说的那样吗?”陆修安问道。。 第275章 太快了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羽蘅想了想,“一半一半吧,打探一下我们的态度,要说联手,我倒觉得他更加怕我们黄雀在后。” 陆修安点点头,“没想到他也盯上了先皇后的死,这点倒跟我们想到一起去了,可是我们查了这么久都没线索,端王能查出来吗?” “明妃是先皇后的身边人,肯定会知道内情的,就跟老狐狸忠义侯一样,说不好端王真会查到一些我们不知道的事。” 羽蘅琢磨了一会儿又摇摇头,“不想了,让他去查吧,我现在更在意的是,端王那个新纳的小妾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端王纳她到底为了什么。” 而这个,只能等映星阁的消息。 * 端王回府后直接去看了王妃。 他这些日子一直都在谋划后面的事,已经好久没有好好打量自己的王妃。 这会儿借白日的阳光一看,端王妃的确眼眶凹陷,精神不振,衣服也空空的,看起来根本不像个孕妇。 端王叹了一口气,吩咐画扇去库房拿各种珍贵补品,每日做好了盯着王妃吃下去。 画扇欢喜不已,飞奔出去让人做补品了。 端王妃脸上也漾出笑意,起身称谢,被端王一把扶住。 “本王今日去见了郡主,她说你身子不好,还喜欢想事情,要本王多顾念你。本王刚才已经吩咐了,让府中其他侍妾不要冲撞你。” 端王妃脸上的笑容微微一顿,点了点头。 外头忽然传来娇媚的说话声,“王爷在吗?琼侧妃请王爷过去呢。” 端王看了看王妃的脸色,故意大声道,“本王要多陪陪王妃,你先回去吧。@*~~” 外头的丫鬟显然没料到是这个结果,好半天不吭声,但她终究不敢再请,只好应是先走了。 接着端王又陪王妃喝了甜品,哄着她说了好一会儿话才走。 可是等端王一走,王妃就收了笑容,眉眼淡淡的了。 画扇好奇地问,“娘娘您怎么了,王爷这不是哄您来了么?” 王妃轻轻摇头,不说话。 画扇哪里会懂,王爷是因为郡主说了这些话才会对自己好的。 自己的丈夫,要别的女人提点才会看见自己过的不好。 这,真的是宠吗? * 当夜,露娘一身黑衣裙来了柳宅,跪在了羽蘅和陆修安面前。 “主子恕罪,露娘办事不力,没有提前打听到端王新纳了侧妃。” 羽蘅轻轻抬手,示意她起来。 “这件事,也算不得是你的错,我们都没有想到。” 陆修安道,“以后多长几个心眼,多布置几个人就好。这位琼侧妃,查出什么来了吗?” 露娘点点头,“她叫陈琼,是新科状元陈庐的妹妹。” “果真吗?” 羽蘅吃了一惊,当初听到这个姓氏还以为是巧合,没想到真的是一家人。 “她就是陈庐的亲妹妹?” “对,坊间传闻,这个陈琼生得一副好相貌,天生有些媚态,而且心气很高,从小就说非贵人不嫁。” 陆修安“呵”了一声,“这轻狂样子,和陈庐倒真像!” 只不过陈琼现在进了端王府,的确是一步登天了。 “她怎么会变成端王侍妾的,查到了吗?” 露娘又点头,语气很肯定。 “听说陈家有一处庄子,就在皇陵附近。前一段时间陈琼到庄子上去玩几天散心,走远了些迷了路,谁知马又不知怎么受了惊,差点把她甩下来,正好遇到端王当时经过,出手救下了她。” “后来她借道谢之名去了几次行宫,每次都是端王亲自招待的,一来二去的,两人就好上了,端王顺势纳了她。” 陆修安磨了磨下巴,脸上的表情很玩味。 。 “真的这么巧?” 结合陈琼从小的豪言壮志,很难相信这不是故意设计好的啊! 羽蘅轻轻敲了敲桌子,也是同样的想法。 “陈家两个孩子,一男一女,儿子考上了新科状元,女儿入了端王府备受宠爱,用不了几年,陈家就要成为朝廷新贵了。” 从这个角度看,端王纳陈琼就更加不简单了。 而陈庐对他们莫名的敌意,也就说得通了。 必定是陈庐因为妹妹的缘故站在了端王那一边,所以对设计端王的睿王和永安郡主十分憎恶,连同和睿王交好的人,都恨上了。 可,陈琼攀附端王好理解,端王纳陈琼,又是为了什么呢,端王妃说过,他是有目的的。 陆修安见羽蘅紧皱着眉头,苦思冥想,顿时有些心疼。 “不想了,他有什么目的,迟早会露出来的,再不然,把消息透露给秦桓,他会比我们盯得更紧。” 羽蘅想了想点点头。 这么玄奥好玩的事情,怎么能没有秦桓的参与? 她又问露娘道,“忠义侯府那里,有什么动静吗?” “忠义侯的确在找从前伺候过的旧人,但似乎还没什么结果。” “好,你先回去吧,继续盯着他们。” *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满朝的大臣都在等着看端王有什么新动作。 尤其是秦桓和煜王,自端王回来就紧张起来,防备他竭力报复。 据说,煜王为此连府中的女子都冷落了。 但端王偏偏就安静下来,日日在府里闭门不出,陪有孕的王妃,陪新纳的宠妾,若是门下大臣上门去找,端王就拉下属一同饮洒作乐,白日宣.Yin。 真个成了富贵闲散王爷。 也对,端王如今再无官职,可不是闲散么? 但可惜,他的这副伪装没有人相信。 只是没过多久,朝堂中发生了新的事情,吸引了诸位大臣的注意力。 新科状元陈庐,以最快的速度,成为了皇帝心腹。 今科高中的学子都会是只效忠皇帝的人,大臣们都知道。 一甲头三名是个中翘楚,按以往的经验,要先入翰林院,侍奉皇帝日常读书,偶尔提供一些政见,经皇帝了解考校过再决定是否外放做官。 但陈庐入翰林院不过短短一个月,就得皇帝多次嘉奖,许他常伴身边,帮忙处理奏折。 _o_m 这是何等的荣耀和信任啊! 因此,陈状元的事迹在京城内传得沸沸扬扬,越来越离谱,为说书人提供了无限发挥空间。 此刻,京城内一处茶馆里,说书人高坐.台前,面对着台下满满的观众,唾沫直飞地大声讲着。 “据说那日皇上正在听翰林院的博士讲经,那老博士胡子花白皱纹堆累,明显年纪不小了,说话的声音抖抖索索,就连经义的讲解也是陈芝麻烂谷子,直听得皇上昏昏欲睡,甚是无聊。” “恰好这时新科状元陈庐经过,按理说他本应尊重老先生虚心学习,但他听了半晌,觉得老博士所言实在是跟他的年纪一样不再实用,因此忍不住上前出声说了两句不同的见解,却把老博士气得七窍生烟,花白的胡须乱抖。” “那陈庐虚心致歉,老博士在皇上面前大失颜面,拒不接受,非要在皇上面前辩出一个对错来,因此请了翰林院众学士前来作证,由皇帝出题。” “那一日新科状元陈庐和老博士引经据典,滔滔不绝,辩了两个时辰都没有结束,不仅翰林院众学士听得津津有味,连路过的大臣和侍从都舍不得走啊!” “陈庐每题都能提出与前人不同的观点和对策,文思泉涌堪称当世第一人!偏偏还姿态谦逊,连连作揖。倒是那老博士倚老卖老,每每输了就故作姿态。” 。 “后来皇上见人越来越多,怕老博士丢的面子太大,才下令结束,谁输谁赢却没有明说。” 台下的客官们听得入迷,闻声连忙追问,“那是谁赢了?到底谁赢了?” 说书人一脸高傲地道,“那还用说吗,自然是新科状元陈庐了!” “对啊,陈庐真厉害!” “不厉害能考中状元吗!” “哎呀,大晏有了这样的大臣,以后自然会一路顺遂的!” 看官们满足了好奇心,纷纷起身离开茶馆,有两个身着普通儒衫厚袄的人也随着人群一起离开。 这两人相貌平平,衣着也平平,一个个子高些,一个矮些,但个子高些的男子大拇指上戴着一只扳指,通体翠绿,颜色剔透,一看就不是凡品。 这两人,正是乔装后的羽蘅和陆修安。 他们今天本是想出门随意逛逛街,因此什么下人都没带,却不想居然在茶馆里听了这么一出大戏,真让人佩服说书人编故事的能力。 走出两条街,转入一条僻静的小巷,有一辆马车正等在里面。 羽蘅和陆修安先后上了马车,就听里头有人急切道,“小姐,你真是急死我了,再不回来我就要去寻了。” 羽蘅任她在脸上动作一番,露出原本清丽白皙的面容,轻笑道,“辛柳,你家小姐好不容易有空出门随意逛逛,你还不让我尽兴,往后的机会更少了。”.. 做了睿王妃,那才更是一言一行有人盯着,哪里还有机会让她偷偷出来。 陆修安漫不经心道,“谁说的,想出来只管出来,只要本王陪着,谁敢拦?” 辛柳连连点头,表示睿王说得对! 羽蘅则是轻轻白了他一眼。 马车缓缓开动,羽蘅喝了一口茶,问道,“陈庐得皇上赏识确实太快了,是因为什么事?” 陆修安轻轻哼笑一声,带着微微的轻蔑。 “没有说书人讲的这么神乎其神,但确实是跟翰林院的博士当着皇上的面辩了一通。只不过那个博士不是胡子都白了的老博士,陈庐也没有当着众人的面大出风头。” “哦?”。@·无错首发~~ 第276章 被蒙蔽了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陆修安换了个姿势,继续说道,“那个博士是秦桓一派的人,那天正好给父皇讲到君为轻民为重的经义,本来只是惯例说说就过去了。陈庐却偏偏跳了出来,大谈君主不宜过度重民,不然刁民生狂,就会目中无人,比如本朝君主上位几十年一直都是仁德之君,但民间歌颂之声却很少,原因就在于此。” “呵。” 羽蘅也嗤笑一声,不知该怎么评价了。 秦桓多年搜刮民脂民膏,他的博士却给皇帝讲君为轻民为重? 陈庐自己狂妄至极,他却说刁民生狂,目中无人? 怎么听,都觉得他们是在骂自己。 羽蘅嘴角勾起嘲讽的笑,“但皇上必定爱听这样的论调吧。” “可不是,父皇听后大喜,将陈庐调到近旁听用。” “但,就因为这一件事,皇上就如此信任他?” 陆修安摇了摇头,“陈庐能高中状元,的确是有几分真才实学在身上的,他借此一件事打压了秦桓一派,又拍了父皇马屁,才赢得如此机遇。但真到了父皇身边,他又能利用自己的才学,屡屡提出别人都没有的独特观点,因此更得父皇赏识了。” 羽蘅若有所思道,“那他在朝政之事上到底替谁说话?” 陆修安抬眼看来,俊朗的双眸中满是欣赏,倾心一笑。 自己的王妃就是这么聪明,永远都能看到事情最本质关键的地方。 “这就是陈庐的聪明之处了,他专挑秦氏一派的错处下手,跟秦桓门下的大臣几乎天天争论,显示与秦桓势不两立,处处维护皇权。但要是说到储君之位……” “怎么样?”羽蘅追问道。 陆修安满意地看着羽蘅专注在自己身上的眼神。 “说到太子之位的人选,他又坚定地认为要尊重老祖宗留下的规矩,立嫡。” 嚯! 跟秦家作对,却支持秦家的外孙? 羽蘅暗暗叹息了一声,“他是摸透了皇帝的心思啊,皇上不喜欢秦家权势太大,但却不允许别人动摇煜王的嫡子之位。” 难怪皇帝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这么信任他。 “是啊,此子的确聪明,但可惜,聪明用错了地方。”陆修安的声音也有些惋惜。 @ 明明可以用来办为国为民的大事,却偏偏用在溜须拍马、勾结王爷上了。 羽蘅沉吟了一会儿道,“陈庐这么快就声名鹊起,皇上难道没有查过他吗,不知道他和陈琼的关系?” 一国之君要重用的人,不可能直接就用,必要查得清清楚楚才用得放心。 这一点,陆修安也很疑惑。 “按理说,殿试之前应该就会查清楚的,不过陈庐家世简单,父亲又是多年的禁卫军首领,或许父皇因为这层关系,才对他少了很多戒心。而陈琼入端王府之事,外人知道的并不多,父皇没想到也是有的。” 毕竟王爷纳小妾是常事,小门小户的女子,没人会放在眼里。 羽蘅想的却更深一些。 如果皇帝下了令彻查,但下面的人却没有把这层关系禀报上去呢? 那岂不是说明,也许端王暗中的人脉与手段,比他们想象的更多啊。 想到这儿,羽蘅说道,“陈庐的事现在传扬得越来越广,显然是有心人推波助澜,如今看来,很可能是端王暗地的动作,为的就是帮陈庐造势,在最短的时间内提升他的声望。这应该是他计划的一部分。” 陆修安深以为然,“端王回京已经一个多月了,也在王府里装了一个多月的逍遥王爷,要是再没动作,我都怀疑他那天说的话是不是真的了。” 而调查先皇后之死的事情,露娘也没打听到他有什么进展。 “可是提拔陈庐,和先皇后的死,这两者之间没什么关联啊,难道陈庐说一句。 先皇后是被秦氏杀的,皇上就信了?” 羽蘅说完自己都摇头,不可能是这么肤浅的计划。 陆修安想了想道,“看起来,更像是分开的两套计划,端王前番接连受挫,现在不可能再冒进了,我们再耐心等等吧。” 马车外,寒风阵阵,卷着朵朵雪白晶莹的小点,打在车帘上噼啪作响。 今年的第一场雪开始下了,最冷的寒冬,来了。 * 陆修安将羽蘅放在济民堂,自己乘车离开了。 今天是她和端王妃见面的日子。 这一个多月来,端王妃定时来找羽蘅看诊,从来不提要羽蘅上门的话。 羽蘅见端王妃果然丰腴了些,脸上的气色也好了,满意地点点头。 端王这一次,至少是真的把端王妃和孩子放在心上的。 诊过脉,端王妃的胎像平稳,自己的身体状况也好多了。 羽蘅一边写方子,一边道,“今天下了雪,往后几个月就冷了,王妃已经过了最危险的时候,可以不必来这么勤,雪天路滑,容易出意外。” 王妃闻言却愣了愣,轻声道,“不碍事的,本宫让车夫小心些,慢点走。” 见羽蘅微露疑惑,王妃又赶紧加了一句,“本宫总是担心腹中孩儿,每次只有见了郡主,才会多一分踏实。” 羽蘅听了,也就只好点头。 端王妃却暗暗舒了一口气,她不敢说的是,端王虽然对她上心了许多,但每次她来找郡主之后,端王会陪她格外久,对她看诊的事问得事无巨细。 王妃虽然心里有些酸涩,但为了这点子温情,她愿意多跑几趟。 抓完药,窗外的雪下得更大了些,羽蘅顺势留端王妃多坐一会儿,吩咐小伙计去清风楼拿些上好的糕点来。 羽蘅递给端王妃一盏温温的奶露,不经意道,“府中的那位新侍妾,没有再来冒犯王妃吧。” 露娘和鹤娘的情报网虽然能提供很多不为人知的消息,但也有很多事,是打听不到的。 比如现在的端王府内,端王和陈琼的状况。 端王妃喝了一口奶露,淡淡的清甜不腻不腥,滑进喉咙里温度正好,暖得心都熨帖了。 她不禁暗叹,这样对她胃口的吃食,就连贴身婢女都没有郡主准备得好。 “琼侧妃还是很得王爷宠爱,王爷日日都要去她院子里坐很久。不过王爷下了严令,不许府里的侍妾惹本宫生气,要是本宫因她们不舒服,就一律赶出府去,所以她只能在自己院子里得意。” 羽蘅在借她暗暗打听端王府里的消息,王妃不是不知道。 但她明白陈琼肯定是用来对付睿王的,换言之,就是郡主的敌人。 在郡主和陈琼之间,王妃很愿意帮助郡主。 “听府中的下人说,那位琼侧妃架子很大,对院子里的人都是非打即骂的,而且经常口出狂言。” “哦?”羽蘅适时疑惑问道。 “比如,她曾经说她能帮王爷做成一件很重要的事,只有她能做到,因此世上无人能及她。只要她做成此事,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做正妻也不是不可能。”.. 端王妃语气平淡,好像说的是别人的事。 羽蘅打量着她,见她眉目舒展,果真一点都不生气。 “王妃的涵养更深了。” 王妃淡淡一笑,“她年轻,说两句不稳重的话没什么,而且她说了那话以后,被王爷狠狠地训诫了一番,以后就不敢再说了。@·无错首发~~” 更重要的是,王妃已经掌握了立足端王府最大的优势。 “也许陈琼确实有特殊的能力,能帮王爷呢?”羽蘅道。 端王妃认真想了想,缓缓道,“琼侧妃只有一点很奇怪,她经常给家里写信,几乎每天都有书信往来。” 。 这对于一个嫁出去做妾的女子来说,太多了些。 羽蘅眼眸微闪。 所以,还是靠家里人吗? 又聊了一会儿,窗外的雪渐渐小了,端王妃起身告辞,就像是刚刚跟好友倒完了家里的苦水一样自然。 羽蘅目送王妃的车驾走远,心中还在想着刚才王妃说的话,忽然身后有人疾步走近。 辛柳低声耳语道,“小姐,忠义侯传消息来了!” 终于来了! * 当晚。 @ 白日的雪下了一阵子就停了,积雪化成了水,道路特别难走,湿泞脏污,混着一道道黑色的车辙和脚印。 但京城有名的销金窟苏喜楼,依然是入夜便宾朋满座,人声鼎沸,那红艳艳的灯光,印在黑灰色的道路上,形成鲜明对比。 羽蘅穿着一件厚厚的青色大氅,把整个人都笼罩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半隐在帽子里的小脸,带着高大壮实的元翎下了车。 不是怕忠义侯背地里下黑手,而是陆修安特意安排的。 这是他答应不跟来的唯一条件。 守门的小厮早已得到吩咐,默不作声地将羽蘅引上了三楼,这次是一间最角落的雅间,更加隐蔽。 这间雅室的内里布置和其他房间不同,清幽素朴,还带着些许禅意,看来是专门用来招待贵客议事的。 房内燃着炭盆,羽蘅脱下大氅,露出竹青色的袄裙,依然没有动这里的茶。 不过她没等多久,门就再次打开,一身儒衫的忠义侯从外面走进来。 “辛苦郡主下雪天还要跑一趟。” 羽蘅不热不冷地道,“时隔这么久侯爷终于有了消息,我当然要来。” 感受到羽蘅话中隐隐的不满,忠义侯没有生气,而是笑了笑,坐在了羽蘅面前。 “郡主有所不知,当年事情发生时,本侯虽然已经在朝中任职,但并不是什么重要位置,当时的忠义侯也不是本侯,而是本侯的父亲。” “如果那件事真是郡主所想的那样,必定是十分机密的,甚至深宫外的人都不知情的,父亲并没有告诉本侯。”。 第277章 他都不知道?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所以上次见过郡主之后,本侯花了很多时间寻找家里的旧谋士和仆人问询此事,翻阅父亲当年留下的手记。” 羽蘅闻言才缓和了下脸色,微微点头问道,“侯爷可查出什么来了?” 忠义侯伸手自己倒了杯茶喝,脸上竟然有些灰心丧气。 “毕竟已经二三十年了,没找到有用的东西,只有一些旁证。” 羽蘅有些意外,竟然连忠义侯都不知道? “侯爷不妨仔细说说。” “二三十年前,秦家刚刚在朝中崭露头角,并没有什么人在意,结果羌羯抢先发动战争,一路攻势如破竹,很快就逼到了京城。” “秦家当时的老大人是天生的武将,几次以少胜多,兵出奇招,赢得了朝廷的注意,皇上力排众议提拔了他,他果然帮助皇上打退了羌羯,收复了河山,立下了不世之功,因此受封侯爵,嫡女入了后宫为妃。” 羽蘅点点头,“这些我听说过。” “本侯当时不过二十多岁,刚刚入朝堂,很多事都模模糊糊不太懂,只记得满朝中很快就对秦家推崇备至,秦家的女儿没过几年就生下了儿子,而当时的皇后却渐渐失了宠,四皇子,也是皇后生下的嫡子也没人说起,反而都把秦氏和秦氏所出的七皇子挂在嘴边。” “本侯的父亲曾经亲手把现在的皇上扶上了尊的宝座,因此一直都效忠于他,有一段时间对这种情况很愤慨不满,本侯记得他在府里发过几次脾气,但后来不知为什么,他就不说了。” “以先侯爷对皇上的扶立之功,应该是很得皇上信任的,他没有怀疑过吗?”羽蘅问了第一个问题。 忠义侯摇摇头。 “现在回想起来,父亲是知道一些内情的,但他选择了保密,特意没有对家里人说起过。” “那先侯爷的手记和老谋士的记忆?” 忠义侯再次摇头,“都没有,父亲似乎是很刻意没有留下这件事的任何痕迹,所以本侯越查越觉得可疑。” 羽蘅一时之间沉默下来。 只觉得可疑没有用,忠义侯这里什么发现都没有,事情说到这个地步,好像也没什么可讲的了。 忠义侯又接着道,“后来本侯想起自己年轻时的手记,特意翻了出来,再结合残存的记忆,终于发现了一些疑点。” “哦?”羽蘅猛然抬眸。 忠义侯看过来的眼神沉甸甸的,“只是疑点而已。” “嗯,侯爷请说。” 忠义侯这才缓缓点头,深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开口。 “那一年先皇后生辰,宫中要举办生日宴,老侯爷求了个差事让本侯去帮忙准备,好让本侯历练历练。当时负责准备生日宴的就是如今的丞相秦桓,那时他还只是个负责宫廷采买的大臣。说起来,就是那次之后本侯结识了秦桓,才和秦家越走越近的。” 忠义侯脸上浮现一丝苦笑,接着发现自己偏离了话题,又继续道,“有一天本侯无意间听见了其他太监总管向秦桓禀报,说生日宴上需要的一味玉山莲出了点问题,要再次征调。那玉山莲因为地处高寒,所以滋味分外清冽,做成的玉山莲蒸香飘十里,入口如饮寒潭水,沁人心脾,是先皇后的最爱。” “那总管要从玉山所属的州县重新征调一批,可是秦桓却说,时间来不及,不必做这道菜了,换一道便是。” 忠义侯端起茶盏润了润喉。 羽蘅借机问道,“这样顶多就是秦桓为先皇后准备生辰宴不尽心尽力,说明不了什么吧?” 忠义侯忽地笑了。 “问题就出在这里了。当时离生辰宴还有几个月的时间,哪怕一个月后再发征调令,都完全来得及,但秦桓却说不必了。” “更重要的是,打发走那个太监总管后,秦桓低声说了一句,‘反正她也吃不 上了",恰好被身后的本侯听见了。” 反正她也吃不上了? 羽蘅这才意识到了什么,眉头皱紧。 “那先皇后……” “先皇后果然没等到生日宴,就发病去世了。” 什么? 羽蘅心下大惊,手指猛然握紧,竭力控制着自己的声线平稳。 “侯爷的意思,是秦家早就预谋好了先皇后的死期?” 忠义侯端着茶盏缓缓点头,继续道,“想起这一点后,本侯翻找了当时的手记,发现当时记录下了很多以为不重要的信息。” “比如有一些贵重的药材,是秦桓当时下令必须要的,但那些药材极为罕见,平时也用得很少,秦桓买了那么多送进宫里,却都失了踪,不知道干什么用了。” “比如先皇后死的那年,自春天始,秦桓对先皇后宫中要的东西就非常不在意,虽说那时秦氏已经宠冠六宫,但也有众多妃嫔支持先皇后,更何况先皇后到死都是皇后,秦桓再不尽心也不该做的这么夸张。” “再比如一些零碎的物件,等等……虽然看起来每个点都很小很不起眼,但叠加在一起,就变成了不小的问题。” “所以本侯现在相信,先皇后和二皇子的死,肯定跟秦家脱不开关系。” 话音落,雅室里陷入一片沉寂,只有炭盆燃烧的噼啪声作响。 羽蘅终于从一连串的微讶中平静下来,她微微闭了闭眼,将忠义侯说的话在脑海里回想了一遍。 忠义侯从他的角度说了很多,看似没有给出什么实质性的帮助,但也提供了很多新的视角。 老忠义侯为什么要瞒,秦桓进的那些药材去了哪儿,秦家如果早就谋划好了先皇后和二皇子的死,那么计划是什么,谁实施的,谁帮助的,过后这些人又是怎么处理的? 这些都是可以继续追查的点。 就像一块平整完好的大石头,要搬动或掀翻都千难万难,但此刻大石头上出现了很多裂纹,那么沿着这些裂纹敲下去,还怕不能敲碎它吗? 羽蘅再次睁开眼,双眸一片清明澄澈,她看向忠义侯略显苍老忧烦的脸,轻声道,“侯爷的发现不一定没用,继续查下去就是。” 忠义侯见羽蘅没有生气,有些忐忑地问道,“那些证据?” “侯爷放心,我说话算数,只要侯爷继续帮我们查这件旧事,那些证据自然安全。” 忠义侯只好点头。 羽蘅站起身来,元翎拿过大氅帮她穿戴好。 羽蘅忽然开口问道,“侯爷真的决定要和秦家反目了吗?” 忠义侯嘴角一勾,冷哼道,“莫非郡主现在还怀疑本侯骗你?本侯是忠义侯!身为侯爷,最重要的任务就是保住家族的爵位和荣耀,为此哪怕翻脸无情,或者被人叫做卑鄙小人都无所谓。” “本侯不傻,煜王和睿王之间,自然知道谁有更好的将来。” 说实话,煜王和任何王爷比都不如别人,徒有一个嫡子的身份,内里什么本事都没有,现在却连嫡子的身份都不一定保得住了。 羽蘅没有回头,轻轻的笑声从厚实的大氅里传来。 “侯爷说的是实话,这句话,我信。希望这件事后,我们真的能合作愉快。” 说完,羽蘅抬步离开了苏喜楼。 * 柳宅内。 陆修安早已在小炉上温好奶露,蒸着夜宵,只等羽蘅回来。 羽蘅进门脱下大氅,还是带了一身寒气,陆修安递过奶露,顺势将她拉到小炉旁坐下,牵过她的手放在大手里捂着,心疼道,“以后递信吧。” 这天越来越冷了,马车里再怎么精心准备也不如屋子里暖和。 羽蘅喝了奶露,舒服地长出一口气,不知是因为奶露,还是因为有人捂手。 她轻轻摇头,“忠义侯帮我们的事现在不能公开,面对面安全一些。” 陆修安知道羽蘅不会轻易更改主意,只好问道,“他那里有什么线索吗?” 羽蘅将刚才的对话复述了一遍。 陆修安闻言也微微皱起眉,“听起来,是老侯爷发现了些什么,但故意隐瞒了下来,还特意不让子女知道,可是为什么呢,老侯爷当时可看不上秦家。” 老侯爷有当今圣上的从龙之功,即使秦家军功再大,也没有当时的老侯爷巴结秦桓的道理。 是老侯爷故去后,忠义侯府每况愈下,现在的侯爷才抱上秦家的大腿,试图维持家族的繁荣。 更何况侯爷也说起过,秦氏入宫刚受宠时,老侯爷可是在府里发过几次脾气的,这再一次说明,老侯爷是不喜欢秦家的。 那么如果他真的知道内情,为什么要帮秦家隐瞒呢? 羽蘅的眼神也认真起来。 刚刚听侯爷说时,一时信息太多,脑子有点乱,她全力都在思索秦家计划的事,对这个小细节倒没太在意。 现在陆修安说起来,倒的确很矛盾。 可是一刻钟后,羽蘅就放弃了对这个细节的思考。 因为老侯爷实在隐藏的太好了,只言片语都没留下,当年的事情真相也不知道,现在去想这个问题,完全就等于瞎猜。 羽蘅转而集中精神想起先皇后的案子。 她沉吟着道,“今天忠义侯的话从侧面印证了秦家是有预谋的,且谋划时间很长,肯定不止几个月。一***去世,必定有很多双眼睛盯着,秦家那时还不是鼎盛,不可能让所有人都畏惧他们装看不见……” “所以,他们做的手脚肯定不会很大,先皇后去世的原因也不会太离奇,反而会模棱两可,不好查证,比如说病死?”陆修安反应很快,马上顺着羽蘅的思路接下去。 第278章 全部拿走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羽蘅点点头,“这个很有可能,秦氏受宠,皇后必定会郁郁难舒,日久成疾,到哪里都说得过去。” “那,先皇后的母族呢,他们难道就眼睁睁看着族中最有权势的人被害死,还不追究吗?” “自秦桓父亲立了战功,秦家就一飞冲天,连先皇后都压制不住,恐怕族人也是心有余力不足吧……” 羽蘅话音一顿,忽然灵光一闪,不知道先皇后的家族中还有没有人在,也许他们会知道些什么? 这个想法就像一把钥匙,打开了一扇大门,通向更多广阔的天地。 羽蘅立刻定下几个目标,先皇后的案子,不仅要把目光放在曾经在宫中侍奉的宫女太监身上,还要尽力去找当时的御医去向,曾经的皇后族人等一切可能相关的人。 扩大范围,一定会找到新的线索。 陆修安听后点点头,对羽蘅的思路很认可,接着道,“要说找先皇后身边的近人,其实眼前就有一个……” 深宫中的明妃。 明妃当年就是依附先皇后的,因此先皇后去世后,才被秦氏一直压着抬不了头。以明妃和先皇后的关系,先皇后去世的内情她应该会知道很多。 但陆修安没有说下去,因为端王对羽蘅的心思昭然若揭,陆修安实在不愿意羽蘅主动去找明妃问这件事。 羽蘅明显也想到了这个人是明妃,她嫣然一笑道,“现在还用不上,说不定其他路子走得通,就不用去找她了。” 陆修安点点头,没有说不许羽蘅去找明妃,而是道,“你要是想去,带上我就好。” 这样,也不可能被有心人编排出别的流言来。 羽蘅微微一愣,接着从心底笑了出来,依偎进他的怀中。 * 先皇后案终于有了些眉目,羽蘅撒出去很多人手,追查那些丝丝缕缕的线索。 但这一回,她知道事情难度增加了许多,十天半个月可能也没什么线索。 京城进入严冬,十日里要下雪,剩下比下雪还冷,羽蘅今年刚受的箭伤总是隐隐作痛,因此就光明正大地偷了懒,缩在屋子里尽量不出门了。 这一日,杭释难得的回了京,到柳宅来看望柳芜和羽蘅。 他带着满满一马车礼品,先去拜见了柳芜,问候了一番,才出来往后院走。 柳宅重新修缮后,他是第一次来。 自从他知道皇上已经答应给羽蘅和睿王赐婚后,他就长期在京外东奔西跑,有时必须回京,也是匆匆办完事就走,尽量减少在京里逗留的时间。 为什么不愿意留下来?这个问题他不想问自己。 柳宅修缮时,他也从各地送了许多珍贵稀奇的东西来,虽然知道比不过镇国侯和睿王送的,但若是能被羽蘅留下一两样,他就满意了。.. 此刻,他踏着薄薄的积雪,走在弯弯曲曲的小径上,发现庭院的装饰里的确有许多眼熟的东西,不由得嘴角弧度深了许多。 跨进拂玉庭的主屋里,澜儿笑着掀起了小厅的门帘,一股暖暖的气流扑面而来,让杭释身上的积雪瞬间融化。 屋子正中央燃着旺旺的炭盆,暖和却没有烟气,一个穿着蜜色家常小袄的女子坐在炭盆后的小榻上看书,腿上盖着一块纯白的狐狸皮。 她容貌清丽,气质秀雅,白皙的皮肤上被热气烘出两块红晕,平添了几分动人,哪怕只是静静坐在那里,都让杭释心里一悸。 听到进门的脚步声,羽蘅抬起头来笑道,“杭老板可算有空来坐坐了,你最近几个月忙成这样,回京都呆不了几天,我就快怀疑是不是我的错了,莫非是我布置的事情太多了?” 羽蘅语气轻松幽默,杭释也越发觉得亲近,仿佛不管多长时间没见,相隔多远,羽蘅永远都是这样的。 他静静坐到她对面,也笑 着玩笑道,“对啊,我跑累了,不如放我几年的假,把事情都丢给你吧。” “杭老板去年初出茅庐,今年就已经名满天下,可见天赋异禀,这肩上的重担啊,是推脱不得的。” 羽蘅笑盈盈地倒茶给他,心知杭释说的都不是真心话。 他是天生的商人,且是影响一方的大商贾,济民堂收缩和碧康堂扩展的事情都交给了他,不管出了什么差错,他都能尽数解决。 这是他的舞台。 杭释喝了一口茶,只觉得暖到心底,于是问道,“伤口还疼吗?” “今年看样子是要疼过去了,暖和些就好一点,就因为这个,丫头们在屋里都非要我盖着毯子,也不知道谁是主子。” 最后一句话羽蘅声音微微加大,明显是说给丫头们听的。 在屋里伺候的瑞青很快就叉着腰回道,“小姐只要不疼,出去雪地里野去奴婢也管不着!” 羽蘅无奈地摇摇头,脸上全是笑意。 “我从外面送回来的药材还有吗?多补气血,明年就会好多了。” “够多了,李管事隔几天就要上门来诊脉,不让诊都不行,这阵仗我都怕了。” 杭释闻言才放下心来,转而和羽蘅说起了外头医馆的一些事。 上次皇帝对于碧康堂的态度,柳芜已经转告了羽蘅,不过羽蘅并没有太在意。 碧康堂还是该关的关,该开的开,姜家的名号虽然没有明晃晃挂出来,但别人问起来,都告知碧康堂的背后老板姓姜。 杭释道,“陵岛镇那边,济民堂已经改换成了碧康堂,店铺的位置也换了,还是万舟负责。” 羽蘅沉吟着点头,“那边的县令换了?” “原先的县令被革职了,新来的这个县令我们观察了两个月,可以确定不是秦家的人,还算正派。” “嗯,那就好。再过两月要过年了,我打算让殷问雁回去一趟,她还有心愿未了。” 杭释点点头,“那我安排人送她。” 杭释顿了一下,又道,“昨日,秦松立来找过我。” 羽蘅微微一愣,有些意外。 她和秦家的矛盾越来越深,秦松立现在几乎不来找她了,自从皇帝赐婚以后,这个名字她也很久没有听到了。 “怎么了?” “秦松立说,要调一部分他的股利。” 羽蘅微微蹙眉,“多少钱?” 杭释娴熟地道,“他的股利现在应该有一百多万两了,他说要全部拿走。筹钱不是问题,只等你点头就办。” 羽蘅却沉默了一下,才道,“他肯定是遇到难处了,不然不会动这笔钱,为了什么,你问了吗?” “问了,是秦桓把他逼的没办法了,他其他生意上的银子已经都被秦桓挪用一空,秦桓让他像以前的户部侍郎一样偷用国库的银子,他不想这样做。” 羽蘅温和的眸光骤然冷了下来。 秦桓,还是像以前一样不知收敛。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这里的股利拿走了,下次他还能拿什么钱呢?” 杭释轻叹一声,“我也是这样跟他说的,他说他正在想办法解决,要是需要帮忙,会告诉我们的。” 羽蘅这才点头,“都给他吧,多一些也没关系。” 杭释坐了半个时辰,就起身告辞了。 他出门登上马车,对着黑暗轻声道,“羽蘅答应了。” 黑漆漆的车厢里冰冰凉凉的,感觉比外头还冷,里面坐着一个裹着黑色大氅的人,看不清面容,只隐隐感觉到气质出众。 他轻轻嗯了一声,道了一声谢。 杭释暗叹一声,“你现在到底怎么了,连来找我都这么鬼祟。” 秦松立低咳一声,“秦家的人现在看我看的很紧,逼得也很紧,我怕被 他们抓到蛛丝马迹,连累了你们。” “那你准备怎么办,总可以跟我说说吧,我好让羽蘅给你掩护啊?” 秦松立抿了抿唇,“羽蘅和睿王的计划我也能猜出来一些,先皇后那方面我不一定能帮她,但其他方面也是能做些事情的。” 他的声音更加轻,“我打算让煜王把吏部争取下来。” 这话陡然一听是帮煜王,但杭释很快就反应过来,以煜王的骄傲和无能,爬得越高,死得越快。 杭释担心道,“煜王他会听你的吗?” 秦松立这才露出一个自信的浅笑,“这点把握,我还是有的。” 杭释点点头,敲了敲车壁示意回府,在离府三条街的地方将秦松立放了下去。 临分别前,他拍了拍秦松立的肩,“遇到难处就来找我,多几个人商量总会有办法的。小心些就好。” 秦松立漂亮的眸子微微一闪,郑重点了点头。 * 在羽蘅安心养伤的时候,京城里的风向悄悄变了。 新科状元陈庐的故事在大街小巷的说书人嘴里传了一个来月,终于把他这一辈子能说的优点都拿出来千夸万夸了。 就差说他降生之时天有异象,乃大晏的福星了。 而各家茶馆纷纷燃上炭盆时,说书人也都悄悄换了书单,改说起一个富贵人家妻妾争宠的故事。 故事说的是某地发生了一件大案,当地富商黄老爷家的发妻和嫡子接连死去,震惊了许多人,但黄老爷家却无人报官,只说是暴毙而亡,还是发妻的娘家人痛不欲生,报到了官府,官差上门查验,才发现了不同寻常之处。 黄夫人和她的儿子竟然是被人毒死的! 第279章 宠妾灭妻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原来黄老爷前两年做生意遇到难题,多亏一个商贾出手才化险为夷,商贾家的女儿爱慕黄老爷,嫁进黄府做了妾. 黄老爷家的发妻宽厚贤淑,本想跟小妾和平相处,但怎奈小妾自认对黄家功劳颇大,对持家多年的发妻非常不服,因此生下儿子后就百般挑衅主母,恃宠而骄。 可是黄夫人实在是好人,为了家庭安稳多番不与小妾计较,小妾见状就起了杀心,在主母和嫡子的饭菜里都下了毒,要完全取而代之! 官差查明真相后,将小妾锁拿归案,黄老爷也后悔不已,痛哭忏悔。 普通的妻妾争宠戏码,因为加上杀人大案几个字,就变得津津有味。说书人讲得跌宕起伏,颇有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意味,因此听书的人也场场爆满。 这个故事也随着很快在京城传开了。 一开始,就是个普通的故事,但不知什么时候,突然有人说道,“哎,你们发现没有,这个故事,跟那里的有点像。” 说着他指了指皇宫的方向。 马上就有人点头道,“我也觉得奇怪,你说这老爷姓什么不好,偏偏姓了黄。” 接着有人思考起来,“如果老爷姓黄,那发妻是谁,小妾是谁?” “这还用说?”这人的声音低了许多,“现在的皇后秦氏,不就是当初先皇后在时入宫为妃的?” “是啊是啊,先皇后生下过一个嫡子,排行老四,也是跟先皇后一起仙逝的!” “这,这……” 围观众人瞠目结舌,难道这故事影射的就是宫中? 这可是宫中秘闻啊! 最开始挑起话头的人赶紧道,“散了吧散了吧,都别说,小命要紧。” 平头百姓议论当今皇后?你脖子上长了几个脑袋啊! 众人于是纷纷散去。 @ 但这类议论,哪里是说停就能停的,甚至越不让说,传得越快。 没多过久,这故事与流言就像当初陈庐的事迹一样,传得人人皆知了。 * 羽蘅收到消息时,正在和殷问雁、陈溪南一起剥松子吃。 杭释特意从北边选了上好的松子送来,说是冬日进补最好,陈溪南听说,特意带着殷问雁来蹭吃的。 温暖的小厅里,陈溪南拿着一把精致的小铜锤,一边锤松子,一边把这个故事说给羽蘅听。 可是她力气太大,经她锤过的松子十之七八都薄成了饼摊在桌子上,根本吃不了。 辛柳见状心疼不已,赶紧从陈溪南手中抢走小铜锤,剥夺了她锤锤锤的快乐。 陈溪南一屁股坐下,半躺着道,“羽蘅,现在街头巷尾的百姓都在讨论这个故事,说是先皇后去世的真相,言之凿凿啊!我就觉得好奇,所以特意来问问你。” 说着抓起一把辛柳剥好的松子放在嘴里,眼睛都幸福地眯起来了。 羽蘅好笑地看着屋子里一群人不相信陈溪南的眼神,漫不经心道,“应该是端王散布的。” “端王?郡主上次说过,端王也在查先皇后的案子,难道他查出端倪了?”殷问雁斯斯文文的,吃东西和说话一样不疾不徐。 羽蘅摇了摇头,“我们追查的线索里,没有听说端王的人也在查,我猜想应该没有。如果他真的找到证据,也不会用散布流言这一招了。” 从民间讲故事开始散布这件旧案,短短一个来月就和当初的新科状元一样,达到了街头巷尾热议的状况,显然是准备利用民意和舆论逼迫皇帝废后。 但皇帝面对陆修安找出的真凭实据都不曾动摇,他会因为这区区流言而退让吗? 羽蘅对这一招的效果很不看好。 殷问雁歪了歪头,“郡主不是说,明妃是先皇后的心腹吗,说不定是明妃手握什么证据呢?” 明妃…… 。 羽蘅拿松子的手慢慢停了下来。 难道端王真的有把握? 改日问问端王妃好了。 羽蘅接着道,“杭释那里我都安排好了,只等你点头就送你回陵岛镇,这都半个多月了,你怎么还不走?” 殷问雁顿了一下,低声道,“我想查完这个案子再回去。” 羽蘅老早就告诉她可以回陵岛镇了,可是殷问雁本能地不想回去,因为回去就要面对烧成废墟的殷家,尸骨无存的老父亲,面对那一晚可怕的记忆。 她至今回想起来都会窒息。 羽蘅的目光柔和起来,轻声道,“万舟说殷老伯的尸骨被衙役刘头收敛下葬了,当初刘头发现了屋子里只有一具尸骨,他什么都没说瞒了过去。你回去祭拜一下殷老伯,了却一桩心事,京城的事耽误不了的。” 殷问雁猛地抬起头来,眼神里充满意外和惊喜。 “真的吗?” “陵岛镇的济民堂改成了碧康堂,万舟已经回去了,他昨日刚传来的消息。” 陈溪南也道,“问雁,要不要我陪你回去?我陪好姐妹再出一趟远门,我爹会允许的!” 辛柳一边轻轻地砸着松子,一边不咸不淡地问道,“听说陈小姐上次很喜欢陵岛镇的海鲜,莫不是又想了?” “哎呀辛柳!看破不说破嘛!”陈溪南撒娇道。 屋子里的少女们又笑了起来。 殷问雁眼睛里有了神采,笑盈盈对羽蘅道,“那我明天就出发。” “问雁,问雁,我陪你啊。”陈溪南锲而不舍。 殷问雁轻轻戏谑地白了她一眼,“时间紧急,我来不及征求叶公子同意了,还是算了吧。” “你瞎说什么,我去哪里怎么就需要他同意了!” 陈溪南脸上飞霞,转身逃了。 * 往后的一段时间,流言越演越烈,终于传入了各位官员府中,传入了皇帝的耳中。 秦相府中。 无错更新@ 刚刚得知消息的煜王赶紧来找舅舅秦桓,他脚步急急,面色有些惊慌,一进书房就叫道,“舅舅,你听说了没有,外头都在传,是母后杀了当年的先皇后!” 秦桓正在写字的手一顿,墨汁在笔下洇开,成了一团形状不明的黑。. 他干脆放下笔,将这本折子合上扔到一边,起身去关好了门才拉着煜王坐下。 “这件事本相听说了,只是市井流言,算不得什么,王爷不必担心。” “舅舅,现在宫里的宫女太监都知道这件事了,本王今日进宫就听到他们窃窃私语,要是传到父皇耳朵里,那又不知道要引出什么事来!”煜王的语气还是有些惶急。 秦桓审视了一下眼前的亲外甥。 从前的煜王骄傲、自大,虽然没什么突出的能力,但至少头是昂着的,看起来就像个被宠坏的孩子。 可是后来,陆修安一跃而起,从一个平头百姓短短一年内变成攻克羌羯的大将军,成为声望极高的睿王,吸引了天下众人的目光。 而端王,也撕去了往日的温厚面具,露出真正的獠牙,却是意想不到的凶残和狠辣。 相比之下,煜王显得很是平淡无奇,除了嫡子的身份,什么都没有。 这一切都给了煜王很大的打击,不,确切地说,端阳那日煜王突然遇险后,就好像被吓破了胆。 秦桓猛然想起端阳那日是谁下的手,现在还没查清楚。 “王爷,皇上应该已经知道了。” “已经知道了?那,那父皇会不会真的怀疑母后?” 煜王不能不害怕,嫡子的身份是他最大的依仗,最大的支柱,他非常清楚,除去这个身份,他什么都比不过别人。 秦桓声音低沉,带着安抚的力量,缓缓道,“王爷,之前几次的事。 情皇上都对我们网开了一面,他的态度早就表达得很清楚了——他会护着你的。” 当然,针对先皇后这件事,秦桓比其他的事都更笃定。 因为这件旧事早就成为秦家和皇帝之间的默契,秦桓非常清楚,别说只是流言,就算真有证据,皇上也会视而不见的。 秦桓的话起到了作用,煜王内心的焦躁终于慢慢平静下来,他坐稳了身子,接过秦桓递过的茶盏喝了一口,将跳动的心喝回原位。 “对,对,舅舅说的对,本王是父皇的嫡子,他会护着我。” 秦桓顿了顿又道,“王爷今年已经二十六了,明年就要娶正妻了,也该历练历练,给自己增加点威望了。” 煜王的眼睛又是一亮,“舅舅,你也这样想吗?本王最近就在琢磨这件事,总不好只让哥哥们为父皇分忧,本王却坐享其成。本王想从吏部开始,舅舅觉得如何?” 吏部,是秦家精心耕耘了几十年的地盘,主要的官员都是自己人,煜王在吏部历练,不用担心其他人明枪暗箭,还容易出成绩,是个不坏的主意。 无错更新@ 秦桓点头道,“也好,再过一段时间就是除夕新年,到那时选个皇上开心的时候求一求吧。” 煜王连连点头,踌躇满志地想,等他干出一番事业来,叫那些大臣看看谁才是真正的储君! 而深宫中的皇帝,如秦桓所料,听到简茂传来的消息后,只是浅浅地哼了一声表示知道了,转而问起皇后最近如何,以及除夕前的宴会安排得怎么样。 简茂闻声心中一动,默默叹息。 * 半个多月的时间,殷问雁传信来说已经到了陵岛镇,祭拜了殷老伯。 看见她说小岛上的气候依然温暖,即使大冬天的也不用穿着夹衣,羽蘅无比羡慕地叹了一口气,捧紧了手中的小铜壶。。 第280章 除夕宫宴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今天是除夕宫宴的日子了。 这是羽蘅第一次以准睿王妃的身份出席宫宴。 辛柳使出浑身解数,在睿王和映星阁送来的几十件繁复华丽的宫裙中,选中了一件淡粉色的对襟袄裙。 这件裙子用料讲究,款式大方,但最妙的是背上绣着一枝横斜曲折的梅枝,在淡粉的底色上分外显眼。 梅枝沿着身体渐渐上攀,尾端却绕过肩膀转到前面,变成半圈规矩的线条,最后堪堪停在羽蘅脖颈处。 仿佛这个美人就是枝头那一朵凌寒独自开的红梅,高贵又冷艳。 辛柳很满意地点点头,这裙子配她家小姐正好。 羽蘅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淡粉色的确多添了几分艳丽,于是轻声道,“今日众多夫人宫妃都在,虽然皇后不会出来,但我也不能太招摇了,首饰就少一些吧,选睿王送来的那只雀鸟回眸就好。” 辛柳有些不高兴又不能尽情发挥,但小姐说肯戴那只最大最珍贵的发钗,她还是勉强能接受的。 羽蘅笑着瞥了一眼辛柳微微嘟起来的小嘴,无奈道,“快了,等大婚那日,随你打扮好不好?只要不越了品级就行。” 谁知辛柳的脸更垮了。 “睿王说,已经请了手艺最好的娘子来给小姐打扮了!” 羽蘅吃了一惊,没想到陆修安连这种小事都上心了,只好闭嘴。 二门外,一辆宽大华贵的马车等着,里头时不时窜出两股暖香。 陆修安如今已经公开跟羽蘅出双入对,就怕别人不知道羽蘅是他未来的妻子,今天这样的大场合,他当然要和羽蘅一同进宫,肩并肩地出现在众人面前,展示一出郎才女貌。 车帘轻掀,陆修安赶紧伸出手去,将羽蘅接进车里,又裹紧了帘子。 回头一看羽蘅今日的打扮,他眼前一亮。 纵然和羽蘅相识这么久,彼此心意相通,无所不谈,但如此盛装打扮的羽蘅,他还是第一次见。 “羽蘅,你天生就该这么打扮,天生就是世上最尊贵的人。” 羽蘅嫣然一笑,更添三分明媚,歪着头俏皮道,“我是最尊贵的人,那阁下是什么?” “仙子降临,岂可沾染凡尘的俗臭,小可愿为仙子效劳,只求仙子长留……” 马车里笑声四溢,染着清香。 马车一直到了皇宫内门才停下,这是王爷如今有的特权。 陆修安扶着羽蘅下了车,为她裹紧大氅,往太后宫中走去,一川、辛柳跟在身后。 此时天色还早,但来往的太监宫人特别多,因为皇帝下了旨,说御花园今年的腊梅开得特别好,群臣可以早些来观赏。 羽蘅和陆修安特意来得更早些,这会儿一路上只有准备晚宴的宫人。 两人走了一盏茶才到了慈宁宫,总管汪路早已满脸含笑地等在门口。 “王爷和郡主来了,哎哟,瞧奴才这张嘴,要改口叫睿王妃了。” 陆修安笑得开心,随意从袖中掏出一个金锞子扔给他。 “今日大节,赏你的。” 汪路忙不迭谢过,伸手打起帘子。 太后宫中有地暖,温暖如春,羽蘅进门刚长舒了一口气,就听一个声音道,“这许了人的丫头,就是不一样,如今也少来看哀家这个老太婆了。”. 正是太后。 羽蘅和陆修安携手到太后跟前行过大礼,才笑盈盈上前道,“王爷,您瞧太后如今这身子骨,这精神,是不是看着比我还好?” 陆修安凑趣道,“自然,太后越活越年轻了。” “我如今还要抱着小铜壶不撒手,太后到底是有大福气,什么都不需要。” “说不得,还是要太后多指点两句。” 两人一人一句哄着,太后没一会儿就掌不住笑了,拍着。 _o_m 他们的手说,“知道你们忙,哀家就是想你们了,念叨念叨。” 前段时间羽蘅和陆修安提前发觉科举考题泄露,帮助胡备抓住罪魁祸首的事,太后都听说了,不由更加觉得当初成全二人的决定很对。 撇开年幼的皇子皇女不谈,如今站在朝堂上的皇子里,还是陆修安最出色。 加上羽蘅这一回大义灭亲,在民间声望增加,的确和睿王很配。 太后看着眼前的一双璧人,打从心底笑了。 “今日大宴,哀家也备了彩头给你们。” 采薇笑嘻嘻地端上来,正是两个大一些的金锞子。 羽蘅仔细一看,这金锞子明显是特意制作的,竟然是两个小娃娃的模样。 采薇眨眨眼睛道,“这金锞子可是太后特意为王爷和郡主做的,仅此一份,别人都没有。 @ ” 羽蘅不由得俏脸微红,太后这是,提前催他们生孩子来了? 大婚都还没办呢!她现在还不是睿王妃…… 陆修安倒眼睛一亮,觉得这个礼物颇合心意,他伸手接过,满含笑意又郑重其事。 “遵太后懿旨,等修安把羽蘅娶进门就开始加紧办这件事。” 羽蘅清丽的小脸更红了。 太后笑得合不拢嘴,“年纪大了,就喜欢小孩子,哀家催得早了些,你们别怪。” “怎会。” 两人又陪着太后坐了一会儿,见太后有些乏意,就告辞出来了。 走出没多久,正好遇到往慈宁宫而来的御医石子明,原来是太后常吃的一味药吃完了,他又做了新的送来。 石子明礼数周全地给睿王和永安郡主行礼,抬头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 “掌门,王爷,我有事要说。” 陆修安闻言转到一个僻静角落里,让一川在周围守着。 石子明低声道,“先前掌门让我查宫里伺候过皇后的仆人,我已经查的差不多了。” “怎么样,可有什么发现?” 石子明微微摇头,“没有。宫女本就隔几年会放出去一批,当年服侍那位的人早就不在宫里了,皇后继位后把后宫的下人大清洗了一遍,恐怕太监们也在那场大清洗中洗掉了。” 羽蘅闻言微微有些失望,但皇后果断狠辣的品性她早就知道,这么大的事怎么会不把相关的人都处理掉? “那你要说的是什么?” 石子明沉声道,“后来我转换了思路,开始查皇后身边的旧嬷嬷,这才发现了一点东西。” “皇后的旧人?”陆修安疑惑道。 “嗯,宫里人都知道皇后面上端庄温和,其实对下人很是冷酷,我就想肯定会有很多伺候过皇后的人离开了皇宫,这些人也许会知道些什么。” “你真的查出来了?” 石子明又微微摇头,“皇后很谨慎,近身伺候过的人都消失了。” 消失是什么意思,羽蘅和陆修安都明白,两人眼中都掠过失望。 但石子明话音一转,“不过我查到一个消失的宫女,她在出宫前曾经去见过一个很不起眼的浣衣坊宫女,这个举动有点反常,所以我猜想说不定有发现。” “那个浣衣坊宫女呢。”羽蘅也来了点兴趣。 “她已经出宫了,我只打听到了老家的地址。” 羽蘅点点头,“说给我听。” 今晚人太多,只有记在脑子里才最安全。 石子明轻声吐出一个地方,羽蘅和陆修安都默默记在心中,接着三人分开,若无其事地各奔东西。 羽蘅和陆修安告别石子明后就不再讨论这件事,只在脑中默默思索着,继续往深宫里去。 走到御花园外,一个站在外头的宫女上前来道,“王爷,郡主,我家娘娘有请。” 羽蘅瞧了瞧,面前的。 宫女正是明妃的心腹,于是点头道,“前头带路。” 这才是她早来的原因。 明妃前几日派人送信给羽蘅,说要请她大宴那日提前到明妃宫中一叙。 羽蘅虽然不知是因为什么,但她正好想问一问先皇后死前的事,所以只提了一个要求:需要睿王同行。 明妃很痛快地答应了。 两人走进明妃宫中,羽蘅抬头一看,微微有些吃惊。 明妃还是那么温柔和气,风韵犹存,但几个月不见,似乎眼角的皱纹多了一些,眉宇间透着疲惫, 眼中的锐气也不如以往,整个人显得有些老态了。 她这是怎么了? 明妃早就在等他们,见他们来亲手拿起水壶泡了茶,倒进三个茶盏里,自己先端了一盏喝了。 “王爷和郡主都是本宫宫里的稀客,请用茶。” 羽蘅拿过一盏放在手里当捂手的,开口道,“娘娘不用客气。娘娘是否身子不适,瞧着面色不太好。” 明妃微微一愣,继而轻轻摇头,“没什么,可能是今年有些忙,累着了。” 羽蘅也就不再多问。 明妃面色暗沉的脸浮起一抹笑容,轻声道,“今日请郡主来,主要是为了多谢郡主照拂端王妃,和她腹中孩儿。 _o_m ” 就这? 羽蘅眼中闪过疑惑,不在意道,“医者仁心,再说又有皇上的旨意,这都是我该做的。” 但明妃的表情却很诚恳。 “郡主谦虚,但本宫却知道郡主能做到这个地步已经不易,所以是真心道谢。” 她轻叹了一口气,“本宫在后宫中几十年,难得这么安生几个月,感觉什么都不一样了,端王妃时隔多年再次有孕,本宫很希望她能平安生下这个孩子。” 羽蘅总觉得明妃话中似乎有什么忧虑,但是又想不出她有什么需要忧虑的。 端王如今还在谋划扳倒皇后、当上太子,明妃倒怎么一副没好日子过了的样子。。 第281章 她死的时候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陆修安微微闭着眼,也捧着茶盏不喝,完全把自己当成了守护神。 接下来明妃东扯西拉了几句,但明显词不达意,眼神左右乱飘,就是不肯说到真实意图上。 羽蘅心中冷哼了一声,开口终结了无意义的话题。 “现在外面盛传关于先皇后之死的流言,是出自端王之手吧。” 明妃表情一凝,似乎有些吃惊,但随即释然道,“以郡主和睿王的聪慧,自然早就想到了,不错,是端王做的。” “王爷早先说过想借先皇后之死,废后。” 废后这两个字仿佛自带一股千钧之力,刚一出口就让明妃宫中的人都惊讶紧张起来。 羽蘅恍若无事接着道,“但我没想到王爷居然是用这种办法,为什么不是查出当年的实情呢?” 明妃给心腹宫女使了个眼色,那宫女悄悄退出去,带走了周围等着的所有人。 明妃这才放松了神色,叹道,“端王是在派人查当年的旧事,可是怎么会那么容易,一晃近三十年过去,物是人非,连经历过当年那件事的人都没几个了。” “侍奉的下人找不到我相信,但亲历者,面前不就有一个吗?” 羽蘅澄澈的双眼盯住明妃,“听说娘娘就曾与先皇后交好,先皇后和二皇子去世时您就在宫中,当年的事,您应该很清楚啊。” “本宫?”明妃又愣了一下,“本宫当年也年纪不大,虽然不满秦氏嚣张,但怎么也没想到先皇后和四皇子会先后去世,根本就说不出什么来。” “不,”羽蘅缓慢而坚定地摇头,“如今娘娘是离那场变故最近的人了,您一定看到了别人无法看到的东西,只是您不知道有什么意义。我这次来就是请娘娘回想一下当年的事情。” “当年……”明妃真的回想起来,她低下头,沉入了回忆里,久久没有说话。 羽蘅也不吵她,陆修安则缓缓睁开了眼睛。 过了半盏茶的时间,明妃终于开了口。 “本宫记得最清楚的,就是先皇后去世的那一天。那时是刚刚入秋,先皇后快要过生辰了,本宫正在宫里专心给先皇后准备生辰礼,就听皇后宫中的人慌慌张张跑来说,皇后发病了。” “发病?先皇后有顽疾吗?”羽蘅敏感问道。 明妃轻轻摇头,“也算不得是顽疾,自从秦家发迹,秦氏入宫,皇上就对他们恩宠有加,秦氏不到三年就生下了皇子,气焰更加嚣张,皇后因此渐渐有了咳疾。” “好,您接着说。” “本宫听说以后就急忙往皇后宫中去,一路上问那宫女有没有给娘娘服常吃的药,宫女说已经吃过了,但这次竟然不见效,而且娘娘这次发病突然没有征兆,她们束手无策。” “我们赶到宫中,皇后已经躺在床上人事不省,下人们都六神无主,整个宫里乱糟糟的,本宫一边派人去叫御医,一边亲自照顾皇后。” 说到这儿,明妃稍稍停顿了一下,试图想的更清楚些。 “皇后以往发病的时候都是咳嗽不止,气血上涌,脸颊通红,有时厉害起来连话都说不出来,但那一回却是晕倒了。本宫问下人们怎么回事,近身服侍的宫女说,皇后那日突然就咳嗽起来,十分剧烈,她们立刻就喂了药。” “但皇后吃了药反而咳得越来越厉害,最后两眼一翻就晕过去了,她们把皇后搬上床,发现皇后不再咳嗽了,才急忙来叫本宫,以为是吃的药有效果了。” “那皇后当时有什么症状?或者说,不寻常的地方?”羽蘅又问道。 明妃以手轻抚额头,努力回想。 “要说症状,皇后当时面色有些红,躺着好像没什么异样,但就是怎么叫都叫不醒,连本宫轻轻拍打她都没反应,不寻常的地方……” 明妃忽然想起了什么,“当时皇 后的贴身宫女问过一句,‘娘娘,您觉不觉得皇后的面色有些金色?"” “金色?”羽蘅疑惑。 明妃点头,回忆越来越清晰。“对,本宫记得当时觉得很奇怪,但本宫确实没看出来皇后的面色有什么不对,所以就没有继续。” “那再后来呢?” “再后来太医赶来,刚刚把完脉,皇后忽然在昏迷中剧烈咳嗽起来,恨不得把肚子里的脏器都咳出来,太医还没有来得及下针或者用药,皇后就忽然双眼一翻,再次躺倒,太医上去探了鼻息,说,说,” 明妃忽然有些哽咽,“说皇后已薨,暴毙而亡。” 羽蘅追问道,“这太医可是信得过的吗,娘娘亲自去看过皇后真的死了吗?” “是皇后用了十多年的老太医,信得过的。本宫当时也是不相信,亲自探了鼻息,又等了好一会儿,确定皇后真的没有呼吸以后才派人报告了皇上。” 然后,皇帝举行国葬,昭告天下,史书上写了一笔“皇后急病而死”,这件事就此盖棺定论,任谁都瞧不出端倪。 难怪端王查不到线索,难怪羽蘅自己也查不到线索,果然这件事做的很小心,很仔细,从一开始就瞒过了所有人的眼睛。 室内安静了好一会儿,陆修安的眼神微微放空,似乎也在凝神想着什么。.. 羽蘅等明妃渐渐平静下来后,继续问道,“那四皇子,又是怎么过世的?” “四皇子当时才七岁,皇后去世后就一直惶恐不安,白天精神不振吃不下饭,夜里常常惊醒,身子渐渐弱下去,几个月后,他着了凉拉肚子,但喝了几个太医的药都没有好转,他就这么病死了。” 四皇子的死,看起来就更加正常了。 听完明妃的话,要不是羽蘅深信先皇后一定是被秦氏谋害至死的,恐怕这时也会怀疑起自己的判断来。 又问了几句,确定明妃不能再提供更多线索后,羽蘅起身要告辞。 明妃忽然道,“本宫有几句体己话,想跟郡主说。” 明妃说这话时看的是陆修安。 陆修安站着不动,一副你们说吧我听着的样子。 羽蘅倒是惊讶自己什么时候跟明妃关系这么好,居然还有体己话说了。 明妃见状只好又道,“睿王请走出几步远,本宫就在这里说。” 陆修安看羽蘅,见她点了头,才一步一步迈大步子往外走,走即停住,背过了身。 羽蘅好奇地看着明妃。 明妃声音放低,神态诚恳,说出的话却让羽蘅吓了一大跳。 “本宫知道端王这次的事情有点着急,希望郡主能劝一劝他,自从守陵回来后,端王性情大变,现在他连本宫的话都不听了。” 明妃,你这个儿子可能一直都是这样的吧! 羽蘅心里嘲讽,嘴上却道,“端王先前说起先皇后的计划时,就提过不要我们插手,再说,也轮不到我去劝端王吧。” 就以端王刺杀陆修安,还几次对自己不尊重,羽蘅就绝对不想跟他沾上关系。 明妃闻言有些发愣,没想到端王居然已经找过他们。 她强笑道,“本宫也知道这要求有些唐突,只是,只是希望有人能劝一劝他。” 羽蘅再不答话,行了礼转身离去。 出了明妃寝宫,陆修安一等没人就不悦道,“儿子胡闹,原来是跟娘学的!” 羽蘅笑道,“既然知道是胡说,还理他做什么,平白坏了心情,走吧,我们去赏梅。” 御花园的梅园很大,里面假山林立,池塘映趣,小径通幽处,很有几分雅致。 皇帝说的没错,现在的梅花开得很好,除了寻常的红梅白梅黄梅外,今年又培育出一株新奇的梅树,据说可以在一棵树上同时开出三种不同颜色的梅花,因此引 得众人都在围观。 羽蘅和陆修安到的时候,这株梅树周围已经聚集了许多人,但大多围在较远处,并不太敢靠近,见到睿王和永安郡主双双到来,他们自动让出了路。 羽蘅这才看见里面的状况。 原来是秦相嫡出的小女儿秦素丹,正在里面赏梅。 梅树下很不合时宜地摆着一张椅子和一张小几,上面摆着茶和点心,秦素丹一身盛装,高昂着头像只高贵的孔雀,正坐在椅子上悠闲地品茶吃点心,随身带来的侍女在稍远一些的地方站着,明显在阻拦众人。 有几个小姐也陪在一边,正在拼命讨好秦素丹,羽蘅只认识那个忠义侯的嫡出小女儿,何琨瑶。 “秦二小姐今日这身装扮真是不一般,这身裙子我之前见过,要好几千两呢,我可舍不得买。”有小姐道。 秦素丹脸上浮出得意的笑容,嗤笑道,“我平常都是找手艺最好的绣娘专门做,这种做好的衣服我都不喜欢,不过这一件的确别出心裁,勉为其难还能一穿。” “可不是,你们看这裙摆上的梅枝,绣得活灵活现,配上秦二小姐的美貌,在这梅树底下也丝毫不输梅花的高洁,真像梅花仙子仙子下凡啊!” 说话的是何琨瑶,她的语气尤其谄媚,极尽追捧之能事。 “是啊是啊。” “何小姐说的真好!” “就是这样!” 其他小姐纷纷附和梅花仙子的吹捧。 秦素丹笑得更骄傲,显然被捧得很开心。 说话间,羽蘅和陆修安已经走到树旁。 第282章 撞衫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站着的侍女认出了她们两人,却根本不在意她们的身份,翻了个白眼道,“我们小姐和朋友们在赏梅呢,小姐不喜欢陌生人靠太近,还请两位让让吧。” “哦?你们家小姐是谁啊?”羽蘅也故意假装不认识。 那丫鬟又翻了个白眼,恨不得翻上天。 “我们小姐是秦相嫡出的二小姐,皇上亲自赐婚的准煜王妃。” “哦,是秦二小姐……”羽蘅恍然大悟般笑道,“那你知道本郡主是谁吗?本郡主是太后亲封的永安郡主,皇上御口加封德贤二字,皇上亲自下旨赐婚的准睿王妃,论身份,不比你们小姐差吧。” “让开,本郡主要进去赏梅!” 丫鬟丝毫不见害怕,反而气急败坏道,“就凭你这个罪臣之女也敢跟我们小姐比,你也配!” “啪!” 陆修安抬手一个巴掌打在丫鬟脸上,丫鬟的脸瞬间就红了。 满含着怒意的声音低沉道,“非议睿王妃,应该杖!本王念你是秦家的下人,不便过多管教,这一巴掌已经便宜你了!” “你!”那丫鬟捂着脸,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真的在大庭广众之下挨了打,但她一句话没说出口,就听得—— “啪!”第二个巴掌声又起。 这个巴掌是羽蘅打的。 丫鬟左右脸一边挨一个,偏偏力道还不对等,被扇得头昏眼花,站立不稳,直接摔倒在地了。 羽蘅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道,“不知你说的罪臣是谁家?我生父的确罪大恶极,但皇上已经准许本郡主与他脱离关系,他做的恶跟本郡主没关系。” “至于本郡主外祖家,那可是皇上下了圣旨称颂柳家世代清贵,为天下学子之楷模的。” “似乎你说哪一家都是对皇上的旨意不满,唔……” 羽蘅故作沉思状,对陆修安道,“不如告诉皇上吧。” “不,不,不要!” 那丫鬟这才惊慌起来,赶紧爬起来跪在地上。 “奴婢有眼不识泰山,奴婢不懂事,是奴婢说错了话,求睿王爷和郡主饶过奴婢这一次吧!” “饶你?好,那就不告诉父皇了,本王等会就亲口告诉秦相,问问秦相是不是也对皇上的旨意不满。”陆修安冷哼道。 “不,不……”丫鬟的求饶没有说完。 因为秦素丹终于忍不住走了过来,一脚踢在那丫鬟肩上,怒骂道,“滚开!没用的废物!” 接着秦素丹转向羽蘅,预备自己亲自上阵,但话还没出口就先吃了一惊。 因为她和杜羽蘅居然穿了同样一件衣服! 只不过杜羽蘅那件梅枝绣得更精细,曲折更美,穿在羽蘅身上也更合身,再配上羽蘅与众不同的绝代风华以及头上那只精巧不菲的鸾鸟回眸,更衬托得羽蘅天人之姿,居然生生压过了秦素丹一头。 秦素丹心头怒意蓬勃,暗想回去就辞了那个绣娘! “回去就辞了那个绣娘。”陆修安也皱着眉,这样对羽蘅耳语。 穿在羽蘅身上这么好看的衣服,怎么穿在别人身上就那么别扭,好像哪儿哪儿都不顺眼。 这时其他小姐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个巧合,一个女子捂着嘴惊呼道,“她居然跟秦二小姐穿了同一件衣服。” “是啊,好大的胆子。” “可是我怎么觉得,郡主穿起来更好看。” “嘘!小点声,别让秦二小姐听见了……” 周围议论纷纷,这些声音都钻入了秦素丹和她身后那些小姐的耳朵里,几人都露出不屑的神色。 杜羽蘅不管再怎么好看,怎么配跟秦素丹相提并论? 尤其是何琨瑶,她心中不住冷笑,秦素丹相貌上不是顶尖,所以最恨别人在样貌上胜过她,眼下杜羽蘅和秦素丹居然穿了同一件衣服。 还胜过了她,秦素丹不会放过她的! 果然秦素丹强压怒火,看着杜羽蘅讥讽道,“郡主好大的威风啊!” 羽蘅嘴角微勾,“本郡主威风大?秦二小姐几个人独自霸占着这株最新奇的梅树,还不让别人靠近,本郡主自认没有秦小姐威风大。” 谁知秦素丹嗤笑一声,扫视围观众人一眼,大声道,“我挡着谁不让靠近了,有人看见了吗?” 围观的众家小姐们原本都面带怒意,但对上秦素丹看过来的眼神,还是纷纷转过了头去。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秦家再怎么不如从前,现在也还是权利最高的氏族,秦素丹明年又要嫁给皇上唯一的嫡子煜王,这个人无论如何得罪不起。 见没人出来说话,秦素丹气焰更高,看向羽蘅又嘲讽了一声。 陆修安却忽然沉声道,“一川!绑了这个丫鬟去见秦相,本王亲耳听到她拦着郡主,看她敢不敢说谎!” 一川从身后闪身出来就往地上一把抓去,一闪神的功夫就把那丫鬟双手绞在背后,动弹不得。 秦素丹不料陆修安直接动手,连忙上前阻止道,“你敢!我可是未来的煜王妃!” “煜王妃又怎么了,就可以不守规矩?” 何琨瑶突然上前一步,朝陆修安行了一礼,“睿王误会了,秦二小姐真的没有拦着大家,我们都可以作证,那个丫鬟是言语放肆了些,秦二小姐会管教她的。” 接着又转向羽蘅道,“郡主,你虽然是准睿王妃,但毕竟没有大婚,现在就天天和睿王一起出入,难免被别人误会不拘小节,不守男女大防,今日的事传出去也不好,郡主还是算了吧。” 这一番话,何琨瑶说得轻柔婉转,身姿端庄,但双手早就死死握在一起,压制着心里的怒气。 忠义侯曾经向陆修安提亲的事她是知道的,那时她还有点瞧不上他。 但现在陆修安的声望越来越高,展现出来的能力也越来越强,再加上英俊帅气的外形,何琨瑶看他越来越顺眼。 无错更新@ 可是他却偏偏要求娶那个杜羽蘅! 天下女子千千万,京城中配得上睿王的大家千金那么多,他为什么非要娶那个贫贱出身的杜羽蘅! 何琨瑶多次找忠义侯撒娇哭诉,让他再去向睿王求亲,只要睿王知道她这个人,一定会舍弃杜羽蘅,转而选择她的! 但忠义侯根本不搭理她,还告诫她不要跟杜羽蘅过不去。 这让她怎么能答应! 今天,她就是想借大宴的机会接近陆修安,一展自己的魅力。 赐了婚又如何,她一样有把握得到皇帝首肯! 所以,何琨瑶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本性,装出一副知书达理的样子来。 羽蘅上下打量着何琨瑶,心中啧啧称奇,上一次见到这位何小姐时她跟秦素丹一样娇蛮任性,咄咄逼人。 怎么几个月的时间就性情大变了? 羽蘅见她的目光总在陆修安身上流连,忽然想到忠义侯曾经向陆修安提过亲…… 噢,原来她是看上我的男人了。 羽蘅伸手将陆修安往后拉了一下,示意他别说话,自己上前一步对上何琨瑶,好整以暇地盯着她。 “秦小姐拦没拦,你说了不算,大家心里自然明白。至于本郡主和睿王在一起,皇上和太后都没阻止,何小姐这么有意见做什么,见不得睿王对本郡主好吗?” “你!”何琨瑶顿时脸色大变,气急败坏。 羽蘅虽然没有明说,但周围的人都听得懂,她就是在讥讽何琨瑶肖想睿王。 陆修安闻声想起忠义侯曾经多次在他面前夸这个小女儿如何聪慧端庄、知书达理,顿时皱紧眉头,眼露不悦。 忠义侯怕是老糊涂了? 周围的小姐们有很多都是听过何琨瑶私下抱怨。 永安郡主的,她那点小心思大家都知道,这会儿听了羽蘅的话都暗自点头,胆子大一点的就笑出声来了。 何琨瑶听到笑声更加生气,但她立刻装出一副泫而欲泣的模样,偷眼去看陆修安,希望看到他对自己心生怜惜。 哪知陆修安退后一步站在了羽蘅身后,分明不想看见她。 “何小姐,你不要再看本郡主的未来夫君了,本郡主小气的很,见不得别人肖想本郡主的男人,哪怕是想做妾,都不行。” 羽蘅盯着何琨瑶的眼光深邃,但说出的话却掷地有声,认真无比。 围观的众人表情一瞬间从看好戏变为吃惊,个个的眼睛都瞪得乌溜圆。 王妃不许王爷纳妾?还是大婚前,当着众人和王爷的面说的? 她,她怎么敢的啊! 大家接着都去看陆修安,心道他现在肯定也是惊讶异常,对这个正妻不满了吧。 谁知睿王却喜笑颜开,握住郡主的手道,“本王也不喜欢王府里多一个女人,打扰本王和王妃相处。” 这番应和足够清楚,也足够震惊,犹如一大缸醋当场摔破,空气中都弥漫起浓浓的酸味。 众女子眼中都浮起艳羡。 身为女子,最想要的莫过于一生一世一双人,但男子大多三妻四妾、寻花问柳。世道如此,区区弱女子又能如何。 但永安郡主就敢大声地当众说出自己的想法,哪怕还未成婚也无所畏惧,而睿王身为王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居然也和她同样的想法。 这是什么样的神仙眷侣啊! 众人想到郡主婚后的日子,就差羡慕地流下眼泪了。@*~~ 而何琨瑶的身后,秦素丹的眼神格外狰狞。。 第283章 二货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自从赐婚以来,她本以为以她的身份和煜王的身份,她应该是京城里最出风头的那一个,她的名字应该被万人传颂,她和煜王的婚事应是大众瞩目。 但谁知,杜羽蘅和陆修安凭借一个科举舞弊案在京城里扬名立万,街头巷尾议论的居然都是她的大义灭亲! 她一个***凭什么! 还有陆修安,天天围着柳宅转,要么送东西,要么上门看望,可是她呢! 赐婚后,她见过煜王的次数屈指可数,哪怕她主动找上门去,煜王的态度都非常不耐烦。 她是大晏最尊贵的大族千金,怎么会事事都比不过杜羽蘅呢! 无数恨意在秦素丹心中翻滚,但她深吸一口气,将这些念头压了下去。 她不是傻子,目前的情况她们已占劣势,杜羽蘅有睿王撑腰,她们根本奈何不了。 如果继续闹下去,迟早会惊动秦桓和皇帝,而今天这个场合,这是绝对不允许的。 不过当面不行,背地里难道也不行? 秦素丹在这方面可是一把好手。 于是她拉过何琨瑶退后一步,平静道,“今日是我们不好,我们这就走。” “秦小姐!”何琨瑶不甘心地喊道。 “你走不走!” 秦素丹一点好脸色都没有,转身吩咐下人拿了东西就走,一川也放开了手,让那个头晕的丫鬟跟着走了。 其他依附她的小姐见状,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也走了。 羽蘅见状没有高兴,只是淡淡勾起一抹冷笑,她可没有错过刚才秦素丹眼中的恨意呢。 但她们这一走,御花园里重新恢复了平静,羽蘅大声道,“大家都可以来欣赏这株奇树了!” 众小姐纷纷围过来向羽蘅道谢,但眼神根本不敢往睿王的方向瞟一眼。 另一边,秦素丹一行人离开御花园没多远就停下了脚步,她以累了为由打发走了其他人,只留下何琨瑶一个人陪着自己。 何琨瑶咬着唇恼怒道,“秦二小姐,你怕那贱蹄子做什么,她还能高贵过你去吗!这下倒好,她平白又大出了风头,倒是我们更加被人看扁了!” 秦素丹一指头戳着何琨瑶的头,恨铁不成钢道,“你笨啊!看不出来刚才形势不利吗?那个***脸皮最厚了,大庭广众之下什么话都敢说,我们根本斗不过。” “那怎么办?”何琨瑶一听就知道秦素丹有了主意,连忙问道。 “等会儿皇上会召重臣商议事情,睿王也会去,到时候杜羽蘅就落单了,只要私底下,还怕对付不了她吗?你这样……” 秦素丹耳语一番,何琨瑶听完却面露难色。 “这,这能行吗?” 计划虽好,但那是杜羽蘅啊,何琨瑶本能有些害怕。 秦素丹嗤笑一声道,“法子我教你了,去不去随你的便。今日这个机会可是难得,要是你做成了,她杜羽蘅的名声就毁于一旦,什么永安郡主,什么睿王妃,通通跟她没关系!到时候睿王再选妃,谁说不能是你呢?” 最后一句话,让何琨瑶的眼睛一亮,她终于下定决心点点头,转身回了御花园。 而秦素丹阴沉了脸色,伸手给了身边的婢女一巴掌,“贱婢,还不快去拿衣服来换!还想让本小姐出多久的丑!” 御花园里。 羽蘅和陆修安站着看了一会儿那株梅树,只见不大的树冠上,左边开的是红梅,右边开的是白梅,中间确实黄梅,实在新奇。 但大家都围过来想和他们说话,神色也总有些拘谨,两人深感不方便,于是对了个眼神,转身离开了。 _o_m 走到一处无人处,陆修安道,“父皇要召群臣商讨明年的几件大事,我要去了,你小心点。” 羽蘅点点头。 陆修安却犹豫了一下,羽蘅。 笑道,“这些闺阁女子难道我还对付不了吗?你放心去吧。” 陆修安这才依依不舍地转身离去。 羽蘅则带着辛柳慢慢往外逛去。 今日除夕大宴,小太监们把亭台楼阁都装饰一新,各处挂上了红灯笼、红绸等应节饰物,往日高贵神秘的皇宫不减大气,此时看起来又多了几分喜庆。 羽蘅赏玩了一番宫中景致,深感这座一百多年的宫城之瑰丽,犹如一个年华老去却风姿绰约的贵夫人,一举手一投足都是故事。 一路之上只遇到几个宫人,羽蘅顿感十分清净,她走得累了便在一个小亭里坐下休息,却听辛柳在她耳边道,“小姐,好像有点不对,身后有人。” 羽蘅几不可查地点了点头,刚离开陆修安没多久,她就感觉到了后面有小尾巴,但她不动声色地越走越远,就是想看看是谁。 二人重新起身走出小亭,这一次脚步却快了许多,十几步就转进了一个茂密的树丛里,不见了人影。 身后跟着的人顿时着急起来,几步追了上来,可是到处都找不到杜羽蘅主仆的身影。.. 何琨瑶不由气恼地跺脚,“这***,怎么跑这么快!” “小姐,她们是不是发现我们了?”跟来的丫鬟担忧道。 何琨瑶咬了咬唇,坚决不承认自己会这么蠢被人发现。 “不可能的,我们一点声音都发出来!” 隐在暗处的羽蘅闻声勾起一个嘲讽的微笑,和辛柳再次快步走出一段距离,然后大声道,“辛柳,别去了,到这儿来!” 不远处的何琨瑶大喜,“看!我就说她们没发现吧,快走!” 两人又循着声音追杜羽蘅去了。 接下来,羽蘅带着何琨瑶主仆好好玩了一场老鹰抓小鸡的游戏。 只不过,在前头带路的是老鹰,后面东奔西跑气喘吁吁的是小鸡。 每次看到何琨瑶主仆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还要拼命告诉自己没有被发现,接着再次被羽蘅主仆的叫声驱动着奔跑,辛柳都要很辛苦,很辛苦地捂着嘴,才能保证不笑出声来。 玩了一会儿后,羽蘅浑身暖和起来,额上冒出了细汗,就对辛柳道,“没意思了,走吧,不理她们了。” 两人悄悄另选了一条路走出好远,忽然迎头撞上一个宫女,她看到羽蘅眼睛一亮,迎上来轻笑着道,“郡主叫奴婢好找,娘娘要请郡主去说话呢。” 羽蘅见她有些面熟,想起是刚才在明妃宫中见过的,奇怪道,“你们娘娘找我何事?” 宫女又走近两步,低声道,“郡主刚才说的事,娘娘又想起了一些东西,要马上告诉郡主。” 先皇后之事? 羽蘅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再三确认眼前的宫女是明妃宫中的人,随她一起回去了。 到了明妃宫中,宫女照例将羽蘅二人引到刚才的那间殿中,但明妃却不在殿里。 “你们娘娘呢?” 那宫女也很是疑惑,不解道,“娘娘吩咐我带郡主到这里来的呀,请郡主稍坐,奴婢去寻娘娘。”说着退出房间,关上了门。 殿内安静下来,银丝碳噼啪作响,大香炉吞吐烟雾,幽香阵阵,和之前来时的味道一模一样。 但羽蘅却本能地觉得不安。 她立刻从袖中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两粒药丸,递给辛柳一颗。 “吃了,以防万一。等一盏茶的时间,如果没人来我们就走。” 宫中常用的就是迷香或者下毒这些手段,通过香炉释放,最快也要一盏茶的时间。 羽蘅早有防备,带了预防的药丸,等一等是看看对方到底耍什么把戏。 但两人吃下药丸后并没有等多久,殿门就再一次打开了。 _o_m 进来的是一个眼生的小宫女,年岁不大,扎着两个小髻,相。 貌平常,动作却很利落。 她快步上前行礼道,“郡主,这里很危险,有人让奴婢来叫郡主走,请郡主跟我来。” 说着她伸手来拉羽蘅的袖子。 辛柳手快,一把挥退她,警惕道,“我们根本不认识你,为什么跟你走。” 羽蘅则问道,“是谁让你来的?” 小宫女似乎早就预料到这一问,直接答道,“那位大人说,他的好友姓杭。” 杭释?杭释的好友? 羽蘅眯了眯眼,忽然想到了什么。 小宫女再次急道,“郡主快走,迟了来不及了!” 羽蘅终于不再犹豫,沉声道,“前头带路!” 小宫女出了大殿,又回身将殿门关好,接着没有带她们走大门出去,反而循小路去了旁边一座偏殿。 整个明妃宫中,一个人都没有。 这太反常了。 羽蘅正在奇怪,就见小宫女轻轻敲了敲偏殿的门,低声道,“大人,郡主来了。” 木门无声开启,里面露出一个人影,身姿挺拔如松,相貌俊美中带着三分阴柔,颌下蓄着短短的胡须,平添三分阳刚之气。 正是秦松立。 羽蘅轻笑一声,“真的是你。” 秦松立微微点头,掏出一袋银子给小宫女,开了门让羽蘅二人进去,那小宫女自然守在门外。 进门之后,羽蘅才发现这间偏殿似乎是用来存储杂物的,凌乱不堪,光线黯淡。 秦松立将羽蘅引到窗边,往外指了指,羽蘅看出去才发现,这扇窗子竟然正对着刚才那个大殿的门口。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羽蘅问道。 秦松立做了个轻声的手势,低声道,“我收到消息,这里的情况有些不对,所以先把你拉出来了。”。 第284章 是他?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收到消息? 羽蘅想到刚才的小宫女,笑道,“你在宫中的消息这么灵通?” 秦松立的脸上现出几分无奈,“身处别人的管束压制之中,不得不寻一些自保的法子。” 秦松立说得轻松,羽蘅却明白,能做到现在这一步,秦松立的消息已经不仅仅是灵通了。 无错更新@ “那我们为什么不走?” 秦松立笑了,那张本就三分阴柔的脸笑出了志得意满。 “有人要对付你,你不想看看是谁,然后再反手对付回去吗?” 闻言,羽蘅略想了想,也笑着点头。 秦松立偷眼注视着羽蘅。 好几个月不见她,羽蘅在他眼中似乎不一样了。 更美,更高贵,也更沉静了。 是了,她今天的妆容隆重,衣饰也贵重非凡,自然是要契合她准睿王妃的身份的。 这样一想,秦松立心口又是一阵酸涩,想要撇过眼去不看她,但终究舍不得这难得的机会。 突然,辛柳低低地惊呼一声。 “小姐,你快看!” 羽蘅和秦松立都朝大门看去,只见一个宫装女子左顾右盼地走进门来,朝大殿走去。 居然是何琨瑶。 “这,小姐,难道是她要害我们?” 羽蘅微微蹙眉,以她对何琨瑶的了解,她那个脑子根本就没这个本事提前谋划,不然刚才也不会被她耍得团团转了。 “不,不会是她,她跟明妃没这个交情。” 随着羽蘅话音落,何琨瑶在大殿门口听了听,推门进去了。 “她,她进去了……”辛柳又震惊又无语,不知该说什么了。 秦松立嗤笑一声,“蠢货,谁让她非要跟你过不去,这下自讨苦吃了。” 羽蘅闻言又有些意外,他居然连刚刚发生在御花园里的事也知道。 “难怪刚才那个小宫女要关门,你知道会有人来?” 秦松立微微摇头,“不,我知道谋划这一切的人会来,本来是想让殿里的迷香浓一些,让那个人晕倒的。” 这就说得通了,羽蘅点点头,“那,你还准备了什么?” 秦松立转头,脸上浮现出一丝狡黠的笑意,“卖个小关子,继续看看?” 何琨瑶进去后,殿里就没了声息,再过不久,大门口又传来了脚步声。 一个高大的人影出现在三人眼前,一身华服,头戴束发玉冠,相貌温润,表情宽和,他轻车熟路地快步走进来,似乎早就知道没人在,直接跨进了大殿。 “端,端王爷……”辛柳的心里又地震了,她呆呆地喃喃出声。 羽蘅和秦松立脸上却没有丝毫意外的表情,只有“果然是他”的冷笑。 * 端王一脚踏入大殿,反手就关上了门。 他急切扫视了一圈,发现香炉旁的软榻上躺着一个女子。 那女子背对着大门,穿着一身竹青色的宫裙,仅仅只是侧躺着就能显出身姿曼妙,曲线动人。 端王的喉头滚了一下,心口滚烫。 是她,是她,她最爱穿这种颜色的衣服,真的是她! 本王朝思暮想这么久的人,终于就躺在本王眼前,唾手可得! 端王把手里的汗擦了擦,心知支开明妃不可能太长,他的时间不多了,但他还是莫名地想慢一些,不要像跟其他女子那样。 “羽蘅……”他低低呢喃这个名字,慢慢朝她走过去,深深吸了一口空气里的清香。 羽蘅,为了得到你,你知道我费了多少事吗,你知道我装的多辛苦吗,你知道本王日夜都把别的女子当做你么? 这香,是本王特意为你调制的,里面混了效果最快的迷香和些许情香,只为了你我欢愉。 对了,为了怕。 伤你身体,本王还吩咐他们,必须用最好的香料,那些俗物,不配让你闻。 羽蘅,你放心,本王会对你好的,本王会成为尊,会封你为妃,贵妃,甚至皇后!那个陆修安,根本就不如本王! 端王想到这里,觉得呼吸都急促起来,空气中满是炙热的味道,羽蘅的脸似乎就在自己眼前,正盈盈地对他笑。 “羽蘅……” 端王喉间哽咽,趁着这情香朝榻上的人覆了上去。 * 目睹端王进殿以后,小殿里一时陷入了沉静。@·无错首发~~ 辛柳想象着殿中可能发生的事情,不由红了脸,她狠狠唾了一口,“呸!” 还拿脚在地上踩了踩,似乎想碾死谁。 秦松立和羽蘅更平静些,两人都在想着原本可能会发生什么,以及下一步的发展。 端王,始终还是不像他表现出来的不在意,居然动了这个心思。 这么卑劣、无耻的主意! 秦松立也脸色铁青,心中有一丝后怕。 这一次他终于有了自己的力量,终于能够救她一次,不用像上次一样眼睁睁地看着她被别人算计! 他匆匆走到门外,对小宫女说了句什么,小宫女立刻离去。 等他重新关上门,羽蘅才开口道,“他既然打了这个主意,待会儿肯定会有很多人来,我们什么时候走?” 秦松立望着外头扬了扬下巴,“我安排的人来了。” 只听宫门外忽然吵闹起来,一群人跑了过来,接着有一个太监高声道,“你亲眼见到她进去了吗?”. “是啊,公公,奴才亲眼看到的,那小蹄子胆子大的很,跑到明妃娘娘宫里去了!” “好啊!咱家说她胆子怎么这么大,原来是找到靠山了,走!咱们去找明妃说理要人!” 几个太监边说边往里走。 “哎,这宫里怎么都没人啊?” 为首的那个太监心里一动,忽然明白了什么,问旁边的人道,“你看到她进这间殿里去了?” “对。就这间!” “走!进去看看!” 一群人气势汹汹地往大殿去。 羽蘅好奇地道,“现在后宫里是明妃掌权,这些太监居然敢闯进来找明妃要人?” 秦松立微微浅笑,多了几分在江陵时的淡定自若。 “这些都是皇后的人,早就对明妃心怀不满,况且如今端王失宠,明妃也不如以前气焰高了,再给他们个由头,他们当然要来试试高低了,况且……” 秦松立抬起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一点那个领头的太监。 “他是个老油条了,恐怕这会儿已经明白殿中有见不得人的事,所以才无人把守。他这时候闯进去,还多了一件明妃的把柄。” 羽蘅了然点头,“那后续?” “端王设了局,自然也要把事情闹大,他肯定也引了人过来,他安排的人可不会是这些奴才了。” “所以,如今情况有变,可是有皇后的这些奴才在,端王绝不可能三言两语敷衍过去,他们一定会继续闹大的。”羽蘅不由叹秦松立心思细腻。 话没说完,就见那领头的太监在大殿门口驻足听了听,忽然他脸色一变,继而眼中泛起喜色。 “先出去!” 他带着太监们出了宫门,吩咐几个太监分头去叫人,自己带了一个人守在附近。 秦松立见状轻轻点头,似乎很满意棋子的决定。 “今天这场戏,可好看了。” 辛柳也琢磨过味儿来,欢喜道,“叫他们害人!就应该让他们遭报应!” 又等了一会儿,殿外纷杂的脚步声传来,各方叫的人都渐渐赶来,羽蘅不由生出几分期待。 那个画面,想想都觉得好惊喜。 打。 头阵的还是那老太监一行人,他们一边大声喊着,“明妃娘娘在吗?老奴有事求见!哎怎么没有人啊。” 一边大摇大摆地进来,直接将大殿的门狠狠推开。 “咣!” 木门缓缓开启的声音,像预示着什么事情变了。 随行的小太监为了争功,抢先一步跳了进去。 “明妃娘娘,明妃娘娘……啊!你们在做什么!” 老太监却人老成精了,闻了一鼻子香味就赶紧把门大开,又去把窗户打开。 “你们是什么人!居然在明妃娘娘殿中……啊!端王爷!” 老太监的声音又惊又喜。 这真是天上掉下来的把柄和功劳啊! * 大殿中,端王正在对朝思暮想的女子百番怜爱,不知人间几何。 忽然听到门外传来喧闹声,他嘴角勾起得意的笑容,又亲了怀中女子一次。 “羽蘅,很快就结束了。”说完还拿过外衫罩在女子身体上,却将女子的脸转向外侧,面对众人。 女子嘤咛一声,似在昏睡,任由端王摆弄。 接着大门被推开,几个太监高声闯了进来。 端王微微皱眉有些奇怪,他安排的不是太监啊? 但事已做成,不管来的是谁都行。越不是他的人,事情传播得越快。 “大胆!你们是何人,竟敢擅闯明妃娘娘寝宫!” 端王翻身下床,扯过自己的外衫,不慌不忙地开始穿,身体挡住了榻上女子一部分身体,却没有挡住女子的脸。 太监们纷纷低头,却有一人惊呼道,“那,那是忠义侯府的何二小姐!” 其他太监闻声都朝榻上的女子看去。 “果真是何二小姐!” “忠义侯家的二小姐怎么会跟端王……” “那谁知道,可是那确实是何二小姐!” “何二小姐!” 端王本只待别人认出女子就坦白承认她和自己的关系,但听到他们都说那是忠义侯的女儿,就皱起眉来。 这些人难道连永安郡主和忠义侯的小女儿都分不清吗?那个庸脂俗粉怎么配跟羽蘅相比! 但此时的空气似乎清明了些,端王本能地觉得有些不对,转头朝榻上看去。。 第285章 怎么是她!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啊! 这一看把端王自己也吓了一跳。 这,这个人,真的是忠义侯的女儿! 怎么会,怎么会是她? 杜羽蘅呢! 端王脑子里一片混乱,一时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 身后的太监还在窃窃私语,言语之间对端王和何琨瑶都带着戏谑,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端王沉着脸色,已经认出这些人都是效忠皇后的人,虽然不知他们是怎么来的,但眼下打发走他们才是正经。 他拿出王爷架势,怒声道,“谁让你们闯进来的?快给本王滚出去!” 领头的那个老太监笑嘻嘻的,丝毫没有害怕,“王爷息怒,有个宫女到奴才房里偷了东西,有人说看见她跑到这里来了,奴才来问问明妃娘娘,谁知打扰了王爷……王爷恕罪,王爷恕罪,我们这就走,这就走。” 话是这么说,他可一点走的意思都没有,脚都不挪一下。 走? 姥姥!爷叫的人都还没来呢! 端王正要再喝退他们,忽然外面又传来一阵脚步声。 接着一个侍女打扮的女子冲了进来,口中嚷道,“二小姐,二小姐,二小姐!” “二小姐!” 她看清榻上的女子,惊呼一声扑了上来,立刻就带了哭腔。 “二小姐,怎么会,你怎么会,你明明跟着……二小姐你醒醒啊!” 那侍女本能地想说,你不是追着郡主来的吗? 但她猛然反应过来,自家二小姐是看着杜羽蘅进了明妃宫中,又见四下无人,便知道杜羽蘅肯定在跟明妃商议见不得人的事,所以她才一个人偷偷跟进来的。 要是直接说了,不就把小姐跟踪永安郡主的事说出来了吗? 因此她转换了说辞,重新扑上来痛哭道,“二小姐,奴婢不过去拿点东西,你怎么会被别人骗到这里来啊!” 一旁的端王却听出了端倪,一把扯起她,阴沉着道,“你家小姐是跟着谁来的!” “啊!端王爷!” 侍女把端王上下一看,哪里还不明白端王就是刚才侮辱小姐的人,心里不禁气愤起来。 “我家小姐没有跟谁来!她一个人在园子里逛,怎么会到明妃宫中来,王爷怎么会在这里!” 端王又怎么样! 不就是个不受宠的王爷,忠义侯府不怕他! 端王闻言狠狠冷笑一声,“本王在母妃寝殿中小憩,醒来时你家小姐就在旁边了,本王怎么知道!” 言下之意,是何琨瑶主动投怀送抱了。 “你!” 侍女闻言气抖冷,连尊卑都忘了,站起来指着端王还要争论,忽然门外又来了许多人。 这次来的人更多,身份也更高贵。 有宫中地位低一些的嫔妾,有妃位宫中的主管太监,还有一些没有官职的宗亲,几乎全都来了。 这其中有端王刻意引来的人,也有那些太监引来的人。 大殿外的小屋里,秦松立见状轻轻点头,“人都来了,我们这会儿也走吧,近距离看戏去。” 羽蘅点头一边往外走,一边道,“你刚才是不是派人去通知忠义侯了?” 如果没有忠义侯到现场,搞不好端王真会把这件事压下去。 秦松立闻言笑着喟叹,“郡主真的能看透人心。” “哪里,我只是知道你也是个聪明人。” 算算时间,忠义侯应该要到了,殿里的动静这么大,明妃娘娘恐怕也要现身了。 果然那小宫女不知什么时候又回来了,引着他们从一扇下人走的偏门出了明妃宫中,然后再绕到前面。 秦松立出了宫就停住了脚,对羽蘅道,“我不便和你一起出现,我就不去了。” 羽蘅闻言只好 同意,诚心道,“这次多谢你,要是有我能做的,一定要告诉我。” 秦松立轻轻一笑,姿容俊美,更显阴柔。 “好。” * 大殿内,何琨瑶的侍女一见来了这么多人,慌忙将自家小姐掩得更好,但底气却更足了。 她眼尖得在人群里瞧见了太后慈宁宫中的总管汪路,立刻上前跪倒。 “汪总管,我们小姐不知受了什么伤,醒不过来,奴婢走不开,能不能请汪总管去找一找忠义侯,就说二小姐出了点状况?” 后宫之中,就以太后地位最高,而且平素还算公正,没有太偏着谁。虽然知道太后也不见得会维护吃亏的二小姐,但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汪路沉默着点点头,又扫了一眼室内才离去。 他一进来就看明白了,出了这种事,他正好要去报告太后,顺便请示一下太后的意见。 其他人看着眼前的场景,则有些面色各异,不知联想到什么。 端王也紧皱着眉。 本来在他的预想之中,现在应该是公开他和羽蘅生米煮成熟饭的时候,事情越闹越大,消息很快就在宫里传开,到了晚间皇帝和睿王得到消息,再怎么不愿也只能让睿王和羽蘅的婚事作罢,羽蘅就顺利入了端王府。 但如今,女子换成了何琨瑶,现在就成了他出丑他难堪的时刻。 他现在唯一想的,就是赶紧驱散这些人,把这件意外安静解决掉。 “三哥,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跟……嗐,三哥喜欢这女子,纳回府就是,怎么闹成这样。”说话的是一个宗室王爷,整日最爱寻花问柳的,这会儿语气里满是揶揄。.. 端王收拾好了情绪,摆出一副不可说的模样皱眉道,“十三弟,不是你想的那样,都回去吧,没什么可看的。” 接着他对何琨瑶的侍女说,“服侍你们家小姐起来,这事儿本王自然会给忠义侯府一个说法。” “什么说法?我家小姐现在根本就叫不醒,谁知道中了什么毒没有!” 这侍女也是豁出命去了,主子被人欺负了,她也不必活了,倒不如撒一次泼,说不准老爷看她这么忠心,还能饶她一回。 “放肆!这么多人看着,本王还能骗你不成?赶紧叫你家小姐起来!” 说话间外头又来了人,这次的脚步更加急切。 最外头的太监宫女一见来人就悄悄行了礼,默默地退出了明妃宫中。 正主来了,神仙要打架了,他们这些小人物别引人不快当了炮灰。 “你们都在这里干什么?怎么都跑到本宫宫里来了?” 明妃之前送走了杜羽蘅,莫名觉得有些疲倦,就回偏殿小憩了下,谁知睡得这么熟,宫里来了这么多人都不知道。 还是贴身宫女叫醒了她,说大殿里出了事,她才匆匆赶来的。 见这么多人围着,明妃心里预感越发不好,等见了殿中场景,更不由得眼前一阵阵发昏。 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皇儿……” 明妃一语未完,就听身后一个男人满含怒气沉声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明妃娘娘或者端王,能给本侯一个解释吗?” 忠义侯赶到了。 忠义侯面无表情,无喜无悲,但脸色阴沉得犹如锅底,明摆着风雨欲来。 何琨瑶的侍女见到老爷来了,终于有了主心骨,哭诉道,“侯爷!奴婢无能!二小姐说要在园子里一个人逛逛,遣奴婢去拿衣服,结果奴婢回来怎么也找不到二小姐,后来才听说有人看见二小姐被人引来明妃宫中,结果一来就看到……请侯爷为二小姐作主!” 侍女将责任通通甩给了明妃和端王。 明妃看了看自己的儿子,似乎明白了什么。 她轻叹一声道, “侯爷,事情已经出了,本宫想,还是屏退其他人商议吧?” 侯爷再生气,也不愿意女儿这副样子在别人面前丢,不过…… “二小姐怎么还没醒来?” 侍女更哭得厉害了,“奴婢也不知道,奴婢一来二小姐就这样子了,奴婢怎么叫都叫不醒。” 明妃想了想很快道,“永安郡主已经进宫了,不如请郡主来看看?” 永安郡主是女子,给现在的二小姐诊脉更加方便,而且她的医术大家都知道,又马上是睿王妃,不算外人。 忠义侯点头同意了。 明妃一边安排人去请杜羽蘅,一边将其他人都请出去,重新关上了门。 羽蘅很快赶来。 她似乎听说了殿中的情形,进来一语不发,行了礼就直接去给榻上的何琨瑶诊脉。 片刻后,羽蘅平静道,“何小姐并无大碍,只是中了迷香,但她,已非完璧。” 这个结果,并未出乎众人意料。 忠义侯依旧冷沉,“郡主可能让她立刻醒来?” “这个不难。” 羽蘅拔出头上的金钗,轻轻在何琨瑶身上几处穴位点了一下,何琨瑶立刻发出一声呻吟,缓缓睁开了眼睛。 “瑶儿!” “二小姐!” 忠义侯和侍女都围了上去,端王却走开几步,对羽蘅道,“郡主可否给本王也把把脉?” 这其实是托辞,端王自然知道自己身体里也有迷香,只是他事先吃了一点解药,没有何琨瑶中的那么深而已。 他只是想近距离看看杜羽蘅是否有异样,因为宫女明明告诉他,已经把杜羽蘅引到了这个大殿里! 羽蘅面无表情地伸出手去,凉凉的三根手指在端王脉上按了几息。 “王爷体内也有迷香。” 端王的声音近乎耳语,“刚才不是郡主进的殿么?” 羽蘅没有说话,只是给了他一个眼神,满含着明晃晃的讥讽。 她来过! 端王瞬间明白了羽蘅的意思,背着的手紧紧握拳,握得青筋暴起。 第286章 果然二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可是为什么当他进来时,等着的人,就变成了何琨瑶? 一旁的明妃看到两人视线交汇,心底更沉,脸色更阴郁。 无错更新@ 那边榻上,何琨瑶慢慢恢复了神志,她先是被眼前的场景一惊,又被自己的样子吓了一大跳。 “爹!我怎么了,我到底怎么了……这是谁做的!” “二小姐,是端王!”侍女愤怒道。 “瑶儿,你想一想,你认真回想一下,你到底怎么来的明妃宫中,谁让你来的?” 何琨瑶努力地想了一下,却忽然将手指向了羽蘅。 “是你,是你!是你害的我,是你带我来的!” 是她?! 忠义侯和侍女都惊了,回头看来。 羽蘅却不动声色,睁着无辜的眼睛道,“我?何小姐会跟着我走?而且,刚才我也没来明妃宫里啊。” 何琨瑶对杜羽蘅的敌意,认识她的人都知道,说杜羽蘅带着他女儿进来的,委实让人难以相信。 “就是你!我一路跟着你,亲眼见你进了明妃宫里!” “何小姐,你是不是认错了人?你说亲眼看见我进了明妃宫中,那你进殿时,我可在里面?” 何琨瑶这下也迟疑起来。 她进殿时,里头的确没人,她还以为有什么暗室之类的,左右打探了好一会儿,结果不知什么时候就昏倒了。 难道她真的跟错了人? “我,我……” “本王刚才在母妃殿中小憩,醒来就成了这个样子,郡主刚才给本王把脉,说本王体内也有迷香。何小姐,可以解释一二吗?”端王适时道。 “解释什么?我怎么知道怎么回事,我才是受害者!” 何琨瑶心中简直作呕! 端王虽说是王爷,但年岁大,且毫无建树,怎么配跟年轻英俊又是大晏功臣的睿王相比? 自己被他居然被他玷污了,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忠义侯也冷哼出声道,“王爷的意思,似乎是小女有意为之?我忠义侯府家的嫡出女儿,虽然不是最尊贵的,但也用不着使这个手段吧!” 端王轻叹一声,“那本王就不知道,何小姐是怎么到母妃宫中来的了。” 这里毕竟是明妃寝宫,端王出现在这里天经地义,何琨瑶却根本说不出来这里的理由。 怎么说,端王都占理。 明妃终于开口道,“侯爷,事已至此,何小姐的名声要紧,端王府会接纳何小姐的,只是这位分……” “怎么,本侯的嫡出女儿,还要做妾?”忠义侯知道说到正题了。 端王皱眉冷肃道,“本王正妃是父皇亲赐,与本王相敬如宾十几年,生下了本王长女,现在又怀着身孕,地位断然不能动摇。” 何琨瑶仿佛这时才听明白了什么,大喊道,“爹,爹,我不要给端王做妾,我不要进端王府,爹,我不要啊!” 忠义侯被她喊得心乱如麻,恨声道,“瑶儿!事已至此,你还能怎么办!” 这件事都传出去了,现在还有哪个大户人家肯要你啊! “爹,爹,你帮帮我,我宁愿去做姑子,爹,我求你……” 端王和明妃的脸色却越听越僵硬,想不到何琨瑶居然这么瞧不起他们! “何小姐不愿意,本王也不想强求。” “不,不,”忠义侯连忙道,一边使眼色让侍女捂住何琨瑶的嘴。 “瑶儿一时受惊,有些糊涂了,等她清醒会好过来的。但是瑶儿毕竟是我忠义侯的嫡出女儿,这位分……” 明妃收了厌恶的神色,轻轻点头,“何小姐的确和其他侍妾不同,就立为侧妃吧,只在正妃之下,侯爷觉得如何?” 忠义侯沉默半晌,终于无奈答应。 这件事就算定了,羽蘅旁观。 了一切,始终一句话都没说。 接下来,忠义侯带何琨瑶离开,羽蘅也默默走了。 而在她的背后,明妃和端王注视着她的眼神,都别有深意。 大殿中重新恢复了宁静,母子二人一时沉默不语。 端王自顾自坐下喝茶,嫌弃地挥了挥身上沾染的味道。 “皇儿,如今你连母妃都算计进去了?”明妃的声音里有些苦涩。 端王不在意道,“母妃不要多心,儿臣只是怕你不同意,才自作主张的。” “皇上已经下旨赐婚,你本就不该起这个念头!真要是被你得手,会引发什么后果你知道吗!” 端王名声毁尽,睿王必定不会善了,连杜羽蘅都会鱼死网破,那他还怎么做这个王爷,怎么去争那个位置! 端王却不甘心地一拍桌子,“只要能够得到她,目前的一切不利局面都会有办法解决,母妃,只有羽蘅才能帮我谋得宝座!” “可是皇儿,她对你无意,就算委身也不会帮你的!” “好了母妃!我不想说了,我累了,要休息了。” 端王自顾自离去,只留下明妃一人痛苦难言。 * 羽蘅刚一出宫门,就见到了等候在外头的陆修安。 辛柳站在陆修安身侧,已经将刚才经历的事悄悄告诉了他。 陆修安表面还算镇定,但心里早已震怒交加。 如果不是秦松立,今天这局面会变成什么样子,他连想都不敢想! “羽蘅!” 陆修安眼睛一直盯着明妃的宫门,见羽蘅一出现,连忙将她牵走。@·无错首发~~ 羽蘅任由陆修安带着她在宫里一路疾走,直等到他终于慢下脚步才轻声开口。 “我没事,辛柳不是都告诉你了吗?” 陆修安也顾不得周围还有没有人,直接一把抱住了羽蘅。 “我想想都害怕,没事也害怕。” 一川和辛柳默默退开,径直去把风。 羽蘅不再说话,静静依在他怀中。 虽然她没事,但陆修安的关心和紧张,依然让她十分幸福。 良久,陆修安道,“端王果然手段阴狠了许多,连以前仁善的表面风度也不伪装了。” “是啊,我也没想到他居然会使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以后我会更加小心的。” “光小心有什么用,没有日夜防贼的道理,依我看,他现在比煜王更危险了。”陆修安很不高兴。 煜王自然不会让他这么患得患失。 羽蘅却轻叹道,“我在想另外一件事,端王既然换了路数,那争那个位置肯定也会更加冒险,这会不会跟他纳陈琼有关?” “你是说,禁卫军?”陆修安很意外。 端王再怎么疯狂,不可能走那种路子吧? 羽蘅微微点头,“如果陷入绝望,谁又能说他一定不会呢?” 陆修安不再接话,这里毕竟是内宫,不能多说,不过羽蘅的这个猜测,在他脑海里久久挥之不去。 * 另一边,本以为胜券在握的秦素丹,却听到了,何琨瑶和端王私会被撞破、何琨瑶入端王府为妾的消息。 她震惊地好长时间说不出话来,呆立在原地,怎么也想不通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这个没用的蠢货!” 秦素丹狠狠一踢梅树,惊落无数梅花,洒在她身上甚是漂亮,却掩盖不了她脸上的刻薄和嫉恨。 明妃宫中的事很快传开,何琨瑶直接被忠义侯送回了家,端王和忠义侯倒撑着老脸继续等着参加晚宴。 皇帝那里也得到了消息,他听完后脸色阴沉,什么话都没说,半晌重重点点头,似乎决定了什么。.. 而晚宴,也终于有惊无险地开了。 宴。 会上,大家不知是不是被白天的事影响,都很规矩。 除了必须行的礼,和必须说的话,几乎没有多余的动作。 但煜王例外。 白天的事跟秦家没关系,端王在这大好的日子出了这档子丑事,自然又会被父皇暗地里不喜,煜王想到这点就开心。 宴席过半,见皇帝今天对他还算和颜悦色,煜王接受到秦桓使来的眼色,大着胆子举杯向皇帝祝酒。 “希望父皇身康体健,万年长青,万岁万万岁。 无错更新@” 皇帝果然笑了起来,举杯喝了。 煜王见状信心又满了一分,笑道,“过了年,儿臣就二十七了,是该历练历练了,想向父皇讨个差事学一学,也好早日为父皇分忧。” “哦?”皇帝有些意外,但也很惊喜,这个儿子长到这么大,还是第一次主动提出要历练。 “你想做什么?” “儿臣想去吏部,父皇觉得好吗?” 吏部,是六部之首,又是秦家权势笼罩的地盘,的确可以安心学办差。 皇帝满意点头,“好,朕准了。” “多谢父皇!”煜王喜不自胜。 皇帝接着叹道,“煜王这一说,朕想起一件事,眼看着睿王和煜王两个王爷的大婚在即,必须大办庆祝一番,但婚典之日,没有皇后可不行,尤其是煜王还是她的亲儿子。朕听说皇后最近在宫里很是安分,想来已经反省清楚了,打算让她出来。” “啊!真的吗,多谢父皇,多谢父皇!”煜王喜上加喜,离座频频下拜。 秦桓也高兴得流下泪来,不住磕头,“皇上圣明,皇上圣明!” 彼时,端王和睿王就分坐在旁边两席,羽蘅凭借准睿王妃的身份坐在陆修安身边。 但皇帝没想过跟任何人商量,也没看他们几人一眼,径直宣布了这个决定。 其意不言而喻。 这天下是朕的天下,后宫是朕的后宫,朕想让皇后出来,她就一定会出来。 端王握着酒杯的手猛然收紧,眼底的愤恨嫉妒闪烁不停,他偷眼朝对面的陆修安看去,见他垂下眼睛面无表情,把一切汹涌的暗流都尽数掩下。 而旁边的杜羽蘅,也同样装作若无其事,却悄悄将手伸过去握住陆修安的手。 端王骤然灌下这杯酒,任洒液滚入喉间,又凉又辣。 