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引路人 何遇没想过自己的第二生还是要做导游。 她第一生是某古镇里讨生活的小导游，没有底薪，只能靠不断拉客。心却不黑，也不宰客。但到底是给无数黑导背了锅，最后被冲进旅行社的闹事游客一刀子了结了生命。 何遇有时会和现在的老板讨论，自己前生可能是做的善事不够多才会被捅死的，没法去什么天堂，也无甚大恶所以没去地狱。 “所以才来了这里，继续做导游。”何遇说道。 “是引路人。”老板再次强调，“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活。” 何遇心里撇嘴，劳子引路人，还不是干着导游的活，冒着没命的险，老板一样不管人死活。 在她对面便是整个身子都陷在柔软沙发里的老板，也是她见到过的、在这地方唯一不用干活的人。 “小遇，你该去干活了。”老板善意提醒到。 何遇收回看他的目光，转身离开，在这呆久了心里会不平衡的。 干完这趟，这个月就可以休息了。不过，何遇这个月不打算休息，下个月就是引路人等级评估，她可得加紧冲一把。毕竟在这个世界生存，可比在以前那个社会主义国家困难多了。 何遇现在所在的是个无垠的世界，有无数个位面，无限的可能和机遇，以及危险。初来乍到，她花了不短的时间去适应。 对何遇而言，她更愿把这个世界当成一场闯关游戏。有无数人前仆后继进入这个游戏，然后一个接一个死去。 能全部通关的，至今没有传说。 何遇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就是下一个挂掉的人。但她总不想在这低级关卡就没声没影了。 “160514号，位面传送完毕。祝您任务顺利。” 作为引路人，都有一个代号。不过不是只属于自己的，何遇这个代号的前主人，在何遇刚被选为引路人时挂掉了。 到了新的世界，何遇右手已经握好了枪，防范风险总是无错。 环顾四周，无人，安全。 何遇打开位面资料，只是一个D级的小世界，一般就是新人村。何遇不由皱眉，运气不好，传来新手世界，没什么肥肉可吃。 任务板上的内容也很简单：通关栖华寺。 何遇将枪收进空间里，换了一对匕首插在腰间两侧，然后靠着一棵大树开始等待其他人传送进来。 第二个进入空间的是一个带着圆框眼睛的小男孩，左边太阳穴上还残留血痕。 自杀。 何遇一眼便看出死因。不过这小孩子看上也就十来岁，选择开枪自杀需要异于常人的勇气。 “你是谁？这是什么地方？”小男孩从一开始的迷茫迅速变得冷静，发现一旁的何遇后，眼睛在她腰间的匕首上停留了半秒后立即不漏痕迹地挪开，开始发问。 何遇笑了笑，“小朋友别紧张，乖乖先等着，还有别的游客没有到齐哦，你现在可以看看自己的任务面板哦。” 似乎是不满何遇的语气，小男孩眼中闪过厌恶，但还是被何遇口中的人物面板所吸引，他记得自己重新获得意识的时候，脑海中出现过“欢迎来到……请打开任务面板……”的声音。 “接引任务：第一次进入无垠世界的新手，任何问题请咨询引路人。三个小时内跟随引路人进入栖华寺即为任务完成，奖励10个无限点。任务失败：原地爆炸。” 何遇不必去看，也很清楚新人任务板上的接引任务，毕竟她曾经也是新人，也带过不少新人。 很快，又有三个人进入小世界。一对情侣和一个胖子，情侣一看就是殉情割腕死的。至于胖子，何遇猜测他是脑溢血挂掉的。 这三人对这个陌生的世界还没那个小男孩冷静，一直处于慌张的状态。很快，那对情侣就在何遇的指导下打开了任务面板，也得知了自己已经不在以前的那个世界。这对情侣喜极而泣，也不顾上陌生环境给他们带来的不安，紧紧拥抱在一起。 到是胖子不依不饶，十分质疑是娱乐节目搞的隐藏相机。 “等人全都到齐，我自然会好好解释。”何遇可不想重复为这群新人一个个解答。胖子闻言暴怒，看何遇一个女孩子瘦瘦小小，就要冲上来抓她，岂料被何遇一个小小勾手甩出一米多远。 “嘭！” 重物落地声惊醒了沉浸在喜悦中的情侣，二人看到在尘土里痛叫的胖子，握着自己的右手，那只被何遇抓住的手，看上去已经废了。 二人对何遇投去忌惮的眼神，离何遇站远了些。而那个戴眼镜的小男孩则是向何遇靠近了些。 何遇将胖子摔出去时，正好又有四个人到了，两男两女，都是学生。胖子就摔在他们面前，两个女生立刻尖叫出声。 “我只说一次，打开任务面板，然后乖乖呆着，等人齐了再问你们的为什么。”何遇拍了拍手，“快了，还有一个人。” 新手世界，加上引路人，一般不会多于十个。 四个学生见识过何遇的厉害，没敢吭声，迷糊着脑子想着什么任务面板，瞬间他们各自眼前就出现了一个系统栏。何遇见他们都开始看任务面板了，又懒洋洋靠回了树上。 身子刚沾上树干，最后一个人就来了。是个军人，满身狼狈，看上去是直接从战场来的。何遇微微眯了眯眼。 军人，有实力。 “新来的看任务面板，我先做一下自我介绍，我是引路人160514号，很高兴成为你们接引者，你们可以叫我小何。欢迎大家来到无垠世界，无限世界是一个充满无限精彩与可能的地方，它是由无数个未知而神秘的位面组成……”这套致欢迎词何遇说过无数遍，出于职业素养，何遇还是微笑着不厌其烦的说着。 见过何遇徒手摔胖子的八人乖乖听着，不敢打岔。新来的军人眼光往何遇身上一扫，也没有出声。 “……也就是说，你们的确是已经死了，这个世界是给你们重生的第二次机会。在这世界生存下去很简单，一是任务通关，活下来；二是要有无垠点。无垠点就是这个世界通用的货币，人要活着总免不了花钱嘛。要获得无垠点也很简单，完成任务就能拿到奖励哦。我的首次讲解到此结束，大家还有什么想问的吗？”何遇亲切微笑。 “这是什么电视节目？”短头发的女学生怯怯的问道。 “这不是什么电视节目哦。”何遇回答到，“你们可以回想一下来到这之前发生了什么。” 死而复生是最大的不可能，既然都重生了，来到这儿也就没什么好疑问了。 第二章：原地爆炸 “小雅，我记得只是旅游大巴侧翻了而已，不至于死掉吧。”高一点的男学生对长头发的女生悄悄说到，“我看我们就是被偷偷从医院抓来做实验的。别听她的。” 稍矮的男学生拉过长发女生，不屑地对高个男生说道：“首先我们现在全身上下一点伤也没有，其次那个任务面板也只有自己才能看到，最后，刚才那个军人是凭空出现的。这三点你能解释出来吗？我说，你可不要害了小雅。” 高个男生被矮个男生一怼，不由有些恼羞：“那又怎样，还真能让我们原地爆炸吗？” 眼看两个男学生要吵起来了，短发女学生立刻站出来打圆场。 何遇只当未闻，再次微笑道：“还有什么疑问吗？” “那个……你好……我能问一下我们要怎么完成任务通关呢？”情侣中的女孩举手问道。 “这个我不知道哦，每个世界的任务都不一样。” “任务通关后我们会去哪？”一直没开口的小男孩问道。 “任务通关后我们会回到无垠空间，也就是一个和地球一样的世界里生活。” “任务有多危险？这个任务完成后就能继续存活？”军人问道。 何遇笑道：“有多危险我也不清楚，我只能告诉你会越来越危险。这个任务完成后可还有无数个任务等着你们哦。好了，就说到这里了，没有提问的同学也没有机会了，现在大家请跟着我走。” “凭什么啊，不是任何问题都可以问你的吗？”长发女生略有不爽道。 何遇丝毫不在意所处的尴尬低压气氛，仍然笑道：“但我也可以拒绝不回答哦。现在你们可以都闭嘴了，不然……”何遇的手轻轻抚过腰间的匕首，脸上依旧是服务式的微笑。 气氛一下子降到了冰点。 何遇则是满意一笑。 靠着何遇中途拿出的一个指南针模样的东西找路，不到两个小时，一行人就找到了栖华山。栖华寺就在半山腰上，除了何遇与军人，剩余几人早已经气喘吁吁，尤其是胖子，早就累得跟条狗似的。 而正午的太阳笑得正欢，就跟何遇脸上一直保持的笑容的一样。 “休……休息一下。”长发女生虚弱出声，她整个人的身子都靠在矮个男生身上，高个男生在一旁为她遮阳挡光。短发女生手里拿着一根木根，头发已经半湿。 “大家加油一下，马上就到了哦。”何遇笑道。 “妈的，你没看到大家都累得不行了，休息一下会死啊。”高个男生说道，又转向长发女生，“小雅，你还好吧？” 情侣那边，男生扶着女生站着，女生已经面色发白，大滴大滴汗往下淌。 只有军人一声不吭，牵着同样沉默的小男孩往上继续走。 “这位姐姐，可不可以让我们休息一会儿。”矮个男生问道。 “我们要休息还用得着跟她说？不就是一个引路人，一个破导游。难不成她还能杀了我们。”高个男子叫道。 “你说对了，接引期间我是不能杀你们的。”何遇笑道。 高个男子闻言脸上闪过得意，立刻对长发女生道：“我就说嘛，怕她干嘛，小雅我们坐下休息一会吧……” “可是离任务三个小时只剩下十五分钟了。”何遇亲切的声音响起。 长发女生一把推开高个男生，“你想害死我啊，快走。” 原本面色发白摇摇欲坠的情侣女，瞬间抓住身旁男友的手：“阿齐，我们快走。我们要活下去。” 唯有胖子一脸阴霾地盯着何遇的脸。 一行人继续上路。 寺庙的红墙离众人越来越近，山门打开，正中横额上写着“栖华寺”三个字。军人和小男孩最先到达，两人在门外脚步停顿一秒后，继续往前，踏过门槛。 剩下的人陆陆续续都到进入了寺庙，何遇站在寺庙门口，微笑往外看，“看来还有一位先生慢了一些啊。” 胖子跌跌撞撞出现在众人视线中，然后突然身子一软，坐在寺庙前的空地上，他脸上狰狞地笑，大声朝何遇喊道：“我就坐在着不走了，我没进去，你这个引路人的任务就没有完成，我让你跟我一起原地爆炸。” 何遇微微一愣，继而转身对寺庙里喘息休息的人说道：“非常遗憾那位先生决定脱团，接下的旅程只剩我们九人共度。” 说着，何遇踏过寺庙门槛。 同时，所有人都听到任务完成的声音，时间倒计时也定格在了一分三十二秒。任务板上也出现了新的任务详情。 何遇也打开她的任务板。 “通关任务：寻找法明大师的灵骨。法明是皇朝佛法最为精深的僧人，死后皇帝为他建立了一座寺庙，用于存放他的灵骨。朝代几经变迁，栖华寺曾经三毁三建，但法明大师的灵骨依然藏于其中。现在，你有五个小时的时间去寻找它。 任务成功：奖励10个无垠点；任务失败：抹杀。倒计时——4：59：59” 果然是新手任务，任务介绍得这么详细。何遇感叹。 何遇已经不是新手了，她便是跟着完成了任务，也只能拿到10个象征性的奖励点。何遇眼光扫过或瘫或坐的新手们，想着这次干活估计已经没有什么油水了。 “不是说奖励十个无垠点吗？怎么只有六个。”短发女学生突然出声道。 大家也纷纷发现自己的无垠点数只有六个，一下子少了五分之二。 长发女生抬头看向何遇，“这位姐姐，我能问问为什么我们只拿到六个无垠点吗？”她的目光对这个所谓的引路人抱有万分怀疑。 只是她还未听到何遇说话，就听到一声巨大的爆炸声。 众人纷纷惊坐而起，往庙外看去。原本四仰八叉瘫在地上喘气的胖子，已经化作一滩碎物，半空弥散着红色的血雾，血腥味渐渐传了过来。 “呕！” 靠在男友怀里的女生一下子吐了出来，那四个学生也是一脸难受。军人在最初的震惊过后，立刻将寺院大门关起，将那愈加浓重的血腥味挡在门外。 何遇表情没有一丝变化，微笑的靠在左侧的红色圆柱上。等大家都稍微平复了一些后，才慢慢开口道：“作为你们的引路人，我自然要收几块钱的引路费。” 还笼罩在原地爆炸血腥中的众人，一时没反应过来。但很快他们就明白何遇在回答之前长发女生的问题。 只是这时，就算是暴躁的高个男生也没有力气再去怼人了。就在半分钟前，和他们一起走过一段路的胖子，生生死在他们的面前。 尸骨无存。 即使是军人，也对一个活生生的人突然爆炸而心有余悸。 第三章：无梁殿 凭白被人扣走了一部分奖励点，人自然会心里不舒服。只是有些人写在脸上，有些人藏在心里。 “如果我们找到灵骨，得到的奖励也要分你百分之四十吗？”犹豫了好一会儿，短发女学生还是开口问道。 “我和你们已经没有任务牵制了，当然如果你们还想接着雇佣我为接下来的行程引路，我的收费可不止是百分之四十。”何遇笑道，“现在，我们可以分道扬镳了。” 闻言，短发女学生的表情微不可见地缓和了。 “小雅，我们再休息一下就进去找灵骨吧。”她对长发女生说道。 “好。” 四个学生又休息了五分钟后，往寺庙里走去。大门处还剩下那对情侣、小男孩还有军人。 “你好，我叫温如。”情侣中的女生在男友的搀扶下走近何遇，“这是我男朋友，齐晓乐，我们想继续雇佣你当引路人。” 这时小男孩和军人也走近，表示同样要雇佣何遇。 何遇挑眉。 她带过不少新人，但肯花钱雇她的不超过一只手的数。毕竟都是生存在和平年代的人，哪里会想到有什么危险。即使有一个胖子先爆炸在前。但牵扯到自己的钱袋子，人人都变得侥幸起来。 “就算雇佣我，我的工作也只是为你们引路、介绍、答疑，不会帮助你们完成任务，也不会保护你们，更不能保证你的安全。”而况，她不知道的东西还有很多。 四人犹豫一下，仍然决定雇佣何遇。 “任务奖励的百分之六十。”何遇毫不留情地提高了百分之二十，这倒不是黑，要知道任务世界很危险，若是到最后所有人都挂掉了，何遇这一趟也就白干了。 虽然知道那是钱，但新手还没有意识到它的重要性，他们不会太肉疼。四人没多大犹豫，点头答应。 何遇一笑，这次也不是什么油水也没有的嘛。 “我们先签订契约吧。”何遇分别给四人发了要约，“我相信你们做的选择是明智的。” 签订完毕后，何遇又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在无垠世界，引路人很少会接到除首次寻路后的任务。因为就算是引路人，也不一定清楚任务地的情况，所以也很少人继续雇佣下去。 对于栖华寺，何遇自然也不清楚。这一点，她也不会好心告诉她的游客。 “我叫高树鹏。”军人说道。 “我叫向恒。”眼镜小男孩说得很快，声音也很轻。他站在军人身后半步，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 “既然我们接下来要一起闯关，我就先给你们一些提醒。”何遇道，“在任务世界里会遇到的危险无非是天灾人祸。天灾诸如地震海啸火山爆发这些，若不能提前做好准备，遇上了大概只能拼运气了。至于人祸……” 何遇扯开一抹笑：“牛鬼蛇神、精怪魅魃、机关暗箭、战场难地……你能想到的都有，没想到的更多。” 鬼怪…… 余下四人一愣，何遇却不给他们思考的时间继续说道：“像这类古寺庙不是暗藏机关就是闹鬼，不知道你们比较喜欢哪一种？” 四人听到鬼齐齐摇头。 虽然自己死而复生算得上半个鬼，但要和那影视作品中披头散发、满脸阴霾的鬼打交道，他们绝对是拒绝的。 何遇见吓着他们了，微微一笑，道：“与我往前走罢” 一行人继续往前走，继续往上走了一段山路，才又看到一方平坦之地和红墙黄瓦的又一扇寺门。 寺门前有一个巨大的水池，池前坐着一个身着古代常服的老妪，在她身前的桌子上，排放着许多瓷碗，和一只木箱。 除何遇外，其余四个人莫名的紧张起来。 此时太阳正耀眼，走近看到那老妪面容慈祥，瓷碗里盛有水，水中有小鱼，桌上木箱上刻着功德二字。 一派安详。 四人才悄然安下心—— 不是鬼。 何遇走近老妪，道了声好，拿出几枚铜钱放入功德箱中。 老妪眯起眼笑，也不说话，指了指桌上的瓷碗。何遇拿了一碗。 其余四人面面相觑，很快温如上前，将裙子上装饰的珠花扯下，放入功德箱内，也拿起了一个瓷碗。其余三人也纷纷看自己身上有什么。 最后两个大男人光着膀子，小男孩去了他的外套。 何遇轻轻一笑，道：“走罢。” “那人是NPC？好像真的啊？”齐晓乐问道。 何遇笑笑，没有说话。 四人来到水池旁，何遇率先将瓷碗中的小鱼倒入水池内。其余四人微愣也接着将自己瓷碗中的小鱼倒入池中。 “这是什么用意？”终于，齐晓乐忍不住问道。 何遇笑道：“这方池水叫放生池，古代寺庙前常筑有水池供香客放生许愿之用。没什么其它用意，只是我身上恰有小钱，就起意放生了。” 四人一哽。 温如立刻双手合十闭上眼，祈求这次任务平安。齐晓乐想了想，也闭眼祈福。军人和小孩犹豫一下，也照着做了。 毕竟都捐了衣服，得许个愿望。 待他们睁眼，便见何遇手上拿着三件衣服抛向他们。 “穿上，我可不喜欢看男生裸体，也不爱虐待儿童。”何遇朝寺门走去，“有些事情，看上去没什么意思，做了和没做却有很大区别。快跟上。” 高树鹏先帮向恒穿上外套，再自己套上短袖。温如则是细心的为齐晓乐将衣服扯好。四人跟在何遇身后，心里没有初到异界那般忐忑。 “她人还不错。”齐晓乐对温如咬耳朵。 军人的耳朵很灵敏，高树鹏听到这话不由点头点，相由心生，他不会看相，倒是觉得这姑娘看上去不像是坏人。 进入寺门，一座古老的建筑出现在他们前方，寺庙里到处载有千头松，明明太阳高悬，庙里却格外阴冷。 四人一想到何遇说的鬼，不由相互靠近了一些。 无梁殿。 何遇一扫这座大殿的横额，殿门是半开着，里面幽黑不见光。 “我们真要进去吗？”齐晓乐问道。 何遇瞄了他一眼，“不进去怎么找灵骨，总不会供奉在殿宇外面吧。怎么？怕？” 齐晓乐身体一直，看了看紧紧挽住自己的女友，提高了声音道：“当然不怕，进就进去。” 高树鹏抿唇，面色凝肃，他弯下腰对向恒说道：“一会牵紧我，不要跟丢。” 小男孩点头，理所当然地接受了军人的照顾。 一进殿门，一股浓郁的潮湿之气袭来，大家不由捂住口鼻。待所有人进入之后，“啪”地一声大门自动合上，原本幽黑的大殿突然暖亮了起来。 第四章：破困 大殿中的蜡烛都点燃了。 大家也看清楚了里面四四方方的墙壁与正**奉着的巨大佛像，那弥勒佛身上还似有佛光乍现。 门自然是怎么使劲都无法打开，四人试过之后便放弃了，随着何遇一起找灵骨。 只是找遍四周都不见灵骨，这时，何遇停止了寻找，而是将点燃的蜡烛一一熄灭，只留下了几柱递给四人。 “这是？”齐晓乐接过蜡烛，面上皆是迷茫。 “所谓的无梁殿就是砖石殿，因为整个建筑没有动用一根木梁和钉子，所以取名无梁。恐怕在这里，没有什么灵骨。这是另外一个考验。”何遇快速说道。 语罢，高树鹏和温如最先反应过来。 “现在大门紧闭，我们被困里面，无梁殿又是密不透风的砖石建筑，如果出不去，里面氧气很快就会被耗尽。”温如说道。 “蜡烛的燃烧只会加快氧气消耗，所以你才将蜡烛都熄灭。”高树鹏跟着说道，“我们这一关的目的是逃出去。” 密室逃生。 在场的人，除了何遇外，都紧张起来。 何遇笑道，“不知道这里的氧气足够我们撑多久，我们还是赶紧找找有什么机关出去。”她将最后一支蜡烛递给高树鹏。 “大姐姐不要吗？”向恒问道。 何遇一笑，抬眼一扫，道：“我看得见。”她的眼睛比起常人来是强悍一些，具有一定夜视能力。 何遇本想拿出随身空间里的电筒给他们，只是如果提供了物质帮助，系统会默认降低难度，最后新手们得到奖励点可能会大打折扣。 何遇想，或许他们也不希望这样吧。 这么简单的密室逃生都出不去的话，活下来也不见得能长久。何遇左右探寻了一下，找了个较舒适的角落靠墙休息。 剩余的四人见她这般，没说什么，只是更努力地找寻。这倒引得何遇挑眉，这四人绝对是她接引过的最懂事的。 这种明了的人，很适合在这个世界生存。 其余四人找遍的大殿，没有发现什么机关，也没有第二扇门可以打开。呼吸也渐渐觉得有些困难了。 突然，温如把自己的蜡烛熄灭，往大殿上方一角看去。然后她又让齐晓乐将蜡烛熄灭。高树鹏带着向恒走近，问道：“你可是发现了什么？” 温如点头，让二人把蜡烛罩住往上看。 这下大殿内更是幽黑了，四人往上看，瞧见上方一角，微微有亮光一闪一闪，如针尖般，几不可见。根本难以让人注意到。 “好像是佛像后方！”齐晓乐叫道。 四人喜出望外，往佛像处走去。 “可是这么高，怎么上去？”温如皱眉。 “可以踩着佛像上去。”向恒说道。 事到如今，只能这样了，想办法爬上去吧。 两个男人四处找到了根木棒，齐晓乐脱下衣服将木棒紧紧绑在军人身上。而后两人默道了一句对不起后，开始攀附着佛像往上爬。这是十分耗体力的事，殿里空气又稀少，不一会儿两个人就觉得呼吸不能。 “阿齐，小心啊。”温如在底下叫道。 两人低头往下看，只见一道微弱的烛光，摇摇欲灭。两人在黑暗中看不到对方，什么也看不到。 “为了她们。”齐晓乐突然出声。 “嗯。”得到高树鹏一声郑重肯定的回应。 两人不再说话，继续往上爬，只剩下沉沉重重的呼吸声。 “树哥，你发现没有，呼吸没有那么困难了，上面有空气。”齐晓乐突然惊喜的叫道。 高树鹏忍住喜悦，道：“继续。” 很快，两人就靠近那微微的亮光，这下看得清楚了一些，是一个小洞。外面的光透进来，一闪一闪。 “树哥，我扶着你，你拿木棒去捅那个洞试试。”齐晓乐说道。他们就在佛像光滑的脑袋上，一不小心便会掉下去。 齐晓乐整个身子趴在上面，双手抓住军人的腿，防止他使力去捅时失去平衡。 高树鹏解下绑在身上的木棒，用力往那微光处捅去。 “啪！” 有石块往下掉的声音，高树鹏立刻继续使力，那处墙壁很酥，就如年久无力，像张大饼。很快就被捅出个大洞，阳光直晃晃地照进来，刺得两人不禁流下眼泪。 下方，温如忍不住抱起小男孩亲了一口，“成功了。” 这时，原本紧闭的大门缓缓地打开。 何遇看了看那打开的大门，不由感叹，果然是新手任务，居然直接打开大门。 只是这时，上方的齐晓乐傻眼了，他们方才上来，是摸索着蹬着佛像身上缺角的地方上来。现在要下去，可就难了。 “树哥，怎么下去？我…我突然有点恐高。”齐晓乐说道。 高树鹏四处看了一眼，没有绳索，也没有可以攀援的木梁。便道：“滑下去！” “滑？滑下去……？” “先滑到耳朵上，那里可以卡住人，接着将衣服拧成条，往下爬到佛手上。剩下的距离，我们跳下去，到底座就好办了。”高树鹏说道。 齐晓乐想了想，也只能这样了。这时他忽然注意到捅开的大洞边缘露出半块木牌。他立即道：“树哥，先将那木牌也给捅下去。” 温如在下面担忧心急，不知怎么高的佛像他们怎么下来。何遇拍拍她的肩膀，“没事的，他们会下来的。” 向恒倒是一脸冷静，看上去丝毫不担心上面的人。 头顶上又掉下来东西，何遇走过去，将掉落的木牌捡了起来，上面刻画着一个身披袈裟的和尚，这和尚倒是与寻常和尚不同。 他手持的是佛尘、颈挂的是长命锁、头戴草帽，一看便不是什么正经和尚。 “啊！”何遇听到温如的叫声。 她立刻收起木牌赶过去，只见温如已经蒙住向恒的脸从佛像身侧匆匆逃离。何遇走过去看，原来佛座一侧躺着两具尸体。 是先行的两个学生，女生长发，男生身材修长。看上去是窒息而死，死相可怖。 那边，听到温如惊叫的齐晓乐拖着受伤的左腿下来，赶紧跑过去抱住温如，“没事了，没事了。不要怕。” 高树鹏身手矫捷，只是受了点轻伤。 两人全身上下只剩下一条裤衩，皮肤上到处是摩擦的红肿与脱皮之相。 “姐，能给我件衣服吗？”齐晓乐问道。 何遇将拾到的木牌递给他们，道：“这应该与那个法明大师有关。”随后拿出了两套衣服。 高树鹏接过木牌，看过后递给已经穿戴好的齐晓乐，自己也开始套衣服。而温如在齐晓乐的安慰下渐渐平复，她看过木牌后，走到何遇面前道了声谢。 其余三人都觉莫名，虽然他们知道何遇只是引路，不过方才袖手旁观，他们心中也是稍有不满的。 “你干嘛谢我，我什么也没做。” 第五章：闯关 温如道：“刚才进入大殿的时候，我注意到你特地看了看那道佛光。后来你在熄灭蜡烛之前，又抬头看了看那个方向。将蜡烛递给我们之后，你所在的那个墙角抬头正对看着的还是那个方向。” 她当时也是突然记起何遇多加留意的那个地方，抬头看了好久才猛见有亮光，因为手中的烛光让她的眼睛看得不清，熄灭蜡烛后更适应黑暗的她终于看到了那一角忽明忽暗的光。 何遇嘴角的弧度加大，她喜欢聪明又心细的姑娘。 “其实像无梁殿这种砖石结构的建筑，室内都会有低暗沉闷的现象，所以为了增强空气流通，一般都会设有采光口。尤其是寺庙，还会特意把采光口设在佛像上方，既能透风通气，又能制造佛光的效果。”何遇解释道。所以在发现这座大殿没有其他机关后，唯一的突破口便只剩下顶部的采光口了。 齐晓乐这时笑道：“这么说来，雇佣你这引路人还是没错的。” 几人话完，走出大殿，绕过大殿继续往前走。 “早知道就不进去了。”齐晓乐拖着条受伤的腿往前走，虽没什么大碍，但脱臼了也是疼得很。 温如扶着他，声音温柔：“不进去就拿不到这块木牌，说不定这对我们通关有很大帮助。” 齐晓乐摸了摸她的头，“我知道了。” 随后朝何遇道：“小何，你以前是干什么的？” 何遇挑眉，稍微一相处下来，倒是发现齐晓乐是个话多的自来熟，只是这样的人会选择殉情，他们之间必定是经历过不寻常的事。 “导游。”何遇回道。 齐晓乐乐了，“导游啊，当年我和阿如第一次出去旅游，就被你们导游坑去购物，花了我一大笔钱。没想到第一次到这个世界，又被坑钱了。啊…不，我的意思不是说你坑啊。” 何遇一笑，“各行各业，里面总有些渣渣。”要不是那些渣渣，自己也不会被捅死，自己存了小半生的钱来不及花就挂了。 至于她自己，现在觉得：小渣怡情。 无梁殿后的路分岔开两条，东西各有一座建筑。左侧微小，平面似矩形，简朴古拙，颜色灰沉；右侧为三层高，类似锥形，红柱金顶，飞檐显赫。 “恭喜各位通过第一关的考验，前方便是供奉法明大师的地方，现在请选择一条路继续下去。注意，如果选错，将离你的目标越来越远。” 齐晓乐左右看了看，道：“那啥法明大师是皇朝名人，肯定供奉在最好的地方。但是以我多年玩游戏的经验来看，越是表面上看起来对的越不能选。我猜……走左边。” 其余人没有说话，只是看向何遇。 何遇无奈笑笑，“我也不知道走那边是正确的，不过齐晓乐说的应该是对的。” 齐晓乐赶忙说道：“哎哎，姐，我们这可不是玩游戏，得慎重选择啊。我方才是瞎猜糊的。” 何遇笑道：“你说法明大师应该被供奉在最好的地方，我觉着没错。这栖华寺本就是为法明大师而建，像他这样的高僧留下的灵骨舍利，定是会放在最高级的地方供奉起来。” “那是要去右边？” “不，去左边。右边那座虽然看上去高大华丽，三重飞檐。但它形式为攒尖顶，左边虽然看上去较小又简朴，却为庑殿顶，是殿顶中的最高级样式。依我看，左边的才是一直以来供奉灵骨的地方，右边的是应该重建后寺亭，即使再大再豪华，它都不能越过左边这座小殿的等级。”何遇说道。 齐晓乐虽然听不大明白，又觉得有些熟悉，只得道：“小何，你知道的真多。” “前年我们去故宫的时候，那里的导游好像也有介绍过宫殿殿顶，不过那时只顾着听皇宫轶事了。”温如道：“那便听小何的吧，往左走。你们觉得呢？” 军人和小男孩一路上都不怎么说话，这次也是一样，点头同意，不多说什么。 当一行人到达那座古拙的大殿前，看到殿宇横额写着法明殿，不由松了一口气：应该是选对了。 走进殿内，正中只有两排蜡烛，共十根，有三根是熄灭的。下一秒，又有一根蜡烛在五人面前熄灭。 “这里恰巧有十根蜡烛，我们一共也有十人，难不成是代表我们的？刚刚在外面胖子和两个学生都死了，所以熄灭了三根。现在又熄灭一根，说明又有一个人死了。”温如说道，她的手紧紧抓着齐晓乐。 齐晓乐将她揽到怀里，轻声道：“没事的，没事的。” 何遇环顾四周，前有十扇小门，其中有两扇已经关上。 何遇道：“恐怕接下的路我们要分开走了。” 高树鹏牵着向恒走到何遇面前：“他还太小，一个人不行。你有什么办法？” “你们可以一起走进去试试看。”何遇凉凉说道。 向恒从高树鹏手中抽出自己的手：“一个人一扇门，意思是要自己走。我自己可以的。”虽然是个小孩子，却没有显露出一丝害怕慌张的表情。 何遇对高树鹏咧嘴一笑，道：“放心吧，在无垠世界，最需要小心的就是女人和小孩了，因为他们最不得了。” 很快四人就各自寻了一扇门入内。在大家都进去后，何遇随意找了扇门进去，一入内，门就啪地关上了。 “你来了？”有人出声。 何遇四周望去，发现自己仍在法明殿，只是正中的十支蜡烛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方棋盘，棋盘三面都坐好了人，齐齐看着她，像是一直都在等她。 剩下一个位置…… 何遇走过去坐下。 棋盘上只放有四方军旗，上各书有晋李陈曹四个红色大字。 “来着是客，你先选。” 三人都让何遇先选，何遇想了想，选择了陈旗。剩余三个也各自选好了旗帜。一待选定，棋盘忽然变作沙场，四队人马出现在棋盘中，开始战场厮杀。 很快，李旗被砍倒。 选择李旗的人突然身子一歪，倒在地上，没气了。 何遇盯着那沙盘战场，陈晋两军现在势弱，曹军最强，但很快在陈晋联合下败北。最后只剩陈晋两家，一番厮杀，最终沙场上只留下陈旗。 棋盘四方只剩何遇依旧端坐。 何遇站起身，去看周围，还是有着十扇门，其中五扇关闭了。看来已经有四个人过了这一关。她挑了一扇门入内。 还是法明殿。 只是这时殿里站满了人，围着中间的空地，空地正中有四个人：孩童、少年、壮年、老人。 这时一个人走到何遇面前，问道：“你说他们谁能活下来？” 何遇眼睛都不眨一下，肯定地说道：“小孩。” 第六章：过渡站 何遇话落音，空地中的四人有了动作，少年和壮年突然打起架来，这时老人上去劝架。壮年却一个甩手，将老人推到在地，老人倒地后就再也没能起来。少年和壮年继续厮打着，一旁的孩童吓得大哭起来，壮年听着甚是恼火，一张大掌要去拍打那孩童，少年立刻挡在孩童面前，被大掌打中倒地。谁知地上竟然立放着把镰刀，刀刃深深刺进少年身体里。 一时只剩下孩童更加撕心的哭声。 壮汉回神愣住了，左右看看这老的死、少的亡，忽地拿起一把刀往自己胸口一插，也去了。 壮汉死后，法明殿又变得空荡安静，所有人都消失了。只剩何遇一人。 何遇这时看到，大殿四周只有两扇门是关闭的。说明只有两个人过了，剩下的人要么还在通关，要么已经死了。 何遇第三次踏入小门内，再一次来到了法明殿。 这回见到的大殿正**起了一尊铜制的半身人像，那铜像手持佛尘、颈挂长命锁，神情可怪。何遇左右看去，那十扇门已经消失不见。 想必那灵骨便是放在此处了，何遇想。 何遇四处搜寻了一下，目光定格在殿角堆放的杂物里，供奉高僧的殿宇里出现一堆杂物，谁都会觉着奇怪。 何遇上前翻了几下，将一顶草帽拿出，而后走回到法明的半身像前，左右看了会，将草帽戴与铜像头顶。 戴上草帽后，那半身像微微动了，很快化作一名真身血肉的和尚，他的表情不再是那么可怖可怪，而是微笑着。 他的周身忽然渐渐燃起火来，火势越来越大，他仍然在微笑，最后在大火中渐渐化作灰灰。 火势渐小后，何遇看到火中还剩一小块骨头。 也不怕烫，何遇伸手去拿，一拿到那小块骨头，就听到清脆的系统声：“恭喜你，任务完成，奖励10个无垠点，获得小鲤鱼一条、法明大师的顶骨舍利2.111克。” 任务提示完成后，何遇就立刻伴随着系统的声音被传送到另外一个空间—— “任务通关，是否立刻传送回无垠空间？” 何遇选择了否。 这处空间四面皆是白芒一片，是何遇熟悉的空间。她第一次完成任务的时候，也来过这个地方。成为引路人后，这里也是最终完成新手引路的地方。 只有新手会来到这个地方，进行降落地点确认。之后再完成任务，会被系统直接传送到进入任务世界前所在的位置，而不再进入这里。 当然引路人是个例外，因为与新手签订了契约，所以也能进入这个过渡站。 这里什么东西也没有，除了人。 何遇先看到的是那个短发女生，她有些局促地单独站着、嘴里在说些什么，在她身边还有温如和向恒。温如看上去异常担忧，却还是耐心听着短发女生的话。 “……小雅他们进了大殿里去找灵骨，我和学长在外面寻找。回来后小雅他们就不见了，我们叫唤了许久都没有回应。那大殿黑乎乎的，我又怕，就拉着学长绕着走，找到了法明殿，然后我们分开去找灵骨。再后来我就突然出现在了这里，姐姐，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我身边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了……我有些害……” 短发女学生的话还未说完，温如就看到何遇出现，她匆匆与学生说了句抱歉，快步小跑到何遇面前，焦急道：“阿奇还没有出来，他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阿如，你也对我太没信心了。” 熟悉的声音在温如身后响起，她一转头，便看到齐晓乐和高树鹏站在一块，一脸笑意地看着她。她心上石头顿时落地，跑到齐晓乐身边，用力握紧他的手。 何遇这时拍了拍手，吸引大家的注意。 “既然诸位都能来到新手过渡站，就说明大家都通关了。恭喜你们。”何遇笑道，“想必你们也接到系统关于传送到无垠空间的通知了，既然你们都没马上选择离开，那么不妨让我为你们介绍介绍关于无垠空间的事情。” 温如不走自然是要等待齐晓乐，至于向恒和那个短发女生为什么没有离开，就不得而知了。 齐晓乐道：“该不会还要收钱吧？” 何遇笑，“这次是免费的。”因为这次她要打个广告，广告费已经有人付了。 “诸位进入无垠空间前，可以在系统所给的地图上选择降落地…啊，也就是将要去的地方。大家都是Z国人吧……” “我是M籍华裔……”短发女生弱弱举起了手，打断了何遇的话。 何遇一笑：“好的，我知道了。那么我继续说了，无垠空间是由无数个城市组成大社会，暂时没有国家的概念，但是总得来说同根同源的文化更能包容本族人。要是大家愿意，待会可以选择在华人所建的城市降落，比如华夏城、周城和太极城。” “华人建的城？”高树鹏问道，“这个地方难道还有其他人？”他还以为都是华人。 “自然。还有非常多的人，不仅是你们知道的国家，还有你们不知道生物也共同居住在无垠空间哟。”何遇道，“这方面，等你们进入无垠世界就知道了。” “这些城市是本来就有的吗？”齐晓乐问道。 “据说是第一批来到无垠空间的人建立的，一直发展到了现在。”何遇说道，“当然，你们也可以选择不住在城里，因为一般入城都是要收取入城费的。另外提醒一句，在无垠世界生存，一天要消耗10个无垠点。无垠点不够的话，会直接被抹杀哦。” 闻言，众人纷纷默算自己的无垠点能交换几日的生存天数。 齐晓乐最是肉疼，“难怪你一开始没有告诉我们无垠点还要这么用的！”要不然他肯定得好好考虑要不要花百分之六十的无垠点雇佣个导游。 倒是温如，悄悄握紧齐晓乐的手，只觉得这次花钱是值得的。高树鹏和向恒面无表情，而短发女学生则是微微松口气，看来她还是很满意她得到的奖励。 齐晓乐虽然肉疼，却是乐天派，道：“没事，反正小何之前说过每个月都会被强制送到任务位面一次，相当于每个月都有工资进账，哈哈，饿不死。” 这话一出，除了齐晓乐和何遇，其他人都开心不起来，心事一下子变重。 短发女生上前几步，她之前开口，却被何遇轻松带过话，让她有些不高兴，这时她再次开口，语气有些倨傲：“请问M国建的城有哪些？” “这个我可不能说，免得有打广告的嫌隙，对其他的城市不公平。”何遇笑道，这对付了广告费的城市来说可是真的不公平。 众人一阵无言，无一不想起何遇方才说过的三个城名。 短发女生还想在说什么，何遇立刻笑道：“好了，其他的事情呢，等到了无垠世界随便找个人唠嗑几句就知道清了，现在请大家先走一步。” 第七章：华夏城 短发女学生最先离开，而后是向恒。 向恒一走，何遇立刻听到了那悦耳的系统消息声：“雇佣完成，获得360个无垠点。” 作为一名引路人，一定要在游客都安全离开后才能离开，这样才能没有意外地拿到酬劳。 接下来是高树鹏，系统提示何遇拿到了480个奖励点。何遇了然，大概是高树鹏在无梁殿那一关出力比较多，得到了额外奖励。 温如和齐晓乐还没走。 何遇微笑，“两位还有什么事吗？” 温如看了看齐晓乐，也微微一笑，有些腼腆，“我们还能联系吗？” 何遇一笑，“当然，我就住在华夏城。你可以去市图书馆找我。” “谢谢。” 齐晓乐和温如走后，何遇又收到了840个无垠点。不由扬起嘴角，可很快又耷下去。这其中还有三层是要上交给万恶的资本家—— 她的老板。 另一侧，双双被传送到华夏城里一对男女，男生突然间呜嚎了一声—— “原来刚刚还没扣掉雇佣费啊！” “阿如，为什么你还有小鲤鱼，我没有！” 回到无垠空间的何遇出现在自己租的单身小公寓里，虽然无垠空间广大，但华夏城及其周围方圆千余里的土地早就被先来到无垠空间的人们买下了，如今城中地皮的价钱可是远远高于系统售卖土地的标价。 刚来这里没几年，何遇目前还没有能力在华夏城里买房。 原以为换个世界会不一样，没想到华人所在土地依旧是万金难求。 “无垠史书上明明写着，这东部原来是一片荒山野岭、沙漠戈地，无人来居，不值一文。现在居然要上万一平米。”何遇只能再次感叹于所在的民族勤劳勇敢，艰苦奋斗，将华夏城打造成寸土寸金的地方。 何遇有一点还是很传统的，安家必须有房子。何遇也喜欢在热闹华人聚居地居住。大约是觉得人多起来，可能孤独也会变得好受些。 “为什么重活一世，我还是要为了买房拼命啊。”何遇哀嚎一声，整个身子沉进柔软的被子中。接着她打开空间，去看这次任务得到的东西。 “小鲤鱼：拥有危险的预知能力，也许会在关键时刻救你一命。”这应该是在放生池那里得到的额外奖励，不错。 “法明大师的顶骨舍利（2.111克）：佛家至宝。”这个的用处大概只能是卖了换钱了。 想到这里，何遇离开公寓，准备到商店里去看看，随便将物质补充齐全，明天她打算去跨级去C级的世界转转。 作为引路人，她还是有一些特权的。在无垠世界，大家每个月都会强制被随机传送到某个任务世界一次。其他时候可以自主选择进不进入任务世界，但只能随机进入相应等级的任务世界，而引路人还能选择进入低一级或高一级的任务世界。 何遇现在还处于D级世界的水平，除非在任务中拿到十个通关碎片，才能升级到C级的水平。通关碎片不好拿到，并非每次通关都会出现通关碎片，至少这一次的新手任务就没有。 但何遇是引路人，所以她可以选择进入高一级的C级世界冒险。 下个月便是引路人的等级考核，何遇自认为在任务数量和完成情况这两方面做得都不错，唯一欠缺的便是任务难度这一项了。 D级世界的引路任务，难度系数几乎等于零。 “好歹以前还是高级导游，现在连个初级引路人都不是，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何遇忍不住再次吐槽自己。 华夏城和以前生活的城市唯一的区别是，这里现代气息比较少。大约因为城主是个古代人，不喜欢现代那些钢筋汽车。 何遇径直来到一家处于黄金街角处、门口却无多少人的店铺，店铺简单整洁，柜台后只有一个中年大叔。 “小何，回来了。”大叔与何遇打招呼。 “古叔，今日又没客人啊。”何遇笑着回道。 古大叔摆摆手，“除了新手和你，谁还会老往初级系统商店跑啊。” 何遇嘿嘿一笑，她买的都是一些基础用品，来系统商店省心。作了那么多年的导游，出行必备一些基础用品，关键时刻总会有用。打开系统商店的菜单，这一次她打算买些飞天爪，以免碰到要爬高的情况。 “500个无垠点…古叔，这也太贵了。”何遇皱眉，“算了，我还是看看爬梯吧，1米一个无垠点，那来个100米的爬梯吧……储存的衣服什么的都快用完了，再买一些吧，毕竟打打杀杀衣服毁得快……白T一个无垠点一打，古叔，你家也只有T恤卖得便宜……” 嘟嘟囔囔，何遇终于把要买的东西买齐了。 “古叔，我这次任务得了个法明大师的顶骨舍利，佛家至宝。您看，收不？”何遇买完东西，也就放心谈自己的生意了。 “法明大师！”古大叔惊讶道，“那可不得了，他可是传说中的佛道高僧。丫头，这次你可运气真好。我有个朋友向来虔心向佛，我帮你给他说说。你且好好等着。” 有戏！ 何遇笑道，“古叔，我这也就得了2.111克，折合起来算一两的百分之五不到。” 古大叔严肃道：“佛家至宝，对他来说一点也是珍贵。” “那行，古叔，您先忙，我去图书馆转转。” “好，帮我跟喜妹儿带个话，问个好啊。”古大叔道。 “好嘞。” 华夏城图书馆里很少有人，何遇却是这里的常客。作为引路人，自然要知道得越多越好，华夏城图书馆里有着无数前人留下的笔迹，大多都是关于那无数个未知位面的情况。 何遇在图书馆里找了好些时间，还是没有找到关于法明大师的记载，只好往顶楼最深处的那个地方走去。 那个地方几乎每个大型图书馆都会有，且不对外人开放。 连城主都不能进去。 只有引路人才有一定的特权。 尽头只有一扇小门，何遇离门不到两米，就听到系统声音响起：“身份核定完毕，准许入内。” 她又走几步，推开小门。 小门那头还是一排排的书架，看不见尽头。 但何遇每每进门，总觉得自己走进了另一空间里。 这时从书架后缓缓走出一个布衣女人，手中捧着一本书，神情不耐，仿佛是责怪何遇打扰到她了。 “喜姨，我想找本书。” 第八章：法明过往 “说。” “关于法明大师的。” 喜姨右手轻轻一挥，从各处的书架中飞出好几本书籍，何遇伸出手去接，不一会儿她的手上就多了一捧半米高的书。 而喜姨也重新钻回书架后了。 “喜姨。”何遇叫住她。 喜姨不耐烦地转头，“什么事？” “古叔让我代他向您问好。邀您有空过去喝杯茶。” 喜姨没搭理何遇的话，身子渐渐掩藏与书架后面。何遇低低一笑，她也只能帮到这儿了。她还有手里的书要看。 这么多关于法明大师的书，哪一本说的才是栖华寺的那个法明啊。 很快何遇就定神翻书了。 能查阅系统图书馆里的书，是引路人的一个特权。系统图书馆里有所有任务世界的记载，相当于是一个完整而巨大的史书库，而华夏城图书馆里的人类所记载的信息，不到这里的千万分之一。 法明大师出生在一个寻常的农民家庭，他娘亲在生下他后便去世了，只给法明留下了一个做工粗糙的长命锁。法明家里就只剩下四个男人：他，他哥，以及父亲与爷爷。法明的哥哥不学无术，经常干偷鸡摸狗的事。法明三岁那年，哥哥偷了家中买米的钱去赌，输光了。父亲气得与哥哥打了起来，却不小心将上前劝架的爷爷推倒，老人家身体弱，倒地就没能再起来。后来哥哥又因为意外被地上镰刀刺死，父亲悲痛欲绝、后悔万分，便自尽了。 大约是法明娘亲留下的长命锁真有奇效，法明一个人磕磕绊绊活到了七岁，遇上了灾年。粮食欠收，大家都自顾不暇，法明不能再吃百家饭了。他饿了好几天，来到河边，看到一条小鲤鱼从河中跳起，落到了岸上。 法明看到有东西可以吃，立刻跑到那条小鱼前，本来饥肠辘辘的他，看到那条死命挣扎着要回到水里的小鱼，突然觉得那就是自己。他将小鱼重新放回了河里。然后饿晕在河边。醒来后才发现自己被一个老妪救了。 老妪告诉他，要吃饭可以去做和尚，饿不死。 法明做了和尚后，行为渐渐怪异起来，疯疯癫癫，扔掉木砵换成拂尘，摘了佛珠只戴长命锁，没有一点佛门僧人的模样。他常行走于闹市，预言灾祸，且言有所中。因为预测百年内皇朝会改朝换代，被在任皇帝所忌讳，法明最终褪去袈裟，归隐田野，耕于山间。而正如他所预言，百年内政权更迭三次，最后由陈国一统天下。也正因为这个预言，法明最后被后世诸皇虔诚供奉。 何遇合上书。 拂尘为陈，长命锁象征法明的孩童时期，草帽是法明归隐后的表物。那块木牌刻画了法明的一生，的确是通关的必须物。栖华寺这个新手任务看似简单，却也危机四伏。 消耗完这些，何遇觉得有些饿了，该去吃东西了。 她起身往外走，身后忽传来喜姨冷冷淡淡的声音：“他不会说那样的话，你日后毋需多言。” 何遇一愣，回了声是。这就没办法了，古叔只能自己争气了。 何遇刚走到华夏城图书馆的大厅，就看温如和齐晓乐也在。温如见她眼前一亮，向她轻轻招手。 找她的。 三人找了间餐馆，里面最便宜的阳春面也要1个无限点。何遇看出温如和齐晓乐都有些犹豫。这种感觉她晓得，她第一次来到无垠空间，身上的无限点仅有四百多点，只能住最小的单间，吃饭也是去系统商店花1个无限点买上一箱的面包，连吃了六个月。 后来何遇存了些钱，去了趟餐馆，从此她再也吃不下系统生产的食物。也不是味道不好，就是觉得味道不对。 最后温如说道：“去我们家吧，我会做饭。”她还是舍不得花这1个无垠点。 何遇瞧见齐晓乐比起之前更精神的势头，猜想他应该是花钱强化了身体。想到再除去雇佣她的钱，他们应该剩不下多少无垠点了。她点点头，接受了温如建议。只要是人手烹饪的，都行。 温如和齐晓乐住的地方比当初何遇住的单间还要简陋，在城市的边缘，刚搭建的起的木板房。 “我们租了这块地，自己去系统商店买材料建起的。怎么样，不错吧！”齐晓乐介绍道。 何遇点点头，当初她怎么就没想到这个省钱的办法呢。系统商店里一些原材料价格还是很亲民的。 “不过就这一个月，下个月就要拆掉了。”齐晓乐说道，“其实除了没房子住这个世界简直完美，不能打架和斗殴，简直是天下太平。” 何遇笑道，“不过这里有句土话，无垠空间的仇，任务位面去算。” 虽然这么说，但这个无垠空间的确是人间的一片乐土，在经历任务位面的杀戮之后，回归的唯一家园。 齐晓乐道：“姐，问你个事呗。” “你以后直接说好了，别老叫我姐。”何遇说道，“显老。” “你这引路人的工作哪找的，看着可赚钱了。”齐晓乐贼兮兮地凑近何遇，“你看你弟我这么穷，你要给介绍介绍？” “阿齐，别乱说话。”正在做饭的温如轻声喝止。 齐晓乐摸了摸鼻子，压低声音：“阿如不想我问，但是她以前就是享福的，现在住这么个破地方，我心疼她。” “你说那天要是没有雇佣你，我省下那几百无垠点还能给温如找个好点儿的地方住。她这人就是傻，非要花钱在我身上……哎！我不是怪你啊，我就是想想啊。我也知道要不是你我早就挂在那法明殿里了。我本来一开始没转过弯了，第一关随便选了个陈旗，幸好误打误撞蒙对了，看到那三个人一个个挂掉可吓死我了。第二关要选那个壮年汉子的时候，嘴突然发不出声来，就看到一条小鱼浮在那小孩上，还好我聪明机智，立刻改口选了小孩。后来第三关看到草帽才想起那块木牌的内容，要是我早想起来，我的小鲤鱼也不会被用掉了……你说那条鱼能卖多少无垠点啊……” “如果你有那天那个短头发女学生的运气，不用雇佣我也能轻松过关。”何遇说道。 齐晓乐顿住几秒，才道：“要活下来也不能全靠运气啊，太不靠谱……” 第九章：C级世界 温如这时已经做好饭菜了。 很简单的家常小菜，尝得出口味不错。若是在城里开家小菜馆，生意应该是不错的。只是人人都想在任务世界里活下去，少有人会费时间去做这些副业。 饭间，你问我答间，温如得到了不少自己想知道的事情。 “我们打算月末进一次任务世界，想继续雇佣你作为引路人。”温如说道。 有生意何遇自然高兴，但这个月末不一定能行。 “我还接了其他雇佣，如果能在月末前回来，就联系你们。”何遇说道。 温如有些失望，也不强求。随后三人各自加上了对方的联络器。 何遇离开后，温如对正要躺下歇息的齐晓乐道：“不许休息，今天再去强化训练一次。” 齐晓乐立刻苦了脸，“阿如，我们还有无垠点啊。” 温如道：“你这次任务奖励里不是还拿到了一颗牙舍利吗，我已经找到要买的人了。”新人在任务世界的存活率都不高，温如只想让齐晓乐抓紧提升自己。 齐晓乐明白女友的苦心，不再嬉闹，道：“要是你也能拿到一颗舍利子就好，这样我们两个人就可以一起强化了。” “我们现在还能在一起，已经很幸运了。”其他的，都不强求了。 何遇看着相视而笑的两个人，心中没有羡慕是假，在这个异界他乡，很难找到一个朋友，更别说是能相互依靠的人。 何遇临走的时候，收了温如的两罐自制的腌菜，她也顺便透露了古叔可能也会收购舍利子的消息。 何遇回到自己的小公寓，发现对门的屋子终于租了出去。那间半掩着门，里面透着暖黄的光。 何遇收回门光，开门进屋。 洗过澡后，何遇收到了雁子发来的消息：明天任务大堂见。 何遇没有回复，只是将匕首擦亮、给两只手枪装上子弹，又拿出一柄大刀细细摩擦……何遇只去过一次C级世界，九死一生。这次组团进入C级世界，难度一般都会稍微增大。 她怕死。 任务大堂在华夏城的中心，是进入任务位面的传接点。要组团进入任务世界，只能到这里联结。 雁子是个三十出头的寸头汉子，脑袋上有道长十厘米的疤，在他身后还有三人。 “何遇，引路人。他们三个，我兄弟。高的是寸鼠，胖的是野猫，戴眼镜的那个是小智。”雁子介绍道。 “雁子，怎么没和我们说是个美女啊。你好你好，我就付西泽。”有些微胖的男人上前，似乎有握手的趋势。 何遇伸出手，野猫还没握上，就被高个的男人打掉，“你好，我是寸鼠，野猫他看见美女就没了分寸，你别介意。” 小智扶了扶眼镜，对何遇微笑：“你好。” “你们好。” 雁子是何遇在一次任务中结识的，后来又在另一次任务中碰到，相互救了对方一命，也就熟了。 雁子瞪了还想搭讪的野猫一眼，他以前是收高利贷的，有股狠劲。一举一动都有点煞人。这三个人却无动于衷，依旧自如。 何遇见此稍稍放心，他们四个应该真是兄弟。 四人在大堂花了1个无垠点缔结了组团契约后，选择C级世界传送。 “位面传送完毕，扣除100个无垠点，祝您任务顺利。” 一阵白光过后，何遇落在一片荒山野岭中，四周不见人影。何遇确定左右没有危险后，打开了任务面板：一天日抵达罗河镇，那里有你们想要的消息。任务完成，奖励100个无垠点；任务失败：难过至死。 联络器这时响起来。 “小何，我们四个都分开了。”雁子说道。 “你们周围都有什么？” “荒山野岭的，都是树和土，阴阴森森的，怪凉的。” 何遇看了看打在自己身上的金黄阳光，又去看身边枝繁叶茂的树林，回道：“我们几人的距离不会太远，应该都在一个山岭里。我这边有阳光，应该是在南边。你那边是阴的，应该在北面。” “你怎么知道？” “我有指南针，你先联系其他人，确认是不是在同一个地方，在什么方位。”何遇说着从空间里掏出一块指南针，往南走去。 约莫走了百十米，何遇耳朵微动，听到了水流的声音。她立刻往水流声源跑过去，不一会儿，果然见到一条不宽的小河。 “你找找看附近有没有小河，你顺河往下走，我往上走。”何遇给雁子发了消息。 才发出去就接到一个陌生消息，是刚加上的小智发来的：“我找到一条河，我们沿河走，方便集合。” 花了十来分钟，五人终于汇集在一起。 “嘿，我说，这是什么鬼地方，连个人影都见不着。”野猫说道，“怎么找什么罗河镇。” 小智推推眼镜，微微笑道：“不用担心，我们这不是雇佣了位引路人嘛。” 何遇笑着接话道：“倒是提醒我了，来吧，我们还没签订契约呢，要价百分之四十，你们都没意见吧。” “小何美女，你这也太狠了，一下就要了我们差不多一半的肉。”野猫装作大惊小怪道。 寸鼠认真地点头回应，“的确太贵了。” 何遇摊手，无奈道：“这也没办法，拿到的酬劳还要被上面剥削去一部分，少了我就没饭吃，我还没买房呢。” 四人一顿，摔！这里谁又买到房了！ 雁子这时沉声道：“早就说好的，别啰嗦了，契约吧。” 雁子一出声，野猫三人立刻嘘声，迅速与何遇将雇佣契约签订好。何遇任务板上的任务也变成了接引任务。何遇很满意，这次任务就划入了引路人任务的记录中。若是顺利完成，她有信心在下个月考核通过，晋级中级导游。 “小何，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雁子问道。 何遇摇头，就这个情况来看，这里可以是任意一个世界。她从空间中又拿出另一个指南针，雁子四人见到无一不露出一丝渴羡的表情。 “这个就是系统给引路人配备的任务指南针吗？”小智推了推眼镜，非常感兴趣。 何遇手中的指南针与寻常的不同，它没有指认东南西北方向的功能，它的指针只会朝着任务点。何遇花了两年的储蓄才从老板那里软磨硬泡买来一个，这东西是在引路人这里，也是有价无市。 “往东走。”何遇笑道，“那么我们出发吧，要跟紧我哦。” 第十章：寻路 一行人一路向东。 野猫和何遇走在最前面，野猫是逮到什么东西都要问问何遇这是什么。何遇也不嫌烦，一直微笑和他解释，偶尔还会照顾到后面疑似被冷落的人。 “你说我新手的时候怎么就没遇到过这么有温柔的引路人啊。”寸鼠说道，“就野猫那怂样，我看着他说两句话就觉得辣眼睛，她是怎么能坚持这么久的。” 小智道：“这个女人不能小看。” 雁子摇头，道：“这叫职业操守。” “切！” “小何美女，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东西呀。”野猫本是想搭讪罢了，如今却是彻底被何遇这个女学霸给征服了。 何遇笑笑，道：“都是死记硬背的。”当年导游考试的时候，历史文化民俗经济地理天文一锅烹，什么都要记。 做导游，没有底子怎么导人游玩。 何遇喜欢看这些乱七八糟的杂识，现在做了引路人后，东部几个大型图书馆她都跑过，也是系统图书馆的常客，花在图书馆的时间与花在任务世界里的时间不相上下，她将引路人与导游挂了钩，也算是引路人群里的一朵奇葩。 四人花了四个时辰，才找到有人烟的地方。 一个小村落。 何遇拿出望远镜，远远便看到河边浣衣的村庄女子，身上穿着粗布罗裙。 “是古代世界。”何遇说道，“我们的任务是要进入镇子里，大家还是先换上古装比较好。” “我们哪里来的古装？”寸鼠道，“我看就这样穿，没事。” 小智道：“听小何美女的，这次任务应该要接触到这个世界里的人，穿着怪异可能会引起他们的戒备。” “可是我们没有古代的衣服啊。”野猫道，“要不去前面的村子里借借。” 何遇这时笑道：“我这里有古装，5个无垠点1套，要不要？” 雁子四人对视一眼，只能点头。何遇笑意渐浓，拿出四套男装，还附送了四只帽子。 四个男人换上古装后，互看时不由哄笑出声，就是面肃的雁子也不由裂开嘴。 “在笑什么？”何遇从大树后走出来，换上了一套淡粉色的罗裙，长发也用一支树条挽起，脸上挂着一如既往的微笑，整个人温柔得不像话。 雁子用力咳了一声，寸鼠就直接大掌往野猫头上拍去。小智挡在野猫面前，推了推眼镜不好意思道：“野猫他今天没吃药，口水才会乱流。你别介意。” 何遇一笑，不在意道：“我们去村里问问路吧。” 小村落里只有十几户人家，但都热情淳朴。何遇和村子里的长者聊了几句后，知道这个世界又是一个架空的世界，她一点了解也无，只能大概推测出现在的世界大约和华夏的古代差不多。 “罗河镇离这里不算远，你们要是走着去，不做休息，一天一夜就能走到。”村里的长者说道。 何遇看了一眼任务板，还剩不到十六个小时。 悬！ “怎么办？就算能走，但总不能不休息吧。”野猫说道，“不然我可要瘦成寸鼠那样了。” 这时其余三人都看向何遇和小智，何遇现在脸上也没有了笑容，小智更是眉头紧锁。 “爷爷，家里来客人了？”院落外，何遇刚才看到的洗衣女子端着个洗衣盆进来，好奇地直直打量何遇几人，也不害羞。 何遇眼前一亮，问道：“老人家，村外那条大河是往哪儿流的？” 长者道：“你是说罗河吧，当然是往东流的，西边都是山。” 何遇和小智对视一眼，两人脸上重新露出了微笑。小智赶紧向长者询问村中可有船只，得到肯定回复后，雁子立刻说道：“野猫、寸鼠，我们去借船。” 村子里只有一家人有船，只是都对外来人有戒备，不肯出借。雁子三人劝说许久，那家人都不肯松口。 “妈的，我这暴脾气！”雁子一把抓起头上的帽子往地上一摔，露出了那条可怖的疤痕。那家人立刻改口出借。 雁子咧嘴一笑，拿出两把匕首，右手持刀往左手匕首柄上一砸，手柄上贴面的黄金掉下来。雁子捡起一把塞在那家人手中，“这船我也可能没时间还了，这几块金子就给你们，船算我买的。” 唯一的船也不大，甚至有些老旧。五人登上那破船坞，只觉得要沉入水下。 “走咯。” 野猫撑着竹竿一划，船离开岸边，摇摇晃晃顺流东行。船上的人无一不紧紧抓住船沿，只怕一不小心往下掉。 夕阳西斜，夜幕四合，上空渐渐点缀上了星星，大家都有些疲倦了。好在河水流速大，船只的速度不慢。五人各自盘坐吃着东西、休养。最爱**叨叨的野猫这时也没声了。 一夜无话。 何遇想让自己稍微睡一下恢复精神，只是任务期间她很少能安然睡进。她只能闭幕眼神，但耳边水流的声音的却更清晰。 “妈的，漏水了，大家快跳船。”雁子叫道。 何遇睁开眼，发现船已经到了水流最湍急的地方，不知什么时候，船身破了一个大洞，正悄悄的灌进水。 没有犹豫，何遇一头栽进水中往岸边游去。 这时天已经灰蒙蒙的亮了，倒计时还剩三个小时，河中心的船早已沉入水底。 “完了，船没了。”野猫爬上岸，一脸哭丧。 何遇摸了把脸上的水，拿出任务指南针，发现指针微微颤抖，不由喜道：“我们快到了，离目的地不远。”她站起来，往指针朝向走出，边走边将衣服上的水拧干。 原本有些灰念的其余四人立刻站起身，拧干自己衣服上的水，跟着何遇往前走。 “总会遇到这样那样的意外，大家不要轻易灰心呀。”何遇扭头对身后的四个男人一笑，“永远都会有柳暗花明。我们现在走陆路，比起走水路更容易发现镇子，你们说对吧。” 雁子左右手各一推掌，将落于后面的野猫寸鼠一推向前，“走快些，没吃饭吗？没看到人家女孩子上岸第一件事就是找路，你们都在干嘛，等死啊。” 野猫立即回道：“老大，我们真没吃饭……啊！” 立刻屁股又挨了一脚踹。 没有再让一行人找太久，半个小时后，他们看到了城镇的轮廓。何遇手上的指南针在一次剧烈抖动后变得安静了。 “就是那里，我们快到了。”何遇的语调变得轻松，“到镇上就能买到吃的了，热腾腾的、现做的饭菜。” 闻言，雁子四人吞了口口水。 何遇继续道：“刚才在村子里问过了，这个世界也是用的银子，我这里有一些碎银，1个无垠点一颗，大家要不要买一些。” 何遇说完，空气变得有些安静，只有像是无垠点消散的风声呼过耳畔。 第十一章：罗河镇 罗河镇不小，算是一个小城，镇门口还懒懒散散站着几个士兵。以乘船遇难为借口，五人很容易就被放进镇子里。 何遇五人一进镇子里就径直去找客栈，雁子等人散了几颗碎银，在店小二谄媚的服务中过了把大爷的瘾，倒是觉得那几个无垠点也不算太坑。 只是准备进房冲洗前又被何遇倒卖了四套衣服。 何遇舒舒服服泡了个澡，打开自己的任务面板，出现了通关任务—— 探索燕皇陵，你有一个星期的时间去探索燕皇陵。任务通关，奖励2000个无垠点，随机奖励一份；任务失败：抹杀。 任务描述就只有简简单单一句话，再无其他的提示。 何遇忍不住想翻白眼，但对那个所谓的随机奖励，何遇可是眼馋得紧。 吃饭的时候，雁子、野猫、寸鼠静静扒饭，只字不提通关任务的事情。他们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楚，肉盾可以做、坦克可以做，动脑子的，绝不行。 何遇没有多少头绪，也不说话，反正在座的还有一个脑子机灵的。 这时，客栈里又进来一群人。 “服务员，把店里好吃的东西都给我上一份。”带头的男子一坐下就叫唤道，将手上拿着的一根钢管重重杵在地面。跟着他进来的还有另外四个人，三男一女，穿着现代的服装，身上都带有武器。 是其他的任务者。 “妈的，差点就死在外头了，进个镇子都要拦着老子。”带头男子唾了口痰，一脸凶相，“妈的动作快些又不是不给你们钱。”说着啪地往桌子上放上几颗金子。 店小二见到那金子，立刻有动作为他们上了茶。 “老大，他比你还凶。”野猫悄声对雁子说道，换来雁子一道犀利的目光。 “不许说话，吃饭。” 何遇五人迅速吃完饭，上楼。 待五人都离开后，新来的任务者里的女子抬头道：“哥，他们有问题。” 带头男子狠狠啃了口鸡腿，“只要不妨碍到我们，不用放在心上。” 雁子的房间里，几人在商量关于任务的事情。 “老大，刚才在楼下看到的那群人，应该也是组团的，一个二个都操着家伙，看上去并不好惹。”寸鼠说道。 雁子点点头，“带头那个男的手里拿的钢管，少说也有二十来斤，我看他的身体应该经过不下十轮的强化。不好对付，小智，你怎么看？” “不能硬碰硬。”小智扶了扶眼镜，看向何遇，“不知道我们的引路人有什么看法？” 何遇微笑道：“就只能快人一步，先下手为强。” “小何妹妹，我就知道你比小智这货聪明，你一定有办法。”野猫说着，将站在何遇旁边的小智怼开。 小智也不恼，反是顺水推舟道：“既然这样，我们就来听听小何有什么办法吧。” 何遇笑道：“先说明，关于这个世界我是一概不知，我们要通关还是需要大家一起想办法，人多力量大嘛。不过既然要探寻燕皇陵，我们首先得知道燕皇陵是什么。比起外面那些人，我们向当地人打听燕皇陵的事应该会更容易。” 几人想起外面那几人‘奇装异服’、凶神恶煞的样子，无一不赞同何遇的话。 “这样吧，我和小智面善，我两在镇子里打听情况。雁子你们三出镇，找找附近有什么背山面水、或面朝阔地的地方。”何遇道。 “为什么要找这种地方？”野猫问道。 “我相信既然系统要我们来罗河镇，说明燕皇陵就在罗河镇附近。这个世界的文化氛围和我们华夏古代一样，一般陵墓都是依山就水而造，也就是我们说的风水宝地。你们就照这种地形找着，应该能找到陵墓的痕迹。”何遇说道，“我和小智顺便收集一下关于燕皇陵的信息，这样探陵的时候也好有个底。” 说干就干，雁子三人准备了几日的干粮，驾着马车就出了镇子。三人出了镇子不久后，又有三人骑着马，跌跌撞撞也出了镇子。 “小何妹子，他们在身后跟着我们呢。”小智说道，在他身后的不远处，一男一女紧紧跟着他们。 何遇在小摊子前左挑右选，拿了许多小玩意儿，付过钱后才道：“没事，他们跟他们的，我们去找小朋友玩。” “找小孩子？” 何遇转身，微笑道：“对，找小孩子，不过是我自己去，你应该去另一个地方找消息。” “什么地方？”小智不由紧了紧自己的领口。 “喏，前面那座金粉楼。”何遇指了指横额上写着“怡香院”三个大字的楼阁。 与小智分开后，何遇发现跟着自己身后的人只有那位女子了。她满不在乎，来到了书院，和开门人说了些什么后，何遇进了书院。 而尾随她的女人自然没能进来。 正是下课时间，书院里的孩子玩得热闹，都是六七岁的小孩，见了何遇手中的玩具一个个眼睛闪光，何遇笑意盈盈，将玩具一个个发下去，时不时摸摸他们的脑袋。 “你说的那位贵客就是她？”一个老者在远处看着。 “院长，她说她想给咱们书院捐一笔钱，约莫这个数？”管家伸出了1个手指。 “10两？” “一百两！” 老者突然容光焕发，道：“还不快快请她过来。” 何遇自然是编好了借口，她自称是商家女，生意途中遭遇抢匪，坐船沉没，只剩她和几个亲信存活，流落至此。 “这次逢难后，我也想清楚了，钱再多也不如活着重要。我身上还剩一些银钱，也想着或许是善事做得不够多才遇上此番天灾，就想拿着这笔钱做些善事积德。我从小就想看书习字，可惜我一个女子没有机会去读书识字，所以才想将钱捐给书院，让给多的孩子有书可读，也祈祷日后自己能平平安安。” “好好！”书院院长很是高兴，“你做此善事，可是造福我罗河镇啊。” 何遇拿出一百两银子，这在系统空间一个无垠点就能买到，也不肉疼。她将银子递给院长，又道：“只是小女子有个不情之请。” 老者正颜道：“小姐请说。” “我一直有个看书的愿望，虽然我不识字，但是希望先生能让我到书房看看书，了却我这个心愿。”何遇说道。 “这个自然是可以，管家，带这位小姐前去书房。” 何遇进了书房，寻了个单独呆着的借口，管家走后，何遇微微松口气，来到这种保守老旧的时代，作为女人就是寸步难行。只能这样来书院找寻消息。 何遇开始找起史书，不多会就找到了关于燕皇陵的记载。她发现罗河镇竟然是因为当初为拱卫燕皇陵而设立的小镇，镇里祖祖代代都坚守着保护燕皇陵的责任。 何遇万幸，还好没有贸然去和当地人打听燕皇陵的消息，要是被当做盗墓贼那就不好了。 第十二章：山林寻踪 书房里对罗河镇与燕皇陵的记载极为详细。燕皇是当今皇朝的开国太祖，陵墓却历经几次迁址，皆是由于盗墓者猖狂。最后一次选址秘而不宣，没有知道燕皇陵被葬在了哪，只是这世间多了一个拱卫皇陵的罗河镇。 世事变迁，燕皇陵也渐渐淡忘于人的回忆中。而自此以后，盗墓之风也逐渐消退。 管家和院长进入书房时，只看到何遇迷茫地盯着书卷，什么都不懂又很有兴趣的模样。 院长轻咳一声，伸手去将何遇手中拿反的书倒正，待看清书名是《京瓶梅》后，老脸尴尬，这是他私藏的书，怎么就正好被这个不识字的丫头翻出来了。 何遇仍是一脸迷茫，而后有些羞愧，“我不认识字，让先生见笑了。” “哪里哪里，现在正是午膳时间，何小姐是否要用膳？” 何遇连忙摆手，“都中午了啊，那我要回客栈了，不然他们该担心我了。” 何遇离开书院后，径直回了客栈，这次身后没有人再跟着。回到客栈，小智已经回来了，一脸菜色的坐在大堂等待何遇。 “怎么样？软玉温香不错吧。”何遇笑道，在他对面坐下。 小智拧了拧眉心，脸色更加不好，“下次这种事让野猫去，我做不来。” “打听到什么了？” 小智摇头，他进了青楼后，假装失意、借酒消愁，伺机向接待他的女子感叹一些死人比起活着的人更有钱。 他话一出口，就敏感地觉察到了女子对他升起警惕。虽然不明白为何他事先准备好的引话还没说多少就引起他人的警惕，但小智聪明的没再继续问下去，而是转移了话题，打消了那女子的警惕。 “你那边的情况如何？没有打草惊蛇吧。”小智问道。 何遇一笑，伸手比了个OK的手势。她做事细谨，怎么会轻易露出马脚。何遇的存活信条之一便是：在陌生的世界，不能激起周身环境对你的排斥和怀疑。没有把握，宁愿多绕几个弯。 小智微微露出惊讶的表情，他没想到这个女人还真有一手。在他看来，何遇虽然是系统指定的引路人，但她实在平平常常，除了比常人更冷静，也有些许智慧，但总的来说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甚至让小智觉得，若非何遇是引路人，一趟任务结束后，他都不会对这么一个人有什么印象。只是这样一个会让人忽视的人，却一再让他刮目相看。 这时，客栈又进来两人，引得大堂里的食客对他们投去探究的目光。 是今日跟踪他们的那两个人。 何遇起身，往楼上走去，小智紧随其后。而那两个任务者的目光一直跟随着他们。 “红姐，你说他们打听到燕皇陵的消息没有？”钱三问道。 陈红摇头，“看他们比我们早回到客栈，应该也是什么也没打听到。也不知道这个地方的人都怎么了，一说到燕皇陵，他们就都躲开不答，莫非这燕皇陵还是什么闹鬼的地方不成。” 钱三笑道：“闹鬼的任务我们又不是没经历过，他们怕我们可不怕，要不我们直接上硬的来套话？” 陈红摇头，“大哥说这小城镇里有军队，守城那几个兵都是练家伙的，叫我们不要轻举妄动。” “我们暗地里偷偷来，只要不惊动那些士兵就好了，那几匹马老大不也是直接顺走的嘛，咱们还装啥好人。反正我们找到燕皇陵后，任务就完成了。”钱三说道，“何必磨磨唧唧的在这里浪费任务时间，咱们早点回无垠空间，干点什么不好，这破古代小镇，啥都没有，酒也浊的。” “红姐，我们要是找到了燕皇陵，这系统也会给我们记一功，有额外加成的奖励啊。” 陈红左右一想，同意了钱三的提议。 这边，雁子已经传来了消息，罗河镇方圆十里，只有南面的地形符合何遇所说的背山面水，前有阔地。 “小智，我们收拾一下，晚上出城，与雁子他们汇合。”何遇说道，“不要退房。” 小智和何遇晚上驾着不知谁家停在客栈外的马车，出了镇子，摇摇晃晃往南边驶去。 临近目的地的时候，二人下车，将马车赶走了，徒步往青山那处走去，何遇顺手扔给了小智一个小香包，这些小东西她空间里一直备得齐全。 “拿着，驱虫赶蚊专用。” 小智接过香包，半晌才道：“你们女人最爱讲究。” 高山丛林，没有人的痕迹，走在山间还不时会受到树枝的刮伤，或发上粘到些许可爱的小虫。 很快，何遇便发现了几处新的被人踩踏的痕迹。循着痕迹往前走，渐渐听到了响动声。 “这什么破地图看不懂，这他妈都是什么字啊。荒山野岭的，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找到陵墓，我们还是赶快去和大哥汇合吧，到时候一起找。” “再找找，大哥还让我盯着那群人，现在跟丢了，回去也不好交代。” 何遇和小智藏身在大树后，远远只看到两个任务者在四处寻找，隐隐听到他们的说话声，却听得不是很清楚。 “我们换个方向走。”何遇指了指另外的一个方向，两人悄声移动。 幸运的是，新的方向让他们很快就找到了雁子。雁子也在附近的山头搜寻了一个白日，什么人为的建筑都没有发现。 “野猫和寸鼠去其他方向寻找，现在正赶过来。”雁子说道，他看向何遇与小智，“我们现在要怎么做？你们那边有什么收获。” 小智不说话，也是看向何遇。 何遇轻声道：“我倒是打探到一些消息，燕皇陵因为陪葬品珍贵，一直是受盗墓贼的觊觎，不只是燕皇陵，几乎所有的陵墓都因为有陪葬品而被盗墓贼光临。为了防止陵墓被盗，后世埋葬方式渐渐变成了墓而不坟。也就是只建立地下陵宫安葬，地表上不做任何标记，不筑坟、不立碑。” “你是燕皇陵整个陵墓都是在地下？”小智说道。 “对，后世重建燕皇陵，怕再被盗墓，也采取也这种墓而不坟的形式。所以我们基本上很难通过什么标志找到陵墓。”何遇说道，“还有，罗河镇里的人都是世代拱卫燕皇陵的护卫，被他们发现了我们恐怕更难完成任务。这次另一队的任务者恐怕已经打草惊蛇了，我们还是要尽早找到地宫的入口才行。” 只是这茫茫荒山，又经过时间的洗礼，当初的人为痕迹早就消失得一干二净。何遇他们也才五个人，要在这样的情况下找到地宫的入口，谈何容易。 第十三章：助攻 小智在聪明想不出什么法子，关于古代、陵墓之事，他实在没有什么知识底子。雁子更是压根不想怎么去解决，将期望放在队伍里最聪明的两个人身上。要他提刀杀敌可以，动脑筋想办法简直是难为他。 何遇深深吸了一口气，没想到C级世界这样坑爹，刚刚经历过简单到不行的D级新手世界的她，有些来不及适应。她努力翻滚出自己脑子里沉底的记忆。 长呼出一口气，何遇开口道：“我也没有什么可以把握的方法，我只能说一些我知道的常识。一般墓地都会选择向阳的地方，阳光能照到才能兴隆家运。一般来说若是群山环绕，陵墓一般选在中心位置，方才我观察过这里的五座山呈圆形环绕，分不清中心，只能都找找看。另外墓口选址一般都是向南、东南为吉。我想燕皇陵的选址应该也是遵照这一风水规则，我们就照着这个条件找，至少缩小了寻找的范围。” “就算这样也很难找到入口处到底再哪儿啊。”小智皱眉道。 何遇道，“大家到时候认真注意那些地方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既然是陵宫入口，就一定会留下痕迹，而且说不定会有后人前来祭拜留下的一些痕迹。” “也只能这样了。”雁子道。 三人又商量了一会儿，决定先由小智和雁子去往其他山头寻找，何遇留住这座山寻找，以及接应正往这里赶来的寸鼠和野猫。 何遇拿出指南针，朝向阳面搜寻过去，一路也小心附近的情况，就怕遇到另外两个也在山中的任务者。 一众百科知识中，何遇最不熟的就是风水之学，要找到陵墓入口，这时她更多是寄予运气之上。 一路绕到向阳的南边，树木郁郁葱葱，一派的欣欣向荣之相。南面的山体没有平坦之地，多崎岖山石，以致山间还有白色奔流的水涧。 不似墓地的好选址。 何遇的联络器响起，寸鼠和野猫已经到附近了。 “这山里还有另外的两个任务者，你们现在去东边的另一座山，免得撞上，我待会也过去。”何遇给他们发了消息后，动作迅速钻进一旁的树丛之中藏好。 随后，两道身影出现在何遇的附近，是刚才她看到的那两个任务者。 何遇这时可以对天发誓，她绝对没有像现在一样倒霉过。现在她头顶上方的树枝上，蜷缩着一只手腕大的青蛇，正朝她吐着红色的信子。 真是日了狗了。 何遇一动也不能动。上有毒蛇，前有两只恶犬。 她只好仰着脑袋，可怜兮兮的看着那条毒蛇，期盼自己身上佩戴着的驱虫香包不招蛇的待见。何遇这时的内心很复杂，不动的话，迟早会被毒蛇咬上；一动的话，毒蛇又会攻击。 复杂的心情只维持了不过三秒。 “妹妹你大胆的往前走啊，往前走，莫回呀头……” 雄浑的歌声在寂静的山林的响起，何遇抛却复杂的情绪暂时被吸引了，同时被吸引的还有何遇头顶上的毒蛇君。 它缓缓直起身子，头向歌声处摆去，红色的信子吐得更欢快了。 何遇也定睛看去，乐了，那两个任务者估计时寻找无聊，开始拿起树枝当吉他，又唱又蹦起来。 这么大动静不被蛇感应到才怪了。 真是好助攻！ 大约是那两个任务者身上的味道更受毒蛇青睐，毒蛇渐渐远离了何遇，吐着信子朝那两个任务者爬去。 何遇这时眼尖的看到不远处一个任务者手中拿着的东西好像是地图，不由心底一惊，他们怎么会拿有地图？ 毒蛇君也渐渐靠近了那两个在自娱自乐的家伙。 “啊！老子都找了一天一夜了，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啊！我靠，蛇！”其中一个任务突然看见了近在咫尺的毒蛇。 只是他发现得晚了，毒蛇一发动攻击就是快准狠，一下子就缠上了他，咬了一口。他立刻伸手去掐住毒蛇的七寸和蛇头。 好不容易将蛇从身上甩了出去，就听到他队友一声怒吼，“妈卖批，你他妈把蛇甩我身上！” 一阵兵荒马乱，毒蛇终于被甩在地上，眼看着又要发起新的一波攻势，两人立刻不要命的往树林里跑，完全忘记自己腰间别着手枪。 待人蛇都离开后，何遇迅速跑到空地上，将那两人不小心扔下的地图捡起来后，立刻往反方向跑走。 何遇打开地图，发现上面的文字是华夏的小籇，也正是这个世界的通行文字。何遇识字，匆匆看过去，不由笑开，她知道陵墓的地宫的入口是什么地方了。 地图上只有五座山，只画了山水形势，并没有其他标识。只是看到这五座山全貌组合的人，稍微懂一点风水知识就能分辨出那处是最好的墓葬之地。 “雁子，我知道陵墓葬在哪座山了。”何遇立刻给雁子传了消息，虽然让其他人赶往那座山去。 她这时仔细打量手中的地图，发现地图是这个世界的东西，在地图下角还有一个细小的标志，何遇凑近了去看，才发现那个标志和守门士兵身上的标志差不多。 “他们不会是抢劫了罗河镇的守兵吧？”何遇直想骂娘，又立刻给雁子传去消息，说明缘由，要尽快行动起来。 当何遇五人集合的时候，无一不是气喘吁吁。但还是打起精神在山南寻找陵墓的入口。直到夕阳西斜、晚霞耀眼，仍去无一所获。 “野猫呢？”寸鼠突然发现野猫不见了。 小智正在仔细擦着眼镜上的污渍，淡淡回道：“口渴，去那边的水潭找水喝了。” 闻言，几人也觉得有些渴了。而何遇笑笑，拿出了一瓶矿泉水。三个男人见此，突然觉得自己的无垠点又在蠢蠢欲动要逃跑了。 “走，我们也去水潭那。”雁子道。 小智戴上眼镜，神情严肃的对雁子说：“老大，回去要去初级系统商店把生活用品给囤了。” 寸鼠也在一旁点头赞成。 还未走到水潭，远远的，四人就看到水潭中间有扑打的水花。 “野猫居然下去泡皮了，我们难道要喝他的洗脚水？”寸鼠一脸嫌弃，心中打定了买矿泉水的注意。 小智推了推眼镜，忽然脸色大变，“不对，野猫好像溺水了。” 第十四章：入口初探 四人立刻跑向水潭，果然看见野猫在水中奋力挣扎。 雁子第一个冲到潭边，二话不说立即跳下水去，游向野猫。 只是很快，到达水潭中央的雁子也和野猫一般，就在那水潭一心徘徊不动，怎么也游不出来。 “水下有旋涡。”何遇皱眉说道。 小智立刻朝雁子大喊，“老大，野猫，往水底游。在上面是游不出来的。” 水潭中，雁子和野猫顿了一下，然后立刻潜入水潭底部。 大约过了两分钟，野猫从水底钻出，浮上水面，看样子已经筋疲力尽，寸鼠立刻跳下水游向他，将野猫拖向岸边。 “老大怎么还没出来。”小智焦急的看向水中，他第一次露出了不加掩饰的不冷静的表情。 野猫吐了几口水，咳嗽了几声，虚弱道：“水潭……下面……有东西……老大要看看……” 正说着，水面有咕噜咕噜的声音，很快，雁子闪亮的大光头露出水面，他一张黑脸满是笑容：“下面应该是入口。” 何遇这时恍悟，在这山岭建陵墓，入口设在哪里都会留有痕迹，最好的地方自然是将入口置于水中。只怪她自己太沉迷于书本知识，竟忽略了这一点。 何遇暗暗提醒自己，任务世界的线索更多要从实际去找，不能空凭书本经验。 “小智，刚才你为何让老大他们往水下沉，难道你早就知道水下就是陵墓入口？”寸鼠好奇道。 小智推了推眼镜，故作神秘，吊了吊大家的胃口。 “他不说拉倒，问小何，小何肯定知道。”野猫恢复了一些精神，又开始盯着何遇看。 何遇微笑，看向小智，她可不想抢别人出风头的机会。 小智轻哼一声，“一个小常识，正常人都知道，你爱说就说吧。” “遇到有旋涡的情况，在水面挣扎是很难游出去，因为水的吸力太强。一般这个时候水的底部往往比上面平静，潜游会更容易远离旋涡中心游出来。” 雁子说道：“水潭下确实旋涡就小了。” 因为待会要下水通关，何遇这时也不吝啬了，主动拿出了好吃好喝的，让大家好好补充体力。 “小何，你能在水里憋气多久？”雁子问道，大家都是强化过身体的人，但次数可能有所差别，身体素质自然不同。 何遇的无垠点都花在买杂物上了，又将时间分一半在了图书馆，没有多少储蓄。故而身体只强化了四次而已，素质其实差同辈人很多。 “大概五分钟。”何遇估量了一下，保底说道。 雁子看了看左右在吃东西的兄弟，道：“听到了没有！五分钟内我们要把墓门打开，做得到吗？” 寸鼠道：“说到做到。” 野猫嘿嘿一笑，“老大，你放心，不会让小何美女受罪的。” 小智推了推眼镜，嗯哼了一声。 何遇心中微有震动，来到无垠世界这么久，很久没有体会到这种被关怀照顾的感觉了。既然如此，她可不能白白受人照顾。 “防水手电筒。”何遇拿出三只手电筒，这时天已经全黑了，这会儿水下估计一点儿东西都看不到了。 其余四人犹豫了一下，没有立即接过，似乎在等待何遇报价。 “接着，愣什么，白给的东西不要啊。” 野猫又是嘿嘿一笑，接过了何遇手中的电筒。 休息过后，五人相视一眼，纷纷跳入水中。雁子最先下水，随后是小智和何遇。 何遇入水后，只觉忽然堕落于黑暗中，慢慢才能睁眼看见手电筒团亮的光。 潭水极清澈，灯光轻易就能照亮水下的世界。 水下没有乱石杂草，干净平整异常。一看就是人为修整过的痕迹，甚至山壁上还有一些细微的雕痕。 何遇坚信底下有机关能打开墓门，毕竟古代兴祭祖，不可能将皇陵建起后不做它用。 果然，四处细细寻找后，五人发现了一个小石盘。水有浮力，在下面使劲很难。野猫和寸鼠立刻抱住雁子，助他将石盘转动。 却没有什么动静。 突然，寸鼠指了指他们的头顶。 上方水流动静不小，一股脑往一处山墙流去。五人也立刻向上游，往那处露出一个门洞的地方游去。 何遇这时有些力不从心了，已经过去四分多钟了。她觉得肺部难受异常。 门洞里头是一片广阔的洞穴腹地，五人这时是被强劲的水流冲进去的。手电筒也脱离了大家的手，沉往水底。 何遇身子疲软，来不及潜上水面，她最先发现跌落的手电筒打在里面的墙壁一处上的光，那里也有一个小石盘。她咕噜又喝下了几口水，却没时间去在意难不难受，而是又憋着气游去将石盘转动，关闭了门洞。 外面的水被挡住了，停止了泄下。 此时洞穴里的水已经有半人高了。 何遇靠着墙壁站着，不住的喘气，洞穴里的空气算不上好，何遇依旧难受。 其余人也纷纷靠着墙壁休息。 “水位好像越来越低了.”小智说道。 何遇仔细去看，水位果然下降到了腰以下，她声音有些虚弱道：“大约这里同时也设计了排水系统，一进一出，保证人不会被淹死。” 休息够了，何遇弯腰进入水中，将脚底下踩着的手电筒拾起。照了照四处的墙壁。发现这个洞穴肚大口小。 有通道。 “那里有个石门。”何遇照了照前方，水流正流往那个方向。 石门倒没有什么机关，花力气用力推，就打开了。进入其内，何遇电筒一扫，发现有烛台。 将四周的烛台都点燃后。才看清里面是一块面积不过三十平米、内高外低的方地，方地两侧各有一条延伸的狭长的水道，将水流引向更远的地方。 除此之外，便只剩墙壁了。 “往前走？”野猫迷茫地问道，有些可怜兮兮的。大家现在皆是一身狼狈。 “我们先去探探入。”雁子和寸鼠拿着手电筒，往前方探去。 不久，两人返回，寸鼠道：“前面路就没有了，只剩下排水管道一样的东西。” 何遇和小智此时同时将目光看向脚底。陵墓在地表下端，肯定是在地下才对。小智趴下身子，在上面敲了敲，贴耳听着。 “空的。” 陵墓就在下方。 何遇打开任务面板，发现通关任务有了变化—— 探索燕皇陵：任务进度5%。 第十五章：神道惊险 原以为打开地下陵墓需要依靠什么机关，结果却是需要钥匙。 当五人发现那个极小的钥匙口时，皆是无奈。小到连小拇指都放不进去，不知该如何是好。 只能炸了。 雁子拿出一个炸药包，这类东西在系统商店至少也要1000个无垠点，雁子身上只备着这一个，还不是买的，是做任务时抽到的。 “等等，老大，有动静。”寸鼠的耳朵动了动，他天生耳灵，强化过后更是能听到很远很细微的声响。 “先躲起来。”雁子说道。 只是现在方地上还有他们五人湿衣服湿鞋留下的印子。因为方地地形较高，水流直接流进了侧道里，根本没有漫上来。 现在的水流也几乎都流往排水深处了。 何遇深吸一口气，拿出几箱矿泉水，大掌一挥，财大气粗道：“倒！” 时间紧迫，寸鼠将一箱矿泉水往空中一扔，雁子横切一刀，水流四洒。不过半分钟整个方地都淋湿了。何遇则是利用这段时间，将烛台上的蜡烛都收走了，野猫和小智将石门重新关上。 雁子将矿泉水瓶收入空间后，五人迅速躲入更黑暗的深处。 几人的呼吸声各自都能听得见，何遇的手心微微捏出汗来。 “是这个鬼地方吗？什么都看不见，小陈，你把你衣服也烧了照亮。”有些熟耳的声音响起，五人一下子听出是另一个队伍的领头的声音。 “就是这里了，用钥匙就可以打开地宫了，现在可以放我走了吗？”颤抖而又害怕的声音。 “你可以滚了！”领头的声音。 “大哥，就这样放他走了？” “这里离罗河镇又不近，等他搬来救兵我们估计也通关了。你要是觉得大哥做得不对，你可以追上去把那NPC杀了。”女人的声音，挑拨是非的语调。 质疑者嘘声。 而后是领头大哥骂骂咧咧扭动钥匙的声音，以及咔擦的巨大一声。 许久，空间安静得针落地可见，雁子先有动作，渐渐往方地处走去。寸鼠跟在他身后，枪已上膛。 雁子打开手电筒一照，已经空无一人，只剩下中空的一个大洞，隐隐看到层层台阶，下面隐约还有光。 “他们怎么会又有地图又有钥匙？”何遇百思不得其解。 雁子四人也不清楚，小智推了推眼镜，深沉道：“他们比我们晚进城，可能遇上了支线任务。” 也只有这个解释了。 “我们下去吧。”雁子说道，“他们已经赶在我们面前了。” 何遇与小智面上微有笑意，小智道：“老大，我们不必赶在他们之前。当初怕他们打草惊蛇，才要先与罗河镇人发现之前行动。如今木已成舟，那个领头大哥说的也没错，罗河镇的人要赶来也需要一段时间。我们就跟在他们身后就好，必要的时候也能来个……” “黄雀在后。”何遇接道。 小智嗯哼一声，算是同意了。 何遇这时拿出几套现代便装扔给雁子，“你们先下去。” 换下湿漉漉极为不舒服的古装后，何遇进入地宫。 地宫内有层层台阶往下。五人顿时被眼前的景色震撼到了。台阶两道都是长明灯，蜿蜒如一条长龙向下盘旋，看不见尽头。 更可贵得是，在这墓道里，呼吸竟比在上面晴晴我会。 五人惊叹着、小心往下走。 走过长长的台阶，终于来到了平坦的栈道，两旁的长明灯依旧有。一行人继续又走了半个小时，终于看到一座古代建筑。 顶为重檐，四四方方的城墙，门开四券，中间竖立一块巨大的石碑，约有七八米高。 “这里是碑亭。”何遇说道，“亭中的石碑一般都是后人为陵墓主人铭刻的碑文。给我几分钟看一下。” 野猫啧啧道：“小何美女，这鬼画符的字你也认得啊？” 小智不屑笑道：“区区小籇，我也认得一些。” 何遇笑笑没有说话，专心去看碑文，上面大约记载了燕皇的身世、喜好与功绩赞词、以及一些皇族子女的名号。 “原来这燕皇特别喜欢水，难怪后人敢把墓口设置在水中。”不消几分钟，向来阅卷神速、过目不往的何遇就将一大片碑文看完了，“我们继续走吧。” 出碑亭，大约走了千米，五人看到隐约看到前方两道旁都站立着东西。不由背脊发凉，心中发渗，这地宫下难道还要其他人？ 何遇拿出望远镜瞧了瞧，道：“没事，前方应该就是神道了。是通往墓室的必经之路，两旁都会立又石人石兽。” 五人继续推进。 神道两侧虽然也立有长明灯，灯光却是很弱，导致灰蒙蒙的看不清楚路面的状况。五人这时背对背围成一个圈，缓缓前进。 走近了，看到立着的确是石兽，众人微微放心。 野猫好奇的去看前方第一对石兽，道：“我咋觉得这家伙像是狮子呢？” 何遇笑道，“你说对了，就是狮子。” 当五人走到两对石狮中间时，突然从狮子口中射出数支利箭。好在五人早有防备，将箭支挡掉。 五人面色变得严肃，更是小心翼翼的往前走，他们方才看到地上有一滩血迹，想来是之前那伙人留下的。 必须时刻警惕危险。 五人很快又走到了第二对石兽前，野猫又忍不住开口：“这独角的怪兽是啥啊？” “它是獬豸，善辨忠奸，头上的角就是它的武器，有罪之人都会被那只角抵死。”何遇道。 野猫咂巴嘴说道：“那它不是要用角对付我们吧！？” 何遇沉默，五人保持警惕走进两只獬豸相对着的中心。一脚踏入，何遇眼尖发现獬豸的脑袋动了动，有低下的趋势。 “跑。”何遇心灵福至地大喊一声。 五人迅速起跑。 “啪！”何遇听得身边一声轻微倒地声，小智跌倒在地，何遇犹豫了半秒，随后立刻将他拉起，使出十二万分的力气向前跑。 刚跑过就听到身后巨大的撞击声，众人转头去看，只看到两只头抵撞在一起的石兽獬豸，可见当时两只石兽冲击的速度多快、力道有多强。 小智死里逃生，惊魂未定。 “没事吧，喝口水。”何遇递给他一瓶水。 “谢谢。”小智道谢，声音郑重。 这时两只獬豸渐渐退回原位，地面的迷雾也渐渐散开，众人才看到中间躺着一具胸膛被顶得稀拉哗啦的尸体。 好险！ 野猫拍着自己的小心脏，说道：“还好老子跑得快，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哎哟，我的妈，可吓死我了。” 雁子和寸鼠见到那不堪入目的尸体，脸色极差，寸鼠开口道：“小何妹子，前面大概还有多少石兽？” 何遇摇头，“我不清楚，每个陵墓的安排都有差别。不过，除了石兽，神道上一般还会有石人守卫。可能会更危险。” 一时无声，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声，和前方依旧灰蒙的路。 第十六章：小扶梯 有惊无险又走过了两对石兽，又迎来一对新的石兽。 “这是麒麟。”小智推了推眼镜，“祥瑞之兽。” 麒麟间的路面也是灰蒙蒙的，看得不真切，何遇却觉着有些心慌。她将三个手电筒聚齐了，往地面照去，隐约看到一团模模糊糊地东西贴在地上。 像是一块板子。 “我们这次贴着麒麟走，不要走中间。”何遇说道，直觉中间无比危险，难以躲过。 雁子四人没有异议，选择相信他们的引路人，分两拨左右来到麒麟身旁。石兽身上泛着淡淡一层的银光，不知是什么东西，谁也没有轻易去碰，只是尽可能的贴近它移动。 何遇一只脚才踏入麒麟镇守的地域，下一瞬间只感觉一股气压由上袭来，下一瞬间，一块四方巨大的钢板轰隆坠地。 将将够着在麒麟身边的一行人。 “我…我靠，好险！”野猫又揉了揉自己的胸口，只觉得这三番五次的吓唬，脂肪都去了不少，回去又该瘦了，对门的老大妈又该心疼他了。 “快走。”雁子说道，一掌打在神游的野猫身上。 这时何遇他们再行动，已无机关再响应。过了麒麟，几人都觉得口干舌燥。寸鼠走近何遇，问道：“妹子，有酒吗？给哥来点，多少无垠点都行。” 何遇一笑，抛出一小瓶白酒，笑道：“谈钱多伤感情，随便喝。” 那你倒是多拿出几瓶酒啊。众人莫不内心吐槽，不过也知这时是小酌几口压惊好，喝多可就不美。 这时，麒麟身前的地面灰蒙蒙的雾散开，露出两块巨大的钢板和下方蔓延开的、半凝固的血迹。 何遇远眺望去，瞧见不远的前方，刚刚走过的大象石兽路道，又开始变得雾蒙蒙的了。 小智也喝了一小口酒，脸颊发红，他道：“看来前面的队伍损伤很大，而且我们应该离他们越来越近了，待会要小心我们的动静了。” 闻言众人皆是同意，过了一关的微微放松的心又紧绷起来。 任务板上，探索燕皇陵的任务已经完成了百分之三十了。何遇恨不得那三十一下窜成六十才好，却也明白按照系统的尿性，这燕皇陵得是十个栖华寺的加成。 约莫又行了五分钟，五人突然停住脚步，纷纷看向何遇。 何遇摆摆手，尴尬道：“我可不是乌鸦嘴，这神道上放石人驻守是常态，常态。”语罢，何遇的脸上挂着的笑也渐渐淡了下去。 出于职业素养，她立刻又扬起来，虽然此刻压根无人去管她笑不笑，哪知一转头就看到野猫对着她痴痴的笑。 何遇想了想，决定还是不笑了。 两列并排过去的石人皆是武将，他们中间的道路上，是森森白骨和斑斑血迹，赤裸裸展现在众人眼前。 震慑！ 小智将空酒瓶扔进去，落地哐当响。和在石兽路上一样，这样试探根本一点意义都没有。 机关根本没有上当。 “我们闯过去吧！”雁子扭了扭脖子，手上拿着刀锤，一夫当关的模样，“你们跟在我身后，有机会就冲过去。” “老大！”寸鼠叫道，却屈服于雁子的眼神下，却是上前一步，一定要跟雁子并排站着。 雁子清了清嗓子，“别娘娘唧唧，顶多受个伤，大不了赔我这条不值钱的命。你们记住要保护好小何，她才是D级任务者，这C级组队任务，是我们硬拉她进来的，她的命，我们要负责！” 何遇倒是没想到这个汉子比她想象中的更重情义、更血性。不知为什么，突然觉得鼻子疼得狠，眼睛有些难受。 她仰头，恰好看到伸手往前挥剑的魁梧武将们。她脑子忽地一灵光，从空间中拿出一个巴掌大小的梯子。 几人见她的动作，纷纷看过来。 野猫满怀期望的问道：“小何妹子，这是什么东西啊，难不成是什么大杀器不成？” 何遇摇头，“它就是个梯子而已。” 一众黯淡下的目光。 何遇扬起笑，道：“不过它也有它的特别之处，能变大伸长大约一百米。既然地面太危险，大家看看我们能不能从上面过去。” 众人去看那两排武将，每个石人大约间隔三米左右，恰好是一个人力难以跳跃而过的距离。而那些武将伸出作攻击状的手臂，这是则成了众人眼睛闪闪发光的桥基。 而更幸运的是，这些石人像上似乎并没有多余的东西盖，唯一需要注意的便是石像光滑，要攀上去需要巧劲。 雁子拿着何遇的小扶梯，一个大力冲刺，踩着凹点翻身而上，稳稳落在石像手臂上。动作行云流水，何遇忍不住赞叹一声好。 “我们老大可是太极城出来的。”寸鼠说道，言语中充满对自家老大的骄傲和自豪，“他的功夫底子可是超强。” 何遇了然，无垠空间东部是华人区，有四大主城：华夏、周易、太极和素问。太极城尚武，里面的人几乎都有一身热血、崇武好斗。武力值自然不在话下。 很快，上方就搭好了一道长约二十米的长梯。 寸鼠和小智身瘦、轻巧，加上身体底子好，在雁子的帮助下很快就上了石像。 野猫弹了弹自己腰间的肥肉，决定这次任务结束后好好减肥，狠狠拒绝对门老大娘给他做的红烧肉。 何遇则是万分后悔，当初怎么不多花些钱买个飞天爪什么的。 野猫这时道：“小何妹子，你就踩着我上去。” “那你怎么办？” “哥哥自有办法，妹子你就先上去吧。” 上方，雁子也让何遇先踩着野猫上来。 这时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何遇自己很难上去，她便不再做犹豫，对野猫道：“承你一次情。” 而后踩上野猫的肩，野猫深吸一口气站起来，何遇伸手，上方的雁子一拉，将何遇拉上。 下方，野猫正一次次滑下石像，口中不住叫道，“哎哟妈喂，这东西他妈的怎么这么滑。” 这时何遇一拍脑袋，自觉得自己傻到家了，和小智对视一眼，知道他也想到了。两人互相都有点尴尬，只好把智商离线的罪都赖在将他们吓傻的石像身上。 何遇把长梯左右各扩宽了十数米，以维持平衡，自己与小智走到下一个石像上。最后梯子一收，往下一摆，雁子和寸鼠稳定住扶梯，让野猫顺着梯子爬上来。 不消几分钟，五人稳稳过了石人像路。 这时探索燕皇陵的任务显示完成了百分之四十。 在他们不远的前方，三个满身狼狈的人坐下地上喘气休息。正中的正是另一个任务队的领头大哥，其余是一男一女，身上沾满了血迹。 第十七章：主角光环 “大哥，这次任务我们赔大了，早知道按以往手段拿枪通通干掉他们就好了。”队伍里一下子失去了两个C级任务者，原以为来的是古代世界，手里有枪，遇人就杀，任务分分钟就解决了，他们以前就是这么干的。 没想到这次大意之下死伤了颇重。 “一定是另外那个队伍害的！”陈红说道，“两个组团队进来，系统一定会想方设法提高难度了。早知道在罗河镇直接一枪嘣了他们，不用浪费时间打探什么底细。” 另一个男人道：“我看他们那个队伍可是更惨啊，我们抢劫了马队得到了地图和钥匙，他们手上什么也没有。找不到陵墓，最后的下场也是死。就算运气好找到了，罗河镇的人恐怕也赶过来了，正好给我们当替罪羊。哈哈，不过红姐，你可真行，随便绑的一个人正好就知道燕皇陵在哪！” 陈红自然是得意。 领头大哥这时又笑道：“我们两队一东一西赶往罗河镇，本来时间不够，辛亏劫了马队得了马，还意外得了地图和钥匙。恐怕就是系统的安排。他们活该去走水路，没碰上马队，另一支马队进城后也被我们干掉了，地图和钥匙都被我们拿了，他们这次任务绝不可能完成。” 领头大哥话落又是一阵哈哈大笑，没有注意到身旁男人躲闪的眼神，他没有告诉领头有一张地图落在了森林里，这时候更不会说。 不远处躲在黑暗中的何遇一行人这时才真是哔了狗了，分明是你们每次做任务都直接打杀强上系统才会设计这么多机关好嘛！？ 两队人马，一明一暗，开始原地休息，时间还有三天余，必须先补充好体力。 穿过黑沉沉的地宫往上，再往上，朗月高悬，照亮大地，将远方朝山头赶来的人群显现。 “总兵，有急报。” “念。” “经查明惨死城中的马队和城外死亡的马队为同一伙人，是伪装成我城守卫的一群盗墓贼，他们死亡的原因皆是心脏或脑袋被一颗小铁粒刺透，非常奇异。被那伙人抓去的小强说他们身上有仿制的地图和之前流失出去的钥匙，经查明就是当初叛徒偷出去卖与这伙盗墓贼的。” 总兵怒气蹭蹭上涨，自古以来叛徒、汉奸之类最让人所不齿，他道：“这伙盗墓贼肯定发生了内乱才导致自相残杀，皆是一群不知忠信的腌臜人。传令加快行军速度，向皇陵进发；另外让先生带城中民兵守住排水口。这一次入墓之人，一个不留，见者即杀。” “是！” 地宫之下，何遇五人见前面三人开始行动，他们也起身，悄无声息的跟上。长明灯闪着暖黄的光，将前面的三个任务者晕成人形的光圈，看得不真切。 不知又行了多久，终于看到一方巨大的城墙，透过五个洞开的门券，还能隐隐看到里面的一座巨型宫殿。 地宫。 既是燕皇所葬的地方，又是祭祖的崇高祭堂。 所有人都很兴奋，觉得这坑爹的任务总算有了头。一时间都自动强迫自己不去想进入地宫会遇到的危险。 领头大哥现在是万分小心，他并没有像过去一样急着进入城门，而是十分小心的观察，发觉观察不出什么后，一挥手，让身后的小弟先进去。 小弟自然是有怒难言，但他知道要生存下去只能靠大腿，自己现在不进去，难保不被一枪嘣了。 另外，他没钱，子弹早就打完了，还指望着大哥施舍一些。 “磨磨蹭蹭什么，进去之后我给你补充弹药。”领头大哥说道。 小弟心中早就操翻了天，却又得笑着向城门走去，手心尽是捏出来的汗。 然而城门并没有什么机关，小弟提高喉咙的心重重放了下来， 这一刻，小弟觉得自己突然领悟到了什么叫做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连领头大哥没有再提子弹补充的事他也不介意了，只想着自己几关都有惊无险的过了，分明是那男主角光环的作用啊，有猪脚光环在，他还怕什么。 你不得不相信，有的人，就是这样活该做一辈子小弟。 眼前的宫殿落在高约十米的基座上，面阔九间，重檐庑殿顶，极为宏大崇高。从城门到宫殿要走过一座木质吊桥，桥的两侧的池里皆是泛光的碧水，水池弯曲，将整个宫殿环绕。 这次不用带头大哥说话，小弟自己就先行一步踏上那座木桥。才走没几步脚下突然着火，小弟一时懵逼，不相信自己的猪脚光环这么快就被系统收回去了。脚下一软跌在桥上，火焰上窜将他全身点燃。 小弟忍不住疼痛翻滚，掉下了碧水池内，瞬间就被融化成骨。看得岸上的人倒吸一口气。 何遇几人躲在城墙外，看得这一幕也是无语，至少可以先扔个东西试试吧。 “我终于知道他们一路上怎么死伤这么多人了，原来都是这种智商的货色。”野猫不屑道。 小智忍不住打趣，“连野猫都觉得他们智商低，这得是有多低啊。” 桥边，领头大哥和陈红商量了一会儿，桥的距离不长，不过十米，二人决定硬冲。虽然是死办法，但是很管用，最终两人只是被起轻微烧伤，失了一双鞋。 何遇几人又等待了一会儿，直到前面二人进了宫殿，他们才继续推进。这个时候，何遇的自动伸长小扶梯又有了作用。引得几人纷纷决定任务结束后也去买一把，他们怎么就没发现初级系统商店有这种好东西。 从底下到地宫有踏跺三道，中间有三副丹陛石，最底下的一幅画着少年铠甲，征战沙场；第二幅是中年帝君，指点江山；第三幅上刻一位慈目老者，飘然欲仙。 何遇道：“这三幅和碑文上的内容一致，都是说燕皇的一生。燕皇十七岁就加入起义军，征战沙场，中年推翻旧朝登基称帝，可惜到了晚年他开始沉迷长生飞仙的美梦。我在书院里看到史书上有猜测，燕皇是服用仙丹后暴毙，大概是死于金属中毒，一代始皇就这么没了。” 众人唏嘘，长生之梦，谁人不想，谁人不求？就是在这个拥有无限可能的无垠世界里，能最后取得真正的长生的又有几人？ 第十八章：墓室 宫殿的大门紧闭，五人想了想，既然是到了最后一步，敌弱我强，不如就正面对开来，以免错失良机。 于是雁子推开宫殿的大门，宫殿正中的一对男女显然受到惊吓，立刻举枪指向门口。却发现门口已经有四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他们。 两方人僵持，最后领头大哥先放下自己的枪，大声道：“朋友，你们的任务也是探索皇陵吧，我们之间没有冲突，犯不着动枪见血。” 雁子一摆手，几人收起枪往前走。 何遇四处去看宫殿内部，正中是高达二十米的燕皇人身画像，前置有两块灵位，分别是燕皇和他的皇后卢氏。 供案上香火正旺，贡品满满。 供案前方是巨大的空地，供后人在此参拜祭祀而用。左边是雅乐处，祭祀所用的编钟编磬等乐器一应俱全，右边则是块块竖立的石碑，刻满后代皇帝为燕皇所镌刻的赞词。 再往两旁，还有更巨大的空间。 宫殿内的七人猜疑着对方，又默契的各寻方向探寻。约莫一个小时后，整个宫殿都被每个人都翻了一遍。 可是大家任务板上只显示着任务完成百分之七十。 宫殿前面已经再无路，宫殿里面也全部都瞧过了看过了，到底还漏了那些地方没有探索。 “难不成咱们还要跳到那硫酸一样的池子里看看下面有没有美人鱼啊。”野猫说道。 所有人立刻狠狠瞪了他一眼，不要乌鸦嘴。 “上面只是祭堂，我们还有墓室没有探索，现在大家努力找到机关，墓室应该在祭堂下面。”何遇说道。 抱着惴惴不安的、可能要跳入硫酸池的莫名心情，几人探索得更为仔细，终于陈红和小智发现了藏在供案基座四周的七个大小不一手掌石印。 在场的七个人都明白了这设计的含义，各自提防着靠近，找到与自己手掌差不多的石印，将右手手掌贴于其上。果然就听到一声咔擦打开的声音，供案前的空地分凹了下去。 突然地板停止了下凹，又渐渐缩回来。大家扭头看向手微微离开石印的陈红，陈红面不改色道：“手累了，松松不行吗？” 何遇也笑，不客气道：“当然可以，不过我想你也知道什么叫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话落，陈红就被领头大哥狠狠瞪了一眼，对方有五人，他们才两个人，先下手也干不完啊，最后被反扑只能两败俱伤。陈红则是撇嘴，大难临头各自飞，枪一响谁还会管自己队友，是她就趁机躲开逃了。 只是这时她不敢再冒险，乖乖按在上面等着地板完全下沉。 墓室入口打开了，谁先下去成了问题，将背后露给敌人的事情谁也不想做。最后还是何遇五人背靠背围成圈走下去。 何遇非常不客气的一手拿枪，一手拿着一个手榴弹，让上面的两人一动不也敢动。 “小何妹子，牛逼啊，居然买了手榴弹。”野猫眼馋的看着。 “我这么穷哪里有钱去买这个，还不如多买几排子弹够我多完成几个任务，这是玩具模型，吓唬人用的。”何遇说道。 好东西！ 众人心里又有了自己的小九九。 祭堂下方是空地，开门五扇，门楣上分刻金木水火土五字，旁立一块石碑：擅入者死。 这时陈红他们也下来了，看到这五扇门，心中也没有个底，不知该往那一处走。 何遇和小智这时心中已经有底，两人对视一眼，没有说话，任凭野猫一个人左看右看，猜想着要进哪道门好。 “大哥，我看他们一路过来，居然没死一人，还毫发无伤，肯定有鬼。要不然我们就跟着他们走。”陈红小声说道。 领头大哥点头同意，两人微微后退，不去观察门，只是干等着何遇他们的决定。 何遇和小智没办法，既然人家智商开始上线了，自己也不能跟他们干耗着。小智将在金门前徘徊的野猫扯回来，“傻子，里面没有金子。” 一行人转而进了水门。 陈红这时道：“大哥，你看我说对了吧，他们一定知道这些机关秘密。我们跟着他们就是了。” 水门一路过去果然没有机关暗箭，一行人安全来到了一座炼丹房。中间的炼丹炉黄金贴面，奢华异常。左右的玉台上还摆满了玉瓶，正中装着丹药。 “这些难道是那个傻皇帝炼的长生丹？会不会真有什么奇特的功效在啊。”野猫眼冒金星，伸手拿了几瓶。 寸鼠道：“你还真是个傻子，任务世界里的东西又带不出去，除非你现在把它吃了。” 野猫想了想何遇在宫殿外说过的话，立刻摇了摇头，将玉瓶扔回玉台上。陈红和领头大哥也看到了那些玉瓶，见野猫扔回去，他们也没有再去动。 继续往前走，众人眼界大开，一间一间的屋子里，都是为燕皇所放的陪葬品，黄金玛瑙、翡翠珠宝、绫罗绸缎……还有长达百米的美人画卷，让野猫抱着不愿撒手，他打心底里向系统大神祈求任务结束后自己能抽到这轴美人画卷。 最后，众人终于看到半圆形的墓室，墓室外有一块记载石碑，是燕皇的手书。 “小何妹子，这上面写的是啥？”野猫问。 陈红扯着领头大哥又靠近了一些，竖耳去听。 “这是燕皇死之前写的遗书，说他已经找到炼就长生不老丹的配方，而且已经在炼制，距离成丹只差半月。只可惜他命不久矣，嘱咐在他死后，后人将炼好的长生丹放在他的口中，以保证他龙体不坏，早有一日能魂归身体。” 野猫惊道：“真有这么吊？” “妄想者的妄言，不可信。”雁子突然说道，“世间有亲人兄弟，还需想什么长生。” 何遇微讶，没想到五大三粗的雁子还有这么细腻的想法。 众人一笑，皆是同意雁子的说法。 何遇又想到，燕皇陵如此受盗墓贼青睐，大约也是因为这个长生的传说吧。 倒是领头大哥和陈红各有所思。 墓室开阔，正中置放着两座巨大的白玉石棺，棺上雕刻着仙鹤祥云，一派仙人景象。墓室里布置也一如出尘般雅致，皆用不染纤尘的玉石布置。 “小何妹子，你说那燕皇的尸体真的还保存完好吗？”野猫问道。 何遇摇头，笑而不语。 第十九章：险境 领头大哥和陈红先靠近棺材，随后陈红一个转身左右夹着两把枪对准何遇他们，警告不许上前。让领头大哥开棺。 “妈的，这都什么人啊。”寸鼠和野猫不爽，也扛起抢来，对准陈红他们。 雁子摇头道：“别开火，我们靠边站着，让他们先开，小心有机关。”他虽愚木，却也不是没有计较。 何遇则是笑着安慰野猫，“我猜棺材里面也没有什么东西好看的，我们就让他们先看看，不着急。”燕皇陵被盗了那么多次，尸体也许早就被毁了。 那一边，领头大哥将棺材撬开之后，看到里面的东西，眼神充满了失望。立刻又打开另一副棺材，里面躺着一个熟睡的女人，面容姣好。突然她睁开眼，猩红的瞳孔直盯着领头大哥，红唇渐渐笑开，猛地张开血盆大口向他咬去。 领头大哥惊叫一声，一个踉跄，往后跌倒，看上去是受惊不小。陈红立刻转头看到棺材里的东西，忍不住骂了一声。然后去扶跌倒在地的领头大哥。 何遇几人这时上前，只看到棺材里只有一件龙袍、一顶皇冠。果然验证了何遇的猜测，这里只有衣冠冢了。而另一个棺材里只有一副骷髅架，穿着皇后的华服。 众人皆是不知带头大哥为何会被吓得如此失态。 这时众人的任务面板突然响起系统提示，任务已完成百分之九十，剩下的只要离开燕皇陵就算任务完成。 众人脸色霎时变得难看，想到外面可能已经站满了从罗河镇赶来的守兵，无人不狠狠地在心里骂了系统一顿。难怪墓室探寻如此轻松，原来大招在后面。 墓门突然轰隆由上往下合上，领头大哥和陈红离门最近，立刻冲了出去。然后开枪往里面射击。 何遇几人不得不躲到两旁，不能往中间走。 何遇将手中的玩具模型往外一扔，枪声果然戛然而止，只听到连滚带爬逃窜的声音。五人立刻趁机冲了出去，赶在墓门合拢前逃出了墓室。 “妈的妈的，一群卑鄙小人。”野猫骂道，连平时沉默寡言的雁子也露出生气的表情。 只是现在多说无用，五人收拾心情往外跑去，只是一路上却多出了一些机关暗道，像是有人在暗中操纵一样。 众人不得不减缓速度推进，心中又将系统骂了个遍。 “妈的，那两个狗男女没穿鞋还跑得贼快。”野猫忍不住又骂道。 众人回头去看身后跑得跌跌撞撞的野猫，到底是谁跑得慢？连人家妹子都跑不过，这身肥肉得减减了。 野猫只觉得身上的肉一凉，却是丝毫没有感觉到队里其他人已经在打他身上肥肉的主意。他抖了抖，也加速努力跑向前，他总觉背后凉飕飕的，有人跟着他。 当五人来到宫殿前的水池旁时，不由又开口大骂了那对狗男女一次，原本架在碧水池上吊桥，被人砍断，掉入池中。 好在何遇他们还有万能的小扶梯，经此一事后，众人一致决定将此小扶梯评为全场最佳。 往回走就比较轻松了，因为都知道了有哪些机关，很容易就躲开过去。系统这一次也没有再给机关多加戏份，何遇一行再次有惊无险，走出了地宫，来到了方地之上。 只是他们来得有些晚了，外面正有人进来。 五人立刻躲进排水道深处，没想到涌入的士兵除了下地宫也往这处来，他们只好往排水道前方走。 阴暗恶臭相随，几人只觉得身处在地狱中，只能不断往前跑。 身后没有追兵的声音了，想来是没有发现人退了回去。但这时几人只能抱着从排水出口走出去的希冀继续往前跑。 不知走了多久，几人都觉着自己已经腌入味了，终于听到了哗啦啦的水声。出口是在一道瀑布旁边。 几人往前跑，看到了光亮，也听到了哗啦啦的水声都掩饰不住的众人喧闹声。几人停住脚步，不敢向前。 “外面怎么回事？”寸鼠舔了舔干燥的嘴唇，问道。 “听声音下面好像都是人，难道是罗河镇的人把这里都给堵住了？”小智说道，面色凝固。 何遇趴在地上，小心的往外挪，只看了一眼就缩回了头，下面全是密密麻麻拿着弓箭的人，围着一位老者，老者目光始终看着上方，那一瞥似乎已经发现了何遇。 现在只要一声令下，就是万箭齐发。 临门一脚，他们的任务就完成了，只是这个时候，外面却布满了民兵。 何遇他们都知道任务完后会自动传送回到无垠空间，但是如果还没来得及传送，身上就中了致命几箭，就和抹杀无异了。 野猫这时默默脱下自己的白衬衫，绑在枪杆上，“咱们投降吧。” 立刻屁股上就多了两个脚丫子。 下方，老者神情肃穆，眺望上方。 这时有兵来报：“先生，总兵大人那处回报，先皇陵墓除了石棺被打开，皆无遗失。” “先皇的衣冠可受破坏？先后娘娘可有被打扰？” “无。” 老者面露疑惑，这伙盗墓贼寻不到长生丹就罢了，却不拿丝毫财务，所意何为？而且这么多年来，几乎盗墓贼能从地宫走出，都是惨死于墓室之下。他们又是如何逃脱出来的？ 方才那上方一闪而过的一张脸也让他有些熟悉，只是一时想不起。 上方，人人头上都是乌云。 何遇先雁子一步开口道：“我出去。” 其余人皆是惊讶，他们可从来不指望这个雇佣关系的引路人主动站出来。雁子自然是不同意，让一个女子冲锋在前，以后他这脸要往哪儿搁。 何遇则是有自己的考虑。 她身上有可以预知危险的小鲤鱼，若是有危险她会立刻收住。而且下方的那个老头是她正好认识，正是那书院的院长，她先前也算是为书院做了件善事，院长老先生也不是那种杀伐果决之人，她应该可以打打感情牌。 只要一点点时间就够了。 她人未出，声先到。 使出了十二万分的声音：“下面的老先生，能否给小女子一个解释的机会？我们手无寸铁，请您网开一面！” 喊完，何遇的嗓子是疼得不得了，也不知下面的人听清楚没有。 下方的民兵中，有几个武艺了得，听得清清楚楚那女子的喊叫，立刻张弓搭箭指向上方。院长也是练家子的人，闻其声知其人。 他转身摆手，让士兵们不要着急，道：“前日有人到书院捐钱，想来正是上面那位女子，我见过她，知她毫无武功底子，手指纤嫩好似大户小姐，不像是盗墓贼。大家都知道如今朝廷对我们罗河卫的补贴是越来越少，书院里就两个教书的先生，有了那笔钱，我们又能多请几位先生教书。请诸位看在老夫的面子上，看在书院的份上，给上面的女子一个解释的机会。” 第二十章：通关 几个从总兵那边调过来的守兵自然不肯同意，而那些民兵则不同，他们平时都是镇里的百姓，干活吃饭养娃娃，娃娃的事情就是天大的事情。人家帮了我们家娃娃，再怎么十恶不赦，也得给人家一个说话的机会啊。 “人家一个弱女子，我们这多人还怕啥？”一个汉子说道：“再说总兵大人不是重新派人进入排水道抓人了吗？前后都有我们的人，他们逃不了，晚点杀了他们又怎样？” 人多力量大，镇子百姓又是善良淳朴，就这么绕过总兵的命令悄悄给了上面的人一个机会。 何遇第一个双手高举，走到排水口。眼前的阵势可是她第一经历，几百个人在下方，举着弓箭对准她，加上一旁哗啦啦往下流的瀑布，何遇的双腿都有点颤颤。 “我身边还有四个家仆，他们也没有武器！请不要放箭。” 身后换古装的男人们齐齐一愣，啥时候成家仆了。不管了，只要能活命，家仆就家仆吧。 最憨厚老实的野猫第一个举着双手出来，看到那数百根泛着银光的利箭差点一屁股坐地上，好不容易才站直。他小心地挪向何遇，“姐，怎么这么多人，辛亏刚才没有直接举个小白旗就出来，不然野猫我就要变成蜂窝煤了。” 下面的有个民兵突然出身，“那个胖子我认识，住我们客栈的，怕老鼠怕得要死，因为房间里有老鼠一定要让我们给他换房。更可笑的是他的外号还叫野猫，哈哈。” “这么怕老鼠，那一定不是盗墓贼。” “对了，他们客房还没有退呢，怎么就来了这里。” 瀑布上方，五人举着双手可怜兮兮地望着下方的数百利箭，生怕有人不小心松手。 “先生，我们可以跳下来吗？”何遇大声喊道，寸鼠说他已经听到排水道另一处有人过来了，她可不想被抓。 院长转头去问守兵，守兵告诉他下面是水潭，派人封住下游，他们逃不出去的。 何遇见下面没有回应，又叫道：“我们是被强迫逼来的，请你们相信我！” 这时，在民兵中的小强突然开口说道：“他们不会也像我一样被那群盗墓贼逼来的吧？” 院长道：“待他们下来我们再细细问过便好。” 守兵还是有些犹豫。 院长又道：“我知道擅闯皇陵者必死，我也不打算留他们一个活路。只是犯人行刑前都能吃顿好的，他们死之前就让他们说几句话吧。” 得了下面的应许，上面的五人纷纷跳下水去。 跌落在水潭里的感觉除了痛还是痛，何遇在水下猛咽几口水，难受得不得了。心中骂娘系统怎么还没有反应。 就在民兵们如水正准备抓住落水的一干人时，何遇终于听到悦耳的系统声：“恭喜你，任务完成，奖励2000个无垠点，C级通关碎片一枚，随机奖励一份。开始传送。” “雇佣完成，获得3200个无限点。” 众民兵搜寻无果，什么也没有找到。方才还在他们眼前坠入石潭内的五大大活人就这么消失不见了。只找到一个钱袋子，里面装着十两黄金。 院长手中拿着黄金，看出这不是从陵墓中拿出来的。人都没了，却是留下了这十两黄金。他守着这皇陵大半辈子，只见进去的，没见过出来的。 既然出来了，是该好好活着。 院长长叹一声，负手离开。 五人直接被传送到了大堂内，湿漉漉的衣服已经变干，但身体上的疼痛依旧在。任务世界受的伤，是会带到无垠空间里来了。 几人这时相视皆是笑容满面，一点也没有伤痛之色。他们都拿到了C级通关碎片，这比什么都难得。最高兴的要属何遇，她还是D级任务者就拿到了C级通关碎片。 五人离开大堂，正好看到在大堂门口站着的一男一女。两人见何遇一行人平安出来，本来就不好看的脸色更是难看，心中暗恨，扭头离去。 “害群之马居然没死。”野猫无不遗憾的说道。 小智却是笑，“刚才出来看到他们脸色那么难看，估计没拿到通关碎片吧，可能就是等着我们看没出来安慰他们。” 雁子道：“他们怎么没有拿到通关碎片？” “他们抢了马队，得了地图和钥匙。而我们什么都没有，难度上比他们大，系统只给我们通关碎片也是正常的。”何遇说道。 “不过系统怎么会安排马队让我们抢杀？”寸鼠二丈摸不着头脑。 何遇道：“有时候要拿到线索，不一定就得强抢。” 他们不知道的是，那两支马队都是盗墓贼，而系统原有设定的安排是任务者加入到盗墓贼的马队中一同探险。 只是真实的游戏，永远难以按照系统的安排进行。 何遇一行人先去医院治疗了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去了一笔不少的钱。原本春风得意的何遇走出医院好心情就已经被浇息了一半，对比起通关碎片，她觉得还是小钱钱比较重要。 先回了趟公寓，何遇正准备打开门，就听到对门门打开的声音。 “嘿，小何。” 何遇听到这声音只觉得背后汗毛都竖起了，她僵硬地转身，低头去看站在门口的粉裙小萝莉，干涩开口道：“老…老板，你怎么来这了？”不会是住在这里吧？ 何遇立刻否决了自己的猜测，这个小挑剔怎么会住在这么窄小破烂的地方。 “我就住在你隔壁啊，进来坐坐吧。”小萝莉向她招了招手。 何遇心中哀嚎，试探着说道：“老板，你看我这个月工作都做完了，今天还超额完成一项任务，您看我是不是应该休息休息。” 小萝莉一脸恍然大悟，“对哦，你今天做了任务，雇佣费我还没扣呢，我看看多少来着，三成就是960个无垠点，我们两也算老朋友，你不得让着我点，算1000点就好了。好了，我扣了哦。” 何遇眼睁睁看着小萝莉敲打她手中的小键盘后，自己立刻收到系统扣除1000个无垠点的提示。 行吧，进屋坐坐就坐坐，老板就是大爷。 何遇身心疲惫地进入小萝莉的屋子里，顿时被亮瞎了眼。什么叫屌丝外表高富帅的钱包，这就是！ 里面的空间少说也有百平米，何遇直奔那张柔软的沙发，整个身子狠狠地沉进去。反正现在钱也扣了，屋也进了，爱咋样咋样吧。 “怎么样，和盗墓贼一起陵墓惊险的感觉不错吧。”小萝莉坐在椅子上，高贵优雅的喝着水中的X仔牛奶。 何遇眼睛都懒得睁开，咕哝一句：“什么盗墓贼，我不清楚……” 第二十一章：老板大人 小萝莉跳下椅子，走到何遇身边，用手点了点何遇的脑袋，何遇一下子就清醒了。通身舒畅，舒服无比。 “老板，你刚说啥了？”何遇问道。 小萝莉不说话，只是喝着奶。 “老板啊老板，你好好的别墅大院不住，来我们这个破小的单身公寓做什么？”何遇顺手去拿茶几上的X仔牛奶，打开喝了几口。 “好喝吗？”小萝莉似笑非笑的看着何遇。 “好喝，我从未喝过如此高贵的牛奶。”老板喝的，能不高贵吗？ “小何啊，下个月就是等级评估了，我看你也实习了很久了，想不想转正啊？”小萝莉笑眯眯道。 何遇懒懒喝着酸奶，她当然想转正，都做了好几年的实习引路人了，基本工资都没有。她也想要快点参加考核拿到初级引路人的资格，更是期望—— 如果评审之一不是这个小萝莉就好了。 “小何啊，你可以花钱请我培训培训你。” “别，可不能麻烦您老。”何遇立刻拒绝，钱包子和命根子一样重要。 “你看你又没有任务，又不做培训一定很闲了，这个月就陪我逛逛街吧。” 何遇起身，一口吸尽牛奶，将包装盒一放，说道：“老板，我还有事我先走了。”她可怕陪着这小挑剔逛街，那得逛到西部的欧美区去，一路上还得当爹当妈。 何遇这时却是忘了得罪自己挑剔老板的下场。 回到自己的小公寓，就是自在舒服。虽然自己精心挑选的床还没有人家家里的沙发舒服，但毛爷爷说得对，要远离资本主义的糖衣炮弹。 “先看看我的随机奖励是什么，希望是件杀伤力巨大的武器。”何遇打开系统面板，提示随机获得野生老虎一枚。 何遇打开自己的宠物空间，看到一只又瘦又干的黄色小猫躺在里面，奄奄一息的模样。 …… 好一个野生老虎。 “系统提示：你的老虎要饿死了，请你喂食。” 原来是饿着了，何遇感觉把小瘦猫取出来，放在桌子上，在家里找了一会儿，又瞧了瞧空间，只找到几根火腿肠和泡面。 她不常在家里吃饭，也不会做饭，自然没有什么吃的。 看到何遇拿出的火腿肠，小瘦猫跌跌撞撞爬起来，眼睛亮得发光。何遇立刻给它剥了一根，不到半分钟就被它吃完，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又盯着何遇看。 火腿肠都吃完后，小瘦猫的眼睛开始转向方便面身上。何遇认命，知道自己捡了个胃大的，开始给小瘦猫泡方便面。 小瘦猫吃面的时候，何遇开始整理自己空间里的东西。 “咦，我的小鲤鱼哪里去了？”何遇左右找不到自己上个任务得到的小鲤鱼。 这时吃面的小瘦猫抬头对何遇喵叫了一声后，又继续低下头吃面。 “怎么还和猫叫的一样，你不是野生老虎……”何遇突然顿住，一把把小瘦猫提起来，“你这家伙不会把我的小鲤鱼吃了吧？” 小瘦猫舔了舔嘴唇，又喵叫了一声，挣脱何遇的手，又凑近碗去吃面。 “我靠！那条鲤鱼卖了可以买够你吃一辈子的小鱼干啊，你这傻猫。”何遇忍不住叫道，小瘦猫抬头看了她一眼，无动于衷，继续低头吃面。 这时联络器响起，是古大叔问她关于顶骨舍利的事，何遇才知道温如已经高价将他们得到的那颗舍利卖给古大叔的朋友了，现在还想拿何遇手中的这块。 何遇关了联络器，准备去古大叔哪儿一趟。 桌子上小家伙好像吃饱了，正在呼呼大睡。 算自己倒霉，老是碰到祖宗。何遇无奈笑笑，轻轻关上门后出去了。 将舍利子交给古大叔后，何遇收到了二十万无垠点。看上去很多，但买几把枪、几排子弹再强化几次身体，也就没了。 “小何，谢谢你给我推荐客人啊。”古大叔说。 何遇以为他说的是温如，摆摆手说没什么。 古大叔又道：“不过有些东西我存货也不多，卖给你就没了，还麻烦你那些朋友白跑一趟。” 何遇这时才意识到古大叔说的是雁子他们，“古叔您说的是那扶梯，我上次不是只买了一百米而已吗？” 古大叔叹气，“所以当时让你多买几米，你这丫头还嫌贵。不管你买多少米，它就只有一个梯子。” 何遇张张嘴，又闭上，她已经习惯她只会幸运一半的事情了。 比如今天被莫名小瘦猫吃掉的小鲤鱼。 还有三天就是六月一号了，也就是引路人的等级考核日，这几日何遇决定待在图书馆里沉沉气、静静心。 “喵~”窝在何遇脚窝上的小瘦猫叫唤了一声，何遇抬起头看墙上的钟，果然到中午了。吃饭的时间。 小瘦猫现在虽然还是瘦巴巴的，精神气色却比前两天好多了。大约是吃得好，毛发也显得可爱些了，只是何遇怎么也看不出它是只老虎。 本来想考核结束后找个地方把它卖了，但这几日小家伙一直陪着她在图书馆看书，不吵不闹，乖乖巧巧，何遇无聊的时候还能撸撸猫，这样泡图书馆的感觉还不赖。 虽然小瘦猫是个大胃王，但是总体来说何遇还是满意的，决定好心收养它了。 “老板，四碗阳春面，一碗加牛肉，其余不加。” “好咧。” 何遇在桌子前坐好，无视小瘦猫哀怨的眼神，道：“你现在害得我每天只能吃阳春面了，你还想加牛肉，绝对不行！” 老板这时端上一碗覆盖满牛肉的面，刚放到何遇面前，小瘦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上前将牛肉舔了一遍。 老板呵呵一笑，“妹子，你这宠物猫挺聪明。” 聪明得她想打虎！ 吃过饭后，何遇抱着心满意足的小瘦猫慢慢走回图书馆。 “小瘦子，你说我给你起什么名字好呢？”既然决定养它了，总得起个顺心的名字。 “叫你小黄好不好？” “喵！” “不要啊，我看你整天吃这么多肚子还这么扁，那叫你扁扁好了，就这么定了。” 无视怀中小瘦猫的抗议，何遇就这么起好了名。 回到家里，因为明日就是等级考核的日子，何遇决定晚上早点上床休息，不到十点就抱着扁扁睡过去了。 迷迷糊糊中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何遇感觉自己的钱包子扁了扁，她立刻睁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 随后发现，这个屋子并非她的小公寓。 不详的预感。 何遇打开系统面板，果然看到了任务面板上的任务通知。 何遇欲哭无泪，每个月一次强制任务居然正巧赶在了今天，莫不是有人在咒她？ 第二十二章：隐藏身份 “隐藏身份任务：城市里有十个任务者（包括你），都被隐藏成为了城市原本的一员，在十天日内你要隐藏好自己的任务者身份，并找出其他任务者。成功击杀一位任务者，额外奖励10000个无垠点；击杀错误，抹杀。最后存活者通关成功。” 何遇摸着下巴，一万无垠点啊，真是勾人犯罪。 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和周围的环境，自己果真是取代了住在屋子里原来主人的身份。 这次的世界应该是个现代社会。 “喵！” 何遇这才发现扁扁也跟着过来了，只是这会儿她没什么功夫理会它，她实在是太饿了。 从衣柜里拿出一套便装换上，拎起扁扁出了房间。 何遇住的屋子是一室一厅的格局，没有其他人。她打开冰箱，里面塞满了食物。可她不会做饭，只好将肉菜和蔬菜都切好，放在一起炖了。何遇尝了一口炖熟的杂汤，味道竟还不错。 “叩、叩叩。” 传来敲门声。 何遇走到门边，才发现门上连个猫眼也没有。敲门声还在继续，何遇开口道“谁啊？” “房东。”问外传来没好气的中年妇女的声音。 何遇打开门，就看到一个身材肥胖、头顶方便面卷的大妈，探头探脑地往里望。 房东看了看眼前的姑娘，只觉得有些陌生，不像是记忆中的脸，可脑子里有道声音告诉她，眼前的人就是一直住在这里的租客。 “该交房租了，你已经拖了两天了。” 何遇摸了摸口袋，空空如也，不由尴尬，道，“你等我一下，我进屋拿钱。” 大妈哪里肯在门口等她，在何遇要关上门的时候，胖胖的身体就已经挤进来了。开始四处打探屋子里，看看有什么错误可以抓。 一看到在桌上吃东西的扁扁，大妈像是突然捡到钱的样子，兴奋道，“我不是说过不能养宠物吗？怎么给我偷偷养了！？你知不知道这是要罚款的！” 何遇这时找到了钱包，里面只有十张大钞。 她挡住大妈阻止她走向扁扁，问，“房租多少钱？” “八百五！” “我给你九百，这只猫我帮朋友养的，明天就送回去。” “那可不行，你养了猫就得……” “那行，你找我五十，我待会自己去找物业交罚款。” 大妈一把抢过何遇手中的钱，道，“我这次就先不说了，你记得送回去就好……” 大妈走后，何遇数了数钱包里少得可怜的钞票。 一百七十二块九毛。 生活堪忧啊！ 何遇吃过饭，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大约知道自己被安排的身份是什么。一个独居无友的宅女，平时几乎不出门，靠画画、写作为生。 何遇叹了口气，这个身份对自己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啊。 存活到最后一刻结束就算通关成功，如果没有自相残杀大家都能安然无恙过关。可是那一万点无垠点奖励对大部分D级任务者来说是难以抗拒的诱惑。 毕竟D级任务世界通关奖励的无垠点，顶破天也只有1000点。要存钱只能靠支线任务。 作为接受过特色社会主义教育的四有青年，何遇不想杀人。 何遇抱着扁扁看了几集综艺，美美的睡了一觉后，系统通知来了。 “午餐任务：两个小时内到达好吃再来快餐店吃午餐。任务完成，奖励10个无垠点；任务失败，饿死。” 何遇就知道系统不可能让他们一直躲在城中各处。 两个小时，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又是午餐期间，这个时候进出快餐店既能让人有个印象、也不至于让人能观察得太多。 那她是要早点去还是晚点去呢？何遇思索着，这个时候去的时间也很重要。 何遇上网查了查好吃再来快餐店，发现离她住的地方不算远。这点对她有利，不然哪个宅女会不远万里跑去一家快餐店吃午餐。 何遇先是给好吃再来快餐店打了个电话，要订外卖，却只点了一碗米饭一盘土豆丝一碗蛋花汤。 就这么几块钱的东西，快餐店当然不肯送，何遇只好道：“那你先帮我准备好，放凉一些，我习惯吃冷一点的东西，土豆丝加醋多一些，蛋花汤少点蛋花多点汤。我待会就过去了，一共多少钱？” “十一块五。” 快餐店这回倒是爽快答应了。 随意扎了个马尾穿上拖鞋，何遇就要出门了。出门前她对在沙发上可怜兮兮目送她离开的扁扁道，“你乖，回来我给你带吃的。” 扁扁的眼神立刻变了，变得乖巧无比。 何遇啪地合上门，无奈挑眉，这么聪明小瘦猫怎么就这么无用呢？ 好久没有到现代社会做任务了，何遇还有些不习惯外面的车水马龙。走了大约十分钟，何遇终于看到马路对面的好吃再来快餐店的招牌，店中老板正在炒菜，老板娘拿着抹布准备收拾桌子上的残杂。 慢吞吞过了马路，何遇走到点菜窗口，手上拿着两张钞票、一个硬币，懒懒地叫道：“老板，我的土豆丝蛋花汤有没有？” 老板正在炒菜，闻言立刻就记起之前电话里提了奇怪要求的顾客。 “早就准备好了，你等一下。”老板将菜倒入盘中，又从一旁拿出一个盛好米饭和土豆丝的餐盘，以及一碗蛋花汤。 何遇把钱扔进一旁的小钱箱里，端着东西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因为靠近饭点，此时快餐店里已经有了不少人，何遇随意扫过，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 何遇拿出手机，边吃饭边玩起来，一时间吃饭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何遇已经把酸得要死的土豆丝都吃下肚了。 这时从外面进来一个少年，他先左右看了一下，走到点菜窗口，大声叫道：“老板，老样子，红烧肉和烧茄子。” 拿着餐盘准备装菜的老板娘一愣，似乎没反应过来。但还是给他盛了红烧肉和烧茄子，少年拿出一张一百递给老板娘。 老板娘皱眉找钱，“怎么又是一百啊。” 何遇的筷子在见底的餐盘里绕了一圈，从刚才到现在，她一共看到了五位花大钞买饭的人。除去身上真的没有小钞的因素，一般不熟悉菜价、又不想问价的人才会使用大钞。 这个刚进来的少年，是何遇第一个确定的任务者。 因为他太刻意，刻意装成老顾客的样子。 何遇觉得自己吃得差不多了，再呆下去恐怕不妙。伸了个懒腰起身，抬眼又看到门口走进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女医生，身材异常火爆，长相至少能打个八分。 何遇微微挑眉，附近有医院吗？ 第二十三章：游戏开始 何遇走出快餐店时，明显感受到背后有几道目光在打量她，她佯装不知，继续玩着手机往前走。迎面又走过来几个男人，一个西装革履、一个穿着消防服，另外一个男人穿着家居常服。 “铃铃铃。” 有铃声突然响起，何遇抬眼看去。 原来是西装男的手机响起来，他停下脚步，摸着口袋找手机。常服男飞快收回目光继续走，消防员则是丝毫没有动静径直走进快餐店里。 何遇玩着手机，心里若有所思。 过了马路往回走，何遇这时注意到了一座浅色的大楼：XX中西结合医院。 原来这附近还真有医院。 回到出租屋，一开门就看到扁扁蹲坐在门口等着她，看到何遇手上什么东西都没有，竖起的猫尾巴一下子耷了下去，湿漉漉的眼睛控诉何遇说谎。 “小祖宗，我现在就给你去煮饭。”何遇已经对这只超人性化的野生老虎投降了。 何遇整理了一下自己今天在快餐店里得到的情报，能确定是任务者的不过两个而已。 这次任务谁也没有主动权，何遇只觉被动得难受。 何遇拿出自己的武器，仔细准备好，虽然她无杀人之心，但不能无防备之意。这次午餐任务只是个开始，接下来系统一定会不断安排所有任务者到同一个地方去。 可是还有九天，存粮已经被扁扁吃去了一半，钱也交了房租。 现在何遇急需生活资金。 何遇空间里有金银珠宝，但是这时候拿出去卖，简直是不符合潦倒宅女的人设，容易引人怀疑。而找工作挣钱，也不是短短几天内可以找到的。 何遇打开房间里的电脑，登上了原主的QQ，点开了唯一一个正在闪动的头像。 “小何，交稿了交稿了！再不交稿这个月全勤又没有了。” “我最后再给你一天的时间。” “小何，别任性，快交稿，我争取给你拖延一天。” “已！经！没！有！全！勤！了！” 最后一条消息时间是在何遇打开电脑前一分钟。 何遇想了想，打了一行字敲过去：“编编，我最近出了点事，没钱快饿死了，有什么急速来钱的工作介绍吗？撑过这个月我一定好好交稿，日更一万。” “……”那边发来了一串省略号。 很快又有一条消息过来，“好吧，看在我们认识这么多年的情况下，明天上午九点到我办公室来帮我审稿，公司正在招临时编辑，是你的话我还是信得过的。” 何遇立刻发了一个感谢的表情过去。 “不过你的工资是月结，我可以先给你垫。” 何遇又发了一个感激涕零的表情，好人一生平安。 “地址是金莺大厦十楼1016，你找得到路吧，可别迟到啊明天，过时不候。” “OK，保证准时到达！” 但转眼问题又来了，原主会审稿，何遇她不会啊。 何遇心里对光缆那边的某编辑连道几声对不起，而后抱起吃完饭的扁扁睡觉去了。 第二日一早，何遇就出门去往编辑所在公司的大厦。才发现其实公司离她家并不是很远。 乘电梯时，电梯门准备关上之际，何遇听到门外有人在喊等一下。她伸手摁下开门键，进来一个提着水桶和拖把的大姐。 “几楼？”何遇问道。 “十一楼，谢谢你啊妹子。”大姐说道。 “没事。”何遇按下了十一楼，她去的是十楼。 “都五十八分了，你今天上班晚了点啊。”大姐找话说道。 何遇拿出手机看了看，因为路上堵车，才发现已经快九点了，她关上手机说道：“今天路上太堵了。”其实是迷路了一小会儿。 “哎，你们坐办公室的真是幸福，朝九晚五的，我每天八点钟就得上班，晚上还要留下来把地板都拖一遍。可累死我了。” 何遇侧头去看拿着拖把的大姐，问道：“大姐，你在这工作多久了？” “我啊，五年多了。” “叮！”电梯停下。 何遇笑道：“我到了，先走了。” 虽然说是信得过何遇，但何遇审过的稿子编辑还是亲自再过了一遍。直到下午工作，编辑才放心将工作交与何遇，只是稍微嘱咐她不要审稿太过苛刻。 平静的过了一天，没有再接到系统发布的任务。只是风平浪静之下似乎在酝酿着更大的杀招。 果然第二天早上何遇就接到了系统提示―― 公选任务：今天是一年一度的委员选举日，你已经成年具备选举的权利，请于十点前到人民法院进行选举投票。任务完成，奖励10个无垠点；任务失败，死刑。” 何遇起床，打开书桌上放着的本子，里面夹着一张选民证，姓名处已经写好何遇二字，字迹清秀。何遇这时真想知道这个名字和她相同的女孩子，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人。 不过现在最紧要的问题是要怎么跟编辑说自己为了去行使可以放弃的选举权而要请假。 在人民法院聚集的人很多，何遇不意外地看到了几个熟人，都是在快餐店见过的。随着人群的拥挤，何遇被推向前，不小心撞上了人。 “不好意思。”何遇扭头，发现撞到的人是那天在医院门口看到的美女医生。 “嗨，是你呀，那天在快餐店见过的。”医生很自来熟的与何遇打招呼。 何遇笑道：“我也记得你，你实在太漂亮了。” 女医生掩嘴笑起来，“我叫陆燃，外科医生。” “我叫何遇……编辑。”何遇厚着脸皮说道。 准备投票了，所有人都开始排好队。何遇这时看到台上参加竞选的其中一个人，正巧是那日在快餐店门口看到的西装男。 和陆燃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何遇突然感觉身后有人盯着她，她立刻转头，只看到一个瘦削身形的、混入人群中的男子。 “怎么了？何遇。”陆燃也好奇地转过头。 何遇摇了摇头，说道：“刚才感觉有人在看我，没事。” 两人继续聊天，但也相互默契的没有再聊得很热烈。何遇不露痕迹地观察四周，找寻可能的任务者，她感觉自己可能被盯上了，她需要尽快找出敌人。 “何遇，你打算选谁？”陆燃问道。 何遇看了看台上的三个人，选谁她都是无所谓的。于是她反问道：“你会选谁？” 陆燃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手指一伸，指着台上一个人道：“选他吧，那天他还特意到快餐店里拉选票呢。” 台上的西装男被陆燃一指，身体几不可见的一顿。 何遇一笑，道：“原来是这样，难怪今天快餐店老板全家都来了。” 轮到何遇投票的时候，她也选了那个西装男。 选举一结束何遇就匆匆赶回公司工作，到了快下班的时候，何遇收到一条系统提示：任务者江枫暴露，已被击杀。 何遇的手微微抖了一下，开始了。 游戏真正开始了。 第二十四章：遇袭 五点。 下班时间到了，系统消息也同时到达。 “商场任务：18:00之前到正宜商场玩抓娃娃机。任务成功，奖励10个无垠点；任务失败，砸死。” 何遇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是什么无聊的任务。 打开手机地图，何遇发现从公司到商场不过十分钟。想到家里还有只没吃饭的野生老虎，何遇决定先回个家再去商场。 下午五点四十四分。 何遇抱着扁扁来到了商场，晚饭时间，商场里人流量不少。何遇环顾四周一圈，暂时没有发现熟人。 游戏厅在三楼，门口就是一台台抓娃娃机。 “抓到娃娃咱们再去吃饭。”何遇对怀中闹腾的扁扁说。 扁扁立刻从何遇怀中跳下，轻盈跑到抓娃娃机前，跳上操作台隔着透明板去挠里面的哆啦A梦。 在门口的游戏厅工作人员看到后，立刻上前去赶猫。 何遇跑过去，先一步抱起扁扁，对工作人员歉笑道：“实在不好意思，我家猫调皮，它非常喜欢哆啦A梦，看到了就直接跑过来。” “怎么没有戴项圈，这样很危险的。”工作人员说道。 何遇赶紧又道歉，顺便和工作人员换了游戏币。 开始抓娃娃的时候，何遇微微侧头去看那个带着帽子的游戏厅工作人员，似乎在哪里见过。 “爸爸，我要抓娃娃！” “好好，爸爸这就给你换游戏币。” 何遇余光一暼，看到了快餐店老板一家三口，扎着两个辫子的小姑娘闹着要抓娃娃。在一家三口身后不远处，一个眼神犀利的瘦削男子直直看向何遇，在何遇发现他后立刻走开。 何遇皱眉，她似乎没见过这个人啊。 这时传来哒哒哒的高跟鞋声音—— “嗨，何遇，好巧啊，又遇到你了。” 是陆燃。 她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细肩长裙，脚下是一双约莫十厘米的鱼唇高跟鞋。头发烫做成熟的大波浪，配她艳丽的五官刚刚好。 好一个御姐风范。 “真的好巧。”何遇说道。 “好可爱的小家伙，我能抱抱吗？！”陆燃的注意力全被何遇身旁的扁扁吸引，御姐一下子变成了小迷妹。 扁扁自然高冷地躲起来。 “咳咳，对了，你还有游戏币吗？”陆燃问道，暂时放弃撸猫的欲望。 何遇将手中剩下的游戏币都给了她，陆燃投币后随手按了下去，一下子抓住了一只蓝胖子。 陆燃将掉出来的蓝胖子拿出，朝何遇一笑：“想不到我运气这么好，多亏了你的游戏币。对了，你吃饭没有？我请你。” 何遇一想到自己为数不多的小钱钱和大胃王扁扁，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生生吞了回去。 “却之不恭。” 与陆燃在商场逛了一圈，才找了一家火锅店坐下。扁扁大约是明白了今天的金主是陆燃，早就从何遇怀中转移到陆燃身上去。 吃完饭后，何遇和陆燃出门，正遇到商场的清洁员在打扫外面过道，何遇一眼就看出那个清洁员正是金莺大厦的那个拖地大姐。 大姐也看到了何遇，她笑呵呵地与何遇打招呼。 “大姐，你怎么在这工作了？” “还不是为了养家糊口，白天在金莺，晚上来这儿。你和朋友出来吃饭啊？” “是啊，你辛苦了，我们还有事先走了。” 与陆燃在商场门口分开后，何遇坐上了回家的公交车。 她住的小区离公交站还有一小段距离。这个时候天已经全黑了，何遇要走夜路回去。 何遇的住所在一座老旧的居民区里，居民区和公交站之间这一片地正在施工重建。虽然才八点钟，路上已经没有什么人了。 两旁的路灯灰黄暗淡，像是垂老的翁叟，临近死亡的气息。 路上只有何遇走路的哒哒声。 何遇突然觉得有些冷，她紧紧怀中的扁扁，继续往前走。 前面是一段一面贴着围墙的长长小道，走过它就是小区门口了。 何遇远远就看到小道路口上的路灯一明一暗，要报废的样子。 何遇又走了几步，那盏路灯彻底暗了下去。 何遇没有停下脚步，早上出门的时候就听到遛狗的大爷说这盏路灯早晚要坏。 “喵！” 怀中的扁扁突然发出尖锐的叫声，穿透何遇的耳膜，何遇不由停下了脚步，去看怀中的扁扁。 “怎么了扁扁？” 检查一番后，左右没有发现扁扁有伤。何遇摸了摸它的脑袋，继续往前走。 “喵！” 又是一声尖锐的猫叫，扁扁这时从何遇怀中挣扎跳出，往与小道相反的方向跑。 何遇赶忙转身去追，却在转身的一瞬间预感到了什么，身子往右一倒。 “砰！” 何遇感觉左肩一痛，子弹深深嵌入。 不只一颗，连续两发前后打中了她。 何遇倒地，但子弹依旧没有停止射击，打在何遇右边的空气中。 性命攸关之时，何遇异常冷静，她迅速拿出早就打开保险栓的枪，身子滚离原地的同时果断将周围几个路灯打破。 一时间黑暗沉下来，只有朦朦胧胧的视线。 何遇挣扎着站起来，向小道口开了几枪后迅速离开原地，藏在工地上的大垃圾桶后。 她忍着痛，思索要如何逃出去。 从小道传来的枪声突然停了。 没子弹了吗？何遇心中一喜。 可是她现在左肩受伤，右手倒地时已经骨折，非人的疼痛已经被何遇感知到了，根本不能再动枪。 “哒哒。” 何遇听到朝她走来的脚步声。 不能坐等被发现，只能跑了！ 跑到外面的马路上，那里人来人往，车水马龙，或许还有被救的机会。 何遇忍痛咬牙，冲了出去，往外面跑。 那人听到动静，也追了上来。 何遇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跑得这么快，但她依然绝望，因为身后的追赶声越来越近。 “嗯！”何遇脚步一顿，她背后被利器击中。 果然没有子弹了，但那人手上还有刀。 何遇逃跑的速度慢了下来，这时她已经隐隐看到霓虹灯闪的市内马路了。 可是她也真切感受到身后越来越近的压迫气息。 再快一点，再多一点时间，再一点点就好。何遇突然好恨，恨自己的身体素质为何不再多强一份。 何遇的脚已经不听她的祈祷，渐渐慢了下来。 突然，何遇感觉身后被一只大掌一推，她整个身体朝着地面倒下。 路灯下的地面，是暖黄色的。 第二十五章：迷茫 何遇没想到自己还能第三次睁开眼睛。 她在医院里。 还没睁眼鼻子就已经告诉她了。 病床旁边的桌子上，扁扁正在跟全家桶做斗争，没有多余的精力关心她这个躺在病床上的主人。 何遇觉得自己眼睛可能也受伤了，那只瘦巴巴的大胃王今天居然有了小肚腩。 身上还是很痛，但比起受伤当时好受多了，应该是打了麻药的原因。何遇空间里备有两颗系统出品的疗伤药。是她前三次任务所赚的无垠点买的，用来救命的。 一直没有用到。 因为这么多次任务过来，何遇几乎都没怎么受过伤，以前还吐槽过一直都没有机会用，这下真是遭报应了。 努力抬手吃下系统出品的复肌健骨丸，半个小时后，何遇感觉自己自己好多了，至少不像个残疾人了。 扁扁已经整个身子都钻进全家桶里了，它应该还没有发现何遇醒过来了。 而何遇躺在病床上，眼神里全是迷茫与无措。 她以前以为，智慧谋略最为重要，总能巧妙利用它们化险为夷。她虽然常常吐槽引路人和导游没什么区别，却也为自己被选为引路人而沾沾自喜，觉得她比别人多了一个可以提前知道任务位面信息的特权。 一直以来，她的信念就是知道得越多，就越能避开可知的危险，多一份生存的机会。 可现在，她觉得全他妈都是放屁。 在实力面前，什么都是虚的。 在这个隐藏任务里，就算是高级引路人，知道得再多。打不过别人就是死！ 就算走运进了熟悉的任务位面，没有实力，也是分分钟就被别人一刀切了。 可怜！可笑！ 何遇自嘲，活了这么多年，还不懂弱肉强食的本质。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在无垠世界，需要的是强者。 而不只是单纯的智者。 更何况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实习引路人，不是最厉害的，也不是唯一的，哪里来得那么大的自信。就因为数十次任务都没有挂掉吗？ 可前方还有千千万万个任务等着她，指不定下一秒就没有何遇了。 就在何遇对自己的人生感到迷茫无措之时，扁扁突然跳下桌子钻入了床底。病房的门被推开，涌入三两医生开始对何遇的身体做检查。 其中就有陆燃。 检查过何遇的身体，医生不住感叹何遇身体的恢复能力。 医生们都离开后，病房里就只剩下何遇和陆燃。 陆燃在医生离开后的下一秒魔爪已经伸向了扁扁，看得出来，她实在对扁扁没有抵御力。 “是你救了我？”何遇问道，她对后来的事情没有多少印象，只记得自己被身后的人推到后，背部又被捅了几刀，最后难耐疼痛晕死过去。 陆燃摇头，指了指怀中的扁扁道：“它救的你。” 何遇挑眉，一脸讶异，她可是前些日子刚判定过这只野生老虎乃是无用之徒。 “昨天晚上你被人送来医院的时候，全身是血，我还以为你撑不过去了。”陆燃说道，“听送来的人说，要不是这只猫一直在马路边尖叫把人引过去，他们也不会注意到马路旁边的工地上有人被抢劫。” 说来也是紧急，那时何遇已经离马路很近了，当时扁扁一直在路边尖叫，几个在马路旁大排档里吃饭的工人听得烦就过去赶猫，正好就看到一个男人拿着刀子在捅人。 工人也是机智，大叫一声：“警察来了。”那行凶者顿时丢下刀转身逃跑。 听陆燃说完，何遇有些后怕，知道是托了扁扁的福才躲过了致命的那一枪，何遇寻思着以后得给每碗阳春面都加上牛肉才行。 “现在几点了？”何遇问了问时间。 “下午一点。” 何遇一惊，都过了这么久了，系统应该给出了新任务才是。打开任务板，果然看到了一条任务提示，时间显示是上午七点。 “买药任务：三个小时内到附近的大型医院购就诊，任务成功，奖励10个无垠点；任务失败，病死。” 何遇任务板上显示的是任务已完成。 好险，又好巧。 何遇躲过了一劫。 后怕，何遇止不住的后怕。若早上的任务没有正巧是到医院就诊，她即使没有死于其他的任务者手中，也会在不知不觉中被系统抹杀。 可她这一世，想活得久一些。 何遇从床上坐起来，靠着墙，对正在撸猫的陆燃说道：“你也是任务者吧？” 陆燃顺毛的动作一顿，抬起头来，瞬间就变了一个人。眼神异常犀利，从热辣的美女医生变成凌厉的御姐。 她的身体微微绷直，有准备战斗的趋势。 何遇笑笑，艰难地举起自己空无一物的双手，“我现在是手无缚鸡之力。”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陆燃突然笑道，自然的将胸前的长发撩到脑后。风情万种。 “我们在快餐店、人民法院、商场和医院都碰上了，刚好有这么巧的相遇的几率太小了。”何遇说道，“而且你是医生，应该知道动物身上有很多细菌不能进病房，而且作为医生的你，上班时间不戴手套直接触摸动物也是不好的吧。” 陆燃脸色微变，将扁扁放入全家桶内，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把手枪。她有些忌惮地看着何遇，她虽然几次遇见何遇，也曾有过丝丝怀疑，却是根本没有真正将何遇列入任务者的怀疑对象中。只当她是一个经常遇到的这个世界的人而已。 因为何遇太自然了。 陆燃此刻惊疑不定，不明白何遇为何主动吐露任务者的身份。 “陆燃，我们合作吧。” “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不会主动去杀人。”何遇说道。 陆燃冷笑一声，“你又怎么知道我不会？我手上这把枪可是杀过不少人。” 何遇也笑，她看人很少出错，几次遇见陆燃，她对陌生人都不像其他人一样释放出攻击的感觉，她和她一样，更多的只是防备。 是那种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类型。 何遇想了想，说道：“陆燃，我想你也发现了，十个任务者里，除了我和你以外，其他的都是男人。我想我们两个女人是不是应该抱抱团？” “你怎么知道只有两个女的？”陆燃问道，依然戒备着何遇。 何遇笑道，“你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我所发现的任务者，但是你必须得和我合作。” “我为什么要和你合作？”陆燃看出何遇没有危险，收起了手枪，重新撸猫，“我从来不需要队友。” 何遇道：“我之前也这么觉得，可是你看，我现在已经躺在医院里了。我们不想杀人，但是别人和我们不一样。这种情况下，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安全。” 想到昨晚何遇满身是血被送进医院，以及系统昨日通报已经死了一个任务者。陆燃沉默了，她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新人了，来到无垠世界两年了，她深刻清楚人心、人的贪婪才是最可怕的东西。 陆燃狠狠撸了一把扁扁肚子上的毛，同意了何遇的提议。 “说说你发现了几个任务者，我这几天只发现了一个，加上你也就两个而已。”陆燃说道。 何遇一笑，伸出一只手。 第二十六章：合作 “五个？！”陆燃红唇微张，要知道到目前为止任务者们几乎都没有太多近距离接触观察对方的机会，何遇居然一下子就发现了五个。 “加上你一共六个。”何遇说道。 陆燃立刻凑到病床前，一屁股坐到何遇旁边，急着想知道都有哪些人，她怎么就没有看出呢。 何遇道：“第一个是政客。” 陆燃点头，这个她也看出了，心理素质那么差的人怎么能当上政客，一看就是不科学。 “第二个是一个少年，第一次午餐任务的时候，他先你一步到快餐店里，故意装作老顾客的样子，但老板娘明显没有配合他，一脸懵逼。”何遇说道，“第三个是那个消防员。” 陆燃问道：“消防员？我在快餐店和商场见过他，没什么特别的啊。”她也有留心周围的人，那个消防员行为举止都很正常平静，没有可以怀疑的地方。 何遇道：“我在法院和商场都没看到他，只在快餐店门口有过一面之缘，但我确定他应该是任务者，八九不离十。” “为什么？” “职业习惯。”何遇说道，她以前做导游带团的时候，接待过无数各行各业的游客，自然也就耳濡目染，知道他们的一些职业习惯。 “我以前带过一个游客。那时他在旅游大巴上睡觉，途中其他游客的手机突然响铃，就见他立刻睁眼，抓起衣服站起来要往外跑。”何遇说道，“后来他告诉我，做消防员这一行，就是这样，听到铃声就是要出任务救火的讯号，所以对铃声会不自觉地做出反射性的回应。” 更何况寻常人都会下意识去寻找铃声的来源，而那个消防员居然对响铃一点反应都没有，非常让人怀疑。 “还有就是商场的游戏厅员工。”何遇说道，“我那天在快餐店里也见过他。” 何遇那晚离开商场的时候，突然想起那个游戏厅的员工，就是那日在快餐店门口遇到的常服男。 “会不会只是巧合？”陆燃说道。遇到同一个人两次，并不会说明什么问题。 “几率很小，那天我们在商场逛了一圈，你肯定也看到了商场里有不少美食店。而且商场附近也分布着各种吃饭的地方，他没有必要走那么远到快餐店去吃午饭。”何遇说道。 从商场到快餐店，坐车就要二十分钟。 “更何况那家店的东西根本就不好吃，也没有什么特色。”何遇又说道。 陆燃若有所悟的点头，问道：“那第五个呢？” 何遇一笑，“你昨天才见过的，我先不说，你来猜一猜。” 陆燃不爽了，就像撸猫撸到半猫突然跑了，你要重新去抓它一样。她凑近何遇，道：“何遇同学，你就别卖关子了，小心姐姐把你塞进重症病房，让你哪儿也去不了。” 何遇立刻举手投降。 “就是那天跟你在火锅店门口碰到的那个拖地的大姐，你还记得吧？” “记得，她有露出什么马脚吗？”陆燃扑闪着她水汪的桃花眼问道。 何遇不好意思地别开脸，离她远了些。陆燃太漂亮了，作为女生的她都有点吃不消。 “因为一件小事情。那天我去公司上班，在电梯里遇到了她，她主动跟我打了招呼，就好像认识我一样，可是那天我是第一次到公司去。”何遇说道，“我还特意问她在这里工作多久了，她说五年了。你想想，要是她真的在那栋楼里工作了五年，肯定是会认识在楼里工作的其他人。但如果没有，只是她这个身份的设定是这个情况，那么她为了不惹人怀疑，就会装作跟那栋楼里其他员工都认识的样子。” “所以她才会装作熟人一样和你打招呼，因为她以为你是那里的员工。”陆燃接着道。 “我的确是那里的员工。” “只不过是第一天任职，哈哈。”陆燃爽朗一笑，“遇上你这样观察入微的人，还是做朋友最好。” 何遇淡淡一笑，朋友？她也想要个朋友。 可这很难不是吗？ 不如养猫。 “那昨天晚上袭击你的人是谁？”陆燃问。 何遇脸色微变，摇头，“我也不知道，应该不是那五个人之一，是我还没有发现的其他任务者。” 躲在暗处的敌人！ 陆燃的表情渐渐有些凝重。 “但我想我应该有些头目了。”何遇说道，“那个人应该在法院的时候就盯上我了，在商场的时候我也见过他……不过我非常不理解，我来到这里以后，一直小心谨慎，实在想不出对方到底为什么这么肯定我就是任务者。” 那个人太确定了，一上来就直接下死招，丝毫不担心会杀错人。 陆燃感同身受地点点头，“我也是一样，明明已经很谨慎了。”还是被人发现了。 何遇无奈瞧了她一眼，一样个鬼啊，明明分分钟就露出马脚来。 “不过你现在的身份是医生……”何遇突然想到这一茬，问道，“你以前是干什么的？” “我啊，运动员。”陆燃甩了甩头发到，“练射击的。不怕告诉你，姐姐我一枪一个准，少有失手。” “我的重点不是这个……”何遇说道，“我就想知道你这几天在医院是做什么的？” 陆燃反应过来，笑道：“怎么，怕我医死人？这我可不敢，人死了我也得挂。再说了，医院里那么多圣手，轮不到我上阵，我就坐坐办公室，来人问诊了就让他们多喝水。” “……” 何遇又吃了一颗复健丸，身体才好了七八分，能下床走动。在陆燃的帮助下，晚饭的时候，何遇偷偷溜出了医院，跟随陆燃回家。 陆燃住的小区离何遇的破居民区只有两公里，是高档小区，进出都有保安检查。 路灯也是明亮。 关于人比人这件事，何遇已经有免疫力了。 “你家居然还有保姆做饭？”即使有再强的免疫力，何遇此时依旧感觉受到了一万点伤害。 “是啊，其实很不习惯家里面有其他人在，但我总不能突然要辞退人吧。”陆燃有些苦恼。 何遇噎了一下，道：“吃饭！” 吃过晚饭，何遇舒舒服服洗了个澡，和陆燃在客厅看起了电视。两人一东一西坐在沙发两侧，讨论着任务。 真是难得的安全感。 此时距离任务结束，还有六天。 第二十七章：捉迷藏 “做医院任务的时候，你有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何遇问道。 陆燃将脸埋在抱枕上，大眼睛转了几圈，道:“没有吧……我一直都待在办公室里，又是儿科，碰不到几个大人。” 何遇抬眼，墨色的瞳孔盯着陆燃看，“你一共建议了多少个小孩子多喝水？” 陆燃伸出白嫩纤长的手指，数了一会儿就放弃了，说道：“今天就一个，那个小孩也没有检查出什么毛病，只能嘱咐多喝水。” “哦！” 接下来的两日，何遇待在陆燃家里，是吃了就睡，睡了再吃，整整两天没出过门。 系统也没出任务，何遇提前过了两天退休不干活的日子，连陆燃都看不下去了，出门前甩给何遇几本书，让她别整天赖在床上。 何遇坐在沙发上，她身前散落着几本书，什么类型的都有。 漫画、言情小说、时尚杂志、哲学书籍…… 何遇就这么看着面前的书，突然嗤笑一声，嘴角扯出一个怪异的弧度。 看书，她看得多了。 她现在就在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城市里，需要她看的那些东西吗？她知道有个C级任务位面，里面人人都是大力士，弱点却是在左肩，一碰他们左肩他们就会失去力气；她知道有个D级的小位面，里面所有人都爱说谎，嘴上没几句实话，许多任务者都栽进去了出不来；她还知道某个世界某个地方闹鬼，那些个鬼有什么来历… 可那又怎么样？系统又不会特意让她去那些任务位面。 她现在在这座平凡寻常的小城市里，根本不需要她仅知道的那些任务信息。 当天晚上，何遇抱着扁扁睡得很死。 陆燃大力敲门，然后不等里面有什么回应，帅气一脚，将门踹开。 房间里，何遇已经醒过来了，她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居然将系统提示声给忽略了过去。 陆燃上前，抓起何遇就往外走，“何遇，你再这个样子，拿什么资格和我居然合作？” 现在是凌晨一点，街上空无一人。陆燃将油门踩到了底，一路狂飙。 “右转。”何遇指路。这个时候，她头脑已经完全清醒了，清醒的那一刻，她竟然又尝到了多少年未再出现过的羞耻感？ 就像一个学渣加入了一个学霸组，一起完成小组任务，结果别人只当你是来搭顺风车的。 系统发布的新任务是半个小时内去往金莺大厦，在楼里呆上一个小时。 这一个小时里，就是捉迷藏的游戏。 凌晨一点，大厦里早就没人了，今晚在里面的人，只会是任务者。 何遇拿出她的枪，细细抹擦。她擦得很仔细、力道比平时大，平时就血色很淡的嘴唇现在抿得发白。 陆燃看到她的样子，微微一笑。 一个人想要报复回去的时候，会比平时更冷静深刻。 车停了，从陆燃家到大厦，只花了不到五分钟。 何遇后知后觉，发现在这么恐怖的车速下，自己竟然没吐。 大厦平时的安保工作都做得不错，但今天晚上，大门是敞开的，里面黑压压的，会随人左右移动的监控也停止运作了。 停电了。 “你比我熟悉这里，这次靠你了。”陆燃拍了拍何遇的肩膀，沉沉两下。 “最熟悉这里的不是我。”何遇心中再也没有往日那种熟知情报的优越感。 “那最好不要碰到那个大姐。” 何遇带着陆燃找到了楼梯，两人往楼上走，速度很快，又尽量压低了声音。 “金莺大厦一共十二层，下面六层是商铺；七层是KTV和电影院、第八层到十二层是办公室；”何遇快速说道，“我们去第几层？” “你最熟哪一层？” “十层，但是太高了，不好后退。”何遇说道，“我觉得第七层好，KTV里包厢多，不容易被找到。如果遇上敌人，向上或向下跑都可以。” “我觉得还是去顶层好。”陆燃拒绝了何遇的提议，“我们现在应该是最早来到的，先往上把顶楼占了。” “这样一旦被发现，我们就无法向上跑，只能往下，要是第十一层容有埋伏的人，我们就进退两难。” 陆燃一笑，“何遇同志，你忘了我是做什么的吗？经过强化，十米外飞过的一只蚊子我都能打掉。” 何遇眼睛一亮，这样的话，只要在顶楼入口埋伏，居高临下，上来一个嘣掉一个，也未尝不可。 顶楼不像下面六层的商场还有扶梯，除了电梯之外，直通的只有两道楼梯。 陆燃守住一个，还剩下一个…… 何遇紧了紧手中的枪，“一人守一个楼梯口。干！” 陆燃讶异，“没想到你会这么干脆决定冒险。”几日下来，她看得出何遇是谨慎的、不轻易尝试冒险的人。 “我只是不想搭顺风车。” 顶楼的主入口让陆燃守着，何遇跑到另一处的一个小楼梯口蹲点。这个小楼梯是为了安全逃生设的，少有人走，大家都是乘电梯或是走主楼梯。所以楼梯口的地理位置很隐秘。 何遇就蹲在楼梯口斜对面的办公室里，从窗口可以看到黑糊糊的楼梯口，只要一出现人，她就开枪。 寂静，黑沉，压抑。 何遇丝毫不敢放松。 “任务提示：全部任务者已经到达金莺大厦，现在每隔五分钟随机提示某个任务者的位置，每隔十分钟恢复供电两分钟。任务成功，奖励100个无垠点；任务失败，电死。倒计时开始：59:59。” 系统提示刚结束，何遇就听到一条广播：“第一次位置提示：十层，1026号；十层，1026号；十层，东侧走廊；十层，东侧走廊……向上十一层，楼梯间。” 系统的位置提示持续了三十秒。 “竟然还是实时追踪，要不要这么坑！？”何遇吐槽道，同时绷紧了脊骨，那个人已经跑上了十一层，说不定下一秒就到达第十二层了。 何遇连呼吸都不敢加重。 时间就这样静静过了四分钟，楼梯口没有出现人。 突然，何遇听到远处有轻微的“砰”的倒地声。 “何遇，我已经击毙一人。”联络器中传来陆燃稍带得意的声音，随后就是系统提示有任务者被击杀的消息。 这时，何遇听到了楼梯处有动静，有人走动的声音。再仔细一听，何遇脸色一白，不止一个人的脚步声。 何遇的手心湿满了汗，她没有把握能一次击毙两个人。她的枪法并不好。这一刻，何遇萌生出一种信念，她要变强。 可这种信念不过一秒立即被另一个问题淹没。 现在离下一次报时不到四十秒，要是下一次报的是她的位置，加上通电灯可能全亮起来……何遇不能在那两个人进入之时击毙，她的处境将极其危险。 第二十八章:魔障 撤离还是伏击？ 情况不容何遇有过多思考的时间，她一咬牙，站起身子，两把手枪伸出窗外，只要人一出现，双管齐下！ 占据一夫当关的位置，她还怕个啥！ 时间滴答滴答，白驹过隙。 “啪”一声，楼梯口的门响了一声，同时走道和房间里的灯都亮了起来，绕是何遇已经做好了准备，还是觉得眼睛一闪一痛。 “第二次位置提示：十二层，1008号……” 果然是何遇所在的位置。 门被推开，一只肩膀探进来，然后是半个身子又露出了一些，何遇看到那人手上也拿着一把枪，她心中一抖，手指瞬间扣下板机。两枚子弹直直打入那人的肩膀中。 “啊！”只听那人痛呼一声，往门后倒去，随后是杂乱的跑下楼梯的声音。 何遇暗自可惜，急了点。而且那人居然找了块布将脸蒙上，她辨认不出到底是谁。 系统仍在报告她的位置，她一动不动。现在她在这里最安全、另一个楼梯口有陆燃守着，只能从这个门进来。 三十秒不长，很快系统就停止了播报。何遇给陆燃报了平安，提醒她可以将脸蒙上，免得暴露身份。 时间滴滴答答，灯灭了四次，也亮了四次。 又死了一个人。 何遇和陆燃守在十二层，没有人敢往上走。她击伤了一个，陆燃击毙一个击伤一个。现在谁都知道十二层楼顶有两个霸着关口的‘狙击手’。 可是何遇的心并没轻松，反而不断下沉。 她好想报仇。 就好像是魔障一样，她心底有浓浓的渴望去找那个将她击伤的人，去证明自己。无垠世界广阔，她不知道有没有下次机会遇到那个人，她只知道如果这次没有报复回来，那个人会成为她的魔障。 她现在可以撤离原来的位置去找她的敌人，但没有了她陆燃就没有了背后；就像陆燃不守住主入口，她也就将后背露了出来。 还有，她怕死。 就在何遇挣扎之时，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巨大的爆破声，正是陆燃所在的方向！接下来是激烈的枪声。 何遇明白，陆燃卡住的黄金位置没了。 现在她有两个选择，撤离十二楼，或者去帮陆燃。 陆燃躲在墙后，迅速为枪换上了子弹，她脸上带着夜视镜，左额已经淌血。狠狠擦掉流到下颌的鲜血，陆燃呸了一口，“靠，这么豪直接扔手榴弹。” 陆燃一直蹲点在和何遇差多一样的位置，枪口直指楼梯口，系统播报她的位置时，有人上来，她立刻击伤。也没有更换位置。 所有任务者都知晓了顶楼两个入口都埋伏有狙击手，所有一上来直接扔了手榴弹。 陆燃反应及时，滚出的房间，与来人展开激战，却发现不止是一个人，而是三个蒙着面的人。 陆燃自然只能撤退躲避。 “陆燃你在左边的房间里吗？”联络器里传来何遇的声音，“我已经过来，看到他们往那边过去，我等下回帮你转移火力，你往小楼梯口跑，我们下楼去。” “好。” 陆燃刚说完就听到开枪的声音，已经靠近陆燃所在的房间的三个人立刻转身往后，三把枪同时射击，见那处不在有人射击，又很快停下。 这个时候，子弹都是省着用的。 何遇一眼就认出那三个蒙面者中间那个高瘦的人就是曾经盯过她的人，在法院、商场都注意过她。她有着几近确认的直觉，那个人就是那晚要杀她的人。 何遇起头为转移他们注意打的两枪，直直射向中间那人，只是距离有些远，并没有打中。何遇没有虽然想亲自爆了那人的脑袋，却也只寡不敌众，飞快后退撤离到小楼梯口。与满脸鲜血的陆燃汇合后，两人一前一后往楼下走去，径直去了七楼。 一路上无惊无险。 两人刚钻进KTV的包厢里，灯就亮起来，系统开始全场通关位置：“十二层，走廊；十二层，走廊……” 两人松了一口气，看来那三个人还在十二层。 何遇拿出药粉和绷带，先给陆燃止了血，再细细包扎伤口。 陆燃眨巴着大眼睛，盯着离她颇近的、正为她包扎脑袋的何遇看。这么细细看下来，她发现何遇长得很秀气，因为平时总是微笑，所以何遇的嘴角无时无刻都是微微上扬的，给人亲切温和的感觉。 何遇轻轻打好了结，稍微低头就看到了陆燃的脸，让她愣了半秒。她后退半步，认真看了陆燃一样，心中暗自点头，所谓美色误国至少也得陆燃这个级别的才是。 陆燃这时再看离她远了些的何遇，以前相处时的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就是那种面前的人明明很亲切，却感觉两人之间永远有疏离。 “竟然有三个任务者组成一队。”陆燃好看的眉微微聚拢。 何遇的表情比之前和缓，她坐在沙发上，喝了口水才道：“他们三个中有一个人就是那天要杀我的人，他的左肩好像受伤了，如果我猜得不错，应该是我击伤的。” “里面还有那个人？这样的话我倒是更好奇在一条人命抵一万无垠点的情况下，他们合作的基础是什么。”陆燃笑道。 毕竟三人里面有个攻击者，可不是什么温和派。 “我们。”何遇说道。 闻言，陆燃把玩手中的枪低低一笑，“相信我，在他们开枪击中我之前，他们也同时会被我击中的。” 自信！ 何遇感受到陆燃说这话时极强的信心，是对自己枪法、实力极大的自信。这种东西是何遇从不曾有过的。 她现在无比渴望，将来也能站在实力的肩膀上，去笑看风云。 二分钟一到，一切又陷入了黑暗。 何遇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叫道：“陆燃。” “什么？” “我想杀一个人。” “那个人？” “是。” “好，我帮你。” 何遇抬眼，因为黑暗，她只能看到黑暗中那张模糊的白皙的脸。没想过陆燃会这么干脆的答应，何遇道：“我可以给你报酬。” 陆燃皱眉，她想帮谁是她乐意，谁为了那点儿钱了。不过虽然陆燃平日不拘小节，却也会体贴了，算是知道何遇内冷的性子，没有说话怼她，只是道：“报酬我就不要了，以后我要是有事找你帮忙了，你应得爽快点就行。” 何遇一笑，“好。” 第二十九章：计重 “他们现在应该还在上面几层，不管任务是否结束，他们最后都是要下来的。咱们在下面埋伏着。”何遇说道。 “行。我们就先在七楼里待着，他们进来的话就找机会做了他们；下楼去的话更好，从楼上直接可以击毙。” 一楼至七楼的商业区不同，一楼正中是巨大的喷泉水池，中间空出一个圆形的地方，可以从上看到下。陆燃自信能从七楼一发子弹将一楼的人给击毙。 当然这么远的距离，前提是有光。不然纵然陆燃配备有夜视镜也没有十全的把握远距离击中对方。 何遇知道陆燃的情况后，右脚搓地三下，说道：“如果他们没有进七楼，我就去将他们引到一楼，结束时是第六次十分钟，应该会亮灯，那个时候你就把握机会……” “如果不亮灯怎么办？”陆燃说道。 何遇一笑，“可能性不大，你可别忘了系统的尿性。而且，游戏结束后出门的时刻，亮灯的话是最能暴露身份的时间。”系统能坑人是绝不会错过机会。 陆燃点头，“你想试的话，我奉陪，反正你的风险比我大多了。要是这楼里还有其他狙击手怎么办？” 何遇犹豫一下，道：“我自有办法。” 随着任务结束的时间渐渐靠近，似乎所有人都停止了活动，大楼里静悄悄的，系统再一次报告仍然是十二层的人，看样子顶层的人是不愿下来。 还有三分钟的时候，系统突然传来了有人死亡的消息，何遇和陆燃的呼吸一沉，又死了一个，那么就还剩下六个任务者了。 但是此时，何遇和陆燃都不知道死了哪些人。 还有不到五分钟分钟的时候，何遇听到了人的动静，那人进了七层，慌张小心地躲进一间包厢里。看那身形，好像是个女的。 紧接着，何遇他们又隐隐看到一只手出现在楼梯门口的下半部，只是很快又收了回去，随后就没了声音。 何遇心中暗自生疑，那人究竟是躲在楼梯口处还是离开了，竟然一丝声音都没有。她和陆燃就在楼梯口处的KTV吧台后，离楼梯口不远，不可能听不到一点动静。 莫非是个高手？ 紧接着，何遇听到了一阵急促的下楼声，不像只有一个人。何遇握紧了手里的枪，手心开始冒汗。 那急促的脚步声突然在七楼停了下来，何遇和陆燃不知怎么的听到了对面KTV包厢里一声大大的屏气声。 接着，脚步声没有停留而是径直往下。何遇微微站起身子，陆燃将枪口瞄准了那个KTV包厢，两人背靠背出了七层，往楼下走去。 KTV里，李春华是大气不敢出一口，更不敢开门去看在外面的人。她没想到这里面原先还藏有人，想到此，她一阵又一阵的后怕。 好不容易逃过了一次追杀，差点就羊入虎口死掉了。 何遇一直听着前方下楼的脚步声，直到二楼就声了，没有再继续往下走。和陆燃相互守着背后，两人进了三层，黑压压的，何遇只能看清楚不到三米的路况，陆燃戴上了夜视镜自然看得比较。 突然陆燃的背部一挺直。 何遇轻声问道：“有情况？” “没事，被橱窗里儿童模特架吓到了。”陆燃说道。 “……” 陆燃很快就找到了非常完美的狙击地点，就卡在一处圆形转弯的墙前，可以看到眼前三方的情况，又不怕背后有人上来。 只剩不到两分钟的时间，陆燃举枪护着何遇出了三层. 何遇往二楼走到时候，心里面色紧张的，但她有非做不可的理由。 何遇边往下走边拿出枪，往二楼里开了几枪后，弄出巨大的动作往下跑，就像是为了争取在最后的时间里安全逃出去的困兽。 此时还有不到一分钟的时间。 果然，何遇的动静引起了在二楼人的主意。 “毛子，是那个贱人，就是打伤我的那个。” “你确定？” “上次差一点我就把她干掉了，可惜有人发现了不得已逃走，这次我绝不能饶过她。大海，你枪法比我好，你在楼上等着，我把她逼到大堂正中，如果灯亮了你就开枪射她。” 巧了，两拨人的想法都凑一起去了。 毛子犹豫一下，将手里的枪褪下一颗递给大海，他们现在也只剩下两发子弹了。他若打不中何遇，只能靠大海了。 何遇躲在一楼的角落，听到楼上有人跑下来。 何遇立刻趁机嘀咕一声：“呀，没子弹了。这可怎么办？” 正往下跑的毛子闻言心中一喜，这下就不用担心枪的问题，也用不上他们的子弹了。他拿出两把砍刀，悄悄走向何遇。 何遇也是灵机一动出的法子，听到只有一个人下来的时候，她为了两人都不用枪才故意那么说。她就赌那人心疼子弹和自大的心理。 擦枪总要走火，何遇也不想受伤。 何遇在毛子准备靠近她是“意外”发现了，立刻撒腿就往一楼大堂跑。何遇径直就往大堂中央跑去，毛子跟在身后追着，脸上已经露出了残忍的笑。 一切都和两人的预料相符，似乎已经势在必得。 何遇的体力自然比不过毛子，渐渐被身后的男人拉近距离。 “八、七、六……” 何遇心里默默倒计时，朝大堂中央跑去。 毛子这时不知怎么的，黑暗中原本只能看到何遇模糊的人影，却有一瞬间看清了何遇手上拿着的枪，她的食指扣在扳机上。 毛子立刻掏出了仅有一颗子弹的手枪。 “三、二、一……” 何遇往下地下一滚，在灯亮的同时一声枪响，子弹擦头而过。下一瞬间又是一声枪响，何遇身后传来倒地的声音。 在二楼的孙大海完全惊呆了，他还没有看到目标，就看到举枪的毛子脑袋正中多了一枪。他吓得立刻伏地躲起。 何遇躲在水池围墙的转弯角，这是她不担心有人狙击的原因。她知道金莺大厦一楼的水池是蜿蜒曲折的，有一个地方正好有能藏住人。方才她也是正巧要藏到这水池的拐弯夹缝里，才阴差阳错躲过了毛子的枪。 三楼，陆燃趁着灯亮迅速撤离三楼，路过某个地方时她忽然觉得有些毛骨悚然，端枪瞄去，却没有发现什么。 时间静悄悄的溜走，系统已经提示任务完成了，却仍未有任务动静。 两分钟过后，整栋大厦又陷入了黑暗。 第三十章：着火 这个时候，天边来了朵乌云，将银月遮住。金莺大厦里，顿时完全陷入沉沉的黑暗，真正的伸手不见五指。 好机会。 何遇和陆燃通了信息，两人一前以后先出了大厦，而后立刻跑到大厦后方停车的位置去。陆燃将车开到街道转角的停车位，熄灭车灯，盯着金莺大厦的门口看。 不一会儿，就见一个男子匆匆跑出，戴着头盔。 “是那个消防员。”何遇说道，身材说明了问题。 又过了半个小时，没有一个人出来。 何遇道：“金莺不止这一个出口，里面的人应该都已经走了。我们先回去吧。” 陆燃立刻调转车头就走。 就在她们离开后不久，一个男人从大楼里跑出来，左右张望，朝陆燃离开的方向跑去。 回到家里，何遇和陆燃争先恐后的进了浴室洗澡。 收拾完一切已经快凌晨三点了，两人却没有睡意，在客厅分析今日的任务。 “算上今天死掉的任务者，应该还有六个人存活的人。”陆燃眼睛里都闪着光，今晚她干掉了两个，两万无垠点就这么进了腰包，现在那些任务者在她眼里就成了闪闪发光的金子。 何遇倒是没有陆燃那般兴奋，她一直有一个疑问搞不清楚，那个被陆燃击毙的人，到底是如何发现她的任务者身份。她分明不曾与那人有过交集，日常里她也没有任何露出马脚的行为啊。 “你说系统给出的下一个任务会是什么？还是继续相互伏击吗？”陆燃抱着昏昏欲睡的扁扁，有些兴奋。 何遇泼了她一盆冷水，“今天死了这么多人，在弄一次这样的估计都要全军覆没了。而且在同一栋楼里，即使有人刻意遮住脸，该暴露的也会暴露。估计接下来系统只会制造机会看想赚任务点的我们自相残杀。” 陆燃点点脑袋，“也是，每次任务死个四五人就够了。” 何遇闻言心神一动，突然想到的确是如此，她做了这么多任务以来，在十人限制的D级世界里，无论再怎么简单的任务，至少都会有四五个人死在任务中。就好像是一个固有的淘汰率一样。 第二日一早，没有睡足够的两人同时起了个大早，纷纷猜测这次接下来的系统会给出什么任务。 何遇来到公司，发现昨晚破坏的地方都恢复了原状，死的人也没有了。大家什么也没有发现，还是正常上班的一天。 电梯里，何遇又遇到了拖地的大姐，只见她脸色微有惨白，神情微微恍惚，也没有主动再和何遇打招呼。 李春华现在还是心有余悸，昨晚逃出大楼时堪堪躲过了身后的一枪，差一点就打在她的腰上，弄得她昨天一整晚都没睡好。这是李春华参加的第三个任务，她还不想这么早就死掉了，李春华咬咬牙，决定再怎么凑，拼死也要为自己买把枪。 感觉有人看她，李春华抬头，看到微笑着的何遇，她立刻张开笑脸打招呼：“今天来得很早啊，昨天怎么没见你来上班？” “前天晚上遇上抢劫犯，就请假休息了一天。” “啊！抢劫犯！？那你可要小心了，女孩子一个人在外面的确是不安全……” “叮——” “谢谢关心，我知道了，那我先走了。” 何遇踏出电梯，忽然感受到身后打探她的目光，她勾起嘴角微微一笑，怀疑她了吗？ 电梯门慢慢合拢，李春华抛开脑中的乱想，大概是昨晚吓坏了，见谁的背影都觉得像昨晚看到的那两个女人。 准备到午饭时间，何遇偷了个小懒，去上了个厕所。同时收到了系统任务提示—— 回顾任务：大家昨晚在金莺大厦一定玩得非常愉快，那么请来一次旧地重游吧。请于十五分钟内到达金莺大厦；任务成功，奖励10个无垠点；任务失败，开心死。 紧接着就是提示任务完成的声音，何遇撇撇嘴，这算奖励任务吗？ 在厕所磨蹭五分钟后，她准备直接下楼去吃饭。 谁知一出厕所，她就闻到了浓浓的烟味和惊叫声。 着火了！？ 她立刻往前跑，看到自己所在的办公室起了熊熊大火，楼里的员工分散逃开。 “怎么办，兰花豆还在里面呢。” “别管她了，火这么大，我们快逃吧。” 兰花豆正是何遇的编辑，何遇立刻跑进着火的办公室里，跑到饮水机旁将自己浇湿，同时扛起备换的水桶冲进办公桌在的地方，找到被火围困的编辑。她穿过火焰，一桶水浇在编辑身上，拉着她往外跑。 才下楼，就听到了消防车和救护车的声音。 “何遇，谢谢你。”兰花豆一边咳嗽一边道谢。 “不用，我还得谢谢你帮我垫付了医药费。” “等等，虽然你这次也救了我，医药费还是得还的啊。”兰花豆说道，那可是她一个月的工资。 何遇一笑，这家伙，这个时候还想着钱，倒是跟她一样。 “何遇！” 何遇转头，看到陆燃向她招手。 “你怎么来了？” “不是着火了吗？我们医院过来救人。诺，你看那个消防员也来了，看样子还真不是消防员。”陆燃指了指不远处正在受训的消防员。 何遇皱眉，问道：“这次大火多少人受伤了？” “听消防队那边的人说，火虽然大，但是大家都只是受了伤，没死人。哎！主任叫我了，我得回去了。” 不远处，看到何遇和陆燃的李春华握着拖把的手有些颤抖，是啦，就是她们！ 另一边，受了点烧伤的兰花豆包扎好后，过来对何遇说：“你先回家吧，我估计着下午是不用上班，这边留给安保他们处理就好。” “那你呢？” “我还得联系那群作者把稿子再给我发一份，苍天啊，我命苦！” 何遇偷笑，安慰了几句后，转身出了大厦。 没走几步，就看到了垫脚在人群外往里看的一个熟人，他左手拿着一大堆蔬菜，右手牵着一个小女孩。 那人也看到了何遇，笑呵呵地和她打招呼，“大妹子，好久不见你来店里吃饭了。” 何遇遇上的正是好吃再来快餐店的老板喝他女儿，她笑笑道：“你还记得我啊。” “哈哈，你喜欢吃冷一点的菜嘛，这么奇特的要求我当然记得。没吃午饭吧，到我店里去吃吧，我亲自下厨，你也别客气。我做的菜可好吃了。是吧小紫？”老板低头问他女儿。 小紫抬头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大姐姐，你来我家快餐店吃东西好不好？” 何遇犹豫，自然想拒绝。 “大姐姐是不是不喜欢爸爸做的东西？”小紫怯怯问道。 没办法，何遇只好答应了下来。 第三十一章：后怕 “老板，你怎么到这儿来了？”何遇漫不经心地问道。 “这不是要接我女儿放学，顺便买了菜。路过这里看到一大群人围观，就过来进去看了看。原来是火灾，应该没什么人受伤吧？” “运气好，都是一些轻伤。”何遇跟在这对父女后面，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何遇脑子里窜过几次任务的碎片，脑中有东西闪过，却怎么又抓不住。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好吃再来快餐店。 老板娘见丈夫和女儿回来，露出了笑容，过去抱起小女孩亲了亲。看到何遇，一愣，“老公，今个儿你大哥怎么没来？这个大妹子又是谁啊？” 就这一句话，在何遇脑中如惊雷霹雳，一下子灵光一闪。 “大哥今天有事就不来，这妹子不是之前店里的客人嘛，今天特意过来吃饭的。诶，大妹子，你先找个地方坐下等等，我去做菜。很快就好，今天给你做我的拿手好菜。” 何遇心不在焉地点点头，找了个靠外面的位置坐下，目光看着店外人来人往，她的眼神逐渐有了光聚。 是啦，她终于知道自己任务者的身份为什么会泄露出去了。 快餐店、人民法院、商场、医院、金莺大厦……她明白了这些地点的含意。 原来系统早就暗中提示了任务者的身份，只是她一直没有联想到。 第一个任务地点是指快餐店的老板、第二个任务地点是指在法院竞选的政客、第三个商场指的是在那里工作的游戏厅员工、医院是指陆燃、金莺大厦是指拖地大姐，或者还有她；而今天金莺大厦起火，可能暗示的是消防员…… 想到此，何遇背后惊出一身冷汗。她记起那日她耍小聪明，先给快餐店打了电话点菜、确认价钱。然后‘自然’地佯装成熟客…… 没人能发现不妥，除了快餐店老板！ 所以，打从一开始，她就已经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甚至她和快餐店老板接二连三的在任务地点相见，妥妥地已经被人发现了她还不自知。那个时候，她对快餐店老板一点防备都没有，所有人都和她一样，只当他是第一个任务点的NPC。 可怕，后怕！ 何遇又想到，那个袭击她的人，应该就是老板娘口中的大哥。 这样也就解释了在商场的时候，为什么那个瘦削的男人会出现在老板一家身边盯着她；那天晚上为什么会那么肯定地攻击她；以及为什么昨天晚上会有其他的任务者合作！ 因为快餐店老板和那个男人本来就是认识的！他们就早就通好了气。 想到此时，何遇越发觉得冷，她早就暴露了，几乎比所有人都早！甚至她这时还能感受到身后炒菜的老板盯着她的目光。 就像在盯着食物。 何遇给陆燃发去了文字信息，希望她能及时看见。 “大妹子，你坐店里头吧，外面风大。”快餐店老板在里面喊道。 “没事，我爱吹风。”何遇冷静下来，立刻回道。 很快，何遇面前就多了几盘颜色鲜艳可口的炒菜，老板笑呵呵地让她先吃，自己再去烧几个。 何遇拿着筷子，不敢下口。万一菜里加了什么东西，她吃下去就可能挂了。离任务结束还是三日，她可不想最后关头挂掉。 “铃铃铃。”何遇的手机响起来。 她立刻接起，是陆燃。 “喂，何遇啊，不是说好跟我一起吃饭的吗？你在哪，我去找你。” “我在好吃再来快餐店，你开车过来，在附近等我过去。” 挂了电话，何遇看到老板的小女儿搬来凳子坐在她的对面，好奇地问道：“大姐姐的朋友也要过来吗？” 何遇一笑，“嗯，过来接我。对了，哪里有水，我有些口渴。”何遇站起身，不小心将桌子绊倒，桌上的菜噼里啪啦摔了一地。 老板娘立刻出来，看到这一幕整张脸就黑了，何遇连忙道歉，答应赔偿老板娘的脸色才好了一点。 点菜台连着厨房，孙大海看到外面的动静，脸色一沉。他就只有一把枪和二十发子弹，毛子的子弹用完后他分了一半给他。昨晚的枪战后，他的子弹都用完了，最后还是毛子给了他一颗。 也就只剩下这一颗了。 他不敢乱用，也不舍得这个时候用掉。 孙大海找来家里毒老鼠的药，本想下毒毒死何遇，没想到饭菜居然被打翻了。这时他并不确定何遇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不知道她发现了什么。 很快孙大海又静下心来，这么多任务者中，他绝对是隐藏得最好的。谁会怀疑他们第一个任务地的快餐店老板？谁会怀疑一个妻贤女孝的家庭？ 孙大海加大了火翻炒锅中的菜。 另一边，飙车女神陆燃也到了店门口，何遇见到车子立刻站起来，看到孙大海正在装盘，她迅速付钱准备走人。没给别人一句挽留的机会就与来接应的陆燃上车离开了。 “爸爸，你做了什么菜，我要尝一尝？” “小紫乖，这菜爸爸炒糊了，不能吃，要倒掉的。” 车上，陆燃问道：“怎么这么急找我过来，我可是偷偷从病房里直接过来的，说吧，要怎么谢谢姐姐。” 何遇道：“我又发现了一个任务者。” “谁？” “快餐店的老板。” “你说他？怎么会？”陆燃微微扭头看了一眼何遇，见她表情严肃，不似轻松。又问道：“他发现你没有？” 何遇抬眼，“第一天他就发现我了。” 陆燃猛地踩下刹车，“你们刚才没干起来？” “要是干起来你可就不能这么顺利接到我。”何遇说道，“我被他骗到店里后才发现了他的身份，这次可真是多谢你了，他应该没有发现我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 陆燃把玩着精致的指甲，说道：“这么一来，就只差一个任务者没有暴露了。”如果这次任务有十个人的话。 “下一次任务应该是那个人暴露的时刻。”何遇说道。 “你这么肯定？又发现了什么？”陆燃凑近何遇。 何遇扭头避开她那张明晃晃的漂亮脸蛋，将自己对任务地和任务者身份联系的发现告诉了陆燃。陆燃当场一拍脑袋，她怎么就没想到这个呢。 “何遇，都怪你，和你组队后我都没动脑子了。”陆燃说道。 何遇一哽，行吧，都怪她！ 第三十二章：最后一日 何遇和陆燃找了小城市的地图发现几个任务地点都在方圆两公里内，连成一个圈，推车出任务者所在的位置都是在这个范围内。 “咦！？”陆燃拿出手中的笔，以城市中心广场为圆心，画了近似一个五角星的形状，将法院、医院、正宜商场、金莺和市高中五个地点链接起来。 “我家、和快餐店都在医院这一角；你家在法院附近；市高中旁边就是消防大队，李春华说她家就在市高中旁边……如果没错，上面暗示的都是任务者的职业和居住地点。” “那么市高中里面的就是那第十个任务者？” “不。”何遇摇头，“应该暗示那个少年，他那天是穿着校服的。” “那第十个人是谁？” “或者根本没有第十个人，或者他已经死掉了。”何遇说道，“如果没有，那他绝对是最后的赢家，我们都得万分小心才行。” 真的有人能从头到尾，一点马脚都不露的吗？ 何遇不相信。 第二天，何遇上班的时候又在电梯里遇到了李春华。只是这次李春华将拖把横亘在身前，站得离何遇远了些。 何遇佯装不知，主动微笑和她打了招呼。 出了电梯，何遇的微笑淡了下去，似乎又被人发现了啊。 办公室已经换了新装，虽然简陋，却不妨碍工作的进行。何遇看到自家的编辑大人已经坐在电脑前干活了。 “何遇，你来啦，帮我把新开文件夹里的稿子都整理一遍，中午请你吃饭。” 何遇求之不得，她最近都快穷死了。整天吃喝陆燃的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弄了一个上午，何遇竟有一丝腰酸背痛的感觉。一下班，编辑就拎着她往六楼跑。 大厦的六楼是专供美食的地方。 何遇在电动扶梯旁的指示牌前看了好一会儿，才转身跟编辑去找吃的。 吃过饭，何遇说道：“编编，还有时间，我们去楼下看看衣服鞋子吧。” 兰花豆白了她一眼，“你不是没钱吗？” 何遇笑笑，“试穿又不要钱。” 兰花豆眼睛一亮，心动了，“走吧！” 路过五楼，何遇刚往里面探头，就被兰花豆扯了回去，“你又没结婚生娃，看那些干嘛，别浪费时间，我们先杀下去！” 一个小时后，兰花豆左右手拎着几大袋东西回到了办公室，她的表情既甜蜜又痛苦，而何遇则是无奈和轻松。 平静的日子一滑而过，转眼就是最后一天，也正好是小城市节庆日，所有市民都到中心广场去参与热闹。 想悄悄在家度过最后一日的何遇，在系统君的指引下也参与到了市民的狂欢中，并且活动结束前都不能离开中心广场附近。 得，又是一次放养猎杀活动。 何遇数了数手中的弹药，还有十五发子弹。陆燃知道后立刻扬言要收住宿费，她的装备是清一色的枪支，费弹率高，总结起来就是两个字：烧钱。陆燃全副身家都投入弹药坑中，可惜补给赶不上消耗，现在也所剩无几。 何遇也心疼自己的子弹，但更心疼自己的命，最后忍痛分给陆燃十颗，换来神枪手的全程保护。 皆大欢喜。 中心很热闹，请来了城市著名歌唱家助兴，还有作为嘉宾的几位委员。 其中一个名字让何遇和陆燃耳熟，但台上的那个人早就不是之前的模样了。大家都清楚，任务者死后，原主就会回来，但什么也不会记得。 “你说为什么还要让这些被我们替代了的NPC重生啊？”陆燃问道，“他们既然都被代替了，再重新生成岂不是麻烦。” 何遇也不清楚，道：“大概对我们而言他们是任务世界里的NPC，但对这个世界而言他们是真实的，和我们一样的。他们不是一组数据，而是独立的人，不能像数据一样说消失就消失。否则这个会引起周围社会的慌乱。” “就算这样系统也不会好心让他们重生。”陆燃说道。 “说得也是，总之应该这组数据缺失可能导致这个任务世界的正常运行，系统不得不再生他们吧。”何遇说道，但她心里其实很难这么去想，她接触过的任务世界里的人，都是真实的。有些时候，她这个重生的外来者，才是真正的不真实。 何遇和陆燃在广场上遇到打扫地面垃圾的兼职工李春华，遇到穿着便服的消防员，还有一家三口一齐上阵的快餐店老板一家。 何遇和陆燃笑呵呵地与孙大海一家打了招呼后，继续往前逛。 何遇打开联络器，给陆燃发了条信息。 陆燃看过后，眼睛比以往又大了几分，“真的？” “真的。你还碰到过。” 陆燃想到什么，浑身一个哆嗦，“我…我靠！” 何遇则是一阵脊骨发凉。 游戏的倒计时在继续，节庆活动正式结束后，他们也差不多该离开这个任务位面。 所有人都在等那个时候，但有人是想平安熬过去，有人想最后干一票、挣那一万血命钱。 孙大海的枪就插在他的裤腰处，里面只剩一发子弹，他珍惜得很。他让妻子牵着女儿去别处玩，嘱咐她们离中心广场远些，自己则钻入人群中去寻找何遇。 他要为他的兄弟报仇。 他也只确定何遇一个人罢了。 这当然不是为了钱，孙大海告诉自己。 小紫见爸爸走了，开始闹脾气，将手中的冰淇淋扔在地上，老板娘不得不蹲下身子安慰她。 不远处，视查卫生情况的小领班指着小紫扔在地上的冰淇淋，对正在捡垃圾的大姐叫道：“没看到那里有个冰淇淋掉地上了吗？不过去收拾等融化啊！” “是是，我马上去收拾！”李春华低着头，赶忙跑过去。 何遇正站在人群外围，听陆燃指点江山、激扬文字。 “这支广场舞不错，大妈们能基本维持队形的平直，啊，你看就是不经说，刚说完左侧九十度就变成……唔，现在是七十五度……” 何遇只能感叹她果然是个精准控，难怪枪法那么准。 何遇耳朵听着，目光四扫，看到人群缝隙间的一个熟悉的身影。 “来了，九点钟方向。” 陆燃立刻停止点评，“我去那边买瓶水。” 孙大海见何遇这时只剩下一个人在人群稀疏的外围，露出笑容，右手摸上腰间的枪。 第三十三章：无题 孙大海躲避在拥挤的人群中，逐渐靠近何遇。发现何遇只顾着盯着舞台上的表演看，丝毫没有注意到他。 陆燃在自动贩卖机旁站定，正好是看到一个畏畏缩缩的男人在人群中穿行，渐渐靠近外围。 他又大胆往前走了几米，此时距离何遇的距离不过五米。 陆燃看了看那个男人左右各有一个吃瓜群众，她离他距离至少五十米。 孙大海掏出枪。 陆燃飞快上好栓。 孙大海举枪瞄准。 陆燃眯起左眼。 “砰！”一声枪响！ 陆燃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她明明消音了。 不可能是陆燃的枪声，何遇也听到枪声立刻朝孙大海所在的方向看去。 孙大海右脑中弹，已经倒地，手中的枪支也啪嚓一声掉在地上。 “啊！”也不知道是谁叫出声，人群中爆发一阵恐慌。 不止一处人群。同时两条系统提示响起，提示有两名任务者死亡。 何遇立刻往陆燃撤离的方向跑去。 两人汇合后，混入拥挤的人群四处逃窜。 “怎么回事？你刚刚没消音？”何遇问道，听到枪响的那刻，她还以为孙大海快陆燃一步先开枪，当时她整个人的心都快蹦出来了。 “是另一处也开枪了，距离你在的地方不远，刚刚那处也发生了恐慌。” 何遇查看了任务板，发现一个陌生男人的名字。 “消防员挂了。” “谁干的？” 何遇皱眉，“应该不是李春华，她不像是会主动进攻型的人。” 很快，警察就来了，将整个中心广场的人流疏散控制。何遇和陆燃自然不能能离开这里，留在警戒线外围消磨时间。 孙大海的尸体旁边，一个小女孩哭得伤心欲绝，引得办事的警察法医心疼不已。 “小朋友，这是你爸爸吗？你妈妈去哪里了？”小紫只是哭，不说一句话。忽然她看到何遇她们，立刻跑了过去。 何遇和陆燃微微后退一步。 “怎么了小妹妹，你认识她们？” 小紫点点头，“爸爸的朋友。” “原来还是熟人啊，她爸爸死了，现在有点害怕，有熟人就好了，麻烦两位照顾一下她好吗？”警察同志忙着维持秩序，又要照顾小孩，这个时候立刻将重担交了出去。 何遇只好点头答应，将小紫带到身边。小女孩可怜兮兮地看着何遇，“大姐姐，我想和水。” 陆燃在小紫身后蹲下，一手去摸小紫的脑袋，一手将手枪顶在小紫腰间，“小妹妹要喝水啊，姐姐带你过去怎么样？” 何遇与小紫面对面，瞬间就察觉到小女孩微僵地身体和变色的脸。 “我突然不想喝水了，我要去找爸爸。” “你最好乖一点，乖乖和姐姐在一起哦。”陆燃抚摸着小紫的长发，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小紫盯着何遇，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何遇也回望她，给她一个莫测的笑。何遇抬眼一扫四周，看到躲在人群中回避她眼神的李春华。 不对！ 何遇这次发现，李春华回避的不止是她，她还有害怕的情绪。怕的是这个可爱无害的小女孩。 何遇微微勾起笑，看来这个小女孩还真不是什么简单角色。 “传送任务：倒计时五分钟，找到无人发现的地方进行传送。任务成功，通关；任务失败，击毙。” 何遇和陆燃相视一笑，她蹲下身子，接过陆燃的活，让陆燃先离开。两把枪交换得默契十足，小女孩一动也不敢动。 “你知道那个漂亮的姐姐吧？”何遇在小女孩耳边轻声说。 “大姐姐什么意思，我不懂。” “你那天在三楼里，不是看到她一枪就干掉一楼的任务者了吗？” 小女孩身体一僵，干涩开口：“那个时候你就认出我了？” 何遇道：“还没有，那么黑，你又伪装得那么像，谁又会怀疑那不是童装模特架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呢？” “那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何遇笑笑，“小朋友，五楼才是童装区哦。” 小女孩眼神黯了下去，没想到是这样被发现的。 “你也知道我那个朋友的枪法，你可不要有什么动作哦，她一定会比你更快射出子弹的。”何遇说完，向警察招手，“警察同志，我去上个厕所，麻烦你照看一下亡者家属。” 警察带过小女孩后，何遇撒腿就跑。还有三分钟的时间，她要找到没有人的地方进行传送，传送任务一出，要是被人发现她凭空消息，系统会直接抹杀她。 何遇跑向厕所的时候，脑子里闪过疑问，为何有的世界可以直接传送，有的世界却是会在传送前发布传送任务？ 传送前一刻，何遇看到了同样跑到她藏身角落的、气喘吁吁的小女孩。小女孩对她残酷一笑，做了个抹喉的动作。 中心广场一侧，老板娘心中慌张，女儿和丈夫都不见了，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就在这时，她看到一个一脸迷茫的男人牵着一个表情同样模模糊糊的小孩。 老板娘立刻跑了过去，“死鬼，你跑到哪里去了！？还有小紫，你不是去上个厕所，怎么突然就不见了，可吓死妈妈了。” “嗯？”小女孩被母亲抱在怀中，一脸懵懂，“妈妈，我怎么在这里？” “是啊，老婆，我怎么在这里？”男人二丈摸不着头脑，一脸没睡醒的样子。 “你们都被吓傻了吧？”老板娘骂了一声，更多是喜极而泣，“咱们现在就回家，家里安全。广场发生了枪击，我还担心你们出事了……” 中心广场两公里外的破旧居民小区里，一个妙龄女子从床上一下子坐起，摸了摸背后，早就湿淋淋、汗津津。 她做了一个长长梦，很真实，又很遥远。努力去想，却记不起梦里梦到了什么，只记得自己做过梦。 肚子不争气的叫起来，女子起身准备去做饭，忽然停住脚步，打开自己的书本。原来夹放选民证的地方，多出了一片树叶大小的金叶子，还有一张没有落款的、不像样的欠条—— 何遇欠兰花豆救命钱四千五百。 “恭喜你，任务完成，奖励1000个无垠点，获得D级通关碎片。开始传送。” 何遇听到系统的声音，忽觉千树万树梨花开，D级通关碎片，她拿到了她的第七块D级通关碎片。 终于又一块。 第三十四章：强化 何遇再次看清事物的时候，自己已经躺在了单身小公寓的床上，屋子里是好几天没有住人的气味。任务位面和无垠空间的时间比例不算大，是3:1。任务位面三日，无垠空间一天。 何遇第一时间就是打开系统面板，当看到空间格子里放着的D级通关碎片数量显示为七时，何遇的心情大好，一扫这几日陷入迷茫的低潮。 空间里还多出了一本漫画稿，封面底部是秀娟的两个字：何遇。何遇打开与自己同名同姓的另一个女孩的画稿，默默看完，小心合上后放入房间里的书柜中。书柜里，还摆放着一些从那些任务位面带出来的小东西，都是何遇经历的纪念。 将扁扁从空间放出来，抱着它去了面馆。 “老板，四碗阳春面，另外来两碟酱牛肉。” 扁扁越来越人性化了，听到何遇点餐后，它赞许似地拿爪子拍了拍何遇的手。面条和牛肉都端上以后，扁扁将筷子和牛肉推向何遇，等何遇把牛肉夹进面碗里，扁扁才凑近碗面就着汤面吃起来。 越来越难伺候了。 何遇一边吃面，一遍计算着自己现在存下的小钱钱。除去卖出舍利子赚到的二十万，这几年来她还存下了五十多万无垠点，以及一些在任务结束后抽到的不知道有什么用的系统随机奖励。比如一颗被奥尔赛咬了半口的苹果、半块碎裂的订婚玉佩之类的东西……最后便是何遇在初级系统商店囤下的一些寻常日用品。 清算过自己的财产，何遇得出了百年不变的结论。 总之一个字，穷。 吃过东西，何遇没有去图书馆，而是抱着扁扁去了她强化馆，她上一次来这里还是大半年前。强化馆就在华夏城图书馆附近，是一座巨大的圆形体育馆，也是华夏城除任务大厅外最热闹的地方。 支付了十个无垠点，何遇就得到了一个单独强化房间。 “扫描完毕，D级任务者何遇。 强化次数：四次。 生命：血薄。 力量：一掌可劈砖。 敏捷：会躲避。 智慧：过目不忘。 身体素质评定：一如既往的差，击败华夏城2%的任务者。建议选择S级肉体强化。” 何遇忍不住翻了个白眼，S级的强化需要的无垠点后面有多少个零她都数不清。强化身体有多种选择，有全面身体强化，也有单独强化身体某个部分的；有肉体强化，也有精神强化……总之，全方位满足所有人的需求。 “是否进行第五次肉体全面强化，消耗100000无垠点？”何遇忍着心疼选择了确认。 “是否进行第一次力量强化，消耗10000无垠点？” “是否进行第一次敏捷强化，消耗10000无垠点？” “是否进行第六次肉体全面强化，消耗200000个无垠点？” 两个小时候，何遇拿出空间里的大砍刀，在强化房间里舞动起来，那快几十来斤的大砍刀在手中挥舞如同羽毛一般轻飘。 何遇非常满意。 她重新选择身体扫描—— “扫描完毕，D级任务者何遇。 强化次数：八次。 生命：血薄。 力量：一掌可碎石。 敏捷：会闪避。 智慧：过目不忘。 身体素质评定：比强化前好一点，仍击败华夏城2%的任务者。强烈建议选择S级肉体强化。” “没钱。”何遇将强化面板关掉，待会还要去系统商店补充弹药，哪里还有钱继续强化。 “扫描完毕，D级野兽，猫科。 强化次数：无。 生命：血薄。 力量：一掌可拍蚊。 敏捷：会爬树。 智慧：聪明虎。 技能：危险预感（被动）。 身体素质评定：小奶猫体质，击败无垠空间1%的野生宠物。猛烈建议主人为其选择S级肉体强化。保护动物，人人有责！” 何遇被冷不丁冒出来的强化面板吓了一跳，看到它竟然给扁扁直接做了身体扫描，何遇也是哭笑不得，强化馆想钱想疯了。 当何遇看到最下方多出的一行技能栏时，先惊后喜。没想到扁扁虽然吃了那条小鲤鱼，却无意中得到了这个技能，难怪之前任务里扁扁会突然大叫往回跑，原来是预感到了危险。 若是在进行任务时多一个危险警报，就是多一条命啊。 何遇抱起扁扁狠狠亲了一口，决定为它强化一次，无论如何，扁扁都要好好地留在她身边。 “是否进行第一次肉体强化，消耗100无垠点？” “是否进行第二次肉体强化，消耗1000无垠点？” “是否进行第三次肉体强化，消耗10000无垠点？” 接连着为扁扁强化了三次，何遇一面心疼自己的荷包，一面又是欣喜万分。扁扁伸了个懒腰，似乎是感觉自己的身体轻松了许多，它用爪子推了推何遇，表示自己还想要。何遇果断拒绝它的强求，扁扁立刻耷下尾巴，一脸哀怨，跑到墙角蹲坐着，不肯离开。最后何遇承诺晚上多加一碗牛肉面，扁扁才重新摇起它的尾巴，高傲地接受何遇的抱起。 从强化馆出来，何遇径直去系统商店补充子弹，还破费买了一把冲锋枪，一件C级防弹衣，这一下子，又是几十万投了进去。 彻底没钱了。 回到公寓，何遇还没打开门，对面的门就打开了，小萝莉站在门边，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何遇立刻转身，选择到老板家做客。 “小何啊，听说你没有去参加等级考核？”小萝莉趴在一只圆滚滚的黑白团子身上，一脸惬意地喝着爽扭扭。 何遇干笑，“不是我不想，只是遇到了强制任务，没有办法去。” “那就可惜了，早知道还不如陪我去逛逛街，反正你也不能参加考核。” “……”听着语气，怎么像是嘲笑她没有预见性？ 小萝莉拍了拍黑白团子的毛茸肚，对何遇说道：“可爱吧，它叫团团，A级仙兽，虽然只会耍耍太极，但可取之处是卖萌。” 一盆冷水从天而降，浇熄何遇喜知扁扁技能的欢悦。 不说A级，就是仙兽，这个词何遇也只在书上看过，她至今为止还没有去过那些玄幻仙侠的任务位面，但从字里行间也能知道这群非常人的厉害。 何遇咬牙，不知怎么地，但凡她有些什么小确幸，老板就会给她展示一下什么叫大佬风范，进行正面碾压。 “老板，你找我有什么事吗？”何遇抓过桌子上的一排爽扭扭，一口一瓶喝下。老板出品，果然不同凡响。 小萝莉一点也不介意何遇喝了她的东西，只是笑嘻嘻道：“对了小何，你这个还没接新手接引任务吧，要不我给你挑几个？” 闻言，何遇表情立刻变得淡淡，说道：“老板，说到这个，我想辞职。” 第三十五章：辞职 “辞职？为什么？” 小萝莉从黑白团子身上跳下来，挥了挥手，胖团子就原地消失了。此时小萝莉的表情是探究询问的，是何遇没有在她见过的第二种表情。 “任务指标太多，占用太多时间。”何遇说道。 小萝莉撇嘴，“你这人不实诚，新手接引任务顶多也就一天做完，换在无垠空间也就七八个小时。一个月十个指标量哪里多了？我看你倒是跑图书馆扎书堆里的时间比较多。” 何遇笑道：“我这三年花在任务上的时间不少，新手接引任务虽然花的时间不过三五天，但积少成多，最重要的是做再多的接引任务对我而言没有一点难度，也不会有什么进步。”雁子就比她早一年进来，如今依旧是已经C级任务者了，她还在可怜兮兮地凑通关碎片。 “当然这也怪我平时做任务少，这也是引路人给我的错觉，总觉得自己比别人多了份优势，就一定要把优势利用起来，所以整天泡书堆里。但无垠世界这么大，我就是看上一百年也看不完。说不定下一个任务就因为实力不够就挂了。而且不做引路人，各大城市这么多图书馆也够我看的了。”再说了，都三年了，她还是实习引路人，没有转正就是免费任务劳力。 不如花时间养猫。 小萝莉听何遇絮絮叨叨这么多，反而是放下心来，她又恢复了笑嘻嘻的天真无邪状，歪着脑袋看何遇，“小何，你这是在钻牛角尖。” 何遇立即反驳她，“我这是慎重考虑过的想法，我就应该花时间去提升自己。” “你不能因为一个挫折就赖在一件事上，你做不做引路人都能去提升自己。你说无垠空间里这么多引路人，我偏偏就喜欢你、看中你，你说这是为什么？因为你只有你把引路人当做自己的正职，其他人都只当做是兼职。只有你勤勤恳恳去干活，认认真真做任务。”小萝莉忽地变成了一个身着西装的小老头，坐在沙发上，慈祥地看着何遇。 桌上的爽扭扭也变成了雪茄。 何遇早就对自己老板飘忽不定地形象有了免疫力，她自己也不清楚到底哪一个才是他真正的模样，只知道哪一个形象都是本色出演。 虽然老板的话实在恶心肉麻她，但他的一些话何遇是听进去了，她也知道自己实力不足，不能全赖工作。 “可是把引路人当做正职有什么用，又没有五险一金。这里是弱肉强食的无垠世界，又不是社会主义和谐大家园。” “谁说没有五险一金的！”小老头一拍大腿，“我告诉你，只要你转正，一定有！” “初级引路人，基本工资10000无垠点，任务指引针升级，系统图书馆权限升级。”何遇掰着手指头开始算，“没了，哪有五险一金。” “少说一个，任务指标会下降。”小老头说道。 “但是任务难度会上升啊。”何遇说道。 “小何啊，做事不能急躁，你就沉下心慢慢往上升，等到了高级引路人，就有五险一金了。”小老头点燃雪茄，销魂地吸了一口。 何遇挑眉，她才不傻，她知道的中级引路人不过一只手，哪里来的高级引路人。 “小何啊，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 “我干嘛就要和大家一样，每次任务都要给你扣去三层的无垠点，我还不如自己和任务者签订契约，单干！” “你看你，说到底是舍不得那三层无垠点是吧？” “是。”何遇回答得干脆，三层无垠点足够她再强化一次了。 小老头一时无话可说，他深深吸了一口雪茄，慢慢尝过后再缓缓吐出来。何遇也不说话，盘腿坐在地上等小老头回话。 “小何啊，我透露一个秘密给你，就只说一次。” “嗯？”何遇挑眉，竖起耳朵。 “升级到特级引路人，就不用受系统控制了。”小老头盯着何遇看，“也就是说，你可以过上梦寐以求的退休生活，不用干活了。” 何遇眼睛大亮，眼珠轱辘一转又暗下去，“虽然这么说，但是要升到特级引路人，不知要到猴年马月。” “如果这个人是你的话，我相信很快就能做到特级引路人了。”小老头说完，板起脸，“小何啊，你不要趁机跟我讨价还价啊。” 何遇听到特级引路人不再受系统控制后，心里自然打消了辞职的念头，她赶忙笑道：“哪能啊，我这不是怕我初级引路人没升到，自己就挂了嘛。如果老板肯给个五险一金，那我升级引路人一定指日可待，必定不负您老的厚望。” 小老头一下子又变成了小萝莉，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何遇，“我不管，你要五险一金，至少先给我升到中级引路人。” 中级引路人…… “行！”何遇一口答应。 何遇离开后，小萝莉重新躺在黑白团子身上，眼睛望穿门板—— “小何啊，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何遇关上老板公寓的门，转过身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她不明白，老板为什么会这么看重她，为什么这么看重引路人等级。虽然他们认识三年多了，但两人始终没有走进过对方的世界。 一是何遇心里是拒人千里之外的，二则是老板比何遇更冷，看似走进了对方的世界，却只能看到一片空白。 何遇准备去做新手接引任务时，收到了温如的消息，她才记起自己答应了这个姑娘带他们一次。何遇果断放弃去做新手任务，回复了温如。 哪边的油水多，她还是知道的。 扁扁自从上次被闷在空间里超过半天后，一直抗拒再进入那空荡荡的大屋子。何遇得知它的技能后，自然好好带着。 任务大厅，温如和齐晓乐早就等着了。两人的气色看上去皆不错，尤其是温如，脸上的笑意比何遇之前见着的还要深几分。 显然是沦陷在幸福里的女人。这可是奇怪，无垠世界打打杀杀，还回更幸福。 何遇笑着和他们打招呼，过后，温如给她发来了雇佣合约。 何遇挑眉，“不需要这么着急，等传送过去看过任务位面的情况再说不迟。现在签约了你们可没有反悔的机会了。”若是传送到背景简单、难度不复杂的世界，雇佣引路人也就浪费了。 何遇也不是好心过后签，只是之前发生过这样的几件事，事后雇佣的人觉得不值，几次上门找何遇退钱。钱自然是没有退，但何遇也是烦得很。而且传送过去后，还能根据任务难度调节雇佣费用，何乐不为？ “不用，我们现在就签吧。”温如说道。 第三十六章：消失的芬妮 见温如如此，何遇也不强求，说道：“雇佣费有两种形式，D级世界一人400无垠点；或者按任务奖励的百分之三五扣。” 温如和齐晓乐想了想，选择了前者。虽然D级任务世界的通关奖励不过1000点，但其他支线任务能得到的无垠点是可多可少的。 签约过后，三人选择了组团传送。 很快，三人就换了位置，置身在一架行驶的小轿车上，而坐在主驾驶位上的人正是还未反应过来的齐晓乐。 眼看着小轿车就要冲出道路了，副驾驶座位上的何遇眼疾手快，将方向盘打回。 齐晓乐这时被吓得清醒了，踩下了刹车。 车子停在路边，三人下车，发现四周除了一望无际的广阔平原，就只有一条弯曲延伸的高速公路。 荒茫无人，系统也像死掉一样，没有再发声过。 何遇皱眉，连寻路任务都没有，难道是沙盘模式？这样的任务何遇也不是没经历过，只有当他们触发相应条件时，系统才会有任务提示，不到最后一刻，你可能都不知道通关任务究竟是什么？ 没有任务，何遇手中的指引针自然没用了。 何遇毕竟是过来人，“我们先找找车里，看看有什么线索。齐晓乐，麻烦你看看油箱。” 齐晓乐去查看了油箱，发现油是满的。 温如和何遇将车里外都翻了个遍，只找到两份报纸、几张纸币、驾驶证和一张罚单。打开驾驶证，证件照上的是一个深眼高鼻的外国人，叫琼森。几张纸币看上去像美元，报纸和罚单上都是英文。 其中一张报纸是娱乐报，上面大大小小的板块都是娱乐新闻，正中最大的一幅画是一个妖娆的金发女孩，报道说她已经失踪一个星期了。另一张报纸是科学时报，文章中夹杂着一些专业术语，温如看不懂，只能跳过看，一时也是一知半解。 何遇拿过那份报纸，里面介绍了世界最近的一些科学发现，有太空探索、植物发掘、还有医学实验的报道，甚至连整容手术都有。 “我们现在往哪走？”齐晓乐问道。 何遇和温如指了指娱乐报纸上的新闻：著名偶像歌手芬妮7月12日前往故乡埃克尔小镇举行演唱会后失踪…… “你们知道埃克尔小镇在哪吗？”齐晓乐问。 何遇指着琼森驾照上的地址，正是埃克尔小镇，“我们就沿着轿车本来正行驶的方向前进吧。” 一行人开了一个半小时的车，终于看到的一个欧洲小镇的轮廓。三人将车停在离小镇不远的地方，而后下车徒步往小镇走去。 小镇里的风景和街道颇具异国风情，赏心悦目。 只是何遇三人一进去，受到打量的目光不少，因为所有人都是金发碧眼的白种人，只有何遇三人是黄皮肤黑头发。但小镇的居民也只是打量一番而已，只当他们是观光客。 小镇里的人说的是英语，交流总算没有障碍，三人问了旅馆所在后，来到小镇街头，果然看到一间小旅社，招牌已经摇摇欲坠，老旧不堪。 三人入店，要了两间房。老板是个身材肥胖的中年大叔，面上显得十分高兴，他热情地招呼何遇三人。 “老板今天心情很好啊。”何遇套近乎道。 “往日都没什么生意，今天一下子就卖出了五间房，加上你们一共是七间。” 何遇三人闻言，皆有所想，怕是其他的任务者已经先行一步进入小镇了。正猜疑着，旅馆楼上走下来四个男女，三个白人一个黄种人。 四人当中那个黄皮肤的男子见了何遇他们，转头低低与他的同伴说了什么。为首的那个白人点头同意。 戴韩坚上前，主动与何遇他们打招呼，“你们好。” “你好。”何遇几人也礼貌性的回应。 “华人。”何遇他们听到戴韩坚用英语向那三个白人解释。 话音刚落，那三个白人为首的人上前与何遇他们打招呼，“我叫约拿，是NY城人。很高兴在这里遇见两位美丽的小姐和这位英俊的先生。” 他说的是英文，但任务者之间的语言可以通过系统转换，即使英语极差的左晓乐也能听清懂面前这个金发碧眼的老外在夸他。 何遇和温如都没有多大的反应，礼貌打过招呼后，领着摸不清头脑的齐晓乐上楼了。 “亲爱的韩，听说在无垠世界，你们华人一向团结，你可不要离我们而去啊。”约拿对戴韩坚说道。 戴韩坚立刻陪笑，“怎么会？约拿公子这么厉害，我还昂仗着抱您的大腿，顺利通关。” 何遇三人上楼，他们是拿的是两间紧挨着的房间，306和308号。正准备进入房间时，对面305号门打开，一个小麦肤色、酒红色头发的少女正开门走出来，见到何遇他们先是一愣，而后扬起笑脸sayhello。 也是一个任务者。 何遇与温如两人商量半个小时后出门后，就进了房间。房间里的陈设很古旧，电视机是老式的十四寸笨重台式，桌椅和睡床都是木质的、逼仄简陋。唯有桌子上明显是今日刚采下的鲜花摆放在花瓶里，鲜嫩欲滴，让人精神一震。 何遇打开电视，雪花闪了好几次才播放正常画面。从电视机的影像和分辨率来看，不像是很先进的时代。何遇心中对比了一下，应该就和二十世纪八九十年代一样的发展水平。 电视里咿呀咿呀唱着何遇不熟悉的旋律，但画面中正在唱歌的女孩子，何遇倒是认识，正是车里娱乐报的头条人物——芬妮。 电视画面中的芬妮比报纸上的生动，她面容姣好、声音甜美，笑容十分具有感染力，尤其是笑起来的小梨涡像是藏有酒，熏醉人。 实打实的偶像气质型歌手。 “别再和我说我很美丽，我不愿做娇滴的玫瑰，我不愿做娇滴的玫瑰，我要证明我自己……” 一曲终了，歌词的大意何遇听了个大概。看来这个芬妮不愿意被人只当做偶像歌手。细细听她的唱功，其实也没有那么差，但与她甜美的外表比起来，歌声的光芒就被掩盖了。何遇若是经纪人，也会将她打造成偶像歌手推出。 “芬妮.史密斯已经失踪八天的，所有人都盼望能再次听到她的消息……” 歌曲播放结束后，便是一则新闻。 第三十七章：消失的芬妮（二） 何遇换了好几台，有三分之二都在讨论这个失踪了的偶像歌手芬妮。有人猜测她是在老家遇到旧仇被杀、有人则说她是在返回首都的途中被劫杀了；更有人推测芬妮根本没有回到老家就被半路绑架了…… 何遇关了电视，来到窗前，她的房间正好临街，能看到街上稀疏走动的人，都是一些上了年纪的人，大腹便便。几乎没有见到青年人。 转身回头，何遇看到房门背后贴着的海报，正是芬妮。这张海报很特别，不是摆拍的硬照，更像是哪部电影的片段，芬妮站在一间教堂前，面带柔软的笑，去抚摸围在她周围的孩子。 何遇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装备，还有十五分钟，她出门下楼。 旅馆大厅空荡荡的无人，只有老板吃着薯条，歪着身子靠在柜台上看电视，电影里的女主角正是芬妮。 看到何遇，老板笑着和她打招呼，告诉她旅游只提供早餐，还好心告诉她镇上哪出有好吃的餐馆。 何遇笑笑，“谢谢老板，我在等朋友下来，我们准备出去逛逛。” “逛逛的话…”老板想了想，露出不好意思的笑，“我们小镇还真没有什么好看的地方，自从芬妮出名后，就有很多像你这样的大的孩子过来看看他们偶像以前长大的地方。最后都是失望地离开。这些年，已经不会有人愿意来到埃克尔小镇了……”说到最后，老板甚至有些伤感。 “看得出来，芬妮是你们小镇的骄傲。”何遇抓住了老板说到芬妮时的骄傲。 “噢！是的，那个孩子虽然一出生就随着妈妈离开了埃克尔，但她从来没忘记过这里是她原本的家，她经常在电视上说起我们小镇，她是个好姑娘。只是太可怜了，这么好的姑娘怎么就失踪了，她本来是要回到埃克尔开演唱会的，为她家乡的亲人专门开一场演唱会，这可是她第一次回到生她的地方……” “她没有来到小镇吗？”何遇问道。 “没有，大家都在为她的到来而准备，没想到却等来她失踪的消息，天啊，这对我们都是个沉重的打击！”看得出老板很伤心。 “上帝会保佑她的。” “是的，当然会。她可是个好孩子，一定身受上帝的垂怜。” 又和老板闲聊了几分钟，何遇看到温如和齐晓乐下楼，她巧妙转开话题，对老板道：“听你说到芬妮，我对她实在好奇，她真是个吸引人的姑娘，如果不介意，希望你能告诉我她妈妈以前住的地方，我想前去看看。” “当然可以，前几年有很多人向我问过路，就在埃克大街132号。对了，那里现在住着别人，你们要上门拜访的话，我想他们会很欢迎的。他们也很喜欢芬妮，招待了很多为了芬妮前去拜访的孩子。” “谢谢你先生。” 何遇三人离开了旅店，按旅店老板指的方向走。 “我们要去那个失踪的芬妮家吗？”齐晓乐问道，“干嘛不等系统任务？” 何遇便给二人解释了一下任务位面还有沙盘模式，“……需要我们自己去寻找线索，激发通关条件。” “你的意思是如果不去不去寻找线索，我们就没办法通关，就得困在这个世界里一辈子？” 何遇道：“你倒是想得美，沙盘模式下，如果一个月内不能通关，自动抹杀。” “啊！这么严重！？” “对于任务位面来说我们是外来者，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秩序。任务者是在系统的帮助下进来的，如果没有系统，别说一个月，就是一秒钟，我们可能就会被排斥出去。” 温如和齐晓乐才这时才知晓任务位面居然会排斥他们，何遇对这一点也不能做出什么解释，这一个月的非排斥期，也是无数前辈留下的经验。 温如这时说道：“我和齐晓乐住的房间里，张贴有芬妮的海报，打开收音机，里面播放的是芬妮唱的歌……加上在车上找到的芬妮头条娱乐报，所以的线索都指向芬妮这个人。我们的任务会不会是要找到她？” “有很大可能。”何遇点头道。 齐晓乐大大咧咧道：“那好，咱们快走，说不定人家芬妮好好的在家里呢。” 温如无奈地看了一眼大步走在前面的齐晓乐，他什么都好，就是成天乐呵，有些粗心大意。温如赶紧跑上前，扯着他的耳朵让他不要毛躁，齐晓乐猛点头，温如才笑开，伸手轻轻揉揉他的耳朵，问他疼不疼。 何遇在后面看着，心里也是一暖。大约美好的事物总是能让人心生暖意。 三人走着，在路上遇到了约拿和戴韩坚一行人。约拿见到他们，自来熟得打起了招呼。 “亲爱的朋友，你们是要去芬妮妈妈的老房子吗？我劝你们不要去了，我们刚才去了，被赶了回来，什么也没问道。”约拿双手摊开，一脸无奈。 何遇三人谢过他的提醒，继续往前走。 戴韩坚背后酸了一句：“没礼貌，劣根性。” 何遇耳朵微动，只当没听到。 其余两人也听到，温如拉着齐晓乐，暗示他别冲动。齐晓乐毕竟是血性男儿，即使被女友拉着，也忍不住大嗓门喊道：“我真是长见识了，原来打哪儿都有走狗啊。啊也不对，应该是走狗重生了还是走狗，狗总改不了吃屎。” 戴韩坚脸色变得铁青，约拿好奇的问他：“那个男孩说了什么？” 戴韩坚不确定约拿是否开启了语言转换，不知道约拿这是真不知道还是想要听他亲口再说一次。他的脸色阴晴不定，但想到约拿的身份，想到只有靠他才能救自己的妻子，戴韩坚又堆起笑，“他们说这个小镇没有看到狗，没人养狗。他们想吃狗肉了。” 一个白人姑娘惊讶道：“狗肉？！他们居然吃狗肉？你们都有吃狗肉的传统吗？” 戴韩坚嘿嘿一笑，又将一切能黑的‘劣根性’说了一遍，三个白人听得津津有味。约拿拍了拍戴韩坚，“亲爱的韩，你总能说出这些有趣的事。我可得一直把你留在身边才行，不然我一定会少了很多乐趣。” 街道斜坡上，一幢三层房子独立其上，周围没有人家，背后就是一片荒地。在院子外，一个红发女孩懒懒靠在围栏上，眼睛往里看。 第三十八章：消失的芬妮（三） 见何遇他们过来了，笑着打了招呼。 齐晓乐跟温如咬耳朵，“你说这老外就是和咱华人不一样，打哪儿见到都热情打招呼。”不像之前几个任务，互不认识的人相互提防着，哪里主动打招呼。 温如柔柔道：“开朗和含蓄，各有各的美。” “你们好，我叫海蒂。”红发女子开口道，她的五官很深刻，像是中东人，“你们也是过来看看芬妮妈妈的老宅吧，不过可惜，这家主人并不欢迎陌生人来访。” 齐晓乐道：“怎么会？老板不是说现在的主人很热情待客的吗？” 海蒂也不介意齐晓乐的质疑，大大方方笑道：“小哥，你自己试试，要是能进去，稍我一个，谢谢啊。” 齐晓乐见对方主动释放善意，自然也笑呵呵的答应。 他上前按了按门铃，等了许久没有人来，齐晓乐嘀咕，“难道家里没人？” 温如摇头，“有人。只是不想理会我们。”她一直往里面看，方才看到了二楼窗子后的女人身影。 齐晓乐又按了了几下，见还是无人响应，他扯开嗓子操着一口不流利的英语道：“hello？anybodythere？” “乒铃乓啷！”房子里传来摔东西的声音。 何遇和温如无奈，温如拉住还要继续按门铃的齐晓乐，道：“看来打扰到主人家了，我们还是先去找找别的线索吧。” 几人扬声朝房子道了几句对不起后，离开了斜坡。 海蒂没有走，她就在门口站着，笑着对何遇他们道：“我没什么线索，但她总要出来的，我就等着。” 虽然是笨办法，却也实在。 “那我们先走了。”何遇说道。 “等等。”海蒂叫住她们，“如果我等到她出来，你们在别处也找到线索了，咱们交换情报怎么样？” 三人一愣，何遇和温柔有些犹豫。 海蒂甩了甩自己的头发，“你们华人就是太小心谨慎，这次任务我是一个人来的，你们都有队友，我是独行者，只想找人合作，可不想赶着与人为敌。” 温如看了看何遇，让她做决定。 何遇想了想便答应了，情报共享对双方都是有益处的，还能互相卖人情、套交情，何乐不为。 不过那海蒂说得也没错，华人交际自有自己防人之心不可无的圆滑一套。 三人下坡的时候，看到一个穿着灰色风衣的高瘦大叔急匆匆的往坡上走，他的半张脸埋在竖起的风衣里，只能透过他那半白的头发去推判他的年纪。 何遇和温如商量了一会儿，决定先弄清楚这个歌小镇和芬妮妈妈的事情。三人兵分两路，齐晓乐去镇里的酒吧和俱乐部套消息，而何遇、温如两个女人则去找镇上的妇女唠嗑唠嗑。 何遇和温如这边，事情并不如预想那般进行得很顺利，西方人的观念里，打听人隐私是一件禁忌，他们不轻易透露别人的隐私，更不愿透露自己的信息。就是上了年纪的大妈们，也是将更多的时间花在自己身上，而非邻里流言。 何遇和温如也不愿犯忌讳，只好围着大妈品酒、弹琴的兴趣说了一下午，虽然没有得到什么情报，却也是一间悦意悦心的事。 晚霞出来的时候，何遇两人和齐晓乐碰了面。齐晓乐一身酒味的赶来，眼神都有些迷离，显然是喝得不少。温如见此面上显出怒色，说了他几句。 齐晓乐讪讪地笑，像条做错事的大狗低着头任女友教育。 “钱你没花完吧？”温如又问道。 他们身上的钱就只有在强森车上找到的那几张，住旅店时已经花了三分之二，剩下的钱方才都给齐晓乐拿着去酒吧了，如果真花完了，今天晚上可能连吃的都没有。 齐晓乐拿出厚厚一叠钞票，傻乎乎地朝自己女朋友笑，露出快夸我的表情。 温如见到这么一大笔钱吓了一跳，一手拍上齐晓乐的脑袋，“你不会仗着自己身体强化了就去抢劫了吧？” “我怎么会是那种人！阿如！你都不夸我，这可是我打牌赢来的。”齐晓乐觉得自己委屈，很委屈，转过头不去看温如，结果一副小孩没糖吃的表情就暴露在身侧的何遇眼中。 齐晓乐咳嗽一声，变得正经，扭头郑重把钱交给温如，“阿如，你拿着，有我在，你不会受穷的！” 温如这才放心接过钱，数了数，心满意足地收好。 三人找了个零点餐厅，开始讨论今天得到的消息。何遇和温如只打听到芬妮的妈妈是小镇里的音乐老师，生下芬妮不久后就带着芬妮离开了埃克尔小镇，剩下的要打听的消息就化作谈人生谈理想了。 这一次倒是齐晓乐得到的消息最多，酒吧里几个大老爷们酒一下肚，什么陌生感都消除了，更何况齐晓乐这次用了个巧办法。 “我就说我是个小记者，没什么好的新闻，快被辞职了，赶上芬妮失踪想过来找找消息。”齐晓乐说道，“之前也有不少记者过来套消息，他们也没打听到什么有用的就走了。” “那你呢，你打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温如问。 “我不知道有没有用……”齐晓乐老实说道，“就什么就记下了。” 何遇一笑，“那你全部说来听听，我和温如分析分析。” 齐晓乐得到也只是小镇上人人皆知的情况，毕竟那些个大老爷们都没有闲工夫去探究什么家长里短。 芬妮妈妈当年也是小镇里的风云人物。家芬妮妈妈的父亲是镇子里唯一的医生、母亲是教授，家世不差；加上芬妮妈妈模样长得好、人又聪慧，深得小镇同年龄男生的喜欢。同时芬妮妈妈还有一副好歌喉，经常在镇子大大小小的活动聚会上表演，相当于是小镇里的当家明星。 镇子里追求芬妮妈妈的人很多，但芬妮妈妈一直没有正式表示自己有男朋友。所以芬妮妈妈怀孕的时候，镇子上的人都感到很惊讶，却但芬妮妈妈死活不肯说孩子他爸是谁，而是在生下芬妮后，离开了埃克尔小镇。 大约在芬妮妈妈离开后的六七年，有人买下了芬妮妈妈的旧房子，住了进去。也就是现在住在芬妮妈妈房子里的一对父女。 “那芬妮的祖父母呢？”何遇问道。 齐晓乐想了想，说道：“好像芬妮妈妈离开后，他们夫妇两不久后就去世了，房子也一直空着。” 何遇心中有了计较。 第三十九章：消失的芬妮（四） 齐晓乐没有因为得了消息而自喜，倒是苦恼自己语言的不通。 “以后要是去什么德语、法语世界，我这不就得完全蒙圈了。”齐晓乐说道，任务者之间语言好转换，与任务位面的原住民的沟通却难。 何遇道：“系统商店里有语言转换器，就是价钱贵了些。” 温如也安慰齐晓乐，“语言相通固然好，但取之有道才更重要，这次还是多亏你才得了消息，你真厉害。” 没有什么比听到自己女友娇柔柔的夸奖更有力量的了，齐晓乐像吃了某力架一般，全身充满了力气，吃下最后一口汉堡，道：“我们继续找线索吧！” 有了前车之鉴，何遇和温如也装作是记者，与镇子上的妇女套消息，等到月升中空，小镇陆续熄灯，三人才回到旅店。 一进旅店，就看到约拿一行人在大厅坐着，海蒂也在，一个人远远坐在角落里的位置喝酒。看到何遇他们进来，海蒂向他们招了招手。 何遇三人便朝海蒂那处走去。 路过约拿身边时，约拿笑着和他们打了招呼，“嗨，亲爱的朋友，原来你们和海蒂是朋友，难怪她一直不肯和我们一块。” 何遇他们笑笑，回了招呼就走过去。倒不是不喜欢约拿，但是这种不像合作，而是有明显的阶级存在的队伍，谁也不愿意参与进去。 海蒂身前的桌子上有酒，伏特加。看上去她已经喝了大半，却一点醉像都没有。何遇三人拒绝了海蒂的酒邀，温如则是和旅店老板要了杯牛奶。 海蒂笑道：“我知道你们华人女生不爱喝酒，但是华人男子不是崇尚酒逢知己千杯少，看来我不是你们的知己了，哈哈。” 海蒂虽这么说，却没有让人尴尬，只是大大方方说自己懂的东西。倒是齐晓乐不好意思，解释自己今天已经喝了很多酒。 四人互相自我介绍之后，何遇他们也知道了海蒂的身份，是加拜城的任务者。温如和齐晓乐可能不清楚，但何遇知道加拜城可是无垠空间最富有的城市。 无垠点多到花不完的那种。 “我知道你们华人都不爱主动说话，那我就先说我知道的，你们再说怎么样？”海蒂说道。 “行。”何遇道，“我们用联络器吧。” 海蒂哈哈一笑，“你们果然都是小心谨慎。” 何遇他们从海蒂这边得到了一些新消息。现在住在芬妮妈妈房子里的那对父女，父亲是当地医生，女儿因为从小体弱多病，一直都在家里呆着。镇子上的人随这家人的了解也不多，但没有人不去夸赞父亲医术了得。 “艾伦医生还是芬妮爸爸的得意门生，考上国内最厉害的医学院，不知道为什么最后选择回到小镇当一名默默无闻的医生，可能怀念恩师吧。”海蒂甩甩她的火红头发，“真是太可惜，这样的人才浪费在这个小镇里。而且艾伦医生还那么的英俊绅士。” “你见过他？”何遇问道。 “噢。当然，我下午一直守在门外，他正好回家。”海蒂脸上带着回忆的微笑，“他虽然不年轻了，但依然英俊迷人，就连皱纹里都是绅士的味道。要不是她女儿一直在房子里摔东西，我想他一定很乐意邀请我到家里喝杯茶。” 齐晓乐哼哼两声，悄悄对温如道：“我也很绅士的。” 温如扯开一抹淡淡柔柔的笑，倾身在齐晓乐耳边说：“只要是你，什么样我都喜欢。” 何遇别开眼，和海蒂对视，明显看到海蒂眼里幸灾乐祸的笑，“何，你应该找个男朋友陪你一起进来。” 何遇淡淡笑道，“你也是。” 海蒂用手又甩了甩她的红发，道：“要不是这次是强制任务，我男朋友一定也在我身边。真是幸好，要不然何你就非常可怜了。” “……” 温如掩嘴偷偷笑起来，齐晓乐抱紧自己女朋友，一脸骄傲自豪。 何遇轻咳一声，“海蒂，艾伦医生和芬妮妈妈有什么特别关系吗？”一个具有医学天赋的男人，甘愿隐居小镇，这背后或许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难道仅仅只是因为恩师才买下那栋房子安居下来的吗？ 温如也有疑问，“一个男人带着一个孩子，那孩子的妈妈又去了哪里？” 海蒂摊摊手，表示她也不清楚，“听旅馆老板说，艾伦医生虽然是芬妮爸爸的学生，但芬妮被爸爸逼着学医，其实对医生很反感的，所以也一直不待见艾伦医生。而且芬妮妈妈怀孕的时候，艾伦医生那时是在首都上大学。” 海蒂将自己知道的情况说完后，礼尚往来，何遇他们也将自己知道的告诉了海蒂。 “原来芬妮妈妈喜欢唱歌，难怪芬妮最后成为了一个歌手。”海蒂说道，“听你们说完后，我很不喜欢芬妮妈妈。她竟然抛下父母离开，父母去世也没有带着女儿回来。” 海蒂的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看得出她是真的不喜欢芬妮妈妈的做法。 几人又聊了一会儿，看到约拿他们上楼回房间，一看时间，都快十点了。也该回去休息了。 海蒂一口气将酒瓶里的伏特加喝光，满意地眯起眼睛，去看正在上楼的约拿一行人，说道：“何，想必他们，我就跟喜欢你们。虽然和他们一起来的，但我就是不想和他们合作。太矫情。” 何遇好奇道：“你们是一起传送过来的？以前就认识？” “那倒不是。”海蒂道，“我们都是被传送到一辆大巴上的，当时传送到驾驶座上的还是那个叫汉娜的女人，惊叫个不停，要不是其他人反应快，车就开出马路了。” 何遇轻轻点头，都是被传送到车上的。 该休息了，几人上楼。何遇回到房间，打开电视，不出意料又看到芬妮的消息。都是一些粉丝为芬妮祈福的画面。 “希望上帝保佑芬妮，她是一个心地善良的人，我没有被选进橄榄球队，给她写信。她还特意给我回信，在信中鼓励我继续加油……” “是的，芬妮和其他的偶像不一样，她一直很努力得向大家传播正能量。她给我们学校医学院投资了一大笔钱，用于支持癌症的研究……” 何遇看了一会儿，心里对这个消失的芬妮十分好奇。到底是怎样一个人，能得到这么多人的爱戴和好评。 第四十章：消失的芬妮（五） 旅馆的房间除了逼仄窄小，隔音效果也不是很好。 半夜，才睡下不久的何遇就听到细细索索的呻吟声和喘息声。何遇无奈，翻了一个身，再听发现并非是从隔壁传来的，而是从楼上。 声音并没有消停，反而是越来越大声，何遇捂住耳朵，又听到不一样的呻吟声。 妈的，两个女人。 何遇翻身而起，披上外套出了门。 走廊里的灯光很昏暗，甚至还有一盏灯忽明忽暗的。何遇顿住脚步，那盏明灭不定的灯让她有了不好的回忆。 何遇这时想到了扁扁。 传送过来时，因为正在车上，为了避免麻烦她把扁扁收进了宠物空间。 “喵！” 扁扁出来的时候，一个爪子抓在何遇身上，何遇的外套上破开三道口子。何遇这时的念头却是手上的重量。 她打开储物空间，发现储存的一些吃食已经少了一半。 “你是怎么跑到储物空间去的，小家伙？”何遇抱起已经有些圆滚滚、离老虎愈发遥远的扁扁问道。 “喵！”扁扁不高兴，它从何遇手中跳下，顺着楼道跑下楼。 何遇立刻跟着下楼。 等她走到楼下大厅的时候，已经不见扁扁的身影了，只有一个青涩的男孩站在柜台后。 “哈喽。”昏昏欲睡的男孩看到有人，打起了精神，“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请问，你有没有看到一只…呃…我是说老鼠跑出去。”何遇想到不能带宠物进旅馆，改了口。 男孩左右看看，神情有些紧张：“不好意思，我刚才有些困，什么也没看到。是房间里出现老鼠了吗？我现在就给你换间房。” “啊不，不用了，我只是下楼的时候看到有黑影，就问问而已。” 男孩明显松了口气，他有些不好意思，“今晚是我第一次兼职，很担心出什么事。” 何遇看了看黑漆漆一片外面，决定不出去找猫了。听到男孩的话，她和他聊了起来，才知道男孩是被老板聘来值夜班的。 “本来平时晚上是没有守夜的，但这几日芬妮失踪了，到小镇里来的人比较多，旅馆客人也多了，才需要人手。”男孩说道，偷偷地打量眼前这个东方女子，鼻子嘴巴都很小巧秀气，和他们这里的女生都不一样。 但看上去很舒服。 男孩见何遇有些老神在在的样子，没有立刻搭他的话，他又磕磕绊绊地找话题开口，“本来是琼森哥哥做这件事的，可他最近离开了小镇，所以安东尼大叔才肯雇佣我的，大家都不想在深夜工作。”说完，男孩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但那个东方女人似乎对他说的很感兴趣，一双墨黑的眼睛看过来，像是商店里漂亮的黑曜石。 “你叫什么名字？你多大了，就敢在深夜里做兼职？” 男孩很快接过话，“我叫贝克，镇里的治安很好，晚上工作也不用担心。不过还是有一些人不敢在晚上工作。” “那你一定很勇敢，就像那个琼森哥哥。” 贝克露出一口大白牙，笑得很开心，“不，琼森哥哥已经二十七岁了。他没什么工作，只能做兼职。”男孩努力证明自己比其他人还勇敢。 “那个琼森哥哥回来了，你是不是就不能继续兼职了？”对面的女人轻轻依靠在柜台前，手指扣在柜台上，轻轻巧巧地慢慢敲着。灯光不亮，打在她的脸上。贝克看到她的脸是柔软的，表情却是坚毅，不像女人的柔美。 “琼森哥哥应该不会回来了。”贝克说道，“他和我说他在市里找到一份很赚钱的工作。” “什么工作？” “他没有告诉我。他已经离开差不多十天了，应该不会再回来了。”贝克说道，又偷偷去打量对面的女人，她的表情变得朦胧，好像在思考着什么。他没有打扰她，这样静静看着就觉得很美好。 她没有芬妮那样明亮的美貌，却让人怦然心动。 “喵！” 传来轻微的猫叫声，从女人脚下传来。 贝克探身去看，却发现空无一物。 何遇对他笑笑，“我有些困了，就先上楼休息了。” 贝克傻愣愣地点头，在何遇踏上楼梯的时候，他喊道：“你叫什么名字？” “何。” “何…我每天晚上都会在这里值班。” 何遇低低一笑，没有接她的话，径直上了楼。 也许每个正直青春期的男生，都会对姐姐这种生物有莫名的好感。 回到房间，何遇才把扁扁放出来。一出来，扁扁就背过身子，只把屁股朝着何遇。 何遇也不理它，这时楼上的声音已经熄了，何遇将灯关上，缩进温暖的被子里。过了一会儿，一个毛绒绒的小东西拱开被子一角，钻了进来。 何遇伸手去摸，发现除了毛绒绒的触感，还摸到了其他的东西。她坐起身，打开灯。看到扁扁嘴里叼着一块撕碎的布料。 何遇扯过来，才拿到手中就听到了系统的提示：一件衣服的碎片。 只有和任务相关的物品，系统才会给出提示。何遇仔细摩擦手中的布片，发现质地很柔软，是高档的布料。布料是暖黄色的，上面有精致的花纹。这块布料到底暗藏着什么线索呢？ 何遇将扁扁抱在怀中，问道：“好扁扁，这块布料你是从哪里拿到的？” 扁扁在何遇怀里转了一圈，将摆着尾巴的屁股对准何遇。 何遇关上灯，抱着扁扁钻进了被子里。扁扁挪了挪身子，把脑袋埋进何遇的胸口。 “扁扁，六碗牛肉面怎么样？” “……” “加牛肉呢？” “喵！” “那你告诉我你在哪里找到这块布片的？” “喵！” 何遇扶了扶脑袋，她听不懂。只好猜测道：“是不是在一条街道的斜坡上？” “喵！”肯定的回答。 何遇心满意足了，她抱起扁扁亲了一口，“你是不是知道这块布料和任务有关？” “喵！”还是肯定的。 何遇又喜又惊，她再次打开灯，去看扁扁。扁扁已经有成年小猫那么大了，毛发也愈加浓厚，蓬蓬的很是可爱。此时它正打着哈欠，用尾巴遮住了眼睛，不满地叫唤一声。 何遇只好又关上灯，她脑子里飞速闪过很多东西。任务者在完成任务后，能随机带走了任务位面的东西，也能随机获得系统的奖励。她知道有任务者获得过一些异与寻常的宠物。 她没想到自己也有这个运气。 只是这只野生老虎，到底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不过就凭危机预感和能发现任务线索这两点来看，何遇知道自己捡到宝了。 胸口暖乎乎的，何遇渐渐睡了过去 第四十一章：消失的芬妮（六） 第二天一大早，何遇就早早醒来，背着挎包，到一楼去吃早餐。 贝克已经不在了，早上守着柜台的是老板娘，一个胖乎乎、和蔼的中年妇女。何遇要了一份华夫饼和枫糖浆，就坐在柜台前的高脚椅上吃起来。 这时不过五点半，天刚灰蒙蒙亮，没什么人，连路灯都在打着瞌睡。 何遇和老板娘聊了起来。 “你是说玛莉娜那孩子吧？”老板娘说道，“她从小就在家里养病，没什么朋友，性子孤僻了些，不喜见人。其实她也是个好孩子，可能是最近上门拜访的人太多了，她不高兴了。你可以明天下午上门拜访，那时候玛莉娜会去教堂做祷告，艾伦医生也会在家。” 再其他的，老板娘不愿再多透露。 “谢谢你的早餐，很美味。”何遇将最后一口饼吃下，露出满意地微笑。 老板娘很开心有人喜欢她做的早餐，“不必客气，我知道你们记者工作都很辛苦，我女儿就是一名记者，她知道芬妮的事情，说要回镇子做调查。不过，现在都还没有到，可能今天就来了。” 老板娘胖胖的身子微微向前倾，去看旅店外的街道。虽然知道这么早不会有人，她还是期盼着能看到女儿的身影。 “相信她马上就会回来的。”何遇说道。 “噢！当然。”老板娘笑道，“每天都会有一趟往返埃克尔小镇的大巴车，我到时间就会到路口等着。” “昨天大巴车来了吗？” “来了来了，虽然来得有点晚，但是我没有看到我家莉丝从车上下来。”老板娘有些难过道，“以前还不觉得有什么，但孩子离开家后，总是觉得生活有些不热闹了。可是埃克尔小镇的年轻的孩子们都到城里去了，剩下我们这些老家伙，都老了啊。” “上帝保佑，大家都生活得很好。”何遇道。 老板娘笑道，“是啊，没有孩子还比以前自由轻松一些。”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还是想念自己离家的女儿啊。 这时楼上有人下楼的动静，何遇起身，走出了旅店。才拐了个弯，扁扁立刻从何遇挎包走跳出来，将口中的一小块华夫饼吐掉，可怜兮兮地看着何遇。 何遇从空间中拿出一块面包，塞到扁扁嘴里，才让它的尾巴重新甩起来。 何遇去了镇门口，远远就看到一辆大巴停在远处的马路上。来的时候太匆匆，何遇他们没有注意到路旁还有一辆大巴。 大巴车在雾蒙蒙的晨光中，显得很颓废。何遇朦朦胧胧，看到大巴车驾驶位上好像有人，不由得抱着怀中的扁扁。 只是一晃眼，又什么都没有了。 何遇抱着扁扁走近大巴，发现车门是开着的。低头去看怀中的扁扁，它正安然地眯着眼睛，没有一丝危险的预兆。 犹豫一下，何遇抬脚上车。 大巴车的空间并不大，大约有二十的座位，座椅是清一色的天空蓝。何遇走到驾驶位上，闻到淡淡的血腥味。 她微微弯低身子，靠窗的壁上有几道暗色痕迹，因为车窗是开着的，早晨结了露水，将那处地方润湿，沾湿的露水也变成了锈色。 血！ 何遇把手放在驾驶座上，微微凉的。又把手放在别处，是冰冷冷的。 何遇往车后走去，在不同的地方又看到了两处血溅的痕迹。 死过后，或者是有人受伤过。 “发现被遗弃的大巴车，奖励10个无垠点。”系统传来提示声。 何遇找了个座位坐下，思考这辆大巴车与任务到底有什么关系。思索颇久，何遇也没有多少思路。 “如果大巴车跟任务有关系的话，我们传送所在的小轿车也应该和任务有关系。”何遇一手撸猫，一手轻轻敲打着座椅边，“或许不是和车有关系，而是和车上的人有关系……系统到底要提醒我们什么？” 当第一缕阳光穿过车窗，何遇从思考中回过神。她的联络器也适时响起，温如和齐晓乐在找她。 重新回到小镇，旅店大厅里多了些人，温如和齐晓乐已经吃好了。海蒂刚从楼上下来，和他们打招呼，“你们起得可真早。” 就在海蒂点餐的时候，何遇三人已经往小镇里走去。 “何遇，我们现在去哪里？”温如问道。 “去琼森家。”何遇说道，随后将自己的猜测和他们说了，“海蒂和约拿他们是乘大巴车过来的，按照老板娘所说，正是大巴车从城市开往埃克尔小镇的时间。而贝克也说过，琼森在城市里找到了一份好工作，去了城里，那天我们传送过来的时候，琼森的小轿车开往的却是小镇的方向……两辆载着任务者的车都是朝小镇过来的，那原来车上的人去了哪里？” “对啊，原来的人去了哪里？”齐晓乐恍悟，“难不成是被系统干掉了！？” 何遇摇头，她可不这么认为。 “你是觉得原来在车上消失的人，可能会和任务有关系？”温如问，又接着道，“我们听何遇的，去琼森家问问。” 找人问了路，何遇三人七拐八拐，来到了小镇最脏乱差的街角，身边不时有些面容憔悴的大龄青年走过。 找到琼森家所在的楼房，一入内便是窄小的楼道，潮湿阴暗。 敲了许久的门，才有人骂娘着回应，把门打开。一个身穿吊带衫、容妆不整的女孩，一脸不爽地看着门外的三个人，“你们谁啊，这么早是要死啊。都说了琼森不在。” “非常抱歉。”温如柔声道，“我们想找你打听一些事。” 女孩面色越来越难看，眼看就要关上门，何遇道：“作为有偿采访，我们会在采访结束后付你一小笔钱。” 说到钱，女孩的面色才缓和下来，打开门让三人进去。 房间里也是杂乱无章，衣服满天飞，还有食物的酸味。在这么杂乱的房间里，有一处地方显得特别干净，那面墙上贴着一张巨型海报，前方的桌子上还摆着许多手办娃娃和相框。 都是芬妮。 注意到三人被那幅巨型海报吸引，女孩明显闪过不屑，“果然大家都只喜欢漂亮的天使。” “你是说芬妮吗？”齐晓乐问道，他嘿嘿一笑，揽过温如，“不会啊，像我就只喜欢我家阿如。” 女孩一边将沙发上的衣服扔到一旁，一边道：“要是琼森也像你怎么想，我们也不会分手了。” 何遇回头去看她，女孩这时的背影分外凄凉，发泄一样把衣服扔过一边。她发现那些看上去没洗过的衣服基本上都是男人的。 看样子，女孩也不准备扔。 第四十二章：消失的芬妮（七） 女孩是琼森的同居女友，准确的说是前女友，叫艾莎。 艾莎告诉何遇他们，琼森是芬妮妈妈的学生，自小就喜欢芬妮妈妈。 “你们知道的，男孩子年轻的时候，都喜欢成熟的姐姐。”艾莎毫无波澜地说道。 芬妮出道后，也许是爱屋及乌，琼森倾尽全力支持芬妮，可以说是芬妮的忠诚粉。死忠粉可以分成很多类，琼森或许就是至死不渝的那种。 艾莎点燃一根烟，默默抽着，良久才道：“我们十天前分手的，他说他在城里找到一份工作，芬妮到埃克尔小镇进行演唱前，会住在市里。琼森很幸运……他得到了一份接待芬妮的工作，做保安或是其他什么的。” 房间里的气氛有些低沉。 艾莎翘着二郎腿，吐出一道浓浓的白烟，她看着何遇，“他走之前说会回来接我，但我知道他去了市里，也会跟着芬妮去首都的，我们这也算分手了。” “你知道琼森的工作是怎么找到的吗？”何遇问。 艾莎扶额想了想，“我不知道，或许是艾伦医生。他在市里有很多朋友，镇里那些想去市里生活的人，都是他介绍的工作。” “艾伦医生……”三人对视一眼，又扯上那对父女了。 说到艾伦医生，艾莎难得露出一丝笑容，说道：“他可是个大好人”，她指了指自己脸上一块难以察觉的淡疤，“上次我脸受伤了，还是艾伦医生给我治好的。你们不知道，当时我在毁容和破产之间纠结了很久，要不是艾伦医生免费为我治疗，我可能会选择不去医院。” 何遇仔细看去，艾莎脸上那部分，除了颜色微微有些浅外，一点也看不出伤疤的感觉。若是化上妆，也许一点儿影儿都看不出来了。 从艾莎家里出来，三人商量过后，觉得应该到市里查探消息。 “可是往返的大巴车就停在镇外，这几天没有其他往返的大巴车再来该怎么办？”齐晓乐问道。 温如一笑，用手指轻轻敲了一下他的脑袋，“傻子，你忘了琼森的小轿车了吗？” 齐晓乐这才笑起来，摸了摸鼻子，“我这不是被他家的环境给弄蒙圈了吗？不过他家经济情况这么差，还有钱买车……” “人家国家是发达福利社会……” 齐晓乐只身一人出发，到市里去调查情况，何遇和温如则留在埃克尔，伺机搜集关于艾伦医生一家的情况。考虑到下午艾伦医生在家的情况其他任务者或许也从他人身上知道，到时候上门拜访的人或许很多。何遇决定和温如兵分两路，她去教堂，长得比较温柔无害的温如则前去拜访艾伦医生。 何遇早早就来到了教堂，表示希望帮帮忙。和修女一起洗衣服的时候，从她们口中得知了不少消息。比如旅馆老板娘的女儿莉丝，她在首都的记者工作，也是艾伦医生推荐的。莉丝现在作为国家最大娱乐报的记者，和芬妮也有很多机会接触。 “莉丝那孩子，只报道芬妮的丑闻。”老修女说道，“你知道的，如果是其他人报道芬妮的负面新闻，可能会过分夸张抹黑芬妮，莉丝一直帮着芬妮把关。不过我们芬妮也没有什么大错，她一直是个洁身自好的好女孩。不像她的妈妈。” 何遇心神微动，“芬妮妈妈怎么了？” 在那个更守旧年代，偏远的小镇男权主义还是非常严重，对女性的束缚不少。芬妮妈妈未婚先孕，小镇里的人对此有不少风言风语，就连芬妮妈妈的父母也被人诟病。 老修女明显是保守的，她洗着衣服，言语里对芬妮妈妈是站在制高点的指责，而对芬妮却是满口夸奖，说她是圣洁干净的女儿。 何遇有些明白，为什么芬妮妈妈会离开埃克尔小镇了，若是芬妮在这个小镇里成长，或许现在也不会成为众人口中的好孩子了。 两人说着，话题又转到了艾伦医生身上，老修女脸上挂了笑，“艾伦医生还是个少年的时候，就是镇上最英俊的孩子。当时芬妮妈妈也还年轻漂亮，和艾伦医生很是般配，如果芬妮妈妈不去学坏，他们现在应该能生出像芬妮那样漂亮的孩子。” “啪！” 老修女停下说话声，何遇也抬起了头。 “哎呀，我刚洗好的衣服！”老修女直起身子，去把从架子上掉下的衣服捡起来，何遇也起身去帮忙。 将弄脏的衣服重新洗过一遍后，老修女看了看教堂楼上的钟，祷告的时间到了。 何遇立刻将手擦干净，跟着老修女进了教堂，已经有不少人坐在教堂里了。何遇一进去就感觉有道目光往她这边扫，四处看过去，何遇瞧见了坐在长椅上满脸困意的戴韩坚。 戴韩坚时不时打个哈欠，眼神却盯着他斜后方的一个白衣女子看。 何遇也看向那个女子，她有着非常瘦弱的身形。西方女子的骨架本就比较大，但这个白衣女子竟比东方女子还要瘦弱。 何遇脑子里蹦出一条信息，艾伦医生的女儿，自小体弱多病。 何遇走到白衣女子侧面，刚好能看到她消瘦的侧脸。女孩突然转过头，整张脸暴露在何遇的视线下，又轻轻回过头低下，继续她的祷告。 精致，完美。 这是何遇对那张的脸的看法。 戴韩坚发现了来到教堂的何遇，他的表情一变再变，碍于教堂的关系，他没有开口说什么，只是望着何遇的眼神，就像吃了苍蝇那般难受，像是何遇抢了他的东西似的。 何遇没有理会他，祷告开始就静下心去。 结束的时候，何遇睁眼抬头，看到依然沉浸在祈祷中的众人，令她讶异的是，戴韩坚也在此列，他双手互握，放在胸前，何遇看不清楚的他的表情，却也能感受到那份虔诚。 何遇目光一转，去看那个白衣女，她已经结束了祷告。正朝与何遇一起洗过衣服的老修女走去，不知道她和老修女说了什么，老修女脸上堆起笑，一个劲点头。 何遇目光又移，看到戴韩坚死瞪着她，要把她吃掉一样。 不如闭眼的时候可爱，何遇想。 白衣女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上了教堂二楼，何遇也跟着上去。楼上有好几间教室，白衣女走进了其中一间。 何遇听到教室里，响起孩子们的声音，“玛莉娜老师好。” 还真是艾伦医生的女儿，原来她在教堂里做义务老师。 第四十三章：消失的芬妮（八） “我说，你这女人怎么老跟着我们的路子走。”戴韩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何遇觉得刺耳得很。 这时有教堂的工作人员过来，问他们是不是来应聘义务教师的。何遇和戴韩坚对视一眼，皆是立刻回了是。 与此同时，何遇收到了系统提示—— 义务教师任务：每天下午到教堂进行义务授课，任务完成，奖励2000个无垠点。任务失败，扣除200个无垠点。 何遇没想到自己还顺便接了一个隐藏任务，2000无垠点在D级世界也算是一大笔钱了。 教堂教导的都音乐、美术之类的艺术课程，何遇没想到戴韩坚还有音乐细胞，看上去他的音乐造诣还不浅。成功通过面试的戴韩坚微微昂起头，拿鼻孔对着何遇。 何遇没什么拿得出手的艺术，想了想，她拿出一支毛笔，沾了沾墨水，写下一个大大的“遇”字。 草书。 最后何遇去了美术班，正好是和玛莉娜一起。戴韩坚的脸色很不好，一直阴测测的看着何遇。 何遇倒是觉得莫名其妙，这人为何一见人就释放恶意，真是巴不得人家讨厌他一样。 课中休息时间，何遇被介绍和玛莉娜认识。 靠近看，玛莉娜的脸真是精致得不像话，她的眼中带有提防，很不情愿地和何遇拥抱。 “嘿，玛莉娜，你真是越来越漂亮了。新同事我就交给你了，你可要多多关照啊。” 闻言，玛莉娜才扯开一抹笑，带着何遇与教室里的孩子打招呼。孩子们似乎对何遇东方风情的面孔很感兴趣，一直围着何遇看，何遇敏锐感觉到玛莉娜的不虞。 是个嫉妒心重的家伙呢。 玛莉娜板着一张脸，让孩子们坐好，开始授课。何遇作为类似助教的人，在一旁看着。她看到玛莉娜的画，都是很精致的工笔，将事物刻画得异常惊喜华美，尤其是人像画，画中的面孔简直是一个更比一个让人恍惚的美。 孩子们坐在下面，举着小手努力画着精致的古典美人。 何遇看得津津有味，渐渐地，她发现玛莉娜的画，都只有美丽的事物，都只有美丽的女人，都是精致漂亮到不像话的面孔。何遇在教室里，一幅画一幅画看过去，看到了熟悉的一幅画像。 画中的女子甜美可爱，一头金色的头发闪闪发亮，眼睛如星子灿烂。 是芬妮。 只是这幅画中的芬妮没有在笑，星眸里也不是以往的笑意。她的眼角微垂，有些疲态，嘴角微微弯向下，显得有些苦楚。 虽然很美，但是已经不是那个惹人喜欢的芬妮的样子。 芬妮，应该是阳光向上的。 何遇的目光下移，看到落款标的名字是玛莉娜，还有作画的时间，正是这个月。何遇摸了摸下巴，在那幅画前看了好一会儿。 “何老师。” 身后传来有些尖细的女声，把何遇吓了一跳，她转身，发现不知什么时候，玛莉娜已经站在了她的身后。 “听说你是记者？”玛莉娜说道，她的嘴角微微勾起，似笑非笑。 何遇发现她的皮肤真的很好，几乎不见毛孔的那种。 “对，我是记者。”何遇回答。 “是为了芬妮而来的吗？” 何遇注意到，玛莉娜说道芬妮两个字的时候，语调是加重的，说明她对这个人有着特别的感情。 “隐藏任务：玛莉娜的秘密。探寻到越多关于玛莉娜的秘密，奖励也会越丰厚哦。任务失败，位面任务者得知你身上的一件秘密。” 收到消息，何遇不得不感叹，系统真是老司机啊，要收集多少消息才算任务成功不说，还抛给任务者一个不得不认真完成任务的威胁。 何遇身上有什么秘密吗？ 当然是有的。 “啊……不好意思，还沉浸在你的画中。”何遇抱歉笑笑，“你画的东西真是太美了，就像你本人一样。” 玛莉娜并没有因为何遇的夸奖露出笑容，她只是微微抬起下颚，慢慢说道：“何老师，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我的确是因为芬妮的事情来的，毕竟她的失踪是一件大新闻，若是拿到什么独家资料，对我也有很大好处。”何遇说道。 玛莉娜嘴角又勾起几分，似乎很不屑，又有些自得。 “玛莉娜老师，我做这行不久，但也见过不少名声，凭你的样貌，若是出道，人气应该不下芬妮。” “是吗？”玛莉娜眼皮都不掀。 油盐不进，真是难搞！ 何遇又道：“当然，偶像出道对实力要求不大，倒是对外表有很高的要求。我看玛莉娜老师画画也好，气质也上乘。好好包装未必比不过芬妮。” 玛莉娜的表情明显缓和下来，微微露出笑意。 何遇松了口气，看来是拍对了马屁。 “快上课了，何老师你该去准备了。” 还是没什么用，何遇只好先去上课，教教小朋友们，书法的奥妙。 四点钟的时候，工作就结束了，何遇准备离开的时候，玛莉娜叫住了她。 “如果你想知道其他的有关于芬妮的消息，请明天上午到我家里来。”玛莉娜说道，“你应该知道地址，我看见过你。” 玛莉娜离开后不久，温如也来到教堂与何遇汇合。 “你那边有什么消息？”何遇问。 温如露出微笑：“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芬妮的失踪很可能和艾伦医生的女儿玛莉娜有关。” 何遇挑眉，道：“我这边与玛莉娜接触，发现她并不喜欢芬妮。而且……”她顿了顿，卖了个关子，“还是你先说吧。” “小镇里的人说的都没错，艾伦医生的确是一个热心善良的绅士。”温如开口就夸人，“我们五个陌生人前去拜访，问着问那的，他一直都很耐心回答，待客温柔。唯一不足之处就是因为其他任务者去了，大家都互相提防着提问，也没问出什么。倒是离开艾伦医生家后，收到了任务提示。” “什么任务？” “寻找消失的芬妮，任务开启。” 何遇点点头，这样看来艾伦医生家可能是任务的触发机制，她又问道：“你还没说到底打听到了什么消息？” 温如微微笑，道了声不急，也算卖了个关子。 何遇无奈，没想到温如也会使坏。 这时，温如从空间中拿出一台相机，递给何遇，“喏，你先看看这个。” 何遇接过相机，先看了看，问道：“这是无垠空间的东西吧？” “嗯。” 何遇打开相机，入眼的是一间张贴满芬妮海报和照片的房间，还有一些关于芬妮的周边，看上去像是粉丝的房间，仔细一看又觉得隐有不对。 第四十四章：消失的芬妮（九） 大张大张的海报上的芬妮都是完美的，精致的妆容，完美的角度，恰到好处的。没有招牌式的阳光微笑，倒像是个假娃娃。除此之外，还有不少关于芬妮的特写，下巴的特写、鼻子的特写、嘴唇的特写、腿部、臀部、腰部…… 尤其是一张2开大小的眼部特写。 芬妮的眼睛是很好看没错，但单独把眼睛剖解出来放大了看，多少有些瘆得慌，特别是一双不带笑意的眼睛。 何遇将照片放大，注意到那些仿真人娃娃都是可以拆卸的，再继续放大，还看到了一些磨旧的痕迹。 房间里有一张巨大的书桌，书桌上摆放着画画的工具，正中的画纸上是一张未完成的半张脸，条理纹路画得极细，不是美丽精致，而是冷冰冰的骨血。 在画纸一旁，还散落着几张信封，上面都写好了收信人和地址，何遇看到了芬妮的名字。 在书桌的一角，还有一本老旧的相册，没有打开。 何遇握着相机，真心觉得这是个好东西，系统出品，像素不要太高，再细微的东西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温如接过何遇递回的相机，要不是齐晓乐是个摄影迷，买了不少相机单反，她这次也不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偷偷将玛莉娜房间拍下来。她还幸运地接到了探索玛莉娜秘密的隐藏任务。 “看来她对芬妮有着很深的‘感情’。”何遇说道。 温如点头，她道：“艾伦医生说，玛莉娜是芬妮的狂热粉，自小就是。” 何遇挑眉，自小就是？ “艾伦医生和芬妮妈妈原来是青梅竹马，自小一起长大。”温如道，“他还给我们看了他与芬妮妈妈以前的合照，他去拿合照的时候告诉我们可以随便参观他家。约拿他们就开始四处溜达，我也在二楼找了个房间进去，没想到正好是芬妮的。” “没被发现吧？”虽说随便参观，但随意进入别人的卧室还是需忌讳的。 温如摇头，“没有，也是觉得不合礼仪，要是被艾伦医生赶出去就不太好了。所以匆匆拍了照就回到一楼客厅。其他人好像去了很久，不过都回来的时候艾伦医生才拿着相册下楼。” 拿个相册，去了这么久？何遇再次挑眉。 “艾伦医生还说了，芬妮回家乡开演唱会还有玛莉娜的一份功劳。” “怎么说？” “艾伦医生说玛莉娜经常会给芬妮写信，就像粉丝经常会给自己的偶像写信，在芬妮决定来埃克尔小镇举行演唱会之前，玛莉娜还收到了芬妮的回信，信中提到了回家乡开演唱会的事。”温如说道。 “这么说玛莉娜和芬妮在某种程度上说是认识的？” “因为玛莉娜从来没有离开过埃克尔小镇，所以她和芬妮算是素未谋面的好友。”温如一张张翻阅照片，道：“当然这些都是艾伦医生说的，我不认为她们是好友。对了，你看这张……” 何遇凑过脑袋，是垃圾桶，放大后，能看到里面的一件破烂的衣服。何遇一下子记起扁扁带回来的衣服碎片，她立刻拿了出来。 “你怎么会有这个？” “在艾伦医生家外捡到的。”何遇一语带过，“这个垃圾桶是在艾伦医生家里拍到的？” “一进门就看到。”温如说道，“看上去是一件被撕破的女人衣服，在看过玛莉娜的房间后，我突然响起昨天晚上在新闻上看到，芬妮失踪前穿的衣服，好像就是这个颜色。出门的时候就偷偷拍下来的。” 何遇看了看手中的布料，也想起了新闻上的照片。 现在无论怎么看，芬妮的失踪都与玛莉娜有牵连。 天色暗下来，何遇和温如找了家快餐店，一进门就看到一个身穿酒红色连衣裙的女子，何遇和温如不由多看了几眼。 落座后，两人点了两份套餐，何遇四处一看，又看到一个穿着同样连衣裙的女人，只是颜色不一样。 “你看，她们身上穿的裙子，是不是有点眼熟？”何遇说道。 “是芬妮失踪前穿的那一件。” 何遇起身，走到一个正在玩手机的少年桌前，拿出几张钞票，顺利拿到了手机，她坐在少年对面，飞快操作着手机，五分钟后，手机和钞票都归了少年手中。 “我上网查了一下，那件衣服是芬妮自己设计的，芬妮经常穿，这阵子挺火的。”何遇说道。 温如将薯条蘸上番茄酱，吃过才道，“那玛莉娜家里的那件也不能证明得了什么了。说实在的，想不到这件裙子是芬妮设计的，一点也不像她的风格。” 何遇看了看餐厅中穿着那件连衣裙的女孩，点了点头，“芬妮是丰腴略带小性感的身材，这件连衣裙腰部设计感很强，裙伞是流苏下垂型的，比较适合瘦长的身材。” “嗯……阿齐给我发消息了！”温如的眼睛闪了一下，精神似乎好了一些，认真去听齐晓乐的消息。 何遇将面包片掀起，把生菜拿出去，换成薯条，再盖上，狠狠咬下一大口。她看着对面笑意渐浓的温如，单身狗的凄凉像早晨七八点的太阳，冉冉升起。 “阿齐说琼森并没有在城里找到工作。”温如说道，“只是知道芬妮会入住市里最大的酒店，他才提前到市里去的。” “提前？”何遇挑眉，听艾莎说他们可是穷得连饭都吃好，还有钱提前去市里住？ “他就住在八人和住的旅馆房间，阿齐问过几个人，他们都说琼森追星追出毛病了。琼森一直告诉他们，等芬妮来，他就能成为芬妮的助理。” “他这么肯定？” “背后有人。” 两人对视，这背后的人到底是谁！？ “阿如，有人跟踪我，先不说了。”联络器那边，匆匆传来齐晓乐的声音，很快就挂断了。 温如轰一声站起来，面色微白。 餐厅里的人都对她投来好奇的目光。 温如手抓了抓衣服的边角，深吸几口气后又坐下来，她开口，对一脸问号的何遇道：“阿齐说有人在跟踪他！” 何遇立刻安慰道：“你不要急，相信他。” 温如柔柔一笑，“我相信他，他不会出事的。只是为什么会有人跟踪阿齐，他在这个世界又没有什么仇家？” 何遇想了想，“或许，还有其他的任务者。” 第四十五章：消失的芬妮（十） 有每回必死四五人的常态存在，D级任务世界的进入者，一直都是雷打不动的十人。 在埃克尔小镇发现的任务者只有七个人，剩余的三个人呢？ 这也怪不得何遇会立马想到其他的任务者。 温如刚刚勉强按捺下的担心又浮潜而上，她有些坐立不安，却知道这个时候担心也是无用处的。 在背包里猫一天的扁扁这时醒过来，跳上桌子，不客气得把何遇面前的鸡肉卷咬住。 温如看到扁扁，有些惊讶，“你还养猫？” “嗯。”何遇将鸡腿堡里的鸡腿拿出来，放到扁扁面前，“一个人做任务有些孤单，养只猫陪着。” 两人吃过饭，返回旅馆。 旅馆里，海蒂又在大堂里喝酒，见到何遇二人很高兴地打招呼。 “咦？还有一个弟弟去哪里了？”海蒂发现齐晓乐不在。 “他有事没跟着我们回来。”何遇说道。 海蒂了然的笑笑，道：“那看来今天旅馆就只剩下我们三个了，约拿他们已经离开了。” 何遇和温如双双问道：“离开了？” 海蒂摇了摇手中的酒瓶，“亲爱的何，可爱的如，我手上没多少钱了，今天可以请我喝瓶酒吗？” 还真是个大酒鬼！何遇点头答应。 海蒂给出的新消息是，约拿一行人搬到镇长家里去了。 隐藏任务？ 何遇和温如脑子里蹦出的一个反应。 “有什么消息？” 海蒂喝酒，三口过后，才不慌不慢地开口：“芬妮之前准备回埃克尔小镇开演唱会，虽然没来成，但是该建起来的场地都布置好了，就那么空着或撤了也可惜，所以三天后会在镇剧院举行关于芬妮的演出。今天镇长从艾伦医生那里知道小镇来了几个年轻人，就过来请我们过去帮忙，约拿他们就过去了。” “你怎么没过去？”温如问道。 海蒂耸耸肩，“他们不喜欢我的肤色，我也不CARE这个隐藏任务。” “什么样的演出？”何遇问道。 “镇里打着的旗号是有关于芬妮的，但其实就是这个镇上的人自娱自乐的大派对。”海蒂说道，“旅店老板娘准备的歌唱节目还通过了，她刚刚给每个房间都放了一张演出门票。”海蒂回答，“听说艾伦医生的女儿也出了一个节目。” “那是一定要去看看这场演出了。”温如笑道。 海蒂摆摆手，“我还是专心研究艾伦医生吧，对他女儿我可没兴趣。对了，我约了艾伦医生的高中老师，明天上午要是有空一起去吧。” 何遇和温如意识到海蒂并没有接到关于玛莉娜的隐藏任务，也没有发觉玛莉娜的问题。 何遇上午要去艾伦医生家找玛莉娜，没办法去，只有依赖温如明天跟着去能带回些消息。何遇这时忽然觉得，有个队友或许是很不错的选择。 一个人走得快，两个人走得远。 房间，温如和何遇将今日得到的消息都整理了一遍，又互相商量了下一步的计划。 “齐晓乐那边有消息了吗？”何遇关心道。 温如点点头，“已经报了平安。不过……海蒂的事情你怎么看？” 那么明显的善意和求组队的信息，让人想忽略都难。 “可以合作。”何遇说道。 “也需提防。”温如接道。 两个女人相视一笑，各自道了晚安，何遇离开温如的房间，回到自己的卧室。 一进门就看到桌子上一张红色的门票，何遇拿起，门票上印着时间地点；一翻面，看到了设计的宣传图片。 图片设计得很隐晦，是一个女人朦胧的侧脸，先入为主，都能认出来是芬妮，但何遇脑子却闪过另一张侧脸。 刚洗完澡躺下，怀中的扁扁还没抱暖，何遇的联络器就急促地响起来。 打开，是齐晓乐的发来的消息。 “何遇，我是齐晓乐，我在市里碰上了另外的三个任务者，他们已经跟上我了。这件事你先别告诉阿如，我需要你的帮忙，我在城际酒店417号房。” 何遇从床上一跃而起，低头看表，显示的是任务世界的时间：22:54。 已经这么晚了，刚才听到齐晓乐的声音，十分疲惫，像是刚经过一场烈战，大约是刚从跟踪的人眼皮下逃走。 何遇揉了揉扁扁的脑袋，齐晓乐向她求助，她到底要不要去。 市里的情况她不清楚，又有三个任务者在，无疑是不安全的。 而且从埃克尔小镇到市里开车大约三个小时，来回就是六个小时，如果赶不及回来，她可能错过上午得知任务消息的机会。 “算了！”何遇离开床，速度抓起头发绑好，“要是游客出事了，可得影响我的引路人等级评核！我记得大巴车还停在外面，可以试试能不能开……” 迅速收拾好东西，何遇直接出门。 到一楼的时候，何遇看到了眼睛发亮的贝克。 “嗨，你要出门吗？”贝克看着收拾得干净利落的何遇，好奇问道。 “啊，肚子饿了，出门找些吃的。” “已经很晚了，你要小心，最近小镇有些不太平。” “嗯？” “往返埃克尔小镇的大巴车被人劫了，车上的人都失踪了。”贝克小声说道，“希尔阿姨发现大巴车里一个人都没有的时候，又联系不上莉丝姐姐，她都快奔溃了。” 看来是发现了大巴车的事情，不知道大巴车还在不在。 何遇和贝克匆匆说了几句，就离开了旅店，直奔小镇外。 大巴车在黑夜中是隐隐约约的，像一只潜伏的巨兽。 何遇正要径直过去，挎包中的扁扁忽然开始挠起包包来，有些急躁。 何遇停下脚步，她找了个黑暗隐蔽的角落，打开包包，发现扁扁蜷缩着又眯着眼睛睡起来了。 相比宠物空间，扁扁对于外面的世界要求一点也不高，打哪儿都能睡着。 何遇好笑一声，将包包关上。但是有了上一次任务的警醒，何遇这次小心得靠近大巴车，以防有什么意外。 还未走近大巴车，何遇就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动静、还有丁零当啷的声音。 有人！ 何遇吊起心的同时却松一口气，她拍了拍在包里睡觉的扁扁。 衷心感谢！加碗牛肉面！ 何遇又走近一些，但马路广阔，不好遮掩，她也不敢走得太近，只能远远看着，只看到蒙蒙的车身。 “早知道和陆燃学学，买个夜视镜就好了！” 第四十六章：消失的芬妮（十一） “喵！” 猫在包里的扁扁突然叫了一声，何遇瞬间血液冻结，紧盯着不远处的大巴。 大巴上的动静一顿又变得更大声了，一束手电筒的光亮忽然照射过来，晃到了何遇身上，虽然何遇即使翻身躲开，却还是慢了一步。 被发现了！ 何遇立刻拿出枪，先下手为强，往大巴处开了一枪。身在马路附近没有躲避的地方，必须要先将对方击毙。 何遇又开了几枪，只看到跌落在大巴门口的手电筒的光亮，和远去的脚步声。 那人逃跑了，身上应该没有带枪。 何遇大喜，立刻赶到大巴附近，确认四周安全后，她才靠近。 捡起手电筒，发现是个小巧的紫色手电，像是女人会选择的。 关掉手电，何遇上车，来到驾驶位，却惊讶发现一把钥匙老老实实地插着，何遇立刻坐上驾驶位，开车走人。 一个急速的转弯，何遇向市里的方向开去。 “到底是谁？那个人是准备把车开走吗？他又怎么会有大巴的钥匙？难道是约拿那伙人？”何遇猜测着，又很快否认，找不到理由支撑他们这么做。 夜晚的公路黑漆寂静，空无一人，若是以前的何遇，还会有些害怕。而这时的何遇，却觉得分外安全，至少这个时候，不必担心有什么危险。 一直向前开，就能到达市里。 齐晓乐在房里挠头抓耳，一幅困扰状，坐立不安。何遇没有回复他的消息，他心里不是没有埋怨和着急。但他也深知是何遇没有责任来救他，是他自己不想将温如拖入这个危险的环境中来，只能跟何遇求助。 他不知道那三个人什么时候会找到他，他们好像有些GPS装备一样，他躲到哪里，他们都能很快找上来，而他已经没有子弹了。 若不是后来他们好像有什么任务要做，他不知道会不会下一次就挂掉了。 城际酒店是市里安保最好的酒店，晚上也配备有巡逻的保安，得亏这个国家公民没有什么身份证，随便拿个驾驶证什么的东西就能办理入住。 但他全身上下的钱也只够住四个小时的钟点房。 如果何遇没来，他也只能拼死拉个垫背的。 已经过去三个小时了，齐晓乐丧气，一屁股坐在床上，打开联络器，准备给温如留言，但想到联络器提示会吵醒已经在休息的温如，齐晓乐又关掉了。 难道自己上下两辈子，都不能靠自己的努力让阿如过上平安幸福的日子吗？ 齐晓乐忍不住嘶吼一声！ “叮铃铃！”门铃声响起。 齐晓乐神经立刻绷紧，他立刻拿起桌上的热水壶，来到门的一侧，贴着墙，不敢大意往猫眼外看。 “叮铃铃。”门铃又响起起。 齐晓乐深吸一口气，自己现在手无寸铁，对付对方三个人想拉个垫背的可不容易，他要不要在对方进门前，先最后和阿如说句我爱你。 还没等到外面的人破门进来，他的联络器响了起来。 “齐晓乐，开门！” 是何遇的声音！齐晓乐立刻眼含热泪，迅速放下防盗栓打开门，迎接解放军进城！ 何遇刚关上联络器，眼前的门就飞快被打开，一双大手将她拉入房中，门又立刻啪地被关上。 齐晓乐面带着夸张的表情，衷心欢迎、感谢、感恩着何遇的到来。 “先说吧，出什么事？” “我没子弹了！” “要买？”何遇挑眉，拿出一盒十二粒通用子弹，“五万。” 齐晓乐我靠了一声，“你抢钱啊，系统商店也没卖这么贵。”嘴上这么说，手却是诚实得很，一把抓过何遇手中的子弹盒。 “你也知道子弹不便宜，都是穷人，身上存粮也不多。我把自己的库存给了你，自己也不剩多少。”在任务世界将子弹给别人，意味着自己少一分保障，多了一分弹尽粮绝的危险。 齐晓乐给自己的枪装上子弹，闻言也不好意思了，道：“三万好不，五万也太坑了，系统商店也就才一万无垠点。” “四万。” “三万五。”齐晓乐讨价还价。 “OK！”何遇爽快答应下。 齐晓乐顿时有种上当的感觉，他怎么就忘记了自己雇佣的引路人，一开始就是黑导本色。奸商！绝对是大奸商！分分钟就多坑了自己两万五。 “你住的地方还挺豪华的啊！”何遇左右看看，她上辈子也就沾了几个富豪旅行团的光住过超五星级的豪华酒店。 “这市里有三个任务者呢。”齐晓乐立刻诉苦，“我可是被他们逼得没办法，才花钱找个安全的地方住下，这里有安保！” “有个毛用，我还不是直接进来了。”何遇说道。 齐晓乐脸僵住，“你怎么进来的？” “蹭电梯进来的。”何遇说完，就看到齐晓乐有些后怕的表情，真要是打起来，估计保安还没到，他就要挂了。 “我说，没有子弹也不至于躲到酒店里吧。”何遇说道，“你身体至少也强化了不下六七次吧，素质在新人里应该也是挺强的了，在D级世界里不算弱啊。” 齐晓乐干巴巴道：“但人家有枪啊。” “在他们用枪前把他们干掉啊。” 齐晓乐觉着何遇站着说话不腰疼，何遇也爽快承认，但她的确见过一个神人，从不带枪，只拿飞刀，一刀一条人命。刀速比人家子弹的速度不相上下，不过这个神人很快就升了C级，在他还是个一年的新人的时候。 “你身上除了枪其他的什么也没有？”何遇问道。 “我也想带，但买不起其他武器啊，手榴弹、魔法杖什么的都老贵了。” “那你没有子弹怎么办，空手任人宰割？！”何遇再次问道，“要是遇上限制使用枪支的情况，你就完了。” “还有这情况？” “有时候为了不破坏任务世界的正常秩序，系统在必要的时候会限制使用不该出现在任务位面的东西。”何遇说道，她从空间里拿出一把大刀。 “好一把青龙偃月刀！”齐晓乐赞叹道。 何遇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家伙还真是心大。 “先借你用着，没有子弹了就用他，我可没有多余的子弹再卖给你了。好了，你现在可以说说你在这边的情况了。” 齐晓乐笑嘻嘻接过何遇手中的大刀，舞动几下，一刀劈下，将桌子劈成了两半。 “我靠！完了！这我可赔不起！” “……”这家伙是忘了自己是个强化过的人吗？ “算了咱们还是溜吧，四个小时也快到了。” 两人立刻起身出门，离开前，齐晓乐又返回屋子里，把可具杀伤性的水壶、烟灰缸、水果刀以及椅子等物品收进了空间。 第四十七章：消失的芬妮（十二） 这些小东西，系统空间一般都不会排斥出去的。 就在两人拿下防盗链，准备打开门时，挎包里的传来一声尖锐的喵叫，将两人都吓了一跳。 “你怎么把猫也带在身上？！”齐晓乐拍了拍胸口，突然一声，将他吓得够呛，他伸手，准备将反锁扭打开，一只手抓住了他，阻止他的动作。 “怎么了？”齐晓乐去看何遇，见她抱着一只略胖的幼猫，脸色严肃。 何遇没有立即回他，而是将防盗链重新栓上，刚栓好，就听到了门铃响起来的声音。 两人脸色皆是一变。 “是他们？！”齐晓乐又竟又奇，“你怎么知道有人！？” “直觉。现在我们得想办法离开房间，如果外面是三个人的话。”何遇一面说一面朝窗户走去，打开窗往外看，“不高，我们从窗户下去……” “您好先生，客房打扫。”房间的对话器响起，传出女人的声音。 何遇立刻走过去按下关闭的按钮。 “是服务员！那三个任务者都是男的。”齐晓乐说道。 何遇不管，她相信她家扁扁。她走到窗户旁，往上一跃站在窗框上，往下看。 “你疯了！？十几米高，你怎么下去？”齐晓乐问。 何遇说道：“无论怎样，现在我们都要离开这间房间！摔死也要跳下去。” 齐晓乐觉得这个女人太小题大做了，他转身，要去开门，还未触碰到门就听到一声细微的枪响，一颗子弹破门而入，从他左侧擦过，打在对面墙上。 齐晓乐立刻滚地翻身离开，去看窗户处的何遇，看到她拿出工艺品一样的小扶梯。 紧接着就是密集的几发子弹打进来。 “愣着干什么，快过来。”何遇叫他，她已经把扶梯放到底部了。 子弹过后，齐晓乐听到了撞门声，他知道凭借强化过的身体，再坚固的房门也会很快被撞开，他只能选择相信何遇。 齐晓乐立刻跑到空荡荡的窗户旁，低头一看，窗下的墙上靠着扶梯，何遇已经顺着扶梯飞快往下。 “我靠!?这十几米长的扶梯是怎么弄出来的？！牛逼啊！” 撞门的声音很追击着人心，齐晓乐也反应过来，迅速翻身而下，随着扶梯往下。 落地后，何遇收回小扶梯，两人刚跑出不到两秒，从楼下射下几枚子弹。 “我们往市外跑，会埃克尔小镇！”何遇边跑边说道。 齐晓乐早就不想待在市里了，自然拼命的跑，两人跑到外面的街道上，凌晨的街道上人烟稀少。 身后出现追赶的脚步声。 “该死，他们追上来了。”齐晓乐说道。 何遇皱眉，左右看了一圈，看到一个正骑着摩托车的夜骑青年。她立刻冲到马路正中，逼得对方一个急刹车。 对方还没开始骂几句，何遇上前一个手刀将其打晕，对着目瞪口呆的齐晓乐道：“上车！” 两人开车离开后，追到马路上的三人只看到晕倒在地一男人，还有正好开着车巡逻而过的警察。 不过没开出十分钟，摩托车快没油了。 “你的车呢？”何遇问道，齐晓乐是开着琼森的车过来的。 齐晓乐挠挠脑袋，“在酒店。” “……” 何遇将努力将车开到一处加油站不远处，登上了自己开过来的大巴车，加满了油后，他们往埃克尔小镇开去。 齐晓乐瘫痪在座位上，终于逃出来了。 “你怎么又大巴车的钥匙？” 何遇就将来之前遇到的事情告诉了他，接着道：“说说吧，他们是怎么能找到你的。” “我也想知道！”齐晓乐喘着气，“他们就像长了狗鼻子，我往哪儿藏他们都能找到。” “对方都有什么人？” “一个大胡子壮汉，还有两个年轻的男人。”齐晓乐说道。 “不认识的？”何遇问道，“为什么还要一直追杀你。”何遇想不明白，那三个人为什么一直要击杀齐晓乐。 齐晓乐抓了抓头发，“我不认得，也没得罪过他们，妈的，那个大胡子一直要杀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说什么我死了他们存活下来就多一分机会。” 何遇猛地踩下急刹车！ 齐晓乐身子往前一倒又重重往后，“怎么回事！？” “没事。”何遇重新启动大巴，“据前辈说，D级世界是死亡率最高的任务位面，几乎一半的人都挂在了D级世界里，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因为D级世界必须、至少会有四个以上的人死亡。”何遇沉重说道，“就算是再简单的任务。” 齐晓乐脸色大变，他也记起了他经历过屈指可数的几次任务，几乎都是死了一半以上的任务者。齐晓乐想问为什么，却也知道何遇也回答不上。 “有人说，D级世界就是系统淘汰任务者的地方。”何遇继续说道，她将掉到额前的头发抓回脑后，“通关的真正条件，是要死掉足够数量的人。” 一时无话，只能听到车开过的风呼啸声。 本来任务位面面临未知的危险就已经够呛了，现在还有一个要死的刚性要求。 两人无限沉默，不知道都在想些什么。生存在一个处处要人死的危险世界，人却比生活在安逸的世界里更有活下去的渴望。 突然，大巴车一个急刹，顿了一下，速度又渐渐慢了下来。 “怎么回事！？”何遇踩下油门，车速依旧没有什么大的变化。 车停了下来，两人下车去检查。 “油没了！”何遇说道。 齐晓乐探头去看。“我靠，不是刚加满油吗！？”真是见鬼了。 何遇踢了踢车身，“漏了。”抬头四处看去，什么没有也没有，只有一条无限蜿蜒的马路。 何遇拿出手电筒，扔给齐晓乐一个，“走吧。” 两人沿着马路往前走，约摸走了半个小时，看到了一条延伸出马路外小路，光束照过去，还能看到有几行脚印。 “隐藏任务：未知的探索，开启。任务成功，获得随机奖励一份；任务失败，扣除1000无垠点。” 第四十八章：消失的芬妮（十三） 两人自然是接受了这个突如其来的隐藏任务。 沿着小路径往里走，很快就走进了一片密林，阴森森的。 再走了几分钟，嗅觉比正常人要敏感的两人鼻子尖飘过一丝血腥味，不由双双停下脚步。 齐晓乐拿出一根烟，让何遇缓缓再走，自己则拿着打火机走到密林的另一处，抽起烟来。何遇站在原地，齐晓乐把手电筒关了，她只看到香烟的火星。 有血腥味，意味着有人受伤、或是死了；也意味着危险。 何遇摸了摸挎包里的扁扁，扁扁伸出舌头舔了舔她的掌心，暖热暖热的，将凌晨的寒气驱散了一点。 “走吧。”齐晓乐走过来，口里嚼着颗糖，何遇只嗅到淡淡的烟味。 点点头，她先行一步。 很快，在二人视线里出现了一间木屋，木屋前面不远就是一面不大的湖，在月光下波光粼粼，若是白天，大约是个不错的乡间度假小屋。 两人这时自然没有打开手电筒，只是衬着月色移动。 何遇感觉脚下踢到了什么东西，伸手捡起，是一张卡片模样的东西，似乎是个证件。将手电筒调到最暗的光打开，一照，是一张工作证。 记者工作证。 “莉丝。老板娘女儿的工作证。”何遇将工作证收起来，继续往小屋靠近。 小木屋看上去没有人，外表也颇为陈旧，像是很久没有人来过的样子。但小路上的脚印又说明最近才有人来过。 “何遇，你看这个。”齐晓乐叫她，然后递过来一支口红，是女人用的东西。 何遇接过，仔细看了看外装，又打开在手上抹了抹，质地非常细腻。 “这种货色的口红，一定是高档货，在市里都不一定能买得到的那种。” 齐晓乐惊讶地瞅了瞅不着铅华的何遇，道：“没想到你对化妆还有研究啊。” 何遇笑笑，她前世虽然是古镇导游，但也曾做过领队带团出国，一般带个妇女团到发达国家去玩，奢侈品店是跑不了了，她可是做了不少功课。 像她手上的这支口红，从外观到内里，妥妥的高档奢侈化妆品，不是一般大城市能买得到的。就这么孤零零地扔在了这里，真是奇怪。 两人确定小木屋无人后，准备破门而入。 站在门口，血腥味更加浓重。 齐晓乐扭了扭脖子，一个帅气的侧旋踢，将木屋的门给踢开，门板轰隆一声倒地，扬起无数灰尘。 何遇及时躲开，剩齐晓乐一人接受灰尘的洗礼。 扁扁从挎包里探出一个脑袋，在夜里那双眼睛显得十分明亮，它摇了摇小脑袋，表示无奈过后，又钻回了挎包里。 齐晓乐狠狠地打了个喷嚏，才打开手电筒，找到一个开关，按下后，灯亮了。 两人便看到一个整齐干净的客厅，和外表的蒙尘正相反。 客厅很简洁，还有小清新的味道，没有什么特别的。 有两个房间，何遇和齐晓乐一人一个进去查看。何遇打开靠左的房间，打开灯。 是书房，一面墙的书柜里满满都是书，何遇取下一本，打开，是一本关于解剖的书。 再看过去，全是医学用书。 何遇走到桌子前，看到一张脸部神经图，甚是骇人。打开上面其他的文件，何遇看到了页脚的签名。 艾伦.史密斯。 何遇用指甲在姓名上划出一道细痕。 齐晓乐站在书房门口，敲了敲门，“那边是男人的卧室，没什么好看的。”就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 何遇离开书房，道：“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这里应该是艾伦医生的小木屋，里面有他写的医学论文。” 齐晓乐道：“原来还是跟艾伦医生有关。” 两人又将木屋里外都找了一遍，没发现什么可疑之处，血腥味也渐渐没了。 “除了琼森的事，你在市里还有别的信息吗？”两人暂时休息一下，各自坐在客厅的沙发里。何遇捧着书房桌面的文件，一页页翻过。 齐晓乐打着瞌睡，一路高度紧张，现在反而困得受不了。他勉强打起精神回答何遇的问题，“我在城际酒店办理入住的时候，前台客服说芬妮其实已经到了市里，她的助理中午都打电话确认房间，只是准备好了以后，下午却没等到芬妮如约而来。” “那么就是说芬妮失踪地点要么就是市里，要么是赶来市里的路上。”何遇头也不抬。 齐晓乐摇头，“好像是芬妮提前她助理一步自己来的市里，他助理当时还在首都没有飞过来。” “她为什么要自己过来……”何遇喃喃自语，抬头问道：“你找过芬妮的助理吗？” “人家助理也是要赚钱的，好像立刻就接了另一个明星照顾，现在在首都，我可联系不上他。”齐晓乐说道，“不过芬妮一定是到市里来过，我在市里打听消息的时候，听到有人说看到过芬妮，不过大家都当他吹牛皮，我花了几块钱问了他几句，发现可能是真的。” “那人说他在火车站看到非常漂亮的女人在等人，因为那个女人很漂亮，他就一直盯着看。火车到站后，他看见一个戴口罩帽子、超级有气质的女人下车，和那个漂亮女人一起走，中途扯了一下口罩，露出脸来，就是芬妮。” 齐晓乐说完，眼皮子又开始打架了。 何遇关上文件，对眼睛已经睁不开的齐晓乐道：“起来，我们继续找。” “找…找什么？”齐晓乐声音都迷糊不清。 “弄清楚血腥味到底是从哪里传来的！” “什么血腥味……不是没有吗……都没有了……” 何遇拿出矿泉水，一把浇在齐晓乐脸上，说道：“那是因为我们的鼻子已经习惯了血腥味还忽略它的存在，我相信一定是在这屋子附近。” 齐晓乐被浇得一个激灵，从沙发上跳起来，摸了把脸，看到面不带笑的何遇，立刻道：“行行行，大姐，我找还不行啊。不过你包里的猫也不能不做事啊，猫鼻子不是也挺灵的，也让它出来找找……” “……” 何遇打开挎包，就看到一脸‘你要让我干活我就哭给你你看’的扁扁，又默默把挎包关上了。 “我们上面找了，该找下面了。”何遇穿着黑靴的脚轻轻扣了扣地板。 齐晓乐问，“怎么找？” “砸！” 第四十九章：消失的芬妮（十四） 齐晓乐打了一个巨大的哈欠，说，“就这样把人家房子砸坏了，可不好吧。” “大不了我赔钱。”何遇拿出一个大锤子，她空间一大堆金银珠宝，到时候甩一块放这就好了。 二话不说，何遇操着大锤开始往地上砸，实的！。 “彪悍啊！”齐晓乐咽咽口水，“还是我家阿如最温如啦。” 何遇一个眼刀扔来，齐晓乐立刻拿出何遇借给他的大刀也往地上砍去，这么一砍，立刻砍出个窟窿来，浓郁的血腥味扑鼻而来，齐晓乐一个没防住，干呕起来。 何遇捂住口鼻，下方的血腥味像是憋久了，一有空缺就前赴后继地跑出来。齐晓乐干呕着跑向门口，这味道太醒神了，他已经困意全无。 何遇撕下一块布扎在脸上，拿起锤子使劲又敲几下，砸出一个大坑来。手电筒往下一照，心也是砰的一紧。一具张血肉模糊的脸出现在光束中，直直往上看，脸上爬满了挪动的虫。 死的。 何遇将光束往上提，去寻找下去的通道，果然隐约看到了往下的台阶，看位置靠近火炉旁。 何遇自然不想直接跳下去和那具尸体接触，她提着锤子来到火炉旁，将地毯掀起，看到一个小方形的木板，她弯身把木板挪开，果然看见一个机关，轻轻一拨动，火炉旁的地板就往下陷进去。 露出向下的层层台阶。 “喂，走了。”何遇对着门口喊道。 齐晓乐也学着何遇的样子，面上蒙上了一块布，拿着手电筒往砸开的大洞看了一眼，这回是真的吐了出来。他虽然经历过几次任务，但这么血腥场面，他还是第一次遇到。 何遇给他扔过去一瓶水，她也是这么过来的。 她不再等齐晓乐，而是打着手电自己先下去了，一往下走，气温骤然冷了很多。 找到电灯的开关，当灯光铺满这个地下室，何遇也忍不住起了鸡皮疙瘩。 分明是一个地下刑场、一个人体手术室，墙上挂满了不少医疗器械，温度也不高，还有许多冰柜模样的东西，中间是个巨大的手术台。 何遇刚刚看到的那具血肉模糊的尸体，正是躺在手术台上，血腥味正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 何遇靠近冰柜，又是一张脸盯着她看。 不止是一张脸，里面还整整齐齐堆放着好几个人，冰封着。其余的两个冰柜里，也放着人。 “我靠，什么鬼地方，藏尸室啊。”齐晓乐也进来了，虚弱着嗓子叫道。 “你不觉得奇怪吗？” “当然奇怪，谁有病往自己家地下室放尸体啊，咦呀！那床上的尸体老恶心了，都生蛆了！”齐晓乐一脸厌恶。 “不，我不是说这个。”何遇说道，“你看，这里无论是墙上的摆放、地面的布置和冰柜里的尸体，哪一样不是整整齐齐的，特别是地板，干净得像是刚拖过的，说明主人应该是个爱干净甚至有洁癖的人……” 齐晓乐看了看左右的确如此，眼睛瞄向不远处的手术台时，像是怕长针眼一样立刻收回，“其他地方不说，那手术台也忒恶心点了吧，臭死了，姐姐，我快窒息了。” “对啊！一个爱干净的人怎么会把一具尸体摆在手术台上不管不顾呢，这其中一定有问题。”何遇越说越快，“说不定他只是刚好离开，待会就要回来继续做手术，说不定现在就在上面……” 齐晓乐立刻往入口看去，没人！ “姐姐，你可别吓我！” “那你还不走近点干活，把这几具尸体的身份弄明白。我去看手术台那具，速战速决。” 两人立即开始行动。 地下室里有两张手术床，一张干净无尘，另一张上躺着高度腐烂的尸体。 何遇拿起一把手术刀，开始翻动那具尸体，她已经感觉喉间痒痒，有呕吐出来的欲望。 尸体没有头发，连头皮都不见了，脸像是被整张剥下，不见皮，只见骨肉，胸前两块碗大的伤痕，何遇看到这似乎明白了什么，她立刻往下，找到最重点的部位查看。 果然是女的。 大约丈量了一下尸体的身高，何遇心里有了想法。 齐晓乐已经飞快看过那几具尸体，将他们的样子用相机拍了下来，又飞快照了几张地下室的照片，等何遇一检查完，立刻跑向上。 齐晓乐连屋子里也不想多呆，跑到了湖边尽情呼吸，呼吸，再呼吸。 两人出了木屋，系统声音就响起，提示他们探索任务完成，获得随机奖励一份。不过这时两人都没什么心思去看奖励。 “发现了什么？” “一个都不认识，不过其中一个男人穿的衣服像是大巴司机的工作服，我给他们拍了照，到时候网上找一找，我们现在快离开吧。”齐晓乐不想再呆了。 “我们在周围找找，尸体身上很多东西都不在了，他们的证件包包什么的，或许被扔在这附近。”何遇拉着齐晓乐往小木屋后的密林走去。 两人走后不到十分钟，一矮两高三个男人来到了小木屋前。 “灯是亮的，里面有人，会不会是那两个任务者？” “很有可能，我们在路上看到那辆漏油的大巴，可能就是他们丢下的。” “这样的话隐藏任务会不会被他们捷足先登啊。” “没事，这是探索任务，地图又不会被搬走。” 两道男声说话间，一直没有开口的第三道低沉的男声插进来，“你们要小心点，后面跑回来救他的那个人，也是引路人。” “你确定？” “嗯，任务罗盘只能探寻到任务者的行踪，对引路人不起作用，如果任务者身边有引路人，罗盘就会失效。” 若是何遇在这，肯定惊奇，任务罗盘可是任务指南针的升级，至少是中级引路人才能拥有的东西。 “难怪之前你那么急带着我们跑去酒店杀那小子。” 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我怕再晚一点，我们就找不到那小子的行踪了。也辛亏那个女人跑了过来，我们才知道其他的任务者都在埃克尔小镇。” “那我们待会一定要把那个引路人干掉！” 一山不容二虎！ 何遇和齐晓乐果然在密林深处看到了一大堆丢弃的东西，不是因为扔东西的人没有好好藏起来，而是藏的东西太多了，反而露出了马脚。 何遇和齐晓乐看着面前一片挖出来的东西，这可不只是地下室里那几个人能积累出来的，光是女人的鞋子，就发现了七八双。 那个小木屋的主人，是个杀人狂魔。 “糟糕，我得立刻提醒温如，不能让她再去找那个艾伦医生了！” 第五十章：消失的芬妮（十五） 这回齐晓乐可不怕吵醒温如，立刻开启了联络器。 睡觉中的被温如被惊醒，知道前因后果后又气又担心，直嘱咐齐晓乐注意保护自己。 齐晓乐通知过后，看到何遇正在死人堆里翻捡东西，也过去帮忙。 最后两人确定了那群冰柜里的尸体就是那天开往埃克尔小镇大巴上的人，而其中，何遇还发现了一件连衣裙，正是芬妮身上穿的。 这样看来，真相就很明显了，是艾伦医生。 只是系统什么提示也没有，何遇知道他们还要继续追查下去，或许事情并非表面这么简单。毕竟玛莉娜房间的奇怪之处，还深深映在何遇脑中。 而且，那晚她遇到的大巴车上的人，听那脚步轻细碎快，不像是成年男子的脚步声。 何遇让齐晓乐拍了几张照片，留作证据，这种凶案，最好公之于众，绳之于法。 两人返回走，刚靠近小木屋就听到了几不可闻的汽车碾压着树枝的声音。 有人来了！ 何遇和齐晓乐停住脚步，藏在密林中。 小木屋里正在地下室探查的三个任务者，因为地下室隔音效果强，又被那具腐烂的尸体惊到，没有听到上方的细碎动静。 何遇拿出望远镜，从密林中看去；齐晓乐也举起心爱的相机，将距离拉近。 他们看到调头车停在了距离小木屋大约二三十米的路上，想来是车上的人发现了亮灯的小木屋，很快，一个身材纤细的人下了车，出现在二人的视线中。 那人带着帽子和口罩，手上还拿着一把枪，看样子做好了攻击的准备。那人从车的后备箱中取出一箱东西，看样子很沉，很使劲才把箱子扔进车后座。 那人开始接近小木屋，看得出那个人对地形非常熟悉，很快就来到了木屋前，这时已经是死角，何遇和齐晓乐也看不到人影了。 何遇轻声对齐晓乐道：“我们快走！” 两人绕开一个大弯，往马路方向走，不过五分钟，何遇和齐晓乐就听到轰隆隆地声音，像是房子塌了。 何遇不管这些，只是叫着齐晓乐跑。 两人跑出到马路上，距离那条小径的路口不过不过十米，发现那路口前不知何时停着一辆警车。 何遇用望远镜一看，车上没人，车窗还有砸破的痕迹。 她立刻叫上齐晓乐往警车方向跑，开门上车，发现钥匙还在车上，立刻开车走人。 警车上有血腥味，但两人已经习惯了，所以也没有那么难受。 “我们就这么把车开走了？那小木屋里的警察怎么办？”齐晓乐说道。 “里面肯定不是警察。”何遇肯定道，“你看着警车分明是遭受了袭击的样子，还有一大滩的血，肯定是死了人。而且半夜三更，哪个警察没事干跑到这荒郊野外的，我怀疑这把车开到这里的是任务者。” “你这么肯定？” “我们的大巴车就停在离小木屋路口不过30分钟的步行距离，我猜那伙追击的人应该是发现我们没有代行工具，顺着马路找了进来，顺便也接到了系统任务，才走进密林里去的。” “他们怎么不开车进去？”齐晓乐问道。 “开车进去会有动静，他们是不想惊动我们。” “那我们刚才看到的把车开进去的人又是谁？” 何遇心里有了猜测，却又不是太确定，只解释道：“那人应该是小木屋的主人，看到外面停了警车，一定会慌，直接把车开进去了。那么远的距离，不是强化者常人都听不到那细微的声音，所以又中途停下来。” 其中何遇不明白的是，屋子里若是有任务者，为何没有听到外面的动静；为何好好的，会传来那么大的倒塌声。 不过现在这些都不是她要纠结的，重要的是先回到埃克尔小镇。那里会有更多的线索。 “没想到艾伦医生居然是个变态杀人狂。”觉得自己已经逃出生天的齐晓乐又蓄了精神，开启话唠模式，一点也没了一天一夜没得休息的困劲。 何遇却是有些困了，集中精神开车，没有答话。 “不过他居然连芬妮也一起杀了，真是不可思议。”齐晓乐说道，“当初芬妮七岁生日的时候，他还特意去首都看望过芬妮。” 何遇扭头，“你怎么知道？” 齐晓乐挠头，尴尬笑道：“那天去酒吧听那群大老爷们说的，这不给忘了没说嘛。”他一个大男人，哪里记得全听到的八卦，只是突然才记起的。 “对了。”齐晓乐又想起了一件事，“艾伦医生从首都回来后还带回了一个小女孩，顺便买下了芬妮妈妈的房子。” 何遇敲打着方向盘，有种强烈的求知欲，想知道芬妮七岁生日那一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很快就接近埃克尔小镇了，两人下车后，没走几分钟，就看到在镇门口张望的温如。 齐晓乐立刻撒腿跑过去，将何遇远远甩在身后。 何遇在后边快步走着，看到齐晓乐像撒欢的大狗一般奔向他的心上人，而后一个大熊抱，把娇小的温如紧紧拥住。 何遇勾起一抹笑，经过一晚上的黑暗见证，看到这温馨的一幕，多少有点治愈。 回到旅馆，匆匆吃过饭，喂饱扁扁，何遇倒头就睡，九点钟还要去拜访玛莉娜，得先养足精神才行。 隔壁房间里，准备睡下的齐晓乐突然哀嚎一声，比上一次失去小鲤鱼还要悲伤的哀嚎。 “怎么了阿齐？”温如立刻凑进来看。 齐晓乐可怜兮兮地拿出一张椅子，一看，不正是从酒店里拿走的那张椅子吗？ 温如不明所以地接过椅子，仔细看了看，做工精细，是把好椅子。 “阿如，我的随机奖励是一把椅子。” 齐晓乐之前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温如了，连隐藏任务的随机奖励也告诉了她。 温如看着齐晓乐大狗狗一样可怜的表情，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没关系，安全回来就好了。” 齐晓乐愤愤把空间里的那些属于任务位面的杂物都扔出去。 “太坑了，系统太坑了！”齐晓乐道，他终于意识到系统的坑度了。 温如摸了摸他的脑袋，“好啦，乖乖休息了，后面还有更危险的事要面对啊。” “放心吧阿如，我会好好保护你的。” 温如坐在床边，看着睡着的齐晓乐，握紧他的大掌，默默道，“我也会保护你的。” 第五十一章：消失的芬妮（十六） 何遇虽然很累，但习惯性地，还是保持了浅眠的状态，模模糊糊间，她听到楼下有些吵闹的动静。 过一会儿就安静下去，何遇等了一会儿，没有动静后又模模糊糊进入睡眠。 八点半的时候，何遇准点苏醒，看了看蜷缩在床头熟睡的扁扁，知道它也累了，就没有带上它，自己一个人出了房间。 八点五十，何遇按下艾伦医生家的门铃。 很快，艾伦医生就出来迎接，笑道：“玛莉娜还没起床，麻烦你稍等一下。”看样子，他是知道何遇今日要拜访的事情。 和艾伦医生呆在同一空间里，何遇仔细打量，这个是被岁月优待的男人，五十多岁了依然显得年轻英俊，优雅得不像话。 很难让人把他和杀人狂扯上关系。 艾伦医生很健谈，很容易就让人降低了防备。和何遇聊天中，不知不觉半个小时过去了，何遇竟一点也没感觉到等待了这么久，还被他套去了不少话。 “没想到你会和玛莉娜一样到教堂做义工，真是个好孩子。”艾伦医生说道。 “玛莉娜老师一直坚持去教堂帮忙才是真的善良，我还在教室里看到玛莉娜老师画的芬妮画像，简直像极了。” “玛莉娜很喜欢芬妮，她们以前还是好朋友呢。” 何遇微微挑眉，“真的吗？没想到玛莉娜老师和大明星芬妮是好朋友呢。” 艾伦医生哈哈笑道，“你们女孩子还是喜欢追星啊，一提到偶像就来了兴趣。不过做朋友的事情也是玛莉娜小时候的事情了，自从玛莉娜被我接回埃克尔小镇，就没有再见过芬妮了，我们都很想念芬妮呢。” 原来小时候就认识了，这么说艾伦医生也是认识芬妮的，对芬妮也很喜爱，那他为什么要杀芬妮呢？ “来了这么久，怎么没看到伯母？”何遇不经意问道，镇子上的人从来都没有说过艾伦医生的夫人、玛莉娜妈妈的事。 是离婚了，还是去世了？ 艾伦医生闻言微微有些伤感，“玛莉娜很小的时候，她妈妈就离开了。” “对不起，我不知道……”何遇歉意说道。 “没关系，那几年国内间谍事件严重，她妈妈也是受了牵连才……”艾伦医生欲言又止，然后转了话题。 何遇虽然好奇，但也识趣没有继续问下去。 又过了十分钟，玛莉娜才从楼上下来，穿着浴袍，看样子是刚洗过澡。 何遇看到她红通通的颈脖和露出来的泛红的皮肤，可见她洗澡的时候有多用力了。 玛莉娜神色倦倦，坐到何遇对面，艾伦医生也礼貌起身，离开了客厅，体贴地把空间让给这两个女孩。 “玛莉娜老师，你看起来不太好。”何遇关心道，“没睡好吗？” 玛莉娜喝了一口牛奶，点了点头，漂亮的蓝色眼睛看起来灰暗暗的，何遇这才发现玛莉娜的瞳色和艾伦医生的不一样，艾伦医生是碧绿色的瞳孔。 “我没事。”玛莉娜揉了揉脑袋，打起精神。 “那我们可以开始” 何遇拿出本本和笔，大有工作架势。 玛莉娜点头，“你要问什么就直接问吧。” “玛莉娜老师，你跟芬妮认识吗？”何遇问道。 “她是大明星，我怎么可能认识她。”玛莉娜有些厌恶的说道，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精神原因，玛莉娜没有维持平时矜持精致的一面。 她看了一眼何遇，发现何遇一脸赞同和情理之中的表情，加了一句：“不过作为她的粉丝，我还是很希望见到她的。但你知道，埃克尔小镇这么偏远，芬妮在首都，我是不可能看到她了。” 何遇也附和着表示可惜和遗憾，“真是可惜，好不容易有机会了，芬妮却消失了。也不知道警察那边找得怎么样了？” “能查到什么，一直在市里瞎转。”玛莉娜说道，“倒是一些非官方的家伙更积极。” 何遇眨了眨眼睛，看来玛莉娜对其他人寻找芬妮的情况很关注啊。 玛莉娜眼睛盯着何遇，见她只比自己大不到哪里去的身躯，收回了目光，不怎么感兴趣。 何遇又问了几个寻常的问题才切入正题，“玛莉娜老师，你那天说你这里有芬妮的消息，能给我说说吗？” “当然，不过我说的这些你可不能往报纸上发。”玛莉娜盯着何遇看，“我看到你那么喜欢孩子，相信你一定是个能帮人守住秘密的记者。” 何遇有点想笑，哪个记者不是恨不得把自己知道的有价值的东西发布出去，守秘密的记者可比找个不说假话的政客难。玛莉娜既然知道她是个记者还要告诉她，怎么会好心希望她不要透露出去。 何遇面上自然是坚定地答应，反正她也不是真正的记者。 “芬妮应该是被政府的人抓走了。”玛莉娜偷偷说道。 “嗯？”何遇装作大吃一惊样子，“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芬妮的妈妈是间谍。”玛莉娜微微降低声音，“所以芬妮一直也是政府的重点监督对象。” 玛莉娜说得很郑重，看不出开玩笑。但何遇也记着，艾伦医生刚才说过，玛莉娜的妈妈是间谍。 间谍！ 无论在哪个国家都是人人喊打的身份。何遇还记得她第一世时，曾带过一个入境的旅游团，团内有人自称是岛国过来寻友的，何遇还秉持着服务精神，帮他叫了车去寻找故友。 后来，听人悄悄说抓住了间谍，正是那个所谓的故友。何遇这个爱国脑残粉，还为此自责了好几日。 不管如何，出现间谍身份的家庭，一定是不受政府信任的。 “芬妮的妈妈还故意接近我妈妈，我妈妈把她妈妈当成了好朋友，最后却受她连累，差点也被当做间谍处置。”玛莉娜眼中含泪，“而芬妮，因为被首都的地产大亨收养，过上了好生活。要不然，做了大明星的她口口声声说着想念家乡，却从来不回来看一眼，看一眼她妈妈以前生活过的地方。” 这消息，要是放出去，那可是大新闻啊。 “你不是很喜欢芬妮吗……”何遇问道。 “我假装她的粉丝，一直给她写信，就是为了让她回埃克尔小镇来！”玛莉娜有些激动，“我要她回来看看她妈妈住的地方，顺便给我道歉。她害死了我的妈妈。” 玛莉娜精致的脸有些扭曲，看来是恨极了芬妮。 见何遇不相信的样子，玛莉娜将自己的手机递给何遇，“你要是不信你自己看看，这里面还有当年抓住间谍的新闻，虽然真实信息不能公布，但我相信你作为记者，一定能推出说的就是芬妮的妈妈。” 第五十二章：消失的芬妮（十七） 何遇接过手机，大约是二十年前的消息了，玛莉娜还能在网上找到，可真是不容易。 报道的正副标题就说明抓住了叛变国家成为间谍的人员，虽然没有透露被抓人的姓名，却是附上了一张照片。照片上的人们都是一脸悲伤，还有愤怒。 何遇看到其中一个保养得很好的女人，紧紧护住怀中的孩子，而那个孩子，正是芬妮小时候的样子。 报道说抓住的这群间谍，都是阿什纳族人，都是叛国的败类。所以不分男女老少都抓住了。 何遇递回手机，“芬妮还真是间谍的女儿，真是不可思议。” 玛莉娜又说了几句怀念母亲、要芬妮道歉的话，才道：“不过我想，芬妮是不可能再回到埃克尔小镇了，我在后天的演出上准备了一个节目，你能帮帮我吗？” 玛莉娜刚说完，系统就出了任务提示：剧院任务，是否帮助玛莉娜？ 何遇自然接受下来。 “可是……还有两天，我怕帮不了你什么。”何遇先是推辞。 玛莉娜见她没有直接拒绝，也很高兴，道：“也不是什么难的事，我准备了关于当年的间谍事件的话剧，我希望你能扮演芬妮妈妈。这是剧本，你可以先看看，晚上没事的话，我们可以去大剧院彩排一下。” 接下来，玛莉娜就借口身体不舒服离开了。 何遇也告辞，一出艾伦医生家，她就狠狠呼吸了一口外面的空气。方才玛莉娜身上沐浴乳的香味实在太浓郁了，混合着淡淡的血腥味，让她难受得紧。 看了看表，已经十点出头了。 联络器响起，是齐晓乐。 “何遇，一直追杀我的那个大胡子任务者也到了小镇，不过只要他一个人，另外两个人没有见到。” 何遇关上联络器，看来另外两个任务者已经挂掉了。现在所有的任务者都聚合到了小城，何遇有种预感，再几天事情就会到达高潮，继而结束。 她没有急着回旅店，而是兜兜转转，去找镇子里上了年纪的人套消息。做了这么多年的导游，何遇一张嘴不是白长的，又借着记者身份光明正大的发问，加上金钱攻击，多多少少得到了自己的想要的消息。 只是中午吃饭的时候，镇子里一年到头没有什么事情的干的警察忙了起来。 有人死了，昨晚半夜时分被人杀死的，尸体扔进了井里。 白天才被人发现，是教堂的老修女。 因为镇子几十年来都相安无事，最近有没有多少外人近来，所以警察的重点怀疑对象则变成了在旅馆里暂住的那几个任务者。 镇子一下子又来了这么多‘记者’，很令人怀疑。 约拿一行人因为住在镇长家帮忙，有不在现场的证据，海蒂一直在房间里呆着，早晨起来后也一直在大堂喝酒，也有不在场证据。温如虽然在天将白的时候出去过，但也岔开了作案时间，也打消了嫌疑。 所以何遇、齐晓乐和大胡子三人，被当做重点嫌疑人询问。 “昨晚你去了哪里？” “市里。” “去哪里干嘛？” “接我同事。” “怎么去的？” “开大巴车。” …… 齐晓乐那边也是老老实实说了话，除了系统禁止的不许透露任务者的情况，大致经历都老老实实说了。 大胡子那边也一样，更是事无巨细一股脑说了，他心里也期望警察能把那个阴了他们的人找到。 他知道那个人一定不是何遇和齐晓乐。 那天他们三人在地下室，突然发生了崩塌，地面没有震动，就是房子从上而下坍塌，一看就是人为。一定是有人动了什么机关。 其中一个任务者躲闪不及，被压在地下室内，又被掉下的书柜活活被砸死。 大胡子和另一个人逃出来的时候，还受到了枪击。只有一个方向，是一个人，子弹也不是系统出品的。 大胡子作为引路人，自然不希望自己的雇主都死绝，不然自己一分钱也拿不到。所以他掩护另一个任务者先走。他垫后，为此还消耗了一颗烟雾弹和手榴弹。 没想到另一个任务者一上那辆停在木屋不远处的汽车，没开出几步车就自爆了。 大胡子一看雇主都死了，又找不出袭击他的人，更怕何遇和齐晓乐黄雀在后，就趁着烟雾蒙蒙择路逃走了。 这次任务失败，对他的引路人等级考核也是有影响的。 赔了夫人又折兵，大胡子心里直滴血，恨极了那个阴他的人，还是他一直看不上眼的任务位面的NPC。 警察一听有连环杀人案发生，立刻联系了总部，并派人前去查看。至于何遇三人，因为没有直接证据，只能放了。反正只要保证对方不离开埃克尔小镇就好了。 想到他们给出的关于艾伦医生的消息，警察长决定偷偷行动，不能引起他人的主意，先确定情况再说。 警察局门口，何遇还是第一次看清楚大胡子的面貌，觉得他有些面熟，又记不起在哪里见过。 但大胡子是认出了何遇，那个已经快五年都没通过初级引路人考核，却还没有被提出引路人队伍的丫头。 心下看轻了一分，大胡子却没有做出什么行动，既然来到了埃克尔小镇，进入了主线任务的地图，当务之急应该是好好把任务做完满，多挣回点损失。 反正已经死了两个人，到时候再杀死两个就好。 反正他已经是C级任务者，这群D级任务者也只有逃的份。 何遇和齐晓乐自然不知道与他们不过几米的大胡子的心理戏，两人被他追杀过，不愿和他呆得太近，立刻就离开了。 齐晓乐去找他的温如，他们也从别人那儿接到了关于剧院演出的任务。 何遇准备去教堂看看，想着可能从那个老修女身上再找出什么线索。 和她有同样想法的人，不约而同地来到了教堂。 戴韩坚看到何遇，语气刻薄：“美术老师，今天可没有美术课，你来干嘛？” “何到教堂关你何事，你这人怎么这么爱管闲事。”同样来到教堂的海蒂怼道，她一开始就不喜欢戴韩坚这种势利眼，“听说你们华国有句老话是形容你这种人的，叫什么耗子什么的……何，你知道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戴韩坚气得要打人，又冷静下来，“我不跟你们计较，我要去上课了，你们这些闲杂人，别来教堂捣乱。” 戴韩坚首先进了教堂，何遇和海蒂就听到有人惊讶道：“亲爱的坚，你不是因为太忙辞职了吗？怎么有空过来？” 何遇一笑，这人肯定是因为套不上跟玛莉娜的近乎就辞职了，今日过来也是因为老修女的事吧。 第五十三章：消失的芬妮（十八） 教堂里的职员都在为老修女的事祈祷。 说来也是可怜，老修女把一身都奉献给了教堂，无子无女，虽然平时爱嚼耳根子，但除此之外，是个善良热心的好人。没得罪过什么人，在小镇里也是算得上的好人缘。 现在就这么被人杀害，还浑身赤裸的扔进了井里，死后还要受一份身体的侮辱，不知谁这么狠。 “不曾结下怨仇的老修女为什么会被杀害？难道是知道了什么秘密？”海蒂没有接下剧院任务，没有什么事情做，出了警察局也来到了教堂。 何遇也有此疑惑，她们问过教堂里的人，教堂晚上就会关门，警察也检查过四周环境，门窗没有被破坏，也没有人翻爬进来的痕迹。 晚上住在教堂里的，除了守夜人和一些修女，就没有别人了。 “老修女是怎么死的？”何遇问道。 “一刀割喉。”海蒂回答。 要一刀结束一个五大三粗的妇女生命，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而且老修女长得很高，一般男人也只比她高那么几厘米。 要想抹喉老修女，是个技术活，还对身体素质有要求。 在教堂也问不出什么消息，何遇和海蒂决定一同到警察局去看看尸体。两人各有各的办法溜进了法医办公室，对于研究尸体，她们肯定不如人家法医专业。 对于老修女尸体情况的档案记录很快就被找到。 “致命伤口好像是割喉……”海蒂拿着档案看，一边说道。 何遇挑眉，好像？ “身体中毒……死者手中有金色的长卷毛发。嘿嘿，这样是的话就不是我们几个了，我们的头发可不是金色的。”海蒂笑道，“舌头被割掉，哇。这人还真是残忍……” 两人这时接到了系统任务：老修女的真相。 海蒂看了看5000点的奖励，撇了撇嘴，直接拒绝了，扣除了一万无垠点的作为失败惩罚。 “才那么些无垠点，就不浪费时间了。”海蒂说道。 何遇嘴角抽抽，果然是有钱人的孩子。 “你待会去哪里，要不要跟我一块回旅店喝酒？” “不用了，我要去小镇图书馆一趟。”何遇拒绝道。 海蒂耸耸肩，“随你咯，不过你不去的话我喝酒就没多大味道了。” “为什么？” “别请的酒才是最好吃的酒。”海蒂说道。 与海蒂分开后，何遇径直去了小镇图书馆，来到报刊室，里面堆放了近三十年来的各种报纸和报刊，尤其是小镇以前自己的日报，记载了多年前小镇里发生的点点滴滴或大或小的事情。 何遇翻到一张报纸，在最边角处看到了三份讣告，满意的关上报纸。 出了小镇天色已经暗了，吃过饭何遇就去向小镇剧院，到的时候，何遇看到其他的任务者都已经在里面了，连海蒂和大胡子都来了。 何遇还是没有想起自己在什么地方见过大胡子，或许只是人群中的一瞥，何遇不再做多想。 反正都已经是敌人了。 每个任务者接到的剧院任务都是授于不同的主体，所以也就没有多少交集的时候，毕竟大家都在忙着自己的节目。 可以看出剧院内的场地全部翻新了一遍，二楼的看台应该是后来才建起的，各种设施也很齐全，就等着芬妮过来表演。 如今则是成了小镇人自己狂欢。 何遇发现，其实大多时候，人们对自己的事、身边的事才会在关注的基础上真正给予行动。就像大家都关注芬妮，但愿意去找寻芬妮的就很少；而是选择遗忘那个人，将属于她的临时舞台赶快用于自己身上。 恐怕只有琼森一个人会为了芬妮而真正付诸什么行动，但也正是因为这一点而被那个人利用了。 何遇找到正在排练的玛莉娜，玛莉娜示意她先等等。 何遇找了前排的一个位置，打开剧本，再看一遍。 剧本的编剧是玛莉娜，写的是二十多年前间谍恐慌年代，她妈妈和芬妮妈妈的故事。剧本自然用的是化名和艺术替代现实。 二十多年前，首都一个富裕的家庭，迎来了一个新生命。过了一段时间，家里又多了一对来着乡下小镇母女，两位母亲是外出旅游时结下友谊的知己好友。 小镇母亲因为未婚先孕，逃了出来，到了社会包容度较强的首都投靠这个仅仅有过一段旅程之交的都市知己。此后一直生活在一起，两个母亲的孩子也一起成长，亲似姐妹。 好景不长，小镇母亲被发现是间谍，还连累了城市一家。 父母们拼死要帮助两个什么都不懂的女儿逃离，最后两个女孩都逃出来了，却走散了。城市女孩不知道该去哪里，只好逃回自己的家，遇上了正好上门探寻旧友的医生，女孩就被那个医生收养，带回了小镇，同时知道了父母执行死刑的消失。 若干年后，被医生收养的女孩偶然发现间谍母亲的女儿还活着，而且过得很好，就生出了为父母讨一个道歉的愿望。希望那个过得很好，并口口声声说怀念小镇的女孩能回到小镇看一看，并向她道歉。 因为她妈妈破坏了一个原本应该美满的家庭。 故事的结局很具有悲剧色彩，间谍妈妈的女儿为了逃避过去的指责，销声匿迹。被收养的女儿为了为父母求得一个道歉，四处寻找。 何遇要扮演的戏份很少，因为大部分都是女孩长大后的事情。故事讲被收养的女孩塑造得极为可怜与坚强，是观众会同情可怜以致于会站在她这一面的正面悲剧角色。 “何老师，你待会要记得，把你为了让你女儿先离开拖住你朋友女儿的戏份演得更真实一些，可以吗？”玛莉娜瞪着漂亮的大眼睛问道。 何遇点点头。 “还有，我决定加上一个女孩看到自己父母和间谍被枪毙的戏份，把故事铺垫得更厚实，后面展开也会更有张力。” 何遇挑眉，枪毙的戏份？她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然后又继续坐回座位看新改的剧本，准备去了。 一场戏排练下来，何遇过得非常顺利，连小镇的话剧演员都给予她好评。 温如和齐晓乐等何遇排完一幕戏下来，递给她一瓶水。 何遇没想到排戏会这么累，也有点口渴了。 “想不到你还有演戏天赋，能演得了那么热情奔放的角色。”齐晓乐打趣道。 何遇喝水不说话，并非是天赋。她以前为了做导游，是生生把自己比较冷淡的性子转成热情奔放的性格，所以演起剧本里的芬妮妈妈，算是得心应手。现在做引路人，没有那么多条条框框和挑剔的客人，何遇才慢慢变回了她原本的性子。 第五十四章：消失的芬妮（十九） 过了一会儿，海蒂也过来，和何遇三人说话。 另一边，约拿四人呆在一块，现在舞台上正排练的是大胡子。 所有任务者都齐全了，他们偶尔互相打量，含蓄内敛。想从对方口中知道更多的情报，却不愿意用自己手中的情报去进行交换。 大家都在等，等一个契机。 不然这沙盘模式的任务何时是个头。 倒是何遇最不心急。 何遇已经差不多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系统还没有立刻结束任务，怕系统还有一个最终的安排，而那个最终的安排，恐怕是为了进行淘汰。 为此，何遇一直没有落下准备的工作，连接到的义务授课也顾不上了，扣除无垠点就扣除吧，何遇需要时间弄清楚剧院的空间结构，到时候也方便。顺便和温如、齐晓乐商量了一下对策。 距离演出还有一个晚上的时候，各自的任务面板上终于出现了通关任务的要求。 “通关任务：根据各位得到的线索，在剧院演出结束前，帮助警察抓住凶手。任务成功，奖励1000无垠点，随机奖励一份，C级强化卡一张；任务失败，抹杀。” C级强化卡！何遇眼睛一亮，现在她也只能付得起最便宜的D级强化，C级那可不仅仅是多了一个等级的差距。 三人正在吃着东西，何遇见温如兴致不是很高，想了想，开口问道：“怎么了？你好像没什么心情。” 温如不好意思的笑笑，摇了摇头。 齐晓乐心疼地给她夹菜，道：“这不都怪我嘛，我们两攒的无垠点都用来给我强化身体了，剩下的无垠点也不多。阿如接了个任务，没有完成的话要扣1000无垠点。看这时间肯定是完成不了。” 温如面带愧色，“阿齐，是我拖累你了。” “哪的事，阿如再乱说话，我就生气了。” 两人不介意地在何遇面前说出这些话，看样子是把何遇当朋友了。何遇突然觉得，若是以后和温如他们一起做任务，未尝不可。他们进入无垠世界不过一个月，算是成长得快的，看上去也是靠谱的队友。 何遇就此打住想法，开口问道：“是消失的芬妮的任务吗？” 温如点点头，“是的，艾伦医生委托我们找到芬妮一定要告诉他。” 何遇一笑，“只是需要告知消息的话，那你肯定能完成了，齐晓乐就见过芬妮。” “我！？”齐晓乐一脸蒙圈，“我没见过啊，在市里还没找到什么消息就被那三个疯子一直追杀。” “谁说在市里了，你再想想，除了去市里我们还去了哪？” 一旁的温如很快绕过弯来，道：“小木屋，你们还去了小木屋，阿齐说地下室里有许多尸体，其中一具就是芬妮！” 齐晓乐依旧懵逼，“没啊，我没有看到芬妮，那么漂亮的脸蛋我要是看到了一定记得啊，我倒看到一个很像驾驶证上那个叫琼森的男人的尸体。” 何遇道：“再漂亮的脸蛋画花了你也认不出。” 齐晓乐惊得要从座位上跳起来，“不是吧？！你说手术台上那具腐烂的尸体！？怎么可能，谁那么狠！” “我靠近去看那具尸体，起初还以为是男的，因为不是长发也没有胸部，看过才发现那人的头皮被人拔了，脸皮也没了，胸部被人割下。但她下半身是完整的，明显的女性特征。”何遇说道。 温如即使没见过，听着也觉得渗。 “我量了量那具女尸的身高，和芬妮的差不多。” “这也不能去确定那个女的就是芬妮。”齐晓乐道。 “是的，但是我们在屋子后面看到的那些新埋下的衣服物品，一一对应的是冰箱里的那几个人，偏偏没有适合那具腐烂女尸的着装。我猜想那具尸体的衣服物品应该是被另外处理。” 齐晓乐挠挠头，他看到，但没深想。 温如道：“但我们在艾伦医生的家里看到芬妮消失前穿的裙子。” “对。”何遇又拿出一支口红，“我上网查了，这个牌子口红是芬妮最新代言的，而这支口红只有一支，是特意为芬妮定制的，底部还有芬妮名字的浅雕。” 那么一个阳光灿烂的女孩就这么死掉了。 齐晓乐和温如不禁唏嘘。 温如又道：“接下来只要把这个消息告诉艾伦医生，任务就算完成了。” “不行！”齐晓乐说道，“艾伦医生就是那个变态杀人狂，你怎么能告诉他。系统实在是坑，要么任务失败，要么暴露在凶手面前。” “今晚估计就能结束任务通关的，没关系。”温如说道。 齐晓乐坚定摇头，“不行，最后的时间为了淘汰任务者，系统什么事都干得出，我不许你有一点危险。” 何遇喝了一口咖啡，对对面虐狗的两位缓缓说道：“谁说杀死芬妮的凶手就是艾伦医生了，你可别忘了，我们那天看到下车的那个人，身形怎么看都不可能是高大的艾伦医生。” 齐晓乐也记起来，那天看到的人更像是一个女人。 何遇又道：“若是一个男人要虐杀女人，很多时候都会进行**杀，不一定是进行强迫性的性行为，而是对女性的性特征进行攻击施虐。但是芬妮的尸体，虽然胸部被割了，但下体是完好的，说明凶手对她没有性趣。反而是将芬妮一头秀发和一张漂亮的脸蛋毁掉……” “这些一般都是同为女性才会嫉妒的东西。”温如道，“而且从玛莉娜的房间来看，她对芬妮不是很友好，很是羡慕芬妮那些完美的部分。” 齐晓乐听得一愣一愣的，不明白这两个女人是怎么推出的。 “不过艾伦医生怕也是不单纯，我在小木屋的书房看到一些关于整容的设计图和医学研究报告，明显不是出自一人之手。”何遇说道，“医学理论方面是艾伦医生研究的没错，但关于整容的设计图则像是出自女人之手，工笔精细，和玛莉娜的画有相似之感。你们还记得琼森的女朋友吗？她脸上的疤就是艾伦医生做的手术，即使知道是动了手术，不仔细看的话几乎看不出，说明艾伦医生的整容医术一定不差。” 温如赞同的点点头，“玛莉娜的那张脸也实在过于精致完美，一点瑕疵也没有，看着就有些像现代整容假脸。只是这个时代会有这么先进的整容技术吗？” 何遇笑道，“有！我们那天在小轿车上找到的科技报上，就刊登过完美整形技术的消息。” 总之，玛莉娜有很大的嫌疑，艾伦医生也不是善茬。 第五十五章：消失的芬妮（二十） 演出的夜晚如约到来，几乎整个小镇的人的都去了。 年轻的人都走了，剩下都是留守的老人，只坐满了三分之二的剧院，但大家面上都是喜意洋洋。 毕竟是难得的热闹。 何遇的节目是压轴的，所以她没有到后台准备，而是早早在二楼看台找了个位置坐下。背着挎包，里面是蜷缩睡觉的扁扁。 当两个主持人走上舞台时，何遇倒是有些惊讶，她记得原定的女主持是玛莉娜，怎么换人了。 换上的女主持虽然不太会热场，但对台词很熟悉，加上男主持的帮忙，算是成功开场。 开场的节目就是温如帮忙的，温如自小就学习舞蹈，所以进入角色也快。 温如退场后，因为演员量大，换衣间不够用，只好绕远到厕所换衣服。 一进女厕，温如便看到几个匆匆换好衣服出门的人，还有正对着镜子化妆的玛莉娜。看到玛莉娜，温如心中微有紧张。她沉住气，艰难地脱下繁琐的舞服。 离开厕所的时候，玛莉娜还在化妆。 温如来到观众席，左右看去，发现坐在前排角落的艾伦医生。她静了静心，坐到艾伦医生旁边。 “打扰一下，艾伦医生。”温如开口。 艾伦医生扭头微微一笑，侧耳倾听。 “我找到芬妮了。” 艾伦医生瞳孔微缩，面上拂过一丝喜色，“真的吗？太谢谢你了。” “她已经死了。” “啊！”艾伦医生惊讶出声，怕打扰到其他人，他又降低了声音，“怎么会？你不知找到她了吗？” 温如便将发现地点告诉艾伦医生，但她只说自己是从大胡子那里买到的消息，丝毫未提其他。说出以后，系统便提示消失的芬妮任务完成。 “不过艾伦医生可以放心，他已经报警了。”温如说道。 艾伦医生愣愣的神情，似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一脸悲伤欲绝，那心痛和悲戚不像是装出来的，而是真正从内心出发。 温如吓了一跳，感觉关系道：“艾伦医生，你没事吧？” 艾伦医生眼中突然滑下两行清泪，他的手紧紧抓住膝盖，青筋爆出。 “芬妮……芬妮怎么会……”艾伦医生泣不成声，“她是我的女儿啊！不行，我要去找她！” 语罢，艾伦医生就已经起身离开座位，冲了出去。 艾伦医生身边坐着一位警察，听到他的话，也立刻起身追了出去。其他人虽然奇怪艾伦医生和警察为何中途离开，但不知前因后果，很快就被主持人口中的话吸引过去。 温如则是摸不着头脑，原以为艾伦医生是杀害芬妮的帮凶，没想到他竟是芬妮的父亲。这样的话前面的推理可能是要变化的。 温如立刻打开联络器，将这个最新的消息分享了出去。 何遇收到消息也是有些惊诧，任她怎么想而想不出芬妮竟然是艾伦医生的女儿。可是芬妮妈妈怀孕的时候，艾伦医生不是在首都念书吗？ 如果艾伦医生的芬妮的父亲，芬妮妈妈和他为何没有结婚？ 舞台上的表演还在继续，很快就该到约拿一行人和镇长一家准备的节目了。主持人报幕下台后，大家等了大约五分钟，才看见又重新走上台的主持人。 又串了一遍词，终于看到镇长一家上台。 何遇一眼就看到了在台上的戴韩坚，不由皱眉。镇长家准备的音乐剧，不是要邀请了白人参加，戴韩坚只是过去帮忙，在剧院干点苦力活的吗？怎么就上台了。 何遇又细细一看，发现其中一个任务者，跟着约拿的白人姑娘没有在台上。 联络器响起，是正在后台准备的齐晓乐，“何遇，刚刚有一个任务者失踪了，没有找到人。” 何遇眼睛在场地四周查看，只看了温如一个任务者。 “大胡子在后台吗？”何遇问道。 联络器那边过了一会儿才传来齐晓乐的声音，“不在，他没有参与演出，负责剧院的安保的工作。” 何遇又往观众席外看，终于在某个角落看到两个巡逻出现的保安，其中一个正是大胡子。突然，就在两个保安拐弯的时候，何遇看到大胡子抬起了手，对准了另一个安保人员。 后面的事隐在了看不见的后方。 何遇立刻给温如和齐晓乐发去消息，“注意安全，大胡子好像开始行动了。” 齐晓乐上台的角色是一棵树，就是穿着一身棕色的衣服，到时候在舞台角落举着叶子就行。后台的换衣间都让给了女士，齐晓乐便和其他男人拿着演出服到厕所去。 路过厕所门口，看到空荡荡的女厕所和已经有不少人的男厕，一个男人笑道：“我们把男士换衣间给了她们，她们也应该把女厕所划给我们用用才对。” 话说完，一个漂亮的女人从女厕所里出来。 “啧啧，香水味好浓。” “是啊是啊。女厕所之前被那些个女人用来化妆换衣服，估计里面现在都是香水的味道，我们还是别打主意了，哈哈。” 何遇坐在二楼角落，注意着一切，忽然她感觉背后汗毛一竖，她立刻转身举枪，看到正举枪进来的大胡子。 大胡子也没料到何遇反应这么灵敏，他的枪还保持着向下的位置，而何遇的枪口正指着他。 何遇的手指动了动，在大胡子动作之前开了枪。 大胡子滚地闪过，子弹打在墙壁上。何遇不留机会，连发几枪。 虽然枪装上了消音器，但二楼上的动静还是不小，但正巧台下是乐团吵闹的重金属音乐，震耳欲聋，掩盖了二楼的动静。 何遇更是不留情地射击，哪有什么正巧，大胡子一定是赶在这个节目期间上二楼来杀她的。 大胡子面临着枪林弹雨，没办法回击，只能往门外躲逃而去。但他没有立刻跑掉的意思，想等着何遇子弹用尽，没想到何遇一手开枪，另一只手上又多出了一把枪。 两把枪！ 妈的，怎么现在的D级任务者都这么有钱了！之前碰上那个红头发的女人连强化子弹都用上了！ 大胡子不做犹豫，立即离开，他手臂中枪，也需要好好调理一下。 何遇松了一口气，也从另一个地方下楼。 她一面心疼自己刚补充的弹药就快没了，一面庆幸自己那时突然的危机感。 跑到后台，何遇喘气找了个位置，打开挎包。 扁扁还在睡。 摔！关键时刻居然在睡觉。 第五十六章：消失的芬妮（二十一） 后台准备间里有还有许多正在准备的人，看到因快跑而脸红有些急促的何遇，有人细心给她倒了杯水。 何遇道了声谢后，左右看去，对上一双蓝绿色的眼睛。 是约拿。 约拿朝她笑笑，何遇面无表情，转移目光。约拿微微有些恼意，转过头继续和镇长的女儿说话。他的隐藏任务是探寻埃克尔小镇隐藏的秘密，自然要和他女儿打好关系。 随后，何遇看到了正挤在唯数不多几块镜子前上妆的海蒂，便没看其他任务者。尤其是约拿身边一直跟着的那两个白人女子， 算了，人家都不关心自己伙伴，自己瞎操什么心。 倒是温如和齐晓乐，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保护好自己。何遇脑中划过这一想法，很快就忽略过去，自己也不过是个老一点新人，还担心起雇主来了。 离何遇的节目还有一段时间，何遇想了想，绕回了前台，看到温如和齐晓乐都坐在观众席上，还特意挑了警察的附近坐着。两人看似专心看演出，却也左右注意四周的情况。 何遇瞄了瞄台上的节目，无聊至极。但台下的观众竟然没有一个人离场，除了离开剧院的艾伦医生和一个警察外，所有人都坐着，虽然有些已经打瞌睡，或是做着自己的事情了。 算了算时间，何遇打算回后台，准备回去前何遇看到了和警察一同回到剧院的艾伦医生。 回到后台，这个时候在后台准备的人已经很少了，大多都去了前台观看演出。 何遇终于看到了一直未露面的玛莉娜。 玛莉娜今天看起来起以前更精致，更美丽，脸上是愉悦了，心情挂在了面上。但她没有换上演出的服装，而是穿着不符合她平日风格的工装裤。 她看到何遇，点了一下脑袋，然后招呼将要出演话剧的几个人，包括何遇。 “因为人手不够，行刑表演结束之后，我要先帮忙帮‘尸体’搬下台，你们待会记得表演得真实点，不要出声。还有为了演出的真实性，我爸爸还提供了医院的血浆。” “这样也太麻烦艾伦医生了。” “是啊，艾伦医生还是这么愿意帮人忙。” 何遇挑眉，虽然这几日和镇子上的人打交道，知道他们对艾伦医生都是正面评价，但没想到他们是如此的喜欢艾伦医生。 就像喜欢偶像芬妮一样。 不过若是艾伦不是个医生，作为偶像有这样的人格魅力和外在的美好品质可能会吸引更多的人。 “亲爱的何，要换衣服了，你可以把你的包包放下了，说起来我还没见过你把它从身上拿下来过。”玛莉娜说道。 何遇笑了笑，从挎包中抱出已经变得懒肥懒肥的扁扁，“我是猫控。” 玛莉娜立刻收回自己的目光，纯粹好奇她才发问的，她才不喜欢这种有毛的生物。玛莉娜走到一角，整理话剧需要的假枪支。 本来眼睛都不睁一下的扁扁，轻轻喵呜了一声，看向正在检查枪支的玛莉娜。 何遇顺着它的目光看过去，嘴角微微一扯。 作为何遇人生中第一次舞台演出经历，说不紧张是假的。虽然经历过数次危机时刻，但都不是这种经历的紧张。 话剧表演需要表现出极大的张力，才能在一方简单的舞台上带动下方的观众，何遇自然是尽力夸张地在表演。 “那个人是何遇吗？”齐晓乐问道。 温如掩嘴一笑，“进入角色快，能适应情境，不是我们正要学习的事情吗？” 知道温如的言外之意，齐晓乐摸了摸她的脑袋，“知道了，我会努力的。” “你们阿什纳人，身上流着的都是肮脏的、背叛上帝的血，所以，你们才会毫不犹豫地背叛上帝！”行刑官浮夸得叫出台词。 台下一阵激动。 何遇抬眼望下看，发现大家的都认真的欣赏台上的演出，甚至对这次话剧产生了许多共鸣。甚至有人愤恨得看着扮演间谍的人。 何遇收回目光，她知道的，作祟的狭隘、偏激民族主义和宗教主义。 行刑的时刻终于来到，不出何遇意外的，离其他人的舞台站位有些距离的何遇，是最后一个被行刑的人。 行刑之前，有人问她：“海瑟，你可曾为自己的罪恶感到羞愧，你连累了你信任你的朋友。” 台本里没有这句台词。 “没有。” 何遇很肯定地回答，引起下方观众席一阵的反响。 行刑官开枪，何遇立刻闪身撇过，动作极快，却像是不小心跌倒。 但是！何遇发现又有一发实弹向她射来，她抬眼，看到二楼的大胡子。硬生生地，何遇折了一下身子，子弹打中了她的肩膀。 下方的温如和齐晓乐，立刻就发现了何遇的异样，两人立刻顺着何遇的目光往二楼看，手上也举起了枪。 大胡子本来还想再射几枪，但看到下方的温如和齐晓乐已经举枪，他在的位置空空无人，暴露无遗，只好先退开。只是暗骂何遇好运气。 大家现在都被台上的动静惊到了。一般假枪，是不会放子弹的，打出来只有声音。但因为何遇躲过，子弹打中舞台旁的竖灯上，啪一下，打碎了。 现场一阵闹动，也没有注意到温如和齐晓乐的动作。 玛莉娜一脸慌张，从后台跑上舞台，只看到挣脱摆设的束缚，捂住伤口的何遇。 警察最先鸣枪！ 戴韩坚不知从跑出来，指着台上的玛莉娜对警察叫道：“是她，她就是杀害老修女的凶手，我和何遇发现了她的秘密，她现在要杀人灭口！” 出现在现场的所有任务者对看向戴韩坚，他们都知道，有时候先后顺序可对获得奖励的厚薄程度有影响，尤其是这种集体性任务。戴韩坚先完成任务，就代表这个任务的大头是戴韩坚拿了，其他人都只能分平均数。 连约拿的脸色也有点不好看，但又觉得和这样的人计较掉面子，所以也只是哼哼。 戴韩坚自然知道自己大腿的不满，但他也是很难过的，所有任务者都接到了隐藏任务。他跟着约拿，却接不到有种族歧视的镇长家的支线任务，好不容易接到一个老修女的隐藏任务，又和通关任务相合。 既然别人都在拖时间完善各自的隐藏任务，不去做通关任务。 他只能先下手为强。 赚了无垠点，才能救他的妻子。 “我亲眼看见的！”戴韩坚肯定道，“玛莉娜，那个女人，因为老修女的一句话怀恨在心，将老修女约出教堂，然后杀了她。” 警察相信了戴韩坚的话，因为在教堂怎么样也发现不了线索，说明那里不是第一案发现场。 第五十七章：消失的芬妮（二十二） 就在这时，剧院外响起警车的声音，不一会儿，新任的小镇警察长带着几位行动干练的警察进入剧院。 镇长立刻站起身，面带疑惑迎上去。 何遇捂住伤口，早就悄悄走到了玛莉娜身边，一个不注意将玛莉娜身上的手枪刮去，扔在地上。 “啪！”一声。 所有人看向舞台上面色苍白的玛莉娜。 艾伦医生爱女心切，最先跑上舞台，抱住面色慌张惨白的玛莉娜，“证据！没有证据请不要出言，我将会联系我的律师。” 约拿左右看看，没有看到一直跟着他的两个女孩，联络器也没有回应。但他也没有上前去帮助有些哑口无言的戴韩坚，毕竟任务要求是帮助警察抓住凶手，其他任务者应该会更热心。 而他，不想和一群下等人争夺最后的奖励。 约拿想得没错，其余的任务者已经纷纷提供自己找到的线索，齐晓乐和温如对无垠点最为渴望，他们也知道很多线索。 “警察先生，玛莉娜是我们小镇上的人看着长大的，这个外来的黄种人说的话，没有说服力。他说他看到的，一定是谎言。”小镇镇长首先是要保护自己小镇里的人，维护小镇的声誉。 小镇里其他人也开始附和。 戴韩坚只是看到了老修女晚上离开教堂，但他没有亲眼看到玛莉娜行凶，但这时，他只能死死咬定看到玛莉娜约了老修女。 “我那天在看教堂后院，看到玛莉娜在偷听老修女和那个女人聊天，不知道那个老修女说了什么，玛莉娜当场发怒，还将衣服全都扯了下来，我赶紧躲起来，听到她说一定要杀了老修女！”戴韩坚拉上了何遇坐证见。 何遇微微皱眉，实话实说道：“那天我和老修女在教堂后院洗衣服，的确有衣服从衣架上掉下来，那个时候也没有什么风。” 这时人群中有人嘀咕，“我记得老修女那天晚上到平时休息的点了还没有换上睡衣，看样子是准备出去。” 警察长带来的几人中，有一个人明显为长，他使了个眼色，身边的两个警察就上前将艾伦医生和玛莉娜的手铐了起来。 “哗！” 众人都被不明白警察为什么给艾伦医生铐上了。 “艾伦.史密斯，你涉嫌一起连环谋杀案，玛莉娜.史密斯你涉嫌一起谋杀案，请二位配合调查，当然你们有权联系的你们的律师。”霍桑探长说道。 眼看着探员要带走两人，镇长赶忙上来阻止，“这…霍桑探长，你也知道没有证据不能乱抓人的。” “因为案件性质严重，我们已经申请将艾伦医生强制带回厅里审问。至于玛莉娜小姐，今晚不过去我想明天也会收到审讯的消息。”霍桑说道。 “这……要不然就在这里，当着大家的面审问好了。”镇长厚着面皮说道，“我们镇里人都很相信艾伦医生的人品。” “是啊是啊，探长，我们不相信艾伦医生会是什么连环杀手。” 在场的任务者，包括约拿也行动起来。任务还没有显示完成，他们还需要将凶手定罪，不然过了今晚，任务就没法完成了。 霍桑探长毫不动摇，坚持要依法办事，但他身边的几个探员却很快倒向一边，和着众人劝服探长。 约拿悄悄使用了一次心志迷惑符，霍桑探长终于不再坚持。 镇长长长松了一口气，第一时间看向艾伦医生。何遇就在艾伦医生附近，见此微微皱眉。 首先审的是老修女的谋杀案。戴韩坚作为唯一的目击证人，死咬着不松口。而玛莉娜的确没有不在场的证据，因为那天晚上艾伦医生一直在医院值班，他也不知道玛莉娜到底有没有在家里。 而不少镇上人也突然记起，虽然在教堂做了多年义工，但从不和老修女说话的玛莉娜，前几天主动找了老修女说话。 霍桑探长问道：“玛莉娜，你对此有什么想说的吗？” 玛莉娜避开不在场证据这一块，对戴韩坚质问道：“老修女究竟是说了什么，能让我狠心对她下杀手。这个杀人动机也太可笑了吧。” 围观的吃瓜群众也纷纷认同，他们淳朴的心认为，因为一句话杀人是不可思议的。 戴韩坚没有办法回答。 何遇站了出来，“我知道老修女说了什么话，让你可以痛下杀手。”之后，又将老修女当时说的话复述了一遍。 玛莉娜精致的脸勾起难看的笑，“这不是一句很普通的话吗？爸爸年轻英俊，芬妮妈妈长得也漂亮，他们的孩子一定是比芬妮好看。” “但如果听到的人是你的话，这句话就是老修女的催命符。”何遇说道，“因为你觉得老修女是在说作为艾伦医生女儿的你，不如芬妮漂亮。而你，你是如此的憎恨芬妮，甚至将她的脸皮割下，头皮撕掉。” “嘶~” 芬妮的死了？！玛丽杀死了她！？ 两则重弹砸下来，众人有些晕乎乎的，尤其是一直在埃克尔小镇没有外出的过的约拿和戴韩坚，而人群中的大胡子，也趁机说了话，“对，探长先生，是她。我当时就是被这个女人追杀的。在小木屋，我认得她的身形。” 大胡子没有看到当时袭击他的人，但是他也从地下室的尸体伤势推出是个女人下的手，加上那日爆炸的车是一辆女士车。他肯定阴他的人是个女人，现在加上何遇的证词，他趁热打铁，又加了一注猛料。 齐晓乐自然不甘示弱，拿出相机，“你看，我们那天在小木屋拍的，因为害怕，拍完之后我们就立刻离开了小木屋。” 齐晓乐他们的身份是记者，探长自然没有多加怀疑他们为何会有照片又为何没有立即报案。 照片中的几张照片，正是一个带着帽子口罩的纤细身影，一看就是女人。霍桑探长看了看，的确很符合玛莉娜的身形。又往下翻，霍桑探长看到了地下室的照片。 “你好先生，我希望你能把相机先留给我们。” 齐晓乐笑道：“当然可以，不过我现在能先拿着它吗，我还想继续拍照，等审问结束后我就给你。” 霍桑探长还了回去，齐晓乐急忙接过，他可不想待会任务结束后，这个相机消失在探长手中，自己还损失了一台相机。 不符合任务位面的物品，回被系统回收。齐晓乐手中的相机，科技不属于这个时代。 第五十八章：消失的芬妮（二十三） 然而小镇上的居民似乎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霍桑探长发现两起命案似乎是有关联的，于是解释道：“我们在艾伦医生的度假小屋发现了多具尸体，根据这两位的证词，似乎其中一具尸体是芬妮小姐的。剩下几具尸体，因为证据都被大火烧毁，加上调查时间过短，具体身份还没查出。根据这几天的失踪人口报案，大概推测出是前些天开往埃克尔小镇大巴上的那些人。” “噢！我的上帝！” 人群中有人尖叫一声，正是旅店的老板娘。旅店老板紧紧抱住老板娘，一脸震惊和不愿相信。 艾伦医生这时候说道：“度假小屋是我在假期的时候过去钻研论文的地方，现在假期还没有到来，我已经大半年没去那里了。” 玛莉娜看了她父亲一眼，也道：“我身体不好，一直呆在家里，更不会跑那么远到度假小屋里去。度假小屋就在那里，或许有凶手住了进去也不一定。” 霍桑探长皱眉，因为小屋坍塌、又被人放了大火烧毁，很多东西都没有找到，无法证明这段时间有没有人去过度假小屋。但那个年轻的记者手中的相机，现在是很重要的线索。 出于直觉，探长觉得玛莉娜这个女人很有问题。 “两位都说没有去过的度假小屋，那么你们能提供一下不在场证据吗？” 艾伦医生微微笑道：“我在医学上有新的专研方向，这段时间一直都在图书馆和镇长家里带着，镇长家的后花园总能给我灵感。” 镇长和图书管理员立刻为艾伦医生的证词提供了证明。 “我…我下午会到教堂教授美术。”玛莉娜说道。 霍桑探长看了看她，问道：“每天吗？” 玛莉娜不情愿地摇了摇头，“只有一天。但其他时候我都呆在家里画画，没有出过门。” “这么说就没有人能证明你的不在场证据。”霍桑探长说道。 玛莉娜坚持道：“我没有出门，若是我出了埃克尔小镇，一定会有人看到的。” “玛莉娜前些时候不是和琼森一起去了市里吗？”有人出声道。 玛莉娜道：“是，爹地给琼森哥哥了工作，我带琼森过去看看。” 闻言，艾伦医生脸上露出微愣的表情，发现霍桑探长看着他的时候，他点了点头，“是的，那天我没空，就让玛莉娜和琼森一起去了。” “正巧，琼森也失踪了。”霍桑探长说道，“她的女朋友刚刚报了案。对了，不知道艾伦医生介绍了什么工作给琼森先生？” 艾伦医生支支吾吾，答不出来。 “安保，酒店安保。”玛莉娜说道，“芬妮要回来开演唱会，会住在市里，酒店缺人手，就把琼森介绍过去了。是这样的吧？爹地。” “啊…是。”艾伦医生回答。 这时旅店老板娘向前，对玛莉娜道：“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杀了莉丝，你一定是嫉妒她那么维护芬妮，毕竟你最讨厌的人就是芬妮。” “胡说，我是芬妮的粉丝。” 老板娘冷冷一笑，“粉丝！？镇上的人都喜欢芬妮，但每次说到芬妮的时候，你都不会插嘴，甚至走开。那种时候你身上沾染的魔鬼的嫉妒，大家都感受得到。” 玛莉娜脸色一白，她看看四周的人，发现那些大妈们都深以为然。 “是啊，平时都不和人说话，只有夸她漂亮，夸她比芬妮漂亮的时候玛莉娜才会睁眼瞧我们。虽然玛莉娜越来越好看，但我们心中芬妮才是最漂亮的。” 闻言，玛莉娜脸色有些扭曲，显然是很讨厌别人拿她跟芬妮比。 霍桑探长在笔记上记了一笔，即使这样，她杀老修女的动机也是有些牵强的，除非她真的病态到无法容忍的地步。 “也许她真的就是凶手，一个从外面来到小镇的人，只会给小镇带来不幸。”有人说道。 “是啊，玛莉娜还是个异教徒，虽然她会来教堂，但她从来不参加我们的集会活动和礼拜日。” 就在大家都将玛莉娜当做凶手，而且极力撇开她跟埃克尔小镇的联系时，何遇又开口了。 “我记得老修女是被人一刀割喉而亡，玛莉娜可比老修女矮小得多。而且死了那么多人，玛莉娜一个人……” 点到为止，霍桑探长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的目光又转向了艾伦医生。 镇长说道：“不管是谁帮了玛莉娜，一定不会是我们的艾伦医生。艾伦医生放弃了大城市的待遇，回到我们埃克尔小镇，为我们看病治疗。他是个好人，绝不会是杀人犯的。” 镇上的人纷纷同意。 这时霍桑探长身边的一个探员盯着何遇一群人，道：“你们这群记者，为玛莉娜脱罪，是不是你们才是帮凶。否则你们怎么这么爱打听芬妮和艾伦医生的事。” 祸水不知怎么就引到任务者们的身上。 戴韩坚摆摆手，退到了约拿身后，表示自己无关。 何遇说道，“这位同志，作为探员你也知道你这句话已经违反工作条例了吧。” 霍桑瞪了一眼身边的手下，这个家伙今天怎么就多嘴了。 玛莉娜仍咬着自己没有动机，不可能是杀人凶手，加上老修女的死因的确不是她一个娇小女子能做到的，没有直接证据，没办法定她的罪。 艾伦医生则是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据，随着时间往后，越来越多的人加入证明艾伦医生没有出过小镇。 霍桑有点头疼，任务者们也更头疼，这个任务真是憋屈，知道凶手没用，还得定罪啊！定罪是容易，相信过一段时间就能将遗落的证据采集到，但时间不等人。 系统给的时间限制是今晚。 “好吧，艾伦医生，你刚才说你已经正在钻研新的领域，请问是什么？”霍桑问道。 艾伦医生说道：“整容。” “整容，为什么？”霍桑医生问道，“我猜小镇里需要整容的人不多。” 艾伦医生看了看自己身旁的玛莉娜，一脸溺爱，“我可怜的玛莉娜。” 玛莉娜眼睛一红，叫了一声爹地。 就在大家都一头雾水时，何遇推了推温如，温如立刻开口道：“艾伦医生专研整容，是为了帮玛莉娜整容。我相信艾伦医生的整容医术一定很高超了，他帮艾莎修复脸部的伤疤，几乎一点都看不出来是动了手术的样子。” 第五十九章：消失的芬妮（二十四） 霍桑探长问道：“艾莎在吗？” 艾莎从人群中走出来，指了指自己脸上的一小块，果真看不出，就连肤色也几乎一模一样。霍桑探长伸手摸了摸，触感也极细腻。 一个探员也伸手摸了摸，“真不可思议，不知道用的是你那块皮肤修复的？” 艾莎摇了摇头，有些不习惯在人群面前接受质问，但还是回道“没有用到我自己身上的皮肤。” 霍桑探长摆摆手，让艾莎先回去，待会到警察局做笔录。 这个年代，整容刚刚兴起，大众还处于正在适应接受状态。埃克尔小镇的人们对整容还抱着远离的心态。 大家把目光放在玛莉娜脸上，尤其是女人，既是羡慕嫉妒，又有点高高在上的优越感。她再美又怎么样，整的，就是假的。 玛莉娜涨红了脸，“我…我没有整容！”她看向艾伦医生，“是吧？爹地，我没有整容。” 艾伦医生神情一犹豫，但还是肯定点头，“玛莉娜自小到大都是美人儿。” “可我在玛莉娜的房间里看到了整容的脸部设计稿。”温如说道，“玛莉娜小姐的房间里都是有关芬妮的特写海报。” 齐晓乐举手，“我在小木屋的书房也看到过，上面还有艾伦医生的医学论文。” “玛莉娜不是想整成芬妮的样子吧？”有人议论道。 “所以她才会抓住芬妮，还把芬妮的脸皮割了。说不定是要用芬妮的脸皮整容呢？！” “不可能，移植别人的皮肤会有排异反应。” “怎么不可能，你刚才没听艾莎说吗，她没有移植自己皮肤，那她脸上的皮肤是谁的。艾伦医生这么厉害，肯定研究出好的解决办法了。所以他才说是为了玛莉娜啊。” 老板娘叫道：“你们抓了我女儿，抓了那么多人，是不是要用他们的皮肤做实验！” 玛莉娜的脸色更白，她颤抖地摇头，“…没…没有。我只是帮爹地画设计稿。” 霍桑探长想到小木屋下的手术台，心里也有点认同做实验这一猜测。不过要拿出直接证据，还得等其他调查员和检验科那边出结果。 他能等，在场的任务者不能等。 何遇上前几步，今日她就要把这个杀人动机给落实了。 “霍桑探长，我查到一些内幕，或许对案子有帮助，你看要不要先回局里做笔录。”何遇说道。 “回去做笔录！不行，你要说什么就在这里说！”或许是出于某种直觉，老板娘认定了自己女儿是玛莉娜和艾伦医生杀害的，怎么地也不愿让他们回局里。 埃克尔小镇难得这么热闹，大家也纷纷阻止。镇长不知在想什么，没有去安抚吵闹的人群。 霍桑探长被吵得头疼，但也没有办法拒众。 “玛莉娜小姐今天为大家准备了一个很好的节目，很遗憾大家都没有继续看下去。”何遇提到节目，大家才想起节目中断是因为枪声，他们的目光聚集到何遇用衣服碎片包扎起来的肩膀。 何遇伸出没有受伤的手，张开，手中是一颗带血的子弹，“我记得演出用的枪支应该都是空腔的。” 扮演行刑官的人立刻站出来说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枪支我是从道具组那边拿的。” 道具组的人不乐意了，“你们节目的道具不是说了自己负责吗？假枪支都是你们自己带过来的。” 霍桑探长严厉的眼睛扫视人群，“枪支是谁准备的？” 众人无声。 终于有人举手，指了指玛莉娜，“所有道具都是玛莉娜负责租借的。” “是是，我记得表演节目前，玛莉娜还去检查了枪支。” 玛莉娜当然是拒不承认自己的动了手脚，“道具是我租借的，但中途有人换了也怪不到我身上，我和何小姐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杀她！？” “因为你后悔了！而且你想杀我灭口！”何遇说道，“你发现我就是看到你偷偷摸摸上了大巴车、还在小木屋见过你的人。” 何遇相信，那天从玛莉娜家里出来后，去警察局录口供的事情很有可能就传到了玛莉娜耳中，她一直找杀了自己的时机，所以临时加了那场行刑的戏。 玛莉娜的身子有点软，她害怕事情曝光，但紧紧抓住艾伦医生，说道：“我后悔什么！我没有去过小木屋！” 何遇微微一笑，动了动肩膀，还真是疼，不过为了小钱钱忍忍也是值得的。 “请容我慢慢说来，经过我调查，这件事还要从二十年多前说起……” 二十多年前，埃克尔小镇的一对男女，情愫暗生，偷偷恋爱了。不久之后，男生去了首都念大学，偶尔假期才能回来看看女生。有一天，女生怀孕了，立刻给告知了远在首都的男生，男生没有回音，女生只好苦苦等着男生假期归来。 哪知道肚子越来越大，假期过了，男生还是没有回来。女生也是个坚韧的性子，觉着既然男生当孬种逃了，就不是这孩子的爹，于是不透露孩子父亲的半点消息，咬牙生下了孩子。 或许是受不了小镇里保守观念的指点，或许是不甘心想找男生讨个说法。女生在生下孩子后，就带着孩子远上首都，彻底离开了埃克尔小镇。还给孩子起名为芬妮.史密斯，用了那个男人的姓。 “你…你是说海瑟和艾伦医生曾经在一起了！？芬妮是他们的孩子？”有人不敢置信，但也有些知情的人沉默。 最后还是有个老妪开口，“海瑟的确是和艾伦在一起过，但她不愿透露出去，我也答应帮她保守秘密，这件事也只有我们三个人知道。”这个人是芬妮妈妈的好闺蜜。 艾伦医生叹了口气，没有说话，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 何遇继续往下说，“女人去了首都，不知道什么原因，总之没有和孩子的父亲重圆旧梦。自己带着孩子在首都生活，还认识了新的朋友，一个阿什纳人家庭。” 说到阿什纳人，小镇人们显然还是带着歧视的。 “纯粹的人，才不会和投向魔鬼的人打交道。”教堂的神父说道。阿什纳人有自己信仰的独特宗教，不信上帝，被其他人认为是背叛了主的人。 何遇没有理会这些，继续说下去，“孤身在首都生活的女人，和那家人成为了好朋友。阿什纳人一家，也有个她女儿差不多大的女孩……” 第六十章：消失的芬妮（二十五） “后来国内间谍事发，许多阿什纳人都被抓住，以叛国罪将被处死。包括海瑟的朋友一家，海瑟因为和阿什纳人一家过于亲密，也被抓住了。”何遇淡淡说道，这些事情当年见诸于报，但时间流逝，知道的人也很少了。 再次提起，不少人都有些想不起来。 终于有人说道：“对了，我记起来了，我记得海瑟才是间谍，连同她女儿一起被抓了。” 其余人也记起来了，当年还因为海瑟是间谍，她的父母也被镇上的人歧视，最后郁郁而终。后来大家也渐渐淡忘了这件事，加之后来芬妮出名了，对自己故乡埃克尔小镇很是推崇，年轻的人把她当做小镇的骄傲，年老知事的人也渐渐忘却海瑟的间谍身份，喜欢上了这个热爱埃克尔的大明星。 何遇摇了摇头，“海瑟一家在埃尔克小镇扎根这么多年，相信大家对他们一家都是知根知底的，怎么会是间谍？而且当年被抓的几乎都是阿什纳人，当年的报纸也没有指明海瑟是间谍，只说被抓住的阿什纳人是间谍，我更相信海瑟是被连累的。” 说到这，何遇看了玛莉娜一眼，发现玛莉娜满脸震惊。 何遇微微一笑，她可能也没想到，作为记者的何遇并没有立马把她说的版本作为题材发出去搞个大新闻，而是花力气去究根寻底。 其实玛莉娜的想法很好，就算是有记者推测出了真相，但大明星被安上间谍后代的身份，才是一个大新闻。没有人舍得放弃。 “何…何小姐，我想说这个好像有些走题了吧。”直觉地，玛莉娜不想让何遇继续说下去。 何遇可没理她，芬妮已经死了，玛莉娜还要给她的名声泼脏水，到底是有多恨。 其他人也想继续听下去，自然没有帮着玛莉娜。即使玛莉娜看向艾伦医生，艾伦医生也是别过脑袋，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芬妮被认为是海瑟和阿什纳人生的孩子，也被抓走了。被抓之前，海瑟向孩子的父亲求救，要保住芬妮，必须证明芬妮身上没有阿什纳人的血脉。”何遇看了一眼艾伦医生，“可惜好像那位父亲没有帮忙，要不是后来有个高层官员见芬妮年幼不知事，救了她还好心收养了，现在也不会有个芬妮心心念念着要回埃克尔小镇看看。” 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到了艾伦医生身上，嘴中叫着不是真的，他们心目中的艾伦医生是个大好人。 艾伦医生叹了口气，道：“本来不想说的，既然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我承认，芬妮是我和海瑟的女儿，但刚开始我并不知道，那段时间我进了国家研究所，外界通讯一律隔绝，出来后又没了海瑟的消息。海瑟虽然到去首都，却没有去找过我，我一直以为我和她已经结束了。直到她托人找到了去救芬妮。但是海瑟是个善良的人，她一直都很善良，她希望我把芬妮和另一个女孩子一起救出来，但那个女孩子的父母都是阿什纳人，根本无法救出来……” 艾伦医生一脸悲痛，情真意切。 “……海瑟说当年她和芬妮能坚持下来，多亏了那对夫妇的支持，她就把芬妮和那个小女孩的身份互换，芬妮成了阿什纳人的女儿，而那个小女孩则成了她的女儿……我本来就对不起海瑟，就想成全她生前的最后心愿，忍痛……呜呜，我忍痛将芬妮留在监狱，救了另一个孩子……因为这个，我觉得人生无趣，最后带着孩子回到了埃克尔小镇……我要将剩下的一生都奉献给埃克尔小镇，这个海瑟成长的地方，芬妮出生的地方……” 听艾伦医生说完，大家都感动极了，这个本有着大好前途的医学高材生，将整个青春和生命都献给了埃克尔。 连霍桑探长也流露出钦佩的表情。 何遇没想到其中还有这么一出戏，这样的话，难怪玛莉娜要将间谍后代的身份扣在已经死去的芬妮身上。 分明是想将自己阿什纳族和间谍后代的身份洗掉，统统推到芬妮身上。 大胡子抖了抖自己胡子，对何遇开口道：“既然这样，玛莉娜的命还是芬妮和海瑟救的，她应该心怀感激，怎么会杀了芬妮？艾伦医生是芬妮的父亲，更不可能帮着玛莉娜。” “那又怎么样，我手里可是拍了照片和证据，杀人凶手就是杀人凶手。”齐晓乐将相机晃了晃。 戴韩坚阴阳怪气道：“说不定人家心里变态就是想杀人呢？你这人怼什么怼，不想完成任……” 戴韩坚突然消音了，就像有人卡住了他的喉，估计是被系统给警告了。 何遇挑眉，说道：“那如果芬妮一直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 她找过很多很多资料，发现艾伦医生和那个高层官员认识，还一起在某个医政合作中合照过。何遇推测芬妮是知道艾伦医生的。芬妮自小在首都长大，海瑟又死得早，芬妮又是高官家里成长的，怎么会对埃克尔小镇那么推崇，甚至都有点旅游小镇宣传大使的意味。 “如果嗜美成狂的玛莉娜知道自己的身世，也知道自己的养父有个光芒照人亲生女儿，还知道这个亲生女儿准备到埃克尔小镇来，或许就是来认亲的呢？”何遇继续说道。 嫉妒，嫉妒。 大家看向玛莉娜，自她的身世被艾伦医生说出，她就像失了魂，半点不得力气。小镇上的人虽然不了解这个不经常出门的玛莉娜，却也知道她是极为爱美的，镇子里漂亮的女生她见了都是轻视的。平时不搭理人，有人说她漂亮，她才会给那个人一点好颜色看。 “要是这么说，她听到老修女拿她跟芬妮比较，肯定会气得要杀人的。”一个探员道。 霍桑探长点点头，这个动机可以有，而且从前面的说词来看，玛莉娜对芬妮的敌意是一早就有的。 只是何遇说得也对，老修女的伤口不像是玛莉娜这么瘦小的人能做到，而且小木屋那边被杀了这么多人，玛莉娜一个人很难做到。 这般想着，霍桑探长的目光又转移到艾伦医生身上，但这个男人，有不在场证据，而且大家对他也是普遍认可的。 第六十一章：消失的芬妮（二十六） 艾伦医生面对霍桑探长的探视，没有躲闪，坦坦荡荡。倒是玛莉娜，一副撑不住的样子。 霍桑探长道：“何小姐，请你继续说下去。” “后来的事情就简单得多了，芬妮成名了，一直想回埃克尔小镇来。这其中的原因除了知道自己的父亲在埃克尔小镇外，恐怕还要她儿时好朋友的推动。据我所知，玛莉娜经常与芬妮通信。至于把芬妮引到埃克尔小镇，恐怕就是为了绑架她吧。” “胡说！”玛莉娜立即跳脚反驳，“我没有做那种事！” 霍桑探长目光一凝，又肯定了几分。 何遇笑道：“那么在芬妮来到市里的那一天，玛莉娜小姐为什么要到市里去？” 玛莉娜脸色一白，“我没有。” “我调查过，琼森先生那日也去了市里，有人看到那日他载着了一个身材娇小的女人到了市里。”何遇说道。 玛莉娜的脸色更白了，她结结巴巴说道：“……我，我去市里买些东西。” 何遇弯起嘴角一笑，她之前说的后半句话是假的，是为了套玛莉娜的话。她只是发现琼森去市里‘工作’之前，身无分文，还得向女朋友借钱给车加油。艾莎不希望琼森走，自然没有给。后来琼森拿着钱去加油的时候，提过一句是玛莉娜借的。何遇就猜测玛莉娜要想去市里而不被发现，就不能大大方方开自己家的车或是坐大巴，只能是搭顺风车…… 然后再将司机干掉就没人知道了。 琼森是个好选择。想到此，何遇的目光又在艾伦医生身上转了转，真的和他没有关系吗？琼森去市里的工作是他介绍的，难道真的这么巧？ 何遇又说道：“你没有在市里过夜吗？” 玛莉娜摇头，“当然没有，我只是去买些东西，很快就坐车回来了。” “琼森先生下午没有回来。” “我坐的大巴。”玛莉娜没好气地说道。 “哦，坐的是返程的大巴车吧，正好是和老板娘的女儿莉丝一趟。”何遇语气淡淡。 玛莉娜一僵。 最先有反应的就是旅店老板娘，她叫嚣地冲上前，“玛莉娜，你给我说清楚，莉丝和你坐一趟车回来，她怎么就不见了！你给我说！” 霍桑探长使眼色，让身旁的探员将老板娘拉下去，旅店老板虽然愤怒，但作为男人，他忍下了，他要留下来，他知道今天杀害他女儿的凶手跑不了了。他一定要看到最后，然后给那个家伙狠狠来一拳。 霍桑探长心里已经确定了，他对着脸色苍白的玛莉娜，严肃厉声道：“玛莉娜.史密斯，这两天在小木屋收集到体液指纹就要出结果了，到时候你也逃不了，不如现在就自首，还能从轻处理。如果有共犯，请你不要隐瞒，要知道这次连环杀人案，可不是坐牢那么简单。可能会面临死刑。” 死刑！ 玛莉娜后退一步，在这个国家，死刑已经很少了。听到可能面临死刑，玛莉娜怕了。她看了艾伦医生一眼，发现自己的养父并没有看她，只是摆弄自己的手套。 玛莉娜抬眼看向霍桑探长，“我认罪，老修女和大巴车上的人，还有琼森，都是我一个人干的。” 旅店老板身子抖了抖，握紧拳头，他不想打女人，而且他认定的凶手，不是她。 霍桑探长不信，“真的是你一个人？” 玛莉娜深吸了一口气，道：“是，何小姐说得没错。我和芬妮的事情都是真的。虽然芬妮和我换了身份，救了我，但她也因此过上了好日子。我们彼此也算是好不亏欠。但她还记得我这个儿时的朋友，非要联系我，然后就知道了爹地才是她的生父。每次和她写信，她都要问关于爹地的事情，还拿到了爹地的联系方式。为什么！？她已经那么幸福了，为什么还要和我抢爹地。” “还有你们！”玛莉娜激动地指着四周的小镇中老年人，“为什么只会夸芬妮，为什么总拿我和芬妮比较，明明你们知道的是我才是艾伦医生的女儿，却一直说什么艾伦医生和海瑟的女儿一定像芬妮那样好看！芬妮什么也没做，只是被人收养，成了大明星，就得到爹地和整个小镇的人的钟爱，还有全国粉丝的爱。我呢？我没有父母了，唯一的爹地的爱她也要抢。说什么回来开演唱会，就是要认亲的吧。她既然要来，我就毁了她！” “轰！” 四周的人，尤其是上了年纪的女人，开始骂起玛莉娜来，说她是变态、说她恶心、说她身上流着阿什纳族的恶魔血液…… 何遇明显感觉到，大家说起阿什纳族时，玛莉娜的神色又是痛苦又是委屈。 她叹了一口气，因为种族歧视，大家都排斥阿什纳族人，所以自小知道自己身世的玛莉娜才会如此敏感吧，她太在意自己和大家不同，成长起来性格才会扭曲。 霍桑探长叫了几声安静都没能镇下场面，不由看向镇长，镇长哼哼几声，加上艾伦医生的阻劝，大家就渐渐平息下来。 霍桑探长咳了几声，“关于阿什纳人是间谍的事情，现在已经逐渐平反了，我们倡导人权，倡导自由平等，请大家不要将个人愤怒升级到种族歧视上。” 大家没有说什么，种族歧视放在现在，可大可小，说不定就要坐牢了。 霍桑探长满意点点头，他再次问玛莉娜，“你说只有你一个人？没有其他帮手？” “是。”玛莉娜点头。 何遇发现从玛莉娜认罪开始，她就没有再看过艾伦医生一眼，而艾伦医生也没有去看她，只是握紧她的手。 “那好，你现在说说你一个体弱的女人，为什么要杀那么多人，又是怎么杀害那么多人的？”霍桑探长犀利问道，“你恨的不只是芬妮一个人吗？” 玛莉娜大笑一声，“我为什么要杀他们！？当然是为了我的脸啊！你们一个个不都是嫌弃我不如芬妮吗？我就弄一张比芬妮还要漂亮的脸给你们看。可是……整容手术我不会做，我就求着爹地帮忙，说我想做整容医师。爹地什么都不知道，只以为我想找份工作。我就拿我身体不好不喜欢出门为借口，让爹地亲自教我，为此他将研究方向转为了整容。我相是爹地的话，一定把我整得漂漂亮亮的。爹地的技术越来越好，但是我想换脸啊，我需要一块完美的皮肤！所以我决定杀人，割下他们身上最完美的那块皮肤。” 艾伦医生抬头，很是震惊。 玛莉娜没有看他，只是低头说道，“我对不起爹地，利用了他。” 三两句话，艾伦医生的嫌疑就被玛莉娜证明清了。 第六十二章：消失的芬妮（二十七） 玛莉娜见霍桑探长还是不信，又说道：“你不就是想知道我是怎么杀人的吗？琼森载着我到市里后，我借了他的车。我先约了芬妮见面，她想见爹地，我就说爹地在度假屋等她，把她骗到度假屋后，我就把她杀了，放在地下室。后来我借着还车的借口，把琼森约出来，一起杀了！也放到地下里，然后把琼森的车用汽油炸了。” 霍桑探长皱眉，“你说谎，我们在城际酒店的停车场发现了琼森的车。” 玛莉娜一脸惊讶，随后笑道：“我没有，不过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只有何遇和温如二人明白，那被销毁的车应该是系统恢复的，是特意给任务者留下的线索。 玛莉娜继续说着，“杀了芬妮，我本来要拿她的皮肤给我换脸的，但是我想要一次就完美的成功，所以我劫持了一个大巴，他们都是普通人，身上也没枪，我就用枪把他们一个一个都打死，再把他们的尸体藏在地下室里。准备拿他们的皮肤给我爹地做实验。当然这些爹地都不知道，我打算骗他说这些皮肤是通过黑市网站买到的。” “你杀完人，为什么还要把车开回埃克尔小镇？”霍桑探长问道。 玛莉娜哼笑一声，“不管你信不信，那辆车我早就销毁了，鬼知道它怎么又出现在埃克尔小镇外。”害她跑回小木屋找到钥匙，想将大巴再开走，不想被人发现了。 霍桑探长只是怀疑地看着眼前的两父女，没有说话。 倒是身旁小镇的人纷纷站出来，让探长快些定案。对于他怀疑艾伦医生的事，也不断有人站出来为艾伦医生作不在场证人。 艾伦医生没有任何作案动机和作案证据。 “对了，今晚何小姐遇到的意外，也是我事先安排的。我本想利用她记者的身份将间谍身世安在芬妮身上的，但是从警察局那边知道她还去过小木屋，那我一定不能留下她，本来还想杀了他两的，但是没找到机会，倒是杀了另外两个女记者，怕他们知道什么。”玛莉娜指了指齐晓乐和温如。 约拿和戴韩坚闻言脸色微变，何遇了然，难怪一直没有看到另外两个任务者。 玛莉娜对霍桑探长道，“我该说的都已经说了，我认罪，你把我带走吧。” 霍桑探长沉默一下，扬手让后面的探员给玛莉娜铐上。 “通关任务完成，是否立即离开？” 何遇微微皱眉，这时发现四周的时空都停止了，在场的人除了任务者都暂停了一般。何遇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但同时她也感受的一股危险，立刻选择了“是”，传送前一秒，何遇看到一枚子弹到达眼前。 大胡子看着对面接连着消失的三个人，放下枪，“可惜了。” 约拿因为失去了另外两个队友，估计心情不是很好，又看到大胡子开枪，也迅速离开，戴韩坚见此也立刻传送走了。 大胡子见只剩一个，嗤笑一声，选择“否。” 回到任务大厅的何遇，和温如说了几句就立刻离开了，她心里不爽，她总觉得这个任务最后不只是这么简单的，被逼迫传送回来，让她觉得很憋屈。 回到公寓，何遇就看到了对面门口的小萝莉，她立刻开门进屋，大力把门给关上。 打开任务面板，开始清点这次任务的奖励—— “义教任务失败，扣除2000无垠点。” “完成探索玛莉娜的秘密，奖励3000无垠点，开启运气属性。” “完成老修女的真相，奖励5000无垠点。” “完成通关任务，奖励1000+20000无垠点，位面任务卡一张，C级强化卡一张。” “完成雇佣任务，获得800无垠点。” 何遇一边个自己的肩膀上药，一边打开空间格子，里面果然多了两张卡片，何遇首先拿出任务位面卡，所谓的任务位面卡就是能进入卡片上的任务位面。是任务者最喜欢的道具卡片之一，毕竟知道自己要去哪个位面，就能事先有针对性的准备。何遇开始接受任务卡片的详情，是一个C级任务，介绍得很详细。何遇把卡片收起来，打算去图书馆收集好信息再进去。 第二张是C级强化卡片，何遇内心有些小激动，她现在十分渴望武力值，拿到卡片，何遇脸色一黑。 “C级宠物属性强化卡：强化宠物的各个属性，提升上限15%。” 摔！拼命得来的强化卡居然不是自己用的。 但很快何遇就被自己开启的运气属性给吸引过去了，任务者除了自身身体的体力和智力素质外，还有各种隐藏的属性，比如运气、魅力、精神力之类的，虽然每个任务者都有，但只有开启了这一项隐藏属性，任务者才有可能改变它。否则你原本是多少，就一直会是那么多。 何遇看到自己为5的运气点数，不由挑眉，个位数，这也真是少得可怜。其实五点运气点数在普通人里算是不上不下，不好不坏的那种，但跟经过属性升级的任务者来说，5点算是垫底了。 很快何遇就不纠结了，因为扁扁开始求食了，何遇做了两大碗面，很快就被一人一虎干掉了。想了想，何遇最后还是没有用宠物强化卡。 “等你身体的属性开启了我再给你用。”何遇摸了摸扁扁日渐变大变圆的肚子，思索要不要给它改个名。 何遇的肩膀传来微弱的疼痛，她又抹上一层药膏，伤口才彻底痊愈。只是她又记起传送离开前的那一发子弹，还有那个大胡子。 何遇有种预感，那个大胡子一定还留在任务位面，继续把任务做下去。 再次打开自己属性板，何遇瞄向无垠点那一栏：176430。 瞬间干活的动力又满了上来。 休息了半个小时，何遇准备去图书馆，结果一打开门，对面的门也打开了。 “小何啊，你任务做完了啊。有没有空啊？”小萝莉笑着说道，天真无邪的样子。 何遇立刻摇头，忍不住吐槽，老板的本体一定是猥琐大叔，不然老喜欢用萝莉的身体。 “没有啊…那就可惜了，我本来还想给你发布一个有很大几率能拿到通关碎片的任务……” “老板，我最近都很闲，您有什么活需要我干的吗？”何遇立刻狗腿上前。 小萝莉哼哼一声，“我累了。” “诶，我给您锤锤肩。” “这就不用了，你陪我到周易城走一趟。” …… 尼玛，你不是累了吗？！ 第六十三章：被抢的民女 周易城离华夏城不算远，但和华夏城是天差地别。 可以说，华夏城是守古的城市，那么周易城就是未来城。在周易城，你可以看到一切先进科技的影子。 “我们来周易城干嘛？” “周易网游新出了一款虚拟网游，今天是第一次内测活动。小型的，只有三百个名额。”小萝莉激动的握紧双拳，跃跃欲试。 “你小心点，别把身体探出飞车外。”何遇把小萝莉揪回座位。 小萝莉对何遇一笑，“我不会有事的。” “我当然知道你没事，但是你掉出去一定会拿这辆飞车泄气的，到时候我就有事了。” “哦，看来你很了解我嘛。” “不，我乱说的。”何遇立即否认。 到了周易网络的总部，何遇被拦在了门外，因为她没有邀请卡。 “你在门外乖乖等我出来哦。”小萝莉朝她摆摆手，走进大楼。 这家伙一定是在报复她在飞车上说的话！ 何遇只好在公司大楼门口等着，周易城的一切都很先进，许多活都是机器人去干，方便快捷，生活在这座城市里是很多任务者的选择。 周易城的房价虽然比华夏城贵，但因为推出了胶囊空间，便宜实惠，不少任务者还是在周易城定居了。 何遇在公司门口呆了一个小时，只有八个人路过。这就是她没有选择周易城的原因。太方便快捷，加上机器智能化程度高，人与人之间的互动就没有那么紧密了。 “嗨，何遇，没想到能再遇见你。”一个穿着红色连衣裙的女人走近。 “陆燃，好久不见。” “不久不久，没到一个月呢。”陆燃笑着，“你怎么到周易城来了？上次离开得匆忙，还没和你加好友呢，你联络号是多少？” 还真是自来熟，何遇也挺喜欢陆燃了，很快两人就互相添加了对方的联络器。 “我等人。”何遇简单说道。 “那就不能邀请你去我家坐坐了。”陆燃有些失望，又很快笑起来，“我还有事先走了，要做任务的话，可以联系我哦，姐可是神枪手。” 何遇点头答应，与陆燃道别。 看了看时间，估计老板还要一段时间才能出来，何遇准备去任务者交易市场补充一下弹药，周易城钟爱各种热武器、先进武器，弹药枪支相对于华夏城来说更便宜。 等转一圈回来，何遇身上的无限点就已经变成五位数了。 何遇刚回到大楼门口，小萝莉就从大楼里出来。 “一直在这等着？” “当然。” “没见过你这么蠢的任务者，傻等两个小时，也不会找点事情做。” “……” 陪着小姑奶奶逛了一天，何遇身累，心更累。回到华夏城的公寓，小萝莉才给何遇发布了一个D级接引任务。 “不过这个任务有点难完成……”小萝莉说道，“你自己看着办吧。” 何遇回到家里想了想，她想更快晋升任务者等级和引路人等级，既然老板说这个接引任务难，那对下一次等级考核也是有利的，加上通关碎片的吸引。 何遇决定还是去做，不过既然难完成，她还是找个帮手好了。 她打开联络器，发现雁子几人的联络号是灰色的，应该是在任务中。何遇往下看到温如和齐晓乐，摇了摇头，剩下的不是同行就是一些不熟的人。 第一次，何遇觉得自己可以联络的人少得可怜。 何遇向陆燃发起语音通话，聊了几句，何遇提到做任务。 “何遇，你现在就要做任务吗？我刚答应了朋友陪他做任务，推辞不了。”陆燃说道。 何遇回道：“没事，不就是一个可以出通关碎片的任务嘛，我再找找人……” “什么时候出发？我现在就去华夏城找你！” “……”你不是推辞不了嘛！ 何遇关闭联络器，搞定了，有陆燃这个神枪手在，任务成功应该会多一分可能。 第二天，一大早就来到任务大堂的何遇，就看到了早早等候在那里的陆燃。 陆燃看到何遇立刻冲上来一个熊抱，“亲爱的何遇，我们快点进入任务吧。” 何遇将她的怀里挣脱，“你的胸顶到我了。” “……” “这次任务是我的接引任务，我希望你能雇佣我作为你的引路人。”何遇说道。 陆燃神色微讶，“你还是引路人，雇佣就雇佣吧。” 何遇给陆燃发过去契约，陆燃看到800无垠点的报酬，相当于通关任务的最高奖励，但是考虑到有通关碎片拿，陆燃爽快地签字了。 何遇笑笑，然后选择了进入任务世界。 很快，两人就一同出现在一个屋棚里，四周无人，只有还燃烧着的火坑。何遇四处看看，说道：“是个路边茶棚。” 陆燃嫌弃地看着呆身的茶棚，“真脏，看这环境不会是古代吧。我看看任务是什么，太阳下山之前到达黑山镇……” 陆燃话刚落音，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就出现在茶棚中，一脸懵逼地看着眼前两个女人。 “你你……”他不是死了吗？ 就在汉子震惊之际，又有几个人传送过来，看样子都是刚入世界的新手。 何遇皱眉，新手任务，不是说这个任务有些难吗？旋即何遇又展开眉，至少能赚点小钱钱。 何遇熟练地杀鸡儆猴镇住了场面，让先到的新人看任务面板，等待后续的任务者。 陆燃靠在何遇耳边，“啧啧，你还真是有经验，这让我想起我第一次到这里的时候，差点被我的接引者吓死。” 何遇轻轻移开脑袋。 “不过新手任务不是很容易吗？照理说不应该会有通关碎片。”陆燃问道。 “这次任务不容易。” 闻言，陆燃看向那群新人的眼神立刻带着同情，让他们不由打了个激灵。 等了许久，第十个任务都没有来，何遇想这次任务应该只有九个人了。她眼睛一一划过那八位新人，六男两女，陆燃给他们都起了外号：制服女、西装男、粗鲁男、黄毛女…… “好了！大家都已经看过新手任务了，也明白自己重生了。我先做一下自我介绍，我是引路人160514号，很高兴成为你们的接引者，大家可以叫我小何。欢迎大家来到无垠世界……我的首次讲解到此结束，大家还有什么想问的吗？”何遇微笑，亲切微笑。 “有！”陆燃举手。 “什么？” “你每次接引都怎么恶心吗？” “滚！” 第六十四章：被抢的民女（二） 接下来，又搞定了几个坚定维护唯物主义的家伙后，新人们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 “你好，请问黑山镇在哪？”西装男文质彬彬问道。 何遇拿出任务指南针，道：“你们跟着我走就行，不要掉队，不然规定时间内没有到达目的地，后果自负。” “呀！”陆燃突然叫出声。 “又怎么了？”何遇问道。 “这个世界不许使用枪弹。” 何遇打开空间面板，所有的热武器果然一片灰色。 剩下的新人面面相觑，一下子来到新的环境，虽然他们不信任何遇和陆燃两个老人，但出于对未知的恐惧，他们还是有些依赖二位的。 这时知道她们不能用枪，心里一下开心一下又担忧。 “没关系，我有箭。”说着，陆燃拿出一张弓和一筒箭。 见陆燃凭空拿出东西，新人们又惊又喜，有些人心中隐隐生出了某种渴望。 何遇说道：“你垫后，我在前面引路。” “好嘞！”陆燃迈着女王高傲的步子走到队伍后，伸脚踢了一直盯着她看的好色男一脚，没好气的说道，“还不快走，小心我一箭让你黄桃落地！” 好色男立即夹紧双腿，走到了队伍最前方。人虽然美，但是太彪悍了，他不喜欢。 有任务指南针在，天黑之前一行人到达了黑山镇。 还没有天黑，黑山镇街道上却没什么人，显得有些破败。 “通关任务：解救被劫持的民女秀秀，任务完成，奖励5000无垠点；任务失败，抹杀。” “啧啧啧，一个D级新手世界，奖励点居然破天荒给了这么多，我有点小怕怕了。”陆燃说道。 何遇没有说话，5000无垠点的奖励太奇怪了，这个任务不简单。 何遇和陆燃准备去找旅店，看到身后跟着的几个新手，陆燃摆手，“走走走，跟着我们干嘛。” 几个新人互看一眼，西装男上前说道，“我们都是新人，什么都不知道。麻烦你们顺便带带我们，我们也可以出份力的。” 何遇说道，“刚才不是都说清楚了吗，到达黑山镇后我们之间的雇佣关心就结束了，如果你们还想继续跟着我，就得重新雇佣我，雇佣价是你们获得无垠点的百分之八十。” 陆燃咂舌，“好黑！” 新手人听到高达百分之八十的雇佣费，一个个面露难色。制服女，穿着女仆装，估计是个餐厅服务员。她上前几步，对何遇说道：“大家都是死过一次的人，在这里相遇也不容易，你就不能带带我们吗？说不定以后大家都是要做朋友，低头不见抬头见。” 其他几人听到也附和，说什么四海之内皆朋友，不帮忙显得小气没义气。西装男也不说话了。 何遇懒得理他们，一上来不是砍价而是奔着免费来的，世界上哪有这样的好事情。加上这次任务不简单，何遇可不想带着这群新手。 见何遇不说话，西装男开口，“就不能便宜些吗？” “你能付出多少？”何遇问。 西装男想了想，伸出两个手指，“二成。” 何遇一笑，没有回答。 这时新手中的眼睛男开口，“任务是解救民女秀秀，如果我们中间有一个人将她救了出来，任务是不是就完成了？” “当然。” “我们是不是都算全部通关？” 何遇看了他一眼，还挺聪明的，她点点头。 黄毛女立即讽说道：“这样的话让着这两位前辈自己去就好了，明明自己顺便就能让大家都完成任务，还要骗我们雇佣她，真是想钱想疯了。” 剩下几个新手脸上也出现不虞，也是对何遇的做法很不满。 何遇皱眉，想说什么，就被陆燃拉走了，“谁跟来我就给他一箭！” 陆燃气呼呼地，显然是很不喜欢那群新人，何遇则是习惯了，每天都有不计其数的新人投入无垠空间，这种情况她也不是第一次遇到了。 两人很快找到旅店，但是已经破败不堪，看样子是倒闭了。只好找了附近的住户，给了些碎银住了下来。 原本何遇还担心自己身上现代的服装会引起原住民的疑惑，但收留她们的一家人好像很习以为常。 “大婶，我想问问……” “你们是要去秀秀的吧，已经有很多你们这样的人来救秀秀了，但是秀秀她父母哥哥都不管了，你们白忙活也得不到人家的感谢。”说完大婶就离开了。 何遇和陆燃相视一眼，听大婶的意思，这个任务还有不少任务者曾经做过，但都没有救回秀秀，也就是都失败了。 “何遇，我突然有点怕怕。”陆燃手指把玩着她的长发，嘴上说着害怕，眼眸里却是跃跃欲试的兴奋。 “怕你就呆在黑山镇里等着。” “那可不行，消极怠工就算任务完成也可能被抹杀的。”陆燃道，“那群新人也真是的，一个个都想空手套白狼，吃白饭。” “是我的话我也不一定会花这么多无垠点雇佣不熟的引路人。”何遇淡淡道，没什么表情。 陆燃撇撇嘴，“不想雇佣就自己干嘛，哪有不想花钱还想享受你的照顾。” 何遇没有再说话，只是将扁扁从宠物空间里放出来，一出来扁扁就被陆燃夺了过去，开始撸猫。 扁扁不高兴，咬了陆燃一口跳下来，跑到何遇身边开始扯她的裤脚。 “它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你给它强化了？”陆燃揉了揉出血的手，看到何遇点头，她又道：“豪得一比。” 知道何遇这个时候不会给它吃的，扁扁一甩尾巴，屁股对着何遇，走向陆燃，居下而望。 陆燃本来还生气自己被它咬了，但看到扁扁那圆滚滚的身子，眼睛发亮，又把它抱起来开始顺毛。 “我接下来怎么办？” “既然有其他任务者做过，我们打探消息也会快一些。”何遇说道，“这样吧，我去打探消息，你在家里呆着……” “呆着？” “嗯，给这个小家伙弄点吃的。” “还吃，它已经够肥的了，还懒。” “喂饱它，关键时刻它可能会救我们一命。” 说完何遇就离开房间，陆燃紧随其后，带着扁扁去找厨房。 第六十五章：被抢的民女（三） 何遇在留宿家里得到了任务的基本消息，原来黑山镇不远的山头，是一座皇家别宫。按理说在皇家宫殿附近的小镇就算不富饶，也不至于破败。如今黑山镇变成这般荒凉，就是从皇家别宫住进了皇帝的大儿子开始的， 据说这个大皇子原来是太子，但因为骄奢淫逸，尤其好女色，被皇帝撸了太子之位，还被送到这别宫，变相的软禁起来。 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皇太子即使被软禁在别宫，也没有稍微约束自己好色的本性，目光转向了周围村镇的未嫁女子身上。 刚开始还是打着纳妾的名义，后来被皇太子收入房纬的越来越多，还不见停止，还有不少女子被抛弃出宫。这样下来，附近的人们都不愿意送自己的女儿入宫。 接下皇太子又出了新方法，高薪征收宫女丫鬟。附近的穷苦人家还以为是件好事，能为家里多添一些银子，将自己的女儿送进了别宫，最后也被皇太子一一糟蹋了。 再之后，没人再愿意将自己的女儿往火坑里送。 皇太子腻歪了，又想找新的、新鲜的女孩子，最后竟然派皇家护卫偷偷掳人，强抢民女。以致于后来越来越多的人搬离了别宫附近。 “秀秀家在哪？”何遇问道。 大嫂一边绣花一边说道，“十年前就搬走了。” “十年前？”何遇挑眉，“那秀秀……” “噢，也是十年前被抢走的。”大嫂说道，“之前很多人都去别宫救被抢的民女，没有人能回来，你们也别去了。再说了，自从大皇子抢了秀秀后，他也在没有抢过别的人，看样子也是喜欢秀秀的，郎有情，你们何必拆散他们。” 大嫂看了一眼门外，几片黄叶在地，她低下头继续绣花，“只可惜，黑山镇再也没有以前的热闹了。” 繁荣容易，只是一旦衰落，再兴起就很难了。 但也只是很难而已。 何遇出了门，走在黑山镇荒凉的街道上，十屋九空，留下的大多是一些上了年纪的人。一条大道直通到镇尾，镇尾后是一片连接着山的土地，荒凉得很，只有散落的一些田地里种有庄稼，其他的已经荒废了。 何遇想起刚才一路过来，也只看到几个破败的小乡村，甚至是只剩下空壳子了。除了村庄，四周就只有山了。 何遇想，或许后来黑山镇的荒凉，不止是因为大皇子，而是那些已经出去了的人，出去了就不愿意再回来了。再回来的，他们的年轻人也许也不想重回这个荒凉的地方了。 所以无论是村庄还是小镇，都只剩下上了年纪的人留守。 埃尔克小镇也差不多是这样。 想到埃克尔小镇，何遇决定过段时间到系统图书馆查查。一般任务位面发生过的事情，都会被系统自动记录成书。 已经不早，天色只有一点点亮白，相信很快就会被黑幕完全笼盖。 何遇继续往前走，看到了人。 田埂旁坐着一位佝偻的老汉，他吸着水烟，眼神迷茫，看着眼前的一片荒地。何遇只听到水打咕噜的声音。 老汉转头，看到站在不远处的何遇，向她招了招手。 何遇走过去。 “以前像你们这样打扮的女子，都要浸猪笼的。”老汉吸了口烟，慢慢说道。 “那现在真是进步了。” 老汉摇了摇头，“现在谁还有心思管这些，镇子里已经没有年轻人了，也不会跟着你们学坏。不过你们隔段时间就来一批人去别宫救秀秀，还不如集齐所有人一起。人多力量大，就不会每次都有去无回了。” “我们每次只能来这么多人。”何遇说道。 “哦，那也好。”老汉又吸了口水烟，“能多看见几个年轻人也好，说不定哪日自己死了，还得需要你们帮忙收尸。” 何遇没有说话。 半晌，何遇问道，“别宫很危险吗？” 老汉摇了摇头，“该走的人都走光了，什么危不危险。” “为什么前面的人都失败了？”何遇像是在自言自语。 老汉慢悠悠地吐烟，再细细抽一口，再吐。 他站起身子，因为被是躬着的，他看起来很矮，他背着水烟壶往小镇里走去，苍老的声音飘进何遇耳朵中。 “说不定这拆人姻缘的事情，连上天都看不过去。” 又是这么说。 何遇追上前几步，“大爷，秀秀是被大皇子掳掠去的。” “浪子回头金不换，金不换啊。” 何遇停下脚步，没有再继续追。 回到留宿的家中，扁扁已经吃得饱饱，埋在陆燃胸口一动不动，何遇见此都担心它会不会窒息。 陆燃见何遇回来，脸色异常严肃，“何遇，咱们今晚得睡一起。” “怎么了？” “有其他任务者也到这家留宿来了。”陆燃说道。 何遇淡淡点头，也没有问是谁来了。 陆燃抱着扁扁，大长腿一迈，来到何遇跟前，她的脸色还是很严肃。 “怎么了？” “你睡觉有没有什么不好的习惯？打呼噜？磨牙？翻身？梦游？” “不知道。”何遇回道，她的确不清楚自己睡觉后是什么样子的，而且她已经很久没有像正常人一样好好睡过觉了。除非是每月随机任务完成，否则在公寓里也是提心吊胆的，不敢真正熟睡过去。 陆燃盯着何遇看了一会儿，红唇张合，“你要是打呼噜，我就把扁扁的屁股塞你嘴里。” “猫睡觉也会打呼噜。”哦，不对，正确来说扁扁是只虎，野生老虎。 陆燃哼了一声，抱着扁扁走进房间，何遇紧随起身进入。 两人晚上要睡的床很小，两个女人睡也需要挤一挤的。何遇皱眉，“另一间的床铺不是更大一点吗？” “人家三个人一间呢。”陆燃笑道，“三个人只付得起一间房间的住宿费，就挤在一块了。” 何遇道：“我们有钱住两间房。” 陆燃抱着扁扁，“可是扁扁晚上只喜欢和你睡，何遇，退回来的房租我都给扁扁加餐了……” …… 何遇想，辛亏隔壁三个人不知道—— 人不如猫系列。 第六十六章：被抢的民女（四） 第二日清晨，何遇和陆燃早早就起床。 屋主也早就起了，勤劳总是和这些朴素老实的人如影随形。看到何遇和陆燃，大嫂拿出了几个蒸好的红薯，又给二人打了碗白粥。 “谢谢！”何遇接过粥碗，然后拿钱给大嫂。 大嫂推了回去，“几个红薯，不值钱的。” 何遇坚持要给，“大嫂，你锅里还有多少红薯和粥，我都要了。” 大嫂一开始奇怪这两个女孩要这么多吃的干嘛，直到看到那只肥滚滚的猫把所以红薯和粥都吃光后，她庆幸自己刚才没有坚持不收钱。 何遇和陆燃吃过早餐，准备出门的时候，另一间屋子还是大门紧闭，三个任务者看样子还没起床。 两人在镇上花钱买了辆马车，往皇家别宫的地方的去了。 通往皇家别宫的路修得极为平坦，沿着这条特意修建的路一直往前，就是目的地。即使有马车，两人还是花了一个上午的时间。 别宫建在半山腰，马车上不了山，两人还得往上跑。 通往山上的小路看样子很少有人踏足，路口附近和四周也没有守卫。 “听说，新皇登基之后，忌惮身为前太子的大皇子，将别宫赐给了大皇子，是准备将大皇子一辈子软禁在这座别宫里。”何遇说，“也不知道十几年没也有出过别宫的大皇子，到底是怎么样的。” “会不会真的是爱上秀秀了？”陆燃说道，眸子一闪一闪的，“能让好色的大皇子痛改前非，十年一日专宠于她，秀秀一定是个大美人。我倒要瞧瞧……” “嗯？” “是我漂亮还是我更甚一筹。” “……”有区别吗？！ 陆燃背着弓箭，长腿快走，往半山腰进发。何遇落在后面，一路观察周围，无论是花草还是树木，都像是深山野林里不受外界影响自由生长的样子。 “陆燃，你不觉得奇怪吗？” “什么奇怪的？你又发现了什么？”陆燃停下脚步，转身，“速速说来。” “你看着四周的环境，根本不像是人居所周围该有的样子。如果这是个废弃的别宫还好说。但是一朝皇子所住的地方，侍卫就算没有，宫里也应该也伺候的丫鬟。有人住，平时就需要上山下山采购东西，人走动的痕迹不至于会几乎没有。”何遇说道。 “说不定别宫里现在就剩秀秀和大皇子了。”陆燃看了看自己涂得完美的红蔻，没有被破坏，她很满意。 何遇则是摇头，“就算只有两个人，他们也要吃喝穿用，这些东西从外面进来，不可能不下上下山。我看我们还是小心一点，事情有异。” 陆燃的表情也严肃起来，她道：“我明白，前面已经有好几拨任务者没能回来，任务肯定有猫腻。” 何遇想了想，从空间里拿出两套古装，扔给陆燃一套。陆燃结果青灰色的罗裙，抖开看了一眼，摇了摇头。 两人找个隐蔽的地方套好罗裙，何遇站在一块石头上，为陆燃挽发，随便折了个树枝帮她固定住。弄完后又将自己也弄了一番，她们计划装成民女，先混入别宫再说。 “怎么样？出水芙蓉？”陆燃问道。 何遇上下打量，陆燃的身材很好，布衣罗裙也遮不住她的好身段，加上一张美丽得近妖的脸，何遇给了一个评价：“一点也不像村姑。” 陆燃微微抬起下颌，“这叫天生丽质难自弃。不过……你倒是很符合村姑的形象。” 何遇没有说话，手上抓了两把灰土就往陆燃脸上糊去，很快，陆燃晶莹白嫩的脸就灰黄起来。 “再丽质也敌不过土。” 何遇拍拍手上的灰，“走吧。” 两人到了别宫的正门口，没有发现侍卫。 “大皇子真可怜，堂堂皇子的别宫门前连个侍卫都没有。”陆燃说道。 何遇伸手打掉陆燃要抹脸的手，拉着她走到宫门口，大力敲门。 许久没有人前来，何遇皱眉，想到宫殿离大门还有一段距离，若是没有门侍，里面的人当真会听不到。 陆燃走上前，扭了扭脖子，活动了一下手腕脚腕，“我们直接踢开吧！” 就在陆燃做好准备，一个侧踢要将门踢开时，门那边有了声响。瞬间的，陆燃收回自己的大长腿，高贵冷艳站好。 “咔擦。”大门慢慢打开，一个梳着两个丫鬟包的少女打开门，探头去看门外的人。见到两个女子站在门外，不由吃惊。 “你们是谁？来别宫干嘛？” 何遇说道，“我们是附近村落的人，因为大家都离开了村子，我们村已经变成了空村，前几日爹娘也走了，我们两个女子也不知道去哪。听人说皇家别宫长期招用丫鬟，就来了。” 少女看了看灰头土脸的两位，脸神带上怜悯，“招收丫鬟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不过我可以问问少爷，看能不能收留你们。你们先等等。” “嘭！” 何遇和陆燃听到门后有重物重重落地的声音，少女缩回头，把门关上了。 “那个女孩子会是秀秀吗？”陆燃问。 “恐怕不是，秀秀被抢的时候是十四岁，现在都十年过去了，刚才那个女孩顶多十七八的样子。”何遇道，“除非秀秀是娃娃脸，那就当我没说。” 两人等了十分钟的样子，门再次被打开，少女整个人出现在两人的视线中。 “两位姑娘，少爷有请。” 何遇和陆燃进门，随意一瞥，就看到门口倒着一把巨大的石锤，大约有一个鞋盒那么大。看样子刚刚倒地的声音就是这个石锤发出来的。 少女不好意思的笑笑，只手扛起大锤，“不好意思，我刚刚害怕是坏人，所以就拿了个小东西防身。” 何遇和陆燃对视一眼，辛亏没叫呼着要人，看来别宫里的人不一般啊。 少女扛着大石锤，一面引路，一面对两人道：“……因为时不时会有一些奇怪的人到别宫强抢民女，所以我们听到有人敲门，都会备好武器。刚刚大家都被敲门声吓坏了，赶紧去找武器……” 何遇挑眉，照这样说，别宫里还有不少人，而且人人都有不弱的攻击能力。 第六十七章：被抢的民女（五） “何遇，她口中称呼的少爷难道是大皇子？”陆燃通过联络器问道。 何遇迟疑，“大概吧。” “那这个大皇子倒是奇怪得很。” 两人一路往宫殿去，路上偶尔看到几名女子，见到何遇她们只是打量，没有另外的情绪。终于到了主殿，还未进门就听到里面莺莺燕燕一片笑语。 “少爷，人我带来了。”少女在门外恭敬地喊了一声，“我还有活儿，先走了。” 何遇和陆燃更觉得不对劲了，古代阶层等级森严，即使大皇子已经落魄，也有着皇家身份，上下之间不可能这么没分寸。 而且看样子，这种淡化了阶级的相处模式在少女和那位少爷之间是很正常融洽的。 何遇和陆燃推开大门，走进屋子。入眼就看到一群女人围成好几桌在打麻将，好不热闹。而正中的座位上，一个华服男子正半躺在美人怀中，眼睛看向进来的何遇二人。 陆燃推了推何遇，她注意到打麻将的女子身边，东歪西倒地摆着一些武器，石锤石斧长剑大刀……估计这会儿是警报解除，一溜儿的继续搓麻将了。 何遇看这一屋子的女人，个个都长着一张如花似玉的脸，要身段有身段，要气质有气质。还各有特点，一屋子的百花齐放。若非那些个粗糙彪悍的武器，任谁也无法将她们和攻击挂钩。 “门边的两位姑娘，你们走近点，过来让本少爷好好瞧瞧。”华服男子懒洋洋地说道，他半直起身子，目光在何遇身上停留不过三秒，立即定格在了陆燃脸上。 还不待何遇他们走近，华服男子起身又上前，径直来到陆燃身前，风流一笑：“这位小姐姐，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陆燃眉头微拢，对这个凑近的男子很是膈应，她后退一步，微微抬起下巴，“说话就说话，不要靠这么近。再近我也看得很清楚，我压根没见过你。” 华服男子没有生气，反而笑嘻嘻道：“小姐姐，你再看看，会不会是在梦里？”说着又凑了上去。 何遇如此被冷落一旁，她也没闲着，四处打量在正中座位上的那名女子，那女子就淡淡地笑着，看华服男子凑在陆燃旁边，一脸风轻云淡。 直觉告诉何遇，她不是秀秀。 秀秀是民女，这个人身上的世家大族气质，一些人十辈子都学不来的。 那人见何遇看她，嘴角勾起一个柔柔的笑，何遇莫名打了个寒颤。她赶紧和陆燃站在了一块。 华服男子看到何遇挡住了他进击女神的路，嘴角一耷，理了理衣冠，“咳咳，既然二位有意卖身为奴，正好别宫里缺两个除草的丫鬟，就你们两个去吧。” “是，大皇子。”何遇立刻接话。 男子顿了一下，道：“以后在别宫里，叫我少爷，别叫什么皇子。” 何遇心中落定，这人真是传说中的大皇子。 很快的，两人就分到了住的地方，而他们的少爷主子也重新回到了美人的怀中。 拿了工具，何遇和陆燃来到了别宫的后花园，当看到一园子的青青野草时，她们也是哔了狗了，这哪里是后花园，分明是小草养殖场。 带她们来的依旧是那个开门的少女，叫琳琅，也帮着她们一起除草。 “琳琅，你来别宫多久了？”何遇问道。 琳琅低头想了想，“十年了。” “这么久？”何遇挑眉。 “嘻嘻，其实当年我是和姐姐一起来的，之后就一直住在别宫里了。” “琳琅，你知道秀秀吗？” 琳琅停下割草的动作，狐疑地看向何遇二人，“你们问这个干嘛？” 何遇立刻说道：“我们往别宫赶来的时候，一路上听到不少传闻，说大皇子爱上了秀秀，从此专宠一人。我就是好奇是什么样的人能把好色的大皇子收服了。” 琳琅噗呲一笑，“这个传言我们别宫里的人也听过，不知道是谁传出去的。我们大皇子才不好色呢，他只是喜欢漂亮姑娘。” 何遇：“……”有区别？！ 这时，联络器传来陆燃的声音，“这小姑娘说得没错，那家伙看我时，不是好色。只是纯粹地折服于我的美貌之下，我的泥土也掩盖不住的美貌。” 何遇只当未闻，她割下一把草，语气有些失望，“这样啊，我还以为能见到个奇女子……” 琳琅笑道，“说不定你说的那个秀秀早就离开别宫了，现在宫里留下的人，没有秀秀。” 何遇微惊，但她已经问了很多，所以没有继续追问，只是微微失望又继续割草。 “不知道今晚少爷会帮你们取个什么名字？”琳琅兴奋地说道。 “什么起名？”何遇问道。 “少爷说决定留在别宫生活的人就要忘记过去，他会给我们重新取个名字，抹掉旧的名字。比如我，琳琅，这个名字就是少爷给的。” “其他人也是用的新名？”何遇问道，“旧名都不用了？” “嗯！”琳琅重重点头，然后专心割草。 陆燃闻言，走到何遇身旁拍了拍她的肩膀，“老乡，这下我们得玩找秀秀的游戏了。” “光刚才就看到三桌麻将女……”何遇回道，“时间限制是多少？” 陆燃看了看任务面板，道：“一个星期，失败全部抹杀。我们不仅要找出秀秀，还得把她救出来。不过我说啊，你看这些女人们根本就没有离开的打算。” “我隐隐觉得不对劲。”何遇说道。 “你可以去掉隐隐。” “我觉得那个大皇子有问题。” “你是说他看上我没看上你？” “……我是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哦。”陆燃甩了甩头发，“不过目前摆在我们眼前有个更重要的事……” “嗯？” “你说那家伙会给我们取啥新名字？” 何遇懒得理她，低头割草，心里则不断翻滚猜测刚才看到的大皇子，虽然举止轻浮，一屋子的莺莺燕燕环绕，却是情而不色。而且他一直在和陆燃套近乎，身体却没有半点越礼。最重要的是，他似乎很放心她们这两个‘外来者’。很快就安排好了工作和住宿。 第六十八章：被抢的民女（六） 时间一晃而过，后花园里，琳琅已经割出了一大块割除的地方比她稍微少了一点，陆燃割得更少了。 “琳琅，你真厉害。”何遇说道。 琳琅害羞笑笑，“我才不厉害，其他姐姐才厉害。我是宫里干农活最少的。” “她们都是大皇子…少爷的妃子，还需要干农活吗？”何遇问道。 “在别宫所有人都要干活，少爷有时候也会做事情。因为皇家那边已经不管少爷了，少爷说要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就算是妃子也要干活？”何遇假装惊讶道。 琳琅嗯嗯两声，“少爷说不想干活的可以离开，留下的人必须得干活。” 晚饭之前，何遇和陆燃又被派到了厨房帮忙，掌厨的几个大娘非常乐意将一些苦累活分给她们。做好饭菜之后，陆陆续续有丫鬟过来拿菜，菜品说不上奢华，却很精致，一看就是大户人家才能吃的东西。 何遇和陆燃是丫鬟，在拿些妃子们和少爷的菜呈出去后，她们才能吃。又累又饿。两人一下子吃了两碗米饭，掌厨大娘们的手艺是十分不错的，也透露了不少信息给何遇她们。 别宫里的每个人都需要干活是不假，但何遇从大娘的话中猜测，干活并不是目的，强身健体才是真正的想法。只是这效果好的惊人。 十年，就算是宫里最柔弱的妃子，也能举起四十公斤的大石。加上这个世界不能用枪，难怪以前那些新手任务都失败了。 何遇想想都觉得可怕，莫非是吃了大力水手的菠菜，不然只靠平日里的一些锻炼，哪能有这么大的作用。 何遇和陆燃和其他丫鬟同住在一间大通房里，琳琅也在，见何遇和陆燃回来，她有些可惜地上前，对何遇二人说道：“有件事，你们别伤心……” “什么？”何遇莫名，难道有什么意外？ “少爷没有给你们去名字。”琳琅说道，“我问过少爷了，少爷他不会给你们取名。你们不要伤心，这并不代表少爷不认可你们。” 陆燃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谁要他……” 何遇立即打断，“我们知道了，我们会加油的。” 说完就带着陆燃拿了其他丫鬟为她们准备的东西去洗漱。何遇通过联络器对陆燃道：“古代有很强的尊卑意识和男权意识，少爷现在就是这群女人的天。” 陆燃点点头，“我已经深刻认识到自己桀骜不驯的优点，但这一次我会忍着不表现出来。” 晚上休息的时候，两人又通过联络器联系。 “何遇，你说我要是生在古代，是不是和妲己一个级别的啊。”陆燃问道。 “……以前怎么没觉得你这么自恋。”还话多。 陆燃叹了口气，“我只是有感而发，你看啊，在古代，女人只能依附男人，地位卑下，我又长得这么好看，肯定是要送给皇帝的。我又这么桀骜不驯，可能会不小心把皇帝给阉了，这不是红颜祸水是什么？” 何遇无语，心却是有些暖暖的，毕竟和陆燃终于不那么淡生了。 “何遇，就算我们救出了秀秀，但她的家人早就在十年前都搬走了，她一个女孩子离开别宫又要去哪里。在这个世界，她一个被男人虏了去的女人，根本活不下去吧。” 何遇突然眼前一亮，翻了个身，她和陆燃面对面。眼神闪闪。 “怎么？”陆燃红唇微张，“爱上我了？” “陆燃，我知道了。”何遇有些兴奋道，“这个任务是解救被劫持，但如果只是把她救出别宫，她没有家人也活不下去，这无异于又害了她一次。我猜之前的任务者都只顾着把秀秀救出去，而没有考虑到这一点。所以任务才判定为失败的。” 陆燃点头，“你的意思是我们还要为秀秀的未来打算。” “不。”何遇回答，“我们不一定要将秀秀救出别宫，解救被劫持的民女，被劫持这三个字根本就是系统的误导。你看这别宫里女人，看上去每个人都生活得很好，甚至没有什么敌意在一起搓起麻将，而且不想在别宫里呆的人也可以自由选择离开。我想别宫和大皇子根本就不是困住秀秀的主要原因。” 何遇继续道：“解救一个人不一定是身体上的……” “还有心理上的。”陆燃接道，“你是说秀秀可能有什么解不开的心结。” 何遇点点头。 “要是她的愿望是愿得一人心怎么办？”陆燃问道，“比如独占大皇子……” “……”但愿不要如此，“我们还是先找出秀秀在哪里？” 陆燃问道，“我记得引路人不是能轻易找到任务对象吗？”这也是许多老任务者也愿雇佣引路人的原因。 “这个功能我还没有开启。”但何遇还是很眼馋这个相当于开启了打怪地图的功能，虽然一些特殊情况下不能使用，但日常的任务都非常实在。 “哦，也对，看你还在D级世界混，没有那个功能也正常。” “实习。” “什么意思？” “实习引路人。” “这么菜！？” “……”她也不想，只是每年的考核她都因为这样那样的事情错过。 陆燃眯上眼睛，“看来引路人也不是我们想得那么光辉，我先睡觉了。” 何遇则是睁眼看着天花板，陆燃说的话，一半对一半错。对她这种低级别的引路人来说，没有什么特殊功能，没有任何人身保障，几乎是靠自己一步步走上去。等到级别高了，就可以从系统那里拿到许多别人拿不到的资源。 比如能识别任务者身份位置的罗盘，或是辅助进行任务的辅系统…… 但是她太弱了，隐藏游戏那个任务带给她的阴影仍然在，让她有时去怀疑自己走这样一条路是否是正确的？还是专注将自己的武力值狠狠提高起来。 想着想着，何遇渐渐沉入睡眠中去。 第二日。 大皇子似乎已经遗忘自己新收下了两个丫鬟，再没有在何遇和陆燃面前出现过。 别宫里的女人也是如此，整天该干什么干什么，对何遇和陆燃没有太大善意也没有敌意。这样的情况却让二人不知该如何找突破口。 陆燃不喜欢干农活，不知道做了什么，很快就被一个喜欢射箭的皇子妃看中了，留在身边教射箭，顺便套消息。 给后花园除草的任务变成了何遇一个人。 第六十九章：被抢的民女（七） 何遇自然不可能一直在干活，好在后花园因为荒废，没什么人来，她也能偷懒。 何遇放出待在宠物空间中的扁扁，好生喂饱它后，她带着扁扁开始探查别宫的情况。将大致的布局都探索一边，别宫分为左中右三个部分，右边是妃子和皇子居住的地方，中间是大殿，左边则是丫鬟以及厨房、训练场和后花园之类的。 何遇将路线一一记住后，决定今晚大家入睡的时候再出门查探一番。 沿着没人的地方，何遇迅速向后花园走去，而原本跟在身后的扁扁，早就被厨房留住了。 远远的，何遇看到后花园里站着一位颇显风姿的倩影，看上去不像是丫鬟。 她停下脚步，这个后花园，早已经荒废多时，平日里根本不会有人来，就算是妃子们要赏花，也不会选择这个杂草园子。 何遇在外面等了一会儿，发现那个人还有走。她不能继续等下去了，她不知道那个人来了多久，但一个除草的丫鬟消失这么长时间，怕是会被人怀疑。 何遇低着头快步走进园子里，四处找寻镰刀，似乎没有看见那个人。等找到镰刀后才惊讶地发现园子里多了一个人。 何遇看到她的正脸，发现正是那日坐在主座的那个贵气女子。 何遇举着镰刀，傻乎乎地看着她。 来人皱眉，看到何遇手中磨得发光发亮的锋利刀刃，不露痕迹地后退一步说话。 “你叫什么名字？” “少爷还没有给我起名。”何遇继续装傻。 来人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她盯着何遇，终于再次开口说话，“你们要找秀秀，我可以帮你们。” 何遇呵呵地傻笑。 “你用不着跟我装，每隔几个月都会有人到我们别宫来闹事，要找秀秀。今天我的丫鬟告诉我别宫附近多了几个衣着奇怪的人，我想着闹事的人也该来了……”女子冷笑道，“虽然你们两装得很像，但另一个根本不像是村姑民女。” 何遇呵呵笑，那她呢？ 至于那群新手也有人来到别宫，何遇不是很在意。 “你要知道，没有我的帮忙，你是绝对不可能找到秀秀的。”来人厉声说道，十分笃定。 何遇这时才开口，“我要怎么相信你？” “我这么做，自然有我的原因，你只要知道，秀秀离开别宫，对我和你来说，都是利处。我们何不合作？” “秀秀来到这后叫什么？”何遇问道。 来人一笑，“到时候我自然会告诉你，十日之后，我会将秀秀交到你们手中，并将二位平安送出。” 十日？ 他们的任务期限只有一个星期，如今已经过去了两日，十日她等不了。 “最多三日。”何遇说道。 “七日。” “两天。” “……五日。” “嘿嘿。”何遇傻笑，举起镰刀，来人往后又退了一步。 何遇说道，“我要除草了。” “好吧，三日便三日，到时候等我的消息。”说完，来人匆匆离去。 何遇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眼睛微眯，而后弯下身子继续除草。 何遇才割了几把草，琳琅那个小姑娘也拿着镰刀过来帮忙了，叽叽喳喳地向何遇说着别宫里的八卦。 何遇一边割草一边认真倾听，琳琅见此说得更欢了，难得有不会插话的听众。 “今天有人到我们别宫来要人，我和几个姐妹们拿着武器出门，他们看到我们立刻就转身跑走了，哈哈，太胆小了。还有两个大男人呢。还有一个女的，穿得伤风败俗，还有一头黄不拉几的头发，就像蔫了的菜叶。真不知道他们是哪个村子的人，一点也不知羞……” 何遇从琳琅的话中，慢慢推测出来到别宫外的三个任务者，应该是西装男、粗鲁男和黄毛女。 待琳琅说够了，何遇才慢慢开口，“我今天看到太子妃了。” 琳琅一脸迷茫，“什么太子妃？” “少爷之前不是太子吗？他的妻子不就是太子妃吗？” 琳琅笑道，“少爷没有妻子啦，东宫那边的都是普通的侍妾和侧妃。” “可是我今天看到的那个人跟别的妃子都不一样，贵气十足。” “你说的是瑶妃啊，她可是跟着少爷最久的人了，听说是我们大将军的女儿。不过我不喜欢她啦。” “她跟在少爷身边多久了？” “十多年了吧……我不清楚，我来的时候她就已经是少爷明媒正娶的侧妃了。”琳琅说道。 “说起来琳琅也是老前辈，来到别宫十年了吧。” “当然！”琳琅说道，“整整十年。” “哦？那和你一样来这里十年了的人不多吧？” 琳琅想了想，“不多，那一年进别宫的人本来就不多，后来又走了一些人，现在就只剩下我、琥珀、银杉……” 何遇一一将那些人名记下来。虽然和瑶妃有了约定，但她不打算坐等成果。 琳琅将自己的八卦倾吐之后，渐渐有了困意，停下了除草，和何遇告别。她走后不久，拿着一盘点心一壶茶的陆燃慢悠悠地走来。 “何遇，来，给你带了福利。” 何遇也有点渴了，拿过茶就喝起来，又吃了两块糕点，陆燃纤长的手就遮住点心，“扁扁呢？” “在厨房，你这是特意给它送福利的才是真。” 陆燃拨了拨自己的长发，“哪能啊，我这不是也给你投食了吗？对了，我突然记起我家主子让我去厨房一趟，我先走了啊。” 何遇定定地望着她。 陆燃嫣然一笑，勾起何遇的下巴，“不要走这种眼神，我你还不放心吗？不会忘记正事的，晚上和你通消息。” 何遇一下打掉陆燃的手。 陆燃也不恼，看了看除了小部分草的后花园，笑道：“何遇，你每次做任务都这么认真的吗？我先走了，拜。” 陆燃走后，何遇继续除草，对她来说，在一些没有什么突破口的时候，做好自己当前应该做的、能做的事情，往往是一种明智的选择。 当天晚饭时间，何遇和陆燃再次碰面。 “何遇，在后花园割了一天草，你找到秀秀了吗？”陆燃问道，一边将自己菜中的肉片夹出来，扔给桌子下的扁扁。 “你呢，你在你家主子身边伺候了一天，找到了吗？”何遇反问道。 陆燃的微笑微微凝固，“哦，但是我得到了其他的消息。” “是吗？我也是。” 第七十章：被抢的民女（八） “既然你也得到了消息，那你先说。”陆燃道。 何遇便将今日在瑶侧妃和琳琅身上得到的消息告知了陆燃，并把夜晚将要探寻别宫的决定告诉了她。 陆燃满眼都是兴奋的光，夜探别宫，她喜欢。 何遇淡淡道：“冷静一下，该你说了。” “我从英侧妃那里得到的消息，和瑶侧妃有出入。”陆燃说道。 陆燃是直接向英侧妃打听秀秀的，英侧妃也是知无不言，全都告诉了她。 “她说秀秀早就不在别宫了。”陆燃说道，“还问我们为什么要一次次派人来找秀秀，白做无用功。” 何遇挑眉，这可和瑶侧妃的承诺有所不同，又道：“她可信吗？” 陆燃笑，“英侧妃那人，跟别宫里其他妖艳贱货不一样，对大皇子没兴趣。她一心就只放在自己感兴趣的事情上，之所以不离开别宫，也是因为在这里活着自在，没有家族和世俗的束缚。我很喜欢她，她也很喜欢我。英侧妃希望我能在离开前多教授她一些射箭的技术，而我有什么问题，她会合理而可能的帮我。” “那英侧妃倒是个清透的人。” “说出的话肯定比去后花园找你的瑶侧妃靠谱。” “陆燃，有机会向英侧妃打听打听大皇子和瑶侧妃的事情，尤其是大皇子的变化。”何遇说道。 陆燃比了个OK的手势。 夜上三更，大通房里，所有人都睡得很沉，何遇和陆燃先后小心翼翼地离开了房间。 “先去书房和库房。”何遇说道，“找找看有没有卖身契或者是花名册。” 陆燃点头，两人趁着夜色飞速行走着。 何遇去了书房，而陆燃则是去库房。 别宫的书房很大，叫文渊阁，有三层高，很好找，也很好进去。因为没有什么侍卫，别宫里又都是一些女人，所以文渊阁无人看守。 何遇轻松就溜了进去，寻找自己要的东西，很快她就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立刻装到空间里，同时飞快往楼上走，匆匆将几本书放进空间，在听到系统提示超出限制后，她停止行动。 这时，还有最高一层她没有去。 想了想，何遇没有离开，而是继续上楼。 三楼除去藏书处，还有一个巨大的私人书房，何遇打着手电，来到书桌前，往桌子上一照，顿时露出惊讶的神色。她还没得及细看，就听到楼下有声响，赶紧关上电梯，从另一道楼梯往下。 离开文渊阁后，她来到和陆燃约定的地方，发现陆燃和扁扁早就在那里等着了。 与书房不同，库房可是有几个老婆子看护地，而且随时可能会有人去取东西，所以何遇将扁扁借给了陆燃。 陆燃果然没有找到卖身契，这也是在两人的意料中，毕竟大皇子放人离开，肯定会把卖身契还回去。没有离开的人，卖身契估计也不在大皇子手上了。 “我找到了一些别的东西。”陆燃拿出一个白色小纸包，打开，露出几片白色的药丸，又拿出一个有些简陋的胶头滴管。 不是这个时代的东西。 陆燃说道，“何遇，我想这个世界可能出现了穿越者。” “去掉可能。” “你觉得会是谁呢？” “大皇子。”何遇毫不犹豫地说，因为他的变化太大了，如果大皇子的内芯真的没换就从**之徒变得不惑于女色，那绝对是戒色吧里的王者。 “我在书房也看到了属于华夏简体的文字，不是这个世界现在所有的文字。”何遇又说道。 此地不宜久留，两人只说了几句就离开了，往瑶侧妃住的地方去。 瑶侧妃的院子就在大皇子住宫的旁边，即使是晚上，也有丫鬟打着瞌睡在守夜，可以看出瑶侧妃在别宫里的地位不低。 何遇拿出小扶梯，和陆燃爬墙进入。 陆燃在围墙内看着何遇顺着扶梯小心迅速地爬下来，不由道，“下次我们还是直接翻墙进来吧，这个样子太逊了。” 何遇收起小扶梯，淡淡问了一句，“你能翻墙进来？” 陆燃闭嘴，她的身体素质虽然提升了很多，但要轻松无声翻过院墙，基本是不可能的。 两人顺着黑暗的墙面走着，何遇一一记下院子里的一些细节。 突然，二人看到亮着灯的一间房，房中隐隐传来细微的咳嗦声。何遇抱着扁扁，猫着身子悄悄靠近了屋墙，陆燃则留在不远处，紧盯着何遇看不到的地方。 “咳咳，咳咳。”咳嗦声不断，还在继续，“咳咳，少爷来了没有？” “回主子，少爷去给您配药了，说您肯定是老毛病又犯了。” “咳咳，少爷过来的时候立刻告诉我，还有，关于我身体的事……” “奴婢知道，不会让外人知道的。” “咳咳，你明天早上，再下山去看看那群人……”瑶侧妃的声音显得有些凌厉，何遇还想再听下去，联络器里传来陆燃的声音—— “何遇，快躲起来，有人来了。” 立即地，何遇离开房边，躲进更深的黑暗里。 两人再次爬墙出了院子，回到大通房，找到自己的床铺后就立即躺下，一路有惊无险。 “陆燃，那是瑶侧妃的房间，她的身体好像不是很好，而且她还不希望其他人知道。你说这是为什么？” “身体不好就生不了孩子呗，生不了孩子的皇子老婆还怎么做大姐大，不得被别宫里的其他女人给说死。”陆燃说道。 “是吗……” “不知道，要是甄嬛在这就好了，她一定知道。” “……”何遇沉默了一会儿，又道：“我听到瑶侧妃好像派人盯着山下的新手们……” “嗯……”陆燃有气无力地声音传来，“何遇，明天再说，反正我们今晚也做不了什么，还是先把美容觉补回来，特别是你，尤其要注意。长得不漂亮没关系，关键是皮肤要好……” “……” 联络器那边传来陆燃平稳的呼吸声，看来是睡了。何遇将联络器关掉，呼吸声变小了，很快，何遇的呼吸也渐渐变得平缓沉稳。 阳光重新洒在大地上时，被冻了一宿的三个新手终于得到了一丝丝暖意。 他们在山脚下，做着小学生广播体操，为自己驱寒，等待着什么。 第七十一章：被抢的民女（九） “你说他们会来吗？”粗鲁男做着跳跃运动，想将冷战赶跑。 黄毛女比较矜持，只是微微弯腰伸臂，闻言也不确定，只好看向一旁正在左右转身的西装男。 西装男道：“眼镜仔会说动他们来的。” “呵呵，我猜那个服务员一定不会过来，她那种人就想着别人给她干活，占便宜。自己可不想动手。”黄毛女说道。 粗鲁男看了看她，没有说话，只觉得这个女人和那个服务员不过半斤八两。当初他是挺想雇佣何遇的，只是何遇要价太高了所以没有出声，后来西装男将价格压得太低，黄毛女又出言讽刺，惹得那两个任务者不快；加上眼镜男的分析，他才作罢。 现在想想，其实多花些钱保平安也不是件坏事。 这已经第三天了，任务还没有提示完成，粗鲁男也有些着急，担心眼镜男的分析其实是错误的，他们的接引人挖了个坑让他们往里跳。 西装男虽然面上平静，其实心里也有与粗鲁男差不多的猜测，若是他自己是引路人，一群新手惹他不快，他一定会想法子让他们吃吃苦头。就是因为担心接引人是故意肯定眼镜男对完成任务的分析，他才第二天就上了别宫。 在看到那群拿着各式各样武器的女人后，西装男可一点都不觉得这个任务容易。不过那群女人只是把他们赶走，没有做什么其他的。还告诉他们秀秀不在别宫里。 何遇第二天一早就被人叫到大皇子的住处。 琳琅把托盘塞到何遇手中，“进去吧，少爷和瑶侧妃在里面，你小心伺候着。” 何遇点头，拿着东西进屋，便看到大皇子色眯眯地将手探入瑶侧妃的衣服里，瑶侧妃娇嗔一下，抬眼看到何遇，对大皇子道：“少爷，丫鬟进来了。” 大皇子的手一僵，似乎想到什么，讪讪收回自己的手，转头去看送餐进来的何遇。 “怎么不是另一个？”大皇子开口道，似乎很不满意来到这里的是何遇。 瑶侧妃笑道，“另一个做了英妹妹的骑射师傅，不算丫鬟。少爷你叫新来的丫鬟过来，我便让人把她叫过来了。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布菜。” 何遇立刻上前，将托盘里的东西摆好，再为二人盛粥。 大皇子一脸不虞，兴致缺缺的样子，让何遇很舒心。 大皇子吃了一下，不知为什么又对何遇产生了兴趣，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抬起头让本殿下看看。” 何遇木着脸抬头。 大皇子左看看右看看，满意地的点点头，“还行。” 对上他色眯眯的眼神，何遇的心情立刻直下三千里。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大皇子根本就没变，或许只是披了件羊皮，别宫中穿越者可能另有其人。 刹那间，何遇闪过千般念头。 瑶侧妃见大皇子如此，笑着转移话题，“少爷可还记得秀秀？” 闻言，大皇子的脸色一黑，似乎不喜欢这个话题，“你提这个作甚？” “昨日又有人到别宫来要人了。” “乓琅！”大皇子手臂一甩，桌上的东西立刻砸落于地，“要人！要人！我倒想把那个什么秀秀送给他们！本殿下要是知道什么秀秀，早就扔出别宫去，也不会变成现在这种模样。我不吃了。” 说完，大皇子拂袖离去。 瑶侧妃阴着脸，看着大皇子离去的背影，神色有些哀伤。 转过脸，又变成不可近人的贵气，她招了招手，“将东西收拾好，记住我们的约定。” 语罢，瑶侧妃也离开了。 何遇收拾完后，重新回到了后花园，当然不是为了除草，只是想找个没人的地方看看书。 打开花名册，果然在里面找到了秀秀的名字，十年前入别宫的。同样进来的还有大杏、春花、翠蝶、二妹…… 何遇终于知道为什么大皇子要为她们改名了。 再往后翻便是离开的记录，离开的人里没有秀秀的名字。虽然大家都改了名，但是离开是时候登记的还是卖身契上的原名。 何遇微微放下心，秀秀没有离开，说明还在宫里。 继续往下翻，突然，何遇瞳孔微缩，后面是记录死亡人的名单。 秀秀的名字赫然出现其中。 “死了……怎么会？”何遇又仔细看了看时间，发现是不到三个月就死了，死因是房间走水，被活活烧死。 何遇想到什么，往最前面翻，去看瑶侧妃的记录。 大将军之女，谭飞飞，十四岁嫁入东宫，为瑶侧妃。十五年前，随大皇子来到别宫。 何遇合上花名册，原来瑶侧妃都快三十岁了，都看不出来。何遇摸了摸自己的脸，想到昨晚陆燃说的话，果然保养得好才是王道。 随手将花名册扔到了杂草最深最远处，何遇可不想离开任务世界的时候，随机奖励会抽到它。 何遇随后拿出一本关于任务世界上层阶级介绍的书，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里面记载了皇室和一些世家大族的情况。 正看着，何遇耳朵微动，听到了脚步声，她立刻收起书，假装割草。 来的人是琳琅。 何遇无奈笑笑，这个小姑娘还真是善良热心，一有空就过来帮她除草。也不知道是该感谢她还是感谢她。 琳琅来到何遇身边，笑嘻嘻地又开始说话，手下也没有空着，开始割草。 “琳琅，你们都不需要下山的吗？”何遇问道，她想起山路根本就没有什么人迹。 琳琅摇头，“不需要啊，别宫有专门的菜园子，而且每年年前皇上都会送很多东西过来，别宫里人不多，够我们吃上一整年了。” “哦…这样啊，那生病了怎么办？别宫里有大夫吗？” “有，少爷和瑶侧妃都会医术。” “这样啊。我今天看到瑶侧妃派人下山，你知道去干什么吗？” 琳琅停下割草，一脸惊讶，“怎么会？瑶侧妃从来不愿出别宫，她也不希望大家下山。难道出什么事了？” “没有，或许只是去大门看看有没有外人上来。”何遇打哈哈道。 琳琅一笑，继续割草。 “对了！琳琅，你以前叫什么名字？” “二妹，嘻嘻。” 果然！ 第七十二章：被抢的民女（十） 到了吃中饭的时候，何遇已经把拿到的书都看完了，书里的记事，让她对别宫里妃子的身份背景多少有了了解。 何遇和陆燃拿了饭菜后，两人找了个没人的地方。 “有什么情报？”陆燃问道，眼睛里都是光，看样子她也得到了不少消息。 “秀秀死了。” “什么！？”陆燃惊讶，“怎么可能？” “我看过花名册上的人事记录，秀秀刚进别宫没多久就遇上火灾，被烧死了。”何遇说道，“就书面记录来看，秀秀的确是已经死了。” “但系统不会发布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除非这是要拯救秀秀的亡灵。”陆燃放下手中的碗筷，不准备继续吃了，“不是吧，我们这次任务难道要见鬼？” 何遇摇了摇头，“我觉得不是，有鬼的话，出现什么灵异事件古代人哪里还会沉得住，早就该闹得人心惶惶了。” “那就好。”陆燃说道，“之前有一次任务见鬼，有枪都没用，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我还没有去过灵异的世界。”何遇的语气听起来有些遗憾。 “……还有什么其他的发现？”陆燃问道。 “瑶侧妃有问题，英侧妃也有问题。”何遇说道。 陆燃好看的眉扬起来，“你先说说瑶侧妃有什么问题？” “我看了关于大将军家族的记录，他们祖上四代都是守卫皇族和国家的将士，家族中无论男女，个个都有一身能上阵杀敌的好本领。为了维持家族的强盛，那些先天不足的婴孩会被送出家族，甚至是直接溺死。只有身体强壮的孩子才能在家族里继续生存下去，从小习武。但是瑶侧妃，我看她却是手无缚鸡之力，一点功夫底子也没有……” 何遇还没说完，就见陆燃微微嘟嘴，有些丧气，“你就整天呆后花园除草还能找到消息……你说得没错，瑶侧妃的确是有古怪。我是从别的丫鬟口中打听到的，瑶侧妃虽然是最早嫁给大皇子的人，但她根本瞧不上好色的大皇子。而且那个时候的瑶侧妃整天就喜欢舞刀弄枪，没有半点温情，也不得大皇子喜欢，几个侧妃里最不受宠的就是瑶侧妃，但是自从大皇子被赶到别宫，瑶侧妃生了一场大病之后，她就变了很多，别说练武，就是平日里妃子和丫鬟们锻炼身体的时候，她都不会出门参加，而且开始变得温情小意，渐渐重获恩宠……” 说着，陆燃轻轻一笑，“你说奇怪不，来到别宫里的人一个二个都变了性子。” “或许不只是变了性子，而是换了个人。”何遇说道，“而且不止是大皇子和瑶侧妃变了……你可知道英侧妃是先皇太傅的孙女？” “我听宫里的丫鬟说过。” “我之前在书里看到，太傅一家有家族遗传病，应该是心脏病，后代无一例外都遗传了。我还特意向琳琅打听过英侧妃的事情。英侧妃和大皇子自小是青梅竹马长大，当年英侧妃病弱将亡，太傅一家就想着招婿入赘，给英侧妃冲喜。但京城没几个男人愿意，最后却是大皇子力排众议，将英侧妃娶了回来，婚礼还是在太傅家办的。过后，英侧妃的病就慢慢好了起来。” “没想到那好色大皇子还做过这样的事情。”陆燃讶异。 “新皇登基后，大皇子被贬别宫依然过得如鱼得水，也是因为有太傅一家的照拂。”何遇继续道。 陆燃纤指交叉，“可是我那位主子不像有病的样子……” “琳琅说是大皇子治好了她，但是心脏病的话，一般来说是不可能治好的，就算治好了也不可能变得像英侧妃现在这样，比常人还要健康。” “啧啧，这下就更好玩了，怎么觉着英侧妃和瑶侧妃交换了身份。”陆燃大大的眼睛眨呀眨，对着何遇笑。 何遇微微闪神，道：“大皇子后来找过你吗？” 陆燃努努嘴，“有。今天一大早就色眯眯来找我了，可把我恶心死了。” “你不是还觉得他情而不色吗?” “也就第一次见面那天。”陆燃没好气地说道，“今天一见，和寻常色鬼没啥区别。” 何遇一笑，又正色道：“你刚才的假设可能没错，如果英侧妃和瑶侧妃交换过来，的确是比较符合她们以前的性子，说不定她们真的交换了身份。” “可是她们为什么要交换？” “也许交换的内情和秀秀有关也不一定。”何遇说道，“就当做是一个突破口，我们好好查下去。” 陆燃点头。 何遇收拾了一下碗筷，准备拿回厨房，这时远远走近一个身材高大的人，穿着男子的华服。 何遇和陆燃对视一眼，别宫中的男人，只有大皇子了。 “少爷。” 两人立刻行礼，陆燃很是敷衍，眼睛都不瞅他。何遇则是暗暗打量眼前的男人，生得是一副好皮囊。 对上大皇子的目光，何遇心中一惊，那双眼睛黑白分明，干净纯粹，没有丝毫杂念和情欲。 大皇子看着她们，嘻嘻笑道，“二位小姐姐，你们怎么在这里，吃过饭没有？” “回少爷，吃过了，正准备回厨房。”何遇说道。 陆燃听到大皇子说话，微微抬眼，就看到一双炙热的眸子盯着她。 “看什么看。” “看小姐姐好看。” “那只能说明你没瞎。” 何遇胆战心惊，见大皇子根本不在意以下犯上，又渐渐放下心来。 大皇子再次对上何遇清冷的眼，微微一笑，展开手中的折扇，说道：“二位小姐姐以后不用干活了，别宫里吃喝不愁，你们尽情玩耍，莫误了大好时光。” 何遇不知他是何意，便问出声。 大皇子只是轻轻扇了扇风，不回答她。他对着陆燃那张漂亮的脸蛋说了声可惜了，竟是真的惋惜。然后自顾自地往前走，远远传来他显得有些不真实的声音：“反正时间也不多了，还是尽情享受来得好。” 何遇对陆燃道，“这么一看，他的确是变了性子。” “也没有今天上午那么讨厌了。”陆燃道。 “他话里有话。” “这个就由你来猜吧，我不喜欢动脑子。”陆燃对何遇灿烂一笑，“毕竟颜值和智商同时在线的话，会让很多人难过的。” “……”你懒就直说。 第七十三章：被抢的民女（十一） 别宫之外，几个人鬼鬼祟祟凑在一起，讨论着什么。 细数下去，五男一女，六个人。六人的脸色都不怎么好，有几分落难形态。 六人虽围在一起，却可以看出隐隐以眼镜男和西装男为领导。 “呵，我说得没错，她一定不会来。”黄毛女冷笑。 眼镜男没有接她的话，只是说道：“现在我们来到别宫，首先要想办法怎么进去，别的东西先暂时放下。” 西装男道：“这破别宫虽然没卫兵守护，但是那群女人都是练家子的，一个二个都拿着武器。我们进去了很有可能出不来。” 好色男撇撇嘴，“要我说还是再等等，天塌下来有大个顶着，她们两个也是要完成任务的。” “怕就怕她们已经完成任务离开了。”眼镜男说道，“已经三天了，一点动静都没有。” 好色男翻了个白眼，“就你们读书人最能分析，秀秀只有一个，总不得她们救了一遍，我们还要再救一遍吧。” 眼镜男脸色一僵，道：“那你可以回去和那个服务员等着。” 好色男哼唧两声不说话，跟那个不讨喜的女人在一起，他都快心理阳痿了。 就在几人没有头绪的时候，粗鲁男眼尖发现了两个女人从别宫处走过来，几人赶紧藏好。 那两个女人一人拿锤一人佩剑，看上去就是有功夫的样子。两人匆匆走近，藏在密林后的六人不由屏住呼吸。 突然，那两个女人停了下来。 “咱们别宫里新来的那两个丫鬟你见过没有？”其中一个女生问道。 “见过，其中一个顶漂亮了，听说大皇子还准备把她纳做侧妃。” “真的吗？” “这当然是真的，嫁给大皇子吃香喝辣的，谁不愿意啊。嘘，我偷偷告诉你啊，其实那两个新来的是来找秀秀的，不过现在喜欢上大皇子了，谁还找什么秀秀啊。” “又是秀秀……秀秀不是被特许出宫了吗，清点完东西，四天后就能出去了。” “秀秀真是好运……” 两个丫鬟又聊了一会，终于有人记起要去山里采蘑菇，很快就离开了。 藏在密林中的六人见她们的确远去后，才现身，一个个对她们刚才的话若有所思。 黄毛女愤愤，“我看她们两个是准备在这个世界住下了，都做什么妃子了。” 眼镜男和西装男则是沉思。 “你们不觉得她们出现得太巧了吗？那些话就像故意说给我们听的。”西装男说道，“如果是寻常人还可能被诱惑，但我们是任务者，没有完成任务即使能做皇帝也会被抹杀。这一点那个引路人说得很清楚。” 眼镜男点头，“我也觉得她们是在挑拨离间，这种话说出来，无论怎样都会使人心里产生隔阂。” 黄毛女扁扁嘴，被两个人同时反驳面子上还是有点过不去的，她又道：“那么她们后面说的秀秀被特许出宫也是假的咯？我倒觉得是那两个任务者利用大皇子好色的本性，先成为妃子，再让人将秀秀放出别宫。” 女人思考的角度和男人总有一些不同，但也很有道理。 几人商量无果，最后决定效仿何遇和陆燃，进别宫当仆人，为了不打草惊蛇，由好色男、西装男和黄毛女三个人先行动。最后只有黄毛女一个人进去了，因为别宫不要男的。 黄毛女直接被丫鬟带去了一个院子，黄毛女一边观察别宫，一边将里面的情况通过联络器告知别宫外的人。 黄毛女向身边的丫鬟打听何遇和陆燃的事情，丫鬟告诉她的，和她在别宫外听到几乎一致。 何遇不再呆在后花园，而是和陆燃一起到了英侧妃的院子里。英侧妃果然对其他的东西不感兴趣，沉迷于射箭中不可自拔。 陆燃教导她的时候，也是意外地严肃，一张明艳的脸变得冷肃起来，倒别有一类风情。 “英侧妃，你叫什么名字？”陆燃问道。 英侧妃射出一箭，才转头，一笑，“你这是在以下犯上？” “我是你师傅。”陆燃正色道。 英侧妃一笑，“看来你们已经查出什么来了，你想得没错，的确如你们所想，我并不是英侧妃。” “你好像并不惊讶。” “我也没有想瞒着谁。”英侧妃说道。 “只是以前的人走的走，再来的人也只关注自己。也就没有人知晓了。”何遇接过英侧妃的话，她几步上前，站在陆燃身旁。 一艳一清，却是怪异地融洽。 “这一次派来寻秀秀的人，和以前的不同。”英侧妃仔细打量何遇，笑道：“原来是领头不一样。” “我得到消息，秀秀早在多年前被火烧死了。”何遇试探地问道。 英侧妃眼神闪了闪，“这我就不知道了。”显然是不欲多说。 接下来，无论陆燃和何遇说什么，英侧妃都没有再接话。知道英侧妃再平易近人，这也是个等级森严的世界，何遇便没有继续再问下去。 只是英侧妃虽肯定了自己不是原来的英侧妃，却不肯承认自己的瑶侧妃。对有关秀秀的事情更是只言不提。 看来还是要从瑶侧妃那边入手。 就在何遇百无聊赖看着英侧妃和陆燃射箭、思绪万千之时，突然收到了系统的提示：“任务者罗米死亡。” 陆燃的手一抖，射出的箭一歪，偏离靶心。 英侧妃疑惑地望向她，陆燃再次正色，说道：“刚才风大，且急。” 何遇盯着眼前的任务提示板，猜测这个死亡的任务者是为什么死去的。是任务者内部下的手，还是因为任务世界的原住民。 不只是何遇这边在猜测，别宫外的一群男人也炸了。 “罗米死了？！”粗鲁男大叫，不可思议。 其余人的脸色也不大好，此时距离黄毛女进入别宫，不过半个时辰。 “她真的没有给你传什么消息吗？”眼镜男质疑地向西装男发问。 西装男脸色变得难看，“你什么意思？我们现在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我难道还会瞒着你们什么？这对我有什么好处。” “早知道就雇佣那个引路人了。你们之前不乐意雇佣人家就算了，也用不得着说话怼人得罪前辈，也害得我们还没说话人就走了。”一直没有说话的一个矮个男子这时突然说话，语气对西装男和眼镜男颇为怪责。 第七十四章：被抢的民女（十二） 内讧一起，本来就不是很凝聚的小团体破裂了。各自又分成了几个更小的团体，各自做了不同的应对机制。 另一边，何遇和陆燃有了新的任务，瑶侧妃找到了她们。 “咳咳。”瑶侧妃轻轻咳嗽，掩住口鼻，对何遇二人道：“这个人私混入宫，恐是心怀不轨，已被下令处死，待会就由你们将她埋葬。” 双方正中，是一装有东西的麻袋，不难看出里面是一个人。 瑶侧妃又对何遇道：“你们想要的东西，我会给你们。但有人要硬来的话，我也只能让管家多备几个麻袋。” 语罢，转身离去。 何遇上前，打开麻袋，露出一头染得金黄的头发，还有一剑穿心的痕迹。 瑶侧妃身边的丫鬟，有一个擅长用剑。 “这是给个甜枣，再加根大棒？”陆燃也弯下身子，去看麻袋中的尸体。 “我还是不明白瑶侧妃为什么会将秀秀交与我们，更何况秀秀在别宫里，应该是早就死掉的人。”何遇皱眉。 陆燃无奈耸肩，“要是能用枪就好了，杀几个人儆猴，逼问一下就出来了。”只可惜不能动用热武器，别宫里的人又该死的刚好会武，他们这些任务者根本没有太大的优势，尤其是那群新人。 何遇却不赞同，“瑶侧妃怎么说也是皇家中人，她不是任务目标人物，杀了她你也支付不起代价，来，一起抬出去。我们现在才是被儆的猴子。” 陆燃伸手，抬起另一边，感叹道：“果然能用钱解决的都不是问题。” 为了防止任务者利用自身优势在任务世界乱杀人，系统有一些硬性软性的规定。譬如，除任务针对的目标人物外，会按照被杀之人会对原本世界造成的影响大小，扣除任务者身上的无垠点。 何遇一直没有用这种简单粗暴的方法解决问题，原因之一也是穷。 尸体自然不能埋在别宫中，何遇和陆燃抗着尸体去了后山。 挖坑。 “有人。”陆燃停下动作，张弓搭箭。 何遇耳朵动了动，也听到了脚步声。 何遇抬头望去，还没发现什么，便看到陆燃已经对准了一个方向，开始蓄力拉弓。 远处的西装男、眼镜男还有粗鲁男三人顿时一动都不敢动，屏住了呼吸。三人皆是第一次切身体会到被危险盯上的感觉。 “出来。我只数三声，一、二……” 三人听到远处传来的女声，眼镜男立刻高举双手，从树丛后站起来。识时务者为俊杰，其余二个人也做投降状起身。 “是他们。”陆燃说道，她眯起眼睛，并没有放下弓。 何遇早就一柄大刀在握，瞧见三个人形从灌木丛后出现，她道：“收起来吧，他们没有什么威胁，远战不如你，近战不过我。” 陆燃收起弓箭，微微抬起下颚，对何遇道：“我近战能力也不弱。”模样颇为傲娇。 三个新手见那个高挑身材的女子收起弓箭，松了一口气。但看到另一个微微矮一些的女人，手上那柄关公大刀，又是一哆嗦。 “眼镜仔，我们过去吗？”西装男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眼镜男露出不虞，显然不喜欢有人这么称呼他，但此时不是计较这个时候，他回道：“我猜那个麻袋里装着的应该就是罗米的尸体，你说我们要不要靠近。” 粗鲁男有些害怕了，他立刻道：“你妈的眼镜仔，那你刚才还让我们跟过来。现在就算想逃，咱们能比箭跑得快吗？” 三人进退维谷之时，又有声音传过来，“你们三个过来，赶快地。” 三个大男人对视一眼，没有骨气地走了过去。还能怎样，拳头大的就是爹，有武器地就是娘。 父母言，须敬听，须立行。 “前辈。”西装男狗腿地笑，“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陆燃指了指地上的两个铲子，又指了指看上去比较强壮的西装男和粗鲁男，说道：“挖个坑。” 西装男和粗鲁男一愣。 何遇在旁边道：“就挖一个人的大小，能将尸体埋进去的就好。” 闻言，两人立刻拿起铲子开始挖土。 眼镜男站在一旁，也不说话，只是低着头。一开始就知道这两个女人的武力值不是他们能对得上的，虽然心里不爽，害怕，却只能忍着。 “喂，你们怎么上山来了？”陆燃问他。 眼镜男抬眼，飞快说道：“为了完成任务，总不能只让两位前辈做。” “现在倒是会说话了。”陆燃笑，又问：“她什么时候进别宫去的？” 她，自然说的是死去的黄毛女。 “大概两个小时前。”眼镜男回答。 “怎么不派个聪明点的，一进去就死了。” 眼镜男闻言又抬眼，飞快看了何遇二人一眼。 何遇看了他一眼，一笑，“你过去，换他上来。” 眼镜男不情愿，还是得从粗鲁男手中接过铲子，开始挖土。装着尸体的麻袋就在旁边，麻袋没有系牢，还能看到黄色头发。 粗鲁男憨憨笑。 何遇也笑，她更愿意和老实人说话。太聪明的人，你说一句话，他要想个千百遍才回答你。 “你们原本的计划是什么？”何遇问道。 “我们本来想直接到别宫找人，但是没想到就打听了会秀秀，里面就冲出来一群彪悍的女人。”粗鲁男还有些后怕，“后来我们就想着和你们一样，先混进别宫再说，不过他们只收女的。我们几个男人就在外面等消息。结果还没等到啥，就收到罗米死的消息。罗米她……” “你觉得是我们杀的？”陆燃似笑非笑。 粗鲁男又是一个哆嗦，“不是，肯定不是。” 陆燃嗤笑一声，低头摆弄自己的指甲，“杀你们又没有什么好处，白脏手。” 这时候坑已经挖好了，陆燃直接指挥粗鲁男把麻袋扔下去埋了。粗鲁男脸色煞白，埋尸这事儿，搁谁身上都会反胃难受。 三个男人开始埋尸填土，何遇和陆燃就在边上看着。 “他们这算参与任务了吗？”陆燃问何遇。 “算吧，但是这种程度，系统也很可能判定消极参与。” 三个男人立刻竖起耳朵。 “那怎么办，消极参与任务就算最后任务完成了，也很可能通关失败啊……” “那也不关我们的事。” “也是，虽然现在我们需要人帮忙……” 第七十五章：被抢的民女（十三） 粗鲁男立刻扔掉手中的铁铲，跑到何遇和陆燃面前，“我…我可以帮忙。” 西装男和眼镜男自然不甘落后，纷纷表示能帮上忙。这不都听到人家说消极做任务会被判定为失败，他们又没有什么好的进展，只能仰人鼻息。 陆燃指了指还没埋好的土坑，“先把这个活干完再说。” 活干完了。 西装男搓了搓手，来到何遇跟前，道；“前辈，之前是我们太小看这次任务了。确实是前人走过的桥比我们新来的走过的路还要多得多，所以我决定，重新雇佣你。” “哦？”何遇轻轻挑眉。 “我愿意付给你所得无垠点百分之六十的报酬。”西装男说道，“你知道的，这已经过了三天，按时间付酬劳，我只需要再雇佣你四天而已。” 西装男一副算明帐的样子。 何遇不由咧嘴一笑，还剩下四天的任务期限，自己一点头绪和进展都没有的情况下，还能说着这么偏向自己的话，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可是真强。 眼镜男扶了扶眼镜，没有说话。 “行吧，百分之六十就百分之六十。”何遇说道，又看向另外两个人，“你们两也要雇佣我？” 眼镜男和粗鲁男肯定回复。 陆燃想说些什么，被何遇按下了，三人很快就签好了合同。 何遇分别给三人的联络器发去了消息，“这可是对通关任务很重要的消息，希望你们能早去早回。” 何遇拿了铲子，与陆燃返回别宫。 路上，陆燃问何遇：“你让他们去做什么？”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陆燃撇嘴，“我要是你，碰到这样小气计较的男人，直接一枪崩了算了。就算要给他们任务线索，至少也要拿百分之九十的酬劳，他们什么线索都没找到，最后还拿了个通关碎片，哪有那么好的事情。” 何遇笑，陆燃嘟囔的时候年纪仿佛小了许多，倒是可爱得紧。 一回到别宫，就有其他的丫鬟向何遇和陆燃打听瑶侧妃这次派她们出去做了什么。瑶侧妃现在掌管着整个别宫的支出收入与其他琐碎的事情。她尤其不喜欢离开别宫，别宫里的丫鬟妃子也不会愿意触她禁忌，很少有人要求出去的。 故而新来的两个丫鬟出门了，一些丫鬟也想知道其中有什么新事情发生。 何遇打发了那几个丫鬟后，若有所思。看来瑶侧妃对别宫的掌控力度很大。而且，她还发现几个丫鬟里，有人对她抱有颇深的敌意和恨意。 到底是为什么？ 何遇想不通，她决定去帮琳琅干活，探探消息。 “谢谢你啊何遇。”琳琅擦了擦汗，感激道。因为别宫里没有男的，所以很多苦活重活，也都由丫鬟来做。几个妃子侍妾虽说也会干活，不过是绣绣花养养草，最多也只是跟着英侧妃学学功夫。 到头来最辛苦的还是这些丫鬟，就像既当爹又当娘的。 “没什么，不过琳琅，你的力气真大。”何遇说道。 “以后你的力气也会变大的。”琳琅笑道，“少爷会给我们喝强身健体的汤药，你吃个几年，平时多动动筋骨，也会有我这么大的力气的。” “真的？听上去好像很厉害。” “嗯！真的。”琳琅用力点头，“少爷说我的天赋不是最好的，人家琥珀就喝了几年的汤药，现在可比我厉害多了。能一拳把来别宫捣乱的歹人打晕了过去呢。” 何遇附和着，暗想那汤药应该是某种可以强化身体素质的药物，只是这效果也太好了，连她也有点动心。 若是有了能强化身体的汤药，也用不着为那高额的强化费用闹心了。 “瑶侧妃她看上去身体很不好的样子……”何遇小心翼翼说道。 琳琅左右看了看人，低声说道：“其实这里面是有故事的。自从新皇登基后，少爷的日子过得很不好。瑶侧妃的家族还打算将瑶侧妃带回京城，毕竟少爷一辈子就只能呆在这里了，但瑶侧妃却是能上战场的女将军。只是瑶侧妃不想回京城，就主动以命换命，以自己为药引将英侧妃的身体治好。过后她的身体却变得很差。你可不知道，瑶侧妃的家族知道瑶侧妃身体变差，不能动武后，立刻放弃将她带回家族……”说到最后。琳琅的语气十分鄙夷。 “这……”何遇惊讶，“以命换命？这可是传说中的神医才有的功力啊。” 琳琅更小声地说道：“是这样的……” 虽然明面上都是这么说的，但是在别宫里生活的一些老人还是知道，英侧妃和瑶侧妃身体一个变好一个变差，是因为互换了身份。原因也是很简单，原本的瑶侧妃不想成为家族的工具，所以才将自己伪装成病弱的模样，而原本的英侧妃是真的喜欢大皇子，只要她好好地生活在别宫，她的家族才会帮助大皇子。 两个妃子暗地里达成了合议，交换了身份。故而即使有心人打听，从别宫里传出的消息也是‘瑶侧妃’真的病了，这个原本的将军府巾帼没有再利用的价值；而‘英侧妃’则是身体越来越好，呆在大皇子身边果然是正确的安排。自此喜爱女儿的太傅一家，自然是愿意照应这个没落的前太子几分。 “太傅一家可比大将军一家有人情味多了。”琳琅点评道。 至于别宫里其他留下来的妃子，除了瑶侧妃和英侧妃是大家族之后，其他的都是一些小家族的庶女，身份地位不高。即便是大皇子失势了，这里也是她们最好的归宿。 “不过自从现在的瑶侧妃管家后，别宫里的生可活比以前轻松愉快多了。”琳琅说道。 “怎么说？” “因为瑶侧妃善妒。”琳琅再次降低了声音，“她可不让别人靠近少爷，其余的妃子看着没办法，也就不再勾心斗角，现在没事还能凑一起打牌。我们丫鬟也不敢对少爷多动心思，都安安分分地做事情。” 总之一句话，瑶侧妃对大皇子有着极强的控制欲。 何遇一一记下，转而问起那些对她怀有敌意的丫鬟。 第七十六章：被抢的民女（十四） 琳琅想了想，说道：“可能是因为之前有人闯进别宫里，杀死了好几个丫鬟，甚至还有一个妃子被杀死了。所以一些人对外来的人带有仇恨，你不用放在心上，她们其实没有多大恶意的。不过！还是多亏了少爷，我们现在不必害怕那些坏人了。” 以前的任务者还杀害过别宫里的人，难怪别宫里无论丫鬟还是嫔妃都肯改善体质，去学些武艺。 为了自保。 夜幕时候，陆燃带了一些新消息给何遇。 “我打听到，秀秀被派去伺候原先的英侧妃，是因为原来的太傅孙女和秀秀长得有几分相似，她又见秀秀着实可怜，便把秀秀调到了她的身边伺候着。”陆燃说道。 “意思是，秀秀长得和现如今的瑶侧妃相似？”何遇语速放慢，看似回问。 “嗯。秀秀死的那天正好是正月初五，别宫里到处燃放烟花炮竹，估计是不小心点燃了院中的干燥物，才葬身火海。至于当时的英侧妃，因为恰好到园子和大家一起赏烟花，所以躲过了那一劫。” 陆燃说着，问何遇：“你知道第一个发现着火的人是谁吗？” “谁？现在的英侧妃？”何遇回道。 陆燃点点头，笑道：“你是瞎猜的还是蒙的？” 何遇也咧嘴一笑，“都不是。” “那你也发现了那个可能。” “你不也是。” 陆燃将掉到身前的长发拂回脑后，妖娆一笑：“月色正好，出去走走正好。” 两人离开了丫鬟所住的院子，走向东边嫔妃和大皇子的居住区。但她们没有走大路，而是沿着小路，走向东区最里边的一个角落。 很快，两人就看到了一间异常破败的院子，杂草丛生。何遇用树枝撩开草藤，不出意料看到了下方有烧焦痕迹的木头。 房子大部分里完整的，只是里屋，被烧得不成样子，这么多年也没有修复，何遇和陆燃差点认不出这块地上，还曾有过建筑物。 “安装别宫大多数妃子院落的布局，这间应该是寝屋。”何遇指了指烧得最严重，只剩一片荒凉的地方。 “其他的地方，像大门、正厅都没有被烧的痕迹，只是连着寝室的这几块被烧得厉害，火应该是从这个地方燃起的。”陆燃也道。 “这么一来，我们两的猜测应该没错。” “嗯，现在的瑶侧妃，不是以前的英侧妃……” “而是她长得相似的秀秀。”何遇说道。 刚说完，就听到几声清脆的拍掌声。 何遇和陆燃转身，看到正向她们走来的华袍男子，来者正是大皇子。 “没想到你们查到了这个地步。”大皇子笑道，“不过我还是更希望你们能听我的，好好享受剩下的时间。” 何遇道：“少爷何出此言？” 大皇子笑眯眯，打量着眼前的两名女子，各有千秋。笑，“毕竟二位都是难得的有意思的女人，我嘛，最喜欢有趣的女人了，自然希望她们能多活些日子。” 陆燃开口，“一般来说，有趣的女人比藏着秘密的男人，能活得更久一些。” 大皇子展开扇子，慢悠悠道：“是吗？可是以前来别宫寻找秀秀的家伙，都活不过七日。” “我可以先让你活不过今日，你到底是谁？”陆燃说着，手上已经握上了弓箭，大皇子离她不过五米，半秒内她能让他倒下。 大皇子一点也不急，依旧慢悠悠地摇着扇子，声音慵懒，“小姐姐这么倾国倾城，是不会做杀人这么不美丽的事情的。” 何遇眼睛微眯，盯着微远处的大皇子，“你到底是谁？你不是大皇子，或者我该称呼你为少爷。” 大皇子眼光微闪，笑而不语。 “你是穿越者？”何遇试探性地问道，“你知道，大皇子根本不会拥有你身上的医术，还有你的想法，他不会把别宫变成这样的。” “我的确是大皇子。”声音突然变得轻佻。 何遇抓住了什么似的，道：“是，的确是大皇子。我猜以前的大皇子还没有被掉包，或许他只是被迫与某人共存在一具躯体里。” 大皇子突然哈哈一笑，“看来我走眼了，这位小姐姐似乎更有趣一点。” 双方僵持不下，何遇和陆燃认定他不是大皇子，大皇子却沉默，既不否认也不默认。 半晌，大皇子终于松动了，“你们是第一个查到这一步的任务者，从没有怀疑过现在的秀秀和我。” 何遇和陆燃纷纷动容。她们听到了大皇子对她们的称呼：任务者。 “你是谁？”何遇提高了音量，系统不会允许其他的人知道有关无垠世界的所有事，包括任务者。 “美人就是美人，吃惊的样子也那么可爱。”大皇子走近几步，“二位小姐姐这么聪明，肯定也能猜出我的身份来。” “你是任务者。”陆燃并没有放下手中的弓箭，反而后退几步，保持一个距离。 大皇子举起双手，对陆燃道：“放心吧，我可不舍得对你下手。” 何遇嘴角抽抽，没有说话。 陆燃犹豫了几秒，最终放下了弓箭。说实话，她近战能力也不弱。 “他肯定是任务者，不然系统不会让我们继续交流下去的。”何遇说道，“只是，我想问问你现在是什么情况？” 大皇子摆摆手，“我们要在这里说吗？不如跟我回寝宫，咱们喝几壶小酒尝几碟小菜，边说边聊，你们看如何？” 何遇和陆燃没有立刻接话。 大皇子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何遇见过的那双干净的眼睛，倒映着她们二人。 “我已经很久没和任务者说过话，或许小姐姐你能帮我，离开这个该死的世界。”大皇子对陆燃说道。 何遇在一旁挑眉，似乎从一开始，这个人就不是很待见她。也许也说不上不待见，因为他对她一点情绪也没有，更多的是忽视。 刚开始何遇还觉着是因为陆燃太过漂亮的原因，他忽略了自己。但现在看来，似乎不只是这样。 何遇存了疑惑，她以前，和这个任务者打过交道吗？ 三人很快就转移了阵地，来到了大皇子的寝宫。 第七十七章：被抢的民女（十五） 三人只是到寝宫走了一着，大皇子拿了酒，又让丫鬟备了些小菜，带着何遇二人去了文渊阁，径直去了最高一层。 何遇曾经来过这个地方。 大皇子将书桌上的东西一扫，将酒和小食放上去，“这是我的绝对地盘，其他人是绝对不允许进入的。” 陆燃走到书桌旁，拿起几页纸张，翻了翻，很快就放下来，“看不出来你是个学霸，你叫什么？” “木日青，美人，你叫什么？” “陆燃。她叫何遇。”陆燃指了指正低头看桌上纸卷的何遇，又道：“何遇，把扁扁放出来，有好吃的啦。” 何遇抬头，一面将扁扁从空间中摄出，一面扬了扬手中的纸张，道：“看草药的成分，应该是驱寒祛湿的……你是医生。” 木日青微微一笑，“略懂一二。”语气却是极度的自信，对自己能力的自信。 何遇相信这份自信，就凭这短短几年里，别宫的变化。 “我是十年前来到这个世界的……”木日青说起了从前，“如果十年前的我知道自己会被困在这该死的任务世界，我绝对不会接下那个修补任务世界的任务。” 由于种种原因，任务世界正常运行会出现意外，就像游戏中出现了bug。这会使任务世界原本的秩序脱离掌控，不仅是对任务者造成危害，对任务世界的原住民也会产生不好的影响。 出于稳定秩序的考虑，系统往往会发布一些修补BUG的任务，这些任务的难度不一，但报酬都是异常的丰富。 没有哪个任务者舍得拒绝。 木日青自然也是如此。 “这个任务世界出现的是一个很平常的问题，有任务者爱上了一个原住民，想方设法，要将这个原住民带回无垠空间。但是最后只成功了一半，那个原住民最后反悔，抛弃了任务者留在了任务世界，而那个任务者则是被系统抹杀了。”木日青对这段悲惨的故事没有任何情绪上的波动。 何遇猜，修补的任务应该是和这个原住民有关。 结果不出所料。 选择留下的原住民其实已经知道了有关无垠空间的事情，这是系统绝对不允许的存在。为了防止那个原住民泄露无垠空间的事，以及保障这个世界的正常运行，系统发布了抹杀原住民的任务。 “一个简单的D级世界、加上十个任务者，这么多个人去抹杀一个只是知道了一点点消息的原住民。多么简单啊，傻子才会拒绝，你们说是不是？”木日青有些自嘲的说道，看上去再怎么简单，也将他困了十年。 “任务其实不简单？”陆燃问道。 何遇这时摇头，“不，应该不难。” “你怎么知道？”陆燃看向何遇。 “他一直在强调人数，十个任务者，这么多人……”何遇又扫过木日青的脸，去看他的表情，“而不是强调任务目标。看起来他更在意的是任务者，而不是那个原住民。要我猜，这位少爷应该是被队友坑了。” 木日青哈哈一笑，终于全然看向何遇，“不错不错，我很喜欢你。” 何遇突然皱眉，“如果我没记错，你应该是和这幅身体的原主共存，我们说的话，他不会听了过去吧？” 木日青道：“这个你大可放心，我虽然被困在任务世界，但还晓得，随意泄露关于无垠空间的消息，可能系统明天就会发布一个来抹杀我的任务。我已经将那小子打晕，现在他的灵魂在沉睡。” 陆燃喝着小酒吃着小菜，咽下一口手拍黄瓜后，开口道：“说说你是怎么被坑的？看你的样子也不是什么菜鸟。” “那次修补任务的十个任务者，都不是你们两个这种低级任务者可比的。”木日青说道，“只是谁也想不到会被自己坑。” “防人之心不可无，是你大意了。”陆燃不客气地反驳。 木日青也不生气，反而是津津有味欣赏陆燃的表情动作，陆燃也是毫无不舒适感，大大方方任他看。 “我们十个任务者，基本都是不认识的，全是由一个人找上的。”木日青说着，看了一眼何遇，“那个人是个高级引路人。” 何遇露出惊讶的表情，高级引路人？！就算是同为引路人的她，也从未见过。 “我们和他签订了雇佣合约。”木日青继续道，“何遇，你是引路人，你应该知道雇佣合约签下以后会有什么限制吧。” “你怎么知道我是引路人？”何遇先反问。 “这个嘛…自从五年前这个任务世界修补完毕，就变成了新手村，来到这个世界的任务者，除了新手就是引路人。”木日青指了指陆燃，又指了指何遇：“她看上去不像是干活，你比较像。” “……”何遇沉默一下，说道：“硬性约束是，被雇佣的引路人不能杀害雇佣者，否则会有极为严厉地违职惩罚。软性的则是，作为被雇佣的引路人，为了保障任务结束后有报酬收入，一般都会自发地保护雇佣者的性命。” “你说的没错。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我防备谁也不会防备我的引路人，同是引路人的你，我说的可对？” “说得通。”何遇回道，“但是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坑你，而你为什么能留在这个任务世界…以及为什么还想着回去？” 陆燃停下给扁扁投食，抬头道：“我也想知道你干嘛还想着回去，在这个世界多好，左拥右抱，后宫三千。还不需要每个月被迫完成危险的任务，多自在。” 木日青对陆燃谦谦一笑，“大约是因为，留在这个世界，就要永远错过你这样的美人。这可是人生一大憾事，我觉得我有必要再挣扎一下。” “油嘴滑舌。”陆燃点评，“别宫里一大群风格特异的美人，正常男人都会乐不思蜀，哪里还想着回去。” “不过是彼之蜜糖，我其实更中意你。” 陆燃甩个木日青一个眼刀子，又继续讨好似地低头给猫主子喂食。 木日青轻轻耸肩，“看来在美人眼中，我的魅力远不如这只小胖猫。” 何遇早就皱起了眉头，她生平不怎喜欢的两件事，此刻集中在了木日青身上。 不正经和爱跑题，后者和大话唠无异。 “木日青，我想我们合作的前提是，你需要把该交代的事情先说清楚。” 第七十八章：被抢的民女（十六） 木日青无奈笑笑，“好吧好吧，我这就说清楚。” 当年，那个高级引路人告诉木日青，这个修补任务完成后，奖励中有通关碎片。对于只差一块通关碎片就能升级的人来说，这几乎是不能抵挡的诱惑。 木日青答应了，其他八个人也答应了。 “其实他为什么要坑我，我还不能找出明确的原因。但是他找的另外八个任务者，和我一样，都是还差一块通关碎片就能晋级。” 陆燃看向何遇，歪了题：“我怎么觉得那个引路人找人的理由有些熟悉呢？” 何遇淡淡瞟了她一眼，陆燃朝她一笑，低头继续喂猫。 妖精。 何遇心底对陆燃的笑不予吝啬的给予相当高的评价。当何遇的目光转向木日青的时候，便看到他直勾勾盯着陆燃的沦陷表情。 大妖精。 木日青舔了舔自己的唇角，似乎在回味那一笑。只是一对上何遇清冷冷的眼，就像是被泼了一盆醒脑水。 “咳……我继续说。我们那次任务进行得很顺利，不到一日就完成了。只是在系统提示任务完成后，所有人脱离了与系统的联系，没有立刻传送出去。也就是这个时候，我们的引路人拿出了原本会被禁止在这个世界使用的魔法武器，我们九个任务者，毫无疑问，被他手到擒来、一一抹杀。” 木日青说起以前，表情既不愤怒也不难过，何遇仔细看，也只看出他只是有一丝淡淡的不爽罢了，兴许是不爽自己被人坑住了。 倒是个奇怪的人。 “我们九个人，估计逃离的只有我一个。”木日青说这话时，有些小骄傲的语气，“对于一些保命的东西，我都是随身携带在身上，从不会放进空间里。恰好，那件保命的东西，能将我的灵魂抽离随机传送。然后大幸中的不幸发生了，我的灵魂被传送到这个家伙的身体里……” 嫌弃，明显的嫌弃，万分的嫌弃。 木日青毫不掩饰他对所附身身体的鄙夷和嫌弃。 “所以，十年来你一直和原来的大皇子共用他的身体？”陆燃问道。 木日青沉重地点点头，仿佛这是什么最大不幸的事情。 “如果不是附身在他身上，我可能会很乐意在这个世界过完我的一生。”木日青说道。 “这么多年，你找到离开的方法了吗？”陆燃问道。 木日青迟疑一下，摇头，“要重新回到无垠空间很难。但其实有一个非常简单的方法……” 何遇和陆燃看向他。 木日青一笑，露出雪白的牙，“如果我重新被系统选中。” “切，那估计比登天还难。”陆燃道。 整个宇宙有千百万个世界，一个世界里许就有几十亿人。一个人能被抽中第二次的几率几乎等于零。 何遇轻轻敲了下桌子，说道：“那个很难的办法是什么？” 木日青笑容愈胜，啧啧两声，说道：“你真是越来越叫我喜欢你，我说过我一向喜欢聪明的女人。那让我猜猜，你其实也猜出我想到的方法是什么了。对吗？” 陆燃抬头，眨巴眨巴大眼睛，看了看木日青，又看看何遇，道：“有何遇这家伙在，我的脑子迟早会因为不常用而退化。” “其实也没什么，大家都知道，要回到无垠空间除去系统的选择外，其他因素几乎是不可能的。特别是被困在这个无法得到更多消息和机会的任务世界。”何遇平静地说道：“木日青你无疑是幸运的，你来到这个世界的所锁定的那个任务目标，正好是一个非系统抽中、却能离开任务世界去往无垠空间的人。在那个人身上，也许会有让你回到无垠空间的答案。” “啪啪！”木日青鼓掌，“你说得没错。” “所以只要知道那个原住民是怎么能离开任务世界、去往无垠空间的原因，你就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陆燃道，“但是，那个原住民应该被你们杀死了，而唯一知情的任务者，也被系统抹杀了。” “以前那个任务用的方法其实并不高明，他不知道用了什么作弊器，总之是个很厉害的东西，直接把那个原住民归变作他的任务辅助人，鬼知道劳子任务辅助人，你们知道吗？你们肯定不知道。没关系，我们只要知道任务辅助人能同任务者一起回归无垠空间就行了。”木日青有些小激动，又无奈叹气，“不过，知道方法的那两个人现在都死了，到底用了什么物品、怎么去操作的，已经不得而知了。唯一给我希望的是，我也可以效仿那个原住民……” “成为其他任务者的任务辅助人……”陆燃用下巴蹭着扁扁的脑袋，若有所思的样子。木日青见此眼睛立刻亮起来了，紧盯着陆燃看。 “天啊，这很难啊……”陆燃接着说道。 木日青收回自己多余的目光。 何遇这时说道：“说起来，其实我们引路人，也算是任务者的任务辅助人，一些情况下，我们的雇主返回无垠空间，我们也会随之返回。” “木日青被系统重新选择的几率几乎没有，更别提被选中成为引路人了。”陆燃不客气地说道。 木日青不屑，“我也不愿意做什么引路人。” 何遇心中一动，难怪之前总觉得木日青无视她，大概只是无视身为引路人的她罢了。 何遇又道：“或许那个原住民和别宫里某个人有什么关系？” “你怎么知道？” “你一直想着回去，却甘心在这一个别宫一呆就是呆十年；我想别宫里应该有你想要的消息。” 木日青笑，“没错，那个原住民是大皇子一位侧妃的妹妹，我们找到她之前，她来别宫投奔她的姐姐。我们杀了她的时候，她身上什么东西都没有，我猜想那个作弊器或许被她藏起来了。” “她的姐姐是？” “英侧妃。”木日青说道，又加上一句，“原来的英侧妃。” “你是说已经葬身火场的那个？” “对，我当时才刚刚附身不久，还在花时间控制和适应这具身体，她姐姐就这么没了，真是……”木日青十分无语。 “这样一来，最后的消息也葬送火场了。”何遇说道，“又或许，当年成为英侧妃侍女的秀秀会知道些什么。” 第七十九章：被抢的民女（十七） 木日青闻言哈哈大笑而起，声音听起来很愉快，“举一反三者，妙也！的确，我当年也怀疑秀秀或许知道些什么，所以即使发现秀秀取代她的主子成为侧妃，我也没有过多在意，反而暗暗将她拉近、提拔。这么多年，我唯一查到的是，秀秀身上的确藏着某个东西，但我找不到。我曾试探过她几次，她似乎知道我想要那件东西，之后，她就藏得更紧。而我也再没有关于那件东西的任何发现。” “是秀秀杀了她的主子吗？”陆燃问道。 木日青摇头，“这我也不清楚，应该不是。当年的秀秀还是一个质朴的农家女。” “现如今可是贵气凌人。”陆燃接道。 何遇也接话，道：“或许是知道自己并非原来的高门之女，所以刻意去学习大家之秀的贵气，时时刻刻不愿放下，即使知道这身贵气与她的气质不符。” 木日青道：“我们的目标都是秀秀，非常适合合作，我可以提供我所知道的有关秀秀的信息，而你们，则是需要为我找出那件东西。” 何遇皱眉，“你花了十年的时间都没有找到的东西，我们不一定能找得到。” “不，我和你们不一样。我现在的身份是大皇子，是她的夫君，在古代，妇以夫为天。当年我急着去拿那件东西，想着离开这鬼地方。或许在她看来，我打算离开她。从此，她虽然一步步坐上大皇子大老婆的地位，却永远隔膜防备着我。但是你们，据我所知，正在和她进行一项交易。” 何遇挑眉，“你如何知道？” 木日青一展扇子，“这别宫就没有我不知道的事情。” 陆燃不屑，“瞧他这样子，肯定是勾引了哪个小丫鬟向他打小报告。” 木日青微微轻咳一声，“美人你莫不是吃醋了？你若是不喜欢，我以后绝不会这么做了。” “一派胡言，我很喜欢。” 何遇伸手，“你们停停，先说正事。关于瑶侧妃…也就是秀秀和我做的交易，你有什么想法？” 木日青道：“自从五年前世界修补完成，任务者重新来到这个任务世界后，一年总有那么几次，有人上别宫来找秀秀，甚至为此不惜凭白杀了人。那段时间，我看得出秀秀很害怕，也不断猜疑，甚至也怀疑过这些人是我派来的。后来，我用汤药和药浴渐渐改变了大家的体质，让大将军之女教导她们武艺，那些任务者渐渐没有威胁，她也就没有再怀疑过我。 但是，这些时不时到来的任务者，也成为了她心中的一根刺。她想一劳永逸，你们来到这个世界前不久，她找到了一个和她模样长得有八分相似的女人……” 何遇了然，“所以她就想把那个人当做秀秀，李代桃僵，就像她顶替了她主子的身份一样，把假秀秀交给我们，彻底杜绝有人再上门找秀秀的可能。” “你说的没错。”木日青说道。 陆燃叹气，“她的做法很聪明，但瞒过得过任务者，瞒不过系统，根本不可能一劳永逸。” “你们的任务是解救秀秀，想必你们也知晓，解救一个人或许不只是身体上的拯救，还有心灵的救赎。近两年，我也看得出秀秀有什么心结难以解开，但其实我与她相处实在不多，每次大皇子要与她的妃子侍妾相处时，我都会将身体让回给原主。偶尔我会在一旁静静观察秀秀和大皇子相处的细节，我发现她既依赖着大皇子却又不是真的爱慕他，但她对大皇子极强的控制欲又常常让我怀疑我的观察……” 木日青细细讲了一大堆，最后三人商量了一个对策，由木日青将何遇安排到秀秀身边伺候着，近距离去观察秀秀；陆燃则是时刻注意和那三个新手联系，以及出别宫下山一趟；而木日青则是继续用他那张面皮和男主人的身份优势，引诱他人打小报告；就算是扁扁，何遇也给它下了任务，让它利用身体优势去在别宫里找寻那件可能的作弊器。 奖励是回到无垠空间后，会仙居的鱼肉盛宴。 扁扁甩了甩自己的尾巴，立刻跳离陆燃的怀抱，带着饱饱的肚子离开了文渊阁，干活去了。 第二日一早，何遇就出现在瑶侧妃的身边。 瑶侧妃皱着眉头，打量身前捧着汤药的何遇，再一次确定：“是大皇子亲自动手煎的药？” “是的，大皇子今天一早就去了厨房。” “红袖，你去拿来，仔细点，别给洒了一滴。”瑶侧妃吩咐她贴身的丫鬟。 红袖接过何遇手中的汤盅，返回瑶侧妃身旁。 瑶侧妃并不急着喝，对何遇道：“你可以下去了。” “回侧妃，大皇子让我今后贴身伺候您。” 瑶侧妃脸色一怔，又一僵，最后扯出一丝笑，让红袖喂她喝了汤药后，将她挥退，只留下了何遇。 “明天之前，我就会把秀秀交给你，明日你们必须得离开别宫，这是我们之前的约定。”瑶侧妃说道。 “侧妃不必为奴婢趋急，当日侧妃约定了十日之期，是奴婢不识抬举，硬要缩短成三日之期。” 瑶侧妃一口气吐不出来，谁谈判一上去就直接将自己设定的日期暴露出来，总得意思意思有过讨价还价的过程才显得正常。这么多年，她自然清楚这些来找她的人只会呆一个星期就回去，所以她只要在七日内将假秀秀交出去就成，越靠近那些人离开的最后一日交出去当然最有利。 现在何遇又将日期提到的十日，瑶侧妃心里既惊又恐，莫不是出了什么变故，这一次来的人要呆更长的时间？ 瑶侧妃平静了心情，说道：“我原以为你很着急，毕竟你们不是第一次来找秀秀了。你应该知道，你们三番五次前来，对我们别宫的人来说，是一件很烦的事情。我也希望交出秀秀后，大家各自为安。” 何遇笑，“我不着急；而且我们人多，可以经常来。” 瑶侧妃一噎，转而问道：“你们为什么一定要找到秀秀。” 何遇正色道：“为了拯救她。” 瑶侧妃眼神微黯，又是这个理由，她有什么需要拯救的，唯一的拯救就是这些不要再来烦她。她没有再多问为什么，她问过无数次，这些要么是说不出理由，要么是满口大义要解救被抢民女，有时候被她用刑折磨得不行，终于要说出来的时候，那些人却自杀了。 瑶侧妃当然不知道，那些任务者不是自杀，而是要说出涉及任务的话，被系统抹杀了。 第八十章：被抢的民女（十八） 瑶侧妃没有再问下去，摆手让何遇下去候着。 何遇恭声答应，她如今已没有那么着急。自发现现如今的瑶侧妃就是秀秀后，何遇愈发肯定这次任务必是攻心为上，所以一直猜测着瑶侧妃的心结，多少有了几种想法。 何遇从丫鬟那里打听到一些，昨晚又与木日青坐论了一晚，心里逐渐肯定了其中一种。但猜出一个人的心结，光凭一张说尽道理的嘴很难将她说服，何遇还需要借势。 她此刻只希望那三个新人能给她带来一些可以利用的好消息。 一切都在悄无声息中进行，到了晚上，陆燃还给何遇带来一个好笑的消息。 原来罗米死亡的消息传出来后，来到别宫的新手分成了两派。有人想返回山下等待，有人建议主动出击。眼镜男本来是坚持留在山下的，但那同样要留在山下的好色男却一直敌对他，他最后选择了和西装男二人一块，继续守在别宫旁。 而那些重新下山的新手们，还给一直留守在黑山镇的制服女带去了‘情报’：罗米是何遇和陆燃杀死。毕竟罗米刚到此地，无冤无仇，突然死去只会是两个前辈下的杀手，或许是罗米得了什么机遇，被那两个老人给杀害了。 这群新手更不想去别宫。 反而一群人结成了一个小团体，因为几乎都是年轻的男性，而黑山镇里留下的都是一些老弱病残，他们这一群人可真是成了山间黑手党，不受礼法约束地放飞自我。 而听陆燃提起，现在唯一的女性，制服女，已经和团队里的好几个男生发生关系了。 何遇听闻此事后，停下来回忆。 这样的事情发生的太多了，尤其是新手之间。人一旦脱离自己惯常的生活环境，没有人知晓，受到的约束就会变小，纵而做出一些与平日斯文的自己不符的行为。 最为简单的例子就是，一些旅出在外的人更容易在景区物体上留下‘到此一游’的印记。是因为他们不知道这是不道德的吗？非也，是因为他们觉得自己这么干，也不会有人认识他们，甚至知道那些陌生人不会‘多管闲事’阻止他们。 何遇又想起以前带团游览时，旅游团里曾发生过性骚扰事件，作案的那个男生出乎大家意料，他平日便是家长朋友里的乖乖仔。而依照他所说，因为是旅游目的地成团游览，大家都来自不同的城市，谁也不清楚对方究竟是哪里人，散团后根本难以找到对方。更何况他用的是假的身份信息，又是在旅游途中突然参团的。 最后还是何遇听出他的口音，推测出他是哪个省份甚至是那一市县的腔调，才得以结案。 旅出在外的人尚且如此，更何况这些离开了原来的世界，来到落后古代的那群新手们，他们知道自己任务结束后会离开，所以又更加肆无忌惮。 岂不知，这或许是系统给他们的一次考验。何遇深深的明白，要成为立足无垠世界的任务者，可不只是只凭被系统抽中运气那么简单。 克己。 这也是何遇一直坚持的，她从来仗着自己是任务者的优势，去逼迫和杀害任务世界的原住民。她做事的方式，永远是徐徐图之。 有趋人之势却不施于人，总是需要紧紧克制心中冒出的优越感和高人一等。 又是一日过去了，瑶侧妃果然没有急着将秀秀交到何遇手上，她也没有将何遇挥离身边，何遇想探究她，她也有同样的心思。 倒是一直和陆燃打交道的英侧妃好像察觉到了什么，她没有再让陆燃教授她箭法，还特意去找了大皇子一趟。 当英侧妃离开大皇子的寝宫后，她居然放下了每日练武之事，转而去做其他。 又过了一日，下山的陆燃回来了，还带来了眼镜男三人带回来的消息。何遇又交代了陆燃一些事，让陆燃再下山去。 “何遇，还有一件事，那三个新手有些不耐烦了。”陆燃说道。 何遇便道：“那你便把知道的告诉他们，叫他们好好守着那人。” “你当真要告诉他们？若是他们得知了情况，任务完成程度肯定会很高。”若是能将任务完成得圆满，系统往往会赠送一些额外奖励，大多时候是任务世界里的某个小东西，也有意外拿到珍品的时候。陆燃不想便宜了他们。 “没有关系，他们少拿一些奖励，我们又不会因此更强一分。” “你倒是看得清楚，不过，他们三个回到黑山镇的时候，那个制服女找过他们，还勾引了粗鲁男。如果制服女他们也知道这些信息，推断出解决之法，可能会勉强过关。”陆燃还是不爽，她虽明白何遇的意思，但她也有自己的处事原则。 陆燃不喜欢占别人便宜，也不喜欢别占她的便宜。 何遇回答道：“你不必担心，难道你忘了系统在D级世界设置的淘汰率了？” 至少也是百分之四十。 陆燃闻言，展颜一笑，“这样的话，我倒不介意他们说出去了。” 如果制服女他们也达到了通关的条件，系统一定会另出更危险的任务，或者是让任务者之间自相残杀，已达到淘汰人的目的。 若是走到这一步，这一切当然与何遇、陆燃两个前辈没关系了。她们和那群新手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陆燃又想了想，才对何遇笑道：“原来最腹黑的人，还是你。” 何遇笑笑没有说话，在陆燃离开后，她皱起眉头，似乎还有一个巨大的困惑在她身上。 何遇的确遇到了难题，因为她在瑶侧妃身边贴身伺候了两日，竟没有发现一丝一毫关于那件作弊器的动静。 离开在即，她受过木日青的帮助，自然想还回这个人情。 扁扁不知何时走到她的身边，跳到桌子上，叼起糕点就吃。这些糕点是备给瑶侧妃的，何遇正要赶走扁扁，眼睛望见那糕点。 几枚小巧玲珑的糕点围成一圈，整整齐齐摆在圆碟里，正中间是红**人的果酱。圆碟不大不小，几枚大小一致糕点刚刚好够围成一个圈，没有浪费一丝空间，也没有嫌挤。 何遇回忆了自己接过的几次新手任务，突然站起身，往那文渊阁走去。 大皇子现在应该在那处。 第八十一章：被抢的民女（十九） 何遇在途中见到了木日青，准确来说是大皇子。 木日青灵魂力再强大，没能完成融合的情况下，他也不能一直掌控着这幅身体。 大皇子一见何遇，先是闪过一丝邪淫，然后变成忌惮与恐惧。他这时可记得清楚，一旦这个女人出现，他就要被身体的另一个人弄晕。大皇子还来没得及想下去，下一秒就没了意识。 “你在找我？”木日青的声音带着疲惫，他已经连续两个日夜掌控着这具身体，还有压制着大皇子的灵魂苏醒。 “我们换个地方说话。”道路上人行人走，不是谈话的好地方。 木日青便转身，带着何遇往书房走去，路上小心问道：“你找到关于那件东西的消息了？” 见何遇轻轻摇头，木日青微微叹气，却也不失望；他虽渴望，如今也不强求。 书房到了，何遇直奔主题，“我问你，五年前到现在，一共进来了多少批任务者？” 木日青想了想，“几乎是每三个月来一波，算下来，你们是第十八批人。” “每次任务者到来你都有关注吗？” “这个当然，当年我还希望他们有人能带我走。但是来的不是新人就是同样没什么用的初级引路人，对我根本没什么帮助……啊，对不起，我不是说你啊。” 何遇还没说话，又听木日青道：“不过听陆燃说你还是实习引路人，你想对号入座都不行。” “……”基本上实习了一年能存活下的引路人都能晋升为初级引路人，但何遇每次都赶不上晋升的考核。但何遇累积下来的任务数量，已经超过了不少初级引路人。 “对了，你找我问这个干嘛？”木日青又道。 “之前是十七批任务者，是不是都是十个人。”何遇问道。 木日青立刻道：“新手任务肯定都是十个人啊，这你还不清楚啊，难怪还是实习引路人……对不起啊，我不是特意指出你。” “……”何遇沉默一下，开口道：“理论上，为了满足D级世界这么高的淘汰率，无论是新手任务还是普通任务都会尽量凑足十个人，尤其是新手任务，基本没有少于十人的情况。但有时候也有例外，比如这一次，我们就只来了九个人。所以我想确定，之前那十七批，真的都满员了吗？” 木日青心砰砰的一跳，他立刻静下心，细细回想之前，每一次任务者到来，他遇到的人。越想木日青的心脏跳得越快，他使劲地想记起更多的情况，但已经注意到的细节，有足够的概率去支撑他心目中的想法。 “我没有太过注意任务者的人数，但来到这里的任务者，我都会稍加注意，至少有十四次，我能确定他们的人数，那十四次里，只有九个任务者，并没有满员。其余三队，我不能确定是不是九个人，因为我记忆中，并不是所有人都出现在我的观察中，但我推测，他们也不是满员。” 何遇见木日青有些紧张激动的表情，笑道：“虽然我还是个实习引路人，但我知道，无论是D级世界、A级世界甚至SSS级世界，进入任务世界的任务者团队，永远不能超过十个人。” 这也是非常奇怪的一点，一个任务世界可以进入二十个任务者，甚至一百个任务者，但他们不能一次性进入，而是必须分批，而且一次不能超过十个人。 这一点，从来没有人能打破。 但木日青此刻关心的自然不是这个，而是针对于拯救秀秀这个任务，每次的任务团队，应该都只有九个人的事情。这是巧合？ 木日青不相信，何遇也同样不觉得。 “你的意思是，每次新手任务只有九个人，并不是什么所谓的小概率事件，而是因为它不能打破系统的这个十人限制。”木日青越说越激动，“因为我就是那第十个任务者，我也算任务队伍中的一名额。” 何遇说道：“对，你虽然无法使用关于系统，但你还能感受到系统对你的限制，让你不敢吐露关于无垠世界的半点消息。我想，其实你还是归属于系统的任务者，不需要再被系统重新抽取一次，系统更不会将自己选中的任务者再选中一次。” 木日青低头沉思，越想越觉得有理，越觉得有希望。“如果你们任务完成，我是不是就能离开这个世界了？” “或许。” “不管怎么样，我都会尽力帮助你们完成任务。”木日青说道。 何遇道了声谢，又说道：“或许我该建议你下山一趟，去请一个人上山。” “谁？” 重新回到瑶侧妃身边的何遇，也抓紧了套消息找东西的节奏。何遇对套话很有一套，虽然她并不热衷于此。但做了这么多年的导游，她极度擅长和陌生打交道，物到用时，才觉得身怀一种特长，觉不是白背。 何遇打听到，瑶侧妃身边的丫鬟已经换了好几批，尤其是贴身伺候的丫鬟，在她身边呆不过两年就会被打发出去。不是重新安排工作，而是直接送出了别宫。十年间，她大约打发走了十几个丫鬟。 看得出，瑶侧妃不是个容易产生信任的人。 但她没必要这么做，这别宫已无勾心斗角之事，而她用了短短三年就成功掌控了后宫。没人会和她作对。 但瑶侧妃似乎并不放心。 何遇就此，更确定那件作弊器就在这秀秀身上，而且就在别宫之中，所以瑶侧妃才不放心一直跟着她的丫鬟。朝昔相处下来，瑶侧妃怕那些丫鬟，总有人会不小心发现了她的秘密，进而告诉大皇子。 大皇子才是别宫真正的主人，而木日青却是暴露了他想拿到那件东西的意图。 何遇见瑶侧妃如此小心地藏着那件东西，也更加肯定了心中的猜测，或许这个看似走上了一条麻雀变凤凰的辉煌之路的农家女，心中依旧害怕失去。 当然不是害怕失去这太子侧妃之位。 待木日青离开别宫，又匆匆赶回，陆燃也带着三个新人上了别宫。 别宫里本不能进别的男人的，但大皇子下令了，那三个新人也能进来了。 瑶侧妃在寝宫里坐立不安，得知木日青离开别宫之时，她就一副着急不安，甚至恐惧无助的样子。待知道木日青回来，还让三个男子进了别宫，她立刻起身去找大皇子。 第八十二章：被抢的民女（二十） 瑶侧妃要去找大皇子的同时，大皇子也派丫鬟来请人，让瑶侧妃立即到大殿去。 瑶侧妃一时惊疑不定，她当即挥退左右，更让侍女带着何遇先过去，何遇只得在侍女的催促下离开瑶侧妃的寝宫。在出院子前，何遇看到了已全然忘记何遇嘱托，觅食归来的扁扁。她立刻上前，捉住扁扁，说了几句话。 扁扁又浑身变得精神起来，飞一般窜进了寝宫之中。 “你怎么能让那只野猫跑进瑶侧妃的住处！？”侍女惊恐道，“侧妃身体虚弱，若是被那小畜生冲撞了可怎生是好？” 何遇拉住要去赶猫的侍女，“你忘了瑶侧妃刚才吩咐的事了吗？我们要赶快过去禀报大皇子侧妃要稍微迟来一会儿，要是晚了侧妃事后非得责怪于你我。” 说到怪责，侍女立刻就忘记了扁扁，领着何遇匆匆向大殿走去。 大殿外站着几个丫鬟，只将何遇放了进去。何遇进去后，看到了木日青和陆燃。 “她待会过来。”何遇说道。 陆燃便带着何遇先进了偏殿，那三个新人在那里，何遇还有些事情需要细细去问。 瑶侧妃很快就过来了，当看到大殿中的几个人时，她先是一惊，随即是不敢置信。 何遇和陆燃当然在其中，但那三个新人此刻也站在了大殿中，再加上木日青。 瑶侧妃嘴唇动了动，却没说出什么。只是这十年来，她掌握别宫里里外外的事情，即使怀疑过那群人是大皇子派来的，却一直没有发现过大皇子和这群人有什么联系。 她很肯定，这十年来，大皇子从来没有任何动作，对外界几乎是不闻不问的。 “不知少爷召妾身过来，所谓何事？”瑶侧妃问道。 木日青笑得很温柔，扶着瑶侧妃坐下。这十年来，她是他最喜欢的女人，这种喜欢是和欣赏联系起来。木日青喜欢美女，喜欢有内容的女人。成为瑶侧妃的秀秀，看似柔弱，却是温柔的坚强，一步步让自己站稳脚跟，获得更舒适的生活。 “我这次唤你过来，是有些事情要和你说清楚。”木日青的声音很轻、很温柔，将瑶侧妃的手小心握住。瑶侧妃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如水，她也紧紧握着木日青的手，十分依赖。 很快，她就清醒过来，眼神变得复杂冰冷，“不知道是什么事？” 木日青指了指大殿里的其他人，“他们有想对你说的话，我想是对你好的，你应该听听。” 木日青的眼神很真诚，一如以往的干净。瑶侧妃望进他的眼底，心突然软下来，这双眼睛，是这些年来，她唯一的喜欢。 “瑶侧妃，或许我该叫你秀秀。”何遇说道。 瑶侧妃的手不由加大抓紧的力度，一时间长长的指甲刺入木日青的手掌中。 木日青对上瑶侧妃…或者该称呼为秀秀的眼睛，那双眼眸中带着深深的恐惧、害怕和无助。她第一时间看向木日青，眼中的东西一闪而过，换上莫测的神色。 秀秀镇定自若，看向何遇，厉声道：“大胆奴才，你竟敢妄言主事。” 秀秀毕竟做了十年的侧妃，说话带着凌人的气势压来。 何遇自然没有被这份压迫吓着，淡淡道：“关于你的身份，我们早就查清楚了，而少爷也是早就知情，你不必再做掩饰。” 秀秀闻言第一反应去看木日青，发现他的眼神甚是包容的看着她，不由心中一跳。她抬眼去看陆燃，怀疑是英侧妃泄露了她的秘密。 无论如何，秀秀此时绝不承认自己的身份。 何遇只好将她与遇难的英侧妃掉包，然后与瑶侧妃互换身份的事情说出来，瑶侧妃越听越心惊，握住木日青的手更使劲了。 何遇此时故意说道：“秀秀，你杀死那个与你长得相似的英侧妃，进而代之，就应该想到事情会有暴露的一天。” “胡说，我没有杀死她！她的死是意外！”秀秀激烈的反驳。 此话一出，满座静寂。 秀秀知道自己说漏嘴了，第一时间又是慌张去看木日青。却见木日青眼神依然温润，轻声对她说：“我相信她是死于意外，你不会那么做的。” 秀秀放下心来，她相信木日青是相信她的。 这件事她也压在心头很久了，虽然她没有杀死她的主子，但她取代了她的身份，所以秀秀时常害怕，她的身份若被发现，别肯定会认定是她杀了自己主子。而和她做交易的大将军之女瑶侧妃，也是怀疑她杀了英侧妃吧。 “那日元宵，英侧妃匆匆回来，满脸惨白，身体冰凉。当时留守院子的只有我一个丫鬟，她叫我给她烧炭驱寒，整整放了三个火盆，将屋子熏得暖热。但侧妃依旧寒冷，便叫我再添一盆，我便道柴房去取炭，回来的时候已经起了火。我冲进火场正欲救人之时，发现倒在火盆旁的侧妃，她身上已经着火。那时候她就已经死了，被吓死的。”秀秀一口气吐了出来，她想把这件心事说出来已经很久了，“发现侧妃已经死亡后，我便准备离开屋子，这时看到侧妃穿上褪下的衣裙，又想起自己与她相似的模样和身形，才生了代替她的想法。” 没想到她急急忙忙穿衣离开，却撞上了路过院子的瑶侧妃，瑶侧妃见着火了，没有注意顾她，而是叫人灭火。秀秀一直战战兢兢过着侧妃的生活。直到一日，瑶侧妃找到秀秀，要与她互换身份。秀秀知道按原来英侧妃的身体，是活不过三年的，她的身体虽不好，却不至于只活这么少。与瑶侧妃互换身体的计划，正好也能解决英侧妃寿命的漏洞，又能帮瑶侧妃远离家族的利用。 而那段时间，附身在大皇子身上的木日青，也慢慢暴露自己的医术，并尽力想治好秀秀体虚的病。两个侧妃互换了人，木日青却不甚在意，还私下帮助她们抹平一些不利因素。 秀秀说完，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身子骨一下子轻松起来，抑郁的胸口，也通顺了。 真相说出来，所有人都没有人任何要针对她的意思，只是像在听一个故事而已。秀秀的防备渐渐卸下一些。 秀秀对何遇提出了她一直想问的疑惑：“你们到底是谁？为什么一定要找我？” 第八十三章：被抢的民女（二十一） 秀秀的疑问，何遇他们自然都不能将内情告知，只是又强调了一遍，是为了解救她。 “救我？我现在活得好好的，不需你们的任何帮助。”秀秀说道，“反而你们的行为让我很受困扰，特意跑来戳穿我的身份难道就是解救我吗？呵呵。” 何遇点头，“的确是这样。” 秀秀表情一怔，没想到何遇会给予肯定的答复。 木日青握着秀秀的手，温柔开口道：“你将藏了十年的秘密说出口，是否觉得通身一轻，尤其是胸腔积的郁气去了大半。” 秀秀呆呆地看着木日青，半晌才轻轻点头，的确是轻松了不少。 “你一直体虚，又常年怀着心事。说出来对你的身体好。”木日青说道。 秀秀面色一僵，突然间想把自己的手抽回来。 “你不必介怀，这十年来我早一直知道你的身份，虽然你和她长得相似，但我的妃子我还是认得出来的。” “那这些年你为何……” “逝者已安息，不如怜取眼前人。” 陆燃闻言打了个寒颤，无声吐槽：肉麻。 但秀秀是吃这一套的，她稍微放心下来，但又很快提了起来。木日青能感受到她对他蹭蹭上涨的防备。 就像夸奖后面永远会跟个‘但是’一样，秀秀知道木日青不计较她顶替的做法，肯定是对她有所求，她不由想到那件东西。 秀秀心里有了决定，死都不能将那件东西交出去。她看了看那些陌生的面孔，问木日青：“这些人都是你派来的对不对？” 木日青摇头，“我以性命发誓，绝不。” 秀秀信了，她知道他没有说谎。 “你也知道他们之前一直在找你，还伤了宫里的人。我对他们也是很不待见，甚至为抵御他们做了很多事情。”木日青说道。 秀秀一想，的确如此。 “但我前几日说道与他们接触，进行一番推心置腹的交谈，才知道他们的确是想解决一些事情，而这些事情解决了，对你我都有益处。”木日青说道。 何遇这时：“秀秀，我们找你的确是为了解救你。因为我们需要你身上的一件东西，那件东西若是一直在你身上，我们会不计代价的找你拿回来。” 秀秀脸色僵了僵，没有说话，以不变应万变。 “那件东西是英侧妃的妹妹从我家老板那里拿去的，我们老板一直希望我们拿回来，多发打听后知道在你身上。我们其实真正要找的不是你，而是那件东西。我希望你能把它还给我们，同时也是放你自己好过。” “是啊，刚才木…少爷也说了，藏着东西在心里面对身体不好。”陆燃说道。 秀秀勉强笑笑，“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她虽然相信木日青的话，却也害怕那东西交出去，最后还是到了木日青手中。秀秀有种莫名的预感，木日青拿到那件东西后，她就会失去他。 这是她绝对不允许发生的事情。 秀秀死不承认，“我不知道你们说的是什么，若是想找东西，随便搜我的院子……如果你们敢私自搜查堂堂皇子侧妃寝宫的话。” 这时，大殿中窜进一只浑圆的肥猫，动作之快、腿之短，恍惚一看竟像是在滚，几下就滚到了何遇的脚边。 肥猫不高兴地朝何遇喵叫了几声，然后蜷缩在何遇脚边呼呼大睡起来。 何遇心中明白，扁扁没有在秀秀的住处发现什么。何遇的目光在秀秀身上绕了一圈，开口道：“搜索侧妃的寝宫就不必了，我想那件东西，侧妃应该是随身带着的。” 秀秀神色大变，下意识想举手，下一秒才意识到自己的手还被木日青握在手中。这一下也让她清醒过来，暗自庆幸自己没有动作。 木日青却是很敏锐地察觉到了秀秀的动作，他的目光落于秀秀手上，又慢慢转上去，最后停留在了秀秀发间的金钗上。 秀秀转了一下身子，躲避她的目光。 何遇也顺着木日青的目光看上去，忽地一笑，就是它了。木日青现在可以说是几乎完全和任务者无关，自然对那作弊器无共鸣。而当何遇目光注意到那金钗之时，忽地收到了系统的任务提示，要拿到那金钗。 秀秀见此，觉得完了。 她立刻挣脱木日青的手，顺手将头上的金钗拿下，抵住自己的脖颈，“你们口口声声说我救我，不过是要逼我死，拿到你们想得到的东西。” 在场的人皆吓了一跳，尤其是三个打酱油的新手，看到秀秀要自杀，一下子惊得要跳起来。 “姑奶奶你可别想不开啊，你死了我们都得完！”粗鲁男着急说道。 秀秀闻言，只以为是他们害怕逼死侧妃的罪责，更是毫无忌惮了，“若是你们再来，我宁可死了，也绝不让你们好过。” 粗鲁男看向何遇，“大姑奶奶，你说我们该咋办啊现在。” 陆燃甩了一个眼刀子给他，“闭嘴，别怂。” 何遇看着被恐惧和无助逼得失了冷静的秀秀，心中确定她的心结果然是这样。 何遇开口：“秀秀，那件东西对你来说根本不重要，为何宁愿死也不给我们？” 秀秀不说话，只是看向木日青。 何遇又逼问道：“秀秀，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秀秀摇头，“我没有。” “你是不是怕失去大皇子，怕大皇子离开你。” “一派胡言！”秀秀大声反驳，却又不住地看向木日青，显然是被说中了心思。 木日青叹了口气，说道：“秀秀，把钗子给我。” 秀秀猛摇头，“你拿了它，便会离去，我知道的。” “不，我不会离开的，你忘了，我已被新皇下令，永远不得踏出别宫方圆十里内。我走不了的。”木日青说道。 秀秀的眼神一闪，“不，你会走的，你走了，就不会再回来了。少爷。” 这回轮到木日青怔住了，秀秀是在说他，而不是说以前的大皇子。 “你早就知道了。”木日青问。 秀秀点头，她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她一直知道，别宫里有两个人，少爷和大皇子。虽然这个发现让她很害怕，但她却更喜欢那个待人温柔为人风趣的少爷。 木日青放缓语速，说道：“秀秀，你不要害怕被抛弃。” 秀秀听到抛弃二字，眼睛一下子涌了出来，看得出这二字是她的痛处，是她的心结。 何遇瞧见此，心头大石终于落定，她的努力没有白费。 第八十四章：被抢的民女（二十二） 秀秀开始歇斯底里，“抛弃？这对于你们而言不过是两个轻飘飘的字罢了，对我来说却是可以杀死我的利刀。” 秀秀紧紧盯着木日青，“少爷，你是我的夫，怎能想着离开我。” 木日青早就说不出话了，他不知道秀秀知道他不是原来的大皇子。这句话是问他，他一时回答不出来。他虽然喜欢美女，但也只是发乎情止于礼。只是偶尔调戏几个小姑娘，真正和这些妃妾相处的并不是他，而是原主大皇子。 而且他也是反感大皇子的好色作风，心疼这群女人们，私底下还教训过不少次大皇子，让他老老实实对已娶来的女人好。大皇子这些年来，虽然改不了好色的习惯，却也是渐渐知道了什么叫责任感，什么是情大于色。 木日青觉得，即使他离开，别宫里的人也会过得很好，甚至比他在的时候好。毕竟有他在，大皇子拘谨了很多。 趁秀秀质问木日青之时，陆燃手中多了一枚银块，她立刻投掷出去，砸中了秀秀的手腕。秀秀只觉手一酸，一时无力，手中的金钗“乓琅”一声掉在地上。 木日青立刻上前，将秀秀扯过，抱于怀中，握紧她的双手，“别做傻事，秀秀。” 至于那地上的金钗，竟是无人去碰。 秀秀哭得不停，满是绝望，身体抖个不停。 陆燃说道：“如今你已是掌管别宫里外巨细的瑶侧妃，又有将军之女的身份做后台。大皇子怎样都不可能休了你，甚至是依赖于你的管理他现在才能获得这么轻松。你又何必害怕，我猜离不开你的是大皇子才对，他现在不过是个落魄前太子，没用得很。” 秀秀一愣，又猛地摇头，对木日青说道：“你们总是要离我而去，留下我一个人。我总是你们轻易就不要的那个。” 木日青不敢答话，自己琢磨着是不是自己魅力太大，又让人陷入爱河，但这些年来，他把握得很有分寸，而秀秀对他的确没有那种爱意啊。 还是只想何遇说的，秀秀只是怕被抛弃。 何遇道：“秀秀如此害怕抛弃，难不成是被人抛弃过？” 秀秀不语，但握紧的拳头，更深扎进木日青手中的指甲泄露了她的情绪。 “或许只是你自以为被抛弃了，实际上你并没有被抛弃。”何遇说道。 秀秀大声反驳，声音尖锐：“胡说，他们就是抛弃我了，连世代生活的家都不要了，怎么还会记得我这个没用的、被人掳去的女儿。” 何遇和陆燃对视一眼，终于把秀秀的心结彻底引出来了。 和木日青合作，何遇从他那里得到了不少关于秀秀的信息，尤其是关于秀秀控制欲的问题。几人做了好几番的猜测，何遇怀疑秀秀的不安全感来自于从前的经历，一个越害怕失去什么，就越想将那样东西牢牢抓在手中，形成极致的控制欲。 何遇猜想，秀秀的现在，与过去有关。她派那三个新人去打探秀秀的以前的事，去寻找秀秀已经离去的家人。 好在有收获。 何遇便道：“你怎知他们弃你而去了？” 秀秀冷笑，“我后来回乡去寻爹娘与哥哥，想接他们到别宫享福，哪知他们早已离去。后又派人四处打听他们的去处，才知他们已去了县城，哥哥当了官，爹娘也享了福，可他们竟对外宣称膝下只有一子，女儿早夭。哈哈，我活得好好的，在他们眼里竟是死了，这不是不要我了，还会是什么？” “你可曾亲口问过他们？”何遇问道。 “既已被抛弃，何须自找没趣。” 陆燃忍不住道：“你被大皇子强抢而去，在乡里被人说三道四，你的家人苦不堪言才离开乡去。在外说起你，肯定不能说你被人抢去，谁家爹娘忍心说自己的女儿被好色鬼抢去了，那不是在外面又败了一次你的名声。只能说你早夭，否则女儿几年不回门看爹娘，也要被人指着不孝。” 秀秀愣住，又道：“可他们从未来找过我。” 何遇说道：“你可忘记了，当年那场大火，烧死了秀秀，就算你的家人前来别宫打听秀秀，得到的也是已经死去的消息。” 秀秀的身体一摇，又道：“你们也得到过秀秀已死的消息，这五年来还是不断来找我，他们为何就不能？” 木日青扶着摇摇欲坠的秀秀，没想到秀秀钻这牛角尖患了心病，其中一大助力还有不断前来的任务者这事。 好在何遇反应快，“我们来找你不过是托词，目的是为了拿那支金钗，若真要找你，知道你已死，我们也不会白做功夫。” 秀秀身体瘫在木日青怀中，“这样吗……可他们终究是抛弃了我，让我一个人在这别宫里活着。而现在，你也要走了，你走了，他或许也不要我了……”秀秀最后一句说得极低，只有木日青听到了。 “秀秀，你的母亲已经仙逝，你可知道？”何遇问道。 秀秀大吃一惊，自从得知家人抛弃了自己，伤心一场，秀秀再也没有打听过家人的消息，只知道哥哥当了官，父母生活会更好。 何遇看向身后的新手，现在只剩下眼镜男和粗鲁男。 眼镜男开口：“我去了县城，看过你的家人，你的母亲六年前就已经去世了，父亲也失踪了。” 秀秀是想着家人的，母亲离世的消息让她伤心，父亲失踪的消息更让她挂心：“爹失踪了？怎么会！？” 何遇淡淡道：“其实也不是失踪，只是连你哥哥也不知道他去了什么地方。” “你知道我爹去了哪里？”秀秀离开木日青，跑到何遇身边。 “这件事或许让他亲口跟你说会更好。” 何遇说完，就见西装男从侧殿扶着一个布衣农人进来，秀秀一见那人，顿时泪流满面。 那农家老汉也停住脚步，湿了眼眶。 两人皆不敢上前。 何遇对那老汉道：“没想到你是秀秀的父亲，如今秀秀心结你已明白，你的顾忌大皇子也打消了，有些事情你说出来，我想能让你女儿放下那些难受。” 眼前的农家老汉，正是何遇当初在田埂上遇见的老者。 第八十五章：被抢的民女（二十三） 老汉叹息一声，主动上前，将女儿的手抓在手中。 “秀丫头，你过得可好？”千言万语化作这一句简单的问候。 “爹！”秀秀抱住老汉，哭个不停。 独在一处的木日青低头，捡起地上的金钗，左右看看，也没发现什么不同，只得先收起来。 那一处秀秀哭够了，才恢复一些冷静，看向自己父亲的眼神似喜似怨，一时说不清楚。 何遇道：“其实你父亲，五年前就到黑山镇里定居下来了。” 黑山镇离别宫并不远，秀秀听此，心中一动，却又不明白为何，只是看着自己的老父亲，一身熟悉的庄稼汉子装束，面庞饱经风霜，不像是儿子做了官的享福之人。 “爹！”秀秀叫了一声。 老汉又叹了叹气，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木日青才说道：“我不知道你曾来过县城寻我，更不知你以为我们抛弃了你，让你这么多年受委屈了……” 当初，秀秀爹娘一家，除了受不了近邻刻薄言语外，也是因为大皇子强抢民女之事让不少家庭开始搬离别宫附近，所以他们一家也跟着迁移人口离开了。秀秀的哥哥又正好中了举人，一家就在县城里安定下来。 他们不是没想过去救秀秀，但将秀秀抢去的是大皇子，民难与官斗。再加上他们打听到秀秀已经葬身火海，连尸骨都拿不到，众人伤心一场后，也就没有再提起秀秀。但两老是思念他们这个命苦的女儿的，秀秀的母亲因为思念过度，先于老汉一步去了。 “你娘走的时候很开心，她说她就要去见你了……”汉子柔情，老汉也湿了眼眶。 老汉见妻子去世后，也过不惯太老爷的生活，就到别宫附近的黑山镇住下，想着每年到别宫山间偷偷给女儿烧点纸钱。老汉还曾经偷偷摸摸钻进别宫里，想去看看女儿死的地方，正好就瞧见了成为瑶侧妃的秀秀。 别人认不出秀秀，但老汉却是知道那是他女儿的。 老汉不敢上去认亲，偷偷离开了，多方打听，只知道多年前那场大火烧死了伺候侧妃的丫鬟，其余的就不知道。老汉就不载继续打听，怕给女儿引什么麻烦，加上听说大皇子已经没有那般好色猖狂了，老汉觉得女儿已经成为侧妃，如今应该过得很好。 从此他在黑山镇住下，也见过很多来找秀秀的任务者。老汉害怕，劝说了不少任务者，有些任务者找他打听消息，他还给了错误的信息误导。 秀秀又哭了一轮，已经泣不成声：“原来你一直都在山下伴着我，爹，你为何不早……呜呜，都怪我，怪我钻牛角尖，竟因为那一件事断了后来的事。” “秀秀，你在别宫过得可好？大皇子已经浪子回头了，我也放心了，日后我住在山下，你若想见我，就差人叫我上山。”老汉有些拘谨，对远处的大皇子有些害怕。 秀秀摇头，“爹，日后我要与你一起住，让我孝顺你。”说罢，父女两又抱头疼哭。 秀秀说完这话，何遇就收到任务完成的提示，以及是否传送离开的选项。何遇自然选择了否，同时在远处的三个任务新手瞬间消失在大殿之中，只有何遇、陆燃与木日青瞧见了。 木日青招了招手，让何遇和陆燃先离开，然后对秀秀和老汉说道：“侧妃和岳父多年再重逢，应该有很多贴己的话要说，我们就先回避一下。” 秀秀怔怔看了一眼木日青，又看了看自己的父亲，说道：“好走，不送。” 木日青微微一笑，离开了大殿。 他一出殿门就加大步子，看到何遇和陆燃还在外面等他，又笑开来。 “给你，应该就是这件东西。”木日青说道：“我之前其实见过它几次，但没想到它就是那作弊器。” 何遇接过金钗，立刻收到了任务完成的提示音—— “任务完成，奖励10000无垠点，是否回收给系统，将获得1000000无垠点。” 何遇吓了一跳，一百万无垠点，她的钱包就从来没达到过这个数，看来这个东西的确是件牛逼的作弊器。 何遇没有选择回收，她将金钗收起来，打开了物品栏，看到了对金钗的描述：伪装器，携带者可以在任务者和原住民身份之间切换。制造者留言：伪装甚至可以瞒过系统。 何遇这时的确是惊呆了，能瞒过系统的伪装器，看样子还不是系统生产的，这简直可以称为神器了。 何遇也不难想到，当年的那个原住民应该是携带此伪装器，伪装成了任务者的身份，才有机会得知无垠空间的事情，并进入无垠空间。若非后来原住民执意留在任务世界，也不会被系统发现这个bug。 何遇长舒一口气，将金钗的作用说了出来，又将金钗还给了木日青。 木日青拿在手中，并没有办法发挥她的作用。本想去问秀秀，但也想到她应该不知，一时没了办法。 木日青将金钗递给何遇：“这东西你拿着吧，放我这也没什么用。” “你不找办法多试试？”陆燃问道。 木日青道：“我猜这金钗要发挥作用，应该是由任务者来操作，普通人根本不能操作它。现在任务完成了，估计过些时候你们也会被强制传送离开，也不知道日后会不会再有任务者降临。这金钗留在我这，也没什么用，就送你们了。毕竟相识一场。” 何遇手中拿着金钗，心神一动，那金钗就变作了一枚玉扳指，她赛回给木日青，“总会有办法的，留着个希望也好。” 陆燃也道：“对啊，说不定待会我们回去，你也就跟着离开了。你现在不要这东西，到时候回到无垠空间，你不得肉疼死，割了一百万无垠点出去。” 木日青眼中重新燃起希望，他戴上玉扳指，说道：“好，若这次能跟着你们一道回去，我日后就跟着你们混了。”能对一百万无垠点毫不贪心的人，是值得交付的朋友。 然而何遇不要这伪装器，只是因为这次任务也多亏了木日青，欠了他个人情，若是再拿着玉扳指，欠下的就大了，还可能永远还不了。何遇向来求个心安理得，自然不会去收。 至于陆燃，从来不是爱钱的人，没有什么大的金钱观。 木日青现在就盼着他是第十个任务者的希望而回去，何遇试着拟了一份雇佣合约，却寻不到木日青。最后去了书房，和木日青签了一份纸质合约，木日青大笔一挥，写上了全部奖励付与何遇。 第八十六章：被抢的民女（二十四） “若是这东西真有效应，奖励全给你也是我赚了。”木日青说道。 两人盖上了手印。 何遇收起一份合约，对木日青道：“若我们离开后，你还没有被传送走，这份合约还是烧了好。” 木日青道：“我晓得。” 事情处理好之后，何遇和陆燃选择传送离开。 “通关任务完成，奖励5000无垠点，D级通关碎片一枚，随机奖励一份，获得雇佣合同一份，镰刀一柄。” “完成雇佣任务，获得800无垠点。” 何遇出现在任务大厅，还没看清楚左右，又有一条提示传来：“完成雇佣任务，获得1005000无垠点，获得D级通关碎片，获得B级通关碎片，获得随机奖励两份，获得随机技能卡一张，获得初级身体强化药剂X3，雇佣合同一份。” 何遇被一连串的奖励砸懵了，怎么这么多东西，下一瞬间就意识到，木日青回来了。 她立刻四下看去，她的身边站着陆燃，陆燃旁边站着一个高挑个子的女生。那个女生的身体有些透明，不是实体，神情有些复杂。除她之外，附近就没有其他人了。 陆燃也左右看过，有些可惜地对何遇说道：“看来木日青还被困在那个世界。” 何遇觉得不应该啊，她在任务世界的时候就收到了那三个新人的报酬，传送过来后，陆燃的报酬也收到了，后面那丰富的奖励，明显是多出的，显然是属于木日青的。 “嗨，两位小姐姐。”清脆的女声响起，是熟悉的语调。 何遇和陆燃看向一直站在她们附近的那个魂体女孩，女孩的个子大概比陆燃稍高一点，留着干净利落的短发，正笑着向她们打招呼，露出两个可爱的小虎牙。 “你你你……你是木日青！？”陆燃惊得快要跳起来，这么可爱的女孩子居然是爱调戏姑娘的木少爷！？ 何遇的惊讶一闪而过，淡淡道：“原来你是女的。” 木日青嘿嘿一笑，“小姐姐，能不能先收留我几天。” 三个人来到了何遇的小公寓，陆燃一进门就啧啧啧个不停，嫌弃屋子太小，木日青飘在陆燃身边，也啧啧啧赞同个不停。 “何遇，你该换个大一点的房子，这么小的房间怎么住人啊，厨房和客厅都没有。”陆燃说道。 “我没钱。”无垠点都该花在刀刃上，而且这个房子已经好太多了，何遇刚来的那一年，住的地方和之前看到温如他们的屋子差不多。 “可是这么小的地方，怎么住两个人啊。”木日青皱眉，“我睡床的话，何遇你就只能睡地板了。” 何遇倒水的动作一停，抬头看向已经飘到她的床边的木日青：“不许靠近我的床。” “哦。”木日青乖乖退后几步，又一个加速飘到床上，“小姐姐的床就是我的床，我睡一下又有什么关系呢，何况我现在已经没有身体，没关系的。” 何遇的脸黑得厉害，陆燃在一旁笑个不停，这木日青不说话的时候看上去还挺酷帅的，一说话就是不安分的闹腾娃娃。 最后，何遇还是败退一步，收留下了木日青。 当年木日青被那个高级任务击杀，身体早毁，只有灵魂逃离，现在只能成了阿飘。重新回到无垠空间的木日青，成了穷鬼。 “我上次任务的奖励没有拿到，这次任务的奖励也给你，身上一个无垠点也没了，你不收留我，我得睡大街上去了。”木日青哭哭，“那一百万无垠点你也不要还我，我花在女人身上的钱，从来不需要还。” 何遇没有办法，谁叫她欠了她人情，而且这次收获这么丰富，很大一部分得于木日青。 见得何遇答应，木日青就跑出缠着陆燃，两个女人一合计，出门逛街去了。 终于清静了，何遇打开操作栏，开始整理自己的资产。 这一次任务，那三个人的雇佣费一起得了9000无垠点，陆燃的是800无垠点，从木日青那里得到的最多，一百万零五千无垠点，加上金钗任务的一万无垠点和通关任务的五千点和之前的存余…… 九十万零一千七百九十，其中扣掉了三层的报酬金上交系统。 即使这样，何遇还是长舒一口气，心跳快了几分，不由抓过一旁的扁扁使劲蹂躏了一番。 至于其他的奖励，让何遇疑惑的是那块B级通关碎片，左右想不出结果，也就算了。镰刀、身体强化药剂和两份合同，算是系统随机允许带出任务世界的纪念品。何遇打开一瓶身体强化药剂，闻了闻，味道不怎喜人。何遇打算等木日青回来问问她，这药剂非是她做的不可。 这一次，何遇还另外获得三份随机奖励，分别是两嗦十五发的子弹、瞬时止血喷雾和一个有些老旧的空碗。 “积水碗，能产生可饮用水，速度1滴/1日。” 何遇看到介绍，毫不犹豫将空碗扔回了物品槽，鸡肋。 最后，何遇拿出第一次拿到的技能卡，她知道，只要将技能卡用掉，她就能学会一个技能。使用前，何遇犹豫了，她看到自己堪堪5点的气运值，停手了。 “今天已经破例走了狗屎运，接下来该黑手了，这宝贵的技能卡还是之后再用吧。”何遇将技能卡收起来。 看了下时间，何遇准备出门吃饭，就收到了陆燃的信息，会给她和扁扁带吃的，叫她们乖乖在家等着。 何遇便也懒得带扁扁出门，将钥匙放在门毯下，自行去了系统图书馆。她心里还念着上一次的任务，她急切想知道最后的真相。 “喜姨，我想找本书……” 何遇从喜姨手中拿到书，找了个角落席地坐下，打开了书，直接去找艾伦医生的记载，而后又看了埃克尔小镇其他人的事。 发生的事情，书都已经记载下来，而围绕芬妮展开的这一系列事情，记载得尤其详细，一般来说，任务者参与过的事情，记载都比其他事情仔细一些。虽然书中不会出现任何有关任务者的记载。 看完后，何遇终于了心头的一桩疑惑。 和她料想的差不多，玛莉娜不是最后的凶手，艾伦医生才是。艾伦医生利用玛莉娜的嫉妒心和变美欲，让他的这个养女成为他的帮凶，他们一同绑架了芬妮以及大巴车上的人。除了芬妮，其他人都是艾伦医生杀的。 故事的结局也很完美，艾伦医生和玛莉娜都被判终身监禁，唯一哀伤的是那个阳光耀眼的全民偶像，只能定格在荧幕中了。 第八十七章：新住所 待何遇离开图书馆回到自己的小公寓时，五脸懵逼。 “你家是遭贼了吗？哈哈哈。” 身后传来幸灾乐祸的声音，何遇不用回头看也知道是谁，她取下门上未摘的钥匙，推开半掩的门，屋子里空荡荡一片，她的东西全没了，只剩下房东原来备有的家具。 桌柜上的东西，连根羽毛都没给她剩下，一干二净。 小萝莉靠在门口，饶有兴趣地看何遇黑了脸，“要不然…我勉为其难空出一间房收留你？” “不用。”何遇反射性拒绝，她可知道老板的便宜没也那么好赚的。 小萝莉做出伤心状，“之前才给你了一个好任务，转过头来救不认老板了，真是过河拆桥。” “您说我负恩忘义都行。”何遇淡淡说道，走到门边，“老板，我这小房间太简陋，委屈您见了这么久，您还是回你的金屋吧。” 小萝莉露出嫌弃的表情，退后一步，“这房子确实小得碍眼。” “我这就给你关上。” 何遇‘啪’地关上了门。 小萝莉瞬间离开原地，出现在她那间豪华的屋子正中。 “差点就碰到灰了，这个可恶的何遇！”小萝莉跺了跺脚，“算了，过几日再找她吧。”语罢，竟是又一次消失在原地，不知去了哪里。 这一幕，何遇没有看到，否则又是怎样一番吃惊。 何遇打开联络器，呼叫陆燃。在她发现扁扁也不见之后，大约知道这一切是谁做的了。 “何遇，你在哪里？”陆燃的声音有些兴奋，还微微有些气喘。 “我在家里。”何遇一字一顿说道。 “啊！你回家了！” “到底怎么回事？” “我忘了通知你了，何遇，恭喜你，你搬家了！地址待会我发给你，我现在和木日青在装修，你过来再说吧，拜拜，么么哒。” 联络中断，随后，何遇收到了木日青给她发来的地址。 “岸芷汀兰？”何遇挑眉，这可是个高级小区啊，月租至少是她现在的十倍不止。要她搬到那里去，何遇想到此，顿时心疼死小钱钱，立刻出门往岸芷汀兰赶去。 岸芷汀兰外还有门卫，问清了何遇的身份和来意才放行，顺便告诉了她所要去的地方怎么走。 何遇越往里走越里越心惊，到底是这两个小祖宗怎么找上这个地方的，这里的一草一木，一池一亭，每一分风景都在告诉她：钱钱钱。 待何遇终于来到七楼那间房子门前，房门因为她的到来自动打开，在她进去后又自动合上。 走过玄关就是一间比她公寓总面积还要大的客厅，陆燃和木日青正在乐不知疲的装修着。就连平日里只会睡觉的扁扁，也昂着头要着尾巴巡视它的新江山。 果然以前是十分嫌弃何遇的小窝。 见何遇来了，陆燃对她道：“何遇，右手边第一个是你的房间，你的东西我全放里边了，你自己收拾一会，我和青儿装扮一下客厅。” 何遇看她们正在兴头上，知道此时问不出什么，就先去了‘自己的房间’。新房间的确很大，但何遇不可能花钱住在这里，所以把东西又收起来，并没有进行置办房间。 这间房子四室一厅，厨房卫生间阳台一应俱全，租金一定不低。 至于买下来，何遇想都不敢想。 然而最后何遇还是留了下来，因为她与陆燃、木日青分摊房租，一个月的租金只比她那间小公寓多了两百无垠点。 环境却是霄壤之别。 至于这租金为何如此便宜，陆燃和木日青给出的解释是，这房子是二手转租的，原来的租客急需用无垠点，就将这房子两年的租用权贱卖了。正好被陆燃和木日青撞上，而这两年的租金，也花光了陆燃和木日青身上所有的无垠点。 何遇只觉得这两个女人疯了，花光所有的钱就换两年的租住权。她最后答应入住也是有原因的，一是岸芷汀兰的确是个好地方，无论是环境、安全还是周围的居民；二是因为陆燃和木日青身上都没无垠点，急需租客，便找了何遇急救。朋友一场的话，何遇这人从来不会拒绝；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陆燃、木日青以及何遇，打算组成一个固定的任务队伍，就像雁子那样的任务小队一样。只要缔结成为任务队伍，日后团队任务她们不需要去任务大厅进行辅助集合传送，而是随时随地可以选择进入任务。 而陆燃她们打算把岸芷汀兰这间房子作为她们的小据点、小基地。 将要组成固定的任务队伍，何遇更不会拒绝了。虽然心里想着两年过后这小据点可能另外寻一个小小据点了，但不妨不去戳破未来队友现在的幻想。 何遇最后在岸芷汀兰住下了，她的主人信息早就被陆燃录入了房间系统，可以自由管理。然而何遇还有一个任务。 这房子有四间房，入住了三个人，何遇需要再找一个入住分摊那一部分的租金。 至于为何是何遇？只因为陆燃是周易城人，而木日青以前居住在素问城，要在这华夏城里找租友，何遇是最熟的。 何遇虽然头疼这种麻烦事，还是先答应了下来，至于办成时间可能要拖一拖了。 因为何遇又接到了雇佣。 作为一个实习引路人，在任务世界外接受到雇佣，是一件稀罕事。虽然雇佣她的人是位老顾客了。 温如。 “何遇，我愿意用我奖励点的百分之九十雇佣你一次，请你现在到任务大厅来。” “今天就做任务？”何遇她才刚从另一个任务世界出来不久。 “是，是已知位面。”温如在那边说道。 温如很急切，任务就在今天，她似乎有什么不得不做的理由。 何遇眼睛一亮，“你拿到了任务位面卡。” 所谓的任务位面卡，何遇现在也有一张，它能让任务者进入固定的任务位面。意思是说，任务者能提前知道自己将要去的世界是什么样的，从而提前做好针对性的准备，如此能大大提高任务者的生存率。 “今天下午四点前我希望能进入任务世界，我先把任务位面的信息发给你。” 第八十八章：闻人的秘密 何遇看了看时间，已经下午一点半了。 门外传来陆燃的声音，“何遇，给你带的饭在厨房里。” 何遇一面接受着任务信息一面走向厨房，就看到一大堆食品空盒子，想必都是扁扁的功劳，仅剩下一个未开封的饭盒。 何遇打开饭盒吃起来，下午要出任务，可不能饿着肚子。 “居然是个C级任务位面……”何遇有些惊讶，温如才进入无垠空间不过一个月，就要去C级任务位面，对她来说是很危险的一件事。 同时何遇也明白了温如为何会雇佣她，一个刚来不久的新人要去C级任务位面，再高的雇佣费也无用，人一死引路人什么也得不到，还会被记录失败。 得不偿失。 最终何遇还是选择去，因为一直是实习引路人，她能接到的接引任务不多，尤其是C级世界的任务，至今为止也就雁子那一次。如若这一次C级任务圆满完成，她晋升中级引路人也会顺利很多。 是的，何遇的目标是中级引路人，她知道一旦进行考核，初级引路人是逃不了了，所以她将眼光放长了。 何遇迅速吃完饭，往系统图书馆赶去，很快就到达目的地，新住所的地理位置果然优越。 从喜姨手中拿过自己需要的书，何遇在角落席地而坐，看起书来。 根据任务卡片的介绍，这次任务是关于一个古老家族的秘密…… 闻人家族自古以驱鬼闻名，世代都传承灵媒血脉，但只有女子才拥有灵媒体质。然而到了最后一代，闻人家族没有诞生一个女儿。 灵媒血脉面临断承。这是任务卡片上的内容。 何遇在书中，能看到更详细的，她着重注意到了一个叫闻人左右的人。 闻人左右是最末代的嫡孙，整个家族都指望他的下一代，能出来个女儿。但闻人左右厌恶家族的一切，他讨厌阴暗，喜欢阳光。誓死不愿结婚生子，甚至去做了绝育手术。 后来，闻人左右与一个普通的女孩子相爱了，不久之后，那个女孩子失踪了。闻人左右怀疑是家族的人绑架了他的女朋友，一气之下离家出走。而在他离开后，闻人一家开始闹鬼…… 关于这个家族的介绍就到此为止，何遇又仔细看了看这个任务世界的背景，就没有再去看其他的。 何遇合上书之时，感觉到图书馆里来人了，她探出头一看，又急速收了回来。那个来的人，何遇正好认识，便是当初在埃克尔小镇遇上的那个大胡子。 何遇这个时候才记起来，为何当初她觉得大胡子面善，那人原来也是个任务者，她以前见过，还是个中级任务者。 那个大胡子跟喜姨打过招呼，就往更深处走去，那个地方，何遇暂时还没有权限。 何遇还回书后，就跟喜姨道了别，临别前喜姨让她带见东西给古大叔。 古大叔收到喜姨给的东西后，笑得眉眼都不见了，心情大好，“小何，今天我做主，给你打个九折。” 系统商店几乎不会有折扣，何遇自然不会错过，问道：“古叔，我接下要去的世界，可能会有不干净的东西，你这里有什么可以推荐的？” 不干净的东西，自然是指鬼怪了。 古大叔没有说话，眼睛盯着一处，看样子是在浏览他的物品栏。 “有一个好东西……”古大叔拿出一面镜子，约摸成年女子手掌般大，“这块镜子，照到灵体，能使它们有一段时间不能动弹，具体时间要看灵体的厉害程度。这块镜子本来过几天我就要送到中级商店去的，既然你来了就便宜你了，一百万无垠点，给你打个九折，九十万。” 何遇吓了一跳，这么贵，这个古叔莫非是知道她发了笔财。 “小何，你也别嫌贵了，这种能克制鬼怪的东西本来就少。虽然商店里有其他便宜东西，但你也不能使用，这面镜子不需要任务力量催动，只要照到灵体就好。” 古大叔说得没错，诸如符箓这种东西，也是需要输入灵力或灵媒之血驱动的，她现在就是一个平平常常的人，能动用的驱鬼物品本就不多。 而况这面镜子，何遇只得一百万，是古大叔能给的最低价了，还打了个九折，古大叔可能还得自己贴钱进去。 “谢谢古叔。”何遇真诚道谢，这几年古叔照拂了她很多。 古大叔呵呵一笑，“你喜姨说你像她死去的女儿，我也把你当做自己的女儿。” “……”果然是英雄难过美人关，“放心吧古叔，喜姨那边我会帮你说好话的。” 买下镜子，从系统商店出来，何遇就直接去了任务大厅，温如接到她的回应，也往大厅去了。 当何遇再次看见温如，不由讶异。 温如着一身黑裙，长长黑发垂在身前，她低着头，何遇只能看到她黑沉沉的刘海。温如整个人站在那里，阴阴沉沉。 死寂！ 上一次何遇见到她，还是一个温温柔柔的江南女子，怎么成了现在这番模样。 何遇又看了看温如的左右，没有见到一直跟在她身边的那个乐观的大孩子，莫非…… 温如微微抬起头，看到何遇过来，“你来了……” 声音异常低沉沙哑，完全不似以前那个柔柔弱弱的风中女声，这让何遇更倾向她心中的那个猜测，但她没有蠢到问出来。 “嗯，关于那个世界的一些情报，我已经收集到了一些。”何遇说道。 “好，我们现在就签订雇佣合约，然后进任务。”温如的声音没有感情，只是说到进任务时加重了声音。 看得出她恨极了任务，但在这无垠世界，谁人又喜欢任务。 与温如签订过契约后，何遇将收集到的关于闻人一家的信息发过去，随后两人进入了任务世界。 “位面传送完毕，扣除100无垠点，祝您任务顺利。” 声音结束，何遇周围的环境一换，她出现在一个空无一人的小巷子里，确定没有危险后，何遇打开任务面板：夜幕前住进闻人家族，任务完成，奖励500无垠点；任务失败，撞死。 五百无垠点…… 从这个奖励九能看出这次的任务，比何遇上一次在燕皇陵里还要难。何遇这次，还要保下温如这个仅仅来了一个月的新手。 难度不可谓不大。 第八十九章：闻人的秘密（二） 首个任务对何遇来说，并不难，她身上有任务指引针。当务之急，是与温如汇合。 通过联络器，何遇知道温如在一个地铁站门口，何遇准备过去找她。 花了五分钟走出了巷子，何遇装作迷路的游客，在路上找了个人问路，又花了些时间到典当行换了些钱币。现代世界不像古代，可以用金银珠宝作为直接流通货币，所以需要花功夫换到这个世界通行的货币。 顺利找到温如，何遇在地铁出口处看到一脸阴郁的她。 温如看到何遇过来，嘴角微微动了动，看不出是不是在笑。 “我刚刚找了几个人打听闻人家族的事情，他们都没听过这个家族，甚至不知道这个姓氏。”温如的声音沉沉的，重重地压在听者的身上。 何遇说：“找路的事交给我。”随后拿出一个手机递给温如，让她在网上找找关于闻人家族的消息。 两人打了车，何遇按照任务指引针给出的方向，指导司机带他们出了市区，往东郊去。 “两位不是本市人吧。”司机找话说，车上的气氛被温如弄得低沉，有些难受。 何遇笑道：“是的，过来找亲戚的。” “那你家亲戚肯定是有钱人，东郊都是别墅群。”何遇热情的回话，让气氛稍微好了些，司机的情绪也高兴起来。 “那当然，我家亲戚是大家族，姓闻人，大哥听说过吗？” 司机大叔四五十岁的模样，他笑道：“我在这里生活几十年了，没听说过，不过我们市最大的房地产公司，老总姓闻。” 姓闻……何遇暗暗记下，“听大叔的语气，那个闻老总一定是个很厉害的人物。” 司机又哈哈笑，积极给何遇说起他知道的事情来。整个过程中，温如安静坐在后座，不吭一声。 车子停在别墅区外，温如先下了车，何遇打开钱夹，多给了司机几百块。这一路回去，司机估计也揽不到什么生意。 大叔乐呵呵地收下了，“谢谢你啊姑娘，我给你留个电话吧，要是你要返回市里没车，打电话找我。” 何遇道谢，下了车。深呼吸一口，这里的空气的确比市里的新鲜很多。温如站在别墅区门口，一直盯着。 何遇走过去，看了一下门口的保安室，“有安保在，进去不容易。” 温如开口，声音冷冷，“可以用枪。” 何遇皱眉，温如到底经历了什么，变化如此之大。 “我刚刚在网上看到，这里面有家人招保姆。”何遇手中的手机，页面停留在招聘启示上，“试一试能不能进去。” 温如点点头，准备走，何遇拦住她。 “怎么了？” 何遇正色道：“如果你想活下去，首先要收起你的负面情绪，你知道你这个样子对做任务没有帮助，甚至会阻碍我们顺利行动。” 温如眼神冷冷，盯着何遇。 何遇丝毫不为所动，“你的心态差到连伪装都做不了的程度的话，就算有我在帮助，你在无垠世界也活不了多久。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没有足够的实力支撑，你只能做圆滑的人。否则，你想做的事情，只会半路夭折。” 温如拳头紧握，终于收起眼中的冷厉，抬起了头，眉眼也舒展起来，虽然看上去依旧清冷，却没有之前不近生人的冷漠低沉。 何遇见她收起了自己的棱角，心中微微叹气，有些心疼这个姑娘。本是小鸟依人，却要做猎鹰。 大安听到这两个女人是来应聘保姆的，向控制室里的弟弟问：“小安，有没有这件事的备忘？” 小安的声音很快就传出来，“你忘了，在网上招聘保姆的就闻家人……” 大安一听，脸色微变，看向何遇和温如两人，“你们…你们是要去闻家做保姆……” 何遇点头，就见大安脸色大变，欲言又止地看着她们，最终道：“你们跟我进去吧，一直往里走，在湖泊的对岸。有些远。” 大安开了巡逻车，让何遇和温如坐在最后。待何遇和温如进去后，小安从控制室探出头，“哥，的确有闻家预备来访的记录，不过好像是两个男人……”却看不见大安了。 小安摸了摸脑袋，看了一下墙上的钟，换班时间快到了，下一瞬间，他颈部一疼，失去了意识。 别墅区的尽头有个巨大的天然湖泊，非常静雅美丽，湖泊对面的山上，一幢红白色的别墅半隐半遮。 大安将两人送到山脚，“沿着这条大路一直往上就是闻家的别墅。”说完，大安就立刻将车开走了，半刻没有停留。 大路很宽，明显是供车辆行驶的，何遇有种预感，大安不敢接近闻家的别墅，所以只把她们送到了山脚。 大路两旁绿树茂盛，参天高的树很多，将天空遮起来，何遇走在路上，只觉得阴阴凉凉的。她转头看向温如，温如也有些紧张，却没有害怕。 一路无话。 大约走了二十分钟，何遇他们来到别墅面前。别墅很大，有高墙围着，高大的镂空雕花铁门紧闭。 天突然暗下来，何遇抬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别墅上方飘来了一片巨大的乌云。 何遇按下门铃，直到第三次按下的时候，终于有声音传来，“哪位？” “我们是来应聘保姆的……” 那边沉默了一下，何遇抬头，看到了大门一角的监控摄像头。 “进来吧，一直往前走。” 铁门打开，露出能容人进入的空间，何遇和温如进去后，门‘啪’地关上。两人不由回头，去看那紧闭的铁门，有种再也出不去的感觉。 “任务完成，奖励五百无垠点。” “通关任务，生存十天。任务完成，奖励2000无垠点，每多生存一天，无垠点数增幅百分之三十，累计增幅；随机奖励一份。” 没有任务失败的惩罚，生存不下去，就是死。 越接近别墅，何遇总感觉四周的冷气更重，冻入骨子里，她看到温如，身子已经有些发抖了。很快，天上的乌云飘走，阳光洒下来，驱走人身上的寒冷。 这个时候，她们已经走到别墅正门的台阶前。 紧闭的木门打开，一个身穿旗袍的中年女人，那女人皮肤极为白皙，化着精致的妆。她的眼神犀利，像是能洞穿一切，直直看向何遇和温如。 第九十章：闻人的秘密（三） 那双不带任何感情的眼睛，在何遇和温如身上只停留了两秒。 女人转身进入别墅内，留下打开的大门。 何遇和温如只停顿了一秒，就继续往前走，进入那扇打开的门。两人一踏入别墅内，又觉得浑身一凉。 “把门关上。”女人站在她们不远处，声音冷冰冰的。 何遇和温如将门关上后，感觉别墅里的气温比外面低了好几个度，但是随着带路的女人往前走，温度渐起，刚好适合人呆着。 别墅内部是西式的装修布局，正中是巨大的烧着火的壁炉，壁炉前有待客的沙发，此时上面坐着两个女人，一老一少。 “母亲，这两个是来应征保姆的。”带路的女人对那老人恭敬说话。 何遇和温如叫了声‘老夫人’。 老夫人大约六十来岁的样子，一看就是养尊处优之人。她板着一张脸，撇了何遇和温如一眼，就低头去逗猫。 坐在老夫人旁边的少女开了口，“你们会做饭吗？” 何遇不大会，但温如是会的，这时两人都答了会。 少女露出欣喜的表情，中年女人脸色也好多了，她对少女说道：“西儿，你带她们到厨房去。” 闻西北没有什么大小姐的架子，蹦蹦跳跳就带着何遇和温如朝厨房去。 “太好了，今晚不用再叫外卖了。”闻西北苦着一张脸，“我已经很多天没吃上热腾腾的家常饭菜了，你们待会就做一些家常菜就好，其他的事情，林嫂会告诉你们的。” 闻西北将她们带到厨房后就离开了。 过了一会儿，一个面向老实的中年妇女过来，自称林嫂，负责别墅里的日常琐事。她细细向何遇和温如交代要做什么口味的菜，有什么忌口的。 “林嫂，刚刚带我们来厨房的是？”何遇问道。 “你说的是闻西北小姐吧，她是老夫人最小的孙女。” 何遇心中疑惑，她记得闻人家族最后一代并没有诞生女子，灵媒体质面临断承吗？她看向温如，见她也有疑惑。虽然和已知的事情有出入，但这闻家一定是闻人家族，不然系统也不会断定任务完成。 “林嫂，我们第一次来，主人家的情况，还麻烦你多多介绍了。”何遇说道。 “好说好说。”林嫂说道：“闻家别墅里住的人……” 别墅是市里最大房地产商闻家的。现在住在闻家里的人，做主的是闻青山，还有他的夫人苏羽琳；另外还有闻青山的母亲胡氏，他的一双儿女闻左右和闻西北。 “前几个月，老爷弟弟的一家也来到别墅居住……”林嫂说道，“还有的，就是我丈夫和我儿子了，我们一家都为闻家干活。” “没有其他的佣人了吗？”何遇问道，“好像连做饭的人都没有。” 林嫂面露难色，说道：“老爷虽然有钱，但一向节俭，家里的佣人不多。因为厨娘突然辞职，我又不会做饭，所以家里已经很久没有人做饭了……你们先做着，老夫人一般在六点吃饭。” 林嫂走后，厨房里就只剩下何遇和温如两个人。厨房里的食材很丰富，温如做菜，何遇打下手，因为要做八个人吃的饭菜，两人没有空余的时间去搜索其他的。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林嫂又带了两个人过来，一男一女。他们和何遇对上眼，各自明白对方都是任务者。 林嫂显得很高兴，“这两个是刚招来的保姆，你们四个做饭应快一些，今天可要多做一些，家里面来客人了，小少爷也回家了。” 林嫂离开后，那一男一女走近何遇和温如。 “我叫刘鑫，她叫李菲菲。” “何遇，温如。”何遇简单介绍，然后道：“快五点了，六点前菜要做好上桌。” 刘鑫和李菲菲一听，没有多说，开始做饭。 这是何遇第二次进入C级世界，C级任务者果然和D级世界的新人果然很不同。 刘鑫不会做饭，和何遇一样只能打下手，有多余的时间与何遇说话。说起来，刘鑫和菲菲差点就因为何遇和温如没能完成任务。 “我们打听到闻家这些日子都在订外卖，就打算借送餐的名头进来，也算完成任务。”刘鑫他们在别墅区里的柳香居外蹲守，就等外卖员出来取而代之。偶然听到前台说了句，“奇怪，以前这个点闻家会打电话过来订餐的……”两人才知道计划可能行不通。 但刘鑫很聪明，他们来到闻家，假装做顾客调查，询问今日为什么没有订餐，是不是有什么不满意。才发现闻家刚刚招到了两个做饭的保姆，又恰好碰上有客人来，刘鑫抓住人手不够的机会，进了闻家。甚至还说服林嫂，将他们两个人留下干活。 “我们可以合作。”刘鑫说道，“虽然不知道这次任务会有什么危险，但是应该和这闻家有关。” 何遇没有直接答应，刘鑫和李菲菲不知道，但她和温如清楚，这次任务可能是要见鬼。对于这种灵异类的敌人，有时候人多不一定有用，反而会被利用，变成替死鬼。 见何遇不说话，刘鑫也没有失望，毕竟双方才见面，彼此都有防备。 六点之前，饭菜做好了。上菜之时，何遇看到客厅里有些热闹，多了一些人，敏感地，何遇发现这些客人里，有几个任务者。 “小何。”林嫂叫来何遇，“你上三楼左边第一、第二间房去叫闻二爷一家下来吃饭。” 闻二爷，指的自然是闻青山的弟弟，闻青河。 何遇上楼，微微停住，朝下往客厅看去，客人里，有两个道士模样的人。他们不是任务者，但他们身后的三个人，和何遇一样。 别墅有四层，三楼是客房。 何遇敲开第一间门，打开门的是一个干瘦的中年男人，眼底有淡淡的黑眼圈，他身后是一个娇小的中年妇女，脸色也是病恹恹的。 何遇突然想到，她见过的几个闻家人，脸色都不怎么好，像是睡不好似的。 说明来意后，何遇又去敲第二间房，里面应该是闻青河的儿子，闻东南。只是何遇敲了许久，都不见有人开门。 这时，准备好的闻青河夫妇二人出了房间，见何遇站在旁边的门口。 “怎么了？”闻青河问道。 “闻少爷好像不在房间。”何遇说道。 闻青河夫妇脸色一变，闻青河走到房间门口，使劲敲门，“东南！东南！你在里面吗？” 没有回应。 何遇发现娇小的闻二夫人摇摇欲坠，她赶紧扶住。 “吵什么，我死不了。”闻东南从走廊尽头走过来，手上拿着一个手电筒。 闻二夫人跑过去，将儿子抱住，哭个不停。闻东南叹了口气，拍了拍母亲的背。 “你去哪里了！？”闻青河问道。 第九十一章：闻人的秘密（四） 闻东南和他爸长得很像，都是干瘦型。听到父亲的质问，闻东南不屑笑道：“爸爸是怕我上楼去吗？我可是很珍惜我这条命的。” “你只要听话不上四楼就好。”闻青河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和哭啼老婆，眉头一皱，“下去吃饭了，东南，你安慰一下你妈妈，哭哭啼啼的，吃饭的时候让你奶奶看笑话。” 闻东南冷笑，“她只是闻左右一个人的奶奶。” 何遇在一旁默不作声，猜想这闻家人内部似乎不和。也因着她在，闻青河一家没有继续说下去，压抑着一股冷气下了楼。 何遇留在最后，她抬头望楼梯上看，黑洞洞的，怪渗人。 闻东南扭头看到何遇的样子，又是冷笑：“不想死的话，就赶快离开闻家吧。想死得快一些，你可以上四楼去看看……” “东南！”闻二夫人轻呼，“快下楼，别说了。” 何遇在三楼站了一会儿，对那黑洞洞的四楼有些好奇，突然，何遇觉得脚踝一凉。何遇清醒过来，立刻跑下楼去，就怕晚一分，自己就下不去了。 一路跑到楼下，何遇碰到了林嫂，林嫂让她去把厨房收拾干净。 何遇答应下来，就往厨房走去。转个弯到了没人的地方，低头把裤脚捞起来一看，脚踝处没有任何痕迹。何遇手摸上去，那处的温度比别处要低一些。 何遇拿出在古叔那买下的镜子，往那脚踝处一照，就看见一股黑烟冒出来，脚踝处出现一圈黑痕。 仔细一看，分明是一个扣住脚踝的手掌印。 何遇觉得背后一凉，猛地往身后一看，空无一人。 收起镜子，何遇快步来到厨房，只有一脸阴霾的温如在里面，穿着一身黑衣，又让何遇心中一跳。 “温如。”何遇叫她，“这闻家里真有不干净的东西。”说着，何遇拉起裤脚，露出那个黑痕，又将楼上发生的事情细细说了。 温如眼睛乍现光芒，“你是说，四楼会有鬼？” 何遇见此，心中存了疑惑，看温如的样子，似乎并不害怕，相反有些期待。 “温如，你是不是有什么没跟我说的。” 温如抿唇，久久才说道：“这次任务对我很重要，如果是有鬼的话，我对付起来会比人容易。” 何遇听到这里，知道温如有难言之隐，不愿多说，也不逼她。就转身打扫起厨房。 温如盯着何遇的背影，暗想道，何遇能从鬼怪中逃生出来，应该能帮她的。温如上一个任务也是遇鬼，在那次任务中，她结识了一个神婆，神婆说她是通灵之体，是天生的灵媒。灵媒虽然招鬼，但同时也是最能克制鬼的体质。 那神婆帮温如觉醒了通灵之体，只是灵体初醒，没有御鬼的能力，反而多多招鬼，温如上一次任务，可谓九死一生。任务结束后，温如获得了一个天赋技能，吞鬼。简而言之，她能靠吞噬鬼魂，提升自己的能力。 温如抬头，自从她进入别墅以来，已经察觉有一双眼睛一直盯着她看。她握紧了双手，这次就算拼了命，也要将这只鬼给吞了。 此刻客厅中，闻氏一家正在吃饭，温如和李菲菲的手艺不错，大家吃得很满意。尤其是老夫人，笑个不停，一直给坐在她旁边的一个青年男子夹菜。 那个青年男子自然就是闻人左右，他对老夫人的热情始终冷冷淡淡。 闻青山见了，脸色一沉，“左右，你奶奶给你夹菜呢。” 闻人左右张嘴想说什么，看到自己堂哥的冷笑，最后还是拿起筷子，将碗里的鱼肉吃下去。心里也是冷笑，他奶奶是真爱他吗？连他不爱吃鱼肉这件事都不知道。 桌上的闻二爷一家没怎么说话，只是安静吃饭。另外还有五个客人。 闻青山的老婆苏羽琳对待客人可不像对何遇他们那般冷淡，而是长袖善舞，十分健谈。 “钱天师，你爱吃什么菜，我明天让厨房专门给你做。”苏羽琳笑眯眯说道。 饭桌上一个身穿道士服的老者摸了摸胡子，“我对食物已经没有太大的需求了。” 闻青山显然对这几个道士没有什么好脸色，一直没有说话，全是苏羽琳在招呼。 “对了，天师，这三位也是你的弟子吗？”苏羽琳指了指坐在天师大弟子身后的三个人，两男一女，都是年轻人。 钱天师笑道：“他们……对，他们也是，我新收下的弟子。” 苏羽琳笑了笑，没有继续问，转而说道：“不知道天师什么时候可以驱走那东西……” 钱天师神秘地笑了笑，“我还要准备几日。” 苏羽琳放松下来，“好好。” 闻左右这时忍不住开口，“妈，这都什么年代了，这些道士都是骗人的。” 闻老夫人伸手拍了一下他的手，“右儿，你别乱说。” 厨房里，何遇收拾好后，打开窗户透口气，却看到院子里闪过一个人影。那人的速度很快，一看就不是寻常人体质能做到的速度。 又一个任务者！ 闻家的佣人住在一楼，何遇、温如和李菲菲被分在了一个房间里，刘鑫单独一个房间。而钱天师师徒和另外三个任务者，则住在三楼的客房。 房间里只有一个洗浴间，李菲菲先进去洗。 突然，温如看向洗浴间，有些疑惑。下一瞬间，在房间内的两个人就听到洗浴间里传来一声尖叫。 何遇立刻冲过去，将门踢开。 洗浴间里，浑身赤裸的李菲菲一脸惊吓。何遇走进去，关上了淋浴器，将浴巾裹在李菲菲身上，这时她发现，李菲菲的身子正在发抖。 李菲菲露出一个难看的笑，“谢…谢谢。” 门外有人敲门，是刘鑫和林嫂，何遇使了个眼色，温如便告诉门外的人只是洗澡时不小心摔跤了。 李菲菲穿好衣服，裹着被子坐在床上，身子有点发抖。 “不怕你们笑话，我虽然是C级任务者，但这是我第一次进入灵异的任务世界。刚才我在洗澡，看到镜子里……”李菲菲打了个寒颤。 她当时正洗得舒服，透过水帘，突然看到浴室的镜子里，出现了黑色的东西。起初还以为是镜子不干净，下一秒，她就看到一个女人的身影出现在镜子里。 “别怕，我也是第一次。”何遇握住李菲菲的手，“说起来我们都是死过的人，不用怕她们。” 温如坐在一旁，感觉背后发冷，她又感觉到有人盯着她了。 第九十二章：闻人的秘密（五） 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间里的温度渐渐回暖，看样子那个不干净的东西像是离开了。 李菲菲心有余悸，“我们难道要在这个地方呆上十天？” 何遇想了一下，回答：“任务没有地点的框定。” 李菲菲双眼放光，温如这时看向何遇，“我要住在这里，哪也不去。” 何遇点头。她答应温如并非是因为要留下来保护温如，而是依照一般任务的尿性，要是离开别墅就能安全了，这是决计不可能的事情。还不如在这别墅里，找找闻家人和这只鬼的之间的秘密，开启支线任务，挣些无垠点。 只是…… 温如她，到底想要做些什么？ 何遇暗自警惕起来，最好是不要给她带来危险，否则即使雇佣任务失败她也要先把这危险源去掉。她转身，就将扁扁放了出来，留它在身边，多有些安全感。 二楼是主人家的卧室，闻左右的房间里，温度已经降到了零下。闻左右在床上翻来覆去睡的不安稳，呼出的气肉眼可见的结成白雾。 “嫣儿，嫣儿……”闻左右口中念念着，温度骤然降低，又慢慢散去。等房间的温度回复到常温状态，闻左右终于安静下来，抱着被子沉沉睡了。月光透过窗户打进来，可以看到闻左右脸上泛着水光。 一个黑影出现在床前，很快就消失了。 黑影一离开，原本熟睡的闻左右，忽然睁开了眼睛，又立刻闭上。 隔壁就是闻家老夫人的房间，温度开始下降，下一瞬间，房间里有东西闪起红光，直击房间内一处，温度又渐渐回声。 黑影在老夫人的门口徘徊一会儿，往下一个房间飘去。 第二天天还未亮，何遇几人就被林嫂叫起来做早饭了。这个时候，何遇看到林嫂的丈夫，同时也是别墅的花匠。 几个人帮忙，很快就将早餐做好了。这个时候，李菲菲和刘鑫委婉地对林嫂提出了辞职的想法，林嫂也没留他们，付了他们一天的工钱就让他们离开了。 “你们不走吗？”林嫂问道。 因为任务只要求生存十天，不存在消极任务的情况，李菲菲他们选择离开，其实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何遇知道林嫂知道点什么，这个时候正好问她，“林嫂，昨晚李菲菲洗澡的时候，看到了不干净的东西。” 林嫂叹气，“你们也看到她了？没错，这别墅里有不干净的东西。以前的保姆，也是来了一天就辞职了，你们要走我也不留。” “我们不走。”何遇说道，“林嫂，我们都很缺钱。虽然别墅里有不干净的东西，但是你和老爷夫人他们住在这里都没出什么事，我想那个东西是不会伤害我们的。只是我们也想知道一些详情……” “你们真愿意留下来？”林嫂问道，她老了，一个人在别墅已经忙不过来了。 见何遇和温如点头，林嫂露出笑容，说道：“没错，虽然这房子里有不干净的东西，但她从来没有伤害过我们。其实啊，谁家里闹鬼，我们闻家也不可能会有鬼来的……” 事情还要从两年前说起，也就是闻左右大二那年的暑假，回家一趟的闻左右，带回了不干净的东西。 “老爷和夫人还特地跑去小少爷的学校看了，那所大学是在以前的万人坑上建起的。那不干净的东西就是从那里跟着小少爷回来的。后来那东西就在家里住下了，因为只是吓唬吓唬家里的人，没有伤害到人。所以就没有将她赶出去。”林嫂说道。 何遇忍不住想翻白眼，林嫂说这话，信了才有怪。家里住进鬼，因为不害人就让人家住下了？且不说其他，闻人家族世代驱鬼，跟鬼怪自古以来就是天敌怎么会留下鬼命。再者，这家里来了两个道士，可不像是同情鬼的人做的事。 “那两个道士难道是闻家人请来超度那鬼的？”何遇问道。 林嫂脸色尴尬，讪讪了事。 一个晚上后，闻家别墅里所有人都知道闻家闹鬼的事情，昨天晚上，所有人都被鬼光顾了。尤其是钱天师那个道士，一大早起来，整个人的脸都是青色的，看上去被折腾地不行。 苏羽琳有些担忧的问候，“天师昨晚睡得怎么样？” 钱天师脸皮抖了抖，想到闻家的天价酬劳，勉强笑道：“尚好。我昨晚花了些时间画了不少符箓，你今天杀只公鸡，将血洒在符纸上，贴在家中各处，可以保得一时安宁。” 苏羽琳结果一沓厚厚的符纸，脸色有些难看，这一张纸，不知道又得付多少钱给钱天师。她冷冷一笑，这符纸多大能力，别人不知道，她可是清楚。若不是只有有灵力的人才能驱动符纸，她们闻家出品的符纸可比钱天师的高明得多。 符纸贴在房间各处，只要有灵接触，就会被钱天师感知到。这一是可以确定那鬼魂的位置；二是心念一动，能立刻催动符纸进行攻击。 那三个随钱天师来的任务者没有离开闻家，反而各个房间查起来。何遇在二楼打扫的时候，看到一个任务者偷偷钻入了闻青山夫妇的房间里。 那人出来时，正好看到拎着水桶的何遇，站在门口。见到何遇，那人脸上闪过一丝慌乱，突然想到对方也是任务者，又安定下来。 蓝天雪看了看何遇的装束，“你想的这个办法好，打扫卫生，哪个房间都能随意进去……要不然，我们做个交易。”蓝天雪拿出几个米粒小的黑色东西。 何遇放下水桶，“这是监控？” 蓝天雪说道：“你帮我将每个房间都安上监控，这拍摄下的画面，我们可以共享。” 何遇最后答应了，她接过那些小黑粒，转身进了闻老夫人的房间。闻老夫人的房间里到处放满了佛家道家的灵物，甚至还有基督教的十字架。 “还说那个鬼不害人，要真是无害，那老夫人也不用害怕成这个样子。” 何遇在房间里四处看了看，最终将那米粒放在墙角柜子上方的一尊招财猫手上。 “这老夫人可能是怕那鬼怕疯了，连招财的东西都扔这角落。”何遇嘀咕着，“要知道她儿子可是做生意的。” 离开老夫人的房间，何遇直奔闻左右的房间。 第九十三章：闻人的秘密（六） 一打开闻左右的房门，就有一阵冷风扑面过来。房间没有开灯，但也比闻老夫人的房间黑漆很多，一看就是多阴气。 何遇握紧手中的镜子，掩门入内。 “啪！”何遇按下房灯开关，屋子里顿时迸发出暖黄色的光。 闻左右的房间很简洁，床、柜、桌，再无其它，连落坐的椅子都没有。如果闻人左右不是喜欢这种简洁风格的人，就是他不时常在家里住。 紧接着，何遇又发现桌子、柜子的四个角，都被柔软的东西包裹起来，她立刻检查屋子里方方角角的东西，全被钝化、圆滑化。 突然，何遇觉得背后阴阴冷冷，她立刻转头，只看到高大的衣柜，贴立于墙边。衣柜的门似乎没有关紧，何遇忍不住盯紧那微小的缝隙，她慢慢的走近衣柜…… 何遇的手已经举起，她握上衣柜的门把手，最后一个哆嗦，往前一推，将柜门合严实。何遇拿起抹布，开始擦拭柜门表面，又顺势将黑米粒贴在衣柜上端的一角。 此时在一楼的厨房，一只肥硕的小猫抬起头，又低下继续吃东西。 飞速打扫完后，何遇头也不回地离开房间。 一出门，何遇正好见到从三楼下来的温如，她提着水桶，盯着闻左右的房间看。看到何遇出来，温如问道：“里面发生了什么？看你的脸色不是太好。” 何遇摇头，“没事，我还有几个房间。”只是她刚才一握上那衣柜的门把，一道彻骨的寒意就顺着手掌流进身体。那个时候，何遇的第六感告诉她，要是打开衣柜，她就走不出这个房间了。 温如没有再问，提着水桶走向何遇，“我帮你，三楼我都弄好了。” 就在何遇和温如各自又进入一个房间打扫之时，一行三个任务者悄悄上了楼，其中一个正是将监视器交给何遇的蓝天雪。 三人过了二楼，又上三楼，一路脚步竟是没有停下，直奔四楼。 在三楼半的楼梯间，一个身材瘦弱的男子拦下身后的两人，“我能感觉到，上面的阴气非常重，你们要小心。” “这鬼有这么厉害？”覃浩问道，“还是第一次见你这么忌惮。” 蓝天雪说道：“这一次的任务在C级世界里也算是中上难度了，这鬼可不是以前经历的那些任务可以比的。” 瘦弱男子点点头，“我搜集过很多关于灵异任务世界的情报，这个闻家女鬼的任务，我恰巧从一个完成过任务的引路人口中知道，那次十个人，只有那个引路人靠一见作弊器提前离开了任务世界才存活下来。” 覃浩惊呼，“那女鬼这么厉害？” 蓝天雪脸色凝重，“应该是极其厉害，否则这次任务也不会只叫我们存活下来，而不是消灭那女鬼。” “小塔的天才通灵体质也对付不了吗？”覃浩嘀咕。 小塔拿出几张符纸，咬破自己的手指，将每张符纸都染上自己血后，贴在了蓝天雪和覃浩的身上。 “我们上去。”小塔瘦弱的身子身先士卒。 蓝天雪通过联络器，对覃浩说道：“一定要尽力保护小塔，并且帮助她将那女鬼收进鬼袋里。” 覃浩点头，他明白这次任务，对小塔能力的进化又很大的帮助，同时也对他们的任务小队实力的一次实质性跃步。 何遇和温如打扫完房间，又要准备忙活午饭了。 两人刚到厨房，就看到了刘鑫和李菲菲，李菲菲一脸丧气和不知所措，刘鑫正在安慰她。见到何遇二人，刘鑫立刻上前，说道：“我觉得我们非常有必要合作。” 何遇挑眉，没有回答他的话，问道：“你们不是走了吗？” 李菲菲一脸慌张，“是的，我们本来已经离开了别墅，就往山下走，可是我们走了很久，始终走不到山脚，我们……我们遇到了鬼打墙！”再然后，就在两个人筋疲力尽，要奔溃之时，他们发现他们又出现在了别墅里。 何遇了然，没有出乎她的意料，如果能离开别墅轻松存活下来，C级任务也就太简单了。只是，能将人直接移动回别墅里的鬼，看起来不好对付啊。何遇忍不住摇头，关于鬼怪方面，自己看的书还是太少了。 倒是温如听到李菲菲和刘鑫的话，面色沉了几分，又握紧了拳头。 至于刘鑫说的合作的事情，何遇打了个哈哈，答应遇到危险的时候，大家可以一起出力抵抗。 不过，由于刘鑫和李菲菲的回归，何遇和温如身上的活也轻松了很多。 林嫂对于刘鑫二人的回归，有些惊讶，但听到他们的经历，林嫂脸色连连变化，什么也没说，就赶紧跑出了厨房。 林嫂的男人叫林大力，林大力的父辈，一直都是闻家的花匠。只是林大力的儿子林子强并不想子承父业，他不想当花匠。所以他父亲让他打理花园的时候，他让何遇代替他去。 何遇让他回答了几个问题，答应了下来。 何遇原本是不会这种园林活的，多年的导游生涯，她从游客身上找到了不少感兴趣的东西，也学到了不少，园艺就是其中之一。 闻家的花园被林大力打理得很好，何遇只需要裁剪一些不平整的地方就可以了。何遇一边裁剪枝叶，一边整理得到的情报。 何遇刚刚直接就问了林子强，闻家是不是有鬼，那鬼的来历他知不知道。林子强倒是很痛快地告诉了她，毕竟闻家闹鬼的事情瞒不住住在别墅里的人。只是林子强说那女鬼的存在，完全是因为闻左右个人。 “闻左右那家伙，从小就想做个除鬼师，那女鬼在学校里好好待着这么久了，干嘛突然就跟着闻左右回来了，我看肯定是闻左右那家伙在学校里惹到那女鬼了。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除鬼？切，最后还不得被鬼害死！” 在何遇试探性地提问下，她发现林子强并不知道闻人家族灵媒体质的秘密，也没有给出什么实质性的情报。最多是，闻家老夫人请了好几次道士和尚，都没有驱赶那个女鬼。这一次由闻青山的老婆苏羽琳亲自出马，请来了一个颇有声望的道士过来，打算一次把那女鬼请出家门。 何遇裁剪的动作突然停住，为什么是驱赶那个女鬼而不是消灭？而是他们这次的任务也只是活下来，难道那个女鬼根本难以对付！？ 何遇面色一白，她这次真心得千万分的小心才行，活下来！活下来！ “我真看不懂，你又是做饭、又是打扫房间，还来打理花园……你真是来做任务的？” 第九十四章：闻人的秘密（七） 何遇抬头左右看去，才发现不远处的树上，坐着一个穿着黑色T恤的男人，大约二十七八的模样，其貌不扬，属于扔在人群中不出众、也很难让人记住的面孔。 “是你？”何遇却认得这张存在感极低的脸，“驱鬼魔，罗才第。” 男人低声呵呵一笑，“我问你话，你怎么不回答我？” “大概可以叫做入乡随俗。”何遇说道，又加了一句解释：“我的意思是，我现在的身份是保姆。” 罗才第说：“我懂了，你将自己当成这个世界的人，而不是外来的任务者。” 何遇笑笑。 “愚蠢。”罗才第评论，“简直是浪费时间。” “我可没有浪费过你的时间。”何遇淡淡回道。 罗才第又道：“你既然认识我，也知道这次任务与鬼有关，还敢怼我？” 驱鬼魔这个名号，是一种实力的象征和经历的勋章。只有消灭超过一百只鬼的人，才能从系统那里得到这个验证称号。在无垠世界，能消灭一百只的鬼的人，虽不少，但也不多。 罗才第之所以出名，是因为他来到无垠世界不过十年，就拿到了驱鬼魔的称号，也被众任务者称为最疯驱鬼魔。要知道，并不是每一次任务都能传到灵异任务中，而且任务者遇到的鬼也会越来越强，尤其是低等级的任务者，面对鬼怪简直是毫无还手之力。 而罗才第，为了拿到驱鬼魔的称号，疯狂的进入任务中，完全没有停息的时候。十年，罗才第刚被传送回无垠空间，下一秒他又会消失进入下一个任务世界，终于凑够一百个鬼头，获得了驱鬼魔的称号，以及系统的神秘奖励。 何遇收回心思，说道：“我听人说，罗才第最不通人情，从不会出手救人。更是没有朋友。” 罗才第笑出声，惋惜说道：“好不容易看到个有自知之明的女人，可惜了，这一次应该是最后一次见面了。” 说着，罗才第抬头望了一眼别墅的第四层，脸露不屑，“不自量力。” 这个时候传来林大力的声音，罗才第的身形渐渐隐于树间，最后成了一片阴影。 何遇看到这一幕，瞳孔一缩，心道：“这个罗才第不愧是最疯驱鬼魔，这么厉害。” 林大力憨笑着走到何遇面前，接过她手中的大剪，“不好意思啊大妹子，我家那崽子不懂事，让你帮他打理。回头我要好好收拾他，我见你也忙了很久了，你去休息休息吧。” 何遇没有推辞，离开了花园。走之前又望了望树上的那片阴影，罗才第那句带惋惜的话，其中的含义的何遇不难猜出，别墅里的那个女鬼，一定不是等闲之辈。 何遇此时自然不知道，那女鬼，就连驱鬼魔罗才第，都是有些忌惮的。 午饭时间，饭桌上的气氛沉沉，何遇上菜的时候，发现少了一个人。 有一个任务者不见了。 何遇看到蓝天雪有些悲伤的表情，推出那个不见的任务者，应该是死了。 温如和刘鑫他们，也发现了这个情况，尤其是刘鑫和李菲菲，脸顿时变得煞白煞白的。 午饭吃完，钱天师就收拾了一大堆东西，带着自己的徒弟上了四楼。蓝天雪和小塔也跟着去了四楼，如果他们不去，估计钱天师也不愿意上去。 钱天师脸色难看，昨晚过后，他心里其实已经打了退堂鼓。加上覃浩失踪了，他更不愿继续呆在别墅，早上卖了符咒已经拿了一笔不菲的钱，走了也不亏。至于天价酬劳，也得有命拿才行。 如果死人了，他也能找借口推脱鬼太难对付离开闻家。但现在蓝天雪只说覃浩在四楼遇到了鬼打墙，出不来。覃浩是他名义上新弟子，钱天师不上去救人也太说不过去。 楼下，闻青山的房间里，苏羽琳一脸着急，闻青山则是一脸怒气。 “你看你，请什么天师，四楼那个地方能去吗？上去一个就是送一个人头！”闻青山怒道。 苏羽琳脸色也不好，“我这不是担心右儿吗？他已经很久没回家了，我们又不能离开这个房子。” 说道这里，闻青山面色沉沉，他虽然白天能出门上班，但一到晚上，就会不自觉的回到家里。更别说苏羽琳她们，连山都下不了，只要离开别墅超过一百米，就会被自动带回别墅里。 “右儿能离开这个鬼地方不是很好吗？要他回来做什么？”闻青山说道。 “可是……可是……他始终是我们的儿子，我舍不得啊！”苏羽琳哭泣道。 “哭哭哭，你们女人就知道哭，烦不烦，你女儿不是过来陪你了，你还要怎么样！”闻青山说道，“难道你还要把你其他两个女儿和前夫一起接来别墅陪你？！” 苏羽琳哭泣的声音一顿，心里一虚，没有再说话。 闻青山此时可没有怜香惜玉的心情，“你看你，生的都是什么没用的东西，我真后悔当初娶了你！” 苏羽琳哇一声哭出来，冲上去抱住闻青山：“你怎么能这么说？！当初是你勾引我的，让我为了你跟张郭见离婚，抛弃孩子。你说你是爱我的，你怎么能骗我？” 隔壁房间，闻老夫人跪在佛像前，手持佛珠，喃喃低语念经。 楼下客厅，闻青河一家干坐在沙发上，两对夫妻面色愁苦，闻东南却是一脸的无所谓。闻西北端着一盘切好水果走来，“二叔二婶、堂哥，吃点水果……” 闻青河看到闻西北，不知想到什么，摇了摇头，起身道：“你们吃，我先上楼。” “爸，钱天师他们去四楼驱鬼，你真要上三楼去？”闻东南凉凉的说道。 闻青河脚步一顿，镇静：“只要我们不去四楼，就不会有事……哦对了，差点忘记，大力说花园里又进了新品种的兰花，我得过去看看……” 闻青河走后，闻东南对被留在客厅里、不知所措的闻二夫人道：“妈，你看看，这就是你嫁的男人，一个没用的怂包。” “东南，他是你爸爸，你不能这么说他。” “我可没他这样的爸爸，只会欺负自己老婆的怂包。”闻东南似乎很讨厌他的父亲，“妈，我说你干脆和他离婚，你儿子我又不是养不起你。” 闻二夫人不敢看她儿子，只是低低嚷道：“我……我不能再离婚了。” 闻西北坐在沙发一侧，静静吃着苹果，不意见勾起嘲讽的笑。 何遇见他们不再说话，离开了门后。 第九十五章：闻人的秘密（八） 何遇去了趟厨房，找到温如。 “我不知道你有什么目的，但这次的鬼很厉害，你不许轻举妄动。” 温如的眼神一闪，没有说话。 “你知道最疯驱鬼魔罗才第吧……” “嗯。” “他也进入了这次任务；那只鬼，他都不敢轻易动手。”何遇故意增强了女鬼的威胁性，想给温如一记警钟。 果然，听了何遇的话，温如脸色微变，艰涩开口：“我知道了。” 何遇见她并没有完全放下心中的事情，本想与她一起上四楼的念头打消了，只说自己要去花园忙活，出了厨房就往四楼去。 厨房里，温如右手抚上自己的左胸。 “砰！砰！砰！” “砰砰！” “砰！砰！砰！” “砰砰！” 有两种不同节奏的心跳。 “不能……不能后退……”温如的声音虚弱却如此坚定。 何遇很快就来到了三楼半的楼梯间，阴冷的感觉立刻加深了许多。她手中拿的镜子，被捂了这么久，却没有一点热度。 “古叔说能定住灵体，打不过还能跑。” 给自己鼓足了勇气，何遇踏上楼梯。 不知为何，这二三楼的楼梯宽敞明亮，通往四层的却逼仄暗窄得可怕，没有一丝光，全是密密麻麻、没有缝隙的黑暗，挤得何遇透不过气来。 何遇还以为自己瞎了。 她往前走，却怎么也走不到头，只觉得楼梯很长，一片黑暗。脚下本是拾级而上的步子，变成了一前一后在平地走的样子。 何遇却不点都没有察觉，只是一心想走到四楼，她把注意力放在四周，只要一感知危险，她就亮出镜子。 终于，何遇看到前面的亮光，她加快步子，往前面走。 “喵！” 尖锐的喵叫直接灌入何遇的脑中，何遇脑子一清醒，察觉到不对，立刻亮出镜子，却是什么也没有发现。 但是何遇脑子清醒过来，黑暗的一切很快就褪去，她发现自己还在通往四楼的楼梯上，止步不前。 而何遇前面上几个台阶上，一只橘色的肥猫正在舔着自己的前爪，一双碧绿色的猫瞳盯着何遇看，显然是在鄙视她。 何遇不清楚灵异的世界，她不明白刚才自己为什么会陷入那一片黑暗中，但她也能猜出来，那一切都是幻觉。 “猫……虎大王，你厉害，你带路。”何遇谄媚笑。 扁扁舔着爪子，眼神更加鄙视。 何遇额角抽抽，说道：“系统出品的灵宠鱼干一袋。”一百无垠点一袋，陆燃那女人给扁扁吃过一次后，这只臭肥猫暗中闹过她好几次。 果然，扁扁听到何遇的承诺，转过团乎乎的身子，往楼上爬。 何遇见着扁扁又大了一圈的身形，果然是十个橘猫七个胖，中一个赛大象。 四楼没有下面三层大，有一大半的地方都劈成了大露台，还设了游泳池。奢华得很。只是闻家来了鬼后，四楼的一切都荒废了。 过道里弥漫着腐朽的气味，何遇跟在扁扁身后，一手拿着手电筒，一手紧握镜子。她发现了灰尘慢慢的地板上，有好几个不同型号的脚印。 只是四楼里静悄悄的，没有人走动的声音，更别说其他的大动静。 一路过去，路过好几个房间，扁扁没有停，何遇也没有进去。 突然，扁扁停住了脚步，一双碧绿色的盯着不远处的一间房间，背部不由弓紧。 何遇也停住，她仔细侧耳，终于隐隐约约听到了‘哒哒哒’脚丫子踩在地上的脚步声，脚步声很小很轻，不仔细听根本没有察觉，就算是无意间听到了，无心人也只会将声音忽略过去。 很快地，何遇又听不见了。 听不见更可怕。 何遇看到扁扁身上的毛都炸了起来，身子弓成弯月，一副准备战斗的模样。下一瞬间，那只胖橘猫一个转身，箭步冲回何遇身后，躲了起来。 何遇嘴角抽抽，没用的宠物。 “吱——” 那间房的门突然打开了一点点，何遇不由后退。紧接着一个，她感觉什么东西在逼近自己。 危险！ 何遇立刻退后，转身跑起的那一瞬间，何遇感觉什么东西触碰到了她的大腿，刺骨的冷意窜进她的骨肉里。 立刻的，她手中的镜子往后一照，想抓住她的东西停住了。 何遇不知道这镜子能定住那只鬼多久，头也不回地往楼道处跑去，根本不敢回头看。这一刻，何遇突然回到那个灯光昏暗的小巷外，被人追杀。 太弱了！ 她还是高估了自己，低估了鬼怪。 何遇跑到三楼，一下子软坐在地上，“百无一用是书生啊，是书生！” “呵呵，你倒挺有自知之明……也不对，看你的样子，也不像有脑子的人，可别侮辱了书生的名号。” 何遇抬眼，看到罗才第，他不再是黑T，换上了一间黑色的长袍，长跑上画满了奇异的花纹，一看就是不凡的东西。 何遇又受了一次打击，没有心情和他怼，又是觉得自己引路人这条路要走下去，是不是真要换了方式。但她这人的性格，做事总爱徐徐图之，不求做好万全准备，就是要有个底。 何遇是个中庸的人，智力不超群、武力不出众；像雁子、罗才第这样的狠人，直接用实力完成任务的，她还差很远。 罗才第见她这样，顿时也没有心情，理了理衣服，“你没死的话，说明她暂时还不想杀人，那我就不上去凑热闹了。” 说完，他就往下走，渐渐变成黑影离开了别墅。单看这一幕，还以为他就是那只鬼。 何遇站起身子，不敢在三楼多呆，还没离开，从楼梯上就滚下一个人，全身发抖蜷缩在一起，身上还沾了不少血迹。 紧接着，又跑下两个人，正是蓝天雪和小塔，但看这两人，也是够呛，根本不管滚在地上的人，往楼下跑去。 何遇直觉危险，那东西要下来了，顾不上地上的人，立刻随着那两个任务者往楼下跑。 才跑出没几步，就听到后方传来痛苦尖叫，“不……不要！放我我……救救我……不…不是我！不是我！” 何遇跑得更快了，暗想这鬼是不是要发作了。 只是阴风只停在三楼，没有继续往下。 一楼，在客厅里坐着的闻东南、闻西北和闻二夫人，听到楼上的尖叫声，齐齐脸色一变。 二楼，在吵架的闻青山夫妇像被掐住脖子一般，没了声；闻老夫人手中的念珠也掉在了地上。 闻左右坐在房间的床上，眼皮子抖了抖。 只有在花园里闻青河，因为新的蝴蝶兰，乐呵呵地和林大力说这话，担忧烦恼抛在了脑后。 第九十六章：闻人的秘密（九） 何遇在一楼的转弯处，又看到了罗才第，他的神情像是在看戏，又有些凝重。见着何遇，忍不住又嘲讽过来，“我说你怎么没事，原来不是她想杀人，而是你这人根本没遇上她，就吓得跑了下来。” 何遇不知这个人怎么这么爱怼她，淡淡说道：“说她不想杀人的是你，说不凑热闹的是你，比我先跑到这一楼来的人还是你，显然的，你跑得比我快，还找了个好借口。” 罗才第脸一黑，想说什么又停住，往楼上看去，裂开嘴角一笑，“下到三楼了……” 何遇抬头，却只看到天花板上的花纹，然后慢慢渗出黑色的光晕，铺开铺开，像头发一般，最后正中出现一张白惨惨的脸。 “嘶！” 何遇低头，再往上看，依旧是刻有花纹的天花板，那张脸不见了。身边，罗才第不知什么时候也离开了。 何遇这回是急了，那个鬼的厉害程度在她心目中已经上升成为第二名。 第一名自然是她的老板大人。 回到厨房，温如看到何遇，张嘴就道：“你碰到鬼了。” 何遇点头，问：“你怎么知道？” “你身上有阴气，很浓，鬼肯定贴过你的身。”温如说道。 何遇拉着温如回了房间，撕开裤子一看，膝盖往上一点点的大腿内侧，多了一个小巧的手掌印，这时候不用镜子去照，都能看到黑得发青的掌印。 温如看到了，脸色一变，何遇也是大变。 温如伸出手掌，贴在何遇的大腿上，温如的手掌很凉，但何遇却能感觉原本一直冰冷冷的大腿寒意褪了很多。 几分钟后，温如收回手掌，何遇大腿上的掌印淡了许多。 “谢谢。”何遇说道，她现在感觉好多了。 房间里就她们两个人，一时无话。 最后还是温如现开口，“你不问我吗？” “我本来是想问你的，不过现在我知道你应该是具有通灵体质的人，你比我更有对付那只鬼的手段。”何遇说道，“不过，我只是一个实习引路人，D级任务者，没有通灵体质。你为什么会雇佣我？” 温如突然笑了一下，说道：“因为我需要你这样的引路人。我虽然才到无垠世界不久，关于引路人的事情也打听了一些。我知道引路人具有的一些特权，尤其是一些专属的任务道具，对于进行任务很有帮助，这也一直是引路人标榜的优势。但是对我来说，来到一个新的任务世界，能给我提供关于世界的背景、或是任务的背景、以及一些事物的介绍；这对很多任务者来说是很重要的。至少你能做到这一点。” 知道哪有暗礁，总比瞎眼摸着石头过河好上一些。 何遇眼睛一亮，“是吗？” “当然。”温如说道：“这个任务，你告诉我的关于闻左右女朋友的事情，就很重要！” “你是说……家里的女鬼很可能就是闻左右的女朋友？” “本来不肯定，但看到你腿上的手掌印，就十二分的肯定了。”温如说道，“你也发现你这个手掌印的不同。” 何遇拉起裤脚，露出脚腕，上面还有淡淡的手掌印，几乎将她整个脚踝抓住。而大腿上的手掌印，却是小巧无比，一看就是小孩子手掌的大小。 别墅里有两只鬼，其中一只是个孩子！ 何遇勉强笑道：“我突然想到了一部恐怖电影……”无解的结局。 “别想了，无垠世界的恐怖片或许会更绝望。”温如说道，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闻人家族有传承的灵媒体质，世代女子都是灵媒。说明闻人一氏身上无论男女，都含有通灵的基因，否则一旦其中一代没有女子，灵媒体质就无法继续传承下去。而闻家男人是不能开启这种基因的，而是用来保存这种基因，通过交配繁殖，下一代的人也会拥有这种基因……” “你想说的是？” “女人怀孕的时候，胎儿其实也是她身体的一部分。闻左右的女朋友要是怀孕了，间接地，可以看做是她也拥有了灵媒基因。甚至有可能塑造成为后天的灵媒体质。” “你为什么这么想？”何遇问道。 “鬼有强弱，除了死后花时间修炼的关系，也和他生前有关；如果一个拥有灵媒体质、并且心怀怨恨的人变成了鬼……” 何遇身子猛地一抖！ “闻家的这两只鬼都是新鬼，但却如此厉害，还是一个女鬼和一个婴孩，而那婴孩，甚至比女鬼还要厉害！”温如说道，“除了我刚才的假设，我很难想到其他招惹了这两个恶鬼的原因。” “恶鬼……”何遇知道，鬼分很多种，恶鬼是一种完全有害的鬼，它们满怀怨气，即使已经杀了自己的仇人泄恨，也还会继续杀人。 温如抬头，向上看，面色凝重，手掌紧握，恶鬼，她这次要面对一只恶鬼。 “鬼一般都有依附在某个物品身上，不能直接击杀鬼，把那件东西毁了，也能做到同样的效果。”温如说道，她看向何遇。 何遇沉重地点点头，“我会找出那件东西的。” 她是引路人，就像导游一样，除了引路，还要让游客了解所到之处、所见之物的信息，这些对游客很重要，没有这些内容，看过的东西也就看过了，走马观花。 或许走过一个古旧的大牌坊面前，也只当它是个大门，却不知道它曾经几度战火，几毁几修。 而在任务世界，引路人会告诉你，那个不起眼的小东西，或许是完成任务的金钥匙。 “那件东西会不会是闻左右和女鬼的定情物……”何遇仔细回忆自己在书里看到的细节，那些恋爱的细节她都是粗略看过去，记忆不深，却是有印象。 温如想了想，说道：“也或许是小孩子用的东西……” 何遇摇头，“那孩子应该没有生下……”书里，没有提及那个婴孩的事情，而且…… “我记得书里说，闻左右做了绝育手术……”何遇说道，“那孩子……” 怎么来的？ 事情越来越扑所迷离了。 何遇叹了口气，若是自己等级权限提上去，或许能看到更详细的位面记录书！眼下此时，只能慢慢推理，从已知的那点事里。 第九十七章：闻人的秘密（十） “那就先从可疑的定情信物入手，只是闻左右的房间里，什么都没有……”何遇说道，同时想起那个她不敢打开的柜子，止住了话。 或许她该找蓝天雪要监控视频了。 何遇和温如在房间里商量着，却不知现在的闻家上下，有多惊慌恐惧。 蓝天雪和小塔面色惨白，在一楼大厅里，和闻家人相对。 “钱天师他……他真的……”闻老夫人声音颤抖，紧紧握着自己孙子的手。 蓝天雪点点头，“那只鬼追着我们下了三楼，钱天师就是在三楼被鬼杀害的。” “啊！三楼……她下来了！”苏羽琳忍不住惊呼道，“她不是……她不是不能下来的吗？” “大嫂，当初是你说她被困在四楼走不出去，只能吓唬人。你看现在，她就下楼来了，你当初把我们安排在三楼，是想先害死我们一家吧！”闻青河说道。 “你胡说什么。”闻青山大怒，“三楼原本就是客房！” 闻青河冷笑道：“大哥，我怎么就成了闻人家的客人了！我虽然搬出去了，可不代表这里就是你闻青山一个人的家！” 蓝天雪觉得头疼，这一家人也是不省心的，危险当头，还要窝里斗。倒是小一辈的年轻几个乖，没有说话，也对自家长辈的争吵视而不见。 小塔突然出声，“不仅是三楼，过段时间，整个别墅都是她的。她的本体现在已经能离开四楼下到三楼了。我想知道，四楼到底有什么东西，能牵绊她？” 蓝天雪也在帮腔，“这对驱除这只鬼很重要！” 闻家的人沉默了，身为灵媒家族，对付鬼怪的事情他们也知道一些。可是那样东西是什么他们也不知道，更别说他们爱惜羽毛，不敢上四楼去。 小塔说道：“我希望你们能将真实情况告诉我们，毕竟这关于到你我的性命。楼上的鬼气很轻，是新鬼，死亡时间绝对不超过三年。你们说是从万人坑里带回来的鬼，这不可能。” “或许是学校里哪个女生想不开跳楼了，跟着我家右儿回来了！右儿，你说是不是！”苏羽琳看向自己的儿子。 闻左右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无论蓝天雪和小塔怎么说，闻家人就死咬着那鬼是学校带回来的！连闻青河夫妇也帮腔，两个任务者没有办法，疲惫不堪，索性不问了。 “二位，三楼现在不能住了，得委屈你们住一楼的房间了。”苏羽琳疲惫说道。 很快，客厅里的人都走光了，只剩下疲惫带伤的蓝天雪和小塔，两人脸色都很惨白。 “小塔，她真的只是只新鬼？”蓝天雪问道。 小塔沉沉点头。 “那为什么这么厉害，连你也打不过她！” 小塔缓缓的摇头，“我也不知道，或许是死之前的怨恨太强。” “那也不可能三年就成长成这个样子……”蓝天雪可不相信，这女鬼难道得了什么金手指。但若得了金手指，却只能做个徘徊于别墅的女鬼，未免也太惨了。 小塔没有回他的话，微微侧头，“有人来了。” 蓝天雪看过去，何遇拿了两杯热茶过来，放在桌上。 “谢谢。”小塔说，“我闻到你身上很浓重的阴气，你也遇到她了。” 蓝天雪似笑非笑，“所以你是来求合作的？” 何遇摇头，先回答了小塔的话：“我们遇到的可能不是同一只鬼。这次过来，是想要安装在二楼房间的视频。” 小塔站起身，“你是说还有第二只鬼？” “一个婴灵。” “母子？” 何遇舔了舔嘴唇，想到那轻轻一掌印在她的大腿上的威力，说道：“准确的来说，应该是母女。” “你好像知道点什么内情？”蓝天雪问道。 何遇收了表情，“你们想知道的话，只能利益交换。” 言下之意，并不想进行合作。 小塔皱眉，“C级任务世界的淘汰率已经降到百分二十以下，如今已经死了一个人，你不必担心我们合作会导致系统增加相残的几率。” 而C级世界之上的B级、A级任务世界，已经不存在什么淘汰率了，因为任务的难度与低级世界是霄壤之别，再强大的人也不能保证自己百分百活下去。 何遇自然知道C级世界与大浪淘沙只留金的D级世界不同，只是这次任务对她来说太危险，她的性子，又做不到去信任两个陌生人，她不想分心应付防备。 “再说吧。”何遇说道。 晚上十一点过后，整栋别墅已经灯暗光灭，黑漆漆阴森森一片。 何遇和温如呆在房间里，在等人。而李菲菲因为害怕，已经跑过去和刘鑫同住了。 “叩叩！” 有人敲门。 蓝天雪和小塔过来了，进门后，蓝天雪拿出电脑，打开，屏幕上出现十几个小方块，每个小屏幕内，都是房间的全貌。视频里，房间看得极为清楚，甚至还有淡淡的颜色，看来那黑色的小米粒，应该不是普通的监视器而已。 “你说，女鬼会从哪个地方开始？”蓝天雪直接问何遇。 “或许是从我们的房间。”何遇淡淡说道。 蓝天雪呵呵一笑，看向温如，“小姑娘，你说说？” 温如轻轻抬起头，阴阴冷冷的脸让蓝天雪一抖：“那个女鬼第一天就出现过，但是没有杀人，只是吓唬我们，有可能她远离所依附的地方后没有杀人的能力。在四楼死了两个人，所以她下来了，而后在三楼又杀了一个人，现在就盘旋在三楼上……如果她想杀我们，首先要再杀几个人，让她能离依附地更远……” 蓝天雪道：“你的意思是，她不会先来我们房间，二楼那几个人才是最危险的。” 温如冷冷道：“我没这么说，那女鬼怨恨满满，肯定不会靠我们来送人头来增加实力。” “什么意思？” 何遇接道：“温如的意思是，就算没有我们，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个女鬼也会慢慢挣脱依附地的束缚。而且她最恨的不是我们，一般最恨的人，总会留着最后一个解决，让他在漫长绝望中受折磨。” “所以，那女鬼很有可能会找机会先杀掉我们！”小塔也接话。 “对！我在四楼曾被婴灵迷魂过，一个劲的往前走，去送人头。”何遇说道。 温如道：“而且那只鬼或许还有直接位移人的本事。” “一旦被引诱进了那只鬼的鬼域范围内，基本上会走不出。”小塔说。 蓝天雪摸了摸鼻子，这三个女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分析，看来是没他什么事情了，他还是好好看视频吧。 第九十八章：闻人的秘密（十一） 三个女人在想法怎么应付最坏的结果时，蓝天雪被屏幕上的画面吸引了。 他立刻点开其中的一个房间，房间的风格很少女，粉粉软软的，床上有公主帐，还有布娃娃。 洗完澡的闻西北只围了个浴巾走出来，拧得半干的头发搭在肩上。 闻西北打开房间里的冰箱，将一些冰淇淋、蛋糕之类的零食全都拿出来，扔在地上，然后从冰箱最里边拿出类似寻常口服液的小瓶子。 蓝天雪动了动键盘，将镜头拉近，看到那瓶子里装的是红色的液体。 闻西北随后从床头柜里拿出一支针筒，将瓶子里的液体吸出，再从自己手腕上打进去。 “那是什么东西？”何遇她们被吸引过来。 只是隔着屏幕，他们也没有办法分清那红色的液体是什么。 闻西北将液体全都输入身体，表情痛苦，似乎在忍受着什么。她转身倒在床上，闭上眼睛休息，没有发现，房间的灯光黯淡了一点。 屏幕前的四个人看到屏幕暗了一些，皆有些紧张起来。 很快，他们就看到闻西北抱紧了胳膊，嘴中不知在说些什么。 “天雪，声音。”小塔说。 蓝天雪立刻将声音调到最大，但是依然没能听清楚什么，只有满室的沙沙声，像电视变成雪花时发出的声音，此时听着渗人得很。 闻西北扯过被子盖在身上，输液过后，她觉得有些恶心，她不知道这是生理作用还是心理作用。 被子里暖和了些，闻西北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气，忽然她想到什么，立刻睁开眼。四周的温度还在不断下降，闻西北知道，她来了。 闻西北并不害怕，那只女人，就算变成了鬼，也还是那么弱，只会整天下楼来吓唬他们！ 越来越冷，越来越冷。 闻西北坐起身子，发怒：“你只能吓唬吓唬我们，两年了，你再怎么厉害也伤害不了我们的！你杀再多的外人，也没用！你真可怜，变成鬼了还只能做这些没用的事情，是真的一点用也没有，你吓不到我们！” 这番话，蓝天雪他们四个人是听到了。 果然，闻家人知道这只鬼，或许还和这只鬼的生前有交集。 房间里冷气猛地拔高，将闻西北冻得牙打颤，她颤抖道：“我要告诉我哥，断了你父母的医疗费！” 语罢，冷气慢慢褪去。 “什么父母，那个女鬼的父母？”蓝天雪有些讶异，这家人还拿人家的父母威胁鬼！简直不要脸！ 这时候，闻西北房间的画面突然变成了雪花，沙沙作响。 然后，雪花中突然出现一张脸，惨白惨白，看不出五官，黑色的头发像个圆圈一样散开铺满整个屏幕。 屏幕中的脸睁开了一双巨大的眼睛，黑白分明，但黑色的瞳孔只有米粒一般小，剩下的全是眼白。 渗人的眼珠盯着屏幕前的四个人，转了一下。电脑屏幕又变成雪花，沙沙地响，随即恢复了正常的画面。 对于刚才所看到的，四个人一惊，但是没有被吓到。 “看来，那只女鬼今天并不想杀我们。”何遇说，她现在心里在意的是闻西北口中的女鬼的父母。 可是她们现在连女鬼是谁都不知道，又怎么会知道她父母是谁？ 接下来，四人看到那只女鬼光临了二楼一个一个的房间。 闻青山和苏羽琳夫妇两因为白天吵架的关系，晚上两人各自盖了一床被子，背对背睡着。女鬼来的时候，苏羽琳显然害怕了，她挪动身子，想靠近自己丈夫，却被闻青山毫不留情的推开。而闻青山也不好过，他紧紧抓住床单的手，颤抖得比苏羽琳还要厉害。 闻老夫人的房里，她把所以的神像驱邪之物都放在了床边，就连死去的钱天师的符咒也贴在床边，不去管这已经没用了。 发现女鬼过来时，老夫人哭着嗓子求饶：“你就放过我吧，我这个老家伙也活不了多久了，不要再来害我了！” 闻青河和他老婆比闻青山夫妇更害怕，两人将房间里所有的灯都打开，相拥着，一直无法入睡，女鬼来的时候，两人竟然不约而同闭起眼睛装睡，自欺欺人。 闻东南在房间里打着游戏，一点也不在乎家里闹鬼的样子，女鬼来的时候，他还抱怨了几句空调不管用。 女鬼最后去的是闻左右的房间。闻左右已经睡着了，空气的骤然变冷也只是让他不舒服地抓紧了被子。 “看来女鬼并不恨闻左右。”何遇说道，她指了指闻左右房间墙上的温度计，“房间的气温只降了两度，可能是阴鬼本身自带的降温效果。女鬼没有刻意降温！” 何遇说得没错，闻左右很快就适应了微微下降的温度，依旧在熟睡。而后，他们四人看到一缕细细的黑色烟气从闻左右鼻子中进入。 “这是？”何遇问道。 小塔回答：“入梦，鬼拥有的一种吓人手段。做梦者会感到无比的真实，现实中可能会被活活吓死。” 但很明显的，女鬼并没有要吓死闻左右，闻左右睡梦中的表情变得痛苦，却不是那种折磨的痛苦，反而像是回忆的苦痛。 大约四点的时候，几个人都被浓浓的睡意席卷，闻左右仍在梦中，他们也看不出什么。 “先睡吧，明天看重播。” 蓝天雪和小塔带着电脑离开后，何遇和温如也迅速洗漱完，上床。 那个女鬼，肯定是闻左右的女朋友，联想到林嫂信誓旦旦说女鬼是闻左右从校园里带回来的，或许女鬼是闻左右的大学同学。而闻左右是地产大亨的儿子，在校园里或许很出名…… 想到这里，何遇拿出手机，登上了闻左右大学的贴吧，搜索关键词：闻左右。 闻左右在校园里虽然低调，没有暴露他的家世，但也能看出是个高富帅，所以热议他的女生很多。 翻了好几页，终于看到几个关于闻左右女朋友的事情，大多是几个女生不满意自己中意的高富帅找了个长相身材不如她们的女朋友，发帖子抱怨来了。 再往下翻，何遇看到了一张帖子：《深扒大一小学妹如何勾搭学生会高富帅闻主席，成功上位成女友。》 第九十九章：闻人的秘密（十二） 何遇点进去。 闻左右的那个女朋友，比他小两届，叫齐静静，虽然家里也经商，但跟闻家是没法比的。贴子里说，齐静静是因为社团活动和闻左右认识的，当天齐静静就要了闻左右的联系方式。 “看上去，齐静静对闻左右一见钟情。” 何遇继续往下翻。 贴子说齐静静后来靠手段进了闻左右参赛的那支队伍里，那支队伍以大三为主，只有一个大二的，齐静静一个大一的加入其中，的确像是走了后门。也就是因为这一次共同参赛的经历，齐静静和闻左右开始对上眼了。 寒假的时候，齐静静没有回家，在校外租了房子。而收假回来后，闻左右就和齐静静确定关系了。而假期间发生的事情，发帖者展开了无穷的想象。 “过年不回家……追人追成这个样子，齐静静应该很喜欢闻左右。” 到此，深扒算是结束，但发帖者在后续还有更新。齐静静和闻左右交往一段时间后，齐静静开始远离闻左右，甚至不愿见他，猜测是移情别恋了。闻左右那段时间很是神伤，还向学工办请假了一个星期，像是要花时间忘掉这段感情。这个时候齐静静开始急了，匆匆去找闻左右，最后两个人又和好了。 至于这个发帖者的猜测，何遇保存疑虑，主观臆测太多，而且明显是丑化女生的种种行为，将其描述为心机婊。 大二的时候，齐静静转学，帖子也没有再更了。只是贴子最下面有个回帖：齐静静可能不是转学，她父母还来学校找过她。 “大二……也就是大约两年前，和女鬼出现的时间差不多吻合……” 何遇有理由推测，女鬼就是闻左右的女朋友齐静静。 随后，何遇搜索了那次比赛，幸运地是，那次比赛因为是国家级的大学生比赛，含金量大，知名度高，还有电视台录播。何遇看了闻左右队伍的比赛表现，发现齐静静虽然有些稚嫩，但表现很不错，而且PPT上也注明了她负责的部分，内容并不水。队伍里所有人都配合默契，其乐融融。 从视频来看，齐静静就算不走后门，也有能力进入这支队伍。也能明显看出，齐静静看向闻左右的眼睛里那快化成水的柔情，但闻左右对她好像没有什么感觉。 至于齐静静寒假不回家的事情，何遇暂时不清楚，但她知道这一段时间一定发生了什么至关重要的事情，扭转了闻左右！若说是齐静静浓烈的爱打动了闻左右，这绝不可能。 作为导游，何遇阅人无数，她看得出闻左右不是那种会喜欢齐静静的人，或许说，在闻左右的眼里，他对女人有厌恶。 至于后来齐静静远离闻左右的事情，贴吧里也有自称齐静静舍友的人跳出来为齐静静解释，说那段时间齐静静也非常痛苦，并没有耍什么手段，两人就是情感上出了问题。何遇也比较偏向这个说法。 贴吧搜索，何遇将关键词改成齐静静，蹦出少量的几个帖子。最终，何遇在一个《经管学院齐静静是真的转学了吗？》的贴子里，看到一个给出否定回答的评论：应该不是吧？我在学校附近看到了齐静静父母贴的寻人启事，可能是失踪了。没有闹大估计是学校压下去了。 评论还附有一张图片，正是关于齐静静的寻人启事，何遇在上面看到了齐静静父母的联系方式。 何遇起身，动作很轻微，温如却立刻醒了，抬起头，何遇指了指手机，又示意温如先睡。 厕所里，何遇先播了寻人启事上的手机号，显示已经停机了。于是何遇安装留在上面的电话号码播了过去，响了好久，终于有人接。 “谁啊？大半夜的！” 何遇看了看时间，五点一刻，再过两刻钟，就该是做早餐的时间了。 “你好，我找齐文博。”何遇说，“我在寻人启事上看到他的电话。” 那边的人还在嘟囔，听到何遇说齐文博的名字，开口就骂，又听到何遇说到寻人启事，立刻改口道：“你说什么……寻人启事？” 齐大明拿着电话，愣了好一会儿。 “老公，这么早，你跟谁打电话呢？” 齐大明放下电话，对被吵醒的妻子道：“你还记得董事长交代我们的事情吗？” “记得啊，当初他把房子卖给我们的时候，千叮万嘱不要换电话号码，不就是因为他那个失踪的女儿嘛。” “刚才有人给我打电话，说知道齐静静在哪里，我把董事长在医院的电话给了她。” “唉，董事长也是个可怜的人，公司蒸蒸日上的时候，女儿不见了。又是买公司又是买房子花钱到处找女儿，最后女儿没找到，老婆疯了，自己也一病不起，连做化疗的钱都没有！” 齐大明叹了声气，“是啊，现在好了，女儿终于找到了。” 夫妻俩就此无话，倒是同时看向一间卧房，里面睡着他们的乖女儿。两人皆是下定决心，要好好保护她。 何遇拿到号码，先上网查了一下开头，发现隶属一家二级的区级医院。刚才在监控里听到齐静静父母的医疗费用都是闻家出的，闻家这么有钱，怎么会让齐静静的父母去这么个小医院就医。 电话拨通，才响了两下，就被人接起。 “喂，你好。”苍老也虚弱的声音，但没有睡意，看来对面的人并没有在睡觉。 “你好，请问是齐文博先生吗？” “我是，请问你是？” 何遇这时突然觉得浴室的温度下降了，她原是背对着镜子的，这个时候感觉背后有双眼睛盯着她。 “你好？”那边的声音疑惑的问道，忽然又惊喜起来，“是静静吗？静静是你吗？” 气温更冷了，何遇感觉有东西靠近她，渐渐贴在她的背后，她的肩膀一沉，像是有人把头靠在她的肩膀上，贴着她听电话的那只耳朵。 浴室的门突然被打开，温如冲进来，突然止住，瞪大了眼。 何遇没有感觉都身后东西的恶意，她对温如轻轻摇了摇头。 “你好，我是齐静静的同学，我叫何遇。” “啊！是静静的同学啊，你是不是有静静的消息？你等一下，我叫一下老太婆，你等一下……” 何遇感觉肩膀更重了，冷得脖子上的血液都停止了流动。 第一百章：闻人的秘密（十三） 那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还有老人的咳嗦声。 何遇尝试着保持冷静，她手指往下滑，打开了扬声器。 电话那头，扬声器也同样打开。 “老太婆，你醒了，还没到吃饭的时间，就是有咱静静的消息了，你别激动，躺着躺着，我开外响，咱们一起听。喂，静静的同学，你还在吗？” “在的。” “是不是有静静的消息了？”老人的声音小心翼翼地，生怕是假的。 何遇本来是想装作静静的同学打探消息的，并不打算说关于齐静静的消息，这个时候，她竟有些不忍打破电话那头的期待。 肩膀越来越沉，甚至有手摸上了她拿手机的那只手臂。 “是，有的，我有静静的消息了。” “真的吗！？老太婆，你听，有静静的消息了！她说有静静的消息了！”老人说到后来，竟是夹了哭音，何遇这个时候听到另一声弱弱的老人说话声：“近……近……” 那话说得破碎，还咬字不清，但可以听出来是女人的声音，应该是静静的母亲。 “老太婆，你能说话了！真是太好了，咱们静静有消息了！姑娘，我们家静静在哪？” 何遇此时能感受到耳边还多出了一道呼吸声，不是电话那边传来的。她感觉那双顺着胳膊往上走的手，转到了她的脖子附近。 是在提醒她说话注意点吗？ “静静…静静她现在很好。”何遇说道，“她现在在国外，因为工作性质的关系，不能和你们联系，就拜托我告诉你们。” 何遇不知道齐静静的想法，就编了个借口，终归父母都不想接到自己儿女的噩耗吧。 “过得很好！那就好，那就好，那她什么时候回来看看我们，是不是太忙了没时间。不回来也没事，没事，不能跟我们联系肯定是国家机密，这是光荣的任务。知道她过得很好我们就放心了，放心了！那你能不能帮我转告她，叫她好好照顾身体，多吃饭，不要老挑食。国外冷，要多穿衣服……” 父母便是父母，没有问静静为何失踪，为何一句音信都没有留下就走。只是一个劲地关心自己的女儿过得好不好。 何遇鼻子一酸，明白自己的话也许就是老人期盼的那一束光，不管是真是假，他们都愿意相信，自己的女儿现在过得很好。 耳边传来低低的抽泣声，幽幽凉凉的。 “……我，我好像听见了静静的声音，静静在你旁边吗？”老人的声音又变得小心翼翼，包含的期待让何遇觉得有千斤重。 这个时候，何遇感觉身子一轻，很快，浴室的温度开始回暖。 “她走了。”温如张口无声道。 何遇点头，对电话那边道：“没有，静静不在我旁边。” “这样啊。”老人的声音满是失望。 “伯伯，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了。要是你愿意，我会再打电话给你，跟你说说静静这几年的事情。” “好好好！你忙去吧，我等你电话，等你电话。” 挂了电话，何遇立刻冲到洗澡间，打开热水往自己的身上喷，太冷了，冻得她受不了，那个女鬼贴得这么近，何遇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结了冰。 但是热水冲了一小会，何遇还是觉得很冷。 “我来帮你吧，那个女鬼很厉害，你又是普通人，阴气入体很难排出，虽然死不了，但是生病折寿还是能做到的。” 温如的手贴上何遇的侧颈，仿佛在吸收着什么，不到三分钟，何遇就感觉身体有了温度。 一直到中午，何遇都感觉身体怕冷。吃过午饭后，大家都要午睡了，何遇和温如来到了花园，接受最炙热阳光的洗礼。 温如站在树荫下，需要阳光的只有何遇一个人。 “齐静静还不知道她的父母住在一个条件不好的医院里。”何遇说道，“闻家应该没有告诉她。” “他们不敢，齐静静父母可是闻家拿捏齐静静的武器。只是这家人做得太蠢了，竟然连那一点钱都不舍得花。”温如说。 “的确，以闻家的财力来说，犯不着省着那点钱骗齐静静，唯一的解释是，他们厌恶齐静静，所以不愿意花钱善待她的父母。” 温如表示赞同，又道：“我还有另外一个发现，齐静静作为一个厉鬼，普通人被她靠近……就像你，都会阴气入体，小则生病，大到折寿，但我看闻家其他人，出来精神有些不好，没有其他的问题。” 何遇深以为然，她以身作则，完全是可以告诉其他人，女鬼太他妈厉害了。 “说到女鬼和闻家人，我也发现了一个点，不知道你发现没有，闻家的所有人都害怕齐静静的鬼魂，除了闻左右和闻东南！”何遇说。 温如仔细回忆昨晚看到的监控视频，的确齐静静进入房间后，齐家的长辈一个两个吓得要死，而闻西北看起来虽然强硬，但却是色厉内茬。 “如果一个人不怕鬼……”何遇仰面，迎上刺眼的阳光，“要么他有对付鬼的实力，要么，他问心无愧。” “闻东南是后者。”温如说道。 但闻左右……真是难以估测的一个人，闻家直系的少爷，也是唯一一个能离开的别墅的人，齐静静的死后依旧爱着的男人。 但闻左右，除了吃饭时间，不是陪着闻老夫人，就是回房间，根本没有直接打探他的时间。就算有，这个人也不会像林嫂和他儿子那样好套消息。 “再给齐静静的父母打个电话吧，看看能不能得到什么有利的消息。”何遇说道。 “有用吗？” “我之前和你说过，闻左右其实心里是厌恶女人的，有女人在的地方，他从来不开口；而闻家的女人都走后，在面对闻家男人时，他的场控能力十分强，居主导地位。所以闻左右和齐静静在一起，一定是看上齐静静什么东西了。至于齐静静死亡的原因，我猜测和闻左右看上她的初衷有关。” 温如眼神闪闪，“好，你打电话吧，这个时候，齐静静应该不会离开别墅到这里来，你放心问吧，最好问一些有关于灵异的东西。” “灵异？” “对，比如灵媒。” 何遇想到闻家的前身其实是传承的灵媒家族闻人氏，了然点头，拨通了电话。 第一零一章：闻人的秘密（十四） 挂了电话，何遇看向温如，眉头紧皱。 “你猜的没错，齐静静也许有过阴阳眼。在她高二之前，她一直能看到不干净的东西。出了车祸，就看不到了，也失去了以前的记忆。自那以后，齐静静就变得和正常人无异了，是个开朗向上的女孩。” 温如道：“那么，其实齐静静自身也是拥有灵媒体质的人，而那次车祸，可能将这种体质破坏了，或者说，暂时隐藏起来。” “隐藏起来？” “嗯，灵媒体质，就像常见的阴阳眼，本身就是一种先致天赋，很难消失，齐静静超过十二岁后还能看到鬼魂，说明她的天赋很强，不至于会在外力的作用下消失了。有可能的一种解释是，齐静静发生车祸后，出于自保，无意识地封存了自己的这个能力。”温如说。 “对了，还有，闻左右曾经和齐静静一起去过她家，见过齐静静的父母。”何遇说道，“他们说闻左右对齐静静非常照顾，知道齐静静自小体寒，每天都会叮嘱齐静静喝药茶调理。不过齐静静失踪后，二老找过闻左右，闻左右说他们已经分手了，还说齐静静背叛了他。据齐爸爸说，当时闻左右的语气很不好，明显很生气，状态也不好。” “闻左右说齐静静背叛了他？”温如说道，“可不可以理解为，他没有在齐静静身上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啪啪啪！” 有鼓掌声响起，离何遇和温如不远的处的桂花树下，一条阴影逐渐变成一个人身。 “罗才第。”温如眼冒精光，她也想成为这么厉害的人。 能将自己的身体隐藏在阴影下，与阴影融为一体的技能，在无垠空间，只有罗才第。 “你偷听我们讲话。”何遇说。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罗才第笑着反问。 何遇没有吭声，虽然罗才第的能力非常特殊，但只要有心观察，还是能看出他变身的阴影和真正的影子不同，这或许是功夫还没有到家。 温如瞬间明白了何遇的目的，她开口道：“罗才第，齐静静本身就具有灵媒体质，而且对闻家人怀有怨恨，她死后能化成强大的厉鬼，甚至可能会兼具一门天赋神通……” “等等，你说这么多是想和我合作吗？你们怕那厉鬼，我可不怕。”罗才第说道，“我不需要伙伴。” 温如摇头，“不，我只是想告诉你，闻家人身上也有灵媒血脉，但只有女生能激活。齐静静死的时候，怀着闻家的孩子，而且有可能是个女孩。” “婴灵鬼胎！母子鬼！”罗才第的脸色终于变了。 “我们不合作，但可以交换情报。”何遇说道。 罗才第脸色几番变化，才说道：“我知道的也不多，费时间找这些消息还不如直接找上门杀了那鬼。” “这正是我们需要的，我们没能力和鬼面对面，我想你已经正面碰上那只鬼了，关于她的实力也有了解。”何遇说道：“而你这几日按兵不动，说明那只鬼很厉害。但究竟厉害到什么程度？她的弱点是什么？或者说你找到她的附身物没有？” 罗才第眼下得了新的情报，知道是母子鬼，还都有灵媒体质，他既定的计划要有改变。既然承了情这两个女人的情，他也不会藏着自己的发现。 不然未免显得他小气。 “哼，就算我告诉你们这些，你们也不能对付她的。”罗才第对眼前这两个自以为聪明的女人还是很不屑，“我第一天到别墅的时候就正面碰上过她，在三楼半，她当时正在逗一个男的……哦，就是那个什么东南的少爷。” 罗才第当时就想直接解决那只女鬼，但没想到那只女鬼的能力出乎了他的意料。鬼有自己的磁场，人一旦被拉入鬼的磁场里会被削弱很多。而这只女鬼对自己的磁场控制得十分强大，那个时候罗才第才知道，整个别墅都被覆盖在女鬼的磁场里，他的阴影技能大大被约束。 “只要你在别墅里，她就能瞬间找到你，然后杀了你。”罗才第笑道，露出白花花的牙，“甚至，能把你瞬间传送到她的身边哟。” 何遇和温如齐齐吸了一口冷气，此时烈日再强，也没有一丝温度。能瞬间出现在你身边的女鬼，能将你拉到她身边的女鬼。 你能怎么逃跑？ “那她的弱点？依附物呢？”温如着急问道，她的心脏跳得很快，她能感受到另一个心跳的频率也加快了。 “弱点嘛……怕光。”罗才第说的有些迟疑，因为怕光虽是鬼的普遍弱点，但对于齐静静这样的厉鬼来说，普通的阳光根本没多大用处，但是那天，罗才第跳窗离开的时候，那只女鬼没有追上来，还把四楼的窗帘重新拉上了。 “那个时候已经是黄昏了，她竟然不敢出来，还把窗户关上了。”罗才第说道，“而且四楼的窗子都拉上了窗帘，黑沉沉的。没有光。” “怕光……”何遇低头沉思，从罗才第的话中可以知道，齐静静是非常怕光的。 “可能只是很讨厌光。”温如说道，“厉鬼怕光几乎是不成立，也许是齐静静厌恶所有的光，鬼讨厌光，这可以说得过去。” 罗才第耸耸肩，“那她就没有其他弱点了，反正我暂时没有发现什么。至于她的依附之物，那天我和她在四楼只交手了几分钟，有一个房间阴气特别重，但是我没有进去。大概是楼道正中的位置。” 何遇这时突然想到那天她也差不多走到那个位置，然后碰上了那个婴孩。 罗才第走后，何遇又给齐静静的父母打了电话，询问齐静静有什么贴身的物品。最后得知齐静静身上一块玉佩，是她出生前二老为她定制的。 “我刚刚想到，虽然齐静静很爱闻左右，但她同时也是个孝顺的女儿，否则闻西北也不能威胁得了她。所以她的依附之物不能只局限于她和闻左右的定情信物。这块贴身的玉佩也很有可能。”何遇道。 “不过现在还有几个疑点，闻左右的目的是什么？还有闻西北昨晚上输入的液体是什么？” “她可能在吸毒。” 何遇摇头，“闻西北输液的手法很熟练，说明她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但闻西北的身体很健康，精神、瞳孔、牙齿、皮肤……都没有吸毒人员的特征，甚至她比别墅里的其他人显得更健康正常。” 温如奇怪地看她，“你对吸毒人员还有研究？” “以前带过边境旅游团，里面总有一些人。”何遇淡淡说道，见多了，自然会总结。 第一零二章：闻人的秘密（十五） 闻家别墅里的气氛很奇怪，死了两个人，没人要报警。只是下午的时候，林大力父子将滚下二楼的钱天师血肉模糊的尸体拿到后山埋了，而四楼上面那个任务者的尸体，没有人提起。好像就任其腐烂在四楼。 唯一不同的是，闻老夫人对仆人更苛刻了，吃穿住用，样样苛责，要最精细最好的。何遇他们晚上做的饭菜，被老夫人骂了一通。 何遇觉得，闻老夫人可能知道自己要死了，死前，要活得好好的。 闻青山一辈的人，总是忧心忡忡，晚饭只吃了几口。相比下来，闻家小辈们算是没心没肺了，该吃吃该喝喝。 直觉地，何遇觉得，齐静静的死和这三个人有关。 晚上七点半的时候，蓝天雪将一段白天的视频发到何遇手机上。 视频里，闻家三个小辈集聚在一起，看房间的装饰，是闻西北的房间。 房间里，闻左右手中拿着一支装着红色液体的试管，液体的颜色，比起昨晚上闻西北输入的还要暗一些。 闻东南打开闻西北的柜子，往里一看，说话：“小北宝贝，十支你都用完了，真不怕死啊。” 闻左右抬头，“血液经过我的处理，绝不会致死。” “行行行，你是高材生，你说没毒肯定没毒。不过小北前前后后用了三十多支，还没有成为灵媒体质，你这个血液植入计划太不靠谱了吧。” “这个方法是家族笔记里记载的，不会出错。”闻左右说道，他看向一旁低头玩手机的闻西北道：“倒是你，这么久还没成为灵媒体质，你这幅身体可真是废物。” 闻西北抬头，对着闻左右甜甜一笑：“哥，你说啥呢，我是身体在废物也比你们这两个绝缘体好。” 闻左右脸色一沉，他掐住闻西北的下巴，“如果你这么没用，我该考虑考虑减少给你的血液量。” “好啊好啊，她的那份就给我怎么样。”闻东南说道。 闻西北的脸色变了，“别别，哥，我可是你妹妹，你不能给堂哥不给我吧。” 闻左右冷脸，松开了手。 “以后你们输液尽量在白天。” “为什么？她又不知道这东西是她的血。” “她的能力越来越强，我担心她会察觉到。”闻左右说道，“我该走了。” 闻东南叫住他：“你走这么急干什么，她白天要照顾你的孩子，不会下楼。” 闻左右闻言脚步没有丝毫迟疑，继续往门外走。他离开后，就见闻东南拉过闻西北，两人往那床上一倒，滚起床单了。 视频到此结束，后面少儿不宜的场景，蓝天雪很好心的截去了。 看完视频，何遇有些又多了几个疑点：那红色的液体是齐静静的血，三个人貌似都有输液，他们要植入齐静静的血做什么？若是单纯为了灵媒体质，为何不直接换血？还是换血没有用，才用家族记载的古方子？ 还有，闻人家族只要是女子，都会觉醒灵媒体质，闻西北为何没有？还有闻东南和闻西北滚了床单，这也能算作**吧。 “奇怪，闻西北不该没有灵媒体质，除非她不是闻人的血脉……看来还有必要从林嫂那边套点消息。” 不过现在至少让何遇确定了一个猜测，闻左右当真是冷血无情，尤其是对女人。 看完视频，何遇又登上了贴吧，这次她搜素齐静静的范围大了一些，看到不少在校外的同城贴吧的帖子，其中有一张，是齐静静怀孕的照片。帖子标题不堪入目，评论回复也是骂齐静静**的。接着，何遇顺藤摸瓜，在全国各处贴吧发现了更多的帖子，所有帖子都是同几个账号发的，有图有真相，甚至还有齐静静的不雅照。 何遇越发觉得奇怪，她将照片仔细看过去，忽然发现有几张照片，角度看起来很近，而且齐静静是望着镜头的，不像是偷拍。可以看出齐静静对拍照者很信任才会同意拍这样的照片的。 何遇突然有种不太好的想法，这些帖子，不会是闻左右发的吧？ 收起手机，何遇将厨房里剩下的活给结尾了，同时又逮着林嫂问了几个问题。才知道闻青山和闻青河两兄弟的老婆，都是曾经结过婚的。而且都有一个共同点，都是连续生了好几个女儿的人。 林嫂当时说：“我看老夫人是想要个孙女想疯了，竟让两位爷娶两个结过婚生过孩子的人进门。后来夫人终于生了西北小姐，但是老夫人还是不开心，刚开始可讨厌西北小姐了，要不是西北小姐嘴甜，老夫人现在还不待见小姐母女两呢。你说，终于有了孙女却又不爱，当年那是干什么啊。” 果然闻老夫人是急着想要家族中出现灵媒体质的人，但是这么着急的原因是什么？闻人家也是一个大家族了，为了生个女儿连人家妻子都要抢？退一万步说，大不了人工受孕嘛！ 晚睡时间。何遇感觉齐静静又来了，但何遇和温如什么也没做，洗漱过后就上床，故而齐静静只待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一个晚上再也没有下来过。 时间过得很慢，现在连十天的一半都没有到。 第四天，没有想象中的难熬。 何遇和温如一起去了二楼闻左右的房间，房间里的那个柜子依旧紧紧关闭着。 “你有什么感觉？”何遇问。 温如摇了摇头，面色警惕，“很浓重的阴气，很浓很浓，我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但绝对比齐静静的鬼魂还可怕，我们还是赶快离开吧。” 除此之外，一切都很祥和，没有人死亡，也没有遇鬼。 但任务者们都是紧绷了，做任务就是意味着有危险。他们没有闻家人的乐观，他们知道齐静静一定会杀人的。就在未来的几天里。 晚上，何遇已经进入浅眠状态，手机突然响了。 她拿起屏幕，看到是医院的号码。 “喂，你好。” “请问是何遇小姐吗？这里是XX人民医院。” “是，我是。有什么事情吗？”何遇问道。 “齐博文夫妇两个小时前死亡了，他们生前留有遗言给你……” 死了！ 何遇突然感觉四周的温度降下来了，齐静静来了。 不能，不能让齐静静现在知道她父母死亡的消息！ 何遇握紧手机，道：“呃……我要休息了，能不能……” 还没说完，就感觉齐静静已经贴上来了，手指伸进她的嘴里。 何遇的舌头僵冻起来，不能说话。 “……喂？你好，何小姐？是打扰到你了吗？要不明天你来一趟，收拾一下齐博文夫妇的后事，还有这份遗书……” “齐博文死了？” 第一零三章：闻人的秘密（十六） 齐静静的声音阴冷，一听就不像是从活人口中的说出来的，何遇差点握不紧手机。 电话那一头，护士的耳朵里也钻进了冷气。 “我问你话，齐博文是不是死了？还有季小英，她怎么样了！” “嘟”的一声，那边挂断了电话，小护士将话筒一扔，揉着发冷的耳朵跑了。今天可真邪门，难道那夫妇的鬼魂出现了。心里这么吓着自己，小护士又念叨起诚信富强诚实友爱来，以社会主义之光，抵制一切妖魔鬼怪。 “齐静静，你让何遇跟他们通电话，你是鬼，阴气会吓到他们。”温如坐在床上，黑白分明的眸子看着贴在何遇身旁的女鬼。 那女鬼比何遇要矮些，披散着头发，脸惨白惨白的，眼睛奇大，眼白丰富，瞳孔却只有米粒一般小。她从后背，将手环过何遇，一只手停在何遇的嘴巴前，另一只手贴着何遇拿着手机的手。 她的脑袋就撑着何遇肩上，耳朵贴着手机。她的头发已经有些飞起，看得出她现在的情绪非常不好。 听到温如说话，她直直看过来，咧嘴一笑，那嘴唇快裂开到耳根了，说不清是笑还是哭。 “你看得见我。”齐静静说，“你和那些道士是一伙的。” “我不是道士，和你一样，我天生就有阴阳眼，能看见不干净的东西。”温如说道，“你离她远点，她受不了你的鬼气。你想知道什么，待会让她问，你听就好。” 齐静静歪了歪脑袋，“可我现在好想杀人啊！” 齐静静的声音乖乖巧巧，就像大一的时候，是同学眼中的乖乖学霸女一样。 何遇和温如却是同时心里抖了抖，这个样子的齐静静，诡异得可怕。何遇更是心里戚戚，女鬼没有显形，她只感觉冰凉的气体裹住自己。左右移动不开，像是被碰撞皮球一样。 这时，何遇的手机又响起来了，过了一会儿，就感觉到齐静静离开了她，对温如说道：“你过来接电话。” 温如看着不远处齐静静的鬼魂，黑气缭绕，不由舔了舔嘴唇，这只鬼吃下去，一定大补。 但是她现在不敢，齐静静就那么悬在房间里，长长的手耷拉着，头发垂下来，越垂越长，然后整个地板上，都铺满了齐静静的头发。 温如走到何遇旁边，摘下手机，按了接通，点开了扬声器。 “你好，何遇小姐。”说话的人声音变了，换了个中年妇女的声音，护士的声音很冷淡，“还有一件事我忘记说了，齐博文夫妇这个月的医疗费和住院费还没交，你明天来的时候，记得把钱带过来。哦，另外，收拾遗体也要花钱，你到时候多拿点钱过来。” 张口钱钱钱的说完，然后又是“啪”地一声挂掉了。 再打过去，没有人接了。 房间里的气氛一下子沉到了谷底，不知什么时候，整个房间都被齐静静厚厚黑黑的头发包裹住了，齐静静已经倒悬在半空，一张惨白的脸往下看，死命盯着温如手中的手机。 何遇和温如此时心里都暗道不好，偏偏是这个时候让齐静静知道父母去世的消息，不知道还有什么法子能按捺下这只厉鬼。 房间里越来越冷。 突然传来“噔噔噔”下楼的脚步声，虽然清晰，但可以听出步子是轻轻的，不像是大人的脚步声。 紧接着，从齐静静的头发丝里钻出个满身皮肤乌青紫黑的婴孩，眼睛比齐静静的还要大，脑袋也大得很，身子却小小的。一看就知道是个畸形儿。 “呜呜。” 婴儿啼哭异常刺耳。一双小手使劲去抓妈妈的手，却得不到齐静静半点注意。婴灵转个身看到了下面的何遇和温如。哭声变成笑声，伸着小手就往下面爬去。 何遇的手伸进裤袋里，摸上了那面镜子。温如也将舌头放在了牙间，准备咬下。 就在那婴灵下到一半之时，一把长发甩过来，将婴灵卷了过去。 齐静静的脸这个时候是白青白青的，父亲得病，母亲因为她的失踪疯了。这事她是知道的，在她死后，闻左右还花钱为两老治病，就凭着这一点，她对闻家人恨是恨，但为着自己的爸妈，齐静静也耐住不杀。 但现在父母死了！ 齐静静是本地人，她当然知道护士说的XX医院是个怎么样的医院。闻家人这么有钱，还将自己父母扔到那么一个医院，齐静静这时连杀了闻家人全家的心都有了。后来又听到护士打电话催钱，哪里还不明白，自己以前是被蒙了心。 以齐博文的性子，肯定不会无缘无故接受闻家的钱；就算是借钱治病，住个破烂点的医院，也不会要别人的凭白帮助。 但是闻家人居然拿这个威胁她！ 齐静静恨呐！ 转眼又想到为何闻左右不和她说，难道闻左右也被蒙在鼓里。可是闻左右过个几天都会去医院看望自己的爸妈，不然她也不会让闻左右随意离开。 “你，明天去医院，把我爸妈的东西拿回来。”齐静静手指指向何遇，又折向温如，“你要是不回来，她就死。我也会找到你。” 说完就渐渐消失在天花板上，带着浓浓怨气往二楼去了。 “看来，三天内，她就要完全变成恶鬼了。”温如说道。 何遇一下子瘫倒在地上，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温如赶紧上前，开始去吸收她身上的阴气，到最后，温如也受不了了，身子歪了一下。 “你怎么样了？”何遇扶了她一把，发现她的手非常冷，就快和齐静静贴在她身边的温度一样了。 温如摇头说没事，“还好齐静静的性子好，就算化作了厉鬼也能忍得住吃人的欲望。不然我们两个今天……”说到这，温如有些不好意思了，她没想到这次C级任务这么难，把何遇牵扯了进来。 何遇倒是没想那么多，只是说道：“我刚刚仔细想了一会，发现齐静静有恨，但却不是那种杀人偿命的恨。否则她恨闻家里的所有人，又是厉鬼，早把闻家人杀了一干二净。我猜想齐静静的怨恨可能是别的。” 温如仔细一想，也觉得何遇说的对，“视频里闻家三个兄妹都有静静的血，怎么看齐静静的死都跟他们三个有关，但齐静静不杀人报仇就算了，还依恋着闻左右。我看，齐静静恐怕连自己是被谁杀死的都不知道！” 但无论真相是怎么样的，齐静静后面一定会杀光别墅里所有人，这是不容置喙的。 第二天，早餐的时候，齐博文口中的那块齐静静一直贴身带着的玉佩，何遇在闻左右身上看到了。 碧绿色，祥云花纹。 第一零四章：闻人的秘密（十七） 回到厨房，何遇就从林嫂口中打听到，昨晚上，二楼的人，连着做了一整晚的噩梦。闻老夫人早上直接起不来床，只能瘫在床上。 何遇匆匆吃过早饭，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又匆匆出了别墅。身后还跟了一只非要跟她一起走的胖橘猫。 扁扁就走了几十米，停下来喵喵叫着让何遇抱。 这懒的！ 何遇抱起它的时候，竟然感觉到了沉。她仔细瞧了瞧扁扁，发现它额头间的白色茸毛长了长，隐约看着是个“王”字。 何遇乐了，“你还真是只老虎啊！” 到别墅区外的那个路口时，一辆出租车刚好开到，正是何遇几个小时前联系好的，司机是那日开车送她到别墅的大叔。 何遇坐到了副驾驶上，系安全带的时候，司机大叔一直盯着她看，见她好好的才松了口气。 “怎么了？” “没…没什么”司机大叔尴尬一笑，“小姑娘要去哪？” “XX医院。” 那家医院离别墅区并不远，属于城市边缘的一家二级医院。到那里，不过一个多小时的车程。 路上，司机大叔侃天侃地，最后还是忍不住开口了，“我说何大妹子，你找到你家亲戚了？” 何遇挑眉，她都在别墅里住了几天，当然是找到了。转念想起自己曾跟司机说过闻人家，难道司机后来知道了点什么。 果然，又听到司机大叔继续说道：“是不是就是闻青山家？” 何遇点头，“是，我这几天住在他家里。” 司机大叔脸色连连变了好几下，才说道：“我那天听你到这里寻人，回去跟我家媳妇说了说，我媳妇跟我说了些关于闻家别墅的事情……” “什么事情？”何遇摆出一副很有兴趣的样子。 “我家媳妇也是听别人说的，你就听听……”司机大叔掂量一下，最终还是说了，左右当做个素材说说，要是真有这种怪事，给这小姑娘提个醒，也算积德。 司机的老婆的同事，半年前请假去吃了个白事的酒席，回来就告诉办公室里的人，她那表姐死的蹊跷。本来健健康康的一个人，不知怎么地就变成皮包骨了，一点精气神都没有，面黄肌瘦不说，瘦得眼眶都盛不下那一双眼珠子。一天到晚身体都是冰冷的，再高温度都暖不回来。加上晚上睡觉连连恶梦，最后在梦中被吓死了。 生前去医院检查过，只说是身体莫名衰竭，但老一辈的人都觉得是中邪了，招惹了不干净的东西。表姐死的那天，家人在医院里看到一个和表姐一样状况的人，一问起来。两个人都是曾经去过闻家做保姆的人，回来后就变成了这样。 表姐家人当然去找闻家人闹过，但毕竟没权没势，更没有证据证明是闻家害的。表姐一家当然不死心，后来又找到几个同样遭遇的保姆，闹上了新闻。警察都介入了。 但社会主义唯物价值观必须坚守不动摇，找不到确实的证据，闻家又赔了点钱，后来就不了了之。 但毕竟是上过新闻了，即使是不迷信的人，也害怕自己进了闻家染上什么怪病，就更不会有人去应聘保姆了。也就外来的人，会去闻家应聘，但知道这件怪事情后，都纷纷辞职不干了。 司机大叔平常不看这种社会新闻，也不爱聊八卦，这件事要不是因为意外载了何遇，恐怕都不会晓得市里出了件这样的怪事。 “真有这么奇怪的事情？”何遇装作震惊的样子。 司机大叔又说道：“我看你虽然有些疲惫，但身体健康，应该没事，那件怪事可能也是以讹传讹。我媳妇她同学的妈妈也去过闻家别墅，还做满了一个月，现在还不是好好的，健健康康的。” 何遇心念一动，“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三个月前。” 临下车，何遇问司机大叔要了她老婆同学的联系方式，又多塞了几百块钱给司机大叔，让他下午再送她回别墅。 何遇在医院里，才知道，依齐博文的情况，能撑到这个时候已经算是奇迹了，大概是那位老人是等不到自己女儿的消息，舍不得咽下那口气。得了消息后，才安心去的。而季晓英，护士都说她疯了，只有齐博文在旁边才会安静，像个孩子。齐博文咽气的时候，只有季晓英在，她吞了半瓶安眠药，没救得过来。 医生说，老人家没有什么求生意识。 何遇收拾了齐博文二老的物品和遗书，齐博文夫妇除了衣服、药品，就剩一张照片，上面是一家三口的合照，三人都笑得很开心。遗书里都是关心齐静静的话，希望她能幸福快乐过完一生。何遇喉头一紧，齐静静这一家，没一个能安乐地过完一生。 结账的时候，何遇碰上了匆匆赶过来的齐大明夫妇，她拿了钱，麻烦齐大明夫妇好好为齐博文料理后事。 齐大明不肯收，何遇说那钱都是齐静静赚的，齐静静回不来，出钱是应该的。这样齐大明夫妇才收下那一打红色钞票。 齐大明的老婆盯着屁股后面跟着一只肥猫的何遇，疑惑说道：“老公，我也没看到那个女人拿了包啊，这么厚一沓钞票哪里拿出来的？” 还不等她多看几眼，何遇已经出了医院，拐个弯没了影儿。 “你别管这么多了，今早出门你不是还唠叨着又要破费了，现在有人给你钱了你还整啥事。” 齐大明的老婆回过神，摸了摸放进包里的那一大沓钞票，至少得有个四、五万，办完后事，还能剩下不少。想到这里，齐大明的老婆美滋滋的，将对何遇的疑虑转眼抛到了脑后。 何遇出了医院就打车去了司机老婆的同学家，因为是工作日，到那里的时候，只有一位长相颇为喜气的妇女开门。 “你就是我家幺儿说的去了闻家别墅的那个人？” “是我。打扰你了。” 妇女请何遇进去，泡了杯茶，见扁扁一双眼睛盯着，也给扁扁上了一杯茶。 何遇吃了茶，立刻感觉身体暖和和的，这一下，她算肯定了，眼前这个妇女能活下来，肯定有她的一套。 第一零五章：闻人的秘密（十八） “隐藏任务：找到隐世的驱鬼法师，奖励1000无垠点。” 何遇挑眉，看来她找到这个妇女也不全是巧合，冥冥之中自有系统的引导，不然那个齐静静的鬼魂如此厉害，她们活下来的机会微乎其微。 妇女姓黄，单名一个妙。打小就能见到不干净的东西，后来家里请了个路过的法师，法师说她是天纵奇才，收做了徒弟。后来法师去世，黄妙不愿意继续做越来越不赚钱的鬼神行业，宁愿做一些苦力活，图个安稳。 去到闻家做保姆，也是被高薪所吸引，后来发现闻家有鬼，那鬼还不简单，黄妙也听师傅提起过有个叫闻人的灵媒家族，那一个月多少推测出现在的闻家就是那个闻人家族。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黄妙干完一个月就辞职了。 “你在别墅里呆了多久？” “五天。” “我劝你最好别回去了，不如再呆个几天，你这小命就没了。”黄妙说道，“闻人一家身体里好说歹说也有灵媒血脉，他们家族又是专注驱鬼的，和鬼住一个屋子里，能扛。你一个普通人，待久了会死的。你既然知道闻人家族，就应该明白他们事情，你最好置身事外。” 何遇摇了摇头，“我不得不回去，大概还有三天，那只鬼就要变成恶鬼了。” “嘶！”黄妙吸了一口冷气，“这么快，我当时想着，至少还有一年的缓冲期。” 何遇便把齐静静父母的事情大概说了一说，还提到了那个婴灵。 “我朋友还在别墅里，我肯定是要回去。”何遇说道，“我来找你，也是想碰碰运气，当初你成功离开那幢别墅，毫发无损，我想你应该能给我们一些帮助。多少钱我都可以给。” 见黄妙要拒绝，何遇立刻加道：“我不是要请你驱鬼，我只是想问问你有什么对付恶鬼的方法。要是能在你这里知道点什么东西，到时候我们活下来的几率也大一些。拜托你了。” 何遇说得真诚，又只是问问消息，动动嘴皮子也许就能救下一条人命。黄妙想到自己小孙子，就当是为他积个阴德。 “你们要想对付那只厉鬼，最好找到她的依附之物，将那件东西毁了，鬼魂的实力就会大打折扣。我待会给你几张符纸，一张是靠近鬼魂的依附之物时，符纸会自燃；另一张你贴上去，就能把那件物品给毁了，但这后一张，你得找一个能用的人。另外对付恶鬼，最好是用阴损的东西，以毒攻毒，越阴损越有用，比如……”黄妙顿了顿，“亲人的骨灰。” 何遇心里咯噔一下，有些犹豫了。 “我知道齐静静一家的遭遇很令人惋惜，但是她要变成恶鬼，以后是没有情感理智的，只会怨恨一切，杀人吃鬼都做得出。”黄妙神情严肃，“有机会一定要除掉，即使你觉得你用的办法，对不起你的良心。” 只是何遇想起那对可怜的老人，真是有点下不了手。 黄妙继续说：“最后一个方法，就是找到鬼的弱点。不过这个办法等同于没有，恶鬼这种东西，人性都没有了，怎么还会害怕。” 何遇收起黄妙给她的东西后，一个二十七八的女人回来了。女儿一回来，黄妙就又变成了一脸喜色的妇女，完全没有刚才跟和预算说道鬼怪时的严肃。 何遇没有久坐，她喝完杯里的最后一口茶，就离开了。临走前她拿出的钱，黄妙母女都没有收，黄妙还给她包了一包灰茶，让她回去泡了喝。 “妈，那个人是不是要死了？” “她和以前来找我的人不一样，我看她福气挺旺的，就是少姻缘。” “不会死就好，这城市里死的人太多了，路上一大堆排着队投胎的。” “幺儿，咱们多做好事就好，积德行善，那些东西才不敢靠近你。” 何遇离开黄妙家后，还去了一趟闻左右的学校，从学校里出来，已经下午三点多了。她想了想，给齐大明打了电话。 “……” “是，齐静静说她想把父母的骨灰带回家乡亲自安葬。” “……” “嗯，后天火化是吧，你能不能给我送到一个地方。” “……” “没空不要紧，找个人送过来就行，地址是……” 挂了电话，何遇吐出一口气，希望不要用到这么阴损的办法。 司机大叔很快就找到何遇，将她送去别墅，何遇照例又多给了五百块。司机大叔也没有推诿，毕竟接了何遇这活，也是少了不少生意。 何遇回来，看到闻家人脖子上都戴了东西，红色的玉。除了闻左右，他脖子上戴着的是齐静静的玉佩。想到闻家人和齐静静生活了这么久，身体还好好的，闻家人是有避鬼的东西。现在戴上的红色玉，说不定也是驱鬼保平安的一种。 何遇回来，让别墅里任务者是又喜又惊，至于闻家人，对何遇这个临时保姆并没有过多的关注，在他们心里，不用多少时间，何遇他们就会变成死人。 最先找上何遇的不是温如，也不是蓝天雪他们；而是李菲菲和刘鑫。 何遇见着他们的时候，也是吓了一跳。两个人整整瘦了一圈，眼窝微微凹陷，看来是阴气入体，伤害了身体。 “你今天出去了？”李菲菲紧紧抓住何遇的手臂，“去到哪里了？” “去了趟市里。” 刘鑫眼睛猛然发亮，“你怎么出去的？不对，你出去了怎么又回来了？” 何遇不忍打破他们的希望，但也只能实话实说，“那只女鬼，放我出去做件事情。” 李菲菲和刘鑫吓了一跳，他们知道别墅里有鬼，但正面碰上，是没有的。何遇居然和鬼见面还说话了，两人一看，何遇的身体健健康康，她和他们一样不是灵媒只是普通人，一定有什么保命的好东西。 但两人聪明的都没有说到这个，只是问何遇帮女鬼做了什么。 “女鬼的父母死了，让我去收尸。”何遇说道。 李菲菲和刘鑫又是一抖，这女鬼还真是！ 何遇见两个人还不离开，欲言又止地，一下子就明白了。但这个时候，何遇不能帮他们两个，不是舍不得顺手帮忙，只是害怕得寸进尺。 想到这里，何遇想拿出灰茶的手顿了顿。 “要是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诶，等等。”李菲菲赶紧说道，“何遇，你那个叫温如的朋友是不是灵媒啊，她手里有没有什么驱鬼的东西，能不能借一点给我们。” “温如也只是看得见不干净的东西而已，她一个D级任务者能有什么。跟着钱天师来的那两个比较厉害，罗才第也来了，你们可以找他们问问。” 李菲菲和刘鑫顿时不说话了。 第一零六章：闻人的秘密（十九） 何遇睨了一眼，就走开了。 欺软怕硬。 温如见何遇回来，端着的心终于落了落。何遇这次出去收获不小，她把黄妙的话转说给了温如，又将那几张符纸给了她。 “对了，李菲菲他们两个，你小心一点。” “呵，你今早离开别墅，他们中午就来找我了，刚开始是求我帮帮他们。我说我没有办法，他们还威胁我来着。”温如冷笑，那时她就对那两个人说了一句，保命的东西她没有，也不能对付鬼，但光脚不怕穿鞋的，拉一个垫背一起死还是可以做到的。 那两个人怂了。 “还是小心一点好，能成为C级任务者的人，多多少少都不是愚蠢。”何遇说道。 这句话不知勾起了温如什么心事，温如突然变得沉沉的，情绪一下子降了下去。 夜幕刚刚笼罩下来，齐静静就找上了何遇，她出现在房间的时候，灯全灭了。 何遇把遗书展开，就放在桌子上。她能感觉到有人在看那张纸，但她看不到。 温如是看得到的。 月光下，头发垂耷着的齐静静，穿着蓝白色的病服，站在桌前，盯着那张遗书看。齐静静突然伸出手臂，直直指向楼顶。 何遇她们住的房间，上面是闻青山夫妇的屋子。 宽大的病服袖子落下，温如一眼就看到手臂密密麻麻的针孔。齐静静的手臂很白很白，那些针孔就像一粒粒芝麻，缀在手臂上。 突然，那些针孔一个个变大，变白，中间出现一个小黑点。 温如眼睛一疼，连忙转移目光。那白色和小黑点，分明是齐静静那双诡异的眼睛。 看得出，齐静静是真的愤怒了，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被愤怒冲昏了头，彻底化作恶鬼就不远了。 “你快些走，我快受不了了！”何遇喘着气说道，厉鬼近身，真是不好受，还不用说早就被阴气侵体了两次。 “你爸妈还有个留给你东西，放在家里，过几天齐大明会送来，就看你等不等了。”温如说道，“你变成恶鬼后，六亲不认，只会认得杀人吃鬼。” 站在桌子前的齐静静惨惨一笑，嘴巴已经裂到了耳根，露出森森的白牙和血肉。她猛地张开嘴，喉咙处，露出一张小孩的笑脸。 齐静静的手指了指何遇，然后慢慢爬上天花板，进了上面的房间。 温如双手颤抖，“你看到了？她的嘴里……” “里面的，应该是她的孩子。”何遇也被吓到了。 “鬼胎，她竟然把鬼胎种进她自己的身体里。”温如喃喃道，“这就不是一加一等于二这么简单了……” 温如的手抚上胸口，两种节奏的心跳砰砰响，“阿齐，这次我恐怕不能活着回去了……” 何遇听温如这么说，也懵了。 这个时候，一道矫健而又显得有些笨重的身影窜进房间内，“啪”地扔下了一样东西。 何遇从床上抽了条被子，裹着自己，把开门关上，又按下，灯终于又亮了。这时，两人看到了被扔在地上的东西—— 一只手掌。 人的手掌。 大小，是个婴儿的。 温如看到那只乌紫色的小手掌，眼睛一下子聚了光，她立刻拿出一张符纸，那符纸一拿出来就开始发烫，等温如走近那只手掌的时候，符纸一下子燃烧起来。 温如突然冲过去，把小手掌收了起来。 很快，温如就听到婴儿啼哭声。下一秒，屋子里的光一下子暗了不少。 何遇立刻明白过来，立刻提醒道：“地上的纸灰。” 温如会意，用衣服把地上的灰一擦，撕下袖子扔进了空间里。 不多时，两人就感觉房间里一阵阴风吹过，停留了几秒钟就消失了。 两个人都十分紧张，唯独轻松的就是刚回来的扁扁，它努力伸直前爪，要往何遇身上爬。何遇一把捞起它，扁扁的爪子指了指桌子上的杯子。何遇立刻就明白了。 “我说你今天怎么这么勤快，原来是惦记上了那灰茶。” 扁扁喵喵叫了几声，催促自己的铲屎官赶紧地，沏茶。 温如过来把扁扁提在手上，手掌贴上去仔细感受了几下，“这只猫好奇特，呆在阴气这么重的地方，一点影响都没有。就算是我，多多少少也有点不舒服。而且它还叼了那只手掌，鬼的依附之物，阴气是非常重的。” 何遇用开水冲好了茶，扁扁看见了立刻挣扎脱身，胖胖的身子灵巧落地，跑向何遇。 何遇给了它一杯，又被自己和温如各冲了一杯。 “好东西。”温如说道，“喝下去好受多了。” 何遇若有所思，“这茶的味道虽然不怎么样，但因为身体里有阴气，喝下去全身舒服。扁扁估计也是排斥别墅里的阴气，才想喝的。” “你这只宠物猫不错。” 温如说完，就看见扁扁抬头给了她一个不屑的眼神。 何遇一笑，“它是老虎。” “放在老虎里也算是胖的那一种吧。” “嗯，全身都是肥肉。” 两人题外话说了一些，渐渐缓和过来了，被齐静静支配的恐惧终于消散了七八。 “那个东西……”何遇说道，“毁了？” 温如摇头，“齐静静把婴灵种在自己身上，要是成熟了，以后她根本就不需要什么依附之物了。这个东西现在毁掉，估计对她的影响也不会很大。毕竟鬼胎已经种下去了。不过，齐静静做鬼也就两年多，怎么会……” “闻家的前身可是闻人家族。”何遇插了这么一句。 温如了然。 作为灵媒世家的闻人氏族，跟鬼打交道，关于鬼的事情自然会有一些记载，齐静静知道种鬼胎脱离依附之物，有可能通过闻人家族知道的。 何遇眼睛眨了一下，“你说齐静静现在能下楼杀人了吗？” “肯定能。她应该早就能下楼杀人了，之所以假装被依附之物约束能力，是想把鬼胎养熟，彻底摆脱依附之物的束缚。毕竟闻家和鬼打交道这么多年，说不定有什么方法，找到依附之物后就把她给灭了。不过，齐静静这样谋算，也是个聪明人，怎么会被闻左右蒙在鼓里。” “当局者迷吧，谁会怀疑自己的爱人。” 温如摸了摸胸口，“虽然不会怀疑自己爱的人，但是恋爱中的女人，对那个人是否爱自己也是很敏感的。” “你觉得齐静静知道闻左右害了她。” “难道齐静静这两年忍下来，只是因为害怕那个万一吗？”温如说道：“闻家已经好几代没有灵媒了，他们也就是普通人，只会请法师，不敢自己动手驱鬼。” 何遇也接着思索下去，“闻家人是齐静静一定要杀的，齐静静作为厉鬼忍了两年，她的目的或许不只是杀人。加上现在齐静静的父母也死了，闻家更没有活下去的后路了。” 第一零七章：闻人的秘密（二十） 温如沉了沉气，说道：“不过有了这只手掌，我们或许还有一线希望。” “你有什么办法？” “齐静静想要断了和依附之物的联系，我们可以将计就计。”温如说道，“她有办法断了联系，我也有办法加强她和依附之物的联系，到时候她以为能断了，硬生生切断与依附之物的联系，至少也能伤筋动骨，让她元气大伤。而且这只手掌，极大可能就是她孩子的，利用得当，说不定还能让她肚子里的鬼胎反噬。种鬼胎，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你要做的事情，我能帮上什么？” 温如摇头，“我刚才说的，我都做不到。但是别墅里有人能做到，就看他肯不肯帮忙。” 听温如这么说，何遇就知道她指的是罗才第而非小塔了。 “帮我们也是帮他自己，那只鬼他也很难对付吧。” “虽然不清楚罗才第的能力，但齐静静若是变成恶鬼，绝对是非常棘手的。”温如说道，“时间不多了，这件事要赶紧做。齐静静若是实力大减，我们有她父母的骨灰，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何遇默默点头。 两个女人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强烈的信号。 活下去。 第二天早上，太阳出来的时候，何遇就去了后花园，拿着杯茶。她身上的阴气驱除不干净，需要多晒点太阳。虽然没多大用，但有胜于无，至少能养养精神。 温如昨晚又将她体内的阴气吸取了，这时在屋子里吸收。何遇对灵媒的事情虽然不了解，但也知道温如能吸收鬼的阴气，是一种奇特的天赋。 “这个时候，你不应该在干活吗？保姆阿姨。” 罗才第不知从哪里出来，声音欠揍。 何遇揉了揉有点发紧的眉心，“闻家现在都乱了，先不说谁还能管谁，估计没有人还会有胃口吃饭。” 昨天晚上，闻家别墅里，婴儿的哭声一夜未停。 这是闻家第一次出现婴儿的啼哭声，也间接说明，别墅里还有一只鬼。 闻家人乱了，主人一乱，下面的仆人也慌了。而任务者，也觉得生命沉甸甸的压在身上，难以往前走，半路就要卸下了。 “发生了什么，那只婴灵昨晚上发疯了。”罗才第走到何遇旁边，等她的回答，他知道这个女人一定知道为什么。 果然。 “女鬼的依附之物是她孩子的手掌，被我们拿到了。” 罗才第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你们拿到了？” 何遇不紧不慢，抛出了齐静静种鬼胎的事情，终于瞧见这个被称为最疯驱鬼魔的天才，露出了忌惮的神情。 罗才第忽然就笑了，“你们是想让我帮忙，给那依附之物做咒。我凭什么帮你们？” “不是你帮不帮我们，而是你帮不帮你自己。” 罗才第沉思了一下，说道：“手掌给我。” 算是答应了。 “手掌在温如那里。” 罗才第看了她一眼，又笑了，“明明很弱鸡，却又次次能找到有用的东西，你这人，有趣。” 罗才第走了，何遇眯起眼睛抬头看向远远挂在天边的太阳，祈祷齐静静恶鬼化不要太快。 中午吃饭的时候，闻家人决定要下一楼去住，但一楼的房间不多。任务者们当然不肯让，林嫂一家，居然也不肯。 饭桌上的菜都是外卖送来的，很丰盛，但闻家人都没有胃口。蓝天雪以及李菲菲几个任务者可不管这么多，见闻家人不吃，几个人拿了各自喜欢的菜就走了。 当时饭桌上，四个任务者一人拿着一把枪，尤其是蓝天雪的重型枪，让闻家人一个两个都闭了嘴不敢动。见闻家人这么怂，刘鑫拿了枪顶住闻青山的脑袋，让他说出家里女鬼的来历。 闻家人最后只能说出，女鬼是闻左右的女朋友，至于怎么死的，他们则是三缄其口。但任务者们，认定是闻左右干的。 闻左右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是我杀了静静的话，她早就杀了我。” 因为系统的约束在，刘鑫心疼无垠点，也只是耍耍狠，就收起了枪。 “昨晚上婴灵的出现，好像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闻家人终于真正害怕了。”温如说道，“不止是他们，其他的任务者，也有点手足无措。” 何止是手足无措，刘鑫和李菲菲都快成乱撞墙的疯狗了，歇斯底里。 “其实有鬼的任务，最折磨人的精神和心志。”温如说。 何遇非常赞同，她现在晚上睡着，睡不着难受，睡着了，全是被鬼追的噩梦。都快精神失常了。今天她看到闻家那群人，一个个黑眼圈浓重，精神萎靡，身上佩戴了不少东西驱邪避鬼。 “手掌那件事怎么样了？” “交给罗才第了，他说至少要三天。” 何遇叹了口气，“可能时间不够，小塔也是个灵媒……” “没用，不是人手的问题，是时间。” 何遇和温如在房间里，就这开水吃下空间里备有的食物，才填饱肚子，就听到一声清晰的枪声。两人对视一眼，出了房间。 刚出门，就看到刘鑫倒在他房间的门口，脸上的表情十分惊讶，似乎是不相信自己会被枪击。而离他不远处，闻左右拿着手枪，一言不发地朝何遇她们看过来。 何遇和温如立刻退回房间，将门关上。 “一个C级的任务者，居然被任务世界的普通人杀死了。蠢。”温如不虞。何遇懂她的心情，她也一样，最不耐看见蠢人蠢事。 闻家也是个大家族，怎么会没有枪。既然得罪了人家，至少也要提防提防，就这么大大咧咧的，难怪会被闻左右轻易就杀死了。C级任务者或许手上还有其他的手段，但没来得及用出来，死了就是死了。 “闻左右也慌了。”何遇说道。不然按照他的性格，不会直接拿了枪就来杀人，“昨天还很轻松的样子，今天就慌成这个样，看来昨天晚上发生了不少事情。” 温如已经抱了吃得饱饱的扁扁，坐在床上。 “你自己过去吧，我还要将吸取的阴气好好吸收。” 何遇点头，开门去找蓝天雪，希望昨天晚上，监控视频里，会留下有用的信息。 第一零八章：闻人的秘密（二十一） 房间里，蓝天雪烦躁得一直抓头发。小塔静静坐在桌子上，专心地一笔笔勾画她的符咒，突然一个停顿，黄色的纸张裂开了。 “又失败了！”蓝天雪又狠狠抓了两把头发。 小塔的脸色惨白，“我的灵力，根本完成不了这么复杂的咒文。” “你先休息一下，我们再想办法。” “没有什么办法了，你昨晚也看到了，那个在闻左右床上爬着的婴孩，它是从齐静静的嘴巴里爬出来的。” 小塔喘了两口气，又拿起毛笔，墨水已经不多了，她拿起小刀，十指上没有完整的地方，都是刀割的痕迹。 “你都快没血了，别画了。”蓝天雪说道，但小塔没有听他的话，划开了手腕，放血，调墨。 何遇来的时候，看到就是拿小塔没办法的蓝天雪。监控录像都在电脑里，蓝天雪让何遇把电脑拿走。 “你知道种鬼胎吗？”蓝天雪在何遇离开前突然问道。 “知道。” “那你……”还这么淡定。 “天塌下来，有高个盯着嘛。”何遇难得开玩笑。 蓝天雪又烦得抓脑袋，小塔看了他一眼，说道：“她说的对，还有罗才第呢，你不要太急躁。” “那家伙又不会帮我们。” “性命关头，你会帮谁？”小塔说道，“顾好你自己，刘鑫死了。” 蓝天雪哽住，最后还是吐出一句话：“我才没刘鑫那么蠢。” 李菲菲看到倒在门口的刘鑫时，不敢置信，甚至连靠近那具尸体的力气都没有了。她听到枪声跑回来的时候，和拿着枪的闻左右擦肩而过。 那个时候，她没有想到那把枪夺去的是刘鑫的命。 她死而复生，第一次来到无垠世界的时候，就遇见了刘鑫。刘鑫是个彻彻底底的宅男，而李菲菲沉迷网游，两个人因为有共同爱好，所以合得来。 两人都把任务世界当做了虚拟网游，做任务，两人很拿手。刘鑫比她聪明，又有无数网游的经验，经常能扩展剧情，拿到隐藏任务的奖励。两个人像是经验老道的玩家，在无垠世界生存了几年，活下来成为了C级任务者。 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两人之前的任务都平平常常，没有什么异能鬼怪。所以在他们心里，就算是遇上鬼了，也不过是个NPC。 这一次，他们终于见鬼了，才发现鬼比想象的可怕。游戏里，鬼靠近你，你没事，但现实中，碰到鬼的人，多多少少会受到阴气的影响。 所以他们慌了，遇到了一个带有削弱光环的大BOSS，还不能离开别墅，他们无能为力。 但是对任务世界的人，他们可不怕，他们有枪、有先进的武器，甚至有异能超神。或许是以往的顺利让他们忘记了，任务世界不是网游，里面的人是现现实实的，总会报复回来的。 闻左右一枪直接打中刘鑫的心脏，快、准、狠。从他拿出枪到射击，短短瞬间，根本没给刘鑫反应的机会，刘鑫也没有想到闻左右的行动。 或许在他眼里，这群和平的世界的平民NPC，设定是不能攻击玩家的。 过了好久，李菲菲终于去看刘鑫的尸体，将那双瞪大的眼睛阖上，她声音颤抖，“怎么办？我要怎么办？我会死吗？” 何遇路过的时候，听到李菲菲的自语，微微叹了口气，说道：“至少不要被闻家人杀死吧。” 李菲菲抬头，像是反应过来一样，她站起身，匆匆往客厅走去。 电脑屏幕里，何遇也看到了从齐静静嘴巴里爬出的孩子，小孩子在闻左右的被子上爬来爬去，闻左右闭着眼，死死睡着。 那个小孩翻了一下身子，何遇眼睛一缩，温如也秉着呼吸。 女婴！ 两个人都沉默了，何遇手指动了动，换了另一个房间。 闻青山和苏羽琳在吵架，互相指责推诿。 “当初，当初就不该由着他们两个乱来！”闻青山恨恨道，“就算杀了齐静静，也不该在家里，现在倒好，成了那女鬼的窝，害了我和右儿。苏羽琳，你看看你生的好女儿，跟堂哥做出这么丧尽天良的事情，还私混在一起。真是和她妈一样不要脸！” “你！闻青山你什么意思！你嘴巴干净点，小北也是你的女儿，你怎么能这么说她！” “我女儿？”闻青山冷笑一声，看得苏羽琳脸色一白。 “苏羽琳，闻西北是不是我女儿我比你更清楚。”闻青山不欲多说，当初闻西北没有苏醒灵媒体质的时候，他就去查了。他们闻人家的女儿，怎么会没有灵媒体质。 苏羽琳脸色又白了白，最后也是笑了，“闻青山，不是你女儿怎么了。你们兄弟两当初要娶我们两个结过婚生过孩子的女人，我还觉得奇怪。后来我们都生了儿子，你们两兄弟不高兴反而气得不行，我那时才懂，你们想要个女儿。难怪我这个连生了三个女孩的人会给你看上。哈哈，可惜啊，我们嫁过来，以前老是生女儿，这回却生了儿子！我不过是和前夫滚了一回床，就生了西北这个女孩。哈哈哈，你们求而不得吧。我看老天爷是要绝你家生女儿的命。” 闻青山气得给了苏羽琳一巴掌。要知道当初娶这个没有家世，还生过孩子结过婚的女人进门，背后多少人笑他捡破鞋。但是为了女儿忍了，最后女儿是有了，不过是戴着帽子给别养的。 苏羽琳正要回闹，就听到婴儿的啼哭声，一下惊得忘了动作，闻青山也是吓着了。 另一个房间里，闻青河和他老婆也在闹，闻青河烦透自己娶了个小家子气的老婆，只会哭哭哭，包子一样，见着就来气。只是听着听着，他忽然发现女人哭泣声中，还夹杂了婴儿的哭声，闻青河呆住了。 正在输血的闻西北也听到了，她的手一抖，“不会的……她才怀孕四个月……”一抬头，就看到一个婴孩正趴在天花板上，倒仰着一张乌青的脸看着她。 啪！ 手中的针筒掉在了地上。 闻东南在闭眼休息，他也听到了婴儿啼哭，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不会啊，下面的东西不是被压得好好的吗……”忽然他想到什么，一张脸变得更难看了。 何遇将这里倒回去，加大了音量又放了一遍。 “下面的东西……压得好好的……” 第一零九章：闻人的秘密（二十二） 下面…… 什么下面？ 下面有什么东西？ 何遇又回看了几遍，只知道下面的东西让他们恐惧、害怕。 倒数第三天的时候，有人按了别墅的门铃，点名要找何遇，将东西亲手交到她手上。何遇接过两盒骨灰，转身就收进空间里，转而拿出一封邮件。 何遇进入别墅，拐个角没人的地方，何遇猛地抬头一看，齐静静倒挂在天花板上，直勾勾地看着她。 何遇撕开手中的邮件，倒出一张照片，照片上，一家三口脸上洋溢着幸福。 齐静静从天花板上往下爬，每前进一步，周身的阴气就慢慢收敛。等她站在何遇面前的时候，她的一双眼睛已经变得和正常人一眼，除了眼白太白、瞳孔又太黑。 何遇打量眼前的齐静静，头发安安静静垂肩后，露出光洁的额头，眼睛很大，皮肤白皙。这个时候，她身上穿的不是病服，而是一件寻常的暖黄色，印有可达鸭的T恤。怎么看，都正是一个青春洋溢的少女。 齐静静拿着照片，眼中蓄满了泪水。 何遇眼尖，看到她手臂上的密密麻麻的针孔。 “谢谢你。”齐静静对何遇道谢，腼腆一笑。 何遇盯着她，突然问道：“你知道你是怎么死的吗？” 齐静静点点头，“我知道，他们说我病了，给我吃药，还给我输液。但输液留不下这么多针孔的，他们一边输液，一边抽我的血……” 说着，齐静静有些不好意思，害羞地一笑，“我那个时候害怕，不会反抗，傻傻地就死掉了，死掉了也好，才能看到他们剖开我的肚子，拿出我已经成型的孩子，继续抽液体……”甚至肢解。 何遇见她这个样子，竟然有点瘆得慌，不由后退一步。 齐静静一笑，静静地拿着照片往大厅走，然上了楼梯，继续往上。 紧接着，何遇听到了几声惊讶的尖叫。 闻家别墅，这回真要闹鬼了。 果真是不太平了，还有到晚上，天就已经暗下来了。温如出去看了一眼，别墅上空，不知什么时候来了朵密密重重的大黑云，遮住了阳光。 一墙之隔，别墅外，还能看到金色的阳光、树的影。 “三天还没到。”温如说。 “再等等吧。” “我闻到了血腥味。” 何遇使劲嗅了嗅，“没有啊。”她拍了拍身边的大橘猫，“你闻到了吗？” 扁扁尾巴一甩，弱智一样看她。 “是要死人之前的味道。”温如说。 何遇点点头，摸了摸扁扁的脑袋，这种闻到大胖猫肯定闻到了，所以才鄙视她的。 风雨欲来。 “我看到她了！”苏羽琳嘴唇一直在抖，一说话就颤抖。 “真的？”闻老夫人问。 闻西北狠狠点头，“我和妈妈都看到了，她就穿着第一次来我们家做客的时候，那件可笑的卡通短袖。” 闻老夫人手一抖，“她上楼去了？” 母女两个点头。 “你们怎么看？”闻老夫人问她的两个儿子，两个孙子。 闻青山面上狠了狠，“大不了釜底抽薪。” “这样的话……”闻青河犹豫。 闻青山冷哼了一声，“到时候我们逃出去，剩下的都会和这个别墅一起毁了。” 闻老夫人拍了一下桌子，“这可是我们闻人家的主宅！” “我们现在姓闻，不是那个灵媒家族闻人氏。”闻青山说。 “你！” 一向不说话的闻左右开口了，“爸，丢了这一层身份，官商道上，就不会那么顺风顺水了。” 闻老夫人回过神，连道：“对！对！那些恩情都是闻人家的，才成就了现在的闻家。” 闻青山和闻青河不说话了，他们也不是不知道祖上驱鬼，救过不少高门大户，官商场上，多少还过这份恩情，才让闻家发展得顺风顺水。但是这闻人家，已经三代没生出女孩了。 闻东南嗤笑一声，无所谓的样子。闻二夫人紧紧抱着他的手臂，这个时候，儿子总比丈夫靠谱多了。 闻西北颤抖着开口，“林嫂他们，好像也害怕了，昨天直接去库房拿了驱阴丸。” 闻青山怒气一闪而过，“吃了主子的，总有吐出来。到时候，用他们祭阵吧。” 白天的时候，别墅就是黑沉沉的；到了晚上，鸦黑一片，灯光都暗了几分。 闻西北在房间里，手上拿着针筒，犹豫要不要输液。都这么多天了，一点用也没有。忽然，她手中的针筒落地，她从凳子上跳起来，转身。 不知什么时候，齐静静低着头，就静静地站在她的身后。 “你你你！”闻西北表情扭曲，她看到齐静静缓缓抬起头，那双诡异的眼睛盯着她，吓得她差点昏过去。 “是我的血果然好用，还是你们闻人家的方法好。”齐静静阴测测的说道，“我还没现身，你就能看到我了。” 看到了？她看到鬼了？ 闻西北发现自己努力了这么久的愿望，实现了，她有了灵媒体质，她是闻人家的血脉了！可是这个时候，她没有任何高兴的情绪。 为什么没人告诉她，看到鬼是这么一件可怕的事情。 齐静静缓缓伸出手，露出手臂上密密麻麻的针孔，闻西北吓得腿都软了，“你……你不要你父母了？” 齐静静咧嘴笑了。 “我不要了，我要你来陪我。” “不，不是我，是闻左右，是闻左右！”闻西北哭叫着往后退，丝毫没有察觉身后，一个婴孩悬空，正爬向她。 小孩子爬着爬着，直直穿过了闻西北的身体，带出肠子血肉，婴孩笑着，嘻嘻叫着妈妈超齐静静爬过去。 闻西北低头，看着自己空荡荡的肚子，疼不疼，她已经不知道了。 齐静静也笑，丝毫不嫌弃地抱过满身是血的婴孩，婴孩举起手去碰她的脸，右手只有一个光滑的小圆头，手掌没了。 齐静静摸上孩子的右手，又是咧嘴一笑。 “宝宝乖，我们今晚不吓他们了，我们回去睡觉……” 见婴孩不理解，齐静静又说道：“害怕的人才好吃，宝宝乖，明天再吃好吃的，吃更多。” 李菲菲一个人在房间里，她害怕。她身上又臭又黏，她想洗澡，但是她不敢。瞪着眼坐在床上，等天蒙蒙亮的时候，李菲菲拿出换洗的衣服，走进浴室。 镜子早就被刘鑫拆了，怕吓到她。 李菲菲看到玻璃上，倒映着她模糊的身形。她心一抖，走进洗澡间，将玻璃门关上。 第一一零章：闻人的秘密（二十三） 热水直冲而下，李菲菲疲惫的身心终于放松了一些。 她享受着热水流过肌肤的舒适感，闭上了眼睛。 李菲菲抹了沐浴露，再打开水时，冲了一会儿，觉得水温变低了，她调高了水温，但是水还是越来越温，也越来越稠。 李菲菲觉得不好，她关上水，水还在流。她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低头一看，自己身上流着的水，慢慢变成了红色。 李菲菲立刻抬头去看莲蓬头，在那里，滴着血，血和水一起流出来。 莲蓬头的上面，蹲着一个穿着蓝白色病服的女人，诡异的眼睛盯着她看。 李菲菲觉得自己逃不过了，她手中突然出现一个小遥控，很小巧，像是车锁遥控器，上面有三个按钮。 要是何遇他们看到，会认出来，这是系统商店出品的东西。 李菲菲颤抖着，看着蹲在莲蓬头上面的女人，没有发现，她的小腿边，出现一个浑身乌紫色的婴孩。 何遇是被爆炸声震醒的，彻底清醒的那种。 扁扁也入惊弓之鸟，身子弯成了弓。 “我出去看看。”何遇说，“你继续。” 温如坐在床上，点点头又闭上眼睛，她太想吃那只鬼了，即使知道是螳臂当车，也想试一试。 何遇在路上遇到了蓝天雪和小塔，她疑惑地往后看了一眼，这么大动静，李菲菲没有出现。 等何遇再回到房间的时候，发现房间里多了一个人。 “你来了。”何遇没有惊讶，然后直接将刚刚发生的事情说了。 闻家的大厅爆炸了，当时在客厅里的人，都死了。闻老夫人、闻二夫人，还有林嫂。 “谁炸的？”温如问。 “李菲菲，但是她已经死了，应该是死之前按下了遥控器。” “齐静静杀的？” “她的孩子吧……”何遇顿了顿说道，李菲菲半边身子没了，上面有被啃咬的痕迹，血都被水冲走了。李菲菲光溜的另外半个身子，上面有小孩子的掌印。 罗才第开口：“就死了一个？”言下之意，客厅里的那些人不算。 何遇很快反应过来，“闻西北死了，在她房间里。” “哈哈。”罗才第笑道：“这才对，不然闻家人不会慌。” “慌了。”何遇面色沉重，“他们这次是真的慌了。” 所有人。 闻青山闻青河兄弟当初跌坐在地，一副没救了、没命了的样子。闻左右也是，匆匆就上楼去了，连风轻云淡的闻东南也变了脸色。 “蓝天雪说，闻家别墅有个阵法，客厅炸了，阵法可能被破坏了，所以闻家人才慌了。这应该是他们最大的仰仗。” 温如抱着扁扁，有一下没一下的顺毛，才说道：“这样啊，这个任务是不是更难了……” “变难了！奖励才丰厚嘛！”罗才第哈哈大笑，但还是立刻离开了房间，去做自己在做的事情，要加快准备了。 闻左右在二楼半的时候，停下了脚步，他一直胜券在握，总有后手。但这次他真的慌了，客厅炸了，先祖留下的阵法缺了一角。 下面的东西会出来的。 闻人家是灵媒家族，跟鬼打交道的。这么多代下来，驱除不少恶鬼，驱除不了的，都封印了。除去杀鬼，闻人家还有人养鬼，养的鬼也放在下面了，闻人家没有灵媒，谁也驱动不了。 家族记载，那些被闻人家养的鬼，各有神通，能帮人干各种各样的事。 得罪闻人家的人，神不知地就被鬼干掉了。 闻人家想知道的消息，鬼都能打听得透透彻彻。 …… 闻老夫人眼热、闻家兄弟也眼热、孙字辈的人，同样眼热。 闻左右从小到大，所有人看他，都惋惜的说：怎么不是个女孩。 他讨厌女人。 为什么闻家男人就不能做灵媒呢。 闻左右从回忆里挣脱出来，通向三楼的路很暗，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但他从来没有出面，那些事情，动手的都是闻西北和闻东南。 闻左右笑了一下，就算被她知道，他也有活下去的后路，而齐静静必须保护他。 闻左右踏上了楼梯，他要去和齐静静说，闻家别墅地下养有很多鬼，她想让他活下来，必须帮助他觉醒灵媒体质。 他不用等了，齐静静已经变成恶鬼了，还有一个孩子，他绝对能成为家族里最天赋绝伦的首位男性灵媒。 至于他留的底牌。 闻左右微微笑了，齐静静那么喜欢孩子，当然会帮他。 他已经走过了三楼，走上了通往四楼的楼梯，闻左右从兜里掏出一个小铃铛，这个小铃铛很有用，摇一摇，鬼就会清醒。 就算齐静静成了恶鬼，也不会忘记他的。 已经踏上四楼的走道了，四楼有一个房间，在那里，齐静静的折磨都是在那里受的。她的孩子，也是在那里解剖的。屋子里还有他们相识以来所有的纪念品，和婴儿的手掌。 齐静静只能在那里， 所以，她一定会在那里。 闻左右越来越靠近那个房间，周身的温度也直降，但闻左右没有丝毫害怕。他要告诉齐静静，她还有一个孩子，活着的孩子，女的。这么想着，他另一只手掏出手机，点开了一个视频，视频里，是一个穿着粉色裙子小姑娘。 小小的，很可爱，那么像齐静静，齐静静会舍不得的。 闻左右打开门，一个重物冲进他的怀中，他手中的铃铛掉落在地上。 “爸爸，抱。” 闻左右僵住了，他要去捡起那个铃铛。 但已经晚了，他看到穿着蓝白病服的齐静静，拿着针筒和手术刀，向他走来。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脖子就被咬了一口。 真冷啊。 啪！ 脖子上的玉佩掉落在地。 闻左右想说话，他想说，静静，其实我用你的卵子做了试管婴儿，是个漂亮的女儿。他想说，族谱说的对，试管婴儿是没有灵媒体质，但是她爸爸是灵媒体质的话，可以让她和妈妈健康生活，他会驱除女儿靠近鬼的副作用…… 但是没机会了。 怎么会这样？ 明明一切都是算好的。 紧接着，手机也掉落在地上，定格在一个洋溢着无邪笑容的小女婴身上。 齐静静只是撇了一眼，伸手将只剩一口气的闻左右拖进房间，放到手术台上。 掉在地上的手机，过了十几秒，彻底暗了下去。本来被亮光吸引的鬼婴，又重新爬了回去，等妈妈喂她吃东西。 第一一一章：闻人的秘密（二十四） 倒数第二日。 别墅里的人都发现闻左右消失了。 闻东南和林子强凑在了一起，闻东南手上夹了根烟，眉头紧锁。林子强看上去比他更慌乱，厚重的黑眼圈，面黄肌瘦。 “你可要救我。”林子强哑着嗓子说。 闻东南狠狠吸了口烟，“救你？你凭什么能活下来，我们都得死。早晚而已。” “我没有杀她。” “你强奸了她。” “闻左右让我干的。” “哪又怎样，你还是强奸了她。”闻东南似笑非笑，“闻左右还能强迫你硬起来？” 林子强被怼住，最后说道：“当初就应该直接杀了她的。” 闻东南将烟叼在嘴上，含糊说道：“死得轻松怎么能成恶鬼……” “右哥怎么不见了？他不是很有把握吗？”林子强问。 “谁知道，他从来不会暴露他的底牌，我看他不是死了，估计已经离开别墅去哪里逍遥了。” “那我们呢？”林子强有些激动。 闻东南将烟头甩在地上，踩了一脚，说道：“我们知道的太多了，当然要留下来。” 留下来做什么？林子强很快就明白了—— 灭口。 “妈的！” 厨房。 何遇做好吃的，就拿回房间，至于闻家人，她想现在她不必要做保姆了。他们也不会有心思付她钱。 “按照系统的计时，我们得活到后天早上六点。”何遇将早餐分成六份，她一份，温如一份，剩下的都是扁扁的。 “你怕吗？”温如问。 “本来怕的，现在不怕了，已经做好能做的准备了。”何遇说道。 温如微微笑了，说道：“回到无垠空间，我给你和扁扁做好吃的。” “喵！” 何遇还没说好，扁扁就先答应下来了。 “好啊，我去你家找你，到时候。” “我最近可能要搬家，到时候通知你……” “搬家？”何遇想了一下，“你找到新房子没有，我这有个……” 罗才第站在门口，脚尖一转，往回走，都是些什么鬼，还没确保能不能活下去，就商量起搬家的事情来了…… “女人，搞不懂的愚蠢！”罗才第决定还是自己把事情弄好，别和她们多说了。他很快就出了别墅，跑到花园去，女鬼不会来这个地方，更不会在白天来。 他能好做事。 何遇吃过早餐，就一直低头刷手机，一直到中午都没有抬过头。等温如给她端了午饭进来，她才放下手机。 “辛苦了。” 何遇揉了揉有些发胀发酸的眼睛，“付出和回报不成正比啊，找了一上午，就找到一点点关于齐静静和闻人家的消息。” 顺藤摸瓜，死找，不累是假的。 “你还记得向恒吗？”温如问道。 何遇想了想，脑子里终于蹦出一个带着眼睛、神情镇定的小男孩。当初和温如一起进入新手世界的任务者。 “记得，那孩子看着就不是正常人。”何遇说道，语句自然是褒义。 温如点头，“他脑子很厉害。我和他在之后的任务中遇见过，擅长计算机。” “那么小，的确很厉害。”何遇笑，“比我厉害。” 闻青山和苏羽琳不敢上二楼了，闻左右没有回来，他们知道肯定是被齐静静害死了。他们不知道闻左右去了四楼，以为他是在二楼被抓上去的。 闻青河坐在一旁，手中拿着个茶杯，他也不敢上楼，宁愿呆在小客厅里。 “你们说，家里来的那些人，奇不奇怪？”闻青河说。 “怎么不奇怪！他们有枪！”苏羽琳叫道，“现在霸占着一楼的房间，好像这别墅是他们的一样。我们也有枪，我们干嘛要让给他们！” “你少说话。”闻青山瞪了他老婆一眼，“他们带着枪，我想是要混进别墅里盗窃抢劫、绑架我们！现在遇到鬼了，他们自己还没行动就慌了。” 这么一解释，苏羽琳点点头，肯定是合伙进来，等着找机会绑架家里面的人要赎金。 “既然他们是坏人，我们赶紧报警！” “报警有什么用！？警察打得过他们打得过齐静静那只恶鬼吗？！你忘了那群人也是离不开别墅的，他们和我们一样，都被鬼盯上了。还不如留着他们，我们还能晚一点死！” 苏羽琳脸色白了又白，“我不想死……” “嫂子，谁活得好好的想死啊……”闻青河语调幽幽，像个半死不活的鬼。闻青山听见了都吓得背后生汗，苏羽琳差点没尖叫出声。 “你别吓人啊。” 吓人，他现在想杀人，要不是闻青山邀请他们一家人过来，他们也犯不着被困在这里面。闻青河目光沉沉，他要是死了，死之前一定把闻青山杀了。 闻家别墅是他哥的、闻家公司也是他哥的、连着他自己的命也因为这个哥哥快没了！闻青河愤恨。 三人都没有发现，在闻青河手中的茶杯里，黄色的茶水变成了浓稠的黑色，就像发丝飘在水中，中间是惨白色的，一张脸。 闻青河看也不看，举起杯子一口喝光了茶。 “咳咳！” 闻青河摸了摸脖子，感觉什么东西卡住了，他又给自己倒了杯茶，灌了下去，嗓子眼才好受些。 一楼的另一个房间里，林大力喝了不少酒，醉醺醺的，倒在床边。他老婆没了，他也要没了，他害怕。以前喝了酒那怂人胆就壮了起来，现在却一点用也没有。 一闭上眼睛，林大力就能看到那双通过门缝看他的眼睛。 “救我……救我……” 打了个寒颤，林大力吐出一口气，但胸口还是郁结，堵着什么想要宣泄。 林大力一手往下摸，一手打开手机，登录一个常去的网站，网站刚好推出了新资源。 “病房少女……”林大力点进去，直接将进度调到中间开始播放。 镜头露出男人的背影，林大力觉得熟悉，还有女人的身体，林大力手的动作加快了。 镜头转了，林大力看到了男人的下巴，立刻认出了是谁，同时女人的脸也清晰的出现在镜头里，林大力看到那张脸，手一抖，手机掉下地上，翻滚，背面向下。 女人的脸不见了。 林大力觉得冷，他抬头，看到那个女人，一步一步朝他走来…… 第一一二章：闻人的秘密（二十五） 房间里，温如顿了顿，说道：“别墅越来越阴沉了。” “又死人了，这次是谁？” “总之不是我们，还有两天，好好活下去。”温如说道。 何遇心念一动，盯着温如看，这两天她一直觉得奇怪，现在终于发现了，温如好像话多了。虽然不比初次见到时，但也比刚进入任务的时候那种阴沉好太多了。 温如好像知道何遇的想法，没有说话，只是抚上心口，如果回不去了，一起死去之前，还是快乐一点比较好。 “我们去花园吧。”何遇说。 温如答应，这个时候花园是比较安全的，两人一猫立刻出了门，直奔阳光灿烂的花园。两人到达花园的时候，看到蓝天雪和小塔已经在花园里。 四人看了看彼此，都显得心事重重，大家都知道，到花园里来，只是一时之策。 太阳西斜的时候，闻青山、苏羽琳、闻东南和林子强也跑出别墅了。一直到太阳将将下山，没有见其他人出来。其他人，不是死了，也差不多了。 “我爸呢！？”闻东南逼向闻青山夫妇。 苏羽琳哀嚎一声，扑打上去，“我还没问你！我儿子呢！？我家右儿去哪里了！” 闻东南左右看去，果然不见闻左右，转念又冷笑，“你还好意思问你儿子，这不都是他造的孽吗？” “我呸，是你们带坏我们右儿的！”做父母的，总是觉得自己孩子是最好的，“要不是你们怂恿右儿，他怎么会带齐静静回家来，我们儿子以前就是最讨厌鬼怪灵媒的人，怎么会跟你们混在一起。” “呵！是，你儿子最无辜了。说得好像将齐静静骗来的我们？血祭灵媒的法子是我们找出来的？折磨齐静静是我们提议的？杀了自己孩子的人是我们？”闻东南连续抛出几个反问，砸晕了苏羽琳。 这还不够，闻东南又继续说下去：“不光我们，你们几个又是无辜的？齐静静被我们关在四楼的事你们不知道？你们没有默许？你们也是帮凶啊，现在齐静静要报仇，咱们谁也逃不了，谁也别怪谁！” …… 何遇在一旁听着，原来齐静静这件事，闻家别墅里的人，没有一个是不知道的。为了灵媒体质，闻家的长辈们知道自己的子孙在做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非但没有阻止，还暗中帮助擦干屁股。而林嫂，每日上四楼送饭，知道有人被关在里面，但因为高额的封口费，没有说出去；林大力也是一样，为了保下自己的工作；至于林子强，是直接和闻左右他们混到一起。 这一大家子。 荒唐！ 活该！ 晚上的气温本来就低，加上阴气的环绕，在花园里根本呆不下去。所有人又回到了别墅，没人想睡觉，没人睡得着。 “我们要不要拿了被子，到花园去？”温如问。 何遇想了想，摇了摇头，“花园在白天或许安全，因为有阳光。但是现在是晚上，齐静静很有可能会到花园去。我们还是在房间里，轮流守夜，养好精神。” “咕噜咕噜。” 打呼呼的声音传来。 没心没肺的肥猫扁扁，早就陷进柔软的枕头里呼呼睡起了。 何遇摸了摸扁扁软乎乎的毛，安了安心。 花园里，闻青山夫妇裹着被子，打着哈欠，想睡又不敢睡。 “早知道祖辈留下来的那些东西，就不卖出去了。”苏羽琳嘟囔，“要不然我们也用不着这么狼狈。” 闻青山狠狠瞪了她一眼，“当初不是你说这些迷信的东西没用，能多卖一点就卖一点吗？！” 苏羽琳被他吓到，低头，“一张纸十万人民币，这么好的买卖谁不愿做啊！再说了，你可别光怪我，留下的东西有三分之二都是你爸妈那个时候卖出去的。” 闻青山没有说话，灵媒体质只消失了一代，闻人家就开始走下坡路了，为了维持家族的繁华，到了闻青山父母那一代，建国后不允许迷信，祖上留下的东西就慢慢地换成了金银。 苏羽琳手上带着四五枚戒指，她不知道这些东西有什么用，但是是祖上留下来到，戴上或许能驱鬼，就全都挂身上了。闻青山身上挂着的东西，比她还要多。 苏羽琳有些困了，她左右看看，安安静静，没有什么危险的样子。 她和闻青山就在一棵大树下、草地上，铺好了床。 苏羽琳打了个哈欠，忍不住困意，闭上了眼睛。 闻青山也很累，但是他不敢睡，眼睛盯着四周看。却是没有注意，身下的草地，慢慢变成了黑色，刚开始还是草的样子，后来变得极细，像是…… 发丝。 苏羽琳身下的黑色头发，慢慢长，越长越茂密，它们悄悄伸入了苏羽琳的被子里，往上探。 最后！ 万千发丝齐发，死死裹住了苏羽琳的脑袋，苏羽琳连闷哼都发不出，整个人的头都被黑色的头发封得密密严严。 被子的身体，也被黑色的发丝紧紧裹住，动弹不得。 闻青山什么也没察觉，他还在看左右，看四方，提防女鬼的出现。突然，他听到身旁有轻微的动静，正要低头去看，就顿住了。 他这时看到，别墅一楼的灯还亮着，透过窗户，在另一边，一个小孩子的身影出现，它正在慢慢爬动着，往住房的方向。 一步一步。 闻青山心骤然提起，又放下，“还好我没在别墅里呆着……” 蓝天雪和小塔在客厅里，他们没有回房间去，因为觉得房间的空间太小，逃跑躲避不易，就搬到了客厅。客厅里还有闻青河父子，他们在蓝天雪对面，也放了被子。 虽然客厅被砸得面目全非，但不妨碍怕死的人选择这个地方。 客厅里的气氛很紧张，仔细看，蓝天雪手上不知什么时候拿了颗手榴弹，一转一转的，盯着对面的闻青河父子。 “你想问的东西，我们都说了。”闻青河说道，“你也不要逼得太紧。”他警告，他们也不是没有热武器。 蓝天雪冷笑一声，“为了灵媒体质，你们培养了一个恶鬼？为什么？你们明明可以只要她的血。” 闻东南道：“要是血祭不成功呢？那个时候我们就需要一只恶鬼，只要恶鬼愿意，我们可以用身体养鬼……” “这样你们就相当于半人半鬼，很容易觉醒身体里的灵媒血脉，成为通灵体质。”小塔说道，“但是恶鬼只有一只，你们有三个人。”她担心着别墅里会不会还有第二、第三个受伤者变成的鬼。 “齐静静会变成很厉害的恶鬼，我们三个平分刚刚好。” 看样子他们只准备了一只恶鬼。 小塔嗤笑，“一只鬼，不管它有多强大，只能给一个人养。平分？你想多了。” 闻东南一愣，想到了什么，“闻左右那王八羔子！” 第一一三章：闻人的秘密（二十六） 房间里，温如已经躺下休息了，何遇坐在椅子上，四处盯着乱看，她不确定齐静静会出现在哪里。熬过今天晚上，就还有一天。 但往往最后的时刻，是最危险的。 何遇有些紧张，她扭头去看床上的扁扁，正睡得香。她想，应该是安全的。 冷！ 猛然转头，一只婴灵不知什么爬进了房，离温如的床不过两米。 扁扁还在呼呼大睡。 “温如！”何遇高声叫道，一面掷出手中拿着的杯子，杯子穿过婴灵，乓琅掉在地上。何遇眼睛一缩，鬼魂免疫物理伤害，果然是硬敌。 温如本来就睡得浅，闻声而起，瞬间展开自己的灵媒体质，体质上的压制，让婴灵有些难受，她后退了几步。似乎是觉得床上的那个女人不容易吃掉，她转身，爬向何遇。 爬了两步，就快到何遇的跟前。 何遇立刻从空间里拿出一大盆鸡血，朝婴灵泼去，这次没有穿透过婴灵，而是结结实实浇在婴灵身上。 趁机，何遇立刻远离了婴灵。 婴灵不高兴了，虽然鸡血对她的杀害不大，但黏糊糊的，总是让人讨厌。随后就是一张纸符轻飘飘落在她身上，燃烧。 “噢！” 婴灵身上被烧了一些，疼了。 温如祭出符纸后，就往门口跑去，何遇也在差不多的时候赶到了门口。她们要逃出去，且不说这些符纸有没有用，温如身上的符纸不多，而何遇在厨房找的死鸡血不仅量少，还有完全的鸡肋。 这一切，都是不可硬抗的原因。 何遇和温如分散两边跑。 何遇跑向楼梯间，她感觉后面有阴风，还有重重的跑步声，她知道婴灵追她来了。何遇加快速度，但那声音就在她耳后，很近很近的距离。 恐惧！恐惧！ 何遇觉得婴灵早就追上她了，现在在耍着她，但她不敢停下来，她怕一停下来，自己又没机会再逃跑了。 “嘻嘻嘻。” 小孩的笑声在背后响起，何遇跑着，已经上了二楼，她的脑子在不断的思索着，最后在踏上三楼的楼梯前，拐了个弯，跑进了二楼闻老夫人的房间。 婴灵也跟着进来了。 婴灵看着不大，一岁左右的样子，乌紫的皮肤，丑陋，属于恐怖的那种丑陋。 她放慢脚步，慢慢走近何遇。 何遇拿了十字架、大蒜、桃木剑、观音玉……一个接一个向婴灵砸去，有些有用，但大部分都是没用的。 可是显然的，何遇惹怒了婴灵。 婴灵变大了，她伸出小手，要去抓何遇。 “何遇，你怎么样了？” “可能很不好。”何遇苦着脸，她往后跑，跑向门边，一手放进裤兜里，准备拿出那面镜子。 就在何遇拿出镜子的前一秒，婴灵突然痛苦的翻滚在地，厉哭起来。何遇见此机会，立刻跑出闻老夫人的房间。 在何遇跑出房间的下一秒，一个头发被鲜血浸得湿漉漉的女鬼，出现在房间里。 “怎么回事？”何遇问。 “你来花园，大槐树那里。”温如说到。 何遇没有挂断联络器，匆匆跑向花园。 花园里，榕树下，一死一伤。 闻青河全身上下都想血，每个地方的皮肤都像被刀割过，他躺在草地上，痛苦呻吟。在他的旁边，苏羽琳死得安静，但面部表情却极为扭曲。 何遇跑过他们，继续往前，来到了大槐树下。 温如和罗才第都在。 罗才第看上去很不开心，温如的气压也很低沉。何遇问了才知道，温如用黄妙的给的符箓，毁了半只手掌。 那半只手掌毁掉，至少能伤害到齐静静三分，婴灵也会受反噬。 “谢谢。”何遇说道，她知道温如为她的逃跑争取了时间，所以才惹得罗才第不快。 罗才第生气，但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方，他也只好更用心的把剩下半只手掌利用起来。 “齐静静受了伤，今天晚上应该不会再出来害人了。”温如说道。 罗才第怼她，“那女鬼像你保证过，今晚上不害人了？” “没有。”温如摇头，“如果是我受了伤，我不会那么快又出去杀人，我会先保存好实力。况且，齐静静还有孩子要护着。” 温如说得没错，齐静静一个晚上没有再出现过，但第二天早上，也没有出现。 七点了，北半球的夏至日，通常这个时候，天已经大亮了。但今天，若不是他们时时刻刻看表，还以为现在只是三、四点。 天不亮了，一直是黑的。 突然，站在何遇和温如旁边的罗才第凭空消息了。 “我被她拉走了。”一直保持畅通的联络器里，传来罗才第的声音。 何遇和温如紧张起来，她们忘了，齐静静不仅是能立刻出现在别墅里的各个角落，还能把人带回别墅，无论哪个角落。 这样的话，逃跑几乎就成了难题。 联络器那边，有打斗的声音，女人惊恐的咆哮，还有婴儿哭声、笑声。 何遇不敢说话，就怕打扰到罗才第。 “你敢！”罗才第的声音有些惊恐，让何遇和温如的心齐齐吊起。 “手掌差点被抢走。” “你在哪里？” “你们到二楼等我，温如，准备好符箓。” 何遇和温如立刻冲进别墅，往楼上跑。 客厅里，蓝天雪、小塔还有闻东南，看着何遇和温如跑上了楼。 “他们去干嘛？”闻东南问。 蓝天雪看向小塔。 小塔摇摇头，专心画着符箓，不管其他的，只有齐静静没有出现在她面前，就是给她多一分的保命准备时间。 “到了。”何遇来到二楼，靠着楼梯的扶手向上看。 很快，上面掉下来一个东西，何遇立刻出手接住，瞬间收进空间。拿了东西，两人就往二楼过道里跑，随意跑进了一个房间。 从楼上向下的爬的婴灵，闪过迷茫，妈妈让她找的那件东西，她没有了感应。 很快，那种感应又出现了，婴灵咯咯笑了，爬向二楼。 房间里，温如将黄妙给的符箓，全贴在那半只手掌上，放血，意念，驱动符箓。 但是符箓燃烧的速度不快，烧毁半只手掌容易，但要彻底将这件依附之物毁掉，需要灵媒坚持，不能让符箓在没烧完之前熄灭。 “嘭嘭嘭。” 婴灵四脚趴地的声音越来越近。 突然声音消失了。 紧盯着门的何遇放松了一口去，眼睛一转，看到干净简洁到发指的房间时，她突然想到了什么。 “不好！” 何遇转身，看向屋子里的那个衣柜，而温如，离衣柜只有半米。 第一一四章：闻人的秘密（二十七） 何遇连提醒的话都来不及喊出，那衣柜的门就已经打开，一只巨婴，身体残破不堪的巨婴，拖着拖着湿淋淋的鲜血和黄色的脓液，爬到了温如的颈后。 看到破碎的巨婴，何遇立刻就知道当初闻左右他们是如何肢解掉这个婴孩的。 反胃，反胃！ 但何遇没有愣住，她迅速举起镜子，想照到巨婴，但是温如站的位置实在不好，挡住了巨婴。 就在那只残破的手掌要贴上温如的后颈时，温如大喝一声，一支长鞭出现，狠狠甩向身后的巨婴。 “啪！” 长鞭打得结结实实，发出清脆的响声，虽然伤不到巨婴，但巨婴愣住了，她没想到自己没能免疫这次的物理攻击。 也就趁着一个契机，温如一手拿着手掌，一手握鞭跑开了。但是因为中断，手掌上的符箓停止了燃烧。 熄灭了。 巨婴下一秒变得更大了，她生气了，已经变得和成年人一样大，她嘴里咿呀咿呀地，爬向温如。 温如咬破舌尖，喷出一口血，祭在长鞭上。她握着长鞭的手，青筋暴起，看得出她并不能很好的控制这件杀器。 何遇这时哪里还给巨婴爬向温如的机会，镜子一照，巨婴停住了。 温如一喜，拿着手掌的手一拍心口，又是一口血喷出来，祭在长鞭上，鞭子变得黑红，张牙舞爪，一瞬间，何遇还以为那只鞭子是个活物。 “去！” 鞭子飞向巨婴，打在她的身上。 “嗷！” 惨烈的声音响彻整个房间，何遇眼尖，看到鞭子划过巨婴的灵体后，有丝丝黑气钻入鞭中。这鞭子竟然在吸收巨婴的鬼气。 “糟了！”温如懊恼一声。 何遇看去，发现长鞭竟然自己动了起来，又打了巨婴一鞭子，吸收了更多的鬼气后，向温如打去。 温如也没想到，这根鞭子吃了她的血，加上吃了婴灵的鬼气，竟然脱离了她的控制，现在要反噬她。 “手掌！”何遇大叫。 温如立刻反应过来，她马上将手中的贴着半张符箓的手掌扔出去，手掌和长鞭撞上，粉碎于后者之下，一点灰灰也不剩。 长鞭也没有气力再冲向温如，温如得空屏气凝神，主动伸手握住长鞭的鞭尾，一个念头，将长鞭收入了空间中。 此刻楼上传来更凄厉的尖叫声。 “走！”何遇去拉温如。 温如却反手推她，“你先下去！”而后跑向痛得满地打滚的婴灵身边，伸手扯下婴灵的手臂，塞到嘴边，一口咬下。那婴灵的手臂就化作一道黑漆漆的阴气钻入温如口中。 何遇看到这一幕，咂舌，吃鬼，真汉子也！只看了一眼，何遇就跑出了房门，温如不贪多，吃了手臂和一只腿，也紧跟着跑了出来。 温如跑向楼梯口的时候，刚好看到罗才第从下面下来，而她身后的屋子阴气猛然胜起。看来齐静静摆脱了罗才第，下来找她的孩子了。 还好她跑得及时。 温如的确出来得及时，齐静静出现在闻左右房间里，看到身体又缺了两块的女儿，怒发冲冠不说，整个房间都快被她那头长黑的头发淹没了。 齐静静抱起在地上打滚的孩子，她的孩子最怕疼了，一疼就哭。她赶紧抱着孩子钻进衣柜里，关上门，低头哄她。 楼下客厅里的三个人，听到了楼上的动静，一个二个警惕得不行，不敢有丝毫放松。当看到从楼上跑下来的三个人时，他们的反应是往后退跑。即使没有发现女鬼追下来，他们还是不敢放松。 “罗才第！”小塔出声，盯着那个满身挂彩的男青年，这么狼狈的样子，很少见。 罗才第也看到小塔，咧嘴一笑，“符箓家的小塔妹妹，你怎么躲在这里不去驱鬼啊。” 闻东南惊讶地看了短发、身材瘦巴巴的小塔，没看出她是个女生。 “我会驱鬼，但不会送死。” “那只鬼现在最多只剩三层实力，你可以烧你的黄纸了。” 小塔一惊一喜，恶鬼的三层实力，她可能有把握对付，再加上罗才第，万无一失。蓝天雪也是这么想的。 罗才第下句话打翻了他们的念头，“可别想，我不会跟你们合作的。还有你们，以后我们也不相干了。” 何遇和温如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客厅里，众人看着罗才第迈着并不轻松的步子，离开了别墅。 “他很厉害？”闻东南问小塔。 “很厉害。”蓝天雪插到小塔面前，挡住闻东南。 自从知道小塔是灵媒体质，闻东南看她的眼神就很奇怪，刚想看清楚，他又收回了。 “刚才发生了什么？”小塔问。 何遇就简单把依附之物的事情说了，至于涉及温如的事情，她止口不言。 蓝天雪听完，大掌拍大腿，“伤了她的孩子她不得给我们拼命！？” “是该拼命了。”何遇淡淡说道，“她现在受了重伤，又忌惮我们能伤她这么重。她要把杀死我们，得拼命。” 小塔则是有高兴又烦恼，变成恶鬼后，一般都会失去人的感情，变得嗜杀。若是能忍下嗜杀的冲动，说明这只鬼没有人的杂欲之情，还保留了理智。 就是有智商的杀人机器。 “有没有可能，她其实还保留了一些感情？”何遇说道，“她有个女儿。” “那也只是对她女儿才会有情绪，变成恶鬼，就完全丧失人的情绪，不会再有人的思维了。”小塔说。 温如这时开口，“不一定，她有灵媒体质，化成恶鬼的时间又短……” “你们到底想说什么？”蓝天雪问。 何遇一笑，指着闻东南道：“这得问他。” “我？”闻东南一惊，又吊儿郎当的样子，“我又不是灵媒，能知道些什么。” “你知道齐静静最害怕什么。”何遇说，“死前害怕，死后也会恐惧着。” 闻东南面上不以为然，但还是努力去想，那个女人是怕蟑螂还是蛇蚁，但他对她印象，只有那张手术台和输液管。 “我想不出，我跟她不熟。” “齐静静几乎不会在白天出现，或者说几乎不会出现在有光的地方。”何遇说道，“你看这两天，别墅里，白天也没有光，你知道为什么吗？” 闻东南脑子里爆炸一样，他想起，闻西北拿着手机，让齐静静看过那些被上传到网上的、关于她自己的****后，齐静静就像疯了一样。 从那以后，齐静静不敢睁眼，不敢见到人，白天的时候，甚至挣扎着钻到手术台下躲起来。而闻西北一直一直刺激她，这些照片所有人都会看见，只要齐静静一出现，所有都知道是她。 当时闻东南见着好玩，拿出手机对着齐静静拍了一张，没有关音效、没有关闪光灯，齐静静直直地瞪了他一眼，就昏死过去了。从那之后，齐静静害怕一切光，一切能看清楚她的时刻。 即使变成鬼了，也缓解不了生前的这种恐惧。 第一一五章：闻人的秘密（二十八） 见光会死，成了齐静静的心魔。 小塔眼睛发亮，“现在那只恶鬼元气大伤，我们正好趁机除了她。我、温如，加上罗才第三个人联手，肯定能对付她。但是这别墅是她的领地，我们到时候可以利用她怕光的弱点，将这个优势弱化，让我们占据主动。” “罗才第会帮忙吗？”蓝天雪疑惑。 “会。”何遇和温如异口同声道。 何遇一笑，“也算不上帮忙，但我们对付齐静静的时候，罗才第一定会出手的。因为这个时候是他最能除掉恶鬼的机会。” 而现在他们要做的，就是要有光。 几人分工，让闻东南先去将别墅的电源总闸关了，然后再把别墅内所有能亮的东西的开关都打开。等到和齐静静正面相对的时候，再由守着总闸的那个人开启电源，这时候别墅里所有照明的东西都会发亮，无论齐静静在哪个地方，又窜去哪个地方，总有光，这可由不得她不慌。接下来就简单了，利用这个时刻，趁他病要他命！ 但这些准备，也是看运气的，在齐静静再次要杀人之前，他们需要做好，然后集合面敌。 别墅有四层，何遇和温如负责四楼的开关，小塔一个人负责二楼，闻东南负责一楼，蓝天雪负责三楼。 小塔准备踏上二楼楼梯的时候，蓝天雪拉住她，“我们只要活过这二十几个小时就好，没有必要除鬼。” 小塔摇头，“我事先也是这么想的，如果别墅里的鬼很厉害，就保全自己的性命，独善其身，不合作也不树敌；但现在不一样了，那只恶鬼的厉害已经不是我们能对抗了。虽然她受伤了，但是要杀死我们，还是可以的。现在我们最好的防守就是联合出击。” 蓝天雪最后还是随她去了，自己拿着小塔给的两张符纸，走上了三楼。心里给自己安慰，至少他们去的不是四楼。 这个时候，何遇和温如已经站到了四楼的走道口，她们在楼道口站定了三分钟，终于，温如紧皱的眉头终于松开。 “她不在四楼。”温如说。 何遇也松了一口气，虽然因着那个奇怪的衣柜，推测齐静静应该还在二楼，但四楼才是她原本的窝，她们上来，还是极度危险的。 “呵，刚才分配楼层，是他们自己抢先选择了二三层。”温如阴着脸道，显然是对刚才蓝天雪和小塔的行为不耻，原本他们还想负责一层的，因为只有闻东南知道总闸在哪，才没有分配给他们。 “那个女人是符箓派的，身上宝符多得是，应该不会弱得发现不了齐静静。”温如说着，走近最靠楼梯间的房间，将电灯开关打开，灯亮了。等把房间里最后一个插电台灯的开关打开时，屋子里所有的灯都熄灭了。 若不是这个时候两人没有感觉到阴气，还以为是齐静静来了。 两人离开后，把门给打开了。 “这个房间有血腥味。” 还没进去，何遇就嗅到了浓郁的鲜血味道，推开门，她们看到了手术台，和闻左右残破的尸体，都成了碎片，还有咬痕。 何遇脚下踩着东西，她捡起，是一部手机，解锁后，出现一个待播放的视频界面。 何遇点了播放。 “灵灵，叫爸爸，灵灵，笑，灵灵乖，灵灵，你妈妈是谁？妈妈叫什么？” 是闻左右的声音。 “进进……进……七……七进……进……”小女孩一岁左右，还不会说话，只会咿呀咿呀吐出几个相似的音节 七进进？ 齐静静？！ 何遇惊讶，齐静静还有个女儿，和闻左右的？ 二楼，小塔已经打开了好几个房间的开关，再往前走的时候，身上的一张符纸燃烧起来，说明前面五米内，有不干净的东西。 小塔面色沉了下来，那只女鬼竟然在二楼。 前面还有六个房间。 咬咬牙，小塔决定往回走，不去冒险。同时打开联络器，将消息给蓝天雪传了过去。