好,好的很! 所有人都要跟本王作对!。 第287章 报仇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晚宴结束后,陆修安和羽蘅一起上了马车。 直到宫城消失在视线里,两人才卸下伪装,同时吐出一口气。 继而,两人对视一眼,似乎惊讶彼此之间的默契,然后同时笑了起来。 这一笑,冲散了之前的压抑气氛,似乎心情都好了几分。 “皇上果然还是把皇后放出来了。” 羽蘅有些惋惜,之前皇后被禁足的时候,她就和陆修安讨论过这个问题。 虽然他们两个人都猜测皇帝不会把皇后关一辈子,但他们同样都没有想到,这才短短几个月就放出来了。 说到底,还是为了煜王啊。 嫡子的身份,真是一张好用的牌。 陆修安带着几分讥笑道,“母以子贵,子以母荣,煜王和皇后是一体的,只有他们一起倒,才是结束。” 羽蘅赞同地点点头,“所以,先皇后的案子,还是要查。 @ 今天明妃说的那些话,我要等问雁回来问问她,说不定会有些眉目。” “还有石子明说的那个地方。”陆修安加了一句。 两人商量了一会儿下一步的行动,马车很快就到了柳宅内。 一川勒住马,陆修安将羽蘅送进拂玉庭,却立刻要走。 “陈庐和陈琼的事不能再拖,这件事交给我去查,我先走了。” 羽蘅拉了他一下,“也不急在一时,你小心些。” 陆修安嘴角一勾,勾出一个甜蜜俊美的笑容,伸指在羽蘅鼻子上轻轻一点。 “再过两月就要大婚了,我不能让这些隐患影响到那件你我一生中的大事。放心,我有分寸。” 说完他匆匆离去,走进满夜冷辉之中。 羽蘅脸上难得有几分羞意,目送他走远后,神情慢慢冷了下来。 * 出了柳宅的陆修安,浑身冷肃,脚步飞快,他两步跨上马车,厉声喝道,“快!去端王府!” 一川紧皱着眉头,将马车赶得恨不得插上翅膀,一路疾速。 终于,在端王府外截住了端王的马车。 马车骤然停住,惹得车内本就心烦意乱的端王更加心情不好。 他挑开帘子喝道,“怎么回事!” 却突然—— “砰!” 端王面门上硬生生挨了一拳,打得他直往后仰,但一只手飞速伸进马车来,揪住了他的脖领,一个使劲,就将他拉到了窗口。 “你!……” 不容他说话,更多的巴掌和拳头轮流到来,甚至一个巴掌一个拳头,一个巴掌一个拳头的排列很有序。 端王反应过来之前,不过几息的时间已经挨了几十个巴掌,身为读书人的他毫无还手之力,只能硬生生挨着。 前头的车夫和小厮害怕得瑟瑟发抖,但被一川横剑盯着,根本不敢动弹。 “老九!” 端王终于在一片晕眩中找到了一丝神智,喊出了这个名字。 “当,当街殴打,皇兄,你,你疯了不成,不怕,父皇责怪吗?” “嗤!” 讥笑声带着浓重的愤恨传来,端王的脖领还被人揪着,但巴掌总算停了。 “皇兄算计本王的未婚妻时怎么没想过父皇责怪,这时候反而拿这个来压本王了?” 端王狠狠喘息几口气,觉得鼻子嘴角都有东西流下,不用看都知道流血了。 他突然骇笑了几声,似乎要把一整天的郁闷宣泄出去,哪管天崩地裂,日月倾覆。 “对!本王就是喜欢郡主,就是想得到她!本王不怕别人知道!你陆修安不就是认识她早了一点吗,如果你我同时认识她,本王不见得比你差!” “咣!” 陆修安又一次奋力将端王往外拽,端王的头和肩膀半垂到窗外,呈现出一种极不自。 然的状态。 陆修安将嘴凑到端王耳边,带着轻笑道,“皇兄,我做了二十年的叶修安,本就是个普通人,你再惦记我的妻子,我不介意斩了你。大不了就不做这个王爷,不当这个官了。 @ ” “可是皇兄,你舍得自己的荣华富贵吗?” 陆修安语调非常轻松,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端王却第一次感觉到迫人的杀意,这种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的杀意,他只在父皇身上见过。 “你,你不敢的,本王,是大晏皇帝亲子,是大晏的王爷,你,你不敢的!” “那你就试试啊,下次别说得逞,再让我知道你起了这个心思,我就饶不了你!” 说完陆修安放开了抓着端王脖领的手,用尽全力挥出一拳,端王再一次被打的后仰,这一次却不动弹了。 陆修安重重哼了一声,抬脚踹向马车的轮子。 “当!” 后面的车梁应声断裂,端王的马车瞬间就歪了。 “走!” 一川闻声也重重跺了一脚飞身而起,在他的身下,被他跺过的前板轰然断成两半,车夫惨叫着摔了下去。 王府里的人终于听到动静追了出来,却只来得及看见一辆马车飞奔而去的影子。 “王爷,王爷!王爷怎么回事啊,刚才是谁把王爷打成这样的?你快说话啊!”管家着急问道。 小厮苦着脸,瘪着嘴,什么都说不出来。 身后有侍女叫道,“管家!王妃让你把王爷抬进来,让府里的大夫看看!”正是王妃身边的画扇。 王妃挺着已经显怀的肚子站在大门后,神色淡淡,不悲不喜。 管家没办法,只好多叫几个人把王爷抬进府,收拾马车。 王妃静静地看着他们动作,看着满脸是血的王爷昏迷着被人抬了进去,看着管家大声吆喝着去请大夫,去烧水,去拿帕子给王爷擦拭。 “王妃,您就不担心吗,也不生气?” 一个袅绕妩媚的女声从一旁缓缓靠近,尽管已经伪装得很好,但还是被端王妃听出了嫉妒和恼怒。 正是端王最近的新宠,陈琼。 她早已从笼络的丫鬟嘴里听到了宫里今天发生的那件事,深恨自己只是一个侧妃,没有资格陪端王进宫,才让别的女人钻了空子! 她到门口来,本是想找端王撒个娇,发个小脾气,稳固一下自己的宠爱,却不想端王被人当街打成这样,王妃还是一点慌乱都没有。 这个女人,难道真的不嫉妒? 不可能啊,都说王妃最听端王的话了! 端王妃闻言轻笑,身体都不动一下,“担心什么,生气什么?本宫身怀有孕,是该多几个妹妹伺候王爷,本宫还喜欢府里人多呢。” “对了,琼侧妃知道吗?府里又要多一位侧妃了,忠义侯家的嫡出小女儿,备受忠义侯的疼爱,哎……” 端王妃脸上露出几分羡慕,“这身世,连本宫都比不上呢,听说才十七岁,真年轻啊。” 陈琼妩媚的俏脸顿时僵住,脸上的红润迅速褪去,眼中的试探也变成了恼羞成怒。 她冷哼一声,扶着丫鬟的手生气地转身离去。 等陈琼走远,大门前也恢复了平静,端王妃才扶着画扇的手缓缓回院子去。 “娘娘,她找到空就来惹娘娘不高兴,奴婢看见她就生气,娘娘怎么不跟王爷说啊?以王爷现在对娘娘的在乎,肯定会训斥琼侧妃的!”画扇愤愤不平道。 端王妃又恢复了那副神情淡然的样子,嘴角勾起一个浅薄的笑容。 “有什么可生气的,她争不过本宫。王爷今天纳了何小姐,她比本宫生气,等何小姐进了府,看不对眼的也不会是本宫。” 端王妃站住脚,看了一会儿半空中飘落的小雪花。 。 “画扇,本宫累了,回吧。” * 翌日,羽蘅刚刚醒来,就被告知柳芜和杜唯则都等在门外。 他们二人面无表情、浑身冰冷,就坐在羽蘅的闺房外。 真真正正的,等在门外。 羽蘅轻叹了一口气,“辛柳,是不是你说的?” 辛柳十分坦然的点头,“对啊,小姐差点出那么大的事,我能不告诉夫人和侯爷吗?” 还有映星阁、清风楼、济民堂、惜缘楼,她全都通知到位了! “我这不是没出事吗,我还特意叮嘱你不要说出去!” 辛柳非常干脆利索地跪下,“小姐罚我好了!罚了我也要说的!” 外头忽然传来一个清冷的女声道,“羽蘅醒了吗,醒了就出来吧。”是柳芜在说话。 羽蘅只有又叹了一口气,梳洗一番后笑盈盈地跨出门去。 “娘,侯爷,别听辛柳瞎说,我一点事儿都没有,秦松立很快就把我拉出来了。” “要是昨天没有秦松立呢?”柳芜问。 “那我也有充足的准备啊。” “要是端王准备的比你多呢?”杜唯则一针见血。 羽蘅有些语塞了。 谁也不可能回答上这句话啊! “真的没事了,昨天端王设计不成反而砸了自己的脚,又得了个不安分的女人,又得罪了忠义侯府,又坏了他在皇帝心中的印象,现在顾不上我了。” 杜唯则冷哼一声,“最近顾不上,以后呢?难道我们还要天天防着他?” 羽蘅露出非常生疏的讨好的笑容,“侯爷,修安肯定已经教训过他了,他不敢了的。 无错更新@” 昨天陆修安为什么那么快跑,她难道真的猜不到吗? 只是将来的夫君为自己出头,这感觉太好了。 羽蘅也心知他心里有郁气,所以让他发泄出来吧。 “修安是修安打的,其他人心里这口气怎么出?你娘是一介弱女子,这种事,还是交给我去办。” 说完杜唯则就起身要走。。 第288章 女婿拜年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羽蘅赶紧去拦,“别别别,修安是王爷,又是我未婚夫,他打端王有情可原,侯爷你这侯位来的太不容易了,别为了这个让别人参折子。” 柳芜闻言,想起之前柳家被落井下石,也道,“羽蘅说的对,侯爷不能去,但是端王这样子,分明是不肯善罢甘休的,以后怎么办?” “自从端王被罚去守陵,他做的最奇怪的事就是纳了陈琼,再加上她那个当状元的哥哥陈庐声名鹊起,要说没猫腻谁都不信。” 杜唯则又站起身来,“禁卫军里我可以去多问问,我去查。”说罢直接走了。 羽蘅微微舒了一口气。 好歹不是找端王算账去了。 柳芜站起来走近两步,细细打量着羽蘅。 “真的没事吗,昨晚睡得好吗?” “娘,睡得可好了。我人缘好,大家都帮我,自然会化险为夷的,你真的不用担心。” 柳芜风韵犹存的眼睛闪过一丝阴郁,叹道,“你再如何厉害,做娘的怎么会不担忧,今日是端王,明日是皇后,后天还会不会是别的什么人?我这心里总也放不下。” “也就是他们两个了,等我查清先皇后案,皇后倒台,我和修安就安全了,很快的。” 柳芜的表情有些隐晦的语焉不详,“谁知道还有没有别的人呢?” “娘,除了他们还有谁会害修安,其他人没这个本事的!” 柳芜的美眸闪了闪,终究没有再说话,只是温婉一笑。 接下来的几天,众多听说消息的人都不顾春节这个最大的节日,纷纷上柳宅来表达愤慨和关心。 以及其他不知道这件事的人,趁春节上门拜年时无意间听说了这件事,然后又表达了一番愤慨和关心。 羽蘅为了宽大家的心,乖乖地在家里窝了几天,和大家一起愤慨,不厌其烦地亲自向大家展示,她真的没事。 映星阁、清风楼、惜缘楼虽然已经得到羽蘅的特意叮嘱,不许私下动作报复,她们也都答应了。 但露娘、烟娘、鹤娘只是对了个眼神,就达成了默契。 她们可以把端王和何琨瑶的事散布出去。 而且是端王设计欺负了何琨瑶的那个版本。 毕竟忠义侯,现在算小半个自己人嘛。 而济民堂的人,则是将所有端王一脉的人划分为特殊顾客,每次多收三成药费。 到了初四这一天,陆修安终于要来柳宅,以未来女婿的身份给柳芜拜年了。 消息前一天就送到了,柳芜也一早做好了准备,母女俩都等在二门上迎他。 但左等右等不来,柳芜都担心出什么事了,杜泰突然急匆匆从前院跑来道,“夫人,小姐,睿王在大门口呢,您快去看看吧。” “大门口?他去大门口做什么?” 杜泰的表情混合着震惊,高兴,接着又是震惊,就像搞不清自己该用什么情绪。 “您去看看就知道了。” 羽蘅只好和柳芜一起往大门去。 大门早已打开,几个身姿矫健的人站成一排,为首的那人穿着一身王爷品级的常服,玉树临风,相貌清朗,风度翩然。 无错更新@ 他一见到柳芜和羽蘅的身影,就立刻单膝下跪,大声道,“小婿陆修安,给岳母请安!” 当着大门内外的众人,他郑重磕下头去。 柳芜和羽蘅都是又惊又喜,母女二人相视一眼加快了脚步。 柳芜嗔怪道,“这孩子,还搞这么大礼节做什么……” 可是走到大门一看,羽蘅的柳芜都惊得呆住了! 原来陆修安并不是只带了这几个人来,在那一排侍卫的身后,还站着一组组的壮汉,整齐地站成一列长长的队伍,就像一条弯曲的蛇,远远看不到尽头。 但更令人震惊的,不是。 这么多人,而且每一组壮汉都抬着一个硕大无比的箱子,金漆雕刻,花样精致。 每一个箱子看起来都非常重,不然也不会要三个人来抬。 壮汉有多少组,箱子就有多少个,同样弯弯曲曲,看不到尽头。 而这么庞大的阵仗,在这普天同庆过春节的大日子里,自然吸引了无数百姓的目光。 当柳芜和羽蘅出来之时,围观的百姓同样从柳宅周围各个大小巷子里走出来,围过来,挤得水泄不通。 “这,这,这是做什么?”柳芜瞠目结舌,很努力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陆修安笑得一脸自然,大声道,“小婿第一次上门来给岳母拜年,怎么好意思空着手来呢,这都是小婿带的礼物。” “这么多……” 柳芜继续目瞪口呆。 粗粗一数已经有几十抬了,别说拜年了,就算是做嫁妆都够了。 柳芜忽然明白了什么,笑道,“好了,我知道这是你自己多送的聘礼了,但是这动静也太大了。” “哎,岳母,年礼是年礼,聘礼是聘礼,这些真的只是年礼。” 陆修安眨眨眼,言下之意是,聘礼我也准备好了,比这个还多呢! 陆修安的身后,大门终于缓缓关上,柳芜又陷入震惊的神情也从百姓的视线里消失。 但睿王今天带着大大大礼去拜见未来岳母和未来妻子的事,一定会以最快的速度,铺满整个京城。 大门内,芸娘和辛柳有条不紊地把那些年礼都收进府来,脸上的笑容恨不得撇到后脑勺去。 她们早就空出了府里所有不用的院子,专门用来存放聘礼的。 谁知聘礼还没来,年礼就把院子都填满了,到时候更隆重的聘礼来了,不知道是不是要被整个府邸都填满了。 唉,真是幸福的烦恼啊! 羽蘅轻轻白了陆修安一眼,似嗔似喜,“我说怎么还提前一天派人送信,原来是为了在别人面前出风头。” “风头是要出,但不是为我,是为了羽蘅。我可不能让有心人离间我和羽蘅之间的感情,你说是不是,柳姨?” 只有在柳芜面前,陆修安才会卸下王爷的稳重,露出几分少年时的顽皮心性,仿佛柳芜是他的母亲一般。 柳芜虽然不喜张扬,但知道这是陆修安看中羽蘅、打压端王的表现,心下不禁很认同,点了点头。 “你看!柳姨都说我做得对!” 进了内院小厅,羽蘅亲手给陆修安倒了茶,又斜斜看他一眼轻哼道,“听说端王府的管家到处找跌打损伤的大夫给他家王爷治病,连王府的马车都坏了,难道不是你做的?堂堂王爷,当街打了人还不够,还要故意张扬,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我可不是怕别人不知道么!别人只知道你是我未婚妻,但不知我看中你到何种地步,所以才敢肖想。我非要大张旗鼓,让天下百姓都知道!那些打坏主意的人,下次自然就要多掂量掂量了。”.. 旁边伺候的澜儿噗嗤一声笑了,悄悄给陆修安竖了竖大拇指。 羽蘅戳了她一指头。 陆修安又笑道,“端王府的管家可有找到济民堂去?他们怎么回的?” 羽蘅十分无奈地道,“找去了,李管事一开始说医术不精,不肯派大夫去看,后来端王妃出面才去了,不过只是草草治疗,诊金还贵了三倍,李管事说,保证让端王疼够半个月。” “噗,啊哈哈哈……” 澜儿再也忍不住大笑出声,捂着肚子恨不得在地上打滚。 羽蘅轻轻踢了她一脚,“到前院帮忙去!” 澜儿做了个鬼脸,笑着跑了出去。 柳芜也忍不住微笑起来,“不要太出格了,怕皇上不高兴。@*~~” “柳姨放心,”陆修安还是痞痞笑着,。 “我有分寸的。” “我今天来,还有一件事跟柳姨商量,虽然礼官会代皇室向柳家提亲,纳名,合庚,直到办完一切手续,但我还是想自己也准备一份。@*~~” 陆修安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份庚帖和婚书,恭敬递给柳芜。 “毕竟这不仅仅是睿王和永安郡主的大婚,更是是我和羽蘅两个人的终生大事,我希望有我们单独的回忆在。” 柳芜再一次愣了,不料陆修安娶羽蘅的心真的这么简单纯粹,不关名声,不关财利,只关乎这个人。 她打开庚帖,上面写着陆修安亲手书的生辰八字,和“愿得一心人,从此共白头”的誓言。 柳芜忽然有些哽咽,她笑道,“好,改日我亲自到云化寺去合庚。” 接下来,三人又商量一下大婚的准备事宜,柳芜就借口去看年礼收好了没有,离开了小厅。 羽蘅和陆修安也起身回了拂玉庭,重新回到暖和的小榻上,捧着暖手炉子说起正事。 “忠义侯派人悄悄送了礼来,也问了那天在宫里发生的事,我把实情告诉他了。他倒是没生气,还说会继续帮我们。” 陆修安见没人在屋里服侍,自己做起了端茶倒水锤松子的活计。 “估计他从何琨瑶那里问出了实话,猜到了端王本是要设计你的。忠义侯精明地像老狐狸,怎么几个子女连半分没学到。” 羽蘅接着道,“他已经跟端王说好了何琨瑶入府的时间,但我猜想,他必定是要到皇帝面前哭诉一番的,好给宝贝女儿多争取点体面。” 陆修安赞同地点头,“何琨瑶入端王府已经注定,但以她的性格,必定不会安分,也不会安心伺候端王,搞不好会搅得阖府不宁。” “咦,那不是正好和陈琼对上?”羽蘅奇道。。 第289章 齐人之福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不喜欢端王归不喜欢,但要是入了府被一个普通小官宦的女儿压一头,何琨瑶还不得跳起来闹啊? 想到这儿,羽蘅喟叹一声,“感觉错过了好多精彩的戏啊。” “怎么会,我让人打听来给你解闷。”陆修安笑得满是宠溺,丝毫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羽蘅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这孩子心性的恶趣味总也改不了。 “除夕赐宴那日,皇上说要让皇后出来,说了是什么时候么?” 陆修安脸上的笑容敛了敛,点了点头,“已经说了,上元节就会参加家宴。” 皇室的规矩,向来是除夕和天下人一起过,所以大宴群臣。 上元和家人过,所以只宴请皇室宗亲。 皇后从上元节参加家宴开始回归众人视线,的确是个好时间。 羽蘅不禁冷笑起来,“皇上已经把一切都算好了。” 她随即看向陆修安,“修安,皇上的心意已经再明显不过,必要保煜王登上太子之位了,你还是不动心么?” 羌羯小王子属意陆修安为未来大晏国君的事,羽蘅早已知晓,但那时修安刚刚回归皇室,心中孺慕之情最重,的确是不想争那个位置的,所以她也就放下不提了。 但如今几个王爷之间的争斗愈演愈烈,端王屡现败势,皇帝偏帮煜王和皇后,修安什么依仗都没有,在朝中的地位却越来越重,在民间的声望越来越高。 长此下去,就算他真的不想争,别人也会认定他在争,从而拼命打压。 若真的束手不动,恐怕君子怀璧,同样难逃一个死字。 陆修安的眼神闪烁起来,他锤着松子的手慢了下来,过了会儿才缓声道,“我还没想好。 @ 我何尝不知要是煜王登基,不仅我们有性命之忧,恐怕对江山百姓而言,也是个昏君。但父皇心意决绝,我要是真的站出来,可能就是与父皇决裂,那……” 羽蘅没有答话,她知道这份淡薄的亲情在陆修安的心目中,意义非凡。 陆修安叹道,“要是还有别的皇子就好了。” “有啊,”羽蘅答道,“听说徐嫔最近很得皇上宠爱,她所出的皇子已经满十二岁了,天资聪颖,博闻强识,而且也很努力,再过十年不见得比三甲差,还有洛嫔和张嫔,后宫中没长成的皇子还有好几个呢。” 羽蘅如数家珍,侃侃而谈,陆修安却渐渐明白了她的意思。 除了端王、煜王、睿王,剩下的皇子都年岁太小,等他们成长起来,自己已经是稳居朝堂十几年的王爷了,且又有军功,必定势力极大,为新君忌惮。 而君弱臣强,历来就是局势不稳的重要原因。 到那时,君臣相斗,或者自己全家被杀安了新君的心,或者自己清君侧架空了新君,这种局面,又是自己可想见到的? 陆修安无声地靠近羽蘅,将头偎到她头边。 “羽蘅,你怎么这么清醒,这么冷静,看得这么远,我自叹不如。” 因为你被亲情蒙蔽了眼睛! 羽蘅心里叹息,嘴上却道,“你曾经说过要跟我一起归隐田园,我们每日出去给人治病,我负责诊脉,你负责提箱子,但这里的事不安置好,我们怎么能安享太平?” 陆修安依偎得更紧些,轻轻吻在羽蘅的如墨青丝上。 “好,我答应你,一定会想出一个万全之策来。” * 接下来的几天,羽蘅只叫大家安心过节,尽情放松几天。 毕竟皇后都要放出来了,以后说不准又不得安宁了。 但皇帝的动作并没有因为一年中最大的节日而有所停滞。 他很快就下了旨让煜王主管吏部,秦桓辅助,又同样地以煜王和睿王大婚为理由,告诉大臣不能没有皇后。 羽蘅每日接到消息扫一眼就。 扔到一旁,自顾自地活动筋骨。 自开春后,天色就少了几分寒彻骨,羽蘅也积极地锻炼起身体来,好为将来做准备,惹得丫鬟时不时地笑着问她,为将来的什么事情做准备啊? 初七那日,陈溪南来柳宅拜年,在柳芜面前格外卖弄,很是恭维了一番,心满意足地拿了一个大红包离开。 可是一进拂玉庭就趴在榻上起不来了,说过节家里好多人爹娘逼着她赔笑脸还不许闹脾气那些小姐夫人们阴阳怪气都想讨好她攀关系要不是她聪明伶俐借这个机会出来恐怕要被困到。 瑞青和澜儿听完这一通抱怨差点被憋死。 羽蘅淡淡瞥她一眼道,“问雁之前说过完年就回来,算算时间应该要出发了,可能十几天就能到京城了。另外上元节那天有灯会看,我想带府里的人出去散散心,你去吗?” 陈溪南登时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眼睛亮晶晶的。 “咱们一起去看灯会?好啊好啊!” 这么多人一起去,肯定好玩! 瑞青和澜儿相视一眼,都为陈溪南的简单好哄笑了起来。 * 相比起除夕,上元节更私密,却也更快乐。 比如民间,除夕这日要和长辈一起吃团圆饭,开祖祠祭祀,晚上还要守岁,随时聆听长辈的教诲。 但上元节就不用了,一家人守着自己的小院子,开开心心地吃了饭,再出去逛一逛花灯会,完完全全是自己的小快乐。 皇宫中也不例外。 相比起除夕夜的一国之君,上元节家宴的皇帝更像个富家翁。 当然,只是像而已,谁也不敢真的把他当富家翁。 无错更新@ 不大的偏殿里,皇室宗亲坐了一屋。 都是最亲近的宗亲带着夫人来参加,或是德高望重的老宗亲借机来跟皇帝亲近亲近。 端王妃坐在端王身边,小口小口吃着水果。上一次除夕大宴她没来,这一次家宴是必须出席的,端王也很需要端王妃在众人面前出现,告诉大家端王府一切都好。 只是端王有几分憔悴的脸色和发黑的眼底明明白白地说着实情,他并不好。 因为除夕大宴那日的丑事,端王府和忠义侯府都很有默契地尽快将何琨瑶送进了端王府,成为了瑶侧妃。 虽然时间紧急,礼数不周,但端王府给了不少金银首饰,以示诚心,还表示后面的礼数会一样不少地补全,忠义侯也就没有多话。 但端王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何琨瑶入了府才是阖府不宁的开始。 听说何琨瑶进了府拜见端王和端王妃时就没个好脸色,苦着个面相要跪不跪,还是贴身丫鬟几番催促,她才跪下敬了主母茶。 还好端王妃大度,并没有跟她计较,喝过茶赏过首饰,就把府里的其他女人介绍给她认识,告诫她们要姐妹和顺,一起伺候端王。 可是回了自己的院子,何琨瑶就开始发作了。 一会儿说院子太小,自己带的家具都摆不下,朝向不好,屋子里又潮又闷,根本住不了人;一会儿又说下人不中用,侍女不伶俐,小厮不勤快,比起忠义侯府的下人差多了,要把院子里的人全都换掉;一会儿又说端王府的饭菜不合她胃口,可是她不好让厨子改手艺,只好委屈一点自己在院子里单做。 林林总总,仿佛她才是端王府里的王爷。. 府里的人从上到下无一不被她训斥殆尽,无一不到端王和王妃面前来哭诉的。 端王把门一关说要休息,端王妃说要养胎不见人。 这下何琨瑶想找人主持公道也找不到了,只能在院子里发小姐脾气。 只不过她没威风多久,端王的新宠陈琼就找上门去了。 陈琼原本是王府里唯一的侧妃,地位只在王妃之下,又独得王爷的宠爱,在王府里风光无两,。 除了偶尔需要让一让王妃,其他人根本都不看在眼里。 如今却跳出来个侯爷的女儿,先是主动上门勾引了王爷,然后又仗着家世封了侧妃,现在入了府还摆起天大的架子来了。 摆给谁看的?不就是给她这个宠妾吗! 陈琼拿出一贯的威风和骄横,直接堵到何琨瑶的门上,把“自荐枕席”、“不知廉耻”、“水性杨花”这类的词狠狠骂了一通。 偏偏还不点名道姓,就是故意恶心你! 何琨瑶哪能不明白骂的是她,在院子又发了一通脾气,把刚摆好的器具都摔了一地。 跟过来的嬷嬷和婢女又是好一通劝,将府里这些人的现状说给她听,何琨瑶这才明白了局面。 呵,不就是个得宠的小妾吗,普通官宦人家的出身,也敢在她面前炫耀? 虽然本小姐不喜欢端王,但是也不可能被你压一头! 自那以后,何琨瑶正式跟陈琼杠上。 陈琼每日必要阴阳怪气讽刺一回何琨瑶的不知羞耻,何琨瑶无话反驳只能无能狂怒,撞见谁就跟谁发脾气。 第二日何琨瑶左思右想咽不下这口气,带了一群人去找场子。 这次何琨瑶不斗嘴,改走武力路线,直接让孔武有力的婆子掀了陈琼的屋子。@*~~ 陈琼哭哭啼啼,委委屈屈,跪在了端王面前。 端王呢?歇在了陈琼屋里。 何琨瑶更加气得发疯了! 因为从她进府以来,端王就没进过她的房! 在何琨瑶和陈琼之间,即使陈琼的出身、年纪都比不上何琨瑶,端王依然选择了陈琼。。 第290章 上元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于是何琨瑶带来的嬷嬷们又一次派上了用场,她们深夜堵在陈琼的房门口请端王去看望瑶侧妃,又搬出了忠义侯,说端王答应过侯爷要好生对待瑶侧妃,端王身为王爷不可言而无信。 端王隔着门听了一通教训,终于阴沉着脸开了门,往何琨瑶院子去。 哪知何琨瑶又摆起了小姐的谱,对端王横眉冷对,不苟言笑,端王在何琨瑶房里枯坐半个时辰,起身回了王妃院子。 何琨瑶入府不过短短十来日时间,端王连个好觉都没睡过。 相比起其他侍妾看好戏的心态,和端王的头疼,端王妃倒是更加笃定淡然,丝毫没有因为府里天天闹得不像样而坏了心情,反而一如既往地安心养胎。 而何琨瑶第一次到王妃面前使性子时,端王妃只是轻声细语说了一句,“本宫这一胎很得王爷珍视,王爷特意到皇上面前求了旨意,让永安郡主照顾本宫,郡主说本宫不能动怒,瑶侧妃请回吧。” 何琨瑶默然半晌,居然就这么走了。 所以,今日在辉煌大气的皇宫大殿里,略显疲色的端王和气色红润的端王妃形成鲜明对比,让一众有心窥探想看笑话的人都迷糊了。 明妃看到这样的端王妃都有些愣了。 从前她虽然伪装得很好,但时常会为了宠妾而蹙眉忧心,如今更像是登上高台俯瞰众人,格外淡定从容了。 “王妃,最近身子如何,小皇孙好吗?” 端王妃嫣然一笑,恭敬道,“多谢母妃关心,小皇孙很好,儿臣前两日因为胎动频繁去找郡主看过,郡主说小皇孙在舒展腿脚,是身体健康的兆头,不用担心。” “哦,那就好,”明妃抿了口茶,假作无事地追问道,“郡主还有没有说别的,态度可好?” 端王妃的笑容敛了敛,但语气还是很轻松。 “郡主看诊把脉一如从前,她说照顾儿臣肚子里的孩子,是父皇的旨意,从医者本心来说,她不会迁怒的。” 意思就是说,该怪端王的,还是会怪。 明妃轻叹了一口气,看了看阴郁难散的端王,直感觉事情已经朝最坏的方向发展而去,无人能拦。 “你好好地养胎,别的不要操心,若是有人跟你过不去,只管告诉本宫。” 端王妃又一低头,“是。” 一旁的端王根本没有在意母亲和妻子的谈话,他一一巡视着殿中的众人,坦然接受着他们眼中或看戏或轻蔑或无所谓的眼神。 陆修安今天是一个人来的,他自小不在宫中长大,跟皇室宗亲都不熟,现在独自坐着闭目养神,一副生人勿近的姿态。 对面的煜王倒是把秦素丹带来了。 也是,今天是皇后出禁闭后第一次见人的好日子,是煜王的风光时刻,自然与旁人不同。 皇后此前就多番谋划要定下秦素丹和煜王的婚事,现在终于如愿,恐怕会很高兴吧。 @ 端王猛地灌下一杯酒,只觉得还未开宴就已醉了三分。 秦素丹这会儿也在四处张望。 她先扫视了一圈皇室宗亲们,只觉得个个都面目猥琐,粗鄙不堪,没有一个人比得上煜王的高贵正气,独树一帜,也就心里嗤笑一声,不理他们了。 接着她把目光锁定在了睿王身上。 今日杜羽蘅没有来,她是很高兴的,这满殿里的人,恐怕只有她一个不是宗亲,但因为未来煜王妃的名头可以参加,杜羽蘅没来,岂不是说明她的地位没有自己高,她也没自己受皇室重视? 想想也是,她的姑母可是当今皇后! 可是秦素丹很快就想起了这十来日京城里的流言,想起婢女们羡慕地说起睿王带着几十抬的年礼去拜见未来岳母,在大门口以女婿身份下拜。 几十抬! 她的嫁妆也就这么多了…… 。 何况睿王还说,这根本就不是聘礼,聘礼比这个只多不少。 无错更新@ 真不知过聘礼时,又会是怎么样的风光场景。 可是自己呢? 秦素丹看了眼旁边的煜王,自从她坐下来,煜王淡淡跟她打了个招呼,就再也没看过她一眼,没跟她说过一句话。 高贵,冷漠,一如既往。 什么时候煜王才能对自己那么用心呢? 没过多久,太监们高呼一声“吉时到,开宴”,皇帝高兴地笑了两声,大殿里一时安静下来。 “今日是家宴,大家都放松些,只叙天伦。上元节没有花灯可不行,朕安排内务府特意从外头买了一些新奇的小灯,都拿进来吧。” 一对小太监鱼贯而入,他们每人手中都拿着一顶样式不同的小花灯,虽然跟皇宫中样式繁复大气的花灯不能比,但也添了几分趣味。 大殿中年幼些的宗室子弟都高兴得伸手取了花灯把玩,大殿里的气氛一时热烈起来。 皇帝又道,“今年对咱们皇室也是个大日子,睿王和煜王都要大婚,朕也有意将太子之位定下来,种种大事,必须要皇后辅佐。好在皇后这些日子静心已经很有成效,所以朕打算给皇后一个机会。” 皇帝说完,殿里继续静了一瞬间才热闹起来,众宗室纷纷恭维。 有说皇帝仁德的,有说皇帝不必急于立太子的,有说皇帝宽宏乃大晏之幸的。 但大部分的人嘴上恭维,眼神却是惊疑不定的。 太子之位,皇帝按下不表这么多年,现在终于松口了? 那他属意的是谁呢? 陆修安和端王都在心中不住冷笑。 皇帝就是皇帝,多年的龙椅不是白坐的,他知道贸然放出皇后会被人非议,就丢出一个太子之位让大家猜疑。 皇后身上的注意力,自然就小了。 但陆修安不用猜都知道,就算真要定太子,也是为了给煜王造势。 皇帝被众人恭维得开心,又一次开怀大笑道,“朕年事已高,身体早不如壮年了,太子之位早一点定下更好。” 说着他转向简茂,“去请皇后来吧。” 简茂闻言出去,不一会儿就在门口大声道,“皇后驾到!” 众人的目光齐齐往大殿门口看去。 时隔几月不见,昔日高高在上的皇后,如今变成了什么样?.. * 皇宫外,天色黑得很早,但路上行人如织,且越来越多,寒冽的冷风也挡不住大家出游的热情。 陈溪南早早就吃完了饭,来柳宅催羽蘅快点出去。 羽蘅见她在这呼气成雾的料峭春日里,居然只穿着一件薄薄的春袄,不由得羡慕得很,自己何时才能恢复以往的身体呢? “哎呀,你看你家里的补品堆成了山,估摸着明年就补回来了,有济民堂那么多大夫在,绝对不会耽误你生孩子的!” 陈溪南一边磕着瓜子一边漫不经心地道,仿佛说的是过两个月就开花了这样的闲话。 众丫鬟都捂着嘴偷笑,羽蘅轻轻横了她一眼道,“说起来,叶达辰比睿王还要大一岁,也是到了该成婚的年纪了,我下次见到要好生问问他,不是说双方老爷夫人都已经同意了么,怎么还不定婚期。” “这,这……” 陈溪南瞬间眼珠子乱转,“你说什么呀,你成你的婚,关他什么事。” “咦,莫不是你真的跟叶府取消了婚约,叶达辰要另找良配了?” “我,我不跟你说了,你快点啊,我在外面等你。” 陈溪南噌的一下站起来,赶紧逃跑了。 芸娘笑道,“小姐真是的,明知道陈姑娘脸皮薄,还故意当着面这样说。” “哪有,我明明是关心好姐妹。” 羽蘅面。 不改色心不跳,她又看了一眼还在偷笑的丫鬟们。 “还有你们,还拿生孩子的事取笑我,看我进了睿王府不把你们都配了人!” 丫鬟们纷纷憋笑,憋不住也要憋。 还是芸娘胆子大,“小姐还有两月就要出阁,可不是该操心生孩子的事么,连夫人心里也是盼着的。” 羽蘅淡定地扶一扶发钗,“芸娘,你的年纪也不算大,找个人一起过日子吧,我一定让你生两个以上。” “小姐!” 天色黑透,华灯初上,羽蘅一行人才一起出了门。 除了羽蘅、陈溪南、柳芜、杜唯则四个主子,其他的婢女们都带出来了,连十一海也跟着,只留了几个侍卫在柳宅。 羽蘅让她们今日都松泛一下,各自换了便服赏花灯去,只要别走太远就行。 无错更新@ 于是十一海和元翎带着其他人远远围在前后左右,芸娘和辛柳等人照例近身服侍。 众人提前两条街下了马车,一路慢慢走过去。不是愿意走,实在是行人太多,马车的速度还不如人走着快。 路边的小摊贩尤其多,摆着各式花灯和小玩意儿,还有各色吃食,年轻姑娘们边走边逛,倒也不觉得累。 陈溪南几乎把所有想吃的东西都吃了遍以后,大家才终于看到了主街。 这条街横贯京城南北,十分宽大,可以同时容纳十辆马车并排行走。 原本这条街是穷人和达官贵人天然的分割线,如今却很方便地汇聚了整个京城想看花灯的人,成为了一片灯的海洋。 陈溪南早就挑花了眼,一进去就挑了一个小巧的兔子灯握在手中,接着是南瓜灯、星星等、月亮灯、人偶灯…… 没过半刻钟,丫头们手上就实在拿不下了,芸娘直害怕她会把所有的灯都买一个。。 第291章 演技真好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陈小姐,这……您挑一个最喜欢的吧,其他的让十一海他们拿着好不好?” “不要!”陈溪南护着手里的花灯,“我每一个都喜欢,都要看的。” 羽蘅点头赞同道,“听说今年有花灯赛,分别按最大的,最美的,最精巧的挑三名奖赏,吸引了好多人,你拿着这么多花灯肯定是过不去了,不如你回府吧,我们自己去看。”说着拉了芸娘就要走。 陈溪南赶紧叫道,“别啊别啊,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羽蘅回头看着她,用眼神问她,留哪个你快选吧? 陈溪南左看右看正在举棋不定时,忽然旁边有一个人道,“原来你们在这啊,害我找了半天!” 那人高大清俊,身姿挺拔,温和的面容上带着几分只有自己人才能品味出的憨憨傻傻,正是叶达辰。 叶达辰从旁边的人群里挤出来道,“我刚刚从最前面回来,再过一会儿灯花赛就开始了,那里好多人啊。” 羽蘅一见叶达辰找来了,戏谑之心顿起,故作懵懂道,“叶少爷,你怎么也不来找我们溪南啊,这么好的日子都不约她出去逛逛,害得她缠着我不放。” 叶达辰果然上了当,傻傻地道,“哪有啊,我早就叫她上元节一起出来看花灯,可是她非说要跟你一起,不肯带我,害得我今天在这条街逛了好几遍才找到你们。” “噗嗤!”丫头们笑了。 羽蘅继续摆出一副正经脸色道,“你又不肯提亲,又不肯下聘书,我们溪南凭什么跟你出去呢,名不正言不顺啊。” “哪有!”叶达辰直呼冤枉,“我爹早就上门去跟陈伯父商量婚期了,是她不知道为什么非要等你大婚完才肯成亲,我爹为了婚期都快住在陈家了。” 话到最后,叶达辰嗓音里带上了几分委屈,仿佛陈溪南才是那个掠走了芳心不理人的负心汉。 这下连羽蘅都忍不住了,笑得直不起腰。 陈溪南也终于抬起红得熟透了的脸,大声道,“好了,你们都问出来了,我们可以走了吧!” 说完拉着叶达辰往前就走,再也不肯跟她们一起玩耍了。 只剩下叶达辰懵懂的声音远远传来,“怎么了?你生气做什么?我哪里说错了吗?事实本就如此啊!” 羽蘅和丫鬟们笑了好一阵子才停下,起身一看,柳芜和杜唯则慢慢走远了,念如和丹七陪着他们俩,羽蘅也就叫上其他人一起往花灯赛的地方走去。 芸娘仔细看了看柳芜和杜唯则的背影,忽然轻轻叹了一口气。 “其实夫人年纪也不大,和侯爷经历相似,又谈得来……” 若是两人在一起,不是挺好么? 羽蘅慢慢摇了摇头,清醒地道,“就是因为经历相似,才不行。” 两个都冻伤了的人,如何抱在一起取暖? 就算是经历相似,也非得有一个历经艰辛都不改向往之情,才能融化另一个冷心冷情的人心中的坚冰。 如同她和陆修安一样。 不知道这会儿的陆修安,是不是也在想她? * 随着殿外脚步声渐进,阔别几个月的皇后优雅地跨过门槛,重新出现在众人眼前。 但满殿的宗亲都吃了一惊。 因为皇后,真的不一样了。 她穿着明黄色大品朝服,头戴皇后金冠,妆容明艳,气质高华,一如既往的温婉中透着雍容,雍容中藏着高高在上,真真是一***的做派。 但皇后低眉顺眼,嘴角带笑,目光澄澈而柔和,从前的高傲凌人全都消失不见了,这样的表情是在座宗亲几乎都没见过的。 难道关了几个月,皇后真的改了性子? “母后,儿臣终于见到您了!还以为有生之年,都不能让您看到我和素丹大婚呢!” 。 _o_m 众人的惊讶出神里,煜王第一个扑了上去。 他直接跪倒在皇后面前,抱着皇后的腿哽咽起来,言语中饱含着无限思念和欣喜,仿佛多年心愿得偿。 只是众人的眼色却都不甚赞同。 宗亲们谁不知道,自皇后被关,煜王为了不牵连到自己,可是从来没去皇上那里求情的,倒是在府里纵情女色,还美其名曰“闭门思过。” 陆修安和端王等其他知道内情的人,更是要赞一句,煜王好演技! 听那一声素丹,叫得多亲热啊! 皇后脸上的微笑瞬间变成惊讶、动容、思念、和舔犊之情。 “煜王,本宫的孩子!本宫也想念你啊!” 母子俩深情相拥,好一出久别重逢! 皇帝特意让母子俩情绪平复了一会儿,才轻咳一声道,“好了,既然皇后出来了,以后见面的机会就多了。 无错更新@” 皇后立刻带着煜王到近前下跪谢恩,连秦素丹都非常自觉地跟着一起跪了。 皇帝满意点头,威严地问道,“皇后,这些日子,你可知错了?” “是,臣妾这些日子每日在宫中静思己过,想起入宫这些年来,确实有很多地方做得不好,多谢皇上让臣妾有这个机会反思,臣妾以后一定会铭记皇后职责,恪尽职守,不让皇上再失望了。” “嗯,今日朕虽然解了你的禁足,但过去的事并不是完全消失,后宫的协理之权不能给你,还是交由明妃。你可有怨言?” 皇后侧脸朝明妃笑了笑,轻声答道,“自然不会,明妃多年服侍皇上,这些日子又把后宫料理得井井有条,得皇上赏识,自然有过人之处,臣妾并无怨言。” 皇帝闻言又满意地点点头,随即特意看了陆修安和端王、明妃一眼。 陆修安笑容不变,握着茶盏的手却紧了紧,摩挲着盏沿。 只放了人,但不给权,父皇这是做给我们看的! 但陆修安知道,只要皇后出来了,这权是迟早要给的。 接下来,皇后坐到皇上身边,右手边坐着煜王和秦素丹,他们一起举杯敬了皇上一杯酒,皇上轻轻展颜喝了。 这宴,就算开了。 陆修安缓缓吐出一口气,只觉得索然无味,恨不得现在就起身离宫,去找羽蘅。 * 花灯街上,越往前走,果然人越多,越热闹,整个集市如同开了锅,爆发出一阵又一阵欢呼喝彩声。 羽蘅远远瞧见陈溪南和叶达辰往人最多的热闹之处挤去,依仗着会功夫偶尔飞檐走壁,看样子是非要到最前头去看最精彩的花灯了。 她不欲去凑热闹,正想着找个洒楼雅间坐一坐,忽然身后有人轻声唤道,“郡主。” 羽蘅转头一看,是一个有几分面熟的小厮,笑盈盈道,“我家主子包了个雅间,郡主可以去坐坐。”说着向上头一指。 羽蘅抬头望去,只见二楼上有一个人影立在窗前,花灯的光线照亮他小半张脸,正露出那线条柔美的薄唇和唇下短短的胡须。 是秦松立。 羽蘅点头应了,和柳芜、杜唯则一起上去,十一海等人也进酒楼分开歇息。 进了雅间,羽蘅才发现今天的秦松立和以往有些不同。 他穿着一身普通人家的素色长衫,没有花纹,也没戴任何配饰,头发简单挽起,看起来就像个平凡的公子哥。 乍看上去好像变了个人,但熟知他的人还是能察觉到他身上那股与众不同的气质。 “你这是?”羽蘅有些愣。 秦松微笑着道,“今日出来赏灯,不想让别人坏了心情,换个装束方便多了。” 羽蘅想起杭释上次跟他说的话,心知他是为了躲秦家的眼线,轻轻点头。 “那我们来,会不会给你添麻烦?” “。 不会,我看了很久了,再待一会儿就走。”秦松立笑容不减。 他自然不会说,今日出来本就是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见到她,如今能和她一起坐一会儿,已经非常满足了。 身后柳芜和杜唯则依次进门,秦松立上前执晚辈礼道,“晚生秦松立,见过柳夫人,见过侯爷。”八壹中文網 杜唯则在江陵时就与秦松立认识,此时只是回了个礼打招呼。 柳芜早已听说过秦松立的名字,更知道在宫中是秦松立施以援手才救了羽蘅,这会儿不禁仔细打量他。 “早就听说秦公子大名,多谢秦公子上次相助。”柳芜回礼道谢。 秦松立扶了一把,温和道,“夫人言重,我与郡主是生意场上的朋友,自然能帮就要帮一把的。” 几人坐下喝茶,杜唯则和秦松立闲话了两句朝堂之事,羽蘅往窗外看去,见这处雅间选的位置正好,可以很轻松地看清那边花灯赛的情景。 @ 人潮最拥挤的地方,各式花灯竞相绽放,争奇斗艳,真令人眼花缭乱。 羽蘅正看得津津有味,忽然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格外强烈的欢呼,一个大花灯被人簇拥着抬上台,放置在舞台中央。 原来是花灯王已经选出来了。 羽蘅仔细打量那花灯,只见那盏花灯十分庞大,约有一人多高,编的是一男一女两个神仙,衣袂翻飞,姿态飘逸,一眼望去的确栩栩如生,很有几分仙气。 果然精致。 可是看着看着,羽蘅忽然感觉有些不对,怎么那男神仙的面容那么像陆修安,女神仙的眉眼也和自己有几分相似。 这……。 第292章 花灯会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底下的议论声渐渐大起来,传到了楼上。 “这个花灯选得好,又大又漂亮,寓意又好!” “可不是,我就是瞧它画得像睿王和永安郡主,才选了它。” “要说现在满京城的达官贵人,也就睿王和郡主惹人羡慕了,之前睿王送年礼的事你听说了吗?” “听说了听说了,睿王对郡主真的用情至深啊!” 围观人群中附和的人越来越多,羽蘅瞧见陈溪南和叶达辰都跟着一起听的津津有味。 柳芜、杜唯则和丫鬟们闻声来看花灯,也都纷纷露出调侃的笑容。 秦松立的呼吸微微一滞,站起身笑道,“花灯王选出来了,我也该回去了,这间房我今晚都包下了,你们继续看吧,我先走一步。” 羽蘅刚才就听他说了,这会儿点头道,“好,那你小心。” 秦松立微微顿首,朝柳芜和杜唯则又行了礼就带着秦中离开了。 两人从酒楼的后门离开,那条街比隔壁的花灯街冷清得多,秦松立上了等候已久的马车,轻轻吐出一口气。 “爷,您这样,也太累了。”秦中心疼地道。 秦松立扯出一个苦笑,“快了,就快了。” 前头人潮慢慢散去,陈溪南和叶达辰在人群左右张望地找羽蘅等人,守在酒楼门口的十一海连忙去叫,二人这才上了酒楼。 雅间的门一撞开,陈溪南嘟着嘴道,“好哇,选了这么好的位置不叫我,害得我们俩挤来挤去的,都快挤出黄来了。” “怎么会,我瞧你们俩手拉着手攀在二楼上的姿势很轻松啊,普通人可找不到这么好的角度。”羽蘅笑道。 陈溪南早有准备,从叶达辰背后变出一支花灯。 “你看看这是什么!” 众人一看都哄笑起来。 竟是一只缩小版的花灯王,同样的男女神仙,同样的眉眼表情,同样的潇洒俊逸,只是小了许多,可以拿在手上把玩。 陈溪南洋洋得意道,“让你再取笑我!我天天把这支花灯带在身上,堵你的嘴!” 羽蘅又好气又好笑,别过头不理她了。 玩闹了好一阵子,十一海上楼道,“街上的人散得差不多了,睿王也传了信来,宫宴已经结束了。” 羽蘅点点头道,“好,我们准备回去吧。” 十一海领命下去叫马车。 羽蘅对陈溪南道,“你就不跟我们走了吧。” 陈溪南还没说话,叶达辰自然而然接话道,“她不去,我们再去买点宵夜吃,然后我送她回府。” 羽蘅一本正经道,“嗯,正好亲自跟陈老爷求一个迎娶日期,当着溪南的面,我看她还会不会不答应!” 陈溪南难得的脸红如血,低着头咬着筷子。 叶达辰微微瞪大眼睛,完全没想到事情还能这么办。 不是都说,父母之命吗? 羽蘅语重心长地叹了口气,“叶少爷,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 回到柳宅,陆修安已经先一步到了。 他站在二门上等着,手里居然也拿着一支缩小版的花灯王,颇有兴趣地端详着,表情居然很高兴? “你怎么也有这个?” 羽蘅有些惊讶,他不是刚刚从宫里出来吗? “一海买的,说是以我们俩为模板做的。做得好逼真啊,我都想去看看那个大的了,不知道他们画出我的丰神俊秀来没有。” 陆修安沾沾自喜,怡然自得。 羽蘅见状白了他一眼,自顾自送柳芜回院子了。 等羽蘅回到拂玉庭时,陆修安和杜唯则已经在小厅里等她,那只花灯也不见了。 羽蘅坐下道,“今日晚宴如何?” 陆修安眼带讽刺,嗤笑一声,“皇后。 无错更新@ 演的一出好戏,温良恭俭让,顺服得像只小猫,就是演得太假了,反而让人相信不了。” 杜唯则闻言勾起一个浅浅的冷笑,显然早就预料到了。 “协理后宫之权还给皇后了?”羽蘅问道。 “没有,父皇深谙帝王心术,知道强行放出皇后已经引得很多人不满,自然不能直接再放权,但看父皇对端王的态度,恐怕是迟早的事。” 羽蘅点点头,问杜唯则道,“侯爷之前说查出禁卫军的动向了?” 杜唯则点点头,这才是他今天过来的目的。 他正色道,“陈庐一直在借他父亲的关系,拉拢禁卫军的人。据说他手笔很大,出手送东西或者带他们出去消遣,都很大方,再加上他父亲退位不久,现在的小领队和中级将领都跟他父亲有交情,因此现在跟他称兄道弟的人很多。” 陆修安“呵”了一声,惊奇道,“禁卫军都是习武的汉子,平时最跟舞文弄墨的书生不对付,现在居然跟一个状元称兄道弟了,这个陈庐,还真有点本事。” 羽蘅沉吟道,“恐怕跟他声名鹊起有关系吧?” 杜唯则顿首表示认可,“禁卫军是直接保卫皇帝和宫城的,之前被秦家侵蚀过许多,上一次经齐晟整顿后,那些跟秦家走得近的都已经被清除掉了。” “陈庐名声大噪,又始终打着只忠君的旗号,这一点是和禁卫军相同的,再加上他父亲的关系,陈庐很懂得如何跟禁卫军打交道,一切条件都对他有利。” 陆修安轻轻叩着桌子,忽然道,“他的出身不可能支撑起这么大手笔的拉拢人,肯定是端王给的。” “那么,”羽蘅眯了眯眼睛,“他们的目地就很清楚了。” 三人对视一眼,心中都闪过一个词。 逼宫。 没有官职、势力半消、不得皇帝宠信的端王,如果还想坐上那个宝座,逼宫也许是最出其不意的办法了。 而这个危险至极的办法,因为陈庐父亲的存在,因为陈庐忠君的名声大起,而变得隐秘且稳妥了许多。 一个不起眼的陈家,就帮了端王天大的忙。 羽蘅勾勾嘴角,眼中闪过一丝了悟。 恐怕这就是端王连何琨瑶都不笼络,却偏帮陈琼的原因。 “端王果然是越来越偏激,也越来越狠啊。”杜唯则叹道。 陆修安神色凝重了些,“正经的路子已经完全走不通了,父皇他……” 他太偏心了,一味只打压别人,捧着煜王,自然会造成别人反抗。 羽蘅却思考着别的问题。 “这么大的事,我猜不是端王一个人能说服陈家的,搞不好是陈家本就有意,两者不谋而合。” 对啊! 陈琼遇上端王的意外,继而被端王纳入府,端王从一开始对陈琼格外的宠爱,这些都不正常。 但如果陈家一开始就想着要帮一位皇子荣登自己也借机翻身做新贵族,甚至成为第二个秦家,这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目前最有声望的三个王爷里,煜王有秦家做后盾,根本看不上他们,睿王自己有军功,还有永安郡主和镇国侯,也不需要他们。 只有端王,身为皇上庶长子,多年的名声都是温厚宽仁,只要皇后倒了台,煜王失去了嫡子身份,端王就是太子之位的有力竞争者。 虽说端王眼下受挫,又没什么很强的势力倚仗,但只要有以往的端王一派的人在,一旦他登上帝位,就能很快稳固朝堂。 这步险棋,陈家也是考虑良久啊。 杜唯则越想越觉得对,不住点头道,“这么说来,当初陈琼跟端王相遇的事情还值得细查一查。 无错更新@” 羽蘅立刻去书桌上写了几张纸条,“我让映星阁和济民堂的人再好好探查一番。” 陆修安磨了磨下巴,琢。 磨着道,“不知陈庐的父亲是否知晓此事。” 陈庐的父亲,陈德元,两年前刚刚从禁卫军首领的位置上退下来。.. 禁卫军首领选的都是对皇帝最忠心的人,不然不会将整个保卫宫城的重担交给他。 要说陈德元退下来后不过两年,就起了心思要逼宫谋害皇上,这就让人很难相信了。 @ 杜唯则很快道,“改日我派人去试探一下。” 羽蘅想得更远一些,“如果陈德元真的不知情,说不定,将来会成为改变局势的一招暗棋。” 陆修安和杜唯则一起点头,心里都在思索着还有没有漏掉的地方。 “端王的计划想要成功,利用先皇后的死让皇帝废后是关键,没有这一步,他逼了宫也名不正言不顺,秦家联络群臣反抗,他这个位置是坐不稳的。”杜唯则道。 陆修安想起今日晚宴上的情景,缓缓摇了摇头,对这个目标实在不看好。 羽蘅也沉声道,“以端王现在的行事风格,恐怕皇帝不废后只会彻底激怒他,让他更快一步行动。” 只要他控制了皇帝,下旨废后,圈禁煜王,将秦桓革职,不都是他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了吗? 这样一想,几人都觉得紧迫起来。 杜唯则起身道,“禁卫军那边我会时刻盯着的,再有大的动向,我再来跟你们商议。” 羽蘅起身送了两步,叮嘱道,“侯爷千万要小心,不要打草惊蛇,端王现在是困兽,一旦挣扎起来就会鱼死网破。” 杜唯则慎重点了点头,迈出了拂玉庭。 天上竟然又下了雪,飘飘洒洒,把刚才人世间的那点子欢愉悄悄掩住了。 陆修安无声无息地走到羽蘅身边,轻轻拥住她道,“如果端王真的发了狂,你听我的话,一定要先避出京城去,好不好?”。 第293章 先皇后与柳家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以端王对她的执念,真不知他到时候会做出什么事来。 羽蘅回身端详他,嫣然一笑,清冷艳绝如同被雪水滋养的冬梅。 “我们现在只是推测出了他要做什么,还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做呢?依我想来,他一定会选个好时机的,只要我们盯紧了他,提前一步瓦解他的计划,不就安全了么?” 她顿了顿又道,“如果我没猜错,关于先皇后的流言肯定会在明日卷土重来,甚至愈演愈烈,朝堂上肯定也会有人上奏的,我们且先看事态如何发展吧。” 陆修安心知羽蘅说的不错,自己又劝不了她,只好暗自下了决心,要提前将自己的护卫队都布置到柳宅来。 羽蘅依偎在陆修安的怀中看着雪景,心中想的却是,殷问雁终于快回来了。 等她回来,先皇后的案子,也许就会有进展了。 送走了陆修安,羽蘅回卧房睡觉,一进屋子就发现一盏盈盈小灯,在梳妆镜前闪着与众不同的光。 居然是陆修安之前把玩的,那盏小的花灯王。 羽蘅不禁微微一笑,轻抚了抚那眉目传情的一对仙人,带着满心甜蜜睡去。 * 上元节之后,煜王正式进吏部历练,从此成为一个有实权的王爷,正式踏入朝堂。 伴随着皇后回归的消息,以及皇上宣布今年立太子的消息,朝中秦家一派的官员尤其兴奋,仿佛煜王被封太子只是一步之遥。 而与之相对应的,是街头巷尾关于先皇后之死的流言又起,仅仅只是停歇了。 但皇帝置之不理,秦家一派也置之不理,这流言在市井间发酵得越来越大,却也只能算流言。 而柳宅里,也忙碌起来。 离大婚之期只有两月,皇子成婚的礼仪本就繁琐,而陆修安身为居功甚伟的王爷,他的大婚谨慎和繁琐的程度只多不少。 礼部的官员经常到柳宅来跟柳芜商量各种小事,言语之间十分恭敬,丝毫没有皇室惯有的那种高傲。 羽蘅放了心,将这些事情都扔给柳芜去处理,毕竟,没有新娘子自己操持婚事的不是? 不过另外一件事,却必须要她自己拿主意了。 一川抱着一个大木匣子,在拂玉庭的小花厅里,叹了不知道第多少口气。 “唉……” 想他自幼习武,日夜不辍,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保护主子的安危吗? 结果呢,现在被主子当成了什么? 工匠、花匠、泥瓦匠? 温暖的小花厅里,一川十分幽怨。 “哗!” 布帘轻轻一掀,郡主走进门来。 她瞧了一眼一川,一脸无奈道,“今天又是什么?” 一川赶紧收拾好情绪,摆出一副客气讨好的笑脸,将手上的木匣子打开送到郡主面前。 “王妃,这是王爷选的各式临窗小几,您看看,喜欢哪几个,还是都要了?王爷说反正王府屋子多,都放得下。” 对,他们这些侍卫已经提前改口了。 郡主喜不喜欢这个称呼不知道,反正王爷很满意。 一川手上的木匣子里,装着满满一匣子宣纸,每一张宣纸上都画着一个样式精致华贵的小几。 这是陆修安想出来的新招。 天气还没有完全暖和,新房又必须要布置,陆修安舍不得羽蘅天天出去吹冷风费腿脚,就换了个法子,将市集搬回了府里。 各家掌柜的都把自己家最好的家具画成了册,一起送到了柳宅。 陆修安用这个办法,让羽蘅足不出户就定了主院的房屋布局、每间屋子的用处、主屋里的床,甚至连院子里种什么花草都定下了。 看这架势,是准备让羽蘅隔空把睿王府全部翻新一遍。 澜儿闻言从旁边。 的桌子上抱过来另一沓纸,都是羽蘅之前选好的。 然后澜儿将标注着主屋架构、床、衣柜等家具的宣纸抽出来放在羽蘅面前,供她参考。 羽蘅哪里不知陆修安的心思,她快速地翻完,只觉得陆修安的眼光甚好,个个都有精致之处,于是选了一个交给一川。 接着沉声道,“告诉你们王爷,不许让你一趟一趟的来,他的安危也很重要。要么一次都送来,本郡主一次都选完,要么就不选了,等本郡主嫁过去再说!” 一川的笑容一僵,嘴角一抖。 郡主都用上“本郡主”这个称谓了,说这些话肯定是很认真很认真的。 不过下一秒一川又笑得很开心了。 还是王妃好啊,王妃最体谅他们这些护卫的心思了,王妃让他们继续回归老本行去了! “是,属下一定把王妃的话带到。” 羽蘅点点头,又换回平日里的温和口气道,“告诉你们王爷,下午我请了殷姑娘来,他要是有空也来听一听。” 一川领命离去。 殷问雁这一趟回来后,整个人的精神都不一样了,虽然性子还是文静略带些冷清,但心中牵挂的大事已解决,眼里的神采渐渐多了起来。 下午她带了许多从南边捎回来的海鲜干货来送给羽蘅,坐下却问道,“那件案子,你查出什么新的线索了吗?” 羽蘅和陆修安相视一笑,心中感慨殷问雁心思纯净,回了老家惦记的也是案子。 “有,正是因为有了新情况,才想请教你。” 羽蘅将明妃当日说的话仔细复述一遍给殷问雁听,力求不漏掉一字一句。 殷问雁微微蹙着眉,凝神听完了全部,缓了好一会儿才道,“如果明妃没有看错的话,先皇后的死就不是咳嗽复发,药石无医导致的。” “果真?”陆修安眼睛一亮,身子不自觉地前倾。 “嗯,”殷问雁点头道,“听起来更像是中毒。” “中毒?”羽蘅皱起眉,“可是先皇后并没有什么中毒的反应,后来她们还找了信任的太医检查先皇后,如果先皇后有明显的中毒表现,明妃不可能不知道啊?” 殷问雁沉稳道,“世上有一些毒药,虽然可以很快致死,但尸体并不会出现什么异样,但这些毒药都很少有人知道,我也是读了家里留下的书才知晓的。” “都是什么毒药,在哪里可以获得?”羽蘅追问道。 殷问雁想了想道,“毒与药本是同源,这个道理郡主应该明白。我记得在爹传给我的书上曾经记载过一种毒药叫紫红丹,是用紫府草和红磷一起炼成的。紫府草本是一味治毒疮的草药,但混了红磷后就会变成剧毒之物,人只要服下少许就会很快毙命,但面色表情都与常人无异,仵作根本就验不出来。” “连仵作都验不出来?”陆修安奇道,“那怎么证实是不是服了这种药呢?” 殷问雁缓缓摇头,“很难,不过还好这味毒药很难炼成,所以书上将这类毒都列为奇毒。郡主,郡主?” 羽蘅默默地发呆,双眼无神,不知想到什么去了,被殷问雁轻轻一拉才回了神,猛地回过头来。 “问雁,这种毒药多吗,有没有用很常见的药材炼制的?有没有可以伪装成久病而死,或者鼠疫,或者痢疾的?” 羽蘅问得很急,很燥,她的手紧紧握住殷问雁的手腕,跟她平时的淡定自若完全不同。 殷问雁微微皱眉,心中却知道羽蘅问的这么详细,必定有她的理由,不由认真回答道,“有的,你说的这几种药,我爹的书上都有记载,你,你为什么问这些?” 羽蘅陡然顿住,抓着殷问雁的手恨不得掐进肉里去,眼中慢慢沁出恨意来。 “羽蘅,羽蘅?” 这副样子吓到了陆修安,他赶紧轻轻。@·无错首发~~ 掰开羽蘅的手,让她握住自己的。 “怎么了,你想到了什么?” 羽蘅却怔愣愣的,好半天才在陆修安的安抚下缓过神来,静静靠回椅背上。 _o_m 她轻轻拭了拭眼角,“我想到了外祖父母和舅舅他们的死,他们当初被皇上下了大牢,在牢中病死,母亲说都是很普通的病,得不到救治死的,但我一直有些疑心。”.. “哦?”陆修安第一次听说这件事,这时候也慎重起来。 “柳家人的死在刑部卷宗里应该有记载,这件事没有先皇后的案子那么关系重大,说不定留的线索更多,明天我让人调出来。” 殷问雁也连忙点头,“嗯,我去查,现在我们有了疑心,很多东西一看就能发现端倪的,你不要急。” 羽蘅长长地呼吸几口,缓和了一下情绪,强迫自己将思绪转到先皇后的案子上。 “忠义侯曾经说过,他当时跟着秦桓管内务买卖,他记得有一些药材和东西都是不常用的,但却运了很多进宫,后来也不知道去向,他当时说了几样给我听,其中有两味就是紫府草和红磷,所以我想先皇后就是中了紫府草炼制的毒药而死的,而且所用的药材就是通过秦桓买到手的。” 长长的一番话说完,小厅里寂静无声。 虽然他们都很坚定地相信先皇后的死必有隐情,但从来没有确凿证据,连靠谱一点的猜想都没有。 如今凭借几个碎片,他们终于拼出了一点轮廓,却还是被这早已猜到的事实震惊地说不出话。 谋划害死皇后,借宫中的手笔买药材炼制毒药,这是多大的胆子,多狂的心啊。。 第294章 安香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良久,羽蘅缓缓睁开眼睛,眼神恢复一片澄明,只剩理智。 “这些都只是我们的猜想,不足为凭,我们必须找到证据,石子明打听出来的那个人很重要,我们必须尽快去找。” 羽蘅顿了顿,语气凝重。 “端王只会借民间舆论压迫皇上,根本就不会成功。皇后既然出来了,肯定要保住自己不再被关,说不准她就会梳理脉络,查出这个遗漏点来,我们的动作必须要快。” 陆修安十分赞同,重重点头道,“好,我连夜让一川去那里打探一下,明天我们就去。” “不,”羽蘅阻止道,“我和问雁去,我们两个女子,打扮普通一点,不会引人注意。” 陆修安无法,只好道,“那我让一川在周围保护。” 羽蘅这才点头应了。 计划定好,陆修安和殷问雁都坐不住了,回去调卷宗的调卷宗,查书籍的查书籍。 只留下羽蘅一个人在小厅里发了许久的呆,一直到天色暗了都没有动弹。 芸娘走进小厅来点灯,突然见羽蘅一个人枯坐着不禁吓了一跳,走近来却发现羽蘅脸上有泪痕。 “小姐怎么了,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羽蘅眼泪已干,这会儿僵硬地转过头来,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芸娘,柳家人的死,可能真的是有人故意杀的,伪装成了病死,你说,我要不要告诉娘?” 芸娘的手一抖,火折子应声掉落,她腿软地差点摔倒。 “小姐,你说的是真的?” 羽蘅点点头,轻声道,“只是猜想,问雁已经去查卷宗了,我只是有不好的预感……应该和先皇后的死一样,都是那个人做的。” 这个人会是谁,不言而喻。 芸娘呆立在原地,好半天才缓缓走到羽蘅身后,轻轻拍了拍她的肩。 “如果查清是真的,当然要告诉夫人,这些都是至亲,夫人一定会想知道事实的。” “可是,我怕娘承受不住这个打击……” 当事情关系到柳芜时,羽蘅总有些心慌意乱。 _o_m 八壹中文網 芸娘苦笑一声,“我的小姐啊,夫人经历过的坏消息,还少吗?” 初出嫁就全家被下狱,生下女儿就母女分离,好不容易团聚了又颇多磨难…… 柳芜这一生,都是坎坷不平。 羽蘅擦了擦已经干了的泪痕,终于点头道,“好,等我找到确实证据,就告诉娘。” * 翌日,殷问雁在刑部点过卯后,就来柳宅跟羽蘅汇合。 这一次辛柳将她们俩打扮成普通人家的姑娘,相貌平平,衣饰简素,为了安全起见,连殷问雁的面容也做了乔装。 两人乘着一辆普通至极的马车出门,一川亲自赶车,周围不远处还有另外四个人跟着保护。 马车一路穿街过巷,越走越偏,最后到一个静谧的小地方才停下。 “小姐,到了。” 羽蘅闻声撩开车帘,只见这里虽然还是城中,但道路狭窄,房屋矮小破旧,一看住在这里的人就都是穷苦人家。 一川解释道,“住在这里的人大多都在外谋生,或在铺子里当伙计,或在大户人家当下人,白天没什么人,现在来也不引人耳目。” 说着他遥遥指了指一家,“如果消息没错,应该是那家人,他家有个老妇人年轻时进宫做过事,这会儿应该就老妇人一个人在家。” 羽蘅看了看,那户人家虽是独门独院,但与其他的人家一样,屋子都是阴暗的很。 “好,我们自己去,你把马车赶远点,这里太显眼了。” 一川点了点头,目送两位小姐走远,他打了个手势,暗处的人自然悄悄跟上。 一川自己将马车停在偏僻处,也跟了上去。。 羽蘅和殷问雁缓步走过去,一路上故意作出前后张望的样子,假装迷了路。 到了那家门口,透过低矮的篱笆,果然见有一个衣衫破旧的老妇人正坐在院子里,拄着拐杖,靠着墙,闭着眼睛晒着太阳。 院子里到处摆着杂物,凌乱不堪,只有一小块菜地刚刚翻了土,还没种下幼苗。 “老人家,我跟姐姐来这里找一位故人,迷了路,可以找您讨碗水喝吗?” 羽蘅温声问道,轻轻一笑,“不白喝您的水,我们给铜板。” 小憩的老妇人被惊醒,她颤巍巍地站起身来,拄着拐杖走了过来。 “哦,是两个小姑娘啊,你们怎么会走到这里来。”说着摸索着打开篱笆门。 但看着老妇人一系列动作,羽蘅和殷问雁的心却沉了沉。 这个老妇人,居然是个眼盲的人。 老妇人打开篱笆门,让她们在院子里坐,自己回屋端出两碗热水。 “穷苦人家,没有茶叶,两位姑娘别嫌弃。” 羽蘅和殷问雁接过,笑着道一声“不会”,捧着缺了口的瓷碗一口一口喝了下去。 等喝完,羽蘅问道,“老婆婆怎么称呼,您的眼睛怎么了?” “老婆子姓蔡,周围的乡亲都叫我一声蔡婆婆,我这眼睛啊,是年轻时做针线活太多,后来慢慢就看不见了,瞎了。” 老妇人笑呵呵的,似乎一点都不觉得难过。 “我学过几天医术,可以帮婆婆看一看,好吗?” “哎哟,那敢情好,敢情好。” 羽蘅轻轻按住老婆婆的脉,凝神诊断,过了会儿微微朝殷问雁摇了摇头。 老婆婆的眼睛治不好了。 羽蘅收回手道,“婆婆身体健朗,其他的都好。” 蔡婆婆似乎早就知道这个结局,还是笑呵呵地道谢。 接着她问道,“你们两个姑娘来找谁啊?” 殷问雁道,“我来京城寻亲,听说有个娘家的长辈叫安香的,就住在这附近,婆婆听说过吗?” 安香,正是石子明打听出来的,皇后秦氏以前的宫女。 也正是安香,在离开皇宫之前,去见了当时还在做宫女的蔡婆婆。 果然,听到这个名字,蔡婆婆脸上的笑容倏然凝固。 她慢慢起身,扶住墙,对她们轻声道,“请两位小姐屋里说话。” 屋内狭小,阴暗,连个油灯都没有,再一想也对,眼盲的人要什么灯? 蔡婆婆抖抖索索从隔壁房里拿出一盏油灯,还是羽蘅和殷问雁帮着点亮。 蔡婆婆这才坐在两人跟前,朝着羽蘅的方向问道,“这位姑娘,可是永安郡主吗?” “你……” 羽蘅和殷问雁同时一惊,彼此对了个眼神,都是出乎意料。 她们精心乔装,怎么这个眼盲的老婆婆却能认出来? “婆婆为什么这么说?” 蔡婆婆又呵呵一笑,“这么说,是郡主了。郡主不用惊讶,老婆子虽然看不见了,但其他感觉还有。” “我刚刚去开门的时候,就闻到你们身上的香气了,我好歹也是在宫里服侍过的,贵人用的香料和普通人家用的香料一闻便知,郡主身上的香气是宫中的香料才有的,所以暴露了。” “后来郡主仁心,还主动帮我老婆子把脉看病,我就越来越确定,这位姑娘是郡主了。” 殷问雁奇道,“为什么呢?婆婆又没见过郡主,也没跟郡主有过来往。” 蔡婆婆这才严肃了面色,“因为,我一直在关注着郡主,我一直在想,郡主会不会找到这里来。” “你……” 羽蘅和殷问雁又吃了一惊。 这个看起来什么事都做不了的眼盲老婆婆,给她们的震撼太大。 _o_m 了! 蔡婆婆缓缓说起自己的判断。 “你们既然知道了安香这个名字,那么肯定是从宫里打听来的吧?老身当年跟安香表面并不熟识,出宫前也没几个人知道老身的住处,想必郡主打听到这儿,颇费了一番功夫吧。” 羽蘅轻叹着答道,“是,我本来是想找皇后身边的旧人,但找来找去都找不到,皇后用过的人好像都消失了,好不容易才听到一个人说起婆婆,说起安香离宫前去找过婆婆。” “就是因为安香和婆婆并不经常来往,所以她出宫前去找您,才显得特别反常。” 蔡婆婆点点头,“安香不是京城人,我和她认识是因为刚入宫时,我无意中救过她一次,所以她心里记着这份恩情。” “后来她做事伶俐,皇后选中了她去伺候,我还是做我的小宫女,我们来往就少了。再后来,她得皇后重用,什么都觉得皇后做的对,我看不惯,就跟她断绝了往来。” “婆婆为什么看不惯皇后?”殷问雁出声问道。 蔡婆婆闻言哼了一声,语气里满是冷漠嘲讽。 “说起来也有二十多年了,皇后那时候正是风光,有了嫡子,独得宠爱,偏偏装得一副宽厚大度的仁善模样,私底下却对后宫其他人拼命打压,把我们这些奴婢根本就不当人!呵,凭她如何高贵,老身看不惯就是看不惯!” 没想到蔡婆婆倒很有骨气。 羽蘅微微一笑,请蔡婆婆继续讲下去。 蔡婆婆叹了一口气,“当时我跟安香大吵了一架,谁也不服谁,就断绝了来往,一晃就是十多年。” “再后来我们俩侥幸在宫中活了下来,都到了可以出宫的年纪,我听说她也请了皇后的旨要放出宫去回老家,心里还在想她不是很得皇后重用吗,后来她竟然在出宫前来找了我。” 蔡婆婆顿了顿,喝了口水,羽蘅知道最关键的时候来了,不由屏息道,“安香来找婆婆,说了什么?” 蔡婆婆面无表情,一字一句地说,“安香说,她知道了皇后的一个大秘密。”。 第295章 蔡婆婆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屋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羽蘅和殷问雁都默默睁大了眼睛,预感下面听到的会是至关重要的消息。 蔡婆婆又顿了几息,才开口道,“安香在皇后身边十多年,从一个只做洒扫的十来岁小丫头,做到了进屋服侍的二十多岁姑娘,虽然并没有贴身伺候皇后,但她依然知道了很多事情,也晓得皇后秘密使的那些害人的计策。 @ ” “在这个过程中,她慢慢开始觉得皇后并不像自己以为的那样,是母仪天下最尊贵的人,皇后交给她做的许多事,虽然她迫于皇后的威势做了,但良心非常不安,渐渐到了夜不能寐的地步。”.. “所以她决定离开皇宫,回老家去。皇后同意以后,她跟宫里的小姐妹告别,又去和一个她长期偷偷照顾的老嬷嬷告别。就是那个老嬷嬷,告诉了她很多事情,并交给了她一样意想不到的东西。” “是什么东西?”殷问雁本能地追问。 蔡婆婆的声音又低又沉,“是一块手帕。” “先皇后的手帕。” 轰! 惊雷在羽蘅和殷问雁的脑子里炸开。 居然是先皇后! “那个老嬷嬷怎么会有先皇后的东西?”羽蘅道。 “那个老嬷嬷有个干女儿,是伺候先皇后的,先皇后病死那日,她的干女儿偷偷藏起了一块擦血的帕子。她并不知道有什么用,就是当时随手掖在了怀里,后来先皇后去世,四皇子病重,她觉得这一切都有些蹊跷,就把那块帕子偷偷藏起来了。” “再后来先皇后下葬,她把这块帕子交给了老嬷嬷,求她帮自己保管,果然没多久,那个干女儿就死了。” “老嬷嬷知道先皇后的死一定不简单,这块帕子说不定很重要,所以安香去告诉她要离开皇后的时候,老嬷嬷就把这块帕子交给了她,托她带出宫去,免得迟早被皇后搜走。” “那安香说的那个,皇后的大秘密,就是指这件事?”殷问雁道。 蔡婆婆沉沉点头,“这件事她本就听到过很多传言,结合皇后平时的为人,她知道皇后做得出来这种事,因此她明白此事事关重大。” “可是,出于某些原因,安香认为自己并不安全,反而决定不把帕子带出宫。” “那,那她?” 羽蘅觉得呼吸有些急促,隐隐猜到什么,但又不敢相信自己的运气会这么好。 “对,安香把那块帕子,交给了我。” 说着蔡婆婆起身回屋,很快就拿着一个东西回来,郑重交给了羽蘅。 “这件东西,我一直放在我床褥下,几十年没有离身过,也没有人知道,现在终于可以交给能把它派上用场的人了。” 那是一个巴掌大小的小东西,用油纸很认真地反复包了几层,很轻,很扁,几乎感觉不到重量。 但羽蘅牢牢地握住它,感受着它的存在。 “婆婆,后来呢?安香她真的回老家了吗?” 蔡婆婆的情绪一下子有些低迷。 “安香把它给我,就是因为她很多年跟我没有来往,放在我这里最避人耳目,我一直替她保管着,她出宫半年后,我也跟其他宫女一起出宫了。” “出宫后,我多番打听安香的下落,甚至去了她老家询问,结果都没有人听说她回来了,后来我到她出城必经路上打听,终于打听到她出宫那日,城外发生了抢劫杀人的事,安香,被贼人杀了,身上东西全都被抢走了。” 蔡婆婆喃喃,语气平淡地像在说别人的事,但神态却有着不容忽视的哀伤。 想必她当时就猜到了,这是皇后在杀人灭口。 也许皇后并不知道安香知道了什么,掌握了什么,也许皇后认为她就是个一无所知的小人物,但皇后仍然会杀了她,杜绝一切后患。 屋内又陷入一片死寂,羽蘅只。 觉得自己手中握着的东西,越来越重,越来越鲜明,分明染上了血的红色。 蔡婆婆最后叹了一口气,收拾了情绪,重新露出笑容。 “这个东西我老婆子揣了二十年,还以为要带到棺材里没用了呢,后来郡主和睿王名声大噪,我听说郡主是柳家的外孙女,听说睿王原本在叶府长大的,我就在想说不定那个秘密真的会有人解开了。” “婆婆知道柳家,知道睿王的事?”殷问雁又奇道。 “嗯,知道,当年那件事在宫里闹得那么大,就连我都听说过一些,当然,安香也告诉了我许多。” “安香知道什么?”羽蘅追问道。 “安香说,她就是因为柳家人的死才彻底灰心丧气,觉得在皇后身边待不下去了。” 蔡婆婆说到这里,用那双盲了的眼睛朝羽蘅这里看了看,似乎有些犹豫。 羽蘅幽幽道,“婆婆请说吧,当年的事我已经猜出几分了。” “唉,郡主果然冰雪聪明,难怪能在这遍地贵人的京城里声名鹊起。” 蔡婆婆继续道,“柳家人在大牢里相继死去,这件事也跟皇后脱不了干系。” “真的吗,安香说的?她有留下什么证据吗?”殷问雁倒比羽蘅急切几分。 “没有,安香离开皇宫时,正是柳家人死后没多久。她是根据皇后心腹说的话,办的事,猜出来的,根本没机会拿到任何证据。” 羽蘅这才出声道,“对,这才对,以皇后的谨慎,不会在当时留下任何可疑的东西。不过安香也许听到了什么有价值的话。” 蔡婆婆摇摇头,“那日安香把帕子交给我,就像交代遗言一样,把所有的话都对我说了一遍,她说皇后十分嫉恨姜碧潇抢走了皇上的宠爱,因此设计让姜家被灭,柳家人的死也是皇后指使的,因为柳家为姜家说话最多,仗着御史的身份对皇后和秦家多番质问斥责,皇后早已不能忍耐。” 羽蘅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她屏住呼吸,轻声问道,“那姜碧潇的死,安香有没有说过什么?” 柳家人在大牢相继死去时,姜碧潇已经彻底消失在人世间,连修安都出生几年了,如果也是皇后做的,说不准安香会知道什么。 蔡婆婆努力回想了一下,用十分肯定的语气道,“安香没有说过,如果她知道什么,当天她应该会告诉我的。” 羽蘅慢慢呼出一口气,放了心,却又疑惑加深。 姜家和柳家的事慢慢浮出水面,可是姜碧潇呢? 她的去世一直还是个无人知道的谜。 殷问雁叹了一口气,“蔡婆婆能保管住这个秘密二十多年,已经十分不容易了。” “老婆子经常打听郡主和睿王的事,睿王大败了羌羯,立了战功,又回归了皇室,郡主妙手仁心,救治百姓,老婆子都知道!现在把这些往事和东西都托付给郡主,老婆子这么多年的任务就算完成了,真是菩萨保佑,老天爷有眼啊!” 蔡婆婆双手合十,不停地感谢上天。 羽蘅将那个油纸包放进袖子里,温声道,“蔡婆婆,有什么我能帮你做的吗?只要我能做到,都可以。” 蔡婆婆却立刻道,“不,不要,老婆子什么都不要。今日我把所有的话都告诉郡主了,东西也交给郡主了,郡主要是真感谢我,以后不要再来,就当从来没找到过我。” 殷问雁一怔,旋即想到,蔡婆婆这是怕皇后的人会查到这里,如果蔡婆婆一家生活大变,自然会引人注意。 果然羽蘅毫不意外,她轻轻叹息一声,脸上露出敬佩之情,放下手里所有的铜板。 “如果将来有需要,让人到柳宅去找我。如果我把事情办成了,会再来亲口告诉您。” 蔡婆婆不答应也不拒绝,只是站起身来摸索着开门,让她们出去。 两人。 交错时,蔡婆婆几不可查地叹道,“希望郡主和睿王爷一切顺遂。” 便再无话。 _o_m 羽蘅和殷问雁平静地走出小院,走出小村,就像来时一样不引人注目。一川远远看见羽蘅轻轻点头,径自去驾了车,接她们离开。 暗处保护的四人又等了半天,见什么异样都没有,才撤出了小村。 * 上了马车,羽蘅和殷问雁都没有说话,两人各自闭目,回想着刚才听到的一切。 那个油纸包放在羽蘅的袖子里,硌着她的胳膊。 直到回到柳宅,两人进了拂玉庭,陆修安已经等在里头了,见她们回来立刻起身问道,“怎么样?” 羽蘅慢慢地点了头,陆修安赶紧倒了茶给她们,羽蘅缓缓将刚才的对话都复述了一遍。 包括姜碧潇的死,也没有隐瞒。 陆修安不料这一行有这么大的收获,不仅找到了先皇后去世那天的东西,还找到了姜家和柳家与皇后的关联。 听完后沉重与惊喜交加,不禁对这些在深宫里默默无闻的人敬佩不已。 “这个蔡婆婆,真是个聪明人。” “是啊,在吃人的深宫里平安活到出宫,还保守着这么大的秘密几十年,现在又分文不取……” 羽蘅简直不知道该如何感谢她了。 殷问雁也点头道,“这件东西凝聚了几个人的鲜血,我们只有认真破了此案,查清当年的真相,才能让她们的血不白流。” 羽蘅闻言从袖子里拿出油纸包,放在桌子上。 她一点一点地解开油纸包,两层包裹里,静静躺着一只叠好的手帕,手帕是御用的明黄色,角落里绣着一支柏树枝,上面染了大块的血迹,和明黄色混在一起,在这么多年的岁月里,渐渐变成了黑色。 先皇后姓柏,所有用品都会绣这支柏树枝,这块手帕就是先皇后临死前擦过血的。。 第296章 愈演愈烈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一时之间,三人都盯着它。 羽蘅问道,“问雁,这算证据么,你有办法证明先皇后是中了紫红丹的毒而死的吗?” 殷问雁十分慎重,凑过去又闻又看,好半天才开口回话。 “紫府草和红磷炼制的毒,服下后看不出异样,原本是很难验出来的。” 她话音一顿,见羽蘅和陆修安脸上都有些失望之色,又继续道,“但这块帕子,刚好可以验。我现在很有把握,就是紫红丹的毒。” “真的吗?怎么验?”羽蘅欣喜道。 殷问雁却又面露难色了,“只能验一次,不能试验。” 帕子只有这一个,那就意味着,只能留到最后了。 羽蘅重新将帕子包了回去,不气馁道,“现在我们掌握的线索更多了,肯定还会有更多证据的。问雁,柳家人的案子麻烦你多费心,如果皇后真的是用一样的法子,那柳家留下的证据肯定会更多。” 殷问雁点点头,起身道,“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去。”说完转身离开。 羽蘅长长吐出一口气,似乎累透了,恹恹地喝着杯中的茶。 陆修安默默地靠过来,让她倚在自己怀中,心里万分心疼这样的羽蘅。 “要不柳家的案子交给我去查吧,你不要管了。” 直接面对自己的至亲当年被谋害的真相,这种感觉他体会过,更加明白不管对于谁来说,都太过艰难了。 羽蘅依在他怀中好一会,就像干渴的大树遇到了水源,汲取了许多力量。 许久,她平静道,“不,我要查,我要好好搞清楚他们到底受了多少苦,这样我才能把他们的委屈,原原本本还给皇后。” 她和修安一样,一辈子都要为至亲申冤、***、缅怀、祭奠,这是他们的使命,这是他们必须要走的路。 陆修安不再说话,只是将她抱紧了些。@·无错首发~~ * 自这一日起,殷问雁的进展快了许多。 正如陆修安之前所说,柳家人在大牢里死得无声无息,又是庶人的身份,根本不打眼,所以当年经历过的狱卒都还健在。 殷问雁一边查卷宗,一边找那些老狱卒问话,收获不小。 但她没有直接把查到的东西都告诉羽蘅,而是按照陆修安的意思,先告诉陆修安,等查得差不多了,再一起告诉羽蘅。 这样的煎熬,她也不愿意羽蘅隔三要承受一次。 同样的,在陆修安的刻意安排下,为大婚的准备愈发多了起来,柳芜经常拉上羽蘅一起,让她根本分不出心来想别的。 但在他们没有着眼的市井间,关于先皇后之死的流言,一如他们预料的一样,愈演愈烈。 烈到了,朝堂诸公都不能再忽视的地步。 这一日早朝议完事后,有一位言官出列道,“皇上,如今市井流言传得像模像样,实在有伤皇室颜面,臣请皇上彻查此事,给天下人一个交代,平息流言。” 皇帝心中冷哼一声,暗道“你们终于忍不住了!” 但他定睛一看,出言上谏的人居然不是端王一派的人,而是一个纯臣。 不是受人指使? “爱卿既然都说了是流言,理它作甚,别人瞎编一个故事,皇室就要彻查澄清,那皇室的尊严又置于何地?此事不必管它,过段时间就消散了。” 那言官却急切道,“皇上,这个流言已经传了好几个月,市井小民懵懂不知,妄议皇室,实在说得太不像样子了,臣,臣实在是听不下去,才请皇上澄清的。” “是啊,请皇上彻查,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这是为了皇室和朝廷的颜面啊!” “臣相信是小人作祟,但不可不管啊。” “请皇上明鉴!” 众臣纷纷附议,显然这些话憋了好。 久了。 皇帝眉头微蹙,凝神看去,只见站出来说话的大臣居然哪个派别的都有。 秦桓一派的,胡备一派的,端王一派的,连纯臣都有不少。 皇帝越发觉得事情比想象中严重。 他抬手止住众臣的呼吁,沉声问道,“现在外面在传什么了?” “这……” “呃……” 众臣却又都迟疑起来,没有一个人说话,仿佛舌头都被吃了。 皇帝扫视一圈,点了几个人都连连称罪不敢说,最后朝简茂道,“简茂,你来说,朕赦你无罪。@·无错首发~~” 简茂只好领旨。 他顿了一息似乎在准备措辞,最后开口道,“奴才死罪,现在外面的流言,都说,都说先皇后被皇后谋害,乃是皇上指使的,不然皇上怎么会从不疑心,这么多年都不追究,还说,还说……” “还说什么!”皇帝的声音尤其阴沉,简直可以滴出水来。 简茂咽了口唾沫,喉咙干涩得很。 “还说,皇上宠妾灭妻,德行不周……” “啪!” 龙案猛地被拍响,桌子上的茶盏都跳了起来,伴随着一道怒吼—— “胆大包天!” 简茂直接趴到了地上,连连求饶,“皇上饶命,皇上饶命!都是无知小民胡说的,不配传到皇上耳朵里!” 秦桓也立刻跪下道,“皇上!这明显是有心人散播谣言,意图污蔑皇上、皇后,意图动摇皇后和煜王的地位,请皇上明鉴,一定要查出此人,否则国本不安啊!” “呵,秦相这话也太大了吧,皇上和太子才是国本,现在太子之位没定,秦相在这里说什么国本不安,是在说皇上吗?”胡备出言讽刺。 “胡相,你少装糊涂!自古太子都是立嫡,如今皇上只有煜王一个嫡子,不是他当太子,还能是谁?” “煜王是嫡子,但能不能成为太子,还要皇上决定,秦相现在代皇上做了决定,不觉得自己的手太长了吗?” “你胡说!”秦桓气愤不已,转头向皇帝道,“皇上,胡备多番阻止查清流言出处,显然心里有鬼,请皇上就从胡备开始查起!” 胡备却丝毫不慌,平静躬身道,“臣也同意彻查流言,但臣就是觉得秦相另有目的,想借彻查流言的同时散布另一则“煜王是太子”的谣言,从而让皇上不得不立煜王,请皇上明察。” 说完胡备老神在在的垂头不语,像是根本不担心自己的话会激怒皇上。 “你!”秦桓气急,但嗓子猛然堵住,说不出话来。 因为他的确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虽说皇上已经暗示会立煜王,但煜王比起睿王终究输了声望和大功,就算真的登了基,也不见得能压制他。 如果能借这次彻查流言的机会,由朝廷的人出面透露皇上有意立煜王为太子,那就正好会在世人心目中将煜王和太子联系起来,而且范围甚广,效果超群。 没想到现在却被胡备一眼看破,还在众臣和皇帝的面前直接点破,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胡备面无表情,眼神平静,瞥着秦桓的余光似乎在说,“本相这是阳谋,你奈我何?” 皇帝听完胡备的话,不由眯了眯眼睛,心里果然升起警示。 他属意煜王不假,为此打压端王和睿王为煜王铺路也不假,但并不代表他还能容忍秦氏一家独大。 之前他多番支持陆修安,查江陵,平羌羯,为的就是遏制秦氏的滔天气焰,不让他威胁自己的位置,更不能让他胁迫下一任皇帝。 陆修安做得很好,从没有让他失望过,秦桓侯爵被夺,皇后被关了几个月禁闭。 本以为他们会从这次的打压中吸取教训,以后老老实实当臣子,难道现在又起了心思? 想到这儿,皇。 帝冷哼道,“流言不涉及到煜王,这件事跟煜王没关系。”.. 这话就是不要拿煜王说事儿了。 秦桓自然明白是皇帝把胡备的话听进去了,心中不由暗恨,既恨胡备狡诈,又怨皇帝态度模糊。 煜王出声道,“父皇要封谁当太子,儿臣都支持,只是现在外头都在非议父皇,这是儿臣不能忍的,请父皇下旨彻查。” 此言一出,众臣都面露赞赏,觉得煜王说这番话很得体,很有太子的样子。@·无错首发~~ 连皇帝也满意地点点头,只有秦桓暗自惊讶不已。 煜王怎么好像变了个人?先是主动要去吏部历练,现在说话也褪了急躁,像模像样。 难道有人指点? 秦桓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众臣议论声又起。 这回都是围绕在流言彻查上了,但大臣们又提出了几个不同意见。 一种是说要找到散布流言的小人,只要抓到源头,一切就都好解决了; 一种是要查清先皇后仙逝的真相,只要将事实公开,流言自然不攻自破; 最后一种就粗暴得多,是武将们提的主意,直接派京畿卫的官兵出街把守,只要是非议皇室的都抓起来,那些百姓见了官兵就害怕,自然不会再传了。 端王一派的官员们私底下对了个眼神,纷纷出言赞成第二种。 而秦桓则是要想把背后主使之人抓出来以儆效尤,自然赞成第一种。 至于胡备一派的官员,对第一种和第二种都愿意接受,但天生厌恶武将的办法,觉得这是治标不治本。 朝堂里吵吵嚷嚷,争执的目标从管不管变成了怎么管,几派官员相互攻讦,嘴皮子功夫相当了得。 武将却想在中间分一个功劳,因此也很积极地加入了进来,于是文官们又一齐细数第三种办法的缺陷,等等等等。 皇帝高坐龙椅,却被众人连绵不绝的争执吵得头疼,伸手按了按太阳穴,朝简茂使了个眼色。 “肃静!” 简茂高声叫道,尖细的嗓音刺破混乱,群臣纷纷噤声。。 第297章 没用的招数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皇帝深吸一口气,吩咐道,“着京兆尹查清谣言源头,派衙役到各自区域内宣传不许传播谣言。先皇后已殁,不可干扰亡灵,更不宜公之于众,就这样吧。”说吧起身离去。 众臣躬身行礼,慢慢离开勤政殿,眼中却都有着同样的疑惑。 皇上这是选了第一种? 衙役教化百姓的方法虽然温和,但效果恐怕不会很大。就京兆尹那个老狐狸,传得满城都是的谣言想找出源头,他得找到什么时候去? 众臣不约而同的都对前景不太看好。 陆修安和杜唯则没有跟自己手下的大臣交代站哪一队,任由他们按自己的心意发言,这会儿陆修安和杜唯则对视一眼,默契地一同往柳宅去。 而皇宫里,离开勤政殿的皇帝在御书房坐下,吩咐简茂招来了陈庐。 皇帝端着茶盏,让简茂将刚才发生的事复述给陈庐知道,然后问道,“陈爱卿怎么看?” 陈庐沉思片刻,躬身答道,“回皇上,臣年纪轻,不知晓当年的事,但就这个局面而言,由朝廷公开真相是最有力的回应,谣言自会不攻而破。臣想皇上英明,肯定知道这一点,却不知是有什么顾虑吗?” 若是换一个老臣来说这句话,皇帝立刻就会觉得他窥视帝心,胆大妄为。 但陈庐一介刚进入朝堂的文人,又是和秦桓一派的文官当众吵架而出名的,这样直言不讳倒像是他的风格。 皇帝很受用陈庐话中隐含的恭维,抚着手中的茶盏淡淡道,“由朝廷公开真相,看起来会有奇效,但你年轻不经事,很多大臣也不明白,在这种时候,简简单单一句‘先皇后之死没有疑点,坊间传的都是谣言",是没人信的。” “老百姓就是爱听所谓的皇室秘辛,越隐秘越曲折,传播的效果越好,相反简单的真相却会被众人不屑一顾,所以第二个法子根本行不通。” 陈庐恍然大悟地点头,摆出一副受教的姿态。 “可是流言传播已久,恐怕这背后主使之人也很难查出来吧,若是京兆尹久久找不出来,皇上岂不是要派官兵去巡街抓人了?” 皇帝沉吟着道,“武力镇压,一定是最有效的,虽然会引发一些民怨……” 但和流言肆虐的伤害来比,绝对值得。 背后的那个人,休想胁迫朕! 想到这儿,皇帝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是谁散布的谣言,为了什么,朕心里已有猜想,但从今日朝堂群臣的反应来看,根本不足为虑,他的计谋得逞不了的。” 接着他转向陈庐道,“若是武力镇压,朕需要一个理由对天下人交代,陈爱卿文章写得好,在民间也广为人知,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是。”陈庐躬身领旨。 走出御书房,陈庐轻轻叹了一口气,“这江山都是皇上的,怎么就总有些人想不开给皇上添堵呢,简总管,您说是不是?” 简茂面白无须的脸上缓缓浮现出一个隐隐轻蔑的笑容,“撼树的蚍蜉不知道自己有多么渺小罢了。” 陈庐微笑点头,疾步而去。 * 柳宅内。 杜唯则慢慢将早朝发生的事告诉了羽蘅。 羽蘅歪了歪头,奇道,“竟然不是端王的人先上奏的?” “不是。这一点也超出了我的预料,不过这件事发展到现在,朝臣中有人看不下去了,也在情理中。”杜唯则道。 陆修安无意识地描着杯沿,沉吟着道,“秦桓本想浑水摸鱼,但被胡备当场揭穿,肯定又会引起父皇的戒心。” “我看今日群臣反应甚大,这一点父皇倒是没想到。” 羽蘅呵了一声,“估摸着皇上本来打算不理会的,但今日皇上下的指令,恐怕也不会有大作用。” 陆修安点头,“我和侯爷也是这样认为的。。 ” 杜唯则道,“但我想皇上不会不知道这一点,他必定是有第二步打算的。” 皇上的下一步会怎么做,端王会如何应对?这才是关键。 羽蘅默默地用指腹敲着手心,心里盘算开了。 端王散布流言的目的,是利用舆论破坏皇后的名誉,从而让煜王的嫡子之位动摇不定,让大臣们怀疑若立煜王为太子,恐将来百姓群情激奋,产生民变。 皇帝必然不会坐视流言再次发酵,但也不会真的彻查先皇后的死或者出面澄清,这对于高高在上的皇帝来说是不可能的。 那么如果事态再次激化,采用武力几乎是不可避免的事了。 羽蘅缓缓点头道,“端王不会善罢甘休的,我猜皇上迟早是要用京畿卫的士兵来抓人的。” 陆修安和杜唯则闻言没有意外,只是脸色更加凝重,显然心中曾有过类似猜测,只是不敢相信而已。 杜唯则叹息一声,“若真要用士兵强行镇压,抓到大牢里去的都只会是无知百姓,受惊吓的也是他们,他们何其无辜啊。” 羽蘅和陆修安也沉默下来,久久不语。 天降灾祸,百姓受苦;两国交战,百姓受苦;连争皇位,都是无辜百姓遭殃。 大晏,何时才能国泰民安? 良久,杜唯则道,“京畿卫的营长我见过几次,是个还算正直的人,如果真到了那一天,我会知会他一声,让他的人尽量不要太鲁莽。” 羽蘅和陆修安点头,他们只能这样尽力了。 三人又坐了一会儿,确定已经没有什么可做的,只能静待事情发展,杜唯则就起身回房休息去了。 陆修安强打起精神,挪过来握住羽蘅的手,轻声道,“我们不能左右的事,就不要过多忧心了。我今日本有个好消息告诉你的。” 羽蘅也长长吐出一口气,“什么事?” “聘礼啊,大婚在即,我终于准备好聘礼了,过两天就送来。” 陆修安喜滋滋地说完,见羽蘅有一瞬间的发愣,居然觉得有几分委屈。 “本王的王妃成天为了别的事操心,连跟本王成婚这桩最大的事都不记得了吗!看本王婚后不把你软禁起来,不许再见别人,不许再想别的事!” 陆修安边说边将羽蘅往怀里揉,恨不得两个人化成一个人。@·无错首发~~ 羽蘅一下子被他的孩子气逗笑,只觉得心里的阴云很快消散,她大方地抱住这个闹脾气的大男孩,偷偷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你成天让问雁瞒着我柳家案子的情况,又让礼部官员天天来烦我,我能忘记大婚的事儿吗?问雁都不敢来我这儿了!” 说着,羽蘅莫名有些脸热,“我是觉得时间过得好快,怎么感觉才一眨眼,半年的时间就快过去了。” 再过不到一月,她就要和这个男人在众人面前举行大婚,正式嫁入皇室,成为睿王妃。 每次想到那个场景,她都会生出不真实的虚幻感。 这样的幸福,她真的可以得到吗? 陆修安这才安心下来,将回给她的吻默默印在她的秀发上,轻声道,“虽然外头有诸多意外难事,但我答应你,我们的大婚一定会万众瞩目,圆满举行,我要给你永世难忘的一天。” * 二月初春的阳光,总是短暂而不温暖,太阳早早地隐入地下,显得夜晚冰凉如水。 端王府管家拿着一封刚收到的信急匆匆奔到一间屋子前,叩门道,“王爷,王爷,有消息来了。” 房门内响起一阵动静,好像有人在穿衣穿鞋,继而是一个女子娇媚的埋怨声。 “什么事啊,非要这时候来找。”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端王有失整洁的脸出现在门口,透过他的身影远远可见一个女子蜷缩在被子里。 端王接。 过信展开扫了一眼,眉头不禁皱起。 他挥退管家,返身回到床前,在女子耳边轻声道,“你哥哥来信了,是要紧事,本王去去就回。” 陈琼睁开自然上挑的双眸,妩媚多情,眼中明显有些还未褪去的情绪。 她先给了一个勾人的眼神,然后才娇软地道,“王爷有正事,臣妾不敢打扰,就在这里等王爷吧。” 端王嗤笑一声,伸手进被子里摸了她一把,听她嘤咛娇.喘出声,才起身离去。 回到书房,端王点亮油灯,一个人把信又展开仔细看了几遍,冷哼一声,坐在阴影里琢磨着下一步的行动。 利用民意裹挟皇帝,这一招本就是下策,不是很有把握,但苦于他实在查不出先皇后的死有什么问题,他能出的只有这一招。 不过既然用了,那就一定要用到底,用到绝,用到有效! 父皇觉得不惧是因为群臣没有被流言带偏,而群臣之所以只想着平息流言那是因为事情还不够大,不够严重。 但若是民意沸腾,到了不可违逆的地步呢? 那些大臣们,还会只是上奏请求彻查吗? 阴暗的光线里,端王脸上的冷笑渐渐嗜血瘆人。 他一点都不在乎,父皇已经猜到是他做的手脚,他只想知道,到那个时候,父皇会怎么应对。 * 从第二日起,京兆尹按照皇帝的吩咐,将当班衙役分派到各个闹市区,宣讲不要相信流传的谣言,不许妄议皇室等话,而素日最精干的班头也跟在一旁,看看人群中有没有挑事的刺头儿。 一天两天的倒还好,大多数百姓都只是默默听了,什么话都不说就走了。虽然私底下并没有断绝流言传播,但至少表面太平了许多。 班头们也并没有发现什么刺头儿。 但后,面对天天重复的照本宣读,百姓们终于不耐烦了。 @ 。 第298章 强行捂嘴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这一天,北城最大的一个集市里,赵头儿照例带着手下的几个衙役摆开摊子,请了一个识字的先生一字一句地读着“不许非议皇室”等戒律,赵头儿自己坐在后头屋檐下,冷眼瞧着渐渐围拢过来的百姓。 一遍读完,先生端起茶喝了两口,正好休息一下。@*~~ 围观的百姓中,忽然有一个庄稼汉出声道,“你们天天都说什么,什么不许非议,就是不让我们说的意思,那事情到底是真是假啊?” 先生咽下喉咙里的茶水,略带嫌弃地道,“我刚才说的你没听清吗?都说了是谣言,是谣言。谣言,就是假的,谣传的,所以叫谣言。” “可,是不是谣言,也不是你一句话说了就算的啊,对不对乡亲们?咱们平时抓个小偷,还讲究抓贼拿赃呢。” “是啊,是啊。” “是真是假,不能光凭一句话。” “要讲凭据啊。” 围观百姓纷纷附和。 先生翻了个白眼,耐着性子道,“这就是我后面说的那句了,不许妄议皇室!皇帝家的事情,皇上自然会明察秋毫,分辨真假,要咱们老百姓瞎操什么心呢?既然皇上说了是谣言,咱们自然要信啊!” “哎,话不能这么说,别人家的事儿也许跟咱们没关系,但皇后的事情怎么会没关系?衙门的官老爷天天说皇上是一国的主人,皇后是一***,咱们得知道咱们伺候的是谁,孝敬的是谁啊?要是真的杀了人,缺了大德,咱们凭什么那么敬着他们?大家伙儿说是不是?” “就是!家里的族长都要请德高望重的人担任,不就是为了个心服口服吗,怎么皇后有没有杀人,反而跟我们没关系了?” “真要是那种人,我们可不认!” “家里老爷做了亏心事,家里人都不认他!连他儿子都受人白眼!上梁不正,能教出什么好人来!” “说的对!” 围观百姓依旧纷纷附和,这次却是激动了许多,甚至指名带姓的说出了皇后和她的儿子煜王,语气中的愤慨不平显而易见。 先生一张嘴难敌这么多人,七嘴八舌的根本就辩不过来,这时只听旁边传来一声大喝。 “大胆!” 一个衙役上前两步,挡在百姓跟前,继续怒喝道,“不许妄议皇室!刚刚才说过的,你们是想进大牢吗!” 老百姓们安静了一瞬间,似乎有些畏缩了。 但还没等那个衙役回身,人群里就有人嘀咕了一句。 “这不就是强行捂住我们的嘴吗,越是这样越说明他们心虚。” “没错,搞不好那个流言就是真的。” 衙役勃然大怒,“噌”的一声将佩刀拔出三寸。 “是谁?刚才是谁在说话?” 赵头儿也警觉起来,想找出人群里的别有用心之人,但什么都没发现。 最开始发问的汉子,见衙役不仅不解释,反而要以武力压人,不禁气从中来。 “怎么了?我们问个真假也不行吗,你还想拔刀砍我们?” 衙役横道,“不行!你们这些人有什么资格议论上头的事,好好闭着你们的嘴,别敬洒不吃吃罚洒!” “哎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衙役怎么了,就可以不讲道理啊?我什么事都没犯,你凭什么拿刀对着我?” “就是,人家刚才也没说错啊!” “他们就是心虚了!根本拿不出证据说传言是假的,所以就不许我们说!” “对,就是心虚!” 百姓们越来越激动,被这衙役的抽刀行为彻底激怒,一时之间推搡起来。 赵头儿见状心道不好,赶紧招呼其他衙役上前来维持秩序,一边高喊着要把捣乱的人抓进大牢。 但更多衙役的加入并没有制止这场骚乱,反而波及的人越来越多。 。 衙役帮助衙役,百姓帮助百姓,一个百姓被抓,周围的百姓立马围过来拉扯那个衙役,让他把手放开。 有几个衙役抽出了刀,但他们根本不敢真的往老百姓身上砍,因为他们毕竟没有犯事,真的砍了绝对是自己的错。 老百姓很快就发现了这点,几个人围住一个衙役,让他们一个人都抓不住。 “啊!” 一个会武功的衙役终于忍不住,原地施展出两招拳法将周围的老百姓都甩开了一段距离,却听到—— “啊!!!” 不远处传来一声惨叫,似乎有人受了伤。 人群一下子全都安静下来,再接着有人惊呼,“血!” “她流血了!” “怎么回事!” 赵头儿心里越发沉,他拨开人群走到惨叫传来的地方,见大家都是一脸惊愕的表情,旁边一个衙役瞪着眼睛盯着地上,身子都发起抖来。 一个老婆婆摔倒在地,满脸是血,闭着眼睛不知死活。 而在那个衙役的旁边,桌子凸出的那个角上,染着猩红色。 赵头儿的手不自觉也发起抖来,他拼命握了握拳,待平静后才将一指递到了老婆婆的鼻子下。 众人都随着他这一动作屏住了呼吸。 足足过了十几息,赵头儿才收回了手,他没有站直身体,反而屈着腿往后退了几步,一直撞到柱子才停下,脸上一副惊恐骇然的表情。@·无错首发~~ 他一句话都没有说,但他一个字都不用说了,因为他的动作和表情已经明明白白告诉了众人一切。 “死了,死了……这婆婆死了,衙门逼死人了!” “衙役撞死人了!” “朝廷强行镇压,打死人了!” 类似的高呼声、大喊声、惊恐声像涟漪一样一圈一圈荡去,很快扩散开来。 “赵头儿,这,这怎么办啊?我,我没有推她,就是把他们拨开,别缠着我的手脚,我不是……头儿,现在怎么办啊!” 老婆婆旁边的那个衙役还很年轻,看上去才十七八岁,第一次碰到这种事吓得手足无措,根本不如何是好。 赵头儿眼睛发直,呼吸发紧,脑海里瞬间闪过很多可能的惩罚和后果,探过老婆婆鼻息的手指一直伸着,仿佛再也收不回来了。.. 他大口喘息几下,狠狠骂了句娘。 “他妈的,老子怎么知道!” * 北城集市里的意外,就像一点火花,溅进了干燥的木柴堆里,瞬间在全京城引发轩然大波。 此后的三天,每天都有人在衙役宣讲的地方反驳、质问,从而引发争执,这样的地方数量多达几十个。 也每天都有人因为争执受伤,或者伤重死去。 京兆尹焦头烂额地派了专人盯着争执的人群,也反复彻查了受伤及意外死去的人,但都只能查出他们就是普通老百姓,没有受人指使,也没有收过财物。 看起来就是受不了衙役强行压制,而反抗致死的。 事情彻底陷入了死胡同。 到了第三天晚上,皇帝终于下令,让京畿卫的士兵连夜进城,天一亮就佩刀驻扎在街上,再有故意挑事的,格杀勿论! 但大势,已不可逆。 天亮后的百姓,看到大街上的一长排带刀士兵,心中涌起的却不是害怕,而是愤怒。 愤怒朝廷从一开始就只想糊弄他们,愤怒朝廷害死了人,现在却连个说法都没有,愤怒朝廷居然派士兵来镇压普通穷人。 这是干什么,把他们当叛贼吗? 他们虽然不敢真的和这些士兵打架,但说话还是会的。他们群,或在茶馆,或在家里,没有士兵的地方到处都能看到他们聚在一起。 于是一时间,流言没有偃旗息鼓,反而越演。 越烈,对皇后和皇帝指名道姓的叫骂也毫不掩饰。 至此,民意,真的变了。 得知此消息的皇帝、皇后以及秦家,都恨得咬牙切齿。 幕后主使之人没找出来,准备平息谣言的举动却变成了惹怒全城百姓! 如今不仅仅是京城内城,连外城的几个乡里都发生了类似的事件,先皇后死得蹊跷这件事正慢慢向外面扩散。 真是……混账! 果然,翌日的早朝上,众位大臣齐齐改了口风,从前面的“请皇上平息流言”,变成了“请皇上彻查先皇后的死,以平息百姓怨气。” 整个勤政殿,大部分的官员全都躬身请命,只有少数秦桓一派的官员死梗着脖子,不肯向大势低头。@·无错首发~~ 皇帝久久沉默。 兵也派了,人也死了,如果不是真要自己逼自己的子民造反,眼下真的没有好路走了。 哪怕他贵为天子。 良久,皇帝沉声道,“容朕思量。” 下面躬身的臣子却都保持着姿势没动,也不说话。 皇帝随即大怒。 “朕难道,连考虑的权利都没有了吗!” 龙椅被拍得山响,众臣子相互对视一眼,终于起身退出。 而在朝臣们全都离开以后,一个小太监领命出宫,去了端王府。 * 端王进宫时,已经是一个时辰后了。 他乘着马车进宫,下车时仔细打量了一下进出几十年的宫城,忽然发现了很多以前没注意到的东西。 原来这个皇宫,本王认识得还不够。 往御花园的方向走了几步,前面走出一个宫女,屈身行礼,“王爷。” 端王抬眼一看,是明妃宫里的人。 “什么事?” 宫女看了一眼带路的小太监,有些紧张。 “娘娘让奴婢来问问,王妃身子好吗?” 端王一脸淡定,从容微笑,温和宽厚。 “你去回母妃,就说王妃很好,母妃不用太过担心。” 宫女行礼退下,小太监继续引着端王往前走。 御花园里,皇帝屏退了所有人,连简茂都只能守在听不见说话的地方,只身一个人看着那株一树开出三种颜色梅花的新奇梅树。。 第299章 父与子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此时节已到二月,乍暖还寒,冬梅已经谢了,春梅还在,这一树的梅花,左半边已经枯萎,右半边却开得正盛,果然新奇。 皇帝眯着眼睛打量着这株树,忽然嗤地一声笑了。 人,又何尝不是如此。 身后渐渐有脚步声传来,沉稳缓行,清晰可辨,说明来人胸有成竹,丝毫不乱。 皇帝缓缓开口,“端王来了。去年太监们新种出来的这株梅树,现在开了一半谢了一半,果真很有意思,听说除夕大宴那日花开得正好,你瞧见了吗?” 端王闻声默默勾起一个冷笑,知道父皇是在拿除夕大宴那天的丑事敲打他。 他没有乱脚步,依旧不疾不徐地走到皇帝身后,躬身行礼。 “儿臣参见父皇。父皇身边怎么不留人伺候?” 皇帝一顿,“今日我们只论父子,不论君臣,好好说说话,那些人不必在这儿碍眼。” 端王的冷笑却更深。 早朝的情况,他已经知道了,群臣逼着父皇调查先皇后的死以平息民怨,父皇当庭大怒。 事情正在朝他预想的方向进行,父皇却说,只论父子了? 这是要拿亲情压人了啊。 端王上前半步,站在皇帝身后也看向那棵树,欣赏了一会儿,才道,“除夕大宴那日儿臣也来看过,当时三色梅花开于一树,赴宴的夫人小姐们都纷纷称奇不已。” 皇帝点点头,“忠义侯的小女儿进了你府上,还好吗?忠义侯很是疼爱这个小女儿,当时还在朕面前哭诉了一番。” “多谢父皇关心,一切都好。” 皇帝笑着看过来,“其实你要是喜欢,跟父皇说一声就是,怎么闹成那样,两家都丢了颜面。” 端王却静静一笑,缓声问道,“儿臣喜欢的人,父皇真的会给吗?” 比如儿臣求过的,杜羽蘅? 皇帝的笑容一顿,转身慢慢迈开了步子。 “朕记得你学步时,嫌你母妃宫里的地方不够大,最喜欢在御花园里玩儿,常常追着蝴蝶或者螳螂,两条小短腿跑得倒很快,见到朕生疏别扭地行礼,眼睛却还盯着飞走的蝴蝶。” 皇帝回忆起从前的时光,脸上浮现出怀念的笑容。 “后来长大了,你性子沉稳了许多,就不喜欢到御花园来了,整日关在房里读书,希望朕夸你一句天资聪颖……” 皇帝难得的絮叨了两句,像个普通的老人,端王的脸色却越来越冷。 先皇后和四皇子相继离世的时候,端王才八九岁,后来秦氏上位,独得宠爱,她表面宽仁,背地里却拼命打压依附先皇后的人。 自那时起,母妃怕他不小心遭了那女人的毒手,就不许他再天天出门去玩儿。 端王从前总在父皇面前说,是因为要读书才不去了。 如今,他却不想装了。 “父皇,儿臣不是不喜欢到外面玩儿,是因为皇后不喜欢儿臣和母妃,母妃担心儿臣步了四皇弟的后尘,所以才把儿臣拘在宫里读书的。” “什么?”皇帝有些愕然。 “不仅仅是儿臣和母妃,其他跟先皇后走得近的妃嫔都是一样,大家缩着头过日子,生怕引起皇后注意,招来杀身之祸。” “皇后当着父皇的面宽容大度,暗地里却不断地找借口敲打各个嫔妃,一直到煜王长大,这种情况才稍好一些,但生下皇子的妃嫔依然如履薄冰。” “父皇,这些您都知道吗?” 皇帝收起惊讶,恢复平时的威严神态,“这些胡话你都是从哪儿听来的。@*~~” “呵,果然,父皇是知道的,只是父皇默认了让皇后这样做,对吗?” 端王冷笑一声,暗含着讥讽与死心。 皇帝板着脸,“皇后就是皇后,管理后宫是皇后的权利,你。 虽然觉得皇后不仁慈,但你和你的兄弟姐妹们,也平安长大到现在了。@*~~” “对啊,一事无成地长大了!” 端王猛地咬牙切齿,“儿臣年过三十,才在朝中谋了一个职位,做起事来还处处被秦桓掣肘。秦氏一家独大,前朝后宫都是姓秦的人,我们皇子龙孙都排不上号,父皇你看见了吗!” “朕不是没给过你机会!但你又是如何表现的?你管理刑部毫无政绩,刑部之前什么样,交给你还是什么样,你让朕怎么信任你?” “儿臣说过了,儿臣但凡想做的事都被秦桓反对,处处掣肘,儿臣根本改变不了什么!” “那还有什么可说的,不行就是不行!” 皇帝眼露精光,那里头闪过的,是弱肉强食的冷酷法则。 端王心口一空,竟然觉得有些无力,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 “有一段时间,儿臣以为和父皇想到了一处去了,扶持九弟,削弱秦家,制衡煜王。可是九弟功劳那么大,文能查案抓贪官,破了秦家的江陵地盘,武能远赴边疆战场,大败羌羯而归,父皇为什么不为他正名分呢,为什么利用完了他,又不给他相应的地位和权利,生怕他压过了煜王呢?” “父皇,儿臣和九弟也是你的儿子啊!” 最后一句,端王吼了出来,嗓音嘶哑。 皇帝却扯出一个残忍的笑容,“都是儿子,儿子和儿子也有不同,有的儿子天生就该是帝王君主,有的儿子,只能为臣。” “煜王是天生的帝王君主,就他那个色中饿鬼,一无所是的德行?”端王觉得这简直就是笑话。 皇帝又讥讽地嗤笑一声,“你也别说得那么冠冕堂皇,你派人行刺你口中的九弟时,可不知道朕没有封他王爷,你那时不也是利用陆修安么?想借刺杀让朕怀疑秦桓,从而让秦家放松对你的逼迫,你的算盘打的也挺好啊!” “端王,你什么时候改了性子,变得如此阴险狠辣了?” “儿臣?儿臣这点子伎俩,对于父皇来说不算什么,儿臣当时还顾着那是儿臣的弟弟,身世又可怜,本就没想杀他,就像父皇说的一样,只是想利用他转移下秦家的注意力,若是放到现在……” 端王的冷笑渐渐嗜血,“若是早知现在,儿臣那晚一定会痛下杀手,以绝后患!说不定大臣们群情激愤之下,秦桓的位置早就不保了,皇后也已经进了冷宫,煜王失去了嫡子的身份,还拿什么跟儿臣争!” 若是陆修安不在,还有谁能跟他争杜羽蘅?只要有了杜羽蘅,他登顶之路一定会更加顺利! “哼,端王,何须怨朕不念父子之情,你不也一样不念手足么。” 端王抬眼,见皇帝终于收起了父慈子孝,露出公事公办的表情。 “现在,可以说说正事了。外面闹得天翻地覆的流言,是你做的吧?” 端王默不作声。 倒不是不敢承认,而是跟他谈判的人,已经不再是父亲。 他是登基几十年的皇帝,执掌江山已久,帝心深不可测,能看破端王布的局,肯定就想好了谈判的筹码。八壹中文網 在这场与父子情无关的较量中,端王暂处于劣势,他要知道对方到底知道多少、准备了什么条件,才能利用好仅有的优势,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你是不是想问,朕怎么知道是你在背后谋划的?其实很简单,如今跟皇后和煜王过不去的人,一只手都数的过来,但其他人,比如朝中大臣,比如睿王,他们都有更好的办法,不需要用这种虚无缥缈的招数。” “而没有能力光明正大扳倒对方,却性子阴险喜欢用阴招的,只有你一个。朕虽然不知道你是如何做到的,但朕很确定,就是你。对吗?” 端王终于动了。 他露出惯常的温厚笑容,理了理衣袖,缓声。 道,“看父皇这么胸有成竹,还贬低这法子阴险,儿臣差点就忘了,父皇已经被外头的流言逼得毫无招架之力了。没错,是儿臣做的。” 他走近一步,“不过儿臣散布的可不是谣言,先皇后就是被秦氏谋害的,连同儿臣的四皇弟,曾经最名正言顺的嫡子,也是被秦氏所害。” 皇帝的眼角狠狠抽搐了一下,“那你可有凭证?” 端王的脚步骤然一顿。 “呵,那就是没有了,也对,如果有证据,何必费这么大的力气。” 皇帝的面色顿时轻松起来,“是想让大家都相信皇后的确无德,从而让朕废后?可惜,你的计策没有奏效。” “怎么会呢,今日群臣不是一起请父皇彻查当年之事吗,儿臣的小小计谋,已经达到目的了。” “哦……”皇帝恍然大悟般点点头。 _o_m “你是觉得,现在百姓和朝廷对抗得如此剧烈,对皇后和煜王的观感也已经坏到极点,朕只能废掉皇后,不然就无法度过这个难关,对不对?” 端王莫名地觉得有什么事情不对,父皇说得云淡风轻,好像眼前的困境不值一提。 难道他是装的? “儿臣愚钝,不知还有什么办法可以平息如此汹涌的民意。”端王竭力平静道。 皇帝却笑了。 他双手负在身后,微微闭眼,露出熟悉的、睥睨天下的笑容,让端王心中的警钟越来越响。 不,不对! 他还是没有赢了父皇! 果然,皇帝缓缓开口道,“你说得对,你是很愚钝。你以为用这么简单的法子可以达到目的,这是第一蠢,你以为朕会受民意胁迫,这是第二蠢,你能力不强野心却大,还妄图坐上龙椅,这是第三蠢!” “啪!” 皇帝猛然挥手,给了端王一个措手不及的耳光,打得端王的脸一偏,鼻血紧接着滴落下来。 “朕现在就可以告诉你,如何破局。”。 第300章 破局之法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柳宅中。 羽蘅、陆修安和杜唯则坐在拂玉庭的小厅里,静默无语,三人各自端着一杯茶,想着心事。 澜儿匆匆从外头跑进来,递给羽蘅一张纸条,又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羽蘅看后道,“皇上召了端王进宫,现在已经入宫了。” 杜唯则眯了眯眼睛,“皇上果然是皇上,不经调查就能知道是端王做的。 _o_m ” 陆修安也点头道,“早朝时看父皇还很震惊的样子,这会儿居然已经召端王进宫谈话,看来是想好对策了。” “嘶……”杜唯则沉吟了一下,想不出除了遂端王的心意,还能有什么办法,只好出声道,“皇上会如何应对?” 羽蘅和陆修安对视一眼,轻声道,“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百姓闹得这么凶,无非就是要朝廷一个态度,对先皇后之死的态度,对百姓死伤的态度,说到底,就是对民意的态度。” 陆修安点头赞同,“先前父皇态度倨傲,只想一味息事宁人,所以老百姓格外反感,但只要父皇肯放下架子,民意也会很快平息。” 杜唯则微微瞪大眼睛,“放下架子,那不就是承认先皇后的死有隐情吗?” 这不还是遂端王的心愿吗? “为什么非要直接承认呢?皇室和刑部的卷宗上都写得清清楚楚,先皇后是病死的,前两天朝廷衙役还说议论先皇后被害的百姓都是传播谣言,皇上必定不能直接承认的。” 羽蘅细细解释道,“皇上只要发下圣旨,说愿意彻查,重视此事,那些老百姓就没理由再反抗了,再加上皇上现在跟端王摊了牌,一定会约束住端王,不让他再兴风作浪,那么后续,自然就闹不起来了。” “哦,原来是缓兵之计。”杜唯则明白了。 陆修安轻轻一笑,带着微微的讽刺,“先皇后的死事关重大,父皇完全可以借这个理由拖个一年半载,等到流言消失,老百姓都忘了这件事后,再发圣旨说先皇后之死并无疑点。或者,根本就不说彻查结果,让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也是一个好法子。” 反正天下的事那么多,老百姓过日子本就那么艰难,谁有空天天盯着这一桩与己无关的事呢? 杜唯则这才明白,端王的计策看起来阵势很大,但内里根基真的很弱,在聪明的人看来,一推就倒。 “那端王……” 陆修安摇摇头,“必输无疑。” 只有羽蘅俏丽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不过,说不定他输了还能帮我们一个忙。” * 御花园中。 端王捂着脸,口齿间冒出铁锈般的腥甜气息,只觉得头晕眼花。 他精气神尽失,虽然还没有听到父皇的破局之法,但帝王的威压之下,他知道,自己已经败了。 皇帝踱开两步,俯瞰着脚下一片花圃,气定神闲地开口。 “朕已经发下圣旨昭告百姓,朕对朝廷衙役办事的粗鲁伤民感到不安,责令各地对伤民的衙役严加惩治,以儆效尤;” “至于死伤的众人,死者朝廷赔付银两,伤者朝廷负责医治,至事完为止。” 这一步,安抚百姓过激的情绪,缓和百姓和朝廷之间的矛盾; “先皇后乃***,先皇后的仙逝自然也是大事,既然国之子民对此有疑虑,朕自然应当慎重处事。着令刑部、大理寺和宗人府三司共同翻阅旧档,仔细盘查当年亲历之人和物,力求查清先皇后之死的真相。” 这一步,彻底解决后患。 端王腿脚一软,情不自禁跌坐在地。 好一招缓兵之计! 父皇只说会认真彻查,可是这么多年过去,当年的人哪里还轻易找得到,父皇咬死了要慎重查,查个几年理所当然! 而百姓,只要得到皇帝认真彻查的保证,就足够。 了。过几年,谁还会记得在乎这桩事呢? 至此,皇帝不费一兵一卒,就让端王的计划全数落空! 败了……他败给父皇,败得彻彻底底!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端王目光呆滞地笑起来,混着血沫的口水从他嘴角流下来,让他显得像个傻子。 “父皇,果然就是父皇,儿臣,自叹不如。” 皇帝居高临下地望着他,幽幽长叹了一声,“青章……” 陆青章是端王的名字,端王年幼时,皇帝就是这样唤他的。 但这两个字,已经多年没有从皇帝口中唤出了。 “青章,你毕竟是朕的儿子,在朕的身边长大,唤了朕几十年父皇。朕并非铁石心肠,虽然不属意你为太子,但也从来没想过要夺了你的王位,你就好好的在端王府里,做个闲散王爷,养育自己的孩子吧。” “你也不用担心你母妃,朕知道她并没有参与这件事,朕不会迁怒于她的,她还是朕的明妃。”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端王又一次笑起来,如癫如狂。 “儿臣该说多谢父皇吗?父皇是要将儿臣软禁在府中,剪断儿臣所有臂膀,不许儿臣再做任何事了。但软禁到何时呢?” “等到煜王登基?煜王和秦家一直恨儿臣入骨,现在知道儿臣做了这些事,肯定想杀了儿臣。等他登基,儿臣,和儿臣的妻儿,还有活路吗!” 端王神色狰狞,慢慢从地上站了起来。 “父皇这是,将儿臣和一家老小都捆起来,等着煜王来杀啊!儿臣,应该感谢父皇吗?” 皇帝脸色铁青,不知是对端王的不知好歹愤怒,还是因为回答不上来端王的话,亦或者,是因为被人看穿了心思。 他没有再跟端王纠缠下去,而是用极寒的目光看了他一眼,冷冰冰地道,“齐晟会送你回府,也会保证端王府的安全,你好自为之。” 说罢转身离去。 “哈哈哈哈,父皇!你软禁过煜王,软禁过睿王,现在终于轮到儿臣了!儿臣多谢父皇不偏不倚!哈哈哈哈……” 身后传来端王疯了一般的大笑讽刺,却已不能对这位尊造成任何影响。 * 柳宅。 一川急匆匆地奔进拂玉庭,还没进屋就大叫道,“王爷,王爷!” 帘子一掀,他直接说道,“王爷,皇上刚刚下了旨,说要安抚百姓,伤者包医治,死者赔银子,也会彻查先皇后的逝世,由刑部、大理寺和宗人府共同负责!” 屋内的三人对视一眼,杜唯则微微惊讶道,“真让你们说得一丝不差。” 陆修安道,“那百姓是什么反应?” “圣旨刚刚贴出来不久,但当时围观的人都说皇帝这才是做对了事,英明神武,想来等消息传开,其他人也都会是差不多的反应。”一川道。 羽蘅轻轻点头,“这就对了,所谓民意沸腾,很快就会停息了,这件事到这里基本就定了。” “那端王,皇上会如何处置?”杜唯则问道。 羽蘅看了一眼陆修安,他沉声道,“可能,会永远软禁起来吧。” 杜唯则脑中却冒出一个想法,“可是端王还有其他布置,他会老老实实就一辈子生活在府里吗?” 羽蘅和陆修安没有说话,这个答案不言而喻。 端王,自然是不会的。 * 端王被禁卫军统领齐晟“送”回来端王府的。 一同回去的,还有一队一百多人的禁卫军。 他们冲进端王府,不由分说就把守了各个进出的大门,接着召集了府内所有的护卫和客卿,统统将他们请了出去。 端王府以后的安全,就由禁卫军负责了。 端王坐在第一进大堂里面无。 表情,任由禁卫军请人出去,这一番大动静,吓坏了府内的女眷和下人。 “王爷,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管家惶恐不安道。 “没事,本王还是端王,这里还是端王府,就是不能出门了,没什么大事儿。” “那,那……”管家没有说下去,只敢用眼神示意。 端王还是面无表情地缓缓点头,“本王自有计较。” 接着大堂外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十几个宫装丽人一齐涌了进来,原来是端王妃、何琨瑶、陈琼以及其他侍妾都来了大堂,想问问自家王爷怎么回事。@·无错首发~~. 端王妃最是镇静,这个场面她见过的,而且自己王爷在谋划什么,她并非不知道,再看一看外头站得笔直的禁卫军,她大概明白了什么。 她扶着画扇的手轻轻坐在端王旁边的座位上,一手扶着肚子,一手撑着腰。 月份越来越大了,她也越来越容易觉得累。 陈琼扫了端王妃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意外。 既意外端王今日进宫竟然没谈好,好像还被皇上罚了?又意外端王妃的镇定。 她咬了咬唇,上前轻声问道,“王爷,这是怎么了?” 端王嗤笑一声,“本王惹父皇不高兴了,父皇要把我们全府都关在这里。” “啊!” “怎么会这样?” “这是为什么啊?” 侍妾们闻言意外至极,立刻骚动起来。 陈琼没想到自己真的猜中了,皇上在这种情况下都没有妥协,反而还发落了王爷。 可是王爷好像也不急? 难道他已经想好了后面怎么办? 陈琼心思百转,只是这个时候当着众人的面不好问,只等晚些独处的时候再谈。 忽然旁边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哭声,“我不要被关在这里!我什么都没做,凭什么跟着你受苦?陆青章,你到底做了什么惹皇上生气!” 这个声音娇蛮任性,一听就知道是何琨瑶。 平时使性子欺负人还不算,这个时候也只知道哭,真是个没用的蠢货! 陈琼暗骂不止。 就听一个沉静的声音道,“画扇,去掌她的嘴。”。 第301章 轮到我了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画扇领命,几步就走到何琨瑶的跟前,抬手狠狠扇去。 “啪!” 用力清脆的声音让大堂里一静,连何琨瑶都愣了,捂着脸呆呆地看向吩咐的人。 端王妃坐在原地没动,那双清丽的眸子如同寒潭般稳定,静静地望着何琨瑶。 “你身为王爷的侧妃,王爷的名讳也是你能叫的?再有下次,就不止一个巴掌这么简单了。” 何琨瑶的眼睛忽闪了几下,嗫嚅着嘴唇,终究什么都没说。要是以前,她肯定会跳起来大吵一架,就算最后输了也要吵。 但现在,她莫名地觉得王妃的气势和记忆里的某个人有些像,让她不敢放肆。 这一个巴掌过后,大堂里侍妾的慌乱倒平静下来,众人只盯着王妃看。 端王妃困难地端正了坐姿,继续沉声吩咐道,“管家,去请齐统领进来,本宫有话要问一问。” “这,就怕齐统领不肯来……”管家有些瑟缩。 “皇上并没有下旨废了王爷的封号,王爷依然是皇子龙孙,天潢贵胄,他齐晟凭什么不肯来!” 端王妃的声音高了一些,“再说本宫肚子里怀的是皇孙,皇上特意下过旨让永安郡主保胎的,现在封了府,本宫这胎还保不保了,本宫不得问个清楚吗?你尽管去请!” 管家再不敢多话,点头出了门。 端王略带赞赏地看了他的王妃一眼,惊讶于从未在她身上看到这一面。 他伸手握住了王妃的手。 其他女人包括陈琼和何琨瑶见状,都默默站到了两旁,将主座前的空间让了出来。 齐晟很快跟管家一起进入大堂,他规矩地朝端王和王妃行礼,礼节丝毫不错。 他负责看守过睿王,如果说那一次他学到了什么,那就是不要轻视暂时落魄的王爷,毕竟谁也不知道他还会不会复起。 虽然端王几次做的太过,实在不讨皇上喜欢,但他毕竟是皇子。 “王爷,王妃,有何吩咐?” 端王妃轻轻点头,心下暗暗松了一口气,看齐晟这样子,应该不会很难打交道。 “齐统领奉了圣旨,本宫明白,但本宫这里也有几件事要问问清楚,如果齐统领不能决断的,好早日去问父皇,免得以后起争执。” “是,王妃请说。” “这第一件,本宫身怀有孕,父皇下了旨让永安郡主保胎的,本宫每半月去见郡主一次,如今封了府,该怎么办?” 齐晟不慌不忙,“这一点皇上交代过,王妃不能出府,郡主不能进来,但可以让郡主在门房诊脉,禁卫军可以代为抓药。” 连药都要禁卫军去抓? 端王妃暗暗蹙眉,接着说道,“第二件,府里这么多人,衣食怎么处置,想必父皇已有章程?” 齐晟点头,这些都有定例了。 “第三件,府里这些人可能偶尔见见家人?本宫和王爷没什么,但其他人都有父母,总不能让他们直接永不相见吧?” 这下齐晟犹豫了,好一会儿没有说话。 何琨瑶见状彻底失望,隐隐又要哭。 “你们都听到了?你们和王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从前既然受了王爷的恩惠,眼下自然要跟王爷共苦。瑶侧妃,你也不必哭,忠义侯如果担心你,自然会想办法求恩典的。”端王妃直接点破。 齐晟看了何琨瑶一眼,知道她是忠义侯家的嫡出小女儿,当下也没有反驳端王妃的话。 端王妃最后道,“本宫临产还有几月,找稳婆和乳娘的事,就麻烦齐统领了。” 齐晟点头应诺,退了下去。 大堂里又只剩下王府里的人。 静了两息,没人说话,端王妃侧头对端王道,“王爷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臣妾乏了,想回去休息。” 端王点头,站起身来,“本王送王妃回去。” 端王妃如今已经走不了路,出门都只能靠小轿抬着,两顶小轿将端王和端王妃抬出了第一进,其他侍妾只能慢慢走回去。 到了端王妃的院子,看着端王妃越发出怀的肚子,端王忽然莫名觉得有些愧疚。 “王妃,辛苦你怀着身孕还受这种委屈……” 端王妃出声打断,“臣妾与王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都是应该的。” 端王噎了一下,只是道,“你放心,不会很久的。” 本王不会就此放弃,一定会让皇上立本王为太子,一定会击败其他皇子,成为一国之君的! 端王妃却轻轻颤抖了一下。 她低着头轻声道,“臣妾不求别的,只求能和王爷一起,好好抚养这个孩子长大。郡主说,是个男孩儿。” 端王眼中一亮,伸手慢慢抚过王妃的肚子,却没有将王妃的话听进去,只是随口应道,“好,本王答应你。” 端王言语中对王妃今日的表现格外赞赏,陪着王妃说了一会儿话才离开。 画扇本在偷偷欢喜王妃与王爷患难见真情,以后王妃的地位必定会更加高,却见自家王妃背靠着门,脸上滚下泪来。 “娘娘,娘娘,您怎么了?是肚子不舒服吗?奴婢去让齐统领请郡主来!” 画扇惊慌失措,王妃却闭目摇头,死死拽住贴身婢女的手,不许她出去。 王爷一条道要走到黑,她和肚子里的孩子,以后还怎么活! * 端王离开王妃的院子,直接去了陈琼那里。 恐怕这里和王妃的院子,是仅有的两个安静的地方了。 陈琼在屋子里焦急地来回踱步,见端王进来赶紧迎了上去。 “王爷,今天是怎么了?” 端王这才卸下刚才的一脸平静,全身笼罩上冰冷的气息。 他一撩袍子坐下,阴鸷地道,“父皇不受胁迫,根本不答应本王的要求。” “那外面的流言皇上怎么平?” “呵,父皇厉害得很,仅仅是一道圣旨就安抚了天下百姓!”说着端王将皇帝的应对之策道出。 陈琼显然也非常意外,他们苦心设的局,这么大的声势,居然这么容易就被破解掉了? 不过她也没有气馁,反而问端王道,“王爷改心意了吗?” “哼,怎会!父皇越是看不起本王,本王越要证明给他看看,谁才是最厉害的皇子!” 端王狠狠握着拳头,力道之大恨不得把拇指上的玉扳指碾碎,脸上的残暴表情会让外人吓一跳。. 陈琼却娇笑起来。 她扭动着款款腰肢毫无规矩地坐到了端王的大腿上,伸手搂住端王的脖颈,在他耳边吐气如兰。 “那臣妾就放心了。哥哥会有办法传递消息进来的,王爷后面打算怎么做?” 端王搂住主动入怀的温香软玉,大手伸进衣裙里用力地揉捏滑腻的肌肤,毫不怜惜地蹂躏。 听着怀中女子的阵阵娇.喘声,端王愈***动,狠狠吐出一口气。 “本王要选个好日子,给父皇一个惊喜。” * 天还没黑,柳宅就已经得到端王被软禁的消息。 消息是李执带来的,他奉了皇帝的口谕,告诉永安郡主以后只能在端王府的门房里给端王妃诊脉。 但照顾端王妃直到诞下小皇孙的旨意不变。 喝了一盏茶后,李执十地将皇上对端王的处置说了。 “哎,咱家也没想到,这流言闹得纷纷扬扬,居然是端王爷做的!不过皇上仁慈,只是关了禁闭,没有褫夺封号,也没有祸及云安郡主和明妃,连端王妃的胎都让郡主继续看管着,真是天恩浩荡啊。” 羽蘅在心里微 微冷笑。 端王这一辈子已经是毁了,等煜王登基,整个端王府都是待宰的羔羊,现在仁慈,不过是做个假象罢了。 “李公公,那我这两天可以去看看端王妃吗?虽说端王妃现在稳妥了些,但骤然生变,端王妃身子又弱,怕她受不得打击。” 李执微微惊讶了一下,旋即很快就笑起来。 “哎哟,郡主真是妙手仁心啊,这节骨眼儿上,别人都避之不及,郡主还挂念着王妃的孩子,哪怕端王犯了那样的糊涂……” 李执的话没有说完,但话里的意思明显是针对除夕大宴那天发生的事。 羽蘅心知肚明地一笑,看来皇帝对那天的实际情况,也很清楚。 “医者仁心,这本是我该做的。” “是是是,皇上交代了,端王妃的身子重要,不管是端王妃请郡主,还是郡主自己去瞧,都可以,只要有禁卫军在一旁守着就好。” 羽蘅微微颔首,客气地送李执出去。 等他走后,陆修安才从旁边的影壁里转出来道,“把守这么严,端王能做的事情会少了很多。” 羽蘅点点头,“搞不好,只有陈庐这个隐藏的棋子了。” 这说明,端王只有那一条路走,也必定会在那条路上孤注一掷。 “明日我去瞧瞧端王妃,探探口风。” * 翌日,在齐晟的亲自指引下,羽蘅在端王府侧门的门房里,见到了端王妃。 端王妃披着靛蓝色的斗篷,突显出一抹沉静,虽然妆饰淡雅了一些,但依然按品穿着,气质尊贵。 羽蘅暗暗点头,看样子端王妃心态还稳得住。 伸手把脉,果然,只是稍稍有些波动,比羽蘅预料得要好。 “王妃心性坚韧了一些,以后也要继续保持。” 端王妃收回手,轻轻抚了抚肚子。 “这一年里发生了这么多事,想不坚韧也不行了。” “如今孩子已月,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王妃要多吃一些,孩子生下来才健康。” 第302章 聘礼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羽蘅看了一眼旁边的齐晟,“端王妃的一应吃食补品都能保证吗?” “能,只要王妃提出来,卑职就会请宫里调拨。”齐晟恭敬答道。 羽蘅点点头,“本郡主和王妃有几句女儿家的话要说,齐统领能否到外头稍等?” 齐晟只沉默了一息,就起身走了出去,还反手关上了门。 端王妃见状也挥退了画扇,静静说道,“王爷昨晚是在琼侧妃那里歇着的。” 被封府的第一天,端王没有伤心愤怒,反而还有心情找琼侧妃过夜,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 羽蘅点点头,说道,“昨日李执告诉我,皇上没有迁怒云安郡主。” 这本应该是个好消息,但端王妃却不见轻松,只是淡淡扯了个笑容,“眼下好罢了,等到以后……” 端王失势,云安的婚事必定安排不到什么好人家了,等到煜王登基,都没什么好下场。 “王妃这话有些灰心了。”羽蘅心下暗叹。 端王妃却猛然抬起眼睛,灼灼的目光盯着羽蘅,她近乎无声地开口。 “本宫真希望睿王将来能坐上那个位置。” 这样至少她的孩子们,都还有条活路。 羽蘅恍若未闻,没有答话,起身行了礼,走出门房。 齐晟照样亲自送她出去。 羽蘅一边走,一边轻声道,“上次睿王被人构陷、困在睿王府一个多月时,就是齐统领守在外头照拂的,本郡主一直都想多谢齐统领为人正直,差事办得好,但也一直无缘认识,也不好过多来往,今日正好谢过。” 齐晟走在羽蘅身后半步,恭敬道,“这都是卑职应该做的。” “那么,本郡主相信齐统领对端王府的女眷,也会一视同仁吧?” 她特意只提了女眷,其实就是指端王妃,因为端王和他的爱妾,不值得羽蘅过问。 齐晟沉声道,“是,请郡主放心。” 羽蘅再不多话,登上马车走了。 * 之后的一段时间,百姓之间的流言果然很快平息消散。 死伤者得到妥善安置,造成死伤的衙役都受了惩治,说书先生换了新故事来讲,不过几日的功夫,市井间就将之前的风波忘记了。 而相应的,朝堂里也恢复了正常的氛围,三司奉命开始调先皇后仙逝时的卷宗,但谁都知道,这件案子已不用再提了。 要说令人高兴的事,倒也有。 民间津津乐道的是永安郡主和睿王的婚期已近,听说睿王府最近进出的人特别多,壮汉都请了好多个,大约是在为送聘礼做准备; 而朝堂上很令一部分大臣高兴的是,煜王进了吏部,果然办差像模像样,不仅得到吏部上下好评,连皇帝都夸了几次。 大晏唯一的嫡子终于懂事了,怎么不让人振奋? 而陆修安和杜唯则暗地里监视的陈庐,居然也彻底消停下来,不仅不再跟禁卫军拉近关系,连外出应酬都很少了。 羽蘅等人都不相信端王从此改了性子,但大婚在即,除了羽蘅之外的所有人都不允许羽蘅再过多关注这件事了。 没有什么事情,比一辈子一次的大婚更重要。 三月初三,上巳节。 自古以来就是女儿节、情人节的日子,没有哪一天比这一天更适合操办婚事。 这日清早,众多百姓盯着的睿王府终于大门齐开,露出里面一排排站立整齐、腰间扎着红绸的壮汉和同样扎着红绸的大箱子。 “哎哎哎,快看快看,大门开了!” “哇,好多人啊,这是干什么?” “这你都不知道?睿王娶郡主的聘礼啊!” “啊,真的吗,等了这么多天了,终于要送了!” 百姓七嘴八舌的议论声中,管家一声 令下,壮汉们都挑起箱子,三个一队,依次走出了睿王府。 另外从府里出来一个小厮,拿着一个用红布包着的小竹篮,里面装满了喜糖。 他一边将大把的喜糖洒给围观的百姓,一边大声叫道,“睿王府送聘礼啦,请乡亲们让让!” “哗啦!” 随着喜糖到处洒落,百姓们纷纷围过来去抢,好沾沾喜气,接着人群分为了两拨。 一拨人搬着小马扎坐在了门口,准备数数看到底有多少抬聘礼,一拨人却跟着送聘礼的壮汉们一起往柳宅去,还约上亲朋好友一起看热闹。 就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睿王府里已经走出了十几抬,但那些准备好的壮汉却不见减少。 而随着红色的队伍渐渐往柳宅延伸,那些洒喜糖的小厮也一路跟着,边走边洒,边请大伙儿小心避让。 很快,这一点喜气就像从睿王府种出来的一样,渐渐飘洒到京城到处各地,听说了消息赶来观看的百姓不计其数。 但睿王府的管家还是不慌不忙,又调出一队侍卫沿街主持秩序,避免人太多发生意外。 睿王府距离柳宅并不太远,但无奈京城太大,从睿王府出发的第一对壮汉直走了小半个时辰,才终于到达了柳宅。 而这里,搬着小板凳磕着瓜子的邻里乡亲,早已在等了。 “可算来了,快看快看!” “是啊,走了小半个时辰了,我屁股都坐疼了。” “哎,怎么是三个人啊,嫁妆不都是两个人抬的吗?” “你看那箱子大的,那三个人累的,肯定是重啊,里头东西多啊,所以才三个人抬。” “还真是请的壮实汉子啊,都是做苦力的,这么大力气都累成了这样!” “哎哟,要说睿王真大方,对郡主真好,看这聘礼就看得出来,等过了门,郡主肯定只会更受宠!” “那可不,郡主和睿王是一起经历过生死的,这世上,还有谁能比得上!” 议论声中,柳宅的大门洞开,里面一样钻出几个一身红衣的小厮,挎着红布包着的小篮子,见到乡亲们就热情地将篮子里的东西分给大家。 乡亲们拿到手一看,是红色的药糖,既润肺生津,又沾了喜气,果然很符合郡主的风格。. “大家伙儿坐着看可以,走动时小心些,都是婆娘孩子的,撞到了不好。”小厮和气道。 “好,好。”乡亲们纷纷答应。 渐渐的,聘礼越来越多,乡亲们开始好奇,这都多少抬了,怎么还没个头儿啊。 有学会数数的稚童早就在默默数着,“十一,十二,……三三十六……六十二,六十三,六十四,阿婆,怎么还没完啊?” 旁边的阿婆道,“睿王娶妻,六十四抬聘礼肯定是不够的。” 于是那稚童又继续数了下去。 “九十八,九十九,一百……都一百多了,还没完?” 阿婆瞧了瞧往后看不到尽头的队伍,“或许,要一百二十八吧。” 普通官宦人家婚嫁,六十四抬聘礼和嫁妆已算定数,剩下的无非是东西好坏,贵不贵重。 就算是皇室宗亲,虽说高贵些,但家底并不一定厚实,所以也以六十四抬为主。 只有极少数地位最高,家底最厚的人家才会超出六十四抬,但就算是这样,能达到一百二十八抬的也极少,多半是想多分几抬,充个面子。 但睿王这样三人一抬的,可是实打实的啊,这要是一百多抬…… 得送多少聘礼啊! 围观的百姓渐渐有些呆了,这个账已经超出了她们的计算能力,只有无知的稚童还在继续数着。 “一百零六,一百零七……” 不知过了多久,扎着红绸的壮汉和箱子终于到了头,稚童欢喜地鼓起掌 来,“我数完了,一百九十一抬,是一百九十一抬!咦,阿婆,你怎么了?” 围观的妇人早就震惊地说不出话来了。 一百九十一抬聘礼,每一抬都是实打实的三个大汉抬得气喘吁吁! 恐怕这样的聘礼可以称得上大晏第一份了吧! 只可惜,她们不知道睿王心里的惋惜。 礼部说煜王准备送一百九十二抬嫁妆,按规矩,他不能超过煜王,所以陆修安只送了一百九十一抬。 要不是因为这个,陆修安一定会送满二百抬的。 二百抬算什么,整个睿王府都是她的! 最后一抬聘礼进了门,柳夫人亲自出来感谢周围乡亲的恭贺,又在门口给每位壮汉发了红包,谢他们辛苦。永安郡主自始至终没有露面。 没有哪个新娘子操持自己婚事的,羽蘅再怎么能干,满柳宅的人也不允许她过问。 聘礼送到,就意味着距离大婚之期只有几日的时间了。 翌日,礼部的官员上门,送上了王妃品级的婚服,随后陆修安请的手艺最好的绣娘就上了门,要亲自为羽蘅量改尺寸。 彼时,陈溪南、殷问雁并杜羽歌都聚在柳宅内,她们都是听说了昨日那场震动全城的送聘礼行动,赶来看热闹的。 这会儿见了这么名贵奢华的婚服,三个未婚女子眼中都溢出了艳羡。 俄顷,绣娘为羽蘅试穿完毕,拉开了屏风。 在小桌上吃喜点喝茶的三个女子抬眼一看,瞬间惊得忘了合上嘴巴。 只见一身大红色的女子缓缓朝她们走来,款款莲步,摇曳生姿。 这姿,不单单是上位者的高贵不可冒犯,因为繁复精致的步摇衬得她眉眼灵动聪慧,别具一格; 这姿,不单单是女子的娇柔妩媚,因为她穿着高雅致密宫装的脊背挺直,如青松伫立; 这姿,不单单是容貌的绝色出众,因为她眼眸开合间的睥睨气度,恢弘磅礴。 倾国倾城! 掉了下巴的三个人,心中不约而同都闪过这四个字,眼露痴迷。 羽蘅好笑地看了她们一眼,明媚地笑容又增了三分俏丽。 “你们怎么了?” 第303章 他居然?!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身后跟着的绣娘却很熟悉别人露出的这种惊艳眼神,这套婚服是她用尽全部心力制作,虽然品级不能超过煜王妃和宫中的其他贵人,但其他细微处,是绝对有过之而无不及的。 绣娘轻笑着道,“郡主近日又长高了些,腰身瘦了少许,奴婢要拿回去改一改,到时候更合身,更好看。” “还要更好看?”陈溪南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把自己的下巴找了回来。 “羽蘅还能比现在更好看么,还有人比她更好看么?” 她不相信地摇摇头。 殷问雁和杜羽歌也缓过神来。不过殷问雁性子偏冷,羡慕之情只是在她眼中一闪而过。 倒是杜羽歌,因为和顾敏才的婚期也快到了,见此情状又是羡慕羽蘅,又是幻想自己成亲时,不知会是什么样子,脸上羞红一片。 羽蘅轻轻白了陈溪南一眼,歪了歪头道,“听说叶少爷终于求得陈老爷答应了婚期,算算日子也不过小半年,到时候本宫去送嫁,可要好好看看叶达辰见新娘子是什么表情。” 她又对杜羽歌道,“大姐姐,我娘前几日还带大伯母去找了几个不错的婚服绣娘,你大可以选个中意的,成亲那天,谁都不如新娘子美!” “问雁……” 殷问雁不等她说完,立刻抢先道,“我就最有眼福了,能见到三位美绝的新娘子,你们谁都比不上我!” 陈溪南立刻扯住她的袖子,要去捂她的嘴。 @ “好哇,连你也来打趣我们,打量着你不成婚么?等我们三个成了亲,天天给你寻摸好人家!” 三人又笑又闹,吵成一团,小屋里一时快乐无限。 澜儿一掀帘子,从外头跑进来道,“睿王来了……呀,小姐,你也太美了吧。”说着都有些呆了。 羽蘅闻言赶紧往回走,对绣娘道,“快帮我脱下来。” 陈溪南三人相视一笑,也起身出了门去,将陆修安挡在外头。 屋内羽蘅任由澜儿和绣娘给自己脱下繁复的婚服,就听到外头陆修安笑道,“你们都站在门口做什么?” “不干什么,就是觉得这里风景好。陆修安,你怎么还到这里来啊,大婚前新郎新娘不能见面你不知道啊?不吉利!”陈溪南大大咧咧的声音响起。 陆修安好脾气地道,“我知道不能见面,所以今天是最后一次来,有正事跟羽蘅说。” “那也不行,我们都是羽蘅的娘家人,我们不让你进,你就算是王爷也不能进!” 当此紧要关头,殷问雁与杜羽歌都和陈溪南同气连枝! 陆修安还是好脾气地笑了笑,“是吗?等你和达辰成婚的时候,我既是夫家哥哥,又是王爷,到时候我一定严格按照规矩,提前两个月就不让你们见面了,不吉利!” “你!你这是挟私报复,小人行径!哪有王爷的大气,跟我们羽蘅比差远了!” 陈溪南又气得跳脚,心道这夫妻俩怎么一个德行,气她的本事一等一! 不对,是她和叶达辰两夫妻被羽蘅和陆修安两夫妻欺负。 真是,太欺负人了! 陆修安见三人死死挡着门口不让他进,心知里头肯定有事,又想起今天似乎是礼部来送婚服的日子,大概猜到是什么缘故了。 不知道羽蘅穿上那件衣服,会是什么样子? 陆修安一时间也有些心驰神摇。 殷问雁笑道,“我们陵岛镇的习俗就没这么严了,两个人当天看对眼,当天成婚的都有,只要双方家人都同意,没什么大不了的。” “当天就成婚?”杜羽歌大吃一惊,没想到几千里外的风俗如此不同。 “是啊!” 殷问雁正想再说些当地的趣事,忽听得屋内有人咳嗽了一声,当即道,“走,我们到旁边说去。” 。 说着拉着杜羽歌走开,陈溪南朝陆修安扮了个鬼脸,也快步跑开了。 再接着是绣娘和澜儿相继出来,绣娘手里还抱着大大的木匣子,两个人朝陆修安行过礼也走了。 陆修安这才终于能进了屋。 门帘一掀,羽蘅坐在桌旁喝茶,脸上还残留着明艳的妆容和微微的羞粉色。 见陆修安进来,她竭力摆出一副正襟危坐的神色,“刚才你们说话我都听到了,是有什么正事?” 陆修安却不答话,只是坐到她身边,伸手抚上她嘴角没拭净的胭脂,脑子里想的全是她刚才可能的绝美容颜。 接着他将拭掉胭脂的手指放进嘴里,“好甜。” 羽蘅的脸色顿时红得深了许多,像秋日成熟的红苹果。 “到底还说不说正事了!” 陆修安心神又是一荡,想搂着自己的王妃亲热一番,但想起要说的正事,他又强行压下了绮念。 “陈庐终于有动静了。” 一句话,就将羽蘅从刚才的儿女情长里拉了出来。 “他做什么了?” “他最近跟禁卫军的人来往特别密切,还去了很多以前没去过的地方,侯爷怕打草惊蛇,没敢跟太紧,所以他的行踪我们不是全都知道。” 羽蘅点点头,伸手倒了一杯茶,递给陆修安。 “他动起来,无非就是听了端王的吩咐,看来端王已经选好日子,快要行动了。” 陆修安沉吟道,“这些日子,齐晟带人把端王府守得严严实实,暗地里我们的人也盯着陈庐那里,可是都没有发现他们有什么异常举动,我都好奇了,他们怎么联系上的,端王居然还有隐藏的力量?” 羽蘅眼中闪过一丝警惕,回忆道,“之前皇上重用陈庐,却没发现陈庐和陈琼的关系,我就想过这件事。 @ 以皇上的慎重,不可能不下令查,说不定是皇上下了令,下头的人却没有报上去。” “你是说,端王可以影响父皇的人?”陆修安微微一惊,但旋即又觉得,这才对。 若端王真像他表现出来的这样无用,他怎么敢起那个心思呢? “这样的话,要跟踪他们的具体行动就更难了,大婚在即,府里人来人往忙碌不堪,我们能派出去的精锐力量也有限。” 陆修安思索了两息,随即笑了起来。 “是我想岔了,其实也不用非要跟着他跑,等着他来,是一样的。”@ 既然端王的目的是控制父皇,那么他只要把人都集中在父皇身边,防着外人偷袭就好。 羽蘅点头表示赞同,但神情却有些心不在焉,她眼神飘忽,明显在想别的。 “修安,刚才你的话提醒我了。皇上几乎不出宫城里,身边总是围着无数道围墙和禁卫军,就算想逼宫,在宫里也是非常难的。” 她的眼睛里晶亮起来,看向陆修安。 “毕竟陈庐再厉害,也不能让所有禁卫军都背叛皇上吧。” 陆修安的身体微微一震,瞳孔骤然放大,很快就跟上了羽蘅的思绪。 “对,据侯爷掌握的消息,陈庐现在拉拢的禁卫军,也就在几百人左右。端王在宫外,想控制父皇,要突破的障碍太多了,几百人远远不够。” 羽蘅轻轻点头,“也许我们掌握的情况不全,但估计也就人左右。如果我是端王,与其让这人跟宫里的两千多人相对抗,不如选个皇上身边守卫最薄弱的时候,选个大家最意想不到的地方。” “你是说……”陆修安猛然变色,神色凝重又愤怒。 “羽蘅,你是说,他看中了我们大婚的日子?!” 羽蘅抿了一口茶,思路越想越清晰。 “修安,你想想看,我们大婚之日必定是全城瞩目的,皇上和皇后都要驾临睿王府,等到礼成之后,大家都在尽情。 饮宴之时,皇上和皇后却不会多留,而是会提前回宫。” “自睿王府到宫城大门,说远不远,说近不近,这时的守卫是最薄弱的,如果集中人打一个措手不及,想制住皇帝还是很容易办到的。” 陆修安眯了眯眼睛,接下去道,“只要制住了父皇,不管是进宫,还是挟持父皇下旨,都易如反掌。” 羽蘅缓缓点头。 陆修安将这个计划来回想了两遍,越想越觉得可能性很大,可是他很快就面临着接下来的难题。 现在要告诉父皇吗? 端王现在关在府里一直很老实,至少齐晟没发现他不老实。如果自己如实禀报,父皇肯定要召齐晟询问,这样打草惊蛇不说,如果陈庐得到消息,自己取消计划,自己变成诬告皇兄是一回事,端王必定会选择这时候牵制住自己,再选更好的时机逼宫! 但如果不说…… 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他们行动? 陆修安将这些左右为难说出,羽蘅的眼神也暗了些。 要依她说,布置好大网,坐等端王行动,来个人赃并获,彻底解决这个人,才是上策。 至于皇帝,他并不会真的有事,羽蘅也相信陆修安和杜唯则一定能化解这个困局。而必要的受惊,也许会让他看清谁才是最值得的皇子。 但,这毕竟是她自己的想法,陆修安惦记父子之情才有的此刻煎熬,她也完全明白。 羽蘅想了想道,“直接告诉皇上有些不妥,毕竟一切都是我们的猜测,并没有证据,不过我们可以悄悄告诉齐晟一声,让他多加小心端王府的动静。至于应对端王,只能是我们自己来做了。” 陆修安听后沉默无语,好一会儿才叹道,“只能如此了,我立刻去找侯爷,商量后续的布置。” 他站起身来,却没有立刻走,反而握住羽蘅放在桌上的手,握得很紧。@*~~ “羽蘅,我不会允许任何人破坏我们的大婚,绝对不会!”。 第304章 杜羽蘅失踪了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羽蘅也站起身,笑着回望,“他不会在大婚时动手的,我们的大婚自然不会被破坏。” 要说端王会破坏的,只会是她和陆修安的洞房! 陆修安沉默着点头,又无限缱绻道,“还有七天,这七天我不能跟你见面,想想就觉得难熬。” “可是,七天后,”羽蘅红着脸靠近陆修安,在他耳边轻声道,“七天后,我们永不分离。” 陆修安终于笑了出来,眉宇间阴霾一扫而空,丰神俊朗,他轻轻吻了吻羽蘅的耳后,转身离去。 自那日起,陆修安和杜唯则将手下所有能调动的人都布置出去,一部分由叶达辰带领,安排在睿王府,负责大婚那一日的安全保卫,另一部分由一川带领,都出去跟踪陈庐和他笼络那些人的行踪,争取多了解一些情况。 陆修安也找了机会联络上齐晟,请他多注意端王府的动向。 话虽然没有说明,但齐晟也清楚,睿王这样说了,肯定是有缘由的,他暗地里加强了对端王府的监视。 而羽蘅,她安安心心放下所有事,只等着做一回最美最幸福的人。 离大婚只,太后下旨让羽蘅入宫。 采薇带着宫女们站成一排,个个手里都捧着一个匣子。 太后笑眯眯道,“丫头,这些都是哀家给你添妆的。” 羽蘅瞧了一眼采薇捧着的匣子,暗暗咋舌。 如果没看错的话,这个步摇曾经在太后头上戴过。 “太后,这些都太贵重了,臣女担不起。” “胡说,再过几日就是睿王妃了,哪里担不起。” 太后起身,将采薇捧着的步摇放在羽蘅头上比了比,“嗯,很有几分哀家年轻时的气度,大婚第二日进宫谢恩时,就带这支来。” 羽蘅无法,只能收下。 太后又拉着羽蘅说了许多大婚那日的事情,类似偷偷在袖子里塞糕点,让丫鬟准备小一点的果子解口渴等等小妙招都说了,就连寻常夫妻间的相处之道也絮叨了好多。 采薇捂嘴笑道,“太后明明是婆家人,怎么把自己当娘家人去叮嘱了?” 太后浑然不觉尴尬,泰然自若地道,“哀家既是婆家人,又是娘家人。” 阖宫中都笑开了花。 听说永安郡主进宫,宫中其他妃嫔都纷纷送了添妆来,不大会儿功夫就满满当当的可以堆下一马车, 陪了太后一会儿,羽蘅看看天色不早,这才起身告辞。 那些添妆的首饰自有小太监送到马车上去,她带着辛柳慢慢往宫外走,特意避开了人多的地方,免得要跟人应酬。 但在出宫的甬道上,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正在前头等她。 明妃。 明妃大大方方站在甬道入口,往日站岗的小太监一个都没有。 见羽蘅来,她走近几步轻笑道,“本来想请郡主去本宫宫里说说话,可是怕郡主不愿意去,本宫就主动来了。” 自从除夕大宴后,明妃就没有找过羽蘅,不知是没脸为自己儿子的行为辩解,还是根本就不在意。 不过她有一句话说对了,时至今日,明妃宫中,羽蘅是绝对不会去的。 但这会儿狭路相逢,羽蘅也不怕她耍花招。 她继续着自己的步调,施施然走过去道,“娘娘有什么吩咐吗?” 明妃卸掉了脸上的客套微笑,又走近几步,微蹙着眉头轻声道,“上次本宫拜托的事,郡主可有考虑过?” “什么?” “请郡主劝说端王,让他放弃邪念。” 羽蘅清丽的眸子眨了眨,看明妃的眼神简直有些不可思议。 她和端王如今你死我活的状态,明妃居然还觉得她能去劝端王? 羽蘅会去劝端王?! “娘娘,您说的这件事。 ,我实在办不到。” 明妃的声音带上了一些急切。 “本宫知道郡主不愿,可是端王好像入了魔一般,本宫说什么都听不进去,本宫也实在是没法子,才求到了郡主这里。” 她又走近一步,“郡主,端王再发疯下去,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你,你就当是为了端王妃肚子里的孩子,可以吗?” 说到最后一句,明妃已经无意识地哀求起来。 羽蘅这才恍然大悟,明妃是知道端王要做什么的。 但她作为母亲,劝不了,拦不住,又不能提前揭露自己的亲儿子,所以才找上了羽蘅。 只是可惜,羽蘅也不可能拦得住入了魔的端王。 “娘娘,您应该最了解自己的儿子,现在这状况,还有人能阻止他么?” 端王多年被压制,只能选择爆发,因为不爆发,必然死。 明妃眼中的光,混合着焦急和担忧,慢慢地一寸寸黯淡下去,直至熄灭。 “连你,连你都不行么,那,那能不能,保住他一条命?” 羽蘅心中叹息,“这恐怕,不是我能决定的。” 皇帝本就不喜端王,受了胁迫的惊吓后,恐怕会一怒之下杀了端王。 明妃的祈求,终究只是奢望。 明妃显然也想到了这点,她的身子晃了晃,接着扶住了墙,就像所有的力气都瞬间流失了。 她不再说话,也不再看羽蘅,眼神飘忽着点了点头,自顾自地走了。 羽蘅和她擦肩而过,也继续往宫外走去。 等明妃的身影不见了以后,辛柳才叹了一口气。 “奴婢没想到明妃娘娘会灰心到这个样子。” 是啊,第一次在后宫中见到她时,她是皇帝信任的妃子,被皇帝和太后抬起来和皇后分庭抗礼,她执掌了后宫管理大权,理直气壮打发皇后的心腹,多么风光啊! 她那时和羽蘅说话,都是居高临下的口气。 可是如今呢? 一年多的时间,经历几次风波,明妃就像换了一个人,为了自己的儿子不惜哀求羽蘅。 世事无常。 羽蘅一边往外走,一边在心中告诫自己,一定要牢牢记住端王和明妃的教训。 永远不要让自己被别人踩在脚底下。 离大婚还有四天,辛柳、澜儿、瑞青等人开始着手搬家。 羽蘅和柳芜已经说好,只带这几个丫头去睿王府,元翎、念如、芸娘等用惯了的人都留下来服侍柳芜。 柳芜思来想去,总觉得以后睿王府需要用的人手更多,柳宅反而很清净,就坚持让羽蘅把芸娘和杜泰带走。 羽蘅推辞不了,只好答应。@*~~ 还好李管事调了一个退下来的管事过来柳宅当管家,又能办事,看病也方便,羽蘅这才放了些心。 而搬家的丫鬟们到了睿王府,一面对睿王府的布置感到满意,一面又向睿王汇报王妃的近况。 陆修安无比欣慰,见不到羽蘅,听听她的消息也好啊。 但。 大婚前三天,下午,柳宅紧急来报,新娘子不见了。 她出门见一个人,然后再也没有回来。 杜羽蘅,失踪了。 * 三天前,离睿王和永安郡主大婚只有六日。 秦松立本在户部办事,直到天黑都没有出来。 这段时间他越发让自己忙碌起来,累极才回府,回去倒头就睡,什么都不想。 这一天也是如此。 但天黑后,府中的管家却忽然匆匆寻进户部来。 “少爷,少爷!” “怎么了,你们怎么寻到这儿来了。”秦松立有些奇怪。 管家着急不已,“少爷,刚才有一伙人强行进府,将夫人带走了!”。 “什么,把夫人带走了?!” “是啊,几十个壮汉,直接打翻了我们,抓了夫人就走了!” 秦松立无比震惊,有人把他娘掳走了? 如今他在朝中地位稳固,人人都知道他是皇帝心腹,有谁这么大胆子,直接冲进他府里掳人? 突然,他想到什么,急声问管家道,“他们留下什么话没有?” “有,有,他们说,少爷既然这么聪明左右逢源,自然会知道是谁做的。” 秦松立闻言身体又是一抖,犹如凝固了一般没有表情,直直地跌坐下去。 好一会儿他才张了嘴,面无表情道,“管家,你先回去,我知道去找谁了。” “哎,哎。”管家不明就里,但看少爷这样子也不敢多问,只好回家去守着。八壹中文網 秦松立在原地坐了一盏茶的功夫,周身的气息越来越冷,手攥得越来越紧,眼神也时狠时忧。 最后他起身整了整官服,起身往后宫中,皇后宫里去。 凭借秦家人和皇帝心腹这个身份,秦松立畅通无阻地进了皇后宫中。 守在门口的宫女一见他来,立刻开了偏殿的门请他进去,轻声道,“秦大人稍等,奴婢去请娘娘。” 秦松立轻轻点头,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下院子里的人,发现有好些人都是生面孔。 自从皇后重新出来,她低调了许多,也换了一批下人,秦松立原先好不容易在皇后宫里收买的眼线也在其中被换掉了。 皇后很快就来了,像是早就知道秦松立会来,一直在等他一般。 她穿着明黄色宫装常服,繁复的发髻只斜斜插了一支金凰发钗,虽然素净,但依然不减身为皇后的风华与尊贵。 “松立果然是聪明人,本宫怎么没有早一点发现。” 皇后和气微笑,在主位上落座,语气温柔得就像跟亲人唠家常。 “要是早一点发现并且重用你,你是不是就不会去帮杜羽蘅了?” 秦松立心中大为警惕,根本不敢有丝毫放松,只是躬身行礼。@*~~ “是皇后娘娘带走了下官母亲吗?不知娘娘有什么要事,直接吩咐下官就是,何必这样。” “直接吩咐,本宫怕你不听啊,毕竟,你已经暗地里跟杜羽蘅交情颇深,比跟咱们秦家都深了。”。 第305章 她出手了!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皇后的笑意盈盈,让秦松立的心越发往下沉,他敛去所有情绪,站在原地沉默不语,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要说,你瞒得可真好,要不是之前端王设计杜羽蘅失败特别蹊跷,本宫也不会起疑。你耳聪目明,把杜羽蘅及时救出来还不算,还借用本宫的人去让事情闹大,让端王出丑,真打量本宫不会发现吗?” 秦松立面色冷硬,袖中的手紧紧握成拳,心中一时恼怒,一时懊悔。 那一次为怕端王息事宁人,他特意引了一帮太监过去闹事,本以为动静不大,没想到皇后这么心细,就凭这一点点破绽都能查出是他做的。 “本宫对你起疑后,一直派人密切跟踪你,终于在上元节那天,看到你和杜羽蘅那些人坐在一个雅间看花灯,才终于确定了你跟她熟识。接着往回一直查到了你还没进京城时,原来你在云梦泽就和陆修安认识了啊,后来你在江陵逗留了一个多月,就是那时候跟杜羽蘅认识的吧?” “对了,你在族里想法子疏通关系,想进京做官,是不是,也是因为杜羽蘅啊?” 皇后眼中闪过几分了然,和对男女情爱的调笑。 “永安郡主的确聪慧异常,气质出众,看睿王和端王都对她如此上心,就知道她的手腕非凡。这样的可人儿,如果是本宫的人,本宫也会喜欢。” “但可惜,”皇后的语气倏然转冷,“她是本宫的敌人,也是秦家的敌人,三番四次坏了本宫的好事,还害得秦家丢爵丢脸,本宫与她势不两立!” “松立啊,在秦家和杜羽蘅之间,你如何取舍呢?” 秦松立暗暗吐出一口气,冷声道,“娘娘带走了我娘,是想让我来,现在我来了,娘娘要我做什么,可以明说了吧?” “呵,不急。” 皇后又温婉笑起来,“本宫知道你有很多人脉眼线,你先回去,尽管发动你的人去找一找,要是找得到你娘,今日的事就当没发生过。要是找不到,你再老老实实到本宫座下听指挥。”.. “毕竟,总要给你一个机会,你才好死心嘛,对不对?你尽可以告诉杜羽蘅和陆修安,让他们帮你一起找,本宫无所谓。” 说罢,皇后起身往殿外走去,表示话已经说完了。 经过秦松立身边时,皇后略略顿足,“离睿王大婚还有六天,本宫给你三天的时间,三天后你不回来,以后就见不到你娘了。” 直到皇后的身影消失,秦松立才动了动僵硬的头。 三天,在皇后的监视下,他只有三天的时间。 回到府邸,秦松立第一时间把所有人都散出去找母亲,任何他能想到的,他曾经打探到的秦家产业,都出去找一遍。 可是他自己却坐在大堂里一动不动,微微闭着眼,似乎根本就不着急。 秦中在一旁边走来走去,根本就坐不下来,隔一会儿就重复一句话。 “爷,咱们告诉郡主和睿王爷吧,他们一定会帮忙的。 无错更新@” “爷,就凭咱们怎么找得到,必须要告诉郡主和睿王啊!” “爷,现成的帮手您不用,是为什么啊!” 良久,秦松立终于重新睁开眼,那双微微上翘的丹凤眼里透出的不再是寻常的温和与刻意的柔情,而是深渊般的冷沉和死寂。 “皇后既然说了让我放手去找,自然是有十足的把握的。说不定,她就等着我去通知郡主和睿王,早就为他们设下了天罗地网,等着他们去投。” “皇后向来心狠手辣,又心思细腻,这种时候,随便出几条人命,闹几桩大事,睿王夫妇的名声就毁了,夫人也还是回不来。” 秦松立缓缓眨了眨眼睛,强行将神色中的痛苦掩盖下去。 “不,不能去找他们,至少现在不能。” * 秦松立在大堂里坐了。 三天。 饿了就随便吃两口,困了就闭上眼睛眯一会儿,除了必要,几乎不离开大堂,就怕接到消息晚了一息。 但整整三天,手下所有的人脉和眼线都发动起来,都没有找到任何蛛丝马迹,甚至皇后的人掳走他娘以后,往东南西北哪个方向走了都没查出来,急得秦中在大堂里大骂这些人没用。 秦松立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苦笑,站起身来,吩咐道,“打水,我要沐浴!” 一个时辰后,洗漱一新的秦松立重新走了出来。 三天的煎熬就像一把粗粝的刀,磨粗了他的皮肤,他的眼神,他的俊美,却坚韧了他的心。 秦松立整了整身上的官服,低声对秦中道,“记住我的话,一定要按照我的吩咐去做。” 秦中眼中噙着泪,目光无比心疼,但终究什么都不敢说,只能重重点点头。 秦松立没有坐马车,只是一个人骑着马,独自去往皇宫。 半个时辰后,皇后宫中。 皇后照旧是明黄色的宫装常服,素净的打扮不掩风韵,笑着对秦松立道,“想好了?” 秦松立收敛情绪,无悲无喜,躬身道,“想好了,松立本就是秦家的人,受了秦家的恩,自然该为秦家做事,请娘娘吩咐。” “嗯,话说得很漂亮,但是心里,恐怕恨毒了吧。” 秦松立没有接话,皇后也不在意,继续道,“本宫的人已经准备好了一辆马车,你坐车去柳宅,把你心心念念的郡主接出来。” 秦松立没有犹豫,直接点头,“好。@*~~” “接下来的事,听吩咐办,只要你办好了这件事,你娘自然会安然无恙回到你身边,明白了吗?” 秦松立还是没有犹豫,一口答应。 “你就不想问问,本宫到底让你做什么?” 秦松立这才抬了抬眼,直视着皇后。 “我既然来了,就任凭皇后差遣,只希望皇后能够遵守诺言,事后放了我娘,毕竟她也是秦家的媳妇。” 皇后呵呵笑了一声,“只要你乖乖听话,本宫当然说话算数。” 秦松立点点头,跟着宫女走了。 目送他离开后,贴身宫女小声对皇后道,“娘娘,您信他会听话吗?” “只要他娘在我们手上,他自然会听的。” 皇后眼中精光一闪而过,“吩咐下去,一定要注意睿王府的动静,有任何可能的举动,都要第一时间告诉本宫。” “是。” * 秦松立在宫门外登上马车时,看了看天色。 金乌悬西,快到傍晚了,离大婚只有三天,羽蘅一定高高兴兴地在待嫁吧。 不知过后,她会不会怪我? “秦大人请上车吧。”赶车的车夫瓮声瓮气道。 秦松立收敛思绪,缓步登上了马车。 小半个时辰后,马车抵达柳宅的侧门,寻常来往的客人朋友,都从这里出入。 秦松立下车打量了一下,这里他虽然从没来过,但却是很熟识的。 他上前几步朝看门的小厮道,“我是秦松立,有事要见见郡主,但不方便进去,请小哥代为通传。” 顿了顿,他又加了一句,“郡主和我是多年的朋友。” 小厮有些懵,不知道这位郡主的朋友为什么从来在柳宅见过,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不能进去,只不过良好的规矩让他立刻进去通传了。 一刻钟后,羽蘅果然带着丫鬟出来了。 她穿着家常的锦裙,不施脂粉,不戴钗环,纵然简单至此,依然难掩清丽脱俗的风华。 真如一朵雪山之巅的冰莲。 羽蘅带着微微疑惑的眼神,看到秦松立之后,没有释然,反而更加觉得奇怪。 她挥退了守门的下人,转头对秦。 松立道,“你怎么会到这里来找我?” 不是说怕被秦家的人看见么? 秦松立微微笑着,笑容中隐藏着一丝无法察觉的苦涩。 是啊,如果不是这件事,他根本无法直接来找她。 无错更新@ 刚才这一路,他一直在想怎么才能最悄无声息地把她带走。 可是他什么都没想到。 羽蘅那么聪明,一见到他出现就知道奇怪,他要说什么才能让她心甘情愿跟自己走呢? 正想着,那个瓮声瓮气的车夫已经疾走两步,绕到羽蘅主仆身后。 “啪啪!” 车夫一人一个手刀,两声脆响过后,羽蘅和丫鬟都眼神骤然一空,继而身体一软,向一旁倒去。 秦松立眼疾手快接住了羽蘅,就见车夫将丫鬟放到一旁,转身过来要抱羽蘅。 “不用,我抱郡主上车。” 车夫冷笑一声并不坚持,自顾自坐回车夫的位置,见秦松立将羽蘅抱进车厢里,才低声不屑道,“过了今日,看她还是不是郡主!” 马车立刻开动,侧门边居然无人瞧见,直到过了好久,内院的人惊觉羽蘅出去的太久了,遣人来找,才发现了晕倒在一旁的瑞青。 而羽蘅,已经不见踪影。 消息很快传到了柳芜那里,柳芜震惊无比,怎么也没料到这节骨眼儿还会出问题。 秦松立?他不是刚刚在除夕救过羽蘅吗! 但柳芜反应很快,第一时间将那个见过来人的看门小厮送到了陆修安那里,连同羽蘅失踪的消息和小厮对来人的相貌记忆,一起说给陆修安听。 陆修安洋溢了几天的笑脸倏然凝固,继而很快变冷,冷得如同三九的雪。 皇后,是皇后出手了! * 不到半个时辰,杜唯则、叶达辰、宋淼等人全都聚到了睿王府,人人面色沉重。 叶达辰最沉不住气,跳起来道,“早就说这个姓秦的不可靠,他装了这么久的好人,现在居然在这个时候摆了我们一道,真是太可恶了!亏我们曾经那么相信他!” 宋淼居然抽起了烟袋,闻言吐出一口浑浊的烟气,磕了磕道,“我相信修安的判断,秦松立应该是胁迫利用的,如果他想对付我们,告个密就行了,不用这么麻烦。”。 第306章 大婚继续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对,而且如果是秦松立自己来的,以羽蘅的机警根本不会跟他走。瑞青被发现的时候不是晕倒了吗,我想肯定是皇后派了高手跟着秦松立一起,秦松立引出羽蘅,高手直接手刀砍晕,所以才能悄无声息地带走羽蘅。 _o_m ”杜唯则也接道。 这个设想最符合实际,其他人都点头赞成,叶达辰也不得不接受了。 “现在怎么办?皇后这时候出手,肯定是算计好了不想让大婚顺利举行,她既然让秦松立正大光明地掳走羽蘅,肯定就料到我们一定会倾尽全力去找,这样硬碰硬,能找到吗?”叶达辰十分苦恼。 说到这个,杜唯则和宋淼都沉默了。 皇后先手一招,识破了秦松立和他们的关系,利用羽蘅对秦松立的信任劫走了她,他们现在处于被动状态,能够破皇后的局吗? 离大婚只有三天了,端王还在谋划逼宫之事,他们眼下千头万绪,三天的时间,能办到吗? 即使是杜唯则和宋淼,也没有底气。 三人不约而同地看向陆修安。 自从他们来这里,陆修安就一直坐着没说话,他面无表情,微微闭着眼睛,谁也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感受到大家都望着他,陆修安睁开双眼道,“还是要找,哪怕明知道可能找不到也要找。明面上的动静不能太大,毕竟还有大婚和端王的事要准备,我也不想让皇后真的看到我惊慌失措。” “除了这一部分人,我已经传信给映星阁,集中调查秦家一派的官员,过去几天有什么异动。之前的黑衣人案件,我们掌握了一些秦家别业的地址,但我想,以皇后的谨慎不会选用明面上的,这一条,大概也是死路。” “宋先生,你带几个人到秦松立府邸去看看。秦松立对秦家不满已久,不会随便听皇后的话,我怀疑皇后挟持了他的家人,这才逼迫他听话。” 宋淼立刻点头应承。 陆修安一连布置了几条,但大家都还是心情沉重,因为陆修安自己都说了,眼下他们能做的调查,大约都是死路。 该怎么才能成功救出羽蘅? 谁都不敢问出这句话。 皇后既然好不容易劫走了羽蘅,肯定不会轻易放她出来,就算不会杀她,至少也会拖到大婚以后。 众人瞩目的睿王大婚,郡主作为新娘子却没有出现,不仅睿王颜面扫地,郡主名节受损,睿王和郡主也再不可能联结在一起。 皇后这一招,如同之前诬陷睿王一般,一石三鸟。 过了会儿,叶达辰出声问道,“那大婚怎么办,还准备吗?” 杜唯则和宋淼又都望向陆修安。 他们现在真的很感谢叶达辰的无知者无畏。 陆修安眼中精光一闪,异常坚定地道,“办!照常准备,一点改变都不要有!” “侯爷,端王那边,盯着的人手分出一半来找人,其他的你继续盯着,不能有所放松,我坐镇睿王府盯着找羽蘅的事,有什么消息我会立刻通知你的。” 杜唯则点头应了,但内心实有猜疑。 陆修安说大婚继续,是笃定羽蘅一定会找回来,还是为了面子? 但他很快就压下这个顾虑,直接问道,“修安,你到底怎么想的?” “我?”陆修安深吸一口气,“我一定会在大婚前把羽蘅找回来,顺利跟她成婚,任何人、任何事都改变不了我的决心。” 众人默不作声,但心中俱是有了敬意,郡主和睿王如果能顺利经过这一劫,必将无坚不摧,这世上再也没有人可以离间他们。 有了底,众人分头行动,只留下陆修安一个人坐在议事厅里。 他第一次露出一丝苦笑,暗暗呢喃道,“秦松立,你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 从除夕那晚的事情来看,秦松立也非泛泛之辈,暗地里培。 植了很多自己的人手,而且他和秦家离心已久,今日的事他未必没有想到。 虽然他也许和我们一样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但说起对付秦家,他才更有办法。 现在唯一要赌的,是秦松立的心。 皇后既然查到了秦松立,自然能查出,秦松立对羽蘅是何种心思,而她让秦松立骗走羽蘅又是为什么了,可想而知。 如果秦松立没忍住,如果…… 陆修安眼中痛苦之色倍增,如同密布的阴云,翻来滚去。 但即使最坏的打算,也无法动摇陆修安的真心真意。 他一定要和羽蘅一起,携手闯过这一关,携手走完下半辈子。 半晌,痛苦淬炼成坚强的意志,陆修安起身走到书桌前,继续安排下一步的行动。 * 羽蘅失踪的消息,很快传到了济民堂和清风楼,与之同时传来的,还有陆修安吩咐大婚继续准备的决定。 吴娘住进了柳宅,当此时刻,她必须陪在柳芜身边才安心。 杭释则是犹如被当头棒喝,震惊不已,久久说不出话。 秦松立对羽蘅的心思,他是最清楚的,皇后以这点威胁他,他会怎么选择? 听说宋淼去了秦松立的府邸,杭释也赶了过去,但秦松立的府邸居然已经空了,只留下一个看门的老头,颤巍巍地说起秦夫人六天前被掳走,和少爷找了三天没找到的事情。 一切都很明显了。 皇后掳走了秦松立的娘,逼迫秦松立听话,甚至还给了三天时间让秦松立自己去找,秦松立用尽各种办法都找不到,这才甘心听命。 杭释问道,“那府里的其他人呢?” “少爷走了以后,他们就都散了。” 杭释和宋淼对视一眼,更加确定,秦松立一定是做好准备去见皇后的,以他的机智,不可能只听话不反击。 只是,秦松立会怎么做呢?我们又该如何找到他们接应呢? 济民堂的人都在李管事的安排下,明里暗里打听起来,但皇后深知羽蘅与济民堂的关系,这条路也不见得有什么收获。 相比之下,只有映星阁是最为隐秘的存在,难怪陆修安要第一时间吩咐映星阁全力运转起来。 * 载着羽蘅和秦松立的马车一路不停,不疾不徐地走到了外城某一处庄子。 一路上秦松立一手揽着羽蘅,一手掀开帘子,想看看到底在哪儿。 可是他很快反应过来,京城这么大,他根本不可能认识所有地方,就算真的知道,现在的他已经是别人掌心的鱼肉,还有什么能力把消息传出去呢? 更何况,沿途必定会有皇后的人在暗中监视。 大概这就是皇后没有让人坐在马车里陪同的底气所在。 秦松立低头看了看羽蘅,她还昏迷着,乖巧地躺在他臂弯处,面容平静。 秦松立收回掀帘子的手,轻轻抚过她红润的脸颊,莫名地不习惯这样乖巧的羽蘅。 永安郡主应该是聪慧的,镇定的,尊贵的,高傲的,在别人欺压上门时肆意报复,永不服输。 而绝对不应该是这样的。 秦松立一面想着羽蘅醒来时会是什么表情,一面又不舍地在她脸颊处流连忘返。 如果他没想错,这应该是他这辈子离她最近的时候了。 马车终于进了一处庄园,秦松立听到车夫和守门人说话的声音。接着马车又走了几步,车夫勒住马缰,瓮声瓮气道,“秦大人,请下车吧。@·无错首发~~” 秦松立将羽蘅放好,自己先下了车。 环视一圈,目光所及是一个小院子,一间主屋,三间小屋,不大,大门及围墙上都有人把守着,院内人的一举一动,尽在他们眼中。 车夫指了指一间敞着门的小屋对秦松立道,“秦。 大人请吧,这几日委屈您和郡主住在这里,知道秦大人不喜欢我们粗鄙,请您自己把郡主抱进去吧。” 车夫话中带着鄙夷和轻蔑,秦松立却不在意,也不动,只是问道,“皇后娘娘要怎么样才能放了我娘?”.. “这个小人就不知道了,小人只是奉命行事,等事情完了,秦大人自己去问娘娘吧。” 秦松立嗤笑一声,“你打量糊弄谁呢?娘娘派你来做这件事,你会不知道?就算不知道,这么多人,出去问一声就知道了吧!” 他倚回马车上,双手抱胸,“我人已经在这里了,郡主也接出来了,现在我就想知道我娘什么时候能被放,不然的话,我就等在这里不走。要是耽误了娘娘下一步行动,我是不怕被骂的,你们呢?自己掂量吧。” 这样的秦松立,多了几分市井无赖的痞气,仿佛又回到了在江陵做生意时的日子,激起了车夫的记忆。 车夫神色变换几次,本能地想动粗,但估量对方秦家人的身份,又是皇帝心腹,还是多了个心眼。 罢了,反正娘娘也提前交代过,告诉他也没什么。 “娘娘说,只要你拿到郡主的元帕,就会放了你娘。你要跟郡主在这里一直呆到大婚结束,然后娘娘会作主让郡主嫁给你。” 秦松立淡淡点头,显然对这个交易很满意。 “等我拿到元帕,把我娘送回我府上。” 车夫想了想道,“好,我会告诉娘娘的。” 秦松立再不言语,抱起车厢里的羽蘅,走进那间小屋。 身后车夫立刻锁上了门,守在门口。 “忘了告诉秦大人,里头有给两位助兴的好东西,我们就在外面等着!” 混账! 秦松立暗暗咒骂一声,立刻就闻到了空气中的香味。 是催情香!。 第307章 元帕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他紧走两步将羽蘅放到小屋里唯一的床上,赶紧去推窗,可是窗户全都被封死,根本打不开。 皇后好缜密的心思!根本没想过他会真的听话! 在这个门窗全被封死的房间关上几天,永安郡主的清名一定会被毁! 秦松立重新奔到床前,轻轻拍着羽蘅唤醒她。 “羽蘅,羽蘅,醒醒,羽蘅!” 羽蘅很快就醒了过来。 她本能地先推了秦松立一把,拉开两人的距离,然后才发现有些不对。 自己居然是躺着的? 脖颈后还在隐隐作痛,身上的衣服完好,只是这个陌生的房间里只有自己和秦松立两个人。 羽蘅扫视一圈立刻坐了起来。 “这是哪儿?” 秦松立面容平静,轻声道,“一个小院,我也不知道是哪里,皇后的地方。” “皇后?”羽蘅眼中精光一闪,想通了些什么。 “对”,秦松立走近几步,坐到羽蘅身边,把声音压到最低,急切道,“皇后抓了我娘,逼我把你带出来,现在又把我们困在这里,要等到大婚之后才放我们。” 顿了顿,他继续道,“这间屋子门窗都已经封死了,又燃着催情香……皇后说,要我拿到你的元帕,才能放了我娘。” 羽蘅猛地转过头来看他,目光流转,兼有惊讶、冷笑和聪慧,脸颊却爬上了丝丝红晕。 但秦松立知道,那是催情香的效果,因为他自己也觉得血气上涌,呼吸粗重,眼神越来越凝在羽蘅娇嫩的红唇、如羊脂玉的肌肤上。 他不由自主地又靠近了一些,双手拥住羽蘅,在她耳边吐气道,“羽蘅,你要相信我,你要信我……” 室内归于平静。 半晌,在外头等着的车夫等人,听到屋子里传来男子粗重的喘息声以及床铺嘎吱嘎吱摇晃的声音,响了很久。 车夫嗤笑了一声,放松下来,坐回马车上继续盯着小屋的门口等着。 又过了许久,屋内的男子终于爆发出一阵低吼,继而陷入沉沉的死寂。 再然后,窸窣的穿衣声响起,小屋的门也被轻轻敲响。 “成了。” 车夫抖擞精神,起身将门打开,秦松立上前堵在门口,不让车夫进来。 他面色潮红,头发被汗浸透,发丝凌乱地铺在脸颊上,又多了几分妖娆,身上一件中衣随手刚穿的,只系了腰间一条带子,露出胸口大片的肌肤,上面布满了红色的抓痕。 车夫从缝隙间往里扫了一眼,只见里头光线暗沉,床上侧头躺着一个女子,青丝覆住了面容,身上悉心盖好了被子,只露出一条玉臂半垂在床边,那条玉臂上满是青青红红的淤痕。 呵,挺激烈啊! 车夫在心里又将这个所谓的郡主鄙夷了一番,对秦松立冷笑道,“东西呢?” 秦松立伸出手,递出一条帕子,上面有几点嫣红,如同书画大家笔下的红梅。 但他没有松手,反而用情欲未退的声音问道,“我怎么相信我娘真的被放了?” “事情既然办成了,娘娘当然说话算数!” “是吗,我现在还能信你们吗?” 车夫拽了一下帕子没拽动,只好道,“你娘身上有什么信物,你说出来,我带给你。” “哼,我娘就在你们手上,要什么东西你拿不到!” 秦松立狠狠喘了几口气,屋外清冷的空气似乎让他神智清明了些。 “把我娘送回我府上,交给我的小厮秦中手里,秦中那里有一件我指定的信物,如果接到了我娘,自然会给你,把那件东西带来给我,我就相信。” 车夫想了想,不过是小事一桩,点头应了。 秦松立这才松了手,看着车夫将那张元帕收了起来。 。 “门窗可以开了吗?再不通风,我们活不过三天。” 车夫眼中满是揶揄,“只要大人保证郡主不会逃跑。” “郡主已经是我的人,现在又身体虚弱,外面这么多人守着,能跑到哪儿去。我们要喝水,要沐浴,要吃东西。” “好,东西都备下了,就在旁边屋子里,劳烦大人自己动手。” 车夫拍了几下掌,自然有人上来解了门窗的封板,打开了窗户,秦松立也不整理装束,就这样走到旁边屋子里端了水,回屋亲自给羽蘅擦洗。 待屋子里的香味散透后,秦松立又去端了吃食和茶水,关上了门窗。 乖巧得不像囚犯。 * 离睿王大婚,还有两天。 京城内,表面的万事太平下隐藏着深流暗涌。 睿王所有的力量都在关注秦氏一派的动向,映星阁自然也是焦头烂额。 映星阁毫不起眼的铺子里,一楼只有小伙计守着。 他半撑着头,双眼微闭似乎在打瞌睡,但眼珠左右乱动,明显在想事情。 一个乞丐摇摇晃晃走进珍宝街,他头发打结,衣服又脏又烂,浑身散发着怪臭味,却朝每一个人作揖,口中不断乞讨。 这样的人自然不会受珍宝街的喜欢。铺子的伙计们纷纷出来赶走他,生怕惊扰了铺子里的贵客。 这乞丐又去抱伙计的腿,还是讨要吃食或者铜板,伙计们连打带踢,把乞丐赶得远远的。 这乞丐最后只好坐在了映星阁的门前。 小伙计立刻惊醒,看一眼门口乞丐的样子,就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他虽然心有怜悯,但这时候必须装出样子来,只好上前喝问道,“哎哎哎,你哪儿的,到别处讨要去,这里没钱!” “大爷,行行好吧,行行好吧,一个铜板也行。” 乞丐摇摇晃晃站起来,又朝小伙计作揖。 小伙计从袖子里掏出两个铜板,准备一会儿推搡时偷偷塞给乞丐。 “跟你说话呢,叫你快走!” 刚刚挨到那乞丐,谁知乞丐两手迅速下翻,将小伙计拉得近了些,作强行讨要状。 一个声音在小伙儿耳边清晰响起,“郡主在这里,快告诉睿王。 @ ” 说着一个纸团塞进了小伙计的手心。 还没等小伙计反应过来,乞丐就放开了双手,顺势后退,直接跌了个仰面朝天,骂骂咧咧地站起来走了。 小伙计愣了两息,下意识地握了握手,才发现里面真的有一个纸团。 他绷住面皮,压抑着胸腔内的狂跳,三步并作两步奔上了楼。 “掌柜的,掌柜的!” 半个时辰后,这张纸条送到了陆修安手上,杭释、杜唯则和宋淼等人都闻声赶来。 陆修安展开纸条,上面写着两个地址,一个是城外某个小庄,注明郡主在这儿,一个是城内某个破庙,注明要帮手在这儿。 宋淼立刻拿过一张纸,上面密密麻麻写着所有他们查出来的秦家能用的别业,根据可能程度分成了几类。 杜唯则指着一个地方道,“这里,是在这里附近,说不定真的是!” 陆修安沉吟了一会儿,问杭释道,“映星阁的伙计说,是一个乞丐送来的消息,杭释,秦松立知道映星阁跟我们的关系吗?” “映星阁,映星阁,”杭释拼命在脑中回想,忽然灵光一闪,大声道,“我只提过一次,我就提过一次。” 陆修安点点头,这样可能性就更大了。 宋淼问道,“用乞丐去跟踪,的确最不引人注目,这个法子不错。那我们现在怎么办,直接派人去救吗?” 陆修安磨了磨下巴,眼中熠熠生光,很有几分当初在黑山嘴时的冒险。 “我要亲自去看看。” * 。 “不行!你不能去!” 陆修安的话音刚落,就遭到了杜唯则和宋淼的一致反对。 “万一这是皇后的引诱之计呢?郡主和睿王相继失踪,这个局面还有谁能稳住?”宋淼皱紧眉头。 “对,你不能去,我去。”杜唯则简单干脆。 杭释没有说话,他只是盯着陆修安,如果陆修安不去,他就要自己去了。 但陆修安沉声道,“事关羽蘅,我必须亲自去,你们谁劝都没用。侯爷,你把一川他们召回来,只要我确定羽蘅就关在那里,今晚我们连夜营救。”@ “修安!” “王爷!” 其他人还要再劝,但—— “啪!” 陆修安猛地一拍桌子,脸上温和的表情尽收,取而代之的是王爷的威势。 “我意已决!” 宋淼和杜唯则只好闭口不说了。 杭释问道,“王爷准备怎么亲眼去看?” 这一点陆修安已经想好了,“找那些乞丐,化装成乞丐跟他们一起去,他们既然能找到,自然能带我去。” 杭释点点头,“那我陪王爷一起去,我在京城活动不多,算是生面孔。” 其实这个理由很牵强,但其他人现在都有更重要的事,杭释又常在市井游走,倒的确适合。 无错更新@ 陆修安点头应了。 两人没有耽搁,让辛柳帮他们妆饰一番后,很快就出发了。 来到那个城中的小破庙,这里果然是一群乞丐的驻留地。 陆修安和杭释扮作两个普通乡亲,一身粗布衣服,但气质仍然特别显眼。 两人刚一走进破庙,就有一个乞丐迎上来打量他们俩。 “你们是睿王派来的人吗?” 陆修安缓缓点头,也打量着破庙里。 “你们动作倒快,映星阁的纸条就是我去送的,郡主和秦大人被关的地方也是我的兄弟们跟踪到的。我们这些人平时多亏秦大人照顾救济,你们放心,肯定会帮你们一起把人救出来的。” 陆修安又点了点头,沉声道,“现在天色还早,我想亲眼去看看那个地方,可以吗?” “这样啊,”那个乞丐犹豫了一下,“可以是可以,但有点远,我们乞丐只能靠走的。” “这个好说。”陆修安拍了拍手,身后立刻出现了一排普通至极的马车。。 第308章 秦松立的后手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很快,陆修安和杭释一起换成了乞丐的衣服,连同那个乞丐头领一起往城外去。 见陆修安和杭释没有露出嫌弃他们的表情,头领心里觉得跟他们亲近了几分,话也多了起来。 “我叫于武,兄弟们都叫我老于,这一次是秦大人四天前派人传话给我的。” 四天前,那就是秦松立的娘刚被掳走以后。 秦松立果然一开始就备下了后手? 陆修安和杭释对视一眼,听老于继续说下去。 “秦大人接济帮助我们,已经很久了,但他几乎不亲自来,也不让我们帮忙做事,只说有一天生死关头,我们也许会派上用场了。所以这一次接到消息,我们都很重视。按照秦大人的吩咐,跟着马车找到了地方,就去通知映星阁了。” “那个地方,很偏僻吗,有没有人把守?”知道这些人值得信任后,陆修安才问起那个地方的情况。 老于点点头,“很偏僻,周围只有农田,就那一个小院子,还有一百多武功高的人日夜把守着。就连我们出现在那里也很惹眼,我们几个兄弟守在那附近,扮成庄稼汉才靠近了一点,确定秦大人在里面。” “只有秦松立吗,看到郡主没有?”杭释急忙问道。 老于摇摇头,“我们在院子里看到了柳宅门口劫走郡主的那辆马车,看到过秦大人在院子里,没看到郡主,但我知道郡主就在那里,没出来过。” 陆修安点点头,不再说话。确定了羽蘅在哪儿,只要救出来就好。 至于她受了哪些苦,大婚之后再一一算账! 马车很快到了城外,他们依照老于的建议很远就下了车,找一户老农买了几套旧衣裳,扮做庄稼汉往那个小院走去。 因为怕被看守的人发现,他们不敢走太近,只躲在附近的密林里,陆修安远远数了数明里暗里看守的人数,心中有了大致的把握。 接着陆修安见身边的大树都长得粗壮,轻轻一点就跃上了树杈,借树枝掩护着自己,居高临下地看向小院。 院子不大,就几间屋子,守卫的人也根本不进去。 陆修安等了一会儿不见人出来,正觉得有些失望,忽然一间小屋的门开了。 里面走出来一个男子,隔着老远就能看清他略带几分阴柔的气质,和下颌上青青的胡须,正是秦松立。 秦松立在院子里转了一圈,站在了院子当中。因为看守的人时刻都在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他并没有四处张望,只是默默地站在院子当中,隔了一会儿就回去了。 陆修安这才下了树。 “怎么样,看见什么了?”杭释急切道。 “看见秦松立了,他在里面,他刚刚一个人在院子里站了会儿,然后就回去了。” “没看见羽蘅?”杭释这会儿也没心思管称呼恰不恰当了。 陆修安摇摇头,“我猜,羽蘅应该在里面,暂时没事。秦松立的状态很放松,不像是被人逼着出来的。” 他既然布置了乞丐当眼线后手,自然会尽量让他们看见自己,隔一会儿就出来站一站,就是方法之一。 只不过更深一层的东西,陆修安没有说。 既然秦松立的状态这么放松,看守的人也不管他出来逛一会儿,那么说明,至少目前他是按皇后的吩咐办事了的。 那么羽蘅…… 陆修安暗暗咬了咬后槽牙,挥手示意退远一点。 待几人退到安全地带后,陆修安才吩咐道,“杭释回去找一川他们来,我在这里等着。今晚取夜最深的时候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正好明早大婚,一切都不耽误。” “需要我们做什么?”老于问道。 陆修安摇摇头,“等会就把你的人都撤走,真打起架来,你的兄弟们只能无谓添加伤亡,这里的事我接手了。 _o_m ”。 老于神色有些黯然,但他很明白眼前这个平平无奇的男人说的是真话,只好沉默点头。 杭释认真瞧了瞧陆修安的脸色。 羽蘅和秦松立在这里过了一天一夜,皇后想做什么,谁都猜得出来。 陆修安,真的不介意,还要大婚? 正想着,陆修安又道,“杭释,你记得告诉柳夫人一声,让她们安心在柳宅等着,我明早之前一定会把羽蘅送回去的。还有各种伤药、补药,你都带一些,现在时间还早,你去吧。” 他回头望了一眼那个方向,“我就在这里等你们来。” 杭释也望了一眼,千头万绪,等羽蘅救出来再说。 他抛下心中所有顾虑,重重点头,起身离去。 * 当天晚些时候,那个车夫重新回到了小院,将一个小香囊交给了秦松立。 “娘娘让我告诉你,原先说好的不变,等大婚结束就作主让郡主嫁给你,你也还是户部的侍郎,皇上的心腹。” 秦松立接过香囊仔细看了看,心中终于松了一口气。 这是他跟秦中说好的,看来皇后真的已经把娘送回了府邸,接下来他们按照自己原先的吩咐,以后就会安全了。 “秦大人,怎么不见郡主出来啊?”车夫一双浑浊不堪的眼睛总往屋里瞧。 秦松立面色一沉,周身现出几分为官者的威严。 “郡主性子倔强,遇到这种事自然心情不好,连我都不愿意见,何况是出来见人。这件事你也要管吗?” “呵呵,自然不会,自然不会。”车夫习惯性地露出几分谄媚,心下却是暗暗冷笑。 都到这个时候了,一个还装贞洁烈女,一个还演情深义重,唬谁呢! 秦松立走了两步,重新挡住车夫的目光,“明天就是大婚之期,皇后什么时候放我们回去?” “嘿嘿,只要大婚现场郡主没有出现,事情一闹大,我就送两位贵人回去,也就是,明天下午。” 闻言秦松立点点头,“好,那我就等着你送我们回去了。” 他转身回屋,心中不免有几分焦急。 那些乞丐有没有照计划把消息传给陆修安,他们怎么还没有动静啊? 如果他们真的来不及救出自己和羽蘅…… 也许羽蘅就不能和陆修安再结连理了,那么她和自己,会有可能吗? 虽然现在还不能确定,但,好像也不错。 秦松立压下思绪,进屋关上了门,油灯早早被吹灭,之后再无动静。 * 深夜。 一川带着王府两百精锐赶到,这已经是不惊动别人、能调出来的全部人手,其他人都在杜唯则的率领下,盯着端王和陈庐的动静。 同行的杭释则带了所有能携带的丹药,和一个医术不错的大夫。他们自觉地隔开三里远,只等攻下院子就抢进去救人。 今晚无风无月,田野上黑得伸手不。 而在灯火明亮的内城里,多少人在焦急等待,多少人在暗自兴奋,多少人无知无觉。 变化,只在今夜! 丑时三刻,是人睡眠最沉的时候,醒着的人也会觉得特别疲累。 而陆修安,就选择了此时发动! “嗖!” “嗖!” “嗖!” 至沉至深的黑暗里,先传出的是几声羽箭的破空声。 它们似乎从虚无中来,划破深夜,不惧黑暗,却又目标清晰,精准地扎进墙上一排守卫的胸口。 “呃!” “啊!” 几个守卫还没反应过来,就一齐发出痛呼,翻身摔下了围墙。叫喊声立刻惊醒了其他守卫,火把很快燃起。 _o_m “怎么了怎么了,啊!你们怎么中箭了!” 。 “不,不知道……” 他们为了不引人耳目,半夜不敢点火把,都是黑漆漆的坐在围墙上。 可是这样都几个人一起中了箭! 为首的那个车夫冷声道,“把剩下的人集中!我去叫秦松立和那个女人起来!” 不管来的人是谁,无非就是为了救他们俩,只要有这两个人质在手,不怕对方乱来! 车夫走出几步,身后又传来一阵痛呼厮杀之声。 他猛地回头,目眦欲裂,简直不敢相信。 他们不是刚刚射了箭吗,怎么会这么快就攻进来了!八壹中文網 车夫哪里知道,陆修安只选了几个能夜射的放在最后面打头阵,自己和一川等其他近身精锐都悄悄围到了近前。 只等第一阵箭雨射完,守卫从墙上掉了下去,他们就立刻翻过城墙,进入院子内。 陆修安和一川带着二十个人,往白日秦松立进的那个屋子里去,其余人则负责拖住其他护卫,为他们逃走争取时间。 他并不打算第一步将这些人尽数斩杀,这些都是蝼蚁,不值得浪费时间,他的当务之急,是救出羽蘅离开此地! 果然,车夫回头去支援自己的手下,以为只要将人挡在院外就好。 而随着第一道防线出现缺口,源源不断的人涌进小院,牵扯住每一个可能拦住陆修安的人。 看守小院的人将注意力都放在了院子门口,全力集中过去挡住院外人的攻击,虽然他们武艺不弱也悍不畏死,但陆修安带来的人同样都是好手,且在数量和先机上都占据了优势,皇后的人很快就被包围夹击起来。 而在震天的喊杀声里,陆修安已经靠近了那间小屋的后窗。 他刚一到窗下,还没说话,就听里面有人问道,“是谁?” 声音清晰,不慌不忙,是个男人,正是秦松立。 陆修安沉声道,“我是陆修安,郡主呢,她怎么样?” 屋内沉默了几息,继而是一阵骚动声,窗户静静地开了,一只莹白小手先滑了出来,微微张开。@*~~ 陆修安本能地伸手握住。 温热的,柔软的小手,熟悉的触感告诉他,是羽蘅。 是羽蘅!。 第309章 没事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接着窗户大开,一高一矮两个人影出现。 陆修安朝矮的那个人看去。 天色太黑,他并不能看清羽蘅脸上的表情,只有一种莫名的感觉似乎在向他传递,我很好。 这是他与羽蘅的心有灵犀。 紧接着屋里传来桌椅倾倒的声音,秦松立很快扶着羽蘅从窗户爬了出来。 羽蘅轻巧一跃,正入陆修安的怀中。 陆修安下意识地拥紧,又恐力气太大伤了她,只好放开少许,但接着又不自觉地抱紧…… 反复几次,感觉到羽蘅依偎过来,在他怀中始终安定,陆修安的心仿佛才终于找到了依靠。 “能撑住吗?”他轻声问。 羽蘅默不作声,只抱紧他的脖颈,窝在他肩上点头。 陆修安再不迟疑,转头对秦松立道,“一川会带你出去的。” “一川,等会招呼兄弟们撤,能杀就杀,不要死斗,保存实力为上。” 说罢,陆修安抱紧羽蘅,在几个护卫的跟随下,朝定好的退路飞奔出去。 一口气奔出几里地,陆修安抱着羽蘅直接跳上了杭释在的马车,马车随即开动。 坐在软被上,借着马车里的一盏油灯,陆修安这才看清怀中的人。 只见她衣衫凌乱,发髻松散,仅仅不到两天的时间就瘦了一大圈,只有一双眼睛显得越发大,越发亮。 “羽蘅!” 杭释一见她就痛呼出声,声音之惨烈,仿佛是自己在被刀砍斧剁。 他伸出手想去接,但双手颤抖得不行,根本不济事。 陆修安也不愿意他人假手,他抱着羽蘅坐好,对旁边那个大夫道,“给郡主把脉。” 羽蘅微微一笑,清瘦的面容脸色顿显苍白,开口说话的语气细如蚊蝇。 “我没事。” 但她还是将左手伸出去给大夫诊脉。 大夫凝神好久,才终于点头道,“郡主心神劳累,没吃好没睡好,没什么大碍。” 陆修安和杭释闻言放下心头大石,至于有没有其他的伤,两人都没问。 杭释给羽蘅喂了一颗丹药,羽蘅收回手,闭着眼睛休息了一会儿,细声问道,“修安,我们去哪儿?” “回柳宅。柳姨她们都在等你,天亮我们的大婚就要开始了。” 陆修安的语气格外平稳,他当着其他人的面轻吻着羽蘅的额头。 “大婚的繁琐你是知道的,撑过这一天,不,只要礼成,你就可以休息了,好不好?” 一句话,已经说明了很多事,解决了很多疑问。 羽蘅仍旧闭着眼,眼睫处却隐隐有水雾沁出。 好一会儿,她又开口道,“我困了,想睡觉。” “好,我抱着你,睡吧。” 杭释和大夫顿时有些不自在,可是这疾驰的马车上,能躲哪里去? 正想着,旁边又传来一阵马蹄声,渐渐靠拢过来。 接着车辕一沉,门帘一掀,一个人探进头来。 “王爷,秦大人就在旁边马车上,我送他去别院。”一川道。 陆修安点了头,这是原先就商定好的。 “那些人呢?” “有一两个人逃走了,其他的全杀了。”一川语气淡定,好像这件事不值一提。 但其他人却都能感觉到,这些侍卫出离的愤怒,必要以敌人的血才能平息。 陆修安再次点了头,很平静。 杭释正好道,“我们去看看秦大人。”说着和大夫一起挪到了那辆马车上。 马车上只剩下羽蘅和陆修安两人,重新奔跑起来。轻轻的一摇一摆间,似乎天地间的一切都已不复存在,只剩下他们两人。 感受到羽蘅微微挣了挣,陆修安才猛然意识到,他又抱得太紧了。 。 他将羽蘅放平躺好,用自己的披风盖住她,只露出一张苍白的小脸。 仅仅不到两天的功夫,她消瘦了许多,去年冬天好不容易养圆的脸又尖了下来。 陆修安突然生出一些不安,他想起从前游历时见过被歹人掳走的女子,那些女子被救回来后大多很抗拒别人的触碰,尤其是男人的。 他刚才一路紧紧地抱着羽蘅,羽蘅会不会心里觉得不舒服? 陆修安小心地坐开了一些。 他细心地掖好了披风,却感觉有一只小手从披风里伸出来,握住了他的手。 细细的手腕露出一截,上面缠着白色的布,渗着红色的血迹。 “这是?” 陆修安眼眸一深,羽蘅这里受伤了? 他想起刚刚大夫诊脉,羽蘅伸出去的是左手。 “你的手怎么了,是他们伤了你吗?” “不,”羽蘅幽幽睁开眼睛,被泪水洗涤后的目光尤其亮。 “皇后要我的元帕才肯放了秦松立的娘,所以我割破了手腕,放了一点血。” 这么说…… 陆修安眼神巨震,透出一抹欣喜,隔着披风将羽蘅重新抱紧。 羽蘅在他怀中低声道,“秦松立一开始就没打算对我怎么样,我随身带的药不足以抵抗皇后下的催情香,后来又担心下毒几乎没吃东西,没睡觉,所以才有些虚弱。没事的。” 这一句话,透露出的信息又有很多。 羽蘅随身带着什么药,陆修安是知道的。皇后居然放了催情香,药量之重就连羽蘅制的药都抵不住,皇后用心之狠可想而知。 陆修安心中闪过破釜沉舟的决心,轻声道,“等你做了睿王妃,我们再彻底解决皇后,现在,你睡吧。” 她轻轻点头,不再说话,很快就沉沉睡去。 马车安静地抵达柳宅时,羽蘅还没有醒。 柳芜等人彻夜未眠,一直等着消息,这会儿都聚在拂玉庭。 陆修安先将羽蘅放到床上,她翻了个身,居然还是没醒,只是很舒服地摩挲了一下,继续睡去。 接着陆修安才出来将事情的大概都告诉柳芜等人。 一屋子的女人听说羽蘅只是太过疲累,没有受别的伤,都喜极而泣。 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陆修安轻声道,“让她多睡一会儿,晚些起来准备也不打紧,我按时过来接亲,等一会儿也没关系。”.. 众人含泪点头。 经此一事,羽蘅和睿王才算是历尽坎坷,荣辱与共,再没有什么,可以考验他们之间的感情了。 陆修安交代完毕就立刻离开了,离天亮还有一点时间,他还有事要办。 而叶府的别院里,秦松立也刚刚下了马车。 他没有梳洗或者睡觉,而是强打起精神喝茶等着,等着那个人来。 没等多久,房间门打开,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走了进来。 “秦大人,这一次,本王要多谢你。”陆修安郑重对秦松立行礼。 秦松立坦然受了,却微微冷笑道,“王爷也不用觉得是我好心。我这样做,不是为了你们大婚顺利,而是不想顺了皇后的心,也不想,让她觉得我是个趁人之危的小人。” 这个“她”是谁,不言而喻。 @ 陆修安轻轻点头,心中却明白,没有几个男人,在面对自己喜欢的女子时,还能做到秦松立这样。 “本王敬佩秦大人。” “呵,睿王也很有容人之量啊。我本来还想着,要是事情闹大,大婚不办了,正好给了我一个机会……可惜睿王的所作所为超出了我的预料。” 这话说得有几分感慨,几分佩服,还有几分不易察觉的惋惜。 “不过我也不比王爷差,如果有一天你对她。 不好,我不会坐视她伤心失望,一样会重新待她如同世间珍宝。” 秦松立转头看来,目光灼灼,“我对她的珍视,并不比你少。” 陆修安笑了。 那么多或明或暗对羽蘅虎视眈眈的人里,居然是秦松立,当面说出了这些话。 不过陆修安一点都没觉得生气,反而无比自信道,“你放心,不会有那一天的,本王早就向她许诺过,今生只有她一人。”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太好了。 秦松立的眼神黯淡了一下,他轻咳了一声,说起正事。@*~~ “有件事情要麻烦王爷,我府中有一个皇上给的密折匣,我要写折子将实情告诉皇上,请王爷派人拿来,礼成后就可以交给皇上了。” 陆修安微微点头,却问道,“羽蘅说,你娘已经被放出来了,需要本王保护她安全吗?” 很快皇后就会知道计划失败,她一定会重新追杀秦松立的娘以泄愤。 “不用了,我已经安排他们远离京城。”秦松立找回了几分自信。 “如果不出意料,他们现在应该已经上了去江陵的船。” “江陵?”陆修安疑惑道。 “对,云梦泽,那里是睿王的势力范围,县令包卓又是老相识,我娘的安全应该能保证吧。” 陆修安这才暗暗称赞了一声,秦松立果然安排好了后续一切,并非泛泛之辈。 “折子本王可以递,但秦大人最近恐怕不宜露面,先在本王别院里避避风头,可以吗?” 秦松立点头答应,只能如此了。 问清密折匣的放置地点和样子,陆修安离开了别院,赶往睿王府。 东方,已经微白了。 * 羽蘅在床上只睡了一个多时辰就惊醒了。 她猛地睁开眼睛,感受到身边有人,本能地要推开那人。 却听一声轻唤,“羽蘅,羽蘅,是娘,你已经回来了!” 羽蘅这才仔细分辨了一下视线里的光景,发现是自己的卧房,而之前的记忆也涌了上来。 “真的是修安救我回来了,今天我们大婚?”她喃喃道。 “原来一切不是做梦?” “不是,不是,”柳芜眼泪不停,又哭又笑,“修安刚刚走了一个多时辰,他把事情都告诉我们了,他交代让你多睡一会儿。再等一会儿,礼部的官员就要到了。”。 第310章 送给睿王的礼物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羽蘅坐起身来,握住柳芜的手,温热的触感让她心内渐渐定下来。 这一两年虽然好吃好喝,但柳芜始终没有胖起来,羽蘅知道,都是因为担心自己。 “娘,你哭什么,女儿这不是好好的吗,今日我就要嫁进睿王府,做睿王妃了,这是好事。” 柳芜果然泪中带笑,却又含着始终散不去的忧愁,“当年我生下你时,只想你这一生能平安喜乐就好,不要像娘,远离故土,连女儿都护不住,可是如今你能力声望都不缺,却多次陷入生死之境,娘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 羽蘅温婉一笑,终于有了几分大家闺秀的文静。 “可是我们不是每次都化险为夷了吗?等我们大婚以后,我很快就会查出先皇后的案子,彻底扳倒秦家,我不会再给他们伤害我的机会了。” “还有修安,娘,修安真的是很好很好的人,我们俩会好好过一辈子的,对不对?” 说到陆修安,柳芜终于少了几分忧郁,这个二十出头的少年,真的没有让她们失望过。 柳芜深深点头,伸手拭了泪,露出笑容,轻轻抚上羽蘅的鬓发。 “我的女儿今日要出嫁了,为娘真是舍不得。” 明明只待在一起两年多,羽蘅就要嫁人了。 羽蘅孩子气地皱皱鼻子,不依道,“我可不是泼出去的水,是娘又多了一个儿子才对。” 柳芜笑出了声。 本来还想告诫她一些为人妇为人媳的规矩,但想想羽蘅的状况,似乎真的不需要。 房间里的气氛轻松起来,外头守着的丫鬟早就按捺不住听着里头的动静,这会儿也顾不得规矩全都跑了进来。 羽蘅见她们的眼圈一个比一个红肿,眼底一个比一个黑,心知她们这几天也担惊受怕吃了不少苦,不禁又感动又心疼。 “好了好了,今日是本宫大好的日子,谁都不许哭。赶紧给本宫梳妆,本宫要做最美的新娘子!” “小姐,王爷说你几天没好好吃东西了,我煮了粥,你先吃一点,还备了小块的点头,你带在路上吃。 @ ”念如先跑了出去。 羽蘅这才觉出肚子饿得咕咕叫了,她掏出杭释给她的丹药,倒了一颗进嘴里。 今日礼仪繁重,还要应对皇帝皇后与一众宗亲,端王的计划进行得如何了,她也没来得及问修安…… 不用药是顶不下来这一天的。 瑞青主动上前给羽蘅捏肩捶背,力道放的很轻,生怕弄疼了她。 羽蘅这才想起,当时她被掳走,跟着的人是瑞青吧? “瑞青,你受伤了吗?重不重?” “没有,奴婢就是被敲晕了,醒了就没事了。”瑞青心里一阵感动。 其他丫鬟们也纷纷回到自己的位置,或准备嫁衣首饰,或准备今日带在路上的用具,或张罗府中其他事情。 念如很快端了肉粥来,羽蘅一闻就胃口大开,一边赞叹念如手艺真好,一边吃了两大碗。 接着礼部官员很快就到了,柳宅里的众人都收敛了情绪,做出一派万事都好、今日大喜的样子,端出满满的笑脸。 各个睿王特意请的匠人先后来给羽蘅穿衣、叫面、梳头、妆饰,一声声“百年好合、早生贵子”的祝福之声不绝于耳,府内前院也热闹起来,因为柳家要办三天流水席与乡亲们同喜,所以厨娘们一早就忙碌不停。 羽蘅的笑容慢慢深了,望着镜子里渐渐尊贵美艳起来的自己,愈发从容。 纵使千难万险,也挡不住她颠覆所有仇人,握住自己的命运! * 与此同时,皇宫中。 皇后宫里很早就有人起身走动了,今天是睿王大婚的日子,皇后作为嫡母,是必须和皇帝一起到场的,虽然皇后的贴身宫女们都表现得不紧不慢,似乎这件事根本。 无所谓,但明面上的伪装总要过得去。@·无错首发~~ 皇后秦氏懒懒地从床上起身,坐到梳妆桌前,任由贴身宫女给她梳头妆饰。 她慵懒地打了个哈欠,抬起的玉手白皙圆润,与腕上的奶白镯子比起来毫不逊色。 四十多年的岁月似乎并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什么痕迹,近一年多的挫折也没折了她的高傲,只沉淀了几分狠厉。 贴身宫女一边笑着恭维皇后娘娘永葆青春,一边叹道,“其实娘娘不用起这么早的,说不准,等会那边自己就崩不住传出消息来了,倒累得娘娘睡不好。” “胡说,”秦氏盈盈眼风一扫,话虽是斥责,语气却是含笑。 “就算真的出了事,本宫身为皇后也必须过去看看才是正理,哪里还能偷懒睡觉。” “是,奴婢愚钝。娘娘位高权重,自然担的责任更重一些。” 两句话将秦氏哄得分外开心,只觉得今日诸事顺遂,必能心想事成。 刚刚梳好头,殿外忽然跑进来一个小太监,他脚步匆匆,又急又乱,进门时还被门槛绊倒摔了一跤,爬起来到皇后跟前时帽子都歪了。 “慌什么!你这样子成什么体统!”贴身宫女呵斥道。 那小太监却没理会,只是哭丧着脸道,“娘娘,出大事了!那边来报,人被救走了!” “什么!” 皇后猛地转过头来,脸上的脂粉刚涂了一半,因为动作太大被带出长长一条白色,显得十分怪异丑陋。 可是妆容的丑陋不及皇后表情的狰狞,她柳眉倒竖,怒目圆睁,刚才的高贵慵懒气质一扫而空。 “什么时候的事,说清楚!” “是,刚刚开了宫门,那边的消息才传进来,说是昨晚半夜劫走的,他们连是谁都没看清楚,就是一群人突然袭击了他们,看守的人几乎全死了,只剩下两个人逃了出来报了信。”小太监瑟瑟发抖。 “一群废物!” “哗啦!” 皇后怒极起身,将梳妆镜前的东西都扫到了地上。 她压着声音吼道,“本宫千叮咛万嘱咐要格外小心,什么叫是谁都没看见,这时候还能是谁,当然只有陆修安!他们连怎么被人盯上的都不知道,这群蠢货!” 小太监吓得连连磕头,求皇后息怒。 贴身宫女小心道,“娘娘,那现在怎么办,大婚就要开始了。” 皇后恨得咬牙切齿,那张成熟美艳的脸早已失去了姿色。 “都这个时候了,还能怎么办,难道还要本宫叫人光天化日去抢新娘子吗!这群废物,事先一点预兆都没留意到,居然被人家一锅端了,本宫谋划这么久的事,就坏在他们身上了!” 说着她朝小太监道,“秦松立呢,还有他那个娘呢?” “不,不知道……” “那还不赶快去找!全都给本宫抓回来,本宫不杀他们难泄心头之恨!” “是,是。”小太监赶紧退了出去。 皇后周身的气息冷若冰霜,连贴身宫女都吓得不敢说话。 