就小塔往后退步的时候，她身上的一张符箓动了动，黄纸上的箭头向上勾。 “天雪，女鬼往楼上走了，你小心。” 同时，小塔迅速进入下一个房间，打开开关。 又进入下一个房间的时候，小塔觉得很冷，打开开关后，她忍不住环绕了房间一周，没有特别之处，但就是愈发古怪。 待小塔离开闻左右的房间后不久，一个残疾的婴灵从衣柜里钻出来，很快，一个女人也从衣柜里探出身子，将婴灵拉了回去。 “砰！” 衣柜的门被关上。 隔壁房间的小塔心提起又落下，齐静静回到二楼的时候，她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当齐静静探出衣柜抓孩子的时候，小塔能明显感觉到那只女鬼就在自己隔壁的房间。 好在来的快，去得也快。 “天雪，女鬼又上楼去了，她刚刚回了一趟二楼。” 大约过了半分钟，小塔收到了蓝天雪的回复：“没事，女鬼走了。我看到她爬上楼去了。” 去了四楼！ 何遇和温如来到了四楼最靠里面的房间，这间房间很大，看得出是好几个房间合并起来的。 手电筒一照，是个书房。 “是闻人家的藏书阁，好多记载。”何遇拿起一本书，上面闻人家第五代灵媒的旅行杂记。 另外还有什么百鬼大全、驱鬼十招等除鬼记录。 “这么多书，都能带回无垠空间就好了。”何遇一面说着，一面将书扔进空间里。 温如见她如此，有些疑惑，任务空间里的东西，是不能带出去的。 “虽然不能带出去，但有时候系统会随机抽取你在任务世界里接触过的某样东西，让你带回无垠空间。”何遇说道，“这是经验。” “这么好？” “也不是。”何遇想到过往，尴尬笑笑，“其实能把纪念品带回无垠空间的几率很小的；而且也会有些坏处，任务完成拿到随机奖励，可能也会从这些东西里抽取。” 就比如何遇某次任务的报酬是系统随机奖励一份，可能是逆天的神器，也可能是独特的道具；但如果她的空间里存在属于任务世界的东西，系统会很乐意将那些神器道具换空间里存放的某样不值钱的玩意儿。 何遇运气一直不高，十有八九，都是被系统坑了。 大概装了十几本，系统就提示不能再放入非法物品了，何遇只好做罢。 温如没有将书放进空间，而是尽责的把开关打开。 “我了个去，这个闻人家牛掰上天了……” 温如转头，看到何遇瞪大眼睛，盯着书桌上的一本书。她走过去，将桌子上的台灯打开，还没来得及问些什么，脸色一变—— “她来了！” 第一一六章：闻人的秘密（二十九） 何遇将桌子上的书拿在手上，关上手电筒：“咱们快跑。” 两人立刻出了房间。 一出门，就看到在走廊中，低着头，朝向她们的齐静静。她的怀里抱着孩子，何遇的夜视能力还不足以看得清楚怀中的孩子的状态，只从姿势推断出孩子应该很虚弱。 齐静静缓缓抬起头，同时抬起手，伸直，指向何遇和温如，“你们，都要死。” 何遇和温如对视一眼，转身就跑，往外跑，跑向四层外面的大天台。何遇回头看，看到齐静静并没有追上来，而是站在原地，手指依旧指着她们。 两人跑到游泳池旁，喘了几口气，下一瞬间，她们就感觉四周的空间扭曲了一下，她们出现在了手术台前，除了她们，还有蓝天雪、小塔、罗才第、闻东南。 所有人都出现在了这个房间里。 “鬼域。”罗才第说道，“没想到齐静静受了那么重的伤，还有能力控制鬼域，把我们转移到这里来。” 整栋别墅都被笼罩在齐静静的鬼域里，齐静静不光能自由出现在各处，还能让其他人来到她的身边。 何遇提高了十二万分的警惕，左右去看，她没有阴阳眼，齐静静不显身，她是看不到的。 “她不在房间里。”温如低声说道。 闻东南吓坏了，他刚才还在总闸前等着的，一瞬间他就来到了这个虐待齐静静的房间里。他上前几步要去开门，去拧不开。又想去开窗，窗纹丝不动。 “没用的，门窗开了我们也走不出去。”小塔说道，“鬼打墙你知道吧，我们现在就困在墙里。” “那要怎么办，等着那个女人来杀了我们吗？”闻东南有些急躁。 他狂躁地发着脾气，没有发觉一双猛然从身后窗户外伸进来的手，那双手一下子抓住了闻东南的脖子，手的长度已经不是正常人能有的了。 那双手掐进闻东南的脖子里，将他拖到玻璃窗上。 罗才第立刻上前，抓住那只鬼手，要将她拖拉进来，小塔也催符，打在另一只手上。温如是直接拿着手电筒，往鬼手上敲。 鬼手滑不溜秋，一下子挣脱了三人的阻碍。 闻东南的脖子上出现十根手指印，他瘫倒在地，半死不活的。 没有办法攻击鬼的何遇和蓝天雪站在后面，一只手从地上伸出，抓住了何遇的脚踝，往下拉。蓝天雪想去拉何遇，头顶突然掉下来一个东西，抱住他的头，带着凉气的口咬向他。 “天雪！”小塔立刻祭出符箓。 温如也将手中的手电筒掷出，结结实实打在那只鬼手上。罗才第手间多了一枚铜钱，飞出去，打在鬼手上，鬼手一下子松开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防不胜防，每个人都被女鬼突袭到，女鬼惹得更多的，还是何遇他们三个不能对付鬼的人，尤其是何遇。 “这只鬼在玩我们！”小塔气急败坏。 “不能再拖了，我们要赶紧出去，不然会死在鬼域里的。”温如说道，“你们没有发现自己身上的阴气阴气越来越重了吗？” 在鬼域里，就像是被鬼吞进了肚子里，比附身还可怕的沾染阴气值。 “我来！你们拖着她们。” 罗才第从空间里拿出一把木剑，一两浓黄色的酒，开始做法。 在罗才第手中的木剑隐有金光出现的时候，齐静静终于完全出现在屋子里，带着崽子扑向罗才第，小塔和温如都没有拦得下。 何遇咬牙，拿出一盒骨灰，往齐静静身上一洒，一刹那，就像是硫酸泼到了皮肤上，呲啦呲啦响起一片，还有女人痛苦的尖叫。 齐静静猛然转向何遇，一双眼睛，眼白全变成了红色，“你竟然敢这么做！？” 何遇后退，手上却不停，继续讲骨灰洒到齐静静身上。 “啊啊啊你给我住手！”齐静静血泪直下，向何遇扑过去，温如抄起手术台旁的刀，往齐静静处扔去。 小塔来到何遇身后，“骨灰给我一些。” 何遇立马抓了一把骨灰给小塔，小塔迅速将骨灰撒在符箓上，一并点燃，祭向齐静静。符箓一贴身，齐静静全身溃烂，惨叫不止，但此时她离何遇已经很近了。 就在一双指甲锋利的手要插进何遇的喉咙之时，温如阴沉的声音响起：“你女儿在这里。” “呜呜呜！妈妈！” 齐静静顿住，她转身，看到温如徒手撕下鬼婴一小身体。便发了疯一样又往温如那里扑过去。 这个时候，罗才第一剑劈向房门，门倒下，开了。 温如立刻往门口处跑去，手上还抓着鬼婴，大概是还被温如之前吃了她身子的恐惧支配着，鬼婴被温如抓着，一动也不敢动，只会哭。 罗才第站在门口旁，就着滴水的木剑，一剑挥向齐静静。 齐静静嘶吼，头发极速生长，化作一块巨布，将罗才第掀翻打飞，然后朝温如追去。 蓝天雪和小塔紧接着离开，何遇找到腿软的闻东南，恶声道：“总闸具体位置！” 温如跑得自然没有齐静静快，很快就被齐静静追上了，她立刻将手中的鬼婴往反方向扔出去，齐静静果然拐了弯，去抱自己孩子。 温如看到此，眼睛一亮，立刻通过联络器对大家说道：“齐静静好像不能瞬移了。” 齐静静本来就受了重伤，驱动灵力将所有人瞬移起来，又建立一个牢固的鬼域禁锢任务者们，早就又去了几分力气。她能瞬移是基于整个别墅都处于她的鬼域之下，当压缩到一间房屋的鬼域被罗才第打破后，齐静静就失去瞬移的基础。 只是齐静静不能瞬移，她的移动速度还是远远超过任务者们的，从齐静静接过扔出去的婴儿到返回去追任务者的时间，不到七秒。 “你们都要死！都要死！” 齐静静凄厉的叫声，响彻别墅。 温如一行人被她追到了一楼，一楼的场地很大，适合打斗。三个通灵体质者终于要联手对付这只女鬼了。 小塔手里拿着一个骨灰盒，这是何遇给她的，骨灰加上她的符箓，能有叠加的威力。 齐静静站在客厅中，她抱着自己孩子，咯咯笑了几声后，张大了嘴，鬼婴从她的嘴巴中钻进去，之后，大家看到齐静静又笑了，疯狂而痛苦的笑。 温如三人都抖了抖，他们知道齐静静要发威了。 种鬼的威力。 第一一七章：闻人的秘密（三十） 罗才第提着木剑最先冲上去，他永远是那个最不怕死的人；小塔紧随其后，将符箓一张纸激发出去。 温如的实力是最弱的，她根本没有什么能对齐静静造成伤害的攻击，空间里的那根长鞭，是不能再拿出来了，否则下一秒她就会被那根鞭子反噬。 温如只能捡着趁手的东西，向齐静静砸去，让她分心。 罗才第和小塔看到源源不断砸来各种物件：瓶子、茶杯、遥控器……这些普通的东西却结结实实砸到了齐静静，虽然没有伤害，也令齐静静烦躁不已。 蓝天雪站在局外，也被温如吸引了，只见温如随手拿起一个插座，往齐静静那边砸出，插座打在齐静静腿上，电线缠住了齐静静的双脚，让她费了一会儿去挣脱。 蓝天雪也试着砸了一个茶托过去，茶托穿过齐静静的身体，差点砸中小塔。而从温如手中出去的东西，都能结实砸到齐静静的鬼魂身上。 那些普通的物件，没有经过任何加工，怎么就能打中阴灵？ 罗才第的桃木剑、小塔的符箓，本就是通灵的物品，所以能对灵体造成攻击。而温如随手砸去的，是没有经过任何炼化的普通物品。 不需要血祭、也没有灵化。 “我找到总闸了。”何遇的声音从联络器中传来。 和齐静静周旋而倍感疲惫的众人，终于有了些精神。 “待会我说开的时候，你就将总闸打开。”罗才第说道。 温如、小塔明白罗才第要做最重要的一击了，也重新振奋精神，帮助他吸引齐静静的注意力。 齐静静现在的模样十分可怕，头发后面也长出一张脸，能看到前后的动静；她移动的速度也比之前快了许多。而后脑勺多出的那张脸，每一次哭叫，等像是针扎向任务者们的脑海中。 “三、二、一！开！” 罗才第话音一落，像是烟花升空绽放，别墅一瞬间亮堂起来，别墅最高的穹顶上的巨型吊灯，第一次开启，洒下的光就如落九天的银河。 齐静静凄厉的叫了一声，蒙住自己脸，又想环住自己的身体，她不要别人看到她，她不要这么赤裸裸的暴露在光下，她不要别人知道她是那些网站上面的主角。 趁此机会，罗才第从前面扑上，一剑直指齐静静的心脏，而齐静静正捂住脸，什么也不去在意，也没有防备。 大好的机会。 罗才第的木剑刺进了齐静静的心脏，正要往里多一分，尖锐的婴儿哭声响起，让他的动作一顿，同时齐静静捂脸的手落下，抓住了那把木剑，使劲抽出，将罗才第打飞。 齐静静的眼睛被她自己抠下了，只留下两个血淋淋的洞，她的头发飞速的长，密密麻麻的头发缠进电线里，一扯，很快，客厅又暗下来了。 罗才第被打飞出去，小塔和温如却没有闲着，一个洒骨灰，一个一手扯断齐静静的头发，直接融进身体里。 温如扯了一把头发，看到罗才第不见了，而正中的齐静静，头发丝还在不停地长，婴儿的哭声也越来越重。 温如忽然感觉脚下的地板在震动，有东西想从下面冲上来。 小塔也发现罗才第不见了，她立刻收起骨灰，拉着蓝天雪跑里一楼，温如见此也迅速离开，去找何遇。 别墅里一直是黑的，分不清白天黑夜，何遇看了看时间，离早上六点，还有十二个小时。一场架打下来，感觉都过了一个世纪，却还有那么多的时间要熬。 “你在哪里？” “我们的房间。”何遇说道。 “等我。” 房间里，何遇打开手机，不停地刷着。 门被打开，何遇抬头，发现来的不是温如，而是一身狼狈的齐静静。齐静静正脸上，多了一双眼睛，在血淋淋的眼眶下面，多了一双干净又古怪的眼睛。 齐静静笑着，走向何遇。 何遇后退几步，将桌子上的铃铛扫落在地上，铃铛发出‘铃铃’的声音，何遇看到齐静静顿了一下，眸子多了一分色彩，暴虐的杀气居然收了收。 何遇立刻捡起铃铛，这原本是她在四楼随手收进口袋里的东西，刚刚拿出去扔在桌子上，不打算放入空间。 “铃铃，铃铃铃，铃铃铃。” 齐静静在离何遇两米的地方停住，“你骗我，我父母那么相信你，你居然用他们的骨灰对付我，你不得好死。” 齐静静说话没有那么张牙舞爪了，不像是恶鬼，倒像是个正常人的语气。 “我不想用的，如果你不杀我，我会帮你将你父母好好安葬。”何遇说道。 “杀！”齐静静眸子染上愤怒，“所以伤害我孩子的人，我都要杀死。” “你认识她吗？”何遇伸出手机，而齐静静居然后退了一步，看得出她对手机屏幕也是有心理阴影的。 何遇没有停顿，抓紧机会继续说：“这个小女孩是闻左右的女儿，他拿了你的卵子，去做试管婴儿。你认识她吗？她也是你的孩子。” 这些都是何遇推理出来的，孩子一岁大了，若这个孩子的父母的确是闻左右和齐静静，那么这个孩子一定不会是齐静静自己生的，唯一的解释就是试管婴儿。 齐静静奇异的伸长的去抓何遇脖子的手，停住了，转而颤抖地，拿过了何遇手中的手机，点开了那个待播放的视频。 “……七……进进……妈……妈妈……” 见齐静静的情绪暴涨，何遇立刻摇铃，清脆的铃声让齐静静的情绪Down下来。 “闻左右死了，闻家人也死了，现在这个孩子一个亲人也没有了。”何遇快速说道，“她只有你了，只有你这个妈妈了。如果你杀死了别墅里所有的人，没有人可以帮你找到她了。” 手机悬浮在齐静静的手间，齐静静看了一遍，又一遍，甚至将身体里婴儿的哭声打断，细细认真的地去看那个小女孩。 突然，齐静静的一只手伸长，像橡皮筋一样，伸出房间门口，抓住一个人脖子，将她拖了进来。 温如被突然间掐住脖子，没了氧气，脸涨得青紫。 “你快放了她！”何遇大惊。 齐静静桀桀一笑，“凭什么？她伤害了我的孩子，不能留。” “唔唔。”温如挣扎，说不出话，她看向何遇，瞪大了眼睛，她不想死。 何遇脑子飞快地烧起来，“齐静静，她可以帮你，她是灵媒，她能伤害你的孩子，也能救你的孩子。你别杀她，你留着她，我去帮你找孩子，她也能留下来救你的孩子。” 何遇一边说，一边摇铃，她发现这个铃铛不止能让齐静静的情绪冷静下来，她自己的慌乱也在铃声中被压下去。 第一一八章：闻人的秘密（三十一） 齐静静松开了手，但她接下来干脆地扯断了温如的一只胳膊，长发伸出去一卷，将温如的左腿卷折。 温如疼得面白冒汗，却硬是咬牙没叫出声，也没晕死过去。没有折断的那只手捂住心口，坚持着。 何遇冲过去，扶起温如，又拿出止血的药和包扎的绷带。温如的左胳膊被生生扯下来，只剩下血淋淋的肩膀，左腿软绵无力，何遇伸手一摸，都是断骨。 齐静静桀桀地笑，手上拿着温如的半边胳膊，吃了下去。 吞下去后，她的肚子里又传来嚼东西的声音，像是有人在里面吃东西。 当何遇帮温如包扎好伤口，温如终于忍不住疼痛，昏死过去。 “把她扔房间里，你去找她，一天内不带她回来，她死，你也得死。” “一天，时间太短了。”何遇说。 “我说一天就一天。” “可是……” “多一天也可以，我再要她一只胳膊。” “我现在出去，她不许死。” 齐静静咧嘴笑，没有说话。 何遇离开房间，现在她是安全了，十个小时一过，她就会回到无垠空间。温如在别墅里，撑过十个小时不死，就能活下来。 离开别墅的何遇，没有打算去找那个试管婴儿，那个婴儿没了父母，总比多了个鬼妈妈好。 她要去找黄妙。 温如醒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一张贴着极近的脸，乌紫色的皮肤，大得诡异的双眼。 是那个鬼婴。 温如往后一缩，鬼婴伸出手，抓住她的头发，把她抓扯过来，张开血口，要咬她的鼻子。温如猛地躲避开，扯到了伤口，疼得她直冒汗。 鬼婴停下来，去碰她的伤口，看到温如疼得说不出话，鬼婴乐得只拍手。 温如打量周围，齐静静不在，齐静静没了眼睛，又留下鬼婴在房间里，她到底去哪里了。 鬼婴又碰了碰温如的伤口，看到温如忍着痛，皱了皱眉，张口又要咬她。 温如裂开痛呼出声，鬼婴才觉得好玩，一次次去挠她的伤口，听温如一次比一次更大声的痛苦呻吟，鬼婴咯咯笑得开心。 不知过了多久，温如的嗓子都喊哑了，她的眼睛都快睁不开，其实触碰伤口的疼痛早就被免疫了，一直痛呼只是为了迷惑鬼婴。 齐静静出现在房间里，鬼婴看到她立刻扑向自己的妈妈。温如睁大眼睛，想看清齐静静手中提着的东西，但因为受了伤，夜视能力也下降了，只能大概看得出那是个人头。 “你捉弄她干什么，趁热吃了吧，把她吃下去的东西，吃回来。” 温如听到齐静静不带感情的声音冷冷说道。 温如忍着疲倦，说道：“她就算吃了我，没了的魂魄也很难恢复过来。” 话没说完，齐静静就凑近过来，凉凉的鬼气扑面，温如打了个抖擞，精神清醒多了。她没有浪费时间磨嘴皮，快速说完自己想说的话。 “但我有办法让你孩子恢复，甚至能让你的孩子变成正常人，如果你想，你的孩子也能成为一个正常人，而不是一只鬼。” 温如说的这段话，是何遇在联络器里的留言。 任何一个母亲，知道自己孩子还活着，绝对不会希望那个孩子跟鬼怪打上交道。更不会让孩子来到一个危险的地方。齐静静如果真的喜爱那个孩子，更多的是会让何遇带她出去，去见那个孩子。 而不是把孩子带过来。 所以温如推测，齐静静想要把那个孩子带过来，可能是那个死去的鬼孩嫉妒，想要杀死那个活着的孩子，让那个孩子也变成鬼作伴；更或者，齐静静要为自己的鬼孩铺路，借尸还魂。 无论是哪种情况，都说明，齐静静对那个活着的孩子，并没有那般母子情深，至少齐静静最爱的，还是一直陪在她身边的鬼娃。 温如说完，看到齐静静的表情，明白自己活下来了。 剩下的，在何遇带回那个孩子之前，她都不会死。不过，不必等何遇回来，她就能回去的。 温如想抬手去感受心口的心跳，但是手已经没有力气了。 没关系，温如安慰自己，这次，她活下来了。 她侧头，看到了齐静静手上拎着的人头，瞳孔猛然一缩—— 居然是罗才第。 温如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C级世界是吗？对她来说果然是太难了，日后没有足够的准备，她不会轻易跨界进来了，她先要活下去，才能做到想做的事情。 欲速则不达。 其实C级世界的任务难度，有难有易，比如何遇之前经历的燕皇陵，就是比较简单的一种；而齐静静的这一任务难度，可以说是困难级别的，加上一些变故，难度又上升了一级。 黄妙家里。 看到何遇安然无恙出现在自己的面前，黄妙很是高兴，“你躲过了。” “躲过了，只是那只女鬼……”何遇将齐静静的遭遇和现在情况都跟黄妙说了。 黄妙的脸色凝重，说道：“齐静静虽然可怜，但是人世的事，就应该在人世了。闻家人死光了，闻家也倒台了，她的事我会找机会为她伸冤。人鬼殊途，现在她变成恶鬼，对人类危害极大，是必须要除掉的。我会联系我师父他们，到时候还请你过来帮忙。” 何遇没有肯定答应，她不知道还没有机会第二次进入这个世界。但是恶鬼的事情，还是需要解决的，既然认识黄妙，这件事情还是要跟这个世界的除鬼人说一说，至于他们管不管，就不是她的事情了。 时间滴答滴答的走过，在离任务结束还有两分钟的时候，齐静静突然离开了房间，带着鬼娃不知去了哪里。 温如身上的伤没有治疗，还和鬼呆在一室，伤口恶化不说，她已经混混沌沌，开始发烧了。 眼前一晃，温如离开了那个阴气沉沉的房间，一只温暖的手扶住她无力跌倒的身体。回到无垠空间，一些负面的影响虽然消除了，但伤并没有好多少。 “你先休息一下，我带你去医疗室。” 到了系统医疗室，就算你还剩一口气，也能给你从阎王爷的口中拉回来。但也只是保住你的性命。 要痊愈，无垠点。 温如撑着拐杖，仰头看头，从那个阴暗的别墅里出来，看到这蓝天白云，竟然有些想哭。这一次任务，除了她和何遇，其余的人都没能再回来。 心脏处砰砰跳着，虽然不活跃，却是生命。 活着，真好。 “你真不打算治你的腿。”何遇问。 “已经换了只新的手，够了。” 回到无垠空间，温如的话又变少了，但何遇能感觉到，这一次任务过后，两人之间更亲近了，虽然都不说，彼此都有朋友的感觉。 第一一九章：组队 既然是朋友了…… 何遇拉起温如的手，“你的腿，我有个朋友可以治。” 岸芷汀兰。 房间里只有陆燃在，何遇一回来，就催她把扁扁放出来，她早就准备好了一大堆食物准备投食。 “这是温如，这是陆燃。”何遇介绍道。 温如只是点了一下头，陆燃急着喂猫，招呼了一下后，两人没有继续说话。 何遇领着温如到客厅坐下，给她倒了杯茶，让她先等一下。 “木日青呢？” “好像去素问城了。”陆燃逗着扁扁，头也不抬。 “什么时候回来？” “过两天吧。对了，你领回来的那个妹子，是租客吗？” 何遇摸了摸鼻子，才记起她肩负着找租客的任务，本来是想找温如的，但是这房子的房租，温如应该不会想住下。 “房租对她来说，可能有些贵。” “你问过她没？” “没。” “问去呗，我觉得那妹子怪阴沉的，和我们一起住，我还能多给她一点阳光。”陆燃说道，“她长得可温婉，阴着一张脸怪浪费的。” “她有通灵体质” 陆燃终于抬头去看何遇，她明白了何遇的言外之意，“可信吗？” “我保证。” “那行啊，你让她留下来吧，没钱不急，可以先赊账。” “你先撸猫吧。”何遇说。 客厅里，何遇告诉温如要找的人还没有回来。 “哦，那我过几天再来。”温如正准备起身，何遇拦下她。 “我们房子，还空了一间屋子……” “我租不起。” “因为一些原因，这里的租金绝对便宜。一千三。” 温如抬眼，果然很便宜，性价比超高。但是，这不能让温如有一点点动心，钱要花在刀刃上，她舍不得这个无垠点。 “那个房间还空着，你这几天先住下吧，等我朋友回来，刚好让她看看你的腿。” “不用了。”温如起身，坚持离开。 “我送你。”何遇也坚持。 温如还住在原来的地方，现在周围已经多了好几家。这里距离市区不近，温如一个人，生活肯定不方便。 “你这个月的随机任务……” “已经做过了。” 两人说着，温如停住了脚步，何遇随她看去，空地上建起了好几个木屋，将温如原来的房子拆了。几个大汉在屋子前，喝酒吃肉，见了何遇和温如过来，斜了一眼又继续猜拳。 温如站定，半分钟后，说道：“我们走吧，去系统商店。” 就在两人要离开这片区域的时候，何遇看到了一个熟人。 他怎么会住在这？ “温如，我去见个朋友。” “嗯。你去吧，我在这附近走走。”温如眼睛看着周围，她要重新找一个能住下的空地。 何遇快步走向一个棚户，棚户门口，一个光头男子正在练拳，男子三十上下，身材魁梧，长相英气，就是表情憨憨，像个傻大个，又因为是个大光头，还颇有不怒自威的感觉。 “雁子。” 雁子收拳，何遇走近看，发现雁子疲倦了很多，这可不像是那个铁铮铮的汉子会出现的状态，雁子一直都是坚毅的。 何遇往屋子里看了一眼，没有其他人，心里咯噔一下。她可以不问温如有关齐晓乐的事情，但雁子的事情，何遇开口了。 “其他人呢？” 雁子嘴巴动了动，眼前这个女孩子，他以前都是看不出她的表情的，今天他看到她的关心。 “死了，全都死了，就剩我一个了。” 雁子和他的队友们一起进入了一个顶级难度的C级任务世界，雁子能活着回来，都是那群兄弟用命换来的。至于雁子来到棚户区，则是因为那一次任务后，雁子中了咒，消除诅咒和疗伤，花了一大笔钱。为了省钱，他就搬到郊区来了。 两人说着话，一个小男孩走了过来，手上拿着饭盒，他看了一眼何遇，就收回目光，把饭盒塞到雁子手中，“吃饭。” “向恒。”何遇叫出了小男孩的名字。 “你认识这臭小子？”雁子拉住要离开的小男孩。 向恒肃着脸，对何遇道：“你是这个大叔的好朋友吗？麻烦你劝一下他，不要这么消沉下去了，想死的话就抹脖子自杀。” 何遇一愣，看了一眼雁子，雁子脸上闪过尴尬，他解释道：“这臭小子嘴碎，他没啥恶意。” “我说的是事实，你现在这样还不如自杀。” 何遇想了想，说道：“你的兄弟虽然不在你身边，但他们一定是希望你活下去的，带着他们那份。的确，有一群兄弟跟着自己打拼，总比自己一个人撑下好。” 雁子动容，又有讶异，以前的何遇，是不会说出一群人比一个人更好的话。 “可是我没有把那群兄弟带回来。”雁子有些落寞。 “你我认识好几年了，我这些年来都是独行侠，你以前担心我一个女孩子，老是邀请我进入你的队伍。我知道你是一个可靠的人，有你在队伍里的人都能安心，所以那群兄弟，才会舍命也要让你回来，你是个好队长。” 何遇说到这里，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有些不厚道，但是我还是想邀请你，能不能加入我的队伍？” “你的队伍？” “嗯，我想组建一个队伍，一起努力在这个世界活下去。” “我恐怕……” “大叔，你就加入吧，你去哪里我去哪里，不然我一个小孩子，下个任务自己就死掉了。你把我从死人堆里救回来，你就要对我的以后负责”向恒说道，堵住了雁子要出口的话。 雁子低着头，一双大眼睛盯着何遇，“你说的是真心的？” “什么？” “一起努力活下去。” “当然。” “你能保证队里的人一个都不会死吗？” “不能。”何遇老实说道，“但我至少能做到，不抛弃、不放弃。” “好，我和向恒一起加入。”雁子说道。 何遇原本是没有考虑到向恒的，她看了一眼这个一直很冷静的小孩，大约也只有雁子这个一根筋的汉子才会相信这是个无害的小孩吧。 何遇最后还是答应了，她打开联络，给陆燃、木日青发去消息，不一会儿就收到两个人回信。 陆燃：“有小正太要来！？快让他们住进来吧。他两父子住一间房，那个温如跟你住一间，你们两都能省钱。” 木日青：“终于要来雄性生物了，不过他们都不是我的对手，美人们最喜欢的还是我。” 何遇无视了木日青的回应，但陆燃的话倒是很合她的胃口，省钱的事情，她很乐意去做。 回到岸芷汀兰时候，何遇带回了三个人，而房子里，也多出一个小萝莉。 第一二零章：朋友 陆燃跳到何遇身边，贼兮兮地说：“那个可爱的小萝莉是你的老板啊？你怎么这么幸福，有这么软萌的老板。” 说完又跳到向恒身前，伸手要去摸他脸，被向恒嫌弃地躲开了。陆燃哈哈笑掩饰自己的尴尬，伸手拍了拍雁子的肩膀，“大叔，我带你去看看你和你儿子的房间吧。” 何遇先把温如领进了自己的房间，房间很大，住两个人绰绰有余，温如将在系统商店买好的东西拿出来，对何遇说：“我自己可以。” 何遇没有再说什么，温如也是个倔强的孩子，不喜欢人帮忙。 回到客厅，何遇看到向恒和老板面对面坐着，相顾无言，何遇远远看着，就像金童玉女，般配得很。 见何遇出来，小萝莉收回自己打量向恒的目光，向何遇招了招手，就像在说，“小狗狗，快过来。” 何遇无奈，挂上微笑，走过去。 向恒站起来，说：“我去帮雁子。” 老板口中啧啧赞叹，“小遇啊，这个房子不错，看来我们引路人的福利还是很不错的。” 何遇强笑，“托您的福。” “收起你职业的笑，还想不想在我这接到好任务了？” “想，当然想。”何遇立即换上狗腿而真挚的笑容。 “你怎么改性子了，愿意和被人合租？” “我想组建个任务团队。” 老板显得很惊讶，说道：“独来独往不是很好吗？你不是常说人多的地方纷争多。” “是朋友就不怕。” “你还有朋友啊，啧啧。” 何遇认真想了想，“朋友这种东西可遇不可求，我现在才遇见几个对胃口的。” 老板撇嘴，“那是你以前根本没有想交朋友的心吧。” 何遇一愣，的确是这样，以前总以为自己一个人也能行，现在觉得一群人或许会更好。大概是那一次生死之际，让她醒悟，不是自己变软弱了，而是自己还不够强。 更重要的是…… 何遇看了一眼那间门打开的房间，陆燃正热情地给雁子支招装扮房屋，也许是陆燃太过美艳，雁子这个老实汉子，脸一直是红通通的。 嗯，朋友在身边的感觉还真不错呢。 “小遇，你可不要忽略了你的本职工作啊。”老板语重心长地说。 “我不会。”何遇说道，她没有强大的武力值，没有超群的智力，唯一的优势就是引路人的特权了。她自然不会放弃这一点。 “那就好，我就先回去了。” 小萝莉伸了个懒腰，跳下沙发，“过几天我再来找你玩。” 真奇怪，老板来这一趟，就只是嘱咐她这个？何遇想不通，也就不去想了。她打开系统面板，整理这次任务得到的奖励。 因为奖励加成的原因，这一次通关何遇拿到了两万无垠点，还有那个能让人静心的小铃铛。 “居然没有通关碎片，系统可真够抠的。”何遇忍不住吐槽，看着只剩下两万二不到的无垠点余额，何遇打消了去强化的念头。 事情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只等木日青从素问城回来，几个人就可以到任务大厅申请组建队伍，日后组团进入任务，就不需要再到任务大厅去了。 趁着空闲的时间，何遇去了一趟图书馆。 关于闻人世家的事情，后续的事情并没有更新。何遇没有太大的失望，作为实习引路人，她只能看到任务世界过去发生过的事情，是三天前、三个月前、三年前，都是不一定的。而更高等级的引路人，不仅能看到变化中发生的事情，甚至能看到将要发生的未来。 何遇手上还有一张C级的任务位面卡，是一个特殊位面的。 所谓的特殊位面，是无垠世界里任务者对那些能获得巨大好处的特别位面的统称，比如修仙位面、异能位面、末世又或者是超未来的星际世界。在这些世界里，任务者能得到无垠点都不一定能买到的好处。 “算了，等升级后再去吧。”何遇想到齐静静的事情，收起卡片。 她转而拿出另一张卡片，在上个任务世界拿到的随机技能卡。 “运气低就低吧。”何遇沉气，将技能卡用掉。 “获得技能：一目百行。” “什么鬼！？”何遇想打人，她觉得自己本身一目十行的阅读能力已经足够了，这个一目百行根本不需要好吗？ 喜姨走过来，“该关门了。” 何遇看了看时间，快六点了，她已经在图书馆呆了一个下午。 回到岸芷汀兰，今天家里格外的热闹，何遇还没换好拖鞋，就听到屋子里传来阵阵笑声，其中雁子豪迈的大笑和陆燃不掩饰的放肆之笑，尤为突出。 “真的！要不是我爸不同意，我早去医疗室让系统给我安个把子，省得多人美人为我流泪心伤。” 何遇走进客厅，就看到木日青飘在电视机前，慷慨激昂。 向恒表情不变，通过木日青半透明的身子，看着电视机里的球赛。 温如坐在沙发的一侧，盯着木日青看，眼神很是炽热。 陆燃和雁子被木日青逗得哈哈大笑，尤其是雁子，一扫往日的疲惫，笑得开心。让何遇惊讶的是，温如居然没有呆在房间里。 “小盒子，你回来啦。” 木日青眼睛一亮，飘到何遇身边，来了一个大熊抱，趁其不备，亲了她一口。 “怎么样，我的身体暖不暖和。”木日青得意兮兮。 何遇突然被木日青一抱，有些不适应，不过她也发现了，作为灵魂体的木日青，除了看起来是灵体的模样，触碰起来竟和常人无异。 看来木日青出去一趟，已经解决了灵体透物的事情。 “挺好的。”何遇笑道。 木日青将何遇拉到一旁，神秘兮兮地问她：“你怎么把偷偷把我的迷妹给带回来了？我都不知道还有人这么迷恋我。” “啥？”何遇一脸懵逼。 “那个温如啊，你没看到她看我的眼神吗？”木日青的语气又得意起来，“她目光中那么浓烈的爱意，简直要把我融化了。她肯定爱死我了。” 岂止是融化啊，人家都想把你给吃了。 知道温如一些情况的何遇，自然想明白了其中的缘由。何遇一笑，说道：“是啊，她那么喜欢你，你们好好做朋友。” “哈哈，那当然。”木日青眼神闪了闪，笑着答应了。 第一二一章：校园奇谈 总的来说，大家相处的都还不错，唯一觉得有些不自在的，就只有雁子了。毕竟家里就他一个大男人，除了向恒，都是年轻靓丽的女孩子。 好在有木日青这只欢脱的球，雁子反而开心了一点。 晚饭是雁子做的，何遇没想到雁子一个大男人，做的菜竟不输给温如。家里最高兴的莫过于扁扁了，围在雁子身边蹦得老高。木日青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作为灵体竟然也能吃下食物。 盘子里一半的鸡翅都被她扫光了。 吃过饭，木日青要给温如接骨。何遇的房间被弄成两层的复式版，她的床搬到了二层，温如腿脚不便则睡在下面。 木日青安安静静地给温如接骨，难得的没用开口说话，突然她感觉到温如咽了口口水。木日青手下一顿，难得自己真的这么秀色可餐，不行，她得赶紧弄完，不然这家里一个二个都喜欢上自己，会影响队伍内部和谐。 温如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她的通灵天赋是吃鬼，所以灵体对她有着相当于美食的吸引力，但像现在一样的渴望吞噬木日青的强烈感觉，即使是面对齐静静那只恶鬼时也不曾有过。 这种感觉不是温如希望了，而是身体本能自发的反应。 “好了，你这几天好好休息，按时吃药，不到三天你就能蹦蹦跳跳了。”木日青拍了拍手，非常满意自己的杰作。旋即又有些不满，什么时候她才能赶上系统医疗室的治疗速度啊。 何遇和陆燃、雁子在商量组建任务队的事情，现在团队里，雁子已经是C级任务者了，木日青不明，其他的都是D级任务者。D级任务者里，何遇和陆燃还差两块碎片就能升级，而向恒和温如，都是新人，没有拿到几块通关碎片，升级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队员等级参差，日后要一起做任务，还需要把短板补起来。虽然等级有限制，但对于各个队员的能力，何遇倒是很满意。 雁子相当于主火力手，主近战；陆燃负责远程攻击，木日青走治疗系，温如能对付灵异生物，加上精通计算机的向恒和负责信息源与局控的何遇，一个平衡的任务小队雏形初现。 “慢慢来嘛，不着急，我们还是先想想队名是什么？”木日青飘到陆燃身边，笑嘻嘻打岔道。 场面一度陷入静默。 陆燃最先反应过来，“就是嘛，我们明天就要组建任务小队了，大家赶紧想想名字。” 雁子摸了摸脑袋，憨笑：“我没那起名字的才华，你们来你们来，我觉得都好。” 木日青眼睛转了转，飘到在沙发最远侧打游戏的向恒身边，夺过他的游戏机，“小孩子注意多，你来说，咱们小队叫什么好。” 向恒看了她一眼，又盯了盯自己的游戏机，说道：“游戏王小队。” “啪！”木日青把游戏机扔回去，看来是不指望他了。 何遇笑道，“你心里已经有注意了吧，要不你先说。” 木日青摇头，“得先抛完砖才能引出我这块玉。” 雁子抓了抓头发，说道：“我忘了，队名是系统编号，不能自己取的。” “你早说啊。” 木日青一个抱枕扔过去，雁子慌忙接住，何遇和陆燃对视一眼，齐齐笑了。队名什么的不重要，这样的氛围就很好了。 最后大家都觉得先按照正常的发展来，何遇和陆燃抓紧机会升到C级任务者；而向恒和温如两个新人跟着她们慢慢来，积累经验，不图急。 因为C级升B级需要20块通关碎片，这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收集完成，雁子目前也只收集到了一片罢了。 大家想着等各自磨合过后，个人能力提上去了，在C级世界里，再进行整个团体的磨合。 任务小队的很快就建立好了，编号09180928，队长：何遇。 木日青嘟着嘴，很不高兴，自己千思万想的好名字居然没有用上场。陆燃摸了摸她的脑袋，安慰她。 雁子尴尬地不知道该不该上去安慰一下这个没了身体的可怜孩子，何遇对他摇摇头，“没事，陆燃喜欢顺毛，安慰这种事情交给她就好。” 向恒倒是实诚，“她装的，不用安慰。” 木日青耳尖听到，气呼呼冲上来，不过是对着何遇，“队长，这个小鬼的诬蔑彻底伤害到了我的小心灵，我需要你给我一个治愈的抱抱。” 陆燃在旁边笑个不停，她伸手搭上温如肩膀，“辛亏木日青不是男的，否则按照她这爱吃女生豆腐的不良嗜好，迟早要被人切掉，到时候她老子得天天带她到医疗室安个把。” 肩上温热的手让温如有些不习惯，她最后还是没把那只手躲掉，听到陆燃的调侃，温如不禁弯了弯嘴角。 她也这么觉得。 组建队伍后，大家决定立刻进行任务。温如由于腿伤的原因，没有参加；雁子这个月的随机任务已经做过了，他没有单独进行任务，而是选择到强化馆锻炼自己的身体。 “做任务的时候，要好好听话，不要单独行动，跟着姐姐们。”雁子耐心地叮嘱向恒，向恒认真听着，没有对其他人的不耐烦。看得出向恒对雁子很是信任。 “你们好好完成任务，家里我照看着，我会照顾好温如妹子的。”雁子说道。 只是两天的时间，雁子已经把这个出租公寓，叫做家了。不只是他，其他人也是一样。人与人之间的交情大抵就如此奇怪。磁场相合的，很快就是一家人了。 静坐的温如、靠在雁子旁边的向恒、调戏着陆燃的木日青…… 何遇知道，只是磁场相合而已，真正要成为一家人，还需要时间来打磨。 “位面传送完毕，扣除100无垠点，祝您任务顺利。” 一睁眼，何遇发现自己坐在教室里，清凉的风吹进窗户，将何遇束在脑后的头发扬起。讲台上，老师正在念着课本，眼睛盯着书，根本没有看下方的学生。 黑板上画着一副简易的地图，还有经纬线。 地理课，中学。 何遇低头看自己身上穿着的宽大校服，微微一笑，时隔多年，自己又做了一回学生。 第一二二章：校园奇谈（二） 系统面板没有任何的提示。 该不会又是沙盘模式？ 何遇迅速往教室里扫了一圈，并没有看到自己的队友，不过，她还是认出了几个任务者。那几个人虽然是少年的面庞，脸上却没有多少稚气，也在东张西望着。 何遇不用照镜子，也知道现在自己的模样应该是缩水成了初中的样子。她的一双手，变得小而白嫩，不像是讨生活的手。 “何遇，何遇，老师叫你回答问题呢。”同桌用手肘推了一下何遇，何遇回过神来，接着就收到了系统的提示：地理老师的提问：回答正确，奖励100无垠点；回答错误，扣除500无垠点。 真他妈坑！ “何遇！”讲台上，戴着眼镜的小老头已经有些不虞了。 何遇立刻站起来，“不好意思，我没有听清楚问题，老师您能在说一遍吗？” 小老头用粉笔使劲地敲了敲黑板，“上课走神还好意思让老师重复一遍问题，自己看黑板。” 黑板上，两个板块之间画了几条粗线，何遇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同桌在一旁小声的说：“生…界……” 何遇听清楚了几个字，大概明白了老师的要问的问题，快速回答道：“左边向南那条是生长边界，下面一条是消亡边界，剩下的也是消亡边界……” 小老头盯着何遇，在系统提示任务完成之时，小老头的声音也响起：“虽然答对了，但是上课不认真，滚出去站着听。” 何遇无奈，拿起课本就往外走，这潇洒一走，可把小老头气坏了，“站两节课！” 教室在三楼，正面对着操场。小老头又开始低着头念课本，何遇没有老实站着，她趴在栏杆上，吹着风，往下面看。 操场上有男孩子在踢球，还有女孩子在跳皮筋。何遇来了兴趣，没想到还能看到有孩子玩这个，在何遇的记忆中，跳皮筋是小学时期女生群里最盛行的游戏，在何遇老家，这个游戏叫做跳胶丝。 “马兰花”、“周扒皮”、“刘胡兰”…… 何遇现在还能记起当初的那些花样和口诀。 “铃铃铃。” 下课铃响，教室里的同学没等老师收拾完东西，就已经蜂拥离开教室。 “何遇，何遇，我们快去占位置。”一只胖乎乎的小手抓住何遇的胳膊，拉着她往楼下跑。 拉住何遇的是她的同桌，一个胖乎乎的带着眼镜的小女生，个子很矮。何遇估摸着自己现在的身高有一米四出头，她的同桌却比她矮了一个头。 何遇被同桌风风火火拉到操场上，才刚下课不久，操场上就多了很多女生，就连踢球的男生都被这些女生挤走了。 “又来又来的，真是的，这群女生，跳皮筋有什么好玩的，小学还没玩够啊。”男生们叽叽喳喳表示自己的不满，但是敌不过女生的蛮横，灰溜溜的抱球离开了。 “还好还有位置，何遇，你拿着皮筋站在这里，我去找人。”同桌把团好的皮筋塞到何遇手中，拖着胖乎乎身子跑去找人了。 “喂，让开，我们要跳皮筋了。”一个尖锐的女生响起。 来了四五个女生，个子和身板都要比何遇高大，看上去是高年级的女生。想到那个胖乎乎的，使劲穿越人群跑到操场的同桌，何遇仰起下巴，“凭什么，这是我先占的位置。” 几个女生一愣，没想到何遇敢反驳她们。 “何遇何遇，找好人了。”胖胖的同桌兴奋地跑过来，看到那群高年级的女生，声音弱了下去。 为首的女生看到何遇的同桌，“贾海星，你能耐了啊，交了个不得了的朋友。” 贾海星想说什么，就被旁边传来的声音淹过了。 “马兰花开二十一， 二五六，二五七， 有谁拿到三十一？ 三五六三五七， 千万别拿四十一！ 四五六，四五七， 人人想要五十一……” 歌诀何遇很熟悉，所以她很快就发现歌词被改了。除了旁边，更远处也传来相同的歌诀，何遇突然发现，似乎整个操场上的人都在跳同一个歌诀。 “要不我们一起玩吧，分成两队PK怎么样？”一个笑意盈盈的高年级女生说道。 为首的女生吃惊地看了一眼那个女生，“肖晓，你居然要和低年级的小孩一起跳皮筋？” “这有什么？有没有规定只能和同级生跳，反正赢了就能得到卡片不是吗？所以和低年级的一起玩我们很有优势嘛。” “也是。”为首的女生点点头，“贾海星，你不是找到人了吗？让她们一起来玩吧。” “可是……可是……”贾海星有些犹豫，跟高年级的女生跳，她们肯定赢不了啊，赢不了还怎么拿到卡片。 “你们不愿意吗？”为首的女生上前几步，贾海星吓得后退，差点跌倒，好在何遇及时的扶住她。 一直笑着的那个女生向站在旁边的、贾海星找来的女生招手，“你们也过来一起玩吧。” 几个小女生嘀咕几句，最后还是上前了，这几个高年级女生都是超级差生，整天在校外给着混混玩，在学校里经常欺负其他的女生。低年级的女生根本不敢得罪。同时心里暗自后悔，要不是觉得自己能赢贾海星这个矮胖子，她们才不会过来和她玩游戏。 按照鄙视链，高年级鄙视低年级，低年级鄙视同年级的弱者，而贾海星，是会被弱者鄙视的那种存在。 何遇扶着贾海星，暗中记住周围孩子们念的歌诀。这么古怪的歌诀，或许和任务有关系。 两边迅速分好了队，高年级的四个女生为一队，低年级的有何遇、贾海星，还有隔壁班的两个女生。 比赛很简单，哪一队最先跳完一年级、二年级、三年级和毕业四种高度，就能获胜。在跳皮筋的过程中，队伍里有人中途跳错、搅绳则判定为死亡，成功跳完的队友必须多跳一遍复活死亡的队友，四个人作业都完成，才能进入下一个高度；四个人都挑战失败，则换另一个队伍进行挑战。 对高年级的女生来说，身高的优势会让她们在后两个高度压过何遇他们，尤其是贾海星的身高，一点也不占优势。 “肖晓，你去猜拳。”为首的女生说道。 肖晓保持着明艳的笑，指着何遇说道：“我要和她猜。” 她的笑容和语气，都让何遇觉得熟悉。 第一二三章：校园奇谈（三） 何遇和肖晓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很近，一个出拳，一个出布。 “何遇，我赢了，哈哈。”肖晓脸上挂上明晃晃的笑容。 “陆燃？”何遇低声道。 肖晓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退了回去。 为首的高年级女生叫韩月，赢了先手她很高兴，拿出自己准备好的皮筋扔给何遇他们，“快点快点。” 低年级的女生里，属何遇和另一个女生最高，两人就做了套绳的木桩。一年级的高度才及小腿肚，高年级的女生轻轻松松就跳过了。陆燃虽然有些生疏，但跳着跳着就找回感觉，顺利完成了。 “肖晓，你可别放水啊。”韩月发现今天的肖晓跳得不如以前好了，赶紧警告。 二年级的高度在膝盖处，三年级的高度举到到了腰间。 跳三年级的时候，高年级的一个女生心急，返绳的时候搅胶了，后面的跳的人也受到了影响。输了，换何遇他们跳。 韩月冷哼哼瞪了她的朋友一眼，指着肖晓和另一个一米六左右的女生，“你们两个做树桩。” “马兰花开二十一， …… 有谁拿到三十一， …… 千万别拿四十一， …… 人人想要五十一， …… 诅咒上身六十一， …… 幸运卡片七十一， …… 头断血流八十一， …… 最后要拿九十一。” 何遇她们在跳到三年级的时候，因为贾海星的失误，挑战权转换给了高年级的女生。这个时候，上课铃声响了。 韩月将自己的皮筋扔给贾海星，“放学后继续，敢不来的话，你清楚，我知道你是哪个班的。” 贾海星脸色一白，点头答应。迅速收好了皮筋，拉着何遇跑向教学楼。 学校的教学楼不高，只有四层，陈旧简陋，简陋的还有全校学生只有一个共同玩耍的操场一样。 何遇皱了皱眉，陈旧的设施告诉她，不是这个学校穷，就是这个年代简陋。注意到这一点，对于女生们热衷跳皮筋就没有那么多疑问了。毕竟物质匮乏的年代，娱乐是奢侈不易的。 最后一堂课的物理，小老头早就和物理老师打过照头，何遇捧了本书，规规矩矩站在教室外。物理老师见了，满意点点头，开始上课。 与教地理的小老头不同，物理老师完全不看书本，信手拈来题目，讲得滋滋有味，还尤其喜欢叫人回答问题。这下，教室里的同学都羡慕起被罚站的何遇来。 贾海星听不懂烧脑的物理公式，眼睛一转看向外边，发现原本该在走廊上站着的何遇，没了身影。 陆燃是看到了‘肖晓’，才离开的。 “怎么样？我这副皮囊？”陆燃捏了捏自己的脸，“这么饱满的胶原蛋白，啧啧，多少年没摸过了。”说着，又要伸手来掐何遇的脸。 何遇躲过，侧脸看到玻璃窗里倒映的面孔，是陌生的青涩面容。看到‘肖晓’后，何遇就特意注意了自己的模样，果然是不一样的身子，只是名字恰好也叫何遇罢了。 不知道是自己变小换脸了，还是灵魂住进了这个同叫‘何遇’的初中女生身体里。 “你找到阿青和向恒了吗？”陆燃问。 何遇摇头，“不过我们班里，除了我，还有三个任务者，就是不知道其中是不是他们。对了，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比如那首歌诀。” 陆燃点头，她不像何遇运气那般差，分分钟就被老师赶出教室罚站，所以趁着上一节课的时间，她套到了不少信息。 何遇他们就读的这所中学，是一个镇上的私立学校，大多数学生都是从附近的乡镇里来的，多要住校，所以学校又相当于是全封闭的。学校的学风教风极差，来这读书的孩子，多半是父母没空管教的差生。 这所中学相当于一个少年托儿所，学校对学生的管理很严格。 封闭、严格、教育不好。 整个学校都是死气沉沉的，被封闭在校园的孩子，唯一的娱乐场所就只有教学楼前的操场。皮筋也成为女孩子群中必备的玩具，尤其是那首古怪的歌诀传出来以后，跳皮筋盛行不衰。 “那首歌诀你知道吧？”陆燃把歌诀完整的又念了一遍，意味深长到道：“现在学校里的女孩子，只跳马兰花了。” “为什么？” “因为一个流言……” 只要能将这首古怪的马兰花跳至毕业，赢得比赛，赢的人，就能得到一张卡片。卡片上只有“三十一、四十一、五十一……九十一”七个数字，如果最先凑齐十位数为单数的四张卡片，就能完成一个愿望；如果先凑齐的是十位数为偶数的三张卡片，则会头断血流而死。 学校里的女生分类为四张许愿卡，三张诅咒卡。 “有人信了？为什么？”何遇问道，如果没有人相信，学校里的女生不会只跳这首歌诀。 这个时候，何遇和陆燃看到有一对男女从学校小卖部出来，男生很高很瘦，皮肤白皙，是个干净的美少年；而走在他身边的女生，何遇一晃眼还以为是贾海星。 两人左右看了看，没有发现大人，女生伸手勾了一下男生的手，男生反手将女生的握住，眼神溺爱得要出水。原本有些紧张畏缩的女生，忽然笑开，有了那么几分自信，咬咬唇，挺直胸板，向男生靠过去。 这个时候，女生看到了在教学楼角落的何遇两人，露出羞耻的表情，转而又挺了挺胸膛，拉着男生匆匆离开，躲进小卖部后面的小道。 “那个女生，像不像你的那个同学？”陆燃抬着下巴，虽然不是她原本的相貌，但那熟悉的微仰下巴的动作，还是自带了风情。 何遇只得她说的是贾海星，点了点，的确很像，虽然那个女生尽力在掩饰，但她骨子里的畏畏缩缩，像极了因为身材而被人欺负的贾海星。只不过那个女生有着身边的男孩子撑腰，自信了不少，显得比本身好看多了。 若是贾海星身上多几分自信，肯定也会漂亮许多。 “那个女生叫蔡薇薇，初三的，和我一个班，以前她可不是这样的。你看这破烂学校，就知道里面的校园暴力肯定不少，那个蔡薇薇就是暴力的受害者之一，比你那个同学过得还难受。现在呢，可不一样了，她交了个校草男朋友，什么事情都为她撑腰，重要的是还非常爱她。恋爱的威力果然巨大，现在的她，可比韩月那个小混混容光焕发多了。” 何遇心念一动，“她凑齐了那四张许愿卡？” “嗯。”陆燃说道，“那个校草，两个月之前可是连蔡薇薇是谁都不知道。” 第一二四章：校园奇谈（四） 陆燃的脸色突然变得古怪起来，她看向何遇，发现何遇的脸色同样古怪。 “你也接到那个任务了？” “恐怕我们都一样。”何遇无奈笑了笑，按了按眉心。这歌诀古怪得很，一看就是跟校园灵异扯上边的，这一次温如可没有来，也不知道该怎么对付那些鬼鬼怪怪，避之不及着，系统就送上门来了。 “收集神秘的卡片，凑齐许愿卡或诅咒卡任意一组；任务完成，奖励5000无垠点，任务失败，头断血流。” “这是赶鸭子上架呢。”陆燃大笑，一点也不被这古怪的事情影响，反倒是兴致勃勃要与何遇打赌。 “赌什么？” “赌我们谁能凑齐诅咒卡！5000无垠点。” “为什么不是许愿卡？” “我听你老板说，你运气很不好，多半是和许愿卡没缘了。” 何遇额角抽抽，“那你不是输定了。” “要是赌谁能凑齐许愿卡，到时候你又是拿到诅咒卡，又是打赌输了，岂不是太可怜！如果是诅咒卡的话，你要是赢了，我也输得开心，你还能拿些无垠点安慰安慰自己。”陆燃拍了拍何遇的肩膀，一脸的满意。 “打平了呢？”何遇又问。 “到时候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得想着一起对付诅咒，还管什么彩头，你说是吧？” 何遇乐了，和着这赌约来来去去，对陆燃是百利而无一害啊。不过何遇最后还是答应了，她对自己的运气也是很不自信的。 如果命中注定要拿到诅咒卡，那干嘛要舍弃那5000无垠点。 “快下课了，我得回教室外站着了。”何遇说道。 陆燃指了指不远处的操场，“我在那等你。” 何遇溜回教室外的时候，物理老师还在口水横飞的讲课，眼睛盯着底下的学生，就怕有人开小差，而教室外的事情，他是一概不注意的。 何遇才站定了几分钟，下课铃声就响了，整栋教学楼像是地震了一样，学生们从桎梏中冲出，目标是食堂。 何遇的班级一动不动，老师拖堂了。 贾海星看到何遇回来了，心里松了口气，她就怕何遇离开了，和韩月的比赛就断了。比赛不能中途换人，否则就算赢了也拿不到卡片。 说起来…… 陆燃提起过，好像只有四人以上的团体比赛，胜出的那一方才有人有机会拿到卡片。何遇的手支了支自己的下巴，为什么不能单独比较，或是两三人呢？旋即何遇又想明白了，人少了，大家自己偷偷玩耍，这古怪的歌诀和它神秘的作用，可能就不会流传得这么宽了。 正想着，物理老师的拖堂时间也结束了，贾海星拉起何遇就往操场冲去，怕韩月在那里等久了。 何遇跟着跑，本来她对胜负没有太大的兴趣，但系统出了任务，或许还是要赢一赢。她的目光落在前面的贾海星身上。贾海星身高不行，本身也跳得不好，更高的高度恐怕要有人复活她。 韩月果然在操场等着了，因为赶着吃完饭，韩月脸很臭但也没有太针对贾海星。毕业的高度是在女孩子的肩膀处，高年级的女生失误，没有完成。 贾海星被韩月盯着战战兢兢，才跳几下就跳错，其他两个女生也被韩月恶狠狠的眼神盯怕了，但是她们可不敢放水。因为不是每次跳皮筋赢了，都有可能拿到卡片；但放水的赢法，是肯定拿不到卡片的。 大概是韩月平时的凶名在外，即使尽力去跳了，心惊胆战之下，两个女生还是没有跳好。 只剩何遇了。 何遇叹了口气，一下子跳了三遍，没有出错。她可不是什么初中生，根本不怕韩月越来越凶的眼神。只要第四遍跳完，她们就能挑战毕业的高度了；因为被复活的人没有再次复活别人的权利，所以一旦何遇跳岔，攻守权就该交换了。 第四遍的时候，何遇没跳完。 陆燃忍不住掩嘴哈哈大笑，何遇也很无奈，不是她技术不行，只是这幅身子太弱了，跳了三遍后，第四遍起脚的高度就没能那么高，以致于勾不到胶丝。 何遇由此也肯定了，这幅身体应该不是自己的。 最后的结果，是何遇她们输了。何遇并没有贾海星那么难过，倒是更期待，希望陆燃能拿到一张卡片，让她看看那到底是何方神圣。 食堂很小，饭菜也不新鲜。何遇用筷子戳了戳碗里的小炒肉，全是带皮的肥猪肉，看着就恶心。放下筷子，何遇眼睛一扫，看到一群男生走进来，其中一个身材中等，剃着寸头的男生，眼神冷冷清清，面无表情，看起来和身旁的男孩子格格不入。 向恒。 “何遇，你不吃了吗？”贾海星盯着她碗里的饭菜问。 “嗯，你能帮我消灭一点吗？”何遇笑道。 “好啊好啊。”贾海星眼睛一亮，把何遇的碗拿了过去。 “我去洗个手，马上回来。” “去吧去吧。”贾海星头也不抬。 食堂大妈对男孩子尤其偏爱，何遇看了一眼，盘子的打的饭菜可比女孩子多了一倍。初中的男女生还很害羞，排队的时候基本上是男孩子一队，女孩子一队；或是一队中，男孩子一茬女孩子一茬。 男孩子中突然插进一个女孩子，总是引人注目的。 贾海星听到起哄声，抬头就看到何遇走到男生排着的那一队伍里，和一个男孩说了话，两人就离开队伍往食堂外面走了。 贾海星顿了顿，又低下头继续吃饭，何遇说她会回来的，她就等她。 “向恒，你现在叫什么？” 向恒抿着嘴，不说话。 何遇笑笑，“你接到系统任务了吗？” 向恒看了她一眼，答道：“没有，你接到了？” 何遇点头，把她和陆燃的任务说了，顺便提到了马兰花卡片的事情。 “不过陆燃是外宿生，她现在应该回家了。” “真好，不需要吃猪食。”向恒说。 两个人又说了几句，回到了食堂。 贾海星已经吃完了，看到何遇回来，笑了，蹦蹦跳跳拉着何遇往宿舍走。何遇对这里的事情一无所知，只知道自己住校，至于住在宿舍几号房，却是一点不懂，只能紧紧跟着贾海星。 宿舍楼更破旧。 何遇的宿舍，很大，左右各排了五个上下床，一共二十个床位。贾海星跟何遇是挨着的下铺，而何遇的上铺…… “任务者？”上铺扎着双马尾的小女生悄声说道。 第一二五章：校园奇谈（五） 双马尾女生本名何田田，直到宿舍里其他人叫她马珍珠时，何遇才明白为什么她只告诉自己本名。宿舍里还有另外一个任务者，叫付小花，至于本名是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何遇班上，加上她自己，应该有四个任务者，只是另外一个疑似任务者的学生，住在隔壁宿舍。 “真奇怪，马珍珠和付小花平时不是很要好的吗？今天怎么都不说话，难道吵架了？” “肯定是吵架了，你看马珍珠都去找何遇说话了，平时她可是最讨厌何遇她们两个，一定是故意要气付小花的。” “诶，奇怪，赵文静今天也没有来找付小花和马珍珠。” “不来找才好，不然贾海星又要哭了。” 贾海星坐在床铺上，听到其他舍友的话，害怕得低头，不敢看正在和马珍珠说话的何遇。何遇和何田田也听到了那些议论。 “看来我要去找付小花同学说说话了。”何田田说。 两人就此打住话题。 何遇走向贾海星，“海星，能陪我去一趟小卖部吗？” “啊？”贾海星抬头，看到何遇对她笑，反应过来后狠狠点头。她就说，何遇还是和她最要好的。 “何遇，你要去小卖部做什么？” “买牙刷。” “不是前几天刚换过吗？” “呃……不小心弄脏了，我们快走吧，我请你吃冰淇淋。” 贾海星停下脚步，拉住何遇的手。 “怎么了？” “何遇，离星期天还有四天呢，你省着点花。”这所中学只有周日才放寄宿生出一次校门。 何遇没有原主的任何记忆，对于生活费的事情自然也不清楚，这时听贾海星的话，大概明白自己的生活应该只够这一个星期，到星期天才能拿到新的伙食费。 只是要请人吃东西的话已经说出口了，何遇又是个好面子的，于是大手一挥：“没事，我们分着一根吃，我馋。” 贾海星想说什么，何遇立刻问道：“你不想吃吗?” “想……” “那就行了呗，走。” 最后何遇还是给贾海星和自己，一人买了一支棒冰，因为看到那冰柜码得整整齐齐的老式冰棍，何遇是真的馋了。 最重要的是，才五毛钱一根啊！ 回到宿舍，何遇立刻清理了一下自己的财产，还有三十多块钱和一张五块钱面额的饭票。学校食堂是用饭票进行交易，设有购买饭票的窗口，面额从两块到十块不等。 “五块钱是一荤两素，三十块钱就是六顿饭，我还得在学校住四天……”何遇揉了揉眉心，果然不够用啊。 何遇心里已经有了解决的办法：早饭早吃点，不够找陆燃。 晚上七点到九点是晚自习的时间，当然，外宿生不需要到校，只是为了约束无事可干的内宿生。 教室里的人少了三分之一，显得没那么挤了。少男少女们说说笑笑，吵吵闹闹，一点也没有晚自习的安静。 只有贾海星一个人，对着书做笔记。不时有几个人对她冷嘲热讽，贾海星已经习惯了，动也不动。 到底是因为贾海星不同于他人的认真学习让人排挤，还是因为被人排挤了才不得不认真学习？ 或者两者都有。 何遇还是挺喜欢自己这个同桌的。 “贾海星！”付小花走到她的桌子前，将她的笔记本抽出来，“有什么好记的，跟我出去玩。” 贾海星揪着校服袖子，没敢说话。 “就是，你天天做笔记，也没见你比何遇考得好，何遇就从来不做笔记，说不定不做笔记还能考得更好，何遇你说是不？” 说话的人何遇不认识，是班上的另一个女生。 何田田这时候过来，揪起贾海星的衣领，把她拉起来，“和我们出去玩，你没听见吗？” “可是，可是现在是上课，教导主任……” “怕什么，顶多是罚站。”一个女生插嘴。 贾海星摇头，教导主任会打人的，拿着书一下一下敲人脑袋。 付小花不耐烦了，拉着贾海星要出去，教室里安静下来，看着这一场闹剧。 贾海星不知所措的看向何遇。 何遇看了看付小花和何田田，她们是任务者，不会像原来那些个不懂事的小太妹一样欺负人。看她们一定要把贾海星拉出去的样子，应该是接到了系统任务。 于是她走过，掰开付小花的手，说道：“我陪她和你们一起去。” “行！”付小花无所谓的样子，转头对一个白白瘦瘦的女生说道：“赵文静，你带路。” 何遇目光扫过去，这个白净的女生也是任务者。 贾海星紧紧抱着何遇的胳膊，“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几个女生已经离开了教学楼，绕过了宿舍楼，往没有路灯的前面走。 “十分钟内回到教室，任务完成，奖励10个无垠点；任务失败，扣除1000个无垠点。” 何遇脚步一顿，系统这是不想让她跟着过去了？同时顿下脚步的还有另外三个任务者，她们同时看向何遇。 “你还是不要去了。”赵文静说道，她的声音就和她的名字一样，文文静静。 何遇叹了口气，看来她是一定不能去了。贾海星听到何田田的话，把何遇的胳膊抱得更紧，虽然没说话，但何遇能感觉她把全部的希望都压在自己身上了。 何田田一把推开何遇，付小花和赵文静扯过贾海星，拖着她往那更黑的深处走。站在何遇对面的何田田说道：“你我都不希望在这个时候打架吧。” 何遇笑笑，的确不想。系统这一次把空间里所有热武器都禁锢了，身体又不是她们自己的，何遇的这幅身体很弱鸡，跟何田田附身的马大三粗的马珍珠根本没有可比性。 何遇就算有大刀，这幅身体也扛不起。 贾海星挣扎着回头，只看到付田田庞大的身体遮住的弱小的何遇，离她越来越远。 何遇一路走回教室，一路在想，为什么系统不让她跟着贾海星？如果她不能跟着贾海星，那为何一开始她要陪贾海星一同去的时候，系统没有阻止？ 回到教室，同学们看到何遇回来，微微惊讶却是没有意外。以马珍珠为首的三个混混女，最爱欺负老实的同学，尤其是马珍珠和付小花，一身怪力，连男生都不一定能打得过。 “不知道贾海星怎么惹到她们了？这次会不会被打死啊？” “应该不会吧，打死人了得犯法的。” “哈哈哈，我们都是未成年，怕什么！”有人笑道。 何遇眼皮一跳，这个时候系统已经提示任务完成了，何遇立刻跑出教室，她要去找贾海星她们。 “何遇，我到学校了。” 第一二六章：校园奇谈（六） 联络器里，是陆燃发来的消息。 “教学楼下面见，速度。”何遇说完，加快了下楼的速度。 陆燃关掉联络器，她面前的是一堵高耸的墙，约有两米高。肖晓只有一米五左右，根本翻不过去。好在陆燃准备了杆子，撑杆跃了过去。 墙那边是块松软的菜地，陆燃跌落在地上，撞得整个五脏六腑都不舒服，陆燃手中出现一颗药丸，吃下后，身体的痛感完全消失，恢复了原来的状态。 虽然武器被禁止使用，治疗的药物却没有。 教学楼下，何遇已经在等了，陆燃跑过来，“我接到了韩月的电话，她让我到学校来一趟。后来就接到系统任务，到学校的旧教学楼去，我都不知道学校还有旧教学楼。” “我大概知道在哪，跟我走。” 何遇知道韩月这个外宿生也来到了学校，推测出让何田田她们把贾海星带过去的应该就是韩月，否则韩月也不会把大晚上的让肖晓跑来。 应该是今天跳皮筋的事情。 “你有没有收到卡片？” “没有，韩月收到了，不过是六十一。”陆燃说道，韩月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先是气急败坏，后来声音就有些惊恐了。 “五五六、五五七，诅咒上身六十一……”何遇回忆着口诀，“韩月难道把自己拿到诅咒卡的事情，迁怒在贾海星身上，认为她假意放水了？” 何遇脚下跑得更快，绕过宿舍楼，后面是一片小树林，穿过小树林，就能看的一栋破旧欲坠的三层建筑，那就是旧教学楼。 两人又说起木日青，都没有找到她。何遇自那次任务拿到了意外的报酬后，总觉得木日青应该不是低等级的任务者，不能进入D级世界也在她的意料之中。 “没事，就算没找到她，阿青一个人也没问题的。”陆燃说道。 何遇点头，眨眼睛，两人就来到的旧教学楼前。 旧教学楼并不大，一层有四个教室，但现在，何遇和陆燃都不知道她们在哪一处。两人只好打着手电筒，一间一间教室找。 “韩月！韩月！”陆燃大叫，但没有人应她。 “好奇怪，按理说这里这么安静，她们应该能听到你的声音。”何遇皱眉，“难道她们不在这里？” “应该在这里。系统让我来旧教学楼，现在任务还没有提示完成，我想应该是要找到韩月她们才算。” 两人不再说话，也不在大喊大叫，加快速度寻找起来。 教室里空荡荡，只有几张残破的桌子，手电筒往黑板上一照，何遇看到上面粉笔乱写乱画的痕迹，她走近，看清楚杂乱的粉笔笔迹里的一些话。 “在一起……1988.10。” “分手……1990.06。” 在分手日期的后面，红色的粉笔拉出一个箭头，写着：找到他的头了。 何遇突然感觉脑后有一阵风吹过，头皮发麻起来。她转身，什么也没看到，伸手摸了摸脖子后面，异常的凉。 “何遇何遇。”陆燃从另一边过来，“我听到楼上有声音，我们直接去三楼吧。” “好！”何遇立刻答应，逃一样的跑出教室。 三楼最靠东边的教室，有光，还有响声。何遇和陆燃走近了，听到了拳打脚踢和哭泣的声音。 何遇要过去，陆燃抓住她的手，摇头，“你跟我们不是一伙的，你先在外面看着，别急着进去。” 何遇明白，陆燃担心那群不懂事的孩子，连她一起打， 陆燃走进教室后，何遇也躲在一个黑暗的角落，探头从窗子往里看。教室里的光并不强，何遇看到几个低年级的女生举着手电筒，韩月带着几个高年级的女生拳脚往贾海星身上打。 “好了好了，别打了。”走进教室的陆燃立刻阻止韩月她们继续打。 “肖晓，你说什么屁话。”韩月恶狠狠道：“我拿到诅咒卡了你知道吗？我一连拿了两张许愿卡，就是跟她跳了皮筋我才难得那张诅咒卡的！你要我怎么办！？我已经被诅咒了！” 得到的马兰花卡片，无论是好是坏，不能交易也不能扔掉。韩月回到家的时候，在客厅发现了那张卡片，她立刻撕碎了。等她回到卧室，打开抽屉，写着六十一的卡片又出现在里面。 到底是少男少女，这个时候还是怕了。 “怕什么，凑够三张诅咒才会生效，你要是怕了，不继续玩这个游戏就好了。”陆燃说道，“你打她出出气就好了，要是打死打残了，怎么的还得赔笔医疗费。我还以为你找我过来干什么，打人还不如出去吃串喝酒。” 陆燃揽过韩月，“走吧走吧，喝酒去。” “我不要。”韩月挣脱出来，“肖晓你不懂，我真的被诅咒了，我一直感觉背后发凉，有东西跟着我。” 韩月说到这里，躲在外面的何遇突然也感觉背后发凉，有东西贴着她。手上准备好的镜子往后一照，何遇没敢在往后看，立刻从远处跑开了。 “哒哒哒！” 突如其来的跑步声将教室里的女生们吓了一跳，陆燃知道是何遇发出的，于是说道：“韩月，我们快走吧，你不觉得这个地方更容易有鬼出现吗？” “啊！”韩月又吓了一跳，她原本只想找个老师们不会来的安静地方收拾害她拿到诅咒卡的贾海星，却忘了旧教学楼，本身就是个有鬼怪传说的地方。 教室里其他女生也想起了什么。 “我记起来了，这里以前是不是……死过人……还闹过鬼啊……” 此话一出，教室的女生都呆不下去了，一个二个跑着离开教室下了楼。 何遇躲在旁边的教室里，脚边站着一只橘猫，看到女生们都下楼了，她立刻冲进那间教室里，找到了蜷缩躺在地上的贾海星。 “海星，你怎么样了？” 贾海星被打得皮青眼肿，她睁开眼睛，怨恨的光幽幽看着何遇，那目光让何遇吓了一跳。下一秒，贾海星一翻眼，晕了过去。 何遇拿出一颗恢复药丸，和着水给贾海星灌了下去。她扶着贾海星，往楼下走去，扁扁优哉游哉跟在她身后。 刚才何遇觉得背后有东西，等她跑到隔壁教室再看，其实那处什么也没有。夜里的风很凉，吹过来，何遇打了个寒颤。 何遇把贾海星被在背上，缓缓行走着。何遇当时躲在另一个教室，并没有听到那些女生后面的话，要是知道了，可能何遇要给身后悠哉走着的扁扁一脚了。 第一二七章：校园奇谈（七） 何遇没有再回教室，而是带着贾海星去了宿舍。晚自习时间，宿舍大门是关闭的，何遇在门外叫了很久，才出来一个吊眉的中年大妈，脸色不善。看到何遇身上皮青脸肿、昏迷不醒的贾海星，大妈脸色变了。 “怎么回事，上课时间回什么宿舍？又去和人打架，怎么不干脆打死了算了。”大妈站在门那头，没有给何遇开门。 何遇皱眉，趴在她背上的贾海星嘤咛了一声。 “还没死啊，没死就回教室去。” “教导主任让我把受伤的同学送回来休息的，要是在外面继续吹风，真生成病的话，我就说是你不让我们进去的！” “你这孩子，说什么鬼话！”大妈瞪了何遇一眼，打开了宿舍的门，“哪个宿舍的，登记一下。” 回到宿舍，何遇检查了一下贾海星的伤势，很多皮外伤，需要买些药膏。叹了口气，何遇摸了摸贾海星的脑袋，这孩子也真是可怜。 “好好休息，我去给你找找外伤的药膏。” 何遇拉了一个小凳子摆在贾海星床边，又拿来了暖水壶和杯子。做完这些后，何遇还挺觉得自己会照顾孩子的。 小心地离开宿舍，关上门。在何遇走后，躺在床上的贾海星睁开了眼睛，幽幽地看了看床边的凳子上倒好热水的杯子。她伸出手，握住暖烫的杯身，手不再冰凉后，贾海星收回手摸了摸床底。 她拿出五张卡片，上面的数字分别是：四十一、五十一、七十一、八十一、九十一。 宿舍走廊上，何遇给陆燃发去消息，要出学校一趟，找个买些消炎药。陆燃爽快答应了，但何遇还得等一等，因为她们几个运气不好，被教导主任抓住了，估计要训话很久。 何遇在学校最低的那堵墙下只等了五分钟，就看到陆燃跑过来。 “这么快？” “我妈给教导主任打了个电话。”陆燃笑着说道，她占的肖晓的身份，是个家世背景不一般的人。 陆燃亮了亮手中的请假本，“拿着这个，从正门出去，我刚才偷偷也给你拿了。” 离开学校，已经快九点了，街上星火点点，见不着多少开张的门店，药店更是找不到。最后决定去陆燃家拿点药。 两人走在冷清的街头，一路交流。 “你的任务失败了？” “嗯。”陆燃点头，“我没有欺负贾海星，还算帮了她。” 何遇的眉毛挑了挑，陆燃看着可爱，说道：“每次你眉毛一扬，总是心里有了主意。” “我在想，系统发布给我们每个人不同的任务，但目的都是一致的。就是一定要让贾海星受欺负，你说这是为什么……”何遇说着，突然想起贾海星那怨恨的目光。 难道…… “哎！你说这镇上的空气就是好，抬头还能望见银河呢！”陆燃突然感叹。 何遇抬头，果然看到一条巨大的银河挂在黑幕上，是那种让人异常感动的美丽。一瞬间，何遇把心头的烦事抛到脑后。 两人又走了一段路，说起木日青和向恒来。 “如果阿青也进入这个世界的话，找不到我们应该会通过联络器联络我们的。她可不像向恒那个早熟的小孩，从来不找我们。”陆燃说。 何遇也觉着如此，木日青没有进入这个世界，而向恒，来到这个世界后，他一次都没有联络过她和陆燃两人，别扭得很。 何遇试着联系他，他很快就回复了。 “我最近什么任务也没有接到。初三二班，姜志超；初一二班，任红霞，任务者。” 言简意赅，向恒关掉了联络器。 陆燃气笑，“这孩子，我们不联系他，他是不是就永远不会跟我们说话，还一个团队呢，真是不懂事。” “嗯，你最懂事。” “那当然，我可是相当有集体责任感的人……诶，不对，你拿我跟个小孩比较做什么？” “你也知道人家是小孩子啊。”何遇低笑。 陆燃立刻不说话了，小孩子无论是什么性格，总有一点和大人们不一样，就是跟你熟了才会跟你亲近。什么礼貌客套，他们是不知道的。 准备到陆燃家时，又说起旧教学楼的事情，说起那莫名吹到背后的凉风。陆燃忍笑告诉何遇那栋旧教学楼，好像死过人，闹过鬼。 “真的啊!”何遇果然后怕起来，恨不得把空间里的扁扁拿出来揍一顿，当时那么懒散，她还以为没有什么危险在侧。 “具体我不清楚，但学校里有这个流言，可能是假的。”陆燃说道，“再说，鬼有什么好怕的，你看看我们家阿青，不也是只鬼嘛，哪里可怕了。” “我可没当她是鬼，哪有鬼像她这么脱线的。” “开心鬼？” “她要是在这里，一定会说她比那开心鬼有魅力多了。” “哈哈哈，对头。” 两人说笑着，平地起风，吹过两人的后背，尤其凉，尤其冷，阴测测的。 说笑声顿住，陆燃的笑卡在脸上。 何遇猛地回头一看，什么也没有。 两个人不再说话，快步往前，最后小跑起来，一路直奔陆燃家。 两个人的身体都是在发育的少年，一路快跑，停下来头昏眼花的，吃了恢复药丸才好。 “我说，这身体太弱了。”陆燃喘着气，“要是真对上鬼，活不过五秒。” “其实也不需要多害怕，我们的身体这么弱，应该不会那么容易碰上鬼就被鬼杀死的。系统不会让我们做一个完全无解的任务。”何遇说道，“我觉得真要对上鬼，也要跟那些卡片有关系。” 何遇觉得自己之前的确是遇上不干净的东西了，但那东西没伤害她，一定是有原因的，而这原因，一定是和马兰花卡片有关。 “凑齐三张卡片，开启鬼追杀模式；凑齐四张卡片，开启鬼帮忙模式？” “总结的不错。” 拿了药，何遇就赶回学校，回到宿舍的时候，大家洗漱过，要关灯睡觉了。看到何遇回来，有少女叽叽喳喳问她去了哪里，何遇含糊推说了过去。 宿舍里，何田田和付小花两人站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什么，看到何遇进来，只是点头打了个招呼而已。 贾海星躺在床上，大家似乎都知道她被人打了，没有人靠近那个床位。 何遇走过去，探了探她的温度，没有发烧。系统出品的恢复药丸还是很不错的，一些基本内外伤，很快就能恢复。 贾海星模模糊糊间，感觉到脸上、胳膊上的丝丝凉意，很舒服，缓解了伤口的疼痛。 “何遇……” “嗯，我在，乖乖休息。” 声音很轻很温柔，像是妈妈的声音。 “妈妈……” 何遇擦药的手一顿，背后又是一阵凉风吹过。 第一二八章：校园奇谈（八） 何遇一个晚上都在想一个问题，一个她以前从来不会去想的方面：系统发布的任务，意图是什么？ 想着想着，何遇就睡过去了，第二天六点的时候，何遇准时睁开了眼睛，一翻身，旁边的贾海星还在熟睡。从昨天夜里何遇把她搬回来到现在，她就没离开过床。 何遇的母性又来了，她伸手摸了摸贾海星的额头，不烫。 九月份说冷不冷，也绝说不上热。早上起床，还是有些凉的，何遇披上了校服外套，小心洗漱。等她清洁完，宿舍里有几个孩子也醒了。看到何遇，她们脸上都露出惊讶的表情。何遇立刻明白，以前的‘何遇’应该不是个早起的人。 贾海星也起了，她觉得精神不错，就是脸上、胳膊上和肚子有些疼。她去刷牙的时候，有同学说：“平时第一个起的现在才起，最后一个起的却是第一个就起了……” 贾海星看了正在穿鞋的何遇一眼，没有说话，低着头刷牙。等她洗漱完，看到已经穿好鞋的何遇还坐在床上，没有离开。 何遇看到她，说：“一起去吃早饭吧。” 贾海星受宠若惊的样子，又想到什么，抿嘴，说道：“你自己先去吧，我没什么胃口。” 何遇没有说什么，想了想，她叫住另外一个收拾好的女生，一起去食堂。那个女生虽然奇怪何遇今天起这么早，但有人陪着一起去吃饭，女生很高兴的答应了。 两人走后，贾海星坐在自己床上，摸了摸床底的硬块。她伸出手，将何遇的床垫掀起，底下有一张卡片，上面红色的墨汁写着：六十一。 贾海星看了一眼，又飞快合上床垫。 何遇和那个女生吃完早餐，她想知道的事情也摸得一二了。 这所中学里，有不少不良团体，以韩月为首的小团体里，有肖晓、付小花、马珍珠、赵文静以及其他的几个女生，都是初三初二的学生。前几个月这个小团体里刚刚加入了一个初一的学妹，正好是向恒说过的那个任红霞。 打架斗殴，韩月她们没少做，但在学校里，因为有大人管着，她们就只能欺负欺负一些老实的女生，没有打人，做的是比打人更让人难受的羞辱。 贾海星曾被韩月逼着去喝厕所水箱里的水；上体育课的时候用刀片把她的裤子划破，露出内裤；至于往她桌子扔蛇虫鼠蚁，也是家常便饭了。 贾海星逆来顺受。 班上唯一跟她说话的，就只有‘何遇’了。因为‘何遇’跟她是小学同学，又是同一个村子里的孩子，每周末的生活费，都是贾海星的爸爸一起带过来的。 但‘何遇’并没有把贾海星当做好朋友，背后经常笑话她，甚至拿贾海星的身高和体重当做谈资笑料。和贾海星相处的时候，也是把她当做跟班，使唤来使唤去的。纵使如此，贾海星还是把‘何遇’当做自己最好的朋友。 因为‘何遇’从来不会欺负她，还会分东西给她吃。 何遇知道这些事情后，明白自己那天晚上跟着贾海星一起出去，明显是原来的‘何遇’不会做的事情，而乖乖回到教室，才是‘何遇’独善其身的做法。 且付小花、何田田几个任务者做的事情，是符合原来的人设的。而陆燃最后没有跟着欺负贾海星，而是相当于间接帮了她，这不是原来的‘肖晓’会做的举动，所以陆燃才会被判定任务失败。 “系统给我们每个人发布的任务，都是原来的那个人会做出的决定……”何遇苦着脸思索，“如果我是‘何遇’，陆燃是原来的肖晓……事情会怎么发展下去……” 何遇来到教室的时候，并没有几个人，几个女生拿着从食堂外带的南瓜饼之类的小食边吃边聊，这种小食，去得晚了就没有卖了。 想到食堂里皮厚肉稀的包子，何遇觉得为了南瓜饼和油条，早起不是问题。 “我给你们说啊，张成浩和蔡薇薇分手了。” “喔！”几个女生发出巨大的不可置信的声音。 何遇脑中闪过一个和贾海星相似，面上自信和小心翼翼交杂的女生，她往前走几步，从空间里拿出几块糖果分给几个女生，很快就打进了这个八卦分子小组。 “蔡薇薇不是用了许愿卡才得到张成浩的吗？怎么这么快就分手了，难道许愿卡失效了？” “切，许愿卡那么厉害，怎么可能失效。不然张成浩怎么可能看得上蔡薇薇，我看贾海星都比蔡薇薇好看，你说是不是，何遇？” 何遇笑笑，问那个开头说话的女生：“你听谁说的，他们分手？” 张成浩和蔡薇薇都是初三生，他们就算分手了，也不会这么快传到初二级女生这边。而且，昨天下午，何遇还看到他们郎情妾意的，怎么这么快就分手了。 “什么别人跟我说的，我亲眼看见的。”那个女生说道，“我今天早上为了买到南瓜饼，起得早了点，我下楼的时候，看到有人顿住一楼楼梯拐角那里哭。我过去一看，就是那个蔡薇薇。” “哭又不一定是什么分手。”有人说。 “呸，我听到她自己在说话，说什么许愿卡是假的，没用，骗子什么的……” “你看，我就说嘛，许愿卡没用……” “没用张成浩怎么看上蔡薇薇的？” 接下的几个女生叽叽喳喳的讨论，何遇没兴趣继续听下去，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她还有一个任务没有完成，她也要凑齐马兰花卡片。 贾海星是在早课前压铃进的教室，她低着头，匆匆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没有像往常一样和何遇说话。 “药膏你今早重新擦了吗？” “擦了。”贾海星的声音低低，沉沉。 “下课要不要跳皮筋？” 贾海星过了一会儿才回何遇的话，“跳。” 早课下了，向恒站在何遇班级的门口，要找她。一些男生吹着口哨，看着何遇走向向恒，何遇此时心中只有一万只奔腾的*******她死的时候都二十七岁了，已经过了这种幼稚的年纪。 向恒的脸也很黑，觉得就不该跟他的同桌打听初二四班在哪里。丢脸死了，一群小屁孩。 贾海星坐在座位上，她的手伸进裤兜里，里面有厚厚硬硬的方形物。她转身，对后座的女生说：“那个…最后一节体育课……能不能一起跳皮筋？” 第一二九章：校园奇谈（九） 向恒找到何遇是因为姜志超的事情，向恒的身份叫蒋小波，是初三一班的学生，姜志超就在向恒的隔壁班。 “姜志超喜欢你？”何遇挑眉，“听名字应该是个男的吧。” 向恒小脸涨红，语气有些委屈，“就是个男的。昨晚他跟我告白，我拒绝了，他信誓旦旦说一定要跟我在一起。今天一大早我就收到了系统发布的任务。” 向恒的任务很简单，就是不能拒绝姜志超。 向恒说完，就起风了，刮得树叶乱舞。 何遇忍住笑，难怪不近人的向恒会上门找她帮忙，思考了一下，她说道：“姜志超是任务者的话，他是不可能喜欢蒋小波的。他向你告白，只有一种可能。” “就是他也接到了系统任务。”向恒接道。 何遇转而说起她和陆燃接到的任务，分析道：“我感觉系统并不是随机发布任务的，它要我们做的事情，都是原来的何遇、肖晓、付小花等会做的行为。” “你是说姜志超向我告白，我不能拒绝他这些事情，如果我们任务者没有来，都是会正常发生的。所以现在是我们代替那些人继续做他们会做出的行为。” 何遇赞许地看了向恒一眼，她喜欢聪明的孩子。不过向恒怎么快就反应过来其中的可能，何遇也是有些惊讶的，这些都是她昨天晚上抽丝拨茧隐隐推测出来的。 嗯，向恒一定比她聪明。 眼见向恒说完，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何遇立刻想到，如果是这些的话，向恒违背蒋小波原来的性子做事，会被判定为任务失败，扣点无垠点还好，就怕会被抹杀。 沉吟了一下，何遇说道：“你这几天找办法先躲开姜志超，只要他找不到你，就不能给你提要求，你也用不着拒绝他。最重要的是，要清楚原来的‘蒋小波’的情况，找到可以破解的点。陆燃好像是初三二班的学生，你可以找她打听打听。” 提到陆燃，向恒的小脸蛋一拧，显然是不想找陆燃，他能想象陆燃要是知道他被人告白了，还是个男孩子，不知道要笑成什么样。 “要不然你先和姜志超凑合着过？他也是任务者，可能比你更排斥，你们之间不会出什么要紧的事。”何遇建议道。 向恒冷着脸，“不用了，我有时间去找一下陆燃吧。”他抬头看那株离教学楼栏杆很近的大树，枝丫上，叶子被风吹得打颤。向恒握了握全，不管是男是女，他都不喜欢有人有能靠近他的身份。 上课前，何遇回到了教室，贾海星蒙头趴在桌子上，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贾海星的后桌是付小花，她摆了摆手，与何遇打了招呼。 下课后，贾海星拿着皮筋，找了几个女生就下楼去，何遇也跟下楼。付小花没有动，她盯着贾海星与何遇的身影，若有所思。 何遇发现贾海星其实跳得很好，虽然轻快，但是很稳，加上好的弹跳力，很好的弥补了身高上的不足。花了两节下课的时间，何遇和贾海星她们终于拿到了胜利，剩下的就只等卡片乖乖送上门就好了。 最后一节体育课，何遇瞧见贾海星又拿出了皮筋，她随口问了一句：“还要跳皮筋吗？” 贾海星点点头，然后径直去找付小花她们。 何遇摸了摸挑眉，好像贾海星对她的态度冷淡起来了。 贾海星最后是和付小花、马珍珠、赵文静她们一起跳的，没人邀请何遇。何遇眼睛扫了操场一圈，跳皮筋的人各自都齐全了。何遇便坐在一边边的石凳下，看少女们唱着古怪的马兰花口诀，跳起皮筋来。 顺便把扁扁放了出来，扁扁一出来就跑没影了，生怕何遇再把它塞进空间里。何遇没办法，只好撑着下巴，盯着在跳皮筋的贾海星。 贾海星她们已经跳到三年级，贾海星脸色慌张，笨重而又缓拙的跳着，不少围观的少女发出嗤笑声，听到嘲笑她的身体，贾海星脚上一慌乱，搅胶了。 这孩子，心态不行啊。 何遇正感叹着，操场上又传来少女们的惊呼声，顺着少女们手指的方向看去，何遇看到一个干干瘦瘦、黑黑小小、头发稀黄的少女，站在小卖部的门口。大开着门的小卖部里，只有一个高瘦的男生在冰柜里挑东西。男生买好东西后，拿着两个冰淇淋，笑着跑向那个瘦小的少女，递给她一支冰棍。 这个场面何其熟悉，若是瘦小的少女换成蔡薇薇的话，就和昨个儿何遇见到的一模一样了。只可惜男生依旧是那个男生，女生却换了人。 少女接过冰淇淋，看也没看男生一眼，转身就走，男生一脸宠溺，跟在少女身后。操场上的少女叽叽喳喳，议论着她们可怜校草身边跟着的怎么不是蔡薇薇了，继而拿自己和那个瘦小的少女做比较，得出自己明显更胜一筹的结论，然后话题扯到马兰花卡片上面。 何遇盯着那个瘦小的少女看，少女面色平静，眼中丝毫没有对身后男生的喜爱。 这个时候，何遇看蔡薇薇冲出来，拉着那位校草少年，面目因着激动，有些狰狞。校草一脸无情，扯下拉着他手臂的手。蔡薇薇一脸伤心，转过头骂吃着冰淇淋的少女。 少女把冰淇淋甩在蔡薇薇脸上，挽上校草少年的手，何遇看着口型，好像在说：“他已经是我男朋友了，你这个丑八怪滚远点。” “那不是我们的校草吗？哈哈，换新女朋友了啊。”路过的男生幸灾乐祸，看好戏的语气。 “咦？那个女生不是任红霞吗？”有男人接话。 “你认识？” “不算认识，初一的一个女生，听我女朋友说她经常偷偷摸摸偷窥苏哲，像个躲在臭水沟里的老鼠，赶也赶不走。” “那她现在是打动了苏哲，从蔡薇薇手里抢到了男朋友。哈哈哈。”男生笑得很开心，看到被女生称为校草的男人，先后交到的女朋友都不怎么样，莫名心里平衡很多。 何遇心念一动，原来那个校草少年叫苏哲。 “听说，苏哲是中了魔咒，你记得我们学校女生特别迷信的马兰花卡片吗……”有男生小声说，“很多女生都希望凑齐卡片，跟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 “你小子，跟那群女人一样蠢吗？我们可是党的接班人，坚定的无神论拥护者……” 男生们说说笑笑，走远了。 而小卖部那边，任红霞和苏哲已经走了，只剩下站在原地的蔡薇薇，低着头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操场上女生继续跳起了皮筋，贾海星她们输了。 第一三零章：校园奇谈（十） 放学下课，陆燃捧着两个饭盒找上何遇，贾海星只是默默看了一眼，转身自己去了食堂。 “你和我应该没这么好的关系吧，你来找我，系统没阻止？” 陆燃摇了摇头，“没有，不过系统让我找韩月，但韩月中午要去找她男朋友。” 打开饭盒，一个金黄的大鸡腿赫然于白米饭上，还有烧茄子和土豆鸡。这可比食堂里带皮肥肉烧菜好多了。 “向恒去找过你没有？” 陆燃一听，忍不住笑出声，笑得花枝乱颤，脑后的发被风吹扬摆动，和她的笑着的频率同步。 何遇暗暗觉得，自己是向恒也不想找陆燃了。 “你说现在的小孩子在想什么呢，好好年纪，不学习谈什么恋爱。”陆燃笑够了，说道，“你看那个校草多可怜，就因为长着一张好看的脸，何其无辜被那么多女生喜欢，还要强制在一起。” “十三四岁的年纪，谈内涵太高深了。况且，长大了喜欢人，大多也都是先看脸。” “所以我跟向恒说，姜志超喜欢他肯定是真爱。你说蒋小波又不帅，还不是女生，姜志超还喜欢他，这绝对不是颜值和荷尔蒙的吸引，这是真爱啊。” “……”何遇已经能想到向恒憋红的小脸蛋了。 风吹得更喧嚣。 陆燃终于不打趣了，她认真说了蒋小波和姜志超的事情。其实姜志超也是个校园不良学生，还是韩月的前男友，两人以前在一起时，校园双霸。姜志超虽然和蒋小波不是一个班的，但却在同一个宿舍，姜志超尤其爱欺负和使唤蒋小波。 蒋小波比贾海星更没有，不只是逆来顺受，还巴着上去让姜志超使唤，惟姜志超是从。两人走得很近，宿舍里的男生其实早就有谣传，他们两人走旱道了。 “别的我不知道，但我听韩月说，姜志超是不可能喜欢蒋小波的，倒是有可能蒋小波喜欢上了姜志超。”陆燃皱着眉头，“就是那个什么斯哥什么摩什么综合症来着……” “斯德哥尔摩。”何遇说道。 “我就老嫌弃这名字取得太长了，我都叫它犯贱综合症来着。” “……”何遇沉默一秒，问道：“如果姜志超不喜欢蒋小波，为什么他会跟蒋小波告白。” “这我就不知道了。” “但我们得知道，不然向恒会直接杀了姜志超的，即使系统阻止，向恒也宁愿同归于尽。” “那小子的性子……”陆燃点了点头，向恒的确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他看上去就是不怕死的小孩。 扁扁不知道什么跑过来，围着陆燃转，陆燃伸出筷子，把何遇碗里的鸡腿夹出来，喂给它。 “……” “你吃饱了吗？”陆燃问道。 何遇低头看了看碗里没吃几口的饭菜，有些无奈，陆燃这人，猫一来，眼里就没有人的存在了。 “想办法搞清楚姜志超为什么要和蒋小波告白，不然回到无垠空间，估计吃不到雁子做的饭菜了。” 正在吃鸡腿的扁扁猛地抬头，一双碧绿的猫眼盯着何遇，满眼的拒绝。 “好好好，我一定会帮向恒解决他的人生大事，你先乖乖吃饭。”陆燃揉了揉扁扁的脑袋。 “……”何遇低头，默默夹起菜。 午休时间，何遇回到宿舍，贾海星并不在。何遇洗漱过后，做到床边，正要脱鞋上床，突然感觉屁股底下并不平整。 她伸手探入床单下，抽出一张卡片：三十一。 一个女生看到何遇手上拿着卡片，凑过来一看，“三十一，何遇，你已经凑到了两张诅咒卡了！” 宿舍里其他女生围了过来，有人问道：“何遇，上一次你拿到诅咒卡后，不是说不会再玩了吗？” “是啊，这次又拿了一张诅咒卡呢。” “有什么好害怕的，学校里这么多人跳马兰花开，也没见过谁死掉。” “但是拿到许愿卡的人心愿都成功了。” “不久蔡薇薇一个吗？” “还有初一的一个学妹，她就是用了许愿卡，把苏哲从蔡薇薇那里抢了过去。” “真的吗？我还不知道呢，快给我说说……” 女生们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八卦话题转移过去，没有人再关心拿到诅咒卡的何遇。何遇在继续找了找，终于在床垫底下找到了一张写着‘六十一’的卡片。 “以前的‘何遇’也玩过这个游戏，还拿到了一张诅咒卡……”何遇面无表情，看着手中两张血红的卡片，这早就奠定了她衰气的基调。 就在何遇快睡着的时候，贾海星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付小花和何田田，付小花和何田田很高兴，贾海星的表情就是喜怒不变了。 何遇向贾海星眨了眨眼睛，贾海星低下了头，没有看她。 自从昨晚何遇把贾海星背回来后，两个人就没有什么近距离说话的时候了。贾海星在疏远她，何遇感觉出来了，至于为什么，何遇心里也有了想法。 接下来的时间，何遇过得很惬意，没有在其他任务世界那样的危机感，重返校园让她觉得分外轻松，享受这种难得的小压力。 贾海星还是没有开口跟何遇说话，而是不死心地找付小花她们跳皮筋，要赢回来。贾海星每次都想赢，却因为身材原因怎么也赢不过。这一天下来，就输了三五次，搞得跟贾海星组队的女生怨言颇多，但不知为何，还是有女生愿意和贾海星组队。 陆燃一下课就来找何遇，拉着何遇翻墙出去，到学校外的麻辣烫小摊吃东西。其目的是为了满足‘欲求不满’的扁扁的胃。 因为孩子还没有放学，麻辣烫小摊并没有多少人，很快她们点的东西就送上来了。陆燃吃了一口，连连叫好。 何遇也尝了一口，的确是好汤，连带着普通的菜肉丸子都鲜美很多。扁扁独占一个大海碗，吃的不亦乐乎。 摊主是个六十来岁的老婆婆，带着笑，是沉默寡言的那一种。陆燃夸她的手艺好，老婆婆也只是害羞笑了笑，干干说了句：“你们多吃点。” “婆婆，附近的学区房房价多少啊？”何遇问道。 老婆婆一愣，又立刻回答道：“一千多一平米呢。” “这么贵啊。”何遇咂舌，物价这么便宜，房价这么高。 “还算便宜的哩，我们这所学校不……不出名。”老婆婆说道。 何遇知道老婆婆想说的是不好，她夹起鸡蛋片，又说道：“婆婆，我家那边鸡蛋要五毛一个呢。” “那是贵了贵了，我们这边三毛五一个。”老婆婆笑着说，皱纹都舒展了很多。 陆燃目瞪口呆地听着何遇和原本害羞不多言的老婆婆越聊越嗨，最后老婆婆快把自己家里多少财产都说出来。 何遇话锋一转，“廖阿婆，我们学校是不是闹过鬼啊。” 第一三一章：校园奇谈（十一） 廖阿婆惊讶地看了何遇一眼，说道：“小孩子家家，不要迷信。” “什么迷不迷信，我只是相信不可知论。廖阿婆，你就给我说说吧，我那天去了学校的旧教学楼，背后一直跟着阴风呢。” “哎呀！我说孩子，你怎么跑去那个地方了！”廖阿婆拍了拍大腿，一脸恨铁不成钢。最后还是把学校里闹鬼的事情给何遇说了。 几年前，学校那栋旧教学楼还用着的时候，有女生跳楼死了。当时离中考就剩一个星期的时间，女生不声不响，还上课的时候，突然从三楼的窗口跳下去。 脑袋先砸地，死了。 廖阿婆还记得女生的家人跑到学校门口，挂了三天的白联和花圈，在旧教学楼前烧了七天的纸钱，那场面看着，别提多心酸了。 当时还有一个男生牵扯在这件事情里，学校里的同学反映，这个男生偷偷和那个跳楼的女生搞对象，在一起快两年了呢，但就在一个星期前，男孩子甩了女孩子，跟其他的女生在一起了。 “所以那个女生是为情自杀咯？”陆燃说道。 “所以我说你们小孩子，不要急着谈恋爱。”廖阿婆说道，“你们还小，容易把恋爱当做天大的事情，死去活来的。” 何遇在一旁沉默不语，她想起了在旧教学楼黑板上看到的日期，在一起到分手，恰好也是快两年，分手的日期也正好是中考开始的那一个月。 以及……红色粉笔写着的：找到他的头了？ 谁的头呢？ 廖婆继续说着，说起了女生死后，学校闹鬼的事情，有不少学生，都在晚自习的时候，看到有黑影，飘在教学楼的三楼。后来，跟女生交往的那个男孩子，突然死在教室里，脑袋不见了。 大家都在传言，是女生化为厉鬼回来索命。那几年，封建迷信被打压很厉害，学校里不敢请道士法师过来看看，学生又惶惶不安。最后教育局拨了款，一年后建了一栋新的教学楼。 “那个男生的脑袋呢？最后找到了吗？”何遇问。 “没有找到，警察找遍了学校都没有找到男生的头。” “谢谢廖阿婆。” 陆燃问何遇，“我们要不要准备一些护身符什么的。” “可以，你是外宿生，这件事得交给你去办。” 陆燃点点头，答应下来，顺便向陆燃讨要扁扁。扁扁也不想跟着何遇，一个劲地往陆燃怀中钻进去，恨不得钻进陆燃的衣服里，躲起来。 果然是谁给吃的谁是主。 晚自习也就是讲讲话，聊聊天就过了，班里只有贾海星一个人在学习。临近下放晚课的时候，贾海星终于跟何遇说话了，“何遇，下课我们去操场跳皮筋好吗？” 又要跳皮筋？ 何遇想到自己身上的两张诅咒卡，对于跳皮筋，她现在并不想热衷，只希望能多晚集齐卡片就多晚。 但贾海星坚持，又问了几遍，小心翼翼地，就怕何遇拒绝她。就连系统也发布了必须接受的任务，何遇只好答应了。 操场旁的路灯，柔柔洒下黄色的光，八个女生围成一群，准备猜拳决定攻守先后。除了何遇，付小花她们三个任务者也在；另外的三个女生，何遇都不认识，看样子，她们和贾海星比较熟。 分队的情况还是和之前差不多，贾海星、何遇以及其他两个女生一队，付小花三个加上一个女生。 “你也接到了任务？”何田田凑到何遇耳边悄声问道。 “嗯。” 何田田神烦，“今天已经和这个矮胖子跳了五次了，每次她都是输，还一直要找我们三个比较。” 何遇眼睛眨了眨，“你们的任务是集齐马兰花卡片吗？” 何田田诧异地看了何遇一眼，摇头，“我们的任务是赢过贾海星的比较，输了会扣无垠点。你的任务是集齐卡片？” 何遇苦笑，“我已经拿到了两张诅咒卡。” 何田田同情地看着她，何遇却是笑而不语。 何田田突然表情一怔，骂了起来，“这坑比的系统。” 何遇的笑容更大了。 跳皮筋赢了，不就是能拿到卡片吗？何田田她们的任务，与何遇的其实是一个意思。而且她们比何遇还要惨，她们得赢，输了还要扣钱。 这下，该换何遇同情何田田她们了。 何田田她们很轻松就赢了跳皮筋，毕竟贾海星实在是队伍的短板，何遇也乐于自己有这么一个坑队友。奇怪的是，输了队伍没有生气，反而是赢了的那一边脸色不好。 付小花睨了何遇一眼，哼一声带着何田田和赵文静离开了。 其他的女生也要回宿舍了，离开前对贾海星说：“明天的冰棍记得啊。” 贾海星连忙点头，“我记得。” 说完看到站在一旁的何遇，面上闪过尴尬，她抓了抓头发，说道：“何遇，明天请你吃冰棍。” “不用了。外面冷，我们先回宿舍吧。”何遇说道。 贾海星点头，快步走向宿舍，没有等何遇。 走在何遇前面的贾海星，穿着学校的校服，这件校服和何遇身上的不一样。何遇穿的是新校服，而贾海星身上的，是初一时候的校服。那件校服已经洗得发白，还脱了线。 贾海星的家庭并不好，这是何遇这两天看到的。但是贾海星居然肯花钱请人吃冰棍，这一点实在太奇怪了。 想到那些和贾海星组队的女孩，输了也没有脾气，何遇大概猜测出，她们肯与贾海星一起跳皮筋，是因为贾海星承诺了请她们吃冰棍。 那贾海星的目的是什么？ 半夜的时候，何遇觉得有些凉，朦胧中睁开眼睛，看到挂在付小花床架上的衣服，无风自动起来。何遇紧接着看到，付小花起身了，她轻手轻脚地下了床，走到何田田的床位旁。何田田不知什么时候也醒了。 两人蹑手蹑脚穿戴好，打开宿舍门，出去了。 何遇动了一下，也要起身，突然一只手从旁边伸过来，抓住了她。何遇的尖叫已经到了嗓子眼，要不是感受到那只手的温度，何遇绝对会把这只手和齐静静的手重合起来。 “海星？” “嗯，你别去，睡觉。”贾海星说道，她的声音很清醒，不像是中途醒来的人。 何遇犹豫了一下，躺了回去，或许外面更危险也说不定。只是付小花和何田田的半夜离开，像猫爪子挠着她一样，何遇想知道她们究竟去干嘛了。 第一三二章：校园奇谈（十二） 何遇没有睡得太死，但直到东方露白，付小花和何田田都没有回来。 想吃南瓜饼的女生已经陆续起床了，何遇也离开温暖的床。 大家似乎都没发现宿舍里有人未归，付小花和何田田都在上铺，被子是隆起来的，看上去还有人在睡觉。 何遇在宿舍等了一下，直到最后一个人也洗漱好，离上课还有五分钟的时间，付小花和何田田还没有回来。 “何遇，坐着干嘛，快迟到了，我们快走吧。”最后一个起的女生催道。 何遇也就没有继续等下去，这个时候陆燃也给她发来了消息，问她怎么没有在教室，她有事找她。 等何遇赶到教室的时候，已经响铃了。何遇运气不好，遇上了班主任地理小老头，再一次被罚站。 “说吧，你刚刚找我什么事？” “也没啥事，就是有东西要给你，顺便给你说说向恒的那件事。”陆燃很快就回复了何遇的消息。 “姜志超那件事？你查出什么了？” “嘿嘿，哪是我查出来的。向恒问我有没有电脑，我让他到我家里来，他都用那台老旧的台式机捣鼓了一个小时，查到了姜志超的手机短信。” 何遇挑眉，这年头，初中生有手机的可不多，就连家境优越的肖晓，都没有手机。 但何遇知道，韩月是有一部手机的。 陆燃接下来说的话，果然和韩月有关。韩月和姜志超其实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男女朋友，两个不良少年，在校外各自有自己的对象，但在学校里，这两个人玩得近了些。 也许是臭味相投吧，两个人联合起来，在学校里不要太威风，各自都觉得自己碉堡了。但因为蒋小波无意间和自己的发小说了姜志超和韩月的事情，这件事通过发小的嘴，终于传到了韩月那个已经高三的男朋友口中。 韩月被甩了，姜志超还被打了一顿。 两人自然是恨死蒋小波了，而后韩月发现，蒋小波对姜志超顺从得不可思议，最后发现蒋小波，居然喜欢姜志超。 姜志超本人对于这件事异常排斥，觉得蒋小波恶心至极。但韩月给他出了个主意，报复蒋小波这张不老实的嘴。 那就是玩弄蒋小波的感情，这也是姜志超突然跟蒋小波表白的原因。 何遇听到这里，嘴角抽抽，现在的孩子，小小年纪，破主意还挺多的。依照蒋小波对姜志超惟命是从的性子和喜欢他的心，原主一定会受宠若惊的答应下来。 “真是个可怜的孩子。” “我还发现一个特别有意思的事情。”陆燃说，“韩月喜欢跟比自己年纪大的人交往，而姜志超正好相反，他的女朋友今年才六年级。” 六年级……何遇差点噎住，这也太小了吧。 陆燃还在联络器那头继续说着，“这让我想起我五年级的时候，被一个初二的学长告白，后来他发现我不是初中生而是小学五年级，买了一大堆糖果跟我道歉。说起来，我读书的时候，老是被人误认比实际年纪大。” 何遇想了想陆燃那张明艳的脸和傲人的身材，默默点点头，像她们这种会被误认为比实际年纪小的人，多半是长得小气还平胸。 下早读后，陆燃蹦蹦跳跳来找何遇，样子倒是和初中少女无异，但知道这幅身体的内里是个二十多岁的大龄女青年，何遇怎么看怎么觉得违和。 装嫩无止境。 “这个给你。”陆燃塞给何遇一个黄色的护身符，“这是麻辣烫小摊的廖阿婆托我给你的，你可真有老人缘。” 何遇笑，不是她有老人缘，而是她会和老人聊天。以前做导游的时候，带过形色各异的旅游团。大多数人到另外一个城市旅游时，或许想了解这座城市的文化底蕴，想知道每个景点的内涵和典故。 但有一种团不是这样，那就是大妈老人团。 比方你跟她们说，金陵是六朝古都，分别是宋齐梁陈什么的，还不如跟她们说金陵的房价多少钱一平、朱元璋和马皇后不得不说的房闱二三事这些民间流传趣事，会更得她们的欢心。 看菜下碟，何遇也因此学会了不少与不同人打交道的经验。虽然现在不算是导游了，何遇还是保留着一些职业习惯。 何遇看到陆燃脖子上挂着两个红色护身符，陆燃说道：“廖阿婆给了你一个，原来给你准备的我就勉为其难多戴一个了。” “喵！” 何遇低头，看到陆燃脚边的扁扁，它的短脖子上，也挂了两个护身符。 “……你怎么把它放出来了，小心被老师发现。” “对哦，扁扁，你先找个地方玩去，吃饭的时候再来找我。”陆燃蹲下身子，使劲摸了摸，才放它走。 陆燃又拿出一大堆东西交给何遇。 “我还拿了一小瓶牛眼泪，听说抹在眼睛上，能看到不干净的东西。” 拿出牛眼泪的时候，周围突然起风了，凉凉的，吹进宽大的校服袖里。 装着牛眼泪的小瓶子，约有眼药水的瓶子那般大，里面是略微透明的液体，何遇没有放进空间，而是放进了口袋里。 回到教室，贾海星后面的座位还是空着的，付小花没有来上课，另一张空着的桌子，是何田田的。赵文静和何遇的眼神对上，带有疑问，似乎是有话要问她。 “铃铃铃。” 上课了。 贾海星见何遇盯着她身后的空座位，小声说道：“付小花和何田田没来上课，小老头气得要死，刚刚和班长去宿舍找人了。” 何遇扫了一眼，发现班上果然还有一个位置是空着的。 “你知道昨天晚上她们去哪了吗？”何遇悄声问。 贾海星抿嘴，“这个我怎么会知道。”说完后，就低头看书，不再理会何遇。 何遇紧紧盯着贾海星，总觉得付小花她们的失踪，和她有关系。 一个上午过去，付小花和何田田还没有回来，小老头在班里发了脾气，责问同宿舍的女生，付小花和何田田去哪里了。 大家都说不知道，贾海星低着头，一言不发。 何遇看了她一眼，举起了手，无论怎么样，自己的两个舍友不见了，线索还是要提供的。 “我昨晚半夜想过来，看到她们出了宿舍。” “你看到她们离开了怎么不阻止，要是她们出事了，你要负全部的责任，你现在马上就给我写检讨书。”小老头厉声说道。 何遇被气笑了，眼睛一转，说道：“老师，我昨天看到你拿书本打了付小花和何田田的脑袋，你还让她们晚上出去找你。” 小老头把责任推给她，她又不是原来那个啥也不懂会被吓得的‘何遇’，自然要不义的推回去了。 “你胡说！”小老头气得眉毛都扬起来了，脸涨得通红。 “我没有。”何遇无辜说道，“我以为她们要去找班主任你，所以才没有阻止啊。” 贾海星快速看了何遇一眼，说道：“我也听见老师说让付小花和何田田晚上出去找他。” 那天晚上，韩月、付小花等人被教导主任抓住训话，第二天小老头就找了付小花三个人，骂了一顿还不止气，最后拿书打了三个人，何田田还还手了，最后大约是系统限制的原因，三个任务者只能乖乖被小老头打。 这一幕，班上很多同学都看到了。 赵文静也被小老头打了，她站起来，望了何遇一眼，说道：“是的，班主任让我们晚上出去找他，不过我怕黑，昨天晚上没有出去。” 第一三三章：校园奇谈（十三） 何遇本来想吓唬吓唬小老头的，让他不再把责任推到自己身上，没想到贾海星和赵文静会突然出声做‘证明’，这一下，小老头估计是有口难言了。 跟着小老头过来的教导主任，脸一下黑了，他对小老头冷冷一笑，“老郑啊，未成年你打得，碰不得啊。” 小老头气得说不出话，就听到教导主任说：“你赶紧说，她们两个去哪里了，不然我就要报警了。” “我，我真的不知道啊！我没有让她们……” 小老头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外面有人大喊，“死人了死人了！” 在小树林后面的旧教学楼，发现了两具无头尸体，女性，穿着校服。警察来的很快，通过问话和身体的特征，轻易就得出两具无头尸体的身份。 付小花和马珍珠。 两个初二的女学生死了。 只有何遇她们才知道，还有何田田两个任务者死了。 作了伪证把责任推到小老头身上的何遇、贾海星、赵文静，自然成了警察要重点盘问的人。而小老头，早就被警察拷上手铐，拘禁起来。 “我没有，我昨晚上在桂鱼街呆了一个晚上。”小老头说道。 大家的脸色都变得奇怪起来，就连初中生都知道，镇上的红灯一条街，就叫桂鱼街。警察派了人去桂鱼街，找小老头的老相好。 但何遇几个人还是要继续盘问的，为首的警长凶着脸，问何遇究竟有没有听到小老头让付小花和马珍珠晚上出去。 “我记不太清楚了，当时离得远，可能听岔了，或许班主任是要叫别人晚上去找他。”何遇装作害怕的样子，磕磕绊绊说道。 贾海星和赵文静却死咬着不放，认定是小老头杀了人。令何遇惊讶的是，班上不少女生居然也顺着何遇之前推诿的话，做了伪证。就连其他班的一些女生，也作证小老头找过付小花她们。 一些胆大的女生甚至对警察说，小老头经常借着体罚摸她们。 校长来的时候，小老头行为不检的事情已经定下了。校长也是气得发抖，这学校还要不要继续办下去了，又是死人又是教师猥亵女学生。 被找来桂鱼街的小姐作证，小老头昨晚上的确在她那里睡了一个晚上，除了她，还有另一个小姐陪着。小老头的老婆闻讯而来，听到自己老公找小姐，还一找找两，气得爪子就往小老头脸上糊。 小老头的作案时间没有了，但是警察却都认为付小花和马珍珠昨晚离开宿舍，与小老头有关。 校长才不管小老头是不是真的让两个女学生半夜出去，生气道：“冯德红，你们班的女生半夜离开宿舍，你没有做好预防，这事你要负全部责任。” 冯德红脑袋当机，完了，这是要辞退他啊。他原本是市一中的地理老师，因为行为不检、爱体罚猥亵学生、又爱吃回扣，被人举报。最后灰溜溜地滚回自己老家，进了这所破烂的初中做老师。 学校里的学生，大半都是农民的孩子，那些愚蠢的父母只会教导他们要听老师的话，千万别得罪老师。冯德红就仗着农民们对知识分子的崇敬，用‘不听话就不让你读书’来威胁学生，被他欺负的孩子只能敢怒不敢言。 最后，冯德红因涉嫌猥亵罪，被警察带走了，这个年代，类似的流氓罪，大概要关上个好几年。 因为付小花和马珍珠的死亡，学校被迫放假三天。这个时候，何遇又收到了系统提示，三天内，要凑齐马兰花卡片。 因着学校死人事件的发生，另一个本来该发酵的流言被掩盖下去了。 初三的男生都知道，姜志超喜欢男生。 姜志超再次找上向恒的时候，有男生听到了他对向恒的表白；而后是向恒质问姜志超，是不是因为自己说漏了韩月劈腿的事情，姜志超想要报复回来才故意向他告白的。 姜志超没想到蒋小波会质问自己，当场就信誓旦旦保证是真心爱蒋小波的。 结果向恒又爆出猛料，“可是你不是有一个交往了两年的六年级的女朋友吗？” 韩月和姜志超分手不过两个月，姜志超又有一个交往了两年的六年级女朋友，岂不是说五年级的时候，姜志超就跟人家在一起了，加上向恒之前说过的韩月劈腿。偷听的男生只觉得贵圈颇乱。 姜志超发现有人偷听，急忙追上去，哪里还管向恒有没有答应和他在一起。相信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里，姜志超要被流言烦死，向恒估计也没有不拒绝姜志超的机会了。 向恒给陆燃发去了消息：谢谢。 陆燃很快就回复他：我说什么来着，男人也是很八卦的。 向恒面无表情，不置可否，他就觉得这些流言根本没有什么值得感兴趣的。他厌恶的不是姜志超这个男人跟他告白，厌恶的只是姜志超这个脏男人来恶心他。 “不甘心的蒋小波：你还是无法相信姜志超要玩弄你，你觉得这一切都是有人陷害他的，你发誓要找出真相。任务完成，奖励3000无垠点；任务失败，抹杀。” 向恒还没有来得及高兴一下，就又收到了系统发布的任务。向恒死死抿住嘴，要生气的模样，姜志超被陷害的真相不就是他和陆燃设计的偷听桥段吗？怎么还要找出真相。 向恒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看到两个男生走过来，说着要去办公室拿试卷的事情，其中一个男生走路妖娆，向恒知道他，他在学校很出名，是陆燃班上的一个男生。 向恒眼睛一眯，又给陆燃发去消息：你安排有人恰好经过偷听的借口是什么？ “我让他们去办公室拿试卷啊，你放心啦，潇潇虽然是男生，但他绝对是一个八卦小公主，用不了多久，就有得姜志超头疼了。” 向恒关上联络器，两个男生路过向恒呆着的楼梯拐角。 “哎哟，你知道什么，拉肚子这种事情，说来就来，不能忍着，要让它一江春水向坑流。” 站在楼梯间内的小男生，皱眉紧皱，一双大眼睛里充满了不愉快，他最不喜欢这种事情了，弯弯绕绕的，今天为了姜志超别来烦自己已经听陆燃的话演戏了。 “陆燃，你出的主意没有成功，我又接到了一个新的任务，这个新的任务，你得负全部责任。” 陆燃听着联络器里，向恒气鼓鼓的声音，有点想笑，不过最后半句话，怎么这么耳熟。 向恒发完脾气，又觉得不对，再给陆燃发了一条消息：“不过你那么蠢，我还是不指望你了，这任务我还是自己做吧。” 第一三四章：校园奇谈（十四） 下午放假前，学校又热闹了一下，新的流言传开了。 警察在搜查付小花和马珍珠的床铺时，发现了马兰花卡片，在付小花的床底，找到的是三张十位数为双的卡片，马珍珠的床底只有一张“三十一”。 付小花的死，吻合了诅咒卡片头断血流的死法，而马珍珠没有拿到诅咒卡片就死掉了，大家猜测是因为马珍珠跟付小花离得太近，也受到了诅咒。 离校的时候，何遇在宿舍楼下的垃圾桶内，看到不少被丢弃的皮筋。 因为贾海星跟何遇住同一个村里，两人一起结伴回去，坐的大巴车。待何遇和贾海星坐定后，走来一个矮矮胖胖的女生，她坐在了贾海星旁边的位置，只隔着一个过道。 何遇一上车就眯着眼休息，看上去像是睡着了。 蔡薇薇看了看眼睛闭得死死的何遇，跟贾海星打了招呼。 “听说你们班有两个人，拿到诅咒卡死掉了？” 贾海星不擅长跟你打交道，只是含糊地点了点头，不欲多说。 蔡薇薇却是打定主意要和贾海星说话，她身子向贾海星这边倾了倾，“你是不是拿到三张许愿卡？” 贾海星警惕，问道：“你从哪里听来的？” 蔡薇薇笑而不语，她本来也不知道，是有人偷偷告诉她贾海星，还差一张许愿卡就能凑齐了。那个人是谁，蔡薇薇就不知道了。 “我给你五百块钱，你凑齐许愿卡后，能不能帮我许个愿，让苏哲回到我身边。”蔡薇薇说得咬牙切齿，“苏哲根本不喜欢任红霞，是任红霞用许愿卡片抢了她的。” “那他就喜欢你？”贾海星反问。 装睡的何遇差点没笑出声来，难得见到贾海星这么会插刀。 “哼，那不一样。”蔡薇薇忿忿说道：“你就说成不成吧？” “一千。”贾海星说。 “一千！？你疯了！” 就连何遇也感到惊讶，没想到贾海星会狮子大开口，一千块钱，相当于她们一年的学费了吧，成年人都不会随便拿出，更何况蔡薇薇一个初中生。 两人讨价还价，最后以七百块钱的价格成交了，但蔡薇薇只有五百块钱，剩下的两百块，蔡薇薇要每个月给贾海星二十块钱。 “到时候，你要许愿，苏哲永远不会离开她的女朋友蔡薇薇！” “放心吧。” 中途的时候，蔡薇薇下车了。何遇缓缓睁开眼睛，从车窗看向外面越来越小的蔡薇薇，她只晓得，等蔡薇薇再长大一点，会对她今天视金钱如粪土换男人的行为感到后悔的。 不过，方才贾海星跟蔡薇薇提价的时候，说到她自己不仅有三张许愿卡，还拿到了两张诅咒卡，再拿一张到底是好牌还是坏牌，她也不确定。这才将价格死死卡在了七百块钱。 只是，贾海星是如何收集到这么多卡片的。 其实马兰花卡片风行到现在，不过三四月，赢了掉落的几率也不大，贾海星能凑到六张卡片，说明她至少赢了六场。这也说明贾海星对马兰花卡片也是热衷的，怎么会轻易将愿望卖了出去。若是想要钱，对着马兰花卡片许愿不就好了嘛。 ‘何遇’和贾海星住在同一个乡里，隔得不是很远。但明显，‘何遇’的家庭状况比贾海星好得太多，贾海星的父母双亡，生下来就是爷爷奶奶带大的。 在陌生的家里住了一个晚上，何遇迫不及待想回到县城，陆燃和向恒都在那里。更重要的是，她需要把马兰花卡片的事情解决。 这个问题，在何遇第二天吃过早饭后，就解决了。贾海星带着皮筋来找何遇，去找乡里的女生一起玩。 “我们先去赵文静家吧。”贾海星说道。 何遇这才知道赵文静原来也跟她们住在同一村子里，何遇她们上门时，被告知赵文静还没有回来，两老也有些担心赵文静，还问起了突然放假的事情。 何遇自然没有把学校死人的事情告诉赵文静的父母，找了个理由蒙了过去。心里却是在想，或许是赵文静并不知道自己家在哪里，才没有回来的。 之前若不是贾海星送她进门，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家究竟是哪一间房子。 但村里同龄的女生还是不少的，除了何遇和贾海星，多半是一些早就不上学，在外混的失足少女，还有一些是父母觉得女孩子不用读书，而被留下来在家里照顾弟妹的女孩。 何遇还看到几个十四五岁的、抱着婴儿的女生，这些女生抱的不是别人的孩子，而是自己的。 乡村里城市并不远，实际上很多事情都差了一大截，经济方面还尚好，思想和传统则存在巨大的鸿沟。 上午跳了五六次，何遇和贾海星这一组，都赢了。 何遇发现，贾海星其实跳得不差，很稳。 中午的时候，赵文静终于出现在村子的路口，她看到何遇，立刻找过来，问：“你知道我家在哪里吗？接了个该死的任务，要回家来。” 何遇给她指了路。 下午的时候，贾海星又拿了皮筋，去找何遇，顺便还找了赵文静，赵文静虽然不想玩，但碍着系统的限制，不得不答应。 下午的跳皮筋，何遇她们连输了好几场。贾海星跳的时候，何遇在一旁看，渐渐发觉了不对，贾海星把握得很好，出错都是‘不小心’、‘太慌张’造成的。 这样的‘不小心’、‘太慌张’太多了，何遇细心观察下，还看到贾海星的刻意。 突然一切都明朗起来了。 那天韩月收到了诅咒卡，把收到坏牌的原因归咎到贾海星身上，还带着自己的一***妹打了贾海星一顿。 何遇不晓得韩月收到诅咒卡，是不是因为贾海星故意输让的原因，或许韩月的话，给产生怨恨的贾海星一个启发。 所以贾海星才会一直找付小花和马珍珠她们跳皮筋，而且逢跳必输，还都是一模一样，因为‘太慌张’、‘太害怕’以致于‘不小心’跳错了。 赢了不一定拿到马兰花片，但如果是对方放水而赢了的，一定会拿到诅咒卡。 何遇正想着，在跳皮筋的贾海星，脚下一踉跄，不小心跌倒了，攻防又转换过来。 “何遇，该我们当树桩了。”贾海星喊她，语气没有丝毫的可惜。 何遇摇了摇头，退后一步，“我不玩了。” 第一三五章：校园奇谈（十五） 贾海星微微张嘴，意外地看向何遇。 “老是输，我不玩了。”何遇发脾气，睨了赵文静一眼后，跺脚走掉了。 赵文静也冷下脸，“输了就闹脾气，我也没心情玩了。”语罢，也离开了。 围观的女生上来，“她们不玩我们玩。” 贾海星收起皮筋，“我妈叫我回家吃饭了。” “切，小气。” 何遇在自己的院子画了五个扁扁的时候，赵文静来找她了。 “你刚才为什么不玩了？”赵文静问，“你又不是小孩子，不会发那种脾气的。” “贾海星故意跳错。” 赵文静眨了眨眼，“我也看出了些蹊跷，本来那天在学校跳的时候，我想和付小花她们说的，但最后一场比较，贾海星跳赢了，我就没说。” “付小花床下是凑齐的三张诅咒卡。”何遇心情有些不好，“你相信你个十四岁的孩子，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吗？” 故意输让，然后让对手诅咒上身。若只是这一点，还不算最可怕的，而是付小花和马珍珠死了，死法还和歌诀里说的一致。这件事情发生后，贾海星居然不露半点不安，还要继续故意输让。 何遇心情很不好，她同情贾海星，她虽然小心翼翼的活着，但还是个孩子，孩子本不该心怀恶心。也就是这份同情，让何遇之前本来能发现蹊跷的时候，自发地忽略了。 赵文静见这个脸上总会挂着礼貌微笑的女生，现在神色变得恹恹，冷笑：“我看平时你跟她的关系挺好的啊，是不是觉得她很可怜，无辜又无害。” 赵文静对贾海星做的事，似乎连愤怒都没有，只是冷笑。 何遇以往经历的都是斗智斗勇的任务，对人性触碰不多，阴谋诡计、机关战斗见多了，就忽略了人性也是有伤害的威力。 “你打算怎么做？” “你以为我要杀了她？”赵文静不屑，“不至于为了她耗费无垠点，她既然心怀恶意了，这辈子可能就毁了。你应该知道，报复、征服、暴力……这种恶意一旦施加在别人身上，自己会获得一种强烈的成就感和满足感。你说，她舍得放弃这种快感吗？” “只是走了歧路，毕竟以前被欺负得惨了。”何遇虽然这么说，但也明白赵文静的话是对的，一个人对死亡都没有畏惧和愧疚，大概是难得回头了。 “呵，其实那天晚上，付小花她们也让我出去。”赵文静说道，“不过我没有理会她们而已。” “为什么？你知道点什么？” “付小花收到的第一张卡片是六十一，那天晚上，她被鬼压床了。”赵文静说，“有人在付小花抽屉里塞了一张纸条，说可以解开马兰花的诅咒。” “付小花信了？” “何田田也信了，两个人都是怕死的。你也知道我们现在这种情况，怎么对付鬼？”赵文静语气不快，“那个人让付小花半夜到旧教室去碰头，何田田也跟着去了。我身上有对付鬼怪的东西，就没跟着去。现在想想，如果真是鬼怪，就好了。” “按照你的说法，杀死付小花和何田田的，不一定是鬼，很有可能是约她们出去的人。”何遇说道，“不过，你现在的意思是，这其中跟鬼怪可能没有多少关系，马兰花卡片的诅咒，也许只是一个杀人的幌子。” “我不清楚，但是我来到这个世界，没有碰到过鬼，至于付小花说的鬼压床，其实也可以用科学解释的。” 何遇面色古怪，想起了吹在她脖颈后阴凉的风，是错觉，还是真有鬼？ 赵文静离开后，何遇收到陆燃的消息，陆燃已经凑够了四张卡片，全是许愿卡，任务已经完成了。她爽快地给何遇转了五千无垠点，认定何遇下一张卡片是诅咒卡无疑。 只是何遇这第三张卡片，迟迟未到。 何遇有些着急了，毕竟三天的时间要到了。 贾海星提前半天回学校的时候，何遇也跟着离开了，同行的还有赵文静。赵文静看贾海星的眼神，已经是赤裸裸的可怜和蔑视了。 何遇看到贾海星握紧的拳头，青筋暴起。她忍不住摇了摇头，赵文静是在挑衅贾海星。 赵文静撇了一眼何遇，轻轻一笑，张口无声，“下车你最好先走。” 汽车站，陆燃和向恒举着牌子，牌子上写着‘何遇’两个大字，还画了一只肥得夸张的大橘猫。 向恒低着头，“别举了，人又不多。” “你懂什么，你没给人接过站，这接站就是要举牌的。” “说的好像你以前接过站一样。” “所以今天要做好完美的第一次啊。” 风又起了，将牌子吹得颤抖。 “怪了，这几天怎么风这么多啊。”陆燃把牌子往向恒手里一塞，“你举着。” “你怎么……” “我要抱扁扁。”陆燃理直气壮。 何遇看到那个大得有点巨显眼的接站牌，不知怎么地，老脸一红，顾不上身后的两个同学，跑上前去，把牌子收起来。 “何遇何遇，你终于回来了。” 何遇心里一暖，抱过陆燃怀中的扁扁，有队友的感觉果然比一个人好多了。 向恒的脸还是面无表情，何遇忍不住捏了捏，向恒嫌弃地躲开，引得陆燃大笑。 “咦？你的那个同桌！”陆燃说。 何遇回头，看到赵文静带着几个女生，拖着贾海星往偏僻的地方走。一辆电动车驶过，后座上坐着的人，正是韩月无疑。 陆燃吓得躲到何遇和向恒身后，“可别让她看到我，不然又要让我陪她打架了，没意思。” 何遇扫了一眼，看到汽车站的派出所站岗亭，她问陆燃要了手机，打电话报警。 “喂，汽车总站这边，有青少年斗殴，好像拿着砍刀呢，要砍死人了，你们快来。”何遇啪地挂了电话。 “哪有砍刀呢？”陆燃睁大了眼睛看。 “不说砍刀，半个小时估计都没有人来。”何遇正说着，就看到站岗亭里的保安，拿着对讲机跑出来，还一面在呼喊队友。 “走吧。”何遇说。 回到学校的何遇，又在宿舍垃圾桶里看到不少皮筋，还有许多卡片。何遇捡起丢在一起的四张，都是许愿卡片，她又仔细翻了翻，发现垃圾桶里，诅咒卡片有，但是已经凑齐了的许愿卡片也不少。 那凑齐的一套许愿卡片，还是一块扔的。 第一三六章：校园奇谈（十六） “什么嘛，根本就没用！” 一个女生说着，把四张卡片扔进了垃圾桶里，卡片翻到正面，都是好牌的数字。 “你怎么扔了？”何遇拉住女生。 “不扔还留着吗？这东西根本没用，我无论许什么愿望都没有实现。”女生愤愤说道，“真不知道蔡薇薇和任红霞是怎么做到的。” “还能怎样，估计是自己给苏哲下了降头。”一个路过的女生接话。 “要不是我不喜欢苏哲，我也要许个愿让苏哲做我的男朋友，看不看是不是这样才会灵。” “啊！”何遇出声。 两个女生迷茫地望向她。 何遇没有说话，转身向宿舍楼外跑去。 “咦？这么快就收拾好了。”陆燃问道。 “不收拾了，我们直接去吃东西吧。” 这一次，光临廖阿婆小摊的，变成了三人行。 廖阿婆看到向恒跟着两女孩子坐在一起，看向何遇，欲言又止。最后在端上麻辣烫的时候轻轻感叹了一句：“学校里早恋的又死了人啊。” 三人顿住，又看到廖阿婆语重心长地跟何遇说：“要惜命啊。” 陆燃看了看向恒，明白廖阿婆误会了，忍不住大笑出声。 何遇倒是抓住了廖阿婆的话，问道：“又死了一对情侣吗？什么时候？” 廖阿婆以为何遇听进去了她的规劝，拉了板凳坐下，挤在向恒和何遇中间，“就昨天，学校里了两个人。” “昨天！” “嘘，这件事情瞒着呢，很多人都不知道，不然学校又要继续放假了，我给你们说，你们可不能说出去啊，不然我这老人家的生意就难做了。” 廖阿婆说学校昨天死了两个人，但并非是一对情侣，而是两个女生。这两个女生何遇她们都认得，就是蔡薇薇和任红霞。 为什么说是早恋害的呢，按照廖阿婆听来的版本，蔡薇薇和任红霞因为争抢一个男人，拿了刀子互捅对方，两败俱伤，都死了。 “蔡薇薇明明回了家，还跟贾海星做了那个交易，为什么还要拿着刀子去找任红霞算账呢？”何遇想不通。 有顾客上门，廖阿婆忙去了，去之前说了最后的陈词总结：“这个学校里以前就有人因为早恋跳楼自杀，那个人现在变成了厉鬼，凡是早恋的人，都会被她诅咒死掉的。所以啊，你们千万不要早恋。” 陆燃被吃着的丸子给呛住了，向恒赶紧给她倒了杯水。 “这廖阿婆还真厉害，怪会吓人的。”陆燃说。 向恒深以为然。 “你们说，她们两个真的是自相残杀死掉的吗？”何遇问。 “可能性很小。”向恒说道，“那两个女生，胆小懦弱，怕死。互相斗殴杀人，刚好两个人都被对方杀死的几率太小了。正常来说，寻常人看到动刀子，可能第一反应是怕，然后跑。” 陆燃也赞同，“她们又不是我们这种不怕死的混混，其实就算是韩月看到刀子，第一刀捅过来的时候，她可能就软。” “那么她们两个一定不是互捅而死的。”何遇下定论道。 向恒皱眉，“也不一定，凡事都是有几率的，不能轻易排除。” “不是只是因为几率，而是我心里有一个怀疑的对象，任红霞和蔡薇薇的死，又将那个对象的可能性推到了极致。” 何遇用手指沾了水，在桌子上写了一个字。 向恒立刻说道：“说到他，我最近查出来的事情，也跟他有关。” “还要拜托你继续查下去。” “只要是网络上有的信息，我都能查到。其他的……” “那就是我的事情了。只是现在有件要紧的事情，需要你们的帮忙。” “你说。” “跳皮筋。”何遇笑道。 何遇还差一张诅咒卡，向恒冷着脸，找了自己宿舍的几个男生，何遇和陆燃好说歹说找到了两个女生，整整跳了七八遍，就怕自己收不到那最后一张卡片。 “好了，你只差一张，跳这么多遍够了。”陆燃喘着气说道。 “万一拿到的是许愿卡，就凑不齐了。” “放心，你不会拿到许愿卡的。” “……哦。” 陆燃收起皮筋，手臂豪气一挥，说道：“走吧，烧烤城，我买单。” 向恒之前在查的，是姜志超的事情，因为那天‘偷听’到姜志超他们说话，并且添油加醋说出去的人，不是陆燃‘苦心’安排的。 “也多亏那个出手的人，不然姜志超和向恒的对话也传不出去。”陆燃说道，她料想得简单，没想到潇潇中途上了趟厕所，错过了时机。 “那个人是谁？” “谭思。”向恒说道。 “不认识。” “他到那里，是因为他舍友让他在那里等着。” “而且谭思和潇潇一样，都是八卦之魂主导的雄性变异生物。”陆燃说。 “谭思的舍友是他？” “对。”向恒说，“我会继续查下去的，但一些具体的事情，可能要往几年前，旧教学跳楼事件那一年查了。” 三人吃吃喝喝着，看到一个男生臭着脸，跟着父母走来，正是姜志超。 姜志超看到向恒，脸更臭了，向恒害他没有完成任务，被扣了无垠点不说，还因为那个流言，放假的时候被自己的父亲狠狠揍了一顿，偏偏系统还不让他反抗。 向恒只看了姜志超一眼，就收回目光，仿佛不认识这个人似的。 何遇低头夹菜，烤好的韭菜尤其香。突然何遇戳到硬硬的东西，扒开韭菜一看，一张卡片躺在盘子里。 翻面。 八十一。 三张诅咒卡，齐了。 何遇无奈笑笑，还真是运气不好，不过收到了三张诅咒卡，就不知道诅咒什么时候会找上自己。 陆燃也看到了那张卡片，幸灾乐祸笑了一会，认真对何遇道：“你要小心一点，给你准备的东西尽管用，不够还有。” 何遇刚想点头，就觉得背后凉飕飕的，什么东西贴着她。 她装作没发现，手中忽然拿出一张纸符灰，反手往背后散去。 纸符灰飘飘洒洒落地，一点反应也没有。 “怎么了？”陆燃和向恒立刻紧张起来。 “没有，或许是我多心了。”何遇说着，拿出口袋里的眼药水瓶子，滴出两滴，还没往眼上抹，突然背后狂风大作，越吹越远。等何遇摸上牛眼泪，周围的温度早就恢复了烧烤摊的热腾腾。 不怕纸符灰怕牛眼泪，这是什么鬼？ 第一三七章：校园奇谈（十七） 陆燃问何遇看到了什么，何遇只能无奈摇头，她抹好牛眼泪，已经晚了。 陆陆续续，学生们都回来了，大概是放假太舒适，付小花和马珍珠死去的阴影，已经散了。何遇在学校里走了一圈，发现的确没人知道蔡薇薇和任红霞的事情。 一个夜晚又过去了，何遇连着听到了好几个女生的尖叫，一波接着一波的，她们宿舍里的人都被吵醒了。 宿管大妈拿着大铝盆敲了几次，说了凶人的话，女生才渐渐安静下俩。没过两个小时，又有女生尖叫了，带着哭声，就在何遇隔壁。 何遇想出去看看，但付小花和马珍珠的事情发生后，每个宿舍门都落了新锁，晚上的时候宿管会加上一把新锁，防止学生偷偷溜出去，白天才打开。 好不容易盼到天亮开锁，睡不好的女生们，要么比平时起得早，要么赖着床起不来，被困意彻底封印。 起来的女生，都有一个目的，就是想知道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第二天，马兰花卡片的事情又掀起了高潮。起因是昨天晚上，女生宿舍集体闹鬼了。有女生半夜上厕所，灯忽明忽暗，然后传来女人的哭声；还有的女生，一会被一只冰凉的手抓住脚踝，一会又被那只手抓住脖子；更可怕的是，有个偷偷带了手机的女生，屏幕居然开始流血，露出一张惨白的鬼脸。 人心惶惶的，很多学生，基本上都是女孩子，要求请假回家。 但学校已经突然放了一次假，再来一次，先不说名声问题，准备中考的学生可能就要彻底垮下去了。 迫不得已，学校向学生们宣告，会请最好的法师道士到学校里走一趟，加之大人们的各种哄人说服的话，女生们终于不再吵着离开学校。 之后，有细心的人发现了，那些声称碰到鬼的女生，都集齐过诅咒卡片。 更奇怪的是，这些女生中，偏偏只漏了何遇一个人。不过何遇拿到第三张诅咒卡是在校外，此时没人知道她已经凑齐了，便百分百肯定遇鬼事件，与马兰花卡片有关。 好的不灵坏的灵。 发现许愿卡没用，诅咒卡却能带来鬼，就一个下午，垃圾桶里又多了许多皮筋。 学校高层和警察也在调查关于马兰花卡片的事情。 “方校长，你知不知道在你们学校流行的马兰花歌诀是什么时候传出来的？” “这个，我不清楚，好像是今年……梅老师，我没说错吧……嗯，对，梅老师说，没有超过四个月。” “第一个传出这个歌诀的人，你们老师有谁知道吗？梅老师，我看你有话要讲，你是初三班的班主任啊……” “应该是从蔡薇薇那里传出来的，她是第一个凑齐卡片并且许愿实现的人。” “谢谢你了梅老师，你知道蔡薇薇蔡薇薇许了什么愿吗？” “听学生们讨论，好像是让我们班苏哲做她的男朋友。” “啊？真的成功了吗？苏哲成了她男朋友。” “梅老师，你别乱说，我们学校没有早恋的学生。” “方校长，你别急，我们的谈话不会公之于众的，梅老师你继续说……” 现在整个学校，暂时停课一个下午，等法师过来。何遇趁着这段时间，和陆燃溜出了校园。 两人来到一所小学，是以前韩月就读的学校。 “根据向恒找到的线索，韩月以前就在这个小学念书，跟她同校的还有姜志超和苏哲。”陆燃说。 “韩月以前在学校里，应该算是风云人物吧，特立独行。”何遇搓着下巴，“这样的人，做过什么事，记得的人应该很多。甚至可能是学弟学妹们的传奇。” 何遇猜得没错，虽然韩月毕业，但她的名字现在还有人记得，无论是老师，还是后来上面的小孩子们。 当然留下的不是什么好名声。 “……以前我教过一个叫韩月的学生，长得漂亮，不干正事，小小年纪就跟人家大男生谈恋爱，最后小考去了哪里？九二中，那个最破烂的初中，里面全是不学好的，你们进去了，这辈子就完了……”这是老师口中的韩月。 “听说我们学校以前有个特别漂亮长得跟明星一样的学姐，她男朋友可是一街的霸哥，超级有钱，都是自己赚的。怎么赚的？你们知道KTV吗？在那里，你只需要陪别人唱唱歌就能拿好多钱……你说这样不好？我凭什么听你们的，你们长得这么难看，想去KTV工作都不要你们。”这是何遇从一个打扮超乎年龄的六年级学生口中听到的。 两人顺藤摸瓜询问，最后发现，韩月当年六年级的时候，的确抢了人家的男朋友。那个男生当时初三，就在九二中学念书。不过两个人只谈了一阵子，就分手了。分手后，只要再提到那个男生，韩月就像吃到了屎一样，嫌弃得很。 那个男生叫周岩杰。 转而又打听起姜志超，他在学校里并不出名，只有一些老师记得这个不爱学习爱打架的男孩子。但是对另一个人，苏哲，老师们的印象很好。 “苏哲一直是年级前十，他非常乖，特别好学。要不是小考没考好，他一定能去咱们这最好的中学念书！” “哦不，他小考没有考很差，最后去了九二中学，我们也是很惋惜的。好好一个孩子怎么就去了那里，要知道学坏容易学好难。” “……这个嘛，姜志超和苏哲同班，韩月在其他班级，他们三个认不认识，我也不清楚。” 等何遇和陆燃离开小学时，已经到了吃饭的时间。 “没想到韩月，还能成为那些小孩子崇拜的对象。”陆燃非常不爽，这个年代偶像都不需要什么美好品德吗？果然长得漂亮就是正义啊。 “其实大多数学生都不知道韩月是谁。”何遇说道，“孩子们还是天真无邪的。” 学校里知道韩月的学生，那打扮和语气，大概都是以前的韩月。 “其实更难过的是，一些孩子被直接定义了。比如差学校里的孩子都是坏的，好学校里的孩子都是优秀的。”何遇说。 “你说苏哲是自己变坏的，还是学校让他变坏的？”陆燃突然问道。 何遇想了想，说道：“我不是说了嘛，不能一直让学校背锅。” “我懂了，还有就是，也不能让学校的孩子为个别人背锅。” “哈哈。”果然志同道合。 “说到锅，我家门口的那家石锅鱼不错，走，咱吃东西去，扁扁该饿了，得要两条三斤的鱼才行。” “……”大概合久必分。 第一三八章：校园奇谈（十八） 周岩杰的身份，向恒很快就查出来了，已经登记了死亡，一年前，死在清明。至于他生前的事情，周岩杰在九二中交过一个女朋友，准备中考的时候分手了。 然后女生跳楼自杀。 死亡的女生叫苏丹，是苏哲的姐姐。 得到这些线索，仔细一理，何遇大概把前前后后的事都串连好了。 周岩杰和姜志超是认识的，他们两家做了十年的邻居，周岩杰认识韩月，其中是通过姜志超，韩月喜欢比自己大的男人，所以她倒追了周岩杰。 因为长得漂亮、早熟，不像个小学生，周岩杰心动了。 这样的情况下，周岩杰和苏丹分手了。但他没想到苏丹会自杀，这件事也影响到他跟韩月的交往，所以两个人很快就断了。 苏丹的父母带着自己的儿子，去了周岩杰家，讨个说法，指责周岩杰诱骗自己女儿，苏哲当时没有跟着父母哭闹，而是去了隔壁看热闹的人家里，把人家儿子揍了一顿。 被揍的就是姜志超。 周岩杰一家，面子都丢得差不多了，最后灰溜溜搬家了。事情随着周岩杰一家的离开，似乎告以段落了。 一年前的清明，周岩杰上山祭祖，烧纸钱的时候，把自己点燃了，还碰倒了用来供奉的酒，活活烧死。这件事虽然被定案为自杀，但向恒查到的公安记录里，对于那一瓶酒的加成能烧死一个大男孩，还是存有疑虑的。 苏哲小考后，进了九二中学，和韩月、姜志超同一个年级。两年多来，相安无事。 直到那首古怪的马兰花歌诀流行。 蔡薇薇死了，但她曾经对很多人说过，知道马兰花卡片，是有人给她写信，告诉她马兰花卡片有神奇的力量，能让人心想事成。 需要八个人才能玩游戏，蔡薇薇找了很多人，大约是真是封闭学校太无聊，跳皮筋这项游戏渐渐风行。蔡薇薇每次都只跳这个古怪的歌诀，她跟大家解释，是为了拿到卡片，但大家都不信她。 然后，凑齐卡片的蔡薇薇和苏哲在一起了，大家都信了，逐渐也摸透了卡片出现的具体条件。 这一切，都是苏哲布的局。 何遇在看到那个扔满许愿卡的垃圾桶时，就隐隐有这种想法，都说许愿卡有效，但说来说去，也就任红霞和蔡薇薇的愿望实现了。但她们的愿望都跟苏哲有关，苏哲大概只是利用这两个人，来印证所谓‘马兰花卡片’的神奇。 他的目的是为了杀人，把人们的注意力转移到卡片的诅咒上。 因为他不止要杀一个人，他可能需要一些怪力乱神的东西转移一下人们的调查重心，干扰人们的视线。所以那些人的死法，都没了头，侧面验证了歌诀里的头断血流的死法。 “只是，他最大的仇人不应该是韩月和姜志超吗？”陆燃问，“他们还没死，倒是付小花和马珍珠她们死了。” 陆燃刚说完，就收到向恒发来的消息，姜志超死了，脑袋不见了。 “要是原来的‘姜志超’，大概会怀疑一下苏哲，但被任务者占据的姜志超，对以前的事情可一点也不知道，毫无防备，可能就被苏哲阴了。”何遇说，“至于为什么是付小花她们先死，这就是那个小弟弟的聪明之处了，要是韩月和姜志超先被杀死，警察一查，可能会通过三人以前的纠结，将苏哲定为嫌疑人，毕竟他有动机。” “啧啧，那个孩子才初三吧。”陆燃说。 “韩月也曾经是六年级的小学生。” 说来说去，很多事情都与年龄无关。大多时候，未成年的心思，沉得连成年人都不能掀开。 “其实我还怀疑，蔡薇薇和任红霞的死，也跟苏哲有关。”何遇说道，“向恒查到苏哲的医疗记录，他有非常强的洁癖，尤其是精神洁癖，一直在看外科医生。不过是一年前才开始看医生的。第一次看病的日期，就在清明节后的一个月。” “一个有精神洁癖的人，被迫与别人亲近……”何遇想了想，举了个例子，“就像你为了第一时间从扁扁嘴里抢过鸡腿饼，你会放弃拿筷子的时间直接用手抓，等你吃完鸡腿饼后，你做的第一件事情会是什么？” “还用说，擦手啊。”陆燃说，脸色一白。 “我以前看过一些犯罪心理的书，苏哲很有可能通过杀死蔡薇薇和任红霞，把自己与她们接触的事实擦掉。” “苏哲应该知道，蔡薇薇和任红霞都是真的喜欢他，喜欢得要死的那种。”陆燃觉得，若是有人喜欢自己，自己一定不会对他太坏。毕竟会喜欢自己的人，都是很有眼光的。 “要是蔡薇薇和任红霞不喜欢他，苏哲才不会利用她们。”何遇说得冷淡。 苏哲应该是认定了蔡薇薇和任红霞喜欢自己，收齐许愿卡后的愿望也一定是要和他交往，这样他才能‘实现’她们的愿望。 说白了，苏哲是一个很懂得利用少女心事的人。 何遇恰恰很不喜欢这种人，说起这个来，脸色常挂的笑都没有了。 在何遇想到苏哲之前，向恒其实已经查到苏哲了。让自己八卦的舍友去偷听姜志超和向恒说话，正是苏哲做的。他一直秘密观察着姜志超和韩月，他对姜志超和蒋小波的事情，也很清楚。所以在姜志超和向恒要到楼梯间谈话的时候，他发短信叫来了自己的舍友。 他也是，想恶心死姜志超吧。 “我一直以为，事情可能会跟贾海星有关，根本没往其他地方去想。”何遇笑着，揉了揉眉心，“其实是我自己拘着了，认定和自己最相关的人，就是主要线索人。” 陆燃摆了摆手，“大家都这样，我和韩月走得进，也不是没查出什么吗，我们再接再厉就好。” “我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不明白。”何遇说。 “我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我也搞不清楚，向恒也无能为力。” “向恒做的已经够多够好的了，这一次真的是多亏了他。鬼鬼怪怪的事情，大概温如来才能处理一下吧。” “你真觉得有鬼？” “这期间发生的许多事情，不可能是苏哲一个人能做到的，就算有帮凶也不行。一个晚上，被鬼压床的女生就有四个，声称被鬼吓到了，就有二十多个了。还有那些卡片，在自己桌子里、书包里、书里翻到都是正常，但莫名其妙出现在不可能是外人能放进来的地方，就有些奇怪了。” “嗯，我记得韩月说过，她撕了诅咒卡片扔了，回到房间拉开抽屉，五分前什么都没有的抽屉里，多了那张诅咒卡。” 何遇还没有说的，就是时不时出现的、阴凉的风。 第一三九章：校园奇谈（十九） “会不会是苏哲的姐姐，在帮着苏哲？”陆燃想到，如果学校里真有鬼，肯定就是那个跳楼的苏丹了。 何遇不敢确定，齐静静那样的厉鬼都不能随意离开别墅，那只鬼没有上过谁的身，可是跟着她和陆燃走了一路，还可能去过韩月家。 何遇苦恼了一会儿，就放下了。鬼鬼怪怪的事情暂时先不管，这么多天了，那只鬼也没害过什么人，那些死了的人，基本可以肯定是人为。当务之急，防人最重要。 只是不知道最后的通关任务会是什么。 “现在姜志超死了，下一个该是韩月了。”陆燃说。 “不一定，苏哲这几次杀人都是小心谨慎，连续杀死两个他最想杀死的人，可能会引起怀疑，估计他会下一个下手的，可能是跟以前那件事无关的人。” “会是谁呢？”陆燃也在想。 系统这个时候发布了通关任务，存活两日，并帮助警察抓住杀人凶手。 何遇回到学校的时候，大概是晚上九点，学校里到处都是寺庙里烧香的味道。 法事已经做过了，但成效似乎并不好。 赵文静找上何遇，想要和她联手。 “你也接到通关任务了吧，这次的凶手是一只鬼，我这里对付鬼怪的东西不多，不知道你身上有没有？” “有是有……” “所以我们联手吧东西加在一起，也好对付那只鬼。”赵文静说到这里又皱眉，“不过警察是不会相信我们的，我们要怎么帮他们？” 何遇问她，“你怎么肯定有鬼？” “我忘了你刚回学校，学校请了道士法师和尚过来，做了三场法事，我亲眼看到，那些和尚道士被那只鬼耍得团团转。” 赵文静是偷偷溜出来看的，道士们在旧教学楼做的法事，学生们都不能去看。赵文静透过窗户，看到他们好像被人在戏弄，但偏偏赵文静看不见那个人。 道士和和尚们是逃一样离开旧教学楼的，最后还恬不知耻地对等候在办公室的校长老师们说搞定了，拿了钱就走。 “那只鬼只是戏弄那几个人？没有杀人？” “没有。”赵文静说，最后她还差点被鬼发现了，赶紧逃跑。 “我也认为那只鬼不会杀人。”何遇说道，想了想，她又说道：“我觉得不像是鬼杀的人，那只鬼可能只是刚好出现，或许你可以提防提防苏哲这个人。” 赵文静不知道何遇提高苏哲有什么含义，但她记下了。 “通关任务是要我们帮助警察抓住凶手，这个任务感觉起来，凶手更像个人，你说是不是？”何遇笑笑说完，就离开了，去找向恒。 其实帮助警察的事情，向恒做最好，能不漏痕迹地把想要的消息传出去。 晚上十一点的时候，几个警察的手机里都收到了一条消息，警长立刻穿衣去了派出所，他要查查一年前的火烧案和大约三年前的中学女生跳楼自杀的事情。 赵文静和陆燃两个人，不知什么时候联系上的，准备自己偷偷请个得道高僧过来。按陆燃的说法，管不管这只鬼有没有害人，至少是暗中帮了苏哲一把，就是帮凶。找几个和尚过来，超度一下，完成了任务又能做件好事，就当做给扁扁积德了。 找到了和尚，陆燃又要找牛眼泪，认定这只鬼最怕的就是牛眼泪了。 高僧还没来，警察还在查，第二天下午的时候，就出事了。 赵文静死了，死在旧教学楼里，同样是脑袋不见了。 警察再次出动进校，校长喊着完了完了，最后只能宣布再次放假，这一次一狠心，休了一个星期的小长假。 何遇和陆燃知道消息的时候，有些惊讶。虽然现在大家都是小孩子，但好歹赵文静也是个任务者，又事先知道苏哲大概就是那个杀人凶手，怎么还会被他杀死在旧教学楼。 何遇瞅了瞅自己的小胳膊腿，很弱，但她空间里还有武器，大刀虽然难扛，匕首小刀还是有的，而且系统出品的东西，伤害值可是寻常的好几倍。平时那些小女生打架斗殴不敢动用这种见血的东西，但面对凶手，何遇不相信赵文静不会拿出武器。 她和陆燃溜进了旧教学楼，听到法医确定，这里的确是第一案发现场，而且从赵文静的尸体看，是正面一刀割破喉咙杀死的，然后头才被割下来。 “如果是苏哲，他不会杀赵文静，还有其他的女生。”警察自言自语，说得小声，但何遇和陆燃都是身体强化过的人，听得一清二楚。 “队长，我觉得我们不该怀疑那个小子，到现在死了五个人，三个人的头不见了，这几天都搜遍了也没找到脑袋，如果是那个小孩子，你说他能把人脑袋藏哪，他可是住校生。我看我们还是从那个古怪的歌谣下手，说不定真有鬼……” “胡说，建国这么久了，你怎么还封建迷信。” “但很多学生都说撞鬼了……” “这件事暂时不说，地上那个字，你搞清楚没有。” “经过检验，确定应该是赵文静死之前写的，但这个‘任’字，我们刚开始以为是个姓，查过学校老师学生的花名册，姓任的就只有三个学生，任红霞死了，其他两个没什么问题。” “怎么才三个人？” “我们这地方，姓任的可真不多。” 警察陆陆续续走后，何遇和陆燃跑到被封锁的案发现场，一滩浓厚的血迹铺在那里，白色的粉笔画了一个人形，就代表了赵文静这个人死了。 何遇看到了那个赵文静死之前写的字，血字，非常凌乱，但不难看出来，是个‘任’字。 “难道跟任红霞有关？我让向恒帮忙找找有关任红霞的事情。”陆燃拿出手机，发完短信，看到何遇蹲在白色的人形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沉得很。 “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我们占据了她们的身体，代替了他们原本的生活，要是我们死了，她们也活不成了。你说她们连死了，都是假别人的手。” “这有什么好烦恼的，我们过来做的事情，基本上都是合着她们的性格的。任红霞、蔡薇薇本来就喜欢苏哲，我们不过来，苏哲也会利用任红霞，任红霞也会死；付小花、马珍珠、赵文静还有我，跟着韩月混的，苏哲肯定也要杀的；姜志超和韩月更不用说，必死无疑。至于你会不会被杀死，我就不大清楚了。不过咱们要换个角度想想，其实我们是系统派过来拯救他们的。反正我现在占了肖晓这幅身体，我不死，肖晓就熬过这个坎了；你也是，你不死，就算救了原来的‘何遇’。这是大功德，以后扁扁一定会大福大运的。” 第一四零章：校园奇谈（二十） 陆燃这么说，何遇更觉得自己该好好活下去，这一次，可就是两条人命一起。 “我们是任务者，系统一定会时刻让我们处在危险中，苏哲还要杀人，下一个无非你、我还有向恒，我们要小心。”何遇说。 “不如我们先下手为强，把苏哲绑住了，来个私刑审问，录好音频，到时候派出所一递，就解决了。”陆燃说。 “行，叫上向恒，我们三……” “哪里用得着三个人，我空间里电击防狼棒还能用，超高压，准一下电晕他。”陆燃笑着，“我一个人去就行了，你和向恒到时候负责审问就好。” “也对，我们三个人行动动静会有些大，得隐秘一些，不要到时候我们走了，留下担子给她们。” “看不出你这人这么好心。”陆燃打趣。 “我也难得这一次。”毕竟这些都是孩子，还有很长的人生。 向恒很快就跟何遇汇合了，两个人就蹲在教师宿舍后边闲置的柴房里。这地方基本不会有人过来，荒废了很久，何遇和向恒找了半天才找到的。 向恒蹲在地上画着东西，何遇看到津津有味，向恒画的扁扁可比她画的形象逼真多了。 向恒手中的粉笔一动，划下一痕，“从这里切开到这里，刚好能完整把这块腿骨上的肉去掉。” “你别给扁扁看到了，它肯定得挠你。” 向恒想了想扁扁的爪子，还是把那条解剖线给擦掉了，不是那只肥猫厉害，是他太弱了。 “你学过画画？” “我喜欢组装和拆卸东西，图画能让我更好地知道从哪里下手。”向恒粉笔一动，开始画人体。 “不知道陆燃那边怎么样了？”何遇第三次打开联络器。 陆燃是托了苏哲的舍友，约了晚上七点在小树林见面，现在已经六点半了。何遇让陆燃注意小树林，苏哲出现就告诉她。 陆燃正呆在旧教学楼的三楼，拿着望远镜，往小树林看。何遇让她不要直接在小树林等，只让她找个高的地方观察，等苏哲来了再过去。 “好冷啊。”陆燃缩了缩肩，觉得今天傍晚格外的冷，背后一阵阵的发凉。 脖子边突然有口凉气吹过来，陆燃吓得蹦起来，拿出各种驱鬼道具向四面八方砸去，但丝毫不见作用，只有四周越来越张狂的风，吹得她头疼。 担惊受怕了个两三分钟，陆燃静下心来，要不怎么说这位姐是个胆大的，她趴在栏杆上，无视周身阴冷冷的风，说道：“你不杀我就行，爱怎么玩怎么玩吧，我身上也没有牛眼泪，可惜了。不过你能缓点吗？我这副身体可弱，你吹两吹，明天就得着凉感冒了。我说大姐，你还不如找你弟弟去，让他别再杀人了，这样对他不好……” 陆燃叨逼叨逼着，一如何遇初见时的啰嗦。望远镜拿起来一看，一个男生远远走向小树林。 “诶！来了。赶紧给何遇发个消息，我要去绑人了。”语气里跃跃欲试。 何遇接到消息，起身，对蹲着画画的向恒说，“我要去绑人了。” “陆燃姐姐喜欢一个人做英雄，何遇姐还是不要去了。”向恒头也不抬。 何遇一笑，这孩子终于叫她们姐姐了，说道：“还是必须去的，有点事还没告诉她，不过她也应该猜出来了。”不然陆燃是不会给她发消息的。 小树林，苏哲一步一个脚印，走得安安稳稳，偶尔张望一下，露出几分少年的青涩，加上如玉的清俊脸蛋，配得上校草二字。学校里这时已经没有多少人了，要是有女生经过，大概也会忍不住多看几眼。 陆燃已经下了旧教学楼，往小树林走去，周围还跟着那阵阴风。 “大姐，有些话我得先说，他虽然是你弟弟，但他杀了人，就该受到法律制裁，你说对不。咱们都是红旗下长大的花朵，生是党的人，死是党的鬼。你做鬼了，也要对我们党制定的法律心存崇敬，你就放心，待会我一定把那个犯法的人绑了，送派出所去。”陆燃说完，自己就笑了，风也吹得更颤抖了。 “你在笑我？哈哈，我自己也被笑到了，知道什么叫近墨者黑吗？我这口才，就是跟我那个臭不要脸的舍友学的，她也算半只鬼，有机会的话，介绍你们认识认识。”陆燃哈哈大笑说着，不知觉来到了小树林。 陆燃走进小树林，很高兴地和已经在等的苏哲挥手打招呼，看到他两手空空，蹦蹦跳跳走得更近了。 “你找我有事？”苏哲说话的声音很干净，是那种少年特有的清爽。 “人是你杀的吧？我都知道了，你要为你姐报仇，但你已经杀了很多人了，就放过韩月，乖乖去派出所投案吧。” 苏哲的眉头皱了皱又松开，“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咦！你别装傻了，我都知道了，你要把害你姐姐的人都杀死，我说得不对吗？”陆燃似乎一点戒心也没有，离苏哲越走越近。 苏哲不露痕迹地看了看四周，没人。 “你…你要干什么？”苏哲不知所措地后退，看到陆燃拿出绳子，绷直的身体放松了一些。 “干什么，当然是把你绑起来送去派出所咯。” 陆燃已经走到了苏哲跟前，伸手就要拿绳子去套他，这时，苏哲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一把匕首，往陆燃脖子划过来。 “乓琅！” 苏哲手腕一痛，匕首掉在地上，同时腹部被一个硬物击中，然后一痛一麻，晕了过去。 何遇走过来，手里拿着弹弓。 陆燃拿着绳子开始绑人，脸上不高兴，“你不用弹弓，我也能在他的刀划过来前电晕他。” “我当然知道，但以防万一嘛。”何遇附和她，顺便把陆燃的弹弓还回去。 陆燃收回自己的弹弓，点评道：“你的准度还是不够的，要打到手上的穴位，这样他至少有一段时间手腕不能用。” “嗯，改天好好跟你学学。” “那是。绑好了，我们走吧。哎！怎么热起来了，那只鬼走了？”陆燃拖着苏哲，往教师宿舍那边走，何遇往前跑一段路，观察有无路人。 柴房里，向恒拿出一根黑色的筋绳，重新将苏哲绑了一遍，绑好了才问两个姐姐，“你们怎么发现他是任务者的？” “第一点自然是，苏哲能杀死任务者。赵文静之所以会死，大概和陆燃刚刚面对的场面一样，没想到赤手空空的苏哲，会凭空拿出刀子杀人。而且赵文静死之前写了个‘任’字。”不是指姓任的人，而是任务者。最后是尸体的脑袋，警察到处都找不到，他有可能放进了自己的空间里，这只有任务者才能做到。”何遇说。 第一四一章：校园奇谈（二十一） 苏哲被绑在一张凳子上，陆燃泼了好几瓶水，他终于清醒了。 “醒了？”陆燃似笑非笑看着苏哲，那毫不留情的一刀子，她可记得清清楚楚。 苏哲看到面前的三个人，只是呆了一会，就恢复了冷静。 “你们要干嘛？” “录口供呗。”陆燃拿出一台老式的相机，这还是从肖晓她爸书房里偷出来的，“乖乖地，自己把犯罪经过说一遍，不然，哼哼，我手上有的是让你吃苦的工具。” 向恒这个时候抬起头，拿出一个刮皮器，这是他自己弄出来的，刮皮能刮得极薄，刀刃不适合刮瓜果，人皮人肉最合适。 苏哲立刻选择了老实交代，在镜头下，不慌不忙地把自己如何杀了付小花、马珍珠、任红霞等人的经过诉说。神情一点也没变，仿佛自己杀的不是人，而是一只鸡。 陆燃录像的手都抖了抖。 录完像，苏哲还是一脸平静，甚至脸上的青涩之气都没有褪。 “你还算聪明，不用受皮肉之苦。”陆燃收起相机。 向恒看了苏哲一眼，“他是未成年，就算认罪了，也不一定会死。” 何遇眯了眯眼睛，问道：“你的通关任务是什么？” 苏哲笑，“就算杀人呗，还有什么，你们录了也录完了，该把我放了吧。我哪也不走，就在学校乖乖地警察叔叔来。” “你的任务是不是必须杀了韩月，韩月还活着，你就算任务失败，是不是？”何遇问。 苏哲脸色变都没变，“韩月是谁？系统没规定我要杀谁，拿到诅咒卡片的人，我都可以杀，没杀死的，就扣些无垠点。你是不是拿了诅咒卡片？我就没杀死你，唉。” “那么多卡片都是你自己放的？” “当然都是我自己，否则我怎么知道谁凑齐了诅咒卡片。” “你真的不需要杀死韩月？” “韩月是谁？” 何遇让陆燃把视频交给向恒，向恒立刻离开，这个视频，是要送到派出所手里的，这个时候政府、学校以及研究部门已经开始使用互联网了，只是民间还没有许可。但这对向恒来说并不难，学校的计算机给了他很大的方便。 “等夜再暗一点，我们把他亲自送到派出所。”何遇说的时候，一直看着苏哲，苏哲的脸色却一点也没变。 何遇犹豫了，难道她想岔了，苏哲不必要杀死韩月？下一秒，何遇摇头，不会错的，姜志超和韩月都是苏哲首要的敌人，系统不会漏掉韩月。苏哲的做法就是真正那个‘苏哲’要做的事情。 “他太重了吧，我们怎么送去派出所，还是等警察来吧。”陆燃说，还有一天就结束了。 “不行，我们拖也要把他拖到派出所。”韩月也在学校，苏哲说不定在找机会。 “好吧好吧。” “先电晕他。”何遇说完这句话，看到苏哲终于露出不好的表情，但陆燃的动作很快，苏哲还没来得及动作，一麻一疼，又失去了意识。 “何遇你看！”绕到苏哲身后的陆燃，看到了苏哲被束缚的手间，多了一把小巧的手术刀，快把向恒准备的筋绳割破一半了，若是用普通的绳子，这个时候早就断开了。 “再绑紧点，把双手都绑密实。”苏哲这人太厉害，不动声色，在和她们说话间就在割绳子，而何遇她们居然一点也没有察觉。 “向恒说着筋绳很难割破，看着样子，苏哲是一点一点磨破的。他从什么时候开始割的？”陆燃也是佩服得很。 “我想，大概是我们开始录像的时候，他就开始割了，不然不会磨破这么多的。走吧，我们把他扛出去。” “好嘞。”陆燃爽快拿出一个灰尘满满的麻袋，将苏哲罩了进去。 何遇后退几步，“哪来的袋子？” “那，装柴火的。”陆燃指了指散落一地的树枝，又问道：“要不要再电一把，这小子鬼主意多。” “还是不用了，他的身体可不比任务者。” 两人在校园里找了辆小推车，推着苏哲走。 “你们两个小姑娘过来，拿着什么呢？怎么还没回家？”守门的保安是个六十多岁的大爷，眼睛看得不清。 “我们老师让我们把班上收集的废品拿去卖了，我白天给忘了。明天懒得来学校，就借了宿管阿姨的小推车，先把废品拿回家。”陆燃说道，一脸的不情愿。 保安大爷记得陆燃的脸，学校里的外宿生就那么多，他天天守着门，面熟的肯定记得。他看了车上的脏兮兮的麻袋，摆了摆手，“去吧去吧，你们老师也是，都放假了还让学生去废品。” “那能怎么样？放假一个星期呢，等回学校，这一袋瓶子不知道会被哪个阿姨给收走了。” “也是也是，小姑娘快些回去吧。” 何遇和陆燃顺顺利利离开了学校，等她们快走到派出所的时候，向恒的好消息也到了。 派出所里，所有的电脑不知怎么地，自动开启了，开着的电脑，也自动蹦出个视频来。正为九二中无头尸案烦得脑仁疼的警长，匆匆跑过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视频看过了，有人傻乎乎地问，“队长，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抓人！” 还没开始行动，又有人匆匆忙忙跑过来，“队长，队长，有两个小女孩送了东西过来，是视频里的那个人。” 审讯室里，何遇头低得都快含到胸上了。 “你别怕，叔叔们都好人，你只要告诉叔叔，是谁让你们把那个人送过来的？” 何遇抬头，一脸迷茫和害怕，“我不知道。” 陆燃那边，也是一问三不知，陆燃的父母匆匆赶过来，把孩子接了回去。何遇不肯让自己的父母知道现在的情况，警察明白她的意思，这事叫她那个远在乡下的父母也没用。 最后，何遇在一个警察的护送下，回到了学校宿舍。 贾海星还在宿舍里，她听到动静，抬头看到何遇进来，眼神痴痴呆呆，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怎么了？”何遇在贾海星眼前挥了挥手。 贾海星后退几步，面露恐惧，好像很害怕何遇的样子。 “怎么了？”何遇再问了一遍。 “我看到了，你和肖晓……” 何遇脸色一变，她没想到贾海星看到小树林里的事情。 第一四二章：校园奇谈（二十二） “你们是不是偷了学校东西出去？”贾海星问道，眼睛里闪着晦涩不明的光。 何遇松了一口气，原来是看到她们把苏哲送出去，她试探性地问了一句：“你说的是麻袋里的东西？” “那麻袋里装的是什么？”贾海星对这个很好奇。 何遇确定她没有看到小树林里的事，放心下来，说道：“没有什么，拿了一些废品出去。” 贾海星嗯嗯两声，没有说话。 晚上睡觉的时候，何遇一直听到旁边的贾海星在轻微的翻身，呼吸也不平稳，应该是没有睡着。 不知过了多久，何遇听到贾海星掀开被子下床的声音，她一下子醒过来，眼睛没有睁开，却是时时刻刻注意周围的动静。 她听到贾海星蹑手蹑脚走向洗漱间，然后传来压低的、恐惧的哭泣声。 何遇想了一下，她起身，穿鞋。 听到响声，洗漱间里的哭声停住了。 何遇拿出手电筒，往里照，“海星？” 那头没有声音。 何遇慢慢走过去，手电筒的光束打进里面。 “你别过来！”贾海星撕心裂肺的叫声，光束中，她拿着一把削水果的小刀，脸上全是水。 “你不要杀我！”贾海星哭着说。 何遇停下脚步，“我为什么要杀你？” “我看到了，我都看到了，是人头！”贾海星哭着，“麻袋里面装的是人头，圆圆的。”她看到何遇和陆燃把麻袋运出去，麻袋那头，怎么看都像一个人的脑袋。贾海星立刻想起了那些无头尸体。 是何遇杀的。 一定是何遇。 “我没有杀人。”何遇解释道。 “我知道，我知道。”贾海星当然知道何遇不会杀人，“你被女鬼上身了，杀了拿到诅咒卡的人，呜呜，我没有拿到许愿卡，我先凑齐的是诅咒卡，我也要死了。你不要杀我。” 原来是这样，贾海星最后拿到了诅咒卡。 “海星……”何遇说，“付小花她们拿到诅咒卡，其实也是因为你啊，一报还一报。” “我知道错了。”贾海星拿着刀，瑟瑟发抖，“我就不该碰这些东西的。” 何遇皱眉，贾海星并没有认识到她自己膨胀的报复心，已经让她变成间接的杀人者，一想到付小花马珍珠死后，贾海星还要故意输让给赵文静，何遇就觉得心里打结。 “根本就没有什么女鬼和诅咒。”何遇说，“人心才是魔鬼。” 这个时候，贾海星根本听不进什么，她害怕；害怕的时候，她没有去想，如果真有诅咒，付小花她们拿到诅咒卡，又是怎么样的心情。 何遇最后离开了宿舍，她在宿舍里，恐怕贾海星要一直蹲在那个角落。 何遇离开后不久，贾海星抹了抹眼泪，站起来。她拿起何遇留下的手电筒，跑到门边，把宿舍门反锁了，然后开始翻床底。 最后拿出一张小纸条： 小花，今天晚上小树林见，可以吗？——苏哲 贾海星拿着小纸条，撕碎，然后冲下厕所。 “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知道有鬼，我只是想把你骗出去，让你大半夜在小树林里等不到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遇到鬼……但是你凑齐了诅咒卡，不是那天遇到鬼，迟早也要被鬼杀死的，不怪我……” 贾海星躲进被子里，现在可能被女鬼附身的何遇走了，门也反锁了，她今晚都不出去，就安全了。 “何遇，何遇出去被鬼杀死也好……她那天丢下我回教室……她也不是好人……” 贾海星朦朦胧胧要睡着了，忽然觉得身上很重，压得她动弹不得，她惊恐地睁大了眼睛，她忘了，她不出去，鬼可以来找她。 派出所。 “付小花、马珍珠是你预谋杀害的？” “不是，我那天刚好在小树林里看到她们。”苏哲说。 “刚好？你为什么去小树林？” “我被女鬼附身了。” “你为什么杀她们？” “我被女鬼附身了。” “你在视频里不是这么说的。” “我被女鬼附身了。” 接下来，无论警察怎么问，苏哲都用一句‘我被女鬼附身了’来回答。对视频里的坦白也用女鬼附身搪塞。 “苏哲！你要知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我只知道，坦白从宽，牢底坐穿。” “押回去看着。” 何遇在小树林里站了很久，也没敢到那栋旧教学楼去，有鬼是一定的，鬼既然不杀人，她也就别惹麻烦了。 何遇离开小树林，准备翻墙离开校园，还没走到女生宿舍，她看到一个瘦高的男生窜进了宿舍。 “苏哲！” 何遇立刻跟上去，立刻给陆燃和向恒都发了消息。 何遇这副身体的体力不行，才跑了一会就气喘吁吁，看不到苏哲的身影。 “韩月的宿舍在五楼，511。”陆燃发来消息。 何遇冲到五楼的时候，闻到了血腥味，她往前跑，在一间打开门的宿舍前停住脚步。 手电筒往里一照，苏哲手上抓着一把黑色的头发，拎着韩月的脑袋，韩月的身体倒在血泊中，还穿着睡衣。 “呜哇呜哇——” 警车的声音在宿舍楼下响起，苏哲扔掉手中的脑袋，拿出一把长刀，向何遇劈过来。何遇赶紧闪避，差一点就被砍到。 跑，何遇下楼，使劲跑，苏哲收起长刀，换上锋利的匕首在后面追。他的速度，比何遇快多了。 何遇感觉嗓子都冒烟了，苏哲越来越近。 警车声音响起的时候，贾海星终于感觉身上的重量不见了，鬼压床！她立刻起身，鞋子也没穿，开门跑出去，她要离开这个闹鬼的学校，警察来了，她要去找警察。 何遇觉得自己要死了，苏哲追上来了。 突然一阵阴风刮来，苏哲感觉双脚被什么东西抓住了，顿了一下，他使劲一扯，继续追上去。何遇这个时候已经又跑开了几步，苏哲咬牙，继续追上去。 楼道拐弯处，贾海星看到一个女生飞快地往下跑，她认得出那个人是何遇。 “何遇，你等等我。” 贾海星冲过去，被人撞到，她闻到血腥的味道，看到压在自己身上的、那个拿着利刃的清秀男生。 “苏……苏哲……” 苏哲对她一笑，一刀子扎了下去。 “乓！” 贾海星害怕地闭上眼睛，但她没有感觉到痛，她睁眼，看到一个男生拿着弹弓，那个男生，她知道，是姜志超的小尾巴。 “放下武器！” 警察终于来了，贾海星晕了过去。 陆燃正赶往学校—— “任务完成，奖励２０００无垠点，奖励Ｄ级通关碎片一块，随机奖励一份。” 肖晓迷茫地看着左右，她怎么会在这里？ 第一四三章：红居 因为警察当场抓住了正在行凶的苏哲，罪责难辞，何遇她们提前完成任务，回来了。 何遇再次睁眼，已经躺在自己的床上，她陷在柔软的杯子里，恍惚了两秒，又突地跳起来，往房间外跑去。 客厅里传来足球比赛的声音，向恒拿着遥控器，盯着液晶屏幕。 “陆燃回来了吗？”何遇问。 刚问完，就看到陆燃从自己房间走出来，穿着一身真丝睡衣，肤白貌美，诱惑至极。她懒懒走向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 何遇看到木日青飘了出来，跟她打了个招呼，就飘往厨房，给了陆燃一个熊抱。 “大宝贝，我可想死你了，呜呜呜。” 陆燃推开她，“我喝水呢。” “水哪有我有吸引力！” 茶几上留了两张纸条，温如和雁子先后去做任务了。 何遇放下纸条，示意向恒将电视关上，陆燃和木日青这个时候走过来，看到何遇的表情，陆燃说道：“要不出去找个地方吃饭？” “好啊好啊，我想吃红居的龙虾。”木日青拍手说道。 “那就去吧。”陆燃一锤定音，“我先去换件衣服。” “我也跟你一起去，我可以帮你指导指导穿衣。”木日青飘在陆燃身后，露出疑似猥琐的表情。 何遇则是放空了一下，红居的东西是很好吃，在华人区也很有名，与之相较的，价格也不便宜。 何遇打开系统面板，这一次任务结束后，她的无垠点累计到了三万，这个干瘪的数字瞅着就心疼。但九块D级通关碎片，让何遇开心了一些，加上这一次任务结束后，她的随机奖励是一块黄色的护身符，虽然是初级，但有防止鬼怪近身的作用，做任务的时候可以贴身带着。 陆燃和木日青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何遇看到陆燃的脸蛋微红，木日青则是得意的笑。两人边走边说着话。 “你说的真有用？” “我的医术你还信不过吗？我虽然平时低调，但我这歧黄之术一露出来，天地将为之失色，江水为之涸竭……” “得了得了，把你能的……何遇，我们准备好了，向恒呢？”陆燃左右没看到那个小孩子。 “他回房间拿点东西。” 正说着，向恒就出来，小大人似地，说道：“我们走吧。” 红居，天香阁。 陆燃到了红居，看到装修跟菜单，才发现自己一锤定音的地方，贵得要死，偏偏这还是在木日青挥手选了个包厢后才发现的。 就一千无垠点的包厢费，陆燃都心疼得不得了，她拿着菜单，迟迟开不了口点菜。 最自然的倒是木日青和向恒了，一坐下，叫了自己爱喝的饮料后，就开始点菜了。向恒点了两个小荤就放下了菜单，木日青点了麻辣小龙虾后，手指一顺划下，又点了几个菜。 何遇和陆燃看得心抽抽，偏偏两个人都是爱面子的，服务员还在，她们互相看着对方，希望对方先开口让木日青停下。 终于，木日青停下了点菜，抬头看到何遇和陆燃没有动作，大大咧咧笑道：“你们怎么不点？算了，你们第一次来也不知道有什么经典的，我来给你们推荐几个……” 眼见木日青的手指又要在菜单上一划，何遇和陆燃齐齐开口，“够了，够吃了。” “那好吧，我们几个女人小孩也吃不了多少，最后来四瓶红绳酒。”木日青合上菜单，服务员记好菜，收了菜单退了出去。 “你你你！红绳酒一瓶999个无垠点。”陆燃说道。 “你也觉得赚了吧，红居的红绳酒有巩固身体的作用，不温不火，是很好的药酒，就是不知道配方是什么，我暂时还没弄出来。”木日青笑道。 何遇揉了揉眉心，这一餐，估计已经上万了，她一趟任务下来，都抵不了一顿饭前。木日青是个败家的，她应该早就看出来了，不败家谁往岸芷汀兰租房子住。 吃就吃吧，当做为第一次团体任务庆功，吃点好的。这一次任务结束，作为队长，她自然要召集大家坐下来，聊聊做任务的经验和不足，虽然不知道怎么地就到了红居这个销金窟商量事情。 陆燃搓了搓手，看向木日青，问道：“大佬，你请客？” 木日青摇头，说得理直气壮：“咱们当然得AA啊！咱们可是一个团队，要请客也得队长请，我们怎么能越过队长呢。” 何遇立刻说道：“就AA。” “要不是这次任务我被扣了九万无垠点，我倒是乐意请你们。”木日青叹气。 “你做了什么任务？扣了这么多无垠点？！”陆燃惊讶。 木日青一拍桌子，嘴巴一扁，委屈得不得了，“你这没良心的，你还好意思问，我跟你们一起进的任务世界。” 何遇也惊讶了，就连全程低头玩游戏的向恒也抬起头来看向木日青。 菜很快就上齐了，木日青停下话题，奋战小龙虾，原本想着边吃边聊的。但红居的菜肴实在太可口，何遇还是第一次吃到这么美味的东西，有点停不下来。 等吃饱了，何遇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愿意花千金吃一碟小菜，实在是味蕾和精神的超级享受。 “怎么样！？不错吧，这红居的菜肴，每一样都有它的料想，像这道梅汁鲑鱼，可以恢复精神力，用的鲑鱼是修仙世界的一种低级灵鱼，所以两千无垠点，不算贵。”木日青说道。 何遇喝了一口红绳酒，听着木日青老练地介绍每一道菜，看得出她是红居的常客，虽然不知道木日青的身份，但何遇他们也能隐隐猜测出，她非富即贵。 素问城…… 何遇想到木日青回来后去过素问城，素问城在华人区的医疗之城，里面的任务者，十之七八都有一些治疗的本事，木日青又一身医术，出自那里并不奇怪。 吃饱喝足，话题自然又要转回任务上，大家最先想知道的就是木日青进了任务世界后，去了哪里。 木日青被问得很幽怨，“我一直在你们身边啊。” 何遇身子一抖，想到那时不时出现在自己周围的阵阵阴风，陆燃也想到了，向恒还是很疑惑。 木日青这个时候幽怨得飘在半空中，双手叉腰，脸鼓鼓的，可爱得让人想捏一把。 “哦！我懂了！”向恒想到了，“学校旧教学楼里的女鬼，是你啊，我还以为只是流言。我早应该想到的，你本身就是魂体，那个学校刚好又闹鬼，很有可能就是系统给你安排的身份。” “啪！” 木日青一把巴掌敲在向恒脑袋上，“你才女鬼呢，我可是马兰花使者，使者懂不懂？就是神灵，不是所以魂体都能做神灵的。” 陆燃扑哧一声笑了，何遇也忍不住大笑起来，这家伙，还是这么会给自己脸上贴金，马兰花使者是什么鬼。 第一四四章：木日青的任务 木日青看到何遇和陆燃笑她，顿时不乐意了，她学着陆燃平时傲娇的样子，下巴微微翘起，“你们知道什么，马兰花使者这歌称号，还是系统给的呢！” 木日青进入任务世界后，就发现在游荡在一间破旧的教学楼里，变得鬼里鬼气，同时发现自己的联络器等系统功能，全都上锁了。后来，系统给她发布了一个叫‘马兰花使者’的任务。 作为马兰花使者，木日青每天得飘在学校操场上，看那群小女生跳皮筋，哪个队赢了，她得好好记下来，挑一个人给她送去卡片，要是少了一次没送，就要扣一万无垠点。 “我整天就得巴巴守着操场看，我心里苦，偏偏你们两个，还一点也不惦记人家，自己玩得开心了，背后还要说我脸皮厚。”木日青越说越气，“最坑的就是我莫名其妙被扣了九万无垠点，我敢发誓，我可没漏过一次送卡片，就算苏哲那臭小子送过的，我也会再补送一张。” 何遇低头喝酒，她大概知道木日青那九万无垠点是怎么扣掉了的，她和贾海星还有赵文静，那一次放假回乡，跳了一天的皮筋，木日青在学校，肯定是不知情的。 木日青飘到何遇身边，“你就该多喝点酒，俗话说，酒壮怂人胆，你看看你，我就靠近你一下下，让你凉快凉快，你怎么就那么胆小，又是颤又抖。人家燃燃还会跟我调侃我自己。” 哪里让她凉快凉快，分明是吓唬她。 木日青管不住嘴，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其他三个人竟是一点开口的机会都没有。木日青其实还有另外一个任务，就是不能让任何人看到她。 “……那些臭和尚臭道士忒没用，我就耍耍他们玩玩，结果一个二个都被我吓跑了。还是我们家何遇和燃燃聪明，拿了牛眼泪。哼，不过你们差点就害我任务失败了。” 原来其中还有这么一茬。 等木日青说好了，何遇才把在乡下跳皮筋的事情说给她听，木日青听了后点点头，“原来是这样，我就知道系统不会平白无故扣我无垠点的，哈哈。” 陆燃和何遇对视一眼，果然是有钱人，心态可真好。 “那我们来说说对这次任务的想法吧。”何遇说。 “我觉得这次任务，比以前自己一个人做任务的时候轻松。”陆燃说，“首先是信息这一点，向恒小弟弟做得实在太棒了，加上何遇的套话技能，我们才能从跳楼女生那个突破口进去，最后推出有杀人动机的苏哲。” 向恒也开口，“姜志超那件事，是陆燃姐出主意帮我；至于我后面查到的那些事，也是何遇姐的提醒。” 何遇则说道：“陆燃教我们的那几招弹弓技能很不错。” 三个人又说了很多，皆是从自己的不足，别人的长处说起，几个人的短板相当于被相互补上了一些。 木日青拿着筷子，在碗边敲了一下，“我也帮了忙的，最后我还拉了苏哲一把呢。” 何遇忍不住捏了捏木日青小邀功的脸，最后苏哲快追上她的时候，顿了一下，现在也解释得通了，应该是木日青最后拉了一把。 “你能隐身是吗？”何遇眼睛亮闪闪的。 “本来不会的。”木日青说道，“但是系统让我当了一回鬼，我知道了怎么躲过你们凡人的眼睛。” 说着，木日青的身影淡隐下去，消失在包厢里。紧接着，何遇感觉周身有风吹来，但并不阴森，而是酥酥软软的。 木日青显出身体，得意的笑，“就算何遇现在抹了牛眼泪，也看不到我了，我的本体可不是鬼魂，阴阳眼对我没用。” 何遇的眼神更亮了，“那温如能看到你吗？” “她啊……”木日青低头想了想，“那得修炼出火候。” 一顿饭吃完，大家准备起身回家，陆燃使劲扯着双爪陷在沙发里的扁扁，扁扁沉沉的身体往下坐，不愿意离开，赖上这里了。 “算了，何遇，你直接把它收进空间里吧。”陆燃说。 扁扁立刻炸毛，一双猫眼盯着何遇，你敢！ 木日青嘻嘻笑，“何遇，扁扁也是经过身体强化的宠物，肉质一定非常鲜美，我记得这里有个厨子，非常擅长做虎肉……” 扁扁屈服了。 何遇没有随着队友们回公寓，她往图书馆里钻去，找到了关于上一个任务的书籍。那个世界的时间推得很快，后续的事情已经出来了。 苏哲最后被判死缓两年，等于是无期徒刑；但苏哲是未成年，他又那么聪明，最后减成十几二十年肯定不在话下。 贾海星被吓晕过后，再醒来，就缠着父母转校了；不止是贾海星，九二中的许多学生就都转校了，包括肖晓。 何遇依旧在九二中念书，似乎一切都跟她没关系。 直到第二年清明，何遇跟父母回外婆家那边扫墓，她独自一个人跑去了一个杂草丛生的地方，就那个地方周围都是草，没有树，还残留有烧焦的痕迹。 隐隐倒了一块碑石，写着周XX之墓，一半还算完整的干净的碑身上，隐约看得见几个字：孙——周岩杰。 何遇在那里站了很久，似笑非笑，最后原地无声，跳起了皮筋。 “马兰花开二十一，二五六、二五七……” 大家都想休息一下，另外也抱着等着温如回来，一起进入任务的心思，下旬几天，没有人再去做任务；只是温如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月末的最后一天了。 第二天想要集体进入任务时，公寓里就有三个人被随机传送进入任务了。只留下何遇、木日青和向恒。 “要不然咱们三自己先去玩玩？”木日青笑道，陆燃走了，她有些无聊。何遇和向恒都是不解风情，哪里知道她的风趣幽默、魅力无敌。 “也行，不过你先帮我看看这个。”何遇拿出一瓶强化药剂。 木日青看了看，“咦？这不是我在别宫里做的强化药水吗？” 何遇点头，那一次任务结束后，她的随机奖励拿到了三瓶强化药剂。 木日青拿了药剂就往房间里飘，过了两个钟头，拿了一瓶更浓缩的出来，“你试试这个，保证效果比以前的好。” 何遇又拿出另外两瓶，“一人一瓶吧，强化好了，再进任务。” 第一四五章：迷堡 木日青改良过的药水，强化作用并不明显，没有系统强化时掌握力量的舒爽感，只是身体温温热热，像被阳光晒着一样。 木日青说，这种药水是需要长期服用的，一两年不见成效，第三嘛……大概就像别宫里的那群小娘子们，怪力上身了。 “那个世界的药材比不上无垠空间的，现在回来了，以后你们就别去强化馆强化身体了，这种事情交给我好了。”木日青打拍胸脯，别的不敢说，一说到医术，她就是能自信到系统头上的人。 “行，等他们回来，我们商量一下，要花费的无垠点由我们出。”何遇说。 “那你们得好好赚钱，不然光买药材的钱，都能压垮你们。不过没关系啦，你们缺钱的时候我可以给你们补贴，只要队长你能多拉几个漂亮的小姐姐进队伍里就好，嘿嘿。” “……” 几人准备好之后，确认进行团队任务传送。 这是一幢哥特式的城堡，天色将晚，穹顶压得极低，要沉在城堡的尖顶上。 黑暗、诡异。 何遇就站在通往城堡的道路上，脚下是陈旧的枯叶，一只虫子从叶子下钻出来，想要爬上何遇的脚。 何遇轻轻抬起脚，往下一踩，旋了两下。 在何遇的背后，是一道西洋风格的镂花铁门，有将近五米高，门上没有锁，只有一个巨大的圆环，上面是五个镶嵌口，如今已经空空，镶嵌的东西不知去了哪里。 铁门两边延伸出去的是同样高的围墙，厚实，可靠；也是旧迹斑斑，但这无损它的防御值。 系统发布了两个任务。 第一个是进入古堡里；第二个就是通关任务，离开这座古堡。 也就是说，这次的任务，可以说是密室逃脱。 何遇身上穿着的是文艺复兴时期、欧洲女性常穿的衣裙，高束腰、荷叶袖、撑裙，复杂的褶皱。裙子是哥特式风格的，上面缀有铆钉，颜色是黑紫色。 还有带着黑色面纱的礼帽。 何遇手上拿着一张请柬，她打开—— 尊敬的科夫尼夫人：许久不见，不知您明天有没有时间，我将在西林库古堡举办一场私人晚宴，是与十四年前有关。请出席。 落款是莫托尔.林恩，656年10月3日。 语言，是何遇不曾见过的文字。 结合日期，却不是她所熟知的世界和时代。 何遇往前走，踩过一堆又一堆的枯叶，腐朽的气息告诉她，这个古堡已经很久没有使用过了，枯枝败叶，还有乱飞的乌鸦。 来到古堡的正门前，一个穿着管家礼服的老管家，微笑着伸出手，轻轻握住何遇的手，礼貌吻了一下。 “欢迎您的到来。”管家接过何遇手上的请柬，弯腰请了进去。 何遇进去后，管家转身，把大门关上了。 何遇停下脚步，问道：“我是最后一个？” “是的，大家都在期待着您。” 脚下是柔软的地毯，走在上面发不出声音，地毯的尽头是一闪关闭的门。 管家先上前，打开了门，一股暖气扑了出来，何遇走进里面，壁炉前的沙发上，坐了几个人，都穿着同时代的服装。 但其中那个女性身上的衣裙，并没有何遇身上的这么阴沉。 “海恩先生，最后一个客人也来了，主人应该出来见见客人了吧？”拿着酒杯的英俊男子说道，他大约三十上下，金色头发，海的眼睛，很迷人。 管家笑了一下，说道：“男爵还有些事情，各位吃过饭，他就会下来。” 之后，管家让大家自由活动，他自己去了厨房，准备今天的晚餐。 “你好，我叫华德，中心区。”那个英俊的金发男子主动搭话。 何遇抬眉，中心区？中心区也可以说是无垠空间的政治大区，所有势力都会在那里设立自己的分部，能在那里发言的人，都是至少能影响一个区的人。 两个字，权贵。 她伸出手，“何遇，华人区。” 华德一笑，对站在一旁盯着他们看的女人说道：“韩小姐，看来不是你的同胞。” 韩恩智上前，与何遇打了招呼，“亚洲区，韩恩智。”她说的是韩语，何遇开启过语言转换的功能，能听懂她的意思。 大概是因为华人实在太多的原因，华人区并没有并在亚洲区里，而是独自成了一个区。和那些一个区里有多个国家不同，华人区，一区就是一国。 客厅里最后一个男子，穿着不同于三人的贵族装扮，看上去十分简洁，应该是平民。他的肤色偏黑，五官深邃，像是中东人。 他没有要上来打招呼的意愿。 “对了，我们或许要在这里住上几天，二楼是客房，你可以上去挑间喜欢的房间，都很干净。”华德说。 “谢谢。” 何遇上了楼，她不急着找房间，她要找木日青和向恒。 一上二楼，就看到木日青飘在走廊里，盯着墙壁上，何遇走过去，脚步陷在柔软的地毯里，没有发出声音，木日青却在第一时间转过了头。 “何遇，你来啦！你这个样子可真好看！”木日青很高兴，她招手，“你过来看看这个。” 空白的墙壁上，间隔一段距离都会挂上一幅油画，木日青盯着的那幅，画着一个白色衣裙、披散着头发的女人。 看到那个女人，何遇立即就明白了木日青为何这么有兴趣。 “看，漂亮吧！”木日青啧啧赞叹，“最重要的是有气质，隔着画都能感受到。” 画中的女人，大约十七八的年纪，表情有些忧愁，她的身后是一片大海，海上有远去的船。 “嗯，很漂亮。”何遇说，“向恒呢？” “他啊，在房间里，就是那个。”木日青指了一个房间，又指了旁边的两个，“左边是我的，右边是帮你占的。” “城堡里其他人你见着了吗？” “嗯，有一个韩国妹子，腰超细诶，不过她不怎么爱理人；还有一个软萌的日本妹子，超级害羞，胸特别大哦。剩下的……还有五个男人。” 木日青这尿性，也只能记住漂亮小姐姐了，她还是去问向恒吧。 何遇抬脚走的时候，看到木日青掏出相机，拍起了油画。要不是知道这是任务世界，还以为她是来画廊参观的。 一进门，就看到向恒小脸皱皱，坐在床边，蹬着自己的不长腿。 第一四六章：迷堡（二） “怎么了？” “我不喜欢这种衣服。”向恒说，“而且这个年代没有计算机网络。” 何遇一笑，这个孩子，虽然看上去比成年人还要冷静，但其实内心还是个孩子。 “没关系，你又不是只会计算机。”何遇要伸手摸他脑袋，向恒飞快地躲过了。 并没有觉得尴尬，何遇很自然的收回了自己的手。 “我以前也怀疑过自己，作为一个引路人，其实大多数世界，我一点都不了解。”何遇说，“空有许多世界的背景知识，却去不到那个空间，是一件很轻易让人自我怀疑的事情，尤其是自己花了那么多时间、看了那么多的知识、落下了武力，还没活到进入了解的世界，就差点死掉了。” “但是你看，我还是经历过来了，那么多个未知的恐怖世界，靠着我弱鸡的武力值撑过来了。我也明白了，不是世界适应我，而是我适应世界，去到不能展现自己所长的世界，也得想办法活下去。” 向恒冷哼了一声，“我肯定能活下去，只是……”不想觉得自己在团队里没了作用。 “只是什么？” “没有。”向恒快速回答，虽然何遇的开解跟他的想法岔了一截，但他隐隐明白，那些话不只是说给他听的，更多是何遇自我的反省。 何遇问起了古堡里的人。 “我和阿青姐姐是在一起的，传送过来的时候，我们在一个房间里，阿青姐姐手上有请柬，她好像是我继母。” 何遇扑哧一笑，“继母？” 向恒的脸色也不好，他继续说道：“我们出了房间后，遇到了一个又黑又瘦的男人，亚洲区的；还有一个穿着天主教袍的老人，欧美区；一个又黑又高又壮的男人，非洲区……” 剩下的就是一楼客厅的三个和木日青口中的日本软妹子。 “你开启语言转换了吗？”何遇问道，系统会免费帮助任务者转换任务世界的语言，但如果任务者之间说的是不同的语言，需要花钱购买语言转换功能。 系统坑品保证，十万无垠点。 何遇自然没有这个闲钱，作为引路人，这个功能是自动开通的。 “没有。”向恒说，“不需要。” 之后的日子里，向恒像09180928小队展现了强大的语言能力。 “噔！”时钟响了七下。 何遇说道：“我们该下去吃饭了，我亲爱的小比利。” 说完，何遇就忍住了，她怎么会这么说。 向恒也很惊讶，但他回道：“好的，科夫尼夫人，您能先带我找到我的母亲吗？” 何遇一笑，拉着向恒的手走出了房间。 走廊里，木日青快步走过来，她半蹲下身子，摸了摸向恒的脑袋，向恒露出不适应的表情。 “小比利，你跑去哪里了？这位夫人是？”木日青也在说奇怪的话。 “母亲，这是我刚认识的朋友，她是一位值得尊敬的夫人。” “你好，我叫麦莉塔。” 三人到达餐厅的时候，长条状的餐桌上已经坐了七个人，空下了主人位和三个客座。 何遇径直走向最靠近主位的一个空座，优雅地坐下，身边的人跟她打招呼，她一概不理会。 木日青带着向恒也落位了，两人坐下后，跟身边的人打了招呼，没有何遇那般高傲。 “海恩先生，莫托尔怎么还没出现，他不会是要耍我们这些老朋友玩吧？说好的宴会呢？”华德面色十分不善。 管家在派分食物，立刻回答道：“各位吃完晚餐，主人自然会出现，晚宴将在晚一些的时候开始。” 何遇吃着盘中的牛排，不着一语。 “这位是？”日本软妹子看向木日青和向恒。 木日青解释道，本来莫托尔邀请的是她的丈夫和儿子的，但丈夫一年前过世了，所以自己带着孩子过来赴宴。 “我记起来了，德里克那个时候说过，他的妻子怀孕了。”黑壮的男人叫加百利，“但麦莉塔小姐看起来很年轻啊。” “我是他的第二任妻子。” 何遇吃着东西，耳朵竖起来听餐桌上的对话，听起来，餐桌上的所有人，除了木日青和向恒，其他人都是老相识，应该是请柬上所说的，十四年前的老朋友。 何遇不知道为什么大家会做出这种背离自己意志的行为，但她知道，餐桌上的话，也许就是任务相关的线索。 “哎。”瘦小黑的男子叫大卫，他喝了口酒，说道：“当初出航的人，就剩下我们几个人了。” 说起这个，大家似乎都染上了悲伤的情绪。 韩恩智说道：“难得十四年后重聚，我们应该说些开心的。” 大家纷纷符合。 一直端着架子的天主教老头开口了，“我说，你们知道莫托尔把我叫过来的目的是什么吗？” “这我就不清楚了。老实说，我看到亚当神父的时候，我很惊讶，没想到莫托尔能请到如今已经是主教的您。”加百利略带讽刺地说道。 亚当主教冷哼了一声，他从进来开始，就没有正眼看过加百利。 餐桌上，何遇还在低头吃东西，似乎周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埃达……” “请叫我科夫尼夫人。”何遇放下刀叉，语气冷然。 亚当主教面色不好，“科夫尼夫人，你还是和以前一样，说话就像冰刺一样。” “那么能刺到主教大人，我很荣幸。”何遇擦了擦嘴角，站起身来，“你们继续吃吧，我先回房间了。海恩管家，莫托尔回来的时候，务必请第一时间通知我。” 何遇走上楼，她心里在咆哮，她根本不想走啊，餐桌上明显还有很多消息，她要留下来听啊马丹！ 何遇离开后，餐桌上的气氛冷了下来。 韩恩智看到华德在擦嘴，对他道：“华尔德，晚点再离席吧，看到以前的这些老朋友，一定有很多想说的话。” “不了，我有些累了，说话的机会还很多。”华德也站起身，礼貌离席。 日本软妹子叫樱桃，她对韩恩智使了个眼色，低声说道：“这么多年了，华尔德还是喜欢埃达啊。” 韩恩智勉强笑，“大家都很喜欢埃达，否则当年她一个女人，怎么能活下来。” 大卫和加百利在私语，时不时抬头看亚当主教，亚当主教压根不看他们，只是盯着木日青和向恒看，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一四七章：迷堡（三） 何遇很无奈，她现在只能坐在窗边，撑着下巴装忧伤，看到窗外的枯枝缺月，心底竟流过丝丝难言的寂寞。 何遇要炸了，这到底是什么任务。 终于，何遇感觉自己能自控了，她立刻关上窗，把那一帘幽梦关在窗外，原地蹦蹦跳跳了几下，才算长舒了口气。 看了看时间，已经八点了。 “何遇，客厅。”木日青给她发来消息。 客厅里，所有任务者都在，各自已经恢复了人身自由，何遇下来后，所有人都来齐了。 任务者们，两个或一个坐在一起，保持着距离和防备。何遇没有去木日青那边，自己找了个地方坐下。 D级任务拥有高大百分之六十的淘汰率，若是其中出现一个团队，说不定会让那些单独任务者合起来，先把任务小队干掉。 “我正想上去找你呢。”华德笑道，“你就下来了。” “我只是下来找杯水喝，看到大家都在这里。”何遇淡淡说道，大约是科夫尼夫人的人设影响，何遇觉得自己也有些淡淡的高冷。 高冷？ 何遇暗自点头，她很满意。 木日青拉了拉向恒，“你看她，每个字都是戏。” 何遇听到了，一个眼神瞪过来，木日青不甘示弱地瞪回去。 韩恩智打了圆场，“各位，管家说九点宴会开始，我们现在还有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商讨一下这个任务，相信一个小时后，我们又会身不由己了。” 大家赞同的点头。 “各位有经历过类似的任务吗？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大家看看，身体是自己的没错吧”华德说。 身体的确是自己的，无论是身体素质还是什么别的，何遇都能确定，是本体进入了世界。只是这次任务和她之前经历的两次扮演角色的任务都不同。 第一次扮演角色，也叫何遇，那一次，她的长相和名字都和原主一样，用的是本体，原主不知道被系统藏去了哪里。第二次是上一个任务，直接进入了原主的身体，受到原主性格的限制。 但前两次，都是有很大的自由性，即使做出不符合人设的事情，也能通过支付无垠点替代。不像这一次，行动语言神态都被控制，甚至还出现了那见鬼的淡淡的寂寞感。 绝对控制的时间里，任务者不能做任何其他的行为，完全没有自由性可言。若是生死关头被控制，挂不挂完全靠系统啊。 何遇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这种任务，她没有经历过，但是在图书馆里看到过。 她微微直了直身体，对在讨论的众人说，“我有个想法，或许能解释这次任务的类型。” 众人齐齐看向她。 何遇被这么多人盯着，面不改色，只把他们都当做游客们，她说道：“在我告诉你们之前，你们得和我签订一个引路契约，内容就是为解释这个类型。” “你是引路人？”华德说道。 “是，你们知道，引路人也是要进行考核升级的，所以我的要求不算过分。” “当然。”亚当主教笑着道：“如果你能告诉我们身体如何解决这个问题，对我们来说都是好处。” 何遇藏在面纱后脸，勾起笑，“如何解决问题，我可办不到，我只能解释为什么我们的身体会不受控制。价格也很公道，一百无垠点而已，各位随意。” 木日青举起手，“我来我来，别说一百无垠点，一千无垠点我也愿意出。” 其他人看向木日青，有自动提价的买家吗？ 樱桃眼睛一转，甜甜一笑，“人家引路人小姐说一百就是一百，价格公道，童叟无欺，我也愿意花这个钱买消息。” 何遇一笑，对上木日青亮晶晶的眼，其实每一次团队进行任务前，她都与其他队友签订了全程的引路合约。 有人做了先头，其他人也纷纷与何遇签订了契约，一百无垠点，对于在座不算新人的任务者来说，不多。 系统除了把人直接传送到现实世界中，也有可能传送到虚拟的时空理。比如：游戏、电影。 打个比方，如果任务者成为游戏里的NPC，那他的行为就是受数据控制，只能说出做出数据设置的语言和行动；成为游戏里的玩家，也会受游戏设置的约束，游戏没有设置的动作，玩家是不能做出来的。 而进入影视空间里的任务者，就相当于完全成为剧情里的那个人，做什么、说什么话、什么心情，都要完全符合扮演的角色，否则电影就有BUG，剧情会进行不下去，电影无法完结，任务者也不能离开。 “我认为我们现在是在一部电影里。”何遇说道，“因为我们现在还能脱离原有的角色在商讨问题……” 一部电影，出现在荧幕中的场景，属于重要的剧情线索。而那些没有出现在荧幕里的空白时间，电影对人物没有框定，任务者才能利用这些时间做回自己。 比如吃完晚饭和晚宴开始前之间的这一个小时，对剧情推动没有任何作用，不属于重要剧情，所以任务者不必须做出与扮演角色完全一致的行动，这部分时间里，电影并没有给它赋予重要线索的剧情，也就不会影响电影最后的完结。 “没有解决的办法吗？”华德问。 “没有。”何遇摇头，“至少我不知道。” “如果剧情安排我们在晚宴死去，我们也没有办法反抗吗？”大卫紧张的问道。 “是。”何遇说道，“不过剧情并非是固定的，如果你下一场被安排在晚宴中死去，但你这个时候生病了，后面就不会有你去参加晚宴的剧情。” 亚当主教很高兴，“这就是解决的办法啊。” “不是，即使你生病了，系统也可能另外安排一个死法给你。你能保证生病的你，能比健康的你更能躲过危险吗？” “那就是剧情安排死，就一定会死咯？”樱桃的脸色很难看，“就像你们华人常说的，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剧情安排是一刀刺死你，但是你在剧情外的时间里穿上了软猬甲，就算按照剧情发展刺了你一刀，你也不一定会死。”何遇说，“剧情外的时间，就是给我们应付剧情里不可抗拒的危险做准备的时间。” “可是剧情里，我身上穿了东方的软猬甲，这难道不是一个BUG吗？”华德问。 何遇点点头，“你想的没错，但这些小BUG，剧情会自动帮你补充，不然我们还做什么任务？而人设和剧情背景、故事主线，这些是绝对不能出错的。” 第一四八章：迷堡（四） 何遇把能解释的都解释了，拿到了七百无垠点。 一笔意外的收获。 大家各自回了房间，想到即将开始的晚宴，恨不得自己的装备里有防弹衣、软猬甲，把自己全身上下都武装起来。 木日青牵着向恒，也随人群上了楼，走之前对何遇说，“联络器联系。” 何遇坐在客厅里想了很久，觉得电影任务并非是那么的限制。如果他们能利用主要剧情里透露出来的消息，并且在空白时间里，收集其他的信息。就能在电影进行过程中，提前知悉电影的故事背景和主线线索，进而推测出下一部的剧情，从而进行防范。 就像我们平时看侦探电影，看到一半就能推测出凶手是谁，假设我们是电影里其中一个人，这时就会重点防备作为凶手的那个人。 而任务者，还能在剧情进行前，先把危险干掉。 何遇在自己的空间里扫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好的防御装备，倒是看到了一只不满的肥猫。 何遇把它放出来。 扁扁一甩尾巴，闻着气味就要跑上楼找它的金主。 “等等。”何遇叫它。 扁扁停下爪步，不耐烦地转身，它原本是不会听话的，但何遇用行动告诉过它，不听话就得关小黑屋里。 不过，作为一只呼啸山林的王者，英雄，就是要能屈能伸。 扁扁上前几步，爪子碰了碰何遇。 “我觉得你可以把整个古堡转悠转悠，陆燃不在，这里没人会给不干活的人投食，你最好能在古堡里找出点什么东西。” 扁扁的尾巴垂了下去。 “你不是想去红居吃饭吗？阿青也来了，你讨好讨好她？” 扁扁尾巴甩起一把，又沉下去，它可是百兽之王，怎么能做讨好两脚兽的事情，这不叫讨好，叫做施恩帮忙。 何遇好笑得看着扁扁屁颠屁颠上了楼，这家伙，越来越人性化了，哪像只老虎。不过扁扁现在已经大了很多，又大又肥。 钟声响了九次。 何遇看到有人陆陆续续去了宴会厅，她仍然呆在客厅的一个角落里，远远看着那些走动的老朋友。 已经入戏了。 “奇怪，海恩管家难道是忘了我吗？”何遇轻呵一声，语气十分高傲，似乎是觉得，海恩管家犯了个十恶不赦的大错。 宴会厅。 场地很大，布置却很简单，酒水充足，吃的食物被银色的餐盘盖盖得牢牢的。 灯光昏暗，没有音乐。 只有穿着礼服的几个客人，主人和管家都不在了。 “这是什么意思？要不是莫托尔，我才不会过来。”樱桃嫌弃地皱眉，显得更可爱了。她将手中的酒杯重重往桌上一放。 不只是她，在场的客人们，都觉得莫托尔实在是太无理了。 华德最先掌控了场面，他举起酒杯，“老朋友们，我们十四年没见面了，今天在这里相聚，是难得的事情。让我们举杯共饮，庆祝十四年后再聚首。” 其他人露出或高兴、或不屑、或难过的表情，最后一起举了杯。 木日青看到仔细，看来这些老朋友们，是各怀鬼胎。 “天啊！这是什么食物？”亚当主教突然大叫。 众人看向他，亚当教主手上拿着银色的餐盘盖，神情惊讶地盯着盘子中的东西。几个人凑过去看，盘子里放着一颗小拇指长、三列并排，突着三个小尖口、带着黄色的白牙。 看样子，是颗兽牙，还有些年代。 瘦小的大卫惊呼一声，上前把那颗兽牙拿在手中，仔细看了看，眼睛一动，下意识像收起来。几个人，除了木日青和向恒，看到大卫这个样子，都亮了眼睛。 韩恩智说道：“大卫，你是这方面的行家，我看这颗牙值不少钱吧。” 大卫笑呵呵，“不值多少钱。” 此时桌子上，还摆着五个未打开的银盘，樱桃自己伸手打开了一个，忍不住发出惊呼，盘子里，一个小巧的皇冠，熠熠生辉，红蓝宝石交互镶嵌着，华贵而迷人。 剩下的人连忙把其余的盖子都打开，四个盘子里，分别装着一把匕首、一块金币、一幅画和一个水晶十字架。 何遇缓缓走进宴会厅，看到的就是这些安静放在盘子里的东西，她藏在面纱后的眼睛里，闪过贪婪。 “这是莫托尔要送给我们的礼物吗？”何遇笑着说道。 大卫手中的狗牙被亚当主教扯了出来，但他也，没敢自己拿着，放回了盘子里，听到何遇的话，他说道：“是的，一定是莫托尔送给我们的礼物，我猜猜，那个水晶十字架，应该就是给我准备的，准没错。” 加百利讽刺道：“你也能算个教会徒？不过是披着人皮的禽兽。” 亚当主教脸色一变，又说道：“你这样说，说不定那颗兽牙也是莫托尔给我准备的。” 真不要脸。 在场的人都对亚当主教投以鄙视的眼神。亚当心里也对自己的这个人设开始吐槽，没想到自己要做这么个不要脸的人。 何遇飞速扫了一眼，只有六个盘子，他们现在可是有十个人，除去向恒和木日青不算，当年的旧相识里，也有八个人，六个东西，怎么分？ 何遇想到的，大家也都想到了。 还是华德这人绅士，他建议大家先把东西放回去，说：“我们还是让海恩管家出来，他应该知道莫托尔的用意。” 从一开始到现在都没有说过话的那个中东样貌的男子开口了，“莫托尔是不会来了，他要出现，早就出现了，他把我们叫过来，一定有阴谋。” “阿普杜拉，你想太多了，莫托尔一定是很想念我们这群老朋友。”亚当主教的眼睛就没离开过那六个盘子。 “亚当，我们是朋友吗？”阿普杜拉说，“要真是朋友，也不会十四后才见面，大家来到这里，不就是为了十四年前的那件事吗？” 木日青紧紧拉着向恒的手，显得有些激动。 大家似乎都陷入了沉思，目的被人赤晃晃的说出现，拔了皮面的几个人都有些尴尬，的确，他们相聚在这里的原因，可不是为了那崇高的友谊。 何遇不在意众人的想法，她走到那个装着皇冠的盘子前，带着黑色手套的手，轻轻拿起那个皇冠，脸露痴迷，“你们还记不记得，十四年前，莫托尔说，要拿着皇冠向我求婚？” 第一四九章：迷堡（五） 众人心底暗啐了一口。 樱桃扬起甜甜的笑，“我当然记得，当时莫托尔向你求婚，你拒绝了，说除非他能拿着价值千金的皇冠来到自己面前下跪求婚，自己才会答应。埃达，莫托尔可还没下跪，你接受得也太早了吧？” 何遇放下皇冠，转身，显出贵不可欺的样子，拍了拍手，“樱桃小姐，不管怎么说，就算你反过来给莫托尔下跪，他也不会送你一个皇冠的。还有，请叫我科夫尼夫人，谢谢。” 韩恩智上前，拉过樱桃，“科夫尼夫人，我想皇冠到底是送给谁的，等海恩先生和莫托尔出来，就都知道了。” 樱桃忍不住讽刺了回去，“科夫尼夫人，我听人说，你两个月前还是乔治夫人。” “你是羡慕追求我的人太多了吗？”何遇拢了拢面纱，丝毫不在意樱桃话里的讽刺。 加百利拿了被葡萄酒，递给何遇，何遇优雅地接过，“加百利，好久不见。” “埃达，你还是那么迷人……埃达，你知道我永远不会称呼你为某某夫人的。” …… 大概半个小时后，何遇终于摆脱了剧情的控制，自由活动，她回到了房间。 剧情里，直到宴会结束，海恩管家都没有出现，而餐盘里那些价值连城的东西，大家都惦记，又都不敢独占，最后将东西找了个金属盒子放在一起，一人上了一把锁。那些锁是众人在餐厅里找到的，正好九把。 那个盒子，今天晚上由华德保管。 宴会就在这种各怀鬼胎的情况下，结束了。 一身疲惫，何遇脱下了身上的衣裙，换上了简单的长裤短袖。今天的晚餐和宴会，她摸出了不少信息。 首先到场的所有人，都是曾经是朋友，而且除了木日青和向恒，其他人都直接参与了十四年前的某件事情。而那件事情过后，所有人都不再联系，原因是什么？十四年后，又是什么原因，莫托尔会把所有人集聚起来。 而莫托尔为什么不出现？ 还有就是各个人之间的关系，何遇扮演的科夫尼夫人，似乎是一个高贵冷艳的交际花，不乏有人追求，古堡里，至少加百利是喜欢她的。而樱桃则对科夫尼夫人很不喜，韩恩智跟樱桃的关系比较好，她也不大待见科夫尼夫人。 至于华德，作为一个英俊又绅士的人，这里的人，似乎没有一个是讨厌他的，甚至把装满金贵的盒子，第一个交给他保管。华德很高贵，能看出他的身份不一般，但何遇还不知道他的背景到底是什么。 亚当主教是个财迷，和大多数教徒一样，虚伪，披着神圣的外衣，底子都是恶魔的欲望。 大卫在所有人里，处于一个比较劣势的地位，他是倒腾古物的。亚当主教最瞧不起他，似乎也没有多少个人肯正眼看他，但大家都默许包容了他。 加百利是个勇士，所有人里，他的武力值最强，亚当主教私下叫他，野蛮人。 最神秘的就是一直不说话的那个中东人，阿普杜拉，他的穿着，像个平民。但何遇观察到，他说话的时候，亚当主教是拿正眼看他的。 至于德里克，也就是木日青所扮演角色的丈夫，因为没人提起，关于他的消息一概不知。 门响了一下，然后被打开，向恒溜了进来。 何遇和向恒等了半个小时，木日青才偷偷摸摸抱着扁扁钻了进来，扁扁的脸上，还沾上了白色的奶油，一看就知道这两只刚刚去找吃的。 “你不是给它备了食物吗？”何遇问道。 陆燃跳了个舒服的地方坐下，“你这次可不能怪我，空间里的食物都被禁了。” 何遇挑眉，她没有注意到放食物的那一栏，仔细一看，果然所有的食物，无论吃的还是喝的，都变成了灰色，无法取出。 霎时间，何遇脑中闪过一个想法，她立刻问道：“那古堡里的食物？” “放心吧，我发现食物不能动的时候，就去厨房和宴会厅里拿了食物，不过我没全拿，还留了一些。”陆燃说，“不过，就算我拿的食物，最多只够我们三个人吃四天。” “意思是靠你拿到的食物，我们三个人至少能撑一个星期。”何遇低头算了算。 “是四天！”陆燃强调。 “不算扁扁能吃十天吧。”何遇淡淡说道。 陆燃叹了口气，揉了揉扁扁的脑袋，“不是我不给你争取啊，你亲妈已经识破了我的诡计。” “嗷欧！” 何遇惊讶了，生平第一次听到肥猫发出了呼啸，不对，扁扁其实是只老虎，野生的。 “你算一下，古堡里所有的食物，我们十个人均分，够吃多少天？” 陆燃想了想自己留下的食物，说道：“最多两天。” 向恒这个时候问：“我们还需要继续去找食物吗？” “估计很难找到了。” 正说着，有人敲了敲门，何遇扬声：“谁啊？” “是我，华德，打扰到你了吗？” “是的。” 门外的华德脸一干，这怎么接话啊。跟在他身后的樱桃撇了撇嘴，“这女人不会还在戏中吧？” 华德扬了扬声音，“我感觉接下来一个晚上，都不会有剧情发生，我们打算把古堡探索一遍，找一找海恩管家。” “知道了。” 华德的脸干了又干，没有再多说什么，带着樱桃和韩恩智离开，去敲下一个房间的门。 听到脚步声走向旁边，何遇去打开门，华德他们就在隔壁敲了敲门，没人应答，看到何遇开门出来，华德笑了一下，“何小姐要帮忙吗？” “嗯。”何遇点点头，说谎不脸红，“刚刚在换衣服，你找她们母子啊，他们好像下楼去了。” 说着，何遇‘啪’地关上了自己房间的门，“我先去外面看看。” 华德又陆续把人都叫出来，都离开二楼后，门被打开，过了一会儿，向恒从何遇的房间出来，一溜烟跑走了。 房门又自动关上了。 何遇出了城堡，冷风扑扑吹过来，带着腐烂的味道。走到石板路上，是踩在枯叶上微微的嗤嗤声。 何遇走到那扇巨高的铁门前，手里出现一个精致的小扶梯。 要不要试试这个呢？ 不会这么简单吧？ 就在何遇准备试验一下的时候，她听到身后传来纷杂的脚步声。 “何小姐，你发现了什么吗？” 第一五零章：迷堡（六） 何遇转身就看到一脸笑意的华德，她就知道，她刚才说要出外面来看看，华德他们一定会想着跟上来的。 人不都是这样，害怕别人知道了自己不知道的东西。 华德一眼就看到了何遇手上的梯子，笑意更深了：“何小姐，你手上拿着的是？” “哦，只是一个简单的道具。”何遇解释了一下小扶梯的作用。 赶过来的任务者们都露出欣喜，毕竟能离开这个古堡，就算任务通关了。 何遇把梯子放大了五米多一点点高，直接靠在了铁门上，找了个好位置，卡得死死的。 华德和身后几个人对视一眼，说道：“何小姐一个女孩子，就先让我们男人上去看看情况吧。” 何遇笑了一下，没有拒绝，后退几步。 最后决定让加百利先上去试试。 加百利往上爬的时候，木日青牵着向恒走了过来，华德几人自然问起他们去了哪里。木日青笑着解释，他们去了楼上，看看古堡的情况。 华德看了看呆在一起的女人孩子，没有再投以过多的关注，弱者结群，还是弱者。 大家就在铁门旁边，抬着头看一步步爬上去的加百利。 过了一会儿，加百利爬下来，看脸色就知道很不好。 “门上和墙上都有尖刺，外面是一个湖泊，感觉不浅，没有着陆的地方。我们要离开，只能把门打开，然后找到船离开。” 大家都有些可惜，但也不至于失望，都明白不可能这么简单就通关。大卫拿出一把长管扛在肩上。 砰砰砰就往围墙射去。 在小火炮的打击下，围墙只是黑了一圈。 “不可能啊。”大卫跑过去，摸了摸墙，“这就是普通的石块垒的。” “大概是有系统加持吧。”何遇说。 不能借巧出去，大家又准备回到古堡里面探索，何遇没跟着进去。这个古堡其实不大，从围墙的高度就可以看出，古堡大概半个校区大，中间的建筑最高，两旁各有稍矮的两个堡拱卫。 何遇沿着主体建筑走，在四周还散落着一些小建筑。 比如马厩。 何遇在主体建筑后，找到一间高约七八米的屋子，里面有好几艘船只，不过都已经破破烂烂了，除此之外还有一些航海的必须品。 何遇还看到了一艘巨大的货船，它就静静地呆在房子的最里面，像是呆在陆地上的鱼，期待着水。 船上了年纪，不年轻了。 何遇走近那艘货船，船身还有伤疤，应该是一艘少年时出去游荡过的船。犹豫了一下，何遇抬脚上了船。 在甲板上转了一圈，何遇猜测这艘群一定是出航探险寻宝的，船上不仅有弓弩，还有火炮。 何遇走过货舱、餐区、船长室……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何遇最后来到了住宿的地方，看得出这艘船的住宿条件还是不错的。何遇把船上每个角落都仔细了一遍，终于一个极为隐秘的木板夹层里，找到了一个笔记本。封面上有稚嫩的笔迹：船长日志。 何遇打开看了看，又合上，收了起来。 她猜得没错，这艘船，是当年搭载莫托尔及他那群老朋友出航的船。 当何遇返回房间时，已经是月升中天，何遇简单地洗漱过后，躺在床上，拿出了那本破旧的笔记本—— 630年1月23日，小雪，北风。 今天就要出航了，去找那个新发现的大陆，都说上面遍地都是黄金珠宝。希望回来的时候，能有一麻袋的金子，这样我就能买一艘自己船，带着姐姐周游世界。 感谢上帝，感谢主，感谢巴尔大叔。 —— 630年，1月24日，阴，北风。 该死的，我居然晕船了，大家都笑话我，说我以后不能成为船长。 我会的。 —— 630年，2月3日，晴，无风。 四周都是海，我跑去问巴尔大叔我们到哪了，他也不清楚，只是说跟着罗盘走，不会有问题的。 真的有宝藏吗？我问 亚当主教说，主会保佑我们的。 —— 630年，6月7日，暴雨，狂风，我分不清方向。 半年了，还没有找到新大陆，大家的精神都不好。华尔德王子今天去找了巴尔大叔三次，出来的时候不笑了。 埃达姐姐真好看。 —— 630年，12月14日，漫天大雨。 一年了，大家都很绝望。 我很绝望，我还能见到姐姐吗？ 准备靠岸了，岸上有金子吗？ —— 630年，12月15日，阴，东偏南。 华尔德王子带回了一个奇怪的女人，那个女人说，她知道宝藏在哪里。 —— 631年，1月1日，晴，无风。 我觉得那个女人说谎了，我们还没找到宝藏。 大卫把我打了一顿，我知道他喜欢那个黄皮肤黑头发的女人。他警告我再乱说话，就把我偷偷写日志的事情告诉巴尔叔叔。 我讨厌这只黑猴子。 …… 日志写得零零散散，甚至还有一些天断了没写，但何遇看得很快，一目百行不是吹，不到两分钟，她已经翻了一半。 这本船长日志并不是船长写的，而是一个别船长带到船上打杂的少年偷偷记下的。这艘出航寻宝的船，是由邻国的王子华尔德支助的，他不仅花了大量的资金，还找了不少能人。 有航海数十年从未出过事故的巴尔、擅长鉴宝的大卫、孔武有力的加百利、智勇并存的德里克和曾经去过新大陆的寻宝的莫托尔；甚至华尔德还赢得了教会的支持，虽然教会只打发了一个小小的神父跟随出航。 埃达之所以在船上，是因为难过美人关的莫托尔。而那个中东人阿普杜拉，日志里并没有提到过，应该是一个毫不起眼的人，或者说他没有在船上。 韩恩智是被华尔德半途戴上船的，韩恩智告诉华尔德，她就是从新大陆过来的。因此她被留在了船上，被奉为座上宾，甚至还颇得华尔德王子的喜爱。 头一年的航行，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事情，何遇加快了浏览的速度，看一眼，翻一页。 很快，她看到不一样的事情。 631年，12月25日，晴，无风。 没有多少食物了，我们要靠岸了。 巴尔大叔说，他看到一片广袤的陆地。 真的吗？ 新大陆，我们来了。 可是，新大陆怎么比我的小木棚还要简陋，地上的金子呢？ 不管了，华尔德王子说，能先找到宝藏的人，奖励一斤黄金，我要快点跑，一定会有宝藏，我已经看到了人留下来的痕迹。 第一五一章：迷堡（七） 向恒盯着牵着他的那只白皙的手，好一会儿才艰难地说道：“阿青姐姐，我们分头行动。” “分你个头，要是你被坏人拐去卖了怎么办？”木日青反手就在向恒脑门上敲了一下。 向恒又使劲抽了抽，再次试图抽出自己的手，无奈木日青握得太紧，他试了几次都是徒劳无功。 “要不，你让扁扁陪着我？”向恒眼睛转向跟着二人的肥猫。 不抱什么希望的向恒下一刻手上一松，就看到木日青双手一抱，认真地点了点头，“这样也行，有扁扁在我也放心。” 说话自己就飘走了。 向恒无奈地低头看蹲在自己脚边的肥猫，“大胖，阿青姐姐的意思是，我还不如你来着？” 扁扁似乎对向恒随意帮它起外号很不满，它一甩尾巴，弓起身子，做了个攻击的姿势，然后鄙视地撇了一眼向恒，咋地吧，我就是比你强。 扁扁收起攻击的姿势，往前走了几步，又停下来，不耐烦地往后看，似乎是在等向恒跟上来。 向恒的冷酷脸绷不住了，他低下头快步跟了上去。 扁扁满意地甩了甩尾巴，优哉游哉往前走，向恒要走快一些超过它，它一尾巴就甩过来，自己往前靠点。 无奈之下，向恒只能跟着扁扁的速度慢慢走，有一瞬间，他甚至是怀疑这只猫是在报复他叫它‘大胖’。 木日青不跟向恒一道走后，就立刻用了自己刚学到的技能，进入鬼魂的状态，把自己的灵体隐藏起来，快乐地在城堡里自在地飘。 她听到有说话声，便飘了过去。 看到那个中东男人正在和华德说话，看样子，两人挺熟的。但是在大家面前，这两个人都不说话，表现出陌生的样子。 华德拿出一个被锁满锁的盒子，对着锁一拍，直接把锁给震开了。 木日青飘在他们旁边，往盒子里看，里面装的正是今天在宴会厅看到的珠宝，她有点鄙视这两个任务者了，这些金银珠宝，在无垠空间可是不值钱的，用不着偷偷摸摸拿吧。 华德拿出那枚有三个一元硬币大的金币，“是这个吗？” “我看大小正合适，应该就是镶嵌在门上的东西。”阿普杜拉说道，“你先收起来。” 华德把那枚金币收起来，随手把一枚差不多大的金币扔进盒子里，再把锁给锁好。 “怎么感觉有点冷了？”华德说。 “这古堡有点阴森，我们还是赶紧走吧，别被人发现了。” 说完，两人就分开走了，仿佛从未遇见一样。 木日青原地叉腰大笑了几声，“何遇一定会夸我的，我也要去找金币。” 韩恩智来到书房模样的房间，她走到书桌前，手电筒照了照，看到了桌上杂乱的纸张书本，她皱着眉头翻了翻，找到一本笔记。 “我的自传？”韩恩智念出封面的字，她打开笔记，“我叫莫托尔.林恩，生于591年10月……” 而在另一个房间的樱桃，也有自己的发现。卧室一样的地方，床头挂着一幅油画，油画里，是一个英俊的男人和美丽的少女，背景是大海。除此之外，她找到了一本画册，里面都是同样的男女，但明显的，时间止步于少女的最美丽的时期。 画上的男女，并多少没有时间的变化。 大卫和加百利在楼上寻找线索，这个角落的房间里，杂物被码得整整齐齐，有不少女人的东西。他们翻到一个箱子，用蛮力打开，里面都是捆绑起来的信。两人打开了几封信看了看，就失去了兴趣。 加百利说：“莫托尔对埃达还真是死心塌地。” “你看这些信，埃达对莫托尔也是真情实意。”大卫轻飘飘的说，“都是真爱。” “哈哈，埃达这种女人，对谁都说爱，但肯定每一个是真爱。” 亚当主教褪去剧情的人设，看上去应该是个很沉着睿智的老人，木日青遇到他以后，就一直跟在他的身后，她一直在思考，亚当这么大的年纪被拉进无垠世界里来，是怎么适应下来的。 就说她家那老头，年纪越大，越固执，根本不愿接受新鲜事物。她就觉得她这轻飘飘的身体挺好的，那老头非得给她找个肉身，不然就她就不是人。 她不是人还能是什么？鬼也是人变的啊。 难道没了身体她还能变成狗？ 亚当主教走得慢吞吞，遇到点什么，他就会拿着相机仔细拍一拍，刚开始木日青还以为他发现了什么线索，她也在后头花心思记下来；后来发现这老头只是对这些东西感兴趣而已，木日青就没兴趣了，这不跟她家的娘娘一个德性嘛，看到什么花花草草都要拍一拍。 “咦？”亚当主教往前探了探身子，从一幅油画边角后，慢慢扯出一块金币，“我还以为是我眼花了，看到了金光。” 老头仔细看了看金币，“好像有点眼熟啊，但这块上面的突然是老鹰啊……” 木日青盯着那块金币，好像要啊。 亚当好像察觉到了什么，他左右看了看，摇了摇头，把金币重新放回了油画后面，负手离开了。 转了一圈，亚当回到油画前，往后一探，金币果然不见了。 这个时候，拿到了金币的木日青飘得更欢乐快活了，早就不跟着这个无聊的小老头了。她来到了铁门前，把金币摁进那个空出来的镶嵌口里，刚好合适，她还听见了‘咔’的一声。 木日青忍不住又夸了一下自己，“我真是个天才。” 她把金币重新抠下来，飘飘摇摇进了古堡。 木日青去了一趟何遇的房间，看到她拿着本笔记看得入迷，又飘到向恒的房间，那小子正站在床边，无奈地看着占据了床中央的扁扁。 木日青可不想帮忙，由着这小子烦恼吧，便回到了自己房间，一觉睡到了天亮。 何遇晚上也好好休息了，食物不充足的情况下，体力不能过度消耗。 一直到天亮白，何遇看到天上稍微有了几朵白云的时候，剧情出现了。她身上自动套上了那件沉重、繁复的衣裙。 木日青也很无奈，起床后还没飘多久，身上一重，差点没摔死，她身上穿的衣服，可不比何遇的轻多少。 按照剧情，大家没等到管家过来，自己去餐厅觅食了。 何遇走进餐厅，很不高兴，扬着声音问道：“管家呢？” 第一五二章：迷堡（八） 说完何遇才发现不对劲，所有人的脸色都不太好。 “科夫尼夫人，管家不见了，我昨晚把古堡上下找了一遍，没有看到海恩先生，古堡里只有我们，其他人都不见了。”华德说道，“而且，我发现我们出不去了。” “出不去了？什么意思？”何遇尖锐地说道。 这个时候没有人回答她的话，都是心不在焉的，两个女生没了食欲，要出去看看，华德放下不下，叫了加百利追了出去。 何遇坐在餐桌旁，对没有准备好早餐十分不耐。 “我去帮你做一份吧。”木日青说。 “多加一个蛋。”何遇使唤起人来十分地自觉。 很快，木日青就把一份色香味俱全的早餐拿给何遇，同时还给在座的其他几个人做了一份，做完后，她有些害羞，“可能不是很美味，你们讲究一下。” 木日青嘴上这么说，心里早就狂躁了，天啊，这么美丽的食物竟然是出自她的手，这简直可怕。 何遇很高兴地吃完了盘子里所有的食物，她知道厨房里没有多少食物，能吃多少吃多少。吃到一半，华德带着两个女人回来了，看到大家都在吃早餐，他惊喜地问道：“管家回来了？” 大家解释早餐是木日青做的，木日青扮演的麦莉塔应该是一个很温柔的人设，她还没吃完，就站起来，要为其他人做早餐。 做好早餐后，木日青脸上有些为难，华德立刻问她怎么了。 “厨房里的食物不多了。” 华德立刻站起来，跑向厨房里，果然看到不多的食物。 他们被困在古堡里不能出去，食物意味着什么，他当然知道，不只是他，所有人都知道。 第三幕的剧情就在大家面对食物短缺的紧张中落幕了。 华德很有领导的天赋，脱离剧情后，他最先发现系统把空间里的食物给禁锢了，他立刻组织大家，把厨房里的食物都找出来，然后带着大家都宴会厅去把昨晚宴会摆设的一些瓜果蛋糕和酒水拿好。 除此之外，经过他们昨天晚上的搜寻，古堡没有其他有食物的地方了。 所有食物都是当着众任务者的面清点好的，仔细数下来，因为早餐吃的多了，剩下的食物最多还能够吃两天，甚至不到。 对于任务者来说，虽然他们的体质比普通人强一点，但也只是强一点点，最为D级任务者，大家的体质还有到脱离常人的范围，满打满算，最多也比不吃不喝的寻常人多撑个一天两天。 就在华德想要解决眼前找到的所有食物时，剧情降临了。 华德不自主地开口说道：“食物只有这么多了，我们最好划分一下，因为有女士和小孩，食物多分一点给她们，可以把吧？” 加百利立刻答应下来，阿普杜拉不置可否。 大卫有些犹豫，而亚当主教直接跳起来，想要拒绝。 最后还是按照华德的想法，多分了一些给女人小孩，于是多了几道隐晦的目光，投注在女人和小孩身上。 剧情结束。 这个时候，多拿了食物的女性任务者当然不可能再把食物交出去，纷纷收进了自己的空间。 木日青看了亚当主教一眼，果然脱离了剧情的亚当，他就一点也没有那个贪财怕死的主教的模样，他对自己得到的那份食物没有任何情绪，笑呵呵收了起来。 何遇则是盯着手上的食物，若有所思，她大概知道，莫托尔想干什么了，就像十四年前那样。 —— 631年，12月27日，大雨，狂风。 天啊，和我一起出航的兄弟们都死了。 太可怕了，那些野蛮人。 金子是假的，这里只有恶魔。 上帝保佑，我们得救了，我还能回去看姐姐。 巴尔大叔说，我们要走另一个方向。 —— 632年，3月2日，小雨，微风。 我们看到港口了，多么富有的地方。 这才是新大陆。 只是占有这片大陆的人，长得和我们都不一样。 和华尔德王子捡回来的女人差不多。 —— 632年3月7日，晴，东北风。 我们接到了国王的招待，天啊，我的眼睛都要花了。 到处都是活力，都是在生长的金币。 要不是姐姐还在等我，我会选择留下来。 或许回去把姐姐接过来也不错。 —— 632年3月14日，晴，无风。 华尔德王子又认识了一个东方女人，是另一个国度的公主。 林恩男爵一直在为埃达小姐的病找医生，保佑他们。 大家都在开心的玩乐。 我有些想姐姐了，想回去。 —— 632年3月19日，雨，南风。 华尔德王子终于决定返航了。 国王送给我们很多东西，黄金珠宝、香料丝绸、古董宝器。 光滑、白得像牛奶一样的瓶子。 护卫，女仆。 还有一小盒子纸张。 巴尔大叔说，这些纸张，可以在这个王国的任何地方，兑换成金银。 他说，这一小盒纸张，比船上赏赐的所有东西都值钱。 —— 632年3月21日，晴，无风。 返航了。 所有人都很高兴。 那个异国的公主也上船了。 除了林恩先生，他好像老了十岁。 埃达小姐更瘦了，我远远见着她一次，身上的肉好像都掉光了。她一整天都躲在房间里不出来，由女仆和林恩先生照顾。 —— 632年4月3日，晴，南风。 航行十分顺利。 一定会顺利到家的。 —— 632年，7月1日，晴，无风。 快到家了。 今天林恩先生跪在埃达病床前求婚。 埃达小姐拒绝了。 噢！那个理由，明显是不想林恩先生去娶病弱的她。 —— 632年，8月4日，暴雨，狂风。 天啊，我看到了什么！ 加百利和大卫把船砸破了，雨水海水都灌了进来。 那里面都是食物啊。 他们发现我了！ 我该怎么办？！ …… 华德笑道：“剧情里这么分，大家没有意见吧？” 男性任务者大方让给女性，食物本来就不多，多拿一点也起不到多少作用，这个时候犯不着为了一点吃的闹得内部表面不和。 现在重要的是，如何从这个鬼地方逃出去。 “我们最多能在这里面撑四天。”华德说，“四天过后，我们可能就会被饥饿弄得乏力，出去的机会更渺茫。不管怎么样，我们现在要齐心协力，一起找寻找出去的办法。” 不管大家心里怎么想的，表面上都同意。 华德说，“我看到大门上有五个镶嵌口，或许我们要找到镶嵌的东西，就能用机关把大门打开。” 大卫质疑，“要是古堡里没有镶嵌铁门的东西呢？” “先找找，至少有个方向。”华德笑着说。 亚当主教若有所思，刚想说什么，便看到华德的表情、以及木日青似笑非笑看着华德的目光，自觉闭了嘴。 木日青一扫亚当主教，又看看华德。 都是狐狸。 第一五四章：迷堡（九） 大家移步到了更开阔的客厅，昨晚大家都在探寻古堡，或多或少应该都得到了一些消息，现在正好趁着食物紧缺的当口，动员大家将情报共享. 华德满面笑容说了一堆互利共赢的话，果然大家都接受了. 因为是提起人，华德自然是第一个说情报的人。 “我昨天晚上，去了地下室，发现底下有十几个箱子，我打开看了，箱子里是东方的宝物。之前谈话有吐露过我们这些人都曾经一起出过航，我想当年我们可能到过东方。”华德说，“不过箱子里的瓷器都是碎了的，丝绸也像被水打湿过，黏黄陈旧，还有一些碎玉碎陶，我猜想并不值得几个钱。反而是昨天晚宴上的六件东西是最值钱的，但那些东西都不是东方特有的。” 何遇闻言暗自点头，地下室里的那些箱子，装的应该就是当年皇帝赠送给他们货船的宝物，不过，十几个箱子都在莫托尔这里，也说明其他人，其实没拿到多少东西。 “只是很可惜，我在地下室没有发现适合镶嵌在铁门上的东西。”华德遗憾地说道。 木日青撇了撇嘴。 韩恩智想了想，拿出一个笔记本，这些信息对她来说，藏着也拿不到什么好处，反倒不如借借众人的智慧，再者也是太多字，她看了半个晚上，头都疼了，偏偏还是一些可有可无的杂事。 “这是我在莫托尔的书房找到的，他的自诉。” 何遇伸出手，顿了一下说道，“我能先看吗？我看书比较快。” 既然何遇都伸手讨要了，其他人看了看那本约莫五厘米厚的笔记，都同意了。 何遇在看的时候，樱桃说话了，“我没有什么太大的发现，莫托尔有一个很喜欢的情人，他的卧室里全是和那个情人的油画，对了，就连走廊，也挂着那个女人的画。” 她这么一说，大家都想到了，古堡里，的确有不少地方都挂上了同一个女人的画像，一个美丽的女人。 至于那个女人是谁，不得而知。 韩恩智说道：“我看看他的自述，里面很少提到女人，埃达是为数不多的一位。”说完，她看了看何遇，现场的人里，该属何遇扮演的角色跟莫托尔关系最好了吧。 说起埃达，加百利和大卫自然说起了信封的事情。 “埃达当年应该是很喜欢莫托尔的，她给莫托尔回了慢慢一个小箱子的信，被莫托尔保存得好好的。”加百利说。 大卫瞪了看笔记的何遇一眼，冷嘲了一句，“只是他不知道女人后来总会变得嫌贫爱富，其实这种女人太多了，女人啊，就是越漂亮越不忠贞。” 一句话，把在场的女人都给得罪了。 加百利都不知道怎么接话了，难得这次任务来的都是美女，这家伙怎么这么不会说话。 韩恩智和樱桃尚且忍得，木日青不乐意了，因为大卫这话是对着何遇说的。这都不是剧情了，用得着这么对她们家何遇这么说话吗？ “看来你也有过相似的经历啊，其实你不知道，什么嫌贫爱富都是屌丝找的借口，实际上，女人在后来，往往会发现自己以前所托非人。”木日青笑道，“怎么，你的前女友是有这个觉悟了？” 大卫生气，扬手做打人状，亚当主教抓住他的手，笑呵呵道：“年轻人，冷静冷静。” “啪！” 何遇大力合上笔记，大家转过头来看向她，华德以为她生气了，刚想打个圆场，就听到何遇不带任何情绪波动的声音响起：“我看完了。” 华德到嘴边的话一拐弯，重新出口，“你看书果然很快，不知道莫托尔在自述里说了什么？” 莫托尔的自述并不完整，并没有写完，但十四年前的事情，刚好是写好了的。 十四年前，那年他也就四十岁，正值壮年，对冒险寻宝并没有什么兴趣。机缘巧合之下，他被国王委任，陪同年仅十六岁的华尔德王子出航寻找新大陆。他放下不下自己情人，偷偷将她带上了船，华尔德王子知道后，没有多说什么。 航行途中，他们上了一个荒岛，受到了来自原著民的袭击，好不容易才逃回船上，但因为受到惊吓，以及被暴雨淋湿，埃达生病了。来到东方后，莫托尔一心为埃达治病，等到返航的时候，还特意为埃达买了两个女仆照料。 此刻他对于华尔德王子带了一个东方的公主上船，并没有多加在意。 德里克私下里找过他，觉得华尔德王子最近不对劲，他担心埃达越来越严重的病，根本无暇关心。 对于这些事情，莫托尔都是简单的一笔带过，而关于埃达的点点滴滴，莫托尔则写得密密麻麻，要有多细就有多细，要不是何遇一一都看过去，也会漏掉这藏在男女情事中的其他事情。 莫托尔知道埃达拒绝自己求婚的原因，但他不想放弃，他找到了华尔德王子，希望他能给他一顶皇冠。华尔德身上的确有一个小皇冠，但他已经送给了东方的那位公主。 莫托尔失望，德里克又来找他，这一次他很着急，莫托尔终于发觉，船上可能出事了。 德里克告诉他，前些日子船漏水，不少食物都浸湿了，他刚刚去看了，发现还有很多食物，都不见了。 莫托尔去了货舱，发现那些不怕水浸湿的食物，果然都不见了，他可以预料到，不出几天，剩下的食物也要被海水再浸湿一次了。 那天，华尔德王子找到他，答应给他皇冠，让他晚上在甲板上等他。 莫托尔晚上去了，他看到华尔德王子走过来，下一秒，他就被人推下了甲板，推他的人是谁，他并不知晓。莫托尔幸运至极，他靠着一根树干，漂流靠岸，大难不死。他在荒岛上吃着树根，等待路过的船只救援，结果等来了那艘熟悉的货船。 他那时已经等两个星期，他觉得奇怪，货船不应该往他这个方向来，后来他发现货船是随着风向飘着的。 等他费劲力气爬上船的时候，发现上面已经血流成河。 然后他在厨房看到了砧板上的人手，锅里的大腿，他吐了。 他跑到货舱，里面的食物果然全都被水浸腐了。 国王送的金银珠宝也少了大半。 船上急救的五只小船没了。 他的埃达也没了。 第一五五章：迷堡（十） 何遇原本就是做导游的，说起事情来就像跟以前做风景讲解一样，时不时还会照顾大家情绪，有起有伏，牵引住大家的情绪。 她说到莫托尔重回船上，看到那空荡荡、惨戚戚的景状，加百利忍不住夺声问道：“那船上发生了什么？” 何遇刚准备说话，就觉得身不由己了，她面色冷了起来，笑容也收了，一句话不说走上了楼。 其他人也各自发现，剧情又降临了。 何遇走到走廊里挂着的那幅油画前，冷哼了一声，将油画扯下来扔在地上，使劲踩了几脚，然后往一个地方走去。 镜头转到亚当主教和大卫那处，两人偷偷摸摸在角落里，商谈着什么。 “古堡里吃的都没了……”说道这里，大卫打了个冷颤，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但其实他内心也是万马奔腾，他到底想到了什么他也不知道啊。 亚当主教阴着脸，“莫托尔是不是知道当初推他下去的人是你？” “他怎么会知道，我当时直接从后面把他往海里掀的，当时天又暗，我还蒙了脸，就算是走过来的王子，也不一定认清楚是我。”大卫说。 “那他怎么就把我们请过来，困在这里面，还一点食物都没留下来。” “他一定不知道当年发生什么，所以他才把当年在船上的人都请过来。”大卫说，“这么多年，该死的人都死了，侥幸活的也被我们灭口了，就只剩下现在的几个了。德里克不也被我们弄死了吗，你怕什么，莫托尔什么也不知道。”大卫阴测测道。 “早知道是陷阱，就不过来了。”亚当主教万分后悔。 “呵，我还不了解你，你会舍得不过来。”大卫说，“你也怀疑国王赠送的那些银票在莫托尔那里吧。” 亚当主教当然怀疑，当年他们还以为莫托尔已经葬身大海了，没想到两年前，莫托尔将那艘货船拉到展览，他们才晓得莫托尔没死，还找到了那艘当年被他们遗弃的船。 当年他们把船上翻遍了，就是没有找到那个装着银票的盒子，最后不得不遗憾舍船离开。 另一边，华德和樱桃站在房间的窗前，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华尔德。”樱桃投入华德的怀抱，紧紧抱住他，“他是来复仇的吗？” 华德安慰她，“不是的，把莫托尔推下海里的不是我们。” “没了食物，我们出不去，会不会变得跟他们一样？”樱桃颤抖着说道。 “不会的……”华德有些犹豫，他不怎么确定，当年的事情，依然震慑着他。 他低头看了看怀中的女人，两年未见，她似乎没怎么衰老，这也许就是东方女子的优势，看着永远显小。 “听说你又要娶新的王妃了。”樱桃闷闷的说。 华德点点头，“两国联姻，父亲说，这对我们国家好。” “那个老不死的。”樱桃说。 她这么说自己父亲，华德并没有生气，他心底也赞同，这个老不死的。没想到十四年过去了，他还没能做成国王。 要是拿到那盒银票，再去一次东方，到时候自己有足够的资金，国王到时候也无奈他。他能让王国更上一层，群臣会支持他当国王的。 想到这里，他低头问道：“你那边怎么样了？” 樱桃面色一沉，“他们换了新皇帝，这几年想和我爹开战，我爹想办法继续做供臣，没有时间和你们这边做买卖。” 华德也不高兴，“新皇帝真难办，不像以前那个国家，以贵客之礼迎接我们。” 镜头又一转，转到了木日青和向恒身上。 木日青正拿着蛋糕，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向恒在旁边看着有点馋了。 “母亲。”他低低叫了一声。 木日青转头看了他一眼，把蛋糕递过去，“吃吗？” 向恒摇头，抿嘴。 “吃吧，这不是家里。” 向恒才吃了几口，解了馋，他问道：“我们会饿死吗？” 木日青顿了一下，“不会的，我们会出去，林恩先生和你父亲是好朋友，他让我们来，不会害我们的。” “母亲你为什么会来？”向恒问，“请柬只邀请了父亲。” “为了钱啊。”木日青低低道。 向恒抿嘴，“不做贵族也没什么。” 这个时候，有人敲门，然后就是离开的声音，木日青询问了几声，没有听到门外的人回应，她打开门，看到门口有一个小盒子。 她立刻捡起来，关上门。 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把钥匙。 阿普杜拉坐在自己的房间里，烦躁，他习惯性地伸手，拿了酒杯。 他喝了杯酒，喝完过后，他又奇怪起来，自己的房间里怎么会有倒好的酒。 他觉得不妙，意识却越来越沉重，却努力想想清楚，有谁知道他这个心情一烦，就想喝酒的习惯。 他晕了过去。 有人走进来。 剧情里阿普杜拉应该是晕了过去，但任务者的体质自然要比原主的好，他身子虽然因为下药的酒变得无力昏沉，但他还有意识。 阿普杜拉大脑深处的思考还是自己的，他在想，要怎么躲过这一劫。 一把刀子直接刺入他的心脏，阿普杜拉笑了，他不知道其他人，但他自己，心脏是在右边的。 而且他在里面加了几层衣服，刀子并没有刺得很深。 但是下一秒，他没有料到的是，刀子往他的脖子处割来。 死之前，阿普杜拉想的是，要是没有喝那杯酒就好了。 若是何遇在，大概会说，他要做的应该是在剧情前提前吃下解毒的药，就不会晕过去任人宰割。 韩恩智这个时候并不知道古堡里，有人已经死了，她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显得很烦躁，她想去找华德，却想起先前看到樱桃进了他的房间。 想了想，她抬脚去了何遇的房间，敲了门叫了几声，没人应。 走回去的时候，韩恩智注意到了地上被砸坏的画像，漂亮的女人脸上都是脚印灰，她看到这幅被毁坏的油画，笑了。 同时，韩恩智觉得剧情离开了，她尝试着自己说了几句想说的话，做了想做的动作。然后松了一口气。 刚刚她按着剧情穿过走廊去找何遇的时候，总觉得有人在偷窥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从背后出来把她闷了。 现在剧情结束，韩恩智至少不需要担心害怕难以躲过的死亡威胁。 她继续往前走，突然嗅到了血腥味。 第一五五章：迷堡（十一） 韩恩智推开没锁的房门，看到了阿普杜拉的尸体。 和尸体不可置信的表情。 任务者死了一个，明显是被人杀死的，凶手一定在古堡内，或许就在任务者里面。 韩恩智关上了门。 陆续有人闻到血腥味，去看了看，又默默离开了。 阿普杜拉的死，让阴沉的古堡更蒙上了一层灰色。 客厅。 “大家都知道，有人死了。”华德说，“你们觉得，他是被谁杀死的？” “这还用问，肯定是莫托尔。”加百利说。 “莫托尔不一定在别墅里。”有人反驳。 “那就是海恩管家。”加百利肯定，“他一定是藏起来了，躲在暗处下手。” “这的确很有可能。”樱桃说，“莫托尔把我们都叫到这里来，可不是简单的要请我们做客。” “但也有可能是任务者干的，凶手就在我们中间。”韩恩智说，“里应外合，和莫托尔联手。” 众人没有说话，韩恩智说的情况，应该是所有任务者都不愿意面对的。 何遇感觉身上多了几道打量的视线，顿时反应过来，要说最有可能跟莫托尔和海恩管家联手杀人的，就属身为莫托尔旧情人的埃达莫属了。 何遇勾起嘴角，没有说话，翻阅手中的笔记：《船长日志》。 —— 632年8月11日，雨，东风。 林恩先生失踪了，我好害怕。 一定是他们做的。 可是他们为什么要把食物都毁掉？ 为什么要杀死林恩先生？ 我决定告诉巴尔大叔，可我担心他们发现我要告密，杀了我。 我还想见到我的姐姐。 —— （没有日期） 巴尔大叔死了。 我的错。 —— 632年8月13日，晴，无风。 食物不见了，大家都发现了。 华尔德王子却一点动静也没有。 究竟是为什么？ 我们会不会饿死？ —— 632年8月16日，雨，东风。 我快饿死了。 船没有找到可以靠岸补给的地方。 护卫大哥们比我好一些，但他们说，他们快拿不起武器了。 —— 632年8月17日，暴雨，狂风。 今晚吃到肉汤了。 好香，海鱼的肉就是不一样。 就是厨师放太多花椒孜然了。 吃完了，护卫大哥叫我帮他磨刀。 —— 632年8月18日，晴，无风。 华尔德王子他们还有心情说笑，真是贵族。 不过，有吃的就好。 我明天也要帮忙捕鱼。 —— 我们吃的不是鱼肉！！！ 恶心！！！ —— 我受不了了，女仆又少了几个。 华尔德王子他们都没有发现玛？ 船上有人在吃人啊。 或许王子他们也在吃，他们看上去很健康。 恶心！！！ 我宁愿饿死。 —— 恶心！！！ —— 我听到他们要吃我了，我现在的力气不如女仆。 女仆也没有几个了。 —— 船上闹了起来。 华尔德王子他们不见了。 再见了姐姐。 …… 客厅里的气氛弥漫着淡淡的尴尬，人与人之间隔阂起来，都在防备。 华德咳了咳，找了话题：“何小姐，我们之前在客厅的话，你还没有说完？” “噢，是。”何遇收起《船长日志》，她的眼睛扫视一圈，问：“之前我们说到哪儿了？” “莫托尔回到船上那里。”加百利快速接话。 莫托尔回到船上，看到人吃人留下来的痕迹，死掉了人，有贵族、商人、护卫、水手、冒险家…… 无论贫富或高低贵贱，似乎都参与进了船上的食人宴会中。人们为了活下来，共同把弱者吃了，后来发生了一场自相残杀，或自杀。 没有人活下来。 或许有人活下来了，莫托尔站在空荡荡的货舱里，食物和急救船只就没了，只剩下十几箱被毁掉的、不值钱的珍宝。 那群活下来的人，是这场无妄之灾的作俑者。 “显而易见，应该是有人想独吞船上的珍宝，但他们的实力不够。所以他们把足够自己吃的食物藏起来，把多余的食物毁掉。这样的话，船上其他人就会因为饥饿体力下降……”何遇说。 “到时候在下手吃货，就易如反掌了。”大卫呵呵笑。 “只是他们没想到船上的人没了食物，会人吃人。”樱桃说着，就觉得恶心。 木日青笑吟吟，看向何遇，“我倒是比较想知道，船上没有食物，莫托尔是怎么活下来的？” 木日青问完，答案自然浮现在众人的心里。 韩恩智和樱桃捂住嘴，闷呕闷呕的。 何遇因为早就知道了，现在没有太大的感觉，莫托尔自述里对这段生存并没有提及，看来，他也很不想有这一段的回忆。 现在还有一些疑问，就是当年把食物扔掉的那些人，是谁？ 是现在在古堡里的人，具体又是谁？ 大家把这个问题摊开来，那个人，应该是莫托尔最想杀死的人。每个人都不希望是自己。 “我觉得可以先把我排除。”华德说，“我作为船队的资助者，船队满载而归，对我有非常大的好处。相反地，我会投资这么多人力物力，什么也没拿到，是一笔大损失。更重要的是，船上的珍宝，实际上基本都是属于我的。” 何遇看了华德一眼，从以前的事情看，虽然不是华尔德王子主导的，但华尔德王子促成了这件事是毋庸置喙，否则食物失踪这么大的事情，船上不会一点动静也没有。 原因，她占时还没有想出来，不过何遇自信，很快她就能摸清楚情况。 这个事情，大家突然又感受到了被剧情支配的恐惧，给自散开去了，留下华德、樱桃、亚当主教在客厅里。 过了一会儿，韩恩智慌慌张张冲下来，尖叫着大家已经知道的事情。 “阿普杜拉死了！他被人杀死了！” 沙发上，华德惊讶德蹦了起来，真可谓大惊失色：“你说什么？” 樱桃也是不敢置信的模样。 亚当主教的胡子抖了抖，害怕。 楼上，被韩恩智的叫声惊动的其他人，陆续下了楼。 得知阿普杜拉被人杀死了，木日青吓得抱紧自己的继子，口中念道：“怎么办？怎么办？” 其他人也露出了慌乱的表情，有人要杀死他们吗？ 是莫托尔，一定是他！ 何遇是最后一个下楼来的，她就站在楼梯处，手搭在扶手上，皱着眉，“不就是死了一个人，有什么慌张的。” “你真以为莫托尔不会杀死你吗？”韩恩智尖声喊道，“他再喜欢你，那也是以前的事情了！” 何遇带着的面纱，把她的表情遮得严严实实的，只能看到她握紧的手。 第一五六章：迷堡（十二） “事到如今，我们还是齐心协力，找办法离开这里吧。”华德说，“不管十四年前发生了什么，现在我们共同的敌人是莫托尔。” “对啊是啊！”亚当主教大叫，“他把我们困在这里，简直丧心病狂。” 木日青突然呵呵笑了几声，“这真和十四年前发生的事情没有关系吗？你们自己心里明白，丧心病狂的事情不是莫托尔先做的。” 大卫不客气道：“你和十四年前的事情没关系，还不是一样被困在这里了。” 木日青只是笑。 大卫似乎很厌恶她的笑，又说道：“德里克应该比你大十几二十岁，还有个儿子，你还紧巴着要嫁给他。呵，你到古堡里来的目的，也是为了钱吧。” “我是为了钱，难道你们是为了十四年前的友谊？”木日青说道。 大家都稍微有些尴尬，的确每个人来到这里的目的，都是为了十四年前失踪的那盒银票。但谁也不肯把十四年前发生的事情原因说出来。 或许是不想沾腥，或者是自己早就臭了一身不敢示人。 “说到这个，我们锁上的那些东西……”亚当主教搓了搓手，谄笑，“我只是想看看有没有丢东西。” 大家对亚当主教的心思心照不宣，他们其实也很在意盒子里的那些东西。 樱桃拿出盒子，“今天轮到我保管，我从华尔德那里拿到盒子后，压根没动过。” 盒子上的锁很完整，大卫凑上去瞧了瞧，脸色微变，“不对，锁有被蛮力打开过的痕迹。” 樱桃赶紧摆手，“我真的没动过，我拿到盒子后一直跟华尔德在一起的，华尔德可以证明我没拿过这个盒子。” 华德点头，“樱桃没动过。”完了又强调，“我也没打开过这个盒子，这点东西，对我来说没什么。” 亚当主教抢过盒子，认真看着，听到华德的话，他立刻说道：“华尔德王子，你可别装了，你这几年可是一直缺钱啊。国王老了，不喜欢到处出去，没了王室资金支持，你的航海事业……呵，没想到王子也要为了钱干偷鸡摸狗的事情。” “你！”向来好颜色的华德生气了。 亚当主教抖了抖他的主教衣袍，一点也不怕，“你还是乖乖回你的国家，当个小王子就好了。” 其他人还是有些忌讳华德的王子身份，打了圆场。虽然因为十四年前那件事后，大家守护共同一个秘密，阶级在几个人心中其实变淡了许多。但华德平时再绅士无害，也是个王子，不是所有人都是亚当主教的。 “王子，我们先把盒子打开看看？”加百利问道，“这是唯一能证明你清白的办法。” 华德面色不虞，但还是拿出了自己的钥匙，“打开看看吧。” 其他几个人也拿出钥匙，盒子打开，里面的东西一样也没少。 华德冷哼了一声。 “大卫，你能检查一下。”亚当主教说。 华德的脸色又冷了下去。 大卫把盒子里的东西拿出来，一个个检查过去，最后拿着那枚金币，瞧了又瞧，看了又看。 “假的！？”亚当主教紧张得要跳起来，感觉自己的东西要被人被掉包了。 “应该没有……只是感觉这金币跟昨天有些不一样，我看不出它是哪个时期的金币……”大卫拿着金币看了又看，啧啧赞叹，“太精细了，就是放在现在也没有人能打磨得这么完美，一定能拍卖出个大价钱……” 亚当主教听到能卖出个大价钱，就放下心来，其他的什么也不管。 这个时候，向恒开口，“我能看看那个金币吗？” “小孩子，看什么？”亚当主教说。 向恒有些害怕，他抓紧木日青的衣袖，说道：“我觉得这个金币的大小，刚好和铁门上镶嵌的东西是差不多的大小跟形状。” “小孩子知道什么。”加百利哈哈笑道。 大卫眼睛一转，“不，很有可能，我看过，那个铁门没有钥匙孔，那就是有机关打开，我要去试试这个东西。” “不。”亚当主教想去抢金币。 韩恩智快一步冲上前来，从大卫手中拿到金币，从刚才开始，她就一直蒙在阿普杜拉的死亡里，她抓着金币，“你们难道不想出去吗？我们没有食物，会饿死的。” 亚当主教才反应过来，“快，快去试试能不能打开门。”眼睛却一直盯着打开的盒子没有移开。 盒子重新被锁上，大家拿着金币跑到了铁门那离。 结果，金币完全契合，却没有任何机关响动的声音。 大卫左右敲了敲，觉得不对，他取下金币，仔细观察那些镶嵌的口，才发现每个口里都有精细的图案纹，五个口都不一样。 这枚金币上的图案，跟五个口都不符合。 “我们应该找到和这个金币一样大小，但是上面有其他图案的东西……”大卫解释了自己的发现。 木日青开口，“比如这一枚。”她拿出一枚金币。 亚当主教的眼睛立刻粘了上去。 “昨天晚上我在一幅油画后面找到的。” 大卫接过那枚金币，有些年份了，上面是雄鹰的图案，他立刻放入一个镶嵌口中，然后众人都听到了一声清脆的‘咔’。 金币牢牢卡在里面。 大卫左右旋转了一下金币。 圆圈中心的铁块移开了一小块，几不可见。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找到这样子的、相同的金币。 剧情在众人露出希望的表情中结束了。 木日青懊恼地看了一眼那个被镶嵌好的金币，委屈地朝何遇看了过去。 何遇一脸莫名其妙，她做了什么？ “哼。”路过何遇旁边，木日青跺了跺脚。 何遇：“？？？” “咦？那里有只猫！”樱桃指着古堡的尖顶说。 大家往上一看，果然有个富态的身影蹲在那里。 “真是，可真胖啊，哈哈，要是真没吃的了，它也能凑合一顿。”加百利笑道。 向恒看了看已经走进古堡里的木日青，出声道：“那是我们家的猫，不是古堡的。”说完就往古堡里跑，他要赶紧叫阿青姐姐把那只肥猫抓起来，让何遇姐收进空间里。 何遇笑着对其他人说：“我们不至于到走到要吃人家宠物的地步吧？大家都是文明人。” “嗯，爱护小动物人人有责嘛。”亚当笑眯眯地说，“猫猫那么可爱，怎么能吃猫猫呢？” 在场的几个女人忍不住笑了，这个老先生可真有意思，比他扮演的那个角色可爱多了。 第一五七章：迷堡（十三） 何遇推开门走进自己房间的时候，木日青正气鼓鼓地揣揉着膝上的扁扁，扁扁眯着眼睛，很享受有人给它祛痒。 “怎么了？”何遇好笑的走过去，自然顺手地揉了揉木日青的发顶。 木日青把昨天晚上自己隐身看到的事情，都跟何遇说了一遍，最后哼唧道：“我本来嘛，想把那枚金币拿给你看看的，哪知道系统这么没节操，就让我直接送出去了。” 何遇这才明白了，原来木日青是因为邀功不成，才气呼呼的。 于是她说道：“你的意思是，除了我们，其他人都不知道华德其实把那枚真正的金币藏了起来，就连华德自己也以为没人会知道。而且，你还拿到了一把钥匙呢。” 木日青一听，果然开心了，“那当然，华德肯定不晓得我们什么都知道了，而且我们还有钥匙！不过钥匙我放在了向恒那里。” 那就先不管，何遇想。 “那个中东男人跟华德是认识的，现在他死了，华德应该就是一个人了。”何遇说，“这样对我们也是有好处的，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不能让别人知道，我、你还有向恒，是一个团队的。” 木日青点点头，“这个我当然知道。”要扮猪吃老虎嘛。 “接下来要做的，肯定是要去找那剩下的三个金币，就由我和向恒去找，你……” “我就隐身跟着其他人，看他们谁找到了，谁又和谁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木日青笑嘻嘻说道，这种好玩又任重的事情，舍她其谁。 果然啊，自己就是团队的中流砥柱，少了她可不行。 “砰砰！”突然有人大力敲门。 何遇和木日青吓了一跳。 两人相视一眼，何遇在扁扁炸毛要逃之前，将它收进了空间里，然后立刻跑过去开门，木日青则慢慢消失在房间里。 何遇打开门。 樱桃往里看了看，嘴里说道：“没事吧？我听到有响声。” 她身后跟着华德，华德也一脸紧张。 何遇后退几步，没有挡住门口，房间里让人看了个遍，没有人，空荡荡。 “怎么回事？”何遇的脸色很不好，狐疑地盯着两人。 华德愣了一下，说道：“我们听到有东西倒地的声音，担心有什么事情发生，看来不是这个房间，我们赶紧去下一个房间看看。” 何遇点头，跟着他们往下一个房间跑。 然后就看到韩恩智拿着破碎的花瓶从不远处的房间里走出来，华德跑上前，询问发生了什么。 “有人进了我房间，逃走的时候把花瓶弄倒了。” “是谁？”华德紧张的问道。 “我没追上，没看到。”韩恩智说。 “会不会是管家和莫托尔？”樱桃猜测。 “很有可能。”华德看向身后跟来的何遇，问道：“你觉得呢？” “大概吧。”何遇也看向他，“你找到金币了吗？” 华德又愣了愣，何遇的眼睛一瞬不动地盯着他，突然间他好像没了秘密，他说道：“没有，你找到了吗？” “没有，当务之急，先找到金币吧，我们也其他出去的办法。” “我们分开找吧。”樱桃说。 韩恩智犹豫了一下，“我有些害怕，华德，你能不能陪我一起找。” “好。”华德答应下来。 他们走远后，樱桃不屑地撇嘴，“我最不喜欢这种女人啦。” “你要跟我一起找吗？”何遇问。 “我才不要。”樱桃说完就走。 何遇重新回到自己的房间，木日青在里面啃着苹果，优哉游哉，一点也不担心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样？”她问。 “他们三个应该联合了。”何遇说。 走廊铺着厚实的地毯，走路时发出的声音极小，任务者们的听力灵敏，靠近时仔细一点也能听到个大概。但刚才，敲门声响起之前，何遇和木日青压根什么声音都没听到。 这说明，来敲门的人是故意放轻了脚步，不想让屋子里的人发现。从而来个突击，打得屋子里的人防不胜防。 如果真是听到响声急忙跑过来敲门，不可能一点脚步声也没有。 “他们是想联合起来，试探试探有没有其他任务者和你结盟。”木日青笑道，“可能从你进入房间、发现找不到我开始，他们就已经做好准备了。” 若何遇打开门慢一点，或是木日青不会隐身，他们肯定会有所怀疑。 而之所以不去敲木日青和向恒的房间门，是因为木日青和向恒是最先进入古堡的，他们不确定这两个人在不在房间，而何遇进入房间是华德他们亲眼看到的。 接下来，只要一面盯住何遇房间进出，一面确定古堡里其他人的位置，就可以实施行动了。 “阿普杜拉死了，华德失去了他真正的队友，他可以选择暂时和其他任务者组队，但这种临时的队伍实效性太小了。以致于他不得不担心有其他实力相当的临时组成队伍。”何遇猜测他们这样做的原因。 “我怎么觉得这种注意，是女人才会想出来的，我倒觉得是韩恩智提议的。不过……他们这一回可先把自己给暴露了，没想到地毯这么小的细节也能让你抓住。”木日青得意洋洋。 “除了这三个人，大卫和加百利也有可能……” “非常有可能，我昨晚也看到他们一起行动，只是没有跟上去。”木日青说。 “至于亚当……” “亚当应该是个好人，不像是会和人结盟的妖艳贱货。”木日青肯定说道。 何遇投以疑问的目光。 “因为他和我妈有一样的爱好，我妈是个大好人。”木日青再次得意洋洋。 “不是，我想说好人怎么就不会和人结盟了？”何遇问。 “不需要结盟啊，好人一生平安。” 何遇：“……” 古堡上上下下，重新被任务者们翻了个遍，也没找到一枚金币。 夜幕就这么降临了。 剧情也是。 这一次的故事，是从一幅油画开始的。 大卫在走廊里，仔细看看这幅油画，又摸摸那幅油画。 “这个女人真漂亮。”亚当主教站在一幅油画前，“有点眼熟。” 大卫不耐烦他，“你看那个女人的画干嘛，那些画像都不超过十年，你看看其他的画，有一些可是出自上世纪的名家之手，价值千金。” 亚当主教一听，立刻收回放在女人画像上的目光，去搜寻有可能的值钱油画。 第一五八章：迷堡（十四） 大卫正在把墙上的一幅，展现乡村田园的画小心翼翼地摘下来，亚当主教站在一旁，一只手扶住画，生怕大卫毛毛躁躁把画弄坏了。 “大卫，这幅画你可不能独吞，否则我将以盗窃的罪名，把你送上宗教法庭。”亚当主教说得正义凛然，其实是害怕自己吃亏。 “什么时候宗教法庭也管这事了。” “异端盗窃分子。”亚当主教说。 大卫头疼，“所以我宁愿跟抠门的人打交道，也不爱和你们这些教职人员说话。” 取下画的时候，一不小心，“咚”的一声，画敲在了墙壁上，发出清脆空洞的响声。 “哎呀呀，叫你小心小心。”亚当主教心疼的叫道。 大卫却立刻警惕起来，他耳朵贴近墙壁，轻轻敲了敲—— “咚咚。” 亚当主教小心护着那幅画，看到大卫这样子，“你怎么了？” “空的。”大卫说道，又敲了敲。 此刻，还在古堡各处寻找打开铁门金币的其他人，被大卫的叫唤吸引过去。大卫把大家叫道那面墙壁前，敲了敲，让大家听声音，解释墙是空的。 这说明，古堡里有暗道，或密室。 华德很高兴，“莫托尔和海恩他们一定躲在密室里，然后在晚上出来把人偷偷杀了，我们只要找到密室，他们就躲不了了。” 在场的其他人也很高兴，食物不足和被迫被困的阴影扫去了一些。 加百利左右看了看，他走近华尔德身边，说道：“王子，还有几个人没来，我去叫他们。让他们别找什么金币了，把莫托尔那老家伙找出来就行了。” 在场的除了大卫、亚当、华德还有加百利，其他人都不在。 华德眼睛转了转，“你快去把他们叫过来，我们等他们都来了，再想办法把墙壁弄开。” 古堡外，樱桃正蹲在地上挖坑，她打算把盒子埋起来。 “到时候如果他们问我，我就说盒子是睡觉的时候被人拿走了。”樱桃找着借口，“等逃出去，我再回来取，已经指望不上华尔德那个家伙了，我得自己给自己存点养老本。” 樱桃说到这里，脸色十分的不好，“都怪那个老不死的，否则华尔德早就娶了我，我也能回家。” 她低着头，将盒子埋进一个挖好的小坑里。 这个时候，樱桃的耳朵听到身后传来了脚步声，害怕猛然涌上心头，她说不出话，转不了身。樱桃想转身，但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到了剧情强大的控制力，浑身无力，转身不得。 这个时候，她已经不知道自己不动，是系统的控制，还是自己屈服于被剧情支配的恐惧下。 脚步声越来越近，樱桃看到了一个举着榔头的影子，狠狠往下砸。 “砰！” 樱桃脑袋一疼，晕了过去了。 就在榔头砸到樱桃脑袋的一瞬间，微不可见的，她的脑袋一闪而过、浮现一个透明罩。 樱桃此时并没有完全晕过去，她在庆幸，自己先见之明，用了那个一次性的低级防护罩，虽然心疼，但救了自己一命。 她装死，关闭呼吸。 她感觉那个人从她身上跨过去，身上有浓郁的腐朽的味道。而后传来挖土的声音，和锁抖动相撞的声音。 撞击声和脚步声逐渐走远。 樱桃露出一丝微笑，她感觉自己的手能动了，应该是剧情结束了。她喘息，休息了一下，等回了力气，但她还没来得及拿出疗伤的药，又一道脚步声走近。 那个人在她旁边犹豫了一下，樱桃暗道不好。 下一秒，子弹无声穿过她的心脏。 何遇现在正在莫托尔的书房，她手上拿着一枚金币，上面雕刻的是一只雄狮。剧情降临的时候，她就偷偷摸摸跑到莫托尔的书房。之前的剧情，何遇也不自觉地来过自己，不过上一次，她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而这一次，何遇找到了藏在暗格里的东西，可惜的是，里面除了这枚金币，什么也没有。 当时她还有一句台词：“怎么会？莫托尔明明说过，他把最值钱的东西放在书房的暗格里，怎么会只有一枚金币？” 而木日青牵着向恒，来到了那艘封存起来的货船前，一看到那艘床，木日青就哭得不成样子，向恒慌了。 木日青擦了擦眼泪，说：“你父亲差点死在上面，回来后一直做恶梦，也是因为它，我们上去看看吧。” 剧情一结束，木日青立刻拿出纸巾把自己脸上的眼泪擦干净，恶狠狠地警告向恒把她哭的事忘掉。 “我怎么会哭鼻子！”木日青哼唧哼唧，似乎很不满意自己哭鼻子这件事，还是在一个小屁孩面前，她很嫌弃。 “哭鼻子有损我的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天人之姿！” 她拿出镜子照了照，除了鼻头眼睛有点红，其他都和以前一样完美。木日青满意地收起小镜子，对向恒说：“走吧，我们去找你何遇姐。” 向恒没动，他说：“阿青姐，你不要继续找东西吗？” 剧情里，木日青上了货船，除了哭，还在寻找着什么东西，向恒跟在她身后帮着找，她告诉他，要找的东西是他父亲的遗物。 剧情结束的时候，木日青因为怎么也找不到，哭得更厉害了，伤心欲绝，正准备离开货船。 木日青叹了口气，对向恒摇摇头，一副老姜看人的表情，“你还是太嫩了，麦莉塔没有找到她想要的东西，肯定还会再来一次。我现在要是提前找到了，那个剧情没有了怎么办，我有种直觉，我要是找到东西，肯定就要被杀死了。” 向恒眼睛一亮，“那你把货船的布置记下了吗？” “那当然，我这么聪明，还用得着你提醒。” 向恒抿着嘴没有说话，他眼睛还是很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直到木日青敲了敲他的脑袋，他反应过来，招手示意木日青蹲下，附在她耳朵边说了什么。 木日青听着听着眼睛也亮起来，她锤了一拳向恒，“可以啊小子。” “咳咳。”向恒疼得咳嗽。 木日青摇头，“你身体素质不行啊，回去我给你配些强身健体的药水，你得乖乖喝。” 向恒这个时候可不在意这个，他拉着木日青，“我们先回房间，把东西做好，待会再过来。” 等两人回到古堡，就接受到了三个消息。 古堡里有密道。 樱桃死了。 又找到了一枚金币。 第一五九章：迷堡（十五） 樱桃的死，是加百利最先发现的，他去找其他人，从古堡的窗户看到了倒在外面地上的尸体。 最后发现是樱桃的。 又死了一个人，古堡里的气氛更阴沉，就跟它的建筑风格一样，尖锐得让人精神混乱。 好在，找到金币和发现密道，冲淡了不少压在任务者心头的沉重。 何遇找到的金币没错，和门上的机关契合，打开的小口又宽了一分，何遇隐隐感觉到，五个金币凑齐，里面还有个机关。 现在所有任务者，犹豫要不要打破墙壁。 众人的目光放在何遇身上。 “如果我们在密道里遇上莫托尔或者海恩管家，会不会进入剧情？”华德问。 “这不一定，可能会触发剧情，也可能不会。”何遇说，“如果幸运的没有，那么花一些无垠点提前把他们杀死，一劳永逸；如果运气不好，进入剧情，只能看自己了。” “进入剧情就必死无疑了。”华德皱眉，樱桃的死让他有些烦躁。 “真不是这样，你们不要老被剧情这个东西给框定了。加百利，你的力气有多大？”何遇问。 加百利扭了扭手腕，比了比拳头，“一拳过去，能打裂这个墙壁。” “就是手能劈好几块砖头的程度。”何遇笑了笑，“你的力气在剧情里不会变小，如果剧情控制你一拳打向墙，墙也会裂。你们明白我说的吗？” “我大概明白了。”韩恩智说，“我们本身的体质也是存下来的资本。” “所以我们不需要担心和他们正面碰到的剧情，因为我们的体质一定比他们好，所以剧情在怎么控制，论正面打斗，赢面是在我们这边的。”何遇说，“不知道你们发现没有，他们躲在暗处杀人，说明他们也没有把握对付我们，只能靠偷袭。按照剧情，无论是莫托尔还是海恩都是上了年纪的人，他们要杀人，也只会是偷偷摸摸，逐个击破。正面对敌，我们不需要害怕。” 几个人又商量了一会儿，决定破墙，找密道，占先机。 破墙的事情，在几个任务者的面前，十分容易，很快，就打破了一个大洞，几个人钻进去，果然有一条暗道。 只是暗道并不长，里面都是陈年腐朽的味道，还有虫子。 众人很快看到两扇门，打开，原来这密道在两个房间之间，其中一个门正通向阿普杜拉的房间。 不止一个暗道。 众人又找了几个，发现每两个房间之间都有暗道，但也仅此而已，并没有找到莫托尔和海恩的藏身之地。 任务者的身体素质很好，意味着他们要补充的能量也比寻常人多。 一番动作下来，大家都累了。 为了长远打算，大家不准备今晚一直找下去，便各自回房间休息。 何遇一回到房间，就是拿出食物拼命地吃，一整天都没怎么吃，消耗太大了。等吃完了，又洗了个澡，何遇才把扁扁放出来。 扁扁一出来，鼻子耸了耸，在何遇身边饶了一圈闻了闻，然后一爪子拍了过去。 何遇机智伸出手掌，接下了扁扁迎面来的一爪子。 “力气还挺大。” “喵！”吃独食。 何遇翻了白眼，要不是这肥猫一吃东西就停不下嘴，不喂饱就开始发猫癫，她也愿意两个人并排排吃。 “你去找阿青。”何遇对它说。 扁扁跳下床，说走就走，对自己的后妈一点都不留恋。 何遇大概等了十几分钟，木日青就抱着扁扁滚过来，求着何遇把这只肥猫收起来。 何遇一脸拒绝，“现在收进空间，下一次放它出来不得翻了天，陆燃到时候肯定不理你了。” 木日青两眼泪汪汪，漂亮小姐姐和食物，她要选择谁？ 向恒在一旁抿着嘴笑，扁扁因为有着陆燃撑腰，如今已经是队里一霸，娇得很。感觉到有目光打在自己身上，向恒腼腆地收了收笑容。 木日青无奈，索性不去管抱着食物不撒爪的扁扁，说起了正事。 “我今天去看了樱桃的尸体，两处伤口，后脑勺和心口，致命伤是心脏中弹。我怀疑是任务者杀死的。” 向恒点点头，说道：“这个时代，应该还没有消音枪，如果是莫托尔他们开的枪，我们至少能听到枪声。” “而且有枪的话，还用东西攻击后脑勺是多余的举动。”何遇也赞同是任务者补刀的说法。 至于是谁，大家稍微一推测，就得出了答案。 木日青撑着下巴，大眼睛眨巴眨巴看着何遇，“按概率，至少还要死两三个人呢。” “我们小心点，除了防备莫托尔他们，也不要留给其他任务者可乘之机。”何遇小心叮嘱。 “安啦安啦。”木日青摆摆手。 “你最需要记住。”何遇强调，木日青这人太懒散，懒行动、懒思考，多大个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还不如向恒让人省心。 一直到第二天下午，大家在古堡里找了快一个白昼，没有再发现什么密室，也没有找到任务金币。 剧情奇怪的，也没有再降临。 晚上也没有。 再一个白天开始。 何遇明显感觉到，每个人脸上的气色都差了很多，食物的紧缺和精神的高度紧张，太折磨人的身体。 木日青拉着向恒回到古堡，她们两个人看起来比其他人好一点，大概是因为吃得饱的关系。何遇看着他们，思考得在脸上多做些伪装，她一直带着面纱没有关系，但木日青他们一看就不像挨饿了不短时间的了。 “挨饿？”何遇一锤手，明白了。 剧情迟迟没有再出现，一定是在耗时间，等他们的体力在挨饿中降下去。作为任务者，他们的身体素质好，所以剧情才会一拖再拖。 不是不来，时候未到。 何遇把这个猜测告诉了木日青和向恒，顺便让他们把自己弄得狼狈一点。 何遇想得到的，古堡里其他人也能想得到，尤其是华德，他也很快了解到剧情迟迟不来的用意，是因为他们现在的身体，还不够饿得无力。 “可恶！”加百利暴躁的性子，让他想摔东西。 韩恩智劝他，“动怒会消耗体力。” “系统不就在等我们消耗吗？我们现在只能坐着等死？”加百利说，“我去书房问问那个女人有什么办法。” “不用了，我问过，除非我们能有什么进展和发现，使剧情不得不提前出现。”华德说，“如果我们现在就能找到莫托尔他们藏身的地方。” 第一六零章：迷堡（十六） 沉默。 大家已经找了这么久，古堡上下都翻了个遍，没有多余的密道或暗室了。 所有人都烦躁当头，除了何遇。 她再发现找不到任务暗道和密室后，就躲进莫托尔的书房里，华德他们曾偷偷去窥视过几次，发现何遇是真的在看书。 他们也拿过何遇看过的书，都是一些科普向的地理历史书籍，看得人头都大了。 他们没有发现什么，倒是对何遇看书如翻书的速度生出了羡慕。 “西林库古堡，建于湖心，以前是一个公爵的庄园，后来改修成了现在的风格……”何遇修长的手指一下下点在书页上，“两百年前，被教会迫害的王子，曾在这里躲过了教会的捕杀，他躲在……” “湖底？” 何遇的手停在书页上的静湖画上，湖上有如花生米粒一样的古堡点于其中，古堡斜右下的湖水里有暗影。 “不是倒影，是湖底有东西，看样子，不在古堡正下方……”何遇手指又点了点，“我们也许该到古堡外面去找，或许在马厩下面……” 就在何遇思索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动了起来，她又开始在莫托尔的书房里四处寻找，她把书房里碰到的，关于那个漂亮女人的画像，扯下来，踩碎，又继续找。 “怎么会，那些银票被他藏哪里去了！？”何遇烦躁，烦躁。 加百利敲门，走进书房，他拉着她的手，“埃达，我们找到了密道，就能逃出去了。”华德让他过来找人，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何遇。 何遇看着他憔悴的脸，“叫我科夫尼夫人。” 加百利放开拉着她的手，低声说：“是，科夫尼夫人，请跟我来。” 而木日青和向恒，现在则是不受控制地，往货船那里跑了过去。 何遇跟着加百利离开了书房，和围在一面完好的墙壁面前的众人汇合。 大家都表现出很激动的样子，商量着怎么把墙弄开，何遇扫了一眼众人，大家眼睛里都是血丝，白着脸，气色并不好。 接下来的剧情，和之前任务者经历过的没有太大的区别，众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寻找密道，却一无所获，白白再消耗了一次体力。 东方已经露白了。 韩恩智崩溃了。 何遇也摇摇欲坠，加百利冲过来抱住了她，两人目光流转间，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萌生。 最后，何遇还是推开了加百利，她说道，“等下，我还有一个发现。” 她说的发现，自然是剧情开始前在书里找到的，关于这座古堡湖底的事情。何遇本来也打算说的，现在剧情自动套她说出来了，正合了她的心意。 “对！古堡里没有，我们应该出外面去找一找。”华德哑着嗓子说，他现在很沧桑，没有了王子的优雅。 他左右看了看，发现少了两个人，又说道：“或许我们应该先找到樱桃、麦莉塔和小比利，好像一直没有看到他们。”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此时在货船上，木日青带着向恒，在寻找着什么。 周围很安静。 木日青的背脊渐渐绷紧了起来，向恒也抓紧了自己继母的手。 “啪哒。” 鞋子走动的声音响起，木日青紧张地四处看去，试探地叫道：“谁在那里？” 没有人应她。 木日青害怕了，她弯下身子，对向恒说：“待会你要跑快一点，用最快的速度跑去找古堡里的那些叔叔。” 向恒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啪哒啪哒！”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响、越来越急。 “比利，我们到岔口分头跑，记住了啊。” 木日青隐隐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跑过来，她立刻转身拉着向恒跑，不顾一切地跑。 古堡里。 众人找了工具和防身的武器，准备出去找莫托尔他们的藏身地。 亚当主教悄悄把那幅画拿回自己的房间藏好，才小跑着去找众人，路过一个拐角的时候，他看到一个人影，听到‘咚’地一声，有东西落地。 亚当主教吓得缩了回去。 等了好一会儿，亚当主教才悄悄地伸出脚，往声源处挪过去，当看到那个沾了泥土、满是小锁的盒子时，他立刻跑过去，“唰”地拿过盒子，确认过后，立刻藏进衣服里。 亚当主教四处瞧了瞧，没人，他露出笑容，捂着盒子呼呼地跑回了房间，把盒子藏在了床底下。 就在画的旁边。 等亚当主教跑出去的时候，就看到一群人围在一具尸体前，亚当主教恍恍惚惚看着躺在地上的衣服，樱粉色的，是樱桃。 “怎么了？怎么了？”他叫道。 “人死了。”加百利回他。 “又死了？！”亚当主教跳脚，“什么时候死的。” “一个晚上了。”大卫说，他蹲在尸体旁边，其实樱桃躺在这已经两天多了。 韩恩智颤抖着，“麦莉塔呢？她去哪了？一定是她杀的！？” 大家都看向她，她又重复自己的话。 华德见她可怜，抱住了她，对其他人说：“我们先找到麦莉塔和小比利他们再说吧，他们又是女人又是小孩，落单了容易危险。” 何遇冷笑一声。 木日青和向恒在岔道口分开了，木日青身后的脚步声没有停止，显然地，那个人向她追了过来。 木日青虽然脸上慌张，心里却是跃跃欲试，她期待中她和向恒弄得那些玩意儿，能整出点意思。 她左拐右躲、跌跌撞撞跑过去，后面的人追上来，突然从一旁飞出一颗尖利的钉子，结结实实扎进在追击的人身上。 接下来，什么水火木棍铁钉刀子，出奇地从各个角落出来，追击的人躲都躲不过来，只好停下，不敢继续往下走。他转身，往向恒的方向追去。 向恒跑得飞快，很快就从货船一处的侧口机灵跑了出来，他刚跑没多久，就感觉左后方有人，还没来得及转身。 “乓！” 向恒觉得脑袋一疼，没声了。 妈的，他怎么会没提前发现人。 木日青一逃离货船，就往古堡的方向跑去，木日青心里是紧张向恒的，她没有看到向恒，想回去找向恒。 但在剧情的控制下，木日青压根没有往回看一眼，似乎忘了向恒这个孩子，一个劲的想往安全的地方跑。 木日青连滚带爬出现在众人视野里。 “救……救我……” 第一六一章：迷堡（十七） 大家立刻把吓坏的木日青扶回了古堡，大家并没有询问向恒，心底大概对他的情况有了猜测。 华德一个劲地询问木日青是否看到了行凶的人，没有没看到他们是从哪里出现的。 木日青哭哭啼啼，说不成什么话。 华德让韩恩智和何遇留下来照顾木日青，他带着男人们拿着家伙出门了，虽然说着是去找向恒，其实更多是急着去找出莫托尔他们藏身的地方。 剧情一结束，何遇就摔了手中的杯子，木日青也立刻收了哭音，两个女人对视一眼，齐齐跑了出去。 “我刚刚跟向恒分开跑，那个人先来追我，因为我和向恒提前在货船里设置了机关的关系，他没能追上我，后来应该是改道去追向恒了。” “向恒跑的那条路……” “也设了机关，应该不会那么轻易追上向恒的。”木日青说得很不确定。 货船处。 当何遇和木日青把货船找了一圈，最后在货船旁边发现了一点血迹的时候，两个人的心像是压了块冰。 “何遇，向恒那小子不会有事的吧？”木日青看向何遇。 “不会。” “你肯定？” “肯定，没有尸体，就不是死亡。”何遇肯定道。 木日青松了一口气，“这次真是怪我了。” “怪你做什么，要不是剧情你会和向恒分开跑吗？” “当然不会，扛也要把那小子扛在我身上跑，他太弱了。”说起向恒那小身板，木日青就无比嫌弃道，下一秒情绪就低落起来，“可是现在他不见了。” “我们去找莫托尔他们的藏身之处吧。”何遇说，“说不定向恒就呆在那里，莫托尔要复仇的话，犯不着跟一个没有牵连小孩子过不去，向恒会好好的。” 两人拿出了食物，吃饱，出去干活。 何遇从空间里拿出一本书，翻到其中一夜，上面是西林库古堡的地图，何遇看了又看，还是觉得通往地下湖底的入口，只有那个马厩了。 “那就去马厩，女人的直觉可是个神奇的东西。”木日青说。 马厩已经很破旧了，沾满了灰尘，留下的是锈迹斑斑的铁器物品。 就在何遇和木日青细细寻找入口的时候，华德他们过来了，看到何遇躬着身子，一丝不苟地检查地上，华德快走了过去。 “你们是不是有发现了？”他问道。 木日青看到有人来了，立刻道：“还站在干什么，一起找入口啊。什么发现不发现的，你们不动手找能有什么发现。” 亚当主教笑呵呵，这丫头脾气可真急，但也只有他一个人，笑呵呵地，直接上前帮何遇她们找入口。 “找一找，或许就在这里面。”华德开口。 他走进马厩，靠近何遇，何遇拿着一根铁棍，敲着地面。 “我们刚刚又找到了一枚金币。”华德说。 “哦。”何遇头也每抬。 华德讨了个没趣，其实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主动跟何遇说这些，或许是下意识觉得这个女人会接他的话，告诉他点什么东西。 只是何遇并没有给他套话的机会。 华德只好自己开口问了，“你们怎么来马厩这边找了？” 何遇拿出那本书，找到那幅画，摊开，“点兵点将，点到了马厩，就过来了。” 华德拿着书，“……” 过了不久，还真的让他们找到了一个入口。找到入口之时，剧情又动了。 所有人离开了马厩，重新演了一遍。 大家外出寻找藏身之处，华德意外发现了马厩的不寻常，带着人认真寻找，最后真的在马厩里面找到掩藏的洞口。 华德找到了炸药，在挡着洞口的那块巨大的石板上绑了炸弹，‘轰’的一声，把那块挡在入口处的巨大石块炸出了一个洞。 华德举着火把，带着众人走下了那个被炸开的地下洞。 这是一个地下水道一样的地方，充满了常年不见阳光的恶臭。 很窄，只能同时通过两个的空间。 亚当主教缀在最后，然后偷偷摸摸，悄悄地离开了队伍，往入口处走，他并不想跟着这群人一起冒险，他宁愿在外面等着。 “这里好黑好臭啊。”木日青抱紧双臂，微微靠近了身旁的加百利。 加百利看一眼落在身后的何遇，避开了，他后退一步，低声对何遇说：“埃……科夫尼夫人，您冷吗？” “不，谢谢。”何遇答得心不在焉的，看样子像是饿得没有太大的力气说话。 木日青已经冷得有些受不了了，下面的温度比上面的要低出很多。她停下脚步，“我要上去，太冷了。” 大卫闻言转头，略带讽刺的说道：“你不找你儿子了？” “太冷了，我受不了了，小比利的事情，就拜托你们了。”木日青拉起裙摆，往后走。亚当主教先离开了，她这个时候再走，并没有太大的愧疚感。 “果然是继母啊，呵呵。”大卫嘲笑她。他握着火把手颤抖，其实下面真的很冷，他也有点不大适应了。 尤其是在没有进食的状态下，每多呆一秒，就相当于受了一年的折磨。 剧情悄无声息的结束了。 大卫在骂出了一句自己心里想着的脏话后，立刻做主停下了前进的路，不被控制着一直往前走，大家都发现了剧情的离开。 几个人手中的火把都有些摇摇欲熄，见何遇换上了手电筒，大家才反应过来，丢掉了火把。 “我们还要继续往前走吗？我感觉还有很长的一段路。”华德说。 “继续。”何遇坚定说是，她还要去找向恒，怎么能不走下去。 “不继续！”加百利和大卫说。 加百利解释道：“下面的情况我们都不熟悉，而且我们的体力已经不多了。” 大卫说：“如果有人非要继续走，要不然咱分两批，一批在上面等，一批下去探路。” 华德想了想，也觉得继续走下去可能会很危险，现在已经找到了三枚金币，他手上其实还藏有一枚掉包过来的，只要再找到一枚就能出去了，何必消耗体力去冒险。 “我们还是先上去，如果剧情需要，我们还要再下来一次，这样对我们的体力消耗太大了，所以现在要省着用，不急着继续走。”华德说。 何遇不让步，她坚持要继续走下去。 意见不和，就只能分道扬镳了。 第一六二章：迷堡（十八） 何遇自己拿了手电筒，就要往里继续走，身后跟来脚步声，她转头，发现是亚当。 亚当笑呵呵的样子，他对何遇说：“我们这么辛苦找到他们的藏身地，当然要进去了。这个时候保存体力没有太大的意义。” “大概是麦莉塔被追杀，小比利失踪，让他们不敢动了。”何遇冷静地说道。 他们两个人往前走了一会儿，何遇停下了脚步。 亚当也停下。 “我等一个人。”何遇说。 “是麦莉塔吧。”亚当还是笑呵呵的，这个时候看上去，是个讨人喜欢的老头，不像剧情里那个猫嫌狗厌的主教。 何遇睫毛微微动了一下，没有问他是怎么知道要来的是木日青。 等了一会儿，亚当主动开口，“我看得出你们都很关心那个失踪的小比利。” 何遇看他，亚当的表情告诉她，他知道他们三个人的交情不一般，真是个细心的老头。 时间又过了五分钟，木日青还是没有出现。 何遇突然感觉一阵凉风吹过，似曾相识。她微微抿嘴笑了一下，对亚当说：“不等了，我们先进去吧。” 地下的暗道很湿很冷，何遇伸手触摸两边的墙壁，是砌好的石墙，异常冰冷。 “我说墙外面可能就是水，你信吗？” 亚当也摸了摸墙，还贴了耳朵听，“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不过在水底下建筑，是一件相当难的事情。” “也可能是建好以后，才修的湖。”何遇说，“书上说，古堡环绕的河，不是天然河。” 两人就再走了一小会儿，眼前忽然豁然开朗，出现屋室，不止一间。 “分开吧。” “好。” 两人各自找了一个方向钻进去，分别之前，亚当叫住何遇。 “这里应该有通向古堡里面的路，使他们能直接出现在古堡里。还有，小心。” 何遇谢过，拿着手电筒往里走，同时打开联络器，“阿青，你在哪？” “我先你们一步进来了，目前没有发现什么人。”木日青很快就回话了，“向恒也没有消息，我给他发了不少消息，他都没动静。” “你别慌，继续找。” 古堡里，华德几个人又找到了一枚金币，第四枚。这枚金币就放在客厅的桌子上，大大方方摆着。 华德拿着金币，露出笑容，加上他手上藏着的一块，五块金币凑齐了。 大家把刚找到的金币放进了镶嵌口里，更觉得当务之急是找到最好一块，然后离开这个地方，至于湖底的地下室，能不去就不去吧。 华德说：“我们在把古堡上上下下翻一遍吧。” 韩恩智并不同意，她觉得最后一块金币应该在莫托尔或者管家的身上，等合适的机会，他们再拿出来，这最后一块，肯定还要等一个契机。所以现在把古堡翻天覆地找一遍，也是徒劳。 华德目光沉了沉，他想把找借口把人弄走，自己偷偷地区打开门先离开。但他一时找不到分散大家的方法。 他不准备把最后一块金币跟众人分享，现在才死了最多三个人，如果打了门，还是要面对危险的。可能有七个人，却只有一艘能载四个人的小船。 他很饿，没有很大的把握，能在内斗中存活下去。 加百利看了看客厅里的几个人，提议还是去地下看看，总不能什么事情也不做。 这立刻招到反对。 “下去？你有吃的吗？这几天你睡得很好？你还有体力消耗？遇到莫托尔他们怎么办？你对下面什么都不知道，被暗算了怎么办？现在有人替我们大前锋，你干嘛不多休息一下？”大卫是坚决不想冒险。 几个人在客厅里商量着什么，高高的一处墙壁，一双眼睛正盯着他们看。 湖底下建的，感觉像是一个小型的居所，有卧室、厨房、厕所等设施，但更多的，是存放物资的地方。何遇看到很多武器，长枪、长矛，短刀、利箭…… 一个房间里。 何遇看到了一张巨大的航海图，上面标志着一些路线。航海图旁边的小木板上，贴着好几张画像。 有华德的、韩恩智的、亚当的…… 还有一个带着面纱帽子的夫人，正是何遇自己。 人物被分成了几组，华德、樱桃和加百利一组；亚当主教和阿普杜拉一组；大卫和韩恩智一组；科夫尼一个人。 还有一个何遇不认识的人，但何遇能推测出这个男人就是德里克，麦莉塔的丈夫、小比利的父亲。德里克的画像被好好的放在一个框里，没有被贴在小黑板上，显然不是对方要报复的目标对象。 结合何遇在莫托尔自述中看到的，说明德里克和莫托尔并没有什么仇恨关系，这样的话，为什么他又会追杀木日青、拐走向恒呢？ 还有她自己被单独贴在一处的画像，何遇也很疑惑。 如果十四年前，在船上发生的事情，是几伙人共同推动的结果，科夫尼夫人是一个依附于莫托尔的弱女子，在莫托尔被推下海后，她没有加入任何一伙，单独活下来了。这很难想象。 难道对方把科夫尼夫人单独放出来，只是念在旧情人的关系上？真的就这么简单？ 何遇不相信，她觉得莫托尔对埃达并没有那么深的爱，至少，她觉得莫托尔更爱古堡里那些画像上的那个美丽的女人。 “何遇何遇，我看到海恩管家了……我日……” 何遇接通后，只听到木日青说了一句话，联络器就断了，等她不自觉地往回走，她才知道木日青‘我日’的原因，剧情他妈地又来了。 何遇往回走的时候，并不是完全按照她来时的路，而是七弯八拐，非常小心隐蔽地走，生怕遇到什么人，直到走到了上一个剧情结束之前留在的地方。 其他人也陆陆续续来了，手上拿着火把。 何遇手中的手电筒也收了起来，换成了火把，一切都跟上一个剧情结束前一模一样。 看到更显得疲惫的何遇和亚当，重新来到这地下的其他人心里有些得意，看吧，我们就知道会剧情会让我们再一次回来，你们还要再来一次，浪费体力。 何遇这个时候，却是有些担心木日青了，木日青没有出现。 “我们往前走，一定要把莫托尔那个家伙找出来，将他送到监狱里去关一辈子。”华德恶狠狠说道。 听到这句话，何遇知道，就位过后，真正的演出开始了。 第一六三章：迷堡（十九） 华德带头，大家跟在他的后面往前走，何遇正好和亚当并排走，她扫了亚当一眼，发现这个老头的脸色十分的难看，隐隐有些要晕倒的迹象。 何遇心里清楚，亚当虽然是任务者，但毕竟他年纪摆在那，没有食物又和她在冰冷干燥呆了这么久，身体怎么能受得了。大概是亚当之前的一句关心，让何遇觉得他这个人其实还挺不错的。 何遇在任务世界里见过不少人，但像亚当年纪这么大的任务者，她还是第一次见，她以为系统只会抽取那些年轻的人带进任务里。而无垠空间里那些和亚当一样上了年纪的人，都是从年轻熬到年老，一个二个都是深藏不露。 想到系统随机抽取死人带入无垠空间，何遇走了一会儿神，她发现，系统抽取的人，基本上都是从她原来生活的地球过来的。 正想着，众人已经来到了开阔的那片地。 就在他们到达的时候，又有一个身影从马厩的入口下来，他在墙壁一边，摸索了一下，使劲按了按一处地方，突然从地底伸出一块巨大的石板，将通往入口的通道口堵住了。 死死的。 那个人点燃火把，露出一张略微苍老的脸：海恩管家。 “啧啧，这里怎么这么多兵器，还是有些年头了，看成色样式至少有个几百年了，啧啧，这可都是古董都是金币啊……”大卫这看看那看看。 亚当主教跟在他身后这摸摸那摸摸，都像要，都像拿走。 “这些，这些，都是要充公的。”亚当主教虚弱地喊着。 华德拿了一把刀，一劈，发现还能用，他露出笑容，又听到亚当主教的话，他笑道：“对，充公，这些武器是该归国库的。” “什么国库，应该给教会。”亚当主教喊道。 华德说：“这是兵器，在王国范围内，是属于国家的。” “我呸，这里又不是你的王国，不属于你，你多管闲事。”亚当主教说。 大卫眼睛转了转，“平分，我们平分，华尔德想要兵器，我们不要，你就分给我们钱就好。” 韩恩智厌恶地看了一眼大卫，很快就收回来，没有说什么。 何遇只觉得烦，生命都没有保障，还在觊觎别人的东西，想着分好处。她心里虽然这么想着，嘴上却有点唱反调的说：“我觉得可以，华尔德你要是想要这些兵器，至少得给我们在场的人一些封口费。” 亚当主教却不干，觉得自己亏。 最后还是加百利脑子清醒点，提醒大家先注意周围的情况。 “要不然我们分头找找？”韩恩智建议，“这里面太大了。” “我不同意！”亚当主教又是反对的人，“要是碰到莫托尔他们，我们人多才好对付。” 谁也不听他的，谁都觉得这里面最拖后腿的就是亚当主教，身体不好人品还不行。 在剧情的影响下，最后大家还是分道扬镳了，何遇和亚当主教竟然是一起行动的。分开之前何遇看了一下分组，韩恩智虽然从不拿正眼看大卫，但分组的时候，她还是跟着大卫一起行动了，华德和加百利一起。 何遇很想笑，华德和韩恩智私下做了联盟，但在剧情人，两个人各自更相信的人却不是对方。 亚当主教跟在何遇身后，畏畏缩缩的。 “埃达……” “科夫尼夫人。”何遇没好气地强调。 “埃达，莫托尔不会杀你的是吧？”亚当主教问。 “我怎么知道。”何遇说得很心虚。 “虽然你毁容了，但莫托尔从来都不是肤浅的人，待会要是遇到他，你可要救救我。” 毁容？她什么时候毁容了？ 何遇这么想着，嘴上却从容说出了台词，“救你？我还要救我自己呢，莫托尔喜欢的不是我，是画像里的女人。” “那个女人长得有点像你呢。”亚当主教说，“莫托尔肯定是把她当成你的替身，你说你，要不是你一回来就嫁人，这些年改嫁了好几个，莫托尔早就找机会向你求婚了。你说是不是啊，埃达？”亚当主教拼命安慰自己，身边的人和莫托尔关系很好，他不会有生命危险的。 何遇却不给他面子，依旧抓住自己的重点，严肃请亚当主教称呼她为科夫尼夫人。 韩恩智和大卫肩并肩走着，这是在和其他人在一起的时候不会出现的事情。 “韩小姐，这些年来你还好吗？”大卫跟韩恩智说话的时候，语气很古怪。 韩恩智并不回答他。 大卫继续说：“这些年我已经存够可以买下船队的钱了。” 韩恩智这才看他，说：“又回不去了。” “你还想回去吗？”大卫问她，他有些激动，“当年我们为了回去……” “是我想回家。”韩恩智说，“而你只是护送我回家的仆人。” 大卫嘿嘿一笑，眼睛瞄了瞄韩恩智的胸，“仆人和小姐也是有可能的。” 韩恩智突然臊红了脸，她还生气着，“大卫，当年要不是你，我也不会……” “不然呢？你又想让我帮忙送你回家，又想清清白白跟华尔德在一起？你做梦去吧你。”大卫说道，“你也不是什么好女人，为了回家，连一船人的性命都能牺牲，你不觉得我们很般配吗？一个低贱混账，一个心狠手辣。” 韩恩智气得走了音，“你怎么和亚当那个二皮脸一样了。” “我们连那种害人的事情都做了，还薄着个脸皮做什么。说实在的，嘿嘿，我这些年挺想你的……” 两人争吵间，没有注意角落里悄悄蔓延伸出一道影子，影子手中拿着两把柴刀。 韩恩智现在心里很膈应，她发现自己这个角色居然跟眼前这个黑瘦矮小、流里流气的人有过肌肤之亲，只是想想她就觉得恶心得不行，偏偏台词里，她还被对方越来越露骨的语言刺激得脸红不能反驳。 大卫心里却是很爽，韩恩智很漂亮，比他前女友还漂亮，他能在语言上羞辱调戏这么一个大美人，他心里产生了一股又一股的快感，最后分不清他是自己心里想说，还是无法抗拒的台词。 他渐渐入戏了，没有注意其他，甚至没有注意到面前韩恩智突然瞪大的双眼。 等他有所预感的时候，疼痛随之伴来，他低头，看到穿过自己脖子的半把刀。但此刻在他脑子里出现的，依然是那些将要出口的、羞辱韩恩智的话。 第一六四章：迷堡（二十） 大卫扶着喷血的脖子，就在韩恩智面前倒下。 韩恩智哆嗦着，惊恐着，大概是生死前的清明醒悟，她立刻转身就跑，速度竟然比平时还要快上几分。 她的身后传来急促的追逐声音。 韩恩智越跑越快，拐过一个又一个的弯道，身后的脚步声渐渐淡了下去，她惊喜，她狂喜，她反应过来了，她的身体未必比那个追逐她的人弱啊。对方或许已经是个上了年纪的老人。 她的步子渐渐慢了下来，求生的渴望被安全淡化，这个时候，饥饿和疲惫涌了上来。 “啪哒啪哒。” 脚步声又清晰起来。 韩恩智这个时候已经跑不动了，身体素质再怎么好，毕竟是饿了这么多天，体力早就过度消耗了。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韩恩智左突右拐，拐进了一个小房间里，她四处摸索，推开了一扇门，里面有个通道，她不顾一切的扎进去，往前跑。 追逐她的人在那扇门前停住了脚步，他犹豫了一下，在旁边找到了一个按钮，机关一启动，有巨石横亘落下，将门死死堵住。 韩恩智正在跑着，越跑越累，她才发现这条通道是向上的坡路。她最后几乎是停下来走了。忽然，韩恩智听到有水声，她回头一看，果然有浑浊的水向她冲过来。 进水了。 她又要死了吗？ 生死的关头，求生的意识再次主导了身体，她像是又恢复了力气一般，努力往前跑，再往前一点。 她看到一扇不高的窗，暗幽幽，是唯一的口。 她攒足了劲，冲，跑，跳。 韩恩智跳进的窗里，是一个密封的小型空间，大概三平米的样子，她摸索着墙壁，摸到了冷冰冰的东西。 玻璃。 又是一扇窗。 韩恩智费劲力气打开了窗，透过一丝丝小缝隙，看到窗的另一头。 好熟悉。 莫托尔的卧室。 她得救了，她逃出来了。 韩恩智被追杀之时，湖底地下室不少任务者听到或看到了那一幕，何遇和亚当主教就看到了一个身材高大，只是稍微有些佝偻的身形的人影闪了过去。 何遇没见过那个追逐的身影，但猜想应该就是莫托尔才对。 “那个人好熟悉，我们上去看看！”何遇说。 亚当主教狠狠摇头，“你自己去，我才不去。” “没用！”何遇说完，她跟了上去，但不敢跟太近。那个时候韩恩智已经快跑甩脱了追杀她的人，所以何遇只看到一个人努力奔跑着的追击者。 何遇眼看着那个人追上了前面的韩恩智，眼看着他们相继进入了一个房间，而后是轰隆的声音，仿佛地震。 何遇吓了一跳，不敢说话。 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再她要放声尖叫之前，捂住了她的嘴巴。 “是我。”那个人的声音很熟悉。 何遇放松了一些，“唔唔，加…百…利？” “嗯。”加百利没有放开抱着何遇、捂住她嘴巴的手。 “唔唔，放开……”何遇说不清楚话。 加百利拿开了捂住她嘴的手。 “莫托尔在里面，我们要怎么办？”何遇说着台词，一点也不在意抱住自己的手的样子，心中却又早就万马蹦腾，想剁人手。 “他在里面！？我去干掉他！”加百利气势汹汹的说，但何遇还是听出了他语气中的虚弱和疲惫。 饥饿，实在是一个劲敌。 “他出来了。”何遇立刻小了声音，两人赶紧往墙后躲去，看到拿着柴刀的莫托尔走出那个房间，莫托尔看上去五十来岁，苍老，但是很精干的样子。 高大威猛，虽然有些上了年纪的老态，却不掩其强悍。 加百利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松开抱着何遇的手，捂住了自己饿得扁呼呼的肚子，空虚的胃在告诉他，他其实很虚弱，可能连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也打不过。 等莫托尔走远了以后，两人窜进了那个小房间。 一进去，何遇立刻左右看了看，没有发现最先跑进去的人。 “奇怪，我当时看到莫托尔再追人，那个人应该就跑进这里面来了，怎么没有看到？”何遇好奇，然后她就看到了那堵墙，和墙边满满的灰尘。 加百利也找到了那个机关，但无论他怎么按，屋子里一点动静也没有。 何遇听到细微的声音，她贴着耳朵，附在墙上，有水声，很强烈的水声。 两个人找了一会就离开了，他们并不知道，这地下室唯一的一个出口，至此被完全堵上了。 亚当主教很兴奋，他找到了藏着食物的地方了，一大堆的水果干粮用水。他二话不说，抓起苹果和面包就往嘴里塞，他吃得很急，上一口还没咽下去，下一口就送进嘴里了。 他不停地吃着，要把这几天空下来的胃补满。 有人影渐渐靠近，露出他手中拿着的一把大柴刀，那个人渐渐走近亚当主教。正在吃东西的亚当主教，看到拿着刀走过来的莫托尔，害怕得口中的食物一个劲往嘴外掉，那幅模样要多恶心有多恶心，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莫托尔停下脚步，他冷眼看着亚当主教这幅狼狈状，说道：“没想到向来最爱做表面功夫的亚当，现在能怎么不顾形象。” “不不，不是我，当年的事情，不能怪我啊。”亚当主教吐出口中残余的食物，开口叫屈，“阿普杜拉主导的，是他想私吞东方国王送的所以宝藏，你知道的，要是回到王国，这些东西都是给国王的，教会根本拿不到多少，更别说是其他王国的异教徒，他们分不了多少……” 亚当主教急急说了几句话，忽然捂住了胸口，一副心脏病发作的样子，闭眼倒了下去。 莫托尔立刻上前几步，使劲踢了亚当主教一脚。 没有反应。 莫托尔举刀往亚当主教的小砍了一刀，鲜血立刻喷了出来，但亚当主教还是闭着眼睛，像是死了一样，一点动静也没有。 莫托尔扯了块布，擦干柴刀上的血迹，转身离开了这个存放了一些食物的房间。莫托尔离开房间后，就把房间上了锁，钥匙直接扔在了一个隐蔽的角落里。 看来他也不准备给自己留后路了。 第一六五章：迷堡（二十一） 亚当再次有意识的时候，知道自己活下来了，他忍不住笑出声，颇有种欣慰的感觉。紧接着他感觉自己异常的虚弱，伴随着无尽的疼痛。 很快他就发现了自己流血的小腿，他立刻拿出治疗外伤的药，洒在伤口上。伤口结痂愈合，不再流血，但也不能动，一动就疼。 亚当勉强动了动身子，靠在墙壁上，张开自己的双手看了看，找了块破布把自己的手仔仔细细擦干净。 自从他知道对方想先用饥饿来消耗他们的战斗力然后各个击破后，他就开始在想能逃避报复剧情的办法。 那就是用药。 亚当年纪不小，体力武力一直是他的短板，所以他自己花钱，准备不需要耗费太大体力和武力值就能运用的武器。但手枪等热武器毕竟太贵，买不起多少，亚当就备了一些毒药。 他把能使人昏迷失去力气的药膏涂在了自己的手上，到时候只要手碰到对方鼻子或者嘴巴里，就能把对方搞虚弱。但他没想到自己会找到东西吃，手上的药膏沾染在了食物上，跟着他一起进了肚子，他才药效发作晕了过去，剧情也很好心得帮他弥补了这个意外。 莫托尔发现亚当主教并没有装晕，那可能就是死了，所以随便砍了一刀，再把他关在了这个装着食物的地方。 亚当擦完手，拿起一个苹果，用衣服擦干净，慢条斯理地吃着苹果，等吃完吃饱吃足了，他才拖着外伤痊愈、内伤依在的腿，去推了推那扇门。 “果然是被锁上了。亚当重新回到自己靠做的地方，他数了数房间里面的食物，估摸着自己至少能吃个一星期。 亚当主教放心了，一个星期，这任务也该结束了。也算因祸得福，亚当就坐在原地一动不动，等着历史的巨轮自己往前翻滚，最好翻过这一章，直接把他活着送出任务世界。 他撑着身子站起来，找了瓶酒，优哉游哉喝了几口。 “少年去游荡，中年想掘藏，老年做和尚。”亚当主教悠悠念叨了这么一句，“我还想去华人区，找个寺庙，做个红尘和尚啊。” 何遇是个不怎么喜欢和人有肢体接触的孩子，所以当剧情莫名其妙的结束时，何遇立刻远离了加百利好几次。 加百利笑了笑，想跟何遇说些什么，又停住，然后才开口：“我们要不要一起行动？” “不了，谢谢。”何遇本能的拒绝，虽然不知道加百利刚刚为何停顿，但她感觉是有人通过联络器联络了加百利，那个人很有可能就的华德。 何遇说完就离开了，一面打开联络器，联络木日青和向恒。 向恒是一如既往的没有回复。 木日青很快就给了她消息，她已经在地面上了，剧情开始时，她在隐身状态中被系统控制离开了地下，去到了该属于她呆的地方。 下一秒，木日青就是一个哭成球的姿势，伏在客厅的沙发里。 她发现人都不见了以后，她跑出了古堡，来到了马厩那里，正好看到马厩的入口被封死，她想了很多办法也没有弄成，这个时候，她看到了海恩管家。 之后就是两个人的追逐战，剧情这次并没有很坑人，木日青跑向了货船，利用了遗留机关的优势，躲过了追杀。 “海恩管家应该受了点伤。”木日青告诉何遇。 “不说他，你现在在哪？” “货船。” “你就呆在那里别走，我估计古堡里面现在也不是很安全，我怀疑这地下有通往古堡的密道。”何遇说，“敌暗我明，你就乖乖呆在货船里。” “你傻了何遇，我怎么会是明的呢？！”木日青有些自恋得意的声音传过来。 何遇才想起木日青特殊的身体体质，她笑道：“你的确算不得明的，那你就回古堡里，找找向恒的下落，我估计地下室里不会有了。” 何遇说完，关掉了联络器，跑向原来的一个房间，正是莫托尔追着韩恩智一同跑进的那个房间。 何遇这次检查得很细，她对比了那明显是新降下来的墙，这个石块比其他墙壁薄了很多，以致于能听到细细的水浪声。 就在何遇观察思考之时，华德和加百利走进了房间。 “亲爱的何，原来你早就在这里了，你也怀疑这个地方有问题？”华德笑着说道，语气温文尔雅。 “暂时没有看出什么？”何遇看了看门外，没有看到亚当，她问起，华德和加百利也不清楚。 华德皱着眉，苦着脸，“要不然我们先把其他人找到？” 可是找人岂是那么容易的，莫托尔现在一定也在地下里寻找他们，对于地下的地形，莫托尔肯定比他们更熟悉，是这样的话，人多反而会暴露藏身地，更不安全。 华德却很想找到其他人，希望能联合起来，一起杀了莫托尔，毕竟现在是非剧情时间，受到的限制小。 何遇最终还是没有同意，自己先溜开了。 第一是她觉得，就体力武力值来看，饿了几天又劳累了一番的任务者们，不一定能打得过莫托尔；第二，任务者有枪，不正面对抗完全可以一枪嘣了莫托尔，何必要与虎谋皮。 “华德好像和加百利也扯上关系了，他们很有可能也成一伙的了。”何遇抽空立刻给木日青发去消息，希望她能注意小心一些。 “咔擦。” 何遇耳尖，突然听到了空气气流送来的，调整枪械的声音。 有人拿枪了。 何遇立刻贴近了墙壁，猫得更低了，她把扁扁放出来，拍了拍它日渐丰满的肥屁股。扁扁甩了甩尾巴，一个箭步窜离开了。 “喵！” 紧接着—— “砰！” 枪声十分巨大，沙哑，粗鲁。 “不是任务者。”何遇肯定，她的心揣了起来，莫托尔也拿了枪，更不好办了。 “喵！” 扁扁回来，十分傲娇地用尾巴扫了扫何遇的小肚腿。 “你最厉害，先回空间里，任务结束给你加餐。”说完不管扁扁愿不愿意，立刻就把猫扔空间去了。 除了何遇，华德和加百利也听到了这声巨大的枪响，一一停下了对事情的商量，新的情况，他们又要重新考虑考虑。 第一六六章：迷堡（二十二） 韩恩智爬出窗子，跳进了莫托尔的卧室里，她往后一看，窗子那边是空洞洞的黑，谁都以为这扇偏僻靠背的窗外，是空地，是空无，却没想到这竟然是一扇内窗。 难怪他们怎么也没有找到。 到底是逃出来了。 韩恩智瘫倒在地上，喘气，她的眼睛正好可以看到卧室正中的大床床底，她看到那里，有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正在盯着她看。 “嘶！”韩恩智倒吸一口冷气，撑着身体超门口摸爬滚打过去，她要离开这里。 她还没摸到门边，门被人推开了，韩恩智欣喜地抬头，看到的却是另一个熟悉的面孔，那个人手中拿着武器。 “你怎么出来了？”海恩管家愣了一下，随机举起了手中的砍刀。 “不，不要。” 海恩利索干掉了韩恩智，又走到床边，弯腰一看，伸手一扯，拉出一根绳子，拉动了一会，扯出一个全身被绑得紧紧实实的男孩。 正是向恒。 看到向恒还在昏迷中，海恩松了口气，摸了摸男孩的额头，没有发热的迹象，他重新把向恒塞进了床底。 “等我忙完了，再来处理你。”海恩自言自语，“小孩子不该来这里的。” 海恩来到那扇内窗前，跳了进去，往里走。 向恒听到脚步声远离后，睁开了眼睛，他露在绑绳外的手中，多了一把小刀，反着手，向恒努力在磨着绳子，一下又一下。 海恩正要从另一扇窗子下去，却感觉到了水意，他的脸色一变，他刚刚从外面回来，已经发现马厩的入口给堵住了，而现下的情况，他立即明白莫托尔一定是把这条通往古堡的路给断了，如今的地下室已经是一个完全封闭的地方。 海恩管家脸上闪过忧虑，他转身，重新跳入了莫托尔的卧室。 正在努力割断绳子的向恒动作一动，他已经把绳子割了大部分了，海恩若是把他再拖出去，肯定会发现的。 向恒不确定海恩看到他手上拿刀割破绳子后，会怎么样做。 脚步声离床越来越近，向恒看到了一双沾满泥土的卡其色靴子。 海恩弯下腰，准备把向恒拉出来。 这个时候，外面突然有响声。 古堡里还有其他人？ 海恩立刻握紧武器追了出去，他一出门，左右看，两头都是空荡荡的，没有看到什么人。 海恩的眼睛落在不远处的一个瓷杯上，瓷杯已经碎了，很明显，是有人把它砸在墙上，否则以走廊里铺着的这么厚实的地毯，是不会发出这么大的声音。 海恩往那个方向走去，会是谁呢？他的脑海里闪过一个又一个面孔，他紧了紧手上的砍刀，无论是谁，他都不在意。 饿了这些天，再厉害的老虎也得变成一只弱猫。 打开门的卧室，正在大床的被角被风吹了吹，木日青出现在床边，她弯腰找到绳子，一拉，拉出一根散了的绳子。 向恒在床底下挪动着，将身上已经散开的绳子弄掉。 “嘿，还需要我的帮忙吗？”木日青露出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对着在床底挣扎的向恒说。 “不要。” 向恒使劲挣脱了上半身的束缚，又把脚上绑着的绳子割开，很快就爬了出来。 一出来就看到一个短头发娃娃脸，大眼睛的姑娘看着他笑，两颗小虎牙藏也藏不住。向恒抿嘴，果然和陆燃姐私底下说的一样，阿青姐姐就跟个孩子似的，自己要多照顾她。 向恒忽然又变得很沮丧，这次明显是自己需要大家的照顾。 之前，在向恒割绳子时，他同时接通了木日青一直拨过来的联络信号。 “向恒，我在古堡里，你在哪儿呢？要告诉姐姐哦。” “我在卧室，能不能现在立刻弄出点动静。” “好的。” 之后就是非常清脆响亮的砸碎杯子的声音。 木日青笑嘻嘻，摸了摸他的脑袋，“小恒子，我们该去救我们的何遇姐姐了，不然她就要变成那个样子了。” 木日青指了指被砍掉半个脖子的韩恩智。 向恒立刻抖起精神，他跑到那扇内窗前看了看，“这里，那个死掉的女人是从这个地方跳进来的，刚刚那个管家也从这里进去了。” “你在这里等着，我先过去看看。” 木日青轻轻松松就飘了过去，长长的裙子完全遮住了她的脚，向恒看着轻易进入窗子那头的木日青，若有所思。 很快木日青就回来了，“堵死了，都是水。” “如果没有别的出入口了，何遇姐他们就是被困死在下面了吗？”向恒问。 “不一定是困死嘛。”木日青凉凉说道：“还有可能是憋死的。” 如果全封闭起来，空气只会越来越稀薄，更何况还有水围绕着，空气根本进不去。 “我们爆破吧。”向恒说。 “你行？” “那当然。”向恒挺了挺胸膛，他也是能照顾姐姐们的人。 “臭小子，看把你能的。”木日青又笑出小虎牙，她拉过向恒，“那我们得快点，别把我们何遇给憋死了。” 亚当吃饱喝足，养了些力气后，他试着站起来走了走。 瘸了。 他左右看看，给自己找了个能撑着的木棍做了拐，又把那些食物收进了空间。接着蹦跳着来到上锁的门边，试着推了推，还挺结实。 亚当在靠门边的地方，又坐了下来，拿出酒和火腿肠，酒杯边放了把枪。 何遇拿着枪警惕地四处移动，寻找出口，很快她就受到了木日青给她的一坏一好两个消息。 向恒找到了。 他们可能被堵死在地下室里了。 读取完消息，剧情又开始了，何遇手中的枪重新回到了空间，正在喝着小酒的亚当，突然放下了酒杯。 他露出慌张的表情，努力撑起身子，使劲地拍打着被锁上的大门，扯开喉咙大喊，“救命啊，救命啊，谁来救救我！” 拍门声和喊叫声充斥。 亚当心底很无奈，却无法阻止自己现在的行为，他早清楚，自己扮演的角色是个作死王。亚当想，当时就应该把自己迷晕，省得做这种招死的举动。 华德和加百利拿着在地下室找到的武器，两人警惕地走着，就听到了不远处的声音。 拍打声和呼救声。 “王子，好像是……亚当主教。”加百利听出来亚当的声音。 “他在乱叫什么！？”华德脸色很不好，“我们离这附近远一点。” 竟是一点要去救人的意图也没有。 第一六七章：迷堡（二十三） 亚当主教不知道喊了多久，嗓子哑了，才听到细碎的脚步声。但这个时候他连拍打、喊叫的力气都没有了。 莫托尔在门外站定了一会儿，听到亚当主教虚弱的叫喊，他转身，没有理会。 他选了一个方向走过去。 华德和加百利正原地休息喘气。 “找了这么久，食物究竟放在了什么地方？难道这下面根本没有食物？”加百利说。 “不可能，他们没有食物也活不下去，我们继续找。”华德不相信下面会没有食物，他们太缺那些食物了，一定、必须得找到。 两人这时根本不知道，他们千躲万躲要远离的那个关着亚当主教的屋子，就是放着食物的地方。 何遇提着裙子，在迷宫一样的地下打转，寻不到出口。 一条中通的路上，何遇走在正中，然后看到尽头转进来一个拿着柴刀的人，两人面对面站着，都停止了脚步。 何遇腿软了，她只能看着那个熟悉的、高大的身影一步一步朝她走过来。 莫托尔站在离她两米远的地方，停住。 “埃达？”莫托尔问。 “……是。”第一次，何遇没有否认，让对方称呼自己为科夫尼夫人。 莫托尔扯了扯嘴角，似乎是很想笑的样子，他拿着一柄猎枪，一步一步有走近何遇，何遇心里着急，但剧情控制着她没有动作。 莫托尔走到了何遇眼前，他手上拿着猎枪。 莫托尔走到何遇左侧，他拿着猎枪的手动了。 莫托尔走到了何遇身后，他走过去了。 莫托尔继续往前走，他走远了。 何遇活了！ 她身子一软，瘫倒在了地上，隐藏在厚厚面纱后的脸，布满了细细的汗。 她忍不住回头看，看到那个高大佝偻的身影，越走越远，没有回头，没有留恋。在拐角处，一个转弯就没了人影。 何遇站起身来，提着裙子，慢慢往相反的方向走去。也是一个拐弯，她又面对面看到了两个人。 华德、加百利。 “埃达，你没事吧？”加百利问。 “没事。”何遇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衣裙。 “你有没有找到有食物的地方？”华德问。 何遇想了想，指着莫托尔刚刚离开的方向，说：“我在那边看到了，已经吃过了。” 华德和加百利纷纷露出欣喜的表情，他们立刻就想要过去。 加百利说：“埃达，我们一起过去吧。” “我不去。”何遇拒绝，“我要去找出口。” 华德眼神阻止了加百利的劝说，他仔细问了何遇方位和位置，就和加百利过去了。加百利实在是太饿了，他看到何遇不怎么饿的模样，最后放弃了和何遇一道的想法，跟着华德往何遇指的方向跑去了。 莫托尔往前找了一圈，没有找到，开始原路返回。 他走了一会儿，似乎想到什么，停住脚步，掏出一个怀表，怀表正中是一个女人的素描画像，背景是海洋。 正是木日青头一次在走廊看到那幅漂亮女人的画像。 莫托尔盯着那张小画像，怎么也舍不得移开眼神，看得痴了，也忘记继续寻找其他人。 他不找，自然有人会送上门来。 莫托尔听到了脚步声，地下室比不上古堡，走路的声音在空旷中传得尤其响亮悠长。莫托尔悄悄的，悄悄地举起了猎枪。 “砰！” 直接命中脑袋，加百利倒下了，华德立刻躲开。 紧接着又打了几枪，但都被华德躲开了。这个时候，华德发现剧情结束了，他立刻从空间中拿出手枪，往后打。 打了几枪，击退莫托尔后，他立刻往回跑，他要去找何遇。这个时候去找何遇是最正确的决定，何遇如果真发现了食物，作为任务者，她想必早就全塞到空间里了，那里还剩下什么。 华德现在迫切需要食物补充能量，他迫切地想找到何遇。 剧情一结束，何遇同时能够读取木日青给她发来的消息。 “我们准备把马厩入口的挡板炸了，你不要太靠近那个地方，收到回复。” 何遇找准了方向，往马厩入口跑去，中途遇到了华德。何遇懒得多理会他，只是往马厩入口跑。 “我和加百利看过，入口被封了。”华德想叫停她。 何遇压根不理会。 华德忍着肚饿疲惫，跟着何遇跑。 跑了五分钟左右，她回复了木日青，“你现在可以爆破了，我很安全。” 三秒后。 ‘轰隆’！ 巨响。 何遇掩住口鼻，往尘土喧嚣处跑去，华德这个时候竟然比他更快，冲到了何遇前面。何遇看到他握枪的手想有动作，最后却没动。 华德是觉得何遇身上也许有食物，犹豫要不要开枪，最后还是不敢，他太需要食物了。 何遇勾着嘴角，笑了笑，如果华德真敢开枪，第一个倒下的人是谁还说不定呢。在何遇藏在宽大荷叶袖的手中，也握着一把小巧的手枪。 入口的确打开了，向恒和木日青站在旁边，等待他们家何遇出来，结果第一个窜出来的人却是一脸菜色的华德。 木日青的笑隐了隐。 华德看到木日青和向恒站在旁边，向恒手中还拿着爆破的遥控器，他眼神微闪，凑了上去。 “麦莉塔，小比利。”华德展开笑容，“你们怎么在这里？” “我们想下去看看，有没有最后一块金币。”木日青似笑非笑地说。 “别下去了，我知道最后一块金币在哪里，下面没有。”华德说话的速度很快，“我们做个交易吧。” “什么交易？” “扮演科夫尼夫人的那位，她在地下找到了藏食物的地方，我赶过去的时候，食物已经被没了，肯定是被她全部拿走了。我们联手逼她，从她那里要食物，然后我带你们去找最后一块金币。” 说完，华德看了看入口，没有看到何遇，她还没有出来。 “哦？这个主意不错啊。”木日青又笑出两颗小虎牙，似乎是真的很高兴的样子。 华德也很高兴，他们三个人，难道还不能逼何遇把私吞的食物交出来吗？ 华德肚子突然咕噜咕噜叫了起来，他觉得肚子很疼，胃疼，饿得疼。他半眯着眼睛，看到穿着厚重黑紫色衣裙的何遇，慢吞吞地从爆破开的入口走出来。 他看向木日青，给了她一个眼神示意，自己拿了枪走上前几步。 木日青也对点点头，拍了拍向恒的肩膀，向恒乖乖地当着他们的面拿出了一颗手榴弹。 华德笑了，这下还怕何遇藏着食物不拿出来不曾？ 第一六八章：迷堡（二十四） 华德上前几步，自信对何遇说：“把找到的食物都交出来吧！” 何遇一脸懵逼，满脸问号地看着华德，又看看他身后拿着手榴弹抛来抛去的木日青。 华德以为何遇在忌惮木日青手中的手榴弹，微微笑了，胜券在握。 “交出食物，否则死。”华德说。 何遇笑了，不明白他被她们前后夹击着，为何还有这种大言不惭的气氛。 “我没有什么食物。”何遇摊手。 “你明明在地下找到了藏食物的地方。” “骗你们的。” “你骗人。” “是啊，我骗你们的。”何遇说，她的确没有找到有食物的地方。 木日青忍不住笑了，她说：“何遇，你别逗人家了。” 何遇还是一脸懵逼，她没逗啊。 “我真的是骗了他们。” 华德的脸一阵白一阵青，他看到木日青和何遇说话的态度，立刻明白了这两个的关系匪浅，也想明白了何遇刚才为何一个劲地往马厩入口跑，好像知道这里将要被炸开一样。 木日青他们炸开入口，是为了何遇。 他们三个人早就认识了。 华德顿时冷汗下来，他往前走不是，往后退不得。 进退维谷之际，木日青又抛了抛手中的手榴弹，这一次，华德看得胆战心惊。 木日青伸手，“给我。” “给，给你什么？”华德冒着冷汗。 木日青还没说话，剧情又降临了，大家各自退回了原来的位置，马厩再一次爆破，这一次何遇和华德顺利跑了出来。他们一起逃回了古堡。 古堡里，木日青再次救了向恒，但是两个人面临着海恩的追杀。 何遇和华德跑进古堡的时候，没发现，楼上有一双眼睛盯着他们，看着他们跑上了楼。 海恩管家握紧手中的砍刀，来到楼梯口，躲在身后，举起了砍刀。 楼下是蹬蹬有人上楼的声音。 海恩深呼吸一口，再把自己呼吸降了下去，微不可闻。 何遇往上跑着，突然她感觉空间里又什么震动，似乎是喵叫。她愣住了，第一次在剧情降临的时候，有关于无垠系统的东西会启动。 有危险。 何遇立刻知晓了，一定是扁扁在警告她。可是这个时候是剧情，她没办法控制自己上楼的行动。 蹬蹬蹬。 何遇离楼梯口越来越近。 海恩也很紧张，紧张到他出现了幻听，他回头一看，看到向恒远远惊恐地看着他。 “啊！” 海恩手一抖，暗骂了一声，那个孩子居然叫出声来。 多亏了这一声尖叫，正在蹬蹬蹬上楼的何遇停下来了，她看了看上方的楼梯，没有动。 蹬蹬蹬的声音又响起来，不是何遇，是华德上来了。 华德也听到了那一声尖叫。 “我们小心点，背对背上去怎么样？”何遇说，“我们必须知道上面发生了什么。” 华德看着她，想走，他身上有最后一块金币，他不想冒险。但他还是跟着何遇上去了，他知道这个时候他返回，何遇也一定会跟着他离开的。 但他不想带着何遇去开门，不知道为什么。 两人上了楼，安全。 何遇眼睛扫过楼梯口后的地毯，有一个深陷的鞋印。 后怕，但是得救了。 “我想我们要找到最后一块金币。”何遇说，剧情里，科夫尼夫人并不知道那块金币被华德掉包了。 华德想拒绝，但没有令人不怀疑的借口。 两个人最先走进了一间房间，是亚当主教住的。 华德看到空荡荡的房间，黯然，“亚当没有出来，他一定死在了那个恶魔的手里，莫托尔，他是真正的恶魔。” “你们当初把食物都扔进海里，害得船上的人自相残杀，难道你们就不是恶魔？”何遇冷冷反问。 华德脸色一怔，又立刻反驳，“不是我做的，是亚当他们，想私吞船上的宝物，我是一国王子，不需要贪图这些东西。” “呵，你要是有钱，堂堂王子怎么会跑来我们国家寻求国王的航海支支持。”何遇根本不给他面子，“否则，船上的宝物就是你们国王的了，那你才是真正的不需要贪图。” 华德一时无话，他父亲不支持他的航海想法，他只能跑到别的王国寻求帮助，找到的宝物，也只能如数上交给这个国家的国王，他一个异国的王子，根本拿不到多少油水。 至于其他人爵位、贵族身份，他根本不需要，他需要的只是钱。 所以在发现还是神父的亚当勾结阿普杜拉想用饿死船上其他人的方法霸占宝物的时候，他选择的默许，甚至还给予了帮助。 这一切他都无法反驳，他的确有这个心，而且还做了。 “只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呵呵。”何遇说。 华德眯着眼睛看她。 “你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我也不会告诉你。” 华德没了力气争吵，“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现在莫托尔要杀死我们，我们应该一起联合起来，对付他们。” “凭什么要和你联合，莫托尔又不会杀我。”何遇语气傲然，十分肯定而且自信。 华德犹豫了，他说道：“你真以为莫托尔还爱着你，还会放过你？当初他被大卫推下海后，你说迅速倒戈了的人。这样的女人，他怎么还会喜欢你。要是真喜欢你，这些年来，你过得可不算好，改嫁了一个又一个，他早该来找你了。” 何遇一顿，转而想起莫托尔在地下拿着猎枪跟她狭路相逢，最后放过她的画面，她轻蔑地，像是赢了一般，语气轻飘飘，又十分肯定。 “他不会杀我的。” “是吗？”华德没有再说话，他低头，假装找着那已经被他收在手中的金币。 “这些是什么！？”何遇低头看着床底，惊呼。 华德凑过来，两个人从床底拉出了不少东西，其中有一幅画，还有那个上了很多锁的盒子。看到这个盒子，何遇和华德的眼睛都红了。 正如莫托尔所预料的一样，只要在几个人中间放上一些金钱宝物，这些人绝对会内讧，永远不可能有真正的合作。 剧情里，找不到银票，所有人都想要这个盒子，而现在，何遇和华德两个人，找到这个从樱桃手中丢失的宝物盒子。 第一六九章：迷堡（二十五） 盒子里的那些黄白之物，何遇和华德内心根本是瞧不上的。 金银钱财，大概是无垠空间最无用的东西了，一块黄金比不上一碗阳春面的价钱。以前何遇还不明白，为什么无垠空间黄金白银跟野草一样廉价，偏偏其他跟民生有关的食物住房，不能更贵了。 后来算是明白了，无垠空间是没了黄金白银，但取而代之的无垠点。 再说了，活着的时候，大多数人有时候就是为了个简单的盼头，就是好好活着。 他们没有什么大的、高阁的梦想，就像何遇。 吃好吃的，住好住的，就这么简单。 活下去，并且要好好活着，就是何遇拼命要生存下来的奔头。 现在或许有了新的奔头，大家一起活着，好好活着。 只是现下当时，何遇和华德的身体却虚伪地表现出对盒子的渴望，两人开始为了争夺这个盒子勾心斗角起来。 “……我怀疑亚当和莫托尔勾结了。”华德突然说道。 何遇疑惑看向他，“怎么说？” “你看这个盒子，它怎么会出现在亚当的房间里？！”华德分析，“樱桃当时死在古堡外，盒子一直是她保管着的，她死之后，盒子就不见了，最可能在她死后拿到盒子的人是谁。” “你是说凶手？” “对，只有杀了樱桃的人，才最可能拿到这个盒子，现在这个盒子却到了亚当这里。而且……之前在地下，亚当一进去就找不到人影了，我们根本找不到他。” “你这么一说，好像是的。”何遇点点头。 “我和加百利在地下找食物的时候，还听到亚当大喊大叫，要把我们吸引过去。现在想想，如果不是和莫托尔站在一起了，他怎么敢大喊大叫，我们都小心翼翼地，就怕把莫托尔吸引过来。他又不是傻子，怎么敢乱喊。” 他可不就是个傻子嘛！何遇心底想。 华德又继续说道：“所以我们现在不能为了这点蝇头小利，闹得不愉快，他们那边现在可是有三个人呢。” 这是又要意向合作了？ 何遇犹豫，显然是不太相信华德。 “我手上有最后一块金币……”华德终于说出了自己最后的底牌。 何遇呵呵冷笑，倒是没有多少意外，“华尔德王子还是和以前一样一样的。” “你就说你答不答应吧，你不答应我，我可以去找麦莉塔他们。”华德不让步了。 “好。”何遇答应了，“出去之后，这盒子里的东西，对半分，前提是，盒子先交给我保管。” 华德想了又想，答应了。 由何遇拿着盒子，两个人离开亚当的房间，准备离开古堡，到铁门那里去。两个人蹑手蹑脚，不敢惊动什么。 尤其是害怕，遇到手上有枪的莫托尔。 古堡和大门之间的距离一下子在情绪里长了起来，等何遇他们来到铁门前时，都感觉自己经历了十几分钟的磨练。 “我放风，你快点把金币放进去。”何遇说。 华德也很紧张，四周都没有掩护的地方，莫托尔一旦发现他们，一开枪，躲都没法躲。 金币放进去了。 “咔擦！” 最后的机关启动，华德摸了摸松动的正中的铁片，他旋钮一下，铁片往两侧缩了进去，露出一个钥匙孔。 华德瞳孔变大，他用力推门，没有推开。 “妈的。”华德气得想打人。 何遇也看到了那黑乎乎的钥匙孔，抱紧了手中的盒子。 “门要用钥匙打开吗？”向恒的声音传来过。 何遇和华德转头，看到在不远处站着地向恒，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阴着一张脸站在那里，惨白惨白着脸。 “我母亲有钥匙。”他说。 华德眼睛亮了，“麦莉塔有钥匙？” “别人放在门口的。” 华德和何遇对视一眼，眼神里又有了怀疑，麦莉塔怎么会有大门的钥匙，还是有人放在门口亲自给她的。 难道…… 古堡里。 莫托尔拿着猎枪进了门，迎面就碰上了木日青，他缓缓举起了枪，对准她，又慢慢放了下来。 在莫托尔放下猎枪的时候，木日青明显感觉到身后有人靠近了。 在她身后，海恩拿着染血的砍刀，盯着木日青的后脑勺，他对上莫托尔的眼神，摇了摇头，示意古堡里没其他人了。 木日青颤抖地，从袖袋里拿出了一把古铜色的钥匙，“这个……是你给我的？” 莫托尔看到钥匙，面色柔和了一些，他说道：“这是大门的钥匙。” 木日青勉强笑道：“为什么给我？” “你问得很好。”莫托尔苍老着声音，“你是德里克的妻子，有没有听他说起过我？” “他说过，林恩先生是他一生最好的朋友。只是他以为你已经死了，在十四年前。” 提起老朋友，莫托尔的身形似乎变得更佝偻了，“我和德里克的确是最好的朋友……我前几年就联系过他一次，希望他能和我一起复仇，把当年那群活下来的、丧心病狂的人都给杀了。” 木日青身体一抖，“德里克没和我说过。” “他当然没和你说过，他给我回过一次信，劝我不要沉浸在仇恨之中，他是个真正的绅士……”他看向木日青，目光带着审视，木日青觉得自己想被扒光了衣服，赤裸裸暴露在他的视线里。 “我以为德里克看上的人，一定是个好人，我才把钥匙给你的。可是在货船里，你太让我失望了，你就直接逃走了。德里克就小比利这么一个孩子……” 木日青双腿颤颤，“不，不是……” 莫托尔对木日青身后的海恩使了个眼色，转过了身，慢慢向外走去。 海恩慢慢举起了手中的砍刀，一刀子从木日青身后砍了下去。 “砰！” 倒地声响起，莫托尔没有停顿一下，走出了古堡，他还要去找其他的人。 属于木日青的剧情，落幕了。 木日青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转过身，海恩管家倒在地上，脑门上插着一把砍刀，死得凄惨。 “攻击反弹这功能可真好用，差点就要死翘翘了。”木日青看到海恩的死相，感同身受，自己都觉得疼。 “得赶紧去找何遇他们。”木日青说着，抬脚想走，却不自觉往古堡里走。木日青急得又试了几次，总之就是无法走出古堡。 第一七零章：迷堡（二十六） 古堡外，莫托尔终于和何遇三人正面对起来了。 何遇才第一次清楚地看到他的样子，虽然上了年纪，但还能依稀瞧出他年轻时的英俊。 岁月亏待容颜，又报之以沉蕴。 莫托尔身上的暮气，忧郁而挣扎，不输给年轻英俊对女人的吸引力。 “莫托尔……”何遇主动开口叫他，有些小心翼翼地味道。 听到何遇的声音，莫托尔有一瞬间的迷离失神，又很快恢复了，他动了动手中的枪。 华德看了看身边的女人和孩子，面**狠，最终他也没有选择何遇，而是将向恒扯到自己的胸前。 “打开门！莫托尔，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你不会想杀死一个孩子的，小比利可是无辜的。” “华尔德，你做人，实在太失败了。”莫托尔含着怒气说话，“除了你的命，其他的人都是不值钱的吗？那些水手、护卫、女仆、船师、帮工……他们都是信任你，才跟着你一起出航，你居然能狠心为了自己的利益去牺牲他们，让他们活活饿死，让他们人吃人！” “哈哈哈，我是王子，是皇室，谁的命能有我值钱，他们为我而死，就是他们的价值……唔……混蛋！” 华德一把掀翻向恒，捂住了自己的腹部，那里捅进了一把刀子，是向恒的杰作，他红着眼，被华德甩倒在地。 华德这时庆幸，自己在里面加了厚纸板，那刀子只捅进了半分，没有致命的伤。 莫托尔看到向恒被腥红的眼，像是被什么打中了心底，脑中炸起德里克跟他说过的话：报复是什么，是一个恶魔把天使扯进地狱，再把下一个扯进来，循环不断…… “我错了吗？我不该把这些人渣给杀了吗？”莫托尔扔开枪，他跑过去，抱紧向恒，伸手要去盖住他那双腥红的眼睛。 “你父亲不希望你迷失在报复里的，德里克不希望的……”莫托尔说，“只有我一个人就够了，他们该死，只需要牺牲我一个人去报复就好了。” 向恒像幼狼一样呜咽，“舅舅，舅舅……母亲，舅舅……” 莫托尔怔了怔。 华德不知道什么走到了莫托尔扔掉的枪旁，举起枪，对着莫托尔，按下扳机。 “砰！” “哈哈哈哈，死了死了，都是我的了。”华德大笑道，又开了几枪。 莫托尔倒下，他看向站在不远处的何遇，努力往怀里伸手，口中说着：“过来……” 似乎是有东西要交给她。 何遇走了过去。 莫托尔掏出一块香气满满的面包，用力塞到何遇怀中，“吃……吃……” 莫托尔闭上了眼睛，手耷拉下去。 剧情结束。 华德感觉自己能自主动了，下意识将枪口转向了何遇，扣下扳机，打了个空枪。 何遇听到声音，转头，只看华德低头研究的样子，枪口已经转开了。她一手抓着面包，一手把向恒扶起来。 古堡里，木日青终于能动了，她一大步跨出了古堡，风一样的飘了出去。 华德头疼地放下枪，不是他不想拿，实在是太饿了，枪重，他刚才有一瞬间居然感觉到了眩晕，他的目光落在何遇手中的面包上，用油纸包着的，烤得金黄金黄的面包，他甚至还能看到带着细碎的甜面包屑，闻到风里的香甜。 该死的想吃，肚子不自觉地叫起来。 华德眯了眯眼睛，何遇和向恒看上去，虽然疲惫，却不像他一样，有失力的现象，他对上他们，能拿到优势吗？ 华德在计算自己的优势，很快他的侥幸就被打破了。 “小鱼儿！” 随着一声欢快地呼喊，华德感觉一阵风从他身边吹过来，紧接着他就看到一个身材高挑的短发女人猛地冲到了何遇怀中，吧唧亲了一口，狠狠抱住。 “呜呜呜，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们了呢。”木日青使劲在何遇温热柔软的脖颈间埋了埋，再何遇要伸手推开她之前，闪开，弯腰去摸向恒的头。 向恒反应超快，一闪躲过了。 “你小子！”木日青叉腰。 何遇哭笑不得，这姑娘又欢脱起来了，她赶紧打断木日青，“任务还没完成呢，我们先出去吧。” 木日青嗯嗯答应了，又趁向恒不备，摸了一把头，才拿出钥匙来到铁门前。 华德跟了上去，不远不近，目光还是落在何遇手中的面包上。 亚当吃饱喝足睡了一觉，养足了精神，感觉这地下安静了太长时间，大概是没有人了，他举掌，一拓一展，再一推！ 锁上了门被打开了。 亚当负着手，慢悠悠地走。 木日青拿出钥匙，奇怪道：“你说他们为什么要把钥匙给我，最后又想杀了我？他们是不是脑子有病？” “莫托尔和德里克是好朋友，你和向恒不是他的报复对象，他把钥匙给你，或许是在告诉你们，他最后会放你们走。只是后来，他故意要追杀你，发现你居然抛下向恒自己跑回了古堡，以为你是个恶毒的后母，才想要把你杀了的吧。”何遇分析道。 木日青委屈，“我要是后妈，也是个温柔大方善良贤惠普度继子的后妈，这系统给的什么乱人设啊！一点也配不起我，这么可爱的小向恒，谁会不喜欢呢，你说是不是呀？小恒子？” 向恒嫌弃，“其实你的继子也不怎么喜欢你。” “怎么会！？”木日青叉腰，“你不喜欢我吗？我这么有魅力！” 何遇揉了揉眉心，“剧情里，小比利的确是对他继母有意见，不然也不会泄露麦莉塔有大门钥匙的事。而且小比利有非常强烈的报复心，这很明显不可能是受德里克的影响，很有可能就是麦莉塔影响他的。” “我？” “刚才向恒说了一句台词，有母亲，还有舅舅。我大概有一种推测，其实麦莉塔是船上某个水手的姐姐，她知道弟弟死在船上可能有阴谋，所以接近德里克，嫁给他，套了很多消息。莫托尔写给德里克的信，麦莉塔一定看过，她想为弟弟报仇，这种思想，她肯定也给小比利灌输了。” 而小比利，大概是在这种情况下，对自己的继母，又怨又爱。 华德在一旁忍不住了，“能不能先把铁门打开再说。”他饿得不行了啊，再不通关他就要挂在这里了。 第一七一章：迷堡（二十七） 门当然是要开的。 但开了，就算通关成功了吗？ 大家都没有新人那种天真，但还是抱着一点点期待。 但坑比系统就是坑比系统，永远不给你落空你的失望。 破破烂烂几艘小船，看着坐上两个人就要塌的样子，也不知道能坚持几里水路。 逃出去，就是要回到岸上去。 除了破船，还没有桨。 华德感觉眩晕越来越严重了，偏偏他只能强撑着，不敢表现出来，就害怕有人趁他病要他命。 何遇提议把破船拆了，合起来再拼一艘好的，华德模模糊糊点头。 然后亚当就来了，华德看到到何遇指着他对亚当说了什么，亚当走到他身边，拿出了一个苹果，华德忍不住，抓起苹果就吃。 苹果又干又瘪，没多少水分，还有点小腐味。华德觉得这不比红居的饭菜差，是应了那句天底下最好吃的东西是饿。 亚当又放几块面包和干瘪了的水果，这些食物找到的时候，就已经不大新鲜了。 造船的行动很快，很迅速。 将破船捞上来后，几个大人啪啪就把船给拆了，好的木板留下，都扔给向恒。向恒开始做龙骨，木日青帮忙造船。 华德吃了一个苹果，塞了一块面包，肚子有了东西，眼睛看东西都清晰了不少。一眼就看到了被何遇随意丢掉的那块烤得金黄酥脆的面包。 他吞了吞口水。 其他四个人在造船。 湖很大，一个人单独划船离开，可能还没到岸上，船就沉了。就算不沉，饿也得饿死，累也得累死。 木日青看到华德有精神了，叫道：“那个谁，快过来帮忙。” 华德走过去，停下来，迅速捡钱一旁的面包，收进了空间，动作之快，正在忙活的人一点也没发现。 他拿起一块木板，不知要干嘛。 “你作把桨，削一削。”向恒说。 重造的船不大，五个人恰恰好，因为向恒是小孩子，所以船上还有一点空余，不至于挤。 华德坐了船尾的位置，看到何遇没有记起那块面包，他松了一口气。他藏起那块面包也是为了以防万一，划船是个体力活，需要补充能量。 他有些怨恨地盯着何遇，她既然知道他饿了，也不肯把手里的面包让出来，只会借花献佛，自己做好人，让别人出东西。 晃晃悠悠，众人筋疲力尽，终于看到了岸。 “加把劲啊，我们用力划！”木日青打了鸡血一样。 终于靠岸了，大家陆续下了船，却发现华德没有动，像睡着一样，趴在船后。 木日青眉毛一挑，“我就说怎么后面越来越难划了，原来是这家伙偷懒。” 她上前几步，拍了拍华德，没动静。 一扯，将华德翻过来，口吐白沫，死了。嘴里还有面包，手上也紧紧抓着面包块。 何遇凑过来看，“死了。” “看样子是中毒。”亚当也凑过来。 木日青伸手掰开华德的眼皮，“剧毒。” 这个时候，系统提示任务完成，几个人没有选择立刻传送。 木日青看了看在场还活着的四个人，说道：“百分之六十的淘汰率，真是少一个都不行啊。” 十个人，结束的时候只剩下四个了。 “这块面包怎么到了他手里？”亚当很奇怪，“我给了他好几块面包，应该够吃了。这块面包我记得是你手里拿的。” 何遇点头，“这块面包是莫托尔给我的，我没敢吃，就扔了。没想到他偷偷捡去了。” “你早知道里面有毒？”木日青问。 何遇摇头，她当然不知道，她只是怀疑。莫托尔喜欢的人是埃达，但她不是埃达，她只是科夫尼夫人。 “韩恩智、樱桃，她们扮演的角色都是东方的女人；阿青你皮肤白，眼窝深，鼻子挺，看上去是混血儿，加上发色，东西之分不明显。”何遇说道。 木日青摸了摸自己金色的短发，嘿嘿一笑。 “我就不同了，我不白，五官也平缓，怎么看都和这个王国的人长得不一样。不该是我扮演埃达才对。刚开始我并没有在意这一点，但我看过船长日志，里面提到了埃达和黄皮肤的东方女人不同。而且我全身上下包得严严实实的，手套，高领，还有永远不摘下的遮面纱……” 再之后，是更多的疑点。 古堡里的漂亮女人的画像，尘封的情书，两相矛盾。画像告诉大家，那个漂亮女人一定是莫托尔的最爱，情书又在反驳，莫托尔心间的人是埃达。 但如果画像上的女人就是埃达，这一切就不矛盾了。 那么何遇，她扮演就是冒充埃达的科夫尼夫人。这件事其实就很好推测了，十四面前在船上的时候，埃达就生病了，当时身边有东方的女仆在照顾她，莫托尔掉下海里后，埃达的命运就成了未解之谜。 她被身边服侍的女仆代替，也不是不可能的。 “或许我的声音身形，和埃达的很相似……”何遇说，她能明显感觉到，自己身上有个让莫托尔怀念的点。 何遇摘下面纱，露出一张化了浓妆的脸，脸上像是扑了好几斤白粉，黑紫色的唇，厚重的眼晕。 “莫托尔应该是想杀了我的，毕竟我顶着他深爱的女人的名头，做了很多事。所以他给我的面包，我不敢吃。” 只是何遇没想到，这块她存疑的面包，最后让华德吃了。 巧合还是注定？ 岸边的水慢慢的晃上来，又退下去。 回到公寓。 满满一桌子，都是雁子的手艺。 “可以啊大叔，这么丰盛，好吃。”木日青不吝啬赞美的语言。 大概是在古堡里真是饿惨了，何遇、木日青、向恒三个人，吃得风生水起，远远超过了平时的饭量，再加上一只胃是无底洞的扁扁。 雁子干脆放下碗筷，重新去了厨房。 “你们是遇上了饥荒吗？慢点吃。”陆燃盛了碗汤，放在扁扁面前，随后才给其他人各盛了一碗。 “这都是一块引发的血案的啊。”木日青啊的咬下了一大块红烧肉，带着浓浓的酱汁，皮肉松软，瘦肉入味。 “满足，满足。”木日青享受的，鼓鼓的脸跟一旁的肥猫一个样。 雁子在一旁看着，哈哈笑起来。温如也难得的，露出一丝微笑，她现在看起来比之前好多了，虽然还是阴沉沉的，但至少没那么瘦弱不堪了，精神头不错。 何遇咧嘴一笑，低头喝汤。 第一七二章：聪明人 “阿如，怎么感觉你长肉了？”木日青伸手要去捏温如的脸，温如一下子闪开了。木日青嘻嘻一笑，收回手，继续吃饭。 “嗯，最近吃得多了。”温如说。 木日青抬头，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她，点头，“嗯嗯，阿如你多吃点。” 一顿饭吃完，大家就集聚在客厅。 “小恒子你别玩了，组织开大会了。”木日青一把抓下向恒手里的游戏机。 陆燃帮腔：“难得大家都空下来，没有任务，我们就以后队伍的发展问题，开一次研讨大会，下面请队长同志发表讲话，大家掌声欢迎。” 何遇一脸黑线，摆手道：“得了得了，大家都轻松点，就说说话聊聊天，培养培养感情哈。我主要想说一点，就是我们要团队发展，只能是C级任务世界以后的事情，因为D级世界的淘汰率太高了。” 何遇比了个六。 “我们根本不能进去超过四个人，但每次都是三四个人进去，也太危险了。”何遇接着说道。 迷堡的任务给她留下了一个警醒，当时逃出去了五个人，要不是华德自己把自己作死了，恐怕通关任务还得晚一些结束。 大家都明白了何遇的意思，团队进去固然有好处，也有坏处，就是会让最后的通关生存更艰难。但凡第五个人底牌强硬一些，要牺牲淘汰的就是团队里的人，四个成团，意味着任务世界里的其他人都是你生存的障碍，你的敌人。 “既然是淘汰阶段，其实更锻炼的是个人的生存能力，我建议你们下次进入任务，不要超过两个人。”雁子说道，“一开始就依赖团队也不是好事。” “我们可以两两交叉轮流组队，分别磨合。”陆燃说。 其他人没有异议。 何遇开始分配，没有意外的话，下一次任务，温如和木日青一起，陆燃和向恒一起，何遇和雁子暂时单独行动。再一次任务，再进行人员的换置。 正商量着，何遇就突然凭空消失了。 “哎呀，小鱼儿的随机任务来了呢……”木日青笑道，她还没说完，自己也凭空消失了。 雁子主持了场面，“大家先各自回去，该做什么做什么。向恒刚回来休息一下，温如和小燃你们可以组队进入任务。” 温如和陆燃没有异议，她两凑到一起，商量进入任务的时间和准备。 向恒拿回自己的游戏机，很快就打通关了，有些无聊地把游戏机一扔。 雁子把游戏机捡起来放在桌子上，对向恒说：“这次任务怎么样？” “还行。”想了想，向恒又说道：“不怎么好玩。” “不好玩？” “嗯，没有发挥我的作用。”向恒抿着唇，几次任务下来，他已经了解了，一个人有没有用，关乎到他存在的价值。 和雁子的一起度过的那一次任务里，向恒就是因为没有用处，而被团队抛弃了。 那是一个顶级难度的D级特殊任务世界，雁子的团队是通过任务卡进入的。任务世界的背景是中世纪的欧洲，和恶魔。 向恒一开始，就被一个任务者打晕了，扔在城外。 雁子救醒了他，留下了武器和食物。 后来，任务难度超出了众人的预料，就算是已经C级的雁子团队也不能承受，团灭，只剩雁子一个人。 雁子当时心灰意冷，自己的兄弟伙伴都死了，他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他以命换命，最后又救了向恒一次。 雁子以为自己会死，没想到上天让他活下来了。他想死，当向恒这个孩子赖上了他，他不敢死。 雁子从回忆中出来，伸手拍了拍向恒的肩，“总会有发挥自己长处的地方。” “要是没有呢？” “至少保证自己不拖累队友。”雁子说得很郑重，“那次任务，就是我太笨了，要是我提前发现……” “没有要是，你提前发现了他们也会死的。”向恒冷冷说道。 雁子想到那恐怖的场景，是啊，就算预先知道了，也不可能躲得过啊。 “但我还是太笨了。”雁子说道。 “只要不是蠢就还有救。”向恒正色安慰雁子。 “……” “没关系的，其他几个姐姐都很聪明，我更聪明。” 