自从上次被关禁闭,娘娘的性子越发阴晴不定了,连她这样伺候多年的人都时常挨打受骂。 皇后却木着脸慢慢坐了回去,自己动手整理着脸上的妆容。 贴身宫女见状继续上前伺候,打量着皇后脸色小声道,“就算救走了,杜羽蘅也已经不是完璧了,说不定睿王这会儿正气得跳脚呢,世上哪个男人会愿意受这种奇耻大辱,何况还是王爷。” 皇后仍然木着脸。 要说以前,她觉得一定会是这样的,但现在…… 杜羽蘅失踪了两天一夜,还是被秦松立带走的,陆修安绝对不会想不到本宫的计划是什么。 这么长的时间,该发生的早就发生了。 可是他一声不吭地准备救。 人,大婚的准备却一点都没落下,又是选在这么个时间点救走的。 他真的会临时选择抛弃杜羽蘅吗? 皇后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她要的是郡主当众清誉扫地、沦为***,要的是陆修安颜面尽失、从此成为笑柄,就算陆修安完成大婚只是为了做戏,但对她有什么好处!. 皇后沉沉地吐出一口气,重新坐好,吩咐道,“好好给本宫梳妆。另外,把那块元帕装起来,本宫要送给睿王。” 众目睽睽之下,本宫就不信你还沉得住气! * 王妃的婚服华贵,样式繁杂精美的头冠和全身的首饰加起来更是沉重。 穿戴在清瘦高挑的羽蘅身上,虽然并不曾压下她的绝代风姿和睥睨天下的高贵,但辛柳等丫鬟都心疼太重了。 羽蘅倒觉得还好,她梳妆整齐就躲在房间里,一块一块吃着念如备的点心,陈溪南和殷问雁围在她周围。 前几日羽蘅失踪后,她们两人也得到了消息,但因为陆修安吩咐不能露出端倪,两人还是照常往柳宅跑,假装帮新娘子准备。 今日一早得知羽蘅终于平安无事地救回来了,两人都激动不已,这会儿自然围在旁边把她看了又看,恨不得从脸上看到心里去。 “郡主,还有什么我能做的吗?”殷问雁问道。 这会儿她真希望自己也能像陈溪南一样,至少有一身拳脚功夫。 羽蘅想摇摇头,但沉重的头冠和虚弱的体质居然让她觉得很艰难。 她只好咽下点心,开口道,“今天什么都不谈,让我缓两天,缓过这口气来,咱们好好地掀了她的老底。” 羽蘅语调虽然软,但话里的意思却硬得很。 陈溪南两手一拍,兴奋得要跳起来,“就是嘛,这种人就要一次打趴下,往死里打,打得她翻不了身,看她以后还敢不敢劫走你……哎哟!” 殷问雁不动声色地掐了陈溪南一下,惊得她真的蹦了起来。@·无错首发~~。 第311章 独一无二的杜羽蘅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不过她很快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生怕羽蘅因此不高兴。 羽蘅却笑眯眯道,“人家贵为皇后,要是能打,我肯定让你出这口气,可惜是不行咯。” 皇后嘛,自然只能被废入冷宫,终生不能出来,自己的儿子和家族一落千丈,再无东山再起之日。 辰时三刻,睿王的迎亲队伍准时抵达柳宅。 柳宅内外顿时热闹起来,赶来看热闹的百姓都围了过来,争着看一百多人的迎亲护卫、大气奢华的八抬大轿以及英气勃发的新郎官睿王爷。 新娘子他们是瞧不见了,就瞧瞧新郎吧。 随行的护卫掏出早已准备好的喜钱,一一分给大家,陆修安朝众人拱一拱手,进府去接新娘子了。 消息传到内宅,陈溪南、殷问雁和丫鬟们都兴奋起来,纷纷堵到了拂玉庭外。 她们今日打定主意要好好闹一闹,好去去晦气。 陆修安先去拜见了柳芜,按规矩行礼下拜,然后才一起来了拂玉庭。 只见几个女子堵着门叫道,“睿王爷抱得动我们新娘子吗?要不打一套拳吧!” “睿王爷会对我们郡主好吗?能不能赋诗一首以示真情?” “睿王爷……” 一旁的礼部官员跳出来道,“胡闹!王爷大婚怎么能搞这些民间的把戏,还有点规矩没有!” 众女子却都不理他。 陆修安呵呵一笑,似乎反而很是开心,摆手道,“张大人,无妨,本王愿意。” 说着陆修安真的照她们的要求打了一套拳法,虎虎生风,拳拳透肉,连周围练武的人看了都暗自叫好。 一套拳打完,他气不长出,恢复身姿高声道,“只愿一生一世,一双人,白首不悔!” “好!” “好!” 众人纷纷鼓起掌来,拂玉庭前的女子们更是心潮澎湃。 房间内的羽蘅,笑得嘴角都按不下来了。 随着礼部张大人大喊“吉时到!”,屋内的芸娘慌慌张张地给羽蘅盖上鲜红的盖头,陆修安缓步进来,先作了个揖,接着直接一把抱起了羽蘅。 “王爷!这不合规矩!”张大人痛呼。 陆修安回之以大笑,“张大人,本王终于求得世间至宝,一刻也舍不得松手啊!” 说完当着众人的面,抱着羽蘅往外走,一直到了大门外才回头驻足。 盖头下的羽蘅轻声道,“娘,我去了。” 柳芜喜极而泣,连连点头,“好。” 陆修安又缓缓点了点头,才彻底和柳芜告别,将羽蘅放进了高贵华丽的八抬大轿里。 “启程!” 随着新郎官跨上马背,一声令下,一百多人的护卫队整齐上马,慢慢走了出去。 而在这一百多人护卫队的身后,是三人一队的壮汉,抬着绑着红绸的箱子,整齐跟在后面。 郡主的嫁妆! 围观的乡亲们瞬间想起了之前睿王府送聘礼的大气场面,这会儿终于见到柳宅送嫁妆,自然要看个全礼。 大家立刻端详起来,发现这嫁妆箱子也一样很重,累得三个大汉气喘吁吁,就连这数量,也和聘礼一样,非常多! 整整一百九十一抬嫁妆,和聘礼的数量一模一样! 只是分量上会明显比聘礼更重一些。 这样的大手笔,又为京城百姓提供了新的谈资,引来全城瞩目。 现在还有谁不知道郡主和睿王情意深重?! 嫁妆直接抬去了睿王府,但迎亲的队伍却是逛了京城一圈。 大花轿走到哪儿,喊着“同喜”的护卫就把钱撒到哪儿,这场大婚还没开始,就已经在城内掀起一个又一个高潮。 好像睿王真的无限欢喜,要让全天下都知道,此刻就是他平生最痛快 之时。 等迎亲的队伍回到睿王府,已经是下午了。 宗亲们已经早早到了,羽蘅也进了专门的房间稍事休息,只等皇帝和皇后到了,就能按礼数行大礼了。 俄顷,御驾驾临睿王府,睿王带领众人相迎,将皇帝和皇后迎上了主座。 皇后悄无声息地打量着陆修安的脸色,见他时时笑着,毫无恼意,就连对上她的目光,都没有丝毫动容,心下不禁更加惊疑不定。 难道他的定力竟然如此强? * 有了皇帝在座,众人自然不敢放肆,礼部张大人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严格按照规矩来了。 冗长繁杂的礼仪一项项进行,盖着红盖头的羽蘅被人扶着进进出出,一切都是很正常的顺利与平静。 顺利到皇后都要怀疑,那身婚服底下的,到底是不是杜羽蘅本人了。 终于婚典到了最后一项,三拜。拜过天地、高堂、对拜后,羽蘅就正式与陆修安结为连理,成为睿王妃。 “一拜天地!” 随着张大人扯着嗓子的高喊,羽蘅与陆修安面向大门外,朝着天地郑重拜下。 “二拜高堂!” 羽蘅与陆修安转回身,朝着主座上的皇帝皇后恭敬拜下。 皇后突然笑道,“本宫今日特意带了件礼物来,要送给睿王夫妇。” 一旁的宫女将小匣子呈到羽蘅和陆修安中间,特意让盖头下的羽蘅也能看见。 只见那个匣子里装着一只精致非凡的红宝石步摇,连匣子底部放步摇的垫布上都有点点红色。 这是?! 羽蘅绝美的脸上眼睛一眯,冷笑溢出嘴角。 皇后这是不死心啊,想当众给修安难堪! 果然,陆修安也明白了皇后的意图,他眼中精芒闪过,神色自然地盖上了匣子,恭敬道,“多谢母后。” 羽蘅也适时出声,“多谢皇后娘娘,拿茶来,我要敬娘娘。” 随侍的辛柳立刻去倒茶,周围的人也都看着他们。 送礼和倒茶,本不应该是这个环节应有的规矩,但一个是皇后要送,一个是新娘子要敬皇后婆母茶,张大人死都不敢跳出来说,“不合规矩!” 茶很快就倒来了,羽蘅亲手捧茶,高高举过头顶,恭声道,“谢皇后娘娘!” 长长的袖子沿着羽蘅纤细的手臂微微滑下,露出一截玉藕般的手腕,和腕上的白纱布。 纱布上同样沁着血迹。 这是?! 皇后眉心一跳,死死地盯住羽蘅的手腕。 “郡主的手腕受伤了?”皇帝忽然开口问道。 他一直觉得皇后举止奇怪,但没有打断,这会儿见新娘子手腕上居然带伤,这才觉得有些不对。 以杜羽蘅的地位和睿王对她的在乎,会让她做什么事伤到那里? 羽蘅细声回道,“是,一点小伤,流了点血,不碍事。” 皇后面色更加难看,心中的疑惑顿时解开。 难怪陆修安救回了羽蘅,却一点要婚变的动静都没有…… 原因居然在这里! 好你个秦松立,居然大度到了这个地步,连杜羽蘅送到了他面前,他都没有要! 她暗自决定要把秦松立一家都挫骨扬灰,面上却不得不端过茶,赞了一声,一口饮下。 好苦! “夫妻对拜!”张大人终于喊出这句话,心道各位大人不要再打断了! 羽蘅和陆修安郑重对拜,比之前的都要认真。 “送入洞房!” 张大人刚刚出了一口气,暗喜终于结束了,就见睿王陆修安一个大步上前—— “啊!”宗亲们纷纷发出惊呼。 睿王居然当众把郡主抱起来了! 这么严肃的场 合?! “本王心疼王妃受累,以后的路,都有本王代步。” 这话意味深长,既是说当下,又是说前路和将来。 但成婚当日,王爷如此宠爱王妃的,自大晏开国以来,都未曾有过。 宗亲的夫人和小姐们都艳羡地看着一对璧人慢慢走远,直至消失在视线中。 有些人却暗暗恨毒了。 皇后自然知道陆修安是做给大家看,尤其是做给她看的! 睿王要向天下昭告,他与王妃情深似海! 自己一番谋划,本以为胜券在握,没想到一败涂地! 人群中的秦素丹却是恨意中混着绝望。 就算她与煜王哥哥的大婚,可以在奢靡程度上胜过杜羽蘅,可是感情呢? 煜王会当众抱她进洞房吗? 肯定不会的! 更何况那一百九十一抬实打实的聘礼和嫁妆,她也没底气能胜过…… 秦素丹仿佛看到眼前一片灰暗,自己这辈子,可能都无法压过杜羽蘅了。 * 大红色的洞房内,迎着一众丫鬟和喜娘的笑声,陆修安将羽蘅轻轻放到床上,轻声问道,“还好吗?” 盖头下的羽蘅乖巧地点头。 喜娘笑道,“请王爷将王妃放下吧,咱们要结发了。”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羽蘅和陆修安心中都响起这句话。 陆修安牵着羽蘅的手坐在她身旁,任由喜娘将两人的衣角和头发都系在一起,说完一番祝福语后,又将那一缕绑束在一起的头发剪下,郑重其事地装进锦匣里。 “好了,王爷可以掀盖头了!” 辛柳呈上一根长长的玉杆,陆修安拿过,轻轻挑起羽蘅头上的金线织锦大红盖头。 一张绝美姿容的脸出现在眼前,饶是无比熟悉,无限想象过,陆修安都不由得呆了。 这样的羽蘅,太美了! 王妃品级的头冠极其华贵,配上陆修安亲自选的那些最顶级的步摇钗环,自然而然生出神圣不可侵犯的贵气。 可这贵气浸到羽蘅的脸上,却慢慢消融了,因为女子眉眼间的高贵与坚毅,端庄与华美,更明显,更重! 而且羽蘅的高贵不因外物的渲染,不因声望的加持,仅仅是因为她自己,仅仅是出自本心,因此格外夺目,无可匹敌。 王妃的身份、锦衣华钗对于羽蘅来说,只是锦上添花的点缀,但也只有这样的身份、这样的锦衣华钗,才能配得上现在的羽蘅。 这个天下独一无二的,杜羽蘅。 第312章 突变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辛柳等丫鬟们瞧见陆修安发呆的样子,都捂着嘴偷笑,今早郡主装扮好时,她们哪个不像这样呆了好一会儿? 羽蘅眨了眨灵动水润的双眸,轻声问陆修安道,“怎么了,不好看吗?” 陆修安这才跟着眨了眨眼,回过神来。 “不,太好看了……” 好看到舍不得让别人瞧见,连丫鬟都不行,好看到只想让外面的那些人和事都通通消失,不要影响他和王妃两人独处一室。 “咳咳,”辛柳轻咳一声,“王爷,前院还等着您去应酬呢。” 陆修安顿时皱了皱眉,真想耍几分小孩子脾性。 “你们先出去,本王跟王妃有话要说。” 辛柳等人立刻走得干干净净。 毕竟王爷跟郡主成亲之前就是这么腻乎,大家都很习惯了。 喜娘等刚进来伺候的人见状,也跟着退了。 “王爷……” 羽蘅刚开了个头,就被陆修安的手指堵住。 “叫修安,没有外人的时候,我在你面前只是修安。” 羽蘅心内又甜又暖,语气也不自觉地带上几分撒娇意味。 “修安,大礼成了,咱们现在是夫妻了。” “是啊,要是没有外面那些人就好了,”陆修安搂住羽蘅,手指在她娇艳的红唇上流连不去。 _o_m “要是没有他们,我只要出去露个面就能躲起来陪你了,现在却还有一堆的事等着……我都后悔为什么没有早点解决了他们!” 羽蘅娇声笑了,“今晚不就能解决一个了?我都没来得及问你,晚上怎么办?” “怎么办?当然是早就准备好了,就是我的新娘子,要独守空房一晚。” 说着陆修安眸色一沉,“今晚我不知道要忙到什么时候,你早点睡,不用等我,至于洞房嘛……” “唔!” 陆修安猛地俯下身,用嘴唇代替了手指,堵住了羽蘅未出口的缱绻柔情。 * 睿王府里一片喜庆的时候,重兵把守的端王府,却一如既往的安宁。 端王和端王妃都在后院一角坐了好一会儿,那里离府外最近,可以隐约听到敲锣打鼓的喜乐。 他们知道,那是睿王和郡主大婚的喜乐。 端王妃静静笑了笑,“郡主终于成了睿王妃,从此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同为女子,臣妾真是羡慕她。” 端王脸上挂着浅笑,嘴角勾起一个略带嘲讽的弧度,眼神中却蕴含着一抹隐藏极深的疯狂,只有王妃这样一起生活了十多年的人才能发现。 他对王妃的话置若罔闻,一动不动地听着那鼓乐声消失,才起身离开。 “王爷今晚有空吗,可不可以来陪陪臣妾?”端王妃出声追问道。 端王脚步稍顿,头也不回道,“王妃要早点休息,本王下午去王妃那里坐坐,晚上就不打扰王妃休息了。”说完径直离去。 出了小花园,路边有一个一身铠甲的禁卫军,站得笔直,守在门口。 “齐统领今日怎么亲自进内院来了?”端王见了笑道。 齐晟恭敬低头道,“卑职跟其他禁卫军一样也要轮岗,今日轮到卑职入内院了。” “哦,这样啊。”端王似笑非笑,走远了。 齐晟望着他的背影,眼睛眯了眯,心里暗自纳闷。 杜侯爷传来的消息,到底是不是真的? 今天没见端王有什么异常举动啊? 睿王府内。 皇帝与皇后并没有呆很久,礼成后与众宗亲喝了几杯洒,就起身要回宫了。 出了屋子一看,天色都暗下来了。 皇后心情不好,为怕皇帝看出异样,行了礼自己往皇后专用的御辇上去了。 皇帝稍等了一会儿,背后忽然有。 人追上来了。 “皇上,臣有事要奏,有人托臣代为呈上一封密折。” 皇帝转头一看,正是镇国侯杜唯则。 “哦?今日侯爷嫁侄女,还在操心国事?什么密折。” 杜唯则从袖中掏出那个匣子,将花纹那一面放在皇帝眼前。 “皇上一看便知。”. 那花纹皇帝一眼就认得,是秦松立的密折。 皇后不是说,秦松立身体不适,告假几日么? 而且秦松立的折子,为什么是杜唯则呈上来的? 又见杜唯则满脸严肃,皇帝心中忽然生出一个荒谬的想法,这折子,不会跟今日大婚有关吧? 可是不应该啊,大婚不是很顺利么。 眼风扫到远处的皇后御辇,皇帝的预感越发不好,他点点头,不动声色地将密折收到袖子里,转身上了御辇。 “皇上,”杜唯则却没有走,而是躬身道,“臣送您回宫吧。” 皇帝略一想,却笑着道,“今日你是睿王府的贵客,也是开心的日子,好好放松放松吧,不必在朕跟前伺候了。”说完挥了挥手,吩咐回宫。 杜唯则没办法,只好看着皇帝的御辇慢慢走出了睿王府。 天色,越发暗了。 * 帝后出行,按律是要扫清大街,不许百姓围观的,因此这条宽阔的大路上只有皇帝的车马和禁卫军随行,一个人都没有,显得格外安静。 御辇走出睿王府没多久,就听身后有一骑跟了上来,哒哒哒匆忙的马蹄声在禁卫军整齐平缓的的蹄声里特别显眼。 为首的陈统领非常警醒,闻声向后看去,见是一个书生打扮的文官费力地骑马跟来,那姿势一看就不太会骑马。 “是陈大人啊。” 皇帝也听到声音,撩开帘子问道,“陈庐啊,你怎么跟来了?” 陈庐艰难地拉住马缰,极力直起脊背,“早上皇上说的那件事,微臣想早点回去翻翻书,所以提前走了。” 他的住处就住在宫城附近,回去的路倒正好和帝后相同。 皇帝点点头,陈统领也挥手吩咐出发。 放下帘子,皇帝在宽大的御辇内掏出了袖子里的密折。 展开一看,果然是秦松立的笔迹,洋洋洒洒几百字,将这几日暗里的惊心动魄道得清楚明白,契合了秦松立早已不愿与秦家为伍的心,也完美解释了今日皇后的反常和杜羽蘅的伤。 “这个***!”皇帝压低声音怒斥。 旁边的简茂吓了一跳。 皇上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直接骂人了! “皇上?” “朕只当她真的悔过了,没想到还是本性难改!莫非真以为这江山姓秦吗!” “皇上息怒!”简茂立刻跪地磕头。 虽然不知道折子里说了什么,但大概猜到,又是皇后做手脚了。 简茂心里暗叹,皇后啊皇后,您是真不把皇上放眼里吗! 皇帝心口怒气难消,正想着回宫后如何惩戒皇后,忽然前头传来了一阵骚乱。@·无错首发~~ “铮……” “嚓!” “当!” 金属兵器的碰撞声里,夹杂着宫女的惊呼声和护卫的厮杀声,在这安静的路上响得让人心惊。 “皇上,”陈统领在外头道,“皇后车驾被袭,是一群黑衣人!” 黑衣人?! 皇上心中一动,撩开帘子看了看,只见前方几十个黑衣人围住了皇后车驾,正在与禁卫军厮杀。 黑衣人武艺高强,皇后的护卫竟有些招架不住的意思。 难道是陆修安的报复? 皇后出行的护卫本就没有皇帝多,现在又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区区几十个黑衣人眼看就要逼近车驾,引得随行宫女一阵阵惊呼。 。 “陈爱卿,带几十人过去支援一下,不能大街上让皇后受伤。” 皇后再怎么行为不当,不讨皇帝喜欢,那也是皇后,天底下只有皇帝能惩罚。 陈统领眉头一皱,“皇上,卑职是保护您的,若是拨人过去,那您的安危……” “他们不是冲着朕来的,你放心吧。皇后真要有个三长两短,皇室尊严何存!你快带人去。” “是。” 陈统领领命,点拨了七八十人过去支援,一下子在数量上压制了黑衣人了。 双方陷入缠斗,继而黑衣人渐渐不支,有溃逃的迹象。 皇帝缓缓松了一口气。 回头还是要敲打陆修安一下,他就算对皇后不满,怎能做出这种事来…… 他一个念头还没转完,忽然听旁边的简茂扯着嗓子,一脸惊恐至极地呼喊出来。@·无错首发~~ “什么人,那是什么人!” 皇帝本能地随着他的目光看去,正见不远处一大片黑压压的人群朝这边冲过来,他们一身黑衣,黑布蒙面,高举着刀,眼神锐利。 他们的目标是—— 自己! “护驾,护驾!” * 简茂尖细的嗓音划破天空,划破初夜的宁静。 但却招不来更多的救援,因此街道被清空的关系,目光所及之处只有这些黑衣人。 随着皇帝周围有了动静,前方支援皇后的陈统领等人微微一顿,朝后看来,顿时目眦欲裂。 只见那些黑衣人很快就包围了皇上的御辇,与剩余的禁卫军交上了手。 “快,回去护驾!”陈统领大喊。 可是他们的对手黑衣人却忽然暴涨起来,纷纷使出浑身力气缠住禁卫军,哪里还有刚才不济的样子。 而先前溃逃的黑衣人也全都集中到皇帝身边,跟其他黑衣人一齐向皇帝攻来。 “他们是伪装的,这是诱敌之计!他们提前计划好的!” 陈统领一边拆穿对方的计策,一边拼命搏斗,想甩掉对手,但几个黑衣人围住了他,分明是要困住他,不让他去救皇帝。 而身后,皇帝的情况更危急了。 “护驾,护驾!” 皇帝周围的禁卫军刚开始愣了下,但常年的训练让他们很快就反应过来,纷纷冲上前挡住黑衣人。 黑衣人有三四百人,人数本就比禁卫军多,又经过连番布置让他们晕头转向,立刻就形成了压制。。 第313章 挟持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但禁卫军此刻血性被激发,本身武力也不弱,居然第一时间顶住了御辇前的进攻。 黑衣人围住了御辇,却不能靠近皇帝本人。 “皇上,皇上!” 陈庐连滚带爬地爬上御辇,颤颤巍巍地挡在皇帝面前。 “皇上,微臣虽然只是一介文臣,但乱臣贼子,想要伤害皇上,必须从微臣的尸体上踩过去!” 你千万别是拍马屁啊! 简茂暗地里翻了个白眼,焦急道,“陈大人啊,那些人杀您不费多少事!您不是很聪明吗,想想办法啊,咱们不能困在这儿啊,要不您冲出去叫人吧?” 陈庐顿时缩了缩脖子,“简总管,我就是个书生,手无缚鸡之力,我哪儿冲得出去啊,我也就给皇上挡挡剑了。” “行了,”皇帝还算镇定,坐在御辇内紧盯着外头的局面,“看样子一时半刻攻不破,陈统领会派人去找援兵的,等着吧。” 正说着,外面的形势又变了。 黑衣人的首领似乎有些着急了,吹了声口哨,其他黑衣人顿时加快了攻势,远处的黑衣人也飞奔来支援。 陈统领立刻分派几人回宫去调援兵,自己也回身朝皇帝这里奔来。. 皇后那里的禁卫军却都吓傻了,留下了一二十人守在皇后御辇前,剩下的人都跟着陈统领奔了过来。 而皇帝御辇周围,禁卫军明显感觉到压力大增,对方一招一式速度更快力气更大,实力明显在己方之上,令人招架不住。 包围圈,慢慢缩小了。 “哎哟,这可怎么办!” 简茂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就差团团转了,他伸手去拉身边的陈庐,“陈大人,你说句话啊!” 却不想拉了个空。 咦,陈大人哪儿去了? 简茂心中刚冒出这个念头,就听身后传来一声大喝。@·无错首发~~ “都住手!皇上已经被我控制了!” 轰! 犹如晴天霹雳一般,简茂瞪圆了眼睛,不可置信地转过头去—— 陈庐不知何时已经进了御辇内,他跪坐在皇帝身后,背后是坚硬的车厢壁,身前是尊,曾经用来保护皇帝的铜墙铁壁如今都成了陈庐的依仗。 他的左手箍住皇帝,那一向只会握笔的右手,此刻正拿着一把锋利的匕首。 匕首的利刃,正抵在皇帝的脖颈处。 “禁卫军都住手!看看你们的主子!”陈庐又一次发话。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丝丝的哑意,与平日阿谀奉承时的声调完全不同,让人不敢轻视他话中的深意。 禁卫军纷纷回头望来,这一望就像是失了魂魄,丢了力气,再也无心再战。 皇帝主子都已经落入别人手中,他们还有什么可打的。 黑衣人反应迅速,趁此机会很快将禁卫军全部赶到一起,收缴了武器大绑,另有一队人飞快奔到前方,同样控制了皇后身边的所有人。 包括陈统领在内的所有人,都成了囚徒。 皇帝这时仿佛才刚回过神来。 他努力保持着帝王的临危不乱,眼睛却很快红了,咬着牙嘶吼道,“陈庐!居然是你!朕对你天高地厚之恩,你为什么!” “呵,皇上,您的确很赏识我,可是,不够啊。” 陈庐猛然变色,朝外头吩咐道,“照计划行事,回宫!” 黑衣人有序地取代了禁卫军,挟持着帝后两辆御辇,往宫城方向前去。 而一队黑衣人,压着陈统领,往端王府的方向而去。 御辇走得并不算快,似乎陈庐胸有成竹,并不担心有援兵来救皇上,或者进不了皇宫。 他也没有再做别的动作,除了那把匕首,始终抵在皇帝脖颈处。 皇帝深呼吸几次,竭力平静下来,他看了一眼。 陈统领离去的方向,开口道,“你不是陆修安的人。” “嗤,陆修安,他凭什么值得我效忠。” 陈庐嗤笑一声,似乎对自己完美的隐瞒十分得意。 “皇上不用急,等会儿您什么都明白了。不过,我们确实要感谢陆修安,如果不是这一次大婚,还很难找到机会,这么容易就制住您呢。” “端王,你是端王的人!” 皇帝很快反应过来,不是皇后,不是陆修安,剩下最可能的只有端王。 “端王都被朕关起来了,居然还有这么大的本事!他是什么时候收买你的!” “皇上,您为什么总是这么瞧不起端王呢?”陈庐的语气里带上轻蔑。 “您的这些儿子里,端王难道比谁差了吗?煜王好女色,不爱读书也不爱政事,整日就只知道花天酒地,一看就是个昏君的料。” “陆修安倒有几分本事,但他出身不行,母族是罪人,当个王爷已经是抬举了。 @ ” “只有端王,身份背景够,性情也好,将来上位必定是仁君,您怎么偏偏看不见呢?” 皇帝静静听着,听到最后冷笑了一声,心中急转起来。 “听起来,你的确是对端王很忠心,似乎很早就看中他了,难道不是他最近才收买你的?” “不,准确地说,叫合作。”陈庐不知想到什么,居然笑了出来。 “就像当初您和秦家的合作一样啊,秦家助您打退羌羯,坐稳江山,您让秦家封王拜相,纳他的女儿为妾,再扶她当皇后。真说起来,我是跟您学的啊。” “你,你有姐妹在端王府中?朕怎么不知道,怎么没有人告诉朕!”皇帝的怒气中带着疑惑。 当初重用陈庐之前,他派人仔细调查过陈庐的底细,陈庐的父亲曾经是禁卫军统领,家中并无其他人和朝中大臣有关系,皇帝这才放心用了他。 陈庐的笑脸越发从容,“自然是我不让别人告诉您的,现在您应该知道端王的过人之处了吧。” 皇帝顿时如坠冰窟,端王,居然还有这等手腕?他竟然,在很早就准备这样做了? “皇上放心,只要您乖乖立端王为太子,再称病隐退,让太子监国,以端王的仁心,自然会让您好好活着,寿终正寝的。” 至于皇位和权利,您就不要再想了。 辘辘车轮声里,皇帝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与乱臣贼子,多说无用。陈统领已经派了人去叫援兵,现在陆修安应该也得到了消息,很快就会有人来救朕了。 * 皇帝猜的没错,黑衣人开始行动没多久,陆修安就得到了消息,毕竟他一路都派了人跟踪皇上的御辇回去。 但超出陆修安和杜唯则意料的是,打斗竟然不是从端王府开始的。 难道端王不要先从府里出来,然后再带人去围攻皇帝车驾吗? 陆修安不禁有些懊恼,想不到端王笼络的人那么忠心,没有人带领都肯直接袭击皇帝。 他们主要把人都安排在端王府附近,还准备等端王一出来就全部就地捉拿呢! 但第二批人回来报告,说陈庐劫持了皇帝时,陆修安和杜唯则才明白过来。 原来如此,端王充分利用了皇帝对陈庐的信任,竟然不用死战,不用死伤自己的人手,轻而易举地,就把刀架在了皇帝的脖子上。 陆修安与杜唯则对视一眼,两人都猜到了他们下一步的行动。 突袭的黑衣人武功高强,不是禁卫军的路子,肯定是之前逃走的死士,所以数量并不算很多。 那么禁卫军肯定就用在了宫城内。 他们挟持了皇帝与皇后,只要入宫没有阻拦,就可以直接抵达御书房,让皇上写下圣旨立端王为太子,让太子监国,甚至直接让位给端王。 。 接着端王凭圣旨使用太子的权利,换掉不听话的禁卫军,囚禁皇帝与皇后,大势就已定了。 等到天亮,群臣上朝时纵有疑虑,此事已无回转的余地。 真是一个,简单又好用的法子啊! 杜唯则沉吟道,“陈庐肯定派人去请端王了,我们的时间不多,今晚必须平定逼宫,不然等天亮,事情闹大,局势就更复杂了。” 陆修安点头表示赞同,“援兵不可能了,我们入宫也不能带很多人,侯爷,你去请那个人来,我自己先去拖一拖,我会让石子明给你安排一条路进宫的。” “王爷,你自己一个人去,是不是太不安全了?” 陆修安无所谓一笑,“他们根本就没把我放在眼里,再说,我一个人去,也有自保之力。” 杜唯则闻言放下顾虑,再不迟疑,转身离去。 陆修安又出去应酬了一下,假装酒醉不支回了房,悄悄离开了睿王府。 * 相应的,带着陈庐的黑衣人也很快到了端王府。 齐晟听说陈统领被黑衣人压着在府外要见端王时,一向面无表情的脸色龟裂,露出无法压制的震惊。 无错更新@ 他奉命看守端王府后,陈统领就是保护皇上的最高统领。今天睿王大婚,皇上要去赴宴,必定会带着陈统领。 连他都被压过来了,那皇上…… 齐晟不敢再往下想,一边往外跑去,一边在心里狠狠咒骂。 杜侯爷说的果然是真的,端王真的要谋反,可是他们,居然是从外面下手的! 端王府大门口,陈统大绑被几个黑衣人压着跪倒在地,一柄长剑横在他脖子上。 看到齐晟过来,一个黑衣人冷笑一声道,“同样的话别让我再重复,请端王来!要是你们不放心,跟着我们一起进宫就是,反正你们主子已经掌握在我们手中了。” 齐晟却不理他,只问跪着的陈统领,“怎么回事?皇上呢!” “皇上,被他们控制了,”陈统领垂头丧气的,“他们突袭了皇后和皇上的车驾,陈庐趁乱跑进御辇,直接把刀架在了皇上脖颈上。”。 第314章 乱臣贼子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居然是陈庐?”齐晟再次大惊失色,他同样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皇帝面前最新最红的大臣,居然是端王的人。 “少废话!请端王出来!不然就你们这点人,不够我兄弟们塞牙缝的!” 说话间又有一群黑衣人围了过来,数量上的确比看守端王府的禁卫军多。 再想到皇上也落入他们手中,齐晟只好按下这口气,对后面的人吩咐道,“去请端王。” 一个禁卫军应声而去,很快就和端王一起来了。 端王坐着府里的马车,深夜里居然穿着全套的王爷朝服和头冠,显然准备已久。 他撩起帘子,露出一个志得意满的笑容,嘴角上翘的弧度带着丝丝邪气。 “齐统领,这些日子多蒙你照顾,待本王事成,不会亏待你的。” 接着他满意地看了看陈统领和黑衣人,“走!进宫!” 后面几辆马车跟上,黑衣人押着陈统领也跳了上去,接着其他黑衣人保护着马车一起离去,根本不管齐晟等人了。 显然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齐统领,这,我们怎么办?”其他禁卫军都惶恐不安。 天就要变了,他们这些人,何去何从? 齐晟自己也是心烦意乱,但他心中掂量了几个来回,很快决断道,“你们继续守在这里,端王府应该不会出事,我去找睿王。”说罢叫人牵过一匹马,绝尘而去。 _o_m * 帝后的御辇很快就到了宫城门口。 皇帝本来有些紧张,又有些激动,想着巡逻的禁卫军肯定会很快上来支援,等下自己怎么摆脱陈庐的刀呢? 可是他很快发现,陈庐一点担心之色都没有。 怎么会,他难道想不到? 但等到宫门在望,禁卫军也依稀可见时,皇帝终于明白了这一行人为什么还是不慌不忙了。 因为守门的禁卫军见到这些黑衣人一点反应都没有,反而打开了宫门。 “禁卫军,连朕的禁卫军你都收买了?!”皇帝又惊又怒。 陈庐又一次发出嘲讽的冷笑声,“皇上忘了吗,我父亲是禁卫军首领啊,如今的这些大小队长,很多都是我父亲昔日麾下的。” “你父亲任禁卫军统领时尽职尽责,朕因他之故才对你多加提携,你不学你父亲的忠君,居然当起了乱臣贼子?” 陈庐似乎不愿多说,只是哼道,“忠君一辈子也就是个老员外,在这遍地贵人的京城,不一样被踩在脚底下么。” 说话间,皇后皇帝的御辇顺利进入皇宫,随行的黑衣人也都畅通无阻的进来了。 一部分禁卫军押送皇后回皇后自己的寝宫,顺便关押在那里,其余人则押着皇上继续往前走。 他们的目的地很明确,就是皇上的御书房。 越往里走,皇帝的心情越复杂。 当家做主几十年的皇宫,原本处处都是低着头不敢直视天子威严的下人,一言一行从不敢忤逆自己。 何曾想到过有朝一日,居然会被人用刀抵着进宫? 做了一辈子刀俎,今日成了鱼肉,这种被迫低头的感觉让皇帝心里的愤怒越发旺盛,怒火烧灼之后却也越发沉着。 因为现在,只有冷静才能找到一条生路。 宫城内几乎没什么人,除了一路把守的禁卫军,以前来往巡逻的宫人几乎看不见。 皇帝注意到他们走的路线并不是寻常自己走的,反而有些绕远,脑海里有个念头迅速闪现出来。 他们并没有控制所有的禁卫军! 是了,是了,禁卫军都是千挑万选的,只效忠皇帝本人,怎么会这么容易被他们全部收买。 如果真是那样,他们随时可以扣押朕,何必非要选朕出宫的时间? 所以他们现在是要急着让朕。 写下立端王为太子的圣旨,免得时间拖久了被其他人发觉,他们的一切计划就都泡汤了! 皇帝勉强定了定神,心中打定主意,要跟他们多拖延一下争取时间。 到了御书房,陈庐和两个黑衣人将皇帝和简茂押进殿内,其他人则将御书房团团包围起来。 陈庐将用匕首抵着皇帝脖子的任务交给一个黑衣人,自己娴熟地在殿里找到圣旨、毛笔,研起了墨。.. 期间他不时瞥一眼端坐在龙椅上闭眼不语的皇帝,轻笑道,“皇上现在好镇定啊,难道是想到法子通知人来救了?” “可惜我们的计划天衣无缝,朝中根本没人知道,今天所有重臣都在睿王府喝洒,皇上,谁会来救您啊!” 他拿起御用的毛笔,蘸饱了墨,在明黄色的绸布上提笔挥毫,姿势飘逸,笔锋苍劲,不一会儿就拟好了圣旨,接着将圣旨递给皇帝签字。 “皇上,要说您其实可以不用走到这一步的,要是早些日子答应废了皇后,现在您还是稳稳当当的尊,我们也不会非要闹得这么难看,可惜啊,您就是看不清啊。” “写名盖印吧,皇上。” 最后这一声“皇上”,陈庐说得满是揶揄,皇帝闻声缓缓睁开了眼睛。 但重新坐回龙椅,让皇帝找回了一些笃定,那双最尊贵的眼睛里无惊无怒,只有惯常的威严和隐隐的蔑视。 皇帝没有理会陈庐,反而拿起了刚写好的圣旨,上面写着“皇后行事有疑,煜王年幼无功,端王身为长子,性情端厚,人品贵重,堪为人君,特立为太子”云云。 “呵,性情端厚,人品贵重,堪为人君,你还真是什么话都说得出口。” 皇帝将圣旨一扔,“弑君弑父的事他都做出来了,叫什么人品贵重?那个逆子呢,不敢来见朕吗,叫他来!” 陈庐阴恻恻一笑,并不动怒,只是慢慢将圣旨捡了起来,轻轻吹了吹。 “皇上在等援兵吗?等谁的呢,陈统领派出去的人要是能叫到援兵,早就到了。御书房已经被我们团团围住,皇后也被关起来了,真要是皇子下令强攻,您说,他到底是救驾,还是希望您速死啊?” 陈庐看着皇帝慢慢变得僵硬的脸色,笑得更开心。@*~~ 他呕心沥血布下今日这一局,无人能解! * 齐晟骑马跑出端王府没多远,就听到旁边也传来一阵马蹄声。 接着一个人影轻轻从他近旁掠过,停在几丈外,伸手拦道,“齐统领请留步,我是睿王的护卫。” “你?睿王的护卫?”齐统领见他武艺高强却没有敌意,勒马停了下来,但却对他的话保持怀疑。 但来人的下一句话就打消了他的顾虑。 “是,睿王与侯爷早就担心端王府有异动,所以派我等守在附近,好第一时间支援,没想到端王的行动竟不是从府内开始的。” “睿王已经得知了皇上的处境,侯爷领命出发去调京畿卫的人了,我马上也要去帮侯爷。” 齐晟急忙问道,“皇上,皇上真的被端王的人,被陈庐控制了?” 一川沉沉点头,“是,睿王吩咐我来告诉你,陈庐收买了一部分禁卫军,这时恐怕已经进宫了。如果齐统领想救驾,不如去召集宫内剩下的禁卫军,有很多人彻底被调开,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睿王先一步进宫拖住端王,只要援兵来得及时,一切都还可以挽回。” 齐晟顿时找到了主心骨,重重点头道,“我听王爷的,现在就回宫召集其他兄弟!” 说完拨转马头向宫城方向而去。 一川也重新上了马,纵马往城外京畿卫去。 * 御书房内。 皇帝久久没有说话,与陈庐无声对峙。 想起一个多月前,自己。 曾在御花园里不留情面地斥责端王,说他愚蠢却太有野心,自以为将端王牢牢地握在掌心。 如今看来,的确是小看了他。 可是身为皇帝,天子威严不允许他就此低头。 皇帝沉声道,“你不是叫人去接端王了吗,算算时间也该到了,难道路上出了意外?” 陈庐还没答话,就听“啪”的一声,御书房的门忽然被推开。 一个宽厚的声音温和道,“父皇是惦记儿臣了吗,儿臣这不是来了?” 身着全套王爷朝服的端王迈步入内,嘴角挂着几十年如一日的和煦笑容,只有高昂的长眉泄露了几分骄傲。 呵,他如今的确该骄傲。 陈庐先一步上前行礼道,“王爷,圣旨已经拟好了,只等皇上签名盖印,但皇上,不大愿意。” 端王轻轻点头,接过圣旨瞧了瞧,对陈庐赞许道,“你做得很好。” 接着径直迈上台阶,向皇帝的宝座走去。 _o_m “父皇,有什么不愿意的,您上次不是说,儿臣谋划不济,不成事么?如今这一局儿臣算得如何,是不是连您都瞒得天衣无缝?” “按理说,您应该为儿臣高兴,属意立儿臣为太子啊,怎么会不愿意呢?” 说话间,端王已经走到皇帝身边,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以及他身下的那张椅子。 “这把椅子,应该是能者居之,儿臣想来应该当得这个太子之位,父皇,请盖印吧。” 端王的右手温柔地抚过皇帝御用的大案,将那只批红签名的毛笔蘸饱了墨汁,送到皇帝的手边。 他微微躬下身体,用一种哄孩子的眼神,望着自己的君父。 皇帝的面皮陡然抽动起来,他猛地挥开端王的手,将笔和圣旨都甩得远远的。 “乱臣贼子!你休想!” 红色的墨汁飞溅到端王脸上,又顺着脸颊滑下,端王素日儒雅的面相顿时多了几分狰狞。。 第315章 救驾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他伸手抹了一把脸,见手上殷红一片,湿腻的感觉与鲜血无异,心中戾气更盛。 “啪!” 端王反手一巴掌狠狠打在皇帝脸上,打得皇帝侧了头。 大殿中陷入死寂,仿佛时空凝固,谁都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 端王,打了皇帝一耳光?! “皇上,皇上!”简茂第一个反应过来,跌跌撞撞要往龙椅上冲,却被黑衣人一把抓住,反手扣住。 皇帝瞪大了眼睛,缓缓回过头来,目光中弥漫着浓浓杀气和狂怒。 “逆子,逆子!” 他挣扎着要站起身来抽回这一耳光,却被端王轻而易举地抓住手臂,反手将他的头压在黄金打造的御案上。 无错更新@ “父皇,你怎么还没认清形势呢?真以为现在,你还是天吗?” 皇帝的双手被扭在身后,脸贴着冰冷的大案,想要拼命挣脱,却被压得丝毫动弹不得。 他慢慢放弃挣扎,看着不远处用了几十年的砚台,眼神渐渐凝固。 帝王尊严尽失! 过去的几十年,他执掌江山,平衡朝臣,用的是皇权是威严,他无需开口明言,仅仅一个眼神,自然有人揣摩他的心意,帮他办成事。 可是现在呢? 皇帝第一次认识到,他已经是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在年轻力壮的儿子面前,什么威胁都没有。 端王见皇帝终于失了心气,嗤笑着从皇帝身上翻出帝王随身携带的小印,蘸了蘸红墨就要往圣旨上盖。 只要这一盖,大事便成,他就是名正言顺的下一任君王了! 他眼中透出狂喜,正要使劲压下小印,突然殿外传来了动静! “三哥,小弟今日娶妻,三哥没有来,小弟送喜酒来了。” 陆修安! 有禁卫军匆忙进来禀报道,“睿王在外面,只有他一个人。” “睿王?他是怎么进来的?”陈庐奇道。 报信的人摇摇头,显然他也不明白。 端王眼中狂喜一收,顿时恢复了几分清明,他不知道大婚的睿王怎么会赶到宫中,怎么会悄无声息出现在御书房。 但睿王只有一个人,而他自己,已经掌握了大势。 他轻哼一声盖下小印,接着缓声吩咐道,“请睿王进来。” 然后又挥了挥手,示意黑衣人放开皇帝和简茂。 简茂迅速冲到龙椅旁为皇帝整理仪容,戴正头冠,皇帝却还有些呆愣愣的,回不过神来。 就这当口,御书房的门重新打开,一个高大伟岸的人影迈步进来。 陆修安身上还穿着大红色的婚服,手中竟然真的拿着一瓶洒,瓶身上贴着大红的喜字。 他恍若无事地环顾一圈,轻笑道,“都在啊,这是怎么了?”他指了指地上和端王脸上的狼藉。 端王正拿着一块丝帕慢条斯理地擦净脸上的红墨,闻言也镇定地轻声问道,“九弟这会儿不在府中洞房,跑到宫里来做什么,本王没有听到守门的禁卫军禀报,九弟怎么进来的?” “三哥不也应该在端王府自省吗,还不是进宫来了?三哥怎么进来的,本王就怎么进来的。” 端王擦脸的手一顿,眼中多了几分狐疑。 难道他提前知道了什么,所以有所安排? 可是一想到今晚行动顺利,圣旨也已经写好了,端王心中立刻安定下来。 “九弟不知,父皇刚刚召本王进宫,说要立本王为太子,圣旨都已经拟好盖印了。九弟来得巧,第一个知道。” “是嘛?”陆修安笑着扫了眼垂头丧气的皇帝,和站在端王身后一脸桀骜的陈庐,似乎根本没发现异样,只是伸手向那卷圣旨,想看一看。 端王却不肯给他,只道,“明日早朝就会当众宣读了,九弟不用心急。。 ” “嗯,”陆修安点点头,“到时三哥肯定会穿上明黄色太子朝服,或者直接穿龙袍?反正三哥肯定会让父皇退隐,太子监国的,对不对?” “大胆!”陈庐怒斥一声。 “睿王,你可知你在跟谁说话吗,这可是当朝太子,皇上亲封的未来帝王,睿王纵有军功,也不能放肆!” 陆修安却大笑起来,上前一步。 “哈哈哈,父皇亲封的?陈大人,你这话是唬谁呢。一直忘了说一声,恭喜陈大人的嫡亲妹妹入了端王府,成为端王的宠妾啊。” 他竟然知道?! 端王和陈庐心中都闪过惊疑不定,看着孤身一人却毫不畏惧的陆修安更加忌惮。 “九弟,你到底干什么来了?” “本王?”陆修安端正了神色,“本王得知乱臣贼子作乱,特意前来救驾!” 大殿里有一息平静,就像风暴来临之前的诡异安静。 但陈庐很快爆发出一阵嘲弄的笑声,讥讽道,“睿王一个人就想救驾?也太狂妄了。” 陆修安耸了耸肩,“没办法,端王不敢惊动群臣,是因为实力不够,本王不想等到天亮再解决,是因为不想朝局动荡。大家都将就一点吧。@*~~” 此时,宫城外,有几批人马在疾驰,渐渐靠近皇宫。 宫城内,齐晟已经召集了当夜的所有禁卫军,点了点人数还有两千多人,这些首领都是齐晟信得过的,誓死保卫皇上。 虽然不见得能很快救出皇上,但形成对峙没有问题。 齐晟向他们说明真实情况,率领众人直接向御书房杀来。 御书房内。 端王朝殿内的黑衣人使了个眼色,立刻有几个人将陆修安围住,拔出了佩刀。 而陆修安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端王见状笑道,“九弟,这件事本来跟你没什么关系,谁做皇帝,你都是大晏的王爷,大将军,荣华富贵一样不少。如果是本王登基,对你来说更好,至少本王的母妃没有加害过你。” “哈哈,如果三哥不是几次下手害本王,还觊觎本王爱妻,本王说不定就真信了三哥的话。” 陆修安朝前又跨出一步,黑衣人的包围圈也随之跨出一步。 “三哥,你不会真以为伪造一份圣旨,一切就尘埃落定了吧?” “明日早朝你当众宣布圣旨,群臣绝对会大惊,除了你自己的那一小部分人,其他人都会质疑圣旨是否出自父皇本心,是否是父皇被迫下的。” “胡相是坚决拥护父皇的,他那一派的人必然不会听你的。你虽然囚禁了皇后,但秦桓却不可能因为皇后而认输,他必然会拥护煜王,联合秦氏一派的官员一起救出父皇和皇后。” “这些不服的文官基本已经占了大半个朝堂。那武将呢?镇国侯知道你的计划,禁卫军和京畿卫也不在你手中,北方沿线驻防军只信任镇国侯,你手上没有任何兵力。” “还有外省官员,江南产粮地带就不用说了,如今只忠心父皇,其他封疆大吏也无不拜在胡相和秦桓门下,三哥,你凭什么让他们听话?” 说到这儿,陆修安叹了一口气。 “三哥,你以为一纸圣旨就是完满结束,殊不知,这才是大乱开始。” “秦家虽然有衰退之态,但根基还在,秦桓只要带煜王逃离京城,回到故土振臂一呼,以煜王嫡子身份,大半对圣旨心有怀疑的人都会投入其门下,到那时,大晏一分为二,时局动荡,祖宗百年基业毁于你手,这种场面你可曾想过吗?” “还有那些虎视眈眈的边疆外族,以往因大晏团结一心才不敢轻举妄动,如今见大晏彻底乱了,难道还不会趁机攻打,分一杯羹?” “那时你这个无人可用的皇帝,位置还坐得稳么?” 端王的脸色。 越听越阴沉,似乎陆修安每句话所说,都正中他的软肋。 到最后,他大喝一声“够了!” 面色铁青道,“本王有父皇圣旨在手,天下为何不归心?你无非就是不愿臣服,因此在这里胡言乱语,企图乱我人心!” 闻言,陆修安嘴角扯出一个讥讽的笑容,第一次露出了蔑视。 “乱你的人心?就你们这区区一两千人,乱不乱有什么关系,还真以为能赢得整个天下?” 话音刚落,殿外忽然传出大片喊杀声,这声音从各个方向传来,似乎有人将他们包围了起来。 “这,这,这是什么声音?”黑衣人立刻有些惊恐。 陈庐沉声道,“慌什么,出去看看情况!” 三个黑衣人分头出去查看,端王却只盯着陆修安皱眉。 “是你派的人?你真的发觉了本王的计划?” 难怪他这么有恃无恐,敢一个人前来! “三哥,让小弟说你什么好,你连几千人的禁卫军都控制不了,居然就想颠覆父皇,未免太自大了!” 陆修安轻松笑了笑,“齐晟率领剩下的禁卫军攻来了,三哥,这是你的第一个难题。@*~~” * 齐晟带着人直扑御书房,将所有兵力都放在了攻击大门外的叛徒。 他一边奋力杀敌,发泄今晚以来的怒气,一面抽空大吼。 “你们都是禁卫军,禁卫军!你们进禁卫军之前没发过誓吗,你们效忠的人是谁?” “如今居然利用职务之便,为了一点金银钱财,干出这种背叛主子,背叛兄弟的事,还是人吗?对得起你们的父母亲人吗!” “禁卫军的身份给了你们多少荣耀,多少尊严,将来又有多好的前途,你们难道不知道吗?居然就这么白白放弃,变成乱臣贼子,被历史唾骂,你们是不是蠢!” 一番诛心之下,齐晟一方的禁卫军越杀越勇,誓要用叛徒的鲜血将禁卫军这个名字重新洗刷干净。 而跟随端王一方的禁卫军就有些胆怯心虚了,手上的招架也越来越无力。。 第316章 一刀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终于有一个端王一方的禁卫军忽然大声道,“齐统领,你说的我都明白,可是皇上属意煜王为太子,我们不认同啊!煜王不学无术身无寸功,就仗着一个嫡子的身份,我不想将来保护这样的皇上!” “对,我们也不想。” “说得好,煜王骄奢Yin逸,看起来就是昏君!” “就是,我们也没办法!” 齐晟暗暗咬牙,手上力道更大。 这群蠢货!还真听别人的话,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 “你们当初入禁卫军的时候,首领是怎么教你们的?我们只保卫皇城,不参与政事,谁当皇帝都跟我们没关系!” “皇上并没有下旨立煜王为太子,你们说的一切现在都是臆想,难道要为了别人丢掉自己的性命吗!” “端王是皇上的亲生儿子,他不会死,你们呢!你们拿什么保命!” 跟随端王的禁卫军渐渐信心又弱了,抵抗也越来越敷衍。 一位首领见状皱眉,心道不能再由齐晟蛊惑下去,否则自己这边就全完了。 他大喝道,“兄弟们!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只有端王上位,我们才能免去一死,说不定还能升官发财!为了性命,大家冲啊!”说完带头冲向齐晟那个方向。 跟随端王的禁卫军闻言精神一振,从刚才的心虚颓丧里摆脱出来。 这句话说得对啊,他们已经犯下了这种事,和端王绑在一条船上了。 端王失败,他们肯定没有好下场,但端王登基,他们就是大功臣啊! 荣华富贵,一样全都有! 对面士气大涨,齐晟他们立刻就感觉到了压力。 齐晟死死盯着刚才那个说话的首领,见他向自己冲来,便挥退周围的人,将长刀一横,摆出应敌架势。 只要结果了他,对面自然会束手就擒。 冲来的那个首领姓孙,在禁卫军年头也不少了,本也曾是当大统领的热门人选,但皇帝却点名让齐晟当了大统领,所以孙统领一直不服。 _o_m 此时,孙统领含着一口怨气,从远处直接全力冲来,他身材高大,肌肉壮硕,比起齐晟来至少大了一圈,此刻不留余地挥起大刀,要的就是一击毙命,将齐晟斩于刀下,彻底一泄私愤。 齐晟却不慌不忙,静等着孙统领冲来,一直到孙统领高高跃起,将手中的刀举过头顶,奋力劈下时,才屏住呼吸,双手上抬一挡! “铮!” 两柄长刀锋芒正对,强大的力道不仅使得撞在一起的两刀震颤不已,连四周的空气似乎都震动起来,发出“嗡嗡”的蜂鸣声。 围观的禁卫军都纷纷一惊,惊的是这简单一刀的力道,更惊的是三粗的孙统领,他的全力一击竟然没有击垮齐晟。 齐晟双手握刀挡住攻势,表情虽然凝重,但并不辛苦。 “啊!” 孙统领见状也有些意外,没有想到看起来不强壮的齐晟居然这么厉害,但他很快收敛了心神,继续将大刀下压,把全身的重量都贯注在上面。 老子就不信今天压不垮你! 齐晟冷眼看着孙统领的动作,见他满脸憋得通红,额头和手臂的青筋暴起,显然已经用尽全力。 他这才冷笑一声,深吸一口气,一个缓冲将双手重新上抬,直接将孙统领连人带刀掀飞了出去。 “啊,这!” “齐统领这么厉害吗?” “平时都看不出来啊!” 旁边打斗中的两方禁卫军都停了下来,看两方统领对决。 但他们还没感慨完,就见一个精瘦的人影从人群中暴起,直接跃起一丈多高,向孙统领飞出去的方向追去。 紧接着,那柄长刀被精瘦的人影用力劈下,在半空中划过一个优美的弧度,干脆直接地砍在孙统领的脖子上。。 “咔嚓!” 人头落地,鲜血喷出! 只一招! 齐晟仅用一招就杀了比自己强壮一倍的孙统领! 围观的禁卫军瞬间陷入一片死寂,没说完的话仿佛凝固在了他们的嘴巴里,粘住了他们的嘴唇,让他们再也发不出一点声音,做不出一点表情。 温热的鲜血喷洒在齐晟身上和脸上,腥气滑腻,齐晟却毫不在意,伸手拎起孙统领的头颅,高高举起。 “叛军统领已经伏诛,剩下的人缴械不杀!否则,兄弟们,不要再顾忌了!” “好!” “好!” “好!” 齐晟一方的禁卫军爆发出海浪般的欢呼声,士气大增! 而跟随端王一方的禁卫军却灰心丧气地低下了头,连武器都举不起来了。 连孙统领这样的人都被一刀格杀,他们还有什么机会?! 很快,背叛皇帝的禁卫军就纷纷丢下武器,自愿投降,少数负隅顽抗的也很快被围攻而下,或当场格杀,或就地缴械捆绑。 而那些黑衣人,见势不妙就退回了殿内,企图借大殿固守。 齐晟也没有硬闯,而是吩咐自己的人打扫战场,重新围住了御书房。 * 御书房内。 无错更新@ 黑衣人急匆匆进殿,各自守在门窗前,为首一人对端王禀报道,“齐晟带着禁卫军攻来了,孙统领被一刀斩杀,那些禁卫军都投降或者被杀了。” “齐晟?!” 端王神色一变,狠厉的目光看向陆修安,“是你,是你安排他的?” 陆修安无所谓的耸耸肩,“三哥,现在你知道我刚才说的话不是骗你了吧,就这点人,什么都做不成。” “哼,你不也就这两三千禁卫军?现在围住了又怎么样,本王手上还有父皇!本王看哪个不怕死的敢冲进来。”端王说着又上了台阶。 这一回,他亲自将匕首架在了君父的脖子上。 皇帝一开始听说齐晟带人来营救,心中突然有了希望,脸上还多了几分喜色,但见端王重新把刀尖对准了自己,不免又有些灰心。 端王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对于他来说,只要失败就是死路一条,以他对朕的憎恨,临死也要带上朕一起,不是做不出来。 陆修安没有抢上来夺匕首,免得刺激到端王,只是走近了两步。 “三哥,你挟持了父皇有什么用,难道还能逃出去,还能当太子吗?亦或者你就准备困死在这个小小的御书房里?” “齐晟带领的禁卫军只是第一步,叶达辰已经去调京畿卫,他们这时候应该已经进了城,很快就会包围端王府,进入皇宫,把所有乱臣贼子全都抓起来。” 端王嘴角一咧,轻哼一声,“你不用吓唬本王,只要有父皇在手,本王就能逃出生天,本王带父皇一起走,父皇就是本王的保命符。” “然后呢?”陆修安反问道。 “让秦桓光明正大地扶煜王上位吗?父皇一旦离开京城,就只会是名义上的帝王,如今煜王是唯一的嫡子,太后和皇后都只会扶持煜王,等到煜王上位,他和秦家会如何对付你,追杀你,三哥,你真的想清楚了吗?” 条条后路都被陆修安说死,端王的眼神渐渐又疯狂起来,他的手控制不住地抖动起来,刀尖几次划过皇帝的脸颊,渗出淡淡血丝。 “最坏也不过是个死,反正父皇也没给本王留活路,本王今天就算拉父皇一起去死也值得!” “王爷!”陈庐忽然出声道,“还有办法!” 他转向陆修安阴笑道,“睿王是天下皆知的忠臣孝子,能力又出众,既然睿王这么能干,不如请睿王解决刚才你说的那些问题,否则,皇上的安危可就要怪在你头上了。” 呵呵,拿忠臣孝。 子的帽子扣在自己头上,让自己去做恶人便宜他们? 真不知该说这陈庐太狂妄,还是太无知! 陆修安哼声道,“陈大人既然说本王是忠臣孝子,难道本王还为谋反的三哥做事?莫不是逼到绝处,想不到点子了吧。陈大人,你今天做这种事,你爹知道吗?” “不用你管!”陈庐陡然大叫,犹如被踩中尾巴的兔子,陆修安始终泰然自若的表情,在他看来十分刺眼。 陈庐正要再逼迫陆修安,忽然御书房的大门被人轻轻敲响,一个声音在外头稳稳道,“睿王爷,杜侯爷来了,他带来了一个人。” 是齐晟的声音!御书房外的人果然被齐晟解决了。 皇帝心中又激动起来。 陆修安高声道,“请进来吧。” 接着御书房的大门被齐晟强行打开,杜唯则带着一个普通老者走了进来。 那老者胡子半百,看起来岁,穿一身讲究的长袍,显然家境殷实。 但和普通家境殷实的百姓比起来,这位老者最特别的是身材壮实,几步路走得虎虎生风、身板笔直,一看就是长期习武之人。 老者似乎对进入皇宫重地御书房这样的地方并不觉得畏惧,他进来先环视了一圈,见皇帝坐在龙椅上,也不管其他人,跪下就拜。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没用老奴陈德元,拜见皇上。” “陈德元?”皇上很快认了出来,面前的人正是前几年的禁卫军大统领,也是陈庐的父亲。 “陈爱卿果然和当初任统领时一样,朕没看错人。只可惜你的儿子……” 陈德元这才看向自己的状元儿子,一脸的痛心疾首。 “杜侯爷告诉我你们兄妹俩居然做了这种事,我还不相信,没想到居然是真的。你们怎么这么糊涂!为父这些年是怎么教你们的!” 陈庐早在陈德元进来时,就没了之前的嚣张气焰,甚至浑身都微微颤抖起来,不敢抬头直视自己的亲爹。 @ 。 第317章 一剑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见亲爹这么训斥,陈庐更加抖如筛糠,只是嘴上不肯服输。 “您老说忠君忠君,可是忠了一辈子君,到头来还不是什么都不是,我有状元之才!应该辅佐帝王,成就一代伟业,怎么能像您一样按部就班,当个小官就算了!” “你考中状元,难道不是皇上钦点的吗?难道皇上没有重用你吗?那才是正途!你现在这是什么,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你的书都读到哪儿去了!” “爹,爹,儿子也是忠君啊!儿子辅佐端王登基,将来儿子就是大功臣,封侯拜相,不一样为大晏江山吗?您怎么想不明白!” “混账!”陈德元情绪激动起来,几步走近陈庐。 “你读了那么多年圣贤书,请了多么多先生教你,你就学到这个了,你就靠这个考中了状元?只能帝王选良臣,何时轮到臣子选帝王了?你混账!” “啪!” 他一巴掌扇过去,把周围看戏的人都惊得愣了愣,不知道陈庐怎么完全判若两人。 陈庐顺势跪地,抱住亲爹的腿痛哭起来。 “爹,儿子知道你不愿意看到我这样,可是我没办法,我想出人头地,我想封王拜相,我想指点江山,儿子只能这样做才最快啊!” 陈德元这时倒收敛了怒气,反而叹了口气。 “儿子,是爹不好,没有教好你和你妹妹,是爹的错,爹也不怪你,只希望你下辈子,投个好胎,到一户好人家去,不要再这么聪明,这么心高了。” 陈庐抬起头看向自己的爹,眼神有一丝疑惑。 “爹,你在说什么?什么下辈子,什么……” 他的话没有说完。 “铮”地一声脆响,一柄短剑从他头顶迅疾而下,留下一道残影! 他的眼睛蓦然睁大,浑身一僵,话语戛然而止,接着他的身子歪倒在地上,背后插着那柄短剑。 陈德元以迅雷之势掏出袖子里的短剑,毫不犹豫地用力***自己儿子的心脏! “当!” 陈庐在地上翻了个身,短剑磕到地面的金砖,发出脆响,剑尖却刺入得更加深,在他的胸口处露了出来。 眼见活不成了。 他的目光死死的盯着自己的父亲,似乎不相信是自己亲爹亲手结果了自己。 鲜血从他背后流出,很快洇满周围的地面,陈庐就保持着这样的表情,直到没了气息。 陈德元这一番动作非常快,快到众人刚刚露出惊讶之色,短剑就已经入了陈庐的后心。 _o_m 根本没有阻拦的机会。 殿内上至帝王,下至黑衣人和禁卫军,一时都失去了表情和语言。 谁也没有想到,这位状元的亲爹,刚刚进殿不过说了几句话,就突然对自己儿子下了这么大的狠手。 这可是亲儿子啊! “当!” 陈德元扔掉手中的剑鞘,转头又朝皇帝跪了下去。 “皇上,老奴教子无方,不敢奢求恕罪,只愧对皇上多年对老奴的信任,老奴死不足惜,请皇上责罚!” 御座上的皇帝明显有些动容,他轻叹道,“陈德元,当儿子的混账,不一定跟父亲有关系,朕明白。” 皇帝的话一语双关,说的是谁,大家都明白。 端王冷嗤了一声,正要反驳,忽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不对。 是人!面前少了一个人! 陆修安呢?! 念头刚一转到,端王就感觉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冷汗瞬间渗出,仿佛危险已经悄无声息地将自己包围起来。 还没等他转头去寻,身后就有一道劲风扫来,接着他手肘处挨了轻轻一敲,顿时酸软麻木,握不住匕首了。 那柄匕首轻巧地落入另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中,然后他身体被人掰偏,那柄匕首。 就横在了他的脖颈处。 “放下武器!”陆修安沉声喝道。 同样是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原来他一开始也和大家一样,对陈德元的动作很惊讶,但他很快反应过来,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时机,正好利用大家的吃惊接近皇帝。 所以他顺利地闪到最角落,居然没有引起任何人主意! 接着他潜到皇帝身后,不费吹灰之力就卸了端王的武器,钳制住了他。 几息之间,形势陡变! 杜唯则和简茂的反应特别快。 杜唯则立刻暴起,几招解决了身边的几个黑衣人,让他们丧失战斗能力,接着大开御书房的大门,朝外头大喊道,“齐晟,进来!” 简茂则在皇帝脱困的第一时间就冲过来,扶起皇帝离开了龙椅,往杜唯则身边走去。 而这时,黑衣人才刚刚回过神来。 他们最大的筹码——皇帝已经离开了他们的掌控,连他们的主子端王都被睿王钳制了,齐晟带着几千人已经涌了进来,将不大的御书房塞得满满当当。 他们已然是瓮中之鳖,还有什么可搏的? 为首的几个黑衣人见状知道大势已去,暗自发恨却也无计可施,他们绝对不愿意被皇帝生擒,当下或吞了齿间的毒囊,或横剑抹脖,纷纷自尽。 其余的黑衣人,也都纷纷效仿,愿意投降苟活的,不足十之一二。 大殿内一时横尸遍地,鲜血四溢。 而端王,终于失去了所有傲气,垂下了头。 一场密谋已久、差点得逞的逼宫叛乱,就此平定! * 齐晟带着剩下的禁卫军,很快清理了御书房里的尸体,派去解救宫人和皇后的禁卫军也很快回话说,那些黑衣人大多都自尽了。 叶达辰带领着京畿卫的人赶到,奉命在京城内外收尾,追捕端王剩余党羽以及看守端王府,另外负责京城这几天的巡逻,以防有人借机作乱。 惊魂未定的宫人擦洗着御书房地上的血迹,一盆盆血红的水被端出去,地上却仍然一片狼藉,仿佛今晚发生的事永远都不会被清除消失了。 简茂重新将皇帝扶上龙椅,皇帝的脸色还是很不好看,好像还没从惊吓过缓过神来,简茂也手脚发软,整个人都很苍白。 端王大绑着跪在下面,陆修安、杜唯则、陈德元站着,都等着皇帝发话。 皇帝闭着眼睛,一直等到殿中的血腥味散去,熟悉的龙涎香又弥漫在周围,远远的打更声传来,竟然已是深夜了。 这一夜,好漫长啊。 “陈德元,你回去吧,只当没生过这两个不孝儿女,回去过你的日子吧。”皇帝说了第一句话。 这话的意思,就是端王府中的陈琼,也必须死。@*~~ 陈德元沉默不语,挺直的脊背似乎格外刚硬,又过硬易折。他跪下又行一礼,没有多说话,退了出去。 是啊,陈庐与陈琼可以算是主谋,他们两人必须死,皇帝不灭九族,连陈德元都放了,已经是格外开恩。 这还是看在他亲自手刃亲子的份上,陈德元自然无话可说。 接下来皇帝让杜唯则跟叶达辰一起去监管城内各处是否太平,把他也打发走了。 外人都走光了,这殿内只剩下父子骨肉,皇帝这才不再掩饰目光中的怒意,恨声道,“青章,朕想不到你混账至此,几十年君臣父子,你竟然要谋反!” 端王自从被陆修安擒住,就一直垂头丧气地低着头,根本没搭理过殿里任何动静,就连皇上说陈琼必须死,他也没动一下。 这会儿他抬头放肆地直视皇帝,不屑阴沉道,“父子君臣,父皇不用说了,上次您把我关起来的时候,就已经没有了。我在父皇眼中从来不是儿子,只不过是个棋子,身为棋子,不该奢望这些。” 。 “青章!”皇帝似乎痛心疾首。“事到如今,你竟然还是毫无悔意!” “后悔?我只后悔之前没有下令直接杀了皇后,至少我活不成,还能拉那个贱妇垫背!如今,如今只对不起母妃,哈哈哈,哈哈哈……” 端王狂笑,神色间毫无求生之志,只有生无可恋。 “孽障,孽障!今晚要不是修安,事情不知闹成什么样子,我大晏江山几百年,要是毁于你手,你有何颜面去见地下的列祖列宗!” 端王闻言却慢慢收敛了疯狂的笑容,阴鸷地看向旁边站着的陆修安。 “修安,我的好九弟,今天多亏了你才破了我的局,你真是好能耐啊。不过当哥哥的有一事不明,正想问问你。” “你既然早就知道我会做什么,为什么不早告诉父皇,把我彻底压制在府内,这样父皇也不会受这么大的惊吓啊?” 瞬间,皇帝的目光也集中到陆修安的身上。 @ 是啊,陆修安能来救驾,是因为他早有准备,早就知道,才能分别安排齐晟、杜唯则、叶达辰,分别牵制住端王手下的各大力量。 既然他早就知道,为什么不一早告诉朕呢? 虽然知道端王这话有挑拨离间的嫌疑,但皇帝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对陆修安及时救驾的欣喜里,还是不可避免地多了狐疑。 他难道,是为了争功?! 陆修安一直没有说话,大红色的婚服在这大殿里显得格格不入。 这会儿,听到端王临死前反扑污蔑,他仅仅只是轻轻翘了翘嘴角,露出一个满不在乎的表情。 “三哥这是要拉小弟一起死吗?三哥想说什么,说我刻意隐瞒向父皇隐瞒消息,为的就是给自己多加一个救驾的功劳?说我贪心太过,不顾父皇安危,这才差点酿成大祸?”。 第318章 尘埃落定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他转头对皇帝道,“父皇明鉴,陈庐和陈琼两兄妹计划已久,陈琼在皇陵时刻意接近端王,与端王不谋而合,顺利进入端王府。陈庐则借高中之机接近父皇,多番谋划引来父皇青眼。” “儿臣能够发现异常,是因为郡主告诉儿臣,端王妃身子不适,思虑过重,乃府中新纳的小妾太过娇纵之故。郡主因为奉了圣旨要照顾好端王妃腹中孩儿,才去调查了一番。” “发现陈琼与陈庐的关系时,儿臣就曾怀疑过,以父皇的英明,不可能不查清楚陈庐的底细。但当时儿臣没做他想,只以为是父皇作为天子的容人之量,再加上陈庐一心侍奉父皇,所以儿臣不便多说。” “等到后来三哥被关在府邸,儿臣心想以前的多想都过去了,陈庐肯定会专心侍奉父皇,没想到镇国侯偶然间得知,陈庐竟然在拉拢禁卫军首领,而且出手大方,拉拢的人数不少,儿臣这才觉得事情有些严重了。” “可是儿臣始终没有找到陈庐和三哥之间怎么通传消息的,所有事情都只是猜想。这毕竟关乎到皇上颜面和三哥声誉,没有真凭实据,儿臣实在不敢妄言!” “所以儿臣只是让人多加注意,并不敢引人注目。今日儿臣大婚,但同样安排了人在端王府把守,心想三哥要是犯了糊涂,一出府就能被儿臣的人堵住,也不至于酿下大祸。” “镇国侯自请送父皇回宫,也是儿臣交代的。只是没想到,三哥居然利用了父皇对陈庐的信任,从陈庐这里下了手,儿臣的诸多布置都落了空,这才只身前来,先拖一拖三哥,保证父皇的安全。” “是儿臣无能,没有料想周全,请父皇责罚!” 洋洋洒洒一番话说完,陆修安跪倒在地,诚心请罪。 这番话是早就想好的,既不能承认自己看破不说破,又不能直言自己什么错都没有,还要把所有监视端王的动机说得清清楚楚,却又不能让父皇觉得自己兄弟不睦。 不容易啊。 果然,皇帝静静地听完这番话,心中的怀疑消失殆尽,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让陆修安起来,没有再怪罪之意。 他转向端王轻叹道,“青章,你再怎么不忠不孝,也是朕的儿子,朕不会杀你的。废除王位,贬为庶人,你就在宗人府里过下半辈子吧。” “父皇还不如一剑杀了我!留我这等孽障做什么,平白坏了父皇的清名吗,哈哈哈,哈哈……”端王闻言没有丝毫喜色。 皇帝却是倦了,他挥了挥手,让禁卫军把陆青章押了下去,只等明天早朝宣了旨,再送到宗人府去。 接着他对陆修安道,“你今日还是大婚,本该是洞房花烛夜,难为你抛下新婚妻子只身来救驾。回去休息吧,准你三天假,三天后再入宫谢恩即可。” 陆修安这才松了一口气,躬身行礼退出。 * 此时,端王府。 自端王走后,齐晟也离开了,剩下的禁卫军知道皇宫发生了变故,都有几分惶恐不安。 一向早早休息的端王妃却盛装坐在了大堂里,吩咐心慌不安的管家安抚府内众人。 府内的骚动才渐渐平静下来。 但仅仅只是表面平静而已。 端王妃一个人在堂内坐了很久,闭着眼休息,面无表情地不吃也不喝,好一会儿才有人轻轻进了大堂里。 “王妃,你真沉得住气啊。” 陈琼坐在王妃下首,一向倨傲娇蛮的脸上居然露出了几分忐忑,也没有像以前一样对王妃出言讽刺。 王妃仍然没有睁眼,只是轻笑。 “你担心么,这个时候,你不应该胸有成竹地等着做贵妃么?你苦心谋划,偏要把王爷往绝路上引,那时没想过一旦失败,还有什么好下场么?” 陈琼顿时不高兴了。 “王妃,臣妾也是为了王爷好。 无错更新@ 啊,你性子柔顺,就要所有女人都像你一样吗?” 端王妃这才睁开眼睛,“好啊,那你说说看,如果失败,你是等着父皇派人送毒酒,还是一根白绫自尽?” “王妃怎么就知道会失败呢?” 她好笑地盯着陈琼,“如果笃定会得手,你担心个什么劲呢?你心里知道很有可能会失败,只是不愿意说出口而已。” 陈琼“噌”的一声站起来,冷声道,“无论如何,臣妾都会跟王爷共进退,绝不会贪生怕死!”说罢转头就走。 “你?还没那个资格跟王爷共进退。事情败露,父皇第一个要杀的就是你们兄妹,王爷毕竟是亲儿子,父皇不会杀了他的,就连其他侍妾都不见得会获罪,但你,肯定会死。”冷冽的声音很快响起。 她的语气十分笃定,这种笃定让陈琼心里的不安无限放大,脚下猛地一顿。 但她很快就快步离开,似乎要把王妃说的话甩在身后。 端王妃揉了揉额角,似乎有些疲惫,她问画扇道,“其他侍妾都怎么样了?” “都在屋里等着,也没睡。倒是瑶侧妃院子里,一早就歇下了。”画扇答道。 端王妃嘴角扯出一个浅薄的笑容,“果然只有她无所谓。” “娘娘,您就不担心么?”画扇奇怪问道。 “有什么可担心的。” 端王一定会败,是死是活只看父皇心意,她们这些女人,都是浮萍,半点由不得自己,倒是腹中的孩子…… 端王妃轻轻抚着肚子,眼神闪烁起来。 大堂里重新归于平静,她就这样等着,等着她的未来。 过了不知多久,管家急匆匆跑了进来,慌道,“王妃,又有人来了!” 同时伴随着一阵阵整齐的跑步声,明显是又一批官兵来了。 端王妃扶着画扇的手走到大堂门口,见一个首领打扮的人朝自己跑来。 “参见端王妃,卑职是京畿卫营长,奉命看守端王府。” 京畿卫的人? 王妃心中明白大局已定,不可抑制地涌上悲伤。 “可是父皇吩咐的?” 来人板着脸点头,像一尊没有感情的雕像。 “本宫知道了。” 她说完,重新回了大堂内。@*~~ 这些京畿卫的人和之前禁卫军的人明显不同,他们动作更粗鲁,言行间也缺少尊重,除了对端王妃稍微客气一点,对待其他人明显就是犯人。 府内很快就闹了起来,因为京畿卫的人将大部分的下人都连夜带走,只留了每个侍妾一个服侍的人。 各个院落的侍妾纷纷哭爹喊娘,齐齐聚到大堂里找端王妃作主,问王爷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什么之前皇上都没有苛责她们,现在却要这样狠心? 端王妃沉着脸,任她们一波接一波的哭,末了只说,旨意明天就会下来,到时一切都会清楚。 何琨瑶更是大吵大闹,拼命嚷着她爹是忠义侯府,但京畿卫的人毫不动容,甚至没有因为这句话迟疑一下,何琨瑶闹了一番见没用,只好自顾自地大哭下去。 倒是陈琼,安安静静地任京畿卫的人在她屋里大肆翻找,不加任何阻拦。 本以为抄完东西就算完,谁知京畿卫的人要把她也押走,陈琼这才惊慌起来,双手被绑着大喊“王妃救我!” 端王妃眼露哀戚,木然看着他们押走了陈琼,一句话都没有说。 她知道,陈琼再也不会回来了。 * 陆修安从皇宫里出来,一川已经等在外头了。主仆二人骑着马回府,很久都没有说话。 这两天他们连轴转,接连解决了几件大事,这会儿尘埃落定,平静得有些不适应。. 这时已是后半夜,大街上只有巡逻的京畿卫和打更人,远处胭脂街。 还透出一点光亮,就像转瞬即逝的烟花一样照亮了黑暗。 那些沉睡着大多数人的黑暗。 京城的百姓根本不会知道,在他们普普通通沉睡的一晚,差点发生什么翻天覆地的大事。 良久,一川开口道,“刚才我抽空回府看了,府里一切都好,王妃强撑着让大家备好了宵夜,说是等大家伙儿回去吃。” 提到羽蘅,陆修安的精神振奋了一些。 “王妃还没睡?” “我来的时候没有,虽然王妃今天才进了府,但我觉得府里完全不一样了,不像以前冷冰冰的了。” 一川笑嘻嘻的,想起王妃特意挑的厨娘精心准备的各色夜宵,什么都有,哪像以前,办完了差事,回去就只有冷冰冰的房间和灶房。 这么一想,心里暖暖的,肚子却咕咕叫了。 陆修安轻笑一声,夹了下马腹加快速度。 “走,回家!” 灯火通明的睿王府,四处散发着红艳艳的光。大小的红灯笼挂满府邸内外,生怕别人不知道府里有喜事。 这都是陆修安的手笔。 他回府先去了前院,白日招待宾客的大院里,几十张桌子已经清理干净,重新换上丰富的菜肴,都是家常菜色,但分量很足,含肉量高,热气腾腾,看着就有食欲。 先行回来的侍卫们都围在桌边埋着头大口喝汤吃肉,每人手上都拿着两个白花花的大馒头。 见陆修安来,侍卫们都抬起头来打招呼,眼神语言间有敬佩,有景仰,更多的是热络。 “王爷回来了,吃宵夜吗?可好吃了,王妃选的厨娘手艺真好。 无错更新@” “对啊,咱们跟着王爷这么多年,什么时候回来还有这好饭吃,呲溜……真好吃。” “王爷快来,坐这儿,这里还有两个馒头!”远处一个侍卫叫道。 旁边的人立刻拍了一下他的头。 “十一海,你是不是傻,王爷今天大婚,要吃也是回房跟王妃一起吃,有你什么事儿!”。 第319章 如鲠在喉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其余人立刻回过神来。 “对对对,王爷现在有王妃了,跟咱们不一样了,咱们吃咱们吃,王爷,您自便啊。” “是啊王爷,我们吃完就睡觉去了,您快回去吧。” “是啊,您快回房吧。” 陆修安笑着点点头,准备到厨房拿点东西回房和羽蘅一起去吃。 但有人很快迎了上来,将一个食盒塞到他手中。 “吴娘,怎么是你?” 吴烟擦擦额头上的汗,笑道,“王妃刚回来,夫人担心得很,让我们跟过来帮几天忙。” 在她的身后,是念如指挥着几个厨娘将刚蒸好的包子端出去。 “好。”陆修安心中安定,跟她们都打了声招呼,拎着食盒回主院了。 安静的主院,铺了整院的红地毯,四处游廊上也挂满红绸,瑞青、澜儿坐在屋檐下,撑着头打着瞌睡。 听到院门响,瑞青先醒了过来,见是一身红衣的新郎官,她赶紧推了推澜儿,迎了上来。 “王爷回来了,王妃刚刚休息了一会儿,说要等王爷回来,奴婢去叫王妃。” “别去。”陆修安赶紧拦道,“你去打水来,本王要沐浴,不要吵王妃。” 瑞青和澜儿对视一眼,退了下去。 将食盒里的饭菜拿出来温着,陆修安先去简单地洗漱了一下,好在身上没沾染什么血腥,陆修安没让人伺候,轻手轻脚洗完,穿着一身月白色中衣进了卧房。 雕龙画凤的红烛已经快燃到头,宽敞的卧房里除了红烛,其他油灯都灭了,给卧房里的一切铺上了一层淡淡红色。 陆修安进来先愣了一下,因为房间里十分安静,他看了一圈没看到羽蘅在哪儿。 等走近床边,他才找到了他的新娘子。 原来羽蘅已经洗漱过,脱下了繁重的婚服,卸下满头珠翠,换上了一身轻薄的红色小袄,回归了以往的居家衣着。 她大约是想极力撑着不睡的,但等着等着实在困的不行,只能躺倒在了床上,眼下她半蜷缩在床边,绣着百子多福的被子只盖住了腰部以下,却将她完美地融进了喜床之中。 要不是那张有些苍白的小脸还露在外面,陆修安真要看不出来了。 陆修安俯下身,凑在羽蘅跟前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她,听着她轻浅的呼吸声,闻着她呼出的气息带着微微馨香,握着她放在被子外的手温软小巧。 仅仅只是这样,已经十分美好。 他宠溺地笑了。 他轻轻地凑上去羽毛般吻了一下羽蘅的脸颊,现在这已经是他的王妃了,他想亲就可以亲。 接着他双手伸进被子里,想把羽蘅抱进床内好好睡,可是他刚刚把羽蘅抱进怀里,红色的睡美人就嘤咛了一声,眼看要醒转过来。 陆修安动作一顿,满含爱意地微笑看着羽蘅。 这是他第二次见羽蘅睡醒了吧。 只见羽蘅微微蹙眉,接着才睁开了眼睛,她的眼神中有一瞬间的空洞,似乎对眼前的景象有些迷糊。 但很快她双眼轻眨,再睁开时一片澄澈,清明无比,接着她感觉到了被注视的异样,转头看来。 “修安,你回来了。”羽蘅的脸上一瞬间笑出红晕,她将双手搭在陆修安肩上,动作十分自然。 陆修安没忍住,又轻吻了下去,细细品味着羽蘅柔软的肌肤和娇嫩的红唇。 “不是让你先睡么,你这么累,要好好休息。” 羽蘅很有些害羞,但还是轻喘道,“刚刚,睡了一会儿了,你不回来,我不放心,睡不踏实。” 陆修安在她脖颈处闷笑出声,为心爱女子的依赖开心不已。 半晌他抬起头来道,“肚子饿不饿,我拿了宵夜来,一起吃一点?” 羽蘅眼睛亮晶晶的,点了点 头。 没一会儿,羽蘅重新点亮了几盏灯,在桌边坐下,陆修安亲手将温着的饭菜拿进来,打发丫鬟们去休息。 两人一边慢条斯理地吃饭,一边缓缓说起刚才宫里的事,明明都是第一次,却熟稔得仿佛多年夫妻。.. 一顿宵夜吃完,陆修安也将事情经过都说完了,羽蘅放下筷子,轻声道,“看来,皇上不会杀陆青章和他的妻子。”现在不能叫端王和端王妃了。 陆修安点头赞同,但神色却高兴不起来,这种不杀之恩,不知该不该感谢。 羽蘅心中也有些犯冷。 皇帝不杀陆青章分明只是为了自己的名声,不想背上弑子的骂名,与父子亲情根本无关。 天家,果然是最冰冷无情的。 “关于明妃,云安和端王府其他人的旨意还没下,不知父皇是什么心意。” 陆修安握紧羽蘅的手,无端有些许寒意,如果他哪一日输了,他的家人会不会也是同样下场。 羽蘅回握住他的手,自然而然明白他心中所想。 “你不是陆青章,我也不是柔弱妇人,我们不会走到这一步的。” 她望着陆修安一笑,转而说道,“只是今夜出了端王的事,恐怕皇后犯的罪会被轻轻放下了。” “总不能告诉群臣,这一个晚上,端王差点谋反,皇后还差点逼反了睿王,传出去肯定是皇室的笑柄。” 陆修安再次轻轻点头,“现在皇后和三哥先后犯错,我再次成了朝堂中最显眼的人,这种局面父皇不会喜欢。” “刚才我离开皇宫时,父皇没有说赏赐我什么,看我的神色也不太高兴,恐怕这一次,我就算立了功也犯了忌讳。” 羽蘅不在意笑道,“咱们也不缺皇上赏赐什么,关起门来做好自己的事就够了。” 心中却想着,皇上冷眼对修安恐怕另有一层原因。 今夜对于这位尊来说,是这辈子头一遭,恐怕他做梦都没想过,老实了几十年的儿子会做出这么胆大妄为的事来。 他被宠信的人背叛,于禁卫军中用刀劫持,又在众多黑衣人和禁卫军面前被端王当众打了耳光,压在御案上毫无还手之力…… 当陆修安走进御书房的时候,见到的就是皇帝最没有尊严的样子。 哪怕事情已经平息,皇帝依旧是至高无上的,但他心中依然会有芥蒂。 因为其他见过皇帝落魄的人都可以杀,但陆修安不可以。 每一次陆修安出现在皇帝面前,都会隐隐地提醒着他这一段过去,让他如鲠在喉! 羽蘅暗叹一声,这样的心结,没法解啊。 “先皇后的案子,我已经想到了解决之法,只是可能会有点难,过几日我会开始全力办这件事。秦氏,我真不想容她再在皇后宝座上蹦跶了。修安,修安?” 陆修安抱着羽蘅的胳膊直往她肩上靠,浑身无力像个泥鳅,见羽蘅推他还喃喃自语。 “娘子,跟你一起吃个饭我就醉了,又醉又累。父皇给了我们三天假,夜太深了,我们一起睡吧。”说完就起身横抱起羽蘅。 羽蘅腾地一下羞红了脸,却把头埋进他怀中,没有说话。 * 皇宫中。 皇帝一个人在御书房里沉思许久,很晚都没有歇息。 简茂明显有些惴惴不安,劝了几次也不敢再多说,只是静静陪在一旁。 好半天,皇帝微微睁开眼睛,问道,“皇后在干什么?” “皇后娘娘受了惊吓,应该睡下了。”简茂答道。 皇帝却轻轻哼了一声,“她睡不着的,摆驾皇后宫中。” “是。”简茂立刻叫人去皇后宫中通报,另外让人去抬御辇。 一行人到了皇后宫中,皇后秦氏就带着人等在殿外,虽然钗环都卸了 ,但果然没睡。 皇帝低头看着素净的皇后,冷哼了一声没说话,直接走进大殿。 秦氏心中更紧张,挥退了下人,亲自进去伺候皇帝。 还没等秦氏说话,皇帝就从袖子里掏出一本折子,用力掷到皇后脸上。 “朕的好皇后!你办的好事!” “皇上!”秦氏惊得双膝跪地,然后才去捡起折子打开,只一行她就辨认出这是秦松立的笔迹,自然知道她做的事情已经败露。 “皇上,皇上恕罪,臣妾知错了!”秦氏趴伏向地面。 “三十年,三十年了!自你入宫,朕护了你三十年,对老秦公的承诺不算食言吧?你哥哥做了这么多年的丞相,煜王是朕唯一嫡子,你们秦家把持朝政,结党营私这么多年,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不够吗!” 皇帝这么多年不曾对秦氏如此坦白地疾言厉色,秦氏知道今晚皇帝受惊,怒气更大,所以根本不敢辩解。 他继续道,“你之前被关三个月,朕只当你真的悔过了,没想到你不思悔改!” “陆修安现在是大晏的王爷,是大将军,是震慑羌羯及边疆的战神,他不容有失!他的身份做不了太子,但这个王爷的位置不能动,否则大晏生变,你的儿子再是嫡子,也绝不可能力挽狂澜,你明白了吗?” “可是皇上,”秦氏抬起了头,泪眼涟涟地看向皇帝。 “睿王跟秦家有死仇,他功高震主,将来煜王如何驾驭得住?臣妾也是没办法啊!” 皇帝冷冷道,“亏你做了几十年皇后,办事还是一心只想着你秦家,不顾大局,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难怪煜王如此不成器!” “想要江山永固就必须有容人之量!陆修安眼下并无争太子之心,你要是想让你儿子江山坐得稳,那就要好好笼络,放低姿态去拉拢,他顾念大局,也许不会跟你不死不休。” 皇帝的语气陡然严厉,“但你要是再这么胡作非为,别说朕,谁都保不住你,将来就算煜王上了位,也根本坐不稳这个位置。你明白了吗?” 第320章 失望和佩服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秦氏浑身颤抖,低头答应。 “从今往后,不许你再乱来,再让朕知道你私底下做小动作……别忘了,煜王现在还不是太子,朕也不止这一个儿子。” 这番话中的深意让秦氏从里到外冒着凉气,只敢唯唯诺诺。 皇帝说完了这一番话,起身就离开了皇后宫中,并没有留下歇息。 天,已经快亮了。 * 早朝。 诸公群聚朝堂,大多数人脸上都是一脸平静,甚至带着喜色,毕竟睿王大婚代表着地位更稳固,对于大晏的朝局来说更是一件大好事。 只有少部分人因为昨晚城内的异样情况得知了些什么,紧紧皱着眉等待皇帝的旨意。 很快,政务讨论完毕后,简茂神色肃穆地拿出一卷圣旨,高声宣读。 圣旨上将昨晚的事一笔带过,只说端王意图谋反,被禁卫军和睿王提前知晓,及时扼杀,没有成功。 端王被贬为庶人,和端王妃何氏一起入住宗人府,终身不得外出,端王府其余人都贬为贱籍,发卖出去。 另外封赏睿王、镇国侯、齐晟等一干人等,等等等等。@*~~ 圣旨不长,宣读完后朝堂上的气氛却变了。 端王上次被关押,就有很多原先跟随他的官员自动撇清了关系,这次居然还意图谋反,剩下的官员都暗自有些发抖,拼命低着头怕被皇帝苛责。 胡备提前收到了陆修安传来的消息,心里已经有了准备,但听到时还是觉得十分震撼。 至于秦桓和煜王一派,则更是惊讶了。 他们本来在等着睿王大婚出事的消息,没想到睿王和杜羽蘅安全无恙地成婚了,端王却趁机造反失败,成了庶人? 这世事,真说不清啊。 皇帝威严的目光在诸位大臣脸上扫过,将他们的表情都收入眼底,不过皇帝并不打算立刻查办端王一派的大臣。 毕竟首恶已经被俘,剩下的人尽在掌控之中,当此时候,稳是第一步的。 又说了几句话,皇帝就宣布退朝了。 而离开皇宫的群臣中,忠义侯的脚步,是最急的。 他回府换了身常服,接着直接赶到睿王府,递了帖子要求见睿王妃。 管家似乎早就知道他要来,恭敬地接待了他,却直言睿王与王妃刚刚新婚,皇上给了三天假,他们不见客。 忠义侯正有些失望,管家又笑道,“不过王妃猜到侯爷可能会来,所以留了话让奴才转告侯爷。侯爷爱女心切,想办的事也不是不能求,毕竟这些事情其实都跟何小姐无关,她也是被连累了。只不过侯爷要明白,何小姐不能再出现在世人面前,也不能再有寻常女子的人生了。” 忠义侯闻言思忖良久,终于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当天下午,他就去皇上面前腆着老脸求了旨意,想让女儿何琨瑶出家,换一个不杀不卖。皇帝答应了。 消息传出,众臣更加明白,端王一脉都已断绝了生机,再无重现可能。 外头闹得人心惶惶,坐立不安,消息漫天飞,这些却都不能影响到睿王府里的人。 既然皇帝说给三天假,陆修安就真的老老实实休三天假,连房门都不出的那种。 第一天尚还好,丫鬟们都知道陆修安和羽蘅累了几天,多睡一会儿也应该,除了正常的送水送饭,没人打扰睿王夫妇。 第二天,瑞青、澜儿等年轻丫鬟就有点忍不住了,都想闯进去看看自家小姐怎么了,却被芸娘赶走了。 咳咳,年轻夫妻么,又是刚成婚,这不是很正常么。 但到了第三天,就连芸娘也忍不住了,轻轻敲响了房门道,“王妃,济民堂的李管事传信来,说想看看你的伤怎么样了。” 羽蘅可是刚刚遭了罪的,得好好养着啊! 。 门很快吱一声开了,陆修安亲自来开的门。 他穿戴整齐,笑容俊朗,点头道,“好啊,本王也正在担心王妃的身体,请李管事来吧。” 芸娘往屋内瞧了一眼,见羽蘅也穿戴整齐,只是脸色绯红,整个人娇嫩得像雨后的栀子花,这才放下了心,答应着去了。 羽蘅嗔怪地白了陆修安一眼,轻声怨道,“都怪你,好好的不让我出门,把她们都吓着了。” 陆修安嘻嘻笑着,恍惚又回到了十几岁的少年时光,只是在羽蘅身边腻歪。 “没办法,你只有一个,就算我是王爷,也要靠抢才能独占。” 三天假完,羽蘅终于从之前的虚弱中恢复过来,又脱了少女的青涩,添了一份成***子的韵味。 穿戴上王妃品级的服饰,更加显得庄重典雅,让丫鬟们再一次失了神。 她们家主子,怎么越来越美,还美得越来越不同呢? 羽蘅和陆修安按品穿戴好,坐上马车进宫,今日是婚后第一次拜见皇上和太后的日子。 皇上早已发下旨意,睿王夫妇新婚不必去拜见皇后。 到了御书房,皇帝按例赏赐了一些玉器古玩,说了两句勉力的话,又宣布了给陆修安的立功赏赐,就打发他们去见太后了。 羽蘅和陆修安也很快告退,皇帝对他们的不热络,他们已经很习惯了。 等到了慈宁宫,汪路还是一样等在殿门口迎接,只是眼睛却有些红肿。 “汪总管,你怎么了?”羽蘅心下一动,一个不好的猜想冒了出来。 汪路闻言脸色更难看,只是跑过来压低声音道,“王妃您来了就好了,太后自从听到消息就身子不舒服,也不肯招石太医来看。” 羽蘅和陆修安对视一眼,都有些凝重,加快脚步往殿内走去。 大殿内有些暗,窗户全都关着,只远远听到有宫人在走动。. 他们俩直接走到偏殿,见太后果然半躺在小榻上,低头咳嗽。 “睿王爷和王妃来了。”采薇先迎了上来,脸上同样强颜欢笑。 太后闻言抬起头来,“羽蘅和修安来了,你们怎么不告诉哀家,扶哀家起来。” 旁边的宫女道,“太后刚刚还差点晕倒了,怎么能起来呢,要不还是叫石太医来看看吧。” “胡说。”太后挣扎着要起来,却被到了近前的羽蘅一把按住,素手轻轻按上太后的脉搏。 她仔细端详太后,不禁大吃一惊,低呼道,“太后!” 只见太后眼眶凹陷,脸色蜡黄,脸颊上却又因为刚才的咳嗽有些许不正常的微红,精神更是萎靡不堪,连笑容都撑不住。 不过短短几天的功夫,怎么会虚弱成这个样子? “太后,您心中郁结难舒,对身体无益啊。” 太后见羽蘅看破,也就不装了,深深叹了口气,重新躺了下去。 “要是每个皇子皇女都如你和修安一样懂事,哀家自然延年益寿,福寿双全。端王,太让哀家失望了。” 太后面上怪责,但实际上还是伤心,不然也不会就此病倒,还连太医都不肯看。@·无错首发~~ 陆修安上前道,“太后身为祖母,最是慈爱,只是宫中那么多皇子皇女都等着太后去疼爱,要是他们知道太后身体有恙,恐怕也都要病倒了,还请太后顾念稚子,好好保养身子。” 听了陆修安这么识大体的话,病中的太后也露出了一丝微笑。 羽蘅也轻声道,“最近我多进宫来陪您,还请您好好吃药,让石太医每天来瞧一瞧。” 太后点头应了。 采薇等宫女纷纷道,“还是王妃说话最管用,奴婢们这就去准备汤药,请王妃写方子吧。” 羽蘅写好了方子,又召石太医来每日侍奉,盯着太后喝了药,才和陆修安一起出。 宫回府。 * 几日间,随着陆青章和妻子何氏挪进宗人府,明妃自请入冷宫,云安郡主也陪着父母一起进了宗人府,端王谋反一事渐渐落入尾声。 昔日的端王妃变成了何氏,自然失去了让睿王府保胎的资格,但羽蘅还是去见了她最后一面。 只是何氏面上看着很平静,但言语间却好像彻底失去了生机,羽蘅觉得有些不对,却也说不出什么来,只好希望肚子里的孩子,能让何氏重新振作起来。 而皇后意图毁掉睿王大婚的事,如羽蘅和陆修安所料一样,却没有提起过,皇帝甚至连一个交代都没给,只当那几天的事根本没发生。 秦松立和陈庐这两个曾经的近臣也悄无声息地在朝堂消失了,没有引起波澜。 这一日,杭释带着几壶好洒来看望秦松立。 自从大婚前救出羽蘅以后,这是他第一次来见秦松立。 不知是不是躲起来的原因,秦松立的胡子长了许多,头发也没有以往梳得整齐,脸上蒙了一层晦暗,整个人显得没了生气,此刻他正独自看着窗外发呆。 杭释进门只打量了秦松立一眼,就坐下自己摊开带来的肉菜,拿杯子倒了两杯酒,接着也不管秦松立喝不喝,他自己先灌了一口。 冰凉的液体入喉,却是从里到外热起来,杭释又倒了一杯灌下,这才开口。 “这闷酒啊,就是得跟你喝才有意思,因为我闷,你更闷,咱们两个最无趣的人,在这件事上却很合得来。” 秦松立扫他一眼,嗤笑一声,似有不屑,手却端起酒杯,小口抿着。 杭释又主动过来碰了个杯,“兄弟,这杯我敬你,你是个汉子,兄弟我佩服你。” 秦松立的手一顿,这酒竟不知喝不喝了。 他知道,杭释说的是谢他没有趁人之危占羽蘅的便宜。 也许在所有人看来,这都是他秦松立的高尚伟大之处,并且赢得了所有人的认可和信任。 但对于他来说…… 秦松立嘴里发苦,果然喝不下去了。。 第321章 好姐妹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呵,”杭释苦笑起来,“如果是我,我都不知道会不会做到你这样,也许……也许会害怕吧。” 杭释又灌了一杯,真有些喝闷酒的样子了。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秦大人是当不成了,老家还回得去吗?” 秦松立长出一口气,“回秦家老宅做什么,我跟秦家已经没什么瓜葛了,还不如当个逍遥痛快的秦员外,赚钱过好日子,比给别人当狗好多了。” “那,来济民堂或者碧康堂?现在外头的事越来越多,我一个人也跑不过来了。 @ ”杭释问道。 秦松立默了片刻,缓缓摇了摇头,从前他与羽蘅平淡相处还可忍受,如今,他却不知该怎么见她了。 杭释见状也暗叹了一口气,知道秦松立是要离开他们,独自去闯了。 不过他更明白,不管秦松立去了哪里,对京城睿王府的关注都不会少。 同样沉默许久,杭释再一次开口道,“我可能要成亲了。” “成亲?”秦松立一愣,实在有些出乎意料,杭释用情之深不比他少啊? “怂货!”他冷笑讥讽道。 “哈哈哈……” 杭释大笑出声,笑声里有些显而易见的无奈和苦涩。 “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你秦公子这样的,我娘一直想抱孙子,我爹早前没有逼过我,只是隐晦地劝过我,是我执意不听。” “现在她成了睿王妃,和睿王感情甚笃,我还有什么理由不成亲?” 杭释轻声呢喃,“我一早就知道,我配不上她。” 秦松立闻言也眼眶发涩,但他绝不会像杭释一样承认输了,他只是举起酒杯。 “喝酒!杭兄大喜之日,一定要让我去喝一杯喜酒!” “好!” 两人你一杯我一杯,几坛酒一会儿就空了,两个大男人都醉得东倒西歪,所幸这里安全,也就让他们睡去了。 秦松立躺倒在小榻上,嘴里还反复念叨着。 “羽蘅,我还有一份大礼没送给你,我还有一份大礼,你等我,你等我……” * 四月底的京城,草长莺飞,天气晴好,太阳温暖却不炎热,老百姓纷纷走出家门,或是踏春游玩,或是联系龙舟,准端阳龙舟赛,热闹非凡。 但皇宫里的气氛却始终压抑得像春寒未消。 明妃自请入冷宫后,后宫的协理大权并没有还给皇后,反而给了徐嫔。 这个徐嫔入宫几年,育有一个皇子,跟皇后和以前的明妃比起来不算显眼,但也恩宠不断。 如今皇后和明妃相继消沉,徐嫔一下子就显了出来。 不过她很聪明,不仅没有得势就欺人,还一直尽量公平地对待后宫诸人诸事。 因为后宫最大的主子——皇上和太后,最近都病着。 太后自那日被羽蘅劝过后,就听了话按时喝药调养,但病情却起起伏伏,时好时坏。 石子明每日都去伺候,面上不显,心里却越来越沉重,私下对羽蘅道,“太后年事已高,本就底子弱,这次又受了这么重的打击,始终郁结难舒,恐怕……” 羽蘅缓缓点头,心知石子明诊断不错,太后表面上看着有时会好一些,但实际内里是越来越虚了。 今年冬天,太后都不见得能撑到了。 这样一想,羽蘅往宫里去得更勤,有空就要去陪太后说几句话,哄她笑一笑。 皇上的身子则是突然坏下去的。 之前石子明原已把皇帝调养得不错,很多旧疾都没有复发,但有一日皇帝半夜着了凉,如同一个引子勾出了原先的顽症,一时间病来如山倒,寝殿内经常彻夜响起皇帝的咳嗽声。 宫中最大的两个主子同时生病,石子明成了最辛苦的人,每日穿梭在慈宁宫、御书房和太医院中,。 片刻不得闲。@·无错首发~~ 没法子,其他太医都不得皇帝和太后喜欢,只肯让石子明诊脉。 睿王倒是提议让睿王妃照顾皇帝,皇帝却不答应。 陆修安也就没有多说,大婚那日之后,皇帝表面上赏了他几处宅院和几千户封邑,但实际上却对他更加冷淡,父子之间只有君臣奏对,没有天伦之情了。 他也就休了那份讨好的心,不自找没趣了。 皇后和秦家不知是不是被皇帝敲打过的缘故,没有借这个机会拉拢人心,打压异己,而是老老实实做着自己的事,平时能避开陆修安就避得远远的,似乎怕招惹他。 陆修安接连几次立下不世大功,单说这一次救驾就怎么赞颂都不为过,再加上端王离开,三个王爷变成了两个,朝堂局势自然发生了变化。 原先端王一派的人,自然会选择睿王,就连许多中立之臣都跟睿王走得近了些,而秦桓一派的大臣,也有不少暗暗过来接触了陆修安。 陆修安现在再怎么想韬光养晦,已经办不到了,除了效忠皇帝的胡相之外,朝堂上已经成为了睿王和秦家争锋的地方。 至于煜王,最近也没有因为端王的彻底失败而高兴起来。 因为他入吏部时间不久,却闹出了不少事端,即使秦桓四处替他遮掩,都不可避免得传入了朝堂众臣和皇帝的耳朵里。 “听说煜王接管吏部以后,一开始老实了两个月,后来就开始指手画脚,说秦桓管的不好,说朝廷制度不行,要大展拳脚大肆变革一番。” 陈溪南坐在睿王府后院的小花厅里,翘着二郎腿,磕着瓜子,把朝廷政事当作市井玩笑,说得津津有味。 “他要真是有此心,要做也没什么,可是他要换上来的都是些什么人啊?都是阿谀奉承之徒!天天跟在屁股后头捧着他,捧得高兴了就给个官儿当当?真是活脱脱的昏君之相!” 殷问雁坐在对面低头看着一本书,书籍已经泛黄,殷问雁看得仔细又小心。 “慎言,你都快做将军夫人了,怎么还这么口无遮拦。” 陈溪南吐了吐舌头,“这里是睿王府啊,我在这里都不能说,还能去哪儿说?” 殷问雁抬起头,很认真地迷惑道,“原先看着叶将军听了你的话,又看兵书又琢磨朝政,应付起臣僚起越来越游刃有余了,怎么你反而把他的大大咧咧捡起来了,莫非真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你!”陈溪南被堵得哑口无言,根本想不出反驳之词来,只好转头向羽蘅求饶。 “羽蘅,问雁这张嘴是越来越厉害了,你快帮我治治她!” 羽蘅今日好不容易得了一点空闲,将两个小姐妹找来说说话,谁知一两句就闹起来,这会儿也笑了起来。 “问雁,你就饶了她吧,人逢喜事精神爽,她这是逢了喜事要变傻。” “好哇你!居然帮她不帮我!”陈溪南不饶,上来好一番胳肢,众丫鬟们笑起来,仿佛又回到了从前在柳宅的时候。 闹了一会儿,羽蘅说回刚才的话题。 “煜王虽然二十多岁了,但一直被皇后和秦家保护得太好,根本没经过事,初初进入朝堂自然能力不及,只不过他想胡来,上面还有秦桓和皇帝压着,他根本没多少权,所以也没什么值得担心的。” 陈溪南撇撇嘴,“真不明白皇上为什么非要属意煜王。就算他是嫡子,但古往今来,也有很多嫡子不贤立庶子的先例啊。说煜王二十多岁没能力不奇怪,那陆修安才二十一呢,他怎么就立下了那么多功劳。跟煜王相比,难怪不是陆修安更胜一筹吗?” “所以现在朝堂上出现了拥立睿王的声音啊。” 殷问雁想起皇帝一心偏袒皇后,眼眸幽深起来,“帝心似海,谁知道皇上是怎么想的。” 陈溪南翻了个白眼,做出了“昏君。 ”的口型。 再借她一个胆子,她也不敢说出这话来。 厅内其他人瞧见,却都没有露出意外的表情。在她们心目中,当今圣上早已不能算是明君了。 羽蘅淡然开口道,“不管皇上怎么想,黑就是黑,白就是白,公道自在人心。如果煜王再做出更出格的事,那么就算是皇帝,恐怕也保不住他了。” 殷问雁和陈溪南默默点头,明白羽蘅说的是要用事实将皇后拉下来一***的宝座,彻底撕掉秦家恭顺的面纱,心中很是赞同。 花厅内静了一瞬,羽蘅笑道,“不说他们了,说说咱们女儿家的事儿,溪南要成亲了,有什么想要的吗?都告诉我,我好去给你撑场子。” 陈溪南脸色微红,但现在说起亲事已经能坦然接下去了。 “我爹说了,我们家和叶家就是普通人家,又是世交,简简单单办一场就好了,你们能来我已经很开心了,哪里要你们给什么啊!” 羽蘅却和殷问雁对视一眼,两人调皮地眨了眨眼。 “我去问过伯母了,你的嫁妆都已经备好,婚服也做好了,不过伯父伯母说你出嫁做儿媳,带着从前用惯的石锁不像样子,所以不许你带。”羽蘅道。 殷问雁接道,“所以我和羽蘅凑钱买了好多,已经放到叶府去了,是我们姐妹的添妆。 无错更新@你放心,叶老爷和叶达辰都知道的。” “真的?!”陈溪南猛地站了起来,脸上绽出笑容,眼中迸发出欢喜,这一刻的高兴是真真实实的。 “你们真是我的好姐妹,我真是太高兴了!” 陈溪南一只手搂住一个人,三人凑在一起搂得特别紧。 殷问雁无奈地嗔道,“知道你力气大,别使到我们身上啊,我可是个弱女子,骨头都要被捏碎了。你真应该学学杜家大小姐,那才是真正的大家闺秀呢!”。 第322章 毒怎么验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陈溪南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回去坐下,转而说起杜羽歌成亲的事。 杜羽歌和顾敏才是在羽蘅大婚后没多久成亲的。 因为顾敏才补了一个外放县令的空缺,很快就要上任,顾家才和杜家商量着把婚事提前办了。 杜唯成现在是国子监典簿,虽然是个八品小官,又没什么油水,但罗氏和杜唯成都已经非常满足,只想借此在京城真正扎下根来,过好自己的日子。 顾敏才补了空缺,杜家人当然高兴,但是也意味着成亲以后,杜羽歌要跟着顾敏才一起离开京城,罗氏想到此,总是泪水涟涟。 杜羽歌倒一点都不担心,劝慰母亲说只要夫妻和睦,日子苦些也没什么,再说她此去是做县令夫人,也不会那么苦。 杜唯成大赞女儿懂事,罗氏也只好收了眼泪,忙活起出远门的事宜。 成亲那天,羽蘅和陆修安都去了,睿王夫妇的到场给这对新人和两家都添了很多光彩,迎来送往的宾客也并不敢小瞧杜羽歌半分。 成亲不到半个月,杜羽歌就随着顾敏才一起离开了京城,送行那天羽蘅和陆修安也去了,羽蘅说她相信杜羽歌会做好一个当家主母,陆修安拍着顾敏才的肩,说相信他会是一个好县令。 顾敏才夫妇意气风发,脸上几乎没有伤感,只有大干一场的坚毅。 那时陈溪南就说,真羡慕他们夫妻,彻底离开双方家族的掌控,天高任鸟飞,海阔任鱼游,反观她和叶达辰,别说叶老爷了,连她自己都觉得叶达辰出去单干会被人玩死。 三人说了一会儿闲话,陈府的丫鬟就来请陈溪南回去,成亲在即,她能出来疯的时间也没以前那么多了。 等陈溪南走了,羽蘅屏退了丫鬟,坐到了殷问雁的旁边。 “问雁,现在总可以告诉我,柳家人的案子,查的怎么样了吧?” 之前因为准备大婚,大家都很有默契地不拿这件事惹柳芜和羽蘅伤心,后来大婚时发生了那么多事,紧接着太后又病了,羽蘅身子虚弱还撑着天天往皇宫里跑,殷问雁更加不想去扰她了。 这会儿羽蘅终于找到了机会,把她堵在这里,殷问雁只好老实交代。 “我的确查出了一些东西。当时的卷宗都保存得还算完好,我发现每个柳家人去世前都曾经看过大夫。” “他们都已经下了大牢,还能看大夫?”羽蘅敏感地觉出不对。 殷问雁点点头,“我也这样觉得不对劲,所以仔细看了所有的卷宗。卷宗上都写着,因为柳家世代奉君,才有此优待。” 话虽这样说,但殷问雁的嘴角微翘,明显不信这一套说辞。.. 羽蘅也轻轻冷哼了一声,当时柳家已经是人人喊打,人人避之不及,什么世代奉君的好名声,那时候可没人在乎。 刑部的人会这么好心给每个柳家人都请大夫? 她也不信。 殷问雁继续道,“我追查了来看病的大夫,居然都是同一个人,而且这个人只来看过柳家的几个人,没有看过其他犯人,每个柳家人死之前,也都喝过这个大夫亲自送来的药。” 她仔细看了看羽蘅的表情,见羽蘅专注地听自己说话,脸上并没有露出悲伤之色,才接着说下去。 “我询问了所有的老狱卒,有人还记得那个大夫,说他后来发了一笔财,全家很快就搬走了,所以这条线索,虽然有那么点用,但是拿不上台面。” 羽蘅点点头,明白了殷问雁的意思。 她们可以根据这个反常的地方推断出那个大夫背后肯定有人指使,柳家人中毒而死也很有可能,但却无法找出什么毒,也无法通过那个大夫找到背后的主使。 最关键的那个地方,始终缺少。 羽蘅长长出了一口气,极力缓和着自己激动的心绪,转而说起另外 一个线索。 “之前你说先皇后肯定中的是紫府草的毒,而且可以验,是怎么个验法?” 殷问雁闻言一愣,“有两种办法,一种是验尸骨,因为金磷入体不可能被吸收,就算死后也沉着在体内,骨肉上必然会有一层黑色,重新烧灼后会还原成金磷。