雁子哈哈笑起来，“所以啊，我不需要太聪明，只要不蠢就行。我只要好好冲锋陷阵在前，帮你们开路。我不需要刻意去练习变得聪明。” “我明白了。”向恒拿过桌子上的游戏机，“要精不要多。” 陆燃喝着青绿色的强化药水，胳膊肘碰了碰温如，“瞧，雁子根本不笨嘛。” 温如点点头，真正的笨的人活不过三集的。 何遇又做了一个新手接引任务，再回到公寓时，空荡荡的没人了。她打开冰箱，里面塞满了食物，还有木日青配好的足量强化药水。 果然家里面有会做饭的人，冰箱就是不一样。 何遇简单地给自己下了面条，加个蛋，边吃边打开了系统面板。两次任务下来，收获的无垠点并不多，只有3000个，倒是迷堡的任务，她拿到了一个面纱帽。 隐藏的面纱：让别人看不到你的脸。 何遇拿出来戴了戴，觉得不太适合自己的气场，又扔回了空间里。 等吃完了，何遇才把扁扁扔出来，让它自己去觅食，自己悠哉喝着强化药水。何遇眼睁睁看着冰箱里的东西少了一半，立刻把它拎起来，出了门。 路上，吃得圆滚滚的扁扁跟在何遇身后，屁股一颠一颠的走着，小碎步显得又慢又沉。 “喵~” “别叫，你吃这么多，该多运动，消消食。” “喵！” 环湖的走道上，三三两两走着一些人，有拼搏奋斗，就有享受生活。 何遇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一个白人老头，正沿着走道慢跑。 亚当？ 他怎么会在华夏城？ 亚当跑过何遇身边，只是看了她一眼而已，又继续往前跑，并没有认出这个带着宠物遛弯的人。 亚当往前跑了几步，转头看了看那个慢悠悠走着的背影，有些熟悉，瞬间记起来那个女人是谁。 他笑了一下，“老头我还是不要主动去跟美女搭讪了。” 又匀速继续往前跑。 何遇带着扁扁溜了圈，感觉差不多后，回到了公寓，紧接着就开启了任务传送。 第一七三章：环形时空 低矮的房，砖色的街道，纷杂的味道。 还有吵闹。 何遇揉了揉耳朵，疏通被大妈叫卖声堵住的耳朵。 这里是个菜市场。 一溜两道矮房里都是开张的铺子，卖着杂货蔬果肉；两个门面之间的街道，道路两旁也挤满了摆摊的小贩。 大多是卖蔬菜和水果的，还有土鸡，活的。 “大妹子啊，这地方咋是你能呆的，你还是回你的街上去吧。”大妈扯着嗓子说，声音尖锐，语气刻薄。 一说完，何遇就听到四周起哄的嘲笑，还有不断打在她身上的目光，灼热，不怀好意地烫。 一双手悄悄摸过来，何遇握住，轻轻一掰，‘咔擦’一声。 “啊啊，疼，你放手。” 何遇看过去，是个穿着蓝色工装的男人，文质彬彬的样子，流里流气的眼睛。 “妈的，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男人一边说，一边往后退。 “妹子，你让让，我还要做生意呢。”大妈拉了一把何遇。 何遇找准了市场出口的方向，慢慢走出去，一路上，不断有目光打在她身上。何遇听到不少人对她指指点点，言语暧昧。 出了市场，再走一些路，世界就安静了。 何遇从空间中拿出一块全身镜，照了照，还是她的样子，没错；只是身上穿着的衣服变了，热裤加露脐T，手腕上还多了个银色的手环。 何遇收起镜子，看到一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年轻女人路过，女人穿着七十年代常见的质朴服装，橙配蓝，只露出半截圆润的胳膊。女人看了她一眼，露出轻视的表情，匆匆走过。 “奇怪……”何遇摸了摸身上被换掉的衣服，无论是布料还是设计，都跟这个年代不搭。还有手上戴着的手环，明显是高科技产品。 何遇打开任务面板：三天内找到马康博士，奖励500无垠点；失败则抹杀。 “马康博士……” 何遇关掉面板，从空间里拿出一件长衫披上，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毕竟，入乡得随俗。 想了一下，何遇又拿出一样东西。 这个年代，当铺还是很好找的，何遇没有拿太值钱的东西，一个小金坠就换了不少钱。 “她出门后，找人跟着她。”当铺老板嘱咐伙计。 何遇出门后，自然感觉有人跟着她，她的反侦查技术不弱，三两下就甩开了跟踪的人，进了一家卖成衣的店。 穿戴好后，何遇摘下面纱帽，走出了铺子。 没多久，她迎面跟当铺小伙计碰上了，当铺小伙计看了她一眼，匆很快就走过去了。 “啧啧，面纱还真管用，还真是一点都看不出我的样子。”何遇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向街边的一个老人。 “大爷，麻烦问您一下，附近的大学怎么走啊？”何遇笑着道。 “你要去京华学府吧，直走，往前右拐就是了。”大爷很热情地给何遇指了路。 京华学府。 三三两两的大学生进进出出，正是青春激扬，一个个脸上都是自信满满的表情。附近的行人对这所学校投去的也是羡慕钦佩的目光。 是所不错的大学，何遇想，说不定可以在这里找到马康博士的消息。 何遇摸了摸自己的脸，不算很老啊。于是抬头挺胸，往大门走去。 门卫看了她一眼，没有拦下来。 学校两旁都是高大的梧桐树，正好是四五月的样子，梧絮飘飞，像下雪一样。美是挺美，就是呛人，不小心飞絮就入了人的口鼻。 大学生们捂住口鼻，匆匆走过这条中央路。 何遇走得很慢，中央路两旁，有名人展示栏，她一个一个看了过去。 “马国志，教授；最高学位：物理学博士……” 何遇在最后一栏站住，没有找到马康博士，最接近的就是这个同样姓马的教授，也是个博士。 “同学，你也对马教授的研究感兴趣吗？” 何遇转头，看到一个带着眼镜的男孩，有些腼腆地看着她。这个年代，戴眼镜的人可不多，何遇看他的镜片比得上啤酒盖了。 “没有，我只是随便看看。” “哦……”男孩有些尴尬，很快又打起精神，“马教授的课讲得很精彩，下午报告厅有他的讲课，同学，你要不要一起去？” 讲课？教授？物理学？ 何遇飞快摇头，她可不想自己找罪受，就连初中物理她都听得头疼。 她可是文科生。 “哦哦，那好吧。”男生说道，见何遇要离开，男生赶紧说道：“我叫祁卫，是物理系研二3班的学习委员，那个……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 何遇一笑，原来是个搭讪的男孩子，开口道：“我叫孙蒙蒙。” 说完她自己愣了一下，也就是飞速地一下，快得几乎没有。 “啊，我知道了，原来你是中文系的才女孙蒙蒙。”祁卫兴奋地说道，又觉得不对，“不对不对，应该是重名，孙蒙蒙才大二……” 何遇摸了摸自己的脸，自己真的这么老了吗？连大二生都不能假装了。 “我还有事，我先走了。”何遇笑着跟祁卫说了再见。 祁卫叹了口气，在马教授的展示栏前做生无可恋状。 “祁卫，你在这里干嘛，怎么这么没精神？”有人跑过来，和他打招呼。 “我还以为能碰到个同道中人，从此红袖添香，唉……” “哈哈，祁卫，你要是能改改你沉迷物理学的毛病，肯定能找到一个愿意陪你的女孩，现在可没有几个女孩子喜欢跟你讨论相对论了。” “我刚才看到一个姑娘在马教授这里站了很久，还以为她也是研究物理的……” “好看吗？” “好看。” “那肯定不是物理系的，咱们物理系好看的没有几个。诶，你问人家名字了吗？” “孙蒙蒙。” “中文系的孙蒙蒙？不对啊，我刚在校门口还看到孙蒙蒙了，她刚从外面回来。” “不是中文系的那个学妹啦。”祁卫摆手，“她应该和我们一样读研了，看气质不像是那群不谙世事的学妹。” “哈哈，祁卫你还真是喜欢上人家了，一见钟情？” “去你的，她又不喜欢物理。” 何遇在校园里逛了一圈，问了好几个学生和老师，没有打听到学校里有叫马康的博士。有个老师还好心告诉她，整个市里，没有听说有哪个博士叫马康，担心何遇记错了名字。 第一七四章：环形时空（二） 马康博士是暂时找不到了，何遇转转悠悠，来到了京华学府人文院。 学院展示栏，优秀学生展示。 首位的一个女孩子，青春飞扬，明眸善睐。照片下是“孙蒙蒙”三个大字，再下面，是一串串的荣誉：三好学生、优秀干部、文明标兵、十佳青年…… “孙蒙蒙吗……”何遇喃喃念叨，和她现在的名字一样的呢。 何遇正看着，余光看到一个保安模样的走过来。她自若地抚了抚头发，昂首离开公告栏。 “同学，请等一下。”保安叫她。 何遇停下步伐，转身，微笑，“请问有什么事吗？” 保安疑惑地看了看她，不像是外面混进学校的人，但看气质，却也和学府环境格格不入。 至少不像学生，或许是个老师。 保安有些犹豫，还是照例办事，“你好，请出示一下你的证件。” 何遇摸了摸耳垂，“不好意思，我没有带什么东西。” “请问你是我们学校的吗？” “不，不是，我就进来看看。” 保安松了一口气，“请你配合我们走一趟安保室，登记一下，不好意思，我们学校最近小偷太多……啊，不是，我不是说你是小偷。” “没关系。”何遇笑道，“你带路吧。” 何遇跟在保安后面，思索着自己要不要跟着去登记，她实在不清楚自己现在的身份。 何遇还有种预感，她根本不存在在这个世界，至少不在这个时代。 她的手抚上左手手腕上的银色手环，她试图将这个超越现在时代的手环摘下，却失败了。 手环到底有什么用？何遇琢磨不透。 “嘿！你站住！”保安突然大叫，操起腰间的警棍追了过去。 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的男人，正在大道旁的小树林里跑着，大概是被保安吓到了。 现在的天气已经开始热了，裹着件大衣走在校园里，很难不被怀疑有鬼。 何遇的目光却落在男子的大衣上，款式风格，不像是这个时代设计出来的。 她远远坠在后面，跟着。 黑衣男子跑得很快，跑到了两米多高的墙壁前，一个加速助力，蹬上墙，双手够上围墙边，一撑，翻了过去。 “我我我去……”保安拿着警棍，满脸震惊。 何遇这个时候默默反方向离开了，她已经能确认，那个黑衣男人是任务者。 保安震惊过后，转头再去找何遇，才发现人早就不见了。 何遇已经跑出了学校，沿着围墙找人，很快就看到那个穿着黑色大衣的男人。 她几个大步跑上去。 男人有感应似的，转头看过来，看到何遇，他踌躇了一下，停下步伐。 何遇的步子慢下来，她走过马路，面对面看到那个男人。 男人三十左右，浓眉大眼，有些英气。 “你好，何遇。”何遇伸出手，说完自己眉毛一挑，这一次她说出了自己原本的名字。 “王旭。” 男人伸出手，露出手腕上的银色手环。 男人的目光也落在何遇另一只手上，那里也有一支差不多一样的手环。 两个手环之间的差不多，表现在男子戴的手环，比何遇手上的看起来更有质感，银色流光更顺畅。 很像，但绝对不是同款。 “找个地方坐坐？”何遇笑道。 “好。” 两人沿着街道走了一会，看到了一家老式的咖啡厅，这个年代，咖啡厅还是稀罕的消费地。 人不多，很安静。 两人找了个偏僻的位置，点了咖啡，还有不少点心蛋糕。 两个人都觉得饿了。 两个人安静地吃了一些东西，垫饱肚子。 “我先说吧，我过来的时候，在一间办公室里。当时有人来了，看到我以为是小偷，我就跑出来了，之后的事你也看见了。对了，还有这身衣服，这个手环，都不是我原本有的”王旭说，“具体的事情，我也不太了解。但我感觉，我和这里的人和物，不搭。” 何遇也简单说了自己的事，她也认同和这个环境不搭的观点。 若是本身过来，不搭也就算了。但他们都被系统换了装，依旧不搭，明显是刻意要表现出这种格格不入来。 “这个手环是什么，得弄清楚。”王旭说，“其他的任务者，身上或许也都戴有这个东西。我们现在说说任务吧，可能会不一样，我的任务是找到孙蒙蒙。” “孙蒙蒙？” “你认识？” “唔，刚在学校听人说过这个名字。”何遇含糊说道，她不确定王旭要找到的孙蒙蒙是她，还是那个大二的学生。 “这样啊。你的任务是什么？” 何遇沉默了一下，说道：“我要找一个叫马康的博士，但京华学府里似乎没有这个人。” “马康……”王旭咀嚼着这个名字。 “你有什么线索？” “不，没有。”王旭说，他的眼神有些飘，他记得在办公室里看到一篇论文，作者里就有马康的名字。 但只是普通的学生论文，不是什么教授的大作。 买单的时候，何遇拿出钱付了，收银员看王旭的眼神都很奇怪。 王旭摸了摸鼻子，伸手把收银员递过来的补钱拿过。 “给我点钱。” “没问题。”何遇笑道，转头看向王旭，无声张口，“一百无垠点。” “行吧。”王旭大胆放心把零钱往兜里塞，“多给点。” 收到一百无垠点后，何遇又抽出几张大钞给他，两人前后离开了咖啡店。 等两个人都走没影儿了。 “呸，小白脸。” 收银员在身后暗骂了一声。 “要一起吗？”王旭问。 何遇摇了摇头。 王旭耸耸肩，走了。 何遇重新往京华学府的方向走去，既然孙蒙蒙的名字出现在任务中，无论说的是谁，大二的孙蒙蒙是该纳入调查范围里。 “小姐，买份报纸吧。”报童走过来。 何遇递了钱，拿到一份报纸。 “时空穿梭：有理论上的可行性！” “近日，马国志教授发表言论，时空穿梭已有可靠的理论支持……” “……未来人们只要攻破技术上的难点……时光旅游将成为可能……” “……某国科技部表示会对马博士的研究进行大力支持……” “……存在反对的声音，质疑时空穿梭机器会给原有的人类秩序带来崩坏……” 第一七五章：环形时空（三） 孙蒙蒙现在有些懵逼。 她明明割腕自杀，血流了满床，活不了了。 一转眼，自己就出现在一家报社里，主编亲切地跟她说着话，还给她塞了一个厚厚的信封。 稿费。 可笑，她孙蒙蒙什么时候会写文章了！ 跟在她身边的女孩子比她很兴奋，一个劲夸她厉害，要给她庆祝一下。 天真，居然有女人会和她孙蒙蒙做朋友，还要给她庆祝！ 真是撞了邪了！ 孙蒙蒙被同伴拉着，离开了报社，一路往学校走。 同伴一路叽叽喳喳，孙蒙蒙听得心惊。 娘啊，她啥时候考上大学了？她都没给国家尽完九年义务教育的机会，就跟着寸头哥南下G省，下海了。 孙蒙蒙低头看自己两只白嫩嫩的手臂，没有割腕的刀痕，也没有针孔烟痘，正是个二十岁姑娘该有的青春。 孙蒙蒙按耐下心中的激动，老天爷，她穿越了。 这狗日的苍天还有公平的时候！ “蒙蒙，今晚我们去北门吃烤鱼吧！蒙蒙？你怎么不说话？”同伴推了推她的胳膊。 “啊！吃吃！”孙蒙蒙笑着说，“到时候来两瓶酒，开心开心，得庆祝。” “哈哈，蒙蒙你小心醉倒了回不了取舍。” “嘁！谁他……能喝得过我！”孙蒙蒙说道，尽力维持自己刚得来的中文系女神的形象。 两人到了京华学府大门口，孙蒙蒙咽了口口水，有些紧张。 她活了二十三年，没进过大学的门。孙蒙蒙自嘲过，虽然她没上过大学，但上过不少大学生。 一路会到宿舍，孙蒙蒙有些飘起来，早知道读书能做女神，当初死命也要占完国家那点便宜。 教育资源就不该浪费。 唯一不满的是，穿越到的这个年代，未免太古老了一些，估计连电脑都没有。 孙蒙蒙站在浴室里，脱光了衣服，雪白的胸口上，有一块褐色胎记。 看到这块熟悉的胎记，孙蒙蒙差点一个站不稳摔倒。 胸口的胎记不是生来就有的，小时候贪玩，被弄伤了。全无后就留下这块褐色的斑，孙蒙蒙对外宣称是胎记。 最熟悉自己身体的人，永远是自己。 孙蒙蒙确定现在这具身体是自己的，虽然身上的一些痕迹没了。 她恍惚响起，有意识前似乎听到了什么‘无垠’、‘任务’、“系统面板”…… “我我靠！”孙蒙蒙被凭空出现再面前的系统面板吓到了。 “这是什么鬼，任务？接触祁卫？祁卫是谁？失败抹杀？逗我呢？玩呢？” 孙蒙蒙一个人在浴室里呆了很久，直到感觉冷了，才慢吞吞地穿衣。 妈的，什么鬼衣服，难看死了，又大又宽，土！ 门外，几个舍友担忧地看向她。 “蒙蒙，你没事吧，叫你好几声了。” “没事，咱喝……吃烤鱼去吧！”孙蒙蒙大手一挥，管它什么任务不任务，自己本来就烂死了，能偷活几天大学生的生活。 不亏！ 几个女生欢欢喜喜离开宿舍，关上门的时候，孙蒙蒙看到门上贴着的证件照。 其中一个女孩子极像她。 百分之九十九的相似，孙蒙蒙立刻就知道，照片里的女孩不是她，像而已。 “好吧，等你回来，我就走，这几天就让我过过瘾。” “蒙蒙，你说什么？” “我在想呆会鱼要不要辣一点。” “当然要，他们家烤鱼辣才有味。” “咦！还是不要啦，我不爱吃辣……” 女孩们打打闹闹，说说笑笑走在路上，孙蒙蒙突然感动得想哭。 上学果然他M的比上大学生好！ 孙蒙蒙突然感觉有人在看自己，她寻找目光来源，很快就看到了一个站在梧桐树下的女人。 女人不矮，一米六八的样子，长发，嘴角缀着笑。 孙蒙蒙认得出来那种笑，她第一次坐飞机的时候，空姐就是这么笑的。 好看，又让人舒服。 孙蒙蒙很快就收回了目光，笑得再好看有什么用。 衣服土，土一身。 孙蒙蒙走远，何遇动了，她不紧不慢地，也往北门走去。路过一个垃圾桶旁，她手一扬，把报纸扔了进去。 北门是条美食街。 何遇一时忍不住多吃了一些，不方便把扁扁放出来，她买了一大堆小食扔进空间。 没有地沟油的年代，什么都美味。 何遇一手捧着凉粉，一手拿着熏肉块，遇上祁卫。 “祁卫同学。”何遇主动打了招呼。 祁卫摸摸头哈哈笑，对他身边的哥们说，“就是她，同名的孙蒙蒙。孙蒙蒙同学，你好啊。” 何遇看了看他同样空不下来的两手，微微一笑，“同学，有没有什么推荐美食。你推荐，我请客。” “有！不过不需要女士请客，我们来。” 三个人很快就熟络地说上话，祁卫惊讶地发现，这个年纪大一点的孙蒙蒙，知道的东西不少啊。 “祁卫，马教授最近是不是在研究时空穿梭？”何遇问。 “诶？！你也关注这个？” “报纸有看到。” “时空穿梭的确实在理论上可行的，我们都知道……”祁卫开始噼里啪啦解释一些原理和实验。 何遇听得头昏脑胀，面上依然保持微笑。 祁卫的同学朝她眨眼睛，这你也能听得下？ 何遇微笑地也眨了眨眼睛，没看到我微笑中透露的妈卖批吗？！ “……不过，我对马教授的这个研究其实是不看好的，除了技术层面上的困难，时光机对社会稳定的规则秩序一定会造成严重影响。”祁卫说得很严肃，看得他是认真的。 “好了，祁卫，别杞人忧天了，这机器造不造得出来还不一定呢，你就别操心了！”同学拍了拍他的肩膀。 祁卫正色，“我觉得进行一项研究之前，不只要考虑到学术方面的事情，社会影响也是要注重的，毕竟每一项研究都该有它自身的现实意义！” “祁卫！祁大哥！祁大爷！我们别说了，先吃东西好不好！”同学生无可恋地表情。 何遇忍不住笑了一下，她扬声对还要继续慷慨激昂说下去的祁卫道：“祁卫！这最后一块臭豆腐我吃了……” 还没说完，一双筷子就闪电般夹走了最后一块豆腐，那速度也只有扁扁能比得上了。 同学嘴角抽抽，这就是为什么有的人会注孤生的原因。 孙蒙蒙正在吃鱼，突然听到有人在说“祁卫！” 祁卫！ 孙蒙蒙站起来，四处张望。 第一七六章：环形时空（四） 孙蒙蒙没找到人，先闻着一道淡淡的香臭味，目光转到旁边的臭豆腐摊子上。 臭豆腐，她的最爱啊。 “蒙蒙，你怎么站起来了？” “我去买份臭豆腐，你们先吃啊。” 孙蒙蒙放下筷子，直奔那个卖臭豆腐的摊子。 “怪了，蒙蒙以前最不爱臭豆腐这种东西，嫌它色相惨烈。” “别管了，难得今天有人请客，咱们多吃点。” “不是咱们给蒙蒙庆祝吗？” “不过是找个借口出来吃东西，再说了蒙蒙女神会让我们出钱吗？傻子。” “可是，每次聚餐都让蒙蒙一个人出钱不太好吧？” “那你帮她付钱啊！” “……” 孙蒙蒙冲到摊子前，点了一碗大份的臭豆腐，就直直站在摊子旁边等着。 “祁卫，那个才是中文系女神，孙蒙蒙。” “哪呢？哪呢？我看看。” 孙蒙蒙又听到‘祁卫’的名字，她转头，恰好撞上一道直直看过来的目光，干净，清澈，撞进孙蒙蒙心里。 青年的目光纯粹干净，表情没有世间的色相。 孙蒙蒙突然觉得很狼狈，她猛地撤回视线，转身离开了臭豆腐摊子。 祁卫也呆住了，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凑到自己同学前面。 “你你你，你想干嘛？” “我长得很丑吗？” “呵呵。”同学一掌拍开祁卫的脸，物理学一大帅哥问他这么问题，故意找抽呢不是。 “你说孙蒙蒙怎么一看到我扭头就走……” “臭豆腐好了，谁叫的啊？”老板手上拿着一碗大份的臭豆腐。 祁卫左右看看，没见着孙蒙蒙，窃笑，跑到摊子前付了钱，“给我吧给我吧。” “你咋能吃这么多臭豆腐啊，也不怕齁住自己。”同学说。 “呸，我这是带给我舍友的。” “舍友，哪个舍友，你不是一个人……哦对了，你的宿舍新住进了一个研一的转校生是吧？” “嗯，马教授的儿子。” 正在吃东西的何遇抬头，一字一顿说：“叫马康？” “诶，你怎么知道？” “他是我前男友。” “哧！你说什么？”祁卫差点把口中的豆腐吐出来，这么巧？他昨天才看到马康跟她女朋友一起在校园里走着。 何遇镇定地放下筷子，“他没跟我说分手就走了，我来京华学府是想找到他，让他给我个交代，你能带我回你的宿舍吗？我想见见她。” 祁卫呆呆地。 同学怼了怼他胳膊，“小事一桩，答应一下也没关系。” “你懂什么，马康他现在有女朋友了。”祁卫说得很小声。 何遇还是听到了。 “我是那种无理取闹的人吗？我就想见见他，正式说个再见。”何遇擦了擦嘴。 “是啊，她不像那种琼瑶式的女生。”同学也帮腔。 “好吧，好吧。”祁卫垂下脑袋。 何遇一笑，她发现祁卫是一个很容易听从对方主意的人，主见不高。 研究生的宿舍比本科生的门禁制度要宽松一些，但女生不进男舍，还属于硬性的规定。祁卫十分不好意思，在同学的帮助下，何遇跟着他们进了研究生宿舍。 祁卫住的房子，两室一厅，布置简单但设施齐全。 “坐，喝水……我去给你倒杯水。” 祁卫去倒水，何遇扫了一眼客厅，架了两个小黑板，上面全是粉笔写的公式。 “你跟马康……待会好好聊啊……他现在……”祁卫难以启齿，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何遇，马康已经有新女友了。 下一秒他这个忧虑就打消了。 “其实马康不是我前男友，我只是我有事情要找他说，我想尽快见到他，所以才利用了你。不好意思。”何遇非常抱歉。 “啊？”祁卫没有反应过来。 “对了，按照马教授的研究，你觉得要研制出时光穿梭机，至少需要多长时间？”何遇问。 “这个……我想想……”祁卫立刻被话题吸引了过去，“……至少也要半个世纪，现代的科技发展不足以支撑时光机的实验和研制……” 何遇挑眉，半个世纪，这个时间跨度足以让一个风华正茂的少年，走到垂暮之秋。 正说着，有人开门进来。 一个高瘦的年轻男人走进来，看到沙发上坐着的何遇，明显愣了一下。 何遇也在看那个男人，长得跟马国志教授有几分相像，应该就是马康无疑。马康看上去就是那种呆在研究室里的孩子，文质彬彬，气质有些沉闷。 “马康……你回来了，这个，孙蒙蒙有事找你。”祁卫和马康其实不大熟，他摸了摸脑袋，走回自己的房间里，把客厅留给两个人。 “你好，我叫孙蒙蒙。”何遇伸手跟他打招呼，这一次，她脱口而出的名字变成了孙蒙蒙。 马康有些疑惑地看着她，迟疑一下，伸出了手，轻轻握了一下她的指尖就收回来，礼貌而疏远。 “马康。” 马康介绍完他自己，何遇就收到任务完成的提示，她果然没有找错人。 “你找我，有什么事？”马康问。 “我想知道你是否在进行时光穿梭的研究？”何遇找了个话题。 马康沉默一下，说道：“我个人觉得，时光机是不可能造成的，它跟永动机一样可笑。” “但你的父亲似乎对它抱有很大的希冀。” “我知道了，你是我爸爸找来的说客吧，麻烦你告诉我爸爸，我不打算跟随他的研究方向。”马康说道，礼貌拒绝了接下来的谈话，走进了自己的卧室。 祁卫从自己房间探出了脑袋，看向客厅里独自站着的女人。 女人嘴角缀着笑，并没有因为马康的疏远而受到任何影响，她看过来，笑意深了一些。 “祁卫，谢谢你。” “啊，不客气。” “我先走了，麻烦你了。” “我送你。” 孙蒙蒙吃得心不在焉，连喝酒的欲望都淡了很多，脑子里不时闪过祁卫的脸。明明见过不少比他帅气有魅力的人，却不及他留下的震撼深。 孙蒙蒙也说不清自己那个时候为什么会落荒而逃，她在男人圈里，向来是自信的。 孙蒙蒙摸上自己的胳膊，上面没有恶心难看的疤痕针孔。 摇了摇头，孙蒙蒙甩开自哀的想法，管它呢，说不定明天，真正的孙蒙蒙就回来了。 结账的时候，孙蒙蒙被那个单薄的数字惊到了，果然是低物价的时代啊。看到几个舍友推脱着，等着她付钱，孙蒙蒙突然觉得自己不必自卑。 人性都一样。 孙蒙蒙付了钱，对她们说：“你们先回去吧，我去买碗臭豆腐。” “蒙蒙，你还没吃饱啊，我也是，我们一起去买吧。” “好啊，我刚请你吃了烤鱼，待会臭豆腐你请我吧。”孙蒙蒙笑道。 “呃……” 孙蒙蒙打了个哈欠，没有理会舍友们，慢慢走向一旁的臭豆腐摊子。 祁卫已经走了。 第一七七章：环形时空（五） 王旭最后也来到了京华学府，寻找孙蒙蒙。 此时他已经换上了时代的蓝色皮肤，整个人变得有些土里土气，但和其他一般的男生比起来，还是一个玉树临风的男人。 毕竟在衣服同等的情况下，颜值是最突出的参照。 颜值在问路和打听情况的时候，是一件作弊的利器。 很快，王旭就掌握了京华学府人文院中文系有个‘孙蒙蒙’的事情，就连孙蒙蒙的宿舍，也被打听出来了。 王旭直接去女生宿舍，打听到孙蒙蒙没有回来，他就直接在宿舍大门口等着。 但他没敢等得太明显，他可不想再一次被保安追逐。 孙蒙蒙捧着一大盒臭豆腐，心不在焉吃着，一路走向宿舍，她脑中思绪万千，或许自己一打开宿舍大门，原来的孙蒙蒙就出现在里面。 她忽然有些后悔全额付了烤鱼的钱，她现在全身上下就只有那一份稿费的钱，已经花了六分之一。如果原来的孙蒙蒙真回来了，她该怎么办？ 难道要走以前走过的路？ 孙蒙蒙这个时候脑中又划过祁卫的脸，她自嘲一笑，抬头，就看到一个穿着旧绿色短袖衬衣的男人看她。 男人裸露的手腕上，带着一个银色的手环。 孙蒙蒙瞳孔一缩，这种手环…… 王旭看到孙蒙蒙的表情，笑了一下，他大步走上来。 “孙蒙蒙？” “啊。”孙蒙蒙忍不住后退一步，目光还落在王旭的手环上。 王旭也在看她，发现她手上并没有手环的时候，微微皱了皱眉。他忍住自己本想开口的话，换了一套词，“请问是孙蒙蒙同学吗？” “啊，是。”孙蒙蒙抬起头，看上去懵懵懂懂的，她笑了一下，指着王旭手腕上的手环，“你手上戴着的这个东西，我没见过，好高级的样子。” 在孙蒙蒙承认自己的身份后，王旭就收到任务完成的提示，此刻听到孙蒙蒙的话，他有一瞬间的怀疑，但很快就压了下去。 “这个东西你没有吗？” “我怎么可能会有？”孙蒙蒙摇头，不论是过去还是现在，她绝不会花钱去买什么手环的，对她来说这东西没用。 孙蒙蒙狐疑地打量王旭，“你是谁呀？” “我叫王旭……” “不认识。”孙蒙蒙说完，越过王旭走进了宿舍，她才不管王旭是不是也和她一样穿越了，她现在只担心自己还能不能多当几天大学生。 王旭站在原地，看着孙蒙蒙走进宿舍，此刻没有什么任务，也夜了。 孙蒙蒙打开宿舍大门，除了舍友，没有其他人，她松了一口气。 宿舍的气氛自孙蒙蒙进来后，就有些不对了。有人开始酸孙蒙蒙拿了稿费，却舍不得请人吃碗臭豆腐，有人附和，有人左右为难、不敢说话。 孙蒙蒙皱眉，大学生不都是很清高的吗？至于为了一些口角记仇吗？也不知道以前的孙蒙蒙是怎么呆在这个宿舍的。看那两个舍友的模样，好像是自己做了天大的恶事。 “蒙蒙，你明天就请她们吃碗臭豆腐吧，你以前都不计较这些的，今天怎么就让她们请你吃东西了？”左右为难的女生偷偷劝孙蒙蒙。 孙蒙蒙乐了，感情那两个妖艳贱货这幅苦大仇深的样子，还是原来的孙蒙蒙以前给惯的啊。 “今天出去吃烤鱼，没说让我请客吧？我刚才先付了钱，现在你们该把自己的份给我了。” 宿舍安静了。 “我先去洗澡，你们把钱放我桌子上，别少了啊。” 孙蒙蒙打开属于自己的衣柜，拿了衣服，去了美食街一趟，身上全是食物的味道。走进浴室之前，她还对宿舍里不知所措的舍友笑了一下。 要不是担心真正的孙蒙蒙回来后她没钱用，她才不愿意跟这些小姑娘斤斤计较。 浴室里，孙蒙蒙冲了两遍热水后，终于决定去找祁卫。 “我可不想被抹杀什么的……” 何遇接到的第二个任务是到一家叫红叶的旅馆入住，那是一家小旅馆，就在京华学府不远处的一条街道上。 办理入住需要身份证。 递身份证的时候，何遇给了一张钞票，三分之一的房费。 前台看了何遇一眼，飞快接过钱，为她办理了入住。 “除了房费，还要交五十块的押金。这是你房间的钥匙，十二点前退房。” 何遇付了钱，收下钥匙，准备离开的时候，走进来一个女人。 女人很漂亮，长长的大波浪，染成栗色，左手手腕上，带着一个银色手环，跟王旭的比较相似。 质感很好的样子。 “名字。”前台的人懒懒地说道，并不喜欢这个打扮‘夸张’的顾客。 “孙蒙蒙。” “孙蒙蒙？怎么又来一个孙蒙蒙。”前台嘟囔一声，“身份证。” 同样叫孙蒙蒙的女人看向何遇，“朋友，借点钱。” 何遇比了个数钱的手势。 女人无奈，点头。 拿到钥匙后，何遇和女人一前一后上了楼，同时何遇收到了女人给她转来的一百无垠点，她又点了几张大钞递给女人。 “你也叫孙蒙蒙？”女人拿出一根烟，点燃，靠在走廊墙壁上抽了起来。 “何遇。” “叫我红姐。”女人吐出白烟，“我现在也叫孙蒙蒙。” 何遇笑，“你是第三个。” “哦？还有一个？”女人抖了抖烟灰，“你的任务也是要找到马康博士吧，找到了吗？” 何遇沉默不语，红姐以为她不会说的时候，她收到了一份合约。 “哟，你还是引路人？一百无垠点，啧啧，你还真会赚钱，一下子就拿走了我两百，一次任务下来，我顶多也就拿到一两千无垠点。”红姐爽快签了合约。 “京华学府，物理系，研一学生，马康。” “知道了，还有什么消息？”红姐问，“友情赠送一下关于另一个孙蒙蒙的消息呗，都叫一个名是缘分，就别再收费了。” “中文系大二，孙蒙蒙。” “也是京华学府的？” “嗯。” 有人上楼的声音。 何遇瞟了一眼，发现是个熟人。 “认识啊？”红姐拿烟的手指了指楼梯口的男人。 “他的任务是找孙蒙蒙，不知道找到了没有。”何遇说。 红姐立刻明白了，何遇还没有把自己叫孙蒙蒙的事情透露给那个男人。 第一七八章：环形时空（六） 既然何遇不说，她也没那么蠢将自己的‘名字’透露出去。 已经有三个人叫孙蒙蒙了，难道只是巧合而已？ 王旭的眼睛在红姐的手环上转了一圈，微微笑打招呼，“你好，我是王旭。” “叫我红姐就OK啦，握手什么的就不用了。”红姐点了点手中的烟。 王旭有一瞬间的尴尬，他放下手，对何遇说：“又见面了，你朋友？” 何遇看了红姐一眼，点了点头。 红姐没有反驳。 “你找到你要找的人了吗？”何遇问。 “还得感谢你。” 红姐抽完最后一口烟，摁熄了烟头，懒懒散散走了。 王旭看了看旁边房间的门牌号，“我就住这间了。” “我的好像还要往前走一些……” 何遇看王旭关上门后，转身走向楼梯口。 下楼梯的时候，她遇上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国字脸，显得很阴沉。 同样的，何遇在他手上也看到银色的手环。 国字脸男人似乎没有注意到何遇，他一脸不耐和怒气，蹬蹬蹬就上了楼。 何遇来到前台，前台的两个客服正在说话。 “今天怎么回事，这么多重名的。” “谁知道呢，可能都是假名字，想一块去了。他们几个都没身份证。不过，那个人给的这块手表还真高级诶，是不是洋货啊……” “我看是！” 何遇敲了敲前台柜。 “什么事？现在退房不退钱啊。” “我能看看入住登记吗？”何遇说着，推了五张大钞过去。 啪！ 一个登记本扔到她面前。 “五分钟，你快点。” 不需要五分钟，五秒钟后，何遇就把登记本还回去。在两个孙蒙蒙的名字之后，是两个名叫‘周汉青’的人办理了入住。 何遇在一楼沙发坐下来，她把带着银色手环的手枕在脑后，半眯着眼睛看向旅馆门口。 大概半小时后，一个寸头男人匆匆进来，男人一米九的身高，一脸凶悍，穿着军绿色的背心和迷彩裤，一下把旅馆前台的一男一女吓坏了。 “住店。” “你……你好，请出示一下你的身份证。” 男人甩出一张绿色的证件，手指着墙上的挂牌，“一个单间。” 垂下手，一道银色流光闪过，银色手腕紧紧缠在男人的手腕上，在黝黑的皮肤上十分明显。 前台人打开证件一看，一个二个表情马上变了，热情给男人办理了入住登记。 “这钱……”客服小心翼翼问道。 “记账上，回头自己拿去报销。” 客服犹豫一下，还是办理入住，她就是个干活的，按规定来。而且房间卖不出去，空着也是空着。 男人拿了钥匙，眼睛利箭一般往何遇的方向看去。 沙发上的女人似乎很困，半睡半醒的样子，脑袋枕在自己手上，微微往一旁歪了歪，一点一点的。 男人很快收回目光，上了楼。 何遇又干等了一个小时，快凌晨十二点的时候，何遇终于等到有人再进来。 前台已经换了班，但客服和何遇差不多，都是半梦半醒的样子，困得不行。 来的人是个矮个子的男人，五短身材，但看着肌肉扎实，很有劲。只是穿着凌乱，沾有一些泥土灰尘。 他手上也带着银色的手环。 “给我开一个单间。”他的声音很粗。 “你好，请出示一下……” 男人掏出一把杂乱的纸钞，“被废话，钱都给你。” “……好，请问你叫什么？” “曹云虎。” 曹云虎拿了钥匙，匆匆就上了楼，一点也没注意到沙发上的何遇。 十二点零一分。 何遇起身，准备上楼。 她路过前台，问道：“上一个客人是不是也叫曹云虎？” 客服立刻低头看了看登记本，惊讶道：“你不是说我还没注意，还真是这样，奇了怪了，除了曹云虎，还有两个周汉青，两个孙蒙蒙……” 客服说着，抬头一看，那个问他话的女人已经不见了。 房间里，何遇把扁扁放出来的时候，顺便把空间里吃剩的东西清理出来了。到现在她还是不明白，扁扁是怎么能从宠物空间溜出来，把储物空间里的食物都吃掉的。 害得她每次做完任务，都必须马上将空间里的食物补充足。 何遇拿出一张纸，铺在窝在她腿上的扁扁身上，一张A4大小的纸张，刚刚足够铺满扁扁圆润的身体。 “孙蒙蒙、周汉青，还有曹云虎……”何遇写上三个人的名字，“如果孙蒙蒙有三个，那周汉青和曹云虎，或者也有第三个人……” “还有手环……到底是做什么用的……” “马康……和他有什么关系……” 何遇在马康后面划出一条直线，直线的端头写上马国志的名字，括号里加上物理学博士。 “马康跟着他老头干的话，日后肯定也能是个物理博士……” “等等，日后……” 何遇打开任务面板，第一个任务还有记录，上面明明白白写着：找到马康博士。 “现在的马康并不是博士……但以后的他可能是……”何遇的目光落在任务完成上，“但我找到的马康是对的，任务也完成了，只能说明……” “现在的马康就是以后要成为博士的马康……是同一个人，所以判定任务完成……” “这样的话，孙蒙蒙……” 何遇在孙蒙蒙的名字下面，写上自己和红姐的名字。 “我们三个也算是同一个人吗？” 何遇又在自己和红姐的名字后面加上了手环两个字。 “那我们谁是未来，谁是现在呢？有手环的，一定不是这个时代，应该是未来……” 何遇画了一个大括号，把今天来到红叶旅馆的六个人圈了起来。 “都有手环，都不是这个时代的，未来，应该是从未来过来的。” 孙蒙蒙的名字后面，何遇打了个叉。 她在校园里见过她，没有手环。 “……那个孙蒙蒙是本来就属于这个时代的吗……那这个时代，应该还有一个从前的周汉青和曹云虎才对……” 何遇把这三个人连起来，成一个环。 “这三个人，联系是什么？” 何遇把纸张收进了空间里，单手慢慢给扁扁顺着毛，她还要想一想，这个推测成立的话，他们这群未来的人，回来干嘛？ 第一七九章：环形时空（七） 6:00。 何遇准点睁开眼睛。 拉开窗帘，外面已经大亮，微微能看到太阳的光从地上冒出来。 “亮得还真早啊，下一次得提前一些起。”何遇打了个哈欠，洗漱。 新的任务是继续跟马康博士进行接触，除此之外就什么也没有了。 离开红叶旅馆的时候，何遇看到昨晚见到的那个军绿色背心的高壮男人，他正走出旅馆的大门。 “你起得的可真早。” 何遇转头，是王旭在说话。 “有人比我更早。”何遇笑笑说。 “你也要去京华学府吧？一起？” “不了。”何遇还是拒绝。 王旭这一次也没强求，先行离开了。 何遇在街上找了一家早餐店，白粥油条，还有蒸饺，蘸着醋吃。 扁扁要了大份的豆腐脑，三碗。 何遇也不懂它一只野生老虎，为什么爱吃豆腐脑。 小店外又来去行走的人，不像何遇以前生活的那个年代，那个时候行人的脸上都有不自觉透露出来的疲惫。而何遇现在看到的，是一张张充满希望和干劲的脸。 这是个努力就能过上好日子的时代，不是那个不努力也想过轻奢生活的年代。 街道两旁是各种商店，简单的店面、招聘，很少的宣传。 正气理发店、蔡记裁缝、和平金银、信义书坊、李根儿征信社…… 何遇的目光顿住。 李根儿征信社？ 她喝完最后一口粥，耐心等扁扁把豆腐脑喝完。 俭以养德，自我做起嘛。 扁扁吃得撑了，慢坨坨地走在何遇后面，何遇回头看，生怕它那下垂的九月肚会垂到地上。 过马路的时候，扁扁走得更慢了，一哒一哒的，那大肥屁股一撅一撅的，从后面看还以为是只柯基。 现在是六点四十。 李根儿征信社还没开门，门口破破烂烂贴了几张小广告，招小工。 “姑娘啊，你要找工作，也不能来这种地方啊，那个李根儿就是个祖儿，混过日子的。”有大婶看何遇站了一会儿，上来欠她。 “这个征信社是做什么的？” “还能做什么，天天扒拉人家家里的事，一群大男人跟个娘们似的，家长里短属他们最清楚。他们做的事，缺德。” “缺德？” “是啊，专门帮你来抓小三，拆散人好好的家庭。男人嘛，谁不偷吃几个，闹得风风雨雨做什么。咦，妹子，你是你的猫吗？够肥啊！”大婶琢磨着，要是野猫，捉回去能做一大碗的肉呢。 扁扁立刻一个箭步，凑到何遇脚边证明自己是有主的，那速度要可赶上小猎豹的一个冲刺了。 “嗯，我养的，它怕生。”何遇抱起扒拉她裤脚的扁扁，胳膊往下沉了沉，尼玛，还真重。 抱着扁扁走了几百米，何遇要放它下来，扁扁立刻窜到她肩头，整个屁股沉在她的脖颈里，爪子抓紧，怎么也不肯下来。 呵呵。 何遇拿出一块熏鱼，往前一扔，紧接着一道黑影掠过，准确无误衔住那块鱼干。 “你这不是挺灵活的吗？自己去玩吧，别烦我啦。”何遇拿出几张钞票，塞进一个小荷包里，串了绳，系在扁扁脖子上。 京华学府，研究生宿舍楼。 孙蒙蒙也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转到这里来了，经过她的打听，祁卫就住在这里。但她没想到一大早她就不自觉窜到这里来了。 祁卫有晨跑的习惯，这个时候，他应该快结束跑步回来了。 果不其然，很快孙蒙蒙就看到一个穿着白色短袖、啃着包子走过来的祁卫。 祁卫看到宿舍大门口有一个女生，就站在那盯着他看，不由顿了顿脚步，飞快把嘴里的肉包咽了下去。 他手上的袋子里还有两个。 那个女生还在看他，两只眼睛亮晶晶的，而且有点面熟。 认识的人？ 祁卫看了看手中的剩下的两个肉包，飞快拿出一个塞进嘴里，不然待会打招呼了，那个女生说她没吃早餐，自己是不是还得分她一个。只剩一个的话，那个女生应该不好意思让他拿了吧。 孙蒙蒙一脸黑线，不明白祁卫怎么就突然停住脚步，站在不远处看着她吃起了包子。 祁卫吃完包子，目不斜视地走近宿舍大门。 “祁卫。” 看！果然是认识的。 祁卫微笑，“你好啊……诶？中文系的孙蒙蒙吗？” “嗯是，在吃早餐啊。”孙蒙蒙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干巴巴地蹦出一句话。 祁卫脸色一变，果然是要跟他讨要早餐的。 “是啊，买了一个包子当早餐，饿死了，还没吃呢。”说着，祁卫拿起最后一个大肉包，准备咬下去，在看到孙蒙蒙瞪大眼睛的样子后，他犹豫了。 祁卫把送到口中的包子递给过，“你吃？” “不，不用，我吃过了。” 包子很快收了回去。 “对了，你找我什么事吗？”不是跟他抢吃的，祁卫的语气都飞扬了起来。 孙蒙蒙也很高兴，“你待会有空吗？” “我……” “我请你吃东西吧。” “有空啊，哈哈，多不好意思啊，让你请我。”祁卫笑道，“我请你吧，去哪吃。” 就这么简单的，不解风情的物理学学霸祁卫就被孙蒙蒙轻易约了出去。 何遇来到的时候，就看到孙蒙蒙和祁卫站在宿舍门口谈笑风生，祁卫一口一下吃着包子，正开心呢。 “孙蒙蒙！”祁卫看到何遇，挥手打招呼。 孙蒙蒙吓了一跳，以为祁卫在叫她，又发现并不是叫自己，她顺着祁卫的目光看过去，看到了昨天在学校里见到的那个微笑女人。 “蒙蒙，我跟你说，很巧的，她也叫孙蒙蒙。哈哈，是不是很巧。”祁卫说。 是挺巧的，孙蒙蒙盯着朝他们走过来的何遇，思索何遇和祁卫两个人之间的关系。 何遇过来后，看向的不是祁卫，而是他旁边的孙蒙蒙。 “你好，我叫孙蒙蒙，你是？” “我是孙蒙蒙。”孙蒙蒙回说到，不知道为什么，她并不想加个‘也’字。 何遇暗自打量过后，发现孙蒙蒙并不像照片里那样青春飞扬，反而是有些暮气。和昨天她看到的差不多，不像个正青春的学生，倒像是交际的老手。 是任务者吗？ 何遇注意到孙蒙蒙手上并没有手环。 孙蒙蒙也在看何遇的手，那个手环和那个叫王旭的男人戴着的一样。 她咬咬唇，问：“这个手环你是在哪里买的？” 第一八零章：环形时空（八） 祁卫是第一次注意到何遇手上的手环。他扫了一眼，虽然很新奇，但也只当做是女孩子的玩意儿，很快就没了兴趣。 “唔，西洋货，国内没有卖的。”何遇看了一眼祁卫，说道。 孙蒙蒙落下心，这么说这东西是这个时代的，他们不是穿越者。 那就好。 “你来找祁卫吗？”孙蒙蒙抱有试探的问道。 她的问话让何遇一愣，何遇不是年轻的孩子了，自然看得出孙蒙蒙是喜欢上了祁卫，还有要追求的意思。 感情不是假的。 何遇眼神带着疑问看过去，你不是任务者吗？不要和任务世界里的人扯上感情啊拜托。 孙蒙蒙当然读不懂，只以为何遇疑惑她为何这么问，她说道：“如果你要约祁卫，那可能要另找时间了，我们今天约了呢。” 语气带有占有欲。 何遇猜不透这个孩子了，她干脆不理，对祁卫说道：“我找马康的，他在宿舍吗？” “在呢在呢，他昨天还跟我说起你来，看样子是想认识你。不过话又说回来，你真是马教授找来的说客吗？” “他在的话，我要去找他。” “你直接上去吧，门卫大爷还没回来了，我刚刚还在操场看到他练八段锦。”祁卫说道。 孙蒙蒙在一旁听着，心花怒放，原来这个和她同名的女人，不是来找祁卫的。 何遇没有多停留，进了宿舍大门。 “蒙蒙，我们刚才说到哪儿了？” “哦哦，说到水晶肴蹄，我跟你说哦，这道菜我可是最拿手的……” 何遇敲了敲宿舍房门，第三下的时候，里面传来声音。 “谁啊？” “是我，孙蒙蒙。” 等了一会儿，门被打开，穿着家居服的马康站在门口。 “找我？还是祁卫？”马康问。 “找你。我刚在楼下碰到祁卫，他在和孙蒙蒙说话。”何遇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打量马康的表情，想看清他的表情。 马康只是抬了抬眼，手移开门把，放何遇进来。 马康并不爱说话，坐下之后就盯着桌上的杯子看，何遇跟他说话，能接上的就答两句，不能接上的，干脆就沉默不语。 何遇伸出手去拿他面前的被子，带着手环的手就暴露在他的眼下。 “这杯子听好看的啊，这种花样我没见过。”何遇手上拿着那个极为普通的杯子，旅馆里准备的杯子就是这种。 半晌。 马康说道：“是很少见。” 何遇眼睛一亮。 这个时候，传来砰砰砰的敲门声，非常爽快利落。 “不是祁卫。”马康说。 何遇也推测出不是祁卫，不说祁卫身上还有钥匙，就这敲门的风格可不像他。风风火火，倒像是…… 何遇已经猜出来是谁了。 她起身去开门。 果然是红姐。 “你也在这啊，他呢？”红姐撩了撩头发，径直走进宿舍。 马康就坐在客厅里。 “你就是马康？” 红姐在马康对面坐下。 马康肯定回答后，红姐露出笑容，看来是任务完成了。她翘起二郎腿，凭空拿出一根烟，打火，点燃。 何遇无奈摇了摇头，和红姐比起来，她真是太小心翼翼了。 其实最直接地要证明对方身份的方式，就是在他们面前做出和说出会暴露无垠空间有关的事情，系统没有阻止，就肯定是任务者。但这样做有一个坏处，就是你也会提前暴露你自己的任务者身份。 红姐半倚在沙发上，绕了一圈看，啧啧道：“不错，比我住的那破旅馆好多了。我就住你这儿了。” “这是男生宿舍。”马康说，“我还有个舍友。” 红姐咯咯笑道：“我知道，我逗你的呢。原来你会说话啊，木头疙瘩。对了，你的任务是什么？” “接触孙蒙蒙。” “哈哈，现在就有两个孙蒙蒙，你的任务完成了。” “还没有。”马康说，“提示完成了一半。” “一半？”何遇惊讶，“难道你还得接触第三个孙蒙蒙才行？” 马康摇头，“我觉得其实只用那第三个孙蒙蒙就行了。” 红姐摁熄烟头，又拿出第二根，这一次被马康制止了。 客厅里已经有烟气了。 红姐呵呵一笑，收起了烟，说道：“我的第二任务出现了。” 何遇看她，不知道这一次的任务，两个人是否还是一样。 “祁卫是谁啊？”红姐开口问道。 何遇眉毛一挑，她要接触的人不是马康，而是祁卫吗？难道祁卫也跟他们有联系？ 知道祁卫就是马康的舍友后，红姐又笑起来，“怎么感觉这宿舍我是要住定了啊。” 马康的眉头突然拧在了一起，他露出苦笑。 “我的第一个任务没完，第二个任务也出来了。”马康苦笑，“跟随我爸爸做研究。” “那就做呗。”红姐不以为然，“做啥研究啊？” “物理时空。” “啊。”红姐愣了一下，紧接着毫不客气地笑出来。 何遇也为马康节哀。 马康无奈，他一传送过来，就是跟马国志在研究室里，当时马教授一个劲地劝他转方向帮助他研究时空穿梭，一大堆学术气息浓厚的词语砸过来，让马康觉得分外压抑。他以前是个开口说话困难患者，几乎不能与人正常交流，父母就把他关在家里，让他自学。 他不是天才，也没有老师。 马教授的话，他是一个字也听不懂。 脑仁疼。 第一次见到何遇的时候，就有所怀疑何遇是任务者，但那时他不打算暴露自己，正好临时起意编了个说客当借口挡住了何遇继续的交流。 今天何遇来再来找他，很明显地在试探。 马康最后松口了。 “怎么办？”马康问，也知道也什么解决的办法，要完成任务，就得好好地去跟他父亲做实验。 何遇则是又有了新的想法，马教授想做时光穿梭机，他儿子也追随他的研究，最后时光穿梭机很有可能是未来的马康做成的。 时光穿梭机制造成功后，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才导致她们穿了回来。而且她的任务既然和马康联系起来，那么那件事可能和马康还有关系。 马康、孙蒙蒙、祁卫…… 这三个人都是一个大学的，在未来，他们发生了什么？ 周汉青和曹云虎，他们又是怎么回事？ 第一八一章：环形时空（九） 马康的难题，只能靠他自己解决。 很多时候，智商不够，情商来补嘛。 何遇离开宿舍的时候，红姐还在依依不舍，打算住下来。 出门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何遇在校门口看到肚皮又滚了一圈的扁扁。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校门口面店的老板，拿了一笼包子出来，在扁扁面前晃了一下，扁扁一甩尾巴，头偏到一边。 老板娘这个时候过来，拿了一小碟虾饺。 扁扁眼睛一亮，抬起了头，露出自己脖子上系着的小荷包。 老板赶紧拿过虾饺放在扁扁面前，伸手去拿荷包里的钱。 何遇看到老板多数了一张，被扁扁一个爪子拍过来，扁扁原本缩在肉呼呼毛茸茸掌里的利爪全都伸出来了。 “瞧你这贪样，人家一只猫的钱你也贪。”老板娘拍了她丈夫一巴掌。 老板把多拿的钱放进去，嘟囔，“有钱人的猫不差这五毛钱。” “我呸，有钱人怎么了，人家隔壁卖鱼饼的寡妇都给这肥猫找零，我们卖面的能输了这气度吗？！啊！？” “不能！”老板大声说道，把拿的钱塞回去，“这顿就算我请这猫的了！” “啪！”老板娘又一巴掌拍过去，“你不要钱这不是看不起这只猫吗？猫也是有尊严的，需要你施舍吗！？” 老板又诺诺把钱拿了回来。 全程，扁扁泰然处之，叼起虾饺就吃，不理会旁边两个吵闹的两脚兽。 等老板和老板娘离开了，何遇才走过去。 扁扁吃下最后一个虾饺，把碟子往何遇那边推了推。何遇拿起碟子，走到面店，还给了店家。 一人一猫就悠悠往红叶旅馆的方向走去。 老板站在店里往外看看，“千金大小姐就是不一样啊，这养的猫都和别人的不一样，懂事。” 何遇和扁扁没有直接回到旅馆，而是在李根儿征信社前面站住了。 门开了，何遇走进去。 里面东倒西歪坐着、躺着两个年轻男人，流里流气的样子。一看就是家长口中常说的失足青年，古惑仔。 最靠近门边的一个长脸青年拿开盖住眼睛上的手，看到一个年轻女人走进来，他眼睛一亮，拍手。 “喂喂，都起来了起来了，来客人了，春卷啊，你去叫根哥，生意来了。”长脸一个报纸扔过去，砸向在闷头不知在干嘛的短脸男子身上。 “来来来，坐啊坐啊。你是要抓小三还是找对象的出轨证据，还是要查你爸有没有私生子女？” 何遇看了看结了垢的凳子，最终还是没有坐下去。 长脸一点也不尴尬，立刻找了张报纸铺上去，刚铺好，‘Duang’地沉重一声。长脸低头一看，一只硕大的猫跳到了凳子上。 “这是你的猫啊，可真肥。”长脸哈哈笑着，走得远远的，他可不喜欢猫。 不一会儿，一个留着半长头发，颇有摇滚颓废风的男人从里间走出来，打着哈欠。 他在办公桌后坐下，瞄了一眼在客人凳子上悠哉舔毛的扁扁，“肉够肥猫够亮的啊。” “我想找几个人的资料。”何遇说。 李根儿玩弄手中的打火机，对何遇说：“可以，不过我们价钱有点小贵啊。” “多贵都行，要快。” “有钱就好办，名字。” “马康、祁卫、孙蒙蒙、周汉青还有曹云虎。”何遇吐出四个人的名字，“重点查一查曹云虎。” 李根儿眼睛闪过一丝光亮，手指在桌上有些油腻腻的桌子上点了点，“成，不过你得先交一半的定金，三天后给你情报。” 何遇看到了李根儿的情绪波动，难道刚才说的那些人里，有李根儿认识的？ 不过现在说什么也晚了，李根儿已经知道了，生意还是要继续做的。说不定熟人拿到的资料还更多呢。 “最多两天。”何遇说，“我可以加钱。” 何遇离开征信社后，李根儿把店里另外两个人叫过来，“你们刚才听了到吗？” “根哥，她要查卫哥和虎哥。”长脸说。 “我们要不要提醒一下卫哥他们……”短脸试探性问到。 李根儿瞪了他一眼，“我以前都怎么跟你说的，做我们这一行，要有职业道德，别人看不起我们，我们自己要对得起这份伟大崇高的事业。” “这事业哪里伟大崇高了……”短脸弱弱反驳。 “你懂什么，咱就是缺个国家认证，不然咱就是国家情报局下属民间代表机构，明白不，我是响应走到群众中去的国家情报局！” “是是是，根哥你说什么都对。那我们该怎么做？”长脸笑道。 “小卫和云虎的资料我来负责，小长你负责孙蒙蒙和周汉青的，大短你就把那个女人的背景查查。” “哥，你不是说要有职业道德吗？这打听雇主的消息恐怕不合适吧？”短脸苦着脸，何遇没有留下身份信息，查起来一定可累了。 李根儿啐了他一口，“你知道什么，我们只是照例收集潜在客户的信息，这是为了我们情报局日后工作的顺利发展，是战略性越轨，不是故意违反职业道德。知道不？” “知道知道。” 何遇在红叶前台又费了一些小钱，问清楚住在红叶旅馆里的那几个任务者，除了高壮的那个军人，其余的都没有退房。 何遇想了想，决定继续住下去。 下午的时候，何遇发现一直没有动静的手环，突然滴答滴答响了，紧接着，手环上出现了计时。 71:59。 71:58。 71:57。 “倒计时……”何遇手划过银色手环上出现的数字。 三天，三天后会怎么样？ 手环上的倒计时闪着，何遇想了一下，从空间里找到一个护腕，戴上，遮住了手环。 系统忽然又出现了新的任务：攻击马康，使其重伤。 任务的时间期限刚好是三天。 “让他受伤，就是不能杀死他……还得是重伤……”何遇叹了口气，这太考验她的下手力度了。 最重要的是，她并不想这么快就无故树敌，她对马康的印象还是挺不错的。如果真的下手了，大概两个人在任务里得成仇了。 不过任务就是任务，个人喜好无关。 何遇可不会因为不讨厌某个人，就划水做任务。 第一八二章：环形时空（十） 何遇又去研究生宿舍楼溜达。 不出意外，看到了感情愈发和谐融洽的孙蒙蒙和祁卫。 马康打了早餐回来，和两人打了招呼，还和孙蒙蒙说了几句话。 看到何遇，马康招手让她上去，表情颇为无奈。 到了宿舍，何遇就明白马康为什么如此无奈了。 红姐就是红姐，说住下就住下了。 红姐正在阳台抽烟，穿着真丝睡衣，一脸思索迷蒙，不能再魅惑。 “她睡哪？”何遇问。 马康无奈，指了指自己房间。 “那你睡沙发？”何遇看到沙发上还没收拾的薄被枕头。 “祁卫。”马康摸了摸鼻子。 “真绅士。” “红姐答应请他吃红烧小龙虾。” “哦。” 红姐抽完烟，慢吞吞喝了一杯红酒，才走进客厅。 马康这个时候已经吃完早餐，他要赶去他爸的实验室，不可多留。 坐在沙发上，红姐又想抽烟，最后还是没点燃。 她笑道：“我一烦就想抽根烟。” “你接到新任务了？”何遇问。 “保护马康，远离祁卫。” 何遇挑眉。 “怎么？”红姐又想去动手中的烟。 “我的任务是重伤马康……”何遇说道。 “重伤啊，没事，只要他没死，我就算保护到位了。”红姐终于把烟收了起来。 何遇这个时候倒是很想抽烟，如果按照她的猜测，她、红姐还有孙蒙蒙是同一个人，只不过有时间前后的关系。 那为什么同一个人，一个要伤害马康，一个又要保护马康？ 又喜欢祁卫，又远离祁卫…… 不对，第二点暂且搁置不议，何遇不确定那个年轻的孙蒙蒙黏着马康，任务扮演的成份有多少。 红姐也说：“我见过那个小姑娘，的确实真喜欢上了祁卫。不过……喜欢这种东西，来的快去的快，得到了或许就淡了。那个小姑娘看着不像是爱情至上的人。” 如果这样，那孙蒙蒙的行为就值得回味。 红姐注意到何遇左手手腕上带了护腕，遮住了银色的手环。 何遇也去看她的，并没有什么动静。 “这东西虽然新奇，也不到遮掩起来的时候吧，你有些欲盖弥彰了啊。”红姐说。 何遇笑，“这不是路上遇到好几个女孩跟我打听这东西哪里买的吗？” 红姐也笑，突然她解开了真丝睡裙的结，本来就难被束缚的汹涌立刻争先恐后弹跳出来。 何遇老脸一红，立刻转了过去。 身后立刻传来红姐的笑声，“大家都是女人，你害羞什么。” “我自卑。”何遇木木地说到。 红姐笑得更大声了。 “你到底要干什么？” “你也把衣服脱了。” “……” 红姐想让何遇看的是她胸口突然出现的一小块胎记一样的东西。 事实证明，何遇也有。 同样长在胸口，同一个位置。 “我怎么没注意到……”何遇取出镜子，她对着镜子摸上那块胎记一样的东西。 “孙蒙蒙也会有吗？” “扒开她衣服看看不就行了。”红姐说。 何遇穿上衣服，她刚才不老老实实脱，估计也会被红姐扒开。 郭勤走在校园里，就是个引人注目的发光器。 一米九五的身高，肱二头肌和胸肌紧实突出，被军绿色的背心勾勒得一清二楚。 加上他身为军人的不怒自威，自有一发侧漏的霸气。 这个年代还是极其崇尚军人的，老师和学生对于郭勤都抱有十二万分的善意。 比如，宿管大妈直接让郭勤进入女生宿舍去找孙蒙蒙。 孙蒙蒙本能地警惕这个来找她的男人。 但男人只是自我介绍，然后确定她的身份后就离开了。 “蒙蒙，最近来找你的男人有点多啊。”舍友在一旁冷不丁说了一句。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好像没有男生来找过你，不对，连女生都从来不找你呢。” 孙蒙蒙怼完人，就甩手离开宿舍了。 “蒙蒙怎么变成这样了，真是只刺猬。” “那不是，以前的她多聪明。” 孙蒙蒙觉得自己脑子有点不够用了，这两天她反复多次打开任务面板。 这个不明不白的神秘东西一直在，她无法与它进行任何的沟通，这让她恐慌。 更让她觉得不知所措的是，短短两天，找上她搭讪的人，已有五个人。 那些人搭讪得还很奇怪，就像是确定她是孙蒙蒙后，仿佛完成一项任务一样，径直就离开了。 这让她不得不疑惑，那些人是否和她一样。 孙蒙蒙虽然疑惑，却不想去探查。她害怕会打破现在她很满意的这种状态。 掩耳盗铃，可能说的就是她。 她唯一想做的，就是去找祁卫。 孙蒙蒙刚混进研究生宿舍，突然一个矮小的身影冲出来，把她扼住。 孙蒙蒙惊恐着，发不出声，她的口鼻都被捂住，窒息。 那个人抽出一只手，手上猛地出现一把刀，朝孙蒙蒙胸口捅去。 一刀扎在孙蒙蒙的腹部，疼痛瞬间袭来。 那个人拔出刀，正要再捅第二刀的时候，一个高瘦的人影大喝一声冲了出来。 “你在干什么？！” 孙蒙蒙绝望的眼睛里顿时涌出泪水。 祁卫！ 祁卫！ 他来了！ 祁卫平常看起来是弱不禁风的文弱书生，动作却很是敏捷，他一把冲上，把扼住孙蒙蒙的人手上的刀撞落。 谁也想不到他会这么直接地就撞上来。 祁卫同时还张口呼救，不一会儿，各个宿舍就有了动静。 那个人一看不对劲，立刻撒腿跑了。 祁卫想去追，但孙蒙蒙的腹部全是血，他咬牙，抱起孙蒙蒙，迅速冲下楼，往医院的方向跑去。 “你先在这坐着，我去洗个澡，待会我们一起去吃个饭，你请客啊。”红姐撩了话，就走进浴室。 何遇坐在沙发等的时候，楼下突然传来巨大的吵闹声，好像发生了什么大事。 难道是哪个女孩子过来喊楼了？ 何遇出去看了看，听到一些人议论宿舍进贼了，就重新回去了。 她刚回到宿舍，就看到全身赤裸的红姐从浴室奔出来。 何遇吓得立刻“啪”地把门关上了。 “你这是干什么？”何遇问。 “你看我！”红姐说！ 何遇的眼睛立刻往她的波涛汹涌上划过。 “傻啊，看我肚子。”红姐恨铁不成钢！ 第一八三章：环形时空（十一） 此刻所见。 红姐方才还光滑如白脂玉的腹部，如今添了一道伤疤。 那伤疤大概有半指长，是陈年的旧伤疤，到现在还狰狞突出，可见受伤当时有多严重。 “这道伤疤就是在我眼皮子底下出现的，完全像是跟着我很久的一道刀疤。”红姐一下就看出了身上这道疤的来由。 刀伤。 何遇立刻掀起上衣，果不其然也在腹部同样的位置发现了一道刀疤。 刀疤看起来比红姐身上的更年轻一些。 两个女人对着自己肚子上莫名其妙出现的伤疤，有些懵。 更懵的马康，他回来取东西，一进门就看到一个全身光溜溜的女人，戳着自己的肚子，另一个女人探头过去摸。 “呀，马康回来了啊。”红姐惊讶过后，慢条斯理地拿起沙发旁的毛巾被披到身上。 马康的脸可以说是熟透的柿子了，他匆匆取了东西，逃一样的要离开。 走之前，他对屋子里的两个女人说：“你们最近最好不要来研究生宿舍里，楼里不太平。” “我们可不怕贼。”何遇说。 马康说道：“小心一点总没错，我刚回来的时候听到人说，有女生来宿舍找人，碰到一个贼，肚子被捅了一刀。要不是有人发现得及时，那个女生可能就没了。” 何遇和红姐对视一眼，齐齐问道：“那个女生是谁？” 马康一愣，“我怎么知道？” “她现在在哪？” “当然是送去医院了。” 何遇和红姐急匆匆就出了门，直奔离京华学府最近的大医院，她们必须确定那个被捅刀子的女生是不是孙蒙蒙。 如果是个话…… 何遇和红姐心情尤其严重，那么她们这一次不只是要保住自己的命了。 在医院的急救室外，何遇她们看到了衬衫上沾了血迹的祁卫，他神色疲惫紧张，坐在等候座椅上。 看到何遇和红姐过来，祁卫哑着嗓子问：“你们怎么来了？” “孙蒙蒙在里面？”红姐手上拿着根烟，一路过来，她已经抽了好几根，介意这里是医院，她没有再抽。 祁卫没有回答，反是说：“你什么时候搬出去？” 红姐瞪了他一眼，“行了，我不是说我就住两天吗？过几天我找到房子就出去，你急什么。” “宿舍里不安全。”祁卫说，“要不然你住我家去。” 红姐翻了白眼，“得了得了，不用了，我呆会就不回去了，跟何……和孙蒙蒙一起住学校外面。你现在告诉我，里面的人是不是孙蒙蒙？” 祁卫看到和孙蒙蒙同名同姓的何遇，叹了口气，“是的，她腹部被捅了一刀，很深，正在抢救。” “谁干的？” “我不认识那个人，不像是学校里的，更像是个地痞……”祁卫想到什么，“这件事交给警察去办吧，你们两个女生先回去吧。” 这个时候，急救室的门打开，医生宣布孙蒙蒙的手术很成功，应该是没有什么生命大碍了。 确定孙蒙蒙不会死后，何遇和红姐离开了医院。 隔着棉T，何遇还能略微感受到下面那道愈合的伤疤。孙蒙蒙是过去，过去发生了什么事情，总会折射在未来身上，留下印记。 就像这道刀疤。 “如果孙蒙蒙死了，我们是不是也死掉？”红姐狠狠抽了口烟。 “可能性很大。”何遇说，“二十岁的孙蒙蒙都死了，怎么还会出现三十、四十岁的孙蒙蒙。” “干！我们还要保护那个拎不清任务的小姑娘？”红姐很不爽，看到何遇在走神，她一口烟雾吐过去，“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我们要是死了，对孙蒙蒙应该不会有影响。你的时间线应该是在我之后，是最未来的孙蒙蒙，你死了，对我应该也没什么影响。”何遇老实说了自己的想法。 “你的意思是，我还得保护你？你和那个小丫头不管谁死我都会死，我死了你们却半点屁影响都没有？哈？” “嗯。”何遇很郑重的点头。 红姐一口把剩下的烟抽到了底。 “事实上，不止我们有这个情况……”何遇把那天在红叶旅馆看到登记本上的名字说了一遍，“至少这些人，也是未来和过去同时出现。” “这到底是个啥任务，我去。”红姐还是不爽受制于人，即使可能还有人跟她一样倒霉。 “我在想要杀死孙蒙蒙会不会是任务者。”何遇说，“如果是任务者，对付起来我们要谨慎。” “任务者吗？一定是其他的任务者，不然哪个贼会在男生宿舍拿刀捅一个无辜的女生。”红姐说。 “我所知道的消息，孙蒙蒙在学校里人缘不错，没有什么敌人，应该不会有人要杀死她。除非是未来的她，也就是你和我之间，在以后做了某件事，惹到了某个人，那个人穿越回过去，要先把孙蒙蒙杀了。”何遇分析道。 “周汉青？曹云虎？”红姐问。 “不管是谁，我们应该找到这两个人的过去，也就是这个时代的周汉青和曹云虎。”何遇说。 红姐眼睛一亮，“对啊，我们直接找扮演过去的那个任务者杀死就得了，孙蒙蒙那个小傻姑就不用我们守着保护了。” 何遇抬头望天，“我觉得还是跟着系统任务的节奏走吧。” 何遇和红姐离开医院后不久，一个男人匆匆走进医院，找到祁卫。 “祁卫！呼，还好不是你受伤，我听我小弟说有人看到你满身是血进了医院，还以为你咋样了，可吓死哥了。呆会回去非收拾那个乱报消息的人不可。” “根哥，谢谢你。我正好也有事情想找你帮帮忙。”祁卫说。 来的人正是跟何遇做着生意的李根儿。 “行，只要你开口，啥事我都给你办了。”李根儿拍了拍祁卫的肩膀。 祁卫先把为何进医院的事情说了一遍，他怀疑那个贼是社会上混的人，警察找起来可能难，所以请李根儿帮忙寻找一下。 “行啊，就这点事，正好是哥的老本行嘛。对了，病房里面那姑娘是你女朋友？” “不是。”祁卫摇头，“你别乱想，也别乱说，就是一个学校的学妹。” “她叫啥啊？” “孙蒙蒙。” “啥？”李根儿瞪大眼睛看他。 “孙蒙蒙。” 第一八四章：环形时空（十二） 咋？ 病房里躺着的是自己正在侦查的对象？ 李根儿从大裤衩的大兜里掏出一个黑色的带家伙，打字，发送。 “小卫，没事，有我在那个敢伤你妹子的人肯定跑不了。” 祁卫点点头。 李根儿看了看他，想说什么又住了口，再多派几个人在他身边保护他就好了。 孙蒙蒙是第二天中午醒的，还是非常虚弱，病房里只有她一个人。 医生护士过来看过她，又匆匆离开了。 孙蒙蒙感觉异常的孤独和害怕，她不停地望向门口，期盼那个人能打开门。 突然，门打开了。 孙蒙蒙吃力地抬了抬头，睁大眼睛看过去。 失望！ 这两个女人是进错了病房了吧，孙蒙蒙歪了下头，闭上眼睛。 下一秒她又猛地睁开，那个女人有点眼熟啊。 何遇和红姐一左一右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看那个闭了眼又睁开的姑娘。 孙蒙蒙盯着何遇看，何遇只是缀着笑，不说话。 她的眼睛转了转，去看红姐。 只见红姐一脸嫌弃地看着她，非常不屑。 孙蒙蒙一下子火就上来了，这人谁啊？她等了那么久来这么一个看她不爽的神经女人？ 红姐弯腰，伸出手掐住孙蒙蒙的下颚，“你喂我喂？” “我喂吧，看她这样是真的没吃恢复药丸。”何遇拿出两颗药丸，塞进一脸恐慌的孙蒙蒙口中。 孙蒙蒙真是惊恐十分，不明白这个两个女人要干嘛。但她身体非常虚弱，根本没有办法动作。 日了狗了，她穿越到这里是干嘛的。 两颗药丸下肚之后，红姐松开了她的手。 “哟，你瞧瞧，这家伙还一脸生无可恋，我可告诉你啊小姑娘，你这应该感谢我们，不然你还要在床上呆多久啊你。” 孙蒙蒙没法反驳，她现在只感觉身体暖洋洋的，可舒服了，身上的伤痛一点一点消散了去。 “她真的是任务者吗？”红姐走到何遇身边，“这么菜？连恢复药丸都没得吃。” “凭你刚才说的那句话，她肯定是个任务者。”何遇说。 “嘁！”红姐发出不屑的声音。 孙蒙蒙听到红姐和何遇说的话，什么任务者？她瞬间想到了无时无刻可以打开，但只有自己才能看到的任务面板，和那些莫名出现在身边的人。 “喂喂，装死人？能说话没？” 孙蒙蒙感觉脸上有冰凉的轻微刺痛感，她睁开眼睛，就看到红姐放大的脸。 “你们是谁？”孙蒙蒙开口，发现自己有力气多了。 红姐回头和身后的何遇对视了一眼，这什么情况？任务者之间的对话应该是这样的吗？ 何遇眯了眯眼睛，“你叫什么名字？” “孙蒙蒙。” “真名？”何遇蹲下身子，平视床上的孙蒙蒙，小姑娘二十二三的样子，眼睛不是那么干净，但没有什么阴郁。 “第一次来？”何遇问。 “什么？” “你怎么死的？”何遇问。 孙蒙蒙一愣，还是老老实实回答：“自杀。” “死了之后就到这里了？” “嗯。” 何遇对红姐说，“新人，估计还不知道情况。” “哦，难怪这么笨。” “签个契约吧。”何遇给孙蒙蒙发了个合同过去，很少能在任务世界遇到落单的新人，她可不想放过这个机会。 孙蒙蒙晕乎乎地接收了有关无垠任务世界、无垠空间的所有信息，最后抓住了一点。 “你是说我们任务通关后，会离开这个世界？”孙蒙蒙有些紧张的问道。 何遇总算明白，这个小姑娘怎么会有闲工夫撩汉谈恋爱了。 “怎么地？你还想留下来继续上学？”红姐说话可不客气。 孙蒙蒙不理她，只看向何遇，“有没有什么办法留下来？” “你想留下来？”何遇苦笑一下，“我们谁不想留在个和平的世界里。” 回到无垠空间，只能不断地不断地穿梭、进入无数个任务。 “那……那……”孙蒙蒙想到祁卫，突然觉得很委屈，很不公。 红姐才不留给她委屈和不公的空间，说道：“你要是还不接受现实，我可以把你绑在我旁边保你活命，等任务结束后，你爱怎样怎样，再自杀一次也行。” “为……为什么？”孙蒙蒙抓紧被角，她实在不喜欢这个咄咄逼人的女人。 何遇叹了口气，“孙蒙蒙，你重活一次，还想死吗？” “不，不想。” “无垠世界，很大，你会遇见的人很多。”何遇说，“就算你想留在这个世界，也要先活下去。人还在就总会找到办法回来。” 这个时候，房门被打开，祁卫拎了个保温壶进来，看到何遇和红姐都在，惊讶了一下。 “祁卫。”孙蒙蒙叫他。 祁卫笑着走过去，“你先喝点鸡汤补身子，看起来气色好多了，好好养着，我已经通知了你父母，他们应该很快就会赶过来。孙蒙蒙，还有……，你们怎么在这里？”祁卫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红姐并没有跟他说过自己的名字。 红姐转过头，没有接话，她不会说出自己的名字，何遇告诉过她，对着非任务者自我介绍，会不由自主说出系统安排的身份的名字。 何遇解释道：“因为名字和孙蒙蒙重了，我们现在是朋友了。” 祁卫点点头，说道：“我下午还有课，就先走了，麻烦你们多照顾一下蒙蒙了。” 孙蒙蒙有些依依不舍，祁卫还是走了。 红姐懒得理会躺在病床上孙蒙蒙，让何遇照看她，自己先离开了。 病房里，孙蒙蒙有些焉，她问何遇，“你做过几次任务？” “记不清了，快有上百了吧。”何遇说，大大小小，长长短短的任务，林林总总加起来，其实很多了。 “这么多！”孙蒙蒙吃了一惊，“那你一定去过很多世界，看过很多地方。” 何遇一笑，“没有你想的那么好，D级世界的任务，大多都局限在一个小区域里，我做的任务里，至少有十几二十次，从头到尾就在一间别墅和山庄里转悠。” “你回去过吗？”孙蒙蒙问，“以前的那些世界。” “不知道，就算去过相同的世界，也不一定能认出来。”何遇说。 “系统到底是什么东西？这么厉害。” “是很厉害。”何遇承认，也很坑，说不定哪天一个不小心就载坑里死了。 就像这一次任务。 第一八五章：环形时空（十三） 孙蒙蒙情绪有些低落。 何遇呆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医院外，红姐靠着一堵墙，娴熟地抽烟，动作行云流水。 “她不想离开这里。”何遇说。 “因为那个小子？”红姐笑，“年轻人就喜欢这种剧情。” 何遇无奈，她倒是不介意孙蒙蒙的少女心事，只是这个任务里，孙蒙蒙牵制着她的安全。她不希望这个姑娘在这件事情上太执着，免得两空。 “有执念也是好事，你我要是没点想头，谁愿意呆这傻逼空间里。”红姐说，“有想法就是还想活着，只要那小姑娘不想死，她会好好听话的。”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 知道何遇有找人调查那些任务者扮演角色的身份，红姐便催着何遇去拿信息。 何遇本身也是不能再拖了。 手环上的倒计时告诉她，明天她就要离开了。 李根儿征信社。 长脸看到何遇出现在街角的时候就报告给李根儿听了，李根儿此时正坐在那张有垢的办公桌后，等待何遇的到来。 何遇去了医院，看过孙蒙蒙，这是他刚收到的信息。 办公桌上放着四个厚厚的文件袋，里面是何遇要的四个人的资料。这四个人的身份背景比较简单，李根儿他们查得很快。 除了京华学府的孙蒙蒙和祁卫是确定了范围之外，曹云虎和周汉青的资料多达四五份。 何遇进门就看到办公桌后撑着下巴思考的李根儿，百无聊赖的样子。 她的目光落在桌子上的文件袋上。 李根儿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二郎腿翘翘，对何遇说：“照规矩来，付清全款，这些东西就是你的了。不过，你可能得加付一些钱，因为有两个人，我们是调查了七八个人。” 何遇没有问加多少钱，“刷”地拿出一沓不薄的钞票，把钱递过去。 李根目测那沓钞票，是他们先前说好价钱的两杯不止。 何遇给了钱，径直伸手去拿文件袋。 李根儿想拦下她，说点什么。就看到何遇站在办公桌前，直接吧文件袋撕开，看起资料来，压根没想拿了东西就立刻离开。 李根儿收住了话。 他暗地打量这个女人，通过调查，他知道她对外称自己也叫孙蒙蒙。 李根儿顺着这个名字查，没有一个孙蒙蒙是符合她的情况的。 他怀疑何遇给了他假名。 不过这并没有关系，一个好的私家侦探，是能通过微乎其微的蛛丝马迹查到自己想要的情报。 但这两天过去了，关于何遇身份的消息一点也没有，她就像是凭空出现在这个城市里一样。 李根儿不信。 雁过无声，人过留痕。 只要又何遇这个人在，他一定能把她家祖坟位置都给查出来。 李根儿有些隐隐的兴奋，干这一行，最怕的就是一帆风顺，手到擒来。来点挑战，才有意思。 就像他当初选择开征信社的原因。 何遇才不知晓对面的李根儿了脑子里想了什么，她花了一分钟，仔细地，把所有资料提及的信息都记下了。 文件袋重新放回桌子上，何遇道了谢，表示对他们的工作速度和质量很满意。 紧接着就要告辞了。 何遇已经走到了门边。 李根儿开口了，“孙蒙蒙。” 何遇扭头。 “你跟你要调查的那个孙蒙蒙认识吗？” “嗯。”何遇点头，挥了挥手，离开了征信社。 李根儿掏出烟，但并不点燃，他招来长脸他们，要他们这些天盯紧何遇的去向，包括她干了什么，遇到了谁。 “对了，先从市里有钱有势的那些人家里查起。”李根儿手机抓着那一沓钱，很丰厚啊。 就算是男人也没有何遇这么大方的。 何遇刚才先看的是曹云虎和周汉青的资料。 她凭推测和感觉认定了那好几份资料中的两份。 京华学府有个体育生叫曹云虎，二十二岁，擅长格斗。就住在离孙蒙蒙家不远的地方。只不过最近，他家出现了一些意外，他的父母出了车祸，死了。他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又住在外地。 曹云虎现在可以算是孤家寡人了。 资料上说，他现在有意休学参军。 另外一个是何遇挑选出来了，关于周汉青的资料。 京华科技大学博士生周汉青，主攻物理学，本科的时候，师从马国志教授。因为学术观念不同，周汉青读硕的时候，就和马国志分道扬镳了，师徒之情说散就散，周汉青中途转校去了京华科技大学。 资料中还附有周汉青发表的几片论文，剖析时空相对论。 这两个人，这个时候，跟祁卫和孙蒙蒙应该说是还没有交集。但他们产生交集的可能性，很大。 曹云虎和孙蒙蒙是邻居，祁卫和周汉青都师从马国志。 只是未来会发生的事情，不是何遇现在靠这几页薄薄的信息就能推测得出的。 祁卫的资料简洁得可怜。 祁卫的父母都是高级知识分子，对祁卫控制很严格。从出生到现在，除了本科留学两年，祁卫一直在京华市生活，一直都是个安安静静的科技宅。 女朋友都是在国外交的，回来就安心做狗了。 看到祁卫的资料，何遇就能想到那个干净得不符合他年纪的男人。 不过，这个年代，能轻松出国留学的人不多，祁卫家里一定有不小的背景。资料一笔带过，何遇看出来了。 但也无碍。 孙蒙蒙的资料也很寻常，因为孙蒙蒙就是个寻常的女孩子，虽然她在众人眼里或许有那么一点出色，但她仍然是万众中的一个。 普通的工薪家庭，中上的样貌，学习优秀，有点小文采，会交朋友，会做人。 善良，但是有些自我。 何遇先回了红叶旅馆。 前台告诉她，周汉青他们都没走，继续住下了。 何遇就坐在客厅里等着，然后看到一脸晦气的矮个男子走进来，手上的银环显眼。 曹云虎。 何遇知道这个人的身份。 看样子，这个任务者今天一定是经历了什么，否则不会有这么明显的情绪外显。 王旭走进旅馆大堂时，看到了躺在沙发上半眯着眼的何遇。 他脚步一转，向何遇走过去。 第一八六章：环形时空（十四） 何遇眯着眼，看清走过来的人。 “介意我坐在旁边？” “介意。”红姐的声音冷冷地从王旭身后传过来。 她踩着高跟鞋，走过王旭，一屁股坐在何遇旁边空着的沙发上。两脚一抖，将高跟鞋蹬落，露出优美的、涂着红色甲油的脚。 何遇皱眉，这姑奶奶又被谁点了炮火？ 王旭见气氛不对，立刻笑笑离开，临走前不经意地多看了两个女人一眼。 “怎么了？” “碰到个不讲理的疯子。” “谁？” “喏，就他。”红姐指向门口，一个身材高大、一身军绿色的男人走进来。 男人看到红姐，脸黑了黑，忍着没有说话，上了楼。 “发生冲突了？”何遇问。 红姐便把先前事情说了一遍。 从医院离开后，红姐又混进了京华学府，她要去找马康。 她的任务是保护马康，她可不想马康像孙蒙蒙一样，一声不响突然就进了医院。 京华学府两条主干道的交叉口，一向是各种活动的举办地，热闹非常。 红姐一走近那儿，远远就听到“当兵最光荣”的招兵宣传。 红姐走过去，看到宣传的地方，只有一条长桌，桌前悬着拉开的长条横幅，横幅上简单写着八个字：参军光荣，保家卫国。 长桌后只有一个人坐着，是个上了年纪的老人，背挺得很直，面容坚定。一看就是个老兵。 桌子上除了笔纸，和参军咨询处的牌子。 就只有一个不停循环播放的录音机。 学生们来来往往，停下的几乎没有。 老兵就这么直挺挺地坐着，等待有人上前询问。 红姐在旁边看着，讽刺笑出声。 “你笑什么？”军绿色男人问。 “现在能考上大学的学生，谁还愿意吃苦去当兵。再说，现在是和平时期。我就觉得那个老兵还不如收摊走人。” “你一个女人懂什么。”男人说，“这已经是第三天招兵了，想报名的都已经报了。” “切，前三天报名的人也不多吧。大家都喜欢军人，却都不愿意吃军人的苦。”红姐想拿烟，又放下手，“有些人为什么让人觉得可爱，那是因为他们傻，挡在不可爱的我们前面。你看，刚刚路过多少女学生瞅你了，她们喜欢什么，不过是被套在军人身上的光环、荣誉。” 男人没有说话了，他觉得这个女人不可理喻。 红姐也不想说话，她只是单纯生闷气，因为那个老兵。 这个时候，终于有人走向招兵台，老兵的脸上的皱纹轻轻动了动。 “那不是曹云虎吗？他要当兵啊？他现在不是国家二级运动员吗？” “人家可能只是去问问。” 现在红姐旁边的男人听到曹云虎的名字，脸色微变，他大步朝征兵的摊子走过去。 老兵正在和曹云虎说着当兵的经济优惠，这对现在曹云虎来说十分重要，他也听得很认真。 老兵把报名表和笔推过去。 曹云虎准备拿笔的时候，一只大掌大力将他拉向身后。 红姐看到军绿色男人居然在阻止好不容易来报名参军的同学，火气一下子蹭蹭上去了。 老兵的脸色很不好，他站起来，正要呵斥那个粗鲁的、看上去也是个军人的男人，这时有一个人比他更快。 “你特么有病是吧？做什么啊你！”红姐上来就给了军绿色男人一个回旋踢。 男人闪过，也放开了拉住曹云虎衣服的手。 后面的事情就是红姐和那个男人在校园警察来临前，各自带着怒气离开了。 “你说，他是不是有病！？”红姐还是气不过。 何遇想了一下，说道：“可能是他的任务……毕竟那个人看上去也是军人，应该不会随意阻止人参军。” 红姐还是气，“我管他是不是任务者！” 何遇挑眉，“你不会是后来才发现他是任务者的吧？” “当时没注意，后来才发现他也戴着手环。” “我以前跟你提过几个人，你刚刚杠上的那个任务者，应该未来的曹云虎。”何遇说。 “那他是在阻止过去的他参军？为什么？”红姐已经冷静下来了。 原因？ 何遇也不知道。 次日，何遇先把扁扁放出来，给它胸前的小荷包里塞了不少零钱。现在扁扁已经成为前后左右四条街以内最受老板和顾客欢迎的客人了。 人称街宠，自动点亮胖萌、利爪和财富功能。 何遇不用溜猫，自己悠哉吃过早饭，就到公园去了。 等了半个小时，红姐带着马康过来了。 马康脸上的疲惫已经很明显了，这几天他都被迫沉浸在那个恐怖的物理领域里，还要准备好各种措施面对智商知识短板的暴露。 “我们要商量些什么？”马康问，一大早走到这边的公园，也是挺累。 红姐爽快把何遇和自己的任务都说了。 马康一脸黑线，敢情二位是要利用他完成任务。 “你就说你配合不配合吧？”红姐说，手上多了武器。 何遇也在看着他，眼神询问 马康就差手举白旗，跪着同意了。能不同意吗？这偏远的公园树林，就一些老头老太会来，他一个弱男子，怎么跟这两个女人斗。 花了两分钟，马康身中数刀，演了一场女刺客和美救英雄的戏。 红姐抱着奄奄一息的马康，麻利喂了几颗恢复药丸。 何遇也给了马康两颗。 “你的任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找我们两。”何遇说，毕竟这一次算是欠了马康的人情。 马康两眼泪汪汪，恨不得有人代替他去实验室，整理那些火星文一样的资料。 “你真不想去？那还不容易，受伤了就不用上学了。”红姐说。 马康差点想把刚咽下去的两颗药丸吐出来一颗。 马康住进了孙蒙蒙在的那家医院。 何遇和红姐又去看了一次孙蒙蒙，这一次，孙蒙蒙想通了，她不想死。新的生活，怎么地也要试一试。 何遇给了孙蒙蒙一把手枪，一把匕首。 当然这两样最后还是要还的，毕竟何遇穷。 下午的时候，何遇看到了匆匆赶来医院的马教授，她在病房外，听到马教授三分钟后立刻把话题扯到了时空穿梭理论上。 “最多四十年！”马国志激动地挥着手，“在我有生之年……” 第一八七章：环形时空（十五） 何遇不想听马教授发表他的学术观点，只在病房门口停了一下就离开了。 手环的倒计时慢慢接近尾声。 随着倒计时，三、二、一…… 何遇感觉到强烈的失重，失去了意识。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她躺在一张病床上，手腕被手铐铐着。 四周是洁白的墙壁，和一些泛着银色金属光泽的仪器。 不一会儿，有医生和护士涌进来，开始给何遇检查身体。 “身体没有任何问题，可以出院收监了。”医生拿出对讲机说话。 何遇挑眉，收监？她是要坐牢了。 很快，就有两名警察走进病房，带走了何遇。 外面的世界，高楼大厦，车水马龙。 先进、优越。 何遇知道，自己一定是回到了未来。她问押送她的警察，现在是几几年。 警察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告诉了她日期，何遇算了算，大概是二十年后了。 何遇这次的任务，是在这个世界存活三天，然后找机会离开这个年代。 要离开这个年代，只有靠时光穿梭机了。 这么说，这个时代已经发明出来了。 何遇想起在病房里情绪激昂说着自己想法的马教授，如今的他应该很高兴，如愿以偿。 但很快，何遇就知道马教授没有那么幸运。 马国志并不知道，二十年后，他想做的事情就能够实现，不需要在等四十年。只不过他没能多活二十年。 审讯室里。 “……马教授去世后，他的实验由他儿子马康博士接手，你丈夫跟马康博士又是很好的朋友。”警察说，“马康博士三个月前成功研制出时空穿梭机，第一时间就告诉了祁卫，你同时也得到了消息。这些事情，你还记得把？” 何遇摇头，“我不记得了。” 她的脉搏、心脏处，都贴着仪器，检验她是否说谎。 坐在电脑前观看心率图的医生对警察点头，犯人是真的失忆了。 “警察先生，我犯了什么罪？为什么要抓我？”何遇问，一脸莫名。 “三个月前，你丈夫祁卫突然全身器官莫名衰竭，原因是早年接触到放射性物质留下的潜在病变源。你找到马康博士，想借用时光穿梭机回到过去，阻止他接触那个放射性的物质，改变你丈夫的命运。但马康博士并不同意，你丈夫也反对。但你丈夫死后，你无法接受他离你而去，于是你就杀了马康博士，目的是为了使用时空穿梭机回到过去……” 何遇在听警察说的时候，敏感地注意到玻璃对面的人不像是普通的警察，而且这个房间里，四处布满了摄像头。她看向左边玻璃后的医生，他似乎对审讯室里的一切声音都听不见，只专注看何遇是否说了谎。 “……马康博士死后，你就消失了，我们找了很多地方都没有找到你。四天后，你凭空出现在马康博士的研究室。孙蒙蒙，你是不是启用了马康博士的时空穿梭机？” 警察问这话的时候，何遇察觉到他有点紧张。 “应该吧？”何遇迟疑地说道，在她的推测里，孙蒙蒙应该是从未来穿回了过去。 警察有些激动，他伸手碰了碰耳朵，应该是收到了上头的指示，他问道：“那么时空穿梭机的密码是多少，你也是知道的？” 何遇摇头。 “说谎，你不知道，那你是怎么启动机器的！” “这个密码我真不知道，我一睁眼我就回到过去了。” 警察看向医生，医生朝他点头，示意何遇没有说谎。 “那你真的回到了过去？”警察问得有些小心翼翼。 “嗯，应该吧。”何遇又这么说。 “什么叫应该吧？” “因为我可能从未来穿越到现在来的啊。”何遇说，她明明是二十多岁的样子，怎么会是三十年后的孙蒙蒙。 但她说的话，让警察笑了，他调出一组照片，是从幼儿到中年四十的变化过程，正是孙蒙蒙的照片。警察指着最后一张，一个面庞有些松弛、皱纹的中年孙蒙蒙。 “这就是你吧，一模一样，你肯定不是从过去穿越回现在，你只是回到了过去，又再回来。” 何遇心里吐槽，特么地哪里一样了，分明她比较年轻。但也明白关于体貌特征的这个BUG，系统应该自动修复了，在别人眼中，自己就是四十岁的孙蒙蒙的样子。 门打开，一个警察走进来，拿出一个证物袋，袋子里装着一个银色的手环。 “这东西是你的，你知道它是做什么用的吗？” “可能知道吧，但是我忘了，我有点头疼。”何遇说，她装作虚弱的样子。 她还要在这个年代活三天，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岂不是没有利用价值了。 警察准备把何遇送回牢房里的时候，何遇强烈要求回家，或是住院，反正她就是不乐意去监狱里。 “我没有杀人，我不坐牢。”何遇说。 “人证物证都齐全，刀上还有你的指纹，你赖不掉的。”警察说。 “我不管，法院没有判我罪之前我不坐牢，我要请律师。你让我坐牢我就把我舌头拔了，我就自杀。”何遇撒泼。 于是，何遇重新回到了自己家，被监控起来，无法离开她的房子一步。 何遇在‘自己家里’看到夫妻两人生活的痕迹。 二十年后，孙蒙蒙和祁卫修成正果，做了十五年的夫妻。祁卫没有继续从事科研事业，而是下海做了商人，孙蒙蒙则是博士生毕业后，留校做了老师。两人在社会上，算是有点名望的人。 但这点名望，自然比不上马康博士。 二十年后，因为马康博士的研究理论，马康成为何遇家乡的霍金那样的名人，属于国宝级的人物。 马康博士被人刺死于家中，举国震动，杀人凶手孙蒙蒙也被一家卫视接着一家卫视的轮播曝光，有些电视台甚至连广告都不放了，专门用广告时间在谴责孙蒙蒙的滔天大罪。 何遇‘啪’地把电视关上。 孙蒙蒙杀死马康博士原因，各大媒体猜测纷纷，情杀仇杀都有，就是没有扯上时空穿梭机的，由此可以得出，马康博士子承父业继续研究时空穿梭机的事情，是保密的。 至少大众一无所知。 第一八八章：环形时空（十六） 何遇上网查了一下，在马国志教授死前的两年开始，国内关于时光穿梭机的消息就越来越少了，甚至以前的发布的一些消息也不见了。 从马国志去世到现在，已经七年了。 九年来，国内关于时空穿梭机的消息少得可怜。 但马康博士肯定是一直在研究，否则也不会把时空穿梭机制造出来。 “马教授当年大肆宣传能造出时空穿梭机，一个是为了引起学术界的重视，第二个更重要的原因，应该是为了吸引那些有兴趣的富商的投资。一个这么大的科研项目，没有经费是不可能进行下去的……”何遇想着，“马康博士如果要进行研究，他没有发声，那他的资金支持是从哪里来的？” “神秘的富商支持？还是国家？” 何遇更倾向于国家。 “如果是国家的话，过去的世界出现军人就可以解释了。”何遇的脑子飞快转动，“有任务者要杀掉过去的孙蒙蒙，很大可能就是曹云虎，他应该是国家派回去杀死孙蒙蒙，避免未来孙蒙蒙杀死马康博士的。” “但是……另外一个曹云虎，为什么在阻止以前的自己参军，如果阻止成功，曹云虎未来就不可能进入国家军队……” “还有自己，为什么要攻击马康，马康死了？时空穿梭机就可能做不成，孙蒙蒙也不能穿越回去救人……” “红姐的任务和我刚好相反，居然是保护马康，都是孙蒙蒙，怎么会有截然不同的想法……” “等等！我现在是四十多岁的孙蒙蒙，我四十多岁的时候时空穿梭机才刚刚造成，所以红姐扮演的孙蒙蒙应该是比我还要后面的一个时间节点的自己……” 何遇拿出纸张，画了一条直线，正中表上自己的名字，括号里写上‘现在’两个字，孙蒙蒙在直线的左端，括号里是过去，红姐在右端，写的是未来。 “……未来的孙蒙蒙肯定知道自己会回到过去攻击马康博士，所以她是来保护马康，阻止现在的孙蒙蒙杀死过去的马康？” “可是我回到过去不去救祁卫，干嘛要去杀马康？”何遇在攻击马康的文字后面，打了个大大的问号。 思索不出，何遇先把问题搁置在一边，重新又画了两条直线。 曹云虎和周汉青。 “王旭的手环看上去跟我不太一样，跟红姐的差不多，他应该是未来的周汉青，那另一个男人就是现在的周汉青……军人应该是未来的曹云虎，那个矮个子的，是现在的曹云虎……” 何遇把那些任务者的身份分析出来。 “过去的孙蒙蒙是任务者的话，有可能过去的周汉青和曹云虎也是任务者，要注意……” 何遇把写满画满的东西收进了空间里，眯眼就睡。 大约一个小时后，有人进来，不到五分钟就离开了房子。若不是何遇五感灵敏，根本不会发现自己‘睡着’的时候有人偷偷进来。 何遇睁开眼睛，不用想也知道现在房子里，应该装满了摄像头。 何遇叹气，早知道她就早点想办法离开了，被一直盯着关在房子里也不是事啊。她没有向恒的手段，要查找周汉青、曹云虎现在的情报消息，还是只能请专业的人士查。 并且从任务看，她还有个未知的危险要面对。 何遇打开电脑，搜索周汉青和曹云虎的消息，在孙蒙蒙的空间里，发现了孙蒙蒙夫妇跟周汉青的合照，三人好像成为了好朋友。 朋友？ 何遇记下这个信息。 继续搜索消息，何遇发现，周汉青也是个商人，跟祁卫还有很多生意合作，可以说，周汉青是带祁卫走进商图的引路人。 何遇点进周汉青的朋友圈，找到一张周汉青和孙蒙蒙个人的合照，周汉青的眼神很温柔，微微侧头看着孙蒙蒙。 至于曹云虎，何遇在网上搜了很久，也没有搜到什么消息，只在京华学府贴吧里找到确认当年的曹云虎的确成功参军的信息。 电脑挂着社交聊天软件，探出一个消息框。 周汉青：我帮你请了最好的律师。 何遇挑眉，周汉青也回来了？旋即她立刻想到，现在的周汉青，不一定是这个时间段穿越回去的，所以他没有消息。 何遇的手指在键盘上停了很久，没有回复。 周汉青又发来一条信息：当初我应该劝住你的，小卫不希望你这么做。 说完这句话，周汉青的头像暗了下去。 何遇打开好友列表，往下拉，一个个看下去，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李根儿。 放在难得好友的分类列表里。 何遇想了想，敲了个笑脸过去。 很快，李根儿就回复她：弟妹，你现在在哪？我来找你？你放心，小卫不在了，我代他护着你。 何遇看着这句消息，明白真正和李根儿交好的人，应该是祁卫。 想到那群监视着自己的人，何遇敲下一行字，“我在家里，不方便网聊，你能来我家一趟吗？” 李根儿：行。 何遇关上电脑，围着屋子转起来，她对这个陌生的自己家有些兴趣。 在书房里，何遇找到了祁卫的日记，日记很简单，记录着日常心情和满满的狗粮。何遇很快就看完了，并没有错过日记里一些重要的信息。 祁卫对时空穿梭机的研究一直抱着反对的态度和立场。 当初祁卫放弃研究下海从商，也是因为马康邀请他一起进行时空穿梭的研究，祁卫不好拒绝马康的强烈请求，加上周汉青一直以来的怂恿，从商了。 日记里，每一次祁卫和马康博士见面后，祁卫都会写下：不可为、不可行、不可做的字眼。他忧心忡忡，担心时空穿梭机的研制成功，会造成人类原本就不怎么稳固的秩序遭到打击和毁灭。 李根儿晚上就来到何遇的家里，何遇惊讶了一下，她没想到李根儿还真的能过来看她，说明李根儿的身份背景不简单啊。 李根儿看起来有些疲惫，他一坐下，就说道：“我只有三十分钟的时间，小卫是我从小到大的好哥们，我知道你是为了救他才做了那些事，我会尽量帮助你减刑。” 何遇瞳孔微微张动一下，原来李根儿跟祁卫早就认识了。难怪之前拿到的关于祁卫的资料那么简洁。 第一八九章：环形时空（十七） 何遇自然不会让李根儿忙为她减刑的事情，她要他帮她找几个人的信息，而且要快，越快给她越好。 当何遇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李根儿有些愣住了。 沉默了好一会儿，李根儿说：“我觉得你有些熟悉。” “什么？”何遇心头一跳，想到了什么。 李根儿却摇头，说道：“没有……” 何遇抿唇，没有开口追问。 李根儿正分神努力回忆自己差不多忘掉的那些事情。 他依稀记得，很多年前，他也有一个顾客，跟何遇很像，也是找他查消息。但他一直没有弄清楚那个女人的身份，因为那个女人突然就消失了，就好像她突然出现一样。二十年过去了，那个女人在他记忆中的样子淡了下去，记不起是什么样子了。 李根儿也不曾把这样一个人放在心上。 他和孙蒙蒙也算有将近二十年的交情，一直平淡。 到了今天，李根儿恍然发觉，她和二十年前自己遇见的那个奇怪的顾客很像。 “我以前怎么就没有这种感觉……”李根儿摸了摸脑袋。 三十分钟到了，李根儿离开了何遇的房子。 楼下，李根儿上了一辆黑色的车。 车内，几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严肃坐着。 “她跟你交代什么了？密码你拿到了吗？”为首的人问。 “她不知道什么密码，她不是失忆了吗，谁还记得。”李根儿压根不怕为首的严肃老头，吊儿郎当地回答。 “她说失忆你就信？”老头狠狠瞪了他一眼。 “医生不是也没测出她说谎嘛，说不定那个时空穿梭机有后遗症，暂时失去记忆也不是不可能的。再说，你找的那些国际顶级团队，还不能破解马康留下的密码吗？” “哼！”老头不再说话，又问道：“那你们在里面聊了什么？别想隐瞒，你知道屋子里全是监控，你们说的一字不漏都被录下来了。” 李根儿撇撇嘴，“那你就慢慢看视频去呗……” 老头一个手套砸过去。 李根儿立刻举手投降，“我说，我说还不行吗？她要我帮他查几个人，周汉青、曹云虎……” 说完，李根儿自己就愣了一下，先前记忆的大闸被打开，如今重新提起这几个名字，李根儿的记忆一下活跃起来。 “啊！这两个人……”李根儿一拍脑袋，二十年前他要查不也有这两个吗！ 不管李根儿想到了什么，老头听到他说曹云虎三个字的时候，脸色变了。他沉下声音，质问道：“曹云虎？她怎么知道曹云虎的！” “这个我真不知道，人是她要我查的，你知道干我们这一行的，最忌讳过度打听雇主的消息。”李根儿说。 老头直接一个巴掌拍了过去。 “对了爸，曹云虎怎么了？”李根儿依稀记得自己查过这个名字，但并不记得自己当初查到了什么。 “没什么。”老头闭目养神，什么也没有再说。 车子很快就驶出何遇所在的小区。 小区外，警戒线已经拉起来了，不少警察在维持秩序，外面集聚了不少围观的群众。 李根儿从窗外看了一眼，一个青年举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孙蒙蒙杀人偿命’七个大字。 “可真够疯狂的，现在的年轻人。” 老头睁开眼，“你懂什么，马康博士的去世，是国家的损失。这群年轻人，现在是爱国的表现。” “人死了就死了，国家的未来还不得靠这些年轻人撑着，跑来这里举牌有什么意思。”李根儿反驳。 “呵呵。”老头笑了一声，“你啊，还是年轻，国家既需要理智的人才，有时候也需要这些满怀热血的家伙。” 老头口中满怀热血的家伙，在小区外一直叫嚣要把孙蒙蒙送上断头台，一定要判她死刑。 有人终于找到机会，溜入小区里。 这是个高级小区，因为何遇要回家的原因，里面的住户早就被警察清走了。 溜入者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下巴落了一圈小小的胡渣，他走上孙蒙蒙房子所在的楼层，手上拿着一把手枪。 孙蒙蒙住在七层，门口有两个警察守卫。 何遇正在上网，虽然知道自己一切浏览行为都会被监控者看到，但她不得不继续做下去，这是唯一的，寻找消息的手段。 何遇听到脚步声，紧接着有人敲门。 “谁？” 那个人没有说话，停顿了一下，又继续敲门。 何遇慢慢靠近玄关，一边小心询问。 “孙蒙蒙，开门。”传来男人说话的声音，“我是孙哲。” 孙蒙蒙的朋友？认识的人？ 何遇这么想着，又走近了几步，她远远盯着猫眼，从那里可以望见外面。 孙哲站在门外，放下了敲门的手，他握紧了枪，举起，指着门的方向。他很清楚这把枪的威力，穿透这扇门，还能直中后面的人。 他感觉门把似乎动了一下，立刻毫不犹豫地抠下扳机，一颗子弹飞出，如穿过豆腐一般，穿过了那扇阻隔的门。 紧接着，孙哲听到了重重地倒地声。 他露出一丝笑容。 这个时候，已经有警察发现不对，追上楼来了。 孙哲扔掉枪，双手举起，选择投降。 警察冲上来，将他反手铐住，另一个警察去检查倒在地上的两个警察。 “中毒了，快叫救护车。我去看看孙蒙蒙有没有事。” 警察的话刚落音，房门就被打开了。 孙哲望向门口，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何遇就好好的站在门口，没有丝毫受伤的痕迹。在她的旁边，是倒落的鞋架。 “怎么会！？”孙哲一脸的不自信。 何遇自然是不会去解释自己的听觉灵敏以及事先就对危险有防备的事情。 因为不安全，何遇被转移到了另一个地方。确认自己还能再见到李根儿后，对此安排何遇没有异议。但她并不认为随着这一次转移，自己的危险就算解除了。 李根儿很快就收集全了关于周汉青的信息，至于曹云虎的，根本追查不下去，这个人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又是凭空消失。 李根儿不信有第二个人能在自己面前消失，他继续查了下去。 半夜，李根儿被他老爸揪着耳朵扯到了书房。 第一九零章：环形时空（十八） 孙哲的事情很快就有了解释，他准备出国，就差马康博士签名的推荐信办签证。马康博士死了，他的计划也落空了。 “他准备移民，身为马康博士的学生，很容易就能拿到绿卡。但是早在三年前，因为孙哲有抄袭论文的行为，被强制退学。所以他才迫切需要拿到马康博士亲手签名的介绍信。”李根儿这么跟何遇说。 他拿出两个资料袋，一厚一薄。 何遇打开周汉青的资料。 周汉青和祁卫是在一次学术交流会上认识的，进而认识了孙蒙蒙。说起来，祁卫后来从商的事情，完全是周汉青一手推动起来的，孙蒙蒙很信任周汉青，也劝着自己丈夫下海。 在李根儿查到的消息里，孙蒙蒙很有可能跟周汉青有一腿。 因为祁卫做了生意，不在家的日子就多了，每当祁卫外出，周汉青总会外出住酒店，而孙蒙蒙也是如此。 孙蒙蒙和祁卫没有孩子，老人也不在身边，更没有雇请长期的保姆。所以她一个人在家时，是否外出，其他人很难知晓。 李根儿另辟蹊径，从孙蒙蒙拥有的首饰切入，发现那些首饰、衣服、包包，一半是祁卫送的，还有另一半的买单人，是周汉青。 孙蒙蒙几乎没有自己买过首饰。 但两人很谨慎，几乎没有留下什么露骨的痕迹。 祁卫查出绝症后，孙蒙蒙一直陪在祁卫身边，甚至想要动用马康博士刚研发出来的时空穿梭机穿回过去，救祁卫一命。 祁卫当然不同意，周汉青也不同意。 祁卫死后，孙蒙蒙找上周汉青，两人在周汉青家呆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周汉青就全力帮助孙蒙蒙，实施她的计划。 周汉青对马康博士的研究，也有投资，孙蒙蒙拿着他的通行证，进入了科研室。之后便是马康博士被杀，孙蒙蒙消失不见。 至于曹云虎的资料，就简单得多了，大多是二十年前，何遇看过的那一份；之后的事情轻轻的一笔带过。 文末最后写着：失踪人口，可能死亡。 李根儿一直在打量孙蒙蒙的表情，发现自己兄弟的老婆可能出轨，他不愤怒是不可能的，但从头到尾，何遇的表情都没有变过。 她很快就翻完了所有资料，告诉李根儿自己看完了。李根儿再三确认，何遇坚定自己已经全部看完的立场。 李根儿忍住自己的怒气，问道：“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作为小卫哥哥的我！” “辛苦你了。”何遇真诚道谢。 “你和周汉青什么关系？”李根儿忍不住了。 “没有关系。”何遇说，“曹云虎是真的失踪了吗？” “诶！？”李根儿思路岔道，“唔…是。” “是吗？”何遇问。 “你废话怎么这么多，你不是都看完了吗……”李根儿说着话，突然顿住了，他的脑海中闪过几个画面，二十年前，那个女人也是用恐怖的速度‘翻完’了那些调查资料。 “孙蒙蒙，你真的回到了过去？多少年前？”李根儿干着嗓子问。 “二十年前。”何遇并没有隐瞒，审讯的时候，她也说过。 “你是不是来找过我？” 何遇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原来自己做的事情，是真实发生在过去的。这也证明，过去的改变，会影响未来的进程。 “李根儿征信社，查祁卫、孙蒙蒙、周汉青、曹云虎。”何遇说。 “我我我靠！”李根儿跳起来。 过了一会儿，他抓住孙蒙蒙的手问，“你有没有救……”没说完他自己也放开了手，如果真的救到了祁卫，现在祁卫也不会死了。 何遇沉默，她并不知道自己穿越回到二十年前，是为了救祁卫，更不知道应该怎么救。 “祁卫的病怎么患上的？”何遇问。 李根儿还死命地回忆二十年前的事情，他好像记得那个时候，找上他的眼前的这个女人，连孙蒙蒙和祁卫是谁都不认识，难道失去记忆是这台机器的副作用？ 李根儿还是为何遇解惑了。 祁卫在二十年前，做了一个实验，那个实验是马国志教授主持的。祁卫是临时顶替马康上去做帮手的。就那一次实验，有放射性物质泄露。 所有人都进医院检查了身体，没有人出问题，甚至一点负面的状态都没有出现。 直到十五年后，当初那个实验的人，陆陆续续因为不明情况的身体衰弱而死去，到了祁卫身上，才查出应该跟那个实验室的放射性物质有关。 孙蒙蒙要回到过去，就是为了阻止祁卫参加那个实验。 “祁卫是什么时候加入那个实验的？”何遇问。 李根儿掏出手机，摆弄了几下，说道：“四月中旬……你当年找到我的时候，已经五月初了……” 意思是，孙蒙蒙回去晚了，错过了阻止祁卫进入实验室的时机。 何遇推测后来自己接到攻击马康的任务，大概是因为孙蒙蒙发现自己救不了祁卫，泄恨在马康身上。 想想真是脑仁疼，明明没有原主的任何记忆，在系统强制支配下，还要遵循着轨迹来。不过这样也好，没有系统出任务的矫正，被任务者一弄，未来那可真是一片迷茫不可推测啊。 李根儿走后，何遇并没有休息。 监控下，她没法凭空放出扁扁，但她探查过空间，扁扁一直很焦躁，不时逃离宠物空间，到储物空间里大闹一通。 危险。 一定还有危险。 监控室里，五个工作人员目不转睛盯着大屏幕。屏幕里显示的是一个全封闭的房子，但该有的一应俱全。 何遇正抱着一本书，飞速翻阅着，翻完一本又接着下一本。 “这是她烦的第几本书了？” “五十六……” “啧！她还真是无聊。” “我要是被监禁起来没事做，我也会翻书玩。” “骗谁呢，你小子不打游戏才怪了。” “你们两安静，注意动静。” “有动静，有人进入，有人进入。” 下一秒，监控室里，所有的屏幕都闪了一下，变成雪花屏。 “干！快联系警卫，我去向将军报告！” 第一九一章：环形时空（十九） 九死一生。 这是何遇刚刚经历过的。 她想过会很危险，却没想到会超乎她的预料。 这次要杀她的人身份很明显，未来的杀人，外国人。 武器先进，甚至要比得上何遇所拥有的热武器。 因为全身都处于监控状态下，何遇还不能从空间里拿出武器进行反攻，以免暴露无垠空间。 何遇就只能躲，躲到救援。 真的是九死一生。 这才到第二天。 何遇被带到了某个科研基地，这个基地里三层外三层，被封锁得严严实实。 这一次，李父亲自审讯何遇。 晓之以国情，动之以大义。 “那个人是从未来过来的，你应该也看出来了。这说明什么，说明在未来，时空穿梭技术不止是我们华国的专属。马康博士已经死了，我们必须接替他的心愿，继续保持我国在这一技术上的领先优势。你现在藏着信息不说，对我们进一步发展是阻碍！你思想上出现了问题啊！个人情感怎么能凌驾于国家利益之上！” 何遇很想挠挠耳朵，她的确是不知道密码。 就在她这么想的时候，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串数字符号的组合。 何遇有了主意。 “我想再看看时空穿梭机，或许能想起来。” 何遇被带到了最底层。 一个茧型金属物摆在正中，就是所谓的时空穿梭机。说的具体一些，就像是一个休眠舱，人躺在里面，设置要穿越的时间，再输入密码启动指令。 茧型金属物现在完全封锁着，根本打不开。 何遇走近的时候，一道红光突然出现扫在她身上。 “身份确认完毕，二级权限，二级权限。” 茧型的金属物慢慢打开，露出中间的休眠舱。 李父立刻让周围的科研人员确认现在是什么情况。 “据我们探查到的，马康博士为时光穿梭机设置了三级权限，最低级的就是二级权限，拥有权限的人能使用时光穿梭机，一级权限是能够更改设置数据，特级权限是所有权限。” “具体一点。” “二级权限，就是指孙蒙蒙女士是唯一一个能使用这台时空穿梭机的人。”一个教授说道。 教授举手示意，他的助手将一只小白兔扔进了休眠舱里，三秒过后，激光射出，小白兔尖叫都来不及发出，就断了生机。 “一级权限，拥有这个权限的人才能动用时光穿梭机的系统面板，修改设置穿越时间和地点，以及返回时间。” 特级权限就不必解释了，只可能是马康博士一个人拥有。 “一级权限有谁可能拥有？”李父问。 “我们侵入数据库，发现一级权限只有一个人。” “谁？” “祁卫。” 然而祁卫已经死了。 “没有一级权限，使用时空穿梭机怎么确定穿越的时间和地点？” “随机。” 何遇就站在离时空穿梭机不远的地方，她只有二级权限，根本不能设置穿越的时间和地点。马康博士也不可能为她设置。 那么是因为时间随机的原因，孙蒙蒙并没有如愿以偿回到祁卫加入那个实验之前？ “我想进去。”何遇说，“用密码交换。” 这是何遇第一次尝试时空穿梭机这样先进的科技产品，和其他的科技产品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都是冰冰冷冷。 何遇在休眠舱里躺下。 “请设置穿越时间节点、地点。”机械的声音重复了三遍。 “时间地点随机，请确认是否启动？” “是。”何遇说。 “权限不够，需要输入密码。” 何遇缓慢而清晰地吐出那一串冗长而繁复的密码，一旁的科研人员纷纷拿出纸笔记录。 李父有些紧张，他很想打断何遇，把何遇拉出来套出密码。 但是穿梭机已经合上，马康博士运用的最先进的金属材料，科研室暂时找不到蛮力破开的方法。 而且这个女人，会不会说还是不一定的。 “密码正确，请确认是否传送。” “能更改穿越时间节点吗？”何遇问道。 “密码正确，请确认是否传送？” “……确认。” 何遇说完，感觉手腕上一凉，一个手环套上，紧接着是强烈的失重感。 这是一片空旷的野地。 何遇躺在其中，眼睛看向上，天空是灰蒙蒙的一片。 鼻间是硝烟和肉烧焦的味道，还有腐烂的恶心。 何遇的脑袋很疼，她强撑着打开了空间，放出了扁扁。 扁扁出来的时候，兴奋地甩着尾巴，跑向远处。 两分钟后，它拖着肥嘟嘟的肚子回来，表情非常不开心，这四周，压根没有能吃饭的地方。 爪子划开戴在脖子上的绳子，荷包落下来，扁扁叼着荷包扔在何遇身上，这东西现在没用了，它才不要戴着。 何遇却很开心，扁扁还有心情生气，这个地方暂时是没有危险的。 恢复药丸的药效很快，也很有效果。 何遇找了个方向，拖着还有些疲惫的身体往前走。 一路过去，何遇大概知道这应该是个战场，士兵的尸体、散落的枪支、烧毁的草地…… 何遇捡起一把样式看上去有些奇特的枪，试了试。 射出的是红色的激光，但是非常微弱，再扳动一次，就没有任何反应了。 “这不会是未来吧！？”何遇苦笑，如果是未来的话，她不确信自己作为任务者会有多大的优势。 毕竟在无垠空间，越先进的武器价格也是越贵。 像激光枪，何遇也只有一把，花了她一年的积蓄。 举目四望，满目苍凉。 何遇叹了口气，都说未来是希望的，可这怎么看都像是落日。 扁扁屁股一摇一摆地、跟在何遇身后，一人一猫走在这个灰色的旷野中，极为极为渺小。 红姐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出现在一个病房里，她就躺在病床上。 病床旁边的柜子上，摆着一个相框。 红姐一眼就认出来，相框里的男女，就是又长大了的孙蒙蒙和祁卫。 虽然两人保养得都很好，但还是可以看出，不年轻了。 照片里，两个人依偎在一起，满满是浓情。 “难道我穿越到了二十年后？” 红姐起身，走出病房。 很快，她就发现这里并不是医院，而是一间养老院。 她小心躲藏着，还是被人发现了。 “咦！蒙姐，你回来了？” 第一九二章：环形时空（二十） 红姐逃一样地离开了那间养老院。 她找了个偏僻的地方，拿出烟，狠狠抽了几口。 “怎么一个二个都把我看做是老太太，我特么才三十呢。”红姐很不解，她路过反光物体的时候照过镜子，还是她的样子，并没有怎么变。 “奇怪，怎么到了这里就被人认做是老太太，难道穿越回过去自己还能同时变老。” 红姐想了一下，想不通也就不想了。 养老院建在半山上，下山坐的是专门的大巴。 红姐很无奈的接受了那些看望长辈的人给她让座，也心死地接受了，现在在其他人眼中，自己就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 随手扯过车上的放置的报纸。 入目的大标题就是‘时光穿梭机应该被毁灭’的字眼。 红姐先看了报纸的日期，发现她来到了四十多年后。 她想起何遇和她说过的推测，手环显示倒计时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要回到原本属于自己的节点了，但她没想到自己扮演的会是六十多岁的孙蒙蒙。 现在的世界，并不太平，且乱。 原因就是时空穿梭机。 世界上如今拥有这项技术的国家，至少有六个，这还没有算上民间一些隐藏的。 正如祁卫生前担心的，时空穿梭机带来的是对原本就不是很稳定的秩序的破坏和毁灭。 最直观的表现是，如今的科技，并不是简单的四十年就能达到的地步，尤其是武器装备。国家把科研资料送回了过去，未来随之改变，科技更进一步，如此循环。 拥有强大的武器，首先膨胀的是人心，世界大战开始了。 为了拥有更好的武器，不停地把人和资料技术送回过去，企图在未来成为领先的霸主。 时空穿梭机让世界不再平衡。 六个国家做了规定，不允许在使用时空穿梭机，就像不允许使用核武器一样。但这并不是万全的决策，还有更多的人呼吁，毁灭有关时空穿梭机的一切。 红姐又翻了几页报纸，看到一则头条新闻。 “H国宣布，该国时空穿梭机研究已经达到能穿越回到两年前的水平。” 底下是各种评论家批评指责，强烈反对H国仍然进行时空穿梭的研究。 “两年前？”红姐忍不住笑了，她这前后可是跨越了四十多年的时空距离。 她继续往下看，又忍不住笑了，“竟然是连二十年前的马康都比不上！” 何遇这个时候已经找到了落脚的地方。 这是一个被战火摧毁的小镇，里面只剩下一些老弱病残。 何遇的到来，受到了小镇一些人的欢迎，他们告诉何遇，所有大的国家都签订了停战协议，这几年不会再打仗了，他们要重新把家建起来。 何遇在这个时代，别人眼中，她不再是四十岁的样子，而是年轻人。 家园重建总是需要年轻人的。 当何遇得知世界大战的纷争，其中的催化剂就是时空穿梭机的时候，并没有太大的惊讶。她当初也是理解祁卫的想法的，但她也知道，战争归根结底，还是愿意既得利益者的野心。 何遇还看到了马康博士在国人心目中的形象，果然是背上了始作俑者的称号。 只是令何遇意外的是，距离马康博士研究出时空穿梭机到现在，二十多年过去了，各国的时空穿梭技术还不如二十年前马康制造出的那一台。 在时空穿梭这一技术上的佼佼者，还是华国，但研制出的时空穿梭机，最多也不过穿回三年前，根本不能往后穿越到未来。 “这么说……我们这几个任务者，都是经过马康博士制造的那个穿梭机回到过去的？” 那么，马康博士研制的那个穿梭机，现在在哪？ 何遇离开了小镇，来到了更大的一个城市，这个时候已经夜幕了。 穿梭机输送的不止是武器装备的技术，还有各种先进的技术。 何遇还是第一次体验这么畅快的网络技术，她要搜索的东西，很合她心意地显示了出来，并没有哪一条是她不需要的。 资料显示，杀死‘时空之父’马康的凶手孙蒙蒙，在马康博士死后不久，死于一场意外车祸。 之后就再没有她的消息。 周汉青的资料也没有很多，新闻里，周汉青承认自己喜欢孙蒙蒙，在孙蒙蒙‘死亡’后，他消失不见了一段时间，之后也因为意外去世了。 何遇搜索曹云虎的时候，跳出的资料和二十年前，李根儿给她的一样。 何遇不知道的是，但她浏览曹云虎的资料时，一段数据信息传到了网监总部，再继续往上传。 电脑上的摄像头突然闪了一下。 极微。 但何遇还是发现了。 自己也许被盯着了。 网页还停留在曹云虎的资料上，何遇没有多停留，离开了网吧。 孙蒙蒙和祁卫终于确定了恋爱关系，大概是知道自己不会留在这个世界多久，她想抓住最后的时间，满足自己的意愿。 她要祁卫，她要告诉他，她爱上他了。 这些日子并不太平，想杀她的人有，辛亏有红姐，不然她早就死翘翘了。发现红姐消失之后，孙蒙蒙破釜沉舟，霸王硬上弓，成功俘获了祁卫。 就算是死，死之前也要快活。 祁卫今天要做实验，孙蒙蒙不爱学习，翘了课，来到学校外的茶吧喝茶。 “嗨，好巧啊，你也在来喝茶。”有男生过来打招呼。 孙蒙蒙露出微笑，“又是你啊。” 这个男人已经偶遇过她很多次了，她再迟钝也知道这个男生对她有意思，更何况她原本就不是个迟钝的人，她也很享受这种被人追的感觉。 周汉青坐在孙蒙蒙对面，发现孙蒙蒙一直对着他笑。他有些紧张，往日的谈笑风生都缩了回去，只看得到孙蒙蒙笑得弯弯的眼。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追女生，如果没有那个人鼓励，他可能都做不到走出这一步。 这是奇了怪了，那个人怎么会知道自己会喜欢这个姑娘。 他有些紧张，点了两份加柠檬的柚子茶，一份给了孙蒙蒙。 孙蒙蒙很惊讶，这个时代喜欢柚子茶的人不多，他怎么知道自己最喜欢这个口味。 周汉青看到孙蒙蒙喜欢，松了一口气，那个人果然说的没错，她喜欢这个口味的茶。 孙蒙蒙一个下午都过得很愉快，甚至有点喜欢上这个风趣幽默的男生。 第一九三章：环形时空（二十一） 喝完茶，周汉青邀请孙蒙蒙去压马路，孙蒙蒙想了想，同意了。 祁卫也会陪她逛街，他们也有很多要说的话，但都没有和周汉青的聊天来得有趣。 两人去了最靠近学校的一条美食街，这个时候，还没有多少人来。 孙蒙蒙和周汉青一路说说笑笑，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身后，一直跟着一个男人。 乱世正当，何遇遇上了打劫的人，轻轻松松，何遇就反杀了那几个混混，还把对方身上的手机和现金拿走了。 何遇回忆着二十年前的一个号码，输入，打了过去，响了两声，就有人接起来。 “喂？哪位？”声音有些苍老，却不失狠劲。 “李根儿，我是孙蒙蒙。”何遇压低嗓子说。 “我知道你回来了，你现在是不是在D市，我们的人马上就到，你呆在那里别动。”李根儿说完，挂断了电话。 何遇放下手机，她在的明明是F市。 想到什么，何遇立刻打开联络器，联系上了红姐。 果然，红姐也来到这个时空，同一时空内，才能实现通讯。 红姐一接通联络器，就跟何遇吐槽所有人都把她误认为是个小老太婆。而何遇倒是轻松，现在这会儿没人再把她当中年人看了。 “我们尽量在M市汇合，你小心，有人要找你。”何遇说。 这个时代的交通很便利，因为时空穿梭技术的发展，在交通上有很大的应用，两个城市之间，能真正实现分分钟到达。 何遇和红姐顺利汇合了，红姐看上去有些狼狈，看样子是跟人交过火了。 “你不是说那群人应该不会伤害我吗？我靠，一上来就是激光子弹。”红姐说。 何遇皱眉，按理说，李根儿没必要伤害孙蒙蒙，不过又一个二十年过去了，事情变了也说不定。 很快，追杀红姐的人跟了上来。 “是军队。”何遇说。 那些人蒙着面，身形高大，足有五个。 红姐跑得气喘吁吁，“为什么要杀我这个小老太婆，有病吧这些人。” 何遇脑子急转，这个时候要逃脱出去，只有上车了。红姐让她往地下跑，坐地铁，她在D市就是这么甩脱这些人的。 何遇拉着红姐，奔上了正要关门的地铁，门一关上，速度提起来，甩脱了那些人。 这个时候，何遇的手机响起来，接起，是李根儿。 “孙蒙蒙在你身边？她还活着吗？”李根儿开门见山的问道。 何遇挑眉，把手机递给了红姐，李根儿应该从之前的手机定位猜出，自己并不是原本在D市的孙蒙蒙。 “是我，孙蒙蒙，我没死。”红姐看着何遇，跟着她的意思说话：“你要不要来救我？” 红姐一听那边说要救，立刻激动道：“救？那你还不给我过来，老娘都要死了。” “我们在M市的17号线上，你们快点，否则就来给我们收拾吧。” 李根儿在电话那头摸了摸额头，孙蒙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彪悍了，还有，跟在她身边的人究竟是谁？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孙蒙蒙和周汉青走着走着，觉得有些饿了，还有些累，她找到路边的木凳坐下。 “汉青，你能帮我买些吃的吗？我走不动了。”孙蒙蒙的声音有些娇软，明显是在撒娇。 周汉青乐意至极，立刻动身去找吃食，但跑出了一段路，他迟疑了，他不太清楚孙蒙蒙爱吃的东西是什么，那个人只来得及告诉她孙蒙蒙的日常习惯和部分爱好，就消失不见了。 “算了，什么都买一份就行了。” 周汉青离开后，一直跟着两人的矮个子男人悄悄摸近孙蒙蒙，孙蒙蒙和祁卫若是正眼看见这个男人，一定能认出这个人就是在研究生宿舍袭击了孙蒙蒙的那个人。 矮个子男人摸近的动作停了一下，因为他看到一个男生走了过来，正要路过孙蒙蒙。 孙蒙蒙半眯着眼，等待周汉青把食物给她送给来。 她盯着路口，一个男生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曹云虎……”孙蒙蒙知道他，红姐说过，这个人也是身份被确认过的任务者，还推测当时在宿舍袭击她的人就是这个男生的未来。 “要是现在打好关系，未来就不会要杀我了吧……”孙蒙蒙这么想着，伸手挥了挥，和路过的曹云虎打了招呼。 “同学你好，能不能帮我个忙？” 曹云虎停下脚步，转头，看到一个还算漂亮可爱的女人正看着她，赏心悦目。 他最近正烦着，他的任务是参军，进入军队。但另外一个任务者的任务正好相反，就是阻止他报名参军，他没有那个任务者厉害，处处受压制。 虽然无法参军不至于被系统抹杀，但是要被扣掉一大笔无垠点，这让他很不爽，他还是拼了命要试一试参军。然而直到报名截止，他都没有机会，但那个任务者也消息不见了。 他的这个任务还没有被判定为失败，曹云虎还在想方设法加入军队，烦得很。 眼前这个可爱的女人，让他心情好了点，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自己还是很有魅力的。 矮个子男人看了看手上的银环，倒计时只剩下十分钟，他不知道十分钟后会发生什么，但他知道，十分钟后自己还没有杀死孙蒙蒙，任务就会判定为失败。 好不容等走了一个周汉青，又来了一个曹云虎，矮个子男人很恼火。 他认得这个后来的人，跟他扮演的角色同名同姓。 “真是倒霉，被一个同名同姓的家伙挡住了。” 时间已经跳到了八分钟，矮个男人决定不等了，两个人一起杀了算了，顶多是扣一些无垠点，总比任务失败被抹杀好。 孙蒙蒙和曹云虎说着话，带着不漏痕迹的讨好，这种奉承对她来说小意思。曹云虎被捧得飘飘然，郁闷的心情降了不少。 正说着话，孙蒙蒙眼睛撇了一眼，相看周汉青回来了没有，恰好看到了举着枪对着她的矮个男人。 糟糕！ “有危险！”说着，孙蒙蒙立刻往后一躲。 曹云虎望过去，看到了举枪的矮个男人，他的手腕上还有闪闪发光的银色手环。曹云虎第一个反应是，这个任务者是要杀他的。 第一九四章：环形时空（二十二） 曹云虎立刻也拿出枪，朝矮个男人射去。 矮个男人却不管他，一心要射中孙蒙蒙。 曹云虎发现男人的目标并不他，迟疑了一下，放下了手枪。 孙蒙蒙手脚发软，看到曹云虎不再射击，她有些绝望了。 这一瞬间，她突然想到红姐跟她说过的话，还有何遇给她的枪。 孙蒙蒙立刻拿出手枪，不再去躲矮个男人射过来的子弹，而是举枪对准备在自己身前不远的曹云虎。 她扳下扳机，连续打出好几颗子弹，颗颗正中曹云虎。 紧接着，孙蒙蒙感觉肩膀一疼，自己也中了枪。 曹云虎转身，身体缓缓倒下，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孙蒙蒙，此时他脑中想的不是为什么孙蒙蒙会杀他，而是孙蒙蒙肩膀上的伤口，竟然在飞速愈合，最后消失不见。 孙蒙蒙也同样不可置信地看着曹云虎身后，那个矮个男人的身影渐渐消息，最后消散在空气中，仿佛不曾存在过一样。 周汉青赶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脸呆滞的孙蒙蒙和中枪倒在血泊中的曹云虎。 孙蒙蒙看到周汉青过来，醒了醒，她立刻把被自己压在身下的手握着的手枪收进空间里。 “怎么回事？蒙蒙，你没事吧？”周汉青跑过去，扶起孙蒙蒙。 孙蒙蒙微微张大了嘴巴，这个男人，第一时间，竟然不是害怕，而是担心她。 何遇此时也经历了一次不可置信的事情。 和其他人不一样，任务者眼中的彼此并不会被系统模糊成老化的样子。 何遇面对着红姐，看到她裸露的肩膀忽然出现一道愈合的伤痕，很快，那道伤痕又消失，似乎从没有出现过一样。 孙蒙蒙出事了。 这是何遇的第一反应，而伤痕消失之后，何遇知道，事情解决了。 为了确认自己的猜测，何遇掀起自己的T恤，往自己腹部一看，果然，原本在第一个时空里出现的刀疤，不见了。 红姐也看了自己的腹部，那道刀疤也不见了。 “这是怎么回事？” “应该是曹云虎死了。”何遇说，“还是最过去的那个曹云虎。” 只有过去曹云虎死掉，那么就不会再出现现在或未来的曹云虎，也不会存在穿越回去的曹云虎在研究生宿舍袭击孙蒙蒙和枪击孙蒙蒙的事情发生，孙蒙蒙身上也就不可能会出现受伤留下的伤疤。 现在伤疤消失了，只有过去的曹云虎死掉这一个可能。 “是那个小姑娘干的？”何遇并不确定。 红姐哈哈笑道：“你可别小看那个姑娘，人家可不是不谙世事的少女。” 不可置信的人，除了何遇，还有另外的人。 王旭和那个高大的军人正在打斗着，他原本是占了下风了，快要被那个男人杀死的时候，那个男人的身体忽然就变透明，最后消失了。 死里逃生，王旭庆幸着，也没有再多研究那个男人消失的原因，而是打量起周围这个陌生的环境来。他好像，离开原来那个落后的时代，来到了一个更为先进地方。 王旭这个时候接到系统任务：摧毁时空穿梭机。 时空穿梭机？ 王旭想到自己的处境，大概明白了这是个什么东西，但是这个东西，要去哪里找呢？ 他沿着街道一直往前走，一阵风将一张报纸吹过来。 原来的王旭，是绝不会看报纸这种东西的，但他撇眼看到报纸上‘时空穿梭’四个字，立刻伸手抓住了那张报纸。 “是要去国家时空管理局吗……”王旭撕碎报纸，大步继续往前走，有了目标，心里就稳多了。 何遇和红姐出了地铁，就看到一群穿着黑色迷彩服的男人，领头的男人看到红姐，立刻恭敬道：“请跟我们走。” 何遇和红姐前脚刚上了李根儿来接她们的车，后脚那群追杀她们的人就出现在地铁站里。 “那群人是谁？”红姐问。 李根儿却一直盯着一旁的何遇看，何遇也盯着李根儿看。 这一次见面，李根儿是真的不年轻了，白发和皱纹都粘上了他，虽然还是那样的桀骜劲头，却抵不过年老的暮气了。 “我认识你，你是四十年前来找我的那个女人。”李根儿一看到何遇的脸，就想起了那个女人，“你果然不是孙蒙蒙。” 何遇知道他的意思，她只能装傻充楞，什么也不懂的样子。 红姐不耐烦了，“问你呢，那群人是什么身份？” 李根儿看了红姐一眼，“你都老了，为什么还要蹚这趟浑水……” 从李根儿的口中，何遇大概知道了现在世界的格局和混乱，已经造成这一切混乱的源头。 那群追杀红姐，也就是老年孙蒙蒙的人，是除了华国之外，拥有时空穿梭技术的另外五个国家的结盟杀手。 至于为什么要杀掉老年孙蒙蒙，这又要从马康博士研制的那台初代的时空穿梭机说起。 二十年前，中年孙蒙蒙为了救祁卫，穿越回到二十年前，也就是孙蒙蒙的大学时期。因为穿越回去的时间晚了，中年孙蒙蒙一气之下，要杀了马康泄恨。后来中年孙蒙蒙就被警察通缉，在外逃跑，无意中将华国未来能造出时空穿梭机的秘密泄露了出去，让其他国家知道了。 当时世界上有五个国家派了间谍来到年轻的马康身边，企图窃取有关时空穿梭机的秘密。因为一些国家急功近利，一开始就威逼利诱马康叛国，被马康警惕在心，后来的时空穿梭研究中，马康根本没有将核心的技术泄露出去，这些技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但其他国家拿到的这些边角技术，也足够使得他们在后来造出短距离的时空穿梭机，但从第一台时空穿梭机问世到现在，在世的穿梭时间一直停止不前。 二十年前能穿越两年的时间，二十年后，也只是进步了几天的时间而已。 马康博士研制出来的那台时空穿梭机，一直被H国严密保护起来，进行研究，但这么多年过去了，即使知道启动密码，科学家们还是不能破解到这台机器的核心技术。但即使是无结果的研究这台机器，也让华国的时空穿梭技术一直保持着世界领先。 原本华国拥有这么一台能前后穿越时间跨越几十年的机器，应该是最大的作弊器，但这件作弊器，并不能随意使用。 马康博士在研制时，就担心有人会滥用时空穿梭机，所以对使用加入了非常严格的设定。 其中有一条，只允许三个人使用此台机器，一旦有第三个人使用过这台机器，机器会启动自闭程序，这三个人外的其他人，都无法再启动传送功能。 这三个人就是孙蒙蒙、周汉青和曹云虎。 第一九五章：环形时空（二十三） 这条铁一样的禁令，是在曹云虎成为第三个使用者后才发现的。 曹云虎参军后，因为表现优秀，被国家引入特别培训军人名单，从社会上抹去了身份，专门执行一些机密任务。马康博士的时空穿梭机被国家控制后，曹云虎被选为测试者。 被选中的原因，除了曹云虎本身优秀外，还是因为他曾经也是京华学府的学生，还住在孙蒙蒙家不远的地方。而曹云虎的回到过去的任务就是杀死孙蒙蒙，阻止未来孙蒙蒙杀死马康。 周汉青之所以也拿到了其中一个使用权，还得益于孙蒙蒙的权限和所知的密码。 李根儿躺坐在黑色的沙发座椅上，他有一双老而锐利的鹰眼。 在这双眼睛下，何遇和红姐都有些不自觉的紧张。 “我们现在要去哪？”何遇问。 “时空局。”李根儿简洁说道。 何遇知道，国家时空局里，就保存着马康博士制造的那台时空机。 “你想要我们干什么？” 李根儿一笑，说道：“本来我的任务是需要红姐才能完成了，不过现在多了你就好办多了。” “什么意思？”何遇皱眉。 “我需要有人穿回四十年前，杀死马康。”李根儿说道，“孙蒙蒙肯定不会答应，你跟马康没有交情，你一定能做到。” 一旁，红姐呵呵一笑，要不是系统控制，她有时候也想一把解决了马康，明明一集能说完的剧情，偏偏因为个时空穿梭机多出了这么多幺蛾子。 “你应该明白，现在世界大混乱，完全是因为时空穿梭机的存在破坏了稳定的秩序。只要时空穿梭机存在一天，好不容易稳定下的秩序，就不断会有人会回到过去，企图篡改既定的历史。只要不改变这个现状，这个世界，就不会有一天的安宁和正常。”李根儿说得很缓慢，字一个个钉进人心里，让人觉得这是一件关乎世界和平和万民生存的大事，匹夫有责，万万不能推拒。 “如果我不答应呢？”何遇问。 “为了国家你必须答应，还有你，孙蒙蒙……”李根儿看向红姐，“这几年你一直被国际上各自杀手追杀，也是靠国家一直保护着才活到现在，你应该感恩。” 马康博士制造的跨大范围前后穿越的机器，在世界上本来就是个超前的作弊器，而唯一能使用这台机器的三个人，自然成了他国要毁灭而华国要保护的对象。但除了曹云虎，其他两个人都不愿受国家控制，危险性更高。 李根儿的手机响起来，他接起电话，鹰眼突然划过一道光，他看向面前坐着的两个女人，眼皮垂下。 有事情！ 何遇想问发生了什么，李根儿放下电话后就主动跟她们说了。 “我们要快点赶到时空局去，有人潜进去了。”李根儿说。 车子在加速，往时空的方向跑去。 何遇靠在座椅上小憩，突然间，她想到了什么，她睁开眼，看向李根儿，问道：“曹云虎如果被你们派去执行杀孙蒙蒙的任务，为什么四十年后的他，回到过去要阻止当年的自己参军呢？” 李根儿的嘴皮动了一下，像是在笑，说道：“可能他厌烦了被国家一直控制，完全没有人身自由和退休期限的日子吧。” 何遇没有在意李根儿的回答，她在乎的是李根儿回答他这一件事情，这能帮她确认很多东西。 国家时空局。 王旭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基本上耗尽了底牌才进入中心地带。但王旭现在担心的并不是自己潜入时空局会遇到的危险，而是其他两个人。 在他看了那张报纸后，他上网查了一些资料，这个时候，他已经知道他本来就是属于这个时代的人，知道自己的身份是一个已经快七十岁的老人。也明白他在上一个时空遇到的跟他同名同姓的两个人，就是他的过去。 王旭同时明白的，还有和他打斗的那个人莫名消失的原因，一定是那个人的过去死掉了。 明白了这件事，他更担心的是决定他生死命运的那两个过去的‘自己’。 王旭把过去、现在和未来分为了第一、第二、第三个时空。现在他自己在的第三时空，过去的自己在第一时空，还有一个任务者现在应该在第二时空。 王旭不知道第二个时空会不会和他现在所处的世界一样充满战争和危险，这一点让他很闹心。 “拜托那两个人，最好长点脑子和心，不要连累我。” 王旭心中祈祷，一边小心翼翼地绕过探测监视器往深处走，他要尽快找到那台机器，然后毁掉。 第二个时空。 张睿现在被警察控制起来，就像何遇回到第二时空一样。 张睿发现这些警察并不想伤害他，而是想从他这里套出一个什么消息，这个消息他也不知道。 什么叫‘你是怎么获得时空穿梭机的使用权限的？’ 系统给他的任务也很简单，就是告知他们获得使用权限的方法，然后给他脑中塞入了一串密码。 张睿就乖乖说了密码。 “密码和孙蒙蒙说的一样，但是周汉青你别给我们打马虎眼，我们要问的是你怎么获得使用权限的！”对面的警察拍了拍桌子。 张睿很无奈，他实在是不知道啊。 他这一次的任务怎么这么奇葩，又是教人家怎么追女朋友，又是要教人家怎么获得使用权限，系统这是坑他是不是啊。 “周汉青！” “是是是，但是你们想知道怎么获得那啥权限，至少也要让我看看你们说的那啥穿梭机是啥东西吧？”张睿无奈说。 警察摸了摸耳麦，对那头视听的领导说道：“他好像跟孙蒙蒙一样，都产生了失忆的后遗症，他现在要求看看时空穿梭机。” “看什么看，到时候又像孙蒙蒙一样跑走了怎么办，先审着！” 张睿被问得受不了，他抱头喊疼，“我头晕，我不行了，我要吃饭，我要休息，我头疼……” 虽然暂时没办法完成任务，耍无赖躲过审问还是能的，张睿抱着头，眼睛却贼亮贼亮的，想着该怎么才能去看看那台机器。 第一九六章：环形时空（二十四） 何遇和红姐所在的城市离时空局实在有一段遥远的距离，此时，三人还在路上。 车里安静得有些诡异。 红姐正眯着眼睛，打着拍子，嘴里轻哼着小曲。 何遇摆弄着自己从混混那里拿到的手机，果然是高科技的产品，让她用得很舒服。 李根儿坐得端端正正，一双眼睛盯着对面的两个女人。 红姐突然睁开眼睛，摸了摸口袋，想拿烟。 “抽根烟，不介意吧？”红姐问道。 李根儿摇头，“你要抽烟，以后有的是时间。” 红姐‘切’地一声，“不抽就不抽。” 一旁研究手机的何遇把手机收了起来，她稍微动了动身体，调整在最舒服的一个坐姿。 过了两分钟，似乎是有些无聊，何遇扬起笑，“我们来聊聊天吧，李根儿，你怎么不做你的征信社，跑去做官了。” 李根儿淡淡掀了掀眼皮，说道：“国家需要。”明显不想将话题继续下去。 何遇自讨了没趣，也不觉得尴尬，顺口问道，“还要多久才能到？” 李根儿看了看自己手机，“两个小时。” 两个小时。 王旭觉得自己要打开这扇封闭着的钢化玻璃门，按现有的工具，至少得两个小时。 在他的身后，倒了一地的安保人员，但都只是重度昏迷，没有死亡。就算是经历了多次任务，就差一步就晋升为C级任务者的他，也吃不消杀死这么多任务世界的原住民所要赔偿的无垠点。 但是为了放倒这些人，王旭也没剩什么东西了，就连一些神奇的特殊道具都给使用了。 王旭手上戴着一副装着利爪的手套，被他成为金刚狼手套，这六根锐利的爪子，是唯一能使这块钢化玻璃出现伤痕的东西。 王旭认命，开始刮玻璃，就像猫爪在猫挠板上活动一样。 张睿如愿以偿，见到了那台时空穿梭机。这个时候，他也明白之前自己是穿越回了过去，还知道自己帮助的那个愣小伙是过去的自己。 张睿乐了。 警察问他回到过去做了什么的时候，张睿只能如实回答：“教过去的自己追女孩儿。” 张睿觉得‘周汉青’这个人还是个痴情小伙啊，这么一个逆天的重回过去的机会，不传授点什么彩票号码、冠军球队和房价信息，就一个劲追女孩了。 “你们先松开我的手，你看你们这么多人，就算不铐着我，你们这么多人我也跑不了是吧。你们快把手铐给我解了，我去给你们看看那机器怎么用。怎么地？不信我啊？那你们自己来，我好歹也是用过的人，你们不信你们自己来，继续自己来啊，别客气，顶多再做几天的无用功嘛……” 张睿揉了揉自己被松开的手腕，“这样才对嘛，来，周爷我来给你们看看这机器怎么用？” 张睿一靠近机器，就自动被扫描检测身份，舱门被打开。他身后的人看到他并没有走进舱里，松了一口气。 张睿围着时空机转了一圈，一面跟那个机械声音交流，颇有种在跟Siri互动的感觉，这让张睿很想来一句：“Siri，唱首歌给我听行不？”看看这货的反应是不是和Siri一样。 “手环呢？我的手环呢？”张睿叫道。 一旁的研究人员说服了警察，把手环交给了张睿。 张睿戴上手环，走进时空穿梭机里，说道：“其实很简单，你们这群穿白大褂应该也知道了吧。” 领头的研究者说道：“是，下一个使用者必须由获得全部权限的人和具有使用权限的人赋予使用权。但是流程是怎么样的，还需要研究。” “研究什么，你们快找个人来，顺便把真的手环给我送来。”张睿坐在舱里，“不然我现在马上立刻自杀。” 张睿把假手环扔了出去，不知从哪里掏了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面。 一阵混乱过后，一个高大威猛的军人被人带了进来。 张睿瞧那些人担心的模样，自己把自己乐了，真特么想告诉他们可以放一万个心，有系统大大在，自己怎么敢不给他们使用者的权限。 在权限设置完成后，张睿迅速选择了传送离开，开玩笑，他现在可不想在这里受一群原住民控制。 大概是两次传送时间间隔并不长，张睿在失重感来临那一刻，就晕了过去。 等张睿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身边又出现了警察。 他惊得立刻往后跑了几步，才发现警察不是来找他，而是这个地方死了人。他往里瞅了一眼，发现自己的过去和那个被追的女孩正被警察询问，做着笔录。 “这是咋了？”张睿问。 旁边的人回答他，“有人开枪杀了人，有两个学生路过看到了。” “谁啊，还有枪？” “谁知道。” 周汉青扶着孙蒙蒙，强烈要求先去医院，再到警察局录口供。 警察同意了，派人跟着两个人去医院。 周汉青这个时候看到了张睿，他露出救星一样的表情，向张睿挥了挥手。 张睿被发现了，只能走过去，他算是明白了，这小子是依赖他上瘾了，这次的事情，肯定是要找他出主意的。 张睿此刻并没有注意到，自己手上的手环，倒计时只剩下二十多分钟。 医院就在附近，孙蒙蒙像是有些吓傻了，身体一直是软的。 到了医院检查下来，孙蒙蒙被建议休息，周汉青并没有什么大碍。 “我先去给蒙蒙买些东西，吃吃压压惊，麻烦你帮我照看一下她了。谢谢了哥。”周汉青对张睿说。 张睿翻了个白眼，什么哥不哥的，都是自己人。 他伸手在眼神涣散的孙蒙蒙眼前挥了挥，“没事吧小姑娘。” 孙蒙蒙的眼睛被银色的光闪了一下，她的眼睛渐渐聚光，看清楚了那银色的手环，和手环上仅剩一分多钟的倒计时。 这个东西，她知道。 红姐的手环倒计时的时候，就跟她说过这是要传送去回到原来时空的意思。 要是自己离开了这个时空，是不是就不用面临死刑了！孙蒙蒙突然想到。虽然枪收起来了，假装目击者是一个很好的理由，但万一人家不相信呢。 孙蒙蒙放在被子下的手蠢蠢欲动，要去抓那银色的手环。 第一九七章：环形时空（二十五） 孙蒙蒙伸手去抓张睿手环的时候，虽然速度很快，但张睿还是提前注意到了，并且有出手阻止的空间。 但他什么也没有动。 取下这个手环，他试过很多次，没有成功过。 下一秒，张睿就感觉手环冲自己手掌滑出，成功转移到了孙蒙蒙手中。 “我靠？这也行！？”张睿瞪着孙蒙蒙拿着手环的手看。 这个时候，他看到了手环上的倒计时：00:00:01. “糟糕！” 张睿意识到要抢回手环的时候，已经晚了，孙蒙蒙消失在了病床上。 “我我我日，这手环有毒吧，难道不需要权限了吗！？” 周汉青回到病房里的时候，只看到病房里坐着的张睿。 国字脸，表情阴沉，满是怒气。 就像他第一次见到张睿时的模样。 周汉青抖了抖，这家伙生气和正常完全是两极。 孙蒙蒙晕乎乎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个空间狭小的休息舱里。 她醒了醒脑子，伸出手把住打开的舱门边，撑身子，走了出去。 孙蒙蒙扶着脑袋，这次她是真的穿越了吧。 王旭正刮玻璃刮得挠心，都快两个小时了，玻璃只剩最后薄薄的一层，但这层可能要耗费他五六分钟的时间。 孙蒙蒙还是有些晕乎乎的，她走向门的方向，玻璃门的隔音效果不错，低着脑袋醒神的孙蒙蒙没有注意到在一角刮门的王旭。 “这个按钮是干嘛的？开门吗？”孙蒙蒙看到玻璃门旁边的墙壁上，有一颗红色的按钮。 王旭还在认真地用他的金刚狼手套刮着玻璃门，眼见希望就在眼前，突然眼前的玻璃移动了，往旁边里墙壁里缩进去。 王旭下意识伸出爪子要抓回那片被他刮得只剩纸片薄的玻璃。 孙蒙蒙有些傻眼地看着一个大男人撅着屁股，带着有些中二的带钢爪的手套，试图让打开的玻璃门停下来。 王旭慢慢地转头，看到一脸懵逼的孙蒙蒙像看智障一样看着他。 “你……你怎么在里面？”王旭问。 孙蒙蒙举了举手中的手环，“我就抢了个手环……” 王旭已经从地上爬起，站好了。 “哦，你也是穿越过来的……”王旭说着，眼睛往研究室里看，看到了那台被保存得完完好好的时空穿梭机。 王旭终于记起自己的任务了，他顾不上管孙蒙蒙，一个箭步冲进了研究室，来到了那台穿梭机前。 孙蒙蒙站在门边，还是没有反应过来，时空传送对她的后遗症还是挺大的。 她呆呆地看着王旭拿出一小包东西，扔进了舱内，然后后退几步，准备举枪射击。 一道人影从她身边掠过，紧接着是枪声，连续响起的两声枪响，还有第三枪…… 下一秒，有人来到她身边，一个大力把她拉到身后。 “妈的，这不省心的傻姑娘怎么跑来这里了。” 孙蒙蒙听到这个声音高兴了起来，是红姐，终于找到组织了。 “孙蒙蒙，醒醒，躲好。” 这一道声音是何遇的！孙蒙蒙激动得想哭，组织人员还挺齐全的。 孙蒙蒙被何遇和红姐一前一后夹在中间，保护起来。 在研究室里传来轰隆的爆炸声前，红姐已经喊了声“跑！” 何遇立刻拉着孙蒙蒙往背离研究室的方向跑去。 李根儿紧随其后跑出来，研究室轰隆炸成一片，没有下一个人从里面再出来。 何遇、孙蒙蒙还有红姐三个人，被人恭恭敬敬请到了一间休息室。 “我的天，那台机器毁了吧！”红姐说。 “肯定毁了，都爆炸了。”孙蒙蒙说，下一瞬间又难过起来，“那我们是不是不能回去了啊，那祁卫和周汉青怎么办！” “你应该担心的是机器都毁了，怎么还没有通关，我们要回的是无垠空间啊傻子。”红姐说。 何遇却很冷静，“未来的机器虽然毁了，但过去的机器还在。”就不算是真正的毁掉了。 何遇现在比较好奇的是，孙蒙蒙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孙蒙蒙拿出张睿的手环，她就是靠手环传送过来的，至于为什么直接传送到了四十年后，她也不清楚。 “反正我这几天肯定是不能回到过去的，肯定要坐牢的！”孙蒙蒙说。 红姐嫌弃地看过去，“就你那点出息，找不到枪，怎么定你是凶手啊。你一中文系女大学生还能有枪不成？” 三人正说着，有人过来，要请孙蒙蒙过去，顺便带上她的手环。 何遇和红姐自然不会放孙蒙蒙一个人离开。 李根儿走进休息室，说道：“国家需要孙蒙蒙同志的帮助。” “什么意思？那台机器不是毁了吗？还帮助什么！”红姐怼道。 “那台机器，其实我们一家完全研究出来，能造一个和马康博士制造的一模一样的穿梭机。”李根儿笑道。 何遇看了他一眼，“你是说，马康研究的穿梭机，真正的核心技术并不在那台机器上。”“对，是手环，真正的技术在手环里。” “为什么一定要孙蒙蒙的手环？” “因为手环很容易在时空传送中受到影响而毁坏，所以马康博士留下了很多手环。基本上，每一个手环我们都研究过，其中有一个手环很特别，一直没有用坏过。而且它自身就带有独立传送装置，不需要通过机器中转，就能前后跨越四十年的时空进行传送。但这个手环，被人藏起来了，所以我们一直没有机会进行更深入的研究。” 孙蒙蒙现在手中拿着的，正是那个手环。 “为了国家。”李根儿说。 最后，李根儿同意红姐跟着孙蒙蒙一起去进行手环研究，因为这里面需要一个拥有使用者权限的人。 何遇则是继续呆在休息室里。 孙蒙蒙跟在红姐身后，不安地抓着自己衣服角，走在最前面的那个老人，看上去就像是电影里的大反派一样。 孙蒙蒙的手环已经取下来给李根儿他们了，现在她跟红姐就坐在一边看那群白大褂在研究，等着需要自己上场的时候。 “红姐，好多拿枪的警察在上面啊。”孙蒙蒙扯了扯红姐的衣角。 “怕啥，他们又不会开枪。” “……” 第一九八章：环形时空（二十六） 孙蒙蒙不得不感叹红姐的心态，真是极好。 李根儿走过来，将一个透明的密封袋交给孙蒙蒙。 “你先戴上，待会我们的人会记录一下使用者戴上手环后的数据。” 孙蒙蒙懵懂地点了点头，打开密封袋，把手环戴在手上。 看到孙蒙蒙戴上手环，李根儿满意地点头，负手离开，去看科研人员的记录。 “哎哟，红姐，我突然想尿尿，我要上厕所！”孙蒙蒙红着脸，拉了拉红姐的衣角。 “上厕所就去啊，和我说干嘛。”红姐压根不关系身边的小姑娘憋红的脸。 “红姐！”孙蒙蒙提高了音量，“我真的憋不住了，我要尿尿！” “好了好了，我带你去。不过我说你好歹也是个大学生了，别再学人家高中生，上了厕所还要人陪。” 红姐站起身，左右看了看，最后对正俯身查看数据的李根儿说道：“喂，那个谁，你们家厕所在哪啊！” 李根儿笑呵呵地抬头，“出门，左转，直走就是了，自己去吧。” 红姐带着孙蒙蒙出了研究室。 李根儿在两人离开的背影后，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他拍了拍身边白大褂的肩膀，“都停下来吧，今天先这样了。” 李根儿负手背在身后，慢悠悠往外走去，笑眯眯地，显得心情很不错。 “李司令，你今个儿好像很高兴啊！”路过的警卫说道。 李根儿笑了笑，“你看出来了？” “是。”警卫也笑，不过他猜不出李根儿有什么好高兴的，时空穿梭机都毁了，这可是天大的罪事，不知道李根儿是怎么能够笑得出的。 大概这就是司令和警卫的区别吧。 警卫想着，眼看李根儿就要走出时空局了，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李司令！” 他叫住李根儿。 “什么事？” “休息室里的客人要怎么处理？” “休息室……嗯，她还在？” “还在呢，刚刚还叫了杯开水。” “什么！？”李根儿的脸立刻黑下来，原本的悠哉闲情没有了，他转身往里面跑。 休息室里，何遇已经喝了三杯开水了。 她的面前摆了三个玻璃杯，每一次她叫开水，那些人都是重新给她端新的一杯上来，而不是续杯。 在这将近二十分钟的时间里，何遇觉得自己有些心大，居然花了五分钟去思考这三个自己用过的玻璃杯，最后是直接扔了，还是继续给下一位客人用。 前者有些浪费，后者又显得一个国家时空局有些小气吧啦，还不怎么讲卫生。 这个思路还是第四杯开水送到后打断的，何遇也想到了答案，也许这个时代，玻璃杯就是以前的一次性纸杯呐。 何遇喝第二口水的时候，李根儿冲了进来，有些不稳重了。 “哎呀，李司令，您怎么来了？”何遇笑道。 李根儿皱着眉，问道：“你是怎么发现的？” 何遇不解，“发现什么？” 李根儿坐到了何遇的对面，没有之前那种老将的气势了，气场反而有些趋于平常。 “我自认为没有暴露什么。” “哦！你说的是这个啊。”何遇笑嘻嘻，又喝了一口水，放下了杯子。 杯子和大理石桌碰撞一起，发出一声清冽的金玉声。 “你的确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话，你说的都是李根儿会知道的事情。”何遇笑道，“你有一句话，让我立刻就确定了你是李根儿，不是任务者。” 李根儿笑，他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话，他很得意。 何遇第一次给他打电话后，他发现定位并不是红姐所在的城市，立刻判定出这个人不是红姐。他来到任务世界有一段时间了，对自己扮演的李根儿这个人也非常了解。他迅速找出了李根儿的日记，知道李根儿的过去中，一直有一个无法忘记的女人。 不是因为爱情，而是好奇。 作为任务者，他自然能推测出是什么情况，进而说出“你果然不是孙蒙蒙”这句话。他所说的，自然是何遇是任务者而不是真正的孙蒙蒙，也进一步说明自己就是四十年前见过何遇的那个李根儿，并没有变。 而何遇理解的是，李根儿又看到四十年前在第一时空里看到的原本的自己的模样，从而认定自己不是第二时空里面的那个孙蒙蒙，而是另外一个独立的人。 但不管双方是如何理解的，李根儿的目的达到了。 “所以你又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呢？”李根儿问道。 “因为我们及时知道了你不知道的一件事。”何遇笑道，“真的恰好，而又及时。” “什么事？” “曹云虎死了，在他二十多岁的时候就死了。” 李根儿呆了一下，立刻反应了过来。 孙蒙蒙杀死了最过去的那个曹云虎，那么未来其实也会随之改变，比如原本被选中进行时空穿梭机权限者的人，没了曹云虎，会变成另外一个人。 但这一切变化都与任务者无关，因为他们不会有原主的任何记忆，只会保留自己完全的意识。所以，李根儿之前收集的信息里，那个得到使用权限的人就是曹云虎，他的记忆是不会随着未来时空的变化而变化。 当她跟何遇她们提起曹云虎的时候，何遇就留了心。 更何况，后来何遇还特意提到了四十年后的曹云虎，李根儿居然能接上话来，补了这个谎言的圈。 “没想到是因为这样啊！那个曹云虎死了！”李根儿大笑，“这就不是我自己的问题了，是人算不如天算啊。” “其实，就算没有曹云虎这件事，我也会怀疑你的。”何遇说，“我跟二十年前、四十前的李根儿都有接触过。你应该听过一句话，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那样的性子，即使是做了司令，也不会像你这样，一直端着官架子。感觉……有点表演过火。” “哈哈，何遇你说得真对，还真是表演过火的感觉。”红姐笑着走进休息室，在她身后，跟着一个劲在擦自己手腕的孙蒙蒙。 李根儿突然将桌子上的杯子一股脑扫在地上。 他最恨有人说他表演太过火了！ 他来到无垠空间前，就是个演员，他的戏路窄，演了一辈子的大官，好的坏的。按理说大半生都在演一个角色，炉火纯青，也是个专业户。但他最后的出名，反而是因为演什么都用力过猛而被人记为笑谈。 他受够了人们说他演戏过火，说他表演过猛。 孙蒙蒙被他吓了一跳，拍着胸口说道：“吓死我了，其实你装得真的不好。我第一次见你就知道你是任务者了！” 第一九九章：环形时空（二十六） “你说什么！”李根儿不相信，区区一个小丫头，能看破他的演技，要知道他专门演这种高层大佬已经三十年了。 “反正我就是看得出！”孙蒙蒙也不给他解释，纯粹是觉得解释起来或许会有些麻烦。当初何遇和红姐都觉得第一时空的周汉青一定是任务者，所以孙蒙蒙跟周汉青刚开始接触的时候，她是抱着看任务者的眼光看周汉青的，然而周汉青给她的感觉跟她的认知有强烈的违和感，孙蒙蒙从而确定周汉青不是任务者。 孙蒙蒙第一次见到李根儿这个老头的时候，并没有把他当任务者，但李根儿给她的感觉也跟她的认知有违和感，或许是李根儿演技实在太过，孙蒙蒙相信自己的直觉，加上和红姐沟通过后，她们从一开始就防备着李根儿可能的小动作，尤其当李根儿要单独找孙蒙蒙的时候。 比如那个还回来的，沾满了毒剂的手环。 李根儿还想说什么，心脏就中了一枪，并不是火药，而是致命的毒剂，心脏迅速被麻痹，李根儿保持着转身面向红姐的坐姿，不动了。 红姐收起自己的钉枪，里面的每一根毒针都要耗费她十万无垠点，但效果也是好得出奇。 “红……红姐？”孙蒙蒙松开扯着红姐衣角的手。 “哦，我只是怕死于话多，还是干脆解决了好。”这老头可不是什么新手，不能给他太多时间。 何遇见多了生死，她只是一瞬间的愣住，就立刻站起来，“我们趁人没发现，赶快离开吧。” 三人迅速离开休息室，走向时空局的大门。 第一时空。 张睿扯着周汉青在京华学府转了一圈又一圈。 “哥，我实在找不到你说的那个银色手环。”周汉青很心累，“我说，你要找那手环干嘛？蒙蒙真的是因为那个手环不见的？” 张睿阴沉的脸突然转晴，“对啊，老子要那传送手环干嘛！”一没任务，二没违反什么系统限制，现在自己该怎样怎样。 张睿吹着口哨，吊儿郎当起来，周汉青跟在他身后，两人走着走着，来到了物理楼。 “看着挺先进的啊，走，进去看看。” “这……”周汉青有些犹豫，他本科是京华学府的，但因为和马国志教授有分歧，自己年轻气盛，一气之下离开了马国志的实验室去了另一所大学继续自己的研究。现在让他踏进这栋物理楼，他心里多少有些障碍。 张睿不管周汉青答应不答应，走了进去。 三楼楼道里，张睿看到一个在使劲抽烟的男人，那人抓了一把头发，抓下了好几根脱发。 感觉有人看自己，马康抬头，看到张睿，他认识这个男人，知道他是个任务者。 马康站起身来，有些紧张。 孙蒙蒙突然消失，马康第一反应是孙蒙蒙死了，如果她死了，何遇和红姐可能也不存在了。刚结盟不久的盟友，可能都没了，这给本来就被物理实验弄得快崩溃的马康更多的压力。 张睿朝前走了几步，就看到马康掏出了枪，他也立刻拿枪。 他的动作更快，更专业，弥补了马康先拿出枪的不足，抢先扣下扳机，杀死对方。 周汉青在张睿身后目睹了这一切，他没有看到两个人是怎么拿出枪来的，他只看到马康拿着枪对准张睿，紧接着马康就中枪了。 张睿听到周汉青过来，把枪揣进了兜里，“这真的不是我先挑起的！” 周汉青知道那个被击毙的人，孙蒙蒙跟他说过，这个人因为父亲强烈要求走老辈的路，被科研实验弄得快疯了。而那个父亲，正是他以前的导师马国志。 “你……你应该去自首……”周汉青干巴巴的说。 “行，去吧去吧，一起去。”张睿表示没问题。 周汉青没想到张睿这么干脆，他想了一下，又干巴巴地解释马康拿枪指着他，可能是因为最近压力太大了。 张睿听完，嗤笑一声，他自然也知道马康是个任务者，既然是任务者，干嘛把科研实验那么当真，任务世界，玩玩而已嘛。这人心里承受能力也太弱了。张睿猜也能猜出马康的任务应该是一定要参加科研实验。但是这孩子一定是个实心眼，死心塌地跟着系统的坑走。要是换他，参加是一回事，至于要不要尽心尽力，还是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好。 何遇和红姐刚跑出时空局，就发现外面的世界变了，原本曲型的金属色建筑不见了，变成了现代正常的高楼大厦，路上的车也是正常的汽车，而不是加了时空穿梭功能的飞车。 她们一转身，身后的时空局也消失了，变成了一个百货商场。 所有人都看不见她们，何遇低头，看到自己的手脚在消失。 张睿也发现自己的手脚在消失。 而周汉青傻乎乎地，像是突然睡着了，等回神，张睿早就不见了，只剩下倒在血泊中的马康。他的眼睛看过去，马康双手空空，什么也没有。 “任务完成，获得2000无垠点，职业技能一个，随机奖励一份……” 何遇伴随着系统的声音，出现在自己家里。 她第一时间就打开了系统面板，去看技能栏，一目百行的技能后，多了一个‘记忆宫殿（引路人专属）’。 “啊！” 客厅里，陆燃和木日青被何遇的尖叫吓得蹦起来；厨房里，雁子和温如炒菜切菜的动作都顿了一下；唯有沉浸在游戏中的向恒，不动如山，只是抬了抬眼皮。 “小鱼儿回来了！”木日青冲到何遇的房间，看到何遇呆乎乎坐在自己床上，脸上的表情似喜似悲。 “她没事吧？”陆燃胳膊碰了碰木日青。 “应该没事！”木日青对陆燃做了个嘘声的手势，“咱去吓吓她，太会挑时间回来了，得给她个惊喜。” 厨房门口，温如看到木日青和陆燃进了房间，就没有再过去。她回头对抬头张望的雁子说：“没事，继续做菜。” 雁子憨憨笑了笑，“其实我觉得……” 温如打断他，“木日青说得对，我们是一个团队，是该一起过个生日。”说完，低头切菜，不再说话。 雁子又想起木日青劝他的话。 “大叔，你这三十三岁的生日必须办，还得大办，还必须让阿如小朋友帮忙！你也不想看她一直这样一个人呆在自己的世界里不是吗？” 第二零零章：伪技能 何遇现在简直是惊喜。 职业技能！ 这个东西何遇从成为引路人开始就知道，但她只当这是个传说。因为职业技能实在是太稀有了，谁也不知道获得条件是什么？通过什么样的渠道去获得？ 职业技能可以说是引路人最大的作弊器，它的存在能使引路人的能力更贴切‘引路人’这个称号。 无垠世界的引路人的能力源于什么，每个引路人都有自己的见解，何遇一直固执的认为，是信息，是无垠所有世界的信息。就像做导游一样，不了解旅游目的地，谈什么导游？ 何遇得到这个技能，正好契合了何遇的需要。 记忆宫殿：能够在大脑里储存未获取信息，需要时进行取阅。具体询问系统图书馆员。 何遇开心得直想跳舞，这不就等于在她大脑里放了一个图书馆吗？ “嘿！” “啊！”何遇再次尖叫，同时蹦了起来，因为她睡在上层，脑袋很容易就撞上了天花板，又是“嘭”的一声响。 “我的乖乖，反应这么大！”木日青咂舌。 房间门口，向恒、雁子和温如都跑过来了。 “没事没事，你们先回去。”陆燃说道，感觉伸手去给何遇揉揉脑袋。 木日青从空间里拿出了一堆瓶子，“都是治脑子的药，你要哪个都行！” 何遇哭笑不得，正想把瓶子推回去，想了想，又全部收进了自己空间里。 木日青瞪大眼睛，“小鱼儿，你做人不能这么无耻！” “就当做你们吓我的补偿！”人逢喜事精神爽，何遇显得十分愉悦，“今天好像人都齐了！难得！” “是啊是啊，今天是大叔的生日。”木日青笑嘻嘻说道。 陆燃鄙视之，“加上你在任务世界呆的十年，你现在估计和雁子差不多大了吧，还叫人家大叔。” 木日青依旧笑嘻嘻，“谁叫我长得嫩呢！” “今天是雁子的生日？我还没来及准备礼物啊。”何遇赶紧翻翻自己空间，看到空间里多了一条银色的手环。 “何遇，扁扁呢，扁扁呢！”陆燃在旁边催。 何遇把扁扁放出来，陆燃得了猫就跑了。留下一脸悲哀的木日青，盯着又突然笑起来的何遇看。 “我怎么觉得那些药还不够她用呢……” “阿青！” “不行，我有约了，除非你求我跟你陪你。”木日青乖巧地坐在床边，等着何遇找她玩。 “不是，我好像拿到了第十块D级碎片……” “什么什么？你拿到了？”木日青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 何遇也觉得不可置信，她花了三年多的时间，才凑到了前六块碎片，现在短短不过几个月，剩下的四块就凑齐了，实在是不可思议。 “小鱼儿，你说说，你是不是被系统潜规则了？系统成了你干爹？” “去你的。”何遇被木日青逗笑了。 “还是系统其实是你亲爹？”木日青瞪大了眼睛，一闪一闪的。 雁子和温如做了一大桌的好菜，满满当当，将桌子铺满了。 大家都坐好，留下一个主位，等待他们的今天的寿星。 雁子被木日青推着出来的时候，饭桌上响起了一阵笑声，就连温如，嘴角也忍不住弯了一下。 雁子穿着红色唐装，红色绸缎布料上，还有红色的吉祥花纹，花纹中还印着小型的寿字。雁子的大光头上，还戴着一个有三个尖角的寿星帽，尖尖上还有小灯泡亮着，更绝的是，雁子的光头竟然在反光。 “哈哈哈哈，我不行了，阿青，你这什么审美！” 木日青叉腰，“你们知道什么，这叫百岁寿星服，我爸大寿的时候都会穿，象征长命百岁！我们做任务危不危险你们说！” “危险危险。”何遇也笑中抽空借了个话。 “所以要给大叔加持长寿光环！”木日青底气十足的说道，“还有这顶寿星帽，这可是我花了一个晚上的时间亲手做的！有没有光环的效果！” “有！有！”陆燃笑个不停。 温如也忍不住咧嘴笑了一下。 木日青冲雁子眨了眨眼睛，看见没，我的注意不错吧。 雁子悄悄地竖起大拇指，果然有用。 吃饭的时候，何遇宣布了自己拿到第十块通关碎片的消息，得到了大家的热烈掌声，是真心再为何遇高兴。 “我现在犹豫，要不要立刻合成C级碎片，成为C级任务者。”何遇说，毕竟团队里，还有很多人是D级任务者。 “没事，我们几个能行的，你就合成吧，跟大叔在C级世界里混熟了，以后带我们飞！”木日青说。 陆燃知道何遇担心什么，“我们也会尽快赶上来的，虽然暂时不能一起做任务，但D级世界的淘汰率太高，真的不适合团队合作。” 吃过饭，又吃过蛋糕，已经很夜了。 何遇和雁子去了阳台，她有些沮丧。 “你是不是觉得，组成了团队，却不能一起进行任务，一点用也没有。”雁子问。 “我是不是太着急了，就开始建队。”何遇有些郁闷，现在大家基本上都还是单独进行任务。 “不算着急，我虽然是C级的时候建立的队伍，但和野猫他们，是从D级世界就开始确立的情谊。”提起以前的那些兄弟，雁子还是很落寞。 “何遇，团队和个人不一样，你身为队长，应该要提前做好准备。刚好这个断开的时期，你应该去做你要做的事情。”雁子说。 “嗯。”何遇低低应了一声，她觉得自己不是天生的领导者，队长的名号，突然间让她倍感压力和沉重。 第二天一大早，吃完早餐，何遇就揪着扁扁出去遛弯消食。扁扁胖嘟嘟沉乎乎的身体垂下，基本上看到它从前修长的四肢，颇像被柯基基因影响了的猫。 “走快点！”何遇在它身后，踢它的屁股，一踢下去，就像陷进了棉花里。还有什么说的，确确实实的胖。 系统图书馆。 何遇找到喜姨，有些紧张的询问有关记忆宫殿的事情。 喜姨有些惊讶，“你拿到了这个技能？” “嗯！” “这么久以来，你是我见过的第二个拿到这个技能的人。”喜姨说，“这是个不错的辅助技能，不过对你来说……” 喜姨摇了摇头。 “怎么了？”何遇的心提起来。 “它其实严格来说不能算是技能，勉强是个为技能吧。”喜姨叹了口气，拿出一块极为微型芯片，只有半颗米粒的大小。 “这是信息源，里面储存了大量的有关任务世界的信息，可以直接储存在你的记忆宫殿里。这枚是最低等级的芯片，里面有一千个任务世界的信息，一百万无垠点一颗。” “啥？”还要无垠点？ “也不算贵，一个任务世界的信息才一千无垠点。”喜姨笑着说。 第二零一章：稻香村 一千无垠点，一个任务世界的信息。 这样想来，的的确确不贵。 “喜姨，单卖吗？” 喜姨摇头。 何遇的肩头向下耷，她可没钱。 “这块芯片，算我送你吧。”喜姨突然说道，拿着芯片的手伸过去，将芯片摁在何遇额头上。 何遇感觉额角一凉，像是突然落下一颗雨滴，‘啪嗒’打在额头上，然后消失不见。 何遇感觉脑子里多了一点东西。 她闭上眼，看到了一座巨大的宫殿，她走进一楼，靠左手边的墙上，密密麻麻摆满了书籍。 何遇心念一动，一本书飞到了她手中，打开一看，正是属于孙蒙蒙所在世界的书。 这本书足有五六厘米厚，是何遇拿到过的最厚的一本。 书自动翻页到了记载‘环形时空’事件的那一页，何遇往后看，发现过去的马康并没有死。因为他死了的话，就不会制造出时空穿梭机，就不会存在有人能穿越回未来将他杀死的事情，就不会出现他年轻时就挂掉的事情。 因为这一个BUG，时空好像自启了。 故事和何遇来之前一样，缓慢的进行，祁卫照样还是去了那个实验室。二十年后，马康也再次制造出了穿梭机，祁卫也不出意料的死了，孙蒙蒙去找马康，要求回到过去救人…… 后面的事情还是那样，孙蒙蒙杀死了马康，回到了过去，但是回得完了。她没能救下祁卫，要去杀马康，被从第三时空穿越过来的老年孙蒙蒙阻止了…… 事情大致的走向，和何遇经历过的一样，除了没有任务者代替时出现的那些意外又勉强拉回正规的事，每个人的命运都还是和以前一样。过去的马康最后还是被第二时空周汉青杀死了，虽然这一次的死因是由于误伤。 但年轻的马康一死，所有的故事又重新洗牌，恢复过去的模样重新开始，不断循环，周而复始。 何遇合上书，睁开眼睛。 虽然感觉过了有一段时间，其实从何遇闭眼睁眼，不过两秒钟的事情罢了。 “好厉害！”何遇由衷觉得这个记忆宫殿实在是太牛掰了。 就是信息源太贵了。 “为什么就没有单卖的呢……”何遇实在可惜。 “有倒是有。”喜姨说，对着面露惊喜的何遇接着讲下去，“你可能买不起，单卖的都是整个任务世界的本源信息，包括这个世界是如何形成、如何发展、未来又将如何消失的所有信息。这样有价值的信息源，除了单卖，不然还真没人能买得起。” 何遇听得咂舌。 “不过……” “什么什么？”何遇期待的看着喜姨，难道喜姨还要免费赠送一个给她！ “不过这已经不是你买不买得起的问题，你也没有购买这种信息源的权限。” “……”扎心了！ 何遇现在巴不得引路人等级考核日立马就到来，一血自己的四年实习之耻。 回到岸芷汀兰的时候，就只能雁子一个人在家了。 “他们都去做任务了。”雁子说，“阿青那么懒的都说要勤奋起来。” 何遇一笑，明白这话是特意说给她听的。 “那我们也要努力了！再等我一下。” “不急，我厨房里还煮着面，吃完我们再进任务。” 午饭吃是海鲜意面，浓浓的红色番茄酱搅拌，加上红白晶莹的虾仁点缀，引入食指大动。 桌上是两份加一个超大份。 扁扁的尾巴一直飞扬着甩啊甩，高兴得很。 “你给它放太多虾仁了，看把它美的！”何遇伸出叉子，叉走超大份盘子里的一块虾仁。 还没拉起叉子，一只猫爪就摁在了叉子柄上。 何遇松开手，换了另一个叉子。 雁子脸上有惊讶的表情，他对何遇说：“它的动作好快，我都没看太清楚。” “是挺快，不过也就只有这种情况下了。”何遇摇头说道。 扁扁瘫坐在餐桌上，因为太饱，肚子都快遮住两只后爪，屁股又太肥，两只后爪竟然没有碰到桌面。 何遇伸手去抓它耳朵，轻松把它扔进空间里。 “看到没，吃饱了，对它怎么样它都不管了。”何遇无奈道。 雁子在收拾碗筷，闻言哈哈笑出声，他倒是觉得很可爱。 待何遇将十块D级通关碎片合成为一块C级通关碎片后，她成为了一个C级任务者，算是终于走出了淘汰赛制的万人坑。 “雁子，你现在有多少块C级通关碎片？”何遇问。 “三块。” “才三块！”雁子成为C级任务者也有两年了吧，才拿到了三块。 雁子也很无奈，但C级碎片的爆率比D级碎片低很多。 “凑齐二十块碎片果然是遥遥无期……”何遇感叹，不过这也是好事，他们有更多的时间去等他们的伙伴走到他们身边。 何遇和雁子准备好后，各自回了房间，选择了进入任务。 “传送成功，扣除100无垠点，祝您任务顺利。” “通关任务，拯救队友。任务成功，奖励3000无垠点，随机奖励一份；任务失败，抹杀。” 还没适应环境，何遇就接到了通关任务，何遇左右看，雁子果然不在，打开联络器，一片灰色，看来是不能使用。幸运的是，除了联络器是灰色的，其他的东西都能使用，没有被禁止。 何遇开始打量四周的环境。 这是一条水泥马路，马路两旁是水田，嫩绿色的稻苗和着风律动，绿色的水田里还有几点巨大的黑，是在弯腰插秧。 然后又是一望无际的水田，水色或是绿色。 马路的前方，也是不见尽头。 何遇还穿着自己的衣服，什么也没变。 她转身往后看，看到远远的路口处，还有路标的牌子。 何遇往路口跑去，来到路标前。 “稻香村……”何遇念出来。 名字还挺红楼，挺诗意的。 路口连接的是一条宽大的柏油马路，更是不见头尾。 何遇重新回到水泥路上，走了一小段距离，她离开水泥路，跳上田埂路。 泥土软软的，贴在脚下，何遇很多年没走过这样的路了。 她走得很慢，去看两边的水田。 田里有秧苗，还有游动的泥鳅。 空气是如此新鲜！ 何遇的脚步轻了起来，她走向不远处在田里干活的人。 眼睛一撇，何遇看到嫩绿的秧苗下，有一团黑色。 停下脚步仔细一看，何遇一笑，原来是几条黑色的泥鳅，她还以为是头发什么的。 第二零二章：稻香村（二） “你好！”何遇大声挥手打招呼。 在田里干活的人直起腰，转身看过来，是个四十多岁的妇女，脸色有些黝黑暗黄，一看就是劳作人家。 看到何遇，妇女一脸茫然，又有些慌张。 “你好，我想问一下路。”何遇再次出声道。 妇女连忙上了田埂，把手中的秧苗放下，擦了擦手。 “小妹，你要问路？是不是要去稻香村希望小学啊？”妇女的声音夹着浓浓的地方口音，何遇差点听不出她说的什么内容。 “附近就这一个村落吗？”何遇问。 妇女脸上摆着的是小心翼翼的笑，“是咧，你没走错，这里就只有我们稻香村还有人！” 何遇抬起望了望东南西北，要走出去，难啊，任务应该是跟稻香村有关。 想到通关任务，何遇有种紧迫感，她不敢在轻松，如果雁子这个时候处在危险中，她浪费一分钟，就给他造成多一分的危险。 于是何遇连忙说道：“那我应该找对地方了，大婶，你能给我指指路吗？” 听到何遇肯定的回答，妇女露出更大的笑容，“路，我懂，我带你去。我带你去。” 妇女非常热情，何遇只好跟在她身后往水泥路走去。 “老师，你叫什么名字啊？”妇女问。 老师？ 啊！对！希望小学嘛，这个人肯定是把她认成支教的老师了。 “我姓何，叫何遇。你叫我小何就可以了。” “那怎么行！何老师，你这次来呆多久啊？”妇女盯着何遇看了又看，露出讨好的笑容问道。 “呃……这个暂时不清楚，不是我自己能决定的。”有时间期限，那必定是下乡支教无疑了。 “你一定会教很久的吧，我们娃就交给何老师你了！交给你们，我们也放心！何老师，你一定是个好老师，可不能不管我们这些农村的娃啊。”妇女说这话的时候，没有看何遇。 “嗯嗯。”何遇含糊应着话。 等大婶喋喋不休说完后，何遇终于拿到了话语权，开始套话。 “学校现在有多少个孩子？” “不多，五十多个。”大婶说，“我家能文也在里面，五年级了今年！” “老师够用吗？有多少个？” “不够啊，加上你一共才五个人！人不够用啊！”大婶说。 五十多个学生，五个老师，应该说是绰绰有余了，怎么会不够用呢？ “还得再多来几个像你这样的好老师才行啊。”大婶说，“我跟你说，学校里有一些老师，根本不会教人念书的，都是新老师好。不过新老师来了没多久就走了……” 何遇和大婶说着说着，就看到一建筑群。 村子里都是新建的三层、四层的小楼房，红色的墙是砖本身的颜色，刷了石灰的没有几家。楼房外还会砌墙，弄出一个院子，中间留有空地做晒谷场。 足够看得出这个村子并不贫穷。 农村人家里的大门都是敞开的，一楼正中就是摆电视的地方，老的幼的坐在矮木凳上看电视，液晶屏。院子里还有洗衣机、摩托车、三轮车等大件，还有不少儿童的大件玩具。 玩具车、儿童摩托等。 何遇默默收回之前的评论，哪里是不贫穷，简直可以用富裕村来形容。 何遇跟在大婶身后走的时候，一路上都在被人打量和指点讨论。 一个穿着格子衬衫的青年男人，叼着根烟蹲在路口，看到大婶身后的何遇，就像闻到腥味的猫，眼睛都亮起来了。 “赵有德，你再盯着人家小妹看，我就把你眼珠子抠出来！”大婶对着青年男人叫道。 赵有德一点也不怕大婶，轻轻朝她‘呸’了一声，“三姑，你不插秧偷懒回家，小心我告诉三叔去。” 他的眼睛直勾勾地就没离开过何遇的身体。 大婶立刻扯着何遇快步离开。 “小妹，学校建在村后头，有点远。”大婶很快就松开了抓住何遇的手，这个时候她显得更小心翼翼了。 “嗯。”何遇应了一声，她在打量这个村子，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大婶，你有没有看到一个光头的男人？”何遇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了。 “什么光头男人？”大婶不懂。 “是我一个同学，我听说他也被分配到这边支教，不知道是不是来稻香村了。”何遇说。 “这样啊，我们村里没来过光头的男人。” 何遇找不到雁子，只能安慰自己，今天是第一天，应该没有什么危险。 希望小学离村子其实还有两公里的距离，出了村子在走过好几亩水田，终于看到一栋有些破旧的两层教学楼。 跟村里崭新的楼房相比，这所学校还真是贫穷。 学校就只有孤零零的一栋教学楼，和教学楼前不标准的小型篮球场，只有一个篮框。 “鹅鹅鹅，曲项向天歌……” “小时不识月，呼作白玉盘……” “E-A-R-T-H，earth，地球……” 此起彼伏的读书声，一阵一阵的传出来。 大婶脸上的皱纹因为这些声音舒张了很多，她指着二楼的一个教室，“我家能文就在那个教室，他在念英语，我听见了，可棒了！” “是很棒！”何遇也被大婶语气中的自豪骄傲感染了。 这个时候，一个穿着蓝色衬衣、黑色长裤的男人走出教室。 大婶立刻小跑过去，非常恭敬、小心地说道：“吕老师，这个是新来的老师，我给她带路带过来的。” “嗯，知道了，你先回去吧。”吕老师看也没看大婶一眼。 “我家能文……” “嗯……他很不错，很聪明，非常适合读书。你就先回去吧。”吕老师说得很敷衍，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何遇身上。 而大婶听了他的话，却像是得到了圣喻一般，感激得直点头，然后转身快步离开了学校。 何遇也在打量吕老师，判断他是不是任务者。 “你好，我叫吕天一。”吕老师伸出手。 何遇笑了一下，最后还是伸出手稍微碰了一下。 “是我冒昧了。”吕天一笑得风度翩翩，配上他书生气的面庞，还真的有几分魅力。 但何遇已经确定他不是任务者了，连对他的最后一点兴趣也没有了，她现在只想找到雁子。 找不到，至少也要知道他的消息。 第二零三章：稻香村（三） 雁子跟在一个身材瘦弱、皮肤有些黝黑的男子身后，走进一片工地。 他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三个小时了，除了得到‘拯救队友’的通关任务，其他的消息他一概不知。 雁子绝对比何遇担心他更担心何遇。 一想到那个瘦胳膊瘦腿的小队长，此刻不知道经历什么危险，雁子就着急。但身处在车流不息的城市里，要找到何遇，实在太难。 雁子当时傻呆呆地站在街口，直到一个瘦小黝黑的男子找他搭讪，要聘用他做保镖。 根据无垠任务者多年积累的经验，任务世界里，每一个跟你产生交集的人，都不是无缘无故，都可能跟任务有些千丝万缕的联系。 所以雁子现在，已经成为赵树英的保镖两个小时了。 同时也对雇主有了一些初步的了解。 赵树英本来就是个农民，改革开放的春风一吹，吹到了外出打工挣钱的赵树英身上，赵树英靠着倒卖小物件起家，逐渐成为现在的建筑业的大老板。 可以说，市里三分之一的工程建设的苦力活，都是他们公司包的。 人怕出名猪怕壮，赵树英出名了，有没有什么深厚的背景，盯上他钱的人也就多了起来。他最近诸事不顺，所以看到雁子那副强壮的身材时，生出了雇佣保镖的念头。上前一打听，套出雁子可能是个黑户，赵树英更满意了。 这样的人，才需要钱，和能帮助他们确立户口的人。 正是中午，工地里干活的身影都歇息下了，活动的只有几群围坐打牌赌钱的工人。 一个穿着领口有个破洞口T恤的男人眼尖看到赵树英，立刻扔掉手中的烟头，大步跑过去。 “英叔，您怎么来了？太阳太大，你快到里面躲躲阴。”工头谄媚地笑，弯着腰请赵树英到楼里去。 “英叔？你身后这人是？”工头看到身高直逼一米九的雁子，忍不住害怕，尤其是那眼神，一看就像杀过人的。 也许就是杀过人呢！工头想到这里，忍不住抖了抖身体。 “这是我新认识的一个小兄弟，叫雁子，负责我的安全问题，自己人。”赵树英拍了拍雁子的手臂，入手紧实的肌肉让他很满意。 工头从善如流地叫了一声：“雁子哥。” 雁子看也不看他，只注意赵树英的安全，他抬头看了一眼还在修建的楼顶，对赵树英说：“上面装修到一半，站在这里很危险。” 赵树英抬头一看，工人出生的他自然知道会有什么危险，他更满意自己捡到的这个保镖了。 “英叔，这里真的有些危险，您还是过来一点。”工头谄笑，一面暗骂自己不小心，要是真出什么事，自己饭碗可就没了。 工头跑到打牌的工人那边，踢了几个人一脚，“还打牌，老板来了不知道吗？快去旁边呆着去。” 几个工人立刻收拾了东西往旁边站去，留出干净的空地给赵树英。 赵树英对他们摆摆手，“不用这么紧张，你们去睡觉吧，中午打牌是可以，但不要玩太久，得休息一样养足精神，下午才能更好的干活，活干好了，咱拿的工资就越高是不是？大家都辛苦了，先回去睡觉吧。” 赵树英显得很平易近人，几句话就把几个工人说感动了，雁子看得出，赵树英在工人心里还是很受尊敬和欢迎的。 “最近工地怎么样啊？”赵树英问工头。 “还行，就是前些天下连续下了一个星期的暴雨，工程慢下来了，可能赶不到明年六月份完工。”工头说。 “那就多招几个工人，活一定要按时完成，要给人家一个交代。”赵树英说。 “是是，最近正在招人，今天就招到了三个人。两男一女，不过都是煤球……”工头说。 煤球的意思是黑户。 赵树英听到，眼睛都没眨一下，他手下的工人，是黑户有很多，比起有户口的人来说，黑户更便宜，而且因为不能签订劳工合同，还更好打发。 老板都很喜欢用这样的苦力。 “嗯，继续招人，一定要在期限前干完活。”赵树英说，“你们也辛苦了，今天晚上工地的盒饭我请了。” “谢谢英叔，谢谢英叔！”工头露出笑容。 “好了，你先走吧，我随便看看。” “好好，英叔，江姐她现在不在工地……” “不在就不在，我又不找她。”赵树英说，“我过来是看看大家伙工作怎么样，工作环境满不满意！” “是是！” 工头走后，赵树英带着雁子转悠了几分钟，就离开了工地。 雁子能感觉到，赵树英嘴上说着不是找那个江姐的，但听到江姐不在后，他的兴致明显少了很多，不愿意继续呆在这个地方了。 雁子离开工地前，看到了一个男人，衣着整齐简洁，不像是工地里的人。 “雁子。” “老板。”雁子扭头，应了赵树英的话。 赵树英非常满意自己的这个保镖，有实力，话不多，还没有多余的好奇心。 “你会开车吗？” “会，但是我没有驾照。” “没事，你呆会开车送我去个地方。” “……嗯。” 赵树英停下脚步，他转身抬起头打量雁子，“你有什么事情没说？” 雁子犹豫了一下，说道：“老板，你有没有见到过一个个子一米六八左右，长头发，笑起来很温暖很有礼貌的女人？” “你在找她？” “是，但是我不知道她在哪，我找不到她。”雁子很担心何遇出事，害怕自己来不及去拯救她。 “我帮你找人，你安心替我工作就好。”赵树英听完雁子的话，心里更满意了，员工有所求才更能凸显他这个老板的价值。 “谢谢老板。”雁子感激道，他是个实心眼的汉子，赵树英答应帮他找何遇，他心生感激。 “我想尽快找到她……她是我妹妹，她一个女孩子，我很怕她会有什么危险。”雁子说。 “哈哈，你就放心吧，只要是在市里，我一定给你找到她。”赵树英说道，“这市里哪里都有我们的人，你就放心吧。走，你去开车，我们喝酒去。” 雁子暗舒一口气，何遇应该和他在同一个城市里。 第二零四章：稻香村（四） 吕天一领着何遇去了办公室。 “这是你的办公室，你第一次来这里，这几天我先带你熟悉一下环境，等你适应了在上课，怎么样？” 何遇没有拒绝。 “我先去上课了，还有十分钟放学，你在办公室里等我一下。” 吕天一离开后，何遇打量自己的办公室。 办公室是由教室改造的，还有黑板和讲台，里面摆了几张拼起来的大桌子，桌子上有书，还有一些薄薄的作业本。 何遇翻开薄得可怜的作业本，打开一页，上面是铅笔写的字，纸张都有些起球了，铅笔字迹下还有淡淡的被涂掉的笔记。 这张纸，应该是反复使用过的，铅笔字被涂了，又重新写上。 “我有一个梦想，我要变成一只小鸟，飞出黑黑的山，飞向蓝蓝的天……” 孩子的字很稚嫩，歪歪斜斜。 何遇又打开另外一个作业本。 “我的梦想是，长大了有力气，跟大伯去山外面ban专。有钱了，买一个hou hou的作业本送给能文……” 这个孩子的字更是歪斜，难以辨认。 何遇合上作业本，她捏着薄薄的作业本，有些想不通，这个村子并不贫穷，怎么孩子的作业本这么‘寒酸’。 桌子上贴着课程表，有语数英三大科，和音乐体育，就没有其他的课程了。 学校只有四个班，一二年级合成一个班，三四年级合一个，五六年级各一个。每个年级都有固定的老师教授全部课程，现在学校只有三个老师在教，难怪老师不够用。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一个中等身材、憨厚老实模样的男人走进来，看到何遇愣了一下，就笑起来，“你也是新来的支教老师吧？小袁，你们是同一批来的，或许认识呢！” 男人进来后，他身后出来一个女生，长得乖巧可爱，留着到下巴的学生头，看上去就像是大学刚毕业的孩子。 何遇眼睛眯了一下，她笑着走过去打招呼，“你好，我叫何遇。” “你好，我叫袁雪。”女生笑了一下，甜美可爱。 两人手握上的瞬间，纷纷都使了几分力气。 两人笑意更深了。 等何遇松开手，男人立刻凑过来，“我叫于浩，你可以叫我浩哥。” 何遇叫了一声‘浩哥’，但没有伸出手。 于浩见她不打算握手，只能笑笑招呼两位女士坐下，总不能厚着脸皮去要女士跟他握手吧。 “我刚刚带小袁出去熟悉了一下周围的环境，你刚刚到学校吧，我下午可以带你出去看看。”于浩说。 何遇有些奇怪，“下午不用上课吗？”明明课表上，排得满满的，每个班级工作日都有课。 于浩不甚在意地说道：“没事，孩子们会自习。” 袁雪这时说道：“其实我很想早点上课，教教那些孩子呢，不介意的话，下午我可以替你上课呀。” 于浩看了看何遇，又看了看袁雪，说道：“要不然下午我先带你上上课，你看看我是怎么上的。小何的话，天一应该有时间带她，今天下午一二年纪是语文课和体育课，完全可以自习。” 这个时候放学的铃声响了，铃声并不响亮清脆，大概是出故障了，声音很小还很哑。孩子们的欢呼声很快就盖过了铃声。 何遇走出办公室，袁雪也跟着跑了出去。 办公室在二楼的一角，居高临下，何遇看到孩子们聚集在操场上，大的孩子在组织低年级的孩子排队。仔细数了数，有三十来个人。 排好队，数好人数后，一个矮个子的男老师说道：“一个小时的时间，大家回家吃饭，吃完饭到操场排队，谁迟到，扣一朵小红花。” 吕天一笑道：“每一队的队长要保证自己的小队人数不缺，一个小时后准时集合，然后睡午觉，能不能做到！” “能！”几个担任队长的孩子都很有劲。 袁雪奇怪道：“他们一个小时后还要回来睡觉？” 于浩说道：“二楼的其他三个教室就是他们睡午觉的地方。” 何遇她们来到旁边的教室往里看，空荡荡的教室地板上，铺上了凉席和床单，还有颜色各异的被子。 “为什么不住在家里？”袁雪问。 “家里大人要干活，吃完饭就下地了，孩子没人管。”于浩叹了口气，“所以吃完饭就送来学校，一直到晚上放学再回去。” “这是学校还是托儿所啊。”袁雪忍不住吐槽。 何遇望着那群往家里走去的孩子，背着好看的书包，穿着的衣服也很好，除了脏，并不穷。 但是为什么一本作业本也买不起呢？ 于浩在回答袁雪的话：“村子里很多人都外出打工的，留在家里的都是一些老人和孩子，最近农忙，能干活的都下田去干活了，连一些五六年级的孩子都去干活了，家里面的小孩子就没人看了，全送来学校让我们一天带着。” 那一群群欢笑着、好像没有任何忧虑的样子的孩子们，其实都是留守儿童。 吕天一和另一个男老师上了楼，矮个子的男老师叫潘林青，教的是三四年级的学生，看到何遇和袁雪，眼睛都亮了。 “村子里好久没来女老师了。”潘林青叫道，“这一次一来，就来了两个大美女。” 袁雪掩嘴笑了一下，何遇仍然保持着那种让人看了很舒服的微笑。 潘林青说：“走走走，上我家吃饭去。” 吕天一说：“不行，我先约了小何了，今天中午她去我家做客。” 于浩也赶紧说自己约了袁雪。 潘林青脸都黑了，在稻香村呆了快两年，能看到的白白嫩嫩的女人半只手都数得过来，自己还没来得及好好认识，就被两只狼捷足先登了。 最后潘林青厚着脸皮，要去于浩家蹭饭吃。 何遇跟着吕天一往村子里走，她问道：“你们三个支教老师不住在一起吗？” 吕天一笑道：“不，我们三个不是同一时间来的，来的时候我们没有房子，住的是老乡家里，一住下来就定下了，所以我们三没有在一起。小何，我住的老乡家里还有不少房间，你可以跟我一起住那里……对了，你的行李呢？我好像没有看到。” 第二零五章：稻香村（五） 何遇没有半分变色，她笑道：“好像放在村子里的某个地方了，刚刚拉着箱子有些累，就放一边了。” 吕天一哭笑不得，“那得赶紧找到行李箱，不然被那群皮孩子看到了，里面的东西就遭殃了！” “是吗？我得赶紧去找。”何遇笑，“麻烦你，我们分头找一下。” 何遇和吕天一分开后，很快就找到一个没人的地方，从空间里拿出一个黑色的行李箱，她拖着行李箱往回走了几步，就看到朝她走来的吕天一。 看样子，吕天一还是更关心她，而不是她的行李箱。 看到何遇找到箱子返回来，吕天一有些尴尬，“我刚刚突然想到你可能会迷路，就回头来找你。没想到你已经找到行李箱了。” 何遇笑笑没有说什么。 “跟我走吧，我带你去我家。”吕天一看了一眼箱子，转身引路。 何遇轻松拖着箱子走在他身后。 有人突然吹了声口哨，吕天一感觉多走几步，“小何，我们走快点，别理那个小混混。” 吕天一说的小混混，此时正坐在围墙上，耷拉着两条腿，对着何遇又吹了一声口哨。正是何遇之前见到过的赵有德。 吕天一住的地方很快到了，是一栋三层半的小洋楼，红瓦白墙，在村子里是独独的一家。 “这是村长家，村长的弟弟是个大老板，这小洋楼就是他修的。”吕天一说。 不仅是外表很城市高品质化，小洋楼里的装修和家具也是现代的简约大气风格，怎么看都像是一个高级公寓。 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听到门开的声音，摇曳着身子迎了出来，看到吕天一旁边拉着箱子的何遇，女人的脸立刻就黑了。 “吕天一，这是谁啊？”女人问。 “这是新来的支教老师。”吕天一说道。 “支教女老师啊？”女人的语气很奇怪，说到女老师三个字的时候，有羡慕和嫉妒，但更多是一种高高在上的怜悯和让人不能理解的优越感。 “我叫她中午过来吃个饭，还有一个女老师去浩子家了。”吕天一不耐烦女人堵着门口，上前推了推她，“馨子，去摆桌去，客人来了让人家看笑话。” 赵馨扭了扭身体，才不情愿地走进去。 吃饭的时候，除了赵馨和吕天一，家里还有其他人，一对老人和一个七八岁的小孩。 “你哥又不回来吃饭！”赵老爹放下筷子，狠狠拍在桌子上。 赵馨已经习惯了的样子，“大哥不回来咱就不吃了啊？他又不会饿死，你操什么心啊。能不能学我妈安静点。” 赵大娘的确很安静，呆呆地坐着，手乖乖地放在桌子上，不去拿筷子夹菜，也不拿碗。只是眼巴巴地盯着饭菜。 赵老爹被气得半死。 吕天一赶忙救场，说道：“大爹，雄哥不回来，这也不能怪馨子，毕竟我们家饭菜哪有人家寡妇香啊。” “就是就是。”赵馨说道。 赵老爹气得只拍胸口，这个时候一杯水递到他面前，他一把拿过喝下去，水是温的，刚好压下心头的火又不至于冷着。 “你自己也是个寡妇你也好意思说人家！”赵老爹又狠狠拍了一下桌子。 赵馨脸都黑了，她可从来没把自己当寡妇看，反而庆幸自己死了丈夫，不然不得更那些个黄脸婆一样。 “我说爸，大哥不回来，你不想吃就别吃了，哪凉快呆哪去，别碍着我们年轻人。再说，这家里还有客人呢！” 赵老爹看了一眼没动几口筷子的何遇，刚刚那杯水就是她递的。 “饿……”赵大娘终于说话了。 赵老爹立刻夹了菜送到她嘴边，一边骂着赵馨：“我不吃，你娘也是要吃的，你说你妈怎么就生出了你这样的女孩，一点也不像她。” “我当然不像她，像她那还得了，吃饭拉屎都不会，恶心死了。”赵馨十分嫌弃。 何遇有点呆不下去了，这个时候，她看得赵老爹摔了筷子，颤抖着手指着赵馨：“你你你！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生了你们几个！” “你哪是造孽啊，要是没生我们，你哪来的小洋房住，哪来的孙子抱！？”赵馨吃着可香，还夹了鸡翅给吕天一。 吕天一觉得有些难堪，但看到何遇依旧挂着微笑的脸，一时也不知道要不要说话。 “我就宁愿家里面住的是那个女鬼，也不要你这个女儿和我们一起住！”赵老爹暴怒！ 饭桌上的气氛一下子冷下来，只有赵大娘乖巧嚼着鸡肉的声音。 “爸，你乱说什么……”赵馨放下碗，朝吕天一靠过去，紧紧抓住吕天一的胳膊。 何遇注意到，赵馨靠近吕天一的时候，拿着筷子的男孩的手，隐隐约约有青筋暴起。 这个细节在何遇脑中一闪而过，她现在更为注意的是赵老爹口中说的‘女鬼’，天杀的，这个任务难道又是灵异？ 那雁子岂不是很危险！ 何遇的笑容淡了下去，要说之前对雁子只有五分担心，这个时候直飙升到了九分。雁子个人的打斗能力很强是没错、还有各种武器装备也没错，但若是面对鬼魂，这些东西几乎等同于无用。 吕天一没有去安慰巴住自己的赵馨，他一直关注着何遇，看到何遇的笑容减了，不由问道：“是不是被大爹的话吓着了？他胡说的，哪有什么鬼不鬼的，这都是现代社会了，不能封建迷信。” 何遇摇了摇头，说道：“我吃饱了，我出去走走。” “我陪你去。”吕天一说。 何遇对着恶狠狠盯着她看的赵馨，却是对吕天一说：“不用了，我看这位姐姐吓得不轻，你好好陪她。” 何遇箱子也没拿就快步离开了。 午饭时间，外面并没有多少人。 何遇拿出引路罗盘，指针摇晃不定，指着北方。 “这里的确是任务地，没有错。”何遇收起罗盘，开始寻找雁子。 危险？危险？危险？ 不知怎么地的，何遇脑中一闪而过的画面清晰了起来。 在水田那里，她一眼撇过去看到的黑影，不是泥鳅，而是一团黑乎乎的发丝。 对！是发丝！ 第二零六章：稻香村（六） 载着赵树英，雁子驱车离开市区，往郊区开去。 “到了，就前面停吧。”赵树英说。 下了车，入眼就是城乡结合部的一样的地方。 赵树英要找的是个大排档，在一条脏乱差的街道里，找了个座位，雁子擦了两次桌子，赵树英阻止了，他才停下来。 “雁子，没事，我不嫌弃这里脏，我就是从这个地方过来的。”赵树英说。 雁子坐下，没有说话，他其实只是自己嫌脏。尤其是和几个女人住在一起后，他更是爱干净了，因为那些女人们实在太懒了，尤其是陆燃和木日青。 雁子往外看，在这个地方，摩托车是最多的，其次是三轮车还有自行车，基本上不会看到小汽车。 来往的人都穿着沾了水泥的衣服，一看就是从工地里下了工回来的。男人们走进大排档，拿着空的矿泉水瓶，买酒。 有些浊白的米酒倒进水瓶里，满了，三块钱；没有那瓶子的人，直接用塑料袋打了半袋子的酒带走，也是三块。 赵树英指着那些酒，说道：“当年，一块五一瓶。” 雁子有些怀念地说：“我们来几斤。” “你也喝过？” 雁子眼眶有些湿，他只是想起刚认识野猫他们的时候，一个无垠点一瓶的白酒，几个人分着喝，就是为了省钱给他强化身体。 下酒的东西，除了肉，可能就只有感情和回忆了。 赵树英喝得爽了，吃得爽了，说起了以前的事情。 大山里飞出个凤凰男，说的就是他。 “我从一个只有三个馒头的小瘦猴，现在成为亿万富翁，你知道我为什么能做到吗？”赵树英问雁子。 “吃苦，聪明。”雁子实在想不出除了努力和智慧一起，还有什么。 “哈哈哈。”赵树英笑，“对！我就是靠能吃苦，还有一点小聪明，口袋一点点鼓起来，然后跑业务的时候认识了我老婆，我岳父说，我要娶她，必须赚一千万给她女儿。他给了我五十万的启动资金，二十年后，我给她女儿赚了好几个亿。” 雁子吃肉不语。 “她爸当初就给了我五十万，我现在赚了这么多钱，她现在爱买什么买什么，爱去哪儿玩去哪儿玩，要啥有啥，我给的够多了吧。”赵树英有些醉了，喋喋不休。 雁子只是木讷地吃肉喝酒，一言不发，他最不擅长的就是听人家吐真言，倒心声。 多吃肉，吃肉就不尴尬了。 赵树英看了雁子一眼，笑了，这呆子，跟他说他也不一定懂。 但是有些话，就该说给呆子听，不然还留着让聪明人听去大肆宣传？ 赵树英这么一笑，想关上阀门的嘴就闭不上了。 “我和我老婆现在也没什么感情了，她身体不好，生孩子危险，这些年我也让着她没有要求生孩子，你说我都四十多岁的人了，都没有一个孩子，可不可怜。” “婚我肯定不会跟她离的，她是我老婆，就一辈子是我老婆，我会养她一辈子，即使她生不出孩子。” “你说她怎么就不能体谅我想的呢？她怎么就那么自私只想着自己呢？我老婆只会是她一个啊，不可能有别人的。她的地位绝对不会被人代替的，她怎么就不明白呢？” 赵树英喋喋不休，雁子却越听越头疼，不明白赵树英唧唧歪歪啥，他一个意思都没明白过来。这个时候，雁子多么希望何遇、木日青那几个姑娘，随便来一个坐旁边替他听着、分析着。 就像他为那群懒姑娘收拾客厅和厨房一样，排忧解难。 “雁子！你能明白吗？”赵树英突然问道。 “啊？”雁子点头又摇头。 “算了算了。”赵树英摇头，“雁子，其实我雇佣你，除了希望你能保护我，还想让你帮我保护一个人。” “我知道了，你老婆！”雁子说，赵树英一直在说他老婆，一定是很爱那个女人。 “不是不是，我老婆哪用人来保护！”赵树英笑着拍了拍雁子的肩膀，接着他掏出手机，划屏解锁，打开相册。 相册里，一个看着有三四十岁年纪的女人，穿着一身白色的棉布裙，身材消瘦，站在工地里，有些犹豫地望着给她拍照的人。 雁子发现这个女人很白，非常白，并不是那种相机美颜过后的磨皮白，而是本身就很白，白得有些惨的那种。 雁子看着这个女人，觉着有些瘆得慌。 “她是谁？”雁子问。 “你叫她江姐就行了。”赵树英说，“她最近有些麻烦，可能是我老婆弄的，你注意好好保护她。” 雁子皱眉，保护一个女人？ 木日青说过，对于不善言辞，沉默寡言没什么情商的雁子来说，任何一个女人对他来说都是麻烦。雁子深以为然，所以身边一直都是男性同伴。 住进岸芷汀兰、队友都是女人小孩已经让他很不适应了。 雁子并不想在任务世界里还要自找麻烦接触女人。 赵树英看出了雁子的为难，他说道：“这样吧，你就远远地看着她，有危险再出面。平时跟我说说她的行踪好了。这几天你不用跟着我了，就呆在她身边好了。” “江姐住在工地？” “不，我会让她住外面的，一个女人家总住在工地也不好。” 车子重新开回市区，途中赵树英接了个电话，他露出笑容，对雁子说道：“我们先兴和小区，小江就住在那里了以后，你就住在她家隔壁保护她。” 雁子握住方向盘的手紧了紧，他虽然木讷，不善言辞，但不代表他傻，他没有脑。 他隐约感觉出来了不对劲，赵树英找上他，根本不像是他先前说的，因为有钱被人惦记上所以需要保镖保护他。 赵树英的种种行为，最后的推动，更像是从一开始，就打定主意，让他住到江姐隔壁。 赵树英真正想让雁子做的，是保护江姐。 “对了，你那个妹妹，我已经让人去找了，放心吧，两天内我给你个消息。只要她在市里，我肯定找得到。”赵树英说。 雁子应了一声，稳稳把车开向了兴和小区。 第二零七章：稻香村（七） 到了目的地，雁子发现这个名字不起眼的小区，还是个高级小区，环境和安保都做得不错，就是地方偏僻了一点，在市的北角里。 不到也胜在安静。 车子开进小区停车场，赵树英没有下车，只是给了雁子钥匙，让他自己上去。自己则坐上了驾驶位，开车走了。 赵树英给雁子安排的家在三楼，楼层并不高，楼道里就只有并列的两家，分在电梯两侧。 房子是两室一厅的格局，配有阳台。雁子走到阳台一边，正好能看到隔壁家并列着的阳台，距离不过两米，很近。 隔开阳台的是落地的大玻璃窗，没有拉上窗帘，雁子稍微能看见里面的一部分。 应该是没有人。 雁子离开阳台，坐在沙发上，双肩有些无力地垂下，他一点头绪也没有，不知道怎么才能拯救自己的队友。 联络器还是灰蒙蒙的。 雁子听到电梯音乐响起的声音，他快步走到门边，听到隔壁开锁的声音。 雁子看了看时间，已经下午六点了。 时间回到中午，何遇这头，她想到了一个可能找到雁子的方法。 她把扁扁放出来，拿出一把大刀放在扁扁鼻子前，“闻闻，上面应该有雁子的气味，他教过我耍刀。” 扁扁看白痴一样转动碧绿的猫眼，身体一软，趴在地上。 何遇捏着它的肥肉，“你说我养你有什么用？还不如养只狗，还能帮我找人。你说你，吃得那么多，一点用也没有。” 扁扁不乐意了，它四肢挺起，站直。 何遇假装严肃认真的思考，“回去我养条狗怎么样？下次任务带它过来，你就在家里休息，不错吧？” “喵！”扁扁抗议何遇要养狗的想法，同时抗议自己要被留在家里的提议。 虽然在家带着是很爽，但这就一点也不能体现出它虎大王的价值了，它可是多次救何遇于危险中的语言虎啊。 不情愿地，扁扁嗅了嗅大刀，然后骄傲又假装矜持地点点头，又摇头。 它闻出那个大光头的味道了，但这附近并没有雁子的气息。 雁子不在稻香村。 何遇这个时候看到有人走过来，她立刻对扁扁说：“你先去外面找雁子，找到后回来找我。” 扁扁跑开了。 来的人何遇也认识，正是带她到希望小学去的大婶，大婶看到何遇很是惊喜，邀请何遇去她家吃饭。 “年轻的都叫我三姑三婶，你也可以这么叫我。”三婶说道，蜡黄的脸带着讨好又崇敬的笑意。 三婶家并不富裕，虽然也是一栋新起的二层小楼房，但院子里和一楼，并没有什么东西。 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端着碗蹲在门口吃饭，看到三婶正要开骂，注意到何遇之后生生收住了，他站起身，露出一口抽烟过多而染黄的牙齿。 “这个小妹是谁？”他问。 “能文爸，这是新来的支教老师，叫……” “我叫何遇，你们可以叫我小何。”何遇说道。 三婶连忙摆手，“不不不，都说过要叫你何老师的，怎么能叫小何。我记性不好，你姓何，何老师，何老师……能文，出来，老师来看你了。” 三婶后面一句提高了音量。 能文爸不高兴了，他感觉自己老婆给自己丢脸了，感觉把她推去一边，“你还好意思叫能文，他去热菜了，你还不去帮忙，整天在外面浪，中午也不知道回来做饭。人家老师都说叫小何得了，你叫何老师这么生疏干嘛，是吧？何老师。嘿嘿。” 何遇隐隐觉得头又疼了，这家感觉也不怎么和睦啊。 三婶一边嘀咕一边往厨房走去，临走前还嘱咐能文爸带何遇进屋坐。 三婶嘀咕的是自己早就做好饭菜，能文爸中午回来热一热就能吃了，她做完了饭菜就急急忙忙出去把上午剩下的一些活做完，这才赶回来吃饭的；同时还埋怨能文爸让自己儿子去热饭。 能文爸听到一半，涨红脸把三婶往厨房推去。 一楼也很简单，电视还是老旧的厚重台式，并没有和村里其他人一样换上液晶屏，沙发也是用了很久，脱漆严重的木质沙发。 能文爸把碗放在桌子上，里面是白米饭和几块土豆鸡肉，结了油，并不是热的。 “小何，你这次来支教要呆多久啊？”能文爸问。 何遇想了一下，说道：“不会很久，我就下来看看环境。” 能文爸露出有些可惜的表情，“不久啊……我是说，那村里的孩子怎么办？没有人带啊！” 何遇只能呵呵笑，没有接话。 三婶很快把菜热好上了桌，身后跟着拿碗筷的能文。 赵能文大概十一二岁的模样，瘦瘦小小，有些营养不良的感觉。 “能文，叫何老师。”三婶招呼到。 能文有些害羞得站在自己母亲后面，怯怯叫了声“何老师”。 “我们家能文虽然才五年级，但已经能做六年级的题目了，在学校里的成绩是第一！他可喜欢读书了，老师你一定要好好教他！”三婶笑得眉眼不见的。 孩子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何遇，何遇很清楚地看见他眼中对读书的渴望。 突然间，何遇有些心虚，对于这个孩子叫她一声‘老师’。 何遇的心虚之感立刻被人打断了，能文爸插嘴道：“你这个女人懂什么！能文现在是于浩老教，麻烦你家何老师做什么啊！再说，读书再好有什么用？明年能文就十六了，该出去打工了，让他跟着二哥学，两年内回来就能建个三层的房子！” 何遇看到能文眼中的光立刻淡了下去，她同时也诧异，这个看上瘦小的男孩，已经十五岁了！明明怎么看都像是个刚十岁出头的小孩子。 能文爸说完，最激动的就属三婶了，她挥着手大声说：“你敢让我儿子去打工我就跟你拼了，我儿子是一定要读书的！他以后还要念大学！” 能文爸嗤笑，“你这女人疯了，读书有什么用？人家名牌大学生还不是在我们二哥手下打工，我们二哥连小学都没读完！你别以为你那病秧子老妈认识几个字，你生的儿子就是天上的文曲星了！你还想靠这些女支教教我们能文？她们自己都留不下来。呵呵。” 能文爸睨了何遇一眼，冷笑。 第二零八章：稻香村（八） 这话什么意思？ 何遇看向能文爸，能文爸好像知道自己失言了，嘿嘿一笑，低头夹菜吃饭。 三婶却没有意识到什么，她搓了搓手说道：“老师能教多少是多少，能文你好好学，妈一定让你读下去。” 能文看了一眼看着何遇列嘴笑的父亲，低头扒了一口饭，没有说话。 三婶一拍脑袋，“你看我说了这么多，何老师，你多吃点啊，我给你盛饭。” 何遇连忙拒绝，推说自己在赵馨家吃过了。 能文爸又是一笑，说：“你要住在吕天一家了？” 何遇挑眉，摇头。 三婶一看，试探性问道：“何老师现在找到住的地方了吗？没找到的话就住我们家吧，我们楼上还有两房间空着呢，要是你不喜欢，我把我和他爸的房间让出来……” 能文爸又插嘴说道：“就我们家这破烂的地方，人家女老师能看得上。要是我我肯定住吕天一家里。” 三婶不理会自己丈夫的冷言冷语，只是抱着期待的看着何遇。 何遇想了想，答应了下来，“不需要什么好的条件，有个房间就行了。” 能文爸见何遇答应下来，吃了一惊，复又嘿嘿笑，低头吃饭。 能文是最高兴的，一双眼睛又是亮晶晶的了。 何遇看了看时间，一个小时快到了。 “三婶，我的行李箱还在村长家里，我现在要回学校了，待会还要麻烦你帮我去拿一下。”何遇这么说，也是不想自己去拿行李时候出状况，毕竟吕天一似乎是很想将他留下来。 何遇直接带着能文回学校的，走之前告诉三婶让她等老师们都回学校了再去要行李箱。 一路上，赵能文跟在何遇身后，很沉默。 何遇想起她看到那篇名为‘我的梦想’的作文，问道：“能文，你的梦想是什么？” “我……”突然被问道，能文有些措手不及，走了好几十米，他才说：“其实我自己也不清楚。我爸想让我向二伯一样赚大钱，让我明年去城里打工；我妈希望我能上初中，高中然后上大学……” 何遇耐心地听着这个瘦弱的小少年带着迷茫语气的话。 “你好像更喜欢读书，你想上大学吗？”何遇问。 赵能文沉默了一下，说道：“我不知道，但我比起打工，我更想上大学。” “为什么？” “因为外婆说，上了大学就能有翅膀，可以飞到别飞不到的地方看这个世界，我想知道山外面，二伯在的那个大城市外面，还有什么，外面的外面还有什么！”少年这次的语气带着梦幻，“沈老师说，有些人有再多的钱，也只是走出了大山和小城；如果有知识，能走到月亮上面去。沈老师就去了月亮上面！” “去了月亮上面？” “嗯！”赵能文狠狠点头，“我有天晚上跑到水田那边去，月亮的影子在水里，然后沈老师的脸也出现在月亮上面。” 何遇突然浑身一凉，背后汗毛根根竖起。 她咽了咽口水。 赵能文有些担忧和害怕，“何老师，我吓到你了吗？大家都说村里闹鬼了，但沈老师说过，这个世界上是没有鬼的，很多看上去非常诡异和神奇的现象，最后都可以用科学解释的。沈老师还说，这个世界上会出现鬼的传言，只是因为有的人心里有鬼。” 少年的眼神很干净，他信誓旦旦，他相信他看到的月亮上的人脸，不是什么鬼，而是飞到月亮上的沈老师在跟他打招呼。 何遇哭笑不得，她不知道要怎么跟这个少年解释。不过这个少年说的话，至少有一半以上是对的，也看得出能文对那个沈老师很崇拜。 “那个沈老师，你能跟我说说吗？”何遇问。 赵能文点了点头。 沈老师的全名叫沈乐盈，是三年前到稻香村支教的女老师，那个时候，她才二十三岁，大学毕业一年，是抱着崇高的梦想过来的，当时一同过来的，还有吕天一。 之所以说是崇高的梦想，是因为沈乐盈来到这里，是真心实意要为这里的孩子教育贡献自己的。那个时候，希望小学里，除了校长和一个代课老师，就只有他们两个新下乡的支教老师了。 稻香村虽然在打工和国家扶贫下，富裕起来，但思想还是很落后，特别是打工赚了很多钱，加上赵树英的榜样，大家都不认为读书是必要的。村子里送去上学的孩子，不超过三十个。这三十个孩子还是有空才来上课，平时都是跟着父母下地干活的。 沈乐盈一家一家的做工作，告诉村民们这个年代识字是多么重要，告诉村民们只要让他们的孩子来上学，以后村里的所有孩子她都会看管，即使是那些正处于闹三岁的小孩子。沈乐盈长得漂亮，人又温柔，加上真心实意肯吃苦努力，一些人开始帮着她劝家里人，三婶更是助攻先驱。一个月后，她的想法得到了全村人的同意。 希望小学的生源，就是从托儿所模式开始的。 几个月后，村里的孩子在卫生和干净方面都有了很大的改善，也不再那么调皮了，给家里省了不少事，大人们也乐意将自己的孩子送过去。但在需要人干活的时候，还是会让孩子留下。沈乐盈又开始做起另一项新的工作，就是说服家长，让孩子能专心学业，做到上学时间不缺课。 也就是不让那群孩子因为干活也放下学业。 沈乐盈的说服工作渐渐取得一些效果，但沈乐盈也在一天夜里，不声不响离开稻香村回家了。吕天一在她离开后，站出来说了实话，沈乐盈这几个月为了学生读书的事情，背了很多压力，最后真的是受不了，所以才偷偷回家了。 沈乐盈走了，吕天一却留了下来，但这个时候，老校长和代理老师也要离开学校了，还是吕天一跟上面联系，又派下来两个新的支教老师：于浩和一个女支教。 几个月后，女老师因为受不了乡下生活的苦，申请回城，走了。 之后的两年时间里，又来了三五个支教老师，只留下了潘林青。 第二零九章：稻香村（九） “沈老师的妹妹也来我们村支教了！”赵能文说，眼睛里闪着奇异的光，“她长得跟沈老师好像，完全一模一样，原来双胞胎是这么相像的啊！” 何遇忍不住笑出声，这个快十六的孩子，内心跟他的样子没差多大，都是十岁出头的样子。还能为双胞胎相像的事情感到惊喜和好奇，这是纯真的孩子才会有的感觉。 “沈老师的妹妹也很快就回去了吗？”何遇问。 “不是，小沈老师是失踪了。”赵能文说。 失踪了！ 何遇挑了挑眉，一个下乡支教的女老师失踪了？ 这个时候，两人已经走到了学校，于浩和袁雪正站在校门口说话，袁雪明显有些心不在焉，眼神左右闪动，看到何遇过来，才聚了聚光。 袁雪很不耐烦黏住自己的于浩，看到何遇找到借口脱身。 袁雪拉着何遇跑到没人地方，她着急问道：“你有没有看到一个又高又瘦，留着胡子的男人？” 袁雪很着急，脸上写着的满是担忧。 何遇立即明白过来，这个女人的任务可能和她是一样的。 她试探性地问道：“你和你的队友也走散了？” 袁雪眼睛一红，点头，“他现在有危险。” 何遇安慰她，“我们一起找，我队友也不见了。” 袁雪反应过来，惊讶，“你是说我们都和队友走散了？他们都有危险是不是！？系统把我们分开了……不行，我要去救他！” 何遇皱眉，拉住袁雪，“冷静。”袁雪这么慌张，救不到队友或许自己就没了。 袁雪咬着下唇，可爱的苹果脸上满是无措，她一直以来都是跟着自己表哥做任务，现在表哥不在自己身边，又有可能陷在危险中等着自己去救。 一想到这些，袁雪就有些手足无措。 这个时候，于浩和吕天一走了过来，袁雪立刻收了脸上慌张担忧的表情，换上笑容，变成一个甜美可爱的小女生。 “你们在这里干嘛？”吕天一看了看何遇，又看了看袁雪。 袁雪嘟了嘟嘴，样子可爱极了，“我想和何遇姐姐一起住嘛，就问问她肯不肯。” 于浩眯了眯眼睛，看了吕天一一眼，吕天一刚才的脸色很难看，这个新下来的女老师一定没有住他那里。至于袁雪，于浩一直想让她在自己家里住下，无奈袁雪犹犹豫豫，又加上潘林青在一旁搅和，袁雪最后也没有下口答应。 既然何遇不住在吕天一家里，袁雪就一定要住在自己家里，他不像潘林青那样没远见，住哪家都行，重要的是一定要住在他们三个家里。 于浩说道：“袁老师还是来我们家住最好，你要和何老师住一起，就是两个人打扰人家老乡家里了。袁老师要是嫌弃我们家太破烂，那就住天一家，天一家可是稻香村最好的房子。” 吕天一一笑，说道：“袁老师也可以考虑考虑潘林青家里，虽然房子不是很豪华，但是胜在环境优美，他家面前就有一条清水小溪。” 于浩惊讶，吕天一这话是拒绝袁老师过去了？难道何遇住在他家里，自己刚才想岔了？ 吕天一这个时候心里也是在吐槽于浩的，要不是于浩说了两个人麻烦一个老乡不太好，他当然愿意袁雪也住进来。但是现在，何遇先住进来了，让她离开就不好了。不过赵馨那女人看到自己又领了一个女老师回家，非得气死不可，还是拒绝得好。 而吕天一臭着的脸，则是被赵馨这个女人气着，以及何遇一声不响就跑出村长家，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此时的吕天一并不知道何遇已经决定要住在赵能文家里了，更不知道此时此刻，赵馨正笑嘻嘻地把何遇的行李箱交给上门询问的三婶，巴不得何遇能在三婶家里一直住下去。 袁雪笑嘻嘻道，“没关系，我住学校也可以的。” “那怎么行！”于浩当然不同意。 何遇冷冷看着吕天一和于浩，他们要求袁雪住到自己家里去，不是有鬼才怪。 “你们都别说了，袁雪和我住！”何遇拍板决定，这个时候的何遇，脸上没有多少笑容，看起来像是难以攀近相处的高岭之花一样。 何遇拉了袁雪就走，丢下一句‘午休时间到了’。 组织学生们到二楼睡觉后，何遇和袁雪回到办公室，另外三个男老师已经在里面了。 何遇脸上缀着笑，袁雪也挂着甜美的微笑，还有两个浅浅的酒窝。 吕天一松了口气，他还以为这两个城里来的大小姐，嫌这嫌那，难以和她们打好关系。 心照不宣的，何遇和袁雪回来后像是什么事情也没发生，几个人说说笑笑，吕天一他们也没有再提教师住宿的事情。 “支教生活一定很累！”何遇突然感叹说道。 袁雪不明白何遇为什么这么说，还是附和道：“嗯，一定很累。” 吕天一他们相视一眼，哈哈大笑，只当是两个女孩子想得太辛苦了。 “其实很轻松的，就是上上课，教他们念念书，写几个字就好了。如果教低年级的话，还能让高年级的学生去当个小老师去教一二三年级的学生。那群孩子喜欢当老师，我们也能轻松轻松。”潘林青笑着说。 于浩也笑着道：“是啊是啊，很轻松的。” 何遇等的就是这句话，她紧接着问道：“很轻松吗？我听说在我们之前也来了很多支教老师，不过都没呆多久就离开了，难道不是因为工作太辛苦了吗？” 吕天一三人一愣，还是吕天一反应最快，他看向何遇说道：“每个人想走都有自己的原因，可能是觉得这份工作太枯燥无聊了也不一定。如果在外面有更好的选择，肯定是选择回去的。” 于浩和潘林青连连附和说对。 何遇笑道：“我听能文说，吕老师是教得最久的支教老师，吕老师是要一直在稻香村教下吗？” 袁雪也眨巴眨眼睛问道：“吕老师是准备把自己的一生贡献给教育事业了吗？好厉害！” 于浩和潘林青听到这话，一个没憋住笑了出声。 第二一零章：稻香村（十） “他会留在这个破村子？怎么可能？！”潘林青大笑，“估计过几个月他就要走了。” “为什么？”何遇问。 “满三年了嘛！”于浩自然说道，“我要是满三年了，我也走。回去直接能进编制，比在这啥也没有的小山村里强多了。” 潘林青非常赞同，“我都他妈一年没去KTV嗨歌，没去美食城啤酒烤肉了！” 袁雪眼中闪过鄙视，很快就收住了，只有何遇看见了。 何遇对她摇了摇头，示意袁雪不要多说话。 “好了，离下午上课还有一个半小时，我们回去睡午觉吧，小雪，你来我家吧。”潘林青笑嘻嘻说道。 袁雪笑脸露出惊讶的表情，“我们都回去吗？那谁留下来照看这些孩子？” “不需要看，不会出事的，把一楼铁门锁了，他们醒了也出不来。就在教学楼里能出什么事？”于浩不在意地说道。 袁雪摇了摇头，“我还是在这里照看孩子们吧。” 何遇也强烈表示留下来的意愿。 这个时候，有人上楼，走进办公室里。来的人是一个粗壮矮胖的女生，黝黑的皮肤黝黑的眼睛，黑眼珠可亮了。 “你怎么来了？”于浩不高兴地说道。 女生懦懦两下，才说道：“村里来了外人，赵有德让我叫你们过去看看。” 吕天一脸色一变，往外走了两步，转头对何遇和袁雪说道：“你们两留在学校里照顾孩子，我们三回村子一下。” 袁雪有些激动，她也想跟着去，何遇拉住了她，对她摇头。 何遇问没有离开的那个女生，“村子里来了什么样的人？是新来的支教吗？你形容一下他的样子可以吗？” 女生对着何遇的笑，不好意思地红了红脸，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些这么温暖地对她笑。 “来了三个人……看上去都是城里人……”女生形容道。 “有没有一个又高又瘦，嘴唇上有一条胡子的男人！”袁雪急切的问道。 女生愣了愣，说道：“没有啊，他们都不瘦，也不高，更没有胡子。” 袁雪失望的弯下嘴角，“谢谢你小菊。” 小菊挠头嘿嘿笑了一下，继续说道：“有一个人背着一大块板子，说自己是采啥风的画家。还有一个人背着照相机，他说自己是什么旅行家……唔，还有一个说自己说自己就是随便走走看看。” 听小菊这么说，那三个人很有可能就是任务者。 小菊说完要说的话，就害羞说了再见，离开了学校。 何遇这个时候才问袁雪，“要不要进村里看看？” 袁雪摇头。 “刚刚那个女孩你认识？”何遇问。 “嗯，于浩就住在她家里。这个女孩很喜欢于浩，他们好像已经结婚了。” “怎么会？那个女孩子看起来也就十八九的样子。” “于浩都管人家女孩的娘叫妈了。”袁雪很明显的不喜欢于浩，她转而问起何遇对任务有什么想法。 “我现在还不大清楚，不过我觉得事情一定和这三个支教男老师有关系！”何遇说，“他们三个人之间好像藏着一个秘密，这个秘密和这个村子也有关系……” 雁子坐在客厅的沙发里，那头的动静他大约都能听见一些，不是隔音效果不好，而是雁子的听力远高于常人，而隔壁的动静一点也不小。 又过了一会儿，有人来敲门。 雁子从猫眼里看过去，一张惨白惨白的女人的脸出现在眼前，雁子心一抖。 那个女人又敲了敲门。 雁子看清楚那个女人的样子，应该就是江姐，赵树英给他看过照片，但照片上的江姐明显比猫眼里的好看精神得多。 雁子想了想，打开了门。 女人走进来，雁子感觉一股冷气扑面而来，眼前这个女人冷飕飕的。 江姐微微舒了口气，她又走近雁子几步，雁子立刻后退几步拉开距离。 “你老板让你来保护我，你就离我这么远？” “不需要太近我也能保护你。”雁子说，眼皮都不掀一下。 江姐坐到沙发上，惨白的脸在柔和灯光的照耀下，显得有些楚楚可怜。 “你也坐吧，我就想过来跟你说说话。”江姐靠在沙发上，很是疲倦的样子，“我一个人在这个城市，没有什么亲人，就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雁子这人吃软不吃硬，最见不得女人可怜，他最后还是选了离江姐最远的一个角落坐下了。 江姐柔弱地笑了笑，“不好意思，你能不能给我倒杯热水，我最近老是怕冷。” 坐下的雁子只好又站起来，给江姐倒了杯热水。 江姐握着杯子取暖，悠悠说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恶，是个破坏别家庭的第三者？” 雁子二丈摸不着头脑，一脸懵逼。 江姐见他这个样子，忍不住笑出声，这个男人还真是呆得可爱。 “赵树英他喜欢我，你看得出来吧……”江姐看到雁子的表情，叹了口气，“算了，还是我直接说吧……” 江姐说起了一些往事。 江姐当年是稻香村最受男孩子欢迎的女生，她和村子里别的女孩不一样，大家都说，她像城里小姐。江姐只见过一个城里的姑娘，那个女人走路、说话、吃饭，一言一行都跟水田里风吹动的秧苗尖尖一样；她识字，写的字跟画画一样好看。 江姐不知道城里的小姐是不是都是这样，但她后来的一言一行，都深受这个女人的影响。长大后，村里人也叫她城里小姐。 只可惜那个女人是个命薄的，生下女儿不过五年就死了，被捡她回来的那个酒鬼丈夫打死的。 江姐那个时候就告诉自己，以后自己的男人一定要温柔。但她越长大越害怕结婚，害怕家暴，害怕被自己男人打死。 她一直再拒绝男人。 赵树英就是她拒绝的人之一。 江姐一直都没有结婚，她被说过，被人指指点点，但这些都比不上她记忆里那个被丈夫活活打死的城里小姐令人害怕。她曾想过离开稻香村，去外面更宽容的世界呆着，但她家里还有一对年迈的父母要供养，她不能走。 而现在，她来到了城里，因为赵树英能提供给她父母更好更专业的照顾。 江姐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她想看看雁子的反应。 雁子迟疑了一下，问道：“你说的那个稻香村，在哪？” 第二一一章：稻香村（十一） 江姐诧异，不明白面前这个木讷汉子的脑回路是怎么一回事，偏偏就问起了无甚相关的稻香村。 她啊了啊嘴，还是回答了，“稻香村离市里不远，也就四十公里，不过那边都是山，来去一趟，得累去半条命。” 雁子‘嗯’了一声，没有再继续说话。 江姐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起身左右张望，看到桌上的热水壶，走过去自己倒了杯热水。 雁子看着她把没喝过一口的水倒掉，重新注入了新的热开水。 江姐重新坐下了，手依旧是紧紧握着杯身的模样。 她接着说起了之前没有说完的话。 赵树英对江姐父母这么好，是因为他对江姐还喜欢着。但赵树英已经有了老婆，对她的这份情义，江姐不敢收下。 赵树英成功了这么些年，脾气已经不像以前那样优柔了，他给江姐买了房，让江姐住了进去。说只要江姐在这住一天，她父母就能在医疗院呆一日。 江姐在这市里没什么朋友，一个人住着也寂寞。加上赵树英的老婆不知怎么知道了这件事，不停地派人来骚扰她。如今江姐白天只能到工地上去，跟同村人呆在一起，至少能有个保护。 说完的时候，江姐已经眼泪涟涟，她本来就生得娇弱，现在多了几道泪痕，恰似林妹妹似的。 雁子挠挠头，不知道该怎么做，“你别哭啊。” “我不哭，我能怎么办？我现在每天就担心他老婆把我打死！”江姐说道，“我何其无辜！” 雁子没有深想什么，江姐的确很可怜，他看着都心疼，不过还是讷讷地开口说道：“其实人家老婆也很无辜……” 江姐的哭声戛然而止。 “……主要的问题还是处在赵老板身上……”雁子继续说道，“只要赵老板放下了，也就没什么事情了。这事情你可以和他老婆说清楚，你们一起想想办法，矛头不要对着彼此，不管用，问题还是出在赵老板身上。” 江姐无语，眼泪也停住了。 按理来说，心疼人的套路不是这么来的啊。 雁子看了看墙上的钟，江姐已经呆了快一个小时。 江姐也注意到雁子看钟的动作，站起身告辞了，走之前要雁子亲口保证一定会好好她。 雁子一口应下，他答应赵树英要保护江姐，他就不会划水。这是交易，赵树英帮他找何遇，他保护人，言而有信。 雁子打开门送江姐出去。 门一打开，雁子就感觉一股热气扑了过来，整个人身体暖和和的。 江姐似乎没有什么感觉，她走到隔壁，开门进去了。 雁子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才走进自己家里。 一进屋，就明显感到屋里的温度比外面的低了一些。雁子抬眼看了看空调，并没有打开。 走到茶几前，雁子去拿江姐没有喝过一口的杯子，杯子的温度比室温还要低，就像在冰箱里冷冻过一样。 雁子握着杯子，他大概猜测出这一次的任务，怪力乱神。 房间里有电脑，雁子开机，上网，搜索赵树英。 何遇说过，不要等剧情自动发展下去才了解是什么，而是主动去掌握是什么，才知道该怎么准备。 赵树英的资料满满的一大片，他在市里的倒算是出名，不少新闻报告里都有他。他的励志故事正好也是如今国家宣传创业的范本。 大山里走出的孩子，最后成了房地产和建筑公司的大头。 雁子越看下去，越觉得这个人不简单。他手下的建筑工，基本上被纳进了一个建筑外包公司下，成为正式员工，多达三百人。这些员工大多都是没也文化文凭，从山村里走出来的农民工，做的工作也很简单，就是搬砖砌墙。 但这三百多个苦力工，一个个身强力壮，还是一个有组织的团体。他们对赵树英完全信服，当做是精神领袖一般的存在，三百多个纳入公司的员工里，有三分之一是来自稻香村的。 除了这三百多个正式员工，在赵树英底下干活农民工、黑户人员还有更多，他们一心一意跟着赵树英走，就期望能纳入公司体系里，拿到五险一金，人老退休后也有个保障。 赵树英还说过：“农村里的孩子，不需要读书也能挣大钱，也能做人上人。我就是没有文化，现在旧做了老板。我非常欢迎农民兄弟进城打工，保证三年就能回去盖个楼房，五年买车娶老婆！人家花钱读书，我们要花时间赚钱，这才是人生。” 除了这个，报纸新闻上最多的，就是赵树英公司暴力占地拆地的新闻，但这些新闻都沉到了水底，不用力翻是翻不出来了。更别说着水底上，还浮着赵树英‘暴力公司’其实都是谣言和毁谤的澄清词。 是真是假，谁也不知道。 但看到暴力，雁子一下就想到工地里那些正当青壮年，一个个浑身有劲的工人们，还有赵树英喜欢招纳黑户工人的场景，这些，都可能是隐形的暴力团伙。 雁子接着又刷到一条报告，赵树英跟市里不少高层官员都有项目上的合作，这一次，他们公司跟教育局合作，投了一大笔资金，支持年轻老师到稻香村进行支教。这个项目大概是从两年多前开始的。 “稻香村，支教老师。”雁子在搜索栏里输入了关键词。 一个满口不在乎文化，只在乎廉价劳动力的老板，怎么会投资一大笔钱在教育上。要知道劳动力素质越高，老板需要支付的薪酬相应的也会涨价。而体力行业，从来都不会多出这一笔的额外费，也不需要。 这一次搜索出来的资料极少极少。 “稻香村支教女老师莫名失踪，家人痛苦寻求无果。” 雁子看到标题，点了进去，发现只是个顶着新闻标题的****。 还有一些关于稻香村失踪女老师的帖子，点进去显示的是帖子删除，或是内容过期处理了。 遥遥几十公里外，何遇辛辛苦苦熬到了放学。 直至放学下课，吕天一三人也没有再回学校，何遇和袁雪只能分开管理这些被留下的学生，高年级的还好，低年级的就有些难管了，小孩子爱闹又爱哭。 最后还是何遇把五十多个学生聚齐在一起，唱歌、讲故事，表演了一个下午，就这么过去了。 第二一二章：稻香村（十二） 袁雪根本没什么行李，直接跟着何遇去了赵能文家。 赵能文开心得简直要飞起来，两个老师都住在他家，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能文爸看到家里又多了一个人，脸都黑了。三婶却不管他家男人心疼米饭钱，反正活基本上都是她干的，这个家也是她养的。 “你养家！你养家能建个楼房出来！？”能文爸梗着脖子，不肯承认自己吃软饭。 “我呸，这房子的钱是你挣的？那是人家大伯家老二有钱，可怜你这个表兄，还住在土方里才给你建的，跟你养家有半毛钱关系！”三婶泼辣起来，能文爸怂了。 “你一个女人家懂什么？这房子能建起来还真靠我了，赵树英他那么好心给人建房啊……”能文爸嘀咕，“跟你说也说不明白，反正我打牌的钱你不能不给我，其他的你爱给谁吃饭给谁吃……” 能文爸说完，盯着何遇和袁雪，又嘿嘿笑，然后出门去了。 “这个人好奇怪。”袁雪说。 “的确奇怪。”何遇感觉能文爸有秘密，还是和她们有关，但她和袁雪都是初来，这么说来，应该是和女老师有关才对。 何遇又想起水田里的发丝，能文口中月亮里出现的脸。 夜幕已经下了，何遇和袁雪就安心在能文家住下了，刚好有两个空余的房间，三婶热情地帮她们准好了床具。 袁雪还是担心自己的表哥，问了三婶，三婶答应她会问问村里人。 何遇在一楼，耐心教能文英语，矫正他的发音。 袁雪此刻有些羡慕何遇的淡然来，她能感觉到何遇跟她一样担心她的队友，但人家做事就很理智，一步一步来，不会白瞎时间空担忧。 何遇趁着教学空闲，去看一脸担忧袁雪，她无奈摇了摇头。 她也很担心雁子，但她不会害怕雁子活不下。在他们的小队成立后，阿青和雁子都说过一个问题，如果队友有危险，第一个要做的不是去想办法去拯救他，而是选择相信你的队友有能力自救，相信他不会死。 何遇选择相信雁子，以致于担忧却不至于那么无措。 大概八九点到时候，能文爸回了，三婶急急忙忙关上院门，“你还知道回来啊，这么晚了，你还敢走夜路。” “啰嗦，我这不是回来了吗！”能文爸这么说着，还是赶紧进了屋子，让三婶把铁门锁上。 何遇在楼上听到动静，下了楼。 这个时候应该不算晚，但门已经插了锁。 “何老师要出去？”三婶看到穿戴整齐的何遇，阻止道：“晚上蚊虫多，还是别出去了。” 何遇点头，就说自己下来喝杯水。 能文还在桌子旁写字，能文爸看了一眼，“就这出息，天天拿笔，不知道能搬几块砖。” 能文的脑袋垂了下去。 何遇走过去，拿起他的字看了看，“写得很好，慢慢来。” 三婶见此笑得可高兴了，赶紧把自己丈夫推走，免得他说不好听的话让儿子难过。 没人了，何遇才问道：“家里都是这么早就关门了？” 能文想了想，说道：“也就是这几个月，晚上外面蚊虫蛇蚁太多，大家都不出去了。” “都不出去了？” “嗯，上个月常大表哥从城里回来，到村子里的时候已经晚上了，他在水田旁边被蛇咬死了。”能文想了想，又说道，“再上个月，许家二奶奶也是被蚊虫咬死在地里。” “蚊虫这么厉害？” “我妈说晚上的蚊虫毒性特别强。”能文深信不疑。 何遇肯定是不信的。 发丝和月亮脸。 何遇脑海里又闪过这两个东西。 能文是小孩子，很多事情都是从大人那里听来的，而大人对小孩子又是有诸多的隐瞒，最后能给何遇的信息并不多。 何遇认为，还是得从沈乐盈这里下手。 第二天，学校。 吕天一是含着怒气找到何遇的，昨天晚上和于浩他们商量过事情后，在于浩的提议下，带着三个外来的人去了水库钓鱼，回到家里的时候，才发现何遇不在，已经拿了行李箱到三婶家住去了。 吕天一气得不行，赵馨拉着他不让他去要人，时间一磨就晚了，吕天一也不敢晚上再出去走动，就想着今天问问何遇为什么不住在他家里。 “啊？”何遇没想到吕天一会直接这么问她，难道他还以为自己一定要住进村长家？ 吕天一当真是这么认为的，以前下来的那几个支教女老师，哪个不是更愿意跟着他住进最好的村长家里。他自认为是村里第一帅，哪个女人都愿意跟他接近，已经膨胀得有些不要不要的了。 还没等何遇回答，于浩就窜了过来，问道：“小袁呢？怎么没看到她？” “她有点着凉了，我现在帮她请个假。”何遇说道，“她现在在家休息呢。” 袁雪自然没有在家里窝着，而是发挥那张甜美无害的青春脸蛋，套话去了。她记住何遇说的，要尽量套到有关沈乐盈的信息，但沈乐盈很有可能是稻香村的禁提名字，她得问得有技巧一些。 雁子是被挠门板的声音叫醒的，苏拉苏拉的声音，他一听到就从床上起来的。 早晨六点。 雁子站起身子，眨了眨眼睛，感觉今天有一丝丝疲惫，忍不住想打哈欠。 苏拉苏拉的声音还在继续。 雁子走到门边，从猫眼里看过去，“啪”地一个绒绒的肉掌呼过来盖住了猫眼。 雁子赶紧打开门，扁扁一个闪身跳进了屋子里。 雁子关上门转过身，就看到扁扁已经双爪并用，在开冰箱里。 冰箱里除了酒和水，什么也没有。 扁扁怒了，跳到沙发上，两只前爪亮出锋利的爪子，刷刷几下，把沙发挠出几个划痕来。怎么样！怕了吧！还不敢给朕上吃的！ 扁扁张牙舞爪对着雁子。 雁子看到扁扁这样，就知道何遇没有危险，大大松了一口气。 “来吧，带你去吃东西。”雁子张了张手。 这才差不多。 扁扁甩了甩尾巴，跳到雁子结实的臂膀上。 再次打开门，雁子看到江姐。 江姐被雁子这时的造型惊到了。 糙汉和萌宠，这个组合有点小可爱啊。 然而扁扁的身子却立即弓了起来，四掌的利爪伸出，猫瞳竖成一条直线，死死盯着江姐看。 第二一三章：稻香村（十三） 雁子眼神闪了闪，他拍了拍扁扁的背。 扁扁尾巴摇了摇，身体变软，懒洋洋地趴在雁子的肩膀上。 “起这么早啊！”江姐笑道。 雁子摸了摸扁扁，怕它冷，江姐身上的冷气太明显了。 江姐还想说什么，对上扁扁碧绿的猫眼时，她的面色白了几分，僵硬地扭转身子，回了家。 雁子看着江姐走进了房间，然后下楼。 在楼下的便民超市买了一些简单的面包、牛奶、火腿等食物，不到五分钟，雁子回到了家里。他没有忘记自己要保护江姐的任务，所以没有离开太久。 飞快地做好早餐，扁扁已经急不可耐了，雁子看它的吃相，不由摇头，“怎么像饿了一天没吃饭似的。” 扁扁停下进食的动作，点了点脑袋。 雁子讶异，何遇不是那种会‘虐待’胖动物的人啊。 “小何现在和安全是吧？她在哪里？吃完饭我们去找她好不好？”雁子哄着虎大爷。 然而虎大爷拒绝得很干脆，像是害怕自己拒绝没吃的一样，两个胖爪子往前一伸，把做好的三明治都揽了过去，死死护住。 “你不想去？那里太远了……还没好吃吃的……对不对？”雁子问。 扁扁给了他一个‘你知道就好’的眼神。 “那个地方是不是……稻香村？”雁子憨憨笑道。 扁扁迟疑地摇了摇头，它没注意何遇在的地方叫什么。所以它摇了摇脑袋，继续吃东西。 雁子脸上闪过失望，他想的方向错了。 但得知何遇没事，雁子放心多了，他和何遇一样，都是在第一时间选择先相信对方能自救。不过，既然任务是拯救队友，雁子知道何遇一定会遇到危险的。 “小何她知不知道自己会有危险……”雁子怎么想着，又发觉自己傻了，那次任务没有危险。 突然，雁子听到隔壁传来一道重重的倒地声。 他冲出门外，来到隔壁敲门，里面没有给任何回应。 没办法了。 雁子握紧了拳头，狠狠往门锁旁边的位置砸去，轻轻松松就破出一个洞来，他把手伸进去，从里面把锁打开。 江姐就倒在屋子正中，一动不动。 雁子一上去就探鼻息摸脉门，入手就是冰冷的躯体，跟尸体似的，不过还有气和跳动，没死。 但是也离死差不多了。 雁子立刻叫了救护车，顺便给赵树英打了电话。 他感觉江姐的气息越来越弱了，而靠近她的自己，体温在急速下降。 江姐眼皮动了动，她下意识地抓住一旁的雁子的胳膊，紧紧贴上来。 雁子只感觉一股冷气从表皮窜进自己身体里。 扁扁迈着小碎步跑过来，尾巴一甩打在江姐的手臂上，江姐立刻松了手。 雁子想了想，把江姐抱起来，放到了沙发上，又拿了被子给她盖上，之后就隔着一段距离等救护车。 何遇这边，吕天一明显是要给她个下马威，让她去带最吵最闹的三四年级。不知道上课前吕天一对这些小孩子说了什么，这些孩子从她一进教室开始就没停止过躁动，何遇脑袋都大了。 “安静安静！大家乖一点的话，老师带你们去郊游哦！”何遇说道。 孩子们一听到‘郊游’，一个二个听话停下来了，有孩子举手问，“老师，什么是郊游？” 见有效果，何遇笑道：“小盆友们，大家知道春游、秋游吗？” “知道，我知道，小沈老师说过！”有孩子兴奋地说道。 “我比你知道得早，沈老师早就跟我说过了！” “对啊对啊，春游是沈老师先说的，小沈老师是后来说的！” 听到小孩子提起沈家双胞胎，何遇露出愉快的笑容，她又能套到不少消息了。 此刻办公室里，吕天一、于浩和潘林青三个人齐在了一起。 “新来的这两个娘们好像不爱搭理我们啊。”潘林青笑嘿嘿的说道。 吕天一的脸更黑了，于浩也是讪讪。 潘林青笑得更欢了，稻香村就他们三个男支教，吕天一身材样貌出众，于浩长得也讨人喜欢，就他又矮又普通，不得女人喜爱。 下乡的女支教都瞧不上他，天天围着吕天一转，村里的那些柴火妞，也巴着吕、于两个人，就他一点魅力也没有，说不嫉妒是不可能的。 这一次何遇和袁雪明显都不鸟他们，潘林青觉得过瘾了。 吕天一也知道潘林青的小肚鸡肠，忍了口气，转而说道其他方面。 “新来的那三个人，你们怎么看？”吕天一问。 “还能怎么看，昨天我们不都讨论过了，肯定不是警察。”潘林青满不在乎。 “不是警察就不能是沈乐盈她爸妈派来的人？！”吕天一说道。 于浩和潘林青愣住。 “你怎么会想到这个，沈乐盈她爸妈不是已经接受自己女儿失踪的事实了吗？”于浩说。 “但那三个人奇怪了。”吕天一说，“我怀疑是沈乐盈爸妈请来的私家侦探，要来调查当年的事情。” 于浩慌了，“那怎么办？！” 潘林青慌张过后，强做镇定，“吕天一，你可别瞎猜，自己吓自己，她爸妈要派人来，早就来了，还会等到现在。” “真的这么巧，那三个城里人同时到了我们稻香村？”吕天一反问。 于浩想了想，也同意吕天一的想法。 “林青，你找个时间接近他们，探探底。”吕天一说。 潘林青不乐意了，他说道：“反正我来的时候，沈乐盈已经不在了，跟我扯不上什么关系，你们别麻烦我，我不干。” 吕天一呵呵笑道，“但是沈乐满和你是同一批下来支教的人。” 提起沈乐满的名字，肉眼可见潘林青脸白了。 “她……不关我……”说到后面，潘林青自己都没有底气。 “算了，让林青这家伙去分分钟就露马脚了，我看还是找别人试探试探吧。” “找谁？” “赵有德！” 吕天一笑了，“那家伙会听你的？” “在这关乎沈乐盈的事上，他必须得听啊。”于浩说道。 何遇和班里十几位小朋友的关系已经破冰了，之前隐隐敌对的气氛不见，现在教室里面聊得热火朝天，都在何遇的暗中诱导下谈起了两位沈老师。 第二一四章：稻香村（十四） “沈老师可漂亮了，我妈说她和吕校长是一对！” “乱讲！我妈说吕老师跟馨姨才是一对，他们都住一起了。” “住一起怎么了，我妈说于老师跟小菊姐也住一起，他们才不是一对。” 这个时候，一个小女孩怯怯说道：“我看见过吕老师送沈老师花，他们才是一对！” 小女孩刚说完，又有人开始反驳。 何遇揉了揉了揉脑袋，一群屁大点的小孩在讨论谁谁是一对，又好笑又无奈。 但何遇没有打断他们的吵吵闹闹，有些时候，大人都不一定记住自己说了什么话，孩子听到却记了下来。 到最后，孩子们记得最多的不是沈乐盈，而是小沈老师沈乐满。 因为沈乐满出现在稻香村的时候，大家都以为是沈乐盈回来了，孩子们还记得当时有些人吓坏了，村长家还关上门烧香了。 沈乐满到稻香村支教，顺便打听自己姐姐的事情，所有人都告诉她，她姐姐自己偷偷走了。沈乐满最后好像相信了，不再询问自己姐姐的消息，一心一意支教。 有一天，小沈老师要进深山给学生找一种菌菇，一去不回。 深山本来就危险，迷路了还是被野兽吃了，谁也不知道，当时稻香村就报了警。 跟随警察过来的还有沈乐满的父母，两个女儿都是到稻香村支教后消失的，他们不相信只是简单的失踪。警察陪两老在稻香村周围附近都找了一遍，进了两次深山，就是没有找到沈乐满，也没有沈乐盈任何遗迹。 事情不了了之。 孩子们还记得沈家两老哭着就晕过去的场景，孩子们虽然还不太知事，但也能感受到那两个老人的悲伤。 “但是他们两个也是笨蛋诶，村长伯伯都说小沈老师不见了，他们都不信。”小孩子稚嫩的声音说道。 何遇赶紧招呼孩子们正式上课。 兴和小区。 最先赶到的是不是救护车，而是赵树英。 赵树英着急地跑上楼，看到雁子坐在另一个沙发上等着，立刻让他抱起江姐下楼。 江姐的身体异常冰冷，此时她的脉搏已经非常微弱了。 雁子一路抱着她往楼下，出了楼，大大的阳光照下来。 雁子感觉江姐的呼吸重了一些，脉搏也强了一丝。 赵树英让雁子把江姐抱上车，一直抱着，也没准备去医院。 关上车门时，一道胖乎乎的黑影跳进车里。 “哪里来的猫？”赵树英心情不好，语气也重。 “这是我的猫。”雁子说道，看向自己的这个‘老板’。 雁子说得笃定，赵树英跟他的眼睛对视上，突然有些怯，不自觉偏了偏头。 等他反应过来，再转回视线，就看到那只肥猫不客气地抬爪把抓住雁子手臂的手拍掉。 扁扁一个大屁股挤开雁子和江姐，雁子无奈，只得把江姐放下。 “雁子？”赵树英有点看不懂了。 雁子放下江姐，趁车还没启动，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赵树英坐在车内，车外的雁子战得笔直，像是一支随时准备离弦的箭。雁子脚边的大肥猫，正低着头舔毛，尾巴一甩一甩的，可悠哉。 “咳咳！”江姐咳嗽，声音很微弱。 “你去工地等我。” 说完，赵树英关上车窗，吩咐司机快开车。 雁子低头去看顺毛正顺得开心的扁扁，问道：“我们是去找小何，还是去工地？” 扁扁顿了一下，抬起一只前掌，伸出了两只小利爪。 它选第二个。 雁子抱着扁扁到达工地的时候，发现工地被警戒线围了起来，工人们围在外面说着话，指指点点。 “兄弟，怎么了这是？”雁子找了个人问话。 被问的人看到雁子，一下就记起来这个人是昨天跟在大老板身边的人，立刻笑道：“里面死人了。” 雁子无语，死人了还这么高兴。 “怎么死的？” “不知道，已经死了好几天了。”工人说，“今天才被人发现尸体的。死的是一个十六岁的孩子，刚进城打工不到一个月。怪可怜的。” 尸体就在一堆砖的后面，今天搬砖的时候，有人无意中往里面看了看，就发现了尸体。 “被人杀死的？”雁子问道。 工人吓了一跳，“怎么可能，工地里的都是一个村里出来的兄弟，怎么会杀人，再说，那么多人看过那孩子的尸体，上面一点伤口也没有。” 雁子抬头看了看艳阳，“这大热天的，尸体应该很臭吧。” “说来也奇怪，尸体一点也不臭，要是臭了，我们早知道有人死了。” 雁子奇怪的问道：“人家孩子不见了你们就没想过是出事了吗？” “谁知道他是不是去网吧通宵了，我又不是他爸，管得着嘛我。” 雁子此时很想提醒他，前不久才说过是一个村里出来的兄弟，这会儿又管不着了。 就是不想管而已。 对了！ “你们是哪个村的？”雁子问。 “稻香村啊！” 稻香村。 还没放学，袁雪就急匆匆跑到学校来了，除了袁雪，不少村里人也来了学校。 赵馨冲进办公室，满脸慌张跑向吕天一。 “天一！” “你来这干嘛？” “死人了！” 学校提前放学，顺便放假了。 袁雪找到何遇，跟她说了稻香村发生的事情。 袁雪装病留在村子里，找机会打听沈乐盈姐妹的事情，没啥到村里不少人对沈家姐妹的事情都讳莫如深，袁雪又是生面孔，为了不引得大家防备，袁雪没有继续追问，只是先和大家聊聊天增进感情。 村里的妇女拉着袁雪一起去帮忙插秧，袁雪为了套交情就跟着去了。 她的嗅觉比常人敏感很多，田里忙活的妇人们没有闻到，她却闻到混合在泥土里的腐烂的味道。 紧接着，一个插秧的妇女脚下踩到了什么软软的东西，扒拉一看，竟然是一个人。 等将那个人的脸露出来，当中一个大妈眼一黑就昏了过去。 死的人是她十五岁的儿子，而在这之前，她一直以为她儿子进城打工了，压根没想到他会躺在水田里，要不是种到了这一块田，不知还要多久才能发现。 “有一点很奇怪，那具尸体其实并没有很臭。”袁雪说，“但看尸斑，已经死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对。” 第二一五章：稻香村（十五） 然而最让袁雪记在心里的是，当时在场的人惊慌无比的表情，好像死人这件事情的发生，跟他们有什么关系似的。 “或许真有关系也说不定。”何遇说。“我们过去看看。” 等何遇赶过去时，只看到抱着尸体大哭的大妈。 周围围着的村民，罕见的沉默而没有议论，只剩下对那个哭着的大妈的同情。 何遇来的时候，吕天一他们也刚赶过去。 一个五十岁的汉子叉着腰，面色愁苦地看着那个大哭的母亲，看到赵馨带着吕天一他们赶过来，立刻招呼他们走近。 吕天一看到围成一圈的人，皱眉，上前对那个汉子说：“村长，先让大家都散了。” 赵树勇想了想也是，挥了挥手让大家散开。 有人问：“村长，又死人了？这咋办啊？” “你先回去，我们商量好了肯定会召集大家，告诉大家解决的办法。”赵树勇说道。 几个村干部也劝大家先回去，围在这里也解决不了问题。 很快，人群就散了，但何遇和袁雪并没有走。 “报警了没有？”何遇在村长赶人前开口问道。 赵树勇惊了一下，忙道：“不……” 吕天一接过话，“已经报警了，何老师，袁老师，你们先回去吧，这里的事交给我们村里人处理就成了。” 抱着自己孩子的大妈已经哭得又要晕倒过去，赵馨在吕天一的示意下，只能皱着眉头过去。 于浩笑道：“你们女孩子先走吧，死人了是不是怪害怕的，先走吧，要不然晚上就睡不着觉了。” 何遇和袁雪并肩离开了。 “我觉得他们并没有报警。”袁雪说。 何遇点头，“我们回去问问三婶，她一定知道些什么，又死人，又……” ‘又’字里面还藏着什么秘密。 三婶正在门口张望着，看到何遇和袁老师，立刻堆起笑脸让她们进去，之后又落下笑容，自己却在门边继续守着。 “三婶，你在等三叔吗？”何遇问。 “嗯！他还没回来，我这不是担心嘛，你们先进去，能文在里面写作业呢。”三婶笑着说。 “那我过去看看能文。”袁雪说。 何遇没走，小声问道：“三婶，今天发现死掉的那个人是谁啊？我刚看见一个婶子哭得可伤心了。” 提到这个，三婶露出悲伤的表情，说道：“那是少莲的小儿子，不见好几天了，都以为他偷偷跟着他哥去城里打工了，没想到死了！少莲的老公也在外面打工，就剩她和小儿子在村里相依为命，现在小儿子死了，也不知道她要怎么办！” “这样啊……还真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可不是，好好一个小孩怎么……”三婶顿了一下，“真是作孽啊！” 何遇一听，话里有戏。 “我听人说，这不是第一个死的人？”何遇问得很小心。 三婶搓了搓手，看了看外边，没有什么人，她对何遇说道：“没想到这个你也知道了，村长下令不许提的，怕大家迷信。” 在何遇来之前，稻香村死了两个人。 一个是喝完酒出门走夜路的老头，不知怎么地栽到了水田里，就被那浅浅的水田淹死了。大家一看，就知道是意外，也没有报警处理。 后来，又是一个稻香村的人，夜里上厕所的时候，掉进粪坑里，淹死了。直到第二天家人上厕所才发现的，这一次，也像个意外。 “这跟迷信又啥关系？”何遇问。 三婶这个时候犹犹豫豫不想再说，何遇再三追问。 “何老师，我不是不敢说，我心里不虚，没做过什么亏心事，这件事说出去也没关系。可我，我就怕老师你听了害怕，就怕你不教我们能文了，回城里去了。”三婶说。 “三婶，你这说一半留一半，我乱想起来更害怕了。”何遇笑道：“你就告诉我们吧，我们现在也是半个稻香村的人了，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我们自己也怕啊。” 三婶又被劝说了几句，终于开口把事情说了。 那也是一个夜晚，正准备洗澡的李阿三想起自己把水烟桶放在田埂旁边了，他这一想，烟瘾就犯了，老烟鬼没有婆娘，水烟就是他婆娘，一夜都离不得。 李阿三立刻穿鞋出门跑向村外的水田。 稻香村外虽然修了公路，但没给装路灯，李阿三打着小小的手电筒，在黑暗中穿行。 下田，沿着田埂寻找自己的水烟桶。 手电筒的光打在田埂上、水田里，李阿三模糊中看到了一个人影在水田里，他一个哆嗦，手电筒仔细朝那个方向打过去，还真是一个人躺在水田里。 脸朝下，长长的头发飘在水面上。 李阿三吓得手一软，手电筒掉地下了。 再之后，李阿三就感觉有人抓住他的脚，把他往田里拖。 李阿三这个人，平时就信佛拜神，生死之际，他想起一直随身带着的平安符，不管有没有用扯下来就往自己脚下扔过去。 然后他感觉抓住自己脚的手松开了，立刻拔腿就跑。 李阿三跑啊跑，他感觉背后始终冷飕飕的，有东西追着他，他拼了命的跑，跑回了村子里。但李阿三很聪明，他没有跑回家，而是就近躲进了一个社庙里。 社庙就在村口，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修的，反正稻香村在的时候，社庙就已经在了。李阿三挤进那个小小的社庙后，还能感觉那股冷气就在外面，他冷得直磕牙，但还是硬撑到了白天。 太阳出来的时候，李阿三才进了村子，进了村没走几步就晕倒了。 村里有人把他送去医院，又是感冒又是发烧。 李阿三醒来后，逢人就说自己见鬼的事情，甚至连白天的时候也不肯去水田那边了。 “李阿三说的是真话？”何遇问道，“他真的看到了？” 何遇又想起发丝和月亮脸来。 三婶说道：“刚开始没有多少人信的，不过村子里也是被弄得慌慌张张的，你知道，我们女人嘛，比较害怕这些东西，有几个胆小的都不敢下田了。后来村长跟我们说，都是迷信，不许相信。可是他白天刚这么一说，晚上就出事了。” 第二一六章：稻香村（十六） 村长刚说完没鬼，晚上就有人见鬼了。 要不怎么说最准的预言是立flag呢。 接下来，不断有人接二连三的见鬼、撞鬼，只要晚上九点之后还在家门外的。 人人自危，这是当时的写照了。 之后的一个月里，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好像一切都平静了下来，虽然大家不敢大晚上出门了，但心里面也是放下了防备的。更何况这一个月里，大家花钱请了不少的道士和尚过来，村里上上下下都做遍了法事。 “能文知道吗？”何遇问。 三婶摇了摇头，“他还是个孩子，不想让他害怕。” 只是三婶并不知道，她的孩子可能更早以前，就见到过了。 “李阿三在水田里看到的那个人，三婶知道是谁吗？” 三婶惊讶了，“我怎么会知道？” 何遇不知道这个淳朴的农村妇女，是惊的多，还是讶更胜。 三婶匆匆又往外撇了一眼，关上门，转身往里走，嘴里嘟囔着要做饭的事情。 何遇一个人站在院门口，盯着三婶的背影沉思。 “砰砰！” 有人敲门。 何遇打开院门，发现是个扎着辫子的男人，穿着打扮，像个艺术家，何遇猜他就是新来的那个画家。 画家也在打量何遇，他笑了一下，“任务者？哦！能说出来，那就是了。” 何遇打开门，让他进来。 “我听说这个村子闹鬼，你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吗？”画家问，“对了，我还没有自我介绍呢，我叫班乾龙。” “何遇。村子里闹鬼的事情，我也不太清楚。你的任务是不是拯救你的队友？”何遇问。 班乾龙瞧了何遇一眼，“你怎么知道？你也是？” “不只是我。” “哦，那也难怪你能推出来。我和我队友分散了，不知道她去哪了。说实话，我并不在乎她的生死，要不是任务……”班乾龙说道，他指了指房子，“不请我进去坐坐？” “我觉得还是不要了，这不是我们家。”何遇笑道。 “那就算了，既然你也没什么消息，我先走了。” “等等！” “还有事？” “沈乐盈和沈乐满，你可以找找这两个人的消息。” “她们是谁？” “支教老师，不过都在稻香村失踪不见了。”何遇说。 “谢了！” 三婶做好饭菜，能文爸还是没有回来。 众人吃完饭，准备睡午觉，能文爸还是没有回来。 三婶坐不住了，“我出去找找。” 刚走到门口开门，吕天一和于浩正好上门来。 “三姑，要出去啊。”吕天一问道。 “我找你们三叔去，你们找何老师吧，进来吧，我就先走了。”三婶说完就匆匆走了。 于浩还添了句，“三姑慢走啊。” 何遇眯了眯眼睛，为什么大家叫能文爸三叔，却叫他老婆三姑而非三婶呢？ “小何、小袁，我们今天找你们呢，是想拜托你们一件事，给大家做一做有关唯物主义的科普宣传，做做村民们的思想工作。”吕天一笑道。 何遇和袁雪不置可否，没有说话。 于浩笑嘻嘻打圆场，“小何小袁都是大学生呢，肯定都是知道世界上是没有什么鬼不鬼的。所以大家给这些还有点迷信的村民做做思想工作，应该不排斥的！是不是？哈哈。” 何遇和袁雪自然果断地拒绝了，吕天一的脸色立刻就不好看起来，倒是于浩还是笑呵呵的想圆过场面。 “我相信村里有鬼。”袁雪说，“肯定有鬼。” 何遇更是简单抛去一句，“我唯心。” 吕天一和于浩两个人走了之后，袁雪问何遇，“为什么不问他们沈乐盈的事情？他们同是支教老师，应该更了解。” 何遇迟疑一下，还是摇头，“那个吕天一，看着不好。” 袁雪这次点头，她也这么觉得。 “沈乐盈失踪的事情，可能与他有关也说不定。”何遇说，“在沈乐盈失踪之前，他因为追求沈乐盈，跟沈乐盈走得很近。当时，跟沈乐盈走得很近的人，除了那群孩子就是他了。” “如果是吕天一的事情，能文应该知道不少，我去问问。” 赵能文乖乖坐在床头看书，看得出他是真的很喜欢念书。 “能文，学校里三个男老师，你最喜欢谁呀？”聊了几句，何遇问道。 能文想了想，摇了摇头。 “嗯？” 能文仅仅抿着嘴，不说话。 “是不是都喜欢，没办法比较分清楚是吗？”何遇摸了摸能文的脑袋。 “不是。”能文开口，他为难地去看何遇，“我不想撒谎。” 何遇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能文一个都不喜欢是吗？” 赵能文缓缓点头。 “为什么呢？” “因为校长和孙老师走了。”赵能文有些委屈，“沈老师和小沈老师也走了，其他老师教书的也走了。” 何遇准确抓住了赵能文想表达意思的字眼，她试探性问道：“你是谁吕老师他们都教书吗？” 赵能文点头又摇头，半晌才憋出一句话，“是不爱教我们读书，有时候也会教的。” “那老师们平时都做什么？” “让五六年级的人，去教一二三四年级的人，其他人写作业。”赵能文说，“有空才会来上课。” “吕老师他们很忙吗？” “有新老师来的时候就不忙，新老师走了就不经常来上课了。”赵能文诚实地回答到。 何遇突然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能文，新来的支教老师走之前开心吗？” “开心啊。”能文说道，“不过走之前好像不开心，爸说他们都是怕吃苦。” “好孩子，再看一会儿书就睡觉吧。” 何遇和袁雪回到房间。 袁雪说：“我刚传送到稻香村的时候，于浩一见我就认定我是支教老师，连证明什么的都不用看，就带我到学校去了。” “三婶也认定我是支教老师，说明支教老师到这里的频率很频繁。”何遇说，“这不科学。” 袁雪也陷入沉思，一般来说，支教老师一旦固定下来，不做满年限是不能轻易离岗的，就算离开了，这每个三月半年的就下放一两个老师到稻香村来，是不是太奇怪了。 更奇怪的是，这个稻香村的条件真这么差，让每一个到来的支教老师都坚持不下去。 那吕天一他们又是如何坚持了这么久的？ 疑点汇聚在支教老师身上，又是要查清楚沈家姐妹事情的意思。 第二一七章：稻香村（十七） 市里，工地。 雁子口中重复“稻香村”三个字，这个村子的名字又出现了。 警戒线外围着不少工人，但也有不像打工的人。 那个男人大概三十岁上下，沉着冷静的模样，没有身边农民工的看热闹或心有恐慌，他显得很平静。衣着也整齐干净，简洁大方。 雁子看他的时候，他也看过来，一双眼睛像是死人眼。 古井无波，没有感情。 他走过来，向着雁子。 “你撞鬼了。”男人对雁子说的第一句话。 紧接着，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看得见那种东西。” 是灵媒！ 这个男人是灵媒！ 雁子莫名有些安心，昨晚碰到江姐后，他就觉得事情可能并不是常理能解释的，江姐冰冷的身体很奇怪，雁子担心是鬼。 他对这种任务的优势几乎没有。 “手给我。”男人说。 雁子想了想，伸出了手。 男人握住雁子的手，他的手也是冰凉的，但比江姐好，至少是正常人的体温。 男人抓了三秒，还没有放下，雁子有些不自在。 “跟鬼呆了很久吧，至少有一个晚上了。”男人松开手，淡淡说道。 “我感觉没什么事……”雁子说着就停住了，不是没事情发生，是他没有在意，只以为是没休息好的原因。 但的确是没有之前的精神了。 “那是你身体好，阳气刚强。”男人说，“要不然你现在一定失去一半的力气，而不是有些疲惫而已。” 男人又说：“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必须告诉我，我想我们可以合作。” 雁子拍了拍手，考虑，“合作……” 男人沉默一下，说道：“我希望你帮我，因为我要找我亲人。” 雁子说，“我也要找人。” “你们也分开了？” “是。” “那只鬼可能知道她们的下落，所以你更得帮我。” “好。” “我叫徐虹绛。”男人介绍自己的名字。 “你叫我雁子就可以了。” 雁子详细说了江姐的事情。 听完，徐虹绛嘴角勾了勾，那女的明显被鬼上身了，竟然还没死。不是阳气刚盛，就是阴气极深。 一个女人，原因应该偏后者。 “那个江姐，现在在哪里？”徐虹绛问。 “医院，应该去医院了。” “你不是说有人把她接走了，没有等医院来的救护车？” 雁子皱眉，就算没等救护车，但江姐那昏迷不醒的样子，不送去医院该送哪里去。 “接她的人是谁？”徐虹绛问道。 “工地的老板，赵树英。” “他很有问题，他的这块工地里，到处都是鬼的阴气，闻闻，还是女鬼。”徐虹绛说这话的语气，就像在说，你闻闻，米饭没什么味道。 “那个男孩是被鬼杀死的？” “嗯，那个男孩是被女鬼吸光精气死的。那个女鬼应该是个水鬼……一定是水鬼，否则这尸体也不会这么多天没臭。要不是我，他们可能好几天才能发现工地里藏有尸体。” “尸体是你先发现的，你动了尸体？” “我把他的尸体从砖库最深处，移到了前面。” “我们现在要干嘛？” “找江姐。” “我不知道她在哪。” “我有办法，靠鬼气。”徐虹绛示意雁子跟他走，离开了人群。 徐虹绛从空间里拿出工具，指南针的模样，上面有指针，指针指了方向。 “这个东西，像是引路指南针。”雁子说。 “你说的引路人的装备？呵呵，我可没这么高级的东西。”徐虹绛低头摆弄自己的指南针。 “喵！” 徐虹绛顺着声音低头看去，一只大肥猫舔着爪子，眼神嫉妒鄙视地看着他。 “这是你的猫，不错啊。”徐虹绛夸人的时候，语气还是死气沉沉的。 “不是，她的。”雁子抱起扁扁。 徐虹绛立刻明白雁子说的是他那个也失散的队友。 两个男人跟着指针，沿着城市街道走。 一路上，抱着肥猫的大光头和拿着指南针的死鱼眼男人，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有人拿出手机，“咔咔”地拍下来。 “快走到郊区了。”雁子提醒道。 “哦，没事，我们慢慢找。”徐虹绛一点也不着急。 终于，两个人来到一个巷子里的四合院面前，院门前左右摆着两只巨大的招财猫，门上贴满了黄符，有些不伦不类。 “啧啧，像你吗？”徐虹绛问扁扁。 扁扁那斜眼看他。 “哈哈。”雁子忍不住笑了。 “年轻人，来找范大师啊。”过路的老婆婆问道。 “是啊。”雁子回答，又跟老婆婆聊了几句，知道院子里住的范大师，是远近闻名的驱鬼道士，一个字，灵！ 人嘴里都说，大师的牌子，不是骗子。 “高人？”雁子不敢相信地盯着院门，虽然说人不可貌相，但也能见微知著。 “看门上的乾坤镜，有货的。” 徐虹绛说完，敲门，没等人应，就推开门进去了。 院子里，一个穿着短袖，露出大肚皮的中老年男人在一蹦一蹦跳着减肥操，旁边一个精瘦的妇人拿着鸡毛掸子候着，但凡男人跳慢了一些，鸡毛掸子就扬了起来。 “你是谁啊？怎么乱进人家家里。”妇女一看就不是好惹的，拿着鸡毛掸子，叉着腰就走上前。 “走走走，这一个月都不做生意了，走吧。”女人赶人。 男人气喘吁吁，从跳舞机上下来，缓乎乎走到女人旁边，“你，你去倒杯水来，来客人了！同行，同行！” 女人才收起鸡毛掸子，转身进了屋子。 “你们来这里，找那个女人的？你们自己进去看看。”范大师走到摇椅上，躺上去，摇晃摇晃休息。 徐虹绛跟何遇走进屋子里，范大师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呆久点啊，可累死我了，让我这老头子休息休息。” 屋子里，两人看到身上绑满红绳的江姐，江姐紧闭着双眼，昏迷不醒。 “可惜，女鬼不在了。”需徐虹绛说道。 “这些红绳是干什么的？” “相当于护罩，有了它，鬼就没办法附身了。”徐虹绛解释道，“这个女人是很容易被鬼上身的体质，她本身就不是阳气很强的人。” “行家啊！”范大师不知什么时候进了屋，夸赞了一句。 第二一八章：稻香村（十八） “你也不赖，红绳还浸过白术和鸡血，能把这女人身体里的鬼气逼出去。”徐虹绛也回夸了一句。 范大师哈哈笑了一声，徐虹绛又继续说道：“但基本没什么用，她这样死不了，也好不了。” “小伙子，你有办法？” “我没有。” “那你说个屁。”范大师笑呸了一句。 “这女人的体质太特殊，红绳不可能长久有效，女鬼还会找上她的，除非她一直呆在这里。”徐虹绛说，“你的院子很不错，女鬼不敢跟着她进来。” “那当然！”范大师显然对他的院子十分满意，“但是我可不接长客，再过一个星期，这女人就要离开。我这院子，不是谁想来就敢来的。” “你不是不接，是不敢接。”徐虹绛继续拆台。 “这又怎么说？”雁子问道，他怀中的扁扁早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女鬼在外面多杀几个人，回来他就对付不了了。” “那这女人交给你保护，好不好啊年轻人？”范大师贱兮兮的问道。 “好啊。”徐虹绛说道，他对这种体质其实还是蛮感兴趣的。 “不过你不能现在带走，要等带她的人来才能带走，我们开门做生意的，要遵守对顾客的承诺。” “你是怕收不到劳务费吧。”无情拆塔徐虹绛，范大师的脸抽了又抽，肚子上的肉都忧伤了。 “带她来的人……是赵树英吧。”徐虹绛说。 “肯定是，赵树英不在这里，应该是回去处理工地的问题了。”雁子很快想到这点。“不过江姐什么时候能醒？” “早醒了，我们进来就醒了，装睡呢。”徐虹绛说话依旧平平没有语调。 江姐紧闭的眼皮颤了颤，在雁子几人目光注视下，终于受不了睁开了眼睛。 “说说吧，你怎么惹上那只鬼的？”徐虹绛说。 “我没惹，她自己找上来的，我没做过对不起她的事情。”江姐声音虚弱，但却激动。 “听这话，你还认识那只鬼。”雁子笑了。 “不认识。” “嘴硬就等着死吧。”徐虹绛冷声道。 “好吧……她叫沈乐盈。”江姐屈服得很快，基本鉴定是没有骨气的人。 “名字有些熟悉有些熟……”雁子这个时候感叹自己的记性实在没有何遇那么好，回忆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是到稻香村支教的沈老师吗？” “你怎么会知道？”江姐惊讶。 “这么说她是死了，并不是失踪。”雁子想到那些残缺的新闻报道，“我还以为她是失踪了。” “不，她是失踪了。”江姐说，“警察来过，他们也说是失踪了。” “你骗人，你知道她死了，不然你怎么知道跟着你的人是她。”徐虹绛厉声说道，声音就像是从棺材里爬出的女鬼在幽怨。 江姐的脸害怕得扭曲了。 “你见过那只女鬼？”雁子好奇问道。 江姐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摇头。 “她没有看见，要是看见了，应该会更怕。”徐虹绛难得笑了一下。 “你还是别笑了，怪丑的，吓人。”范大师最终找到话插进来。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何遇有心想查找沈乐盈姐妹的事情，但她连能上网的工具也没有，就算有了，这大山里，没有网络信号。 最头痛的，还有雁子的事情。 袁雪一样，静下心来就开始担心自己的表哥。 稻香村就这么大，找不到人就是找不到了。 出去，村里只有摩托车，油箱满了也不能开到山外面，再说也没有人会借车给何遇她们。只能等有人进来，搭顺风车出去。 何遇隐隐感觉，雁子应该是在大山外，下午出门进深山里看看，没人的话，就想办法出去。 “出去？我们去哪里？” “沈乐盈的家。”何遇说，“听村里人说，是距离这里最近的一个城市。” 袁雪说，“山里没人的话，我跟你出去。” 习惯了听自己表哥的话，习惯依赖人，袁雪这个时候一点都不想离开何遇单独行动。 三婶还没回来，何遇和袁雪离开的话，家里只有赵能文一个人。 “你留在家里，我先进山。”何遇说。 袁雪听话的留下了，何遇离开后，她双手合十祈祷，这个时候她分外想念自己的表哥，这种关于鬼的任务，有表哥在，最轻松不过了。 大山就在学校后面，两公里的路程。 越往里走，草木越多，人走出来的路也不见了。 村里人说的没错，深山危险，没什么人敢进来。 没有人迹，只有大自然的痕迹。 何遇找不到雁子，只能试着留下自己的信息。 何遇回去的时候，往另一个方向走，天已经暗下来了，太阳沉下去，有白色的月亮升空。 新的方向，何遇走着，突然感觉这一处的气温极低，很冷。 这种温度，不像是因为天黑了才降温。 静悄悄。 何遇这个时候最先想到的是扁扁，那只大脸猫、大胖喵要是在身边，自己大概会好受一些。 何遇自然是怕的。 怕死。 “沈乐满是在深山里失踪的。” 何遇想起这个时候，又想到了头发和月亮脸，这一次，还多了一个背朝天躺在水田里的背影。 何遇不愿去想，却忍不住想得更深刻。 “妈的！”何遇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抱住自己的两臂，冷得她鸡皮疙瘩都出现了。 “哒哒！” 何遇的脚步原本是很轻的，走在柔软的土地上，基本上没什么声音。 可这个时候，她耳边竟然传来‘哒哒’的、清晰的脚步声。 她忍住想回头往后看到冲动，手中多出了一面镜子。 “哒哒。” 声音好像有魔力一样，吸引着何遇，想回头看看背后到底有没有人，是其他人的脚步声，还是自己听岔了。 但何遇不敢回头，温如告诉过她，有时候，当人看到鬼的样子，就会被鬼永远惦记上。何遇不想冒这个险。 “哒哒哒！” 脚步声很急促，何遇觉得是自己的，又觉得是紧跟在自己背后的。 冷，好冷。 大山外围很近好像又很远。 “救命啊！” 何遇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得寒毛竖起。 “救命！” 是个女孩子的声音，充满了绝望！ “呜呜！放开我，救命啊！” 何遇忍不住，忍不住想回头去看，此刻她已经明白，不是自己好奇心重，而是这个声音，在引诱。 终于，何遇转头了。 第二一九章：稻香村（十九） 何遇扭头的瞬间，手中的镜子也往后一照。 何遇身子差点软倒在地。 她身后贴着、很近地贴着一个女生。 衣服破碎、淤青，黑眼圈，和血。 眼神直勾勾的，可怜不足，可怖有余。 女生的手往前伸着，定住。 何遇转身不要命的跑，看到那个女生，她脑子里只蹦出一个词—— **。 何遇一路顺利地跑出了大山，跑过学校，跑进村子，回到了三婶家。 进门的时候，何遇忍不住又回头看，看到夜色里衣服破碎的女孩，呆呆地站在路旁，看着她。 何遇“啪”地把门关上。 她有种预感，那个女孩要缠上她了。 院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人出来，像是没有人发现何遇回来了一样。 “大门都没关，怎么会不在家……”何遇进屋找了一遍，果然没有见到人，袁雪和能文都不在。 何遇突然有些害怕，害怕一个人。 害怕自己一转身，就看到那个女孩。 何遇一转身，果然看到一个女孩。 “何遇，你回来了，又死人了。”袁雪感觉筋疲力尽。 “死的是谁？” “三叔。”能文爸。 何遇想起那个女孩，她问道：“你进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门口有人？” 袁雪摇头，说道：“你知道吗？能文爸死在哪里吗？他掉进粪池里淹死了！” 想起来，袁雪还是觉得恶心。 “意外？” “啧，你相信吗？”袁雪说，“我看他们都不相信，偏偏还要一个劲说这肯定是个意外。” “他们不想报警。”何遇想起她提议要报警，被否决了。 “我今天看到沈乐满了。”何遇说。 “什么？” “应该是沈乐满。”何遇说，“我去了后山，不是说，小沈老师就是在那里失踪的吗？” 袁雪立刻拿出一个小小的黄符给何遇，“我表哥说看到鬼一定会有大麻烦，鬼会跟着看到她的人，你先拿着这个。” 黄符…… 何遇捏着，问道：“你表哥是灵媒？” “是的呢，他可厉害。”说到自己表哥，袁雪终于开心了一点。 “我也认识一个很厉害的。”何遇也笑，那个敢生吃鬼的女生，绝对是她见过最彪悍的灵媒。 “对了，刚才我们都到粪池去了，我看到一个任务者拿出了点东西，虽然动作很小心，但我跟了我表哥这么久，一眼就看出那个任务者一定是个灵媒，他在试探鬼气。” 试探鬼气，就和闻香识女人一样，至少能得到是什么鬼、强不强等信息。 “那个人现在在哪？”何遇问，有个灵媒总是好的，不然寻常人要对付鬼怪实在太难了。 “他说他待会过来找我。”袁雪说，她猜破那个任务者的特殊能力后，当然上去搭讪了，那个任务者也愿意跟其他人接触。 大约过了十五分钟的样子，其他三个任务者过来了。 一个是扎着小辫子的画家班乾龙，剩下两个身材中等，不胖不瘦，一个叫顾振奇，一个叫刘思佐。 那个叫刘思佐的，一看就跟平常人有些诧异，虽然笑着，却感觉表情有点阴沉沉的，整个人都罩在黑雾里。 难道所有灵媒都这样？ 何遇很快否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她想起自己见过的一个大灵媒，那可不要太阳光，灿烂得世界都没有黑暗了。仔细想了想，何遇大概知道是为什么了。 灵媒与鬼怪接触过多，鬼怪一般为阴，接触时间长了，难免会受影响，若不是足够强大，任务者根本没办法消除这样的影响，所以在外人看来就显得有些死气沉沉，往往天赋越好，见鬼越多的灵媒，被缠绕的阴气最重。 院子里就有桌子，何遇又拿了几个椅子，几个人围成一圈坐下。 “大家都和自己的队友失散了，现在我们要想想办法，尽快找到他们。”顾振奇说，看得出他很紧张他的队友。 相比较之下，班乾龙和刘思佐就有些冷淡了，两个人根本就不想提起队友。 袁雪有些激动，“要是救不了队友，我们就算活下来了，最后也会被抹杀啊。” 班乾龙才有了一点反应，“那你说说，这人生地不熟的，还有女鬼，我们要怎么去他们？” 刘思佐开口，“人是要找的，但不需要太着急，自乱阵脚。” 何遇点头，赞同他说的。 袁雪和顾振奇就冷静不了，很紧张自己的队友，何遇才他们和队友之间的感情，也许不只是队友这么简单，而是友情、爱情，甚至亲情。 “我有一个想法。”何遇说，“在我说出来之前，我有个小要求……” 何遇给所有人发出了一分合同，就在她发合同的时候，她突然想到了什么，立刻又拟了一分合同，然后有拟了一分合同。 很快，系统就提示一分合同契约成功。 刘思佐看完合同，就签字同意了，“你是我见过最便宜的引路人。” 何遇嘴角抽抽，是挺便宜，这一次她的定价只有十个无垠点，因为她要说的是基于一些事情推理出来的猜测，所以她没有提高价钱。 但此时此刻，她可以很确定地把价钱提高十倍，不过显然已经晚了。 “本来只是个想法，但现在基本可以确定是真的了。”何遇说。 稻香村里的五个任务者，都有队友，都被分散了。 现在被分开的那五个人，先在在哪？ “……沈乐盈姐妹应该是这次任务的钥匙，我们现在是在她们失踪，或许该说是死亡的地方，那我们的队友，很有可能在这两个姐妹原本生活的地方，不然就是跟着两姐妹有千丝万缕联系的地方……”何遇说，“……当然这纯属猜测，不过刚才已经被证实了。” “刚才？”刘思佐看向何遇，何遇给他们传来合同的时候，那一丝异样被刘思佐看在了眼里。 跟刘思佐的反应不一样，除开班乾龙，其他人的反应就激动起来了，如果能确定其他五个人在的地方，任务就有突破口了。 “你们不需要着急，他们没有危险。”何遇说。 “没有危险！怎么可能！？”顾振奇不信，任务明明就是拯救队友，没有危险，何谈拯救之说。 第二二零章：稻香村（二十） “如果系统的真正目的并不是拯救队友，而是让你自己自乱阵脚呢？”何遇反问，“我说不用着急，是因为我们的队友也许并没有出什么事。” 班乾龙想了一下，大笑起来，“对对！依照系统的尿性，这个可能性太大了，哈哈。” “什么意思……”袁雪还是不明白。 何遇笑了一下，“很简单，我猜我们队友的任务也跟我们一样，是拯救队友。” 刘思佐也仔细思索了一下，说道：“这是一箭双雕的好主意。对于我们来说，会一直担心队友的安危，自顾不暇。而队友那边，他们也会认为我们处在危险当中。即使是没有多大感情的队友只要想到对方有危险会死掉，从而连累自己被抹杀，也会心乱。这样的情况下，不可还像以前那样冷静的进行任务。” “并且……就算你知道你队友没有危险，这任务是系统诓你的，你不能冷静下来。你总会担心对方出事，现在没有危险，不代表以后没有。因为队友是否存活关系到你的存亡，找不到队友，你是绝对不能安心的。除非，你是打心底相信你的队友，而你的队友也相信你能自己撑过来。”何遇说。 这一次的通关任务，不只是考验任务者的心态，更考验队友之间的信任。 “你说的这些都是猜测……”顾振奇说，他想到他那个小队友，这个时候一定担心他担心得要死，本来就不聪明，再花心思担心自己，分分钟就要没了。 何遇闻言却是笑了，“没错，这些原本都只是我的猜测，但我刚刚已经证实过了，是真的。” 何遇给其他人传引路契约合同的时候，突然想到，联络器用不了，但引路人契约是能够传送出去的。 她匆匆拟了一分合同，雇佣费设定成两个无垠点，给雁子传了过去。内容是如果雁子现在没有危险，就将把合约签了。很快，系统就提示她契约成功。于是何遇又拟了一份假‘合同’，将自己的猜测发了过去，猜对的话，雁子就签下合同。 袁雪听完，自己试了一下，却发现自己拟好的合同根本传送不出去。 系统一直提示她禁止与其他任务者联系。 “那我们要不要去城里！”袁雪说，她很明显的，想离开稻香村。 何遇想到那个破碎衣服的女生，也生出想离开的念头。 赵有德抱着双臂，走到三婶家，往里一看，看到五个外村人坐在一起，双手立刻放下，转身跑开了。 “他跑什么？想看到鬼似的。”班乾龙说。 “我们还是散了吧。”顾振奇说道，“几个不是村里的人在一起，人家该怀疑我们在商量什么坏事情。” “那离开这的事情……”袁雪急着说道。 刘思佐站起身，“离开稻香村，大家都知道队友在哪里，自己去就行了，用不着大家一起走。” 人来德快，去得也快。 院子里就剩下何遇和袁雪。 袁雪扭捏一下，问何遇，“你走不走？” “走！” 赵有德跑到村长家的小洋房，“砰砰砰”敲门。 “要死啊，谁啊？”赵馨扒拉着拖鞋，打开门，瞧见是赵有德，脸更黑了，“你咋不跟他们去砍木头，来我家干嘛？” “不就是做个棺材嘛，少我一个不少，吕天一呢？他也去了？”赵有德往屋子里面看。 赵馨伸手推他出去，“干嘛呢，往里面干嘛？天一咋不能去啊，他没你这么好吃懒做。” “吕天一又不是村里人，他去干嘛！”赵有德撇嘴。 “天一咋就不是咱稻香村的人了！”赵馨不爽。 赵有德笑了，“哟，馨子姐，你还真以为吕天一跟你是老相好，他就是稻香村人了。你想他是，他自己可不愿意承认自己是个农村人，人家可是要回城区当官的人。” “你说什么？” “我什么也没说，吕天一不在，那我就先回去了，待会让他来找我。” “找你妹妹个头，这都七点多了，等他们回来就九点了，谁还出门去找你，不要命了啊。”赵馨语气很不好。 憋着一肚子气，赵馨回到屋里，看到赵老爹给赵大娘洗脚，忍不住厌烦，“洗脚不会端盆子回自己房间里洗啊，碍眼。” 赵老爹气得哆嗦，赵大娘也害怕得缩起了脚。 赵馨看了更厌恶，“我怎么会是你们两个生的，就该是个城里人生我，要不是你们我怎么会是农村户口！” 赵老爹气得胸口直起伏，赵大娘帮他顺气，赵馨一点也想看见二老，上了楼。 “别气，别气。”赵大娘重复说着，手慢慢地拍着赵老爹的背。 “我何止是气啊我！我简直是后悔！”赵老爹抹了抹眼泪，“当初就不应该送英子出去，就不应该啊！” “英子！英子！”提到赵树英，赵大娘很开心的样子，“英子读书，出息咯。” 赵老爹更心酸，“他娘，英子哪里是去读书啊，拿着钱就去做什么生意了！赚了钱，还回来祸害村里。你说他是什么人啊，那么小的孩子，十五六岁，正是读书的年纪，被他忽悠去工地打工。我们稻香村，世世代代就是靠土地活的，你看现在，不管男女都出去打工了，留在村子里的还有多少人？等秋天到时候，也不知道还有没有稻香味！作孽啊这是！祸害那些大人就算了，小孩子他也不放过！” 赵大娘听不懂，只是说着：“英子读书，出息咯……擦脚！” 赵老爹拿了毛巾，仔细给赵大娘擦干了脚，再穿上袜子和鞋，扶着她往卧室走去。赵大娘忽然转头，盯着门口看。 “啊！”赵大娘双眼瞪圆，惊恐万分，发出了一声尖叫。 “怎么了？”赵老爹差点被吓一跳。 “不要！不要！”赵大娘像个小孩一样蹲下抱头，赵老爹不知所措地也蹲下身子，想去抱紧赵大娘。 “吵什么吵什么！”赵馨在楼上喊。 赵大娘抬头，“上去了！上去了！馨子快跑！” 赵老爹明白了什么，他立刻跑上楼，边跑边喊，“馨子！跑！馨子，她来了！” 第二二一章：稻香村（二十一） 大概八点的时候，村里人抬着一口棺材，跟在三婶身后，大家把棺材摆在堂屋里，就纷纷离开了。 每个人都走得很快，就算是吕天一他们有话想找何遇和袁雪说，也不得不赶紧回家。 晚上不要出门仿佛成了这个村子的魔咒。 三婶抱着能文哭了一会儿，擦干眼泪，去厨房做饭。 能文还是懵的，呆呆坐着，他知道死亡，也见过死亡，但自己父亲的死，第一次让他知道死亡是这么的贴近。 三叔的死亡好像一个巴掌，把他从书本的象牙塔里打了出来，但三婶却拼命想把他继续塞进去。 简单的下了碗面，添了鸡蛋和腊肉片，配着绿绿的青菜，看起来很有食欲。 “吃吧，吃饱着了上去看会书，然后睡一觉就好了。”三婶怜爱地摸着能文的脑袋。 能文想说什么，她的母亲已经强硬地把筷子塞进他的手中，“快吃，吃完看书，你昨天不是说有句什么话没看懂，等下问问何老师和袁老师。” 能文拿着筷子，低头吃面。 三婶要去给何遇和袁雪下碗面，何遇阻止了。 “三婶，我有事情想问你。”何遇说。 三婶笑道：“好啊，何老师要问什么，还是先吃饭吧。” “面就不吃了，我们不饿，是关于沈家姐妹的事情，在这个地方说方便吗？”何遇笑着说。 三婶看了看能文，说：“我们上楼说吧，能文，你在这里好好吃饭，吃完饭洗个澡再去看书。” 袁雪看穿三婶还有担忧，这屋子里还有一口棺材呢，放能文一个人可不会放心，她便说留下来陪能文。 三婶堆着笑脸，跟着何遇上了楼。 在眼中，三婶就是朴实的农家妇女，勤劳淳朴。 这几天相处下来，给何遇的还是这个感觉，三婶就是那种很传统的女人，为了儿子自己撑起大半边天，希望能为自己儿子博个好的未来。 说到能文上学读书的事情，三婶很激动，一定要把儿子送进大学。 “村子里的人都觉得读书不是个好出路，这也是个事实，大学生出来工作工资很多都不如打工的，也有很多大老板，学历都不高。”何遇说。 三婶笑了笑，“这我都知道，就算我儿子以后也去搬砖，他也是有文化的搬砖人，我就相信他不会一辈子搬砖。” “没有人能做一辈子的苦力活。”三婶又说，“等我老了，我也做不了。但我希望能文能一辈子都有事情做，老了也能看看书。” 三婶想起自己记忆中的母亲，她当时说，等她上了年纪，就天天拿着书教孙子识字念书。后来三婶看到村子里的老人，上了年纪不能劳动，只能呆在家里照顾孙子。再后来，儿子女儿一走了之，有孙子的还好，没有的，家里就老人一个，天天坐在新建好的楼房里，呆呆盯着只能搜索几个频道的电视。 自小读书就是三婶心中崇敬的事情。 “三婶最喜欢哪个老师？”何遇把话题扯回来。 “沈老师。”三婶回答，“她是一个很好的老师。” “但是她死了，不是吗？” “……沈老师是失踪了。”三婶说。 “那死的是小沈老师吗？” “何老师，你讲笑了，小沈老师也是失踪的，这些都是警察他们定案了的。”三婶急忙说道，“警察他们来过，也调查过，就是失踪。” “可是我今天看到她了。”何遇说。 “什么……看到什么？” 何遇看到三婶的手有些颤抖。 “我看到一个很漂亮的女生，但是她全身的衣服都被撕碎了，脸上、身上都是淤青和血，她跟着我来到了家门口。” “啊！”三婶忍不住叫了一声，“是，是……” “是小沈老师对吗？” “我不知道……”三婶的声音有些弱，但没有说谎，她真的不清楚。 何遇又问，“村子里为什么八九点就不出门？是因为有鬼对吗？” 三婶嘴唇动了动，问道：“何老师，你要走了吗？” 何遇没想到三婶会问她这个，“我会走。” 三婶失望之色出现在脸上，“那我们家能文……” “村子里到底出了什么事，你说出来，我们一起想解决的办法，不然我就是想留下也不敢，后面再有支教老师过来，知道了也不敢留下啊。” “可这，能解决吗？村里做了三次法事都没什么用，白瞎钱！” “能解决的。”何遇说得坚定，没有什么事情是无解的。 “我……我相信你何老师，你懂得比我们乡下人多，你一定有办法弄好的……” 三婶先说了有关于沈乐盈的一些何遇不知道的详细事情。 沈乐盈从城里下来，长得又漂亮，性格又好，一下子就迷倒村子里不少年青的男人。赵有德就是其中一个。 但赵有德不是什么好人，就是个混混，爹妈死得早，自己又好吃懒做，天天就靠自己爷爷的补助吃饭，在村里是偷鸡摸狗，就差无恶不作了。 赵有德瞧上了沈乐盈，白天在学校还好，一放学，赵有德就缠着沈乐盈不放，一直跟着她。最后不得已，沈乐盈住进了村长家里，吕天一为了保护沈乐盈不被赵有德调戏，也跟着住了进去。 有村长帮着，赵有德果然不敢明目张胆跟着沈乐盈了，只敢在小洋楼门外蹲着，等沈乐盈出门。 为此，吕天一还跟赵有德打了一架，警告赵有德别招惹沈乐盈。 吕天一自然是打不过从小混架到大的赵有德，但是赵馨那时候就喜欢上吕天一了，第二天就带着自己的村长哥哥，把赵有德胖揍了一顿。 “听人说，赵有德那天被打得很惨，他自己不咽不下这口气，后来找时间把吕天一绑去了后山，狠狠教训了一顿……不过这也是听说，没有人见过。不过后来，赵有德和吕天一见了面就各自掉头走，看样子是恩怨化解了……” 但两人都没有放弃追求沈乐盈，虽然沈乐盈已经明确表示自己不会接受任何一个人，只想好好教书。 赵有德什么都不会，只会死缠烂打，吕天一可比他浪漫多了，经常约沈乐盈到村子附近走。赵有德一拍脑袋，也准备学学这招。 他知道沈乐盈最喜欢的学生就是赵能文，就让赵能文把沈乐盈约出来。 第二二二章：稻香村（二十二） 赵有德让赵能文，以有学习问题要请教的名义，让沈乐盈晚上八点到水田那边去。 “我们家能文从小就乖，根本不懂得赵有德的花花肠子，我想着沈老师也不会那么笨，我家能文怎么会半夜叫她去水田问问题，我们也不知道她真的会过去啊！”三婶说道。 沈乐盈那一去，就没有回来。 “……不是我说的，是后来村子人说的啊，他们都觉得沈老师那么聪明，肯定知道不是能文要找她，但她还是去了……大家都觉得沈老师不是去赴约，是趁机走了……” “走了？”何遇皱眉，“她为什么要走？” “太辛苦了，学校的事情都是她一个人再忙，一个女人做这么多事情，不累垮才怪。还有赵有德这么个人在，天天骚扰她，我要是沈老师我也受不了走了。”三婶说。 何遇却是不信，水田，一说到水田，何遇就想到头发和水田里的月亮脸。 她基本能确定，沈乐盈应该死了，还死在水田里，这件事跟赵有德脱不了干系。但是有一点很奇怪，沈乐盈失踪后，警察来了，没理由查不到什么。 “你刚才还说沈乐盈是失踪了。”何遇说。 三婶摸了摸手，“我，我说了吗？我不记得了……何老师你看，我这年纪大，又不聪明，记性不好，记错了也正常。我现在记清楚了，沈老师是走了，自己离开了稻香村。” 何遇再问，三婶就死咬着沈乐盈是自己离开稻香村的说法不放松。 “沈乐满后来不是到村里来了吗？她为什么也失踪了。”何遇只能换个话题继续。 按照三婶的说法，沈乐满是在沈乐盈离开稻香村四个月后来的。当时三婶还以为是沈乐盈回来了，能文也高兴得多吃了两碗饭。 但很快，大家就知道她不是沈乐盈，而是她的双胞胎妹妹沈乐满。 这个小沈老师跟她的姐姐不一样，她对教育根本不上心，只是一个劲地询问村里人她姐姐的下落。 三婶不喜欢这个小沈老师，但能文却很喜欢，他说小沈老师知道的很多，想法和沈乐盈一点也不一样，教会他很多东西。但三婶觉得沈乐满不是真正的老师，她根本不是好老师，那些天她反常的，没有让能文去上学。 沈乐满来找能文，三婶也将之拒于门外，不肯让她跟能文多说话，就怕她教坏自己的儿子。 “这可不只是我一个人觉得啊，小沈老师一到村子里，大家就觉得她不是正经人家，裤子就穿那么短短一条，比内裤长不了多少，能遮住什么。还有那个眼睛，像被人打了一拳一样，一点也不好看。不是我这个乡下人有偏见，我知道城里不少姑娘都这么穿。但是小沈老师她是个老师啊，我们孩子都还小，她这么穿，我们小孩学坏了怎么办……” 跟沈乐满一起下来的新支教老师，是于浩。于浩人长得白净，又会说话，比沈乐满更讨村里人喜欢。 于浩刚开始也是帮着沈乐满询问沈乐盈的下落，甚至还告诉沈乐满的穿着让传统的农村人觉得有些不适。沈乐满为了查出自己姐姐的下落，最后也是换上了不太露肉的衣服，干干净净的，跟她姐姐一样。 这样的改变，沈乐满更像沈乐盈了。 一天晚上，赵有德和村长在水田旁边看到沈乐满和能文，差点掉进水田里。 “小沈老师穿得整整齐齐的，还是跟她姐姐一样好看，这下不止是赵有德迷她，村长都迷上她了。” “能文和沈乐满在水田那里干嘛？” “这不是我不肯让小沈老师找我们家能文嘛，所以小沈老师就让我们能文到村外头的水田去说话。你说说，有这样的老师吗？瞒着我们做父母的，也不知道她是真要找我们能文说话，还是要教坏我们能文。” “她没有理由教坏能文，我想她是为了打听自己姐姐的下落。”何遇说，“能文是不是知道什么？” “我们家能文会知道什么？！”三婶快速反驳，“小沈老师怎么不会教坏孩子了，她还想让我们家能文跳什么级，直接去城里上学呢，我们家能文还这么小，我们又在村里，怎么能让他一个人去外面上学。” “跳级是好事情，能文聪明，早就能读初中了。再说，村里没有初中，你以后也想他上大学，能文还是要离开的。” 三婶听这话，眼眶就红了，“我也知道我们能文迟早是要出去的，但是我舍不得啊，我们家能文，从小就受苦受累的，没享过什么福……” 赵能文的身世也是可怜，早产出生的，身体比正常人要差很多，一直小心养着，就怕夭折了。但赵能文三岁的时候，他爸去世了，就靠三婶一个人养着。 有一天，能文问三婶，什么叫有娘生没爹养？ 三婶叫他不要乱想，别听比人胡说。 但能文是一天比一天沉默了，最后不说话，只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三婶怕了，赶紧带他去医院看医生。 “没爹的孩子就是要受欺负，就是被其他孩子打……我的能文怎么这么可怜，医生说他得了自闭症，我们村里人什么时候得过这样的病了，当时把我吓的，医生说他可能会自杀啊！”三婶眼泪就要掉出来了。 于是，三婶第二年就跟村里最没用的一个男人——三叔，两人结婚了。三叔手脚不勤快，家里的农活、家务活都是三婶一个人做的，但三婶也心甘情愿，只要自己孩子有个爸，别人就不会欺负能文了。 虽然村子里还是会有冷言冷语，但至少能文多了个爸爸，还是最无赖没用的爸爸，村里人觉得他可怜，又害怕三叔这滩烂泥和三婶的泼辣性子，也不敢明目张胆地欺负能文了。要是这孩子真自杀了，三婶还不得给他们拼命，三叔还不得赖上他们家。 加上三婶给能文买了很多的教科书，给了能文一个大学梦，能文才慢慢好起来。 何遇没想到赵能文这么可怜，难怪十五岁的男孩了，看上去还像个十岁出头的孩子一样。 第二二三章：稻香村（二十三） 能文很可怜，但这无法打消何遇认为能文知道一些东西的念头。 三婶不想何遇去打扰能文。 何遇便假装听进了三婶的话，将话题重新扯回了沈乐满身上。 当时，沈乐满和于浩一直在坚持不懈地打听沈乐盈的下落。后来于浩查到下落，沈乐盈离开稻香村之前，去过村后的大山。 沈乐满一听自己姐姐去过后山，不管三七二十一，没有听村里人说山里危险，只身去了，这一去，和她姐姐一样，就再也没回来过。 这一次，村里人报警了。 “等等，小沈老师失踪后你们才报警的吗？”何遇问。 三婶说，“沈老师那不是失踪，是自己离开了，我们当然不报警了，麻烦人家警察多不好。后来警察下来，是沈老师的爸妈报警的，你看，警察过来了，也没有查到什么，沈老师就是自己走了。” “沈老师要是自己走了，怎么可能不回家？” “谁知道呢，说不定跟谁私奔了……”三婶老实的面孔拧了一下，“这都是说不定的，但沈老师就是自己离开稻香村的，她失踪，也不是在我们这地方失踪的，跟我们没关系！” “小沈老师失踪警察查到了什么？”何遇又问。 沈乐满失踪后，村长带入在大山里找了两天，实在找不到人就报警了。当时跟着警察下来的，还有沈家姐妹的父母。警察搜查的时候，沈家老夫妇全程跟着寻找，就怕错过有关自己女儿的消息。 最后什么也没有查到，深山里有野兽，警察给出的定论是，沈乐满可能被野兽叼走了。 “沈老师的爸妈也同意了这个说法？” “怎么能不同意，警察都这么说了！警察怎么会说假话呢！” “我听说后来又下来不少支教的新老师，怎么都走了，也有人失踪吗？”何遇又问了一个问题。 三婶满脸不舒服，“那些老师，都坚持不下去，嫌我们稻香村生活条件苦，特别是那些女老师，不到两个月就回去了。何老师，说句不好听的，你不要介意啊，我不是针对你。我就不喜欢女老师下乡来支教，城里的女孩子一个二个都娇滴滴的，没教几天就走了，你说这样怎么可以！” 三婶的记忆里，下来的支教老师，呆得最久的不到三个月，最少的一个月不到就打报告申请回去了。 “申请就能直接回去吗？”何遇突然问。 “是啊！我们又拦不住她们，有一次吕校长没有同意一个女老师的离开报告，那个女老师竟然用报警威胁吕校长把报告递到上面去。你说你说，我们又不是求着她们下来教书的，她们来教书了，国家也是有规定要教满三年的，又不是我们不让她们走。国家规定不能走，她居然还拿报警威胁我们！”三婶显然生气了。 “要都是这样的老师，来几天就回去，我们能文学什么啊！能文跟我说他们有一半的时间没老师教，都是在自习。能文有时候还要去教一年级的孩子，你说说，到底谁是学生谁是老师啊！我们家能文那么聪明，就被这些不称职的老师耽搁了，何老师，你可不能这样啊！我家能文就靠你了。” 三婶脸上又出现那种小心翼翼讨好的笑容，让何遇有点不敢直视。 市里。 江姐身上的红绳又多缠了一圈，江姐觉得很冷，那种从骨头里散冷的感觉，再多的衣服都没用。 她的牙齿在打颤。 在她面前，站着三个大男人，没有那个口口声声说要照顾她、救她的赵树英。 雁子和徐虹绛只想知道那只女鬼的消息。 “她是我们村的支教老师……我不知道她怎么变成鬼了……我不知道……”江姐打着颤说道。 “不老实，你还是把她身上的红绳解开吧。”徐虹绛对范大师说。 范大师摆手，“那可不行，我收了人家的钱，保她一个星期不死。” “我不觉得你能保她一个星期的命，过几天女鬼就会过来。”徐虹绛说这话的时候，看的是江姐，“她很需要你这幅身体，说不定以后她就变成你了。” 徐虹绛死气沉沉的声音，雁子听了都不好受，何况江姐。 江姐整张脸都扭曲，害怕、恐惧。 “我说，我全说，你能救我吗？”江姐说。 徐虹绛嘴角动了动，“我不跟没用的人谈条件……” 雁子对徐虹绛摇头，别忘了我们还有队友。 “好吧……”徐虹绛说，“你要是说得让我满意，我可以考虑帮帮你，活过一个星期。” 江姐摇头，不同意，她不要只活一个星期，她要健健康康、远离沈乐盈活完下半辈子。 徐虹绛对雁子说，“你看，我都大发慈悲要帮她一次，她还要跟我谈条件。所以我才不爱跟这种人谈条件，他们总觉得光脚不怕穿鞋的，喜欢得寸进尺。” 雁子转身对范大师说，“你跟赵树英的交易是什么？保证她活过一个星期？无论她遇到了什么危险？” 范大师笑了，“我又不傻，我就只帮她对付那只水鬼，其他的危险关我啥事。” 雁子又问，“如果我杀了这个女人，不算你交易失败？” “只要不上那只鬼杀死她的。”范大师说。 江姐使劲摇头，看着走进自己的光头大汉，之前还觉得这个木讷的汉子，单纯傻，没有想过他会说杀死她。 “你不能杀我！杀人是犯法的！”江姐色厉内荏叫道。 “我不是什么好人，我杀过的人你一双手都数不过来。” 雁子说完这话，本来就害怕的江姐身子就像抖动的鸡毛掸子一样，瑟瑟发抖。 雁子不给她说话的机会，一只手掐上了她的脖子，江姐感觉自己就是一只鸡，被屠夫轻易捏住的脖子，只要轻轻一用力。 “你不能杀我，我是无辜的。”江姐只能蹦出这么一句话，她跟雁子无冤无仇，雁子不应该杀她。 哪知说完这话，雁子手上的劲大了起来，江姐感觉呼吸困难，要晕过去。 “赵树英找上我，是为了你吧。”雁子说，“你还无辜吗？” 江姐瞪大了眼！ 第二二四章：稻香村（二十四） 江姐这个时候看到在一旁看好戏的徐虹绛，她立刻叫道：“我全都说，我什么都说，别杀我。” 徐虹绛摸了摸怀里的猫，“雁子，过来把你的肥猫抱走，重死了。” “喵！”扁扁怒视。 雁子捏住江姐脖子的手，去把扁扁接过来。 扁扁蹲在雁子肩头，左右看，眼睛瞄到院子里范大师的老婆端了个碗，眼睛一亮，跑了出去，速度极快。 范大师眼睛亮了，这只猫很特别啊。 知道屋子里这两个人对江姐没什么恶意，就是吓唬，范大师转身出去，他对那只大胖猫更有兴趣。 江姐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劫后余生。 徐虹绛这时拉了拉绑住江姐的红绳，“这个绳子很有意思。” 江姐赶紧把自己知道的事情说出来。 “……我们村里人都以为她是受不了乡下的苦自己跑走了，我也没想到她是死了。”江姐说的时候，还残留着恐惧。 江姐发现沈乐盈死了，是在一年前，那天夜晚，她刚吃完晚饭，她到村外头的水田去散步，看到了村长。 村长愣神一样地站在一亩水田里，这个时候秧苗才开始下，田里还能看到波光粼粼的水，没有被秧苗掩盖。 江姐那时打算去吓唬吓唬村长，她就悄悄下了水田，然后从背后拍了拍村长的肩膀。 她没想到村长之后的反应会那么大，就像真见鬼一样，全身瘫软、脸色发白跌入水田里，甚至转身过来看到江姐，他似乎更害怕了。 “赵树勇，你胆子怎么这么小！”江姐笑话的声音响起，赵树勇才慢慢回复过来。 他站起身来，有些恼怒，“你干什么不出声，吓死人你懂不懂。” 江姐掩着嘴笑，问道：“你大晚上的，来这干嘛？” “散心。” “你这糙人还会散心？怎么？为那个支教老师的事情心烦啊。”江姐问。 “别提了。”赵树勇不想说这个，“明天她就走了，走了就了了。” “又要走了，这都第几个提前走的老师了，我们村也不穷啊，怎么就留不住人啊。”江姐问，“你这村长是不是做得不称职啊，留不住老师。” 赵树勇似乎急着回去换下湿水的衣服，匆匆敷衍了几句，就离开了水田。 江姐当时一个人站在田埂上，月亮的影子就倒映在水田里。 然后她就看到了一张脸。 江姐吓了一跳，眨眼再看，就看到一个背躺着在水田里的身影，长头发，长裙子，脸埋在水里。 那个身影动了动，像是要转过来。 江姐撒腿就跑，一直跑回了村里，进家，关门。 她知道自己看到了不干净的东西，她小时候就经常看到。她十岁那年看到了自己车祸死去的奶奶，被吓了个半死，从此以后，她就看不见那些东西了。 但她还能感觉那些不干净的东西，但江姐已经很庆幸了，虽然会知道自己身边有鬼，但是因为看不见，至少不那么害怕。 但是那天晚上，她又看见了，这让江姐觉得害怕，又回到了童年的噩梦。 同时，江姐还记起了那张出现在月亮倒影里的那张脸是谁，是沈乐盈。 那个下乡支教的老师，相信村里每一个人，见过都不会忘记。 那个时候，江姐才想到，沈乐盈不是偷偷走了，也不是失踪，而是死了。但江姐不敢说，她又害怕沈乐盈的鬼魂找到自己，于是她跑到了城里，住了好几个月。 后来赵树英帮她从范大师这里求到了护身符，江姐就回到稻香村。 刚开始那两个月，一切都平安无事。 也不算太平，村里有两个人死了，都是意外。 江姐没有放在心上。 直到何遇他们来到村子里的前一个星期，江姐在希望小学帮忙的时候，看到了站在讲台上看着孩子们的读书的沈乐盈。之后，在稻香村的各个地方江姐都看到了沈乐盈的身影。 江姐害怕了，她突然想到那两个死掉的人，也许不是意外，而是被沈乐盈杀死的，沈乐盈是只恶鬼，会杀人的鬼。 “我见过很多鬼，但都是村子里死掉的那些叔叔伯伯奶奶婆婆，她们只会在村子里徘徊几天，就离开了，他们不会去杀人……”江姐说，“但沈乐盈，她一直都没走，她在村子里转，她会杀人！” 她想再次离开稻香村，但她离开的时候并不知道沈乐盈跟着她一起到了市里。 “我被沈乐盈上了身，很多时候都是浑浑噩噩的，我不知道我在做什么，我只觉得很冷。只有在太阳超大的白天和人多的地方，我才会感到舒服一点。” 徐虹绛插嘴道：“是男人多的地方。” 江姐见瞒不过他，说道：“范大师说，男人身上的阳气重……” “难怪你愿意去工地住……”雁子说，他又想到了什么，说道：“你昨天回到小区去住，是因为赵树英找到了我……” 江姐有些畏惧，说道：“不关我的事，我也是要听赵树英的，他说你在我身边，我就不会那么难受。而且你的身体很好，不会有事的。” 徐虹绛说：“嗯，的确不会有事……” 江姐松了一口气。 “我是说你不会有事，他就不一定了。”徐虹绛说，“水鬼要想上你的身，就必须保证你全身上下的阳气被她吸得干干净净，而你的身体又不至于死掉，所以她需要时间去慢慢占用你的身体。但是雁子在你身边跟你有接触，水鬼是不能成功的，她想要你的身体，只能先把雁子先杀死。” 雁子顿了一下，他早晨出现了疲惫感觉，应该是水鬼对他下手了。 “雁子其实是个很好的保镖。”徐虹绛说，“他意志很坚定，不容易被不干净的东西趁虚而入，水鬼要杀他也只能慢慢磨，你也能多活久一点。” 江姐尴尬的笑，身子缩住，就怕雁子突然又给他来一个捏脖掐。 “你们为什么不报警？”雁子问，“沈乐盈死了。” “警察不会相信我的话，现在是科学的时代。” “你觉得沈乐盈是怎么死的？”雁子又问。 “我怎么……我想想啊……可能是不小心掉进水田里淹死了？” 雁子瞪了江姐一眼，江姐身子蹦了一下，被吓到了。 “你再不说真话！淹死，淹死会连尸体都找不到吗？！” 第二二五章：稻香村（二十五） 徐虹绛冷不丁来了一句，“雁子，报警吧，说不定就是她杀的人，否则那只鬼干嘛跟着她。” 江姐一听，慌了，大声辩驳，“我才没有杀人。” “那就不报警了，直接把她杀了吧。”徐虹绛对雁子说，“反正她也没说真话。” 雁子摇头，“不想脏了我的手，过几天女鬼就会找上她，她迟早要死。” “嗯，我再把这这根红绳解开，明天女鬼就能来了。” 两人一唱一和，把江姐吓得够呛，哆哆嗦嗦，什么都说出来了。 沈乐盈的确是被杀死的，还不是一个人。 全程都被江姐看到了。 那天晚上，沈乐盈穿着棉布长裙，一头长发披在肩后，和着月光走在村外的路上。江姐那时心烦，天气又有些热，她坐在田埂上，双脚搭在水田里，散热散心。 江姐是靠发型、身材和衣着简单认出是沈乐盈的，没有路灯只有月光，她看得也不是很清楚。 她看到沈乐盈站在路旁，似乎是在等人。 然后她看到一个男人走过来，跟沈乐盈说了什么，还伸手去拉沈乐盈，两个人发生了争执。江姐用力想看清那个男人是谁，高高瘦瘦，像是另外一个支教老师。 “我们南方人都不高，村里的男人都是一米七左右，那个男人看上去足有一米八，村里有这个高度的人，就只有下来支教的吕天一了。”江姐说。 因为吕天一一直在追求沈乐盈，两人郎才女貌，村里人都认为两个人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江姐当时以为是小情侣在吵架、闹别扭，并没有在意。 等她再看过去，发现马路上没人了。 然后是女孩子的尖叫声，但很快叫声就没有了，呜咽了下去。 “当时刚好有朵云过来，我瞧不见他们去哪儿了。”江姐说，“等我听到不对劲的声音时候，才发现沈老师被人拉到田里，摁倒在地上……我一个女人，我当时也很害怕，根本不敢出声……” 沈乐盈**了。 凌辱过后，吕天一松开了捂住沈乐盈的手，江姐当时听到沈乐盈说，她一定要报警，一定要送吕天一进监狱。 接着江姐就看到，吕天一揪住沈乐盈的头发，把她的头摁在水田里，大概摁了两三分钟，吕天一才松开手，沈乐盈的身体就那么软趴趴地倒在水田里。 江姐当时害怕极了，趁着月亮又被云遮住，跑走了。 “那天半夜，还下了一场暴雨，打雷又闪电，我一个晚上都没睡着。” 第二天，江姐就听人说，沈老师受不了苦跑走了。下田干活的时候，她看过水田，什么可疑的痕迹都没有。路上遇到吕天一，他还风度自如的跟她打招呼，非常的自然。 仿佛昨天晚上江姐看到的就是个梦，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村子一直很平静，我不想打破这样的太平日子，犯错的又不是我们村里人，我为什么要报警，而且吕天一……也不一定是吕校长，我那天没有看清那个人的样子，身高一米八的人那么多，或许杀人的，是外面其他人……”江姐说，“所以我才没有报警。” 徐虹绛低头思考，“嗯，有道理……如果她的仇人在稻香村，她也不会大费周章跟着你到城里来……”要知道鬼不会轻易离开自己死的地方，这会大大削弱自己。 徐虹绛看到雁子低着脑袋，似乎在想着什么。 “你想到什么了？” “我不知道，我要问问扁扁。”雁子老实回答。 徐虹绛当然知道扁扁是谁了，第一次听到雁子叫那只圆滚滚的胖猫扁扁时，他都惊呆了。 雁子说，“你等我一下。” 出了房间，雁子一到院子就看到范夫人笑呵呵地在喂扁扁吃东西，范大师在旁边也是嘿嘿笑地摸着扁扁的猫，这看看，那瞧瞧。 扁扁眯着眼睛享受，雁子走到跟前的时候，它才张了张眼。 “问你几个事情。”雁子说，“小何是不是在一个村子里？村子里有个希望小学，有个老师姓吕？” 扁扁点头，咬下一块烧鸡腿。 “村里闹鬼？” 扁扁又点头，咔擦撕下肉。 雁子问完就返回屋子里。 范大师的眼睛更亮了，“这只猫聪明啊，成精了要，我还没见到妖精呢……” 还没说完，“啪”地一声，毛茸茸的尾巴就甩过来，猫眼怒目而视。 特喵的，它是老虎。 雁子回到屋子里，第一句话就是，“我认为稻香村里还有一只鬼。” 说这话的时候，他看到江姐果然露出了慌乱的神色来。 徐虹绛也看到了。 雁子看向他，说道：“我只是猜测而已，小何他们在稻香村，一个小村子能有什么危险，可能就是闹鬼了。” 但沈乐盈早就跟着江姐到城里来了，稻香村里还有闹鬼的话，就只能是另外的鬼了。 “我看过一些新闻，你们稻香村失踪过两个支教女老师。”雁子说，“而且到你们村子支教的老师，都呆不了多久。” 这些新闻消息，是雁子刷了好久，找了各个渠道才挖出来，靠的就是死命找，没什么技术。但就是这么困难才找到这么点东西，让他觉得这个稻香村、到稻香村支教的老师，都可能有隐情。 江姐果然又有话说了。 说到了沈乐盈的妹妹沈乐满。 沈乐满第一次出现在村子的时候，恐怕没有人比江姐更害怕，江姐当时以为，她又看到鬼了，吓得差点晕倒。 知道沈乐满是沈乐盈的双胞胎妹妹后，江姐从害怕变成了羞愧，她亲眼看到沈乐盈被**，却又不能说出去。 沈乐满满村子的打听关于她姐姐的消息，一点也不放过找到她姐姐的希望。当时村子里不少人都讨厌沈乐满。 因为大家都说沈乐盈是受不了苦走的，沈乐满对这一点非常不爽，说村里人诬蔑她姐姐。只有江姐知道，沈乐盈的确不是那种会因为吃不了苦而离开的人。 “我有好几次想告诉小沈老师，但赵树勇跟我说过一句话，他说村里人说沈老师是自己走的，其实是为了孩子们……”江姐说，“一个老师失踪的村子，可能不会有其他的老师再敢下来支教了。” 第二二六章：稻香村（二十六） 沈乐满好像知道江姐了解什么，她开始追着江姐打听自己姐姐的消息。 江姐自然是不肯说。 那个时候，于浩喜欢沈乐满，也帮着来询问江姐。两个人，一个上午来过，下午另一个就过来了，江姐烦都烦死。 同时江姐也对沈乐满生出了不喜。 “小沈老师是下来支教的，我们和孩子都叫她一声老师。但她一天到晚不教书，天天缠着村里人问东问西的。孩子们要上课的，大人们要干活，就她一个城里来的，闲着没事还要麻烦别人！” 当时村子里喜欢沈乐满的，估计就只有于浩了。但是人家沈乐满可不喜欢于浩，于浩整天跟在沈乐满身后，为她做尽了辛苦事，一个笑脸也没拿到。 “可能是于浩长得不太好，沈乐满后来追着吕天一跑……”江姐说到这里的时候，笑了一下。 沈乐满后来不在满村子问人，而是跑到村长家里，去找吕天一。当时吕天一好像已经和村长的妹妹在一块了，弄得村长的妹妹一点也不高兴。 “沈乐满跑到村长家找吕天一，是喜欢吕天一，还是怀疑吕天一？”雁子出声问道。 江姐又笑，“这我怎么知道，也许都有。不然馨子怎么会吃那么大的醋，以前沈老师跟吕天一住在村长家里时，都没见馨子吃过沈老师的醋。” 全村里的人都知道于浩喜欢沈乐满，但沈乐满却追着吕天一跑，于浩上课的时候，还被一些不懂事的小孩笑话。 那些话一听就是父母在人背后讲的。 沈乐满失踪之前，江姐看到于浩放学后拉着沈乐满去了学校后面，学校的后面只有大山。 然后沈乐满就没有再回来。 “她死了。”雁子说。 江姐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比起雁子，她其实更害怕那个阴沉的徐虹绛。 徐虹绛看了她一眼，就说道：“你什么时候又看到沈乐满的？” 江姐是从城里再回到村里时，看到的沈乐满。当时的沈乐满浑身狼狈，衣服被撕碎，身上全是伤痕和血。她就静静坐在村口的路中央，看务农结束的大活儿回家。 她的脚上穿着精致的细跟凉鞋，江姐记得那双鞋，是沈乐满经常穿的。江姐是村子里唯一一个喜欢穿细高跟鞋的女人，她嫌粗跟鞋笨重，不好看。 但她的脚面大，脚踝粗，总穿不出好看的感觉。 所以才对沈乐盈那双小巧的脚和精致的鞋印象深刻。 江姐想假装没看到一样，走进村子里，但沈乐满就像有感应一样，直直地看向她。 江姐是硬着头皮，无视那道硌人的目光走进村里的。 之后，江姐在很多地方都看到沈乐满，她很安静，就只是静静看着过往的人，即使是看到于浩和吕天一，沈乐满也没什么反应。 江姐不敢多看沈乐满，不敢跟她有眼神接触。 但她看向沈乐满的时候，却被沈乐盈看到了。 沈乐盈比沈乐满更生动，她不只是静静地看，有些时候，吕天一他们在讲台上讲课，江姐路过的时候，会看到沈乐盈也站在讲台上教孩子们，她还会指出吕天一他们教的不对的地方。 江姐原本是喜欢学校的，喜欢这个跟粗鲁的村子显得不一样的地方。江姐自认为自己是不一样的，跟村子里那些庸俗的农村人。 但江姐不敢再去学校了，她想离开，她给赵树英打了电话，走的时候，没想过沈乐盈会跟着她一起离开了。 “这么说，稻香村里的确还有一只鬼。”雁子再想，何遇知不知道，知道了，能不能保护好自己。 应该是能的。 徐虹绛则是皱眉，他也想到自己那个不太靠谱的表妹，依赖他惯了，一个人的时候就是无头的苍蝇。不过是鬼怪也还好，他给了她那么多东西，应该能撑几天不死。 “我都说了，你能不能救我，我不想死。”江姐对徐虹绛说。 徐虹绛摇头，“你没全说，也没实说，我为什么要救你？” 雁子现在不觉得这个女人可怜，这个从农村走出来的女人，一点也找不到农村人身上的质朴气息，倒是有种扭捏的怪异。 她没有说真话，隐瞒了一些事情，徐虹绛听得出，雁子也不笨。 “这么吧，你再回答我们最后一个问题，回答得让我们满意，我就救你。”徐虹绛说道，他看出雁子还有疑问。 江姐拼命点头。 雁子的确还有疑问，他想知道关于稻香村支教老师的事情，两个女支教老师在稻香村失踪这件事，网上基本上见不到新闻，有一些报道也被和谐掉了。雁子搜索了很久，才又看到网上一些人的言论，细细碎碎得到了后来陆续有老师到稻香村支教，又很快申请前回来的事实。 雁子想问的就是这个，为什么那么多支教老师短时间内选择离开稻香村，而稻香村的支教资源依旧源源不断。 背后有人，是一定的。 雁子问出来，徐虹绛觉得，自己小瞧了这个看上去木讷的老实汉子。情商低的人，智商不一定低。 江姐憋了很久，才期期艾艾开了口。 稻香村的教育资源，的确是有人在背后支持，这个人就是赵树英。 赵树英为了稻香村的孩子们，每年都支助一大笔钱给市教育局，用于补贴下乡支教的老师，支教老师拿到的工资和支教后待遇都是很好的，所以报名到稻香村支教的人特别多。 “每年等着到我们村里教书的人多得是！”江姐说，“要不是我们村在大山深处，交通不好，肯来的人更多。” 但她并不清楚为什么那么多老师要离开稻香村，但所有人都说，是吃不了乡下的苦。城里人娇贵，哪里能在粗糙的乡下生活。 江姐眨着眼睛说，“我们乡下的厕所，就是两根木头搭在土坑上，你说你们城里人哪里受得了。” 雁子心里摇头，有时候他不明白，一些人明明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还是要说谎。他虽然没去过稻香村，但在网上搜稻香村时，还是有很多信息的。 稻香村已经脱贫，成为远近闻名的富裕村。那些楼房小洋楼的图片，雁子看过，很干净，和城里普遍的房子不差多少。 支教老师的离开，一定跟吃苦没有关系。决定去做支教老师的人，肯定已经做好了吃苦的准备。而且那些老师提前离开，算是单方面毁约，也需要付出一些代价的。 雁子不信，这么多老师，都不怕这个代价。 “赵树英那么有钱，怎么不花钱把孩子们送到外面的学校去接受教育？”徐虹绛问。 江姐讪讪，“孩子那么小，舍不得离开父母……” “得了吧，他们的父母可全在工地里呢，把孩子们接到市里念书不是更近？”徐虹绛不客气的说到。 第二二七章：稻香村（二十七） 江姐反问一句，“英子好心做善事，需要什么理由和要求吗？” 沉默。 的确是，做善事不需要理由，也不能对一个做善事的人加以要求。 但赵树英是真的在做善事吗？ 雁子不信，赵树英喜欢找未成年和没有劳动法意识的农民打工，简而言之，文化程度越低，赵树英越容易压榨劳动力。 雁子沉默不是被江姐质问到，徐虹绛更不会因为江姐随便的一句话产生什么反思，两人都是有些无奈。 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掉泪。 徐虹绛说，“走吧，我们去稻香村看看。” 眼看两个人直接转身离开，江姐慌了，“你们说过会救我的，怎么走了！？” 雁子这个时候是懒得再跟她说什么。 扁扁可能已经吃饱了，赖在范夫人身上不肯起，范大师在一旁干看着也乐呵，见到雁子出来，他问雁子卖不卖这猫。 听雁子说不卖，他还想劝几句，又听到雁子说这猫不是他的，范大师无奈摇头，“看来我也只是有缘能见到这只聪明猫了。” 刚说完，带着鄙视的猫眼又怒视过来。 雁子说：“它不是猫，是老虎。” 范大师看过去，瞧见扁扁已经站直，昂着大脸脑袋，一副终于有人眼识泰山的欣慰感。 徐虹绛是径直离开院子的，一出门，徐虹绛就感觉周围的温度有些低，像是初秋的凉。 有问题。 徐虹绛拿出武器，网球拍模样，但中间并不是普通的网，而是一根根银色的钢丝，或者就是银丝。 他就站在大门口，等雁子出来。 周围的温度渐渐升高了，恢复了正常。 徐虹绛拿出指南针，指针摆动得很厉害，周围的鬼气很浓郁，过了两分钟，指针停了，指着一个方向。 雁子才抱着猫走出来，范大师也出来送客，他鼻子动了动，脸色微变，“那女鬼又杀了一个人。” 徐虹绛诧异，范大师是怎么知道的？他却没有发现。 范大师看出他的疑惑，笑道：“我这人，天生鼻子灵，新魂旧魂闻一闻就知道了。空气里的味道很新鲜，应该刚死不久。” 徐虹绛低头看指针，问雁子，“你走不走？” “去看看也行。”雁子抱着肥猫，老实笑着。 指针带着徐虹绛和雁子，重新回到了工地，已经过去了大半天，工地好像更热闹了。 又死人了。 死在厕所里，一个女的，黑户。尸体被白布覆盖，就摆在担架上，风吹开一角，徐虹绛望见了。一张精致的脸，和青紫淤痕的颈脖。 “任务者。”徐虹绛说。 “你认得？” “嗯，跟我一起来工地的。”徐虹绛说，“没想到她会这么快死了，是沈乐盈干的？那这只女鬼还是很厉害的，你要小心了。” 雁子说，“我小心什么，我不会让她再靠近我。” “难。”徐虹绛说，“你已经被她缠上了。” “大徐，你去哪了？”有人过来，找徐虹绛搭话，他看了雁子一眼，“这是你朋友？煤炭？” 徐虹绛没有回答，问他：“怎么又死了人？” “我找不到，死的那个女人才来的工地，大家都不认识。”来人说，“就是因为没人认识她，还是个黑户，所以我们猜测她是被工地里的人**杀死的。” “怎么说？从哪里听来的？”雁子熟练给来人递去了一根烟。 “这可不是我瞎说的，你也知道我们老板招工人，来者不拒，工地里这么多黑户，谁知道有没有劳改犯。”来人抽了一口烟，眼睛都亮了，对着雁子来了一拳，“不错啊这烟。” 雁子又递了一支过去。 “我跟你们说，我们怀疑那个女的是被人强奸死的……那是因为我们工地里就有强奸犯！” “怎么会有强奸犯，警察不来抓人？” “嘘！”来人嘘声，“你看那个人，看到没，瘦瘦黑黑的那孩子，他亲口说他强奸过人了。”来人说，“大家都以为他出牛皮，谁知道呢……” “他叫什么？哪里人？”雁子问。 “赵有才，稻香村人。老板的真正老乡。” 雁子和徐虹绛对视一眼，又是稻香村。 “啊切！怎么突然这么冷！”来人叼着烟，摸了摸裸露的手臂，转身摇摇晃晃走了。 雁子也感觉到冷，仿佛有人刚刚从他半个身体里穿过去，走远。徐虹绛的脸色很难看，他的表情本来就不好，现在这个样子，应该是心情又坏了。 “这只水鬼不简单。”徐虹绛说着，伸出自己的左手，用力抓了几下空气，手掌心挤出一滴水珠。 徐虹绛想甩掉水珠，水珠有灵性一样又转了进去。 “这是什么？” “水鬼的鬼气。”徐虹绛说，“意思是我被她盯上了。” “会死吗？” “哼，死不了。”徐虹绛说，“放心，你身上的鬼气可比我多。” 这个时候，赵树英跟着一个穿警服的人说着话走出了警戒线，赵树英看到雁子，对警察局长说了几句话，刚想去找雁子，就发现雁子不见了，跟在他旁边的那个男人也不见了。 “蓝局长……” “我知道，我明白。那个女人是黑户，应该是混进工地里来偷东西，最后不小心从楼上摔下来砸死。” “她身上的……” “法医检查过，她死之前没有被性侵的痕迹，下体完好，应该没有被强奸。” “那就麻烦赵局长了，忙里偷闲过来处理这样的小事。” “哪里是小事！人民的事情都是大事！我必须亲自过来主持，不能让民众心里慌起来。赵树英啊，你工地里的工人该管管，不要让他们到处乱说。他们看到那个女人身上的痕迹，肯定到处在说她被人强奸了，你要好好管啊。” “一定一定。” “还有还有，你们稻香村到市里打工的人，你也好好管管，别什么都瞎说。不让以后哪里还有老师敢下乡支教。” 赵树英和警察局长一前一后离开了，而工地人又有一个人不见了。 赵有才被雁子揪着衣领拎起来，他吓得直哆嗦。雁子的形象就像黑道电影里不要命的傻大个打手。 雁子看了他好几眼，问他：“你多大了了？” “十八……”赵有才颤抖，“下个星期满十八。” 第二二八章：稻香村（二十八） 赵有才怕死了现在，夜幕渐渐起来，他被捉到工地的角落，也不知道谁能发现他。 “听说你强奸过人？”雁子又使了使劲。 赵有才结结巴巴，“没……没有……” “骗我？”雁子瞪圆了眼，就像天王殿里的四天大王。 赵有才吓尿了，他现在可后悔自己乱说话了，当初他到市里打工，他堂哥就告诉他，出去别乱说话。英子叔也叫他不要提稻香村的事情。 但他忍不住啊，赵有才觉得，自己强奸过人，是一件很值得自豪的事情。 就像拿过刀子干过架的人，才是真男人一样。 但拿刀子干架的人多了，强奸过人的却很少。 但赵有才其实并没有强奸过人，他胆子小，只敢说说，用别人的事迹冒充自己的，给自己撑面子、壮胆。 强奸人的，不是赵有才，是赵有德。 “我看见过好几次，堂哥把女老师拉到学校后面、水田里……”赵有才说到这个时候，又是害怕又是兴奋。 “女老师，是支教的老师？”雁子问，“你堂哥强奸了谁，沈乐盈？沈乐满？” 赵有才张了张嘴，“你怎么知道沈老师和小沈老师。我堂哥才没有强奸她们，她们早就失踪了，上哪里强奸去。” “是其他老师？”徐虹绛皱眉。 赵有才想起沈家姐妹，突然就说道：“两个沈老师都很漂亮，可惜失踪了，要不然我也想跟着……” 还没说完，一个拳头就打了过来。 雁子的眼睛冒火，显然生气了。 “你知道不知道强奸人是犯法的？”雁子问这个还不满十八岁的男孩。 赵有才说，“犯法又怎么了，老师她们又不敢报警，警察也不会捉我们稻香村的人。我堂哥说，这叫法不责众。” 一直呆在角落静静看着一切的徐虹绛突然走上前，对雁子说，“你往旁边站站，这个孩子交给我。” 赵有才看到徐虹绛冷飕飕的笑，腿软了。 雁子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什么‘她们’，什么‘法不责众’？ 徐虹绛已经拎着赵有才往工地更深处走了，雁子站在原地，想起网上那些零零碎碎的新闻，那么多女支教，‘吃不了苦’，早早申请调离。 雁子觉得很冷，这种感觉像那一次，他受重伤，失血过多，快要死的时候，感受到的那种寒冷。 他的身前不知什么站了一个女人，湿漉漉的长发，湿漉漉的长裙，背对着他。 天已经完全黑了，路灯不知道怎么灭了，雁子看到那个女人，慢慢地转身。 “我们家能文下个星期就十六了。”三婶说到这个就很开心。 何遇看了看时间，已经晚上九点多了。 三婶继续说着，“我到时候一定要去市里一趟，买个大蛋糕，就是你们城里人吃的那种，什么动物奶油……” 已经偏题了，何遇也无心去听什么。 村里好像又慌乱起来，外面有动静，出了什么事情。 何遇听到了，袁雪也听到了，三婶他们并没有。 过了五分钟，有人来敲门，“砰砰砰”的，叫着：“三姑，快开门啊。” 三婶急急忙忙去开门，开门前拜托袁雪留在屋子里照顾能文，千万别让能文出来。 敲门的是潘林青，他气喘吁吁，他的身后还跟着几个村里人，“三姑，去村长家，又死了人了。” 三婶手抖了又抖，说，“我马上来。” 袁雪不敢一个人在屋子里，何况这屋子里还有一口棺材。袁雪不留下来，三婶也不能把能文落下，只好抱牵着能文一起出去。 口中碎碎念，“大晚上出来就危险，老师怎么舍得让能文跟着我们出来……” 袁雪想假装没听到，但还是觉得很气。 何遇拉了拉她，笑道：“我们快点跟上去吧。” 袁雪忍不住疑问，“为什么那只鬼只在八九点后出来？” 何遇想到再后山碰到的沈乐满，说道：“只是村里人觉得那只鬼只在晚上八九点后出来而已。你看能文他爸，不就是在八点前死的吗？” “那只鬼现在……”袁雪揪着何遇的衣服。 “人这么多，不怕。撞鬼就怕落单。” 村长小洋房的院子还是挺大的，去的时候，已经慢慢站了一百多号人，又三分一是孩子，二分之一老人和妇女。 院子里灯火通明，村长和吕天一维持秩序。 到底是谁死了？ 大家都在猜测，觉得可能是赵家的老人死了，如果是老人，可能跟鬼无关，是自己老了才死掉的。 大家怕鬼，不想鬼的存在被证实。 他们不敢晚上出门，同时又觉得这个时候全村人聚集在一个地方，是最安全的。 何遇扫了人群一圈，过目不忘是她的本事，此刻她发现，有两个任务者并不在。 村长从屋子里拿出了一个大喇叭，试了试声音，悲戚的声音开始说话了。 死的人是赵馨，从二楼摔下来死的，赵老爹为了救自己女儿，被摔下来的赵馨压断了腿，赵大娘脑子本来就不好使，当场被吓得失常。 “各位！乡亲们！我们村里进了贼！杀人犯！”村长说，“我们都以为那些人是被鬼杀死的，但我们谁见过鬼了？在场的大家谁见过鬼了！我们现在是什么时代！早就不搞封建迷信那一套了！我怀疑是有人借着鬼怪的名头在杀人！”村长说。 何遇没想到村长来的是这一出。 村长说完，吕天一又出来说了几句，说赵馨一定是发现了那个杀人犯，然后被灭口的。 “大家都知道，我们稻香村再英子的带领下，越来越富裕，现在谁家里没有电视冰箱洗衣机，谁家里没几个眼箱底的钱，谁家里没有些金银手镯……”村长说。 “那我们该怎么办？”有人怀疑，但也有人相信。 村长说，“当然是要找出凶手。” “我不信，就是闹鬼了，一定是村里有人做了什么亏心事。我不管，我要搬走，我不要再住在这里了。”有人不肯相信。 村长在人群中找了找人，笑了，“大家看看，昨天来到村子里的那两个外村人了呢，怎么现在只有一个人在这里！” 刘思佐站在人群里，觉得很好笑，村长很可笑。 他和何遇一样，不明白村长掩藏闹鬼的目的，但村长为的，绝对是私人的利益。 第二二九章：稻香村（二十九） 顾振奇和班乾龙都不见了，村民们惊呼起来，有人说，见到他们出了村子，往大路那头走去了。 现在只剩下刘思佐一个人了，他就站在院子里，人群中，不知道这群村民会怎么对付他。 刘思佐想着，何遇已经来到他的身边。 “另外两个人，去哪里了？”何遇问道。 刘思佐说，“去市里了。” 何遇讶异。 “顾振奇有特殊的方法能联系到他的队友。” “在最近的市里？” “是。”刘思佐顿了一下说道，“他们的队友好像遇上了危险。” 何遇心里想到雁子，他是不是也遇上了危险。 刘思佐只是盯着村长看，想看出什么东西。 “你要去市里吗？” “不了。”刘思佐说，“他们有方法联系到自己的队友，我也有办法知道我队友是死是活。” 何遇抬眼看他，刘思佐没什么表情，跟所有灵媒一样，气质都是阴沉沉的冷，所以人们很难辨认他们的神色。 但刘思佐话里的意思，何遇还是听懂的。 他的队友，应是遭遇不测了。 刘思佐突然问何遇，“如果你知道你就要死了，你会做什么？” 何遇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她只能摇头。 有村民抓住刘思佐，推到人群前面去，村长和吕天一在那里，拉住刘思佐。 “跟你来的那两个人，他们是干什么的？你和他们是不是一伙的！”村长拿着大喇叭，在刘思佐耳边大声说话。 刘思佐反而更贴近了村长。 赵树勇想拉开一些距离，就感觉有东西顶住了他的后腰。赵树勇只在电视上见过那玩意儿，不知怎么的，他现在立刻就感觉出来顶在自己身上的是那东西。 赵树勇动弹不得，是不敢，也是害怕。 “我们进屋里说。”刘思佐说，“让大家都散了。” “都……都散了。”赵树勇拿着大喇叭说。 吕天一在寻找何遇和袁雪，忽然听到赵树勇说散了，诧异地转头去看，只看到刘思佐跟村长勾肩搭背进了屋里。 然后‘啪’地关上门。 留下满头雾水的村民，吕天一只好硬着头皮过去，推了推门，锁上了，他只好转身，让村民先回去。 “吕校长，刚刚村长说的话是不是真的？馨子真是被人杀死的？不是……” “当然不是，大家先回去，我们已经报警了，明天警察就来了。”吕天一说，“那两个外村人就是被刚刚那个人举报的，村长现在跟他有事情要说，你们先回去吧。警察过来了就什么事情也没有了。” 赵有德躲在人群里不敢说话，赵馨跟他说过话，进了屋子以后，没多久就死了。他那时蹲在不远处的街角，犹豫等吕天一回来还是先回家去。 村里闹鬼的传闻是有，但偶尔也有那么几次，大家晚上九点以后出来，也没有什么事情发生。赵有德是半信半不信的。 但赵馨打发他到赵馨死亡的这段时间，赵有德没有看到有人进入村长家；赵馨死后，他可以说是第一个赶到现场的，也没有看到过人离开。 能这么做的，可能真的只有鬼了。 是谁呢？赵有德想想就腿软，沈乐盈还是沈乐满？他抬头往小洋楼院外看去，一个满身狼狈的女人，静静看着里面吵闹的人群。 她的目光并没有单单放在赵有德身上，赵有德却觉得她盯上了他。 赵有德颤抖地举起手，指着外面，“她……她……” 还没说完，就看到那个女人慢慢走开了，消失在夜色中。 何遇有预感地往门口看过去，什么也没有，只有在月光下晃晃的夜色。 吕天一不愧是老师，很快就说服村民们散开了，最后留下的是三婶、能文，何遇、袁雪，于浩、小菊，还有腿软动不了的赵有德。 吕天一没有看到潘林青，才想起从一开始，潘林青好像就不在。 “浩子，潘林青去哪里了？” 于浩哪里知道，“我不记得了，应该是跟着人回去了。” 小菊说，“浩子，我们也回去吧。” 于浩看了看吕天一，最后说道：“我和小菊就先回去了。” 路过赵有德身边，于浩打笑说道：“怎么晚了，没好玩的，你也快回去吧，别一个人害怕得不敢回了。” 平日的话，赵有德早就还嘴了，但现在赵有德说不出话，只想到那个静静看着院子里所有人的女人。 那个人是沈乐满，赵有德知道。 所以他害怕，对外说沈乐满失踪了，但她其实是死了。赵有德刚好是知道真相的那几个人之一。 吕天一感觉很累，赵馨死了，赵老爹骨折了，赵大娘脑子不好使……至于赵树勇，这个村长才是靠着赵树英才得来的，没什么真材实料。 于浩和潘林青，虽说他是校长，但三个人并没有太大的牵制关系。 很多事情都得他一个人处理。 快了，再过几个月他就满三年了，就要离开稻香村了。吕天一这么想着，不愉快的包袱卸下了一些，他看向何遇和袁雪。 这两个女人都很不错，他很满意了。 “我们学校就是需要你们这样的老师留下来，教育孩子们。”吕天一说。 三婶在一旁听得直点头，觉得吕校长说得没错，何老师和袁老师就该留下来的，孩子们需要她们。 何遇拖着不想走，想知道刘思佐跟村长在屋子里头说了什么，只能一个劲地找话题。袁雪相信何遇是有目的做这件事的，也跟吕天一聊得很还嗨。 赵能文却困了，开始不停地打哈欠，昏昏欲睡。 显然是困得不行。 这下，是不能再拖了，要回去了。 三婶扶着赵能文，说道：“能文，我们回去再睡啊。” 这个时候，门打开了，刘思佐走了出来，村长并没有跟着。 吕天一心中有不解和疑问，踌躇着上去问问，刘思佐却不管他从他旁边走过。 刘思佐走到何遇旁边，“想知道待会去水田找我。” 刘思佐又越过蹲在门边的赵有德，一个人走进了夜色。 “这个人真奇怪啊。”三婶说，她拉着能文往外走去，何遇跟袁雪也跟着。 第二三零章：稻香村（三十） 赵有德站起身，对三婶笑道：“婶子，我们一起走啊。” 三婶防备地看他，她跟赵三结婚这么多年，赵有德可没叫过她一声婶子啊。 赵有德现在可不敢一个人回去，刚刚忘了跟人群走，只能等三婶他们。 赵有德家在三婶家下面，距离也就两百米，三婶他们先进了家，赵有德开始拔腿跑，往两百外的自己家里跑。 他记得上几次村长请了人来跳大神，他顺手摸了不少那些法师道士的东西，就放在家里。等回到家，就把那些东西全戴在身上。 很快赵有德就跑到了自己家门口。 安全了。 赵有德打开大门，手里的钥匙落到了地上。 院子里，那个女人站在中央，满脸忧伤地盯着门口，看着他。 “……刘思佐的队友应该是已经死了……”何遇说，“……他刚刚应该从村长那里知道了什么？” 袁雪听完何遇说的，担忧的是自己的表哥，“我们去水田吧，问清楚刘思佐知道什么以后，直接去市里。” 水田…… 何遇有些恍惚，头发和月亮脸。 “我们快点走吧，我担心我表哥。” 袁雪拉着何遇往外走，何遇摸了摸裤袋里的镜子，没有停下脚步。 “嘶！”袁雪又被吓了一跳，路上突然窜出一只猫来，她真的很胆小慌张，一路过来已经被吓到了三次。 何遇盯着那只跑远的猫，要是扁扁在就好了。 她有点想念那胖乎乎、软绒绒的触觉。 出了村头就是水田，绿色的、小小的秧苗排着队站在水中。今晚的月光特别好，何遇感觉水田像是有生命一样。 刘思佐就站在田埂上。 袁雪跳下马路，到水田下面去。 何遇望了一眼水田，没有头发，也没有脸，月亮的倒影也没有。 她不敢再去，跟着袁雪靠近了刘思佐。 “她不在了。”刘思佐说。 “谁啊？”袁雪急急问道。 “沈乐盈。”刘思佐低头去看水田，“她去了市里面。” 何遇想到满身狼狈的那个女人，“所以村子里的是沈乐满而已了。”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何遇问道。 刘思佐说，“我告诉你，你会留在稻香村吗？” 何遇皱眉，刘思佐为什么这么问。 袁雪则是很肯定地说，她要去市里找她表哥，不会留在稻香村。 “你怎么去？你有车还是会飞？”刘思佐问她，“顾振奇他们，至少有辆车。” “他们有车？哪里来的！？”袁雪也想去找车。 刘思佐说，“顾振奇带的。” “他有病吧！”袁雪忍不住说道，哪个任务者没事往自己空间里塞辆车带着。 何遇若有所思，自己回去最好也要买点交通工具备用。还有，等找一个办法，在联络器失去作用的情况下，还能跟队友联系。 刘思佐坚持让何遇和袁雪留在稻香村才肯说。 “你想走着去我也不拦你，走个一天一夜或许就能到了。” 袁雪说，“那我也要去，我要救我表哥。”她又问何遇去不去。 考虑到路程问题，何遇并不觉得走路也要去是一个好的选择。 “你表哥肯定比你更有把握生存，我想他是不希望你过去的。”何遇说，“我们先想别的办法。” 袁雪却铁了心今晚就走，现在就走，甚至不想听刘思佐说什么了。 何遇不去，袁雪咬了咬唇，最后决定自己一个人走。 袁雪拿着手电筒，跳上了马路上，何遇叫住她，给了她一个手机。 “里面有我存下地图，理论上，你沿着马路一直往东走，就能走出去。”何遇也只拿到这么一部手机，里面的地图，费了很多功夫才在乌龟级别的网速下下载下来的。 是导航图，但何遇担心，袁雪不一定能看得懂。 刘思佐说，“如果她还活着，知道我在稻香村，也会像她一样傻逼乎乎地走路过来找我。” 他说的是他的队友。 何遇想到雁子，雁子应该会一直努力找她。 “你为什么不去？”刘思佐问道。 “因为他不会有事的。”何遇说。 “我之前也是这么想的，我给了她很多装备，随便一样，都能保证她不被这些东西伤害到，知道是鬼的任务，我还很放心她一个人。” “不一样，我相信的他，我并没有给我队友什么能保证生命的东西。” “那你可能跟你队友的交情并不深。”刘思佐说，“否则再怎么相信对方，知道那边死人了，你都会过去。” 何遇又皱起了眉，是这样的吗？她跟雁子的交情不深？还是深而不够，不够到她像袁雪一样关心则乱的地步。 何遇很快就否定，“我相信他能活下来，我现在要做的是让我自己活下来。” “你想跟着我？”刘思佐笑了，“我没有必要帮你，我只是想有个人陪我做件事，至于那个人中途遇到了什么，我是不会去管的。毕竟我最终是要死的，所以我很不愿意帮谁，更不愿意救人。” 何遇沉默了一下，说：“你先告诉我，村长跟你说了什么。” 夜里的风很凉，四面没有挡风的地方，站在这个沈乐盈‘离开’的地方，何遇还是有些瘆得慌。 刘思佐踩了踩了脚下的田埂，指了面前的稻田，说：“那个沈老师，就是在这个地方，被人摁在水里，淹死的。” 水田里的水很浅，可能都没不过人的小腿肚，这么浅的水，还能把人淹死…… 何遇想象不出沈乐盈死之前遭遇了什么。 但村长知道，因为沈乐盈死的那天，他也是在的。 他跟江姐其实有一腿，私底下会悄悄到村子外面亲热一下，那天就是他们惯常偷腥的日子。 “我记得村长的老婆跟他早离婚了，江姐的老公也早就死了，用不着偷偷摸摸。”何遇说，村长和江姐好像是村里的风头的人物，是别人嘴里说得最多的八卦。 “但村长他弟喜欢江姐，村长拥有的财和权势，都是托他弟弟的关系有的。” 刘思佐接着说，村长当时趁着夜色出来的，还没看到江姐就听到水田下面有动静，那种动静他很熟悉。 村长以为是江姐，气得不行。 他偷偷摸摸看过去，发现是赵有德，还有吕天一。 被压在身下的女人，不是江姐，是沈乐盈。 “然后呢？”何遇没有想到，事情是这样的。 “村长觉得见者有份……” “我X！”何遇骂了句脏话。 第二三一章：稻香村（三十一） 那天晚上，赵树勇本来是犹豫的。但他观望了一会儿，江姐没有来，田里的动静又在一次次刺激着赵树勇。 赵树勇忍不住，加入了他们。 “那天晚上，赵有德、吕天一和赵树勇三个人……”刘思佐话说一半，没有再说下去。 平静的乡村下掩藏着这样的罪恶，何遇没想过会这么丑陋。 沈乐盈被**过后，三个人合力将她杀死了，摁在水田里憋死的。 “赵树勇说，沈乐盈被**过后，一点都不像是知道害臊的女人，一直恶狠狠地盯着他们，那个时候他就知道，沈乐盈是不会默默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他怎么还妄想沈乐盈当做什么……”何遇话说到半，就停住了。 人言可畏。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何遇想到自己重生前的那个时代，在农村，被强奸过后的女孩总是抬不起头的，就算法律和道德都站在这群可怜的女孩这边，守旧传统的丑陋思想才是最大的伤害。一些受到性骚扰的女孩尚不敢开口跟人说，更何况是被人强奸、**过的女孩。 提议杀死沈乐盈以绝后患的人是吕天一，他太明白城里接受过高等教育和自由精神的沈乐盈，是绝对不会像农村里的那些妇女那么没有注意和主见。 