只不过时间一长,尸骨内自然就会变黑,这个办法不一样有效。” “那另外一个办法呢?”羽蘅接着问。 “另外一个办法,是我那天看到先皇后吐血的帕子时想到的。先皇后当时中毒没多久就吐了,那她吐出来的血里肯定会有大量的金磷。金磷有个特性,可以燃烧,点燃后像烟花一样,所以如果把那块帕子点燃,有没有金磷就很清楚了。” 羽蘅越听眼睛越亮,末了下定决心般点头道,“有办法验毒就好,我觉得,我们可以证明柳家人中的是不是紫府草的毒!” “你是说……”殷问雁猛地瞪大眼睛,接着很快反应过来,羽蘅说的是什么,“不可!” “为何不可?”羽蘅侧头问道,“先皇后的陵寝早就被封,生前的用品和痕迹也都被销毁得干干净净,我们费尽心思,得到的只有一块帕子,根本就不能动用,这种情况下,我们没有把握证明这是秦氏所为。” “可是羽蘅,柳家人已经入土多年,你……柳夫人会同意吗?” 羽蘅默了一瞬,坦白道,“我还没有跟娘商量,但我想,这是我们最大的机会了,你说对吗?真到了那个时候,我必然要说服娘的。” 柳家人是入土了二十多年,但他们当年身受无妄之灾,现在也没有完全洗清。 污名,必须用血洗清。 殷问雁的手不自觉颤抖起来,不敢相信羽蘅的决心这么大,可是她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因为羽蘅说的对,这真的,是她们最大的机会了。 静了一会儿,羽蘅又笑起来,“现在还没到那一步,刚才不是说了么,我们还没有证据把柳家人的死和皇后联系起来。下一步,我想把重点转移到当年入宫的那些制毒的药材上。” “依我想来,皇后自己不懂毒,必定是找了一个会制毒的人。你所说的那些毒药,都是很稀少罕见的,制毒所需的材料也难寻,大部分可能会一种就不错了,要说会几种,可能性太小了。所以我才想,柳家人和先皇后中的毒,说不定是一种。” “找到那些制毒材料去了哪儿,说不定就能找到当初的那个人,才能找到秦氏是不是幕后真凶的证据。正好我如今往宫里去的多,也方便。” 殷问雁静静听着,平静了情绪也点头道,“好,那我多翻翻部里关于那段时间的卷宗,说不定也会有发现。” 两人定好后面的计划,各自分头行事。 * 京城的护城河里,照例举行了热闹的龙舟比赛。听说去围观的老百姓特别多,给比赛加油的声音响彻天地,赌输赢的盘口也依然开得火热,大家花小钱买个彩头,输了也无所谓。 这些羽蘅和陆修安都没有看到,因为皇帝的病情又加重了,陆修安进宫侍疾,羽蘅也进宫去看太后,算是陪陆修安一起。 这一日的早朝有些平常,也有些不平常。 皇帝依然在龙椅上不时咳嗽,下面大臣挨个上奏,有说北边雨少干旱的,有说南边刮龙卷风卷走房屋民众的,有说某地上奏要钱修堤防夏季洪水的,有说蝗虫过境,麦苗损失惨重的。 桩桩件件,都是大事,都是要事。 皇帝的咳嗽越发急了,有些浑浊的目光在底下扫视了一圈,扫过如老僧入定般低垂着眼的陆修安,和低着头生怕被人瞧见的煜王,以及一众大臣期盼的眼神。 “煜王,你说说看,该如何办?” 煜王懊恼地直皱眉,但还是没法子,抬起头来。 “儿臣想,无非 是要钱,我大晏国泰民安,这点小钱总拿得出来的,分拨银子赈灾就好了。” 煜王又缩了缩脖子,“不过儿臣不管户部,这些事情不在儿臣的管辖范围之内。” 煜王说完,大臣们没动也没说话,皇帝却觉得听到了大臣们的心声。 “唉……煜王无能,又不愿担当,将来如何做帝王啊!” “咳咳!”皇帝一口气喘不上来,更加气急。 他伸手点了点,简茂赶紧道,“睿王爷,皇上请您说话呢。” 陆修安这才抬起暗含锋芒的眼睛,躬身行礼。 “父皇,其实煜王哥哥说的有理,各地受灾,灾民是必须要救的,剩下的无非是钱的事情,只不过钱从哪儿出而已。儿臣觉得,秦相管着户部,这银子还是要从户部出的好。” “睿王爷不知户部的难处啊,最近几年哪一年少了天灾人祸,去年头上又打了仗,户部的银子也紧张啊!”秦桓立刻哭穷。 陆修安却早已料到他这一遭,轻声笑了。 “户部缺银子本王知道,不过秦相不是想了法子吗,今年漕运的税又加了一成,算下来也不是笔小钱。” 陆修安又看向煜王,“总归是煜王哥哥第一次提的政见,本王觉得不应该打击他的信心,秦相觉得呢?” “这……”说到这个,秦桓明显犹豫了,煜王也投来催促的眼神,看样子真想立个功劳。 陆修安继续道,“要是秦相还觉得不妥,那就这样,前头父皇刚赏了本封邑,今年的税本王不要了,就当是本王的一点心意。另外今年所有王府的所有节礼赏赐,也一律请内务府折算成现银,支援灾区,如何?” 第323章 最残忍的真相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众臣纷纷赞睿王大度,又说朝廷大事不可令睿王破费,睿王府自己也俭省云云。 秦桓直嘬牙花子。 陆修安开口就说漕运的税银涨了,后头还有一堆托辞来堵自己,显然是早就知道自己私底下的动作,想好了对策。 他说的好听,又不要封邑,又不要赏赐的,实际上那些银子折出来才多少钱,几千两什么洞都堵不住,却显得他陆修安多少伟大高尚。 再有一点,如果自己真让陆修安出了钱,那其他皇子和大臣,也少不得要流点财,这样一来,自己可是把所有大臣宗室都得罪了啊! 他只不过是借了煜王的一句话,把矛头对准了自己,却把煜王高兴的,以为真是自己想的主意好呢! 这陆修安果然狡诈! 秦桓气得咬牙,却也无法,只能苦笑着应承下来。 煜王一脸笑容地看着皇帝,那意思是想捞个夸奖。 可是皇帝看着众臣只称赞陆修安的样子,心闷更加严重,大手一挥,起身就走。 “退朝!” 陆修安一计得逞,心情正好,回府和羽蘅分享了下好消息,正想带她换装出去看龙舟,宫里却又来了人。 皇帝病情加重,请王爷入宫侍疾。 君父生病,他身为儿子和臣子,自然责无旁贷。羽蘅倒很镇定,换了宫装和陆修安一起进宫,一个去陪皇上,一个去陪太后。 两人先一起到了寝殿,问了简茂才知道,原来皇帝下朝回来还要坚持看折子,片刻不肯休息。 结果一口气没上来就晕了过去,把满殿奴才吓得半死,赶紧叫来了石子明。 还好石子明说只是太累了,睡一会儿也正好,简茂这才松了口气,一边守着皇上,一边照规矩请王爷入宫侍疾。 简茂满头的惊汗还没消下去,脸色惨白。 “睿王爷,老奴多番劝皇上,皇上还照以前的样子处理政务,这身子骨哪儿受得了啊!老奴年纪大不中用了,劝不动皇上,老奴没用啊!” 陆修安笑道,“简总管伺候父皇一辈子,还有谁比您更有用?父皇就是放心不下政事的。本王进去看看,简总管休息一下吧。”说完他入了寝宫。 羽蘅自知不好进去,只在外头等着,和简茂闲聊道,“怎么不见后宫妃嫔来侍疾?” “皇上交代过,不想见妃嫔,除了徐嫔能够偶尔来送参汤,其他妃嫔都不见,所以老奴才请了皇子皇女。” “嗯。皇上身子不舒服,性情变了也是有的。” 明明是很普通的一句话,听在简茂耳中,却不知为何有了深意。 他灰白的眼睛扫了一眼羽蘅,轻声道,“王妃说的是。” “之前的事打击太大,皇上对王爷如今也冷淡了许多,本宫自知皇上心里的芥蒂,不敢有丝毫怨言,只求皇上心中畅快,身体好起来。” 简茂的面皮狠狠一抽,心中很快明白了什么,他叹道,“王妃心思玲珑,不知王妃觉得皇上要怎么样才会畅快。” 羽蘅也轻叹了一口气,“本宫年纪小,虑事不周,依本宫想来,总要换一批新人才能把那个记忆忘掉吧。” 简茂的呼吸一滞,明白羽蘅所说与自己想的一样,脸色更不好看了。 “王妃果然聪慧。” 羽蘅微微一笑,不再说话。 陆修安从里面快步走出来道,“父皇还在昏睡,本王在这里守着。” 羽蘅点头行礼,“那臣妾去看太后,有什么事及时告诉臣妾。”说罢转身往太后宫中去。 过了一会儿,煜王和其他皇子皇女也都到了皇帝寝宫,只不过大多数皇子皇女都很年幼,年岁大一些的只有煜王和陆修安。 龙子龙孙们听说父皇病重都有些害怕,纷纷哭起来,只有一个小男孩眼里含着泪忍着没掉,。 但神色亦是慌张。.. 煜王一见一群孩子哭就不耐烦,大声呵斥着他们,陆修安见状怕哭声惹父皇不高兴,安排他们的嬷嬷们将他们带到旁边的偏殿去,等父皇醒了再去拜见。 煜王呆了一会儿也觉得无趣,又不愿意看陆修安在这里发号施令,找了个借口也溜了。 陆修安一个人在坐在寝殿外间,闭着眼睛不知在想什么,等着父皇醒了叫人。 过了一会儿,一个小皇子带着嬷嬷走了进来,轻声问陆修安道,“你是九皇兄,睿王哥哥,对吗?” 陆修安睁开眼睛,见是刚才那个忍着泪不掉的男孩儿,微笑着轻声问,“本王是睿王,你是谁?” “我是陆弘新,排行十二,我母妃是徐嫔。” 陆修安这才想起来,如今掌管后宫的徐嫔,是育有一个皇子的,排行第十二,是父皇最小的一个儿子了,原来就是这个男孩儿。 “弘新,你害怕吗?” 小男孩儿眉眼清秀,不像父皇,反而有些像徐嫔。 他摇头道,“我不害怕,母妃告诉我,父皇是一国之君,他不会有事的。 无错更新@我就是担心,父皇会不会很疼很难受?我生病的时候,就难受的很。” 陆修安轻轻抚了抚他的头,“父皇就算难受,听说你这么担心他,也会舒服多了,现在父皇只是睡着了,我们耐心等一会儿吧。” “真的吗?” 陆弘新眼睛一亮,在陆修安身边坐了下来,还从嬷嬷手里拿过一本书,一边看一边等。 过了不知多久,里间传来一阵***,带着低低的呼声,“皇上醒了。” 陆修安和陆弘新一齐起身入内,皇帝果然缓缓睁开眼睛,在小太监的服侍下半靠着。 “父皇!” 陆弘新先扑了上去,靠在床边问道,“父皇你疼不疼,睿王哥哥说,只要儿臣多心疼父皇,父皇的病就会很快好的。” 皇帝看到小弘新,脸上浮起微笑,“对,知道弘新在担心,父皇一定会很好好起来的。” 陆修安闻言也轻笑起来,但心中却是微微酸涩。 这样亲密的父子谈话,在他和皇帝之间从未有过。 他曾经很是奢望回到皇室,以为这样才是填补了生命中最大的空缺,但实际上,就算他做回了王爷,他与皇帝之间,也始终是隔阂和冷漠的。 其他的皇子皇女很快都进来拜见父皇,小殿里挤满了人,叽叽喳喳的问候声一片,俱是童言童语。 皇帝初时还很高兴,渐渐的精力不济,就有些应付不来了。 陆修安看了出来,对弟弟妹妹们道,“父皇刚刚醒来,还要静养,我们别太吵着父皇了,好吗?” 陆弘新立刻点头道,“好,我听睿王哥哥的。我回去读书了,等父皇好了来考我学问。” 说完像模像样地行礼告退。 其他皇子皇女也有样学样,都退了出去,小殿里又安静下来。 皇帝脸上的笑意却随着他们的离去而消散,等到殿中只剩下陆修安一个人,他冷淡道,“叫石子明来给朕请平安脉,朕要再休息会儿。”说罢又躺下去闭上了眼。 陆修安默默地行礼退出,派人去请石子明。 石子明诊过脉后出来道,“皇上稍稍好一些了,只是最近两日要特别小心在意。眼下皇上又睡着了,等皇上醒了,微臣再来看。” 陆修安点点头,依然在卧房外坐下,把小太监打发去煎药。 入,京城里渐渐热起来,殿内也始终弥漫着一股难闻的药味,让人愈发头晕。 他起身走到窗边,把窗户推开一条小缝透透气,却听到皇帝说了句什么。 “父皇,儿臣吵到您了吗?”陆修安轻声问着走近。 却见皇帝依然紧紧闭着眼睛,只是眉头皱得死紧,嘴里喃喃。 说着什么。 “碧潇,碧潇,你为什么不听朕的……” “父皇?”陆修安听到皇帝念叨的居然是自己娘亲的名字,心跳不仅加快了几分。 但是他很快就听到了皇帝接下来的话。 “碧潇,朕是一国之君,是天下至尊,不容你反抗!” “你不听话,朕就会想办法让你听话!你的家人,你的儿子,朕都不会让他们好过!” “碧潇,你的脊梁再怎么硬,为了家人还不是要匍匐在朕的脚边,朕说过,朕有办法折断你的脊梁。” “还有,你的儿子,他样貌长得像你,性子也像你,可是那又怎么样,还不是被朕玩弄于鼓掌之中。” “没有人,没有人可以不服从朕,像你们母子这样的人,必须折断翅膀,为奴为婢,不配侍奉朕!” 轰! 犹如一道惊雷劈中陆修安,细小的刺痛游走在陆修安的全身,却在他心口挖空了一个洞,越来越大。 父皇在说什么?他说起娘亲碧潇时明显是憎恨的,愤怒的。 怎么会呢!他不是很爱娘亲,爱到把人困在身边才罢休吗! 这一瞬间,许多前尘往事涌上心头,他眼前渐渐发蒙,一切似乎都朦胧起来。 但渐渐的,那团云雾散开,露出残忍的真相,那些曾经困惑不久的问题似乎也有了一个解答。 当年的秦氏刚坐上皇后宝座没几年,秦家也远不像现在这样枝繁叶茂,他们为什么就敢勾结敌国,编织那么大的谎言构陷姜家,还让姜家全家被灭,甚至连续几十年继续卖国? 为什么他远赴边疆,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找回了证据,守卫了疆土,父皇却不愿意承认姜家的无辜,不愿意为姜家***? 为什么父皇那时不愿意兑现承诺,认回自己,封自己为王? 为什么他与父皇之间永远都这么冷淡疏离? 这一切都有了答案! 因为最恨姜家和他陆修安的,不是秦家,而是父皇!。 _o_m 第324章 一搏之力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而当年姜家被构陷,也许,秦家,是得到了父皇的默许…… 陆修安猛地闭了闭眼,双手颤抖得更厉害,他与皇帝之间现在只隔了两步的距离,但就是这两步,却犹如天堑,也许再也跨不过去了。 “碧潇,碧潇!” 皇帝陡然惊醒,似乎刚刚做了一个噩梦,他睁眼见一个人影正立在自己面前,居然是陆修安,顿时觉得心烦。 “怎么是你,你站在这里做什么,服侍朕的太监呢?” 陆修安恍然未闻,一动不动,只是涩然问道,“父皇,您是不是恨我娘,恨她那时不够柔顺,不肯依附于您?” 皇帝愣了一瞬,但很快就想到是刚才的梦话让陆修安听见了。 他冷笑道,“朕为天子,万民之主!任何人都要对朕臣服,凭借朕的怜爱生存,你母亲的确才貌双全,也因为她如此出众,朕才看上了她,可是她却以为借此就能对朕不屑一顾,对朕提要求?妄想!” 一句话说完,皇帝不再掩饰对陆修安的不耐,高声喊道,“简茂,简茂!” 外殿的门被打开,简茂匆匆跑了进来。见殿内的气氛有些不正常,他也不敢多问,只低声应道,“皇上有什么吩咐?” “睿王位高权重,以后不用给朕侍疾了。简茂,朕饿了。” “是,是,老奴去拿膳食。” 简茂扫了还是失魂落魄的陆修安一眼,转身退了出去。 陆修安震惊未消,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皇帝,也跟着想走。 皇帝却道,“陆修安,好好当你的王爷,你为大晏立了不少功,一个王爷的位置朕还是能给你的,其余的你就不要多想了。只要你乖乖的,就算朕驾鹤西去,你下半辈子的荣华富贵都不会少。” 陆修安脚步一顿,双眸中眼神剧烈变动,似是失望,似是讽刺,似是愤恨。.. 但他什么都没说,也没有回头,就这样直接走出了寝殿。 * 一川来请羽蘅回府的时候,羽蘅有些意外,因为往常都是陆修安亲自来找她的。 她走出慈宁宫,就听一川在身后低声道,“王爷似乎有点不对劲,所以卑职才来请王妃。” 羽蘅心下预感更不好,点点头加快了脚步。 等上了马车,陆修安靠在车壁上闭着眼,只是紧紧握住羽蘅的手,摇头不想说话。 羽蘅拥紧了他,一路两人都靠在一起,就像在江陵时相依为命一样。 回到睿王府,羽蘅屏退了一众下人,这才轻声问道,“怎么了,是皇上说什么了吗?” 陆修安闻言大恸,一向坚毅的脸上满是痛苦,当年多次伤重濒死时都没有哭的人,眼泪竟然直接落了下来。 “羽蘅,父皇说,他恨我们母子!” 羽蘅和陆修安自从回了房间就没有出来,也始终没让人进去伺候,府中所有事都交给了管家。 直到天色黑了,房间暗了,羽蘅才从陆修安的身边走开,点亮了屋里的灯。 “啪。” 油灯爆出一个灯花,打破了室内的寂静,突然的光亮一闪,在眼前划出一片绚丽的虚影,让陆修安想到了烟花。 他苦笑道,“羽蘅,以前是不是我太傻了,你是不是早就想到这中间有问题了?” “不,不是你太傻了。”羽蘅罩上灯罩,黄色光亮铺满整个房间,就像点亮了一个小太阳。 最初的愤怒早已过去,羽蘅面容平静,心中只剩下对陆修安的心疼和怜爱。 “我之前说过,你是个重情的人,你只是希望和其他人一样,有一个疼爱自己的父亲罢了,所以你会下意识地不去看那些可能会毁掉梦想的事情。是亲情蒙蔽了你的眼睛。” “而我不同,我的心是冷的,只因为你们这少数的几个人而暖,所以想的更多。 一些而已。” 陆修安心中温温的,羽蘅总是用这种冰冷来伪装自己,假装自己不在意那些负了自己的人。 其实她何尝不是重情的人,对待自己的朋友,时时事事都尽心尽力。 陆修安没忍住,走过去拥娇妻入怀,俯身吻了下去。 双唇相接,感受到的却不是情欲,而是世间独此一份的默契与心意相通。 良久,羽蘅轻声道,“要是觉得累了,就上表请一段时间的假,反正你自从为朝廷效力就没休息过,我们出去游玩一番,好好散散心。” 陆修安却收拾好了情绪,重新自信地笑了出来。 “不,现在还不是时候,先皇后的案子还没查清,等我们扳倒皇后和煜王,等父皇下旨立我为太子,我们再去,好不好?” “太子?修安,你……” 陆修安缓缓点头,“他只想让我给煜王做垫脚石,帮他稳固江山,我却不能坐视煜王这样的无能之辈上位。羽蘅,你说的对,君王应该是有德有贤的人才能坐,我陆修安,怎么看都有一搏之力!” 羽蘅这才发自内心地笑了出来,笑靥美丽得像盛开的牡丹。 @ “好!” * 翌日,陆修安还是照常上朝办差,皇帝的话他只告诉了羽蘅,连杜唯则这样最信任的大臣都没说。 只是将杜唯则、叶达辰、宋淼等人都召集起来,宣布自己有意争一争那个位置。 谁知众人闻言纷纷叫好,个个都长出一口气,仿佛他早就该这样决定一般。 杜唯则站起身道,“我一早就看好你了,加油。” 宋淼眯起眼睛盘算道,“等扳倒了秦家,还要争取一下胡备,有他支持,朝中基本就稳了。” 叶达辰挠挠头,“我也不知道我能干什么,反正你怎么说,我怎么做。” 陆修安看着他们,觉得底气十足。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皇帝的身子渐渐好了些,虽然不再卧床不起,但终究断不了根。 陆修安对皇帝还是照常那么恭敬,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来,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内心对父子亲情的所有幻想都已经消散。 皇帝倒对陆修安的态度十分满意,没想到自己断了他做太子的可能,他却这么平静。 睿王果然只想做个纯臣。 羽蘅则是和殷问雁一起,全力投入到寻找最后一个证据,只要能将当年制毒的药材和皇后联系在一起,先皇后和柳家的案子就彻底查清了。 真要说有什么不和谐的,大概还是煜王。 因为随着煜王管理吏部的时间越长,传出的坏消息就越多。 煜王不仅胡乱安排臣子的职位和差事,还插手户部,要户部给自己喜欢的大臣多发赏钱,另外原先的挥霍无度也根本没有收敛,完全看不出来是在处理政务,反而像在以公谋私。 没了秦松立的八面玲珑,秦桓正为了之前赈灾的钱急得焦头烂额,煜王却只想把国库当自己家的小金库。 饶是秦桓一派的官员,都对煜王颇为失望,这些事情传遍了整个朝堂。 只是皇帝和秦桓一起把这些非议的声音压了下来。 毕竟皇帝原本计划等煜王大婚后,就下旨立他为太子,要是照这个样子发展下去,恐怕群臣都不会同意了。 睿王夫妇作为叶府的半个养子自然是座上贵客。 以叶府和陈府两家不起眼的名声和地位,来府上道贺的人居然络绎不绝,人满为患,其中原因可想而知。 最令陆修安感到意外的,是来道贺的大臣中居然有很多都是胡备一派的。 要知道,胡备一派的官员最是爱惜名声,从来不肯做任何可能站队的事情。 要是睿王大婚,他们当然要去,可是如今睿王的朋友成亲,他们也来,这就颇。 让人寻味了。 不过陆修安很有智慧地没有跟他们多说,只当做大家真是来喝喜酒的。 一身大红色婚服、盖着盖头的陈溪南,文静得和往常完全不同,要不是知道不会出错,羽蘅都想掀开盖头看一看了。 可是想到刚才陈溪南脸比婚服还红的娇羞样子,想起自己大婚时,羽蘅又觉得无限感慨。 从永安郡主变成睿王妃,羽蘅的生活并没有什么改变,总觉得自己还是少女。 但现在陈溪南都嫁了人,再说少女,是不是有点老不正经啊? 想到这里,羽蘅看了一眼旁边好整以暇的殷问雁。 “问雁,你有没有看得上的男子?我帮你说去。” 殷问雁猛然一愣,接着俏脸微红,眼珠子乱转,显然有些慌乱。 但她最后还是道,“多谢王妃,我这身份,还是不找人家晦气了。” “晦气吗?” 羽蘅不以为然道,“我不是多亏了你才救了睿王,做了睿王妃?你明明是福星!” “只不过,以后我和溪南是妇人,你却还是少女,这福星看着就不怎么让人开心了。” 殷问雁闻言大大翻了个白眼,真拿羽蘅没办法了。 仪式完成,自有叶达辰的一干朋友去闹洞房,结果一进院子就被满院的石锁吓了一跳。 接着新娘子亲自扛着棍子在廊下把关,要打过她才能进去闹洞房。 那些呆头呆脑的汉子哪见过这个架势,纷纷不敌退败,直呼“女侠饶命!”。 辛柳等丫鬟们拍手称好,羽蘅等人也忍俊不禁,大家吃了喜酒,一同打道回府。 但回到睿王府后,羽蘅却接到了一条期盼已久的消息。 先皇后的案子,又找到新的线索了!。 第325章 转机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翌日,羽蘅和殷问雁一起来到了清风楼。 传消息说找到线索的,不是吴娘,而是映星阁的露娘,只是露娘不好入睿王府,羽蘅就选在了清风楼碰面。 几人落座后,露娘直接进入正题。 “之前王妃说要查当年秦家找人制毒的事,我就叮嘱秦府里的眼线多留心,昨天她传来消息,说最近发现一个妇人,有些古怪,所以特意来告诉我。” “妇人?你说清楚。” 露娘点头道,“那个妇人已有三十多岁,是今年刚进的秦府,就是个普通的浣洗衣服的下人,连主子都没分派,但是她似乎很注意打听秦府主子的事儿,所以我们的人才起了疑心,当然,还有更可疑的一点……” “是什么?” 露娘也露出一丝不解,“她似乎懂一点医术,又好像懂一些毒。” “毒?”羽蘅和殷问雁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有惊喜。 殷问雁追问道,“是怎么发现她懂毒的?” “其实是个意外,咱们的人因为觉得她好像进秦府别有目的,所以特别注意她。有一天盯梢的时候被发现,咱们的人就随口扯了个谎说要去买几味药材,问她懂不懂。” “结果她说不懂,但却叮嘱不能买错哪些药,否则容易中毒,最后还说是听别人说的。我听到这件事后也觉得奇怪,所以才来告诉王妃。” 羽蘅看向殷问雁道,“你怎么看?” 殷问雁沉吟,“要是能学医的女子,家境不会太差,再者凭医术也能养活自己,不必去给大户人家洗衣服了,而且她窥视主人家,应该是有别的心思。 _o_m ” 羽蘅点头赞同,“要说会一点医术已经很可疑的话,那了解一点毒术就更可疑了,普通人不会把毒说得比药还清楚的。” “只是不知她到底打的什么主意……”羽蘅没有考虑多久就下了决定。 她对露娘道,“多打听一些情况,尽可能地套套她的话,只要确定不是敌人,想办法让她出来一趟,我想见见她。” 露娘闻言知道这个人或许很关键,点头离去了。 殷问雁问道,“王妃,你觉得她会是我们的敌人?” 羽蘅轻轻摇头,笑容十分笃定,“她既然在窥探秦家人,那多半是秦家的敌人,和我们应该利益相同,只不过我们如今到了最关键的时候,必须要多加几分小心。” 殷问雁点点头,说要回去翻翻那些毒药的记录,羽蘅就与她约好,到时一起去见那妇人。 * 过了几日,朝堂上关于煜王的非议之声终于停歇了,羽蘅心道大概是秦桓和皇帝的约束起了效果。 胡备却忽然找上了陆修安。 他没有直接进睿王府,而是借路上偶遇的由头,和陆修安一起去了清风楼。 两杯小酒下肚,胡备开口叹息。 “皇上,真的年纪大了,糊涂了。” 陆修安一惊,万万没料到,胡备的嘴里居然会说出这种话来! “胡相喝多了吗?来,多吃点菜,小心隔墙有耳啊。” 胡备勾了勾嘴角,冷笑一声,“王爷不用装了,老夫知道这清风楼是睿王府的产业,确切地说,是王妃的人,对吗?” 陆修安又是一惊,难怪这老家伙今天非要选这里,原来早就知道? 胡备又摆了摆手,宽慰道,“王爷放心,此事就老夫知道,老夫没有告诉皇上。现在,老夫很多话都不敢跟皇上说了。” 陆修安这才稍稍放了心,替胡备满上酒道,“胡相怎么了,说话这么灰心。” “呵,王爷是不是以为最近没人弹劾煜王,煜王肯定是学好了,有长进了?” 胡备缓缓摇头,喉咙梗得厉害。 “是皇上下令,不许御史文官弹劾煜王!今后煜王行为不端只可上折。 子告知,绝不可当众训斥。皇上对老夫说,要从现在营造好煜王的贤德名声,好为大婚后封太子做准备……” 他越说越伤心,又灌了一杯酒。 “王爷你说,这不是犯糊涂是什么!名声是造出来就成的吗,煜王无德无能,真做了皇帝,还不搞得这朝堂一团糟!” 陆修安不料父皇竟然为了煜王做出这等捂嘴的动作来,可是人心向背,是捂嘴就能解决的吗? 看来之前先皇后的民意风波,父皇什么教训都没有学到啊! “现在朝臣私底下都对皇上的这种做法多有不满,对煜王更加不看好,老夫真是担心,若是皇上一意孤行,到时恐怕没有外敌,大晏自己就乱起来了。” 胡备一边说一边偷眼瞧陆修安,分明是话中有话,问他的意思。 陆修安也不含糊,直接笑道,“父皇前阵子还对本王说,属意煜王为太子,要本王乖乖的做王爷,帮君王守住江山。” 他将酒杯撂下,磕在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也对,本王母亲只是商贾出身,到死都没有名分,本王出生时就是私生子,养在外头十几载,根本就算不得真正的皇室子弟,怎么配立为太子呢?恐,不服众啊。” “胡说!” 胡备的胡子一翘,生气地把筷子拍在桌子上。 “王爷为大晏出生入死,先后平贪官,退羌羯,整治科举,这是天下人都有目共睹的,怎么可能不服众!” “论起王爷的才干和功劳,谁能比得上你!” 见陆修安嘴边含着一丝苦笑,胡备又叹道,“出身嘛,确实有所不足,但自古立嫡与立贤争议不断,嫡子若是能力不如庶子,就算上了位也压制不住,轻则清洗庶子一派,血流成河,重则山河破碎,两王并立。” 他顿了一下,摇了摇头,“以煜王的能力,根本坐不稳这江山,老夫实在不愿意看到大晏因此内乱。” 他看向陆修安,正色道,“老夫今日就是想问问王爷,到底有何打算?” 陆修安端正身姿,直视胡备的眼睛,严肃无比。 “本王自幼读圣贤书,勤练武艺,为的就是保卫家国,为大晏太平出一份力,本王和胡相一样,自然不能坐视朝堂生乱。” “但立嫡乃是祖宗传下的规矩,若是嫡子还在,贸然立庶子,同样会引来时局变动,此法亦有风险。” “本王想请胡相静等一段时日,到时,会有变化也说不定。” 胡备瞳孔骤缩,“王爷的意思?” 陆修安轻轻笑了,他举起一杯酒,作敬酒碰杯状。 “秦家可挖掘的东西,太多了。” 胡备眼中神色疾闪,很快就明白了陆修安的计划。 他终于放松笑了出来,举起酒杯一抬。 “咔!” 两个酒杯撞在一起,犹如相握的两只手。 * 秦府里的那个妇人,露娘没多久就又传来了消息,说是可以接触。 那个妇人近两日会休沐,已经报了管事要出府。 这倒是个会面的好机会。 羽蘅立刻着手布置,准备好好盘问一下这个奇怪的妇人。 这一日,京城浓云密布,似乎要下大雨,城里却一丝风都没有,闷热得连蝉都不叫了。 一个下人打扮的女子自秦府侧门出来,低着头很快混入了人群之中。 她相貌普通,身材丰腴,脸上有些岁月轻刻的痕迹,面无表情。 女子走进了南城,在这里住的都是普通百姓,她快步在巷子中穿梭,轻车熟路地走进一间不起眼的小院内。 接着她在门后等了好一会儿,确定没人跟踪,才进了屋子里。 屋子里陈设简单,仅是一些床褥和日常用品,但看起来没人住。 。 女子来到床边,从墙角扣下一块砖,伸手进去掏了好一会儿才从里面掏出一个小包袱。 她打开包袱仔细检查了一下,见东西都好端端的放在里面,这才轻轻出了一口气。 刚想把东西再放回去,“当当当”,院门却被敲响了。 “来了!” 女子快速将墙角还原,一边应着,一边来到门口。 “是谁啊?” “庄娘子,是我李婆婆啊。” 女子闻言开了门,门外站着的正是她的房主,李婆婆。 李婆婆笑道,“庄娘子你回来啦,这次回来能住几天啊?” 女子也和气笑道,“就住一天,东家那里离不开人,催我回去呢。” “哎哟,你们东家可真看重你啊,庄娘子,不是我赶你,你东家既然对你这么好,你还赁这个小院干什么,不是白白地浪费钱吗?” 庄娘子会意,从怀中掏出准备好的碎银递给李婆婆。 “东家再好,也不是自己的地方,再说谁知哪天就不讨东家喜欢了,我总要有个落脚之处吧,李婆婆放心,房钱我不会少的,只要别动我这院子就成。” “哎哎,好好。”李婆婆笑眯眯地满口答应。 只要有钱拿,房子住不住人有什么关系。 送走了李婆婆,庄娘子回屋坐了下来,屋子里没有炉子烧茶,她也不想动,就这么枯坐着想着自己的事情。 又过了一会儿,院门又被敲响了。 庄娘子一边想着也许是李婆婆又有什么事,一边高声问是谁。 门外却传来一个平静冷淡的女声,问,“是庄霞家吗?” 庄娘子打开院门,只见外头站着两个打扮普通的少女,一人面容温和,一人稍显清冷。 “你们是谁,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这二人,正是乔装后的羽蘅和殷问雁。 羽蘅闻言轻笑道,“我们不仅知道你是谁,还知道你想做什么,我们是来帮你的。”。 第326章 庄家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一盏茶后,庄霞和羽蘅、殷问雁在屋里坐下,庄霞还是没有烧茶待客,羽蘅和殷问雁也不在意。 庄霞又一次打量这两个女子,从她们的穿着打扮上实在看不出什么来历,只能感觉到她们确实没有敌意。 她只好直接问道,“你们到底是谁,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你要是听不懂,怎么会这么快让我们进来呢。”殷问雁淡淡戳破她的谎言,“不过你放心,我们的确是有事想跟你商量,才过来找你的。如果真想对你不利,你走出秦府就能抓起来了。” 庄霞这才觉得有些紧张,“你,你们到底是谁?” 羽蘅抬手安抚了她一下,“我们是谁,等会儿会告诉你的,为了表现我们的诚意,先说说我们知道的事情,如何?” 她假装想了一下,开口道,“你叫庄霞,祖籍松临州,是今年才来京城的,你一到京城就进了秦府做了个洗衣的下人,但你的目的却是接近秦府的主子,好找机会对他们不利。” “当然,这些都是表面上的,说个更深一点的。你学过一点医术,但更精通的,是毒吧?” 最后一句话出口,庄霞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惊异。 “你,你们到底是谁,怎么知道这么多的?” 她自认一直伪装的很好,没有任何人发现她的身份来历,怎么眼前这个年轻的女子一出口就说得清清楚楚呢? 殷问雁道,“现在你应该明白,我们没有恶意了吧?我们今天来就是想问问,你跟秦家有什么仇,入秦府到底是为了什么,也许我们目的相同,可以帮你一把。” “你们也跟秦家有仇吗?秦家也杀了你们的家人?”庄霞愣道。 殷问雁眼中精光一闪,浓重的恨意从中间划过,她的声音也不复平静,染上了一缕悲愤。 “当然!秦家作恶多端,不知犯下了多少人命,恨他们的,想扳倒他们的,不知道有多少人!” 庄霞见殷问雁如此表情,心中才安定了一点儿,她现在已经明白,眼前这两个陌生的女子应该是同路人。 庄霞重新坐下,缓缓说起自己的故事。 “你们说的没错,我来京城就是为了进秦家,进秦家就是想找机会刺杀如今的丞相秦桓,我与秦桓有不共戴天之仇,他利用了我爹,又杀了他,害得我们全家家破人亡!” 庄霞眼中很快就有泪沁出,但她一把抹掉,坚定了神色。 “我的确会用毒,但却不是因为学医的时候学的,相反,我自小学的是毒,医术才是顺带学的。” “什么?”殷问雁无比惊讶,这世上竟然还有专门学毒的人? 庄霞点点头,“我家祖上就是制毒高手,战乱年间,这个手艺曾经保了家族多年温饱。后来大晏建国,世道太平起来,用毒之人也没了以前的作用,手艺就渐渐丢了。” “我和我哥哥虽然从小还是学了一点儿,但我父亲只是教了点皮毛,为的就是祖上传下的东西不至于全丢了,也算是个念想。” “那你们家传的都是些什么毒?”殷问雁问道。 无错更新@ 庄霞摇摇头,“几十年过去了,当年家族鼎盛会的东西我们早就没了,自打我有记忆开始,我们家就是个普通人家,我爹会一点医术,但医术学不精,所以赚的钱也就刚够我们生活。” “要不是去年我发现了我爹留下来的一封密信,说不定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这么多秘密,不知道我们家被人故意害成这样的。” “你说秦桓杀了你爹,跟这封信有关?”羽蘅敏感问道。 “嗯!”庄霞继续道,“二十年前,那时我才十来岁,我爹忽然离开了家,说是要给我们挣大钱,带我们过好日子。这一去就去了一年多,他虽然经常有钱寄回来,但人一直没回来。” “直到一年多以后,。 我爹终于回来了,还带回来很多好吃的好玩的,也带回来好多银子,我记得那天我跟我哥、我娘都高兴得不得了,但是我爹却笑得很勉强。” “后来我爹让我娘把银子收好,嘱咐我们不要露财,也不要告诉别人,就跟以前一样过日子,小心陌生人。” “我们虽然不懂为什么,但还是听了我爹的话,就当他没有离开过。没想到从一回来,我爹的身体就越来越不好了,没过多久,他就去世了。” “令尊,从回去多久去世的?”羽蘅追问道。 庄霞想了想,“大概也就一两个月。” 一两个月! 羽蘅脑海中闪现了些什么,却又觉得有些不对。 “这么快!你爹是生病了吗,什么病啊?”殷问雁问道。 “当时我们都以为是生病了,我娘还到处给他找大夫,可是都没起色,拖了一两个月就去世了。我爹的态度也很奇怪,一开始很积极的去治,可是很快就消沉了下去,说不用治了,每天只想着交代后事,结果真让他说中了,那些大夫都治不好。” 羽蘅不自觉地点头,越想越对。 “现在你知道你爹当初为什么不治了?” “对,现在我才明白,我爹那时候已经知道自己是中了毒,而且是自家的毒,所以他知道自己是治不好的,直接放弃了。 @ ” “毒?”殷问雁眉头一皱,“你爹中了自己研制的毒?难道是……” “是,是别人下毒害他的,而且这个害他的人,就是秦桓,或者说,是秦家。”庄霞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羽蘅和殷问雁精神一振,不约而同地屏住了呼吸,听庄霞说下去。 “自从我爹死后,我们家就没有过好日子,家人也都分崩离析,再也没有以前家和团圆的样子。去年老家下暴雨,老宅快要塌了,里长通知我回去看看,我就回去清点了一下,谁知在老宅的墙壁夹缝里找到一只上好的箱子,用兽皮包裹得严严实实,显然是有人藏在这里的。” “我打开看了才发现,这个箱子竟然是我爹藏的,里面留了一封信,和几百两银子,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我爹当年出去挣钱的经过,和被下毒的始末。” “他当年,就是被秦家找出去的!秦家看中了我家祖传的毒术,要我爹帮他们去害人,我爹为了钱答应了,回家之前却被他们偷偷下毒赶尽杀绝!” “我爹自知做了缺德的事,遭此报应也是活该,所以安心等死,只是将当年的事写了下来,藏在了墙缝里,等后人也许会发现。” 殷问雁见她说来说去,就是说不到用什么毒害什么人这些重点上,不禁有些着急,刚想出声询问,就听羽蘅先说话了。.. “秦家害了你爹,我懂了,可是你说秦家害你们全家家破人亡,是怎么回事?” 提到这个,庄霞收敛了悲伤,脸上露出讥讽之色。 “要是这件事就这么完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毕竟我爹当初是害死了人,他以命抵命,也算是还了。关键就是后来!” “我爹死后没多久,我哥哥就中了人家的计,欠下了一大笔钱,债主打断了我哥的腿,押着他到我家拿钱,我娘急怒交心,直接病倒了,我把爹当时赚的所有钱都给了他们,还是不够!” “他们逼我哥去贩卖私盐还债,没几个月就被官府发现了,捕快追捕他的时候,他掉下山崖,摔死了……” “我娘一见到我哥的尸体就晕倒了,没过几个月也病死了,自此我家破人亡,还被他们逼着为奴为婢还钱,要不是我长相平庸,恐怕还要被他们卖到窑子里去……” 庄霞泣不成声,最后几句话简直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这么多年,我只怪当时哥哥不济事,被人家骗了,才给家里惹了这么大的祸事。但我爹留下的书信里明显写了,秦家。 下手狠辣,很有可能会斩草除根,若是家里出事,多半是他们之故。” “我怎么能不恨!他们利用了我爹,又杀了他,这还不够,还要我们全家都陪葬!我就算被人踩在脚下十几年,也要拼死报了这个仇!” 破旧的小屋里,庄霞的啜泣声还在继续,羽蘅和殷问雁缓缓叹了一口气,久久不语。 庄霞和她们一样,是秦家作恶无数的受害者之一,自然和她们一样,不死不休。 等庄霞的情绪又稳定了一些,羽蘅才郑重开口,“庄霞,既然你说了实话,我们也不瞒你。这位是殷问雁殷姑娘,她的父亲也是被秦桓的人下令杀害的。” “殷问雁?”庄霞明显有些吃惊,“帮睿王澄清恶名的殷问雁?” “你知道我?”殷问雁也愣了。 _o_m 去年她帮睿王作证的时候,庄霞还没到京城啊。 庄霞点点头,“我知道只凭我自己是报不了仇的,所以我自从进了秦府,一边打探秦家的秘密,一边很留心听他们说话,所有跟秦家不对付的人我都知道,去年皇后设计的那个局闹得满京城都知道,最后是殷姑娘作了证,所以我知道殷姑娘!” 庄霞说完看了一眼羽蘅,明显在猜测她的身份。 殷问雁见羽蘅没有开口的意思,连忙道,“这位是我朋友。庄霞,既然你知道我,应该也知道我是个仵作,现在我奉皇上的令在查先皇后的案子,说不定你们家的事跟这个案子相关。” “你爹当年,帮秦家制了什么毒,给谁用了?你爹留给你的信上,有写吗?”。 第327章 只欠东风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庄霞闻言也脸色凝重起来,明白这才是对方来的目的。 但是她很快眼神飘忽乱飞,嘴上却道,“这些,我不太记得了。我爹的信也没带着,早就忘了。” “怎么会呢,你再好好想想。”殷问雁蹙眉,简直不敢相信。 “真的,你这会儿问我,我想不起来了……” 殷问雁还要再追问,却见羽蘅悄悄拉了拉她,轻轻开口了。 “今日我们来得突然,你一时想不起来也有可能,这样吧,麻烦庄姑娘想一想,十日以后还是在这里,我们再来谈合作的事,可以吗?” 庄霞点头答应,明显松了口气,羽蘅见状也就不多留,跟殷问雁一起离开了。 上了马车后,殷问雁不解道,“羽蘅,庄霞明摆着是撒谎,你为什么不让我追问?” “庄霞当然是骗我们。那封信是最重要的东西,她不可能不记得,甚至有可能就放在那间屋子里。” “不过我们今天骤然出现,她心中肯定有所怀疑,毕竟兹事体大,谨慎一些总是好的。她要时间去打听你的身份真假,我们也要时间去核实她说的话,约到下次才顺理成章。” 殷问雁慢慢点着头,明白羽蘅说的有理,接着道,“正好这十天,我也可以回去再翻翻卷宗,看看当年宫中有没有人能对得上她爹。” 羽蘅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心中却是翻江倒海,久久不能平静。 庄霞的话,让她想到了赵阙,这个济民堂前任掌门,最后的死。 当年他自京城回到门派时,就已经是身体衰败,形容枯槁,只拖了半个月不到就去世了。 在他生命的最后半个月里,他和庄霞的父亲一样,留下了诸多关于真相的线索,以及门派将来的去路,唯独没有想到的是自己。 结合赵阙和庄霞父亲的死,羽蘅现在就能断定,赵阙当年也是中了庄霞父亲所制的毒,此毒无色无味,中毒之人根本无法发觉,但却能慢慢影响人的生机,让人在很短的时间内消逝而亡。 赵阙…… 羽蘅无声地叹了一口气,想起了当年在忘川河边的事,不过短短两年,怎么好像过了一辈子那么长? 怪老头,你的济民堂我会照顾好的,你的仇,我也会报的! * 十日的时间说长不长,但已能够办很多事。 松临州的济民堂尽最大努力核实了庄霞所说的家族际遇,传回了消息。 殷问雁将当年新进宫人的存档翻了个遍,但都没有找到蛛丝马迹。 至于庄霞,她也没有闲着,露娘说她买通了管事,只说家里有急事,频繁出入秦府,在外头打听殷问雁的相貌和事迹。 十日后,羽蘅带着殷问雁,以及庄霞,重新在那间租赁的小屋里坐了下来。 庄霞再次看见殷问雁,明显放松了很多,脸上甚至带上了信任的笑容,显然是对她们的身份不再有怀疑。 殷问雁也开口道,“庄姑娘,你说的事情我都核实过了,没有撒谎,现在我们可以直接谈正事了吗?” 庄霞点点头。 羽蘅郑重问道,“庄姑娘,接下来我问你的话,很重要,关系到我们能帮到你多少,关系到一件大案子——你爹的信上到底写了些什么,信还在不在?” 这一次庄霞没有犹豫,“全部经过。 _o_m 包括找到他的人是谁,他进京后住在哪里,跟秦桓见面的过程,以及炼制的毒药是什么,我爹全都写了下来。” 顿了一下,她似乎下定了决心,又道,“这封信,我可以给你们看!” 羽蘅和殷问雁眼中都迸发出惊喜。 在两人惊讶的目光中,庄霞从床边的墙角里抠下一块砖,从里头拿出了那个小包袱,接着她小心翼翼地打开,将里面一封精心保存的信交给了殷问雁。 殷问。 雁没有开,探询地望向羽蘅,见她轻轻点头,殷问雁才对庄霞道,“上次我没有骗你,这位的确是我的朋友,她是永安郡主,如今的睿王妃。” “睿王妃?!” 庄霞慌忙跪下,永安郡主的名头她自然是知道的,也知道殷问雁当初就是永安郡主带回京城的,只是万万没想到高高在上的睿王妃居然如此不端架子,亲自几次来找她。 羽蘅一手扶起庄霞,一手接过殷问雁递过来的信,认真道,“庄姑娘不必行此大礼,在对付秦家人这件事上,我们都是一样的。” 说着她打开那封保存了二十年的信,一字一句地细看。 越看羽蘅心中越喜,眼中的精光越盛,只是她极力压抑着,来来回回看了三遍,才将这封信递给殷问雁。 殷问雁也是心下巨震,虽然脸上还保持着素日的平静,但疾速闪动的眼神出卖了她。 这封信上写的内容几乎都和她们的猜想一致,包括害死先皇后的毒,紫府丹! 等殷问雁看完信,羽蘅伸手将那封信递还给庄霞。 “庄姑娘,这封信你先收好,将来需要用到时我再请你带着信一起去。这封信非常重要,是当年那件事最关键的证据,请你妥善保管。” 庄霞将信紧紧贴在怀里,连连点头。. “王妃娘娘,你们真的,可以帮我吗?” 羽蘅的眼神格外幽深。 “当然!说不定,这秦家,就会在你眼前倒下。” 庄霞信心更足,当即表示,一切都听羽蘅安排。 羽蘅交代她找机会从秦府离开,睿王府自然会保证她的安全,又告诉了她联络的办法,和殷问雁一起离开。 殷问雁一上马车就压制不住内心的激动了,攥着拳头挥舞了两下,对羽蘅道,“羽蘅!老天爷都在帮我们,这下我们总算找到当年的人证物证了,秦家肯定逃不掉了!” 羽蘅嘴角牵起一抹笑容,眼中却有一丝忧虑。 “是啊,证据都有了,只差那一件了……” 殷问雁立刻反应过来羽蘅说的是什么,刚才的高兴也变成了担忧。 “羽蘅,柳夫人会同意吗?” “我不知道,”羽蘅眼中茫然一闪,很快坚定起来,“我先送你回去,我去柳宅找我娘,不管结果如何,我要把这件事告诉我娘。” * 柳宅中。 柳芜照例在小佛堂念经。 自从羽蘅出嫁后,柳宅似乎更加幽静了,偌大一个院落,经常没有半点动静。 羽蘅熟门熟路地来到柳芜的院子,芸娘正守在小佛堂外。 见是羽蘅来了,芸娘笑着迎上来道,“小姐回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好让念如准备一些你爱吃的东西。” 羽蘅却笑不出来,只是轻轻摇头看着佛堂,“娘怎么样?” “夫人挺好的,就是想小姐,又不肯说……” 芸娘见羽蘅神色不对,低声问道,“小姐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么?” 羽蘅这才看向芸娘,眼神里的认真吓了芸娘一跳。 “芸娘,那件事,我查出来了,是真的。” 闻言芸娘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当年柳家人的事?” “对,和先皇后一样,都是秦家做的。这一次,我想在早朝之上公开证据,让皇帝彻底没有包庇的机会,可是我缺一样东西,要找娘要,你说娘,会给吗?” 芸娘泪如雨下,久久梗住说不出话来。她没有问羽蘅缺的是什么,但她知道,一定是很为难却很重要的东西,不然羽蘅不会这样忐忑。 许久,芸娘才终于擦了泪,扫视了一眼这个曾经住过柳家公子的院落,重新轻笑道,“奴婢也不知道夫人会怎么说,但奴婢知道小姐的心是为了柳家,小姐去问夫人吧。”说罢让开了路。 _o_m 。 羽蘅望着小佛堂叹了一口气,提步过去轻轻推开了门。 该来的,总要来。 佛堂内。 因为常年点香的缘故,檀香的味道特别浓郁,一踏进来就感觉心都静了。 羽蘅刚刚推开门,柳芜念经的声音就停了,她侧头问道,“是羽蘅回来了吗?” “是,娘,我回来了。” 羽蘅缓步上前,点燃三支香供奉先祖,在柳芜身边跪下,闭眼听着柳芜念经。 三遍经念完,柳芜才停了下来,合十下拜。 羽蘅也一起下拜,心中却默默念道,“列祖列宗在上,不孝孙女杜羽蘅的请求,你们会答应吗?” 自然没有人回答。 羽蘅伏在地上没有起身,时间长到连柳芜都觉得奇怪了。 她回身看向羽蘅道,“有什么事吗?” 羽蘅的声音从地面传来,有些闷闷的。 “娘,有一件事,我想求您和列祖列宗答应。” 柳芜见她如此行事,知道一定是了不得的大事,于是沉声屏息道,“你说。” 羽蘅跪直了身体,双手合十,用最平静的语气道,“外祖一家相继去世的事,我背着娘查了,也查清楚了。他们全都不是病死的,而是被人毒死的。” 柳芜的身体猛地一颤,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念珠。 “是皇后?” “是,外祖一家,和先皇后的死一样,都是皇后所为。” “你可有证据?” “有,我找到了当年为皇后制毒的人,他虽然已经死了,但留有一封信可做证据。 @ ” “真的?”柳芜的声音都颤抖起来。 羽蘅抬眼看向柳芜,母女重逢两年多来,柳芜很少这样失态,极少的几次都是因为羽蘅的安危。 而如今柳芜的悲不可抑不比之前的几次少,可见这件事在她心目中的分量多重。 羽蘅的声音更轻了些,“这件事重之又重,没有十足把握,我不敢告诉娘。”。 第328章 你去做吧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我不仅要查出来,还要当着群臣的面公布,让皇帝彻底没有包庇秦家的机会,让秦家彻底消失在大晏朝堂,让姜家和柳家当年的案子彻底***,洗清两家几十年的污名!” “娘,我一定会办到的。” “呜……” 柳芜捂住嘴,抑制不住地溢出呜咽之声,这满含着多年痛苦和释怀的声音在这小小的佛堂里显得那么重,那么沉。 良久,柳芜扶着墙在一旁坐下,终于开口问道,“你刚才说,要求列祖列宗一件事,你说吧。” 羽蘅突然迟疑了一下,犹豫着开口道,“他们中的毒都十分稀少罕见,事隔这么多年,要证明也不容易。有一个法子可以,但是需要,需要沾染当时血迹的衣物。” 剩下的话,羽蘅没有接着说下去,因为实在太惊世骇俗,不敢出口。 无错更新@ 但柳芜却已经懂了。 先皇后和柳家人都已下葬多年,先皇后的陵寝早已封存,不管留下多少证据,都不可能得到了。 而带血的衣物,柳家人也有。 羽蘅这是要,开棺! 佛堂内静了下来,羽蘅没说话,柳芜也没动。 她保持着坐着的姿势丝毫不变,脑海中却是天人交战,悲喜交加。 喜的是,柳家人的案子终于可以查得清清楚楚; 悲的是,他们至死都含着委屈,二十多年过去,却仍然不得安宁,甚至要惊动他们的沉睡之地。 爹,娘,哥哥,我该怎么做,你们能告诉我吗? 羽蘅跪在原地,看着面前的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像,以及柳家的一排牌位,心里也不安定。 她不停地问自己,必须这样吗?还有没有别的法子? 就算没有血衣,但她已经得到庄霞父亲留下的信了,也是证据啊。 虽然不算很充足,但她找到的都是真正的证据,绝不会是像端王那时的空架子,以现有的证据加上如今陆修安的威望,绝对可以逼迫皇帝低头。 再不然,利用民间舆论嘛,先前端王已经做了铺垫,自己再把现有的证据公开,民意只会往自己这边倾斜,一样可以让皇帝服软。 正当羽蘅反复设想该如何达到目的时,柳芜终于开口了。 “羽蘅,你去做吧。” “什么?!”羽蘅猛地一呆,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只要你觉得应该,你就去做吧。娘只有一个要求,一定要堂堂正正地证明你外祖他们的被害,让他们的名字清清白白的。可以吗?” 羽蘅喉间一梗,默然良久,重新拜了下去。 “娘,我答应你!” * 七月初,风渐凉,秋日已到。 不知是不是天气凉爽的原因,皇帝的身体渐渐好了一些,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 最近几个月,总算没有大臣在早朝弹劾煜王了,胡备对于煜王的不端之处也视而不见,心思都扑在了其他政事上。 皇帝很满意。 臣子就算对君王有所不满,也应该学会忍耐,毕竟主人就是主人,奴才就是奴才。 眼下的这些老臣年纪都大了,等册封煜王为太子后,朕自然要给太子选一班新的忠臣,老臣再怎么不喜欢煜王,也对将来的朝堂没多大影响。 想到这里,皇帝昂了昂头,更加觉得自己老当益壮,还能把所有人都掌控在手心里。 “诸位爱卿,还有什么事吗?无事退朝。” 皇帝正要起身,忽然座位下传来一个年轻熟悉的声音。 “父皇,儿臣有本启奏。” 竟然是一直没说话当泥菩萨的睿王,陆修安! 他拱手恭敬道,“之前父皇下令刑部、宗人府、大理寺三司会省,共同重审先皇后去世一案,如今已找到诸多重要的证据,要。 向父皇禀报。” 嗡! 如同平静的热油锅里掉进了一滴水,整个朝堂瞬间沸腾了。 朝臣们交头接耳,皇帝更是一息之间脸色变得铁青。 睿王,从来没有提过这件事啊! 所有人都知道,当时皇上下那道旨意,为的是堵天下子民的口,减少百姓对朝廷的对抗心态,根本就不是为了真的查案! 所以自那道旨意一下,民意平复以后,大臣们就把这件事完全丢到了脑后,只当没有发生过。 谁知睿王竟然还在查? 难道他不明白其中深意吗! 皇上无意识地捏紧了手指,似乎刚想起来般说,“哦,那件案子啊,你从来没有提过,朕以为一时半会儿不会查出个结果来呢。” 皇帝的眼风扫向刑部、宗人府、大理寺的三司长官。 刑部主管黄文东,现在是陆修安的人,他低着头垂着眼,一副听睿王吩咐的样子。 宗人府和大理寺的主管则面露难色,他们从来不知道这个案子居然有人在查啊! 陆修安缓声道,“是,父皇日理万机,儿臣不敢随意打扰,但是父皇下了旨告知天下万民,儿臣也不敢马虎,免得影响父皇英明的名声。” 皇帝的脸色更加难看。 他陆修安绝顶聪明,怎么会不知道那是缓兵之计,现在却拿着那道圣旨当金牌了! “好,等下到御书房奏报就是。” 皇帝起身要走,陆修安又一次高声道,“先皇后乃***,***离世兹事体大,儿臣查出一些不妥,不敢隐瞒,特意想请同僚们一起参详参详。” 嗡! 朝堂又一次沸腾了。 每个人都看得出来,睿王,他不是不懂事不聪明,他就是故意这样做的! 底下的大臣很快有了反应。 秦桓瞳孔骤缩,心中一股不好的预感上涌,他上前怒斥道,“睿王慎言!事关先皇后,怎可随意拿出来讨论,皇上已经指派三司,睿王应该跟三司同僚商量。” “是啊,九弟,父皇已经说了要去御书房,你何必非要在这里?”煜王不知道秦桓为什么反对,但他知道,他应该跟秦桓同进退。 秦桓一派的官员中也纷纷出言劝谏,妄图堵住陆修安的嘴。 但这时,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站出来了。 “秦相此言差矣。先皇后是***,天家无私事,有什么是我们不能听的呢?更何况睿王说查出了不妥,自然更应该说出来大家都听一听!” 胡备从自己的位置缓缓走出,站在了秦桓对面。@*~~ “毕竟先皇后之死若有疑问,那可是件大事!” “胡相!” 秦桓面皮一抖,任谁都听得出他语气有些气急败坏。 胡备从前虽然跟他过不去,但一直很小心翼翼,不做出任何可能站队皇子的举动。 毕竟他只能做纯臣,要是他敢公开支持哪位皇子,皇帝是绝对容不下他的。 可是现在发生了什么? 他胡备,竟然公开支持睿王?! 胡备话音一落,自然有他那一派的官员出来附和。 “皇上,先皇后虽然已逝世二十多年,但的确不是小事,臣请皇上公开审理此案。” “是啊皇上,如果睿王所差不实,也该当场指出,该赏该罚一目了然。” “今日三司都在,正好可以一同看看,请皇上允许!” 秦桓一派和胡备一派的官员各自对峙,两方的力量和敌对从来没有这么明显过。 只不过,秦桓到底开始走下坡路了,势力比不上从前能随便压制胡备,只能堪堪打个平手。 朝堂上一时陷入这种诡异的平衡和安静之中。 皇帝见状勾了勾嘴角,心里安定下来。 。 陆修安年纪轻,入朝堂时间又短,就算得到了一些人的认可又如何,终究翻不起浪花来。 秦桓的势力加上自己的默许,打压一个陆修安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皇帝正要宣布此事容后再说,忽然又有一批官员站了出来,纷纷请皇上允许睿王当场审理此案。 但这一批官员的分量明显比之前的大臣分量要重得多。 因为他们都是武将,曾经只中立效忠皇帝的武将。 皇帝面色大变,惊疑和愤怒的神色在他眼中不断闪过。 陆修安何时笼络了这么多人?! * 宫门外。 一辆精致奢华的马车在宫门一侧停了下来,从上头下来两个女子。 一个女子穿着精美不凡的宫装,一看就是身份高贵,一个女子穿着刑部的差服,面容平静。 正是羽蘅和殷问雁。 她们两人下车后就站在宫门边静静等着,也不知要干什么,守门的小太监急忙过去行礼,睿王妃却轻笑道,“没事,你们不用管我。” 小太监如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好又退了回去。 殷问雁表面绷得住,心里其实早已有些忐忑,她强忍住走一走的念头,如桩子般站在羽蘅的身边,低声问道,“羽蘅,皇上会不会不答应?” 羽蘅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始终望着宫门口,也低声回答她。 “不,睿王会让皇上答应的。” 勤政殿内。 武将的加入彻底打破了原先的平衡,陆修安再一次躬身道,“请父皇允许!” 皇帝咬着牙。 面对此情此景,他还有什么话可说?只能坐回龙椅,大手一挥。 “准!” 胡备朝秦桓一笑,带领自己的人站回自己的位置,接着所有大臣归位。@·无错首发~~ 陆修安应道,“谢父皇,请父皇召见刑部殷问雁!另外,请父皇派齐晟统领跟永安郡主一起去取证物。” “齐晟?”皇帝眼睛微眯。 陆修安点头道,“齐晟为人正直,忠心耿耿,臣僚都知道,齐统领去取证物,相信大家都会认可。” 群臣纷纷点头,由皇帝近身护卫取证物,正好可见睿王坦荡。 皇帝一并准了。。 第329章 挖!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齐晟领命和小太监出宫,刚出宫门口就见羽蘅和殷问雁都在一旁等候。 羽蘅露出“果然如此”的笑容,静静立着,等着齐晟上前行礼道,“王妃娘娘,奉皇上之命请殷姑娘进宫,请王妃一同去取证物。” 她淡淡点头,示意殷问雁跟着小太监进去,见他们走远才对齐晟道,“齐统领要多带些人,力气大一些的,胆子也要大一些的。” * 殷问雁独自一人跟着小太监入宫。 这是她来京城这么久第二次入皇宫,相比第一次的些微忐忑和进宫时跟皇后下人的暗中交手,这一次无疑更坦然,更安全。 以如今睿王夫妇的力量,再也不用像以前一样担心进宫的路上被秦家的人为难了。 殷问雁稳稳地进入勤政殿,在群臣的目光下跪地行大礼,这个世代只有朝臣才能进入的大殿,浑厚而肃穆,庄严之气弥漫。 “微臣参见皇上。” 皇帝抬了抬手,“殷问雁,听说先皇后的案子是你查出线索的,说说看。” 殷问雁略略一屏息,直接先抛下一个震动满殿大臣的结论。 “微臣以为,先皇后并不是病死的,而是被人精心设计,毒害致死。” “哗!” 同样屏息的群臣们又炸开了锅,他们不敢说话打断,但彼此交换的眼神,热烈无比。 而秦桓则是直接变脸,眼神瞬间狰狞,没等皇帝发话就窜了出来。 “殷问雁!你可知你在胡言乱语什么!” 殷问雁挺直腰背,不卑不亢,“微臣身为仵作,最重要的就是公平公正,不带任何私心审查案子。今日微臣当着众人的面直述案情,上呈证物,若有半句不实,微臣愿意受罚,请各位大人见证!” 皇帝脑海中飞速转动,嘴上却道,“直接说证据,不要危言耸听。” 殷问雁应了,缓缓说起经过。 “自皇上下令彻查,微臣先查阅了当年所有关于先皇后去世的卷宗,发现所有记录都很一致,先皇后旧有咳疾,当日忽然复发,一时喘不上气,就此仙逝,因此很是意外。后经先皇后素日诊平安脉的太医查验,果真是咳疾复发而死,死因并无异议,所以六宫哀悼,以大礼下葬。” 当年的事虽然久远,但也不过二十多年,如今朝堂上的众臣,有很多都是当时的亲历者,听到殷问雁的话不禁回想起当时的情景,连连点头。 先皇后素有贤名,为后十几年德行出众,把后宫管理得和谐平安,堪称皇帝的贤内助,这样的一***骤然逝世,何止满朝,连全天下都是惊讶不已的。 而当时他们所知道的事情经过,也正是和殷问雁说的相同。 “既然所有记载此事的卷宗都相同,那说明事实真相当然就是如此,你还查什么?”秦桓现在完全代替了皇帝在问话。 殷问雁凉凉地扫他一眼,“因为卷宗都是人写的,人可能会撒谎,写的卷宗也会撒谎,既然是这么大的事,我当然不能只翻一下卷宗就算完,这样怎么算负责呢?” 说完她不再搭理秦桓,继续说案子,“后来我想到,这件事并不算很久,当年的亲历者很多都还在,但我人微言轻,不够分量去问各位贵人,所以我拜托了睿王妃,也就是永安郡主杜羽蘅。” “睿王妃很善良也很愿意帮助我,亲自去问了明妃,哦,现在应该叫废妃了,废妃当时与先皇后走得很近,先皇后病发时正好在旁边,所以从先皇后病发到身死都是亲身看见的。” “我就是从废妃的话里听出不对劲的。” 殷问雁停顿了一下,见众人都看着她,缓缓说出第一个关键点。 “废妃说,当时先皇后突然剧烈咳嗽了几声就屏住了呼吸,然后晕倒过去,在等太医来的过程中都没有再咳嗽,而等太医来了以后,她才。 _o_m 又剧烈咳嗽几声,吐出好大一滩血,才气绝身亡的。” “太医因此诊断是旧疾复发,咳疾加重喘不上气才死的。老实说,作为太医,看不出端倪很正常,但若是对天下奇毒有所了解,就会起疑了。” “因为先皇后死前咳嗽次数并不多,只是非常剧烈,甚至吐了好多血,而这种症状与一味罕见的毒药所导致的状况完全吻合!” “是什么毒?”胡备脱口而出。 殷问雁又看向秦桓,他眼神有些躲闪,脸色都泛起白来。 “回胡相,是一味叫紫府丹的毒,由紫府草和红磷炼制而成。这紫府草原是味药材,但跟红磷一起以秘法炼制,就能变成毒药,且毒发迅速,却又让人察觉不出来。” 群臣忍不住惊慌起来。 “竟然还有这种毒药?” “果真跟病发完全一样吗?那如何防范啊!” “这毒也太难对付了,下毒之人从哪儿找来的啊!” 殷问雁等众人平息下来,才回答道,“紫府丹因效果奇好,一直被世人戒备,历来都是稀罕毒物,炼制的法子更是绝密。大晏承平这么多年,会这个的绝对不会很多,所以我就以这种毒为切入口,继续查下去。” “这种毒炼制极难,需要大量的紫府草和红磷,但这两种材料用处都不广,平时用的不多,所以我开始在卷宗里查当年是否有这种材料的记载。 无错更新@” “但还没等我找到紫府草的来源,我却意外发现了另一件有古怪的案子。” 殷问雁又顿了顿,胡备追问道,“什么案子?” 她似乎犹豫了一下,抿了抿唇才开口道,“是当年柳家人的去世。” 柳家,柳氏全家! 众人都觉得一阵头晕。 当年名声极佳的柳氏全家入狱,没等到案件审理完毕就相继病死,只能以庶人身份随意下葬,十分令人惋惜。 外头百姓可能都不记得不在意了,但经历过当年之事的群臣可是记忆犹新的。 难道他们也不是病死的? 繁杂思绪中,只听殷问雁的声音清冷道,“柳家主子六口人,表面上都是因为在牢中患病,救治不及时而死。” “但实际上大牢人员进出的卷宗上清清楚楚写着,每一位柳家人去世前,都有人去他们看过病,而且是同一位大夫!” “诸位大臣请想,狱中犯人一般是没资格请大夫看病的,当时的柳家也没有人为他们打点,但就有一个大夫为每一个柳家人都看了一次病,正好在他看过以后,柳家人就全都死了!” “这其中,真的没问题吗?” 胡备神色凝重起来。 他知道睿王在查先皇后的案子,如今既然发难,肯定是查到了充足的证据。 可是这事情还关联到柳家? 这是他也没想到的。 当年事发时,胡备只是个小官,空有一身抱负,但看不惯秦家徇私舞弊,打压异己,因此不愿与之为伍。 柳家人入狱后,他虽然觉得兔死狐悲,为柳家人不值,但当时的他根本做不了什么,只能尽量关注案件的发展。 后来柳家人相继死在大牢,皇帝最终没有给他们恶名,只是贬为庶人,胡备还曾想,这个结果已经不错了。 没想到,竟然是有人故意下毒谋害? 胡备环视了大殿一圈,群臣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殷问雁身上,秦桓却是把头狠狠地侧了过去。 而皇帝不自觉地坐直了身体,眼神认真起来。 看来,皇上也没想到。 这时,陆修安第一次开了口。 “那么,柳家人的死和先皇后中的毒,有什么关系吗?” 殷问雁答道,“回睿王,柳家人和先皇后一样,也是中毒而死,中的也是紫府丹。” “怎么。 会,柳家人明明是各自得不同的病而死,而且前后相隔几年,你莫不是看错了?”有大臣反应过来,出言问道。. 殷问雁好脾气地回答他,“紫府丹最奇效的地方就在这里了,它可以激发人体潜在的疾病,加重病情,却又很快杀死人,让旁人看起来就像是旧病复发而死。” 说完,她看向高高在上的皇帝,“微臣所说都是经过仔细查验,绝不敢乱讲!” * 城外,某一处山清水秀之地,齐晟看着眼前的景象感觉头皮发麻。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旁边面色平静,眼露哀戚的女子,“王妃,您是认真的?这样不大好吧。” 羽蘅跪下上了三炷香,磕了三个头,华贵的王妃朝服沾染了泥土,她却毫不在意,只将准备的洒恭敬洒在地上,心内求告一番后才回答齐晟的话。 “齐统领,本宫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这是重要的证物,请齐统领带领手下人取出。皇上还在等着这些证物。” 齐晟不再怀疑,他看了一眼同样头皮发麻的众多手下,下令道,“挖!” 勤政殿内。 皇帝深吸一口气,有意无意地扫了秦桓一眼,缓声道,“殷问雁,你说到现在都只讲了一些疑点,到底是不是,怎么证明你都没说,不得不让人疑心你是在危言耸听啊。” “皇上稍安勿躁,微臣有证据,只是还有一个重要的证物,睿王妃已经去取了,所以微臣想赶在王妃到达之前,把案件脉络全都说清楚,到时证据上呈验证,我说的对不对,大家一眼就能看清。”殷问雁格外沉稳。 皇帝在她和陆修安的脸上找不到任何破绽,只能不甘心道,“好,你接着说。” 殷问雁点头,继续说案子。。 第330章 活不成了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当时微臣查到这个大夫就留了心,想顺着这个大夫找到背后下黑手的人,可是微臣询问了所有能找到的老狱卒和狱吏,都说对那个大夫不了解,以前不曾见过,只记得大概名姓。@*~~” “微臣找遍了京城内的大夫,最后只找到一个大夫,他二十年前受人之托,去大牢里看过病人,因此赚了好大一笔钱,全家都搬走了。” 说到这里,殷问雁又扫了秦桓一眼。 “据那位大夫的老邻居说,多年前来送银子的人,是秦丞相府上。” “胡说!” 秦桓一直装死,这会儿就像被踩到尾巴的猫,终于逮到机会跳起来。 “本相当年与柳家无冤无仇,根本没有参与过此案,怎么会派人找大夫给他,更不会存心害他!殷问雁你休要胡说!” 胡备却在心里冷哼了一声。 自从殷问雁说柳家人和先皇后是中同一种毒,他就知道同样是皇后和秦家的手笔了。 原因更是明摆着的,睿王的母亲当年得皇上如此另眼相看,皇后怎么能不恨,而柳家与姜家当年交好,柳家为皇帝不喜就是因为替姜家说话的缘故。 皇后深恨姜家及陆修安,怎么会放过一心为姜家鸣不平的柳家呢? 秦桓如今的样子更像是心虚!只怕他没想到,真的有人花这么大力气去寻吧? 胡备心中涌上快意,只想看殷问雁如何证明此事。 却见殷问雁微微一笑,好似根本不在意秦桓的反驳和指责,只轻声道,“既然秦相这么说,那就没有吧。” “那位老邻居的说辞的确没办法证明,而那位大夫全家也都在京城失去了踪迹,不知现在是死是活。” 殷问雁的似笑非笑让一众人等心中都有了猜测。 秦家历来心狠手辣,奉行斩草必除根,那位大夫及全家,自然活不成了。 可是这个人证没了,还能找到什么证据呢? 只听殷问雁继续道,“不过这位大夫找不找得到,其实也不打紧,他只是一个出面送药的人,也许根本不知道什么,关键还是在毒身上。” “因此我又一次转换思路,还是把重点集中在毒药上,请王妃用济民堂的力量寻找那些可能会制罕见奇毒的人。” “功夫不负有心人,我们终于找到了那个制毒的人!” “什么,你们真的找到了?在何处!”还是胡备着急地问道。 殷问雁的脸上第一次带上了一丝苦笑,“胡相,准确地说,是找到那个制毒之人留下的书信,因为他当时回家不久就病死了。” “然后他儿子稀里糊涂被骗了一大笔钱,因为还这笔钱,全家都家破人亡,先后身死,只留下一个女儿还保留着一封信。” 典型的秦家人手笔! 这次连胡备都恨得咬牙了。 这么多年,他何尝不想抓住秦家的几个把柄,就算不能彻底扳倒他,至少能让他别那么嚣张。 可是秦家做事太干净,他根本就找不到啊! 想到这里,胡备开口道,“那封信,殷问雁你总应该能拿出来吧。” 殷问雁点点头没有说话,从怀中掏出了那封信。 本来她应该先呈给皇上看的,但她不知是有意还是不懂规矩,直接双手呈给了胡备。 胡备颤抖着手接过打开,只见这封信已经泛黄,明显年头不小了,信上笔迹不算刚劲,似乎还有血印,大约是写信的人当时已经病情很重,甚至是濒死了。 胡备赶紧凝神一字一句看去,信不长,短短几息便能看完,可是他已经出离愤怒,抬眼扫向秦桓的目光如同刀子一般。 因为信上写得清清楚楚,庄霞的父亲当年就是被秦家的人所招募的。那人找到他,问的第一个问题,是“听说你祖上会制毒?”,第二个问题是,“想用祖。 传的手艺赚一笔大钱吗?” 庄父想赚钱给家人,因此就没抵抗住这个诱惑,跟那人一起去了京城。 秦家将他安置在一个单独的庄园里,衣食都是上等,只是不许他出门,另外他制毒要求的任何药材都能得到满足,只要他动作快一些。 但庄父毕竟没有炼制过这些毒药,只有祖上传下来的一些方法,所以他日夜不停地试验,花了很多功夫才终于制出合格的毒药。 在这个过程中,庄父猜到秦家人是要用他的毒药去害人,因此表面很顺从听话,私下却多番偷听下人的谈话,尽可能打探出要害的人是谁。 秦家已经是皇上最宠信的家族,秦家的女儿也是后宫最得宠的贵妃,还有谁,会需要他们这样谋害呢? 庄父心中隐隐猜到答案,却始终不敢相信。 终于他偶然一次听到,秦家的管事背地里嘲讽当时的皇后,说不出半年,他们家的嫡小姐就会成为***。 庄父这才如梦初醒。 他及时想下手改配方拖延时间,却被秦家人识破,只是秦家人并不知道他已知内情,才没有杀他,只是将他囚禁起来。 过了一段时间,秦家依照之前说的给了他一大笔赏钱,送他回乡,没有刁难他。 但没过多久,他就听到了皇后旧疾复发病逝的消息,而他自己,也渐渐病情严重起来。 他知道,他根本没有逃离秦家的掌控,因此留下这封信,写明他给秦家留下的毒药种类和分量,也许将来有一天会有用。 底下写着两种毒药的名称和效果,以及他炼制出来的剂量。 好在他是摸索着炼制的,所以成功率很低,真正交给秦家的毒药很少,根本用不了几次。 而他炼制出来的两种毒药,一种是紫府丹,可以催发人的旧疾,抑制身体的愈合,很快就能悄无声息地置人于死地。 另一种烈炎幽丹,则是慢慢摧毁人的生机,外面看起来像是普通的病,但却怎么都治不好,根据身体底子拖半个月到两个月,最后药石无效而死。 同样不引人注目,若不是事先了解到,任谁都想不到这样会是中毒导致的。 果真是稀世奇毒! 胡备怒不可遏,将这封证物信呈给皇帝,然后一指秦桓。 “这个姓庄的大夫已经把事情所有细节都说的一清二楚,人是你秦家找的,药材是你秦家进的,毒也是你们下的。” “秦桓!就是你秦家想要皇后之位才害死了先皇后,你还有什么话可狡辩!” 秦桓死死地盯着那封信,浑身都有些颤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他盯着的,不仅是那封信,更加是那封信背后的人。 皇帝对他的态度,关系到他的生死。 龙椅上,皇帝也把信来回看了几遍,半低着头让人瞧不见神色。 如果说之前他还想着尽力保住秦桓和皇后,保住煜王嫡子的身份,那么这会儿他已经明白,这基本不可能了。 陆修安准备齐全,找到了最直接的证据,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公开,又先给了胡备看过。 他纵然是尊,也没办法再驳斥这些证据了。 想到这里,皇帝把信交给简茂,“拿下去给群臣看看吧。”. 这封人人都眼巴巴想看的信终于传了下来,群臣们很自觉,或是两人一起,或是三人一起,快速扫看完就递给下一位,让这个证物最快的时间在朝堂上传阅了一遍。 众人都能明白胡备的愤怒了。 胡备一派与中立的武将等人自不必说,看完这封信都纷纷痛骂起秦桓来。 就是他和皇后!将好好的大晏朝变成了这样! 秦桓一派的官员则是羞得没脸抬头,听着其他同僚指桑骂槐,脑中飞快想着应对之策。 是帮秦桓批评。 证据为假,还是跟秦家撇清关系? 都不是一条好走的路啊! 良久,皇帝轻咳了一声,示意大臣们噤声,对殷问雁道,“如果只有这封信,未免有些牵强,毕竟信件可以作假,这些毒药是真是假谁能证明?殷问雁,此事不可如此草率,大理寺和宗人府以为如何?” 皇帝直接略过了睿王管着的刑部,因为知道刑部肯定会听睿王的话。 宗人府和大理寺的官员倒十分乖觉,立刻搬出律法来细数应该要收集多少证物,先皇后之事又特别慎重,该如何云云。 殷问雁轻轻点头,“皇上说的是,如果只有这点证物,微臣自然不敢当着众位大臣的面上呈证据,其实要判断微臣说的对不对,最直观的办法无非是当场验毒,只要能证明柳家人与先皇后所中之毒,都是紫府丹,自然能证明这信上所言都是实情,皇上,各位大人,你们说是不是?” 众人纷纷点头,皇上见状也没有反驳。 殷问雁终于扯出一个淡淡的微笑,“皇上,睿王妃就是去取证据了,等王妃和齐统领回来,微臣马上就能证明。” 殷问雁非同寻常的笃定,让众人安静了下来,心中却不可抑制地疑惑想着,先皇后留下的东西都不得动用,睿王妃能用什么东西证明先皇后的毒呢? 秦桓和皇上则是悄悄松了口气,这一关才是最难的,若是不能直接证明,那有再多的信和人证都没用。@·无错首发~~ 陆修安和杜羽蘅,也不见得就此能赢。 还没等大臣们想出点头绪来,殿门外就传来脚步声。 许许多多,一队人马的脚步声,里面有一个人高声回话,“卑职齐晟,取物证归来!” 齐晟的声音里除了一如既往的恭敬,还含着些什么,让人觉得似乎在压抑自己的情绪。 皇帝使了个眼神,简茂宣道,“齐统领请进。”。 第331章 此话当真?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勤政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外头果然站着一队禁卫军,最前头的两人正是睿王妃杜羽蘅和齐晟。 听到皇帝的命令,羽蘅和齐晟及身后的几个禁卫军进了殿,其余人依照齐晟的命令散去,只是脚步都有些不稳。 而殿内的大臣们则将目光都放在齐晟身后那几人禁卫军身上,因为他们每人都背着一个包袱。 但同样的,他们脚底虚浮,目光发直,像是受了什么惊吓。 几人躬身行礼,皇帝的目光扫视了他们一圈,最后落在羽蘅的身上。 “睿王妃,你也来了。” 羽蘅抬起头直视皇帝,不卑不亢道,“事关柳家全家的生死,儿臣不敢不来。” 皇帝点点头不再看她,只是问齐晟,“取的什么证物?” 齐晟意外地有些犹豫,瞥了一眼睿王妃,不知该不该由他说出来。 羽蘅回答道,“殷仵作说人若是中紫府丹而死,因为死状似旧疾复发,所以其他方法都不容易查出来,但中毒的人临死前会吐出很多血,而要是有了这些血,就可以证明了,所以儿臣取了这些衣物来。” 说着她对后面的禁卫军道,“都放下吧。” 那些禁卫军闻言将自己背的包袱放下解开,里面的东西立刻出现在眼前,同时一股非常刺鼻的腥臭味在大殿中弥漫开,臭得群臣人人都捂住口鼻。 放下包袱的禁卫军立刻松了一口气,快步退出了大殿,好像卸下了一个重担。 而离得近的大臣也凑了过来,想看看包袱里到底是什么。 只见几个硕大的包袱里装的都是衣服,这些衣服原本应该是白色的,现在却脏污不堪,满布着黑色泥土和其他黑色痕迹,又破又烂的看不出样式,简直就像是在地底下埋了很多年的。 地底下? 一些大臣想到了什么脸色大变,就听胡备已经沉声问道,“王妃,这该不会是……” 羽蘅毫无介意难闻的味道和脏污,一直眼带深情地看着这些衣物,这会儿听到胡备的话,她终于抬起了眼。 她笑道,“胡相果然是聪明人,这些,都是柳家人当时穿的囚服,他们死后一起埋入了地下,距今已经二十年了。” 死人的衣服! 睿王妃,居然去挖了自己外祖家的坟,从先祖身上把衣服扒下来了?! 大臣们脑中嗡嗡的,只觉得今天吃了多少惊都不如睿王妃这一下,来得震撼。 她哪儿来的胆子! 胡相眼神飘忽了一下,想不到睿王夫妇为了名正言顺扳倒皇后和秦家,居然肯做到这个地步。 他喃喃道,“王妃,惊扰先人,是要为人诟病的啊。” “知道先祖蒙冤却不去澄清,本宫这外孙女就孝顺了?” 羽蘅的神色渐渐坚定,“柳家世代名声清贵,怎可含冤受辱,本宫无论如何都要查清真相,还他们一个交代,给世人一个交代。” 说这话时,羽蘅正对着皇帝,眼看着皇帝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 这个曾经没放在眼里的丫头,如今居然将起自己的军了! “齐晟,这是什么?” 齐晟躬身应道,“回皇上,这是卑职带人在柳家的墓里挖出来的,柳家先人去世时的衣物。” 想了想,他又加了一句,“卑职亲眼看着墓被掘开,衣物从,从骷髅上扒下来的。” 皇帝的手暗暗在袖子里握成拳,又看了一眼秦桓,见秦桓面如土色,脑中不禁一边暗骂,一边想起后路来。 这时陆修安走到羽蘅身边,心疼地伸手握住她的手,见她对自己缓缓一笑,才放下心来。 他对殷问雁道,“殷仵作刚才说可以直接验毒的,现在可以开始了吗?” 殷问雁点点头,对众人道,“王妃刚才说的没错,紫府丹的毒的。 确很难验,必须找到特定的东西才能验明。微臣托皇上的庇佑,正好找到了那些东西。” “我这里还有一个重要的证物要请各位大人过目。” 说着她从怀中掏出一物,同样先递给胡备。 “这是我费劲波折才寻到的。当年先皇后病发吐血,整个宫中乱成一团,一个贴身宫女多了个心眼,将这块先皇后吐过血的帕子收了起来,辗转到了我手上,请胡相验看。” 胡备凝眉接过,这块明黄色的帕子稍稍褪色,显得陈旧不堪,上面有大块黑色的痕迹,应该是血迹变成这样的。.. 而帕子的一角,绣着一枝挺拔的柏树枝。 胡备记得,先皇后姓柏,因此所有私人物品上都会有这个柏树枝作为记号。 但为稳妥起见,胡备还是将这方帕子递给管着内务府的官员,“你看看,是先皇后的东西吗?” 那人颤抖着手接过,翻来覆去仔细看了又看,终于点头肯定地道,“对,就是先皇后的。” 胡备这才接过重新递给皇上。 至于皇上心中的惊讶,胡备不想看了,因为不看也知道。 这帕子同样传了一圈,最后回到殷问雁手中。 秦桓扫了一眼这帕子就不看了,他闭上眼睛,心中知道,已经无力回天了。 果然,殷问雁走到秦桓面前,对他道,“秦相,你可知道红磷有什么特性吗?” “红磷,是山石中炼制而出的,本身并不是红色,但人们为何叫它为红磷?因为它燃烧的时候像烟花一样,散出特别的红色光芒。 _o_m ” 说着,殷问雁从怀中掏出火折子,点燃了那块手帕,将它扔在地上。 丝质的手帕易燃,瞬间被火焰淹没,很快就烧得快没了。 但就在火焰快要熄灭时,里头突然迸发出一片诡异的红色火星,溅向四周。 那火星果真如同烟花一般,持续不断,光芒四射,但却是艳艳的红色,与一般红中带黄的火星完全不同。 明明不大也不亮的火星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仿佛把整个大殿都照得更亮了。 “秦相,先皇后死于紫府丹,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随着火星缓缓熄灭,殷问雁冷声呵斥。 秦桓似乎到了现在都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是真的,他死死的盯着那块手帕,不自觉地摇头。 不可能的,当年的事情做的那么干净,怎么会被他们找到证据,怎么会让他们现场验明,不可能的! 这时羽蘅开口道,“殷仵作,请给柳家人也验一验,先从这个包袱开始,这是我外祖穿过的囚服。” 殷问雁依言将那套囚服点燃,同样的艳红色火星四溅,而且溅了好久。 接着是柳家老夫人的,柳家少爷的,柳家少奶奶的…… 所有人的囚服上都射出同样艳红色的火星,如出一辙。 羽蘅默默闭上双眸,眼泪抑制不住地涌出,顺着脸颊缓缓流下,她的嘴角却带上笑意。 娘,外祖父,外祖母,祖奶奶,舅伯,舅娘,我终于查清了真相,可以洗刷你们的冤屈了。 你们放心,害你们的人,一个都跑不掉,全都不得好死! 她睁开眼睛擦掉泪,眉宇间透出一股坚毅,猛然转身对上秦桓。 “秦相!先皇后和柳家人都是为你所害,如今证据确凿,你还不认罪吗!” 秦桓,却突然大笑起来。 “哈哈哈,不是本相做的,你休想让本相承认!他们是中紫府丹的毒死的又如何,凭什么说就是本相做的,那封信一定是你伪造的!是你要害本相!” “不到黄河不死心!”羽蘅转头对皇帝道,“皇上,宫内卷宗都记载得很清楚,先皇后过世那一年,内务府总管正是秦桓,他采买了大量紫府草和红磷,以及其他。 材料,可是这些东西都不知所踪,没有人领用过,东西也不见了,请皇上调卷宗,一看便知!” “什么?!”有大臣大惊。@*~~ 秦桓居然利用职权之便做这些事,这用的可是皇帝私库的钱,简直是胆大包天。 “请皇上调卷宗一查!” “请皇上调卷宗一查!” “请皇上调卷宗一查!” 众人齐齐附和,皇帝眉头紧皱,挥手让人去拿。 今日睿王夫妇揭露出来的事,有一些连皇帝都没有想到过。 一是秦家下手害死了柳家人,二是秦桓当年就动用皇帝私库的银子。 这两样说明,秦家早就有野心,也早就不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了。 再加上这么多年的心结…… 或许这个秦家,也是该倒了。 只是秦家要倒容易,煜王怎么办呢? 太监很快就调来了卷宗,这些卷宗自当年写好就封存起来,一直没有动过。 看到卷宗上那么多秦桓的亲笔签名,群臣看秦桓的目光渐渐凉下去。 如同在看一个死人。 陆修安开口,叹息般道,“秦桓,当年你秦家凭借老侯爷的军功一跃成为京城新贵,父皇对你们秦家何等信任。” “秦家嫡女入宫即封妃,没几年又封贵妃,还不够吗,你们竟要图谋杀害皇后,害死当时的嫡子四皇子?” “怎么,你秦家的女儿必须做皇后吗?你们,配吗?” 秦桓瘫软在地,一语不发。 “先皇后素有贤名,温婉识大体,宗室都很认可,可你秦家的女儿做了皇后,似乎不及先皇后吧。” “本王的母亲当年只是一介平民,没有名分,不可能对秦家造成任何威胁,你们为什么要构陷姜家,灭姜家全族。皇后秦氏的贤明呢?” “甚至为了构陷姜家,你们居然跟羌羯勾结,为了一个羌羯的探子年年供奉羌羯几十万两!你秦家为人臣的忠孝呢?” “什么!秦家跟羌羯勾结?!睿王此话当真?”这次冒出来的是武将了。。 第332章 成了!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三十年前羌羯差点打到京城,前年又来犯,武将的心中都深恨着那支草原部族。 现在听说大晏的丞相为了后宫的一个女人,居然里通卖国,还每年给羌羯送几十万两银子?! 武将们恨不得现在就跳起来打秦桓一顿! 陆修安点头道,「是羌羯的小王子亲自拿了通敌的书信,告诉本王的,秦桓当年和大王子商议,大王子帮他做戏,给他保守秘密,他每年送银子给大王子,前年他没送到,大王子才举兵来犯。」 「什么,真的是他?」 「这等叛徒!我大晏再生战火,死了那么多兄弟,居然就是因为他!」 「逆贼,叛徒!不耻小人!」 「他娘的,秦桓多年克扣我们的军饷,居然拿去孝敬敌人了,真当咱们的刀是摆设吗!」 武将此起彼伏的怒喝声中,羽蘅也走近了秦桓。 她轻声道,「秦相,你杀害本宫外祖家是为什么,因为他们替姜家说话,坚持正义?因为他们胆敢违逆你秦家的心意?」 「他们全家都已经入狱了,很可能变成罪人,你为什么还是不愿意放过他们,非要杀了泄愤?」 「秦相,这么多年,胆敢这样不顺从你们的人,是不是都是这个结果?比如庄家,比如那个进牢里下毒的大夫?」 秦桓早已麻木,一双眼睛什么神采都没有,他呆呆盯着上头,见皇帝始终没有说一句话,知道皇上已经放弃了他们。 或者说,连皇帝都救不了秦家了。 见朝堂上文臣武将都已经对秦桓深恶痛绝,恨不得杀之而后快,陆修安知道,火候已到。 他上前一步躬身道,「皇上,秦家与皇后秦氏蓄意谋害先皇后以及嫡子四皇兄,按罪,当诛!请父皇下旨处罚,废去秦氏皇后之位,革除秦桓丞相之职,废去秦家的爵位!」 睿王这一带头,胡备立刻跟上,「请皇上下旨处罚!」 「请皇上下旨处罚!」 「请皇上下旨处罚!」 「请皇上下旨处罚!」 文官、武将、胡备一派的、跟随睿王的、中立的…… 除了秦桓那一派,所有大臣都奏请皇上下旨处罚秦家,每个人都说得掷地有声、情绪激动。 众怒之下要求的处罚,不可能轻。 面对群臣的众口一词,皇帝的目光看向死人一般的秦桓,看向都低头不敢说话的秦桓一派的官员,看向其他官员握得发白的拳头。 没有一个人出言帮秦桓说一句话,秦家这三十年,到底把人都得罪光了! 皇帝正要说话,突然有一个人冲出来,哭着跪倒在地。 「父皇,儿臣不相信,儿臣不相信!母后一定不知道,她最仁善慈爱,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的!」 居然是一直都没说话的煜王。 他这时候出来说这样的话,大约是保一保他的母后,好保一保他的嫡子之位吧。 可惜他不知道,就算皇后真的不知情,有这样一个母族,她这个皇后,也是做到头了。 胡备沉声道,「煜王殿下,这些都是秦家当年犯下的罪,您那时年幼,跟您没关系。您固然舐犊情深,但秦家确实犯了重罪,于情于理不能饶恕,您不要为难皇上了。」 胡备的话说得真心真意,就差明说「煜王你不要掺和了,这不是你能管的,小心别人因此连你也怪上了。」 煜王却转头狠狠瞪了胡备一眼,眼神中满是恨意。 呵,大约在他看来,只要说秦家不好的人,都是恶人坏人吧。 胡备退后一步不再说话。 煜王似乎也感觉 到求情无用,跪在原地哭起来。 现在他能做的,只有哭了。 皇帝心中暗暗叹息,自己前番那么多苦心要保住秦家和煜王,居然被陆修安这一招当众审案破坏得彻彻底底。 睿王,陆修安,你果然是其心必异,好得很啊! 「来人,传旨,秦家多年作恶多端,谋害先皇后和嫡皇子,证据确凿,着废去爵位,抄家,家产没入国库,所有家眷入狱,待查清所有犯法之事再做处置。」 「皇后秦氏谋害先皇后,罪大恶极,着废去后位,贬入冷宫,皇后宫中所有下人全都收押,严刑审问,看看还有什么事瞒着没说!」 「是!」立刻有文官退出拟旨。 陆修安继续道,「父皇,既然证据确凿,那么姜家被冤枉的案子是否可以一同***?儿臣过去日夜因母族的过错不安,怕影响父皇的名誉威严,还请父皇体谅儿臣一片母子之情,将事实大白于天下。」 「是啊父皇,柳家多年前因为替姜家辩护而获罪下狱,这才让秦家找到机会加害。请父皇为两家***,不使清官着污名!」羽蘅也上前说道。 胡备倒是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们的眼神若有所思。 这已经算得上逼迫皇上了啊,今日从一开始睿王的举动就有些冲动得不顾后果,是明知不可为但偏要为之。 如今秦家覆灭已是定局,睿王却趁热打铁要为姜柳两家***,看来这件事,在他心里扎根很久了。 想到这里,胡备又悄悄看了一眼皇帝,只见皇帝半闭着眼睛,左手无意识地捻着。 胡备知道这个姿势,皇帝这是不高兴了。 但皇帝并没有发火,而是沉默一会儿后点了头。 「睿王,你去办吧。」 接着皇帝叹息着对煜王道,「煜王,去陪你母妃吧。」 「父皇……」煜王哭得更厉害,眼泪鼻涕一起流,活像个不懂事的男孩儿。.. 皇帝起身离开勤政殿,虽然脚步还跟往常一样,但背影不知为何有些寂寥。 胡备躬身送走皇帝,回头见大殿中人人神色有异,心知这大晏的天,突然就变了。 他转身去看睿王,陆修安正在跟秉笔太监说圣旨的内容,让他拟了交给皇帝批阅。 但陆修安的神情并不开心,甚至不放松,眉头皱得比刚才还紧。 胡备心下暗叹,睿王是聪明人,他自然知道皇帝心里是憋着一股气的,这会儿居然没发出来,那自然是在计划着别的。 禁卫军拥上来剥了秦桓的官服官帽,将他押往大牢,齐晟另外领人带着圣旨前去秦府抄家,而后宫中,自然有太监领了圣旨前去皇后宫中传旨。 不,现在已经是庶人秦氏了。 秦桓一派的大臣早早起身离开,秦桓这一倒,他们这些手下人势必要被清算的,也不知道他们离开是想早日拉关系找路子,还是收拾行李安排妻小离京。 其他大臣虽然还在原地交头接耳,但惊异的神情中还有几分稳重,没有惊慌失措。 胡备开口道,「众位同僚,最近多事之秋,大家都要看牢自己手下的人,莫要出乱子啊。」 这话就是告诫大家要稳局势了。 众人神色一凛,齐齐躬身应是,依次退了出去。 身后陆修安道,「胡相说的是,现在只有胡相一个丞相,身上担子更重了些。」 胡备苦笑一声,看了一眼陆修安身后。 不远处的杜羽蘅正在和殷问雁一起将柳家人的遗物燃烧后的灰烬收拢起来,显然是准备带回去。 一直到了这时,尘埃落定,人群散去,睿王妃的脸色才悲戚起 来,眼角通红泛泪,只是紧紧抿着嘴,不让眼泪掉下来。 胡备突然想到,这睿王妃,今年才十七岁啊。 她与睿王二人俱很年轻,却从一出生就背负着上一代的恩怨情仇,步步艰辛,事事生死,仍然从未萌生退意,而是奋发向上,励精图治,终于在今日,不负这么多年的隐忍,一朝报得大仇! 想到这儿,矗立朝堂二十年的胡备忽然觉得自己有点老了。 也许,这天下应该轮到年轻人来当家做主了。 陆修安也朝羽蘅看了一眼,见她收拾完毕准备要走,便对胡备道,「胡相,告辞。这段时间不会太平,尤其户部吏部,恐怕动荡不会小,若是需要本王帮忙,尽管吩咐。」 胡备缓缓点头,目送着小夫妻两人走远。 动荡当然不会小,尤其是户部的亏空、吏部的任人唯亲都会被暴露出来。 但胡备早就想好了对策。 秦家的家产正好用来补户部的亏空,至于吏部,摘掉一群人的帽子和脑袋,剩下的人自然就老实了,接着提拔新人,慢慢把那些不好用的人换掉就好。 只要秦桓和皇后这两面旗帜倒了,这些都不算大事。 * 羽蘅和陆修安没有回睿王府,他们先把殷问雁送到刑部——大案的卷宗整理及证据核实都需要殷问雁去做。 然后两人一起回了柳宅。 柳芜自从那天答应羽蘅以后,在小佛堂呆的时间更多了,今天得知要在朝上发难,更是早早地就起身祈祷。 不过不是朝观音菩萨,而是朝柳家和姜家的所有故人。 小佛堂旁边的大屋里,光线昏暗,柳家和姜家整整齐齐两排牌位,静静立着,而柳芜就在下面默默跪着,半隐在黑暗中一言不发。 亡人有灵,希望你们保佑陆修安和羽蘅,这是咱们自己家的孩子,为了自己家的事九死一生,拼尽了全力,一定不能失败啊! 不知过了多久,外头院子里传来凌乱的脚步声,似乎有很多人朝这里跑了过来。 柳芜忐忑的心瞬间提起,手里的念珠也捏得紧紧的,心中想着要是羽蘅和陆修安失败了,皇帝仍旧一意孤行地责怪他们,自己一定要以死明志,让世人知道他天家不讲理! 终于脚步声近了,大屋的门被猛地一把推开,一个身影挡住了外头的光。 「娘!成了!」 第333章 废后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这一声,让柳芜高高悬着的心落回了原地,双眼立刻沁出泪珠,视线变得更加模糊了。 羽蘅捧着木匣,一步一步缓缓走来,脚步越来越重,声音越来越沉。 “娘,皇后被废,秦氏抄家灭族,姜家的案子会大白天下,柳家的清名也会下旨恢复,娘,我们终于成了,我总算没有白白惊扰先祖的英灵!” 话未完,羽蘅已泣不成声,跪倒在先人面前,她身旁的陆修安也一并跪下,只是倔强地没有哭出声。 “成了,真的成了?”柳芜颤抖问道,似乎不敢相信。 “你外祖父母一家,真的,都是秦家害的?” 羽蘅擦了擦眼泪,轻轻抚上那木匣子,点了头。 “问雁当着群臣的面验证的,跟先皇后一样都是中了紫府丹的毒而死,都是秦家下的手。” 柳芜闻言身子一晃,往后退了好几步,唬得羽蘅赶紧扑上来拉住。 柳芜却抱住羽蘅,死死掐着她的手臂,良久从胸腔里逼出一声哀嚎。 “爹,娘,哥哥嫂嫂,你们死得好惨啊!” “娘!” 羽蘅和陆修安慌忙一左一右扶住她,外头的丫鬟们也都进来服侍,生怕柳芜悲伤过度伤了身体。 过了不知多久,大家都慢慢止住眼泪,羽蘅轻声道,“娘,圣旨明日就会下达,今天我们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两家的先人好不好?我也想把外祖他们的坟重新修缮一遍,亲手为他们再穿上新衣。 无错更新@” “好,好,”柳芜看看羽蘅,又看看陆修安,无限感慨。 这样难的一件事,居然真的让他们二人做到了,先人有灵,应该可以放心了。 “娘跟你们一起去。” * 这一日,源源不断的消息和命令从皇宫出发,抵达京城大小衙门,抵达市井之间,往大晏疆土的每一个角落散去,预示着风雨欲来的诡异平静。 羽蘅和陆修安、柳芜一起,先去祭拜了柳家先人,重新为柳家人穿衣封棺,修缮新坟。 接着又去拜祭了姜家,将姜家***的消息告诉他们。 陆修安这一年来坚强了许多,此刻虽然也心潮澎湃,但还能保持着王爷仪态,看得柳芜又多了几分安慰。 碧潇的儿子出落得如此出类拔萃,却又沉稳端方,与他母亲性子越来越像,碧潇若是知道,大约也会觉得欣慰吧。 而皇宫中,禁卫军冲进皇后宫中时,把一众宫女太监吓了一大跳。 皇后贴身的容姑姑上前怒斥道,“你们吃了熊心豹子胆吗,敢这样冲撞皇后寝宫!” 为首的禁卫军却冲过来一把将容姑姑掀开,冷笑道,“皇上下旨,秦家谋害先皇后和嫡子四皇子,着令全家抄没,皇后贬为庶人,罚入冷宫,卑职等奉皇上命令,来送秦氏去冷宫!” “什么,娘娘被废了?” “不会的不会的,快找人去通知相爷!” “还通知什么相爷!秦家都被抄了,我们全都完了!” 宫人们一边惊慌失措,一边为自己的下场担忧,很多人都已经忍不住哭起来。 倒是容姑姑,到底年老女干猾,听到禁卫军如此说,赶紧起身往后殿跑,身上摔的伤都忘了。 此时皇后正在寝殿里准备吃午膳。 早上她不知怎么没胃口,一直没吃东西,这会儿早早地让小厨房端上了自己爱吃的午膳,想好好梳理梳理近日的事情。 太后病重,皇帝身子也不妥当,煜王在吏部历练得不顺利,睿王夫妇的声望却越来越高。 皇后保养得宜的手捏着玉瓷勺子,想着自己当年果然没看错,那个狐媚***生下的小崽子,真是命里跟秦家不对付! “皇后,皇后!” 忽然惊慌失措的呼喊声一路传了过来,听声音似乎还是素来。 稳重的容姑姑。 皇后不满地放下勺子皱了眉,“什么事啊,大惊小怪成这样。 @ ” 容姑姑跌跌撞撞地跑进来,发髻歪了一半,衣裳也脏了一片,可是这些异样都不如她脸上犹如天塌了一般的绝望。 “皇后娘娘,秦家被抄家了!皇上废了您的后位,让您去冷宫!” “什么!” 皇后下意识地站了起来,脸上还是有些茫然。 “容姑姑,你胡说什么,好好的秦家怎么会被抄!” “娘娘!”容姑姑这会儿忍不住哭了出来,“秦家谋害先皇后和嫡子四皇子,皇上才做此决定的。” 容姑姑并不知真实情况如何,只是将刚才听到的话复述给皇后听。 皇后更懵了,她晃了晃身子跌坐下去,口中却无意识喃喃自语道,“怎么会,皇上怎么会知道的,已经这么多年了,皇上怎么会知道的!” 但没有人能回答她。 皇后还没从震惊里回过神来,禁卫军已经赶到了。 他们粗暴地挥开所有宫人,直接冲到皇后面前,将圣旨展开宣道,“秦家谋害先皇后柏氏及嫡子四皇子,罪大恶极,恕无可恕,着令废秦氏皇后之位,贬入冷宫,服侍秦氏的所有宫人全都押入大牢,严刑逼供!” 秦氏尖叫出声,“不,不!本宫要见皇上,本宫要见皇上!皇上一定会宽恕本宫的!” “秦氏,皇上说了不想见你,你最好乖乖地去冷宫,还有些体面,不然别怪我们兄弟粗俗!” 说着为首的禁卫军朝后头低喝道,“所有伺候的宫人全都押走,连这个也不例外!” 他指的是旁边的容姑姑。 容姑姑一见他们进来就跑到了秦氏身侧,指望秦氏能有办法救一救,眼看禁卫军连秦氏的面子都不给,这才真正的绝望起来。 她死死拖着秦氏的袖子,哭喊道“皇后救救奴婢,皇后救救奴婢”,却连秦氏一个眼神都没换来。 秦氏连自己都保不住了,还顾得上她么? 果然身后的禁卫军立刻上来将容姑姑拖走,动作就跟以前押走不听话的下人一样,而秦氏始终只望着那首领,尖叫着要见皇上。 但她终究不可能见到皇上了,她最后的下场也和容姑姑一样被扒下衣服拖走,只是秦氏被拖到冷宫,至少不必受刑了。 她还没到冷宫,废后的消息就已经传遍整个皇宫,人人讶异自危的同时,又有一些人生出了几分窃喜。 明妃自请入冷宫后,连皇后也被废进了冷宫,这宫中的高位妃子全都没了,自己终于有了上位机会。 同样的,太后宫里也听到了消息,但没多久,慈宁宫就急传石御医来伺候,连一时三刻都等不了了。 所有人都知道,这只是个开始,后面,还不知会有什么变化。 翌日,上折子举报秦家贪赃枉法、仗势欺人、以权谋私的大臣数不胜数,递上的折子多得一个小太监都搬不动,恨不得把人都埋没了。 陆修安简直怀疑,他们是翻开大晏律法,按照上面的条文一个一个写折子的。 当然了,秦家,也确实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 皇帝自从坐下宣布上朝,出列弹劾禀报的大臣说的就都是秦家的事情。 随着折子越递越多,皇帝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因为弹劾出来的事情越来越大,不仅秦桓掌管的兵部、吏部、户部,连他没有接过手的部门也没有他插不进去的手。 欺男霸女、侵占良田算什么,连皇帝的私库都已是他秦家的库房了,何况这江山! 秦府所有人昨日都已入狱,齐晟留了一队禁卫军在那里跟李执带领的太监们一起查封秦府的库房,具体来说,就是禁卫军押着管家找密室,李执负责数银子。 据他们传回的消息说,秦府金银珠宝。 、古玩玉器之多,恐怕他们要清点上十天都清不完! 这天下,到底有多少入了秦府! 如今弹劾秦家的,除了往日就跟秦家过不去的大臣挟私报复,也有中立的大臣仗义执言,更有原先的秦家一派,跳出来撇清关系,落井下石,以图一个皇帝从轻发落。 墙倒众人推啊。 皇帝把整个朝堂来来回回看了几遍,脸色凝重得恨不得滴出水来,再也听不下去了。 “秦家之罪,刑部拟定吧,退朝!” 说完皇帝也不管地下的臣子话还没说完,起身就走。 只留下满殿的臣子面面相觑,不知皇帝到底什么意思。 陆修安倒是老神在在,吩咐黄文东秉公办理,也就离开了。 这只是第一日,后头的几天,群臣每天都是这个戏码。 上奏弹劾秦家的折子居然每天都不带重样,出列慷慨激昂的臣子也每日都换个说法,看得武将们目瞪口呆,心下暗叹着实是文官的脑子好用。 而皇帝也都是一样的,见群臣实在拿不出别的事来说了,就意思意思听两句,然后宣布退朝。 就差明说,你们换个新鲜事儿吧! 七天过后,京官们总算安静了,但外放官员的折子,却又到了。@*~~ 一直到半个月后,边疆的大臣终于收到消息,写的弹劾折子也递到了皇帝御案前,这浩浩荡荡掀翻秦家的浪潮才渐渐平息了下去。 这段时间,睿王一直闭门不出,每日除了上朝,就是回府陪王妃,等闲人一般都见不到他。 京内京外无数人递帖子想拜见睿王,管家通通回复不见,说睿王忙于政事,不愿结党。 于是他们又改送礼物,顺便将一封写着想结交之心的信藏在礼物里,送给睿王妃。 管家这回倒客气了许多,当着面请他们将信拿出来,回复说一定带到,然后请来人将礼物带回去。 这些信,就送到了睿王妃的手上。。 第334章 心生芥蒂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没错,这么大个睿王,放着那么多想贴钱上门的谋士不用,放着宋淼这样的先生不用,非要把这等事情交给王妃处理。 还说得那么好听。 “本王与王妃同心同意,王妃就是本王,本王就是王妃,只有王妃才能和本王最有默契。” 羽蘅日日看帖子看得头昏眼花时,就狠狠得瞪她相公一眼。 果真不是托辞吗! 这一日天色已黑透,羽蘅才从堆成山的信里抬起头来,伸了个懒腰,顺手将一封信扔给陆修安。 “加上这封,所有的边关封疆大吏和驻守将军都已经写信给你表忠心了,你可真算是得人心了。” 陆修安特别有眼色地过去替羽蘅揉着后腰,捏着双肩,缓解她坐久的疲累。 嘴上却道,“这些人里,有几个是真的忠心?不过怕过去跟随秦家的事被我查出来,想早点表个忠心,求个处罚轻点儿。” 羽蘅舒服地半眯着眼睛,声音也慵懒起来,“那你准备如何做?” “当初跟秦家一起做尽坏事的,当然要揪出来严办,杀几个领头最嚣张跋扈的,剩下的人至少可以镇一镇,等缓过这段时间,就可以细细挖了。”这一招,他还是跟胡备学的。 羽蘅点点头,又伸了个懒腰,这才感觉身子活泛了一些。 “咱们这样老不见人也不行,那些人见不到我们,就去缠着侯爷和叶家,侯爷传消息说顶不住了。” 陆修安笑道,“再过一阵子,前段时间我风头太盛,出面反而会让人误会急于取代秦家,等过阵子秦家议罪定下来,本王就开始见客人。” 羽蘅又点了点头,“李执说秦家的家产点了个七七八八,还有秦家老宅族地,财产也不少……你的手放哪儿去了!” 原来陆修安本来替羽蘅揉着腰,但是那纤细的触感,柔软的弧度实在太舒服了,他不由自主地就顺着脊背抚了下去。 羽蘅眼波生媚,却含着嗔怪。 “我还没吃饭呢!” “对啊,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陆修安一听,也收了旖旎心思,转而将羽蘅拉起来。 “你看了一天信了,不如我们走到外院去吃,活动活动,我陪着你。 无错更新@” 羽蘅心尖一暖,笑容越发柔和,却假装生气道,“以后我不看信了,本宫身为王妃,帮你出出主意算很好了,居然还让***这种活儿。” “这不是宋先生说要大肆庆祝一番,休一段时间的假才能回来帮我吗,等宋先生回来,我肯定不让你看了,我也心疼你的眼睛。” 两人边走边聊,说的都是体贴对方的话,倒一点都不觉得累,也不觉得路远了。 刚走到院子外的小厨房,前面忽然吵吵嚷嚷的,细听是管家正在拦着什么人,陪着笑脸说好话。 “王爷和王妃两人在商议事情,您看您都这样了,就别去了,回去休息吧。” “少管我!”这个声音醉醺醺的,迷糊不清。 “这还没到半夜呢,我坏不了他们小两口的好事,我,我就是要去给他们说一句话,你别拦我!” 说着那个醉醺醺的人将管家往旁边一推,继续往主院走。 正是宋淼! 羽蘅与陆修安相视一眼,彼此都觉得有几分好笑,瞧宋淼这样子,这回应该是高兴得喝醉了吧。 羽蘅高声道,“管家,没事。先去厨房吩咐准备饭菜,本宫和王爷要吃饭,另外煮一碗醒酒汤,等会给宋先生送去。” “是,是。”管家答应着退了下去。 陆修安又挥了挥手,附近的下人也都退了个干净,只剩睿王夫妇和一个醉汉。 “好了,宋先生,没外人了,你要说什么可以说了。” 宋淼摇摇晃晃站直了,半眯着眼睛也不知看不看得清,可他像。 模像样地拱起手,接着啪的一声跪了下去。 “宋先生!”羽蘅和陆修安慌忙去扶,以为他喝得太醉站不稳了。 宋淼却将两人的手推开,只是嘟囔道,“别管我!这一拜,不是替我,是替我老宋家所有人!我宋家大仇终于得报,该拜!” 接着摇摇晃晃拜了下去,起来后又嘟囔道,“这是我宋家的,还有鹤娘家的,我也替她拜。 _o_m ”说罢又拜了下去。 然后才伸出手道,“臭小子都不来扶我,当了王爷不认老师了!” 陆修安无奈地搀起他,还故意哪壶不开提哪壶地问道,“你替鹤娘谢我,鹤娘同意了吗?” 宋淼大大咧咧地倚在陆修安身上斜睨着他,“你小子怎么追到那丫头的,我老宋的死缠烂打和体贴是半点没学到。她不同意我就不拜了吗,我偏要拜,拜了她就欠我的人情了!” 羽蘅笑眯眯地在旁边凑趣道,“宋先生,你这一走半个月,干嘛去了,莫非把鹤娘拿下了?” 说起这个,宋淼居然难得的有了几分不好意思,扭捏道,“我们这个年纪的爱情,你们懂什么,小孩子家家的少打听。” “哦,看来鹤娘还是没松口啊。” 宋淼蓦地有些委屈,“她说,她出身不好,不能嫁给我,你们说,你们说,我老宋是那种人吗?要是介意她的出身,我还天天往惜缘楼去吗!” 羽蘅“哦”了一声,心里觉得有些好笑。 以前宋淼和鹤娘身上都有仇,指望着辅佐陆修安,将来好报仇,如今终于最大的担子卸了,可不知不觉就年纪大了。 这时候让他们谈个情,说个爱,怎么感觉比报仇还累? 羽蘅笑道,“宋先生,我看啊,是鹤娘没转过弯来,我教你一招,你不如……” 她在宋淼耳边低语一通,说得宋淼眉开眼笑的。 “丫头,不枉我老宋疼你,这事儿你要是办成了,老宋请你喝酒!” 说罢挥手作别,摇摇晃晃回屋睡觉去了。 陆修安一脸无可奈何地望着自己的爱妻,“你跟宋先生说什么了?” 羽蘅调皮地眨眨眼睛,“到时候你不就知道了?哎呀肚子饿死了,快走啦,我们去吃饭!” * 又过了两三日,李执才向皇帝复命,丞相府的家产已经清点完毕,共计一亿两有余,另外金银器宝三十箱,古玩字画四十箱,房屋地契十箱。 而去秦家祖宅查抄的人还没有清点完,只是传了消息回来,说预计要半个月才能清点完。 消息告之群臣,朝野又一次震动。 一亿两啊!够朝廷5年的税收了! 还有不计其数的奇珍异宝,就连房屋地契都装了十箱,可想而知秦家到底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侵占了多少朝廷资产。 再加上秦家过去三十年嚣张跋扈干的那些事,真是九死犹不足。 大臣们纷纷上奏要求夷灭秦家九族,且要从速,最好明天就在午门斩首,以告慰天下。 皇帝这次倒没有犹豫,因为秦家的家产之巨也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期,国库现在正是空虚的时候,这笔钱来得正好。 因此皇帝顺水推舟,下了旨夷灭秦家九族,时间就定在秋后。 作为这么大的案子来说,这个时间已经很快了。 圣旨一下,很多人的心都安了下来,只有秦家死了,很多暗涌才能慢慢平息下来。 下了朝,胡备又一次不小心偶遇了睿王,并且约睿王一同去喝茶。 而同一时间,圣旨下达的消息,也送去了睿王府,交给了睿王妃。 * 胡备与陆修安又一次坐在了清风楼里,上一次的那个雅间。 只是面前的酒,换成了茶。 两人此刻都平静了很多,心绪也没有上一次那么沉。 重。 两盏茶后,还是胡备先开口道明来意。 他笑道,“再过一两月,秦家就成为过去了,朝堂气息为之一清,老夫也高兴,下一步的事情该提上议程了吧。” 陆修安盯着茶盏装糊涂,“下一步的什么事情?” 胡备敲了敲桌子,“立太子啊。” 接着他忍不住左右看了看,虽然知道这里很安全,但还是压低了声音。 “王爷应该知道,皇上旧疾复发,这次有些严重了。” 皇帝旧疾复发,陆修安是知道的,毕竟皇帝信任的御医就是他们的人。 但,很严重? 这一点倒还没听说。 胡备接着道,“老夫伺候皇帝多年,最近只看眼神就知道皇帝气力不济,有些应付不过来了。可是皇上还是不肯好好养病。” “哦?”陆修安适时接道。 胡备有些黯然,“皇上在找人上奏,想把煜王和秦家撇清关系,避免因为秦家的事情影响煜王太多,但他没有找老夫,找的是其他人。” 陆修安这才恍然大悟,因为之前胡备暗中助力陆修安,扳倒秦家的事,父皇对他心生芥蒂了。 恐怕父皇认为胡备和自己走得太近,以后要把胡备一派划归为睿王麾下了。 呵! 陆修安暗中冷笑,嘴角嘲讽地勾了勾。 父皇当初扶持胡备对抗秦家的时候,难道就没想过,胡备一定会跟秦家结为死仇吗? 还是父皇觉得,胡备应该完全只凭皇帝的心意办事,而不能有自己的是非判断? 想到这里,陆修安缓缓道,“父皇再怎么谋划,煜王失去庞大的母族助力,还多了一个谋逆之罪的负累,原本的大婚没有了,昔日的门生也没有了,他都不可能再是过去的煜王了。” 煜王原本的未婚妻秦素丹早在被抄家当日就和父亲秦桓一起下了狱,如今只等秋后斩首了。 煜王的大婚,自然就没有了。 “王爷不觉得奇怪吗?煜王那天在朝堂上哭成那样,可是后来却在府中一直闭门不出,也不见任何人,说是为了母亲和舅舅恕罪?” 胡备皱着眉头,“这可不是煜王的性格啊。”。 第335章 再见秦氏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陆修安这才抬了眼,“胡相是说,这是父皇派人指点的?” 转念他又觉得应该,“父皇向来偏爱煜王,到了这个时候,说不定更心疼煜王,反而怪我们无事生非。” 说这句话的时候,陆修安居然十分平静,心里一点难过的情绪波动都没有了。 胡备却又敲了敲桌子,“王爷,恕老夫直言,太子之位一日不定,朝堂波澜就不会停。依老夫看,如今的情况是最好的时机,不能再拖了。” * 睿王府中,羽蘅接到圣旨下达的消息,立刻吩咐人备车,进了宫。 她入宫照例先去了慈宁宫看望太后,但汪路却等在门口,说太后正在休息,吩咐了不见人。 羽蘅也没有介意,只说在外面等等,要是太后醒了愿意见她,她就进去请个安。 汪路一脸为难,但到底不好赶睿王妃走,只好命人上了茶,请羽蘅坐下等。 羽蘅心平气和地坐在外间喝着茶,假装没看见周围宫女太监异样的眼神。 她知道,太后没有睡着。这个时辰太后刚刚喝完上午的药,在等着石子明来诊脉,是不可能休息的。 太后只是不想见她而已。 倒也不是今天不想见,而是从陆修安在早朝上发难,秦家被扳倒那一天起,太后就突然不喜欢她了,来十次有八次都不见,剩下的两次也只是淡淡的,说两句就打发她走了。 究其原因嘛,简单的很。 太后是向着自己的皇帝儿子的,就算对她和陆修安好了一些,也是怀柔之举安抚他们。 从内心里,太后同样是不愿意让陆修安当太子,将来有朝一日登基的。 所以,他们扳倒了秦家,破坏了皇帝的计划,太后自然不会高兴。 羽蘅暗暗叹了一口气,却也没太失望,早在他们动手之前,这个结果她就已经预料到了。 一盏茶喝完,汪路过来禀报,“太后娘娘刚刚醒了,但是准备着石太医要来给太后按捏穴位,实在是不方便见您,不如改天吧。” 羽蘅也不恼,起身规矩地朝寝殿内行了问安礼,这才离去。 她带着辛柳一路往御花园去,这时节还有些热,没多少人出来逛园子,那里倒是清净。 辛柳一边扶着羽蘅的手,一边细细说着刚才听来的消息。 “如今这宫里的妃子还有几位,但最受宠的还是徐嫔,执掌后宫的大权也还是徐嫔管着的,听说有的妃子还要每日去给她请安呢。” 不过是一盏茶的时间,辛柳已经打听出很多消息来了,这里面一部分是那些宫人心眼活泛,凑上来讨好自己这个睿王妃的。 还有一部分是当初秦松立布置下的人脉,现在听了秦松立的命令,全都为睿王府做事了。 羽蘅道,“徐嫔气焰很高么?看她之前倒挺安分。” 辛柳微微摇头,“没有,还是和之前一样很规矩,不过很多人猜测皇上独独宠她必有原因,所以上赶着巴结,这么拉得下身段,真叫人佩服。” 羽蘅无所谓笑笑,“都是为了活着,识时务者为俊杰,没什么。@*~~” 至于皇帝为什么独宠徐嫔,羽蘅略一想想就猜到了。 徐嫔所出的十二皇子陆弘新是年纪最小的,今年才十二岁,听说小小年纪就读书很有悟性,自身又勤奋好学,因此一直很得皇帝喜欢。 这后宫之中,果然是母以子贵。 羽蘅心中一凉,对这冷冰冰的后宫更加没有好感,只觉得雕栏玉砌贵则贵矣,住在这里的人却实在称不上开心。 在园子里逛了一会儿,羽蘅选了处僻静凉快的亭子坐下休息,等了没多久,果然有一人悄悄走到了亭子背后的灌木丛,和羽蘅隔着一丛高高的灌木说话。 “见过掌门,刚才在太后那里耽误了一会儿,掌门没有。 久等吧。” 正是石子明。 羽蘅身姿不动,只是轻轻开口,“没事。太后怎么样了?” “心结难解,沉疴难治,左不过是捱日子了。” 羽蘅不料太后病情严重至此,心下不免有些伤感,想自己去给太后瞧瞧,但她也明白如今的太后,是不会再相信她了。@*~~ 石子明似是知道羽蘅所想,叹息着道,“太后年纪大了,药物针灸都不太有用,就算是掌门亲自去,恐怕也帮不上太多,还是不要介怀了。” 他话音一转,“另有一事,掌门要留心。皇上的身体也是日渐严重,但是他让我用药掩盖着,不许任何人知道。” 说到这里,石子明的声音更低,“我怕,皇上的日子也不太多了。” 羽蘅淡然的眉眼这才多了几分凝重。 “当真?你估摸着,到什么状况了?” 石子明的声音几不可闻,“听说,已经咳了血。” “连你都治不好?”羽蘅追问道。 石子明叹息一声,“皇上的身体底子本就不好,我之前虽然极力医治,但也只是修补,久病之人要多休养,皇上从来不肯听,我自然没办法。” 羽蘅默然,心中明白了石子明说这话的意思。 皇帝现在并不肯认输,若是他时日无多,恐怕报复起来会更加剧烈。 顿了一会儿,羽蘅说起今日进宫来的目的。 “我要去冷宫,见见秦氏,你能办到吗?” “冷宫?”石子明一愣,“那地方谁都不愿意去,掌门去那里做什么?” “有些话,我要去问一问秦氏。找个人带我去,替我遮掩一下。” 石子明没有思考很久就答应了。 “好,掌门跟我来。” 石子明走出灌木丛,另拣一条小路走了。 羽蘅远远地跟在他身后,假装欣赏风景。 石子明娴熟地在皇宫里东弯西拐,不时和宫女太监说几句话,接着将羽蘅引到宫城北角,一路遇到的人越来越少了。 终于穿过一个小林子后,左右的宫墙变得越来越破坏脏乱,石子明等在不远处不再避嫌,而是轻声给羽蘅介绍。 “从这里过去,就是冷宫的范围了,这冷宫的管事托我治过病,我刚才已经遣人给他打过招呼,现在这里都没人了。” 羽蘅点点头,顺着长长的甬道走去,越往北角,不仅墙瓦破烂,连空气中的味道都难闻起来,石子明乖觉地从随身背着的药箱里拿出药丸,给羽蘅和辛柳服下。 又走了一截,始终一个人都没有,石子明立在一处院子外不走了,只对羽蘅道,“掌门进去吧,秦氏就住这里,我在外面守着。” 羽蘅也不多话,挥手推开了斑驳的院门。 本以为外面就够破了,没想到推开门后,看到的更是意想不到。 简陋至极的院子里只有一间小屋子和一口水缸,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墙上长着厚厚的青苔,脚底的砖也是坑坑洼洼,分明没人来修。 要不是墙顶上有一排熟悉的黄瓦,羽蘅真要怀疑是不是出了宫到了穷苦人家里。 那间屋子特别小,看窗户也就放得下一张床,但窗户上连纸都没有糊,门也半敞着,只有门前的几排脚印昭示着这里有人住。 听到有人进院子里来,小屋里立刻冲出来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 她不停叫道,“是不是皇上来了,皇上派人接本宫了,本宫就知道,皇上舍不得——” 她的话戛然而止,因为她看清了来人,是一身王妃品级尊贵宫装的杜羽蘅。 “怎么是你,你来做什么,看本宫的笑话吗?” 羽蘅上下打量着这个状若疯子的女人,努力想从她披散的头发里看清她的容貌,可是这一身脏污得看不出底色的衣服实在。 帮了很大的倒忙。 辛柳瞪大了眼睛,惊奇道,“你,你是皇后……不,现在应该叫秦氏了,你是秦氏?!” 秦氏当即怒喝道,“大胆!本宫是皇后!” “禁卫军不是把圣旨给你看了吗,皇上已经废了你了。” “那是小人作祟!”秦氏转向羽蘅冷笑道。 “不要以为你真的赢了,本宫还能从这冷宫里出去,皇上会救本宫出去,把后位还给本宫的!” 羽蘅嘴角一勾,真不知该佩服这秦氏执念顽强,还是可怜她看不清事实了。 “秦氏,秦桓的府里抄出了一亿两银子,和奇珍异宝无数,国库空虚成什么样你是知道的,这么多钱摆在眼前,皇上会选声名狼藉的秦家还是选钱,你猜呢?” 秦氏明显一滞。 “本宫今天来,是因为处罚你秦家的旨意下了,本宫特意来告诉你一声,顺便问你几件事。” “什么旨意?”秦氏猛地扑上来,被辛柳一把挡开。 她仍然不放弃,死死抓着辛柳保护羽蘅的手臂。 “皇上有没有念旧情,你快说啊!” 羽蘅平静道,“夷灭九族,家产全部充入国库,连秦家祖宅都没有放过。煜王的大婚取消了,因为你最喜欢的侄女秦素丹也要被斩,时间就定在秋后。” 秦氏僵住了,整个人就像瞬间石化一样,连指尖都动弹不得。 良久,她忽然跌坐在地,声音凄厉地仰头朝天大笑。 “皇上,你好狠的心啊皇上!秦家侍奉你三十多年,要是没有我爹,这江山你坐得稳吗!你好狠啊皇上……” 秦氏一边哭一边笑一边大骂,更加像个疯子了,连辛柳都觉得有些渗人,牢牢地挡在羽蘅身前。 羽蘅倒觉得有些悲哀。 当年她坐在忘川河边时,何尝不是这样悲愤难平。 羽蘅就这样静静的看着秦氏发泄,等到她终于停了哭嚎,才重新开口。 “本宫有几件事要问你。”。 第336章 装什么无辜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秦氏还是坐在地上,只是抬起头看向羽蘅,仅仅这么短的时间,她就像完全变了一个人,彻底失去了生气。 “我凭什么回答你,我现在已经生无可恋,你想知道什么跟我没关系了。” 羽蘅已经料到秦氏会如此说,这会儿也不恼,反而蹲了下来平视着秦氏。 “本宫知道你现在已经心如死灰,没有什么可以打动你,但你同时也很可怜。” “你看看,进冷宫半月多,连你的亲儿子都没有来看你,你全家被灭的消息都还是我来告诉你的,秦氏,除了我,恐怕没人来了。” “本宫来问你,不是真的有求于你,而是有些猜想,总要证实才好,不然你秦家顺带着背负了别人的罪孽,等到他们一死,就再也没人知道了。” “秦氏,你想清楚,说出真相,或许,本宫还能顺手帮你报个仇。” 秦氏明显犹豫了一下,才松了口道,“你想知道什么,你问吧。” 羽蘅重新站起身,目光一下子冷冽起来。 “构陷姜家,要以重罪灭他们全家的是皇帝,对吗?”.. 秦氏明显没想到羽蘅会说这个,脱口而出道,“你怎么会知道的?” 但她很快想到,以杜羽蘅的聪明,猜到应该也不是难事。 “不错,是皇上先起了杀心,又收不了场。他稍稍透露了这个意思,我就安排哥哥去做了,只是皇上没有问怎么做到的,我也没有说。” 羽蘅目光一闪,“哦?你们夫妻倒是同心。姜家被灭门后,姜碧潇因身怀有孕才留了下来,为此皇帝特意召了济民堂的赵阙来给姜碧潇安胎。” “但赵阙照料到姜碧潇生产后返回济民堂,不过半月就死了,是因为你下了毒,对吗?” “你用的是之前毒死先皇后没用完的毒药,但吩咐你下毒的人,是皇帝,对不对?” 秦氏越发惊骇,“你,你,这些你怎么知道的!没有任何人知道这些秘事,你怎么会知道!” 羽蘅转过脸来,“本宫不仅知道这些,还知道你秦家在朝中一家独大,原本是皇帝允许的,为的是你们听话,皇帝利用你们把不好管控的臣子全都排挤出朝堂。” “只不过,你们的地位越来越高,权利越来越大,渐渐有些不听话了,皇上才扶持了胡备、陆修安来压制你们。” “不过,皇帝的本心,并不是要彻底扳倒你们,而是想让你们重新做回听话的棋子,对不对?” 秦氏再无藏私之心,一下子觉得特别沮丧。 因为她这才明白,面前这个少女有多么兰心蕙质,多么擅度人心。 而以前轻视她、妄想彻底杀了她的自己,有多可笑。 “不错,你说得都对。我入宫受宠,原本就是皇上跟我父亲谈的交易,我父亲帮他打退了羌羯,坐稳了江山,他承诺扶秦家成为新贵。” “我入宫后,皇上一直对我很好,不久我就怀了身孕,皇上越发高兴,说如果是个皇子,就要好好培养他,把天下最好的都给他。” “后来煜王出生,皇上果然疼的东西才能配我的煜王。” “时间一长,我就生了几分心思,先皇后柏氏素有贤名,四皇子也一天天大了,有他们在前,我和我的儿子何时才能出头?” “正好我父亲去世,我哥哥又没有武将之才,跟我商量要在朝堂立足才能把秦家发扬光大,所以,我们就计划着,杀了先皇后和嫡子。” “我们准备了一年多,刚得手时我害怕得很,毕竟这是我第一次真正杀人,我很怕皇上会发现,会废弃我们母子。 _o_m ” “可是皇上什么都没问我,只是吩咐我说,都过去了,以后不要再这样畏缩,没个当皇后的样子。” “我不知道皇上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没过几个月,我就被封了后,我哥哥。 被封为丞相,我儿子成了煜王。” “煜,是太阳高照的意思,封后的那天皇帝对我说,只要我们听话,将来这江山就是我儿子的。” 说到这里,秦氏顿住了,似乎想起了那时的风光和顺遂,自己是一***,自己的儿子是未来的皇帝,整个世界都在自己脚下。 羽蘅接着道,“那时你们秦家一定是非常听话的,你们就是皇帝手中的剑,让你们打谁就打谁,朝堂上唯你们秦家是从,其实就是唯皇帝是从,对吗?” “可是后来,你们什么时候变了,跟皇帝不再那么同心了呢?” 她略想了想,就继续道,“是因为睿王的母亲,姜碧潇,对吗?” “姜碧潇年轻貌美,才情绝艳,号称京城第一美人,把多少官宦人家的千金小姐都比了下去。皇帝看上了她,强行破坏了她的婚事,把她掳进了后宫囚禁在身边。” “所以,你嫉妒了,生气了,对吗?” “不错!”秦氏的声音又狰狞起来,“我是嫉妒!我当年才二十多岁,本也是风华正茂,哪一点比不上她姜碧潇,凭什么她就能把皇上迷成那样?” “皇上说过要独宠我一辈子的!” 羽蘅忽然叹息了一声,“这样的话你也信,皇帝怎么可能独宠哪个女人一辈子?” “我贵为皇后,皇上却冒这样的大不韪去要这样一个女人,你知道满宫暗地里都是怎么笑话我的吗?我皇后的威严何存!” 羽蘅眼神一冷,“可是姜碧潇是入不了宫的,皇上要是能给她名分,不早就给了吗,这样的女人根本对你毫无威胁,你身为皇后,连这样一个人都容不下吗?” “哈哈哈……”秦氏又大笑起来。 “谁告诉你给不了名分的?皇上为了让她名正言顺地陪在身边,居然想出了灭她全家,再给她一个宦官之女身份这样的主意!皇上用情之深,连我都惊叹不已。” “什么?”羽蘅第一次露出惊讶之色,“那后来为什么没有成功,姜碧潇怎么死的?” “哈哈哈,是那个女人蠢!她坚决不肯听皇帝的安排,生下那孽子后自尽死了,哈哈哈哈……” 秦氏越发疯癫,“皇上费尽苦心,结果什么都没得到,连生下的那个儿子都不想看见,转头就交给了叶公方。我那时才知道,他也是个可怜人,也是个普通人,跟我,没有半分区别。” 竟是这样?! 羽蘅心内巨震无比。 姜碧潇居然是自尽死的,她一定想不到那个说爱她无比的尊贵男人,居然为了名正言顺地得到她,杀了她全家! 而皇帝,就是因为姜家所有人的冥顽抗拒,才深恨他们所有人,连带着对陆修安也从来没有父子之情。 秦氏笑完又继续道,“那时我还年轻,以为皇上真的爱姜碧潇,后来陪伴皇上的时间越久,对皇上越了解,我才懂得,皇上哪里是爱她,说到底,爱的是手中权势,爱的是所有人的顺从。” “所以他才会想要那个最出众的女子,因那女子不从,就气得要灭姜氏全家来敲打她,所以他才那么憎恶当时为姜家说话的大臣,就算当时忍了,事后也要通通下狱。” 秦氏笑着笑着又忽然哭起来,“其实我没有那么坏,我们秦家没有那么多罪,都是皇上,他暗示我去做的,他教会了我该如何操控不听话的人,他教会了我不择手段,杜羽蘅,你听见没有!都是皇上!” “是吗?”羽蘅的声音犹如冰霜,她已从刚才的震惊里回过神来,心中满是愤怒和不值。 “那柳家呢,柳家人的死是皇上暗示你去做的吗?” 羽蘅揪起秦氏的脖领,“皇上已经让柳家人全部入狱,很有可能会判他们个流放,是你看不惯我外祖在朝堂上为姜家说话,把你们那点龌龊捅破了天,才容不下的吧!” 。 “你知道我外祖品行正直,只要他活一天,就会为事情真相奔走一天,你根本容忍不了这样的人存活一世,才动用了那么珍贵的毒药,害死了我柳氏一家,不是吗!” 秦氏的脸离羽蘅只在咫尺,她从来没有在这么近的距离看过这位永安郡主、睿王妃,也从来没有如此清晰地看尽她眼中滔天的怒火。 秦氏动作优雅地拨了拨挡在眼前的头发,想要看得更清楚一些,她没有害怕没有生气,反而笑了。 对啊,这种无能的愤怒,这种失去亲人后的痛苦,是过去最让她开心的事了。 她想尽一切办法破坏杜羽蘅和陆修安的事,不就是为了欣赏他们的痛苦吗? “不错,柳家人是我自己想杀的。其实你应该谢谢我,是我了结了他们的痛苦,要不然柳家真的获罪,你这个柳家的外孙女,还有今天吗——啊!” 羽蘅再也忍耐不住,狠狠一巴掌扇了过去,长长的护甲立刻在秦氏脸上留下两道血痕,艳红的鲜血添了几分颜色。 “本宫是皇后!——唔!” 羽蘅接着一脚将她踹翻在地,厚厚的鞋底直接碾在她的喉咙处,重重压了下去。 “秦氏,你装什么无辜?你跟皇帝都是一路货色,皇上多番暗示你去杀人,可是杀人的法子是他教的么,斩草除根通敌卖国是他让你去做的?” “都到了这个地步了,大大方方承认一句心肠歹毒,本宫还敬你一分,不然的话,就冲你灭了柳家这一点,你以为本宫今日不敢杀你吗!今日你死在这里,还有谁为你报仇!”。@·无错首发~~ 第337章 一请立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羽蘅脚下再一次用力,秦氏的脸立刻涨红起来,她拼命推着羽蘅的脚,却怎么也推不动,眼中终于露出了恐惧。 “小姐!” 辛柳惊呼出声,被羽蘅怒极的样子吓了一大跳。 她也不敢拦,只能战战兢兢问道,“小姐,杀了她,真的没事吗?” 羽蘅清丽的双眸一眨,恨意却缓缓消退,她抬起了脚将秦氏踢到一旁,看着秦氏立刻躲得远远的。 “本宫现在不会杀你的。 @ 你是不是还指望着煜王,想着皇帝总会保住自己的儿子,过几年说不定就能接你出去?” “本宫告诉你,你等不到那天了。本宫要让你活着,亲耳听到秦家九族被灭的消息,亲耳听到煜王被天下人厌弃再也抬不起头的消息,本宫要让你丧失所有希望,在这冷宫之中痛苦下半辈子。” 说完她转头就走。 身后传来秦氏凄厉沙哑的叫喊声,“不,不会的,你休想,你这个***,你休想!” 破败的院门在羽蘅身后关闭,石子明担忧的脸出现在眼前。 刚刚院子里的动静,他都听到了。 羽蘅挤出一个笑脸,缓缓摇了摇头,“没事,送我出去。”说罢抬腿往来时的路上走。 出宫的路出乎羽蘅意料,并没有那么长,但几人都没有说话,就这样安静地上了马车。 一直到宫城离开了视线,辛柳才担心地扶上了羽蘅的手臂。 “小姐,皇上肯定还会想办法对付王府的,我们怎么办?” 羽蘅紧紧闭了闭眼,再睁开时一片澄澈。 “不,我不会给他那个机会了。辛柳,今天的事先别告诉王爷,回去以后我写一封信,你赶快让人送到济民堂去。” “小姐,你想怎么做?” 羽蘅轻轻扯了扯嘴角,发出一声冷哼,“他不想让世人知道姜家的存在和过去,我偏要大肆宣扬,姜氏虽然早已故去,但未必不能为王爷挣一个好名声!” * 秦家灭九族的圣旨下了没几天,等到朝野民间的议论稍稍小了一些,很快就有大臣上奏,说煜王与秦家罪行无关,皇子龙孙不应被外戚拖累,皇上应下旨褒奖煜王,以免天下人揣度皇上因秦家之事嫌恶了煜王。 这明显就是皇帝的手笔。 煜王闻言就又跪下哭了,口口声声说秦家做的事自己都不知情,如果知道,一定会拼死阻止他们,说得那叫情真意切,哭得那叫伤心痛苦。 满殿的群臣,差点就信了。 陆修安和胡备见皇帝的人表演得起劲,都半低下眼睛没有说话。 其他大臣却都纷纷耐不住,出来劝诫了。 “皇上,煜王与秦家亲密无间,这么多年都受秦家的供奉,要说秦家做的事他完全不知情,秦家敛的财他完全没享受到,这,不太令人信服吧?” “是啊皇上,微臣第一个不敢相信,自己的母亲和舅舅密谋了这么多事,而煜王一点都没察觉到。” “就算是真的,那岂不是说煜王太过迟钝,连身边发生这么大的事都不清楚,将来还敢把政事交给煜王吗?” “皇上!不管煜王知不知晓,他有个谋逆卖国的母族已经是不争的事实,这样的人皇上都要去褒奖,岂不是鼓励大家背叛大晏吗!” “皇上,提出此计议的人,其心当诛啊!请皇上重罚此贼!” “请皇上重罚此贼!” “请皇上重罚此贼!” 高高御座上的皇帝,脸色黑得像锅底。 执掌江山近四十年,这恐怕是他第一次被群臣如此反对。 眼看着朝堂上大部分的人都明摆着跟自己唱反调,而自己新近拉拢的人则被攻击地抬不起头来,皇帝这才明白了,什么叫孤家寡人。 想起从前朝堂上分为秦、胡两派,。 但两派都还算听话,不会明面上反驳自己,那时的自己,多么游刃有余啊。 可是现在呢!满殿群臣,还有几个人体察朕心,为朕办事?! 想到这里,皇帝深幽如毒蛇的目光扫过陆修安和胡备,最终却只能不甘地挥手。 “诸位好回府反省吧,吏部的差事也不要你管了。” 煜王知道计划失败,只能压抑着情绪低头谢恩,很快退出了勤政殿。 可是还没出皇宫,他就忍不住一脚踢向旁边的树丛。 “哎哟,王爷,这还在宫里呢,您慢着点儿。”旁边的太监赶紧拦。 煜王此时已经收了眼泪,一脸的怒不可遏。 “本王已经被他们欺负成这样了,还有什么可顾忌的!本王是堂堂皇子,在他们口中成了什么,竟然变成了罪人!” 煜王仍旧不解气,将旁边开着的鲜花嫩叶全都打落在地,用脚狠狠碾着,似乎这样才能一泄心头郁气。 “父皇居然也不帮着朕,还把舅舅他们都,把他们都……” 他又哭了起来,“母后侍奉父皇几十年,父皇怎么一点情都不念,他根本就没有为本王想过,现在本王什么都没有了,连父皇也不眷顾本王了,呜呜……” 此刻的煜王,又像个被抢走吃食的小男孩儿。 旁边的太监恨不得用手去捂他的嘴,这些都是大不逆的话啊!这宫里到处都是耳朵,要是传出去又不知道要惹多大的事! “王爷,您快别说了,回府吧,奴才伺候您回去。” 太监一边哄着煜王,一边将他往宫外拉,好说歹说把这位活祖宗送回了煜王府。 * 勤政殿内。 煜王走后,群臣才开始正常奏对,提的都是官员任职的问题。 秦家突然倒塌,很多官职都空缺出来了,事多人少,必然导致部门内的混乱以及各部之间衔接不畅。 好在大晏储备的人才极多,被秦家打压的人也极多,挑选几个能干忠诚的顶上,倒也不是难事。 只是这挑上来的人向着谁,各人都有自己的心思,因此朝堂上免不了一番暗打机锋。 见正事说得差不多了,胡备这才微微转头,朝后方某处使了个眼色。 一位大臣会意,很快就出列上奏道,“启禀皇上,如今秦氏倒塌,皇后被废,动静颇大,臣感朝野内外都有些不安,因此特请皇上立下太子,以固国本,安人心。” 立刻有其他大臣出声附和。 “臣附议,请皇上立太子。” “皇上今年说过要立太子的,如今已过夏,请皇上立太子!” 附和之声不绝,皇帝一一看去,越发觉得心口憋得难受。 居然全是胡备一派的官员! 真正站在睿王一派的,反而没有一个人出来说话。 睿王,这是彻底把胡备笼络住了吗! “今年先是端王作乱,又是秦家被查出谋逆,煜王因此也大受牵连,朕身为皇帝,一子痛失一子低沉,朕哪儿还有心思立太子!” “皇上,就是因为朝局动荡,才要立一个太子昭告天下,以示我大晏安稳如故。不仅要立太子,还要立一位受万民敬仰,压得住动.乱的王爷为太子!这样宵小之辈就不敢再起乱心。” “是啊皇上!此刻乃是立太子最好的时机,请皇上慎思!” “请皇上三思!” “请皇上三思!” 一声一声的“三思”,吵得皇帝脑子里突突地疼,但他极力忍耐着,不愿示弱于人前。 “朕膝下几个皇子都还年轻,缺乏历练,实在没什么好的人选可以当此重任,太子之事还是过几年再说吧。” “皇上!”胡备出声了,“臣认为,睿王可担当此重任!” “睿王?”皇帝扫了。 一眼不动如山的陆修安,嘴角泛起冷笑。@*~~ “睿王今年才二十一,比煜王还小六岁,如何担当?” 胡备继续道,“睿王人虽年轻,入朝堂时间也不长,但他所立下的汗马功劳,有目共睹。” “首战即整治了江陵的贪腐风气,揪出了周世举等贪官,后又为国出征,大败羌羯,去年科举舞弊案也是睿王一力抓住幕后之人,这桩桩件件都是为国为民的大事,睿王功不可没。” “如今的皇子之中,长成的王爷里只有睿王最有贤名,且文武双全,臣认为,睿王才是太子的不二人选。” 众臣又纷纷附和。 “皇上,臣也如此认为。” “皇上,请立睿王为太子。” “睿王乃不世出的贤王,请皇上立睿王为太子!” 只不过,这一次附和的大臣里,不仅有胡备一派的人,更有武将和中立大臣。 真真是,民心所向。 皇帝深呼吸几次,死死地压抑着咳嗽的冲动,似笑非笑地看向陆修安。 “睿王,大臣们都如此赞颂你,你是什么意思?” 陆修安这才抬了眼,平静无波地看了一眼皇帝,恭敬地行礼道,“儿臣不敢肖想,谨遵父皇旨意。” “睿王.谦虚,果然贤德啊!” “是啊,睿王入朝这么久,从无结交大臣之心,洁身自好,真是贤王!” “要是我大晏多几位睿王这样的王爷,那羌羯小族还敢侵犯我边境吗!” 群臣立刻开始了新一波的吹捧。 皇帝再也忍不住,猛地咳嗽起来,他赶紧捂住嘴,另一只手往外一挥。 “退朝!” 简茂高声喊了一声,上来扶起皇帝离开了,只留下满殿群臣面面相觑,个个都是一脸莫名其妙。 皇上这,到底是什么态度啊? 胡备暗暗冷笑了一声,带头走出了勤政殿。。 第338章 选美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此后的一段时间,朝堂上总算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除了朝堂奏对,皇帝没有再提优待煜王的事,大臣们也没有再提立睿王为太子的事。 越是大事,越是不能一蹴而就。 而煜王,也乖乖地呆在自己府里,什么人都不见,听说是在反省自己母族的过错。 但消息灵通的人都知道,煜王怎么可能反省? 他在府里怪天怪地怪父皇,觉得自己的遭遇十分委屈呢! 可尽管如此,胡备背地里却和陆修安说起有些忧心,因为陆修安一直没有大张旗鼓地招揽人心,现在皇帝拉拢的人越来越多了。 再拖下去,搞不好皇帝真的腾出手来立别的皇子了。 但羽蘅和陆修安却没有将此变化放在心上。 自从为姜家***的圣旨发往四方,羽蘅就将开碧康堂的事放在了重中之重,竭尽全力地加快了从济民堂转碧康堂的步伐。 与此同时,碧康堂再也不像以前一样遮遮掩掩,反而大大方方地把姜家的招牌事迹都挂出来,只要别人询问,就说起当初姜家是怎样的人家,以及姜家的女儿姜碧潇是怎样绝代风华的女子。 羽蘅是要借济民堂的力量,将当年的事情全都宣扬出去,告诉世人,陆修安的母族并不是罪人,陆修安与济民堂渊源颇深。 当然,羽蘅的这些举动,根本没想过要瞒着皇帝。 无错更新@ 如果可以的话,她甚至希望皇帝知道得更多一些。 半个月后,秋风渐凉,京城的暑热终于褪去,即将迎来丰收的季节。 这一日,天气清爽,很多百姓抓紧这不冷不热的时候纷纷出来逛街游玩,宽敞的大路上挤满了摊贩、行人和马车。 其中就有几辆马车,因为与众不同而显得格外惹眼。 它们的车厢全部都笼罩着黑布,连车窗都用黑纱布蒙着,赶车的车夫虽是寻常打扮,但神色莫名有些紧张。 一连好几辆这样的马车排成一队在闹市经过,周围的百姓纷纷驻足围观,指指点点,那些车夫更加紧张了。 忽然打头的那辆马车不知怎么停了下来,似乎是马受了惊,在密集的人群里躁动不安、仰头抬蹄,不管车夫如何呵斥,就是不肯走了。 它这一受惊不打紧,后头车厢里的人却倒了霉,被颠得东倒西歪,忍不住叫出声来。 “唔唔唔!” 奇怪的是,车厢里似乎有很多人,但却没有一个人说话,发出的都是这种像是被捂了嘴的声音。 围观的人更好奇了。 而由于事发突然,后面的马车也没刹住,接二连三地撞了上去。 同样的,每辆车里发出的都是这种声音。 “哎,怎么回事啊,里面难道没人吗?” “没人怎么会发出声音!” “听声音好像是女子啊,而且人不少。” “那她们怎么不说话?” 车夫大惊失色,纷纷下来驱散周围的人。 “看什么看?走开,走开!” 可是这闹市里,人流涌动,能走到哪里去,更何况他们越不让看,人们越想看。 “干什么,你们这也不是达官贵人的座驾啊,凭什么不让看!” “就是,睿王和王妃的座驾天天从这儿走,也没见他们像你们架子这么大!” 车夫多了几分傲气,抬高了头不屑道,“睿王怎么跟我们的主子比,我们可是煜王府的!” “我当是谁,原来是煜王府的人,那你们还牛气什么……” 那回嘴的百姓忽然顿住,他瞪大了眼睛看向车夫的身后,不可置信地往那儿一指。 “女,女人?!” “怎么会是女人?那女人怎么堵着嘴!” 周围百姓纷纷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这下了炸。 开了锅。 原来那几辆马车里的全是年轻女子! 数量不少,容貌姣好,堵着嘴绑着手的年轻女子! 这会儿她们趁外面乱,都把头从车窗里车厢里伸了出来,呜呜呜地皱着眉哭着脸,向围观的百姓求助。 乍一看就有一二十人! “她们,她们莫不是被绑了来的?” “快去报官!别让他们跑了!” 围观群众一拥而上,有的去解救那些女子,有的朝车夫跑去。 车夫们见势不妙想逃,但没跑出二里路就被百姓们抓住了,反手绑着送到京兆尹衙门去。 而那些女子果然是被捆住手脚的,根本就跑不掉,难怪只能探出头来。 热心的大妈们解开她们的绳索,她们立刻都哭了起来,哭诉着说自己是好人家的女儿,各地都有,因为貌美被他们强行掳来。 车夫们说,要让她们去伺候煜王,这可是她们的造化! 煜王! 煜王居然要从外地挑选女子来服侍他! 女子们哭了一阵,也一起去京兆尹衙门指认车夫,而这个消息已经飞快地传播了开来。 自然有百姓第一时间就去通知了睿王府,现在京中百姓都知道,王爷中只有睿王最体恤普通百姓,出了关于煜王的大事,更加要告诉睿王了。 如今还有谁能压得住煜王一头? 京兆府尹听说衙门来了那么多人,又听了事情经过,头又疼了起来。 还剩一年就能告老还乡了,为什么就是不安生! 这煜王本就是风口浪尖上的人物,现在居然又出了这事儿…… 啪嗒,啪嗒。 京兆府尹一口一口地抽着烟,头发都愁得又白了几根。 朝堂上的明争暗斗他不是不知道,皇帝偏袒煜王他也心知肚明,可偏偏是这样才难办啊! 大街上漏的馅儿,他想周旋都没有余地啊! 抽了一袋子烟,京兆府老爷终于升了堂,只见堂下左边是捆得整整齐齐的车夫,右边是跪得整整齐齐的貌美女子。 而衙门外,里三层外三层的百姓,人头挨着人头,密密麻麻无数双眼睛,都只盯着他这个大老爷。 京兆府尹无意识地咽了口唾沫,心道这回算是明白,当初他刑部的黄文东,怎么会犯下那么大的错了。 这么多人看着,摆明了自己敢偏袒就要闹事啊! 府尹大人一拍惊堂木,清了清嗓子问道,“你们这些人为什么要将这些女子如此捆绑,要送到哪儿去啊?如实招来!” 车夫们不知是不是害怕极了,立刻争先恐后地叫起来。 “我们是为煜王做事的!” “对啊!这些女子是要送到煜王府去的,但我们只负责送人,别的我们可不知道啊!” “对啊!这些女子都是别人交给我们送去煜王府的,其余的我们一概不知啊!” 车夫们叫得越欢,外头的百姓议论声越大。 府尹眉头皱得更紧,额角青筋直跳,他大喝一声道,“无知小人!可知攀咬王爷是什么罪过!来人啊,大刑伺候!看你们挨几板子才肯说实话!” 话音一落,有很多衙役上前拖出几个车夫,就在这大堂上打了起来。 噼里啪啦的木板打肉的声音,混着车夫的惨叫和眼前鲜血直冒的可怖场景,让人胆战心惊。 很快就有车夫扛不住晕了过去,可是不管是扛得住的,还是扛不住的,他们都异口同声地说,是奉命送到煜王府的,别的一概不知。 府尹见他们快死了都不改口,这才信了几分,接着问那些女子,车夫说的可是实情? 年轻女子们眼看着这下死手打人的样子,也都生了三分惧意,但她们同样都说,车夫说的是实情,她们是最近才被交到他们手上。 的。 她们原本都是各地的良家女子,因为貌美而被乡里知晓,忽然有一天就有人掳走了她们,说要给她们一个富贵荣华的机会。 她们中有很多人不愿,但根本摆脱不了,只能被一趟趟押送着,为怕逃跑,还捆住他们的手脚,堵住她们的嘴。 至于最开始掳走她们的人,据她们说,是她们本地的父母官。@·无错首发~~ 轰!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现在不仅是煜王,连各地的父母官都牵扯进来了,这案子注定小不了了。 府尹望了一眼外面密密麻麻交谈的百姓,彻底绝了念头,他大手一挥,吩咐将车夫关押起来,这些女子另找地方安置,等着他写折上奏皇帝,由皇上发话吧。 接着,他就回了后院,真的写折子去了。 府尹大人的审讯将原本已经扩散开的“煜王寻美”事件,推得更高更远了。 大小官员都在渐渐得知此事的时候,睿王府里已经坐下来开会了。 宋淼习惯性地伸手捋胡子,在摸了个空的时候才想起来,胡子已经被剃了。 这都是臭丫头杜羽蘅出的招儿。 他现在剃了胡子,头发也有人每日梳得整齐光滑,再加上浅色精细的长衫,整个人看起来年轻了十来岁。 那浅浅的皱纹只添加了他的儒雅气质,反而一点都不显老。 要说起来,他也才四十多岁,并不算老。 宋淼很不习惯地变动了一下姿势,又一次忍不住想问杜羽蘅,是不是故意捉弄他的? 但想起羽蘅说,要想追到鹤娘就必须听她的,宋淼再一次把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转而问陆修安道,“刚才来的消息,京兆府衙门已经开始审了,打了几个车夫,都说是给煜王办事,那些女子也牵扯出了各地县令,到目前为止都算顺利。” “其他人那边,要提前招呼吗?” 陆修安没说话,只朝旁边的杜唯则看了看。 杜唯则缓缓点头,“我的人,会盯着各府都收到消息的。”。 第339章 那个大礼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这计策原是秦松立的。 他那时鼓励煜王进吏部,为的就是给他一个机会耀武扬威、仗势欺人,做出一件让天下人都看不过眼的事情来。 等煜王真的进了吏部,果然没有让他失望。 小打小闹的过错几乎每日都有,全都被秦桓和皇帝当时压了下去。 最让秦松立惊喜的是,没有等他派人挑唆,煜王就已经将他期待的大礼送了上来。 原来煜王被皇帝多次训诫过后仍然色心不改,吏部又有很多阿谀奉承之辈天天在他耳边吹捧。 说他是唯一的嫡子,将来的太子,龙椅上的宝座只可能是他一个人的,他既然喜欢美色,那么全天下的绝色女子都应该是他的。 这些话可说到煜王心窝里去了,他越听越有道理,越想越应该。 可不是嘛! 这天下归他不是迟早的吗,那些普通身份的女子,要是能来伺候他,也是她们的福气啊! 可是他还年轻可以等,但美人可等不了,过几年美人老去,自己岂不是错过了想象不到的好东西? 这样一想,煜王当即命令吏部给各县令传话,让他们偷偷物色美人送上京来。 而且强令他们不许告诉秦桓,不,是不许告诉任何人! 吏部官员觉得太胡闹了,面上不敢反驳,但底下却不敢真的发这种消息,一旦被查出来,他煜王不会怎么样,自己这脑袋肯定是保不住了。 但偏偏就有那些找门路巴结煜王的人,对这事儿真的上了心。 他们联络了一群惯常很会讨好、想找靠山的地方官,将这事儿说了出去,约好要一起找一群绝色女子哄煜王开心。 这事儿散出去的时候已经是两三个月前了,那些人又是在当地物色,又是通过不同手段“说服”她们上京,又是山高路远地往京城送,等到的时候都已经是现在了。 其实这些不是第一批美女了。 有些愿意以色侍人的女子非常配合,早就已经进煜王府了,这些女子都是需要强制押送的,所以到的晚了一些。 本来,各路的人应该会听到秦家变故的风声,停止送人的,但秦松立在这最关键的时刻做了个点小小的手脚。 这些最底层的车夫,根本没接到命令。 因此,才有了大街上,今日这么精彩的一幕。 叶达辰看了看宋淼,得意地摸了摸自己颌下的短须。如今他已成婚,为了不让大家还把他当小孩子看,他特意留起胡须显得成熟些。 “修安,这次能把那个煜王打得永不翻身吗,就像陆青章一样?他们这些心思恶毒的人怎么像臭虫,敲来敲去都打不死,真讨厌!” 陆修安笑道,“应该会吧,朝中大部分人都不认可煜王的资质,只是有些人觉得他被秦家拖累,怜悯他而已。” “现在出了这样的事,自然连那点怜悯都消失,看清他的真面目了。” 杜唯则沉吟道,“明日皇上一定会先一口咬定是别人栽赃陷害煜王,找吏部的人对质的,要是吏部的人不承认怎么办?” 陆修安依旧老神在在地笑着,“怎么会呢?现在这情形,不承认就能过去的么,还有谁去包庇他们?” “乖乖承认,或许还能从轻发落,抵死不认,其他人为了自保也会逼他们承认的。” 说着陆修安将目光扫了一眼一直安静坐在旁边的羽蘅。 其他人立刻都明白过来,羽蘅肯定有所布置,不会让此类事情发生的。 杜唯则放了心,刚毅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上一次请立太子,皇上就这么糊弄过去了,明天估计又会有人提这事了。” 宋淼撇撇嘴,“那老头子才不会轻易答应,都说不撞南墙不死心,我看他,是撞破了头也不死心。” “可是现在这情形,还有谁能跟修安比啊?”叶达辰很不理解。 “现在要是立别人,不说咱们大晏国内百姓和朝臣服不服,恐怕连外头都以为大晏真要乱起来了。” 宋淼闻言笑起来,拍了拍叶达辰的肩,“小子,真有长进啊,连这些都能分析出来了?所以啊,不可能再有别人了。” 他抬头瞧了瞧陆修安和杜羽蘅沉稳微笑的表情,心里嘀咕道,“那个丫头成了精,未必没有料到此事,说不准已有后手了。” 想到这里,他老怀感喟,格外高兴,这一对小夫妻经过这一番,可算是真真正正成熟了。 * 翌日。 早朝之上果然沉静地有些可怕。 皇帝先开口问了一件政事,希望将群臣的注意力集中在其他大事上,不要提起昨日街上的闹剧。 毕竟那只能算是意外,到底是不是煜王指使的,现在谁也不能下定论。 可是回话的大臣,刚把皇帝的问题回答完,立刻又开口道,“皇上,昨日京城闹市发生了一件关乎王爷名誉的事,不知皇上可知道?” “哦?”皇帝仔细看了看,见这位大臣并不是睿王或者胡备一派的人,不由心更往下沉了沉。 “什么事,爱卿说说?” “昨日有一队马车在闹市中出了事,被百姓们发现车上押送的都是捆着手脚的女子,乡民抓住车夫和那些女子一起送到京兆府衙门。” “府尹刘大人当场打了板子,车夫坚持称是要送到煜王府的,那些女子也说,她们都是各地父母官掳了来,孝敬煜王的。皇上可听说了?” 皇帝变换了个姿势,“哦,这件事啊,刘大人写折子了,这不是还没审出结果来么,既然送到了京兆府,那就让刘大人处置吧。”说罢就要轻轻揭过。 另有一人上前道,“皇上,此事关乎煜王声誉,恐怕不是小小的京兆府可以处理的,臣请皇上彻查此事,早日还煜王一个清白。” 同样不是睿王或胡备的人,而是皇帝最近才笼络的大臣。 皇帝沉了沉声音,“爱卿,这件事看起来很简单,小人胡乱攀咬,也许是因为害怕官府,也许是因为有人指使,煜王近一个月都在府中自省,朕相信此事与煜王无关。” “可是皇上,这件事已经在民间闹大了,现在百姓都认为煜王荒淫无度,实在是对煜王名誉伤害太大,如果那些车夫是受人指使,更要查个清楚,请皇上明鉴!” 殿中其他大臣都看得出来,这些出来要求查清的大臣,都是真心为了煜王名誉着想的,他们都认为煜王是被冤枉了。 但正因如此,皇帝有些推诿的态度才让人觉得奇怪。 莫非皇上不想给自己偏爱的儿子澄清误会? 胡备一派的官员适时上前道,“皇上,此事不仅关乎煜王,还牵扯到了各地父母官,往小了说,是车夫与那些女子攀咬朝廷命官和王爷,几十人如此说,背后肯定有人指使;” “往大了说,是王爷与地方官员勾结,这是大晏律法所不允许的,更要查清。皇上!还请召集吏部官员当朝审问,一问便知!” “是啊皇上,请皇上召集吏部官员询问!” “请皇上召集吏部官员询问!” “请皇上召集吏部官员询问!” 群臣又是意见一致地奏请,让皇帝心火勃发。 这种情况,现在似乎越来越多了。 此时站在勤政殿里的,是吏部的侍郎。 自从秦家倒台后,吏部尚书和其他几个侍郎早就被人弹劾得下了狱,剩下一个侍郎还是胡备选了最老实的一个,天天在吏部战战兢兢地忙死忙活。 为煜王广选美女的事,他听说过,也知道当时的尚书和侍郎都没答应,是有人偷偷在底下做的,目的,就是为了巴结煜王,这位将来的主子。 他更知道,这件事已经做了很久了,连送到煜王府上的美人,也不止这一批,所以,昨日露馅的那些人,很可能是真的。 可是…… 这可是朝堂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皇上真问起来,自己怎么说? 为煜王遮掩? 皇帝绝不可能只问自己一人啊,就算皇上想,其他大臣也不会允许这件事就这么随便过去,那自己的谎言迟早会被发现。 自己到时,还有个好吗?头上的帽子肯定是没了,连脑袋还有没有都不好说! 那么,说实话? 煜王选美色的事,自己只是听说过,从没交代到他头上,他也没做过任何事,就算被怪罪,顶多是个轻罪,搞不好就是训斥两句。 怎么看,都是说实话要更安全。 皇帝忍下了这一口气,问吏部侍郎道,“孙侍郎,吏部里听说过这件事吗?” 他本以为孙侍郎会说,不了解或者没听说过,那么皇帝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将吏部和煜王都撇开关系,将此事定义为有人栽赃陷害。 再安排京兆尹从中运作一番,拖一阵子,自己就可以借这件事发难陆修安了。 但孙侍郎上前一步,恭声道,“回皇上,微臣听说过。” “哦,那就算……什么?”连皇帝都惊了一下。 群臣的目光更是全都集中到这位孙侍郎身上。 孙侍郎骤然承受这么多人的关注,压力极大,额头马上就渗出薄薄一层汗珠,但他再一次庆幸自己选了说实话。 否则这么多人看着他,不用审问,他恐怕都招架不住! “皇上,微臣只是隐隐约约听说过这件事,当时是煜王想让吏部借沟通各地官员之便,选一些女子上京城服侍,但是当时的尚书大人和其他侍郎都没有同意。” “那昨天是怎么回事!”一位纯臣厉声喝问,似乎觉得孙侍郎在说谎。 第340章 她们也是吗?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孙侍郎腰背挺得更直,“几位大人没同意,但是有一些人想巴结煜王,私下里就传消息给了一些地方官,然后,然后听说就送来了。” “送来了?”有人敏锐地察觉到其中的问题,“孙侍郎,难道这不是第一批女子?” 孙侍郎看了看皇帝阴沉的脸色,和群臣阴沉的脸色,艰难地摇了摇头。 “据微臣所知,不是。” “孙侍郎!你可知道当面欺君是什么罪!皇上随时都可以召集其他吏部官员询问!”那位纯臣又喝道。 孙侍郎立刻跪下,连连叩头,“皇上在上,微臣不敢说谎,请皇上召其他同僚询问,这件事部里的人都听说过一二的!” 嗡! 群臣议论声顿起,惊讶、失望、凝重是这些议论声的底色。 胡备在这议论声中走近孙侍郎身边,轻声道,“孙侍郎,如果你真的没有说谎,那就救了自己一命了。” 很快,群情激昂,大臣们又一股脑地请皇上召集其他吏部官员。 可不是嘛,这么大的事,哪能凭一个人的话就定了。 皇帝却有点怔愣,没想到这件事居然是真的。 居然真的,是煜王让吏部在天下选美的? 任熟知煜王脾性的皇帝如何想,都想不到他会做出如此荒唐的事情来。 王爷与外官勾结是大忌,这点就算煜王不知道。 但吏部是管理天下官员的部门,是大晏朝廷运转最重要的部门之一,难道就是给他一个王爷选美人用的? 他特意找朕要了这个差事,朕只当他想历练,不管他曾经做了多离谱的事,都帮他压了下来,给了他改过的机会。 但这件事? 连皇帝都不得不承认,这件事,煜王做的实在太过了。 在吏部尚书和侍郎都没有同意的时候,煜王就该知道此事不妥。 但他不仅不思己过,反而真的接受了下面人送来的女子。 他真的,已经把天下当成是他的了吧! 在皇帝的授意下,其他吏部官员很快就带到了勤政殿。 那些大小官员,以前都没有资格上朝,平生第一次来,居然不是因为升官,反而是被审问,个个都害怕得发抖。 皇帝只是稍稍施压一些威势,那些小臣子就都吓得白了脸,纷纷说出了自己知道的实情。 “是,这件事微臣听说过,是煜王先要求吏部为他广选美色的。” “当时的尚书大人和几位侍郎都没有同意。” “是啊,只有几个人当时偷偷去找煜王,说会为他办这件事,那些人现在都已经下了大狱了!” “他们后来被煜王狠狠地嘉奖了一番,赏了不少金银财物,还到微臣等面前来炫耀,我们才知道的。” “对,已经送过几批女子了,有一批还是,还是秦家出事以后,才送到煜王府的。” “他们说,愿意来伺候煜王的就会早来,要是不愿意,捆也要捆来。” 每一个吏部官员的每一句话,都在慢慢打消皇帝最后一点期望,也慢慢扩大了每一位纯臣的愤怒和失望。 这些仅剩不多的,只忠诚于皇帝,不想站队陆修安的人,这些真心觉得煜王被秦家牵连的人,此刻都像被一把尖细的匕首刺进了心脏。 伤口不大,却很致命。 无错更新@ 他们之前一心维护的到底是什么样的皇子啊! 一无所长,寸功未立,不识人间烟火地长大,好不容易入了朝堂,想的却是让朝臣为自己物色美貌女子? 别说是王爷了,就算是做普通大臣,他都没有任何可取之处! 皇帝坐在龙椅上发呆了许久,同样沉浸在对煜王的失望绝望中回不过神来。 胡备忽地暗自叹息了一声,看着自己辅佐了几十年的皇帝这个。 样子,莫名有些难受。 但煜王,真的是扶不起的阿斗啊! 希望皇帝早点看清现实,明白只有睿王才是大晏的将来,让两代君王平稳过渡吧。 “皇上,就算吏部官员如此说,也不能算是事实,要不要派人去煜王府查一查,既然他们说有女子送到,想必王府肯定会有痕迹的。”胡备上前轻声道。 皇帝回过神来,眨了眨眼睛,重重点了点头。 “胡相说得对,来人!通知齐晟带人去煜王府查,把煜王府所有女子的来历都查个清楚!” “是。” 简茂领命而去,吏部的官员也都不敢走,朝堂上又一次恢复平静,却比之前更诡异可怕。 胡备料想齐晟的检查一时半会儿完不了,见皇帝恢复了一点精神,又带头将其他的政事拿出来议一议。 _o_m 不管煜王如何混蛋,这大晏的国事都不能因他耽搁分毫。.. * 煜王府。 一直闭门思过的煜王,的确没有真的闭门思过。 不过秦家倒了,他的消息闭塞了许多,比如昨日送他的美人在路上出了事闹得人尽皆知,他现在才得到消息。 自秦家出事以来,煜王只有和这些外地找来的女子在一起,才能渐少几分暴怒。 她们来四海,不仅说的话不同,风俗不同,习惯不同,更重要的是姿色各有千秋。 这些女子大多出身平民,跟官宦人家相比都少了几分矫揉造作,多了几分泼辣,而且她们很珍惜这个伺候煜王的机会,纷纷使出浑身解数来哄煜王开心,煜王当然疼她们了。 昨晚,煜王和两个女子一起聊天喝酒,折腾到半夜才休息,吩咐了什么人都别去扰他。今早虽已是日上三竿,但煜王还搂着两个美人没醒,做着美梦呢。 “砰砰砰,砰砰砰!” 剧烈的敲门声响起,带了许多急切,与以往下人的小心翼翼完全不同。 煜王猛然被惊醒,还没睁开眼睛就摸到怀里的软玉温香,不由嘴角一翘,抚了下去。 “砰砰砰!” 敲门声又起,这回带着贴身小厮的焦急喊声。 “王爷,王爷!您快醒醒,出大事了!王爷!” 煜王被人坏了心情,不耐烦地随手扯了件袍子披上,起身开了门。 “叫叫叫,叫什么鬼!不是跟你们说了别来吵本王吗!” “王爷!”那小厮一把将煜王拉到旁边的房间里,一边倒水给他洗脸,一边口中急急禀报。 “出大事了王爷!之前给您送美人的人又送了一批来,昨日刚到京城,结果不知怎么马车在闹市翻了,那些手脚被捆的女子都被人发现了!” “老百姓把车夫和女子都送到了京兆府尹衙门,那些车夫挨了板子,都说是要送到咱们府上来的,现在外头的百姓都知道了!” “什么!”煜王一个激灵,脑子里瞬间清醒了一半。 “不是早就跟他们说,现在不能送了吗!这风口浪尖上,还把事办成了这样,他们是嫌本王死得不够快吗!” 小厮也是苦着一张脸,“王爷,奴才吩咐他们不要送了,谁知道他们怎么办事的!指不定是哪个笨蛋没交代到,下面的人就跑来了。” “王爷,您快想想现在怎么办啊,恐怕整个朝堂都知道了,皇上,皇上会不会知道了啊?” 父皇! 煜王又惊出了一声冷汗。 他想起之前陆修安刚把秦家扳倒时,父皇曾派人来提点他,对他说,“只要王爷不要再犯什么大错,等到这阵子的风头过去,皇上再让王爷立几个功劳,那件事,也不是不可能。” 煜王知道,那件事自然说的就是,做太子,登帝位。 父皇这时候肯定已经知道了,他会怎么办,还能保住自己提点。 自己吗,还是对自己失望至极? “快,快派人,去宫里打听一下早朝的情况,要是早朝上没人提起,就回来通知一声,不,去通传,就说本王要见父皇,不!不管怎么样,本王都要见父皇解释。” 煜王明显已经手忙脚乱,不知该如何是好,但他知道,去父皇面前哀哀跪求哭诉,是他最后一条路了。 小厮的脸更苦,“王爷,咱们在宫里哪儿还有人啊,现在没人想帮咱们打听消息了。” 秦家一倒,下面的人就全都猢狲散了,如今秦家已被判灭九族,他煜王现在就是个晦气,谁肯挨啊? “怎么会呢!本王还是煜王,难道连一个听使唤的人都没有了!” 煜王不肯接受这个现实,仍然咆哮怒骂不止,外面又匆匆跑进来一个人。 “王爷,王爷,齐晟,齐晟带禁卫军来了!” “齐晟……” 煜王一愣,很快反应过来这是父皇身边最信任的禁卫军统领。 “他带人来做什么?” 那下人瑟瑟发抖,不敢抬头看主子的脸色,“说,说是要查,外头送来的那些女子。” * 煜王府前院。 齐晟带领禁卫军叩开煜王府的大门,直接冲了进来,命令禁卫军将所有可疑女子全都带到前院来。 态度绝对不是对王爷该有的恭敬。 等到煜王听到消息,赶到前院的时候,手脚麻利的禁卫军也已经将所有觉得可疑的女子都带到了前院,双手反绑着跪在地上。 齐晟正在低声朝她们问话。 “齐晟!你带人闯进煜王府想做什么,本王还是王爷呢!”煜王不顾形象地跑来指着齐晟大叫,真不知是气的,还是心虚。 齐晟不慌不忙地抬头看向煜王,拱手行礼道,“王爷,刚才卑职带人进府时已经说了,奉皇上之命查一查煜王府有没有外地官员供奉的女子,您的下人没告诉您吗?” “你,”煜王一滞,“本王府中下人众多,自然天南海北哪里都有,这难道也不行吗?” “是吗,这些也都是下人吗?”齐晟往一边一指。。 第341章 没几天了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只见那边的几个女子都衣着大胆暴露,雪白的肌肤和妖娆的身段大半露在外面,面容也带着浓郁的地方特色,明显不是京城人士。 正是最近很受宠的那些外地送来的女子。 “这,本王就是喜欢下人这么打扮,怎么了,不可以吗?”煜王还在嘴硬,完全不觉得他一个天之骄子,说出这种话来,多有失身份。 齐晟没有理他,只是往煜王身后看去。 原来刚刚还和煜王一起搂着睡觉的女子也被其他禁卫军押来了,薄薄的轻纱罩着她们的身体,风大一些就露出修长的大腿,盖不住了。 押行的禁卫军朝齐晟点点头,齐晟不动声色,但目光中悄悄多了些许鄙视。 “王爷不必担心,卑职只是先行来探明一下情况,皇帝会派人详加查明这些人的来历,不会冤枉王爷的。” 说罢他朝其他禁卫军道,“刚才已经问明这些女子都是地方父母官送上来的了,本将先行回禀皇上,等皇上下一步的指令,你们继续搜,好好看管他们。” 齐晟特意朝煜王看了一眼,“任何人不许带走这些女子。” “是。”剩下的禁卫军齐齐应道。 齐晟这才出门,上马离去。 煜王却忽然软了腿脚,差点摔倒。 “王爷,王爷!” 齐晟的回禀,让刚才好不容易稍稍放松的氛围又凝固起来。 外地口音、外地相貌的女子,个个都姿色出众,妆容妖冶,大白天的就在府里穿着大胆至极的衣衫,而且数量至少有二十多个。 她们都供称,是当地的父母官将她们送来伺候煜王的。 而有一些,的确在秦家被下大狱后才到的。 据她们说,煜王很喜欢她们的伺候呢。 皇帝没有说话,其他大臣也都没有说话,齐晟禀报完后,大殿里死一般的寂静。 这回是死一般的了,因为煜王这次真的到头了。 如此顽劣不堪、不知轻重,母亲一族全都下狱了,他还有心情玩女人,这样的人,连王爷都不配当! “皇上!煜王品行恶劣,实在难当大任,请皇上废了煜王的王爷之位!”一位纯臣出声道,声音里满是恨铁不成钢。 这对他们来说实在打击太大了,王爷年幼可以不擅朝政,但不能品性低劣,根子差的人,是不可能成为一个明君的。 其他大臣没有再出声附和,好像这个失望抽空了他们身体里的力气,但明显他们也都同意。 陆修安此时适时上前道,“父皇,还是要查清那些女子的底细,是哪个地方官搜罗的,这些人尸位素餐,不想着办好差事治理好地方,反而只想着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阿谀奉承,同样要受罚。” “对,这些人也可恶,请皇上严查!” “害群之马,可耻!” “还有其他在中间为煜王搜罗美色的人,一概都要查出来!” 大臣们这下找到了泄愤的源头,纷纷附和要清除这些小人。 皇帝难得和大臣想到了一起去,立刻下旨将一干人等全部捉拿归案,查明罪责,重重处罚。 但臣子好罚,煜王怎么办? 皇帝在心里叹息良久,最终不得不承认,这个儿子,真的不堪大用。 “着,废除煜王王爷之位,以后只称皇子,朝中之事不许他再插手。” 此话一出,群臣齐齐躬身,但都无喜色,只是暗中朝睿王看去。 就连皇帝最新笼络的那批人都看明白了,放眼整个后宫,无人再与睿王抗衡,这太子之位,非他莫属。 只有皇帝,压下喉咙里的腥味,暗暗冷笑了一下。 他手握江山,还有很多儿子,只要再过几年,自然能再扶持一批大臣,和一个听话堪用的儿子! 只可惜皇。 帝忘了,也许岁月,不会允许他再有几年了。 * 当日,圣旨下达,新一波的审查官员开始,连煜王府都要立刻搬迁。 原本的煜王陆青庚现在已经不是王爷了,不能再称煜王,自然不能再住王爷规制的府邸。 宗人府另外找了处小一些的院子给他,符合皇子的身份,虽然比煜王府是小了不少,但在官员看起来,仍然是个富贵所在。 只是陆青庚却尤为不满,因为他的美人们通通都被带走了,只剩下为数不多的几个人服侍他。 皇子嘛,下人的规制自然也不能跟王爷比,而带走的那些美人,很可能都不会再回来了。 可是煜王也只敢在府里发发脾气,再也不敢提进宫去找父皇哭诉了。 这一次连他也知道,这件事彻底激怒了他的父皇,父皇再也不会管他了。 他陆青庚现在,没有任何人庇护了。 想到这里,他又嫌弃地看了看外头站着的下人,心中烦恼之余却意外地有一丝放松。 从今往后,再也不会有人拿那些枯燥的政事、王爷乃至太子的循规蹈矩来约束他,再也不会有人天天在他耳边说未来君王要少近女色、多结交大臣,再也不会有压力了。 皇子嘛,他又不篡位逼宫,就算花天酒地,也能富贵到死,秦家原先给他的财富已经足够多,够他下半辈子逍遥快活了。 陆青庚躺倒在小榻上休息,暗暗想着,等风头过去,再弄两个美妾,自己这日子,也不缺什么。 至于那些纯臣对自己的失望,那些为自己物色美人的官员被清洗下狱,这些小事,根本就没在七皇子陆青庚的心上留下痕迹。 * 煜王私下选美这事儿,因为当初是在闹市事发的,影响十分恶劣,因此京兆尹奉命将事件原委和处置都在公堂上说得清楚,公告也都贴到了各个市集。 老百姓一面称赞皇帝处置得当,这个煜王废得好,一面庆幸煜王再也不会成为下一个帝王了。 七皇子陆青庚在民间也有了另外一个名字——选美皇子。 不过事情既然查清楚了,那些被绑着来的女子也都获救了,对于百姓来说这件事就差不多结束了,茶余饭后调侃调侃,过阵子就忘了。 但对于陆青庚选美一事反应最大的,除了那些被清洗的地方官员以外,另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居然是太后。 太后听说陆青庚干出这种混事儿,在民间败坏了名声,在朝中失去了大臣和皇帝的支持,被降为皇子后,原本就不见起色的身体更加坏了。 石子明连夜传消息到睿王府,说太后受打击太大,已经卧床不起,且每日除了喝药,连饭都不怎么吃了,恐怕没几天了。 收到消息,羽蘅和陆修安都静默了良久。 太后也许心里对他们并不如陆青章和陆青庚,但也有难得的长辈慈交代石子明尽心服侍,失望地离开了慈宁宫。 @ 没过几天,宫中传来消息,太后病重,所有皇子皇女及皇妃都要入宫侍疾。 大家都知道,太后就这几天了。 羽蘅和陆修安立刻入宫,按照规矩守在慈宁宫中,等着太后召见。 这一次比上次皇帝突然生病时侍疾来得人更多了,所有皇子皇女、皇妃驸马、宫妃,甚至连亲近的旁支宗亲都来了,慈宁宫里很快就被人站得满满当当了。 羽蘅和陆修安安静地站在一旁,只是来打招呼的人络绎不绝,就算他们不愿,也成为了人群中的焦点。 羽蘅瞅了个空将陆修安拉出了殿,说要透透气,这才让殿内恢复了平静,不至于扰了太后休息。 跟着石子明的小太监适时到了跟前,悄悄跟羽蘅说了几句话。 “主子让奴才来告诉睿王妃,太后已经昏迷,不会拖到后天了,皇上的身体也越。 发坏,最近几日咳了好多次血。” 说完那个小太监静悄悄离开了。 羽蘅和陆修安对视一眼,彼此心中都是沉甸甸的,只是当时当景,并不能说什么,两人默默地将手牵到了一起。 殿内嘈杂的氛围并没有持续多久,皇帝显然也得到了消息,知道太后随时可能闭眼,随即内务府开始准备起来。 徐嫔也开始安排这么多人的安置和吃食,毕竟至少今晚,大家都不会回府了。 羽蘅和陆修安作为最年长的王爷王妃,顺理成章地就在慈宁宫中的一个小偏殿休息等待。 到了天色渐黑,只见慈宁宫内外都很平静,宫女太监往来忙碌,井井有条,羽蘅心中不禁想,这个徐嫔真有两把刷子啊,虽然从未见过,但这处理内务的能力,比起明妃也不遑多让。 正想着,偏殿的门被轻轻叩响,一个声音道,“睿王爷,睿王妃,徐嫔娘娘来了。@·无错首发~~” 辛柳上去开了门,一个宫装丽人带着一个宫女迈步进来。 “睿王爷,睿王妃,本宫特意来问问,可还有什么短缺么?事发突然,怕有很多不周之处,还请海涵。” 正是徐嫔。 陆修安和羽蘅起身相迎,连忙说什么都不缺,徐嫔一切都安排得很好。 羽蘅偷眼打量这位素未蒙面的徐嫔,只见她大约三十多岁,因为保养得好,看起来更年轻些。 嫔位的宫装并不如妃位以上的艳丽,但徐嫔是一副小家碧玉的长相,穿这样的宫装倒更显清秀,头上也少戴钗环,与其他宫装的妃嫔相比十分显眼。。 第342章 二请立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徐嫔的态度很是恭敬客气,似乎生怕怠慢了睿王夫妇,引起他们不快,羽蘅夸了两句徐嫔处理内务井井有条,说有什么需要会告诉小宫女,徐嫔就退了出去。 殿门被关上后,辛柳等她们走远,才回到羽蘅身边轻声道,“这位徐嫔看起来八面玲珑,滴水不漏,难怪现在宫中人心都被她收服了,从上到下都妥妥帖帖的,下人们连几个妃位都不找了,全都听她的话。” 羽蘅想了想,点头道,“确实很会说话办事,偏偏态度又好,让人挑不出一点错来。” 按道理说,徐嫔是皇帝的女人,就算位份不高,也是羽蘅和陆修安的长辈,不用这么来确定他们有没有需要。 但她不仅来了,这分寸还拿捏得特别到位,既不过于热切,让人觉得她有攀附之心,又不过于冷淡,让人觉得她不愿意来。 羽蘅回想了一下自己刚才的应对,跟徐嫔比起来,似乎还差一些。 辛柳撇撇嘴道,“奴婢不知怎么,就觉得她不对劲,怪怪的,老像藏着什么心思似的。” “表现太过完美的人,总会让人觉得如此。”陆修安在旁边插话道。 “不过徐嫔现在位份不高,还不足为惧,她的儿子陆弘新现在是父皇最喜欢,也是最小的皇子。” 羽蘅闻言多了一点重视,人老了总是偏。 太后这是知道自己时日无长了。 大大小小几十人从太后床前开始,根据亲疏远近一排排地跪好,给太后行礼,听太后说话。 太后虽然人醒了,但眼睛只半睁着,里头一片浑浊不清,也不朝人看。 她没有焦距地转过脸来,说了一番勉励的话,又把自己惦记的宗亲子女挨个叫过来吩咐了两声,动作迟缓,声音断断续续。 底下跪着的人渐渐就有人哭了。 羽蘅和陆修安跪在靠前头,徐嫔所出的十二皇子陆弘新就跪在她身后侧,羽蘅听到他抑制不住地哭了几声,然后一直死死咬着嘴,小声呜咽着。 太后说了好一会儿,渐渐都喘不上气了,采薇哭着劝太后歇一歇,太后却摇摇头,“哀家,还有最后一个人要见。羽蘅丫头,你到前头来。” 羽蘅闻声惊讶,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她膝行着上前,握住太后的手,顺便把住了太后的脉。@·无错首发~~ 脉象很沉,很重,很缓,石子明说的没错,太后这是回光返照。 太后轻轻握住她把脉的手,虽然眼睛已看不清,但还是笑了起来。 “丫头,哀家最近这段时间没见你,你不怪哀家吧。” “太后,儿臣从来不敢有此想法,太后对儿臣天高地厚之恩,儿臣不敢忘。” 太后欣慰地点点头,“哀家就知道,你是最懂事的,就算别人犯了错,你也会分清是非黑白,这一点上,连哀家都不及你。” “太后过奖了,您累了,歇一歇吧。” “等哀家把想说的话都说完,哀家就歇息。丫头,将来你和修安要好好的,一辈子相互扶持,你答应哀家,好吗?” “是,儿臣答应太后。”羽蘅又磕了三个头,眼泪滴落在地,彻底模糊了视线。 太后又点点头,努力扬起声音,对外头道,“大晏年年天灾人祸,国库空虚,哀家走后,不许大摆大葬,不许守孝太久,一月即可,以免影响国事。你们,都要照哀家的旨意办,否则,哀家闭了眼都不安心。” “太后!” 殿中哭声响成一片。 太后只是继续高声道,“都去吧,你们的心,哀家都知道了。哀家想跟皇帝说几句话。” 等在一旁的皇帝也是眼眶湿了,闻言让大家都退了出去,殿中只留下太后和皇帝二人,并几个服侍的下人。 * 退出去的人并不敢走远,而是等在院子里,三三两两地在一起说话。 。 此时秋意不深,半夜里也并不冷,院子里挂满了灯笼,映照得如同白天一样。 羽蘅和陆修安独自站在一个角落,两人双手在衣袖里死死交握,汲取彼此的力量,好一会儿才平复了情绪。 院子里的其他人也渐渐止住哭泣,只是脸上仍有悲色。 倒是徐嫔根本没心思哭,因为要准备的东西千头万绪,她一出来就被管事太监叫走了。 过了一会儿,陆修安似乎看到什么,牵着羽蘅走到一个小皇子跟前问道,“弘新,你怎么了?” 羽蘅借着灯光打量这个小皇子,只见他的身量有些高,面容却很稚嫩,此刻正拼命压抑着眼泪,努力让自己保持皇子的仪态。 原来这就是十二皇子,陆弘新。 陆弘新身边跟着的小太监很是警觉,见陆修安问,立刻回道,“十二皇子没什么,多谢睿王关心。” 陆修安看了那小太监一眼没有说话。 陆弘新拱手道,“刚才他们说太后奶奶可能今晚就……”说到这里他小嘴一瘪又要哭,好歹忍住了。 “弘新太难过了,不想太后奶奶走。” “生老病死都是常事,太后这个年纪,已经比许多人经历过的岁月都多了,你不要太过伤心。”陆修安道。 陆弘新却更难过,“可是我知道,太后奶奶是因为生气才身体变坏的,先出了三哥哥的事,现在又出了七哥哥的事,要不是他们做出那些事来气太后奶奶,太后奶奶的病不会这么严重的!” 羽蘅和陆修安心里一阵叹息,连这么小的孩子都心里明白,为什么有些大人就偏要装糊涂呢。 羽蘅上前柔声道,“十二皇弟,你既然这么知道太后奶奶的心思,自然知道,太后奶奶不愿意你太伤心哭坏身子的。” 陆弘新连忙躬身行礼,“想必您就是九皇嫂,刚才没有见礼,还请皇嫂别怪。” “皇兄皇嫂放心,我就是这会儿忍不住,等会儿就会好的。” 说罢他擦去眼泪,努力露出严肃的表情来,再行了一礼,慢慢走开。 走了没多远,隐约听到那小太监对陆弘新道,“主子,您不应该跟睿王他们走太近,您现在是皇上最疼十二皇子是装的。” 羽蘅面不改色,继续笑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日子还长,以后就知道了。” * 寝殿内。 皇帝坐在床沿,握着太后的手,想到自己近日咳血的次数增加,搞不好也撑不住几年了,不禁黯然。 朕或许,还不如太后长寿呢。 皇帝潸然泪下,为太后,更是为自己。 “太后,您还有什么话要跟儿臣说?” 太后艰难地喘了几口气,面上泛起不太正常的潮红,她仍旧睁着那双已经看不清的眼睛朝皇帝看来。 “皇帝,哀家最后一件放不下的事,就是太子。哀家希望,皇帝能立修安为太子。” “太后!朕从未属意于睿王,您病糊涂了!” 皇帝不料太后居然说出这句话来,犹如被背叛一般,瞬间大怒。 “太后还是好生保养身子,前朝之事太后就不要担心了。” “皇帝!”太后急切起来,紧紧抓住皇帝的手抬起头来,枯瘦的手指在皇帝的手上留下道道红痕。 “大晏不能再生乱了!外敌环伺,国库空虚,要是因为太子之位再起纷争,大晏几百年基业,哀家怕毁于一旦啊皇帝!” 皇帝见太后这么激动,生怕她立刻就闭过气去,只好赶紧安抚一下太后,扶她重新躺下。 “原先,哀家也觉得青章或者青庚,都很好,加以时日,不会比修安差。但如今的情形,皇帝,只有让修安做太子才是唯一的稳定……” “太后,朕还有许多儿子,个个都不差,您。 看弘新,小小年纪十分上进,读书刻苦。大晏人才辈出,太后就不用担心了。”皇帝又不耐烦地打断。 太后却冷笑了一声,“你无非是有心结,所以看不开。如今除了修安,并无人能与他抗衡,就算你再想扶持一个儿子,但还要多少功夫,又能保证一定能胜过修安?” 她的语气又转为哀求,“哀家人之将死,只有这一个心愿,你都不愿意考虑一下吗?皇帝,哀家到了地下,不敢去见列祖列宗啊!” 皇帝静默两息,最后只道,“太后,您气力不济,多休息吧,朕去叫石子明来。 @ ” 说罢他起身离开了寝殿。 太后手中一空,眼泪从浑浊的眼眶里滚落出来,很是可怜可怖。 “太后,您别忧心了,这些都跟您没关系。”采薇又哭道。 太后却只是低声喃喃,“一步错,步步错,哀家当年,真的错了……” 石子明很快进了殿来,见了太后这样子大吃一惊。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太后的气息又衰败了一些,明显大受打击。 “石太医,你快看看太后!”。 第343章 太后驾崩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石子明伸手搭脉,却许久没有说话,最后挤出一脸笑来,“外头的贵人们都担心太后得紧,太后放宽心,没什么过不去的。” 他知道太后已经看不清了,一面说一面朝采薇微微摇头。 采薇死死咬着唇,把哭声堵在嗓子里。 太后却仿佛知道石子明是在宽慰她,笑道,“只要大晏平安,哀家就算现在就去,也无憾,只可惜……” 后头的话,太后没有说了,石子明也没有问。 太后很快就睡着了。 这一睡,再也没有醒来。 * 后半夜,众人得知,太后又陷入了昏迷,怎么叫都叫不醒了。 内务府的人已经准备好了白色的粗布麻衣,随时发放给众人。@*~~ 东方微亮时分,太后在皇帝的陪伴下咽下最后一口气,平静地离开了人世。 “太后,薨了!” 一声尖细悲痛的声音高亢传来,满院的人跪地而拜,痛哭不已。 皇室最高辈分的大家长就此离去,给这个已经波涛暗涌的大晏,又多添了一份变数。 古朴厚重的钟声响起,绵绵不绝,越来越重,回荡在天地间,取代了朝阳,叫醒世间众人。 整整二十七下,这是国丧。 二十七下之后,悠长的余韵仿佛消散不去,在每个人的心中震得心口又麻又疼。 很快,整个京城都被震醒了。 京中大小官员全都收到了消息,准备上朝的官员都叫醒了家中夫人,取出一件白色孝服披在官服上,和夫人一同进宫。 太后去世乃是国丧,早朝停止,所有有品阶的官员及诰命夫人都要进宫守孝,跪着守灵三日,服孝一月。 京城百姓虽然有些茫然和焦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里长很快通知了他们挂上白幔,取下红灯笼红蜡烛,脱下眼色鲜艳的衣裳,换上素净的白色衣服,等着朝廷诏令。 到了早朝时间,宫中的大广场上已经密密麻麻跪满了人,各家各户按照品级官位分开致哀,低低啜泣声不止。 或许,这就是百官们内心里对太后最真实的认可了。 这个女人一生经历三朝帝王,三次时局动荡,二十多年前更是帮皇帝坐稳了皇位,可谓一生都在为大晏操心。 如今她走了,留给后人的只有奉献。 朝廷诏令如同潮水般向大晏的四面八方流去,将太后薨逝的消息告之天下,并同时要求民间不办喜事,不许享乐,守孝一月即可。 而太后的遗体经宫人精心清洗打扮后,装入早已备好的金丝楠棺木内,移到大广场上。摆灵三日,随即下葬。 在慈宁宫里守了一夜的人,也根本没时间合眼休息,而是也跟着到了大广场上,开始跪灵。 七十二位僧人坐在灵位两侧,轮流念诵《往生咒》、《本愿经》,梵音恢弘,无喜无悲,似看见世间一切悲愁,似抚平人心一切痛苦。 羽蘅和陆修安以及其他皇子皇女,作为太后嫡系,自然是跪在前头的。 陆修安时常被请去商议下葬事宜,羽蘅则带着其他皇子皇女,轮流去太后灵位前烧纸磕头。 皇帝刚开始的时候,还在最前面跪了一会儿,但没一会儿就因为悲伤过度身体不适,被太监扶了下去,接着再未出现过。 而撑着办这场丧事的人,在内是徐嫔,在外则成了睿王陆修安。 太阳很快升高到正空,又往西去,如今已入秋,一日凉过一日,今日的太阳似乎也格外没有温度,照在身上还是冷冷的。 到了下午,羽蘅听得周围伺候的人脚步都慌乱起来,跑来跑去似乎很是急切。她心中明白,肯定是陆陆续续有人坚持不住晕倒了。 贵人们平时就是身娇肉贵的,几时受过这种苦,宗亲们又是从昨晚开始就没睡。 过,今日又因为悲伤过度没怎么吃东西,能坚持到现在才晕,已经算意志力坚强了。 不过羽蘅没去在意,国丧要跪灵三天,中间必定会有人坚持不住病倒,宫里应该会有应对才是。 可是过了没多久,羽蘅的袖子悄悄被人扯了扯,她回头一看,居然是一身孝服,眼睛都哭肿了的十二皇子——陆弘新。 “十二皇弟,怎么了?” 陆弘新不好意思地扯了扯嘴角,“九皇嫂,我十哥晕倒了,我记得您医术高明,能不能给他看一看?” 羽蘅有些意外,“十皇子晕倒了,应该有太医来诊治啊?” “是有太医,但是现在晕倒的人特别多,十皇子不想去催他们,宁可自己忍着,是我想起了您,才来问一问。” 陆弘新十分懂事,“要是您没空,那就算了。” 羽蘅想了想,对旁边的太监打了个招呼,起身和陆弘新一起往不远处的大殿去。 晕倒病倒的人都在那里休息和医治。 果然,大殿里人满为患,来往的人甚多,几个太医都忙得脚不沾地,有些年纪大一些的太医,恨不得自己都要病倒了。 只是唯独不见石子明。 十皇子身份特殊,自然不会在大殿里,陆弘新一面将羽蘅往旁边偏殿里引,一边介绍。 “我和十哥是跪在一起的,十哥自小就经常生病,身体底子不好,今早就觉得有些不舒服了,可是他一直坚持着,也不让我告诉别人,最后实在坚持不住晕倒了才被搬进了这里。” 推门之前,陆弘新又犹豫了一下,低声道,“九皇嫂,我十哥的生母地位不高,连带十哥也不受人待见,他等会要是有什么言语冲撞,还请九皇嫂见谅,不要和他一个病人过意不去。” 羽蘅有些诧异,但还是认真点头道,“这个本宫自然知道,本宫不会把生病时的话放在心上的。” 门被推开,几人走进偏殿,先听到的是隐隐约约的哭声和说话声,但并不真切。 陆弘新带着羽蘅往偏殿卧房走,转过几道屏风,声音才清晰起来。 一个女子低低哭道,“康儿,你怎么样,娘去催太医好不好?就算怪罪,也是怪罪娘,反正娘是个不受宠的,被人多说几句也没什么。” “别去!”这是个男子的声音,声音里有些稚嫩,也有些暗暗的不耐烦和生气。 “现在正是忙乱的时候,太监已经把我不舒服的事告诉太医了,等他们有空自然就会过来了。娘你这时候去不仅没用,还会被人抓到把柄,说我们不知轻重。” 说着他低咳了两声,“娘,我口渴了,想喝水。” “好好,我去给你倒水。”那女子果然不再说话,走开去倒水。 陆弘新快走了几步,拉开帘子道,“十哥你看,我把大夫给你请来了!” 帘子内的十皇子和他母妃都是一愣。 羽蘅也迈步进来,不动声色地扫视了一圈,只见小榻上躺着一个清秀的男子有三分像皇帝,看身量似乎十分瘦,皮肤白得没有血色,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 另一边小几旁的女子则是岁的年纪,看起来比徐嫔要显得老一些,姿色也薄一些,似乎和这后宫里的其他妃嫔并不一样。 无错更新@ “小十二,你请的这是谁……”十皇子还没说完就想到了什么,挣扎着要起身行礼。 “见过九皇嫂。” 陆弘新赶紧上前按住他,“十哥,你都起不来了还逞强,快躺着。九皇嫂是好人,我一说她就来了。” 羽蘅也上前示意他躺好,辛柳搬过一张凳子来,羽蘅顺势坐下把脉。 十皇子略带责怪地瞪了陆弘新一眼,“我说你跑哪儿去了,原来是麻烦别人去了。不是说我不要紧么,略躺一躺就好了。” “十哥,你都躺了老半天了,要是病了。 躺着就能好,还要太医做什么。”陆弘新吐了吐舌头,“我也没想到九皇嫂这么好,我只问了一句她就跟着来了。” 显然陆弘新与十皇子是极其熟稔的。 羽蘅细细把了脉,又检查了十皇子的舌头和其他部位,这才轻轻笑道,“是不打紧,就是累了,又没有及时吃东西,所以引发了旧疾。本宫猜想,十皇弟平时就有弱症吧。” 十皇子的母妃听此一说总算放了心,立刻回道,“是,从小就有这个病,一直没治好,睿王妃有没有什么办法?” 说完,这女子才发现自己有些冒失,他们母子跟睿王从来没有来往,今日第一次见就是睿王妃来帮她儿子治病,她还提这个要求,未免有些太不识趣。 十皇子也尴尬介绍道,“这是我母亲,李贵人。” 原来是贵人。 羽蘅有些恍然大悟,十皇子今年应该是十七岁,这李贵人却已过四十,看来这李贵人不仅生子之前不受宠,生了儿子也没什么改善,不然位份不会这么低。 难怪陆弘新要说,十皇子被母亲连累,让宫里人瞧不起。 羽蘅规规矩矩地行了见长辈的礼,李贵人倒有些手足无措了。 @ 她接着道,“十皇子年纪还小,好好调养可以治好的。弱症本不是什么大病,要按时看大夫,听大夫的话吃药,千万不可因为怕麻烦就断了药。” 羽蘅显然说的是刚才十皇子不肯去催太医的事。 十皇子脸上有些微红,别开了眼睛。 羽蘅很快写好方子,递给辛柳道,“直接去太医院拿药,就说是本宫要的。”说着轻轻使了个眼色。 辛柳会意,福身行礼后退了出去。 若说是十皇子生病的药,恐怕这忙的当口,那些下人会找借口推诿,但若说是睿王妃要的,恐怕这后宫中没人脑子不清楚到拖延她的药。 李贵人这才高兴起来,连连给羽蘅道谢,陆弘新也笑了起来,守在十皇子的床边。。 第344章 徐嫔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羽蘅趁这空档说了几个穴位,平时多加按压可以帮助增加气血,从而强健体魄,因为她不方便给十皇子直接按压,有李贵人在一旁学着,倒十分方便。 陆弘新也煞有介事地跟着学着记着,说以后他也可以帮助十皇兄恢复健康了。 李贵人手忙脚乱地按压一遍后,十皇子的脸色总算红润了些,只是他微微蹙眉道,“今日才是第一天,后面还有两天两夜,我要是一直不去,肯定让别人说闲话。” “不会的!”陆弘新一口应承道,“十皇兄,一会儿我告诉母妃,总不能你晕倒了还要去跪着吧,太后奶奶肯定会知道你的孝心的。” “这不合规矩……”十皇子还是愁眉不解。 忽然殿外传来一阵喊声,“十二皇子,十二皇子。” 陆弘新眼睛一亮,笑道,“我母妃寻来了!” 说着他立刻跑了出去,不多一会儿,就牵着那位小家碧玉清秀的宫妃走了进来。 李贵人急忙行礼,十皇子又要挣扎着起来,羽蘅按规矩福了身,就见徐嫔快走两步阻止了十皇子。 “刚刚本宫才知道,十皇子晕倒好一会儿了,这会儿人手不够,没顾上你,还好弘新去请了睿王妃。” 说着她朝羽蘅笑着颔首,“多谢睿王妃伸以援手。 无错更新@” 羽蘅滴水不漏地笑道,“都是兄弟姐妹,应该的。” “正好睿王妃在这里了,本宫有件事要求一求王妃。看太医这架势,这三天是顶不过去了,又则很多女眷不好让太医瞧,素知王妃医术高明,能不能请王妃在这里坐镇三天,专门给皇室的人诊治诊治?不然的话,本宫实在无法安心。” 羽蘅想了想道,“为人医者,自当从命,只是前头的事……” 徐嫔立刻笑道,“前头自然有别人去做,王妃不必担心,本宫会向皇上禀明实情的。” 羽蘅也就点头应了。 陆弘新适时问道,“母妃,九皇嫂刚才说十皇兄太累了,旧疾犯了,他还需要去前头跪着吗?” 徐嫔十分慈好养病,只要心里有太后,在哪里都是为太后守灵。” “十哥,你听到了吧,你就安心养病吧。”陆弘新欣喜地扑到十皇子床前。 十皇子也连声感谢徐嫔。 倒是李贵人,虽然也行礼称谢,但神色间总有些闪躲和害怕。 羽蘅不着痕迹地捕捉到了这个画面,微微一笑,假装没看见。 徐嫔叮嘱陆弘新不许乱跑,呆一会儿就回前头跪着去,又叮嘱陆弘新身边的小太监伺候好主子,这才客气地和羽蘅告别。 至于李贵人,似乎从头到尾都没在她眼睛里出现过。 辛柳过了好一会儿才回来,跑得满头是汗,一边整理药材一边对羽蘅道,“太医院里也全是人,还好有人认识奴婢,听说是王妃要的,很快就取来了,不然还不知等到什么时候。奴婢叫了澜儿来伺候王妃,先去熬药了。” 羽蘅点头道,“刚刚徐嫔来过,让本宫在这里坐诊三日,专给皇室宗亲和女眷看病,下次你再去就把徐嫔的吩咐带去,他们自然不敢怠慢这里的药了。这方子要特别小心火候,本宫跟你一起去。” 说罢朝李贵人点头示意,跟辛柳一起去了隔间。 澜儿很快就跑了进来,见羽蘅给她使眼色,就乖觉地守在门外,不许别人靠近。 辛柳这才小声道,“奴婢去太医院也没找到石太医,只看见石太医跟班的小太监在找东西,他悄悄告诉奴婢,皇上自从昨日起病情就恶化得厉害,这才一整天都没有出来,把石太医也拘在里头不许出来。” 哼,果然如此! 羽蘅冷笑了一声,这种人前表现的时刻皇帝都一天没出现,她就知道事情不对,果然是皇帝病情加重了。 她微微点头,交代辛柳这几日。 注意打听石子明那边的消息,又坐了一会儿就回去偏殿了。 正好宫女送来了清淡的白粥和素菜,国丧期间不许大鱼大肉,这菜色倒正合了病人的口味。 李贵人哄着十皇子吃,陆弘新似乎也放下了心,坐在一旁自己端着碗喝。 大约是羽蘅在的缘故,十皇子不好意思闹别扭,一声不吭地喝下了那一碗粥,把李贵人欢喜得直笑。 再过一会儿,辛柳端了药来,十皇子喝下就睡着了。 这一天一夜他已经熬得很辛苦,要不是为了喝药,说不准早就睡着了。 李贵人留下一个信得过的宫女在里面照顾十皇子,自己和羽蘅一起到外头来吃饭,羽蘅也让陆弘新回了前面,让他跪累了再来休息。 宫中礼仪,都讲究食不言寝不语,所以羽蘅和李贵人虽然一处吃饭,但却安静异常,连偶尔勺子碰到了碗都显得特别刺耳。 李贵人神色很有些拘谨,似乎是不习惯和睿王妃一起吃饭,也似乎是没想到传闻中那么厉害的睿王妃,实际上却没什么架子。 碗筷撤下,羽蘅优雅地擦了擦嘴,抿了口茶笑道,“本宫进宫一般只去太后宫中,一向少在后宫走动,竟不知十皇弟这弱症这么久了,宫中的太医先前都是怎么说的?” 说起十皇子,李贵人的神情放松了些,但又添了几分哀伤。 “说起来都怪我,我怀着他时便因为不受宠而衣食不周,后来不足月就生下了十皇子,太医说这都是胎里带来的,可能一辈子都养不好。” “贵人怀了龙子都衣食不周吗?” 羽蘅颇感意外,但很快又想到,从十皇子出生到长大,都是秦氏执掌后宫,刻意苛待其他皇子也不是不可能。 “现如今执掌后宫的人变成了徐嫔娘娘,听说徐嫔娘娘很是宽容大度,现在十皇子求医应该会容易些。” 李贵人却并不见喜色,反而有些犹豫,“或许吧,我也不知。” “贵人怎么不去试试?” 李贵人踌躇再三,还是说道,“前阵子十皇子又犯了病,我让宫女去请太医,宫女回来回禀说,太医答应了要来,结果等了一日都没来,后来我让人出去打听,原来是徐嫔没让太医来。@·无错首发~~” 她到底胆小,又生怕被人抓住把柄,连忙圆道,“其实也没什么,十皇子经常犯病,休息一下就好了。” 羽蘅双睫一闪,似乎听出了什么,轻哦了一声,没有继续说下去,反而道,“最近几日本宫会好好帮十皇子看一看的。” 李贵人闻言更加感激,但也没再多说,转身回了卧房。 * 十皇子睡了一觉醒来后,精神好了些,但他尝试着坐起来,到底还是头晕。 羽蘅知道他这样的身体底子,一旦晕倒是没那么容易马上好的,于是让他安心在殿里休息,只要休息两天,不会误了两天后的下葬。 自羽蘅来这里后,晕倒扶进来的皇室宗亲又多了几个,几乎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或是女眷。 羽蘅做起大夫来还是颇为得心应手的,很快就进入了角色,问闻望切无一不是亲自来,照顾得十分周到。 徐嫔显然也是特意嘱咐了的,分到这里来伺候的太监宫女也多了不少,专门负责熬药送水等杂活儿。 到了晚间,陆修安终于忙完了,多番打听才在这里找到了自己的新婚王妃,见她忙得手脚不停,满头都是汗,却笑得从容,就知道她这大夫当的开心。 他陪着自己的爱妻吃了一顿简单的晚饭,羽蘅心疼他连轴转,开口道,“吃了饭小睡一会儿,过两个时辰我叫醒你。” 陆修安却温柔一笑,只是轻轻摇头,“不了,我一天没出现,晚上还不去跪着,又要有人说闲话了。” 羽蘅噘了噘嘴,心中想着陆修安今天忙一天,不是因为皇帝缺席。 了吗,谁敢真的来挑他的刺。 再说有几个人真的能跪满三天,这会儿已经有不少人开始自觉地轮班休息了。 但她知道,陆修安想去给太后守灵,是因为心里有一分愧疚,觉得那些事情都跟他脱不开关系。 他并不会后悔揭开端王和煜王的真面目,但同样对太后的伤心离世觉得对她不起。 陆修安柔声对羽蘅道,“你也累了两天,晚上就抓紧机会眯一会儿,我多派两个人来陪你。” 羽蘅状若亲昵地依偎向他,却将一瓶药丸塞进他怀里,又在他耳边轻轻将皇帝今日身体更坏的消息说了。 陆修安眸光一闪,微微点头,又说了些体己话才离开。 夜深,僧人们停了梵唱,大殿上只余安静,虽然今晚有月亮,但月光似乎照不进广场,只有悠悠火盆是最醒目的所在,星星点点的灯笼在四周晃动。 羽蘅守着的偏殿里也安静下来,大家都休息了。 翌日清晨,羽蘅很早就醒了,这宫里毕竟不比家里,她睡得很不踏实。 小榻前辛柳趴在桌子上,澜儿靠坐在墙角,两人都累极了,根本没听见羽蘅起身的动静,羽蘅也就没有吵她们,自己悄悄走了出去。 洗了把脸,喝了口冷茶,感觉精神了些,羽蘅便想去看看十皇子怎么样,谁知刚走近卧房就听到里头传出了低低的说话声。 “小十二,你怎么不休息?”这是十皇子。 陆弘新低声答道,“我半夜睡了两个时辰,刚刚醒了,就想来看看十哥,十哥,你怎么样?”。 第345章 别人是别人,我是我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我好多了,头也没那么晕了,九皇嫂说要好好养两天,到时候才不会耽误我去送太后,所以我才没去跪灵。” “十哥心里是真有太后奶奶,病了都惦记着去送她老人家,不像其他几个哥哥姐姐,都拿不舒服当借口,我瞧得真真的,他们分明是回寝宫躲懒去了。” 陆弘新的声音很有些愤愤。 十皇子笑道,“兄弟姐妹说到底都年幼,有几个能扛得住跪三天不生病的,要是都像你一样就好了。 无错更新@” “可是,这是我们送太后最后一程了啊。”陆弘新还是有些闷闷的。 “本来太后就是因为三哥和七哥生气才病重离世的,现在其他的哥哥姐姐们也是这样,难保以后父皇不会因为他们生气病重,先生不是教过,这样都不对吗,为什么他们还这样做。” 十皇子收敛了笑意,缓缓道,“三哥和七哥做的事不好,跟其他兄弟姐妹不一样,天家亲情淡薄……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不,我懂,就是为了争那个位置嘛,我明白史书上争皇位是怎么回事,十哥你别把我当小孩子。” 十皇子低低笑了一声,又继续正色道,“天家的皇子都难逃那一关,我就算了,身体不好又没有其他势力帮助,不可能往那个方向走,但你不一样。” “我?我有什么不一样。” “小十二,你素来得父皇喜欢,你母妃现在又受宠,将来肯定会有人想让你去坐那个位置的。” “可是,现在不是九哥最厉害吗,九哥为大晏立下那么多功劳,能武能文,他当太子才是民心所向啊!” 十皇子吃了一惊,小十二这么小的年纪,居然懂得民心所向? “九哥的确居功甚伟,但他有个最大的弱点,那就是没有母族支持,依父皇的性格……” 十皇子没有说下去,但他很明白,父皇是看不上九哥的,就像看不上自己一样,不然不会对秦家和七哥陆青庚那么庇护。 “但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更加佩服九哥啊。九哥什么依仗都没有,什么助力都不靠,只凭他自己就在朝中站稳了脚步,赢得众臣赞赏,这才是王爷该有的本事。” 陆弘新一本正经,“秦家祸乱多年,近两年又是打仗又是天灾,国库空虚的很,正需要九哥这样的皇子力挽狂澜,平定九州。” 他越说越认真,说出的话也都有模有样,说得十皇子都奇了。 “小十二,九哥虽然好,但你也未必差呀,等你将来到了九哥那个岁数,说不定比他还厉害,那你,也不想去争一争那个位置吗?” 陆弘新立刻道,“我当然要把九哥当榜样,争取像他一样多为大晏立功做事,但是……” 说到想不想当太子当皇帝,对于十二岁的陆弘新来说,到底还是遥远了点,他自己也迟疑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历朝历代,都说要立嫡立长,这是祖宗规矩,但我看史书,嫡子长子若是不贤无德,江山依然动荡不安。暴民起义,朝臣背叛,到头来,还是德才兼备之人居之。” “可见,那位置并不是只有荣华富贵,还得有智慧才能压得住。况且,我看历代贤明君主都以百姓为重,很少以自己为念,想来他们心中装着天下,是很沉重的。” 他的声音慢慢低下去,“我,我觉得那样好累,肯定很难很难。” 这才是十二岁孩子的稚童之语。 羽蘅轻笑一声,准备悄悄离开,就听卧房里十皇子又问了。 “小十二,那,如果你母妃希望你当太子,为你铺路筹谋,要你往那个方向去走呢?” 这回陆弘新倒没有犹豫很久就回答了。 “不会的,我母妃只是嫔位,位份也不高,我前面又有那么多哥哥。” “可你还小啊,徐嫔娘娘升妃位就是父皇一句话的。 事儿,要是父皇和徐嫔娘娘都有心栽培你做太子,对抗九哥,你,怎么办?” 十皇子到底敏感一些,宫中现在不是没有妃位,父皇却偏偏将执掌后宫的大权交给了徐嫔,明显是想抬举她。 徐嫔这几个月把后宫管得很好,不管位份高低都被她收服了,现在太后大丧又是她一手操持,只要不出什么问题,过不久必定会升为妃位,名正言顺立于后宫众人的顶端。 那陆弘新呢? 不管是父皇还是徐嫔,自然都是有心推他往那条路上走的。 十皇子虽然不接触政事,但这一年多来,他也早就看清了父皇与九哥之间的利益对立。 九哥扫除了所有障碍,自然不会允许父皇用完了就把他搁置在一旁,现如今这局势,连群臣只怕都只认这位睿王。 那将来,九哥和小十二之间,必然要直接对上,到那时,眼前懂事的小十二,又会怎么做呢? 陆弘新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坚定地道,“先生教过我,男子汉应当有自己的主见,不可人云亦云。母妃是母妃,我是我,真到了那时,我也不会任母妃和父皇摆布的。@·无错首发~~” 屋内十皇子不知是不是惊到了,久久没有再说话。 羽蘅停了两息,才静静离开。 她在大殿内外转了一圈,见大家都没醒,轻手轻脚回了自己休息的小房间。 东方第一抹红光出现,七十二位僧人的梵唱又开始了,宫女们端进一盘盘早膳,大广场上也换了一批人跪着。 而陆修安,这时才回到了羽蘅这里,和衣小憩一会儿。 接下来的两天,倒没有再出别的事,羽蘅和陆修安两人,一个当大夫,一个安排丧事,忙得碰不到几面,就算一起吃饭也累得没力气说话。 听说徐嫔也是差不多的情形。 倒是皇帝,整整在寝殿里休息了三天,起灵那天终于可以正常出现在众人眼前了。 但石子明偷偷传消息来说,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堪堪恢复了些皇帝的气血。 停灵三天后,太后下葬。 依旧是天未亮队伍就起行了,皇室宗亲及品级高的大臣夫人都跟在后面,骑马乘轿向皇陵而去。 太后的陵寝是早就修好了的,宗人府及礼部官员按照祖宗规矩祭祀天地,将太后的棺椁放入其中,皇帝亲手上第一炷香祷告,其余子孙臣子行跪礼磕头。 繁复的礼仪结束后,工匠们开始培土封门,贵人们则返回京城,这一场国丧算是结束了。 此后三天,皇帝说悲痛难解,再停早朝三天。.. 宗亲和大臣们都暗暗松了口气,至少可以趁这三天缓缓精神。 而羽蘅和陆修安却明白,这是因为皇帝的身体根本没有修养好,他又不愿意让人瞧出真实情况来,这样他就完全没有抗衡之力了。 但第二日晚上,清风楼的吴娘忽然亲自上门来,严肃地将一张纸条亲自递到了羽蘅手上。 “王妃,这是宫里石太医派人传来的,他说此事很隐秘,一定要亲手交到你手上。” 羽蘅闻言也认真起来,她接过吴娘手中的信,展开一看,竟是一张方子。 底下写着两行小字,“皇上命我按此方煎药,说可起奇效。” 羽蘅凝神看去,猛一看有些惊异,品味起来却有几分熟悉之感,不由抬手道,“吴娘你等一等,我要好好想一想。” 众人见状也不敢吵她,纷纷退到一旁不再说话。 羽蘅闭目屏息,脑中将所有类似的方子全都回想了一遍,越想却越觉得不对劲。 这方子用药很猛,但手法却玄妙,这种风格的方子她见过的,而且见的不少,是谁呢…… 浩瀚无边的脑海里,羽蘅忽然抓住了什么,她惊讶地睁开眼睛低呼出声。 “是赵阙!” 。 “什么?” 陆修安等人都围了过来,不明白这方子怎么会扯到济民堂的前任掌门。 羽蘅将赵阙曾经留下的方子手稿又回想一遍,越来越肯定。 “对,就是他!这方子是赵阙留下来的。” 她又把方子细细看了几遍,“这张方子是用来激发体内生机的,可以在药石无效时强行恢复,药力很猛,皇帝的这张方子是减了药量的。” 她脑中飞速运转,想着皇帝怎么会有这张方子,以当时赵阙的处境和心机,不可能对皇帝这么掏心掏肺。 激发生机?! 羽蘅突然想到了什么,不自觉地看了陆修安一眼。 搞不好,是当年姜夫人生陆修安之前伤心太过,身体一直养不好,赵阙才写了这张方子助她生产,却被有心的皇帝留了下来。 陆修安并没有注意到羽蘅的异样,而是扫视着方子,“这么说,父皇的身体真的连石子明都没法子了?这张方子效果这么好,会有什么别的伤害吗?” 羽蘅不禁暗赞了一声自己的相公,欣然开口道,“当然有。世上的病如果都能这么治,那就没有大夫什么事了。” “这张方子虽说能激活体内最后的生气,但其实是涸泽而渔,根本不能长久,而且在最后崩溃之前,随时都会有反噬的可能,一旦反噬生气会颓败得更快,随时都可能死去。” 羽蘅皱了皱眉,皇帝分明是要不惜一切代价为自己求得时间,那他后续的动作肯定会更加急,更加快。 陆修安的神色也凝重起来,显然是想到了皇帝的用意。 吴娘问道,“王妃,那怎么回石太医?” 羽蘅飞快地写好一封简短的信,交给吴娘,“皇帝要用就随他吧,把这个交给石子明,他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吴娘点头答应,很快离去。。 第346章 就在这里终结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羽蘅和陆修安回到卧房屏退下人,两人在窗前坐下,一边看着外头的繁星,一边默默想着心事。 良久,陆修安先动了。 他将羽蘅揽进怀中,熟稔无比地找到最舒服的位置,轻声问道,「那张方子,可以管用多久?」 「因人而异,」羽蘅的声音也很低,「皇上应该知道这张方子的危险之处,必定会吃大量补元气的补品来填补生机,只不过,也只是适当拖延,也许几个月,也许大半年,绝对拖不过两年去。」 也许几个月,也许一年多,不超过两年,这就是皇帝剩下的寿命。 陆修安低叹了一声,多了几分伤感,「可是看父皇的样子,是绝对不肯答应立我为太子的。」 要是肯,也不会连这种招都使出来了。 羽蘅默了一下才开口,声音清冷了许多。 「修安,皇上没有时间去等下一个儿子长大,扶持他立功做太子了,大晏的情况也不会允许,你要做好准备。」 到了穷途末路的皇帝,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来。 陆修安却敏感地发现羽蘅话中有话,「你的意思是,父皇已经选好了要扶持的皇子?」 「对,如果我没猜错,是十二皇子。」 「弘新?」陆修安更惊讶了,「他才十二岁,将来会是什么样谁都不知道,父皇为什么选他?」 「皇上选谁,真的要理由吗?」羽蘅微微苦笑了一下,「这几天我把几个皇子都看了看,十二皇子已经算是资质不错的了,而且又是最小的儿子,最得皇上喜欢,皇上属意他也不难理解。」 「况且,徐嫔表面上八面玲珑、滴水不漏,但依我看来,也是个有野心的人,她只有这一个儿子,偏偏母子都受宠,自然要为儿子的将来打算。」 羽蘅顿了顿,「如果我没猜错,过两日上了朝,皇上就会升徐嫔的位份,至少是妃位。这样一来,徐嫔就成了后宫位份最高,权利最大的妃嫔,立她的儿子做储君,不就有了几分名正言顺么。」 陆修安想了想,不得不承认羽蘅说的有理,只是想到那个十二岁的小男孩儿,陆修安多了几分倦意。 「父皇的儿子那么多,难道我们要一个个都斗倒了才算吗,天家,果真无情。」 「不,」羽蘅闻言也轻叹了口气,她同样不喜欢这样的日子。 