她一定会报警，然后把他们送进监狱。 虽然沈乐盈什么也没有，但她的眼神已经很清楚了。 于是沈乐盈就被三个男人，摁进水田里，淹死了。 他们把沈乐盈的尸体分成好几十块，分别藏在不同的水田深处，直到今天都没有被发现过。 刘思佐指着周围上下左右的水田，“这么多，赵树勇也不知道那些尸块藏在哪里了。而我，要找齐它们。” “为什么？” 刘思佐笑了一下，“暂时不能说。” 能说的是稻香村里那些不为人知的事情。 沈乐盈被杀之后，沈乐盈的父母报了警，但警察并没有出警到稻香村搜寻，只是登记了失踪记录。警察没有来，是在市里的赵树英打通的关系。 沈乐满通过支教名额，正大光明地到了稻香村，她想看看自己姐姐支教过的学校是怎么样的，顺便打听打听姐姐的消息。 那个时候，沈乐满虽然觉得沈乐盈不像是说走就走不留痕迹的人，但对警察给出的结果，她还是勉强相信姐姐是离开稻香村后失踪的。 沈乐满没想到村里所有人都在说沈乐盈吃不了苦离开的，这一点沈乐盈是十二万分的不相信，她姐姐是什么样的人品跟性格她懂的。这种突然离开，也没有跟上面申请的事情，绝不是沈乐盈会做的。 沈乐满刚开始，满村子为姐姐说话，跟她同一批下来的于浩也帮着她。可能是有人觉得沈乐满的确可怜，又想起了沈乐盈做的事情，也觉得沈乐盈不像是那种偷偷离开的人，就告诉沈乐满吕天一追过沈乐盈。 沈乐满拜托于浩去询问吕天一，她自己则是从另一个得到的消息入手，去找赵能文。她听说姐姐失踪前，跟她的学生约在水田外面。 三婶拦着，不让沈乐满去见赵能文。 沈乐满这头正失意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于浩带了一个好消息回来，说是跟吕天一喝酒，吕天一醉后说了一句话。 “不知道小沈老师的味道比起她姐姐是怎样的。” 沈乐满当场就拿了一把菜刀要去找吕天一问清楚，路上的时候遇到了赵能文。 沈乐满抓住时机，问了自己姐姐的事情。 赵能文告诉沈乐满，那天约沈乐盈出去的不是他，而是赵有德。 沈乐满想到那个不务正业的地痞无赖，觉得这件事情还有她不知道的，又提着刀回去了。一来一回，把于浩吓坏了。 也走漏了风声。 赵树勇看到沈乐满拿着刀跟赵能文说话，沈乐满可能知道那天晚上是赵有德把她姐姐叫了出去，他转头把这件事告诉了赵有德，又一起去找了吕天一商量。 现在他们三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谁被发现了，都有可能拖另一个人下水。赵树勇怎么想都不觉得他们三个人不是那种拉人垫背的家伙。 吕天一提议的，一不做二不休，现在沈乐满可能已经猜到了赵有德，再继续下去可能不得了，干脆把沈乐满也给做了。 反正后面的事情，有赵树勇帮忙收拾。 吕天一和赵树勇找到了于浩，下来支教的老师，他们的工作表现后面都要由代理校长吕天一和稻香村村长评估。 如果于浩不愿意，村长可以向上面举报于浩工作态度不积极。 于浩跟吕天一一样，下来支教并不是为了那群黑乎乎、脏兮兮的农村孩子，只是为了镀一层有基层工作经验的金。 四个人把沈乐满引去了后山，像对待她姐姐一样**、**了她。 沈乐满比沈乐盈还要悍，拼死咬下了吕天一的一块肉，吕天一那天是活活把沈乐满打死的。 何遇听到这里，突然转头往大路上看去，那个浑身狼狈的女人站在路中央，似笑非笑地望着他们，再一眨眼又不见了。 刘思佐也望过去，他是灵媒，鬼魂没有显形他也能看得到，他看到那个满身伤痕的女人，一步一步地往大马路上走去，一步就走出好几米，越走越快，越走远远。 “糟糕了。”刘思佐说。 “怎么了？” “有人被她缠上了，现在她要去那个人的那里，应该很快。”刘思佐说，沈乐满是跟着她留下的印记走的，她可能留了相当一部分魂魄在那个人身上。 只有这样，她才能走那么远。 “袁雪？”何遇想到袁雪。 “不是她。袁雪身上很正常，没有留下脏东西，是另外两个人。”刘思佐说，“不过，她能碰上袁雪也说不定。” “能躲得过吗？”何遇问。 “这两只鬼很厉害，她们是双胞胎，还自行学会了修炼。”刘思佐说，“很厉害！你要去找你的队友吗？” “我留在这里能帮上他。”何遇说，“你要做什么？” “你很聪明。找尸体，找到沈乐盈的尸块，我就能杀死她。”刘思佐看了看月亮，“也算是为她报仇了吧。” 第二三二章：稻香村（三十二） “沈乐满一时半会还回不到，出现在市里那边的那只鬼应该就是沈乐盈，虽然不知道她是怎么过去的……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必须死。”刘思佐说。 何遇只知道找到尸块，就能杀死沈乐盈的鬼魂。 而雁子那边，危险就是沈乐盈。 尸块并不好找，上百亩的水田，尸块被埋在深处大概三年了，何遇觉得今晚是找不齐了。 刘思佐拿出刀子，割了自己的手腕，放出深红色的鲜血。何遇觉得他身体里一半的血都要放出来了，刘思佐才停住。 “每亩田里倒一点。” 上百亩田，勉强够了吧。 刘思佐脸色苍白，要挂掉的样子，倒血的活得何遇来做了。 等血都放完，刘思佐也做好了准备。 藏有尸块的水田都被刘思佐找了出来，这又去了他三分力气，所以这挖田找尸块的事情，又得拜托何遇来了。 何遇脸都黑了，敢情自己是留下来做苦力的。 “我今晚拿枪逼赵树勇说了很多，他应该转头就给他那个在城里的大老板弟弟打电话了。”刘思佐说，声音虚弱。 “他的弟弟是做什么的？” “房地产，建筑。”刘思佐说，“还跟市里一二把手的关系不错。” 肯定不错，不然也不能瞒着稻香村里的这些事，还能继续往稻香村输送足够的支教老师。 “后来下来的那些老师……”何遇想起奇怪的地方，“是怎么回事？” “没问。” “……” “动作快点，沈乐满回来了就不好的，多亏她盯上的那个人刚好离开了稻香村。”刘思佐说。 “你继续留在村子里，不怕出事？”刘思佐现在太虚弱了，何遇觉得按照赵树勇那几个人的尿性，可能对他也来一次一不做二不休。 刘思佐笑，“他们敢来？反正我也是要死的，不在乎多杀几个原住民。” 何遇默然，她这一刻挺佩服刘思佐的，如果是自己，知道这一次任务最终的结果就是抹杀，自己还有这么冷静地做事情吗？ 何遇不知道，她只能选择相信雁子，然后保护好自己，不连累队友。 沈乐满回来之前，何遇终于找齐了尸块，这种活，何遇不想再做第二次。 天还没有亮，何遇跟刘思佐回到村子里，家家户户大门紧闭。 刘思佐原本是寄住在一个淳朴的老乡家里，现在他这个样子，显然是不愿再回去打扰人。刘思佐选择去学校，忙完剩下的事情。 两人在三婶家门口分开。 何遇突然叫住刘思佐，问：“你现在加入我的队伍，能活下来吗？” 组队能在进入任务前，也能在进入任务后。 刘思佐眼中有光亮了一下，又熄灭，“系统不会这么好心吧。”语气不确定，又有一点点的期待。 “如果你能杀死沈乐盈，就是救了市里的那些人。”何遇说，“你加入我们的队伍，就相当于救了队友不是吗？系统虽然不好心，但其实每次都给我们钻规则空子的余地。它很喜欢这样。” 刘思佐沉默了一下，说：“可以试试。” 何遇给他发去组队邀请，两人成功组成队伍。 雁子好像魔怔一样，被那个背影吸引了，呆呆地等待那个背影转过来。 紧接着就是一声刺耳的猫叫，他看到一道看似笨重实际轻盈的身影从眼前略过，一道爪子往那个背影身上抓过去。 “喵！” 雁子意识终于清醒，回笼，拿出大刀就往女鬼身上砍，结结实实砍了上去，接触时发生‘滋滋’的声音。 女鬼猛地转身，露出一张恐怖扭曲的脸，如果是死相，这女鬼死之前一定很痛苦。 雁子手上的大刀又砍了一下，可以砍到女鬼，却没有什么伤害。 还不如扁扁的一个爪子有用，至少被扁扁爪子抓到后，女鬼会吃疼。 女鬼的动作很快，能突然出现在雁子身后，雁子必须立刻举到挡住女鬼，但下一秒，女鬼又出现在了他的另一个方向。 雁子跟女鬼打斗着，感觉自己越来越虚弱，额头渐渐出了虚汗。 “疾！” 随着一声大喝，一道符咒破风过来，击中女鬼，女鬼惨叫一声，转身去找伤害她的人。 雁子也看到了返回来的徐虹绛，他成功将女鬼的仇恨吸引了过去，徐虹绛手中拿着四张黄色的符箓，女鬼好像有些怕了，立刻消失不见。 跑了。 雁子撑着大刀，好累，才打了这么些时间，就有一点疲惫的感觉。 徐虹绛过来的时候，立刻给雁子贴了好几张符纸，又烧了纸灰给他喝下。 雁子才觉得精神好了点。 “以后不要跟她纠缠，跑，摆脱她就好。”徐虹绛说，“你跟她打下去，最后被吸干的人是你。” 徐虹绛见雁子没有立刻反应过来，又说道：“那个女鬼并不是靠外力杀人的，她学会了吸取人身上的阳气，你也可以说是生命力。” “原来是这样……难怪我这么快就累了……”雁子恍然大悟。 “她很厉害。”徐虹绛盯着消失的空气看，“但她是新鬼，还有点潜意识害怕我们这些驱魔的，不敢继续。”要是再给她一些成长的时间和见识的空间，她就会知道，她不需要害怕在世的一些大师。 至少想杀死她，会有一些困难。 两个人离开工地，找了一个落脚的酒店。 “你还想去稻香村吗？”徐虹绛问，“那只女鬼缠上你了，你过去，可能会把她也引回去。她不杀死你，是会一直跟着你的，除非你能杀了她。” 雁子想到女鬼出现时自己浑身的血液就像被冻住一样，那么无力，要不是扁扁在，他可能早就被女鬼吃了。 何遇能对付吗？她虽然很聪明，但也才刚刚晋升C级任务者。何遇在合同里告诉他，她现在很安全，他不能把那只女鬼带回去。 雁子摇了摇头，“还是先不回去了。” “那个孩子说了很多，关于稻香村和你那个老板赵树英的事情。”徐虹绛提起赵有才，刚刚他让小孩子说出了更多的东西。 徐虹绛看了一眼雁子，这个人嫉恶如仇，知道以后可能会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这种热心的性子，其实跟他那个表妹很像。 都是没什么大的能力，又想帮别人的人。 第二三三章：稻香村（三十三） 其实说赵有才是小孩子是不准确的，虽然还是未成年，却做了成年人都不敢去做的事情。 “稻香村私下里有一个小团体，专门做一些**外来支教女老师的事情。”徐虹绛说，“赵有才说，他是被他哥哥拉进去的。在他加入这个小团体之前，已经存在一年多了。” 赵有才只知道，自从沈家姐妹的事情后，赵树勇、赵有德和吕天一这三个人似乎关系越来越好了。他还听说，沈家姐妹失踪的事情发生后，之所以那么快就解决了，没有牵涉到稻香村，是因为后面都有赵树英在收拾、擦屁股，稻香村一点麻烦也没有惹上，还不停有老师申请下来。 赵有才那天去找他表哥赵有德，赵有德正准备出门，看到他来，一脸坏笑问他要不要跟他去见识一下。 赵有才跟着去了，他们去了学校，因为是晚上，学校已经没有人了，但赵有才发现，二楼的教室还有灯亮着。 他跟着表哥走进教室的时候，看到令他血脉喷张的一幕。 教室里有村长、吕天一、于浩、赵三叔……还有刚来一个月的支教老师。 赵有才对这个女老师印象很深，因为她跟其他的支教老师不一样，她有些土里土气的。赵有才听村里的女人说，这个老师其实也是农村人，家里很穷，千辛万苦才考上了大学。这一次下基层也是为了以后能进编制，留在市里工作。 赵有才并不明白，辛辛苦苦考上大学又什么用，还是得回到乡村里来带孩子。工资还没有英叔工地里开的高。 这是那天晚上之前，赵有才对那个女支教老师的印象；那天晚上过后，赵有才对她的印象就变成了那具丰满的躯体。 第一次做这种事情，赵有才知道这是犯罪，他害怕。 赵有德看出他的害怕，对他说：“怕什么，她不会说出去的。她要是敢说，我们就把她……”赵有德比了抹脖子的手势。 后来，赵有才发现，那个女支教老师还真是什么都不敢说，只是精神变得很差。他后来又跟着赵有德找了她一次，过了两个月这样，那个女老师就离开了稻香村。 吕老师当时安慰担忧的赵有才，“她不会报警的，她还要嫁人和工作呢。” 赵有才立刻安心了，明白了，哪个男人愿意娶一个被人强奸过的女人。要是被强奸的事情被大家知道了，亲朋好友、以及同事们也会指指点点。 赵有才放下心后，当时还觉得有些可惜，这个女教师就这么走了。 直到下一个女支教下乡到稻香村的时候，赵有才才开心起来，十分积极地去帮那个漂亮的女老师提行李箱。当时他还被女老师旁边一起跟着来的男支教怼了一下。 不过后来，他们成了朋友，一起做了很多事情。 赵有才本来是想继续留在村子里的，但他爷爷要他到城里打工赚钱，他只好出来了。出来之后，他跟英子叔吃了顿饭。 赵树英知道他们的事情后，只是警告他不能乱说话。 赵有才当然知道，要是乱说出去，村里那些老大爷们肯定也来分一杯羹。 英子叔当时笑话他年轻，说这件事要是被外面的人知道了，是要坐牢的，赵有才闭了嘴。 但后来他又发现，他不小心说漏这些真话的时候，其他人都在笑他跑火车，吹牛皮。所以赵有才开始肆无忌惮说着真话，反正没有人会相信他。 “那小子现在在哪里？”雁子咬牙切齿地问道。 “已经被打趴了。”徐虹绛说，“够他躺好几天了。” 雁子说，“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存在！？” 徐虹绛说：“你不觉得更可怕的是江姐那个女人吗？” 雁子反应过来，他想到江姐说的那些话，半真半假的话。 江姐那天看到的真的只有吕天一吗？还有后来沈乐满的事情，江姐口口声声说的话里，却是把稻香村撇得干干净净。 如果赵有才说的才是真的，那么江姐到底知道多少，又隐瞒了多少？ 更让人细思极恐的是，沈乐盈和沈乐满死之前，遭受过了什么？ 雁子不敢去想那个猜测。 “我觉得，沈乐盈当时在水田里，可能不只是被吕天一一个人给**了。沈乐满的失踪，也不只跟支教老师有关系。”徐虹绛却把那个想法说了出来。 雁子不敢相信，他问道：“江姐自己不就是女人吗？” 所以看到同为女人的沈家姐妹的遭遇，不应该是愤慨、暴怒或是同情吗？怎么会包庇那些伤害女性的恶人。 这回再想起江姐说她不报警的理由是为了那些孩子，雁子只觉得恶心，希望小学已经变成稻香村罪恶小团体犯罪的天堂，还谈什么教育。 这里面最可恶的或许是直接****女老师的那些人，但这一切的背后，要是没有赵树英的帮衬，也不会一直继续下去。 雁子突然想起，他跟在赵树英身边的时候，赵树英接过一个电话，好像是今年这一批的支教名额已经确定了，准备送人下乡了。 雁子把这件事跟徐虹绛说了，徐虹绛问他是不是想阻止这件事的进行。 雁子自然是万分想阻止的。 徐虹绛说：“最好的办法是在她们下乡之前，把稻香村的事情暴露出来。” 雁子说：“你是要准备帮忙吗？” 徐虹绛不屑地看了雁子一眼，“我是那种闲着的人吗？只不过这一次只有通关任务，我不多做些支线任务，怎么赚无垠点。” 雁子这个时候收到了系统提示的支线任务，就是阻止这一次的支教老师下稻香村，但是他们只有一个星期的时间。 “能不能活一个星期还说不定呢。”徐虹绛说，“尤其是你，被她缠上了。” 徐虹绛又问：“你还舍得杀她吗？” 谁？ 雁子皱眉，他明白过后徐虹绛说的是沈乐盈。雁子想到沈乐盈其实也是个可怜的女人，死之后跟着江姐来到市里，也许就是想报仇，要他杀这样一个生前无辜，死后还不能报仇的女人，他真的有点下不了手。 “呵呵。”徐虹绛突然笑出声来，“呆子，别想了，你还是祈祷她舍不得杀死你才对。” 雁子老脸一红，的确，他还不一定能在沈乐盈手里活下来，还想着什么手下留情。 不对，他原本没有想这个的。 第二三四章：稻香村（三十四） 赵树英躺在自己家里的大床上，怀中的年轻女孩已经熟睡过去。 这一刻他觉得很满足。 都说成家立业，成家立业。在他看来，立业就行，成家干什么，要是娶了个母老虎，自己身边都不能每晚都换一个年轻姑娘了。 赵树英动了动身子，床下有东西膈着他，虽然身体上不舒服，但他心里却很踏实。 床单下压着他求来的仙符，能都驱魔除鬼。 想到鬼，赵树英就皱起眉头，他没想到江姐会把沈乐盈给带来，更想不到沈乐盈会变成鬼。 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 但赵树英可不怕，因为他有钱，有钱就能买命。世界上有鬼，但人更多，驱鬼的人也更多，只要有钱，什么事情办不到。 就是江姐的问题有些棘手，大师都说她的体质容易被鬼上身，赵树英也没有办法救她。但赵树英自诩是一个怜香惜玉的男人，江姐又是他年少爱的女人，能帮还是要帮的。 江姐阴气重，他就给她找个阳气重的男人来中和一下。只是没想到那个二愣子最后不听他的话了，江姐也只能送去范大师那里，花了他一大笔钱。 钱，钱在赵树英眼中来说，只是小意思。 现在他最关心的还是工地里的事情，工地里死人了，还是两个。没有查清楚原因，人心惶惶，今天就有胆小的女工辞职要工资了。 赵树英做了很多产业，最喜欢的还是这群建筑工，他们基本上是农民工。没什么文化，没什么追求，拿到钱过上温饱日子就行了。最重要的是听话、懂事，对他言听计从。 尤其是那群刚从农村出来的小孩，慢慢拉拢过来，就是一群听话的好兵。 国家不允许黑社会的存在，但他披着建筑公司的外壳，养着的是一群辛辛苦苦干活的农民工，名正言顺。谁会知道这些人里，有三分之二都是兼职打手的。 赵树英很得意。 只有多给点钱，哄一哄，这些人就能去做不要命的事情。以前跟他竞争的老板们，有不少就是栽在农名工的手里。之后他只要将那个人送进大牢，回头给他家里人送点钱，罪名就这么稳稳当当地定下了，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他还人前那个优秀的明星企业家，是心怀家乡未来的好老板，是支持教育的责任良心商人。 想到教育，赵树英摇了摇头，稻香村里的那些人是越来越胆大了，现在下去的女老师，一个回来得比一个更快，他们一个也没有放过。但毕竟是亲人嘛，还有吕天一他们几个，今明年出来后，是要老老实实给他干活的，不然这秘密他就要抖出去了。 都说他是个大老粗，只会招没文化的农村人。赵树英笑了，有文化的人都有自己的小九九，为自己精打细算，他是个农村人，管不住。 要管住这些人，还是得要一些把柄的。 吕天一很不错，赵树英很喜欢，够狠，够黑，也够聪明。让他打理他的那些灰色交易，再好不过。 赵树英想着想着，就困了，抱着怀中软绵绵的身体，他昏昏欲睡。 然后，他就被冻醒了。 他感觉怀里很冷，特别冷，而且越来越冷，像是血管都要被冻硬住了一样。 怀中抱着的，不再是软绵绵、热乎乎的娇躯，更像是一具放在停尸间里很久的尸体。 赵树英低头去看怀中的人，原本妖娆的那个年轻姑娘的脸，变得寡寡淡淡，甚至有些惨白。 这张脸很好看，甚至比姑娘原来的脸好看。 赵树英糊涂了，这是谁的脸？好像有些熟。 怀中抱着的姑娘猛地睁开眼睛，盯着他看的时候，他终于记起来了。 这张脸，他从未真正见过，却看过很多次的照片，他还曾为世界有这么相像的两张脸而感到惊奇过。 沈乐盈！ 赵树英吓得魂都飞了，他却一点也动不了，看着怀中的女人那张脸变得扭曲可怖，慢慢向他靠近过来。 稻香村死了两个人，睡得着的，没有几乎人家。 又是担心闹鬼，又是担心真有穷凶极恶的人进了村子。 何遇回到屋子里的时候，三婶还守在那口棺材前边，眼睛通红。看到何遇回来，她问道：“何老师，你什么时候出去了？袁老师呢？” 何遇想了一下，说道：“袁老师走了。” “袁老师走了！？她走去哪里了？”三婶站起身来。 何遇发现她的背弯曲得有些厉害，像个上了年纪的老婆婆，一看就是常年有重活压身。何遇突然想到，赵三叔什么事情也不做，这么多年来，都是三婶一个人在撑着，想必也是很辛苦的。 “袁老师已经离开稻香村了。”何遇说道。 三婶来回走了两步，问：“你是去送她？还是其实你也要抛下我们能文，不要学校里的这些孩子了？” 何遇眨了眨眼睛，说道：“我不走。” “那就好，那就好。”三婶说，“能文说你懂得很多，是一个很好的老师，他跟着何老师你学习，一定能考上大学的。” 何遇笑了笑，没有回答。 气氛一下有些沉闷下来。 三婶搓了搓手，“何老师，你是不是要休息了，你还没洗澡吧，我给你去热水。你饿了吗？要不然你洗澡的时候我给你烧碗面吃？” “不用了，我还不累，不用热水，我洗冷水就好。我也不饿，就是想问你点事情。” “何老师还有什么要问的？我……我知道的都说了，没有藏起来的话了。” “我就问问平时赵有德和吕天一他们的关系好不好？” “好啊，蛮好的啊他们。”三婶松了口气，快速地说道：“我其实一直都没想明白，赵有德那不学无术的家伙，怎么跟学校老师那么好。” “跟他们两个玩得好的还有谁？” “多呢，于浩和潘林青，还有像村长、赵有才两个，他们经常凑在一起打一晚上的麻将。对了，我们能文他爸也跟他们有关系听过，去打过好几次麻将。”三婶笑着说，说到赵三叔的时候，语气沉落了下去。 “何老师，你问这个干什么？”三婶问道。 “没什么，我也很奇怪吕老师好像很喜欢赵有德的样子。” “是啊，是啊，他们不是同一个路数的人啊。”三婶点着头说道。 第二三五章：稻香村（三十五） 在三婶这里，吕老师是读书人，赵有德是大字不识一个的混混、无赖，根本不是一个圈子里的人。 她觉得能文才是吕老师应该喜欢和交往的孩子。 三婶说：“读过书的，跟没读过书的人是不一样的。”她说这话的时候，隐约有种自豪的、垫脚站在一块石头上的感觉。 三婶又说，要不是小时候爷爷和爸爸不允许她上学、自己那个会识字的妈妈又死得早，她现在也是个有文化、有文凭的人。 “我虽然没读过几天书，但是我认得很多的字，也会写。”三婶说，“村里会写字的女人不多，有时候要签字，都是我们几个人帮忙的哩。” “不过。”她又说道，“还是男孩子读书有用，女孩子还是要嫁人的。” “没有用的话，你为什么还想念书？”何遇问。 三婶说道：“也不是什么用都没有，女孩子读书出来，是要当老师的。这样才能教我们能文读书。” 三婶期待地望着何遇。 何遇莫名地有些烦，想起那些下来支教的老师。 三婶是要守夜的，还要一段时间才天亮，三婶打了瞌睡，又勉强撑起精神跟何遇说话。 三婶最后又是拜托何遇一定好好教导他们能文，又是交代、甚至是祈求何遇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一定要留下来，好好教书。 “我们能文，九月份就六年级了，何老师只要坚持一年就行了。”三婶说，“不要像以前那些老师，教了几个月就走了。我们还要等上两个月才有新老师下来。” 三婶抱怨那些早早就离开的女老师，“不就是吃了点亏，就受不了跑了。她们下来也是为了以后能进什么制里，学校也给发工资，她们怎么就受不了了。” “她们吃了什么亏？”何遇感觉就那么顺嘴一问。 三婶没有察觉什么，“被赵有德他们占了点便宜……” 停顿了一下，三婶眼神闪烁，又说：“我要去看看能文了……” 何遇没有再说什么，由着三婶离开了，她在想，吃点亏，被占点便宜，到底到达了什么程度？才会让那些指教女老师早早就离开的。 等了一会儿，何遇去找三婶。 “三婶，我手机又丢了，能借你手机打个电话吗？” “手机又丢了？”三婶惊讶。 何遇来村子的时候就“不见了”手机，当时三婶借给了她一台手机，家里的几台手机，据说都是赵树英送的。 “对不起啊三婶，把你的手机弄丢了。”何遇十分不好意思，她拿出一对玉坠耳环，“我身上的钱和手机都掉了，还弄丢了你的手机，这耳环先抵你这里。” 三婶连忙推拒不要，无论何遇怎么说她坚决不拿。三婶说：“何老师，只要你留下来好好教书，我就已经很满足了。你先把手机拿去打电话吧。” 三婶对金钱什么的，不贪，也不小气。她唯一做的就只是想让支教老师留下来，好好教书，直到他们能文小考升学。 她虽然抱怨那些离开的支教老师，又觉得女孩子读书只是为了当老师教书，却依然对所有老师尊敬。 奇怪又矛盾。 何遇拿了手机，走出外面。 已经凌晨四点了，天没有午夜那么黑，有点点白光的样子。 何遇打开三婶手机的通讯录，迅速看了一遍，果然发现很多x老师的联系人。 她刚才就想到，三婶这么喜欢老师，恨不得所有老师都跟能文保持良好而密切的师生关系，那她一定会有所有老师的联系方式。 通讯录里，还有沈老师和小沈老师的号码。 何遇试着打过去，沈老师的电话，通了。 响了大概四声的时间，被接起。 “喂？小盈吗？”电话那头传来颤抖的、老迈的声音。 何遇心一颤，行动比意识快，已经挂断了电话。 很快那边又重新打来电话，何遇深吸了一口气，接起电话，没等对方开口，立刻快速说道：“我不是沈乐盈，她已经死了。我会找人联系你们，关于你两个女儿的事情我会让他转告你们。最后希望你们不要再拨打这个电话，这个电话的主人跟……跟你们女儿的事情没有关系。” 何遇挂了电话，等了五分钟，那边果然没有再打过来。 何遇通过引路人契约文件把她在稻香村所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了雁子，在上面附上了沈乐盈的手机号码，希望雁子能把真相告诉这两个还在等待女儿回家的老人。 之后，何遇又随意找了一个老师的号码打过去。 电话响了很久才有人接起，带着浓浓的睡意和不耐烦。 “谁啊？”听声音，是个男的。 何遇问他是不是王老师，那边沉默了一下肯定了。 “我是稻香村的新支教老师，我叫何遇。”何遇说道。 那边的人听到稻香村，“啊”了一声，追问道：“你去了稻香村支教？” “前几天刚下来的。”何遇说，“我感觉这个村子有些不对劲，有事瞒着我们新老师一样，就想问问以前来过的老师。我是从三婶那里拿到你的号码的，打扰了。” “啊，没关系，不打扰。你是说你刚到稻香村没几天？”那边的人声音大了起来，似乎是对这件事很担心。 “对。听人说很多老师没几个月就走了，这是为什么？” 那边又沉默了一下，说道：“何老师，我觉得你也赶紧离开比较好，稻香村那里……稻香村不是什么好地方。” 以前何遇做导游的时候，明白名字对一个旅游目的地的重要性。高家村、李家村和稻香村，一听名字，游客更愿意去稻香村看看。 看到这个名字，仿佛一闭眼就能看到一垅一垅金黄色的稻田，风吹稻浪，芬香阵阵，不比何遇生前时下大火的油菜花田旅游差。 不会有人想到稻香村里面会藏有臭气和腐烂的东西。 王老师以前也不会想到这些。 他是学校新进的老师，定向调剂，在学校学生处工作两年后，他想打算继续自己的学业。但是考研和保研都失败了，只能选择“1+2”计划，下乡支教一年后，在保进本校继续研究生学业两年。 只要呆一年就行，但王老师没有做到。 第二三六章：稻香村（三十六） 稻香村的地理位置和条件，并不好。 大山深处，麻烦的交通，水电网都不顺畅。 基本上进去了，要出去一趟很难，因为没有固定的班车线路，要进出只能提前请人开车进来。 开车的司机都知道稻香村的山路十八弯，虽然建设过，但很多地段很窄、坡度不小，很危险。他们不愿意进来。 王老师是被调剂过去的，下乡支教的那天，除了他，另外两个是女孩，都是大学刚毕业的样子，单纯没啥心眼。 也正是因为这样，这两个女孩子陆续遭了殃。 “那是一群禽兽……”王老师说。 其中一个女老师向他求助，请他帮忙做调离申请理由的证明人，最后忍受不了把这件事情告诉了他。 吕校长和几个男老师，还有村子里的几个男人，对她们实施了**、**。还威胁她们不许说出去，给她们拍了很多照片和视频。 出了这种事，两个女孩子谁也不敢说，她们不知道村子里的那些人会不会帮她们，因为**她们的人里，就有村长；还有支教的小学的代理校长。 最后是一个女孩子忍不住割腕自杀，离职申请才被批下来，然后迅速有车过来接送。车来的时候，王老师是直接上车走的，没有办任何手续，回到学校，也失去了之后保研的资格。 “其实我心里一直没有放下过这件事，那两个女孩求我不要说出去、不要报警，她们还要继续生活……但是我们的沉默，可能会害死更多的人。”王老师说。 王老师后来找过几个同样稻香村支教的老师，女老师都不肯见他。只有两个男老师出来和他见面，三人坐下来说了话，才知道这几年一直都是这样的。还有不少女老师在稻香村收到性侵扰，最后由于种种原因只能息事宁人。 “这些女老师，没有一个想报警的吗？”何遇忍不住问道。 王老师说，“但凡有一个人能站出来，我愿意为她作证。” “你还是快点离开那里吧，我可以请车去接你。”王老师又说道，他愧疚了一年多了，总希望能找点事情去补偿。 “有一个老师已经自己走出去了，她叫袁雪，手机号码是123x……”何遇希望王老师尽可能照顾到袁雪，“至于我，我留在稻香村还有些事情，谢谢你了。” 挂了电话，何遇又打了几个，有几个女老师提到何遇提起稻香村三个字，立刻就挂了电话，再打过去就没了回音，应该是被拉黑了。其余的女老师只是希望何遇不要把事情闹大，劝她早点离开那个村子。 “赵树英你知道吗？官商勾结，就算我们报警，那群人顶多坐一两年牢，甚至一点事情都没有。但我们呢？我们就要被社会耻笑一辈子。” “报警？村长他弟弟手下有一群打手，我当时想报警，他们把我送回了城里。之后的一个星期，天天有男人拿着棍棒刀子在我家小区门口蹲着，我爸妈、爷爷奶奶吓得个不行。我怎么还敢报警？” “都过去了，我现在已经结婚生孩子了，请你不要再打扰我了。” “赵树英已经补偿我了。”麻木的女声说道，“我弟弟去国外念书了，他是我们山沟沟里独独一个出国的人。” 何遇挂了电话，她一个一个地把通话记录给删除，又给袁雪的手机打了电话。 响了两下，袁雪就接了。 “喂。”是袁雪的声音。 “我是何遇。”何遇说，“你有没有碰到沈乐满？” “没有啊……”袁雪说，“就是有点黑，现在亮了很多。我可能走错路了……” 何遇额角扯了一下，就这么一条贯穿的大马路，怎么还会走错路。转念一想，或许就是因为走错路，袁雪才没有碰上沈乐满的。 “你小心点。” “嗯嗯。” 挂了电话，何遇回到屋子里，把手机放在桌子上。她现在只能先等天亮了，天亮了看看刘思佐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雁子先是收到了何遇发的一份契约，把他们知道不全的、关于沈家姐妹的事情告知了，后面还附上了何遇的猜测：强奸是团伙犯罪。 雁子着急，他这边已经从赵有才那里知道，强奸就是团伙犯罪。结合何遇给的消息一看，明显就是从沈家姐妹这里开始的，他想告诉何遇其他老师也遭殃的事情，却没有什么办法能给何遇传递消息。 之后，何遇又发了一份契约合同过来，何遇已经知道其他老师的事情，顺便附上了袁雪和王老师的电话号码。 “这个袁雪……”雁子还没说完，徐虹绛就抓住他的手. “你刚才说谁？” “……袁雪……” “你怎么知道她的？”徐虹绛问道。 雁子就把袁雪的事情跟徐虹绛说了，“她一个人自己跑市里来找她表哥，小何把手机给了她，要我有机会联系一下。” “手机号多少？” “123xx……” 徐虹绛抓起床头的电话就开始拨打，很快就接通了。 “小雪……” “表哥，是你吗？我……” 然后就突然没声了，徐虹绛心口重重的跳了一下，才慢慢落下来。 “怎么了？”雁子问，“袁雪原来是你的队友啊，还真是巧。”他和徐虹绛在这边联盟了，何遇和袁雪在那一边也一样。 “电话突然挂断了！”徐虹绛皱着眉头，他那个表妹天生就是没什么主见的人，胆子时大时小，但再大也不过敢在他做错事情的时候吼他一句。这次她竟然敢一个人离开稻香村到市里来找他，徐虹绛又是惊讶又是担心。 “他们那边发生了什么事？”徐虹绛问，“小雪怎么会自己跑过来。” “小何没说，但应该是没有太大的危险。”雁子说。 “你不担心吗？” 雁子惊讶地看向徐虹绛，“我以为你比我更不担心，你要相信你表妹。” 徐虹绛勾了勾嘴角，“当局者迷，我也是乱了。算了，都是造化，我们还是想一想怎么完成支线任务吧。” 雁子和徐虹绛同时看向电脑，网络时代，不利用媒体这个舆论工具，实在是太说不过去了。 第二三七章：稻香村（三十七） 赵树英吓晕过去，醒来的时候，看到怀中空空，并没有人。 天已经大亮了。 一个穿着性感内衣的女人走到房间门口，半依半靠。 “赵老板，你醒了啊？”女人的语气有些小得意。她可听说赵大老板有个很好的习惯，就是早起。基本上每天早上五点到五点半这段时间就会起床，然后晨练，开始一天的工作。 即便是双飞一个晚上，第二天早上依旧能早早起来。 但现在已经早上八点了，赵树英才醒过来，这是不是证明，她昨晚伺候得很到位。 不，岂止是到位。 赵树英盯着那个女人看了又看，一张又清纯又魅惑的脸，年轻的气息，尤其飞扬。看着看着，那张脸开始变化，然后扭曲。 赵树英一个枕头砸过去，“滚出去。” 女人吓了一跳，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说道：“滚就滚，反正钱我已经拿了。” 女人走得干净利落，她就是来赚笔钱的，赵树英出手大方，她就来了。现在看样子还有暴力倾向，以后说什么她都不会过来了。 拿出手机，女人低头刷了一会网页，惊讶地往出来的酒店房间看了一眼，立刻走得更快了。 这种人的钱，再多也不能赚了。 “真是垃圾。”女人走进电梯，看到里面有一对小情侣在说话，正在说她看到的新闻。 “现在社会可牛逼了，连一个边远山区的农村背后都有靠山。害死人家双胞胎姐妹三年，新闻愣是一个屁都没有，那个村里走出来的大老板可真厉害了。” “这新闻会不会是假的？” “假的？人家父母都录了视频发上来了，他们两个孩子都在稻香村失踪，警察什么都不管，要不是有人挖出了尸体，打电话告诉他们，这两老人还苦苦等他们女儿回来呢。” “也是，看视频不像假的。” “你看这条评论，他是赵树英的员工，他们工地有个稻香村的人说自己强奸过人……” 赵树英还躺在床上，直到他的手机第五次震动，他才接起来。 “赵老板，你看到微博和各大新闻门户了吗？” “怎么了？” “都在说稻香村和你的事情……” 赵树英眼皮跳了两下。 那边继续说：“现在已经上了热搜，我们调查过了，好像是未来集团那边的人买的热搜推上去的，也可能是其他人，或许都有……” 赵树英挂了电话，他下床，打开电脑。 他其实是不喜欢用这些东西的，他不爱这种大量而杂的东西充斥他的大脑，但今天他必须看看了。 几篇报道看下来，赵树英背后湿了一片，原本以为就是他生意上的死对头们找到一个消息捕风捉影而已，可那几篇报道，非常详细，甚至还有赵树英不知道的地方。 加上沈乐盈父母的视频。 能清楚这么多人，只能是稻香村的那些人，难道他们被收买了？ 这是赵树英的第一个想法。 他拿起手机，打了一个电话，电话那边，那个人支吾了一下，挂了电话。 赵树英明白了，这次的消息这么快就上了热搜，还没有人删除。是因为那个人放任这个消息，不管他了。 他明明送了那么多钱。 赵树英也就慌了那么几秒，又冷静下来，稻香村的那些事情，他什么也没做。强奸人的、杀死人的，都不是他。 徐虹绛就坐在一个温文儒雅的中老年男人对面，雁子站在他的旁边。 “你们怎么找到我的？”那个人问，他跟赵树英的关系很隐匿，基本上没几个人知道。 徐虹绛自然不会告诉他，他找到他是因为自己养的虫鬼。那是一种动物魂魄炼成的小鬼，专门寻找恶气、戾气和怨气等负面情绪的气息。 一个人做的恶越多，就一点一点加在他的身上，这些业果看不见，虫鬼却能找得到。 顺着赵树英身上的气息，虫鬼找到了好几个牵连的人，其中权力最大，就是这个市里的一把手，省委书记。 “玄学。”徐虹绛说。 对方也不着急，一点也不担心被人发现自己跟赵树英的勾结，沉得住气。 “什么时候可以抓捕赵树英，和稻香村里的那些人？”雁子问道。 “我待会大哥电话给警察局，让他们马上动手。”省委书记笑道，“你们都是热心举报的民众，我一定要给你们颁发优秀市民的锦旗。” “那就不用了，过几天我们就走了。”徐虹绛说，“您现在就打电话吧。” 雁子走到茶几旁边，往上放了一小箱的金银珠宝。 省委书记眨了眨眼睛，再次拿起电话。 雁子和徐虹绛离开不久，省委书记又打了个电话，“查查赵树英最近得罪了什么人……这两个人的身份一定要查出来。” 雁子跟徐虹绛租了车，去往稻香村。 车上。 “我不明白为什么要给他那么多东西？”雁子说。 “对付这种，明着的、硬着的，都没用，要对症下药。他喜欢贪，就让他贪嘛。有这么一个弱点，也省得我们找办法让他转头对付赵树英。” “这样是不好的。”雁子觉得太便宜了那个贪官。 “不过我说，你怎么那么多金银珠宝，要不是你身上带着这些东西，我就要去打劫珠宝店了。” “这是……我们队长让带的，不管那个时间，通用货币一般都是这些金银珠宝。”雁子说，“我宁愿我们去抢珠宝店，这些珠宝还能成为他受贿的证据。”而空间里出品的那些金银珠宝，真的是一点源头也没有了。 车子正行驶着，徐虹绛的脸色突然一变，雁子也突然感觉到一股冷气。 开车的司机手一打滑，方向盘用力转了一下，方向一偏，一辆正行驶的大货车来不及躲让—— “嘭！” 雁子感觉头被狠狠撞了一下，不由眼睛黑了一秒。 徐虹绛比他更惨，直接飞到前排，冲破车窗飞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雁子脑子清醒过后，他爬出汽车，看到徐虹绛瘫倒的地方，一个穿着棉布裙子的女孩站在他面前，慢慢蹲下。 徐虹绛有危险！ 第二三八章：稻香村（三十八） 雁子此刻万分想拿出自己被温如加持过的砍怪大刀，但周围都是人，系统根本不允许他从空间里拿出任何东西。 而半躺在地上的徐虹绛，呆呆地看着沈乐盈慢慢蹲下来，看到她伸出骨瘦如柴的五指，慢慢伸向他的脖子，掐住。 用力、使劲。 雁子立刻扭头跑回翻到的汽车旁边。 司机已经昏迷不醒，满脸是血，不知是死是活。雁子往车后座一看，扁扁紧紧地抓住后座沙发，爪子陷入皮质沙发里，将它牢牢固定住。 扁扁安然无恙，呼呼大睡。 雁子伸手一把扯过它，然后跑向徐虹绛，隔了大概十米的距离，雁子深吸一口气，抡起扁扁砸向掐住徐虹绛脖子的沈乐盈。 半空中扁扁‘喵’了一声，利爪毕露，飞向沈乐盈，刷刷挠了两下女鬼的脸。 沈乐盈受惊一样地松开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就算是鬼，只要是女人，都很在乎自己的脸蛋。 扁扁轻盈落地，转头对雁子怒目而视。 雁子挠了挠后脑勺，说道：“小何说可以这样。”说完想起什么，转身又跑到汽车那里去，在大家都看不到的角度，从空间里拿出恢复药丸，给司机喂了一颗。 徐虹绛有点小失望地站起身子，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抱起地上的扁扁。 差一点，他就能让虫鬼钻进沈乐盈的鬼魂里。 沈乐盈似乎有了警惕，她忌惮一点事情也没有的徐虹绛，转身跑入人群中去。 雁子喂完药，跑到徐虹绛身边检查有没有受伤，“你看看，这就是坐车不系安全带的后果。” “……”徐虹绛说，“我们快离开这里吧。” 两人跑进了围观的人群里，趁乱离开了车祸现场。 “车子是沈乐盈弄坏的？”雁子问，不然怎么会这么巧，就在路口司机突然出了意外。 徐虹绛说，“其实我早就有感觉她在车子底下，一直没有出声，是想看看她要做什么。” 没想到沈乐盈会制造一场车祸，想到这里，徐虹绛皱眉，这说明沈乐盈是有理智的、聪明的女鬼。 不怕鬼厉害，就怕鬼聪明。 稻香村还是要去的，不管是为了何遇，还是为了可能正走到一半路上的袁雪，这两个男人都是要去的。 车没了，就再找一辆。 何遇在天亮起来的时候，回屋子休息了一会儿，吕天一就上门来了，找她一起去学校。 看到袁雪不在，吕天一问道：“她去哪里了？” “她走了，昨晚离开稻香村了。” 吕天一脸色一变，思考袁雪是真的走了，还是昨天晚上有人对这个女孩下手，然后像对待沈乐盈一样弄走了。 “她说她老是看到一个衣服破碎，满身都是被打的伤痕的女孩子，头发大概过肩膀这样，鼻子特别挺。这个女孩一直在村子里转悠，她有点害怕就离开了。”何遇故意这么说，看到吕天一的脸白了又白。 “她真的看到了？”吕天一问道。 “是啊，你们村里有这样的女孩吗？昨天晚上去村长家的时候，我还看到她在门口站着，没有进来。” “稻香村里没有这样的女孩，我先走了，你等下自己去学校。” 吕天一踉踉跄跄地离开了。 何遇微微侧头看向另一个方向，满身狼狈的沈乐满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何遇目光往下移，看到她的双手，沾满了腥红的血，血顺着她垂下的手，一点一点滴落在地上。 沈乐满慢吞吞地朝何遇走过来，何遇伸手握住了怀中的镜子。 沈乐盈没有走上三婶家的院子台阶，路过门口的时候对何遇笑了一下，沈乐满舔了舔嘴唇，很想吃的样子。 她继续往前走，脚步加快，向吕天一追过去。 既然是吕天一…… 何遇没有过去看，吕天一这种人，死有余辜。 村子里死了两个人，但只是两家的事情，其他的家庭都不会因为别人家的白事，耽搁了自己田里的农活。 一切看上去都和往常一样，空气里只漾着一丝丝迷惧。 何遇转了大半个村子，没有找到刘思佐。她去往学校，孩子们已经到了，连能文也来了，他的状态并不像平时上学那样有干劲，他垂着脑袋，看不进书。 教学楼闹哄哄的，何遇发现，除了她和潘林青，其他老师都没有过来。 潘林青忙于搞定低年级的皮孩子，都没有时间去跟何遇搭讪，只是得空问几句袁雪。何遇故意说了同样的话，潘林青拿看白痴的眼神看她，又继续维持纪律去了。 何遇也得到肯定，后面才下来的潘林青应该不知道沈乐满和沈乐盈的事情。 “吕天一他们都死去哪里了，一个个都偷懒，吕天一就算了，他老相好死了，不来有理。于浩他干什么去了啊？都不来，都不来！我看还是放假解散吧。” 潘林青很容易就上火了，闹腾了几句，最后直接宣布要么自习，要么回家。 孩子们一听，直接扔了课本走了。 只有赵能文没有动，坐在自己的桌子上，拿着课本，发着呆。 “能文，你不回去吗？” “老师还在上课。”能文指了指黑板。 何遇背脊发凉，转过头去看黑板，那里空空白白的一片。 能文又接着说道：“以前老师们不教书了，沈老师和小沈老师就站在上面教书，但其他人都看不见。” 何遇低头看坐得端正的赵能文，颤抖地问道：“你一直都知道有鬼对不对？” 赵能文疑惑地抬头，“沈老师说，世界上是没有鬼的。” 想了想，赵能文又说道：“她们是仙女。” “你…你不怕吗？” “怕什么？”赵能文问，“老师不会伤害自己的学生。” “但她们会伤害其他人。” “老师没有！”赵能文说，“他们都是不小心的，看到沈老师和小沈老师，他们就吓死了，他们胆小。” 何遇深吸一口气，“你知道你父亲是怎么死的吗？” 赵能文黑色的眼睛盯着何遇看了好一会儿说道，“脱光老师们衣服的人都会生病，然后会死掉。” “小沈老师，我说得对吗？” 第二三九章：稻香村（三十九） 小沈老师。 何遇根本没有察觉到，沈乐满的靠近。 她还没来得及转身，沈乐满就已经从背后，双手搭上她的肩膀，环绕到前面，紧紧贴着她。 赵能文乖乖坐着，眼睛盯着何遇看。 何遇浑身被冻得不行，两手僵硬，根本拿不出那面镜子。 “能文，我没有脱任何老师的衣服啊。”何遇牙齿颤颤地说道。 能文看向沈乐满，“小沈老师不要吓何老师。” “咯咯。” 身后传来低低的笑声，隔得很近，让何遇响起同样出现在她身边过的齐静静。 但比起齐静静，沈乐满让她更觉得害怕。 “咯咯咯。” 沈乐满从身后把头探过来，何遇越来越冷，一个恍惚，她出现在一片林子里，泥土和树木的腥味。 背后的一片冰冷也不见了，没有‘咯咯咯’的笑声，没有沈乐满。 何遇站起身子，左右看过去，这个地方有点熟悉，她好像来过。 学校后面的大山。 这个时候，不远的地方传来窸窣的脚步声，听起来，不只一个人。 “她就在那边……” 何遇记性很好，这个声音是于浩的。 “……行啊，引来这深山野林的……” 赵有德的。 “嘿嘿，待会我们……” 赵树勇。 何遇皱眉，她想离开，避开这群人。但她的身体却没有听意识的话，还站在原地，左右转转，但就是走不出三五步的范围。 “何老师。”于浩笑着跑过来，“我找到人了，不用害怕迷路。” 于浩没有靠近何遇，他站在离何遇三四米的地方，停住，有些慌张。 剩下的吕天一三个人，出现在何遇的视线里。 吕天一一出现就靠近何遇，亲昵地要去揽何遇的肩头，“何老师，我带你出去。” 何遇想避开，事实上，她的身体这一次是听她意识的。 “吕天一，你们怎么在这里？”何遇问。 赵有德嘿嘿笑着，上来拉着何遇的一只手臂，色情的摸了摸。 何遇反手就给他一巴掌，赵有德又笑，“还挺辣。”他抓住何遇的手，吕天一也顺势强硬地搂住了何遇的肩膀。 何遇发现自己的身体很弱，她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这么弱鸡的身体了，连挣脱一个普通男人的力气都没有。 只能任由吕天一搂住、赵有德拉着，还有一个笑嘿嘿正准备上前的赵树英。 恶心！恶心！ 何遇试图努力去挣脱，但她的力气实在是太小了。 “别怪我们，谁叫你追查到那么多东西，这些东西原本没必要再提起来你说是不是，何老师？”吕天一笑着摸上她的脸。 何遇想着空间里的那一件件武器，随便拿一件出来，就能把在场的男人都干掉。 但何遇只能想，什么都拿不出，做不到。 “嘶！” 她身上的衣服被撕下一块。 何遇怒目看向赵树勇，赵树勇被她的目光震慑住了。 不远处，于浩看着这一切，眼中闪过愧疚、歉意和不敢置信。 还有不知名的闪烁的光。 “对不起……小满……你不要怪我……”于浩小声说道，“我很需要这三年的基层工作经验，要是被打回去，下次申请要等明年了，我没有时间……” 何遇听清楚这句细如蚊叫的话，小满？说的是沈乐满。 联想前后，何遇立刻明白她现在的遭遇，一定是沈乐满死之前经历过的。 现在她被拖到这段遭遇里来，替代了沈乐满。 那就是假的了！ 是假的！ 何遇努力去挣脱，她可是强化过两轮身体的人，怎么会对付不了这些臭男人。她对着摸上她脸的手，猝不及防地咬了一口，狠狠地。 “啊！”吕天一抽回手，之后立刻反手，狠狠给了何遇一个巴掌。 “嘶！” “嘶！” 一声声的衣服被撕碎的声音。 何遇怎么也挣脱不了两个抓住她的男人。 渐渐的，何遇从心底生出一股无力感、绝望感，挣脱的力气渐渐变得小了。 “哈哈哈，于浩你也过来吧。你不入伙怎么行，哈哈。” 何遇用力去咬舌尖，疼痛让她清醒了一点。 怎么会无力？怎么会绝望？ 何遇经历过无力，经历过绝望，这么多次任务下来，这些她怎么会没有经历过。 所以她经历过这些，也只是经历，她绝不会从心底生出无力和绝望，生不出屈服于这种不堪遭遇的软弱。 何遇努力去想空间里的枪，她要拿出来，她一定要拿出来。 终于，她手上多了一把冰凉的东西。 没有犹豫地，何遇第一枪就开向正往她这里走过来，满脸胆怯却又期待的于浩。 “砰！”地一枪，于浩捂着胸口倒下了。 几个对何遇上下其手的人停住了动作，何遇没有再给他们反应时间，迅速开枪将剩下的三个人击毙了。 不够解恨，何遇还想上去踹几脚虐尸，突然间山林、人什么的都消失了，何遇出现在一片灰茫茫的世界里。 衣不遮体的沈乐盈出现，这一次她的形象更糟糕，身上的只挂着两片衣服的碎片，浑身上下是青紫色的伤痕。 “凭什么？凭什么？”沈乐满冲到何遇面前，抓着她的手臂问着凭什么。 凭什么你就可以逃脱？凭什么你就能躲过被****的命运？凭什么最后不是被人抛尸荒野的下场？ 何遇突然被沈乐满重新扯进那个山林里。 四个大男人围着一个浑身赤裸的女人，在做着不堪的事情，任凭女人怎么喊怎么求救，都没有任何用处。 这样的场景，比何遇刚才经历的更无力、更绝望。 何遇忍不住撇过头，不敢去看。 “咯咯咯，你看啊，你好好看看。”沈乐满笑咯咯道，把何遇推了过去。 何遇近距离看到，沈乐满眼中的怨愤和绝望。 画面一转，沈乐满直接变成一块块血肉，血腥味扑鼻而来。 沈乐满在旁边看着，没有看到想象中的、何遇呕吐的样子，她掰过何遇的脸，看向她，问道：“你为什么不害怕？” 害怕？ 何遇露出笑容，一开始她是害怕的，刚到无垠世界那几个月，基本上每一个任务都让她绝望无力。 “其实，我可以帮你们伸冤的。”何遇说，“你们的事情我都清楚，我可以帮你们，把吕天一那几个绳之于法。” 沈乐满露出古怪的笑容，说道：“你要帮我？帮我们？咯咯！” 第二四零章：稻香村（四十） 沈乐满古怪地笑完，说道：“我带你看点东西，咯咯。” 何遇又被拉入另个画面里，照样还是那些人，女人却换了一个，是个表情有些木讷的女孩，带着厚重的眼镜，低着头，被逼到了教室的角落。 “自己脱嘛，自己脱！” “你不脱，我们就撕了啊，撕碎了你可就得光着身子走回家了。” 女孩被恐吓得脸色煞白，只能慢慢把衣服脱了。 “我不想看。”何遇说。 “咯咯，还有很多呢。” 一幅幅画面闪过，沈乐满古怪地笑着，脸贴着脸，去问何遇：“帮我？你也会像她们一样？自顾不暇，怎么能帮我？” “咯咯，况且，我亲手一个个杀死他们不好吗？” “你为什么要杀赵馨？”何遇问道。 “咯咯，村里的人都要死，一个个来。”沈乐满笑道，“所有人都要死，这个村子这么脏，都要死。” “也有什么都不知道的人，他们死了，孩子怎么办？孩子也要死吗？” “咯咯，被坏老师教育，长大后也不会是好人。除了能文，都是坏孩子，都不许长大哦。”沈乐满依旧笑着，“至于大人，大人没有一个是无辜的，没有呢。” 何遇觉得越来越冷。 沈乐满的手掐上她的脖子，陷了进去。 何遇悄悄伸手，握住了镜子。 她说道：“你杀死了所有人有什么用？再也不会有人知道沈乐盈沈乐满不是失踪，而是被人杀死了。你的父母也许在等着你们回去……” 沈乐满的手一下子松开了。 何遇回到了教室里，站在赵能文旁边。 没有犹豫地，镜子往后一照，何遇立刻挣脱出沈乐满的挟制。 沈乐满被定住动不了，何遇立刻跑离开，她要去找刘思佐。 大概过了半分钟，沈乐满动了动，慢慢转身看向校门口，何遇奔跑的背影，她沉默，并没有再追上去。 “小沈老师，这题这么做？”赵能文看到沈乐满动了，指着作业本问道。 沈乐满慢慢做到赵能文桌子对面，说：“能文能不能帮我打个电话？” 赵能文停住写字的动作，他有些不知所措，“小沈老师，你要报警吗？” “报警？不报警。”沈乐满说，“我想打电话给我父母。” 何遇说她父母还在等她，等她和姐姐。 沈乐满说不清听到那句话，当时自己是什么心情，就像是什么也不管不顾、一心投奔仇恨的心，被人拉回去了一把。 沈乐满发现，自己不记得自己的父母长什么样了，自从来到稻香村后，她除了姐姐和那群肮脏的人，好像忘掉了其他的东西。 所以当赵能文问起她电话号码是多少的时候，沈乐满发现自己想不起来了。 她坐在教室里，想了很久。 “能文你先回去，我想到了去告诉你。” 赵能文默默收拾了书包，离开了教室。 何遇回到村子里，又听到有人死了的消息。 这次死的是一个孩子，十二岁。 何遇整个人都懵住了，十二岁的孩子？怎么不是吕天一？她当时明明看到沈乐满是跟着吕天一去的，最后死的怎么会是个孩子。 沈乐满说杀死所有人的话是真的？她怎么会丧心病狂到这个地步？她生前还是个老师！ 沈家姐妹的遭遇是很惨，但同情归同情，何遇并不觉得这些遭遇让沈乐满有足够的理由去杀无辜的人，尤其是那些还在成长的孩子。 何遇明白子为什么更害怕沈乐满了。 齐静静至少还有点人情味，沈乐满是什么都没有了。 雁子开着摩托，后座载着徐虹绛，前面的挡风玻璃上还露出一颗猫脑袋，被风吹成毛往后的样子，一张大饼脸完美暴露。 扁扁很享受这种风驰的快感，舒服地半眯着眼睛，看着前方不断转弯的路。 “喵！” 扁扁突然叫了一声，雁子立刻刹车。 徐虹绛反应很快，但还是差一点栽了出去。 扁扁跳下摩托，徐虹绛看到扁扁绒毛往后吹成横状的样子，嘴角勾了勾。 扁扁一甩尾巴，跑向路边的树林，转了进去，七弯八拐的，终于在一个地方看到一个躺倒在地上的身影。 徐虹绛远远看衣服和轮廓，就冲了过去，看清楚后，发现这个人正是袁雪。 扁扁在袁雪身上爬了爬，扒出一部手机。 徐虹绛抱起袁雪，给她喂了药丸。 雁子捡起手机，摁了开机键，发现没电了。 徐虹绛那边发现袁雪并不是身体上受伤，而是魂魄虚弱，有人曾把她的魂魄拉出了身体外，差一点就拉出去了。 魂魄不稳，这样就不好办了。 “回市里，去范大师那里。”徐虹绛说。 雁子说，“你带着她先回去吧，摩托车载不了三个人，我继续往稻香村那里去，反正还有三分之一这样的路程。” “多谢了。你身体里还有残留的鬼气，一到晚上就会自动吸收你的生命力补充能量，你记得喝符水，不要再跟有鬼怪太长时间接触。” “明白。” 话不再多说，徐虹绛抱着袁雪大步离开。 雁子蹲下身子，扁扁正抬着胖爪子，要把自己脑袋上的毛撸顺，不知道是手太短还是脸太大，徒劳无功。 雁子伸手把它脑袋上的猫捋顺。 扁扁扒拉过那个关了机的手机，就着屏幕看了看，满意地点点脑袋，顺从地由着雁子抱起它。 走出树林，到了大路旁，扁扁看到那辆深得朕心的摩托不在了，愤怒地给了雁子两个爪子。 雁子也不恼，摸了摸它的脑袋，“我抱你，咱们走着去。” 大概走了两三公里这里，雁子发现了一具尸体，是具男尸，扎着小辫子，表情异常扭曲，就好像是生前受到了什么巨大的屈辱。 对，就是屈辱。 这是雁子从他的表情中看出来的。 雁子拿了根棍子，把尸体翻了一面，身上一点伤痕也没有，却死得这么痛苦，雁子想到应该不是人干的。 “走吧，快去找到你的主人，不能再晚了。”雁子对扁扁说道。 扁扁懒洋洋翻了个身，紧紧抓住雁子的衣服。 雁子抱紧扁扁，沿着大路往前跑，越跑越快。 扁扁试着把脑袋伸出来，迎面吹来风，似乎对风力不够满意，扁扁重新把头缩了回去。 第二四一章：稻香村（四十一） 雁子走过又窄又斜的马路，回头一看，都是山连着山，不见平地。 “应该快了。”雁子拍了拍怀中扁扁的脑袋。 跑着这么久，他只是出了一身薄汗，可见身体里的鬼气有多么厉害。 扁扁探出个脑袋，警惕地看向前面，耳朵竖了起来。 有情况。 雁子立刻把扁扁放到地上。 扁扁半坐在地上，那后脚跟挠了挠脸，才站起身慢悠悠往前走。大概走了一百米的时候，它抬爪指了指斜前方的树林。 雁子过去的时候，看到一个男人蹲在地上画着什么，雁子还看到地上散碎的、被拼凑起来的白骨。 刘思佐微微转了转头，看到雁子，问了句：“任务者？” 刘思佐站起来，“大光头……你就是何遇的队友，正好，过来帮我个忙。” “你怎么知道我？小何她现在怎么样？” “她没有跟你说过她又多了一个队友吗？”刘思佐笑道，“她现在应该还活着吧，嗯……不过比你也好不到哪里去，都是被鬼盯上的。” 雁子走过去，看清看全地上的已经化成白骨的尸体，他发现这些骨头都有被砍切的痕迹，并不是关节自然松散。 白骨上被画满了红色的符号，油油亮亮的。 “沈乐盈的尸体。”刘思佐说，“你过来放点血，你身上的鬼气是她的吧，那正好了。” “你要干什么？” “杀鬼啊。”刘思佐递了一把刀过去，“放完血你就可以去找你队友了，沿着大路下去，就五公里的距离。” 雁子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这个人。 “快点。”刘思佐说，“就放一碗血而已，一颗药丸就补回来了。还有……我现在也是何遇的队友了，你不帮我，我死了，她怎么办？” 雁子伸手放了血，又问起刘思佐为什么会在这里。 “村里危险啊，有只失心疯的鬼，我等她回了村子赶紧溜出来，在那里多不安全……” 刘思佐话还没说完，雁子简单包扎了伤口就离开了。 “唉，一个人做这件事还是有点困难的，自己血不够啊。果然5000无垠点不是这么好赚的……”刘思佐把血和朱砂拌在一起，“何遇说我还有给她百分之几的引路酬劳来着……” 雁子不停歇地跑，直到看到一汪汪的、镶嵌在半山腰上的水田。 他由跑变走，去寻找通往村子的路口。 有田的地方就有人家。 雁子看到在农田里忙活的农村妇女，弯着腰插秧，他大叫了一声，“婶子诶~” 田里干活的三婶一个激灵抬头，看到在阳光下一颗发亮的脑袋瓜子，脑袋瓜子往下，还有一张毛茸茸的大圆脸。 “婶子，稻香村怎走啊？”雁子问道。 三婶想起来了，何老师说跟她下来支教的，好像还有一个光头男老师，这个男老师也是要到他们村里教书吗？ 三婶心里嘀咕，他看起来不像是很有文化的样子，倒像是笨笨蠢蠢的光头强。 但她还是热情地从田里出来，走到马路上，已经走了一个老师了，现在哪个老师过来她都欢迎，管他是光头强还是熊大熊二。 “我们这里就是稻香村里，往里面走一点就是村子了，你是新来的老师吗？”三婶问道。 雁子想起稻香村里的那些支教老师的遭遇，心口一堵，说道：“我是。” “我领你进村子吧。”三婶讨好地笑道。 “请问你有没有看到一个身高一米七左右，长头发，不是很白，笑得很亲切的……” “你是说何老师吧，在的呢，她在村子里，现在应该在学校上课。要不我待会带你去学校……对了，还不知道要找怎么叫你？” “叫我雁子就可以了。” “燕子？燕老师好，燕老师多大了？哪里人啊？” 三婶十分自来熟，雁子差点有些招架不住。 还好一进村子，三婶一看到那群满地打滚玩耍的孩子们，立刻被分了心。 “这怎么回事？应该还没到放学的时候啊！” 三婶扯住一个小孩子询问。 “潘老师说没有人上课，就放假了……”孩子说完滑溜地挣脱三婶的手，抓起地上的玩具跑了。 “怎么就没有老师去上课，甜甜，你看到我们能文了吗？” “他还在学校写作业。”被问到的小女孩甜甜地说道。 三婶又问，“出了什么事，怎么老师不去上课？” “不知道……不过琴琴姐今天生病没有去上课，妈妈说她病死了。”甜甜搂着兔子布偶，“刚刚老师们都过去看琴琴姐了。” 三婶脸色大变，赵琴琴是村里顶聪明的一个孩子，除了他们家能文，三婶觉得属赵琴琴最聪明了，小小年纪就已经读六年级了。 “昨天还好好的，今天怎么就……”三婶着急，“燕老师，我要先去学校找我们家能文，你……” “三姑，你干完活了？我刚路过你家，能文一个人蹲在门口傻呆呆的，是不是中邪了啊。”路过的赵有德说道。 “你才中邪了，没好话。”三婶把手中的胶手套扔过去。 赵有德的脸色并不好，没有躲开，被砸了也笑嘻嘻的不恼怒，“三姑，你旁边这个是新姑父吗？” “赵有德你这狗崽子，嘴欠收拾是不是，人家是下乡来支教的燕老师……”三十年把另一只手套也扔过去，“燕老师，你可别生气，要不跟着我去我家吧。何老师就借住在我家里，现在不上课，她一定在家的。” 雁子只是盯着赵有德看，没有注意到三婶话，赵有德这个名字在赵有才的口中出现过，雁子知道这个人有多渣、多坏。 三婶看了雁子一眼，叹了口气，心里担心自己的能文，最后没有再管雁子，匆匆往家里走去。 赵有德被雁子的眼神盯得毛毛的，感觉下一瞬间这个汉子就会把自己杀死。 赵有德心里一惊，这个男人不会是沈乐盈、沈乐满的哥哥舅舅什么的吧？ 正胡思乱想，雁子已经收回了目光，追着三婶去了。 赵有德手揣兜里，摸出了手机，拨号。 响了一分钟，自动挂机。 赵有德非常着急，英叔怎么不接电话了。 第二四二章：稻香村（四十二） 赵能文一个人呆坐在门口，三婶过来看到，心疼的一把将他搂在怀里。 “能文，你怎么了？别吓你妈啊！” “我没事，琴琴死掉了。”赵能文说，“老师都过去看她了。” 雁子跟上来，听到能文的话，问道：“小……何老师也去了吗？” “嗯，何老师也过去了。”能文怯生生地看着这个光头的男人。 三婶拍了拍他的脑袋，“能文乖，这是新来的燕老师，快叫老师好。” “燕老师好。”能文乖乖叫道。 “燕老师，这就是我们能文，可聪明了，学习成绩可好了，是学校里最聪明的孩子……” “妈，琴琴比我聪明。”能文说道。 “胡说，你明明是最聪明的。”三婶和蔼地摸着能文的脑袋。 “婶子，那个琴琴家怎么走，我想去找何老师。”雁子说道。 赵能文听到这话，头垂了下去。 三婶并没有注意到自己孩子情绪更低落了，她站起身，对能文说：“你先在家等着，妈送燕老师过去。” “我也想……” “你别去，死了人晦气知不知道。” 何遇在人群中，看到那具小小的、冰冷的躯体，躺在一块草席垫着的地上，旁边是哭得死去活来的母亲，和低着头一个劲猛抽烟的父亲。 村长和吕天一在一边安慰；于浩握着小菊的手，脸上写满了不安；潘林青撇着嘴，有些坐不住的样子。 旁边的村民在议论纷纷，说琴琴家可怜的、说老师不负责、说自己该回去做饭了、说下午得插几分田的秧…… 最最可怜的小女孩，冰冷冷的躺在草席上，这个时候，除了她的父母，没有人真正担心她，甚至她的父亲，抽了两口烟后，催着自己老婆快收拾东西，不要让自己儿子触了晦气。 “儿子儿子，你心里就想着你儿子，我们琴琴都这样了。”母亲泣不成声。 “那她人都死了，我们儿子还在呢。” 吕天一和村长一人去劝一边，何遇听到吕天一对琴琴爸爸说：“叔，这女儿也是从婶肚子里掉出的肉，她肯定伤心。现在生男生女都一样，不能因为琴琴是女孩子，死了就死了。女孩子也是父母的心头宝……” 何遇扭头就走出这个乌烟瘴气的屋子，正巧看到跟着三婶进来的雁子。 何遇万分惊喜，没想到雁子会出现在稻香村里。 三婶要进去看看琴琴家的情况，何遇跟雁子离开了琴琴家。 “你那边是什么情况？”何遇问道。 雁子把大概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现在市里那边，赵树英的事情被曝光，后续应该会有警方介入，在舆论监督下，这一次赵树英想要逃过法律的制裁，可能会有困难。 至于沈乐盈在那边，一心想杀死他。 “徐虹绛说，沈乐盈其实是盯上我了，我身上标有她的鬼气，她不杀死我是绝对不会罢休的。” “巧了，我跟沈乐满也是这种情况。”何遇笑道，“沈乐满好像也盯上我了。” 雁子一想就觉得有些糟糕，“沈乐盈要是追着我到稻香村来，我们两都是被鬼盯上的人，到时候我们一定很危险。” “没事的，沈乐盈有人在对付。” “你是说他？”雁子记起在路上看到的那个男人。 正说话着，何遇看到从路上慢慢走过来的沈乐满，何遇警惕地看着她。 沈乐满停住脚步，远远地也看着何遇，很快，她的身影就消失在空气中。 “那个女孩是沈乐满？”雁子问道。 “嗯。”何遇说，“她没有上来，可能是因为我之前跟她说过的话，她的父母还在等着她和姐姐回去，如果她杀光了我们，就没人帮她们把事实重新摆上台面去，让所有人看到。她不在乎事实，反正所有人都要死，但她还在乎她的父母……” “做子女的，肯定都不想自己家的老人苦苦在等待自己，还求而不得。” 何遇理解，雁子也理解。 “接下来，我们要想想，怎么对付沈乐满。”何遇说，除掉沈乐满，也算一个支线任务。 雁子想了想，说道：“要不然，我们试着找个得道高僧，超度她？” 沈乐满的遭遇实在太可怜，太值得人去同情。 换做是以前，何遇或许还会考虑考虑，但现在，何遇打定主意要把沈乐满除掉。 “她已经走火入魔了，连小孩子都不放过。”何遇指了指不远处的琴琴家，“那孩子才十二岁，六年级，还有几个月就小升初考试了，也许就能走出这片大山，拥有一个美好的未来。” 沈乐满没有权利去剥夺这个还没有被世界定性、还在成长的孩子的未来，即使她身负仇恨。 这就是为什么，比起她杀了其他的无辜的成年人，何遇更不能忍的地方。 “我们去找刘思佐。”何遇说。 吕天一看了看手机，脸色几度变幻，他立刻离开了琴琴家，看到跟着雁子匆匆离开的何遇。 “我就知道她不是老师，原来是卧底警察！” 吕天一回家拿了把小刀，追了上去，他刚刚收到短信息，有警察要下来调查沈家姐妹失踪的事情，保不住了。 何遇跟雁子的脚步很快，他们很快就把吕天一远远甩在身后。 何遇往后看了一眼，吕天一不在了，沈乐满却不紧不慢地跟在他们身后。想到自己身上的鬼气，自己是去到哪里都会被沈乐满找上的。 “雁子，我们回去，不去找刘思佐了。”何遇说。 沈乐满跟着，要是她发现刘思佐要做的事情，不仅会破坏刘思佐的计划，反而会刺激到她，让大家陷入危险中。 只能回去了。 看到何遇和雁子转头往村子回走，沈乐满停在路边，等他们走过了，再慢慢跟在两人身后。 走着走着，何遇看到了急匆匆走过来的吕天一。 何遇回头看了看沈乐满，发现沈乐满的眼睛充满了血，一动不动地盯着前来的吕天一看。但何遇并没有看到自己想看到的。 她觉得沈乐满暂时还不打算杀死吕天一。 稻香村里，赵能文放下手机，在三婶发现之前，删除了通话记录。 第二四三章：稻香村（四十三） 吕天一看到雁子跟何遇往后走，自己清清楚楚地和他们撞面了，又看到雁子一身的肌肉，有些退缩。 “你们要去哪里？”吕天一梗着脖子问道。 “出来走走不行吗？吕校长，吕老师。”何遇对吕天一可没什么好脸色。 雁子一听何遇的话，知道眼前的这个人是谁了，怒气蹭地涨了起来。 何遇拉住他，“我们先回村子，她们的事情，我们不插手解决。” 吕天一等何遇和雁子走到前面，他拿着小刀，犹豫不决，要是自己现在冲上去，给那个光头男脖子扎一刀，再弄死何遇，不知道能不能办到？ 何遇到村子里多少天了，不知道她都知道了什么，要是跟警察说了…… 以前他还不怕，现在就有些担忧了。 吕天一想了一会儿，感觉有点冷，他摇了摇脑袋清醒过来，决定还是算了。他已经快三年没健身了，体力不知道还有没有当年那么好。 他当初下来的时候，并没有想到自己支教的这三年会如鱼得水，轻轻松松，虽然娱乐不多，但这个年纪的男人该享受的他都享受了，还得到了和别人不一样的体验。 想到这么美好的生活将要结束，吕天一也是有些遗憾和可惜的。 但他没有动摇自己要回到市里继续上升的心，何遇的出现，那条突如其来的短信，打破了他这几年的迷之自信。 吕天一不介意再多杀第三个人，保证他离开后的前途通顺。 虽然何遇旁边还有个肉盾雁子，但在稻香村，基本上都是他的人。吕天一并不怕，只要这两个人还在村子，他就能想办法让他们‘失踪’。 三婶做好了饭菜，去房间叫赵能文。 能文正在桌子前写着作业，三婶看了就觉得欣慰，“我们能文真乖！再写一下就下去吃饭啊。” 赵能文面无表情点了点头。 三婶又说了几句，赵能文抬头，“妈，你田里的活都干完了吗？我吃完饭下田帮你吧。爸爸死了，你一个人……” “胡说什么，你怎么能干活，你就读书。你那个死鬼爹在的时候也没有帮我干活，我一个人自己可以。不说了，我现在就要下田去了，回来还要收拾一下你爸的后事，赶紧找人下葬了……” 三婶说着，快步走出了屋子。 何遇跟雁子回到三婶家的时候，赵能文刚刚放下碗筷，看到两位‘老师’，赵能文笑着打了招呼。 “何老师，我刚刚看书，有一个地方看不懂，你能不能教教我。”赵能文期待地看着何遇，眼睛里都是求知欲。 “啊！小沈老师也来了，那我就不麻烦何老师了！”赵能文看向何遇身后。 沈乐满已经进了门口，微微躬着身子站在院子里。 何遇整个人都是绷紧的。 沈乐满看向的人是雁子，她咯咯笑了一下，“你是我姐姐看上的人，我不吓你。走吧，能文，我上楼教你做作业哦。” 沈乐满经过何遇的时候，突然伸手，闪电般拍了拍她的肩膀。 何遇感觉一股冷气涌入身体，有些恍惚。 沈乐满皱眉，又舒展开，牵着赵能文上楼去了。 沈乐满花了五分钟，把赵能文的问题给解答了。 她很有耐心，等了一会儿，赵能文把笔记做好了之后，他才问道：“能文，老师让你打的电话，你打了吗？” “嗯。” 沈乐满摆在两侧的手交握了一下，说：“怎么样？” “是个小孩子接的。”赵能文说，“……然后就挂了。” “小孩子？”沈乐满满眼的疑惑，打的是家里的座机，自己家里怎么会有小孩子。 “你有提到老师的名字吗？” “嗯！”赵能文用力点了头，“他说不认识，就挂了。” “没有再打过来？” “没有。” “哦。” 沈乐满松开交握的手，重新垂到两边。 小孩子？难道是爸爸妈妈领养了新的孩子？不等她和姐姐了？ 沈乐满面孔变得扭曲，这一刻她极度想知道真相，想问问自己父母，是不是忘记了她和姐姐。 “能文，你再打一次。”沈乐满说。 赵能文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我打过了，第二次是个伯伯接的，他说我打错了。家里没有沈乐盈和沈乐满，她们都已经死了。” “哦，是吗？” 沈乐满站起身子来，赵能文立刻惯性地环抱住自己，小沈老师生气的时候，周围的温度都会下降。 “咳咳。”赵能文觉得自己的肺又开始疼了，他希望小沈老师给帮他。 但这一次，沈乐满直接离开下楼了，赵能文忍不住肺部的窒息感，倒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喘气。 楼下，正逗着院子里的鸡玩耍的扁扁，突然高度警惕起来，最后尖锐着嗓子嚎叫，往院门口跑去。 何遇和雁子对视一眼也跟着扁扁跑了出去。 还没跑到门口，沈乐满就已经出现在一楼，咯咯笑着飘过去，比起她平时像人一样一步一步的走，用飘的速度可就快多了。 何遇只回头看了一眼就拼了命地往前跑。 门口的吕天一看到何遇见鬼一样的跑出来，还跟着那个光头男人。 吕天一身边是村长和于浩，他们都被说服了灭口。 紧接着，他们看到一个只在午夜梦里出现的人，张牙舞爪地跑了出来。 “咯咯咯！” 沈乐满扑上去，扯住跑得最不及时的于浩，对着他的脖子狠狠咬了下去。 “咯咯，好吃，都杀死！” 吕天一看到这一幕，逃跑的腿一软。 何遇跑出三婶家后，就已经计算好自己该往哪个方向了，左拐，出村子，上大路，去找刘思佐。 何遇不知道沈乐满牵着赵能文上楼之后发生了什么，导致沈乐满现在的暴走和嗜血。她只知道他们现在急需一个灵媒，这种鬼怪的任务，必须要有灵媒。 “小何，待会要是赶不及，你先跑，我留下来挡一会儿。”雁子突然说道。 何遇立刻否决这个提议，最好的结果是两个人都逃得出去。如果真没有办法，留下挡刀的那个人，何遇不能做到问心无愧地让雁子去做。 “你知道吗？那一次是我兄弟四个给我挡住，最后我一个人活下来了。我当时就发誓，我这辈子绝不会再让朋友挡在我的面前。” 第二四四章：稻香村（四十四） 雁子说完，趁着沈乐满没有追上来，周围也没有的时候，把大刀拿了出来。 何遇一直跑着，没有说话。 这如果真到了两人都被追上的时候，肯定要留下一个人挡住危险。但那个人，何遇不认为应该是她自己。 “我跑得没有你快。”何遇说，尤其是她被沈乐满贴身过后，身体比正常状态虚弱了好几成。 “我已经很累了。”雁子对何遇笑了一下，老实木讷的脸突然柔和起来，“沈乐盈的鬼气真的很厉害，我现在脚步都在飘。” 本来就赶了很久的路，体力已经快没了。 天黑的晚，这个时候才刚刚红霞满天。 雁子看到满身是血的沈乐满飘过来的时候，就知道两个人一起逃出去是不可能了。 何遇把镜子甩给了雁子，又犹豫了一秒，果断往刘思佐在的地方跑去，使劲地、拼命地跑。 “咯咯，她也丢下你一个人了。”沈乐满笑，“她也不等你了。” 她手上拿着一个脑袋，整个脑袋被捶打得变了形，血淋淋得可怕。她本来是不想杀吕天一的，真的。 她和姐姐的计划是，先把那些愚昧地、帮着那群罪魁祸首隐瞒消息的人一个一个悄悄杀死，让吕天一他们在害怕、担心、惊恐中生活。 最后再了结他们。 但现在，沈乐满忍不了了，她天生就没有那种大局观念的耐心，忘记姐姐说过的话，她现身，大开杀戒。 “咯咯，给你，给你。” 沈乐满把变了形的脑袋递过去。 雁子努力分辨，才发现这是吕天一的脑袋，多大的仇恨才能把一个人的脑袋弄到这个地步。 沈乐满突然把脑袋砸向雁子，扑了过去。 雁子拿着大刀，把吕天一的脑袋拍飞，然后一刀砍向迎面扑过来的沈乐满。 大刀狠狠砸在沈乐满身上，发出‘兹’的声音。沈乐满的动作顿住了，她没想到雁子手上的刀会砍到她。 沈乐满有些慌，她依仗的不过是自己能伤害人类，而人类不能伤害到她的鬼魂。但是雁子的刀砍在她的身上，不只是碰到，而是真真正正弄疼她，伤害到她了。 雁子可不给沈乐满任何反应过来的机会，刀刀砍过去。 沈乐满发现这刀砍过来，对自己也只是一点不痛不痒的小伤，立刻又扑了过去。 但雁子已经占据了进攻的上风，沈乐满被大刀一次次挡回来，根本碰不到雁子。 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 雁子的挥刀的动作却慢下来，沈乐满身上的鬼气太浓郁，他本身就体力不支。 周围的温度很低，雁子的手有些僵硬，精神也有些恍惚。 雁子咬牙，脑中想起小智、野猫、寸鼠，他们顶着那一轮又一轮的攻击，冲着他吼，让他快走。 小智说：“老大，你先走，拿到那个东西就能救我们了，不然大家都会死。” 在向恒的劝说下，雁子听了、照做了。 他最后拿到了任务关键物，野猫他们也回不来了。 雁子痛恨被人挡在身后，痛恨自己活了下来。这一次，就算是死了，他也是高兴的。 至少和他那群兄弟，死得其所。 沈乐满‘咯咯’笑着，她闪过挥来的大刀，手碰上了雁子的肩膀。 突然，她的身体一抖，脸色大变。 雁子这一瞬间感觉周围的温度上升了许多。 沈乐满脸色比纸张还要白，她瞪着眼睛，不敢置信。 “姐姐……姐姐！啊！” 沈乐满抓着头发，顾不上雁子，往市里的方向飘去，她要去找她姐姐。 雁子瘫坐在地上，浑身发抖，冷得不行，他从空间里拿出符水，喝了下去，身上冒出滋滋的白烟，身体才好受那么一点点。 “成了！”刘思佐说道，忙了这么久，此刻他的语气没有开心也没有畅快，倒是有一点说不出的难过。 他的面前，是熊熊燃烧起来的火焰，沈乐盈的尸骨迅速被蓝色的火焰烧成灰烬。 何遇在一旁看着，刘思佐的脸被火光映照，表情说不出那是什么内容，大概是在缅怀那个死去的队友。 何遇只给他三秒钟的时候，下一瞬间就背起刘思佐，往雁子在地方跑去。 刘思佐放了不少血，现在昏昏欲睡，感觉身体被掏空，此刻的他想的是，上下两辈子，也就被何遇这么一个女人背过吧。 “你不要急，沈乐盈和沈乐满应该是双生修炼的，否则不会这么厉害。现在沈乐盈死了，沈乐满一定也会受到牵连。” 何遇背着一个大男人，却比来时跑得更快。 远远地，何遇就看到了半途飘过来的沈乐满，不知道是因为离开稻香村太远还是受沈乐盈波及的原因，沈乐满此刻的魂体有些透明，并没有之前那么结实。 何遇一惊，赶紧放下刘思佐。 沈乐满过来了？雁子呢？雁子不会…… 不会的。何遇立刻压下心底这个冒出来的念头。 “姐姐，姐姐的味道……”沈乐满向何遇他们飘过来。 “往回跑，离村子越远，她就越虚弱。”刘思佐说。 何遇咬牙，重新背起刘思佐往回跑，争取拉大跟沈乐满的距离。 市里。 沈乐盈现在是痛得满地打滚，她感觉灵魂像是被火灼烧一样，她的周身冒出阵阵白烟，魂体肉眼可见的黯淡透明了下去。 趁他病要他命。 虽然不清楚沈乐盈身上发生了什么，但眼下绝对是一个大好的机会。徐虹绛和范大师对视一眼，纷纷把自己压箱底的东西拿了出来。 不到三分钟，沈乐盈“啊”了一声，魂体消失在了空气中。 快追上何遇，伸手就要够着刘思佐的沈乐满也发出一声尖叫。 “姐姐！” “放我下来。”刘思佐说。 看样子沈乐盈应该是已经死了，沈乐满受到了严重的波及。 刘思佐拿出一串黑色的珠子，扯断，拿出符纸，包上一颗扔出去，再一颗。 裹着黑色珠子的符纸砸中沈乐满，沈乐满的魂体冒出白烟，看上去又黯淡了不少。 一颗接着一颗的珠子，沈乐满蓄力足够后，想扑过去，却发现自己突然动不了了。 在她身后，雁子拿着镜子照向她。 何遇看到雁子拿出镜子照了一下后，就直挺挺倒在地上了。何遇赶紧跑过去查看。 刘思佐趁机会把剩下的珠子都扔了出去，全部击中沈乐满的时候，刘思佐感受一丝丝的肉疼。 大约半分钟这样，沈乐满能动了，但她也怕了，立刻隐身。 只有刘思佐，看到她往稻香村跑回去。 “任务完成，是否立刻传送离开？” 刘思佐有些犹豫，他去看正在给雁子喂恢复药丸的何遇，不知道这个队友加上引路人的雇佣签订，能不能救他一命。 在想着，何遇跟雁子消失在原地，应该是传送回去了。 刘思佐笑了笑，选择了确定。既然都说他任务完成了，应该不会被抹杀了。 只是，可能又要一个人苟活在这个无垠世界了。 第二四五章：八日谈 何遇回到自己的房间，第一时间是去看雁子。 陆燃看到脸黑雾雾的何遇时，吓了一跳，这个样子一看就是撞鬼了。 雁子的状态比何遇更可怕，整个人都变成光头包青天。 在医疗室，花了一百无垠点，何遇和雁子把自己身上的鬼气和消极效果消除，三个人加一只猫在外面找个餐馆。 狼吞虎咽。 不说雁子，何遇一口气就吃了三大碗米饭，下饭的青椒炒肉和豇豆鸡丁盘已见底。 “乖乖，你们两个做什么任务啊？这么饿。”陆燃啧啧说道。 扁扁的胃口一如既往的好，吃得跟雁子不相上下，陆燃又叫了两个菜。 “一个不怎么喜欢的任务。”何遇放下碗筷，皱眉说道，“后续有些事情还没完全解决就被传送回来了。” “这样啊。” 听到何遇说不大喜欢，雁子的表情也不怎好，陆燃贴心的没有继续深入问下去，至于任务的一些不圆满的后续，陆燃也早已习惯了。毕竟他们进入的是一个正常运行的世界里，他们只停留那么小小一段时间，他们经历过的人，在他们走后，生活仍然是继续的。 “阿如回来过吗？”何遇问。 “她跟阿青、小恒子又去做任务了，可拼了。你们回来之前，我刚准备进入任务来着。”陆燃笑道，对何遇眨眼睛，“何队长，我们现在可努力要赶上你和雁子大叔的脚步啊。” 雁子咽下口饭，说道：“小陆你也别急，慢慢来，慢慢积累经验，D级世界总归安全那么一点。” 何遇也点头，“小燃，你慢慢来，我们C级世界奋斗很久，你们不要着急。” “我才不及，等你们在C级世界混出头了，我们再过去，你罩着我们。嘿嘿。” 何遇忍不住笑了，雁子也露出一个憨实的微笑。 吃完饭，何遇直接去了系统图书馆，找到了稻香村的那本任务世界记录书。 “稻香村……稻香村……” 不怎么厚的书页开始飞快地翻动，然后停住了。 “不错，系统还升级了……”何遇说道。 稻香村的后续已经出来了，那个世界的时间流速很快，何遇已经能看到三年后的事情。 何遇看到雁子他们弄出的网络舆论事件，微微笑了一下，没想到他们还会这么做。虽然只是雷声大雨点小，不过几个月网民就忘了这件事，赵树英依旧在外面过得好好的。 何遇以为沈乐盈死了，但她并没有。双生子的威力的确很大，沈乐满当时逃走就是为了后面救回她的姐姐。这个时候任务者们已经离开，没了灵媒。沈家姐妹休息了那三四个月，又继续开始杀人。 稻香村一个人也没有活下来，沈家姐妹一路从稻香村杀到了市里。何遇没想到她们这一次到市里，第一个杀的人，是她们的父母。 何遇看到这里气得直发抖，沈父沈母一直在苦苦等待他们以为只是‘失踪’的女儿回家，没想到女儿们一回来，就把他们给杀了。何遇不明白，十分不明白，这对姐妹怎么会失心狂到了这个地步。 若说是恶化到什么人都杀吧，可偏偏这一到市区里，就千辛万苦找上自己父母杀了。怎么看都是有预谋的。 但赵树英最后也没死，他花了大价钱，请范大师找了一些得道高僧，把沈家姐妹打了过去，之后趁机逃出海外，也不知道沈家姐妹还能不能找到他。 但稻香村全村死亡的爆发出来，村灭不是一件小事，想瞒都瞒不住，中央立刻派专案调查小组下来全权负责这件事。这里面还牵扯到一些陈年的妇女拐卖案件，当年旧都一位军总的小女儿，被拐卖到了这个村子，也就是三婶的母亲。同样被拐卖进来的还有其他的女孩，但因为三婶的母亲身份比较特殊，还在世的小女儿的哥哥对这件事十分震怒，造成的后果是短短一年里，打拐系统建设抵得上以前的十年，救回了不少被拐卖到大山里的孩子。 这一件事大概是何遇唯一能感觉到有点温暖的东西了。 何遇合上书，又在图书馆看了两个小时的书籍。自从拿到‘一目百行’的技能后，她的效率比以前提高了百倍不止。 清点了一下这次任务的成果，没有什么其他的奖励，支线任务完成了一条，最后一共拿到7000无垠点。 “还是很穷啊！”何遇哀嚎。 何遇花时间接了几个新手引路的任务，把绩效先做上去，又跟雁子做了一次任务，转眼又是下一个月。 一个不小心，她就被随机传送出去了。 “哎呀，忙得连个落脚休息的时间都没有又要继续做任务。”何遇嘟囔着，发现自己出现在一个欧式风格的建筑里。 她的面前就是大壁炉，很久没有用过的样子，黑黑灰灰的，里面有几块烧了一半的木头，长了灰白色的茸毛。 地板上也全是灰，用力踏了踏，溅起灰尘。 “应该是很久没有人住了。”有人说话。 “是啊，黑乎乎的，只能点油灯。” 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和一个年轻方脸的男生也在，他们应该是早何遇一步过来的。 “你们好，我是何遇。”何遇率先打了招呼。 “安启东。”西装男说道。 “叫我小陈就行。”年轻的男生说道，没有透露自己的名字。 “这里的情况？”何遇问道。 “除了我们三，还有两个人也来过了，他们去探查这个宅子。”安启东推了推鼻子上的眼镜，“这次应该是个密室任务。” “密室任务……那我也去看看。”何遇说道。 “这盏油灯给你吧。”小陈笑着说，把暖亮的油灯递过来。 “谢谢你啊，不用了，我身上有个手电筒。”何遇说。 何遇打着手电筒转了一圈宅子，宅子并不大，假三层，第一、二层是可以住人的，第三层很低矮，只是为了砌屋顶。 房间也不多，二楼只有一个房间是住人的，看风格摆设和一些物品，应该是个三十到四十岁女人住的房间。简单看了一眼，何遇往楼下走去。 一楼也只有一个房间有床，更准确地说是一个铁床架子，旁边有一个房间，是个画室。何遇也是简单看过，就回到了客厅。 壁炉左边是一个长方形的桌子，左右各有四张椅子，这八张椅子很干净，更这个沾满灰尘的房间格格不入。 第二五五章：八日谈（二） “妈的，这真是邪门，这门怎么都打不开，窗户也是。不得密封憋死了。”短头发的女孩狠狠踹门，然后气冲冲跑到桌子前，拉了把椅子坐下。 她看了一眼大家，说道：“我就这暴脾气，你们别介意。介意了也没用，是吧？” “不知道这次的任务是什么，大家坐下来商量一下吧。”安启东岔开话题，走到桌子前，也拉开一张椅子坐下来。 接着又有几个人坐了过去，何遇也跟着坐过去了，坐在北边最靠右的椅子上。后来的人见了，也自觉做过去。 很快八张椅子都坐满了，也没有其他人出现。 “这次的任务者，应该只有我们八个人了，大家先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先来，我叫张杰。” 张杰是个健谈的男人，三十岁上下，有些微胖，很有亲和力，也很有场控能力。在他的主导下，大家顺利地自报家门。 八个人，四男四女，性别比例很平均。 大家自我介绍过后，有人发现自己的屁股根本不能离开椅子了，剩下的人也是，被牢牢黏在椅子上。 椅子也像被钉在地上一样，众人怎么也不能移动它。 “妈的，真邪门。”短头发的女孩叫刘敏，脾气不是一般的火爆，就跟她荧光粉的头发一样。 “这次不会是什么灵异任务吧？”说话的是留着长发，有点像邱淑贞的女人，叫月海。 她的话刚落音，何遇就看到好几个脸色变了，果然灵异任务在无垠世界都是大家避之不及的类型，毕竟灵媒就那么多。 长桌正中摆着两束白色的蜡烛，此时此刻突然点燃了，空间的亮度升上去了一些。 “孩子们，你们好。”苍老的声音飘荡在空气中，钻入大家的耳内，“不要害怕，乖乖坐着听我说说话。” 刘敏的暴脾气忍不住就要开口骂人，被一旁何遇拉住。刘敏瞪了何遇一眼，没有再说话。 在座的人都离不开椅子，本来也就只能干坐着，又忌惮这个缥缈苍老的声音，哪能不乖乖听话。 “好久没有人光临我这个宅子了，今天来了这么多人，忍不住想跟你们玩个游戏。”声音说道。 “你是谁？要玩什么游戏？”安启东尝试着、语气尽量平静地问道。 “我？我是谁？我是谁不要紧，游戏才是最重要的。这可是我新想出了游戏，一定很解闷。呵呵呵。”苍老的声音继续说道：“游戏很简单，我要你们给我讲故事。” “讲故事？”开口的是身材爆好的中年妇女，风韵犹存的那种，叫苏芸，“讲了故事，我们就能离开这里？” “对的！对的！讲完故事，你们就能离开这里。” 何遇问道：“你的要求是什么？怎么讲故事？对故事有什么要求？什么样的才算是故事？讲不出故事又会怎么样？” “好多问题，我想想，我要慢点回答。我脑子有些笨，你们等一下。” “……神经病。”刘敏忍不住骂了一声。 下一瞬间，一个杯子直直砸了过来，直接砸在刘敏脸上，碎掉，利片刮破了刘敏的脸。 “不要吵！不要吵！”声音好像有些情绪失控，屋子里更多的东西飞起来，砸向桌子这边，这下受害的范围不只是刘敏一个人。 何遇动弹不得，屁股黏在椅子上，一把刀叉直直向她飞过来她立刻拿出空间里的短刀，把刀叉挡飞。 过了一下，恢复了平静。 苏芸忍不住开口怼人，“你他妈是有病吧，嘴巴没擦干净乱说什么……” 坐在苏芸旁边的男人赶紧拉住她，男人叫应世学，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一双眼睛有些浑浊。 何遇也出手再次拉住刘敏，阻止再次发生争吵。 “啊啊，我记起来了，讲故事，一个晚上一个故事，轮流讲，你们轮流讲。”声音又出现了，“我的要求很简单啊，要讲我喜欢的故事，哪个孩子讲的故事我喜欢，我就留下谁陪我玩。呵呵呵。” 留下来陪TA玩？何遇想了一下，这是死还是活？ 这个时候已经有人问道：“那要是你不喜欢呢？” “那就扔出去，扔出去！不要讲我不喜欢的故事。”声音说。 大家各自转了转眼珠，有了自己的想法。 “什么样的才是故事？我也不知道，你们讲故事我能听进去就是故事，讲不出故事的话，就直接扔到火炉里，当柴火。”声音又说，“好了，你们现在开始讲吧，今天晚上谁先讲呢？” “那个……我们都没有准备，今晚就讲故事，一定不能让你满意，你能给我们一些准备的时间吗？毕竟好的东西都是要精心准备的，你才能听到喜欢的故事。”何遇说道。 “……我想想，没错，是这样的。那么，我给你们两天的时间，第三个晚上开始，我就要找人给我讲故事了。” “讲完故事，你要是不喜欢，会直接把我们扔出这个宅子吗？”张杰问道。 “我要评选！等你们都讲完，最后一个晚上，我会选出我最喜欢的五个故事，只能有五个人留下来陪我哦，不能再多了。剩下的，都是不喜欢的，扔出去。你们以后别来我们宅子了！好了好了，我累了，你们也去睡觉吧。” 落音的时候，大家也都感觉自己的身体不再黏在椅子上了，能自由活动。 “那个东西是不是鬼啊？”月海显然很怕鬼。 “很有可能，它好像能控制这个宅子里的东西。”安启东也分析，“说不定它是这个宅子的主人，只是我听不出它是男是女。” 其他人也没听出来，何遇觉得声音有一点点偏向女性化。 这个时候，系统提示来了。 “投票任务：每天晚上讲完故事后，任务者必须对故事进行投票，分为喜欢和不喜欢两种，其中‘不喜欢’的票每人有且只有两票。在任务结束前，两张‘不喜欢’的票必须投出。获得超过4张‘不喜欢’投票的任务者，故事自动判定为‘不受宅子喜欢的故事’。任务完成，奖励3000无垠点；任务失败，扣除1000无垠点。” 大家面面相觑，还有些没弄明白这个任务。 第二四七章：八日谈（三） 安启东的手指在桌子上敲了两下，“叩叩”！ 大家看向他。 刘敏语气不好，呛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月海忍不住说道：“小姑娘，你说话客气点。” “客气什么？我怎么不客气了？”刘敏斜眼反问月海。 月海拢了拢头发，好脾气没再说，她算是明白了，刘敏这人就是火药桶，一点就炸，不对，还没点就能自己原地炸裂的那种。 安启东寻着这一暂停的空隙说话了。 “我对这个游戏有个自己的理解，我先说出来，大家看看对不对，然后大家分别说说话，看看有什么补充的。毕竟先摸清楚游戏规则，对大家都有好处。” 安启东的话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肯定，脾气不好的刘敏也只是不爽的哼唧了一声。 “这个游戏很简单，就是每人讲一个故事给它听。它喜欢，这个人死；它不喜欢，这个人活。”安启东说道。 “你凭什么认为是讲出它喜欢故事的人会死？”小陈问道。 “这很简单，因为它会‘留下’它喜欢的故事的讲述者，并且，系统给出的投票任务，里面明确说到，得到超过全员人数一半的投票就能自动判定‘不受宅子喜欢的故事’，而不是判定为‘宅子喜欢的故事’。这说明什么……” “说明这有可能是系统给我们自救的一个渠道，因为我们无法判定宅子喜欢什么故事，有可能全员被它留下……”应世学说。 “而且宅子判断的主观性太强了，要是它根本就不想放过我们，全都说喜欢，我们必死无疑。”月海说道，“投票可能成为我们唯一能存活下来的工具。” 何遇静静听着，果然是活过D级世界的任务者，经验丰富。 刘敏冷笑了一声，“你们说投票的事情我不反对，但是！拜托！请你们先搞清楚，人家宅子喜欢你的故事是不是你真的就要死啊？那万一宅子‘留下’的意思是留你一命，而‘扔出去’的意思是把你们驱除死掉呢？” 霎时安静。 因为现在，没有一个人能打包票，百分百确定宅子喜不喜欢故事，背后代表的真正含义。也有可能就是字面的意思，留在家里离开宅子，谁也不用死。 虽然不能确定，但绝大多数人都更倾向于喜欢即死亡的判定。 “算起来，如果没有意外，我们应该会在这个任务世界里呆上十天，从第三个晚上开始，一直到第十个晚上，这八个晚上，就是我们的游戏时间。”何遇说道，“那么前两天，或许是我们的机会，去寻找宅子喜欢标准的线索。” “什么意思？”应世学问道，他就坐在何遇对面，一双浑浊的眼睛看着她。 “你们每个人都有自己喜欢的故事，或者是某样东西吧。这样喜欢的东西，一定不是凭白就喜欢的，会有原因。原因就是因果的前身，发生过的事情总会留下痕迹。我举个简单的例子，家有人爱吃螺蛳粉，不一定是因为这个螺蛳粉有多美味多特别，真正的原因是那是他家乡的美食，从小吃到大的。”何遇说。 安启东明白她的意思了，“你的意思是宅子里会留下过去的痕迹，而宅子一定会受过去在这里发生过的事情的影响。” “宾果！”何遇笑道。 苏芸也笑道，“我也举个例子，小时候没有父母的人，可能不喜欢听父母双全、幸福家庭的故事，因为这会让他觉得自己更可怜。” “大姐，我要是孤儿，我才喜欢这种故事好嘛，都已经更惨了还要让我听惨啊？！”刘敏夸张的说道：“你不知道童话故事那么流行就是因为现实中大家都不是这样的，所以才靠这种明知道是不可能的完美假故事麻痹自己，假装自己是女主。” “你！”苏芸气得脸都红了，偏偏刘敏还坐在她对面，对她挤眉弄眼地嘲弄。 “好了，好了！大家现在最主要的是想办法，我们毕竟只有两天的时间来寻找线索，不要再窝里闹了。”小陈在安启东的示意下，做了一回和事佬。 下一瞬间，果然没有出他所料，刘敏转过头怼他来了。 “哟，你没脑子吧，什么只有两天的时间，我要是第八天晚上讲，我可是有九天的时间去准备呢。”刘敏说道，“煞笔，只会是一个人只有两天的时间。” “那个人是你最好了。”苏芸忍不住说道。 “哟呵呵，苏大姐你还生气了，好啊，来啊，我看看是你第一个还是我第一个。”刘敏不甘示弱地怼回去。 苏芸脸色变了变，想让刘敏把她刚才说的话‘呸’掉，她才不要走做第一个讲故事的人。 在座的谁也不想。 何遇开口道：“我认为，如果我们想把系统给的自救机会用好，现在我们最该讨论的就是投票问题。” “讨论？讨什么论！爱投谁投谁，怎么，你还想拉票啊。”刘敏说道。 何遇心里叹了口气，这姑娘怎么从一开始到现在，火气好像一直都没有降过，是不是有什么病啊。 “不能随便乱投。系统要求得到超过4票的人才能自动判定为‘不受喜欢的故事’，意思是说八个人里，至少要有5个人，同时投给一个故事才能生效，就是5张票。我们八个人，一人两张票，加起来总共也就16张票，也就说，我们至多能生效的投票只有三次机会。”何遇说道，“如果我们不商量好怎么投，随意的话，很可能这16张票就浪费了，没有一张是有意义的。你们想想，要是今天有两个人投、明天三个人投、大后天一个人投……” “那这些投票就说一点用处都没有。”张杰说道，“我觉得我是该商量投票的事情，不能就这么浪费手上的票。” 安启东也点头，“要是真像月海说的，在宅子完全主观的评判下，我们要是哪儿得罪它了，它要把我们全部留下来，这16张票就是的救命稻草，不能弃之不用。” “帅哥，16张票而已诶，一个人至少要5张，5张啊！最最最多也就能救三个人，你们说，我们谁来做这三个人？”刘敏冷笑问道。 第二四八章：八日谈（四） 这话问倒了在场的所有人。 16张票，只能救3个人，救谁？ 每个人心里想的都是把两张票投给自己一张，谁愿意把票让给别人。 沉默。 沉默是今晚的八人讨论。 过了好一会儿，何遇开口了，“我有一个想法，虽然还是只能救三个人，但至少能保证公平公正一些。” “你说！”苏芸开口。 刘敏也难得没有怼人，只是看着何遇，看她到底要说出什么幺蛾子。 “宅子没有告诉我们第一天到底是谁要讲故事、第二天又是谁？所以基本可以肯定是随机抽人的。如果不是也没关系，因为现在大家肯定都不知道自己会是第几天讲故事的。”何遇说道，“所以我们抽签吧，在一到八的数字里抽出三个，这三个数字就是我们要救的那三个人。假如我们抽到了4，第四天晚上的时候，等那个人讲完故事，无论故事讲得怎么样，那个人是谁，我们其中5个人投出‘不喜欢’的票。” “这哪里公平了，抽不到的人不是很亏？”刘敏说道。 “但不可能人人都能活下去。”何遇说，“这样的投票不是针对人，是针对讲故事的那晚上。” 张杰想了想，说道：“我同意，何遇说得对。我们抽的不是人，而是讲故事的晚上，谁都有可能在第四个晚上讲故事，不是吗？” 何遇说道：“这也只是我的一个想法。” 刘敏哼了一声，“那就抽吧，谁来抽啊？” 在座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来抽都不放心，只要是在这八个人里面。 “要不然咱们交给系统，它应该喜欢做这样的事情。”何遇说道。 “系统还能干这事？”月海好奇地问道，她一直当系统是死的。 何遇作为引路人，跟系统打交道太多了，知道系统是个拟人度很高的智能机器。她试着把要做的事情拟成一份八式的合同，由在座的八个人签订后，交由系统，让其在1至8 的数字中任选三个。 其中每个付了十个无垠点。 很快，大家都收到系统反馈回来的消息，抽取到数字为：2、5、6。 “那么我们就决定了，这三个晚上，无论是谁，无论讲的是什么故事，我们要有5个人投出一票‘不喜欢’。”张杰说道。 “我们现在可以商定一下，三个晚上分别投票的人是哪5个。”应世学说。 小陈反对，“还是那天晚上临时决定好，我相信第一个晚上讲故事的人，怎么也不甘心给第二天晚上讲故事的人投票吧。” 的确是这个道理，谁投票这件事，到时候还是随机应变商量得好。 安启东又敲了敲桌子，“可是我们怎么保证，会有人肯投？能不能再签订个什么契约，强制投票，保证投票结果的实效。” 然而安启东想的东西是行不通的，系统有意考验任务者，怎么肯答应作为强制执行投票的监督者。 完全只能靠自觉。 自觉？ 在一群互相没有信任的团体里，自觉给他们投一个可能是‘牺牲’自己救别人的票，这个可能性太低了。 办法是想好了，但执行度太低，极低。 已经晚上十一点了。 刘敏打了个打哈欠，说道：“我觉得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怎么睡觉？别告诉我你们都不用休息的？” 大家愣住，没想到刘敏岔开话题岔了这么远。 休息肯定是要休息的，大家毕竟都不是什么金刚不坏、精神长在的身体素质。但这个宅子就这么小，卧房只有两间，楼上一间，楼下一间。 最重要的是，极脏。 最后女生一楼，男生二楼，分开休息。 一楼除了有卧室，还有大壁炉和一个还算大的沙发，女人们强烈要求留在一楼。 或许是在一楼还是二楼，对危险并没有什么加层和深化，无垠空间的男士们难得绅士一回，把一楼让给了女人。 说是分两段了，但爱上楼还是爱下楼，都是大家自便的。 何遇挑了挑壁炉里的木头，全都弄出来，在从空间里拿出几根完好的木棍，掰断扔进壁炉里，烧起火来。 火光把屋子照亮了一些，温度也提升了许多。 刘敏凑近火边，舒服地搓了搓手。 客厅里只有何遇和刘敏，其他的人，都去宅子里寻找有关‘故事’的线索了。 火光下，刘敏原本英气的脸显得柔软。 看到何遇在看她，刘敏眉毛一挑，“你看什么看？！” 可能是离得有些近的原因，何遇看刘敏的纤细雪白的脖子上，脉搏一下下跳动。 何遇问道：“你是不是有病？” “你才有病，你全家都有病。神经病！”刘敏骂道。 刘敏这话刚说完，壁炉上放着的天鹅小雕塑突然掉了下来，速度非常快，刘敏反应过来，堪堪躲过去。 要知道刘敏已经是C级任务者，身体素质不算是低，这么低的高度掉下的东西，她不应该躲不掉。 刘敏又想骂娘，又有东西砸向她。 何遇也看明白了，这就是在针对刘敏。 刘敏也明白自己大概又吵到了宅子，死咬着牙不开口骂娘，她清楚地知道，这一句MMP现在不当讲。 又躲过了几次‘飞来横祸’，才安静下来。 月海拿着手电筒走过来，看到地上的碎片，问道：“听到声音我就过来了，发生了什么？” 何遇指了指刘敏，刘敏死死抿着嘴，偏过头去。 月海了然点点头，笑了笑，问道：“你们不去找找线索？” “正打算去。”何遇说道，“升个火，宅子里有点冷。” “是啊，一进客厅里暖和多了。”月海笑道，她本身就长得温柔古典，笑起来很容易让人生出好感。 当然这些人里，不包括刘敏。 “笑什么笑，难看死了。”刘敏嘟囔一声，离开了客厅。 月海有些尴尬，但很快又笑起来，“我们一起去找找？” “好啊。” 两人打着手电筒，先去了离客厅最近的厨房，只有一门之隔。 “我刚刚来看过一眼，没有发现什么东西。”月海说。 何遇灯光照了照，厨房很简洁，甚至有些简单得过分，连基本的厨具都不全。不知道是本来就这样，还是因为荒废久了，只剩下这些东西。 第二四九章：八日谈（五） “这厨房还真是简单得可怜，就一个炖锅一个煎锅。”月海说道。 烹饪的东西除了锅，就只有一些刀叉勺子了。 何遇打开壁橱，一只老鼠从里面窜了出来，没有吓到何遇，反而是一旁的月海被吓到了。 壁橱里也是空荡荡的，几个碟子和碗，还有一些干瘪或腐烂的食材，味道不是很重，大约是在时间里消散了，只有淡淡的腐腥味。 “要么就是屋子里的人不爱做饭，要么就是住在这里的人不多。”何遇说，“刚才我简单上下楼看了一下，整个宅子就两个房间有床，我猜测住在这宅子里最多就两个人。” “我们先去一楼的卧室看看吧，我刚刚去的时候，苏芸和安启东在里面，我就在门口看了一下，还没进去。”月海说。 一楼除了客厅和厨房，就还剩两间房，一楼的卧室跟客厅之间还隔着一个画室。现在画室里，应世学和小陈正在里面找线索。 这个屋子的主人，或许是个艺术家。 何遇路过画室，继续往里走。 她和月海到的时候，卧室正好没有人，但里面已经有被翻动的痕迹了。 何遇先走到那张床旁边看，因为没有铺垫，就只剩下铁支架，上面有一些淡淡的锈迹。估计床是不锈钢做的，锈迹并不深。 比较奇怪的是，床四角的支柱往上伸出了大概50公分，这个高度就有点奇怪了，既不适合做蚊帐撑，又不美观，特意设计出来干嘛。 何遇仔细照了照那四根铁床柱，上面有一圈很严重的锈迹。她又照了照其他四个角，都有。四根铁柱里，三根是实心，有一个中间是空心的，应该曾经有什么东西插放在里面。 何遇往里面照了照，发现有东西。 但口子只有一个拳头大小，五十公分深，怎么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 想了想，何遇决定先不拿东西，她拿起铁床上扔着的一块非常脆弱、一碰就要破碎的烂布，把它揉成几团，扔进了空心的铁柱里。 这一系列的东西，月海并没有看见。 月海拉开一旁桌子的抽屉，里面放着几支铅笔和几张纸，都有被人碰过的痕迹。她抽出其中一张纸，手电筒照了照，上面用铅笔画了一只蝴蝶，正在飞过花园的栅栏。花园只画了一部分，靠近栅栏的地方，长着几株带刺的玫瑰花。 “这花茎上的刺也画得太仔细了，厉害。”月海忍不住夸道。 何遇凑过来看，她虽然不懂画、不懂艺术，但也能看出作者对花茎的处理非常到位，栩栩如生。 桌子过去一点就是衣柜，大概有一个成年男子这么高，木制的，已经被打开。 灯光照过去，只看到里面摆放这几件破烂的衣服，全是黑色的裙子。何遇轻轻扯了一下，衣服就被轻易撕下一块碎片，可见衣柜里的衣服摆了有多久。 床、桌子、衣柜；然后没有其他东西了。 “何遇，你有没有感觉这个房间有点不舒服，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月海皱着眉问道，“我就是想不出怪在哪。” 房间并不小，东西却很少，甚至有桌子没椅子，不像是能满足正常人需要的居住卧室环境。 何遇的手电筒略过那些泛黄的墙，墙上被涂鸦满了水彩画，色彩极其艳丽鲜明，给人一种癫狂的感觉，有点像梵高的画，像扭曲的《呐喊》。 “我知道了！”何遇说。 “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为什么会有奇怪的感觉了。”何遇的手电筒再次扫过四面的墙，“你看，没有窗。” 月海一拍脑袋，“对！没有窗，就是这个。太奇怪了，怎么会有人住的房间里没有窗，这不得闷死啊。” 这时，隔壁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有东西倒在地上。 “我们去隔壁画室看看。”何遇说。 画室里，刘敏这踢踢、那踢踢，发泄自己有些不爽的心情。 “你干什么！”张杰走进画室，上去拉住刘敏，“这些都可能是线索。” “你放开我！”刘敏甩开他的手，“线索又怎么了？反正我也看不懂，你看懂了？你找到什么线索了？再说了，你们就算找到线索了也不会告诉我，我干嘛把这些线索留给你们！” 刘敏伸出脚，又要踢东西。 “你这人真自私！”月海冲进画室说道，“你自己找不到线索，就不让别人找下去，你怎么能这样？” 刘敏理直气壮，“我怎么不能了？反正都要死，要死一起死嘛！” 何遇第一时间去看的是画室墙壁，最后只发现了一个很小很高的窗口，窗口下面，一旁有刘敏刚踢翻的椅子。 月海顺着何遇打的光看过去，也看到了那个小小的窗口，长宽不过五十公分。 “你们在看什么？是有什么线索吗？”刘敏问道。 “什么线索？”门口有人问道，又进来了两个人。 安启东和苏芸进来了，问话的人是苏芸，她问得有些着急，这间画室她跟安启东之前就来看过，除了那些画，他们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月海看向何遇，见何遇张嘴准备开口，她抢先一步说道：“我发现这个宅子的设计有些奇怪，刚刚我和何遇去了隔壁的卧室，发现那个卧室根本就没有窗，一个人住的房间，怎么可能没有窗户？然后就是这个画室，这么大，但只有一个小窗口，就在那，你们看看，还这么高。很不正常。” 众人仔细观察画室，果然只有一个很高的小窗口。 “这个窗口下面应该是有个椅子的。”何遇说道，灯光打在下面倒在一旁的椅子上，“刚刚被刘敏踢翻了，刘敏，你把她放回去，然后站在上面看看。” 刘敏不高兴了，瞪了何遇一眼，“你凭什么吩咐我？我自己想干，用不着你来说。” 刘敏拿起那把椅子，重新放在窗口下，站了上去。她的个子大概一米六五左右，站上椅子后，刚刚到窗子边。 刘敏垫了垫脚尖，刚好可以看向窗外。 “看到了什么？”苏芸忍不住在下面问道。 “大姐你傻啊？这大晚上的能看到什么？还有这都多少年没擦过窗了，全是灰尘，看个毛线啊。”刘敏从椅子上跳下来，毫不留情面地说道。 苏芸的脸黑了又黑，最后忍住没说什么。 第二五零章：八日谈（六） 安启东若有所思，他向张杰问道：“我们楼上，好像也没有窗户。” 张杰仔细回忆了一下，犹豫地点了点头，他也没有看到窗子的印象。 “厨房也没有。”月海说。 苏芸想到这整个宅子除了这画室的小小窗子外，可能都没有窗户，就有些晕眩得慌，莫名地有些幽室恐惧。 她有些颤抖地说道：“要不然我们一起上楼去看看？” 一行人上了楼，也与正在楼上探索的应世学和小陈碰了面，说了一下他们发现没有窗户的这个现象。 果然，八个人在二楼看了一遍，没有一个房间是有窗口的。 “住在里面难道不会觉得闷得慌吗？”苏芸忍不住开口。 当然闷得慌，何遇只要想到住在一个没用窗户的房间里，整个人首先状态上就有些不美好了。 张杰往小楼梯往三楼去看了看，回来的时候告诉大家，三楼就是一个非常低矮的放杂物的夹层，半个人这么高，顶部有个加了铁栏杆的天窗，他尽力了也不能打开。 “系统之前在任务里说到‘不受宅子喜欢的任务’，其实已经告诉我们那个说话的东西，很可能就是宅子。”何遇说，“宅子成精不是没有先例，这个宅子就是它的本体，所以我们很难打开门，很难打开天窗。” “我也是这么想。”安启东说，“我还觉得我们最好不要做什么会毁坏到这个宅子的事情，否则它很容易会生气。” 安启东说完，大家都看向刘敏。 “看什么看？”刘敏毫不弱势地顶回去，“我又没打墙，我就踢了一下椅子。” “这椅子也是人家宅子里面的东西，你可要小心别被宅子盯上了……”苏芸似笑非笑地说道。 “笑你妹啊，难看。”刘敏说，“老女人！” 苏芸脸色铁青。 好几个人忍不住偷偷笑了，苏芸这不是自找骂嘛。 “现在大概是凌晨十二点半了，大家都看得差不多了，是要休息，还是要继续看看？”张杰看了看表后，问道。 何遇也看了看时间，又过去了一个半小时。虽然她只看了一楼的两个房间，甚至都没好好看看画室，但何遇还是选择了先休息。 大晚上，打着手电筒实在不好查找线索，说不定还会遗漏很多。 其他人明显也和何遇有同样的想法，大多选择了休息，不想休息的，也随大流了。 一楼客厅，何遇从空间里拿出折叠帐篷，打开，铺在了地上，又铺上被子，放上枕头，最后还拿出了一只胖乎乎的宠物猫。 “何遇，你这准备的也够充分的啊，连宠物都带了。”苏芸说道，“你晚上还真睡得下啊。” “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吧，先养好精神再说。”何遇笑道。 月海问道，“你还有没有帐篷啊？” “有啊，十个无垠点。”何遇说。 月海顿了一下，“这还要钱啊，还这么贵。”帐篷这种东西，在无垠空间的商店买，一个无垠点能买几个吧。 “没办法，引路人。”何遇笑笑。 苏芸有些疑惑，月海就不说话了，她懂了。 部分引路人能开启连接系统商店的功能，贩卖一些普通的商品，比如食物、恢复药丸这些东西，只是价格会比在无垠空间要贵上好几倍。说白了，就有点像导游带团的时候推销产品，价格贵一点，中间差价会有一部分是给引路人的回扣。 当然，何遇并没有告诉月海，作为实习引路人，她并没有开启连接系统商店功能的资格，更别说幸运地成为能赚回扣的那部分引路人。帐篷什么的，纯属她平时囤的，给自己和队友用用，偶尔卖出去赚点小外快。 刘敏不懂什么引路人不引路人的，倒是花钱买了一个帐篷和被子枕头，搭起后直接拉上拉链睡觉了。 何遇也缩进被子里，舒服地抱着扁扁睡觉。就算有什么危险，这家伙总不会扔下自己不管。 故事、故事……到底这宅子想听什么故事？ 迷迷糊糊，何遇睡了过去。怀中的扁扁瞪大眼睛，猫眼在黑暗中闪烁着绿光，过了好一会儿它才慢慢闭上眼。 何遇一觉醒来，感觉神清气爽，很久没有这么长的深度睡眠了。 这么长？深度睡眠？ 何遇立刻看了下时间，早上七点半了，扁扁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她立刻离开帐篷，收起，发现沙发上月海和苏芸相互靠着睡着了，还没醒。 大概是何遇的动静有些大，两人终于醒了，然后有些惊慌地立刻双双远离对方，明明是一人坐一边的，怎么就靠在一起睡了。 不对，她们怎么会睡着了？ 刘敏也醒了，她走出帐篷，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你们干嘛呢？一个个见鬼了？” 何遇收起帐篷，说道：“可能就是见鬼了，昨晚上你睡着没？” “当然，我睡得可好……”刘敏也意识到了不对，作为任务者，他们早就习惯了浅眠浅睡，像这样一觉睡到这个时候起来，太少见了，更何况他们现在是在任务世界中。 “我昨晚好像做了个梦……”苏芸揉着脑袋说道。 她这么一说，其他三个人好像也想起了什么。 是的，做了个梦。 何遇迷迷糊糊，记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面她是个小女孩，有一个温柔和蔼的男人牵着她的手，带她去看画…… 很多画，应该是个画展。 大家都对自己很和善，不，是因为他们都尊敬、恭维牵着自己手的男人。 梦里面，男人张口说着什么，何遇一句也没听见，口型也没有看懂。 然后，男人给了她一支铅笔，她握着那支铅笔，感到很开心、很快乐。 梦就醒了。 “我也做梦了。”月海说，“看样子大家都做梦了。” “做梦？你们也做梦了？”张杰边下楼边说，他身后跟着应世学，应世学睡眼惺忪的样子，看上去是刚刚醒。 “我靠，哪里来的猫？”楼上传来小陈的声音。 何遇赶紧向楼上扬声叫了一声‘扁扁’。 很快，一道不可忽视地身影从楼上窜下来，跑到何遇身边。 第二五一章：八日谈（七） 八人围坐在桌子前。 早餐时间。 除了苏芸和刘敏，其他人都带了吃的，面包或是自热盒饭。 此时很明显能看出，苏芸和刘敏的经验还是不足的，也许跟何遇一样是C级新手。 刘敏肚子也有点饿了，她立刻问何遇买了些吃的，何遇给了她想要的酸奶和蔬菜水果沙拉。 苏芸昨晚上拒绝购买何遇的帐篷，现在心里特别不愿去买何遇的东西，她总有种自己是没见过世面的村姑的感觉。在场的四个女人，刘敏看她不顺眼，她自然不会给对方好脸色。月海昨晚还耐心跟她解释了引路人的一些事，对于苏芸来说，这种好为人师的女人，让她尴尬和无从遁形，难道就她一个人知道很多吗？ 连带着，苏芸也对何遇热情不起来。 旁边的安启东看到苏芸没有吃东西，贴心地给她递过去一个三明治。 “谢谢。”苏芸说道，“我最近减肥。” “没事，你先拿着吧。”安启东没有点出苏芸的心思，又多给了几个三明治。 何遇倒是看出了苏芸这个人，自尊心敏感，又好强。 “大家昨晚都做梦了，我梦到了一个小女孩，大概跟这个宅子有关，因为在梦里那个女孩跟画有关。”何遇开口打破沉默，这个时候，如果没有一个人带头牵引，很难会让其他人主动分享自己的情报。 何遇说完，有几个人送了口气。 张杰笑道，“我也梦到小女孩了，但没有梦到什么和画画有关的东西。这样的话，大家的梦应该都不一样，而且都可能跟宅子的主人有关系。我们最好能都说出来，一起共享信息。” “我们几个人之间不存在任务竞争和对抗的关系，反而是集思广益，知道得越多每个人都有机会活下来。”安启东也附和。 刘敏冷笑，“你没带脑子来的吗？它不是说过要评选，要留下最喜欢的五个讲故事的人？怎么就没有竞争。” “但现在是不知道留下来是死还是扔出去就是生？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讲不出故事肯定会死。”应世学说，“我也赞成信息共享。” 苏芸说道：“它要留下五个人呢，这肯定是死定了，不可能让五个人活着。” “你以为这还是那个标准百分之六十淘汰率的D级新手世界呢？”刘敏没好气的说道。 “那系统的投票说的总不会错，判定为不喜欢的故事才是通关条件。”苏芸反驳。 “你怎么知道系统这次不坑你？给你的是通关信息不是死亡判定？傻了吧，相信系统。”刘敏依旧没好气。 “你！我跟你就是说不下去，你这人不讲理。”苏芸气红了脸，胸脯一起一伏的，吸引了不少注意力。 月海不知道在想什么，然后举起手，“我同意信息共享。” “我也同意。”小陈笑嘻嘻举起手。 刘敏冷冷说道，“我没意见，你们说我就说。” 只剩下苏芸一个人没有表态了，她嘴巴动了动，看了看期待地看着她的安启东，她朝他笑了一下，也同意了。 看在三明治的面子上。 “那就先从我说起吧……”何遇把几句话把她的梦描述出来，画面是断断续续的，还很少，能说的就只有一些。 “我猜测那个男人应该是小女孩的父亲或是某个长辈，还在艺术界，或者更准确的说是绘画领域里很有地位，且家境应该很不错，非富即贵。”何遇说，“而这人正是把小女孩带进画画世界的人。我说完了。” 下一个说话的是张杰，他梦见的是小女孩个小男孩。小男孩大概比小女孩大那么一点，他们在一个面积巨大的客厅里涂鸦。就是涂鸦，两个小孩子拿着笔乱涂乱画。最后，小女孩的画不见了，小男孩拿着自己的画一直愣愣地站在小女孩身后。 苏芸梦见的是小女孩和一个美丽的女人，那个女人经常给她买漂亮的玩具和美丽的衣裙，小女孩希望女人给她买一套颜料，女人答应了。小女孩一直在等着那盒颜料，也不知道最后有没有等到。 刘敏梦到的是小女孩骂人、打架、离家出走。 听到这个，所有人忍不住抽了抽额角，果然是什么样的人做什么样的梦。 小女孩把自己的画具都摔烂了，大骂着什么人，然后跟两个小男孩打了一场架，最后就是她一个人走在隆冬的街头，瑟瑟发冷的画面。 大家梦到的就是有关小女孩的事情，足以说明小女孩跟这个宅子有莫大的关系。 “我总结了一下。”张杰说道，“小女孩有一对父母，一对兄弟。父亲是大画家，把自己女儿引进了门；母亲喜欢小女孩，却不喜欢她画画。至于小女孩的哥哥弟弟们，也是跟着父亲一起学画画的，但是小女孩和他们的关系不怎么好，小女孩还因为这对兄弟离家出走了。小女孩很有画画天赋，经常得到她父亲的夸奖，但她母亲却因为她坚持画画对她越来越冷淡。所以后来，小女孩越来越不喜欢呆在那个只剩豪华无比的家里，一直跑到乡间和森林里去玩。小女孩的父亲很爱小女孩，有什么活动都带着小女孩去，小女孩看到了很多画，并打定主意继续坚持下去。她和母亲、兄弟的感情越来越差，最后小小年纪，被送去了全封闭的寄宿学校……大家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小陈说道：“我觉得小女孩跟她哥哥和弟弟的关系恶化，是因为她太优秀了。画家父亲每次只夸奖她，而她的兄弟也在画画，却没有得到什么鼓励。” 月海点头，“我也有这种感觉，我记得我的梦里，小女孩很愤怒，非常愤怒。她的脚边还有一张被撕碎的画纸，说不定就是她的兄弟干的。出于嫉妒还是什么，他们把小女孩的画毁了，小女孩才这么生气，还和两个人打了一架。” “那……那也这么冷的天不至于离家出走啊。”苏芸小声说道，说完还飞快看了刘敏一眼，深怕刘敏又跳出来反驳她。 看到这个小动作，何遇忍不住偷笑了一下。 “或许有人火上浇油了。”安启东说道，他思考的时候喜欢用手指敲着桌面。 第二五二章：八日谈（八） 安启东缓缓说道：“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其实大家都知道错在撕画的两个小男孩身上。但小女孩的母亲并不喜欢她画画，甚至对小女孩越来越冷淡了。那有没有可能，小女孩最后离家出走，是因为母亲没有帮她，反而责怪她无理取闹打人了？” “当然有可能。”刘敏说道，“那个女人都狠心把那么小的女孩送到寄宿学校去，脑子一看就带坑的，帮着做错事的儿子也不奇怪。不过，你们都没有想到还有一种可能吗？那个女的是后妈！” 同时有好几个人摇头，并不觉得。 “你们都傻啊，哪个母亲对自己女儿这么不待见的？” 何遇说：“的确母爱是天性，但是很多狭隘的观念能完全压抑这种天性。” “重男轻女。”月海一字一顿说道。 “都什么时代……”刘敏话说到一半就住了嘴，“好吧，这个时代或许就比较落后，连个电灯都没有。但是就算是重男轻女，再怎么也还是个母亲啊，有血缘关系的。” “跟时代无关。”月海说道，“总有‘复古’潮流，就像是我们以前文明开放的二十一世纪，还不照样有重男轻女的事件天天报道。” 苏芸终于找到怼刘敏的点了，“你这小丫头片子还是太年轻，不懂什么社会百态。之前只允许生一胎的时候，多少个家庭生了女儿拿出去扔掉就为了生个儿子。二胎开放后，终于生了儿子，大女儿就还被父母要求赚钱帮弟弟买婚房、买新车。年轻人，图样，血缘是什么东西，有种人叫吸血蚂蟥。” “好了好了。”张杰抢在刘敏暴怒之前说话，女人聊天真是让人汗津津的，怎么后面越说越严重了，“人家母亲只是送女儿到学校去，这个行为不轻不重，不好判断。说不定有隐情，我们还是继续找找线索，分享分享。” “我觉得我们还是先说说昨天晚上找到了什么东西，再去找新线索吧。”刘敏是一定要把脾气发泄出来，“我看有好几个地方都被人翻过了，说不定什么重要的东西都被人拿走了。现在不是信息共享吗？都拿出来吧。” 沉默。 沉默是今早的八人讨论。 虽然说是信息共享，但真要把所有信息都坦诚说出来，谁都是不愿意的，何况还有一个评选竞争的前提在。 说的好听是信息共享，实际上是用自己知道的消息去套别人的消息，要是觉得自己手上掌握的情报价值重要，傻子才会全拿出来。 而昨天晚上的搜查，先走一步的人必定拿到了极为重要的关键钥匙，愿意拿出来分享的人，恐怕是不会有了。 何遇老神在在，她是最后去看房间的人，基本上是什么东西都没有拿到，唯一一个有疑点的东西，还呆在铁床的柱子里。 刘敏跟何遇差不多，也是什么东西也没有发现，说起来理直气壮，大大方方，众人的沉默倒是显得有些小气了。 何遇最先说话：“我一直跟刘敏在客厅里升火，后来才去找线索。只看过一楼的几个地方。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你当然没有发现了，咱两去得那么晚，好东西早被其他人找到了。”刘敏说道，“要是之前，你们找到藏起来就藏起来，但是我们刚刚说了信息共享，你们这会不说就是小狗了啊。知道说谎的小狗是什么意思吗？就不是人！” 这次就不只是苏芸的脸黑黑了。 刘敏这张嘴还真是得理不饶人，现在的说话又是得了便宜还卖乖，想空手套消息。 但有言在先。 张杰咳了一声，拿出几个瓶子，里面都是黄白发黑的粉末，僵成一坨，“这是我在一楼的卧室抽屉里找到的几个装药的瓶子，我跟应世学确认过，这些药好像是治疗精神方面的疾病。” 应世学点头，“我本科是医学生，做过一段药师助手，懂得一点药理知识。是平缓情绪、镇定精神的药物。” 张杰继续说道：“二楼中间的房间里也有一些医用器材，相信大家都看到了，比如吊瓶和针筒什么的。” 小陈嘻嘻笑道，“这么说这个宅子的主人还是个精神病？不会是被这个没有窗户的宅子逼得发疯的吧。” “或许正相反。”何遇说，“是先有人得了精神病，然后把ta关进了这个密封的宅子里。” “嗯，如果是先住宅子后得病，宅子应该会立刻被改造出窗户，不会依旧还是这个样子，让里面的人一直精神病下去。”安启东说，“你们还记得那个椅子吗？它原本应该是放在卧室的桌子面前，但却被摆在了画室的小窗口下，这说明这个精神病人是很向往外面的世界。但求而不得，是有人把她关在了这里。” 关起来！ 大家若有所思，纷纷往这个方向想去，越想越觉得可能性很大。 整个宅子只有一个小窗户和打不开铁栏的天窗，怎么看都像一个牢固的监狱，禁锢着什么。 还有治疗精神病的药物、二楼的针筒和打点滴的吊瓶。 有一个精神病人住在这里，或者说是被关在这里。 “这个人是我们梦里的小女孩吗？”苏芸喃喃说道，“她是精神病患者……” 这个可能性很大。 “那宅子肯定是不喜欢关于精神病的故事咯？”苏芸又说。 “这个还不一定。”安启东笑道，“如果那个小女孩是精神病的话，把她关在这里的人又是谁呢？这个宅子这么简陋，而在梦里，小女孩的家庭可是非富即贵的。” “而且小女孩小时候这么正常，长得怎么得了精神病？”小陈也提出自己的疑问，“是先天发作，还是后天形成的？” “或许我们今晚还能再梦到更详细的内容。”月海说道。 何遇这时问道，“所以大家昨晚上都睡得很好、很沉、很香？” 桌子上的人脸色变了起来。 他们明白何遇的意思，宅子又这种让他们轻易进入睡眠的能力，也就有轻易杀死他们的能力。毕竟人在深度睡眠中，都是毫无还手之力的小婴儿。 只要轻轻飞来一把小刀，就能扎死还在做梦的他们。 第二五三章：八日谈（九） 好在想到要留着他们到最后一天评选，大家才顺心一点。 不过知道这宅子拥有能轻易杀死自己的能力，大家的心都悬起来不少。 又是一阵沉默。 沉默。 张杰拿出那几瓶药后，在没有其他人开口了。 小陈贼兮兮地和应世学交换了一下眼神，得到对方的肯定后，他拿出一张泛黄的纸张。 “这是我和应世学在二楼的卧室里找到的，上面是简短的信。” 上面写着：夫人还是给我一辆新的马车吧，最好是上等的马匹，不然往返的时间太长，小姐趁机跑出去就麻烦了。 落款是玛丽护士。 “那么小女孩确定是被人关在这宅子里的，还是被她母亲关起来的。”张杰说道。 “但母亲请了一个护士专门照顾她。”苏芸说，“也不能算关起来，精神病会发什么疯大家都不知道，要是跳窗什么的死亡了，还是出去伤人了都不一定。把小女孩安排在这个地方或许是有用心的。” 大家点头，也不排除这种可能。 拿出信纸之后，大家又迎来了一轮沉默，这次沉默的时间稍微有点长。 刘敏撇了撇嘴，说道：“这就没有消息了啊？我记得二楼有个书房的啊，里面的线索应该很多，拿到的应一声呗。” 没有人应她。 “没趣！”刘敏说，“还不如散了。” 刘敏起身就离开了，上了楼，直奔书房。 刘敏离开了，大家也纷纷散了，早餐谈论时间就这么结束了。 何遇也想到书房去看看，但昨天先去一步的人太多了，不知道还剩下什么，她还是先从昨晚没看完的画室开始。 没有窗，白天的屋子也是昏昏暗暗的，光从头顶墙角的通风孔里透进来，细细的一条，中间是跳舞的灰尘。 何遇觉得，要是自己住在这个地方，估计没疯也得被逼疯。 画室四周的墙上挂着好几个油灯，都干涸了。何遇从空间里拿出油倒进去，再把这些油灯都点燃，配合着外面的阳光，终归好受多了。 何遇踩到椅子上，双手抓住窗户的底部栏，踮起脚往外看去，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适应过后入目就是一片清新的绿意。 草坪、树林，和远处看得不是很真切的一条马路。 何遇又看了看，可以肯定这个宅子应该是在一个没多少人居住的地方。比如某个乡村的度假小屋，人迹罕见。 想到那封写给夫人的信，这宅子离最近的有人生活的地方，应该有一段距离而已。何遇看着窗外那条马路，要是被扔出去，也能顺着马路找到人家。 只是…… 何遇突然想到，既然那封信是护士寄给夫人的，为什么会落在家里没有寄出去？ “外面有什么？”张杰问道，他走进来，站到离椅子不远的地方。 “没有什么发现，你自己看看。”何遇跳下椅子。 张杰不客气滴踩了上去，椅子“咿呀”叫了两声，然后轰隆倒地，散了。 苏芸和小陈冲到画室的时候，只看到张杰有些尴尬地站在碎成好几块的木板上。 “椅子坏了？”苏芸皱眉，她跑过来，看了看散架的椅子，又看看快两米多高的窗户，“外面看过了吗？有什么东西？有人吗？” 张杰尴尬的摸了摸后脑勺，“我还没来得及看就……” “没有人家，外面是草地和树林，更远的地方有条马路。”何遇简洁地说道。 苏芸不放心她的描述，想自己上去看，却苦于没有办法。 小陈说道：“我去客厅那边拿椅子。” 何遇无所谓这些，专心去看起画室里散落的画来。这些画原本是整整齐齐放着的，虽然画室简陋，还因为长时间没有人住在这里，脏兮兮的。但这些画原本是摆得整整齐齐的，放在画室的一角，或挂着墙上。 昨晚被刘敏一踢，就变成这样了。 何遇扶起画板，上面贴着一张画，颜色很鲜艳，画的是一朵橘红色的向日葵。橘红色的，整个橘红色的花蕊占了十分之八九，边边角角艺术虚化了一点点黄色的花瓣。 像火，像愤怒。 接连看了几张画，都是这种张狂的风格，鲜明到了极致，又意外地和谐，但这几幅画都是半成品，没有完成，或是中途出了意外，画岔了的、颜料溅到了的。 四周的墙上还挂了三幅画，这三幅画就没有那么强烈的个人风格了，温温和和，工笔精细，并不像那几幅印象派的画作。虽然精细，但何遇仔细看来，也能看出里面有这个画家强烈的、不羁的风格的影子。 也许是个内心炙热的孩子。 画如其人，何遇想起玛莉娜的画，工笔比这墙上的画要精细个十数倍，每个细节都要达到完美，就跟她的爱美之心一样。 而宅子里作画的这个人，即使是写实的画作，也要带上她独特的风格，有些缥缈的印象。 “作品里最多的元素是房子、草坪、树林、花朵和路……”何遇想了想，又看向那个小窗户。苏芸正垫着脚吃力往外看。 外面有草坪、树林、花朵还有路。 除了这些景物、静物，没有任何动物或人出现在画纸上。 何遇离开画室，准备去书房看看。 她先去隔壁的卧室看了一眼，没人。四根床柱孤零零地站着，没有人去翻动它们，只不过是可怜的死物而已。 就在何遇要进去的时候，有人来了，她扭头看了看，是安启东。 何遇抬脚进去，在卧室里转了一圈就离开了。她不担心安启东会在里面看到什么，她往铁柱里扔了好几团烂布，除非安启东有耐心把它们一个个钓出来。 安启东当然没有耐心，在发现那根空心的床柱后，他努力去拿里面的东西，却接连拿出了三团都有些臭味的烂布，下面还是软乎乎的布料的感觉，他立刻不想再继续。门外有脚步声，安启东把两团拿出来的烂布又继续扔回铁柱里，他钩不出什么东西，给下一位一点障碍还是可以的。 二楼有三个房间，何遇第一去了书房。 书房光线也非常暗，何遇找到了几个油灯，都加油点燃了，才开始找线索。 同在一室的刘敏忍不住说道：“还真是个讲究人，找线索还要点完全部的灯。” 第二五四章：八日谈（十） 书房北面和东面的墙紧贴着两个书柜，中间是脱了漆的书桌。 桌子上散乱摆着几本书。 桌面上有明显被人动过的痕迹，应该说是只剩下这几本散乱摆着的书。 抽屉也是拉开的，里面只有一些小物件，要么生锈要么蒙尘，都闲置有很长一段时间了。 刘敏站在书柜前，看到何遇去看书桌，立刻刻薄地说道：“看吧！说什么信息共享，这桌子上、抽屉里，原本的东西都被拿走了，刚才也没见有人拿出来共享。” 何遇拿起桌子的一本书，头也不抬，说道：“你是不是有病？” “你他妈……”刘敏刚想骂人，但想到那些朝自己飞来的莫名其妙的东西，她生生忍住了，“我有没有病关你什么事啊。” 手上的书大约有十多厘米，巨厚，全是法律条文，何遇快速翻着书页，回答道：“当然有关系，你脾气这么坏是生病了吧，影响我们之间的交流。” “你怎么知道？”刘敏惊讶道。 “哪有人一秒不停的老在上火气。” “那你也管不着！” 书房里只剩下何遇哗啦啦的翻书的声音，刘敏在翻那些书柜，找找有没有什么漏网之鱼夹在书页里。听到‘哗啦啦’的翻页声，刘敏觉得自己脑袋都要炸了。 “别翻了！你烦不烦啊！”刘敏一本书砸向何遇那边。 何遇一下接住书，书也放了很长的时间，接住的时候随之而来不是知识而是灰尘。 “你是不是蠢啊，找东西把书往下使劲抖一下，夹着的东西不就掉出来了吗？”刘敏恼怒地看向何遇，“那几本放在桌子上的书早就被人翻过好几遍了，你还翻它干嘛，真是个煞笔。” 何遇捡起桌子上的几本书走出去，她不跟有病的人计较。 大概花了十多分钟，何遇看完了拿出来的所有书，又重新放了回去。 刘敏已经找得不耐烦了，就想抡起书桌前的椅子朝书柜砸过去。 “你敢砸试一试？”苍老的声音出现在书房里，阴测测的。 刘敏的手僵了一下，放下椅子。 一本书迅速地飞过来，要打在刘敏身上，被刘敏轻松躲过，但更多的书从书柜里一涌而出，打在刘敏身上，书太多，想躲都难。 “我日，我错了！我日，我错了！”刘敏叫着，书本她不怕，但这些灰尘真的是膈应死人啊。 书本重新飞回到了书柜里，摆得整整齐齐的。 听到动静的其他任务者跑到了书房。 “从今天起，我要新加一个规定，谁要是破坏了我的身体一分一毫，我对他的印象分要大打折扣！” 众人看向依然在忿忿不平的刘敏，一双眼愤怒得通红，却得死劲憋着。 苏芸忍不住笑出声。 刘敏立刻瞪眼过去，“丑女人，都叫你不要笑了，你不知道你一笑眼睛就没了吗，上下两层皮肉都盖住了。” 苏芸额角凸凸，简直要打人了，她全身上下最引以为豪的就是一双好看的欧式平行双眼皮的大眼睛，这在亚洲人里算是少见的了。 正因为清楚这点，苏芸才发现刘敏这个人出口没有什么遮拦，感觉就是要别人也跟着她一起生气才算够。 想到这里，苏芸倒是沉住气了。 苏芸沉住气，刘敏就更气得不行，但她不敢再摔东西发泄，冷哼了一声，离开了书房。 何遇想了想，也随着离开了书房。紧接着，其他人也离开了，只剩下安启东和月海留在书房里。 她离开后不久，安启东来到书桌前，摸着那几本摆在书桌上的书籍，眼带疑惑。 “这几本不是检查过了吗？没有东西啊。”月海说，“你还要看什么？” 安启东翻了几页，一条一条的法律看着头疼，他又翻开另一本书，讲的是一个王朝更迭的故事，看了一眼简介，安启东就失去了继续往下翻的兴趣。 “没什么，刚刚看到何遇一直在翻这几本书，想着是不是这书里面有什么线索。”安启东说，“不只是夹着的东西。” 月海立刻明白，有时候书里的一些话或许就是线索。 但这么厚的几本书，还有两本是法律条文，想找到也难，堪比大海捞针。 “对了，昨晚我去一楼的卧室查看的时候，还发现了一个小线索。”月海把铁床四个柱子上的痕迹和猜测告诉了安启东。 “是吗？”安启东心神一动，问道：“你看到的时候有没有其他人在？” 月海眨了眨眼睛，“何遇也在，我也告诉她了。” “你跟她也有交易？”安启东奇怪地问道。 “哈哈，才没有，只是她见我一直盯着铁柱看，问了我，我一时没什么借口就如实相告了。”月海说道，“你现在能把在书房找到的日记让我看了吧。” 安启东从空间里拿出半个日记本，看得出来是撕开了。 “先给你看上部分，还我的时候，带个线索，我再给你下半部分。” 月海脸拉了拉，最后还是没有说什么，只是拿过那半本日记。当时在书房，她现在书柜里发现这个不同于书本的笔记本，不小心惊呼出声。笔记本在最高一层，她还没来得及拿，安启东就先一步仗着身高优势拿走了。 这个小气无耻的男人，月海想。 “你昨晚看那些铁柱的时候，有没有在里面找到什么东西？”安启东问。 “什么什么东西？”月海疑惑地抬头，“那张床有什么地方能藏东西的。” 安启东闻言眼神闪了闪，想到了什么，立刻冲下楼去。月海立刻收起那半本日记，也跟着冲了下去。 安启东跑到一楼卧室的时候，看到没有人在里面，松了口气。他对后面跟来的月海说：“把门关一下。” 安启东走到那个空心的铁柱前，拿出一根细铁丝，弯成钩子，伸下去，钩出一团烂布。 月海这个时候才发现，这四根铁柱里竟然有一根是空心的，难怪刚刚安启东会那么问她。 安启东连续钩出了七八个破布团，铁丝探到了硬硬的底，里面没有其他东西了。 “难道里面真的只有这些破布……”安启东把那些破布重新塞了进去。 月海在一旁看得很是无语，大费周章就为了这些破布团啊，还以为这次又能找到什么新的线索。 安启东也看着月海，眼神闪烁不定。 第二五五章：八日谈（十一） 二楼卧室。 这个房间比楼下的卧室要大得多，床也是非常结实的木质大床，典雅大方。无论怎么看，都比楼下的卧室更好。 但住在这个卧室里的，是个护士。 衣柜里有摆着好几件变成黄色的白大褂和护士服，还有几件简单的衣裙。衣柜底部放着两双女鞋，码数不小，大概有39或40码。 卧室里就有洗浴间，上面只有简单的牙刷、毛巾和杯子。 整体看上去，像个临时落脚的酒店房间，所以东西不多，简洁至极。 床的旁边散落些一根铁索，桌子底下也有手铐和烂掉的绳子。 “我从床下把铁索拉出来的时候，上面还有一些有趣的东西。小陈靠在门边笑嘻嘻道。 “什么东西？”何遇问他。 “我踢回床底了，你可以自己看看。” 何遇拿出长的东西，往床底扫了一遍，把东西扫了出来。 白黄色的胶质物，像是橡胶手套上被独立剪下的指套。 “这是***吗……”何遇捡起一个，仔细看了看，“应该没错。” 这么说，这个宅子里，除了小女孩和护士，还有男人来过这里，还跟护士有一腿。 小陈笑了，他说道：“我这里还有个信息，如果你有同等价值的东西，我们可以交换。” “我没有。”何遇说，“但我以后会有。” 小陈摇头，“空手套白狼可不行。” “我以后一定会有。”何遇说。 “你这么肯定？” 何遇笑了一下，手心往上一翻，中心躺着一枚古铜色的钥匙。 “钥匙！？你在哪里拿到的？”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以后一定会有线索。”何遇说，“如果找到需要钥匙的地方。” 小陈想了想，“好，我同意你，我可以帮你一起找。 “你的信息。” “等你拿钥匙打开……” |“我现在可以去找别人合作，或者，我不介意所有人都知道钥匙的事情。” 小陈见她不是在说笑，“我服了你了，大姐，我说还不行嘛，这件事你得保密，就我们知道。” “看你咯。” 小陈叹了口气，左右看看，生怕有人过来，他关上了门。 紧接着他拿出一个箱子，箱子打开，里面有皮鞭、小铁棍、手铐和绳子等工具。 “暴力倾向？”何遇翻动这些东西，还有生锈的剪刀。 “护士应该虐待过人。” 想到一楼铁床柱子上的痕迹，何遇点了点头。 给何遇看完后，小陈把箱子收起来，又拿出一张报纸。 “你快点看，别让人看到了。” 小陈说完后，不到三秒，何遇把报纸还了回来。 “你不看？”小陈问。 “看完了。”何遇说。 小陈不信，但何遇不想看他也懒得提醒，报纸上面有重要的东西。 报纸上正中的版面报告了一条新闻，举世有名的天才画家罗格，继承了父亲和母亲的全部遗产，成为市里的首富。 内容提到罗格的父亲早就去世，遗产一直未分割，时隔十五年后才正式全部由罗格继承。 又说到罗格的哥哥一年前去世了，他的姐姐因为患有精神病一直在郊区养病。 罗格的母亲还在，并做出死后遗产归罗格所有的遗嘱。 一时间，罗格在市里的风头无二。 不用说，罗格的妹妹应该就被关在宅子里的女孩。 “咿呀！” 门被打开。 小陈警惕地看过去，没有看到人，低头，一只肥得不要不要的橘猫慢吞吞地走进来。 “喵！”扁扁抓住何遇的裤脚。 “……”明明早上刚喂过。 何遇无奈，只能先给这小祖宗投食。 小陈嘿嘿笑了，“你还真有闲情逸致，还带宠物。” 说完，小陈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就离开了，他走之后，扁扁也吃完了何遇拿出来的食物。知道何遇不会再给它投食了，扁扁鼻翼动了动，开始满屋子找吃的。 何遇也不理它，自己也找起线索来。 护士卧室里的东西不多，留下的痕迹也很少。根据衣柜里的衣服和床边的鞋子，何遇估计这个护士应该身材粗壮，孔武有力。 扁扁叼了东西过来，一个白色的橡胶袋子，里面好像装有东西。 “你哪里找来的？”何遇弯腰把袋子拿起来，这个时候又有人过来了。 是苏芸和应世学。 何遇手中的东西被他们看到了。 苏芸立刻问道：“你手里拿着的是什么？” 何遇打开袋子看了看，里面是结成块状的粉末，有点像张杰拿到的药瓶里的东西。 “我也不清楚。”何遇说。 应世学上前，说道：“我看看，如果是什么药的话，我应该能知道一点。” 何遇把小袋子给了他。 应世学闻了闻，又搓了搓，再舔了舔。最后说道：“应该是一种麻痹神经，同时能刺激人体内多巴胺大量分泌的东西。” “你是说毒品？”何遇道。 应世学点头，“可能。” 何遇若有所思，若是吸毒者的话，暴力倾向的可能性就越大了。 卧室和书房中间是一间空置的屋子，摆放的是一些医疗器材和家具，地方还随地扔着好几个针筒，还有一个小工具散落在一边。 看到那个工具，何遇想起在新闻上看到制毒图片，用的应该就是这样的工具。何遇看出来了，应世学也知道。 苏芸并不懂，只是扫了一眼就移开了。 房间的一角堆满了家具，有椅子凳子，还有竹篮之类的。已经被人翻了一半了。何遇想了想，也过去翻动起来。 何遇拉开那些架起来的椅子、凳子，想把墙角清空，刚扯几个，她的瞳孔一缩，把椅子凳子重新砸了回去，不继续了。 “这堆垃圾的墙角，你也整理不下去了是吧！”苏芸问。 何遇一时摸不准这话是不是有潜意思。 苏芸又说道：“满是灰尘的恶心死了，安启东都整理不下去，别说你了。” 何遇立刻明白前面那句话应该是没有什么暗示的，苏芸没有发现这堆东西后的秘密。她看向应世学，不知道应世学知道了没有。 应世学看了看那一堆东西的角落，对何遇笑了笑。 他没有上去一查究竟，就远远撇了一眼角落。 再去看何遇。 第二二六章：八日谈（十二） 宅子很小。 何遇最后看过了三楼的低矮夹层，时间才走到中午。 其他人更是看了一遍，第二遍。 就那么多东西，没有其他。 客厅里的人多了起来，或在沙发坐着，或在桌子前坐着，慢慢分析自己找到的线索。 又重新把宅子看了一遍，何遇没有找到能用钥匙打开的地方，但她没有下楼，而是去了书房，捧起那些书一本本的看。 很快，何遇在第三本书里发现了有趣的东西：读书笔记。 会是谁做的呢？ 何遇津津有味地看下去，发现上两页还是规规矩矩的笔记心得，后两页就变成了：救救我，请救救我。 又往后翻了好多也页，不一样的字迹出现在书里。 刚硬有劲，像个男人的字迹。 “萝丝小姐，你会好起来的。” 一本书看完，再没有其他的笔记了。 何遇立刻放下这本书，重新拿起另外一本。 刘敏跟安启东站在书房往里看，何遇拿着书哗啦啦快速翻着。 “你说她是不是有病啊，这样一页一页的找。”刘敏看见何遇这样就来气，觉得这样蠢的人实在是碍眼睛。 “细心一点，有可能找到漏网之鱼。”安启东倒是对何遇的行为感到赞同，他自己就是一个没有太多耐心的人。 想到耐心，安启东又想起一楼的床柱，要是自己第一次耐心点，把布团都拿出来…… 他总觉得自己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看书的时光过得很快，昏暗变得更黑，夜晚来了。何遇已经看完了一个半的书柜，她放下书，揉了揉眼睛。 看了书，她大概知道了一点新情况。 被关在宅子的女孩叫萝丝，因为被诊断为具有暴力倾向、有攻击性的精神病，她被单独关在了宅子里，每天照顾她的只有一个护士。 但萝丝并不觉得自己有精神病，也不觉得这个护士是来照顾她的，她称护士为恶魔，是来折磨她的。 这些都是萝丝在书里给医生的留言。 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医生过来为萝丝看病，查查病情如何。萝丝便抓住这个机会，把求救的写在书里，再把书借给医生。 何遇看了这么多本书，发现应该是有两个医生的，因为一开始求救的信息何遇就在本书里看到过，其中一本没有回应，另外回应的两本书，是不同的字迹。 萝丝觉得自己没有疯，祈求医生能真实诊断，把她放出去。 但护士不让她和医生多说话，医生来的时候，护士会在一边看着。萝丝说，因为这样她才不敢说实话，不然会有很疼的后果。 何遇想到那箱子的东西，也许那些就是后果。 何遇不知道医生最后相信了萝丝，或是帮助了她没有？她在中途看到了一本书，上面只有医生的字迹，写着：我也无能为力，你要好好活着。 “你怎么还捧着书！”刘敏不耐烦地叫她。 何遇放下书，今天进出书房的人很多，唯有刘敏来一次就要怼她一次。 “找我有事？” “吃的！”刘敏说。 “我一次性给你十天的食物吧，一百无垠点。”何遇说道。 “你他么抢钱啊？”刘敏瞪大了眼睛，“一百无垠点，这在系统商店可以买一房子的食物了。” “我这不止有系统出来的面包，还有一些餐馆做的寿司和三明治，还有酒。” “那也太贵了！你给我面包就行。” “不行，捆绑销售。”何遇说。 “你有病吧！” 何遇咧嘴一笑，“我垄断。” 不情不愿，刘敏花了一百无垠点买了十天的食物，最后流到何遇手里，变成了四十无垠点。 只要是走引路人合约程序的，就要分成给系统。 何遇知道坑，但不走程序，怎么能积累业务量，怎么升级。 也是漫漫升职路。 苏芸最后也来跟何遇买了食物，安启东他们能多给她几个三明治和面包，但十天的食物量是给不了的，像何遇这样一囤囤一年的食物的人，还是很少的。毕竟每个人的随身空间，面积都是有限。 看了看时间，晚上七点了。 何遇回到一楼，搭了帐篷就准备睡觉。 月海看到何遇搭了帐篷，也花钱买了一个，既然晚上不想睡也得睡过去，还不如睡得舒服点。 剩下的人也跟何遇买了帐篷，一下子又签了好几单。 “你不找线索了？”小陈问，“这么早就睡觉，你找到了？” 何遇摇头，她根本找不到能用手中拿把钥匙打开的地方，至于睡觉…… “我想试验一下，睡得早，时间长了，会不会梦得比较多一些。” 小陈一噎，感觉好像是有那么一点点道理。 何遇钻进帐篷里，在她关上拉链之前，一道笨重而矫健的身影窜了进来，蹦到了柔软的枕头上。 何遇一把抓起满身是灰的扁扁，伸出帐篷外抖了抖。 月海等人就看到一只纤细的手揪着一团毛茸茸肥噜噜的生物甩了好几下，那只大脸猫还被自己身上扬起的灰尘呛了一脸。 “我也睡了！”刘敏也拿出帐篷，占了个好位置睡了。 何遇抱着扁扁，眯起眼睛，想着自己要数到几才能入睡，然后就没了意识。 扁扁伸出爪子戳了戳何遇的脸，何遇没有反应，睡得很熟。 月海敲了敲帐篷，打开，打开手电筒往里面一看，何遇已经睡着了，只有两只幽绿的猫眼盯着她看，瘆得慌。 月海慢慢把拉链拉上。 “她睡着了？”张杰问道。 “嗯。” “不是吧，这才不到一分钟。”小陈惊呼，“这人心这么大，躺下五秒钟，入睡十小时？” 刘敏正准备躺下，她听到说话声打开帐篷说道：“有没有礼貌，没看到有人要睡觉了吗？聊天请上楼、去别处！谢谢！” 苏芸气得不行，忍不住开口，“现在才七点！又不是晚上睡觉的时间。” 说完，苏芸又后悔了，担心又要跟那只火药桶吵起来。 但刘敏的声音迟迟没有再响起。 月海去拉帐篷往里看，说道：“睡着了。” 安启东立刻站起身子，“我也要上楼睡觉了。” 这么快就入睡了，一定是宅子干的。那么何遇跟刘敏不只是入睡，还可能已经入梦了。 何遇的想法或许没有错，越早入睡，就越有可能梦到更多的东西。 第二二七章：八日谈（十三） 女孩长大了，出落得水灵漂亮。 她对画画很是痴迷，已经是圈内小有名气的天才画家。 那个一直陪伴她的男人也弓背，老了，放她自己到处去飞翔。 女孩遇到了一个男人。 男人是个也是个小有名气的天才画家，但他的境遇没有女孩那么顺风顺水，生活困窘。 女孩欣赏男人的画，两人一起旅行、采风…… 然后私定终身。 女孩准备回家，把自己有了心上人的消息告诉一直陪着她的那个老男人，画面一转，女孩出现在灵堂里。 正中的巨大黑白画像，正是那个老男人。 何遇是在心疼的感觉中醒过来的，失去至亲的巨大悲痛还残留在她的感知里，心口一抽一抽的疼。 何遇看了看时间，和昨天早上醒过来的时间差不多。 早餐时间，八个人安静地围坐在桌子前，桌子正中爬着一只肥硕的猫，抱着饭团在啃着。 “今天晚上就要讲故事了。”张杰说，“大家有什么想法？” 扁扁抬眼看了他面前的压缩干粮一眼，没兴趣地转移了目光，还是自家主子带的食物最美味。它一口咬下饭团，露出中间夹着的暗色牛肉。 “我还没有想好……到底要说什么故事……”想到今天晚上就要讲故事，苏芸食欲大减，心不在焉地嚼着口中的面包。 “我也一点头绪也没有。”应世学说，“还是先说说昨晚上大家做了什么梦吧。” 这次带头先说的是应世学，他也梦到了女孩子长大的过程。但他梦到的是女孩和母亲的相处，随着年龄的增长，两个人之间的间隙越来越大，女孩最后还在其他的城市撞见母亲跟别的男人一起约会。 其他人的梦也是不同的角度看见了女孩的成长。 梳理了一下，在女孩成长过程中出现的人不多，父母亲、哥哥弟弟、同学……还有一个爱上的人。除了父亲和那个落魄的天才画家，女孩其他的经历就显得有些悲惨了。 她经常和母亲冷战，和哥哥弟弟吵架，甚至大打出手。 打架是女孩在寄宿学校学会的。 “……并不像我们认为的寄宿学校那样，其实是一个修道院，里面全是穿长袍的女人，每天都有固定的安排，学习的也是一些没用的东西。女孩因为画画，被很多人排挤，其他的女孩都认为画画不是她们该做的事情。”安启东说道，“她们常常撕坏女孩的画，这就是她们打架的原因。” 何遇点点头，“这个国家女人的地位很低。” 张杰笑了一下，“也没有这么夸张，至少梦里，女孩跟他父亲去出席活动的时候，大家都是很尊敬她的，甚至对她的画有极高的赞扬。” 何遇嘴角勾了勾，没有说话，但她肯定这个国家里，女人是没有什么地位的，否则也不会有那么一条法律规定。 女孩，也是萝丝，她的童年其实并不美好，一直被禁锢在寄宿学校里，被老师和学生欺负，所以长大后才迫不及待离开原有的城市到处乱跑，直到遇见那个落魄的画家。 梦到那个男画家的人，除了何遇，还有月海。 月海梦到的是更详细的一些内容，画家很照顾萝丝，待她极致的温柔，总之，给了萝丝无限的爱，让萝丝觉得安全又满足。 她就是在这这种温暖的感知中想来的。 梦到萝丝父亲去世的人就何遇一个，那个时间就定格在了灵堂里，至于后面发生了什么，没人知道。 “萝丝的父亲死了，她的母亲兄弟应该不会让她好过。”小陈说，“我猜测后面她就被母亲关到宅子里面来，然后挂掉。” “嗯，我也觉得后面应该是这样发展的。没有父亲在，不喜欢萝丝的家人应该不会好好照顾她。”苏芸也觉得。 “呵！事情就是这样了！”刘敏说道：“萝丝最后是被母亲关到这个宅子里，被活活闷死了，这一定是后来发生的事情。所以我们现在该想想说什么样的故事好。” 刘敏着急，其他人也着急，生怕今天晚上自己是第一个被抽中的人，也正因为是这样—— “这个时候信息共享，才是最大化的共赢。”安启东说。 张杰咳了一声，清清嗓子，“我们一个一个来吧，说说自己的看法。嗯……就从刘敏先开始。” “凭什么我是第一个？”刘敏不服道，“从苏芸开始吧。” 苏芸眼皮掀了掀，告诉自己不要生气，说道：“从小陈开始吧，他坐在头头第一个的。” 张杰有些后悔让刘敏先说，刘敏跟小陈都坐在靠里面的第一个位置，他随便指了一个先说，早知道让小陈先说也可以。 小陈笑嘻嘻道：“我先说？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故事好，不过总要跟萝丝的事情搭点边。不然宅子也不会拼命让我们做梦。比如讲一个跟萝丝有差不多经历的故事，萝丝不是画画的吗？故事里就是写作的、唱歌的……最好是要多老土有多老土，宅子都知道的，都腻味了的，它就不喜欢了。” 讲一个跟萝丝有关的故事，自然是大家的第一个想法，但是新瓶装旧酒讲一个差不多的故事，也是有风险的。 “要是宅子就是喜欢这个类型的故事，怎么办？”月海问道。 小陈说：“那就期盼被宅子喜欢就是活下来的意思呗。” 第二个发言的人是应世学，浑浊的眼睛转了又转，他说道：“如果把宅子看做一个老人家，萝丝是她的孙女，她的孙女遭遇了这样的事情，他应该不会再想听到同样的遭遇吧。我觉得小陈说的有道理。” 大家想起那个苍老的声音，把宅子看做是老人家，是相当可以的。 “如果大家都这么说，宅子要怎么评定？”刘敏冷笑道，“是比谁说得更惨，哭得更厉害吗？” 刘敏的话倒是给大家提了一个醒，要是大家说的故事内容大同小异，宅子评判故事的标准或许就有变化了。 小陈的眼睛转了几下，忽然想到一个大胆的想法，“要是我们每个人都讲一模一样的故事，就没有什么比较了。它不是要选出5个最喜欢的故事吗？咱们的故事都一样，也就没有前五名后三名的说法了。” 刘敏忍不住怼了过去，“你是煞笔吗，八个故事都一样，要么一起死，要么一起活。你愿意干吗？我可不愿意跟你们同生共死。” 第二二八章：八日谈（十四） 何遇看了一眼刘敏，脾气虽然暴了点，但脑筋转得非常快。 小陈摸了摸鼻子，“你就当我没说。” 刘敏冷哼一声，罕见的作罢了。 坐在应世学旁边的还有月海，轮到她说话的时候，她先是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我说得可能不好，你们听一听，看看有没有可取之处。”月海说道：“刘敏之前在书房要砸书柜的时候，宅子出声了，它说不能伤害它的身体。从这里我们已经可以肯定，这屋子的不是什么鬼魂，就是宅子成了精。而宅子成了精，很有可能就跟女孩有关，跟女孩的经历有关，所以我们不妨把宅子看做是女孩和一个精怪的结合体，萝丝的经历在我们看来是一个梦一个故事，但在宅子这里，也许就是它自己的经历。” 众人点点头。 月海笑了一下，继续说道：“一个经历过战争的老兵喜欢听什么样的故事？虽然不一定会是血淋淋的战争记录，但绝对不会是黏黏糊糊的言情故事或是勾心斗角的宅院后事。至少也是要有铮铮铁骨在里面，有不折的刚血正气，他更喜欢听代表正义的故事。以此类推，萝丝经历过这些家庭失和、关押、暴力和暗无天日、没有自由的对待，她喜欢的是绝对不再是这种故事，以及跟她的经历无关的那些东西。她向往自阳光和自由，没有虐待，这些她求而不得的东西，是期望，所以才是她喜欢的。” “当然，或许我们讲的故事里面有和睦、自由、和平和爱，这些萝丝不曾拥有东西讲出来会适得其反。不能否认有任对自己得不到的美好怀恨在心，所以这样的故事也很可能是宅子不喜欢的，我们可以试一试。嗯……两者结合一下，先说遭遇，但最后的结局改一改，萝丝最后成功离开了宅子，生活得无比幸福。” “你怎么知道萝丝后来到底有没有离开宅子？”刘敏问她。 月海温柔笑了笑，“这个我们谁都不能确定，因为我们就做了两个梦而已，或许明天的梦就会揭开答案，但今天晚上就要有一个人讲故事了。所以做一个比较可能的假设：萝丝最后没有离开这个宅子，对我们的帮助或许大一点。我说完了。” 月海说完这些话，大家对她的印象都变得好了几分，加上她长相温柔，就连刘敏也没有再怼回去。 月海低头微微笑了一下，她说这么多，不是自己大方把所想共享，而是在拉人缘，毕竟生的希望还能寄托在系统给的投票上。 在场的人虽然不说，但基本上都默认被宅子喜欢就是死亡，不喜欢即是存活。 紧挨着月海的就是何遇了。 “我觉得月海说的很有道理，我想的和她差不多一样。” 何遇这话一说完，就看到几个人的表情变了，大概是觉得她不实诚，才讲几句话就不说了。 “……不过，讲故事是也是有技巧的。同一个故事，不同的人说出来的效果不一样。诠释有两种方式，写作和演讲。大家都知道，写小说的人那么多，能被读者喜爱的不过其中的百万分之一；演讲的人那么多，能调动听众情绪的也是万里挑一。”何遇笑着说道：“所以内容是一方面，如何讲，也是一方面。今天晚上就要讲故事了，大家最好把故事大纲弄弄，思路理清理清，最好练一下，不然到时候没有进入状态，可能讲得磕磕绊绊、卡词忘句什么的，效果就大打折扣了。” 安启东敲了敲桌子，“你有什么好的技巧推荐吗？” 何遇想了一下，“吊胃口。” 所有故事都会遵循的一个套路，吊住了胃口，才有听下去的欲望，才能看到趣味。 安启东笑了，“可是照你这么说，讲出来的故事内容再不好，宅子都有可能喜欢，这不正好相反了吗？” 何遇面不改色，“宅子也说了，故事它听不进去的话，讲故事的人直接当柴火烧了。再说，我们要讲宅子不喜欢的故事，自然是要激起它不喜欢、厌恶、恼怒这种反面情绪，让它心生不喜，这样也是一个不讨喜的方法。” “我说完了。”何遇说道，她身子往后靠了靠，支在椅背上。 也许是被系统坑过还几次，她总有点不相信系统的指示，即便宅子说的话意向性非常明显。但是系统突然跳出来的这个任务，让她怀疑系统没安好心。 何遇不是简单的怀疑喜欢和不喜欢导致的结果问题，她怀疑的是，宅子是不是再骗人，系统也在帮着搭把手，其实到最后，无论故事喜不喜欢，所有人都得死。 如果真是这样，何遇要想办法怎么离开宅子，而不是把精力都放在讲故事上面。 或许手里的钥匙，是个出口也说不定。 安启东这时却微微坐直了身体，“到我说了是吧。我不会讲故事，也没有看过什么故事，不知道怎么样才是一个好故事。但刘敏刚刚说得很对，说一样的故事可能最后的结果是全部死亡或全部通关。所以我们几个人讲故事，相似度如果太高，宅子会不会以前后面讲的人再抄袭前面的故事？最后把人当柴火烧了。所以我建议大家，最好不要跟前面讲的人有太多的重复。我说完了。” 苏芸拿着纸笔在记着，安启东说完，就轮到她了。她飞快写完，风情万种地笑了笑，“是我的话，我一定喜欢报复的故事。我一定会喜欢萝丝把她的母亲关进这里一辈子，然后把那个虐待萝丝的护士也扔进来，让她们两个女人自相残杀。至于萝丝的兄弟，最好是后来被父亲扫地出门，变成落魄穷光蛋，回头来求萝丝施舍点钱。” 刘敏忍不住‘扑哧’笑了，说道：“你还真是俗不可耐。” 苏芸也不生气，“人之常情，我就是这么俗，难道你们听到这样的故事不会觉得有些爽快吗？” 小陈笑道：“尤其是知道萝丝的遭遇后，这样的故事再爽快不过了。” “所以嘛！我们不要说这些翻转了事实，最后走上光明大道的故事。我们就应该把故事说得更憋屈，更惨。就是只有忍气吞声的挨打，就是什么都爽不起来，什么爽点都没有的那种。” 第二二九章：八日谈（十五） 苏芸说完了，下一个就是张杰。 张杰对大家一笑，“最后说话就是这点不好，能说的都被大家说了。我想着大家要是真说不出什么好故事，不如捡点现成的。金庸古龙，要不然就是格林童话、安徒生什么的故事，随便拿一段讲。这些经典的故事，喜闻乐见。” 张杰说的倒是一个好办法，想不出什么故事，找一找知道的故事讲，或许比自己想到的还好。 至少会是个像模像样的故事。 刘敏是最后一个说话的，她冷哼了几声，才说道：“要我说最好不要说任何跟萝丝有关的东西才好，省得刺激到宅子。” 苏芸笑道：“不说？那我们这两天找线索、做梦是白干的？” “说你蠢你还要经常表现出来。”刘敏不客气地说道，“找线索还不为了避开这些东西，到时候你瞎猫撞上死耗子说到了，刺激到宅子了怎么办？” 苏芸一噎，这逻辑还真是不好反驳。 月海淡淡提了一句，“你这么觉得，有些什么支撑吗？” “有，当然有！”刘敏突然指向何遇，“她可以给我作证。” 何遇被指出来，没有什么惊讶，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的笑容，向刘敏望过去，要听她怎么说。 “你们应该还记得我第一次说到‘神经病’的时候……”刘敏压低了那三个字的音量，“然后我就被砸了。” 大家点头，他们当然记得。 “宅子的反应大家还记得吗？” 众人去回忆的时候，何遇已经开口，“宅子当时本来在说着话，刘敏说完后，他的语气就不对了，情绪有些失控。” 刘敏又接着说道，“后来我又说一次‘神经病’，当时何遇在场，一大堆东西掉下来砸我，是不是？” 何遇点头，这事情她记得，当时她还隐约有些好笑，这宅子就是针对刘敏来着。刘敏现在拨开一说，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刘敏看着神色各异的人，说道：“你们不信，你们喊一句那三个字试试啊？看看宅子是不是只针对我？” 沉默。 沉默又是早上的八人讨论。 见大家都不说话，刘敏呵呵笑了两下，“我也就提醒一下，你们不爱听就算了。说故事可别讲到‘神经病’之类的话，呵呵。” “嗯，你说得很有道理。”何遇说道。 “刺激到宅子它不就不喜欢了吗？”苏芸问，不喜欢不就没事了吗，只要能出这个宅子，都行。 “是啊，人家当场就可能砸死你，还管什么喜欢不喜欢。”刘敏说道。 安启东敲着桌子说道，“原来难点在这里，你要说一个宅子不喜欢的故事，又不能让宅子讨厌你。这是一个相当矛盾的任务啊。” “宅子恐怕没安好心，说了它讨厌的故事，它怎么还会对讲故事的人喜欢起来，中途直接砸死了怎么办？”小陈说道。 月海眯了眯眼睛，“或许宅子压根没想过要放过我们，喜欢也是死，不喜欢也是死。说评选不过是让我们内乱。” 何遇眨眼，这一桌子上的果然都是聪明人，三两下就挑出东西来了。 方方面面，都想得俱到。 何遇叹了口气，抚摸腿上的大肥猫，手感好得不想放下。 只是不得不放下了。 何遇要把扁扁挪开，它实在太重了，压得她腿疼。 她这一动，其他人也顺势动了，纷纷离席。 扁扁巴着她的大腿不放，不肯离开。 最后留在桌子前的就剩下刘敏了，她冷呵呵地看着何遇撸猫。 “这猫可真肥。”刘敏说。 扁扁立刻警惕地站起身子，它仿佛听到有人在说它肥。 何遇趁机把它扔了出去。 刘敏走到何遇旁边的位置坐下，问她：“你还要去找线索？” 何遇想了想，摇头，宅子就几间房间，来来去去，八个人早就翻得个底朝天了，找不到就是找不到了。 “你好像并不在乎什么讲故事啊。” “你不也是？” “哼，我只是不喜欢这种生死要被动接受的方式。”刘敏笑得张扬。 “巧了，我也不喜欢。”何遇也笑道，“反正最后一个晚上才评选，我们有的是时候，还是先多做几个梦看看情况。” “你就不怕今晚被抽到第一个？”刘敏看了看何遇，“你看上去不是那种有福气的人啊。” 何遇笑容微微僵住，她的运气一向平平。 “我怎么觉得今天晚上会是你被第一个抽到。”何遇反击，“毕竟我们八个人里面，宅子对你最特别。” “呸，谁要它的特别。”刘敏啐了一口。 说完，刘敏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上午才过了一半呢。 打哈欠是会传染的，何遇也觉得有些困了乏了。 宅子里就连白天也是昏昏暗暗的，叫人提不起一点精神。 “你说她在这个地方住了多久？”刘敏问。 何遇想到看的那些书，里面有一句话：我呆在这里十年，你帮帮我。 那句话没有用一个求词，也没有什么情感的渲染，就那么一句普普通通的陈述句，就因为这样，令人觉得更加绝望。 “至少十年吧……”何遇说。 “有这么久？是我的话不到一年就要自杀了。” “那是你的性子。” “我的性子怎么了？碍着你事了？”刘敏瞪了何遇一眼。 “你一直说话都这么冲的吗？” “神……脑残，萝丝的事情不关心来八卦我。” 明显不想多说，刘敏说完这句话就站起身离开了。 何遇在扁扁幽怨的眼神中慢条斯理吃完又一块蛋糕，擦擦手起身。 书房的书，还有一小半没有看呢。 宅子里只有昏暗和更昏暗，夜晚来临的时候大家都没有发觉，白昼的交替实在不明显。 大概七点钟的时候，宅子里响起敲钟的声音，宅子苍老的声音也悠悠响起：“孩子们，快到餐桌去，要听故事咯。” 大家陆续来到桌子前坐下，很快八个人全都坐下了。 大家都没有说话，沉默，还有一些小小的紧张。 大家都知道，被第一个抽到讲故事的人，有着太多劣势。 “孩子们都坐好了，要不要猜一猜谁是今晚的幸运儿呢！”宅子嫌不够热闹的说道。 第二六零章：八日谈（十六） 苍老的声音回荡在屋子里，显得空灵灵的。 但八人依旧是沉默。 根本没有人想猜这种东西好吗？！ “这样的话，谁不说话我就挑谁第一个说。”宅子说道。 低头的苏芸立刻反射性的抬起头，“什么……什么意思？” 刘敏呛道：“什么什么意思，你不是说话了吗，就是这个意思啊。” 苏芸才是反应过来，“我以为它说的是谁先猜，又不是谁先说话。” “好了，你们两个先缓和一下，吵架多没意思是不是？”张杰笑呵呵打圆场。 接下来在座的人都顺着说了话，短短一分钟，八个人都开口说话了。 “呵呵呵。”宅子冷笑的声音传来。 月海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说道：“我们是不是还要猜一猜谁会是第一个被抽到的人？我觉得可能是我，我的运气一直都不是很好。” 安启东看了一眼月海，立刻接道：“也不一定，可能是刘敏也不一定。” “你凭什么说是我？” “我们不是单独针对你啊，可是你不是被东西砸了好几次嘛。”小陈笑嘻嘻道：“我也觉得你很有可能第一个被抽到。” 苏芸立刻抓紧着开口：“对，刘敏很有可能，她那张嘴那么爱怼人，一定很会说，是我我也选你。” 月海忍不住笑道：“老是针对刘敏，会不会有点跟票嫌疑啊。” 一瞬间的沉默。 小陈冷了脸，“我猜宅子会选月海做第一个讲故事的人，毕竟她运气不太好。” 何遇在大家脸上转了一圈，说道：“为什么都猜女生，我倒是觉得宅子第一个要选的人是男生里面的。” 张杰呵呵笑了，“男生的话？在场的四个，大家觉得那个最有可能？我觉得应该不会是我，我可没有这么倒霉吧。” 应世学也笑了，“不是你，那肯定也不是我，我总觉得我的运气比你好那么一点。” 有时候猜测，可具体，也可大概嘛。 宅子似乎看够戏了，说道：“在宣布人选之前，我要再加一个游戏规则。对了，以后几天，我都可能随机加减、甚至改变游戏规则，这点先给你们提个醒。” 大家的脸色变了。 何遇问道：“新加的游戏规则是什么？” “很简单，就是你们都要讲自己的故事。”宅子苍老的声音飞扬在整个宅子里激起了回音。 “讲自己的故事？”张杰问道：“你是说要说自己的亲身经历？” “对！亲身经历！”宅子回应。 这一下，难度好像又上升了不少。 苏芸抓了抓手，开口问道：“要是实在没有什么好玩的经历，能说别人的吗？” “不能，要亲身经历！” 亲身经历！ 在场的八个人可没有哪一个身世经历跟萝丝相似的，就是相反的也是没有的。 不少人准备的腹稿一下子被打掉了，这宅子不按常理出牌啊。这个时候就只能祈求不要第一个抽到自己。 “今晚第一个讲故事的人——”宅子拉长了声音，吊足了胃口，“当当当！月海！” 月海一愣，心猛地一抽。 其他人则是狠狠松了一口气，不是自己就好。 “哈哈哈哈。”刘敏忍不住大笑，“月海你这乌鸦嘴也爱毒自己啊，哈哈哈，你还真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运气不好，哈哈。” 其他人也觉得好笑，不知道宅子是故意的，还真是月海运气不好顺便抽到了她。 小陈更不客气的笑起来。 月海这时真是有点呕血，自己明明是第一个反应过来主动猜测的人，为了不得罪人还猜的自己，最后还为了堵住后面的人跟票猜刘敏说话了。后面的人没也再说刘敏，但说她的也就小陈一个，其他三个明显是投机取巧没有准确猜是谁，怎么想宅子都应该选何遇他们三个二不是自己。 偷鸡不成蚀把米，月海真心恼火，自己不惜把之前弄好的人缘散了，不就是为了第一个不抽到自己，结果两手都空了。 讲自己的故事？她有什么适合的故事可以说的？ 月海脑子飞速转动着，要不然把编好的故事篡到自己身上？ 成！就这样。 月海刚张开嘴，还有没有说话，就听到宅子的声音：“就讲你十六岁夏天的那个故事吧。” 十六岁……夏天…… 月海的脸猛地惨白了起来，她抬头望头，哪里能看到说话的人，入目的是破败的天花板。 “你可以开始说了！”宅子催到，“再不说我把你变成柴火烧了。” 月海努力镇定下来，“给我两分钟理一下丝萝，太久之前的事情，可能有些记不起来了。” “记不起来没关系，榆木最好烧了。” 何遇忍不住笑了，不知道宅子说的是愚还是榆。但这一笑只是一瞬间，宅子居然让他们将自己经历过的事情，还非常明确的指出了时间，好像是知道他们以前的经历一样。 难道她们要的不是找线索？而是找回忆？ “你还不讲？”宅子有点生气了，“磨磨蹭蹭的，是不是要当柴火！” “我十六岁那年，刚好念初三。”月海说道，“夏天的话，应该是中考前后的日子……” “就说中考后就行了。”宅子说。 月海忍不住抬头擦了擦细汗，十六岁那年，中考后的那个暑假，发生的事情是她最不愿意想起的。 真的要说？还是在这么多人面前？ 这么多年，她以为那件事情就过去了，没想她自己根本一点也没忘，记忆犹新。 “这个……还是得从以前先说起，不然就有尾无头了。”月海说道：“我小时候，家里不是很富裕，所以上学晚，比同年级的人都大一两岁，所以混了个初中的大姐大当当。” 大家看向月海，她的样子温柔知性，怎么看不像是混了大姐大当的初中生，倒像是一个老师。 但要从一个人目前的样子去推断她过去是什么模样，很难而且是极为不准确的。大家没有说话，继续听月海往下说，他们也很好奇，月海十六岁那年的夏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奶奶是农村人，传统。她一直想要个儿子。我们家穷，爸妈说养两个孩子困难，就一直没生。直到我上初中那几年，奶奶生病了，一直要爸爸妈妈给她生个孙子。”月海发现一旦开口，过去也不是那么难以启齿了。 第二六一章：八日谈（十七） 一段话里，月海就用了三个‘一直’，可见她奶奶对孙子的渴望有多强烈。 月海刚上初三的时候，她多了个弟弟，奶奶的病也奇迹般痊愈了，老人家整个人精神得不得了，甚至比生病之前还要健康。 有了弟弟之后，月海的生活就变了。 奶奶偏爱弟弟，又一直不喜欢她，经常趁父母不在的时候欺负她。 “我爸妈上班忙，奶奶在家带我们，她照顾弟弟，从来不照顾我。”月海笑容有点勉强，“吃饭的时候，都是弟弟先吃饱了，我才能就着剩菜开始吃。家里的活，洗衣服洗碗什么的，都是我做，做得不好，奶奶就会掐我，经常把我的手臂弄得青一块紫一块的。最严重的一次，我因为怕上课迟到，没有做早饭，中午回家她一个瓷碗砸过来，直接把我的头砸出血来。” “你们能理解吗？同样是她的外孙，我为什么就这么不受待见，我奶奶甚至想让我去读职业高中，出来直接工作，为我那个不到一岁的弟弟赚婚房钱，你们说可不可笑？” 那年夏天，别人在为分数达不到重点高中录取分数线而忧伤的时候，月海对着自己市里前五的分数，却要被奶奶送去读高专学校。 “你可以自己偷偷填志愿啊！”刘敏忍不住说道。 月海看向她，“读书需要钱，那个时候我的零花钱，一个月就五块。生了弟弟后，我更是一分多余的钱都没有，有时候要买个笔芯，还要偷偷跟我爸妈要钱。一旦被我奶奶撞见，我肯定被她拿着衣架打，说我是赔钱货。” 刘敏瞪大了眼睛，五块，那是什么概念？随便一两个冰淇淋就没了吧，月海看着也比他大不了多少，应该是同一个年代的。 月海又摸了摸头发，说道：“不过，我最后还是如愿以偿进了重点高中……” 就在中考志愿结束之前，月海的奶奶带着弟弟出门玩耍，不曾想居然把弟弟弄丢了。家人报了警，找了好几天，怎么也没找到。 “我国每年被拐的儿童父母不计其数，能找回来的寥寥无几。而况我弟弟那么小，肯定是被人拐走卖到不知哪个山村野地去了，警察都说，要找回来的希望渺茫……”月海继续说下去。 没了弟弟，奶奶一下子又病了，父母又是忙工作、又是忙找人，还要照顾奶奶，忙得不可开交，连月海填志愿的事情都给忘了。 等到开学，月海跟自己的父母坦白，自己填了两个志愿，一个是奶奶希望的市里的高职高专，一个是省重点初中。 她也拿到了两份录取通知书。 “我那时很紧张，耍了这种小聪明，可害怕爸爸妈妈不仅不让我去念高中，还会责骂我，最害怕的是奶奶又打我。”月海说道，“我跟我爸妈坦诚的那天晚上，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了，没想到他们最后同意我去念高中。” 故事到这里，时间已经要进入初秋了，该结束了。 宅子一直没有发出声音。 月海有些不安，若是故事就这么结束了，她实在有点不甘。 “我一直很喜欢电影里的一句话，如果人生有四季，四十岁前，我的人生都是春天。放在萝丝身上，在被关进这里之前，她的人生也是春天。”月海继续说下去，没有中断自己的讲话，“放在我身上，可以改成，十六岁以前，我的人生是冬天，十六岁以后才入春。后来，爸爸妈妈因为年纪的原因，再生第三胎已经不现实了，奶奶也接受了我这唯一的外孙，全家人的重心转移到了我的身上。以前是小草，后来就成了公主。高中毕业后，我顺利进入大学，然后成为一名人民教师。工作轻松，生活自由，有不少空余的时间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只可惜我天赋不高，喜欢的围棋一直没能炼练精。但能和几个同道一起研究，的确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 月海露出明媚的笑，“我说完了。”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宅子说话：“你们都不鼓掌吗？” 众人互相望了一眼，立刻抬手鼓掌。 “呵呵呵，好了，今晚的故事就到这里了。”宅子古怪的笑了一声，就没有声音了。 这个时候，系统提示可以跟月海的故事投票。 张杰说道：“大家都接到投票的选项了吗？” 众人点头。 “按照我们说好的，2、5、6这三个号是‘不喜欢’，所以这一轮大家都投‘喜欢’吧。”张杰说道。 众人再次点头。 月海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她又摸了摸头发。 小陈看一眼月海，笑嘻嘻道：“大家可不要浪费票数啊，都要投不喜欢。月大美人以前的身世再怎么可怜，大家也不要被感动胡乱投票啊。” 苏芸也笑着说：“怎么会，大家都是有契约精神的人。” 何遇没有说话，直接选择了喜欢的选项，在确定的旁边，还有是否选择匿名投票的选项。 大概过了三分钟左右，投票结果就出来了，16张都是投的‘喜欢’。 “那大家就回去睡觉吧！”张杰笑呵呵的说道。 何遇起身，就要离开桌子，安启东叫住了她。 “我带的食物，恐怕不够我吃上一个星期。”安启东说道，他事先有准备食物，但只有少数。他也没想到自己会被困在一个宅子里十天都不能出去。 有人要买食物，何遇当然欢迎。 安启东笑呵呵直接买了一大堆面包牛奶，甚至还要了两床被子，花了几十个无垠点。 何遇看着安启东的笑，有些狐疑，但有生意做总是件开心的事。 刘敏已经在搭帐篷了。 苏芸在一旁冷笑，“宅子指定你讲自己的故事，睡再早有什么用，现在可不需要编故事了。” “睡美容觉不行啊，我哪像大婶你啊，一看皮肤就是睡得太晚弄的。”刘敏毫不留情怼了回去，把苏芸气得胸口起伏不停。 何遇见了就觉得好笑，突然间觉得苏芸也是蛮可爱的，明明不如刘敏会说话，也知道刘敏这张嘴的厉害，还是一个劲向她发起挑战，最后让自己气着。 第二六二章：八日谈（十八） 应世学对苏芸是有些无奈了，月海刚刚讲自己的故事，后面还不是努力往萝丝那里贴，同样是女孩，同样有亲人不喜欢自己。月海也贯彻了她刚才自己说的，先悲惨再美好，跟萝丝有些相似的遭遇，却不一样的结果。 苏芸还是气得不行，但没人怜香惜玉去安慰她，就连平时行为绅士的安启东，也不再多说什么安慰的话给苏芸听。 大多都是认定苏芸有点傻了。 苏芸最后哼唧了一声，也去睡觉了。 何遇去了厨房，拿出几瓶矿泉水，把煎锅洗了干净，再自己烧火，上锅放油，再扔进去两块腌制好的黑椒牛排，煎了起来。 月海轻轻走到厨房门口，提着照明的油灯，油灯的光虽暗，但比手电筒的光束照到的范围要要大得多。 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何遇养的那只肥猫冲着她龇牙咧嘴做威胁状。 牛排的香气传过来，吃了两天面包的月海有点馋了。 “好了！” 何遇刚说完，扁扁立刻跳过去，爪子一掌一个按了梅花印。 “你急什么，又没有跟你争。”何遇说，“我又不是阿青。” 提到木日青，扁扁毛都炸了，一山不容二虎，一餐不容两吃货。 “何遇，你真有闲工夫，不做梦来做菜。”月海笑道。 宅子里，现在还没睡下的恐怕就只有月海和何遇两个人了。月海不睡，是因为她已经讲完了自己的故事，做不做梦对她来说都是无所谓了。 她刚刚提着油灯走了一着，所有人都进入熟睡状态了，除了何遇。 何遇把牛排放到碟子里，又拿了两块再次煎起来，一面回答月海的话：“待会就睡。” 月海就靠在门边，问道：“何遇……” “嗯？” “你觉得我刚才讲的故事怎么样？”月海问。 “嗯。” “嗯什么意思？” “其实讲述自己的经历，总比讲个编出来的故事有感情，也容易带动别人。”何遇说道，“至少你的故事让人有感觉，才有喜欢和不喜欢之说。” “何遇，如果是你，你最不喜欢什么样的故事？” 何遇给牛排翻了一面，说道：“如果是我……我不喜欢所有曲折悲伤的故事，其实也算不上喜欢不喜欢，只是看不下去。如果萝丝的事情是通过故事经历展现在我的面前，我一定会半途而废，不会再看下去。” “呵呵，没想到你这么胆小，连悲剧都不敢看。”月海笑。 何遇认真想了一下，说道：“不是胆小，是因为有些故事里面，主人公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会传染，让人恨不得为TA活一次，或是在她旁边帮一把。但你知道这都只是想想，我们不是经历里的人，也不可能参与到过去的事情里面。所以像我这种不愿意接受既定悲惨结局的人，最好还是不要继续看下去，想改变却无能为力实在不好受。” 牛排煎好了，何遇把两块都放进盘子里。 “刷刷！” 两个梅花引立刻又盖了上去。 月海整个脸都黑了，她在门边闻着香气站了这么久，就是想着何遇既然做了牛排，怎么地也得分她一块，不然未免太小气了。没想到这只肥猫吃了两块还不够，还霸占了新出锅的两块。 眼见何遇熄灭了火，月海忍不住出声，“何遇，你不吃牛排？” 何遇笑道：“我很少吃夜宵。” 月海嘴角抽抽，原来这四块原本就是要给那只臭肥猫的。 扁扁挑衅地瞅了月海一眼，想跟它抢吃的，没门！ 何遇收拾好，到一楼的洗浴间拿水冲了一下，换了衣服。回到客厅的时候，发现月海还没睡，坐在沙发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何遇忍不住扶额，这女人怎么还没睡，她就是想磨时间，等所有人睡着后去找找关于钥匙的线索，否则她又不是陆燃跟木日青，干嘛无事对扁扁献殷勤。 月海见何遇出来，“要睡了吗？” “嗯。”何遇只能认命，拿出帐篷，钻入睡觉。 大约五分钟后，月海打开何遇的帐篷，一道银光闪过，月海觉得脸上一疼一辣的，眼睛正对上一对绿油油的泛着光的猫瞳。 “嘶！”月海大怒，想要去抓扁扁，扁扁几个闪身跑开，消息在客厅。 帐篷里，何遇睡得正熟。 月海“啪”地把帐篷拉上，一脸晦气的模样。 帐篷一关上，何遇睁开了眼睛，耳朵竖了起来，然后听到搭帐篷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四周安静下来。 又过了一会儿，何遇的帐篷再次被拉开，一个圆滚滚的身体钻进来，钻进被子里。 何遇扯了扯扁扁的耳朵，指了指外面，月海搭帐篷的方向。 扁扁不理她，一闭眼，直接睡了过去，任凭何遇再怎么扯弄，都毫无反应。何遇无奈，只好也眯起眼睛，模模糊糊睡了过去。 二十分钟后，月海拉开帐篷，看了看何遇的帐篷，又重新缩回帐篷内。 二楼楼梯，安启东看到月海钻进帐篷里，又呆了一会儿，上楼去了。 萝丝失恋了，那个落魄的天才画家抛弃了她，他找到了一个更可人的女孩儿，整天给那个女孩画画，萝丝不再是他的缪斯女神。 父亲去世，男友抛弃。 萝丝觉得整个世界都崩塌了，她的状态陷入了绝地低谷，整个人意志消沉，瘦成了人干。一天，家里来了个律师，萝丝的状态很差，并不想见客，直接回了房间。 萝丝哭了很久，她看到画笔，还有父亲的画，决定重新振作起来。她决定去看心理医生，把自己的状态调整过来。 母亲这一次，很积极地帮助她寻找合适的心理医生为她调解心理的抑郁。萝丝开心得不行，这种开心是何遇第一次感受到的，是萝丝和父亲、男友在一起，或是画出了满意的画作的那种开心不一样。 萝丝被医生诊断患有精神病，需要住院治疗。 萝丝签署了治疗协议，同意留院观察。 画面一转，萝丝整个人变得更消瘦了，像吸了毒的人员，骨瘦如柴，抱着头蹲在角落里。母亲和她的兄弟跟着医生、律师在一旁看着她。 “还是送到一个安静的地方好好治疗比较好。”医生说道，“精神病不好治。” 梦戛然而止。 第二六三章：八日谈（十九） 又是早餐时间，像是八个人日常例会。 何遇端着一碗泡面出来的时候，所有视线集中在她身上。 刘敏舔了舔嘴唇，“香辣味的？” “还是超大桶。”小陈说，何遇手中的泡面桶大概相当于普通桶两倍还大一点，他上下两辈子都没见过。 月海气色不大好，看到这一大桶泡面，问道：“早上吃泡面不好吧？” 何遇已经坐下，把泡面放在面前，紧接着一只肥猫跳上桌子，爪子掀开盖子。何遇则拿出了一块三明治和牛奶。 张杰愣了一下，呵呵笑道，“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会自己吃泡面的猫。” 大概是扁扁的样子实在萌，餐桌上的气氛上好了不少，很快就交流起昨天晚上的梦。 众人的梦都跟何遇做的差不多，但其中的细节是大不一样的。萝丝是直接撞见男朋友出轨的，那个时候她正好想把男友介绍给家里面，看到男友出轨的画面，萝丝大受打击，当场就受不了了，整个人崩溃。 母亲找到萝丝的时候，看到她这个样子，嫌弃得不行。 萝丝回到家后，几次又去纠缠已经分手两清的男友，男友一次次的拒绝让萝丝精神的弦面临崩断。 这个时候，母亲一改往常漠视和敌对的态度，主动关心起萝丝的精神状态来，不仅细心开解萝丝，希望她能从这段失败的恋情中脱离出来。 而哥哥和弟弟看萝丝这么痛苦，又实在喜欢那个落魄画家，还想方设法帮助萝丝重新夺回男友的心，不过后面以失败告终。 萝丝实在无法忍受男友不喜欢自己还跟别的女人在一起，对那个女孩大打出手，伤了人。 母亲在萝丝打人后第二天，花重金为她请了专业的心理医生过来治疗，萝丝顺从地同意先到精神病院接受。 但萝丝的病实在太严重，医生建议萝丝转到一个安静的地方，她的精神状态不适合与人相处，相反会伤害到其他人。 在母亲和哥哥弟弟的劝说下，萝丝签字同意转院治疗。 昨晚的梦到这里就结束。 大家已经猜测出，所谓的转院治疗，恐怕就是把萝丝转移到这个宅子里。 “我觉得萝丝的哥哥弟弟很有问题。”张杰说，“他们对萝丝态度的前后改变太大了吧，以前又是欺负萝丝，又是打架的，突然间就又是护短又是出主意追求男人。要是一个母亲看到自己女儿受苦转变态度还是有可能的，但萝丝的兄弟明显转变得太突兀，他们跟萝丝没有什么感情基础。” 苏芸说：“哥哥弟弟奇怪，母亲也一样奇怪，能狠心把那么小的女孩送去寄宿学校的母亲，哪里还有什么母女亲情。这个女人就是重男轻女，你们想想月海的经历，她弟弟在的时候她奶奶、爸爸妈妈心疼过她吗？” 月海微微低了低头，今天早上到现在，她几乎没有发过言，除了简洁地说一说自己的梦，再也没说过什么其他的。 跟她之前在八人讨论上活跃说话的样子相去甚远。 月海胃口不好，她已经说过故事了，现在在怎么积极讨好其他八个人，他们想投票也不能在投给她了。 月海还在纠结，今天要是就要投出五张不喜欢的票，要是要求投出这票的人是她，她到底要不要投出去？反正还有匿名选项，最后不会公布谁投了什么性质的票。 “说不定有什么阴谋！”刘敏拔高了声音，“这里面一定有阴谋！那个老女人明显是有预谋地要把萝丝关到这不见光的宅子里面来。” 小陈认真点头，“就这宅子的设计，不是精神病也会被逼出病来，更何况是有病的人，在这里能治好才怪哩。” “她母亲为什么要把她送进来？”安启东问道，“这是一个关键。” “为了遗产。”何遇说。 大家看向何遇，小陈若有所思。 “我在书房里看到一本书看到过……”何遇把萝丝用书本与到宅子诊疗的心理医生沟通的事情说了，里面曾透露她被关在这宅子里是因为父亲死后曾把一半的遗产和画作都分给她。 “真的！？”张杰问道：“还有没有其他的信息留下？” 何遇微微笑了，“那么多书，我也不知道哪本书里面会有。” 众人想到那三面书柜满满的书，理解地点了点头。 “原来你一页一页翻书是不是为了找夹带的东西啊。”安启东说道。 “直接写在书里的东西，也勉强算得上是吧。”何遇说道。 这样的话，萝丝母亲的反常行为就有了解释。 “真是无耻，利用萝丝渴望母爱的心把她引入这个精神病的套里面去。”刘敏忿忿不平。 应世学还是比较稳重一点的，“我们再去书房看看那些书吧，至于一些推测，我们可以先反放下，晚上梦里应该就能知道一些前因后果。反正今天晚上被抽到的人，是个幸运儿，不用担心什么。” “应该说今晚是个lucky night，哈哈。”张杰笑道。 这么一说，大家都觉得有些轻松了。 月海沉着一张脸，勉强笑也笑不出了，难道她真的这么惨，要是被不幸的命运眷顾，要是自己昨晚不开口说什么运气不好的废话，是不是就不会抽到自己了。 后悔，还有不甘心。 为什么会是自己？明明自己以前就够惨了的。 “月海，你怎么了？脸色不太好？”安启东关心地问道。 月海回过神，轻轻摇了摇头，“没有，只是昨天晚上……本来都淡忘的事情想起来，还是有些难过。” 苏芸伸手拍了拍她的背，安慰道：“没事，我们都理解的，这几天你都可以好好休息了，反正你已经结束了！不像我们还要紧张兮兮的。” 月海脸僵了僵，尴尬地说了声‘谢谢’。 刘敏忍不住，“蠢女人，你的脑子还要分出一半关心别人？你还是多关心点自己好吧。” “你什么意思！？你脑子才不够用，都用来长嘴了你。” “是啊，哪像你，连长嘴的脑子都没有，贫乏。” 何遇揉了揉额头，起身，“我先把泡面收拾一下。” 刘敏追着进了厨房，“何遇，你那还有泡面吗？卖我几桶呗。” 第二六四章：八日谈（二十） 何遇在宅子里找了一整天，一楼、二楼甚至假三层的每一个角落，什么也没发现。 小陈笑嘻嘻地找上何遇，“我看你都认真找了一天了，发现什么没有？” 何遇皱着眉，一脸不甘心，“什么都没有。” 小陈知道她说的是钥匙能打开的地方。 “隔间、密室什么的呢。” “没有，全是实心的。”何遇说，“暗道地下室什么的，也不可能有。” 小陈又笑嘻嘻说：“或许钥匙没什么用也说不定。” 听他这样说，何遇问道：“所以你找我是干什么的？” “泡面还有吗？” “……” “我真是吃够了面包干粮。”小陈说道，“脸都跟压缩干粮一个色了。” “……” “你总得卖给我几桶吧？人的待遇总不能比猫海底吧！” “……” 傍晚的时候，桌上，摆了好几桶热气腾腾的泡面，红烧排骨、香辣牛肉、老谭酸菜、香菇炖鸡……各种口味。 中间为王的是一桶超大的加卤蛋爆椒牛肉干拌面，扁扁这一刻成为了桌上霸主，鄙视着巡视几个任务者的简陋泡面，等待它的侍从加菜。 何遇接收到王者的目光，无奈地把面包片里夹着的火腿片放到干拌面上。 “它很会吃嘛！”张杰一手拿着干粮，一手拿着白开水，他和月海是唯二的没有跟何遇买泡面的人。 大家安静着地吃着，等待宅子宣布今天讲故事的人。 今天是个幸运的夜晚，大家隐约有些期盼被抽到，心里又不是万分的确定。但总得来说，比昨晚的状态好太多，至少食之有味。 宅子对他们莫名拿出的食物一点也不诧异和关心，一出现就是一个‘呵呵呵’的笑，“大家都等得很着急吧。” “今天我又新增了一个新规则！”宅子说道。 大家的心提起来，不知道这次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大家讲自己的故事，但不许再用第一人称自述。” 不许用自述的方式讲自己的故事，这样的话，代入感会变得差一点。 大家纷纷调整自己早就已经准备好的一些腹稿。 “今天讲的故事，要贯穿一个人人生的十五年。”宅子说道，“今天要讲故事的人是！蹬蹬蹬！安启东！” 宅子苍老的声音卖着萌，诡异的违和让一干任务者打了个激灵。 安启东先是瞳孔猛然紧缩，又很快舒展开来；其他人则是先放松，又绷紧起来。 张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是今晚的幸运儿！” “恭喜啊。”苏芸说道。 应世学浑浊地眼睛还是没有光亮的样子，看了看安启东，又略过去看他旁边的苏芸和张杰旁边的月海。 转头的时候，正对上何遇清亮的眼睛往进来。 应世学立刻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安启东思量了一会儿，宅子不耐烦催他说话，他张了张嘴开口—— “和月海差不多，这个少年是十六岁读的初三。他的成绩向来很好，上重点高中并没有问题；家境和长相也不错，在学校里算得上半个风云人物，师生都很喜欢他。但他也是差一点就没上成高中。”安启东缓缓道来，声音徐徐，“他是男孩又是独子，家里不存在什么重男轻女的情况，家庭是他的助力而不是拖后腿；当然，他中考也没有失利，而是顺顺利利拿到了跟他实力相符的好成绩。” 安启东很会吊人胃口。 “之所以差点失去上学的机会，是因为他得罪了学校里跟他完全不一样的那些人。你们学校里总有这样的人，你们怎么称呼他们的？差等生？不学无术？混混？不良少年？反正这些词都有人用在他们身上。” 少年得罪人的原因很简单，所谓校霸的前女友瞧上了少年，要倒追他。那位前任女孩自然知道自己这个前男友有多霸道和多厉害，所以等毕业了才出面追求这个少年。没想到还是让那个校霸知道了，校霸找上了那个少年。 “校霸只是想吓唬吓唬一下那个少年，没想到那个少年会那么害怕，那么胆小。”安启东说道这里的时候笑了一下，对上听众的目光，“你们知道的，书呆子嘛，除了念书不会什么，遇上这种情况，肯定是吓呆了。” 校霸拿着刀，假装要砍过去，少年立刻吓得软脚了，往后一倒，从桥上掉河里去了。河水几十米深，年年都有人淹死在里面。 少年大难不死，抢救了过来，他生性胆小，不敢说什么，也不敢报警。只说是自己不小心掉进河里的，然后去了重点高中上学。 经此一事，少年更胆小了，不再像初中那样因为成绩长相而神采飞扬，他迅速变成了一个有些恐惧社交的人。 少年渴望高中能让他脱变，结果还没成茧，就在这个重点高中的学校里见到了那个拿着刀要砍人的校霸。 少年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不明白这个成绩吊车尾、不学无术的家伙怎么会跟他进入同一个高中。 少年以后，他这次必死无疑了。但校霸并没他的麻烦，反而是把他招揽成了小弟。 买东西跑腿，成了少年常做的事情，毕竟他也不能做别的事情了。 少年的开销一下子大了起来，他每月的零花钱，都孝敬给了校霸，还要额外想办法挣钱补贴帮校霸买东西的开销。 校霸口腹之欲很重，少年光是给他跑腿买吃的，每月就有几千块。 他刚开始以为校霸家没钱，后来才发现校霸家境优越，根本就缺钱。 高中三年跟初中三年完全不一样，可以说是天之骄子泯于众人。而校霸，却比初中更混得风生水起。 初中同学聚会，大家都认不出这个胖成球的少年，是当初的优秀生。 在这种情况下，少年一直没有放弃过学习。都说高考是人生难得的不拼爹的考试，他想借此摆脱被校霸支配的恐惧。 这一次，他又失败了。 高考失利，分数线连本科线都上不了。 少年不甘心，他毅然选择了远在北方的首都的一个职业院校，去大城市奋斗，然后站稳脚跟。 那所职业院校所在的大学城，有国家第一首府大学的分校区，那所学校曾是他一个遥不可及的梦。 梦里出现了不可思议的事情。 他在那里看到一个他以为远远有掉，这辈子就不会再见面的人。 校霸。 第二六五章：八日谈（二十一） 和中学吃成球的样子不同，校霸瘦了下来，白衣黑裤，风度翩翩，尤其是自信飞扬的脸，何止是样貌上的帅。 而少年，现在是佝着背，眼神躲闪和自卑，五官都被神情淹没了。 人和人的际遇有时就是这么相似，两个人好像从此完全对调了一样。 这一次，校霸并没有像少年担心的那样，再次找上他。校霸仿佛不认识他这人似的，牵着一个漂亮高挑的女生从他身边走过，半点目光也没有放过来。 少年也不知道自己是松了口气，还是又涌上一口气。 少年在大城市艰难地为着自己的梦想打拼，暂时忘却了校霸的事情。幸运女神这一次好像终于站在了他这头，他在学校里找到了初中时候的风采，甚至有了一个漂亮温柔的女朋友。 少年成了青年。 毕业在即，青年决定创业，他跟三两好友联合创立了一个小型的互联网公司，初有成效。 但幸运女神再次抛弃了他。 好友的背叛，公司解散，女朋友也渐渐疏远了他。 青年在电影院前，看到女友亲热地挽着一个高大的男人，他本想冲过去质问，却看到那个男人的样子，如惊雷入体，呆住了。 又是校霸。 心灰意冷。 青年和女友分手了，又因为错过了校招的机会，只能抱着简历一家家求职。 大概是运气好，青年最后还是被一个大公司录取了。 人争一口气，青年一刻不停，想要向上、向上。 五年，他从一个实习生，做到了高层管理的位置，这个时候，公司空降了一个经理，是他的直属上司。 见到那个经理的时候，青年知道自己完了，燃起来的雄心烈火不知道怎么地，一下子被水浇成了灰灰。 “干得挺不错啊。”校霸说，“也不辜负冰冰为你求来的工作机会。” “你说什么？” “她也想补偿你的。”校霸笑道，“我以前不懂事，对你不好，对你也得有补偿。” 轰隆一声，雷又找上了青年。 当天，他辞了职，离开了打拼了五年的公司，放弃了这个人家可能十年都打拼不到的位置。 举目无亲的大城市，他连重新开始的支撑都没有，他收拾东西，离开了这个呆了八年的城市。 家乡是个好地方，他的父母一直在等他，只希望他过得安稳。 听从父母的意愿，青年考了公务员，进了编制，拿了铁饭碗。 也许平平淡淡过个安稳一生也很好，以梦为马的青春过去了。 安启东说完了、 苏芸唏嘘了一声，问道：“没想到你过得这么惨，真是一波三折。” 张杰其实，想拍拍安启东的肩膀安慰，被安启东疏远地躲过去了。 刘敏对何遇嘀咕，“看他的样子还以为是个总裁，没想到是个公务员。不过他也挺惨的，还戴过绿帽，哈哈，当然是选择原谅她啊。” 安启东听到刘敏的话，没有生气，只是诡异的笑了一下。 “真是一个好故事啊！”宅子出声道。 安启东的笑僵住在脸上，这是赞美？下一瞬间，安启东又恢复自如淡然的模样，那又怎么样？今天是第二个讲故事的夜晚。 安启东敲着桌子，等待投票。 月海的眼睛停在安启东上下敲打的手上，晦暗不明。 系统的投票提示如约而至。 “按照约定，今天晚上要投五票的‘不喜欢’，我们现在商量一下，到底是哪五个人先投。”张杰说道。 大家心思各异，都不开口，必须要有五个人投票，但没人想先轮到自己。 毕竟票数有限。 “这样吧，就这边四个，加上对面的安启东，投五票。”张杰说道：“第五个晚上，就是对面四个人，加上我们这边的一个人投‘不喜欢’那五票。” 这样的话，就是张杰、刘敏、何遇、小陈和安启东五个人要投票。 “我同意。”应世学说道。 “哼，没意见。”刘敏也说道。 何遇也点头。 小陈笑嘻嘻的，没说什么。 月海低着头不说话。 苏芸也乐意，反正不是自己。 何遇直接选择了‘不喜欢’，在是否匿名那一段，选择了否。 这一次的投票结果出来得有些久。 六个不喜欢，四个喜欢。 看到投票结果，大家都愣了半秒。 想过可能会有人不甘心投‘不喜欢’给别人，但没想过会多出一票不再计划内的票数。 在不喜欢的投票人里，只有何遇、安启东和张杰是显示名字的，其他三个人都是匿名。而投了‘喜欢’的人，全是匿名。 张杰看到票数后，脸色很不好。 月海笑了，“该不会是有人心疼安启东的悲惨遭遇多投了一票吧。” “你这人还真是小心眼。”刘敏说道，“是嫉妒人家有人心疼了吧。” “会心疼他的可不会是男人。”月海说，“男人理智当然听规则，女人嘛，是不一样……” 但大家的目光都望向苏芸的时候，苏芸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什么意思？月海你什么意思？你说我投给了他？” 月海低着头，“可没看到你的名字。” “大家都匿名，你凭什么说是我，我还觉得是你呢！”苏芸火大起来。 张杰拍了一下，“好了！大家先冷静一下，现在我们少了一票，只是少了一票，要是再少一票，你们知道后果是什么吗?” 就少一个人有被判定为‘不喜欢’的机会。 “我想问问，除了我、何遇还有安启东，其他人为什么要匿名？”张杰一字一顿地问道。 “你当你是我们队长呢，摆什么架子。”刘敏站起来，“我就爱匿名怎么了，我投给安启东一票不喜欢已经够好了，难道还不让我匿名？” 小陈这一次没有笑嘻嘻，“我先说，我投的是‘不喜欢’。在场的人都有机会被抽到第五第六的晚上，现在破坏规则对我们还没说话的人都没好处。之所以匿名，系统默认的就是匿名，我也懒得改。” “就是，系统默认的匿名，投个票还要求我们改啊。”苏芸气愤道。 应世学摸着下巴，“小陈说得没错，现在破坏规则对我们还没讲故事的人来说，都没好处。” 第二六六章：八日谈（二十二） “什么？现在的重点是匿名啊！”苏芸说，半拍过后，她笑了，指着月海，“你还真是贼喊捉贼，那多出的一票就是你投的吧！” 月海脸色不变，“随便你们怎么说，我投的是‘喜欢’。” 张杰问道：“那你为什么要匿名？” “默认。”月海微笑。 默认设置，一个多么无懈可击的理由。 刘敏已经离开桌子，开始搭帐篷了，月海打了个哈欠，也想起身。 张杰立刻站起身来，“大家！听我说！我认为我们以后的投票，还是不要匿名了！” 小陈第一个反对。 “我不想暴露我的名字。”小陈笑嘻嘻，“反正我先说好，我会一直匿名下去，懒得改，也不想改。” “你！”张杰气结。 在场的任务者都知道小陈是下定决心匿名了，毕竟到现在，还没有人知道小陈的真实名字是什么。 安启东这个时候说道：“大家还是自由选择吧，就算现在大家答应得好好的，到时候还是匿名了我们又能怎样？” 何遇紧皱眉头，她在想小陈的话，小陈说的没错，一旦游戏规则被破坏，对后面的进展是一点好处也没有的，只会越来越坏。 也修补不回来了。 张杰想要求统一的不匿名的想法，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究竟是谁投的那第六票，除了一开始规定的五个人，其余四个人似乎都很有可能。 甚至，或许规定投票的五个人里，有人悄悄改票到了‘喜欢’的选项里，而原本该投‘喜欢’的人里，有大于一的票数改了。 总要做最坏的结果。 宅子里的气氛悄悄变化了，因为那多出来的第六票‘不喜欢’。 何遇搭起帐篷倒头就睡，闭上眼之前，脑中闪过八人讨论时的画面。 睡意来得太快，虽然才八点不到，但在这个宅子里，时间早就模糊不堪了。 安启东坐在书房的大桌后面，一页一页的翻着书。 “你还有功夫做这个，真是羡慕你。”张杰走进来，满面愁容。 安启东点头，“还有六个晚上，总要找点事情做。” “现在这些都没用了。”张杰说，“全靠运气和投票。” “也不一定。”安启东说道，“你在宅子里就没发现特别的东西吗？” 张杰沉默了一下，“你也发现了？” “我们都已经成长到C级任务者，做任务应该不和以前一样，只为了活下来而已。”安启东笑着说，“合作？” 张杰想了想，点头。 伸出手，两个人握了一下，迅速分开。 下一秒，张杰又头疼了，先不管什么开发支线任务，人家安启东至少是安全的，他这边连活下去的保证都没有。 另一处，一大一小两只手也交握在一起，也是迅速分开。 萝丝的确是转院了，而不是被带到这个暗无天日的宅子里。 新的医院远离城市，在郊区最远的一个地方，算是半个与世隔绝。 这里的风景和空气都深得萝丝的心。 除了人。 萝丝发现照顾自己的护士，不仅人长得五大三粗，就连做事也这样，照顾不周就不说了，还经常不小心把她弄伤。 倒是有一点，每天按时让她吃药，护士做得非常好。 但护士总是毛躁粗心，弄得萝丝很不高兴，每次看到这个护士，萝丝的脾气就忍不住往上窜，甚至好几次忍不住责骂起护士来。 气急败坏，萝丝伸出手指顶着护士的脑袋骂着。 母亲带着医生进来，给萝丝做复检。 复检的结果是病情又加重了。 又过了一段时间，第三次复检，萝丝的病还没好，但她已经不想呆在这里了。她对那个护士的忍耐也到达了极限。 她祈求母亲换个医院，或是换个护士都行。 母亲拒绝了。 医生又来了几次，看到萝丝拿着扫帚追着护士跑，低头在纸上写着什么。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萝丝都在这个医院生活，没有人再来看过她。萝丝到处跟医院里的人说自己病好了，可以出院了，没人相信她。 这样的她看起来，反而更像是病入膏肓了。 萝丝知道自己出不去了，她决定逃跑。 何遇睁开眼睛，梦里那个五大三粗的护士，让她记起二楼卧房的衣柜，里面的衣服尺寸，应该是合适那个护士的。 这么说，那个护士后面也跟着萝丝过来了。 照常的早饭时间，八人讨论。 何遇以为今天早上的气氛会延续昨晚的不和，但大家似乎都忘记了昨天晚上的事情，吃着早饭聊着昨天晚上的梦。 “萝丝的性格还真是不好说！”张杰说道，“她小时候就敢跟哥哥吵架打架，所以会那样子对待那个护士。她的这个性格，家里人应该知道得很清楚，尤其是因为这个吃过亏的。” “还有那药，萝莉觉得没效果不想吃，护士却要强迫她吃下去，这太反常了。”苏芸说道，“要是护士天天强迫我吃不喜欢的药，我肯定也忍不住打人了。” …… 大家昨天梦到的都是萝丝转院后的生活，梦截止的时间也是差不多的，就是萝丝逃跑之前。 这么几天，任务者们也熟悉了。 张杰知道昨天晚上的事情，还是卡在任务者心里的冰没有化，加上现在确实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做，他召集大家一起打打牌，玩狼人杀。 狼人杀是个好游戏，不知不觉，就晚上了。 何遇点燃壁炉里的火，走回桌子前。 “不知道今晚会抽到谁……”应世学喝着从何遇那里买来的酒，半眯着浑浊的眼睛。 “不管是谁，反正不要是我就好！”苏芸说道。 “说不定就是你了。”说话的是刘敏，“你看上去就不是有福气的。” “你！”苏芸瞪大了眼睛，又很快平静下来。 刘敏‘啧啧’两声，现在要惹苏芸气起来，好像没那么容易了。 小陈笑道：“我还希望是今天是我呢，早死早超生嘛，不到自己还得整天紧张兮兮的。” 张杰哈哈大笑，“那今晚就是你了。”又转头去问何遇，“你觉得呢？” 何遇看了看月海，又看了看安启东，再去看苏芸。 说道：“我觉得是苏芸。” 第二六七章：八日谈（二十三） 苏芸一脸莫名，看到刘敏幸灾乐祸的表情，立刻恼了。 “何遇，不要因为你跟刘敏关系好，就跟着她乱来。” 这回轮到何遇一脸莫名，转瞬她就笑了，这个苏芸还不笨嘛，还会借机离间。 刘敏一脸嫌弃，“谁他妈跟她关系好。” 虽然刘敏这么说，大家心里还是有了点想法，毕竟刘敏脾气这么坏，基本上没人与她说话，而跟她最多交集的就是何遇，这些天大家也都看在眼里。 小陈笑嘻嘻道：“投票的时候，可不能因为跟谁关系好，跟谁关系不好，就胡乱投啊。” 何遇摸了摸鼻子，没有说话。 苏芸见此冷哼几声，瞪了刘敏几眼，有些小得意。 宅子的声音在此时响起，显得有些高兴：“今天有人猜对了，真好啊。” 小陈和苏芸脸色齐刷刷变了。 小陈这个时候恨不得打自己一个嘴巴子，月海前几天不就是自己猜自己就中奖了，自己今天还多什么嘴。 说是那么说了，到头来如果选到自己头上，也是不愿意的。 苏芸也想到了月海的情况，心稍微放下了，这一次肯定是小陈，是小陈。 “今晚上要讲故事的，是苏芸！”宅子说道。 小陈松了一口气，苏芸则是整个人都斯巴达了。 宅子不管被选中的人是什么心情，又继续说下去：“你们都说说，一个女人最好的黄金阶段是什么时候？” 沉默。 “怎么都不说话……”宅子的声音拉长。 张杰立刻说道：“女人最黄金的时段，应该是18岁吧？都说十八的姑娘一枝花。” “十八岁也太小了，不够成熟，至少也要二十五六。”小陈笑嘻嘻说道，不是自己，他的心情蓦然变好了。 “你们男人有病吧，你们喜欢年轻的姑娘，就觉得十八二十岁是女人的黄金阶段。搞笑，你们男人的黄金阶段才是十几二十出头好嘛。”刘敏说道。 应世学摇头，“这你就说不对了，男人嘛，三四十岁才是正有魅力的时候。” 苏芸嗤笑一声，“你们男人还看不清楚呢，刘敏说得没错，十几二十岁才是你们男人的黄金阶段。那个时候，你长得帅，你打球好，就有女生喜欢你；等你三十好几了，长得帅有什用？打球好有什么用？没车没房，哪个女人看得上你。十几岁魅力就是魅力，三四十岁魅力就是金钱权利。” “你这是谬论，喜欢看钱爱人的女人，看谁都是一样的。”应世学说道。 何遇给猫顺毛的动作停了停，不是讨论女人的黄金阶段吗？ 月海说道：“能拥有纯粹爱情的那一个阶段，不管是男女，都是黄金时段吧。十几岁那个时候，正是少年时，多美丽。” 安启东闻言看了月海一眼，露出一个古怪的笑。 何遇皱眉，安启东不像是会露出这种笑容的男人。 月海也很疑惑地回看安启东，但安启东已经收回目光了。 “那今天就说说你的黄金阶段。”宅子说道，“开始吧！” 苏芸想了一下，说道：“女人的黄金阶段，我认为还是三十岁以后吧。” 二十岁之前，是女孩子，读书上学，在校园里，没有经济独立，依靠家庭和父母，算不得是黄金的阶段。 纯粹的爱情的确很美丽，但也是青涩的，不能说是黄金时代。 黄金时代是什么，苏芸自己认为的，就是成熟自立，拥有了远大于起步的东西。 是第二个上升期。 二十岁到三十岁，女孩向女人过度，离开象牙塔开始打拼，其中各有艰辛和欢乐。但在这一阶段，不少人走着走着，就随大流去了。 苏芸也差点成为这样的人。 二十五六岁的时候，女人很容易陷入一种纠结枯燥的状态，结不结婚？早结晚结？生不生孩子？什么时候生？ 苏芸最后也没有向大流妥协，没有将就着结婚。 三十岁的时候，她还过着二十岁姑娘交小男朋友的生活，却比那些二十出头的姑娘的更肆意。 她那个时候已经有了经济基础，有车有房，有高薪的工作。 谈起恋爱来，没有以前那种被囊中羞涩束缚的感觉。 事业也在往规划的地方升，干起活也比起以前有劲头。 也有人指指点点，说她三十多岁了，还不羞耻找小男朋友。不结婚就是不孝顺。这样的声音很多，但随着苏芸一次次回家，过得是越来越好而告以段落。 苏芸很享受这种生活。 只是唯一不满足的是，没有一个固定的伴侣，她也有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幻想，但总有这样那样的原因，她的每一段感情都不长。 苏芸交的男朋友，一任比一任更优秀，但最后都没有留下来。 苏芸的工作也越来越好，她一次次的跳槽，一次次去往最高的平台，三十八岁的时候，她的事业到达了高峰，进了业内最大的公司。 “可能是因为苏芸工作的原因，不断地上升，有时候一年换两个工作，上半年还在国内，下半年就要去国外了。”苏芸说，“苏芸的那些男朋友不可能做到跟她一样的步调，只能频频分手。” 即使有这样的遗憾，苏芸还是觉得，三十岁到三十八岁的这八年，是自己最黄金时光。 要什么有什么。 三十八岁那一年，她还想要继续上升，代替自己的直系领导坐上那个位置。她拒绝了自己小男友出国旅游的邀约，最后被小男友一刀捅死了。 刘敏砸巴嘴，“你原来是这样死的？够惨啊！” 苏芸还沉浸在回忆中，“要不是……我早就……也就会更圆满了。”更不会现在坐在这个破宅子里。 苏芸撩了撩头发，妩媚十足。 应世学咽了口口水，笑嘿嘿地问道：“你是不是在NG公司任职过？” 苏芸眯了眯眼睛，狭长的眼睛含着丝丝情意，想了好一会儿，她才说道：“好像是吧，我不记得了，我呆的公司太多了。” “没想到你这个蠢女人还进过NG公司。”刘敏又怼道。 苏芸笑，“NG公司怎么了？比它好的公司我都去过，我蠢？你去过NG？” “NG公司算什么！”刘敏不屑道，“请我去都不要。” 只有应世学还在嘿嘿笑，盯着苏芸看。 第二六八章：八日谈（二十四） 又一个晚上的故事结束。 这一轮的投票，十六票都是‘喜欢’，没有人再破坏了规则。但昨天晚上的事情还没有结束，昨晚是谁破坏了规则，这在众人心里还是个没有过去的梗。 爆发或许是早晚的事情。 “不知道明晚抽到的是谁。”张杰说道，“听故事也是很好玩的事情，居然有点期待明天晚上了。” “的确很好玩，谁能想到苏芸这样胸大无脑的会是公司高层管理人员。”刘敏说道。 苏芸这次懒得生刘敏的气，不理会她。 准备散场的时候，何遇说道：“应世学。” “什么？”应世学抬眼看她，不明白何遇为什么突然叫住他。 “下一个是应世学。”何遇说道。 苏芸满脑子雾水，“什么下一个？” “下一个是我？”应世学问道，“怎么是我了？” “猜的。”何遇笑道。 应世学不信了。 何遇笑笑，搭帐篷睡觉了。 帐篷拉上，应世学想问也不好意思去掀开人家女生的帐篷，就算是想，旁边这么多任务者看着，能不能还不一定。 晚上的梦，跟何遇猜想得差不多。 萝丝要逃出这个精神病医院，最后以失败告终。因为她的这一次逃跑，母亲和兄弟担心她再次逃走，决定再次转院。 萝丝拼命向医生证明自己不是精神病，主治他的医生起疑了，他仔细给萝丝再做一次检查，最后在萝丝满含期望的眼神中说道：“你的精神很正常。” 萝丝顿时泪流满面。 但是第二天，她还是被送往下一个治疗的地方。 萝丝不明白，医生都已经知道自己根本没有病，为什么还要治疗她，还要限制她的行动。 不明不白的，萝丝被关进了一个宅子里。 宅子里只有她和护士两个人，还要偶尔过来的医生。 萝丝觉得窒息，她想逃跑，一次一次被抓回来。 宅子的窗户也被一间间堵上，砌好，只留下一个小小的、高高的窄窗。 萝丝觉得自己真的要疯了，她一次次向医生证明自己没疯，相信她没疯的医生，来了一两次后，就换人了，萝丝又得让新来的医生重新相信她。 往往信任刚建起，又没了。 一年就这样过去了，萝丝歇斯底里，照顾她的那个护士也慢慢地从不耐烦变成肆无忌惮了。 已经一年，没有家人过来看望萝丝。 第二日一早的晨餐时间，又是一次照常的例会，交流昨天晚上的梦。 大约是萝丝被关在宅子里，能接触的人只有护士和医生，大家的梦大同小异，已经没有太多需要相互补充的地方了。 时间越长，越是疑惑和不解。 比如这个梦，宅子里留下的痕迹、那把钥匙，和所谓的故事喜欢与否。 好像一开始指引他们方向的那个目标，慢慢被偏离了。 应世学忍不住问，“你昨天为什么说我是下一个？” “猜的。”何遇喝了口牛奶，说道。 “你不是猜的。”安启东敲桌子，“你说到应世学的时候，跟你昨晚猜苏芸的时候差不多……不，甚至是比说苏芸的时候更肯定。” “你是真有百猜百中？还是，其实你真正猜的是宅子抽人的规律！”应世学问道。 何遇咧嘴一笑，“真想知道？” 想！ 何遇立刻把早就拟好的合约给所有人发过去。 众人抽了抽嘴角，还真是…… 何遇收到合同签约成功的提示，她刻意再去看给小陈的合同，上面的前面只有小陈两个字。 “的确，我发现宅子抽人不是随机的，而是有规律的。”何遇说道。 “什么规律？姓名首字母？笔画？还是什么？”苏芸问道。 “是我们第一次坐到这桌子前的顺序。”何遇说。 众人面面相觑。 何遇站起来，说道：“我们第一天坐在这里的时候，月海是坐在里面第一个位置的，她的旁边坐的是安启东，安启东过来是苏芸，然后是应世学。这是你们这排。再到我们这边，从里到外是张杰、小陈、刘敏还有我。” 刘敏一脸吃惊，“这你他妈也能记得这么清楚？”她自己都不记得第一天自己坐的地方是哪里。 安启东仔细想了想，记起来当时自己左右的确是两个女人，月海和苏芸。 小陈也说道：“我也记得我坐在刘敏的旁边，当时可担心这疯女人怼人怼到我这里来。” “切，你想我怼你，我还不乐意呢。”刘敏说道。 “你的记性真恐怖。”月海说道，“没错，那天我就是坐里面第一个的，其他人坐哪里我不记得，但我记得我坐过的位置。” 何遇只能笑笑，只从得了‘一目百行’的那个技能后，不光是看书读字，在平常也能发现自己的记忆力越来越好，过目不忘。 所以第一天众人坐的位置，她只看过几眼，就已经印在她的脑海中了。 当第二天晚上系统抽了安启东的时候，何遇就想起了了，她只等第三天，是不是抽苏芸来证明她的猜测。 “如果系统抽到苏芸也能巧合，那我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巧合没有那么多，何遇坚信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月海突然笑了一下，“那2、5、6号的人也是固定的咯？” 她这么一说，众人也想到了这个问题。 如果宅子并不是随机抽取的话，现在已经可以预见下面的人是谁了，提前知道谁会是那个幸运者，再公平也变成了不平。 “可是我们抽签之前，并不知道宅子是按这种顺序抽人的。”安启东说，“所以还是跟人无关，二、五、六是公平的。” “你是二号你当然觉得公平。”月海说道，“这人都是固定好的，本来就不公平了。” 这个时候，最不开心的就是应世学了，知道自己也许就要讲故事，还不是能都拿到‘不喜欢’投票的人，怎么都觉得亏了。 张杰清咳一声说道：“但是第五第六名也还没有确定啊。到应世学那里，下一个可能是从他对面的何遇开始；但也可能是斜过来，从这边里面的第一个人，我，开始的。所以这个投票，其实还是公平的……” “对你们这种有机会拿到名额的人来说，当然公平了哼。”苏芸冷笑道。 何遇微笑着，撸猫。 她早就料到自己说出来的后果，剩下的11张未投的“不喜欢”票，可能都要浪费了吧。 第二六九章：八日谈（二十五） 其实这个抽签是公平的，毕竟当初谁也不知道宅子是有规律的抽人，所以按的是晚上来抽，而不是抽人。 但现在，首先有人心里就失去了平衡，已经不公平了。 早餐就这么草草的结束了。 何遇抱着扁扁去了画室，踩在椅子上，把扁扁放上窗去。 扁扁扭了几下，像是被无形的薄膜挡住，怎么也跳不出这个打开的小窗。 “喵！” 扁扁很是恼怒，用爪子往外挠，何遇看到类似水波的状态的亮光。 外面的世界啊。 何遇下了椅子，坐在上面，微微抬头看上面的扁扁玩得开心。 刘敏走进来，站在何遇的面前。 “你为什么要说出来？很蠢。” 何遇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第四个晚上是应世学，之后的两个晚上就落在剩下的四个人身上，就像张杰说的，桌子是长方形，两排，第五个是顺时针绕到何遇身上，还是斜插到第二排第一个的张杰身上，都是未知数。 简而言之，剩下的四个人每个人都有可能在那两个幸运的晚上讲故事。 何遇这次说开，在‘不幸’的人心里，已经是不公平了，怎么还会按照之前说好的办。 笑了笑，何遇没有回答，而是反问刘敏：“第二天晚上多出的那一票，你觉得是投的？” “什么意思？你怀疑我啊，我是那样瞎投票的人吗！”刘敏没好气说道。她跟何遇说话的语气较缓，何遇不像苏芸，她语气再不好，说的话再臭，何遇也是一脸微笑。 看着刘敏就想打人。 时间长了，刘敏也懒得花力气怼何遇，面对何遇的时候情绪竟然能奇迹的平静很多。 “怀疑，谁没有怀疑？”何遇问。 刘敏沉默了，她不是蠢人，这个宅子里面也没有笨人，何遇说的并非没有道理，怀疑的种子种下了，规则也就没有了。 没有何遇昨晚的那番话，坏的结果只会迟来一步，这一步从不肯匿名就埋下导火线了。 不，应该说是从系统设置这个匿名的按钮后，导火线就已经安装好了。 “什么讲故事，测的还是人心。”刘敏撇嘴，“系统老玩这招。” “百试不爽。”何遇说道。 刘敏点点头，是啊，百试不爽。 “那到底是谁多投的那一票？”刘敏又问，这个疑惑还真是挠心痒痒的。 何遇笑了笑，她已经有了猜测。她也好奇是谁投了打破平静的一票，昨晚说话的时候，她注意到在座任务者的表情。 至少，她相信刘敏是按要求投了‘不喜欢’那票。 “你说，我们真要等到最后一天晚上再做定夺啊？”刘敏踢了踢地，不耐烦，要爆炸了。 何遇也在烦这个，但这宅子比铜墙铁壁还厉害，光靠她手里的东西，压根不能破坏，更别说要砸穿屋子会惹得宅子不快的后果。 夜晚又如约而至。 何遇突然想到一千零一夜，幸亏他们只需要讲八个晚上。 应世学一早就坐在桌子前了，眯着眼睛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他看上去不过三十出头，没皱眉，面白。何遇却是记得他那双浑浊的眼睛，不像是年轻人。 就苏芸那样的，三十八岁了看上去也就二十五六，应世学的年纪肯定更老。 第四个晚上没有什么新规则，只是让应世学讲讲自己人生最得意的事情。 人生有四大喜：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应世学觉得，其实也就一喜：久旱逢甘霖，洞房花烛时。 “嘿嘿。”应世学转着浑浊的眼珠笑了，扫过月海和苏芸。 苏芸忍不住骂道：“老流氓。”这样的眼神，她见多了。 应世学乐呵呵的讲自己的故事，“嗯……故事的主角，就叫江枫吧，世界上绝没有一个少女，能抵挡他的微微一笑。” 说着，应世学也勾出一个笑容来。 何遇整个人都黑线了，没想到应世学还这么自恋，自诩玉郎江枫。 刘敏撇了撇嘴，想骂人就觉得面对这种事情骂出来太掉价了。 江枫这个人算不上是耀眼的那种帅气，但却又吸引女孩的气质，要说江枫一生交过几个女朋友，或许是要比仙人掌上的刺还要再多出一些。 其中最得意的，要属三段艳事。 第一段是十三四岁的时候，江枫初二那年，正是少年初初长起的时候。那个时候，班里男生最喜欢的，不是那个扎着双马尾的清纯班花，而是那位有些傲人罩杯的英语老师。 多少次，英语老师成了少年的幻想对象。 江枫也不例外，只是他这个人，不只是敢想，还敢做。 软磨硬泡，江枫终于说动英语老师给他单读补课，于是下午放学后，江枫都会跟着到老师的家里去。一来二往，两人产生的感情，也上了床。 “嘿嘿。”说道这里，应世学回味的笑了，他到不觉得自己说出的东西，会不会让别人觉得厌恶，“你们几天，也幻想过吧！和老师！” 被问到的几个男人只是嘿嘿笑了，这是属于他们男人之间的默契。 好景不长，初三那年，他和老师的事情被发现了。 老师被迫离职，身上背着诱导青少年犯罪的名头，是不能继续在学校里。 江枫却觉得而没有什么，还经常找上那个女老师，两人共赴巫山。 江枫的父母坐不住了，以强奸青少年的罪行，把女老师告上了法庭。 “最后的结果是庭外和解，老师嘛，离开了这座城市，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江枫呢，也转校了。” “恶心！”月海忍不住吐出这两个字，她也是老师，自然见不得这种败坏师风的事情，简直侮辱她们老师的名头。 刘敏说道：“更恶心的是应世学吧，小小年纪就没安好心。”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怪谁呢？”小陈笑嘻嘻的说道。 “应世学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会被老师带歪；那个女老师也不是什么好人，知道是自己的学生还维持这种关系，为人师表真是可笑。”张杰说道。 “诶诶，你们都在评论我的故事了，还听不听我继续说啊。”应世学说道。 第二七零章：八日谈（二十六） 应世学很喜欢这种带有一些炫耀式的讲述，炫耀的还是他引以为豪的事情。 至于那个女老师后来怎么样了，江枫就不得而知了。他顺顺利利地完成了中学的学业，三年后进入了一所艺术学院。 江枫早就想好自己要上什么大学。 美女多的。 艺术学院果然美女如云，江枫大学前三年一直游走于各类女生之中，可以说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舞蹈系、表演系、模特系…… 各类型的女人，解锁无数姿势和场景。 “你们知道腻味吗？”应世学说，“尝过的美女太多，有时候江枫觉得，出家做和尚可能是最终的归宿。” 江枫会去做和尚？当然不可能。 大四厌倦的时候，江枫已经为自己这辈子就找不到当初和英语老师在一起那两年的感觉了，上天还是眷顾他的，给了他这个机会。 江枫是摄影系的学生，经常借着给人拍照的名头勾搭学妹学姐。这一次，他勾搭到了一个不一样的人。 熟妇。 熟妇大概三十岁出头，刚结婚两三年，丈夫是外派财务总监，常驻外地子公司。熟妇想找事情打发这种无聊的‘单身’生活，兼职了模特，认识了江枫。 时间久了，她把江枫当做弟弟看，无微不至的照顾。两人单独相处的时候，江枫会感到兴奋，这种兴奋就像是在办公室看到英语老师单独一人睡着时引发的冲动。 熟妇说她丈夫第二天就要回来了，眉飞色舞。这个时候，江枫的这种兴奋点到达了极致，他忍不住像对待英语老师那样，向熟妇伸出了手。 直到江枫毕业三四年后，他和熟妇还保持这种**关系。 又是一次好景不长，这种关系最终被那个头顶绿旋风的财务总监发现了。熟妇要离婚，江枫自然不肯，他能想到熟妇离婚后的下家就是他。 但他不想结婚。 财务总监不能容忍他的妻子身体和精神双双出墙，激怒之下，杀死了熟妇。 经过这件事后，江枫收敛了很多，不在染指已婚妇女。又过了好几年，江枫忍不住又要去寻找这种偷情的刺激，只是换了几个人过后，这种兴奋也慢慢降下来了。 月海几次想起身，她已经不想听了。苏芸低着头不知道再想什么，似乎并没有听进应世学的故事。 听得津津有味，倒是在座的几个男人，大约这种风流韵事，深得他们喜欢。 而女人，更多的是把事情牵扯到男女双方的人品上，站在道德的高处狠狠唾弃，唾弃渣男贱女。 但其实这一切，都跟自己无关。 何遇轻轻打了个哈欠，眼神有些弥散，扁扁正舒服地窝在她的大腿上，睡得舒服。 应世学‘嘿嘿’笑了两声，继续说下去。 江枫四十多岁那年，该找的乐子都找遍了，能让他兴奋的点越来越少了，兴奋强度也越来越低。江枫甚至怀疑自己要性冷淡了，虽然他还是喜欢女性那幅柔软的肉体。 在遇见那个萝莉之前，江枫一直以为自己是御姐控，喜欢的是比自己大的姐姐，没想过自己会喜欢未成年的幼齿。 听到此，何遇终于抬头正视应世学了，老师和熟妇什么的，她可以置之不理，但如果是未成年的小孩，应世学做的，就太过分了。 这其实是江枫的一个客户引的路。 那天谈生意，客户见他神色恹恹，对怀中的美人提不起什么兴趣，几番说话，大概知道江枫的问题出在哪里了。 就是没有新鲜玩意儿。 客户瞧瞧跟江枫说了三个字：童养媳。 江枫起初还不明白，后来客户跟他解释，就是买一个七八岁的孩子，从小养着，等长大十三五了，就可以开吃了。 江枫对小孩子没什么兴趣，当场就推拒了，哪知第二天，客户送来了一个大眼睛的小女孩，说是朋友家的亲戚，要留在这多住几天。 应世学当然明白是什么意思，看着那个瘦瘦小小，还没长开的幼齿萝莉，鬼使神差的，江枫同意将萝莉留了下来。 这一留就是三年。 “……江枫才知道为什么这么多人喜欢玩萝莉养成，喜欢喊人叫爸爸……” 应世学还没说完，一个拳头揍了过来，是张杰。 紧接着小陈也过去揪起应世学的领口，“垃圾，你对一个小女孩下手？！” “咳咳！你放开，我还没讲完呢！怎么？你听不下去了！”应世学与小陈对视。 宅子出声了，“禁止干扰讲述者，否则，都当火柴烧了。” 宅子说话的时候，任务者明显感觉到宅子扭曲起来，压迫感一阵阵袭来。 小陈不甘心地放下手，情欲乃人之本性，他知道，但对小女孩，是绝对不能忍的。 张杰也同样忍不得，他是个父亲，最不能忍受。 应世学笑着擦了擦嘴角，仿佛激怒众人也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他继续说道：“大概她九岁的时候，江枫就办理了领养手续，监护权掌握在了江枫手里，嘿嘿。” “禽兽！”刘敏忍不住，但她始终忌惮着宅子，不敢说得太大声。 没有人知道江枫为什么突然年轻起来，像是枯木逢春。只有江枫自己知道，他又找回了那种兴奋的感觉，甚至这种感觉是前所未有的兴奋。 童养媳真是个好东西，难怪古代有那么多人喜欢干这事。 江枫还因此加入了一个他不曾涉及的组织，里面有着一群和他一样道貌岸然的男人，猥亵着不懂事的亲戚家的儿童、邻居家的孩子，甚至是自己的亲生女儿。 这是一扇新世界的大门，就此打开。 “我知道你们很愤怒，但这样的人很多，你们是愤怒不过来的。”应世学笑道，“所以江枫才接受了这个圈子。再说了，这也不全然是江枫他们的错，作为孩子父母的那群人也有错。他们藏着掖着，生怕自己的孩子知道任何关于两性、关于繁殖的事情。孩子们什么都不知道，江枫他们抚摸、亲吻那些萝莉的时候，那些孩子压根不会知道发生了什么。” “你这个垃圾！”张杰一拍桌子！ “一个巴掌拍不响！”应世学嘿嘿笑道。 何遇这时注意到小陈，他尤其愤怒，一双眼睛通红，死死盯着应世学，下一瞬间仿佛想到什么似的，泄了气。 第二七一章：八日谈（二十七） 江枫后来没有善终，也是因为这些小萝莉们。 江枫觉得其实是无妄之灾。 真的。 他只不过去个老司机家窜门，顺便看看他嘴里那个万年难遇的萝莉，没想到正好碰到一个萝莉的爸爸找上门来，他是被殃及的那条鱼。 死之前，江枫想的是那个才刚刚长开的童养媳，不知道又要便宜自己的那个混蛋朋友。 “死了活该！”张杰骂道。 小陈阴测测地，“就这么死了，还算是便宜的。” 应世学毫不在意其他人的看法，他很明白，名声什么的，对现在的他来说，并没有什么作用。 他死的时候，已经五十出头了，经历了世间男人都曾邪恶向往的那些东西，更深谙这个世界的本质就是乌黑一片的欲望，性恶论才是正解。 “哈哈哈，不错不错，这个故事不错。”宅子笑哈哈出声，“我很喜欢。” 众人一惊。 这还是宅子第一次在人讲完故事后进行点评。 何遇只觉得这宅子的趣味未免也太黑了，居然喜欢应世学的故事。 小陈和张杰一愣过后就开始幸灾乐祸，觉得应世学完了。 应世学也收敛了表情，尽量在众人面前隐藏住自己的情绪。 “很好！很真实！我可以考虑给你一点帮助，我很喜欢！”宅子继续说道，“今天的故事就到这里了，你们可以睡觉了。哈哈。” 应世学露出一个意味莫名的笑。 其他人也不懂了，宅子嘴里说的一点帮助是什么？ 但明显的，今天应世学讲的故事让大多数人都觉得反胃恶心，所以没有人愿意开口进行讨论。 系统的投票提示进入时，张杰只是说了一句：“那天的抽签在我这里是作数的，不管你们怎么想，我会按照我们既定的安排投票。” 投票结果很快就出来，15喜欢VS2不喜欢。 其中除了何遇和张杰，都是匿名。 张杰看到那不应该出现在今天晚上的两票不喜欢，脸沉了沉，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现在好了，最多只有一次机会了。” 还剩八张票，除以五，不足二。 的确是只有一个人还能拿到系统的判定。 只是两票投出来，就抹去了一个原本存在的机会。 不光是张杰，小陈和刘敏的脸也黑乎乎的。 何遇倒是冷静，她在想，要是昨天晚上自己没有挑明宅子抽人的规律，今天晚上还会不会多出这两张‘不喜欢’的票。 安启东是众人里最轻松的，他已经拿到判定，手中的票该怎么用都行。只是，刚刚宅子对应世学说的话，好像又把侧重的天平稍稍拉正了一点。 很快，大家就各自散去了。 何遇先去了卧室的浴室洗澡，出来的时候，宅子里安安静静的，看不到人。 客厅里没有搭起的帐篷，静悄悄的，好像人都消失了一样。 何遇擦干头发，坐到桌子前。 过了一会儿，画室的门打开，月海和苏芸从里面走出去，看到何遇坐在客厅那边，半干的头发放下，脸隐约在昏黄的灯光中，看不清表情。 “你还洗了头啊。”苏芸走过去，“还有水吗？给我一瓶。” 何遇看了她一眼，拿出了一瓶矿泉水。 “我们拿来喝的，你拿来洗澡。”苏芸说道。 宅子很久没有使用了，也停止了供水。喝水还好，大多数任务者都能做到缺水一小段时间，但洗澡就很难了。 男生除了有洁癖的，都能接受，就是苦了女生，爱干净嫌脏。 三四天还好，毕竟做任务这么久，也皮糙肉厚了，可要是十天不洗澡，女生们还是不能接受的。 何遇就不能接受。 月海也想洗澡，她想问何遇买一些矿泉水，被何遇拒绝了。 “要节约用水，珍惜每一滴生命之源。”何遇很认真地说道。 转身拿出水为扁扁洗了洗爪子。 月海无语，还能再敷衍点吗？ 何遇拧上瓶盖，举着半瓶水对两人说：“你们看，这还是我刚洗澡剩下的半瓶水。” 苏芸扭头，不想和这个人说话， 啪嗒啪嗒，刘敏踩着马丁靴从楼上走下来，一脸的怒气，也不知道是谁惹了她。但转念一想，刘敏的话，是个人都能惹到她发脾气。 “真是给脸不要脸，还当他是绅士，看来就是个伪君子。”刘敏气冲冲走到桌子前，也拉开一张椅子坐下，直接夺过何遇手中的瓶水喝起来。 苏芸指着刘敏手中的水说道：“这半瓶水之前是用来干什么的，你知道吗？” “干嘛的？还能说洗脚水？” 月海扑哧一笑。 刘敏的脸都青了。 “是何遇用剩下的洗澡水和那只肥猫用剩的洗脚水。”苏芸笑道。 刘敏直接一个瓶子甩到苏芸脸上，动作来得突然，两人又离得近，刘敏又不是简单的，瓶子带着水就这么直直砸在苏芸的脸上。 “啊！”苏芸大叫一声，她刚才虽然说得恶心，但也知道这瓶子里的水是干净的，但刘敏刚刚才对着嘴喝过，里面不知沾了多少口水。 想到这个，苏芸就觉得恶心，不用尖叫，慌乱的擦脸。 “又是一个给脸不要脸的。”刘敏冷眼看着。 苏芸的声音太大，楼上跑下来几个人，最先下来的是安启东，而后是应世学，最后匆匆赶下来的是小陈和张杰。 四人都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结果只是两个女人的口角。 这个时候，没人愿意花力气去调解这两个人，随她们去了。 刘敏和苏芸最后还是没能打起来，一人拿着一把枪，互相指着。刘敏先收了枪，觉得没意思，要跟苏芸打。 苏芸可不想这个时候出幺蛾子，把自己交代在这里，也收起枪，“跟你这个粗鲁的人打架我可做不来。” 晚上的时候，宅子里的每个人都做梦了。 这一次的梦并不平静，全是痛苦和绝望，暴力和黑暗。 萝丝被护士越来越重、越来越频繁的虐待，精神痛苦不堪。大约是觉得这样能管制住萝丝，母亲对护士的行为不但不制止，还默认赞许了。护士有时候会把萝丝绑在床上，进行暴打，然后医生来了，就说萝丝有自虐和暴力倾向，平时只能锁着。 无望和绝望的一个梦，持续了一个晚上。 第二七二章：八日谈（二十八） 依旧沉默。 沉默永远是早上的八人讨论。 只有窸窸窣窣吃饭的声音。 扁扁早就吃完了，正慢吞吞走在桌子上，巡视它的臣子们吃早餐的场景。 在场的人都知道这只胖猫的厉害，不是攻击高，而是他们根本攻击不到胖猫，反而会被这胖猫趁机偷袭。 何遇站在壁炉面前，添柴烧火之后，久久不动。 安启东走过来，问她：“看什么？” “这烟囱通向外面吗？”何遇问。 安启东看了一眼，“应该是的，这几天你都烧火，屋子里没有什么烟气。不过，即使能通向外面，你也出不去。” 何遇摇头，“不是我出去，是烟出去。” 安启东立刻道：“你是说……” “这里虽然人迹罕见，但毕竟还是在道路旁边的，隔得也不算远。每天烟囱都有烟气飘出去，应该会有人注意到吧。”何遇说，毕竟按道理，这个宅子应该是很久都没有住人才对。 有烟火这么奇怪的事情，难道没有人报警还是什么的吗？ “有人就有用吗？” “不知道，但至少比没有强。”何遇说道，从里面没有办法，那从外面呢？ 第五个讲故事的晚上，像是商量好的那样，这一天，大家按照第一次入座时的顺序坐下。 宅子的声音响起，“今天晚上……就说说让你至今难以释怀的你的故事，哈哈。今晚上该谁说了呢？我想想，我都有点不记得了。哦，你们坐得真好，就最边上的这个女生，今晚你讲故事。” 何遇微微抬了抬头，接受其他任务者看过来的目光。 让她至今难以释怀的事情…… 何遇怀疑宅子像是清楚他们每一个的人生经历一样，总能戳中人心里的一些故事。好像是特定让他们说出那个深藏的秘密一样。 何遇的目光扫过对面的四个人，月海奶奶的重男轻女、安启东的校霸欺凌、苏芸的蒸蒸日上以及应世学的香艳情色。 而她，听到宅子说出难以释怀四个字时，瞬间想到了那件事。尘封了很多年，又在片语中被拨拉出来，非常干净清晰的浮现。 “小何有个好朋友，虽然同是女生，却是能拿两小无猜来比喻的那种。从幼时到长大成人走进社会，会经历过很多人，来来走走。唯一不变的，还是她们。”何遇缓缓说道，“但小何有时候面对这个好朋友，总会暗暗压下那不自觉升起的愧疚。或许也是别的，总归是抱着歉意的。” 小何的朋友，称呼为小吉。 两人大学的时候，各自去了不同的城市，只有寒假回家的时候才能聚一聚。 其实每一次提出邀约的人都是小何，她一回来就主动找小吉，约出去喝喝酒，撸撸串。而每一次，小吉都会热情赴约。 两人见了面，还是无话不谈，未来、爱情、家庭……各自有不同的价值观和见解，却又意外地谈得来。 可每每小何看到小吉有些发胖的身材时，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又出心底翻涌上来。 因为小吉原本不是这样的。 小吉笑嘻嘻跟她说起自己因为吃药的激素问题，和家里人吵起来了，她父亲嫌弃她吃药过后，太胖了。 但小吉还是和以前一样乐观开心，仿佛身体变故这件事只是人生河水中的一个小浪花。 小何几次到了舌尖的话，又一次次吞回去。 其实到了现在，她还是不知道小吉到底生了什么病，暴瘦过后又迅速发胖。 小何最不想提起的小吉暴瘦的那几个月。 初中，小何和小吉幸运地被分到了同一个班级里，两个人有相同的兴趣爱好，又没有太繁重的学业，两人打打闹闹，感情也是突飞猛进。 小何还记两个人经常放学后到铁路那儿去，两个人沿着铁轨走啊走，一路说话。沿着铁轨向下走，就是小吉的家。小何一路把小吉送到了家门口，两人觉得还说不够，又往回走，这一次是小吉把小何送到家门口。 或者就是在两个终点的中点，站在铁道旁聊到夜幕下来。 那个时候有爱有梦有同道，好不快活。 初三那年，也就一个小长假的时间，小何背着一袋东西兴致勃勃回到学校。还没进教室就听到议论纷纷的声音。 “小吉怎么了？瘦成那样？” “不会是吸毒了吧，我听我妈讲吸毒的人就是骨瘦如柴的样。” “还是得了什么病？这才几天啊，就瘦成竹竿子，你们看她那个样子，太可怕了。” “我听说我奶奶说，她外婆去世了，家里面闹鬼，被吸了精气。” “神经病，闹什么鬼，我告诉政治老师去。” 小何走进教室，往小吉的座位看去。小吉的座位四周都是空荡荡的，没有学生靠近那里。或者是说没有人想去靠近坐在那里的人。 小何只看到一个低着头的僵硬背影。 那个背影很瘦弱，又很直，是很容易就被折断的模样。 太瘦了，比以前生生瘦了三分之一还多的感觉，小何想起了禁毒片里那些吸毒成瘾到了后期变成骨架子样的那些人，一直还是她心里的阴影。 早读课铃声响起来，小何转了转脚尖，越过小吉的座位往前走，走到自己的座位上。 她不敢抬头看，装作自然地过去，然后轻松的坐下。 早读声响起，小何没有念书的心情，过了五分钟，她悄悄地转头，往后看。这一看不要紧，小何被吓得有些呆住了。 小吉原本圆润的鹅蛋脸不见了，现在两颊瘦得深陷下凹、颧骨突出，一双大眼睛显得更大，要从眼眶中蹦出来一样。她额前的刘海细细疏疏，干燥枯黄，让小何记起从背面看她时，那只有两根拇指粗细的低马尾。 原来的小吉，可是有着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发，让小何爱不释手，有机会就逮着她编辫子。 小吉有感应地向小何看过来，小何没敢多看，下意识地立刻转过身。 下课了，小何抱着书包，里面的零食涨得满满的，小何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力气挪动脚步去找小吉。 “小何，去上厕所吗？”同桌问她。 “去去！” 小何像是解脱一样，放下书包，拉着同桌从前门离开，逃一样的跑向厕所，又去了一趟小卖部，磨到打上课铃才回去。 一直到很多年以后，回想起来，小何依旧不明白自己那天是怎么了？！为什么就挪不动脚步，往小吉那里去一步。 第二七三章：八日谈（二十九） 时间过了很久，小何也想不起来，那一天，她到底有没有找过小吉，有没有把带来的好吃的分享给小吉。 或许是没有过去吧，所以自己选择性的遗忘了那个早上以后的事情。小何是这么想的，她记性不差，偏偏那一天的事情，只记得了一个开头。 那天之后，奇怪的事情就发生了。 明明几天前还是腻腻歪歪在一块八卦的小姐妹，从中间少了一个人，好像是极度自然的一件事。各自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仿佛生活没有什么变化，小吉从来都不是姐妹团中的一个人。 小何抱着漫画书笑得肚子疼，一个上午就过去了。 “小吉，这本书好好笑哦，你要不要看看。”小何跑到小吉的位置上去，说完了才看到小吉大得突兀的眼睛迎上她的目光。 小何心里一个咯噔，看到这样子的小吉，她非常不适应。 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她就习惯性地跑过来，像以往一样把自己觉得好看的漫画和小说推荐给小吉，等小吉看过后，两人又能讨论上好几天。 “好啊，你上课又看漫画了！”小吉自然地拿过书，好像这几天并没有发生过什么一样，她还和以前一样。 放学的时候，小何这一次跟小吉一起回去了，两人一路往书店走出，路上行人看到小吉的样子，总忍不住把目光多停留几秒。 小何在一旁跟着，都觉得这一道道的目光刺得人可难受、可不喜。 小吉却像什么事也没有，抱着书，还是想以往一样爱说话，跟小何说自己昨天新找到的小说。 小何偷偷盯着小吉看了好久，她的裤管空荡荡的，仿佛里面装的不是腿而是一根细竹竿。手臂也真的是皮包着骨头，关节处尤其突出。 小何很想问小吉，她为什么会突然暴瘦。但不知怎么地，这个问题，小何一辈子都没有问出来，她也没有想明白，这么简单的问题，为什么自己就问不出口，不敢问出口。 小何和小吉又像以前一样一起上下学，但小何觉得有什么东西变了。只是她从小吉的脸上看不出什么，又觉得一切其实都没变。 直到那一次，小何远远看到教学楼楼梯上围了一圈人，指指点点着什么，她有些退缩，她慢吞吞走过去的时候，人群已经散开了不少。 “怎么了？”小何问。 “小吉摔倒了刚刚！吓死我了都，你不知道，她就像个干尸一样在前面走，突然折一下，就摔地上了！真的是折了了一下！”旁边的同学激动的说道：“就像竹竿折断了，啪地就摔在桌子上。” 小何走进教室，小吉并没有在里面，不知道为什么，小何觉得自己狠狠松了口气。 小吉并没有回来上课，直到第二天才来的，脸上有很明显的伤痕，应该是那天摔倒弄到了。 小何的腿又不自觉地僵住了，去上厕所的时候，跟小吉面对面迎上来。看到已经只剩下皮包骨的小吉，她尴尬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好假装跟旁边的人说话走过去了。 小何上课的时候，一直想着她跟小吉的事情，听不进课，也没有心思去看什么课外书了。她忍不住回头去看小吉。 小吉已经调到最后一排，她正站在书桌后，听着课。 “你知道她为什么站着听课吗？”同桌神秘兮兮的问小何。 小何摇头，她今天才知道小吉上课是站着的。 “因为她太瘦了，屁股没有肉，都是骨头坐着的，坐久了疼！”同桌说道。 小何一想到骨头跟凳子摩擦，突然觉得自己屁股也有些痛。 但小吉肯定比她更痛，小何想去安慰小吉，每每刚起身走几步，又不敢过去了。 小吉成了班级里独来独往的人，一个人上下课，一个人去做早操。 体育课的时候，大家都在上课，小吉因为身体原因可以休息，但小何经常见她一个拿着手机听着音乐，一步一步围着跑道走，有时候小何觉得再走两步，小吉就要被风吹折了。 小吉受伤的那段风波过后，小何和小吉又一起上下学，但和以前不一样了，小何觉得小吉不再是自己最唯一的那个朋友。 小何把更多的时间用在跟其他的朋友玩闹上，跟小吉一起的时间就少了。 小吉什么也没说。 初三就这么过去了，小何跟小吉进了同一所高中。 两人这次不在一个班级，也不在一个楼层，小何见不着小吉，又被新鲜的高中生活冲昏了脑袋，一时间已经不记得小吉这个朋友了。但小何耳边还是有着小吉的传说。 有人说她性格孤僻古怪，在宿舍里随便用别人的毛巾擦手。 有人说她阴阴暗暗，把自己的病菌吐进别人的水杯里。 “小何，你知道XXX班的那个小吉吗？就是瘦成人干的那个女人，她好奇怪啊，我今天看到她一个人拿着手机站在教室外面，一动不动，站了两节课……” “小何，那个小吉以前是同班同学吗？她怎么这么瘦啊？” “小何……” 小何有时候很想把自己的耳朵堵上，她不想回答这些高中同学的问题。有时候她很想找小吉说话，让她不要再到外面去，那些不相干的人正在用恶意的言语猜测她、诬蔑她。 小何说不清自己是不是生气，或许是心疼还有愧疚。 她实在见不得小吉出来的时候，被人指指点点的样子。 明明她不需要做早操，也不需要上体育课。但小吉每次做早操都会下来排队，每次体育课也去集合，别人运动的时候，她一圈圈绕着操场走。 可是小何说不出口，她说不出让小吉乖乖呆在教室里的话，她知道这么说，是错的，是不正确的。 做错的人是那群恶语伤人六月寒的人，不是小吉。 等到小何长大了一点后，那时她很庆幸自己没有让小吉躲起来。那个时候她才明白，小吉一直是勇敢的，而她是最懦弱无能的。她也清楚，像小吉这样的勇敢，是多少人一生都没有的，这是难能可贵的东西。 高二是时候，班里流行写明信片。小何跟风买了一大堆，写的时候，她第一个想的是给小吉。 第二七四章：八日谈（三十） 明信片当然是没有寄出去的，小何嫌弃明信片可写的空间太小了，换了一张信纸。 写之前还不知道自己该说了什么，下了笔就写了满满一页纸。 小何把纸装进信封，又买了苹果和巧克力，在圣诞节那一天，下楼去了小吉在的楼层。 问了好几个人，才正确找到小吉在的班级。 被小何拜托叫小吉出来的同学极不情愿地进教室，大喊一声：“小吉，有人找。” 小何有点紧张，她靠在走廊围栏上，眼睛不敢看教室。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小吉了，写信的时候，去见小吉的念头怎么也压不住了，她那瞬间或许突然明白，再不去找小吉，或许会越来越不敢去见她。 “小何？” 熟悉的声音。 小何打起笑转身，然后愣住。 眼前的小吉不再是暴瘦如柴的样子，她胖起来了，还超胖了。 “小……小吉！” 小何磕磕巴巴的，赶紧拿出自己给小吉写的信，还有苹果和巧克力。 小吉笑了起来，接过信和吃食，说了谢谢。 两人聊了几句，然后自然而然聊起了她们共同的兴趣和话题，一直聊到了上课还意犹未尽。两个人就像昨天放学才刚分开一样，今天又无缝对接聊起来了。 又过了几天，小何收到了小吉的回信。 两人好像都没有朋友分开一段时间后的疏远期，依然是熟得不能再熟。虽然不再像初中那样没心没肺黏在一起玩耍，隔三差五聚在一起，还是和以前一样。 高中毕业，两人去了不同的城市，回来的时候，小何找上小吉，两人一起去喝酒撸串谈心，没有彼此不了解的，也没有彼此陌生的。 只是有时候，小何还是想起那个没有靠近小吉的早上，和那好几个日日夜夜。她不止一次想开口说出来，不止一次想问个清楚明白。 小何心里结了个疙瘩，她不知道小吉心里有没有。但像小吉怎么乐观温柔的人，怎么会和她一样。小何决定还是闭嘴，希望小吉能一直乐观幸福下去，不为前事所困。 事实上，小吉也不曾为前事所困过。 何遇说到这里，停住了。 苏芸忍不住说道：“那个叫小吉的，我还真是佩服。” 刘敏也点头，她也是真心佩服，她可知道中学那群孩子，根本不会想到自己说话会给别人造成什么伤害，随意激扬年少、‘指点江山’。这个时候还敢站出来，像正常状态一样生活学习，很是不得了。 “相比之下，你就有点恶心了。”刘敏对何遇说道。 “我承认。”何遇说道：“这件事情我从头到尾都是做错的那一个，还是一个没勇气跟当事人道歉承认的人。” “她也不需要你的道歉。”小陈说。 张杰也插了句话，说道：“真正内心强大的人，就是自由。” “不。”何遇反驳，“有一些人内心强大，但被剥夺了所有权利，就只剩下无望。但这个世界没有人能剥夺另一个人与生俱来的权利，所以自由是存在的，只是这一天来得有些晚，但迟早是会到来的。” 刘敏皱眉，“何遇，你唧唧歪歪说啥呢？” “感叹了一下。”何遇笑道。 “你后来找她说过这件事没有？”刘敏又问。 “还没来得及就到无垠世界来了。”何遇摊手。 “呵呵呵，你说的，不错。”宅子出声，只说了一句话又没有了。 安静了几分钟，估计宅子是真的不会再说话了，众人才松懈下来。 第五个晚上了，这是宅子在讲故事结束后，第二次回应，似乎还很满意。 大家仔细想着应世学和何遇的故事，里面到底有哪点吸引到了宅子，是福还是祸？ 何遇说了这么多，口有点干了，才喝下一口，系统提示的投票又来了。 今天是第五个晚上，投票出现的时候，桌上的气氛有一丝凝结。 张杰没有人再提之前说过的共同决定，默默无声地投票。 结果还没有出来的时候，还在桌子前坐的人就只剩下刘敏和何遇了。 “喂，要不要我给你投一票啊。”刘敏说道，“我估计今晚不会有人给你‘不喜欢’。” “不用。”何遇笑了笑，给自己投了喜欢。 “你自己投了？” “嗯。” “不喜欢？” “不是！” “那就好！”刘敏松了口气，“我给你投个不喜欢，等明天我讲完故事，你给我投个不喜欢。” “你这是要干嘛？” “自己投自己多掉面子，你记得啊，明天给我投，别他么匿名。” 刘敏说完，系统就提示投票结果出来了。 4票‘不喜欢’，其中刘敏的名字明晃晃贴在上面，其他人都是匿名。 而‘喜欢’那一栏里，也只有何遇一个人没有匿名。 “4票啊！你真给自己投了‘喜欢’？”刘敏笑得弯腰捂住了肚子，“你也太衰了，早知道就让你给自己投一票了。” 何遇挑眉，她没想到自己拿了四票，除了刘敏，到底是谁对她如此钟爱？ 其他人看到投票结果出来的时候，表情各不一样，但都有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大概是何遇没有拿到5票，对于其他人来说，是个好消息。 毕竟要死一起死嘛。 “你不是说自己不会匿名吗？怎么这次没有看到你的名字啊。”小陈笑嘻嘻地揶揄张杰。 张杰脸色都不变一下，“忘记改默认了。” “切。”小陈撇嘴，不管是不是真的，反正他不信。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们的计划要好好准备一下。”张杰沉着脸说道，能感受出他此刻的情绪并不高。 小陈闻言，两只眼睛都露出精光，他摩擦着双手，跃跃欲试。 “有人来了，我们联络器联系。”小陈说完，率先钻进了一旁的书房。 安启东从卧室走出来，看到在走廊上的张杰，他走向的方向正是书房。 “去看书？”安启东问。 张杰摇头，“我可没那么大的功夫，我随便看看。” 安启东跟着张杰进了书房，小陈已经在里面搭帐篷了。 “哈哈，我就先睡觉了，你们随意。”小陈说完，钻进了帐篷里。 张杰眼睛眨了眨，说道：“看样子我也要早点睡才好。” 张杰离开了书房，安启东翻了几本书，也离开了。 帐篷里，小陈一直是睁开眼睛的。 第二七五章：八日谈（三十一） 这一个晚上的梦，一如既往的绝望和痛苦。 一年又一年，妙龄少女变成沧桑老妇。 真的是老妇。 不过三十多岁，就成了五十多岁的老者模样，苍老和疲惫，还有身体的快速老化。 好几次，萝丝都想自杀，但她走回画室，这个念头的就消失了。 画室里安装了很多油灯，护士每天都会过来填满油、点亮，画室照得通透。整个宅子里最明亮的地方，就是画室了。 萝丝在画室的时候，护士不会去打扰她，她就安心在画室里一笔一笔，画着她再也看不见的世界。 大海、沙漠和一颗小草…… 萝丝画了很多，但她每画完一幅画，护士就会把画拿走。萝丝不忍心自己的画被这个粗鲁的女人拿走，但她不给画，护士就不会给她纸笔。 画室，对于萝丝来说，里面是天堂，外面就是地狱。 窒息。 何遇突然感觉窒息，透不过气来。 梦里的画面一照，萝丝被人捂住口鼻，要把她杀死。明明被人捂住口鼻的是萝丝，但感觉却映射在何遇身上，何遇感觉萝丝就是自己，要被杀死的人是自己。 努力的，何遇挣脱了梦境，睁开的眼睛。 一睁眼，就看到贴近自己眼睛的毛茸茸。 何遇一伸手，扯下坐在自己脸上睡觉的扁扁，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气，空气灌入口鼻中，让她觉得好受了很多。 她坐起身，看到一旁抬起后腿挠痒的扁扁，气不打一处来。 扁扁鄙视地望过去，继续抖着后腿挠痒。 何遇吐了一口气，没有说话，掀开帐篷就出去了。 今天早上到桌子这边吃饭的人就只有几个人，张杰和安启东静静在吃着东西。 月海坐在沙发上，没有什么动作。 刘敏是干脆赖在帐篷里不出来了，也不知道在里面干什么。 过了一会儿，苏芸和小陈从楼上走下来，脸色不太好，似乎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出事了！”苏芸一看到人就说道。 何遇放下手中的面包，扁扁伸出爪子要去抢，下一瞬间何遇就把面包收到空间里去了。 扁扁对何遇怒目而视，简直是虐待动物，早餐都不给它！ 何遇此时看向苏芸和小陈，发生了什么事？应世学没有下来，难不成是他出事？ “应世学死了。” 果然！ 张杰立刻站起身，“在哪里，我要去看看！” 刘敏也从帐篷里出来，“一大早就死人了，真是不清净。” 一行人往二楼走去。 应世学的帐篷就搭在卧室里，还没进门，就闻到一股浓厚的血腥味。 “血腥味好浓。”月海说道，“你们住在上面的人就没有发现吗？” 安启东说道：“我早上起来的时候，并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我又不在这间房里打地铺。”张杰说道，“不过苏芸你上楼来做什么？” 苏芸见张杰怀疑自己，怒道：“这二楼是你们男人的吗？我上来怎么了，还用得着理由！” 何遇揉揉脑袋，径直走到帐篷前，帐篷的帘子已经被人打开了，应该是苏芸和小陈之前看过。 何遇掀开帘子，更浓郁的血腥味传出来。 帐篷里，是一具没有脑袋的尸体，身上的衣服正是应世学昨晚穿的，衣服裤子上都沾了血。深色的裤子沾了血就像被弄湿了一样，何遇瞄下去，看到裤子上有一块颜色极深的血痕。 “脑袋怎么没了？”张杰看到尸体，皱眉问道。 这个时刻，就能看出在场的人都是经历过不少任务的人，面对这样的尸体现场，没有人有不适的反应，都很自然地在观察尸体。 “头是被一刀切下的，没有反抗的痕迹。”张杰在蹲在尸体旁边检查，又把尸体翻了个身，也没有发现什么。 小陈默不作声翻起底下的被子枕头，也没有什么东西。 “会不会是在做梦的时候被人杀死的？”苏芸问道。 刘敏站在门边冷冷门边，也不去看里面发生了什么。昏昏暗暗光，众人的身影都掩映在里面，刘敏忽然觉得有些无聊。 “这还没等到最后一个晚上呢。”刘敏冷冷说道。 月海看了她一眼，“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不知道？不知道现在就可以自杀了。”刘敏说道，“这么蠢想你也活不了多久。” 苏芸在一旁笑了，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月海也被刘敏怼得生气，自己心里是很爽的。 一楼，桌子。 原来围坐的满满的八人桌，现在空了一张椅子。 “小陈、苏芸，你们先说。”张杰说道，“你们是最先发现应世学尸体的人。” 小陈不高兴了，“安启东跟应世学可是住一间屋子里的，最先发现尸体的人还说不定是谁呢。” 安启东缓缓说道：“他在门内，我的帐篷就搭在门口，离他的帐篷远着。反正我今早起来的时候，并没有闻到什么血腥味。” “远着？”小陈嗤笑，“我们都是任务者，多少也强化过身体，嗅觉可不和常人一样。门口门内这点距离对我们来说算什么。” 安启东快速地敲了几下桌子，最后说道：“反正我没有闻到任务味道，随你们怎么想，那个人既然杀了应世学，使出什么手段遮住气味也是可以的，毕竟我们都可能在任务里得到什么稀奇的东西。” “还没说是谁杀的呢，你怎么就肯定是我们任务者？”月海说道，“说不定还是宅子干的呢，如果是任务者杀了应世学，不需要把他的脑袋藏起来。” “就是，他长得又不漂亮。”刘敏说道，“但是，今天才是第六个晚上呢。”刘敏强调。 对啊，宅子说过最后一个晚上会做结果宣布，这个时候杀人，多此一举。要收拾的话，最后一个晚上一并做掉就好了。 犯不着偷偷摸摸，晚上把一个人干掉。 “会不会是应世学讲的故事，宅子太喜欢，提前把他杀死了？”苏芸说道，“宅子都能成精，这个世界一定也有鬼魂，或许宅子就是要留下故事讲得好的人的灵魂，永远的困在这里陪它。” 这就是宅子选择留下喜欢的人的原因。 何遇在一旁坐着，没有说话，一双眼睛默默观察每一个说话的人，以及…… 摁住因为没吃饭一直叫嚣的胖猫。 第二七六章：八日谈（三十二） “但也不能排除是我们中有人谋杀的可能。”何遇开口说道，“如果不是宅子动的手，我们不追查出来，大家都有潜在的危险。” 何遇这么一说，大家又把话题绕回安启东身上，安启东坚持说自己没有闻到任何血腥味，反问苏芸为什么一大早起床就上楼去。 苏芸涨红了脸，说道：“我之前和应世学私下合作了，我今早上去找他有事情，因为一直没有见到他下楼吃饭。” “你会和那个老流氓合作？”刘敏明显鄙视。 “我那时哪知道他是这样的，我找他也是想跟他划清界限。”苏芸看到大家把怀疑的目光转移到自己身上，立刻又说道：“你们怎么不说小陈，小陈才是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人。“ 小陈说道：“我发现尸体的不到半分钟你就进来了。” 当时小陈从书房走出来，那个时候苏芸刚刚上楼，小陈进了卧室，然后发出惊讶的抽气声，苏芸进去的时候，看到小陈半蹲在帐篷前。 她走过去，看到就是脑袋身体已经分家的尸体，血迹都已经凝固发黑了。 衣服是应世学的，从而确认出死者是他。 “应世学死了很久，那半分钟我根本没有办法杀死他。”小陈说道。 “那就是昨晚上，有人趁着做梦熟睡的时候，把应世学杀了。”何遇说，“因为宅子的原因，大家晚上只要入梦，就很难被惊醒。” 有人忍着没有入睡，在所有人都睡着后再杀人，有效而可能。 安启东抬眼讲所有人观察了一遍，说道：“昨晚大家都是什么时候睡觉的？” 小陈说：“我昨晚睡觉的时候，张杰和安启东还没睡。” 张杰立刻说道：“我从书房出来后就去睡觉了，至于安启东，我睡觉的时候他还在走廊里。” 安启东淡淡掀了掀眼皮，“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假睡。” 在女生方面，都说前后搭帐篷入睡的时间都是差不多的。 安启东得到的答案并不如人意，都说自己是早早就睡了，具体的时间其实相差不多。这里面有人说谎了。 应世学的死，让宅子又笼罩上一层阴影。 刘敏没有耐心，直接一拍桌子，“我不管谁是凶手，反正别惹在我身上。妈的，杀了就杀了还不敢说出来，婆婆妈妈不敢承认，给自己点脸呢？这里又没有警察，怂样。” 刘敏这样说，气氛又凝滞了。 无垠世界没有太大道德法制的约束，杀了人也没有什么的，更何况在场的人各不相干，杀了就杀了，谁会为一个死人复仇。 现在这个人藏着掖着不说，只有一个可能。 ta还想继续偷偷摸摸底杀人。 这还不是最坏的结果，何遇最不想看到的是，自此，原本默默保持的和平无攻击的状态打破过后，原本没想过杀人的人，也会因为迫于自保，产生先下手为强的思想。 这样，所有人都是潜在的下一个杀人凶手。 何遇有些头疼，今晚可能是个无眠夜了。 应世学的尸体就扔在二楼的卧室，腥臭味飘散，但大家都不愿意处理，虽然有空间，但没人愿意把一具恶心的尸体放进自己的空间里。 几个男人把卧室封锁了，紧密地封住门，把所有可能透气的口和缝给堵住，算是解决了尸臭的问题。 一楼的人突然多起来，没人想去二楼。 一整天，任务者们觉得唯一还算有意思的事情，就是看着那只胖橘猫蹦跶着跟何遇要吃的。 何遇一次也没让它得逞。 苏芸先给扁扁喂吃的，然后被一直好脾气挂着笑容的何遇瞪了回去，只好尴尬的作罢，其他人也就抱臂旁观了。 夜来的时候，何遇照例先添满了木材，把火拨弄得更亮一些。 七个人随意找了一个位置坐下，剩着一张椅子空荡荡的，看着就有些莫名的难受。 刘敏靠在椅背上，半眯着眼睛，在酝酿。 “看来今天的选手已经准备好了要讲故事，可惜的是，听众少了一个。”宅子突然出声，没有情绪。 没有意外，今天讲故事的人就是刘敏，宅子的要求也很简单，只让刘敏说几个她不喜欢的人。 “我不喜欢的人多了，怎么讲？说名字？”刘敏反问。 “如果你介意我把你当成柴火烧的话……”宅子说道。 刘敏立刻闭了嘴，静心去想自己讨厌的那些人，但她讨厌的人实在太多了。除了喜欢的，就是讨厌的人了。 而她喜欢的人，几乎没有。 “有些人天生就惹人讨厌的。”刘敏开口说道：“这种讨厌就是这些人与生俱来的特质，怎么也甩不掉。所以那些能看到这些特质的人，对他们能有多讨厌就多讨厌。小刘嘛，就是这样一个天赋异凛的人……” 何遇默然，她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把可以跟‘嫌弃’、‘厌恶’等词语媲美的讨厌说得这么清新脱俗。 在小刘短短一生中，她看到过太多表里不一的人，那些人带着他们讨厌人的特质晃悠在她的眼前，有些人人看得见，有一些只有她知道。小刘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她直言直语，鞭辟那些让人讨厌而不自知的人，拯救那些好恶不分的人。 印象中，小刘印象最深刻的、带有讨厌特质的人，有三个。 第一个是在她初中的时候遇到的，是一个一点也没有女生气质的女孩，长得五大三粗，皮肤黝黑，又喜欢没有品位的红绿色鲜艳的衣服，在班里那简直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但小刘讨厌的不是她的外表，她不是那么肤浅的人，她讨厌的是这个女生的性格，孤僻而怪异。 这个女生有一些非常令人不适的爱好，比如她喜欢吃重口味的食物，还喜欢把这些食物带到教室里来，坐在自己座位上吃，不顾整个班级都弥漫臭鱼的味道。 她还很不爱干净，吃完东西，垃圾是直接扔在抽屉里的。 这个女生坐的地方，被安排到了教室角落，跟最后一排隔出一段距离，并且，没人愿意主动靠近她的桌子。 当然，这些都不是最让小刘讨厌她的原因。 第二七七章：八日谈（三十三） 她觉得那个女孩，实在太固执己见，冥顽不灵。 小刘觉得她非常无知，活在自己的世界人。 小刘搞不清这样的女孩子，有人愿意跟她做朋友，她为什么还要愚蠢地去拒绝，甚至去抗拒别人的关心。 小刘很清楚地知道，那个年纪，喜不喜欢一个人往往是‘以貌取人’，这个女孩子的长得不丑，就是穿衣打扮特别违和，明明可以清清爽爽做个豪爽女汉子的，偏偏要穿红戴绿，不伦不类。 她曾善意提醒这个女孩，不要再穿这种只有爷爷奶奶那一辈会喜欢的大红大绿花衣服了，也提醒她扎双马尾带粉红色的毛绒球不适合她。 女孩当时看了她好几秒，然后错身而过，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压根没有把小刘的话听进耳朵里。 班里的同学给她取了‘花村姑’的外号，小刘现在只记得她叫花村姑，而不记得她真正的名字是什么。像小刘这样的，还有很多。 小刘还记得，刚开学的时候，花村姑并不像现在这样被所有人孤立的，虽然一开始她就被同学指指点点。之后有些同学得到消息，花村姑小学的时候就是班里同学最不喜欢的人，她尤其的邋遢，不爱干净，还阴阴沉沉，不跟人说话。 后来发现，花村姑的确是这样的，人长得也邋遢，行为也邋遢。 路上在遇到这个女孩，小刘忍不住对她说道：“我早就让你不要这么穿了，现在好了吧，花村姑花村姑，你都不会觉得丢脸吗？还有，你就不能收拾得干净一点吗？邋邋遢遢，恶心不恶心？” 花村姑这次连多看一眼小刘也没有，直接走过去了。 “好心当做驴肝肺。” 小刘的朋友都欠她不要跟花村姑说话，一个巴掌拍不响，要不怎么不见班里的同学孤立欺负别人呢？ 每当花村姑离开自己的位置，班上的一些女生就会把她拉出去打一顿，久而久之，花村姑呆在座位上的时间最多。 小刘看见班里的男生，嘲笑着花村姑，拿着水枪向她喷水，因为谁都不愿意靠近花村姑的位置，所以对花村姑的嘲弄，不是喷水就是扔东西。花村姑什么也没说，带了把伞撑着，挡住外面扔来的东西，那些东西她也不收拾，把座位熏得更臭。 同学们找了老师，老师跟她说再不收拾就找家长了，花村姑什么也没说。家长找来了，花村姑的家长穿着正装，衣冠楚楚，看得出是知识分子，穿衣品味跟花村姑完全不一样。 班里的同学和老师都非常惊讶。 了解过情况，家长立刻跟老师同学道歉，然后花钱请人把花村姑的座位收拾干净。全程花村姑站在一旁，没人跟她说话，她的父母也不理会她。 座位是干净，班里也清静了好几天。然后花村姑的座位又开始臭气熏天，那把雨伞也重新撑开。 这回小刘是真坐不住了，只要看到花村姑，立刻上嘴怼人，把花村姑从里到外骂了个遍，骂她恶心，骂她给自己父母丢人。 “小刘就想怎么有人脸皮这么厚，骂了这么久还是没把她骂醒！”刘敏说道，“被骂了还高高仰着个头看人，好像当别人说话在放屁，你们说她蠢不蠢？” 沉默。 刘敏抱胸继续说下去，“花村姑是第一个，第二个人是大学认识的。” 这次小刘讨厌的人是个男生，这个男生让她想起了初中时候的花村姑，一样的怪异，与众人格格不入。 这个男生跟刘敏不是一个学院的，但才开学没多久，小刘就已经从别人嘴里听到过这个男生，大家都叫他‘小妖精’，讽刺的居多。 小刘第一次见到那个男生的时候，终于知道‘小妖精’这个外号是怎么来的，有哪个男生明明晃晃画眼线和戴首饰的。 小妖精很瘦、很高，还很白，长得异常柔美，偏女性化。但怎么看，也能看得出他是个男人，所以他的穿着打扮非常违和与奇怪。 关于小妖精的传言很多，同性恋和变态是被提起最多的两个词。 小刘跟他的交集是在大学生某个社团里，两人同属于一个部门的干事。 小妖精在部门里常被男生瞧不起，但女生跟他的关系都不错，但私底下，女生也会谈论小妖精是个娘炮，然后猜测他是不是GAY。 小刘看破不说透，冷眼旁观，小妖精以为那些女生对他是理解、包容的，却没想到人家私底下也是贬义的议论他。看着这些，小刘有种局外人的唯我独醒感。 对于小妖精，小刘总觉得他很像初中时候的花村姑，但他比花村姑更令人讨厌。 他没有花村姑那样，躲在一个角落里，拿着把伞抵御外面的世界，他就大大方方地站在台前，让所有人看到他的格格不入。 小刘还讨厌他的傲慢，仿佛他们这些主流的人是俗人一样，见人都是抬着下巴的。 笑他、欺他、讽刺他、戏弄他……面对这些人，小妖精绝对不会后退一步，而是高傲地对抗着。 这种不是我的错，是这个世界错了的观感，让小刘觉得无比恶心。 两人产生矛盾，是因为一次活动。小妖精希望把主题定在‘世界多元化’上，让小众的呼声能够让大家听到；而小刘作为部门内另一个比较有话语权的人，力争做一个受众更多、更有爆点的节目。 小刘对小妖精展开了嘲讽，“不能因为你不一样，你就要求所有人接受你的不一样吧？你喜欢吃屎，难道也要让大家觉得吃屎很香？！” 小妖精跟小刘杠上了，但最后由于学校方面考虑的原因，活动由小刘进行策划组织。 小刘为了这次活动，做了非常精心的策划和安排，对现场支撑的部门成员有严格要求，她要求成员不能穿奇装异服。 小刘对小妖精说：“麻烦那天你不要穿你这些男不男、女不女的衣服了，注意点部门形象好吗？” 部门里一些支持小妖精的成员渐渐被小刘说服过去，一致要求小妖精那天不许穿自己经常穿的衣服，也不许化妆。 小妖精气得甩手机，指责他们没有权利要求一个人穿什么、不许穿什么。 小刘说：“你要不喜欢，你可以退部，我们部门都是正常人。” 小妖精没有退部，他也没有参加那次的活动。但从此小刘和小妖精的梁子结了下来。 第二七八章：八日谈（三十四） 小刘不是那种会吃亏的人，她立刻找人调查了小妖精的情况，发现小妖精果然是同性恋。她直接匿名把小妖精的网络动态截屏发到校园论坛上去，证明了小妖精的性取向是不一样的。 小妖精被指指点点的更多了，有一些脾气暴躁的男生，直接揪着小妖精打了一顿。 小刘原以为这样，小妖精就会软下去，但他没有，直接报警，还把打人和发帖的人告上法庭，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最后在学校的介入下，调解了。 小妖精更高调了，他自己做了个公众号，偶尔举办一些宣传活动，做得很成功。原本带着有色眼镜看人的学生，也渐渐接受了小妖精的不一样。 竞选部长的时候，上面的人找到小刘，对她说她就是下一任部长，然后希望她当上部长后能把小妖精劝退，因为小妖精举办的那些活动把学校风气搞得乌烟瘴气的。 小刘同意了，但小妖精是个没有正当理由，绝不会松口退缩的人，甚至无所不用其极维护自己的利益。 这个时候，小刘发现小妖精正在吃药，还查到小妖精曾去国外做过手术的记录。 没有几天，全校都知道小妖精正在接受变性手术和吃药的事情，各种攻击扑面而来，愈演愈烈，学校终于坐不住，劝退了小妖精。 这一下，不只是退部，还退了学。 小妖精收拾东西离开的那天，和小刘遇见了，他没有小刘想象中的那种失意和憔悴，反而更加斗志昂扬。 “你真不要脸。”小刘对他说。 “我没有错。”小妖精回答。 也许是这个回答，到现在，小刘还是对小妖精这个人耿耿于怀，她有种一口气上不去的感觉，她非常想要小妖精觉得自己错了，想让他知道，不一样不是高贵，还有可能是低下。是打乱平静生活的一个入水石子。 第三个人，是小刘在工作后认识的，同事。 同事的个女生，家乡在一个经济比较落后和不发达的地方，大学毕业就一个只身来到这个大城市打拼，为了工作，一直没有嫁人，像个男人一样往上冲。到了一定年纪，家里面当然催着结婚和要孩子。 为了这个，同事不知道多少次跟办公室里的人诉苦，她就是不想结婚。但她的父母，尤其是母亲一直逼她相亲，甚至用亲情威胁她回到老家工作。 小刘也不想，她还没有找到一个能跟她怼功旗鼓相当的人。 每次同事提起她的父母，小刘就忍不住在一旁冷嘲热讽抨击一番，有时候说得连同事都生气了，再怎么说都是自己的爹娘，别人这么不可以骂。小刘这个时候就连同事也一起骂，甚至为自己站在同事这一边卖力说话感到不值。 同事知道刘敏向来脾气不好，有暴躁综合征，能忍则忍，见到小刘也绕开走，小刘在的时候她就停止诉苦，什么话也不说了。 小刘觉得这个人有病，人家站在她这边她还不领情。 后来，同事的母亲找到公司来，当众下跪求女儿辞职回家结婚。小刘在一旁看着，整个人都惊呆了，这个老女人自己不嫌丢人，也要为自己女儿想想吧。 她看到同事尴尬和不知所措，然后也与自己母亲面对面跪下了，旁边围了一众的人，指指点点。 小刘看不过去，立刻呵斥围观的人：“不上班了吗？啊？！好看吗？业绩不想要了啊，又不是八点档，很好看吗？都滚回去工作。” 知道小刘这张嘴的厉害，大家都散开了。 同事感激地看向小刘，小刘对着同事妈妈张嘴就说道：“阿姨，这都什么年代了，不兴下跪了，你这母亲下跪不就是折女儿的寿吗？哪有你这么狠心的母亲要女儿折寿减福的啊。不过也对，你都忍心逼婚了，你还有什么不能做的。反正在你这边，你女儿只要嫁人了，你面子上就过得去了，女儿嫁的是鸡是狗你都无所谓，只有嫁人就行。然后两性繁殖生个孩子你当了外婆那就更圆满了。你就不觉得恶心吗？没考虑过你女儿的感受吧，你这样逼她她嫁个自己不喜欢的人，干嘛不干脆杀了她……” 小刘越说越多，同事的脸黑了，立刻打断小刘的话，带着自己母亲离开了。她的母亲知道办公室里有这个小刘在，自己在闹下去也没辙，跟着自己女儿离开了。 同事回来后，大家都围上去问情况。 不知道同事后来跟母亲说了什么，这件事告一段落了，同事不用回家，也不用立刻结婚。只是开始一两个星期一次的相亲生活。 同事对小刘的态度也变冷，每次小刘一开口说话，同事就让她闭嘴。无论小刘怎么怼她，她之只会说一句：“你嘴真臭，闭上吧。” 小刘简直对这个同事的感觉到达了厌恶的地步，自己好心为她说话，支持她的想法，她还这么不领情。 不领情就算了，还一个劲地针对她。 小刘可不是好惹的，她之后一直找同事的麻烦，只要一看到这个同事，立刻开口怼人。她不是那种同事说她嘴臭她就会闭嘴的人，她开始挑刺，一根一根。同事跟大家诉苦的时候，小刘就会让大家不要太同情她，帮忙后自己还会惹一身骚。 最后同事实在受不了，转了部门。 后来小刘偶尔听到，同事最后还是向她妈妈妥协了，辞职回了老家。知道这个消息的小刘，觉得尤其爽快。 大概是这个同事，实在令她太讨厌。 “开心，就是源自于不喜欢的人倒霉。”刘敏说道，“我讲完了。” 苏芸犹豫了两下，还是开口了，“刘敏，其实你这种人才是最讨厌了，自以为是。你以为你讨厌的人是错的，其实最错的人是你。” “我错了又怎么样？你对了我也讨厌，因为你就是讨厌。”刘敏说道。 何遇也忍不住开口，“你不要拿自己的喜恶当做借口去伤害别人，你再讨厌一个人也没有伤害那个人的理由。” “我哪里伤害他们了？”刘敏说道，“我说的都是事实，是实话。什么时候真相这种东西说都不行了。我承认我嘴巴毒，但我从来不说假话，我说的都是心里想的。不像你们，虚伪。” 第二七九章：八日谈（三十五） 故事之后的投票，竟然有五个人给刘敏投了‘不喜欢’。 对着这个票数，刘敏忍不住笑了，“这真是意外的惊喜啊。” “我只是单纯不喜欢你的故事。”苏芸说，“没想到和我有一样想法的人这么多，要不是有些人手上没票了，你能拿十六票吧。” 刘敏哈哈笑着，完全没有被苏芸的话气到，反是怼道：“这五票可是有些人想要都拿不到呢。” 苏芸眼光沉沉，嘴巴动了几下没有说话，只是低下了头。 听完故事，这一个晚上，大家都没有立刻睡去，而是各自找了事情做。 谁也没有搭帐篷，可见应世学的死，让大家都提高了警惕，提防这个来自内部的危险。 七个人生生撑了一天晚上，没有一个人睡觉。 看了看时间，已经早上六点了。 扁扁伸了个懒腰，高高翘起尾巴，显然睡得很好，又打了个哈欠。 何遇被扁扁传染，也打了一个大大哈欠。 并不怎么困，但熬夜总让人精神有些萎靡。 刘敏从楼上走下来，向何遇使了个眼色，何遇抱起扁扁跟她走到画室。 刘敏关上门，手上拿着油灯，何遇这个时候看清她的脸色并不好。 “什么事？”何遇问。 “我要和你联手……”刘敏说道，看到何遇的眼神，又说道：“或者我要雇佣你，引路人。” “我是引路人，不是保镖。”何遇说道，“你先说你有什么麻烦吧。” 刘敏把椅子扔在门背，离门远了点，说道：“苏芸找了张杰他们，要联手把我杀了。” 何遇挑眉，“苏芸要杀你啊，那也是你活该。” “我活该也不是能被他们群殴吧，那死女人有种跟我单挑，找帮手算什么。”刘敏不屑道。 “他们不一定会帮苏芸。”何遇说。 “我知道，但保不准那个女人给了他们什么好处。”刘敏冷冷哼声，“我就说这宅子里的人都是虚伪了，说不定应世学被杀也是一伙人联合的。” 何遇淡淡道：“那也跟我没关系，你自己嘴巴关不住，我要是苏芸，我也想杀了你。其实我还是比较站在苏芸那边的，至少世界能清静点。” “五万无垠点，你就说你帮不帮。”刘敏说道。 五万无垠点……何遇摸了摸下巴，挺多的啊，得做好几次任务才能凑到；还能买一把枪和充足的子弹。 “你答应不答应？”刘敏没有耐心。 “等下，我来拟个合约。”何遇把协议弄好，把合约发给了刘敏，作为刘敏的引路人，她需要关注刘敏的安全问题，进行必要的提示和预防，直到任务结束；但由于刘敏自己方面的原因导致自身死亡，何遇概不负责。 “自己方面的原因？”刘敏疑问。 “总有人是自己把自己作死的。”何遇说道。 刘敏大笑，“我才不会是这样的人。” 何遇额角抽抽，说的好像这次的杀身之祸不是自己作死招来的。 “你可要保护好我。”刘敏说。 何遇把怀中的扁扁递给刘敏。 刘敏后退一步，“我对这种靠卖萌为生的物种向来没有多大好感。” “带着它，对你有帮助的。”何遇说，“你不要，就算了。” 刘敏抱过扁扁，“我总要接济一下只会卖萌的弱势群体。” 扁扁从刘敏怀中跳出，扭头给了她一个愤怒的眼神，一溜烟窜走了。 何遇跟刘敏走出画室的时候，恰好撞上苏芸跟月海走过来。 苏芸的脸色当即有些变了。 “真是不走运，想找个清静的地方一大堆人要来。”刘敏说道，“还有我讨厌的一个人。” 苏芸皮笑肉不笑：“彼此彼此。” “我怎么不知道你们两关系怎么这么好了，出双入对的！”刘敏似笑非笑地看着苏芸和月海。 何遇皱眉，“不好意思，借过一下。”她绕过刘敏，从苏芸和月海身边走过去。 刘敏挡在画室面前，对苏芸道：“你们两要进来做什么？” “你刚才和何遇在里面又是做什么？”苏芸问。 “我怎么知道那个女人在里面做什么。”刘敏翻了个白眼，“占着茅坑不拉屎。” 月海拉了拉苏芸，说道：“我们去别处吧。” “那真好，省得我再找个没人的地方。”刘敏‘啪’地关上画室的门。 苏芸和月海路过客厅的时候，何遇正蹲在壁炉前翻弄着火。 “也不知道她身上怎么带了那么多木柴。”苏芸说，“整天烧火，闲的吧！” “你说她和刘敏会不会？”月海小声说道。 “管她呢，反正我就要刘敏死。”苏芸恶狠狠地说道，“你拿了我的东西，可要尽心尽力。” 月海笑，“我们三个人，难道还对付不了一个刘敏嘛。” 扁扁躺在沙发上呼呼大睡，刘敏坐在一边很是无语，这家伙真的对她的存活有帮助？ 扁扁翻了个身，尾巴突然甩动，它站立起来，环视，然后盯向一个角落。 刘敏也立刻警惕地看过去。 紧接着，扁扁一个箭步窜出去，等它再回来的时候，爪子逗玩这一只肥硕的老鼠。 “靠！” 二楼，书房。 何遇和小陈正在说话，他们都认为那把钥匙不可能一点用处都没有，但却找不出使用到那把钥匙的地方。 书房门打开着，张杰走过来的时候，只看到何遇在一页页的翻书，小陈百无聊赖地半靠在门边休息。 小陈半眯着眼睛，看着张杰脚步返回走，等他走远了，小陈才往书房里挪了几步。 安启东就呆在下楼的楼梯口处，张杰走下去的时候，他好像预感到什么，侧身让路，没有询问也没有动作。 一楼安安静静，刘敏坐在沙发上，看扁扁捉弄着那只肥硕的老鼠，一下用爪子按住老鼠尾巴，一下又拍过去一巴掌。 卧室，月海拿出一把精致的蓝色手枪，苏芸看到的时候不免露出淡淡的嫉妒。这是一把特殊的武器，射出的子弹是直接能将人身体机能冻结毁坏的极冰2. 这种特殊武器，系统商店是买不到的，只能从任务世界里作为随机奖励拿到。 月海有些得意，又有些警惕，她说道：“我只给你一发子弹，张杰要是打不中，就没有更多了。” “我知道。”苏芸说。 门被人推开，张杰走进来，接过那把冰蓝色的手枪，握在手里适应一会，显得非常满意。 第二八零章：八日谈（三十六） 张杰很有自信，一击毙命，他自认为在无垠世界，还没遇到枪法比他更好的人。 “果然是宁得罪小人君子，也不要惹到女人。”张杰笑道。 “别废话，只要你杀了刘敏那个婊子，我立刻把东西给你们。”苏芸说道。 张杰拿着手枪，直直走向客厅。 最好的暗杀就是出其不意，不需要过多的精心安排，直接在正常的状态下，突袭而出。 刘敏听到脚步声回头，发现是一脸笑意的张杰大大方方地走过来，她想到张杰跟苏芸混在一块了，皱了皱眉头，觉得这个男人实在可恶，或许她应该给出更高的价格策反。 “喵！”尖锐的喵叫突然响彻整个客厅。 拿出枪已经扣下扳机的张杰手一抖，枪口歪了一毫，而刘敏在听到尖锐的猫叫的时候，立刻下意识做出扑地倒的动作。 冰蓝色的子弹破空过来，从刘敏发丝上一毫擦过，直直击中墙壁，顿时，一面墙都结满了白色的冰。 刘敏也觉得头顶发寒，一摸，都是细碎的冰渣。 张杰一击不中后，立刻收起枪离开，动静太大，楼上的人应该也上下来。 苏芸和月海站在楼梯口，安启东他们跑下来的时候，被堵住了几秒，几人才一起跑向客厅。 眼前的一幕，让所有人停住了脚步，就连起身准备反击的刘敏也顿住了。 两堵空气墙把张杰夹在中间，用力、使劲、磨动。 张杰活生生被两堵墙磨擦挤压，变成肉沫一点点掉了下来，就连惨叫都没能喊出几声。肉沫中伴随着几点冰蓝色的粉末状东西，飘飘洒洒。 “我说过，不许伤害我的身体。”宅子的声音含着愤怒，“不许伤害我的身体！” 月海盯着那几点冰蓝色，心疼得脸都扭曲了，她死咬着后槽牙，五脏六腑都要气出血了。苏芸的目光越过那片断断续续掉下来的肉沫，看到一脸惊讶转而对她冷笑的刘敏，心沉了下去。 很快苏芸就注意到月海狰狞的表情和看她的眼神，苏芸也看到那些冰蓝色的粉末，她咽了口口水，“你那把枪，可不关我的事。” “呵呵。”月海抿着嘴，笑声也不知道从哪里出来的，恐怖得很。 何遇看到那堵被冰封的墙壁，大概了解了现场的情况，这叫什么？偷鸡不成蚀把米？ 不过那冰蓝色的粉末，应该是个不得了的特殊武器，可惜了。 这下苏芸和月海之间……何遇不用想也能知道另一场撕逼大战要开始了。 小陈则是一脸懵逼，等宅子没了声音，才开口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害人终害己呗。”刘敏冷笑。 安启东很快就稳定下来，说道：“我们最好把这里收拾一下，不然整个宅子都会臭死。” 任务世界就是这样，习惯了以后，死了个人就跟烂了颗白菜一样。这一次，大家都帮忙把客厅清理干净，把这堆烂肉扔进二楼的卧室里，跟应世学的尸体一起。 打开卧室门，大家才发现里面的尸体和帐篷都不见了，干干净净的，仿佛里面没有过东西。 大家都想到应该是宅子把尸体扔出去。 清理张杰尸体的过程中，苏芸忍不住吐了，一堆烂肉实在是太恶心，太催吐。 看到脸色惨白的苏芸，刘敏居然没有出口嘲笑，何遇正奇怪着，发现刘敏脸色也不太好，就明白了她胃里估计也不好受。 月海的脸色也很难看，不知道是失去武器居多，还是被恶心为上。 把最后一堆肉扔进卧室，重新封锁好门。小陈笑嘻嘻说道：“何遇，你可真厉害，面不改色的。” 何遇倒是觉得不是自己厉害的缘故，都已经C级任务者了，谁没见过更血腥的场景。苏芸三人之所以受不了，是因为张杰的死跟她们都有干系吧。一个买凶杀人失败，一个劫后余生，一个赔了夫人又折兵的。 收获最大的，嗯，何遇觉得应该就是自己了。 可棒。 今晚上的六个人，都是蔫蔫的，照例坐好，等待宅子开口说话。 “今晚或许就是最后一个晚上了，大家打起精神。”安启东说道。 张杰死了，只剩下小陈一个人没有讲故事，可以说，今天或许就是最后一个晚上了。 决定生死去留的一个晚上。 这么一说，大家勉强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宅子迟迟没有开口，就在大家以为宅子不会再说话的时候，声音才飘过来。 “今天我很生气，居然有人不听我的话，伤害到了我的身体，所以，我要改游戏规则。” “我只会留下三个我喜欢的故事，两个人扔出去。”宅子说道，“还有两个人，要拿来砌墙，把今天弄出的那个洞口堵上。” 话音一落，何遇的脑袋飞速旋转起来。 现在七个人，不喜欢的两个人会被扔出去，这两个人，应该是安启东和刘敏无疑了，他们都拿到了五票‘不喜欢’，已经被系统自动判定为‘不喜欢’了。 剩下的五个人，有三个是被留下的，至于留下之后会发生什么，何遇暂时不知道；但之外的两个人，应该是必死无疑，板上钉钉的补墙了。 何遇想到自己当时说故事的时候，还得过宅子的出声夸赞过一句，至少是比别人有那么一点优势。 安启东和刘敏也想到何遇所想，他们一下子就放松下来，必死无疑的两个人不是自己。 苏芸和月海的压力就大了，她们也不知道自己说的故事在宅子那里处于什么地位。至少何遇比她们都有优势，意思是现在只剩下两个留下来的名额。 月海的脸色苍白，她想起自己讲故事时耍的小心机，目的就是为了让宅子不喜欢自己的故事，现在她做的是无用功，或者有反效果。 小陈也是压力山大，原本每个人都不期待自己的故事会被宅子喜欢，恨不得是宅子最讨厌的故事，现在这个时候，又必须期待自己讲的故事能被宅子喜欢上。 真是要命。 “因为张杰已经死了，所以今天晚上，是最后一个晚上了，呵呵，你们也不用等太久。”宅子说道：“那么你，陈留根，今天轮到你讲故事了……” 小陈的脸立刻就黑了下去。 何遇忍不住泛起一丝笑意，原本还没感觉怎么好像，但小陈一直藏着掖着，一暴露出来就有些忍不住发笑了。 笑出来的不只是何遇。 第二八一章：八日谈（三十七） 沉默一下，小陈笑嘻嘻地说道：“宅子，今晚都最后一个晚上了，能不能稍微透露一下你喜欢的故事是什么样的？” 安静了还一会儿，宅子说道：“我喜欢的真实的故事。” 真实的故事？ 小陈闻言看向了月海和苏芸，犹豫一下又看向安启东。讲过故事的人里，宅子明确表示喜欢的其实只有应世学一个，对于何遇的故事只不过夸了句不错。 这个时候，小陈忽然又记起，安启东讲故事的那个晚上，宅子也出声了，它说了一句‘好故事’！ 小陈又有些不确定，要是宅子夸了安启东的故事，为什么他的印象这么浅？ 啊！他记起来了，当时宅子的语气莫名，一点也不像是夸奖，所以他也就没记住。 “陈留根，说说你的亲情、爱情和友情。”宅子说道，“呵呵，你知道你要说什么。” 小陈脸色一变，宅子说话的时候，他的脑子立刻一一浮现相对应的人和事，这些记忆对小陈来说是很陌生的，因为已经尘封太久了，小陈压根不记得自己还有这么一段记忆。 但是就是这么莫名其妙地涌了出来。 “好吧，我要说的，是小陈的三段故事。”小陈说道，用第三人称说自己的故事，还真是有些别扭。 小陈这个人，给一点简单点的描述：无欲无求。是的，他自己觉得自己是无欲无求的，只要舒舒服服生活着，就可以了。所以他发现，他跟不上身边人的节奏，也没有人能跟他的节奏契合。 小陈小时候，是外公外婆带大的，爸爸妈妈忙碌，不常有时间带他。小陈不觉得跟外公外婆生活有什么不好，他甚至觉得那些跟在祖父祖母身边长大还要抱怨没有父母陪伴的人矫情。 当他长大一点，父母在大城市里买了房，来接他回去的时候，小陈还有些抗拒，他其实已经习惯跟外公外婆在小城镇里的生活了。 那天晚上，外婆偷偷问他：“你爸爸妈妈工作还是很忙，你跟他们回去外婆不放心。虽然城里的教育比我们这边好，但小陈你这么聪明，在我们这边读书也是能考上大学的……” 说着，外婆抱起小陈哭起来，“我实在不舍得你这小小一个人，一个人在那边读书，你爸妈说你要是还想留在这里，就能留下来。” 小陈同意了。 第二天，小陈跟着父母去了城里，说好过了这个暑假就回小镇读书。但到了开学的时间，小陈已经适应了大城市的生活，懒得收拾东西坐车回那个遥远的小镇，回去的事情也就不乐乐之。 父母让他打个电话跟外公外婆那边说一下，小陈打了一次电话，那边没接，他也就没再打过。父母问起，小陈因为不想再花时间打电话，就说自己已经说过了。 过年的时候，小陈窝在自己的卧室里，哪里也不愿意去，让父母自己回老家过年，他实在不乐意坐几个小时的车回去闹腾。 过完年，父母带着外公外婆过来了，外婆看到瘦了很多的小陈，心疼得眼泪都掉下来了。因为父母工作忙的原因，小陈基本上都是吃泡面和外卖，不瘦才怪。 外婆要求把小陈带回去，小陈的父母同意了，小陈也同意，说过完寒假就回去。 但寒假过去了，小陈还是懒得动，就以转学手续难办推拒了外婆那边。 来来去去几次，外婆那边知道小陈是不想回来了，也就没有再要求，只是希望小陈多回去看看他们。小陈口上答应得好好的，最后都没去。 因为他实在懒得动，每每磨到要去见外公外婆的日子，他不是起不来，也就是不想坐车，要不就是连穿鞋下楼都不愿意。 说实在的，小陈不是嫌弃外婆家，也不是说喜欢父母在的大城市，纯粹是懒得多移动。他实在想不明白，大人们来来去去，多累啊。 高中的时候，小陈有个好哥们，也是他的同桌，两人几乎是无话不谈的那种。 哥们喜欢一个女生，那个女生正好住在小陈家对面，哥们拜托小陈每天给女生送一盒牛奶，牛奶上一定要贴上一张便利贴，写上‘XXX，XX喜欢你。’ 小陈帮着送了两天就不想做了，觉得太麻烦了，之后的几天懒得贴纸条，再之后就直接把牛奶还给了哥们，直说自己不想做了。 小陈不想做的事情还有很多，他实在不明白他哥们怎么这么有活力，老是约他出去玩，难道每天在学校呆的时间还不够吗？小陈还觉得自己哥们有时候实在是太爱麻烦他了，老是让他帮忙交作业、追女孩什么的。 连高考志愿都是拜托他去填的，因为那几天他哥们去做山区志愿者，没电没网的。小陈最后填完了自己的志愿，一不小心把网页全关了，想到还要重新输入网址登录填志愿，小陈觉得好累。 他决定晚上再帮哥们填志愿，然后这一托就忘了。 直到他哥们给他打来电话，兴高采烈问他填了自己期望的志愿没有，小陈才记起来他没有帮哥们填志愿。哥们立刻朝他发火了。 “小陈，你是我哥们，平时拜托你的一些事情你不做，没关系。但这次是高考志愿，我是相信你才放心让你帮我填志愿的，你居然忘了？你要是不想帮忙，当初直接告诉我不想填就可以，两个小时前网站入口就关闭了，你居然还在睡觉！我真是看错你了。小陈，我告诉你，朋友这种东西不是你一分力气都不出就能维持得长久的。” 哥们气冲冲挂了电话，小陈那个时候有一瞬间的难受，他明白是自己做错了。他拿起电话，想打过去道歉，解释。 想了想，他又放下了电话，打电话过去说不定又要吵架，然后还解释不清，太麻烦了。 至于道歉，到时候遇到他了当面说声对不起就好。 但小陈没有等来说对不起的机会，一个月后，他发现他哥们删除了他的所有联系方式。后来听说哥们去了另一个城市复读，两人彻底失去了联系。 小陈当时还觉得松了口气，至少不用去想道歉这个事情了，他实在不敢想象当面道歉的尴尬，那该是一件多么麻烦的事情。 大三那年，算起来，小陈已经快十年没怎么跟自己外公外婆说话了。 第二八二章：八日谈（三十八） 小陈想起外公外婆，忽然有些想念，决定回趟老家看看两位老人家。 他还把自己的女朋友也一并带了回去，女朋友的小妹妹那时刚好过来玩，于是小陈也把那个八岁的小妹妹也一起带回了老家。 回到小镇，小陈才发现老家的变化实在太大了，他都有些不记得路。 外公看到小陈带着女朋友回来，惊喜得说不出话，一双浑浊的老眼缀了晶莹的泪。外公粗糙的手拉过小陈，把他带进屋子里，外婆裹着厚厚的棉被躺在床上。 小陈根本认不出那个瘦得骨头突出的老人是以前笑嘻嘻带着自己的胖外婆。小陈想问外公，外婆这是怎么了。但他问不出口，外婆现在这个样明显不是一天两天了，他却一概不知。 其实他大三之前，外公外婆还是经常给他但电话的，但他嫌每次电话里老人家都要啰啰嗦嗦一大堆，就索性不接电话。他记得有几天，外婆外公和父母一直轮流轰炸他的电话，那几天他正好心情不佳，一个也没接。 等心情好了，他也懒得回电话，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外婆正在休息，小陈坐在床头看着，觉得一阵一阵的难过，他不敢相信外婆醒过来看到他，会是怎样的情景。 外公问小陈什么时候回去，小陈说自己买了下午的动车票就回去了。外公让小陈退票，或者改签到晚上，等外婆醒来看看他再走。 小陈嫌麻烦，取过来的车票时，连回程一起取了。要是退改签，只能去火车站窗口办理。 小陈跟女朋友，还有那个小妹妹一起去了火车站，本来想着改签的，但是一想到还有回家然后晚上再到火车站来一趟，小陈就觉得麻烦透了。 于是改签了提前两个小时的车次离开了。 女朋友担忧着让小陈给外公打个电话，小陈懒得，只说外公会打回来的。 外公果然打过来了，小陈却不敢接，因为他还没想好说什么借口，来圆自己早走的事情。他直接把手机关机了。 出了站，女朋友接到了导师催交文献综述的电话，匆匆回了学校。小陈就牵着女朋友的妹妹去吃晚饭。 点好了吃的，小陈就拿出平板玩游戏，让小妹妹在一边吃着。 等小陈玩好一局抬头的时候，小妹妹不见了。他随意扫了一眼，看到餐厅里面的儿童娱乐区，许多小孩子在那里玩耍着。 小陈看了两眼，没有见到小妹妹，他站起身来，又坐下。那孩子也八岁了，应该不会乱跑，估计就是去娱乐区玩了。 小陈又打了几局游戏，过了一个小时，小妹妹还是没有回来。 看了看时间，已经八点二十分了，小陈决定在等四十分钟。 九点十八分的时候，小陈收起还剩百分之十的平板，走向热闹平息了一些了儿童娱乐区。找了一圈，小陈没有看到小妹妹。 小陈有些慌了，又仔细找了两遍，还是没有小妹妹的身影。 他跑到前台，问服务员有没有看到一个穿着黄色裙子、扎着双马尾的小姑娘。服务员摇头，“今天来的小孩子很多，我没有注意过。” 小陈跑去商场的广播站，播放了三次广播，又等了半个小时，小妹妹并没有回到餐厅去找他。 小陈拿出手机，准备打电话给女朋友，又犹豫了。 要是开机，外公那边打过来，他要怎么说？小陈知道自己嫌麻烦直接改签回来很对不起那两个老人家，说什么都不对。 所以他宁可逃避不说。 小陈把手机收起来，在商场在四处寻找小妹妹，商场也派出安保人员进行帮忙，最后在监控录像中看到小妹妹被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带走了。 涉及到拐卖儿童事件，商场和小陈立刻报了警，小陈也慌慌忙忙开机打电话通知自己女朋友。 刚挂掉和女朋友的通话，一个电话打进来，是妈妈。 小陈没有动作，等着那个电话自己挂断。 这个时候，一条条短信蹦了进来，有外公的、爸爸的，还有妈妈和各个亲戚的。 “小陈，你外婆已经去了。” “小陈，你外婆不行了，你回来见她最后一面吧。” “小陈，你外婆有话要跟你说，你快点过来吧。” “小陈，你在哪？怎么关机了！” “小陈，你外婆病发了，你直接去市人民医院。” “小陈，你改签好了吗？你外婆醒了，她知道你女朋友也来了，很高兴呢。” “小陈，你回来顺便买条鱼，今晚外公做你最爱的糖醋鱼。” …… 小陈握紧手机，下一秒用力往一边的墙上砸过去，刚买的苹果机被砸得稀巴烂。 一旁的警察立刻过来拉住他，劝他冷静一点，“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力帮你找到你妹妹的。” 小妹妹最后是在河里找到的，身上全是被性侵的痕迹。当场，女朋友给了他一个巨大的巴掌，红着眼说这辈子不想再看见他。 这是小陈这个月挨的第二个巴掌，上一个巴掌是两个两个星期前，他跌跌撞撞回了小镇，跪在外婆的尸体前，他妈妈给了他一个巴掌。 没有人的时候，外公对他说，“你有空，抽个把小时过来一趟半个手续，你外婆死前要把这套房子给你，我这老头子要帮她做好这最后一件事。这件事你就别告诉你妈，免得到时候你阿姨舅舅他们到时候难为你妈。我呢，就搬进养老院里，一个人也好有个伴。” 外公的话，比小陈妈妈打的那个一巴掌还要重。 “小陈知道他做错了很多，他需要救赎。他把外婆给他的房子卖了，一部分钱给了外公住养老院，一部分钱给了父母，还有一部分用来找当初拐走小妹妹的凶手。可惜在他死之前，他还是没能找到性侵了小妹妹的那个禽兽”小陈泪流满面的说着。 故事讲完了，小陈忍不住放声大哭，“我明明已经吃了遗忘药丸了，为什么还要记得？！为什么！” 这些记忆太沉重，压在他的身上。何遇看到小陈的肩膀，垮了下来。 遗忘药丸，何遇没有听说过，应该是哪个任务世界出品的特殊东西，能消除人的记忆。但药丸的作用并不绝对，小陈还是记起这些他想遗忘的东西。 苏芸和月海都面露不忍，小陈一个大男人，在众人面前失声痛哭，可见这些记忆的沉重。 第二八三章：八日谈（三十九） 小陈的哭声渐渐小了下去，抬起头，像换了个人似的，没了之前没心没肺笑嘻嘻模样。 安启东突然指着他说道：“应世学是你杀的吧！” 小陈勾了勾嘴角，说道：“没错，是我。” “是因为应世学有恋童癖，所以你杀了他。但你不是没有这些记忆吗？”苏芸问道。 小陈说道：“我只是把一部分记忆淡去了，很多事情我还是记得的。因为小妹妹的死，那个时候我对所有恋童癖恨不得千刀万剐，拿去小妹妹坟头祭酒。我一直在调查是谁最后害死了小妹，我以恋童癖的身份进入了我们那里的恋童癖圈子。” 说到这里，小陈表情是掩不住的恶心，甚至生理上有些恶心想吐。要不是进入那个圈子，他也不会知道那一个个以家长、兴趣为名的聊天群，是恶心人类团体圈子。这里面还有那些有些崇高社会地位的职业：老师、警察和医生等等。群里的文件和图片里，是那些人亲手拍摄的小姑娘们的各种裸露照片、视频。 小陈在那些照片和视频里，找到了小妹的。 发布那些照片和视频的人，是从别的群里转来的，小陈费尽心思加入了那个群。 “我一直觉得应世学的名字有些熟悉，后来那天晚上听到他讲的故事，我才记起来，他好像就在那个群里。”小陈说道，“他年轻的时候还是个医生呢。” 重生到无垠世界之前，小陈还没有找到杀害小妹的凶手就出了车祸挂了，没有亲手抓到那个禽兽，一直是小陈的遗憾。这次遇到应世学，小陈觉得这是系统给他的一次机会，或许上辈子没完成的事情，就可以在应世学身上做了解。 或许应世学就是那个最终性侵并杀害了小妹的人。 “……张杰重生之前，有个女儿，他很爱他的那个女儿。所以他对应世学这样的人也很厌恶，我们一拍即合，决定杀了应世学。”小陈说道，他们是在任务者都进入睡眠后杀了应世学的，然后密封了帐篷不让气味外露。 早上的时候，小陈先苏芸一步进入卧室把帐篷打开，收起封气的薄膜，假装刚刚发现尸体的样子。 说着，小陈从空间里把应世学的脑袋拿出来，“我收起的他的脑袋，是想试试最后系统会不会让我带回无垠空间，我好烧给小妹。” 苏芸撇过头，“你快收起来吧，恶心死了。” “恶心？”小陈看着苏芸奇怪地笑了，“要是放在以前，他也可能是你的恩客呢。” 苏芸脸色一白，“你！你什么意思？！” 小陈收起应世学的脑袋，看了安启东一眼，“什么意思，有人比我更清楚。” “一个怂逼有什么好清楚的。”苏芸松了口气说道。 安启东敲了敲桌子，“怂逼？怂逼可知道你那一个个晋升的职位是怎么来的。不就是跪舔一个个老男人往上爬的吗？就换几天的高管位置坐坐，大多数还是新置的职位，有名无实，就哄哄你这种女人。就卖个不值一钱的臭肉，你就真以为自己就是个高级金领了，呵呵。” 安启东脸上的笑容比几天前要放松很多，整个人不再是收着，、蓄势待发的模样，而是胸有成竹、无所畏惧了。 反观苏芸，整个人都有些慌了，“你胡说，一个怂逼你知道什么。” “别一口一个怂逼，那你还被怂逼他爸操过呢，你算什么？”安启东说道，“就是为了个财务经理的职位。” “你！”苏芸脸色白了又白，像是想到什么，然后突然说道：“你是他的儿子！？你不是那个怂逼！哈哈哈，你也不是什么好人，我说得对吗？校霸你本人。” 安启东保持着微笑，无所谓苏芸的指认。 “我就听说那老头子有个儿子，一直跟一个男人计较，每每当那个男人有希望出头的时候，就过去踩一脚，当做玩游戏逗老鼠。呵，比起我，你这种毁掉人家整个人生的人，才是恶心得想吐。” “随你怎么说。”安启东不承认也不否认。 月海看看旁边的苏芸，又看看安启东，“真是恶心呢。” “那是呢，我们再恶心，也没月老师狠心啊。”安启东笑道，“你的弟弟是怎么失踪的，你以为真的没有人知道吗？” 月海抿唇，不说话。 何遇开口说道：“我记得我小时候出去旅游，到附近的炸鸡店去吃东西。因为那是我第一次吃这种油炸的快餐食物，所以印象还比较深刻。当时我看到宝宝椅子上坐着一个小男孩，还不怎么会走路的样子，然后一个瘦瘦小小、戴着帽子的十多岁大的孩子走过去。小男孩对那个大孩子很亲热，大孩子后来吃力的抱走了小男孩……” 何遇当时只是简单的看了两眼就没有在意，至于后面有没有报纸报道有男孩失踪，何遇也是一概不知的。但何遇记得，那天人很多，大多数又是游客，就算有人看到这一幕，也会和何遇一样，不放在心上。 就算放在了心上，谁又会把那个分不清男女的大孩子联系到小男孩的姐姐身上，只当是人贩子惯用的手段罢了。 月海依旧抿着唇，唇色已经发白，可见是被说中。 “这么久的事情，你还记得啊？”安启东说道，“你记性可真好。” 何遇反问，“你呢，你是怎么知道月海的事情。” 安启东哈哈笑了一声，说道：“我不知道，我框她的呢。听了这么多故事，我感觉大家都不是什么好人，月海的故事不用说，肯定是隐瞒了什么。她弟弟失踪，她就是最大的获益者，我很难不怀疑这件事跟她有关。” 月海吃人一样瞪向安启东。 苏芸这个时候出声道：“你们有没有发现，我们的生活好像都有交集。张杰虽然没有说什么故事，但我好像对他有印象，听说过他。他好像吃过人，被自己女儿撞破，最后她女儿受了刺激跳楼自杀了。如果我们都有交集的话，那我听说的那个吃人肉的张杰，应该就是这个张杰了。” 月海也说道，“陈留根，你不知道我，我却是知道你的。我读研究生的就在你们学校，你跟你女朋友的那件事我也知道。不过，你要是不暴露你这土得掉渣的名字和你的故事，我也不会记起来。” 第二八四章：八日谈（四十） 小陈呵呵笑了一声，脸阴沉沉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刘敏听了这么久，说道：“那这么说，你们也有可能知道我咯？不过我可想不出我有讨厌过你们，但你们的确都不是我会喜欢的人。” “也许死去的那个两个人才跟你有交集。”苏芸说道，“你这个人就该跟死人有交集才对。” “你这个买屁股的就别说话了好吗，找死呢。”刘敏‘腾’地掏出枪，“别以为我不知道张杰为什么要朝我开枪，你，还有你，等着吧。” 被枪指到的月海和苏芸脸色齐齐一变，也立刻拿出手枪。 “都放下！”安启东说道，“现在不要闹。” “凭……” 刘敏一个凭字还没说话，就被何遇打断，“如果你们不担心擦枪走火打到是墙上，请随意。” 刘敏冷哼一声，先收了枪。 苏芸和月海紧随其后，把枪收了起来。 这个时候，谁也不敢惹突然就会吓死手的宅子。 沉默的时候，正是系统刷存在的时间，大家不得不花了时间完成今天晚上无意义的投票。 “宅子呢？怎么不说话？”刘敏左右看看，虽然知道他们并不能看见说话的宅子有什么化形。 “等得着急了啊，这么快就想知道结果！”宅子的声音飘飘忽忽，“那我先来宣布最不受我喜欢的两个故事吧。” “我最不喜欢月海和安启东的故事……”宅子继续说道，“你们一定知道原因，我不喜欢不真实的故事。” 大家闻言都一愣，不是安启东和刘敏吗？ 月海露出惊喜的表情，没想到宅子会选择自己，那刘敏…… 宅子又出声说道：“当然，还有一个人的故事我也不是很喜欢。刘敏，不知道为什么，我对你的故事生出了不喜欢的感觉。这或许是那个人说的判定生效了，呵呵，那他可真是比我厉害多了。” 何遇挑眉，宅子说的那个人？他？是指系统？ “……原本我应该把这三个扔出去的，但今天发生的事情让我很生气，所以我只会扔两个人。” 宅子说话，坐在椅子上的安启东和刘敏突然就不见了。 “好了，我也不耐烦见到这两个人。” 月海心里哔了狗了，人生的状态还真是大起大落，惊喜得不行，这一次是喜完再惊，简而言之，就是高兴个毛用。 月海狠狠瞪了苏芸一眼，要不是这个女人要杀刘敏，能离开宅子的人就是她了。苏芸也不甘示弱地回瞪过去，要不是她的冰枪伤害到了宅子，宅子也不至于这么生气。苏芸觉得自己的故事也不算真实，说不定也是不喜欢的那个名额呢，最后让刘敏这个说真话的人拿了。 真是太讨厌了。 在场还有四个人，要二二分。 月海悄悄拿出了手枪，她的脑子转得很快，宅子已经说明白了，她的故事它不喜欢，那就不可能是被留下的那个，而苏芸，她的故事也隐瞒了一些东西，不属于真实。那么最有可能被宅子直接杀死的就是她和苏芸了。 所以现在，月海最想杀的人不是苏芸，而是何遇和小陈，就算自己要死，也要拉个人垫背。 月海对眼含希望的苏芸非常厌恶和鄙视，这个女人明明自己的故事八成不被宅子喜欢了，转过头还要抱有不切实际的希望，真是傻透了。 月海想到的东西，在何遇的脑子也过了一遍，她轻轻拍了拍腿上的扁扁。扁扁听话地轻轻跳到桌子低，胖乎乎的身材，竟做到了落地无声。 久久的，宅子还没有宣布喜欢的两个名额。 月海突然觉得不对，正待反应过来，一个尖锐的东西从椅子底下飞快刺出。月海感觉身体一痛，同时抠下对准何遇的扳机。但她有动作的同一时间，手上被毛茸茸的东西重重一撞，射出去的子弹直直打到一旁的墙上。 下一秒，一个倒悬的尖锥从天花板上掉下来，直直刺穿月海的脑袋，她瞬间死透。 苏芸的大腿被地上刺上的尖锥穿透，疼得她直叫，但她看到旁边月海的死相，叫声卡在喉间。 月海的一边大腿被穿透，脑袋正中还插进一个尖锥，惨不忍睹。 宅子冷哼一声，顿时月海和苏芸都消失在屋子里，只留下小陈和何遇。 “你们两个就留下来吧。”宅子说完，何遇便觉得一阵阵的困意袭上，眼皮开始打架，意识越来越浅薄。 何遇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回到了以前的家。她眨了眨眼睛，是她还在读大学时候的家，这是她的房间。 何遇立刻直奔房门，发现怎么也打不开，房门下有个很小的方形口子。看到这个口子，何遇闪过一段记忆。她好像被爸爸妈妈关在这里很久了，下面这个口子，是送饭和送药的地方。 何遇甩头，她怎么可能父母囚禁。 她用力踹向房门，又全身撞过去。 “没用的，你出去了，还是会被他们再关进来的。”有人说话。 何遇转身，看到萝丝就坐在她的床上，沉着一张脸对她说。萝丝手上拿着画板和笔，她对何遇说：“你就留下来做我的模特吧。” 何遇抱胸，靠在门背上，说道：“我记得你从来不画人像。” 萝丝叹了口气，“因为我能看到的人就是那个又壮又粗鲁的护士，还有冷漠的医生，我实在不想画他们。但我可以画你，我们同病相怜。” “可别，我不想跟你划到一个程度里。”何遇说道。 “我和你一样，都被亲人囚禁起来了。”萝丝很认真地说道。 “那又怎样，他们囚禁我是犯法的。”何遇笑着说道，“你才可怜，被囚禁了，连法律也不站在你那边。” “你骗人！你的父母没有犯法，他们可以囚禁你。” “我没有骗你，你现在跟着我来到我们这里了，你不想出去看看吗？”何遇说道，“不想跟我看看外面的世界？” “他们不会放我们出去的。”萝丝说道，“警察和法官也帮着他们。” 何遇摇头，“在这里，法律是站在我们这边的，不管是亲人还是国王，都不能剥削一个人生而为人与生俱来的自由权力。” 萝丝放下画板，又重新抱起，“你还是乖乖在这里陪我画画吧，等你老了死了，你再出去，墓地都是在宅子外面的。” 第二八五章：八日谈（四十一） 何遇明白萝丝的顾忌。 她想起短短几段的法律条文，就这么框定了这个女孩子的一生。 “你为什么不敢跟我到外面看看？”何遇问，“我们国家的法律……也可以说我们这个时代的法律，跟过去不同的。这个世界不一样了，你该去看看。你的公民权利，没有任何人可以剥夺。” 萝丝又放下画板，她心动了，想出去看看。 “我知道，你并没有精神病。”何遇说道，“我可以为你证明，你母亲和兄弟，不能因为这个在左右你。出去以后，可以找最好的医生和律师，帮你打官司。” 萝丝急切地看向何遇，“真的吗？你是说真的吗？我会赢吗？” “当然。” 何遇还是很同情萝丝的，在她生活的国家，精神病人是不能行使公民权利的，而是由他们的监护人代为行使。萝丝被判定为精神病，没有家人的允许，她是不可能离开医院，并且身上的继承权也相当于落在她的监护人身上。 庞大的遗产，这是当年为什么她的母亲和兄弟坚持把她当做精神病关在这个宅子里的原因之一。另外就是萝丝的艺术天赋了，萝丝虽然被关在宅子里，但长年的孤寂使她只能把一腔情绪寄托在画上，她创作了很多绝艳的作品。 这些作品都被护士拿走了，给了谁，不言而喻。 “你骗我，法律部会更改的。”萝丝说，“我什么权利也没有了。” “不会的，会更改的，只要有人因为制度遭受到不公平不人道的对待，最后都会被改变的。”何遇很耐心地说道。 “为什么？为什么会被改变？”萝丝问，“我什么也做不了。” 何遇想了一下，说道：“因为这个世界上还有人为这种不公平的现象而努力着，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了公平。” “怎么会？”萝丝不相信，会有平白无故的人为她身上承受的不公平努力。 何遇说道：“可是一个人的不公平，最终肯定是一个团体的不公平，这种不公平最后可能会牵连到更多的人身上。有时候一个人身上的受到的不公平，恰恰反映的是这个社会存在的弊端。” 何遇还记得以前有过的一个城市收容遣送制度，已经过时却还存在于社会。 有一个人在这上面受到了极大的不公平。就因为他恰巧没有带身份证，就被收容所的人当做流浪汉带走了。那个时候，没有身份的就像是没有人权一样，任由掌管权力的人掌控。何遇记得，那个人最后被那群将他关押起来的、掌握权力的人折磨而死，由此引发了全国范围内的轰动，最后这个政策被宣布终结。 还有某个国家的因为一个真实故事改变的电影而通过的‘熔炉法’，把社会的不公正不公平努力摆正了一点。 说起来像是一件事突然的爆发，舆论作为第四种权力产生了作用。但在这底下，是无数不相识的人共同推进努力的结果，何遇经常会为这种事情感动，无数的人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纠正社会的不公平而去努力，最后竟然真的能小小的改变了这个世界。 萝丝听得认真，她最后一次小心翼翼的问道：“现在的世界真的更美好了吗？” 何遇毫不犹豫地点头，她相信未来还会更美好。 “好，我出去看看。”萝丝走到房门边，努力想拉开门，却没有用。她转身，说道：“好像锁起来了，怎么办？” 何遇这个时候看到门上多出了一个钥匙孔，这分明是刚才没有的。 心领意会，何遇拿出那把一直找不到用武之地的钥匙，插了进去，正准备扭开的时候，萝丝票过头问她：“如果你留下来，能有机会见到小吉，亲自跟她说清楚当初的事情，你愿意吗？我想你还劝她一个道歉。” 何遇手上的动作停住了，想到小吉，她毕业工作后跟她见面的机会就更少了。她以前想过等七老八十的时候，两姐妹把这件事拿出来扯一扯，算是了个心结。但这种有些逃避的想法，也许是不能再实现了。 但萝丝说，有这么一个机会，只要她留下。 何遇只是犹豫了一下，把门打开，说道：“一起出去看看吧。” 萝丝摇了摇头，笑道：“你自己去吧，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我想外面的世界现在一定很美好。” 何遇微笑，没有再说什么，正跨出了那扇陌生又熟悉的房门，萝丝又说道：“你真的不打算留下来吗？你这样的人，应该没有什么朋友吧。” 何遇回头，看到萝丝脸上有个重合的影子，像是应世学？ 何遇还是毫不犹豫地跨了过去，门那边并不是以前的客厅，何遇直接回到岸芷汀兰的公寓。 系统开始提示通关任务完成，何遇扫了一眼，发现这一次自己竟然拿到了10w无垠点，她不敢相信，这可不是刘敏他们给的雇佣费，而是货真价实的通关任务奖励。 可是她也没做什么，怎么就拿到了10w无垠点。 公寓里，只有木日青一个人在，她正翘着二郎腿，舀着西瓜在吃，面前的电视屏幕上播放着一部…… 我的心跳你的爱。 看名字是部爱情电视剧，但里面的演员就有些惨不忍睹了，一个个无比辣眼睛。好好的一部煽情爱情剧，木日青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 “你回来啦！来，吃西瓜。”木日青给了何遇一个勺子。 “这是什么鬼？”何遇指了指电视，“我实在怀疑你的追剧眼光。” “这是一个任务小世界的本土电影，那个世界跟我们正常人思维不一样，他们就是以丑为美。哈哈哈，小鱼儿你看，逗不逗，哈哈哈。”木日青大笑，整个人倒在何遇身上，“小鱼儿我可想死你了。” 何遇拿起遥控把电视关了，顺便把木日青从身上推了下去。 她倒是不知道家里的电视还能搜到任务世界的频道，以前她住在那个破烂狭小的公寓的时候可是没有电视的。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笑得都没有以前好看了。”木日青又凑近，伸手点了点何遇的眉头。 何遇本能地往后躲了躲，她还是不习惯跟人太接近。 “你这样的人，应该没有什么朋友吧。” 何遇突然想起萝丝最后的话。 第二八六章：无题 “小鱼儿？怎么了？任务做得不好吗？跟姐姐说说呗。”木日青把西瓜塞进何遇怀中，“心情不好吃点甜的，对了，扁扁那胖墩呢，把它放出来。” 何遇闻言，把在传送回来的时候自动收回宠物空间的扁扁放出来。 “我了个去，怎么又胖了你这家伙。瞧瞧这肉、这膘，啧啧。”木日青一把抱过扁扁，“人家做任务都是吃苦去的，怎么到你这就是去度假了，一身肉的回来。” “喵！”扁扁很不耐烦木日青的聒噪，一双眼睛盯着何遇怀中的西瓜看。 “小鱼儿你看，你家扁扁还真是只看到吃的。” 何遇也笑了，把西瓜放过去，让扁扁吃个够。 她对木日青说道：“阿青，我这次做任务回来，拿到10w无垠点，你以前也是做过C级任务的，有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 木日青微微讶异了一下，还以为何遇不会跟她说自己的事情，何遇这个人，她还是自己的，出了事情无论大小，总是自己解决，能不求人就不会开口。 更何况，自己在何遇那里的份量，木日青还是知道的，比不上陆燃和雁子。何遇虽然努力在接受这个另类的‘家庭’，也将队友纳入了自己情感的范围内，但性子上，还是那样不远不近的。 思绪一转就这么过去了，木日青嘻嘻笑道：“10w无垠点啊，你这次的任务一定很难吧。” 何遇想了想，难倒是难，毕竟这个任务让人无从下手；但仔细一想存活下来并没有出现什么生死关头，好像还比以往的任务轻松一点。 木日青不等何遇回答，继续说道：“那10W的无垠点，其实不只是通关奖励，还是存活奖励。” “存活奖励？” “嗯哼！就是这次任务只有你一个人通关成功，活下来了。”木日青拍了拍何遇的肩膀，“不容易啊，拿着这点钱出去吃顿好的压压惊吧。” 听到吃的，扁扁从西瓜里抬起头，眼睛亮闪闪地盯着何遇看。 何遇伸手把扁扁的头重新按进西瓜里，说道：“你的意思是任务里只有一个人通关成功，就会有10w奖励。” “对啊，你要知道，只有一个人能通关，说明任务有多难。一次任务下来，少不得几年的积蓄都花出去了，系统还不得给点钱安慰一下，不然怎么更新装备啊。”木日青说道，“做的任务等级不同，最后拿到奖励也不一样，D级世界那样的，1w无垠点就够了吧。” 原来是这样，何遇这个时候发现自己对无垠世界、对无垠系统的认识还是太局限了。 木日青看得懂何遇在想些什么，安慰道：“你现在不要妄自菲薄，等你以后升到B级任务者了，还来得及继续。现在呢，要把无知当做幸福。不过嘛，我倒是很好奇你这次做的是什么任务？” 何遇想到任务，眉头皱到一块，最后怎么只有她一个人活下来了？像安启东和刘敏，不是已经离开宅子了吗？ 何遇不知道的，安启东和刘敏的确是离开的宅子，他们并不用面对萝丝，也没有机会利用自己在宅子找到的蛛丝马迹对萝丝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更没有何遇幸运拿到了那把莫名的钥匙。 安启东他们离开宅子后，进入的是他们各自所讲的故事里，但他们在故事里被换了身份，安启东成为了他讲的故事里被模糊身份的少年，被校霸一路欺负着；而刘敏，变成一个口不能言的，被曾经的她讽刺着、‘直话直说’。他们根本没有办法逃脱这个世界，被迫一圈一圈的轮回。 安启东忍了下来，一直寻找离开的办法，而刘敏因为不能说话，只能听着受气，最后活活把自己给气死了。 至于小陈，他的下场还要惨。 宅子当初答应给应世学一点帮助，它没有让应世学烟消云散，而是以魂魄的状态困在宅子里，跟萝丝一起。小陈和何遇被拉进宅子的次元空间时，应世学立刻把两个人分开，自己去找了小陈。 生前他是被小陈杀死的，以致于最后灵魂还被困在这个宅子里，他当然要报复回去。等他回来想留下何遇的时候，萝丝已经被何遇说动，把宅子的门打开，让何遇离开了。 何遇自然不知道这一些，这个宅子的任务看似生机无限，其实处处都是花明而柳暗，最后通向的都是死局。 木日青听完何遇的任务，大眼睛圆溜溜的，瞪着何遇，“我天，就讲故事而已，你这运气也太好了。其他人是不是点背啊，一个都没能回来。” 何遇想到这个，笑道：“我运气真不好，可能全靠人品死撑。” “得了吧，这话说出来就败人品了啊。”木日青说道，“对了，我之前给你的强化药水用完了吗？我最近改良一下加强版的，你试试效果啊。” 木日青喜滋滋拿出一管试剂，里面是蓝绿色的药水。 看着颜色和样子，何遇本能地想抗拒喝下这管东西。 “好吧，就知道刚拿了10W无垠点，发了财，宁愿去强化馆也不吃我的药了，我就知道你嫌弃我的药水。”木日青可怜兮兮地控诉。 何遇无奈，接过药水喝了下去，她倒是不怕木日青害她，而且，要拿10W无垠点去系统那里强化还是喝药水。 显而易见何遇这个穷光蛋会选择什么，她现在身上的无垠点也就20w。 喝下药水，何遇感觉有电流跟着药水流遍五脏六腑，酥酥麻麻的，这种感觉到有一点点淡淡的系统强化感。 十分钟后，何遇睁开眼睛，扭了扭拳头，一拳砸向木日青。 木日青的身体立刻变得透明，何遇的拳头直直从中间穿过去。 “看样子效果不错啊。”木日青说道，“怎么样啊小鱼儿？” “感觉力气好像大了一点。”何遇说道，“我先去洗个澡。” 洗完澡出来，耐不住木日青的怂恿和扁扁的期待，何遇收拾了一下就出了门。木日青拉着她直奔红居。 “我的阿青姑奶奶，我们前阵子才来过红居啊。”何遇不敢去回想红居菜单上的价格。 “哎哟队长，人生得意须尽吃。”木日青说道，“是不是啊扁扁。” 扁扁早就按耐不住，从何遇的怀中跳出来，先跑进了红居的大门。 “哎！这只猫？”是个女孩惊喜的声音。 何遇挑眉，这个声音有些熟悉啊。 第二八七章：灵媒组织 进入红居大门，何遇就看到一个刚分开不久的熟人。 “何遇，好巧啊，你也来红居吃饭啊。”袁雪可爱的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她对何遇的感觉还是很好的，毕竟也算帮过她忙。 袁雪身边站着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气质阴沉，跟温如有些像，却比温如更加收敛。 “你好，我是徐虹绛。”男人说道，“何遇，带我向雁子问声好。” 男人说完这话，抬起大长腿就率先走开了。 袁雪看看先往里走进去的徐虹绛，又看看何遇，说道：“那我们以后有机会再聊吧……” 木日青笑嘻嘻上前，揽过娇小的袁雪，“别等以后了，现在不是有现成的机会嘛，你们也是刚到要吃饭的吧，咱们一起啊。小姑娘，我叫木日青，你就叫我阿青就行……” 徐虹绛在包厢里，点了个菜，等待他的小表妹过来。 包厢门被推开，徐虹绛却没看见人，下一秒一个大黑影闪过，落在徐虹绛身边。 徐虹绛低头，跟着东西大眼瞪小眼。 扁扁收回目光，舔了舔自己的爪子，清理清理，做好吃东西的准备。 袁雪探了个头，有些怯怯地看向徐虹绛，后面一双手轻轻把她推进去。 木日青进了包厢，拉着袁雪的手坐到了徐虹绛对面，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徐表哥，你不介意我们一起用餐吧？” 何遇最后进来，她把门掩上，然后来到徐虹绛旁边，一只手提起扁扁，坐下。 徐虹绛看到何遇这么自然的动作，嘴角勾了勾，“不介意，你们再点些菜吧，我之前点过一些。” 菜单打开，扁扁第一个跳上去看，胖乎乎的爪子在图片上点了又点，都要，这些全都要。 袁雪笑得眯起眼睛，“它真可爱。” “难道我就不可爱吗？”木日青问道。 袁雪忍不住伸手捏了捏木日青的娃娃脸，“你最可爱啦。” “哈哈，那你是第一最，我第二最。”木日青笑道。 袁雪和木日青拿着菜单，中间夹着一只胖家伙，叽叽喳喳点起了菜。 徐虹绛眉头皱起来，他还不知道他表妹原来会这么聒噪，女人当真都是鸭子？他又看向一旁笑意盈盈、不着一言的何遇。 嗯，还是得分人。 “你们怎么不聊天啊？”袁雪问道，“表哥，你别那么沉闷，让人家女孩子尴尬。” 何遇握紧杯子，别，说话了她才尴尬好嘛，什么都不说就很好。 “那个，雁子最近怎么样？”徐虹绛很听他表妹的话，找起了话题。 “和以前一样吧，他现在还在任务中。”何遇说道。 “哦。”徐虹绛说道。 “何遇，你怎么不应人家表哥？多不礼貌啊。”木日青说道。 “你是灵媒吗？”何遇也乖乖听了木日青的话，找话题。 “显而易见。”徐虹绛说，“我从不隐瞒。” “我有个朋友，她比你氛围还要严重。”何遇说道，“灵媒都这样，跟那些东西直接接触太多。” “你有朋友也是灵媒？” 何遇点头，说道：“嗯，一个小队里的，她很厉害。”何遇不吝啬对温如的夸奖，虽然她见过的灵媒不多，温如也只是个D级任务者，但何遇隐隐觉得她的天赋很强大。 徐虹绛摸着下巴想了一会儿，他拿出一张名片，“你可以把这个转交给你朋友。” 名片是黑色的，有金色的镶边，但正中空白一片，什么东西也没有。 何遇两面翻，没有看出什么，她问道：“是不是只有灵媒才能看出不一样？这是什么东西？” “嗯……你那个朋友应该会喜欢的。里面有灵媒组织的联系方式。”徐虹绛说道。 “灵媒组织？”何遇不曾听过这个组织。 徐虹绛没有再想说下去的欲望，这个时候，菜开始陆陆续续上了，大家都拿动起了筷子。 饱餐一顿过后，木日青就要和袁雪去逛街了。 何遇拒绝了两个女人的邀请，购物或许就是女人与生俱来的本能，就算是在无垠世界这种操作还是挥之不去，华夏城里的店铺商场，全有赖于女人们。 何遇先是去了一趟系统图书馆，找到关于萝丝和宅子的书，查到了宅子成精的原因。萝丝被关在的那个宅子，是双面锁的，护士离开的时候，就从外面把门锁紧；护士在宅子里的时候，也不忘从里面锁牢。 萝丝五十岁的时候，护士也老了，把钥匙落在了客厅里，被萝丝捡去了。萝丝拿到钥匙的时候，那颗已经熄掉的心又燃烧起来了。只是在药物的作用下，萝丝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根本没有心思想一个完全之策，直接去试着开门。还没等她打开门，就被护士发现，护士越老脾气越不好，萝丝是被她活活打死的。 萝丝死后直接变成了鬼，她被困在宅子出不去，甚至她就是宅子，宅子就是她，两人混合成了一体，根本不能分开。 不过现在，宅子里除了萝丝，还多了三个人，应世学、小陈和安启东。他们在自己看不见的情况下，跟宅子的羁绊越来越深，合为一体。 何遇合上书，要是她没能出来，她是宁愿死也不愿意活着被困在那座宅子里。 喜姨正坐在椅子上看书，感觉到何遇过来，喜姨头也不抬，“什么事？” “关于无垠空间和无垠世界的书籍，在哪个地方？” “你现在的权限还不够。”喜姨说，“你还是出去看看华夏城图书馆里，那些前辈记录下来的东西。” 何遇想了想，也就没再问，她现在已经能做到一目百行，去城市图书馆找信息，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困难了。 只是以前那些任务者的笔记都堆得很杂，还有一些是个人自传，故事写得很好，但却没有什么大用，沽名钓誉的作品。 何遇一直看到了晚上，还是知道了不少她以前所不了解的东西。比如她刚刚遇到的10w无垠点的奖励，有一些任务者会故意利用这个规则达到获取无垠点的目的。 还有徐虹绛提到的灵媒组织，是无垠空间里的灵媒自行建立的一个共同体组织，目的是促进灵媒这个群体的发展，这个组织已经存在超过百年了，不少东西都被他们总结成体系。 温如如果能够加入这个组织，对她会有很大的帮助。 第二八八章：崩毁的城市 只是…… 这个组织发展了这么久，已经不像是刚开始那样，随随便便是个灵媒就能加入。如今的灵媒组织更强大也更神秘，想加入这个组织的人，也是有求无门。 除了灵媒组织，还有何遇比较关注的引路人组织。 何遇当了三四年的引路人，竟然不知道引路人自己还有一个别于正式团体的内部组织。这个组织比灵媒组织还要神秘，记录下这个的任务者也不确定是谣传还是真的，但据说，引路人组织是高于任务者而又略微低于系统，是夹在中间的灰色团体。 何遇刚关上的这本任务者笔记，薄薄一本，顺带提到的东西却很多。这一本书就抵得何遇之前看过的几十本笔记。 翟春雨。 何遇记下这个作者的名字，不知道这个任务者现在是否还活着。 回到公寓的时候，恰巧温如刚做完任务回来，何遇一进屋子就感觉温度很低。再去看温如，何遇有些恍惚。 温如现在的样子很不好，骨瘦如柴，让何遇想起了小吉。 何遇微微靠近温如，就感觉身体打颤，抗拒这种接近。 温如是越来越厉害了。 “最近怎么样？”何遇去厨房倒了杯热水，自己暖了一下，又倒了一杯给温如。温如刚拿到手里，肉眼可见那杯开水微微有凝结薄冰的趋势。 “还好，谢谢。”温如低头喝了一口水，放下杯子的时候，杯口多了一丝丝的冰渣。 何遇皱眉，这样的温如，更像是厉鬼。 “你很不好，你这个样子哪里好了？”何遇说道，“人不人，鬼不鬼。” 温如的表情隐在她厚厚长长的刘海里，半晌她说道：“阿青说做灵媒不能急，太快成长会被反噬。我吃了很多那种东西，我觉得我快变成它们了。” 温如抬头，眼眶深凹，瞳孔灰蒙蒙的，“何遇，我想先搬家，我可能不适合团队。” 温如的脸和小吉的脸有一瞬间的重合。 “你先别急着离开，我们先想想办法。”何遇拿出那张名片，说道：“这个给你，或许可以解决你现在的问题。” 温如接过名片，低头认真看了好久，何遇忍不住探头过去，那张名片还是空白无字，但温如却还在认真地看着。 良久，温如抬头，努力挤出一抹笑，“谢谢你何遇，我会去试试。” “阿如，阿青说的对，你要慢慢来。” “不行，我不能慢，他等不了我那么长时间。”温如说。 何遇想起那个乐观的大男孩，微微叹了口气说道，“那你有困难，要说。” “我知道，我现在要出去一趟。”温如站起身，她有些等不及了。 温如离开后，房子就安静下来了，空荡荡的，扁扁也不在身边，跟着木日青她们逛街去了。这个时候何遇居然感觉无比的适应和习惯。 她原本就是这样的，没有什么深交的朋友，一个人，独来独往。 就算作为引路人，一个有组织有团体的人，何遇跟这些同事也不熟，唯一能说话的就是她上头的老板，这样的沟通还不能对等，毕竟自己只是个搬砖打工的。 正是想什么来什么。 门铃响了好几声，何遇把一个金发碧眼的高挑女人迎了进来。 “小何，你不错啊，狗窝换人窝啊。”女人大大咧咧坐在沙发上，左看看右看看，嫌弃地把沙发上的抱枕扔过一边。 “老板，你找我什么事？”何遇捡起抱枕，坐在了另一头。 “没事我就不能找你了啊。”女人把脚上的高跟鞋蹬掉，一伸，搭在了何遇的大腿上，滑溜溜的大长腿夺目得很。 何遇的目光往天花板上移，前些日子还是萝莉，这会儿变成性感美女，她还真有点不适应。 “想不想通过明年的考核，正式转正？”老板拿脚踢了踢何遇。 何遇小鸡啄米般点头，她想，她当然想，但她立马又摇头，“我不接受任何形式的潜规则。” “拉到吧你，就你这样谁潜规则谁吃亏。”老板又踢了踢何遇，“废话少说，我这有个任务你接不接？” “什么任务？”何遇异常警惕，老板这个人太坑，从她手里出来的任务多半不是好的。 “去了你就知道，你就说接不接吧。你要是做好了，我明年绝对不给你投驳回票。”老板眨巴大眼睛，甩了一个电眼给何遇。 “我不接。”何遇拒绝，“我坚决抵制这种不文明的破坏规则行为。” “真不做？” “不做。” “不接？” “不接。” “既然你这么不想去，那我就放心了。”老板诡异地笑了一下，一脚踢向何遇。 何遇感觉大腿一疼，下一秒就听到“位面传送完毕，祝您任务顺利！”的声音，与此同时何遇发现自己出现在一个巨大的垃圾场里。 她立刻拿出口罩戴上，瞄了一眼空间，才发现这次任务扁扁没有跟着过来。 即使戴上了口罩，何遇还是能闻到垃圾的腐臭味，腹诽了一会儿，秉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原则，何遇开始寻找出路。 系统并没有提示任何任务，应该是还没有触发。 何遇已经观察过自己所处的地方，垃圾之上、垃圾之间、垃圾之下……周身全是垃圾。 何遇踩在垃圾上往前走，一路上踩过只剩半截的电视机、腐烂的食物、脏兮兮的车轮胎…… 现在是下午三点，太阳还在卖力地播散自己的余热。 太阳落山的时候，何遇还没有走出这片垃圾堆，何遇开始怀疑人生，什么地方会造这么大一个垃圾场。 她抬头看了看最高的那座垃圾堆，是座有几十层楼高的垃圾山，山顶有东西在夕阳的余晖下闪动着。 先爬到最高处看看，何遇只能选择这么一条路。 垃圾山可不好爬，何遇一脚踩下去，觉得黏黏糊糊的，她立刻用力甩掉，忍住强烈地要去看看踩到什么东西的意愿，继续往上。 她知道看了会更恶心，会直接**她的眼睛跟心灵。 半山腰，何遇抽出一把匕首，她的对面站着一只猫咪大小的蟑螂，红着眼睛。 小强朝何遇扑过去，何遇匕首一划，小强的身体分成两半，依然速度不停扑到何遇身上。 何遇感觉后退好几步，她今天算是彻底见识这种生物的强悍了 好不容易把一只蟑螂弄得死翘翘，不能再死一遍后，何遇看到了第二只蟑螂，第三只，第四…… 第二八九章：蹦毁的城市（二） 拿出手枪，打了两发子弹，当何遇发现这些中弹的小强们依旧坚强地扑向她，速度还老快了。 何遇不带一点犹豫的，扭头就往垃圾山下跑。 等摆脱了那些个小猫大小的蟑螂，何遇发现自己半天的努力也没了。 真是辛辛苦苦往上爬，然后一跑回到解放前。 “真是有病啊，长这么大就算了，什么时候蟑螂往上住了。”何遇忍不住吐槽，望了一眼又变得遥不可及的垃圾山，何遇决定还是换座山。 但每一座垃圾山上，半山腰以上的位置，都是蟑螂的家园，何遇只好退下去。 小鬼难缠，不是对付不了，但何遇没有那么多子弹和精力。 天已经黑了，天空黑漆漆的，没有星星，只有一轮巨大的银月，月光很亮很亮，把大地照得亮晃晃的，就像开了床头灯的房间。 何遇拿出小扶梯，用力把它插入泥土之中，大概钉进去了三四米，何遇站在最高处，默默把扶梯变长变高。 这种坐露天电梯的感觉还是不错的，越往上，何遇微微感觉空气要好了一点。 一百米的扶梯到达了极限，刚刚与最高的垃圾山持平，何遇也看到了底下的全貌。 一座又一座的垃圾山，成堆成堆的垃圾，不是白天，何遇却能推测入目都是乌烟瘴气，垃圾山中，偶尔夹杂着几栋灰旧的高楼大厦，破破烂烂、摇摇欲坠的模样。 但这些高楼大厦，却让何遇大致了解到，这里原本应该是座城市。 何遇正处于垃圾堆的中心，垃圾片的尽头，隐隐约约有建筑群，何遇觉得自己应该到那里去。 先离开身处的大面积垃圾群。 何遇收起小扶梯，拿出任务指引针，指针朝着前方，安安静静，说明离触发任务的地方还很远。 前方正是，何遇隐约看到的那片建筑群的地方。 何遇一直往前走着，换了好几个口罩，这种环境简直是要毒人于无形中，何遇一面走一面翻动垃圾，寻找着可以代步的工具。 翻着，一包食物溅出绿色的汁液，十分腥臭。 何遇立刻把那包食物撩开，又凑近过去看了看。 她虽然对食物的腐烂程度没有太大的研究，但也能明显看出，这个地方的食物腐烂程度，是小于她之前所在的地方，至少在前面，何遇看到很多食物水分都已经蒸发干了，只剩下干干硬硬的壳。 又往前走了一段时间，看到越来越多的垃圾，也证明何遇的猜测是没有错的，越往建筑群的方向走，身边的垃圾年龄越年轻。 第二天早上，太阳升起后，何遇再次坐上露天电梯，四处望去。 白天看得更清晰，垃圾场的瘴气，和依旧很远的建筑群。何遇在上空吃好东西、补充过体力后才下到地面。 那么远的路程，有代步的东西太重要了。而且迄今为止，何遇并没有看到其他的任务者，这让她觉得有些不习惯。 没有其他任务者，她做啥引路任务。 何遇终于从垃圾堆里拉出一架还算坚强的自行车，收拾干净，何遇骑了上去，在硬度不一、坑坑洼洼的垃圾上艰难前进。 唯快不破，何遇卯足了劲快速骑着，速度一下来，什么坑坑洼洼就不在话下了，飞快地就掠过去。 还没得何遇高兴太久，自行车就轮车分离，报废了。 何遇走走又停停，不断地换着翻出来的一次**通工具，迄今最圆满的一次就是还有电且还能继续使用的小电驴，陪伴了何遇两个小时的时间，走了很长一段路。 一个白天就在何遇的赶路过程中消耗完了，月亮升起来的时候，何遇又看了一回距离，拉近了不少，但仍旧很远。 何遇估计了一下，自己至少还有走上三天，才能到达那个建筑群。 也就是不能休息了。 何遇又想了一个办法，她把小扶梯横着摆在地上，自己站在一端上面，然后小扶梯延伸变长，一下就能把她送出大约一百米的距离。 忙活了一个晚上，小扶梯变成了脏兮兮的黑扶梯，何遇在清晨的时候又目测了一下距离，至少还要一天一夜这样，才能走掉。 到中午的时候，何遇把扶梯往上空升去，在上面吃喝补充了体力，何遇决定先休息一下，免得到了那边状态不好。 就把扶梯降低到七八米的高度，何遇抓着扶梯两侧就睡了起来。 等她睁开的时候，看了看时间，只过去了几个小时。 何遇收起扶梯准备继续走，忽然看到不可置信的东西。在她的前方的前方，那个地方屹立着一座巨大高耸的垃圾山，大约有三四十层楼高的样子。 何遇咽了咽口水，她记得她已经越过这座最高的垃圾山了。 何遇往前走了几步，她又过目不往和一目百行的技能，对经历过的事物保持着高度的敏感，所以很快她就发现这个地方，她走过。 就是她刚刚传送到任务世界所到的地方。 何遇连忙拿出小扶梯，突突突往上升到定，这回何遇相信了，因为建筑群离她又远了起来。往后看，她现在的位置距离传送过来的地方，并没有非常远。 她又回来了，莫名回到了原点。 何遇很仔细地看向下面的垃圾城市，企图找出一个人来，跟她解释她为什么回到了原来刚出发的地方。 这不是坑人嘛。 没有人回答她，何遇走到那座最高的垃圾山前，一手拿枪一手拿匕首，往上跑。 越靠近半山腰，何遇就越有些紧张，那些小强们一个个都很好站，且天赋异凛，要是扁扁在就好了，她直接可以放扁扁做先锋军。 到半山腰的时候，果然出现了猫咪大小的蟑螂，冲着何遇过来了，何遇像前天那样，干脆用匕首把小强的身体分成了好几个碎块，又抬脚踩碎。 她立刻又往前推进一段距离，四处寻找自己想要的东西。 何遇终于看到那只前天被她首刀的蟑螂，她立刻往下跑，再次甩开身后一只只扑过来的蟑螂。 跑到了垃圾山下，何遇利用小扶梯自动延伸的功能，又走出一段路才停下歇息，整理思路。 她刚刚看到了昨天她杀死的蟑螂，说明那些事情都是存在的，至于为什么她回被重新送回那块地方，何遇还在猜测中。 第二九零章：崩毁的城市（三） 一路往前再走，何遇这次的动作很快，花了一天一夜就把之前的走到的地方过了一遍，如她所想，那些地方都是她确确实实走过的，留有她路过的痕迹。 这一次何遇快马加鞭，希望能快一点赶到建筑群那里去，甚至没有留出一点休息的时间。 但何遇莫名觉得困了，一闪神，她出现在原来经过的一个地方，离最高的那座垃圾山不远。 看了看时间，下午五点左右，太阳已经斜了。 再次上山验证，何遇杀死一只蟑螂后，还看到了两具蟑螂的尸体。 何遇继续往前走，大概六点多的时候，她开始原地休息，搭起帐篷。等夜晚来夜晚去，两个白天过去。 何遇的状态已经调到了最佳，下午六点左右的时候，何遇集中精神，小心翼翼观察着周围。 这已经是第六天了，何遇还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任务，第六天了自己还没有触发任务，也没有没系统抹杀。 六点零五分的时候，何遇又有一瞬间的失神，等她有意识过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站在离那顶帐篷一百多米的地方。 何遇脸色变了又变，时间是六点零五分十秒。她还记得她失神前一秒，看到的时间是六点零五分九秒。 只过去了一秒，她就从帐篷中离开，出现在一百米外的地方。 何遇不相信这是人为，若是人为，这次任务就太变态了。 没有时间的限制，何遇不担心时间一长会被系统抹杀，于是又多拿了四天做实验。最后她发现，每隔48小时，自己就会回到过去，47小时前。 也就是说，她拼命忙活了48个小时，走了那么远的路，最后只算那开头的一个小时而已，其他时候，好像都作废，直接回炉重造。 简单而言，就是48小时里，只有前面一个小时的有效的时间流速，后面的47小时，对任务者本身来说，时间的河流是不动的。 但何遇做过的那些事情，留下的那些痕迹，不会随着她个人返回而有所改变。已经破碎的东西，不会因为何遇回到47小时前所在的位置而重新组合起来。 何遇心里猜测，这个莫名地把人带回47小时前的神秘力量，对人有效果，对事物却没有作用。那么就是说，时间是没有问题的， 只是，两天只有一个小时的有效时间，她要走到什么时候才能接近那些建筑群。何遇很是头疼，心里把老板骂了个半死，这到底是什么坑爹任务。 不，她其实连任务是什么都不知道，也许还是沙盘模式的任务世界。 第十一天，何遇继续往前走，她没有加快路程，因为有效的那一个小时已经过了，她就左左右右翻扒着垃圾堆，要找跟好的交通工具。 扶梯是很作弊，但是它的延伸速度和收回重换来的间隔还是很浪费时间的。 何遇终于找到了她想要的，一辆小汽车。 只是小汽车不仅缺了一个轮子，发动机什么的，也全罢工了。何遇欲哭无泪，她不会修，而且想在这些年代久远的垃圾里再找出这样‘完整’的一辆车，估计难于上青天。 何遇找轮胎的时候，终于看到了其他的人。 一男一女，男的大约二十八九的样子，捂住口鼻。女生已经把衣服下摆撕下，往自己脸上蒙。 感觉到动静，两人立刻上抢、瞄准。 何遇双手举起做投降状，示意自己没有恶意。 “她有口罩！”女人惊喜说道，她叫道：“快给我们两个口罩。” 何遇拿出两个未开封的口罩扔了过去，两人立刻戴上，缓解了不少窒息感。 “你们刚刚传送到这个任务世界的？”何遇远远问道，她没有上前，“我叫何遇，或许我们可以一起谈谈，你们是我在这个鬼地方见到的第一个人。” 男人看了看女人，主动走向何遇，三人靠近。 男人叫花春熙，女人叫魏诗敏，他们也是刚认识。 魏诗敏比花春熙更早的传送过来，她遇到花春熙的时候，自己已经过来大半天了，而花春熙则是新鲜出炉，刚过来不到十分钟。 “你来多久了？”魏诗敏问道。 “十一天了。” 魏诗敏瞪大眼睛，“what？十一天？一直在这鬼地方？” 何遇点头。 花春熙说道：“那你应该知道很多东西了。” 魏诗敏点头，“分享一下呗。” 何遇微笑，声音温暖礼貌，“是的，我可以把我知道的分享给你们，但这是有偿的。我是引路人，你们要先跟我签订一个引路条约。” 花春熙惊讶地看了一眼何遇，引路人这个特殊的职业，比起整个任务者数量，它的人数并不多，尤其是脱离D级世界后，就更难遇到了。 魏诗敏也是知道引路人的，毕竟每个新手进来，没有意外都是引路人接手。但她对这个职业并没有什么感觉，嘟囔着一点点情报还要报酬。 何遇不理她，对花春熙说道：“需要雇佣我为你的引路人吗？我会竭力避免你面对危险，提供我所知道的关于任务的情报，当然，比起单一的信息交易，全程雇佣的费用可能会贵一些。” 花春熙没有雇佣过引路人，他好奇地问道：“什么叫竭力避免我面对危险？” “作为引路人，我有义务对你进行安全提示，避免你陷入危险的境地。并且在你遇到危险后，我会尽可能对你进行救助。当然，也是有且仅此而已了，我只有提醒和简单救助的义务，并不需要对你进行任何保护。简而言之，我会尽量保证不让你死掉，毕竟你挂了，我这边的引路任务完成度也大打折扣。当如果你非要作死，我也不会做什么。”何遇说道，她目前对自己的业务理解越来越深，操作的也相当熟练起来。 魏诗敏‘啧啧’两声，“就提醒一下注意安全，简单帮忙一下，就要报酬，你们引路人还真是黑心。” 何遇没有因为魏诗敏的话而感觉到什么不好，这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有些人的价值观里，任何人的付出都是有价值的，对方提出索要报酬，合情合理；对方无偿奉献，是人家的大气。但在另外一些人看来，举手之劳变成理所当然，然后得寸进尺，觉得什么帮助都是无偿的，否则就是不义之举了。 第二九一章：崩毁的城市（四） 花春熙犹豫了一下，知道何遇只是个实习引路人之后，没有选择雇佣何遇，而是花一百无垠点购买了何遇所知道的消息。 魏诗敏见花春熙花了钱，知道自己不能白拿到消息，嘟囔嘟囔，最后还是花了一百无垠点。 何遇给出的信息有三个：这是一个荒废的城市，已经被当做垃圾处理场，在边缘还有人类群居的建筑群，但有没有人类居住还不可知；第二，这是个世界的文明应该很先进，垃圾堆里何遇找到不少可以窥看出领先文明的东西，并且由于某种不可知的原因，或许是环境，一些生物发生了变异，比如蟑螂，还有老鼠。何遇见过一只小狗大小的老鼠，但它的战斗力还不如一只蟑螂。 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每隔四十八小时，时间倒退到四十七小时前，但这个时间倒流只对人本身产生作用。 花春熙和魏诗敏有点不能理解最后一条。 “什么叫做只对人本身产生作用？”花春熙问道。 “就是除了我们本身之外，其他的事物时间是正常流动的。比如这个花瓶……”何遇捡起地上一个半破的花瓶，往地上一砸，碎成片沫，“碎了就是碎了，即使我们回到四十七个小时前，它也不会跟我们回溯。” 何遇又挽起衣袖，拿出匕首直接在上面划了一刀，深可见骨。 “嘶！”魏诗敏微微抽了一口气，这个女人对自己可真狠。 何遇指着正在流血的伤口，“但我回到四十七小时前，这个伤口会痊愈。当然你如果再有效时间内受伤了，即使你治好了，回到过去你治好的伤口也会出现如新。” 花春熙眼神闪烁，“如果我在非有效时间内被人杀死，时间回流后，我是不是会复活。” “我也有个你这个想法，但没有进行实验。”何遇说道。 “谁会肯拿这个来做实验啊。”魏诗敏说道，“要是不能复活怎么办？” 花春熙微微往后退了一步，他现在还在一个小时的有效时间内，但何遇和魏诗敏都不在了，他不确定死了能不能复活，但他知道这个时间他要是死了，就真彻底翘辫子了。 “我们还是分开行动吧。”花春熙说道，他抽起脚，皮靴上已经站满恶心的污秽物，他皱起眉头，很不喜欢这些脏东西。 “我们分开不太好吧，这里这么大，多一个人多一分保障嘛。”魏诗敏说道，她不是很想一个人单独行动。 何遇也觉得这个任务，靠一个人行动很难走动建筑群那边，一个人的力量毕竟有限。 花春熙在使劲踢腿，已经离何遇他们有一两米的距离，他在努力把鞋上的污渍踢掉。 “要不然我们两个人一起好了。”魏诗敏对何遇说道，“他并不怎么想。” 花春熙离两个人更远了，他站在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里，注意着时间。 何遇问道：“你会修车吗？” “会啊。”魏诗敏说。 这回轮到何遇惊讶了，她也只是不抱希望的一问，没想到魏诗敏真会修车。 “汽车会吗？”何遇追问。 “那有什么不会，我来到这里以前就是修车工。”魏诗敏说道，“怎么，看不出啊。” 何遇点头，的确看不出，魏诗敏长得还算文静，身材偏瘦，不像是修车工的样子，再说女孩子一般都不会选择这样一个工作。 魏诗敏想到了什么，微微抬起下巴，“也是，我们每两天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要到达城市边缘，肯定得开车。” 花春熙准备离开的脚步停住了，他也想到了，何遇说过越往建筑群的方向，垃圾年龄越小，那么现在在的这片垃圾堆，要找到完好的一辆汽车，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但魏诗敏会修车，这就有点意义了。 花春熙觉得留下来或许是更好的选择。 魏诗敏这边，知道何遇找到一辆还算完好的汽车后，心思活络起来，她还再为何遇拿到她那一百无垠点耿耿于怀。 “我帮你修车，你付我多少无垠点？”魏诗敏说。 何遇保持微笑，“可以付你无垠点，你出个价。” “一千无垠点。”魏诗敏说道，她不相信这个地方还能找到第二个能修车的人。 “好，但是我们这边还要商量一下，它的发动器出了问题，你修好以后要使用汽车，也需要付给我一笔使用费。那辆车是我找到的，而且已经没有汽油和轮胎，燃料我可以提供，轮胎还需要找。”何遇说道。 魏诗敏脸色一变，她没想到自己修好了车却不能无偿使用，但何遇说到汽车没有燃料，她身上并没有汽油柴油，没有燃料，车子再好也不能启动。 花春熙这个时候开口，“我可以帮忙找轮胎，你们离回流还有多少时间？” “我嘛，还剩挺多的时间的，我刚回流过来没多久。”何遇说道，这期间只过了六七个小时的时间。 魏诗敏还剩一天多一点的时间，她眨了眨眼睛，对何遇说道：“要不然你先带我到汽车在的地方，我修理可能要很长一段时间。” 何遇微笑，“你手上现在有修理的工具吗？” 魏诗敏的笑凝固，这个她还真没有，到了无垠空间，谁还会想着以前修车工的活，身上随时准备工具。 花春熙说道：“这样吧，大家分工行动，同时去找轮胎和修理工具。约个碰头的地点和时间，然后一起去汽车那里。” 三个人互相添加了对方的联络器，分头去找东西，何遇率先离开。 何遇走后，魏诗敏依旧站在原地，她对不远处的花春熙道：“你怎么还不走？” 花春熙转身就要离开，魏诗敏一跺脚，叫住他，“你等等！” “你有什么想说的？” “我觉得我们可以合作。” “我们不是已经在合作了吗？”花春熙反问。 魏诗敏强调道：“我说的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合作，不包括她。” 花春熙微微笑了，但他的表情变化被隐藏在口罩之下，魏诗敏并没有看到。 魏诗敏只看到花春熙似乎是面无表情，对她的提议似乎没有兴趣。她着急说道：“你真的相信那个引路人吗？我看她很在乎无垠点，或许转个身别人付给她更高的无垠点，她就把我们的信息给卖出去了。” 花春熙扯了扯嘴角，魏诗敏说的猜测并不是十分有道理，但也说对了一半。 第二九二章：崩毁的城市（五） 每一次任务，不止是任务者跟任务之间的矛盾，还有任务者之间的矛盾；魏诗敏的猜测就是基于这一点，除非是成为引路人的雇主，不然引路人很有可能为她的新雇主把其他的人消息泄露出去。 花春熙突然觉得，雇佣引路人或许是件很好的事情，至少他们不能出卖雇主，却可以为雇主出卖别人的消息。 魏诗敏见花春熙还是不说话，有些急了，“你难道不觉得她说的有可能是假话吗？你看，她说这里有猫咪大小的蟑螂，但蟑螂不喜欢光，昼伏夜出，怎么会住在垃圾山上，怎么的也该是下面的那个犄角旮旯里待着。她还说那些蟑螂的攻击力很强，她没有往上再走，那她怎么会知道在边缘有建筑群，这里这么多垃圾山，她也望不到啊。” 魏诗敏就觉得自己越说越有理，抓住了何遇话里的逻辑不通。 花春熙想到那些个蟑螂老鼠的就觉得恶心。 “而且我会修车，这里这么多垃圾，说不定我们也能找到汽油什么的，不需要那个引路人提供燃料。”魏诗敏说道，“反正我不相信那个只认无垠点的引路人。” 花春熙说：“那你就相信我了？” “那当然也不是，不过比起那个引路人，你看上去武力值还是比较高的，我们合作正好互补。对了，是合作，不牵涉什么无垠点不无垠点的。”魏诗敏说道。 花春熙想了想，指着最高的那座垃圾山说道：“我们先去那里看看有没有蟑螂，至少能确定这件事是不是真实的。” “去那里的话，就跟何遇指的方向是相反的，我们就是往回走了。”魏诗敏说，而且那个地方还不近，得走上好长一段时间吧。 “你不是说她说的话不可信吗？”花春熙反问道。 魏诗敏一时无法回答。 花春熙又指了指离得最近的一座垃圾山，“我们去这上面看看吧，要是有蟑螂，也不可能只有最高的那座山上有。” “行！”魏诗敏说，“现在就去。” “不要着急，我们慢慢过去，顺路找找汽车、轮胎和修理的工具。”花春熙一点也不着急，他一个小时的有效时间还剩下二十多分钟呢。 何遇找到了一个还算完好的轮胎，但她不知道这东西能不能使用上，就先收起来了。其实她隐约感受到这次的合作会不了了之，她或许要找到另外会修车的人。 一路上，何遇把找到的一些工具全收进了空间，虽然不知道这些工具对修车有没有帮助，但准备起来是没错的。 很快，何遇就发现自己回到了四十七小时前，第一时间，她立刻赶往自己发现汽车的地方。何遇在这漫无边际的垃圾海洋中，其实是有优势的。 至少她的方向感从不会出错，依靠一目百行、过目不忘的技能点，她能记住所有她走过的路，经过的地方，然后计算出可穿越的捷径。 汽车还在原来的地方，因为太大的，系统不允许放入空间中。 何遇之前没有回来把汽车藏好，一是觉得垃圾片区大，其他任务者不一定能找得到这个地方，说不定在别处也能找到其他交通工具；第二也是担心又任务跟在自己身后，这也不是不可能的。 但何遇现在想把汽车藏起来了，因为她找了这么久，真的就只找到这么一辆还算完好的汽车。若要再找到这么一辆，估计得往前走很远一段路，去到更新的垃圾堆里。 汽车除了表面脏兮兮、少了个轮子之外，里面几乎没有损坏，发动机看上去有七八层新。车子的外壳很坚硬，何遇试过开枪，子弹直接被弹开。 绝对是一辆领先科技的车。 何遇废了好大一会儿功夫，把汽车藏严实了。 清理好现场的痕迹，何遇继续往前走，寻找可能的工具和轮胎，若有可能，她希望自己还能找到一本维修的书。 因为魏诗敏和花春熙再也没有联系过她。 何遇遇见了第四个人，一个身高一米九的白人壮汉，他见到何遇，率先开口打了招呼，说着何遇听不大懂的语言。 经过系统中转翻译，“你好，东方姑娘，你有看到其他的人吗？” “嗯。”何遇点头。 壮汉很高兴，“我叫普维。” 何遇伸出手，发现自己的手有些脏，正要收回，普维已经握了过来，他的手看上去更脏。 “我是何遇。” 普维有些兴奋，“我在这里呆了五天了，终于看到个任务者了，其他人呢？他们在哪？有多少人？” “我也是昨天才看到其他任务者的，只有两个人，一个刚传送过来，另一个在这里不到两天。我们已经分开了。”何遇说。 “噢！怎么能分开呢，这里这么大，还有该死的蟑螂。”普维说道，“嘿，你一定也试图爬到最高处去看看吧。” “嗯，那些蟑螂太厉害了。”难缠。 “我爬到那座垃圾山顶端了，我发现前面很远的地方有成群的房子，或许有人住在那里。”普维说道，他指着的是最高的那座垃圾山。 何遇这个时候就惊呆了好嘛，先不说普维居然能在那群恶心的大蟑螂群攻下爬到山顶。要知道普维才呆了五天，还去过那座最高的垃圾山，现在居然已经走到了这里，第五天，说明他一天前还回流到过去所在的地方。 “你怎么走这么快？”何遇说道，“我是说，你找到什么交通工具了吗？” “没有什么交通工具啊。”普维摸了摸脑袋，“我走得快吗？五天的时间足够从那座山走到这里来，我中途还一直寻找其他任务者，没有直线往前赶。终于，让我找到了一个人。” 何遇又惊呆了好嘛，五天的时间当然足够从最高的垃圾山走到这里，但是时间一回流就什么都白费了，怎么可能走到这个地方。 唯一有可能的就是，普维身上并没有发现时间回流的现象。 何遇还在想着，普维说道：“不过你说的很对，我们是需要找一辆代步工具了，不然走过去太累了。何，我们可以合作。” “普维，我是引路人。”何遇说道，她想和普维签订雇佣契约，有一个时间流动正常的伙伴，或许不错。 “噢！你居然是引路人，那很不错，我要雇佣你。”普维说道。 何遇第三次惊呆了好嘛，他要不要答应得这么干脆。 第二九三章：崩毁的城市（六） “我喜欢跟引路人合作，契约精神不能违背，是最安全的保障。”普维说道，“你们引路人不能伤害雇主，但这对我们没有限制。” 何遇一笑，这倒是一个很强制的地方，引路人在契约期间要尽量维护雇主的利益，否则要付出极大代价，但对雇主来说，伤害引路人的结果只是契约终止、三倍报酬赔付而已。 “就不怕不值得？”何遇问。 “哈哈。”普维大笑，“我觉得何你一定是我雇佣的最值得的引路人。” “我也觉得你会是我目前合作最好的雇主。” 最终以任务结束后获得无垠点的百分之七十为报酬，何遇与普维签订雇佣合约。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不过……我的引路人，能给我个口罩吗？我要被这里的味道闷坏了。” 契约签订过后，何遇问了一句，“普维，你会修车吗？” “会啊。”普维说道。 何遇挑眉，没想到普维还真会修车，但转念一想，这里离建筑群那么远，步行过去并不现实，所以系统选中过来的任务者里一定会有会修车的人。 就像灵异任务里，会有灵媒任务者。 “但是我没有找到可以恢复使用的汽车。”普维说道，“但这个地方的汽车可不一般。” 何遇说：“我倒是找到了一辆，但……既然你和我不一样，你可以继续往前走，寻找更完好的汽车。” 何遇把她身上的情况和一些关于这个城市的信息跟普维说了，普维不可置信。 “你真的会每四十八小时就回到过去吗？”普维问，“或许你是被人打晕了送回原来的地方也说不定。” 何遇点头，她之前也有过这想法，因为只有她自己是变化的。但伤口和状态是骗不了人的，她拿自己身体做过实验。 “一个人的伤口可能会在极短的时间内恢复如初，但是精神状态可很难回到四十七小时之前那时，且一模一样。”何遇说，“或许我们还能继续观察，你和我在一起，看看我是怎么回到过去的。” 普维低头，伸手比划了一下何遇身高和体型，“这么大一只，要偷偷从我眼底消失那是不可能的。” 何遇失笑，“那我们现在往前走吧，对了，我这里找到了一些轮胎和工具，你看看能不能用。” 两人一面交流一面往建筑群的方向走去。 另一处，花春熙和魏诗敏两人一身狼狈，身上全是垃圾的污渍，两人的口罩上黑乎乎的一片，已经有些不透风了。 “早知道就不上山了，那些蟑螂真他妈可怕。”魏诗敏心有余悸，一只小强不可怕，一群就有些瘆人了。 花春熙没有说话，拿出纸巾一点一点把衣服上的污渍抹去。 “你身上还有纸巾啊，给我点。”魏诗敏。 “没了。” “骗鬼呢，这么小气，给我一点。” “一百无垠点。”花春熙说。 魏诗敏立刻闭了嘴，“你怎么和她一样垃圾。” 走过一处垃圾堆时，花春熙停下脚步，“这里的味道很重。” “这里还有味道不重的地方吗！？”魏诗敏问道，她知道自己该把口罩扔掉了，但她可不想直接和这里的空气接触。 “我的意思是，这里的垃圾的臭味更浓重。”花春熙四处看着，“这么浓重，除了此地有散发恶臭的源头，还有一种可能是这里的垃圾曾被人大面积翻动过。” 虽然有处理的痕迹，但花春熙还是找到了人为大块翻找垃圾的痕迹。 花春熙指着一处，“你去把这块的垃圾上面那层弄开。” 魏诗敏站得远远的，“你怎么不去？” “一起去。”花春熙顿了顿，说道，“或许这下面就藏有车，那个引路人不是说她找到了一辆汽车吗？这里离她遇到我们的地方不算太远，她应该不会在离车太远的地方找轮胎，所以这个地方很有可能有汽车。” 魏诗敏对那些垃圾还是有心里障碍的，说实话，她宁愿面对血腥满地，也不要呆在这种恶心的地方。 障碍最终都会被求生欲克服的。 两人忙活了许久，魏诗敏中途忍不住吐了一次，花春熙黑了大半张脸，对魏诗敏没有什么好脾气。 终于，两人看到了汽车的一部分。 这个时候，两人都感觉有人过来了，还不止一个人。 “你遇见的那两个人抛弃了你，何，你可真可怜。”普维大笑，“还好你遇见了我。” “我本来也对我们的合作不抱什么希望，那个时候我以为大家都是时间回流者，顶多能合作修好汽车，一起上路是不可能的，毕竟每个人回流的时间都不一样。”何遇说道，她拿着一根棍子，沿路翻着垃圾，“就是不知道那两个是不是都和我一样，都是时间回流的人。” “没关系的何，我会回去找你的。”普维大掌举起，要落在何遇的头，何遇飞快地闪过。 “何，你偶尔也要可爱点。”普维说，“女人都喜欢摸头杀。” “呵呵。”何遇笑，“我怕长不高。” “不过，何，你怎么会随身携带这么多口罩？是因为你们以前你们国家雾霾太严重了才养成的习惯吗？” “普维，你不知道吗？戴口罩能装逼。”何遇指了指自己脸上的口罩，“尤其是黑色的。” 何遇双手拉出一个轮胎，“这个可以吗？” “不行。”普维摇头，他嫌弃地看了一眼何遇黑漆漆的手，“何，以后你要准备一些手套才行。” “正有此意。” 汽车并不好找，何遇和普维两人走得很快，偶尔还使用了自动延伸的小扶梯加速，走出很远的一段路程。 很快两天就过去了，一路上，他们没有遇到其他人。 看了看时间，“我回流的时间快到了。”何遇说，“你继续往前走吧，找到汽车再回来找我，这些东西给你。” “你就不怕我跑了吗？”普维说道。 “那就跑吧，反正我也不吃亏。” “哈哈。”普维大笑，“我可不会撇下我的引路人，你还要给我引路呢。” 三十分钟后，普维眼睁睁看着身边的何遇身体扭曲了一下，然后消失在了原地。 “这招要是用来偷袭人就完美了。”普维眼露精光，“打完人就立刻消失这简直太完美了，下次得给何遇说说。” 第二九四章：崩毁的城市（七） 何遇握紧手枪，确认无人才收起来。 这个地方正是她一个小时前所处的环境，何遇走了几步，发现地上有几个脚印，她努力去想四十七个小时前这里有没有这些脚印。 答案是没有的。 何遇记起花春熙穿的是皮靴，而魏诗敏脚上是一双跑鞋，和地上的这两个鞋印都有些出入。 第五、第六个任务者。 脚印并没有持续很长的距离，大部分垃圾堆是不会留下脚印的痕迹。何遇看着方向，想到了一个地方，她往那里走去。 她藏车的地方，已经被人发现了，何遇远远看到一个穿着中学制服的少年，她慢慢走过去。 少年看到她站起身，又放松地坐下来。他的旁边是一辆汽车，已经装好了轮胎，前盖被打开，露出里面的部件。 “你好。”何遇有礼貌的微笑，保持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站着。 少年把玩着手中的弹弓，他并没有戴口罩，但周围的环境好像对他的影响并不大，“你好啊，引路人小姐，你是回来取车的吗？” “啊不，这辆车本来就是无主的。”何遇笑道，“你们喜欢就拿去吧。” 少年惊讶地看她一眼，“你倒是和她说的不一样，不过，我们跟他们也不一样，我们可以合作。引路人小姐，你也找了不少修理工具吧，有没有充电器、蓄电池之类的。还有，我们都没有找到汽油呢。” “我叫何遇。”何遇想把掉到脸上的头发挽到耳后，想到自己的手又生生止住了，这个时候她注意到少年的手非常干净。 “我叫吴恺。”少年走近何遇，“你觉得怎么样？我们可以一起合作，这辆车坐四个人刚刚好，你也知道，没有这辆车我们可能很难走到建筑群那边。对了，引路人……何姐姐，听说你爬上了垃圾山顶，那你一定很厉害了。” 何遇挑眉，她什么时候说过自己到达过山顶了？ “你的消息，魏姐姐以两百无垠点的消息卖给了我。”少年舔了舔嘴唇，“引路人的消息还真值钱。” 何遇转瞬就想通了，是啦，当时她只说过她在高处看过城市的全景，并没有说自己是通过小扶梯看到的，魏诗敏他们猜测自己是爬上了山顶看到也是正常的。 “其他人呢？”何遇问。 “都出去找工具了，我在这看着车。”少年笑道，“因为我最弱了，而且刚刚回流，时间很多。” 何遇看了看少年，问道“你什么时候传送过来的？” “我嘛？”少年低头看了弹弓，“就两三天前嘛。” “那你真幸运，我都在这呆了十几天了。”何遇笑道，“人影也没见几个，都是臭烘烘的垃圾。” “哈哈，所以何姐姐是要加入我们吗？”吴恺问道。 “好啊，但是我没有找到你说的电池，我现在去找一下。”何遇笑着。 吴恺一愣，“好吧，那姐姐你就去吧。看来姐姐还是不相信我们啊。” 何遇没理会吴恺话里的意思，问道“你们愿意跟我签订雇佣契约吗？” 吴恺手中的弹弓转了一圈，“到时候我问问他们吧，我们可以先添加联络器。” “魏诗敏和花春熙都有我的联络器，到时候再说吧，刚好我离回流还很久，我去找找你们要的东西。”何遇转身离开。 “何姐姐，那你身上的汽油卖不卖啊？”吴恺喊道。 “等我回来再说。” 吴恺摩擦着手中的弹弓很久，直到何遇的身影消失，还是没有动作。何遇离开后不久，从不远处的垃圾堆后面走出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长相英气，沉稳严肃。 “哥哥。”吴恺叫了他一一声。 吴皓问，“看出来什么？” “没有。”吴恺有些丧气，“她不像是能打过那些蟑螂上山的人啊，身体素质瞧着也不是很好。” “那就说明她身上还有其他的手段，这样的人最危险。”吴皓说，“尤其是引路人，他们可是系统的员工。” “不过她应该还不知道我们都没有时间回流现象。”吴恺说道，“引路人也不是无所不知的嘛。” “但她给的信息已经很重要了。”吴皓说，“靠自己去发掘这么多信息不容易，不要小瞧他们。这次任务，应该有两种人，一类像花春熙和那个引路人一样，每隔两天身体回到过去；一类就是我们，是正常的。那个引路人只要再遇上像我们这一类的任务者，应该很快就知道这个事实。” “那怎么办？” “我们要抓紧时间，利用魏诗敏他们修好汽车，到时候他们时间回流后，这辆汽车就是我们的。”吴皓说道，花春熙和魏诗敏此时并不知道这个两兄弟并不是时间回流者。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燃料。”吴皓又说道，“所以这个引路人很重要，关键时刻可以通过雇佣她换取汽油，她应该不会跟业绩和无垠点过不去。” “可是哥……”吴恺问，“她要是不回来怎么办？” “不会的，一辆还有可能发动的汽车可不好找。”吴皓说，“更何况这辆车还是她找到的，如果是你，你愿意拱手把你找到的东西让给别人吗？” “当然不愿意！”吴恺说。 何遇愿意吗？当然是愿意的。 有一种东西叫沉没成本。 虽然那辆车是她千辛万苦找的，她也把那辆车当做一个保底：如果她和普维在之后找不到更好的交通工具。 但知道这辆车已经被四个人发现并占领了，并且有一个人并不是时间回流者。是的，何遇已经发现吴恺可能不是时间回流者。 吴恺说他两三天前才来到这个地方，说明他应该是已经回流过一次了，而且回流地点应该距离汽车在的地方不远。但两三天前，何遇可是在这汽车附近转悠过的，并没有发现其他人的痕迹，更有可能是吴恺两天前刚到这个地方，且没有因为时间而回到远处过。 何遇明白，自己占不了非时间回流者的便宜，合作等于白做工。不像与其他时间回流者合作，虽然大家都知道各自有效时间不一样，但谁都有可能在回流后的有效时间内找到车并独自使用。 至于普维…… 何遇也不是全然信任的，但至少，比起她现在遇到过的人，普维真是最受她喜欢的一个。 第二九五章：崩毁的城市（八） 普维好像没有辜负何遇对他的喜欢。 何遇收到了普维的发来的消息，他找到了一辆保存完好的车，在一个废弃的车库里。现在只需要何遇身上的汽油了。 说到汽油，其实何遇身上的存货也不多了。何遇是那种这个任务里发现缺少什么东西，任务结束后就会立刻准备以防再次遇到这样事情的人，空间里的汽油还是很久以前一次任务后准备的。 何遇钻入一间废弃的三层楼房里，每个角落都塞满了垃圾，剩余的空间很少，逼仄，臭味更浓。楼层也摇摇欲坠。 但至少四面是有墙的，何遇要清理一下自己。 第十五天了，这是何遇第二次清理自己，她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勉强洗了头发，擦干。 水流到地上，慢慢地融化那些污垢，流了出去。 何遇看到一样东西，她伸出洗干净的手，犹豫了一下，伸手把那样东西拿起来。 书壳很硬，是一本精装的书，保证了书没有被腐坏。但书的表面全是泥垢，何遇抹去上面的污垢，看到熟悉的英文字母。 “还好是自己认识的文字……”何遇拿出纸巾，把书擦干净。 看书名，这是一本游记，打开书，不少纸张都粘到了一起，根本无法分开。这些纸张都很脆弱，轻轻一碰都软掉成了纸浆。书页里还有流进的脏东西，把文字覆盖住，能获取的信息有限。 翻了一遍，何遇大致理顺这本书是什么。作者是这个国家有名的地理学家，游历过世界的各个角落，他把去过的地方记录下来，整理成册，并出版传播。 游记里提到过很多地方，何遇并不能对号入座找到现在处身的城市。但她从游记中知道，这个世界的文明很先进，可以说已经进入了智慧时代中期，智能机器代替了人力，人们的生活更加便利。 处理垃圾，也是由智能机器人负责的。不是简单的打扫垃圾，而是能负责从垃圾回收清理到垃圾最终处理、重复利用的全过程。人类居住的世界干净无比，但没人去想他们创造的垃圾去了哪里。 作者有时也会感叹，智慧时代带来的全新生活环境，他想过那些垃圾去了哪里，最后觉得应该被不断重复循环利用，或许自己手里的新杯子，就是去年自己打碎的那一个被子重新塑成的。 何遇把书收起来，她感觉这本书好像随时就可以风化离开一样。和作者的想法不一样，何遇知道，要是那些垃圾真的全部都能循环利用，也不会出现自己现在所在的巨型垃圾场。 那些处理垃圾的机器人，应该是把垃圾都集中运送到了同一个地方。 或许就是这个城市。 总之，或许要走到建筑群那里，找到当地的原住民，才能知道前因后果。 何遇是在半路找到普维的，这个时候距离她回流的时间，还剩五个小时。 “何，你去哪里洗的澡啊？”普维现在的样子可不好，一头金色的头发变得灰蒙蒙的，全身也是烘烘臭，衣服除了黑灰色，没有其他的颜色。 何遇笑，先给了普维一个口罩，对他说：“我的回流时间快到了，这里离你找到车的地方还有多远。” “还挺远的，五个小时，你自己走的话，估计走不到。”普维换了口罩，看着何遇摇头，嫌弃她走路太慢了。 “那我就不去了，你还需要什么，我帮你找。”何遇说着，拿出一桶汽油，告诉了普维自己回流后会出现的地方，告诉普维找到车后，尽早开车来找她。 “这是一桶油，到不了建筑群那边的。”何遇说。 普维大笑，“放心吧何，丢下谁我也不敢丢下我的引路人啊。” “对了，我还看到另外一个任务者，他可能也跟你一样，不需要时间回流。”何遇说，“你小心你的车，如果遇到他。”何遇把吴恺的样子告知了普维。 就此别离，普维拿了汽油就赶紧回去。而何遇开始寻找她现在想找到的东西，书籍！或是有文字记载的东西，她迫切想知道这个城市发生了什么。 但纸张这种垃圾存在的可能太低了，很容易就融化腐烂。 回流之前，何遇感觉有冰凉的东西滴在自己手背上，刺刺的疼。 等她回过神，自己已经回到了原地，一个小型的平房里，有个融人身的角落。何遇发现，外面下飘起了雨。 何遇伸出手，落在手上的水滴烫伤了她。她立刻收回自己手，手上有一个浅浅的印记，像是被东西灼伤一样。 何遇发现，这个城市的雨水，腐蚀性很强。酸雨能腐蚀建筑物，这雨能直接腐蚀人的皮肤。 可有效时间就那么一个小时，何遇并不想浪费，她抓了一块生了锈的铁盘，顶在头上跑了出去。 雨水打在身上，刺刺的疼，这些都还可以接受的。 一个小时之后，何遇重新找了个地方，遮风挡雨，瞧着外面的雨越下越大，腐蚀程度也随之升高。 普维骂骂咧咧，他还没来得及回到自己的车旁边，就被雨水淋了个头，他问何遇身上有没有男士的衣服。 男士的衣服，何遇身上倒真的还有好几件，但都不适合普维。 这场雨下了一天一夜，才慢慢见小了。期间何遇收到了魏诗敏问她位置的联络信息，何遇自然没有老实回答，只说自己不知道这个地方。 花春熙后来也联系她了，但何遇并没有多加理会。 何遇感觉得出花春熙和魏诗敏有些急躁了，他们一直问何遇什么时候正式合作修车，拐着弯想拿到何遇手中的燃料。 “我卖给别人了。”何遇说。 “你怎么能把那么重要的东西卖给别人？”魏诗敏急了。 “很重要吗？”何遇不懂，“人家肯给钱，我就敢卖。” 魏诗敏愤愤挂了电话，对着一旁的花春熙说：“你再打一个电话给她试试，这车好不容易修好了，就差汽油了。” 花春熙不理她，他没必要听魏诗敏发号施命。 吴皓围着那辆汽车看了看，问魏诗敏，“就只差燃料了吗？” “应该是，该修的我已经修好了。” 第二九六章：崩毁的城市（九） 这辆汽车已经被一天一夜的大雨彻底冲刷干净了，就连顽固的污垢也被腐蚀冲刷流掉。大家都相信，雨再下久一些，把车身腐蚀了也说不定。 “从这里开车到建筑群那边，大概要多久？”吴皓问魏诗敏。 魏诗敏想了想，“这个不一定，得看车发动后时速多少，这里到建筑群距离多远我也不清楚。” 吴皓和吴恺对视一眼，如果是那个建筑群真如魏诗敏所说是在城市的边缘，那肯定不会太远，太远了何遇也不可能看得清楚，不会超过一百公里，也就是说开车的话顶多几个小时。 这个距离吴皓和吴恺靠走路是能在五六天内走到的，但以防万一，他们必须得拿到这辆汽车。 魏诗敏已经丢了口罩，靠衣服布料蒙面，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说道：“必须赶快找到汽油，我快呆不下去了，水和食物都不多了。” 这个担忧不只是她有，在场的其他三个人也一样，他们是准备了水和食物，但并不多。不知道这个任务会困住他们多久，何遇已经呆了十八天，这已经跟以往的任务时间有很大差别了。 吴皓说：“我和魏诗敏去找何遇，吴恺看着车，花春熙你……” 花春熙独自站在一个离大家很远的地方，他身上的衣服换了一身，他尽量在保持自己的干净整洁。 沉着一张脸，花春熙说：“我去找找有没有其他燃料，我觉得这个方法才比较现实。”花春熙不认为何遇会把汽油给他们，即使是卖给他们。 汽油本来就难找到，如果何遇肯拿出汽油，作为交换肯定是让她也上车。到时候可能会让其他人下车，这个人或许就是他。 花春熙有些烦躁，他这几天为了找东西翻了太多垃圾，他怀疑自己在做的事情没有意义，只为了那一个霸占到汽车的可能。 或许不如自己慢慢往有人的地方挪过去。花春熙想，他又立即摇头，这太不现实了，自己现在可是蜗牛。 花春熙不知不觉走出了很远的距离，难道没有其他办法了吗？花春熙的鼻子动了动，他闻到了更恶心的臭味。 普维还在联络器那头叽叽喳喳，“何，为了干净的衣服我也得回头去找你！” “你知道吗？你让我想起我的一个朋友。”何遇笑着说，她此时捧着一本基本成纸糊状的书本，努力辨清上面的文字。 “是吗？那你朋友一定是个帅哥。” “正好相反，她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但和你一样喜欢说话。” “何，你要知道，爱说话的人都是最好的朋友。” 过了一会儿，普维大叫，“好了，OK！启动！” 何遇精神起来，然后她听到普维说：“OMG，这车也太快了吧何，我很快就能找到你了！” 何遇立刻报了自己回流后会在的大致所在位置，距离她的回流时间还有两个小时，何遇没有动，等待着回流。 半个小时这样，普维告诉何遇，自己应该已经到了她说的地方。 “你最好先藏起来，这附近还有其他人。”何遇提醒。 “没事。”普维说道，“谁敢从我手里抢车，他们可以试试！” 吴皓和魏诗敏发现普维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辆大型轿车顶上，前后各架着一把机关枪，一个身材高大的白人壮汉坐在车前盖拧着衣服。 壮汉不慌不忙，跳到车顶上，调整好机关枪的方向。 金色的弹链有些反光，吴皓和魏诗敏不由停住了脚步，不敢上前。 壮汉手里的机关枪，魏诗敏不认识，吴皓却是认识的，系统出品的火鸟机关枪，射速超过每分钟两千发，还能当做高射机枪使用，绝对是横扫C级任务世界的一大利器，明晃晃的五千万无垠点，还不算上子弹。 但那个人就有两把。 不是一个级别的，吴皓心里连一点小心思也不敢有。 魏诗敏只是觉得那个人、那件热武吓人得很，在看旁边变得乖巧的吴皓，也知道对面那个人不敢惹。 “吴……吴皓，他说不定有汽油……”魏诗敏低声说道。 吴皓当然知道普维可能能有汽油，但他现在敢问吗？眼见普维调式好枪支，甚至有开始瞄准的动机，吴皓立刻举高空无一物的双手。 “前辈，我只是路过，我们马上离开。”吴皓大声说道。 魏诗敏瞧着那黑洞洞的枪口，突然觉得有些晕眩，那个高大的男人就在枪支后，一双锐利的眼睛看过来。 吴皓立刻拉着魏诗敏往回走，根本不敢回头。 等走出了很远的距离，魏诗敏才问道：“那个人手上的拿的是什么武器？” “火鸟。”吴皓说道，眼神闪过一丝狂热。 今天他才明白，无垠世界任务者等级的意义，那个人，应该快是B级任务者了吧。在强者面前，即使自己有再多的弯弯道道，根本不敢生出一丝想法，唯一能做的就是逃跑，离开。 吴皓喜欢这种感觉，完全的支配和主宰，他也要有这种力量。 这就是无垠世界，这就是强者为尊！ 魏诗敏还有些不明白，吴皓扯了她一把，说道：“以后见着那个人绕着走，我们还是快点去找汽油和何遇了，换个方向找。” 何遇恍惚了一下，自己就出现在一辆汽车旁边。 “何，你来了，上车！”车顶传来声音。 何遇一抬头，就看到车顶的两把‘火鸟’，她惊讶地微微张嘴，然后一把‘火鸟’从天而降，扔向她。 何遇一把接住，这种把五千万无垠点捧在手心里的感觉怎么有点热泪盈眶。 “怎么样，逼真吧？我花了一百无垠特意找人仿制的！”普维哈哈大笑着说道，语气莫名得意。 好吧，何遇收起热泪盈眶，转到欲哭无泪。 普维拉开车门，对何遇说：“上车！” 上了车，何遇把‘火鸟’还给了普维，要不是刚才试打了一下一点动静也没有，她还真以为这东西是真的了。 “怎么？你还以为是真的啊，五千万无垠点呢！谁买得起啊。”普维说，“有这点钱干点什么不好，这大家伙也就哄人用，真是实战，哪里来得及拿出来。” 何遇点头，也是，这家伙实在不轻。 “回过头我把那家店介绍给你！”普维说，“报我的名字还能打九九折。” “什么？”何遇没有反应过来。 “做好了！”普维大声说道，一踩油门，汽车立刻飚了起来。 第二九七章：崩毁的城市（十） 汽车发动的瞬间，何遇突然陷入一个极其柔软的空间里，轻柔得把她包裹起来。何遇身下的座椅大变样，成了一个大型按摩椅的模样，此刻深陷其中，有说不出的舒畅感。 “怎么样！不错吧！”普维说道，“它还有按摩功能。” 说着，何遇身后的椅背开始突突突捶打她的后背。 何遇摘掉口罩，黑色的口罩上明显多了一层灰暗色的物质，她深吸一口气，“什么都不必上着鲜美的空气。”更重要的是车里干净并且没有臭味，这个环境可比外面的世界好过多了。 不，或许是有一股味道的，何遇看看旁边的普维。 普维有些邀功地说：“很酷吧！这可是汽车启动前一秒钟设计好的，完全贴合了你的身高体重，是最舒适的形态。当然这个按摩椅的设计也是我特地为你做的。” 何遇挑眉，这么说，这辆汽车的科技比她想象的还要先进。 汽车平稳地向前开着，一点颠簸也没有。普维告诉何遇，这辆汽车是非常智能智慧的，这样汽车要在崇尚科技周易城才能看到，这也说明这个世界的文明很先进。 “这个城市科技绝对在我们以前生活那个星球的文明之上，所以你觉得会不会有变形金刚？”普维有些激动，“那可真是酷毙了。” 普维并没有在开车，这辆车上有自行和导航功能，虽然这座城市已经变了，但车辆还能根据目的地方向前行，面对阻碍自动绕开前行。 “目的地是市中心。”普维说，“我根据那些建筑群所在的方向和距离判断，在地图上，那并不是什么边缘地区，而是城市的中心。” 何遇看向导航图，汽车目前行驶的地方显示的是一个商业区，但车窗外只有黑壮壮的垃圾群。目的地的确是城市中心，那里的建筑群更为密集。 “这辆车的时速现在是二百五十公里，市中心离我们只有一百多公里，在你有效时间内，我们一定能到达那里。”普维说，他又笑了一下，“何，这辆汽车的耗油量极少，是普通的汽车百分之一。” “是，你说过你一定会回来找我的。”何遇说道，“谢谢你，普维。” “那是，没有汽油的约束，我不会做抛弃雇主的事情。” 何遇微微点了点头，思考现在到底谁更像是雇主； 何遇享受着背部的按摩，如果一个小时内能到达建筑群那边的话，就可以节省至少两天的时间。 沿路的垃圾没有减少的趋势，何遇有些担心，那片建筑群里，真的会有人类吗？还是垃圾依旧、不见生人。 “何，你答应给我的衣服！”普维说道，他身上的衣服已经半干了，但是潮臭得不行。 何遇睁眼，露出古怪的笑，然后拿出了几件大号的T恤和一身棕色的衣服。 “这是什么？” “我身上可没有准备太多男人的衣服。”何遇说，“就只剩下这种T恤和我们国家古代的男人服装，但大小对你来说可能有些不足。” “就这样吧，只要能换身衣服。”普维说道，“这个垃圾场实在太脏了，我准备的几件衣服都报废了。” 建筑群出现在何遇的视野里，是现代城市的高楼大厦。当时远远看着并不高，近了才知道这些人类建造的建筑物，有多么壮观。 一百米以上的大楼，何遇一眼扫过去，就看到了四五座。 可以看出这的确是城市的中心，和在那大片大片的垃圾场上看到的一些比较低矮的建筑群是云壤之别，这里的高楼大厦都明显显示出这里是城市最繁华的地方。 下了车，何遇立刻拿出口罩戴上，即使这些建筑看起来有多豪华，这里也是一片的垃圾，是一座垃圾城。 空气依旧是那么乌烟瘴气，脚底下踩着的都是垃圾，这些垃圾都充斥在高楼大厦间，甚至有一些何遇以为是建筑群的东西，其实也是成堆的垃圾山，这些稍矮一点的垃圾山，穿插在高楼大厦中，成为这个城市的一部分。 汽车驶入城市中心的时候，何遇就已经收到了任务提示：请找到人类居住的地方。 但何遇并没有看到人，也没有发现人类活动的痕迹。 只有垃圾。 唯一不同的是，这里的垃圾比原来那边的垃圾品种更加丰富、更新也更高科技。 普维想找个地方换衣服，身上的这件湿衣服令他很难受。 “我们去那栋楼看看。”普维指着一栋外观设计得很高大上的大厦。 两人来到大厦前，突然窜出了一条黑色的大狗，大概有一匹小马的大小，眼睛发红，很显然这也是一只经过变异的动物。 这只黑色大狗，看到何遇和普维后立刻冲了上来。普维立刻拿出枪支，连开几枪，将大狗直接打死。何遇一双黑色的眼睛亮了一下，就冲普维手上这枪支的威力，那两把机关枪还不一定就是假的。 可以怀疑，之前他说那机关枪是冒牌的仿制品，或许只是说笑而已。 何遇这么想，但没有说出来。 垃圾堆得很厚，何遇跟普维站在的是大厦的二楼的高度，两人用蛮力把脏兮兮的玻璃打破一个口，进入楼里。 里面很黑，外面的玻璃早就黑乎乎糊做一团，光照不进来。但楼里面除了时间久而堆积的灰尘和散落的物品外，并没有太多的垃圾。 “这里原来是间商场。”何遇打着电筒，扫过一间间空置的店铺。 “那一定有洗手间！” 洗手间的确是有，何遇伸出手，自动感应系统坏了，她直接开枪打破水龙头，黄色的铁锈水流了出来。 铁锈水很快流光了，一股黑色汁液随即流出，何遇立刻拿出一件把水管口堵住。 没有干净的水源，没有电。 人类会生活在什么地方？ 普维换好了衣服，上半身是绷紧的T恤，勾勒出他健壮的胸肌，下半身是一条棕色的布裤，也绷紧得很，只到他小腿肚。 “何，这实在太难受了。”普维说，“我要在这里找点能穿的衣服，你要不要跟我一起。我看你好像有事情要做？” 何遇想了想，“我就不跟你一起了，有什么事情联络器联络。四十五个小时后我应该是直接出现在汽车停的地方。” “OK！” 第二九八章：崩毁的城市（十一） 何遇想去找图书馆，去了解这个世界和这个城市的背景，探究这个城市变成现在这个模样的原因。 出了大厦，何遇举目望去，灰蒙蒙的城市，没有声音也没有风，空荡荡。 何遇回忆汽车导航上的城市地图，计算了一下，找到去到图书馆可能的方向。一路走过去，何遇不住的感叹，这个城市若是没有垃圾，应该是一个非常伟大的城市。 之前一直找不到的汽车，翻拨一下垃圾，随处可见。 图书馆离那座商场大厦并不算太远，五公里左右的距离，在这个城市里并不是很高。 何遇照之前的办法，打破玻璃进入图书馆，她找到指示牌，一楼是大厅，二楼到十一楼是阅读区，全是桌子和电子阅读设备。 图书馆里，大多数都是电子设备，阅读器和下载器。 这是一个智能化很高的图书馆，但现在没有电，一切智能设备和电器都不能使用，何遇只能爬楼梯。 一直往上走了好久，到第十五层的时候，何遇才看到纸质区，大门是紧闭的，何遇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打破。 门一打开，书卷腐朽的味道就传了出来，手电筒往里一探，是一排排整整齐齐的书柜。 何遇摸了摸自己脏兮兮的、已经打结的头发，还有并不清爽的全身。她拿出手，仔细把手洗干净，又找到洗手间，洗了头，换上干净的衣服和鞋子。 把全身弄干净后，何遇才重新走到大门前，进入纸质区。书柜外都装有玻璃，这个城市的保存措施做得非常先进，很多书籍保存得十分完好。 何遇根据图书索引，找到自己想要的图书。 “嗯，这的确是一个非常发达的世界，唯科技论，基本不存在任何迷信……”何遇觉得这一点实在太不可思议，要知道即使是科技最先进的M国，也是宗教的影响依旧远远大于科技。 这个世界对智慧生物的研究十分热衷，也就是机器人。许多国家建立不少关于智慧生物的发展项，投入了巨大的经费用于机器人的研发。 所以很快地，这个世界里面出现了很多智能机器人，他们生活在人类社会里，从事各种服务人类的工作，尤其是那些脏活、累活和苦力活，这种机器人和人类共同生活的环境，也渐渐变得普通。 但机器人只是作为人类的一个附属工具，为人类分忧解难而已，人类不会把机器人当做是自己同等的伙伴。但机器人拥有不亚于人类的智慧，除了不会不拥有自己的感情，他们甚至还会做出一些简单的、基本的逻辑思考。越是高智能的机器人能为人类做的事情就更多，有更大的贡献。 高智慧的机器人，其实已经和人类没有什么两样，人类为他们研发了类皮肤的外表，从外貌上已经看不出分别。 当然，在这个世界，虽然说人人崇尚智能机器，但是还是另外有一些人，他们有提出机器人威胁论，认为机器人除了没有感情，在各个方面都比人类更厉害而先进。这些人还认为，没有感情正是机器人最厉害的地方，最能战胜与生俱来就有感情的人类。 他们认为，若是以后机器人进化生出独立的意识，不在被人类设定的定律约束，那个时候，这个世界就会颠倒过来，不是人类统治机器人，而是机器人奴隶人类。 只是很多人对此并不在意，他们绝对相信自己对机器人设定，认为机器人不会违背它们的造物主，他们不断地投入人力物力，继续发展机器人。 不过机器人的确给整个世界带来了非常好的变化，使世界更加清晰，也使世界更加便利。 不知不觉，何遇回到原来汽车停放的地方，又一次时间回流。 何遇一抬眼就看到了车顶上的那把机关枪，还有一旁肌肉发达、穿着却有点搞笑的普维。 “我说，引路人！你到哪里去了，怎么不回我消息。”普维有些不高兴，黑着脸。 何遇这才发现，联络器里多了十几条信息，还有几条是花春熙和魏诗敏的。上面说她找到的汽车，被人半路截胡了。 何遇勾了勾嘴角，应该是被吴恺截去的，那个不需要时间回流的人。 “喂！你这人怎么又换衣服了，这么干净，真让人讨厌！”普维说，“你手上拿的是什么？哪里来的书？” 何遇穿着黑衣黑长裤，洗干净的头发清清爽爽扎在脑后，一张脸对比起普维很是白净，握住书的手也是洁白的。 意识到自己把书带了出来，这外面的环境并不好，何遇立刻把书本收了起来。 她先是跟普维道了歉，普维这个人脾气很直，生气了就是生气了，何遇看书忽略了他的消息，是该道歉。之后顺便解释了自己之前干了什么，和在图书馆得到的信息。 “咕噜。” 何遇摸了摸肚子，有些饿了，废寝忘食的结果。 “你吃过没有，我请你吃东西吧。”何遇笑着说，“热的。” 普维捧着一碗泡面，“这就是你说的热的？好吃的？” “没办法，条件简陋。” “那好吧，给我再来一碗。”普维‘刺啦’吃了一大口。 “应该有其他任务者来到了这里。”何遇说，“他们找到了能发动的汽车，要注意一点。” “嗯啊。”普维两三口就吃完了一桶泡面，又问道“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你有没有觉得很奇怪，我们没有看到任何机器人。” 何遇点头，的确没有，甚至连垃圾里也没有发现有关机器人的残骸。 一点也没有。 这是一个很奇怪的事情，这个世界遍地都是机器人，但这个城市里，一点机器人的痕迹都没有。 而出现了书籍里并没有记载的东西：变异的动物。 “这个……我待会还得去图书馆再找找资料。”何遇说，“但机器人在这个世界是一定存在的，各种书籍里都有关于机器人的印记。” “说到变异的动物，那只算不算？”普维指了指房间的房顶角落，那里盘旋着一只碗口大的蛇，闪烁着红色的眼睛。 “不算吧……”何遇咽下面条，“外面好像也来了人。” 第二九九章：崩毁的城市（十二） 所以说，要面对两个家伙了。 何遇选择了外面的人，她可不愿意面对那条吐着信子的蛇。 吴皓听到那个房间里有动静，他是寻着略微熟悉的香味寻过来的。 在此之前，吴皓发现这栋大楼外面的窗户有刚刚被认为破坏的痕迹，于是自己一个人先进来探路。 他警惕地往房间里面看，一个束着高马尾的女人正捧着泡面望过来。女人身上很干净，不像是在这个垃圾城里呆了很久的样子。 眼前这个男人跟吴恺有些相似，何遇猜他跟吴恺应该是有关系的。 吴皓越过何遇，在她身后的角落暗影里，普维捏着一条碗大的蛇走出来，他的五指掐住蛇头，蛇的嘴巴张开，露出流着蛇涎的牙。 吴皓一瞬间就确定好了自己的态度，他先跟普维打了招呼，“嗨，你还记得我吗？” “是你啊。”普维说道。 吴皓点头，他还记得他就好。 “那个想抢我车的人。” 吴皓立刻说道“这是个误会，当时就想跟你打个招呼，借个汽油而已。对了，我叫吴皓，旁边这位……是不是何遇小姐？” “你认识我？” “我开来的那辆车还是你找到的呢，哈哈，承你的情了。”吴皓说道，颇有些爽快的味道。 普维手中的蛇软了身体，死得不能再死的样子了，他把蛇递给何遇，“这东西能煮汤吗？” 何遇往后退开一步，“你要吃自己来。” “哈哈，吴皓，你要不要吃蛇肉。”普维热情说道，“我们去找个锅吧，这商场里应该有的，这一层都是美食区。” 吴皓看了看何遇，跟着普维一起走了。 何遇离开大厦，在破碎的玻璃口外看到了吴恺，吴恺比起几天前看见他时的样子 要脏上许多，但这已经是做得够好的了，至少何遇呆上这么三两天，绝对成了叫花子。 但吴恺的手还是很干净，脸稍微有些灰蒙蒙的，他依旧没有蒙住口鼻。 吴皓也没有。 “何姐姐，原来你比我先到这里。”吴恺手上还拿着弹弓，另一只手上握住的是一颗圆形的鹅卵石，鹌鹑蛋大小。 “你们也很快嘛，怎么没有看见花春熙和魏诗敏他们？”何遇挑眉说道。 吴恺微微羞涩笑了，“他们半路突然不见了，我也没有办法。” “哦，刚刚进去那个人是你哥哥吧。” “他怎么了？”吴恺终于不装不谙世事的少年了。 “没什么，他跟普维去吃蛇肉了。”何遇说，“就是有两柄火鸟的那个人。” 吴恺动了动脚步，又停下，笑道“何姐姐怎么不跟他们一起去吃，你还有什么事吗？” 何遇点头，“怎么，你要跟着我？” “这地方好像不安全，我一个未成年自己走，可害怕。” “……”何遇无奈，现在的孩子怎么都爱这样，“那你就跟着吧。” 吴恺最后还真是寸步不离地跟着何遇，何遇发现，他的鞋子和裤脚，跟所有人一样脏。 吴恺跟着何遇身后，爬到了十六楼，十六层的大门被外力打破。 “下面那层的大门也是你干的？”吴恺问。 何遇点头，拿出水洗干净手和脸，换了双鞋，才走进去。 吴恺在门边愣了一下，最后脱了鞋袜，把脏兮兮的裤脚撕掉，光着一双白净的脚走进了图书馆里。 何遇已经抓了一本书看起来，吴恺看了一眼，是机器人史。 吴恺已经很久没有踏足过图书馆这种地方了，虽然满满是浓重的书本味道，吴恺一颗浮躁的心却平静下来。 有人说，如果人间有天堂，那一定就是图书馆。 “我已经很久没感觉自己是个人了。”吴恺手里拿着一本书，翻开，密密麻麻的英文文字，像小蝌蚪一样，“就是个虚拟游戏里的玩家，半个NPC。” 何遇抬眼，她有时候也这么觉得，无尽的任务和循环穿梭，脱离了以前正常人的生活方式，很多体验和经历都是短短的浅尝即止，没有深刻的人生。 当进入这个垃圾城中保留尚好的图书馆前，是唤起了身而为人的感觉。 何遇不知道刻在一个人骨子里的东西，都有些什么。但至少，教养这种东西，必定是深刻在人骨子里的，大约很难有东西将他们拿走，这是一个人从小到大，自己学习、学会，然后内化到骨子的东西。 所以她才会在走进图书馆前，犹豫自己的仪表，至少要干干净净。 吴恺也是这样。 “不过吧。”吴恺把扬了扬手中的书，“要是遇到危险，第一反应也是把这本书砸出去，把这个图书馆毁了。” “所以和平世界才有文明。”何遇说道，“文明也才能促进和平。” 何遇一直窝在图书馆里，打着手电筒看书，换上第三个手电筒的时候，何遇终于找到自己想要的信息。 给她信息的不是书，而是书里夹有的书签上的文字，。 “机器人是否真的会对人类的未来造成威胁？它们那么友善，那么无私奉献……我看到那个报告的时候，完全愣住，有一个城市，被机器人统治了，实在太不可思议……” “机器人的智慧真的会超越制造出它们的人类吗？它们的智能可是我们设置的……我已经找不到关于那个城市机器人统治人类的消息了，或许是个假消息，已经撤了下去……” “大力发展智能、智慧机器人，是增强国家综合实力的重要支柱……国家下令禁止传播有关机器人威胁论的所有消息，可我觉得这样恰恰是真有其事……” 吴恺一排一排的书柜找过去，找到了席地而坐，打着手电筒翻书的何遇。 他已经是去而复返了，已经快两天了，何遇不吃不喝，一直在翻书。吴恺不知道她在找些什么东西，吴皓叫他继续盯着何遇。 引路人那里，总能套出不少消息。 吴恺渐渐觉得有些无聊了，他今天脚上穿着有些脏的新鞋，上面的泥土和污渍落在地板上。 何遇这个时候，只知道那些关于机器人已经背叛了人类的新闻消息被压下，这件事最后也不了了之了。总之，世界上绝大部分人类，包括这座城市，都是坚定地认为，机器人是不会反过来统治人类的，它们绝不会背叛和伤害人类。 不知道这是自信，还是出于身为人类本身的傲慢。 第三零零章：崩毁的城市（十三） 书籍的记录，一般都是远远落后于正在发生的事情，加上这图书馆里馆藏期刊、报纸等读物，并没有时新的，所以何遇并不知道这座城市后来发生了什么。 吴恺打了个哈欠，转过头，发现原来何遇呆着的地方，已经空荡荡的，黑暗暗一片。 人不见了。 “在图书馆里并没有什么记载时事的新闻报纸，其他的地方估计也很难找到还保存好的报纸，我大概猜测，这个城市的变化或许机器人有关。”何遇说。 “你是说机器人后来真的反过来统治了人类世界！”普维说道，“酷！” “但是又非常奇怪，就像你之前说的，并没有在这座城市里看到机器人，就连机器人的壳都没有看见。图书馆、商场都保存比较完好，书里说这些地方都有机器人在工作，但在这些地方，你有看到过机器人吗？” “机器都没看到几台。” “还有人类活动的痕迹也没有，我们去哪里找居住地？”何遇无奈摊手，“可费脑。” “也是，这破垃圾城怎么住人！”普维说。 “去高一点的地方看看。” 两人回到汽车在的地方，吴恺正在附近。 “你居然没有甩掉这家伙？”普维夸张地大声说道。 “人家守株待兔我能怎么办。”何遇提醒他，“你小声一点。” “我都听见了，普维大叔好像不欢迎我。”吴恺说道。 “当然不欢迎。” “没关系，我不介意。” “你怎么不去找你哥。” “我哥没空带我。” “……” 敢情何遇跟普维成了托儿所的人了。 城市中心最高的大厦，大概有一千多米，何遇和普维选定这个地方，攀登，站得越高看得越远。 “这辆车真不错。”吴恺真心夸赞。 “一般这么说，潜意思是我看上这车了。”普维大声对何遇说。 吴恺笑笑，没有反驳。 “何姐姐，你天天呆在图书馆干嘛的呀？”吴恺又说话。 “五百无垠点。” “怎么这么贵啊！” “车费。”何遇笑道，“讲解服务费。” “打个折呗，学生穷嘛。”吴恺也笑。 最后以三百无垠点的价格，何遇把关于机器人的事情告诉吴恺。 “这个城市外围还有很多边缘区和县镇，会不会他们被迫迁移到了这些地方？”吴恺身子探到前座，指着地图说道。 “也可能外面有更多的垃圾。”普维凉凉说道。 何遇拿出任务指引针，指引针一直在震动，说明她所在的地方就是任务所在地。但普维已经开车把整个市区逛了一遍，没有人类生存的痕迹。 没电的城市，一千米的高楼可不好爬，还是直上的楼梯。 三人到达顶峰的时候，入目的，是更广阔的垃圾，远处隆起一座座小山。何遇拿出望远镜，看得更远。 有了之前的经验，她不在认为建筑群就是聚居地，她努力分辨，那些或许是垃圾山的东西。 “何姐姐，望远镜可以借我看看吗？”吴恺问。 “卖一个给你好了，五十无垠点，你以后也用得着的。”何遇笑道，上一个任务后，何遇倒卖起东西来得心应手。 看过远处，何遇细细看起了近处，指引针告诉它，这里就是任务地。 “都没有痕迹……”何遇抬头看天，乌黑黑的一片，“不在天空和地上……” “那就是在地下了！”普维和吴恺异口同声。 地下，也只能在地下了，如果城市上面都是垃圾。 三个人并没有在高处呆太久，因为蟑螂无处不在，这里的蟑螂经过变异，又尤其喜欢呆在上方。 几千尺的地下，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一个全身武装的黑人出街角跑过来，对另一个同样跑得满头是汗的武装人说“我那边没有抓到了。” “我这边也是，他们太狡猾了，一定是机器人！”同伴摸了汗，他的手腕上有一个闪电的刺青。 “怎么办，难道机器人已经发现我们的藏身之处！”黑人焦急得跺脚，也抬起手，上面也有闪电的刺青，“我们可从来没有再出去过，这十年。” “再找找，他们现在能凭空出现在地下城，以后会有更多的机器人进来。” “难道现在的科技已经先进到这种能穿梭时空的地步了！” 两人还没说完话，突然齐齐闭了嘴，往相反地方向，机械地走动着。 两个人离开后不久，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的男人走出来，看了看街头的监控摄像头，他举起枪，打破。 接着一个女人跑出来，有些担忧地四处看，“他们又‘回流’了，一个小时的时间，我们快找个安全的地方吧。” 男人点头，问道“你的有效时间还剩多久？” “四十分钟。” 两人匆匆离开。 监控室里，上百个小屏幕，监控画面定格了。 监控室里也走进来一个人，他走到桌子前，趴下，埋头睡了。 一个小时后，监控画面开始动了。监控室里的人抬起头，打了个哈欠，看了一下时间，自己贪睡了一个小时。 很快，他的眼睛看到一块小屏幕里，一个女人的身影一闪而过。 那个人疑惑了一下，才想起这一天里，地下城里出现了六个不明身份的人。他立刻拿起对讲机，通报了位置。 很快，监控里，那个女人从监控死角里跑出去，身后好像被两个武装份子追着，她边跑边回头开了两枪。 身后的人也给了她一枪，女人立刻一个闪身躲避，又一个跳跃抓住一旁的柱子，借力晃到远处。 “我天，刚才那个动作可真好看，我要重新再看一遍。”监控的人说着，手抬了一下，看向屏幕。 “又跟丢了！” 随即，他看向其他的监控屏幕，找出那些外来者的藏身处。 得知居住地可能会在地下的信息，吴恺之后并没有再跟着何遇和普维，普维还干脆把汽车给了吴恺，省得他再找借口来烦人。 “我就不喜欢太粘人的，像你这样的同伴就很好。”普维说。 “你这样的也很好，不多事。”何遇说，“干脆。” “那是。”普维拿出一个军绿色的炸药包，“既然在地下，那我们就炸，有洞就进去得了。” “……”还真够干脆。 第三零一章：崩毁的城市（十四） 何遇并没有对炸药包寄有太大的希望。 普维用了好几个炸药包，炸出三四米深的大坑，只是把垃圾炸得更开。 结果是味道更重了。 被炸开的地方，估计好几天没有人愿意靠近。 “这个办法不行。”普维丧气地摇头，遗憾地把手上的两个炸药包收起来，对自己有钱没处烧表示很可惜。 何遇对这种暴发户的行为，非常地鄙视。 普维哈哈大笑，说道:“你这个女人聪明，找到地下入口的事情交给你就好了，不然你这引路人干什么用。” “……”何遇揉了揉太阳穴，“或许我们可以找找这个城市的防空洞，从这里入手。” 普维一拍脑袋，“还是你脑子转得快。” 但似乎有人比何遇想得更快，何遇在城市地图上找到防空洞的地址后，和普维赶过去的时候，吴皓和吴恺已经在那里了。 吴皓和吴恺早就想到通过防空洞往地下寻找，两人第一时间到图书馆找到防空洞的地图，就近来到这个防空洞入口。 防空洞地上是厚厚一层的垃圾，大约就和一层楼这么高。要找到防空洞入口下去，就必须先把上面累积的垃圾清理掉。这件事对吴皓和吴恺来说，都是极度排斥的。 尤其是吴恺，他不愿意干这种脏兮兮的活。 两人正在想办法，何遇和普维跑过来的时候，他们有一瞬间的惊讶。 然后吴皓很快就反应过来，说道“你们也是来找防空洞入口的吧。” “真是太巧了，居然找到的是同一个防空洞的入口。缘，真是妙不可言。”吴恺笑着说道，显得很开心，“那这样的话我们就一起吧，四个人大家一起找的话，比较省事省力。” 何遇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一起的话，你干算做什么啊？” “我是未成年，只能在一边帮点小忙，是不是啊哥哥？”吴恺对吴皓说道。 吴皓点点头，“他的活我来做就好。” 吴恺微微笑了一下，没有什么回应，很自然地就接受了自己哥哥所说的。 何遇挑眉，吴皓对吴恺很是关爱，而吴恺也非常适应这种关爱。 决定合作后，四个人开始商量办法，要先把防空洞入口上面那一层垃圾清理掉。 这时候，普维突然对何遇说道：“引路人，你那里不是有炸药包吗？再卖几个给我们呗？” 何遇眼皮跳了一下，对上普维对她眨眼的动作，明白了他的意思。 吴恺听到何遇有炸药包，立刻说道：“何姐姐，你这次可不能要太高的价格啊。” 普维又对何遇眨了眨眼睛。 何遇说道“我最后的两个炸药包已经卖给普维了。” 原本随随便便拿着炸药包乱扔的暴发户，开始就炸药包的价格斤斤计较。 普维的个子很高，比吴皓和吴恺都高出了一个头，他正抱胸，跟吴恺争锋相对，你来我往，把那个少年气得够呛。 “五万无垠点，这太高了。”吴皓说，“普维，我们是不是有些误会，好像我们并没有招惹到你。” 普维不理会吴皓的话，对吴恺说“你哥哥可能不想花这笔钱，那我们手翻垃圾吧少年。” “哥，我才不要翻垃圾，脏死了。”吴恺在哥哥面前，显得就没有那么成熟，微微有些小性子。 令何遇想不到的是，吴皓最后答应下来，补贴了普维炸药包的钱，更想不到的是，这笔钱，何遇也要补贴。 看到普维乐呵呵收了钱，何遇怀疑这家伙最后的目的其实只是为了从她自己拿钱，这一笔钱过去，雇佣费已经没了。 何遇这人有一点不好，就是好面子，之前既然配合了普维，这回也要打落牙齿和血吞。 炸药包的威力很强大，一个炸药包下去，就炸翻了三米多的垃圾层，但满天飞舞的垃圾和翻了几番的臭味，让在场的人都涌上呕吐的欲望。 坚持不愿意戴口罩的吴恺，也屈服了，戴上了双层的口罩。 找到入口后，又用了一个炸药包把被掩埋的入口疏通。大约透气了两三个小时，四人才下去。 防空洞并不是很深，里面也堆积着垃圾，因为空气不流通的原因，气味非常难闻。 “如果他们是住在地下，上面全是垃圾覆盖，他们在地底是怎么呼吸的？”普维疑惑道。 更别说这个城市的空气质量奇差。 “如果科技发达到一定地步，人造氧气是有可能的。”何遇说。 吴恺也说道:“是的呢，我们老师也说科学能解决一切看起不可能的问题。” 他身上披着一件外套，牢牢覆盖住自己的上半身，看得出他很不想把自己身上弄脏。这个任务对有洁癖的人来说，简直是最大的折磨。 “这是什么？”何遇把光打到墙角，那里有一个银色的盒子，光打到上面的时候，盒子闪着绿点，移开光源，绿点又消失。 紧接着，他们又陆续发现好几个这样的银色小盒。 “我们跟着银色盒子走吧。”吴皓说，“防空洞太大了。” 几个人往银色盒子密集地地方走，五个小时后，他们听到了水流的声音。 地下水管。 “这里的水管是有东西流动的！”普维说，“可这座城市已经是死城了，排水系统难道还在运作？” “除非有人生活！”何遇说，“有生活就有用水。”才有排水在只说。 四人都露出笑容，看来他们离任务完成越来越近了。 花春熙看到远处肉眼可见的高大建筑物，想笑，却笑不出，他的脸上早就被灰尘污渍糊了一层，像是水泥糊上去，干了，然后固化。 环境能改变很多，花春熙不知道这些日子他是怎么过来的，也许从他第一次没有时间洗脸，争分夺秒在有效时间内赶路开始，他就决定先忍下来。 以致于之后，越来越不修边幅。 花春熙顶着鸡窝一般的头发，奋力骑着脚下的自行车，自行车上附有加速器，加上花春熙的用力，速度并不慢。 “辛亏有了两个小时的有效时间。”花春熙说，骑着骑着，他整个突然消失，只剩下自行车接着惯性继续往前行驶，然后悠悠晃晃倒地。 回到四十六小时前的花春熙，立刻抓起一旁的另一架自行车，蹭蹭往探过的路线骑去，迎面是灰尘扑打，他毫不在乎。 第三零二章：崩毁的城市（十五） 被破开的地下水管发出强烈的恶臭，这已经不是戴着口罩就能躲过的气味。 吴恺忍不住吐了，他强烈拒绝从下水道往里走。 “但防空洞已经没有路了。”何遇说。 “那我们再换另一个防空洞找。”吴恺干呕，呕吐物的气味又涌上来，跟下水道里陈年死老鼠死猪的味道混合在一起，他又吐了，且不敢开口在说话。 “我们先出去吧。”吴皓说道，“先让下面透透气。” 何遇也受不了下面的味道了，加上自己本来就要回流，同意先离开地下。 重见天日那一刻，何遇觉得这座城市的空气从未这么好过，甚至能脱掉口罩大口呼吸一下。 呆在车上还是最好的，将身上沾染的气味排出去，然后自动转换出新鲜的空气。这样的汽车，在这座城市里很容易就能被找到。 “真是神奇，它是怎么能做到制造出新鲜空气的。”普维已经检查过好几辆汽车，发现里面都装有同一种装置，他认为这种装置能够净化空气。 但何遇在地下的话提醒了他，或许不是净化空气，而是能制造出氧气。 何遇在车里休息了一会儿了，外出了一趟。 “我还以为你去煮东西吃了。”普维说，“我好饿啊。” “两万五无垠点，一桶泡面。”何遇说道，正是刚刚她给普维的无垠点。 “你抢钱啊。” “嗯，我抢钱。”何遇又说道，“这个城市里应该有保存完好的食物吧，应该有，毕竟他们科技这么先进。嗯，只是可惜没有能源，不知道装备能不能用。” “给你无垠点，你给我五桶泡面，还有火！” 普维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问道“你不吃吗？” “不在有效时间内，吃了等于白吃。”何遇看了看时间，她还有几个小时就要回流了。 何遇刚刚去外面拿了一些电子产品，手机还有平板什么的。有了燃料的车，就有电能，何遇试了好几个手机，终于有一个打开了。 没有信号，这个城市一点信号也没有。 手机的墙纸是两个勾肩搭背的男人，上面还有一句话：每个人都能拥有朋友。 这很像是一句广告语。 打开手机默认的相册，里面有几十张图片，是系统默认为使用者准备的壁纸图片，图片上都是同一句话，应该是一家公司的产品宣传。 何遇这才发现其中一个男人的不同，他们一个是人类，一个是机器人。这个墙纸足以证明，机器人已经做到类人化了。 只是在这座城市里，人类和机器人，何遇都没有见到。 再一次回流过后，何遇跟普维立刻下了防空洞，吴皓和吴恺也紧随其后跟着去了。何遇在这里赚了不小的一笔无垠点。 靠买口罩。 唯一担忧的是，再卖下去，自己也要不够用了。 踏入下水道的确是需要勇气的一件事，尤其是这个城市的下水道，简直是在跟生化武器打交道。 何遇这一回选择了氧气面罩，是在这座城市的商店里好不容易找的，尚且还能用的几个。 吴皓和吴恺也去找了，但他们并没有找到，此时此刻，吴恺哑着嗓子，要买何遇手上的氧气面罩。 何遇立刻把氧气罐交给吴恺，爽快卖了出去，同时觉得自己可能要在奸商这条路上越走越远了。 普维压根没想到过还能在城市里找氧气面罩的事情，再何遇卖出两个后，也要求要买。 “我只找到三份了。”何遇摘掉面罩说道。 “何，你不能这样。”普维快速说完，立刻封住口鼻。 何遇伸出小手指，“半个小时。”她只剩下半个小时的有效时间。 “你这是报复。” 何遇戴上面罩，她这个人，好面子一方面，报复心有时候也挺强的。 下水道很长，不停有污水流动过来，带出垃圾。大家尽力加快速度走，没有说话，都想立刻走到尽头。 何遇记得城里有一条堆满垃圾的污水河，这污水应该是排往那里的。 河水带出的垃圾，已经能确定是有人居住生活。 还没等走到尽头，何遇的有效时间就到了，她立刻把氧气罐交给期待已久的普维，给他换了个新的面罩。 “我先出去了，有什么情况联络器联系。”何遇转身就往反方向离开，不是她不想继续往下走，但这里的环境实在压抑。 就剩普维三人继续往前走，大约走了半个小时，他们看到了不可思议的现象。 下水管道的上方偶尔会滴水，何遇出去的时候，头发是湿黏黏的，恶心得不得了。虽然知道四十七个小时后，自己还会回到那个地方，但何遇宁愿多花时间做这个清洗的无用功。 何遇跑到那条污水河旁边去，河水几乎是不流动的，被垃圾填充得满满的，也没有看到有排水的地方，找到了几个排水口，也都是干涸的。 证明这几个都不是她下去的那个下水管道。 那个下水道的水，又是排向那个地方的？ 何遇沿着河走，偶尔看到从垃圾河里跳起来的鱼，看模样也是变异了的。 她一直走到了晚上，天上没有一颗星星，月亮却意外地很亮。 至少比以前的家亮多了，何遇意外地，想起了早前居住的星球。 这个城市上的人，是不是也和她一样，再也回不来？因为这一大片的垃圾海。 何遇很想弄懂，这一大片的垃圾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只一个城市，是不可能产生这么多的垃圾，能想到的就是，这座城市变成了一个超级大型的垃圾处理厂，供周边的其他城市倾倒垃圾。 就何遇所知，这座城市应该是这块地区里最强盛繁华的都市，它附近还有发展落后于它的其他小城市。 怎么选择，也不会把这种大城当做垃圾处理地。 何遇拿出望远镜，入目的都是垃圾，即使是之前站在了一千米的高度看，她能看到还是垃圾。或许更远的地方仍旧是垃圾，这世界并不存在什么干净的地方。 世界灰蒙蒙的一片，也算是一种干净。 何遇打了个哈欠，她真的很累，都有些忘记自己在这个任务世界呆了多久，最起码也有一个月了。 今天没有继续往前走，未尝没有想休息一下的考虑。 她爬上高楼，五十多层，但并没有什么风。 这个城市可以说是一点风也没有。 透过望远镜，何遇看到一个黑点在慢慢向城市靠近。 第三零三章：崩毁的城市（十六） 何遇调整望远镜，看到一个人，应该是任务者，她看不清楚，只能猜想不是花春熙就是魏诗敏。 花春熙走到城市市区的时候，他也接到了寻找到人类居住地的那个任务。终于收到系统的任务提示，花春熙松了一口气，就怕自己触发不了任务，一辈子呆在这个鬼地方。 下一反应，花春熙认为在自己眼前的这座堆满高楼大厦的城市中，会有人类集群生活的印记，只要花点时间找找，就会和其他人类会和。 但很快他就发觉，这里可能是座死城，虽然只比城市外围的少了那么一点垃圾，却依旧是空空无人。还因为这些高楼大厦，显得更为死寂。 花春熙继续寻找着，然后发现城市里有人类活动过的痕迹，新鲜的车痕和爆炸的痕迹。这些痕迹零零碎碎，并不是很多。很明显，这只是少数几个人留下的痕迹，很可能其他的任务者留下的。花春熙顺着痕迹开始找，在那几个被普维炸出的大坑面前，深深忌惮。 花春熙很快就找到防空洞入口的那个炸药坑，那里留下的脚印和其他的痕迹明显多。 四处张望，花春熙忽然看到旁边楼上有人影，人影站在大约十层高的阳台上，低头往他这边看来。 花春熙没想到何遇比他更早地到达这里，何遇明明也是回流者。他的念头一闪而过，然后举起手，向楼上的何遇打招呼。 何遇点点头，转身下楼。 花春熙放下手，看到自己手上，全是黑色黄色的污垢，指甲缝里也结了块的泥。这让花春熙觉得很难受，想到何遇要下来了，他立刻拿出水，洗手洗脸。 何遇见到花春熙的时候，才确定这个人是他，在楼上看到花春熙的时候，他是一身狼狈，蒙着脸，跟第一次见面的那个整洁尔雅的男人相差太大。 相比之下，何遇显得就干净多了，从下水道出来后，她清理过自己。所以即便带着口罩，花春熙还是认出了她。 花春熙捂住鼻子，往后退了几步。 何遇低头闻了闻自己，泛着一股恶心的下水道死老鼠的味道。 “你就一个人？”花春熙看了看周围，“没有其他人？算了，你还是先卖些口罩给我。” 何遇点了点头，给了他一个口罩，“我这也没有几个了，这个你用着吧。” 花春熙戴上口罩，掩盖住自己的表情，只有何遇一个人，他有些蠢蠢欲动。 那些装有加速器的自行车，其实是魏诗敏先发现的，有好几辆。 花春熙本来不像杀人的，只怪魏诗敏不肯分他几辆，又想到时间回流的因素，他背后开枪，把魏诗敏杀死了。 令他惊喜的是，杀死了魏诗敏后，他的有效时间变成了两个小时。花春熙推断，杀死任务者，能夺得对方身上的有效时间。 这时看到何遇只身一个人，花春熙又动了这个念头。 “你找到人类居住地了吗？”花春熙问道。 “还没有。” “其他任务者你见过吗？” “除了我和你，还有三个。” 三个……花春熙低头，其中两个可能就往吴皓和吴恺了，他们可是他现在最想杀掉的人。 “你怎么一个人单独行动？”花春熙表现得好奇，想知道何遇还有没有其他的同伙。 “时间回流，分散了。”何遇觉得花春熙有些奇怪，他的问题太多了，她眼睛一转，问道：“魏诗敏呢？” 花春熙脸色变了变，但在口罩之下，何遇并不能看到。 “我怎么会知道她去哪里了？我时间回流之后，就跟她分开了。或许她还在来这里的路上吧。”花春熙耸耸肩，表示自己不清楚。 何遇就不说话了。 花春熙这时也有自己的打算，他不确定何遇现在是不是在有效时间内，因为他当时杀掉魏诗敏时，恰巧还在魏诗敏的有效时间内。 所以他不能肯定，在非有效时间内杀死何遇，她还会不会复活，自己会不会夺得有效时间。 而且，何遇比他更早来到这里，知道的信息肯定不少。而且何遇是引路人，花春熙担心她也会知道杀人可以夺得有效时间，其实也在暗中要对自己下手。 更重要的一点，花春熙对何遇的武力值并不清楚，但很戒备。毕竟当初，他和魏诗敏两个人都不敢直面半山腰的那些变异蟑螂，而何遇居然爬了上去。 “我想雇佣你做我的引路人。”花春熙说道。 何遇挑眉，这么好？她此时并不知道花春熙做出这个决定时，里面掺杂着一个美妙的误会。 但有活接就是好事啊，何遇爽快答应了，分分钟敲定了契约大致，两人愉快签了约。 签约之后，何遇就有义务为花春熙解惑她所知道的事情，包括这座城市、机器人，还有地下水道的事情。当然，关于普维的事情，何遇并没有详细告诉花春熙，只是一语带过，这也是为了维护另一位客人的权益。 “原来……原来他们是用不着时间回流的人……难怪……”花春熙自语，难怪他再也找不到那辆汽车，这样一来，那两兄弟其实一开始就在有目的地骗他和魏诗敏，自己和魏诗敏还傻兮兮地以为这是还算公平的、靠运气能单赢的合作。 其实花春熙也怀疑过，因为吴皓期间找东西的时候，手上弄了一个小伤口，但那个伤口在之后的日子，一直存在，随着时间慢慢愈合。他这个人小心眼很多，算了算吴皓自己说的回流时间，这个伤口应该是在回流后消失的。 但花春熙先入为主认为所有人到了这个世界都会经历时间回流，压根没往其他方面想，只当吴皓回流之后又碰巧在同一个地方弄伤了。 何遇看花春熙的眉毛倒扬起，似乎是动了杀意。 花春熙当然是动了杀意，他现在迁怒与骗了他的吴家两兄弟，觉得自己这些日子多余受的苦难，其实就是拜他们所赐、这种迁怒他自己也知道没理由，但那又怎么样，他就是动了杀人的念头。 他可想知道，自己杀了吴皓和吴恺之后，会不会也变成不用时间回流的人。 有仇恨的时候，做任务的事都会被排到第二位去。 何遇不清楚花春熙心里想着的是什么，但不妨碍她此时升起对花春熙的警惕。尤其是一身肮脏还忍受了下来的洁癖男。 第三零四章：崩毁的城市（十七） 虽然何遇告诉了花春熙很多事情，但花春熙并不傻到把自己知道的东西告诉何遇。打听到没人受伤或死亡之后，花春熙更加肯定，能夺取有效时间的事情，只有自己知道。 花春熙提出一起下防空洞去看看，何遇拒绝了，她说下面太臭，暂时还不想下去。 “吴皓他们已经过去了，就算有什么危险他们也会先搞定，我们还是晚点再过去吧。”何遇说道，“反正我们的任务是找到其他人类，应该不分什么先后。” 花春熙低头，不分先后？ 这怎么可能，当然是最先的人最能占领先机，而后来者往往会因为信息缺乏而被坑掉。 何遇又提议一起其他地方看看有没有其他线索，催他离开这里。 花春熙抬头，不管了，他要先下去探探路，他怀疑何遇要故意引开他。 “没关系，反正不过几个小时你也会出来的。”何遇笑道，“里面真的非常恶心。” 花春熙握紧拳头，这是他最不能忍受的东西。 这个时候，一声尖锐地嚎叫突然想起，三秒后，一只黑熊大小的生物向何遇和花春熙冲过来。 两人立刻拿出手枪，开枪。 子弹打进对方的身体里，那只不明生物发出更刺耳的嚎叫，红着眼睛继续冲过来。 何遇立刻后退逃跑，一面发射子弹，花春熙往另一方向逃跑，看到生物是追着何遇的方向去的，停止了射击。 何遇的子弹打进，生物终于体力不支，流出大量红绿色的血，倒在地上。 这时仔细看倒地的生物，样子好像是一只猪，也是变异地生物。 “为什么会有变异生物……”何遇想不明白。 花春熙厌恶地扭头，不去看那只倒地只剩半口气的变异猪。 “这一次的世界背景是末日吧，到处是变异的动物。”花春熙说道，“人类也消失不见了，说不定都成了丧尸。” 关于这个世界会不会是末日世界，何遇也曾想过。但她从来没有接触过类似的世界，关于末日世界也只限于在书上、人口中得知。 但何遇隐隐有预感，这不是什么末日世界，或许从机器人，或是这些动物为何变异了身上下手。 还有几个小时，何遇就要回流了，她决定在这几个小时里，再去找一些资料。 花春熙一脸就义的模样下了防空洞，他走了，何遇暗自松口气。她有意想支开花春熙，这个人动了杀意，跟他在一起是危险的。 何遇不想冒险。 何遇这一次找到一些视频，窝在汽车里看起来。视频里可以看到，先进发达的文明城市，干净整洁，人类很平常地生活着，有笑有泪。 在大街上打扫的，是机器人；负责行李接送服务的，还是机器人；餐厅里的服务员，机器人；巡逻的交警，机器人…… 何遇还注意到，视频里的人类，一个二个都有些肥胖，没有几个瘦子。大家都是一副营养过于充足的样子，可以说他们的生活水平是非常好的了。 各国之间并不和平，经常发生战争，上战场的士兵也多是机器人。何遇之前在书上也看到过，不过当她看到视频里机器人打架的场景，还是觉得有些好笑。 “根据可靠消息，蓝玫瑰国正在研究一种先进的威力巨大的武器，准备投入战争中……” 何遇这回真笑了，人家是电视剧里插播广告，这个世界是插播新闻。 回流时间如期而至。 回到下水道的何遇，拿出自己新找到的氧气面罩带上，往前继续走。 这一次她用跑的，很快，她就到了尽头的转弯处。 何遇停住。 转弯过去的下水道，垂直往下的。 水流好像摆脱了重力的作用，从下往上流，然后转弯流出外面去。 何遇手电筒往垂直的下水道口照下去，深不见底。 何遇把小扶梯拿出来，试着放下去，延伸到了极限，依旧没有触到底的感觉。很明显，这垂直的水道，很深。 至少超过一百米。 何遇左右照亮，发现四处的墙壁也是光溜溜的。 一只死猪像是坐电梯一样往上运，然后努力挪出管道口，卡在何遇的脚边，何遇移开脚，死猪顺着水流往外流去。 手电筒往上一照，反射回几个绿色的点点，在这里，银色的小盒更密集。 打开联络器，并没有普维的消息。 已经过去两天了，普维那边一点消息了也没有，何遇不得不怀疑是出了什么事。 花春熙这个时候在地面上狂吐不止，下水道实在太恶心，加上没有氧气面罩，他几乎窒息在里面。他也不是回流出来的，而是自行退出。 等好受一点后，他给何遇发了消息，何遇很快就回复了他，她已经在下水道里的。并提示花春熙，可以在城市里找找可供呼吸的工具。 几千尺下。 普维模模糊糊睁开眼，大眼瞪小眼，他的上方出现了好几双眼睛，一个个兴奋地盯着他看。 普维想动，发现自己手脚被束缚住，动了不能动。 普维咧嘴笑，“我说，有话好商量，你们能不能先放开我？可疼可难受。” “呜！是人类！一定是人类！”上面盯着他看的几个人露出兴奋表情。 普维翻了个白眼，打开系统面板，发现系统已经提示任务完成了，顺带发布了通关任务：寻找城市崩毁的真相，任务奖励根据任务完成度给予。提示：任务时间无限期，达到通关条件即可选择传送离开。 这任务的意思是，如果达不到通关要求，就得一辈子呆在这个任务世界了？ 呆在这个垃圾城市，这可比抹杀更难受。 联络器里还有何遇发来的消息，询问他现在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被人抓住了。” 何遇收到消息，立刻回复过去：“你现在在哪？我走到尽头，没路了。” “怎么没路，不是有一个垂直的水管嘛，跳下来。”普维说。 “跳下去？”何遇挑眉，然后两天都在降落过程中？最后还没死成？ “我当时可没想往下跳，无异于自杀……后来，呵呵。”普维的文字消息发过来，“不说了，我先应付一下这里。” 那边不在说话，何遇这边就纠结了，毕竟她的有效时间不多了。她到底要不要在有效时间内跳下去？还是先缓缓。 第三零五章：崩毁的城市（十八） 何遇最后还是选择跳下去，毕竟若不在有效时间之内下去，又要浪费两天的时间。何遇在这个世界上已经呆太久了，她并不想继续拖延时间呆着。 更重要的是，普维跳了下去都没死，她一定也不会。 何遇深吸口气，往下一跳。 失重坠落，感觉并不好，时间突然消失了，何遇鼻间也闻不到恶臭之味，何遇脑子空空，只想到，这若是自杀，实在是太漫长了。 突然，何遇身上遭受到一股电击，电得生疼，她一下晕了过去，失去所有意识。 再次醒来的时候，何遇发现自己躺在一个房间里，雪白的天花板，干净的空气。 还有对何遇来说，显得有些刺眼的灯光。 何遇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换了，原来臭烘烘的气味没了，现在进入鼻间的成了芬香的沐浴乳的味道。 很明显，何遇周身都被清理过了。 何遇身上被换上了一件干净的衣服，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的痕迹。 房间空荡荡，非常简洁，何遇想起这个干净并不难闻的味道，是消毒水的味道。 还没等何遇起床，房门就被打开，几个医生和护士模样的人走进来。 他们立刻过去给何遇做检查。 因为暂时不清楚目前的状况，又感觉到他们并没有恶意，何遇就任由他们检查，乖乖配合。 “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你们的恢复能力非常的棒。”医生说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 何遇摇摇头，然后开口问道：“这是哪里？” 护士和医生都笑了，说道，“这里是你的家，欢迎你回来。你们是幸运的人，能回来真好。对了，你的同伴在外面等你很久了，有些事情就让他跟你说。” 随后，医生和护士嘱咐何遇要按时吃药，以免留下后遗症，毕竟她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 医生和护士走了之后，普维进来了，他也换穿了一身干干净净的衣服，看上去清爽清爽，顺眼多了。 这么一看，这个家伙还长得不错，就是脸色惨白，有些虚弱。 “我到这里多久了？”何遇首先问了时间。 “你已经昏迷两天了，回流过一次。”普维说道，手上拎着粥，放到床边的桌子上，“吃。” “不是很饿。”何遇回答，她只感觉身体也有些隐隐的疼。 “啧啧，也对，不是有效时间你吃什么也没用。”普维说道，“还剩七个小时你就要回流了，到时候再吃吧。” 何遇皱眉，她只昏迷了两天，已经回流过一次，怎么七个小时后又要回流？ “我上一次回流是什么事时候？” 普维摸了摸头，“四十一个小时之前啊，那个时候掉下来，虽然有电流的缓冲，但还是受了不轻的伤，在医院治疗的时候你就回流了。” 普维又挤眉弄眼，“不只是你一个人，当时所有人也好像回流了一样似的。” 何遇挑眉，什么叫所有人好像也回流了？还有自己的回流时间，怎么就变了呢。不过自己在治疗期间回流，这里的人也没有觉得奇怪，可能回流是这个世界较为正常的一种现象。 何遇转而问起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这里距离地面有几千尺。”普维说，“幸亏往下面找了，不然有多少炸药包都炸不到这下面来。” 普维告诉何遇，这里的确就是以前城市居民的现在的聚居地。 这个城市是在12年前，突然有一天，城市里出现了好几例未知的中毒昏迷病症，很快，越来越多的人无缘无故陷入昏迷。 有医生发现，这根本不是什么食物中毒，而是病毒入侵。 昏迷的人相继死掉，清醒的人相继昏迷。 然后这个城市，就被隔离起来了，连带附近的几个城市也一样，被国家列为隔离区。 不断有世界各地的医生进入，为解决这个未知的病毒，但全然无用，死的人越来越多，还有动物。这座城市被更严密地隔离，没有人能出去。 即使是那些没有染病的人，也不允许出去。所有的人都必须留在城里，防止有人可能会携带这些病毒到世界上其他的地方。 当人们发现城市里一些沾染了病毒的动物没死，而是发生了变异之后，就更可怕了。 这一次，城市被彻底隔离，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也进不来。 城市里的人仿佛是在地狱中挣扎存活一般，但生的希望永远不会被人放弃，他们苦苦支撑，希望在外面的人，能研究出破解病毒的方法，回来救他们。 有一天，他们的生活的家园上空，有东西突然从天而降，都是垃圾。 垃圾是从外围空降的，然后波及到了市区中心。这些垃圾越来越多，越来越多，那些飞在城市上空的垃圾飞船，是自己国家的标志。 城市里幸存的人终于明白，他们已经完全被自己国家、被整个世界放弃了。 甚至他们现在就是苟延残喘活着的地方，也要变成其他城市倾倒垃圾的处理厂，这让他们很愤怒。 但是愤怒是无奈的，因为病毒，加上被隔离起来，城市里的人根本没有实力去反抗这一不公平。除了机器人，其他的生物都会受到感染，战斗就只能依靠机器人。 但城市里的机器人，根本打不过外面国家派遣驻扎的机器人军队，这些机器人根本不能对外面军队造成任何的伤害，他们就被死困在这条沉船上了。 但是他们并不甘心，他们要继续活下去。 于是他们转移目标，把城市所有的力量和资料集中用来造地下城，希望在地底下活下去。 目前何遇所在的地方，就是这个城市的人花了十年的时间建成的地下城，也是他们新的家园。 何遇和普维他们来到这里，被这里的人误认为是之前没有进入到地下城的居民，认为他们自己在上面的垃圾城努力存活了下来。所以他们对这些对何遇普维等人很照顾，认为他们就是很幸运才能活下来的人，证明希望的不会断绝的。 “其实我们进入下水管道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发现我们了，还一直在观察我们，直到确定我们完全是人类。”普维说，“我觉得这是很奇怪的一点，虽然他们把我们当成是城市幸存的人，但我觉得，他们对我们的善意更像是因为……” 第三零六章：崩毁的城市（十九） “更是因为他们确定我们是人类而非机器人。”何遇接过话。 “嗯，不愧是聪明的女孩。”普维夸赞道。 “因为我一直在怀疑机器人跟这座城市的改变会有关系，你应该也知道，这个世界上机器人就是普遍品，但在这里，居然一个也见不到，只存在于书本和视频里。”何遇说。 反常的地方，或许就是原因所在。 “其实事情是这样的，因为这里的人就是不敢相信，不会相信自己的国家、自己的同胞会抛弃自己。他们一直寻找真相，后来有人得到了一些消息，看到了一些新闻：机器人阴谋论，他们认为这个城市的一切，都是机器人造成的……” 之前就有消息，再别的地方，机器人已经控制了好几个城市甚至是国家。这些觉醒了自我意识的机器人，它们想统治全球，反过来奴役它们的造物主：人类。 但人类是聪明的，他们会发明更厉害的武器对付有自我意识的机器人，于是机器人想到了一个阴损的法子。 因为机器人是机器，他们对病毒什么的完全具有免疫力，而人类在这一点上，完全的劣势。 所以机器人们研究出了一种无解的病毒，希望能通过病毒，把人类的身体搞垮，最后达到统治世界的这个目的。 这样的猜测得到了这个城市里越来越多人的认可，他们越发肯定现在的病毒以及城市变成现在这样，是机器人白眼狼的结果。 人类开始对机器人不信任，产生销毁身边机器人的想法。 只是当时，在修建这座地下城的过程中，基本上都是依靠机器人在出力。但人类已经不信任机器人了，他们把城市的深度往下升了一千尺，机器人基本上是负荷干活，很多机器人在这其中报废了，这正是人类想要的。 甚至在之后，人类就故意让机器人去做在它们能力之外的事情，使得机器人报废得更快更多。 在人类处心积虑销毁机器人的过程中，还有一些人认为他们城市里的这些机器人，并没有像外面那些机器人一样有恶意和野。正如这个世界上人类有好人也有坏人，机器也分好坏，不能一概而论，毁灭所有机器人。并且这些机器人一直在城市里面陪伴着他们，为城市、为这里的人们贡献了很多，他们没有感情，但人类不能不知道感恩。 但这样的声音毕竟是小部分，当时城市里的人都是痛苦而疯狂的，他们失去了亲人，失去了爱人朋友，还有家园破碎。这些东西充斥在了心中，凭什么能要求他们说原谅，理智分人看事。他们痛恨机器人，痛恨到不只是不能因为机器人有好人而原谅他们，他们痛恨的就是机器人本身，只要是机器人，他们都觉得都应该消灭。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种情绪在那一段时间爆发到了极点。 于是在城市建成之后，他们把一步步的把所有机器人给销毁，并在消灭了这些机器人后，还把这些机器人全都拆开分解，一点痕迹也不给留下。如果机器人是人类的话，这样的行为应该叫做分尸。 最后，整个地下城包括地面已经沦为垃圾的城市，没有任何任何机器人的痕迹留下。 毁灭了机器人，但不代表人类对机器人的恐惧消失了，他们清楚知道，真正有威胁的，是外面些把他们隔离起来，要用病毒消灭人类的机器人。 这些人害怕自己即使躲到了几千尺的地下，外面那些机器人还是能找到他们。 他们设计了很多很多的东西，用来检测是否这个城市上还存在机器人，同时设计了屏蔽一切能感应到人类生存痕迹的仪器。比如在下水道里，何遇看到的那些银色盒子，就兼具检测、屏蔽和警报三种功能。 之后，这个地下城慢慢跟外界彻底隔。加上这个城市的荒废，国家也不在提供任何资源，比如信号基站，下面的人也不敢通过网络与外界交流，暴露自己的位置。 地下城的人也没有获取外界消息的通道，成了独孤的存在。 整个城市的电力系统、用水系统等也被转移到了地下城。地下城里，很多东西都是通过化学途径制造出来的，比如空气。 依靠先进的科技，地下城成为一个自给自足的城市，人们的生活渐渐走上正轨。 但一直生活在地下，这个并不是一个长远之计。地下城里依然有人期待着有一天他们能出去重建家园。 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抱有这样想法的人越来越少。 很多的人想法里，现状就是出去了，会面对更多的机器人，等于直面危险。现在已经有一个新的家，所以他们更愿在这里，不愿意再次面对家园破碎，流离失所。 少部分居安思危的人则已经看到，目前地下城的这些资源虽然足够他们使用，但他们的下下一代、下下下一代的人将会面对资源枯竭的环境，他们不得为地下城人类未来的可持续发展考虑。 有这种长远的打算的人很少，而跟普维诉说的医生正好是其中一个。 普维等人到来，让他非常兴奋，他问了普维很多关于地面上的事情，希望能从中得到一些好的消息，他们有可能离开这地下城到外面生活。 因为现在还有一个问题，当时的人类害怕机器人找到他们、迫害人类。所以地下城的设计是完全隔离：里面的人很难出去，外面的人也很难进来。 何遇和普维能够进来，也是因为地下城里的人发现他们进入了下水道，在他们跳下来之后通过一些黑科技把坠落的他们接了下来，否则这么高的距离，普维他们根本活不下来。更不要说，这长长的垂直水管里，设计有各种武器机关，用于对付外来的敌人。 “机关？”何遇挑眉。 “比如一枪就能穿过你整个脑袋的激光射线。”普维微笑，“想到自己穿过这么多的致命武器，觉得自己可牛逼了。” “你还没说你怎么就想着跳下来的？”何遇问道。 普维冷笑，“你说呢，那只小跟屁虫现在可没敢跟在我身边了。” 何遇似笑非笑地看着普维，“意思是你被他们两兄弟阴了啊？” 第三零七章：崩毁的城市（二十） “说起来，我来到这地下城，的确要拜吴皓兄弟所赐。”普维说道。 当时，发现那垂直的水管道后，探测过水管的深度，结果和何遇那时探索的一样：深不可测。 路已经走到了尽头，除了那垂直的水管，无路可探。 虽然垂直管道的深度不可测，但要下去探探，对任务者来说并不是绝不可能的事。 普维是真没想到吴皓他们真敢来阴的，把绳子割断。心有防备的普维当然也没让他们讨得了好，下水管道就那么小，普维一个炸药包扔上去，吴皓他们立刻自断绳子。最后三个人是一齐下坠的。 三个人醒来的时候，没有何遇这么好运，真是只剩下半条命，普维快把身上的恢复药丸吃下，勉强让自己身体恢复正常。 吴皓和吴恺可比他惨多了，还受到了炸药的波及。 他们两醒来的时候，看到普维站在一边，大惊失色。 “你可不知道，当时他们发现自己深受重伤，又看到我好好的站在旁边，脸都黑了，给吓得。哈哈哈。”普维大笑。 醒来后，三个人之间的氛围可就是非常尴尬了。地下城的人也知道他们有矛盾，很快就劝走了普维。 然而吴皓兄弟来的这一出，其实这也并非全是坏事。 “在我们来之前，以及有任务者来到地下城了。”普维说道，“但是那些任务者被怀疑是机器人。” “啊？”何遇这就觉得奇怪了。 说到这个普维大笑起来，“这些任务者可是直接传送到地下城里的，不像我们，被扔在那么肮脏的垃圾城里。” 普维刚开始知道的时候，还觉得这回任务忒不公平，同是任务者，有人是直接传送到地下城的，有人却要扔到垃圾堆里，苦苦找寻。 但也因为其他任务者是直接传送到地下城，凭空出现在城里的，所以当地下城的原住民通过监控录像发现这几个任务者的踪迹时，第一时间就怀疑这六个入侵者的身份是机器人。 原因就是那些任务者的凭空传送过来，还有人时不时突然消失在原地。 “他们猜测的机器人通过高度压缩成为分子粒子，然后以超光速科技穿越虫洞来到这个地方。”普维苦恼地挠头，他对什么科技实在不了解，“而这些都是人类是决不能做到的。” 而何遇他们，自他们进入银色盒子所在的空间内，地下城里的人就已经得到了消息，一直在暗中观察他们，确定他们是否是人类。 “所以你刚才说吴皓把你的绳子割断并不是绝对的坏事，是因为他们的行为，正是人类才独有的。”何遇猜到。 “宾果！”普维说，“机器人再怎么有野心有反统治意识，但毕竟是没有感情的。所以他们不会像人类一样，人前一套人后一套，先礼后兵这么虚伪。” 确定了何遇他们并非机器人后，地下城原住民对何遇几人的态度当和城里其他的六个任务者不同了。 他们把何遇几人当成了幸存者，而普维几个人也顺水推舟。 “对了，刚刚你说地下城的人类也有回流情况，能不能说具体一些？”何遇问道，她想知道自己回流时间的变化跟此是否有关。 “我也不大清楚，毕竟我没回流过。”普维耸耸肩，“不过他们的回流肯定跟你不大一样。当时你是突然消失在病床上的，回到了下水管道底部……” 何遇点点头，按照她原本正常的回流时间，掉到下水管底部应该刚好是有效时间的末尾，回流的话到那个时间点也是很正常的。 那一个小时里，普维发现医院里的所有原住民都在倒退，还没到下班时间有些医生就换下医师袍回家了。 之所以知道是在倒退，是因为给何遇主治的医生，回了家后，在两个小时后到达医院，看到普维抱着何遇匆匆赶到医院后，露出惊讶的表情，然后按照之前的做法，又给何遇做了一次手术。 而护士们也一样，一副第一次为何遇动手术的样子。 但他们对何遇又并不惊讶，好像认识这个人。 奇怪的是，虽然他们对何遇不陌生，但好像没有一个人怀疑什么。普维试探性地问了几句，发现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在做倒流的事情，也忘记了很多事情。 “这真的太神奇了，你知道吗？一个护士，她当时在吃苹果，然后她就走了。她回来的时候看到那个苹果，居然说，‘我的苹果被谁吃了？’”普维夸张地说道，“我告诉她是她自己两个小时前吃的，她就说了一句是吗？然后没有了！也不奇怪自己为什么不记得了！” 何遇挑眉，这的确很怪异。 “你说这是不是那些病毒的后遗症啊。”普维说道。 “不像是病。”何遇没见过什么病会是这个样子，忘记发生过的事情就算了，还忽视自己忘记这件事，同时还全体做出倒退的行为。 “就没有一个人觉得不对劲吗？”何遇问。 普维再次耸肩，表示自己不清楚。 何遇现在心里存有好几个疑问，一个是关于通关任务：这个城市崩毁的真相到底是什么？另外就是自身的回流问题、还有关于这个地下城，地下城居民的怪异举止…… “对于任务，你有什么看法？”普维突然问道。 何遇一笑，“真相？真相就是机器人为了统治世界拿这座城市开刀，在病毒、机器人和国家放弃和三重作用下，成功崩毁！” 普维苦着一张脸，“对啊，这难道不是背后的真相吗？！还有什么！？” 何遇也陷入深深的思索，很显然，这是真相，但并不是全部的真相，否则这个通关任务怎么地也应该给个及格了。 病毒是绝对存在的，城市里那些变异的动物和医生的话，都证明了。但是何遇并没有体会到病毒可怕的传染性，至少他们在垃圾城里呆了这么久，没有被感染。 正想着，房门被推开，医生和护士走进来，要求何遇再去做一次全身检查。 “我没事了。”何遇拒绝道。 “你的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这个我们知道。这一次全身检查还有一个目的，复检你的身体是否带有传染性病毒。” 何遇看向普维，普维点点头，其实何遇昏迷那两天，她已经被清理和检查过很多遍了。 第三零八章：崩毁的城市（二十一） 医生们对何遇的这一次检查很重视，半个医院的医生就来了。他们仔仔细细记录好何遇每一个检测的结果，旁边甚至有人在拍照以及全程录像。 对此，何遇觉得有些不自在。而且普维也不在，被人引去了其他的地方。 主治何遇的医生，带着黑框眼镜，显得稳重，他温柔安慰何遇，“放轻松，没事的。何遇，你身体的检测结果对我们很重要。” 何玉立刻就明白了医生的意思，何遇他们都是从地面上那座崩毁的城市下来的，如果检测结果说明他们身体没有问题，这就意味着如今病毒已经不存在了，或者是病毒已经不会对人类造成伤害。 地下城的居民，就很有可能重新返回地面生活，不必担心病毒的传染。 当然，这里的人们虽然很激动，但是他们毕竟也不是傻子。并不可能因为城市上面没有了病毒，他们就能开心地上去。 人类还有另外一个最大的敌人，那就是机器人。 但是普维、吴皓他们都说，城市上面没有任何机器人的影子。 这一点让地下城的居民觉得有些奇怪。如果机器人已经统一世界，应该哪个地方都有机器人的影子才对。但是他们又想到，可能是国家把他们城市当成垃圾场堆满了垃圾之后，机器人也没有兴趣再来，加上原有的机器人都被他们销毁了，这才导致城市上一点机器人的影子也没有。 他们还问了任务者们有关现在世界局势，但是因为整个城市都没有通信网络，就算是任务者他们也并不知道现在世界变化成了什么样子。 何遇的检测结果非常好，身体健康，甚至比正常人体质都要好。 检测结果让在场的人都欢呼雀跃。 检测完之后，何遇被医生带出去，一个身穿军装的女人走到何遇面前，向她问好。 “我叫孙子晨，今后由我负责你的安全。”女人说道。 何遇眼神一暗，说是负责安全，不如是说是监视。 “何小姐，待会有个活动你要出席，现场人多，还麻烦你不要离开我的视线范围内。”孙子晨说道。 “活动？”何遇问道。 “怎么？你朋友没跟你说吗？”孙子晨告诉何遇，他们四人来到地下城的事情，市长已经知道的，并对此事表示非常重视，打算跟几人见面。 但何遇几人下来的事情已经是全城皆知，所以这一次的见面，市长决定全程直播，让市民第一时间知道事情是怎么样的。 “……就等你检查完后就过去。”孙子晨说道，“何小姐，我们该走了，你的朋友也在等你。” 何遇换了一身简单休闲的衣服，跟着孙子晨出了医院，外面已经停好了车，普维就站在车前。 他已经换上了一身帅气的黑色西装，整个人显得气宇轩昂，头上还抹了头胶，向后梳出一个大背头，露出精致深邃的五官。 竟然有些迷人。 看到何遇素面朝天的样子，普维不客气笑出声：“噗，我有些嫌弃你了何遇，你就说你要不要化个妆，这都要上电视了。” “谢谢，不需要。”何遇微笑。 普维摇头，“明明笑得这么温柔，说的话永远那么性冷淡。” 跟在何遇身边的孙子晨说道：“没有关系，到了节目现场可以补妆的，但是我建议不化妆，保持现在状态就很好。如果你需要礼服什么的，可能会有些困难，普维先生这身西装是提前一天让我们准备的。” 说到这个女警官有些丧气，因为这四个人除了刚刚下来受了伤非常虚弱外，伤好之后，除了气色不太好之外，其实他们的样子都比地下城里常年缺少阳光照射的人们还要健康一点，也不像是在垃圾场里生活了很久的人。 更别说普维还强烈要求准备正装和化妆。 这个样子，哪里有说什么幸存者的可说服性。 孙子晨不得不担心这一次直播的效果，她曾跟上面反映过，但市长并没有接受这个反馈，反而让他们好好满足这四个人的要求，要什么服装装备都要给予到位。 车上，何遇和普维低着头不说话，两人在通过联络器进行交流。 “你说这个市长在搞什么鬼？”何遇问。 “在他当政期间，找到城市幸存者，这可是一个大政绩啊。当然要公开宣传咯。” “那他应该让我们穿得简单点，最好饿我们个几天，面黄肌瘦的最好了。” 普维沉默了一下，说道：“总要注意一点公众形象的，不然怕画面太美没人敢看。” “……” 沉默了一会儿，何遇重新找了个话题：“那城里其他的任务者，你有什么看法？” “听说好像抓住了一个。” “抓住了一个？那个人现在怎么样了？” “谁知道呢，肯定被关在那个角落里，严刑拷打，严加逼供。现在全城通缉那些任务者，他们要想逃跑可不容易。” “再加上这个城市里的人有一个小时的倒流时间，即使被抓住，要逃跑应该也不是一件难事。”何遇说。 “不管怎么说，我们不要为他们操心了。想到他们在这里快活逍遥的时候，我们辛辛苦苦在上面那个恶心巴拉的地方度日如年，心里就不平衡。这回，总该让我们先享享福。” “……”他们什么时候快活逍遥过了，就算他们想，系统也不可能让啊。 “他们比我们来到这里更久，或许知道更多的消息，我们最好能找到他们，互相合作，交换消息。” “那也得拖几天，让他们继续躲几天。” “……” 孙子晨疑惑地看向那两个面对面坐着，都低着头的人，时不时两人的表情还有变化。孙子晨有些警惕，难道他们身上还有病毒留下的后遗症。 车子突然停下来，何遇恍惚了一下，发现自己出现在原来的病房中，身上有些疼痛，头上还缠了纱布。 何遇一边拿出恢复药丸吃下，一面下床往外走。 病房外，何遇看到医生护士皆是满脸呆滞无表情，无意识的走动着。 何遇想叫住他们，根本没用，去拉住他们，也阻止不了他们的脚步。 “这应该就是地下城居民的倒流时间……” 何遇往医院外走去，忽然看到一个人直直往医院大门这边跑来，目光凝聚，不像医生护士一样。 是任务者，何遇没见过的。 第三零九章：崩毁的城市（二十二） 那个人也看到了跟周围人不一样状态的何遇，认出她那就是他要找的那些任务者。 何遇也感觉出来，那个任务者是奔着她来的，于是她停下脚步，等那个人跑进医院里来。 来人是个青年男人，板寸头，身穿着夸张涂鸦的超大号T恤，正露出兴奋的微笑向何遇招手。 “嗨，你好，我是侯杨。”男人看了看左右，“就你一个人吗？” “我是何遇。”何遇说道，“现在暂时医院就有一个任务者。” 侯杨找到何玉，他有话要跟何遇说，身边麻木机械行动的居民对他们并没有丝毫反应，两人就直接在医院大堂说起话来。 侯杨摸了摸自己冒青的脑袋，首先问道：“你们是从上面来的？” “嗯，你们一直在下面？” “是啊，一传送过来就开始被追杀。”侯杨一脸苦逼像，“哪像你们，一下来就被捧成全民偶像，现在哪里不在讨论你们。”侯杨也是从电视报纸上看到何遇几个人的消息，猜出他们是任务者。 知道何遇几个人在医院进行治疗，就过来了。 “我好不容易来到医院了。”侯杨说，“就是为了你啊姐姐。” 地下城的科技依旧发达，全城监控下，任务者能躲藏的地方少之又少，加上原住民武器先进，跟任务者比丝毫不逊色，甚至有过之。被追杀的任务者难伸拳脚，一直缩着尾巴过日，基本上只敢在这倒流的一个小时内行动。 侯杨为了赶来医院找到上面下来的任务者，就花了四五日。 见了何遇一副悠哉的状态，侯杨嫉妒得牙酸。 何遇笑了，说道：“你也不知道我们在上面经历了什么，如果要我选择，我宁愿选择在城里被追杀。” 侯杨点点头吗，咧嘴笑道：“这样啊，那我就开心多了。” 这次来，侯杨抱着合作的念头来的，就算不能合作，至少也要从其他任务者这边交换到情报。 侯杨已经下来二十多天了，对通关任务还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头绪，进展很慢。他总觉得少了什么，直到所谓的‘幸存者’下来，他隐隐知道自己这边缺的是什么。 何遇听到侯杨说要和她合作，笑了。这个任务世界或许也不是那么坑爹的，至少她的业务量上升了。 “你你笑什么？” “侯先生，你好，我这边想先跟你沟通一下引路契约的事宜，在这个基础上进行合作，您觉得如何？” “啊？哈！你是引路人啊！” 侯杨很爽快地跟何遇签订了引路契约，报酬只拿了百分之五十，契约附加的条件是侯杨也必须为她提供所知道的信息。侯杨是个很爽快的人，不觉得自己向引路人提供消息是吃亏了。 “我先走了，时间宝贵，信息你记得发我联络器上就可以。”达到自己的目的后，侯杨立刻选择离开，离开之前再三对何遇强调：“要是我被他们抓走了，你可要尽力救我啊。” “我会尽量给你提供一些合理而可能的帮助。”何遇这么回答。 “合理而可能……”侯杨念叨着，“你们引路人就爱说这个敷衍我们，不管了，反正还得靠自己。” 何遇只是微笑，挥手目送侯杨离开。 说到引路，何遇想起了花春熙，她醒来之后，就看到他给她发来的消息，他也遇到了那个垂直的管道，但他没有选择往下探路。 并非是因为不可知的危险，而是那垂直管道散发的气味实在太非人。 何遇已经建议他直接跳下来，但花春熙似乎并不怎么信任他，所以没有什么动静。 “这个点没有跟他说……”何遇想到什么，打开联络器给花春熙发去一条消息，让他别在这一个小时内跳下来，否则可能没人救他。 做了许久心里建设的花春熙，准备往下跳的时候，联络器响起来了。 他打开联络器，鼓起的那一口气松了。 现在跳不了，就要再等两天了。花春熙的脸黑得不行，对何遇的不信任又提升了几分。 侯杨离开后不久，一辆熟悉的车停在了医院门口，车上的人纷纷下车。孙子晨也在内，她下车后，走进医院，从何遇身边径直走过，然后走到医院尽头，乘上电梯。 何遇看了看那辆车，没有看到里面的普维，他并不在车里。 大致算了一下时间，这一个倒流小时，还剩大约四十分钟不到。 何遇转身走向医院里面，来到尽头，那里设置着一部电梯，数字在往上跳，最后停在了四十四层。 何遇按下了上楼键，等待电梯下来。 一个医生走到何遇旁边，静静站在一旁等电梯，他什么话也没说，眼睛茫然地盯着那不断跳动的数字。 何遇站在旁边，这种感觉让她觉得怪异。 电梯下来了，门并没有随即打开。 这时候旁边的医生伸出手，何遇看到他手上闪电的刺青图案。手腕伸到电梯旁设置的感应器上，有可见红光对医生手腕上的闪电扫描后，电梯门立刻打开。 何遇跟在医生身后进去。 医生按了三十八层，何遇立刻紧跟着按了四十四层。 电梯往上升，不大的空间里只有两个人，那种怪异的感觉更明显了。何遇频频望向医生，医生一直盯着数字显示屏看，眼神根本没有聚光。 明明两个人，却好像只有一个人一样。 等医生机械地走出电梯后，何遇终于找到了一个形容：她刚才，好像跟一个没有生命的生物站在一起。 四十四层到了，电梯门打开，走出去，是一个很长很长的走廊，地上铺上了极为柔软的厚实的毛毯。 这一层，没有医院的味道，也不像是医院。 何遇慢慢往前走，路过一个又一个禁闭的房间，她试着去推门，是上锁了的。 孙子晨上来干什么？她要去哪里？ 何遇试图找到孙子晨。 走廊尽头，只有向左的转角，何遇一拐弯，迎面就撞上一个人，这让何遇吓了一跳。 那个人被撞得后退了一步，没有聚焦的眼睛往何遇这边看了一眼，让何遇提心吊胆。 然后，这个穿着白大褂的人绕开何遇，机械地继续走，一步一步往走廊的尽头走过去。 第三一零章：崩毁的城市 何遇真怀疑，这个人会不会对自己有印象，记得自己。但普维信誓旦旦，这些人不仅是这一个小时的记忆会消失，连一个小时前做的事情也会忘得差不多。 也正由于这个，纵然地下城科技再发达，逮捕那些被通缉的任务者的效率并不高。 何遇往前走，看到一个半开门的房间，她走进去，看到孙子晨就坐在里面，手上拿着一卷资料在看。房间里还有其他的人，机械地在干着自己的事情。除了孙子晨，其他人都是西方人的面孔。 何遇发现，这里的人，东方人的比例比较小，大多都是高鼻大眼的西方人。相比之下，普维在这个地方比较吃得开，被人接受。 何遇走过去，试着从孙子晨手中把那本资料抽出来，孙子晨抬头，茫然地看向何遇，然后继续低头看向自己空空如也的手。 何遇打开资料，发现上面正是他们四个从上面下来的任务者的资料。 资料从身高体重等基本情况，一直记录到各种身体机能的数据，并给予评价肯定，普维的资料后，评价等级为危险。除了这个，还有心理数据，根据和任务者的沟通得到他们个人的特征和心理。 何遇翻到自己的那一栏，上面已经做了一些笔记，个性心理那一栏也有记录。何遇看到孙子晨的字，她写的并不是这个城市的通用文字，而是另一种类似于中文的方块字。 何遇大致从形状推断意思，是说自己这个人需要徐徐图之，欲速则不达。 突然，何遇听到说话声，越来越靠近她这个房间。出于警惕的本能，何遇立刻躲到一个隐蔽的角落里。 “上面的情况，还需要多加研究……” “这是当然的。” 说话声一闪而过，何遇躲的地方是死角，没有看到外面的人，她不知道说话的人是谁。 何遇躲着没有动，大约五分钟，有人走进房间里，只往前走了几步，又转身离开。 何遇只看到一双发亮的黑皮鞋，看大小，是个男人的脚。又过了一会儿，又走进来一个人，何遇看清他的样子，是跟在普维身边的那个军人。 他也机械地坐下，盯着门口不知道在等着什么。 稍微等了一下，觉得没有什么危险了，何遇从角落出来。她的动作并没有引起房间里其他人的反应。 何遇一笑，觉得自己或许谨慎过了。她把书重新塞回孙子晨的手里，离开这个房间，准备前往下一个房间群探索。 何遇看了看时间，不知不觉，只剩下大约十分钟的时间，何遇想了想，谨慎这种东西，在未知的时候，再怎么多也不过分。 何遇决定返回了。 返回到走廊的时候，何遇又转身回去，拉起孙子晨。孙子晨很茫然地，没有动，何遇一把背起她，往走廊走去。 孙子晨只是挣扎了一下，没有再动。 她的手臂垂在何遇胸前，露出那个闪电形状的刺青，何遇很好奇，她摸了上去。 这的确就是一个刺青，跟皮肤紧紧连在一起，摸上去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唯一奇怪是，人人都有这么一个同样的刺青，似乎是一种身份证明，还是一种通行证。 电梯的数字停在了负三层。 何遇发现电梯在十八层停了一会儿，又继续往上。 何遇捏了捏自己手心，有人要上来，会是谁？ 电梯在三十八层的时候又停了一下，等到四十四层的时候，用孙子晨的手臂打开电梯，电梯打开，里面空空如也，想想了，何遇把孙子晨也背进电梯里。 孙子晨又挣扎了一下，电梯门关上后，她安静下来，何遇按了一楼。 何遇放下扎起的头发，低头站在孙子晨身后，孙子晨大约一米七五，比何遇高了不少，体型也算大，何遇站在她的身后，不大能让人看清楚。 电梯在三十八层的时候，停下了，何遇被孙子晨遮住了视线，什么也没看到，但她能感觉电梯门口有人。 但没有人进来，电梯门开了，又合上。 电梯安稳地在一层停下，打开门，无人。 何遇立刻离开电梯，门关上之前，何遇看到孙子晨机械的伸出手，按下了楼层键，应该是要回到那个房间里。 何遇的手心这个时候已经捏出汗来，这一次电梯上下楼，她本能地觉得莫名的怪异和危险。 想了想，何遇跑回自己的病房，换上了之前换下的病服，然后坐在房间里等待最后两分钟的结束，同时编辑要发给侯杨的信息。 普维的信息这个时候发送过来，询问何遇在哪里。 “病房。” “你还真就一直呆在病房里啊。” “你在哪？” “快到医院了。” “刚才去干什么了？” “去餐厅吃了个饭，哈哈，我把每一只烤鸡的鸡翅都给撕下来吃掉了。哈哈哈。” “……”这还不如一直呆在病房里。 普维是跟着那个戴眼镜的医生过来的，医生告诉何遇，要做一次身体的复检。 “我已经做过了。”何遇说。 “啊？是吗？我看看。”医生拿过护士手中的平板，发现里面的确有何遇的复检记录。 “好的，那你就通知上面吧。”医生对护士说道。 何遇对上普维的眼神，还真是这样，一点也不带奇怪和怀疑的。 何遇和孙子晨重新见面了，一见面，孙子晨这次的话是：“我觉得你有些面熟。” 何遇点点头，只能微笑，能不面熟吗？半个小时前还背过她。 “我先带你换件衣服……”孙子晨说，她看了看一旁的普维，犹豫了一下，问道：“你需要礼服吗？” 何遇摇头，“寻常的就好。”就一次见面，礼服什么的根本不是重点。 何遇换好衣服出来，发现医院外停了好几辆车，每一辆都比何遇之前坐的那辆车更高级的样子 孙子晨并没有立刻引着何遇上车。 过了一会儿，一群人从医院里走出来，气场非常足。 普维抬头过去看，“是什么领导人物还是大明星？” 何遇也看过去，目光往下一低，看到了一双黑色的皮鞋。下一秒，何遇感觉有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转头看过去，没有看到投递视线的人。 “你马尾甩到人家了。”普维伸手要来抓何遇的马尾。 何遇闪身躲过，然后跟身旁的孙子晨道了歉。 “没事，我们现在可以走了。”孙子晨说道。 第三一一章：崩毁的城市（二十四） 像是第一次一样，孙子晨引导何遇上车，并跟她说了待会见面采访的相关注意事项。 何遇很好奇，为什么这些人对于自己、他人的不合逻辑与怪异都没有丝毫感应，就像他们在那一个小时里行尸走肉一般没有知觉。 这让何遇想起了系统，作为任务者，有时候不避免会做出让任务世界原住民觉得突兀的事情，但在系统的作用下，原住民都会把这件事情默默淡化，发生的时候并不会觉得奇怪，事后也不会再想起。 系统有这种改变人记忆和反映的功能，难道这个世界也有相同的能力？ 普维摸了摸自己头发，问道：“两位女士，有没有镜子啊？” 孙子晨一张脸面无表情，打开了旁边的柜子，拿出一面镜子，何遇看过去，里面还准备了不少实用的小物件。 “这车是谁的？”何遇随口问道。 “警察局长的专驾。”孙子晨说道。 普维放下镜子，夸张道：“那我们实在是太荣幸了，回去这坐了车的裤子要好好保存，我还没坐过警察局长的车呢。” “你们局长是女的吗？”何遇问道。 孙子晨点头。 “好看吗？”普维紧接着问道。 孙子晨并不想回答他，普维转头去问坐在他旁边一声不吭的另一个军人，那个军人严肃着一张脸，普维盯着他好久，他才吐出三个字：“不知道。” 何遇摸了摸旁边的车身，非常有质感，不用想也能知道这辆车的性能和防护程度有多高。 让他们坐局长的专驾，这可真是出乎意料，那吴皓吴恺两兄弟岂不是要坐着市长的专驾去的。 何遇想的没有错，他们刚刚到，就看到一辆加长版的车开过来，下车的正是吴皓吴恺，两兄弟都穿了整齐干净的西装，站在豪车旁，颇有贵族绅士的感觉。 “那是市长的专驾。”何遇听到有人这么说。 普维正要求跟随自己的军人给自己找个好点化妆师补妆，扭过头看到吴皓两兄弟，不由咧嘴笑了。 “何，你说我现在就嘣了他们怎么样？” “我觉得非常好。”何遇说道，“如果你不介意场合的话，这里这么多人，还带拍照摄像，你要是突然拿出枪，你猜会不会有人看到你是从空间里拿出来的。” 普维起手把额前的呆毛撸到脑后，“我就先不跟他们计较。”他可不敢暴露空间，虽然这不一定会有惩罚，就像何遇上次在宅子里的任务一样；但普维还是还是没敢多事。 普维和何遇先走进电视台的，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他们身上，好奇的、探究的和热烈的。 当然也有怀疑。 这次见面的地点放在电视台的演播厅，方便进行全城直播，到时候，何遇几人的一言一行，哪怕一个微小的动作都会暴露在所有人眼里。 市长是何用意？真的只是为了在位期间的政绩宣传而已嘛？ 演播厅被布置成半月形状的桌位，上面有六张椅子，何遇跟普维的席卡放在最左边两位，吴皓和吴恺的则放在最右边。 中间是两个陌生的名字，其中一个应该是市长，何遇从名字推断应该这两位应该都是西方人。 工作人员都普维的关心和热情都比较高，趁着市长还没到，一直在跟普维说话。一个实习生模样的小女生，兴奋地拿着刊有普维照片的报纸索要签名。 怕何遇无聊，工作人员应何遇的要求送来了一部手机和一个平板。何遇刷了几下觉得很奇怪，手机和平板虽然都能连网，但网速奇差无比。 重点是手机的软件和硬件水平并不高，甚至连简单的网页搜索都做不到。 “手机很无聊的，你可以先去休息室看看电视。”孙子晨说道。 “网这么差，能看直播吗？”何遇拒绝看电视，问起这个。 孙子晨摇头，“大家都看电视直播，互联网方面比较差劲。” 何遇挑眉，“不会不习惯吗？我的意思是十多年前，在上面我们就能用到超快的10G网络了，互联网之间的信息传播也非常便捷。可是现在，打开一个网页就要花了五分钟，还打不开。” 孙子晨皱眉，然后说道：“不会吧，大家都很能接受。而且我们要把精力花在城市建设和防御上，互联网不重要。” 何遇没有再说话，这并不是什么重不重要的问题，而是十多年前就已经有的技术，就算没有改进，也不会退步得如此之大。 社会总是进步的，没理由尝试过的快捷的方式后，会愿意过回可能从他们出生时就没有经历过的落后科技。 由奢入俭难啊。 何遇把手机平板还回去，她想通过互联网收集查询这个地下城的资料，基本上是不可能了，只能等侯杨那边传消息过来。 以及，直接套话！ 孙子晨并不是很健谈的人，而且带有军人本能的警惕，何遇一问一答只能套出一点点消息，到是和这里工作人员聊出了不少信息。 一个多小时过去了，市长并没有过来。 何遇正聊着，吴恺走了过来，坐在她身边的空位上，对正和何遇说话的场务乖乖一笑，“大姐姐，我有话想跟何姐姐说，能插个位吗？” 场务站起来，摸了摸吴恺的脑袋，“我听何说上面的环境更糟糕了，你一个孩子在上面真是辛苦了。” 场务很快就离开，何遇的目光落在吴恺身上，很快就发现了吴恺手臂上的闪电形状刺青。 “这是……” 吴恺举起手臂，“你是说这块刺青啊，它其实是地下城居民的身份证，有了它就承认你是这城市的一份子。” “你什么时候拿到的？”何遇问道，她转头去看吴皓，想看看吴皓的手臂上有没有刺青。 但吴皓根本没把西装外套脱下，也没有像吴恺这样撸起衣袖，何遇根本看不到。 何遇的目光重新落回吴恺身上，他这个样子，是过来炫耀的？ 下一秒，吴恺就把手臂伸到何遇面前，“就给你看看，你可别摸啊。我刚看到你玩了手机，给你手机的那个工作人员之前就拿着他的手机去厕所蹲了十多分钟才出来，手机上肯定是细菌。你的手上……咦！” 何遇失笑，这个小少年好像走题了。 就笑了一下，何遇似乎想到了什么。 第三一二章：崩毁的城市（二十五） “我也是刚刚才拿到不久，这几天我和哥哥一直住在市长家那边，全程监视监测，他们确定我们完完全全是人类后，就给了我一个，”吴恺说，“其实吧，你们两个都还在怀疑的对象里呢，不然你们身边也不会……” 吴恺下巴抬了抬，示意远处站着观察这边的孙子晨，和一直紧盯着还在化妆的普维的男军人。 “所以这东西有什么用？除了能证明身份？”何遇身体微微往后靠了一下，几乎完全靠在沙发椅背上。 “没有什么用，大概是你能获得整个城市的信任，能自由出入和活动。”吴恺说道。 “所以你和你哥哥自由了？”何遇似笑非笑，“可以搬离市长附近了？” 吴恺的脸皱起来，“何姐姐，你实在太讨厌了。我就跟你说吧，要是我跟哥哥提一句你可能是机器人，你立马上就会被抓去做实验的。这刺青你也别想得到了，一辈子被人监视，呆在这破地方一辈子。” “小弟弟，我可跟你无冤无仇吧。” “你跟普维大叔好，就是跟我和哥哥敌对。”吴恺说道。 何遇了然，原来是这样。 “我们合作，你帮我们提供普维的信息情报，我们为你争取这道闪电刺青的身份证明。这个东西可是能随意出入城市图书馆什么的哦。”吴恺眨巴大眼睛，一副无害少年的模样。 “你们想杀他？” “是他想杀我们。” 何遇眯着眼睛笑，没有说话。 “你自己考虑一下哦。”吴恺站起身，“合作愉快。” 做了一次护肤，又重新补了妆的普维走过来，一屁股坐下来，问道：“那小子过来干嘛？” “炫耀他的闪电刺青。”何遇笑道。 “就是这里的人都有的那种。”普维指了指手腕，“他像是那种会特意过来炫耀的人？” 何遇笑，“或许有可能。” “切。不过他怎么会有刺青，我们四个人，最应该先拿到刺青的人应该是我吧。”普维说道，对吴恺拿到闪电刺青的事情很是不屑。 何遇看了看周围百分之八十左右的白皮肤人种，又笑道：“但人家离市长家近。” “骗鬼呢，当时不是怕我们三个呆一块会死人，吴皓他们转院了，恰好转到市政府旁边而已。喂喂，你可是我的引路人啊。” 何遇点头，“我知道，我只是在想，为什么上面要给吴恺闪电刺青？我们从上面下来不到一个星期，就算确定我们不是机器人，但也不能保证我们这些人就对地下城无害吧，这么快就给了闪电刺青，总觉得不对劲。” “也有可能是吴恺他们偷偷拿到的。”普维说道：“正好撞上那一个小时的倒流的话。” “如果他们真的跟那群上层人士联系紧密。”普维又加了一句。 两个小时的时候，市长终于姗姗来迟。 工作人员引导何遇等人入住，之后，一个六十多岁的白发男人和一个五十岁左右的棕发女人过来。 男的是市长，女的是这次见面的主持人。 市长是个不苟言笑的男人，只有在面对镜头对市民问好的时候才露出一个生硬的笑容，这很符合孙子晨告诉何遇的，市长是一个事务型非社交的勤恳官员，他在市民心中的形象非常好。 即使他走的不是亲民路线。 对话完全是由主持人引导，在场的四个任务者回答，市长全程只有几个音节。谈论的内容大多是关于地面上城市的状态。何遇很实在的拿出了一部在城市上面找到的手机，里面有她拍摄的照片。 垃圾城市的样子冲击了在场的人，主持人频频抽泣，涌出泪花。 市长的眼眶也湿润了，毕竟是自己以前的家园，如今变成垃圾城，心里总不能接受故乡变成这个样子。 镜头拉近到手机上的时候，何遇手滑了一下，切换到了视频播放，上次她看到一半的广告播放出来。 视频里，一个正在修理给孩子换尿布的男人，丝毫不犹豫的冲进对面的着火房子里，救出了里面的狗狗。 三秒，视频的最后，广告语即将播出，这个时候何遇立刻滑连滑两下，滑到下一个视频，视频里是一只狂吠的变异狗，何遇说道：“城市上面除了垃圾，还有很多变异生物，猪狗鸡、蟑螂蜘蛛之类的。” 又翻了两张，手机突然黑屏了。 何遇弄了弄，“应该是没电了，你们也知道，上面没有电。” 市长这个时候坐直了身体，问道：“你这手机能不能给我们研究一下，里面有一些很宝贵的信息，我们可以研究一下。” 何遇很爽快的把手机给了市长。 以前家园的现状，让现场暂时掀起一股高潮，但有些人想起了那个手机自带的广告视频，如果何遇没有滑回去，最后屏幕上会打出一行广告语：机器人，人类永远的朋友。 机器人已经离地下城的人们很遥远了，只剩下了仇恨。 主持人又问道几个人是怎么在城市上面存活这么久的，四个人出奇的保持一致，说出了一套比较合乎逻辑的理由。 “因为我们吃了变异动物的肉，身体素质变得越来越好，好像对病毒也有了抗性。”吴皓睁着眼睛说瞎话。 普维和何遇都没有出声，吴皓说的越多，他们需要补充的就越少。 何遇除了拿出手机那一段时间之后，就一直很少说话了，只是嘴角缀着微微的笑意，侧耳倾听其他人说话。 接下来有个热线环节，市民可以拨打电话进行现场互动。 何遇想到，要是地下城还有以前那么发达的通讯科技，这个时候应该是满屏的现场网络互动信息了。 第一个电话切了进来，是个男人，听声音比较激动，他想找的人就是何遇。 “我有话要问何小姐，何小姐！请你认真回答我。” “您说。” “你是不是忘记了机器人是我们的仇人，是害我们背井离乡的罪犯！”电话那头，声音义愤填膺。 “不好意思，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何遇愣了一下，立刻礼貌回答道，“对于历史我一向是铭记在心，不敢忘记的。” “那你的手机里为什么还要关于机器人的广告视频！？”那边的声音喘着粗气，“它们是杀人凶手，你为什么还保存着这个视频没有删掉。并且，这个视频你之前还看到了一半。我需要你的解释，小姐。” 第三一三章：崩毁的城市（二十六） “历史是存在的，因为憎恨机器人而抹去所有有关它们的存在，对带着仇恨的自己没有任何帮助。”何遇说，“首先你抹不掉他的存在，其次，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知道你们很多人想打败机器人重新回到家园，但你们的现在对机器人还有了解？还有研究吗？” 场面静默。 普维朝着何遇伸出了大拇指，这话说得可犀利。 何遇只是实话实说，这个地下城抹掉有关机器人的所有存在，除了自欺欺人满足毁坏了‘所有’机器人的快感，有什么实际作用？ 前进最需要是铭记历史，以痛砥砺，而非遗忘。 市长这个时候拿起话筒，说道：“何小姐，我们毁掉机器人只是为了防止那些一直陪伴我们的机器人会突然变异，这对我们地下城是一种威胁。我不会允许拿我的人民的生命去冒这个留下机器人研究的险。” 何遇没有说话，她说的根本就不是市长的意思。就算机器人有危险，那这些有着机器人出境的视频为何不能留下，这些图像文字资料也是研究的助力。 跟市长那双老而不衰的眼睛对上，何遇更是抿紧了嘴唇不说话。 后来的几个观众，没有再问起这个问题，没有人再提要求和何遇说话，更多见的是向普维和吴恺提问。 更有一个女人，在通话的最后问吴恺，是怎么做到在上面皮肤还保持得这么好的。 全场哄笑，短短十几年，人们似乎已经总悲伤中走出了很多。 会谈的最后，主持人问了四个人同一个问题：你们觉得地上城还适合人类生存吗？ 吴皓和吴恺给出否定的答案，上面的环境根本不适合人类居住，而要复原环境，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 普维对着问他话女主持人抛了个媚眼，已经不年轻的女主持露出一个大胆热辣的微笑，又接着追问：“普维，那你又是怎么认为的呢？” “我认为啊，现在科技这么发达，要清理那些垃圾也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只是需要花一些时间。是不是啊？何遇。” 镜头切到何遇脸上，何遇脸上的笑容深了深，笑道：“这个嘛，我们认为不重要，不知道市长有什么想法，我们大家一定都很想了解。” 镜头干净利落切到了市长身上，给了一个大特写。市长稍微沉思了两秒，说道：“这是一件需要从长计议的事情，我们花了十年的时间将新的家园建立起来，我一直坚定的认为……” 顿了顿，市长扬起声音，“我们的地下城，是这个世界唯一的，也是真正的世外桃源。因为这里没有机器人，没有任何危险。这一点，连续八年的无犯罪记录就能证明。” 市长的话引起了巨大的反响，现场掌声雷动。 普维靠向何遇，“连续八年没有犯罪记录？他是怎么做到的？！” 何遇也觉得市长有些夸张了，但看现场人员的反映，八九不离十了。 市长站起身，“所以！要抛弃现在安静的生活，重新介入上面纷乱的世界，这不是一个人认为的事情。作为市长，我需要为我的人民负责，绝不会让我的人民再次受到颠沛流离之苦。” 在市长慷慨激昂的发表了一番言论后，他转而说起了城市里突然出现的其他任务者，号召全民抓捕，并邀请在场的四个任务者进行帮助。 主持人激动地说道：“我想四位一定很愿意和大家一起保卫我们的家园。” 吴皓和吴恺发言表示自己会帮忙。 这个时候市长说道：“从今天起，我们这个城市里又多了两个居民，我已经给他们做了身份登记，他们就是我们城市的原住民。” 市长撩起衣袖，指着手腕上的闪电刺青，“当然，还将会有更多的人加入我们。因为在我们原来的家，还有其他幸存的人，就像在场的四个幸运的孩子，只要他们能来到地下城，我们都会接受我们的同类。” 镜头这个时候滑过何遇和普维身上。 “嘁！” 一只涂着黑色指甲油的手在关机键上按了一下，关掉了电视。 “你在干什么？！”一只黝黑的大手拿过遥控器重新打开电视，节目已经进入结束阶段了，只有市长笑着跟何遇、普维等人握手的画面。 “有什么好看的，你还指望跟他们合作吗？他们明显是原住民那边阵营的。”女人有一种很帅的美，中长发扎在脑后，穿着黑色小西装外套。 “没有什么绝对的合作。”说话的男人是个黑人，但并没有特别黑，是混血的那种肤色。 “我们这边有六个人，他们从上面来的，估计也有六个人。系统就是把我们放在两个对立面，他们的任务说不定就是阻止我们找出真相。” “麦琪尔，你就是不想找他们。”男人说。 麦琪尔手上夹着一只香烟，抖了抖烟灰，她耸肩，“你知道我喜欢独来独往，昆尼。” 昆尼皱眉，“但我们是一个团队。” “真他妈倒霉，自己做任务还能遇到队里的人。”麦琪尔站起身，她很高，跟昆尼有得一比，“我自己想办法，你要跟他们合作，自己去。” 说完麦琪尔就蹬着黑皮靴离开房间，路过门口的时候，看了看被捆绑得结结实实昏迷倒在地上的年轻男人，对昆尼说道：“这个人你处理了，可别弄死了，要不然拿到的身份证就没用了。” “你真要一个人！？” “难道你觉得我很喜欢被你拖累？”麦琪尔把烟摁在墙壁上，打开门走了。 “嘭！” 麦琪尔甩上门的声音惊醒了地上的人，他迷茫地睁开眼睛，看到向他走过来的昆尼，露出恐惧的表情，不由挣扎。 可是他一挣扎，就传来一股剧痛。 他看向剧痛传来的地方，自己的手臂，被砍断了一截。他刚想有什么动作，昆尼上来一拳把他打晕过去，单手拎起他。 “又不能让他死，还不能让他醒着，麻烦。”昆尼把年轻男人死死绑在桌子上，防止那一个小时的倒流时间里，他自动行动走了出去。 “我也要去找个身份证了……”昆尼自语，但得到个身份证哪有想象的那么容易，他现在能不能出去这个门都难说，更别提原住民手上的武器不可比他的差。 第三一四章：崩毁的城市（二十七） “这可是我人生第一次上电视。”普维说道，“你感觉怎么样？” “像个傻子一样。”何遇说。 “别这么说自己。”普维大笑，“至少比那两个真傻子好。” 何遇摸了摸鼻子，被政客当成工具，没有比这个更像傻瓜的了吧。 “市长不想回去。” “的确，也不想再提机器人。” “你为什么故意放出那个视频？” “我只是想看看这个大家的反应。”何遇说，“有人激动有人追思，相比之下，我们的市长就很淡定啦。” “我也觉得这个市长很不对劲。”普维说，“你说机器人到底有没有统治这个世界？” “没有。” “你这么肯定？” “直觉。”何遇一笑。 两人聊了一会儿，就要被送回医院了，何遇当然乖乖顺从，这个时候反抗什么，可能就会被归入另外那群任务者的阵营，这样的处境会更被动。 刚回到医院病房，何遇就收到了侯杨的消息，是一些关于地下城的资料。 侯杨对地下城的印象就是，一切都井然有序。 地下城跟市长所说的一样，治安很好，基本上没有犯罪发生，但城里的监控系统又非常完善，人类无时无刻不暴露在监控镜头下，这已经到了一个夸张的地步。 侯杨说，在公共场合，除了厕所，你都能直接出现在监控范围下。这导致他们躲避行动非常艰难。 侯杨告诉何遇，地下城的大多数人极度仇视机器人，刚开始，他们被通缉的时候还有口喘气的空气，知道他们可能是机器人后，侯杨除了那一个小时的倒流时间，根本不敢出来行动。 “哎，你说这文明先进的世界就是不好，每个人都有素质有礼貌，也没什么动乱，像趁乱做些事情的机会也没有。我怎么感觉这地下城里的人找我们找得这么勤快，是终于找到一件有趣的事情做了。尤其是那群警察！”侯杨吐槽道。 又说了一些关于时间倒流的事情，侯杨对这个也抱有莫大的兴趣，不知道这个城市的人们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因为没有人觉得这是奇怪的，想要查找背后的真相也无从下手。但侯杨认为这应该跟什么病毒的没有什么关系，那些人更像是被洗脑了。 “不过我们直接传送过来的六个任务者里面，有三个人好像也有同样的情况，就是每隔一段时间会回流到过去的地方，大约是两天的时间这样。”侯杨说。 看到这里，何遇立刻给侯杨发去了消息，问他那些任务者回流的时间是一致的吗？她在怀疑，是否到了地下城回流时间会变得跟地下城同步。 在地下城的任务者，很快就发现了闪电刺青的作用，简直是全能。闪电刺青除了是身份证明，支付、开锁什么的，都是使用闪电刺青，就像是在身体里植入了一个小型的智能设备。 相比之下像手机这样的实物功能就少得可怜了。 任务者们试着去得到这个东西，抓住原住民，然后砍下他们的手臂。但要活捉一个原住民并不轻松，因为每个原住民都有武器，据说是要用来对付机器人。可想而知对付起任务者会有多厉害。 为了抓住原住民拿到闪电刺青，任务者面临了多次极度危险的境界。首先原住民能通过闪电刺青发送自己定位，进而暴露任务者，所以任务者不得不把原住民打晕。 对，只能打晕，不能弄死。原住民死掉，闪电刺青就会失去用途，并且人死的信息会迅速反馈到系统里。 “就是因为那个傻逼杀了人，我们就被死认定为机器人了。哎呦我去，想到这个我心肝还疼，差点我就被突然多出的警察干掉了当时。” 侯杨没有拿到过闪电刺青，但其他的任务者有拿到并使用过，成功进入了政府一些机要的地方，但也有任务者栽跟头了。 “你知道那个被抓的任务者怎么被抓的吗？这傻逼拿了闪电刺青，在倒流时间里进了政府科研所，然后就没有再出来。后来放出消息，就是被抓了，而且他不是有回流能力的人，你说他多惨。” 并不是所有人闪电刺青权限都一样的，侯杨说，那个任务者能拿到这样权限的闪电，也说明他的厉害了，但最后还是被抓住了。所以侯杨并不像冒着险，他甘愿一步一步来，找出真相然后回家吃个好饭。 何遇的目光在‘回家’这两个字上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看下去。 “我发现这个地下城吧，十个字：科技在进步，社会更封建。” 地下城的通讯并不发达，但电视广播这些做的还是不错的，广场的大屏幕上，场面播放着视频。 广告不多，多的是市长大人那张脸，时时刻刻宣传着建立家园守护家园抵御机器人的豪言。抵制机器人，成了这个城市绝对的政治正确。侯杨发现，市长的个人影响人非常巨大，而他也乐于利用自己的影响力去让整个城市的人遵循他的意愿。 并不民主自由，但城市里的人没有发觉。或许是发觉了，但那些人也不敢发出声音。 “这个城市生病了，没有一点生气。”侯杨对地下城的印象。 何遇透过没有关门的房门往外看，路过的医生护士不急不慢，也没有偷懒，在工作着，认认真真。 侯杨给的信息并没有很多，至少何遇看出地下城的任务者前进一步的确很艰难，被划了阵营，非常地被动。 之前她问的问题，侯杨也给了回复，那些任务者回流的时间，跟城市倒流的时间并不一样。这就推翻了何遇之前的想法，任务者的回流时间并不需要和地下城倒流时间同步。 “我在电视上看到你了。”侯杨说。 “你还能看电视。” “这里的公共设施做得不错，厕所隔间里都有个小电视。” “……”何遇想起侯杨说的，公共场合只有厕所是没有监控的，“辛苦了。” “你是不是很想笑？” “绝对不是很想。” “对了，你不会真要帮他们抓我们吧，你确定你的通关任务跟我们一样！？”侯杨的声音有些疑问。 “一样。”何遇肯定。 “看你也不像是为了一个闪电刺青就出卖雇主的人，我暂且就相信你。”侯杨说道。 第三一五章：崩毁的城市（二十八） 何遇关掉联络器，苦想了许久，最终还是觉得突破口应该放在奇怪的倒流上。 地下城的人为什么会发生那奇怪的一个小时倒流？ 还有任务者，为什么会被设计这样一个类似的回流时间？ 一定有它的用意的。 何遇相信，只要找到他们这些人身上出现这种异于常人现象背后的原因，就是拔出萝卜带出泥，一整条线索都能拉出来了。 “异于常人……”何遇口中念叨着。 普维敲了敲门，示意他要进来。 他已经换下了他那身比较骚包的西装，卸了妆。改成了比较适合打斗和跑动的装备。 何遇看到普维，眼睛亮了亮。 “在想些什么呢？”普维问。 “你是个正常人。” “你傻了吧，我当然正常人，你才不正常。”普维说道。 “对，是的，我的确不正常。”何遇说道。 “你真不正常了？”普维伸出大掌，想试试何遇有没有发烧，被何遇一掌不客气拍掉。 “你是正常的，我不是。”何遇说道，“我们这一次，如果没有遗漏的话，应该是有十二个任务者来到这个世界，其中有六个人和地下城的这些居民一样，有回流和倒流的现象。其他的人，跟正常人无异。” “嗯嗯，是啊。你想到了什么？” “我在想，任务者里有人是正常的，那这个地下城里，是不是也有人并不会有一个小时倒流时间的限制？”何遇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笑意盈盈。 普维摸了摸下巴，思考了两秒，点了点头，“这也不是不可能，但如果有这样的人存在，地下城倒流的动静那么大，根本没办法不去奇怪吧。” 试想一下，大家正常上课的时候，身边的同学突然收拾东西离开了，老师也回办公室拿起钓鱼竿出了学校，正在上课的你跟他们说话他们也不会理会你，自顾自地各自做自己的事情，之后除了你，所有人都被剥夺了一段时间长短不一的记忆，只记得几个小时、十几个小时甚至是两天前的事情。 如果有人真的正常，那他一定会试图说出来，找到办法唤醒大家。但地下城一直风平浪静，一点也没有这方面的消息露出，所有人都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倒流，自己的一段记忆被抹去。 “如果这些正常人并不想做唤醒众人的人，而是做一个众人皆醉我独醒者呢？”何遇问道。 普维目光一凝，“你找到了什么消息？” “我那天回流到医院后，跟着孙子晨上了医院的四十四层楼，在那里，我听到了有人在交谈。”何遇说，“但是时间倒流的时候，那些地下城的居民根本不会交谈，他们好像行尸走肉一样，往自己时间回流后的目的地走去。” “两个说话的人，会不会是任务者？” “不是，是这个城市的居民。”何遇笑道，“我这人，记忆力有点好使，虽然皮鞋的样子都差不多，但是一点小小的细节，我能记住不短的一段时间。” 倒流时间结束，所有事情重新走回正轨的时候，何遇在医院的大厅见到了那双皮鞋，也看到了那个人。 “应该是很有权势或声望的一个人，我记住他的脸了，但他的真实身份我并不清楚。” 普维在房间里来回走了几步，说道：“如果地下城真有正常的人类，但他们隐瞒这件事，是想干什么？会不会是不想引起全城恐慌，所以对普通大众隐瞒下来，其实私底下一直在做研究，想要拯救这种不正常的倒流现象。你听的那两句对话，说不定就是这个意思。” “不管怎么样，我们都要小心点。”何遇说，“我们的危险太大了，或许上层这么大力要捕捉那些地下城的任务者，不只是因为机器人而已吧。” “因为有人知道了这个秘密。”普维说。 “对，不管怎么样，地下城居民倒流这个事情，有人肯定不想大肆宣传出来。但是我们的出现吗，打破了这个正处于某种平衡的状态，他们可能会杀人灭口。” “唉，突然我的优越感就没有了。”普维说，“真是这样，我们还是比那群被通缉的任务者惨，刚下来就落入政府的手里，死得更容易。” “庆幸的是我们从下水道下来的时候，被很多人看到了，大家都认为我们是幸存者。”何遇说，“至少要杀死我们的话，只有那些‘正常者’，而不是被整个城市合力追捕。” 何遇突然盯着普维看，诡异地笑了笑，“你知道我最怀疑的谁吗？就现在。” “市长！” 作为城市的市长，他应该是个正常者，否则很容易在倒流时间里被干掉，更不用说在政的这些年把地下城治理得非常好。如果他不是傀儡市长，那就是真正常者。 “所以……”何遇拉长音。 “我是不是要暂时放下我的仇恨了。”普维叹气，“他们可是想杀我。” “你想杀他们，早杀晚杀都一样，不如多让他们出点价值赎罪。”何遇安慰道：“这样你也不算太亏。” “你会帮我的吧，引路人。” “尽力在合理而可能的情况下，给予你一定的帮助。” “呵呵。”普维冷笑。 他打开联络器，给吴皓发去了一条信息，同时间何遇也打开了联络器，把最新的消息告诉了侯杨和花春熙，毕竟自己的雇主知道的越多，拿到的奖励也越多，她到手的无垠点也是蹭蹭蹭涨。 花春熙还在城市地面上转悠着，他躲进了一座百层高楼的房间内，上面的空气相对比较好。 花春熙收到何遇消息的时候，他突然触发了通关任务。 看完何遇的消息，花春熙有了个想法。反正下面那么危险，通关任务又是找出真相，自己就呆在这垃圾城里好了。 这些日子，花春熙习惯了很多，只要从引路人哪里拿到足够的消息，到时候直接就能离开任务世界了。虽然这么做，他最后的通关奖励不会高，但有什么比安全更重要。 何遇说了，地下城的科技十分发达，他们的武器在这里根本不占一点优势，花春熙决定静观其变，到时候在适时作出相应改变。 天空传来细细的声音，不是很真切。 花春熙探头往外一看，瞳孔微微收缩。 第三一六章：崩毁的城市（二十九） 吴皓和吴恺此时正在城市图书馆里，受何遇的启发，获得自由的第一时间，他们就来到了这里。 拿到闪电刺青后，就好像真的成为了这个地下城的市民一样，吴皓吴恺被给予了绝对的自由，不再有人跟随他们。因为没有住的地方，他们目前暂时住在政府家属大院里，政府还给了他们一笔钱，足够两个月的生活，至于工作什么的，政府也答应给予帮助。 “其实这样的生活也挺好。”吴皓说道，“不用一直穿梭各个世界，你觉得是不是？”如果一直不去探索什么真相，他们是不是就能在这个地方生活一辈子，然后慢慢老去。 在这个世外桃源。 吴恺摇头，“哥哥，我觉得不停地穿梭各个任务世界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啊。” 吴皓叹了口气，“当初爸妈要我好好保护你，但无垠世界实在太危险了，总有我保护不到的时候。” “才不会呢，哥哥一定会严严实实保护好我。”吴恺笑着说道，“你答应过爸爸妈妈的，还要好好照顾我。我喜欢无垠世界，哥哥你不能因为你不喜欢就让我留下来吧。哥哥？哥哥？” 吴皓低头摸了摸吴恺的脑袋，“有人给我发了消息。” “那个引路人吗？” “不是，是普维。” “他？他现在不是要杀我们而后快，吗？干嘛给你发消息，哥哥，你怎么还不拉黑他。讨厌死了，一副很拽很吊的样子。有能力却自私，不去保护别人。” “他想跟我们合作。” “嘁，这就好笑了，我们能合作什么。”吴恺说道，“难道他也想要闪电刺青，那何遇怎么不找我们，她要是找我们就好了。虽然她贪财，但是很难会找信息，也很愿意分享消息的。” “跟何遇也有关，他从何遇那里得到了一个消息。这个消息与我们性命攸关，必须合作。”这句话，吴皓已经转移到通过联络器跟吴恺说。 “真的假的啊？” 吴皓深思，“应该是真的，不然普维那样的人不会主动来找我们的，除非这件事非常重要，威胁到安全。” “什么事情？” “他没有说。” “我们直接去问何遇吧，反正我们的目标本来就是何遇。”吴恺说。 吴皓和吴恺手上的刺青，并非是在全自愿的情况下加上的。在确认过人类的身份后，上面的人要给他们市民的通行证，吴皓也怀疑过这里面有什么坏事。 但闪电刺青就是一个刺青而已，里面记录了一些居民个人信息和一些便捷的功能，吴皓没有发现这个刺青蕴含什么危险。 他们想到了何遇，认为何遇这个引路人，应该能拿到不少系统的内部消息，就像引诱何遇也去争取闪电刺青，这样的话关于闪电刺青的信息，他们能从何遇那里拿到更多。 “普维来跟我说，意思应该是我们四个人一起合作，何遇肯定也在内。”吴皓看了看信息，脸色一变，“普维说如果认识其他的任务者，最好一起合作，不然最后我们可能都活不成。” 何遇被医院以身体未痊愈为理由，禁止外出，普维就直接赖在何遇身边不走，要等何遇好了再配合政府做工作。 “你要是去了，也能得到跟吴皓他们一样的待遇。全城自由行动。” “嘁，我才不需要。”普维说，“吴皓那两小子怎么这么磨蹭，我看他们那边也没有什么消息，就他们那脑子。” 何遇忍不住咧嘴笑，在医院的生活是有点轻松。 “我们在这里呆多久了？”何遇问普维。 “很久了，谁记得呢。” “如果找不到真相，能一直留下呢。” “谁想留在这不正常的城市。”普维反对。 “你自己正常呢。” “光自己正常了，身边交往的人都是非正常的，到时候交给女朋友，一倒流就忘了肚里孩子的爹是谁，多惨啊。” “哈哈，当然是选择原谅她啊。”何遇笑道，“不过你看啊，正常人怎么会愿意跟不正常的一起生活呢，这样多累啊，很多事情就自己一个人记得。” “那愿意跟不正常生活的人是哪种？” “爱他。”何遇说道，“不然就是利益了啊。” “地下城里的人变成这样，有什么利益？”普维沉思，“难道市长是机器人？这些人类是养来玩乐的？” “嗯嗯，很有可能呢。”何遇说，“我记得医生说过，为了防止有类人的机器人混留在城市，每个人的身体数据都是公开透明的。市长的就放在医院官网的第一个呢。” “那就是市长和机器人有不能说的二三事。” “还是机器人啊……”何遇微微点头，“吴皓那边回复你了没有。” “还没呢，给他们点时间。”普维说，“小人总爱度君子之腹。” “你的中文不错。” “我第三十二个女朋友是我的汉语老师。” 麦琪尔带着帽子，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她穿着长袖，露出一小截粗壮的手臂，手臂上有一个闪电形状的刺青。 走进办公大楼的时候，红外线扫描过她手上的闪电刺青，并没有发出不明生物的警报。 麦琪尔左右看了看，快步走到指示牌前，上面有各层楼的示意图，她的目光停留在十二层的身份证修复服务中心上，名称后缀着安全局的标准。 “咦，那边那个人有点奇怪啊。”穿着职业装的女人对一旁的朋友说，朝着的是麦琪尔的方向。 麦琪尔干净利落的一个转身，潇潇洒洒往大门口走出去，离开了这座办公大楼。 “哪里奇怪啊，她身材好好啊，腿太长了吧。” “不是啊，我只是觉得她那么瘦，但她的左手好粗啊，一点也不搭。” 离开办公大楼的麦琪尔，看到一个带着鸭舌帽和口罩的男人，往办公大楼这边来。 两人在转角相遇。 “办公大楼吗？劝你先别去那里。”麦琪尔说。 侯杨看清楚她微微抬起的脸，好看的巴非常好看，微红的唇带着冷意。 “是你啊。”侯杨摸了摸头，“我就来这探探路，不进去。” “探路？”麦琪尔嘴角微弯，“换个地方说。” “啊！？” 很快地，侯杨就被麦琪尔带到了附近的一个小区，在居民家这个私人空间里，侯杨觉得整个人都舒张开了。 “说吧，探什么路？”麦琪尔除去身上的伪装，一身清爽利落。 第三一七章：崩毁的城市（三十） 侯杨摸了摸自己的寸头，又看了看面庞美丽又夹着帅气的麦琪尔，笑呵呵道：“美女，我觉得我们还挺配的。” “少废话。”麦琪尔抬手就是一把飞刀甩了出去，不偏不倚，扎在侯杨双腿正中，速度极快，落下扎稳后，侯杨头皮发麻，冷汗津津。 “麦姐，我的错。”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个女人的确是如其他任务者说的，不好惹。 麦琪尔给自己到了杯水，就像处在自己家里一样自在。 “你是不是找死啊，要去办公大楼探路。” “麦姐我看你也是从里面出来的。” “我跟你能一样吗？”麦琪尔说道，“还探路，你进得去那地方？我说，你平时不是最胆小的吗，怎么会想到要去探路。” “什么胆小，我那叫谨慎。小心驶得万年船。” “少废话，你去办公大楼探路做什么？” “没，没什么。” “哦？”麦琪尔手中把玩着一把小刀，看得侯杨不自觉夹紧双腿。 “麦姐啊，您不能威胁我啊。”侯杨欲哭无泪，“我说还不成嘛，我只是想看看监控中心的位置在什么地方。” 麦琪尔笑了，“你这小子会去那地方，骗鬼吧。当初我们几个人商量要混进办公大楼里，你不是死不要去吗，怎么现在就改变主意了。” “那肯定是因为为了活命嘛。”侯杨说道。 “那你也不会挑这个时候去探路吧。” “现在哪个时候去探路都一样吧危险！”侯杨说。 “什么意思？” “我当然有我自己的情报了，麦姐你就不要问了。”侯杨摆摆手说道。 麦琪尔呵呵笑了一声，“说吧，你想要什么？” 侯杨立刻换上一脸谄媚的笑，“麦姐，我知道你那里很多暗器，有没有什么传说中的暴雨……” “没有。”麦琪尔说，“如意珠和袖圈，你可以选一个，当然要是你说的东西没有价值，我可以就不客气了。” 麦琪尔手中的飞刀对准了侯杨，“你知道我的速度和准度。” “麦姐，我雇佣了一个引路人……” “引路人？我们六个人没有引路人的，你的意思是你跟上面来的那几个人接触过了？”麦琪尔的眼神就有点危险了，侯杨这个人可没什么坚定立场的，稀里哗啦可能什么事情都说出去了。 “麦姐，你干嘛对他们抱有这么大的敌意，没必要，大家都是同一个绳子上的蚂蚱。” 侯杨很快就供出了何遇告诉他的一切消息，包括何遇让他可以尝试去做的一些事情，比如说探路。 麦琪尔听完侯杨说的话，陷入了思考，如果这个城市还有不受倒流控制的正常人，那他们在哪一个小时内看似自由的行动，就是并不安全。 “梁美薇被抓住，很有可能就是因为这个。”侯杨说道，“她平时比我还谨慎，又和麦姐的实力不想上下，当然在实力方面麦姐还是稍高一筹的。” 梁美薇是六个人里唯二的女子，同时也是个时间回流者。她本身就是一个相当有经验的C级老任务者，传出她被抓住的消息后，地下城的任务者都不敢再有动作，静静等待梁美薇回来。 梁美薇能回流，这是个能逃命的手段。 但已经好几天了，梁美薇也没在出现在地下城里，也没有关于她的消息。 “作为她队友的陈辉闲或许接到了什么消息，但是……”麦琪尔脸上微变，“这几天也没怎么见他了。” 地下城的任务者虽然说彼此都认识过，但除了自己和队友，基本上不关心其他任务者的情况。陈辉闲现在在哪，麦琪尔也不知道，只是记起这几天也没有看到那个男人。 “那个叫何遇的引路人，现在还在医院？”麦琪尔脑中闪过电视屏幕上何遇带笑的脸，看上去是个很温暖的姑娘，素面朝天，跟旁边那个花妖男相比，显得好单纯好不做作。 “嗯嗯。” “我去见见她，看她到底是不是你说的这样。”麦琪尔收起小刀。 “姐，你觉得她是哪样的？” “我讨厌的那种人。”麦琪尔吹了吹自己黑色的指甲，上面还残留着淡淡的烟味，麦琪尔觉得这种味道很有安全感。 “麦姐，你刚刚进了办公大楼，有没有看到监控总中心是在几楼啊？”侯杨问道。 “这个我知道，我跟那个什么引路人见面后，亲自跟她说。你就待在这房子里吧，不会有人来的，安全。”麦琪尔说道，“少出门，容易被人骗，到时候素问城就要少个毒药小王子侯杨了。” “呵呵，我原来这么有名啊。”侯杨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麦琪尔懒得理会他，没有告诉这个家伙自己在无垠空间住的公寓，天天能透过窗看到这家伙在对面捣鼓毒药。 麦琪尔换了身伪装，拿出那小截手臂又要出门，侯杨看了看那手臂，说道：“这也快腐臭了，麦姐，要不要我给你点防腐粉，一把如意珠就行。” 话说完，那小截手臂就扔到了他怀里。 另一边，地下城图书馆，吴恺脸色大变，看向吴皓。 “怎么了？”吴皓问出声。 吴恺根本不敢立刻回答他，而是通过联络器，告诉他哥哥自己的无垠点被扣去了将近九层。 吴皓赶忙去看自己的无垠点，前面的数字没变，就是少了几个零。 “怎么回事……”吴皓，“难道……” “哥哥，这个居民身份证明是不是被加入监听的功能？”吴恺问道。能突然被系统扣除了这么多无垠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他们可能泄露了有关无垠空间和无垠世界的事情，系统给了他们警告。 “看样子应该就是针对我们设计的特别身份证。”吴皓看了看手上的刺青，“普维找我们合作，是猜到地下城的人不相信我们，要对付我们吗？” “哥哥，我们去医院找他们吧。” “不，不能去医院。”吴皓说，“我们现在哪里也不能去，只能做良好的公民，表现出对拿到闪电开心。”吴皓反应了过来，“最好还要继续敌对普维。” 吴恺点了点头，上面的人可不希望他们察觉什么，否则他们会立刻采取行动把这种察觉扼杀于萌芽状态里。 “至少，我们刚才说的话，监听的人都不会记得。”吴皓说，“我们小心点，不能栽了跟头。” 第三一八章：崩毁的城市（三十一） “哈哈哈，何，他们回复我们了，说可以考虑合作。”普维大笑道。 “嗯，说是合作，你来我往的交易好像会比较恰当。”何遇笑道，“他们要拿他们知道的消息过来交换。” 吴皓和吴恺在来到地下城的第二天，就被医院以跟普维不和会问题的理由办理了转院。转到了政府附近的军区附属医院，接受身体治疗。 吴皓记得，当时发生了他看到的第一起倒流时间，医院里的人都变得，没有思考，无意识地在做莫名地、不符合逻辑的事情。当天，市长就到访了他们的病房，进行了慰问。 吴皓和市长谈得很开心，市长也很赏识他，当时就说只要确认他们人类的身份，就会给他们办理居民身份证，让他们重现有个家。 吴皓当然不在乎什么家不家的，他想的是闪电刺青带来的便利。 倒流时间发生的时候，吴皓趁机在医院逛起来过，发现医院的电梯根本不能忘四十层以上走，最后吴皓终于发现了一个隐秘的小电梯，红色的数字显示数字停在四十四层。 但吴皓抓了好几个医生护士，没有一个人的闪电刺青能打开那部电梯，至少这样的电梯是有等级权限的，不是所有人都能使用。 市长来了之后，他的助理时不时就会来到医院，向吴恺和吴皓询问地面城市的情况，这个时候，吴皓才突然注意到，那个时候，问得比较多的是，地面上还有没有其他幸存的人。 吴皓当然不会说上面其实只有任务者六个人，只说了上面还有其他幸存者，但是数量很少，具体有多少个人他们也不知道。 而后还详询问了他们进来的细节，那个助理还夸赞了他们能从那么厚的垃圾层里，把防空洞的入口找出来，实在不容易。 吴皓目光一凝，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原来他们早就知道了，可恶。” “哥哥，你在说什么？” 吴皓走到书架前，拿了一本书塞给吴恺，自己也拿出一本低头假装在看，现在他敢肯定，他们一定没有获得任何自由。 “恺恺，你还记得那个助理之前听到我们是说，我们是从防空洞入口进来的时候，他说了什么吗？” 吴恺兴致缺缺地翻着书，摇头，他怎么会记得。 “我记得他当时说的是：你们可真厉害，那么厚的垃圾层，你们还能在从下面找到防空洞入口进来。”吴皓说，“当时我隐隐觉得他的话有些奇怪，但没有放在心上……” 现在想来实在太不对劲了，当时他们只说了自己是从上面的城市下来的，上面全是垃圾。但从来没有跟他们描述过垃圾到底有多少，那个助理是怎么会想到找到防空洞入口的障碍就是那厚厚的垃圾层。 何遇当时在现场展示照片的时候，很多人都惊呆了，他们知道以前的家园变成了垃圾场，但谁也没有想到会有那么多的垃圾山，那么厚的垃圾层。 “地下城有人，早就知道上面城市的情况了。”吴皓说，“可他们怎么会知道？这个地下城不是与上面隔绝了一切的联系吗？” “哥哥，你别急，慢慢想。”吴恺说道，“反正你会保护我的是不是？” “我会保护你。”吴皓说，“我们现在给普维回消息，他们那边一定是知道了差不多的信息，才找我们的。” 医院，三十八层，监控室。 “他们现在在干嘛呢？”盯着监控视频的胖子问旁边的人，“不知道，又不能采集声音。” “都好几个小时了，他们说什么说得这么起劲？”胖子打了个哈欠，“还真是无聊啊，要观察他们的病情，感觉他们都很正常啊。” “你懂什么，病毒这种东西能随随便便被人看出来吗？要好好看着，发现发病症状裂开通知主任。” 胖子正要说话，手上的对讲机响起来了，他立刻回复上面，放下对讲机，胖子一脸菜色，“要去那个女人的病房放窃听器……” “我都听到了，上面这是要做什么？这样的行为是违法且不道德的，我们这里是医院啊。”胖子的同事说道，“不行，即使是为了观察他们会不会有潜在的病毒变异，我们也不能做出窃听的行为。” 胖子点头，“我们这里是医院，又不是他们安全局的审讯室，我现在就跟主任去说说而且那个女人已经好很多了，根本不需要再待在重症病房接受全天监视了。” 很快，一个穿着军装的男人来到监控室，身后还跟着一个带着眼镜的医生。 “这是为了城市安全。”军装男人说道，“而且只限于这个女人的房间，并不会对医院其他的病人隐私有侵犯。” 带着眼镜的医生无奈叹气，他是不赞成的，虽然何遇他们身上很有可能还带有当年爆发的病毒潜在体，但监视和监听不一样，本来没有告知当事人的监视行为就已经触犯了对大方的隐私自由和权力，再来私下的窃听，简直是犯罪行为。 “这是文明和法制在倒退。”戴眼镜的医生说道。 胖子也说：“城市法则里，要尊重公民的个人隐私。” “他们还不是我们的公民呢，再说，如果因为没有窃听错过什么重要消息，到时候导致地下城发生难以挽救的灾难，你们负责吗？啊！？你们谁敢负责。” 在场的几个人不敢说话了，戴眼镜的医生叹了口气，“长官，我们尽力。” “不是尽力，是必须安装上窃听器不可，还有以后权限全部转移到五十层，这是上面的命令，很快你们就会收到许可。” 军人离开后，胖子小心翼翼地问医生，“主任，最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啊？感觉风雨欲来的。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上面的人这么专制了。” “没什么。”主任笑了笑，望向监控屏幕里的男女，或许他们这次下来，能带来什么改变也说不定，地下城，真的是太沉闷了。 “那窃听器。” “装吧，但是装的时候，可以稍微给他们一点提示。”主任说道，“虽然他们不是地下城的公民，但也不是罪犯。” 胖子菜色的脸终于露出微笑。 主任推了推眼镜，这地下城，其实只有一种声音，就是市长的声音。这一点，是他最近才注意到的。他很奇怪，自己以前怎么没有想过这些。 第三一九零章：崩毁的城市（三十二） 和吴皓那边交换过情报信息后，基本上可以肯定这地下城里有问题。 市长的消息，吴皓那边知道一些，跟市长接触过后，他们跟身边的医生护士也谈过。 地下城的市长，是地下城建起来后，才做的市长。从政之前，市长是国家重点高校的教授，声望很高。地下城建起来后，被人推举为市长，直接摇身成为官场的一把手。 这位教授市长做得很棒，不出两年，地下城的居民都对他很是信服，在五年后的市长换届选拨上，他受人民热捧，再次连任。 做市长前，他是研究机器人智能化的资深学者，他在各个场合，发表过机器人威胁论，认为拥有智慧的机器人，生出自我意识是绝对有可能的。 做市长后，他当然将自己的学术理念和政治结合，大力推行反机器人化。地下城的居民对机器人是恨之入骨，市长的政治理念很符合他们的心理期许，只恨不得有消灭所有机器人，迎来世界和平。 市长在地下城并不是十分高调，不经常出面各种活动，尤其是就任几年过后，基本上有些转为幕后的现象，这一次跟何遇等人高调会面，也是市长近两年的第一次出席公众活动。 市长的妻子，是安全局的局长。他妻子的出面频率比市长高很多，甚至有一些不属于她职责范围内的是事情，也是由她出面主持。但地下城的人对此并没有感到有什么奇怪的。 “叫他们多留意会跟市长有较多交集的那些人，包括工作和生活，他们现在住在政府家属大院……” “应该叫住宅区。”普维说道。 “……”何遇说，“是，他们现在也算打进了有权有势的权贵住宅区。” “还有，关于倒流的问题，我们或许应该偷偷告诉一些还没有注意到的聪明人。”何遇说道，既然地下城并不是万众一心的，那么更应该好好利用一下还不知情的人们。 “告诉他们他们就能注意到？”普维说，“他们会相信我们？我怕一次倒流过后就什么都没了。” “所以要告诉聪明人。”何遇说，“就像那个戴着眼镜的医生，因为他的想法跟这个地下城的主流并不一样。这说明有一些人，不是完全会被这种倒流操纵的……” 何遇突然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有没有可能，地下城绝大多数人倒流，是那些正常者做的事情？就像我，被系统设计了时间回流的特性。” 普维觉得头皮发麻，“怎么可能，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如果真是这样，一整个地下城的人被人为的操纵现在这个样子，那实在是太可怕了。更可怕的是，谁也不会知道自己现在的人生，有别人操作的痕迹。 “何，如果是这样，他们怎么能把这么多人弄成这样，除非他们是系统。”普维说。 是啊，除非是系统，否则怎么能把一个正常人的记忆抹掉，并让他在固定的时间内做出那些匪夷所思的行动。 病毒？单靠病理伤害，能做到吗？ 何遇摇头，除了记忆和倒流，她遇到地下城的居民，与常人无异，没有任何身体或是精神受到了伤害的迹象。 但何遇又想到了一个让人头皮发麻的事情，就是犯罪率，地下城的零犯罪率。这就算是人也无法控制的事情吧？ 人怎么能控制另外一个人不去犯罪呢？就算是一个白痴也可能会做出犯罪的行为。 如果真有这种能力，只能说是与神无异了吧。 想想，就觉得不寒而栗。 “通过任务提示：任务完成度50%，请再接再厉。” 何遇抬头看向普维，普维也看向她。 系统的提示，说明了，他们的想法是对的，的确，地下城居民的现状，是有人在背后操纵的。 “我靠，这么牛13，简直了，我们光知道别人都在倒流的事情，足够我们死一千万次了。”普维说，“他们铁定要杀我们了。” “这一点还好，我们现在还活着，那群直接传送到地下城的任务者也还都活着，就说明他们非常信赖他们操纵的倒流和记忆抹除，我们就算知道其他人在倒流也很难说醒其他人。”何遇说。 “那些居民的唯一可能突破口，就算那些比较聪明，或者是说自由意志比较坚定的人……”何遇皱眉，“但也不是很乐观的一个办法。” 何遇苦笑，虽然任务完成进度终于有了提示，但是这一点反而是在告诉他们，要想达到离开这个世界的程度，就要深入更危险的地带。 去探寻，那群操纵这一切可怕现状的背后者的秘密。 要去扒开老虎的毛去看仔细，想想就觉得好苦逼。 普维在何遇的病房呆了一个下午，到了晚上高高兴兴出去觅食了，何遇透过窗户，能看到一个军人死死跟着普维。 护士给何遇送来饭菜，何遇没有什么胃口，寥寥吃了几口。 过了一会儿，主任带着一个小胖子走进病房，主任要带何遇去做一次身体检查。何遇跟着主任走的时候，小胖子还留在自己病房里。 何遇如有所思。 “那个孩子是我们医院信息安全维稳，不是什么医生，所以没有穿白大褂。”主任说道。 何遇挑眉，回问道：“是吗？这个工作一般是做什么的啊？” “平时就看看监控，发现有问题就维修。还算轻松的活，我们的信息安全一直没有出过意外。” 何遇隐隐明白了主任的意思，是在提醒她吗？ 那么，她是不是也可以提醒一下他。 何遇的目光落在主任的手臂上，白色衣袖下，应该是闪电刺青。 “居民身份证也的信息安全会不会泄露啊？”何遇问道。 主任愣了一下，笑道：“怎么会？它就是个身份证而已。” “是嘛……”何遇明显不信。 “哈哈。”主任说道，“你不用担心，虽然这是每个居民都必须带的身份印记，但里面绝对不会出现任何有可能涉及公民隐私的东西。要是真有，那个小胖子分分钟就能找出来，哈哈。你不用担心啦，政府怎么会做这种社会倒流的事情。” 主任只是以为何遇担心自己成为地下城的居民后，随身的身份证明会束缚她的人身自由和隐私权。 第三二零章：崩毁的城市（三十三） 给何遇检查过身体之后，主任照常记录何遇的身体情况，将记录本递给旁边的护士，说道：“我听说你晚上没怎么吃东西，是不是医院的饭菜不合胃口。这样吧，我带你去附近的餐馆吃点好吃的。” “好啊。”何遇答应。 主任笑了，说道：“等一下，我们还得叫上孙子晨。” 何遇点点头，是啦，现在她想要走出医院，身边一定要跟着孙子晨。 孙子晨其实也不明白上面为什么要求自己寸步不离的跟着何遇，但作为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她只能一丝不苟地履行自己的职责，看住何遇。 即使吃饭间歇，何遇要去上厕所，她也站起身来，尾随过去。 厕所门口，何遇笑了一下，“你是要上厕所还是要看着我？” 沉默一下，孙子晨说道：“看着你。” “那你在门口看着吧，进去了我可能不习惯，没办法正常上厕所。” 孙子晨想了想，点头同意了，这家店她也来过几次，除了正门没有可以出去的路。 何遇进了厕所，里面已经站着一个身材修长苗条的女人，头发有些松散的在身后扎了个低马尾，露出光洁的额头，她的美貌和眼睛都很有特点，带有一股说不出的英气。 “我叫麦琪尔。”她说道，“初次见面，你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讨厌。” 何遇没有因为她的话感到不高兴，反而笑道：“我是何遇，初次见面，我对你讨厌不起来呢。” 两个人相视微笑，相互添加联络器后，何遇洗了把手，走出了厕所。 前后不到五分钟，何遇很正常的回来了，孙子晨也没有怀疑什么。走之前她往厕所里看了一眼，只看到一个长发披肩穿着长群的女人背影，那个女人正在洗手。 孙子晨更放心里，厕所里面有其他人，何遇想做什么也不能。 主任名叫穆棱，今年四十二岁，可以说地下城从设想到现在建成，他一直都在为其出过力。 “那时候吧，我们几个医学院的学生，一直在研究攻破病毒的方法，外界都说这个病毒在未来半个世纪内没有人可以破解，但我们几个不信的。我们当时已经触摸到病毒本质的边缘了，要再给我们几年的时间……” 只可惜，时间不够，决定建设地下城后，所有有劳动力的人们都去帮忙了，穆棱他们也去了。只不过后来，他的那些同学导师，在建设过程中因为意外都死掉了。 “别看现在的地下城建设得这么繁华文明，当初为了在几千尺的地下建城，很多人都为此献出了生命。”穆棱说道。 地下城建成后，封城的想法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坚定。穆棱虽然不同意，但也知道这是人民渴望太平生活的愿望。在封锁之前，穆棱去了趟以前的医院，想要把当时他们做的有关病毒抗体的资料带出来。 但实验室全毁了，什么也没有剩下。 地下城封锁后，事情慢慢地变好了，病毒也消失了，生活很快就步入了正轨。再加上地下城已经不需要治疗那种病毒的药了，穆棱也就把当年的研究放下了。 “你还是有些不甘心的吧？”何遇问道。 穆棱笑笑没说话。 要是真甘心了，也不会说出来。穆棱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跟何遇说这些，但他隐隐有个感觉，何遇是大概会明白他心情的那个人。 孙子晨坐在一旁，皱眉说道：“有什么好不甘心的，现在地下城没有这种病毒，作为医生，应该把更多的时间放在人民更需要的地方上。” 穆棱呵呵笑了一下，是啊，他现在不就是应政府的号召，转去研究怎么能让地下城居民更好的繁殖上。因为那一次病毒的原因，人类的身体好像没有什么大碍了，但这十年，婴儿的出生率越来越低。 本来想结婚生孩子的人就不多，出生率变低以后，地下城新的孩子越来越少。这个现象被一个社会学学者提出来后，得到了高层的迅速重视，至此很多医生的研究，都会扯上生育繁殖。 就连拔个牙齿的姿势不对，都有可能激发潜在的病毒的影响生育力。 “说来说去，还是病毒留下的后遗症嘛。”穆棱说，“但他们就是不允许再研究，甚至连立项都不通过。” 孙子晨说：“好了穆医生，不要再说了。”她指了指自己。 穆棱知道孙子晨是监视何遇的人，何遇跟什么人接触，说了什么话都要上报的，他这些话虽然没有什么罪过。但是说出去，上面的人难免不高兴。 “你看看，社会都倒流到什么程度了。”穆棱说道，“难不成还要搞个文字狱。” 何遇忍不住笑了，孙子晨也是好心，虽然言论自由，但难保有些人小肚鸡肠，听到了记恨下来。比较不是所有宰相肚子里都能撑船的。 何遇最终还是没有跟穆棱透露有关倒流的事情，一个是时间地点不对，另一个也是担不保。 回到病房的何遇，状似无意地看了看四周，果然在自己的床头发现了一个微型的窃听器。 这下子，连话也不能随便说了。 何遇打开联络器，正要跟麦琪尔联系，才发现她那边出了问题，应该是身份暴露了，正在被人追捕。 躺在床上的何遇，迷迷糊糊睡了一觉，恍惚间觉得自己的身体中有什么东西在流动。这让何遇一下子惊醒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胳膊，血管附近尤其的冰凉。 何遇检查了躲进被子里，不露痕迹地把自己的身体检查了一遍，没有什么不适应的，仿佛之前半梦半醒间的感受是错觉。 普维觉得全身有些冰冷，不自觉地抓住了被子，但他没有醒过来，只是蜷缩了一下身体，裹紧身上的被子。感觉有什么东西东西在身上走，普维的这个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 何遇这个时候睡不着了，她不相信刚才的经历是错觉。尤其是在这个人类被不明控制了的城市里，何遇不难想到自己是不是也在渐渐被人控制了。 医院…… 何遇想到了她平时吃的那些药，这些东西真的有问题吗？可是什么样的一颗药，能让人在保持正常的情况下选择性的遗忘和无违和的生活。 何遇不想让自己往药或是病毒那发那方面想。 第三二一章：崩毁的城市（三十四） 一夜没睡，第二天早上的时候，护士照样送来早餐。虽然何遇不敢相信什么迷幻药和病毒，但她还是不想吃医院的东西。 包括那些药。 何遇做了一个决定，她把那些药给了给了穆棱，要他去化验一下。正好也是一个契机，看看穆棱的想法。 穆棱对何遇对服用的药有怀疑表示这是绝对不可能的，让病人吃有害的药物，这绝对是违反职业道德和法治精神的。 这种事情，怎么会出现在地下城，出现在这个文明的时代。 穆棱对现在的世界还是抱有极大的热忱，人类文明进步到一定程度，人民素质变高，法制和道德早就是人人自觉遵守的基准了。 但穆棱还是帮何遇把药拿去化验了，希望结果能让这个脱离了现代文明一段时间的孩子，重拾对文明的信心。 麦琪尔气喘吁吁，躲进了一处下水道里，浑身狼狈。 “妈的！”麦琪尔打开联络器就对那边的人骂起来。 那边的人连连解释，实在是不小心就把人给弄死了。 “行了吧，别跟我说这些，你就是故意想弄死我是吧。”麦琪尔说完，干净利落地把对方拉黑了，虽然是一个团队里的队友，但要她相信他不是故意的，那绝不可能。 不过是守着一个昏迷的人，还能不小心把他弄死不成？ 麦琪尔找上了何遇，得知又一个人死了之后，何遇忍不住扶额，他们的情况本来就不好了，现在又死了人，尤其是在这个十年来拿没有任何犯罪发生的城市。 何遇知道，麦琪尔他们的境况将前所未有的艰难。 “你能想办法再给我弄个身份证吗？”麦琪尔说，“多少无垠点都行，你先试试看，” 说完麦琪尔就挂断了联络器。 何遇打开电视，里面的新闻正在播报又一个人死亡的事件，随即采访了城里的一些市民。 民愤果然是件可怕的事情，现在全市上下的人都行动起来，以前不常与邻居打交道的人，也互相敲开彼此的家门，确定在家里的人是本人，没有受到那些机器人的绑架。 何遇听到了一个有趣的言论，有人怀疑何遇他们几个从上面下来的人，也是机器人，疑点就是一个在垃圾堆里生活了十多年的人，怎么会看上去那么干净从容。 可不像是受过苦的。 何遇还当场播放了有关机器人的广告片，虽然只有短短三秒不到。 何遇笑了，这个采访里插入这么一段话，。真是令人深思，很容易就能挑拨这些对机器人充满怨恨的人，同时也不会让何遇他们有什么太大的警惕和反感。 穆棱看着化验结果，脸色不太好，下一秒，他做了一件事，把化验信息全都删掉，换成了另一种药的化验结果。 这颗药穆棱没有见过，但他曾经知道过。这颗药不应该是给何遇吃的，这种药的成分，以金属居多，是为那些机器人特意设计的药。 目的是能让机器人更加类人化，将机器人的身体改造得与人类更贴近。 这种药当年就很少，刚刚研究出来，穆棱也只是看过一些成分配方。来到地下城后，也就再没有这些药的消息。 全市大大小小的医院，穆棱很清楚，不会有那个实验研究室在研究这种东西。 穆棱想到了给普维也准备的那些药，立刻快步从配药房走去。 花春熙躲在大楼房间里，根本不敢出去，又不敢一直在一个地方呆太久。现在他无比后悔，自己没有早点下定决心跳下去。 如今他离那防空洞入口还有一段距离，要再有效时间内走过去，比以前还难。 境况已经变了，现在这座垃圾城上，不是只有他一个人。 昨天，花春熙看到天空飞来了一辆又一辆的直升机，然后不断有垃圾飘飘洒洒降落下来。花春熙知道，一定是其他城市的人来这里投放垃圾。 他立刻想到求救，让那些倒垃圾的人发现他，带他离开这个臭气熏天的地方。还没等他有行动，花春熙就发现，洒下的垃圾并不多，垃圾抛完后，一个个黑色的点陆续从飞机上跳下来。 是人。 花春熙收回迈出去的脚步，情况不对劲，怎么这么多人来到垃圾城，这个城市不是荒废了吗？而且那些人非常专业，穿着统一的服装。 近了，花春熙发现，他们的佩戴的装备也很专业，人手一把枪，腰上还拴着手榴弹。 是军队。 花春熙更加觉得不对劲了。 紧接着，他看到落地的军人们拿出一件书本大小的仪器，对着就近的楼房扫描，突然扫描的仪器闪烁着绿色的点光。 所有人立刻举枪对准那个方向。 “我们是大加司联合国的军队，里面的人请放下武器出来，我们没有恶意，是过来解救幸存者的！”为首的人拿着扩音器说道。 远处的花春熙听得清清楚楚，要不是他看到这么多人，这么严密的装备，他可能还会相信一点。只是这个城市，除了他，难道还有别人也在？ 对面那栋大厦里一点声音也没有，军队开始一点点进去。 很快，一只一人高的巨马冲出来，军队立刻开火，不到三秒钟那头变异的马匹被秒成了渣渣。 变异马死了以后，再扫描一次，这一次没有什么绿灯在亮起来。 花春熙明白了那件扫描仪器的作用，应该是用来寻找人类的生命体。他小心地退回去，离开了这座大厦，往防空洞入口那边跑去。 但他没有想到，军队一下来，就一支小队直奔防空洞所在的位置，花春熙赶到附近的时候，只看到重重把手严格的军队。 “他们怎么会直接到这里来的？”花春熙往后退，离开了防空洞附近。 花春熙真的存了疑虑，要说发现这里有人类过来拯救的话，为何他们一早来到这里的时候没有人过来；而且一过来还有人直奔防空洞，像是早有预谋的样子。 这都是何遇他们到了地下城后才发生的事情。 花春熙不笨，立刻想到了地下城。要说任务者们把垃圾城有活人的消息透露给国家军队，花春熙觉得是不可能的，何遇也没说。 唯一可能是，地下城的原住民透露的消息。 不管怎么样，花春熙一定要到地下城去，在上面被这些军队捉住的话，他没有任何能翻身的把握。 第三二二章：崩毁的城市（三十五） 对花春熙来说，地下城反而更安全。 只是现在他只能自己想办法，从防空洞进入地下水道。 花春熙已经等了很长一段时间，也没有机会进入防空洞。 “我们是大加司联合国的军队，里面的人请放下武器出来，我们没有恶意，是过来解救幸存者的！” 听到这个声音的花春熙打了个机灵，没想到他被军队发现了。 往外看了一眼，下面已经被包围住了，密密麻麻都是军人，手中拿着武器对准了他所在的楼层。 那些武器的威力，花春熙是知道的。 这回可以说是插翅难逃了。 花春熙算了算时间，发现并不是绝望的境地，还有十分钟，他的回流时间就到了。只要撑过这十分钟，自己就能离开这个地方。 花春熙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 下面的人朝上面开了几枪，差一点就射中了花春熙，子弹穿过防弹玻璃，整块玻璃碎裂。 花春熙往楼梯跑，往楼上走。 楼下，发射过后的队长发现没有动静，露出喜色，“一定是人类，我们快点上去。”如果是变异动物的话，早就已经冲出来了。 军人立刻涌入楼中。 很快他们就发现花春熙留下的痕迹。 “队长，他往上跑了。” “联系直升机。” 花春熙听到直升机的轰轰后，立刻停止一直上楼，而是在每同一层楼与对方进行盘旋，以求拖延时间，越来越多人聚集到这栋大楼来，简直是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住。 还有三分钟的时候，他被逼到了楼顶。 军队的人并不像杀他，这一点花春熙很清楚，他需要利用谈判的时间为自己争取。 “我想让你们能说得上话的人来，长官什么的。”花春熙说，“否则我就从这这里跳下去，你们永远不会知道其他人藏在了哪里。” 队长拿起对讲机，对那边说了什么，又对花春熙说道：“我们的指挥马上过来。” “两分钟的时间。”花春熙说道。 “队长，他是不是在拖延时间？” 队长眯起眼睛，“阴谋诡计是没有用的，再多叫一些人过来，把各个出口都封锁起来，就算是天空也给我守住。” 花春熙看到越来越多的军人，笑了。 时间还剩半分钟的时候，一架直升机过来，一个微胖的青年从飞机上下来，应该就是他们的指挥官。 指挥官一下来，就说劝说花春熙冷静一些，他们不是敌人，他们是来拯救幸存者的。 花春熙说道：“这都过了十多年，你们才想起过来拯救我们？” 青年的脸色有点不好，说道：“我们也是最近才发现这里还有人类的踪影。你也知道十年前，整个城市的人都困于病毒然后消失不见。你一个人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不想知道为什么其他人抛弃了你吗？我们真的是来拯救幸存者的。” 青年男人盯着花春熙，看到他的表情，明白他一定知道地下城的事情，这样的人，不能留。尤其是花春熙不像是在这里生活很久的难民，更像是间谍。 但是他不能说直接射杀，毕竟他们来到这里，是拯救幸存者，而不是残杀。 下一瞬间，花春熙身子突然往后倒，跳下楼，这让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去看看！” 下面很快传来消息，花春熙不见了。 青年男人看到集聚在这里的军人，至少是一半的人力，立刻想到花春熙搞的是调虎离山之计。 他想干嘛！ 青年男人看向防空洞所在的位置，难道他想下去，那可就失策了。 花春熙回流到防空洞旁边隐秘的房间里，然后就听到了一声爆炸。 冲出的花春熙看到了被炸埋起来的防空洞入口，以及源源不断倒进去了灰色浆状物，像水泥一样立刻凝固堵住那些小口小缝隙。 封口了。 花春熙立刻转移方位。 这些把防空洞堵塞起来，而不是下去探寻，已经足够证明了他之前的猜测。那他的性命简直堪忧。 现在他已经没有办法在去到地下城，也没有办法逃脱这些人的包围，难道只能等死了？ 花春熙不甘心，他想到了何遇，死马当活马医，给何遇发出了消息，简单了说了一下这边现在发生的事情。 “现在防空洞入口已经被堵住了，你有什么办法？” “有，你现在跑去城市内河。”何遇立刻回复了他。 花春熙愣了一下转而狂喜，没抱什么希望的他，得到的居然不是坏消息。 根据何遇的描述，花春熙找到了位于内河一处的一个排水口，果然只有这个管道在排水。 花春熙从管道口钻进去，逆着水流往前走，臭味熏得他几欲窒息而亡，但他生生抗住，努力往里面跑去。 “按照你的说法，地下城应该有人跟地面上的人联系，而上面的人也是知道地下城的存在。”何遇说，“你现在下来，他们不一定会救你。” 因为他们想灭口。 花春熙的脚步一顿，又继续向前跑，说道：“你给我想个办法。” “我想想。” 何遇坐在病房床上，过了一会儿联络器里传来花春熙的声音：“我相信你。” 何遇苦笑，相信她有什么用。 她想了想，立刻下床穿鞋，往外走去，刚走到医院大厅，孙子晨就迎面过来了。 “我想出去吃个东西。”何遇说道。 孙子晨跟着她出去，何遇很沉得住气，慢条斯理吃着饭，很快一个女人推着婴儿车走进餐厅，何遇看到其他人对小宝宝的喜爱，和对那个女人的羡慕。 孙子晨的脸庞都变得异常柔和。 不动声色，何遇说道：“真可爱，这是我这几天见到的第一个婴儿呢。” 孙子晨忍不住说道：“是啊，我们的生育率大幅降低，很多人都担心不会再有后代出生了。” “如果我朋友在，他应该会有办法。”何遇说，“他是这方面的专家。” “你朋友？是谁？他还活着吗？” “当然，现在应该在城市上面。”何遇说，“他叫花春熙。” 孙子晨皱眉，“我没听过这个名字。” “你当然没听过，他很年轻的，没有那些大拿出名。但他非常有天赋，家族又是专门研究这一方面的中医，他自己也掌握很多。”何遇笑了一下，“你知道的，我们华人一直很重视子嗣。” 第三二三章：崩毁的城市（三十六） 孙子晨似懂非懂地点头，她虽然是华人，但从小在大加司联合国，对华人国家那边的事情没有太大了解，但也知道中医是个很神秘的医学，能做到生死人肉白骨。 何遇露出笑容，难怪那群做中医的人喜欢忽悠，实在是人们太容易被神秘的中医忽悠，动不动就相信不打针、不吃药、不手术就能回春。 “放心吧，他一定能找到地下城的。”何遇说道，“就像当初我们下来一样，说起来也太可怕了，那水管道居然有这么深，我还以为掉下来就死掉了。” 孙子晨知道何遇他们是怎么下来的，那么高的坠落，没有高科技手段的缓冲，绝对粉身碎骨。 “那么高，当时你怎么敢跳下来？”孙子晨问。 “呵呵，下水管道太臭了，想着不如死了算了。”何遇笑道。 “……” 何遇知道他们一进入下水管道，下面的人就能通过监控看到，但何遇并不清楚系统从中模糊了多少。 嗯，至少她的伸缩扶梯这里的人是不记得了。 孙子晨又问道：“你那个朋友他会跳下来吗？” 何遇想了想，说道：“或许吧，他是个疯狂的人。” 想了想，孙子晨立刻走到一个她能看见何遇，何遇却注意不到她的地方，把这个消息反馈上去。不管如何，以防万一，他们都不希望那个人死。 地下城太需要提高生育率了。 “解决了，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你只要在有效时间内往下跳，这几天应该都有人关注。”何遇对他说道。 收到消息的花春熙长长松了一口气，同时对何遇这个引路人有些佩服起来。他当然不是佩服何遇本人，而是引路人。 若是何遇知道，恐怕又要苦笑了，她其实也没有沾多少光，起关键作用但还是因为自身的主观因素。但不管怎么说，她还是因为是引路人，接触很多别人不能触及到的机会。 穆棱看着化验结果，脸色变得非常难看呢。 这个时候有同事敲了敲门，走过来，“穆主任，该你轮班了。” 穆棱回过神，下意识把化验结果反面朝上放着，笑道：“好的。” “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有点受凉了，感冒了吧。”穆棱笑笑说道。 “哈哈，你居然会感冒，很久没有感冒生病的啦。”同事拍了拍肩膀，“好好休息。” 穆棱笑着答应了，走了几步，想到同事说的话，发现医院接待的感冒症状的病人的确少了很多，现在几乎没有了。他记得有叫学者发布过一篇关于这个现象的论文，穆棱现在恨不得下班回家看看，应该互联网很差劲，很多东西根本没有在放到晚上。穆棱这个时候觉得太不方便了，但是政府对发展互联网一点也不热衷，甚至还有些禁止和束缚。 把化验报告销毁后，穆棱往办公室走去，中途的时候发现几个大医生匆匆忙忙指挥着护士准备手术，场面紧急。 “发生了什么事？”穆棱问旁边的路过护士，这场景看着是要做大手术的阵势。 护士摇了摇头，表示她也不清楚。 不一会儿，就有几个军人推着担架车进来，穆棱瞥了一眼，看到了一个浑身脏兮兮的男人。 又是一个从上面下来的！他想。 穆棱转身去了何遇的病房，示意何遇出来说话。 “怎么了？” “上面又有个人下来了，可能是你认识的。”穆棱说道。 何遇立刻想到他说的人是花春熙。 “不过那个人好像有点特殊，居然出动了医院的一些资深医师去进行手术。”穆棱说道。 何遇勾了勾嘴角，这只能说明上面的人还是很重视人口的。 花春熙目前正陷入昏迷，一群上了年纪的医生小心翼翼地为他动手术，做检查。 “这个人是谁？”老医师看着擦干净脸的花春熙，很年轻，顶多三十出头。 “不知道，难道是国家派下来的人。” “怎么会？国家已经抛弃我们了。” “当时说不定是那群机器人控制了国家高层，这个人现在是来传递信息让我们回去的。” “机器人控制高层？那现在这个人说不定还是机器人派来的。上面这么重视让我们千万不能让他死亡，岂不是引狼入室。” 几个医生说着话，手术已经告一段落，花春熙脱离了生命危险，除了一些物理伤害，没有任何携带病毒。 一个军人走进来，打断了他们几个人说的话，然后小心把几个老医师请了出去。老医师们出去的时候，看到在外面站着几个医生，背着大大的医药箱。 然后，那个军人把这几个医生带了进去，关上了门。 “什么回事？这是不相信我们的医术？” “就是就是。” “刚才的一个医生，是不是军区医院的院长，他不是很久没有行医了吗？” 一个小护士微笑道：“几位老师辛苦了，这边走。” 几个老医师走后，手术室门口迅速站了几个军人，医院这一层全部封锁。 电梯里，四十四层楼层键显示禁止使用， 手术室里，再次准备开展一次手术。 何遇问道：“我能去看看他吗？” 穆棱摇了摇头，说道：“他现在不归我们管，其实你也是。除了刚开始的紧急救治，之后的手术和药物治疗，都不是我们医院直接进行负责的。” 何遇挑眉，穆棱这话说的，那些药不是他们医院开的，意思是那药是有问题的咯？ 穆棱看了看表，推了推眼镜说先走了。何遇也没留他，他们两一起太久了或许还会引人怀疑。知道那药是有问题的就好，只是有什么问题，还需要一点时间的。 普维知道平时吃的药有问题后，整个人都不好了，高素质文明的医院都不能相信了。 “那些药不是医院直供的。”何遇说，“应该那些人特意为我们准备的。” “我就说他们怎么还不杀我们，原来已经在谋杀的路上了。” “吴皓那边有什么消息？” “没有。” “哦，那你就把药有问题的消息告诉他们。”何遇笑着说道：“要是他们问我们有什么问题，保持沉默就好了。” 第三二四章：崩毁的城市（三十七） 侯杨此刻躲在衣柜里，胆战心惊的，外面敲门的声音一次比一次大，然后开始有砸门的声音。 “就是这里，昨晚我还看到亮灯了，里面一定有机器人。”外面的说话声很大，说明房门至少被破口了。 侯杨汗津津，他不过是睡了一觉起来，就发现整个屋子自动封锁了，断电断水。他此刻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这栋房子的主人已经挂了，更不知道政府启动了房子的安全模式。 接到有人报案这里的房子有生活用电的现象，警察直接过来了。 出不去，只能杀人了。 侯杨也不想，毕竟是生命，毕竟要被系统惩罚，毕竟对方可能还比他厉害。 很快，屋子里冲进还几个人，侯杨透过缝隙，看到外面的情况，全副武装的军人冲进来，气势凶猛。 侯杨想骂娘了，自己怎么就睡过去了。 这些日子一直疲于逃命，还不容易找到一个隐私无监控的地方，自然一不小心就睡着了。 其实也是自己心大，侯杨狠狠骂了自己一回。 他从空间里拿出几条蛇，放了出去。然后拿出几个拇指大小的蝎子，小声道：“乖孩子去吧，风萧萧兮易水寒，不杀一人不回来。” 外面的人很快就发现了屋子的蛇，被吓了一跳，蛇很滑又很灵敏，不少人枪弹都落空了。被打中的蛇仿佛没事，继续向人类咬去。 顿时人荒马乱。 有人尖叫了一声，然后倒地不起，这下就恐怖了。 源源不断的蛇虫鼠蚁从卧室爬出来，打也打不到，打到了还不是马上死，队长立刻让人撤退。 “疏散人群……”队长还没说完，只觉得身上一痛，然后就倒地了。 侯杨这个时候可一点不开心，几年攒下来的家底都没了，培养一只毒物可不容易。侯杨忍住心痛去看自己的无垠点，还没有变化。 “不会待会一扣扣回解放前吧。” 这个时候，门口空了出来，蛇虫鼠蚁也冲了出去，不少人毒物就死在门口。趁着人群慌乱的时候，侯杨立刻开枪，把几个没死的人打倒，侯杨带着一群蛇虫鼠蚁冲了出去。 “砰砰！” 侯杨身体中了好几枪。 怎么可能？ 他回头往后看，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那群倒地不起的军人，重新站了起来，给了他几枪的，正是那个被他的毒蝎王咬中队长。 麦琪尔也看到了这一切，骂了句‘该死’，然后迅速撤离所在的地方。她摆脱追杀后，想到了侯杨，但已经来不及通知，电视播放死者的所有住宅车子等都将启动安全模式。 外人无法进去，里面的人也出不来。 麦琪尔只能冒险跑到小区里，看看那个家伙死了没有。 麦琪尔看到那个寸头小子跟着一群令人头皮发麻的毒物冲出来的时候，笑了，这小子还是有点本事的。 但没想到下一秒，他就中枪了。侯杨倒下后，麦琪尔才看见门口那边重新站起来的几个军人，她以为他们已经死了的。 侯杨死了，跟着他的毒物开始围在他的身边，啃咬起来，侯杨的身体抽搐一下，彻底没了动静。这个场面看得人更是头皮发麻，队长拍了几张照片，上传到上级。 “怎么就死了！”上级发了大火，“他们身上有重要情报，你知不知道啊？不是说不许任何一个人死吗？” “我没有打到他的致命部位，按照我们现在医疗水平完全能救治，但是他带着的那些东西……”队长也很无辜，虽然上级下令不能杀人，但同时也说可以击伤这些人直接送进医院。 那边下了死命令，死了也要把尸体带回去。 “他们拥有穿越空间的能力，这对我们地下城来说很重要，记住，之后的人不许死。”上级挂断了电话。 何遇这边，收到了任务失败的消息，她皱了皱眉，这应该是她成为引路人以来，第一个在雇佣期间挂掉的雇主。 侯杨死后不久，麦琪尔给何遇发了消息，她想雇佣引路人。 何遇有些犹豫，之前没有过雇主死亡的事情，她就没有太在意。但现在死了人，这影响到她下一年的引路人等级考核。 她已经签了两个人，至于麦琪尔，这个女人，很大胆。 大胆的人意味着会主动去面对更多的危险。 何遇最后还是和麦琪尔签订了契约，引路人的工作并不是简单动动嘴皮子没有风险的。不能因为害怕雇主死亡，而拒绝订单。 反正，做好事故责任不在自己身上就好了。 “有没有什么地方可以让我躲一下？”雇佣合同签订后，麦琪尔立刻对何遇说道。 “这个要求有点难……” “我额外付你五万无垠点。”麦琪尔说。 何遇要暴走了，现在的任务者都这么有钱的吗！？那为什么她这么穷这么穷？ 找个安全的地方，她现在被困在医院，怎么找？ 何遇刚想拒绝，转瞬间想到了什么，对麦琪尔说道：“你等等，我尽力。” 麦琪尔说道：“谢谢了。” 麦琪尔又简单说了几句她这边的情况，然后关掉联络器。 冒险去了侯杨在的小区，果然还是被发现了，麦琪尔现在的处境十分地不好。 晚饭的时候，何遇还是想出去吃，孙子晨没办法，只好带着她去了附近的餐馆。还是原来的那家，何遇皱眉，“这家的饭菜我不习惯。” 孙子晨无奈了，没想到何遇这么难伺候。 “我也不清楚附近有什么好吃的，这一家是大家都推荐的，我只来过这里几次，味道还行吧。” 穆棱在在看到何遇找借口出医院的时候就跟上来了，上去打了个招呼，带着何遇她们去了一个稍微远一点的中式餐馆，开了个包厢。 期间何遇主动问起花春熙的事情，孙子晨表示自己也不知道那个下来的人是不是花春熙。何遇又说了几句关于花春熙的事情，话题与生育力有关，忽悠了好几句， 孙子晨果然按捺不住起身去打电话。 何遇刚要开口说自己的事情，穆棱却抢先一步快速说道：“那些药里面的重金属含量非常高，根本不适合人类服用。药品本身没有什么太大的毒性，但是对我们人类身体的伤害很大，你吃了好几次，身体应该出问题了才对。” 第三二五章：崩毁的城市（三十八） 何遇挑眉，重金属？出问题？ 很快她就想到自己为什么没事了，她吃药的时候，都不在有效时间内；而且有过两次回流，就算那药物有毒，也会恢复如初。 不过—— 普维并没有回流的能力，怎么也没事？ “那药物不能吃的话，怎么会这么直白地给我们吃，要是出了问题，一查不就知道了吗？”何遇问道：“而且我们吃了好几次，也没出事。” 穆棱哑口，这两个问题他都想过，也都没有想出来。 “穆医生，我有件事请你帮忙，你能不能帮我收留一个朋友。”何遇说道，透过半开的包厢门，何遇看了孙子晨那边一眼，盆栽后面，她还在说话。 “你朋友？”穆棱立刻警惕地看向何遇，何遇在地下城能有什么朋友，除了上面下来的人，可上面下来的人第一时间都被他们接手了。那就只有那群凭空出现在地下城里的人。 穆棱瞬间想到以上两个问题的答案，如果何遇和那群人一样也是机器人，那这些药对他们应该不会产生任何伤害，而上面给这种药的原因也很清楚了，就是为了检测这几个人是不是机器人。 “你是机器人？”穆棱问道。 何遇一愣，很快她就想明白了穆棱疑问的原因，有什么东西在她脑袋里跳了一下。 这个时候，孙子晨已经挂了电话。 “我不是机器人，有问题不是我们，而是你们。你们的身体比起我们更奇怪吧，被毒蛇咬了都不会死。” 说完，何遇就低下头夹菜，扒饭，吃。 孙子晨落座，看到何遇和穆棱自顾自地吃饭，也端起碗吃起来。 周围的人是认识何遇的，之前一次出来吃饭，大多数人对何遇还是很亲切热情的。但这一次，何遇发现周围的人不怎么热情了，还对她指指点点。 氛围不对劲，难道是死了人的消息传开了。麦琪尔之前跟她简单说过侯杨那边的情况，何遇已经猜到这件事情一定会大肆宣传的。 何遇猜得不错，又死了人，但这一次死亡的是四个军人，所以有点与众不同。 每个国家的人民都对军人抱有一种崇敬感，这一次有四名军人被射杀的消息在各大电视台和大屏幕上播出，民愤又起。 普维告诉何遇这个消息的时候，顺便告知她有一个任务者在杀人的同时，被军方击毙了。 何遇已经知道就是侯杨了，只是侯杨那么胆小谨慎，怎么会这么容易就被人射杀了。 任务者被射杀的消息传到吴皓吴恺那里，两个人都坐不住了。 “哥哥……”吴恺一开口，吴皓就捂住他的嘴巴，示意他通过联络器说话。 “普维说的是不是真的，我们之前吃的那些药有问题，要毒死我们。”吴恺慌慌张张道。 “怎么会，梁美薇被抓住这么久都能没死。”吴皓安慰道，“只要他们还没研究出梁美薇回流的原因，他们是不会杀死我们的。” “但那是系统搞的鬼，怎么能研究出来。”吴恺说道，“而且要我们去套梁美薇的话，这怎么可能，那个女人说不定转个头把我们拉过去成一伙的。” “不会的，她不会说的，现在有机会救她出去的人，只有我们呢。” “那何遇呢？”吴恺说道，“她也能回流，为什么不研究她？我们把这个告诉他们……” “别说，我们可是从上面一起下来的，何遇能回流我们也逃不开联系啊。再说，都已经这么多天了，全城监控，何遇要是暴露早就暴露了，可上面一点动静也没有。” 要么是暂时隐而不发，要么就是何遇想办法躲过了暴露。吴皓想到何遇那个人，更觉得应该是后者。 他并不知道何遇的回流时间已经与地下城倒流时间同步，上面的人暂时还没有渠道能发现。 吴皓决定先透露一点这边的消息给普维，换取关于那些药的问题情报。 穆棱例行查房，来到何遇病房的时候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在离开后对何遇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了。 何遇今天对他说的另一句话，让他觉得啼笑皆非，因为地下城根本没有蛇。出去人工饲养的家禽动物，很少再有其他的生物物种。 穆棱回来后看到新闻，那个被击杀的人身上带着很多毒物，是各种有毒的蛇虫鼠蚁，有不少逃走了，希望市民小心并帮助捕捉。 新闻里还播报了一些军人被蝎子咬了但没有大碍，那些虫子的毒性并不强，请市民放心。 画面定格在一只蝎子上面，穆棱是有生物学背景的，看到这只蝎子，他立刻判断出它的毒性极强，一蜇就能放倒一个壮汉。 要是放在以前。穆棱在心底加了这一句，现在那几个军人不是没事吗？ 至于何遇说他们身体有问题，穆棱是不相信的，每年地下城都会集中做体检，一直没有什么问题，随着健康率的提升，现在一年一度的体检还改成了三年一次。 穆棱仔细去想自己的健康报告，有些想不起来，愣了一下神，他呆呆的看着定格住的电视屏幕。 刚刚他在想什么来着？穆棱摸了摸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只记得眼前的蝎子和何遇的请求，穆棱觉得这也许是一个机会，去探寻他心中时不时出现的违和感，这种违和感在何遇他们下来之后出现得更明显。 在穆棱离开病房后，何遇追了出去，背对着摄像头问了穆棱家的地址，穆棱只是顿了一下立刻小声快速地报了自己的家庭住址。 “……酸奶的话，你直接跟护士说就可以，让她们明天拿给你。你的身体现在喝酸奶是没问题的。”穆棱说。 孙子晨走到何遇的旁边，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想喝点酸奶。”何遇笑道：“但是最近晚上睡觉总觉得有些不舒服，担心是不是饮食的问题，就问问穆医生能不能喝酸奶。” 穆棱推了推眼镜，“没事的，要是担心明天在做个身体检查。我还有工作，就先失陪了。” 何遇回道病房后，孙子晨立刻把刚才的事情告诉了上级。 四十八层，有说话的声音。 “是不是药量太重，导致反应太大？” “暂时少点用药，然后明天的体检您安排一下。” “好的。” 第三二六章：崩毁的城市（三十九） 穆棱的车还没开进通往小区的路口，他突然看到一个奇怪的人突然出现在一旁的角落，那个人全身被裹得严严实实，不是怕冷就是有病。 穆棱看到她手上举了块小牌子，上面写着何遇的名字。 他立刻把车开过去。 那个角落正好是监控的死角，穆棱打开后座车门，那个人立刻坐进车里，但没有正直坐立，而是躺倒在座位下。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车子慢慢开进小区地下车库。 期间穆棱打了个电话，刚到地下车库，就停电了，车场瞬间灯光全灭。 “走吧。”穆棱说道，“监控坏了。” 麦琪尔立刻跟紧他，来到了电梯处，直接上了二十楼。 电梯里，两人都没有说话，麦琪尔对穆棱的警惕稍稍降低了一些，至少从目前来看，他的确是在帮忙。 进了家门，穆棱又打了个电话。 麦琪尔进了房子就轻松很多，她立刻卸掉身上这些热死人的伪装，身上只剩下简单的运动服装，她的头发很是散乱，但脸上的妆依旧精致。 穆棱一时愣了神，麦琪尔当真是好看，气质还很特别。穆棱愣神的另外一个原因是，这个人的确是现在被通缉的‘机器人’，而那个被杀死的市民的身份证，出现在她的身上。 “谢谢你啊。”麦琪尔说。 “不需要谢我。”穆棱说，“我想知道你们到底是谁？” “所以都不先给客人倒杯水吗？还有，我要先洗个澡。”麦琪尔说道。 麦琪尔洗澡的时候跟何遇取得了联系，何遇告诉她，穆棱或许是这一个很好的突破口，能让内部的人自己察觉到奇怪之处。 “你身上不是有……可以这样做……”何遇说道。 麦琪尔很聪明，穆棱再次质问他们是谁的时候，她立刻先声明他们所有人都对地下城的居民没有恶意。 “我没有杀那个市民。”麦琪尔说得很真诚，她的确没有杀那个人，只是把他的手砍下了。 “但你们的人杀了，今天还死了四个军人。”穆棱说道，“如果没有合理的解释，我立刻报警，连同何遇的份。” “那些军人要杀我们，我们就不能还手吗？”麦琪尔说，“我朋友也死了，你知道他是被谁杀死的吗？你应该知道，何遇跟你说过。那个人本来被我朋友毒死了，然后又活过来了，可真是奇怪啊。” 说着，麦琪尔把手伸进一旁扔下的伪装物里，借着掩饰从空间里拿出了一个透明的小盒子，盒子里装着一只蝎子。 “这个是……”穆棱立刻想起在新闻上看到的那只毒蝎子。 “正常人被这东西蜇一下，不死也得残废。”麦琪尔说，“但他们什么事情也没有。你要不要试一试，我担保你也会一点事情也没有。” 穆棱并不想尝试，问道：“你知道什么？” “我的确知道一点东西，但是告诉你你也会不记得的。”麦琪尔说道，“否则很多东西你们早就会觉得违和和怪异了。” 违和……怪异…… 穆棱沉思，他以前偶尔会出现这样的感觉，这几天越发严重了，已经不只是错觉而已。 “你试一试，保证你没有事情，你要是死了，我肯定也要被抓。”麦琪尔说，“你应该想确定你们的身体到底怎么不一样了？” “一起。”穆棱说。 麦琪尔立刻摇头，“我可和你们不一样，我是活生生的人类，身体绝对没有经过和你们一样改造，我会死的。” “改造？”穆棱皱眉，然后又张开，说道，“我这里准备了一些缓解毒性的药丸，你吃了，如果我没死，我会救你。” 穆棱带着麦琪尔走进一个房间，这是他的私人实验室，种种器材齐全。 麦琪尔答应他的时候，穆棱是没有预料到的，这个女人是真的不怕死吗？麦琪尔从头到尾都你非常从容，无论是找上他、要求喝茶洗澡以及跟他淡谈话争论，一直到答应他一起被蜇试毒。 麦琪尔有自己的想法，她知道穆棱没死的话，这样虽然可能证明他们的身体有问题，也能说明这蝎子的毒性不强。所以她才决定试毒。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有一个原住民帮忙，她至少能多一条命。 吃了药还不够，穆棱给她打了好几针疫苗，麦琪尔淡定接受。 “你不怕我下黑手吗？” “不怕。”麦琪尔说，“何遇说，你是个渴望真相的。” 穆棱笑了一下，“喜欢真相是不想自己被人愚昧。” 医院这边，普维强烈要求和何遇住同一个病房，理由也非常有道理，军人死亡事件爆发后，已经有人来医院要威胁过普维和何遇了。 两个人都觉得待在一起更安全，医院最后给他们安排了一个双人病房。 何遇要和普维同一个房间，自然不单单是为了安全，她想想看看两人身体上出现了什么问题。 何遇一直没有进入深眠，恍惚间又感觉到了身上有东西在游走，她睁开眼睛，那感觉又消失不见了。想到什么，何遇又开始发散精神，慢慢陷入睡眠状态，很快那种感觉又出现了。 何遇一警惕，那种感觉又消失。 “或许这跟人的意识有关，意识防备弱化的时候，才会行动……”何遇想到，“那这些药物的目的是侵入我们的意识？” 隔壁传来响动身，何遇扭头看过去，发现普维睡得一点也不安稳，他紧紧抓着被单，有些瑟瑟发抖。 窗帘并没有拉上，月光透过窗打在普维身上，何遇突然看到普维的皮肤焕发金属光泽，这样的光泽，她好像在哪里见过。 何遇很快就想到了，然后想到了一个令人头皮发麻的想法。这个想法一出现，系统就提示她的通关进度达到百分之六十，可以选择离开了。 “原来是这样……”何遇看向一旁的普维，然后起床，一脚把他踹醒。 “怎么了怎么了？”普维清醒过来的时间非常快，何遇送了一口气，然后大骂道：“睡睡睡，就知道睡，你知不知道你翻来翻去吵死了，你别睡了！” 普维一脸无辜，抱着被单，“好好好，不睡就不睡嘛。” 第三二七章：崩毁的城市（四十） 私底下，普维问道：“怎么了？” “我知道了一点东西。”何遇说道，“还需要更进一步的确定，确定为什么。” 何遇把自己的猜测跟普维说了，普维的通关任务完成度也终于有了涨幅。 “百分之五十八。”普维说道。 何遇皱眉，她这边已经涨到百分之六十二了，她所知道的消息也都告知了普维，两个人此时的完成进度应该一样才对，就算有差，也不会差太多。 百分之六十二和百分之五十八，是可以传送离开和不能之间的差距。 “我没有隐瞒什么信息……”何遇说道。 普维认真想了一下，说道：“你以后不用给我提供信息，只要给我一些提示就好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普维还是要自己亲自去寻找信息，才有可能跨过六十的大关，若是何遇一直给予他信息，可能他永远都止步于六十以下。 这也是系统防止有人太过于轻松完成任务的设置。 普维苦了脸，“我怎么觉得之后的情报信息更难找了。” “我们得找机会去一次办公大楼。”何遇说，“里面应该有我们要的情报。” 在此之前，何遇要去一趟图书馆，看看城市志。 麦琪尔很久没有感觉这么虚弱过了，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个白天了，城市的光照系统开始慢慢启动。 她喂自己吃了几颗恢复药丸，起床，来到实验室。 穆棱正在做化验，面容严肃，看到她，告知桌上有早餐后，低头继续忙活。 麦琪尔吃早餐的时候，在想一个问题，还有几个小时，这个城市又要倒流一次了，到时候穆棱不知道还记不记得有关她和她说的事情。 穆棱出来的时候一脸疲惫，他吃了几口面包，然后问道：“你之前说我们的奇怪之处，是什么？” 麦琪尔摊手，“说了你也会很快忘了，就像你们脑子里自动设置了屏蔽的关键词一样。” “你的意思是，我们对我们自身出现的奇怪之处一点感应也没有？” “嗯对，不过何遇说你的意志比较坚定，所以比别人好那么一点。至少你没有被剥夺思考的能力。” 剥夺思考的能力…… 穆棱想了想，露出惊骇，像他们世界这么高的文明程度，世界越来越呈多元化局势，很多东西都没有以前那样一刀切的判断标准，同一件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见解，同时也能尊重和理解别人的意思，做到不同而和。 只是现在的地下城，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思想不见了呢？整个地下城太平，太平得过于沉闷了。 穆棱也跟他的几个朋友讨论过学术界争论越来越少，当时只想到是信息传播的局限，导致思想交流难，现在想想，整个地下城都是这样，从生活到工作，真的只是没有了便捷互联网的原因吗？ “反正过几个小时，你也会忘了……”麦琪尔说道，“所以你现在要做点什么，留下点印记。” 何遇早上起床后，征得同意，在孙子晨的陪同下去了图书馆。 路上，她与麦琪尔联系，告知她自己这里有一些消息，但直接告诉她可能会导致一些问题，建议她还是自己寻找，何遇这边可以提供线索和提示。 麦琪尔立刻接受了。 “你可以让穆棱检测一下他身体里的金属含量。”何遇说道。 图书馆。 关于地下城的记载，有满满的一书柜，从设想到行动、建成到发展。 当年提议建设地下城之前，大家是准备迁移到另外的国家，当时的市长已经和那边的政府取得了联系。 这个时候，还是议员的现任的地下城市长提议建立地下城，他认为国家已经抛弃他们了，其他国家不会顺利进行救援的。当时只有少数人附和他的话，大家觉得现在根本没有力气建立一个地下城，这只是纸上空谈。 国际人道主义的救援队伍迟迟没有到来，现任地下城市长通过自己的渠道引入了十几台先进的钻地机等挖地打洞的机器，加上机器人不知疲惫的做苦力活，建立地下城似乎不是没有可能。 何遇看到事件后的评语，都是在夸奖现任市长当时力挽狂澜，改革创新大突破才造就了如今的世外桃源地下城。 孙子晨看到何遇只是胡乱翻书，飞快就翻完了一本放回去，不由皱眉。图书馆里其他人看到何遇的行为，也露出不喜。但这里是图书馆，何遇翻书的动作又小心而无声，市民们就忍下了上去提醒的念头。 何遇翻到这座城市历来的领导人，发现很多领导人和有名望的商人学者，死于现任地下城领导倡导建立地下城的那个时间段。但这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怀疑，那个时候正是不知名病毒蔓延正凶猛的日子。 地下城建成后，现任市长就职，开始发展地下城，提出封锁地下城隔绝危险的主张，那个时候人们还没有从家园破碎流离失所的遭遇中回过神来，当然同意这个主张，同时在机器人威胁论的引导下，销毁了机器人和所有有关机器人的记录和资料。 地下城在短短几年内，建设发展完善，居民生活回到以前的水平，要不是这个城市没有太阳和月亮，都体味不出这和地上城有什么区别。现任市长深受民众的爱戴，认为现在平和的生活，是世界上所有人所向往的，要是他们还处在地面上，根本过不上这样的日子。 何遇看完市志，发现了一个问题，地下城建立完成后的那两年，资料少得可以，很多东西都是一句话带过。而就在那两年之后，现任市长的许多主张出台，顺顺利利，基本上没有太多的人反对。 “这两年里……发生了什么？” 何遇合上书本，看了看时间，快到回流的时间了。她记得办公大楼的位置，离医院有十多分钟的脚程，并不远。那一个小时内，全城的系统都会停止运作，正好是他们行动的时机。 不过，想到这个城市里那些可能根本不受倒流潮影响的幕后黑手，何遇觉得有必要在行动的时候做一些伪装，以防万一。 第三二八章：崩毁的城市（四十一） 何遇在倒流时间快到的前十分钟，借着上厕所的理由，趁着孙子晨不备，打晕了她，把她身上的制服剥下来，放进空间里。 十分钟后，何遇回到了医院病房，她立刻换上孙子晨的制服，然后把头发在脑后盘成一个髻。 她并没有选择去办公大楼，因为普维和麦琪尔已经赶往那边了。 普维就到达了办公大楼，第一是直奔监控中心。他上楼后不久，又有几个人跑了进来，其中就有麦琪尔。 “呵呵。”麦琪尔对其中一个人冷笑了一下，转身直接跑上楼，没有理会。 “她怎么了？”一个男人问，“你们不是一个队的吗？怎么她看你像是仇人一样。” 那个被问到的人，脸色非常不好，没好气地说道：“抓紧时间，晨宋一个男人八卦什么。” 傅聪虎和麦琪尔当初的确很高兴，毕竟能在同一个任务世界里遇见队友，是一件还算幸运的事情。他跟麦琪尔没有太大的交集，也没有什么摩擦。麦琪尔在团队里的实力还算不错的，傅聪虎觉得还不错。 他当时没想到会变成现在这样。 麦琪尔虽然拿走了那个人手臂，但原住民是可以通过脑电波直接控制身份证进行报警的。当时突然有人敲门，他慌了神儿过去查看，扭过头发现那个原住民又醒了。 他不知道那个人醒了几秒，当时距离有那么远，傅聪虎根本来不及过去打晕他，这个时候最优解是直接杀死那个人。 傅聪虎也就这么干了，枪声响起，引起了外面的人的注意，傅聪虎也要逃跑的，好不容易摆脱之后，收到麦琪尔大骂他的消息，他还没得及解释，就被拉黑了。 傅聪虎认命，他跑向身份证服务中心，现在他很需要一张身份证通行，不然路上随意被红外线扫描过，就会暴露无证游民的身份。 晨宋跟在傅聪虎后面，他看到好几个任务者都进来了，也跟着进来。这些天他躲得最狼狈，他害怕被捉住，梁美薇那么厉害还拥有回流能力的人，都被牢牢控制住了，他更得小心。 何遇抓住一个看上去资质不轻的医生，打开了尽头的那个电梯，试了一下，发现这个医生只有三十七层的权限。 三十七层到了，何遇又随便抓住了一个人，幸运的是，这一次她又来到了四十四层。 何遇低着头，往前走，她记得当时那个说话声是在孙子晨他们呆的房间还要往里面一点。 很快她听到了脚步声，何遇心里一紧，低着头假装机械地往前走，她的目光往下移，看到了那双熟悉的黑皮鞋。 擦身而过的时候，何遇感觉那个人侧头看了她一眼，没有任何犹豫，何遇转身就是两枪。那个人倒下的时候，何遇看到他手中已经握了枪支。 何遇立刻走过去，把那个人枪抽出来，这把枪可比她现在手上的好多了。 何遇躲进了孙子晨在的那个屋子，里面空无一人。 没有什么动静，这一层恐怕没有其他不受回流限制的人，于是何遇大胆往前走，一直走到尽头，门上锁了。 电子锁，有扫描孔。 何遇返回那具尸体旁边，死者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何遇割下他的手臂后，又在他身上摸了摸，摸出一个只有10平方厘米大小正方形芯片，何遇收了起来。 何遇不知道身份证还能不能有效识别，她把手贴近，还未贴近，红光扫描到手掌。 “指纹认证通过。” 门被打开，里面的人正在低头看资料的人抬起头，抬头的瞬间他的脑袋中了一枪，子弹直接穿过头部，打在他身后的墙上，一点声音也没有。 何遇关上门，屋子里异常安静，这里的隔音效果很好，否则刚刚何遇在外面杀人的动静早就会被里面的人察觉。 桌子上，散落放着几页资料，何遇看了一眼，没怎么看懂上面的学术符号 但这并不妨碍何遇把房间里的资料什么的统统收进了空间，然后离开了四十四层，她还要继续往上。 由于城市建在地下的缘故，这里的高楼最高不过五十层，往往越高的楼层也是机密的重地。 何遇没有乘坐电梯，利用指纹打开了逃生楼梯，往上走，直奔五十层。 何遇打开楼梯门的一条缝，五十层的样子跟医院其他楼层的布局都不一样，更宽阔也更危险。 不到两秒，何遇就看到了转动的监控摄像头，何遇立刻退回去，把逃生门虚掩着。她不敢进去，只要一进去，被监控照到，里面的人就能立刻捉到她。 五十五层跟其他地方不一样，监控是运行的。这就证明这里的人也是正常的，不需停止设备运行，也不怕记录下那个倒流一个小时的痕迹。 因为他们本身就是知情的。 何遇的动作很小心，她躲在门后，一动不动，竖起耳朵。 等了十多分钟，何遇终于听到了说话声。 “上面已经彻底封锁了所有可能的入口，除了那一个，不会有人再能进来。” “很好，现在上面要求我们查清楚现在在地下城的这些人的身份，尤其是那些穿梭空间出现在这里的人。查理，关于那个能定时穿梭时空的女人，你们要加强研究。其他人通知军部尽快捉住。” “那现在在医院的这几个人？做了几次检查，除了姓吴的两个人，其他两个的排异反应非常大。” “先杀几个实验者，激起民愤，他们自然同意我们拿这几个人做研究，就能加大药量。这样，到时候其他医生也能参与进来，他们虽然是实验者，可不比现在做研究那几个人差。” “这杀谁比较好……” “那些排异反应比较大又没什么用人……” 之后就是电梯的响声，何遇默默离开了五十五层。 实验者，激起民愤。 那个人说的，应该是杀死市民，然后嫁祸到任务者身上。他口中的实验者，应该就是地下城的人们。 果然她猜得没错，那些倒流根本就是人为的，而整个地下城的人类都成为了莫名的实验者。 实验一个新人类。 第三二九章：崩毁的城市（四十二） 还剩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何遇重新返回四十四层。 这一层原本是花春熙治疗的地方，何遇找到那间病房的时候还是吃了一惊，与其说是病房，不如说是一个大型的手术室。里面有许多穿着绿色大褂的医生，神情麻木。 当然也有意识清醒的人，他们正慌忙，相互责问对方花春熙去了哪里。 何遇在哪那两个人反应过来之前，立刻开枪杀死了那两个年纪看起来不小的医生。 连续杀了三个人，何遇的无垠点一共去了五万多点，她的心在滴血。 何遇这一次警惕起来，她不知道这一层还有多少正常者，千万不能在大意，也多亏每个房间的隔音效果都非常好，何遇的杀人行为才不至于没有被房间内的人发现。 花春熙并不在手术室里，何遇立刻想到，他的回流时间或许也和地下城倒流时间同步了。何遇随意抓了手术室里的一些东西，然后离开。 何遇换回了自己原本的衣服，跑出医院，去寻找花春熙。 地下管道的入口离医院不远，何遇在半路的时候，看到了倒在地上穿着病服的花春熙。他伤得十分严重，几乎要断气。 何遇立刻给他喂了几颗恢复药丸。这样的伤势，应该是刚从上面掉下来不久的症状，需要紧急开到动手术稳定伤情。 何遇把花春熙抗回医院的时候，倒流时间已经过了，医院的几个医生立刻接手花春熙，进行治疗。他们压根不知道花春熙的身份，医者为仁，在第一时间组织了抢救。 何遇一直在手术室外面等着，过了不到半个小时，一群军人走过来，站在手术室门口。 因为下面几层是公共场所，很多市民看病取药动手术都在这里，要封锁这一层并不容易，只能派人守着。 何遇被带走了，她背着花春熙回到医院的画面完全被监控捕捉到。何遇只说自己是从图书馆回来的途中看到花春熙的。 至于孙子晨，也是因为何遇没有看到她，所以就自己回来了。 何遇并不知道孙子晨在哪里。 “她没有说谎。”操作着测谎仪的专家说道。 何遇勾起嘴角笑了笑，测谎仪这种东西，对大多数任务者来说，都是无用的。很多人在任务者早就磨成了老油条，说鬼话比说真话还要自然。 对面的人又问起何遇之前说身体不舒服，是怎么样的一种不舒服法。 何遇想起普维睡觉时的样子，说道：“就是很冷，非常冷。” “没有其他的了？” “没有了。” 那边的人记录了什么，然后请何遇回到病房，希望她继续配合最后的治疗。 穆棱来查房的时候，脸色如常，何遇感觉他已经遗忘了之前她要求他帮忙的事情。像之前那样，让穆棱帮个忙。 “回家的时候。”何遇说。 穆棱觉得有什么画面闪过，自己却无法抓住。 中午的时候他请了个假，回了家。 普维回到病房，脸色不大好。他去了监控中心，那里控制着整个城市的所有监控，倒流期间，所有监控都停止了运行，灰茫茫的一片。 像是定时设计好了一样。 普维并没有在那里找到还在运行的监控画面，但他和另一个任务者准备了炸药，准备炸毁监控中心，这样全城的监控就会失效。 “监控中心很大，里面的员工很多，我们准备下班后在引爆。”普维说。 何遇点头，监控没了的话，他们的行动会自由很多。 “我找到了一些跟我们身体有关的资料，但需要专业人士辨别后才知道是什么意思。那些资料我去找花春熙的时候藏在一个地方了，麦琪尔应该拿到了。就能穆棱看过之后，我们就能知道到底是什么一回事了。” “麦琪尔？你说的是那个可怕的女人嘛？”普维说，“那个女人可真狠，那些身份印记是要直接焊进人身体里的，另外两个男人根本坚持不下来，她全程皱头也不皱一下。” “焊进去？”何遇问。 “就是焊进身体里，绝对没错。”普维说，“那里有教程视频，就是这么干。” 何遇看了看他的手臂，什么也没有。 普维嘿嘿笑了一下，“实在疼，除了那个女人，其他两个男人都没有坚持下来。我们又不是什么机器人，哪里会不怕疼。” “人家麦琪尔也不是机器人。” “所以有人才说，女人心狠起来就不是人。” 吴皓那边，终于传来了一份政府办公大楼的位置示意图，还有官员住宅区的地图。要求何遇这边把药的消息告知他们。 “那些药里面含有超高的重金属，根本不适合人体服用。但是我们几个用了，还没有出现问题，只有一个原因。我们的身体被改造了，而这种药物刚好是促进身体改造的，所以非但没有出问题，反而有促进作用。” 何遇看到普维身体上的金属光泽后，十分确定他们的身体是被改造过了。而麦琪尔那边传来的毒蝎子实验的结果，也证明了这个地下城的居民身体跟正常人不一样。 最大的可能，他们这些任务者也将要被改造成地下城居民这样。 “为什么要这么做？”吴皓那边还是不肯相信，整个地下城的居民都被改造过，这实在有点不可思议，这地下城少说也有五十万的人口，改造得过来吗？虽然存在倒流事件的确是一个存疑的点。 “因为地下城的居民都很乖。” 是的，很乖。 就算是再文明再高素质的世界，人的欲望也不是说灭掉就灭掉的，是必然且肯定存在的。有欲望、有爱恨情仇，就会出事情。 但地下城没有，所有人都乖巧得不可思议，完全遵循着地市的规章法则。 “机器人被创造出来的时候，人类为他们制定很多不能违背的原则，包括不允许伤害人类、不接受任何违反法律和犯罪的指令、只遵循合理合法的命令行动……”何遇说道，“只有机器人能做到零犯罪率。他们没有欲望，没有思想情感，只会机械的遵守原则。” 何遇猜测的就是，地下城的居民，正被改造为机器人。 第三三零章：崩毁的城市（四十三） 一旦想到这个，何遇联想到的事情就更多了。 生活在新时代的人，都会思考机器人和人类的关系，包括但不限于机器人会不会产生意识、会不会伤害人类…… 何遇有过此类思考，但没有太大的担忧过，因为人类是那么聪明，他们会为了维护自身的利益，创造出无数解决目前问题的办法。 就何遇看来，所谓的机器人威胁论，大概是人类自己对自己的弱小没有信心了。 但人类总会想出办法解决这个事情的。 地下城的居民，被他们称为实验者，这应该就是他们解决问题的办法。 花春熙那边已经醒过来了，一醒来，他就看到了何遇给他的留言。所以在那些人盘问他一些信息时，除了透露自己的名字和职业外，守口如瓶。 当然，花春熙也吐露了一点家传中医、专治不孕不育的信息。 有人不信，但相信的人更多。 花春熙如愿以偿见到何遇和普维，被告知今晚下班后，城市的监控系统将会崩溃，到时候就能自由活动，寻找信息。 “按照地下城的科技水平，恢复那些监控装置估计用不了几天，我们就只有这么几天的时间。”何遇说，“能不能超越百分之六十，只能靠自己了。” 花春熙这个时候庆幸自己下来了，要不然何遇给他再多的信息，他也不能达到完成度要求。 何遇问起他关于城市上面的事情，得到一个非常重要的消息，那些军人虽然穿着统一的制服，但身上的标志有好几种。 “但最多的是一只白鹰袖标。”花春熙说。 白鹰袖标，正是大加司联合国的国徽，地下城原本就是隶属于这个国家的。这一次上面人的行动，何遇更加肯定地下城的幕后，不只是一个国家。 看似地下城的建立是一场无妄之灾的延续，其实是有人暗中推波助澜的结果。 抛弃这个城市人们的，不只是他们的祖国。 “你怎么知道地下城的建立不是意外？”花春熙问道，“我觉得刚好是因为当年病毒肆意，不得不建立地下城。而这些人们，当初应该都是中了病毒，迫不得已才进行身体改造。也正因为这样，地下城里的人类才能活下来。” 不然怎么解释那一场来得匆匆的病毒，是怎么去又匆匆的？ 花春熙所设想的这种可能，何遇也有猜疑过。而随着资料信息收集得越多，越发肯定地下城不是一个善意的结果，尤其是听到那些正常者称呼这些市民为：实验者。 何遇笑道，“你觉得现在的地下城建立的怎么样？” “很好。”花春熙说。 普维也点头，就医疗交通等设施来说，已经非常完善了。 “那么市民们呢？”何遇说。 普维想了想这几天遇到的市民，每个人都懂礼貌、讲文明，生活非常有序，不由感叹道：“这里的人素质就是高啊，对了何遇，这不就是你们以前国家要建设的什么和谐社会的样子吗？你们也嚷嚷那么多年了……” “打住。”何遇说，“别黑，我要说的不是这个……” 地下城建成后到现在，不过短短十年，但一切都恢复到了原来的状态。这么快速，实在令人咂舌，更令人佩服的是，灾难过后的心理重建也做得非常到位，人们迅速恢复了正常，并比以前更文明礼貌了。 反常即为妖。 何遇在翻动市志的时候，看到那些反对建立地下城的声望人物，包括当时的市长都死于病毒的时候，就觉得奇怪了，里面的政治阴谋不言而喻。 但那一年同时死去的人很多，甚至一些支持建立地下城的人也死了，所以没有引起人们的注意，死于病毒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毕竟那一年的病毒，十分厉害，就光看垃圾城里那些变异的生物，就知道那种病毒的威力，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动物变异了，人却死了。 更奇怪的，地下城建成后，起初两年在市志里根本没有多少记载，何遇翻来覆去，也找不出什么信息。 但似乎人们都对那两年的消失，没有任何的疑问。 何遇觉得，那两年，就是事情奇怪的开端。 两年后，封锁的地下城一步步发展到如今，市民生活如常，没有什么突发事件。 何遇说：“我们吃的药、还有他们帮我们做的手术，很有可能就是在改造我们的身体。无论是药还是发作的反应，都跟金属有关。而这个城市里，恰恰没有任何关于机器人的资料，为什么会没有？因为机器人资料的留下，可能会让人从中窥探到什么。” 而何遇之所以又觉得地下城的建立是有预谋的，最大的疑点就是，地下城的人民是怎么在短短几年里发展成现在这样。 就算说是借着病毒传染的原因萌发了建立地下城，但谁能在短短几年内做到这现在这样？病毒是突然爆发的，改造人的技术难道也能突然出现并成功的运用在这么多人类的身上吗？ 唯一可能是，这种将人体改造的技术早就已经存在，甚至早就有了应用。 而地下城的市民，则是一次大型试验的试验品，用来检验这一种改造人类的技术。 何遇说道：“我就问你，为了救治病毒感染的人而将他们的身体改造成为半机器人就行，为什么还要连人类的思想都控制？” 花春熙无法反驳，人类区别于其他生物而自诩高等的一个理由就是，他们拥有自己的思想和意志。 地下城是一个社会健康的地方，但这是病态的健康，何遇始终觉得，正常健康运转的社会应该是多元化的，社会的取向是多种多样的，而不是只有单一的价值取向。 “我们都被我们自己身上的回流现象模糊了，以为地下城人民的倒流和我们差不多一样，是空间和时间的问题。但其实并不是，他们的空间发生改变是他们自我的移动，而时间，则是因为能计时的工作不停止了运作。”何遇说，“你们不觉得这些倒流现象，更像是被设置了重启，重启完毕后又继续生活。” 何遇说到这里，看到花春熙和普维的表情，就明白他们已经了解了。 地下城的居民，根本就是朝着机器人的方向发展，而不仅仅是改造身体而已。 第三三一章：崩毁的城市（四十四） 这么做的原因很简单，能杜绝所谓的机器人威胁论。人类之所以担心机器人会伤害自己，更多的是出于一种‘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心理。 但机器人又是文明便捷的社会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了，习惯了机器人的服务，人类不可能放弃这种人造智能体。 他们只会想办法杜绝这种现象的产生。 若问起地下城市民成为试验品的缘由和目的为何？何遇能想到的就是这个了。 将人类改造成为机器人，身体素质提上去的同时，还拥有人类的智慧和情感，并受事先设置好的条例原则的约束。 很完美地受人类控制又能理解人类的道德法律。 何遇的任务完成进度条已经蹦到了百分之七十八，足以证明她的猜测百分之八十是正确的。 但其他两个的人任务进度却没有涨幅。 何遇就不继续说了，大概后续的信息是必须要由任务者自己搜集，被人告知了就相当于这一块信息白费了。 医院死人的事情，最终没有怀疑到何遇几个人的头上来，因为他们从下来到现在就被全程监视，什么武器也没有。 只是麦琪尔他们几个任务者的处境就更加的艰难了。 但在医院的几个人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何遇身边又多了一个金发碧眼的大美妞，普维身边则多了个粗糙的黑大汉，他为此忿忿不平。 麦琪尔躲在穆棱家中，虽然穆棱一开始不记得他了，但她拿出了穆棱写下的笔记。穆棱虽然疑惑，却是相信自己的笔迹 他细细看了麦琪尔从何遇那里拿到的医院里的资料，脸色越来越沉重。 他对麦琪尔说道：“你帮我准一下摄像机。” 这一次，他要记录下来。 巨大的白色光照渐渐熄灭，换上了一盏一盏的黄色路灯，路灯还没有一次亮完，办公大楼发生了爆炸。 巨大的爆炸声在市中心久久回响。 听到声音的任务者开始行动，为了最后的真相。 梁美薇被关在一间四面皆是墙的小房间里，白花花的一片，看得人晃眼。她收到了队友的消息，知道今晚监控中心会被爆破。 梁美薇准备了许久，这一次她决定要离开了。 她现在的任务进度已经超过百分之六十了，能立刻选择传送离开，离开前，要多涨涨任务条。 轻轻松松，梁美薇打开了门，逃了出去。 她其实已经找到逃离的办法，只是发现被关押在这里面，能获得更多的资料。那些跟她对话的人，隐藏的秘密一点一点被她不露痕迹地套出来。 那些人研究她能穿梭时空的秘密，一直舍不得杀了她，但今天不一样，梁美薇敏感地察觉，他们要动手了。当她的同伴告诉她今晚监控中心会垮掉，她立刻选择离开监狱，不再选择继续套话。 梁美薇此时并不知道，由于医院死了好几个人，这才导致那些人没了耐心，而梁美薇套话的痕迹也被发现了，他们决定直接剥夺梁美薇的脑意识。 何遇逃离医院和监控的第一时间，就是拿出那个小正方形的芯片，她仔细研究了一下，芯片展开成为一个轻薄透明的平板。 只是需要密码，何遇立刻联系了麦琪尔。 很快，何遇就收到了消息，到一个地址去找穆棱的那个朋友。 到了那里，何遇才发现穆棱的朋友就是那个当初来她病房安装窃听器的小胖子，何遇把芯片给了他。 小胖子惊呼，“这么高科技的东西，当年我还在计院的时候都没见过。” “这应该是现在发展的科技，你行不行？” 小胖子眼神黯淡了一下，若不是地下城禁止互联网发展，要做成这样的科技产品，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只要有他在。 “你放心，我试试看，可能时间要久一点。”小胖子说道。 何遇总觉得这平板里面有非常重要的消息，她死守着没有选择离开。过了两个小时，小胖子终于手舞足蹈地庆贺自己破解了密码。 “咦？网络信号这么强？”小胖子开始使用起平板，何遇在一旁看着，看到小胖子飞速地打开了一个又一个网页。 心念一动，何遇说道：“看看能不能外面的网站。” 小胖子摇头，地下城是无法打开外面的网站的，但他还是在何遇请求的眼神下试着输入了一个网站。 时间静止！ 小胖子慌张地把网站关掉，“啊！我不知道会打开的……我再换一个……” 事实证明，这个平板是能打开外界的网站的。小胖子咳咳两声说道：“一般来说要打开外面的网址并不是一件难事情，只是地下城的网速实在太慢，十天半个月打不开一个网站 ……哈哈，这个平板自带的信号不错啊……哈哈。” 何遇忍不住笑了，她拿过平板，开始查询自己想要的信息，小胖子打着瞌睡在一旁看着，想着等会儿借这平板玩一玩。 平板里自带的一些资料文件夹上了密码，小胖子试了一会，表示破解需要很长的时间，何遇就干脆就放弃这一块了。 她开始上网查询当年的病毒事件，发现当年的病毒爆发，不只是大加司联合国的这个城市而已，在政府对这座城市进行封城，并倾倒垃圾之后，其他的国家也陆续爆发了各种病毒灾害。 那些被病毒污染的城市，变成了死城，用于倾倒垃圾。由于病毒，加上环境的恶化，导致那些城市里的有生命体变异了。至此，这些城市成了完完全全的军事禁区，也渐渐被人们遗忘。 何遇归纳了一下数据，发现基本上每一个大国都会有一到三两个城市走向崩毁，就在短短十多年里。 而机器人方面，何遇查了不少消息，翻阅了不少文献，发现智能机器人的研究趋势越来越弱，更多是转去研究非智能机器人，用于辅助人类日常的劳力活。机器人的数量一直在增长，但发展却很缓慢。 但还是有一些人呼吁继续研究智慧型机器人，可以派遣机器人去做一些重要而又危险的事情。这些声音很少，国家的扶持资金根本不往这边倾注。 第三三二章：崩毁的城市（四十五） 何遇又搜索了现任地下城市长，他的照片跳出来，是大加司联合国机器人协会的主席，两个月前还出席过一次揭牌活动。 “这这这？！”小胖子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何遇翻页的速度很快，小胖子根本没看到几个字。但这一次现任市长在活动现场的照片和新闻标题都很显眼，小胖子一眼就能把新闻信息阅读完毕了。 机器人协会主席赫伯发言：不需要智能机器人，只需要进化人类！根据赫伯的言论，未来的人类会进化成为堪比机器人的程度，兼顾机器人的体质优势和人类的智慧优势。赫伯认为，日后的人类将和机器人一样，不受伤痛、病症、毒疫等影响，同时能延长自身寿命。 对赫伯言论表示的怀疑的人很多，也有人提出疑问，被改造过身体的人类还算是人类吗？ 采访新闻里，赫伯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露出了一个怪异的微笑。 “被改造过身体的人类，还算是人类吗？”小胖子也问自己。 “算。”何遇说，“只要他的意识没有被改造。” “可是市长怎么会出现在上面，地下城不是封锁了吗？我们不是被抛弃了吗？机器人不应该全部被消灭吗？人类为什么还要改造成机器人那样？”小胖子一点也不明白。 他是十八岁的时候住进地下城的，他是个孤儿，无父无母，能活着顺利在地下城安定下来，全靠穆棱一直在旁。事实上，小胖子其实根本没有走进过社会，在这个平和的城市里，他的心思单纯极致。 现在突然知道的崩毁现有认知的事实，小胖子觉得头很疼，疼得受不了。 何遇立刻关了平板，去检查小胖子的问题。 “疼，疼……”小胖子叫道。 何遇一愣，这说话的声音怎么这么机械。 “滴滴滴！” 小胖子手臂上的闪电刺青发出红色的闪光，一点一点的。 何遇束手无策，不知道该怎么办，但这闪烁的红光一定不是什么好事。何遇立刻打晕了小胖子，小胖子虽然晕了过去，但刺青上的红色光点依旧闪烁。 何遇看了看左右的环境，找到了一个非常隐秘的躲避点。 大约三十分钟后，一辆车停在屋子外，有医生护士进来，他们熟练地把小胖子抬上担架，并在他身上贴了好几个测试仪。 “控制核心出了问题，排异反应扩大，赶紧送去医院。” “时间赶快，不然又要报废一个实验者了。” 何遇听到这里，心里一紧，要是其他人倒也无所谓，做了这么多次任务，早就心硬如铁。只是这是建立在没有过任何交情的基础上。 何遇还是挺喜欢这个小胖子的。 亲眼看见、亲耳听到这些东西，人类被改造成为机器人已经成定局了。更可悲的是，把他们改造成‘异类’的，正是他们的同胞。 这些被改造过的人类，在正常人眼里，已经不能再用平等的眼光看待了。 何遇正想离开这里，一支部队包围了房间，最终她还是暴露了。 想了想，何遇无奈一笑，对了，她手上的平板，也有定位功能。 领队进来的人…… 何遇瞳孔微缩，竟然是吴恺。 “何遇，你是要我打断你的四肢，还是现在举手投降？”吴恺说道。 他的声音很正常，但又有点不同。 四周都围满了人，何遇插翅难飞。 何遇发现握着枪的那些人，根本没有在听吴恺的话，他们的耳朵上都别有微型耳机。真正指挥他们的人，不是吴恺。 何遇惜命，没有多说什么，立即选择传送离开。 消失前，何遇看到四面射出的子弹，打空。 “任务失败，对方也有穿梭时空的能力。”一个军人对着耳机那头的人说。 “继续找。” “可是……”军人说道，“跟踪点消失了。” 何遇没想到这一次的额外奖励，是那个小型的芯片。已经离开了那个世界，网络信号什么的自然失效了，只剩下那些加密了的文件。 向恒在客厅打着电玩。 “小恒子，给你个更有挑战性的游戏，要不要？”何遇走过去。 三秒后，向恒放下已经通关的游戏，看向何遇。 木日青啃着水蜜桃也走过来，“什么挑战性的游戏，我也要一起玩。” “可别跟阿青玩游戏，她就是个游戏黑洞。”正在练习飞镖的陆燃问道，“小鱼儿，你怎么刚回来就要玩游戏啊？过来跟我比比射靶好了。” 何遇笑了，她可不想找虐。 她拿出那枚芯片，递给向恒。 向恒疑惑地接过，然后就上瘾了，这么高科技的东西，他还是初次触碰。 “里面有不少加密的文件，你能不能解开？”何遇笑眯眯道，“解开了姐姐请你吃饭。” 一说吃饭，一只灵活的胖子‘咻’地扑进了何遇怀里。 何遇只觉得大腿一沉，这家伙又重了不少。 扁扁一个劲地蹭着何遇，尾巴一翘一翘的。 木日青笑道：“你不在的时候它可生气了，脾气大了不少。小鱼儿，你这次任务去了大半个月，它就闹腾了大半个月。” 何遇挑眉，这次任务居然花费了这么久的时间？不过回报也是值得的，虽然没有拿到通关碎片，但拿到了二十万无垠点的奖励和一个随机技能。 她给扁扁顺着毛，尝试着给普维发去消息，显示发送失败，普维应该是没有回来。 向恒捧着芯片回了房间，一脸着迷。 “阿如呢？”何遇问道，“还在任务中吗？” 木日青嘎嘣嘎嘣啃着水果，说道：“没有，她去了趟欧洲区，好像是参加什么组织。” “灵媒组织。” “嗯嗯，对。还是小鱼儿记性好。”木日青嘻嘻哈哈说道。 又说起何遇这次的任务，木日青显然是认识侯杨和麦琪尔的。 “侯杨那小子，在素问城算是小名气，他的师父是个用毒高手。”木日青说道。 陆燃射出一柄飞镖，转过头问道：“比你爸爸还要厉害？” “呸！怎么可能，虽然我爸是个从医的，但医毒不分家，我老爸可比他师父厉害多了。”木日青说道。 她凑近何遇，说道：“小鱼儿，这几天别先进任务啊，我爸呢，邀请你们过去吃个饭。” 木日青的爸爸？ 何遇无奈地揉揉木日青凑到她跟前的脑袋，这家伙，真是幸福啊。 “喵！”扁扁爪子伸过来，扒拉何遇的手。 何遇又揉了揉猫的脑袋，这一人一猫一个性子。 第三三三章：崩毁的城市（四十六） 木日青挂在何遇身上，“小鱼儿，你真软，舒服，满足。” “得了得了。”何遇笑着把木日青推开，扁扁也伸出爪子助她一臂之力。 木日青把果核一扔，对陆燃说道：“燃燃啊，给我拿个苹果好不好？” 陆燃无奈放下飞镖，对何遇说：“这家伙就是给宠的。” “谢谢燃燃，你真好。”木日青笑嘻嘻道，又想起什么，对何遇说道：“侯杨他师父跟我爸是好朋友，侯杨死了，少不得会找上你。” 何遇挑眉，“他能找到我？” “如果麦琪尔和她队友活着回来的话，可能性会更大。”木日青说道，“不过你也不用担心，那老头子不是什么不讲道理的人，侯杨的死又不关你的事。” 何遇点点头，却是在想，难道还有什么办法能查出进入某个任务世界的任务者是谁吗？ “嘿嘿，何遇，你觉得麦琪尔这个人怎么样？”木日青问得贼兮兮。 何遇想了想说道：“是个很帅气的妹纸。” “哈哈，我以前被她用暗器扎过好几下呢，她的准度可不比陆燃低。”木日青说道。 拿着水果坐过来的陆燃不乐意了，“像我这样百发百中的人可不多。” “那可不一样，你擅长使枪，她只用暗器，很少用枪。”木日青说，“不过有机会你们可以试一试，我记得麦琪尔那里有一本书，她扬言谁能比暗器比得过她，那本书就借给那个人看。” 何遇和陆燃相视一眼，笑了，木日青这孩子，拐了个大弯，原来目的是在这。 三个女人吃着水果，时不时逗逗怀里的小肥仔，倒也是难得的自在轻松。 值得一提的是，陆燃现在已经凑够了九块D级通关碎片，只差最后一块了。而木日青，虽然没有那么多，但也超过了半数。 “阿青，你以前不是D级任务者而已吧？”何遇问道。 木日青昂起小脑袋，“当然不是，我可是B级任务者了。不过……妈的一切要重来，系统这个坑瓜。” 陆燃乐得直笑，“别听她的，还B级任务者呢，之前跟她做任务就属她出的乱子最多。” 晚上的时候，向恒终于破解了那些文件夹，但对这个智能芯片很感兴趣，何遇拷贝了备份文件后，把芯片给了向恒。 几个人吃饱喝足后，何遇拎着扁扁出了门，前往系统图书馆。 喜姨一如既往地在里面整理着书架，整个人显得异常温柔，看到何遇过来，她微笑点点头，就算打了招呼。 距离何遇第一次踏入这个地方，见到喜姨，已经三年了，她自己的变化很大，喜姨跟这座图书馆却一点变化也没有，安安静静地。 查阅完资料，再结合芯片里的那些文件，何遇总算对那个崩毁的城市有了一个完整的了解。 事情是从智能机器人的发展开始的，与人们所害怕的机器人会越来越智慧的猜测相反，智能机器人发展遇到了一个无法逾越的瓶颈。 智能机器人只会运算，而无法理解人类的真实需要，即使是通过大数据分析得出一个人的信息，最后的行为也只是按照事先预设好的方向走，一旦遇到意外，智能机器人就变得不再那么智慧了。 这个时候人类才发现，有些事情只能靠人类去操作和执行，智能机器人无法应对突发的意外情况，就算事先设置好一万种可能性，总会漏掉那第一万零一种。 不会思考的机器人，无法解决没有预设的情况。 智能机器人向智慧机器人的过渡难以实现，各大国后来转移了方向，试图把人类改造成为机器人。这项研究很早以前就开始了，大加司联合国是最早开始研究的一个国家。 研究成果非常成果，他们将控制芯片成功植入人类的大脑中，与大脑共存。人类可以照常思考，但会受芯片控制和影响。 可笑的是，这样的研究只是出于一种政治目的，那些被成功改造的人类，在议员竞选的时候，纷纷改票。 何遇猜错了故事的开头，她是无法想象到为了自己的政治利益，人类对同胞能做出这种事情。更可怕的是，国家默许了，对国家上层来说，拥有全心全意拥护自己又乖巧听话不添乱子的人民，是一件好事。 他们压根不在乎什么公民的自由意志与人权。 将人类改造成为机器人的技术并不成熟，后来发现，那些人类由于身体的排异反应，很多人死于脑死亡，于是国家又着手研究如何改造人类的身体，减少芯片注入的排异反应。 这样的研究是不能完全隐瞒得住的，有人发现了，有人醒悟了，有被实验的人类察觉到了，他们开始反击。 于是所谓机器人掌控了人类、病毒入侵等事件爆发了，其实都是幌子，都是国家除去知情人和为了进一步实验铺垫的烟雾弹。 地下城是个安全的地方，还有那么多已经在世界上宣告死亡的人类作为实验品，各个国家开始效仿，有多少个垃圾城，就有多少个实验室。 既然是实验，总会有失败的，失败的人类也没有被放过，而是继续利用。何遇看到一些因为实验失败而变得痴傻的人类，被抓去继续做实验，成为没有意识的机器，适用于人类战争。 被改造的失败品面容奇丑，不只是因为实验的缘故，还有研究者故意恶化了他们的形象，投入战场后，这些人的身份变成了类人的机器人。人类的身体比不上机器人，所以这些再次改造者被派上战场的不多，大多是用于军人的实战演练。 演练的时候，他们的人类同胞看到这样的‘机器人’，下的是狠手，而一些还残存着自己意识的改造者，却下不去手，只能哭着赴死。 只是这样的哭像，在其他人类看来是狰狞的，下手也就更狠了。 何遇忍不住唏嘘，难怪那些人会把他们设计得这么丑陋，这样的话，即使是知道对方是人类，也会毫不留情的下手吧。 就好像，消灭丑陋的东西的时候，心里障碍总会小一点。 就好像，即使是同胞，欺负那些丑陋卑微的人的时候，都能产生自己是正义的错觉。 第三三四章：太空旅行 到何遇进入这个任务世界为止，改造人类研究处于一个半控制的程度，越是高智商和有自由意识的人，对芯片的排异反应越大。 而自古以来国家上层为了控制人民，多采用所谓的愚民政策，所以其实这些聪明人才是需要控制的人。 另外一个瓶颈就是，随着人类身体改造程度的提高，会大大降低原本属于生物体的一些机能，比方说繁殖。 总之，那个世界改造人类的研究还在继续，这个阴谋被隐藏在几千尺的地下，没有人发现，大加司联合国的地下城混入了其他的人，是打破，还是如小石子如海洋，只有一点点涟漪罢了。 何遇连续收到了两条雇佣任务完成的提示，扣去要上交给系统的三层，她从麦琪尔和普维那里拿到了大约十二万无垠点，大部分是来自麦琪尔的，这说明穆棱那边给到了她很多重要的消息。 就在何遇以为花春熙回不来的时候，她又有三万无垠点到账了。 就这一次任务，何遇大概赚了三十五万，何遇都想要好好联系自己老板了。 说到老板，何遇想起来，她传送之前，老板还待在自己家里的。 “你说那个大美妞是您老板，天惹咯！何遇你这大混蛋，这么不介绍给我。”木日青在联络器那边大叫。 木日青告诉了何遇一个她不大想听到的消息，她的老板，买下了同一层的另外两间公寓，得知何遇回来后，现在正在拜访中。 “小鱼儿，姐姐我先帮你接待一下你老板。” “……” 何遇在图书馆看了一夜的书，喜姨也在一旁整理了一夜。 何遇发现，无论她什么时候到图书馆来，见到的喜姨都是在做事情，她似乎从来没有休息过，也不需要休息。 怀中的扁扁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两只肉乎乎的爪子扒拉着何遇，提醒她可以去吃早餐了。 何遇动身的时候，邀请喜姨一起去吃早餐，喜姨摇摇头拒绝了。 吃完了早饭，散了会步，何遇去了一趟系统商店，买了一些装备后，钱又缩水了。 何遇算是发现了，总之是很难存下什么钱的。 古大叔生涩地拐着弯向何遇打听喜姨的事情，何遇笑道：“她挺好的，对了，她还没吃早餐，古叔要不要给她带点？” 古大叔摆了摆手，“算了算了，应该没有什么东西能入得了你喜姨的口，她可是什么好吃的都尝过。” 何遇又翻了翻菜单，发现热武器自己真是买不起，要是当时从那个人身上拿到的手枪能带出来的话就好了。 想到普维曾给过她一个盗版军火制造商的地址，不过是在欧洲区。 温如收到何遇的消息后，答应得很快。 “要是不顺路，不去也没关系。”何遇说，“并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我知道了。” 温如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冷，好像也不能这么说，何遇初次见到温如的时候，她还是有些腼腆温柔的姑娘。 何遇回到了公寓，一进门就是几串银铃笑声，清清脆脆，非常悦耳。 沙发上，木日青笑得东倒西歪，化身为金发大妞的老板也夸张地笑着，时不时掐掐木日青那圆乎乎的脸蛋。 木日青也不甘示弱，回掐，回撩。 “小鱼儿你回来啦。”木日青高兴地扑过来，何遇立刻把怀中的扁扁抛过去。 老板翘着二郎腿，好没淑女形象的坐在沙发说，“小何啊，赶紧去厨房帮忙，我今天要尝尝你烧的菜。” 厨房里，雁子已经回来了，公寓里厨艺最好的男人正在翻锅炒菜，陆燃在一边帮忙。 何遇和陆燃坐在一旁择菜，对客厅里笑声假装没有听见。 “唉，可烦。”陆燃叹气。 “怎么了？” “周围都是有钱人。” “……”陆小姐，你是忘了你对面的这个贫穷而坚强的女人嘛。 “最重要的是，我没钱还不知道省着花。” “你做了什么？” “我跟阿青报了个太空七日游的旅行团。” “哦。”那她还能说什么。 “队长，我对不起你。”陆燃假惺惺在哭。 “没事。” “我们也帮你报了。” “……”何遇顿了一下，“不会还有雁子他们吧？” 正在炒菜的雁子转过头，憨厚一笑，“是的，队长，偶尔出去散散心也是好的。” “多少钱？” “不多不多，五万无垠点。” “呵呵。” 何遇现在很头疼，这才建队多久，当初队伍建立时的一腔热血和抱负去哪里了？感觉入了一个大坑。 不过，何遇来到无垠世界这么久，还没有去探索过周围，只知道有飞船能从无垠空间飞到别的星球。 何遇立刻查了一下关于太空旅行的事情，发现也并非全然是一件花钱的事情，很多任务者会借着太空旅行，到别个的星球采集一些原料，那些星球上虽然没有人类，但存在很多奇特的原料。 “什么时候出发？” “等去木日青家吃晚饭，就可以出发啦。”陆燃笑道，“我听说有一个星球上一美容石头，磨成粉末能让人变年轻呢，到时候我们几个多拿点。” “……”何遇只能说，“好的，多拿几个！” 陆燃凑到何遇耳朵边，悄声道：“还要多拿一些生发石，阿青说雁子剃光头就是因为他秃顶了。” “咳咳，是吗？”何遇转过头去看雁子那颗亮闪闪的大脑壳，正好对上雁子看过来的目光，有种当场被抓住的尴尬。 陆燃虽然声音放轻了，但雁子是任务者，厨房这么小，怎么可能没有听到。 “那个，陆燃，要是突然被传送进入任务里怎么办啊？”何遇找了个话题。 “没关系，我们买了意外保险，真那么倒霉他们赔。” “这个太空旅游是谁弄出来的？” “不就是你们引路人吗？不然谁还有这个能力把我们拉出无垠空间。”陆燃奇怪地看着何遇，然后恍然大悟状，“哦，你才是实习引路人。” 何遇没想到这个所谓的太空旅行是引路人组办的，这背后应该是有系统的支撑。何遇透过厨房的玻璃门往外看，木日青正和老板玩闹得起劲，真是相见恨晚。 何遇她初为引路人时，老板说的一句话，“引路人就是系统的一线派遣，上面有人罩。” 大约是自己老板太不靠谱，何遇对这句话并没什么感触，现在一看，的确是这样的。 第三三五章：素问城 何遇对引路人弄出的这个太空旅行非常感兴趣，毕竟她以前就是混旅游的，加上那些星球上的奇特原材料，因而对这次旅行产生了一点期待。 这种期待在划去五万无垠点的时候像小火苗扑腾几下就要灭了一样。 雁子的手艺非常不错，就连一向挑剔的老板都多吃了几口菜。 “小何，你做的这盘手撕鸡丝味道就差了。”老板吃了一口，嫌弃的放下筷子。 有人比她做得还过分，每个菜都要尝一遍的扁扁嗅了嗅那盘鸡丝，直接跳到下一盘，连多看一眼都没有。 “……”何遇就有点受伤了。 捧着平板边玩边吃的向恒，默默夹了一口何遇做的鸡丝，嚼了嚼，咽下去。又夹了一搓到碗里。 何遇的心情顿时好了起来。 多亏有木日青在，分散了不少老板的火力，一顿饭下来，氛围还是不错的。 “小何，你可要好好工作啊。” “好好工作！”木日青也说道。 终于送走了老板，木日青眼光星光，“小鱼儿，你家老板实在太太太美了，性格也很好，超喜欢这个小姐姐啊。” “也不一定是小姐姐。”何遇说。 木日青吓了一跳，“难道这么可爱的小姐姐是男孩子，不要啊，我可不喜欢小哥哥。” 木日青夸张地假哭，跑去找陆燃求安慰，“小燃燃，我失恋了！” 雁子摇了摇头，对何遇说道：“阿青这孩子就是长不大。” “那是，明明是又不想洗碗。” 收拾碗筷的时候，何遇问起向恒对自己做的鸡丝的评价，他可是一盘都吃完了。 “我尝了一口，觉得应该没人会吃你这盘菜了。”向恒头也不抬，专心摆弄着手中的平板，“浪费粮食是可耻的。” “……” 洗碗的时候，耐不住良心谴责的木日青挪进了厨房，帮忙擦干碗筷。 “小鱼儿，你老板叫什么名字啊？” 何遇洗碗的动作顿了一下，摇头，“我也不知道，我一直叫她老板。” “这么神秘……” “嗯，我第一次见到我老板的时候，TA的样子是个小哥哥。”何遇说，“有时候还会变成小老头……” 木日青一副惊呆了的样子，“窝草，这技能牛掰啊。” 第二天一早，木日青就强迫大家喝她新实验出来的养生健骨茶。 木日青很早之前就开始变着法子给大家做药丸汤水，时间一拉长，倒真感觉有点效果，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理作用。 当然这话可不能让木日青那家伙听去了。 木日青发现何遇身体里还残存着一些奇怪的东西，大约是在地下城里留下的后遗症，花了一些无垠点把身体清理过一遍，何遇感觉自己精神了许多。 大约两日后，是时候出发去素问城了。 华人区有四大城：华夏、周易、太极和素问。 素问城如其名，以医为主，又称神医城、小毒市。 木日青一身医术，大家早就猜测应该是来自素问城。只不过令人惊讶的是，木日青的父亲居然也在无垠空间。 何遇说她幸福也是如此，何遇生前无父母，到了无垠空间，更不可能再见到自己的父母。 当大家来到木日青的家里时，才知道木日青的父亲居然是素问城的前任城主。 木日青的家是独栋的别墅，花园、泳池等各种设施一应俱全，还有专门的管家负责引路接待。 “啧啧，阿青，原来你们家这么有钱啊。”陆燃说道，“你爸还是城主，你居然瞒着我啊你。” 木日青哼哼说道：“那是要给你们一个惊喜。” “惊喜个头，我特么就觉得自己现在像个刘姥姥。”陆燃说道。 何遇忍不住笑了，这么一说倒真像闯进了大观园一样。 门口站着的两位中年男女，是木日青的爸爸妈妈，都显得非常和蔼，笑着招呼大家进门。 进去后，看到温如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刚开始大家都有点拘谨，比较华人区四城的城主在普通任务者看来都是遥不可攀的。但很快就发现木日青的父母非常好相处，尤其是城主夫人，性格简直跟木日青一模一样。 “这次邀请大家过来吃饭，一个是为了感谢你们把我家青儿救回来，另外呢，我们青儿与大家结成了队友，以后还请大家多多照顾她，她这人脾气有点娇，长不大。” 木日青嘻嘻笑道：“就是就是，我爸都说话了，你们以后可得迁就我点。” “你这孩子。”木日青的母亲弹了一下女儿的脑袋瓜。 吃晚饭，木父木母也不打扰这群年轻人，把空间都留了出来，两个人一人拿一铲子去种花了。 “阿青，我这回真的是嫉妒死你了。”陆燃说道。 木日青摆摆手，“这有什么好嫉妒的，你们都交到我这么好的朋友了。走走走，我带你们出去玩。” 夜幕的时候，大家就先在木日青家里住下了，就在何遇要睡下前，温如过来找她了。 温如的样子已经比之前好多了，虽然还是阴沉。 “谢谢你何遇。”温如说，她这一次成功接触到了那个灵媒组织，温如本身吃鬼的天赋很得对方的重视个，组织交给她一种可以控制体内阴气肆虐的法子。 只是是否接收她进入灵媒组织，还需要一个长时间的考核。 能控制部分阴气，让温如的情绪和意志清晰了很多，不用老沉浸在负面消极的情绪里。 到目前为止，温如身上只有三块通关碎片，是团队里碎片最少的人，这让她一度很有压力。木日青和陆燃在这方面下了很大的功夫，终于让她放下了这些有的没的。 何遇听罢，觉得自己这个队长做的实在太不称职了。 “阿青是个很好的孩子。”温如说道，“我来到素问城的时候，按照她给的地址找过来，看到这栋别墅，猜到她家非富即贵……” 温如自己一个人只身前来，一个弄不好可能惹得木父木母不高兴，所以想等大部队来了再说。 但木日青这家伙，知道温如到了素问城后，立刻通知自己父母，还告知温如做了一大桌子的菜等她。 温如这下是不得不去了，去之前，温如向附近的人稍微打探了一下这家别墅主人的情况，没想到这一打听，才知道木日青的父母原来是素问城的前任市长。 第三三六章：太空 大人物的八卦，小市民也许是知道得最前面的。 木父木母之所以成为前任，是在木日青失踪以后，那个时候，木父木母不相信自己女儿死了，大力寻求各种办法找回自己的女儿。 后来惹怒了系统，被打回D级任务者，城主之位也失去了。听人说，两个人不只是等级被撸去了，系统赋予他们的一切也都被收走了。 包括强化过的身体和赚下的资本。 木父木母自那以后，就待在别墅里，哪也不去，已经很久没在大家面前露过脸了。听说他们过得并不好，上了年纪的人，一把岁数了，一朝回到解放前。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至少没有到无路的时候。 “原来是这样……”何遇说道，“四个城的城主好像很久很久之前就存在了，这么多年也没有变更过，除了素问城。” 也真是世事难料。 “不过现在养养花种种菜的生活也不算坏，那二位老人还是挺喜欢的。”温如说。 何遇想起那后院的花草和蔬果，倒真有点羡慕这种提前退休的生活，这可是她上辈子梦寐以求的。 “不管怎样，我们以后要多多照顾阿青。”温如说。 何遇点点头，温如和阿青现在的感情，好像更好了，这对温如来说，是个好消息。 何遇还担心齐晓乐不在之后，温如会一直关闭自己的心。 第二日，吃完早饭，木父木母为大家准备了许多在太空可能会用得上的东西，将他们一行人送到了机场。 雁子说道：“阿青，你父母实在太好了。” “那不是，又再一次体会到有人送程的温暖了。”陆燃笑道。 木日青可得意自豪了，“那是，我爸爸妈妈可喜欢你们了，昨晚还跟我说把我交给你们他们很放心，说你们绝不会虐待我的。” “我们什么时候虐待你了？”何遇挑眉。 向恒开口，“阿青姐姐的意思是她不想干活。” 一行人都忍不住笑了，温如也悄悄掩嘴笑。 来到乘坐飞船的地方，几人才发现这一趟旅行还有很多人，至少有一百数。 领取了座位牌后，大家上了飞船。 五万无垠点的座位，属于经济舱，四个人一个小房间。 何遇心在不停地滴血，五万无垠点，还只是个经济舱。 木日青是最兴奋地，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虽然一开始嫌弃铺位很小，但很快就把这点抛到脑后，开始畅想挖矿致富的未来。 何遇坐在靠窗的位置，她想看看，所谓的无垠空间，是一个星球，还是一个特殊的空间。 飞船很快就起飞了，高空飘着一朵朵白色的雾云，远处的天湛蓝湛蓝的，何遇仿佛回到了以前，乘着飞机出行的时候。 飞船一直往上，然后一阵剧烈的晃动，何遇努力坐稳，再往外看时，蓝天白云消失了，只剩下来一望无际的空洞的黑暗。 前后不过三秒。 进入太空后，一切都非常安静，大概半分钟过后，木日青叽叽喳喳又说起来。 “哎呀，都是骗人的，黑漆漆的一片，哪有什么星光。”木日青凑到窗前。 何遇拿出木日青父母给的攻略，他们两老也曾去过太空旅行。打开攻略，何遇还是愣了一下，上面是密密麻麻的手写笔记，上面写了很多细节，还有一些小贴士嘱咐他们几个人。 这攻略分明是昨晚上赶出来的。 温如也看到了这张手写的攻略，看了一眼跟陆燃在没心没肺聊天的木日青，露出羡慕。 “飞船上有望远镜，能看到很远之外的星云。”何遇说道。 “真的吗？真的吗？”木日青兴奋了，“我们快点去吧。” 陆燃也很有兴趣，何遇则是无所谓，温如则是拒绝了。 何遇走到隔壁房间，敲了敲门，开门的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一脸狠色。看到何遇，他扯开一抹笑容，“小妹妹，找谁啊？” 下一秒他就被人用手拎开了，露出更大块头的雁子。 “小何，你找我们？” “嗯，船上有望远镜，我们打算去看星云。” “我去叫叫向恒。”雁子说，转过头，他对一旁的男人说道：“你可别吓着我妹子。” 男人摸了摸头，他长得就不柔和，加上一脸狠色，是那种能轻易吓哭孩子的长相，尤其是笑的时候，非但没有显得柔和，还变得狰狞了。 “妹子，我叫扁零。”男人不好意思的笑了，“我长得有点难看，但不可怕啊，至少比那个大光头好点吧。” “你说谁大光头呢？”雁子走过来，笑着打了扁零一拳。 “向恒在玩平板，就不去了，我们过去吧。”雁子说。 扁零立刻说道，“我也要去看看。” 雁子跟何遇介绍了扁零，他们以前一起出过任务，脾气胃口都很对彼此的胃口。 等扁零看到陆燃和木日青的时候，眼睛都要凸出来了。 “行啊你小子，队友都是美女啊。”扁零锤了一旁的雁子一拳。 扁零的眼神只是单纯的惊艳，没有任何情色，又夸了几个女人漂亮，几个人对他的态度还是很好的。 去看星云的人不多，天文望远镜都够用。 何遇透过镜头，看到远处的一大片璀璨的星云，十分漂亮，令人惊叹。镜头拉近，能看到再近一点的星球，不是熟悉的蓝色，何遇莫名生出一种失望。 或许这一辈子再也回不去了。 何遇透过镜头去看里面的那一条银河带，幻想自己以前居住的蓝色星球也在里面，一个不起眼的一角，飞船正飞向那个地方。 想象就只会是想象。 飞船开始广播，还有一个小时就会降落在第一个星球，房间里有备用的太空服，如果觉得不便，还可以话一千无垠点购买特别推出了氧气薄膜，能持续供养五个小时，五个小时后，飞船会再次起飞。 大屏幕上，是氧气薄膜的实物示意，像是水泡一样的东西紧紧贴在人体外，像是穿了一件透明的衣服，一点也不妨碍人类的行动。最后还放出了太空服和氧气薄膜的对比，一个笨重一个轻巧，想也知道要选择哪一样了。 “又要花钱啊……”扁零叹气，“太坑了，那太空服就是个摆设吧，明明说费用包含出舱装备的……” 简直气得要死。 何遇的心又滴血了，这不就是以前那些黑心旅游团常用的套路吗？没想到有一天作用到自己身上。 第三三七章：兽星 第一个落地的星球叫景星，根据攻略，这个星球完全是用来占天数时间的，上面没有什么特殊的东西，只有美丽无污染的景色。 何遇扶额，这绝对是低价旅行团的行程安排。 可转念一想，那可是五万无垠点，哪里低了！ 在这一站出舱的人不多，更多人宁愿呆在飞船内修生养息，等待到达下一个星球。 木日青兴冲冲要出去，“听说这星球上有不少好看的花花草草，我得给我爸妈带点回去，到时候乐死他们。” 财大气粗的木日青买了六份氧气薄膜，一人分了一件。 在景星落地后，出舱的人只有十几个人。很显然这个目的地犹如购物点一样不受游客的欢迎。 可这到底是个美丽的地方，权当花钱洗肺了。 何遇逛了一圈，倒真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全是普通的花花草草，还有海滩的细沙和珊瑚贝壳。 何遇瞧见那些漂亮得不像话的花草时，也忍不住挖了几株。 攻略上说，景星的泥土非常适合孕育植物，一两年生花卉在景星都能变成月生的，早早结束了花期，成熟得早结束得也早，但种植也容易。 何遇还难得下海游了泳，躺在沙滩上晒太阳的时候，何遇才觉得这样安逸的生活真的很难的，比起做任务实在好太多太多。 话又说回来，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习惯了系统，习惯的不停穿梭地做任务？ 这个问题突然浮于脑海，何遇打了个冷战，莫名想起地下城那些被改造而不自知的人类，甚至照着预定的轨道走着走着，与原本的自己相背驰。 何遇突然觉得困意席来，眼皮沉重，经不住还是闭了起来。 当温如叫醒她的时候，距离飞船起飞还有两个小时。 因为下一个星球算是一个旅行重点，需要提前做好准备，所以大家没有在景星玩到最后。 何遇揉着额头，有些模糊自己怎么就睡过去了。 大概是这边的景色太好了。 回到房间，木日青这个闲不下的主又开始摆弄她的找到的花草和拍到的照片，她去了极光区，照片里的景十分绚丽。 等把景星上能说的说完了，木日青才暂停休息。 “我看人家一直在准备，我们要准备什么？”陆燃问道。 何遇拿出攻略递给大家，说道：“下一个星球是兽星，美其名曰。” “啊！动物有什么好看的，难道还能抓头灵兽不成？”陆燃没多大兴趣。 “兽星上没有动物，之所以叫兽星，是因为上面盛产动物们需要的东西。”木日青说道，“我们家不是有只小肥仔嘛，那个胖样一看就是炮灰，我们到时候多给它找点能量石和天赋石。” 天赋石并不是说能开启宠物的天赋，只是作为一种激发天赋的药引。 陆燃是最爱扁扁的，疯狂点头，开始清理自己的空间，计算着到时候把东西放哪儿。 木日青突然作鬼祟状，“你们知道吗？听说兽星其实是有生物的，这兽星其实是神兽级别的生物下蛋生仔的地方，兽星上全是小奶兽，要是碰运气拿到一只……嘿嘿。” “……” “房间的隔音还是很好的，你用不着这样说话的。”陆燃说道。 “你懂什么，这叫气愤。” 温如又忍不住笑了。 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大家的笑点并不低，但面对木日青的搞怪时，都会忍不住无奈发笑。 何遇却是想到木日青说的有可能是真的，不然飞船上的人为何一直在做准备，定然是所求之大，再怎么准备也不为过。 飞船又开始飞行了。 早早上来的几只发现自己真没什么准备的，真心纯粹是来玩的。 这一点让何遇很难过，至少也要在兽星上拿点东西，赚点本回来。 她承认她的小农思想就是这么的严重。 大约飞行三个小时后，飞船驶向一颗巨大的土黄色星球，进入大气层的时候，飞船有大约一秒钟的小震动。 在这一站下船的人奇多，几乎整个飞船上的游客都下来了。 要说景星是绿地，兽星就是荒原沙地，一片灰茫茫，什么也没有。连植物都难以看见一株。 “这鬼地方真有小奶兽？”木日青撇嘴。 温如作为灵媒，比常人对一些能量体的敏感度更高，她说道：“我感觉这个星球蕴藏着巨大的能量。” 扁扁一落地就撒欢了跑，陆燃放下不下它，跟了上去，现在已经不见人影了。 剩下的几个人商量了一下，分开走，攻略则是给了雁子、向恒他们。 何遇只身一个人行动，凭感觉找了不少东西，放着放着，系统就提示何遇拿东西的上限到了。 原来在星球上收集物品，也是有量额限制的。 兽星的确没什么好玩的，何遇也不是期望能找到神兽幼仔的那种人，在确定不能再拿任何东西后，何遇回到了飞船上。 在飞船上，何遇遇到了一个熟人。 大胡子。 在埃克尔小镇的那次任务，最后要不是自己当机立断选择传送，就要死在他的枪下了。 何遇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大胡子看到何遇，疑惑了一瞬间，然后爽朗笑开：“妹子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何遇微微挑眉，大胡子这样，是不记得她了？ 于是她点点头，面不改色，何遇并没有太大的担心，攻略里也说过，在太空也是受到系统限制。 所以跟在无垠空间一样，禁止自相残杀。 大胡子当然记得面前这个女人是谁，能在他手下逃走的、还是引路人的家伙，就独独何遇一个人罢了。 何遇离开后，大胡子的收敛了笑容。 这时，一个微胖的女人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大胡，在看什么呢？” “有个死里逃生的家伙上了我们的船。”大胡说道。 “要不要……”微胖女人说道。 “不用，不过是连等级都没有引路人。”大胡说道，何遇逃走之后，回到无垠空间的大胡曾去查过何遇的资料，警惕小心是本能。 如果不能做到斩草除根，就必须防患未然。 引路人里叫何遇的本来就不多，加上一些体貌特征的框定，大胡很快就找到了何遇的引路人信息，发现她干了三年还只是个实习引路人时，大胡彻底放心了。 这种愚人，没有什么威胁。 第三三八章：马戏团 大胡是有这个自信的，已经是中级引路人的他，就差一块通关碎片就能升到B级任务者了。在悬殊的实力差勉强，的确不是小看何遇。 “不过，可以盯着她看看。”大胡又说，“真有好的机会，把她扔在太空里也行。” 微胖的女人笑了，“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小心……眼。” 还没等大胡找到机会，何遇就消失了。 传送到任务世界的何遇，只有一句当讲的MMP。 因为上个任务耗费了很多时间，何遇传送回来的时候，已经跨了一个月。没想到系统还真这么狠，这个时候给她来一个随机任务。 这次的任务何遇给自己定的目标的就是干脆利落快速，然后回去继续度假。 很快何遇就发现了不对，她身处在一片白茫茫的空间，什么也没有。 要不是系统提示传送成功，她还真以为自己被抓到某个奇异空间里。 何遇拿出指引针，跟着指针的方向走，大概走了十多分钟的时候，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马戏团帐篷，五颜六色，缤纷亮眼。 何遇走过去，看到门口站着两个小丑，看到何遇咧嘴笑了，把何遇请了进去。 进入帐篷，里面已经坐满了人，围着中间的一个舞台。 何遇进场的时候，里面做好的人开始欢呼，嚎叫。 不明情况的何遇被小丑带上了舞台，舞台上已经有着好几个人了，看他们的样子，也是云里雾中的。 舞台地下的观众情绪激昂，似乎在等待什么。 系统给予的任务是在舞台上等待表演的开始，何遇觉得，这一次的表演者恐怕就是她们自己了。 主持人是个穿着燕尾服的面具男，他拿着话筒，高声道：“大家欢迎我们的第五位参赛者，何遇女士！” “吼！吼！吼！”舞台下的观众发出附和的吼声。 “何遇女士二十七岁，净身高一米六九，体重五十公斤，长发，黄种人，身体素质偏下。拥有过目不忘、一目百行的本领，职业是引路人；拥有神秘宠物野生老虎一只，枪械三把，子弹……” 何遇越听脸越黑，这个主持人把她的老底都要掀翻了。 一旁身旁的四个人，有人还拿出本子仔细记录着。他们每个人手臂上都贴着一张号码标志，有红和蓝两种颜色。 “……好的，我们现在给何遇女士贴上号码牌，五号！何遇女士是五号选手，看好她的观众请不要吝啬你们手中的票票。” 何遇被贴上了红色的五号号码牌。 这个时候，又有人被小丑引了进来。 就在观众欢呼的时候，同意贴着红色号码牌的1号走到何遇旁边，说道：“嘿，你好，我叫诸葛雄。” 1号是个虎背熊腰的汉子，叫诸葛雄。 何遇一看舞台上的局势，红色号码牌的人和蓝色号码牌的人各自分成了两堆，虽然没有很明显地结队，但隐隐有了分队的氛围。 这一次被引到舞台中央的是一个娇小的妹纸，长得古灵精怪，看上去像个未成年。 “这个看起来只有十二三岁的小妹妹，叫水遥，四十八岁……” 听到年龄，太小的观众发出不可思议的惊叹。 “……身高一米四八，体重三十七公斤，长发，黄种人，身体素质中等。拥有改造火炮手、‘一步跨三米’的本领，职业无；拥有宠物无，机关枪一把……” 水遥听到自己老底被揭开，看起来稚嫩的脸上蒙上一层阴翳。她能感觉周围任务者的眼光打在她的身上，尤其是她的手上。 她的双手看起来与常人无异，但其实早就被改造成为机械手，五根手指就是五个枪口，由手变枪不到一秒，她以前就靠着这样的出其不意，杀了许多实力明明比她还要高强的人。 现在，这个秘密在任务开始前提早暴露了。 很快她就被贴上了蓝色的六号号码牌。 同时第七个人也到了舞台上，同样的，他的老底也被主持人从头到尾揭了个遍。 这种感觉很不好，就好像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一层层剥了衣服。 第八个、第九个、第十个、第十一个…… 第十一个人是何遇的熟人，麦琪尔。 麦琪尔穿着一身黑灰色的女士西装，化了精致的妆，对观众的欢呼似乎很享受。看到何遇的时候，麦琪尔的目光很快滑过去，没有任何见到熟人的异样。 就在主持人刚开口说麦琪尔的身体素质时，麦琪尔目光凝聚盯了过去。 “……我们的帅气小姐姐，精通……” 主持人还没说完，脑袋上中了一枪，倒地不醒。 这下，观众的欢呼更狂烈了，他们不是为主持人死，而是狂喊着麦琪尔的名字。 “麦琪尔，我的票都给你！” “早就该干掉那个啰嗦佬了，麦琪尔你真棒！” 其他任务者倒是没想过还有这种操作，被泄露了老底的几个任务者脸都绿了，早知道就该一上来就嘣掉这个主持人。 何遇古怪地看了麦琪尔一眼，这个人不是不用枪吗？ 麦琪尔不露痕迹对何遇咧嘴笑了一下。 把第十二个人送到舞台上的时候，小丑顺便把那个挂掉的主持人拉了下去，地下拉出一条长长的血迹。 第十二个来人一脸懵逼，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很快，新的主持人就上来了，这次的主持人矮矮胖胖，穿着夸张的礼服，他盘坐在一张飞毯上，环绕着舞台飞翔。 他的出现，观众们又沸腾了，疯狂地叫喊着“Y先生！” “怎么办？我们的十一号选手吓到我的小心脏了，我都不敢下去了。”Y先生说道，他朝着下面，“你们可得保证不许伤害无辜的我哟，我这一身肥肉还要再养几年的。” 这一次就算有人知道可以出手，也不敢动手了。 前面那个主持人杀死，没事。但这个人矮矮胖胖的人一出场，观众的反应这么热烈，足以证明这个人跟前面那个酱油主持人不一样。 Y先生乘坐的飞毯缓缓落地，拍了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手上变出一红一篮两张号码牌。 “要参加比赛，还是得戴上号码牌才行。”Y先生说道。 麦琪尔拿到了红色十一号，最后一个人拿到了蓝色十二号。 第三三九章：马戏团（二） 十二个任务者都分到了号码牌，舞台上自觉的分成两派站好，红蓝隔开。 马戏团帐篷入口的大门帷幕落下，关闭。 Y先生站回飞毯上，半悬空着，绕着舞台绕了一周。 “欢迎各位来到不想长大马戏团！”Y先生的声音回荡在巨大的帐篷内。 场下的观众立刻发出热烈的回应—— “耶耶耶耶！” “吼吼吼吼！” “噢噢噢噢！” 悬挂在舞台上方左右侧的巨大屏幕，镜头给到一个又一个疯狂的人们身上，全是成年人，他们脸上的表情十分疯狂，自身的情绪一览无遗，倒真像个大孩子。 何遇盯着这些观众，突然心念一动，没有小孩子。 这个马戏团的观众只有大人，没有小孩。 何遇再仔细看去，一种诡异的感觉生于心中，台下的这些观众，似乎都是家庭组合。 没错，或者一家三口，或是一家三代。 上到爷爷奶奶、中间是壮年大叔大妈、最小的是青年人，面孔相似的一家人坐在一起，甚至有些家庭穿着独特的亲子服装，各自的T恤前写着“爸爸”、“儿子”、“奶奶”等字样。 但就是没有小孩。 旁边有人小声道：“所以才叫不想长大马戏团吗……” 何遇微微侧头，说话的是个皮肤苍白、身体瘦弱的男生，眼睛很大，但因为太瘦了，眼睛非常凸出，他的手臂上贴着红色的3号号码牌。 等观众的情绪慢慢平复下去后，Y先生做了个手势，立刻从上空洒下夸张的波点灯光，打在一干任务者身上。 “我们的表演人员现在都在台上，那么，马戏表演，现在开始！” 情绪刚down下去的观众又爆发出热烈的响应。 “我们今晚的第一个节目叫与狮共舞！表演者：红方三人，蓝方三人。观众请投票！”Y先生说完，巨大的屏幕上出现十二个人照片。 观众们的座位上都有一个圆形的按键屏，他们手上抓着一大把钱，投入按键屏旁的钞票入口，然后选择自己希望参加表演的人。 而任务者的通关任务就是活到马戏表演结束。 不难猜，所谓的马戏表演一定很危险。 而通关的奖励，是根据观众的投票决定的，一张票就是一无垠点，累积到最后，一共拿到多少张票，就能拿多少无垠点。至于附加奖励，视参加的表演场数决定给予随机奖励。 何遇紧盯着大屏幕上的投票，麦琪尔的票数非常高，已经涨到了五百多票，而她自己的，只有一百多票，算是比较少的。 何遇环顾整个观众席，观众最多不超过两千人，但屏幕上显示的票数加起来已经不止两千多张了。 看到观众手上抓着的大把钞票，何遇立刻想到，所谓的票数就是用钱买的，只要有钱，就会有无限值的票。 想到这里，何遇心中一阵火热。大屏幕上，麦琪尔的票数已经飙到的了一千多票，维持最高，这样下去，几场下来，不知道她能拿到多少票数，这都是无垠点啊。 穷逼的何遇突然兴奋了，但看到自己目前才三百多的票数被打击了，人比人真是气死人。 第二名是蓝方的2号，屏幕上显示她的名字：连石雅，目前也在往一千票的数字冲着。 何遇看向蓝方2号，是个小麦肤色的高壮女人，她的五官并不出众，厚厚的大嘴唇，显得憨憨的。 Y先生数着倒计时，最后的时段，票数不再像之前那样有巨大的涨幅，基本上人数已经定了。 最后，麦琪尔拿到了近三千票，远远甩开第二名八百多票。 “我们的结果出来了，看来现在要请红方的五号、七号和蓝方的四号、六号暂时休息了。” 没有参加表演节目的四个任务者，被小丑引到了一旁的特殊观众席上去。 “现在欢迎我们的狮子们！”Y先生喊道。 有小丑牵着戴着牙套的狮子出场，看上去和正常的狮子没有什么区别，只是更凶狠一点，口水顺着牙套流下来，滴在地上。 看到舞台上的几个任务者，狮子发出低吼。 “看来我们的狮子饿得发急了。”Y先生笑道。 坐在何遇旁边的七号说道：“就这只狮子，这么太简单了。” 七号是在何遇之后出来的，叫艾新，根据之前主持人的透露，他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就连武器装备也是中规中矩，身体素质也不高。他得到的票数比何遇更少，只有两百多票。 但何遇也没有多到哪里去，三百多那么一点点。 何遇并没有回应艾新的话，应该还有狮子的，Y先生可是用了‘们’字。 第一只狮子被小丑牵着，站定的位置之后，第二只狮子被牵出，这一只狮子更大更矫健，皮毛是罕见的红色的。 小丑一连牵出了三头狮子，最大的那一头，几乎和大象差不多。 “接下来……”Y先生还没说完，观众就爆发出热烈的欢呼。 阴影处，走出三个小丑，一人拉着一根大锁链，地上也一阵阵的。 一只巨大的狮面先露出来，它并没有戴口罩，露出獠牙，泛着银光。 “我去，这也太大了吧。”艾新咽口水，“这是什么怪兽？” “狮子王！狮子王！”观众向孩子看到狮子一样兴奋地叫出来。 何遇看到那只狮子王身上的毛发，非常尖锐，更像是一根根针刺而非柔软的毛。狮子王的个头是大象的一倍不止，最重要的是，它的眼神非常冷静，并没有动物看到猎物的那种的热切。 舞台很大，四头狮子站上去后，也不显得拥挤，只是台上的六个任务者就显得有些渺小了。 这个时候，台上升起两篇纵横的栅栏，将舞台划成四个部分，每一个部分各有一只狮子。 “麦琪尔！狮子王！麦琪尔！狮子王！”观众欢呼。 蓝方的8号有些幸灾乐祸，“三千多票呢，麦女士这次可要好好表演啊。” 麦琪尔没有说话，只是理了理手上的枪。 “那个董石静找死吗？挑衅那个随手就敢杀人的女人。”蓝方四号蔡奎奎说道。 坐在他旁边的水遥撇嘴，问道：“杀了就杀了呗，你还担心他啊。” 蔡奎奎说道：“我们都是蓝队。” “所以呢？碰巧是双号进来的而已。”水遥甜甜笑道，“蔡哥哥还是先管好自己吧，什么队伍不队伍的真的很可笑呢。” 水遥刚说完，蔡奎奎脸色古怪。 第三四零章：马戏团（三） 艾新这个时候说道：“哎哟喂，这位6号小妹妹说得对，说不定我们还有自相残杀，什么红队蓝队的，还是管好自己吧。” “还是艾新哥哥拎得清，嘻嘻。”水遥扭头对艾新笑道。 蔡奎奎的脸更古怪了，而艾新和水遥已经开心的聊上，一口一个哥哥妹妹，叫得亲热。 何遇的脸色也不免古怪起来，如果主持人说得不错的话，艾新今年也就二十五岁吧，而水遥已经四十八了啊。 何遇目光放在舞台上，只当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麦琪尔被分配到那只狮子王那里，同时跟着她过去的，是蓝方的8号董石静。Y先生让麦琪尔选一个人跟着她去狮子王那里的时候，她毫不犹豫选择了董石静。 董石静现在脸得都绿了，在大屏幕上显示得清清楚楚，刚刚他的幸灾乐祸观众也看到眼里，看到麦琪尔一点不犹豫选择了董石静，观众席发出爆笑声。 何遇看过去，这群人笑得是真开心，像赤诚的孩子，看到好笑的事情就大声发笑出来。 小丑松开束缚狮子的枷锁，离开的舞台，狮子们开始扑向自己的猎物。狮子王那边就比较冷静，它一双眼睛盯着弱小的麦琪尔和董石静，微微弓下身子，发出低吼。 董石静双手颤抖，朝狮子王开了一枪，子弹飞过去，一掌被狮子王拍开，子弹打在它的脚掌上，刮出闪电。 “吼！”狮子王生气了。 观众们跟着兴奋起来，大叫着麦琪尔的名字。 董石静脸色早就惨白，麦琪尔见了，吐出两个字，“白痴。” “你行你上啊。”董石静说道。 麦琪尔抱胸，“我为什么要先上，现在惹毛它的是你，等它先吃了你再说。” “你！你！” 狮子王这个时候已经在爬爪了。 “吼！” 狮子王冲上来，扑向董石静。 麦琪尔立刻滚开，她离董石静不远，很容易被误伤到。 何遇看到董石静和麦琪尔都躲过了狮子王的第一次攻击，转移了目光，另外三个格子里，打斗还在继续，其他的狮子，很容易就被子弹击中，但同时这种刺痛让它们更发狂，不要，命地攻击着任务者。 连石雅和诸葛雄待在和大象差不多大的狮子那里，两人配合着攻击。令何遇惊讶的是，连石雅并没有用什么武器，完全是赤手空拳打在狮子身上，被打重的狮子发出惨叫。诸葛雄挥着流星锤砸在狮子身上，两人一远一近，渐渐配合出默契。 何遇目光转回麦琪尔那里的时候，麦琪尔已经站着了狮子王的身上，狮子王正扭动着要把她甩下来。 而这个时候，董石静居然只在一旁看着，不去攻击。 蔡奎奎见了，忍不住说道：“真是个傻逼，这么好的攻击机会。” 麦琪尔很灵活，稳稳立在狮子王身上，没有被甩下去。 “她怎么站得这么稳？”艾新惊讶道。 麦琪尔的确站得很稳，像脚下生根一下，身体晃动但脚下稳然。狮子王的毛发很厚，何遇也看不清麦琪尔脚。 麦琪尔拿出一个小盒子，放出几个小东西，这个时候，镜头给了个特写。 何遇一下子就认出了，这是侯杨的蝎子。除了蝎子，还有一些别的毒物，比如一寸长的绿油油小蛇。 直觉告诉何遇，这些东西应该都是侯杨的。 蝎子和毒蛇爬向的地方是狮子王的耳朵。 何遇收回目光，要赢太简单了。 其他四个地方，也快结束了。 那只堪比的大象的狮子最惨，是活生生被连石雅和诸葛雄打死了，整个身体都凹陷了。只剩下出的气了。 狮子王突然爆发出巨大吼叫声，开始发狂。 站在角落的董石静看着突然发疯冲向自己的狮子王，脸都白了。 受到了刺激，狮子王这次的速度非常快，董石静来不及完全躲开，被狮掌拍到，飞了出去。 董石静立刻拿出一件斗篷，盖在自己身上，顿时他的身影就不见了，只剩下隐隐凸出的和舞台颜色差不多一样的小包。 “原来这就是他的隐身衣啊。”艾新的眼神热烈。 不只是他，看到的人都对这件隐身衣起了念头，这可是杀人放火、抢劫刺杀必备良器。虽然效果并非是完全隐匿，但不注意，谁会想到这个凸起的小小包是个人。 失去攻击对象的狮子王更跌狂了，这个时候，纵横交叉的两道栅栏收了起来，狮子王第一时间冲向了一脸懵逼的3号任务者。 观众的欢呼震耳欲聋。 发了狂的狮子王所向无敌，四处冲撞着，简直是一边倒的屠杀。 就连连石雅和诸葛雄都不敢正面对抗，只能闪躲，然后试着攻击。但狮子王的防御也很厉害，攻击基本上都是不痛不痒的。 背上，麦琪尔已经趴下，死死巴住。 连石雅看到，借了力也跳上狮子王身上，其他任务者见到也纷纷模仿。 一个又一个的人消失，狮子王发狂四处奔跑，隐约间大家听到了一声惨叫。 大约十分钟后，狮子王原地摇晃了几下，倒下了，它的口鼻激烈呼吸着，喷出了一条死蛇。 之后就再也没有了动静。 几个任务者从狮子王身上下来，身上的衣服都被刮破了，露出个割伤的痕迹。 几个小丑来到舞台上，确认狮子王已经断气。 Y先生做伤心状道：“噢！我们的狮子王死了，真是可怜。我们的表演者还好好的呢，一个两个三个……嗯？怎么只有五个，还有一个人呢？你们快找找？” 又跑上几个小丑。 “我们的表演者也辛苦了，先让他们休息一下。”Y先生说道，“各位，这个节目精不精彩啊？” “吼吼吼，再来一个，再来一个！” “还要！还要！” “没有死人，不过瘾！” 观众叫喊着，兴奋着。 小丑拉走台上死掉的狮子们，最后在狮子王倒下的地方，发现了被压扁扁的董石静，他还没死，只是一张脸血肉模糊，不成样子，看上去是被狮子王狠狠踩了一脚。 加上最后狠狠的一压，内伤颇重。 董石静拿出恢复药丸吃下，收起了自己的隐形斗篷，在小丑的搀扶下走向休息区。 观众发出嘘声，说着倒彩的话。 “他怎么这么惨？不会躲吗？”诸葛雄皱眉道。 蔡奎奎推测道，“他用了那个隐形斗篷，遮住了自己估计同时也看不到外面的情况。” 第三四一章：马戏团（四） 董石静收起那件灰色的斗篷，推开要扶着他的小丑，一瘸一拐走到休息区。 他狠狠盯着麦琪尔，像是看杀父仇人一般，显然是把自己现在所遭受的罪都怪到了麦琪尔身上。 Y先生站在舞台中央，慷慨激昂主持着。 “……与狮共舞精不精彩？大家要不要给我们的表演者投上几张支持票？” 何遇抬头去看已经转换为十二人形象的大屏幕，麦琪尔的照片下方，有新票数在跳动着，已经有了一百多张。 其他的人也陆陆续续涨了不少票数，就算是狼狈不堪的董石静，最后也拿到了将近一百票。 但这一次拿到支持票最多的人并非是麦琪尔，而是连石雅，她得到了大约六百张的新增票，累积票数正在接近麦琪尔。 连石雅拳拳到肉的打法，很受观众的欢迎，现在场上喊着她名字的观众也有不少。 Y先生继续说道：“我们下一个节目是‘独占双马’，也是需要六名表演者，红蓝各三位，那么接下来，投票开始了！” 何遇挑眉，独占双马？这是什么鬼游戏？ 她看了一眼周围，不明白的人不止她一个。这个时候，麦琪尔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走到她旁边坐下，喝着水。 何遇看她喝的奶白色的汁水，应该是什么能恢复体力的东西。 麦琪尔眼睛盯着大屏幕，说道：“侯杨他师父可能会找你。” 何遇低低嗯了一声，木日青那边早就给她打过预防针。 见何遇没有惊讶的反应，麦琪尔愣了一下，然后笑了，她修长的手指打在瓶子上，嗒嗒嗒地。 大屏幕上的投票，麦琪尔的票数虽然依旧是遥遥领先，但连石雅的票数多了起来，增幅很大。 “看来他们不喜欢我们投机取巧。”麦琪尔嘴角一弯，淡淡说道，“你的票数怎么还是怎么少？” “……”何遇看着自己寥寥无几的票数，又想想自己羞涩的钱袋子，无故地觉得自己太可怜了。 投票结束后，何遇发现自己以第六名的尾巴，被选上了这个节目，同时被选上的新人还有水遥。 两次都没有被选上的艾新脸色就有点不好了，同样没被选上的蔡奎奎就能比较想得开，没有奖励，至少安全。 红方的三个人分别是诸葛雄、何遇和麦琪尔，蓝队则是连石雅、水遥和董石静。 董石静和艾新的脸色一样难看，他是万分不想被选上，他身体还有伤，没有休息几下又要参加表演，这不是要命是什么？ 六个要表演的任务者被小丑引到舞台六个相对的位置站好，再有其他的小丑牵了马匹上来。 十二匹健壮的马匹，身上配有装备，铠甲把马匹的身体和头部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眼睛和鼻子。 它们身上的马鞍也很奇特，根本没有办法坐人，只有一只铁鞋。 看到这些马匹，何遇大概明白了待会是怎么样的操作。 几个任务者上马，两只脚各被锁在一匹马的马鞍上，只能岔开双腿站住，稳住身体，好在身下的马匹目前还比较安静，何遇很容易就掌握了平衡。 但就这么岔开腿站着，实在难受。 女士还好，两个男的就有点摇摇欲坠，引得台下的观众发笑。 Y先生哈哈大笑，“看来我们的表演者已经就位结束了，大家看他们脚上穿的铁靴子，绝对结实，我担保绝不会有人能挣脱出它。” 何遇闻言试着抽了抽脚，果然稳然不动，结结实实固定住，靴子的长度到小肚腿，要想挣脱，小腿可有得好受，轻则骨折，重了可能就是残废。 接下来，小丑们给马尾巴上系上红蓝两种颜色的小球，各有六枚。 “……红方只要拿到三个蓝色的小球，就能从马上脱鞋下来，要是拿不到，这副铁靴子我们就送给表演者了。”Y先生说道，“那么，表演正式开始！” 小丑们立刻用力往马匹的屁股狠狠用针扎了一下，马吃痛，立刻乱动起来。 何遇身下的两匹马撞在一起，她差点站不稳，她立刻勒紧缰绳，试图稳住身下的马匹。 “啊！” 不远处传来惨叫，然后就是观众爆发的大笑声。 何遇看过去，董石静骑着的两匹马分别往两边跑，站在上面的他两条腿被动做了一字马的动作。 董石静捂住挡住，脸上全是惨痛的表情 诸葛雄见了，感同身受的一疼，他的马匹也往两边跑，辛亏他反应快，力气大，用蛮力把两匹马紧紧拉回来了。 吃疼的马匹虽然占时被拉住，但屁股的疼痛还在，它们不安地扭动身体，躁动着。 麦琪尔眯眼，定准还在吃疼的董石静的马尾巴上的蓝色小球，手上甩出一个带细绳的黑色小爪子飞了出去，准确抓在那颗蓝色小球上，正要带回来，一柄大刀砸过去，把那跟金属软绳斩断。 何遇看过去，原来是连石雅。 被落地大刀惊到，董石静的马匹终于往中间靠近了一点，缓解了董石静的扯蛋之苦。 被惊到的还有其他马匹，马儿开始跑动起来。 何遇还在努力稳定自己身下的马匹时，水遥已经骑着马奔过来，直奔她身下马尾巴上的红色小球。何遇此时是背对着水遥的，她的马尾巴暴露在水遥的视线内。 何遇扭过身子，眯眼，拿出手枪往水遥身下的马匹身上打去，子弹打在金属护甲上，被反弹开。 “哈哈哈。”水遥大笑着，冲过了过去。 还没靠近，又是一柄大刀飞过来，直直插在马匹面前，水遥骑着的马匹立刻受惊刹车，站在上面的水遥一个不稳，差点被甩下去，小腿被铁靴子箍得生疼。紧接着就是身体被拉扯的疼痛。 “该死！” 水遥恨不得打死身下的马匹，但马匹被包裹得很好，根本没有办法破坏那层金属甲。水遥只能忍痛控制躁动起来的马匹。 其他人也不好受，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观众在下面笑得很欢快，尤其是任务者被马匹折磨得不成样的时候。 麦琪尔没有再主动攻击谁，只是盯着舞台上的两柄大刀看。 两柄都是连石雅的，投出的情景却是不一样。 第一个是为了阻止她去拿董石静的蓝色小球，第二是阻止水遥去拿何遇的红色小球。 都阻止了，她是什么意思？麦琪尔突然对这个无颜女生出了兴趣。 第三四二章：马戏团（五） “她也不像外表一样是个莽汉呢……”麦琪尔低笑一声，然后转头去看何遇。 何遇不知什么时候，拿出了一个梯子，梯子变大后直接将马头套了进去，然后缩小，架在两匹马脖子上，稳稳压下。缰绳绕过梯子，被何遇紧紧揪在手上。 马匹像左右跑，就会搁到脖子，然后换新的方向，这样的话，马匹被限制住，不会左右乱跑，更多是往前走。 诸葛雄的目标也瞄上了董石静，毕竟董石静是这里面最弱小的，但他又忌惮那个大力女连石雅，刚刚的那柄大刀的凶狠还历历在目。 连石雅也在计算着，她不想董石静这么快失去蓝色小球，这样的话，她和水遥就要面对三个人抢夺和进攻。至于阻止水遥就更合情合理了，只有六个小球，每个人要拿三个才能解开脚上的束缚，水遥多拿一个，她就少一个人。 连石雅很清楚，这个游戏，是红蓝两队各自内部的竞争，是三个人争夺两个解放的名额。 以及，争夺过程中可能会受到的伤害。 Y先生摇头笑道，“看来我们的表演者都比较谨慎呢，不过我们还有一个规则忘了提醒表演者们，要是你们把自己的马尾巴上的小球弄丢了，是要接受惩罚的哦，惩罚就是穿着我们的铁靴子继续表演下一个节目。哦呵呵。” Y先生的话说完，舞台上的气愤更紧张了，这是绝了红蓝两方可能合作共赢的可能。 何遇给麦琪尔发去了消息，“我们合作。” 麦琪尔很快就给了肯定会的回复，附加了一句，“在你之前，诸葛雄刚给我发了一模一样的消息呢，我也答应了他哦。” 何遇这次回得更快，引路人契约直接发了过去，“诸葛雄不能给你相信他的保证，我可以。” 麦琪尔站在两匹马上，露出笑容，然后左手随意往身后一甩，一枚拇指大小的黑色小镖飞了出去，打在正向她举枪的水遥身下的马匹的眼睛上班。 水遥的枪打偏了。 “那就先干掉那个女的吧。”麦琪尔回复了何遇。 何遇也正有此意。 水遥的马匹疯狂地乱跑，这下任凭水遥怎么努力也控制不了，两匹马四处冲撞着，马匹站着的水遥身体早就弯折了。 又一道飞爪过来，抓住了她马匹上的尾巴。 连石雅的大刀没有如约飞过去，被何遇扔出去的大刀挡住了。 连石雅露出惊讶的神情，何遇感觉她更奇怪的是自己居然会去用这么一柄相似的大刀。 把大刀帅出去的何遇觉得手可疼，再看连掷了三次大刀却毫无压力的连石雅，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麦琪尔顺利拿到水遥的蓝色小球。 诸葛雄这个时候趁乱，拿下了董石静的一只蓝色小球，但他也没有好受到哪里去，他的左肩中了枪。 董石静已经有些疯狂，他好像知道自己很难在这样的情况下守住自己的小球、抢夺到其他人的小球，所以，他开始一刻不停地攻击任务者。 他拿出手榴弹，往麦琪尔那边扔去，又往连石雅那里也送去一颗。 麦琪尔身体狠狠被惊动的马匹甩到左边，耳边听到了轻微的骨折声。 何遇也不好受，本来要控制马匹抓着缰绳已经够费劲，要松开一只手拿武器攻击人就更难了。 但水遥的优势太明显，她抓住缰绳的手翘起几个手指，对准了何遇，不断的子弹打出来。 何遇又要躲，又要顾及自己被锁定在两匹马上的腿，身体拉扯的撕裂感是一阵一阵的。 水遥的御马技术是六个人里最好的，加上机器手的优势，她很快就跳出混乱的人马圈子，专心攻击马上的目标。 只是手榴弹爆炸的声音太大，还是惊到了马匹，水遥难受得要死，恨不得把那个发疯的董石静杀死。 场上的几个任务者此时都有了一致的目标，先把董石静杀死，否则所有人都要一直遭罪下去。 董石静也是狠的，他看到举枪挥刀对准他的几个人，也拿出一把日本武士刀，身体往后仰的同时，利落砍断了自己两条腿。 “啊！”他的惨叫响彻舞台。 “吼吼吼！”回应他的是舞台下观众的大声喝彩。这回终于有人大声喊着他的名字，为他叫好着。 倒下的董石静，顺势砍下了往前跑的两匹马的马尾巴，尾巴上系着的小球连同掉落，董石静忍着痛把马尾巴撩过来，抓住两个小球，塞进嘴巴里。 何遇看到这一幕，头皮都发麻了，这个人可真狠啊。 麦琪尔眼中闪着奇异的光，奔向董石静的动作停下，转而去拿连石雅马尾巴上的球。 诸葛雄见董石静这样，也失去了杀死他的心情，董石静的双脚没了，又掉在地上，不死也不远了。 水遥也转身对付其何遇，诸葛雄左右看去，最终没有选择跟麦琪尔抢夺连石雅的小球，而是趁着水遥跟何遇周旋，去抢夺水遥马尾巴上的小球。 何遇跟水遥纠缠着，看到诸葛雄过来，水遥背对着他，什么也没有看到，马尾巴就暴露在诸葛雄的面前。 何遇抿嘴，没有提醒水遥。 水遥发现诸葛雄的时候，诸葛雄已经抓住了马尾巴上仅剩的一颗小球了。 “啊！”水遥发狠地尖叫。 诸葛雄早就拿球跑了，水遥赶着马追过去，子弹不停地打出，一枚子弹打在了诸葛雄背上。 诸葛雄庆幸自己躲过一颗子弹的时候，就看到几颗子弹迎面飞来，没时间躲过去了。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跑到董石静跟前。 董石静举着枪，露出扭曲的笑容，扳机不断扣着。 身后水遥发射的子弹打中了诸葛雄马匹的屁股，一匹马疯狂往另一个方向跑去，突如其来的拉力，加上子弹打中面门正中，诸葛雄一点反应也来不及。 身体被两匹相反方向奔跑的马匹拉扯着，诸葛雄的身体倒下，小腿处像是竹子折断了一样。 水遥拿到了一颗红色的小球，一枚子弹打过来。 她抬头，厌弃地看向瘫倒在地的董石静，几枪开了过去，打在董石静身上。 董石静闷哼几声，拿着枪的手缓缓搭下。 第三四三章：马戏团（六） 诸葛雄的身体被两匹马不断拉扯着，铁靴子处已经变得血肉模糊，两匹马的拉力又不足够把诸葛雄的身体撕扯开。 诸葛雄也不知道有没有死绝，在观众的喝彩叫喊声中，何遇竟觉得那被不断拉扯的身体有些壮烈，这样的想法生出来，何遇自己都吓了一跳。 她往舞台下面看去，没有一个人脸上露出不忍和同情神色，只有疯狂的开心与欢愉，见到别人身上残忍的兴奋。 没有下来的四个任务者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死不死人对他们没有任何震动，唯一在乎的是节目的难度和自己的事。 这样的状态何遇原本也是已经习惯了的，置身在这个场景中，何遇突然发觉有些可怕，自己和台下狂欢的观众区别究竟在哪？无限轮回的任务最后带给她的改变，是和以前接受的道德法律相悖。 人和动物的区别。 任务者和人的区别。 何遇回过神，身体潜意识比思想更快，费力驾驭着不听话的双马躲避向她攻击的水遥。 目前场上就只剩下四个女人了，麦琪尔和连石雅斗得难舍难分，水遥这边是直逼着何遇来的，跟其他人不一样，水遥身下的马听话得很。 那个被麦琪尔击杀的主持人并没有提起过水遥擅长马术的事情，由此可见就算是揭了老底，但还有更深的东西。 金属碰撞的铿锵声响起，何遇看过去，连石雅那个大力女挥刀砍断了马背上的金属装甲，她的一只脚得以解放，收回到同一只马身上，这样，驾驭马就更容易了。 何遇一面躲避水遥的攻击，一面计算着场上的现状，董石静的那颗小球已经被他吞进肚子里了；诸葛雄拿到董石静和水遥的那两颗小球一到手就消失了，应该是放进了空间里，现在他死了，也就拿不到了，麦琪尔手上也有一颗蓝色小球，是水遥的。 场面上只剩下两颗蓝色小球且都在连石雅身上，就算剖开董石静的肚子，何遇和麦琪尔也都只能有一个人能脱下这双铁靴子。 六颗红色小球，诸葛雄倒下的时候，水遥拿了一颗，之后连石雅也趁机拿到了一颗，麦琪尔和何遇的两颗小球暂时还在自己身上。 何遇现在根本抽不出手攻击水遥，她要控制好脚下的两匹马，水遥的子弹似乎用之不竭，一直没有断过。 何遇中了好几枪，好在不都是致命的地方。 何遇一个转弯，双马与水遥齐平，水遥眼露凶光，下一秒，架在何遇马上的梯子暴涨，梯子脚伸长，直直打在水遥身下马匹的身上，梯子往后收缩又往前击打马匹。 水遥不得不放弃攻击稳住马匹，就趁这个时候，一个爪子飞过来抓住她的后背，狠狠一拉，顿时平衡全失。 何遇抓住机会开枪，击中来不及躲避的水遥。 同时往连石雅和麦琪尔那边去，麦琪尔帮了她，她也要帮回去。 连石雅沉着一张脸，厚嘴唇紧抿，在何遇的帮助下麦琪尔拿到了她的一个红色小球。 水遥那边已经调整过来了，连石雅突然停下来，任由麦琪尔把第二个小球拿走，既然已经失去了一个小球，这脚下的的铁靴子是去不掉了。 麦琪尔拿到那粒红色小球，对连石雅露出笑容，说道：“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连石雅不客气地点头，她本来想着的就是这个，否则也不会束手让出红色小球。 水遥并没有放弃，但麦琪尔和何遇连手，她没办法招架，只能远远躲着。 Y先生乘着飞毯靠近舞台，啧啧道：“看来我们的表演已经接近了尾声，真是可惜，我们这一次能脱掉铁靴子的只有十一号选手呢。各位不再努力一下？二号选手，你还能拿到两颗小红球的呀，这个机会还是有的啊。” 连石雅摇头，说道：“我已经丢了两颗小球，如果拿到三颗红球，这铁靴子要怎么办？” Y先生笑嘻嘻道：“那就允许你脱掉一只靴子。” “……” 这还不如都穿着。 水遥也想到这个，没有再蠢蠢欲动。 台下的观众发出倒嘘声，对于这样的结尾感到不满意，Y先生立刻调整气氛。 “这样的话，接下来的节目我们的表演者全程都需要穿着铁靴子进行演出，大家期不期待！” 台下的观众情绪才好点。 小丑上台，清理舞台，何遇身上中了几枪，只能拖着脚上两双沉重铁靴子走回休息区，拿出小刀咬牙把子弹抠出来。 这个游戏过后，休息区的气氛变得奇怪了，红蓝两方更是有些泾渭分明。 何遇拔出子弹，而后看到小丑们把诸葛雄的尸体扔进了垃圾车里拉走，就像倒垃圾一样。小丑们把诸葛雄的尸体拉走了，却把董石静送到了休息室来。 董石静居然还没死，准确来说是还没死透。 失去双腿，中了好几弹，全身血淋淋的董石静暴露在镜头下，观众发出猛烈的呼声，叫喊着他的名字。 Y先生说道：“实在太令人感动了，我们的八号选手居然还在坚持。虽然他已经没有了双腿，但铁靴子就算他的双腿。” 小丑拿出铁靴子，套在了董石静的半截小腿上，董石静发出痛苦的闷哼。铁片和血肉黏在了一块，董石静差点又晕了过去。 何遇吃下几颗恢复药丸，喷了瞬间止血喷雾，稍稍喘了口气。也不知道第三个节目会是什么，她看了一眼董石静，不知道他会不会继续上场。 这一个节目一死一重伤，除了麦琪尔每人还多了一副‘脚铐’，实在算不上是什么好结果，跟第一个‘与狮共舞’比起来简直残忍。 大屏幕上重新换成十二个人的照片，诸葛雄的照片已经变成了灰色，他照片底下的两千多张票数，一点一点往下减少。 与此同时，董石静的票数突然一点一点往上增长着。 这一点很快引起任务者们的注意。 Y先生此时说道：“很遗憾，这一次我们的一号选手死亡，击杀他的是我们的八号选手董石静，理所当然，一号选手得到的票数将计入八号选手身上。所以，恭喜我们的八号选手得票数一跃成为第二名。” 董石静本来是痛苦地，听到这个消息居然笑出声来，“哈哈哈，躺赢啊，哈哈哈。” 第三四四章：马戏团（七） 人比人气死人，水遥忍不住开口讽刺道：“可不是躺赢嘛，你还能站起来吗？” 艾新忍不住笑出声来，拍手道：“可不是嘛，躺赢躺赢，还真是只能躺了。”说完还朝水遥眨了眨眼示好。 知道水遥真实年龄的人都有点不忍直视。 3号选手是个戴眼镜穿着白衣的女人，像是那种人们口中常说的古板教导主任，她看到同一个颜色方的艾新这个样子，露出嫌恶的表情。 第一个节目的时候，她也上场了，屏幕上显示她的名字叫百花。在‘与狮共舞’那个节目中，百花的表现并不出彩，甚至有些懵逼茫然的。她是在何遇之前来的，何遇并不清楚她有什么特长，但既然能在第一个节目就被选上去，至少比他们几个都有特点。 只是但看外表，根本无法从百花身上看出有什么特别。 目前场上的票数，麦琪尔拿到了将近六千多票，暂列第一，第二名是董石静，诸葛雄两千多票加上他本来的快两千票，加一起有四千五百多票。 Y先生又在呼吁观众给选手多投支持票，这一次拿到最多支持票的是董石静，票数一跃变成了五千票，拉近了与麦琪尔票数的距离。 “接下来的表演要全员参加，但我们的八号选手好像要休息一样，这样吧，我们临时把表演节目的难度调低一点，但绝对有趣。” “吼吼吼！”观众在下面催促着。 Y先生继续说道：“当然为了表演节目的更加的出彩，我们会给大家最喜爱的选手加戏，请大家不要吝啬手中的票，为你喜欢的选手投出来。” 第三轮的投票开始，何遇这一次只拿到了一百多票，大概是她的表演并不出彩。 第三个节目叫巨婴迷宫，小丑们开始布置舞台，很快巨大的舞台上竖起了一堵又一堵的墙，皆有两人的高度，被带到舞台旁的任务者们没有办法看到迷宫全貌。 迷宫一共有六个入口，任务者被分成六组带到不同的入口处，基本上是一红一篮一组，因为诸葛雄没了，2号的连石雅单独站在一个出口外。 Y先生在宣布规则：“选手们进入迷宫后，入口会关闭，唯一的出口才会打开。迷宫里有好几个小房间，每个小房间里都有需要完成的游戏，游戏通过后才能通过房间继续往下走，直至走出迷宫。友情提示，迷宫上方附有电网，要是有选手不小心碰到，就会‘啊’一声然后死掉哦。” 节目表演时间只有半个小时，走不出迷宫视为失败，失败者要表演惩罚游戏。 宣布游戏开始后，十一个任务者各自进入入口。 Y先生拿着话筒又开心起来，大屏幕上出现迷宫里各个角落的全貌，Y先生说道：“下面我们来竞猜，谁会是第一个走出迷宫的人……” 何遇是跟水遥走进同一个入口的，两人选择了不同的方向走。 迷宫布置得很梦幻，是迪士尼的色彩，墙壁上是五彩斑斓的油画。何遇脚上套着铁靴子，移动得艰难，她试过脱掉这铁靴子，但想在不伤害到自己双脚的情况下摆脱它，没有钥匙还真不行。 铁靴子嗒嗒嗒敲在地面上的声音很响亮。 何遇看到第一个房间，她打开门进去，仿佛进入了一个小孩子的房间，到处堆满了玩具，中间还有一张巨大的摇摇床。 何遇穿着铁靴子，嗒嗒嗒地靠近摇摇床，摇摇床里有东西在翻书，何遇立刻停住脚步。 摇摇床旁边立着一个小小的告示牌：宝宝在睡觉，不要吵醒它。 不清楚这是不是游戏的关键，何遇一时间有些不敢动了。她仔细环绕四周，终于在摇摇床后看到一扇很隐蔽的门，若不是看清了那像玩具一样花哨的东西其实是门锁，何遇根本想不到那会有一扇门。 有锁就有钥匙，但房间里有太多的东西，何遇却没有看到钥匙。 何遇的目光落在摇摇床上，很有可能是在里面。 何遇抬头，上方是空荡荡的，能看到帐篷顶，但听不到外面的声音。 上面或许是没有电网的，何遇对自己说，应该试一试。 但何遇没有去试，她选择往前走。 好不容易挪到摇摇床面前，何遇打开拿罩着摇摇床的盖棚，露出里面正在熟睡的宝宝。 何遇差点松手把盖棚放下。 摇摇床里，一个干枯瘦小的男子蜷缩着在睡觉，侧着身子，露出皱纹层层的脸，看上去没有五六十岁，也差不多了。 这张衰老的脸此时露出与之不相符的天真无邪，像是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在熟睡。 如此怪异，何遇刚刚吓了一跳。 男子怀里抱着一个蓝色兔子娃娃，何遇看到兔子的颈脖上，挂着一把小小的金属钥匙。 应该就是打开门的钥匙。 摇摇床里睡觉的男子翻了个身，平躺，怀中依旧紧紧抱着那个兔子娃娃，吧唧着嘴，做个香甜的梦。 可他不是婴儿宝宝，何遇只觉得怪异无比，放下了盖棚。 她给麦琪尔发去消息，询问上面电网的事情。 麦琪尔果然实验过了，回复何遇，她仅剩的一只毒蝎子被电死了。 何遇深吸一口气，慢慢的移动脚步，她打算移动到摇摇床的那头，然后取钥匙离开。她总有种预感，不能吵醒摇摇床里这个熟睡的‘宝宝’。 何遇尽量不发出重的声音，移到了摇摇床的另一头。 她伸出手，搭在盖棚上，然后往上打开。 何遇对上一双杂着黄色又清澈的眼睛，那双眼睛长在一张皱纹满满的男人脸上，正疑惑地看着她。 “对不起。”何遇立刻说道。 她快速伸出手，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出了男人怀中的兔子娃娃，转身跑向门那里。 何遇身后顿时爆发出巨大的哭声，不是婴儿清澈的啼哭，是属于一个老男人声嘶力竭的哭喊。 伴随着的还有巨大的砰砰声。 何遇没有往后看，她扯掉娃娃脖子上的钥匙，插入门锁中，扭开。 身后有东西向她砸过来，砸到她的背上，何遇只觉得自己被百斤巨石砸中，不由疼哼一声。 门打开，何遇跑出去，再把门紧紧关上。 房间里，赤着脚的男人大哭着走向那扇门，他的身后，摇摇床已经被他锤碎，他愤怒地把能拿到的东西砸向那扇门。 第三四五章：马戏团（八） 何遇抵住门，她的小腿肚一阵疼痛，由于大力跑动，摩擦划伤了。 才刚喘几口气，何遇感觉到一阵猛烈的震动，传递过来的力道很大。 何遇脸色微微有变化，她立刻放弃休息喘气，往前跑去，以那个男人的力气，估计用不了多久，这扇门就会被撞破。 这种睡觉被人吵醒之后就大哭大闹、开始破坏周围的东西的行为，的确是婴孩能做出的。 何遇的速度不快，但迷宫的路也不长，在那个男人即将撞破门出来的时候，何遇来到了分岔路口。 何遇选择往左走。 往前走了了一段路，何遇又拐了个弯，她紧贴着迷宫墙壁，警惕地，手上握紧了手枪。 竖起耳朵的何遇并没有听到有动静靠过来，推测那个人应该是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何遇轻松下来，她并不是不能对付那个人，但事情有怪异，何遇不清楚杀死那个男人后会发生什么，所以尽力在不动火的情况下完成走出迷宫的任务。 何遇往前走了几步，又看到一个房间，何遇小心翼翼打开门。 这是一个充满梦幻气息的房间，布置得就像是童话里公主住的城堡，房间里面，一个穿着黑紫色长裙的人正背对着她，站在镜子面前。 那件黑紫色长裙有着高高的竖领，呈扇形张开，裙子蓬得很开，应该是加了群撑。 何遇看那个人身影，胖胖壮壮的，是过于肥胖的那种身材。 那个对着镜子的女人转过头来，看到何遇立刻露出笑容，说道：“你过来帮我看看这件衣服怎么样？” 女人的脸很胖，上面堆满了肉，把眼睛都挤在一块看不出了。她长得白白嫩嫩，看上去怪可爱的，尤其是那纯真无邪的笑容，就像是春风里跑着暖温泉一样。 何遇往前走几步，大约推测这个女人应该三四十岁了。 胖女人手里拿着一套黑红色的长裙，何遇看着有点眼熟。 “你说，我是穿这件好看，还是这件好看。”胖女人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裙子，又动了动手上的黑红裙。 何遇随意指了那件黑红色的裙子，“这件吧。” 胖女人笑了，“我也觉得这件好看，你帮我换上。” 何遇正挪开眼睛找出口，听到胖女人的话立刻转回目光，指了指自己：“我来？” 胖女人的脸一沉，“不然你要我自己来吗？” “……”何遇好像说她们不熟吧。 哪只胖女人已经背对着何遇站好，露出她厚实的背。 何遇一时不知道要干什么了。 “快点，脱衣服啊。”胖女人不耐烦了，“你不会连裙子都不会脱吧。” 何遇只好伸手，寻找拉链的地方，拉链往下拉的时候，胖女人突然吃疼喊了一声，转身直接给何遇一巴掌。 好在何遇躲闪得快。 胖女人白嫩的脸上满是怒气，“你怎么弄的啊，扯到我头发了，要死啊。” 何遇深深皱眉，女人的裙子松开了一些，衣领往下落，何遇看到了她脖子上戴着的项链坠子的一小个头，应该是把钥匙。 要命。 何遇带起微笑抱歉，然后慢慢给她拉下拉链，脱裙子的过程并不美好，女人的身材很丰满，裙子脱得并不顺利，而胖女人越来越不耐烦，她打不到何遇，开始砸东西。 终于裙子脱下来了，何遇也看到那个女人脖子是挂着的钥匙。 何遇堆起温暖的笑，“项链也拿下来吧，不然不好穿裙子。” 胖女人看了她一眼，“有什么不好穿的，就不拿。”语气十分的小孩子。 何遇的目光在四周转了一圈，然后落在镜子一角挂着的一串珍珠项链上，她说道：“那串珍珠链子真好看，跟黑红色正好配。” “是吗？”女人扯过那串珍珠项链。 “我也有一条黑红色的裙子，但我没有珍珠项链配……” 胖女人立刻扯掉脖子上的钥匙项链扔在一边，把珍珠项链甩给何遇，说道：“你帮我戴上。” 何遇记住钥匙项链在的位置后，给胖女人戴上了珍珠项链。 “哼，这珍珠项链是我的，我是不会借给别人的，就算我不喜欢了，扔掉了也不会给你用的。”胖女人说。 何遇含糊应几声，开始帮她穿裙子，她的动作很快，半个小时，现在已经过去八分钟了。 胖女人背对着何遇的时候，何遇找到了跟上一个房间锁孔，就在左边的墙壁上，花哨显眼。 胖女人穿好了红底黑边的裙子，满意极了，又拿了一条白色的毛皮衣饰斜着放在前面。 何遇这下终于知道这件衣服为何有点眼熟，像是国产动画里某太郎女士的裙子。 胖女人一屁股坐在沙发下，“累死我了，帮我找双鞋子穿。” 何遇找鞋子的时候，把那串钥匙项链收进了空间里，给胖子套好鞋子之后，见她对着镜子在欣赏自己，何遇悄悄往左边那面墙壁靠近。 “我还是觉得之前那串项链好看，你帮我拿过来？”胖女人转头，恶狠狠道：“你要去哪里？” 何遇一惊，说道：“我想找个坐的地方，你看我这双鞋子，太重了。” 胖女人目光往下看，看到何遇脚上的铁靴子，哈哈笑道：“太丑了，你怎么会穿这种丑鞋子。你先赶紧给我把刚才那串项链找过来，快点，不然我就告诉我爸爸你欺负我，让我爸爸来教训你。” 何遇额头重重一跳，她不可能把那把钥匙交出去。 想到什么，何遇说道：“我不记得你刚才的项链是什么样的？你给我说说，我帮你找。” 胖女人皱眉，“我怎么记得是什么样子的，反正你要帮我找。” 何遇立刻找了一根差不多的项链给胖女人戴上，胖女人问她好不好看的时候，何遇说道：“好看是好看，但我刚刚进来的时候，外面有个妹妹穿的裙子尤其好看。” “比我的还好看？”胖女人不高兴了，“她们都是那种过时的、我穿腻了的公主裙，哪有我这个新颖好看。” “真的，我骗你做什么，那个妹妹穿的裙子跟冰雪女王似的，那件裙子天上地下我就只见过这么一件。” 胖女人蹭站起来，哇的一声哭了，“我要去看看，你骗人，我的裙子才是最漂亮的。我要撕碎那个女人的裙子，你跟我一起去。” “我鞋子重，走得慢，你先过去。”何遇说。 第三四六章：马戏团（九） 第十一分钟的时候，何遇离开了第二个房间，等她走出一段距离转弯，她听到了巨大的、撕裂的啼哭声。 还伴随着疯狂地东西砸地的声音。 何遇已经走过了两个房间，按照房间的大小看，迷宫的房间不会超过十间，但是进入迷宫的有十一个人，接下来她很有可能走进别人踏入的房间。 想到自己即将面对像公主房里那个暴怒的胖女人一样的人，何遇就觉得头疼。 何遇来到了一个岔路口，左右都各有一个房间，安安静静没有声音，也没有其他任务者的身影。 何遇拖着沉重的步伐选择了左边的那间，她能感觉自己小腿的一层皮肉被磨破了，辣疼辣疼的。 何遇深吸一口气打开门，下一瞬间又立刻关上，紧接着巨大的婴儿啼哭声灌入何遇的耳朵。 不是一个是，是一群婴儿的啼哭。 何遇有一瞬间的耳鸣，同时远处右边的房间也传来婴儿的啼哭。 还有爬门的动静。 何遇后退，往回走，这两个房间都走不通了，她要重新选择另外的路口继续走下去。 刚才打开门那一瞬间，她被吓到了。 房间里面，爬满了婴儿，齐刷刷向她看过来，那一瞬间，纵使经历过不少事情的何遇，还是感觉到了透心凉，冷汗齐刷刷下来。、 那些婴儿个头比正常人大，光溜溜的身上沾染着红红的东西，是血迹。 因为何遇开门的瞬间闻到了血腥味，所在在打开门那一刹那，何遇就做好了关上门的准备。 想了想，何遇给麦琪尔发去了消息，麦琪尔双脚没有束缚，也不知道现在她怎么样了。 麦琪尔很快就给了何遇回复。 “千万不能把那些装嫩的人打死。” 麦琪尔只匆匆回复了这么一句，就没有再说话了。 关上联络器，何遇正准备行动，她面前的房间冲出来一个男人，满脸狼狈地把门关上。 他的胳膊上，贴着红色9号号码牌。 9号叫邢祯，是在何遇之后来的，这个男人是个灵媒，但他的特长似乎在这个地方并什么用处。 至少目前看来是这样。 关上了门，那边并没有传出来什么动静，邢祯长长送了一口气。 何遇走过去，停下，留了个对两人都安全的距离。 “这个房间过不去了？”何遇问道。 邢祯点点头，说道：“里面的人都是疯子。” 何遇挑眉，“有多少个人？” “十几个。”邢祯有点不愿多说，他的脸色很惨白，往自己嘴里塞了几颗恢复药丸。 何遇看到他裸露的手臂上，多出了几个针孔。 “我劝你还是不要进去了，有几个女人在里面招鬼，我看成功率还是挺大的。”邢祯说，他的目光落在何遇的脚上，小肚腿边裤子的颜色深深，一看就是湿透了。 被什么东西浸湿，不用多说。 “谢谢。”何遇说道，然后她想到了一个问题，能走的几条路，好像都被封了，现在还要继续走下去，要么去那两个婴儿啼哭的房间，要么重新返回公主房往回走。 正想说些什么，邢祯脸色微变，说道：“我们快走吧。” 何遇立刻想到了房间里会出现什么，拖着铁靴子往回跑，大概是习惯了，何遇这个时候对痛感的感知下降。 又来到岔路口，何遇阻止了邢祯往左边走。 “那边我去过。”何遇摇头。 “那边的房间有什么？” 何遇便把自己看到的东西告诉了邢祯，邢祯闻言，说道：“我跟10号一起进来的，我本来打算跟她一块走的。但她不喜欢有人跟着她，于是我就打算等她过了那个房间，自己再进去。” 邢祯等了几分钟，听到枪声，再过去打开门的时候，里面也全是沾满鲜血的婴儿，差一点，邢祯就关不上门了。 “那我们现在就只能走这边了。”邢祯说，“你不介意我们一起行动吧。” 何遇笑，指了指自己的脚：“你不介意我走得慢？” “哈哈，当然不介意，多一个人多一份保障，我们都是红队的呢。” 何遇笑了笑，然后说道：“我刚刚就是从这个方向过来的……” 两人走到公主房那里，邢祯问道：“你确定是这里吗？” 何遇笑，语气笃定，“我的记忆绝不会出错。” 邢祯打开门，门很奇怪，从外面很容易打开，从里面打开就需要钥匙。 房间里面一团糟，但是没有血腥味，也没有满满当当的婴儿。 他看到一个坐在地上大哭的女人，和何遇说得一样，是个很胖的女人，她身上的衣裙被扯破，露出大片大片雪白的肥肉。 邢祯的动静很小声，他脚上没有铁靴子，那个胖女人没有发觉有人走进来了。 邢祯用手示意何遇不要动，何遇的铁靴子挪动会发出声音，那个女人或许会听得到。 邢祯往前走了几步，听到哭声中夹杂的话。 “我一定要杀死那个女人，扒了她的皮！那个丑女人，我一定要杀了她。”女人手里抓着衣服碎片，狠狠撕烂。 胖女人突然抬头，看到了邢祯，她立刻大哭起来，“爸爸，爸爸，有男人进我的房间来了。” 声音就像装了扩音器一般大。 站着屋外的何遇立刻心领神会起来，一个瘦小的男人出现在她的脑海里，她立刻脱口喊道，“别让她再叫。” 邢祯立刻冲上去，把一团破布塞进女人的嘴巴里，堵住了她的叫喊。他抓住女人的两只手臂，但女人的力气实在太大，邢祯觉得自己骨头都要折了。 “这都是什么人类，力气这么大。”邢祯叫道。 何遇已经冲过来，拿出绳子。 两人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胖女人绑起来，两指粗的绳子绕了五六圈，胖女人挣扎着，绳子居然有要崩断的趋势。 “把她打晕。”何遇说。 邢祯一个手刀下去，胖女人疼哼，双脚乱踢，踢到了何遇的铁靴子上。 “嘶！”何遇疼得倒吸凉气。 “啊，对不起，我再来一次。” 邢祯又一个手刀，但胖女人并没有晕过去。 “……”何遇拿出几根绳子，“算了，再绑几圈吧，我去看看这把钥匙能不能打开那扇门。” 何遇走到第一次进入公主房的那扇门前，上面有个花哨的锁，何遇把钥匙插进去，正要扭动的时候，门被打开了一条缝。 第三四七章：马戏团（十） 何遇心里一紧，门是向外拉开的，现在门被打开，在里面的人没有办法把门顶住和关上。 何遇立刻后退几步，同时提醒邢祯。 门被人打开，进来的是个熟人。 那个人手臂上贴着蓝色的12号号码牌，这个人长得非常高大，大概就像大鲨鱼的身材，两米多高，给人很强的压迫感，脸上带着蠢萌蠢萌的笑。 何遇记得他的名字叫风杨久，第一场与狮共舞的节目时，他也有上场，原以为他这么高大的个子，力量应该很强，但全程下来他有些慌乱，只敢举着枪远远攻击。 风杨久看到屋子里的人，愣了一下，露出一个蠢萌的笑容，“你们也在这啊。” 邢祯看看何遇，又看看风杨久，然后低头继续绕绳子。 “你们怎么绑着她啊？”风杨久问道，“绑这么多圈，要疼死人了。” “你从哪边过来的？”何遇问道。 风杨久说道，“出口啊。” “你找到出口了？”邢祯抬头问道，“在哪？” 何遇奇怪的是风杨久找到出口了怎么又回来了。 “我准备出去的时候，碰到一个小老头，怒气冲冲的，他说他的娃娃被人弄坏了，让我赔他一个，我就跟着他过来。中途看见了那个6号小妹妹，说话气着小老头了，小老头要去打她……” 那个时候正巧胖女人的叫声传了出来，小老头就让风杨久过来看看，是哪个小坏蛋欺负了他的女儿。 “……”何遇扶额，看来那个小老头说的坏蛋就是他们了。 邢祯站起身子，找风杨久这么说，他是要帮着迷宫里面的人对付他们了？ 何遇正纠结着该说些什么的时候，风杨久又露出那种蠢萌的笑容，小声说道：“你们快点走吧，我就当做没拦住你们，出口就在……” 风杨久详细地把走出迷宫的路告诉了何遇，又说道：“不过你们这么绑着人家太不好了，我现在要绑她把绳子解开了。” 邢祯和何遇都微微露出了懵逼的表情，还是何遇反应得快，说道：“我们快走吧。” 两人离开房间后，何遇把门关上了。 邢祯问道：“你真打算按他说的路走吗？” “你怀疑他说的是假话？” “这当然了，哪个任务者没事找到出口不出去，要回来赔什么娃娃。” “我相信他的话。”何遇说，“因为那个小老头的娃娃，是我弄坏的。” 邢祯张了张嘴，说道：“这样不能说明什么。” “你不觉得风杨久和我们都不一样吗？”何遇说，“他笑起来……” 邢祯回忆了一下，“跟这里的人很像啊。” “嗯，很像。”都是那种人畜无害的天真笑容，暖呼呼的。 “不过这种笑容在他身上并不显得诡异。”何遇说，“其他人都是巨婴，他不是。不说了，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吧，我想其他的房间估计也不太平了。” 邢祯想了想，现在也不能往回走了，风杨久说的正好可以试试。 何遇又说道：“如果他说的是真的，待会儿他要出来一定是往回走，如果是假的，你也知道往那边走的路上会有什么。” 有鬼，还有无数的婴儿。 邢祯点头，不再犹豫，“那我们就试试。” 何遇看了看时间，还剩不到十五分钟的时间，迷宫并不算很大，难度在于那些卡人的房间，耗费时间。 赶往出口的路上，两人碰上一个房间，按照风杨久的说法，过了这个房间，转个弯就是出口了。 两人在门外犹豫的时候，听到了一阵巨大的动静。 奔跑和隐隐的啼哭，很多声的啼哭。 “有人把那些婴儿放出来了？”邢祯说道。 何遇立刻拉开房间的门进去，房间里，一个身穿蓝色紧身衣、红色内裤的男人，正在摆首弄姿，口中念念有词，要拯救世界。 一不小心还撞进个中二病的房间里。 那个cos超人的中年男人，见到随意开门进来的何遇和邢祯，立刻就愤怒起来。 “你们是谁，快滚出去！滚出我的房间！” 何遇的目光还在四处搜寻钥匙，但这个房间里的东西实在太多，而且很乱，就像寻常不爱打扫的男女生宿舍一样，压根看不到钥匙的影子。 何遇的目光落在那个中年男子身上，突然灵机一动，说道：“超人，我们两个人被坏人追杀，无意撞入你的房间，见你英武不凡，求超人救我！” 中年男人立刻收了脾气，疑惑道：“坏人，在哪里？” “超人你仔细听，就在外面！”何遇扯了扯还有些反应不过来的邢祯。 邢祯立刻会意，说道：“求超人帮忙，我们手无寸铁，身无大力，只能依靠你的帮忙了。” 中年男人立刻高兴起来，说道：“那我帮你们去看看。” “等等！”何遇说道。 “怎么了？”中年男人不高兴了，喜怒变化的极快。 “我们手无寸铁，我看超人房间里有很多厉害的武器，超人能否把你手上的剑给我们。” 中年男人狐疑，举了举手中的长剑，剑柄上镶嵌着一把金色的钥匙。 “怎么都喜欢问我要剑……” 就在何遇紧张的时候，男人把长剑扔给她，自己抓了一把手枪跑了出去。 “你们好好在里面待着，可别乱跑啊。” 何遇拿到长剑后，想办法把上面的钥匙抠下来，邢祯在房间里四处寻找起来，找到那扇能打开的门。 何遇抠出钥匙的时候，邢祯也找到了门锁。 两人迅速打开门跑出去，按照风杨久所说的，不到一分钟，他们走出了迷宫。 观众发出唏嘘的声音，并不是表演者走出迷宫时会给出的喝彩，似乎他们更希望任务者待在迷宫里，而不是走出来。 