「大晏经不起折腾,残害手足的名声也不好听,我们不要走到那一步,就在这里终结。皇上如果加快动作,那我们也加快动作就是。」 * 两日后早朝。 皇帝高居龙椅之上,面色果然比三天前好了许多,精神也焕发了些。 简茂刚喊完「上朝!」,皇帝就笑道,「太后的葬礼能够顺利举行,各位,朕昨日已经升了她的位份,晋为妃位。」 胡备和陆修安暗中交换了一个眼色,彼此目光都有些冷意。 皇帝果然是这个打算! 徐妃家族并不算大,根基不深,但既然家里出了一位妃子,自然会全家得益。 皇帝又趁现在大小官员都有空缺,将徐家几个在朝廷任职的人都提了一提,这抬举之意,简直不要太明显。 胡备暗地里冷笑,要不是怕一蹴而就不稳妥,恐怕皇帝马上让徐嫔的父亲当丞相也不是不可能啊! 皇帝说完这些话,见陆修安和胡备等人都没有反应,心下不仅又意外又高兴,以为自己真的震慑住了他们。 可是说完正事后,胡备立刻就出列道,「皇上,日前请立睿王为太子一事,不知皇上考虑得如何了?臣等心意不改,如今放眼皇室,只有睿王才德兼备,堪为储君,请皇上应允。」 上次还是客气地问询,这次就直接请求应允了,胡备的语气也越来越直接。 皇帝先是一愣,然后脸色立刻涨红了,本能地就想发火。 可是他想起石子明交代过,要养神养气少动怒,只好强自按捺下道,「朕上次就说过了,现在谈太子之位还太早,前番老三和老七就是为了那个位置反目成仇,骨肉兄弟却针锋相对,朕每每念及此都很痛心。」 「现在就立太子,一样是让朕的皇子们勾心斗角,朕想效仿前朝,生前不立,留下旨意死后宣诏,避免一场风波。」 陆修安的嘴角一勾,眼神变了变。 父皇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啊! 知道自己随时会死,但又担心想做的事还没做完,所以先留下一道旨意,只要圣旨上写的是传位于十二皇子,那自己有诸多本事也无用了。 只要不遵先皇旨意,那就是抗旨不遵,可以直接斩杀啊! 立刻就有大臣出列道,「皇上,此法不妥,前朝灭亡就是因为末帝偏的不要,偏偏选了个最小的,还想效仿前朝末帝……」 胡备苦笑一声,「老夫是真不懂皇上怎么想的了。」 「听说陆弘新很是上进,小小年纪就肯下苦功夫读书,又很谦逊,跟其他皇子不同,父皇中意他倒也不算选错了人。」陆修安道。 胡备闻言很有些讶异,皇上就快直接翻脸了,睿王居然夸起这个敌对的弟弟来了? 陆修安见胡备如此意外,又笑道,「本王自然不会就此放弃,毕竟陆弘新太小,现在还看不出来资质。」 「只是,此事不宜拖得太久,迟则生变。」 说着陆修安将皇帝的实际身体状况告诉了胡备。 胡备心里又是一愣,他知道陆修安必定有许多眼线探子,但连皇帝藏得这么好的身体情况都知道? 这大大出乎胡备的意料。 陆修安淡淡笑道,「是王妃的人。」 睿王妃杜羽蘅! 胡备这才觉得眼前一亮,杜羽蘅是济民堂的掌门,自己又擅医术,在太医里安插一两个人不算难事。 但…… 胡备很快又想到别的什么,惊讶之色更浓。 安插的人要能打听到这种隐秘的消息,说明很得皇上认可,这可不容易啊。 睿王妃这一步,提前了多久布局的? 陆修安没有在意胡备变换的神色,继续道,「这法子很是凶险,随时都可能反噬暴毙,本王现在担心的是,父皇一心只盯着这小小朝堂,若是突然病发,而新君未立,那大晏恐怕就真的祸到临头了。」 「周边几个部族现在虽然还算老实,但都是被稳固团结的大晏镇着的,真要出了什么事,恐怕他们第一个就会跳出来咬大晏一口肉。」 他脸色凝重,「胡相,本王真的不想看到战事再起。」 胡备缓缓点头,「王爷所虑甚是,老夫也有些其他的担心,朝堂之上必定有人会选择听从皇上,时间一长,恐怕我们的力量也会慢慢减少。太子之事,的确不能再耽搁了。」 说到这儿胡备顿了顿,情况再紧急,没有解决方法也是束手无策。 「老夫会好好想一想,还有什么办法的。」 说完,胡备朝陆修安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 胡备这日早早就处理完政务,回府把自己关进了书房。 吩咐任何人不许来打扰自己后,他将大晏的律法翻开,一字一句地查看相关条文。 但天色将黑,都没有查到想要的信息。 他难得的抽起烟袋,啪嗒啪嗒声中,看着桌前的光线就这么 一寸寸暗淡下去。 「咚咚咚。」轻轻的叩门声响起,一个娇艳的女子推门而入。 「爹,您饿了吧,娘说您一天没怎么吃东西,特意让我送来……爹您怎么又抽烟袋了!」 这女子正是胡备的独女胡听莲。 胡听莲的长相随了父亲,虽不是格外出众,但也算得上是清秀,又兼有年轻女子独有的娇嫩,自然惹人怜自己的身子。 烟雾缭绕中,胡备放下烟袋,微微咳了两声,自觉有些没面子,便笑道,「听莲,你这一说,我还真饿了。你给爹端什么好吃的来了?」 胡听莲放下托盘,「娘说您肯定又遇到大事了,所以做了些暖胃的小粥,吃起来最是舒服。」 第347章 向死而生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托盘上放着一碗小米粥,并几样简单清淡的小菜,都是胡备爱吃的。胡备一见就食指大动,让女儿服侍着吃了。 胡听莲开了窗户,让烟味散出去,见丞相爹老实吃完了饭,才露出几分笑意。 她扫了一眼书桌上厚厚一摞的书,试探着问道,“爹,您为什么事发愁啊?” “小孩子家家的,别打听。”胡备觉悟非常高。 胡听莲却带上了几分撒娇的语气,“如今秦家也倒了,三皇子和七皇子也没了还手之力,只剩下名正言顺扶睿王上位,还有什么值得您这么伤脑筋的?” “你呀!”胡备放下了碗,嘴上责怪,口气却很软,心里暗叹自己这女儿,遇到睿王的事还是会多问两句。 “有空多在房间里做女红,你的婚期已定,没剩多久了。年底就是别人家的少奶奶了,还整天操心这些有的没的。” 胡听莲的婚事是胡备亲自谈定的,许的是一个清贵之家的上进后生,家世虽然不如丞相府,但胡备看中了家风和那个有读书天赋的少年。 胡听莲很乖顺,知道父母一向对自己疼爱,不会把她乱嫁人,听话地答应了下来。 胡备为了让女儿早早走入自己的人生轨迹,特意把婚期定得比较早,就在今年底,如今看来,倒真是定得巧。 要是等到皇帝大行,恐怕一年内都无法成婚了。 “爹,这些都是小事,您就不要管了,我天天在屋子做女红做的眼睛都疼了,还不许我出来看看您嘛。”胡听莲又撒娇,知道这一招最有效。 胡备果然笑嗔道,“这么大了还在父母面前耍小孩子脾气,将来出了嫁,公婆因为这个小瞧你,你爹娘可就帮不了你了。” “怎么会呢,难道我堂堂胡相的女儿,就只会做女红吗?那我自小读的书、识的字,岂不是白费了?女儿自然有别的法子让别人不敢小瞧。” “哦?”胡备来了兴趣,问道,“倘若你遇到一心刁难你的婆家人,如何应对?” “我循规蹈矩自己不犯错,别人自然就挑不出错来了。” “一心刁难你的人,还会在乎你是不是真的错了?她们会引导你犯错,逼着你犯错,就算没错,也非要栽赃一个错给你。” 胡听莲想了想,“那我就据理力争,只要我占着理,到哪里辩我都不怕,别人自然会分出对错来。” “可如果那人,连辩的机会都不给你呢?” 胡听莲这下说不出话了,凝神想了好久都没法子。 不过她知道丞相爹是逗她的,自己将来的夫家肯定不会这样的人,于是耍赖道,“爹故意为难我,世上哪有这样的人,我不理你了。” 说着端起托盘要走。 胡备一边带笑看着她收拾离开,一边在心里暗叹,“这世上的人心,女儿你不懂啊。” 胡听莲走到门口忽然顿了顿,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回了头。 她认真道,“爹,其实也不是没法子,只不过危险很大罢了。那些人要是敢这么欺负我,肯定是算死了我不敢反抗,但我要是真的豁出命去,拼个两败俱伤,对方说不定就怕了。只是……” 她又顿了顿,“天下有几个女子有此魄力。” 胡听莲转身慢慢走远,只留下胡备似乎有所触动,若有所思地想着。 不死不休之局,也许真的只有向死而生才行…… 眼下皇帝与睿王就是此局。 现有的律法和以前的惯例都没有办法能让皇帝甘心写下传位诏书,他们最多只能做到遏制徐家势大,以及阻止皇帝立十二皇子为太子。 那接下来怎么办呢? 最坏的结果就是双方撕破脸皮,以睿王如今的实力足以在朝堂上和皇帝想抗衡不落下风,但皇帝却可能随时出事。 如果皇帝一旦突然驾崩,那时候,他们又该怎么挽回局面呢? 胡备想了许久许久,半晌,才露出一丝微笑。 * 后宫中。 徐嫔升为妃位的圣旨已下,后宫众妃嫔都有“原来如此”的感觉。 现在还在国丧之中,不许饮酒宴会,但嫔妃们还是一起去了徐妃宫中道贺,此刻众人围坐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地恭维徐妃,说她气质端庄、擅理内务、独得圣宠,后宫之中无人出其左右。 她们的恭维是十分真心的,因为徐妃现在已经是后宫位份最高、权利最大的妃嫔了,又有一个很得皇帝喜欢的十二皇子傍身,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对于父皇的旨意,陆弘新也是高兴的,因为他知道自己的母妃为了打理后宫付出了多少精力,能得到父皇认可而晋升自然应该。 不过见其他嫔妃姨娘们都来了,他乖巧地进了隔间看书,不打扰母妃和其他姐妹说话。 女子各式各样的声音徐徐透进来。 “恭喜徐妃姐姐,姐姐真是实至名归,这妃位、这掌宫之权,都该姐姐当得。”说话的是一个入宫多年的嫔位妃子,论年纪要比徐嫔还大一些,却一口一个姐姐,喊得十分亲热。 “可不是吗,要臣妾说,姐姐真是可惜,之前都怪那秦氏和周氏挡路,要是没有她们,姐姐早就应该到妃位了,这后宫里也没那么多糟心事儿。” 周氏说的就是明妃,自从这两位从前的高位先后进了冷宫,后宫上下的人现在说起她们都是一脸鄙夷,完全忘了之前在她们面前奉承的样子。 徐妃淡淡一笑,心中却是冷哼不止。 这些人的嘴脸她太清楚了,谁得了皇上抬举,她们就巴结谁,在谁的面前摇尾乞怜,可是一旦巴结的人被皇上抛弃,她们也会立刻落井下石,还要踩上两脚,生怕对方死得不够透彻。 这么多年来,她们何尝把本宫放在眼里过,要不是本宫这些年隐忍得好,把十二皇子顺利抚养长大,如今在她们眼里,恐怕也就是个没用的人。 怎会有如今的风光! 又有人道,“其实如今也来得及,秦家一倒,前朝空出多少位置来,听说皇上最近抬举了徐妃姐姐家族中几位大才,这可不是正好么,恭喜姐姐了。” 徐妃闻言这才露出真心的笑容,徐家因此而得势,继而在朝堂上拥有一席之地,这才是她真正在意的。 “姐妹们说笑了,前朝之事不是咱们能置喙的,皇上抬举,本宫欣喜却也忐忑,生怕家中亲人办事不得力,辜负了皇上信任。” “徐妃姐姐客气了!” “怎么会呢!” “看徐妃姐姐就可知徐家人了!” 众人七嘴八舌一通吹捧,徐妃听她们说完才道,“前朝的位置自然是有能者居之,本宫想皇上也会重用各位姐妹家中的父兄的。” 这句话才是重点。 虽然徐妃不一定会这样做,也不一定有这个能力能影响皇帝,但她说了这句话,就是愿意将好处拿出来分给大家了。 各位嫔妃对视一眼,脸上都露出喜色。 “是,徐妃姐姐说得对。” …… 隔壁房间的陆弘新听到这儿,小大人般地摇了摇头。 这样的对话这些日子他已经听过很多,而母妃和其他嫔妃的话中深意,他也能听懂一二。 就像从前他读史书,也能从那些看似简单平常的对话里,领悟到一些别的意思。 夫子说,这也许是他的一种天赋。 这些阿谀奉承在陆弘新看来十分没意思,他继续把注意力放回眼前书上。 但没过多久,那边又传来一句话,重新引起了陆弘新的注意。 “徐妃姐姐,十二皇子如今出落得又懂事又好学,这几日臣妾见了,那周身气势真是沉稳,比王爷都不差。” “可不是,难怪皇上那么疼爱十二皇子,这孩子天赋异禀,一看就比其他皇子都强,皇上是一早就发现了!” “如今才十二岁,再过几年还不知道要出色成什么样,徐妃姐姐啊,福缘深厚啊!” 这些恭维又说中了徐妃最在意的一点。 她含笑道,“弘新还小,哪有你们说的那么好,别宠坏了他。” “哎哟,十二皇子哪是那样的孩子啊,别说是夸他两句,就是真是宠着,臣妾敢说他也不会学坏的,那孩子啊,真是浑身的正气呢。” “就是,再过两年封了王爷,十二皇子再往上一步也不是不可能的。” “哪里还要等过两年,臣妾瞧皇上这样子,是如今就格外看重十二皇子呢。” 格外二字被咬得很重,那嫔妃的意思大家却都懂,只是不好明说。 徐妃面不改色,继续笑道,“如今睿王文武兼备,睿王妃医术出众,连太后都信任有加的,那才是真正最出众的王爷呢。” “睿王啊,”妃嫔们立刻接话了,“睿王是有功不假,但这家世……实在难登大雅之堂啊。” “就是嘛,当年他娘连进宫服侍皇上的资格都没有,家族还背了那么多年的罪名,说出去实在不太好听。” “皇上根本就没有过那心思,不然早就有机会了!” “徐妃姐姐,皇上又是升您的位分,又是抬举徐家,这是什么意思,您还不懂吗?” 此话一出,众人都心照不宣地笑起来。 陆弘新的心也不知不觉地提了起来。 父皇真的,有培养他当太子之心? 那母妃,又是什么想法呢? 在他的胡思乱想中,就听徐妃轻盈的笑声响起。 “多谢各位姐妹吉言,要是真有那日,本宫自然备了大礼去谢大家。” “呵呵呵……”众妃嫔的笑声又起。 嗡! 陆弘新脑中却是一空,惊讶得不知该如何反应了! 母妃居然,也有这个心思,她以前不是说,只要我好好长大了就够了吗! 第348章 秋后处斩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后面的话,陆弘新再也没有听进去,他就这样在桌边呆呆发愣,直到众嫔妃散去,徐妃进来跟他说话才回过神来。 “新儿,你怎么了,发什么呆啊?” 徐妃轻柔的声音响起,带着母亲一贯的慈爱和温和。 陆弘新猛地一惊,本能地看向母妃。 今日徐妃穿着一套簇新的妃制宫裙,淡青色镶白边的上好绸缎上绣着清雅的睡莲,既突出徐妃的清秀,又不会坏了国丧的规矩。 这是徐妃素日就爱的图样。 但妃制的宫裙与嫔位的不同,哪怕是相似的花纹,也能明显看出绸缎用得更好,样式剪裁得更精心,连睡莲都更加栩栩如生。 一切都更加高贵。 陆弘新注意到徐妃的脸,今日的妆容也变了,比从前的淡雅多了几分锐气和威严。 他痴痴问道,“母妃,父皇升了你的位份,你高兴吗?” “你这傻孩子,这还用问吗,母妃当然高兴了。” 徐妃在他身旁坐下,像往常一样轻轻抚过他的脸颊,熟悉的香味向他袭来,让陆弘新在心安中却感觉出什么不一样。 他认真听了一下外面,见没有动静,知道那些人都已经走了,这才继续问道,“那母妃,你希望我当太子,将来当皇帝吗?” 徐妃的手立刻顿住了,她愣了一下,慢慢收回手整理了下衣袖,似乎在想该用什么措辞。 良久,她才露出温婉的笑容,轻声道,“新儿,后宫没有哪个妃子不想自己的儿子当太子、做皇帝的,何况母妃的新儿这么懂事,这么出色。” “可是母妃,睿王哥哥已经很厉害了,大臣都希望他当太子。” “不可能所有的大臣都希望睿王上位的,当然也会有人想支持弘新,现在就算没有,以后也会有的。” “可是我没有睿王哥哥厉害啊。” “傻孩子,你现在还小,等你到了你睿王哥哥那个年纪,也许比他还厉害呢。” 陆弘新抿住了嘴。 他没有想到,十皇子曾经跟他说过的话居然成了现实,他的母妃真的想对付他最崇拜的睿王哥哥,让他去当太子。 而那时和十皇子的对话,又一次在他脑中响起。 “小十二,如果你母妃和父皇都希望你往那条路上走呢?” 陆弘新记得他那时也沉默了许久,才回答十皇子,“母妃是母妃,我是我,我不会因为母妃就改变主意的。” 想到这里,陆弘新认真地看向徐妃,用从未有过的郑重语气说道,“母妃,我不想当太子。睿王哥哥很好,我希望他做下一个皇帝。” “你!” 徐妃下意识地有些生气,甚至想搬出母妃的架子训斥自己的儿子一顿。 可是她很快看见了陆弘新眼中的凝重,犹如一记重锤敲在了她心上。 陆弘新是认真的! 他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孩子,怎么会懂这些,怎么会这样说? 难道是有人教坏了他? 是谁,杜羽蘅,陆修安,还是身边自己不知道的其他人? 但是不可能啊,本宫一向把弘新的身边看得很严! 杂乱无章的情绪在徐妃脑中来回撞,让她难得的有些慌。 但她很快镇定下来,露出一抹笑容握住了陆弘新的手。 “新儿,谁做太子是你父皇决定的事,母妃也不能左右,我们不要说这个了,就听你父皇的,好吗?” 陆弘新闻言点点头,但又不放心地加了一句,“母妃,这是我的真实想法,就算到了父皇面前,我也是这样说。” 徐妃心下更沉,却不再说话,只是带陆弘新回了他的寝殿,和往常一样哄他睡觉。 直到回了徐妃自己的寝殿,她的脸才阴沉下来。 “杜鹃,十二皇子最近跟什么人接触过?” 贴身的心腹宫女杜鹃想了想,回道,“十二皇子自从葬礼以后就跟以前一样多在宫里读书,并没有见外面的什么人,也就是多去看了看十皇子。” “十皇子……”徐嫔想了想,“十皇子身子羸弱,一向不声不响的,跟朝臣也没有接触,他和十二皇子自小就亲近些,应该不会故意说这些。” 但随即徐嫔又想到,葬礼期间睿王妃照顾了十皇子几天,那时陆弘新也经常过去。 难道就那几天的功夫,就被人教坏了? “明日你去敲打一下李贵人,让她约束自己的儿子,少跟十二皇子胡说,不然她儿子恐怕要一直病下去了。” 杜鹃应了,又小心翼翼道,“娘娘,十二皇子毕竟年纪小,现在说的话当不得真的,娘娘苦心筹谋多年,十二皇子长大一些自然会懂得。他是娘娘十月怀胎辛苦生下来,又一手养大的,怎么会跟娘娘不同心呢?” 徐妃这才觉得舒心了些,她缓缓吐出一口气,恢复了得宠妃子的慵懒姿势,慢慢倚靠下去。 “本宫好不容易盼到这么个大好机会,绝对不能错过。新儿天资聪颖,有本宫助力,一定能登上那个宝座的。” 如果皇上暗示的是真,那么她就会成为真正的后宫之主,而徐家也会一跃而起,成为大晏新贵。 这条路,不可能有人挡得住本宫! * 一个月后,按照太后驾崩前的旨意,守孝期到。 大晏子民脱去孝服,恢复以往的生活,婚丧嫁娶,欢歌悦舞,又逢着秋收,各地欣欣向荣。 京城中的百姓也都十分高兴,但他们高兴的内容却和其他地方的百姓不一样。 秋后到了,秦氏一家的斩首之期也就到了。 处刑那天,万人空巷。 刑部在午门搭了一个很高很大的行刑台,老百姓自发地聚集在这里,包围圈从午门慢慢往外扩散,哪怕隔了很远很远,远到已经根本看不清行刑台了,百姓们依然没有离去。 秦氏九族,除了京城的丞相秦桓一家及近支,更多的几族是在老家,今日一同行刑。 但即使就京城的这一支,今日要被斩首的人,也达到了数千人之多。 日上三竿,很多人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又不想走,只好左右挪动几步,消消心里的急躁。 忽听远处一队人马整齐走来,隔着老远就叫人退开两步,清出地方。 接着两列京畿卫的甲士先行过来维持秩序,后头一排排头发披散、浑身脏污、穿着囚服的犯人依次走来。 正是秦氏的族人。 昔日位高权重的丞相秦桓,不可一世的秦家夫人,以及京中贵女追捧的小姐秦素丹,都在其中。 同样落魄潦倒,同样没了人形。 围观的百姓忽然就安静下来,他们默默地看着那一大群人慢慢走来,在视线里渐渐清晰,辨认着那一张张曾经多么耀武扬威的脸,此刻全都没了生机。 “杀得好!”人群中不知是谁,突然大叫了一声。 压抑的气氛犹如灯油一下子被点燃,瞬间迸发出巨大的能量。 “秦家人都该死!” “鱼肉百姓,仗势欺人!你们活该!” “你们是朝廷的蛀虫,大晏的罪人,必将遗臭万年!” “说得对!我去你吗的吧!” “嗒!” 一个鸡蛋飞过维持秩序的京畿卫,准确落在秦桓头上,开了花。 破碎的蛋壳和黄色的蛋液从他鸡窝一样的头发上滑落,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秦桓木着脸,根本没有反应。 越来越多的鸡蛋、菜叶、烂菜根从百姓们手中飞了出来,落在每一个秦家人身上,伴随着他们的咒骂,他们的痛诉,他们的恨意。 人民的意念! 秦家的男人还好,女眷却都有些受不了了,尤其是秦素丹这样的小姐,她们自小就养尊处优长大,所听所闻都是别人的夸赞和奉承,自然真的以为大家都是喜欢她的。 如今突然被这么多人咒骂扔鸡蛋,秦素丹惊讶至极,她本能地想辩解,想喊冤,想在人群中找到一两个熟悉的面孔,找到几个熟悉的眼神。 但什么都没有。 秦素丹回头看了看爹娘生无可恋的模样,忽然也失去了力气。 不管她懂不懂,不管她是不是真的冤枉,今天,是她全家的终点。 几千人慢慢走到行刑台,时辰刚刚好到了正午。 京畿卫一直没有阻止百姓们的举动,只是不让百姓接近秦家人。 这会儿时辰已到,行刑官扔下猩红的令签,几个京畿卫上前拉住了秦桓等人。 秦桓眼睛一闭,轻叹一声,暗道一生就此了结,万事皆休。 可是京畿卫并没有将他拉上行刑台,而是将他捆在行刑台一侧的柱子上,正对着斩首的地方。 与他相同待遇的还有他的夫人、儿子、女儿,等等秦桓嫡系。 接着秦氏众人就被一一拉上行刑台,当着数以万计的百姓的面,当众砍首。 他们或痛哭流涕,或彻底麻木,或喊冤,或大笑,或破口大骂,或癫痴疯狂。 “咔嚓!” 都将归于平静。 几千名死刑犯,二十名刽子手。 秦家人从旁支开始,从下人开始,一一在秦桓等人的眼前被砍了头。 血流成河,迅速染红了行刑台,又向下朝百姓们漫去,收尸的京畿卫来往不停,迅速将尸首和头颅装上车往外运走。 每个人都知道,他们会被运到乱葬岗。 刽子手握着的长刀渐渐被鲜血浸满,每次用力抬起时都会飞出红色的血沫,落在行刑台上,也落在秦桓等人的身上。 秦桓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个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在他眼前身首异处,麻木的表情终于动了动。 他明白京畿卫为什么要把自己和家人捆在这里了。 第349章 故人远去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因为死,并不足以惩罚他,一刀下去,他什么都不知道了。 但亲眼目睹自己的好友、亲人因为自己去死,自己的家族因为自己而全部被灭…… 这种严酷,这种心神俱裂的痛,才是真正的惩罚。 “啊!!!”秦桓无意识地叫了出来。 “爹!”秦素丹早已哭得不成人形,“爹,我不要死,我不要死,你去求皇上,女儿不要死!” 而一旁的秦夫人,早已昏厥了过去,只是因为被捆在柱子上,所以才没有倒下去。 但没有人理会他们。 刽子手累了就换刽子手,刀钝了就换刀,几千名死刑犯一直杀到天色将黑才杀完。 而围观的百姓一直都没有散去。 直到秦桓和他的发妻,他最疼!”人群中又自发爆出一声欢呼。 然后这欢呼绵延开来,在京城上空来回飘荡。 * 晚间,睿王府。 羽蘅和陆修安今天没有去看行刑,杜唯则、殷问雁、宋淼、鹤娘等人也都没有去。 他们聚在睿王府,静静等着消息,听到秦桓被斩首,秦氏九族都灭完了,行刑结束,他们才相继告辞离去。 有些执念,时间太长,已经刻入骨髓,到了真正实现的时候,反而无比平静,哭不出来,也笑不出来。 就想这样和志同道合、心意相通的人在一起,默默等待着这个好消息,默默地让人生翻开了一个新的篇章,默默地在心里告祭所有阴魂。 此仇已了,可入轮回。 羽蘅照例在袖子下牵着陆修安的手,两人十指相扣,亲密无间,表情也都是如出一辙的平静。 可是羽蘅的平静下,还想着自己的小心思。 秦家是灭了,但赵阙的仇,只报了一半。 因为召赵阙入宫的人是皇帝,准备利用完他就杀掉的人也是皇帝,秦家只是一个工具。 而现在挡在陆修安面前,坚决只想利用他就抛弃的人,也正是皇帝。 皇帝不除,我不罢休。 行刑完毕的消息传来,大伙儿一起安静地吃了顿饭,桌上有酒,但没有一个人喝,全都默契地倒在了地上。 吃完饭,羽蘅和陆修安夫妇一一送走他们,今天这个重要的日子就算结束了。 点上灯,羽蘅和陆修安回卧房摆开了棋盘,这样的夜晚,心内复杂地睡不着。 辛柳拿着纸条匆匆进来时,看见的就是睿王夫妇心不在焉地拿着棋子,各自思忖。 “王妃,宫里传来了消息。”辛柳出声道。 “宫里?”羽蘅微微一皱眉,宫里给她传消息的只会是石子明。 难道是皇帝发病了? 她接过纸条展开,脸色瞬间凝重起来,仔仔细细看了两遍,她才轻叹一口气,将纸条引火烧了。 “怎么了?”陆修安轻声问道。 “秦氏自尽了,有宫人去禀报了七皇子陆青庚,可是陆青庚连自己的亲娘都不去瞧一眼,还说秦氏罪人跟他没关系。宫中太监将秦氏的尸体和秦家人的一起,都扔在乱葬岗了。” 两人都有些默默。 羽蘅本有心折磨秦氏后半辈子,但没想到秦氏居然自尽了,大抵是看清了后头的路,知道自己的儿子完全没指望吧。 陆修安则是对陆青庚不齿。秦家再如何有罪,总归是全心扶持他这个曾经的王爷的,现在他连这点母子之情都不顾,实在是太过凉薄。 “修安,秦氏一族已经成为过去,想必皇上知道陆青庚的做法也不会高兴,不想他们了,睡吧。” 陆修安点头,两人洗漱完毕,换上睡衣,相拥而眠,就像默契的多年夫妻。 羽蘅听着陆修安的呼吸在自己耳边慢慢平稳轻浅下去,缓缓睁开了眼睛。 刚 才的纸条上还有一句话,她没有告诉陆修安。 石子明说,采薇告诉他,太后临死前,求皇上立陆修安为太子,以保江山太平,大晏无虞。 但,被皇帝断然拒绝。 * 两日后,午门行刑的地方才打扫干净,洗掉了最后一丝血迹。 整个大晏,从民间到朝堂,以及后宫,仿佛都焕然一新,处处和以前一样,又不一样了。 这一日的京郊码头上,依然和从前一样车辆行人络绎不绝,北上或南下的船都要经过这里。 送行的人中,有两个人有些显眼,两人都穿着一身华贵锦袍,带着镶金带玉的发冠,通身气派更是富贵,与一般的殷实人家不同。 只不过一人气质疏朗,一人却有些男生女相,面容上带了三分阴柔,尤其一双眼睛斜斜上挑,平白多了一丝媚意。 秦松立怪异地看着杭释,“你老盯着我看做什么?” 杭释皱着眉头,向左歪了歪头,又向右歪了歪,“你剃了胡子,感觉好奇怪啊。” 自从睿王大婚前夜,秦松立被陆修安救出来,他就一直呆在叶府别院,躲着不见人。 后来秦家被判夷灭九族,刑部的人拿着花名册按个捉拿,就是没找到秦松立。 羽蘅和陆修安自然不会供出他来,皇帝也知道他躲在哪里,可是不知皇帝是有心放他一马,还是不在意他,居然大手一挥交代不必找了。 因此满秦氏里,就留下了一个秦松立。 行刑那天秦松立也没去看,而是和杭释一起喝了半天的酒,酒醉又顺理成章睡了过去,醒来就天亮了。 然后秦松立就剃了自己的胡子。 这胡子一剃,秦松立相貌上的阴柔就遮不住,和之前相比,感觉就像变了一个人。 杭释瞧了两三天都瞧不惯,几次想脱口而出,“你要是穿上女装,恐怕比女子还美吧?” 不过知道面前的兄弟很介怀这个,杭释轻咳了两声,换了话题。 “你这次离京,要去多久?” 秦松立轻笑一声,“不知道,也许不回来了。外头天大地大,干嘛要困在这小小的京城。” 杭释点点头,“那你,准备去做什么?” “做我的老本行啊。做生意赚银子,一路花天酒地,游山玩水,岂不乐哉。我打算先去江陵接上我娘,带她老人家好好玩玩。” 杭释默然,看来他是真不打算短时间内回来了。 “碧康堂里还有你的股呢,现在碧康堂的生意越做越大,你既然在外面,少不得要去跑一跑,别想躲懒。我怎么联系你?” 秦松立的笑容这才敛了敛,顿了一下才点点头。 “我会改名换姓,等我找到地方安顿,再写信给你。” “改名换姓?” “是啊,腻了,想换个名字了。” 秦松立瞧了瞧那些远去的船帆,轻轻呼了一口气。 “杭兄,我还是喜欢当初在江陵的时候,真想能够回到那时候。” 杭释却问道,“没有跟她告别,不觉得遗憾吗?” “告别什么,”秦松立又回头笑了,“你去说一声就好了。我本是个无关紧要的人,来来去去的,何必让人知道。” 但他接着低声道,“要是京里有事,记得告诉我一声。” “杭兄,江湖再见!”秦松立拱了拱手,转身上了船。 杭释默默拱手不再说话,目送着秦松立登上船头,目送着那艘船慢慢驶向南方,消失在视线里。 * 这一年,各地报上来的秋收情况不错。 夏季虽然也有几个地方发了洪水,但得益于陆修安和秦松立之前联手做的修河道、水渠工程,损失比往年少了许多。 再加上两湖地区的赋税终于全部 入了国库,以及秦家抄没的巨额家产,国库的收入达到了几十年之最,多多少少给一直艰难度日的大晏缓了口气。 丞相办公的政事堂内,现在是胡备一个人的地方了。 他仔细看一遍账目,放松地吐出一口气,将账本还给了面前站着的人。 “冯大人,今秋的税,都收齐了吗?” “大头都已经齐了,剩余的只有百之一二了。”冯大人恭敬回答。 这位冯大人,是现在的户部尚书,胡备的人。 当初秦桓刚倒,大家都有些发蒙的时候,胡备就眼疾手快地将自己的人都占住了主要位置。 皇帝有心不放,但胡备倒向睿王太突然,他根本没有准备,手头没有那么多人来填位置。再加上胡备举荐的的确都是德才兼备之人,皇帝只好应了。 如今最重要的几个部门里,兵部是杜唯则管着,户部吏部都归了胡备,睿王自己还是负责皇上曾经给他的工部和刑部,其他几个部门也没动。 看起来睿王的直接势力没增加,但朝中大臣大半信服于他,睿王俨然比皇帝笼络住了更多朝臣。 胡备点点头道,“这一笔钱收上来,那些今年受了灾的地区,先把拖欠他们的赈灾粮发过去。另外已经入冬了,边境的几个大军,问问他们储备的粮草和衣服可够,多备一点过冬的物资,以防万一。” 剩余的话胡备没有明说,现在朝廷闹成这个样子,睿王担心的边境动.乱很有道理,不管周边的部族会不会真的妄动,但多做准备总是好的。 希望前年羌羯进犯的事不会再重演一次吧。 冯大人一一应下,说完了正事,又轻声道,“徐大人和陈大人都已经来户部点卯了,您看怎么安排?” 这徐陈两位大人,一位一听就是徐妃的娘家人,一位是皇帝自己的人,都是皇帝开了口,说户部现在人少,又是秋后收税的繁忙时候,让他们进来帮忙的。 胡备不能在朝堂上驳皇帝的面子,只能答应下来。 第350章 下有对策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可是表面答应下来了,内里怎么处置,还不是胡备一句话的事? 他漫不经心道,“派人看紧了他们,别让他们单独办差。皇上不是说要他们来帮忙吗,那就哪里最缺人就去哪里,反正他们资历都浅,更难的事也做不了。” 冯大人一听就笑了。 如今最忙的差事是到各地清点粮仓和税粮的典簿,让他们去办这差事,恐怕不到一个月就会脱层皮。 “要下官说,皇上哪需要派这些人来,胡相侍奉皇上几十年,什么时候不是兢兢业业,皇上要抬举徐家也不必这么着急。”冯大人奉承道。 胡备摆摆手,跟他客气了几句,就打发他走了,刚才轻松的脸色也阴沉下来。 自秋后这一个来月,类似的举动皇上做了很多次了。 吏部、兵部、刑部、户部,这些重要的部门自不必说,就连礼部和工部这样的清水衙门也派人去了。 可怜徐家本不是大家,根本没多少人为官,皇上还是一个劲儿地抬,顺带把自己新笼络的人也都塞进各部。 旁人只道这是皇帝给新升的徐妃脸面,哪里想到,这是皇帝在给十二皇子布局呢。 睿王和胡备很有默契,皇上要派进去的人都答应下来,但一不让他们闲着,二不让他们接触到核心事务。 要是他们想偷看偷打听,那就看他们的本事了,反正他们做事坦荡的很,不怕人来查。 只是这样虽然表面敷衍过去了,皇帝却明白实质上没有进展。 因此虽然每日上朝禀报的都是税收的好消息,皇帝的脸色却越来越凝重,越来越不开心。 因为他渐渐感觉到,这个朝廷,越来越脱离他的掌控了。 想到皇帝近来时好时坏的身体,胡备又捏了捏眉心。 据睿王妃说,这表示皇帝服了那副方子后效果并不算太好,不然也不至于每天山珍海味地补着,却还时不时让你们瞧出端倪来。 但胡备并不知道,羽蘅没说的另外一句话是,皇上就算服了那方子,也需要多休息才能起到最好的效果。 但皇上目前的样子,显然是没有。 一方面是因为皇上不听劝,另一方面是因为,如今他身边最亲近最为他着想的人,也不大劝他了。 没错,皇帝身边最亲近曾经最为他着想的人,就是简茂。 自从前一阵子,皇帝有意提拔新的总管太监,隐约有些疏远简茂后,简茂就明白了什么,平时除了该做的事,会引起皇帝不高兴的话,哪怕该说也一句都不说了。 而新近身的其他人毕竟不如简茂会揣度皇帝的心思,用起来也不太顺手,皇帝总也是淡淡的。 现在简茂有时候会劝一句皇上多休息,但皇帝不听,简茂立刻闭嘴,像个木头人站在殿里。 究其根本,还是因为皇帝不待见他了。 至于皇帝连贴身几十年的太监都不待见的原因,羽蘅知道,是因为陆青章的那次逼宫。 陆青章当着禁卫军、黑衣人、简茂的面,打了皇帝一耳光,将他的脸按在御案上肆意嘲弄,将皇帝的脸面尊严全都践踏到谷底。 那样噩梦般的场景,那样意想不到的卑微,却被别人看见了! 这对皇帝来说,绝对是奇耻大辱,完全不可深受。 事后,黑衣人全都自尽了,禁卫军全都处死了,陆青章永远不能出门,但简茂呢? 这个伺候自己一辈子,熟知自己很多秘密,无比信任的简茂呢? 皇帝必然是犹豫的。 他知道简茂一定向着自己,但却克制不住地不想看见他,因为看见他就会想起那天晚上的情景。 那个皇帝想丢在脑后,假装没有发生的场景。 而简茂何其细心乖觉,自然早就察觉到了皇帝的细微变化。 到了现在,皇帝需要逆耳忠言了,需要有人规劝了,简茂却不敢,也不愿意说了。 因此羽蘅知道,那张方子给皇帝争取的时间,绝对不会多了。 呵,人啊。 种什么因,结什么果。 * 翌日早朝,胡备向皇上禀报了税收情况和补赈灾粮、及边境补给的计划。 皇帝皱眉沉默了半晌,似乎有些不赞同,但最终他什么都没说,而是指派了两个人去办这些事。 胡备欣然同意。 朝堂上刚静下来,有人出列道,“皇上,连日来,多地有百姓自发给姜家立牌匾,感念姜家恩德,传播姜家的故事,微臣认为,这是民心所向。睿王的母族既然已经查明是被陷害的,朝廷自然也要顺应民心,给姜家一个补偿。” 此话一出,朝臣们都有些发懵。 睿王的母族,姜家? 外地的百姓都感念姜家?为什么? 可是人都死光了,还要给什么补偿? 皇帝也愣了一下,“你说谁?” “啊,皇上,臣说的是睿王的母族,姜家。” 那人一脸暗藏喜色,心里美滋滋地想着,不管外头传的多热闹,第一个在朝堂上公开提出要补偿姜家的是自己。 睿王怎么也会对自己多亲近一些吧。 却听高座上的皇帝沉声问道,“外地百姓感念姜家的恩德,要给他们立牌匾?” “是的,皇上。” 皇帝的一双利眼迅速扫过陆修安,见他老神在在,既不开心也不惊讶,更加不想否认,心火又开始上涌。 他们居然在暗地里做这些事! 那晚扳倒秦家,陆修安就第一时间让朝廷发了圣旨,为姜家和柳家***正名,皇帝以为这样就算完了。 他完全没想到,杜羽蘅借助碧康堂,借助济民堂遍布全大晏的力量,大肆宣讲睿王与姜家的关系,大肆传扬当年姜碧潇才情双绝的美名,以及姜家奉公守法经商的秉性。 所以今日他才猛然吃了一惊,不由自主地感觉到自己不仅对朝堂的掌控,连对外地情报的掌控都小了许多。 不然他不会连这件事都不知道。 “咳咳……”皇帝什么话都没说,低头咳了起来,刀子一样的眼神往陆修安身上刺去,陆修安却毫不在意。 最后皇帝以身体不适为由提前结束了早朝,关于姜家的事,再也没人提起过。 陆修安本来也不指望从皇帝这里得到任何好脸色、任何对姜家的赞扬,这件事只是个小插曲,他根本没放在心上。 但消息传到后宫,徐妃的表情却凝重起来。 一人得势,鸡犬升天的道理她是明白的,就像她因为得了皇帝的宠爱,现在徐家的门槛都被人踏破了一样。 而陆修安本就能力、功劳、名声都不缺,现在自然更加有人上赶着要抬举他唯一的短板——母族。 要说这一点,原也不算什么,至少现在的睿王已经用事实证明,他没有母族的支持,也能比别人更强大。 但徐妃担心的是,如果任由情况发展下去,那陆修安会渐渐变成最完美的皇位继承人,再也找不到下手扳倒他的点。 而和他比起来,自己的弘新,实在差得太远了…… 徐妃正在殿中沉思时,殿外忽然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 接着一个清瘦的矮小身影闯入殿中。 “母妃!是不是你不让十哥见我的!” 是十二皇子,陆弘新。 一旁候着的杜鹃赶紧迎上去笑道,“十二皇子这是说什么呢,可是跟十皇子闹别扭了?娘娘怎么会做这种事呢!” 徐嫔也板起脸来,“弘新,这是你跟母妃说话的态度吗,夫子就是这么教你的?” 陆弘新站住脚,满脸都是 压抑的怒火,但他还是行了一礼,才继续开口。 “母妃,自从我上次说了那句话,我就没怎么见到十哥了,这一个多月我听说他病得越来越厉害,想去看看他,他都说怕过病气给我,不让我见。” “弘新,你十哥生病了不见人不是很正常吗,他病了难受,你就别去吵他了。”徐妃摆出往日的笑容,朝陆弘新招招手,示意他过去。 但陆弘新还是站在原地没动,“可是如果他真病得厉害,太医为什么没有去看他,太医院为什么没给他配药?我去太医院问过,他们都说没去看过十哥。” 徐妃的笑容一滞,没想到陆弘新居然用这种法子去验证十皇子说的是真是假。 “也许是十皇子要专心读书,不希望你总去打扰他,又不好说实话伤你的心,所以才骗了你呢。” “不会的!十哥很喜欢跟我一起读书的,母妃你骗我!”陆弘新上前两步,声音又控制不住地大了起来。 “我知道,母妃是不喜欢我那天说的话,所以猜测是十哥在我面前说了什么,教坏了我!我现在专门来告诉母妃,没有任何人教唆我,我虽然年纪小,但也并非不懂事理,我什么都明白!” 说完陆弘新转身就跑了,任凭徐妃在身后大叫“弘新,弘新!”,怎么也不肯回头。 “这孩子!”徐妃面带怒色,额头青筋直跳,脑袋里也突突地疼起来,却第一次感觉到有些没法子。 陆弘新自小就有些早熟,很少像其他孩子一样顽皮,更没出现过故意跟自己作对的情况,所以徐妃从来没想过陆弘新的主意居然这么大,连自己都敢当面顶撞。. 她只以为上天垂怜,真的给她送来一个又听话又聪明的孩子,给她一世平安。 旁边的杜鹃也有些犯傻,“娘娘,这,十二皇子莫非真的那么想?” 徐妃揉了揉额角,一时想不出办法来,只好先放在一边。 “去吩咐小厨房炖一碗皇上最喜欢的吊梨燕窝,今日皇上的病又重了,本宫要多去看望。” “是。”杜鹃领命下去,知道自己的主子是要在皇上身上下功夫了。 第351章 托付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下午时分,打听得皇上处理完政务,徐妃带着杜鹃,拎着燕窝往皇上的寝殿走去。 现在皇上一天的时间里有大半都在这里度过,休息、吃药、处理政事都不耽误。 刚刚走到殿外,小太监机灵地进去禀报,徐妃一步步拾级而上,却见大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一个身着太医官服的人从里面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一个提药箱的小太监。 “见过徐妃娘娘。”那太医恭敬行礼。 徐妃也顿住了脚步,侧脸笑道,“是石太医啊。皇上现在如何了?” 石子明脸色有些严肃,声音低沉道,“皇上今日又动怒了,回来刚歇了会儿就非要起来处理政务,这身体……” “微臣施了针,皇上这会儿已经好些了,可是实在不能再这么强行压下去了。现在皇上只听得进去娘娘的话,还请娘娘多劝劝皇上,让皇上多休息保养吧。” 徐妃脸上蒙了一股忧色,秀眉微蹙,眼中含泪,完完全全是一副为皇上心疼的模样。 “石太医说的,本宫哪里不知。只是皇上的性子您也知道,多劝两句就要发火的,本宫为怕皇上怒气更重,也不敢多说啊。” 说着她拭了拭并不存在的泪,继续道,“要说起来,还是前朝那些臣子讨厌,不知道皇上年纪大了身子不好吗?偏偏拿那些难事烦事来扰皇上,真不知道他们拿朝廷的俸禄是干什么吃的!” 活脱脱一个无知却忠君的后宫妇人。 石子明一个太医,自然不会妄议朝政,应和两句就告辞离去。 徐妃目送他走远,脸上的忧色渐渐褪去,盈盈水眸眯了眯,一丝精光闪过。 这个石子明,虽然皇上和故去的太后都十分信任他,且医术也不错,但她就是直觉有些不放心。 可是她自己也偷偷调查过,石子明的来历十分干净,在后宫也没听说跟谁来往过密。 那到底是哪里让她觉得不对呢? “娘娘?”殿内的小太监见徐妃久不进来,出来查看。 徐妃把脑中的繁杂思绪丢到一边,换上皇帝喜欢看的笑脸,迈步进殿。 “皇上,臣妾炖了您爱喝的吊梨燕窝汤。” * 寝殿卧房内。 皇帝身着明黄色中衣,半靠在那张盘踞着金龙的大床上,正握着一本书在看。 不大的房间门窗紧闭,外头的阳光透不进来,只靠几支高台蜡烛照亮,显得有些阴沉沉的。 屋子里弥漫着难闻的气味和药味,这是皇帝时常吐血呕吐造成的,连皇帝身上也全都是这种味道。 徐妃刚一进殿就觉得热,还没走到床前,背后就已经出了汗。 如今还不到十一月的天气,殿内已经燃起了炭盆。 因为皇帝体虚,总是浑身冒虚汗,这大冷的天又怕勤换衣服不小心着凉,石太医就让把殿内烘得暖暖的,皇上只需穿中衣,这样湿了也容易换。 “皇上,您刚刚好一点儿,怎么不多歇息歇息,这大晏历代皇帝祖宗,真是数您最勤政了。” 徐妃一边笑一边将食盒里的燕窝端出来,小心翼翼地喂给皇帝吃。 皇帝听她说话高兴,入口的燕窝梨汤更是甜软,心里顿时舒服许多,今早的怒气也消退了一些。 “朕在位一天,自然不能懈怠,祖宗规矩,朕也不能违背。” “哟,弘新不知是不是天生随皇上,时常念叨的也是要勤奋读书,一天都不能偷懒,不然对不起父皇。” 在徐妃的软语甜言中,皇帝很快吃完了这一碗燕窝汤,问起弘新的近况来。 徐妃绝口不提刚才跟十二皇子吵架的事,只说弘新每日用功读书,认真找夫子请教,闲了就是担心父皇的身体,但又不敢来打扰父皇养病,所以日日挂念。 皇帝。@*~~ 面带微笑听着,忽然感觉喉中腥甜,不由伸手抹了抹嘴角。 只见明黄色的衣袖上沾染了一些不明显的橙色,他熟悉的橙色。 是血。 @ “皇上!” 徐妃有些惊慌失措,看着皇帝的御口中毫无征兆地流出鲜血,滴滴落在明黄色的御袍上。 这一刻她第一次意识到,面前这个九五之尊也是个普通人,他和所有重病的人一样,随时可能死去。 皇帝定定地看着手背上的血,脸上的笑容褪去,仿佛有几分懵懂。他猛地咳嗽起来,随手拿过身旁的帕子捂住嘴,帕子很快染成了红色。 徐妃顿时更慌了,“皇上,臣妾去叫石太医来!”殿内的太监们也纷纷凑上来伺候。 皇帝却拉住徐妃摇摇头,等这一阵子咳嗽过去后,才换下弄脏的衣服,挥手让伺候的太监们都退了出去。 卧房中只剩皇帝和徐妃两人。 皇帝的面色比刚才更加不好看,轻叹道,“不用叫石子明来,朕的身子朕自己知道。” 这话听着特别不吉利,徐妃马上泪如雨下。 “皇上您说什么呢,您富有四海,天下什么不是您的,什么样的药材找不到,怎么会治不好您的病呢!” 徐妃想起刚才在殿前对石子明的戒心,继续道,“要是您觉得石太医伺候的不好,那就多寻几个太医问一问,再不然在外头寻找神医,总有法子的。” 皇帝闭目养神,只是浅浅一笑,“不用了,朕不想看他们一个个小心翼翼却毫无办法的为难表情,让朕心烦。” 徐妃轻轻拭泪,心里嘀咕着,难道是皇上不愿意看别的大夫? 皇帝凑近了一些,低声道,“徐妃,朕现在精神不济,很多事情顾不过来,朕想把那些重任都托付给你,你能承担吗?” 徐妃眉心一跳,“皇上说的是?” “朕绝不允许睿王一人独大,摆布朕的江山与朝廷,弘新肖朕,又天资聪颖,是朕现在最大的指望了。” “可是弘新年纪太小,根基不足,无法与睿王相抗衡,朕本想撑几年,给弘新扫除障碍,可是现在,大概做不到了…咳咳!” 皇帝又低低地咳嗽起来,好在这次没有咳血了。 徐妃立刻跪地,趴在皇帝床边哀哀哭泣。 “皇上您多保重啊,臣妾和弘新只能依靠您啊!” 这一次她的眼泪真切了许多,因为皇帝说的对,如果他现在就驾鹤西去,她和十二皇子一点出路都没有了。 皇帝枯瘦如枝的手指抓住徐妃的胳膊,“所以朕现在要把那些事情交给你去做,这后宫里朕只信任你,只有你才会全力帮朕,帮弘新。” 徐妃身子情不自禁地颤抖起来,可是一股强烈的疯狂的欣喜从她心底里蔓延出来,让她差点维持不住悲伤的表情。 皇上要把自己的势力交给她!让她去为弘新铺路,让她去对付陆修安! 老天又一次眷顾她了! 徐妃低着头,带着几分怯怯道,“皇上,臣妾就是一个妇人,没有那么大的能力,但是皇上信任臣妾,需要臣妾帮忙,臣妾自当竭尽全力。” 皇帝满意地点点头,低低在她耳边说起一系列的计划和人手安排。 这一天,徐妃在皇帝寝宫呆了两个时辰才走。 *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朝堂上又恢复了短暂的平静。 皇帝还是坚持不懈的安插自己的人,陆修安和胡备依然用老办法敷衍。 双方处在一个奇妙的平衡之中,都想往前进一步,但却十分艰难地前进不了,于是用一些小手段彼此试探着,看看对方下一步会出什么招。 但陆修安目前的策略,明显就是等。 时间和局势已经明显站在了他这边,他不需要心急了。 可。 是后宫的徐妃,却日日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 因为她虽然得到了皇帝手中势力的临时指挥权,也按照皇帝的计划在暗中布置,但皇帝的身体却肉眼可见地坏了下去,如今下了朝就要昏睡大半日了。 可是皇帝的计划却进展得非常慢,在徐妃看来,没个一两年根本不会有效果。 这怎么行! 天气渐渐寒冷,入冬的第一场雪也已经下过了。好在今冬气候尚好,没有听说哪个地方遭遇了寒灾。 只是京城的冬季向来是阴沉沉的,漫天飞雪的,时常一月也见不到几次太阳,无端让人生出几分压抑。 这一日早朝上,户部尚书正在禀报给边境各军补给的钱粮衣物等事宜,就见眼前一花,皇帝翻了个白眼从高高的御座上倒了下去。 “咚!” “皇上!”简茂第一个抢了上去,扶起紧闭双眼的皇帝,颤巍巍伸出手探他的鼻息。 探得皇帝只是昏倒后,简茂松了口气,又开始掐皇帝的人中,却怎么也唤不醒皇帝。 朝臣们骤然见此变故,都有些发愣。 还是睿王陆修安沉声吩咐道,“赶紧送父皇回寝殿,叫太医来,整个太医院的人都来!” 胡备也醒过神来,吩咐普通大臣都各自去衙门正常处理政事,而他自己带着几个德高望重的老臣,和陆修安一起往皇帝的寝殿去。 陆修安和胡备心知肚明,皇帝的身体已经熬到油尽灯枯,很可能醒不过来了。 _o_m 现在,也许就是最关键的时候了。 得知消息的石子明等太医院的太医全都赶来了,后宫的徐妃等几个位分高的妃子也赶来伺疾。 大臣们不便与内宫嫔妃见面,便都在外间的大殿等消息。 陆修安和胡备及徐妃等妃嫔就在皇帝床前,看着太医们一一上去诊脉。 每一个太医都把脉把得心惊手抖,把完脉一语不发,甚至同其他太医之间都不敢说话,只是默默对了个眼神,就在一旁低头站着。 石子明最后一个把完脉,等他放开皇帝的手,徐妃已经迫不及待地问道,“如何?”。 第352章 突发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她看着的是其他太医。太医院加上石子明一共是八位太医在,她把其他七位都扫了个遍。 因为她始终怀疑,是石子明医术太差,又蛊惑了皇帝,才让皇帝觉得病治不好了。 七个太医对视一眼,都沉默摇头,石子明暗暗看了陆修安一眼,也摇了摇头。 “摇头什么意思,皇上到底怎么了?你们说话啊!”徐妃的声音里满是急切,少了几分妃位的端庄,其他几个妃子已经悄悄哭了起来。 为首的太医院正拱手道,“徐妃娘娘,老臣医术不精,实在没办法,皇上为何成了现在这样,老臣根本看不出来,不敢开方啊!” “是啊,娘娘,皇上情况危急,微臣不敢下手。” “皇上这种情况,微臣从未见过,万不敢拿皇上的身体开玩笑。” 七位大臣纷纷出言推辞,只有石子明沉默不语。 “什么,一点法子都没有?连给皇上续命你们都做不到吗!”徐妃声嘶力竭。 七位大臣还是沉默摇头,而石子明仍然凝眉不语。 徐妃看了看陆修安和胡备,他们也都面色沉重,可是给皇帝治病是大夫的事儿,他们实在有力无处使。 她终于有些绝望,只能看向石子明。 “石太医,你可有办法?” 石子明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干净,慢慢说道,“微臣多次劝诫皇上,要多休息保养身体,才能病好,否则病势加重如山倒,微臣也无能为力。” “但终究是微臣无用,才没能劝住皇上。现在皇上已然昏迷不醒,以微臣的能力,也只能吊住一段时间,想要皇帝醒来好转,恐怕……很难办到了。”石子明终究没有把话说死。 他转头看向其他太医,“各位大人,可同意卑职的看法,可有什么高见?” 其他太医哪里说得出话,个个都道连吊命都做不到。 石子明这才看向陆修安、胡备和徐妃,施了一礼,“说句不中听的,请各位大人、娘娘早做准备吧。” 这个准备是指什么,众人自然一听就懂。 徐妃立刻无意识地退了一步,有种天塌了的感觉,其他几个妃嫔纷纷扑到皇帝身上嚎啕大哭,可惜皇帝再也看不见她们的痛苦了。 陆修安和胡备都是眉头紧皱,再三确认了皇帝无法好转后,和另外两个老大臣一起走出了卧房。 无错更新@ 等在外间大殿的大臣们早已焦急不已,听得里头一阵阵的女子哭声,心下的预感十分沉重。.. 见陆修安几人终于走了出来,后头还跟着一众太医,大臣们都围了过来。 “如何?” “怎么样?” “皇上到底什么病啊?” 太医们将刚才的话复述了一遍,又说了一遍微臣无用,甩甩袖子告辞。 刚得知消息的几个大臣震惊之余,却明白了陆修安和胡备严肃的另外一层原因。 皇上突然陷入昏迷,一旦短期内醒不过来,朝堂怎么办,政事怎么办,大晏怎么办? 要知道,大晏现在可没有太子。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胡备选的这几位大臣,很有些意思。 既有多年的纯臣如贺大人,又有世代侍奉皇室的老臣如忠义侯,再加上自己,和睿王,可以说朝堂上的几方势力都齐了。 大家很有默契,胡备说一声,“偏殿叙话?” 众人全都应了。 而内殿卧房中,徐妃从开始的惊慌失措中回过神来后,第一件事是立刻朝杜鹃使了个眼色。 杜鹃意会奔出了内殿,悄悄安排人去了大臣们议事的地方偷听。 * 偏殿。 几位大人关上门,来不及落座,就有人问陆修安道,“睿王如何打算?” 问话的人是。 胡备一方的,自然是想问,睿王要不要趁机上位? 其他人也把目光放在他身上。 陆修安作何选择,可以说,是现在最重要的。 他若是要抢,没人争得过,他若是要稳,也没人乱得起来。 陆修安沉吟了一下,缓声道,“事发突然,一是要尽全力照顾父皇,祈求奇迹发生,若是父皇能醒来,交代两句也好;” “二是,朝中不能乱,朝堂运转照常进行,同时还要提防着边境生乱。” 众人纷纷点头,纯臣中有暗中支持皇上和十二皇子的人,心里嗤笑睿王装得好,面上却同样只能认同。 陆修安又看向忠义侯、贺大人等伺候过两代皇帝的老臣,问道,“几位大人经的事多,这种特殊情况,可有什么章法可依?” 贺大人捻了捻胡须,先开了口,“本朝并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情,但开国皇帝高祖时曾经发生过,当时皇上突然受伤,不能理事,军中群龙无首。” “是当时随军的皇子承担起了这个责任,安排众人各自按高祖令行事,普通的事情皇子处理,太过重要的事就等一等,等高祖醒来再问。” “后来高祖昏迷十五天,醒来时,虽然军中有些慌乱,但不至于不能收场。” 其他大臣相继点头,显然想起了这一件事。 陆修安因此道,“既如此,本王作为皇子中唯一在朝任职的王爷,不敢逃避,就暂时担当起这个责任,各位大人以为如何?” “每日早上还是照旧议事,但本王不敢称早朝,亦没有资格用勤政殿,就在殿前的广场上。朝中事务跟以往一样,先由各尚书和丞相过目处置,若是不能决,拿到广场上来问本王。” “年底原本应有吏部对全国官员的考核,此事关系重大,不能马虎,必须要仔细公平,不可徇私舞弊,但最终结果,还是要留待父皇,或者下一任皇帝来定。” “而户部,兵部,恐怕是这时候最重要的部门,这两部的事情本王就暂且提两句意见,其他的事,不重要的就往后放放,各位大人看,可否?” 贺大人静静微笑,其他大人又一次齐齐点头,表情分明轻松了许多。 睿王这一席话,考虑得十分周到,布置得十分齐全。 既没有急功近利,立刻要求上位,又没有刻意避嫌,以致政事耽误。 他自告奋勇不要名分地担起了这份责任,却将目前的轻重缓急分得清清楚楚,既不会过度揽权,又不会耽误要事。 真真,让别人挑不出毛病来。 这次,连那暗中支持十二皇子的大臣,也张着嘴没了话。 这睿王,这么好的机会居然不要? 但不管别人怎么猜测,陆修安就是不要,他和几位大臣商量了些细节,然后就回去看皇帝了。 其他大臣一起离开,回了各自的部门安抚人心。 胡备一边走,一边在心里琢磨,自己当初想的就是这个场景,只要陆修安一个眼神,他就会带领自己这一派所有的人跪请睿王登基。 可是陆修安,硬是绕了个大弯子来处理这个局面。 这是为什么? 胡备想着这个问题回到了自己的政事堂,一路见到的各个衙门都还算平静,虽然众多同僚脸上都有些惊疑不定,但好歹手上的差事还在办下去。 他忽然就明白陆修安的用意了。 睿王现在虽然已经很得人心,但毕竟不是全部人心,而且在皇帝刻意针对他扶持十二皇子和徐家的情况下,有一部分人是暗中反对陆修安的。@·无错首发~~ 如果现在皇帝刚病倒就上位,他固然可以成功,但相应的,朝堂上必定会有一番厮杀,甚至清洗一批大臣才能平息。 这对于现在的大晏来说,都是伤害,不管这伤害是大是小。 而如今的形势之。 微妙,也许大晏再多一点内乱,就会引来外敌的群起而攻之。 所以,陆修安选择了另外一条路,一条也许更漫长、更曲折,但更平稳的路--光明正大赢得对立阵营的认可。 胡备情不自禁笑了起来。 他在睿王的身上,看到了明君的潜质。 * 几位大臣商议朝政的事很快就传到了徐妃那里。 徐妃本以为他们是在商量立谁为下一任皇帝,或是现在让谁当太子好监国。 但没想到他们从头到尾都没有谈及这个话题,连陆修安都没有提起过。 他们只是好言好语的商量一下就各自散去处理政事,一点乱起来的样子都没有。 来传话的太监一脸为难,“娘娘,那些大人都说了,睿王的言行根本就挑不出一点错来,他根本就没有急着要上位啊!” “没有说就表示他不想吗,他就是女干诈而已!” 徐妃在偏殿中走来走去,很反常地焦躁不安,往日的雍容气度已经抛之脑后。 皇帝的突然昏迷,计划的进展缓慢,以及陆修安的隐而不发,都一再出乎她的意料,挑战着她的耐心。 她虽然不明白陆修安为什么这么做,但潜意识告诉她,如果放任不管,陆修安一定会步步为营,将她们母子一网打尽的。 可是现在最大的倚仗皇上已经指望不上了,她一个后宫女子,又该用什么办法阻止陆修安呢! 徐妃越想越气,来回的脚步声都重了许多了,站在一旁的小太监生怕成了徐妃的出气筒,低着头不敢说话,就差连呼吸都屏住了。 _o_m 过了不知多久,徐妃忽然转过身来,双眼放光。 “有了!”。 第353章 捧杀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当天中午,接到消息的羽蘅也进了宫。 她穿着素净但符合身份的宫装,带着自己和睿王的换洗衣服,准备跟陆修安一起在宫里守到最后。 如今宫里人多眼杂,各色人等来来去去,徐妃带着后宫的人把皇帝周围看得严严实实,似乎害怕还有人对皇上不利。 羽蘅自然不会跟她计较,只是照规矩去看过皇帝,守了一守就退到了其他偏殿,等着有需要时可以最快速度赶到。 但也正是借助这人来人往,羽蘅得以光明正大地和石子明单独谈话了。 寝殿外,羽蘅和石子明就在旁边的小花园里一边散步一边低声说话,周围的太监宫女看着,却没有一个人觉得奇怪。 羽蘅的声音极轻,“真的治不好了?” 石子明保持着对睿王妃该有的恭敬姿势,落后半步,低着头。 “我是没法子了,王妃找个机会瞧瞧?” “徐妃不会让我靠近皇帝半步的,生怕我的药里有毒,皇上也不会信任我的。” 石子明默了一默,“医者仁心,我问心无愧。” 羽蘅轻叹一声,知道石子明说了这话,就是表明他没有留手,皇帝是真的药石无医了。 “还能拖多久?” “照目前的样子,最多把冬天过完。” 羽蘅皱眉,屈指算来,那就是两个月了。 “好,我知道了,有情况再联系。” 石子明行礼退下,跟其他被睿王妃召见问话的人,并无二致。 羽蘅回到皇帝卧房又守了一会儿。 高高在上的君王紧闭着眼睛躺在床上,面色蜡黄,人事不省,边上有两个小太监时不时地给皇帝擦拭一下。 剩下的一屋子人全是妃嫔,和伺候她们的宫女太监。 反正也不担心吵到皇帝了,她们时常来这里哭哭啼啼,一哭就是小半天。 羽蘅很清楚,既是哭皇上只是捱日子,更是哭自己没有出路。 诞育了子嗣的妃嫔还好,哪怕李贵人这样位分低下的,也有个太妃的名头好好活下去。 而其他无所出的嫔妃,就算不去殉葬,余生也没了盼头和指望。 所以她们才这样伤心。 羽蘅渐渐觉得胸口发闷,只觉得这大殿里憋屈得慌。 不,不是这大殿,是这皇城,是这金雕玉砌的富贵所在,是这高高在上的至尊身份。 这些东西捆住了面前这些女人的手脚,将来有一天,也会捆住她的手脚吗? 她转头走了出去。 接下来的几天,陆修安白天处理政事,晚上就在偏殿将就一晚,忙得像个陀螺,就在这宫里转。 羽蘅倒没什么事要做,除了照顾陆修安,就是劝慰那些太过伤心的妃嫔和皇子皇女。 十二皇子陆弘新现在也天天到皇帝寝宫来,红着眼睛,抿着嘴,还是倔强地不掉眼泪。 羽蘅却注意到他像个小大人一样自己带着下人来来去去,几乎不跟着徐妃,偶尔碰到了也只是恭敬行礼,没了以前那种自然的亲昵。 这是怎么了? “九皇嫂。”陆弘新走到羽蘅跟前行礼。 羽蘅轻轻点头,发现不过一两个月的功夫,陆弘新又长高了。 “弘新,你眼睛肿得厉害,要不要休息下?事已至此,伤心也是无用。” 陆弘新点点头,似乎想说什么,但嘴唇咬了几遍,终究没有开口,只是站在羽蘅跟前,又不肯走。 _o_m “有什么事就说吧。”羽蘅轻声道。 陆弘新本来想提醒九皇嫂一声,自己的母妃正在想法子对付他们,可是话到嘴边,怎么也说不出口。 那毕竟,是疼爱自己多年的母妃啊! 最后,他只是嗫嚅道,“九皇嫂,十哥的病还是上次吃了你。 的药才见起色,麻烦九皇嫂有空再帮我十哥看看。” 母妃不待见十哥,不让太医去给他瞧病,那我自己找别人总可以吧! 羽蘅见是这事儿,也没有推辞,十皇子也会来看皇帝,碰一面很容易。 她瞧出陆弘新好像有心事,没有再说下去,而是将他拉到偏殿里,让他吃了点东西,问他最近有没有好好吃饭之类的闲话。 陆弘新吃着甜甜的点心,心里的不安似乎也渐渐平静下来,一句一句回答羽蘅的话,还告诉羽蘅自己在坚持看书。 “夫子说,越是伤心就越要想想父皇,想想父皇对我的期望。” 羽蘅笑着揉揉他的额发,“十二皇子真懂事。” 陆弘新却撇撇嘴,不满地道,“九皇嫂,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是,十二皇子懂是非明事理,是我们大家小看你了好不好。”羽蘅半真半假地哄着他。 陆弘新愣了一下,忽然不好意思起来,起身快步离开了。 羽蘅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嘴角的笑容也渐渐消失了。 “王妃,徐妃暗地里动作不断,你不怕?”辛柳聪明地没有把话说完。 羽蘅轻声道,“他毕竟只有十二岁,依我看来,现在是没有那些心思的,至于以后会不会被徐妃教唆……只有天知道。” 陆弘新跑出好远才慢慢停下了脚步,把身后跟着的小太监看得莫名其妙的。 睿王妃也没说什么啊? 陆弘新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刚刚九皇嫂那句话就像是哄孩子,可是他却从中听出了一些认真的意味。 那一丝丝暗藏的信任,让他觉得自己是真的被人看见的,自己的想法是真的有人在乎的。 这种从未有过的想法在他脑海中肆虐,让他震惊不已。 他可以做自己! * 此后一段时间,宫里一开始的悲伤慢慢平复下去,那些每日来痛哭的妃子渐渐不哭了,脸上的表情和周围伺候的宫人一样,都变成了麻木。 陆修安一日日更加忙起来,羽蘅可以照顾他,可以帮他出主意,却唯独不能替代他。 这让羽蘅十分心疼,却又束手无策。 而宫外,却悄悄变了。@·无错首发~~ 起初看起来很平常,如今皇帝身体不好,但却有睿王坐镇,市井百姓闲暇时就会聊两句睿王如何贤德谦逊,睿王妃又是如何亲民大气,跟其他贵人们不一样。 每到这时,就会有人出现叹一句,“睿王就应该当太子当皇帝啊,眼看皇上不行了,睿王现在不登基还在等什么?” 这种掉脑袋的话没多少人敢附和,但百姓的心目中的确是这样想的。 因此,对睿王夫妇的赞美之词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夸张,不仅将他们捧成了皇室中最好的皇子夫妇,而且是唯一能拯救大晏的人,如果不是睿王登基为帝,那大晏就只能一蹶不振,没有希望了。 羽蘅看到消息时皱了皱眉。 她身处内宫,周围人多,消息往来肯定不如在宫外时方便,因此收到消息时,这样的说法已经到处都是,并且得到了百姓的认可。 但羽蘅却敏锐地认识到,这分明是刻意的捧杀。 先故意把陆修安抬得高高的,让百姓对他产生过高的期望,然后再暴露出他无法达成那些期望,继而让他丧失民心,声望下降。 法子不新奇,但却有效。自己想反制,还真没什么好办法。 现在大家都在说陆修安的好话,自己总不能让别人不说,或许改说他的坏话吧。 羽蘅想了一想,传信让露娘暗地里查查是谁在当打手,另外让吴娘将这种说法压一压。 徐妃毕竟刚被抬起来,没有根基,与其在流言上费心,不如干脆断她手脚,这种无根的流言自然就。 消停下去了。 可是过了没几天,羽蘅的布置还没开始起作用,外面的流言蜚语形势就又变了。 起因是一个书生。 据说是市集上,闲着的百姓又开始讨论睿王曾经立下的功勋时,引来了周围人的注意力。 正聊得热火朝天时,突然有人重重冷哼了一声,大声嘲讽道,“什么低调谦逊,什么品行高洁,不过是他陆修安的伪装罢了!他摆出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以为就能骗过所有人了?” “我偏不上他的当!” “他陆修安就是个卑鄙无耻的逆子,为了皇位把自己的君父逼成了现在这样!” 轰! 犹如一块巨石掉进了平静的湖水之中,这番话瞬间在围观的百姓中激起了无数巨浪。 这时有人认出了这位书生,大声道,“这不是对面巷子里的刘秀才吗?你不去温书,在这儿胡说些什么,睿王也是你能污蔑的?” “我几时污蔑他了?我刚才所说句句都是真心话,你们都以为他为大晏立了多少功,做了多少事,却没看出,他只是个想颠覆朝廷的小人!” 人群中骚乱更大,有人颤声道,“你,你别瞎说,睿王何曾做过祸乱朝廷的事?” “没有?你们同以前的我一样,只知道陆修安抓出了江陵的贪官,打败了羌羯的进攻,就以为他是个一心为国的好官好王爷,可是现在呢?他的野心终于暴露出来了!” 这刘秀才越说越兴起,索性站上了桌子,连刚买的东西都不要了,大声向周围聚拢过来的百姓讲述自己的真知灼见。@*~~ “不错,这两件他做的的确很好,可是现在我才知道,他那是为了立足朝廷,才不得不这么做!” “你们想想!他陆修安是什么人,是皇上的私生子!连个母亲母族都没有,还从小就养在外头,皇室族谱里根本就没他这号人!” “他要是不拼命立功,不做出点天下人都称颂的成绩来,他凭什么在朝廷立足,他凭什么被皇帝承认,做了这个睿王?大家想想,是不是打完羌羯回来,皇上就承认了他的身份,封了他为王爷?”.. 众人回想了一下,不由纷纷点头,刘秀才说得没错。。 第354章 谁能断定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可是他呢,自从封了这个王爷又做了什么?一事无成!” “时不时就闹出和几个皇子之间争执翻脸的事,再不然就是追求女子,后来更是闹出抛妻弃子的事来,被皇上禁足,这不是他懈怠了又是什么?” “我原本和大家一样,觉得一个王爷能做到那些事情也不容易了,可是现在我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因为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他已经得到了皇子的名分,接下来就要争皇位了!” 刘秀才越说越激动,手舞足蹈,表情都变了形。 “我算是看明白了,陆修安他一早就对皇上怀恨在心,恨皇上杀了他母亲一家,恨皇上不认自己,让他这个皇室血脉流落在外,所以他才处心积虑回到朝廷,特意扬名天下。” “他打的主意,就是破坏皇上的计划,抢太子的位置,抢皇上的位置!你们看看,自从他回到朝廷,咱们大晏乱成什么样了?” “秦家倒了,皇后没了,煜王一个好端端的嫡子连个王爷都不是了,端王更是成了个庶人,这都是他陆修安的功劳啊!” “如今皇上识破了他的真面目,坚决不肯立他为太子,也不肯再像以前一样支持他,他就直接来硬的了!” “皇上是怎么病重的?之前都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就不省人事?他陆修安现在一人独大,又天天在宫里打着什么主意,这都不是明摆着的吗!” 刘秀才声嘶力竭,嗓子都快哑了。 围观的百姓听了他的话,一时闹哄哄的,议论声不断。 他们从来没有在这个角度看待这个问题,刘秀才所说的一切对他们来说都很新鲜,同时,好像也没什么不对。 陆修安的确是靠那两件功劳才做了这个王爷,他也的确很在乎他母亲家族的***和名声,至于端王和煜王及秦家,他们不得圣心继而被抛弃的过程中,也的确有陆修安出现。 这…难道刘秀才说的是真的? “刘秀才,如果事情真的像你说的这样,那朝堂上那么多大小官员,他们怎么没看出来,为什么他们还乖乖地辅佐睿王呢?” 刘秀才的讽刺更加明显,“他们不一定不知道,只不过为了前程不敢说罢了,毕竟他们当官的晋升之途现在都捏在睿王手里,他们哪里敢说真话!” “对啊!” “这样说也有几分道理。”众人又恍然起来。 刘秀才见众人讨论过后,露出惊疑表情的人越来越多,这才整整袖子,最后总结道,“皇位传给谁,自古以来都是皇上决定的,不是谁想抢就能抢的,大家且睁大眼睛看着,看看他陆修安到底会不会当这个皇帝!” “希望大家以后都不要被他骗了!”说完刘秀才拿起自己之前买的东西,重新迈步回家了。 但他留下的一番高谈阔论,却随着他激起的巨浪,四处散开。 睿王做了这么多事,到底是一心为公为大晏,还是纯粹私心为了自己呢? 谁都无法断定。 * 很快,市井间对陆修安的评价分为了两个方向,并且谁也说服不了谁。 @ 觉得睿王好的人自然说睿王立下的功勋没有其他皇子可比,凭功劳封赏,凭本事当太子当皇帝,有什么不行的? 天经地义! 认同刘秀才说的那番话的人却觉得,睿王的确在一众皇子和大臣中太突出太耀眼了,若说他真的没有私心,谁都不敢相信,毕竟皇上真的杀了他的母亲和外祖一家。 争论越演越烈,从家中妇人到上了年纪的老妪,再到读书的书生们,处处都可看到他们吵得面红耳赤。 而睿王的风评,已经不知不觉地下滑了很多很多。 这一次,局面的变化之快之剧烈,远远超出了吴娘和露娘的预料,她们有些慌了手脚,连忙一边打听背后做手脚的。 人到底是谁,一边赶紧给宫里传消息。 而接到消息的羽蘅,拿着那张纸条呆坐了很久很久,一直到陆修安回来,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羽蘅,想什么呢?”陆修安一边净手,一边好奇问道。 羽蘅回过神来,不着痕迹地叹了一口气,将手中的纸条递给陆修安。 等到陆修安看完,眉头皱起,羽蘅这才轻声开口。 “修安,我琢磨着,这件事不是徐妃一家的力量能做到的。” 皇帝抬举徐家根本没多久,所有安插人的布置还几乎都落不到有用的地方,徐妃就是天大的主意,也做不成现在这样。 陆修安眉头皱得更紧,却点点头赞同羽蘅的观点。 他走到羽蘅身边坐下,轻声道,“看来,是父皇把自己手上的人交给了她。” 什么时候给徐妃的,交给她做什么? 当然是在皇帝突然昏迷前就已经布下了后手,为的就是自己不济了也要徐妃继续把陆修安斗下去。 皇帝对付陆修安的心思,可真坚定啊! 羽蘅轻轻将头靠到陆修安肩上,眼中的忧虑一闪而过。 徐妃果然不愧是在秦氏手下还能得宠的妃子,之前隐忍的功夫一流,现在出手对付自己,狠辣刁钻也胜过秦氏。 眼看着现在朝堂全在陆修安掌控之下,只要皇帝驾鹤西去,群臣会名正言顺跪求他登基为帝,徐妃心里还不知着急成什么样。 所以她集中手上为数不多的势力,汇集最大的力量,在短期内散布了这样一个谣言。 一个睿王做了目前的一切,都是为了报复皇帝,夺取帝位的谣言。 一个九分都是真,却在最关键的那一分作假的,谣言。 陆修安嗤笑一声,将那张纸条引燃烧了,轻描淡写道,“其实他们说的也不算假,我现在的确就是这个心思。” “胡说!”羽蘅却猛地出声反驳,一句话出口,眼眶都红了。 “你肃清了江陵官场,当初是为了争太子吗?你主动请命远赴前线,是因为你知道回来就会封王吗?陆青章和陆青庚被废被贬,是因为你栽赃诬陷吗?全部都是谎话!” 羽蘅泪如雨下,说完这三句反问居然泣不成声,满心里都只觉得委屈,为了陆修安委屈。 陆修安更是愣住了。 面前这个放在心尖上的女子,他一直认为她是大气的、沉稳的,箭射入了身体她都不曾哭过,奔赴一千多里到陵岛镇九死一生找证据她都没有哭过。 眼下却为了敌人诬陷了他几句,就掉泪成了这样。 @ 陆修安心里酸酸的、涨涨的,却也满满的,眼睛不自觉地有些湿润,嘴角却笑得甜蜜。 “傻瓜……” 陆修安用力将羽蘅揉进怀里,低头吻去她脸上的泪珠,吻过她轻轻扇动的睫毛,吻上她咬着的嘴唇。 “我不在乎外人怎么误会我,只要你懂就好了,这世上,只有你知我最深。” “可是我舍不得……”羽蘅紧紧回抱他,声音低微,“她好毒,简简单单一番话就把你为大晏做的所有事都变成了蓄谋已久、处心积虑,如果我们不管,外界对你的恶意揣测一定会越来越大,到时连朝臣都会受到影响,你的处境更会岌岌可危!” 但要应对现在的流言危机,又谈何容易? 办法倒不是没有,最简单的一个:只要陆修安告诉天下人,他对皇位无意,此生都不会当太子做皇帝,那么谣言自然不攻而破,所有人的顾虑都会坦然消除。 那么徐妃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声明皇帝之前的主张,立十二皇子为太子。 这对于羽蘅和陆修安来说,是绝对不能接受的。 那剩下的办法,不管是压舆论,还是辩解,都会收效甚微。 更要命的事,此事会。 成为陆修安的一个污点,将来只要他真的登基为帝,世人永远都会想,“他果然是为了帝位才装出一副廉洁贤德的样子的。” 这于羽蘅来说,是更加不可接受的。 所以她才说,徐妃那个女人,太毒了! 这些背后的细节问题,陆修安并非想不到,只不过现在他根本不想考虑如何去对付那个恶毒的女人。 怀里的爱人伤心,才是他最在乎的事情。 陆修安一直紧紧抱着羽蘅,就像两棵彼此缠绕、长在一起的树,他搂着羽蘅顺势躺下,拉过被子盖住二人,说起了悄悄话。@*~~ “羽蘅,你想当皇后吗,做一***,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接受万人的朝拜,你想要吗?” 羽蘅依偎在他怀里,听着他胸腔里富有节奏的心跳声,慢慢平静下来。 “你问这个做什么?” “等我做了皇上,你不就是皇后吗,可是我还没问过你,你想不想当皇后?” “皇后……”羽蘅想起被秦氏毒死的先皇后,上吊自尽的秦氏,以及满后宫里哭哭啼啼或是麻木不已的妃嫔,心里就一阵腻烦。 可是她轻声道,“你做皇上,我就做皇后,想不想都得做。” “那如果,大臣要我纳妃子呢?”陆修安的声音居然有一丝笑意。 羽蘅知道他看不见,但还是白了他一眼。 “皇上要纳妃子,我怎么拦得了,自然由着你纳。” “真的?你不会生气不会伤心,不会跟她们起冲突吗?”陆修安的语气还是很轻松。 羽蘅也勾了勾嘴角,“怎么会呢,我不会生气伤心,也不会跟她们起冲突的,毕竟我在外头行我的医,玩我的山水,她们在宫里伺候皇上,我们八竿子打不着。” 陆修安闻言一愣,“那,你还怎么做皇后?”。 第355章 哪有你这样的皇后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就这么做啊,皇后的名头我带走了,其他的她们争去吧。” “好啊……”陆修安这才明白羽蘅说的是什么意思,“这世上哪有你这样的皇后!” “哼,我早就说过,你敢纳妾我就休了你!现在看在你是皇帝的份上,给你保留这个名头已经不错了,那些抢我相公的人休想登上后位!” 羽蘅和陆修安像两个小孩子打闹在一起,你咯吱我,我咯吱你,一会儿就两人都笑了起来。 刚才的阴霾似乎也消散了一点儿。 陆修安重新把羽蘅抱好,深深地亲了亲她,然后才低声道,“我才不愿意纳那么多女人,让她们算计来算计去,连我都算计在里面,所有人都算计在里面。” “天家没有爱情,没有亲情,夫妻之间和手足之间永远都充斥着利益。可是我,这一生只想和你一起好好的。” “我们生几个孩子,做一对恩爱的夫妻,让孩子们在父母的关爱中长大,别让他们受我们受过的苦。” 陆修安幻想着长叹一口气,“如果能有那一天,就是我最幸福的时候了。” 羽蘅眨了眨眼睛,听到他说要生几个孩子,已经又羞红了脸,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这样说了。@*~~ 可是陆修安所期盼的,正是她所期盼的,陆修安想要的生活,正是她想要的。 夫妻同心,并不是一句空话。 “那皇帝的位置呢,你不坐了,让给徐妃?眼下她就等着你出来宣布对皇位无意了。” 陆修安默了一默,认真道,“其实也不一定只有这个法子。只要大晏平稳度过这段时间,我的名声没那么重要。” 羽蘅喉间一梗,说不出话来。 陆修安还是和那时候主动请命去打仗一样,只要大晏好,他牺牲一点无所谓。 这就是她爱的男人。 “羽蘅,睡吧,船到桥头自然直,一切有我。” 陆修安的声音越来越低,很快就睡着了。 他太累了。 羽蘅听着他平稳的呼吸,一动不动地想了很久很久,才慢慢睡去。 接下来的几天,陆修安照旧每日在政事里打转,对于外面的流言没有太理会,就算胡备跟他隐晦提了几次,他也以没时间为由拒绝了。 羽蘅则是发动了宫中和外面的所有眼线,竭尽脑汁地想着怎么才能平息流言,尽快击垮徐妃。 如果一般的办法不管用,她甚至已经想到要用非常手段,真把她逼到绝路,就算是要绑架十二皇子,甚至派人暗杀徐妃,她也不介意。 但她与徐妃的较量还没正式展开时,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 十一月的京城,漫天飞雪,满地白霜,路上的行人稀少,一个个全都缩着脖子笼着手,呼吸之间全是雾气。 萧条寂寥间,一阵急速的马蹄声打破了冰冷,接着一匹高头大马出现,从城门口沿着大路直接往皇城方向全力奔去。 “战报!战报!” “八百里加急!西北方戎族入侵!” 轰! 那把担心已久的斧子,终于掉落在人间了。jjźý.쒇양br> 战报送到的时候正是傍晚,大部分官员都已经回家,还好陆修安就在宫里,胡备也还没走。 陆修安当机立断,一边让人将战报送进来,一边赶紧派人去请镇国侯杜唯则、胡备以及户部尚书。 胡备第一个赶到睿王处理公务的小殿时,陆修安已经在看战报了。 他的眉头紧皱,脸上的表情十分凝重,起身将战报递给了胡备。 胡备接过快速扫了一遍,纵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也还是大惊出声。 “居然是西北边的戎族!” 他们原先已经考虑到外地趁乱入侵的情况,将大晏周边的。 几个部族都盘算了一遍。 大晏东临大海,北边的羌羯不用说,现在的羌羯王就是当初的小王子,他刚刚站稳脚跟,又顾忌着陆修安,不会乱动的; 西边的涿族势力强大,但与大晏之间隔着广袤无垠的沙漠,也还算安全。 只有南边的越国,经常和大晏的边民抢夺地盘,又生性凶猛,很有可能会趁这个机会试探一番。 其他的还有一些小部族,但实力不够,多年来唯大晏马首是瞻。 但没想到这次第一个跳出来的,居然就是西北的一个小部族,戎族。 胡备惊讶道,“戎族人不过几十万,比羌羯还小,他们居然有这个胆量来入侵我大晏边境?还是头一个动手的!” 陆修安点点头,“先锋军几万人,已经攻破了边关,刚才的兵卒说后面还有战报会来,看来戎族是举全族之力来打的。” 想想也是,与大晏这头大象比起来,戎族就像一只小蚂蚁,他想来攻打大晏,必须要尽全力。 “戎族的族长不是一直跟我们交好吗,怎么会突然就进攻?”胡备突然想起来一事。 陆修安将一封密折递给胡备,“跟战报一起送来的,戎族国内发生内乱,族长被杀,他的大儿子熊邢上位,所有武将都拥护他,他上位后第一件事就是率领所有劳动力进攻大晏。” 他叹息一声,“他的动作太快了,咱们的线报还是慢了一步。” 胡备接过细看,有些默然。 朝廷虽然还在正常运转,但陆修安毕竟不是皇帝,许多事情办起来总不是那么光明正大。 胡备暗下决心,一定要借这个机会尽快将陆修安推上皇位。 八百里战报送达,杜唯则等一众官员都知道重要性,全都以最快的速度赶来,齐聚在这个小殿中。 众人看过战报和密报都没有急着说话,各自思忖着自己下一步该做什么。 _o_m 陆修安给了他们一点思考的时间,然后才开口问道,“各位大人如何看?” 杜唯则先开口道,“犬戎部族离羌羯不远,我们这一次可以跟羌羯合作,既可以让他们打探消息,又可以与他们一起,对犬戎形成包围之势。” 既然现在已经被对手先走了一步,那接下来他们当然要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拉拢一切可以拉拢的朋友。 兵部尚书道,“西边的边关军二十万,只要王爷一声令下很快就能赶过去迎敌。” 户部尚书也道,“边关军过冬的粮食和衣物也都已经发放到位了,只要王爷下令开战,下官可以立刻调拨粮草和军饷。” 胡备躬身道,“请王爷下令迎敌开战!” 众人齐齐躬身,“请王爷下令迎敌开战!” 陆修安看着底下的一排人,欣慰地点点头。 这些都是他的人,为了可能有这一天,默默地准备了许久,当危机真的发生的时候,至少他们没有一个人退缩。 “本王自然是主战不主和的,如今的犬戎和当年的羌羯一样,以为我大晏一时软弱好欺,这种人,只有用战场上的胜利才能狠狠教训他们,打疼他们,叫他们永生不敢再有胆子来犯!” “但开战不是小事,必须得到群臣的认可。胡相,麻烦您通知各位同僚紧急来开会。另外,战报入京肯定已经有人知道了,现在就开始让衙役张贴告示,告知百姓西北边的战况,并且随时通知百姓最新情况。” 陆修安说完,回身走回座位,准备等会的群臣商议。 其他大臣也纷纷下去各自开始准备战事所需的东西。 胡备出去交代了人通知其他大臣,料想他们来还要一段时间,返身回了殿中。 “王爷现在就把战事昭告天下,真是一步好棋。” 陆修安严肃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胡相猜到了?” 。 “近日京中百姓对王爷颇有猜疑,但战事一出,大家自然会把注意力都集中在这件事上,流言就会慢慢平息。” “再者犬戎入侵,会让百姓想起当时羌羯入侵,是王爷带兵前往,打了个大胜仗,才让羌羯王子过来俯首称臣。现在这局面,也只能依靠王爷才能再赢一次,那么民间对王爷的反对就会小多了。” 胡备一边说,一边捻须点头,心中一方面是赞赏,一方面却是震惊。 睿王刚刚接到战报,转眼间就想出了这一招化解流言的威力,让徐妃前段时间的布置都彻底落空,这才是他的厉害之处。 陆修安无奈地笑了笑,“胡相,战事又起,百姓遭殃,有人却偏偏谋划着要分裂民心,本王自然不能允许在这种时候发生这种事,这些小伎俩算不得什么。” 胡备也轻叹了口气,“不知道等会他们会不会反对王爷。” 如今朝堂上已经只剩下两派,赞同睿王的,和忠心皇帝的。大女干大恶之臣已经被洗得七七八八,剩下的大臣虽然立场不同,但品性都还过得去。 他只担心,有人为了立场之争,而将国家利益抛之脑后,为了反对而反对。 陆修安却神态轻松,“这点本王倒是不怀疑,就算是父皇醒过来,这会儿也断然没有求和的道理,只不过就怕有人明面上答应,背地里使手脚。” 胡备一想也是,以徐妃的秉性,这种事她做得出来。 “那王爷,派谁任大将军,你可有人选?” 说起这个,陆修安倒沉默了。 如今的情况,他是绝对不能离开京城的,余下的人里,能出任大将军的还真没有几个。 “等会再议吧。” * 几乎与此同时,宫中的羽蘅也接到了吴娘的一句口信。 “吴娘让我回去?”羽蘅问道。@·无错首发~~ 辛柳点点头,小心又小心地看了看四周,耳语道,“吴娘说这封信太重要了,不敢送进宫来,请小姐回府一趟。” 羽蘅脸色一凝,在殿里来回踱了两步,知道见过风浪的吴娘如此慎重,此事必定不一般。 “备马车,回府。”。 第356章 好运气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羽蘅带着辛柳往宫外走去,刚刚看到宫门口的马车,澜儿悄悄跟了上来。 自进宫以来,澜儿总算又有了用武之处,四处打探消息可欢了。 澜儿扶起羽蘅另一支胳膊,轻声道,“王爷刚刚接到战报,西北开战了,犬戎入侵。” 犬戎?! 羽蘅一惊,万万没想到是这个部族最先跳了出来。 澜儿又继续道,“王爷要召集群臣开会,特意让我告诉王妃一声,王妃要回去吗?” 羽蘅微微点头,“外头说有重要的消息,我回府一趟。” 澜儿悄无声息退开。 羽蘅登上马车,轻轻吁了一口气,莫名觉得,这封信和这战报来的时间这么巧,搞不好就是有关系的。 * 睿王府内。 虽然主子已经有一个多月不在府里,但府中的一切都井然有序,丝毫没有半点懈怠。 此刻在后园书房里焦急等着的,除了吴娘以外,还有杭释。 那封杭释带来的信就放在他们面前的桌子上。 听说羽蘅已经回来了,两人都迎了出去,远远瞧见那个走来的人影清丽依旧,只是稍稍有些疲惫,两人都不约而同松了一口气。 “吴娘,是什么事?杭释,你也来了。”羽蘅一边说,一边往屋里走。 杭释点点头,将那封信递给羽蘅,“是一个异族人送到济民堂来的,指名道姓要给你,他说他是羌羯王的人。” 羌羯?! 羽蘅又是一惊,今天的消息怎么都跟北方边境有关? 她来不及坐下就急忙把信摊开来看,只见信并不长,开头写着睿王及睿王妃敬启,的确是专门给她和陆修安的。 只是羽蘅看完信,面上惊讶不减,却又更多了凝重,她怔怔地呆了会儿,将信折好放进贴身怀里。 “这件事很重要,我一会儿要进宫告诉睿王。杭释,你说,那人说自己是羌羯王的人?” “对。他直接走到柜台,跟伙计说要见我,然后告诉我他的身份,并说有一封重要的信让我转交给你。” 杭释顿了顿,似乎有些不解,“他说的很清楚让我交给你,我还觉得奇怪,羌羯王的事,不应该告诉睿王吗?” 羽蘅却了然笑了笑,“他这是想告诉我们,他们知道济民堂和我的关系,知道你和我的关系。那个人,应该是羌羯王在京城的暗探。” “羌羯王?” “对,现在的羌羯王就是当初的小王子。” 杭释这才恍然大悟。 羽蘅又问道,“那人有没有说,怎么联系他?” “有,他说明天同一时间,他还会再来。” 明天同一时间…… 羽蘅盘算了下,一天的时间,应该够陆修安说服群臣出征,定下统军的大将军,以及初步的作战计划了。 那么,那个密探肯定还有别的事要谈。 “好,你明天在店里等着,要么我会传信给你转交,要么,我会过去一趟。 无错更新@” “羽蘅,到底是什么事?”吴娘有些不安,这种时候羽蘅都要亲自过去见那人,肯定是大事。 羽蘅轻声道,“刚刚八百里加急的战报到了皇宫,西北边的犬戎入侵,已经攻破边关了。” “什么?!” 吴娘和杭释都是又惊又愣,似乎不敢相信。 这怎么刚刚安生两天,又要打仗了? “皇帝昏迷不醒,储君之位没人,自然会有人打量着大晏病弱,想扑上来咬一口肉。”羽蘅又缓声道。 “睿王已经有这方面的准备了,只不过没想到,最先跳出来的居然会是犬戎。今天羌羯王的这封信也跟这场战事有关,所以很重要。” 羽蘅见吴娘和杭释还是满脸忧思,轻轻笑道,。 “如今跟那时候打羌羯不一样了,兵部户部都是自己的人,钱粮也都准备好了,朝堂上现在没有人能压制睿王,犬戎又是小部族,不会比那时候的羌羯还难打,你们就不要担心了。” “可是羽蘅,前些日子的流言,你准备怎么处理?”吴娘皱眉问道。 羽蘅顿了顿,整理了一下思绪。 “如今既然又有战事,那就自然会以这个为先,外敌入侵的时候,不管是朝堂还是百姓,都会团结一心,想来,等这场战事胜利,那些流言就会自行消散了,毕竟现在,只有睿王才能稳住局面。” “好了,我要赶着回宫去了。”说罢羽蘅让下人重新拿了些衣物用品,坐上马车回皇宫了。 而此时,深宫中的徐妃,也得到了西北犬戎入侵,朝廷要打仗的消息了。 * “啪!” 徐妃手中端着的茶盏摔落在地,砸出一声脆响。 她颤抖的双手猛地交握在一起,握得指节都泛白了。 “什么,你说什么,犬戎入侵了?” “是啊!”来报信的太监硬是在这大冷天里跑得满头是汗。 “刚刚到的八百里加急战报,说是先锋军几万人,已经攻破边关了。事情来得紧急,睿王立刻召集了大臣们,现在正在商议此事。” “犬戎入侵,攻破了边关……” 徐妃呢喃着,表情渐渐凶狠起来,握着的手掐进了自己的肉里。 陆修安,你真是好运气啊! 眼看着她的计策已经起了效果,民间对睿王的猜疑越来越多,而睿王夫妇果然一时找不到压制流言的办法。 只要再拖上一段时间,朝中大臣一定会顾忌民怨沸腾,对睿王的支持降低,自己的筹码也会越来越多,到那时再以皇帝遗命的理由提出立十二皇子为帝,形势就会比现在顺利得多。 可是偏偏!这个时候居然外敌入侵! 睿王身上有军功,又是唯一能掌握大局的皇子,群臣一定都会暂时放下猜忌,支持他打败犬戎,平息外患后再定内乱。 可是等陆修安再一次立下军功,那自己和十二皇子还有什么优势可言? 不管是朝堂,还是民间,对陆修安的支持都只会越来越大! 徐妃银牙暗咬,面目狰狞。 她恨啊! “你去,盯着大臣们最后商议出了什么结果,打听到了赶紧来告诉本宫。” 小太监点点头,却没有立刻走,反而面露难色。 “娘娘,奴才看那些大人的意思,现在这个时候,他们不会故意跟睿王作对的,除非睿王自己犯下大错。” “本宫知道。”徐妃背过身去,不想让下人看见自己失态的样子。 “你去吧,本宫想静一静。” * 睿王处理政事的小殿内。 群臣聚集一堂,把这个不大的殿里挤得满满当当。 但没有一个人抱怨,甚至也没人说话,大家都知道了事情来由,盯着最前头背对着众人的挺拔身影,只等他发话。 陆修安听说人已经到齐,转过身来拿着那份战报,问道,“相信大家都听说了吧?事情紧急,本王也没想到居然是西北方第一个发战报来。” “现在本王只有一个问题要问你们。” 陆修安上前一步,严厉的目光扫视众人,见大家都神情肃穆,这才朗声道,“本王要战!你们应不应!” 群臣愣了一瞬间,似乎没想到睿王会这样简单直接。 无错更新@ 胡备及杜唯则很快反应过来,同样朗声道,“要战!” 接着其他武将也反应过来,这是军队中鼓舞士气常用的方法。 “要战!”他们嘶吼出声。 而胡备一派的官员这时也别别扭扭地跟上,“要战!” 。 直到最后,所有大臣都统一了声音。 “要战!” 陆修安重点看了看那些忠于皇帝忠于十二皇子的大臣,见他们也都出声应了,这才满意点点头。 “很好!犬戎弹丸之地,如今居然以为我大晏动荡,他就想来咬一口肉,他想得美!” “此战不会比当时羌羯更艰难,因为我们已做好准备。本王欲派遣大将军一位,率领北边二十万大军,一鼓作气打掉犬戎的锐气,哪位将军愿往!” “王爷,末将愿去!” “王爷,末将愿往!” “王爷,我去!” 朝中不管大小武将纷纷出列,至少士气比当初打羌羯时好了不少,最后叶达辰和杜唯则也都出列表示愿去。@*~~ 陆修安见状笑道,“众位将军豪情不减,本王很欣慰,但一则犬戎实乃弹丸小国,不需要大晏出动这么多将军,二则打犬戎,是打给其他蠢蠢欲动的周边敌国看的,让他们看看我大晏是不是真的病了弱了!” “所以本王已决意,大将军带军往西北出征的同时,其他将军同样前往各边关坐镇,谁若是敢冒头,就狠狠地打回去!” “杜唯则!”陆修安喝道。 “臣在!”杜唯则躬身行礼。 “今日授予你大将军之职,两个月内打下犬戎,壮我士气,震慑周边,你可能办到?” “臣,愿立军令状!” “好!” 陆修安仿佛回到了当初打羌羯的时候,心中豪情万丈,他迅速点了几位将军作为杜唯则的助手,说好三日后出征,带着京中的五千精锐急行军赶赴西北。 至于粮草、士兵的调令,以及北边二十万军队的安排,都已在刚才,还没有召集群臣议事时就发出去了。 大方向谈定,后面的事情就好说了,留几位将军镇守京城,其他人分为西、北、南三个方向赶赴边境,一是检查边军备战情况,二是就地镇守,防止还有人想趁火打劫。 众位将军都斗志昂扬,群臣见睿王胸有成竹、指挥若定,也全都暗自佩服,心下再也说不出别的话来。 换一个人,也许都做不到睿王这么松紧有度,这么干脆利落。 诏令连夜下达,各个衙门自然全力准备出征事宜。 陆修安抽空回了下居住的偏殿,准备看羽蘅一眼就回头继续去忙,却被羽蘅拉住了。。 第357章 联手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她端了一盏茶给陆修安喝,又让辛柳等人全都出去把守着,这才坐在他身边,小声说话。@*~~ “今日羌羯王派人送来一封密信,你看看。”说着她从贴身的怀里取出那封信。 陆修安一听是羌羯王送来的,就皱起了眉,等看完了信更是惊讶中带着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我说犬戎怎么会突然出这种乱子,又这么大的胆子敢来打我们!” 羌羯王送来的这封信上,写的就是这件事原委。 当初大王子战死沙场,小王子上位,大王子的部下就全都逃离了羌羯,明言背叛,给小王子添了不少麻烦。 这其中大部分人,就都逃去了挨着羌羯的犬戎。 他们借着原先大王子和犬戎大王子的交情,攀上了犬戎的大王子,又因为作战凶猛得到了犬戎大王子的赏识,因此总想着打回羌羯或者从大晏身上撕下一块肉来,好为死去的羌羯大王子报仇。 嘿,巧了,犬戎的大王子正好是一样的心思,不谋而合! 因此他们看准了大晏皇帝昏迷、群龙无首的时机,一鼓作气杀了与大晏交好的犬戎王,直接攻进了大晏境内。 而当初的羌羯小王子,如今的羌羯王,写这封信就是为了告知原委,并且建议两国联手,将犬戎一网打尽的。 羽蘅知道陆修安脑子里必定在飞速思考,只静静道,“那人是直接找上济民堂的,而且说了明日还会再去济民堂,我想着小王子肯定还有别的安排,修安,我们明天要不要去一趟?” 陆修安看向自己尊贵清丽、聪慧无双的王妃。 羽蘅说得对,小王子不可能只写信告知原委,他既然提了,肯定是已经有想好的计划了,而自己,也原先就想过跟他合作的。 此事刻不容缓,陆修安点头道,“好,明天我们一起去。” 羽蘅顿了顿,开口问道,“现在大军出征的计划是不是已经安排好了,谁任大将军?” 陆修安察觉到羽蘅的声音有些许不安,伸手将她拥进了怀里,握住了她的手。 “我坐镇京城,侯爷任大将军,只有他去,我才放心。” 羽蘅点点头,心里早就知道是这样。 她并不是不相信杜唯则,只是这毕竟是打仗,她总会有点悬心。 陆修安又软语安慰道,“你放心,咱们如今的情形和当初不一样了,你是知道的。犬戎不过是求财,等到大军一到,他们知道这块骨头不好啃,自然就散了,侯爷这次不会比之前危险的。” 道理羽蘅都明白,她只是抱紧了陆修安,一边点头,一边将他的话重复给自己听,拼命冷静着自己。 身前的胸膛里传出一声低笑,“如今侯爷出征,你就担心成那样,当时我一个文弱公子带队出征,你岂不是在家里坐立不安,天天以泪洗面?” “去你的。”羽蘅嗔怪一声,想起那时陆修安出征时前途未卜,能不能活着回来都是个未知数,自己除了一心支持他,拼命往前线送粮草药材,别的根本不敢想。 那个时候,陆修安拿命在搏,自己又何尝不是用身家性命在帮,她甚至根本不允许自己去想如果陆修安失败怎么办。 而如今,她至少不用这样豁出去了。 想到这儿,羽蘅的心情平复了一些,声音轻柔起来。 “那时候咱们什么都没有,就算输了死了,至少也拼搏过,有价值。现在到底是拥有的多了,反而什么都舍不得失去了,连一点风险都不想去冒。” 陆修安宠溺一笑,轻轻吻在羽蘅的额头。 羽蘅稳了稳心神,说起另外一件事。 “我回宫的路上,听见衙役在告诉百姓要打仗的事了,这是你的主意吧,是想借机团结百姓,消除流言的影响?你可真是厉害。” 陆修安被羽蘅夸得特别开。 心,抱着她轻轻摇起来,根本就不像个王爷。 “没法子,我娘子那么聪明,我稍稍笨一点都会配不上她的。” 羽蘅暗暗地掐了他一把,“说不准,你娘子就喜欢你笨笨的呢?” “你瞎说,我娘子绝代风华,万里无一,怎么会喜欢笨的呢!我陆修安求了好久才把她娶回来的,她怎么会喜欢笨的呢,你别瞎说!” 羽蘅彻底被他逗乐了,在他怀里闷笑出声。 但笑完以后,她听见陆修安轻声道,“羽蘅,你住回睿王府去吧。徐妃黔驴技穷,不知道会使出什么不管不顾的招数来,你还住在宫里,我不放心。” “我在宫里你不放心,那你日夜都困在这宫里,难道我就放心了?”羽蘅根本就不怕。 陆修安只好无奈道,“如今既然要跟小王子联手,那自然来往消息更多,我脱不开身,只能靠你了,麻烦王妃娘娘帮本王做这个中间人好吗?” 羽蘅抿了抿嘴,妥协道,“白日我出去忙别的事,晚上我陪你在宫里,不然我在府里担心,一样睡不好觉。” 自成婚以来,她和陆修安就没有分开过。 陆修安轻叹一口气,只能暗暗决定多安排一些人在两人身边保护。 他又和羽蘅说了几句话,小太监就来请他去前头议事,陆修安见实在耽搁不得,起身走了。 * 这一晚,陆修安几乎没怎么睡觉。 @ 翌日跟羽蘅一起坐马车去济民堂时,他一上车就靠着羽蘅睡着了。 羽蘅轻抚着他的眉眼,很是心疼他这样不顾自己的身子日夜操劳,却也不能拦,不能帮,只能默默替他把一把脉,准备开个方子补一补他的元气。 京城虽大,但坐马车到皇宫到济民堂的时间,也不过小半个时辰。马车刚刚驶进济民堂后院,陆修安就惊醒了。 候着的小伙计迎上来说杭释和那个异族人已经在等了,羽蘅和陆修安先进了书房洗了把脸,喝了盏俨茶,这才迈步进了那个雅间。 雅间内,坐在杭释对面的果然是一个羌羯族面容的人,只是穿着大晏的服侍,又蓄了胡须,因此显得没那么惹眼了。 他一见羽蘅和陆修安进门,就径直起身行礼。 “见过睿王爷,见过睿王妃,小人是柯广。”行的是大晏礼节,看来早就认识他们。 陆修安摆摆手,和羽蘅一起坐下,接着从怀里掏出昨日那封密信放在桌上。 “信本王看了,你家主子还有什么话要说么?” 柯广小心翼翼道,“不知王爷对主子的提议有什么看法。” 陆修安呵呵一笑,眼中精光顿现,“本王与你家主子合作多次,想必他早就知道本王会如何答复,所以才交代了你后续该如何做吧?” 柯广顿时添了三分恭敬。 “是,主子的确说了,以王爷的睿智必定明白合则两利,一定会同意的。” “那么他的计划是什么?” 柯广此时感受到了面对自家大王时,曾有的那种无所遁形的感觉,不敢再有迟疑和试探。 “主子说,这一两年的时间他已经初步稳定了族内,正好需要一场成功的战事来鼓舞人心,他愿意与大晏一同出兵攻打犬戎。” “犬戎本是小国,实力不足为大晏所惧,犬戎大王子又是狂妄之辈,与当年的羌羯大王子一般无二,因此主子认为当年王爷的计策就很好。” “王爷大兵压境,犬戎内部的情报消息都交给我们来负责,内外夹攻之下,想必不出两月就能结束这场战乱。” “两月,呵……”陆修安又笑了。 “你家主子说的这么有把握,本王想来,他肯定在犬戎已经安插了探子了吧,而且时间已久。看着你们羌羯的叛徒在犬戎站稳了脚跟得了势,预谋着要来打大晏,就想。 借着大晏的势消灭这群叛徒,再吞下犬戎,壮大自己。” “果然好算盘,好计划啊!” 陆修安浅笑轻语,似乎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对面柯广的额上却渗出冷汗来,强撑的从容也越发装不下去了。 他极力挤出一个笑容,吞吞吐吐道,“王爷说笑,羌羯比不上大晏实力雄厚,却需要拿出跟王爷合作的诚意,自然只能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下功夫。” “嗯。”陆修安显然没想把柯广逼得太难看,只问到那个最核心的问题。 @ “打完犬戎,怎么分?” “额,这个主子交代了,但凭王爷安排。” “本王安排?” 陆修安脸上的笑容越发意味深长。 小王子还是那么聪明啊,明知大晏如今尽在本王掌控中,他只是跟着本王喝汤吃肉,所以乖觉地把主导权交给了本王。 不过他打的主意是,他既然低了头,本王自然不会亏待他吧。 想到这里,陆修安微微闭目考虑了片刻,对柯广道,“犬戎是草原民族,与我大晏习俗不同,就算本王.占了他们的土地,他们也不会臣服。这样吧,大晏的边境要往外推一百里,其余的你们自己去打吧,能打下来多少是多少。” 柯广不料睿王这么大方,不禁喜笑颜开,躬身道,“都听王爷的!” “那前线如何交换消息和合作……” 柯广立刻回道,“主子的人都已经准备好了,只等王爷答允马上就可以开始,联络的人以及方法都写在这里了。”说着他又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 陆修安展开看了看,认真收好,“本次出征的大将军是镇国侯杜唯则,北边二十万大军都会出动,镇国侯你们应该还认识吧。” “王爷说笑,认识,认识。”柯广笑容又勉强起来,只觉得面前这位年纪轻轻的睿王真不好对付。。 第358章 两个好姐妹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那位打得他们羌羯大军落花流水的杜将军,他们怎么会不认识呢! 睿王一出手就是这尊大神,显然不仅仅为了打犬戎,更有震慑周边之意啊。 陆修安见好就收,和柯广又商议了几句细节,就让他离开了。 柯广喜滋滋地去给主子回信,羽蘅却在他离开后,笑出了声。 “这个柯广以为捡了个大便宜,不知道消息传回去,羌羯王还笑不笑得出来。” 羽蘅眉眼弯弯,清丽的面容绽出盈盈光彩,配上她尊贵的王妃服饰,让人挪不开眼。 杭释呆了一呆,赶紧低下了头。 就听羽蘅接着道,“表明上是咱们不要犬戎的地盘,全部让给羌羯了。实际上,你是想让犬戎拖住羌羯吧?” 犬戎不可能被彻底消灭,而大晏也不会深入他们的腹地。 如果犬戎被赶出大晏的国境,而羌羯却紧追不舍,那么犬戎的头号敌人自然不再是大晏,而是羌羯了。 这样两个部族成了敌人,大晏的压力就减轻许多。 杭释稍稍一想,也明白了其中道理,不禁对睿王更加佩服。 当着杭释的面,陆修安不好跟羽蘅调笑,他只好清了清嗓子,对杭释道,“杭管事,你可以派人去边境看看有没有来往大晏与犬戎的商贩,等犬戎被赶走,他们必定会需要大量的粮食和药材,这可是赚钱的好时机。” 杭释又愣了。 睿王这意思,是要暗中支持犬戎去打羌羯了? 不不不,不能叫暗中支持,这叫,赚钱。 “是。”杭释立刻起身退出房间。 房门关上时,只依稀听见羽蘅的笑声。 “睿王爷,这世上的好处都让你占光了。” * 自济民堂出来,马车先把羽蘅送回睿王府,才载着陆修安回了宫。 羽蘅本打算准备一些常用的丸药给杜唯则带着,另外叶达辰这次没有上前线,但陆修安也安排了他去别的边境军中历练一番,羽蘅也要为他备一份丸药。 一张清单还没写完,管家就来禀报,叶家少奶奶和殷姑娘来了。 这两人,消息还真灵。 羽蘅一边让人带她们进来,一边无奈地想,她们这些日子恐怕担心坏了吧。 等到两人进来,羽蘅招呼她们坐下,又亲手泡了茶给她们,才笑道,“这些日子忙得团团转,一直没时间见你们,还不知道要忙到什么时候才到头。” “哦,没事。” “没事。” 两人出声答道,声音却有些低沉,眼睛也盯着自己的茶盅,似乎在数茶叶子。 羽蘅觉得有些奇怪,又想了想,道,“溪南,你是不是担心叶达辰?他这一次不是奔赴前线,没有上次那么危险了,只是历练一番。” “嗯。”陈溪南还是闷闷答着,像个做了错事的孩子,根本不敢抬头看羽蘅。 羽蘅皱着眉头将她们俩来回看了几遍,怎么都想不通她们这是怎么了。 “你们俩来干嘛了?难道真是犯了什么错,来找我认错的吗?” 此言一出,陈溪南看看殷问雁,殷问雁瞥了瞥陈溪南。 “你先说。”陈溪南推了推殷问雁。 “你先说。”殷问雁毫不客气。 “你那件事大,你先说。”陈溪南鼓起脸颊。 “就是因为太突然才要你先说……” “好了!”羽蘅轻喝道,一指陈溪南,“你先说!” 陈溪南顿时整张脸都皱了起来,结结巴巴地挤出几个字,“羽蘅,我要跟叶达辰一起出征。” “什么?!”羽蘅瞪大眼睛,“你都出嫁了,还要往外跑啊?他是去军中历练,又不是去玩,你跟着去干什么!” “我,我就是不放心,想跟他一起。 去啊。你也说了不是前线,没那么危险,我也会武功,可以保护自己的。”陈溪南努力证明自己。 她知道羽蘅可能不会赞同,因此早想好了许多话。 “那是军中啊,全是男人!你一个女人过去怎么生活,难道让别人都笑话叶达辰带着老婆上前线吗?”羽蘅简直觉得她疯了。 陈溪南却嘻嘻笑了,“我想好了,我扮作他的小厮啊,上次我们不就是这样出去的嘛!叶达辰都已经同意了。” “叶达辰同意了?你,你……”羽蘅被她的奇思妙想气得一愣一愣的。 陈溪南立刻拉过殷问雁,“羽蘅,你先别气,更让你觉得惊讶的还在后面呢,问雁也要去军中。” “问雁?”羽蘅这回彻底想不通了。 “你要跟着他们两口子去军中干什么?” 殷问雁平静的脸上难得的出现一点红晕,她缓缓抬眼看向羽蘅,认真道,“我,我要跟侯爷一起走,去西北。” “侯爷?”羽蘅更呆了,她的眼神充满不解,又从不解中冒出一点精光,继而扩散成大片的不可思议。 “你,跟侯爷?你,跟侯爷!” 殷问雁跟杜唯则?! 他们俩什么时候看对眼了?! 殷问雁缓缓点头,“我虽是仵作,简单的包扎伤口还是会的,上了战场也有用。我自己想去做一点事,侯爷答应了带我去。” 这…… 羽蘅看看陈溪南,又看看殷问雁,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觉得这两个好姐妹一个比一个心思大,比她这个睿王妃,还心思大。 陈溪南又嘻嘻笑道,“羽蘅,之前我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也跟你一样目瞪口呆,你说侯爷和问雁这两个人看起来冷静的很,怎么做起事情来这么出人意料呢,也不知道他们俩什么时候有了这份心意。” 羽蘅无力地白了她一眼,哼了一声道,“还说别人呢。你说服了叶达辰,那你父母呢,你公公婆婆呢,我就不信他们还让你一起去。” “这个简单!”陈溪南一脸骄傲,“我先说服了公公婆婆,然后我爹娘反对,我就说出嫁从夫,公公婆婆都同意了,我自然就可以去了。” “你,你是怎么说服你公公婆婆的?”羽蘅惊讶问道,殷问雁也朝她看来。 陈溪南昂着头,好像在说,快来夸我,我最厉害! “我说,我们新婚夫妻不能久别,一起出征,说不定还能趁机怀上孩子呢。” “你,你,你还准备到军中去怀孩子?!”羽蘅忽然一个哆嗦,瞬间恨不得手边就有藤条,操起来教训她一顿。 “叶老爷他们居然同意了?” “额,公公婆婆是有点担心啦,不过我爹娘倒很放心,说我很皮实,没事的。” “陈溪南!你真把自己当男人了是不是!”羽蘅终于按捺不住跳了起来。 谁知陈溪南动作更快,直接蹦得三尺高,夺门而出,只留下一句话慢慢飘远。 “我去定了!你要是生气,朝问雁发火吧!” 殷问雁暗暗咬牙,明明说好两人同进退的,她居然先跑了。 这个小妮子! 羽蘅看着还算镇定的殷问雁,满腔的火消失地一干二净,只余下一点浅浅的忧虑。 无错更新@ 殷问雁和杜唯则,这两个人,是认真的? “问雁,”羽蘅踌躇起来,不知该怎么说,怎么问。 “侯爷这个人想必你应该看出来了,他表面性子冷,实则是因为被杜家伤透了心,这么多年都没什么亲人,就算我和我娘,对他的关心也很浅薄……” 她其实想说,别看他是个侯爷,立了军功,现在又做了大将军,但实际上,他可能不会关心人,也不会那么好相处,但,他又很需要别人的关心和照顾。 羽蘅自己也有些乱了。 。 殷问雁却静静地给两人又倒了一杯茶,轻轻开口说起她和侯爷的事。 “王妃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其实我一直对侯爷很仰慕,但也仅限于仰慕,不敢有别的想法,毕竟我自己的家世也不好。@·无错首发~~” “不过后来,和侯爷相处久了,我发现我们有很多相似之处,比如,我们的性子都好静,我们关心人的方式都显得傻傻的、笨笨的,我们对生活的要求其实都很简单、很平常。” 殷问雁说着又笑了起来,笑容中带着一丝甜蜜。 “我也不知道侯爷是什么时候对我上心的。但是这一次,我想跟他一起去经历沙场,就向他提了这个要求,我发现他看我的目光很惊讶,又很欢喜,这才明白过来的。” “王妃,你放心,我只想在后方帮忙,不会打扰他带兵打仗的。” 羽蘅轻轻叹了一口气,心知杜唯则和殷问雁都是稳重内敛的人,自然不会随便做这种决定,但她担心的,是另一桩事。 “侯爷的心思我知道,若是认了你,就一定会娶你为正妻,不会再纳别人,但这京城里……”仵作出身的侯夫人,岂不是要被别人取笑到死? 羽蘅舍不得他们受这种苦。 殷问雁却淡淡笑了,“这就是我来跟你说的第二个目的。我跟侯爷都不喜欢官场上这些迎来送往,侯爷说,这一仗打完,他可能不会回来了,就在北边替你们坐镇。边关虽苦,但日子却简单快活。” 不回来了? 羽蘅呆愣着,眼眶瞬间就湿润了。 可她一边舍不得,一边却又觉得,这才是杜唯则的真实想法,这才是他们两人想要的日子。 “王妃,你别这样啊,”殷问雁有些慌了,“也不见得真不回来了,他就是这么一说……” 羽蘅伸手擦了擦眼角,缓缓勾起嘴角,轻笑道,“不,只要你们开心,只要你们过得好,不回来就不回来吧。” 殷文雅愣了一愣,心中涌起温暖和感动。 羽蘅和围绕在羽蘅身边的人,经常给她这种感受,他们果真都是很好很好的人。。 第359章 小菜一碟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两日后,京城北门外。 大军整装完毕,今日出发,陆修安按照惯例带着文武百官来送行,以洒壮志。 想想两年前,也是在这个地方,陆修安带着大军出征,如今他却成了送行的人。 目光扫过底下整齐站着的一排排士兵,他们的衣服、粮草,以及脸上的坚毅都与两年前的士兵完全不同,陆修安放心许多,嘴角勾出一丝笑意。 礼部的官员祭过天地后,陆修安并未多废话,只是等着每个人手中满上了酒,高举起自己的洒碗,大声道,“儿郎们!你们有信心吗!” “必胜!” “必胜!” “必胜!” 一声声年轻的叫喊直入云霄,喊得耳中轰鸣,喊得人心激荡。 “好!本王备好美酒厚禄,待你们归来!” “嚓!” 齐齐干脆的摔碗声,预示着众志成城。 杜唯则拱一拱手,整顿大军,往北进发,旌旗招展,越走越远。 群臣回宫后,十二皇子陆弘新的心中,还是迟迟平复不下来。 自从战报传来,陆弘新就一直在想他能不能做些什么。@·无错首发~~虽然他年纪很小,在政事上什么都帮不了睿王哥哥,但读过的那么多书和夫子的教导告诉他,他身为皇室一份子是应该做些什么的。 想来想去,最后他想到要去送行,于是便央求睿王哥哥带他同去。 睿王没有反对,只说士兵们上战场杀敌是要流血牺牲的,问他怕不怕。 陆弘新抿着嘴极力不让自己露出胆怯的神色,坚定道,“他们都是为大晏出生入死的,是该敬佩的英雄,我自然不会害怕。” 睿王打量了他一下,就同意了。 但陆弘新怎么也想不到,战士出征的场景会如此震撼! 几千个士兵整齐排列,在睿王的指挥下,高声立誓,气势冲天,这是何等的激动人心,何等的豪情万丈。 陆弘新一直到了寝宫都还在回味那种感觉,恨不得自己立刻就长大,也能成为他们中间的一个。 “母妃,母妃!” 他高高兴兴回了寝宫,想跟自己的母妃说一说今日见到的场景,却见徐妃端坐在殿中,脸上却一片黯淡,不怎么样高兴的样子。 “母妃,你怎么了?” 徐妃挤出一个笑来,柔声问道,“弘新今天去送大军出行了,怎么样?” “母妃,气势好壮观啊!那些将军和兵卒一举一动都听睿王哥哥指挥,睿王哥哥好厉害!将来等我长大了,我也想像那些将军一样,像当年的睿王哥哥一样,带兵出征,去教训那些入侵我们大晏的敌人!” 陆弘新眉飞色舞,手舞足蹈的,足可以心情之激动。 可是徐妃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这弘新是怎么了,看完了出征不应该想当那个指挥的人,想取代睿王吗?怎么想去做睿王麾下的一个将军? “弘新!”徐妃终于忍不住打断道,“你堂堂十二皇子,当什么将军,你将来是要当指挥将军的人,取代现在的睿王,做皇帝的,你知不知道!” 陆弘新停了下来,犹如一盆冰水兜头浇下,刚才的激动瞬间平复下来。 他没想到,母妃现在还有这个心思,还在打这个主意。 “母妃,如今是什么时候?外敌入侵,犬戎都已经打到我们大晏的国土上来了!” “犬戎弹丸小国,为什么敢来打我们,不就是因为父皇昏迷,朝中又因为立我还是立睿王哥哥争执不下,才以为我们内乱,他们来趁火打劫的吗!” “这种时候,我们应当团结!要是再争下去,没等争出来谁当皇帝,说不定周边其他部族全都效仿犬戎,那我们大晏才真的完了!” 徐妃目瞪口呆,完全没想到这番话居然是从她十二岁的。 儿子口中说出的。 可是呆愣过后,她又涌上一股狂喜,这真是天赐的宝贝啊! “弘新!”徐妃猛地抓住陆弘新的胳膊,喜极而泣,“你小小年纪就有这番见识,果真比其他人都强!你父皇没有看错,弘新你才应该是皇帝啊!” “本宫,本宫要把你刚才的话说给那些大臣们听,让他们知道,你比睿王强之百倍千倍,不,睿王根本不配跟你比。@·无错首发~~本宫的儿子,一定会是皇帝!”徐妃说着就往殿外走了。 “母妃,母妃!” 陆弘新没想到他真心实意地说了那么多,母妃却根本不管他的想法,反而只顾按自己的计划逼迫他。 他阻拦不了自己的母妃,望着她的背影皱起了眉头,生平第一次泛起了忧虑。 如果母妃一意孤行,将来,不知会怎么样? * 十一月底,镇国侯杜唯则率五千精锐出发,直抵西北前线战场。 十二月初,分赴各方边关的将军同时启程,坐镇各地,以防还有人趁乱生事。 杜唯则的军队一路急行军,十日后抵达西北边关,与北方赶来的二十万边关军顺利会和。 边关二十万大军的将军都是杜唯则曾经在黑山嘴一起并肩作战过的兄弟,因此上下齐心,十分有默契。 杜唯则的五千精锐还没到,就传信边关军让他们派一支先锋,绕到边境线,打犬戎部族一个措手不及。 犬戎的大军果然没想到大晏这么快就派了军队,更没想到大晏军队到得这么快,刚一对上就士气溃散,直接败了。 然后杜唯则与羌羯王的暗探取得了联系,一方面通过他们不断得知犬戎军的动向,一方面跟羌羯定下了,大晏不强攻,羌羯在背后蚕食的计策。 没几天,犬戎大王子熊邢整顿军队,重塑士气,再次攻来。 杜唯则派人领一支两万人的部队就把犬戎四万人的进攻打了回去。 但他却只将犬戎人赶出大晏国土外,搜刮了他们的东西就回来了,一点趁机深入打击的意思都没有。 接着熊邢又一次整顿军队,派三万人来攻,杜唯则便换了个将军,只派出一万五千人迎敌。 熊邢依然败了。 他大怒,自己亲自率六万人来攻,杜唯则仍然不出战,仍然换了个将军,换了三万士兵,只以一半兵力迎敌。 熊邢这次没败,但也没胜,堪堪打了个平手。 他算是看明白了,杜唯则这是拿他的部族当练兵的了,就耗在这里跟他慢慢打。 他想了几个办法左右突进,但他的计策总能被杜唯则先一步看破,怎么也出不去杜唯则的包围圈。 手下有的将军已生退意,犬戎这次举族来攻,先前根本没有占什么便宜,大晏的大军来后,他们更是连连败退。 若是这个镇国侯的野心再大一些,追着他们打,恐怕现在已经要逃回老家去了。 可是熊邢的脾气上来,根本听不进劝,此番损失这么多士兵,他怎么都要打下两个城池出一口气。 劝谏的人越来越多,熊邢发狠杀了几个喊得最凶的,其他的将军和大臣们便不敢再说退字。 只能每日筋疲力尽地跟大晏军车轮战打着,却几乎每次都成了陪练。 过了十几日,连熊邢都被这种日日的折磨逼得发疯,正想集结全部兵力,跟大晏死拼一次时,大后方却传来消息,羌羯的军队在后方偷袭,趁着熊邢根本顾不上,已经抢占了一大块草原和几个城池,掳走了大量的牛羊。. 羌羯! 熊邢恨得眼睛发红,终于明白过来大晏军队为什么只打不追了。 他们本就是为了牵制住犬戎的注意力,想跟羌羯一起前后夹击,彻底分掉犬戎! “大王!大晏军实力太强,我们打不过的!先回去抢回草。 原和牛羊吧!” 面对将军的再一次撤退请求,熊邢也无法坚持了。 他狠狠地望向对面坚不可摧的大晏边境城池,下令将劝说他打大晏的羌羯叛臣杀掉,率军回击羌羯。 杜唯则则依照计划,率军追了一百里,然后安营扎寨,就此停了下来。 这一切做完,离他们离京时,只有不到两个月。 * 两个月虽短,但大晏已经翻开了新的一年。 这一年的春节,京城里依然热闹,虽然皇位空缺已久,但民间并未受多少影响,反而因为前方大军不断传来的好消息而多了几分喜气。 但和民间的花灯、鞭炮比起来,皇宫里明显就安静得多。 因为皇帝昏迷,睿王下令一切从简。 宫中君臣大宴没有办,宗室家宴也没有办,年三十到初二放了三天假,宫城里许多地方都静悄悄的。 除夕这一日,羽蘅和陆修安像平常一样先去看望皇帝,陆修安亲手给皇帝擦拭了脸,换了一套新衣服,几个月的时间,皇帝已经瘦得只剩下一副骨头,掂在手中轻得可怕,连往日的衣服都穿不上了。 后宫的几个妃子都在,看见皇帝的这副样子,又隐隐哭了起来。 陆修安平静道,“今日是大节,不要让父皇不高兴,各位娘娘也放松放松,想吃什么尽管让御膳房做。” 前方胜利的战报陆续传来,明眼人都知道睿王之势已不可挡,宫中的人更是个个人精,如今处处都听睿王的,徐妃的话,大多只是敷衍过去。 各宫娘娘稍陪了陪,也就各自回宫了,徐妃冷着一张脸,不敢哭也笑不出来,见自己在众人面前的威势越来越低,更加心里不舒畅。 羽蘅和陆修安也不想多理会她们,两人就在自己住的偏殿里呆着说话,享受难得的半天放松,晚上只让御膳房送了几个家常小菜来,丫头们一桌,两夫妻一桌,就算是过年团聚了。。 第360章 有圣旨?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而徐妃宫中,徐妃和十二皇子陆弘新对面而坐,面前摆着几样丰富的菜肴,两个宫女在一旁殷勤布菜服侍,但房内的气氛还是有些冷冷的。 徐妃面无表情,陆弘新也没个笑脸,这段时间以来,他知道母妃为什么越来越不开心,却始终难以赞同母妃的看法。 他首先是大晏的皇子,自然要为大晏的胜利而开心。 只是可惜,往日那个温柔慈爱的母妃或许永远都回不来了…… 陆弘新想到这里,默默吃了口菜,压下心里的酸涩和喉咙里的哽咽,硬生生将快要夺眶而出的眼泪逼了回去。 过了今天,他就十三岁了,很快就会成为一个大人,不能再像小时候一样依赖母亲了。 徐妃想了一阵心事,见对面的陆弘新始终没说话,挤出一个笑脸道,“弘新马上就大一岁了,以后要更懂事听话,好好读书,不要辜负你父皇的期望。” 陆弘新应了一声,只是在听到最后一句话时,莫名地有些不舒服。 他说了两句“祝母妃身体健康”之类的吉祥话,吃完了一碗饭,就借口要去看十皇子溜了出来。 十皇子的身子比之前大有起色,陆弘新知道是因为九皇嫂时常来给他诊脉,今晚十皇子和自己的母亲李贵人在一起过除夕,母子俩坐在一起有说有笑。 陆弘新在窗外瞧了竟然很是羡慕,一时间也不想进去了。他带着小太监溜溜达达转了一圈,最后还是去了皇帝的寝殿。 这一晚,是简茂在守着皇帝。他放了其他小太监的假,让他们松泛一天,自己坐在皇帝旁边,盯着雕刻着蟠龙的熏笼发呆。 他伺候皇帝三十余年,陪着皇帝经历过无数风雨,眼下皇帝老了,昏迷了,日子不长了,甚至不信任他了,但陪着皇帝走到最后的,还是只有他。 “吱呀”一声,殿门被推开,简茂回过神来迎了出去。 “十二皇子,这么晚了,您怎么来了?” “我在宫里走了一圈,最后就走到这里了。”陆弘新说着坐到了皇帝床边。 他握了握皇帝的手,虽然消瘦,但还是温热的,让他想起从前父皇牵着他的时候。 皇帝一向事务繁忙,很少有空见他,更别说陪他玩了,所以如果能牵他的手走一段路,陆弘新就已经很高兴了。 “简公公,父皇以前是不是太累了,他的身子是不是操劳国事累坏的?” 简茂轻轻点头,“皇上的确很勤政,临朝几十年都不曾懈怠。” “唉,”陆弘新小大人般叹了一口气,“要是哥哥们都能帮父皇分担一下就好了,等我长大了我也很愿意帮父皇分担的。” 简茂笑着点头不说话,即使知道皇帝听不见,他也还是本能地不回答这类问题。 陆弘新又接着道,“那等睿王哥哥接过了父皇的皇位,睿王哥哥也会很累的,我以后帮睿王哥哥分担好了。” 简茂微微一愣,轻声道,“十二皇子还小呢,说这些太早了。” “小吗?”陆弘新掰着指头算了算,“睿王哥哥第一次为朝廷效力时才十七八岁,我马上十三了,没有几年的功夫了。” 简茂默默点头,不再说这件事,拿了一旁的点心递给陆弘新,看着他吃了一块,轻轻地笑起来。 * 新年第一次朝会,前方的捷报就再次传来。 现在的犬戎王熊邢几战均失败,敌军斗志消磨,后方羌羯也已经部署到位,退敌的目标很快就能实现。 同时其他边境也相继传回消息,周边其他国家和部族见犬戎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已经纷纷歇了心思,各自安分守己。 消息一到,满朝都振奋。@:. 胡备尤其高兴。 这一场入侵战乱这么快就解决了,耗费的钱粮都已控制在最小,。 犬戎和羌羯相互牵制,其他边境部族也不会再妄动,等到春来,新一波的粮食种下去,大晏就顺利度过这次的危机了。 而居功至伟的睿王陆修安,也是时候登上皇帝宝座了。 胡备看了看同样笑得开怀的陆修安,和满殿对他心服口服的臣子们,心里有些摸不清这位睿王的想法了。 这些天他多次暗中示意,已经准备好带头奏请睿王登基。 只要陆修安点一个头,他就会在群臣都在的时候当众提出这个要求,到时候有他准备好的一众大臣一起附和,那些原先效忠皇帝和十二皇子的人也不会反对。 只等他点头。 @ 但陆修安,却偏偏没有给胡备答复,而是说眼下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至于睿王妃杜羽蘅,那就更是风轻云淡,连过问这件事的态度都没有。 这至高无上的尊贵和权利摆在面前了都不拿,这两夫妻到底在想什么啊! 元月中,镇国侯再一次传回消息,犬戎大军已退败,大晏军按原计划将边境线往外推了一百里,安营扎寨。据斥候报,犬戎果然回了大后方和羌羯抢地盘去了,估计短期内不会分出胜负。 镇国侯奏请将京城的五千精锐召回,留五万人在原地驻守几月,其余人都召回北边驻扎地。 睿王欣然应允。 这意味着,大局已定,大晏胜了,这一场战事,也结束了。 当下,睿王下令各衙门清点各自的支出和库存,准备整理一遍,论功行赏。 而与朝堂的井井有条、欢欣鼓舞完全不同的是,徐妃却越来越感觉到希望破灭,孤立无援了。 自战事胜利的消息传来后,徐妃曾经很是兴奋了一阵子,因为只要外乱平了,那么凝聚人心的必要就消失了,她又可以利用去年冬天的伎俩,重新为十二皇子造势。 但她召集皇上留给她的臣子,却发现大家都支支吾吾的,不再像之前那样支持她。 徐妃顿时明白,这些人真的被睿王收服了。 她打出十二分精神,重新说起皇帝清醒时对十二皇子的多番肯定和厚望,说起皇帝说过属意于十二皇子,若是皇上还清醒,必定会立十二皇子为太子。 那些大臣为难道,“娘娘,如今说这些已经没用了,微臣都知道皇上确实有此意,但皇上必定没留下什么旨意,说过的话是当不得数的。” “是啊娘娘,现在西北边刚刚打了胜仗,如果强行立十二皇子,恐怕又会引起战乱啊!” “而且十二皇子毕竟太年幼了,就算是幼主登基,要是没有睿王这样的文武兼备的王爷坐镇,周边的国家和部族也都会蠢蠢欲动的。” 众人纷纷反对,低下了头不敢看徐妃,而还有更深刻的一句话,他们没有说。 现在就算是皇上醒来,要立十二皇子为太子,满殿群臣,有几个会答应的? 就算是他们这几个人,现在也都觉得睿王登基更好。 不管民间还是朝野,人心已在睿王手中牢牢握着,大势已去,一切已不可挽回。 在大臣的劝说中,徐妃的笑容越来越勉强,她一边默默听着,一边在脑子里飞快想着还有什么办法。 等到众人说完,徐妃忽然灵光一现! “皇上,留下过旨意!” “什么?!” 皇上留下过旨意? 几位大臣面面相觑,人人都是一脸茫然。 “娘娘,此事不可玩笑,皇上真的留下过,立十二皇子为太子的旨意?” 要是有,你早为什么不拿出来,非要等到现在? 但徐妃在他们的惊讶中似乎看到了一线希望,非常肯定地点头道,“对,皇上留下过旨意,要立十二皇子为太子!皇上说过不到最紧要的关头不要拿出来,所以本宫才一直没说。” 。 “那么请娘娘将这道圣旨拿出来,让臣等一观,可否?” “这……”徐妃这才慌乱起来。 她哪里有圣旨给他们看? “这圣旨本宫一直好好收着,今日太突然了,本宫并没有带出来,等过几日本宫再找出来给各位大人看。” 几位大臣又对视一眼,半信半疑地点了头。 “既然皇上有旨意,这事儿倒是另一番应对了。@*~~”为首的大臣沉吟着道,“不过皇上的旨意也需要众人拥护才能执行下去,娘娘还是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徐妃面上欣喜地点点头,内心里早已疯狂大笑,想着只要有这一封圣旨,睿王再怎么势大,也不能登上皇帝宝座了。 说好几日后来看圣旨,几位大臣一齐告辞。 但走出宫城的这个偏僻角落,他们自己就先商量开了。 一位大人先道,“诸位大人真的相信有这份圣旨存在吗?” “怎么可能!如果有,娘娘早就拿出来了!” “就是,开战前睿王在朝野内外都备受争议,那时候时机正好,只要拿出皇上的圣旨,我们立刻就可以扶持十二皇子上位了。” “下官也是这样觉得,娘娘说这话,实在可疑。” 见大家意见一致,为首的大臣悠悠叹了一口气。 “如今这情形,就算真的有,咱们能不能推举十二皇子上位是一个难题,十二皇子真的登基了,能不能保住大晏江山稳固,又是一个难题。” 毕竟外敌是被睿王镇压下去的,而十二皇子登基,睿王又岂会坐视不理? 到时睿王反出朝廷,分裂疆土,大晏几百年基业断送在他们这些人手上,他们就是大晏的罪人了。 几位大人又都点头。 “大人说的是,如今大势已去,想做什么都难了。” “自古幼主登基大多战乱不止,十二皇子实在年纪太小了。” “下官觉得睿王并无什么不妥,也很有明君风范。” ……。 第361章 娘娘找什么?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几人默默地达成了一致,不管徐妃再想如何把朝廷反个个儿,他们不会真正的帮她了。 至于十二皇子,看睿王夫妇对众皇子皇女的态度,相信十二皇子会安全长大,凭本事立足的。 而回到寝宫的徐妃,此刻正绞尽脑汁地想着,该怎么样得到一份她说的圣旨,让十二皇子变成名正言顺的太子。 身旁的贴身宫女杜鹃,还一直沉浸在刚才的震惊中缓不过神来。 娘娘刚刚说了什么啊?! 皇上什么时候留下过圣旨? 她忐忑不安问道,“娘娘,您说的圣旨,皇上真的留了吗?” “杜鹃,这是本宫和十二皇子唯一的机会了。”徐妃眼中露出狂热,“皇上要是清醒的,一定会马上给本宫下这道旨意的。” 对,她只是做了皇帝一直以来都想做的事,她没有错! 杜鹃更加惊得三魂出了七窍。 娘娘说的是什么意思? 她是要,伪造圣旨吗?! * 几日后。 趁着早上正在议事,睿王及大人们脱不开身,徐妃带着几个人来了皇帝寝宫。 原本简茂和几个宫人并两个妃嫔都在一旁服侍照看,见徐妃来了都纷纷起身行礼。 但他们心下却都有些奇怪。 徐妃往日里都是愁眉苦脸的,今日却是满面春风,微微含笑,甚至还淡扫蛾眉,添了几分浅浅的妆容。 她在高兴什么? 徐妃并没有过多解释,进殿后没多久她就借口通风不好,炭不够好,水不够热等多个毛病,把皇上边上的人都一一支开了,连简茂都没有放过。 其他人倒还好,嘀咕了两句抱怨了两声也就走开了,反正皇帝已经昏迷不醒没救了,徐妃也不可能再献媚邀宠,自己少照顾一会儿还能偷点闲功夫呢。 只有简茂退出了殿外,却没有去按徐妃的要求办事,而是绕到寝殿的另外一面,偷偷看徐妃在做什么。 只见徐妃刚把最后一个人支出去,就命令自己带来的人关好门窗,把好风,接着她就在寝殿里摸索起来。ζ°.XX.♂ 她先到了皇帝床边,把床头的矮柜挨个打开,掏出里头的东西细看,可是却一无所获。 接着她又看了看皇帝,小心地在皇帝身边摸索了一圈,连皇帝睡的枕头都仔仔细细一寸寸捏过,似乎在找什么很小的东西。 简茂心中咯噔了一下,脸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 他立刻走出去找了个信得过的太监,低声吩咐了两句话。 “去,不管睿王在干什么,一定要告诉他尽快来,多带几位大人更好。” 小太监面露惊恐,但不敢耽搁,飞快跑远了。 简茂这才回到了刚才偷看的位置。 殿内的徐妃还在找着。@·无错首发~~ 她仔仔细细搜过床上的所有地方,仍然没有找到想到的东西,站在床边凝神思索起来。 旁边站着几个徐妃的心腹,却都不敢问徐妃在找什么,连话都不敢说。 徐妃想了片刻,将目光放在了殿中的其他柜子陈设上,还是耐着性子都找了一遍,但因为知道可能性不大,所以很是敷衍。 果然没找到后,徐妃再一次看向皇帝的床头,觉得那样东西那么重要,一定会近身放在哪个隐秘的地方。 莫非是床上有什么暗格? 徐妃正想把皇帝躺着的大床再一寸寸地翻找一遍,却听殿门被人轻轻叩响,有人说道,“娘娘,奴才去问了内务府了,您刚才说的香料刚好用完了,过阵子才有。” * 前头的大殿里,陆修安正在和群臣商议春季播种的事情。 江陵去年丰收,各地县令都给陆修安上折,说预计今年要多开垦一些荒田,好多种粮食。 。 荒田分给有余力的普通农户,只要他们愿意种,都免收两年的租钱。 陆修安对此举很赞同,正在和大臣们讨论,其他地区也可以按照此法推行下去,这样农民可以种的地更多,收成也会更好。 大臣们也都觉得甚好。 站在一旁的李执忽然看了看窗外,见一个小太监心急的比划着什么,便走到陆修安身边低低说了一句话。 陆修安微一皱眉,吩咐叫那小太监进来。 小太监着急忙慌地小跑着进来,说出来的话,却把满殿的大臣都吓了一跳。 “王爷,简公公让奴才来告诉您,徐妃带人进了皇上寝殿,把奴才们都赶出来了,恐怕要对皇上不利!” “什么?徐妃要对皇上不利?”众人纷纷惊呼。 @ 睿王更是皱紧了眉头,徐妃对皇上不利?她这是为什么? “是啊!简公公请王爷快去呢,事关皇上,王爷带几位大人也好!” 陆修安顿时明白,简茂是抓到了徐妃什么把柄,要请大家去做见证。 “各位大人,事关父皇,本王放心不下,要去看看,请各位大人稍等。” 说完陆修安就径直离开,往皇帝寝殿而去。 殿内的大臣各自对视几眼,心中又惊讶又奇怪,他们自然不会真的等在这里,纷纷起身跟着着陆修安一起。 * 在皇帝寝殿外说话的人,正是简茂。 徐妃清秀的眸子转了一圈,似乎想到了什么,朝其他人做了个手势。 几个下人立刻恢复正常,有人上去开了殿门。 “既然没有,那就算了,过几日等内务府有了再送来吧,本宫也是担心皇上闻着这病气不舒服。” 徐妃若无其事般说着,朝简茂走近了两步,又端出一副温厚的笑容。 “简总管,皇上昏迷这些日子,他的随身物件都是谁收着的?本宫看这些日子宫人都懒怠了,不会弄丢了吧?” “回娘娘,”简茂躬身行礼,“皇上的东西,都按照皇上以前的习惯放在床边的小格里,奴才盯着他们放的,不敢乱放,弄丢了哪一样,奴才都是要掉脑袋的。” “是吗?”徐妃思索着。 既然如此,那想必还是在皇上睡的床上,难道自己刚才真的漏掉了什么? 要是他们回来得没这么快就好了! 徐妃正想着再找个什么借口把简茂支出去,重新再找一遍,就听简茂轻声问道,“娘娘是想问什么?” “哦,”徐妃打量了简茂一遍,心道眼前这个人肯定知道,自己要是能问出来,岂不是省了很多事。 “简总管是知道的,皇上身边哪怕最微不足道的一个小东西都意义重大,本宫近来总做噩梦,梦见有人趁皇上昏迷,拿了皇上身边的信物假作安排,所以放心不下,想来看一看。” 徐妃又走近了几步,“简公公,本宫记得皇上是随身带着印信的,那个小东西可是顶顶重要的,公公可收好了吗?” 简茂神情认真起来,“自然是收好了的。” “哦?在哪儿?拿出来给本宫看看,也好教本宫安心。”徐妃心下狂跳。 “这……”简茂却迟疑起来,“这印信皇上交代过,只能皇上自己动用,旁人连看一看都不允许。” “公公放心,本宫只想看一眼,并不会动的。”徐妃还在谆谆诱导。 简茂眼珠乱转,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他这副神情愈发让徐妃相信,自己很快就能得逞。 却见简茂似乎看见了什么,下定了决心,接下来他退后两步倚住殿门,大声道,“娘娘您不要问了,奴才是不会把皇上的的印信给您看的!” “公公你……” “娘娘,您一介妃嫔,要皇上的印信做什么!” 简茂一边继续大声。 喝道,一边浑身发起抖来,似乎怕极了徐妃。 但徐妃却没注意到简茂的异样。 因为她眼尖地看见简茂的袖子里,露出一个明黄色的小荷包。 她认识,那就是装皇上印信的荷包! “简公公,快把皇上的印信给我看看!” 徐妃一把扑了上去,拉住简茂的袖子就要往外掏,徐妃带来的那些宫人见状,纷纷上来帮自己的主子,按住了简茂。 徐妃终于顺利地掏到那个荷包,谁知一捏竟然是空的。@*~~ 她犹自不肯相信,打开来仔细翻看,果然里面什么都没有。 “印信呢,皇上的印信呢!” 徐妃抬头大喝,却猛然间呆住了。 因为在她的对面,殿门大开,外头不知何时站了一排人,个个都是朝廷大员,几十双眼睛一齐盯着她。 而为首的,正是睿王陆修安。 * 陆修安眉头紧皱,神色凝重,他挺拔地站在那里注视着徐妃和简茂之间的撕扯,身影看起来格外高大坚实,似乎已经站了很久。 他和身后的一众大臣虽然刚刚赶到,但都听到了简茂的大声呼喊,又目睹了徐妃指使人制住简茂,从他袖中找印信的全部过程,此刻看徐妃的眼神都充斥着满满的震惊和意外,以及无法忽略的怀疑。 是啊,徐妃一个后宫妃嫔,根本没资格接触皇帝的印信,可是她不仅要看,还要从简茂的身上抢。 这是为什么? 徐妃呆了一瞬,勉强道,“你们……” 话没说完,就被陆修安干脆打断。 “来人,去请十二皇子来。” “你,你叫弘新做什么!”徐妃一急,也顾不得整理刚才撕扯中乱了的仪容,直接站了起来。 陆修安还是没理她,而是对身后的大臣们道,“徐妃虽是父皇的妃子,但若涉及到父皇的印信,就不是件小事,请各位大人一同做个见证。” 徐妃闻言朝那些大臣中看去,见果然有几位大臣是那天一起商议事情的,这才有些慌了。。 第362章 这个女人该死!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她整理了一下衣服,竭力稳住自己的仪态,开口道,“本宫就是担心皇上的东西保管不周,所以才要看一看,简公公有些误会了,没什么大事。 @ 睿王也太兴师动众了。” 陆修安冷冷地盯着她,看着她的谎言漏洞百出,根本不说话。 地上的简茂却突然出了声。 “奴才,奴才有东西,要呈给王爷。” 刚才睿王等人一来,那些压制简茂的下人就纷纷退开了,只是简茂毕竟也上了年纪,这一番动作累得气喘吁吁。 他原本一直蜷缩在地,这会儿扶着殿门慢慢站起来,一边说话,一边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呈到陆修安面前。 原来简茂刚才就是抱着那样东西才蜷缩的。 可是众人看见简茂呈上来的东西都吃了一惊,因为那是一卷明黄色的,圣旨。 陆修安眉头一挑,接过简茂递来的圣旨直接展开,只见上面果然是皇上的口吻,写着立十二皇子为太子云云。 “啊!是皇上留下的圣旨!” “皇上真的留下圣旨了?” “要立十二皇子!” 陆修安没想阻拦,身后的大臣自然都看见了,众人纷纷惊呼出声。 但徐妃的神情却越发不安。 陆修安没有因为这圣旨的内容而惊讶,而是仔仔细细地把这圣旨看了一遍,然后淡淡开口。 “这圣旨有问题,笔迹不对,不是父皇的,也不是秉笔太监的。” 接着他又看向下方,露出一个讥讽的冷笑,“一个印章都没有!” 皇上留下的旨意,怎么会不盖印章? 陆修安将圣旨递给身后的大臣传阅,众人那么多双眼睛反反复复审视着圣旨的每一个角落,找出来的异常之处越来越多。 等到一圈看完,大家都已确信,这份圣旨是假的。 “简公公,这圣旨是哪儿来的?”陆修安问道。 简茂艰难行礼,“是刚才徐妃娘娘扑过来抢印信时,不小心掉出来的,奴才也不知道是什么,就藏在了怀里。” “你,你胡说!”本宫藏的那么好,怎么可能掉出来,这分明是你偷过去的! 徐妃想来个抵死不认,但她惊慌失措的神情出卖了一切,没有人相信她了。 那些效忠皇帝和十二皇子的大臣更加羞愧愤恨,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疯子女人不仅对他们撒谎,居然还想出了这种蠢招?! 意图伪造圣旨,那是什么罪名啊! 她自己发疯就算了,有替十二皇子想过吗? 这要是彻底毁了十二皇子啊! 没过多久,陆弘新就来了。 他显然有些懵懂,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到了以后见自己的母妃这副模样,心中预感更加不好。 效忠皇帝的大臣立刻围了过来,将事情说给陆弘新听,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徐妃犯了错,要跟她划清界限。 陆弘新望着自己的母妃怔住了。 母妃,母妃居然犯下了这种事? 陆修安见人都到齐,这才开口问道,“简公公,父皇的小印呢?” 简茂从贴身的怀里掏出一个普通的白布团,打开拿出了那枚小小的皇帝印信。 “这东西太过重要,老奴一直贴身保管着。” 陆修安接过看了一下确认无误,又还给了简茂。 “娘娘,您恐怕不知道,这圣旨,不是写好了盖了印信就能算的。” 陆修安语气淡然,眸光却冰冷,“普通的圣旨要秉笔太监书写,写好加盖大印小印,立刻登记造册,以便将来检阅。” “就算是密旨,父皇也不可能一个人写了收好,而是要在心腹太监的面前写成盖印,并交由专人保管,以做见证。” “您以为偷一卷圣旨,自己写好,再偷到父皇的小。 印盖上就算成了?未免把大晏的圣旨太当儿戏了吧!” 陆修安狠狠将圣旨掷在地上,陆弘新脸色猛地白了,他看着眼前这一切忘了动作,脑子里一片空白。 “刑部黄大人何在,内务府孙大人何在?” 两位大人连忙出声,“下官在。” “后宫嫔妃干涉朝政,意图伪造圣旨,是什么罪名,该如何处罚?” 内务府孙大人先道,“妃嫔干涉朝政,一般都是依皇上的意思处罚,轻则降位份,重则送入冷宫。” 刑部黄文东则道,“意图伪造圣旨乃是重罪,一经发现至少是斩首,如果还有更严重的罪行,则可能夷灭三族或者凌迟。” 陆修安看了陆弘新一眼,陆弘新眼神空洞,这时也正在朝陆修安看来。 他知道自己的母妃犯下了不可饶恕的大错,她的性命完全捏在了睿王哥哥的手上。 “那就……” 睿王还没说完,忽然徐妃大大惊呼一声,飞快向皇上扑了过去。 “皇上!您快醒醒啊,臣妾和十二皇子都快被人欺负死了,皇上您快醒醒啊!” 徐妃也不知发了什么疯,竟然拼命地去摇晃皇帝,把简茂和一众大臣吓了一跳。 “娘娘不可!” 众人呼啦啦都涌进了殿内,纷纷去把徐妃扯开。 徐妃死死地抓住皇帝的身躯,任凭宫人拉着她的衣服怎么往后拖都不肯松手。 简茂见状又去掰她的手指,生怕她这一番折腾伤害到了皇帝。 陆修安和陆弘新也进了殿中,但徐妃被人重重包围着,他们二人都只能站在一旁。 陆修安眯着眼睛没有发话,陆弘新却是大哭起来,一声一声喊着“母妃,母妃。” 但歇斯底里的徐妃哪里还能听得见他的呼喊,只是下意识地抓住自己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皇帝。 众人僵持了一会儿,徐妃的力气格外大,简茂竟然掰不开她的手指,下人们也就不敢真的大力拉扯,不然搞不好真会把皇上拉下床来。 简茂气喘吁吁,正在想该用什么法子把徐妃弄走,忽然听旁边传来一声低沉嘶哑的***。 “唔……” 是皇上! 是皇上发出的声音! 众人同时一惊,目光都朝病榻上的皇上看过去,陆修安也急忙走到近前。 只见皇上翻了翻眼皮,极其艰难地睁开眼睛,那浑浊的瞳孔里也不知道能不能看清人,眼珠转了一圈又一圈,始终定不下来。 “皇上!”徐妃惊呼,巨大的狂喜淹没了她,让她忘记了一切恐惧和绝望。 只要皇上醒来,她就有救了! 她会安然无恙,她的儿子会是太子,她会成为太后! “皇上!您醒来就好了,臣妾和弘新快要被人害死了皇上,呜呜呜……” 徐妃趁着大家发呆,没人再拉扯她,又奋力扑到皇帝身上,抱着他哀哀痛哭起来。 “皇上,皇上?”简茂敏锐地发现皇上的状态不对,并不像是真的醒来,他小心地唤了两声,企图唤醒皇上的神志。 无错更新@ 却见皇帝依然没对任何人的话有回应,他那双无神的眼珠再一次转了一圈,又一圈,猝不及防地就合上了。 接着皇帝的头往旁边一歪,再也不动弹了。 “皇上!”简茂心下一沉,众人心里都有了不好的预感。 只有徐妃并没有看见皇帝的这个变动,还在埋头痛哭。 陆修安当机立断,大喝道,“拉开徐妃!请太医来,把所有太医都叫来!” * 时隔几个月召集全部太医,赶来的太医们心里都沉甸甸的。 因为上一次召集所有人去就是皇帝突然发病昏迷,这一次……还能有什么好? 石子明和其他太。 医一起跨入皇帝寝殿,就见睿王带着一众大臣在大殿一侧,面沉如水地看着病榻上的皇帝。 徐妃披头散发地跌坐在地上,周围站着几个禁卫军,看那样子分明是看守。 而榻上的皇帝头歪到一边,虽然跟之前昏迷时很像,但莫名就让人觉得没了生气。 这…… “徐妃惊扰了父皇,恐怕……你们快去看看。”陆修安沉声道。 石子明再不迟疑,第一个小跑到榻边。可手一搭上脉就大惊失色,又检查了鼻息和眼睛,这才垂着手,退到了一旁。 其他太医见状也悬起了心,更多加三分小心,一个个上去仔细检查。 陆弘新站在陆修安身旁,心里恍惚明白太医们是什么意思,他的目光从皇帝挪到太医身上,又从太医挪到母妃身上,最后又落回了皇帝身上。 一股巨大的悲伤席卷而来,不知是为了父皇,为了母妃,还是为了他自己。 他无意识地用手抓住了陆修安的衣摆,攥得紧紧的。 陆修安见状心里暗暗叹息一声,但并没有安慰他。 此时,接到消息的其他妃嫔和睿王妃杜羽蘅也来了,全都站在大殿里,等着太医们的结论。 终于,八个太医全部检查完,年纪最大的太医上前一步,颤巍巍对睿王道,“皇上本就熬得油尽灯枯,只是拿名贵药材吊着,此刻去了也是意料之中,少受了许多苦,王爷节哀,为皇上办理后事吧。 无错更新@” “可是皇上并不是自己驾崩的,都是这个女人害的!” 陆修安还没说话,那些大臣就有忍不住跳出来的,矛头直指徐妃。 “对啊,要不是徐妃今日发了疯拉扯皇上,皇上也许根本就不会驾崩!” 虽然皇帝这样子,不过是多捱一天,少捱一天的区别,但对于皇帝这个身份来说,每多一天都是不一样的。 而如今徐妃对皇帝的惊扰才导致了皇上的驾崩,说她谋害皇上都不为过! 所有大臣纷纷出言指责,意见非常统一,不管是胡备一派的,睿王自己的人,还是效忠皇帝的大臣,此刻都是同一个心思。 这个女人该死!。 第363章 不一样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陆弘新攥着陆修安衣服的手越发紧,小脸绷得板正,隐藏了所有内心的痛苦和哀戚。 羽蘅默不作声地走过去牵住了他的手,将陆弘新带到其他妃嫔旁边去。 他只是个小孩子,不应该承担母妃犯下的错误。 陆修安叹息着长出了一口气,目光扫了已经绝望的徐妃一眼,终于开口。 “徐妃伪造圣旨,又惊扰父皇以致父皇故去,按律按法都不可恕。但本王念及十二皇弟,不愿让他同一日失去父母双亲……” 他稍一沉吟,“将徐妃罚入冷宫吧,终生不许出来,也不许见十二皇弟,徐家人一律不得在朝中任职,各位大人以为如何?” “王爷仁慈。” “王爷厚德。” “臣听王爷的。” 群臣一一同意。 只有徐妃大笑出声,一边笑,一边想朝陆弘新爬过来,嘴里不停念着,“弘新,弘新”,但却被禁卫军拦住,根本挣不开。 而站在羽蘅身边的陆弘新,听完了陆修安的处置,眼泪扑簌簌而下。他握紧杜羽蘅的手,没有抬手去擦,而是就那样泪眼朦胧地看着自己的母妃,似乎想把她的样子刻在自己的脑海里。 各嫔妃惊讶之余又庆幸睿王如此宽宏大量,望着已经驾崩的皇帝和曾经风光无限的徐妃不知该说什么。 皇帝终于还是死了,这座皇城,马上就要迎来一位新君了。 * 丧仪是早就准备好了的,内务府迅速取出白布和寿衣,分发给宫内所有人,钟楼上再次敲响了三十六声沉钟。 简茂带着人最后一次为皇帝擦洗身子,换上衣服,恭敬地送走这位老主子。 金丝棺椁摆到了勤政殿前广场,就像太后驾崩时一样,停灵三日后下葬。 依然是国葬,依然是跪灵三日,八十一个和尚还是日夜念经,陆修安也仍然白日忙着葬礼事宜,晚上还要去守灵。 只不过操持后宫和臣属女眷等事宜的人,变成了睿王妃,杜羽蘅。 而这一次,羽蘅觉得,这深广宽阔的皇宫,这春日初暖的阳光,特别冷,特别冰。 下葬的前一日晚上,陆修安又跪在皇帝的棺椁前烧纸。@*~~ 他一个人默默的,一边麻木地把黄纸递进火中,一边在心中想着他与这位生父短短一二十年的纠葛。 年幼时每次跟叶老爷一起进宫拜见皇帝,陆修安都是懵懂的,他莫名觉得眼前这个明黄色服饰的男人很重要,很亲近,却又奇怪他们之间交集这么少。 等到十几岁他恍惚明白了自己的身世,却一点都没感到皇室的血脉在他的身体流淌,是一件多少难得的事情。 反而只觉得震惊,委屈,以及好奇。 好奇他的母亲到底是谁,为什么生下了他却没有留在皇宫,好奇他的父亲,为什么离他这么近,却不认他,好奇他为什么会生那么多病,遇到那么多危险。 后来他再也忍受不了这种近距离的折磨,远远地离开京城,宁愿在各个小镇中逗留。 但却终究抵御不住血脉之间的联系,掩盖不住对父子天伦的期盼。 于是他决定去挣一个前程,用自己的本事挣来一个身份地位。 他独身入江陵,在云梦泽与一众秦桓党羽生死搏斗,身受重伤,不惜以自身为饵才抓到了一点破绽,撬动了秦桓遍布天下的势力。 回京后面对秦桓的围追堵截,他几乎没有抵抗之力,却正好碰到羌羯入侵,满殿臣子没有人敢出来担当此重任。 他秉持着本心,主动接下了这个担子,本是想尽自己一分责任,哪怕战死沙场,亦不枉自己是皇室血脉。 但没想到皇帝主动允诺,如果打了胜仗就承认他的身份,封他为王。 于是他又一次以身冒险,潜入羌羯境内,打探当年。 母亲家的旧事。 果然他查清了当年外祖家的冤案,又大败了羌羯,让他们俯首称臣,重振大晏威名。 但回京后,父皇却没有兑现自己的承诺,曾经说过的话,也不再算数。 而是一直等到他被刺杀,生死危机,父皇仿佛才意识到他的重要性,封他为王。 @ 那时,他以为他所期望的一切都已经得到了,父子天伦的亲情也已经近在眼前,却不想,那是他和父皇最亲近,彼此最信任的时候了。 接下来,他扳倒秦家,揭开端王的真面目,扳倒皇后,以为他的目标和父皇的目标一样,都要把秦家这个毒瘤从大晏的疆土上连根拔起。 没想到实际上,父皇的目的却与他南辕北辙。 他渐渐感觉到父皇对秦家的偏袒,对煜王的偏爱,那种明知他无能,秦家有错,都要保护他们的偏爱。 他不明白父皇为什么这么矛盾地又要打压秦家,却不许别人动摇煜王,也无法跟父皇坦诚公布地谈一谈,但他绝对不能接受,父皇连外祖家的冤屈都不肯***。 于是他和父皇渐渐走到了对立面,从以前的父皇暗中扶持他,到了父皇暗中约束他。 但他依然,靠着自己的力量,闯过那么多难关,得到了大多数人的拥护,也将秦家彻底扳倒,将煜王这样只顾享乐的皇子排除在了皇位继承之外。 甚至今天,他也彻底除掉了徐妃,这个父皇最后给他留下的隐患。 他的面前,现在是一条通途了。 父皇,如果今天您真的醒了过来,看到徐妃做下的这一切,看到朝臣对儿臣的拥护,看到儿臣离皇位只有半步之遥。 您会怎么想呢? 会生气吗,会暴怒吗,还是会妥协地立儿臣为太子,或者后悔没有早一点就扶持儿臣? 不过,不管您怎么想,这一切现实都已无法改变。 这一世,也许我不是个好儿子,您也不是个好父亲。 希望下一世,我们都有各自美满的父子天伦吧。 一滴清泪自陆修安眼中滚下,掉入了火盆之中,他的表情还是那么坚毅,似乎这滴泪根本就不是他落下的。 而这滴泪之后,他把这十几年所有对父爱的渴望和失望都埋藏在心里,再也不想拿出来。 最后一张黄纸放入火盆中,陆修安静静地跪在原地,看着盆里的火苗慢慢熄灭,只余点点火星。 一个矮小的身影走了过来,默默跪在他的身旁,像之前一样牵住了他的衣服。 自从徐妃那日被送进冷宫,陆弘新就对陆修安夫妇很依赖,不仅时常跟着羽蘅,还经常要牵住他们才安心。 陆修安没有说话,两兄弟就这样安静地坐在父皇灵前,各自想着心事。 许久,陆修安才开口道,“弘新,以后你都见不到母亲了,你恨本王吗?” 陆弘新的声音嘶哑,带着哽咽,“我知道,母亲犯了很大的错,是睿王哥哥宽宏,才没有杀她。不见就不见吧,只要母亲在冷宫能活下去,我不见母亲也没事。” 话虽这样说,弘新还是又哭了起来。 陆修安轻轻叹了口气,“你要恨本王,怪本王,都是应该的,就算你长大了想报复本王,本王也能理解。只不过,本王希望你能光明正大的,不要像你母亲一样,用这种所有人都唾弃的方式。” 他在昏暗的火光中转头看向陆弘新,认真道,“你是大晏皇室的子孙,身体里流着的是大晏皇室的血,祖宗开拓这片基业靠的不是阴谋手段,我们这些继承守护者,也不应该靠这些。明白吗?” 陆弘新擦了擦眼泪,看懂了睿王哥哥眼中的深意,认真地点了点头。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继续为他们的父皇守最后一晚灵,准备迎接人生中下一个不平凡的阶段。 。 * 先皇的谥号,陆修安选了一个“平”字。 先皇这一生打败过羌羯,却也因宠信秦家,而又引起羌羯入侵之乱,且秦家把持朝政几十年,为祸大晏,这一点实在是先皇的污点。 一个“平”字,已算遮羞。 葬礼进行得很顺利,除了皇室宗亲,大臣百官,民间的百姓也自发前去送行。几个皇子皇女哭了一场,但都没有闹事,就连煜王,也只是淡淡流了几滴眼泪。 先皇入土为安后,陆修安携百官回了皇宫,按惯例要停朝三日,戴孝三年。 但陆修安,却一刻休息的功夫都没有。 因为葬礼已完,新皇登基的事,再也不能等了。 这三日停灵,胡备就已经数次提出此事,按惯例,先皇仙逝,新皇就要立刻登基,然后才能主持丧仪。 陆修安不知何故,却只是不置可否。 眼下葬礼已完,胡备带着群臣根本连家都不回,直接跪在陆修安处理政事的小殿里,请他登基。 但陆修安闭眼片刻,还是闭口不肯答应,只说请各位大臣先行回去休息,此事他自有计较。 直接跪不奏效,胡备就带领群臣写折子,一人一封,全是请睿王登基的。 短短三天的时间,陆修安处理政事的小殿里堆满了人高的奏折,帮忙的小太监都多了好几个。 他依然置之不理。 此刻,陆修安还是在殿中看折子,只不过他姿态闲散,斜斜躺着,大部分的折子,他打开扫一眼就丢到一边。 丢了几十本之后,他叹了一口气,闭上眼睛揉了揉额头。 而陆修安的对面,放着一张小几,陆弘新正坐在小几前看书写文章。 这是陆修安给陆弘新定的新规矩。 以后陆弘新每日都跟着陆修安,睿王看折子,他就读书,睿王随时提出问题问他,他都要尽可能地回答。 陆弘新歪着头看陆修安那不端正的姿势,心里想着这睿王哥哥怎么跟父皇那么不一样。。 第364章 这是喜不喜欢的事儿吗?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父皇什么时候都是严肃的,规矩多如牛毛,还一丝不苟。 但睿王哥哥只有在群臣面前端着那副样子,私下底都是这样,会被夫子骂的不着调状态。 这皇帝,原来也有几种做法吗? 「睿王哥哥,你怎么了?那些折子上的话,你都不喜欢吗?」 陆修安又叹了一口气,这才睁眼看他。 「对啊,本王不喜欢,很不喜欢。」 「为什么,他们说什么了?」qδ.o 「他们要逼本王,去做本王不喜欢的事情。」 「那……」陆弘新一时语塞,每个人都要做自己不喜欢做的事情啊。 当了皇上,可以做的事情多了,恐怕不喜欢的事更多了。 「弘新,如果你做了皇帝,臣子让你做你不喜欢的事,你怎么办?」陆修安淡淡问道。 「我?」陆弘新想了想,「我大概会想一想这事情是不是对的,如果是正确的,那我就算不喜欢也应该去做。如果是错误的,那再喜欢也不能做。」 陆修安点点头,喃喃道,「对啊,这才对啊。」 「睿王哥哥,你说什么?」 陆修安挥挥手,让太监们都退了出去,走到陆弘新面前,一蹲身直接坐在了他旁边,认真地对他道,「弘新,本王想过了,或许你将来会比本王更适合当皇帝。」 「我?!」陆弘新呆了,呆得透透的。 他从来没想过,居然从睿王哥哥的口中说出了这句话! 「睿王哥哥,你在说什么?现在内务府不是在准备你的登基大典了吗?」 陆修安点点头,神情依然十分认真。 「可是,本王不太喜欢。」 陆弘新又是一惊,感觉眼前的世界完全变了个模样。 当皇帝,不是大家都很想要做的一件事吗? 母亲当初费尽心机不想让睿王哥哥登基,现在万事具备了,睿王哥哥却说,他不喜欢?! 难道当皇帝,是喜不喜欢的事吗? 「睿,睿王哥哥,你是不是累晕了?你,你要不要休息下?」陆弘新的神情已经带上了一些惊恐。 陆修安再次叹了一口气。 果然,他的想法大多数人都不能理解。 「吱呀」一声,殿门开了。 陆修安和陆弘新同时向门口看去,但他们都知道进来的人会是谁。 因为不打招呼而随意进入睿王宫殿的,世上只有一个人,睿王妃杜羽蘅。 羽蘅拎着一个食盒,进殿来先朝主座上看去,见满满的折子背后并没有人,这才笑着向陆弘新这里走来。 「修安,你是不是又偷懒了,胡相又要找我抱怨了。」 对,睿王夫妇私底下都是自呼其名的,并没有像其他达官贵人一样,即使在卧房内都是「老爷、夫人」,严谨的规矩下透着生疏。 这又是陆弘新不明白的一个地方。 他在九皇嫂的身上,永远看不到母亲当年对父皇的恭敬和惶恐。 仿佛九皇嫂和睿王哥哥,是完全平等的两个人,而且完全信任,彼此之间没有任何秘密。 陆修安迎上去接过羽蘅手中的食盒,两人一起坐到陆弘新的身边,就着小小的几案摆出了几份点心,一起吃了起来。 陆修安一指墙角丢得最远的那堆奏折,对羽蘅诉苦道,「那边,看到没,那边,至少几十封,都是求我纳妃的,各家的姑娘说了几十个,我看他们完全是不顾忌我的身体。」 羽蘅轻轻白了他一眼,暗示陆弘新还在这里,不要乱说话。 陆修安悄悄撇了撇嘴,端着哥哥和王爷的架子真的好累啊! 他不想天天过这样的生活。 陆弘新懵懂地道,「可是,睿王哥哥登基了就是要广纳妃子,繁衍子嗣的啊。」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啊,本王不想要那么多妃子,也不想跟那么多女人生孩子。」陆修安狠狠咬着点心。 「那……」那确实不太适合做皇帝。 陆弘新再一次语塞。 可是,男子不都是三妻四妾的吗? 睿王哥哥怎么知道自己以后一定不会再纳别的女子呢? 九皇嫂就能保证睿王哥哥一辈子不变吗? 这又是一个陆弘新不明白的问题了。 他这几天已经几次看见睿王哥哥向九皇嫂抱怨臣子上写折子请他纳妃,他记得书上说女子善妒,可是九皇嫂跟睿王哥哥谈起这个问题,却一点气都不生呢? 总之,对睿王哥哥嫂嫂越了解,他不明白的地方就越多。 陆修安和羽蘅对了一个眼神,低头对陆弘新语重心长道,「弘新,为了大晏的江山永固,这个皇位可能必须由你来承担了。」 「我……」陆弘新本能地一阵惶恐害怕,就像预感到马上要被抛弃的孩子。 「可是我才十三岁啊!我,我还什么都不会,什么都做不到啊!」 陆修安继续语重心长,「所以,本王会帮你。你登基做皇帝,本王做摄政王,等到你长大了,可以独自处理政事了,本王就将朝堂还给你,如何?」 「那,等我长大主导朝政,到时睿王哥哥去做什么?」 「当然是跟本王的王妃生孩子去啊!」 「啪!」羽蘅轻轻一个巴掌敲在了陆修安的肩上。 陆修安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改口,「自然是陪你九皇嫂出去游历山河。」 「弘新,如何,你敢应吗?」 有了陆修安辅佐的保证,陆弘新胆子大了许多,点头道,「既然睿王哥哥帮我,我可以的!」 陆修安立刻喜笑颜开,就像丢出去一个烫手山药,他轻搂住羽蘅开心道,「羽蘅,七年,最多七年我们就解脱了。」 「七年?!」陆弘新立刻瞪大了眼睛,「什么七年,为什么七年?」 「本王教你七年啊!七年后你都二十了,是该主持朝政了,难道要本王辅佐你几十年吗?」 到时我和羽蘅都年纪大了,还怎么愉快地游历山河生孩子啊! 「可是,睿王哥哥,你刚才没说只有七年啊!」 陆修安立刻恢复语重心长的神态,认真道,「弘新,本王很看好你,认为你天赋异禀,七年的时间足够了。」 「弘新,」羽蘅也开口道,「你睿王哥哥,可是觉得你比他还厉害的。」 「真,真的啊?」陆弘新心里涌上一阵意外的欣喜,不由自主地点了头,「那,那好吧。」 他完全没想到,自己答应的,到底是什么。 五日后,睿王陆修安下令,遵照先皇生前的意愿立十二皇子陆弘新为新皇,但新皇年幼,因此睿王陆修安为摄政王,辅佐新皇七年,七年后正式还政于新皇。 令下,满朝皆惊,众位大人面面相觑,惊呼出声,相互讨论,迷惑不解。 干什么说什么的都有,连半点位高权重的沉稳都没有了。 陆修安却没有管他们,宣布完了以后就直接溜走了,顺便将那些请他纳妃的折子都退回给了各位大人。 胡备暗自咬牙又咬牙,双手笼在袖中握得死紧,一众人围着他叽叽喳喳个不停,他也一句话都听不进去。 难怪睿王死活不肯答应众臣的请求,立刻登基为帝,原来真实原因在这里! 胡备又生气又好笑又无奈,生气的是睿王居然不顾群臣的意见,如此一意孤行,好笑的是睿王下完令就跑了,这不是明摆着知道大家不会同意,逃走了吗? 而无奈的是,也许他自己内心里早就意识到了现在这种情况。 在陆修安抓住徐妃那么大的把柄,却没有杀掉她,而是终生囚禁在冷宫的时候,胡备就闪过这样的念头。 陆修安,也许是为了不要让陆弘新仇视他和朝臣,才选择了这样一种稍稍委婉的方式,将徐家的伤害降到了最低。 胡备叹了一口气。 富有远见、审时度势的陆修安,文武兼备的陆修安,同时也是不眷恋高位和权利的陆修安,这才是他这几年对睿王的评价。 不然前年羌羯入侵,满殿臣子没有人敢出来担此重任,他一个连身份都没有,从来没带过兵的文弱书生,却肯扛起这杆大旗,为大晏打下一个大胜仗,打下羌羯的傲气,逼他们臣服大晏,打出了几十年的和平。 任何贪慕权势,对皇位有企图的人,在那个时候都不会做那样的选择。 但陆修安,却从一而终,都只想为了大晏拼尽全力。 想到这里,胡备又有些懊恼。 成就成在不贪慕权势,现在让人生气也还是这个地方。 他现在什么都有了,却偏偏不肯做皇帝了?! 「胡相,您可不能不管啊!睿王这样做怎么行?」 「是啊胡相,您劝劝睿王,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睿王不登基,这这,十二皇子才十三岁!」 群臣分明也懵了。 胡备哼了一声道,「各位大人问我,我又怎么知道王爷会这么做?不过这事儿,是要讨个说法,你们等着,我这就去。」 说完他甩甩袖子直奔陆修安处理政事的小殿。 谁知陆修安早有准备。 李执守在门口笑眯眯道,「王爷不在里头。」 「那王爷去哪儿了?」 「这个,奴才也不敢过问啊。」 胡备又一甩袖子,气哼哼地想,你躲,你还能躲到哪儿去?难道从今往后都不见我们这些大臣了吗! 但他又转念想起了什么,问道,「王妃呢,本相要见王妃!」 「这……」李执一下子愣了。 胡备顿时笑了起来,「王妃本相总可以见吧!」 说着他转身就走,直扑杜羽蘅和陆修安歇息的一个小宫殿。 为您提供大神嗜甜君的《重生嫡女飒翻天》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364章 这是喜不喜欢的事儿吗?免费阅读. 第365章 来错了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如今先皇新丧,宫中铺天盖地的白色幔布没有取,按制要挂满一月才能取下来。宫人服孝三年,三年后才算服完孝期。 羽蘅如今管着后宫所有事务,虽然下人无数,办事也听话可靠,但让她费心的地方仍然不少。 葬礼后,先皇的那些妃嫔全都按了规矩安排,大多数人都升为了太妃太嫔,迁到了后宫东北角,在那里过完下半辈子。 少数有福气的,如李贵人这样的生育了子嗣的,就可以亲自抚养自己的孩子,等到皇子长大成人建了府就可以一起出去了。 既然宫中的主子少了许多,羽蘅和陆修安又都是喜欢清静、简单的人,羽蘅就将宫中大部分的辉煌大宫殿都空置着锁了起来,只安排人定期进去洒扫,等陆弘新长大了再做别的用处。 此刻,陆修安果然就躲在羽蘅这里,一边帮羽蘅看些账目册子,一边喂羽蘅东西吃。 羽蘅就着陆修安的手吃了一块马蹄糕,瞥了他一眼,轻飘飘道,「这就是你想出来的办法,当众宣布,然后躲起来?难道你以后都不见他们了?」 「风头上,避一避嘛,」陆修安自从做了那个最艰难的决定,心里的重担一下子全部放松了下来,平时里睿王的架子还算勉强能端着,私下里就恣意无比了。 让羽蘅觉得,他仿佛回到了当初刚遇到时的样子。 「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帮大臣,一个个又哭又叫,下跪晕倒,甚至以死相逼,手段太多了,比市井妇人还难应付,我可不想跟他们浪费大好的时间。」 「找不到我,他们最多私下闹几天,等过几天他们就能想明白了,到时候我再跟他们认真说说。」 其实陆修安心里想的,全是七年后他就放下身上的责任,和羽蘅自由自在地满大晏游玩,他全是为了那个目标才忍受现在的。 至于那些大臣,他睿王下令说要让十二皇子当皇帝,谁又真的能阻拦? 羽蘅白了他一眼,「你现在不仅仅是睿王,摄政王,更是弘新的榜样,从今日开始,弘新将来怎么做皇帝,都会跟你学,你就准备这样教他?」 说到这个,陆修安终于垮了肩膀,叹了一口气。 唉,他明明刚刚成婚没多久,还因为太后和先皇的国丧好久不能亲近自己的娘子,结果现在怎么就开始带小孩了,还必须要带得很好啊? 他亲儿子都不见得有这个待遇啊! 「好啦,好啦,就躲一日好不好,今日他们反应肯定最大,等到了明日,我就在朝会上好好跟他们说,行了吧?」 陆修安又嘀咕了两句,「就那些老古董的性子,他们不会听的啦,我又要费好多口舌。」 羽蘅刚要说话,忽然听殿外有人高声叫道,「王妃,王妃,睿王妃!老臣要见睿王妃。」 有下人拦道,「胡相,胡相,王妃娘娘在看账册,您别叫呀,奴婢帮你去通报。」 羽蘅无奈地看向陆修安,「你看,你躲着他们,他们就找我来了。」 陆修安嘻嘻一笑,迅速在羽蘅脸颊上亲了一口,然后指了指那扇宽大的屏风,迅速躲到后头去了。 羽蘅没好气地啐了一口,却还是收拾了表情,吩咐道,「请胡相进来吧!」 殿门应声而开,辛柳带着胡相走了进来,她抬头见房间内只有羽蘅一人,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却见羽蘅使了个眼色,辛柳会意,连忙低头给胡相上茶,然后退了出去。 羽蘅将账册推到一旁,请胡备坐下,然后才笑着问道,「胡相不在前头忙着国家大事,怎么有空来找本宫了?」 胡备甩甩袖子坐下,胡子气得一翘一翘的,「娘娘何必明知故问,老夫正是为了国家大事要找王爷,可是王爷太忙了,忙到人都找不到了,老夫只好来找娘娘了。」 说着他也不管茶水烫嘴,迅速地喝完了那盏茶,开门见山道,「王爷刚刚下令让十二皇子登基,他做摄政王,七年后还政,娘娘一定知道吧?请娘娘说服王爷,收回成命。」 羽蘅亲手又给胡备满上了茶,这才平静笑问道,「胡相觉得这样不好?什么地方不妥?」 「这还用老夫说吗?王爷现在天时地利人和,一样都不缺,不管民间还是朝堂,都对他推崇备至,他此时登基,不仅基础牢固,而且推行任何新的政策都会十分顺利,大晏眼见就能扫除前面秦家留下的沉疴,迎来几十年的好时光,这难道不是最好的吗?」 胡备越说越气,「偏偏王爷来这么一出!幼主登基,那能服人心吗?而且十二皇子毕竟太小,谁知道长大了什么样子,要是不如睿王英明神武,那岂不是放着最好的不要,偏去选不好的?」 看来老爷子是真生气了,连这种评价皇子的话都直接说了出来。 羽蘅没有介意,等胡备把堵在心里的这一口气全部说完,才缓缓开口道,「胡相若是担心现在大晏朝堂不稳,前头秦家的影响尚未完全消除,其实王爷也想到这点了。」 「他特意留出七年的时间,就是为了此事。七年虽然不长,但把秦家留下的沉疴扫除干净,慢慢修改不适合的政策,重新丰盈国库,应该也能做出个眉目来。」 「至于胡相担心的另外一件事,幼主登基……弘新的确是年幼了些,但也真的少年老成,天赋异禀,相信胡备也是知道一二的。」 胡备气哼道,「七年,难道就能教出一个帝王,振兴一个朝堂?王妃真的如此相信吗?」 「七年对于大晏来说,自然不算长,但每一个盛世,都不是靠帝王一个人达成的。没有贤臣,皇帝一个人又能有多大的力量,但若是有了诸如胡相这样的贤臣辅佐,也许七年后就是一个崭新的大晏呢?」 胡备一不小心被捧了一下,差点笑了出来,连忙咳嗽一声,继续疾言厉色。 「就算王妃说得都对,既然王爷有这个能力,直接登基不好吗,我们大家都安心!免得像现在这样,还要担心将来新君不好,我们这些当臣子的,遇到一个明君容易吗!」 羽蘅眨了眨清丽的双眸,眼里满是无辜的神色。 「要是王爷愿意当皇帝,那本宫也没意见啊,本宫支持。」 「你,娘娘支持?」胡备突然愣了。 睿王妃居然不向着王爷说话? 「对啊,本宫为什么不支持?」 羽蘅轻叹一口气,「可是王爷说过了,他现在最讨厌的,就是大臣们天天上折子让他纳妃,他因先皇贪恋.母亲.美貌才自小过得那么艰难,根本就不想重蹈覆辙。」 「他说他要是做皇帝,一辈子不纳妾,只有本宫一人,胡相觉得可以吗?」 羽蘅神情认真,仿佛真的要跟胡备商量这件事。 胡备想起那一堆堆石沉大海的折子,想起睿王夫妇之间的感情,心知睿王妃说的是真。 可是,皇上一辈子不纳妾? 「这,这,老夫觉得可不可以有什么用。为皇家开枝散叶,是每一位皇帝的应尽之责,不止老夫,天下臣子和百姓都会要求皇上雨露均沾的啊!」 「这样啊,这就有点难办了。」 羽蘅蹙起眉头,用纤长白皙的玉指轻轻敲了敲桌子,又沉吟着道,「王爷的性子,其实是有些懒怠顽皮的,从前有那些人压着还好,逼着他不得不用功上进,事情不办好,可是要掉脑袋的啊。」 「可是如今,这世上已经没了管他的人,就说看折子吧,那些请安折子都是扫一眼就扔了,本宫怎么劝都不听,看不了一个时辰就喊着头疼腰疼脚疼,身上没有哪处不疼。」 「唉,」羽蘅又叹了一口气,「比旁边读书的弘新都比不上,弘新乖乖地看书写文章,坐上半天都不动的。」 「这……」 胡备也想起之前的几个月,陆修安还算兢兢业业,但皇上的丧事一办完,他就明显有了懈怠的迹象。 这一点,确实不好。 「娘娘,连您都管不住王爷?」 羽蘅认真地摇摇头,「胡相不知道,本宫和王爷认识的时候,王爷就是这么吊儿郎当的性子,这些年与其说是成熟了,不如说是压制住了。」 「现在,才真正放下了一切包袱,露出了本性。」 胡备不说话了,心里犯起了难。 羽蘅见他怒气已散,只是皱着眉头犹豫不决,这才笑着说下去。 「胡相是知道王爷的,王爷是明眼人,又有自知之明,他知道自己虽然能力出众,但做皇帝确实差了许多重要的条件,这才做此决定的。」 「若他是那些只想要权势,却不管后果好坏的人,恐怕也不用等到今天胡相来这么逼他了。」 「再说,他只是不做皇帝而已,他依然姓陆,依然是大晏的王爷,依然能够震慑四海。」 「只要大晏有需要,他依然会随时为大晏赴汤蹈火,胡相,您还担心什么呢?」 羽蘅的最后一段话,解决了胡备最大的顾虑。 对啊,他只是不做皇帝,不要这个名分而已。又不是不管朝政不管大晏了,倒也不必担心得好像失去了这样一位强大的王爷。 胡备叹了一口气,知道今天这一趟是来错了。 自己没有说服睿王夫妇,反而被他们给说服了,这回去面对众人唇枪舌剑的,可就是自己了。 为您提供大神嗜甜君的《重生嫡女飒翻天》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365章 来错了免费阅读. 第366章 怎么会那么甜?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羽蘅又轻笑道,「如今胡相正值壮年,既逢朝廷百废待兴,又可扶新君登位,怎么听,都像是一个千古留名的好机会,摆在了胡相面前呢。」 胡备闻言,胡子又翘了翘,但这回,是笑出来的了。 他又看了一眼羽蘅,心道难怪睿王以前对王妃多加赞赏,又如此信赖有加,果然是个聪慧异常的女人,对人心的把握滴水不漏啊。 但他还是没忍住心下那一股,因睿王妃的话而升起的豪情,仿佛是年轻刚入仕途时立下的志向。 「请王妃转告王爷,若是七年后十二皇子资质不行,老夫不会轻易罢手的。」 胡备简单明了地说完自己的绝招,朝羽蘅施了一礼就转身离开了。 * 见胡备走了,陆修安才从屏风后跑了出来,继续坐回羽蘅身边,讨好地给羽蘅端茶倒水。 「还是本王的王妃最厉害,三言两语就把这个老狐狸给说服了,要是本王,可说不了这么清楚明了,也不容易点中老狐狸最在乎的地方。」 羽蘅明知他是故意这样说的,也掌不住笑了起来,拿起一块点心塞进陆修安嘴里,笑骂道,「你刚才可都听见了,要是七年后,你交不出一个让那些大臣满意的皇帝,他们不会放你走的。」 陆修安却根本不在意,只觉得面前这个清丽脱俗的女人,她的手一定是蜜糖做的。 不然她递过来的点心,怎么会那么甜? * 从睿王妃那里出来后,胡备本想回前面的朝廷去,但想了想,还是有些不放心。 他犹豫地在原地踱了两圈,最后忍不住去了十二皇子上课的地方。 如今陆修安已经安排了单独的先生给十二皇子上课,经史子义要学,骑射武功也要学,毕竟作为皇帝,需要会的东西太多了。 原本以为十三岁的孩子会不愿意整日的时间都排得满满的,但陆弘新虽然觉得很累,但却从来没有叫苦过,闲暇时间还总会主动跟在陆修安旁边看着听着。 胡备在十二皇子上课的殿外看了小半个时辰,见他始终认真听先生讲课,态度一丝不苟,回答先生的问题也有模有样,比起一些年轻学子也不差。 他这才赞赏地点了点头,十二皇子,确实有些天分。 有了这两重认可,胡备才慢慢踱回前面政事堂,将陆修安的保证和他对十二皇子的看法告诉众人,渐渐安抚住了众位同僚。 此后几天,依然有人在早朝时逮住陆修安,跪求他登基。 但陆修安态度温和,遇到有臣子下跪必定马上下座搀扶,但却坚决不肯答应他们的要求,再三表示不能胜任皇帝,只能做王爷。 反复几次,臣子们的心思就慢慢消了下去。 毕竟睿王说了,大家同意,就继续同朝为官,要是不同意,他可是会随时撂挑子的。 虽然大家都不太相信他会这样做,但谁也不敢担那一丝的风险,叫大晏几百年的基业就毁在自己的手上。 一个月后,新皇登基大典顺利举行。 十三岁的陆弘新,一早起身就被宫人团团围住,穿上了繁复厚重的皇帝朝服。 三月的京城阳光灿烂,暖暖的花香沁人心脾,天气并不热,可陆弘新还是出了薄薄的一身汗。 不是衣服太厚了,而是紧张的。 他略略吃了点早膳,就坐在房间里,等着宫人到了时辰,抬他到前殿参加典礼,他登基为帝的典礼。 羽蘅今日也是打扮一新,因为身份不一样了,她身上新制的宫装比之前的睿王妃的宫装还要华贵精致,将她身上的那股高贵气质衬托得更丰盈。 她环佩叮当地走进陆弘新的房间,见他坐着发呆,就笑着上前道,「弘新,本宫来陪陪你。」 陆弘新眼睛一亮,习惯性地握住了羽蘅的手,这一个多月来,他经常这样做。 羽蘅细细跟他说着外面的情况。 「你的皇兄皇姐都来了,十皇子也身体大好,今日盛装参加你的登基典礼,十皇子说他很挂念你,但知道你课业忙,也不敢打扰你。」 「这个时辰,臣子们应该都已经准备好了,就在前面的大广场上候着。」 「听说京城的百姓今日也都在等着听新皇登基的消息呢,很多人都提前买好了鞭炮,只等朝廷宣布就要放鞭炮庆祝。」 陆弘新听着羽蘅轻柔却周密的话语,心中的紧张似乎慢慢平静下来。 他深呼吸几口气,端正了皇帝仪态。 陆修安给他选的贴身太监林雨匆匆进来,禀报时辰已到,十二皇子和睿王妃要出发了。 羽蘅牵着陆弘新送他上御辇,陆弘新走到御辇下,终于没忍住,还是问了那个他想了许久都没有答案的问题。 「九皇嫂,这皇位,不是天下人人都想做吗?为什么,睿王哥哥却执意不肯要呢?」 羽蘅面不改色,轻轻笑了,「皇位在万万人之上,的确大多数人都喜欢,但并不是所有人。你睿王哥哥,他只是恰好不喜欢,而且又任性。」 陆弘新还是没听太懂,睿王哥哥为什么不喜欢呢? 但他觉得,他会有很多时间去想清楚。 到了勤政殿前大广场,羽蘅走到侧后方的人群,和其他皇室宗亲一起等着,陆弘新一个人在几百人的注目中,往最前头走去。 那里,有陆修安在等着他。 礼官繁杂冗长的礼仪和祭天祷文声中,陆弘新挺直了脊梁,礼数丝毫不乱,背影虽小,却生出稳重如磐石之感,让后头偷眼打量的一众大臣都心下暗自点头。 十二皇子,的确少年老成,有些做皇帝的天赋。 最后一篇祷文念完,陆弘新对着天地三拜九叩,拖着长长的朝服起身。 陆修安亲手将象征皇帝的冕旒戴到陆弘新头上,见他面色紧绷,唇也抿得死紧,不禁轻轻笑了。 「天塌下来,本王会帮皇上顶着。」 陆弘新闻言心下一松,虽然身体仍然僵直,但面色已经缓和了许多。 他一个人缓缓转身,朝着高高的、空无一人的大殿上方走去,一步一步,十分坚定。. 九九八十一级台阶过后,陆弘新站在最高处回转看向殿前所有等候的臣民,严肃张开了双手。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所有人虔诚下跪臣服新君,其中也包括睿王陆修安。 震耳欲聋的恭贺声山呼海啸般传来,冲散了陆弘新心中的忐忑和紧张,这一瞬间他感受到了血脉之中的豪情,感受到了列祖列宗的重重厚望,也感受到了一片全新的,可以由他铸造的世界打开。 他极力平复激荡的心绪,稳住自己的声音,沉沉喝了一声,「众卿平身!」 接着他颁布了上位后的第一道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睿王陆修安赤胆忠心,文武兼备,着封为,摄政王!」 自此,大晏新君继位,新的时代来临。 * 新君继位的文书发往四面八方,到达每一位大晏官员手中,以及每一位邻国使臣的手中。 在大晏的北方,羌羯与犬戎交手了几个回合,虽然有输有赢,但犬戎毕竟失去了老家,又在与大晏的交战中丧失了士气,因此即便有大晏这边偷偷贩卖过去的粮草,依然逐渐败退。 杜唯则预计犬戎已经元气大毁,后续和羌羯应该都翻不出大浪来,就带领大军离开西北边关,回到北部驻防,一则锤炼边关守卫军,二则监视北边各部族的动向,随时防御。 北方的气候,风大沙大,春日来得晚,冬日却漫长。眼下这三月底的时候,京城已经迎来百花盛开,北方的风却仍然呼啸而过,其中带着淡淡寒意。 大军驻守地自成一个小镇,房屋低矮坚固,排排林立,几乎每间都是一模一样的朴素简单,大将军镇国侯杜唯则也住在其中。 新君登基的公文送到的时候,杜唯则正在房中看着沙盘,思索着周边其他国家和部族的现状。 一个人轻手轻脚地敲了门,进来将新来的公文放在杜唯则手边,杜唯则头也不抬地随手拿过,却在抬眼时注意到了送公文的那个人。 「怎么是你亲自送来的?」 眼前的人身量不高,长相清秀,穿着一身普通的士兵服饰,却梳着普通女子的长辫,显示出她的女儿身,此刻正微微笑着看向杜唯则,正是殷问雁。 之前她跟着杜唯则和大军一起一路急行军,十天赶到西北边关,一声累都没喊过。 到了边关之后,杜唯则坐镇帅帐,指挥手下将军各自出兵或演练,殷问雁倒始终在后方的第一线,每日积极抢救伤员,照顾病患,哪里缺人就去哪里。 她是仵作出身,包扎伤口之类本就是很会的,又好学地向随行军医请教其他需要的本领,很快赢得了大家的认可和称赞。 不会成为杜唯则的拖累,她做到了。 回到北方驻扎地后,殷问雁也没有闲下来,半天照旧照顾伤员,半天学医,众士兵知道她和杜唯则之间十分亲密信任,却和杜唯则一样从无半点架子,因此好感更甚。 此刻,殷问雁惯常平静的脸上露出清淡的笑意,眼中也透出自己都没察觉的些微温暖。 「刚刚在门口看到有人送来,我就顺手拿进来了。」 杜唯则轻轻一笑,伸手牵住殷问雁,让她在自己身边坐了下来。 为您提供大神嗜甜君的《重生嫡女飒翻天》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366章 怎么会那么甜?免费阅读. 第367章 他想立谁?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都说战场是最能磨炼人的地方,这两个多月的战火洗礼,他和殷问雁一起面对,虽然很辛苦,但两人的感情反而突飞猛进,现在对彼此都是异常的信任。 杜唯则打开公文扫了一眼,惊讶地「啊」了一声,又皱起了眉头凝神将公文又看了好几遍。 但看完,他默默地发了一会儿呆,却又舒缓了眉间,轻轻笑起来。 「是什么事?」殷问雁问道。 杜唯则将公文递给她看,「新皇登基了,十二皇子陆弘新。睿王做了摄政王,七年后还政。」 「摄政王!」殷问雁也吃了一惊,接过公文仔细看了,见杜唯则所说无误,有些不解道,「睿王怎么会做摄政王呢,难道现在朝中还有谁能压制住他?」 杜唯则缓缓摇头,「不可能有。他不做这个皇帝,只是因为不想做这个皇帝。」 「不想做……」 殷问雁咀嚼着杜唯则的话,明白他为什么笑了。 「郡主和睿王的性子,确实不像那些常年浸润在权利中、锦衣华服的人,恐怕要是可以,也会想离开规矩重重的京城,到外头这天大地大的世界来。」 杜唯则想起和陆修安在云梦泽初见时的样子,他不畏强权,行事张扬恣意,又不按常理,却总能很快找到那个最关键的地方,一举击中对手软肋。 那时他就觉得,这性子对味。 「是啊,这七年他们是困在京城出不来了,搞不好七年后,他们就要出来游历了。」 杜唯则又想了想,「今年年底我要回京述职,到时候你跟我一起回去,我们就在京城简单成个亲,只请几个亲朋好友来,好不好?成完亲,还是回北边来。」 殷问雁不料他突然说起成亲的事,不禁脸色微红,「这么快?」 他们出来才两个多月,他就想好了,要定下一辈子? 杜唯则恍然不觉,依然轻笑,「快吗?反正我已经想好了,要是你觉得快,再多等一年也无妨。」 殷问雁听他这么说,心中便如浸了蜜一般甜腻温润,素日平静冷清的脸上克制不住地浮起浓笑。 「今年底,就很好。」 * 而此时西南边境的叶达辰,也刚刚收到朝廷文书。 因为知道北边战场局势已定,他们这里的压力也小了许多,边境军恢复日常演练巡逻状况,叶达辰也抽了两天时间和陈溪南出去玩了玩。 陈溪南有时念叨起当年和羽蘅一起南下,到南边沿海陵岛镇去查找真相,认识殷问雁的那段短暂的时光,说起当时在陵岛镇吃到的海鲜多少美味,吹到的海风多少清爽。 言语之间满是怀念和意犹未尽。 可是这西南的气候虽然和南边有些像,都是潮湿闷热的,但却根本不靠海,而是临山,因此根本吃不到海鲜,也吹不到海风。 叶达辰听出她话中的遗憾,便费心带她去周围的名山游玩,品味真正的山珍。 但陈溪南经常吃着吃着那么好吃的山菇,就冒出一句,「要是羽蘅和问雁也在就好了。」 叶达辰莫名有些委屈,心想我这个做相公的,难道还比不上两个好友? 可是那两个人,一个是将来的皇后,一个是将来的镇国侯夫人,他这个小小的将军,可没本事从皇上和镇国侯的手里夺人。 这一日,陈溪南又在房中偷偷地鼓着腮帮子想自己的朋友,忽然叶达辰匆匆跑了进来。 他脸上的表情时而高兴,时而苦恼,又时而迷惑,就像打翻了五色瓶,什么颜色都有。 他大叫道,「溪南,溪南!朝廷来公文了!」 「公文就公文呗,你叫什么叫。」陈溪南一动不动,表示自己真的对朝廷的事情没兴趣。 「新皇登基了!」 「什么!」这下陈溪南跳了起来,「新皇登基了?那,陆修安做了皇帝,羽蘅做了皇后?」 她的好朋友做了皇后! 陈溪南心中一瞬间涌起无以论比的兴奋和自豪,恨不得把这句话说给全天下的人都知道。 可是慢慢的,心底深处却又涌起不安。 陆修安登基为帝,羽蘅和她们的身份就不一样了,以后她也要恭恭敬敬地向她行礼,也要揣度她话中深意了。 那她们,还是好朋友吗? 陈溪南刚有些低落,就听叶达辰满脸古怪地道,「没有,羽蘅没有做皇后。」 「什么?!陆修安那个臭小子居然不立羽蘅为皇后?他想干什么,他准备立谁?是不是看羽蘅娘家没人了就这么欺负她!看我回去不把那臭小子好好打一顿,管他是不是皇帝!」 陈溪南立刻暴怒,刚才的担心又都忘到九霄云外,瞬间就替羽蘅打抱不平起来。 叶达辰这才感觉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补救道,「不是,不是!是修安,修安没有登基做皇帝!新君是十二皇子陆弘新,修安是摄政王,七年以后还政。」 「啊?」陈溪南一愣,「陆修安没有登基?他,他干嘛不做皇帝?」 「做皇帝有什么好的,修安做摄政王才轻松呢,我猜啊,他肯定是辅佐小皇帝七年,等七年后小皇帝长大成人,他就要丢下政事出去游山玩水了!」 不愧是多年跟随陆修安的人,叶达辰对陆修安的性子还是非常了解的。 毕竟从小陆修安就非常聪明,读书一看就懂,顶嘴哪个夫子都不输,但就是不服管教,跳脱得很。 后来出去游历,陆修安也总爱往那些小乡小镇里钻,一则是荒僻地方好藏,二则是只爱这样的闲适。 这几年,陆修安为了报仇,几乎磨难一波接着一波,没几天安生日子,甚至行事也变得稳重妥帖起来,越来越像个成熟的王爷。.. 叶达辰还想过,也许陆修安真的变了呢。 但如今看来,他还是小时候那个一起游历的小伙伴,爱捉弄人、吊儿郎当、有些不着调的陆修安。 「这下好了,溪南,」叶达辰笑得尤其开心,「七年一过,我们就可以跟他们一起,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了。」 「真的吗!」陈溪南欢蹦着上来一把搂住叶达辰,欢呼道,「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 她的好朋友都还是好朋友,她们将来可以一同出去游山玩水! * 一个月后,皇宫。 羽蘅照例在午膳时分过来找陆修安。 临近五月的天气,已经微微有些热,暖风熏醉,拂落繁花,偌大的宫城内,显得安静而平缓。 羽蘅穿着一身淡粉色绣吉字纹宫装,在这万物欣欣向荣的春日里十分应景,显得格外娇嫩清丽,肩颈袖口镶了明黄色的边,以示她摄政王妃的尊贵身份,裙角却绣了几只蝴蝶,颇显意趣。 她带着辛柳走到陆修安处理政事的偏殿,太监们刚好送上各色菜肴,摆好碗筷之后就退了下去,十分识趣。 因只是摄政王,羽蘅和陆修安虽然住在宫内,但一应吃穿用度的规矩不如皇帝那么严格,所以都随着他们的心意来。 羽蘅便只选了个会做精致家常菜的厨娘在小厨房做饭,偶尔她如果不忙,也会自己真的下厨做两个菜,和陆修安一起吃。 这样的做派,满宫里都找不到,谁听说了都是啧啧称奇,但却没有一个人敢出声劝诫。 毕竟,那是摄政王和摄政王妃啊! 而陆修安也是奇了,即便羽蘅不告诉他哪个菜是她自己做的,陆修安也能一口就吃出来,继而不吝言辞地好好夸奖一番菜的色香味俱全,大口大口全部吃掉。 唯一的烦恼是,羽蘅不常做,陆修安也经常不够吃,因为这世上还有一个人喜欢跟他抢。 小皇帝陆弘新。 自从登基大典以后,陆弘新小小年纪越发老成,老成得简直比陆修安还成熟,而且学会了拿皇帝架子压人,却偏偏只压陆修安一个人。 他如今搬出了以前和母亲一起住的宫殿,搬来了羽蘅和陆修安的近旁,知道中午有时是羽蘅亲自下厨后,就时常到他们这里来蹭饭吃。 陆修安一面吐槽他堂堂皇帝放着满桌山珍海味不吃,跑来和他抢这清粥小菜,一面却明白陆弘新只是想和亲人在一起相处的心理,默默往他碗里夹了许多菜。 可是这小皇帝,居然一点都不带客气的! 不仅吃光了陆修安夹的菜,还经常和他大打筷子大战,直接开抢。 羽蘅见陆弘新每日学业辛苦,难得在此时露出两分少儿童心,不由心生怜悯,每每都要让陆修安让一让他。 陆弘新有了羽蘅撑腰,胆气更加足了,抬起头瞄着陆修安哼一声。 「听见了吗,朕是皇帝,你得让着朕!」 被两人联手漠视的陆修安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知道陆弘新在外面不会这样,真要端出哥哥的架子好好训斥一顿了! 羽蘅今日刚在桌边坐下,外头就传来了一阵匆忙但轻快的脚步,隐隐还有两声哼唱,接着陆修安俊美清朗的身影就出现在门口,望着屋内的羽蘅笑开了。 「王妃!」 陆修安摆摆手,他身后跟着的太监和辛柳全都退了出去,知道摄政王惯常要和王妃单独用膳的。 羽蘅不禁笑道,「今日有什么好消息吗,这么开心?」 为您提供大神嗜甜君的《重生嫡女飒翻天》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367章 他想立谁?免费阅读. 第368章 宋夫子好!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是啊!」陆修安不改笑颜,先挨过来在羽蘅脸上亲了一下,然后才坐在她身旁,接过她盛来的汤。 「今日收到了周边各国和部族的国书,全都是恭贺新皇登基的,还说有本王在,祝大晏风调雨顺,江山万年。」陆修安喝了一口汤,美得眯了眼。 羽蘅闻言也开心起来,国书上提了陆修安一句,说明他们果然忌惮陆修安的存在,现在不会再生乱了。 「这是大好的消息,晚上要庆祝一下了。」 「什么好消息?也说给朕听听。」 内殿的门忽然被推开,一个清瘦略矮的明黄色身影走了进来,正是小皇帝陆弘新。 陆弘新板着脸,微微皱着眉,明显不太高兴,就连问那句好消息都低沉着声音,但他走近桌旁,见到桌上的菜色却眼睛一亮,连忙坐了下来,自己拿过碗筷吃了起来。 「各国发来国书,恭贺皇上登基呢,臣估摸着,他们近年不敢生乱了。」陆修安话说得恭敬,语气却戏谑,瞧着陆弘新吃饭的样子又生起了闷气。 「嗯嗯。」陆弘新拨着饭,对这事儿不太在意。 因为他知道,有摄政王在,谁来进犯他都不怕。 而目前对于他来说,最重要的事情是赶紧学习当皇帝需要的一切,以期在七年后能顺利接过这个重担。 羽蘅看着陆弘新的脸色转暖,轻声问道,「怎么了,今日夫子太严厉了吗?」 陆弘新顿时瘪了嘴,赶紧咽下嘴里的饭菜,露出一个孩童向母亲撒娇的表情,对羽蘅委屈道,「今日是宋夫子讲课。」 羽蘅和陆修安对视一眼,陆修安憋不住又笑了出来,越笑越开心,畅快道,「好好好,宋夫子好!」 宋夫子就是宋淼,登基大典后,陆修安就请他进宫为小皇帝讲课,成为了众多夫子中的一个。 宋家原本就是世代文臣,为国子监讲学的人数不胜数,连帝师也出过几个,因此陆修安将此重任托给他很放心。 宋淼虽然心中欣喜,大呼宋家的荣光又回来了!面上却很有老夫子的气派,只是缓缓稳重地点头应了。 但一上起课来,宋淼才知道,帝师不是这么好当的。 寻常十二三岁的男孩儿大多顽皮,不爱读书或者故意跟夫子顶嘴,这些宋淼都想到了,要是小皇帝也是这样,宋淼可不会在乎那么多规矩,该罚就会罚的! 可是陆弘新却偏偏不是这样的,他好学上进,人又聪明,往往上着上着课就变成了他和夫子相互探讨,各述观点,生生把教课变成了辩论不说,夫子还经常觉得皇帝说得对,实在是天赋极高。 因此夫子若是严厉,陆弘新倒不怕,往往越是严厉的夫子,越是称赞他。 反倒是宋淼这样的,嘴毒眼毒,教不按寻常人那样教,辩论起来也不按寻常角度辩,时常几句话就把小皇帝堵的目瞪口呆。 陆弘新本能地觉得宋淼说的话有什么不对,可是又实在找不出地方来反驳他,深觉自己以往在其他夫子那里得宠的手段都用不上了,因此很有些挫败感。 而宋淼也时常来找羽蘅唠叨,说小皇帝太过老成,一点都不活泼,个性一点都不讨他喜欢,还不如陆修安几年前好玩儿。 但羽蘅任他叽里呱啦在旁边说着,自己只忙着手中的事也不理他。 只等他说完了,才清清淡淡问一句,「这少年天子,到底是活泼些好,还是老成些好呢?」 宋淼顿时就哑了声,吭哧吭哧丢下一句,「那当然,当然还是稳重些好。」然后就顾左右而言他了。 羽蘅心知宋淼其实也是很看好陆弘新的,也就淡笑着不拆穿他了。 这会儿陆修安因为陆弘新的话大声放笑,陆弘新顿时气得直磨牙,一拍桌子道,「在朕面前如此失仪,朕可以罚你的!」 陆修安闻言,虽然不至于真的怕他的罚,但好歹慢慢停了下来不笑了。 只有羽蘅发觉,陆弘新现在应对起陆修安的恶趣味,似乎越来越有胆量,也越来越有法子,比之从前多了几分跳脱。 她不由问道,「皇上,你这些罚王爷的方法,都是跟谁学的?」 「宋夫子啊!」陆弘新继续吃饭,吃完了才慢慢道,「九哥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喜欢故意欺负朕年纪小不懂事,朕实在是憋屈不过,有一次就问了宋夫子。」 「宋夫子就说,王爷的优势是比皇上年长,但皇上对王爷也有优势,那就是地位高啊!而且皇上以身份压人,多数情况都不好,但对于这种刻意挑衅朕的,用起来最好。」 说完陆弘新点点头,「宋夫子说得对,这法子果然好用。」 陆修安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了,不料自己请来的老师先是教训了皇帝,然后又借着皇帝教育了他,似乎这一圈转下来,只有他宋淼最厉害。 羽蘅因此也笑了起来,缓声道,「皇上现在知道宋夫子的妙处了吗,王爷特意请了宋夫子来,就是因为宋夫子和其他夫子不一样,有独特的长处,皇上只有博取众家所长,将来御下才能游刃有余。」 陆弘新深深点头,「是,九皇嫂说得对,下一次朕一定要好好谢谢宋夫子。」 吃完了饭,羽蘅送陆弘新回去午休,陆修安去找宋淼算账,几人一起往后宫走去,但没走几步就迎面遇上了宋淼正来找他们。 宋淼如今又蓄起了胡须,穿起宫中讲师的衣服显得格外沉稳,又学识渊博,就是这姿势仪态嘛,实在有些欠妥当。 陆弘新一见宋夫子就住了脚,但想起刚才羽蘅说的话,还是低头行了一礼,接着一言不发抬脚就走,带着随侍的小太监赶紧溜了。 宋淼也不在意,只是抬手虚虚行了个礼,就对陆修安道,「过几日端午我要请假,少则十天,长则一月。」 「啊,这么久,去干什么?」陆修安关切道。 宋淼脸上浮起一个浓烈的笑,「老夫要成亲。」 「什么?」羽蘅也吃了一惊,欣喜道,「鹤娘同意了?」 「那当然,」宋淼高兴得恨不得翘尾巴了,「现在可是她比我急,能不同意么!」 原来当初鹤娘不答应和宋淼成亲,说什么她年纪大了,又出身烟花之地,不能耽误他,让他另找年轻清白的女子成亲生子。 宋淼虽然平时满肚子计谋,但对上鹤娘却实在没法子,只会狗皮膏药使劲贴那一招,这招不管用,他就找上了羽蘅。 羽蘅当时让他剃掉了胡子,换了浅素色的衣服来穿,再让辛柳给他修剪了下头发,绑好头冠,宋淼便活脱脱年轻了十几岁。 接着宋淼又按照羽蘅的吩咐,每日跟着陆修安,陆修安去哪儿他就去哪儿,陆修安见谁他就见谁,不用干什么伺候人的事儿,就是跟在他身边。 不过一个来月,果然就有人注意到了这位老成博学的睿王亲信,再打听得他尚未婚配,便主动介绍了好些身世清白的年轻女子来说媒。 这时,羽蘅才将风头透给鹤娘。 鹤娘先是一愣,说宋淼家世虽然落魄,但人很好,找个好姑娘是应该的。 但没过几日就偷偷派了人去跟踪宋淼,偷看宋淼对那些媒人是什么态度。 等到发现宋淼认真地询问那些女子的性子习惯,看来是真的要好好成亲了,鹤娘又浑身别扭起来。 在惜缘楼里唉声叹气,觉得那个人不来吵自己,楼里又太清净了些,鹤娘没过几天就病倒了。 罗衣第一时间来通知了羽蘅和宋淼,宋淼脸上顿起忧思,嘟囔着道,「我不过是吓一吓她,怎么就病了,真不经逗。」 话虽是这样说,但宋淼立时就要去看她,羽蘅假意拦了一拦都拦不住,也就付之一笑不管他们了。 果然,这一病,将两人的心结都打开了,宋淼每日去照顾鹤娘,鹤娘慢慢将心里的话都说了,两人约好只不辜负半辈子的辛苦,一起携手过下半辈子。 于是这么快,就准备成亲了。 这是喜事,羽蘅和陆修安也都十分高兴,自然准了他的假,但怕他在外头心玩野了,不肯回来教陆弘新,陆修安只给了最多一个月的假。 宋淼吹吹胡子,又想起一件事,「修安,我可提前跟你说好了,只七年,七年后我就走了,皇帝我不伺候了,京城我也不呆了,这繁华之地规矩多,我烦得很。」 陆修安深知宋淼不仅仅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鹤娘,自然不会不应。 但他心中却想到,七年,说不定不需要七年,他就会带羽蘅先走呢! 羽蘅却望了望对面陆弘新渐渐消失的背影,心里暗叹,不知他将来知道这些人的心思,会是什么想法。 为您提供大神嗜甜君的《重生嫡女飒翻天》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368章 宋夫子好!免费阅读. 第369章 大结局 - 重生嫡女飒翻天 - 嗜甜君 七年后,京城皇宫。 又是四月底五月初的天气,天气晴好暖和,宫人们在皇宫各处挂上了五福包、艾草,还有手巧的宫女做的粽子样式的小荷包,营造出满满的端午氛围。 如今宫中的气象与前几年完全不同,随着皇帝一年年长大,许多宫殿都重新启用,前年皇帝娶了皇后,去年又纳了几位妃嫔,后宫中的主子多了起来,自然人越来越多,越来越热闹。 此时正值午膳过后,宽敞的宫道上一队人马慢慢走来,两列禁卫军护卫着中间几个身强体壮的太监扛着的御辇,不疾不徐朝御书房走去。 而御辇上端坐着一个二十岁的男子,他身量忻长,相貌清俊,但通身的气派却十分沉稳,明明如此年轻,却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溢出。 正是皇帝,陆弘新。 陆弘新刚去看过皇后,和皇后一起用了午膳,正要回御书房去看折子。 他走下步辇,轻轻挥一挥手,抬步上了台阶,进了御书房。 随侍的总管太监觉得今日皇帝似乎格外沉闷,估摸着他心情不太好,于是从小柜中拿出一个包得极好的油纸包,在里面取了一个放进皇帝的茶盏里,端上了御书案。 「皇上,近日天气有些闷热,摄政王妃交代过可以用此茶,说是生津止渴,顺脾胃。」 总管太监知道皇帝不喜欢下人多嘴,递了茶就退到一旁站着。 陆弘新听说是羽蘅给他配的,果然立刻就接了过来,放在鼻下闻了一闻。 淡淡的药香入鼻,带着微微的甜味,陆弘新面上不显,但心里一下子就安稳下来,抚平了之前的细微烦躁。 这几年都是羽蘅照顾着他长大的,羽蘅不仅像母亲一样为他操心衣食住行,还时常配些药茶给他喝,说是可以及早调理,强身健体,少生病患。 几乎每一样药茶里,羽蘅都会加一些山楂、甘草、冰糖之类的甜味,一来是缓解药的苦涩味,二来是心知陆弘新喜怒不形于色,对身体不好,因此用一点甜味缓解他的郁气。 陆弘新在羽蘅的关照下果然身体健康地长大了,而且也十分喜欢羽蘅配的茶,觉得一碗药茶在手,就像她在自己身边一样。 他端着这碗茶,开始思索今日早朝上的事。 自前年他大婚后,摄政王夫妇就搬出了皇宫,回到了摄政王府居住,摄政王陆修安自此就开始懒怠朝政,时常以生病为由不来上朝,朝中事务也渐渐移交给了皇帝。 但陆弘新却心知肚明,摄政王怎么会生病呢,他身体不知道多健康! 他不过是看自己长大了就开始偷懒,只愿意躲在家里带他的宝贝女儿! 「哼……」陆弘新轻哼了一声,暗暗又鄙视了陆修安一番,心中却想念起自己小侄女那软软的手脚,圆嘟嘟的小脸…… 咳咳,正事时间。 兵权虽然仍在陆修安手中,但朝堂之上随着他的离开,格局也出现了变化。 胡相似乎和陆修安有了默契,近两年都在往后退,提拔了许多年轻实干的官员上来辅佐皇帝,而自己只在旁边观战。 因此如今的朝堂上,新旧官员几乎是泾渭分明的,只不过因为陆修安和胡相一个年轻一个资历丰富,全都坐镇京城,所以大家吵归吵,闹归闹,总归是为了政事,没有分党派。 但今年以来,陆弘新日渐觉得还有许多政策需要改变,从而杜绝以前秦家一家独大这类的事情再度发生,因此有意改革。 先下手的地方还没想好,就有类似心思的大臣已经察觉到了他的心思,特意迎合皇帝上了折子。 这一出手,就激起了千层浪,朝堂上迅速分为守旧和革新两派,相互争执不下。 新提拔的官员都年轻力壮,想大展身手有一番作为,自然更支持皇帝革新改变。 但老一派的大臣却反对大动手脚,怕会引起不必要的动荡,希望皇帝小心施为。 因此这一次两派的对立很是棘手。 胡备天天在朝上听着他们吵架,却始终半闭着眼不阻拦,就算皇帝点到了也只是说两句和稀泥的话,简直要把自己当摆设了。 而陆弘新自然也知道,胡备这样的举动,不过是想看看他会怎么样处理而已。 手中的药茶渐渐温了,陆弘新轻啜一口,清甜的味道下喉,一片舒缓。 他修长的食指轻轻在茶盏上抚了抚,盘算着摄政王这一次已经又偷懒近一个月了,该派上用场了。 于是便对站在一旁的总管太监道,「派人去摄政王府,请王爷来。」 「是。」总管太监应了一身,出去传令。 陆弘新在等着摄政王的时间,继续想这件事。 朝政改革是陆修安这几年一直在做的事情,但因为秦家盘踞数十年,实在影响太大,所以进展并不快。 陆修安曾经和陆弘新讨论过这件事,告诉他国策不可轻易变,也不能不变,既要变得合理,又要变得温和,但最后,还是要下面的人能够执行下去,才能知道自己这一变有没有效果。 陆弘新很以为然。 但陆修安又加了一句,「革新的步子可以小,但一开始时的气势却必须大,否则下面的人以为你意志不坚定,或者小打小闹,自然会想出很多办法来阻止你。」 「必须一开始就以声势镇住他们,让他们不敢多加阻拦,再以其他利益和他们交换周旋,以此获得革新施行。此谓……」 「先兵后礼!」陆弘新当时接了下去,想起历史上的皇帝革新,无一不是一场大战,心中更生了谨慎之意。 陆修安那时微有些意外,但很快就露出了赞赏的表情。 陆弘新想起那时的情景,不由又多了两分得意,微笑了起来。 要说气势,要说阵仗,还有谁能比得上手握兵权的摄政王,就算是论起不拘小节和混不吝,也没人能越过摄政王。 如今既然胡相装傻,那摄政王就是最好用的一招,让他来朝堂上当众表明态度,一定能既压住老臣,又约束新臣。 等摄政王耍了威风,再让胡相私下去劝告,这每日的早朝争吵,就可以止了。 陆弘新想好了自己的计划,有些迫不及待起来,想着等会摄政王来了,自己又该怎么让他出来揽下这件事。 却听殿外忽然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总管太监出去听了信,回殿来时却有些意外和慌乱。 「回皇上,去摄政王府的人回来了,说,说是摄政王不在府中。」 「哦,是不是出去玩了,一会儿再派人去请。」 「不,不是,」总管太监越发结巴,「说,说是摄政王带着摄政王妃,和小郡主,已经离开了京城。」 「什么?!」陆弘新猛地站了起来,声音也不复往日的平稳。 「什么时候走的?怎么没人告诉朕!」 「是前天,前天就走了,府中下人都被摄政王严厉约束了,不许告诉您,只,只给您留了一封信。」说完他将薄薄一封信递到陆弘新手边。 陆弘新劈手打开,却见信上只有简短几句话。 「听闻朝堂两派为改革之事吵闹不休,心知皇上必定要让臣出面施压,但臣施压是臣之威,并非皇上威势,因此臣不可剥夺皇上立威的好时机。」 「皇上必定想大展拳脚,臣虽不知是何,但支持皇上放手去做,臣远在四海,亦希望皇上革新顺遂。」 「臣携妻女出游,远巡边境,不知归期,皇上不必挂念。摄政王陆修安。」 陆弘新气得将信往案上一扔,恨不得生出翅膀追上去。 这个陆修安!他明知道朕不会允许,分明是偷偷跑的! 什么叫不敢剥夺朕立威的时机,明明就是偷懒耍滑,只想着出去游历山河! 还把朕的九皇嫂和小侄女都带走了! 陆弘新越想越气,对总管太监道,「派人去济民堂!让他们给朕找出来摄政王一家去哪儿了!」 还真以为你们跑了,朕就找不到你们了? 但总管太监的脚步还没出殿,就听到皇帝又在身后道,「等等!」 总管太监疑惑地转身,就见皇帝深吸了两口气,平复了情绪,重新坐下,又用以往那种沉稳的声调道,「算了,你退下吧。」 陆弘新又喝了一口药茶,感受着熟悉的味道,重新打开了折子。 现在追他们,不就是显得朕真的应付不来了么? 朕偏要把这一关好好的过去,再下旨让他们回来,给他们瞧瞧,朕是不是无能之君! * 几十里外的官道上,几辆宽敞的马车慢悠悠走着。 这些马车虽然大,但外表简单,装饰也不见珍贵器物,看起来就像是个普通的大户人家。 只有两旁几十个精壮护卫,昭示着这户人家家底深厚。 羽蘅在马车上晃得有些倦意,此时刚刚睡醒。 她刚一睁开眼睛,就见对面陆修安也在闭着眼小憩,腿上枕着一个小小的人儿,肉.团子一样,靠着爹爹睡得安稳。 她不禁轻轻笑了。 陆修安似有所感,这时睁开了眼睛,看到羽蘅醒来,本能地问道,「醒了?要喝水么?」 羽蘅微微点头。 陆修安一边拿水,一边又要小心不吵醒肉.团,动作格外僵硬好笑。 他将水递到羽蘅唇边,轻声问道,「你近日似乎很嗜睡,不舒服吗?」 羽蘅闻言一笑,想着现在还早,等再过一月告诉他也不迟,因此避开了这个问题,只问道,「我们去哪儿?」 陆修安想了想,「盛夏在即,先去北边看侯爷吧,他家生了个小子,我们还没见过呢。等夏天过完,北边冷了,我们再往南走,你说好不好?」 羽蘅满心欢喜,面颊生光,轻声道,「好。」 (全文完) 为您提供大神嗜甜君的《重生嫡女飒翻天》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369章 大结局免费阅读.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