迷宫外面，已经有任务者走出来了，但只有一个，蓝队的10号，白白嫩嫩的一个姑娘，有些微胖。 那个姑娘看到何遇和邢祯，微微笑了一下，有些羞涩，然后就垂下了脑袋，把存在感降得极低。 何遇抬头去看大屏幕，看到麦琪尔已经接近出口了，但她显得有些狼狈，似乎是刚刚经历一场打斗。 何遇和邢祯对视一眼，脸色古怪。 第三四八章：马戏团（十一） 何遇在外面等了十几秒，麦琪尔从出口出来了。 Y先生叫道：“我们的十一号选手也成功走出迷宫了，看来这样的节目难不倒我们的王牌选手啊。” 麦琪尔走到何遇旁边，说道：“恢复药丸给我几个，我没了。” 没有多问什么，何遇拿出了一瓶药丸塞了过去，麦琪尔打开就倒了几颗吃下。 10号姑娘扫了他们一眼，又继续低下脑袋。 大屏幕上，能看到迷宫里的景象。 何遇这个时候才看到迷宫的全景，一共有十二个房间，有四个房间里全是爬行的婴儿，看得人头皮发麻。 何遇看到那个瘦巴巴的小老头，正举着刀追着水遥，水遥只肯躲，不敢开枪射击，似乎是对伤害到小老头有忌惮。 令何遇惊讶的是百花，她正在面对一群婴孩的追逐，但她前进得飞快，身子异常柔软地贴着墙壁，像在树上滑行的蛇一样靠着身体的挪动往前。 转角的时候，她的身体折成九十度，直接滑转了过去。 何遇瞪大了眼睛，这是什么情况。台下的观众看到这个，爆发一阵一阵的惊呼，有人开始叫起百花的名字，虽然迷宫里面根本听不懂外界的声音。 麦琪尔拿出水瓶，喝了口水，然后伸手把掉下的一缕散发挽到耳朵后面，露出一侧帅气精致的脸。 何遇看过去的时候，闪了神，麦琪尔这种帅气和美貌并存的脸，真的深得她的心啊。 尤其是麦琪尔常穿黑白色的西装式风格的衣服，很契合她的样貌。 “这个女人改造过身体。”麦琪尔说道。 “嗯？” “你还记得我们之前做的那个任务吗？” “把人类改造成为机器人。” “对。”麦琪尔说，“人类会变得越来越像机器人，虽然表面上看还是人类，但很多地方已经内化成为机器人了。就比如那一个小时的回流时间……” 人类脑中被植入芯片，导致脑部异化、金属质，产生的后果就是人类的脑容量更有限了。所以地下城不得不每隔两天花一个小时的时间来删除一些内存，保持改造人大脑的正常运转。 “原来是这样……”何遇说道，大脑是意识的载体，情感的反应也是意识的一种，改造人脑子出了问题，不知道以后他们还会不会拥有作为人类的感情在。 何遇收回思绪，麦琪尔怎么会知道这么详细。 麦琪尔接着说道：“同样的道理，那个女人身体经过了改造，但她的重点并不是大脑，而是除了大脑以外的其他部分。所以我们现在能看到，她的身体已经动物化，至于什么动物……我想应该不只是一种。” 屏幕上，百花已经贴近了出口的位置，她的表情冷峻，依旧像个没什么波澜、死气沉沉的教导主任，身体却柔软得不可思议，在墙上滑行着。 “那她还算是人类吗？”何遇问道。 麦琪尔说：“这是很多任务者都会面临的一个问题，经历过无数次无垠任务，生理心理上我们都发生了很大的改变，很多时候视生命为粪土，你觉得这样的我们，还算是人类吗？” 算！ 何遇想张口说话，却说不出来，她有时候会想到这个问题，但不敢深入下去想。 “人的定义是什么？”何遇只能这么问，“没有统一标准的。” 她又这么回答了自己的问题。 麦琪尔勾起嘴角，“对啊，没有统一标准，所以可以尽情放飞自我。” “什么意思？”何遇不太能想清楚。 此时观众爆发巨大欢呼，百花从迷宫里出来了，何遇看了她一眼，她正低着头整理自己的衣服，一丝不苟，抬头的时候，脸上还是那副死气沉沉的表情。 一直在听麦琪尔和何遇说话的邢祯这个时候出声道：“我听前辈说，做的任务越多，就越有可能接触到更进一步升级自己的各种机会。” 何遇收回目光，说道：“你是说改造身体？” 改造，不是强化。 麦琪尔的下巴抵在瓶盖上，嗯了一声又说道：“不只是普通的改造，各种你想不到的都有，比如那个水遥，把自己手改造成了枪炮；那个女人，向动物化改造，还有很多，你想都想不到的。” 一直低着头没有说话的10号姑娘抬起头，说道：“活下去重要，还是纠结这种无现实意义的哲学问题重要？” 麦琪尔把玩着手中的水瓶，飘了何遇一眼，“你怎么看？” 何遇想了想，说道：“其实无垠世界的生活并不美丽，活下去要受轮回任务的折磨，不喜欢这种生活的人早就选择用死亡去摆脱；没有选择死亡的，为了活下去，做什么都可以。” 麦琪尔笑了笑，没有说话。 说话时，何遇的眼睛一直放在大屏幕上，她看到了和胖女人交谈甚欢的风杨久，两人一起往出口走出来。 邢祯也看到了，微微笑道：“他还真是个奇怪的人。” 末了，又加上一句，“真是让人嫉妒。” 邢祯的脸始终蒙着一层阴翳，就像何遇所见过的灵媒一样，像风杨久那样蠢萌蠢萌的阳光笑容，很难在他们脸上看到。 大屏幕上，何遇看到了小老头、胖女人和穿着超人衣服的中年男人，还有一个紧跟白发老婆婆走的青年男人，其他的非任务者都没有看到。 何遇猜想，十二个房间，至少每个房间都会有一个人才对，毕竟从她进入的那几个房间来看，打开门的钥匙都在房间里的人身上，这样的用意不就是一定要跟这些人有接触才能拿到钥匙吗？ 但现在大屏幕只出现了五个人，其他人都不在了。 何遇想到麦琪尔当时匆匆跟她说的，不要杀死里面的人。 一定有任务者杀死了里面的人，人数才会这么少。 屏幕里的，任务者们还在四处寻找出口，但更多的是躲避房间里的危险和穿过那些全是婴儿的房间。 时间只剩下五分钟了。 “那些婴儿是怎么来的？”何遇问道。 麦琪尔笑了，“你没有打死里面的人？” “没有。” “那你真是好运气。” “你提醒过我。” 麦琪尔露出一个爽朗的笑，“那你还不赶快说声谢谢。” 第三四九章：马戏团（十二） 但麦琪尔卖了关子，没有告诉何遇那些婴儿是哪里来的。 “你这么聪明，肯定猜到了。”麦琪尔夸道。 何遇只能笑笑了，她是猜到一些，但不确定。 “那个女人可真厉害啊。”邢祯突然说道。 大屏幕上，连石雅满身是血的穿过满是婴儿的房间，那些婴儿一个个爬向她，紧紧地抓住她的脚，何遇看到那些婴儿，都长满了牙齿，原本该是软软嫩嫩的小手掌，也长满了锋利的指甲。 连石雅手脚并用，把赖在脚上的踢走，手直接拽下扒在身上的婴儿甩手扔了出去。 连石雅身上穿着的衣服已经只剩下破布块了，可见那些婴儿抓住她的力气有多大。那些被甩出去的婴儿砸在地上，然后又动起来，爬向连石雅。 连石雅黑着一张脸快速穿过，最后全力冲刺，整个身体连带着阻挡她的婴儿撞在门上，啪塌！整个门倒下，彻底坏了。 “哇哦！”观众惊呼。 Y先生拿着话筒，激动说道：“天啊，这是有史以来，第一个用蛮力打开迷宫房间大门的人！大家给2号选手一些鼓励吧，把你手中的钞票都换成对她的支持票！” 屏幕里，其他的任务者依旧在寻路，但他们都陷入了一种窘迫的地步，要穿过的房间里，都爬满了婴儿，或者那些钥匙，早就被之前的任务者拿走。 不是所有人都像连石雅一样，有这么大的力气，即使是用枪打坏了锁，门也没办法打开。 引人注目的，除了连石雅，就是两只小腿被自己砍断的董石静了，他没死，而且好好的待在一个温馨的房间里，有人在照顾他。 照顾他的是那个青年男人和白发老婆婆，他们的房间正好是在一个边角的地方，目前这个房间是最完好的，应该是没有其他人进去过。 “我去过那个房间，那两个人都是很好的人。”风杨久声音低落起来“其实迷宫里面的人都是很好的人，不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的。” 风杨久的话听到众人耳朵里，有些刺耳得很，想讽刺他的人，面对着这个傻大个的笑容，什么也说不出了。 百花道：“真是傻人有傻福。” 屏幕里，董石静和那个青年男人好像发生了争执，青年男人突然摔了手中的东西，老婆婆也冲了过去。 董石静缩了缩身子，不说话了。 这个时候，何遇发现，有两个任务者的身影，一直没有看见。 “那个7号和4号怎么不见了？”风杨久看了又看，还是没有看到那两个人。 “喏，不就在那两个房间里嘛！”百花指了指大屏幕。 那是两个挤满婴儿的房间，这两个房间的婴儿身上，沾满的血红比其他两个房间要多一点，因为婴儿实在太多，不注意看根本没发现这两个房间和其他的房间有什么区别。 此刻几个任务者都发现了那两个房间里出现了熟悉的衣服布料，正是那两个失踪的任务者身上的。 那些婴儿嘻嘻笑着，并不是在哭，嘴巴还一动一动的，啃着东西。 镜头突然放大了那两个房间，铺满了整个大屏幕。 底下的观众大喊道：“吃光了！吃光了！” 何遇一阵恶寒，她去看那群叫好的观众，想知道为什么他们可以这么兴高采烈，去看的时候，何遇又看到他们脸上赤诚的笑容，那么的纯粹。 但想到这么纯粹的开心是因为什么，那笑容就怪异起来。 何遇扫了一眼观众，隐隐觉得不对劲，还是那些观众，面孔她都记得住，但怎么就是觉得有什么不一样了。 年青的观众拿着荧光棒，激动地敲打着；年老一点的更疯狂，手中抓着钞票，挥着拳头，紧紧盯着大屏幕看。 连石雅出来了，一身的伤，但不是何遇想象中的血淋淋。连石雅的身上有被抓被咬的痕迹，但也只是淡淡的痕迹而已，只有微红的血丝，并没有被抓破皮渗出血来。 这个人的身体，可真厉害。何遇想，但现在已经没有谁能知道连石雅的背景了，唯一可能知道的诸葛雄，但他已经死了。 “还有六十秒，我们看看剩下的两个人能不能在最后的时间里走出来。”Y先生说道。 此刻屏幕里，董石静在青年男人和老婆婆的帮助下走出了房间，而水遥却困在满是婴儿的几个房间围绕起来的通道内，还有躲避小老头的追杀。 “那个八号应该是走不出来了，他那个地方，里出口远着呢。”10号姑娘，也就是施怡衣说道。 风杨久抓了抓脑袋，“也不一定啊，说不定还有其他的出口。” 屏幕上，坐在轮椅上的董石静被青年男人推到了房间外面的过道，青年男人伸手在墙上摁了摁，一扇门左右移动打开，董石静手推着轮椅，走出了迷宫。 他走出来后，那扇门又左右移动合上，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邢祯瞪大了眼睛，才说道：“原来走出迷宫的正确打开方式应该是哄好这些NPC啊。” 风杨久说道：“他们一直住在这里面，肯定有知道其他出口是在哪里。” “他们一直住在这迷宫里？”何遇问他。 风杨久点点头，“这不是什么迷宫，这就是他们的房子。” “他们怎么会住在这里面？”百花问道。 风杨久说：“因为住在这里面就能上台表演玩游戏呀，还能变年轻呢。” 傻大个又露出蠢萌蠢萌的笑容。 几个人都知道他肯定从里面的人那里套来不少话，于是围着风杨久问起来，但风杨久是真大傻，有深度的问题一律不清楚。 “十、九、八……” 全场的观众已经在倒数了，现在被困在迷宫里还在挣扎的，就只有水遥了，她已经浑身狼狈，终于穿过了一个满是婴儿的房间。 水遥也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三十分钟立刻就要结束了，但这个时候，她悲哀地发现小老头又找到她了。 这一次，她没有多加犹豫，选择了开枪。 中枪的小老头倒下，水遥立刻越过他继续往前跑。 水遥击杀小老头的时候，观众发出一种奇怪的呼声，像是愤怒，又像是欣喜。 第三五零章：马戏团（十三） 这其中的意味，何遇来不及猜测，就被大屏幕上的景象给震住了。 倒下的小老头，他的身体开始膨胀，好像有什么东西出现在他的肚子里，他的肚子越来越大，不只是肚子，四肢也开始变大膨胀起来。 脑袋也鼓了起来。 何遇看到，从小老头的嘴巴里，伸出一只小手掌。 紧接着，从小老头的身体的各处开始破裂，何遇看到一双双小手掌、脚丫子从小老头的身体各处钻出来，爬向外面。 一个又一个，源源不断的，长着牙齿和锋利指甲的婴儿从小老头身体里爬出来，它们身上沾满了血，然后拉扯着小老头的碎肉碎骨头啃起来。 越来越多的婴儿爬出来，何遇数了数，少说已经五十来个了。 大屏幕暗掉，然后打出表演结束的字样。 水遥并没有出来，迷宫关闭了。 小丑上来拆除迷宫，一拆拆到结束，没有小孩也没有胖女人、青年男人，更没有水遥他们。 施怡衣咬了咬唇，问道：“刚才那里是次元空间吗？” 几个任务者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也只有这种解释了。 场上只剩下了八个任务者，这一轮巨婴迷宫就挂掉了三个。 “巨婴迷宫……”何遇口中念叨着，想到迷宫里遇到的那些人，的确是巨婴的表现，喜怒随心，自恋为中心。 董石静一个人坐在轮椅上，直到迷宫全部拆除，他露出诡异的笑，到底是谁也想不到，最后活下来的人里面，有他这个残废。 董石静对失去双腿并没有太大的感受，只有活着回到无垠空间，就能恢复自己的双腿。他更在意的是怎么存活下去。 董石静觉得，自己比在场任何人都更清楚一点内幕行情。想到这里，他不由看向风杨久，那个两米几高的傻大个，脸上还是那种蠢萌的笑。 大屏幕上显示出剩下几人的票数，麦琪尔的票数还是第一，她的票数已经升至七千票，原本靠着诸葛雄票数反超成为第二名的董石静，还是第二名，但连石雅紧追在她身后，只差一百多票的差距。 7号、4号和6号的票数变成了灰色，然后整合在了一起，合起来大约有八千张。 何遇看到这三个人的票数被整合在一起，定格在大屏幕上，这些票数如此显示在众人之前，难道还有什么用处？ 果然，Y先生举起话筒又开口了，“有三位选手已经淘汰，他们留下的票数总计7831张，这些票数将分配给依旧在场的其他选手。不过话说回来，这一万票都不到，八个人怎么好分，大家难道不再多加一点？” 在Y先生的怂恿下，最后的票数变成了一万张。 Y先生又说话了，“这一万张票肯定不是平均分给八位选手的，各位能拿到多少张票还是要凭大家的本事了。” 说完，Y先生招呼小丑上台。 不必说，这又要是一次表演节目。 百花忍不住说道：“这次的任务到底什么时候能结束？” 董石静笑道：“不结束也很好，一直做下去我们能拿到的票数也就越多不是吗？说不定到时候还能拿到丰厚的随机奖励，桀桀。” 连石雅开口，她的嗓音和人一样，都有一些粗厚，“继续下去能拿到更多的奖励当然好，但这也是建立在能活下去的基础上。” 董石静笑而不语。 麦琪尔摸了摸自己高挺的鼻子，对何遇说道：“看他那样，好像笃定自己会比我们活得更长久。” 何遇笑道：“毕竟他已经侥幸过了两关。” 邢祯摇头，“运气这种玄学的东西不好说。” 小丑很快就把舞台布置好了，舞台中央像是放上了一个会议室，左右各有一排座椅，共八个位置，桌子上放有八位任务者的席卡，分配是按红蓝两队来的。 恰好，目前红蓝方都剩下了四个人。 按照席卡的排列入座，何遇左右分别是百花和邢祯，每个人位置前的桌子上，都都有一个按钮。 像是抢答器。 何遇挑眉，难道是答题关？ 其他人自然也想到了这个，蓝方有人已经在议论会问什么问题，红方这边就比较矜持，各自思索着。 Y先生并不着急，宣布着本次表演节目的名称：智慧大冲关。 同时宣布规则—— “本次答题一共十一题，抢答模式，最后以各位答题数决定分配到的票数。简而言之，如果答对一题，你就能拿到一千张票数；但是，我们这次的比赛不是个人赛而是团体赛，只有获胜方的选手才有资格参与票数分红。” 意思是，即使是有人答对题数最多，但他所在的队伍失败，他也没有办法获得票数奖励。这样的团体赛有个好处，就是胜利方的各位能分配到更多的票数。 “……另外，答对一题加一分，答错对方得分。”Y先生说道，“答错的选手，可以指定把自己的的分数送给对方的某位选手。” Y先生宣布规则后，何遇以为比赛就要开始，哪知道Y先生还有怂恿投票的后招，“大家先在可以给在场的八位选手投票，票数第一的那位选手，将获得一次直接回答资格，不需要抢答，即使别人抢答了也要把机会让出来。” 又是一轮投票，何遇原以为这样的节目不会有太多人捧场，但没想到大家的投票都很热烈，就算是不出众如何遇这样，也拿到了五百多票。 这次得票最高的人是风杨久，他拿了两千的票数，知道自己拿到第一后，风杨久乐呵呵的笑了，然后问Y先生拿了话筒感谢观众们。 百花冷着一张老处女脸，说道：“他还挺乐在其中。” “的确是很享受的样子。”何遇苦笑，风杨久的样子真的让其他任务者觉得嫉妒啊，做任务还能乐在其中，是一件难得的舒畅事情。 “OK！我们现在开始智慧大冲关节目，相信各位选手已经等不及了，各位观众也想看看在场八位选手的智商程度如何。”Y先生乘着他的小飞毯，绕着舞台在飞。 何遇看着有些，心想，要是任务通关之后，能拿到这件小飞毯，那就再好不过了。 第三五一章：马戏团（十四） 现在眼下最要紧的是，Y先生会出什么题目。 “第一题，世界上是否存在超人和巫女？”Y先生说道。 问题一出来，饶是做好准备的何遇也愣了一下，这算哪门子智慧大冲关啊？ “叮！”“叮！” 两声。 有人按了抢答器。 大屏幕上显示被率先拍下的抢答器是8号，董石静。 “恭喜8号选手抢到第一题的回答权，我们的12号选手也按下了抢答器，只可惜还是慢了一步。”Y先满含遗憾的说道，又语气一转，“那么现在，请我们的12号选手决定是否使用他的直接回答资格。” 风杨久傻笑一下，“不用了，让董石静选回答吧。” 董石静坐在他自己的轮椅上，比其他的椅子都要矮一些，本来就比别人更难够到抢答器，这一次他抢了先机，可见Y先生的这个问题在多少人的意料之外。 “你的答案是……”Y先生拉长了音调。 “是！”董石静回答，“这个世界上存在超人和女巫。” “回答正确！8号选手加一分，蓝方积一分。” “就……就这么容易？”百花难得扭头跟何遇搭话。 “是非题，不是即非。”何遇有些走神。 邢祯倒是觉得有些可惜，“这题太简单，我们连鬼怪都见过，超人女巫什么的肯定也是有的。” 有了第一题在前，下一题之前大家这一次都打起了精神应对，对题目的期望值也没有那么高了。 “下面第二题，有没有人能得到全世界的喜爱？” “叮！”“叮！”“叮！”…… 基本上所有人都按下了抢答器的按钮，只有何遇和施婷婷没有按下去，而何遇的手才刚伸出。 百花撇了她一眼，“你可别在走神了。” 何遇消笑笑，刚刚她的确是走神在想事情，但她自觉自己的动作不慢，是其他人实在太快了。 这一次抢到答题权的是邢祯，他没有太多犹豫，回答道：“没有。” “这个问题也很简单……”施婷婷扭头跟旁边的董石静说道，世间绝不可能存在一个人能完美到人人都喜欢。 还没等董石静回答，施婷婷就听到Y先生遗憾地说道：“很可惜，我们的9号选手回答错误，没能拿到一分，现在请你选择把这一分赠送给对方的四位选手中的一位。” 邢祯眼皮微沉，说道：“我能问问为什么我错了吗？” Y先生大笑道，“这么简单的题目，各位观众告诉我们的9号选手，有没有人能得到全世界的喜爱？” “有有有！” “难道还有谁不喜欢我的吗？” “不喜欢我的人都是蠢蛋吧。” Y先生对邢祯说道，“你看，这是一题常识题。” 邢祯没有办法，在他的常识里，这道题的正确的答案就是否才对。但现在，他只能选择把自己错失的一分交到蓝方选手手上。 邢祯选择了风杨久，算是答谢迷宫里这个家伙的帮助。 “第三题，我无所不能？” 又几声连续的抢答器，这一次抢到的是麦琪尔，她甚至没有听明白题目。 “主持人，能重复一遍问题吗？”麦琪尔说道。 “我无所不能？”Y先生重复。 麦琪尔说，“是的，我无所不能。” 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Y先生身上，要是麦琪尔答错了，蓝方就能拿到第三分。 何遇此时看到对面的董石静脸上闪过一丝失望，顿时心里有底了，果然如此。 “恭喜我们的十一号选手，回答正确，加一分，红方积一分。” 连石雅皱着眉，“这些都是什么鬼问题？” 董石静只是桀桀的笑，并没有去回答连石雅的话。 “第四题，为什么小明老被爸爸妈妈责骂罚站呢？”Y先生说道。 题目说完，这一次没有叮叮叮的抢答音响，大家都只是把手放在了抢答器上去。 这一次不是是非题了，并且这个问题，能想到的答案太多了，哪个答案都不能确定是否正确，摸不清楚Y先生那边的标准答案是什么。 就这样静静的，一分钟过去了，还是没有人抢答。 何遇去看董石静，他也在犹豫，但至少比他左右两边的人看上去更有头绪。 “一分钟的抢答时间到，没有人抢答，那我们就随机抽取一个人来回答问题。”Y先生说道。 Y先生说话的同时，董石静终于按下了抢答器。 “8号选手抢答了，但很可惜他已经错过了抢答时间。”Y先生露出遗憾的表情。 “你没有说过还有抢答时间的？”董石静说。 “我没有说吗？”Y先生问观众。 “没有！” “那怎么办？” “听你的！” “那我现在加上了。”Y先生说，“好了，我们的后台滚动一下。” 董石静只好暂时先不说话了，只是盯着大屏幕上滚动的数字看。 数字最后停在10号，是蓝方的施婷婷回答问题。 那个低着头没什么存在姑娘有些慌张地抬起头，这个问题看上去很好回答，但要一个答案的话，就说不准了。 硬着头皮，施婷婷说道：“因为……可能是因为小明做错事情了，比如作业忘了写，打碎了花瓶什么的，所以父母要教育他。” 台下的观众发出唏嘘声，Y先生露出可惜的表情，“不好意思，10号选手回答错误，需要把这一分让给红方的一位选手。” 施婷婷咬唇，把这一分给了邢祯。 邢祯意外拿到了一分，也没有露出太高兴的表情，只是淡淡说了声谢谢，施婷婷知道灵媒者都是这样阴里阴气的性格，回应了邢祯一个略微羞涩的笑容。 连石雅问道：“这道题有标准答案吗？” Y先生说：“这是道主观题，当然没有标准答案。” “那你怎么判断施婷婷说的就是错误的答案？”何遇问道。 Y先生说道：“没有标准答案不说明这个答案没有对错，很不巧，十号选手所说的答案是完全错误的。” 施婷婷一脸疑惑，她说的答案怎么就是完全错误的呢，但Y先生没有继续解释下去。而是又调动了一下现场的气氛，宣布比赛继续。 第四题结束，目前红蓝两方各是两分持平，还没有到达赛点，气氛还是比较轻松的。 只是气氛中还夹杂这几个任务者疑惑的情绪，这到底是什么智慧大冲关，不过，的确是有点感觉他们的智商没有地方用。 第三五二章：马戏团（十五） 大家现在心里都有疑问，第四题的正确答案可以是什么？他们都觉得施婷婷所说的虽然不是绝对的答案，但也是没错的。 Y先生说道：“第五题，小明和同学因为一件事情争执不下，那个同学死也不赞同小明的观点，并劝说小明两面看待问题。你是小明，你说怎么做？” 这一次大家都没有轻易下手，第三十秒的时候，董石静率先按下了抢答器。 “怎么做？打一顿就好。”董石静说道，“解决这种意见不合的问题，一顿打解决不了就两顿，反正对方总会知道谁才是对的。” “恭喜八号选手，回答正确！”Y先生大叫道。 观众也在欢呼，显而易见，董石静的回答深得大家的喜欢。 “第六题，小明……” 麦琪尔笑了一下，“怎么又是小明，哈哈” “……小明喜欢上了动漫里的绝世美女女主角，他开始对身边的其他女生失去了兴趣，只喜欢那个女主角，他应该怎么办？”Y先生问。 何遇飞快伸出手，拍下了抢答器，她拍下之后，又有‘叮’的两声，分别是董石静和麦琪尔。 “我们的五号选手，请说出你的答案。” “他应该跟那个女主角谈恋爱，并想办法找到那个女主角，或者进入动漫里和女主角在一起，要么就把女主角从动漫世界里拉出来。当然，他找不到的话，他对那个女主角的爱也会帮助女主角找到他，所以不管怎样，最后他都能和那个女主角永远在一起。”何遇语气平缓，最后认真强调：“他的愿望一定会实现的。” “噢！五号选手，你真是一个温柔的人。”Y先生说，“小明一定会感谢你的。” 听到Y先生的回应，何遇心中的石头落了回去，果然是这样的。 一开始走进马戏团，何遇就觉得奇怪来着，这里的观众实在太奇怪了，他们情绪外放、表现赤诚，这是说得好听的。 不好听的，就是这群观众都很不成熟。 无论是年轻人还是中老年，感觉心智都不是很成熟的样子，像是正在长大的人，疯狂地迷信着什么东西，而这样的东西，正是这个马戏团，正是如今正在进行的这些表演游戏。 第一个表演结束后，满地是倒下大象流出的血，还有受了伤的人，见到这样场景的观众更是疯狂，情绪更高昂。何遇那时就肯定，这群观众并不正常。 尤其是第二节目死了人之后，观众的反应更是冷漠，那是一种包裹在狂热外表下的冷漠。观众并不在乎台上死了人，有人受了伤，他们只会叫嚷着嫌弃不够血腥，在乎的是自己看得够不够瘾，得到的刺激够不够多。 第三个节目叫巨婴迷宫，何遇以为这只是说迷宫里住的人都是巨婴，现在她可以完全肯定，这里的观众们，也全是成年巨婴。 而董石静，应该比她更早的确定这个信息，他跟迷宫里的那两个人有过交流。并且，何遇觉得董石静未必不是也有一些巨婴心理的。 何遇记得自己曾经看过巨婴心理的解释，很多心智不健全的成年人，会出现一种‘全能自恋’的情况，他们认为所有事情都能够实现、所有需要都能被满足，而这种状态是婴儿才会有的。 除此之外，巨婴心理还有很多其他的表现，他们以自己的内心想法为轴心，认为世界是围绕着自己而转，偏执、非黑即白、没有任何责任心等等。 这样的人何遇以前见过很多，新闻上也有很多，常有很多人就是因为别人的一句冒犯，直接提刀杀人。 何遇已经不纠结第四题的答案了，父母责罚小明，原因只能是父母是傻逼。 第七个问题，麦琪尔拿到了回答权，她的答案也被确认为正确的。 麦琪尔隔空对何遇一笑，何遇知道她也摸清了答案的脾性。 在她回答过之后，在场的任务者即使不知道巨婴心理的，也能推测出Y先生的问题想要的是什么价值取向的答案。 接下的问题就是拼手速了，没有人再回答错误，拿到回答权的是连石雅和邢祯，蓝红双方各自又拿到了一分。 红蓝双方的比分是5:4，第十题是个赛点，只要红方拿下，就能赢了。 “不管怎么样，我们一定要抢下来。”何遇说道，“对面风杨久手里还有一个直接回答资格没用，这一局抢不下，最后一题也是他们的了。” 这一局抢下了，风杨久一定会使用那个直接回答的资格，那么他们还可以在最后一题上拼个手速。 百花沉着一张脸，她一题也没有抢到，就算他们红方赢了，她也拿不到分红。 虽然这么想着，心里不舒服，但比起让对面拿，还是自己这边队伍拿到票数好。百花在在听到问题后，猛地拍下抢答器。 Y先生停下来，说道：“我的问题还没有说完，这次抢答不算。我都说了，问题讲完你们爱怎么抢答都行，我没说完，不许按。那我现在就罚你下一轮不许抢答。” 百花心中有气一滞。 何遇觉得这个Y先生可是有意思了，现在红队里就百花一个人没有得分，这一题就算她抢到了，肯定也是风杨久的，怎么也只能指望最后一题了。 现在Y先生直接把百花最后希望掐了，几千张票就是几千无垠点，对比起动作几万十几万的装备供给来说，虽然显得不多，但无垠世界赚无垠点本来就难，几千无垠点积少成多也是大腿肉。 而况一次任务坐下来，能不能拿到这么多无垠点还不一定呢。 百花还是很想拿到一些分红的。 Y先生重新出了一个新的题目，这一次没有人再抢拍，第一个拍下抢答器的人，还是百花。 风杨久举手，要使用他的直接答题资格。 何遇侧头去看她，发现这个女人没什么表情，就真的跟一脸威严的教导主任没啥区别。 百花回头，对何遇点了点头，“下一题你们要努力抢。” 何遇笑了，也点点头，“那是肯定。” 这时，Y先生宣布风杨久回答正确，红蓝双方又扯平了。 第三五三章：马戏团（十六） 最后一题很关键，决定着之前花费的时间有没有浪费，几个任务者面上不显，但都有一争的心。 “第十一题，你愿意为了升入天堂而自焚吗？” 最后一题又变回了是非题。 出乎意料的，这一次抢答器没有在Y先生话音落下的第一时间里响起，然后迅速地响起来“叮叮叮”的声音。 大家都往大屏幕上看去，特写的12号出现在大屏幕中央。 抢到的是蓝方风杨久。 底下的观众叫起风杨久的名字，仿佛已经确认这场‘智慧’大冲关的赢家。 何遇几人无奈相视，但也没有太大的遗憾，心态还是保持得很好的。 按照经验，这题的答案是肯定的。 自焚，这个词对于曾经的何遇来说，并不陌生。许多组织，或许说是邪教，常常引导人们自焚而达到自己的目的。 而被那些组织所拐骗的人，相信组织者无所不能，相信自己练就神功无所不能，相信这么做了就一定能得到现世报和来世福。这种心理和婴儿认为哭了闹了就有奶吃有异曲同工之妙，只是婴儿的世界再大也只有吃喝睡拉，而成年的世界可大得多。 何遇叹了口气，她转眼去看观众，目光突然凝固在一个青年男人身上，看了又看，何遇不确定地把目光再移到别处。 “我知道这道题的标准答案。”风杨久笑道，“但我也有自己的答案，我觉得，无论何时何地，为了什么，都不要选择自焚。” “咦！” 观众发出巨大热烈的呼声和议论。 “你在胡说什么？！”董石静气急败坏地说道，“你只要回答愿不愿意就可以了，说这么多不算的。” 施婷婷也看向一旁的风杨久，轻轻提醒道：“这是一道是非题。” 连石雅没有说话，只是对风杨久点点头，表示她的支持。 “我的答案是不愿意。”风杨久说。 Y先生嘿嘿的笑，说道：“12号选手回答错误，请你选择红方一位选手获得这一分。” “给3号选手吧。”风杨久对百花露出蠢萌的笑。 百花的脸色缓和了一点，低声说道：“他倒真是一个好孩子。” “他才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呐。”何遇回道。 红方这一队，只有百花没有得分，正因为这样，风杨久才会把这票指给没有交集的百花吧。 董石静却有些不依不饶了，他推着轮椅要去找风杨久，但小丑已经上来，Y先生也宣布了下一个要表演的节目。 这一次节目暂时保密，先由观众投票选出四个参加演出的选手，依旧红蓝两方各出想等的人数。 投票结果很快就出来了，何遇和麦琪尔为红方演出选手，蓝方的则是董石静和风杨久。 施婷婷露出失望的表情，小声说道：“那个十一号选手每次节目都参加，不知道最好能拿到什么样的额外奖励。” “不会差到哪里去。”百花说道，“人家参加的节目多，危险也比我们多。” “也是。”施婷婷说，“不过这个任务世界还挺好的，小心一点活到最好应该不是问题。” 四个要参加的表演的人选出来后，Y先生宣布了第五个表演节目：空中飞人。 这一次舞台花了十分钟才布置好，看到舞台上的装置，何遇大致了解这一次的表演应该就像障碍穿越游戏，只不过这一次几关障碍全是高空性质的。 障碍道呈蚊香圈的形状，大概有三圈，一共有四种不一样的障碍点，从道具上就可以分析出来。 Y先生说道：“赛道有两个起点，红蓝双方各占一个点，按照走到终点的顺序，我们为四位选手准备了不同的礼物，每当一位选手走到终点，赛道会发生改变。” 障碍赛道的两个起点，分别是最外圈的头和最里圈的尾，只有一条路，外面的要走到最里面去，里面的要走到最外面去，无论怎样，双方的选手一定会在中途遇上。 首尾的障碍都不一样，里圈的第一道是走钢丝，那钢丝非常的细；外圈的第一道是走悬空的小滚珠，那些小滚珠跟也是用细细的钢丝串起来的，个个圆润饱满。 头尾好像都不是什么好事，Y先生让两方自由选择从哪里开始走。 麦琪尔勾起嘴角，“还是让对方先选吧，他们的样子比我们苦恼多了。” 董石静这个时候的确很苦恼，他坐着轮椅，被砍断的双脚上戴着铁靴子，还有力气动还是大幸了，高空走钢丝，这怎么可能。 还有他的队友，虽然没有穿铁靴子，但他那身形，少说也比头黑熊重吧，那钢丝那么细，跟那些杂技演员走的铁索不同，董石静可担心风杨久站上去钢丝就断了。 于是他问道：“要是从上面掉下来怎么办？” Y先生露出一个深不可测的笑容，“可以重新来过哦。” 董石静他们选择了走滚珠钢丝，何遇和麦琪尔便从里圈走钢丝开始。何遇和麦琪尔走上高台后，梯子自动收缩起来，只留下两个人所站的平台。 外圈，风杨久抱着轮椅往上走走，董石静在里面坐得稳稳的。 “也就是他幸运跟着傻大个在一起，否则谁愿意把他提上去。”麦琪尔说道。 “听你的语气，你认识风杨久。” “不认识，但听说过。”麦琪尔说，“他的傻劲可是出了名的。” 何遇笑。 等风杨久他们的平台上的梯子也收起来后，整个赛道完全悬空，高度大约有二十米，对于任务者来说，这个高度掉下去，绝不会死。 Y先生见四个人上了高台，立刻说道：“现在把我们马戏团的其他团员请上来。” “又要搞什么幺蛾子？”何遇嘀咕。 她以为Y先生说的团员是剩下的人，却没想到小丑们带来的不是人，而是一群动物。 看了看这些动物，蟒蛇、鳄鱼、狮子、黑熊…… 的确都是马戏团里常见的团员，只是…… “这样子就不太好了，马戏团居然克扣动物们的伙食，这是虐待动物罪啊。”麦琪尔似笑非笑道。 高空之下，集聚满了饿得眼睛都发绿光的野兽，好像知道上面的四个人就是它们的食物，数十双眼睛齐溜溜盯着上面的四个人。 Y先生闻言笑道：“我们现在不是给它们送伙食了嘛。” 第三五四章：马戏团（十七） 董石静静静的看着下面饥渴的野兽，和它们绿幽幽的眼光。 他如今双腿残疾，坐着轮椅，基本上90%是要掉下去的。掉下去，他不怕，只是下面如今有着虎视眈眈的野兽要喝了他的血，吃了他的肉。 风杨久安慰他道：“没关系的，y先生说第一到第四名都能拿到礼物，你不过去也没关系，你在这里等着就好。” 说完，他自己又露出一个蠢萌蠢萌的笑容。 董石静这个时候却懒得看他的笑容，和何遇他们的感受不一样，他觉得这个傻大哥的笑容刺眼极了。 不过他也说的没错，自己没有必要走。 这个时候y先生说道，“哎呀，我刚刚忘了说一点，为了保证节目表演的精彩性和激烈程度，这个表演是有时限的。” 时限？ 董石静突然脑门重重一跳。 所谓的时限指的是这一次表演节目的时间只有15分钟，意思是15分钟之内必须走完。 为了催促选手们通过四个高空障碍，第一个五分钟结束的时候，会撤掉红蓝双方的需要通过的第一个障碍点，而直到第二个五分钟结束后的时候，被撤掉的第一个障碍点才会重新开始出现，并且同时撤掉中间的两个障碍点。 简而言之，董石静要是不走，五分钟后他就要掉下去。 而且，四个选手必须都通过高空障碍，在十五分钟内。 Y先生补充完之后，就宣布表演开始。 且不说董石静和风杨久扬那边的难处：一个不良于行，一个体积庞大。 何遇这边也犯愁呢，她看着脚下的两片大铁靴子，又看看那面条粗细的钢丝，只觉得自己一脚踏上去也要塌了吧。 而且这铁靴子隔着那么厚的铁靴的，根本很难感受到脚下的钢丝，那么就很难以掌握到平衡。 麦琪尔也想到了这一点，她一手轻轻搭在何遇肩上，露出笑容，说道：“我先过去试试。” 何遇点头。 “但是你这鞋子总要想办法打开吧。” 何遇苦笑，她也想啊，也试过，但这铁靴子就像跟她的脚生在一起一样。 “这恐怕不是那么好打开的。”何遇说：“我们应该不是第一批进入这个马戏团表演的任务者。” 麦琪尔明白何遇的话，或许这铁靴子就是专门为了针对他们任务者设计的。 麦琪尔准备上去的时候，何遇突然说道：“你等等。” 何遇拿出她的那个小扶梯。 麦琪尔眼前一亮，这个小扶梯她是见过何遇使用的，能够自动地延伸拉长，用来过这些高空看是最好不过的了。 因为是盘旋形的，甚至可以直接搭到终点。这样的话，因为弯曲而被拉长的赛道，反而变得有些短了。 “试试吧。”麦琪尔说。 何遇没有求快，她把小扶梯先搭到了第二个平台上。 稳了稳扶梯，何遇对麦琪尔点点头，麦琪尔走了上去。 稳稳地走到了中部，麦琪尔突然抬头，上面突然掉下数柄大刀斧头，尤其是前方，利器尤其密集。 麦琪尔只能往回跑，刀斧落在梯子上，直接把梯子砍出缺口，这么多的刀斧，梯子很快就断裂了。 麦琪尔为躲避刀斧只能往旁边跳，跳出的同时扔出自己的飞天抓，牢牢抓紧了何遇所在的平台。 何遇同时也扔出了绳子，防止麦琪尔的飞天抓被东西切断。 麦琪尔回到平台上，发丝有些凌乱了，她开口说话，语气不慌不忙，冷静得很，“我们已经浪费57秒的时间了，现在赶紧走过去。” 何遇听她这么说，也来不及心疼自己被毁坏的小扶梯了。 她抬眼看向外圈，风杨久利用滚珠的圆滑性，正滑溜着过去，外圈原本就比内圈高，如果走在滚珠上，下坡正好是最难走的，一不小心就会因为惯性和重心的缘故滑出去。 但不是走而是身体下滑的话，那就容易多了。 “风杨久一个人的重量都能承受，我们这边应该也可以。”麦琪尔说，“节约时间，我们两人同时走过去。当然，也不一定非要用走的了。” “可是……”何遇皱眉，她们这边要想像风杨久那样滑过去可不行，那边是滚珠还是下行的。而这边只有钢丝，双手握住支撑身体，这个重量也很容易让钢丝割伤手，更不用说还是上行路。 用双手吊着过去的方法也行不通。 但是要用走的，就算他们是任务者，身体素质比常人好，但走钢丝这种东西，还真不是身体好就行，靠的是技巧和熟能生巧。 麦琪尔拿出一副银丝手套，“刀枪不入，但我也只有这一副，我可以在过去后把手套抛给你，但那时候你过去，时间可能会不够。” “你先过，我跟在后面。”何遇说，“没时间了，我会自己想办法。” “最好是这样。”麦琪尔说道。 钢丝长5米，若是平坦的陆地，正常走路的话，也就几秒钟的时间。 麦琪尔一点也没有试着用走的，不用浪费时间，她有自知自明，自己回掉下去。她直接选择用手过。 何遇能看到因为重量的原因，钢丝深深陷入手套里，虽然不至于割伤，但一定很疼。 看着就疼。 何遇见麦琪尔一只手还没抓稳另一只手就已经往前伸，而且尽力伸得远一些，她的笑容淡了下来。 她能想到麦琪尔是在赶速度，争取早一点到达对面平台然后把手套给她。 这种认知让何遇有些受宠若惊，不知道要怎么办，麦琪尔不是陆燃，也不是木日青和温如。 何遇跟麦琪尔只有契约关系，是黄白交易。 如果陆燃他们在这里，一定会说，何遇不喜欢接受别人的好意。 其实何遇还挺不喜欢的，对别人给予善意没什么，别人给的善意到了自己身上总觉得有问题。 尤其是麦琪尔走之前的态度，没有许诺什么帮助，她让何遇自己想办法。所以何遇在看到麦琪尔的动作后才会有这么大的触动。 但也仅仅是一点触动而已。 不过一秒钟，何遇立刻搜寻起自己的空间里可能帮助她走过这条钢丝的办法。 必须借助外力。 脚上的铁靴子已经阻断了她尝试平衡走的可能了。 第三五五章：马戏团（十八） 何遇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只能先撕了一件衣服，用布把自己的手紧紧包裹住，想到布料毕竟容易被割破，何遇在里面加了块小金片，这样的话钢丝下拉的重力就不会陷进肉里，但也不能太多，否则手不能握住钢丝往前攀爬。 何遇看了看自己钢铁般的双脚。 她没有向麦琪尔只靠两只手撑着攀过去，何遇握上钢索时，双脚也攀了上去。手脚并用施力往前走。 麦琪尔赶到第二个平台上时，只剩下两分钟，她看到何遇已经爬到了钢索中央，速度不快，但在两分钟内赶到平台这边是可以的。 下面的野兽低低嘶吼着，等着上面的人掉下来，心态不好的，往下看一眼可能就不自觉吓得松手掉下去了。 反观另一旁，因为下滑速度快的原因，风杨久早就达到了平台，他正在鼓励董石静下来。 董石静已经做好了抱着滚粗钢索下滑的准备，麦琪尔收回自己的目光，她知道董石静最终一定会下滑的，且不说前面已经有风杨久的试路，董石静他自己也是一个非常狠心的角色，从他可以果断地砍掉自己双脚、吃掉那颗小球就知道了。 麦琪尔紧紧盯着何遇，她知道由于重量的原因，那根本来就很细的钢索陷入柔软的手掌心中有多么的疼痛，若不是有大毅力的人，十有八九会因为疼痛忍受不了疼痛松手。 虽然有银丝手套的保护，但麦琪尔的手掌心依旧留下一个深深的勒痕，通红通红的。 何遇终于爬上了平台，这个时候距离第五分钟结束还有几十秒的时间。何遇手中的布料早就磨破了，只剩下薄薄的一层，因为有金片的保护，她的手没有多大的伤，只是膝盖上露出了破皮的血肉。 “没事吧。”麦琪尔说，“可不要影响下一关。” “没事，你不用等我。”何遇说。 “谁等你了，休息一下，爬这么久怪累的。”麦琪尔说，她转过身子不再看何遇，去观察第二关。 第二关不是钢丝，而是一个个火圈，火圈是悬空的，每两个火圈之间间隔的是一方小小的悬木，只有碗口那么大，只容一只脚站上去。 马戏团的经典项目之一就是钻火圈，没想到今天要钻火圈表演的是他们。 那些火圈并不很大，是正圆形，何遇大概预估了一下，自己的身子如果平行地穿过火圈没有问题，但要是臀部或者脚突然翘起或踢起的话，就很容易碰到火圈。 圈子身上的火并不是平时所见的黄色或红色火焰，它的火焰是绿色的，幽幽的，一看就知道沾染上去会不得了。 两个火圈中间的悬木有一段距离，除了考虑要怎么穿过火圈，更要考虑的是穿过火圈后要怎么稳稳的以及准确的落在那个非常小的立足之地上。 何遇叹气脚上这笨重的铁靴子真的很碍事，穿火圈她倒不怕，就怕铁靴子影响她的跳跃和落地，到时候在悬木上一滑。 麦琪尔看到这关明显露出轻松的神色，眉毛都舒展了很多。 “我先走了。”麦琪尔说。 麦琪尔的非常敏捷，身体也柔软，很快她就跳过了第一个火圈，没有碰到一丝火焰，紧接着她又很快的跳过了第二个，稳稳落在悬木上。 她的动作行云流水，引得台下的观众连连叫好。 何遇往身后一看，第一关的障碍赛道被收了起来。 她动了动自己的脚，穿上了铁靴子，总觉得这两只脚没有长在自己身上似的，如安装的假肢一样。 何遇正准备跳过第一个火圈的时候，麦琪尔那边突生变故。 原本安安静静围绕着火圈的火焰突然动了，那些火焰突然往中间扑去，或者说是突然向中间收缩了。 麦琪儿正在穿越的途中，身上不免沾到了绿色的火焰，隔着不算远的距离，何遇听到了麦琪尔的一声闷哼。 麦琪尔居然痛得闷哼出声。 何遇担心地盯着麦琪尔身上的绿色火焰，火焰并没有像想象中的把麦琪尔身上的衣服燃烧起来，但是它却一直在燃烧，只是没有丝毫的烧毁麦琪尔衣服和头发的痕迹。 就好像只是麦琪尔多了一个像火焰一样的护身一样。 麦琪尔背对着何遇，何遇看不清楚她的表情，但从那一声闷哼中也是知道火焰是有威力的，它让麦琪尔是非常痛苦，并且这火焰竟然没有熄灭的迹象，反而燃烧得更厉害了。 麦琪尔那一声闷哼过后，她继续往前走跳跃穿过火圈，只是落地的时候，何遇能看到麦琪尔的落脚没有之前稳。 显然，这火焰是伤到她了。 这个时候，所有的火圈开始不定时的往中间收缩着火焰，而麦琪尔根本不管火焰有没有往中间扑，一点停歇也没有的往前奔。 何遇仔细了一下，发现火圈的火焰又动作之后，会停顿一段时间。当第一个火圈的火焰动起来后，何遇助力穿了过去，落在悬木上。 何遇感觉脚下一滑，赶忙稳住，但身体摇摇欲坠。 底下野兽的吼声扬起起来，何遇不用看也知道，自己身下一定聚集满了那些嗷嗷嗷待哺的动物们。 还好她稳住了。 她低头往下看去，几条蟒蛇直起了身子，吐着鲜红的信子。 然后她看到一只鳄鱼转身跑到另一边，紧接着好几只野兽也跑了过去。 何遇立刻往外圈看过去，董石静和风杨久现在正在经历的第二关和何遇这边的并不一样，他们要走的是一条十公分宽的悬空之路，只是这条路是由玻璃、刀锋组成的。 何遇看到那条路上波光粼粼，似乎是还有水。 吸引野兽过去的是董石静流下的血，应该是铁靴口部位又被摩擦出血了，血顺着铁靴子往下流，然后掉下去。 董石静在爬，但他移动的速度很慢。按照这个速度，要到达平台，少数也得四五分钟。 而风杨久，现在还没有出发，何遇看到他脸上有些担忧和着急，但还是耐心在等着。 收回目光的何遇，等下一个火圈再次有动作后，又再一次跳过去。 没有太大空间可以助力跳跃，何遇差点没有踩到悬木，真是命悬一线，才站稳的。 这个时候，麦琪尔已经快到对面的平台了，何遇看麦琪尔的个子有些矮了，整个背紧绷着弯缩。 第三五六章：马戏团（十九） 麦琪尔身上的绿色火焰看起来更幽深了。 麦琪尔又跳过一个火圈，这一次她没有踩空了，差点掉下去，辛亏她及时伸手抓住了悬木。 但是这样的话，她根本没有什么借力点重新站回到悬木上。 何遇看到这样的情况，暗道糟糕，但她自己也自顾不暇。 等何遇再跳过一个火圈，避免被火焰沾到的时候，她看向麦琪尔方向的目光突然一凝。 麦琪尔直接把自己晃到了火圈那边，然后脱手往前抓住了燃烧着火焰的火圈，紧接着把自己甩向下一个悬木。 不过十秒，麦琪尔终于甩到了平台上，她得以双手抓住平台，然后往上一撑，爬了上去。 第二个平台上有一个透明的巨大玻璃缸，里面盛满了蓝色的液体。 麦琪尔的脸有些扭曲，附在她身上的火焰虽然看似没有任何伤害，只要她自己知道这火是往骨头里烧的。 她把燃烧着绿油油的手没有犹豫地伸进那蓝色的水里，顿时感觉一阵舒爽，麦琪尔更没有迟疑，跳进了水缸里。 何遇这边小心翼翼地，终于过了这一关，但靴子口处也是血肉模糊，不停地渗出血。 看时间，就这一关她就花了六分钟的时间，现在距离第三个五分钟结束不过四分钟的时间。 麦琪尔看到何遇过来了，才从水缸里走出来，她的全身上下完全湿透了，薄薄的衣服紧紧贴着她的身体。 何遇瞄了一眼，问道：“要不要东西披着。” “不需要。”麦琪尔说道，她的声音有些虚弱，脸色发白，湿了的头发紧紧贴在脸颊上，看上去有些可怜兮兮的。 何遇顿了顿，说道：“的确不需要。” 麦琪尔勾起嘴角笑了，也向何遇那里瞄了一眼，说道：“要是你湿身了，的确是比我更需要。” 何遇忍不住笑，才说道：“我们走吧。” 麦琪尔和何遇准备走第三关的时候，董石静才慢吞吞靠近了这边的平台上，两个平台是连在一起的，靠近那边的平台上也有个水缸，里面是红色浓稠的液体。 麦琪尔皱眉，甩出飞天爪，把董石静往这边拉，一拉差点没拉动，董石静露出欣喜的表情，借着这股拉力爬快了不少。 很快，董石静上了平台。 这个时候看董石静，他的双手和膝盖上面覆盖了一层薄薄的白霜，还有血迹和伤口。 那层白霜看着没事，但见董石静发抖的身体和基本上难动几分样子，明显是冻住了，也难怪这么慢了。 董石静的确是冻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董石静这边上了平台，那头的风杨久才上来，一上了这条窄路，一踩上去，玻璃渣子和刀锋刺穿鞋底，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浓重的寒意。 风杨久赶紧加快速度。 麦琪尔这边本来是想走上去的，但见风杨久踏上去后这窄路一颤一颤的，像是要断了，她默默收回了脚步。 董石静冷得发抖。 何遇指了指一旁盛满红色液体的水缸，“你下去泡泡就好了。” 董石静没有信她，他刚才一直在低着头走，没有发现麦琪尔泡进了蓝色的水缸里，所以没能理解麦琪尔的意思。 即使看到麦琪尔一身湿漉漉的，董石静也没有想那么多，因为他现在还没有注意到旁边平台上盛满蓝色液体的水缸。 风杨久的体积虽然巨大，但身体的平衡感非常不错，很快就过来了，他搓着双手，冻得不行，这寒意像是骨子里发出来的，怎么也消不去。 风杨久的脚下，流了一大滩的血。 麦琪尔看风杨久过来了，立刻踏上那窄路，还有两分钟的时间而已，这关卡也要消失了。 “何遇，你快点。”麦琪尔回头说了一句。 何遇对风杨久指了指那红色的液体，又在平台这边多呆了半分钟，时间不多了，才走向那条窄窄的路。 看到这条满是尖尖刺刺的路，这些尖锐都东西都泡在浅浅的水里，何遇觉得自己穿着铁靴子也是有好处的，至少这些尖尖刺刺的东西伤不到她的脚。 没想到才走几步，她就感觉一股寒意从脚板底升起，然后脚下像被什么东西黏住了一样，抽起脚走一步路都难。 反而没有麦琪尔走得快。 何遇看着迅速在她脚上结成冰霜的水，铁器被冰黏住，很难大力扯开，何遇不由想到冬天下雪的时候，黏在结冰铁护栏上的舌头。 何遇的速度越来越慢，抽起脚都难，整个身体冷呼呼的，何遇只觉得走一步都那么艰难。 麦琪尔走到平台上时，何遇连一半的路都没有走完，她看了看时间，仅仅还剩一分钟。 麦琪尔也冷得发抖，可是这边没有那红色的液体，也只能冻着了。 何遇拿出一个瓶子，瓶子里装满了红色的液体，她把液体浇在铁靴子上，如同开水浇上冰块一样，冰霜迅速划开。 在窄路消失的前一秒，何遇走到了平台上，手中瓶子里的液体也见底了。 何遇从空间里又拿出几瓶装着红色液体的瓶子，扔给麦琪尔。 麦琪尔接过立刻就往自己身上浇，虽然只有一些，但缓解了不少冷意。 何遇也浇了好几瓶，驱除身上的冷意。 “啊！” 一声惨烈的叫声响起，紧接着是坠地的声音。 何遇和麦琪尔立刻往下面看去，董石静掉进了下面的野兽群里，再看里圈，风杨久正气喘吁吁没形象的一屁股坐在平台上，显然也是刚上去的，他正手忙脚乱给自己浇蓝色的液体。 “他用了和我一样的办法。”麦琪尔说道，“握住火圈过去的，他很聪明。” 何遇那个时候并没有看到董石静他们的动作，知道那红色的液体能驱除寒意后，董石静依然没有选择泡水，而是去抓住了火圈，然后换悬木，一点一点吊过去。 因为他浑身都是冷意，所以抓住火圈的他不但没有觉得热，反而因为寒意的缓解更舒服了。 风杨久是泡了一会儿让着自己身体舒展开一点后才过去的，落后在董石静后面。 董石静本来早就能上到平台的，但他在最后一个悬木上停下来了，风杨久久久犹豫不敢穿过火圈跳过去。 他一直在鼓励董石静快点晃过去。 第三五七章：马戏团（二十） 但时间紧迫，火焰收缩过后，风杨久咬牙起跳了，越过去的他粗壮的大脚踩在董石静手上，只听见董石静一声巨大的惨叫，惨叫声中风杨久穿过最后一个火圈跳到了平台上。 风杨久转身低头，看到掉落的董石静，叹了口气。 此刻离第三个五分钟结束还有十秒。 他在叹气，观众却是在欢呼，大屏幕上也给了野兽群里的董石静一个慢镜头。 “哎呀。”何遇说道，“他这次可真是失策了。” 麦琪尔笑，“那可不是，真以为人家看上去单纯傻就不会踩过去啊。” “他只是想有点想不开了，我看他后面也准备荡过去了的，也留了点时间给风杨久的。”火焰收缩的频率也不过几秒左右，不超过十秒，董石静那个时间荡过去，风杨久要是运气好，也能在火焰不沾身的情况下过去的。 但是冒险，何遇要是风杨久也比会跳过去。 “那可真是作死了。” “是啊，要是你和我踩上去，他还不一定会松手。”何遇说道。 麦琪尔大笑，“我们两个加起来也没那个大个子重呢，这样子就不能说是作死了，分明是送死。” “别这么说，他也有点小孩子的，觉得事情会按他预想的发展。” 那可不是，就这么死了，变成鬼也觉得憋屈吧。 “你怎么谈这么多？”麦琪尔说道，何遇这人不爱说多余的话她还是知道的。 “心有感触嘛。”何遇笑，“害人者终害己。” 再往下看，董石静的人已经不见了，只隐隐看见了两个铁靴子。董石静除了被风杨久踩到手时的那一声惨叫，栽下去后直接被蛇缠住脖子吞了脑袋，再无一声尖叫发出来。 这个时候，最外圈端点的平台慢慢浮现，悠悠地悬在半空中，被撤掉的障碍重新布置起来，但没有出现风杨久他们之前走过的滚珠。 半分钟过去了，还是什么也没有。 “可真是狡猾。”麦琪尔说道。 什么都没有，就要这么过去。 “又不是大雕，没有翅膀怎么飞过去。”麦琪尔抱胸站着，一身湿哒哒的也还能让人觉得潇洒。 “为什么偏偏是大雕？” “我们有翅膀的话，能是普通的鸟嘛。” “……”何遇这一么想，的确是不能。 可是现下要怎么过去，这里离得还挺远的，终点的平台还是高出第三关一段距离。 麦琪尔的目光落在下面，那些野兽沾了点血腥，就好像饿了好久的人终于尝了口肉汤，只会更饿而已。 “你说我们两跳下去，谁会先被吃完？”麦琪尔突然问道。 “我怎么知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想这个。 “绳子。”麦琪尔说。 “没有多少了。”何遇拿出几根，储备的一捆绳子都没了。 “下次该多备着点。” “储物空间又不是无限大。” “花点钱就能扩建了。” “……”她怎么老遇到有钱人呢，不对，应该是她太穷了，是个人都比她有钱。 看到麦琪尔拿出好几个飞天抓，她在飞天抓后绑上绳子。 “能行吗？”何遇又想起那落下的大刀，可怜她的小扶梯。 “不能行也没有办法了，做好掉下去的准备就行。” 何遇扭头去看风杨久那边，那个傻大个身后背了个黑色的大包，然后冲了出去，大包展开，变成黑色的蝙蝠翅膀样的东西，一扇一扇就飞过去了。 何遇眼睛都瞪出来了，这家伙。 还没飞到翅膀就没力气往下跌了，好在里圈终点的平台是低于上一个平台的，风杨久落下去的抓住了平台边缘，正使劲要爬上去了。 “哟，他过去了呢。”麦琪尔说道，“第一名。” “是啊，不用大雕，我能做只蝙蝠也好啊。”何遇说道。 “这次你先过去。”麦琪尔说。 何遇愣了愣，点了点头。 这一次应该不会有什么天降刀雨了。 何遇发现自己还是幼稚了，没有刀雨，只有一把凭空出现剪刀，剪刀掉了绳子。 Y先生这个时候说道：“这是观众给你们的考验，他们给你们多投了五千票呢。” MMP。 掉下去的何遇立刻拿出武器，下一秒她就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勾住，上面有人在拉住她。 抬头，是麦琪尔甩出飞天爪抓住她的衣服，她一扭身，抓住了绳子，避免衣服破裂自己掉下去。 麦琪尔没有拉她上去，而是在上面喊道：“你子弹还够吗？” 何遇立刻反应过来，现在在上去也没有多少时间过关了，还不如先把下面的野兽杀死了。 唔，何遇记得自己还有两个手榴弹的，子弹嘛，用完的话也能干掉差不多的野兽吧。 只是时间紧急啊。 何遇扔出两枚手榴弹，又用子弹扫射。 过了一会儿，何遇听到几声爆炸，下面的野兽被炸成碎片，愕然抬头，风杨久手里拿着几个小雷球，正往下扔。 这样生的几率就更大了。 “你先下去。”麦琪尔在上面喊，她把何遇往下放，下面只剩下几个能动的野兽了。多亏风杨久的帮忙，不然还要一场恶斗。 何遇降落下去的距离并不算高，所以没有受什么伤，只是铁靴子一蹬，铁做的靴口陷入了肉里，死死扣住。 “嘶！” 何遇觉得可疼，这个时候，她才看到还有两条完全没有受伤的大蟒蛇扑过来，这两条蟒蛇躲在其他野兽的尸体下，根本就没死绝。 果然是蛇，真是狡猾。 麦琪尔顺着绑了绳子飞天抓往下滑，上面的平台突然间消失，她落了下来，落下来的同时两枚袖镖飞了出去，直直钉入两条蟒蛇的七寸。 准！深！狠！ “还是你厉害啊。”何遇对落地的麦琪尔说。 这力道，堪比手枪打出子弹，难怪说，麦琪尔是暗器的行家。 难怪，见她都是穿着西装或衬衫的款式，都是长袖，里面藏着不少东西吧。 两人离开了遍地尸体的野兽地，跑到赶紧的地方。 “真想洗个澡。”麦琪尔说。 “我也是。” 两个人都是湿乎乎的，尤其是何遇，被铁靴子磨伤的地方辣疼辣疼。 Y先生正在宣布这一次节目只有一个人获得奖励，又鼓励何遇麦琪尔他们继续努力。 麦琪尔等Y先生说完，扬起声音问道：“那把剪刀的事情，Y先生能解释一下吗？” 第三五八章：马戏团（二十一） “这个嘛，这是我们马戏团的传统了。”Y先生笑呵呵道：“瞧我这个记性忘记说了，只要观众们额外投给选手票数到达一个数值，就能增加表演难度。刚刚观众们各给你们投了五千票。” 增加表演难度？ “这可真是用生命在表演。”麦琪尔说。 风杨久也下来了，身后的背包也不见了。 何遇虽然好奇，但也不是爱多事的人，没有开口问，只是跟他道谢，风杨久刚刚帮她们炸死了不少野兽。 “我们身上都湿了，要找个地方换衣服。”风杨久摸了摸头傻兮兮地笑。 “断腿的都没给救，别说湿衣服了。” “也是哦。” “你拿到什么礼物了？”麦琪尔问道。 就刚刚，Y先生给了风杨久一个小盒子。 “我还没打开看呢。” 风杨久打开，是一把钥匙，很小，比寻常钥匙小了三分之一。 “这个？！”何遇立刻看向自己的铁靴子。 麦琪尔拿过，轻轻捏了捏，“最多用两次就坏了，得小心点扭转。”她当初就是用这种钥匙打开铁靴子的。 休息区的其他人也看过来，都知道猜到这把钥匙是干什么的。在场套着铁靴子的就只有两个人，何遇和连石雅。 但刚刚风杨久帮了何遇他们，就连连石雅自己都觉得这把钥匙是给何遇定了的。 何遇说道：“卖给我吧。” 连石雅抬眼，立刻道：“既然要卖，我也来竞个价。” 风杨久傻呵呵地笑了，有些不知道要怎么办，“这钥匙我用不着，钱我也不要……” 百花插嘴道：“你还是让她们公平竞价的好，欠人情不好。” 何遇暗自点头，的确是不好。 不想欠人情又没钱的结果是，何遇只能眼热地看着脱了铁靴子原地蹦跶了几下的连石雅。 这一次任务，其实没有太大的利益冲突，几个任务者之间的气氛不错，凑在一起说起话来，就连一直低调的施婷婷也说了几句话。 何遇去看大屏幕上自己的票数，已经有一万点了，董石静的票数归入了风杨久身上，一下子，风杨久的票数跃居第一。 Y先生说：“我们还有最后三个节目……” 还有三个啊…… “……所以大家要抓紧时间把投票啊，机会不多了。” 观众大声说好。 何遇觉得这群观众还真是听话，扭头去看，不由错愕，方才觉得有些奇怪的青年不见了，不是不见，而是变了。 变小了。 青年变成了小小少年，中年变成了青年，老年变成了壮年，现在一眼看过去，竟然没有一个老年人。 返老还童吗？ “你在看什……” 问话的人顺着何遇的目光看过去，也愣住了。 “变年轻了……” “全变年轻了……怎么会……” 那群人的神色还是一如既往的狂热，但是面孔却青春了不少。 何遇低着头沉思，努力去记忆是何时才开始改变的，她忽略过的，得好好记起来。 倒数第三个节目猴子放炮，全员参加，但观众还是要投票，只不过票数最高的人会得到一些优待而已。 “这猴子放炮是什么？”邢祯问道。 在场的人摇头，这个可就不清楚了。 小丑们牵着各异的猴子上台来，有肥有瘦、有高有矮，颜色也是各异的。猴子们抓耳挠腮，不安分的模样。 “放炮的是它们啊。”风杨久惊讶说道。 “我们又不是猴。”连石雅道。 “那我们就是炮咯？”何遇突然来一句。 众人一顿。 麦琪尔大笑，“何遇你这嘴巴不是乌鸦嘴吧。” “千万别。”施婷婷抬起头，摇了摇。 Y先生先不说这次表演是什么，只是先让剩下的七个任务者挑选自己中意的猴子。 连石雅最先走过去，选了最高壮的一只。 何遇看不出这几只猴子的不同，就随便选了一只看上去比较顺眼的猴子，个子像是幼年的猴，金黄色的毛，黑色的眼睛转溜溜的，看着就机灵。 何遇牵过绳后，小猴子看了看她，一把跳到她的背上，爬到肩膀上蹲着，怎么也不肯下来。 何遇扯它，小猴子拍了一下她的手，速度可快，又抽回去。 “别管它了。”麦琪尔说道，“就坐一会儿，它又不重。” 麦琪尔牵着一只白色毛发的猴子，它躲在麦琪尔身后，看上去很乖巧，有点害羞。 大家都选好了猴子，在Y先生的示意下，小丑们搬上好几个小箱子，不同的颜色，移动间箱子里发出响动，应该是有东西。 “这里有五个箱子，都放有爆竹，但不同颜色箱子里的爆竹威力不一样。”Y先生说道，“有的爆炸后，只会轻微弄疼手而已；狠一点的，断根胳膊，最厉害的一爆炸就是粉身碎骨。” 说着，Y先生大笑，“之前各位选手也有用手榴弹的，也知道它的爆炸威力，我们的爆竹可比它厉害多了。” 五个箱子是红橙黄绿蓝五色，随意放着，单从外观看不出里面爆竹的威力如何。 几个猴子看到那几个箱子，活跃起来。 “我们的规则很简单，由你们的猴子去箱子里拿一个爆竹，然后点燃交给你们。”Y先先生说道：“你们只需要把爆竹拿着直至爆炸就好，七个人，那么就来七轮游戏吧。” 五个箱子，七轮游戏。 何遇深深皱眉，如果那爆竹的威力真像Y先生所说的那么大，这一轮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Y先生又道：“既然是表演节目，选手们可不要因为害怕爆炸而把爆竹扔了啊，只要点燃的爆竹离开各位的手，你们身边的猴子就会自动爆炸，威力可比最厉害的爆竹厉害多了。” 几个任务者的脸色微微变了，自爆！ “果然是一进来就被控制了……”何遇低声说道。 “所以这个马戏团才敢让任务者表演嘛。”麦琪尔也说了一句。 “你那时怎么敢杀死那个主持人？”何遇问。 “当时不了解情况，以为就是普通的人咯。”麦琪尔摊手，“他要是也坐个飞毯出来，我就不敢了。” 何遇笑，真是麦琪尔说的这样，才怪了。 何遇肩上的猴子伸手抓乱何遇的头发，何遇扯了扯绳子，它才安静下来，但爪子紧紧巴着何遇，就是不下来。 “你这只猴子可不乖，它要是不去拿爆竹该怎么办呢？”麦琪尔说。 第三五九章：马戏团（二十二） “嗯？”何遇抬眼，“那可得在比赛前好好问问了。” 问了。 “没拿？没拿算你们好运啊。”Y先生说道。 “真的这么好？” “对啊，猴子没拿你们也拿不到爆竹。”Y先生说道，“这个观众们都知道的。” “知道！知道！” “快开始吧！” 观众在催，显然对于这个节目，他们的热情高涨。 “他们怎么这么喜欢这个节目？”风杨久遇到疑惑的地方就问出来。 “可能要死的人多吧。”百花凉凉的说。 “会死多少？”五个箱子而已，很快就会弄清楚里面爆竹的威力，到时候不选…… 也不能，猴子不一定会听他们的。 何遇看到邢祯的眼睛忽然全白，两秒过后黑色的瞳仁才露出来。 见何遇看他，邢祯说道：“没有一个死人在。” 何遇的心头又跳了一下，这马戏团没有一个死人在？那死了的人去哪里了？ 猴子去拿爆竹之前，还要表演一下猴戏杂耍，台下的观众看得津津有味，台上的人也看得精彩。 “这才像个马戏团该表演的东西。”施婷婷浅浅笑了。 何遇看到高兴的地方也跟着观众轻轻拍掌，麦琪尔看过来，何遇脸上还是淡淡的微笑，好像高不高兴都是这样的。 其实也没有什么高不高兴。 猴子们表演结束后，小丑们抛了瓜果给它们，几个猴子吃着瓜果，回到了牵绳人旁边，小猴子啃着桃子跳到何遇肩膀上，桃子汁四溅。 何遇拍了拍它的脑袋，小猴子顿了一下，吃得更欢了，桃子汁也溅起得更欢快。 “哈哈。” 麦琪尔笑她，麦琪尔的小白猴安安静静蹲在地上吃瓜子，温温顺顺的。 “现在，我们第一轮的猴子放炮开始！”Y先生说，“选手们，让你们的猴子去选爆竹吧，就只有一分钟的挑选时间。” “就这样？” “就这样。” 何遇扯了扯绳子，想要把猴子扯下来，猴子没动，把得紧紧的。 环观其他任务者的猴子，被赶着催着就往盒子那边去了，尤其是麦琪尔的小白猴，听话得很，麦琪尔就指了指那盒子，它就过去了。 猴子们好像不是第一次做这个，熟练地把手伸进箱子里拿出爆竹，然后点燃交给任务者。 “何遇，你这只猴子……选得不错啊。”连石雅说忍不住说道。 山不动水动。 何遇自己迈步子走到箱子前，看到箱子，小猴子终于动了，它跳到红色的盒子上面，又蹦到黄色的盒子上，最后从绿色的盒子里捞出好几个爆竹，塞给何遇。 “……” “哈哈，何遇，你的运气真好啊。”风杨久傻乎乎的笑道。 大家听这话也忍不住笑了。 “哎哎，三个绿色的爆竹。”何遇拿在手上也觉得烫手。 “诶，你拿的是绿色的爆竹。”麦琪尔说。 何遇看向麦琪尔手中的爆竹，是黄色的。 挑眉，何遇说道：“我记得你也是从绿色盒子里拿的，怎么是黄色的？” “我不知道。” 再看其他的人，拿到的爆竹颜色跟盒子颜色一致 “盒子里面应该掺了一些不同颜色的爆竹。”何遇推测。 “那我的运气也不错。” 要点爆竹了，几个任务者分开来站，占据几个角落和中央，避免爆炸的时候误伤到其他人。 小丑们又拿了火机上来，猴子们熟练地替任务者们把手中的爆竹点燃，就像给他们点烟一样自然。 点燃后，有的猴子跑远了，有的猴子愣愣地待在牵绳人的旁边，也有猴子还蹲在人的肩膀上啃着瓜果。 何遇拿着爆竹，那爆竹像是涂上了强力胶，和手掌紧紧黏在一起，她只能伸远了手，这样爆炸能减少点伤害。 不过要是置人于死地的那种爆炸威力，减不减少也没所谓了。 何遇手上的爆竹索引还没燃完，就听到一声巨大的爆炸声，何遇身上的小猴子被吓得跌落下来。 何遇望过去，是风杨久方向，此刻只剩下一片洋洋洒洒的血肉沫，连同他选的那只猴子也只剩血肉了。 “嘣！” “嘣！” “嘣！” 接连的爆炸声响起，同时响起的，还有观众的欢呼。 何遇只觉手心一阵被戒尺打上去的疼，皮开肉绽，跟风杨久比起来，只算得是皮外伤。 何遇去看那只小猴子，它似乎是被吓傻了，呆呆呼呼不敢动，没有之前的精灵模样。 何遇心里一窒，人被炸死了，几秒过后，她更关心的居然是自己的小猴子还能不能去拿爆竹。 “真的是变了变了。” 变太多了。 剩下的六个任务者都没有死，只是有人炸掉了手掌，有人没了手臂，综合下来，伤害最少的，是何遇，只是手掌流了血而已。 “刚刚风杨久拿的好像是蓝色的，只有他一个人拿了……”何遇回想着。 麦琪尔和百花拿的都是黄色的，两人都断了手掌，只不过麦琪尔比百花伤重一点；剩下的三个人拿到的是红色，爆炸威力比黄色大一点，半条胳膊没了。 其实红色爆炸的威力还要更大，但任务者对自己狠，像连石雅直接把手臂砍飞了。连石雅的猴子本来已经跑远了一些，最后还是被波及到，尾巴被炸了一半，正疼得吱吱叫。 同样受伤的猴子，还有施婷婷的那只傻猴子，当时离施婷婷握着的爆竹的手有点近了，跑得不够快，直接残废了。 “十二号选手还真是一击即中啊！运气真好抽中了我们威力最大的爆竹。”Y先生鼓掌，“现在我们要开始第二轮了，各位选手可以让自己的猴子去选爆竹了。” 闻言，几个任务者的目光停在了那绿颜色的盒子上，何遇拿了三颗，也只是让手掌破个皮露个肉，应该是威力最小的爆竹。 一分钟的时间。 何遇去牵她的小猴子，小猴子现在已经知道那爆竹会爆竹的，不敢靠近那些盒子。 麦琪尔的小白猴最乖，麦琪尔指了绿色的猴子，它就去拿了爆竹，回来后交给麦琪尔。 何遇记得这只小白猴，在点燃爆竹后，立刻跑得飞远，这个远是个很安全的距离，不只是离麦琪尔远，离其他的任务者也很远。 是一只很聪明的猴子呢。 或者该说，是一只经验老道的猴子。 第三六零章：马戏团（二十三） 何遇拍了拍小猴子的脑袋，也不管它听不听得懂，“拿了爆竹给我，你躲远点就好，对了，我还要那个绿色的。” 小猴子被她抱到绿色盒子旁，小猴子迅速探入盒子里拿出一把爆竹塞到她手上然后跑开。 又是三个。 还夹着一个黄色的爆竹的。 这真是…… 百花和邢祯的猴子如他们的愿拿了绿色的爆竹，回过头看到何遇手上的两绿一黄，也是有些错愕的。 但其他人拿爆竹的就没有那么顺利了，施婷婷的猴子伤得很严重，已经没有拿爆竹的能力，目前施婷婷是处于拿不到爆竹的状态，规定不能选手不能伸手去箱子里拿爆竹，施婷婷在想，自己要是伸手拿了，这一盒子会不会都爆炸起来。 连石雅的猴子虽然没有受太大的伤，但也是受到了惊吓，死也不肯靠近那些盒子。 一分钟结束，连石雅和施婷婷均没有拿到爆竹。 “没事，Y先生不是说猴子没去拿爆竹也是一种好运气吗？”邢祯说道。 好运气。 何遇是不信的，掌握规则的人都是腹黑的。 果然—— “两位没有拿到爆竹的选手，只好让我们的观众为她们选择了……”Y先生不无遗憾的说道。 观众们。 何遇看到那个少年，现在变成了十岁左右的孩童，又年轻了，其他人俱是这样。 是这样的吧，每死一个人，他们就会更年轻。 何遇这般猜测着，但只是从表面现象推测出来的，没有根据。 没有根据的事情嘛，其实往往就是真相，何遇一直这么觉得的。 反正，连石雅和施婷婷这次真是坏运气了。 躲在远处的小猴子，原本还害怕的，现在啃起了苹果，真是只不长记性的畜生。 何遇一想，其实最该保护的是猴子们才对啊，这样选择权起码是在自己这里。 不像现在，由观众投票，决定任务者能选择盒子的颜色，二千票是四色盒子，五千是三色的，八千是两色，一万票是只有一种颜色，任务者也只能选择观众认定的那种颜色的盒子。 或许只是第二轮，连石雅和施婷婷都只获得了二千炮，也就是可以从四种颜色里选一种。 “现在观众们可以选择去掉一种可选择的颜色。”Y先生说。 观众们绝大部分选择了去掉绿色。 剩下红橙黄蓝四种颜色，除了橙色，其他颜色的爆竹威力都有目共睹。 连石雅选择了黄色的盒子，而施婷婷在橙色和黄色之间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没有冒险，选择了黄色。 第二轮结束，何遇的手掌已经露出森森白骨，不是说不疼。 第三轮，观众的票累积到了五千，三色的盒子，去掉了黄色和绿色。连石雅和施婷婷这次选择了红色，但有经验，准备爆炸前，把手砍飞了就没事。 手没了，回到无垠空间还是能安上的。 何遇第三轮的时候，小猴子没有再坑她，聪明的小猴子已经知道绿色的那种爆竹，没有太大的伤害，对它也没有。 第四轮，横生意外，有人给麦琪尔投了五千票，给她换了只不安分的猴子。麦琪尔拿到了红色的爆竹，她一只手指拿着爆竹，利用了爆竹会自动死死黏住人的性质，爆炸的只需要把手指砍飞就好。 但只砍手指，也是需要技巧的，像麦琪尔这样精准只削掉一根手指的技巧，难学。 第五轮，累积到了八千票，两色的盒子，橙色和蓝色，连石雅和施婷婷都选了橙色。 “Y先生说过，蓝色是威力最大的。” “现在就是不知道橙色的威力是介于那两种颜色之间的。” “总不会再比蓝色大了。” “爆炸之前，舍弃条胳膊或腿。对了，女孩子还有头发。” “是啊，头发这个好。” 剩下的任务者没有性格不讨喜的，愉快的说了会儿话，就各自散开，等待又一轮的爆竹。 猴子放炮，炸的是他们啊。 只是这一次，谁也没有料到爆炸来得那么快那么迅猛，波及那么大。 靠近连石雅和施婷婷的邢祯，也没能留下全尸，就算是何遇，也背余波震飞了。 耳边是观众哈哈大笑的欢呼声，何遇眼冒金星。 “不是说蓝色是威力最大的了吗？” Y先生说道：“可我没说它是最最厉害的，总会有更厉害的，我也不知道橙色会这么厉害。蓝色的确是第一轮里最厉害的啊。” 第五轮死了三个人，那么就只剩下麦琪尔、何遇和百花了。 十二个人，现在只剩下三个人倒数第三个节目还没完成，死亡率真高。 难怪这群观众会喜欢这个节目。 想到观众，何遇去看，看到那个原本孩童的模样的人，慢慢变小，大约至两三岁这样子停下来了，场上再无中年人，都是少年和孩子。 “死人他们就会变小。”麦琪尔若有所思。 “说是变年轻会更贴切一些，重回发芽的时候。” “我们是养分？” “或许吧。” “那后面两个节目只会更危险。” “可能活不回去了。” “有什么遗憾？”麦琪尔问。 何遇认真想了想，“这个问题我现在真想不出，也没有那种该回想一生的感觉。” “那就是不会死了，这是种很好的预感。”麦琪尔笑道，“就像找不到东西却没有心慌的感觉，那你的东西一定没有丢。” “最好是这样。” 第六轮。 或许是尝到了死人的好处，这一轮的投票尤其多，三个人都要从三种颜色中选爆竹，红橙蓝，一个比一个厉害。 何遇举了举自己剩下白骨的手掌，这手掌要没有了。 但最后一轮，要是只有橙蓝两种颜色可以选择的话，要怎么办啊。就是往爆竹里掺水也不能阻止爆竹的爆炸。 只能舍弃身体的一部分，但还是要受波及的。 第七轮。 算起来何遇是运气最好的，到目前为止只拿到了一次红色，去了一只胳膊。观众当然不买账，花了一万张票，指定何遇选橙色盒子。 橙色盒子。 小猴子过去拿的时候，摸了很久，一分钟快到的时候，才摸出个爆竹。 绿色的。 何遇要笑出声了，绿色的，橙色盒子里拿到绿色的爆竹，这几率得多小啊。 小猴子的黑眼珠转啊转的，可灵光了。 何遇又摸了摸它的脑袋，“还好，你没被换走。” 小猴子哪懂得何遇说什么，它远远地跑走了。 何遇却是懂了，动物也会学习，趋利避害。 第三六一章：马戏团（二十四） 直至第七轮游戏结束，在场的人都受了颇影响战斗力的伤。 失去手就是少了一分搏斗的气力，何遇脚上还有铁靴子，更惨。 她觉得自己的双腿就要废了，痛觉在渐渐消失。 幸存的三个任务者……邢祯拿到橙色的爆竹，已经去了。 三个还活着的女人在休息区，安静地吃着恢复药丸，药丸的药效已经小了。 “你说，把他们杀了，会怎么样？”百花突然说道。 “不知道，不过我很想试试。”说话的是麦琪尔，她一双眼睛锐利得不像女人，如伺机猎食的豹子，盯着飞毯上的主持人。 “但是不能。”何遇说，“这不是一个简单的世界。” 复杂，出现了很多科学难以解释的事情，不是鬼怪什么的，另有一种莫名的操控力。 像是魔法，让人返老还童。 所以他们现有的工具杀不死。 “C级世界里会出现少量的特殊世界，我们不曾接触的。”百花想到这里，把杀人的念头压下了，只能乖乖听规则走。 倒数第二个节目叫拐子顶。 “这个表演很简单，单脚立地头顶砖。”Y先生说道。 小丑们会把东西至于三位任务者的头顶上，一级一级累上去，直到有人被受不了放弃或双脚触地、东西落地视为结束。 当然顶在头上的东西，不拘泥于砖头和瓷碗，每次会准备三种物品，但东西事先是遮住的，由任务者自由选择后才会揭开。 “票数最高的选手，有三次机会先看看物品的内容并优先选择。”Y先生说道。 何遇的票数已经有三万票了，其中一大部分是那些死去的任务者获得的票数，平分到三个人身上。 又一轮投票过后，何遇的票数逼近四万，这个节目得票最高的竟然是她。 “我都有点受宠若惊了。”何遇笑道。 “祝你好运。”麦琪尔拍了拍她的肩膀。 前几轮的东西都是砖头，三人头上各顶着三块大小不一的砖头，不重，但也硌着疼。 第四次小丑们带上来的东西，依旧被红布遮住，却有些不同了，有隆起的，像是一圈绳子；有的又像是一座小山丘；最大的那个，像个熟睡的婴儿。 人形的。 何遇纠结不定，选择了查看，但一次机会只能查看一个盘子里的东西。 何遇选择了那个像是一圈绳子的盘子，小丑给她看了一张图片，没有红布，盘子里蜷缩盘着一条绿油油的蛇。 何遇垂眼，选择了那个隆起的小山丘盘子，麦琪尔在她选择之后，快速选择了那个装着蛇的盘子。 掀开红布，一只穿山甲出现在盘子里，它睁开眼睛吐着信子，小丑把它放在何遇的头顶上，何遇还能感觉它在上面乱爬。 麦琪尔面目表情地看着垂到她脸前的蛇尾巴，这都不是事儿。 真的。 最后一个盘子里装的是只猴子，正在熟睡，红布掀开后它就醒了，小丑把他抱上百花的头顶，它在上面蹲着，没有什么动静。 百花想，这应该是老实的。 何遇和麦琪尔却能看见那只猴子，抓耳挠腮，一脸调皮。 第五件东西，看外形，三个盘子里装着的都是杯子。 何遇鼻子动了动，有甜味，她犹豫，然后用了查看，像杯子的小碗，最正中的里面装着的是蜂蜜。 蜂蜜…… 何遇没有选择蜂蜜，在其他两碗中选了一碗，打开，是香油。 蜂蜜是麦琪尔选走了，百花选到了白开水。 百花头顶的猴子喜滋滋抱着白开水喝起来，穿山甲却对香油不屑一顾，安静窝在砖上。 麦琪尔的跟她头顶上的蛇开始对视，拿蛇头离她很近，麦琪尔手往上一挑，锋芒一过，蛇头落下来，她另一只手稳稳接住，然后往上一抛。 准准落进小杯碗里，蜂蜜带着血溅出来。 蛇血一点点往下滴，Y先生并没有判定这是犯规了的。 第六件，像是盘子一样的东西，扁扁的。 何遇这一次，没有选择用查看，按直觉选了一个。 打开，里面是白色的蛆虫，分不清头尾，盘子直接塞在往头上。 百花选的盘子里，是爬动的蚂蚁；麦琪尔那边，则全是蟑螂。 这些小家伙，一看就不是安分的。 何遇听到呲呲的声音，麦琪尔说道：“那家伙在吃虫。” “哦，那挺好的。”何遇答道。 第七件东西，像是个小球，圆圆的，从外表看，都一样大小。 一样的东西吗？何遇可不这么认为。 她选择了查看，看到一只网球。 网球，总不会还有什么不对，她选择了网球。 剩下两个分别是铁球和小球。 铁球一放到麦琪尔头上，麦琪尔身体晃了一下，抬起的那只脚差点落下，麦琪尔开始显得吃力起来。 “怎么？” “很……重……啊！”吗，麦琪尔说。 她刚说完，就听见百花的呼声，两人看到蚂蚁从百花头顶上爬下来。 爬下来了，一只一只排着队从百花背后爬下来，百花想反手去捉，却又影响了平衡。 落在地上的蚂蚁继续爬，爬向了麦琪尔。 何遇立刻想到蜂蜜。 麦琪尔头顶上的蟑螂也不安分，围着那条蛇的尸体转。 蚂蚁爬上麦琪尔身上的时候，小丑们又拿了东西上来。 这一次光看外表就得知的重量应该不轻，很大，一张小书桌这样。 百花率先选了一个，麦琪尔紧随其后，何遇最末。 最末的果然得不到好的东西，是一块巨大的钢板，相对百花选到的泡沫板而言，何遇觉得实在是太难过了。 麦琪尔拿到的是目标，压在蛇身和杯子上，还算稳。 百花那边，猴子抓挠着塑料板，还好没让塑料板掉在地上。 铁板上身的时候，何遇有些不稳了，被压扁的穿山甲的血流下来，一滴又一滴。 蚂蚁忽然兵分两路，一路往何遇这边来了，围着滴下的血，又从何遇的铁靴子爬上来，然后停留在铁靴子口，血肉模糊的地方。 重的要更重，小丑们拿上来的东西越来越重，何遇的左脚痛觉又开始恢复，一抽一抽的疼。 背脊弯，摇摇欲坠。 麦琪尔也好不到哪里去。 Y先生看了又看，然后说道：“表演就此结束。” 第三六二章：马戏团（二十五） 结束了。 何遇一瞬间放下了脚，把头顶上的甩下去，拿水冲掉脚上的蚂蚁。 麦琪尔也清掉身上的东西，只有百花还有些回不过伸来，这样就结束了？ 就在她愣神的当口，她头顶的东西忽的变大，变沉。 轰隆一声，瞬间把百花压扁。 鲜红的血从那些东西底下流出来。 “因为三号选手头顶的蚂蚁都下来了，所以这次表演判定她失败。”Y先生说，“现在恭喜二位进入我们最后的落幕表演。” 最后的表演啊…… 何遇摸了摸疼痛不已的腿，现在走几步，也是疼的，不知道最后能不能撑得过。 何遇去看观众，她已经看到哇哇叫的婴儿。 婴儿，婴儿啊。 “现在，请欢迎我们马戏团的金牌魔术师，X先生！”Y先生喊道。 观众发出稚嫩的吼叫，吼叫和哇哇叫。 看到出场的X先生，何遇和麦琪尔都露出惊讶的神色。 这不是开场的时候，麦琪尔击毙的那个主持人吗？ X先生换上了一件新的燕尾服，镶嵌着金边，戴着魔术高帽，笑嘻嘻地走上舞台。 “你们好，又见面了。”X先生说道，他又特意对麦琪尔弯了弯腰，绅士礼，说道：“麦琪尔小姐，我的第一个魔术死而复生，你还满意吗？” 麦琪尔一笑，“有点不满意啊。” “是哪个地方做得不好？” “你要死活了，会记仇的吧。” “哈哈，我喜欢有胆色的人。” 最后表演的节目，就是魔术，何遇和麦琪尔作为魔术表演的辅助者。 小丑们送上来十二个箱子，上面画着油画，都是人。 从胚胎、到婴儿期、孩童期、少年、青年、壮年、中老年、老年…… 一直到一具苍苍的白骨。 同时送上来的，还有一箱剑。 X先生拿出一把剑，说道，“这个魔术，你们应该都知道，剑插美人。” 何遇和麦琪尔对视一眼，麦琪尔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我们是美人呢。” “那也太可怜了。”要被剑杀死。 “这里有十二个箱子，只有一个箱子是有机关的。”X先生说，“只要你走进的是那个箱子，就能回到你们原来在的那个地方。” 何遇挑眉，问道：“你知道那个地方？” X先生笑，只继续说道：“要是走错了，就要死掉。当然了，也可能不会死，每个箱子我只会插入十把剑，没死的话，你们也可以继续回去。” 十把剑，刚好够装一个人的箱子，要活下来…… 何遇想了想，这要看魔术师怎么插入那些利剑了。 “这个马戏团的意义何在？”何遇问道。 “当然是为观众服务。”X先生说。 那就是尽心尽力要把他们弄死了，毕竟他们死了，观众才会变年轻嘛。 这样子，十把剑足够杀死一个箱子里的人了，躲也躲不过呢。 还是好好选箱子吧。 “你有什么建议？”麦琪尔说。 “你看那群观众，越变越年轻，都成了婴儿。”何遇说，“这又是一群有巨婴心理的人，选那个画着婴儿的箱子，最好不过了。”何遇说。 “婴儿那么弱，为什么要变成婴儿？” “因为在婴儿的世界里，它们是无所不能的。”何遇说，“还不需要担负任何的责任，嗯，还没有对错。” “那成人的世界就复杂得多了。” “要面对现实，现实就是自己不是无所不能的，甚至还是无能的。” 两人沉默了一下。 “Y先生又在拉票了。”何遇说。 “那这次的箱子不是我们选择了。” 最后一轮的投票很疯狂，麦琪尔拿到了最多的票数，累积起来的票数接近二十万，何遇的也不少，有十多万。 看起来，观众把手里的票都投了出去。 落幕表演。 Y先生说：“十一号选手的箱子，将由观众选择。” 观众们乐滋滋帮她选择了那个画着婴儿胚胎的箱子。 轮到何遇选择了，她可以自由选，除了麦琪尔要进入的箱子，都可以选。 何遇想选那个画着可爱胖娃娃的箱子，那个婴儿笑得甜美，穿着红肚兜，喜庆又吉祥。 其他的画就不好了，孩童的约束，少年的怒气，青年的失意，壮年的落魄，老年的凄凉…… 到最后是孤零零的白骨，没有什么特征，谁也不会知道这具白骨的生平了，名字也不会知道。 婴儿哇哇叫的声音不断传入何遇耳中，还有观众羡慕的声音—— “它又变回去了，真好啊。” “我们也快了。” “做个婴儿真好啊！” “是呀是呀。” “不用老，也不会死。” “还不用烦。” 何遇深吸一口气，不用老也不会死，也不会烦。 活着是这样的吗？ 不如死去。 何遇选择了那白骨苍苍的箱子，走了进去。 何遇再次睁开眼见的时候，她出现在飞船的房间里，黑漆漆的一片。 她一出现，灯就亮起来了。 “鱼儿，你回来了！”陆燃露出笑容。 其他人也醒了，然后看到何遇一身的伤，铁靴子和破裂的手掌。 “你受伤了！？这可怎么办，不能去治疗啊飞船上。”陆燃说道。 木日青凑过来，说道：“我先给你上药，你做什么任务去了，怎么还带了双鞋子回来。” “鞋子嘛，随机带回的纪念品。”何遇说道。 十七万的无垠点，还有一个随机奖励的奶瓶，加上这双铁靴子。 奶瓶。 木日青上药的时候，何遇去看奶瓶的介绍，只有一句话，婴儿最喜欢的奶瓶。 婴儿最喜欢的，关她什么事。 何遇叹气，她不喜欢啊。 “鱼儿！”温如突然出声。 “啊？” “这靴子怎么脱？” “……” 九牛二虎之力，铁靴子脱了下来，何遇的一双小腿和脚早就不成人样了。 “真丑。”木日青说着，一边给上药。 “差点就回不来了，还好赌对了。”何遇突然说道，然后紧闭了嘴唇。 她以前不会多说这些的。 “怎么就回不来了？”陆燃兴致勃勃地问道，她不会上药，也没有温如细心，只能在一旁看着。 “有趣的事情要分享。”木日青说道，“你以前还是导游呢，能说会道的是不？” “是是是。”何遇笑了，“我去了马戏团。” “马戏团啊？”木日青抬头，眼睛亮晶晶的，“X和Y先生吗？” “你怎么知道？” “我也去过。” 第三六三章：无题 木日青去过马戏团。 “那其实不算是一个世界，只是一个特殊的空间。”木日青道。 “特殊的空间？和无垠空间一样吗？”陆燃问道，她实在好奇两人口中的马戏团。 “当然不一样了，无垠空间其实也是一个世界。只不过与世隔绝，不能自由出去和进来。” 何遇听着，有关无垠空间，她起初也探究过，但现有的资料很少。差不多，也就知道这是个独立出来的空间小世界了。 木日青说：“无垠空间是被封锁起来的世界。” 何遇想，这个她就不清楚了。 陆燃笑道：“果然是城主的女儿啊，知道得这么清楚。” 木日青鼓起圆嘟嘟的脸，“笑话我啊！还想不想知道马戏团是怎么回事了？” “你就别卖关子了。”何遇说，她此刻躺在床上，手脚都被包扎好，温如坐在她的旁边，仔细地按量分着药，长长厚厚的黑头发挡住了表情，只看到嘴角浅浅的勾起。 “那个马戏团啊……” 那个马戏团其实就只有一个马戏团而已，帐篷里的一切就是全世界，帐篷外则是虚无。 虚无是就是无，没有什么东西可供给这个小世界的运行和成长，所以需要外来者—— 观众。 还有吸引物—— 任务者。 “马戏团的观众都是具有同类特质的人，我去的时候，观众是完全的利他主义者。”木日青说道：“这群人实在太可怕了。” “这有什么好怕的。”陆燃问。 “利他主义者只要在精神上得到满足就行了。”温如说道。 木日青笑出声来，“利己才能进步，只利他人的人，日后也只能行行让座的小事听别人说声谢谢满足自己了。” 马戏团吸引观众，靠的是节目，节目的表演者，是任务者。 “我的死亡，对那些观众有好处。”何遇说。 “是的。” “那他们不就是违背的利他主义了吗？”陆燃问。 “当然不是，我们这群利己至少的任务者死了，才会人间充满爱呢，怎么会是只造福他们呢。” 何遇笑笑，“那我们还是真该死了。” 类似于马戏团这样的特殊小空间，还有很多，似乎每个都与无垠空间有特殊的联系。 至于它们存在的目的是为何…… “这种事情就不是我们这些小人物该去探讨的了。”木日青说，“知其所以就够了。” 何遇又问起现在的时间，得知她消失又回来，中间耗费了十个小时。实际上，何遇在马戏团呆的时候，远没有十个小时这么长。 飞船已经离开兽星继续往前飞。 扁扁仰天敞开肚皮，睡在陆燃的床上，它的肚皮鼓鼓，显然吃了太多。 “回飞船的时候，它都不肯离开兽星，要在这里安家了。”陆燃说道，又忍不住伸手戳了扁扁的肚子。 何遇失笑，这家伙！ 几个人正说着话，有人敲门，陆燃过去打开门，又关上，手上捧了餐盘，上面装了三菜一汤。 “刚才来的是雁子？”何遇隐隐看见。 “给你送吃的来了呗，快吃吧，吃完了好休息。” “哎呀！惨了！”木日青突然叫道。 几个人被她吓了一跳，瞬间警惕起来。 木日青颤抖着手，指着陆燃的床。 “它……它醒了！” 回头一看，扁扁已经坐直身体，肚皮上的肉依旧盖住了腿，一双碧绿的猫眼死死盯着桌子上的饭菜。 紧接着，是一室的清笑。 “睡觉吧，睡觉吧，养好精神等明天。” “我关灯了啊” “关吧关吧。” “大家晚安。” “晚安。” “晚安。” “晚安。” “喵！” 何遇睁开眼的时候，房间里只剩下窝在头顶睡觉的扁扁，其他人早就不在了，床被已经冷了，否则扁扁也不会挪窝，从陆燃那里跑到这里来。 房间的桌子上，备好了早餐，清粥小菜，还有温水和药。 手脚还是有些不便，何遇解下绷带，穿上鞋，双腿还好，皮肉之苦，只是手掌有些难办，伤到了筋骨。 吃过早餐和药，何遇走出房间。 她先去了射击室，陆燃果然在那里。 “鱼儿，找我的吗？” “嗯，其他人呢？” “阿青到处跑着玩了，阿如我也不知道，她向来是起得最早的。”陆燃一身简洁的运动装，洁白的额头上微微有些细汗，眼睛神采奕奕，引得射击室里不少男人扫来视线。 “雁子去练搏击了，向恒在游戏室……”陆燃一边说一边和何遇往外走。 两个人走到吧台，何遇看到了那个满脸胡子的男人。 大胡见到她，络腮胡子动了动。 “你认识啊？”陆燃问，同时点了两杯鸡尾酒，花了两个无垠点。 何遇点点头，“引路人，一次任务中结了梁子。” “什么样的？” “生死。” “哦！”陆燃应了一声，一双妖娆得不像话的眼睛飘向那个大胡子。 大胡子眼睛闪了闪，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两人坐了没多久，木日青跑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个瓷瓶。 她一屁股坐在何遇旁边，拿过何遇面前没动过的鸡尾酒，深深吸了一口，见底。 “阿青，你这样是暴殄天物。”陆燃说道，又跟侍者点了四杯酒，“嗯……再来一杯牛奶吧。” 侍者只是微微一失神，然后点头。 很快何遇和木日青面前又摆上了两杯酒，木日青把何遇面前的酒拿过去，把瓷瓶放在何遇面前，“你吃药，我们喝酒。” 温如也过来了，坐在木日青旁边，侍者很有眼色的给她上了调好的酒。 何遇挑眉，四杯酒和一杯牛奶？ 雁子满身大汗地跑过来，问道：“小何，你没事吧？” “我没事。”何遇说道，她好笑地看向陆燃，“怎么回事？” 陆燃低头玩弄自己的红色指甲，戳了又戳，才说道：“一起喝酒嘛。” 向恒捧了个游戏机，慢吞吞地走过来。 “这是给你的。”陆燃给向恒递了牛奶。 见向恒皱眉，陆燃大姐姐地说道：“小孩子不能喝酒哦。” “我不喝酒。”向恒说，“也不喝牛奶。” 木日青摇头，说道：“这可不行，小恒子你这么矮，不喝牛奶怎么长高。” “我还小，所以不高。” “哎！这么说就不对了，就是因为你还小才应该喝牛奶，不然等你长大了才发现自己长不高，那个时候喝什么奶都没用了。” 向恒乖乖喝了牛奶，陆燃给木日青竖起了大拇指。 “厉害啊！” 第三六四章：昙花 “下一个星球是什么？” “女人都爱去的。” “美容神药啊。” “神药？到我手里才能变成神药。” “雁子你去吗？” “大叔肯定是要去的，我们的空间不够啊。” …… 几个人说着话，何遇也再说什么你们不用来的多余话，就当做是一起约好喝酒。 大胡只待了一会儿就离开了，吧台旁只剩下几个女人的说话声，像唱歌一样，偶尔还有汉子的憨笑和少年的声音。 度假就应该这样嘛。 “燃燃，我以前怎么没听说过你啊，我可是很关注射击领域的。”木日青认真说道，脑袋还一点一点肯定，“是不是九流运动员啊。” 陆燃哈哈笑道，“那不能啊，你可不是我们几个这个年代的。” 木日青至少比他们几个提前十多年进入无垠空间。 “你几几年的？”陆燃追问。 木日青打着哈哈，“反正被关在任务世界那十年不算啦。而且我现在的年龄固定了，不会长了。” 灵体状态的，年龄自然不会增长了。 “还是要找个肉身。”温如细声说道：“灵体容易散。” “知道啦，就知道阿如担心我。”木日青笑嘻嘻道，“鱼儿呢，以前是做导游的。” “嗯。”何遇点头。 “幸福，到处跑着玩。”雁子说。 “累。旅游其实是体力活。”总是在路上，“很多时候，地方基本不变的。” 都是同样的几条线路，跑累了，有些人宁愿找个自己喜欢的地方，窝缩当个小小的地陪。 “鱼儿可以来这里。”陆燃说，太空之旅就是引路人组织起来的。 何遇心动了。 “除了太空之旅，还有其他的线路吗？”何遇问。 “好几个，但就太空之旅，就有很多。”木日青说，“这里面的星球很多的，一次旅行就走几个星球。” 这些星球并不大，胜在特别，吸金力度也大。 “这些星球，跟马戏团一样，都是独立而特殊的？”何遇突然问道。 “不知道了。” 木日青不知道，其他人更是不知道了。 太空之旅结束，满载而归，这些东西，可以自己摆摊出售，也可以卖给系统商店。不稀罕这些小钱，自己留着用也是可以的。 何遇下了飞船，就看到人群中独立着的麦琪尔，一身黑白，帅气的脸，修长的腿，是个女的。 “真帅啊。”木日青说道，“我要去勾搭……啊，她走过来了。” “麦琪尔。”何遇为队友解惑。 “麦琪尔啊。”木日青嘀咕着。 麦琪尔走过来的时候，何遇看到她身后露出来的一只小白猴，乖巧地跟着她。 麦琪尔停在不远处，等着何遇，应该是有什么要紧的话要说。 何遇过去的时候，麦琪尔的目光越过她，跟木日青碰撞在一起。 麦琪尔勾起嘴角，笑了，木日青却是闷哼一声，撇开了眼。 “活下来了，恭喜。” “同喜同喜。” 两句话叙旧，进入正题。 “侯杨他师父要找你。” “什么时候？” “现在。”麦琪尔说，又点明了地址，“就是问问，没什么事的，还会送你一些礼物。” “毒蝎子吗？” “除了毒蝎子，他们也没有什么其他礼物可以送给小辈了。” “你等我一下，我跟他们说一声。” 木日青是认识侯杨的那个师父的，知道何遇要去见他了，说道：“去吧去吧，他要送你毒蝎子的话，你就问他能不能换成昙花。” “解毒的吗？” “解小毒，他不小气的，你记得问。”木日青说，“活的最好了。” “要求高。” 木日青说，“毒蝎子要养上好几年，那昙花种子一撒就开了。虽然毒蝎子比较送得出手，是他们毒手的招牌利器。” 何遇跟着麦琪尔离开后，陆燃担忧道：“不会有事吧，毕竟是他徒弟死了。” 一家人都是用毒的，怎么躲得过啊。 木日青说道：“没有事，哪个人杀死了人家徒弟还敢得寸进尺问师傅要昙花，那花可是有价无市。” 一行人回到了别墅，木父木母早就在外面等着了，见到少了一个人，还问起来。 “没事，你跟那老头打个招呼，别留她在那里吃晚饭就行，得回来。”木日青说道。 何遇见到侯杨的师父，他出乎意料的年轻，三十岁上下，穿着长袍，头发落到肩膀上。 这种造型，若不是有颜值，撑不起来。 何遇前面的这个人正好有这样的颜值。 “坐。” 何遇坐下来后，侯杨的师父简单问了几个问题，何遇一一回答了。 “嗯，多谢了。” 师父拿出一个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对毒蝎子，“这是谢礼，麻烦你走一趟了。” “不必了，只是几句话。”何遇拒绝。 “我请你来一趟，你走了，人情也要带走。”语气强势，有原则。 盒子递过来。 “人情啊……”何遇没有接，犹豫了一下，她还是开口了，“谢礼的话，能送我一朵花吗？” 解毒的好啊，花总比蝎子便宜。 师父一愣，笑道，“女孩子都喜欢花的吗？” 窗边就有一朵含苞的昙花，师父走过去，正要摘下，身后响起姑娘有些迟疑的声音。 “……月下美人，现摘不太好吧……”何遇说不下去了，自己怎么就中了木日青的毒呢，这种话，真是！ 哪有挑谢礼的。 捧着个花盆，何遇离开了房间，麦琪尔看到她手上捧着的花盆，微微露出惊讶的表情。 “花啊！”麦琪尔说道。 “嗯……那我就先回去了。”何遇说。 “嗯，这花先收起来吧。” 也是，捧着盆花算什么事啊，收起来。 回到别墅的时候，刚好吃晚饭。 看到何遇拿出那盆含苞的昙花，木父木母惊讶的表情没有被何遇错漏过。 “这花？” “晚上就能开了呢！”木日青说道，她小心翼翼捧过花，然后交给木父。木父接过的时候也很小心。 何遇一看，就知道这花的价值不一般。 “你可别想着还回去啊。”木日青说道，“不礼貌！” “你啊你啊。”何遇失笑，自己是不是莫名欠了人家一个人情。 “这花？” “让我爸照顾，他最会照顾这些花花草草了。” 陆燃问何遇，“那个师父找你说了什么？” “好像只是确定自己徒弟的死是意外。”意外的意思是不是其他任务者下的手。 第三六五章：风雨山庄 养毒的，最会解毒。 毒多是动物，解毒的就是静物了。 花花草草，多用来解毒，只看养毒的人喜欢什么。 往往最喜欢的东西，是最厉害的解毒花。 何遇入睡前还在想，自己这次真是无故欠了一个大人情。 木日青宽慰她，“人情迟早要还的，有的人人情也欠了，花也没有呢。” “这种人情欠得好啊。”木父后来也安慰她。 何遇总算明白，有其父必有其子。 离开素问城，昙花留下来。 木母是这么对何遇说的，“等下次你再来，给你生几盆小昙花。” 两位长辈把一行人送到门口，见他们走远了，木母锤了自己丈夫一拳。 “还不快把你养的金香玉给人家小谢送一盆过去。” “马上马上！” 何遇没有直接回华夏城，而是改道去欧美区，她现在身上也有几十万的‘巨款’了，想去普维介绍的那个盗版军火专卖店去。 告别过后，何遇一人坐上了去往它区的快车。 回到岸芷汀兰的几个人，除去雁子，组好了队，一起进入任务世界。 温如睁开眼，发现自己坐在一间车厢内，靠着窗。 车窗外绿色的风景飞逝而过，耳边有‘况且况且’的声音。 这是在火车上。 温如的联络器响起来，她立刻通报了自己的位置。 “我在火车上，车厢号是11。” 其他人，却是不在火车上。 温如开打量周围的环境，车厢里的人并不多，三三两两散落着坐。 温如手中握这一张东西，张开手一看，是一张红色的火车票，车厢号是11，座位号却不是温如现在坐着的地方。 她看向自己应该坐下地方，那个座位旁边，已经有人坐了。 “开往M市……” 车票上显示的目的地，是个不熟悉的地名。 “发车时间是早上八点，现在……”温如目光落在不远处一个打着瞌睡的男人手上，手腕上的手表显示着当地的时间。 16:33。 已经坐了八个多小时了，硬座，可以说是不远万里。 “前方到站：M市，请下车的旅客提前做好准备……” 温如站起身，左右没有什么东西，她往上面的行李栏看去，一个破旧的行李包放在那里。 应该是她的吧？ 这个车厢没几个人，坐在这里的就她一个。 列车缓缓停靠，温如伸手，把那个破旧的行李包拿下来，手上一沉，这个破烂的包并不轻。 温如下车前又往车厢里看了看，只有她一个人是要下车的。 她提着包，飞快走出了车厢。 列车员只感觉一阵黑影过去，炎热的夏日，遍体生寒，只看到一个长发沉沉的娇小背影。 陆燃一路颠簸，汽车终于从泥泞不堪的土路开上了高速。 车上人挤人，都是些乡里乡亲，在她周围空出一些位置。 方才有几个不长眼睛的男人，还没靠近陆燃，就被她一脚踢骨折了。 美女蛇。 陆燃听到几个乡妇这么说她，没有人敢太靠近她。 传送过来的时候，陆燃是在一条大马路上，下过大雨，路上全是泥水坑。 她手上只有一个破布包。 之后就看到一辆汽车晃晃开过来，写着开往M市。 从布包里找到钱包，陆燃挤上来汽车。 她与汽车里的人格格不入，他们叫她城里妹，问她是不是跟人私奔到了乡下。 真是笑死人，她陆燃什么时候是那种懦弱到会私奔的人了。 M市，阿如他们也是去M市。 “师傅，到M市还有多久啊？”陆燃喊道。 “快了快了快了！” 车里响起笑声，夹着乡音的声音说道：“一个快了就是一个小时。” 陆燃脸色一垮，三个小时啊？ “小姑娘，这救生衣你不能脱的啊，必须穿上。” 木日青只好再把救生衣扣上。 大夏天的，热死了，这大海上，一往无遮拦。 靠在船艇的窗边，飞驰过去溅起白花花的水，木日青伸手出去，想要够着那些溅起的水花，总感觉那水花就要漫过来了，却迟迟不来。 近在咫尺。 “什么时候到码头啊？”木日青第三次问。 “快了快了！” “一个小时前你也说快了快了快了。” “小姑娘，要有耐心。耐心啊，年轻人。” 耐心。 忍忍的意思嘛。 木日青也垮了，一望无际的全是水，时间不早了，太阳还跟中年大叔一样孔武有力，照得水面波光粼粼的。 好不容易等来了乌云，海水看过去是黑色的，像是融化的铁水。 “不好看。”木日青收回目光。 船艇里还有其他的人，黑乎乎的，一看就是海上的人，风吹雨打日晒的。他们在说着接送客的事情，最近上岛来玩的人少了很多。 他们的破船也争不过那些大公司专门的轮渡，这么一天，船上就这么几个人。 生意是越来越差了。 船艇上除了木日青，还有几个年轻人，迷迷糊糊的，晕船着，脸朝着打开的窗，感受海风的救赎。 木日青嘀咕，“燃燃还在坐车，阿如都到M市了呢，还是小恒子最轻松，就传送在M市里……” 向恒从游戏厅里出来，手上抓了一把零钱，这是刚刚从那群小屁孩手里赢来的。 他传送过来，就接到了第一个任务，前往风雨山庄。 但是他身上什么也没有，只有一个洗旧了的书包，里面除了一张名片，就只有一块钱。 那张有些被揉皱的名片上，地址一栏写着的就是风雨山庄，再没有其他。 一块钱去风雨山庄，想想就不可能。 向恒钻进了游戏厅，拿着一块钱，玩了一局游戏。 “我可以教你们怎么赢……” 大约一个小时的教学成果反馈，是手里的六十块钱。 向恒从未感觉自己如此廉价过，实在是那群小屁孩太难缠，自己太好心教导，跟这里游戏好玩绝无半分关系。 时间是17:11。 向恒找个了网吧，花了五块钱。 “坐里面点，小心被你爸捉住。”网管越过‘未成年禁止进入’的牌子，拿过向恒手上的五块钱。 打开地图，输入风雨山庄。 地点显示在城郊，那一片地图是绿色的，山林风景区。 查了一下，离向恒所在的网吧…… 真巧啊，天南地北，正好是城市的对角线两端。 六十块钱，好像不够用。 向恒的小脸皱在一起，又舒展开，先不管这个，按何遇姐姐说的，先把这个地方弄清楚。 第三六六章：风雨山庄（二） M市，在地图上，是陆地的边缘，沿海城市。 这个世界人文风情大都是华人熟悉的，大同小异。 M市作为一座沿海城市，有它独特的文化和风格。 这是一座虽然沿海，但经济并不十分发达的城市，第二第三产业都刚刚发展起来。 风雨山庄，是M市比较知名的一个旅游景点，坐落在城市里最大的一座山上，山有好景好风光，一面临海，有全市最美的海滩。 山名风雨，据说是古时王朝权变的一个征战场，风雨之地。 后来又因有高僧说风水好，不少人选择死后安置在此处，更有皇帝建陵在此；还有文人雅士登高赋诗，人文底蕴也浓。 风雨山庄是旧时首富留下的山庄，建筑异常精美，远近闻名。 唯一奇特的是，这风雨山庄，以及这风雨山方圆。 都是私人的。 包括海滩和海。 大约在一个月前，风雨山的主人宣布停休，风雨山风景区不再接待游客，期间有游客进入景区的，被雇佣的安保人员撵出，还造成了一死三伤的严重事件。 向恒在网上看到不少激烈的言论，有人认为这么珍贵的人文自然风景，不应该独属个人所有；有人则认为，这是属于别人的财产，有自由决定该怎么使用。 不管网上吵得多么凶，风雨山风景区闭区已经实行成功，景区方不惜使用暴力，试图进入风景区的人，都被主人家送去了警察局。 向恒手中捏着名片，就凭这张名片，能进得去？ 温如已经站着风雨山风景区外了，坐的黑车，花了身上三分之二的钱，顺便还要教训见色起意的黑车司机，可谓一路麻烦地过来了。 景区的山门是关闭的，有几个穿着黑色制服的安保人员在走动。 温如手上也捏着一张名片。 “你…你好。”有些怯弱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温如转身，看到一个瘦巴巴的女孩，抱着一个小型编织袋，手上也捏着一张名片，小心翼翼笑着跟她打招呼。 看到转过身来的温如，女孩吓得后退了好几步，身体瑟瑟发抖。 “我……你……”女孩舌头打结一样，眼前这个女人是人是鬼？白得发惨的脸，大得凸出来的眼睛，黑白分明。 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僵冷的时候，一辆跑车开过来，停在了山门前。 司机停好车后，下车打开车门，一双纤尘不染的白皮鞋落地。 “哪里来的两个穷鬼？”一身夸张的粉红西装的男子嫌恶地说道。 司机立刻上前，说道：“二位能否靠边站站。” 瘦巴巴的女孩惶恐着，连连后退好几步，双手紧紧抓着手中的编织袋，她埋下脑袋，被人怎么明显的嫌恶，女孩一是觉得难堪，又委屈，眼泪吧嗒吧嗒掉了下去。 温如没有动，一双眼睛转了转，直勾勾地盯着那粉色男子看。 男子被她看得起了一身鸡皮，立刻大步跨过去，从温如旁边快步走过。 司机离温如有点近，觉得有些冷，僵住不动。 “还不快点！” 听到自己少爷催了，司机立刻跟着跑过去，同时间一辆车也紧跟着到了，两个穿着西装的男人从后备箱拿出好几个行李，绕过温如往前跑去。 安保拦住了那几个人，粉色男子拿出了名片。 安保摇头，指着粉衣男子，比了一个一。 男子有些激动，指着地上的几个行李箱，安保依旧坚持，做了请回的手势。 最后男子一手拿着一个行李箱，骂骂咧咧进去了，其他人则被拦在外面。 “你走吗？”温如开口。 正抹着眼泪的女孩抬头，温如手上拿着一包纸巾，递过来。 “给……我的？” “擦干。” 女孩受宠若惊，点点头，结果拿包纸巾。 温如转身往山门走去，女孩赶紧擦干眼泪跟上去。 安保看过温如手上的名片，说道：“直接去风雨山庄就行了。” 温如正走着，身后传来女孩叫她的声音。 “等等！” 温如停下来。 女孩伸出手，手心是那包纸巾，没有打开过。 “还……还给你。” “不用。”温如想了想，加了句，“给你的。” “噢！谢谢！”又是受宠若惊。 “我叫温如。”温如自我介绍。 “我叫桑桑。”女孩笑了，“朱桑桑。” “桑桑，你是怎么拿到这张名片的？” “这是大表姐给我的……” 两人一路说着话，其实都是朱桑桑在说，一路往山上走，路上看到扔在一旁的两个行李箱。 见温如看也不看直接走过去，朱桑桑犹豫一下也跟了上去。 “终于到了！”木日青解开救生衣跳下船，“解脱！” 她赤着脚在水里玩了一会儿。 “风雨山庄……阿如又抢先一步到达了！哈哈，燃燃还在车上呢……” 木日青背着自己的小破包，一蹦一跳往人多的地方跑去。 “她怎么这么有精神？”因为晕船正吐得不行的年轻人指着木日青问道。 他的同伴同样晕得不行。 “诶？那个人什么时候上的船啊，我怎么不记得船上有个大美妞？” “啊？是啊！什么时候上的船啊？” 木日青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打开车门坐上副驾驶。 “小姑娘，去哪啊？” “风雨山庄。” “风雨山庄啊，现在已经不开了，去了也进不去啊。”司机大叔笑眯眯说道。 “我就要去那里，你打表吧。” “好嘞，你要是去了进不去可别怪我没提前给你说啊，你到时候要是回来可能打不到车了。” “没事，大叔，到风雨山庄大概多少钱啊？” “一百五左右吧。” “这么贵啊，大叔，我没有钱，给你其他的东西好不好啊。” “小姑娘，你莫开玩笑，没钱坐什么出租。”司机大叔一下把车停了下来。 “哎呀，看在我这么可爱萌的份上，你就将就着载我一次咯，到时候我肯定给你更值钱的东西。” “小姑娘，你先老实告诉我，你要去那里干什么？” 木日青甩出那张皱巴巴的名片，“风雨山庄的主人邀我过去一叙！” “吹牛皮哦。” “大叔，我这么漂亮怎么会骗人，你就送我过去啊，到时候叫主人请你喝茶。” “茶就不用了，你现在身上有多少钱？” “三十。” “呐，你现在下车，坐76路公交，到风雨山站下，现在旅游大巴已经停运了，你到时候花三十块打个的就到了。” “要多久？” “两个小时。” “哎呀！大叔你就送我一程呗，我有钱啊。” 第三六七章：风雨山庄（三） 风雨山庄就坐落在半山上，面朝大海。原本是仿唐的建筑风格，如今除了保留那几个建筑，还扩建了不少。 既是文物风景，又是度假别墅，一个房间千金难求。 大门口早就有人在等候，见着温如她们过来，立刻上前，要帮忙提包。 温如摇摇头，拒绝了。 朱桑桑则是有些吓坏了，紧紧抱着怀中的编织袋，不知所措。 侍者将他们引入山庄内，穿过古香古色的建筑，然后坐上了精致奢雅的小车。 朱桑桑紧紧跟着温如，这一切对她来说都很陌生，她有些撞入不适合圈子的慌张。 她突然特别佩服温如，拿着个小破行李袋，还能这么镇静。 想到自己来这里的目的，朱桑桑努力给自己灌输勇气，她要继续念书，她要在城里站稳脚跟。 风景从朱桑桑眼前划过，她心中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一种站上高处的快感。 车子开了大概十分钟，可以看见一群冒着黄色的屋脊的建筑，并不高，两层的样子。 穿着红色制服的侍者，等车子停稳后，确定两人手中的名片过后，做引路的姿势。 “你好，请这边走。”指着左边。 “你好，请这边走。”指着右边。 朱桑桑慌乱地看着温如，温如说道：“跟着去吧，不用怕。” 温如的声音阴幽幽的，朱桑桑却安心下来，问道：“我能去找你吗？” 侍者在一旁说道：“我们现在带你们去自己房间，放过行李后，整个山庄都是自由活动的，到时候可以相互拜访。” 温如跟着慢慢走着，这里有不少独栋别墅，但别墅之间隔得不是很远，想来这不是用来家居而是作为酒店。 侍者交给温如一张磁卡，介绍了别墅里的设施。 “一栋别墅会住两位客人，您还会有一位室友。” 侍者说完，就离开了。 别墅不大，两层，内置的空间一般，有主次两个卧室，主卧三面都是玻璃墙，能看到外面的大海。 别墅大部分的面积用来造室外的泳池，走出卧室和客厅就能直接下水游泳，泳池旁还放置了spa床和按摩用品。 总之，是个呆上一整天也享受不完的地方。 温如不客气地选择了主卧，把自己的小破包扔在床头柜上。 朱桑桑拿着磁卡，有些手足无措地看着面前这个一脸冷峻的女人。 一进门她就看到她了，也得知这个人是自己的室友，表情冷冰冰的室友，把朱桑桑从一种玄之又玄的梦幻中振出来。 “我选了主卧，次卧在那边。”女人用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朱桑桑。 朱桑桑觉得自己全身上下赤裸着，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鼓起勇气，转身，要往次卧的方向去，这里的环境实在太好，她都有点晕了。 “新人？” 女人的声音又响起。 “啊？”朱桑桑转头，怯怯地看着那个女人。 干黄的脸、皲裂的手、懦弱的神情…… 曲灵云收回自己的目光，走出客厅。 朱桑桑送了口气，她赶紧冲向自己要住的地方，又停下小心翼翼地走过去，这里的东西，碰坏一个她都赔不起的吧。 蓝色系的卧室，说是次卧，也比朱桑桑一家在城里租的落脚地大。 一时间，朱桑桑觉得怀中的编织袋难以放下。 放在哪里都觉得是错的。 外面传来入水哗啦啦的声音。 朱桑桑抱着编织袋，跑出去看，那个冷冰冰的女人正在外面的泳池游泳。 这是朱桑桑第一次见到泳池，蓝色的水那么干净，她下意识去看自己因为干脏活而残留在指甲缝里的黑色污垢。 曲灵云游了一圈，从泳池里站起身，水顺着她赤裸的身体流下。 她没穿衣服！ 朱桑桑的脸红色，赶紧转身跑回卧室，关上门。 “别推啊，我还抱着小孩呢，让我先下。” “我还怀着孕呢，快点下，我还要拿东西呢。” “没见车上有老人吗？挤什么挤，赶着投胎呢啊？” …… 陆燃举手在脸前扇着风，光洁的额头上贴了几缕丝发，双颊晕红，热得不行。 天边发红，夜了。 “风雨山庄……”陆燃拿着名片，去问地址。 “很近哩，先坐5路公交到临山路下，转76路到风雨山站就到了。” “多久啊？” “半个小时嘛。” 钱包里只有几张皱巴巴的小钞，也只能坐公交车了。 一个半小时后，陆燃在风雨山站下了车。 “燃燃，你怎么还没到啊？” “快了，这不是堵车晚了点，我已经到风雨山了。” 陆燃关掉联络器，四处望去，有一座山，看似近，其实还有一段距离。 马路上没有多少来往的车，出租车更是不见踪影。 陆燃站在公交站牌前，有些不耐烦地等车。 一辆黑色的豪车飞驰而过，过了一会儿，那辆车倒开回来。 车窗摇下，露出一个脏辫头。 “美女，上哪去啊？”脏辫头的声音清脆，看去年纪也不大，穿得倒也挺潮。 “要不要哥载你一程？”脏辫头又说道。 陆燃左右看，这里是没有出租车了，便说道：“风雨山庄。” 脏辫头的脑袋伸出车窗，惊讶道：“你也去风雨山庄啊？” 又坐回去，“那里不开放了，没有邀请进不去的。” “你到底送不送啊？”陆燃问， “送，上来吧美女。” 陆燃坐上车，小布包放在自己的腿上，脏辫头看见了，露出感兴趣的表情。 “这是今年的新款吗？破旧风？” “是啊，时尚吧。” “还行，只是看不出什么牌子的？” 陆燃笑出声，脏辫头见她笑得好看，也傻傻跟着笑了。 “你去风雨山庄干什么啊？”脏辫头问道，“对了，我叫甄天成。” “陆燃，我也不知道我去那里要做什么。” “那你进不去的，附近也没有其他的酒店，大晚上的你要怎么办啊？” “谁说我进不去！” “你也是被邀请的啊？”脏辫头说道，“那你也是来竞拍的咯，你是哪家的啊，我怎么没见过你？” 陆燃心念一动，说道：“你家的把握大吗？” 脏辫头摇头摆手，“风雨山这么肥，一家怎么可能吃得下，我爸叫我多跟其他家合作，机会大一点。” 陆燃了解了。 见脏辫头看着她，她笑道：“你别想着跟我合作，我没钱。” “不想就算了，诶诶。” 第三六八章：风雨山庄（四） 木日青下了车，把身上仅有的三十块前塞给司机，又拿出一个翡翠耳坠。 “呐，给你，我说过我有钱的嘛，可值钱了这个。” 司机拿着翡翠耳坠，看了又看，应该是假的吧？小女孩哪有真的翡翠，她连车费都出不起。 远处是木日青高高兴兴蹦跶着的背影，司机看着她通过安保，进了风雨山的景区大门，揉了揉眼睛。 “还真是被邀请过去的啊……”司机握紧了手中的翡翠耳坠。 木日青被侍者引进一栋别墅，拿到了磁卡。 木日青发现别墅里已经有人在了，正在通话。 看到木日青进来，女人上下打量一番，瞧见她手上洗得发白的包，撇撇嘴，在沙发上翻个身继续煲电话。 木日青见她鞋子也没脱，直接搭载沙发枕上，一晃一晃的。 是个中年女人，保养得还不错，皮肤很白，妆也化得非常得体。 木日青也不在意，往卧室走去，主卧很大，透明的玻璃墙和蓝白色的窗帘。 “喂，主卧我已经选了啊。”女人拿着手机叫道。 “知道了知道了，我看看嘛。”木日青吐了吐舌头，又蹦蹦跳跳往次卧去。 “没礼貌！”女人说道。 木日青推开次卧的门—— “哎呀，这次卧就一般般了……”只有窗户是朝海边的。 但原本这次卧也不是用来住人。 “累死了！”木日青跳到沙发上，打开了联络器，只剩下陆燃还没有到风雨山庄。 向恒来到别墅后，先洗过澡，把自己弄干净，然后开始检查房屋。 环境设施没的说，但没有通讯工具。 电话没有、也没有上网的环境。 他是住在第八栋别墅里，根据其他人的反馈，温如在第七栋，离他最近；木日青是在第四栋，陆燃还没有到达风雨山庄。 这些别墅都是面朝大海的，只是落的位置不一样，说近也得有几分钟的脚程。 客厅里专门准备了一份地图，标识了一些东西。 比如餐食的供应的地方，是集中在中间的第六栋，初次之外，第六栋别墅内还有很多娱乐设施。 第六栋的开放时间是早上7点到晚上10点。 去往海滩的路，是在第一栋别墅旁边的岔路口往下的，海滩对别墅用户是全天开放，备很多海上娱乐设施，可以尽情冲浪、滑翔。 但只要早上9点到下午16点才会有救生员工作。 诸如此类。 向恒认认真真地看着地图和详细，最终得出一个结论。 这的确是个度假的好地方。 向恒的室友终于来了，一头脏辫的甄天成气喘吁吁地抬着两个巨大的行李箱，嘴中叫道：“室友呢？我的室友呢？怎么不出来帮帮我，重死了。” 向恒从沙发上站起身。 甄天成愣了一下，“是个小孩啊，那你坐你坐，不用帮我了！” 甄天成把箱子往门后一放，擦着汗走过来，轻车熟路地打开冰箱拿出饮料，然后头往主卧探了探。 “小屁孩，你还真不客气啊。” 喝了冰镇饮料消暑，甄天成走到游池边，脱了衣服准备跳下去，突然觉得背后有目光辣辣地盯着。 “洗澡！”向恒说道。 “不用这么在意的吧？”甄天成说道，见男孩子一脸严肃认真，“OK，OK！我去把汗冲冲！” 甄天成进了次卧，也是轻车熟路，应该不是第一次到这个地方来。 向恒走到门边，轻轻松松拿起来有他大半个身子高的行李箱，提到了客厅中央。 大概半个小时后，穿着浴衣的甄天成走出来，一脸舒爽。 “泡了个澡就是舒服！”他一屁股坐在向恒旁边，玫瑰的馨香钻入向恒鼻间。 向恒立刻想到自己的浴室里，浴缸旁边放着的玫瑰花瓣和一些香薰精油。 “小屁孩，你是哪家的啊？你家大人肯放心把这么大的生意交给你来做？”甄天成问道。 向恒没有理他，收起自己的游戏机，走向大门。 “诶！你去哪啊？”甄天成叫道。 没有回应。 “真是不讨喜的小孩！”甄天成打开了手机，没有发现能连的WiFi，手机的网络信号也非常不稳定。 陆燃的室友是大小姐，一看就很娇气的那种，打扮时尚，人也粉嫩嫩的，叫白若彤。 见到陆燃，跟脏辫一样，追问她破旧的包是不是什么新时尚风格。 得知陆燃要去第六栋别墅吃晚饭，白若彤说道：“陆姐姐给我带点蛋糕回来呗，我喜欢芝士。” 还真不客气。 立刻标号为10的别墅，陆燃走到第八栋别墅前，一个小小的身影站在路口等着。 陆燃加快脚步走过去，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摸上了向恒的头。 “小恒，好久不见！” “也就几个小时。” “隔三秋嘛，走吧！” 第六栋别墅灯火通明，陆燃他们过去的时候，木日青和温如已经在里面了，两人拿了东西，正坐在露天靠海的餐桌前。 餐厅分为自助和点餐，像牛排这些属于点餐过后才会送上。 “要钱吗？”陆燃直白地问道。 侍者笑道：“贵客在风雨山庄所有的费用均由山庄全包。” 随便拿了点吃的，陆燃和向恒也到外面的餐桌去了。 四个人坐在一块，安静吃着东西，偶尔开口讲话，并没有往日的那种亲昵，更像是相识不久的人坐到了一起。 “每一个到这里的人，都有所求。” “被邀请的人，有两种，穷富不同的人还住在一起。” “那些有钱人好像是为了风雨山景区的归属权来的，穷人就不一定了。有个小姑娘是为了学费和城市户口。” “那我们几个人的身份都是穷人咯！” “怎么不是，我可是挤了好几个小时的汽车，又挤了公交车，还在风雨山站足足等了快一个小时，才看到那么几辆车。要不是我貌美如花，现在估计还在等车呢。”陆燃叫苦。 “我也是我也是，要不是我天生丽质，我估计我现在还在拦出租车呢。”木日青接着说道，“……不过我这么可爱，就算长得不好看也能打到车过来的，燃燃你就不一样了。” “你是说我不可爱？” “你的灵魂已经盖过了世间所有的可爱。”木日青立刻狗腿说道。 向恒默默吃着面，并不像掺和到这个歪开的话题里。 温如自然是从来不会参与到她们两的插科打诨中去，只是分心去注视着周围的情况。 有人过来了。 第三六九章：风雨山庄（五） 走进餐厅的那对男女看到陆燃四人，不免多看了几眼。 木日青大方地朝他们打招呼，“嗨，过来一起坐啊！” 女人一扫就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走开了，男人队木日青他们点点头，然后跟上自己的女伴。 两个人在吧台站了好一会儿，一直在与侍者交流，之后找了个靠近室内泳池的地方坐下。 “关于这个风雨山庄和山庄的主人，我查到了一点资料……”向恒说。 风雨山风景区是现任主人接手后大力开发的，当年一掷千金买下这一片山和海滩后，是不被人看好的。后来发展旅游观光度假，成了M市最赚钱的项目之一，惹得不少人眼红。 想复制这个商业模式的不是没有，只是全M市甚至是全国都难以找个这么一个人文历史、地理自然都丰厚的开发地，就窗外的那片以海浪和日落著名的黄金海滩，在世界上也是独树一帜。 风雨山风景区的成功是个美谈，它的拥有者也是传奇。 风云，白手起家，成为房地产界的大鳄，而立之年和邻市首富之女成婚，将自己的商业帝国推上更一层楼。买下风雨山，进行旅游投资只是他广撒网中的一部分，只是没想到这个项目会这么成功。 风云如今已经是古稀之年，退居二线，唯一着手管理的就是这风雨山，可以说着风雨山是他的最喜欢的得意之作。 “但是现在，他要把风雨山转手送人……” “什么送人，是转卖！” “不是真想卖吧，这么好的聚宝盆，还有这邀请的人也是很奇怪的，我连出租车都坐不起啊。” “是啊，我们几个这么挫的样子，肯定买不起……” “买得起的那些，来的人也不像会谈生意的……” 向恒说道：“其实还有一个新闻，风云他的女儿在三个月前意外死亡了。” 但这个消息不一定准确，没有被证实过。 “因为时间的关系，我就只查到这么一些情况。”向恒有些羞愧。 “这么多信息，哪里少了！”木日青说道，只是没有像往常一样去揉向恒的脑袋，而是异于平时的跳脱，矜持地切割牛排。 陆燃偷笑，这家伙装不熟的时候居然可爱爆表。 又有人进来了。 显得很是干练的女人迈着快步走到吧台，左右看了一下，看到对她招手的木日青。 “过来一起呀！” 跟在女人身后的瘦小女孩受宠若惊，看向木日青。 木日青笑眯眯，“小妹妹，这里的可可泡芙很好吃哟。” 朱桑桑看到坐在那里一言不发，低头吃饭的温如，眼睛一亮。 她转头去看她的室友，曲灵云早就点好了东西走开了，坐在泳池的旁边。夏天很热，水边总是清凉舒爽的。 侍者的声音在朱桑桑耳边响起，“小姐，请问您需要点餐吗？我们这里大部分东西是自助的。” 朱桑桑手忙脚乱，随便拿了一些吃的，也不敢拿太多，饮料也只敢拿瓶装，不敢去尝试自动取饮。 想了想，她走向木日青那边。 “她是我在路上遇见的那个小女孩，父母是进城务工的农民，到了读书的年纪把她带到城里，刚拿到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但她父亲在工地干活时出了意外，半身残疾，一家人准备回老家务农。” 这样的情况下，朱桑桑要继续念书，是不可能的事情。 朱桑桑已经走近了，手上捧着盘子，有些不敢靠近。 木日青几人坐的是八人的长桌，空位很多。 “唯一一个男生，你绅士一点咯。”木日青对向恒说道。 向恒起身，把帮朱桑桑拉开一张椅子。 “过来吧小妹妹。” 朱桑桑就坐在温如旁边，温如对她点了点头，就算打了招呼。 “谢谢！”朱桑桑声音小小的。 “你今年多大了呀……” 在木日青的带动下，餐桌交谈的气氛还是很浓烈，期间又有几个人进入别墅，不是来吃饭的，直接上了楼去玩。 温如最先放下餐具，说了声我吃饱了，就起身离开。 她走过吧台的时候，正巧看到上了楼的那两个男人下来，他们走向泳池那边，打赌着如何把到那个肚子坐在泳池边的高岭之花。 看到温如的时候，两个人都吓了一跳。 “我靠，扮鬼吓人啊你！”打扮略微有些油粉的男人语气不满。 在他旁边的是男人长相精致，带着笑，推了他一把说道：“别闹，先做要紧事。” “对对对，李兄，你先我先？” 李似锦盯着温如远去的背景，心不在焉说道：“随便吧。” 向恒也很快离开了，露天的餐桌旁，只剩下木日青三人。 “吃饱了吗？”木日青问道，她看到朱桑桑只拿了一点点吃的。 陆燃笑道：“反正我没吃饱，我们再去拿点甜品吧。” 朱桑桑矜持地点头。 木日青拉着朱桑桑过去取食的时候，泳池那边的男女已经不在了，只剩下曲灵云不为所动地看着面前的男人大献殷勤。 木日青拿了甜品和饮料朱桑桑跟着后面，用心记下食物和吸管的取用，依旧是小心翼翼。 木日青微微摇头，她还以为风云要在这些穷人选一个山庄继承人呢，毕竟他自己就是白手起家。 只是要选继承人，也差得太远了。 木日青回到座位上，郁闷。 “怎么了？”陆燃问道。 “原来我们不是继承者啊！” “啊？” 吃吃喝喝过后，又各自散了。 陆燃住的地方离第五栋较远，走到小路上，凉风习习，两旁的风景在路灯的照耀下显得温暖可爱。 这一次任务，不能动用热武器。 这也证明这次任务的危险性并没有那么高，但危险性跟存活率，有时候不只是反比关系。 “妈的，一个穷逼也配跟我住一个地方。” “我穷，也比你这个绣花枕头好，有本事**没本事干！” “我草你老娘的，等你出去，老子收拾你全家……啊！” 陆燃摇了摇头，第九栋有些不太平啊。 别墅大门敞开着，粉衣男人被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抓住了衣领拎起来。 看到陆燃，粉衣男大叫：“报警，快帮我报警啊！” 高大男人冷哼一声，把粉衣男摔在地上，说道：“随你报警，到时候一起出去，去警察局啊！” 粉衣男一窒，他一开始就不满要和这个穷小子同住，但侍者说了，这是规定，要是不想可以离开。 离开山庄后，想进来就难了。 第三七零章：风雨山庄（六） 粉衣男站起身子，在美女面前丢了面子，这让他很恼火。 他摸了摸鼻子，“等我拿回行李，再跟他算账，到时候老子干死他。” 陆燃了然，原来半路上那两个大行李箱是他的啊。 她没理会粉衣男的搭话，直接离开了。 粉衣男在背后骂了几句‘臭婊子’，陆燃听到，扭了扭拳头。 不急，还有时间，到时候再跟他算账。 陆燃回到别墅，发现白若彤并不在别墅里。 目前系统也没有其他的任务下放，几个任务者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先享受吧！” 陆燃在泳池来回游了半个小时，又泡了澡，正懒洋洋窝缩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时候，白若彤回来了。 她一眼嫌恶地跑到陆燃面前，抬起下巴，问道：“你爸妈是干什么的？” 陆燃眼波流转，笑道：“关你屁事！” “你不说我也能猜到，肯定没什么好工作。”白若彤说道，“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邀请你们这些穷人，还要跟我们挤在一个房子里。” “你刚刚去哪里了？” “关你什么事！”白若彤眼睛在陆燃身上转悠，这么美的样貌、这么好的气质、这么嫩的皮肤，怎么会出现在一个穷人家身上。 白若彤有一瞬间的怀疑，但想到陆燃的那个小破布，又肯定了下来。 “喂，你怎么不说话？” “你不是讨厌我穷嘛，就不开口烦你了。” 白若彤看到桌子上包装好的蛋糕，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做得有些太过分了。 她坐到另一块沙发上，期期艾艾。 “那个……你为什么……会被邀请过来啊。”白若彤问，“难道你是风云的私生女？” “你又为什么过来？” 白若彤闻言，脸一红，又扭过头，“我干嘛要告诉你！” “我也是这样想的。” 白若彤反应过来，又气愤起来。 陆燃笑道：“小妹妹，你先回答我的问题，我再回答你的问题。你刚才去哪了？” “……去了隔壁，我的一个好朋友也来了。”白若彤说道。 “她跟你说了和你住一块的是穷人？” “还用说啊！她跟一个臭不拉叽的女人住在一起，那个女人一看就是好几天不洗澡的。”白若彤说。 当时她就要求换房，自己搬过去跟朋友住，但侍者当然不允许，要么继续住下去，要么离开。 侍者当时说的话，白若彤还记得。 “所有被邀请的人都是这么搭配住的，两位小姐要是受不了，M市还有很多等待邀请的人。” 白若彤立刻就不说话了，她来这里当然是有目的的。 她的朋友也没有再要求换房子，两人就当这那个女人的面说起冷嘲热讽的话来。 “你们这么讨厌穷人啊？” “他们那么脏，那么臭，又不喜欢洗澡。”白若彤满满地嫌恶，“口味也很奇葩，穿的都是些什么啊，LOW死了。” 说着，她又看看陆燃，“你就不像她们，我还不是太讨厌你。” “你们有钱人的口味就好了啊？”陆燃反问，“你看上去还没我穿得好看呢。” 白若彤憋红了脸，陆燃穿着普通，但看上去的确比她好看。 承认陆燃衣服品味高，白若彤不认，承认陆燃是人长得美烘托衣服，白若彤更不想，这不就说自己丑拉低了衣服观感嘛。 “有钱人嘛，趾高气扬、不食肉糜、人傻钱多无脑、财大志疏……” 白若彤被陆燃一连串的形容砸得头晕。 “你乱说，我们才不是这样的！” “你也乱说！”陆燃回道。 “我不跟你说话了。” 陆燃摇摇头，跟小朋友斗嘴真没意思，要斗也得是木日青那个臭不要脸级别的。 还是洗洗睡，洗洗睡！ “洗洗睡！洗洗睡！”木日青欢乐地冲着澡。 客厅里，马久富走来走去，一脸烦躁，一直不断看手机。 然后走到门边按了服务键。 “您好，这里是风雨山庄管家服务，请问……” “怎么就没信号了？也一点网络也没有！”马久富打断说道。 “夫人，这个问题我们无法解决。” “风雨山庄的服务怎么越来越差了，难怪要转卖出去……” “夫人，如果您没有其他……” “什么没有！你们赶紧想办法恢复网络和信号，否则我立刻离开。连个电话都打不出去……” “夫人，我们立刻为你准备车……” “不用了！” 通话摁掉。 木日青从卧室里走出来，头发半干，一张白嫩的脸上写满了疑问。 “怎么了？” 看到木日青，马久富脾气好了点，抱怨道：“信号也没有，现在电话也打不出去……” 别墅里更没有能拨打电话的工具。 “没关系呢，我们可以聊天啊。”木日青笑嘻嘻道。 她长得可爱，一头短发更显得青涩无害，马久富不免想起了自己的女儿。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木日青，你叫我小青或阿青都可以。” “姓木啊……”马久富努力去想，M市有权有势的人家里，好像没有姓木的啊。 “你家住在哪啊？” 木日青想了想，“鸡蛋岛。” 马久富一愣，鸡蛋岛她当然知道，那里风景独好，因为距离大陆较远，开发少，水质尤其清澈赶紧，又被叫做玻璃岛，前几年才被风云集团和政府共同开发为旅游地。 只是，住在鸡蛋岛上的人，都是原住渔民。 说白了，就是一群穷人。 木日青只是觉得自己应该是从鸡蛋岛上来的，不像是去岛上观光的城里人，因为她随身带着的那个破包里的几件洗旧的衣服，跟那群黑乎乎的渔民身上穿的差不了多少。 这么想，她应该是代替了原来某个原住民的身份了。 可惜，她对那个破包的原主人，一无所知。 聊天继续，马久富的态度就有点淡淡了。 木日青透过玻璃窗去看外面的夜空，满天繁星。 繁星之下，是黑漆漆的夜，被暖黄的灯光打破，照出平坦的路。 一个人影跌跌撞撞，走在路上，他一手按住自己的脖子，嘴巴一张一合，摇摇欲坠。 脚步离别墅越来越近，人影轰然倒下。 身体动了几下，终于无力垂下。 遮住月亮的乌云移开，银光洒下，一切变得更清晰。 暗红色的液体顺着路上的凹痕，往外流淌。 “要睡觉咯！” “晚安！” 别墅的灯依次暗了下去。 第三七一章：风雨山庄（七）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还没有透过云层落下的时候，陆燃已经醒过来。 没有系统通知，也没有其他的迹象。 第二天就这么来了。 客厅里静悄悄的，陆燃的舍友还没有起床。 联络器里咋呼咋呼地响，一大早，木日青叽叽喳喳叫嚷着要去看日出。 “啊！死了！”联络器那边传来木日青夸张的声音，“门打不开啊！” 打不开门！？ 陆燃赶紧过去试着了一下，果真怎么也打不开门。 她立刻给按拨了管家服务号，那边‘滴滴’两声立刻被接起。 “您好，这里是风雨山庄管家服务，很抱歉通知您，接下来一个星期内，人工管家将暂停服务。为了保证大家的安全，我们将启动别墅自动安全模式……” “……早上七点过后，别墅大门、院门将自动解锁；晚上十一点安全门自动落锁……” “……请各位按时回宿，注意安全……” 又是滴滴两声过后，苍老缓慢的声音响起来。 “我是风云，请你们来到风雨山庄做客，我自然会给你们想要的东西，因为事情耽搁，我一个星期之后才能回到M市，到时候我会将风雨山庄的产权转让给你们其中的一个人……咳咳……在此期间，我唯一的要求是不要离开风雨山庄半步……” “……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陆燃看了看时间，才五点出头。 她围着别墅转了一圈，别墅设计得很精妙，要进去或出门，走别的路基本不可能，就连室外泳池都是悬崖泳池。 陆燃要离开，也不是不可能，但这要费上一番功夫。 “还是睡个回笼觉吧。” “啊！？我的日出也没有了！！！”木日青哀嚎。 七点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任务者们也收到了系统下发的新任务。 这一次温如顺利打开了房门，与她同室的女人也起了，正好看到温如关上门离开。 “起这么早啊……”乔杉珊嘟哝道，“奇怪的女人，长得也吓人。” 温如一路往第五栋别墅走去，远远就看到站在第五栋门口站着几个人。 木日青看温如，向她招了招手。 温如的目光向下落在地上。 一具尸体。 温如加快了速度走过去，那里除了木日青，还有两个男人。 其中一个男的，温如昨晚上在餐厅见过，另外一个男生穿着朴素，有些营养不良的模样，脸上全是慌张和害怕。 地上死的人，温如也是见过的。 昨天在景区门口遇到的那个粉丝西装的男人，现在正躺倒在地上，身下的血已经凝固变黑。 李似锦将他的尸体翻了个身，男人身上有好几道刺伤的口子，最致命的伤口在脖子上，被割破了喉管。 “血迹的方向是往山下走的……”木日青说道，“应该是回别墅的路上被人刺伤的。” “我们……我们还是先报警吧！”元行知颤抖着说道，然后声音一哑，被堵在了嗓子里。 他看到对面的那个女人，眼珠全白，一点眼仁都不见，配合她惨白的脸和阴沉的黑发…… 真是大白天，活见鬼了。 仅仅持续了一秒，温如的瞳孔又恢复了原样。 元行知揉了揉眼睛，自己是不是看花了眼。 温如对木日青摇摇头，她没有看到死者的鬼魂，这个世界应该是不允许魂魄逗留的。 陆燃和向恒也一前一后过来了。 元行知看到人多起来，心里稳了些，又问道：“不报警吗？” 李似锦说道：“山里没有信号，打电话报警不现实，现在先通知景区的管理员，再把大家叫过来，商量一下要怎么办。” 七点半，所有人在餐厅里集中。 大家脸色都不算太好，尤其是胆子小的人，根本没有胃口吃下饭。 在场一共有十一个人，包括在吧台忙活的侍者，八个女人一个小孩，还有一个站在门口张望的油头粉面男。 “怎么就死人了呢？” “还是被人杀死的……” “报警啊，怎么不报警。” “没信号啊……” “找个人下山……” “你下啊？” “……这风雨山庄怎么回事，这么不安全……” 又过了些时间，李似锦几个男人跑进来，脸色不太好。 “找到管事的了吗？现在这要怎么办啊？”马久富紧张地问道。 李似锦几人摇头，“没人，景区的大门也关了，安保也没在。” “没有找到其他的人，就只有我们。”脏辫头说道。 白若彤身边的女孩一下子冲到吧台旁边，吧台后，红色制服的侍者正在擦拭酒杯。 “你们人呢？怎么就你一个！现在死人了要怎么办？你们不管吗？” 侍者放下酒杯，说道：“我只是被雇佣来管餐厅的，其他的事情我也不清楚。” “你现在马上下山去报警！” 侍者摇头，“我下山了，就拿不到钱了。” “现在死了人！”女孩拔高了声音。 侍者淡淡看了他一眼，“我只听我老板的话，您想要喝点什么吗？” 白若彤上前，拉住女孩，“算了蓉蓉，我们下山报警吧。” 郭蓉蓉回瞪她一眼，“下山，下山我不就白来了，说是相亲，连个风大少的人影都没见着。你要下山自己回去。” 白若彤脸色微变，摇头。 没有人愿意下山报警，任务者们也不能，一个星期内，他们不能离开风雨山景区。 报警，只能在一个星期后。 愿意下山去报警的人，竟然一个也没有。 在场的人很快就默认了这个情况。 “现在天气这么热，尸体在外面放着……” “是啊，肯定很快就臭了。” “要不然……移到冰窖里？” “不就是个死人，直接扔到后山不就得了，别污染了冰库。” “那一个星期之后怎么办……” “切，瞧你那小家子气，M市哪个警察敢找我麻烦。” “不过这小子好像是凌氏集团的小儿子凌云……” “那个死娘炮啊，这就有点麻烦了。” “这还不简单，我们几个装作不知道就好了，扔在后山谁知道他死了啊。反正一个星期后风雨山庄就是我们的了。” 朱桑桑听得喉咙发紧，冷汗直冒，她伸出手，却不知道该去抓住谁。 眼前的一切让她眼冒金星，一群人像讨论扔垃圾一样讨论着尸体去处，另一群人事不关己的冷眼旁观，还有一群人像她一样，不敢说话，只能受冲击地看着。 第三七二章：风雨山庄（八） “那他呢？”有人指了指侍者。 “他，到时候再说吧，反正这几天他不会离开山庄。” “还说不定明天就死了呢！” 静默。 朱桑桑紧张地看着大家，刚才大家似乎都刻意忽略了一个问题，死掉的那个人是被杀死的。 “先处理尸体吧。”李似锦说道，“其他的事情，我们有的是时间商量，大家……都不会轻易离开这里吧。” 女人坐在餐厅里，男人外出处理尸体。 “我觉得，我们还是应该吧尸体放在冰库，一个星期后交给警察处理。”高个子的段子健说道，他神情有些恍惚，死去的人昨天晚上还差点跟他打了一架来着。 “交给警察，你知道他爸是谁吗？”张枫龙摸了摸自己的油头，嘴巴一歪笑道：“到时候，你们这些人都要拉着给他陪葬。” 你们指的是什么，段子健很明白，他们无权无势，被权贵迁怒也无力反驳。 “不就是一个凌氏集团嘛。”脏辫头嘴唇很干，眼睛不敢往尸体那里瞄，“人又不是我们杀的，还是交给警察好。处理了尸体，我们在场的人都是在犯罪。” “我呸！”张枫龙吐了口痰，“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甄天成，你真想让你老子知道你遇上什么麻烦事啊？” 甄天成张了张嘴，他当然不想，本来就被家人嫌弃没本事、不学无术，这一次被邀请到风雨山庄也是大出口气，要是父亲自己卷入什么谋杀案里，肯定要打断自己的腿。 甄天成又觉得委屈，这本来就不关他的事啊。 “要么你下山报警，要么你处理尸体。”张枫龙说。 下山…… 甄天成下意识拒绝，他还要靠这一次在父亲面前争口气呢。 “那就处理尸体吧。” 也没有谁再说反对的话。 段子健去看元行知，似乎这几个男人里只有他和他是同类人，从表面就能看得出来的贫穷。 元行知目光躲闪着不敢抬头，只是说道：“我们快点处理吧。” “你们三个抬吧！”张枫龙指挥着段子健和元行知，还要一直没说话的一个男人。 正是那天在泳池旁跟女伴吃饭的男士。 “汪庆朗，你别站着不动啊，你要是肯搬这个尸体，等我回去就给你一笔钱。”张枫龙说道，“也别装什么有钱人啦，知道你缺钱，我的好舍友。” 汪庆朗依旧站着没动，开口说道：“处理尸体最好的办法不是埋了，而是烧了。” “对对！烧了好啊！就烧了！” 餐厅里。 木日青一人埋头猛吃，又跑到吧台那里，点了酒和果汁。 “真是穷人样，没见过好吃的一样。”郭蓉蓉撇嘴。 白若彤下意识看了一眼陆燃，她也在悠哉悠哉吃着水果沙拉。 其他人都没有什么食欲，白若彤自己看到食物就恶心反胃，她不明白为什么有人能吃得下。 或许自己姐妹的解释就是唯一的答案。 “那个谁，帮我也拿一份海鲜意面。”坐在角落的胖女生喊道。 “好嘞！”木日青又乐滋滋拿了两盘意面。 “你看她那样子，没吃过好东西一样。”郭蓉蓉对白若彤说。 白若彤打量那个胖女人，昨天晚上她去找郭蓉蓉的时候，这个女人一直呆在房间里，反锁了门，任由她们怎么敲打都没有反应。 原以为她是个胆小懦弱的人，现在看看也没有多少穷人畏畏缩缩的样子。 应该读过书吧，白若彤想。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啊？那个男人是被杀死的，我们会不会也有危险啊。”郭蓉蓉是静不下来的人。 她望向几个人中年纪最大，看上去最稳重的马久富，“韩太太，你有什么想法吗？” 马久富不喜欢郭蓉蓉的性子，因此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怕有危险你就下山好了，没有人会阻拦你。” 郭蓉蓉见状就不爽了，小声嘀咕，“拽什么啊，还不是一个靠男人上位的，真不知道一大把年纪还来这里干嘛。” 白若彤拉了拉她，“别说了，没礼貌。” 郭蓉蓉硬着脖子，在白若彤的注视下把话吞回了肚子里。 男人很快就回来了，一身烟火气。 李似锦很快就掌控了全场，说道：“凌天的死，大家都能看出来是被人杀了，风雨山景区已经进行全封闭，可以说除了这里的工作人员，只有受邀请的人才能进来这里。” “所以……”李似锦敲了敲桌子，“凶手要么是这里的工作人员，要么……” 要么就是在被邀请来的人群里。 “就不会有第三者？”何遇问道。 “当然会，但这种可能性很低。”李似锦说道。 在场的几个富家子弟点头，他们都相信风雨山庄的安保能力，不会放闲杂人等进来。 “最有可能的就是这里的员工了……” 但一夜之间，风雨山庄的员工都像人间蒸发一样消失了，大门的安保也不见踪影，只剩下关闭得紧紧的大门。 但从山顶往下看，还能看到在景区戒严的保安，严格地执行全封闭的指令，防止游客闯入。 唯一的员工就是餐厅里的侍者，在管家服务留言里，也提到过餐厅人工服务将照常进行，而这个侍者不是老员工，而是为了钱到这里工作一个星期的。 “先把他排除……”李似锦说。 大家立刻把侍者叫过来询问。 “我原本是在城东的魅惑酒吧做调酒师，我表弟在山庄里做车童，他说山庄急招人做兼职，我就来了。一个星期十万，嘿嘿，谁会拒绝。” “你什么时候来的，凌天就死在第五栋别墅前面，你那么早就在餐厅里工作，你看见了吧？”乔杉珊说道。 侍者摇头，“我就住在这栋别墅二楼的休息室，一直没有出去过。什么死人我没有见过，就算看见了又怎么样，我没有杀人，做完一个星期我拿钱就走。” 侍者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只想着钱。 “其他的服务员呢？” “放假了啊。”侍者说，“只有我一个，不然也不会给我十万的薪酬。” 接到这份工作的时候，侍者也有犹豫过，面试他的人也说过要做好心理准备，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能离开工作岗位，否则一分钱也不会给他。 “该说的我已经说了，不相信我说的可以去保卫科看看门禁记录，我昨晚就没出去过。” 侍者微微鞠躬，然后返回吧台。 “啧啧，难怪会聘用他。”木日青抽空说话，又继续吃东西，“唔……没有昨晚的好吃了。” 第三七三章：风雨山庄（九） “我们现在要怎么办啊？风云先生一个星期后才回来。”他们又舍不得离开。 “那大家就先自我介绍呗。”木日青说，“接下来几天我们要一起生活呢，认识认识呀。” 李似锦笑了一下，说道：“这位女士说得对，我先来吧。我叫李似锦，是李资园集团的……呵呵，大家可以叫我小李，我住在三栋，跟元行知是舍友。” 被点到名的元行知从慌神中回过神，有些磕巴地说道：“我……我叫元行知，在M大念书，今年大三。” “M大啊，那你很不错。”马久富说道，“我叫马久富，你们叫我韩太太，我住在四栋，跟那个短头发的姑娘一起。” “嘻嘻，我叫木日青，从鸡蛋岛过来的，鸡蛋岛你们知道吧，很漂亮的……”木日青傻笑道。 “我知道，这几年才被开发的土著岛嘛，我去过几次，水很干净。”郭蓉蓉打量木日青，“不过那里的人都很黑的……” “我天生白，难自弃。”木日青说道。 “哼，墙脸皮。”郭蓉蓉有着一头好看的渐染长发，她说道：“我嘛，郭蓉蓉，能效动力就是我家的咯，这地方，我本来不想过来的。来过好几次，都腻味了，我看这风雨山景区的运营走到尽头，没什么创新了。这次邀请了穷人来，是要把酒店定位转到低端去开发新客源吗？啧啧。” 郭小姐说了一大通，没有人应她，她也不需要，她很满意自己的点评。 白若彤开口，声音娇娇：“我叫白若彤，家里是做服装生意的，圈子里也都认识我爸的哦。我住在第十栋，就在蓉蓉旁边。” “你们室友都是谁啊？”木日青问道。 “有什么好介绍的。”郭蓉蓉说。 “哼，她长着嘴不会自己说话啊。”白若彤气呼呼地。 木日青给了陆燃一个诡异的眼神：你惹着她了？ 陆燃撩了撩自己的头发，精致的眉眼突出，她就坐在一个偏角的地方，但没有人能忽视得了她。 坐在这里这么久，时不时就有目光掠过自己，这也是她知道的。 “我是白小妹妹的室友，叫陆燃。我嘛，乡下来的，就是珙桐村，你们肯定不知道了。” “我知道。”朱桑桑小小声的开口，大家望向她，她吞了口口水，“和现在很火的那个M市第一村就隔个山头。” 她说完，发现大家对珙桐村并没有多大的兴趣。 “我靠，都是农村出来的，差别怎么这么大？”张枫龙说道。 这让朱桑桑觉得有些无地自容。 “介绍一下自己吧。”朱桑桑听到冷冰冰的声音，是那个奇怪的女人。 她又生出了勇气，“我，我叫朱桑桑，扶桑的桑。今年18岁，刚刚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 又没人说话。 朱桑桑觉得这个屋子安静了半个世纪。 终于有人开口，问了一句：“录取了哪个大学？” “B大。” “哇，那你很厉害！”元行知说道。 马久富也说了句，“难得。” 郭蓉蓉撇撇嘴，“穷山沟里飞出金麻雀。” 朱桑桑这次没有再泄气，而是元气满满地说道：“我现在住在第二栋，室友是那边那个白色衣服的姐姐。” 曲灵云就坐在那里，俏脸冷峻。 “我叫曲灵云，住在二栋。” “汪庆朗，五栋。”说话的男人三四十岁，沉着稳重，不爱说话的模样。 “切，装逼佬。”张枫龙说，“我叫张枫龙，M市没有不认识我的，前几天我还上了新闻，你们都看过吧，哈哈。” “恶心死了这人，酒驾差点撞死人也好意思拿出来炫耀。”郭蓉蓉小声说，声音恰好只能让身边的白若彤听到，她也是不想跟张枫龙闹不愉快的。 “我也住在五栋，跟这装逼佬一起，有没有想换房的啊……” “不能换房。”郭蓉蓉出声，“换不了，不然我早换了。” “是啊，跟你这样的人住一起，谁都想换掉的吧。” “死肥婆，你说什么？！”郭蓉蓉骂道，一双大眼瞪向说话的人。 “我叫南梦，住在十一栋。”南梦说着，也看着郭蓉蓉，一双眼睛没有温度，像看一个死人一样。 郭蓉蓉没有注意到，白若彤却看得分明。 她吓得收回自己的目光。 “我叫段子健，搬砖的，住在九栋。” “乔杉珊，七栋。” “温如，七栋。” 温如开口的时候，众人都觉得室温下降了好几度。 好奇她，又不敢多问。 觉得问了，就晦气。 这个女人本身就是晦气。 脏辫头也介绍起自己，“甄天成，住在八栋，这是我室友，叫向恒。” 他拍了拍旁边孩子的肩膀。 小孩子啊。 大家对向恒投去目光，又很快收回来。 小孩子，有什么好探究的。 “好了，都认识了，下面我们来说说凌云被杀的事情吧。”李似锦再次掌控话题。 “尸体不是处理过了吗？还说什么？” “烧了，骨灰都扔大海里的，谁也不会知道。” “对啊，大家保密，省去很多麻烦呢。” 不想再提那个死人。 乔杉珊的声音很冷静，在人群中响起：“必须讨论，凌云是怎么死的？为什么会死？谁杀的？凶手会不会也要杀死我们？” 安静一会儿。 “是啊，必须要弄清楚的。” “真的有凶手吗？” “不然他自己有病要杀自己啊。” …… 温如抬眼，看着议论纷纷的那几个人，幼稚的一群人。 与她一样冷眼旁观的，也都觉得幼稚、荒唐。 温如去看李似锦，他没有主动说话，那两个富家小姐问他话的时候，他也会耐心地回答。 终于有人说道：“要是查凶手的话，尸体不应该烧了！” 有人嗤笑，“尸体留着，你看得懂嘛，你又不是法医，我们找凶手又不是为凌云伸冤，是为自己安全。” “抓出凶手怎么办？” “杀了啊。” “杀了！？”女孩子们震惊的声音。 “不该杀吗？那个人要杀我们！” “而且谁也不会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对啊，谁也不会知道。” …… 木日青揉着脑袋，好吵啊这群人，说话，你一句我一句的，都停不下来，哪有这样破案的。 李似锦的声音又拔高，“那么先从不在此证明开始，昨天晚上，大家都在哪里，干了什么？” “你在怀疑我们……” “人人都有嫌疑。” “你的嫌疑最大。”乔杉珊很冷静的说，“你是第一个主动组织处理尸体的人。” 李似锦微微露出惊讶的表情，“说错了吧，我可不是第一个说的。” “我没说你是第一个说的。”乔杉珊说。 她说的是，组织。 第三七四章：风雨山庄（十） 李似锦发笑，“你是觉得我太积极了？当时大家都说要处理尸体，总要有个人带头吧。很显然这里面有力能带头的人不多。” 说着，李似锦摇摇头，“当家的就让你们几个小菜鸟过来谈生意吗？作为前辈我有带头责任，一个人而已，死了就死了，我们这样的人有带怕的吗？” 张枫龙立刻跟道：“那不是，当时同意的人那么多，你当时怎么没提出反对呢。” 乔杉珊抿嘴，她其实想过处理尸体不妥，但当时提出反对的声音只有那么几句，一大部分人选择了默认，她也就不想多说了。 尸体除了伤痕和血迹，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也没有，烧了就烧了。 但提议处理尸体的人，总是有嫌疑的，她一直在看着。 李似锦跟张枫龙不同，张枫龙提议是出于逃避未来可知未知的麻烦，还有点无知无畏的冲动，而李似锦不是这样的人。 “既然有人怀疑我，我就先说。”李似锦说道，“昨天我跟张兄一见如故……” “对对！一见如故。”张枫龙肯定。 还过去搂了搂李似锦的肩膀，证明两人的情谊。 木日青眉眼弯弯，觉得这个油头粉面的小子还真是蠢萌啊。 “我们下午五点到的山庄，之后我们就去黄金海滩了。”李似锦说，“自那以后我们就一直在一起，十点半这样还一起到二楼的桌球室打球，还……” 他看了一眼曲灵云，大家发现曲灵云的脸拉了下来。 “是啊，我们还打赌谁能先钓到她！”张枫龙说道。 真没眼见地！木日青忍不住笑了。 “大概十一点半的时候，服务员说他们必须关门了。”昨天晚上，第六栋别墅延长了营业时间，防止有邀请客人晚到而需要就餐。 “之后我们就一起离开了。” “对啊，那个时候前面还没有那个娘炮的尸体。” 所以说，凌云的死亡可以推到十一点半后。 “当时看到我们的人很多，他们几个都是在餐厅的。”李似锦指了几个人，就有木日青四个。 木日青说道，“我走的时候，你们还没有走。不过我回到别墅的时候还没到十一点半，之后我和韩太太就一直在别墅里没出去过。” 马久富立刻证明。 汪庆朗说道：“那我就更不可能了，我们比她们几个还要离开得早。” 昨天晚上，南梦和汪庆朗就坐在泳池边吃饭，回到别墅的时候，十一点都没到。 郭蓉蓉也证明昨晚南梦十一点后一直待在别墅里，那个时候白若彤也在。 “我……我从蓉蓉那里回到别墅的时候，还没十一点半吧……” “那个时候已经十二点了。”陆燃说道。 “我……”白若彤紧张，又说道，“那你就是比我早一分钟回到家里，你也没有不在场证据。” 明显的拉人垫背。 陆燃笑了。 “凌云的死亡时间，应该是十二点之后。”陆燃说道，“我们发现他尸体的时候，他的死亡时间不会超过七个小时，有尸斑，死亡时间应该是在四个小时以上，还有……” 她估了个大概，“十二点半到两点半。” “你怎么知道？” “我是医生啊。”陆燃说道。 大言不惭，木日青心道，她还是知道陆燃和何遇相遇的那一次任务，陆燃的身份是个医生。 但也只是个儿科医生好嘛。 陆燃给她飞了一个眼波，那又怎么样，她就是会验尸。 一点点而已，死亡时间还是可以推断的。 陆燃解释了一下，得到大部分人的信服。 “穷山沟里的医生，那要读书很厉害才能吧。”马久富说道。 “一群穷学霸呢，哪有我们乔姐厉害。”郭小姐脾气可不好。 乔杉珊扭头，她可不敢当。 陆燃手指绕着头发，她的身份医生？当然不是，她只知道自己包里有封信，地址填的就是珙桐村。 信里只有短短几句话：钱我给你寄过去了，你要来城里做什么？你没有文化容易被骗，最好告诉我。 没文化，医生肯定不是没文化。 “十二点之后，有出去的人吗？”李似锦立刻问道，都是两两住在一起的，谁出去了，应该会察觉到。 “那么晚，早就洗洗睡了。” “对啊，各自睡各自的了，谁还注意有没有人出去。” 段子健一直没有说话，脸色有点难看 乔杉珊问道：“为什么凌云晚上会出去呢？段子健，凌云应该是和你一个别墅吧，我记得只有你一个人是报了九栋。” 陆燃抬眼，她好像恰巧看到了凌云出去的原因。 “我怎么知道，我昨晚十二点就睡了。”段子健说，感受到陆燃的目光，他想到什么，脸色更是难看。 “你知道点什么？”李似锦注意到了段子健看陆燃的不寻常眼神。 “昨晚我回别墅的时候，路过九栋，当时段子健和凌云在争吵，不过很快就熄了。”陆燃说道，“后来凌云说他要去拿回自己的行李箱，应该是那个时候离开的吧。” 陆燃尽量把客观地把昨晚自己看到的说出来，在场昨天来得早的人，并不知道凌云把行李箱扔在半路的事情，这个又解释了一次。 “原来是你杀了那娘炮啊！”张枫龙兴奋起来，抓出了凶手。 段子健眉头皱成川字，有两道深深的凹痕。 “不是我，凌云后来回来了。”段子健说道。 昨晚大概快十二点的时候，在次卧休息的段子健听到外面有动静，凌云找回了自己的行李箱。 “之后我就睡了，不知道他又出去了。”段子健说道，“不信可以去九栋看，他的行李箱还在里面。” “既然拿回了行李箱，他为什么还要出去？” “我不知道。”段子健说，“反正我没杀人。” “你为什么会跟凌云吵架？” “……”段子健沉默不语。 “你看，他说不出话了！” 陆燃笑道：“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 段子健别开眼，陆燃实在太美艳，笑都那么蛊惑。 他脱口而出，“他侮辱我。” 凌云发现自己跟一个打工仔一起住的时候，立刻找人换房，结果自然是失败的，又因为侍者不肯帮忙找回他的行李，他气在头上一直在骂段子健。 段子健本着退一步海阔天空。 凌云后来拿钱甩在他脸上，让他去帮他拿行李。段子健忍不住了，才跟他吵起来，凌云没他健壮，只能倔强着顶嘴。 “我虽然生气，但没必要因为这个杀了他啊。” 第三七五章：风雨山庄（十一） “反正我没必要因为这个，杀了他。”段子健咬牙切齿强调。 咬牙切齿，看他这个样子，怎么也无法说服在场的人。 只是，刚才还好好的，怎么说起死者侮辱他就这么大的反应。 更惹人怀疑了。 段子健这回不管其他人再怎么说，抿着唇不说话，看得出是个能忍的人。 能忍的人，的确不会因为一场侮辱杀人。 一遍问下来，什么结果也没有。 说不定是凌云自己惹到什么人了，被杀死，与在场的人都无关。 郭蓉蓉起身，拉着白若彤，“死了就死了，关心这么多干嘛，我们晚上不出门就好了。反正现在也有门禁了。” 两人离开后，张枫龙也想走了，但李似锦并没有动，他摸摸头，自己上二楼去玩了。 “为什么要有门禁？” 这里是别墅酒店，按理说，是不存在门禁的。 昨天没有，今天早上就开启了。 有了门禁，山庄里的安保和侍者全消失了，只剩下一个吧台服务生。 “好奇怪啊。”木日青说，“我不明白，古怪。” 马久富说：“肯定有古怪，风云肯把风雨山转卖出去这件事，就已经很古怪了。” 而且被邀请来谈生意的人，都不是各自集团或家族的一二把手。 像她，像郭蓉蓉白若彤，像张枫龙和凌云…… 都不是做生意的料子。 古怪的地方，一般都有阴谋。 “离开这里是最安全的。”乔杉珊说道，“没有信号，联系不到外面，如果不走，我们很可能是下一个凌云。” 话是这么说，大家也都知道，但没有人第一个提出离开。 段子健离开别墅，他现在很烦躁，一路往海滩的方向，下山。 元行知追了上来，跟在他左右。 “你跟着我干什么？” 元行知说：“之前……那个时候，我知道你是反对处理尸体的。” 段子健被他没头没脑突然说出的话迷惑了，“什么？” “如果你是凶手，你不会阻止处理的尸体的，因为尸体上会有指纹。”元行知不确定，“应该是会有的。” 段子健沉默，没有说话，元行知说相信他，但刚刚讨论的时候，他什么也没说。 “我刚才没有说，是因为不敢说，你不要生气。”元行知说道，“他们那群大少爷大小姐，不会在乎我们是怎么样的。而且，之前……处理尸体是最好的，不然我们都会遭殃。” “哼！”段子健加快脚步。 元行知也加快。 “我爸在城西菜市场，摆摊卖水果的，十多年了。那个摊位我们家都签了十年的租约，隔壁摊的生意没我家老牌子好，就想占我们的摊位，把我们家赶走。你猜后面怎么了？” “……那个人家里有权有势，把你们赶走了？” 元行知笑，“有钱有势的，哪里还用得着卖水果啊。人家只是M市某个小干部的亲戚，那个小干部的妹妹是某个大领导的情妇，那天穿制服的人过来，说有人举报我们的水果不新鲜，差点吃死了。你说这可不可笑嘛，水果吃死人，不新鲜还吃那个人是傻子啊……” 元行知的爸爸的摊位被收了，如果是被赶出市场那就算了，元爸还被起诉做了牢，在牢里被人打断了双腿。 “我爸这人脾气暴，跟隔壁摊的人争吵，嘴上得罪了人，后来被收了摊子，又撂下狠话，这后面就出了那样的事。但我爸这么老实，那只是吓唬他们，怎么就能把我爸腿打断了……”元行知好像在说着别人的故事，情绪没有多大的起伏，但听的人却觉得心冷冷的。 “我妈身体本来就不好，只能帮我爸看看摊子，我奶奶老年痴呆，我外公一直在住院，我呢又在念大学……” 元爸是家里唯一的劳力和收入，出了这样的事情，顶梁柱垮了，元妈病发、外公气得没再醒来，元行知在读高中的妹妹休学照顾奶奶…… “他们有钱人，我们斗不过的，只能我们自己也有钱了……”元行知说，“在这里呆七天，我也就有钱了。” 段子健心念微动，“你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钱啊，我呆七天，给我一百万。”元行知说，“到时候我们全家就能离开M市，去其他城市买房定居了。你呢，你是为什么来的？” “真相。” “什么真相？” 段子健摇头，没有说话。 “竟然不是为了钱吗？” 两人走到海滩，近处的海滩是倒映着天空的淡蓝色的水，清澈，能清楚地看见下面白色的细沙和珊瑚。 一重一重的浪不断拍打过来，如梦似幻。 “有钱了，也没用。”段子健在回答元行知的疑问。 元行知脸微微扭曲，“是啊，还不如像那个凶手一样，杀了凌云，他们的命价值可大了。” 段子健想去看元行知的表情时，元行知已经冲向大海，一个浪打过来，水漫上他的上半身。 木日青沿着血迹往外走，路上的血迹断在旁边的草林，木日青踏入草丛内。 “等等我。”乔杉珊追上来，她带着一副眼镜，显得书气郎朗。 木日青不讨厌她。 两人仔细辨别草丛里的血迹，最终发现血迹开始的地方，是离道路不远的树林，还有纷乱的脚印。 “应该是在这里被刀刺伤，然后一路往外面跑。”木日青说。 “嗯，这里离第六栋别墅不远，凌云应该是想跑去叫人的。” 只可惜还没到门口，人就死了。 一路的血迹，应该是失血过多而亡。 “他为什么会跑到这里面来？” 木日青指着那些脚印，“跟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脚印穿过草林，消失在道路上。 这里和有血迹的那个道路点，刚好是一条弯月形小路的两个端点，可以从草林直线穿过。 木日青四处看，往前走了几步，看到被遗弃在路边的巨大银色行李箱。 乔杉珊也看到了，“段子健不是说凌云已经把行李箱拿回去了吗？” “他应该没有说谎，这个箱子这么大，凌云一个人拿两个应该会很吃力。”木日青说，“所以他应该是先拿了一个行李箱回去，然后又出来拿第二个。” “两个行李箱？” “嗯，我来的时候，在路边看到过这样的两个行李箱。” 第三七六章：风雨山庄（十二） 原本凌云丢弃箱子的地方，离别墅酒店有一段很长的距离。 从景区大门到山庄大门不远，但是一段上山的路，层层台阶，提着行李箱难走，否则凌云也不会半路丢弃下行李箱子。不像山庄内都是平台的车行道，拉着两个行李箱走也不算吃力。 山庄大门到别墅有一段不近的距离。他们当时进来的时候，都是坐着观光车的。观光车的车速不快，走了将近十分钟，人行的话，至少也得小半个钟头。 “凌云如果下山拿行李箱的话，这一去一回，差不多得一个小时吧。”乔杉珊说道。 “陆燃遇见他出门的时候是十一点左右，段子健说凌云是在十二点这样回到别墅的，应该差不多。” “他干嘛只拿一个行李箱，把另一个行李箱扔在这里呢？”明明离别墅已经不远了。 “也有可能这个箱子是他第二次出门的时候拿的，走到这里的时候遇上了凶手。不过……” “不过凌云那个人，怎么会花力气再跑出来一趟。” 走几步山路就扔了行李箱、拿钱让室友下山帮忙拿箱子，做出这种事情的大少爷，忙活了一个小时，还有心思再下山一趟？ “以我对凌云的了解……”乔杉珊说道，“我听说他有洁癖，从来不会用酒店准备的东西，他下来拿行李应该是为了他带来的那些洗漱品和换洗衣物。但他这个人也很娇气，累不得。” 乔杉珊说话的时候，木日青暴力打开了遗落在地上的行李箱，里面是一大堆粉红色的玩偶和衣服，还有一些成人玩具。 “这些东西，足够让他再下来一次吗？” 乔杉珊摇头，她也不知道， 对面的木日青突然沉默了，也不说话，低头盯着行李箱。 是发现什么了吗？ “嘿，要不要去沙滩玩？”短发女孩突然笑眯眯问她，双眼弯弯，酒窝深深。 乔杉珊下意识想拒绝，她还是对凌云的死亡更感兴趣。 木日青已经挽上她的胳膊，“走嘛，要呆七天很无聊的，去玩嘛。” 乔杉珊微微抬头，看向这个比她高的女孩，娃娃脸让她猜不到她实际的年龄，但有时候可爱跟年龄无关。 陆燃喝着椰汁，躺在沙滩上晒太阳，马久富躺在她的旁边，带着墨镜。 “这里的风景可真好啊。” “是啊，我是看不腻的。” “吃的也很多。” “你说，凌云那孩子是谁杀死的？” “我也不知道。”陆燃的半眯着眼睛，她是真不在意，反正做任务都是会死的，幕后是怎么样的她还真无所谓，想杀她，要比她的枪快。 “噢！” 陆燃懊恼地叫了一声，不能动用热武器。 不过也没事，警惕好那几个任务者就行了，原住民，还真没有什么好防备的。 不远处，向恒正跟着脏辫头学习冲浪，脏辫头一脸灿烂的笑，倒是向恒，少年老成，板着一张脸笨拙地学习。 那个样子，真是可爱，难怪脏辫头笑个不停。 温如穿着黑色的长袖衬衫，一张小脸被头发遮得只剩下一小块，她幽幽地从上面下来，身后跟着一个瘦瘦小小的女孩子。 朱桑桑好像跟定了温如。 “那个女人你认识吗？像鬼一样。”马久富说。 原来她一直是睁着眼睛的。 陆燃摇头，“我不知道。” 阿青那家伙怎么还没来，说要去破案子，他们是任务者，又不是侦探。 任务也没让她们找真相。 “跟鱼儿那家伙一样，不过鱼儿是缺钱……” 木日青穿着泳衣下来，大长腿在阳光下白得透明，她欢呼着奔向大海，接受海浪的抱拥。 本来想走向陆燃的张枫龙停住了脚步，他是个腿控。 又看看陆燃，同时也是颜控。 “李兄，你说我先找谁呢？” 问完张枫龙才发现李似锦刚刚就走开了，他望过去，李似锦正在跟曲灵云说话。他不由想起昨天晚上，还是李似锦棋高一步。 木日青此刻已经抱着冲浪板下海了，她玩得很六，一个大浪过来，她轻巧驾驭。 靠岸的时候，她听到有人夸道：“非常棒！” 段子健穿着短裤，露出健壮的上身，古铜色的皮肤淋了水，阳光下闪闪发亮。 木日青看过去的时候，段子健黝黑的脸红色，他转过身，冲进又一个大浪中。 “他是杀人犯，小心点，别离他太近。” 是张枫龙。 木日青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脸，“谢谢你啊。” “没事，要是他缠着你，你可以来找我。” “哦哦，好啊。”木日青笑，“你跟风云先生以前认识吗？” 怎么扯到风云了？ 张枫龙还是回答了她的问题。 “我怎么可能认识那个老头，我爸都没见过几面。” “那怎么邀请你过来了？我听说你家也不是很厉害。”木日青说，“我的意思是，M市还有其他很有名望的企业。” 张枫龙摆摆手，“我知道，我家嘛，就是你们嘴巴里说的暴发户咯，光有钱而已，没什么文化和素质。M市很多企业和家族都看不上我家的，我爸为了和他们做生意头发都白了好多。” 木日青忍不住又笑了，这人还真是实诚。 “但那又怎么样，有钱了，干嘛还和其他人一样啊。我又不是读书的料，也不需要文化素质。”张枫龙嘿嘿笑，“用钱能解决很多事情，所以我嘛，才能保持率性和自由。” “撞死人？”木日青问。 “那不怪我的，是那小子闯了红灯，我只是恰好喝了点酒。媒体就说是我酒驾撞死人了，真是一群黑心肝的。”张枫龙大笑，“不过我也出名了，不少小姑娘都开始粉我了，我微博多了好几万粉丝呢，哈哈。” 说实话，张枫龙打扮虽然有点英国式的油腻，但五官还是挺精致，可以说得上帅。 只是木日青有点不明白了，酒驾差点撞死人，虽然张枫龙说出事故是对方闯红灯的缘故。但酒驾的确是错了。 怎么还有那么多人粉。 一定是自己离开原来的世界太久了。 “至于为什么邀请我来，我爷爷跟我透露过一点，他以前跟风云是旧友，老朋友了，还是关系很铁的那种。”张枫龙一脸自得，“你说这山庄不给我家还给谁啊？” 第三七七章：风雨山庄（十三） “哦？你爷爷还和风云是老朋友？” 女孩的声音惊讶中带着羡慕，还有一丝丝向往。 张枫龙笑了，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中，女人嘛，还不是这样。 “当然了，我爷爷当年跟风云可是患难之交。” 患难之交，多见过生死。 风云的发家，是从海边开始的。 靠海吃海，海边的活计很多，工资最高的劳力活就是出海了。 海浪不平多变，危险也难测。风云跟张枫龙爷爷的生死情谊，就是在海上的大风大浪中结下的。 只不过，张枫龙的爷爷是厂家的少爷，出海只是兴趣；而风云就只是个干劳力的穷小伙。 风云结婚后，他老婆怀孕的那一年，张枫龙的妈妈也怀了他。 “指腹为婚，是不是觉得很惊奇啊，什么年代了还指腹为婚，就不怕对方肚子里蹦出来的是个丑鬼，祸害了自家孙子。” 两家结亲的事情，并没有对外宣称，只是逢年过节，或是遇上什么好日子的时候，风张两家聚在一起的时候，大人们会拿两个孩子打趣。 “但我和风清竹互看不顺眼，谁稀罕跟她结婚。”张枫龙说，“就家里的那个老古板当真，硬是要我把那个女人当成未婚妻看。现在就好了，那个女人死了，我呢，也自由了。” 张枫龙深深盯着木日青，毫不掩饰自己对她的中意。 “风清竹怎么死的？” “女人，你这个时候不应该问这个吧？” “不说了那我就去冲浪了。” “诶！”他叫住她，说道：“也不是什么大事，意外掉海里死的，就是在你住的那个鸡蛋岛。” 张枫龙说的，和向恒查到的基本一致。但还有一些是外人不知道的。 “她为什么要出海呢？” “听说是为了约会，跟一个红二代过去了。”张枫龙摆出不喜欢谈论这个人的样子，家里人总想把他跟那个女人凑在一起，也不管那个女人喜不喜欢自己。 她不喜欢自己，自己还看不上她呢。 “那真是太可惜了，这么年轻就意外死在海里了。” “好像是为了救人，她跳下水救人，风浪大，她游不回船上。” 木日青问道自己该问的，转身抱着冲浪板跑进了海里。 “哎去，怎么就走了。”张枫龙不满。 十栋别墅酒店，是山庄里最火热的一栋。 因为别墅自带的无边游池，恰恰好好修在最适合观海景的崖上，不用出门就能看到最美的日出日落，潮涌潮退。 白若彤和郭蓉蓉惬意地靠在游池边，远眺沙滩上玩水的人们。 “说吧，你这次过来是不是也为了风青松啊？” 白若彤立刻摇头，“相亲是一回事，主要是为了这风雨山。” “不结亲风云肯把景区给别家？” “邀请来的几家里后辈只有男的，说明结亲不是必要条件。还有那些人……” “真不知道为什么要邀请那群人过来。” “里面会不会有风云的私生子啊？” “我怎么知道？不过，彤彤，我问你啊，你跟风青松不是一起研学旅行过，你知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女朋友啊？” “没……应该没有吧。” “有也没关系，我们这样的家庭，结婚又不是两个人的事情，到时候他在外面养小，我也可以。” “这样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现在风清竹也死掉了，风青松是集团的唯一继承人，到时候，整个风家包括这风雨山景区都是他的。能跟他结婚，还在乎他外面找小三啊。” “……”白若彤把头埋进水里，没有说话。 “不过也真是世事难料啊，风清竹可比风青松有本事多了……我爸妈一天到晚让我向她学习，学习什么？早死吗？哈哈！” 向恒已经学会自己冲浪了，脏辫头摸了摸脸上的海水。 真他妈咸。 这里的海水是属于珊瑚海的，比其他地方的海水咸四倍。 陆燃依旧在躺椅上一动不动晒着太阳，马久富已经离开回别墅了。 脏辫头坐到她的旁边，说道：“车上你骗我呢？” “没有啊，我说过我没钱。” 脏辫头无奈，的确是自己把她误认为是有钱人的。 “没想到你是珙桐村的啊。” “你知道？”陆燃没想到这个富家子还知道一个小山村。 “你住的那个村子要开发休闲农业园了，风云买下的。” “真的哦？村子离城里这么远……”道路还不方便。 “你们附近的那个村子不也是搞得火热嘛，这跟路远没什么关系，要看你们那边山里的资源，和针对的消费群。” “那挺好的啊。”陆燃回答淡淡，她不是珙桐村的人，自然没有太大的感觉。 “说起来这个休闲农业创意项目的负责人，还是风云的大孙女呢，不过现在搁浅了，大孙女死了，大孙子又蠢。” 脏辫头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风家孙辈的某个长者。 陆燃笑了，“你这么关心风家继承人啊？” “是我爸关注。”脏辫头纠正、强调，“你看我是那种人嘛？要是可以，我才不要当什么继承人，一事无成也不错。” 脏辫头扭头去看陆燃的反应，她没有什么表情，性感的嘴唇微微弯起，能看出心情不错。 “不过我的那个室友……”脏辫头说道，“少年老成，我爸一定喜欢。” 噗呲！ 他听到陆燃笑出声。 “这很好笑吗？哈哈。”脏辫头笑道。 南梦和汪庆朗两人沿着沙滩缓缓走着，一个大浪打过来，汪庆朗伸手牵起南梦的手，把她往外拉了拉。 “唉，这次任务你怎么看？”南梦问他。 “这么多人被邀请到这个没人山庄里，还因为各自的原因不离开……”汪庆朗说道，“那个没来的山庄主人风云，一定有什么阴谋。” “还用想什么阴谋，就是要杀死我们这些到山庄里来的人。”南梦说道，“这风雨山这么大，藏个杀手还不容易。” “还是你最聪明。” 南梦冷着脸，“油嘴滑舌，够了啊。” “嗯。”汪庆朗露出一个笑，“小南，你说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先看着他们窝里反，我们只要警惕危险就行了。”南梦冷笑。 只怕不用那幕后之人动手，这群人相互怀疑就要自相残杀，死去好几个人。 说自相残杀也不对。 好像大家都没什么关系。 第三七八章：风雨山庄（十四） 沙滩再美再好玩，也比不上酒店的大床舒服。 温如静静地坐在客厅里，目光不知道凝聚在哪个位置上，似是在走神。 这样的平静的时候很少了，自从她堕落无边地狱以来，窗外明晃晃的光像是个梦，但是梦的话，那个人会出现。 才会出现。 温如的眼珠渐渐泛白，直至完全变得青白。 她披下的头发无风飞起，好像有什么东西从她背后争先恐后地爬出来，拱弄起了她的头发。 温如的眼角裂开，流下一缕红色的血，很快血丝变成了黑色。 不断的红色鲜血流出来，不断地变化成黑色。 飞舞的黑发慢慢落下去，温如身前出现一个淡薄的人影，扭曲，易破散。 确切的，是鬼影。 那个人鬼影摇动着，像是要跑，又像是要屈服，摇摆不停。 “去吧，去吧。”温如整张脸都是黑色的血迹。 鬼影停顿一下，不肯走。 “你不是一直要从我身体里出来吗？现在你可以走了。” 鬼影还是不动。 温如的眼睛已经糊了一片，但她更能看清楚站在她面前的鬼影。 以往的世界，一开鬼眼，能看到密密麻麻的残魂断魄，在这个世界，只能看到一个鬼影。 “还是让我消化你？” 鬼影立刻飘远了。 温如站起身，一步一步走进自己的卧室，浴室，打开水，冲洗。 组织给的第一个任务，她完成了。 离那个人回来，就更近一步了。 乔杉珊回到别墅的时候，皱眉，去找空调遥控。 发现屋子里并没有打开空调的时候，她有些愕然，那屋子里怎么这么冷？ 温如在卧室里，翻弄她的那个破行李包，里面除了破烂的衣服，少许的钱，没什么可以获取信息的东西。 温如目前只知道，她很穷，是从邻省某个小城市坐火车赶过来的。 乔杉珊礼貌性地敲了敲没有关上的门。 温如早就知道她过来了，微微扭头，看向她。 不是第一次看她了，但每一次都觉得瘆得慌。 “你空调刚才打了多少度？” 见温如不回答，乔杉珊又说道：“以后别打那么低，容易感冒。” 准备返回自己的卧室时，乔杉珊听到温如问她是否去过邻省。 “我中学就在那边读的，教育大省，我们市很多人都去了那边。” 温如想到什么，问道：“风家的人也去那边念的书吗？” “风家？风清竹和风青松吗？风清竹中学是在那边念的，风青松没去过那边吧，他从小就在国外生活，这两年才回来。” 乔杉珊以为她要打探风青松的情况，多说了一句，“虽然你是风云老爷子邀请过来的，但你想和风青松结婚，基本上不可能的。” 没有瞧不起，语气只是陈述事实。 温如点点头，又低头继续看自己车票。 “奇怪的女人。”乔杉珊离开了。 “那个女人真奇怪！”马久富说。 坐在她对面李似锦温柔地笑，说道：“是有点奇怪。” “阴沉沉的，大晚上看到，得被吓死，也不知道是哪个挨千刀的把女儿养成这样。” “不过，像她这样的，我不是没有见过。” “你见过跟她一样的人？” “西南山区那边，少数民族，韩太太知道的吧？” “说是巫女，会下蛊。但都是骗外地游客，骗钱的。” “那不一定啊，不然怎么会有人变成她那个样子，一靠近就觉得冷冰冰的。像个……” “像个鬼一样。”马久富吓了一跳，年纪大了，她也信信佛，拜拜神。 不是相信鬼神之说，只是东拜拜西求求留个心理安慰。 拜神的人，总会比平常人更相信鬼，马久富想起过往那些和尚道士吓唬她们的话 “你说的那个和她一样的人，是干么的？”马久富追问。 “养鬼的。 “难怪！” “哈哈。”李似锦发出爽朗的笑，“韩太太，说笑说笑，世界上哪里有什么鬼啊。” 马久富一笑，“你这孩子，会逗人。” 马久富离开餐厅后，李似锦端起面前的酒杯，慢慢抿了一口酒。 他放下酒杯，然后离开。 正在擦桌子的侍者赶紧跑过去收拾桌子上的残羹。 一个人，还真是忙。 不过，待会会更忙啊。 来吃午饭的人越来越多，自助餐只准备了几样，炒饭炒面，还有一个荤菜、一个炒时蔬和炸鱼。 饮料倒是齐全。 “就这么点吃的啊？” “我一个人忙不过来。” “还这么难吃。” 木日青知道餐厅只有那些吃食后，直接窝在卧室里不出去了，她的空间里还有一大堆吃的。 平平安安的，就到了晚上。 “快到十栋来。”陆燃发来消息。 出事了？ 木日青从床上蹦起来，穿鞋，然后打开门冲出去。 马久富正敷着面膜，看着木日青风风火火出了门，被吓了一跳，又继续躺在沙发上，指腹轻轻按压边角翘开的面膜。 十栋门口很热闹，围了好几个人。 “我最后说一次，交出房卡。”汪庆朗站在门外，一字一顿地说。 郭蓉蓉和白若彤站在门口，已经有些害怕了，但还是硬着一口气，回道：“凭什么要把我的房卡给你，神经病啊你。” 木日青看向陆燃，陆燃给她一个无奈的眼神。 事情是这样的。 陆燃回到别墅的时候，别墅已经被郭蓉蓉和白若彤占据了。 郭蓉蓉吃完午饭，没有跑过十一栋，直接窝在十栋了，一直到晚饭后，都没有离开的意思。 山庄里的侍者都走了，郭蓉蓉对之前的规定就没有那么遵守了。 陆燃从餐厅回来的时候，郭蓉蓉和白若彤已经把她的小破包收拾好了，站在门口就问她要房卡。 陆燃怎么愿意给，要是你好好问了，还行。直接把人家的东西收拾了拿出来，谁见了会开心 “陆燃，你快把你的房卡给我。”郭蓉蓉说。 “郭蓉蓉，你快把你的房卡给我。”汪庆朗说。 事情就是这样的。 郭蓉蓉不肯给，汪庆朗坚持要，就吵起来了。 汪庆朗想动粗，但段子健和李似锦他们看到赶过来了，一人一手拉着他，又不能动枪。 汪庆朗只能和郭蓉蓉僵持着。 但汪庆朗已经到了暴怒的边缘。 第三七九章：风雨山庄（十五） 一定是发生什么事了。 段子健咬着腮帮子，他没想到这个平淡无奇的男人力气这么大，自己的手就像抱住要滚下山的百斤巨石。 李似锦拉着汪庆朗，力气渐大，他沉声说：“出什么事了？说清楚，你这个样子，只会耽误时间。说出来，大家一起帮忙。” 郭蓉蓉见汪庆朗目眦欲裂，也有些怕了。 她立刻接着话说，“是啊，你一上来就要我把房卡给你，你以为你是谁啊。就算你现在有天大的事情，你不说我们怎么帮你。” 郭蓉蓉还有没说的话，就算说了，他们凭什么帮忙。 又不熟。 汪庆朗的嗓子有些哑了，“南梦不见了，她说她回别墅了，但我联系不上她。” “你傻啊，这没信号怎么联系啊。” “那个胖女人是你女朋友啊？” 木日青几个任务者的表情微微变了，没有信号，却还有另一种联系方式：联络器。 如果联络器联系不上，只能说明对方…… 死了。 “房卡给我。”汪庆朗再次说道。 李似锦已经松开了拉他的手，段子健一个不得劲，大力被大力往前一带。 郭蓉蓉吓得扔出一张磁卡，“拿去拿去。” 汪庆朗得了房卡，直接向十一栋奔去，木日青也撒腿追上去。 陆燃也迈开腿跟过去，郭蓉蓉叫住她。 “把你的破包也拿过去。” “你们就两个女人待在这里？”陆燃回头一笑。 白若彤抓住郭蓉蓉的手，小声说道：“可能是又出事了，我们还是跟他们一起吧，人多安全。” 十一栋。 木日青是紧跟着汪庆朗进入别墅的，她看到汪庆朗大喊着‘南梦’，冲进次卧里，紧接着传来一声穿心的尖叫。 很难相信，这样的尖叫是从一个男人口中发出来的。 木日青冲进卧室的时候，只看到抱着满是鲜血的尸体痛哭的汪庆朗。 从体型能看出，尸体是南梦的，这群里唯一一个比较胖的人。 木日青走进几步，看得更清楚。 南梦就死在床上，全身是血，被刺了很多刀，原本无瑕的脸上，还多了一条刀痕，血迹斑斑。 死之前一定受了不少苦，难怪汪庆朗哭得这么伤心。 不过，南梦死之前，汪庆朗真的一点消息也没有得到吗？汪庆朗和南梦是任务者，他们没有想过隐藏，其他人也轻易看得出。 木日青退后几步去看汪庆朗，伤心是真的。 其他人也陆陆续续赶来了。 郭蓉蓉和白若彤看到那尸体，直接就吐了。 “你，过来，她是怎么死的！”汪庆朗指着陆燃。 陆燃面无表情戴上了口罩和手套，走过去，说道：“你让让，人已经死了。” 还是多做点有意义的事情吧。 汪庆朗听进去了，他松开了抱着尸体的手。 陆燃并不是真正的医生，更不是法医，会推断死亡时间是靠其他医生指点过几句。 木日青是知道的，但她不担心陆燃，抱着双臂站在旁边看陆燃表演。 “……身上有二十一道刀伤……其中一道是在脸上，这一刀是最轻的……没有较重的致命伤……应该是失血过多死亡的……” 陆燃看了一眼汪庆朗，果然见他双眼红了。 “她是被折磨而死的？！” “不一定。”陆燃打开南梦的嘴巴，她记得进入客厅的时候，桌子上有杯饮料，只喝了一半。 “应该是在昏迷状态被刺杀的，不然你不会没有收到消息。” “那么，是你们杀了她。”汪庆朗目光一一划过屋子里的任务者，“只有你们。” 陆燃脱下手套，扔在一旁，说道：“也只有我们能做到，比较其他人要进入别墅，没有房卡是不行的，郭蓉蓉的那张房卡在你手上。” 李似锦皱眉，陆燃说的没错，能杀掉任务者的，只能是另外一个任务者。 “找个地方坐下说？”李似锦说道，“我们这么多人。” 汪庆朗握住的拳头慢慢松开，他只有一个人。 温如的目光落在汪庆朗身上，汪庆朗觉得身上冰凉凉的，他去看温如的时候，温如已经垂下了眼眸。 “等等，她身上白色的东西是什么？”木日青叫道。 她走过去，指着南梦尸体上没有被血侵染的地方，就在大概锁骨的位置旁边，有细细小小的白色。 “盐，是盐。” 这边海水的咸度很高，下了水再上来，太阳一晒，人身上就会有多出这么白色的小小颗粒。 今天去过海滩的人，都有印象。 “刚从海滩回来就被刺杀的吗……” “不可能。”汪庆朗说道，下海过后，一般都会冲洗完身体再换上干净的衣服，更别说汪庆朗和南梦今天并没有下海，离开海滩后，他们是一同去冲洗了手脚。 “也可能是凶手身上掉下来的。”木日青说，“是得好好分析分析了。” 木日青眼睛像是星星在闪，破案啊，多好玩。 郭蓉蓉已经吐完了，脸色惨白，听到要一起到六栋讨论今天的死者，她立刻拒绝。 “不就是死了个穷人……”郭蓉蓉的话没有再说下去，她看到汪庆朗嗜血的眼睛。 朱桑桑在人群后，跟着他们慢慢往六栋去，汪庆朗抱着南梦的尸体走在最前面，而郭蓉蓉和白若彤，走在她的后面。 “等我出去了，一定让我哥找人废了他。”郭蓉蓉说。 “蓉蓉，别说了，我们还是离开风雨山吧，还说不定能不能活到明天呢。” “你走我不走，过几天风青松就……”郭蓉蓉说了半句，生硬转了话题，“那个男人还以为自己很厉害，等我们离开山庄，哼！” 朱桑桑微微扭头，郭蓉蓉的表情愤恨又恐惧，说着空洞的狠话。 原本一直蜷缩着身体，显得有点畏畏缩缩的朱桑桑微微挺直了背脊，现在在山庄里，他们都一样。 有钱人也怕死。 朱桑桑这两天已经见了两个死人，但她并没有那么害怕，她以前见过其他的死人。 不是寿终正寝，而是被打死的。 她的表哥就是为了给自己的小女朋友争口气，跟别人打架死的，跟南梦的死相差不多，全身是血。 还有同班同学，跟她一样是农村户口的，但那个人不聪明，出去乱混，跟着班里的大姐大欺负人，最后被她欺负的人捅死了。 发现的时候，就跟凌云一样，死在冰冷的石板上，血都凝固了。 第三八零章：风雨山庄（十六） 南梦的尸体被白色的床单覆盖，汪庆朗细心整理好了被脚，他整理尸体的时候，把所有男性都请了出去。 死者为大，大家都迁就了。 有女士留在在旁边看着，他也不让她们帮哪怕一点的忙。 所有人都到齐了。 汪庆朗的目光如炬，扫过所有人，每个人的神情都在他的眼睛里。 那群原住民，汪庆朗一眼就扫了过去，不会是他们，他和南梦也是经历过十场以上任务的人了，他们的无垠点都用来给他强化身体了，两人唯一的一把枪给了南梦。 这个世界不让用枪，他料想过南梦的危险比他大，没想到这个危险来得这么快，这么彻底。 “怎么又死人了？这才多久啊。”张枫龙说道，他的声音有些异常，应该是害怕了。 “你们其中的一个杀死的。”汪庆朗拿出一把刀，片面的，砍猪骨的时候常用。 “一命偿一命。” 他把刀插入了木质的桌面上。 有人害怕，有人毫无波动。 “我……我跟你说，我今天一直和若彤都呆在十栋，可从来没回过十一栋。”郭蓉蓉牙齿打着颤。 朱桑桑看了她一眼。 “你的房卡一直在身上吗？”木日青问。 “当然，我一直带着，我还打算跟陆燃换房卡来着。”郭蓉蓉说，“我早就打算住在十栋了。” 陆燃摊手无奈，“汪庆朗找她的时候，她正在逼我换房卡。” “为什么换房？你很讨厌南梦吗？”汪庆朗对郭蓉蓉说。 当然讨厌。 郭蓉蓉此时不敢这么说，磕巴着，“没……没有，我和若彤是好朋友，想住在一起。” 她说话时，发觉注朱桑桑在看她，露出嫌恶的表情，所有人，她最讨厌这个女孩了，畏畏缩缩，不够人笑话的。 “汪兄……”李似锦开口了，“你能先说说南梦的事情，毕竟她今天去了哪里，我们几个都不知道。” 汪庆朗今天上午跟南梦在海滩玩了一会儿，吃过午饭，就各自返回别墅。 南梦这个人有些懒，汪庆朗知道她是要回去睡懒觉，担心她的安危，也提醒过她睡觉的时候要注意一点。 “这别墅的设计，没有房卡要进来也难，就算有人硬闯进来，发出的动静也足够让我醒过来了。”南梦并不在意。 舒舒服服泡了个澡之后，南梦给汪庆朗发了消息，说她要睡觉了。 下午大概四点多的时候，南梦让他七点来接她去吃饭。 六点五十，南梦没有回复汪庆朗的消息。 七点，南梦没有出门。 七点十五，南梦也没有出现在餐厅。 七点十七，郭蓉蓉把陆燃的小破包扔在门口。 “等等，你说她洗过澡，那身上更不可能有蒸发出的盐晶了。”木日青说。 陆燃说道，“她的尸体温度降了一些，但是没有形成尸斑，死亡时间大概是三个小时内，最有可能是给你给你回复消息后不久死的。” “喂喂，你们的手机有信号啊？借我打个电话。”张枫龙插嘴。 汪庆朗一把刀甩了过去，就插在张枫龙面前，张枫龙整个人都僵住了。 四点到七点这段时间，基本上每个人都有不在场证明。 汪庆朗听了，全都无辜，那就全不相信。 “我记得我看到过她。”元行知突然说道。 汪庆朗眼睛有了神彩，“你说什么？” “大概三点多的时候，我当时还没有回别墅，刚吃完饭要回去。”元行知说道，“在六栋门口看到那个女人从七栋那边过来。” “看到了？” “嗯，她那么胖……啊，对不起，她的体型比较特殊，跟我们都不一样，所以我肯定不是其他人啊。” 三点的时候，大下午，大家都窝缩在别墅里，吹着空调睡懒觉，谁会出来？ 元行知又说道：“我三点半就回到别墅了。” 李似锦点头，元行知还带了一些吃的回来。 汪庆朗疑惑，三点的时候，南梦为什么会出去，她是个很懒的女人，就算有什么事，也会叫他去做，至少也要让他陪着。 怎么也不会，什么也没跟他说啊。 南梦很依赖他，他也撑起了南梦的一片天。 “我不相信。”汪庆朗说，“她出去一定会跟我说的。” 元行知吓得往后缩了缩，一个大男人，这样的动作，郭蓉蓉差点笑出声，要不是气氛不对，她就要吐槽几句了。 “我真看见了……”元行知弱弱的说，“就从七栋那边走过来，一个人，穿着白色的衣服，上面还有蓝色的花……” 乔杉珊冷冷说道：“三点到五点，我跟温如在别墅里，没有人来找过我们。” “我又没说她去找你们……”元行知抬高声音，“路过你们七栋也不行啊。” “你老是提我们七栋做什么。” 汪庆朗去看温如，他还记得在南梦的卧房时，温如看他的奇怪的眼神。 七栋，南梦去找过温如？ 温如在汪庆朗的注视下慢慢抬起头，无神的眼珠转了转，似乎刚从走神中回过来。 “什么？” “南梦去找过你吗？”汪庆朗问。 温如摇头，又垂下眼。 朱桑桑有些紧张，她说道：“那个女人不会去找温如姐的，大家都不跟温如姐说话。” 她又低低加了一句，“也没有人爱跟我说话。” “哎哎，别这么说嘛，大家还是很爱交朋友的。”木日青笑着说。 汪庆朗也是这么觉得的，南梦性子冷，从来不会主动去找谁，而且什么事情，第一时间会告知她。 但是元行知的确看到南梦出来了，三点多那个时候，没有其他人出门，如果元行知没有说谎，那他肯定不会把南梦认作别人。 “这么说的话，我好像记得，我四点到游池游泳的时间，看到有人在沙滩那边玩。”说话的是甄天成，他推了推向恒，“是不是？” 他当时还跟向恒说，大下午的去海滩玩，还真少见，难道上午还没玩够。 向恒点头，甄天成是跟他说过，但他当时没有什么去看的兴趣，依旧窝在沙发上打游戏。 “是谁？你看到了吗？”元行知问他，“是不是那个女人啊？我可没说谎啊，我真在外面看到她了。” “我不知道啊，我近视眼，看不清。”甄天成说，而且那个时候，谁会关心沙滩上有谁在玩。 汪庆朗握着刀柄，南梦去了海滩吗？ 怎么可能？ 第三八一章：风雨山庄（十七） 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响起。 侍者从楼上下来，手里拿着拖把和水桶。 “你，过来？”汪庆朗叫他。 侍者放下手中的东西，从柜台上拿了几张纸巾把手擦干净，跑过去问道：“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吗？” “下午三点多的时候，你在餐厅吗？” “在的……”侍者疑惑地看向众人，看到了被白色床单覆盖着的尸体，他颤抖着问道：“又……又死人？” 侍者证明，元行知大概三点十多分这样离开了餐厅。 “这里都是我一个人忙，都没有闲空出去，谁来过这里我一般都会知道的，你说的那个胖女人，我记得她中午跟你一起来过。” “之后呢？” “下午，就他一个人在餐厅里，一直到晚饭时间才有人来。”侍者指了指元行知。 又问道：“各位先生女士还有什么需要吗？我要把厨房收拾一下了。” 汪庆朗转身，离开了餐厅。 “就这样了？”郭蓉蓉以为汪庆朗会杀人。 木日青的目光落在被白色床单覆盖的尸体上，不，事情并没有结束。 “阿青，阿如的状态好像不对啊。”陆燃见温如一直在走神。 “没事，我看着呢。” 六栋很快就平静下来，只余下覆盖了白色床单的尸体。 汪庆朗重新返回餐厅，侍者在整理餐具。 “冰库在哪里？”汪庆朗似乎跟去时不一样了。 侍者犹豫，“冰库里还储藏着吃的。” “冰库在哪里？”汪庆朗机械地追问。 侍者见他不对劲，立刻指了路，“在地下。” 汪庆朗把南梦的尸体放到冰库里，侍者跟在后面欲言又止，其他人是不会答应把尸体放进冰库的。 凌云的尸体，就没能放进来。 汪庆朗从空间里拿出几个小瓶，假装是从裤兜里拿出来的，他递给侍者，“这是神药，什么病都能治，我要是回不来了，你帮我把她埋在靠海的山上，我已经挖好坑了。” “哎？！”侍者拿着那两个小瓶子，一脸问号。 汪庆朗已经走出去了。 七栋，汪庆朗按了门铃。 通话被接通，传来女人的声音：“哪位？找谁？” “让温如出来。” 乔杉珊听出这个声音是汪庆朗的，她回答道：“她现在不在别墅里。” “温如不在里面？你不要骗我。” “不在，餐厅分开后就没有看到她回来。”乔杉珊说道，“你要是不信我也没有办法，反正我是不会让你进来的……” “她去哪了？” “我怎么知道。”乔杉珊挂了电话，汪庆朗在对讲机中的语气很不详，她往另外一个卧室看去，温如没有回来。 从餐厅出来后，她本来是想跟温如一起回来的，但那个女人…… 乔杉珊摇头，把温如的表情甩去脑海，不然晚上，真会做噩梦的。 温如一个人去了海边，夜晚的海有种白天没有闷燥，像是把白天的热气积压到了现在。 风浪变小了。 “活下去，答应我！” 温如想起齐晓乐在她耳边的哀求，然后把她推了出去。 她选择了活下去，但痛苦一刻也不曾消失。 她的选择到底是对还是错？他真的还有可能回来吗？ 温如在海滩站了很久，直到有人过来。 利刃在月光下，有森森然的冷光。 汪庆朗走到距离温如两米的地方，他的双眸很平静，没有情绪。 “我没有杀她。” 汪庆朗说：“我现在知道了。” 温如后退一步，她明白汪庆朗的意思，他知道她没有杀南梦，但他还是要杀她。 “我找不出凶手。” “所以你想杀了所有人？” “拼尽全力。” 温如笑了。 汪庆朗第一次看到这个奇怪的女人笑，她笑得有些古怪，好像不是对着他，而是在笑自己，透过他去看自己。 汪庆朗举刀走过来的时候，温如一动不动。 举刀，挥下。 没有见血，只听见轻微的‘乓’一声。 汪庆朗手中的刀掉在沙滩之上，他的脖子有利刃穿过，从后颈，穿透至前。 木日青的身影在汪庆朗的身后慢慢显行，她手上还握着刀柄。 “你想死啊。”木日青说，“死在我手里好了，那么窝囊被他杀了，丢我们小队的面子。” 木日青不笑的时候，就很可怕了，谁叫她平日都是笑嘻嘻没烦恼的样子。 “你是从来没有把我们小队当成自己人吧，你死了，好过了，其他人呢？” 至少跟着温如来到这个任务世界的人，会愧疚。 “我们之前说过，几个人来，几个人回。” 温如眼睛微张，这句话，是他们第二次组队进入任务是世界时，陆燃说的。那是她、陆燃、木日青还有向恒，刚躲过食人族的一轮追杀。 劫后余生，一起说的誓言。 “我没有找死，我知道你一直在我旁边的，我可是灵媒。”温如说道。 灵媒对灵体状态的一切，都很敏感。 “我还是个新鬼，你可别骗我？你一直呆呆愣愣的在干什么？” “我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温如摇头。 在十一栋，汪庆朗抱着南梦尸体的时候，温如看到了他的眼神，是心死，是绝不独活。 这让温如一直以来耿耿于怀的东西浮上了水面，她现在这个样子，可不是独活，她忍不住在想，要是那个时候死了，就好了。 至少能共死。 “阿如，你不要我们了吗？”木日青有点委屈，她飘在半空的身体，要随风而去一般。 一张娃娃脸半透明，像是在慢慢消失。 这张脸，这个人可能就要这么消失在她的视野中了。 “不。”温如下意识开口。 木日青的身体变实，她扑过去抱住温如，“就知道阿如最好了，我们都要好好的。” “好啊。” 风和海浪大了起来，吹散空气中的闷热。 木日青没有追问温如之前想了什么，只要相信温如的第一个解释就好了。 海水扑涌过来，将两人的双脚打湿。 温如弯腰，拔出汪庆朗脖子上的匕首，借着海浪冲洗干净。 木日青把汪庆朗的尸体推入海内，由着一波又一波的海浪，把尸体越推越远，最后消失在视线里。 “阿如，我们回去吧，我这里还有很多蛋糕哟……” “才不是这里的呢，我在红居定的，就只有几盒，待会给你两个……” “不过阿如，你的鬼眼升级了啊，都能看到我了？” “他们这么好，免费帮你升级鬼眼？” “……嗯嗯，反正对你没坏处……” 第三八二章：风雨山庄（十八） 马久富坐在沙发里，皱眉凝思。 木日青蹦蹦跳跳回来的时候，她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她就一点不担心吗？ 木日青回了房间，又乐滋滋地捧着蛋糕出来。 “你要不要吃一点？很好吃的。” 看来是真的不担心。 “死了两个人了。”马久富说。 “哦！”木日青低头吃着蛋糕，红居出品，就是不一样呐。 “下一个人可能就是我们，你不怕死吗？” “你怕死吗？” “谁不怕呢。” “那你为什么不走？” 马久富沉默，她不想回答，反问木日青：“你为什么不走？” “我又不怕死。”木日青说。 “……”马久富久久才吐出一句，“真是个小孩子。” 木日青是真的不怕死，任务者就只有温如一个灵媒，其他人根本伤害不到她。 她可是死过一次的人，怎么会怕死。 “你认识那个陆燃吗？” “啊？”木日青扭头看她，她怎么突然这么问。 “就是来自珙桐村的那个陆燃。”马久富以为木日青不知道自己说的是谁。 “珙桐村？”木日青问道，“你也那个村子里的吗？” 马久富脸色大变，“怎么可能？你怎么这么问？” 木日青无奈，正常人形容陆燃，都会说那个漂亮得不像话的美女，再怎么样也不会像马久富这样，指出村子。 她突然关心陆燃，又强调了珙桐村，木日青又不傻，稍微一想就猜到马久富跟珙桐村一定有什么关系，她的反应也验证了木日青的猜测。 “唔，没什么，我以为她是你同乡你才这么关注。”木日青胡乱答着。 马久富假装困了，起身回卧室休息。 八栋的气氛热闹如酒吧。 脏辫头拿着话筒，站在沙发上又唱又跳。 “哟哟，这就是我的传奇……” 直到没气了，脏辫头才放下话筒，他打开冰箱，拿了两瓶酒，又把一瓶酒放回去换成了饮料。 向恒正坐在泳池旁的躺椅上打游戏，脏辫头眼馋他的游戏机好久了，但这个不可爱的小孩从来不愿意分享。 真不乖。 脏辫头给向恒递了饮料，还是他大人又大量，懂得分享。 “小孩，你怕不怕啊？” 向恒头也不抬，双手操作着游戏。 “唉！我真是怕死了，你看我这小身板，连个哑铃都举不起，分分钟就被杀了的。” 他在旁边的躺椅上躺下。 “但是我不能走啊，不然就没钱用。诶，小子，你知道没钱用有多惨吗？连药都买不起……咳，我跟你说这个干什么……” “风青松那个小子，不是说这两天就会过来吗？”脏辫头嘀咕。 向恒放下游戏机，问道：“风青松要来？” “你小子还认识他啊？不过也是，被邀请到这里的人，能不知道他吗？” “他什么时候来？来这里干什么？” “这两天吧……诶我说，你这小孩子问这么多干嘛？” “你和他关系很好吗？”知道他不会回答了，向恒换了个问题。 “当然好。”脏辫头嘿嘿笑了，“那小子可是跟我混的。” 向恒打量他，跟这个人又什么好混的，弄辫子吗？ 脏辫头没有跟小孩子聊下去的兴趣了，脱了衣服，跳入水中。 向恒想起，泳池里的水虽然自动换了，但没有人来清理消毒。 管他呢，反正也只有他一个人在游。 向恒低头继续玩游戏，耳边是哗啦啦的划水声。 第七关通过的时候，向恒的停下操作的动作，他好像有一段时间没有听到划水的声音，也没有人上岸的动静。 他抬起头，蓝色的泳池底，静静地躺着一个人。 向恒伸长小短腿，从躺椅上站起来，抬头往水底看去。 他收起游戏机，绕过泳池走进室内，在沙发坐了一会儿，才想起应该做什么。 向恒打开联络器，先给温如发去消息。 温如正在冲澡，接到消息立刻让向恒先把这件事告诉其他两个姐姐，自己马上就过去。 迅速洗完澡，温如准备出门的时候，陆燃给她发来了消息，让她不要出去。 “阿青过去就行，我们过去太明显了。” 木日青反锁了卧室的内，身体变得透明，从窗户飘了出去。 “唉，我怎么就这么厉害呢，都有点喜欢上我自己了。” 离开四栋，木日青顺着晚风往向恒所在的别墅飘去。 “随风飘动八栋是方向，追逐雷和闪电的力量……” 天空突然大亮。 电闪雷鸣，木日青突然生出一种恐慌。 她狠狠摇了摇头，“雷电，不敢碰不敢碰……” 向恒坐在沙发上，木日青来的时候，他打开了门放她进来。 “游着游着就沉下去了？”木日青飘在泳池上方，看到随谁散开的无数辫子。 “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来。”向恒说，虽然他在打游戏，但脏辫头发出声音的话，他一定会注意到的。 “先捞出来看看。” 向恒正要下水，木日青拦住了他，“别啊，万一这水里有什么脏东西……” 木日青是不怕毒的，她下水，把脏辫头从水下拉起来。 “没有什么伤痕啊，这人看起来也健健康康的，怎么就沉下去了。” “是不是这水里下了迷药什么的？” “你会验吗？” “不会。” “那重新扔回去吧。”木日青说完，把脏辫头的尸体重新扔回了泳池里，“你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好好睡觉，明天再宣扬出去。” “嗯。” 一大一小面对面坐在沙发上，相顾无言。 “咳咳，你怕吗，跟死人住在一起？” 向恒摇头，“我在想，如果水里有毒，那谁有可能进来下毒。” “当然是我了，除了我谁还能进出别墅自如。” “你会做这种事情吗？” “呸，我还用不着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我嘛，肯定是堂堂正正面对面杀人。”木日青骄傲地说着，完全忘记几个小时前自己做了什么。 “他死了之后，我检查了一遍房间，还有他换下来的衣服，没有看到他的房卡。” “掉了？他没发现？” “晚上我是跟他一起回来的，我开的门。” “中午呢？” 向恒想了想，说道：“中午我们没有一起进出过。” 下午的时候，他们也一直在家，晚饭的时候出去过，之后是汪庆朗的事情。 一干人从六栋各自分散回去，向恒和脏辫头一起回到别墅的，当时脏辫头并没有去摸自己的房卡。 第三八三章：风雨山庄（十九） 大家以为一夜相安无事的时候，清晨又迎来了一个噩耗。 又有人死了。 这已经是第三个了，可这才第二个白天。 甄天成是死在自己别墅的泳池了，尸体在水底泡了一个晚上，早上才被同室的向恒发现的。 向恒只是个十岁出头的孩子，众人没有太怀疑他，就算他想杀人，也没有那个力气，也不会做得这么明显。 “他的房卡丢了。” 发现这个问题后，大家都揣紧了自己的房卡，生怕弄丢。 张枫龙嘴唇干裂开，他在这里呆得无聊，又接二连三的死人，耐心都被磨光了。 “汪庆朗呢？”他左右看不到汪庆朗，“昨天晚上，他也没有回别墅。” 张枫龙跟汪庆朗一个别墅，昨晚汪庆朗那个样子，张枫龙还担心共处一室，那个男人会发疯杀人，他把自己的房门反锁得死死的，窗帘也没拉，能看到外面的动静。 但汪庆朗没有再回到别墅。 “汪庆朗杀的吗？” “他昨天那个样子，像是要杀人。” 白若彤和郭蓉蓉嘀咕着，背对着众人，不敢去看那具尸体。 “我看我们还是回去吧，太可怕了。” “嗯，肯定是要回去的。” 郭蓉蓉一睨白若彤，“我不管你回不回去，我待会就收拾东西下山，反正时间这么多，机会多的是，死了就没了。” 白若彤怔了怔。 元行知懦懦探过头，“你们也打算离开了吗？我们打个伴吧。” “谁要跟你一起走啊。” “这，我们三个人一起说不定安全一点，一个人下山要是被人中途……就像凌云那样。”元行知缩着脖子，一脸畏缩。 郭蓉蓉想到凌云是下山拿行李箱被杀死的，也是一阵害怕。 “那我们一起走，你帮我们去问问其他人要不要一起下山的。” 元行知摇头，“他们恐怕不愿意，好不容易被风云邀请，这样的机会不多。我听说风云打算卖了风雨山后要去举家搬迁的M国，到时候更是没机会了。要不是怕死，我也不愿走，我在这里呆上十天，山庄给我七十年都赚不到的钱。” “钱钱钱，你们穷人眼里就只有钱，市侩！” 元行知恼怒，脸也红了。 “我去问问其他人。”他说。 中午再次聚集到六栋吃饭时，木日青看了看人，一个也没少。 吃饭的众人各自散开坐着，安静吃喝，绝口不提死人的事情。 木日青只尝了一口，就把刀叉扔了，她吃东西只是为了口腹之欲，又消化不了，故而挑得很。 手掌撑着圆脸，眼睛灵活地转动着，木日青心思活络着，已经死了三个人，啊不，是四个。 除了死在她手下的汪庆朗，杀死其他三个人凶手还没有找到。 是谁呢？ 木日青的眼睛在众人身上打转，被打量的人看过去，见她这副古灵精怪的样子，也生不起气恼。 马久富一个人独坐在窗前，她坐的位置，抬眼就能看到斜对方坐着的陆燃。 那个靓丽的女人，举手投足，还真不像是从珙桐村里走出来的人。 想着，马久富又自嘲一下，自己不也不像吗？否则这么多年，没有人能认出她的根。 那同是来自珙桐村的陆燃，认出了自己没有？ 段子健一个人坐在吧台，要了好几杯酒。 侍者给他又倒了一杯酒后，劝道：“先生还是少喝点，这里不太平。” “你怕吗？” “怕。”侍者说，“不过想到钱就不怕了，大家不都是这样吗？” “我可不是为了钱。”段子健喝干了酒，“我是为了讨个公平。” 侍者听此，立刻又为眼前的客人满上酒。 “一起喝一杯？” “好。” “我有个妹妹，可漂亮了。”段子健拿出一张照片，照片里的女孩和段子健有几分相似，笑靥如花，说不上漂亮，但清纯可爱。 只是照片是黑白的。 曲灵云吃完东西，把东西一放，利落离开了餐厅，过了一会儿，李似锦也吃完东西，离开了，乔杉珊抹了抹嘴巴，也离开餐厅。 朱桑桑端着盘子，来到温如旁边，温如面前虽然盛了吃的，但一口也没动。 “温如姐，你怎么不吃啊？” “没胃口。” “没胃口也得吃点啊。”朱桑桑说完，温如这次没有说话，只是盯着桌面，垂眼敛眉的。 “我跟你说……”朱桑桑压低了声音，“昨天晚上，曲灵云没有回来。” 温如终于有了动静，抬眼看她。 “门禁之前，曲灵云出去了，她以为我睡着了。”朱桑桑说道，“你说，那个辫子哥是不是她杀的啊？” 不是。 温如心里这么说，因为甄天成死的时候，门禁还没有落下。 “不知道。”她说。 不过别墅的门禁系统，对普通人有作用，对任务者却只是有些难度。在场的任务者，都不是那些只经历几场新手，能经历那么多场任务并存活下来，多少有点本事。 不过，出别墅容易，进去也难，这或许是曲灵云去而无返的原因。 只是一个晚上不回别墅，她是去了哪里？ 辛亏昨晚上是木日青出去找向恒，不然真的很容易被人撞见。 乔杉珊走到二栋，按了按门铃，许久都没有人回应。 等了五分钟，她准备离开的时候，转身就看到站在她身后打量她的曲灵云。 乔杉珊被吓了一跳。 “我找你。” 曲灵云点头，拿出房卡，“进来说。” “还是去别处吧，我知道这附近有个观光台。” 两个女人一前一后往观光台走去，步伐出奇一致的利落。 曲灵云走在后面，这个女人，跟她好像，只可惜，普通人一个。 “你找我什么事？” “我好像知道谁是凶手了。”乔杉珊说。 “谁？” “我室友，温如。” “你确定吗？”曲灵云脑中划过温如的脸，那个女人是灵媒，但在这个世界，她并不太怕。 D级世界的灵媒，没有什么威胁。 “昨天她回来的时候，鞋子是湿的，上面还有血迹。” 今天甄天成在水里溺死的时候，她一下子想到了温如，虽然甄天成身上并没有出血的伤口。 “甄天成没有流血。” “但是今天有一个人不见了。”乔杉珊说。 曲灵云沉默，汪庆朗不见了，但他昨天拿着刀要杀人，还印象深刻。 如果温如脚上的血迹是汪庆朗的…… 汪庆朗去杀人了，然后被人反杀了。 曲灵云收起来对温如的那一点轻视。 第三八四章：风雨山庄（二十） “为什么告诉我？” “因为我觉得你很像我。”乔杉珊说。 曲灵云皱眉，“是你像我。” “那么，算我们合作了。” “你想做什么？” “自保而已，毕竟你和我都不想离开这山庄。”乔杉珊说完，轻声问了曲灵云一句，“你到风雨山庄来，图的是什么？” 曲灵云一笑，她图什么，她什么都不图。 “我只想好好活过七日。” 乔杉珊不信，当她不想说，但年轻女子，来这里都是有一个同样的目的，但乔杉珊的目的跟她们不一样。 曲灵云不说，乔杉珊就当她的目标是那个人，那个价值风氏控股百分之三十股份的人。 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很多，没有人会不动心，即使自己不动心，家里人也会动心。 更何况是以婚前财产的形式给予女方。 接下来两日，相安无事，没有人再死亡，众人也默认了汪庆朗失踪的事情。 安全过了两日，有的人放松，有的人心却提起来了。 海滩一如既往的祥和美丽。 郭蓉蓉又在念叨，“风青松怎么还不过来……” “他真的……会过来吗？” “算了，不过来也没关系，反正这风太太我是当定了。” “蓉蓉，你这样不好，毕竟结了婚就是夫妻。” “到时候离婚不就好了，我又不喜欢他，就他那个浪荡样子。” “也没有，都是被M国的氛围带坏的……”白若彤还记得第一次见到风青松，他们都还是少年，偷偷摸摸，谈了场恋爱。 年后风青松回M国，两人的关系不了了之，这件事情，白若彤谁也没说。 这次收到邀请，加上收到的消息，白若彤是开心的，她和那些女人都不同，她们都说为了钱，只有她是不同的。 风青松一定会看到的。 “哈哈。” 清脆的笑声由远及近，还有水摩托的声音。 靠岸，穿着救生衣的朱桑桑从后座跳下来，红着脸对带她水上骑行的男人道谢。 “真是太刺激了，我还是第一次坐这个。”朱桑桑又兴奋又害羞，她也是第一次那么靠近一个男人。 “喂，那个服务员，还有其他的水摩托吗？我也要玩。”郭蓉蓉叫她。 原来开着水摩托的男人就是六栋的侍者。 侍者愣了一下，才注意到沙滩上有人，立刻下车跑过去，“有的有的，女士请跟我来。” 朱桑桑也跟着过去，刚才在海上时，侍者跟她说过，还有更多好玩的东西。 “你跟来干什么？你会开吗？” 朱桑桑摇头，她不会，“我可以学的。” “学会了以后去水上乐园当员工吗？哈哈，你这么瘦这么小，也没有哪个海滩愿意雇佣你吧。” “你学会了，你也要去当员工吗？”朱桑桑反问她。 郭蓉蓉瞪大眼睛，一副惊讶的样子，她扯了扯白若彤，“你看着小黑鸭子，是不是胆子变大了。” 白若彤隐隐笑着，“心大了呗。” 郭蓉蓉噗呲笑了，说道：“我学会了，爱怎么玩怎么玩，你学会了，呵！你有钱玩这些水上项目吗？就这水摩托，一个小时租金几百块，还不算救生员的服务费。明白了吗小妹妹，我学会了，可以玩，你学会了，只能去当员工。你啊，玩不起。” 朱桑桑脸色又白又青的。 侍者打开仓库的门，里面有很多的水上工具。 “咦，地上怎么有水，恶心死了。” 侍者立刻道歉，“应该是漏水了，我马上就拖。不过两位可别告诉老板啊，不然我这工资得扣了。” 郭蓉蓉大笑，“不告诉他也行，我要玩滑翔伞，然后我和若彤还要去那边的静弯浮潜。” “好的，我准备一下东西。” 郭蓉蓉抱胸站着朱桑桑面前，“怎么样？你还要跟着我们吗？敢上天吗？会浮潜吗？” 朱桑桑低下头，又抬起头，对里面在准备东西的侍者喊道：“那我先走了。” “啊？好的。” 朱桑桑深深看了一眼郭蓉蓉，转身跑开了。 “瞧她那样！” 元行知哀声叹气，坐在六栋门口，见朱桑桑一身湿漉漉的，还穿着橙色的救生衣走过来，连忙站起来问她怎么了。 “没有，只是刚刚去沙滩玩了会水。”朱桑桑说完，假装没有看见元行知脸上还没有收起的哀愁，径直离开了。 她也不喜欢这个看上去畏畏缩缩的男人，整天跟着李似锦张枫龙跑，跟只狗是的。 朱桑桑听说，他爸就是被有权有势的人打断了腿，这回还在这巴结那群人。 元行知看着朱桑桑走远了，又坐回别墅门口，继续哀声叹气。 陆燃在沙发上乐得打滚，又压抑着笑声。 “臭阿青，害我差点笑岔气。”陆燃喘着气，又看向一边沉着冷静，只是弯了嘴角温如，她怎么就能忍得住不笑出声呢。 向恒那小子也是，就只知道游戏。 几个人在向恒所呆的别墅里，脏辫头死翘翘后，这里只有向恒一个人，木日青几个担心小孩子怕孤单，就跑过来陪他。 “我们可是来陪你的。”木日青说道，“别老是玩游戏，我们的脸可比游戏屏幕好看多了。” 向恒认真想了想，“阿青姐姐，你们是来玩的，我和阿如姐姐才是陪你们的。” 陆燃忍不住又笑了。 木日青无奈，“你这小孩，继续玩吧玩吧。” 陆燃笑够了，看向温如，“阿如，你今天在这呆挺久了。” 温如抬眼，说道：“最近我室友基本不在别墅。” “你室友，是那个乔杉珊吗？她应该是个原住民吧，不在别墅里去哪里？不怕死吗？” “不知道，不过，她好像很怕我。” 木日青茫然，“怕你？她怕你做什么？” “阿如的样子，小孩子见了都会怕哭的。”陆燃打趣。 温如微微抬脸，露出惨白的下颌，眼睛木木然盯着陆燃看，眼睛的瞳仁竖起来，眼白扩大，她露出一个惨然的笑。 “这样吗？” 温如声音又低又冷，像是从地底爬出来一样。 陆燃忍不住头皮发麻。 温如伸出猩红的舌，舔了舔嘴唇，对着木日青道：“我好馋啊……” 木日青也觉得头皮发麻，立刻扑过去抱住温如，“好阿如，咱不吓人了，还是先说说你那个室友……” 第三八五章：风雨山庄（二十一） 乔杉珊不在别墅，她的确是害怕温如。 至于有多害怕那道不至于，只是担心温如身上带着什么凶器和毒药。 她宁愿去找曲灵云，两人都不是爱说话的人，能在遮阳伞下看一个上午的海浪。 曲灵云并不是一直在别墅里的，偶尔会出去一趟。 乔杉珊看得出和曲灵云同住的朱桑桑对她的到来并不喜欢，但又不敢多说。 乔杉珊看破，也没觉得心里有什么不好意思，虽然她是个客人，但朱桑桑不开口赶她走她就该理所当然在这里。 有时候就是这样，有权利不行使，就怪不得别人碍眼。 乔杉珊兴致缺缺，看着电视播放的老电影，今天一上午，朱桑桑和曲灵云都不在，现在已经快到能吃午饭的时间了。 朱桑桑打开门进来，看到乔杉珊坐在沙发上，沉着胸口的情绪说道：“你不回你自己住的地方去吗？” 乔杉珊看她，小姑娘抬着一张黄色又显油的小脸看她，因为实在太瘦了，就像那些饿了很久的难民一样，没有吸收过多少营养。 她敢看着人的眼睛说话了。 朱桑桑去了厨房，别墅是带着厨房的，冰箱里也备有瓜果和肉蔬。 朱桑桑走进厨房，这里比她睡觉的房间还干净。 她的目光落在刀架上。 乔杉珊的目光从电视屏幕移到厨房门口，朱桑桑从里面走出，手里握着洗干净的蛇果。 朱桑桑又一次迎上了乔杉珊的目光，然后收回，咬了一口手中的果，离开别墅。 张枫龙抱怨饭菜越来越简单和难吃了。 侍者忙碌地把热好的咖喱鸡倒进大餐盘里供大家自取，他穿着背心短裤，露出坚实的肌肉。 脸上带着不好意思的笑，“实在对不住，因为只有我一个人，就只能做这些加热的快速食品。” 擦干净手，侍者又去把瓶装的饮料倒进饮料机里，简单粗暴。 木日青咯咯直笑，指着台子前放置的“鲜榨果汁”的牌子。 侍者也只能跟着笑，说道：“以前都是正经的鲜榨果汁，我今天准备得晚了，只能这样了。” “你干什么去了？” “有两位女士要玩一些海上项目。”侍者说。 木日青来了兴趣，“有什么好玩的？” “等我忙完跟你说，我现在还要去把红酒拿出来，待会会煎牛排。” “去吧去吧，记得工作结束来带我玩呀。” 木日青已经吃过午饭了，温如和陆燃在八栋做了饭菜，可比这里的速冻食品味道好多了。 饭点到餐厅里，木日青就想多看些人，多套点消息，毕竟她现在是福尔摩青。 木日青看到朱桑桑进来了，小姑娘看着比之前沉稳了很多，没有那么多小心翼翼了，适应了这里的环境和人。 朱桑桑看到木日青，眼睛一亮，虽然温如不在，但木日青也是唯二会跟她说话的人。 “这两天过得这么样呀？” “还可以。”朱桑桑拿了三个盘子的食物，牛排、满满一盘咖喱鸡和各种小食的拼盘。 朱桑桑满怀期待地尝了一口咖喱鸡，脸瞬间扭曲，实在难吃，怎么会有这种味道的食物。 最终她还是没有吐出来，咽了下去，然后把那一盘咖喱鸡推得远远的。 “牛排还是不错的。”朱桑桑拿着刀叉，刚开始有些不熟练，很快就掌握了割肉的技巧。 牛排一下子被她吃去了一半，她拿起叉子，叉起一块花菜，水煮的蔬菜没什么味道，她又把装着蔬菜的盘子推到一旁。 “我再去拿点吃的。”朱桑桑对木日青说道。 木日青笑眯眯地，点点头。 朱桑桑去取餐的时候，白若彤进来了，她还穿着性感的泳衣，小脸微红，眼睛亮极了，看样子心情十分愉悦。 看到正在煎牛排的侍者，白若彤走过去轻快地和他打了个招呼。 “你煎的牛排啊，给我来一份。”白若彤笑着，“可饿死我了。” 朱桑桑端着盘子，站在不远处，抿嘴，她刚刚先点了一份的。 侍者把牛排装盘，配好蔬菜和黑胡椒汁，正想说什么，白若彤径直拿过盘子，指着还在煎的另一块牛排说，“这块好了送我那里去，我朋友也饿了。” 白若彤离开后，侍者无奈地对朱桑桑笑，张口道：“惹不起。” 朱桑桑走过去，说：“牛排我不要了，给她们吧。” 回到座位的朱桑桑情绪好像又沉下去了，木日青眼睛在她和白若彤之间转了一圈，有矛盾。 “哎，我刚才看到你去点了牛排。”木日青说道。 “有人插队拿去了。”朱桑桑说道，“就让给她们。” “哦。”木日青淡淡应了一声。 “她们还以为所有人都要让着她们，顾客是上帝，她把我们也当做服务员了，礼让她们是应该的。”朱桑桑迅速吃掉最后一丁牛肉，“人人生而平等，山下的人总会上山，山上的人也会不小心被人拉下去。” 朱桑桑喝了一口果汁，对木日青说道：“听说鸡蛋岛很漂亮，以后有机会我会去看你。” 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朱桑桑握了握杯子，又放下起身离开。 “哎呀哎呀，好像要发生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了。”木日青赶紧给自己的小伙伴们发去消息。 郭蓉蓉进来的时候，眼睛扫过木日青，就像扫过一个摆设的物件，无视而过去找白若彤。 白若彤坐在泳池边，盘子里的牛排只动了一小口，对面还摆着一份完好的牛排。 “咦，看着颜色就知道很难吃。”郭蓉蓉大声说道。 “其他的东西也好吃不到哪里去。” “今天上午挺开心的，下午还要继续出海吗？” “不要了吧，下午太阳那么烈，会晒伤的。” 两个女孩说着又聊起了其他，说说笑笑，就真像是来海滩山庄度假的姐妹花一样。 木日青看了白若彤好一会儿，直到白若彤好像有了感应要回头，她才收回了目光。 她不知道朱桑桑和白若彤之间发生了什么，以至于一份牛排，就让朱桑桑有了某个决定。但有时候，很多决定是一瞬间的事情，尤其是那些重大的事情。 有人说过，成功的戒烟，不是计划着如何戒烟，而是某个时刻，你突然决定再不抽烟，你的烟瘾就戒下了。 第三八六章：风雨山庄（二十二） 朱桑桑回到别墅，里面一个人也没有。 她送了一口气，走进厨房，几分钟后，她手拿着一把小巧的剔骨刀，走了出来。 回到卧室，朱桑桑从柜子里拿出自己塞到最里面的背包，这个包一拿出来，就立刻能感受到跟着里的环境格格不入。 朱桑桑把剔骨刀用布包好，放进包里，然后背着包离开了别墅。 她是穷人，朱桑桑知道，但从来没有认过。 她对有钱人有嫉妒、有羡慕，但没有愤恨，比较人和钱无关。 这是她接触的第一个有钱人告诉她的，那个人…… 想起她，朱桑桑又抿嘴，嘴唇绷成一条线。 “但她做的也是假的。”朱桑桑对自己说。 郭蓉蓉这么跋扈的人，朱桑桑是第一次见，原本井水不犯河水。 井水和河水，本来就是不同两样东西。 朱桑桑念过书，知道什么是阶级鸿沟，尤其是愈加发展的阶级固化，上层与下层之间的流动交通越来越难。 读书，于朱桑桑而言，读书是唯一的向上的流动渠道。 许多人奋斗拼搏一生，也没有得到什么，只是从一种温饱到另一种温饱。 有人简单的努力，就达得到百分之九十九的人一辈子都不能企及的高度。 有时候成功根本就和努力没有半毛钱关系，资源都被上层阶级牢牢把握和使用。 朱桑桑想挤进去。 但是读书，就是这么不公平，她没有钱。父母半辈子的努力经不起一场意外的灾难和中产阶级的不愿负责，那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风雨山庄是为朱桑桑打开的一扇窗，大窗，她站在没有门的屋子里甚至能闻到窗外的阳光中混着青草的味道。 到了风雨山庄，第一个晚上她是惶恐的，第二天就变了，只有他们十几个人。 朱桑桑知道十几个人里，一半的人和她一样，都没什么钱；另一半的人，是M市百分之一的那群有钱人。 只是那一半的穷人里，朱桑桑甚至都瞧不出她们和她的家境一样，她们是那么自信、那么美丽。 那个鸡蛋岛的村民，那个珙桐村出来的女人，珙桐村，可比她的老家还要穷。 那都是她以后想变成的样子，别人可以，她可以变成那样。 朱桑桑渐渐从过后的畏缩中拔出了头。 有人死了，她在恐慌之余，更多的是想到，大家现在都一样，这七天，除了自己都没有其他的外力。 现在，想要一个人死，很简单。 郭蓉蓉…… 她为什么还要忍，死了这么多人，再死一个。 法不责众。 晚上九点半，门禁之前，朱桑桑回到别墅，客厅里，曲灵云正在和乔杉珊聊天。 说话的声音戛然而止，朱桑桑把她身后的破包在往身后推了推，低着头回了卧室。 “朱桑桑。”乔杉珊叫住她。 朱桑桑的背脊瞬间僵住。 “今晚我要住在这里。” “哦，好。” 朱桑桑回应她，推开卧室的门走进去。 马久富翻来覆去睡不着，这已经是第四天了，她的年纪较长，在这里，和这群孩子一起，也没什么可以说得上话的人。 认识她的那几个小孩，介意她的出身，跟她说话眼睛里想的是什么，她都能知道。 马久富其实也有后悔过，要是当初自己没有那么着急，现在这群人看自己的眼神会不会不一样。 她是挤进现在的圈子里了，但却不算成功，知道的人看她，还是和看以前那个麻雀女一样。 以至于中年过后，地位稳固的马久富，唯一想做好的就是把以前都从人们脑中删去。 还是自己太急躁了。 马久富又翻了个身，然后坐起来，下床。 这几天她看到木日青和陆燃走得好像挺近的，她要去问问，让那小孩子帮她套个话。 敲了几分钟的门，一点动静也没有。 “睡了吗？”马久富提高了声音喊道。 又大力敲了几下门。 还是没人应。 她轻轻旋拧开门，里面并不是黑漆漆的，窗帘打开着，窗户也没关上。 “木日青？” 边说话，马久富一面打开了房灯。 房间突地亮起来，床铺是空的，没有人。 窗外有凉风吹进来，马久富打了个寒颤。 木日青不在房间里。 她去了哪里？ 马久富关上灯，离开了房间，此刻她睡意全无，无故的恐惧从背后一阵阵往头顶涌。 “随风飘荡真相是方向……” 轻哼着歌，木日青隐着身，到处转悠着。 鼻尖闻到血腥味，木日青寻着方向飘过去。 靠近观光台的地方，离开道路往旁边的树林里去，木日青借着月光，看到地上背躺着的一具尸体。 长头发，红裙子。 木日青立刻想到是谁了—— 郭蓉蓉。 尸体浑身是血，全是刀伤。 木日青凑近去看，伸手拨开一层带血的衣服，刀伤很严重，刀刀划开皮肉看得见骨头。 也难怪会流着这么多的血。 “大晚上，怪吓人的……” 木日青慢悠悠地飘起来，一双脚悬在尸体上方，穿的是黑色的鞋子，身体下方，一点影子也没有。 身旁大树的影子打在她的身上，阴阴暗暗一片。 上身是黑漆漆的，只看得出是个人形，下半身比较清晰，尤其是那双黑色的鞋子，脚尖朝下。 木日青浑然不知道自己现在有多吓人，直到她听到一声尖锐的叫声。 “大意了大意了。” 木日青立刻隐去身子，往树林外飘去，看到跌跌撞撞撒着脚丫子狂奔地女人。 “啊，是她啊……” 大半夜的，跑来这里干什么，门禁早在一刻钟前就已经落下，她还出来干什么。 摸了摸鼻子，木日青往十栋慢悠悠飘去，郭蓉蓉死了，白若彤又在外面，现在十栋就只有陆燃一个人吧。 木日青开心起来。 “随风飘荡燃燃是方向……” 白若彤敲了好几个别墅的门，谁也没有给她开门。 “门禁，门禁……” 白若彤哭着喊着继续往前跑，她不敢回头看，她似乎听到身后那只鬼索命的声音，一声一声催着她。 六栋。 看到六栋别墅，白若彤眼中漫上希冀，那里或许没有门禁，那个服务员晚上也要干活的。 使劲敲门，按门铃。 白若彤绝望地哭喊，终于六栋里面灯光亮了起来。 第三八七章：风雨山庄（二十三） 十栋果然只有陆燃一个人。 知道郭蓉蓉被杀死之后，陆燃叹了口气，不是为郭蓉蓉，而是为即将又开始的一场杀戮。 “我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木日青说。 “你能知道？”陆燃狐疑看她。 “你怎么就不好奇是谁？” “那我的确是不好奇的。”陆燃身子往后一躺，她要是表现出求知欲，面前这货不得尾巴翘上天。 木日青在她旁边坐下，“好吧好吧，你真没意思。” “那你快说吧、” “我就说你想知道的吧，你求我我就告诉你，我是怎么智勇无敌推敲出来的！”木日青又高兴起来。 “……” 马久富看了看时间，已经过了凌晨，东方渐白。 她一夜无眠。 马久富从床上坐起来，虽然一整晚都没有入睡，但她并不困。 第五天了。 马久富决定不走了，即使有生命危险，那危险还在身旁。 但已经快了，快见到风云老先生，快拿到她想要的东西。 马久富下定了决心，她下床走进洗浴间，刷牙、洗脸，梳妆打扮。 六点，还有一个小时。 马久富推开房门，空气中飘来煎鸡蛋的香味。 香味像一桶冰水浇下来，马久富裸露在外的手臂起了一层细细麻麻的鸡皮疙瘩。 木日青从厨房里探出个脑袋，笑眯眯说道：“你起了啊，我烤了面包煎了鸡蛋，还热了牛奶，你要不要来一份早餐？” 马久富回过神，下意识拒绝木日青，“不！” 木日青疑惑地看向她。 “我去餐厅吃就好。” “咦！那个服务员做得难吃死了。”木日青转身把蛋从锅里拿出来。 马久富走到玄关那里，靠近大门，试着打开，门死死地关着。 她往回走，来到厨房门口，看到木日青正拿着小刀把香蕉切成小段小段的，刀刃锋利，轻快切断。 马久富脑海中闪过凌云和南梦的尸体，她双拳紧握，咽了口口水。 木日青还是做了两份早餐，烤得微黄的面包片上抹了果酱，盘子里是煎蛋和果蔬菜，配上一杯暖温的牛奶。 一夜没睡的马久富，肚子饿了，看到面前的简餐，她的食欲涌了上来。 “吃吧，虽然我做的一般，但肯定比那个服务员做得好吃多了。”说着，木日青大口咬下煎蛋，半眯着眼睛露出享受的神情，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可爱极了。 马久富却不敢吃，甄天成好像是被毒死的。 她不能吃。 木日青吃完自己的一份，见马久富那份动也没动，顿时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原来你真不想吃啊……” 马久富顿时紧张起来，她没吃，所以她现在要亲自动手了？ “那我就不客气了！” 木日青拿过另一份早餐，乐滋滋地吃了起来。 马久富松了一口气，她站起身，回了卧室。 木日青放慢咀嚼的速度，圆脸皱起来，“怎么办，昨天晚上不在别墅的事情好像被发现了……” “啊啊啊！本侦探要被怀疑成凶手了！” 七点，门禁解锁。 李似锦已经准备出门了，元行知在厨房里煮面，探头问道：“要出去吃饭了啊？家里其实有很多食物的……” 李似锦笑道：“不用了，我早上不习惯吃面。” 元行知叹了口气，继续煮他的面。 李似锦到餐厅的时候，已经有人在了。 曲灵云和乔杉珊正在安慰哭泣的女子，女子一身狼狈，身上的衣服皱皱巴巴，脸上的妆也都花了，跟平时的精致大相径庭。 身后，是正在准备早餐的侍者。 李似锦走进去，今天好像有些慢了，东西才准备了一半。 “实在不好意思，先生请稍等。”侍者带着歉意的笑，继续忙活起来。 李似锦走过去，问道：“她怎么了？” 曲灵云说道：“她昨晚一直待在这里，问她什么也不肯说。那个服务员说昨晚关门之后她跑过来敲门，又是哭又是尖叫，好像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她身上没有房卡，又到了门禁的时候，所以昨天晚上就在这里住下了。” 乔杉珊轻轻帮着白若彤顺气，“别哭了，乖，没事的，已经白天了，有我们在呢。” “白天了，白天了……”白若彤似乎送了口气，哽咽的声音小了点。 “对，我们会保护你的，你看我们现在这么多人，没有什么人能伤害到你。”李似锦蹲下身子，温柔安慰她。 在三人的引导下，白若彤的状态越来越好。 “现在你能告诉我们，你昨天晚上碰到了什么吗？”李似锦轻声问道。 “我……我……”白若彤往外面看去，突然惊声尖叫起来，“鬼啊，鬼啊！我看到鬼了！真的有鬼！跑，快跑！” 温如的脚步停下，望向餐厅里的几个人。 她今天穿的还是一身的黑衣，长长的黑发，惨白的脸，依旧像个鬼。 李似锦抱住已经混乱的白若彤，问道：“你看见了鬼，那只鬼是不是外面的那个？” 乔杉珊已经站起来，往后退了几步，手握上一张椅子的扶把，警惕地看着温如。 “是鬼……有鬼啊！”白若彤叫道。 李似锦把她的脑袋掰往温如的方向，问道：“是不是她？你看到的是不是她？” 白若彤被迫去看温如，一身的黑衣，她的目光往下移，看到了一双黑色的鞋子。 “啊！” 她又尖叫起来。 “是她！是她！黑鞋子，黑鞋子！”白若彤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挣脱李似锦往餐厅里跑去，她躲进吧台后面，瑟瑟发抖。 温如抬脚，继续往餐厅里面走。 马久富在不远处看到这有些荒诞的一幕，心又提起来，站定了好一会儿，才继续往前走。 紧随她后面，木日青跟向恒说这话走进了餐厅里。 两人发现餐厅里的气氛有些古怪，木日青和向恒分开找位置坐下，两人都给温如发了消息，询问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白若彤见鬼了。” 木日青一笑，那个女人看见的鬼不就是自己嘛，不过自己也没做什么呀，她干嘛那么害怕。 一定是没有看到她可爱的美貌。 温如的消息继续发过来，“她说她见到的鬼，是我。” “她放屁！”木日青给温如回了信息，“太过分了，居然把我的风姿错认，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就是那艳绝勾魂的花中女鬼聂小青！” “……”温如缓了半秒，道：“说吧，昨天晚上你又做了什么妖？” 第三八八章：风雨山庄（二十四） 白若彤缩在吧台下的空格里，口中喃喃着见鬼了、见鬼了。 一张笑嘻嘻的脸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喂，你还记得我吗？”木日青笑嘻嘻问她。 白若彤的脑子卡了卡，转了过来，轻轻地点头。 “你说你看到鬼了，还说那个鬼是温如，我觉得你看错了。”木日青很认真地说道。 白若彤呆呆地，“看错了吗？” “你先出来，跟我们把昨晚的事情说说，这么多的人，你还怕什么？”木日青的手握上她握紧的拳。 白若彤感受到木日青掌心的温热，慢慢地恢复了以往的冷静。 木日青牵着她，从吧台后走出来，餐厅里，温如已经不在了。 白若彤磕磕绊绊地，把昨天晚上的事情说出来。 南梦死后，郭蓉蓉不愿意回十一栋，那里死了人，搁谁心里都有芥蒂，于是她搬来了十栋。 陆燃也不愿意跟郭蓉蓉交换，白若彤只好让郭蓉蓉跟她共用一间卧室，以及一张房卡。 昨天晚上，白若彤先回了别墅，房卡就留给郭蓉蓉了。 离门禁上锁还有二十多分钟的时候，白若彤担心郭蓉蓉忘记时间，她便出门找人。 一直到门禁时间到，白若彤也没有找到郭蓉蓉。 她回到十栋的时候，已经过了十一点。 “我走的时候，把门打开了。”白若彤解释自己为什么会找到十一点，“但我回去的时候，门却是关上的。” 大家看向陆燃。 “风大就把门关上也不是没可能啊，看我干嘛？”陆燃说道，“就算是我关的门，我又有什么错？她又没让我帮她留门。” 陆燃转着手中的刀叉，旋转的圈很是好看。 白若彤继续说道：“我只好继续找蓉蓉，我沿着路往观光台那边去了……” 当时有风，白若彤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又是害怕又是好奇，她离开大路往血腥味传来的地方走去。 然后，她就看到了悬浮在半空中的鬼。 “你是说，那里有一具尸体，尸体上还悬浮着一只鬼？”李似锦追问。 白若彤点头。 “我们现在到那边看看，我想，应该是又死人了。” 马久富手一抖，不自觉扫了木日青一眼。 郭蓉蓉的尸体被找到了，身上全是刀伤，跟之前被刀刺死的那几个人一样，都是失血过多而死。 陆燃推断死亡时间，应该是九点到十点之间。 元行知听到陆燃的话，‘啊’地叫了一声。 众人看向他。 元行知结结巴巴说道：“我，我只是记起来一件事，昨天晚上九点钟这样，我看到郭蓉蓉和朱桑桑吵起来了。” 朱桑桑面如金纸，她紧紧抓住自己衣服的下摆，反驳道：“我没有杀她。” 陆燃打量她，想起木日青昨天晚上跟她说的牛排事件，当时朱桑桑应该是做了一个很大的决定。 这个决定，木日青推断是杀人。 但陆燃觉得，朱桑桑没有这样的胆量，她应该是那种气得想杀人，然后又会因为胆怯而泄气的人。 乔杉珊问道：“朱桑桑，你昨天晚上九点半这样才回别墅，之前你去了哪里？” 朱桑桑咬着牙，有些说不出话。 “你还背了包，背包里是不是藏有东西？”乔杉珊又问。 曲灵云说道：“厨房里少了把刀。” 朱桑桑的脸突然煞白起来，黄油的皮肤褪了色。 乔杉珊惊讶地看向曲灵云，“你怎么会知道？” “对强迫症晚期的人来说，厨房刀架上空出一个位置，一眼就能看到。”曲灵云说，“而且，早上五点，她偷偷进了厨房。” 朱桑桑百口莫辩，只能重复，“我没有杀她，我没有杀她。” 白若彤冲上去就打她，她要把害怕宣泄出来，一巴掌打在朱桑桑身上。 下一个动作被木日青挡开了。 陆燃把吓坏了朱桑桑拉过来，指着那具尸体说道：“朱桑桑没有那个力气杀死她。”在不是一招毙命的情况下。 朱桑桑又小又瘦，怎么可能给死者砍上那么多刀让她流血而死。 李似锦蹲着尸体旁，仔细看那些伤口，“伤口深，很明显凶手是需要一点力气的。” 他站起身，走到朱桑桑面前，突然抓起她的手，然后摇头放下。 “她不可能。” “凶手是个男人。”木日青说，“凌云死之前，还走了那么一段路，如果是个女人，他能直接反扑。” “如果杀死这几个人的凶手都是同一个人，而且用的都是这样的手法，凶手得是一个比较强壮的男人，才能保证被刺了几刀的男人也反扑不了。” “强壮……”木日青口中念叨。 朱桑桑颤抖着身子，“我真的没有杀她，我不敢的，我不敢的。” 朱桑桑拿着刀子，她心里有一股气没办法撒出去，但她拿着刀子的手是颤抖的。 她想起初中的时候，宿舍里有个瘦瘦小小的女生，比她还要瘦还要小，大家都叫她侏儒，只有她没有跟风叫，她们是上下铺，但那个女生却是跟她的关系最不好。 不好到什么地步呢，可以说是要打架了。 有一次吵完架，那个女生从上铺下来的时候，伸脚踩了一下正在睡觉的她，踩在了她的头上。 她那时并没有睡着，只是眯着眼，被脚踩上的那一刻，她觉得胸腔有道火在烧，她种愤怒让她感觉，她要杀人，那个女生今天要被她打死了。 而等怒火平息下去，她还躺在床上，装睡，装作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明明她比她强壮，却不敢跟她打架。 朱桑桑把那个破旧的包带上，她知道怎么集聚自己的愤怒。郭蓉蓉看到她背的包，一定会羞辱她，说尽那些难听的话。 这一次，她要杀人了。 但她还是没敢下手，郭蓉蓉嘲笑她的时候，她并没有想象中的愤怒，甚至觉得嘲笑着她的郭蓉蓉是可怜的。 朱桑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同情郭蓉蓉，朱桑桑看她的时候，觉得她就像一个被空虚的气泡垒起来的人，站在上面，没有人左右护着的时候，依旧不自知地鸣鸣得意。 没有愤怒，加上害怕，朱桑桑落荒而逃。 她又特意早起，把那把剔骨刀放回了厨房。 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郭蓉蓉真的被刀杀死了，而她拿刀的行为也被人看在眼中。 朱桑桑缩在陆燃怀里，恐惧，恐惧别人知道她有杀人的心。 第三八九章：风雨山庄（二十五） “现在谁都可能杀人，杀人杀人，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乔杉珊在客厅里来回走，焦躁不安。 回头看见曲灵云依旧平静地坐在那里，忍不住问道：“你都不担心的吗？现在连朱桑桑那样的人都想杀人了。” “我来到这里，就不期望这里有安全。” “什么意思？你早就知道风雨山庄里有危险？” “你们不也是知道，死了人难道还不够证明。是你们自己不走，现在着急有什么用？” “……还有两天。” 曲灵云笑了，“最后的期限才是屠杀的狂欢。” “你真奇怪。”乔杉珊说。 到目前，已经死了五个人。 除了木日青亲手杀死的汪庆朗，杀死其他四人的凶手还隐藏在幕后。 “到了该出来的时候了。”木日青说。 “刚刚你怎么没说话？”陆燃问她。 “因为我刚刚发现，应该还有另外一个凶手。” “另外一个？” “你还记得南梦的尸体吗？上面的刀伤，深度很高，有些伤口能直接看到骨头。而脏辫头和郭蓉蓉身上的刀伤，很浅，至少说明动手的人力气不是很大。当然，也不至于小于朱桑桑的力气。” “你的意思是，杀死脏辫头和郭蓉蓉是同一个人，而杀死南梦的另外一个。” “对！你再想想，为什么杀死南梦的凶手不一样……” “因为南梦是任务者？” “宾果！” “杀死南梦的是任务者，那杀死其他人的……难道是原住民？” 木日青笑了，“我来猜猜，现在的任务者只死了两个人，八个任务者，按照D级世界的淘汰率，至少要死四、五个人，但是我们现在没有外在的危险，也没有内部的自相残杀，那要怎么淘汰人呢？” “有人在里面扮演杀手。”陆燃说。 “还有一点，这一次任务者只有八个人，对我们很不利。”木日青说。 高达百分之六十的任务淘汰率，八个人，也就是要死四点八个人，其实可以说，可能要死五个人任务才会结束。 而木日青他们，就有四个人。 陆燃叹气，“没想到我们这么点背。” 要是十个人，就凭她们这个组合，要全身而退不是不可能，毕竟他们有木日青这个大杀器。 “只能期待死四个人的时候，会结束任务。”木日青说，“但其他的任务者，必须死了。” “你不说出凶手，是为了暗中助那个杀人者一臂之力？” “嗯。” “下次还是不要四个人一起进来了。” “嗯嗯，被雁子和鱼儿知道了，我们肯定要被他们骂死了。”木日青苦着脸。 一阵一阵香味从厨房里飘出来，李似锦也不由咽了咽口水，走过去，元行知正在里面忙活。 “怎么想起自己做饭了？” 元行知一脸后怕，轻声跟他说：“我实话跟你说，我是不敢吃餐厅的东西了。” “怎么了？有问题？” “今天你没见着那个白若彤吗？她昨天晚上在六栋住的！”元行知翻炒着锅里的杏鲍菇，“六栋居然没有门禁，那个服务员晚上能出去！” “是啊，他晚上能自由出入别墅。” “而且他是服务员，身上一定有可以自由进入其他别墅的万能房卡啊，泳池里的毒是他下的也不一定。” 李似锦“啊”一声，是啊，作为山庄的服务员应该有万能卡的，毕竟房间需要打扫和清理。 当时都他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甄天成遗失的那张房卡上，忽略了侍者身上可能也有打开别墅大门的房卡。 “反正我不出去，还有两天，我要呆在别墅里，哪里也不去。”元行知非常谨慎，“厨房里吃的也够，饿不死，自己做的食物自己也放心，你说是不是？” “如果服务员是杀人凶手，他应该很容易杀死我们？”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只是以防万一。” 元行知把菜装盘，又出锅里盛了米饭。 “你要不要一起吃？”元行知问他，一面扒着饭一面夹菜，大口大口吃着。 李似锦拿了碗筷，认真洗了一遍，盛了碗米饭，坐在元行知对面。 “那我就不好意思了。” “没事没事，菜不够再炒个。” 李似锦一面吃着，一面在想元行知说的话，那个餐厅的侍者，的确很可疑，他的作案条件很优越。 元行知吃饭的动作越来越慢，李似锦抬头看他的时候，元行知给了他一个大大的微笑。 李似锦突然感觉心脏一阵大力扭曲，疼得他要窒息过去。 他手中的饭碗一掉，整个人昏迷倒在饭桌上。 马久富坐在餐厅里，不知道要去哪里，回别墅，她是不敢的。 朱桑桑都能拿刀要杀人，木日青那么高那么年轻有力气，要杀她的话，她躲得过吗？ 她现在想喝酒，但侍者并不在吧台。 餐厅里，晚餐已经准备好了，食物是越来越简洁、难吃，马久富也没有什么食欲。 元行知走进餐厅里，四处扫了一眼，餐厅里只有几个人：马久富、段子健和张枫龙。 看到段子健和张枫龙坐在了一起，元行知的脸色有点沉下来。 他夹了些蔬菜在盘子里，走到马久富对面坐下。 马久富皱眉，她不喜欢面前这个年轻人，畏畏缩缩，又爱大呼小叫。 “牛九妹，啊不，我应该叫你牛九姑才对。”元行知说。 马久富的脸色大变，她在家排行第九，家里人、村里人以前都叫她牛九妹而非牛久富这个大名。 牛姓…… 马久富已经淡忘很久了。 “你乱叫什么？”马久富并不十分慌张，她不是不怕自己想隐瞒的东西被人发现，她只是不觉得元行知这个穷学生能够威胁她。 “我没有乱叫，我听人你以前是珙桐村马爱花的女儿，她带着你跟别的男人跑了，还把你的姓给改了。” “你说什么我不知道。” “这可不是我说的，你们村里人自己说的呢，她是从你爸爸那里知道的。”元行知笑眯眯地。 “他怎么可能这么说？”马久富脱口而出。 “哦，他那么爱你当然不会这么说啦。”元行知说，“牛九姑，你是承认自己的身份咯？” 马久富冷笑，问道：“你想干什么？” “我就是来确认一下那个人说的是不是真的嘛，她说你也是珙桐村的人，我有点不信。” “她还说了什么？” 第三九零章：风雨山庄（二十六） 元行知说，“我只是好奇她说的是不是真的而已。” 他端起盘子，走开了。 马久富坐在远处，久久不能平息自己的心情。 她原名牛九富，家里的第九个孩子。 穷人家，下地干活的，越穷越拼命的生孩子，需要劳动力，需要人养老。 生到第九个，牛家也是村子里独独一份了。 马久富的哥哥姐姐，只活下了四个，同父异母，她爸的前一个老婆就是生孩子生死的。她妈嫁过来，只生了她一个。 她爸经常说的就是，“还好当初让那婆娘连续生了八个，不然死这么多，哪还有现在的四个。” 马久富她亲妈，马爱花，生下她之后，不肯再生第二个。 牛爸没办法，喜欢自己这个小媳妇得紧，也就不勉强，同时对马久富这幺女极尽宠爱。那个年头，村里念书的女孩子，马久富是为数不多的一个。 事情的变故在马久富十二岁那年，六年级，放学回来的路上，一双粗糙的大手捂住了她的嘴，把她拉进玉米地里。 后来马爸把那个人打了一顿，把那人打断了一条腿，赔了几万块。 但村里的风言风语不是马爸能够制止的，马爱花受不了，带着马久富偷偷离开了村子。马爸一生都在珙桐村，那里有他的父母双亲、有在议婚的女儿儿子、有他几十年辛苦耕耘的土地。 他走不成。 马爱花带着马久富走了，他没去追，没去问。 那一天，刚刚大三的马久富医院看到了在挂号的马爸，跟她爷爷似的，弓着背一直咳嗽。 马爸转身，直直地看向她，那个时候她下意识想躲开，心里祈求这个男人认不出自己。 那时她已经有个家世很好的男朋友，他不介意她是灰姑娘，但她想他会介意她被猥亵过。 马爸深深地看着她，马久富知道他认出来了。 男朋友走过来揽着她的时候，马爸硬生生收回了目光。 “看什么呢？” “没有。” 马久富深吸一口气，她现在已经四十岁了，不年轻了。 她的男人，喜欢青春活力的女孩子。 而那个女孩子家境还不错，自己婆婆也很满意她。 她只有个女儿，没有生出儿子，婆婆希望她儿子跟她离婚。 她的学历也只是个普通本科，她养尊处优，没有工作过，她害怕面对离婚后的生活。 她很后悔，当初没有选择出国深造，而是选择眼前的安逸，结婚生子；后悔结婚后为了讨好婆婆，做全职太太，本事没长半分，无一技傍身。 后悔也只能是后悔，她已经没有勇气开始，她想要钱，急需要钱，稳固自己的地位。 风云山庄会给她一部分，这是风云答应的。 七天后，他会给她想要的。 要万无一失，有些人不能活，有些话不能传出去。 马久富喝了口水，这是一个很好的地方，杀了人，怪不到自己身上。 怪不到的。 向恒在屋子里打着游戏，门铃突然响了。 他跳下沙发，走过来按了接通：“哪位？” “您好小先生，请问需要客房服务吗？我今天会为大家清理家用和打扫房间。” 向恒听出声音是侍者的，他往客厅看了看，的确是挺乱，地板这几天都没有拖过。 他打开门，侍者推着清理的工具车进来，然后关上了门。 “你先把我房间的浴室清理干净，消消毒。”向恒说。 “好的。”侍者拿着东西走进了向恒的房间。 向恒坐回沙发上，继续打游戏。 枪械设计的声音在客厅里响起，侍者回头看了一眼，只看到向恒小小的身影低着头在玩游戏，入迷得很。 大约五分钟这样，侍者从房间里走出来，开始打扫客厅。 “小先生，你一个人住这里不害怕吗？” “小先生？” 向恒抬头，摇了摇头，“没什么好怕的。” “这里死了人哩。” 侍者拖着地。 “哦。” “真的不怕啊，这么勇敢？” 侍者朝着沙发的方向，慢慢拖过去。 “没关系。”向恒说。 “咦？” 侍者拖地的动作停了停，看向那个在沙发上背对着他的孩子。 “我又不是一个人。” “别墅里还有其他人吗？” 侍者四处张望，慢慢靠近。 “大姐姐会来陪我。”向恒漫不经心地回答，语气有些不耐烦，好似侍者的话影响到了他打游戏。 伸长的拖把已经到了沙发背，侍者越靠越近。、 “叮咚！叮咚！” 门铃又响了。 向恒立刻扔掉手中的游戏机，跑向大门，“一定是大姐姐过来陪我了。” 打开门，陆燃手上拿着一个饭盒，脸上带着明媚的笑容。 “姐姐来看你咯，给你带了好吃的。” 走进屋子里，看到正在打扫的侍者，陆燃愣了一下。 侍者立刻说道：“今天会提供房间打扫服务，你们那边有需要吗？” “当然需要了，不过现在都快七点了。” “因为白天还要准备餐厅那边的事情，楼上的活动室也要打扫，所以只能晚上来打扫房间。” “那你快点弄好，然后到十栋把我的房间清理清理，特别是浴室。” “好的，您稍等。” 陆燃拉着向恒，“我们去餐厅吃吧，他在这里打扫卫生，多脏啊。” “我去找找其他人，我们两个女人太危险了。”乔杉珊坐起来，“我去找张枫龙。” “为什么找他?” “我跟他算是认识，他不会杀人，也不敢。”乔杉珊说，“其他人我就不敢肯定了。其实我最怀疑的就是那个段子健。” 身体健壮，大高个子，一看就很有攻击力的段子健。 乔杉珊离开了别墅。 曲灵云打开联络器，给李似锦发去了消息，问问他现在有什么看法。 许久没有回复。 “那个人又自己一个人去做事情了！”曲灵云俏脸染上怒气，“一点团队精神也没有，真是垃圾。” “叮咚，叮咚。” 曲灵云以为是乔杉珊回来了，过去打开了门，门口是推着清理工具车的侍者。 侍者头上布满了细细的汗，身上一股消毒水的味道，手中的拖把还在滴着水。 侍者抹了抹额头上的汗，“不好意思打扰了，您好女士，请问需要客房服务吗？我今天会为大家整理和打扫房间。” 第三九一章：风雨山庄（二十七） 五栋，张枫龙正对着镜子整理自己的发型。 门铃响了好几下，他才走过去开了门。 “哟，什么风把乔大小姐吹来了。”张枫龙说话不客气，乔杉珊就是他们圈子里别人家的孩子，张枫龙从小听大人提起她，厌烦从小时候就种下了。 “我来找你商量正事。” 乔杉珊推开张枫龙把住门的手，径直入内。 “我们两个人之间能有什么正经事？”张枫龙嘿嘿笑道。 “风云为什么会邀请你过来？”乔杉珊问他。 “就允许人家邀请人，看不爽我也被邀请过来啊？你这就是嫉妒。” “问你话呢，你也不想死吧。” “什么意思？” “我觉得不对劲，风云吧我们邀请过来，却又不出现，还要求我们这七天都不能出山庄。结果死了这么多个人。” “他又没强制把你禁锢在山庄里面。”张枫龙说。 乔杉珊一时无话，又再次问道：“你说，他为什么会邀请你到山庄来？” “那你呢？怎么就邀请你了。” “联姻。”乔杉珊说，“他会把风雨山庄作为婚前礼物送给我，我一直缺一个能自己掌控的平台。” 张枫龙吃惊道：“怎么可能！?他也答应把风雨山庄给我。” 乔杉珊冷笑，“他为什么要把风雨山庄给你？他又不是没有儿子。” “还不是他儿子做的事情太令他失望，所以要把风雨山庄送给别人家的孩子。”张枫龙说道，“我爸说了，就算拿不到风雨山庄，到时候还能谈合作的事情。” “风青松出了什么事？” 张枫龙把手凑到鼻子边，吸了吸，“这种事情，你这个老姑婆当然不知道，听说还是甄天成带他入的坑呢。” “甄天成……” “嘿嘿，还有，我知道来这里的小姐千金，都是想嫁给风青松，但你们不知道，风青松是个GAY。” “你可不要乱说，他可是交过女朋友的。” “行行，那就是双性恋可以了吧，听说他还和凌云交往过，在M国。” 乔杉珊突然觉得有些反胃，“跟他姐姐一样恶心。” “风清竹啊……可惜了，那么漂亮的一个人，还跟人私奔。” “可笑的是，还死在半路了。”乔杉珊说起风清竹，语气并不好。 “要是她还在，风云老爷子也不会想着吧风雨山庄转出去，风清竹可把风雨山庄经营得很好，换其他人可能就不行了。” “那可不一定。”乔杉珊抬起下巴。 段子健最近越来越烦躁，他每晚都能梦见那些尸体，然后梦到自己曾经见到过的第一具尸体，他就跟着那具尸体在水中沉浮，沉浮。 第二天一早起来，精神萎靡，但其他人，好像根本没有受到影响。 有钱人都是这样的吗？人命不值钱？ 还是他们内里已经烂到了一定地步。 他感觉自己与这个山庄格格不入，没有人跟他说话，大家看他的眼神都怪怪的，只因为凌云死之前跟他争吵过。 他孤立，一个人躺在与他格格不入的别墅里，坐在精致的餐厅里，走在梦幻的海滩上。 他都快忘记他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对了，他弟弟，他弟弟入狱了。 七天后他就能拿到一笔钱，同时弟弟也会被放出来，到时候他就带着他弟弟离开这座见鬼的城市。 他先要活下去。 甄天成死在了自己的别墅里，说明房间里面也是不安全的，他要找个安全的地方，好好活过两天。 段子健趁着夜色离开了九栋，离开道路，从树林里走着，他手上拿着两把菜刀。 他往前走，绕过了六栋，继续走。 很快，他就到了尽头，那里有一栋别墅。 一栋。 他记得这间别墅是没有人的。 段子健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攀登上别墅背后，打破一扇玻璃，爬了进去。 他身上被玻璃碎片割了好几刀，流了血。 血腥味有点让他反味。 他估摸这是次卧的房间，拉上了窗帘，打开了灯。 段子健扯了床单，给自己的伤口包扎上，他记得客厅外是有急救箱的。 打开卧室大门，段子健立刻干呕起来。 好像打开了变质食物的包装袋，一股难以忍受的气味冲入鼻中，段子健关上门，冲到浴室，吐了起来。 “我擦，外面是什么味道，多少年没打扫了吗？” 段子健等气畅通后，拿了根毛静捂住口鼻，再次打开门出去。 腥臭、腐烂的味道。 段子健觉得味道有点熟悉。 等他打开灯，段子健看到客厅中央，躺着一具腐烂的尸体。 “呕……” 段子健跑回卧室，猛地关上门，再次冲进浴室里呕吐。 马久富见到白若彤的时候，微微叹了口气，本来青春活力的小姑娘，现在一副被丢了魂的样子。 “韩太太……” “我来看看你，怎么就你一个人？” 白若彤怀中紧紧抱着被子，“陆燃，陆燃她出去了，我不敢出去。” “唉，怪可怜的，我今天在这里陪陪你吧。” “谢谢……”白若彤说着，身体却往后退了一步。 马久富看在眼里，说道：“你不用怕，其实我来找你，也是有事情跟你商量的。” “商量什么事情？”白若彤警惕地看着她。 “自保。” “自保？” “对，现在山庄里已经死了这么多人，你不害怕吗？” 白若彤抿嘴，之前她的确是不害怕的，直到郭蓉蓉死了，她才惊然发觉，死亡这件事情很有可能找上她，她以前一直坚定认为自己是不会死的。 她是这个世界的主角，她怎么会死。 “但是，杀人的是鬼，我们躲不过的……”白若彤喃喃说道，“有鬼啊，对，是鬼啊！” 白若彤从床上爬起来，她要离开。 马久富抓住她，升高了声音，说道：“不是鬼，这个世界没有鬼的，你一定看错了，其实你看到是凶手，但是因为你看到郭蓉蓉的尸体太害怕了，所以才会产生把凶手看成鬼的错觉。” “真……真的是这样吗？” “如果真的有鬼，我们还能活到现在吗？杀人的一定是个人。”马久富说。 白若彤喘着气，“是个人，是个人我就不怕，就不怕。” “郭蓉蓉也不怕，她还是死了。” “谁叫她一个人大晚上还跑出去，死了活该。” 马久富叹了口气，“不能这么说，最安全的不是躲在别墅里，你看甄天成不也是在别墅里死的。” “那也是活该，房卡没装好。” “最安全的方法就是我们先下手为强，把凶手先杀了。”马久富握住白若彤的手说道。 第三九二章：风雨山庄（二十八） “还有两天，风云就回来了。”马久富说，“到时候，我们就能拿到我们想要的东西。” 白若彤突然说道：“风青松，郭蓉蓉说风青松会到山庄来的，他怎么还没有到？” “我好像也听人说他会过来……” 马久富站起身子，握住手走动，在思考什么。 “你在想什么？” “我有没有得罪过风家。” “你想这个干嘛？”白若彤惊愕。 马久富重新坐回床边，“我必须想，你说，风青松会不会已经来到风雨山庄了，山庄里死的这些人，都是他……” “他不会这么做的。”白若彤说，“他那么善良。” “那是以前，他现在又是吸毒又是滥交的。”马久富不无嫌弃地说。 白若彤没有出声。 “他姐姐死了，他是不是要帮他姐姐报仇？”马久富自问自答，“不可能的，不可能，她姐姐死了又不关我们的事情，她是自己意外淹死的。” “骗人，青松可不喜欢他姐姐。”白若彤说道，她的脸色依旧苍白，“青松那么那么瘦弱，杀不了人的。” “他可以买凶杀人啊，对了，一定是这样，陆燃一定是他花钱请来的。不对不对，幕后主使肯定不是风青松，而是风云。风云很爱她的女儿的，怎么会把她女儿的风雨山庄送人呢？” “他已经立下法律文书了。”白若彤说，“他会给我们的。” 当初送来邀请函的律师，特地告知了这件事，邀请她到风雨山庄度假七天，七天后她就能和风青松结婚，拿到股权。 所以人死得越多，白若彤心里也隐隐雀跃，最后留下的那个，才能拿到风雨山庄。 “可是我们这么多人，风雨山庄只有一个……”马久富说道。 “韩太太，风雨山庄这么大，你还想一个人吞了啊，我们几个人一人一部分，已经够丰富了。” “是啊。” “你看，其实山庄里所有人都是竞争对手，所以凶手只可能是我们当中的人，不关青松的事。” 马久富想了想，“那些没钱没势的人，风云许诺给他们的不是山庄啊，他们会不会是风家雇佣的杀手。” 白若彤笑了，“韩太太，你觉得他们像吗？你看那个朱桑桑，胆小成什么样子。再说了，风云要是许诺给他们风雨山庄，他们只会觉得遇上骗子，还是金钱和户口这种东西能吸引他们。他们啊，就是来陪我们玩的。” 马久富觉得白若彤说得有道理。 “那少一个人岂不是更好。”马久富说，“我们不杀他们，他们迟早要杀我们的。” “你想杀谁？” “陆燃。”马久富说。 “她是个穷人！”白若彤似笑非笑，“韩太太，你好像很关注她啊。” “你看她像穷人吗？”马久富反问她，略过白若彤的怀疑。 “那倒是不像。” “那个木日青也不像，你说她们是不是扮猪吃老虎啊。” 白若彤紧了紧手中的被子，“你帮我杀一个人，我帮你杀你一个。” 朱桑桑回到别墅，一打开门，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她颤抖着，跑了出去。 “死人了！”她大叫。 曲灵云的尸体就躺在沙发上，被放置得整整齐齐，脖子上有一刀致命的伤口，非常深，至少切进了三分之一。 鲜血从伤口涌流出去，湿透身下的沙发，流到了地板上。 陆燃的目光停留在地板上，光滑可鉴。 又死了一个人，大家好像没有以前那么激动，各自看过就要离开。 朱桑桑身体颤抖，她扯着陆燃的衣摆，恳求：“我可不可以去你哪里住？” “随便，你只能睡沙发了。” 朱桑桑跟着陆燃还没走出多远，又听到惊叫—— “死人了！死人了！” 这次是三栋，叫的人是元行知。 李似锦沉在泳池里，就像之前的脏辫头一样。 木日青环视在场的人，基本上都来齐了，除了在六栋餐厅整理东西的侍者，还有一个人不在现场。 “段子健呢？”木日青问道，“你们有谁看见过他？” 白若彤脚步虚浮，声音轻轻道：“会不会跟蓉蓉一样……”在某个小树林里被杀死了。 木日青目光划过众人的脸，皆是面无表情。 如果不确定这些人都是原住民，她会以为他们都是经历过生死的任务者。 木日青笑了，人性永远比想象中的复杂。 陆燃带着朱桑桑最先回到别墅，洗了个澡出来，发现家里又多了人。 朱桑桑坐在沙发一角，安静地喝着水。 马久富拿着电视遥控，不断地快进正在播放的碟片。 看到陆燃，马久富露出一个笑容，“小陆洗完澡了，过来坐啊。” 陆燃擦着头发，走过去坐下，但没有坐在马久富旁边。 “你怎么过来了？” “若彤不是受惊了嘛，我可怜着孩子，今晚过来陪她。” “哦。”陆燃不甚在意地点了点头。 马久富按下播放键，结束了电影的快进。 “小陆是土生土长的珙桐村人吗？”马久富问。 陆燃笑笑，“嗯，在那里出生的，不过高中以后就到城里住了。” 编，谁不会啊。 “其实阿姨我也去过珙桐村，还在那里住过一阵子。”马久富说话的时候，暗中观察陆燃的表情。 “是因为珙桐村要开发了，你过去视察过吧？”陆燃说，“我们那里又远又不出名，基本上没有外人进去的。” 马久富尴尬地笑了笑，赶紧说话圆过去，“是啊，我们公司之前也想搞一个隐士文化村落的，去过很多乡村的，你们村的隐世风特别好。” “嗯。”陆燃淡淡地应下了。 马久富的嘴角僵了僵，这话题聊不下去啊。 朱桑桑抱着杯子，偷偷瞄着她们两个。 马久富看到她这样，脱口而出：“不早了，你也该回自己的别墅了。” 朱桑桑摇头，飞快看了陆燃一眼。 “她今天在这里住一晚，她也受惊了。”陆燃说。 “但是……” “但是我不同意她住在我们这里。”同样刚洗完澡的白若彤从卧室走出来。 朱桑桑低下了脑袋。 “行啊，你不同意她留在这里，我也不同意韩太太住在这。” “韩太太睡在我房间，她睡在沙发，这能一样吗？”白若彤气急。 “那我不管。”陆燃继续擦头发。 马久富跟白若彤隐晦地交换了眼神，白若彤叹了口气，“好吧好吧，我答应她住这里。” 第三九三章：风雨山庄（二十九） 月如钩。 朱桑桑蜷缩在沙发上，盖着薄薄的棉被，客厅里的空调调到了二十八度，她依旧有些冷得睡不着。 有人靠近，朱桑桑立刻感觉到了，害怕从身体内席卷而上，她想动想跑，身体却像鬼压床一样动弹不得。 一双手摸上了她，轻轻推摇她。 “朱桑桑，朱桑桑。” 朱桑桑听出是白若彤的声音，睁开了眼睛，白若彤冲着她做了个嘘声的手势。 “你跟我来，小声点。” 朱桑桑蹑手蹑脚跟在白若彤身后，跟着她进了卧室。 卧室里，马久富也没有睡下，衣着完好。 朱桑桑的目光突然凝固在床头柜上的几把刀上，其中一把她很熟悉，她当初就拿着这样一把剔骨刀，去找的郭蓉蓉。 床头柜上有三把刀。 “你挑一把。”马久富说。 朱桑桑下意识摇头，后退一步，在她身后的白若彤把她往前一推。 “你们……要干什么？” “我早就说过，不欢迎你在这里住。你之前既然没有听话，那现在只能照我们说的做了。” “挑一把刀。”马久富继续说道。 朱桑桑的身体开始颤抖，“你们，你们要杀人？” “两个选择，挑一把刀，或者我们把刀插入你的身体里。”白若彤催道，她伸手又去推朱桑桑，白若彤的手微微的颤抖，可见此时内心也是极不平静的。 “我……我……为什么……” “她是凶手。”马久富说，“所以我们是在自保。” 马久富最先拿起一把刀，刀刃在灯光下寒光闪闪，离朱桑桑不过半米远。 白若彤又推她一把，朱桑桑吓得闭上眼睛。 马久富拿起那把剔骨刀，塞进朱桑桑的手里，“不用这么害怕，你又不是第一次。” 冰凉的刀柄被塞在手心，朱桑桑记起第一次拿起这把刀的时候，她那时以为自己会有勇气杀人。 “怕什么呢？我们有三个人。”白若彤说道。 手中的刀柄突然滚烫起来，朱桑桑心中生出一种戾气，她三番两次半途而废，她也想做到临阵不退缩。 “好。”她听见自己答应的声音，仿佛是其他人在耳边帮她做了回答。 五栋。 乔杉珊一个人坐在泳池边，张枫龙已经睡了，他们达成了初步的合作。 曲灵云的死，让她睡不着。 如果曲灵云会死，是不是象征着她也会死。 到底是谁，能不动声色地杀了这么多的人。 乔杉珊不得不承认，这里面也有他们置身事外纵容的影响在。 死亡对她来说，并是一件十分可怕的事情。 她在外人看来，都是非常克己冷静的人，但她内心极度渴望疯狂，喜欢高空坠落的感觉。 喜欢万众瞩目和第一的高处胜寒。 风清竹，不是她的第一个强劲对手，但她嫉妒她。 风清竹不需要维持女精英的形象，她能满世界跑、极限运动、穿越沙漠、翻越山林……这些都是她想做的，但她不能，她要稳重才能从长辈和股东那里得到足够的支撑和信任。 不像风清竹，风云能随便把已经盈利颇丰的风雨山庄送给风清竹试手，风清竹还成功了。 沉浸在回忆中的乔杉珊，没注意到玄关处传来轻微的开锁声。 八栋。 D级世界的淘汰率太高，现在已经不宜单独行动，尤其是没有太高武力值的温如和向恒。 两人住到了一起。 向恒已经趴在沙发上睡着了，温如给他盖了被单，坐在一边，双眼中一点睡意也没有。 一道黑影穿过玻璃窗，飘进客厅里。 黑影淡薄，就像一缕烟。 温如看到它，没有意外。 黑影点点头，从身体里扯出一条更纤细的黑影，这条黑影更摇摇欲坠。 温如拿出刀，割开手腕，血流出来。 两条黑影饥渴地扑了上去。 “风雨……山庄……” 温如听到被扯出的黑影说出话来，影子又淡了几分。 “你在这附近找到的魂魄？” 第一条黑影摇头，比了比手势，它是在很远的海上找到的唯一一个还没消失的魂魄。 温如拿出绷带，给自己的手腕包扎好，两只黑影都还没有喝够，不舍得地后退。 看到黑影拉住刚刚开口说话的那条黑影，温如笑了，“好好保护它，它毕竟是这个世界诞生的第一只鬼魂。” 两条黑影合二为一，更厚实了一些，穿过玻璃离开了别墅。 温如转头，看向在沙发上坐起来的向恒，轻声问道：“吵到你了吗？回房间睡吧，这里味道不好闻。” 向恒摇头，看向温如包扎好的手，问道：“疼吗？” 温如摇头。 “死了以后，就能变成鬼魂吗？” “几率非常小，可能就比我们被挑选到无垠空间这里大一点。”温如说道。 “阿青姐也是一样吗？” 温如想了想，摇头，“她不一样，她……” 更可口一点。 “如果那个时候我死了，能变成鬼就好了。”向恒说，“那一定很好玩。” 向恒稚嫩的小脸在月光下看得清晰。 温如心念一动，“你是怎么死的……在来到无垠空间前。” “逃跑，被击毙。” 温如心底一软，过去把被单拉上去，“晚上天冷。” “不过来到这里也挺好的，虽然危险了一点。”向恒说，“但人很好。” 温如明白他的意思，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是啊，他们都很好，你也很好。” “随风飘荡自由是方向……” 木日青混进了六栋，这个时候，餐厅里黑压压的夹着月光，空荡荡无一人。 她绕着一楼转了一圈，上了楼。 都看过一遍后，她发现休息室里没有人，其他地方也没有人。 “那货一定是凶手……”木日青嘀咕，“现在肯定是去行凶了。” 木日青飞快给队友们发去了消息，“警报，一级警报！” 正要离开，她突然想起自己地下室还没看呢。 地下室储存了大量的物资，除了食物、酒，还有一个独立的冰库。 M市属于热带，冰块长年供应不足。 木日青打开冰库，往里面飘了半米。 “真凉快！” 突然，她看到一只脚，她飘了过去。 一个白白胖胖的女人的尸体就扔在地上。 是南梦啊！ 木日青再一抬头，南梦后密密麻麻堆了十几具尸体，那些尸体全穿着红色的制服。 第三九四章：风雨山庄（三十） “我去！” 木日青被唬了一跳，那么多尸体层层叠叠堆在一起，静静躺在地上，有说不出的渗人。 木日青凑近那些尸体，仔仔细细翻看，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这么多服务员死在这里……”木日青想，“那活下的侍者，原本就是不是服务员了，那他是以什么样的身份进来的？” “啊！我知道了！”木日青往外飘去。 “二栋到十一栋都住人了，只有一栋没有住人，这不科学……” 木日青很快就飘到了一栋别墅，她绕到后面，看到了被砸碎的玻璃窗。 木日青轻悠悠地飘进去，月光下看到床上躺着一个人，熟睡中不安地翻动着身体。 凑近一看，这不是段子健嘛。 他怎么会在这里？ 木日青飘过床，来到门边，轻轻地扭开房门，飘了出门。 捂住遭受世纪性痛苦摧残的口鼻，木日青终于和客厅里散发着恶臭的尸体相遇了。 “果然和我江户川日青想的一样，那个侍者也是被邀约来的客人，他先杀死了跟他一栋的室友，然后再杀了山庄里的所有服务员，将自己伪装成工作人员。这样，他有很大的空间进行杀人而又不会被怀疑……” “……如果我们的任务是存活七天，那他的任务就应该是在七天里杀死我们……” “……他应该还有个帮手，不然他的杀人计划不会这么顺利……” “……那个杀人凶手一定要是任务者，原住民很难杀死经历过数场任务的我们……” “……帮凶或许是个原住民，这样就可以帮助任务者杀死原住民……” “……对，一定是原住民，冰库里那些尸体，有两种伤口，致命的那种伤口跟郭蓉蓉和凌云身上的一样，应该是不是任务者杀死的，毕竟杀死原住民是要扣除无垠点的……” “……最爱鼓动人的那个人，一定是帮凶，他平时应该是畏畏缩缩不多说话，不引人注目，关键时刻才会跳出来讲话，他一定知道一些内幕，有自己的目的，才会跟任务者联手杀人……” 段子健感觉自己的双腿紧紧被那个女人抱着，他使劲地想要蹬脱那个女人，但女人越抱越紧，终于，他甩开了那个女人，游出水面，爬上了船。 他在船边喘着气，低头看到海里，那个女人慢慢地游上来，他记得他弟弟说过，这个女人游泳非常棒。 她在自救。 段子健突然闻到一股令人恶心反胃的气味，水底下的女人靠近水面，她抬起脸，微笑着；段子健看到她脑袋以下的部位渐渐腐烂，就像他在客厅里看到的尸体。 “呕！” 段子健翻身吐了起来，同时也清醒了。 原来是个梦！ 可臭味依旧在。 段子健看向门口，房门被打开了，惊恐窜上他的后脊，他睡之前明明把房门反锁了，还在门缝里塞了棉絮。 “哈哈哈，我真是个天才！” 有人说话的声音传来，段子健脑袋晕乎，加上害怕，他一时听不清楚。 想到那个人可能是从这扇他打破的窗进来，然后从熟睡的他身边经过去了客厅，段子健就觉得皮肤发麻。 他轻轻下了床，忍住心头翻涌的恶心，从枕头底下拿出一把刀，蹑手蹑脚走到房门口。 他慢慢地探出头，看到了一双脚—— 一双悬浮在尸体上空的脚，穿着黑色的鞋。 “我真的看到鬼了……它就飘在尸体上面……穿着黑色的鞋……” 白若彤的话像爆炸一样在段子健脑海中出现，段子健手中的刀‘乓啷’掉在地板上，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段子健吓坏了，他缩回身体，深呼吸，被臭气呛到，大咳出来。 他觉得他完了，人怎么能打得过鬼？ 许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段子健探出身体，看望客厅，哪还有什么鬼怪。 他立刻关上房门，反锁。 段子健跑到打碎的窗前，准备爬出去，又停下来。 “既然我没死，说明那只鬼是讲道理的，我没有杀人，就住在这里，一定是安全的！”段子健自言自语，安慰自己。 木日青站在他旁边摇头，“你这样可不行，像我这样明理的鬼可不多。” 段子健感觉有风吹过自己的耳朵，像是有人在说话。 他紧张地四处看，风吹起被拉开的窗帘，满室又恢复平静。 段子健把窗帘重新拉上，抱住枕头，打开房门往楼上跑去。 一楼他就让给那只鬼了，他去二楼睡！ 还有两天，他总要活下去的。 坐在休息室里，段子健抱着枕头，有些庆幸那一天跟凌云争吵起来，要是他帮凌云的忙一起出去拿行李，他第一天就没命了。 他平时也是热心帮助别人的，还好那小子是GAY，拿钱要买他屁股，才激怒他差点要跟他打起来。 这种丢脸的事情，他是不会说出来的，说了那些人只会更怀疑是他杀了凌云。 凌云是谁杀的，他并不在意，也许这就是有钱人玩的血腥游戏，他只是拿钱过来当龙套的。 但龙套也要活下去，拿到他应得的报酬。 “那个段子健怎么这么胆小，明明看着挺强壮一个人。”木日青嘟嘟嘴。 联络器响起来，她直接接通，那边传来温如的声音。 “那个人跑出去了，向恒受伤了。” “我去追他，你看着小恒子。” 温如的消息刚结束，陆燃也发来了最新的消息。 “阿青，你说我有这么遭人讨厌吗？她们三个人要一起来杀我。” “可能是嫉妒你的美貌，你知道的，女人嘛！” 陆燃那边顿了一下，说道：“阿青你说得对，这是唯一合理的解释了。” “她们怎么样了？” “打晕，绑起来，你们那边怎么样了啊？” “我正在找那个混入羊群的家伙，虽然隐藏得很深，但还是被我木青天大人揪了出来……” “行了行了，你专心狩猎，我要补觉了。” 陆燃切断联络，把绑好的三个人一一拖出卧室，扔在了客厅里。 拍拍手正准备回房睡觉的时候，陆燃听到了门锁‘咔擦’自动解锁的声音，有人打开了门。 “真是的，不是说有门禁吗？这门禁系统也太不敬业了！”陆燃重新打开联络器，“喂，你不用找了，那货来我这了。” 第三九五章：风雨山庄（三十一） 陆燃‘啪嚓’先把灯给打开了。 动静似乎没有了，等了一会儿，听到门关上的声音，穿着一身黑的侍者从玄关处走出来。 “你发现我了。”侍者说。 “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陆燃走向泳池那边，拉起窗帘，把玻璃门给打开。 “你需要知道吗？” “当然，我总要知道将死之人的名字。” “你这么确定我会死？”侍者拿出武器，扭了扭脖子、动了动肩膀。 “因为你打不过我。”陆燃笑了，“虽然你很聪明，假装成服务员杀人。”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一开始吧就怀疑了，酒吧调酒师可没你这么有服务精神，还会那么多水上娱乐项目的操作。” “原来是这样……”侍者笑了。 “不过，有两点我很好奇，你是怎么杀死南梦的?还有甄天成的死，你既然有毒，为什么不一起把我们毒死？” “一起把你们毒死，这样实在太不好玩了。”侍者说，“更何况，我从来不是那种喜欢用毒杀人的杀手。至于南梦，你一定很好奇她为什么会出门？又为什么会死在自己家里……” 侍者是在海滩发现可以击破南梦的弱点，汪庆朗很爱他这个胖女朋友，甚至走在沙滩上也不让南梦太靠近水。 南梦虽然看上去冷冰冰的，但侍者看到了她对冲浪的渴望，那种渴望就像甩掉家长去玩刺激的游戏一样。 “我只是告诉她，这里有很多水上娱乐项目，同时我也负责水上教练和救生员的工作。那个下午她玩得很开心，还在餐厅拿了鲜榨果汁回去，喝了果汁她就会乖乖睡过去。” 这就解释了南梦出去为什么不告诉汪庆朗，以及客厅桌子上的那个杯子。 “那些十几个服务员也是你杀的？” 侍者终于露出惊讶的表情，“原来你都知道了，当然不是我杀的，我只是把他们打晕，亲手杀人的可不是我。” 陆燃还要问什么，侍者感受到吹进来的风，觉得不能再继续耗下去了，立刻朝陆燃扑过去。 扑倒在了地上。 匕首从他的心脏穿透过去，他低头看，面前什么都没有，就是多出了这么一把刀。 木日青的身形慢慢显现出来。 侍者滑下去的时候，看到了悬浮着的一双脚，穿着黑色的鞋子。 “我……还真有鬼……” “警报解除！” 元行知没想到乔杉珊居然会和张枫龙住在一块了，并且这么晚了，乔杉珊居然没睡，害他进入客厅那一刻被静坐的乔杉珊吓到了。 他与乔杉珊纠缠的时刻，吵醒了张枫龙。 元行知看到张枫龙出来的时候，有些慌张，他一个人对付不了两个人。 此时他心中生出一种怨怼，那个人前两天明明有空，却只提取出了那么一点水母毒素，要是能躲一点，他也不用这么辛苦冒险杀人。 元行知发了狠，突然使出巨大的力气打碎乔杉珊的防御，将刀子刺了进去。 “救我！” 张枫龙却吓得立刻往大门跑去，逃了出去。 “哈哈哈。”元行知发出尖锐的笑声。 乔杉珊愈加感到绝望，绝望中不知道哪里爆发出来的巨大力气，她推开元行知，向外跑去。 元行知追出去的时候，发现所有人都出来了。 “原来凶手是你啊！”白若彤又气又急地说道。 “对啊，原来是你和那个服务员一起勾搭杀人，害我差点认错凶手。”马久富尴尬地说道。 原本唯唯诺诺的元行知，今晚有些疯狂。 他指着白若彤，又指向张枫龙、马久富等人，说道：“杀了你们又怎么，为富不仁，你们都该死。你们把我们的命当成狗命，狗急了也要反咬一口。” 朱桑桑出声道：“我们也是穷人，你为什么连穷人也要杀。” “咯咯，你们到这里来，都要变成有钱人的，有钱了就会变坏，都要杀，都要杀。” 说着，元行知痛哭起来，他指着木日青一行人，“为什么？你们为什么要这样？我已经够苦了，够惨了，为什么你们连报仇的机会都不给我。我的家已经完了你们知道吗？为什么那个人没有杀死你们，为什么你们要一起来对付我，明明他们这些有钱人才是罪恶啊！” 元行知手上拿着带血的刀，大声宣泄自己的委屈，“他们真的是坏人啊，他们看不见我们这群在底层生活的人啊，他们以为他们的钱是自己双手赚来的就能心安理得的花，他们根本看不见他们财富的积累就是圈囤资源，断我们的后路啊！我只是为了一个公平，一个公道啊！” 看到元行知疯了般的样子，张枫龙仗着自己比他健壮，折了树枝跑过去，要把他手中的刀子打掉。 树枝还没够到元行知的手，元行知已经冲上来，一把刀子刺入张枫龙身体里。 张枫龙疼得大呼出声，大声叫道：“救我啊！救命！” 乔杉珊捂住伤口，站在人群后，面无表情地看着。 元行知歪嘴一笑，正要加大力气把刀子更深的推入，突然间手臂一麻，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击中了。 张枫龙拔出刀子，就要往愣神的元行知身上刺去，下一瞬间他的手臂也是一麻。 “够了，我不想看见再死人了。”陆燃说道。 木日青拿出一根绳子，上前，把元行知绑起来。 “怎么不杀了他？” 木日青笑意吟吟，慢声说道：“我们家燃燃说了，她不想再看到死人了。” 温如牵着向恒，靠近陆燃，出声道：“不杀他，也是为你们好，说不定明天就出来个恶鬼，要杀你们。” “鬼，谁见过鬼了？这个世界根本没有鬼！” 白若彤心有余悸，不敢说话，她是见过鬼的。 温如微微笑了，这个世界以前没有鬼，以后会有的，那些冤屈会重新以另一种身份带到这个世界上。 陆燃推了推温如，“走了，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我做了一件十恶不赦的事情。” “得了吧。”陆燃的手搭上温如的肩，“从我们手上沾过鲜血的那一刻，谁还是个好人……” 木日青走过来，打断她的话，“小孩子还在这里呢。” “人之初，性本恶。”向恒说。 第三九六章：风雨山庄（三十二） 温如看了看被捆绑住，躺在地上的元行知，说道：“还有一个连对方复仇机会都不给的罪行。” “会有的。” 陆燃哈哈大笑，拽起元行知。 “走，回去好好审审他。” 元行知被绑在椅子上，动弹不得，装晕了很久，他感觉周围安静下来，他睁开了眼睛。 他对面是打着游戏的小男孩。 “那三个大姐姐去睡觉了，你一个人在这不怕吗？”元行知问。 向恒抬头，面无表情：“你不是我的对手。” 元行知嘿嘿笑起来，“我没见过你。” 向恒不说话。 “被邀请过来的人里面，我基本上都认识，但你们九个，我没有见过。”元行知笑，“人之初，性本恶！你说得很对！” “被邀请到风雨山庄来的人，都跟风清竹有关系，嘿嘿，我虽然没有见过你们，你们一定也和她有关系。” “我调查风清竹的时候，他们的事情我也知道得一清二楚哦，小弟弟，你想不想知道。” “你给我松绑，我就告诉我，反正我也打不过你。” 向恒没有说话，元行知就知道这个小孩子不容易被说动。 他要换另一种方式。 “那个乔杉珊，风清竹跟红二代私奔的消息，就是她传出去的。你看网上那么报道，都说风云的孙女跟人私奔了，可人家风清竹，就是去鸡蛋岛散心的。” “不过风清竹真有个男朋友，不是什么红二代，就是个穷小子，段子健的弟弟，你没想到吧，哈哈。” “风清竹这个女人，仗着自己水性好，没穿救生衣就下船救人，不死才怪。你说她装不装，哪个大小姐会为了救个渔民的孩子搭上自己的命。” “朱桑桑，就是那个又瘦又小的女孩，看不出她跟风清竹有过节吧。她跟别人说，她的高考录取名额被有钱人顶替了，那个人风清竹的表妹。风清竹替她表妹过来质问朱桑桑这件事，希望她能澄清这个风言；风清竹走后，她就对别人说风清竹来警告她了。嘿嘿，其实她的录取通知书只是被她爸妈藏起来了。” “张枫龙其实也没什么错，就是他爷爷太贪心了。” “还有那两个大小姐，一个比一个狠呢，都看上风青松了，一个天天跟着风清竹巴结着，一个恨不得风清竹去死，这样风家的继承人就风青松一个了。” 向恒出声，“那你呢？” “什么？”被打断说话的元行知有些不高兴。 “你跟风清竹，或者是风青松有什么过节？” “嘿嘿，没有，没有过节。”元行知说，“我只是恨不得杀了天下所有有钱人，劫富济贫，哈哈。” “那风云为什么会邀请你？” 元行知笑了，“其实，我才是那个来应聘服务员的酒吧调酒师。” 见向恒的表情微微露出吃惊，元行知感觉自己的演说有了价值，“哈哈，你没想到吧，我其实不是邀请来的，我也不应该住在二栋，住在二栋的人已经死了，我们把他的尸体扔到了一栋里，就是那个风清竹小姐的独属别墅里。” “那个服务员呢？” “我也不知道他是谁，他比我还要来得早，他找到的我，我到现在也不知道他怎么发现我想杀了这里的有钱人。他的目的也是杀人，我们就合作了。” 熟悉风雨山庄的地形和所有设施，他们着手制定计划，破坏通讯。 第一天晚上杀光所有的服务员，取消了管家服务，设定了门禁时间，这一切都是为了掩人耳目，徐徐图之。 “风云没有回来，真是可惜了。”元行知说，“那样一个大人物，亲手杀了，该有多愉快，他那么富有，我真想看看他的皮肤下是血还是油。” 天色大亮。 “这次任务算成功了吗？”陆燃问睡着一旁的木日青。 “啊，都提醒传送了，成功了成功了。” “怎么就成功了呢？” “因为那个任务者死了吧，我们接下来没有危险了。”木日青嘀咕，“什么时候D级世界，也有任务者对抗游戏了。” “啊？我还想在这里多呆几天呢？” “那就先睡起来再说。” “嗯，又活过一场任务，睡觉庆祝。” 某国际机场，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拄着手杖坐着，在他旁边，一个脸色青白显得疲惫的男孩子坐立不安。 “要稳，说了你多少次，学学你姐。” 男孩露出悲伤的神色，不敢去看自己的爷爷。 身穿西装的中年男人走过来，“老爷，风雨终于都停了，您看……” “现在就上飞机，这都拖了多少天了！”老人的手杖重重敲在地上。 男孩赶紧扶住他，“爷爷，天气预报说要下连续一周的暴雨，现在提前停了，不是挺好的吗？” “你知道什么！错过了你姐的生日！” 老爷子的手杖拿着手上，迈着还算稳健地步伐往登机口走去，一边问身旁的管家：“山庄那边怎么样了？” “没有消息。” “人都走了？” “怎么会，他们舍不得您说的好处……” “哼，最好是这样，要不然我一个一个上门去请。” 男孩走在后面，眼圈都红了，“爷爷，给姐姐祭祀，叫他们干嘛！” “我要让他们给我们家清竹磕头认错！”老爷子一字一顿说道：“谁磕头，我就把他们想要的东西给他们！” 即使是用金钱换来的，但他们就欠他的宝贝孙女一声道歉，他孙女一辈子没干过坏事，没受过什么委屈，死亡前后遇上这些事情，他这个做爷爷的，要为孙女讨个公道。 元行知挣脱了身上的绑绳，别墅里的人都不见了。 “我就想要个公道，有错吗？”元行知呆呆走向厨房，拿了刀。 元行知拿着刀，去开门，却发现大门无论如何都打不开了。 有人要把他困在这间屋子里？ 还有一天而已。 元行知不知道自己在房子里坐了多久，有人撞开了门进来。 他呆呆地看过去，是警察啊。 警察怎么来了？那群人怎么会下山报警？ “风老板你就放心吧，这件事我们会查清楚的……这些记者，我们会很快派人送出去。” 元行知轻轻握住手中的刀，原来是风云提前回来了。 “放下武器，双手举过头顶！” “我投降，我举报，我是风云雇佣的杀手，人都是他要杀我的！” “咔擦，咔擦！” 第三九七章：无题 屠龙者终会变成恶龙。 何遇放下手中的地图，这个叫屠龙深渊的地方，属欧洲区独有。 觉得自己已经变成恶龙的人，会到里面去。 想屠龙的人，也会到里面去，接受那些恶龙生前的一切。 军火盗版贩卖店在城市的角落，七弯八拐，何遇终于敲到了门。 “您好，我刚从屠龙深渊回来。” “噢，那你一定带了好东西。” “事实上我什么也没有，但我带了酒和肉。” “龙肉？” “人肉。” 说是商店，实际上更像个军火展览馆，劣质的。 这让何遇想起某个著名景点旁边的山寨兵马俑馆。 何遇没有逛多久，温如告诉她，在这里呆的时间和你要花的钱成正比。 即使是便宜，她也买不起那些更高级的武器，她是来买子弹的。 何遇已经有两把枪了。 “噢，一共四十七万，算你五十万。”收费的是个金色头发杂乱的胖子，他不高兴地嘟囔，“你们黄种人过来，都不是什么大生意。” 何遇笑笑，她这次买的子弹，够她用很长一段时间了。 她走到门口的时候，胖子的声音传过来：“但你们总能带来好东西，坑我们很大一笔。” 何遇脚步微顿，“你们收什么？” “好东西，什么不收！” 街上都是别样面孔和风情的人，有的来去匆匆，有人在街的转角唱起了歌，有人在露天的餐桌上喝着咖啡谈着事…… 第一批来到无垠空间的人，各自找到自己的归属群，然后建立自己的家园，发展成为城市。 无垠空间渐渐变成了另一个蓝色的星球，只是人们的生活方式改变了。 何遇走进一家酒馆，墙上有两块不小的黑板，上面写着各种各样的信息。 “急求暂时强力药，联系……” “本人二米一，一百公斤，擅长双斧……寻求巫师组成固定队伍，联系……” 何遇喝酒的时候，人群突然有点小喧吵，她抬头，看到几个穿着白色长袍的西方人走酒馆。 “救世主来了！” “哈哈，他们又要雇佣了，切尔，你最近不是缺无垠点吗？” “我才不愿意跟他们去做任务，他们只会救人。” “还要阻止我们自保杀人，跟着去的任务者不少就被他们坑了。” “哇，七万无垠点一次C级世界！” “这价格越来越高了。” “不高怎么有人愿意跟着去。” 何遇看到那一行人，在黑板上也写了东西，整整齐齐，不像旁边的文字那么艺术凌乱，还画了非常端正的框。 “三天后，急求任务者一名，参加一次C级世界的任务，酬金：七万无垠点（加）。G联盟。” 七万啊…… 何遇有点心动。 不是每一次任务，都能像马戏团那次一样，能拿到超过过万的奖励。 “嘿，女士，你心动了？”旁边的白人小哥问道。 “七万无垠点，的确很心动。” “那也得有命拿才行。” “怎么说？” “你是东方人，一定不知道什么是G联盟吧……” G联盟，是一群信仰者成立的。 来到无垠空间的人，为了继续存活下去，在任务中不免手沾鲜血，甚至是作恶。 有人站了出来，说任务者们迷失了信仰，呼吁不要再杀人。 何遇皱眉，“即使是在任务中，也不能？” “对！他们提倡的是用爱，用主的光芒感化那些心怀恶意的人，这样，即使再危险的任务，也能迎刃而解。”小哥模仿起那些人慷慨激昂地演说。 何遇点点头。 “你觉得很好？”小哥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她。 “不，我不赞同，但我能理解，也能接受。” “但这是一件也没必要的事情。”调酒师插话进来，“因为那些世界都是假的，那些人都是NPC。” 小哥笑道：“这也是一个对抗G联盟的主流观点，我们进入过无数个小世界，这么多的生命星球，为什么我们以前就没有探测到……” 人类一直在探索其他星球上的生命存在，却一直没有结果，有人觉得，蓝星或许是宇宙中唯一一颗有生命的星球，这个说法显得孤独了一点。 也有人认为，生命的文明是有一定界限的，在探测到有生命的星球之前，这颗星球的文明会进入衰弱期不再生长，所以各个文明星球之间才不能互相接触。 “无论怎样，成千上万个有生命的世界突然出现，而且大多数世界的发展、历史轨迹、文化背景都跟我们以前的家园惊人的相似，像是……” “复制。” “对！对！就是复制。” “而且到了A级世界，听说那种世界的文明，已经到了可以穿越星际的地步，如果那样的世界是真的，各个文明都能碰撞在一起，那我们蓝星发出的文明信号怎么没有被那些高级文明接受过。最合理的解释，那些A级世界，也是创造出来的。” “假的。”调酒师继续补充。 小哥摆手制止要说话的何遇，“你不能证明我的推测是假的，那它就是存在的。” 何遇笑了，“我只是想问问，G联盟怎么去？” “说了这么多，你还要去啊？” “是啊，我缺钱。” “你是华人吧。” 何遇又笑了。 “我白说这么多了，女士你得请我喝杯酒，我再告诉你。” 调酒师插话，“女士，我可以告诉你，我不需要你请我喝酒，只要你给我的小费多那么一点。” 何遇这次哈哈大笑。 拿到了地址，何遇喝干最后一口酒，走到黑板前，把G联盟那条消息给擦了。 “祝你好运，可爱的姑娘！”酒馆里的人向她举起了酒杯。 何遇正要离开酒馆的时候，有人追了上来，是个年轻的男人，很漂亮。 “其实还有一种可能：我们只是一个超级大文明星球造出来的生命，他们研究我们、操控我们，我们向外探测的消息，都被他们隔断了。” “你是说那些任务世界，都是无垠空间操纵，或者说是用来实验生命星球？” “也许无垠空间也是**纵的，所有生命都是真实的，但我们都只是小白鼠。” 漂亮的男人越过何遇往外走。 “嘿，不需要我请你喝杯酒吗？” “下次吧，这次恐怕不行了。” 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路边，男人拉开车门坐了上去，关门前他对何遇挥了挥手。 再见。 第三九八章：五星大楼 教堂。 何遇一笑，这个地方跟G联盟的确很搭。 何遇不是唯一一个接受雇佣的人，接待她的人给了缺认她能进入C级世界后，给了她一张表格。 “需要填一些简单的资料，审核通过后会立即跟你签订雇佣合约，并提前把一半的雇佣金转到你账上。” “姓名……性别……特长……” 笔尖在这一栏停住，何遇觉得自己资质平平，武力值不高，也不算太聪明……想到这里，何遇突然笑了，她还是觉得自己聪明的吧。 她提笔写上聪明两个字。 “是否引路人……” “惯用武器……” 问的问题虽然杂，但也不是让人不想回答的那种，并且，也没有强调什么真实性。 “请您稍等。” 何遇只等了两分钟，结果就反馈回来了。 “你好，这是雇佣合同，请仔细阅读后签字。” “……不许杀人……” 任务期间，受雇佣者不能够随意杀人，除非到了紧急威胁生命的时刻，否则G联盟成员将采取非常手段制止。 “连任务者都不能杀吗？” “所有人。” “后果包括杀人吗？”何遇问，“这个非常手段。” “我们击毙过执意杀人的任务者。” “这样啊……” 雇佣期间，不保证受雇佣者的生命安全。 “本来不能杀人就已经够危险了……” 工作人员看了何遇一眼，这个女孩应该不会继续了，很多人都在签合同这一关退出的。 “就是去送命的，什么用爱感化，分明是用命感化嘛！” 工作人员已经在回复意见上打上拒绝两字。 “这样的合同谁会签啊……”何遇说着在底部签上了自己的大名，“也就要钱不要命的人。” 约定时间来临的那一天，何遇很早就到了教堂。 外面虽然忙忙碌碌，但教堂里面却异常安静祥和。 何遇找了个座位坐下，闭上眼睛，听着宣讲的声音。 “为什么要签合同？” 何遇睁开眼睛，左右看去，并没有人。 谁问的她呢？ 何遇站起身，她应该不适合这样的环境。 还是外面吵吵闹闹的好。 九点，约定时间，可以碰头了。 这次跟何遇一起进入任务世界的，有三个人。 两男一女。 “怎么这么看我们，以为我们会穿着白色的衣袍吗？哈哈。”男人爽朗地笑道，他穿着红色的上衣，跟他的为人一样热情。 何遇往下，看到了他脚上的拖鞋。 “你好，何女士，我叫班森，这位火一样勇敢的男士叫安德鲁，旁边这位优雅迷人的女士叫布兰琪。” 班森留着细细一条胡子，穿着西装皮鞋，绅士有礼。 布兰琪穿着米色的长裙，金色的长发编了精致的辫子，正微微笑着向何遇点头。 相比之下，只有何遇像是去做任务的。 “听说你是引路人，那我们这一次的任务一定会轻松。”布兰琪的声音很甜，也很温柔。 “谢谢。”何遇有些不好意思，她只是个实习引路人而已。 简单的交流过后，何遇大概知道安德鲁在队伍里是个武力担当，而布兰琪擅长急救，那位翩翩有礼的中年男人班森，是个巫师。 也就是灵媒。 “请原谅我，我竟看不出你是位巫师。” “谢谢你的赞美。”班森说道，“这说明我没有那么阴沉。” 布兰琪笑道，“都是主的恩赐。” 安德鲁点头，“主的恩赐。” “……传送完毕……” 何遇出现在街角，对于她的突然出现，路过的行人没有觉得奇怪，仿佛她本来就是在那里的。 “请让让。” 何遇偏开身子，走到一边。 现代世界，西方。 和其他的队友分散开了。 何遇第一时间是要跟队友联系，但进入世界前，班森说过，没有必要一起行动，之后总会聚集到一起的。 “……到五星大楼参加面试……” 这是第一个任务。 何遇手中捏着一个文件夹，打开，最上面一张是一份简历。 照片、姓名、性别、年龄…… 接下来，没有工作经历、没有实习项目、也没有工作技能…… 只有一行字—— MT评测：S。 简历下面还有厚厚的十几张纸，何遇抽出来正要看，一不小心散落下去几张。 附近的几个路人立刻停下脚步，有些争先恐后地跑过去把那张纸捡起来。 “谢谢，谢谢。” 何遇一面道谢一面一面接过大家手里的纸张，同时也感觉到，周围的人看她的眼神有些不对劲。 虽然他们表现得很隐匿。 太诡异了。 来不及看这些纸张，何遇匆匆把纸张装进文件夹，离开了这个地方。 任务指引针带着何遇一路来到了五星大楼。 “原来是政府办公的地方……” 何遇在旁边找了个阴凉的台阶坐下。 刚坐下，正准备看看文件夹里的东西，何遇愕然发现附近看到她的几个路人走了过来。 一个跟向恒差不多大的孩子最先靠近何遇。 “您需要帮助吗？” “不需要，谢谢。” “外面太热，可以到咖啡店里坐坐。” “没关系，这里也很凉快。”何遇露出笑容，“小朋友，你玩去吧。” 男孩也露出笑容，蹦蹦跳跳地走了。 男孩走后，还没等何遇打开文件夹，一个中年男人走过来，他穿着考究，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容。 “女士，容我冒昧问一句，你是不是没带钱？” 何遇再次愕然，“呃……我……” 她身上当然没有钱，准确来说，是没有这个世界的通用货币，于是她说道：“我还没来得及兑换这边的货币。” “我请你喝杯冰咖啡，外面实在太热了。”男人说。 在男人的再三请求下，何遇在一旁的咖啡馆里坐了下来，男人给她点了咖啡，还有一份点心。 “真是太感谢你了，我身上没有钱……”何遇悄悄从空间拿出一片金叶子，“这个给你，谢谢你的帮助，但我应该自己付钱。” 男人露出一种隐匿的笑，似乎是高兴，又是松了口气。 “不，我不能接受你的东西。我并非是为了你报答而帮助你的，祝你愉快女士！” 何遇再次愕然，看着男人离开了咖啡厅。 她打开文件夹，这次终于能够顺利地翻阅这里面的文件了。 第三九九章：五星大楼（二） 将近二十张纸，全是成绩单。 MT测试成绩单。 测试内容包括但不限于德智体美劳、操守、品质、诚信…… 上面详细记载了每一次测试的时间、地点、分数和评价，分数范围是F到S级，她手中的成绩单，最差的成绩，也是A，而且只有两次。 一次是体质测试，自我评价是受感冒影响。 一次是心理品质测试，自我评价是受了最近上映的限制级影片影响。 后一次测试，时间在…… 何遇看向店里的电子屏幕，是在三个月前。 成绩单上，最早的测试时间是在满月的时候。 可以说，这些测试贯穿了这个人一生的始终，而这个人现在就是她，照片、姓名、身高体重……无一不合。 五星大楼约有五十层高，金属色的外壳，冷冰冰而沉重。 何遇来到大楼门口，立刻有门童热情又让不会让人感到不适地上前拉开门，并问好。 “上午好女士，面试请先到前台登记。” 面试。 何遇抱紧手中的文件夹，她都快忘了如何面试。 “您好女士，请扫描MT环，请稍等一下……” 何遇手上，有一个一指宽的手环。 一楼的大厅并不算忙碌，安安静静，所有人都彬彬有礼。 这是一个很让人舒服的地方，工作人员也很棒。 “您好何女士，很抱歉通知您，之前给你预约的面试时间是十点……现在我们将把面试时间改到下午一点，届时将进行群面……” 现在是还有一分钟到九点半。 何遇被请到休息室里，推开门进去，里面已经坐了好几个人。 黑色外套、白色衬衫、干净的皮鞋。 面试三件套。 何遇有些懊恼，自己是不是应该先换身正装在过来。 看到何遇一身黑色的劲装，里面的人不免有些错愕。 “你好！” 休息室里的人纷纷站起身，跟何遇打招呼，并且自我介绍。 此时算上何遇在内，一共有四个人。 其他三个，何遇暗中打量，有很大的几率排除任务者的可能。 “嗨，何，冒昧问一句，你今天怎么没有穿正装？”悄声对她说话的女孩叫洛伦，有一头漂亮的棕色头发，看上去很年轻，带着少女的娇憨。 “我差点忘了今天要面试，所以没来得及准备。” “天呐！参加MT的面试这么大的事情，你居然忘了？”微微惊讶的声音传来，是爱德华，他很高，坐下也比何遇高出两个头。 剩下的另一位面试者，朱恩，是个上了年纪的中年妇女，她露出不赞同的表情，“何，我这么说或许不好，但我觉得我应该提醒你，参加面试没有穿正装，这种不合礼仪的行为，是对面试官和竞争者的不尊重。” “实在不好意思。”何遇赶紧道歉，朱恩让她想起自己曾经的政治老师。 一时无话，大家安安静静地坐着，休息室里有书籍，可供阅读。 何遇拿起一本书，轻轻地翻动，她的动作很轻，几乎没有发出什么声音。 但她快速翻页的行为被三个人看在眼中，朱恩又露出略微不虞的表情。 “何，你要尊重知识。”她说。 何遇抬眼，“我很尊重它们。” 她转过身，背对朱恩，挡住她看到自己翻页的视线。 朱恩深深皱眉，然后松开，古井无波地继续闭目养神。 “天啊，何，你的MT评测居然是S！”洛伦发出轻微惊呼，但由于惊讶，她的声音不免大了点。 何遇放在桌子上的文件夹，不知什么时候掉下去，里面的纸张散落出去。 洛伦微红着脸，把纸张塞进文件夹里，“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刚想去个洗手间，不小心碰到了。” “没关系。”何遇并不在乎，她把文件夹往桌子里边推了推。 爱德华露出真诚欣赏的神色，他的声音很有魅力，他说：“何，我真佩服你，居然能拿到S的分数，你是我见到的第一次获得S评测的人。” 洛伦也拼命点头，语气有点失落，“那何一定能通过面试了，我的评测才是A呢。” 爱德华立刻安慰她，“你也很厉害，我是B评测。” 一旁闭着眼睛朱恩开口了，“并不是S评测的人，才是最好的，不然的话，我们这些B评测的人怎么会进入面试。” 她睁开眼睛，带着赤裸的、怀疑的目光看向何遇，“我一直认为，获得B测评才是最真实的成绩。” 何遇赞同地点头，“您说的对，人谁无过。” “哼。” “但我没出过错，所以我是S评测。”何遇调皮地笑了，“没出过错的人生，就不真实了吗？” “哼！” 清脆地敲门声，工作人员打开门进来，微笑道：“爱德华先生，请您随我来。” 爱德华看了看腕表，快十点了，这是他的面试时间。 爱德华走后，洛伦有些羡慕地说道：“我的面试时间被推到十二点了，还要再等两个小时。” “我是下午一点。” 朱恩闭着的眼睛，睫毛微微颤抖了一下。 “那可真巧了，你和朱恩是同一批面试的。” 大约过了十多分钟，又有人面试者被带进了休息室。 “噢！我的天！”洛伦的声音再次拔高，又一次惊呼。 新来的人穿着花里胡哨的T恤，上面印着血爪和骷颅头，头发被染成非常夸张的金色。 “大家好啊。”来人主动打招呼，他走向何遇，一屁股坐在她的旁边。 “卡尔。” “何遇。” 至于剩下两个人，卡尔再也懒得继续跟他们打招呼，只是转身跟何遇说起话来。 他说的是英文，并非这个任务世界的语言。 “这什么鬼地方？我们待会要面试什么？就你一个人？” 何遇轻轻地摇头，表示她也不知道。 “没劲。”卡尔说。 洛伦和朱恩一点也听不懂卡尔说的话，见何遇摇头，也认为她没有听懂，卡尔或许是在自言自语乱说火星文。 卡尔的文件夹就随随便便扔在桌子的一角，一半悬空。 “是要动脑子的任务吗？那我死定了。”卡尔年轻的脸上，露出生无可恋的表情。 何遇笑了，小声说道：“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卡尔撇嘴，食指甩着东西，转着圈圈。 “噢！你怎么把MT环取下来了！” 拔高的声音，惊呼。 何遇又笑了，这个洛伦，还真是可爱。 第四零零章：五星大楼（三） “什么能不能的，我这不是取下来了吗？”卡尔继续甩动着MT环。 洛伦简直惊呆了，她还第一次看到敢这么对待MT环的人。 “要是弄坏了，你的评测就没有成绩了。”洛伦担忧说道，“那你要怎么找工作。” “小妹妹，你这么关心我啊……” 洛伦害怕得后退一步，撞到桌子，她痛哼出声。 桌上的文件夹掉在地上，散开，飘出几张纸。 洛伦的眼睛看过去—— “噢！天啊！” 何遇也看过去，笑了。 MT评测：S。 何遇低头继续翻书，卡尔站起身，找了几张椅子拼在一起，躺下睡觉。 书中自有真言在。 这是一本‘风云’人物的杂志，几十页，只有刊登了十个人，这些人物都有一个特点，MT评测都是S级。 人物故事描述了他们的大半生，没有做过一件不对的事情。 十个人里，有七个是下层阶级的人，服务员、管道工、洗车员、农民…… 模范人员被推出来的目的，往往是为了宣传某种思想、价值，或者其他。 “MT宗旨：向完美世界迈进。” 完美，就是标准以上，不犯错，甚至做得更好。 MT测评存在的意义就是，能够促进消灭社会上存在的所有消极面，通过教化融化人心底的阴暗面。 “现在国际社会上存在的一系列问题都是基于利益夺取群体和利益被损害群体之间的矛盾而形成的，法律的武器只是外在的约束，内心的净化才是治本之道。” “当人们不再以追逐利益为导航，甚至愿意让出自己的部分利益让他人受益，和谐的社会才是完美的世界。” “我们引导的是不再以其他外在的条件判断人，我们更贴近心。MT测试，帮你看到完美、做到完美、分享完美。” 洛伦有些无聊地刷着手机，还要等很久呢。但为了参加面试，等多久都是可以的，那群面试官一直在面试，都不能休息，肯定比他们辛苦多了。 洛伦一点也不困，也处在进入面试的兴奋中，但她突然提不起任务准备的力气，屋子里有两个人拿到了S级的评测，这让她压力很大。 S级评测每年就只有那么几个人能拿到，而且今年拿到了，明年或许就跌了。 她拿到的A级评测已经是圈子里冒尖的了。 “他们可真厉害……”洛伦嘀咕，“我都看不出他们有什么特别的，更像是那些拿到C级评测的人。” 洛伦把打出的话删掉，给朋友发去了一个笑脸：“我会加油的！” 背后说人坏话，是违背MT原则的，会扣分。 洛伦感觉有人盯着她看，那个本来在翻书的女人一双眼睛盯着她看，好像有一小段时间了。 “干……请问有什需要帮忙的吗？”洛伦问道。 “我能借你的手机用用吗？” 洛伦愣了一下，然后递过手机，“可以啊，冒昧问一句，你的手机没电了吗？我这里有移动电源。” “谢谢。不，我忘了带手机。”何遇接过手机，再次微笑道：“非常感谢。” 洛伦摆手，“不用客气。” 不过，天啊！她的笑可真温柔！ 大约十分钟后，何遇把手机还给洛伦。 洛伦打开浏览器，查看历史记录，发现何遇搜索了有关MT测试的资料，还有一些面试经验。 看样子，像是个面试新手。 “何，你也是刚大学毕业的吗？你以前是那所学校的？” 何遇记起自己简历上所填的大学，于是把名字报给了洛伦。 “你可真厉害，要考进去不只是要看MT评测，文化分数也占了百分之四十的比重呢。” 升学考试，录取分数比例，所谓的MT测评占的比例，远比文化分数高得多，可见MT评测在这个国家的地位。 国家，并不是世界。 何遇刚刚搜索了MT评测相关的资料，这个国家是最先实行这个MT评测项目的，取得了一定的成果并在这方面走到世界的前沿。 在这个国家，基本上一个人从出生开始，就会进行MT评测。 比如满月的时候，会采用类似于抓周的方式，去评测一个人未来的走向，同时也是在评估家庭环境的影响，为孩子的父母进行打分。 每年每人都会进行一到三次的MT评测，评测前，会给该人下发通知，让其做好准备。这一两次MT测评直接影响到当年的评分等级。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隐藏的MT实验，是不会提前告知被测试者的，这些让被测试者感觉到被动的隐藏实验，不会进行评分，但会进行评价并录入该人的MT评测档案里，对最终的结果有很大的影响。 随着MT评测项目的推进和发展，人们的工作、生活、学习、恋爱…… 一切的一切都跟MT评测扯上了关系，MT评测成为判断一个人是否适宜这份工作、这个学校，又是否适合交友、或是更深入的交往的首要条件。 MT评测，已经成为人们生活的一部分。 这个国家的犯罪率和社会问题，是世界上最少的国家。 也被评为居民生活幸福指数最高、最受欢迎的旅游国家。 目前世界上，开始效仿该国建立一个有标准、定性定量化的思想引导项目，企图以此提高民众素质，达到社会和平。 三个月前，隶属于政府的MT评测局开始进项社会招聘，鼓励民众踊跃投递简历。 这是不可多得的机会。 MT评测局的内部员工，基本是通过猎头和内推形式选拔，像这样大型的外聘很少。可以说，今天能来到五星大楼进行面试的人，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 竞争非常激烈。 何遇等来了自己的面试时间，她跟朱恩一前一后离开休息室。 “哎！等等我！” 卡尔冲出来，他也是相同的面试时间。 乘着电梯下了楼，何遇三人来到五星大楼大厅。 “车子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卡尔惊讶道：“面试不是在大楼里面吗？怎么还要出去？” “非常抱歉先生，我无法回答您的问题，这是面试流程的一部分，我也不是很清楚。” 一辆黑色的面包车停在大楼外，车上已经坐了两个人。 “我们还会回来吗？”何遇问。 “当然，最终面试一定是在五星大楼的。” 第四零一章：五星大楼（四） 黑底白漆，核定载客数：7。 车内有两排位置，前排是二人座位置，最后一排加长。 加上驾驶座和副驾驶座。 卡尔快人一步打开车门，坐进了副驾驶座。 车里的两个人都坐在后面一排。 何遇上了车，一眼就选定了前排靠窗的位置坐下。 后面两个人对她投来惊讶的目光，何遇摸了摸鼻子看了看有些显得狭小的空间，隐隐有些明白了。 朱恩上车后，自动坐往最后一排余下的那个位置。 车上的人开始互相打招呼，先上车的两个人，分别是一男一女，二十七八的模样，同样穿着正装，收拾得整齐干净。 相比之下，何遇显得有些随意，卡尔就有些太过于放纵了。 很快，又有两个人被带过来。 一个穿着皮裤的黑人潮女孩，另外是穿着拖鞋，大摇大摆走过来的安德鲁。 “需要你们其中的一个人开车。”工作人员说。 黑人女孩说，“我可不要开车。” 安德鲁摆手，“没事，我来！” 工作人员拿出一台手机，“请根据导航开车前往目的地，后续事情也会发到这台手机上。” “嗨，我叫迪尔莎。” “何遇。” “希望之后都能和平相处。”黑人女孩伸出手伸出手。 “我也希望。” 车子匀速前进，目的地是一个小镇。 车上的气氛并不算太好，弥漫着尴尬的静谧。 感到尴尬的自然不是任务者们，他们是格格不入的人。 车子远离城市，小镇与城市之间隔着一段不短的距离，公路两旁只有土地和植物，不见一点建筑物。 车子突然停下，惯性之下，车上发出几声惊叫。 “怎么了？”问话的是后座的那个男子，他用手扶住眼镜，往上推了推。 迪尔莎道：“显而易见，车子故障了。” 一行人下了车，围在车子旁。 “唔，前面一公里处有个加油站，我们可以把车子推过去，那里会有修理的地方。”眼镜男说道。 “可这离小镇也就三公里而已，我们直接走过去吧，推车多累啊。”卡尔不同意推车。 “那我们回来怎么办？” “到时候搭个顺风车就好了。” 迪尔莎也不想推车子，安德鲁则是无所谓。 何遇说：“投票吧，可以弃权。” 2：1。 只有眼镜男表决了推车，他又推了推眼镜，叫住已经迈开腿的卡尔，“至少要先把车推到路边，就这样停在这里太危险了。” 卡尔懒得回头，“你们这么多人，少我一个不少。” 朱恩说，“我们几个一起推吧。” 除了迪尔莎，其他人都参与了推车，迪尔莎抱臂在一旁看着。 “噢！他们怎么敢这么做？”女人惊讶说道，“这是不对的行为，他们应该帮助我们，而不是置身事外。” “嘘，还是不要管他们了，他们连正装都没穿就来面试了。”眼镜男低声对女人说道：“敢这么做，只有一个原因了。” “啊！你是说他们其实是伪装成面试者的测试人员？” 眼镜男点头，“这不也是面试的一种吗？” 朱恩的耳朵动了动，低头继续推车，她偷偷看向何遇，那个女孩正认真推着车子，如果她是测试人员的话…… 这也能解释为什么她的行为举止跟S级别的评测不搭了。 眼镜男他们讨论的声音再小，也没有躲过何遇的耳朵，被当成测试人员，何遇感觉有些好笑。 不过，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经历了。 之前纸张掉在地上、没钱到咖啡厅里休息，不也是被周围的路人当成一种测试了，那时候那个男人的眼神，是以为自己测试通过了吧。 真是个有趣的国家。 把车子靠边停好后，迪尔莎早就不在旁边了，远处是她和卡尔相携而去的背影。 “快跟上去吧，手机在卡尔手上。”安德鲁说。 朱恩从包里拿出遮阳伞，撑开。 一路走下去，一定会出汗，这样会影响她的仪容仪表。这也是她没有同意推着车子到加油站的原因，但她其实也不愿走着去。 她回头往后看，何遇跟安德鲁走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或许是在点评他们。 “你对新的任务怎么看？” “带回一只鬼？”安德鲁耸肩，“那就带一只鬼回来呗。” 何遇默然，她最不愿意的就是跟这些灵异的东西打交道。 根据现在的任务提示，她知道目标小镇上，一定存在这些灵异生物，此行的任务者，就有四人。 那么里面的鬼，恐怕不止一只。 带回一只鬼？带回哪里？ 五星大楼吗？ 何遇摸不着头脑。 加油站很快就到了，朱恩和眼镜男三人跟那里的人打了招呼，告知对方他们的车子故障了，希望对方能给予帮助。 “你们现在要去哪？我们可以借你们一辆车。” “如果可以，那就太感激了。” 加油站提供了一辆小汽车，勉强能坐进五个人，只稍微有些拥挤。 安德鲁开着车，路过卡尔和迪尔莎身边，没有丝毫地减速的意思，疾驰而去。 “先生，你应该停下车的，他们也需要帮助。”女人说道。 安德鲁反问，“你下车吗？” “当然，如果他们想坐车，我愿意下车走路。”女人干脆地回答。 “他们肯定想坐车的。”安德鲁大笑，“他们可不会和你们一样谦让。” 很快，车子驶入小镇。 “我们先转转吧，手机在他们身上，我们得等他们过来才知道要做什么。”安德鲁说道，他不愿意跟这群原住民在一起，他要找鬼。 朱恩说，“如果刚才停车，我们现在就不用多花时间再等的。” “女士，总有人要走路的，既然他们最愿意。” 小镇很干净，整齐的草坪和漂亮的屋顶。 对待外来的人，小镇的居民非常热情地询问他们是否需要帮助。 “女士，您需要什么帮助吗？” “谢谢，我想随便走走。” “前面路口左转立有小镇地图，祝您愉快女士！” 何遇笑着再次谢过，MT评测的确很成功，人们一个个怀着饱满的热情和善意对待着每一个过往的人。 “叮咚！” 卡尔打开手机信息，“这是什么……每个人选择一个家庭进行拜访……记录并进行评估，将其整理成文带回五星大楼。” 迪尔莎笑道，“这就是面试内容吗？” “只是一部分吧，我们还没见着面试官的人呢。” “哈哈，我猜他们不会喜欢我们。” “我也不喜欢他们死气沉沉的样子，每个人都一样。” 第四零二章：五星大楼（五） 朱恩三人就在小镇口的咖啡厅坐下休息，三个人现在一致认为任务者们其实就是测试员、面试官。 “怎么办，我们刚才没有停下车帮助那两个人。” “这又不关我们的事，开车的是安德鲁，我们已经提出停车的要求了。” “但是我们没有坚持。” 沉默。 “但是我们能够补救。”女人站起身，“我们可以开车回去接他们。” “对！”朱恩也站起来，“走，我们去接他们。” “但是，车子太小了，我们都去的话，就太挤了。” “那谁去呢？” 三人面面相觑。 何遇在地图前站定，这是一幅很有爱的地图，上面标注了每一户屋主的名字：喜欢玫瑰的莎莉家、猫空哈利家…… 这么有爱的小镇，大白天的，上哪里找鬼？ 地图旁边是一块黑白，上面整齐贴满了各种告示。 以及讣告。 “小塞布丽娜不会觉得这个世界是彩色的，她说天堂或许才有彩色，现在，她终于能去那里看不会消失的彩虹了。” “叮咚！” 何遇按了门铃。 一位妇女打开了门，她的眼窝深凹，显然睡眠不足，精神状态不佳。 “请问……？”妇女疑惑地看着何遇陌生的东方面孔。 何遇告知了自己的来意，妇女堆起笑容，“请进，谢谢你来看塞布丽娜，她一定会很开心的。” 小女孩的笑容定格在彩色的照片里。 “小塞布丽娜不喜欢单调的颜色，她喜欢彩色，尤其是彩虹。” “她一定是很快乐的女孩。” “噢！”妇女突然掩面痛哭起来，“是的，她本应该是个快乐的孩子。” 何遇立刻给妇女递去纸巾，“没关系，她在天堂一定过得很开心，毕竟天堂是彩色的。” 妇女泪眼汪汪，“可我们都知道，天堂是白色的，我可怜的小塞布丽娜，她会觉得伤心的。” “不，大人的天堂才是白色的，小孩子去的地方一定是彩色的。” “噢！谢谢你女士，你真温柔。” 何遇觉得脸有些发烫，她这个双手沾满鲜血和罪恶的骗子，有什么资格说温柔。 “我能到她的房间看看吗？不知道为什么，我看到她的照片，很想和她交朋友。” “塞布丽娜听到了一定非常高兴，她喜欢朋友。” 这是女孩子的房间，里面色彩斑斓，墙壁上全是涂鸦，颜色纷杂。 “这都是塞布丽娜画的。” “很漂亮的颜色。” “我也觉得。” “她画画的时候一定很快乐！” “哦！是的，看得出来你真的很喜欢她，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妇女感激地看着何遇。 何遇第一次觉得自己卑鄙如斯。 因为要照看正在烹饪的东西，妇女留下何遇一个人在房间里。 “嘿，小塞布丽娜，你在吗？”何遇出声道。 她之前一踏进房间，就感觉这里面的温度有些低了，她推断房间里应该有灵异生物在。 没有回应。 “小塞布丽娜，我能感觉你在房间里面！出来好吗？”何遇打量着周围。 她一个转身，看到一个抱着娃娃的女孩就站着她的身后，低着头。 何遇手上的寒毛根根竖起，她小心翼翼地说道：“我没有恶意……” “你真的喜欢我画的东西吗？”女孩问她。 “是的。”何遇说谎了，她喜欢的是单调的颜色。 “谢谢你。”女孩一直低着头，“你不害怕我吗？” “你会伤害我吗？” “你是好人吗？”女孩问，“你的MT评测等级是多少？” “S。” “你真厉害，只有坏人才会被伤害。”女孩说。 何遇心念一动，“小塞布丽娜，你觉得怎么样的人才是坏人？” “MT测评低等级的人都是坏人。”女孩低低地说道，她又问，“你真的不怕我吗？” “不怕。”何遇忍住自己要发抖的手，对面是鬼啊，她怎么能不怕。 女孩慢慢地抬起头，何遇看到她脖子上触目惊心的红色勒痕，和女孩脸上天真无邪的笑容形成强烈的对比。 “他们都怕我呢，我本来想告诉妈妈我没有去天堂，我还在家里。”塞布丽娜鼻子缩了缩，声音很是委屈，“但是爸爸先看到我了，他害怕得逃跑了，还要找神父到家里来消灭我。” 塞布丽娜再也不敢现形。 “你一直都在家里吗？”根据讣告，她应该死了快半年了。 “嗯，我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天堂，我不认识路。”塞布丽娜说道，“姐姐，天堂真的是彩色的吗？” 何遇脑中闪过一个注意，她想开口说，来，跟着姐姐走，姐姐带你去找天堂。 但她怎么也开不了这个口。 慌神中，塞布丽娜的身体拔高，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个熟悉的人。 “啊！”何遇惊叫一声。 “发生了什么事？” 冲进房间的是一个高大的男人，跟塞布丽娜有三成相像。 “啊，没事，我只是差点不小心把画架给撞翻了。” 塞布丽娜早就不见了踪迹。 男人客气地把何遇请下了楼，这个时候敲门声响起。 打开门，朱恩三人站在外面，看到里面何遇，朱恩露出惊讶的表情。 “原来你已经现在这里了，那我们去下一家吧。”朱恩对身后的眼镜男和女人说道。 男主人有些不明白，他礼貌地问道：“请问，你们有什么事吗？” 朱恩说道：“我跟我的同事要拜访几个家庭，不好意思，不知道你们家已经有人过来了，我们现在要去下一家了。打扰到你了。” 三个人离开后，男主人狐疑地看向何遇，妇女也是一脸疑惑。 “你不是为了塞布丽娜来的吗？” 何遇并不惊慌，她解释道：“我的确是看到讣告，想认识这个可爱的孩子才过来的……” 何遇已经站在了门外边，“……我现在得去向他们询问需要做些什么，待会我会再上门拜访，谢谢招待。” “不客气。” 男主人关上门，搂住自己的妻子。 “是MT评测局的人，今年我们的评测等级再降，就要变成D了。”妇女嘤嘤的哭起来。 “还不是因为塞布丽娜，害得我们直接降到了C。”男人说。 “不，不怪她，是我们教得不好。” 男人叹了口气，摸了摸妻子的头发，“没关系的，她们只是在面试，结果不会进入评测系统的。” “真的吗？” “而且，那个人，她很喜欢我们的塞布丽娜呢。” 第四零三章：五星大楼（六） 一人一猫相互僵持着。 “别瞅了，瞅了也没吃的。” “喵！” “你说，我要怎么做？” “喵！” “我能自己决定还问你吗？” “喵！” “我当然知道我以前不是这样的……” 何遇的双肩垮下来，她以前可当得一句，心狠手辣吧？ 至少杀人手没软过。 见何遇当真不给它吃的，扁扁一甩尾巴，跑掉了。 安德鲁拖沓着鞋子，啃着冰棍，被冲到面前的橘猫吓了一跳。 “要……要吃？” 橘猫嫌弃地眯起小眼睛，跑开了。 安德鲁继续往前走，看到在路旁站着的何遇，那个女人正一动不动地盯着镇上最高的建筑的塔尖。 他想起班森对他们说的话—— “这个孩子很有几率会加入我们，她现在面对我们曾经都有过的阶段，可怜的孩子，自我反省总是最难受的。” “嗨，任务完成了吗？”安德鲁上前问道。 何遇摇头，“你呢？” “哈哈，也没有，不着急。”安德鲁把被啃了一半的冰棍往前一递，“来一口？” “谢谢，不用了。” “哈哈，何，你为什么会加入我们小队，只是为了那笔佣金吗？” 何遇点头又摇头，当然不只是这样。 安德鲁没有继续问下去，指着那红色的塔尖，“那座教堂可真漂亮，我们过去看看吧。” 教堂是小镇最辉煌耀眼的建筑，大气而沉稳，庄严而肃穆。 “我其实是个很虚伪的人……” “很多人把任务世界的原住民当成NPC，而我却不这样，我从不觉得他们跟我们有什么不同，一样的血肉、一样的独立意识。我因此自觉比其他人存活率更高，因我从不小看任何一个原住民。” “但我潜意识却也觉得，任务者高人一等。” “那些世界和原住民，不过是我们通关的一个任务。” “不知道从第几个任务开始，对错不是我做某件事的动机，理由才是。只要找到能说服自己的理由，就能心无旁骛地去做。” “为了活下去是最大的理由，我至今也不觉得这个理由有错，也正因如此，心里才有石头。” “那个漂亮的男人，他说的如果成立，都是可怜虫，那我究竟是在干什么？” “对比起其他把原住民当成NPC的任务者，我是如此的虚伪，我只是把NPC当做人对待，实际上还是把他们看成数据。” “经历过的任务越多，人就越越会变得自私冷漠。” “换做以前，我一定会毫不犹豫把塞布丽娜骗出去，但这次我犹豫了。” “我刚刚见到了一个熟人，那是我第一次见鬼。她其实也蛮可怜的，我心里却只想消灭她，杀掉她。” 安德鲁看了看时间，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 班森说过，忏悔得越久越多的人，越容易加入他们，与他们一起完成光荣的使命。 安德鲁笑了，这样的人一定会成为忠实的联盟成员。 “但我并不觉得我做错了。” “我和G联盟做的是一样的事情，只是手段不一样。” “我知道可恶的人，往往是最可怜的，但可怜不是理由，也没有原谅光环。” “我所经历过的世界，遇见的人事，都有极尽的黑暗。” “有人选择消融黑暗，有人选择摧毁黑暗。” 何遇睁开眼睛，圣母温柔的脸庞散发着柔光，低头看着怀中遭受苦难的孩子。 “我现在还不能同意，所有人都能被感化。更何况，这个世界是他们的。” 何遇站起身，无论他们任务者是否来过，真正要解决存在问题的人是原住民。 何遇不想背负太大的责任，尤其是在她没有相对应的能力前。 她只想自私地活下去。 安德鲁笑着看向何遇，开口道：“何，你想不想加入我们G联盟，为自己以前做过的事情做救赎。” 何遇笑着拒绝。 安德鲁笑笑，他并不意外何遇的回应，但他相信她最终会加入他们的。 重新来到塞布丽娜家，何遇已经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夫妻两显得有些紧张，何遇也想借此了解一下塞布丽娜的事情。 塞布丽娜一家居住的小镇，是远近闻名的MT优秀小镇，小镇里的人们，MT评测等级都在B以上，只有少数几个人处于C级。 塞布丽娜的家族，是镇里为数不多的大家族，这个家族人人恪守MT守则，以达到优秀的MT评测等级为荣。 家族里从没出过评测等级B以下的人。 直到塞布丽娜的出生。 “塞布丽娜被我们宠坏了。”妇女说道，“她只是有点……有点不懂事而已。” 男人虽然悲伤，但他却是不认同妇女的说法，“我们已经教得足够好了，别的孩子这么大都会谦让他人，只有塞布丽娜怎么也学不会。她天生是个坏孩子。” 塞布丽娜的妈妈有一手非常过人的厨艺，塞布丽娜带到学校的便当，是最好吃的。 一到午餐时间，小朋友们都想吃塞布丽娜带来的便当，刚开始，塞布丽娜是很乐于分享的。但是时间久了，塞布丽娜就不开心了，她开始拒绝其他小朋友的要求。 这本来也没有什么，不强求别人也是MT守则之一。 “但小塞布丽娜从此以后，开始变了，她不再遵守MT守则，经常拒绝别人，连举手之劳的事情也不愿意去做。”男人说道。 就比如，她再也不会给没有座位的同学让座了。 “一些年纪比她小的孩子，都做得比她好。” 小塞布丽娜的MT评测等级，被降到了B。 小镇上还没有一个小朋友的评测等级是B，这说明这个孩子以后的人生是歪了的。 小镇里的人都觉得，塞布丽娜天生是个坏孩子，毕竟他的父母MT评测都很优秀。 去年的MT评测，因为小塞布丽娜的关系，MT评测局的人一致认为塞布丽娜的行为跟父母的教育脱不开关系，将父母的MT等级由A降到了B。 这件事引起了家族的不满，认为小塞布丽娜破坏了整个家族的荣誉。 小塞布丽娜却不认为自己错了，她觉得她遵守了MT原则。 一次隐藏实验，小塞布丽娜的评价非常不好，家族长辈觉得不能再置之不理了。 “爷爷，MT原则的存在是为了不损害任何人的合理利益，我没有违背啊。” “但你没有通过评测，你现在的评测等级是B，家族的脸都因为你丢光了，你知不知道你已经损害了整个家族的利益。” 第四零四章：五星大楼（七） MT谋杀。 何遇以前只知道荣誉谋杀：杀死家庭成员、维护家庭荣誉。这种类型的谋杀，不只得到全体家庭成员的支持，甚至被某些国家和社会群体所认可。 杀人者会被赋予维护家族的荣耀使命感，而丝毫没有杀害亲人的愧疚。 何遇没想到，这样的谋杀方式，在这个文明的国度还会存在，并得到社会的认可。 荣誉谋杀大多针对的是女性，“不检点”、“不贞”往往是她们被杀害的理由。而MT谋杀，针对的是所有MT评测等级低的人。 包括小孩。 小塞布丽娜，半年前，被处以MT谋杀，被勒死了。 “这是谋杀。”何遇说，“谋杀已经违背MT原则了。” “不，我们是为了维护MT原则。”男人说。 何遇抬眼，楼梯口，小塞布丽娜怯怯地看着他们这边，见何遇发现她，她转身跑走了。 “那杀了她的人，应该会被关进MT集中营里接受改造吧，不管怎么说，他们杀人了，伤害了塞布丽娜的生命。” 男人和妻子对视一眼，妻子的眼神哀怨，只能掩面痛哭起来。 “这件事，我们没有报案。”男人说。 小镇所有人都知道，都为他们保守着这个秘密，甚至对他们的做法加以表扬。 “虽然小塞布丽娜不在了，但小镇的孩子们却获救了，他们不会再跟着我们的孩子学坏。”妻子眼泪汪汪的说道。 男人点头，“社会也支持MT谋杀，虽然这没有摆上明面。我要去工作了，今晚要加班，我得早一些过去。就由我妻子招待你吧，祝您愉快女士。” 妻子送走丈夫，她喃喃说道：“他还没吃饭呢……何女士，你也没吃饭吧……” “夫人，你也觉得MT谋杀是正确的吗？” 妻子迟疑了好久，才点头。 “可小塞布丽娜是您的女儿，您不希望伤害她的人得到相应的惩罚吗？您也觉得小塞布丽娜并不坏的。” 妻子嘤嘤掩面而泣，“不，他们都是孩子啊，他们什么都不懂的。” 负责杀死塞布丽娜的，是家族里十五岁以下的少年，包括一个十岁的小女孩，她是塞布丽娜的堂姐。 何遇再次看向楼梯口，小塞布丽娜果然出现在了那里，她心疼地看着自己的母亲，洁白脖子上的勒痕碍眼十分。 “哦！一只猫咪溜进来了！”妻子的注意力被从窗户跳进的橘猫吸引了，笨重的身体重重地落在桌子上。 “扁扁！” “喵！” “我哪有吃独食！” “喵！” “我哪有养别的老虎！” 妻子抹了抹眼泪，“这是你的猫吗，真可爱，它好像饿了……” 扁扁很享受有人伺候它就餐。 何遇悄悄离开了饭桌，她跟着小塞布丽娜上了楼。 小塞布丽娜对何遇说，“我是个坏孩子，所以我该死。” “不，你是个好孩子。” “你之前想跟我说什么？”她问。 何遇愣住，然后摇头。 只是一个支线任务，这个奖励不要也罢，反正自己还有佣金。 小塞布丽娜跟别的鬼不一样，她生前可怜，最重要的是，她死后从未伤害过谁。 何遇不清楚把小塞布丽娜带走后会发生什么。 “骗人是要扣分的。”塞布丽娜说道认真说道：“要诚实。” 何遇笑了，她蹲下身子，摸了摸小塞布丽娜的头，问道：“疼吗？” 塞布丽娜摇头，她小小的手摸上脖子，“我不记得了。” 那天，哥哥姐姐带着她进了一个房间，给她的脖子套上了绳子，等她醒过来，她是睡在床上的，但没有人能看见她。 她一直在努力，直到一个月前，她爸爸第一次看到了她。 “姐姐，你能带我离开这里吗？”塞布丽娜问道。 何遇心惊，问道：“为什么想离开这里？” “我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是不是也跟小镇一样，妈妈说彩虹有七种颜色，世界有七种加七种再加七种……加很多很多种颜色。” 塞布丽娜昂着脑袋，更露出脖子上的勒痕。 “但我离不开这里。” 何遇手掌握了握，如果她要带走小塞布丽娜，地点对鬼的局限系统会自动解决的。 眼前的小塞布丽娜虽然是鬼，但却如此真实，根本不像是被创造出来的人。任务者的身份可以被创造、伪装。 人呢，也可以创造如此真实吗？ 如果他们是被创造的，那她自己呢？ 何遇抱着酒足饭饱的扁扁离开了塞布丽娜的家，已经夕阳西斜了。 小塞布丽娜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安德鲁看到何遇，高兴地挥手，“他们都先走了。” 剩下的事情，只要回到五星大楼，把记录上交，就好了。 镇上的居民给两人借了车子，笑着欢送他们离开。 何遇坐上副驾驶，这个世界真是不可思议，能随随便便借给陌生人一辆车。 “其实MT评测能推展得这么成功，跟这个国家的智慧覆盖有很大关系的，每辆车都有登记在案，只要车主报案，立刻锁定车子和使用过这辆车的人。”安德鲁说。 除了所谓的道德和法制的约束，还有强大的配套设施。 何遇看了一眼后视镜，背后冒出冷汗。 小塞布丽娜正坐在后座上，她的旁边，坐着一个被烫伤了半边脸部的少年，他的目光凶狠，盯着前方。 何遇收回目光，她问道：“那个男孩子是你带回来的？” 安德鲁点头。 “带他到哪里去？” “我也不知道，反正带出来就好了，管他会去哪里，我们总不能限制他们的行动。” 何遇松了一口气，笑，“我也是这样想的。” “不过任务是带回一只鬼，我们总要把他们带回五星大楼。” 何遇点头，问道：“你们会怎么对待他们？” 安德鲁大笑，“放心，我们绝不会伤害任何人，包括鬼。这是我们的宗旨，不会让人死亡。” 何遇放心了。 “那D级世界呢？”何遇又问道。 D级世界，作用只有一个，就是淘汰。 淘汰就是死亡，意味着杀戮。 “就是因为我们人人都经历过D级世界，所以我们都有罪，我们需要赎罪。” 路旁的风灌进车里，凉凉爽爽，前方的道路一马平川。 何遇抬眼，后视镜里，小塞布丽娜抬头对少年笑了一下，少年扯动面部，嘴角提了提，有些狰狞。 也算笑了吧。 第四零五章：五星大楼（八） 车子正准备驶入城市。 有人招手将车喊停。 何遇彻底摇下车窗，一个穿着整齐的人牵着一条大金毛，金毛狗浑身沾满了泥水，脏兮兮的，还有血迹。 “怎么了？” “您好，麻烦把这只狗狗送到宠物医院好吗？我在路上发现了它，它好像受伤了。” 何遇看了那只大狗一眼，它的目光精神有力。 何遇摇上车窗的同时，安德鲁踩下了油门。 “为什么不救那只大狗狗。”一路上未曾说话的小塞布丽娜开口了。 “这样会被扣分的，他们是测试员。”少年也说道。 两只鬼在车后座现了身。 “连你都能看得出他们是测试员，我们为什么还要救狗狗，它好着呢，只是被弄脏了。”安德鲁毫不在意地说道。 扣分，他们是无所谓的。 小塞布丽娜悄悄地看向何遇，见她没有生气也没有惊讶。 少年扭头看她，问道：“你这个小家伙出来做什么？外面危险。” “我知道，姐姐说过。” “你是刚死的鬼，我见过你，真是个傻子。” 小塞布丽娜抬头，“我没有见过哥哥。” “我死了几十年了。” 安德鲁突然插声道：“躲起来，又有人拦车了，看样子是个神父。” 两只鬼瞬间变透明。 扁扁扭了扭身子，从何遇腿上跳下去，跑到后座，窝缩在两只鬼中间。 两只鬼不自主地挪了挪，给它留出足够大的座位。 实在是太胖了。 “终于到了，可累死我了。”安德鲁假装夸张地抹汗。 何遇眉眼弯弯，这一路上遇到了好几次测试，极尽套路。 安德鲁扭头对后座的两只鬼说，“你们可以走了，小心别被人发现，人类可是很阴险的。” 何遇深有同感地点头，“真的，我就杀过鬼呢。”只不过没杀死。 其实一进城市，任务就提示完成了，两只鬼要去哪里，也不干他们的事。 “大喵喵再见！” 小塞布丽娜朝扁扁挥手，跟着少年离开了车子。 车子缓缓驶入五星大楼的停车场，刚停好车出来，没走几步，一个人突然冲出来，架住了何遇的脖子，他手上拿着刀，贴近何遇。 “钱，我要钱。” 安德鲁摇头，抽出两个空荡荡的裤口袋，“我可没钱。” “你不给我钱，我就杀了她。” “那你杀吧。” 劫匪一愣。 安德鲁左右看看，“是不是怕人发现，我帮你去挡住摄像头，随便望风。” “你……你……” “哈哈。”何遇笑出声，一个反手把劫匪甩了出去，她走到安德鲁身边，“你把人家吓傻了都。” “都是套路，你不是也由着他玩嘛。” “我就想看看这次有什么新鲜花样，没想到这么老套。” “知道是套路那些人也得往里钻啊，不然会被扣分的。” “连评测都有了应试模式，啧啧，这个国家真的进步了吗？” 两人说着望电梯走去。 两人交了记录，被安排到楼上的员工宿舍休息，明天还要接着进行面试。 四人一间。 何遇到的时候，已经有其他人在了，都是认识的人。 朱恩、洛伦和迪尔莎。 除了迪尔莎翘着个二郎腿在床上看视频外，朱恩和洛伦都在桌子前埋首苦干。 今晚是有任务的，每个人要限时做出一份人性测验的策划，明早上交。 MT评测发展这么久，很多评测都成了套路，急需有新意的评测来应对现在的人们。 何遇走到迪尔莎床前，问道：“你的任务完成了吗？” “当然，你呢？” “嗯。” 朱恩和洛伦都竖起耳朵去听，但何遇和迪尔莎都没有再说话。两人都涌上压迫感，她们没想到这两个人居然提前准备了策划作业。 班森笔直地坐着，一丝不苟地翻动着面前的书籍，上面记录了一些优秀的评测作品。 安德鲁进来的时候，他也没有动。 带安德鲁洗过澡出来，他问道：“那个人怎么样？” “还可以，挺沉稳的。” “嗯。” “她今天到教堂忏悔了。” “那很好。” 班森问完了自己想问的，低头继续看书。 安德鲁准备上床睡觉，班森说道：“把作业做了。” “天啊，班森，你不会真要我弄个评测策划吧！” 房间里的其他两个抬头看他。 安德鲁瞄了一眼，“你们有不要的作品吗？到时候写我名字呗，我叫安德鲁。” 何遇也在看那些评测的作品，从刚开始的津津有味，看到最后的恶心反感。每一个评测的目的，其实不是为了鞭策，而是要把人们内心的阴暗挑起来，以此证明自己的评测是有用的。 “你瞧，人性就是这样！” 以超高标准的道德品质要求人，人们在生活中无时无刻不再接受着各种各样的测试。 何遇合上书，这样的结果，真的是人人都变好了吗？ 新闻里，正在播着喜报：“我国MT评测通过率增速喜人，达到历史新高……” “原来外面比家里面更忙啊。”小塞布丽娜说道。 少年点头，“现在的人比以前聪明了。” “哥哥，我们要去哪里？” “MT集中营。” “去那里干什么？” “那是一个能让人变聪明的地方。” 两人飘在半空，远远就看到MT集中营的大楼。 “居然设在教堂，该死！”少年被烫伤的脸扭曲起来。 小塞布丽娜抬头看他，她并不觉得那道伤疤让人害怕。 身下传来孩子的啼哭，一个母亲正在安慰自己哭泣的孩子，她左右看去，把孩子拉到了没人的地方。 小塞布丽娜不自觉飘向那边。 “妈妈，那是爸爸给我买的礼物。” “乖，我叫爸爸再给你买一个。” “可是……” “没有可是，妈妈也是为了你好，你长大就知道了。你一定要记得爸爸妈妈跟你说的，好东西不要带出去，不然你只能分享给其他人，知道了吗？” “可是……”他原本就是想带着玩具出去跟朋友分享的，他没想到朋友想要玩具，他就要让给他了。 “你还记得爸爸妈妈说过的吗？”母亲有些严厉。 “在外面要分享、要礼让、要帮忙……” 少年飘过来，牵起小塞布丽娜的手。 “哥哥，妈妈也这样对我说过……”但是她没听，她想留住自己的玩具。 一高一矮两道身影飘远。 “哥哥，我们去哪里呀？” “MT评测局。” “啊？” “去看看把我们变成这样的人。” 第四零六章：五星大楼（九） 早上九点，五星大楼门前的棋子，照常升起，正式工作。 过路的人们每每都会将目光在大楼停留。 阳光透过窗户洒入宿舍内，桌子上，三分策划书整整齐齐摆放着。 “你也写了啊，给我复印一份呗。”迪尔莎已经穿上了评测局派发的统一制服。 白衣、黑裤，灰色的袖章。 房间里就有打印机，何遇是在半个小时内赶出来的一份策划，这让她感觉回到了大学时代，考试前一晚疯狂临阵磨枪。 为什么要写策划？ 时间回到一个小时前。 正在吃早餐的面试者们，接到了他们的第一次面试反馈。 对于他们昨天的表现，评测局的人都给予了打分和评估。 其中有几个人的分数非常低，有可能在下一轮直接给予淘汰。 这几个人里，多是任务者。 不能留在五星大楼，相当于这次任务失败，何遇吃过早饭，提着不愿意离开食堂的扁扁回了宿舍。 迪尔莎对何遇提出的要求，让朱恩和洛伦侧目。 这样的要求，答应不好，拒绝也不好。 何遇干脆利落地摇头，“要么自己写，要么不交。” 迪尔莎私聊她，“一百无垠点。” 何遇还是拒绝了。 迪尔莎说：“不就是个任务，用得着这么认真？” “两份一样的策划，你知道会出现什么结果。”何遇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到时候只要认定一个是抄袭一个是原创，抄袭的那个就会被淘汰出来。 可是，就算证明了她是原创，迪尔莎还能反咬她卖作品这一个污点。 “我是那么蠢的人吗？我会修改的，相似想法大家都有嘛，保证他们拿不出抄袭的证据。”迪尔莎说，“我再加一百无垠点。” 何遇还是拒绝。 何遇从不做这种赔本的买卖，更不愿意自己的作品顶上他人的名字，再怎么样，也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被抄袭者拿去任意打扮。 虽然何遇没有帮助迪尔莎，迪尔莎最后还是上交了作品。 同时面试者们被集中在了一起。 何遇看过去，大约有五十个人左右，其中任务者在十人上下，因为大家统一着装，还真不好辨认任务者和原住民。 面试者们被分成五组，一组八到十个人。 面无表情的主管人员在台上发言，“接下来才是正式的面试，这次面试结果会跟你们的昨天上交的记录和今天递交的作业相结合，最后总成绩最低的二十个人，将会淘汰。” 主管说完，台下非常安静，没有议论声，都在认真地倾听。 大家连做笔记的声音都很小，没有打扰到身边的人。 何遇在打量自己组员的同时，同组其他人也在看她。 双方只是一个眼神飘过，互相点头，都没有开口。 今天跟她一组的有个熟人，布兰琪，穿上制服的她显得别有味道，多了穿长裙时没有的英气。 “你们是第四组，现在跟我来。” 何遇这一组有九个人，工作人员把他们带到一间教室，然后关上门离开。 教室里有十张桌子。 每张桌子上都放有纸笔，桌子一角贴着号码。 大家都摸不清要做什么，先自觉找了座位坐下。 何遇坐在九号座位上，她身后的座位是十号，坐着一个微胖的男人，他脸一直是微红的。 “你，你好。”他有些结巴。 “我叫何遇。”何遇主动伸出手。 “鲍勃。”男人微微笑，他的皮肤很白，更显得脸色的微红明显，他虽然不瘦，但手背上青筋尽现。 教室里，除了5号座位，都坐了人。 桌子上放置着一张白纸，一支铅笔。 讲台上，一个时钟正在倒计时：1:59:04。 “这是笔试吗？”有人问道。 笔和纸，教室，倒计时。 很明显是一场考试。 “没有考题……” “大家有什么想法吗？我先自我介绍一下，大家可以叫我昆，是位神父。” 教室里的人立刻对他投去尊敬的目光，作为管理所属教堂辖区内所有教徒的人，神父的选举比很多职位更严格，至少，他们的MT评测不能低于A，并且在A等级里的评价要是中等以上的。 “我叫欧根，是动物保护站的救助志愿者。”说话的男人个子不高，大约一百六十公分左右，“我觉得我们不应该浪费时间在猜测考题上，既然考卷是张白纸，我们写什么都是对的。” “自由发挥！”有人接话，接话的女人坐在三号桌，“无命题形式，我以前做过类似的评测，只要写的东西没有虚假，都能通过的。” “但这一次我们是淘汰制，而不是通过制度。” 淘汰意味竞争，竞争是比较，比较就有高低。 “我们还是先写吧，别浪费时间了。” 有人要答题，其他人就不好意思讨论了，毕竟在这个时候讨论对答题者有很大的影响。 教室里异常安静，虽说是要答题，但空白的试卷实在难以让人下笔。 安静的空气里，何遇感觉身后传来一阵阵刷刷的颤抖声。 她微微转身，看到那个微胖的男人，鲍勃，正紧张地握着笔，整个身子有些发抖，他手中的笔一直在桌子上摩擦，发出令人牙疼的声音。 这一切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 他的脸颊更红了，额头还冒了细汗。 “啊，你怎么了？” 四号桌的人站起身走过来，她也听到这种摩擦桌面的难受噪音。 鲍勃抬头，“没事，我只是有点紧张，不好意思了，打扰到你们。” 他摸了摸头上的汗，看得出他的身体很是虚弱。 “需不需要叫医生？” “真的没事吗？” “我是医生，我帮你看看吧。” “要不要喝水，我去给你倒一杯。”说话的人立刻走到讲台一旁的饮水机。 不夸张地说，但这样的场景何遇是从未见过的。 素不相识的九个人，考试的时候，因为其中一个人身体表现了一些不适，所有人都集中过来给予关心。 这种关心还不只是口头上的，每个人恨不得付诸行动来证明自己的善行。 鲍勃说：“谢谢，我不需要，没关系的。” 他解释了很久，那位称自己是医生的人也证明鲍勃只是天生身体虚弱，并不要紧，大家才散开去。 “需要帮助，就叫我们。” “是的，我们会帮助你的。” 鲍勃低着头，含糊地应声。 何遇一直坐在座位上，没有动作，她隐隐感觉出鲍勃有些排斥大家的帮助，但又十分享受这种被帮助的感觉。 第四零七章：五星大楼（十） 他的眼睛本来好好的。 鲍勃双眼盯着桌子上的白卷，他的眼睛有些酸疼，白色的纸张开始重影，出现重叠的彩色，晕乎得很。 他赶忙闭上眼睛。 他的眼睛生病了，这种亮度太高的颜色，经常会刺激他的眼睛，疼痛是一方面，出现那些令人晕眩的色彩重影让他更难受，恶心。 他的眼睛本来没生病的。 鲍勃睁开眼睛，拿起笔要写字，没下笔，就已经受不了明白色的纸张。 他移开目光，往旁边的桌面看去，黑桃木的桌面让他的眼睛好受些。 一只纤细惨白的手搭上桌面边沿，指骨分明，指甲被剪得整整齐齐。 谁？ 鲍勃抬头去看，他桌位旁边一个人也没有。 再低头去看，桌面上空荡荡的，没有什么手。 鲍勃放下笔，揉了揉眼睛，他的眼睛已经坏到出现幻觉了吗？ 教室里，每个人都在冥思苦想，心无旁骛。 没有人站起来，也没有离开座位。 鲍勃伸出手，按在刚才那只手出现的地方，除了冰凉一片，什么也没有。 他的身体开始颤抖，他的身体也生病了。 生病的身体，颤抖起来更容易。 可他的身体，本来也是好好的。 不对，应该说本来可以好好的。 鲍勃的视线落在前面的女人身上，她扎了一个马尾，她的后颈很漂亮，他能感觉她很认真在思考。 她什么也没有发现。 或许他真是眼花了，他的眼睛病得更严重了。 教室外，一只小狗大小的橘猫蹲在地上舔毛，它的耳朵忽然竖起来，尾巴也停止了晃动，面上的几根长胡须绷直。 过了一会儿，它又重新趴下，继续舔弄它的毛发。 像它这样爱干净的老虎可不多。 教室外，有巡逻的工作人员走过来，橘猫继续舔着毛发，工作人员拐了弯，走往另一个方向，并没有看到橘猫。 工作人员听到前面教室里传来一阵动静，他走过去，记录下教室号。 他没有进去查看，而是继续往前巡逻。 教室里，男人因为突然往后退了一大步而撞翻了身后的桌子和人。 “你在干什么？你这样实在是太无礼了！” “我……我看到……”男人语无伦次。 扁扁停住舔毛的动作，它双眼眯起，恼怒，怎么老是挑它清理毛发的时候来打扰它。 走廊上什么也没有，扁扁一双绿色的猫瞳却盯着那空荡荡的走廊。 “哥哥，是大喵喵！” “嗯。” “它看得见我们吗？” “应该……看不见吧。”少年看向那只又继续悠哉舔着毛的大猫。 “我们真的要去吓他们吗？” “当然，以前他们不是最爱测试我们，这次换我们来测试他们了。”少年露出邪恶的笑容，“看看他们到底有没有资格成为MT评测局的成员。” “其他的叔叔阿姨、哥哥姐姐已经进去了。”他摸了摸小女孩的脑袋，“不怕啊，你要是不想，可以在外面等着。” “我才不怕呢，这一定很好玩！”女孩双眸如星光闪烁，兴致勃勃，“我以前在学校也想跟朋友们玩好玩的游戏，但他们总说我是无礼的。” 小塞布丽娜觉得她想玩的游戏，都没人愿意跟她一起，有时候看到同学，从后面轻轻拍一下，想吓唬一下对方，都会被所有人批评。 还有起昵称，这也是不允许的，所有人都说起外号是不尊重人的表现。 但她就是喜欢叫那个脸圆圆的同桌“小苹果”。 “苹果是罪恶之果，被邪恶所利用，你怎么能这么称呼你的同学！真是个坏孩子！” 小塞布丽娜喜欢是吃苹果，她觉得苹果是最可爱的水果，至今她也不明白自己哪里错了。 少年牵着她的手走过橘猫，在下一个教室门口，两人穿墙而过。 鲍勃心神不宁，目光老实不受控制往左边的桌面看去，那里什么也没有，他就是忍不住一看再看。 正在疾笔书写的女人，文不加点。 一只纤白的手伸过来，碰了一下她的笔。 笔尖突然一歪，在白纸上划出一道长长的痕。 拿笔的手一松，女人惊呼出声，同时又用手捂住了嘴，把声音盖住，以免影响了其他人。 她左右看去，没有人。 那只手！她看到一只手了！ “嘘！”她身后的人发生轻微的嘘声，提醒她不要发出声音。 她双眼露出恐怖，只有她知道自己看到了什么，遇到了什么。可她现在连转身诉说的力气也没有，只能捂住嘴不停颤抖。 她还打扰到别人了，这真是一件懊恼的事情，对她的面试会有影响的。 她心里默念起了圣经。 何遇早就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她看到四号座的女人，微微弓着背，双手捂着嘴，从侧面都能看出她现在十分的惊恐。 发生了什么事？ 坐在何遇前面的昆突然抬起头，往四号座那边看了看，皱了皱眉，又转回头继续书写试卷。 “是假的，是测试。”女人安慰自己，她现在决不能先乱了阵脚，只有邪恶的人，才会遇到魔鬼，才会被魔鬼引诱。 “保持圣洁，万物不侵。” 她不能再打扰到其他人。 教室里这么多人，大家都在安静专心地写着卷子，没有任何奇怪的事情。 女人自我催眠，她拿起笔，继续她的答题。 她太需要这份工作了，全家人都会为她感到骄傲的。 何遇的试卷上，还是空白一片，她不是没有想法，而是不想下笔去写。 她娴熟地转着笔，笔花一圈一圈转着，一点声音也没发出。 一只手打过来，将她手中的笔拍飞，同时间，何遇只是感动隐隐有些不对，手伸长一动，抓住了要落下的笔。 笔被拍飞的瞬间，她只看到一只修长苍白的手，是个女人的手。 指甲剪得很整齐，有点泛青色。 何遇深吸一口气，左右没有人，前方也没有人，后面…… 她转头，只看到盯着桌面走神的鲍勃。 何遇确定自己没有眼花，有不干净的东西。 何遇的手伸到桌子下，悄然从空间拿出了一面镜子。 前面的昆又抬起了头，何遇觉得他应该察觉到了什么。 神父里，总有那么几个是能对付鬼的，何遇微微松了一口气。 “唔唔！” 何遇看到四号桌的女人拼命在捂住自己的嘴，但还是发出了恐惧的呻吟。 她看到什么了吗？ 可教室里什么也没有，只有桌椅和他们九个人。 四号桌的女人颤抖个不停，她的牙齿在打架，她已经不能继续默念圣经，她想起了那声提醒她安静的—— “嘘！” 第四零八章：五星大楼（十一） “你怎么了？” 有人发现了四号桌女人不对劲。 二号桌自称医生的那个男人，他立刻走到不停颤抖的女人旁边，娴熟地安抚着她，为她揉搓因为恐惧绷紧的肌肉。 剩下的人也无心考试，过来帮忙。 女人摇头，问她什么她也不说。 “你们继续答题，不用管我。” 她慌张地站起身，往外跑去。 时间这时已过去半个多小时。 教室里的人相顾无言，都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有人想追出去，但谁也没有动。 大家继续坐下，安安静静考试，被打断了一次，思路要继续连上去。 “你是哪个小组的？”巡逻的工作人员叫住那个看上去慌乱的女人，“提前离开教室，你已经被取消面试资格。” “哦不！我只是……我只是不想影响到教室里的人，我有些害怕，我看到了……看到了……”女人说不出那个词。 工作人员并不想听她解释，记录了什么之后，要请女人离开。 “噢不！我真的看到魔鬼了……” “女士，这边请。” “我……” 女人还没有说话，一个教室里突然爆发出尖锐的惊叫声。 工作人员笑了一下，走向那间教室，记录后把一张红色的贴纸贴在了门上。 女人走过来，她鼓起勇气，告诉工作人员，“我觉得有必要停止考试，我不确定是不是我眼花了，但是，我的确在教室里看到了魔鬼，那些黑暗的东西。” “女士，容我说一句，或许你应该去精神医院。”工作人员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女人后退几步，“不，我要去告诉他们，不要再继续考试了。” 工作人员拉住她，“嘿，你现在应该跟我走。” 何遇还是没有下笔，她在思考那个女人到底看到了什么，竟然让她如此害怕到直接跑掉。可她一直在关注她，什么也没有看到。 何遇哪里知道那个女人离开的原因之一是不想打扰到教室里考试的人。 “她为什么会离开教室？”昆转身问道。 他的声音控制得很好，但在这安静的教室里，不只何遇一人能听到。 何遇摇头。 昆站起身，他说：“这或许是种提示，提示我们不要继续在埋头写这没有任何提示的白纸。这也许就只是白纸，不是试卷。” 他的话成功让所有人都把眼睛从纸张上移开。 昆走上讲台，他四处查看，进入教室后，看到倒计时，大家都自动抓紧时间答题，没有人检查这些东西。 昆叫道：“天啊，看我发现了什么？！” 正准备责备他无礼的人也站了起来，跑上去，唯恐落后，但到了讲台周围，又一个个礼让起来。 “你先看吧。” “女士优先。” “神父，你念出来吧。” 何遇坐在座位上没动，她身后的鲍勃也没动。 他的目光盯着桌面的那块边沿，他的眼睛一直在眨着，干涩和酸痛折磨着他。 “你在看什么？” “一只手。” 但那桌面上什么也没有。 “我也看到了。”何遇说。 鲍勃抬头。 “她一定也看到了。”何遇继续说道。 鲍勃的喉咙干哑，有火在烧，这是生病的后遗症，他现在说不出话。 对面的女人好像一点也不怕，她淡定地在陈述一件事。 讲台上人们议论的声音传来过来。 “这才是真正的考题……” “……在两个小时内保持所有物品的原样……时间结束后，将物品带出教室上交……” “天啊！我的试卷上都写满了字！” “我也是！” 昆放下讲台上的提示纸牌，“真是遗憾，我们本应该一进来就到处看看的。” 他看了一眼时钟，快要进入一小时的倒计时了。 他离开讲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何遇还在跟鲍勃对视着，等他说话。 “嘿，你居然一个字也没写！”昆说道，“幸运的孩子。” 九号桌上，白纸整整齐齐摆放着，笔也没有开封过。 “还有她，她也没有写一个字！”欧根看到布兰琪桌面上的白纸，也是空空如也。 “还有谁没写吗？” “没有了！” “这里有张空白的试卷！”有人指着五号桌，这个座位一直是空着的，它前面的四号桌，原本坐在上面的女人已经离开了。 “嘿，我们应该坐回原位，上面还说了，要保持安静。” 大家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欧根坐下来，往后看，九号座位的女人跟十号座位的男人都有点奇怪，他们一直在盯着桌面。 还有那个神父，他正站在座位旁，东张西望，环顾四周。 欧根也抬头四处看。 这个教室跟他念小学的时候差不多，一样的大小，简单的桌椅，黑板，再也没有什么。 对，其他的什么也没有。 监控也无。 欧根再三确认，他扭头，看到昆似乎也发现了这个问题。 欧根紧张起来。 昆转头，与欧根对视上，他嘴角微微一弯，露出谦和温顺的笑容，对欧根点了点头。 欧根微愣，他有些迟疑地对昆点了点头。 昆已经不在看他，径直走到五号桌坐下。 欧根站起身，已经晚了。 昆对他笑了笑，安安稳稳坐在了五号桌上。 三号桌的女人看过去，她露出惊讶的表情，她对欧根无声说道：“他怎么可以这样？” 夹在他们中间的二号桌，那位医生也回头看，昆正好好地坐在五号桌的位置上，桌面上是纤尘不染的白纸。 “您是位神父！”他站起身，说道，“你不可能要这么做的？” 昆双手撑起合拳，说道：“我不准备再做神父了，等我通过面试，我就是评测局的员工。这可比神父的工作好多了，你们也这样认为的，不是吗？” “你！你无耻！”女人说道。 昆说：“女士，侮辱人是不对的，这件事我可以原谅你，但绝对没有第二次。” 何遇和鲍勃也都看向昆。 吵起来了。 女人大声说：“无耻这个词，对您来说可不算是侮辱，原谅我现在实在找不出比这个更贴切的词语来形容你目前的行为。” 医生大声说道：“你的行为，我一定会上报的。” “嘘！小声点，要保持安静，这个教室的隔音效果本来就不好。”昆说道。 他的样子很悠哉，一点也不担心。 “没有监控摄像头。”欧根说，“这个教室里什么也没有，只有桌子上的白纸和笔。” 第四零九章：五星大楼（十二） 欧根学习不好，除此之外，他的所有评测都是A以上，靠着优异的评测成绩，他上了大学，但学习成绩实在太差，只拿到了结业证。 这就决定了他不能到MT评测局工作。因为MT评测局需要所有评测内容都在是B以上。 这一次是他的机会，MT评测局放宽了限制，他必须把握住机会。 动物救助站的工作，在这个国家的堪比教师和医生，很受人尊重。 欧根却没有成为正式员工，而是做了一名志愿者，大家对他同样尊重。 每周他都会花两三天的时间到动物救助站帮忙，剩下的日子就窝缩在自己城郊的农场里。 他没有固定工作。 他渴望MT评测局的工作。 没有那份工作能比这个更能得到别人的尊重。 教室里有两个女人，她们一点也不着急，因为她们的卷子都是空白的。她们看上去都很美丽，美丽的人心灵也一样漂亮。 欧根这么觉得，他走向那位有着金色长发的淑女，她的笑容可真美。 “你好女士。”欧根说，“不知道你是否愿意帮我个忙？” “你说。” “冒昧问一句，您现在的工作是？” 布兰琪想了想，说道：“我只是个信徒，没有什么工作。” 欧根一愣，这样就不好办了，这个女人没有工作呀。 不过，他还是厚着脸皮开口了。 “我现在也没有工作，在一家偏远的小救助站干活，你看上去比我年轻、更有学识，你比我更有机会……” 布兰琪的眼睛微微瞪大，眼前的男人露出一幅可怜兮兮的表情，在诉说自己的悲惨经历。 “女士，你不会看不起没有读书天赋的人，对吧？” “当然不会。” “你进入MT评测局大门的门槛比我低得太多，而我只有这么一次机会。”欧根说，“你能把你的试卷和笔让给我吗？” 这回连何遇都惊讶了，她还真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当然，我需要这份工作不是为了我自己，救助站里的流浪猫狗越来越多了。”他说道。 鲍勃突然说：“我看到了！” 何遇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过去，她问道：“你看到什么？” “一只手？” “女人的。” “很白。” “指甲很整齐。” “很瘦。” 两人一来一往。 医生和三号桌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何遇的旁边，听到她和鲍勃莫名其妙的对话。 “你们在说什么？” “我们在说……”何遇抬头，看到这两个人，她停住话，笑了笑，拿起笔在白纸上画了一道线。 “……有关一只手的事。”何遇合上笔盖。 “喔！老天！”女人叫起来！ 鲍勃紧张地看着何遇，教室里其他的事情与他无关，“这是真的，对不对？” 何遇点头。 她手中一直紧紧拽着那面镜子，能在关键时刻，给她逃命的喘息时间。 布兰琪还没来得及开口拒绝欧根，一只纤细的手伸出来，拿起她桌上的笔，在白纸上画了一条线。 欧根盯着那条线，视线往上看，什么也没有，再落回去，手也不见了。 他吓得后退了好几步。 布兰琪也‘霍地’站起身来，她立刻给班森发去消息。 班森坐在椅子上，稳然不动，教室里的慌乱似乎都跟他无关。 “怎么办，打不开门！” 几个大男人用力门，怎么使劲也不能把门拉动半分。 只有班森看得到，他们的身体已经跟两个体型更大的男人重合，那两个大男人把身体的重量全压在门上。 教室中，还有一个独眼的女人，四处伸出脚绊倒人。 那个女人哈哈大笑，但谁也听不到她的笑声。 她跑到班森面前，伸出手，想要扯他的头发。 班森伸出手杖，挡住了她的手。 “调皮。”他的声音慈祥温暖。 独眼女人愣住了，“你是神父！有神父啊！” 她叫道，转身穿墙跑出教室，正在怼着门的两个壮汉鬼立刻吓得慌了神，撞在了一起。 “赶紧走！” “不是那边，这边。” 两只壮汉鬼连班森的脸都不敢多看，立刻消失了去。 班森摇了摇头，再次说道：“真是调皮。” 教室的门就在那里，大家争先恐后跑了过去，但最先打开门的一个男人，他把门重新关上了，拦住了教室里的所有人。 少年牵着小塞布丽娜的手，看着教室里面色各异的人，无声地笑了。 他们没有暴露自己，却让教室里的人都互相怀疑。 “哥哥，我们要走了吗？” “嗯，吓坏他们，就没有人陪我们玩了。” 两人又走到橘猫守着的教室门口，小塞布丽娜跑过去，“我要去看看姐姐。” 教室里，恐慌在无声的蔓延，小塞布丽娜看到一个美丽的女生，正安安静静坐在一张座位上，她穿着灰色的中学制服，海军领，红色的小领带。 看到小塞布丽娜，她招了招手，她的手修长纤细，好看，却瘦。 “阿曼达姐姐。”她跑过去，抓住女生的手。 “你怎么来了？不是跟希伯来在一起吗？” “哥哥说，不能一次吓坏他们，不然就没得玩了。”小塞布丽娜说，“所以我就过来看看姐姐。” “那个把你带出来的姐姐？” “嗯，就是那个，我就说姐姐她不会害怕的。” 阿曼达笑了，“真的吗？” “姐姐，我们也走吧，他们都吓坏了。” “嗯。” 阿曼达转身，拿起五号桌上的笔，在白纸上画了个叉。 昆看着那只突然出现在眼前的手，一股寒意将身体里的血液冻结，冰冷。 那个巨大的叉，让昆身体一颤。 阿曼达本想放下笔，她停了一下，在叉上画了一个简易的骷髅头。 “魔……魔鬼……” 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丑态百出。 所有人看过来，何遇走过去，看到那张白纸上的骷髅头。 “神父……”她开口，“您看见了什么？” “啊！不要！我不是神父，别来找我，我没有害过你们！”昆挥着手，不让任何人靠近。 欧根心里冰凉凉的，“真的有鬼，我要离开这里。” 他跑到门边的时候，三号桌的女人早就冲到那里，但女人停下来的，她虽然害怕却不敢打开门。 “你……你怎么不走……” “会不会……是测试……”女人说。 医生回过神来，“我们的确看到了一只手……” 但或许是测试也不一定，MT评测局的测试总是出其不意的。 何遇简直想笑，到底病态到什么程度，才会觉得见鬼也许只是个测试。 昆这个时候起身，一屁股跑了过去，他要打开门。 “你不许走！考试时间还没结束！”欧根拉住他。 要维持所有物品的原样。 包括人。 第四一零章：五星大楼（十三） “你们都疯了吗？教室里有鬼啊！”昆喊道。 他拼了命要离开房间。 医生拉住他，“嘿，哥们，这只是个测试，你知道评测局的手段，我们看到的或许只是个影像。” “已经有一个女人离开了，你要是走了，我们这一组可要全部淘汰，你不能做这种损人不利已的事情。”女人也拉住昆。 何遇和布兰琪站到一块，布兰琪已经告诉她，班森让她们不必害怕，不会受到伤害的。 她自己也有感觉，教室里的那只鬼只是想吓唬他们，但何遇不敢掉以轻心。 她们看着在门边争执的几人，昆的声音越拔越高，终于欧根捂住了昆的嘴不让他大叫。 “我……我可以……唔……保证……不是……测试……唔……” 昆的口鼻被捂得严严实实的，布兰琪上前两步，“他快不能呼吸了。” 欧根手掌往下，露出了昆的鼻子。 鲍勃趁着众人都没有注意到他的时候，颤抖着身子往后门走去，他也认为，这不是测试，他想要离开。 医生最先发现他的动作，他冲过去，拉住鲍勃。 女人也跑过，跟着拉住他。 鲍勃挣扎着，发出嘶吼，他的眼睛微微泛红，灼热的疼痛让他流下了眼泪。 “走开！” 他的声音沙哑，他叫道，他感觉自己身体里的空气在被抽干。 鲍勃大口喘着气，发出嘶啦嘶拉的声音。 “何，你看着他两，不要出事，我过去那边。”布兰琪说。 欧根则对何遇说道：“你也不想他离开的是不是！你过来帮我，他的力气太大。” 何遇走到昆面前，说道：“如果真的有鬼，我们早就死了。但是你看，我们什么事都没有。” 昆挣扎的动静小了很多，教室里现在乱成一片，没有什么鬼再出现，他们自己先慌乱起来。 欧根说道：“你保持安静，我就放开你。” 昆点点头。 欧根轻轻地松开手，昆立刻趁机挣脱，但一股巨大的拉力扯住了他。 “得罪了。”何遇说，但她必须留在昆，就像欧根说的，昆离开后，他们可能淘汰，而他们任务者，是要留在五星大楼的。 欧根再次捂住了昆的嘴。 “不要害怕，我会保证你的安全。”何遇保证。 昆的双肩垮下来，力气泄了。 后门，医生发出一声惨叫。 鲍勃把拳头砸入医生的嘴巴里。 “按住他，按住他！”布兰琪说道，“他发病了。” 鲍勃全身像是癫痫一般，他发出怪异的笑声，破了皮流了血的手被医生抽出来。 “咯咯咯！” 布兰琪压住他，拿出一粒药丸要给鲍勃喂下去，鲍勃的牙齿紧咬，怎么也不肯松开。 布兰琪的双手掐上去，要掰开他的嘴，她的力气很大，可这次她耗费了一番功夫才将鲍勃的嘴巴打开。 “他……他死了……”女人叫道！ 布兰琪的手无力耷下，她的手贴近鲍勃，果然已经气息全无。 “死人啦！” 欧根放下手，何遇也没有再拦着昆。 昆呆呆站在原地，然后打开门跑出去。 “我是5784号，我是5784号，四组教室有人死亡，四组教室有人死亡。” 欧根的脸刷地白了，“他……他是工作人员？” 何遇倒没有什么后悔的心理，但总是明白了一些事情。 一开始走进教室，只是说了几句话，就有人提出赶快答题，何遇记得那个人声音，是昆无疑，以至于大家一开始就没有检查教室里有没有其他的提示。 第二，也是昆第一个站起来，发现了讲台上的提示。另外，也是他第一个叫出何遇桌子上有白卷的事，特意地。 其实这个铺垫从一进教室就应该开始了，九个人十个座位，就算布兰琪和何遇写了试卷，一定还有一张是空白的。 之后，他故意抢先坐在五号座上，像拉开了一个口子一样，点燃了争抢白卷的导火线。 昆是工作人员，他肯定知道这一次的评测内容是什么，所以那只鬼手出现的时候，他知道不是评测，是真的有鬼，所以才会那么急切地要离开这个教室。 何遇摇头，早知道是这样，就不拦着昆了。 但也只是一想。 救护车很快就来了，何遇从窗户望下去，还不止一辆。 闻风而来的，还有一大批的记者。 MT评测局这一次的大型招聘本来就夺人眼球，各大媒体都在关注着面试进程，追踪报道面试者里那些有些名气的草根人物。 这一次面试，有人受伤的事情一传出来，媒体立刻蜂拥而至。 两具被覆盖着白布的尸体被抬了出来，闪光灯一瞬间把白天照得更亮。 评测局很快就对这次伤亡事件作出了解释，死亡的两个人，一个系病发身亡，一个系意外伤亡，后者属于两个面试者之间的争执，与评测局和测试无关。 对于闹鬼的事情，评测局并没有任何消息透露，评测局出现鬼魂这种邪恶的东西，本身会证明五星大楼这个地方的不纯洁。 就像那些面试者不敢承认自己撞鬼了。 原本说好的淘汰一批人，评测局这一次没有放一个人离开，而是宣布给予所有人一次机会继续进行面试。 愿意离开的人，只要跟评测局签订保密协议，不透露面试期间发生的一切事情。 选择离开的不少，面试者一下子少了十多个，他们签订了保密协议，若是有消息出现，他们会因为违背契约评测等级会直接降到最低级。 在离开前，四组的面试者被集中在一起，因为教室里没有监控，需要从面试者这里了解情况。 昆并不在这里。 教室里出现鬼的事情，已经跟很多面试者确定过，这次要问的是关于鲍勃死亡的事情。 医生说道：“鲍勃的死亡原因应该很清楚了，就是病发身亡，绝对不会是外部原因导致死亡。” 四组里唯一一个要选择离开的人，三号桌的女人说道：“是的，他是自己发病了。” 她已经和医生套好口供，绝对不承认他们拦着鲍勃离开的动作很有可能就是他发病的诱因。 布兰琪也默认了，她没有想拦着鲍勃，但她也没有救下鲍勃，这让她有点沮丧。 “你呢？” 何遇说道：“我当时在拉着昆，他要离开教室。” 欧根急忙说：“我当时……” “根据提示，我只是想维持教室里所有物品的原样。”何遇说道，“而且我会保证他的安全。” 欧根立即改口，配合何遇的说法。 医生说：“昆违背了考试的要求。” “对，昆违背了考试的要求。” 第四一一章：五星大楼（十四） 何遇回到宿舍，朱恩和洛伦都没有离开。 洛伦缩在被窝里，手紧紧拽着十字架，但很显然，她吓得够呛。 “你们看到那些东西了吗？”洛伦问道。 朱恩摇头，“我没有看到。” 她所在的那个教室，并没有一个人看到鬼。 “可是……”洛伦其实也没有看到，但是她的确被人拉了头发，一双看不见的手。 朱恩说：“就只是个测试。” “这次测试死了人……”洛伦喃喃。 “这又不是第一次了。”朱恩说，“上个星期不就死了一个。” “他是因为没有通过测试才自杀的。” “傻姑娘。”朱恩同情地说道。 洛伦疑惑地看向房间里的人，没人为她答疑。 洛伦缩往温暖的被子里，她不习惯这样的冷漠，明明外面的世界是这么的温暖，五星大楼里却是冷冰冰的。 一直到晚上，都没有在进行什么面试。 晚饭的时候，MT评测局解释了他们见鬼的原因。 “这是我们评测局发明的一项新技术，大家看到、感受到的，都属于高科技的产物，并非真正的鬼魂。很抱歉吓到各位，这项技术我们会继续研究，但请大家务必要保密。” 评测之所以有用，在于不会被应试者知晓根本。 何遇抱着扁扁，低头玩弄着它蓬松的尾巴，是不是真的有鬼，评测局的人心里应该清楚。 一个工作人员往她这边走来，何遇拍了拍扁扁，扁扁不情愿地叼着大鸡腿跑了。 “女士，那是你的猫吗？” “当然不是，我只是在里面看到了，就喂它吃了东西，怎么？这不是你们养的宠物吗？” 工作人员无奈离开。 吃过晚饭后，还留下来的面试者被工作人员带往五星大楼的最高层。 像是进入了一个未来实验室，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在认真记录着数据。 “各位，接下来大家要看到的是我们MT评测局的一项伟大发明，这将影响我们国家未来百年的发展，是历史的里程碑，你们都是幸运儿！本来，只有通过第一轮面试的人，才能有机会进入这里，由于我们的疏忽导致面试中断，我们就打算把这个机会给予所有人，当做补偿。但很可惜，有一些人中途放弃了。” MT主管无不遗憾地说道：“所以说半途而废总是不好的。” 尾随着的面试者听到主管的话，都露出笑容和期待。 洛伦也露出欢欣的笑容，她对身旁的何遇道：“还好我没有离开，虽然我实在是太害怕了那个时候。” “留下来也不一定是好事。” “哦！当然是好事，我们马上就能看到里程碑式的发明了。”洛伦双拳紧握在胸前，一脸期待。 主管带着面试者来到一台类似于按摩椅的机器旁，唯一不同的是椅子最上方多了个头盔样式的东西。 “这台是我们最新研发的评测机器，我们称它：未来机。”主管脸上带着自豪，“有了它，未来我们评测局将减少六分之一的人力消耗，我们会通过机器对大家进行评测。当然这个机器最有价值的不在于这一点……” 未来机是一种模拟机器，它会根据人的脑部电波识别意识，进而产生类似于梦境的评测场景，场景并不会脱离实际，甚至是和实际完全重合，它就是另一个现实。 它会发展人类虚幻的意识现实，相当于对现实的一种预测。 “它的预测绝对是真实的，说是评测，它其实是在预演你们未来会发生的一切，这样我们就能预先知道不对的地方，再进行修改，防止现实生活中我们的人生走错路。”主管说。 有人提出疑问，“请问，我们每个人的意识都不一样，而我们的未来不仅仅取决于我们的意识，它怎么能预测出真实准确的未来？” “是的，你说的没错。”主管说，“但全国所有人都用上未来机，那么所有人的意识将会被读取，它预测的未来就不是基于单独某个人的独立意识了。”主管说着兴奋起来，“大家想一想，我们活到今天，难得就没有什么后悔过的事情嘛？就没有做错过什么吗？如果我们能提早知道我们将会犯什么错，我们就能在现实中弥补。” 人群这一次终于轰动了，大家议论纷纷，不能淡定下来。 “我们的目的，是为了创造更完美的世界，有了它，我们的世界将没有错误，将会更完美。而你们当中的是十个人，未来将会成为缔造完美掌控者。”主管慷慨激昂道，“接下来你们最终的面试，会在这台机器上进行，今晚，请大家好好准备。” 带着震撼的面试者们回到了各自的房间，有人激动，有人在思考。 何遇走在最后，她总觉得这次任务少了点什么。 灵敏的耳朵动了动，何遇往那个方向看去，几个穿着教廷长袍的老者脚步匆匆。 小塞布丽娜跟着少年东躲西藏，他们来到了最高层楼，飘了进去。 “呜呜，死了，阿曼达姐姐死了。” 希伯来抱起小塞布丽娜，“别哭，阿曼达姐姐不一定死了，你忘了，刚刚圣水要浇到阿曼达身上的时候，有人把圣水吸了过去。” 小塞布丽娜紧紧抱着少年的脖子，眼泪不停地流，“哥哥，我好害怕。” “这里很安全，我们找个地方躲一下。” 希伯来带着小塞布丽娜跑进一间房里，房间很大，密密麻麻，整整齐齐排列着上百台未来机。 “哥哥，这里是什么地方？” “按摩房吧。” 少年抱着小女孩走到了最里面，他把小女孩放在一台机器上，“你先在这里躲好，千万不要现身，哥哥出去看看。” 说完，却发现女孩没有回答他。 女孩身坐着的机器亮了几下。 “自动连接……” 在少年惊恐的情绪中，小塞布丽娜消失在了未来机上。 “这不是按摩椅！？” 希伯来跑遍了高层，终于找到了一份说明文件。 他立刻想到什么。 “小塞布丽娜，你等着我。” 希伯来冲下楼。 “何，你说，那台机器真都有这么神奇吗？”洛伦一直处于兴奋状态。 何遇摇头，“我不知道。” “如果真是这样，我在梦里就能知道……”洛伦红了脸，没有再继续说话。 何遇笑了，洛伦还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子呀。 可，测试你的现在还不够，还要测试你未来的人生。 未来机啊，缔造完美吗？ 第四一二章：五星大楼（十五） 天明了。 “昨晚好像很吵啊。”洛伦揉着惺忪的双眼，昨天晚上她睡得并不熟，好几次听到杂乱的脚步声。 迪尔莎哈哈笑道：“小姑娘，那你怎么没有出去看呢？” 洛伦怯怯地摇头，她可不敢乱走，不过她现在的心情很好，她期待道：“今天一定会很有趣。” 其他人并没有她那么期待，未来机还没有投入使用，说得不好听一点，他们这群面试者恐怕就是第一批试用者。 但知道了由如何，他们都想进入评测局工作呀。 早餐过后，主管把面试者们带到了一个旷大的房间，里面整整齐齐摆列了上百台未来机。 “……未来机不需要主动进行充电，它日常就能吸收太阳能储备动力……只要坐上去，就能自动连接使用者的意识……” 简单介绍未来机的使用之后，主管又说道：“因为未来机读取所有人的意识再整合到一起，需要一段不短的时间，所以我们今天的实验不是用它预测未来。我们已经在里面设置了几个测试场景，大家负责的是测试员的角色，评分也是又未来机根据我们的设定的标准客观打分，绝对不会含有任何主观因素，以保证公平。” 这一次面试，将会淘汰一批人，把人数稳定在二十人。 大家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何遇坐上未来机，还没有躺下，就感应到一股小小细细的电流，她甚至没有靠近那个头盔，就已经有了一丝丝睡意。 轻轻的、清清的。 像是从绿林深处传来的远古钟声。 何遇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未来机上，旁边的未来机上也躺着人，穿着白色的制服。 她低头，自己身上也穿着白色制服，胸前有个标牌：160514。 “160514号，这是你的第一个任务，下午四点开始，你先做好准备。”主管匆匆走过来，给她递了份文件。 这是一个针对将要结婚的男女进行的评测，测试他们对爱情的忠诚程度。 罗密欧和安迪是青梅竹马，两人在大学确定了关系，在一起已经五年了，今年他们决定结婚。 罗密欧是小说作家，他疯狂迷恋神秘的东方文化，他很欣赏那些带着含蓄美感、不张扬的纤细女人。 安迪却不是这类人，她明媚、张扬、自信，从来不会怯场，也很难害羞。安迪同样也有自己喜欢的类型，她是个忠实的球迷，她喜欢那些挥洒汗水的肌肉男，她欣赏那种健康的阳刚美。 两人虽然各有审美，但还是相爱了，彼此都认为对方是最正确的人。 一个月前，罗密欧求婚成功，下个月十号，两人将在教堂举行婚礼。 今天是月末二十五号，要对两人进行隐藏测试。 “缺不缺德……”何遇嘀咕。 何遇手上拿着的就是测试的剧本，一一看下去，在最后的署名里，何遇看到了朱恩的名字。 “这么说，我们写的策划会被应用……” 何遇走出这件白色的房间，空气里是五星大楼特有的气味。 跟着工作人员来到化妆室，何遇的形象被重新调整。 一身素色衣裙的何遇走出大楼，温热的阳光点点落在皮肤上，真实得不可思议。 “一点也不像虚拟场景啊……” 坐上面包车，里面已经有人在，他看到何遇，发出一声‘咦’。 “安德鲁，你怎么在这里？”何遇打量眼前的安德鲁，穿着紧绷的背心，裸露了大块大块的肌肉；运动中裤没有遮住结实的小腿，拖鞋也换成了运动鞋。 发型也变了，剪得清清爽爽，运动干练。 安德鲁也在打量何遇，裙子和散下的发辫，让她看起来更像浸在月芒里的一汪静水，看入那双眼睛，水底暗流涌动。 “看来我们做的是同一个测试。”安德鲁哈哈大笑。 罗密欧牵着自己的未婚妻，两人在街上走着，有些腻歪，周身发散的爱心泡泡让人难以忽视。 路过的行人给予善意的祝福，微笑示意。 “罗密欧，真是太好了！”安迪满面春光，她的手抚上自己的小腹。 罗密欧牵着未婚妻的手，宠溺地对他笑，只是这笑容中微微透露着烦恼。 安迪是个心细的女人，她仰面笑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马上会找到新工作。” “嗯。” 罗密欧正准备摸摸自己未婚妻的脑袋以示安慰，他的目光突然被不远处的一个女人吸引了。 能在这里看到东方女子本来就少见，更何况是这么动人的。 安迪顺着罗密欧的目光看过去，笑了，“罗密欧，她一定是你梦中情人的模样，你都看痴了。” 罗密欧不好意思笑了笑，“她的确很漂亮。” 安迪拉着他朝那个女人走过去，“去认识一下嘛，说不定你再也看不到她了。” “安迪！”罗密欧失笑，“你怎么就不知道吃醋呢。” “因为我相信你呀。” 不远处那个女人手中拿着一个牌子，她在一对情侣面前停住，情侣中的女孩生气地拉着男生的手走掉了。 女人继续举着牌子找到下一队情侣。 终于，罗密欧和安迪走到了跟前。 “您好两位，可以打扰一下吗？”何遇举了举手中的牌子，上面写着：可以给我一个吻吗？ 何遇举着牌子，另一只手拿着一张支票，罗密欧眼尖看到了后面的四个零。 这可是他三个月的工资了。 安迪看到牌子，立刻热情地扑过去，给了何遇一个吻。 何遇忍不住笑了，这个女人可真可爱。 但她摇头摆手，口中说着不。 “这是一张五万元的支票……” 罗密欧心一跳，原来不是一万，而是五万啊，他一年都赚不了这么多。 “你的男朋友愿意跟我深吻一分钟的话，我会把这张支票给你。”何遇对安迪说。 安迪愣住了，她气愤道：“你这个要求，实在是太无礼了！” 何遇心也很累，这样的要求对她也很无礼。 幸而一路过来，没有哪对情侣会为了这五万的支票而行动。 有心动，但是不敢有行动，这样的测试太明显了。 罗密欧握紧安迪的手，“安迪，我们走吧。” 两人越过何遇往前走，罗密欧忍不住回头去看那个东方女人，她的背影落寞而又孤独。 她一定很失落吧。 第四一三章：五星大楼（十六） 转个弯，何遇把那张牌子扔进一旁的垃圾桶。 下一场，要看安德鲁了。 罗密欧和安迪计划今天到海滩看日落，失业之后，他有更多的时间陪安迪，但这样安逸的日子让他生出一种恐惧感，没有找到工作，他心一直落不下。 没有钱，他们的未来要怎么熬过去。 罗密欧抱着自己的未婚妻，他受苦可以，但他不想安迪和孩子吃苦。 他想起那个东方女人手中的支票，五万，能让安迪在待产期和产后过上轻松的日子。 可是安迪，她虽然平时大大咧咧，罗密欧却知道她很在意他们之间的关系，所以刚刚才会那么生气。 “噢！罗密欧，沙滩排球赛！”安迪兴奋地叫道。 罗密欧知道安迪喜欢运动，说道：“去看吧，小心一点。” 他对这些流汗的运动没兴趣，他更喜欢看书和写作，可惜他一直没有遇到伯乐，还丢了他正在兼职的工作。 “嘿，女士，要一起吗？” 安迪回头，说话的男人有一张荷尔蒙爆棚的脸，晒成古铜色的肌肉动感十足。 “我……我……你可真帅啊！”安迪说道，“帅哥，你是我的菜，如果我男朋友，我可一定会追你。” 安德鲁笑道：“那真是可惜，不过我们可以一起打球。” “不了，我现在……”安迪一瞬间温柔下来，摸了摸自己的小腹。 “噢，恭喜你！我看你对排球很有兴趣，所以才过来邀请你的，请问你喜欢哪个球队多一些？我喜欢……” “天呐，我也是……” 罗密欧又看到了那个东方女人，露天的餐桌，她正靠在椅子上喝着小酒。 一抬眼，她看到了他，微笑，朝他打了个招呼。 罗密欧走过去，“哈喽，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 何遇也笑，“你不用这么紧张，我已经下班了。” “你是MT……” “当然不是，这只是一次社会实践。”何遇笑道，“我为我刚才的行为向你们道歉，你的未婚妻很漂亮。” “你怎么知道她是我未婚妻？” “你们带了订婚戒指不是吗？” 说着何遇又笑了，罗密欧也跟着笑起来。 两人相谈甚欢。 “这张支票给你吧。”何遇把那张五万的支票递给罗密欧。 罗密欧一愣。 “放心吧，这次不需要王子的吻，算是我给你投资，以后你的书出版了，记得给我签名珍藏版哦。” 观看日落的最佳时间就要到了，海平面那边白灿灿的太阳慢慢变得暖黄。 安迪找到罗密欧的时候，看到他看着一张白纸出神，那张长宽的纸张，安迪很熟悉，她想到了什么，快步走了过去。 罗密欧已经看到了她，他将手中的支票收进了口袋里。 “罗密欧，你刚才在看什么呢？” “回去我告诉你，一个惊喜！”罗密欧捏了捏安迪的鼻头。 安迪手中捧着两个切好的椰果。 “你给我买的吗？安迪，买两个实在太浪费钱了……”罗密欧想到什么，没有再说下去，又宠溺地说道：“喜欢吃就买吧，以后不用省着了。” 安迪咬唇，说道：“这椰果不是我买的。” “嗯？”罗密欧没有听清，他望着远处的暖黄日光，夕阳在下沉，希望却从地平线升起来。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棒了，他忍不住要去搂自己的未婚妻，却发现安迪并没有靠近他。 “安迪，你快过来，日出可真美啊！” “看什么日出，我更喜欢看球赛，你又不是不知道！” “安迪？” 安迪气哼哼的，“罗密欧，我们回家，我有事要问你。” 何遇和安德鲁并肩站在沙滩上，看远处的日落。 “真美啊。” “真安静。” 接下来的时间，何遇和安德鲁要做的就是观察这对将要结婚的小情侣，为期七天。 当天晚上，罗密欧就诚实交代了他手上的五万元支票是怎么来的。 “你当我小孩子吗？她喜欢你的小说所以支助了五万元？！这怎么可能！罗密欧，你的小说烂得连我也看不下去！” “安迪！？你说什么？” “……” “安迪，你刚才说的话是真的？” “……不，罗密欧！” 罗密欧离家出走，住进了一家小旅馆，安迪的话让他很受伤，所有人都不支持他继续创作，只有安迪一直在鼓励他。 可如今安迪告诉他，她也觉得他的小说很差劲。 安迪也后悔了，可想到罗密欧还在骗她，她就一阵难过停不下来。那张五万元的支票，用头发丝想都知道罗密欧是怎么得到的。 安迪并不会因此太责备罗密欧，她也知道他们现在很缺钱，尤其是七个月后他们将会有个宝宝，罗密欧为了这五万元做出那样的事，她能理解。 只是她还是嫉妒，她吃醋。 可她没想到罗密欧居然会对她说谎，这让她对他失望透顶了，她觉得罗密欧在为自己的行为推卸责任。 她从口袋里拿出两张票，这是那个帅哥给她的，这张联程赛票能看完这一周的所有橄榄球比赛。 “祝福你们两，这两张票送给你们，算是我提前给小baby准备的礼物。” 安迪当时接过这两张票，想的是倒卖换钱，维持家用。、 现在，真是不需要了，她要去看球赛！ 第二天，罗密欧在旅馆里灰心丧气，安迪坐在人群欢呼的观众席上却没了往日看比赛的兴奋。 第三天，依旧如此。 第四天，安迪连出门看比赛的心情都没有了，在家里数着还没来得及发出去的部分请柬。 何遇放下望远镜，安迪落寞的表情她看在了眼里。 安德鲁坐在旁边吃着炸鸡可乐，抖着腿，拖鞋挂在他的脚上摇摇欲坠。 “怎么样？今天有没有和好的倾向啊？”安德鲁问。 何遇摇头。 “现在的人感情怎么这么不坚定。” “没有什么感情是坚定的。”何遇说，“如果有测试这种东西存在。” 人是感性动物，总有人性的弱点。 何遇有些怀疑MT评测的初衷是什么了？是为了缔造完美，还是挑起那些原本可以不出现的黑暗。 “如果你是被测试的人，你觉得你能通过这些计划好的评测吗？”何遇问安德鲁。 “你别问我，我才不愿去想，那你呢？” 何遇也摇头，她也不敢去想。 第四一四章：五星大楼（十七） 安德鲁拿起望远镜。 “咦？怎么是那小子？” “谁？” “希伯来。” “希伯来是谁？” 安德鲁笑了，他把望远镜递给何遇，“七点钟方向。” 希伯来这次没有在意脸上的烫伤赤裸地展现在众人面前，他步履匆匆，不停地在寻找着什么。 “他在找什么？”何遇皱眉的瞬间突然想到了答案，“小塞布丽娜在哪里？” “走吧，去问问那小子。”安德鲁说，“他现在可不是鬼了！” 希伯来见到两个熟人的时候，露出惊喜的表情。 “求求你们救救小塞布丽娜吧！” 少年第一次在人前露出这么恐慌的情绪。 鬼魂们进入未来机的虚拟世界，终于有了实体。 希伯来昨晚把五星大楼里所有的鬼魂都带进了这个虚拟世界，但因为他来得晚，跟小塞布丽娜走散了。 小塞布丽娜回了家。 希伯来找到她的时候，她正幸福地跟家人一起吃饭，她的父母似乎不记得她已经死亡了，一家人过得很愉快。 希伯来觉得这样是很好的，于是他离开小镇流浪，重新以人的身体游览这个世界。 他记得小塞布丽娜喜欢兔子娃娃，当他带着兔子娃娃重新回到那个小镇上时，发现历史正在重演，小塞布丽娜要被父母送去家族接受MT谋杀。 希伯来一个人势单力薄，所以他跑来城里寻找那些鬼魂，跟他一起回去救下小塞布丽娜。 安德鲁一口答应了希伯来的要求，他们的任务就是要拯救。 来到小镇的时候，何遇发现有很多不对劲的地方，有的地方刻画得很细致，草坪上的秋千，绳子被摩擦起了细细的毛；有的地方却很模糊，小酒馆的招牌上的单词都拼不完整。 刚进入小镇不久，一个穿着校服的女学生着急地跑过来，“小塞布丽娜被送走了。” 几人急忙快步跑动，希望赶在事发前过去。 安德鲁一马当先，踹开门，里面的人被惊吓住。 何遇认得小塞布丽娜的父母，她冲过去问道：“小塞布丽娜在哪里？” 男人一脸怒气，“你们怎么可以随意进入别人的家中？！” 妇女却哭着指着上面，“房间里。” 破门而入的时候，何遇看到被四五个小男孩小女孩套住脖子的小塞布丽娜，希伯来第一个冲上去，推倒那些孩子，抱起小塞布丽娜。 “哥哥？”小塞布丽娜没有哭，她甚至没有一点恐惧。 阿曼达叫道：“快走吧！” 一行人往外跑的时候，一个老者掏出枪，往小塞布丽娜的方向打去，没打中小塞布丽娜，却打中了希伯来。 何遇毫不犹豫反手往老者那里开了一枪。 安德鲁碰了碰她的手臂，那一枪子弹并没有射中老者的致命处。 小塞布丽娜看到希伯来受伤流血，才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垂垂危矣。 安德鲁没法止住希伯来伤口的血，即使他已经用上了无垠空间的药品。 “我又要死一次了吗？”希伯来虚弱地问道。 小赛布林突然也陷入虚弱，她紧紧抓着希伯来的衣服，恐惧让她呼吸不过来。 “赶快离开这个虚拟世界！”何遇说，“离开这里。” 安德鲁也反应过来，教他们如何切断跟机器的联系离开。 两人的身影渐渐消失，何遇回头看，那个小镇也随之消失。 阿曼达站在一旁，担忧地问道：“他们会好吗？” 她捂住自己的脑袋，脑仁发疼，她越担心他们就觉得自己的脑子要爆炸一样。可她止不住的心焦，被困在那间教室这么多年，希伯来和小塞布丽娜是她的第一个朋友。 安德鲁拍了拍她的肩膀，想让她冷静下来吗，“你就放心吧，肯定没事的。” 阿曼达还是不放心，“怎么会这样？我要离开这里去看看他们。” “你是应该离开这里。”何遇说。 阿曼达离开后，安德鲁和何遇两人对视，他们如今所在的地方，四周空白一片。 安德鲁的眉毛动了动，“在虚拟空间里还会受伤，这个机器有缺陷啊。” “我也这么想。”何遇说道，“它应该会使人的精神受到伤害，希伯来中了枪，他担心自己死亡，所以再多的药品也止不住血；而小塞布丽娜觉得自己要害死希伯来，也陷入一种精神困境。” “意志不坚定的人，很可能会脑死亡。”安德鲁说道。 何遇点头，“情绪爆炸，也可能会使人脑受伤。” 再次睁开眼睛，何遇再次躺在那张按摩椅般的未来机上，她的四周站着一个白大褂研究员。 见她醒过来，研究员露出惊讶，“你怎么醒了？”他并没有切断连接，也没有到结束的时间。 何遇当然是自己切断的连接，她没有兴趣继续观察那对情侣，就试着回来了。 看了看时间，只过去了半个小时而已，但在虚拟空间里就真的如经历过了一周。 一台机器突然发出“滴滴”的声音，研究员立刻赶过去，何遇还没来得及看过去，主管匆匆赶过来，把何遇请了出去。 何遇被请到了休息室，对于她提前切断连接的事，主管表示很不虞，但他还要事情要处理，很快就离开。 休息室里，除了何遇，还有另外的任务者在。 除此之外，何遇看到了两熟人。 “罗密欧，你看那个东方女士，是不是你的梦中情人型呢？”安迪悄悄问自己的未婚夫。 罗密欧笑了，“我的梦中情人只有你一个。” “人家可一直盯着你看呢！”安迪佯装吃醋。 罗密欧看过去，发现那个女人的确是在打量着他们，不只是看他一个人。 工作人员走进休息室，请走了那对情侣。 “感谢你们的志愿测试，我们还要进一步读取你们更深层的意识，这是最后一次测试……我们会给你们提供一份不菲的补贴……” 何遇看着那对情侣离去的背影，他们十指紧扣，走路的时候，男人细心地揽着女人，完全不像在虚拟世界里离了心各自发愁失落的样子。 现实中他们也会那样吧，如果遇到这种缺德的测试。何遇想。 “那几个人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么早就切断了连接。” “这跟人的意志力有关，精神强大的人越容易清楚地知道自己是在虚拟世界里。”这样才有想去切断连接的意识。 “那就加大电流，被测试者知道自己在虚拟的世界里，这样的测试就不会真实。” “可这样会对人的脑部造成伤害。” “不会的。”声音不容拒绝。 第四一五章：五星大楼（十八） 何遇被重新请了回去，进行下一轮的测试。 这一次坐上去，何遇本能地觉得有些不对劲，强力的电流刺入她的脑中。 再次醒来的时候，何遇躺在病床上，医院特有的味道齁人得紧。 揉着脑袋，何遇发现自己的脑袋一片空白，她好像睡了很久很久。 身上的疼痛越来越明显，尤其是小腹和心口。 何遇低头，自己穿着蓝白色的病号服，拉开衣领，她看到条条缝合的伤口。 记忆一下子打开了。 她记起来了，她被闹事的游客用刀刺伤。 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她撑着身子坐起来，自己应该没事了，得赶紧办理出院手续，这可不是医院，是销金窟。 办理出院手续的时候，何遇并没看见几个人。 “什么时候医院这么缺客了……”往日挂个号都要排上好半天的队。 出了医院，外面的街道有些陌生，车辆和行人都很少。 何遇走在路上，一时间记不起自己的家在哪里。 她要做什么呢？ 何遇觉得自己似乎有个任务，但是她忘了。 走着走着，何遇看到了一个外国男人，正蹲在墙角边，衣着破旧，但很干净整洁。 她立刻走过去，蹲下身子，问道：“是巴特吗？” 男人抬起头，露出一双阴冷的眼，灰色的瞳孔像是灰尘的沉淀。 “你认识我？” “我叫何遇，听说你刚才MT监狱出来，找不到工作，也没有人愿意帮助你。”何遇说道，她说得很自然，这是台词。 她的记忆很好，看一遍就能记下来。 怪异在何遇的脑海中只存在了一秒。 她将男人请到了蛋糕店里，男人虽然饿，但吃东西的时候并没有急促，半点声音也没有发出来，何遇对他的行为很有好感。 “我是从H国过来的，我是个导游。”何遇说。 巴特点头，“你找我有什么事？” 何遇指了指自己身上的病号服，“我刚从医院出来，被人砍了十几刀，差点死了。” 她撸起衣袖，手臂上也有缝合的伤口。 “更多的是在这这里！”她碰了碰自己的胸口。 “我听说你打架很厉害。”何遇说道。 巴特笑了，“你想请我报仇？” “我知道这在你们国家是不允许的，其实在我们国家这在明面上也是犯法的。”何遇说，“我恰巧到这边抢救，又恰好听到了你的事。” “真的太巧了。”巴特的灰眼珠转动着。 何遇笑道，“我知道你不信我，你们国家的测试实在太变态了，我也不需要你信任我，我只需要你帮我教训一下那个人，不需要杀了他，断支胳膊和腿都行。” “我是个好人。” “我可以给你现金，钱虽然不多，但你足够你离开这个国家但别的地方去。”何遇自顾自地说，“你也知道我找你动手的原因，国家很少会出动警力追究国外发生的案件，尤其是这种没死人的。” 巴特这次没有再说什么话，转动的眼珠证明他在认真听着。 “到时候你只要回国，也别到我们国家去，就什么事都没有。”何遇说，“以你本事，在别的国家一定能找到好的工作。” “不得不说，你很有说服人的本事。” 何遇说道：“如果你答应我，我可以马上去取钱给你。你知道我不会担心你拿了钱不干事，只要我一个电话，MT评测局的人立刻能找到你，警察也会随之而来。” “我拒绝。”巴特耸耸肩，“我可不想背井离乡。” 何遇叹口气，“那我只能去找别人了。” 离开蛋糕店的何遇走着走着，才想起自己要找自己的家，可这个地方明显不是自己呆的古镇。 何遇在空荡荡的街道上，突然看到一个人。 那个人四十岁左右，秃顶，身材有些发福，脸上写着苛刻。 何遇一眼就认出那个把她刺伤的人。 她立刻抄起路边的砖头跑过去。 男人看到何遇，吓得转身跑走。 身上的伤口裂开，何遇不得不降下速度，追不上那个男人，何遇一使劲，将手里的砖头砸了出去。 差一点。 真他妈可惜！ 何遇气喘吁吁。 有人给她递了一瓶水。 “谢谢啊。”接过水，抬头看到是巴特，她露出笑容，牙齿洁白整齐，“怎么样？改变主意了吗？” “你很想砸死那个人。” “砸死可不是便宜了，砸残才是最好。”何遇说道，有什么问题不走正规途径偏偏要伤人，这种人被砸死都是该。 她忿忿不平，自己还这么年轻，身上就多了几道疤。 最生气的是，那个人没把正主教训到，害自己顶了锅。 巴特这回笑得露出白森森的牙，“我答应你了，不过你得先帮我买好票。” 车票和船票都买好后，何遇去取了钱。 “银联卡在国外刷手续费得百分之五吧……”何遇想想都觉得肉疼，自己干嘛没事买凶杀人。 “钱我取好了，你可以去了。”何遇说道，“我会把钱放在你可以拿到的地方。” 巴特点点头，戴上卫衣的帽子，把自己的脸遮得严严实实，大步离开。 街上的行人并不多，何遇怀里揣着不多的现金，是她一年的积蓄了。 可她还是不明白自己为啥要这么做，有个声音提示她：照着剧本走。 回到那家蛋糕店，何遇惬意地坐了下来。 她的剧本好像完成了，剩下的事情，就是好好享受美食。 最好那个人不要真的去杀人，她也就不用付钱了。 何遇背对着店门，优哉游哉吃着蛋糕。 窗外的街道干干净净，梧桐树的枝干延伸到街道上空，投下一片绿荫，偶尔有阳光躲过层层叠叠的树叶，筛进了阴影里。 “这么好吃的蛋糕，扁扁不在真是可惜了……”何遇忍不住要感叹一番。 穿着黑色卫衣的男人轻声走进店里，没有发出一丁点的声音，他的脸藏在帽子的阴影下，只露出半个下巴。 他慢慢靠近何遇，一把锋利的刀从袖子里滑出来，落到了手上。 他站到了何遇的背后，手扬起的同时，微微抬起头，露出一个怪异的笑容，露出了白森森的牙齿。 毫不犹豫地，他手中的刀对准女人纤细的脖子狠狠刺了下去。 第四一六章：五星大楼（十九） 生于忧患，死于安逸。 最危险是以为没危险。 何遇这次算记住了这个教训，就差那么一点点，那把刀再深入半毫米。 看上去秩序井然毫无危险的世界，万万最不能放松。 当然，这一次能活下来，完全靠自己想起了那只肥猫。 何遇脚下踩着男人的尸体，她流血的脖子在渐渐愈合。 若不是想起这是个虚拟世界，光因为害怕，也会想希伯来那样血流不止到死亡吧。 后怕是有一点，这是唯一一次她连危险都没察觉到，刀子已经刺入血肉中。 何遇走出蛋糕店，外面的街道和高楼土崩瓦解。 其他任务者呢，是否也能和她一样幸运。 再次切断连接，何遇睁开眼睛的同时，听到了好几声急促的‘滴滴’声，白大褂们慌张忙碌，没有看到醒过来的何遇。 “又一个脑死亡。” 何遇站起身，离开了这个房间，她已经明白，未来机的研究，目前是失败了的。 而他们是验证失败的实验者。 活下来就是通关。 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一个支线任务，消灭变黑暗的灵魂。 虽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接到这个这个支线，何遇却不想放弃这一次的奖励。 跟着任务指引针，何遇发现这去向的路有些熟悉。 她路过一个加油站，不好的预感浮现。 站在熟悉的小镇前，跳跃的指针告诉她，她的任务对象就在这里面。 何遇走进小镇，居民依旧热情，询问她的来意和是否需要帮忙。 走在小镇上，何遇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她想先去小塞布丽娜家看看。 她路过一栋房子，和别人家不一样，这栋房子面前没有草坪，只有光洁的鹅卵石铺成满地面。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正在拔草，不放过一根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草。 房子的周围，没有一根绿植。 何遇继续往前走，扁扁拖着笨重的身体跟在她的身后，今天的它格外懒散放松。 下一个拐弯就是塞布丽娜家了，何遇在拐弯处撞上了一个遛狗的妇女，妇女脸上布满皱纹，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整整齐齐。 看到她，何遇想起了那个穿校服的少女。 她们两个长得可真像。 妇女停下来，微笑，给何遇让路。 她牵着的六条狗也规规矩矩，一点也不闹腾，坐成一排等着何遇过去。 何遇走过去后，扁扁也慢慢挪动过来，它路过六条栓着链子的狗面前时，特意抬头挺胸，甩着尾巴走了过去。 按了许久的门铃，没有一个人开门。 家里似乎没人。 何遇正准备离开的时候，看到了去而复返的那位妇女，她牵着着慢吞吞走过来。 妇女告诉何遇，塞布丽娜一家都出去旅游了，不在小镇里。 “出去旅游了吗？”何遇惊讶，她记得第一次来的时候，男主人还被工作缠身，这才几天就出发旅游了。 “你找他们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大事，我上次过来拜访过他们，今天正好路过就过来了。”何遇笑道。 妇女的微笑也一丝不苟，“你是MT评测局的人吧，冒昧问一句，这次来镇上还有其他的工作吗？” 何遇微笑摇头，“我就是过来看看。” 妇女点点头，安心地牵着她的乖狗狗离开了。 原路返回的时候，那位老奶奶还在拔草，何遇路过的时候，老奶奶摔了一跤。 “真是太感谢你了。”老奶奶说道，“我的老骨头，差点就废了。” 何遇坐在石制的沙发上，上面放了几个水垫子。 茶几是玻璃的，地板也不是现在常用的木质，而是瓷砖。 似乎都是不容易燃烧起来的材料。 老奶奶一个人住，几年前老伴过世，她的生活就更孤寂了。 “您的儿子或女儿呢？”何遇小心问了一句。 老奶奶没有什么悲伤的情绪，很平常说道：“死了，很早就死了。” 她起身，去翻找什么东西，终于找到了一本相册。 “我的儿子。” 照片里的少年十分清秀，干净的笑清澈的眼。 何遇伸出手，把少年半边脸遮起来，另外半边就很熟悉了。 “他叫什么名字？” “希伯来。” “希伯来。”何遇重复。 家里很冷清，何遇绕了一圈，也没有看到希伯来。 或许他和小塞布丽娜都没有回来。 何遇打算告辞的时候，老奶奶留她吃饭。 老奶奶家的厨房里，只有微波炉，没有可以生火的地方。 做饭也很简单，把冰箱里的买来的盒饭热一热。 老奶奶说，已经很久没有年轻人跟她说话了。 “人老了，身上有死神的味道。”老奶奶笑道，“有好几次我都看见了我们希伯来。” 何遇的刀叉放下，她也看见了希伯来，就在门口。 那个毁了半边脸的少年，盯着她和老奶奶。 老奶奶回头去看，什么也没有，她问道：“你在看什么？” “那个风筝好像很旧了。”何遇指了指门背挂着的老风筝。 “这是希伯来做的，以前放学一回来，书包一扔就拿着风筝出去了。” 希伯来指着不远处的山坡草坪，“我以前就在这里放风筝，我是所有孩子里放得最好的。” 放得好，就会被夸，大人心情好，会给他奖励。 那个时候，希伯来的表弟寄住在他家，可能是年纪小，什么东西都爱跟希伯来抢，尤其是大人们给希伯来的奖励。 希伯来刚开始愿意分享，那个时候MT评测刚刚普及，为了进发展，铺天盖地的宣传。 表弟或许就习以为常了，以至于希伯来犹豫不愿分享的时候，表弟把烧开的热汤泼到了他的身上。 希伯来很不幸，毁了半张脸。 那个时候，原谅被宣传成高尚美德，更何况表弟的过激行为是希伯来不愿分享的‘错’，在家人和MT评测局的调解下，这件事以希伯来一家的谅解结尾，希伯来因此还得到了优秀的S级评测。 事情没过多久，大人都不在的那天，家里着火了，只有希伯来一个人逃了出来。 而他表弟，因为被砸下的房梁压住，被活活烧死。 希伯来非常害怕，他心里非常内疚，因为起火的时候，他害怕得跑了出来，没有顾及到他的表弟。 他觉得他要是回去救他，表弟或许就不会死了。 希伯来倾诉心中的愧疚，被评测局的人认定是自私冷漠的表现。 “见死不救就是自私，如果人人都这样，这个世界就不会有完美的一天。” MT评测局的人，把希伯来的评测等级从S降到了最低，所有人都认为希伯来是个自私自利的胆小鬼。 希伯来不敢出门，直到他死之前。 第四一七章：五星大楼（二十） 希伯来是被自己的姨母杀死的，为了给他的表弟报仇。 她也相信了那些主流的话：希伯来不仅自私，还记仇，说不定这场大火就是他放的，为了报复表弟把他的脸烫伤。 “如果我们早就清楚一个人的品性是怎么样的，就能避免很多悲惨的事情发生。” 希伯来事件被MT评测局作为一个外部舆论的触发机制，将评测更深入的推进整个社会中去，并且得到大家的接受和接纳。 “其实，那把火，是我表弟放的。”希伯来露出诡异地笑容，“他想烧了我的风筝，可惜我没有把火扑灭干净。” 以至于火在不知不觉中，越烧越大。 遛狗的妇女又一次跟何遇相遇，她奇怪地看着何遇，这个女孩刚才在自言自语什么。 她牵着狗走过，六只狗的目光落在那只懒散趴在草坪上的肥猫身上。 “那个女人，是阿曼达的母亲。”希伯来说。 “阿曼达，是怎么死的？” “自杀。” “为什么？” “她以为她死了，那个女人就会后悔，看来并没有。” 何遇不懂。 “她妈妈是MT守则的机制拥护者，积极参与各种守则的补充。” 有标准就有规定，她要求自己的女儿首先做到最好。 阿曼达的母亲希望她的女儿能有一颗平等的心，不歧视不忽略，帮助这个世界上的弱势群体。 有一次，阿曼达穿着红色裙子跟着母亲出去，遇上了一个红绿色盲者，他错把阿曼达身上的裙子认成灰色。 回家之后，母亲禁止阿曼达再穿那些不能让色盲辨认出来的颜色的衣服，她认为这样会使得对方因为认错颜色而尴尬。 类似的例子枚不胜举，母亲对阿曼达的要求简直严格到发指的地步，班里有家庭贫困的同学，她就要求阿曼达不许穿新衣服；小镇上有宗教禁忌的人们在生活，母亲希望阿曼达跟他们交往时也把自己全身包裹住，这是对人家的尊重。 “奇怪的是，她只对阿曼达一个人严格。” 年年评测，阿曼达都没有跌下过S级。 高三那年，阿曼达喝药自杀。 为了不麻烦到大家，她母亲也没有追查阿曼达自杀的原因，只是对外宣传阿曼达发病死亡，而后匆匆下葬。 “其实是觉得丢脸吧。”希伯来冷笑。 何遇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两人无言站了很久。 “你们都回来了？” “嗯。” “小塞布丽娜呢？”希伯来不像是变黑暗的鬼魂，他还理智。 “她现在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希伯来又笑了，脸上的伤疤扭曲在一块。 “她在哪？” 希伯来不说话。 布兰琪差一点就着了道，要不是她坚信自己的药绝对有效。 离开五星大楼，她要去完成一个支线任务。 应该说，这才是他们的主线任务，不是消灭，他们要净化。 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在五星大楼附近晃悠，看到布兰琪，那个人冲了上来。 “嘿！布兰琪，你也出来了。”欧根说道。 “你怎么在这里？”布兰琪问道。 欧根摸摸头，他根本就没有去做未来机的测试，因为一些事情。 现在他想偷偷再进去，但五星大楼已经关闭，上面十层都封闭起来。 “你能带我进去吗？别告诉主管，不然我一定会失去这份工作的机会！”欧根苦苦哀求，跟那次在教室里一样。 布兰琪摇头，她不准备再回去了。 “可是……”欧根还想在说什么，却又露出惊恐的表情，跑开了。 布兰琪往后看，什么也没有。 班森拿着手杖健步走出来，他的目光一直跟着欧根。 “您看到了什么？” “一只正在变邪恶的鬼魂。” “是我们的目标？” “之一！”班森说道，“我们先跟上去，跟安德鲁说，让他回他之前去过的地方等着我们。” 布兰琪点头。 五星大楼顶部。 “已经死了十二个人。” “怎么会死了这么多人，剧本不是安全的吗？” “还有五个人不见了。他们会不会走漏消息？” “那五个人怎么就不见了？” “他们有枪，保安也拦不住；还有一个我们也没有发现她什么时候不见的。”研究员说道，“对了，还有一点，离开的那五个人，他们的剧本好像都发生一点变化。” 主管大步来回走，思索着办法，“我们要早一步做好公关。” 正在这时，有研究员跑过来汇报。 “有一个测试者身体出现问题，好像是病发了……” “又一个病发？” 半个小时候后，主管手上拿着一份报告，证实那个病发的测试者感染了一种传染病，这种传染病是通过血液传播的，跟之前病发的那个人属同一类型的疾病。 主管拿着文件在桌子上敲了几下，对一旁的工作人员说道：“把这个传染病写恐怖点，还有那个医生，现在必须死了，而是必须是病死的。” “明白。” “必须维护我们五星大楼的形象，好好办，未来机一定要推行出去！” “明白。” 已经很多年没有闹过鬼了，这一次闹得可真厉害。 “神父请来了吗？” “神父……神父死了！” “怎么就死了？” “被，被人掐死的……”说话的人身子颤抖，三双大小不一的手印出现在神父的脖子上，他看见了都觉得可怕。 “其他地区的神父呢？” “都，都外出办事了。” “都？” “几乎整个市的神父都不在教堂，不知道去了哪里。” 老者的双下巴抖了抖，他穿着黑色的西装，胸前别了朵白花。 说话的人问道：“家里到底出了什么事？是弟弟他们吗？” “没事，你快走吧。” “大家都走了，家里就剩你们两位老人……” “我们没事。” “可是，弟弟和弟妹他们刚……” “不走你就留下来，反正我们不会走的。” “……” 黑色的汽车驶出车库，车上坐着几个孩子，他们挤在一起，脸上全是未干的泪痕。 开车的中年男人安慰他们，“没事的，吓坏了吧，我们马上就回家了。” 孩子们点头，紧紧抱在一起。 坐在副驾驶上的女人紧紧抓着衣角，她从后视镜去看后面的孩子们，四个孩子都哭成泪人。 女人叹了口气，猛地背脊一凉。 她和丈夫就只有三个孩子啊，哪里来的第四个。 第四一八章：五星大楼（二十一） 一辆黑色的轿车直直向何遇他们冲过来，一点减速的意思都没有。 车子冲进草坪，冲出了山坡。 翻了几个滚，掉了下去。 空气中划过小孩子的哭喊声。 何遇立刻跑向附近，大声呼救，把小镇上的人唤出来。 “……快叫救护车……车上有小孩子……” 忙完这一切，何遇才发现希伯来已经不见了。 救护车和警察很快就赶了过来，万幸的是车里的三个孩子，都只是受了伤，并没有生命安危。 只是开车的男人已经断了气，女人也陷入昏迷。 “……初步推断事故属意外，司机误将油门当刹车踩……” 何遇站在旁边，听到小镇居民认出车主和他们的孩子，是小塞布丽娜的叔叔和堂兄姐们。 不好的预感更强烈，这件事似乎跟小塞布丽娜有关。 那双手还没搭上何遇的肩，何遇已经转身，手上拿着枪。 看到安德鲁，她也没有将手枪收回去。 直到旁边有人看过来，何遇才把枪支收回空间里。 安德鲁依旧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他大笑道：“你放心，我们可从不伤害人。” 欧根跑回了自己的农场，他往身后看，终于没有看到那个可怕的孩子，真不明白，那个孩子为什么会追着他。 他发誓他没有伤害过任何一个孩子呀。 “该死的，神父都跑去哪了。”欧根碎碎念，找不到神父，又回不到五星大楼，他总觉得不安全。 一辆车停在农场旁边，一男一女从车上下来。 欧根认出那个金发的美人。 “你们怎么……” “你好像需要帮助？”布兰琪微笑，“我看你精神好像不太好，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班森站在一旁，眼珠偶尔转动起来。 欧根连忙说道：“我能重新回到五星大楼吗？” 布兰琪摇头，“可能不行了，我们也是被淘汰出来的。” 欧根搓了搓手，这样就不好办了。 班森突然说：“那是你儿子吗？” “什么？” “我看到一个孩子进了房子。” 欧根脸色大变，急忙说道：“我……我们现在回市里吧，我要去教堂呆着。”他自己却知道教堂没了神父，除非他能一直躲在里面，否则也摆脱不了那只小鬼。 可是他真的什么也没有做啊。 “我们能进去看看吗？”布兰琪问。 欧根看了看两人，立刻摇头拒绝，脱口而出：“我儿子不喜欢见外人，他……他比较内向。” 布兰琪露出惊讶的表情，“那个人是你儿子？” “反正，我们快走吧！离开这里。” 班森伸出手杖拦住他，说道：“既然你儿子已经死了，就不应该再留在这个世界，他需要投入下一轮的新生。” 欧根惊骇，“你……你是神父？” “我更喜欢别人叫我巫师。”班森笑，“神父总显得……” 他看向布兰琪。 布兰琪补充道：“虚伪。” “对，就是这个。” 班森大步往房子里走去，欧根在原地愣了愣，立刻赶过去要拦住他们。 “你们不可以进去啊！”他大声叫道，“我举报你们私闯民宅！” 何遇和安德鲁终于确定了黑化的鬼魂是小塞布丽娜，也找到了她黑化的原因。 从虚拟世界离开后，小塞布丽娜依旧害怕，她要回家。 回到小镇上，小塞布丽娜却发现自己的父母并不在家里，她跑到了爷爷家去，正好看到她的父母死在她的面前。 前几天何遇他们到了镇上，知道小塞布丽娜的父母被访谈过后，家族的人担心，这一次他们的评测等级又要降下一个阶了。 与其等待这个耻辱的到来，不如在结果公布前就把这个耻辱消灭。 评测局总不能再对死人评测降低级。 爸爸跟爷爷谈了一宿，他决定接受家族的处死，并且劝说他的妻子。妻子并不同意，她已经受够了这个害人的东西，她反劝自己丈夫离开这个鬼地方，到其他国家去。 男人假意答应，夫妻两去拜别父母，在父母面前，男人用绳子勒死了妻子，自己再服药自杀。 “谢谢你，好姑娘！”安德鲁怜爱地看着哭泣的阿曼达。 “现在小塞布丽娜都不理会我和希伯来了，她已经不相信任何人了。”阿曼达说，“她想报仇，我和希伯来虽然不同意，但我们觉得她没有什么错，请你们也不要阻止她，更不要伤害到她。” “放心吧，我们绝不会伤害任何一个人。”安德鲁说道，“那么你呢，阿曼达。” “我？” “你已经在这个世界呆了好几年，你想不想离开？” 阿曼达瞪大了眼睛，“离开？” “对，重新轮回转世，然后在这个世界以新生儿的身份复活”安德鲁说道，“我们能帮助你们，当然我们现在最想帮助的小塞布丽娜。” “好啊，我去找希伯来，我们一起帮助小塞布丽娜！” 阿曼达喜形于色，欢乐地跑走了。 “你怎么一直不说话？”安德鲁问。 “我觉得她并不想离开。” 阿曼达当然不想离开，希伯来也不想。 “我要多陪我妈妈几年，她现在年纪大了，没有照顾，我放心不下她。”希伯来说。 阿曼达捏着手，“我母亲也是，她的性格不好，太苛刻，没有几个好朋友，只有一屋子的狗陪她。” “能不能等我母亲离开了，我再转世复活？”希伯来问。 安德鲁大笑，“这当然可以！” 希伯来和阿曼达露出感激的笑容。 “那么，小塞布丽娜现在在哪？”何遇问道。 “她应该在她爷爷家里。”阿曼达轻快地说道。 小塞布丽娜蹲在吊顶灯上，俯视下面在吃饭的一对老人， “多吃点，你还要去一趟警察局。” 老爷爷一言不发，安静吃着。 “慢点吃，他们会等你的，不要急。” “我急什么？”老者终于说话，“他们就必须等我，我不仅是前镇长，更是我们镇上唯一一个S级评测的人，这是我应得尊重。” “是是！” 老奶奶偷偷摸了摸眼泪。 例汤在碗中荡漾，慢慢映出一个身影。 老奶奶揉了揉眼睛，碗里的身影越来越清晰。 她抬头看，巨大的吊灯落了下来。 第四一九章：五星大楼（二十二） 布兰琪终于明白欧根不让他们进入房子的原因。 欧根跟着后面冲进来，布兰琪看到他气不打一处来，一脚把他踹了出去。 房间里到处是各种皮毛制品，空气中有隐隐的血腥味，还有一声声虚弱的猫狗叫。 最里面的房间，无数的铁笼子，关着脏兮兮的狗和猫。 一旁还有各种解剖的工作、血痕都洗不掉的台子。 那个孩子站在笼子前，露出心疼的表情。 “动物救助站的志愿者？啊？” 一向温柔的布兰琪提起欧根的衣领，把他甩在了地上。 欧根面色呆滞，没想到这个女人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班森见怪不怪，他对那个男孩子说：“我会帮你把它们安排好，你想去转世复活吗？” 处理好欧根的事过后，布兰琪依旧觉得恶心。 “这个人的评测等级还很高呢。” 真是讽刺，MT评测也不能完全证明一个人的品质。 “走吧，安德鲁找到了那个黑化的小鬼。”班森神色间有些疲惫。 “班森，连续净化两只鬼魂，会不会有点吃力。” 班森摇头，“是我能力不足。” 两人在加油站停下来问路，加油站的工作人员很热情地给两位指路，转头又说起了最近神父死亡的事情。 “被三个人活活掐死的，谁这么恨他啊？” “听说三个手掌印都是孩子的呢。” 班森对布兰琪使了个颜色，布兰琪会意上去询问消息。 大家对美女都是偏爱的，甚至有人要主动开车送他们过去。 神父的尸体就放在教堂一侧，他的脖子上有是三双重叠的手印，乌黑发紫。 班森检查过后，发现作祟的果然是那些鬼魂。 “看来黑化的鬼魂不只一个啊。” 布兰琪笑道：“我们这次又要多留几天了吗？” “那也得看系统的心情。” 能呆多久，可不是任务者说了算。 警察在外面等了很久，听到屋子里巨大的坠落声，他们拍着门，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里面传来老人的声音，“没事，等着。” 几分钟后，穿着灰色西装的老人走出来，他仔细地把大门锁好，才跟着警察一起离开。 小女孩出现在门边，一双大眼睛看着越走越远的爷爷，直到老者上了车。 她跑回屋子里，推着被压在吊灯下的老奶奶。 “奶奶，奶奶！”她叫道。 女孩又跑动起来，直到把整个房子都找遍，也没有看到奶奶。 她又跑回去，整个房子只有躺在地上的奶奶，没有跟她一样会飞的奶奶。 爸爸妈妈也没有变成会飞的人。 何遇总觉得心神不宁，安德鲁却惬意得很，啤酒已经喝了好几杯。 他拿着啤酒杯凑近扁扁，“哥们，一起喝一杯吧？” 扁扁扭过头不理他，一双绿色的猫瞳炯炯有神，转溜着。 “哈哈，班森他们就要过来了。”安德鲁突然说道。 风突然就凉起来了。 何遇一直跟着安德鲁，她怀中抱着扁扁，扁扁一打瞌睡，她就拿出美食诱惑，不许它睡过去。 突然，何遇看到了小塞布丽娜，她光着脚走在路上，阳光下的她，显得单薄极了。 安德鲁也看到小塞布丽娜，他出声叫道：“小塞布丽娜，这边！” 小女孩跑了过来，她的双眼通红，明显哭过。 想到这个小女孩的遭遇也是可怜，何遇的心一软，心软的同时堤防也升起来。 小孩和女人是最最可怕的东西，何遇这样警告自己。 “哥哥，阿曼达姐姐说你能让我重新变成人？”小塞布丽娜问安德鲁。 “当然，小塞布丽娜想复活吗？” “复活了能见到爸爸妈妈？” “复活了你就有新的爸爸妈妈，他们会对你更好哦。”安德鲁说道。 小塞布丽娜笑了，她伸出手，“哥哥抱。” 安德鲁正要过去抱她，衣角却被人扯住。 “怎么了？”他扭头问何遇。 身后的小塞布丽娜突然扑了过来，何遇手中的镜子翻了个面照过去。 双手变成爪状的小塞布丽娜定格住了。 “快走吧。”何遇拉起安德鲁，两人外镇子外跑。 安德鲁亮晶晶的眼睛看向何遇，他咧嘴笑道：“谢谢你救了我。” 何遇见他一点意外的反应都没有，抿嘴，过了一会儿才道：“原来你自己早就有打算了，是我鲁莽了。” 安德鲁大笑，“我没什么打算啊，其实小塞布丽娜没什么攻击力的，你别看她装得那么凶，她的力气比不过我们。” 何遇停下来，“真的？” “鬼魂也没有那么可怕啦，我们虽然不能伤害他们，他们也不能杀死我们呢。”安德鲁说，“他们最大的杀招其实是吓人。” 吓人啊。 的确是这样。 “只是这个世界的鬼魂战斗力太低了。”何遇说。 安德鲁想了想，“是因为他们都还没有变成恶魔。” 班森和布兰琪赶来的时候，正好是夜幕刚洒下。 “直接去她爷爷家。”班森说。 上了锁的门自然难不住任务者们，几个人冲进客厅，厨房那头，有浓重的血腥味。 被吊灯压死的老人，面部没有一丝恐慌。 “这个吊灯是人为弄坏的。”班森抬头，谁能在主人家不注意的时候，把天花板上的吊灯弄坏？ 在放置女孩父母尸体的地方，三人看到了小塞布丽娜，蹲着身子正在哭泣。 看到何遇他们，小塞布丽娜后退缩在一起，“对不起，对不起。” 扁扁靠近何遇的脚边，轻轻地叫了一声。 班森看向她的猫，笑道：“是只不错的宝宝。” 班森拿着手杖，在几个人附近画了几道，才靠近吓坏的小塞布丽娜。 班森像个慈祥的老叔叔，他蹲下身子，“小塞布丽娜，别害怕，你告诉我，为什么要杀人？” 小塞布丽娜摇头，什么也不肯说。 “是有人教你的吗？”班森试探性地问道。 小塞布丽娜这一次没有摇头，一双大眼睛盯着面前的班森看，她问道：“我真的能复活吗？我想让妈妈抱我。” “呵呵，当然可以。”班森一步步朝小塞布丽娜靠近。 小塞布丽娜正上方，一盏巨大的吊顶照亮着整个房间。 何遇拿着镜子，警惕地看着四周，生怕有其他的东西跑出来。 第四二零章：五星大楼（二十三） 吊灯掉下来的时候，有预料似地，安德鲁准确把吊灯击飞了出去，玻璃四溅，却没有扎伤下面的两位。 班森拉起小塞布丽娜的小手，“孩子，你会有一个新的家庭。” 小塞布丽娜咯咯笑，她抱着班森的腿，整个人缠住了他。 起风了，阴风阵阵。 班森面不改色，凭空拿出一枚十字架，直直往小塞布丽娜头上插去，小女孩顿时僵硬，动弹不得。 班森目光一凝，一把银色的小十字架甩向前方。 又是一阵风疾过，十字架纷纷掉落在地上，何遇定眼看去，银色已变黑。 “他们跑了。”班森说，“你们看着她，我和布兰琪去追。” 安德鲁和何遇留了下来，小塞布丽娜被定住，动弹不得，一双大眼睛蓄满了泪水。 安德鲁在一旁安慰她，“小不点，等班森回来你就能重新转世复活了。” 他瞧见一旁丝毫没有放松的何遇，笑道：“班森可是很靠谱的，你就放心吧。” “你知道这种情况下，我会怎么做吗？” “嗯？” “想办法杀了她。”何遇说，“以防后患。” “天呐，她只是个小女孩。” “但她也是只鬼。” “她那么可怜，你难道不觉得帮助她更有意义吗？” 何遇摇头，“我不是来救人的。” 小塞布丽娜是惨，希伯来和阿曼达也一样；基本上死后变成鬼的，生前哪只没有冤屈和可怜。 安德鲁还想开解她，何遇先一步说道：“鬼黑化比人容易，他们生前有冤死后有怨，说不定哪一瞬间就开始杀人了。不是所有人都有你们这样的志向和与之匹配的能力，我们只是汲汲营营求生的小人。” 安德鲁说：“何，你真是个硬心肠。你要明白，做任务不只是为了活下来，我们得到无垠任务者的机会，难道不应该做些更有意义的事？” 何遇笑了，“遇见你们，算是他们的幸运；遇见我这种怕鬼的人，是他们的不幸咯。” 小塞布丽娜的泪水已经漫出来了，安德鲁拿出手帕要给她擦眼泪。 “等等！”何遇叫住安德鲁，“她好像动了一下，你别过去。” “不会的，班森不会出错的。” 安德鲁走到小塞布丽娜面前，给她擦了眼泪。 何遇低头看向自己的扁扁，小胖猫已经在后退了，她也随之后退几步。 联络器响起，何遇接通，是布兰琪的声音：“快传送离开……” 小塞布丽娜动了，整个人抱住了低下身子的安德鲁的脑袋。 房间外狂风大作，何遇手中的镜子往小塞布丽娜那里一照，随之传送离开。 安德鲁以为自己要死了，紧固、窒息，还有布兰琪急切、中断的声音。 一丝的空隙，小塞布丽娜不再继续缠绕他，他趁机脱头而出，左右已经看不到何遇那个东方女人。 安德鲁看向门口，一堆面容可怖的人们向他奔来，除了希伯来、阿曼达，还有那些班森在神父面前救下的鬼魂们，他们如今张牙咧嘴奔了过来。 打了个寒颤，安德鲁消失在一片白光中。 希伯来冲到小塞布丽娜面前，他伸手把那枚十字架拿了下来，再甩出去，就这么一个动作，他的手心已经被侵蚀了一大块。 也亏得他是一只老鬼了，不然整只手就没了。 “我就说，他们和那群神父一样。”阿曼达说道，她站在旁边，冷眼看着受伤的希伯来和小塞布丽娜。 身后的鬼魂满满站了一屋子。 希伯来举起那只受伤的手，“我们不要什么转世复活，我们要报仇！我们的目标是！五星大楼！” “但是……不是现在，神父们现在都在五星大楼，我们的人数优势就没了。” “……他们开发了一个新项目，未来机……等神父离开后，我们就进去……” 小塞布丽娜安静地站在旁边，迷茫地听着大哥哥大姐姐的发言。 传来车子刹车的声音。 小塞布丽娜笑了，“爷爷回家了！” 抱着扁扁，何遇心有余悸，她的旁边站着满身狼狈的班森，却没有看见布兰琪。 过了几秒，安德鲁出现。 没有看到布兰琪，安德鲁骂了一句脏话，他看向班森，不敢置信地问道：“不会吧？” “我们早就做过死亡的准备。”班森说，他拿着手杖，转身往教堂里走去。 安德鲁眼睛红了，他看看班森，又去看何遇，他说：“你居然就这么回来了，天呐，为什么留在那里的……” 他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朝班森追了过去。 何遇站在原地，不一会儿系统提示有人给她转了七万无垠点，算上任务奖励，她一共拿到了七万三千无垠点。 余额…… “嘿，扁扁，我还有二十五万呢！”何遇揉了揉扁扁的脑袋。 “喵！” “当然要好好吃，这几天真的太耗费我的力气了，你知道的，我这个人最讨厌纠结了。” “喵！” “如果他们能感化那几个小鬼……”何遇摇头，“没有如果嘛。” 岸芷汀兰。 作为厨房的一把手，知道何遇今天回来，雁子烧了一桌子的菜。 “好多肉啊，雁子，你是为我做的还是为了扁扁呀？”何遇问道。 雁子摸了摸光溜溜的脑袋，嘿嘿笑了笑。 木日青早就迫不及待伸出了筷子，她跟扁扁一样爱吃肉，得先下手为强。 向恒捡着蔬菜吃，他更喜欢清淡的口味。 得知陆燃和温如进了任务后，何遇似笑非笑地看向木日青：“阿青，怎么每次都见你在家里啊，你是不是偷懒了？” “嘿嘿嘿！”木日青傻笑，夹起白嫩的酸菜鱼片。 “阿青她刚做完任务回来。”雁子赶紧为木日青说话。 “傻大个，你还真以为鱼儿会怪我啊。来来来，这个鱼头给你，别给那只臭大喵抢去了。”“喵！” “哈哈哈！” 每每到了吃饭的时候，何遇觉得是最轻松愉悦的，跟以前一个人到外面吃着阳春面的感觉不一样，人多起来，总觉得自己是在生活，才像个人而不是任务者。 “在想什么呢？”木日青手肘碰了碰她。 “在想我可能爱上你们了。” “那你最爱的是谁呀？”木日青赶紧追问，正在埋头狠吃的扁扁也望了过来，一双绿眼睛盯着自己的主人看。 夭寿哦，这两只。 第四二一章：我是杀人犯 愉悦放松的日子只是短暂。 老板到来打破了何遇的偷懒。 “你看看你，多不争气，工作也不打算干了是吗？”背后挥动着半透明翅膀的小萝莉悬在半空中说话。 “老板，你这是什么造型？” “我刚从精灵的世界回来。”小精灵摸了摸自己淡绿色的头发，尖尖的耳朵，“你要是再这么偷懒，一辈子也看不到真正的精灵。” 木日青在旁边接话，“现在面前不就有一位美丽可爱的精灵吗？” “怎么每次来找小何你都在啊？你可真闲啊。”老板晃悠了一圈，“要不要跟我出去旅游呀？” 何遇失笑，“好了，老板大人，你找我有事？” “没事没事，听说你加入了G联盟？” 何遇一愣，而后笑道：“没有，只是一起做了个任务。” “那群人就是不务正业，你可别学他们，每次任务都要做老长的时间，害得……”老板生生转了话，“小何你要记得，可不能在任务世界呆太久啊。” 老板这次过来，给何遇带了一个消息，在引路人等级评鉴前一个月，有一个引路人培训，到时候可以学到很多东西。 “我当然想去……” “那就好，报名费也就二十五万！” “呵呵。”何遇冷笑，“这么巧啊，二十五万。” “你就说你来不来？” “不去。” “那你明年继续实习吧。” “我天，老板，你怎么这么爱坑你的员工。” “怎么能这么说，你可是我的得意爱将，我才把这个机会留给你的。” 送走了那位绿精灵，何遇瘫倒在沙发上，见谁不想见领导，这话说得可真好。 木日青凑过来，“你那位老板好像很关心你啊。” “这份关心我承担不起。” “钱包也承担不起。”木日青一语中的。 “幸灾乐祸！”何遇一个抱枕砸了过去，“赶紧去做任务吧你！” 何遇走到窗前，那只绿精灵正在悠哉飞着，在老板看向这边前，何遇拉上了窗帘。 不对劲。 在图书馆呆了几天，钱包的压力越来越大，何遇决定进入任务了。 “喜姨，保佑我能去到了解过的世界。” 正在整理书的喜姨点点头，等何遇消失后，她才慢慢说道：“那些世界，你很快就能进去了。” “这是哪里啊？我这视角怎么这么奇怪？我不会变成鬼了吧？” 何遇漂浮在半空，抬头是黑漆漆的天，一轮银月；低头，下面应该是个公园，绿植很多，有假山，还有亭子。 何遇想移动，身体却不听她的使唤。 “嗒嗒嗒！” 高跟鞋踩在地上的声音，在夜里愈加响亮。 一个穿着黄色连衣裙的女孩，正快步穿过公园。 何遇的身子一动，向那个女孩飘了过去。 夜里又响起更沉重的脚步声，皮鞋，男性。 何遇想转头，她却只能盯着前面那窈窕的黄色身影看。 女孩抓紧了包包，走得更快了，几乎要小跑起来。 身后的脚步声也跟着快起来。 女孩边走边拿出手机，准备报警。 “柳柳！”身后传来男人的声音。 女孩停住了脚步，她转过身子。 何遇看清她的样子，暗赞了一声漂亮！小巧的唇，明亮的眼，顾盼生辉。 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出现在何遇的视线里，男人的头发漂染过，是白黄色的，左耳带着一颗圆环形的黑色耳钉。 “柳柳。”男人的声音也很好听，清晰干净。 “你怎么在这？”女孩皱起眉头，手把包包放在了身前，明显地不喜眼前这个男人。 “我今天去接你下班，没看到你，你是不是在躲我啊？”男人急切地问道。 女孩抿嘴，“我今天提前下班了。” “那你怎么没告诉我？”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已经很清楚地跟拒绝你了，麻烦你以后不要再来缠着我。” “柳柳，我刚回国，B市里就你一个认识的朋友。”男人的声音可怜兮兮。 女孩有些于心不忍，她说道：“你应该多交些新朋友，不要老来找我。你长得帅家世又好，一定有很多女生喜欢你的。” “那你呢？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萧寻轩！”女孩的声音拔高，隐隐透露出她的不高兴和不耐烦，“感情这种事没办法勉强的。” 男人上前一步抓住女孩的手，“试一试，你不试试怎么知道呢？柳柳，你知道我很喜欢你，喜欢得不得了。” “放手！” “柳柳，给我一个机会吧！” 女孩使劲想甩开男人的手，但身为女子，她的力气实在是太小了。 男人趁机拉过她，把她抱在怀里。 “萧寻轩，我现在不想谈恋爱，能不能等我把工作稳定了，我们再谈其他的事情。”女孩放软了声音，想稳住面前的男人。 “你骗我，你说你今天提前下班去干什么了？” “我去逛了逛商场。” “你骗人，我看到你和别的男人一起吃饭了！”男人低吼道。 女孩用力推开男人，不可置信地说道：“你跟踪我？” “是啊，要不是我提前一个小时到你们公司楼下等你，我还看不到你屁颠屁颠上了别的男人车的样子。” “萧寻轩，你简直太恶心了。”女孩愤怒地划亮手机。 “你要干什么？”男人紧张地问道。 女孩拿着手机，“你再不走，我就报警，告诉警察有人跟踪我！” “你要报警？”男人的声音有些危险了。 女孩似乎并没有察觉到，她低头输入三位数的报警电话，“对！你以后要是还缠着我，我就报警。” 何遇站在一旁有些着急，她不能动不能说话，女孩也看不见她。 “好啊，柳柳，我那么喜欢你你却要这样对我！我是真的喜欢你啊，你怎么就不接受呢？”男人靠近柳柳。 “你要干什么！”女孩紧张得后退几步，高跟鞋一歪，她摔在了地上，手机甩了出去。 男人的目光落在她掀起来的裙子上，他揪住女孩的衣领，把她拉进了旁边的草坪里。 “你要干什么！你放开我！唔！唔！” 何遇的身体跟着飘了进去，目睹了黑暗角落里的一切。 男人走后，何遇靠近女孩。 她终于能动了，她飘过去，推了推倒在假山旁的女孩。 探了探脉搏和鼻息，没气了。 何遇一阵头晕目眩。 再次睁开眼睛，何遇躺在柔软的大床上。 她摸了摸自己手，是实体，温热的，并没有变成鬼。 床边就有一张大镜子，何遇站在镜子前，看到里面的自己，镜子里的她在慢慢发生改变。 头发变短、身形拔高变大…… 她赶紧低头看了看自己，镜子外的她，却没有变化，身体还是原来的。 可镜子里的她还在改变，女性柔美的脸变成一张阳光帅气的面庞。 黑色的短发变成了白黄色。 何遇侧头，黑色环形的耳钉就贴在左耳处。 第四二二章：我是杀人犯（二） “这镜子有问题？” 何遇上前，用手触碰镜面，镜子里的男人跟她做出相同的动作，甚至表情也是疑惑的。 “这个男人……” 何遇摸上自己的左耳，光滑的耳垂，什么也没有。 镜子里的男人做着一样的动作，抚摸着那黑色的环形耳钉。 昨天晚上所见所闻，还历历在目。 何遇一拳打在了镜子上，碎片满地。 门被推开，一个五十来岁的男人冲进房间，看到何遇流血的拳头和满地的碎镜片，他抄起旁边的凳子就砸过去。 何遇闪身躲开。 “你在干什么？！你以为打碎一面镜子你就能不用坐牢吗？”男人气急败坏地说道，“我和律师在外面绞尽脑汁帮你，你就不能让我们省点心吗？” 何遇后退一步，该死，自己还真的成了那个杀人犯。 见何遇面无表情，男人不由眼睛一红，本就不挺拔的身躯又弯了几个度。 “你好好呆着，爸就你一个儿子，怎么也不会让你去死的。” 何遇一屁股坐在床上，打开任务面板，通关任务：存活。 这是一间很大的卧室，比很多普通人家大得多，成套的装修，低调奢华，无一不展示卧室主人的富有程度。 整个房间的窗帘都是拉上的，何遇拉开窗帘，看到下面围满了人，还有人举着摄像机往这边拍。 有人发现了她，人群轰动。 她立刻拉上窗帘。 不一会儿，那个男人又重新回来，要给何遇一巴掌，何遇将他的手拦下。 “我不会再乱来了。”何遇说。 “你要知道你现在绝对不能出面！”男人警告她。 “我知道。” 男人离开后，何遇来到了电脑旁，打开了网页。 她需要知道这个世界、这个地方的背景。 死刑。 这是个主张刑罚的国家，基本上，杀人的后果就是死刑。 即使是谋杀案的帮凶，也很容易被判处死刑，只是死得会比较轻松。 强奸杀人案，死刑前会被游街、鞭笞、阉割，再由公民投票选择一种死刑方式，包括但不限于枪击、药物、砍头、腰斩、五马分尸…… 如果可以，何遇真想给‘自己’投一票五马分尸。 “这真是个恶心的任务。” 空间里灰蒙蒙的一片，枪支等大杀伤的武器，都被禁用了。 外面的人群、警察，以及这个国家的制度。基本上，变成杀人犯的何遇，只有死路一条可以走。 逃。 何遇把这个选项暂时排在了最后面。 何遇继续汲取有关这个国家的资料背景，她发现她只有七天的时间。 七天后，她将会被警察强势逮捕，进行庭审判罪。 国家对于杀人犯有一个特别制度，更确切地说是对上层阶级犯罪者有优待：只要能交起一笔巨额暂缓金，杀人犯有七天的时间能和家人度过最后的时光，但全程要在警察的监视下，且不能踏出固定区域一步。 意思是，何遇这七天都不能离开这栋房子。 “呵呵呵。”何遇只能冷笑，七天哪里都不能去，谈什么逃跑和自救。 至于靠萧寻轩他那个有钱的爹，何遇也觉得不靠谱，虽然法律对特权阶级有优待，但死刑法发布这二十年来，何遇还没找到一个死里逃生的特例。 即便是名门望族的孩子。 电脑屏幕上，突然蹦出一个小窗口，红色的‘今日头条’四个大字令人醒目—— B市7.30杀人事件簿：十起凶杀案的背后。 电脑右下方显示的日期是：2011/8/02。 何遇点开了那个新闻链接，一张图片出现在首页，是一张鲜血淋淋的照片，一个男人被开膛破腹，内脏被掏空。 叶宝宝冲到卫生间大吐特吐，她的脑海中深深印着那具被掏空内脏的尸体。 那个女人，亲手一点点把男人的内脏掏出来，然后煮成一锅吃了下去。 她第二次睁眼的时候，看到面前吃剩一半的肉羹，反胃、恶心。 用冷水洗了把脸，叶宝宝抬起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变幻、变化。 叶宝宝惊呼一声，摸上了自己的脸，镜子里的她还在变化，变成一个熟悉的人。 “我去，不会吧！” 看着镜子里的那张脸，叶宝宝又吐了。 敲门的声音把她惊醒，她走到门边，敲门声不断。 “谁啊？”叶宝宝问道。 外面传来大力的敲门声，“交房租了。” “等下拿给你啦，我要拉肚子了。” “这是麻烦，十分钟后我过来找你要啊，到时候别装作不在啊！”房东嘀嘀咕咕走了。 叶宝宝听到脚步声走远后，打开门溜了出去，她可不想继续待在这里了，尤其是桌子上只吃了一半的肉汤，见了她就反胃。 叶宝宝走在路上，猜测着‘存活’这两个字。 “这次的任务也太模糊了！”叶宝宝搓了搓手臂，明明是艳阳天，她却觉得异常冷，入眼的皮肤是她熟悉的小麦色，而不是镜子里苍白的肤色。 这让叶宝宝心里好受了些，她实在不愿变成食人魔。 随手拿过路边志愿者派发的免费报纸，入目的图片让叶宝宝反射性想吐。 “……连环杀人凶手……警方极力追捕中……” 叶宝宝左右看看，路过一家小店时她进去，隐匿地把几样东西放进了空间里，店里的镜子照出她现在的模样。 一个长头发、干瘦、苍白到极致的女人。 叶宝宝离开商店，转个弯从空间拿出一个宽沿帽戴上，遮住她的脸。 她靠在小巷口，观察着周围的人，一个穿着正装的男人夹着皮质包走过来，叶宝宝低下头，跟了上去。 打晕男人，叶宝宝从他的包里找到了钞票。 重新回到那个房子的叶宝宝，看到了正要撬开她房门的中年妇女，她赶紧跑过去，拿出钞票给了她。 “我去取了个钱，你不用这么着急吧。”叶宝宝笑道。 “你不是拉肚子吗？” “这不是一想到要给你交房租，肚子就不疼了。” 房东离开后，叶宝宝拿出一根铁丝，轻松打开了房门的锁。 关上门，就看到狭小的屋子里，正中桌子上的那锅肉汤。 “呕！”叶宝宝又反胃想吐。 忍着恶心把那碗内脏羹处理过后，叶宝宝开始消除家里一切可能留下证据的痕迹。 她翻到床底的一本日记，上面只有短短几篇日记。 第四二三章：我是杀人犯（三） “人人都有食癖。 有人爱好臭味冲天，有人无辣不欢，有人喜欢无骨虫，有人喜欢带血生肉…… 所以有人对人肉有渴望也不奇怪。 人可以吃动物，动物可以反过来吃人，人为什么不能吃人？ 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人肉产生食欲的呢？ 我不记得了，我只知道，吃了一次之后，就再也停不下来。 人最好吃的，莫过于五脏六腑了，这是我的口味。 我知道吃人是法律不允许的，但我不吃，我会死。” 叶宝宝将日记本的纸张捏出水来，好长一段时间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摊开手掌，她发现自己手掌全是汗水。 她现在很饿，但想到的食物不是她爱吃的鲜奶芋圆，而是那锅被她倒掉了肉羹。 反胃和渴望同时升起，怪异得难受。 叶宝宝烧掉日记本，离开了这间出租屋。 警察总会找到这里来的。 那张免费的报纸叶宝宝一直拿在手上，她带着宽檐帽，低头看着竖起的报纸，躲过一个又一个监控摄像头。 没想到自己一过来，就成了连环杀人凶手。 叶宝宝叹气，她翻了一页报纸，加大字号的标题映入眼中—— 忘恩负义：二八少年手刃养母。 胡子谦双手被银色的手铐束缚住，身上穿着橙色的囚服，坐在审讯室里的他，能从略微反光的玻璃里看到他的样子。 十几岁的少年，夸张的发型，耳朵上满是耳钉，鼻环，还有唇钉。 胡子谦下意识抬起手去摸自己的嘴巴，没有任何东西。 玻璃里，银色的唇钉闪闪发亮。 胡子谦沉静下来，自己应该是代替昨天晚上看到的那个少年，那个疯狂地挥刀看着自己老母亲的少年。 对面的两个警察眼中隐隐含有怒气，一个警察大力拍了拍桌子，“愣什么？！问你话呢！为什么杀了你妈妈？” 胡子谦露出迷茫地表情，“对不起，请问这里是哪里？” 另一个警察把桌面上的笔砸了过去，要不是胡子谦躲闪得快，差点刺进了他的眼睛里。 “装什么装，老实点，你也没有多少日子了。你应该知道，不管你有什么苦衷，杀了人就得以命偿命，死刑法不会让你有生的可能。” 胡子谦心里一顿，他继续说道：“这里是哪里？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要找律师。” 接下来无论警察说什么，胡子谦就是闭口不言，除非律师过来。 胡子谦被暂时带走，他左右有两个挽着他的警察，胡子谦知道现在自己的身体还是自己的，他要从这两个人手中逃走不难。 但监狱里，除了这两个人，还有其他警察，和高墙。 静观其变。 胡子谦想，自己总不会这么快被定罪，就算定罪了，死刑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判处的，他有的是办法躲避死刑。 比如，精神问题，人格分裂。 他本来就不是原来的少年，是另一个人。 路过一间房间，胡子谦扭头往里面看，一个女人抓着门上房的小窗子往外看，她的目光很冷，盯着胡子谦走远。 胡子谦走后不久，两个警察来到这间房间，打开门。 “陈澄，出来，到你了。” 女人的表情沉沉，被人带着来到审讯室。 还是那两个审问的警察，看到穿着囚服的女人进来，两人相视一眼，露出同情的目光。 女人落座，她慢慢抬起头，直视前面的警察。 “陈澄，女，二十三……孤儿院……五岁时被陈天赐收养……长达十年的性侵犯……” 警察的声音带着情绪，看向女人的目光愈加同情。 女人微微低头，嘴角快速勾起又放下。 “你于前天晚上九时许，在家中杀死被害人陈天赐，可否承认？” “我承认。”女人承认得干净利落。 两个警察皆有些于心不忍，但还是真实记录下女人的话。 一番问话下来，女人非常乖巧，有问必答，知无不言。 两个警察皆觉得内心沉重，但最重要的问题还是要问的。 “杀死被害人后，你曾试图逃跑，又突然出现在大街上被人认出……”警察问道，“你当时是不是……是怎么想的？” “我当时决定出来自首。”女人抬头，“先前逃跑是因为太害怕了。” “你被养父……那个，你其实可以报警的，你知道我们国家的死刑法有多严，你杀死了那个禽兽，你自己也要搭上一条命。”审讯的警察中有个女性，她满含怒气。 “我不知道。”女人说，她瞪大眼睛看向两位警察，“死刑法有多严格？” 女警耐心给她解释，杀了人的，一定会被判处死刑，这是他们的国家铁定的法律，不会视情节轻重而减刑。 女警见陈澄呆愣在椅子上许久，小声对同事说道：“她还真不知道这个啊？” “知道了可能就不敢杀人了。” “这个要不要写进去？” “算了，她已经够可怜了。虽然法官的同情对减刑没有用，但死之前受到的刑罚能减就减。” 一个明知道杀人会偿命的女孩，还敢杀死养父，足以说明她平日被养父欺负得多么过分。 女人似乎回过神来，她像是自语，又像是在问人：“杀了人就必须死？绝无减刑的可能？” 得到肯定答案后，女人身体动了动，又垂了下去。 “什么时候庭审？” “正常走程序只要五天。” 女人嘴巴微张，“这么快？” 旋即释然，无论怎样都是死，凶手承认过后，直接过庭审处死就行了。 刚才自己是不是有些承认得过快了？ 女警说道：“我们会为你争取点时间。” 男警察瞪了她一眼，对一旁录像的人说道：“这一段删掉。” 离开审讯室前，女警跑过来，对女人说：“外面有很多人在关心你，你要加油，大家都觉得你杀了你养父是对的。” 女人的脚步停了停，对的吗？那为什么还要判她死刑？为什么不减刑？ 何遇刷完了有关的所有案件，萧寻轩杀死柳柳的事件也在其中，还被顶置在前三的位置。这些报道信息甚至比何遇知道得更清楚，比如萧寻轩是什么人，柳柳的背景又是怎么样的。 正在刷着网页的时候，萧父走了进来，看到何遇居然还有心情玩电脑，气不打一处来。 正准备发泄出来的时候，他听到自己儿子说。 “爸，我要个律师。” 第四二四章：我是杀人犯（四） “胡闹，你自己能处理什么？你就给我安静待在家里，我会给你想办法。”萧父驳回了何遇的请求。 “我要个律师。”何遇坚持，“我总不会自己害自己吧。” 一番坚持下，萧父终于被说动。 “好的律师难请，又涉及到死刑，我要花时间给你找。”他说。 何遇摇头，她道：“我不要最好的律师，帮我找个喜欢钱的就好。” 不过半天，何遇要的律师就被找来了。 四十多岁的男人，高瘦、白皙，留着成熟的胡子，看上去像个教书的教授。 看上去堂堂正正，一表人才。 何遇很满意。 两人对开坐下。 “我叫王宇伦。”律师语气不卑不亢，即使坐在他对面的是自己的金主。 何遇翻看着律师的履历，这个人二十七岁之后接过二十多起有钱人的案子，其余都是公益接案，怎么看也不像一个爱钱的人。 何遇却很满意萧父为她找到的这个人，聪明，又不会像另外那些无良律师一样暴露自己的爱钱本性。 他应该是个爱惜羽毛的人，萧父找到他，一定许下了一笔客观的钱；就像他之前接的那些富豪大案。 那些案子，即使没有打赢，也为己方争取到最大化的权益。 “你已经清楚我的事情，你有什么想说的？”何遇问他。 “你杀了人，现场也采集到你的DNA，还有一些目击者的证言……”王宇伦说道，“要减刑罚很难，至少阉割是逃不掉的。” 他只说了减刑罚，并不去说能改判死刑。 “如果杀死她的不是我，或者说，在我之后有第二个杀了她……”何遇缓缓说道。 王宇伦露出笑容，“这个方法也不是不可行的……” “现场没有留下我的**……”何遇说道，这一点警方并没有透露，只大概公布了死者的死因。 “你带了套？”王宇伦皱眉，“她是被强奸致死的，如果现场没有留下你的**……可是性行为过程中，很容易掉落毛发，她身上多处发现你的指纹、毛发和汗液。” “其实，我没有用生殖器，我用了别的工具。”何遇说道，“所以能让她强奸致死的，不只我一个人……所以我有个想法……会不会是我离开后，有第二个人把她……” 王宇伦眼睛一亮，他认真想了想，“这个操作性不大，死者身上只有你一个人的痕迹，硬要推出第二个人来，说不通。” 何遇摇头，“我不是要找人顶罪，我只是想让所有人都行相信，我不会杀了她，我可能是无辜的……” “这需要我的帮忙。” “当然，我可不能出去。” “你想怎么做？” 何遇指了指窗帘，隔绝了里外的世界，“媒体总爱发声，总爱引人注目。” 并且它们发出的声音，总会有一大批人盲目相信。 改变，要从一件小事开始。 王宇伦说：“那可能要很多的钱。” “我爸有的是钱！”何遇说道，终于有一天，自己也能堂而皇之地说出这句话。 王宇伦笑了，他喜欢钱。 “哎呀，肚子饿了，还是先吃饭吧。”何遇抱住从床底窜出来的扁扁。 叶宝宝叹气，眼前的甜品食之无味，她很饿，却一口也吃不下。 疯狂地，她想念那锅肉。 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清脆的掌声在安静地甜品店里异常清晰。 周围的人看过来，那个打了自己一巴掌的女人戴上帽子，匆匆离开了。 “神经病啊？” “精神病院里出来的吧！” 叶宝宝咬了咬自己的舌尖，要是以前，她可能会冲上去把那个嚼舌的女人打一顿，但现在不行。 她刚刚看到那群在吃甜品的人，竟然觉得他们比那些糖水可口。 疯了，疯了。 难道她也要跟那个女人一样，开膛破腹吃人肉？ 饥饿无力，什么也吃不下。 身体越来越饿。 这种感觉像是早晨气喘饥肠辘辘却又心生油腻，只想来一碗清粥小菜，送到眼前的却全是流油的红烧肉。 可人肉是清粥小菜那就好了。 叶宝宝不在乎杀人，但她不想吃人，她这人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那些让人恶心东西。 “真是要逼死老娘。”叶宝宝戴着帽子穿梭在美食街，寻找自己能吃得下的食物。 食物吃下肚，不到几分钟就吐了出来，同时脑子里更渴望那锅被倒掉的肉羹。 “唉！”叶宝宝长长叹了口气，“人肉就人肉吧，总比饿死好。” 吃饭的时候，胡子谦跟陈澄对上眼，两人都对这里的死刑法有了一定的了解。 被关在监狱的他们，被动，可发挥的空间小。 监狱里还有其他的任务者，同样面临这样的困境。 晚上的时候，有人越狱失败，被严加看管。 “越狱的事，得精打细算，就算现在跑出去了，我想全国的人都认识我们，要怎么跑也是个计划。” “我们不能枪，那些警察能，逃跑过程中被击毙了那就得不偿失。” “再等等。” “嗯。” 正在和胡子谦联系的陈澄被迫中断，她又被请了出去，这一次是有人来看她。 看望她的是一大家子人，上到八十岁的老人，下到十几岁的孩子。 一见面，那几个大人就泣不成声，一直在跟她说对不起。 陈澄面无表情，眼前这群人，她都不认识。但显然，他们认识她。 “我家那个败类做了这么丧心病狂的事情，孩子你怎么就不跟爷爷奶奶说哟！”老人哭得稀里哗啦。 一个四十来岁的妇女一直在抹眼泪，眼眶红红的，看向陈澄的目光中满是愧疚。 陈澄开口，“不关你们的事，他是他，你们是你们。你们都是好人。” 陈澄说完这话，就连押着她的狱警都忍不住的心酸。 “可怜你还这么年轻啊孩子！我们会想办法，那败类对不起你的，我们帮他还。” “还？我都要死了……没事的，我说过，他是他，他的罪，已经用命还了。”陈澄自嘲地笑，“再说，死刑法，有谁能改变？” 大家都沉默了，陈澄见此心里也沉了几分，看来这个法律真的苛刻。 “小澄，我们正在凑钱交暂缓金，在你庭审前让你出来，小妈给你做好吃的啊。”红着眼眶的妇女开口道。 陈澄回到房间，她看不到外面的天空，只有亮着灯的走廊。 夜了。 胡子谦一直坐在床上，没人来看他，他不说话，也没再提审他。 第四二五章：我是杀人犯（五） 信息碎片化适应于人们现代化快节奏的生活。 焦虑，烦躁。 这个时候刷刷手机，找到能刺激到自己神经的文字、图片和短视频，就能缩进一个舒适圈里，躲进另外一个我为主意识的世界。 最近热门的新闻，还属集体出现的十个杀人案件，人人在讨论，人人在发表看法，人人在渴望—— 庭审后的刑罚投票。 自从严格的死刑法颁发之后，凶杀案件越来越少，就连街头打架斗殴的孩子都少了很多。 “深剖富二代强奸杀人案背后：有奖征集！” 被害人柳柳，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小康家庭，自小就乖巧听话，学习成绩好；人也长得漂亮，追求她的男生从河东码头排到了河西口。 二十出头的她，只身一人来到B市奋斗，这也得益于一个机会。 长得漂亮、身材又好，且有气质的柳柳，朋友帮她报名了一个选秀节目，节目的奖金设置得很高，这对这个不富裕的女孩很有吸引力。 来到北京参加比赛的她很快就被刷了下去，但也因此找到了现在这份工作，并慢慢在B市站稳了脚跟。 没想到事业刚刚起步，就碰到了萧寻轩这个恶魔，毁了她的一生。 而强奸杀人犯萧寻轩，跟柳柳是老乡，在一次同学聚会上认识的。萧家是当地有名的富豪人家，萧寻轩念书期间一直在外地某教育大省上学，与柳柳的交集只限于假期，但两人的关系一直淡淡。 一年前，随着公司重心的转移，萧父定居B市。 前几个月，在国外留学两年的萧寻轩回到了B市，遇上了老熟人柳柳，并展开了激烈的追求。 萧寻轩的攻势持续了三个月，未果，在月黑风高夜强奸并杀害了柳柳。 “因为目前萧家付了巨额暂缓金，警方暂时没法对萧寻轩进行逮捕。毋庸置疑的是，萧寻轩强奸杀人的证据板上钉钉，不容回转，死刑只是早晚的问题。不过，在杀人犯没有交代犯罪事实之前，大家难道不好奇这个衣食无忧啥也不愁的富二代为何会强奸杀人？” “三十万奖金，征集富二代强奸杀人案背后的故事，与最后警方公布的结果最近似的故事，会获得我们的最高额奖金。” “另外，因为相关信息不足，知情人士可提供相关情报，经过证实为真的，我们也会给予一百到一千不等奖金。相关信息我们会集中公布出来，供大家猜测推断。” 文章背后，有一家小公司名字，为本次活动的赞助商。 刷到文章的人，骂着这家公司靠杀人案炒作，一面兴致勃勃加入讨论。 三十万的奖金，说高不高，但绝对不低，被吸引的人不在少数。 “你是怎么想到这个办法的，我很好奇。”王宇伦说道。 何遇笑了笑，因为她是个鬼话满篇的导游啊。 “有一个湖，其实它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水干净了点。有一天领导就问啊，咱们这个地方有什么可以吸引人过来旅游的地方。有人说，有个湖，水很干净。有人说，干净有什么用？有个人一拍大腿，我奶奶那里以前还死过人呢？有人又说了，死过人的水还那么干净啊……” 王宇伦不明所以。 何遇笑笑继续说，“几年之后，那个湖成了著名的一个景点，有导游带着游客过来，介绍这个看上去没什么特别的湖：清末还是民国的时候，这个湖是有名的污水湖。有个小媳妇，他男人出门在外，她又长得漂亮，村里人认为她出墙了。她只能以死明志，她跳湖之前说，要是上天能看到她的清白，就让这湖水变清。她投湖后，这湖水还真一年比一年干净起来，怎么也不会被污染。你们看这水是不是特别的清，跟那深山老林的泉水有得一比，哪个大城市还能找到这么干净的湖水，你们是不是？” 王宇伦目瞪口呆。 “最后的最后，这个湖就打出了‘最干净的湖’这个名号，在全国都出名了。”何遇说，“其实它本就只是个湖，只是有心人脑补过度，旁人也就信以为真。” 无中可以生有，坏事怎么不能反转成好事。 王宇伦笑了，“那你和那个女人的故事，后面一定很精彩。” “当然，这也要感谢你的支持，没有你的小公司，要找到一个可靠的遮挡板还得花费一些时间。” 王宇伦笑道，“那间公司的法人可不是我。” 夜更黑了，何遇准备睡觉的时候，萧父进来了。 “你又动了一大笔钱，拿去干嘛了？” “给王律师了。” “你不是下午刚转了一笔钱给他吗？” “不够嘛，你就不要管我了。” “我怎么能不管你，我就你一个儿子！”萧父难掩哭音，“你怎么就做出这样的糊涂事。” “我怎么知道……” “你！”萧父泄气般弯下腰，他慢慢地离开了房间。 何遇坐在沙发上，她和萧父说话的次数不多，但也发现这两父子的感情并不好，像是疏远惯了，再难亲近。 而萧寻轩的母亲，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过。 离婚还是死了，何遇暂时还不知道，但她很快就会知道了。 躺在床上，何遇一直睁着眼望着天花板，直到毛茸茸的爪子试图将她的眼睛合上。 “扁扁，我睡不着！”何遇将扁扁抱在怀里。 “喵！” “我真的好气哦！”她说。 三更半夜，还有一大群人没有睡着。 网上，强奸杀人案背后故事征集令被推到了顶峰，被各大媒体转载。另外还有一些自媒体发布了类似的征集令，征集其余九起杀人案背后的故事，但他们的奖金并不高，热度及不上首出者。 叶宝宝窝在网吧角落，十起凶杀案，她是其中一起。 这个富二代…… 叶宝宝笑了，这种作风在任务者里面算是少见的，她很想会会这个强奸杀人犯，问问他到底要干什么。 肚子咕噜咕噜响起来，叶宝宝已经饿得没有几分力气了。 一个青春白嫩的女孩从她身边走过，“好了好了，我这就回去了……我没去网吧，我在学校自习呢……老师布置作业太多了嘛……什么嘛，我哪里跟那些坏男孩一起玩了……” 叶宝宝站起身，戴上帽子，默默跟在了那个女孩身后。 第四二六章：我是杀人犯（六） 叶宝宝重新回到了那个小出租屋，她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踏入这里了。 上锅、开火。 热水煮开后，叶宝宝撕开方便面的包装，将热水注入。 舒服地吃饱过后，叶宝宝走进浴室，她脱掉带血的衣服，狠狠抹了一大把沐浴露，要把自己身上的肮脏臭味冲洗掉。 不过，这个房子是真心不能再住了，她必须另找落脚地，鬼知道以前那个女人有没有把指纹留下。 打开电视剧，新闻正在播报最近的养子弑母案。 一段简短的嫌疑人录像被放出，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被押着进了监狱，新闻却称呼他为少年。 “这不是胡子谦嘛，啧啧，原来他也过来了。” 叶宝宝看到的自然和原住民的不一样，电视机里，被押着的哪里是什么少年。 胡子谦现在在监狱里，想到有人比自己还要悲惨，叶宝宝忍不住笑了，她打开联络器，给胡子谦发去了消息。 老朋友一起来了，怎么能不打招呼呢。 早晨，萧父刚起床下楼，就看到在一楼吃着早饭玩着手机的何遇，她的样子根本不像一个即将面对死刑的人。 萧父站在楼梯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恨不得没有这个儿子，又恨不得取而代之替他去死。 萧父坐在何遇对面，喝了一口牛奶，又放下。 他还是爱喝豆浆。 “爸，我们的国王为什么要发布这样的死刑法？”何遇突然问道。 萧父一愣，萧寻轩平时很少问他什么，他这个儿子受过教育，总嫌他落伍、暴发户。 “这个……” 萧寻轩所在的国家，虽然已经进入现代文明，但依旧沿袭君主制度，死刑法就是二十年前的新国王颁布的，一直以来严格执行，从未放过任何一个杀人犯。 这跟国王的境遇有关，他爹当年在他二十岁的时候宣布所有死刑犯改为无期徒刑，后来的政治斗争中，国王被暗杀，要杀他的人正是当年那批改判无期的死刑犯中的一个。 国王劫后余生，却一直记着这件事，他认为大赦天下并没有什么用，杀人犯是不懂得感恩的。 既然敢杀人，就不必给这些人什么改过自新的机会，因为他们不会也不配。 萧父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其实这只是表面的原因，据说当年有其他特权阶级支持反政府组织夺取国王的政权，国王稳固政权后颁布了死刑法，以及非常严厉的相关刑罚，就是为了削弱特权阶级的势力。最初那几年处死了上千人，其中不少是那些特权阶级的亲戚、后代。” 当然，之后为了安抚特权阶级，又增加了一项暂缓金的优待。 但何遇觉得这样才更可怕，接回去了，还是得死。 据何遇找到的资料，的确是不少‘王亲国戚’、‘富贵世家’的后代被处以死刑。 萧父虽然有钱，但绝对算不上大富大贵，自己想靠特权脱身，难以实现。更何况现在事情闹大，还在天子脚下，想鱼目混珠几乎不可能。 萧父还想跟自己的儿子多说几句话，何遇已经起身上楼了。 “对了！”她停下步伐，“待会王律师会过来，你跟他一笔钱。” 萧父皱眉，“又要钱？” “你赚钱不就是给我花的吗？”何遇笑了笑。 见萧父又要生气，何遇说道：“你是不是后悔平时没有好好教我？对！你是应该后悔，你儿子教不好，祸害了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 萧父颓然坐在椅子上，他有钱，什么事情不能解决？这样的思想，他有的，他做的，未免没有影响到他的儿子。 的确，有钱什么事不能解决，除了死刑，因为颁布这个法律的人比他有钱、比他富贵、更比他权威。 新的一天，照常审问，胡子谦坐在椅子上，依旧一言不发。 “别以为什么都不说，就能拖一辈子。”警察敲了敲桌子，“坦白从宽，你还能少受些刑罚。” 胡子谦开始闭目养神，闭紧嘴巴。 今天审问的警察脾气不怎么好，看到胡子谦这样，脱口就骂了出来。 无非是忘恩负义、狼心狗肺、禽兽不如那些。 胡子谦睁开眼，在警察他们看来，他的形象是个十几岁的少年，纤弱畏缩，但行为却可恶至极。 在他们眼里，他已经是个死人了。 对死人有什么好客气的。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胡子谦终于开口，“那个女人死了不少正好吗？” 见胡子谦终于提到了受害者，警察立即逼问，“她可是你妈，虽然不是生母，却也养了你这么多年！你怎么能杀了她？！” “我没有杀她。”胡子谦说，“我当时正在睡觉，醒来之后就发现到了这里。” “胡子谦！” “我不是胡子谦，我说过很多次了，你们一定是抓错人了！”胡子谦说。 “你不是胡子谦那你是谁？” “我叫陶子谦。” “我呸！你还装是吧！” 稍微稳重一点的警察拉住那个暴怒的同事，“你不承认也没关系，找个心理医生给他检查一下。” “就算他有精神病又怎么样，用这招想逃避死刑的人多的是，那财政大臣的儿子也装作精神病，最好还不是被绞死了，死之前还背关在精神病医院里面折磨了很久哦。” 陶子谦不说话，也不慌张，他本来就不是十几岁的胡子谦，他是三十多岁的陶子谦。 再次路过陈澄的房间，那个女人依旧双手把住门上的小铁窗看他，陶子谦目光平静与她交汇，然后撤开。 陈澄离开门，坐回小床上。 那个男人不一样了，她看出来了。 他想到办法了，他心里有底了。 陈澄昂起头，头顶的天花板有一圈黄色的印记，晕黄泛开，白色的墙顶显得脏兮兮。 “这样的话，他肯定不会花时间跟我一起计划越狱了。”陈澄自言自语道，“还是得靠自己啊。” 陈澄走回窗边，她在等，等一个好消息。 其实她也没有决定要花心思放在计划越狱上，那群人可是说有什么暂缓金。她打听过后，就是交一笔钱，让死刑犯在死之前多快活几天。 算是，另类的断头饭？ 那群人穿着打扮看上去都还不错，应该能付得起那一笔暂缓金吧。 第四二七章：我是杀人犯（七） 对于何遇来说，新的一天要在网友的脑洞中度过了。 背后的故事早就有五十来篇的投稿，基本上都是猜测着情杀的可能性最大。 情杀。 富二代追求女生不成，恼凶成怒痛下毒手。 根据一些情报信息，这些推测的故事变得有血有肉起来。 柳柳一个人独自在B市奋斗，她买不起高房价的居所，也租不起黄金价格的单身公寓，只能和几个女生一起合租在民居里。 同居的两个女生反映，柳柳这几个月透露过一些有人在追求她的细节，比如带回出租房的玫瑰、比平时更晚的回到家里、手机的消息提示不断。 大家推测追求她的人就是萧寻轩。 柳柳公司的同事也告知大家，柳柳最近工作状态有些不对，一直像是有苦恼的样子，被什么麻烦事缠身。虽然柳柳没有明说什么，但那个状态绝不是谈了恋爱，说是失恋还差不多。 由此推测萧寻轩属于单方面追恋柳柳，而柳柳对萧寻轩并不感冒。 一个有意把妹，一个抗拒反感。 “萧寻轩他爸就是个没什么文化的暴发户，靠投机倒把发家；这导致萧寻轩的家庭教育不是很好，身上有这一些不学无术的富二代的通病。 他的学习成绩不好，花花公子一个，这一点与他早有接触的柳柳已经看透了。柳柳是个自强自立自信的女孩，她不是那种拜金的舔富女，她当然看得出萧寻轩追求她的背后，只是想鸳鸯戏水一场。所以她非常抗拒。 抗拒的结果并不好，你能想象一个习惯什么都手到擒来的富二代被人一再又一再拒绝后会怎么样吗？所以在柳柳又一次拒绝之后，萧寻轩一怒之下，选择了强奸杀人，并畏罪逃回家中。” 何遇笑了笑，这篇文章基本上把事实就说出来了。 但真相这种东西，越晚出来越显得真实。 毕竟现代人，都喜欢反转，至于反转前后谁真谁假，谁在乎？八卦之心满足后，这些事情就与他们无关了。 手机响了，何遇接起，按下免提。 “第二批信息已经投进去了。” “好！” 陈澄一直等到了夜晚，也没有什么能让她开心一点的消息传过来，她的期待落空了。 她靠在墙上，再一次抬头仰望那面发黄的天花板，果然靠人不如靠自己，钱呐钱，谁会不喜欢呢，她居然还对那群哭兮兮的人抱有希望。 不过是嘴巴上说得好听，真正要割肉的时候，谁舍得啊。 暂缓金和养女，是个人都会选择真金白银吧。 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 陈澄想到什么，抿住了嘴，真是头疼。 越狱，越狱。 陈澄纠结了一下，选择联系监狱里其他的任务者，总不能坐以待毙。 这里就四个任务者，胡子谦去掉，那个越狱失败的蠢蛋不做考虑，还剩一个女人。 女人啊，陈澄把那黄色的晕圈看出花来，女人和女人合作，可没什么优势。 叶宝宝已经找到了新住所，五十块一天，三百块包一个星期的小旅馆，不需要身份证的那种，给钱就给钥匙。 她准备帮助胡子谦，除了胡子谦答应给她的无垠点外，还有一个原因。 女人和男人合作，总有很大的优势。 叶宝宝偷偷笑了，男人总是小看女人的。 她要把胡子谦拉出来，做她的替罪羊。 叶宝宝其实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但作为懒人嘛，需要想什么好办法吗？有现成的模仿，抄袭就成了。 感情牌谁不会打，少年弑母案背后难道没有点什么隐情。 当事人都说有了，那就一定有。 叶宝宝在网上联系好了写手，只要手写稿，钱货当面交易，当然给出的稿费，价格不菲。 胡子谦发来消息，告诉他明天下午他会离开监狱，到精神病医院去，到时候可以里应外合，把他救出去。 叶宝宝没有回他的消息，劫犯太危险了，她不想堵上自己的性命。 还是徐徐图之。 于是她回到：“不要急，我们慢慢来，你不是谁那个养母并不是什么好人嘛，那你杀了她是应该的，大家都会理解你的。” “理解有什么用？”胡子谦说，“死刑又不能减。” “当然有用，要是你逃不出去，死刑之前的刑罚总能减轻点吧。” “我可不想有这样的假设，明天你一定要帮我。” “安啦，一切交给我来办，你也别急着明天就能逃跑，要是没机会你可不能怪我不出面啊。” 叶宝宝关了联络器，明天去救他，她可没那么傻。 再搭救胡子谦离开监狱之前，有很多事情她要铺垫好，所以胡子谦还是待在那个消息不灵通的地方比较好。 “也不知道小澄怎么样了，消息不灵通，监狱里是怎么样的我们都不知道！”老人抹着眼泪，“我当初就不该答应那个败类，替他办好领养手续，我是罪人啊我！” “妈！” 周围的人都上前安慰这个一生吃斋念佛的老人，十几年前，本以为自己做了件造福孤女的善事，没想到种下的恶果。 “我不管，我一定让小澄过好她最后的几天，暂缓金一定要给我筹到。” 几个中年人纷纷面露难色，那笔钱对萧父来说都能算得上一笔大款，更何况只是普通中产阶级的陈家。 一直在抹眼泪的妇女说道，“我可以把我家房子卖了。” 她这么说，其他几个人脸色都有些不好看。 老人气得咳嗦几声，捂住胸口，差点喘不过气。 “你们是不是老三一样，人长大了就变得狼心狗肺了！” “妈，您别气，我把公司卖了也得把这笔钱筹出来！” “是是，我在市中心还有个店铺，卖了能拿不少钱。” 老人缓过气来，她悲凄道：“不是我不为你们着想，我们现在吃穿不愁，少了那几套房子几个小公司，也饿不死。但小澄，是被我们家害了啊，你们爸要是还在，肯定要拿刀往那个败类尸体上扎上几刀！” 妇女帮老人顺背，她说道：“妈，我们都知道，爸都说过很多次，做人，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我要是早知道那个败类良心都被狗吃了，我就亲手杀了他，省得祸害小澄这个可怜的孩子啊！” 第四二八章：我是杀人犯（八） 一夜过后，网络上出现大量关于被害者的消息、资料。 或许是因为情报奖励的缘故，又或许是熟悉的人同情这个有着不幸遭遇的女孩，爆料了满满一大桶，都是站出来为柳柳说话的。 首先是夸柳柳人好孝顺，上大学没拿过家里一分钱，反而把自己兼职打工的薪水寄回去贴补家用，这样的女孩子肯定不会为了金钱与所谓的二代公子交往。 其次是说柳柳学习成绩好，是个难得的好孩子。当年以文化总分第一名考入当地某艺术学院，四年都是拿奖学金的；甚至连柳柳小学作文拿了几等奖、中学英语满分这些小事情也被爆了出来。 又说到柳柳的恋爱经历，她虽然漂亮美丽，却也洁身自好，大学谈过两段感情后，就一直单着。到B市奋斗后，更是一心扑到工作上无心恋爱。 追求过柳柳的有钱人，萧寻轩不是第一个。 有一个白手起家现在已身价千万的男人发声，当初他也追过柳柳，但被对方果断的拒绝了，见柳柳毫不脱离带水，所以他也就放弃纠缠，尊重女士的意见。 现在他很好奇，按照柳柳的性子应该早就明确拒绝过萧寻轩，萧寻轩脸皮到底是有多厚能继续死缠烂打围在柳柳身边长达几月。 柳柳的父母是普通的工薪阶级，他们家不算富有但也不贫穷，最骄傲自信的就是自己有这么一个好女儿。 “柳柳是个很有主见的人，她做什么决定从来不需要我们二老操心，喜欢什么东西也是自己想办法赚钱买。她经常说我们的钱留着自己享福，她赚钱以后给我们养老，她真的是个好孩子！” 视频里，这对老父母哭得稀里哗啦。 “我看到网上有人说我们柳柳活该，招惹到那个禽兽，怎么就是我们柳柳的错了？！明明是那个禽兽来招惹我们柳柳的啊！” 何遇看到这里，她点击关掉了整个视频。 在这种事情上，这样严格死刑法的确有意义，有时候一个人的生命不只是他自己的，还是一个家庭的。 杀人不过一念，悲者还有余生。 王律师打来电话，他在那头说道：“柳柳的父母不接受萧家的任何补偿，一分钱也不要……” 那边的声音停顿一下，再说道：“他们只要你的命来偿。” 一命偿一命吗？何遇说，“我知道了。” “我们还要继续接触吗？其实你父亲也找人也跟他们谈过，想要取得柳柳父母的谅解，但是两位老人都没有同意。” 被害者父母的原谅，对减少刑罚是很有作用的。 “我爸也去过了？”何遇问道。看来萧父也不认为萧寻轩能逃避这次死刑，只求自己的孩子死之前少吃些苦头。 “对，而且不止一次。我看，我们想让他们收下钱的事，很难办得到。” “再试试。”何遇说。 “可……” “有其他人会上钩。” “我明白了，但是他们可能会狮子大开口。” “要的不就是狮子大开口吗？” 何遇抱着扁扁下楼，发现萧父坐在客厅里，盯着黑屏的电视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两天这位公司的董事长没有去上班，一直在家里陪着何遇。 虽然两父子基本上都没有说话，互相见面的时候还有些尴尬，萧父却坚持留在家里，偶尔会到房间看看自己儿子的情况，更多时候不是跟律师在商量，就是坐在没打开的电视机前发呆。 看到何遇，萧父不免肃起脸，两人像是陌生人，不似父子。 气氛有些尴尬。 其实尴尬的只有萧父一个人，何遇不是原主本身，并没有太多的情绪在里面。 何遇坐到萧父侧对面，问道，“如果我死了，你会怎么做？” 萧父一时回答不上来，只是安慰她说道“没事的，我一定会救你出来的。相信爸爸，你不会有事的。” 何遇笑了。 不知道如果以前萧寻轩听到这句话后，会不会天真的相信，相信他爸真的能用钱解决这件事情。 “我是说真的，如果我死之后，你会怎么做？你会怎样对付柳柳的父母？” 听何遇说起这个，萧父嘴巴抿成一条线，露出怒容来。 “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人，只想要你的命。” 何遇沉默了。 萧父看着沉静在那里的何遇，总觉得他不像自己的儿子，杀了人之后，他变了很多。 何遇久久才开口，说道：“爸，再给我一笔钱。” 话题转得太快，萧父一时反应不过来，顿了顿说道：“你又要钱。” 这句话说完，一股子的熟悉感漫上心头，就是这样啊，他跟他儿子这些年来的对话不就是这样吗？ 什么也没变啊。 “反正你也救不了我，我只能自救。”何遇说。 萧父笑了，“就靠你跟那个爱钱的律师吗？小孩子瞎胡闹。” 何遇默然不语。 “哦对，你还跟其他的律师也接触了。” 何遇挑眉，萧父查她查得可真紧。 “不能把网撒只在一个律师身上。” “那也好，那个王律师爱钱如命，我担心你会被他骗。不过你现在接触的那几个律师也不怎么样，我再给你找个更好的。放心吧，只要有足够的价钱……” “爸，我的事你就别管了。”何遇说。 萧父又露出生气的表情，他说道：“我最讨厌你说这句话，要是我当初多管管你，也不会没发现那个女人的存在。” 就也不会放任自己的儿子随心所欲，他的儿子他还是知道的，容易冲动。 何遇只觉得无话可说。 有时候想达到什么目的，做就行了，她不准备改变其他人。 阿姨已经做好了饭菜，中饭时间到了。 何遇准备起身吃饭，萧父叫住她，问道：“对了，这只野猫是从哪里溜进来的？安不安全，看上去没打过针。” “没事，安全的。”何遇摸了摸扁扁的脑袋。 扁扁对萧父翻了个猫式白眼，什么野猫，也不瞅瞅它额间的‘王’字。 正在何遇吃饭的时候，一篇新出的文章，悄无声息地在网络上慢慢火热起来。 文章说，养不教父之过，说的是家庭教育不好带来的弊端，引用的案例是时下火热的养子弑母案。 没有父亲的弑母者，本身就带着浓浓的悲剧色彩。 这是一个从小父亲去世，母亲忙碌于工作忽略他，而他在冲动的年纪又发现自己并非母亲亲生儿子的孩子的故事。 第四二九章：我是杀人犯（九） 胡子谦是在八岁的时候没了父亲的，之后一直跟母亲相依为命。 世界很大，从家里坐地铁到学校要花三块钱，坐到市中心七块，火车站九块……更远的地方要更多的车费。 胡子谦听同学说过，出国的机票都是千把上万块，他换算了一下，那个地方一定很远，这个世界实在太大了。 世界同时也很小，只有他和他妈妈。 他经常搬家，没什么朋友同学，除了妈妈以外，他好像也没有什么亲人。 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他都没有。 父亲去世后，没有人管他。 妈妈也不管他，为了赚钱养家，哪有时间跟他相处。 胡子谦就这样学坏了。 逃课、网吧、电玩城。 小小年纪，胡子谦就跟外面的人混在一起，他学抽烟、喝酒、赌博、沉迷网络，成绩一退再退。 大家都说他不是个好孩子，以至于他干出弑母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大家虽然震惊，但转念一想，又觉得是意料之中，这种孩子像是会干这样坏事的人。 但胡子谦为什么突然杀了他的妈妈，这件事谁也不知道，警方目前也没有任何消息透露。 但根据知情人士透露，文章分析了胡子谦杀人背后的推动机制，那就是家庭教育的因素。 胡子谦的行为，深受他所接触的环境的影响，而应该阻止他继续接触不良环境的父母，却没有做到明理辨别的教导。 父亲不在教不了，母亲也没有教过胡子谦什么。当胡子谦在学校被嘲笑没有父亲时，没有母亲的宽慰，他只能选择离开校园，进入另一个释放怨气随心所欲的社会场所。 在那些场所里，胡子谦接触到了一种文化，这种文化是导致他最后杀死自己母亲的火线。 文章写到这里，留了一个空白，并不急于揭露它想透露的重点，但是吊足了大家的胃口。 胡子谦正在接受心理医生的测试，他非常平静，一点也不着急。 人格分裂对他来说，根本不需要演戏，他本就是另外一个人。 他一直在关注联络器，等着叶宝宝的消息，这才是他在意的。 大概因为他的形象是一个少年，今天押送他过来的警察并不多，虽然束缚的措施做得很好，但要硬逃出去并不是没有可能。 一个下午都在医院里度过，带着眼镜的医生测试过后，对一旁等候的警察点了点头，他把测试报告分析拿给警察看，证明胡子谦的确是一个分裂的人格。 “我企图唤醒胡子谦的真正人格，但是失败了，现在主导他的这个人格应该是个成年男人……” 讲解到半，医生的助手进来了，他拿着平板，给医生看了某样东西。 “怎么了？”警察见医生的表情有些奇怪。 心理医生说道：“你明天再把他带过来一趟，我觉得他是个很适合研究的对象。” 警察指了指胡子谦，“他？为什么？人格分裂的患者可不止他一个。” “但是他很有研究性，你看看这个，等明天报道出来，应该就能知道了。” 警察看过之后，“这都是假的吧，网上的话怎么能相信，我们警察都不知道的事情，他们怎么会知道。” “可能是真的，我刚才跟胡子谦对话，发现他有个不能透露的信仰，应该属于某个神秘的文化。” 这正好跟文章埋下的伏笔一样。 警察干皱的脸笑了笑，他看向医生。 医生说：“怎么？以为我在想办法救他，他可没钱给我。” “哪里哪里，就算你想救他，法律也不允许啊。除非国王同意。”警察笑道，“那我今天就带他走了，至于明天能不能过来，也不是我们能说了算的。” 心理医生明白，摆摆手让他们离开。 胡子谦离开医院的大门，也没有看到叶宝宝。 车子缓缓开出医院，往街上驶去。 牢固的车厢，左右都是带着武器的警察，还有行驶的速度。 胡子谦握紧的拳头松开，今天也许只能这样了。 车子上了立交桥，准备离开市区时，无数飞车党迎面而来。 都是些十几岁的少年，奇装异服，吼着嗓子不要命的超速开车。 胡子谦收到了叶宝宝的消息，“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飞车党，引起混乱，回监狱的路上。 左右的警察都堤防起来，车子也慢慢停下，不敢与那群飞车党正面相碰。 胡子谦趁此机会，有了动作。 陈澄跟另一个任务者商量好了后天晚上一起越狱，她们商量了一整天，制作了一个还算详细可行的计划，只需要两天的时间来做准备。 吃晚饭的时候，陈澄发现，胡子谦并没有回来。 他今天要去医院，或许是趁机逃走了。 陈澄戳着碗中的米饭，最好是失败！那个背信弃义的小人。 吃过晚饭，陈澄正在呆在房间里看书，角落放置了一些热销的书籍，翻了几页，内容还不错。 狱警敲了敲她的门，“准备一下，要出去了。” 陈澄叹了口气，她放下书，无聊的审问她真的不想再去，横竖是个死刑，真不知道录那么多口供要干嘛。 狱警带着着她来到交接处，“跟着他走吧，办完手续你就可以离开了。” 陈澄顿时错愕不已，“离开？不是提审？” “是啊，你家人给你交了暂缓金。”狱警说，“去吧，时间也不多，就七天，好好享受生活。” 陈澄有一瞬间的不敢相信，而后后退一步说道：“我还有些东西没有收拾。” “刚才不是让你准备好了嘛！”狱警说道，“监狱里有啥东西呢，再说你就要死了，东西带出去也没用。” “我刚刚看了本书，我得回去记住我看到第几页了。”陈澄说，“我出去还要继续看的。” “哎呀哎呀，你们读书人就是麻烦，去吧去吧。” 陈澄重新返回了房间，将她之前做的一些准备全给撤掉了，她就要走了，何必给自己留个隐患。 至于合作，管他呢。 自扫门前雪比较重要，攀屋要消耗的力气太大了。 一家子人在等待陈澄的到来，见陈澄出来了，老奶奶一把眼泪又流出来。 “小澄，我的孩子啊！” 陈澄顺从此刻的气氛，微红了眼上前，扑到长辈的怀中。 陈澄跟着这群‘家人’上了车，发现有几个便衣警察也跟着过来了。 她呼了一口气，这总比在监狱里多一点主动。 第四三零章：我是杀人犯（十） 陈澄来到一个陌生的家里，简简单单的一个三室居室，装修也没有什么特别的。 总之就是一般的富裕家庭。 跟那个清贫得可怜的男人家里一点也不一样。 见陈澄盯着屋子四处看，怕她不习惯新的环境，眼眶红红的妇女抓住她的手。 陈澄下意识要甩开，妇女却握得很紧。 “小澄，这里就是你的家了，不要害怕，不会有人再害你。” 随行的人已经少了大半，只剩下老奶奶、哭泣的妇女和一个穿着校服的少女，可以看出这个家是三个人常住的地方。 “这个是妮妮的房间，这几天你就睡这里吧，床单什么都是新的，房间里的东西你可随便用，不需要客气。”妇女热情地拉着陈澄的手，带她熟悉新的环境。 陈澄也正有此意，多看看有没有可以逃跑的地方。 少女抱胸，跟着她们后面，一脸不耐烦地看着自己母亲招待这个女人。 她很讨厌她。 陈澄回头看了少女一眼，这个女孩自一见面开始，就对她抱有敌意。 仔细想了一想，陈澄也就不在意了，估计是气自己母亲把钱花在别人身上了。 妮妮的房间让给了陈澄，她只能和母亲挤在一块睡。 巨大的双人床一点也不嫌挤，妮妮睡得离自己母亲远远的，中间的空位还能再放下一个人。 “妮妮，怎么了？不高兴？” “哼！人傻钱多。” “你舅舅犯了错误，我们应该替他弥补，这笔钱我们出也在情理中。”妇女抱住自己的女儿，“这不是吃亏，这是理所应当的偿还，懂吗？” “我不懂，反正我讨厌那个女人。”少女气呼呼的，“她死不死关我们什么事，她也不是个好人。” “别胡说，要不是你小舅舅，小澄姐姐也不会这么年轻就要死了。”妇女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善恶有报，我们家做错了事，就要补偿，不然迟早会招报应的。我希望我们妮妮一直平安顺遂，花多少钱都值得。” 妮妮说，“你们又没有做错事，做错事的小舅舅。” “当初收养小澄的事，你外婆和我都有帮忙办手续，大家也是看着小澄长大的，出这笔钱，也是求个心安。” “反正我不喜欢那个人，她才不是好姐姐呢，你们有钱还不如让我出国旅游……” “妮妮！” “好嘛，睡觉了妈妈。” 扁扁在旁边呼呼大睡，尾巴时不时翘起来一下，像是做了开心的梦。 不睡觉的人绝对没有它开心了。 何遇一直在刷着网上的消息，手机也放在一旁，等待王宇伦那边的反馈。 投了那么多的钱，联系了那么多家媒体，跟进了那么多消息…… 也该看看网民们的反响。 果然网络上一边倒的风向。 小姑娘因为拒绝一个男生的求爱，对方恼羞成怒之下竟然对姑娘做出禽兽不如的强奸行为，更可恶的是把姑娘强奸致死。 无论无何，这都是一件极其恶心的事情，萧寻轩的行为简直称得上丧心病狂。 柳柳遇见这样的社会渣渣，可怜可悲，她付出了生命的代价让世人看清楚这个男生衣冠楚楚外表下的恶毒。 这个毁了一个女生一生、毁了一个家庭的男人居然还敢躲在父亲的背后，既不接受调查，也不出来认出。 做过不敢承认，是个没有担当的怂货。 站在柳柳的角度和立场，网民集聚了大量的愤怒，对萧寻轩的观感直线下降。有人呼吁为柳柳家捐款，有人呼吁用最可怕的刑罚处置萧寻轩，甚至有人建议私刑杀了萧寻轩，别让他在这个世上多活。 诅咒萧寻轩去死的人不计其数，包括诅咒他的家人。 基本上每个页面，百分之八十的人都在咒骂这个败类，剩下的百分之十九点九的理智派，分析着萧寻轩可能受到的刑罚和死刑方式。 还有百分之零点一的人，在推广自己的参赛作品。 何遇点进去看了几篇，对那个养子弑母案的一篇故事兴起了兴趣。 网民的反馈大同小异，作为一个知情人来看，刚开始的确会有种同仇敌忾感觉，这种感觉对何遇来说很奇妙。 她现在是萧寻轩，但她又很恶心成为的这个身份。 何遇继续翻着网友们的留言，寻找自己想要的东西。 终于，一条消息映入眼帘，这条消息有不少人回复，是个热度留言。之所以沉到这么底下，是因为不少人举报和踩了这条回复。 消息的内容只是质疑现在在网络上集体高潮的人们，事实的真相警察还没有公布，细节什么也不得而知，大家集体攻击杀人犯就算了，还要攻击他的家人，简直不可理喻。 这条留言一出来，自然被无数网民谩骂，甚至有人说他就是萧寻轩。 被质疑的回复者也是个坏脾气的，这么多人怼他，他倒是不服输起来。 言论自由，言论自由。 他或许说的不对，但也不是没有道理，可以同样的对他进行质疑，但人身攻击和谩骂意见不同的人，这实在是令人气愤。 他开始发一些自己从那些媒体文章里发现的漏洞，并指明这些情报根本不足以用来推测事实。 尤其是那几篇看上去似乎是抓住了背后真相的故事文章，只是作者的脑洞和想当然，当做故事看看可以，当真你就是蠢了。 何遇继续往下刷，看看在这片齐心的风向中，还有没有不同的声音。 果然，发现好几个，虽然呼声不高，但却不是一个人在站出来。 何遇拿着手机，表情有些难过和愧疚，又有一丝蓄势待发。 手机适时响起来，王律师告诉何遇，柳柳的其他亲戚，私下找了他，提出了一笔巨额赔偿金的要求。 “多少？” “一千万。” “真是狮子大开口。” 王宇伦在那边笑了一下，说道：“是啊，他们也不怕撑死。”他自己做一单也没敢要这么多的钱。 何遇说，“继续讲价。” “他们现在就想吃你们萧家……”王宇伦的声音有些犹豫，那群人似乎不知道收敛，觉得萧家出得起暂缓金，就能拿出一千万给他们。 “没事，先拉扯一下。” 王宇伦一惊，听何遇这话，是要给他们一千万了？ 一千万啊。 王宇伦舔了舔干燥的唇，不知道会不会经过他的手。 第四三一章：我是杀人犯（十一） 满身狼狈、血流满面。 胡子谦被几个身强体壮的警察推着回了监狱，被电击过的原因，他手足有些无力。 双手被手铐紧紧拷住，脚上也栓了链子。 胡子谦的脑袋还是清醒的，以至于他很清楚自己现在的困境，逃跑失败，只会被看得更紧。 连夜的审讯，胡子谦依旧未说一个字，他的精神疲惫，警察们也不好受。 “暂时就这样吧，押他回去。” 胡子谦走后，老警长翻着桌上的资料，连连摇头。 “不对啊，不对。”他口中说着。 “什么不对？”年轻的警察问他。 “胡子谦从小就性格懦弱，没有父亲在身边，母亲也不管他，就算被欺负他也不敢说话。”老警长指了指纸上的记录，“他的老师和同学都反映他是个沉默自卑的人。” 这样的人，会有勇气逃跑？ “也许他只是在学校里比较内向，他在外面可是不学无术，整天跟着混混玩的，什么东西没碰过，怎么会没胆子。” “你乱说什么。” “没乱说，网上都爆出来了。” “没人调查就没有发言权，你说的那些事我们去验证过了吗？”老警察板起脸，“他爱逃课到外面上网、他喝酒抽烟这些事情我们都知道，但跟混混玩，这件事我们查到过吗？” “没有！” “所以……你还不赶快去查查，他到底有没有在外面跟什么人混在一起，或许就能找到他杀死母亲的原因。” “啊？这都凌晨了，有什么好找的，反正他杀人已经是事实了，又活不了……” “我让你去你就去，还想不想干了。”老警长扬起手中的文件往年轻人的脑袋上砸了一下。 “行行行，我先在就去。” “等等！”老警长叫住他。 “还有什么吩咐呀？”年轻人嬉皮笑脸，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 “我们做警察的意义不只是抓捕犯人归案，还要给大家还一个真相和事实。”老警长说，“人死了就没了，案子可不是这样。” 年轻的警察稍息立正，对老警长大声说道：“明白，我立刻去查，保证抓紧事实、把握真相！” 清晨，天灰蒙蒙的亮。 除了扫地的清洁大爷们，没见几个人。 叶宝宝坐在公园的长椅上，百无聊赖刷着手机，盯着养子弑母案那篇文章阅读量的变化。 一个身穿黑色卫衣的男人出现在街头，他把双手揣在兜里，微微弓着背。 男人四处观察着，看到了不远处的那个女人。 她穿了一身黑色的连衣裙，衬得出她的皮肤异常的白，也异常的瘦。裙子套在她身上看上去大了一码，V字领有些往下，露出她的锁骨，有三排骨头。 “真的是……”男人摸了摸鼻子，那个人说到公园看到最瘦的那个女人就算她了，果然是没有人再能比她更瘦了。 男人快步走过去，这么瘦的女人没什么危险性，恐怕连他的一只手都打不过。 虽然觉得当面给稿费很奇怪，但看到这个女人，男人心中的提防降到了最低。 叶宝宝抬头，那个男人正在靠近她，她的视力很好，能看到男人黑色卫衣上沾到的白色毛毛。 叶宝宝有些洁癖，这个男人真邋遢。 但随着男人走近，叶宝宝的胃缩了缩，口水开始在嘴中分泌。 “稿子都拿来了吗？”叶宝宝问。 “一共五篇，加上之前投稿的那篇，六篇。”男人说道。 叶宝宝简单地看过稿子，说道：“一篇一万，六篇也就六万，这几篇我看着很不错，我额外再给你五千。” 男人露出笑容，“谢谢老板。” 叶宝宝也笑了，她把旁边的包推给男人，男人低下头数了数，验了真假。 “这里只有七万。”叶宝宝指着公园的另一头，“那边有个自动取款机，我过去取钱，再给你五千。” 叶宝宝缓缓往公园里走去，男人犹豫了一下，跟了上去。 何遇一觉醒来，发现头条被抢了。 弑母案成了人们今天的热议话题。 何遇点开了后续的故事。 胡子谦沉迷网络，接触到了很多不良的信息。 少年都爱模仿那些自己觉得又酷又帅的人，比如电影里的古惑仔、动画里的超人侠；胡子谦自然也是这样。 他渴望自己能变成有无穷力量的超人，改变世界改变自己。 他其实很爱他的母亲，如果他有超能力，就能改善自己的家庭，母亲就不用整天忙着工作而忽略他。 但是模仿就只能是模仿，不是每个披上红披风的人都能在城市飞，也不是每个戴上草帽的少年都能有力量去追逐够不着的梦想。 胡子谦在学校里被欺负，在外面做小弟，仰仗老大哥们的力量，他愈发渴望得到自己真正的力量，摆脱现在一团糟的局面。 他想让她母亲关注他，多陪陪他。 渴望使人容易相信某种想象已久的假象。 就像拒绝你多次的女神终于开口说可以考虑考虑你，你就更奋不顾身地投入，觉得与之偕老就在前方。 灵主能给你无限的力量。 胡子谦就这么相信了，他开始接触这样神秘的文化，加入一个号称能救赎世人的教会。 如果胡子谦的母亲在意一点，或许能告诉这个孩子，有种东西叫邪教。 但没有这个机会了，胡子谦渐渐接受了这种文化的洗脑。 神秘揭开的面目不是无数人探寻不到的谜底，往往只是一个真实的骗局罢了。 总有人深陷其中。 胡子谦终于要去尝试使自己获得力量的办法了，他深信不疑，蒙蔽的心多出了一股子莫名的勇气。 他杀了第一个人，按照那种信仰所说的，他喝下了那个人的血。 力量在他身体里游走，虽然大家看他的样子依旧是瘦弱不堪，但胡子谦对自己拥有了力量深信不疑。 只不过是力量还不够而已。 他杀了第二个，这一次他非常听话，不只是喝血，还要吃肉，力量才会更精粹。 第三个人，根据教义，做到这一步，力量就要充满身体的五脏六腑，这一次不仅仅是要吃肉而已了。 有了力量，就能脱离这个悲苦的尘世，到无忧无虑的天堂去。 胡子谦要带他妈妈一起去。 第四三二章：我是杀人犯 杀人，食肉，内脏。 几个关键词立刻让人联想到至今未抓到凶手的那个连环杀人案，文章报道指向性实在太明显。 胡子谦或许就是那个连环杀人凶手！ 文章的最后，又留了一个伏笔，第二天过后会揭露有关凶手的细节。 也就是说，那头会有一些真凭实据。 这篇文章被顶到了全网的最高处，如果胡子谦真如文章所说，就大发了。 警察局。 “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把散发谣言的人抓起来管教！乱写什么，扰乱网上秩序。” “这真是谣言吗？”文章的风格有些像讲故事，转述一个自白者的故事，体现在一些小细节，比如胡子谦的小动作。 “先把人抓起来……你还真相信一个小孩能杀那么多人？多吃点饭长点脑子，干活快些！” 网警很快就查到文章背后的人。 赵海，三十岁，无业游民，偶尔兼职做个枪手，赚一些吃饭钱。 警察赶到赵海的居所时，他已经不见了，只能从他的电脑中发现删除文件的痕迹，文件恢复过来后，证实是那两篇文章都是他写的，除此之外还有另外的未发表文章。 在赵海的在线聊天软件上，发现了他最近的一则聊天记录。 有个自称是胡子谦教友的人，找他写文，出价很高，一万一篇。对方给了赵海一些信息和自己的要求，让赵海写一篇文章试投。 文章通过后，对方又给了一些信息，让赵海把接下来几篇文章都写了，其中几篇要求大幅度力现真实场面和细节。 没有发表的文章里，在描写开膛破腹和弑母案的时候，真实感扑面而来，就像……是凶手自己写的一样，就算不是凶手，也至少对凶手的犯案细节是了解的。 而这些素材也是对面不知情的人提供的，警方基本可以肯定胡子谦跟那个神秘的知情人认识，并且熟知。 更重要的是，在胡子谦去医院之前，对方在跟赵海的聊天记录中隐隐透露了胡子谦将要越狱的信息。 聊天记录的最后，是约出来交易，对方也透露了自己是个女人，交易地点定在了某个偏僻的公园。 “是个女的？” “不一定，可能只是故意谎报自己的性别吸引赵海过去交易。” “这么说，赵海现在有危险。” “一定要抓住这个人！”老警长眯起双眼，这个人就算不是连环杀人案的凶手，也跟凶手有莫大关系。 胡子谦。 想起那个十几岁的少年，老警长摇摇头，希望不是这样的。 那个人用的是新注册的账号，并不能够从里面发现什么，在这里警察断了一条线索；而那个偏僻的公园正好没有安装监控摄像头，因为时间的原因，也找不到有线索的目击者。 公园四周大范围搜索了一圈，没有任何发现，神秘人不见踪影，孙海也跟凭空消失了一样。 “那个人手里还有剩下几篇文章，他一定会发表到网上的，时刻关注网上动向，注意他的位置。” “明白！” “把胡子谦给我提出来！” “警长……” “还有什么事？” “上次来报案的那家人又来闹了。” “哪家？” “女儿失踪的那家。” 何遇看到这篇火热的文章就有点不太高兴了，热度都分去了大半呢，关注萧寻轩案子的人就少了。 这样可不行，达不到自己预期的效果。 她拿起电话，打给王宇伦，“把那个弑母案的热度压一压。” 有钱嘛，媒体就是自己的，想给网民看什么就有什么，不想让他们看到的，就能压得下。 何遇认真想了一下，自己这样是不是太坏了。 “反正又不是我一个人能办到……”是那群媒体，他们喜欢钱胜过喜欢传播本身的意义。 这么想着，何遇却一点没有好受起来，她又想起那句至理名言：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认为自己有责任。 舆论的风气就是这么慢慢败坏的。 陈澄过上了最舒服的一天。 就算是重生之前，也没有这么舒服过。 什么叫家里的小公主、什么叫掌心的宝贝捧手里怕摔、含嘴里怕化了。 舒服得陈澄都不像计划逃跑的事情了，但任务还是要完成的，尤其是这样模糊的任务，做到完全消除死亡的可能也许才能通关。 改变死刑还不如远走高飞，逃到星球的另一端去。 她踩着柔软的拖鞋，啃着女主人亲自下厨做的酱猪手，对面的窗户打开着，能看到外面守着的警察。 少女从房间里走出来，脸一直是拉着的，用力踩着步伐，她走到陈澄面前，‘啪’地拍桌子坐下。 十三四岁的少女，长得水灵灵的，青春活力。 她的皮肤吹弹可破，莹莹白亮。 陈澄的目光落在她娇憨的脸上，少女含怒的样子也很可爱，不是那种让人皱眉的怒气，或许是因为她生活无忧，没遇到什么糟心事，所以连生起气来也那么干净，不会让人生出负面的情绪。 “你看我做什么？！”妮妮气哼哼地说了一声，她看着陈澄面前的大碗猪蹄，以前这些东西第一份都是她的。 其实她也不是嫉妒这一碗猪蹄，她没有那种小孩子脾气，觉得自己的地位被挑战了。 她就是单纯不喜欢这个女人，只有她见过她的真面目。 陈澄勾唇笑了笑，“我就看你怎么了？你打我啊？” 挑衅。 少女气得拍桌子站起来，“你这个人，真讨厌！怎么不滚出我们家啊！” 她说话的声音有些大，在客厅看电视的老人巍巍颤颤地站起身，走过来。 “怎么了？” 看到老人，妮妮咬了咬嘴唇，她知道现在这个杀人犯姐姐是家里的心头宝，自己说话没什么分量。 她赌气坐下，什么话也不说。 “奶奶，没事，小孩子闹脾气呢。”陈澄笑了笑，“您去看电视吧！我给你捶捶腿！” 老人笑了，神色和蔼慈祥，“不用了不用了，人老了锤几下也没什么用。还是小澄你想要什么，就跟我们是说，我们给你买！” “嗯，我知道了，谢谢奶奶。”陈澄乖巧地说道。 “装！”妮妮小声说。 就知道这个女人不好，对她和外婆就是两幅面孔。 第四三三章：我是杀人犯（十三） 陈澄和妮妮，相看两厌，各自都不喜欢对方。 过往的经历对一个人的喜恶有很大的影响，陈澄讨厌妮妮，因为她曾经渴望和她一样，同时对这样的孩子抱以羡慕和嫉恨。 陈澄的童年并不快乐，要拿人来做个比较的话，跟胡子谦的家庭大抵相似，缺少父母的关爱，没有什么愉快的家庭氛围。 她觉得亲情淡漠，却抱以期待。 陈澄连自己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期待这种一直不属于她的东西。 也许是享受期待破灭后的那种发狠。 在监狱里她就想过，如果她能出去，遇到那一大家子说着要帮她出去的人，她一定毫不留情杀死。 这是他们让她抱有期望应付出的代价。 妮妮身体往后靠了靠，狐疑道：“你到底再看什么？” 陈澄咬了一口猪蹄，缓缓咀嚼，“没什么。” “真是讨厌。” “你应该可怜我。” “你有什么好可怜的，可怜的是我小舅舅。”妮妮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瞪得很大。 陈澄心念一动，“你什么意思？” 妮妮嘟起嘴，“我不管别人怎么说，我的小舅舅就是好人，他才不会做不好的事情！” 少女的声音软糯，又异常笃定。 陈澄问，“你都知道什么？” “小舅舅是好人，他是好人！”妮妮大声说道。 从外面买东西回来的妇女听到自己女儿的话，赶紧放下东西跑过来，她捂住妮妮的嘴，担忧地看向陈澄，害怕这个已经受过伤的孩子再次难过伤心。 陈澄的嘴角弯下，显得有些难过。 “妮妮，跟我来！”妇女将少女拉走。 妮妮一脸的委屈，“小舅舅就是好人，我为什么不能说。” 女人摸了摸眼角的泪水，“你还小，有一句话叫做知人知面不知心，长大你就晓得了。你只要记住，现在不要再在小澄表姐面前说这个，她听了会很伤心的。” “为什么不能说，小舅舅就是好人，就是好人！”妮妮说着说着哭出来，“妈妈难道你不喜欢小舅舅了吗？你不是经常跟我说，他有好东西第一个给表姐，第二个就送到我们这边来吗？” 妇女听到这话，眼泪又落下来，止不住了。 “我房间里的玩具，三分之二都是小舅舅给我买的，表姐小时候的玩具比我现在的还要多。小舅舅对我们这么好，为什么表姐要杀死小舅舅……” 妇女捂住口中要哭泣的声音，她揽住自己女儿，“孩子，你还不懂，一个男人对女孩子太好……” 想到什么，她抓住妮妮的双肩，问道：“小舅舅送你礼物的时候，他有没有对你做什么奇怪的事情？” 妮妮的脸涨红，虽然她还小，但性启蒙还是做得不错的，她推开自己的母亲，大声说道：“从来没有！小舅舅就是个好人！” 叶宝宝找了地方呆着，她不能运动太多，她很容易累，进而产生食欲。 最好的办法就是呆在没有阳光的阴暗地方，坐着、躺着度过一天，等心理的食欲上来之后，出去觅食。 总觉得现在自己的状态有些像吸血鬼。 叶宝宝打了个哈欠，她现在连人多的地方也不敢去，那些人都像食物一样在诱惑她。 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对鲜血、人肉这么感兴趣，原身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人，叶宝宝一点也不了解。 只知道那个人一定有病，不然也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她已经把那几篇文章设置了定时发送，叶宝宝知道这点小把戏不会骗过警方，毕竟有些事情一调查就能知道说不说得同。她的计划是把警察的注意力转移到胡子谦身上，给自己的逃亡留下足够的时间。 只可惜她不能乘坐公共交通工具，人太多；也不能自驾车，没有驾照被拦下来，更是危险。 她只能靠小宝马，慢慢挪，挪出这座城市，就好办多了。 明天她就离开这里，到下一个地点去。 打着黑色的伞，叶宝宝匆匆离开公园的角落，到路边摊买了面包热狗，老板问她加什么酱料的时候，叶宝宝的眼睛落在红色的番茄酱上，咽了咽口水。 “多一点的番茄酱。” 啃着热狗面包，叶宝宝找了一个网吧钻进去，出来的时候，她手上多了一串钥匙。 找到了钥匙的摩托车，叶宝宝插上钥匙，带好安全帽离开了此地。 现在网上已经闹翻了吧，警察应该在纠结胡子谦吧，花在寻求真凶身上的精力会分散去很多。 风鼓起叶宝宝身上的裙子，旁人只看到竹竿似的身子罩在宽大的衣服下。 “那不是我的车吗？”一个路人指着远去的摩托。 “怎么就是你的了，确定吗？” “当然确定，后座还有我家那臭小子偷骑出去翻了车留下的印子呢！” “靠！还不赶快报警。” “对对！”路人拿出手机，拨打了电话。 “不过这一带没什么监控摄像啊……” “有的！”等待接通的路人说道，“昨天按上了新的！你看，在那里！” “那肯定能拍下那个偷车贼的正面了！” 叶宝宝迎着风，心情跟着舒畅起来，这个任务真是简单至极，除了那些让她恶心的生理和心理反应。 但她并不知晓，所有的事情并非都按照她的想法进行。 尽人事，听天命，还要受其他人的影响。 网上火爆了一天的弑母案文章，昙花一现，热度从九十九的热水结成了水面上的冰。 有更新鲜更吸引人的消息涌上新闻头条。 萧寻轩，这个名字现在可以说是全国皆知，但清楚他样子的人却很少，网上曝光他的照片不多，还都是一些模糊的影像。 萧寻轩出事后，萧父立刻联系了媒体，尽力不要泄露萧寻轩的资料，很多东西都没有从网络的旧箱子里被翻出来。 这一次像是冲爆了那个时间的箱子，一次性喷发了出来。 新闻的主图用的是一张年轻男孩子的照片，鼻眼眉目都很清秀帅气，比起时下的小鲜肉大爱豆少了那份妖艳套路。 阳光下开心笑着的男孩子，非常养眼。 如果这个男孩子不叫萧寻轩，那他只靠颜值也能做个拥有一批脑残粉丝的小网红。 不过，即使他是萧寻轩，还是有不少少女冲着这张照片点进了从来不会关注的社会新闻文章里。 第四三四章：我是杀人犯（十四） 史上最帅强奸杀人犯。 萧寻轩的脸想蒲公英被吹散，洒满了整个网络。 有人还翻出了他以前在网络上上传过的一些照片，穿着时尚、有些潮流，帅就不能说了，还带着一点少年的坏。 那种坏并非是痞里痞气的那种，而是少年捉弄自己心爱的女孩后宠溺的坏笑。 眼神明亮，我就喜欢你，我就爱捉弄你引起你的注意，你快点也来喜欢我呀。 一时间，网络上的重点好像都被带偏了，从讨论死刑犯变成了讨论颜值，强奸杀人似乎成了非重点的事情。 有人说，再帅也是强奸犯，花痴也得有个度。 也有人说，萧寻轩要是放在古代，应该就是那翩翩世家公子一位，家境优渥、名士风流，不识得人间愁滋味，被家人纳在羽翼下，也不知世间求不得之苦。 遇上柳柳，他终于尝到了人生八苦之一。 少年时就遇上了自己倾心的女孩，却苦于她的自信独立，害怕她以富二代的有色眼光看自己，萧寻轩迟迟不敢开口。 后来离开故居，本以为没有机会再见，哪知上天待人不薄，他乡他城有情人再相遇。 只是就差那么一点，柳柳始终不肯卸下对萧寻轩的心防。 求不得，爱别离。 浓烈炽烈的爱得不到容纳的地方，只能全部爆发出来，萧寻轩想占有柳柳，他只是单纯的认为这样的行为，能拉近柳柳的距离。 他也没想过柳柳会被强奸致死。 “他杀了她心爱的女人，难道他就不痛苦吗？他杀人是他的错吗？只怪他家人不好好教，他其实也是可怜人。” 何遇关掉打开的网页，眼神无波，倒是坐在她对面的王宇伦神色古怪。 “这样的文章，怎么还有这么多追捧……”王宇伦有些看不透对面的年轻男子，杀了人之后还能这么沉着。 这样的人，怎么会犯下强奸杀人案这种蠢事？ 要不是王宇伦知道柳柳是怎么死的，他也会觉得是年轻人不懂事不懂得节制把人给弄死了。 何遇笑了，“因为你不是女人啊。” “什么？” 何遇笑得更开心，说了四个字，“虐恋情深。” 王大律师突然不能理解对方词汇里的意思。 他当然不懂，喜欢这种套路的女人多如云，他不知道有一种套路，男人把女人往死里虐待，伤害之后跪下来说一句我只是太爱你了，两人又继续如胶似漆，直到下一个虐待桥段开始。 打个巴掌给个甜枣、打个巴掌给个甜枣，循环往复。 观众看得如痴如醉，前期多心疼女人，后期就会觉得这个男人有多爱那个女人。尤其女人被男人强行发生某种关系后，观众也会以爱为名：鼓掌、撒花！终于大和谐了，男人那么做只是因为太爱女人，结局一定要好好的啊。 当然这种套路要成功必须有一个很大的关键点，男人一定要帅。 何遇盯着电脑屏幕上那个露牙笑的男孩，萧寻轩完全符合这个套路的人设啊。 当然，即使现在有人觉得萧寻轩可恨又可怜，大部分人还是理智的，一句话，强奸杀人，罪无可赦。 甚至这部分可怜萧寻轩的网民，被认定为强行洗白，萧家花钱买了水军，引起了网民们更大的反击，也引起了更大的热度。 强奸杀人案背后故事征集活动的投稿达到了十万。其中的热门文章一改再改，跟随潮流加入了不少情节。 奖金增加到了五十万，截止时间设在了暂缓期过、萧寻轩获准逮捕的那天。 “再热热，放下一波。”何遇说，“还有弑母案那个，一出来就压下去。” “放心吧，各大新闻社交网站我们都沟通过了，那些文章的热度上不去的。”王宇伦笑道。 何遇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没几分钟，王宇伦账上就转入了五十万元。 王宇伦抬头对何遇笑了笑，即使做着这么肮脏的交易，他的笑还是那么温文儒雅、如沐春风。 “王大律师真是读书人啊，风度翩翩。”何遇赞赏，“人民的守道卫士！” “过奖过奖。” 喵！ 扁扁抬头，脸皮真厚。 胡子谦现在只有一种感受：日了狗了！ 谁能给他解释一下他什么时候又跟什么食人连环杀人案扯上关系了，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还有这能力？ 邪教！他什么时候加入邪教了，无垠空间算吗？这可是个大邪教啊，送人去死，让人去死的。 还有叶宝宝那个家伙，因为陷入警察追捕的麻烦，已经完全顾不上他了。他们之间的交易合作，基本作废了。 “女人！女人！”胡子谦咬牙说道，一个陈澄、一个叶宝宝，合作都没有善终的。 陈澄那个女人还出去了，虽然说是暂缓派遣，但出去了逃跑还不容易。 “系统，这根本不公平！”胡子说道，“任务难度都不一样，我怎么就没有能把我保释出去的家人。” 回答他的只有冷冰冰的墙壁。 胡子谦颓然坐下，越狱失败后，他现在想要逃出去更不可能了。要是空间里的武器能用就好了…… 铁门被打开，狱警走进来。 又要提审。 胡子谦安静地站起身，反正他是什么也不会说的。 “有人来看你！”狱警说。 胡子谦抬起头，露出期待。 一路走过去的时候，胡子谦想起自己刚传送过来时看到的影像，在那个女人的房间里。 其实原主的家庭不算贫困，装修算是低调奢华。 少年站在门口，看着坐在梳妆台前化妆的母亲，他问她，他能不能不去参加学校的夏令营活动。 女人头也不回的拒绝了，“你一个人在家，谁来照顾你，你又要去网吧睡觉啊？” “你又不管我，网吧和家里有什么区别。” 女人一只眉笔甩过去，“你每次逃课去网吧我都要被你们老师叫去学校一趟，这烦不烦啊？你就不能让我省点心啊？我为了你吃好的住好的，忙得不行，哪有时间管你，你怎么就这么没良心！” “我不要吃得好住得好。” “那你要什么？” “妈，你为什么不对我好一点？” “你又不是我亲生的，我干嘛要对你好！”女人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继续道：“反正你少给我惹不必要的麻烦！不去夏令营？那你就去死好了，我还省了个麻烦。” 第四三五章：我是杀人犯（十五） “你怎么不去死啊？” “我为什么要死，我活得好好的，要不是有你，我活得更好。” “那就一起死好了……” “声音那么小说什么呢？” 少年低着头，离开了房间。 女人在后面叫道：“不许不去夏令营。” 拿着菜刀，少年走到女人身后，女人在细细描着眼线，感觉到少年的靠近，女人不耐烦地说：“滚出去，别脏了我的房间，要死死一边去。” 少年果断举起了菜刀，往女人后颈砍去。 一刀、一刀、又一刀！ 鲜血溅在少年身上、脸上、嘴上。 少年舔了舔嘴唇，尝了一口嘴巴上滚热的血。 这是任务者最后看到的画面，一转眼，自己就成了少年，还被逮捕入狱。 他不知道少年为什么没死，但他决不能死。 即使他现在是胡子谦本人了。 胡子谦看到来见他的人，露出疑惑。 是两个老人，老实巴交的样子，穿着朴素有点洗得发白的衣服，两位老人坐在那里，东东张西望，有些不适应。 看到玻璃那边的胡子谦出现，两位老人露出欣喜的表情。还红了眼眶。 “他们是谁？”胡子谦问旁边的警察。 “你自己的爷爷奶奶都不认识吗？” 爷爷奶奶？ 胡子谦坐下，拿起话筒。 那边的人激动地说着什么，胡子谦一个字也没听到，直到警察帮助两位老人拿起了话筒。 “宝宝、宝宝……” 那边这么叫着胡子谦，两位老人都很激动。 “我外公外婆呢？”胡子谦问道。 两位老人的表情僵住了，没想到胡子谦的第一句是这个。 “你外公外婆……外公外婆他们……在你妈妈小时候就死了……”奶奶磕磕绊绊地回答自己孙子的问题。 胡子谦放下话筒，对身后的警察说：“回去吧。” 警察按着他坐下来，怒目而视，“和老人说几句话，他们大老远从南方过来看你！” “关我什么事，他们又救不了我。”胡子谦木然说道。 “你什么混账话！” “以前怎么没来看我，现在来看我有什么用？我早就当他们死了！” “要不是你杀了你妈妈上了新闻，两位老人都还不知道你被你妈妈带到B市来了。” 外面的老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奶奶哭得很伤心，爷爷扶着她，显得很局促。 胡子谦收回目光，说道：“我应该不是他们的亲生孙子。” 他再次站起来，再次被警察摁住，“说话！” 胡子谦看到了警察腰间的枪。 他听话地拿起话筒，那边也赶紧拿起话筒，叫着胡子谦的小名。 “宝宝，你这几年好不好？” “我不是你们的亲生孙子，我不是那个女人生的。” 那头的老人愣了愣，说道：“我们知道，当初你爸都接受你了，我们从来也把你当做亲孙子啊！” “……” “宝宝，你怎么就做了这样的蠢事情啊！”老人在那边哭着，“我可怜的孩子啊，你还这么小啊！” 胡子谦看了看警察，说道：“五分钟到了。” 回去的路上，警察忍不住踢了走在前面的胡子谦一脚，胡子谦跌倒在地。 警察又上去踩了他一脚，“你知不知道你爷爷奶奶两个连名字都不会写的人，坐了两天两夜的火车，问了多少路才走到这里的！？啊？你有没有良心啊！” 胡子谦暴怒，反身跟警察打在了一起。 很快有人过来将两人分开，被拉住的两人还有继续要打的趋势。 “够了！”监狱长叫道，他扫了警察一眼，问道：“你的枪呢？” 继而猛地看向胡子谦，少年双手被扣住，衣服凌乱但绝对不像藏有枪支的模样。 “搜身！” 陈澄准备明晚就离开，除了吃就是睡，安逸得很，加上是女孩子，警察对她放松了看守的戒备。 她发现外面的警察少了一半。 B市十起杀人案出现，警力本就已经不够用，守着陈澄的人不多，现在就更少了。 陈澄完全有把握不惊动任何人，然后逃之夭夭。 明晚走，她也是有点私心的，她有些贪念现在的温暖，这一大家子实在是太好了。 他们没再说什么抱歉的事，而是用行动给了陈澄最后的温馨，带着感激，因为已经给了他们一个让女孩重新体验家的温暖的机会，弥补这个孩子在从前那个家庭里没得到的一切。 陈澄的确感受到了什么是个家，所有人都把她当成家里的一份子，真心的那种。 除了那个不可爱的少女。 她和老奶奶坐在沙发上看着老掉牙的小品，难得的，两人的笑点出奇一致。妇女在一旁绣着十字绣，偶尔也笑出来，其乐融融。 妮妮放学回来，就看到这样的画面。 以前也是这样的，不过坐在外婆旁边陪着她看电视的人不是陈澄表姐，而是小舅舅，而她这个表姐只会在一边低头玩手机，对人爱搭不理的。 以前大家都喜欢小舅舅，现在大家都喜欢这个表姐。 他们还说，以前表姐不懂事、对他们没礼貌是因为小舅舅做了错事，不怪表姐。 可妮妮就觉得小舅舅很好，非常好，表姐以前不讨人喜欢完全是自己作的。 “妮妮回来了？”妇女放下手中的活，跑到厨房，“准备一下，刚好可以吃奶冻了。” 妮妮走到沙发旁边，挤开陈澄，坐在了两人中间，她抱起老人的胳膊，“外婆，我陪你看电视！” “好好好！”老人笑得慈祥，“不过你可别太调皮，挤着你表姐了。” 陈澄和少女又独自相处，坐在餐桌前吃甜品。 妮妮突然问道：“你为什么突然要杀小舅舅？” 陈澄愣了愣，回想起自己看到的案发现场画面。 那是一间二居室的房间，简单明快，看得出是个男人常住的房子。 女人和男人对峙而立。 “小澄，你就搬回来住吧。” “不搬。” “我已经帮你收拾好房间了，你今天就可以住下来。” “我才不要跟你一起住。”女人拒绝得非常干脆，没有一点回旋的余地，她穿上鞋子，准备出去。 “你不用去那边了，我今天已经去过那里，把你的东西打包搬回来，东西放在你的房间里。” “你有病吧！”女人的动作并没有停下。 “小澄，副卡我也冻结了。” “你神经病啊！”女人终于怒了。 第四三六章：我是杀人犯（十六） “我还知道展览馆里不见的那几幅画是你拿……” 男人还没说完，女人就伸出手猛推了他一把，男人倒地的时候撞到了桌角，晕死过去。 女人先是害怕，又是小心翼翼地试探。 暂时昏迷的男人似乎有要醒来的痕迹，女人吓得把手中的包砸了下去。 反倒是把男人砸醒了。 努力睁开眼，撑起身子，摸了摸自己脑袋上血，男人看向面前惊慌失措的女人，露出笑容，伸出手要去拉她。 他开口叫道：“小澄……” 女人又是伸手把他一推，男人再次撞到坚硬的桌角，再次晕了过去。 女人立刻收拾东西，趁机离开。 陈澄想，原主当时也是没想到男人会死吧，她只想趁自己养父昏迷的时候赶紧离开。 “我没想杀他……”陈澄说，“再说，他死不足惜。” “你这个坏人，你还我小舅舅！还我小舅舅！”妮妮突然大哭，把碗中的甜品泼向陈澄。 “你发什么疯呢？！”陈澄站起身来，毫不犹豫回泼了回去，“还你小舅舅？让他复活吗？复活后继续性侵我吗？” 她比妮妮大得多，居高临下俯视那个少女，“你是不是有病？为这种人说话，事情没发生在你身上你不会觉得疼是吗？” 妮妮被震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喃喃，“小舅舅对我们都很好……” 叶宝宝已经到了该市附近的小镇上，但系统并没有提示她任务的完成。 她或许要逃得更远。 找了间网吧，叶宝宝本以为能看到那几篇文章爆火的程度，结果只能在搜索结果的下两页才找到。 剩下几篇文章，虽然还往胡子谦身上贴，但主要是想让警方以为连环杀人案的凶手跟胡子谦有关系，警方会更多的把精力用在从胡子谦口中找到线索。 可胡子谦哪里知道叶宝宝的身份。 不管效果如何，叶宝宝都希望能暂时混淆警方探查的方向，让她能更快离开。 也许离开这个国家就真正安全了。 “那群笨蛋警察看到这几篇文章没有……”叶宝宝撑着下巴想到，“从赵海身上也能查到的吧。” 小镇网吧里都是些年轻仔在玩网游，乌烟瘴气一片，香烟圈飘到叶宝宝面前。 “就坐这里吧！” 叶宝宝旁边一排坐下四五个男孩，年纪都不大，初中生模样。 “哪个不长眼的怼老子兄弟，有种接生死啊！惹上兄弟就是惹上我，一个字，死！” “不接生死就是怂逼！” “怂逼不敢接吧？世界上大喊三声爸爸就行。” 叶宝宝瞥了一眼就收回目光，一个破武侠网游，可把这群小孩牛逼坏了，真打架的又不是他们。 嗯？ 她又把目光放回去，这一次是落在滚动着鼠标的手上，白嫩的一只手，抬头，手的主人是个可爱的小胖子，正在游戏里杀红了眼。 “呀！”叶宝宝叫了一声。 小胖子看过来。 叶宝宝一笑，“糟糕，路上耗了太多力气，我饿了呢。” “神经病。” 监狱。 “报告，没有找到枪支！” “报告，这里也没有！” 狱警身上的枪支就这么消失了，去了哪里谁也不知道，监狱里的警察有些人心惶惶，就怕那把枪被那个罪犯捡去了。 丢了枪的狱警更是难过自责，这下，升迁无望了。 警察局。 老警长还在分析那几篇文章，按照法医说的，从被杀的那几个人尸体来看，凶手应该是个力气不大的人，那些死者都是疏于防备就杀死的。 要么凶手是个瘦弱的男人，要么是女人。 现在看来还可能有一种，凶手是个孩子。 胡子谦倒是很符合这个解释，他是个孩子，不着人防备，力气也不大。 老警长敏锐的眼光从文章上移开，落到电脑屏幕的聊天记录上。 “……看到一个很瘦很白的女人，就是我了……” 很瘦很白的女人。 或许幕后的这个神秘人真的就是个女人，他根本没有谎称，而连环杀人案的凶手就可能是她，而不是胡子谦。 老警长飞快地画着线索图，不管怎么样，这个人跟胡子谦一定是认识的，不然也不会提前知道胡子谦越狱的事情。 “警长！” “什么事？”被打断总是不爽的，老警长的语气不虞。 “那家人又来闹了。” “照例安抚。” “不行啊，他们现在举着横幅在门口站着呢！” “有多少人？请进来就是了！” “十几个呢……”男女老少、亲朋好友都来了！ 老警长放下杀人案的事情，亲自去处理这起失踪案。 跟在他身后原本负责这个案子的警察叫苦不迭，“老大，真不是我无能，这家小孩是晚上偷偷去网吧玩，然后就不见了。你也知道这种情况，多半是孩子心野了离家出走，没几天就回家了。” “什么离家出走，你就这么办案的！” “不是，这孩子有过前科，她家长以前也报过好几次案，最后不出两个小时就在孩子的朋友家找到了，就是她家长天天逼她学习，她嫌烦就躲起来了。” “所以你刚开始没在意，就拍屁股保证找到人，后来发现这次没那么容易了，想收尾，人家家长就闹了，要我们警察还他女儿！” “呵呵！呵呵！”年轻的警察只能尴尬的笑。 “把她失踪前的监控录像给我调出来。” 网吧的监控录像并没有很清晰，调出来的这一段视频里，能看到在网吧角落窝着玩耍的一个女孩子，侧脸一片白。 “她身上的衣服是失踪那天穿的。” “她在玩什么？” “上课。” “上课？” “网课，就是一些教学视频。这小孩是那个网吧的常客了，但她去网吧不玩游戏也不看电影什么的，就看一些网课，都是一些软件使用的课程。” 老警长问道：“现在的年轻人都流行去网吧学习了吗？” “也不是，这孩子不喜欢教室，就喜欢网吧这种氛围。”年轻的警察说道，“可能是父母老师管得太严了，有时候这孩子宁愿在网吧写作业也不留在教室。” 视频里的女孩子接了个电话，往外走。 “这一通电话是她爸打给她的，她当时说她在学校学习，骗了她爸妈。” 走得近了，女孩的正脸出现在屏幕中，面容清晰起来，可以看出是个很乖巧的孩子。 她的动作有些不耐烦，扯了扯自己的书包，不情愿地往外走。 第四三七章：我是杀人犯（十七） 视频放完了一遍。 老警长问道，“还有吗？” “没有了，只有这一段。” “市区里其他的监控呢？” “也没有，最最最最后出现的就是在这里！出了网吧，附近就没有什么监控，只能都到此为止了。” “难道是在附近发生了事情？” “网吧附近我们都查过，什么也没有。” 尸体没有，有关小姑娘痕迹的东西也没有。 老警长又看了小姑娘进网吧前的录像，女孩离开学校后就直接一路去了网吧，途中并没有另去其他的地方。 网吧里的那段录像，老警长又看了几遍。 女孩子一路讲着电话往外走，可能是说话的声音太大了，有几个对着电脑的人转头看她了一眼，又收回目光继续玩电脑。 其中一个人仔细打量了女孩一会，才收回自己的目光。 那是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孩子，与失踪的女孩比起来，她更像是那种会常去网吧的孩子。 女孩走到前台的时候挂了电话，柜台前已经站了两个人，女孩只能等着办理下机。 跟在女孩身后的女客人直接往大门口走，离开了网吧。 前面的人办理完上机，女孩子才上前下机，拿了前天找的零钱。 她把钱胡乱塞进校服裤的口袋里，扯了扯书包袋子，离开了网吧。 反复看了几次，老警长在一处放慢了动作。 女孩子路过一个客人旁边的时候，客人扭头看了她一眼。 “放大这里，再放大！继续放大！” “再放大清晰度就更低了。” “不是说这台新买来的机器可以不改变放大的清晰度吗？” “这也得有个度嘛。” “好了，就这里。你看看她，眼睛睁大，瞳孔收缩，对这个小姑娘的反应很强烈。” “还有这里！”老警长把视频快进至前，“她离开网吧的时候，状似无意地看了前台这边一眼，我猜她看的不是前台，而是这个小姑娘。” “老大，你是怎么注意到她的，我们看了几十遍，都觉得她很正常啊，而且那个时候她的上网时间也快完了，没办理下机直接走也说得通。” “其实我看第一遍视频的时候就注意到她了。”老警长说。 “这么老司机？” “也不是，可能是正好，来之前我在思考一句话……” “什么话？” “……看到一个很瘦很白的女人，就是我了……” 小镇的破网吧，哪里有什么监控。 叶宝宝从身后的包里抽出一张大钞，她拉了拉旁边的小胖子，“喂，帮我去买瓶水。” “干嘛啊！？” “剩下的零钱都给你，不用找了。” 小胖子看到那张大钞，眼睛一亮，他立刻伸手去拿。 “等等，我想起来街头那边有个奶茶摊子，我还是喝奶茶吧。” 小胖子点头了，叶宝宝才把大钞给他。 小胖子把游戏设置为自动战斗后，拿着钱跑去了。 他的两个朋友沉浸在游戏中，完全没注意到旁边的哥们发生了什么。 叶宝宝站起身，紧跟着离开了网吧。 网吧前台，网管也正沉迷于网络游戏中不可自拔。 “窝草，死胖子你个傻X，就剩一个人你还用群攻技能？坑我们呢！” “啊！输了！窝草！胖子你死定了！” “咦？胖子去哪里？” 萧寻轩还没有被正式逮捕，关于强奸杀人案的事实真相就躲在幕后，犹抱琵琶半遮面。 虽然大家都知道是萧寻轩奸杀了柳柳，而且极有可能是情杀，但没有官方公布的正式说法，就好像没有看到大结局一样。 大结局还没出来，各种番外却出来了很多。 征集故事的五十万大奖，三十万会颁给最接近真相的人，剩下的二十万会分别给故事写得最精彩的人，甚至会帮忙出版。 故事已经不再局限于情杀仇怨，公众的思绪很容易就会被带混乱。 一篇新的文章报道出现在网站，是国内第二大的官方报纸，这是一篇采访报道，采访的对象是萧寻轩。 自萧寻轩事发以来，他就一直呆在家里，唯一的露面还是几天前媒体抓拍下来的一张：萧寻轩拉开窗帘，有些迷茫地看着外边的人。 萧家拒绝一切的采访和接触，各大媒体绞尽脑汁也得不到一次采访犯人的机会。 大家都知道最先采访到萧寻轩的，就能吸引到一大批的流量。 这片新出来的文章，开头是这么说的—— “这次采访是萧寻轩主动找上我们的。 我们受邀到萧家进行采访的时候，萧寻轩的父亲脸色很差，因为他完全不知道这件事。他很抗拒，甚至要把我们赶出去，他认为我们是萧寻轩让人找来的托，要协助他出逃。 法律有规定，暂缓期间有犯人逃逸的，保释人承担连带责任，大家这个后果基本上没人能承担得起。 为了采访的顺利进行，萧寻轩还邀请了几位警察过来，就在萧家的客厅里，坦坦荡荡进行一次采访，他的父亲才相信我们是来工作，而不是想做其他的。 萧寻轩告诉我们，想在死之前要把一些话说清楚。 对着镜头，萧寻轩的第一句就是道歉，向柳柳和柳柳的家人。 我们从一些小问题开始入手，求证一些小事，比如柳柳和他是怎么认识的，他是否追求过柳柳，柳柳当时是怎么做的。 柳柳和他是高中联谊的时候认识，并没有什么交集，回到B市后，再次跟柳柳相遇的萧寻轩，刚开始还没认出来柳柳是老乡。他承认自己追过柳柳，而柳柳也拒绝了他。 但他并不承认自己如网上所说的，被拒之后继续纠缠柳柳。 柳柳拒绝他后，两人就做了朋友，之后都是正常朋友的往来。说到这里的时候，萧寻轩笑了一下，说道：没有规定追求失败后不能做朋友的吧。 采访的过程中萧寻轩的表情一直很平静，他很客观地在回答我们的问题，没有代入任何情绪。 当我们问到他是否强奸杀害了柳柳的时候，萧寻轩露出苦涩的笑，他的父亲这个时候站起来要求中断采访。 他在柳柳死之前的确见过她，萧寻轩说，他没有强奸柳柳，现场并没有发现他的**。 因为萧父的阻止，采访没有再进行下去。 对于萧寻轩最后一句话，我们求证了在场的警察，警察告诉我们现场的确没有发现萧寻轩的**。” 第四三八章：我是杀人犯（十八） 文章一出来，即便是官媒发声，但不少网民还是质疑报道的真实性。 现场没有萧寻轩的**，那么警察怎么会以‘强奸杀人罪’逮捕萧寻轩，萧家又为什么会出那么一大笔钱。 如果萧寻轩没有强奸杀人，那一大笔钱找个什么样的律师不好？只有铁证如山无法辩驳才会交钱的吧。 网友质疑媒体为萧寻轩洗白，官媒立刻给出了反映，他们只报道事实，文章是根据采访写成，没有掺杂任何主观清晰，整片文章那一句“我没有强奸柳柳”也是出自萧寻轩之口，媒体方也没作评论。 “难道一个死刑犯的话就不能发声与公众间吗？”官媒如此道。 与此同时，网上又有新的爆料出现。 萧寻轩在国外留学期间曾数次参加大型比赛，并取得名次，同时还在世界知名的财行实习过，同时还贴出了他的一张学习成绩单。证明萧寻轩并不像之前网上所传言的那样，不学无术。 萧寻轩为了接手家族企业回到B市，一回到B市，萧父就带着萧寻轩奔走认识圈子里的各类人脉，和柳柳遇到就是在一次小型的内部酒会上，柳柳当时是一位老板的女伴。 柳柳先认出的萧寻轩并打了招呼，酒会过后几天，柳柳主动联系上萧寻轩。 当然这一次主动联系并不是柳柳自愿的，只是她的那位上司希望借助她和萧寻轩的老乡关系与萧家企业牵线搭桥。 接触了两次，萧寻轩喜欢上了这个女孩，他便开始主动追求。 和其他的男孩子一样，萧寻轩对待喜欢的女孩就只想给她最好的，他想每天上下班接送柳柳，但没出几天就被柳柳叫停了；他买了一大堆奢侈品送给柳柳，刚开始柳柳是收下的，但后来她坚决推拒；刚开始萧寻轩给柳柳发信息，她也是回的，到了后面她直接屏蔽了他的号码…… 萧寻轩想问清楚柳柳的意思，他觉得刚开始柳柳也是对他有意的，不然也不会接受他的接送和礼物，还有带着表白的问候。只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柳柳开始大力抗拒他。 柳柳拒绝见他。 这一切都得到了柳柳身边人的证实，柳柳的室友告诉记者，柳柳的确多了几件她不常用的奢侈品，问到那些奢侈品还在吗的时候，柳柳的室友露出不屑的表情。 “哦，那天她的亲戚过来帮她收拾东西，全拿走了。他们还生怕我们藏了她的东西，搞笑，难道柳柳她有人送名牌包包我就没人送了吗？” 室友告诉记者，当时那些人冲进她的房间，差点就把她花了好几个积蓄买的包包拿走了。就因为那个包包的牌子跟萧寻轩送给柳柳的一样，对方就认为她拿了柳柳的东西。 至于柳柳公司的那位老板，记者也去做了了解，对方并不是柳柳的直属上司，属于公司的高层管理人员，那天正巧自己的助理有事，底下的人推荐了外貌比较好的柳柳。 “这没什么不可以说的嘛，是我让柳柳跟萧寻轩联系的，生意场上就是这样，多个人多条路嘛……怎么能说是我害了她呢……我又没逼她啊，她自己也想晋升……” 至于柳柳在躲避萧寻轩也有证实。 “她会提前一个小时上班，提前一个小时下班。”柳柳的直属上司说，“因为我们是做设计的，公司对上班时间很灵活，只要干够八小时，完成工作。” 网上，一些自称是柳柳校友的人也发声了，他们对死者没有任何恶意，只是想澄清一下之前那些媒体乱说的话。 柳柳的成绩是不错，但也没好到媒体说的那么天花乱坠，连单科考了多少分都能翻出来。 当年文化分第一名考入那所学校的，可不是什么柳柳，而是一个相貌平常的女生。 有人酸了一句，“难道样貌还能是附加分？” 柳柳虽然大学只谈过两段恋爱，但人家可是初中就有男朋友的人。柳柳长得漂亮，初中校友对她的印象也很深刻。 “是的呢，她很漂亮啊，开学的时候就有很多男生要追他……我？哈哈，想过没敢追。” “很漂亮……我当然想追她啊，这不还没追就听说她有男朋友了……” “漂亮……嗯嗯，我看了新闻……很可怜吧，漂亮的女孩子可能都比较惨……不过老话说得好，苍蝇不叮无缝蛋……” 胡子谦打算干一件大事，他要离开监狱。 最好的办法当然是劫持人质。 人质，犯人的话，这里都是死刑犯，警察不一定会救；挟持警察，就怕找了个脑子一根筋的，宁愿英勇就义也要留下自己。 照常的审问。 这一次胡子谦开口了，他说道：“我没有杀那个女人，但我看到胡子谦杀了他……” 胡子谦以旁观者的角度，跟警察描述了他传送过来时看到的画面。 “……你们觉得，他杀得对吗？”胡子谦反问道。 “不是他杀的，是你杀了你妈妈。” “我说过我不是胡子谦。” “精神分裂也救不了你。” 胡子谦耸肩，问道：“胡子谦的亲生父母是谁，怎么没来看他？” 倒是没啥血缘的连个穷苦老人，不计千辛万苦赶了过来。 “别走题！” “不说就算了，我累了！” “……” 胡子谦的亲生父母已经找不到了，他是个弃婴，被他的养母捡到。 “那个女人会那么好心收养一个弃婴？”胡子谦不信。 “当年她未婚先孕，跟你爸结婚了。本来还有一个月就要生了，因为贪玩不知轻重，结果胎死腹中。她害怕你爸怪她，也怕你爷爷奶奶骂她，就抱了个扔在路边的孩子硬说是她自己生的。” 胡子谦父亲还在的时候，他家也算个富裕家庭，而胡子谦母亲却是个孤儿，又没什么可以傍身的技能，嫁给胡子谦父亲是件很幸运的事情。 不幸的是胡子谦的父亲出了意外死了，家里没有了顶梁柱，跨了下去。 胡子谦的母亲不会赚钱，爷爷奶奶要带他们回老家过日子。 那个女人不愿意去农村，带着胡子谦跑了。 胡子谦本来不姓胡的，那个女人带着她嫁了个想要男孩的男人，从此他改名为胡子谦。 第四三九章：我是杀人犯（十九） 好景不长，女人又离婚了，带着儿子辗转，最后来到了B市。 警察说着也同情起眼前这个孩子来了，他见过那个死去的女人，保养得很好，十指青葱；而眼前这个少年的手，干枯粗糙，一看就是经常干活做家务的。 他听说，那个女人的内衣都要自己儿子帮着洗，完全把这孩子当成保姆使唤。 紧接着，警察又问起有关连环杀人案的事情。 “我需要心理医生。”胡子谦却这么回答。 “什么？” “那件事我不知道，胡子谦可能知道，你可以让心理医生把他叫出来” 警察笑了，“怎么？你又想逃跑啊？” 胡子谦面无表情，“你要是怕我逃跑，可以让医生到监狱里来。” 胡子谦一副我就不说的样子，闭紧了嘴巴。 警察们知道眼前这个少年很沉得住气，好不容易今天说了这么多，可不能半途而废了。 “蒋医生不是一直在请求再看看胡子谦的病情吗？” “他那是想做研究想疯了。” “你看让他过来一趟怎么样？正好两边都解决了。” “那……行吧，就约在明天。” 警察局。 “老大，昨天有人来报案，说有人偷了他的车。”年轻的警察把监控调出来，“你说巧不巧，偷车的人是这个女人。” 画面里的女人又瘦又白，颧骨高耸。 “她的资料整理好了没有。” “好了，都在这里。” 女人的名字叫叶春水，二十五岁，独居，患有轻微的精神病，有嗑药经历。她原本是一家小超市的文职人员，三个月前辞职，一直待在出租屋里，没有继续找工作。 三个月前，正是连环杀人案第一起的案发时间。 警察查到叶春水的身份后，第一时间赶到了她的出租屋，里面已人去楼空，几天没人住了。 “我们在房间的厨房检测到人血的痕迹，还有一些小碎块，检验科那边已经出了结果，是人肉。” “还有，我们在她家里发现了一些书籍，全是禁止的传教书……” 出租屋里还有一些练功的器具和诡异的象征物品，在电脑上，警察还发现了叶春水沉迷邪教的证据。 年轻的警察有些兴奋，“老大，她还是这个邪教的中心会员，我们在她电脑上找到一些社交群和一些我们正在抓捕的通缉犯，这下我们可以通过这个把他们一网打尽了！” “这个不用我们处理，报到上面去。” “啊？这么好的机会就这样放弃了？” “我们现在还有还有好几起杀人案件……”老警长瞪了不安分的年轻警察一眼，“她还和几个通缉犯有联系，难怪她的杀人手法和反侦查力都不错。” 年轻警察点头，“我们都没想到这几个通缉犯还是邪教的人，对了，我们还发现那个群里有不少当地的富豪和官员呢！” “得了，你就别想邪教的事情了，这么大的事情轮不到我们来管。” “老大，你一点也不惊讶啊，好像都猜到了。” “首先不管胡子谦是不是邪教的人，但发文章的人对邪教这么了解，肯定跟邪教有关系。这个什么灵主大法好，就是给人洗脑的，大多数组织人自杀，让人杀人的还挺少见。那这个发文章的人应该不是你们年轻人说的那种用来自焚示威的炮灰，文章里还说到了吃人，这已经不是一个葡萄重度教徒能做出来的事情了，她一定是一个资深的邪教徒。找到她就能找到其他的邪教徒我已经想到过，但没想到收获会这么大而已。” 老警长翻动着资料继续说，“你们年轻人不清楚，其实上层阶级里不少人都加入了这个邪教。别以为只有那些没文化的人才会被洗脑，教徒里学历是博士的也不少，社会精英呐。” “哦，姜还是老的辣。” “对了，注意一下最近来报人口失踪的案件。”老警长说，“这个女人还会再杀人的，她一定忍不住自己心里想吃人的渴望。” “明白！不过这个女人还真是变态。” “心灵已经生病，吃什么也救不回自己。” “老大，你说那个小女孩会不会……” “还没找到尸体，不要轻易下结论！” 叶宝宝站在水库旁，四处看了看，没有什么人。 她从空间里拿出一只手，扔了进去，又拿出一个人头，继续扔进去…… 这些残肢都有被切割过的痕迹，碎碎烂烂。 第二个人头扔了出去后，叶宝宝停住了手，想了想，她又拉出一具较为完整的、只是少了内脏的尸体扔进水库里。 她还是喜欢吃新鲜的。 诡异地笑了笑，叶宝宝打开手机，登陆了一个网站。 网站的背景是灰色的，像是一个正常的社交平台，上面有人在发布着动态，只是那些动态无一不是血腥、色情和暴露。 叶宝宝打开相册，找到那张血红心脏和剖开尸体的图片，选择了上传。 “叶宝宝：又一个……” 做完这些后，叶宝宝就一直盯着手机，看到她的状态被迅速点了赞，还被管理员设置了顶置，她笑了。 “很不错孩子，灵主会给你想要的。” 叶宝宝心满意足，她把手机扔进空间里，离开了这个大水库。 陈澄换上了从来没有穿过的漂亮裙子，还是亲子装。 老奶奶跟她穿的是款式相近颜色不一样的旗袍，还有少女妮妮，也因为穿上了漂亮的新裙子而喜笑颜开。 今天要拍全家福。 这是陈澄提出来的，她以前从没有拍过全家福。 她看过以前原主拍的全家福，真的很惹人嫉妒，即使有好几张，原主都是远远离着众人，只靠近自己的养父站着，笑容也很僵。 但陈澄很想要。 她也叫陈澄，这个孩子也叫陈澄。 她却比她幸福多了。 因为老奶奶的儿子死了，还是她这个养孙女杀死的，这一次的全家福并没有几个人，就只有家里的四个女人。 但陈澄已经很开心了，如果妮妮不愿意照她也无所谓，只要老奶奶和姑姑愿意就很美好了。 摄像师一连照了好几张，每一张陈澄的笑容都是绽开的。 她让摄像师当场洗出一张，自己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 今晚她就要离开了。 第四四零章：我是杀人犯（二十） 网上，随着舆论一波又一波的推动，萧寻轩强奸杀人案不再像几天前那样所有人对萧寻轩都是口诛笔伐，有人开始为萧寻轩说话。 又或许是几天前对柳柳的报道太过于完美化，后续报道出来之后，很多人开始质疑这场强奸杀人案里，柳柳究竟有没有错，她是不是活该？ 加上爆出柳柳的家人向萧家勒索高价赔偿金，众人对柳柳的观感从同情可怜转化成为了讽刺厌恶，认为柳柳本人和她的家人一样装清高。 一部分人认为，如果柳柳真不喜欢萧寻轩，就不会让萧寻轩接送她，也不会收下那个名牌包包。她的行为就是在玩弄萧寻轩的感情，致使萧寻轩情绪激动下做出不可原谅的事情。 萧寻轩的确是强奸杀人了，这怎么也洗不白，但不妨碍大家对受伤者的产生不虞的情绪。 B市中心，一个穿着休闲的老年男人在躺椅上摊成一张饼，他身上的肥肉不再重重垂下，都得到了均匀的放松。 “所以这个强奸杀人的悲剧是受害者自找的咯？”他问道。 坐在他旁边为他按摩的女人大约三四十岁，丰腴可爱。 “也不能这样说，那个女人看不上萧寻轩。”女人声音温柔，“男人被女人看不上，总会恼凶成怒。” “嗯？” “是那个孩子太冲动了，可不能只怪女孩子。我也看不起那个小孩，难道他就能理所应得把我杀了？” “胡说，谁敢杀我夫人！” “不过，萧家闹这么大，是想干嘛，难道还觉得能逃过死刑？”女人问道。 “哪有那么容易。” “如果那孩子得逞了也好，你就可以趁机把这个死刑法改改了，国里很多人已经不满了。” 女人的力道恰好，男人有些昏昏欲睡，听到这句话清醒过来。 怎么可能没有怨言，的确是很多罪不至死的人都死了。 “还有那件事……我们总不能处死大国总统的儿子吧……”女人说。 “好了好了，我都烦死了。” “谁让你要当国王的。” “你这个女人，就不怕我生气。” “才不怕。” “放心吧，下面那群人早就着手准备和规划了。” 女人掩嘴笑了。 夜深人静，陈澄脱下柔软的真丝睡衣，换上了便捷的行装。趁着夜色，在警察巡逻的间隙，她偷偷从窗户溜了出去。 用蛮劲放倒了两个没有警惕警察，陈澄没有惊扰到其他人，悄声离开。 深夜的大街只有几盏路灯昏黄发亮，不见行人。 陈澄只敢往这些偏僻的角落上走，网上有她的照片，遇到个能认出她的路人可就不好了。 这条街道有些破旧，两边的居民楼有些历史了。 大城市就是这样，中心主干道两旁都是高楼大厦，但高楼耸立后的小巷人家，还是很久之前的老建筑。 走在这条路上，陈澄觉得有些熟悉，这条路自己似乎曾走过。 迎面走来满身酒气的男人，很高很瘦，路灯下他的脸有些被虚化的模样，是个很帅气的小伙。 他有些醉了，半眯着眼睛抽着烟在走路。 陈澄低着头走过去。 男人停下步伐，看向她。 “陈澄！” 陈澄心里突突一跳，还是被认出来了，她手上多了一把刀。 “你怎么出来了，你不是在监狱里吗？”男人走近陈澄，语气非常亲昵，“难道是无罪释放了？不可能啊，肯定是证据确凿了才抓你的。” 陈澄转过头，问道：“你认识我？” 男人笑了，要来抓她的手，“我们什么关系啊，我还能不认识你吗？” 陈澄反手抓住了男人的手臂。 “疼疼！陈澄你力气什么时候这么大了？”男人痛得直叫，声音清醒起来，没有几分醉意了。 陈澄放开他的手，“你别碰我。” “你这就说笑了，你全身上下我哪儿没碰过啊。”男人说，“不过你十二岁就跟了我，之后也偷偷跟你养父混在一起了？真不够意思啊陈澄，我又不介意，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有绿帽情节。” 男人明显是醉了，说着迷糊的话。 陈澄听得恶心，膝盖一抬，狠狠望男人要害撞去，男人“嗷”的大叫了一声。 彻底清醒！ 他弯着身子，抬头看向陈澄，“你疯了啊！” “***！”他说道。 陈澄表情阴晴不定，不知道在想什么。 男人捂住伤口，疼得直哈气，这个时候醉意褪去，他想起来了，陈澄暂缓保释出去了。 “好啊！你逃跑！”男人笑道，“嘶！陈澄你够狠啊，杀了别人的亲人又借着别人的钱出来，最后还要让他们背锅。” 男人明显很疼，却一点也不生气，他的表情生动，他看向陈澄，“陈澄，你跟我回家。家里没有你我一个人可烦了，我可以把你藏起来，以后你就能一直跟着我了。” “什么背锅？” “不亏是我们地下混的女人，很好，陈澄，我就喜欢你这么狠的女人。”男人说。 “我问你什么背锅？”陈澄拔高了声音。 “呀，你别逗了，你难道不知道你逃跑，就要有人代替你去受刑吗？”男人终于可以站直身体，“萧寻轩他亲爸都不愿意，难道你养父他们家有人愿意？” 陈澄愕然。 “而且他们家不是没钱了吗？你逃跑了他们还要交一大笔罚金，哈哈，肯定全都要破产了。”男人说，“陈澄你真的很棒啊，比我做得棒多了，我当初就把我爸弄残了而已。” 男人揽过陈澄的肩膀，跟她说着对父亲的怨恨。 男人从小就在家暴的环境中长大，父亲打母亲，母亲打他；母亲自己跑走了，父亲开始打他。 他恨，家庭对他来说就是地狱。 他不加掩饰地告诉陈澄，他不止一次想杀了他爸，但是他不敢。 “陈澄你真的好厉害啊。”男人又说，“你杀了养父，还拉一个垫背的，还能让他们破产，自己还没事得逃出来了。” 男人有些崇拜地看着陈澄，他又说起他爸，现在傍了个富家婆，日子过得好哩。 “谁叫他长得和我一样帅，这太恶心了，我和他长得一样！” 陈澄推开男人。 “喂！你别发疯了。”她说，“你只敢背后骂你爸，你不敢杀了他。” “他该死，但我不想也赔了命。” “那我帮你把你爸杀了怎么样？”陈澄问。 第四四一章：我是杀人犯（二十一） “反正我已经背了一条人命，你不是恨你爸恨不得他去死吗？我帮你杀了他吧。” 这回轮到男人愕然，他不敢置信，“你要帮我杀了他？” “就像你以前对我说的那样，我养父管我不让我去见你的时候，你会怎么说？”陈澄问。 “那老男人去死好了，管那么多干嘛。你又不是他亲生女儿，出来玩都不可以啊！”男人说。 陈澄说，“我养父去找过你，拿回了我的东西。” “是啊。” “那天我回来拿钱，要去你那里，我养父不让，我就杀了他。” “是啊！” “我就说，我就说……”陈澄笑了，“那样好的奶奶怎么会有那么坏的儿子，那样的家庭怎么会教出这样坏的孙女……原来是你啊……” “陈澄，你说什么啊？”男人的醉意又上来了，“你到底帮不帮我杀我爸啊。” “当然了，但是你要帮我一件事。”陈澄说。 “什么事？” “我要逃亡国外，你帮我买好机票，用你的信息。” “我没钱啊……我的身份证你要怎么用？” “这个就不用你担心，你买好机票给我，我去杀人。”陈澄说，“我也不可能留在你身边，要是被发现了，你要坐牢的。” “怕什么！有我在，你不会被发现的！”醉醺醺的声音。 陈澄算是看明白了，这个男人除了皮囊和大话，其他的都不会了。 男人的家就在这条街的旁边，一个四十平的小房子。 一进门，陈澄就注意到家里的装修风格不是一个男人会挑选的。 她看得出这间房子本应该是干干净净的，现在却堆满了换下来的衣服和食物包装袋。 房间里有女人一起生活的痕迹，有两个人的合照。 原主以前住在这里过。 陈澄一口气哽在胸口，这种感觉很难受，很想打人。 身在福中不知福。 陈澄很讨厌这种感受，自己拼命想要的东西，别人不但不珍惜，还要在她面前摔在地上狠狠踩几下。 她拿出那张全家福，默默说了声对不起。 她踢醒醉倒睡在沙发男人，“起来，买票！” 深夜的时候，一篇新发出来的故事征集文章慢慢被顶上了首页：萧寻轩到底有没有杀人？ 这是一篇纯粹的故事，在文章的开头，作者就注明：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那必定就是真相。 故事是以第一人称写的：“我喜欢L君有些年头了，自她来到这座城市，我就一直关注她。我长得矮生得丑，不敢靠近她。只能像个变态一样不断收集有关她的所有消息，所以对她的事情，我比其他人可能多知道一点。” 自小就因为美貌被一众小男生追捧的L君，在一次联谊会上认识了男孩X君。与一众小屁孩相比，X君显得格外的帅气，L君记住了这个男孩，但她没有主动出击。 她相信这个男孩会先找她的。 L君没料到，从认识到男孩主动找上她的这个时间跨度有点大。 那次酒会上，L君才知道X君就是他们老家有名的暴发户的儿子。 有钱。 在上司的无意助攻下，L君和X君接触上了 L君不愧是L君，果真是每个跟她接触过的男人，都会主动追求她，这并不需要耗费她太大的力气。 说起来L君也很可怜，自她懂事以来，见到她的人都会夸她漂亮，夸她可爱，毫不收敛的展示因为她的相貌而带来的喜爱。 当一个女生知道自己长得很漂亮，知道大家都喜欢长得漂亮的人，知道漂亮的好处过后，能把握住自己的人，往往只有那么千万分之一。 就算是普通人，都会因为自己的几分小聪明而自得，更何况聪明又长得漂亮的女孩子。 因为长得漂亮，所以旁人会把好的东西送到自己手上是理所当然的。 当X君提出接送她上下班，并赠送礼物的时候，L君没有拒绝，正是因为这与她来说是一件在正常不过、普通不过的事情。 L君那个时候，应该是对X君有好感，否则也不会连续几次接受X君的礼物，并任由X君接送了好几次。 按照正常的剧情走向，L君应该和X君继续约会，然后在一起。 但现实是，L君开始拒绝X君。 L君的确不是个贪财的姑娘，拒绝之后，X君再送她东西，她没有再接受，并且自己上下班。 但有一点和网上流传的不同，L君提前上班提前下班，并不只是单纯地想避开X君。 “我虽然嫉妒，但我又忍不住继续跟踪L君和X君，或许我就是个变态吧。L君拒绝x君后，我很开心，但很快我就又嫉妒起来了。” L君有了新的接触对象。 提前下班的L君，换了新的一辆车坐上去；早上，送她来公司的也是同一辆车。 “我还小气地找私家侦探调查那个男人，结果让我更抓狂，她跟那个男人，是三个月前相亲认识的。” 那天，L君提前下班，坐上了那辆新的车子离开，但她没有看到X君的车子就在不远处，也没看到X君的车子跟在了她身后。 X君自然也没发现他的车子后，还跟着一辆小破车。 在城东一家小有名气的西餐厅，三辆车子先后靠停。L君下车的时候，她的包包是那个男人拿的。 L君很少让追求她的男生帮她拿包，除了她的男朋友。 晚饭结束后，那个男人把L君送回家，但并没有把L君送到她家楼下，而是在离家还有一条街的地方把L君放下了。 X君以前的时候会在L君家楼下等着L君，送送花或是邀请看电影什么的。 L君在这里下车的，可以避开在楼下撞到X君，造成大家都尴尬。 X君也下了车，跟在L君身后走，当时已经离开又掉头回来的那个男人，见此也下了车，跟在X君身后。 “我不敢下车，怕被他们发现，就开着车慢慢跟着，没想到L君往公园那条路走。我只好绕过公园，先开车过去，在那头等着。” 只是那个晚上，他没有等到L君出来。 “我等了大约一个小时，然后就离开了那里。第二天晚上看新闻的时候，才知道她死了。” 第四四二章：我是杀人犯（二十二） 警察逮捕了萧寻轩，以强奸杀人罪的名头。 从警察锁定犯罪嫌疑人到出动抓捕，不过几个小时，像嗅着腥味的媒体人已经把这个新闻铺天盖地的宣扬出去。 萧寻轩还没进警察局，就由他爸提回来了。 认了罪，交了钱，就能安心在家里呆上七天，过好最后的日子。 现在却隐隐这样的消息透露出来：那天晚上出现在案发现场的人不止萧寻轩一个，而萧寻轩并没有在现场留下强奸的遗迹，只凭借现场的毛发和汗液，根本不能完全定罪。 但萧寻轩本人却是认罪了的。 警察局。 “网上那篇文章看过没有，那个强奸杀人案的……” “看过了又怎么样，柳柳是怎么死的我们又不是不知道，树枝怎么会留下**。” “问题就出在这里了，既然是树枝，萧寻轩可以实施侵犯，别人也可以啊。文章说当时还有第二个人在，要是犯人其实……” “你傻了啊，柳柳身上还有其他痕迹啊。” “可是也擦得差不多了，只剩一些细枝末节的东西……第二个也能办得到……” “反正萧寻轩已经认罪了，你管那么多干嘛。” “问题就出现在这里了！我们国家的法律，生殖器不进入女性体内，只能叫强制猥亵。我们给萧寻轩的罪里，除了杀人还有强奸啊。” “这……这没什么关系吧，他都承认自己杀人了……”警察说道，“反正已经签字按过手印了。” “真的没事吗？我总感觉我们当时太轻易办好手续让萧寻轩回去了。” “没事的，大家都这么做啊，那么多钱啊，上面也想要啊。” “我们真的不需要查一查那天晚上的事情吗？” “都定罪了，干嘛啊，得了，这个星期这么多个案子，你忙得过来吗？先解决一个算一个吧。已经结案的就不要管了，到时候那小子回来，就算口供想翻案也不行了。” “也是，就没见过那个死刑的还能翻案活下去。” 小区，民居。 三个女人抱着哭成一团，警察在一旁看着也有些于心不忍。 但同情归同情，逃了人还是要办的。 “能不能通融通融？”妇女泪眼婆娑，要给这群警察跪下来，却被及时拦住了。 “法律规定，我们只是照办。” 老奶奶站起身子，“我知道你们的难处，小澄走了让你们为难，工作没做好一定被上头骂了吧？但这个老不死的，还是想得寸进尺求你们一回。不是要你们干嘛，只求你们先当做不知道这件事，我那几个儿子刚刚卖了公司又卖了房子的，他们知道了一定不好受。钱我自己会筹好，人我替小澄去。能不能给我老人家几天的时间安排一下，就算是卖了这房子，也肯定会把罚金补上。” 几个警察面面相觑，为首的说道：“好吧，就当这几天陈澄都在家里吧。” 几个警察离开了房子。 “队长？这件事真要压下来了？” “私下找找陈澄就行了，现在局里缺人手，我们这边弄了这么大一个篓子，还是不要去触霉头了，不然我这个刚升上来的小队长又得掉下去。最好是能快点找到那个女人，将功赎罪。” “可这局里的人，昨晚调了一大批去做那个连环杀人案了，好像是有什么进展了。我们这边人手不够啊？” “花点钱让社会上的人找找，这家人也是可怜，就当我们几个积德行善吧。” “唉，是真的挺可怜的，重情重义，落得个这么下场。” 警察感叹，不过，那陈澄，谁说又不可怜呢？从小被养父性侵，也是个黄连托生的。 叶宝宝已经分不清这种渴望鲜血的念头是自己生出来的，还是被原主影响的。 甚至她已经比原主更加疯狂。 叶春水喜欢鲜血和人肉，她会压住自己的渴望，静待很长一段时间才出动；而叶宝宝却放肆心中的渴望，寻觅更新鲜的东西。 叶春水害怕法律制裁，她不怕。 只要回到无垠空间，天王老子也抓不住她。 叶宝宝关掉手机网页，这个邪教组织的头目已经注意到她了，劝她干一票大的，然后再首都自焚。 叶宝宝冷笑，真以为自己是灵主了，信教徒都要听话？ 她只是很享受这种被人追捧的感觉，能释放自己的压抑。 一直以来，作为任务者，都是她躲避死亡，现在，她是死神了。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叶宝宝很喜欢这个BUG，她杀了人后，系统并没有扣除她的无垠点。 这说明什么，她能无限杀人。 叶宝宝摸了摸自己胃，这里已经不会再恶心疼痛了，只会觉得暖暖的。 也许这才是作为任务者的真正意义。 “这真是一件美好的事情。” 叶宝宝窝在网吧角落，寻找她中意的食物。 一个初中生走过来，坐在她旁边的机位，坐下之后，还扭头猛盯着她看了几眼。 “怎么这么像通缉令上的那个人……”初中生说得很小声，几乎是在张嘴吐气而已。 叶宝宝霍地站起来，戴上那顶宽大的帽子，匆匆离开了网吧。 街头巷尾，贴上了通缉令。 样子是叶宝宝已经渐渐熟悉起来的，每天睁开眼睛照镜子，总能看到这张脸。 该死的，被通缉了。 叶宝宝压低帽檐，匆匆离开这条人员来往频繁的街道。 “你爸住在什么地方？” “我不知道，他可能又搬家了吧，现在有钱了，肯定不住那个小房子了。你去他以前工作的地方问问，就是这家。” “你帮我取好票，我拿你爸的人头来换。” “陈澄，你变了很多啊。” “少废话，如果你敢骗我，被抓进监狱之前，我会先杀了你。” 陈澄准备离开这个小房子，男人叫住了她，期期艾艾。 “你后悔了？”陈澄看着他，“由不得你了。” “不是，我没有后悔。”男人说，“我想说你不能把我爸杀死，就把他一条腿弄残废就好。脖子的话，应该找不到富婆包养了。” 陈澄似笑非笑地看他，“你也舍不得你爸死了？” “才不是！我，我只是不想这么便宜他，我要让他求我养他，看我脸色吃饭。我不高兴了，就可以打他，他也还不了手。” 陈澄看了看他，点点头，“我明白了。” 第四四三章：我是杀人犯（二十三） 陈澄来到男人给地址时，发现这里的员工愁云满面，士气低落。 见客人上门来了，也没多大的热情劲。 鸭舌帽和口寨把陈澄的脸遮得严严实实，她低着头，走到一个柜台员工面前。 她从兜里掏出一张照片，问道：“认识这个人吗？” 员工看了照片一眼，“认识啊，跟富婆吃喝享乐去的那个。” “他现在住在哪里？” “高档小区呢，叫什么馨来着……” “明馨苑小区！”有人接了员工的话，“真是去得及时啊，不然也跟我们一样喝西北风了。” “那不是，老板都换人了，也不知道新老板会不会把我们这群老员工丽留下来。” 陈澄往外走的时候，听到有人说：“老板也真是个死心眼，为了一个杀了自己兄弟的女孩，把家产都卖了，傻不傻啊。” “傻啊，我们也傻啊，跟着他这么多年，就被这么卖了。” “别说了，人家兄弟几个也借钱给我们把这个月的工资先结了，就算新老板裁人也不担心没工资拿。” “唉，听说他们兄弟几个现在住的地方跟我差不多一样，还是租的。” “可我们还惨了。” “是啊，比我们还惨了。” 陈澄又折回店里。 网上现在被炒到最热的话题是：究竟萧寻轩有没有杀人？ 采访萧寻轩的视频已经被媒体放到网上，浏览量到达了空前惊人的数字。 视频中的大男孩没有大家想象中轻浮的样子，跟照片一样，是个干干净净的大男孩。目光也很温和，嘴角微微翘起，像是在微笑，但又笑不出。 他回答问题的时候吐字清晰、逻辑通顺，不像一般人面对镜头时说话磕磕盼盼、带有让人有些难受的“嗯嗯啊啊”。 大部分人看了视频，对萧寻轩有感觉有了很大的转变，大家都认为这样一个文质彬彬、谈吐得体的大男孩，不像是会干那样子事情的人。 面对记者追问时的苦笑，更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视频的最后，还放了一个小彩蛋。 萧寻轩一个人落寞地站在客厅的窗帘后面，厚厚重重的黑色窗帘把落地窗遮得严严实实，外面就是把这栋房子包围起来的记者们。 窗帘遮住镜头的同时也遮住了光。 主持人明显不想就此中断采访，她冲着萧寻轩喊道：“为什么你要认罪？” 男孩转头，第一次再镜头前露出笑容，“我要回家陪我爸过生日呀。” 镜头跳到正在赶人的萧父身上，萧父的表情正让保姆赶快送走他们这些外人，他要亲自把自己儿子送回房间。 视频的最后是萧父揽着儿子的肩膀上楼的背影，像老鹰护着自己的孩子，或者是其他什么的。 网友们炸开了锅，纷纷讨论着萧寻轩认罪的背后原因。 故事征集里，写手们不断改正这自己的推测，根据实时情况更改自己的剧情和内容，自然也加入了对萧寻轩认罪的猜测。 现场采集到了他的DNA，以及柳柳身上有被性侵的痕迹，萧寻轩无论如何都对柳柳做了不可描述的事情，但这件事情是出于强迫还是双方自愿就不可知了。 萧寻轩否认自己强奸了柳柳，再面对记者追问为何认罪之时，也没有正面回答，那他为什么要认罪？ 笔者推测原因如下，现场只采集到他一个人DNA，作为头号嫌疑人的他，没办法脱罪，毕竟柳柳死亡的那段时间，他去了那个公园。 第二，最近一连发生了十起凶杀案，弄得市民人心惶惶不说，警察压力也很大，为了尽快结案，可能对萧寻轩施加压力。 第三，萧父应该也觉得自己儿子杀了人，拿了出了暂缓金，而萧寻轩可能因为自己没有目击者证明，又的确跟柳柳做过不可描述的事情，必死无疑；加上父亲的生日就要到了，索性破罐子破摔，认了罪，交了钱出来。 经笔者查证，柳柳生前那段时间的确认识了一位老乡，并跟他有过接触，而那位老乡推测就是跟在萧寻轩身后进了公园的那位。 萧寻轩和柳柳在公园里干了什么我们不知道，但如果萧寻轩走后，那个男人上去把柳柳奸杀了，并擦去自己的痕迹，只留下跟萧寻轩有关的线索，那谁也不会知道有第二个人出现过。 网络上出现了一个话题：为萧公子翻案。 何遇点开主持人的主页：萧寻轩全球粉丝后援会。 一看关注人数，居然有二十多万。 何遇看向镜子中的自己，果然有颜就是霸道，即使是个杀人犯，也能迅速积累几十万的粉丝。 几乎都是女粉丝，看了看她们的年龄，十几二十岁左右的居多。 洗白的言论无非是说柳柳贪财且水性杨花，死了活该；不然就是说萧寻轩没有杀了，他那么阳光干净、那么帅气纯真，怎么可能强奸杀人，柳柳倒贴他也不要。 总之，要洗白一个人，最好的方法是贬低对他不利的人。 何遇刷着评论，她知道这里面大部分都是王宇伦花钱买来的水军，但至少有那么一小部分，是无关人的真实想法吧。 实在是太奇妙了，人类的想法。 有人找到了那位接送柳柳上下班，还一起吃饭的男人，当他的照片被po上网后，底下聚集了一大批谩骂，无非是骂他长得太丑。 何遇看了看这个男人，长得不帅，中规中矩，老实相。 老实…… 何遇把下巴埋进扁扁毛茸茸肉乎乎的身体里，这个男人可是收了他们一百万啊。 男人被记者采访的时候，表现得很无辜，他说他是柳柳的老乡，双方长辈早就认识了，所以撮合了两个都在B市打拼的人。 他不知道柳柳跟萧寻轩的事情，只知道他们相亲过后，都互相有好感，甚至开始谈起人生规划和结婚的想法。 “我没萧寻轩那么的钱，但我凑够了B市一套房子的首付，准备跟她结婚的时候买下。”男人对着镜头说，老实巴交的。 “她知道你的经济状况吗？”记者问。 “知道，我们谈过，结婚的话，房子名字写她的。”男人傻呵呵的笑。 “那天晚上你是不是也去了小公园？” 男人有些紧张，他说道：“我是去过，但我没找到柳柳啊，这可不关我的事，那个热门故事里的话都说放屁。警察都不抓我，他们乱说什么！” 第四四四章：我是杀人犯（二十四） 有网友到警察局官网进行询问，定罪萧寻轩强奸杀人的直接证据是什么。 由于多方网友的热烈关注，官方发布声明进行了统一的回复。 在案发地点，警察发现了柳柳衣服上沾有萧寻轩的毛发，地面草上也发现有关萧寻轩的其他生物痕迹，除此之外现场没有第二个人的痕迹。 其次，警方公布了柳柳的死因，虽然没有两**官的接触，经过商量一致决定以情节过于严重判定萧寻轩为强奸杀人罪，这一点萧寻轩也是同意并认罪的。 有网友敏锐地发现警方公布的证据里，并没有证明在凶器（树枝）上找到了萧寻轩的指纹或其他遗留；而且很明显凶手在行凶后肯定擦拭过现场痕迹，如果是萧寻轩犯罪，怎么还会特意给警方留下线索。 “那里是个公园，现场除了萧寻轩的痕迹，肯定也会留下别人的，不能因为柳柳衣服上毛发和草地上有他的汗液就认定杀人凶手是萧寻轩，请警方公布当时现场是否还发现了其他人的印记，至少脚印是有的吧！” “警察真没用，为了结案不到几个小时就定罪了。” 警察局里，大家焦头烂额。 “怎么弄出这样的事情？当初是怎么回事？” 负责强奸杀人案的警察也是欲哭无泪，“我们当时赶到萧家的时候，他们配合得很好，那小子满脸鼻涕眼泪，一直在说对不起对不起。他爸肯定也是知道他做了什么，连暂缓金都准备好了，犯人配合，我们当然迅速搞定这件案子咯。” 警察继续说道：“那小子就是个软脚虾，生怕进了监狱自己会被怎么样，求着要留在家里。他爸花钱打了点关系，加上暂缓金到位了，就当场签字画押……按指纹。我们走的正常程序啊。” 期间，为首的警察接了个电话，他说道：“别管了，上面让我们专心注意其他案子，尤其是凶手还没抓回来、尸体也没找到的那几个。” 胡子谦坐在医生对面，隔着一张桌子。 旁边站了好几个警察。 心理医生说道：“得了，你们去门外边守着，这里铜墙铁壁，还怕他能翻出去吗？” 警察被赶了出去，就守在门口，但医生也要退一步，没把门关上。 胡子谦因为要做测试题，双手的手铐被解开了，但脚上还挂着铁链子。 过程一直很正常，心理医生试图跟胡子谦身体里的另一个人格对话，却都失败了。 “不对啊，不对啊！怎么会没有呢？你明明不是胡子谦啊，你是一个至少三十岁的成年男人了。”心理医生说着。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他站起来，指着胡子谦道：“主人格被你杀死了？！” 与此同时，清脆的崩断声响起，医生正要跑出去，黑洞洞的枪口已经指向了他。 他吓得呆住了。 等他反应过来，胡子谦一只胳膊已经横在他面前，枪口贴紧了他的脑袋。 警察们碰到这场景也是无可奈何，被胡子谦挟持的心理医生，资历先不说，人家背景也很大，万万不能让他死了。 “准备车。”胡子谦说。 带着心理医生，胡子谦驾车离开了监狱，身后的警察一脸气愤。 “不跟着吗？” “不需要，有定位，不要打草惊蛇。” “姜还是老的辣。” 等警察成功拦截下那辆车时，车上只有心理医生一人，坐在驾驶座上。 “医生，医生！胡子谦人呢？” 心理医生回过头来，他想起胡子谦在他耳边说的话，“待会继续往前开，如果敢停下来，我会杀了你全家，你知道我有很多邪教伙伴，我能轻易联系上他们。” 说完，那个男人就直直从车窗跳了出去，过程中车速一直没减。 胡子谦一瘸一拐，躲进偏僻的巷子里。 老旧破烂的居民巷，只有几个大爷大妈坐在楼下，看到满身是血与狼狈的胡子谦，老人摇头说，“现在的后生仔就是喜欢打架，跟那个没爸养的孩子一个样。” 胡子谦正走着，迎面看到一个熟悉的人走过来。 那个人也看到了他。 陈澄看到胡子谦的时候，愣了一下，笑道：“你也跑出来了啊。” 陈澄带着胡子谦回到了那个男人家，然后从空间里拿出一个血淋淋的人头放在正中的桌子上。 胡子谦被吓了一跳，“你咋又杀人了？” “受人之托。”陈澄面无表情的说道。 胡子谦警惕地看着陈澄，发现今天这个女人有些不一样了。 “我们之前的合作还算吗？”胡子谦问道，没有永远的敌人嘛，按照这个女人的性子，一定会答应的，她不蠢。 陈澄却摇了摇头，说道：“系统要我死，我躲不掉，就不躲了。” 胡子谦愕然，这女人说得跟真的一样。 门被钥匙扭开，胡子谦再次想只猫一样警惕起来。 “放心，是个小孩。” 胡子谦嘿嘿笑了，他不怕，他有枪呢。 开门进来的男人，看到家里多了一个男人，愣了一下，他关上门笑道：“陈澄，今天也想像以前一样玩啊。” 陈澄偏开身体，露出被遮在她身后的人头。 男人看到人头的刹那惊叫起来，他冲上来，拳头紧握，打向陈澄。 现在的陈澄力气可比他大，反而被这个女人扭住了。 胡子谦在一旁看着这出莫名其妙的戏。 “你不是想杀死他吗？现在他死了。”陈澄笑道，脸上的笑容很大，像是做了一件很开心的事情。 “我让你废了他一条腿而已！没让你杀了他！” “看吧，你也舍不得你爸死，那你为什么要把杀死爸爸的想法灌输给别人呢？”陈澄俯身看他，“可不是我要杀他的，我这么相信你，知道你最想杀死他，就顺手帮忙的，害死他的人是你哦，可不是我。” “你这个**！”男人骂她，“我要报警！” 陈澄反而放开他，“你报吧，反正我也不准备走了。对了，买凶杀人不知道能判多少年。” 男人颓然放下手机。 陈澄从他身上搜出机票和护照，她把东西扔给胡子谦，“脸化像点，还是能混过去的。不过，你这身高……” 陈澄摇摇头看着胡子谦，随后离开了这个房间。 第四四五章：我是杀人犯（二十五） 胡子谦拿着机票追了出去，陈澄脚步很轻快，跟以前沉缓的步子不一样了。 “陈澄。”他叫住那个女人，“你要去哪？” “自首。” 胡子谦一脸不置信，“你神经了啊？” “我也觉得我神经了。”陈澄说，“系统这次实在太坏了，给我最想要的东西，还接二连三让我遇见这些人。” “你说什么呢？” “没什么，我累了，不想继续做任务者了。”陈澄说，“完成这些任务，除了存活，有什么意义呢。” 她笑了一下，“有生之年，就做一件有点意义的事情吧。” 陈澄走远之后，胡子谦才从她的笑容里走出来，不常笑的女人，笑起来，还真是倾国倾城。 明明五官长得很一般的。 胡子谦拿着机票，走出了破旧的居民小巷，来到车来车往的大道上。 两旁行人道来往的人很多，却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匆匆忙忙、熙熙攘攘。 两个老人逆向走在人群中，不时会撞上那群打扮时尚的都市人。 他们穿着简陋，甚至有些酸穷。 “乡巴佬！会不会看路啊！” 老爷爷扶着老奶奶走到最里边，靠着墙，两位老人相视无奈，只能等人群少点再继续走。 他们背着一个绿色的包，褪色得很严重，肩带处用针线重新缝补过，拉链也坏了，老人家用尼龙绳把他们绑住以不至于分开。 胡子谦看得很清楚，大热天，两位老人嘴唇干裂，起皮，很久没喝水的样子。 过往的人已经注意到这个全身是血是灰的男孩，胡子谦却挪动不住脚步。 终于，他匆匆转身，跑了。 在他离开后，一个学生模样的男孩拿了两瓶水递给墙角的两位老人，老人连说谢谢，只接了一瓶水。趁着人流少了，两人相互搀扶着离开。 胡子谦捧着水回来的时候，只看到一个脏兮兮的流浪汉霸占了那个墙角。 狠狠把水扔进垃圾桶里，胡子谦总算明白陈澄的意思了。 爷爷奶奶，他小时候，就是被爷爷奶奶养大的，三十多岁，事业有成，也安家落户，准备接自己爷爷奶奶到城里一起享清福的时候，出个车祸就死了，来到了无垠空间。 胡子谦摸了一把眼泪，那两个老人让他想起了自己的爷爷奶奶，他也不是两位老人的亲孙子。那两位老人待他视如己出，怕影响他事业和家庭，一直不肯跟着他到大城市享福。 好不容易他生了儿子，也说服了自己媳妇同意老人过来，人生就断了。 就当做什么也没发生吧。 叶宝宝发现警察抓捕她越来越紧迫了，而任务总显示着没有完成的进度。 这让她很心烦。 新闻里播放着两省警方联合、共同追捕杀人犯的消息，那是一个比她闹得还大的任务者。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叶宝宝想着，她决定铤而走险，重新回到B市。 红着眼睛的叶宝宝，摸了摸自己的手臂。 以前浑圆的小粗手臂，现在骨瘦如柴。 照镜子时看到的那个女人，自己和越来越像了。 叶宝宝的眼神阴霾下来。 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她立刻抓起来打开，登上网页，发现自己的粉丝和浏览量，又有了一个质的飞越。 大家都叫她血腥叶子。 突然，她看到下面的一个评论：这有什么，同时女教徒，灵主的女儿玛丽可比她厉害多了。 玛丽？ 叶宝宝搜索了一下，发现这个玛丽并不是真实的人物，而是经书里灵主的女儿。 她发了一条状态：虚构的永远是虚构的，现实的真实才是最可怕，等着我的下一个。 何遇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她联系了王宇伦。 王宇伦也跃跃欲试，虽然刚开始是为了钱，对这个没有胜算的案件并没有太大热情。但现在来看，有赢的可能性，还能让他的名声再上一个阶层。 律师需要的就是这样大案件积起来的大名声。 “萧公子，你说过给柳家的一千万，我们什么时候转账啊，到时候很需要这个转账的证据。”他问道。 “我爸给柳柳的父母开了个户，钱已经直接把钱打过去了，不用王律师费心了。”何遇笑道，“不然我可能要多请几个律师帮帮您，王律师要忙的事情很多啊。” 王宇伦尴尬地笑了，“不忙，我先在就去准备文件。” 萧家把当地警察局告上了法庭。 网上掀起轩然大波，建国至今，告警察局的人可所谓前所未有。 有告警察局长的，告警察的，萧家直接把整个警察局告了。 告啥？ 告警察局违法失职。 警察局里的人再次焦头烂额，这一次比上次更严重。 “我们犯人越狱成功的事情，他们是怎么知道的？” “我……我不知道啊……”胡子谦才没跑多久啊，警察们却是不知道，何遇早明白监狱里那群任务者不可能坐以待毙，早就找人盯着监狱四周看，时刻注意是否有人越狱成功。 “还是那个叶春水，我们抓不住这也能怪我们无能？不是让你们安抚那个女孩的家人了吗？怎么就让他们跟萧家混在一起了？啊？” “还有陈澄那件事……” “队长！” “什么事！” “陈澄来自首了！” “你说啥？”队长抠了抠自己的耳朵。 “陈澄来自首了。” 队长跳起来，说道：“现在、立刻带我去见她，然马上发文告诉那群‘网络正义侠’，陈澄好好呆着呢，根本没有逃跑。” 说完又庆幸，辛亏当时心软答应了那个老太太，没有把陈澄逃跑的事情先说出去，不然又要成为网民骂他们无能的铁证。 “还有胡子谦的事情，人家劫持了人质，懂吗？人质！我们要保证人质的安全！告诉他们我们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把胡子谦捉拿归案的！” “那萧寻轩告我们违法定罪……” “那个先不管，交给律师。” “好。” 队长看着对面那个沉静的女人，一如既往，但又有点说不出来的滋味。 有变化，不同在哪，他又说不出。 “为什么逃跑？” “做一件事。” “什么事？” “杀人。”她说。 队长差点坐不稳凳子，我的个亲娘，这个月能别再出现杀人了嘛！ 第四四六章：我是杀人犯（二十六） “我奶奶他们怎么样了？”陈澄问道，“我这次跑出来，跟他们没有关系。” 队长说：“算你还有良心，既然你回来了，他们就没事了。” 陈澄板着的脸这才笑了。 “来说说你的事吧，为什么逃跑？还有，你杀了谁？”队长的眼睛紧紧盯着对面的女人，期待她之前所说，只是想逗逗他们。 “那个人的尸体，现在应该还在明馨苑……”陈澄冷静地说道。 队长打了个手势，小刑警立刻明了离开。 “你逃出去就是为了杀人？”队长问道，“为什么跑了又回来？” “我想做件有意义的事情。”陈澄说，“你知道这种感觉吗？觉得自己应该去做，这是救赎。” “你觉得你应该去杀人？”队长有些怀疑这个女人有精神问题，他招呼来小警察，把陈澄手脚都拷得牢牢的。 陈澄乖巧顺从地配合。 “你知道陈澄为什么会杀了她养父吗？” “你自己清楚的啊。”听她提起杀死自己养父的那个原因，队长才想起这个女孩这些年来经历过什么。 他不免有些同情和悲悯，他自己也有个女儿。 “因为她有一个很好很好的养父。”陈澄说，“她还有一个很美好很美好的大家庭。” 队长皱眉，这是什么话，陈澄杀了她养父不就是因为他养父长期以来的*侵犯吗？ 等陈澄把真相一点一点剥开来说的时候，队长的表情从震惊变成愤怒。 “所以你是因为你爸爸阻止你去找那个男的，失手把他杀死了？！”队长的眉毛倒扬起来，“这简直太可笑了！” “是很可笑。”陈澄说道，虽然原主自小没有母亲，父亲和其他亲人也给了她足够的爱。 所谓的爱情真比亲情更重要吗？ 陈澄不屑，这世界没什么感情，能比亲情最早开始；也没有什么感情，能比亲情留得久。 或许不能用久这个字眼，亲情担得起永远两个字，唯一的能的。 陈澄忽然掩面哭了起来，她想起那个笑容和蔼的老人、教她做鲫鱼汤的姑姑…… 就算是看她不顺眼的妮妮，也有在让着她。 拍全家福的时候，还跟她手挽手了。 队长叹了口气，又看到这个女人哭了。 将她抓捕归案那时，她就一直在哭，精神有些失常，只会发了疯说她养父强奸了她。 医生检查过她的身体，的确有长期*侵留下的痕迹，还是从很小时候开始的。 不大的女孩，一身的妇科病。 没想到真相是这样的，所以这个女孩是知道自己错了吗？ 陈澄抹干眼泪，“请把这些话，告诉我奶奶他们，告诉全国的人，我爸爸他是个很好的人。” 剩下的，陈澄又变会那个沉静的样子，一心只想等死。 胡子谦来到机场，混过了安检。 检票的时候，胡子谦大大方方把票和护照推过去，没想到检票员看也不看他，拿了机票和护照对照看了看，就让他过去了。 进入候机室，胡子谦还是有些不放心，就这容易过来了？ 他找了个位置坐下，过了一会儿，一对老人牵着个小男孩走过来，就坐在他的对面。 小男孩一脸的不欢喜，两位老人耐心地哄着他。 老爷爷和老奶奶面色红润，保养得很好；穿着都非常考究，身上戴着的一些饰品也能看出家庭富裕。 “根本一点都不像……” 胡子谦收回自己的目光，只是怎么也扫不去脑海中的影像。 爷爷奶奶和孙子，多么幸福。 墙角相互扶持站着的那对老人，也一样吗？ 胡子谦紧紧抓住手中的机票，他可管不了那么多了。 一切都是，一场游戏一场梦。 王宇伦告诉何遇，他已经准备好了所有材料。 “这场官司，稳赢。”他说，案发现场和时段插入了第三个人，警察没有直接的证据判定究竟哪个人才是真正的凶手。 加上媒体刻意引导下产生的舆论压力，不少民众自发为萧寻轩辩白，申诉。 警察被摆在了一个尴尬的位置，没用，且胡作非为。 何遇点点头，她让王宇伦先离开，自己回到房间，打开了电脑。 “我要你做的事情，就在一个月后，到时候，你找柳柳的父母。他们在银行有个保险箱，只有他们本人能打开。” 那边很快就回复了消息，“到了现在你还是不能告诉我你是谁吗？” “我叫萧寻轩。” 国王和一众的议员在一起开了个会。 死刑法修正案早就起草了，如果已经有了个大概。 死刑依旧严格，杀了人难以减罪；但对一些杀人动机格开恩，比如正当防卫下的非故意杀人。 但对于杀人的惩罚依旧很严格，对于杀了人而减缓死刑的犯人，在经济和体罚方面受到的处罚会更重。 总之，还是在以严重的惩罚遏制和预防命案发生的可能。 “这样就好多了，比起前杀了人就要死通情达理多了。” 国王也点点头，同意自己夫人的话。 “修改政策总是需要一点契机的，这次就算那个孩子幸运好了，管他到底有没有杀人，改成无期吧。” 女人掩嘴笑，“那他可要被载入国史里了。” 叶宝宝重新回到了B市，果然这边找寻她的人少了很多。 她重新回到了那个原主租的小房子，她记得原主还有一些小东西藏在家里。 还没回到家里，在就在家门口的时候，系统的提示音就传来。 “任务失败！” 冰冷的声音在叶宝宝耳边响起，这让她感觉像是一把冰冷的刀子插入她的血肉中。 就像她对那几个人做的一样。 “怎么就失败了，我还没死……” 叶宝宝失去了意识，隔着一扇门的屋子里，一个警察正努力强打起精神看守。 高空之中，望着下面变得越来越小的城市，胡子谦微微松了一口气。 “通关任务完成……” 系统提示音响起来的时候，胡子谦看向旁边的座位上的两位老人。 皱纹和老人斑，都是他熟悉的东西。 也不知道那两位老人现在怎么样了……胡子谦心里一酸，突然后悔了。 白光一闪，胡子谦回到了自己家里，冷冰冰的一个单身公寓。 没有老人，在无垠空间你甚至看不到什么老人家。 后悔也没有用了。 第四四七章：我是杀人犯（二十七） 何遇坐在电脑前，思考这出庭的事情。 系统提示她任务完成的时候，她还是有些惊讶的，太突然了。 既然没有任务的压力了…… 何遇打开电脑，把一个压缩文件夹给光缆对面的人发过去。 刚发过去，系统就自动把她传送回去了。 陈澄坐在牢房里的床上，手里拿着一本书，那张折页还在，她却一直没有再看到下一页。 “陈澄，你家人来看你。” 陈澄猛地抬起头，露出不可置信，还有惊喜。 同时表情僵了一下，陈澄听到了系统判定她失败的声音。 “快带我去！”陈澄抓住狱警的手。 然后，她又甩开狱警，往前跑去，她知道路。 但她不知道任务失败是怎么样的，她怕等不到她见到那位老人，自己就消失了。 “犯人逃跑了！”狱警叫道，他举起枪，“停下，不然我就开枪了！” 陈澄什么也听不见，她只想见那位老人最后一面。 “砰！” 叶宝宝猛地惊醒过来，发现自己还有意识，她欣喜若狂。 “我还没死！” 周围的环境似乎很陌生，树林，天很黑，没有月亮。 叶宝宝是仰面躺着的，她看到头顶天空大块大块的云。 不是无垠空间。 她又重生了？ 叶宝宝想动，发现自己什么力气也没有，身体软趴趴的。 无力。 人的影子罩上来。 叶宝宝注意到有人过来了，她定睛看过去。 是个女人，手上拿着刀和保温壶。 很瘦、很白。 她的脸…… 叶宝宝看到她的脸，心扑通扑通跳起来，“叶春水？” 她的声音虚弱。 叶宝宝终于想起来，这才不是什么陌生的地方，报纸上，连环杀人案被开膛剖腹的那个人，尸体躺在的就是这么个环境。 发现叶宝宝居然还醒着，女人拿出电击棒，狠狠地给她来了一下。 “食物就不要发出声音了。”女人沙哑的声音说道。 她蹲下身子，开始解剖。 叶宝宝还残存着一丝丝的意识，还能感受到自己的皮肤被利刃划破、打开，刀尖插入肉中。 原来，这就是通关失败的下场啊…… 还真是，种瓜得瓜种豆得豆。 陈澄觉得自己的头疼死了，生疼。 可她被打中的是背部啊。 捂着脑袋，一手的鲜血。 透过血淋淋的指缝，陈澄仰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女人。 照镜子时，会看到的那张讨厌的脸。 现在那张脸上写满了慌张，她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不要再管我了，我就要走！” “唔！” 陈澄撑着身子想站起来，她有点搞不明白现在的状态。 对面那个女孩见她要站起来了，慌张得要死，伸手推了她一把。 陈澄再次跌坐在地上，脑袋好死不死再次撞在了那个桌角上。 再？ 陈澄的意识开始模糊，她恍惚间看到了那个女孩慌忙离开的背影。 难怪，这不就是自己刚进入任务时看到的吗？那个男人两次敲到了桌角上，然后失血过多死掉了。 她现在是成了他吗？ 这就是任务失败的下场啊。 陈澄慢慢闭上眼睛，很困很困，她要睡过去了。 死尸一样躺在地上的陈澄忽然动了动，她握紧拳头，指尖掐进自己的手掌心里。 她不能死，她不要死。 她现在是陈澄的养父了，那个老人的儿子，那个妇女的弟弟，那个少女的舅舅…… 还有一群兄弟。 她怎么可能舍得去死，如果她活下来，是不是，是不是就能拥有她短暂拥有过的幸福。 萧寻轩打了个瞌睡，从梦中醒来，他的左脸上多了方向盘留下的印子。 自己好像是做了一个梦，他挠挠脑袋，梦里的人是他又好像不是他。 看了看时间，离柳柳下班还要一个小时，今天他一定要约到她。 他就不信自己搞定不了这个女人。 萧寻轩准备再睡一下的时候，他看到穿着裙子的漂亮姑娘从公司大门走出来，正是他心心念念的女人。 “就说这女人这几天躲着我……” 萧寻轩正要去截人，却看到柳柳走向前面一辆十几万的破车前，还笑着上了车。 萧寻轩开着车，跟在那辆车后，一个老实巴交的男人下了车，柳柳跟他说说笑笑，走进了西餐厅。 萧寻轩感觉自己心中有一团火涌上来，他的手狠狠砸往方向盘上。 这个女人，背叛他。 直到他跟着柳柳走进公园的时候，萧寻轩忽然什么都想起来了。 那个梦，真实得可怕的梦。 梦里，他**了柳柳，被判了死刑，而他想出了一个绝妙的方法，一步步把自己洗白，把过错往死者身上推，把嫌疑分给了第二个人…… 萧寻轩停住脚步，这真的假的？ 他悄悄往后看，看到一个不高不矮的身影，躲在树丛后面，影子却露出来了。 原来这个男人还真的在后面跟踪他和柳柳。 萧寻轩沉默了，他要再一次杀了柳柳吗？ 其实他当时也不像的，但柳柳为了反抗，差点把他命根子给踢碎，他才拿了树枝…… 他也没想过她会死，他只是想把自己猥亵的痕迹抹掉之后跑走的。 萧寻轩害怕警察和监狱，他有点想掉头。 梦里面是真的，他不能再杀人了。 不，梦里面是真的，杀死柳柳的不是他，一定是跟在他身后的这个穷屌丝。 萧寻轩继续往前走，既然都不会被判死刑，那为什么不干？那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不该死吗？ 只要自己这一次痕迹做得干净一点，把事情都往后面那个男人身上推！ 萧寻轩重新往前走，加快步伐跟上前面的柳柳。 树丛后的人探出来一个头来，并不是萧寻轩之前看到的那个接送柳柳的男人，而是一个表情有些畏畏缩缩的瘦汉子。 他也继续跟了上去。 一个二十五六的年轻人从出租车上下来，他手里拿着手机，正在打着电话。 “我不知道要怎么解释……我就做了个梦……真的，这里今晚真的会发生命案……那萧寻轩会强奸杀人的……”年轻人着急地说道，一面往公园里跑去，“为！喂！靠！挂了！” 年轻人跑向公园里，他不知道那场命案的案发地点究竟在哪，因为在梦里，这一切真相都是从那个文件夹里知道的。 那个人说她叫萧寻轩，年轻人觉得，她一定不是，她说她对不起柳柳，所以才找上他的。 不管是不是梦，他都要完成她的委托。 第四四八章：我是杀人犯（二十八） 胡子谦迷迷糊糊醒过来，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对了，今天妈妈回家了，他得赶紧跟她说，他不想去夏令营。那真浪费时间，还有一群让人讨厌的小孩。 再说，游戏战队可比夏令营重要。 征求同意，被驳回，开始吵架。 胡子谦觉得这一切有些熟悉，直到那个女人说他不是她亲生的。 害怕、恐惧、委屈……还有愤怒。 这世界上没一个人是爱他的，他以为妈妈对自己再不好，也是自己的血缘至亲，她内心是爱自己的。 原来根本不是他安慰自己的那样子，胡子谦浑身冰冷和愤怒，为什么没有人爱他，他的亲生父母呢？这个女人不爱他，为什么要抱养他？ 他走到厨房，拿了把刀。 太熟悉了，这一切就像自己做过一样，胡子谦脑中突然闪过两张苍老的面孔。 “爷爷奶奶……”胡子谦呢喃。 梦里面，他记得了。 可是梦里的那个人是他吗？还是和他相似的人而已。同样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爷爷奶奶，会爱自己吗？ 胡子谦这么想着，杀人的那股冲动已经放下了。 他在厨房里呆了很久，直到自己妈妈离开。 他突然放下刀，跑进了她妈妈的房间。 除了打扫卫生的时候，他妈妈从不允许他进去，怕他把她的房间弄脏了。 胡子谦翻箱倒柜，找到了几沓厚厚的现金。 他把钱装进自己书包里，然后把这个自己辛辛苦苦每日维持干净的家弄脏弄乱。 胡子谦怪异地叫着，宣泄自己。 他跑出去，家里的大门就那么敞开着，里面的家具一览无遗。 胡子谦跳上了一辆出租车。 “小朋友，去哪里啊？” “网……火车站。” “好嘞！” 何遇自然不知道自己所经历的世界，或许只是别人的一个梦境，她此刻已经坐在饭桌旁，箸不能停。 似乎每次回来，都有丰盛的饭菜在迎接，这种感觉实在太美好。 更何况这一次，六个人都齐了。 温如在研究自己拿到的新道具，雁子说着自己在任务世界遇到的一场大战，陆燃在炫耀她新买的武器，木日青在叮嘱向恒一定要吃她给的双份强化药剂…… “鱼儿，你按时吃药没有？”木日青问。 何遇点点头，没钱强化身体，药剂当然得好好吃。 “这样才乖，我的强化升级版药水也要做出来了，到时候你们服用了，身体素质能得到很大的改善。”木日青的小圆脸上写着快来表扬我。 雁子立刻捧场表扬了木日青。 “哎哟，大叔，你不要像我爸一样嘛。” 大家哄笑。 何遇问，“药材的钱还够吗？” “哎哎，最近发了笔财，钱多着呢，就不用你们给了。”木日青拍拍胸脯，“大佬我承包你们所有的药！” 雁子严肃地摇头，“不行，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出，钱还是要给的。” 木日青“呀”地叫了一声，“大叔，你怎么给我转了两百万无垠点，这太多了。我买药总共也就花了一百五十万不到。” “你们几个是女孩子，又是小孩；武力值本来就不高，身上多存些无垠点，到时候看到自己喜欢的东西也能买下来防身。我以后就多出点。”雁子说道。 陆燃狠狠拍了雁子肩膀一下，“大叔，瞧不起我们女孩子啊，我们的小金库可比你这个老实人多多了。大叔你还单身吧，不多留点钱娶媳妇以后怎么办啊？” “说起来，我们家里最穷的娃就是鱼儿了。”木日青说道。 雁子咧嘴笑了，“小何她运气总是差那么一点。” 何遇欲哭无泪，“是你们的运气都太好了，我这次任务回来，除了几千无垠点的奖励，依旧是什么都没有拿到。” 温如抬头，指了指手中的黑色小酒坛，说道：“这个在黑市能卖一千万无垠点。” 向恒拿出一块小型的银色钢片，“我听说周易城一直在高价回收先进文明世界的高级材料。” 陆燃把玩着手中的武器，嘿嘿笑道：“我们绝对没有炫耀的意思。” “对，绝对没有。” 何遇揉了揉正吃得酣畅的扁扁，“我还有只野生老虎呢。” “这得倒贴饭钱才能卖出去吧？”木日青夸张地说道。 何遇也笑了，见大家还在揶揄她，反驳道：“我以前也拿到过其他东西呢，比如舍利子，不是为了买新道具给卖了换钱嘛。我运气也不差的，有些人升到A级任务者了，也没拿到过什么值钱的东西呢。” 众人又笑了，连扁扁也鄙视地看了自己主人一眼。 幼稚。 吃过饭，躺在床上的何遇开始清算自己空间里东西。 “奶瓶、铁靴子……这个积水碗到底是什么东西，先放着吧；这个面纱的功能也不错啊，自己留着用；也不是很惨嘛，这不是还有一张C级宠物强化卡嘛，也能卖个几十一百万吧，我还有一面镜子呢，这到黑市上卖肯定也很贵；哇哇，我还有一张C级特殊世界卡，这个就厉害了好不好……” 温如走进来，看到坐在床上一脸兴奋的何遇，不由问道：“你怎么了？” “看到没！特殊世界的任务位面卡！”何遇把卡片递到温如面前。 木日青飘进来，“什么任务位面卡？” 她拿过何遇手中的卡片一看，“哇靠，这个就厉害了，修仙位面的呢，这拿到黑市上卖，少说也得三千万无垠点吧。” 木日青又摇头说道，“不对不对，少了少了，这可是C级世界，任务难度不大，还能有时间满世界找东西。” 修仙任务面位，虽然危险，但收获同时非常大，那么多的天地灵宝，随便拿到一件回来，绝对能卖出一个好价钱。 但同时这种世界也是非常稀少了，可以说，大多数任务者的一生，都不会进入到这种世界里。 温如却发现何遇没有木日青想象中的兴奋，只是在一旁眯眯的笑着。 “这张卡我们还是自己用吧。”何遇说。 “干嘛啊，要是我们几个运气都不好，完成任务回来系统啥也没给，这不是亏了嘛。还是卖出去吧，到时候鱼儿你请客，我们去红居！”、 “不行啊，要是卖了，可能也就只能得个五百万无垠点，最多了。”何遇很认真地说道。 第四四九章：别让我死了 “说什么傻话呢？”木日青飘到何遇旁边，摸了摸她的脑袋。 温如则是问道：“是不是这个世界有什么问题？” 任务位面卡会对任务世界做一些简介，任务者能大概知道这个世界的类型和一些关于任务背景的详情。 “你们自己接受详情看看咯。”何遇说。 木日青看过之后，说道：“我们还是自己用吧，这个世界，可能一百万都卖不到。” 说完又痛心疾首道：“我的鱼啊，你怎么这么可怜哟！” 何遇脸一下子黑了，这个木日青！ 不过想起什么，她笑道：“不过我开启了运气属性。” “运气属性！？” “是呀，以后我多加加自己的运气点就好了呀。”何遇笑道，“我这么幸运，哪里可怜了。” 木日青回过神来，立刻摇头，“不不不，你没钱买属性卡强化的。” 何遇的笑容一僵。 休息了一天，何遇和雁子组队进入了任务世界。 “传送完成……” 何遇张开眼睛，看到的是川流不息的街道，车水马龙。 她就站着十字路口前，对面的红灯还有十秒变绿。 对面的人行道上，一个大光头在人群中闪闪发亮。 “三、二、一！” 何遇在人流的推挤下往对面街道走去，大光头也被人流推挤着往这边过来。 “咦！这个傻大个，他应该在那边等我的。” 何遇无奈，她叫着雁子的名字，想拉住他。 或许是人群太嘈杂，雁子没有任何反应，何遇只能看着雁子从他身边擦肩而过。 似乎，没有认出她。 何遇转头，那个人，是雁子吗？ 她被人流的力量继续推着往前走，直到对面的街道。 何遇看到雁子在对面四处张望着，然后朝着左边的方向离开了。 还有八十多秒的红灯，她有些急，打开了联络器，却发现联络器灰呼呼一片。 “这种场景怎么这么熟悉……”何遇摸了摸额角，上一次跟雁子进入任务，也是这样。 可她肯定那个人就是雁子，长相的细节，还有一些小动作。 但雁子怎么会不认识自己。 任务面板上，什么提示也没有。 何遇跟着雁子往下走，隔着一个街道。 雁子似乎也很迷茫，他越走越快，然后停在了红绿灯前。 何遇也停住了脚步，她想，雁子会走过来的。 她站在一旁，等着红灯变绿。 红灯还有几秒的时候，一些行人开始走动了，雁子也跟着人群移动。 何遇看到一辆车加速，想在最后的黄灯冲过来。 车辆的出现，行人开始往两边跑，只有雁子还一个劲往前走。 “雁子！”何遇大叫他的名字。 雁子抬头向何遇那边看过去去。 “嘭！” “第一次任务失败，玩家注意，失败累积三次，通关失败。” 系统迟来的提示响起，何遇已经顾不得那么多，她冲到街道中央，雁子被撞飞了出去，鲜血留了一地。 “小…小何……我……我怎么了……要……要死了吗？” 雁子说一句话，吐一口血水，何遇拿出瞬间止血喷雾，给他喷上，却怎么也止不住流出来的鲜血。 “吃药，来，吃药啊。” 雁子努力扯出嘴角笑，“没用了，下一次任务，可不要让我死了。” 何遇站起身，走到那辆汽车旁边，把坐在里面的人拉出来。 拳头还没有落下去，何遇眼前的一切都消失了，开始变化。 雁子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总觉得后面有些疼，但他不大记得自己经历了什么。 “小何呢？” 他打开联络器，灰蒙蒙的一片，“难道和上一次任务一样吗？” 雁子沿着街道往下走，路过一个红绿灯街口的时候，看到一群人围在那里，交通都堵住了。 “发生什么事了？” 旁边的路人回答，“出车祸了，撞死了一个闯红灯的男人。” 雁子点点头，没有太注意。 人群里传来争执的声音，还有旁边劝说拍照议论的嘈杂。 雁子摸了摸耳朵，声音太乱了，他还要去找何遇，不能留下来看热闹。 雁子走出了十来米，突然停住。 他不确定自己刚才在那群吵闹的声音中是不是听到了类似何遇的说话声，或许是听岔了，何遇怎么会到围观看热闹的人群里面去呢。 雁子还是有些不放心，他往回走。 突然他听到人群发出尖叫声，“杀人了！杀人了！” 雁子冲过去，拨开人群，看到了让他身体冰凉、血液抽空的一幕。 一个男人，拿着刀，连续捅进何遇的肚子里。 他冲过去，把男人给打倒，接住了软软倒在地上的何遇。 “小何！小何！” 雁子两只眼睛通红，要凸了出来的模样，他心中最痛的事情，就是没有保护好自己的队友。 再一次，有队友死在了他的面前。 雁子忽然觉得天塌下来，重重压在他身上，要压垮他。 “真可怜啊这个女孩子。” “先是她朋友被这个人开车撞了，现在自己又被这个人捅了刀子。” 雁子慌忙地喂何遇吃下恢复药丸，并没有听到系统提示他任务失败的声音。 雁子余光瞥到不远处一具躺在血泊中的尸体，呆了一下。 那个人，不正是自己吗？ “哇，你看这个人，和被车撞死的好像啊！” “对啊，是不是双胞胎啊？” “那太惨了，自己兄弟被车撞死，自己朋友也死在自己面前。” “大妈让一下好吗？我们记者在拍照呢！” “大新闻呢，拍吧拍吧，呆会记得采访我啊，我还没上过电视呢。我跟你说，全程我都目睹了……” “我也全看到了，那个女孩要找那个司机报仇，但他没想到那个司机身上有刀啊，女孩子的力气又不大，就被捅死了。” 雁子自动屏蔽了外界的声音，只想救活何遇。 “雁子叔，这是一次小任务，我还不算真正的死呢。”何遇忍着痛说道，“药就省着吧，别给我用了。” “小何！你一定会没事的。” 何遇笑了，“原来被刀捅肚子这么疼，真是疼死了。不过，我们两个人扯平了，刚才我没救下你，报应就来了，你也救不了我。” 何遇闷哼了一声，“雁子，下一次任务，下一次任务……可不要让我死了。” “真是太TM疼了！” 雁子呆呆地看着没了气的何遇，她的脸变成小智的、野猫的、寸鼠的…… 第四五零章：别让我死了（二） 何遇发现自己还在大街上，却不是车祸现场了。 她有些恼怒，自己还没来得及给那宁闯一秒的混蛋一拳。 还有雁子那家伙，居然闯红灯，真是好气哦，要教育他下次不能闯红灯。 何遇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摁了摁，有些强烈的疼痛感传来。 “嗯？不会要来大姨妈了吧！？” 肚子怎么突然疼了起来，何遇想不明白，也就不去想了。 她要快点找到雁子，千千万万不能让他死了。 何遇一面走，一面四处搜寻人群中可见的脑袋们。 入眼的，皆是浓密的发顶。 银色的大楼拔地而起，最上面花着两个巨大的字牌：医院。 何遇看到雁子从医院里走出来，她赶紧跑了过去。 该死的红绿灯！ 七十多秒的红。 何遇一咬牙冲了过去，她可不能等了。 真是打脸，几分钟前还信誓旦旦说着不能闯红灯。 雁子的光头在人群中还是很显眼的，何遇追了上去，抓住了目标。 “雁子！” 雁子转头，非常疑惑地看着拉住他的女人。 “你是？”他皱着眉头，有点印象，却什么也想不起来。 “你要去哪？”何遇问。 “我……我也不记得了。”雁子茫然，自己是要去哪里啊。 何遇叹了口气，这样的雁子，哪里像个C级任务者，就跟正常人无异。 她的任务是保护雁子，不让他死，那雁子呢？ 何遇想不出，去过雁子一直跟正常人无异，什么也不记得，那这个任务就太坑了。 她不知道自己任务失败了，会不会牵连雁子一起抹杀。 但至少现在，何遇不像再看到自己的队友倒在自己面前。 “你到底是谁啊？” “你的保镖啊，你妈妈派我来保护你。” 雁子笑了，“小姑娘，你这小身板还要保护我，大腿还没我胳膊粗。” 何遇突然警敏往上看，手上同时把雁子推开。 一个花盆从几十层的高楼落下来，刚好砸在两人中间。 雁子大喘一口气，要是刚刚那个姑娘没推开自己，这花盆就留在他头上了。 “太不安全了，我们到咖啡店里呆着吧！” “啊？” 雁子坐在何遇对面，他一脸苦恼。 “我想不起来！”他说，他脑子里真的一点印象也没有，只知道他叫雁子。 他从哪里来？到哪里去？以前是怎样的？ 他一概不知。 服务员上了咖啡和点心。 雁子憨厚地笑了，“我好像真的有点饿了，那我就不客气，先吃了。” 雁子三两口吃完了一块蛋糕，何遇却没怎么动。 她一直在观察着周围，生怕再出些什么意外。 这又不是死神来了，她安慰自己，不会那么可怕的。 对面的雁子喝了一口咖啡就放下，他不是很喜欢这种饮品。 “你怎么不吃？”他问何遇。 “我不饿。” “哦！” 雁子觉得嘴里有些干，他抓起那杯放下的咖啡，又灌了一口。 干燥并没有褪去，似乎还变得有些火热。 “咳咳，咳咳！” 雁子开始剧烈的咳嗽。 何遇的目光落在那碟蛋糕和那杯咖啡上。 “*！”她骂了一句脏话。 她拿出一个15毫升大小的瓶子，打开瓶盖。 “张嘴，喝下！” 清润的液体就过口喉，火烧般的痛感被减缓。 “还好阿青给我们备了很多解毒药！”何遇又是松口气，又是后怕。 雁子摸了摸自己的喉咙，“不烧了现在，难道我对咖啡过敏？” “……”何遇只好说，“可能吧。” 雁子捂住肚子，脸如菜色，“我要上厕所了。” “……” 何遇简直像掀翻桌子，雁子去上厕所，她还怎么保护他！ 男厕所外，一个高瘦的女人靠墙站着，不时往里面看一眼，手里拿着一根长棍。 一个男人匆匆往厕所这边走来，看到门口的女人，愣了一下。 他正要走进去，女人手中的长棍伸出来，拦住了他。 “你干嘛！神经病啊，这里是男厕所！” 人有三急，对着美女，男人的语气也好不了了。 “去其他的厕所上，这个不行！”何遇说道。 “长得这么好看，没想到是个神经病！” 男人推开棍子就要过去，何遇手一抽一甩。 “啊，疼！” 一分钟后，男人灰溜溜地走了。 “疯女人力气都大！”他说。 何遇又等了五分钟，雁子还是没有出来，就在她准备冲进厕所一探究竟的时候，雁子捂着肚子出来了。 看到何遇还站在外面的时候，雁子也去颇为无奈的，汉子老脸一红。 “上个厕所有什么危险的，你不需要大惊小怪。”他说。 “做母亲的都关心自己的孩子。”何遇一脸正义的说道，“你妈非常紧张你呢，你不能让她心寒！” 雁子摸了摸光头，“我妈妈现在在哪里啊，为什么派你来保护我，难道我们家有什么仇人吗？” “妹子你告诉我，我家是不是出什么事了？”雁子突然变得很严肃，“你看我失忆了，我妈也不在我身边，我爸也没什么消息，还有人要下毒害我。我妈到底在哪里！我要去救她。妹子，你一定要告诉我真相，你说我一个大男人怎么能躲在这里！” 何遇目瞪口呆，没想到失忆的老实汉子戏这么足。 “你妈……你妈只是单纯想保护你……因为你家太有钱了，有些人想绑架你，所以派我来保护你。” “是吗？我怎么一点我很有钱的印象都没有呢？” 这是大实话。 何遇正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一个男人捂着肚子朝这边冲过来。 “让开让开，堵在厕所门口干嘛！” 远远的，那个男人就大叫起来。 两人立刻站往旁边，把厕所口空了出来。 那个人正要路过雁子旁边的时候，何遇拉了一把雁子，站在了他前面。 男人跑过去，进了厕所。 两人往外走，一个女人握住手机，正在讲话：“真是的，上厕所不带纸，我一个女人怎么进男厕所啊！” 她看到雁子眼睛一亮，“这位大哥，帮我家男人递个厕纸呗，他肚子突然闹疼，急着去厕所没带纸。这不让我送过来，但我一个女人也不好意思进去啊。” 何遇正要帮雁子拒绝，世界上哪有这么巧合的事哦。 雁子却说道：“妹子，厕所里有纸的，留在马桶左边，你让他好好看看。” 何遇笑了。 女人说，“这样啊，这样就好办了……” 第四五一章：别让我死了（三） 女人掏出一把枪，他有动作的同时何遇也有了防备。 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惠誉，快人一步，子弹击中了女人的胸口。 中了枪弹的女人，身体渐渐化成碎片，消失在空气中。 “她消失了！”雁子喃喃说道。 何遇这时已经冲向了男厕所。 “喂喂，那可是男厕所啊！”雁子叫住她。 何遇把厕所的门一间间打开，所有隔间里都空无一人。 果然消失了。 在何遇还没有开枪的时候，系统已经提示她任务完成。 而那个时候，她发现对面的女人脸色也变了。 想必是接到了系统提示的任务失败的通知。 结合之前雁子的那些“意外”，如果她想的没错的话…… 何遇正想着，眼前的一切开始碎片化，消失不见。 雁子再次出现在街道上，周围依旧是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他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又摸了摸自己的喉咙。 突然他肚子一缩一扭，雁子不做他想，立刻冲进了最旁边的一栋大商厦里寻找厕所。 等他畅通出来之后，后知后觉想起了，何遇倒在他面前的场景。 人有时候会对悲伤的记忆是以屏蔽，会暂时的忘记那些痛苦。 记忆之所以是记忆，是因为有时候你以为它不在了，它会突然翻出来提醒你一下。 自从跟何遇、向恒几个人组成队伍以来，雁子一步一步走回到从前的样子。 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午夜梦回，才清晰的记得那些以前的兄弟，和那苦不堪言的回忆。 新的并不能取代旧的，但人总要学会接受新的生活。 可所有人都不会希望新的生活，最终会变成重蹈覆辙。 可生活就在雁子面前生重新上演了往日的一幕戏。 他突然记起何遇说的，下一次别让她死了。 还有第二次任务，他必须振作起来。 小智、野猫、寸鼠…… 他要带着他们的一份一起活下去，然后一起保护新的同伴。 雁子走在大街上，逆流穿过一波又一波的人群，企图找到何遇。 可何遇就像人间蒸发一样，他怎么也找不到那个人。 怎么也找不到！ 雁子开始心急，他反复打开任务面板，确认系统提示的是，失败三次才算任务彻底失败。 他只是失败了一次，何遇应该没有死。 那女人还笑着对他说，下次别让他死了。 外面找不到，雁子开始跑向旁边的建筑物里，搜寻何遇的身影。 几个队员里，他跟何遇的认识是最早的，这个女人跟别的女人有很大的不同。 她很矛盾，又不敢太真实。 几次任务下来，雁子更把她当作不懂事的妹妹。 即便是整天卖萌撒娇的木日青，也把何遇当作妹妹来看，每次他和何遇组队进入任务世界，木日青总要叮嘱要照顾好这个武力值的队长。 商场没有找到，办公楼也没有，雁子甚至跑到了学校，然后被保安赶了出来。 其实他们几个私下里谈论过，何遇兴许不是最好的队长，却能够是最可靠的队员。 其他人也一样，未必是最好的，未必是完美的，却是最可靠的。 终于雁子出现在医院里。 整个医院内部都是白色的，白色的墙，白色的床，白色的人。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以及护士匆匆走过，他们很忙，需要照顾自己的病人，但却对过往病苦的人目不斜视而过。 问了不少人，有没有见过一个高高瘦瘦的女孩子，雁子终于打听出来，今天的确是有一个女孩子进了医院。 雁子在病房外看到何遇，她穿着病号服，颜色苍白，虚弱。 她捂着肚子，应该是那里受了伤，脸上是隐忍的疼痛。 雁子舒了一口气，她果然没有死，又复活了。 何遇好像不认识他，直勾勾地看了他两眼之后，往另一个方向离开。 雁子立刻想到，进入任务之后，他第一次见到何遇，这个姑娘已经被刺得重伤。 他要一直保护她，不能再有丝毫的差错，否则他自己也不会想活。 但何遇不认识他，这就有点犯难了，雁子知道自己的这副模样，经常会吓到小孩子和小姑娘。 要是吓到何遇该怎么办？虽然他也觉得何遇并不像那么容易受惊的孩子。 雁子决定跟在可以身后保护她，他不会再让她死第二次。 何遇自己也有些迷茫，她为什么会出现在医院里？肚子为什么会那么疼？ 她好像一点记忆都没有了，我感觉并不好，所以她现在只想出去晒晒太阳。 楼下的草坪在阳光下，有些闪闪发光，看上去暖和和的，又软软的。 何遇突然回过头，只有医生和护士匆忙走动的身影，还有焦急地等候患者。 电梯就在楼道十米不到的地方，是备用电梯。 何遇按了往下的按钮，没过多久电梯门就打开了。 里面一个人都没有，只有控制着备用电梯的阿姨。 何遇走了进去，电梯门准备合上的时候，有人按下了往下的按钮，还未合紧的电梯门打开。 会看到一个身材高大，光着头，三十许的男人走进来。 他一进来，整个电梯的空间都显得小了很多。 电梯员阿姨看了他一眼，问道：“几楼？” 他瞄了瞄电梯层键，才说道：“一楼。” 阿姨按下了一楼。 现在正在八楼，电梯缓慢的往下。 何遇收回自己打量那个男人的目光，又落在了电梯员身上。 大概是导游做久了，总爱揣测人，他们是什么职业，是什么性格，团队性强不强，听不听话。 何遇脑子里有一瞬间的打结，她以前是做导游的吗？ 但很快注意力就被眼前的电梯员转去了。 其实也不能说她是阿姨，虽然能看得出是个中年女人，但她保养得很好。 尤其是皮肤，正值年少青春的少女都不一定有她这么好的皮肤。 她的老态是写在眉宇间的沧桑中，还有那双装满了故事的眼睛。 电梯员似乎发现了何遇在看她，虽然面对着电梯控制板的她，要转过头才能看到何遇。 “妹子，我看你像刚做完手术的样子，去一楼干嘛？”电梯员问道。 就像平时遇见的人，简单的唠嗑。 “晒太阳。”何遇说。 电梯员笑了笑，说道：“晒太阳好呀。” 雁子背对着两个女人，盯着紧闭的电梯大门。 “叮！” 电梯门缓缓打开，何遇抬头看向外面。 第四五二章：别让我死了（四） 电梯停在了五楼。 但外面却没有等待电梯的人，只有几个拿着病历本在科室外等候的病人。 电梯门又缓缓合上，突然一只手插进来，感应到有东西，电梯门自动往两边打开。 那是男人的事，宽厚，宽大。 一个不高不瘦不矮不胖的男人走了进来，雁子后退一步，留出前面的空位给他。 “几楼？”电梯员问道。 “三楼。” 电梯继续缓缓往下，突然电梯中响起铃声。 电梯员飞快按下暂停键接起电话。 “好，好，是的，我明白。” 她打开楼层键下的小盒子，操作一番后，电梯停了一下，反向往上升起。 雁子摸不着头脑，他问道：“怎么了？咋地电梯就往上走了？” “有手术急诊，需要用到电梯。”电梯员回答。 九楼很快就到了，电梯门打开，外面已经等候了医生护士，还有躺在轮车上的病人。 “里面的人麻烦出去两位，位置不够了。”电梯员说道。 前面的男人立刻走了出去，雁子也抬脚要离开。 准备离开的电梯的时候，他看了一眼里面的何遇。 “你也一起出来吧。”雁子想返回去把何遇拉出来。 “快点，病人等着急救呢。”护士说着，一边指挥把担架车往电梯里推。 雁子赶紧离开电梯门口，让出道口。 “这么多人，应该没有问题的。”雁子想，他看了看楼梯的方向，从那里跑下去，也能到达一楼。 电梯门缓缓合上，何遇呆在角落，跟担架车上的病人面对面看着。 上面躺着一个女人，脸色苍白，额头上汗水密布，还有粘着的发丝。 这张脸好眼熟啊？ 何遇这么想着，她看向那个一直朝左对着电梯门的女人，虽然看不见她的正面，但脑海中已经清晰的浮现她之前看的模样。 跟这个担架车上要抢救的女人，长得一模一样呢。 何遇被自己吓了一跳，她的记忆力什么时候这么好了，她不过匆匆看了电梯员一眼，怎么会把她的长相记得这么清楚。 她的目光落在担架上的病人脸上，这张脸和脑海中的映像几乎没有差异。 医生正在叮嘱护士一些手术注意的事项，何遇听到了枪伤，大概知道这个病人是被人开枪打中。 应该是记错了，这两个人长得一样的话，那不就是双胞胎了，哪有听到自己姐妹受伤而无动于衷的人。 何遇这么想着，身体稍稍往前移动了一步。 电梯在四楼停下，医生和护士推着车匆匆离开，何遇犹豫一下，迈动脚步也往前跟着走了几步。 “妹子，你不是去一楼吗？”电梯员突然叫住她。 何遇回头，看到了电梯员的正脸。 她打了一个激灵，实在太惊悚了，这张脸的主人，几秒钟她还在担架车上见过，现在距离她也不过几米的距离。 “我不去了！” 何遇拖着病痛的身体迈出电梯，慢慢走到走廊上，找了个等候座位坐下。 坐下以后，她回头去看那扇电梯的大门，旁边红彤彤的数字显示着‘六’。 不过一会儿，电梯往楼上升去。 雁子在一楼等了一会儿，外面晒太阳的地方也找过，就是没有看到何遇。 “该死！”雁子有些后怕，他答应过何遇的，别让她死了。 刚才就应该把何遇一起带出来的，雁子想，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他跑到医院的前台，询问了最近开始做的急救手术有那几趟。 “四楼，有一例……” 雁子跑到六楼的时候，正好看到跟老爷爷在畅快聊天的何遇，老人家直乐呵，笑个不停，何遇也跟着他一起笑。 “小何！”雁子叫她，他紧张地跑过来，“你没事吧？” “我应该有什么事吗？” “你不是说要下去晒太阳吗？我刚才没看到你，还以为你怎么了！”雁子说道。 何遇摇头，“一楼太难下去了。” 等老爷爷被护士叫走了，雁子才坐到何遇旁边，小声说道：“小何，你现在有危险，一切都要小心谨慎，以后跟紧我知道不？” “我有什么危险？”何遇反问他。 “你会被人杀死的。” “什么人？” 雁子记得直摸脑袋，“反正都是些不好的，可能随便一个人在路上，都会对你下手。反正你要记得，跟紧我，我会保护好你。” 何遇想了想，说道：“如果我真的这么危险，你真的想保护我的时候，在电梯里就不应该离开。” “我……我当时也是看电梯里一大堆的人……” “可是电梯在四楼就停了，如果我没有出来，继续往一楼去……”何遇很认真的地分析，“那个时候电梯里就只剩下我和电梯员，我身上受了伤，她又那么壮，出了危险，我根本没有反手之力。” 雁子非常愧疚，“是我太笨了，没有考虑周全。” 何遇笑了，“逗你呢，哪有这么多的阴谋论，人家电梯员跟我无冤无仇，干嘛要伤害我。” 雁子摇头，“这并不是不会实现的。” “好吧！”何遇转移话题，“那你陪我下楼晒太阳吧，你说的，有你在，就会保护好我。” “那当然！”斩钉截铁的承诺。 何遇眼珠一转，到嘴的话终究没问。 九楼，电梯门打开，一个长发飘飘的女人从里面走出来，电梯里电梯员常坐的小板凳上，搭着几件黄色的制服。 “又失败了！”在九楼抽烟的男人用的是陈述句式，他拿着烟的手，宽大、宽厚。 女人说：“怎么办，只剩下两次机会了？” “慢慢来。” “慢慢来？系统给我们规定了时间的，我们只有六个小时。” “对啊，六个小时这么多，上一次任务失败的时候，只过了两个小时不到。”男人说道。 “可是第一次任务，我们可是在很短的时间内就解决掉了他们。”女人抱胸，“那个女人被屏蔽了一切身体记忆，我们对付她分分钟就好了嘞。” “不能正面对付他们，这样会越早暴露我们的存在。”男人说，“一定要趁还有记忆的那个任务者不在的时候下手，否则我们只能制造看似与我们‘无关’的意外事故。” 女人点点头，明白男人的意思。 她不知道这样两队的博弈还会持续多久，如果有任务者知道他们的存在和他们的任务，下一次有记忆的任务者会有诸多的防备。 失败三次，他们就要被抹杀。 他们已经失败一次了。 第四五三章：别让我死了（五） 两人靠在栏杆上，身上晒了一半的太阳。 “你上次太急了，那个女任务者，可能已经发现什么了。”男人说，“而且你这轮，已经浪费了一次出手的机会。” 女人眉毛倒竖，“你是在怪我吗？我不是道过歉了，你就不能不提已经翻页的事情？！” 男人吐出眼圈，他把烟头摁在护栏上。 他往下看，看到在草坪上躺着晒太阳的何遇，还有坐在一旁长椅上观察四周的雁子。 “夏欢，好机会。”男人说，“考验你枪法的时候到了。” 女人看下去，那个穿着病号服的女人，‘大’字型躺着，充分地接受阳光的抚摸，看起来十分享受。 也把自己暴露得一览无遗。 夏欢左右看了看，来来往往的医生护士和病人，“人太多。” “你管他们做什么，打死了，就换下一轮了。”男人说道，“也不知道成功几次算做通关。” 夏欢看了看高度和何遇的位置，“我不一定能瞄准。” “那就换下一次机会。”听到女人迟疑的声音，男人果断放弃现在的计划。 “曾晖，我想试试。”夏欢说道，她已经拿出了枪。 曾晖挺直身子，往外看去，注意周围走动的人。 有人已经发现拿枪瞄准的夏欢，她那把枪实在太大了。 “警察办事，多多配合。”曾晖站在那里，虽然不起眼，却有一股匪气，怎么看都不像是他口中所说的警察。 第一个人尖叫起来，第二个人撒腿就跑，第三个人手忙脚乱拿出手机…… “夏欢，快点。” “知道了知道了，别催，有本事你来。” “我又没有特意学过射击。”曾晖也拿出一把枪，对准其他人，“要走的赶快走，不走别乱叫，不然我第一个枪毙他！” 夏欢的视野中，眯着眼睛享受阳光的何遇显然是个很不错的靶子，甚至不需要太多的功夫，瞄准就能射中。 跟曾晖斗嘴不过三秒，夏欢扣下了扳机。 雁子抬头，看到了高楼上持枪瞄准射击的人，一枚子弹摩擦着空气，射向草坪这边。 何遇。 他立即想到，不用去看也能知道这枚子弹瞄准的目标。 雁子拿出一柄大刀，子弹从他身边飞过去的时候，他挥刀想挡下来。 子弹穿铁而过。 雁子突然间不敢回头看，他不害怕死亡和鲜血，但害怕队友的死亡和鲜血。 “我靠！哪里来的肥猫！” 雁子听到熟悉的声音，他突然泪流满面，冲了过去。 从现在这刻起，必须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守护好他的队友。 “失败了。”曾晖眼皮都没掀一下，“走吧。” 夏欢收起武器，小跑跟在他身后，她的脸色并不好。 她对自己的枪法其实很自信，这么好的地理位置条件，居然还是失败了，她不甘心。 天知道何遇为什么会突然翻身，还有一只莫名其妙跑出来的黄毛猫，真是呕，系统不是说他们需要击杀的那个任务者所有有关无垠世界的东西都会被屏蔽，与常人与无异吗？ 走在她前面的曾晖越走越走越快，越走越快。 “喂，你等等我，你会在怪我吧，我说过我不一定能瞄准她的。”夏欢说，“我说了你还是同意我开枪，失败了不能怪我。” 夏欢追上曾晖，“而且你也看见了，太邪门了那个女人，要不是她翻了个身……” 曾晖停下脚步，说道：“夏欢，我没有怪你，我知道你这人说不得。” “你什么意思啊？你说我说不得？你才说不得。” 男人拉过女人狠狠亲了一分钟，然后放开她大步离开。 夏欢喘着气，再次追上他，说道：“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啊？” 语气明显是气消了。 “接下来听我的，谋而后动，慢慢来。” “可是我们每次机会都只有那么一分钟的时间……” “那是出手时间。”曾晖纠正她，决定出手然后又放弃，一次机会就会被归为作废。 “你就是太心急，如果你没有紧握住机会，就不要想着出手；决定出手后不要犹豫……”曾晖还想继续说，又马上住了嘴，好不容易哄好了这个女人，再说下去，又要吵架了。 夏欢等着继续曾晖说自己，没想到他闭了嘴。 这下轮到她难受了，他知道曾晖没有说的话，上一次在电梯里，担架车出去的时候，她就决定在电梯门关上后，直接从背后给何遇一枪，轻松了解她。 没想到何遇居然离开了电梯，当时她看到外面人来人往的，放弃了这一次机会。 还有上上一次，曾晖等在厕所里，做好雁子一进来一击必杀的准备。雁子没有进去，夏欢也不愿意白白浪费最后一次机会，她掏出了枪。 可对面的何遇动作也很快，所以她又犹豫了，有些怯场。 其实说起来，这个男人还是很信任她的。 夏欢这么想着，心里就更难受了，她说道：“你说啊，怎么不继续说了？” 曾晖有些头疼，他能继续说吗？还不得吵翻天，果然情侣组合什么的最坑人，但他也不放心这个女人一个人，更不放心她去祸害别人。 夏欢是期待曾晖教育她的，这样她就能趁机撒泼，把内心的负罪感和愧疚感发泄出来。 这边的两人还在僵持，另一边劫后余生的何遇紧紧地抱住了怀中的肥猫，这让她有了安全感。 “以后不能去太空旷的地方。”雁子说道。 “我知道了。”何遇还是很惜命的，她又问道：“为什么会这样？” 雁子组织着语言，最后只能憋出一句，“你失忆了，你要是记起来就明白了。” “……” “这次多亏了扁扁。”雁子说道。 “它是我的猫吗？”何遇刚说完，就被咬了一口。 “准确地说，它不是猫，是老虎。” “哦！”何遇对此反应淡淡，却把那只肥猫抱紧了紧。 何遇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还是有些疼的，还有些饿了。 “我想吃点东西。” “我出去买……我们一起去！”雁子说。 两人一齐离开了医院，正外往走的时候，碰到了一大群警察进来。 “发生了什么事？” “不清楚。” “好像是发生了枪击案。” 何遇看了一眼雁子，“要杀的人是我，我是不是要配合警察审讯啊？” “那不用的。”雁子赶紧道。 他接着说：“警察也有可能是坏人。” 第四五四章：别让我死了（六） 出了医院门口，两边都是小摊小贩，和狭小的店铺。 “妹子刚出院吧，买点水果补一补。” “大哥，帮你妹妹买几斤葡萄，补充维生素ABCDE啊！” “刚煮好的菱角，好吃不贵又营养。医生都说吃了可以抗癌，来几斤呗。” 雁子看向何遇，“想吃什么？” 何遇四处看了一下，指向一家粥店，“就喝粥吧，那家看上去人少，也干净。” 雁子走了两步，突然想到一件很严重的事情，他没有这个国家的通行货币。 “没钱啊，怎么办？”雁子说。 何遇盯着雁子看了看，不像个有钱人，但买碗粥的钱还是应该有的吧。 雁子摸了摸脑袋，说道：“你在门口都等我，我去问问老板能不能先赊两碗。” 雁子走进粥店，在里面喝粥的人不多，毕竟不是早上。 老板娘亲切地笑脸迎客，“大哥，吃点什么？” 雁子摸了摸鼻子，说道：“大妹子，跟你商量个事情行不……” 何遇身上还穿着病号服，她站在粥店门口，有些百无聊赖，踢了踢地上不存在的小石子。 她往粥店里看，粥店正中靠里就是收银和取餐的窗口，窗口前有个台子，摆了几个碟子和海碗，装着的应该是各类的小菜、辣椒和醋。 女人在站收银台后，脸色不大好，正在跟雁子说话。 透过贴满了红色胶带字的玻璃窗往里看，还能看到在后厨忙活的人。 何遇又踢了踢腿，小小的粥店，厨房居然请两个忙活。 雁子那边已经搞定了，招呼何遇进去。 “吃什么？”雁子问，“皮蛋瘦肉粥？” 何遇摇头，“就青菜肉丝粥。” 她说完，裤脚被扯了扯。 “给它点些什么？”何遇问。 “一碗青菜肉丝粥、两碗鸡丝粥，加三个太阳蛋，三个卤蛋，三个手抓饼加三片里脊，三个荞麦饼……” 何遇诧异地看向他，“点这么多？” 她看向老板娘，没想到赊这么多东西，这个看着精明的胖女人却没有再黑脸，反而觉得雁子这么做才是对的。 雁子抱起扁扁，“给它吃的……” “孩他爸，有大单。”老板娘笑得眉眼不见的，拿着写满东西的纸张进了后厨。 “咦？人跑哪去了，刚刚还在的！” 何遇闻声往玻璃窗口那边看，里面只有老板娘一人的身影。 很快，老板娘就盛了两碗粥出来，上面放了两片煎鸡蛋。 “你先吃吧。”雁子说。 何遇点头，拿起勺子准备喝粥的时候，雁子伸手拦住了她，“等等，我先喝，看看有没有毒。” 何遇乐笑了，“怎么会呢，人家老板娘跟我没冤没仇的。” “还是小心点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说着，雁子舀了一勺粥，伸到扁扁面前。 “来，尝尝。” 扁扁尾巴一摆，无视那个盛满粥的小勺子，凑近粥碗，低头小口舔动起来。 “没毒，有毒这小家伙不会吃的。”雁子笑道，“你快吃点，补补身体。” 何遇小口小口吃着粥，才没几口，发现扁扁吃的那碗已经空了不少。 “喵！” 何遇忍不住笑了，她居然听得懂这只肥猫的意思，嫌弃人家店家上菜晚了。 雁子也听懂了，他往店里叫道：“老板娘，好了没啊！” 何遇也看过去，玻璃板里面的厚厚网层被拉起来，看不清里面。 “来了来了，就我一个人忙活不过来啊，你们两个来个人帮我端一下盘子。” 雁子闻言立刻起身，要往里面去，又退了回来。 “我们一起进去。”雁子说。 何遇立刻放下勺子，两个人往后厨走去。 还没走到后厨，雁子突然就动了，他把何遇拉到身后，转身提枪往门口瞄准。 一个男人正拿着枪站在门口，两人都没有犹豫，扣下扳机。 “任务者！”雁子脱口而出，随机闷哼一声，捂住自己的肩膀处的伤口。 那个男人也被他击中，倒在地上。 正在吃早餐的人开始往外跑，慌张得不得了。 “大叔，后面。”何遇说道。 雁子迅敏转身，将从后厨窜出来的女人击中，把她手中的枪打掉，之后一个箭步冲上下，反扣住那个女人，把她拉在身前。 何遇紧随其后，躲到两人身后去。 重新站起来的男人看到被挟持住的女人，立刻把枪扔得远远的，说道：“我们已经失败了，你放开她。” 女人梗着脖子，一脸不服气。 雁子如愿以偿听到了任务成功的提示，他松开那个女人，转身对何遇说：“这次我可没让你死了，哈哈。” 他笑得像个孩子似的，何遇一瞬间恢复了所有记忆，她正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周围的世界又开始碎片化。 何遇坐在早餐店里，面前是吃了几口的粥，还有一个已经空了的粥碗，扁扁就坐在她腿上，抬起后腿挠着下巴。 她站起身，地上还有血迹，后厨安静无比。 何遇走进后厨，看到躺在地上的两个人，一男一女，女的正是老板娘，何遇看到她脖子上戴着一根金链子。 何遇回想了一下，她之前走进店里来的时候，老板娘脖子上是没有金链子的。 “雁子这人也会利诱了。”何遇笑道。 厨房里躺着的男人，何遇并没有见过，看他的样子，不是厨师，就是老板，或者两者皆是。 门外传来动静。 “警察，就是这里，有人开枪呢！” 何遇往旁边看，有一个窗口，被打开到最大，她立刻翻身越出去，落地的时候，发现地上有几双脚印。 她看了几眼，一道黑影落下来，她赶忙伸手接住。 冲击的力道有点大，何遇动了动，抱稳了扁扁，离开了这里。 她一路疾走，思考这雁子可能出现的地方。 她现在已经明白了这次任务的操作，两个任务者，一个是保护者，一个是被追杀者，后者会被抹去任务者的身份，宛若寻常人。 只有恢复任务者身份的时候，才能记起一切。 第一次任务，雁子的那场的车祸，就算他没有闯那几秒的红灯，也躲不开那一次的车撞。 那个从车上下来，第二次任务中把她也给弄死的男人，就是医院电梯里的人，也是那一次进了厕所后就消失的男人。 虽然他三次都做了伪装，但仔细观察，三个人的身高一模一样，手掌细节也一样。 女人也是如此，脸上的妆化得很仔细，雁子这样的直男，根本看不出来。 第四五五章：别让我死了（七） 两队任务者，那一对男女，任务应该是追杀。 失败三次就算通关失败。 何遇算了一下，她救过雁子一次，雁子救过她一次，那么那队男女只剩下最后一次机会。 糟了。 何遇立刻放下扁扁，说道：“你这鼻子动动，赶紧找到雁子，我估计就在这附近，不会太远。” “喵！” “没有把您当狗用，您能是狗吗？您可是霸王虎。赶紧去吧，回来请你吃大餐。” 扁扁不情不愿扭着屁股走了。 何遇在医院里找了一遍，也没有看见雁子，扁扁也没有回来报信。 连那对中年男女，她也没有发现。 既然他们的身份已经暴露，这又是最后一次机会，雁子非常危险。 何遇狠狠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要是陆燃或者木日青他们，她倒是能放心点，但雁子这人，不是说他笨，相反他比常人聪明一些。就是心软、容易相信人。 正所谓不怕人聪明，就怕人有弱点。 雁子有些无奈地看着面前在哭的孩子，他本想着哄一哄，没想到小女孩看见他，哭得更厉害了。 “小妹妹你别哭啊，你是不是找不到爸爸妈妈了，叔叔带你去找……叔叔带你去找警察叔叔好不好？” 听到‘警察叔叔’四个字，小女孩才停止了哭声。 “你看，那里有蓝色的房子，是不是警察叔叔住的地方？” 小女孩抬头，看到了不远处的派出所，她怯怯地点点头。 雁子带着她往派出所走去。 “唉我去，好不容易找到他，这人怎么进派出所了。”夏欢一脸不爽，她抓狂地叫了叫，要把手中的东西砸到地上。 曾晖抓住她的手，“你这脾气！” “我这脾气怎么了啊？你倒是说啊，我们已经失败两次了，再有一次通关就失败了。”夏欢说着有些委屈，狠狠锤了一下男人胸口，“你就会说我，要是我们死了，可怎么办啊！我还想回去跟你吃火锅呢。” “吃吃吃，你想吃什么都行。”曾晖说道。 “怎么办现在？” “等他出来。” “待会那个女的找来了怎么办，她可比那光头强聪明多了。”夏欢说，“反正我们都已经暴露了，赶紧打死他。” 曾晖叹了口气，就算这次过了，下次呢，他们已经暴露了，之后要追杀他们是越来越难，迟早是要失败了。 就是不晓得，成功多少次才能算通关。 夏欢已经跃跃欲试了，磨拳霍霍。 两人皆没看到一直橘色的肥猫窜进了派出所里，两分钟之后又慢吞吞地跑出来。 扁扁的步子一摇一摆地，虽然看上去慢，跨过的距离却很大。 “又香又臭的臭豆腐诶！独家秘制铁板豆腐诶！” 扁扁的耳朵竖了起来，步子一转，往旁边的小摊小贩转去。 何遇一路走着，不在医院，也不在医院附近，到底去了哪里。 她拉住一个准备开车的少年，“弟弟，这车子借我一下，到时候附近找一找就行了。” 说着抢过钥匙，开着小电驴离开了。 少年在后面追着叫着，只能看着那个女人绝尘而去。 何遇在路上看到了慢吞吞走着的扁扁，她踩下油门开过去，车子停在路边。 “上来。” 扁扁蓄力，‘咚’地跳上了车。 “找到雁子了吗？” “喵！” “指路。” 扁扁的尾巴抬了抬，指了一个方向。 “我说，你身上怎么这么弄的调料包的味道。” “喵！” “我闻错了？” 何遇被扁扁带到了派出所，里面正好传来枪声。 “你真是误事！”何遇说道，“大餐没了你！” “喵！” 扁扁突然健步如飞起来，冲进派出所内。 夏欢已经瞄了一段时间，曾晖引开了警察的注意，她这边准备做得很充分，百分之百不会再出错误。 她的枪法，可是很厉害的。 射击，子弹从黑洞洞的枪口飞射而出，直指雁子的脑袋。 突然，一道身影越到半空中，子弹打进了它的身体里，就像钉子戳进了海绵里一样，被紧紧包裹在了里面。 “艹！”夏欢一口老血要吐出来了。 曾晖看到何遇冲了进来，还有一大群的警察，立刻打了手势，“夏欢，撤！” 看到雁子安然无恙，何遇的心落回去，然后赶紧去检查扁扁。 翻遍扁扁的全身，都没有找到弹孔。 “扁扁，你刚才不是中弹了吗？那颗子弹呢？” 扁扁张嘴，吐出了一枚子弹。 “喵！” “是是是，子弹不好吃，我们家扁扁真厉害。” 何遇不得不说是惊喜，扁扁越来越令她刮目相看，虽然越来越爱吃，但展现的本领也越来越多。 她手头上还有宠物强化卡，卖了也太可惜。 “真厉害。”何遇夸奖道。 雁子也跑过来，对何遇说谢谢，他也看到是这只猫救了他。 “它怎么没有伤口？”雁子奇怪地问道。 “子弹打偏了吧。”何遇糊弄过去，问道：“你怎么到派出所来了？” 她的语气很熟稔，雁子疑惑地看向她，“我们以前认识吗？” “当然认识，你是雁子嘛。” 雁子呆呆地点点头，说道，“小女孩走丢了，送她过来。” “有人要杀我？”雁子目光一凝，说道：“只要他不玩阴的，正面杠架我还没怕过谁。” 何遇塞给他一把枪，“赤手空拳打不过人家的子弹，这个你拿好。” “你哪来的枪？”雁子警惕起来。 “收好！”何遇说，“这里离派出所不远，具体的事情我待会详细告诉你。” “你走前面。”何遇说道，把扁扁塞给雁子，“抱着它。” 雁子一模脑袋，抱着扁扁往前走。 诶？他啥时候这么听话来着。 夏欢和曾晖坐在一家小店里，面对面，两人脸色都不大好。 “又失败了。”夏欢说，“只剩两次机会了。” 曾晖安慰她，“没关系的，还有两次机会呢。” 夏欢依旧不爽，打开了任务面板查看雁子的行踪。 “他们距离我们已经两公里了。” 正说着，一个男人突然跑进店里，四处看看，躲到了一根柱子后面。紧跟着，一对双胞胎姐妹也跑了过来，但她们没有进店，而是径直跑了过去。 大概过了十分钟左右，男人慌慌张张走出来，摸了摸脸上的汗，他走出小店。 刚离开店门口，一枚子弹飞过来，击中了男人。 夏欢抬头去看，看到马路对面一个一脸不甘心的女人。 “其他的任务者啊。”曾晖说。 第四五六章：别让我死了（八） 这一组，以双胞胎姐妹的胜利告终。 夏欢说：“那两个小妹妹可真有耐心。” 换做是她，她肯定没办法在外面守株待兔这么长时间。 “等不及了？”曾晖问。 夏欢点头，“磨磨蹭蹭的战术可不适合我。” “那就走吧。”曾晖打开任务面板，“看他们前进的这个方向，有个广场，我们到他们前面去埋伏。” 夏欢这才高兴起来，“这一次一定会成功的。” “盲目乐观。” “你呢，悲观主义。” “我这叫敬小慎微、如履薄冰。” 雁子抱着扁扁，大步子走着，他相信了何遇的说辞，他们就是队友，只不过他失忆了，这种相信不是盲目的，而是一种惯性。 他相信他们合作过很多次。 前面就是一个大型的广场，人很多，最中间有个高耸起来的三角塔，是广场上居高临下的建筑物。 热闹的广场，除了人，还有食物的香味，扁扁蠢蠢欲动，雁子却把它抱得很紧。 扁扁只好伸着脖子，盯着远处的卖鸡排奶茶的小亭子看。 三角塔上，夏欢已经架好了枪支，瞄准。 “再近一点就行了。”夏欢对着联络器说道，“他们在十点钟方向。” 广场下的曾晖回道：“好，没有射中的话，我会补上。” “哼，可别小瞧我。” 离鸡排店越来越近了，扁扁挣扎得更厉害。 雁子突然停下，转身。 一直在他身后观察四周的何遇也停下步伐，她问：“怎么了？” “我想回一趟派出所。” “干嘛？” “不知道那个小女孩找到自己父母没有，刚刚她也吓坏了。”雁子又摸了摸他的光头，按照这个频率下去，根本不需要定期修理头发，也能保持光头形象。 “找家长这种事，警察比我们专业。” “我知道，但那孩子毕竟是我带过去的，做事得做全乎。”雁子咧嘴笑，“救人救到底。” “愚……好吧，我们回去。”何遇说道，被抹去任务者身份的雁子，回复了本来的纯真善良，经验和顾虑都没有了。 那就回去看看吧。 夏欢看着就要走进最佳射击范围内的男女转身越走越远，目瞪口呆，她赶紧出手，扣动扳机。 错愕加上有些慌快，结果自然是没有打中。 何遇招呼雁子赶紧离开，上了过路的一辆出租车，绝尘而去。 夏欢身子有些软了，曾晖的声音从联络器里传来，“夏欢，快离开这里，警察很快就过来了。” 两人迅速离开了广场，第二次也失败了。 “完了！”夏欢说。 曾晖说，“机会还是有的，你看看任务面板。” 夏欢根本没有注意系统说了什么，只剩一次机会的时候，她才感觉到天已经塌到头顶了。 她打开任务面板，系统提示他们已经失败两次了，但他们现在有一个机会，就是由追杀者转化为被追杀者。 同样的，只要失败三次，通关失败。 曾晖说，“我觉得我们可以转化为被追杀者。” 夏欢抿唇，显得有些倔强，“不是还有最后一次机会吗？” 转化为被追杀者，太憋屈了。 曾晖忍不住想叹气，这个夏欢！ 何遇和雁子在派出所附近，看到了那个小女孩，还有她的父母。 何遇微微有些惊讶，那对中年夫妻，不正是粥店的老板娘和后厨男人吗？ 老板娘脖子上还挂着金链子呢。 “没事了，我们走吧。”何遇说。 雁子点点头，咧嘴又笑了，他说道：“小何，谢谢你。” 何遇挑眉，“你恢复记忆了？” “是啊，都记起来了。” “怎么回事？” 疑问一出便有了解答，系统很快就提示他们转化成为‘追杀者’，杀死目标者则为成功，三次失败则无法通关，不同的是，队伍的失败次数是两人共用的。 “还真是莫名其妙……”就成了追杀者。 面板上有被追杀者的照片，系统还给追杀者提供被追杀人的定位，方便他们寻找。加上被追杀者被抹去了记忆，其实对他们很不利。 “只有三次出手机会，出手时有时间限制系统会自动判定机会是否使用掉……”何遇查看着信息，对这条表示理解，不然见机不对还能一次次放弃重来，对被追杀者太不公平了。 这样也很好的缓解了被追杀者太被动的境地。 而且追击者也需要拼时间，赶在对方两人汇合之前击杀被抹去记忆的目标人物是最好的选择。 “可惜了。”何遇说，“要是我们一开始进来就是追杀者，能占很大的优势。” 就像追杀他们的那两个人，利用意外来掩饰任务者的身份，让他们降下布防。若不是今天有扁扁在，是死是活还真难说。 “扁扁是个大功臣。” “喵！” 任务面板上显示了整个城市的地图，小红点代表他们要击杀的对象。 “离我们有些距离。”雁子说，“待会分头行动，目标比较小。” 何遇也是这么认为的，两个人同时出现被怀疑的几率太大，尤其是雁子恢复记忆后身上的悍匪之气，一看就是身经百战之人。 “看这个距离，追杀者应该不是刚才那两个人。”何遇皱着眉思索，“我们这段时间下来，应该没有碰到过其他的任务者。” 雁子心领神会，“所以我们还是有些优势的，对方不知道我们长什么样。”这样的话，在暗处下手的机会就比较多。 只不过，还是无法避免，越到后面会越难。 “我们转化为追杀者，那一组就是失败了。” “嗯，应该是这样，只是难说是任务失败还是通关失败；毕竟他们有三次出手的机会，这一次只用了两次。”何遇说道，“我们能转化为追杀者，他们也能转化为被追杀者。” “那滋味一定不好受。”雁子豪爽地笑起来，有种轻松的感觉。 谁**也不希望看到自己的队友死在自己面前。 “喵！”扁扁还在为没有吃到美食而闹着脾气。 “自己去吧。”何遇放下它，“暂时不需要你了。” “喵！” “是放你假，不是什么鸟尽弓藏。” “喵！” 望着扁扁远去的背影，原本修长的猫腿被硕大的屁股和肥肉遮住，慢吞吞的。 “像不像一只柯基？”何遇问。 雁子则是认真地在思考，“我们该给它减肥了，这样对猫不好。” 何遇摸了摸下巴，的确不好啊，肥胖症影响健康 第四五七章：别让我死了（九） 何遇距离地图上的小红点越来越近，她已经走进了一片闹市。 菜市场和小吃街毗邻，现在已经偏晚了，买菜的人很多，烧烤摊也开始摆出桌椅。 小红点正在小吃街里移动，一直往里。 何遇立刻走进菜市场里，加快速度往里面走去。 买菜、卖鱼、卖鸡鸭猪肉的……叫卖声混成一片。 何遇身上已经换了新的衣服，可这么走一下，已经沾了不少菜市场的味道。 匆匆走过，何遇还买了条鱼。 发现已经超过小红点之后，何遇放慢了速度，只比小红点快了那么一点，像个逛菜市场买菜的姑娘。 她一面注意着小红点，还一面注意着四周。 有人在观察，虽然是极为细微的一道轻飘目光从她身上飘过。 小红点还在往前走，速度并不快，就像普通人走走逛逛一般。 雁子已经从另一边来到了这里，进入了小吃街的另一头，迎面走正好能跟小红点撞上。 “你小心点，我这边好像有人在盯着。”何遇给雁子发去信息，落在她身上的目光越来越强烈，何遇拎着手中的鱼，握紧草绳。 她走到卖藕的小摊前，蹲下，翻动那些沾满了淤泥的藕。 “怎么不洗洗啊？”何遇说道。 “妹子，这洗之前和洗之后的价格可就差一点了。”老板是个丰腴的女人，脸上都是风吹日晒的纹路。 “差个多少？”何遇目光左右扫了扫。 “差个一块吧。” 隔着一个摊子，也有卖莲藕的，同样沾满泥。 “怎么都是泥啊，也不洗洗。” “刚从塘里抜上来的，没来得及清理，可新鲜呢，来几根吧。”卖家同样是个妇女，同样的饱经风霜的脸，“您先挑，挑好了我帮你洗干净再称斤。” “不会要什么加工费吧？” “哪能啊，我们做生意讲个和气，不坑人。”妇女麻利洗好了两根，“看，没有虫眼吧，你要是嫌回去削皮麻烦，我待会也一起帮你弄好，呵呵。” 妇女笑着，热情，本来只是问问不打算买的人，也不好意思直接走开了，问了价钱后说道：“就这两根吧。” 何遇听得入迷了，小商小贩的智慧啊。 不远处，生禽店二楼，两个长相一模一样的女孩站在窗后。 “姐，你在看什么？” “看错了。” 两个女孩笑嘻嘻，下了楼。 “喂，你买不买啊，不买别占着位置啊。”卖藕的老板催她。 何遇笑了一下，站起身来，蝇头小利迷人眼啊。 她舒展了一下腰肢，继续往前走。 “任务完成，成功击杀一次。” 何遇顿住，还真快啊。 看来这边的人跟那边不是一组，她还以为被追杀者要反击杀呢。 “那边什么情况？” “只有她一个人，没有看到另外那个任务者，我就直接枪击了。”雁子说，“枪法不好，打了两枪才打死。” “哎！我们又不是陆燃。”何遇说，“你暴露了没有？” “应该没有，我是在暗处开枪的，得手之后就直接走了。” “找个地方汇合吧，先离开这里，我怀疑附近还有其他的任务者。” “好。” 终于看到自己队友身影的刘伶还没来及高兴，就忍不住骂出声，任务就在他眼前宣布失败了，他甚至还没有大展拳脚的机会。 他跑过去，中了两枪的队友还在挣扎，但已经是败灰之像。 “靠，你不会躲好一点吗？被抹了记忆就变成傻*了吗？”刘伶忍不住骂道。 王丽娟捂住流血的伤口，忍着痛说道：“我待会倒要看看你是什么样子的！” 周围的景象被敲成碎片，王丽娟身体的疼痛感消失了，但摸了摸之前中枪的地方，还是有些隐隐作痛。 天比刚才又黑了不少，华灯初上。 刘伶。 想到这个人名字，王丽娟一点想去救他的欲望也没有，恨不得他早点死掉，这样最好了。 她最讨厌遇上这种需要组队的任务，她一贯都是单人做任务，跟刘伶也属于系统强行配对。 她才不想要这样的队友。 “不需要队友才是最正确的选择。”王丽娟依旧这么觉得，“队友是个坑也就算了，还会挖坑，简直倒霉透顶。” 前几次作为追杀者，就是因为这家伙不配合自己，才接连失败了两次。 虽然嘴上这么说，王丽娟还是寻找起刘伶来，她拿出手机，寻找刘伶的定位。 转化为被追杀者之前，他们就想到利用手机定位功能寻找对方。 她打开手机，显示无法追踪。 王丽娟气得脸都白了，这个刘伶搞什么鬼，他难道把手机放空间里了？ “这次的目标是在城市公园……”雁子说道，“离这里不远。” “得赶在另一个任务者来之前搞定。” 这一次两人的运气没那么好了，在何遇看到刘伶的时候，他旁边已经跟着王丽娟了。 两人站在公园里的荷花塘边，似乎并不愉快，在吵着架。 王丽娟伸出手拉住刘伶，“你自己想死可别带上我。” 刘伶甩开她的手，“你谁啊？好好说话，别动手动脚的。” “说了你又不信。” “什么任务者，你这女人是不是无限流看多了，YY呢你，这世界哪有这样的东西，你在做梦吧！神经病。” 刘伶一见这个女人就直觉不喜欢，疯子。 王丽娟也是怒气直升，眼前这个人简直是个麻烦。 时间不等人，她一拳打在刘伶太阳穴上，男人大叫一声，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王丽娟拉起刘伶就离开。 此时的公园，已经有不少人在散步，还有一个中老年舞团，和着动感的歌曲扭动着四肢。看到这一幕的人，并不少。 大家指指点点，看着王丽娟把刘伶扛走。 “这女人力气大啊！” “那不是，有这样的老婆，日子不好过啊。” “这男的在外面找人了还是怎样？这女人下手这么狠！” 刘伶半睁开眼睛，脑袋倒垂令他很不舒服，他发现自己被那个人扛着，挣扎起来。 “救我啊，救我啊。”他忍着疼，向旁边看热闹的求救。 没有一个人上前，只是对他指指点点，说他妻管严。 呸，谁要娶这样的老婆。 “你好，请你放下这位先生！” 听到有人制止的声音，刘伶觉得眼前都开花了。 “救我，她要绑架我！她还打我。”他现在还头疼着呢。 第四五八章：别让我死了（十） 光头的男人长得很凶悍，又有一股老实劲。 “放开他！就算他是你对象，你也不能这么对他，大庭广众的。”雁子说道。 “是啊是啊，放下人家吧。”有看不过去的男人，看到雁子在上前说话，有了胆子，也去劝人。 “老武啊，在家怕老婆在外逞英雄啊。”有人笑话他。 男人梗着脖子，“这和怕老婆有什么关系，大家都是见义勇为好市民！” 几个大妈也上前，“妹子有话好好说，先放下人家小哥。” 一个人上前，旁边的人也就不怕多管闲事惹麻烦了。 王丽娟被围住，前进不得，盯着雁子道：“你谁啊？多管闲事！” 雁子一把扯下她肩头的刘伶，“我以前是军人，事关人民群众的安全，我就要管。” 被解救的刘伶被雁子推到身后，立刻钻入围观的人群里跑走了，王丽娟想上去追，却被几个热情的大妈拦住，拉着她要讲家庭相处经。 “对待男人啊，不能太强硬……” 等王丽娟推翻周围的几个大妈和路人之后，已经传来系统提示失败的声音，顾不上身后骂骂咧咧的大妈们，她往前跑。 王丽娟看到倒在地上的刘伶，捂住肚子，嗷嗷叫着。 她冲过去，扒开刘伶的手，肚子被利器贯穿，凶手一定很用力，刀子也很长，所以才能从前贯穿到后背。 救不了了。 “疼……死了！”刘伶有气无力的。 王丽娟赶紧问道：“看到杀你的人了吗？” “不……清楚……” “快说啊！”王丽娟催他，能交换信息情报，就只有这个时候了，“人家从前面捅的你，你怎么可能没看到？” “吵死了！”刘伶用尽最后的力气吼道，扯动了伤口，疼得晕死过去。 王丽娟忍不住骂娘，这个刘伶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到底知不知道先说出对方追杀者身份线索才是最正确的选择，真是个坑队友。 刘伶是真不清楚捅死自己的人是谁，他看不清那个人的样子，只知道应该是个女人。 谁TM大晚上戴着个有面纱的帽子出来，最重要的是，那面纱看似很薄，能透过看到背后的面孔，但那脸却是怎么也记不住。 就算下次，那个捅伤他的人跟他面对面走过来，他也认不出啊。 晚上，黑夜。 天边的月亮正圆，白色，晕开浅色的光，过度到黑色的天空里。 刘伶在的地方，没有什么标志性建筑，就是普通的街道，路灯很暗，应该是用了很久。 也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刘伶从空间里拿出手机，查了一下定位，王丽娟离他并不远，还在那个公园里。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里面唯一一个号码。 “喂？”那边传来女人迟疑的声音。 “你在原地带着，别乱动，我来找你。” 王丽娟呆呆地看着挂断的电话，电话联系人的备注写着：刘伶，暂时可信任。 她脑袋里一点记忆了也没有，只记得她叫王丽娟。 她此刻站在荷花池旁，整个公园静悄悄的，连路灯都睡着了。 王丽娟忽而听到了哗啦啦掀开东西的声音，还有水声，就在她的背后。 她后背一麻，头皮一紧。 大晚上的，撞鬼了？ “还别说，这小吃街的东西还不错。”何遇拿着一串大烤肉，上面抹了红色的酱料，又辣又麻的。 雁子一手抱着扁扁，一手拿着食物喂到它面前，穿过拥挤的小吃街。 凌晨十二点，正是这种夜市小吃街热闹的时候。 何遇吃着烤肉，一面望四周看去，小吃街两旁的房子都很爱，最多也就三层高，基本上是店铺，卖烤鱼的、龙虾的、串串还有火锅…… 人很多，这是个有夜生活的城市。 雁子乐呵呵的，他不爱吃这种垃圾食品，但也能感同身受吃着夜宵喝着啤酒的人们的快乐。 “十三香啊。”雁子闻了闻，想着任务结束后，也给大家做一盘小龙虾，十三香的、金汤蒜泥的、香辣的、盐水的…… 何遇并不知道他们队里的‘奶爸’心思活络起来，依旧东张西望着，倒是扁扁仿若心有灵犀，眼睛瞪直了看向雁子。 “怎么了？”雁子终于发现何遇的不对劲，她手中的大肉串咬了三口之后就没再动。 “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有人在附近观察，但我找不到那个人。”何遇说道，她今天傍晚在隔壁的菜市场里走时，也有同样的感觉。 雁子也立刻警惕起来，“小何，我们先离开这里。” 何遇点头，她打开任务面板，“行，恰好被追杀者那边也公布了定位，还在那个公园里，我们照旧，分头行动。”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尽头，自然地分两头离开。 “姐姐，又遇见他们了，差点看走眼了。”说话的少女扎着马尾辫，黑色的头绳，串着一只小黄鸭，俏皮又可爱。 她旁边站着的女孩，面容与她几乎一模一样，扎着双马尾，黑色的头绳，没有丝毫的装饰物。 “那个女人很机警。”双马尾女孩说道，“而且他们两个人，不是曾经合作过就是队友，默契程度不是那些被系统随机组合起来的人能比的。” “我们要放弃吗？” “干嘛放弃，无垠点不拿白不拿，又不止他们这一组追击者，我们先看看另一组再说。” 妹妹笑嘻嘻道：“都听你的，反正都逃不了。” 王丽娟站在原处，感觉过了一个世纪之长，身后传来女人说话的声音。 “哪个王八蛋往池塘里扔东西！” 虚惊一场！ 王丽娟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往荷花池里一照，一个中年女人就站着里面，扒开亭亭的荷叶，手里还拿着一个泥藕。 “谁啊！”看到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妇女才松了口气，“照照照，照什么啊！” 王丽娟皱眉，心里无端生出火气来，想要把这个嘴欠的女人揍一顿的冲动，给她来个几刀。 这种暴力的想法顺其自然就出现了，王丽娟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她没有关上手电筒，反而把灯光打到了那个妇女的脸上，那是一张饱经风霜的面孔。 妇女举起手遮住眼睛，“你有病啊？” “你想死吗？”王丽娟说道。 第四五九章：别让我死了（十一） 刘伶赶过来的时候，就听到一阵阵泼天的叫骂声，还有要冲入荷花塘跟人拼命的王丽娟。 “你有病啊？” 刘伶跑过去，拉住王丽娟的手，“让我好好待这等我，你干嘛呢？” 看到有男人过来，骂人的声音立刻止住，妇女转身钻入荷叶中跑远了。 “你是刘伶？”王丽娟抽回自己的手，疑惑地看向眼前的这个男人，可信任？她怎么觉着，看着好讨厌的模样。 刘伶看她怒气未退的模样，也是头疼，这个女人被抹去记忆了，还是跟以前一样暴脾气，爱发火。 果然，没有几秒，王丽娟就开始发火，她本来是要下去教训那个嘴欠婆的。 刘伶再起拉起她的手就走，王丽娟想抽出来，男人的大手掌却握得很紧，甚至让她觉得疼了。 “喂！你力气小点！” 一路上，刘伶给王丽娟解释了一下他们目前的状况。 “你是说我正在被人追杀？” “对，所以你现在要听我，保护好自己，不要轻举妄动，更不要相信任何人。”刘伶说道，“当然除了我，因为我的目的就是保护好你，你死了，我也没什么好处。” 王丽娟迟疑地点了点头，暂且相信他说的话。 “大晚上的，我们去哪？” “找个地方先休息一下。”刘伶说。 “可是我饿了。” “你怎么这么多事！”刘伶扭头去看王丽娟，说饿的时候，她的表情有些可怜兮兮的，跟那个一直趾高气扬还自以为是高冷的任务者有些不一样。 刘伶心一软，说道：“如果附近有二十四小时便利店，就买点吃的，没有就算了。” 便利店就在一家快捷酒店旁边，灯光还亮着，王丽娟露出开心的神色。 她越过刘伶快步往便利店走去。 “你等等我！”刘伶一面看着周围，一面追上去。 他跟着王丽娟后脚进了店里，王丽娟找到食物的货架，开始挑东西。 守店的老板是年轻的女人，伏头趴在桌子上，听到声音抬起头，一脸的倦意。 刘伶多看了她几眼，是个清秀的姑娘，大晚上的守夜，真不怕出事。 他收回目光，紧跟上王丽娟，站在她的身边四处张望。 便利店不大，没有看到可以藏人的地方。 刘伶还是小心谨慎，曾经做过追击者的他，知道自己的位置完全暴露在追击者面前，必须小心小心再小心。 王丽娟没有拿太多的东西，两瓶牛奶、两袋面包、两桶面和两根香肠…… 都是两份，刘伶摸了摸鼻子，发现自己这个便宜队友并不是那么一无是处。 “去结账吧！”王丽娟说。 “结什么账啊，直接走。”刘伶说道，他身上可没什么钱，任务世界混下来，全靠抢夺。 王丽娟看向那个值夜班的年轻女人，说道：“这样不好吧。” “放心，有我在，她不敢动的。” 王丽娟点点头，转头又拿了几代密封包装的肉类食品。 “诶！你还没付钱呢！”何遇叫住要出去的刘伶和王丽娟。 刘伶使了个眼色，让王丽娟到门口等他，自己则拿出一把枪，敲在女人面前的桌子上，“我说，你还要我付钱吗？” “啊！” 刘伶转头，瞬间身中数弹的王丽娟倒在门口，手上拿着的一堆东西散落一地。 刘伶看到，其中一发子弹，正中眉心。 没救了。 他立刻冲出便利店，去大马路上什么也没有，只有远去的跑步的声音。 刘伶往声音的方向追，他一定要看到开枪的到底是谁。 何遇从座位站起来，她比一般的女人要高要瘦，刘伶看到或许能从身形中认出她，可惜，那个男人追雁子去了。 王丽娟已经没了气，死得不能在死，但她的尸体并没有消息，还是留在原地。 何遇从柜台底部拉出一个男人，晕死过去的，肥头大耳，身材壮实，这种人才是守夜的标配。 她走过去，观察王丽娟的尸体，流出的血还是温热的，身体也软软的。 不像假的，就是王丽娟。 尸体一直在，没有消失的迹象。 这让何遇想起车祸现场的雁子的尸体，最后是不是也没消失，还有自己的。 那重新复活的他们呢，这具身体…… 何遇摸了摸自己的脸，玻璃门倒映出她的模样，清清淡淡的，没有陆燃那么大气，也没阿青可爱、阿如的温柔…… 这家伙就是何遇啊，她这么想，觉得镜子里面的自己有些陌生。 好像比以前更年轻了，皮肤也更好了，个子还高了…… 何遇生硬挤出一个笑，玻璃里映出来的却是很好看，这种如沐春风的微笑肌肉已经有了记忆。 这具身体还是原来自己的吗？何遇这么问自己，也不是没断过胳膊断过腿，在无垠空间重新组装过，没想过新的胳膊不是自己的。 无垠空间，到底是什么样的地方呢？她呢？她还是何遇，还是只叫做何遇。 “小何，走吧。”雁子出现在便利店门口，叫醒了对着玻璃自赏的何遇。 “好啊。”何遇笑着回应他。 她跨过王丽娟的尸体，跟雁子一齐离开了便利店。 “雁子，我刚才再想我是不是变了，身体不是我的，思想也跟以前不一样了。”何遇说。 “我以前也想过。” “你觉得呢？” “我现在是无垠空间的雁子了。”雁子傻呵呵地笑道。 “我也不是什么小导游了，是无垠世界的引路人。” “引路人好啊，厉害。” “我才是实习生。” “小何以后会变得很厉害的，就像……就像那个翟春雨一样！” “咦？你也听说过翟春雨啊？”何遇惊奇地问道，她查过这个人，但并没有什么资料，好像就只是一个名字而已，她还问过喜姨，喜姨也说不知道。 何遇就慢慢忘记他了，没想到今天在雁子口中听到他们的名字。 “只是听人说，他是引路人里面的传奇。”雁子说。 “在哪里听说的？” “忘了，好像在黑市买东西的时候听到人家说话，这名字怪好听的就记下来，那个人说他是个传奇，之后也就没什么了。”雁子问，“你不知道他吗？” 何遇摇头，她就只在书上见过这个人的名字，那本任务者笔记的作者。 “算了！先不想了，先转正再说。” “那要想的，我们小何队长以后一定会很厉害的。” 一高一矮一短，一大一小一肥的身影被昏黄的路灯拉得老长。 第四六零章：别让我死了（十二） 赵瑞和宁小潘龟缩在一栋楼里，手上的任务也顾不及做，两个身上都受了伤。 作为追击者，在追击目标途中，被其他的任务者打伤。 让他们受伤的不是来自目标的反击，而是一对完全不认识的任务者。 “你们不是追击者吗？怎么还会受到攻击！？”宁小潘还是有些发蒙。 从受伤那一刻到现在，一切都来得太快，若不是刚好撞见一辆打开门的出租车，也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 “系统跟你说过作为追杀者就不会被攻击！？”赵磊轻笑，幼稚。 “对方岂不是也知道我们的定位？” “这个倒是未必，否则之前有那么多次更好的下手机会，他们早就得逞了。” “那是什么情况？！” “无利不起早，想想系统的尿性。” “啊哈，是这样啊，追击者之间也能相互击杀。”宁小潘也不笨，“拿到的奖励肯定会更高，不然也不会驱动他们这么做。” “总之小心一点，这一次连他们出手的人都没有看到。”赵瑞从兜里掏出根烟，点燃抽上。 “怎么？”宁小潘跟赵瑞搭档有一段时间了，两人是升为C级任务者时认识的。 几次任务下来，宁小潘多多少少对赵瑞的一些习惯有些了解。 做了什么决定之前赵瑞都会抽根烟。 “我们也可以反杀其他的追击者。”赵瑞说道，“解决他们，才能最好的保障自己的安全。” 宁小潘却迟疑，“对上其他任务者恐怕不好，要是其他追击者跟我们的目标联手，得不偿失。” 赵瑞抽了一口烟，说道，“这个可能性不大，总得拼一拼。” “你最近很缺钱。”宁小潘说得很肯定。 赵瑞也不掩饰，“赌了几场，运气有点不好。” 支线任务，除了能够拿到额外的无垠点奖励之外，会增加获得随机道具的概率。 “而且像你说的，我们也可以跟其他追击者的目标合作。”赵瑞抽得很大口，很快就抽到了烟尾巴。 “哈哈，你说的对，我们可以跟其他追击者的目标合作。”宁小潘眼中异彩连连。 “我们假设一下，这次任务一共来了十二位任务者，实际上可能会更多。”赵瑞又点燃一根新的烟，“那至少会有三组追击者和三组目标，我们只要找到，另外两组目标中的一组，他们不可能不跟我们合作。” 宁小潘也想到，“我们还可以跟另外一组追击者合作，把其中一组追击者干掉。” 赵瑞摇头，“这个太冒险了，因为我们根本无法知道之前要击杀我们的追击者到底是哪一组，我们还是跟目标组合作比较有优势。” 何遇大概眯了三个小时，她起床，让雁子去休息。 雁子说：“你多睡一会吧，我还不累。” “大叔，现在可不是什么需要自我牺牲和无私奉献的时候，两个人都保存体力才是最紧要的。”何遇说，“而且你的武力值可比我高啊。” 何遇揉着惺忪的眼，洗了一把脸。 任务者们向来浅眠，像扁扁那样翻着肚皮呼呼大睡的基本上没见过。 王丽娟这次出现在街道上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昨晚的一切，还历历在目。 她死了，刘伶失败了，他们一共被击杀了三次，但至今为止还是没有见到追击他们的人。 这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看不见的凶手一直在你身边。他们能知道你的定位，能准确的找到你，或许是迎面走来的上班族，或许是在楼上站着伸懒腰的老大爷。 王丽娟不得不尽力寻找刘伶，并且要收起自己的反感，尽心尽力保护好他。 还好这一次，刘伶没有把手机放到空间里。 每一次他们之间隔的距离都不算太远，十分钟以内的脚程。 王丽娟去找刘伶的时候，想到了一个问题。 刘伶已经失败两次了，下一次他还没有保护好她的话，就算作通关失败。 王丽娟不得不去想，刘伶通关失败之后，她是会换一位队友，还是这个通关失败的人要继续辅助她完成任务。 如果是后者，她不信刘伶不会做出拉她垫背的事情，可后者，往往是系统经常干的事情。 不管怎么样，这一次她必须成功，之后的事之后再说。 刘林有些漫无目的，摸不着头脑。 这里是哪里？他是谁？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直到他的裤兜里传来响声。 刘伶打开手机，上面是一个叫王丽娟的人发来的短信息，那个人让他尽量往人流多且地形复杂的地方去。 比如商场。 刘伶什么也记不起来，他只记得自己的名字，但这个叫王丽娟的，似乎也有一些熟悉。 他习惯性的打开手机备忘录，虽然失去了记忆，但一些行为习惯已经有了惯性。 备忘录里只有一篇，名字叫王丽娟。 “你现在有生命危险，尽量保护好自己，必要时依靠她的力量，但不要过于相信她。” 刘伶立刻决定前往附近的大型商场，虽然才是上午十点，商场里逛街的人也不少。 “我已经在东正国际商场里了。” “你可以先找个地方躲起来，那个地方最好容易逃跑。注意附近过路的人，尤其是那些奇怪的人，他们在找人，他们找的就是你，记住他们的样子。” 冷静下来的王丽娟恢复了她一个人做任务时的水平，什么队友不队友，简直是乱人心神。 把他当做一个辅助自己完成任务的机器人就好。 何遇和雁子从不同的方向，兵分两路，赶往东胜国际商场。 不能打草惊蛇，两人都做好了伪装。 其实雁子也没做什么伪装，只是买了一个猫绳，用一顿大餐说服的扁扁，将猫链子套上了它的头。 “先生，你这猫不能进商场啊。” “我知道我知道，我们就在门口吹吹空调的凉风，这天气实在太热了。” 扁扁一屁股坐在地上，抬起前爪扇风，可工作人员给弄坏了。 两人就站在商场门口聊了起来，而何遇已经从另外一个门口进去，按照定位寻找着追击目标。 雁子在这时候看到从远处跑过来的王丽娟，其实他们的运气很好，定位出现的时候，他们也在附近，所以比王丽娟快了一步。 王丽娟好像认出了那个，溜着猫，在门口跟工作人员说话的光头男人。 她悄悄地放慢了脚步。 第四六一章：别让我死了（十三） “房价啊，房价都是越升越快，没有降的！”工作人员呵呵笑，“你别看我啊，就是守门口的，但比起那些在里面花几千几千块钱买化妆品买衣服的年轻人，好多了！” 他露出得意的笑，住了嘴，眼神透出飘往上的光。 雁子会意，追问他，“你这话怎么说？” “你别看他们身上穿的，大牌！脚上套的，大牌！脸上涂的，还是大牌！一个个光鲜亮丽的，指不定是住哪个小区的地下室呢，要不然就是三四个人合租在一起。”工作人员笑，“买房，他们这一辈子都买不起。” “是啊，就冲着越涨越高的房价，靠自己工作哪里买得起。存的钱还不够首付，房价又涨了，钱也贬值了。”雁子附和。 “我就不一样了，虽然我没什么文化，学历也没他们高，工作也没有他们高贵……” “哪里哪里，劳动不分高低贵贱。” “那是政府骗骗安慰我们这种基层劳力工人的，这个时代了，谁还相信这种话。”工作人员摆手，脸上诡异的笑止不住了，漫上整张脸，“但是我也不羡慕他们，我在市里可是有三套房，虽然都是旧房子，但有一套准备拆迁，到时候能拿这个数……” 他比划了一个二。 “二百万啊？” “两千！” “啊？” “听别人说，至少两千万！”工作人员放开了笑，嘴角微微往下，斜着眼睛去看那些进出商场的年轻人。 购物袋上大大的logo，还有他们高高扬着的脑袋。 “外地人！”他说。 王丽娟从雁子身边走过去，两个大男人专注着谈话，无视了她。 肥猫坐在地上，毫无形象可言的抖着腿扰痒痒。 雁子给何遇发了消息，告诉她王丽娟进去了。 他继续守在门外，跟工作人员搭着话。 “人家未必想买房，他们年轻人现在工资可高了，更愿意花钱提升自己，享受生活。” “等他们结婚生孩子，要落户口要上学的时候，就知道房子多么重要。” “人家还有不结婚的！” “不结婚，那怎么成……” 定位在商场里，显得不那么好用。因为空间实在太小，而且商场里满是间间隔隔的商铺，琳琅满目的商品，还有走动的人群。何遇很难发现刘伶藏身的地方。 让她必须尽快找到刘伶。 工作人员还在跟雁子继续聊着，眼尖的他发现主管领导走了过来。 他赶紧停止了话题，对雁子说他要去工作。 低头一看，发现雁子牵着的猫不见了，只剩下空荡荡的猫链子和绳索。 “你家猫呢？” “是啊，我家猫去哪了？我得找一找，你快点去工作吧，你们领导好像过来了。” 工作人员走了之后，雁子在旁边走了几步，又继续回到门口，守在那里。 他跟何遇商量好的，东正国际商场只有两个门，到时候只要刘伶晚上个门走，他就出手。 而何遇要做的就是，阻止刘林往另一个门出去。 王丽娟拿出手机，给刘伶发了短信，询问他在何处。 刘伶告诉了她一个位置，让王丽娟在那儿等他，而非他在一个地方站着不动，等着王丽娟来找他。 “这个人失去记忆之后，也还不笨嘛。” 何遇没有找到刘伶，事实上她看到过几次，但这一次的刘伶没有上一次那么蠢，他似乎对有人要杀他有了警戒，动作迅速而小心。 何遇只能一次次追踪，寻找能够下手的机会。 她不想浪费任何一次机会，也不想误伤到别人，被系统罚钱。 可人多就是麻烦，一是可以做目标的挡箭牌，二是让她投鼠忌器。 直到何遇首先看到了王丽娟，她好像要，她好像知道刘伶在哪里的样子。 何遇停止追踪刘伶，尾随起了王丽娟。 何遇戴上了黑紫色的面纱帽，看似漫不经心的，遵循着王丽娟的行动轨迹。 何遇这时又看见了扁扁，它从四楼跑下来，邀功似的喵叫了一声。 看来刘伶是在四楼无疑。 “哪里来的猫叫，你听见没有？” “没有啊，你幻听了吧？商场怎么会有猫呢？” “或许是那家店里正在做推销吧，总会放一些萌宠的视频吸引人。” …… 何遇和扁扁使了眼色，让它去四楼等着，配合她的工作和计划。 王丽娟很警惕，她时不时转头或往四处看，观察可疑的人员。 戴着面纱帽的何遇，也出现在她的视线里，但这个女人她一点印象也没有。 面纱很薄，后面那张脸也很陌生，看过就忘了。王丽娟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遍，好像是普普通通的一张脸，眼睛离开之后，脑子里关于女人的脸的记忆又断了。 王丽娟乘坐手扶电梯往四楼去，何遇找到能看到她，但又正好是她看自己的视觉盲区的路线，慢慢悠悠地在后面跟着她。 何遇看着王丽娟跟刘伶碰了面，这一次刘伶没有再继续跑。 觉得时机差不多了，正在在旁边的商店里挑选衣服的何遇，拿出了武器。 肥猫突然跳出来，吓到了正在碰面的两个人。 王丽娟在被吓之后，本能的觉得事情不对，她对刘伶说，“快走！” 刘伶手上拿着王丽娟刚给她的手枪，闻言从楼梯拐角处跑了下去。 何遇已经冲了过来，她手上拿着长刀，由后向前，从后背刺进了王丽娟的肚子里。 她抽出长刀，往楼梯跑，去追刘伶。 作为保护者的王丽娟，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一次任务，她差一点就死掉了。 止血喷雾和恢复药丸，像不要钱一样往自己身上砸，王丽娟对死亡的恐惧越来越浓，她不知道，作为保护者，死亡之后还能不能重新复活。 她穿了防弹衣，但没想到那个人用的是刀。 可她之前两次死亡，都是因为中弹。 有人发现了她，帮她叫了救护车。 何遇追上了刘伶，她逼得刘林不得不时刻转变方向，躲到何遇看不到的地方，然后继续逃跑。 何遇找不到他，就站在后门口的地方，巡视着人群，似乎在守株待兔，一夫当关。 刘伶却是记起来了，这个商场还有另外一个大门，与何遇现在所在的后门是相反的。 他悄悄的往后退，往后退。 何遇还以为他躲在后门附近，伺机要逃走，依旧站在原处不停的张望。 “拜拜了您哪！”刘伶笑着离开了这个方向。 第四六二章：别让我死了（十四） “雁子，他往你那个方向去了。” “收到收到。” “还有一点，我之前追击他的时候用掉了一次机会。” “放心吧，不会用到第三次机会吧” 雁子从空间里掏出个黑色的贝雷帽戴上，遮住了他的光头。 刘伶手握着枪，跑出了商场，门外就是一个半月型的广场坪，空旷。 刘伶想起王丽娟说的，尽量不要让自己暴露在空旷的地方。 还没想好接着往哪躲，刘伶身体一痛，当第一枚子弹打过来的时候，他身上的防弹背心勉强分解了大部分冲击力，衣服的作用也削减了，但子弹还有第三枚第四枚。 正中喉咙！ “啊！杀人了！” “死人了！死人了！” 雁子收起枪，头也不回地离开商场。 何遇从后门离开后，混入人群中，摘掉了面纱帽，露出清晰的一张脸。 “砰！” 樱红色的嘴唇张开，露出一个微笑。 “别闹了，这么远，打不中她的。”双马尾女孩说道。 妹妹却有些不服气，依旧举着枪对准在人群中走动的何遇。 “砰！砰！砰！” “好了，吵死了。” “这可不是我的技术问题，要不是这把枪射程不够远……” “走啦，另一条鱼入网了，那条就先别管。” 大白天的，吃火锅的人并不多，两个人点满一大桌子菜品的，更不多。点这么多菜，专门是为了一只猫的，那就更更不多了。 基本都是肉，除了牛牛羊肉之外，三分之二都是鱼片、鱼滑、虾滑…… 雁子胃口大，没几分钟，一盘羊肉卷就没了。 “这一份羊肉也忒少了。”雁子说道。 何遇正在给扁扁捞鱼片，闻言笑道：“是太饿了吧。” “那倒是挺饿！小何，你也多吃点，没怎么见你动筷子。” 何遇从善如流夹起了一片牛肉，其实她不怎么喜欢吃鱼，尤其是这一大桌子，基本上都是扁扁喜欢吃的鱼片。 “听说了么？又死人了，上新闻了呢！” “我看看，呀！又是枪击案！这国家对枪支的监管也太不到位了。” “死了不少人了吧，这两天多多少少也上20个了。” “难道有恐怖分子混入了我们城市？” “不是吧？那群人不都是来个大屠杀吗？经常在火车站、地铁站近的地方。” “难说，你能摸得清那些宗教狂热分子的脑回路？” “别说了，我们还是赶紧吃完回家！” “女人就是胆小！” “放心有警察呢，要命的事情都是他们第一个往上冲的，天塌下来也压不到我们。” 警察局。 “针对这两天区里发生的多起命案，我们已经获得上级的批准，并获得两个区的警力增援……” “监控录像已经锁定其中的几名犯罪嫌疑人，根据情况显示，他们身上都持有枪支……” “……一旦发现有关持枪恐怖份子，不必请求命令，不必鸣枪示警力，直接击毙！尽最大力，保证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 动员过后，办公室里只剩下负责此次案件的队长、副队以及局长等人。 “这一次的案件恐怕不简单，具体情况没有对太多人透露，但你们查案过程中也应该发现了……” “死过的人又再死了一遍。”穿着白大褂，站在一旁的男人接话道。 “死过的人怎么会再死一遍呢？这太荒谬了！” “会不会是双胞胎呀？也就是犯罪嫌疑人针对的作案目标，他们只找是双胞胎的人下手。” “我本来也是这么想的，朱法医你来说……” “就算是双胞胎，以我们现在的技术要找出两组DNA的不同还是能做到的，但从这些一模一样的尸体中抽取的DNA检测，完全一样，没有任何差别。”朱法医说，“死过的人再死一次，虽然说得很玄幻，但事实上以前并不是没有出现同样的案例。” 朱法医拿出一叠资料，“大概在二十年前，R国已经出现过这样的案例，当时警方找到30多具尸体，其中有一半以上不是‘双胞胎’就是‘三胞胎’……” “20年前就发生过一样的案子？” “对，根据记录，当时那些人中持有威力巨大的先进武器。”朱法医指着纸上的照片像说道：“这种类型的武器，做为警察，你们可能知道，但是在20年前是绝对不会出现的。” 他接着说道，“至于为什么要说玄幻，是因为20年前的惨案里，有不少具尸体没有任何伤口，而是突然间从一个健康的人萎缩成人干而死。更奇怪的是，当年那三十具尸体，至今没有找到对应的人。就好像，这个世界根本都不存在过这些人。” “这么说来，我们最近找到了自己尸体，也没有从信息库里发现对应的人，他们指纹、DNA信息等都没有。” “我说，你们别神神叨叨的了，要相信科学的力量。”在旁听的支队长直起身子，“照你们这么说，找不到身份信息的人都是不存在在这世界上的人咯。那每年全国找到的无名尸体多了去，他们都是外星人啊！啊？” “高队，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这一次的案件不同寻常，非常怪异……”朱法医说道。 “得了得了，你就好好地鉴定你的尸体去吧，我们就先去抓人了。” “高队！”朱法医叫住他。 “还有什么高见啊朱大法医？” “小心一点，我怀疑他们还会有比现在还要先进的武器。” 高队摆摆手，往外走去，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入。 “真要给我用这把枪？”夏欢问道，她身上中了好几枪，用药吊着命不死。 “我们总不能坐以待毙，与其等到追击者来找我们，还不如我们主动找到他们，送他们上路。”曾晖说。 他把枪给了夏欢，“只有七发子弹，不要浪费，更不要再犹豫。” “行嘞，有了这东西我还怕啥啊。”夏欢强言欢笑，将枪别进裤子里之后，终于一口气撑不住，头一歪。 看到那把枪随着两人的消失也一并消失，曾晖才松了口气。 下一场，是夏欢要保护他了。 那个毛毛躁躁的女人，陪他度过了几十个春夏秋冬，同生共死。 他庆幸当初得到这把枪的时候，没有因为高价而卖出去。 一击即中，中者必亡。 他有些后悔，这样的杀器应该用来进攻而不是保护，不舍得用最后用的时候一定是价值大大贬值。 第四六三章：你让我死了（十五） 曾晖在那一瞬间想了很多，又像遇到了漩涡一样，那些想法被吸得一干二净。 若新生般，曾晖茫然地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 他抬起手，看到自己手臂上刻着四个字：口袋，照片。 伤口还没有结痂，有淡淡的血迹，应该是刚刚划伤不久。 曾晖伸手去摸裤口袋，找到一张合照，照片上是一男一女，脸贴着脸笑得开心。 曾晖往旁边的商店的玻璃门看去，倒映出来的男人，跟照片里长的一模一样。 “有危险，时刻转移，只相信照片中的女人：你老婆。” 曾晖对照片里的女人有朦胧的好感，“我老婆啊！” 可未曾等曾晖有什么转移的动作，一群警察冲了出来，包围住了他。 一名狙击手已经准备扣下扳机。 “等一下，他好像没有武器，留活口！” “可是高队……” “没有可是。” 特警只好喊话，“对面的人请举起你的双手，抱头！蹲下！” 曾晖手中还拿着那张照片，对面前此景颇有些不知所措。 十二个警察。 他乖乖地抱头蹲下，下蹲的时候，他感觉裤兜处有东西硌着他。 是手枪。 十二个人…… 曾晖放弃了反抗，双手被人铐住，警察从他口袋中搜出了一把枪。 “押回去审问，一定问出其他同伙的下落，还有他们的目的和计划。” 高队用力抽出曾晖手上的照片，上面的女人，他也见过。 尸体还热乎着。 还有这个男人，高队叫住被押送离开的曾晖，问：“你老婆的姐妹叫什么？” 回以他的是曾晖茫然的表情。 曾晖被押回局里的时候，碰上了另一队收押回来的人。 那个被押着的人，身上五花大绑，嘴巴也被牢牢封住。 看到曾晖的时候，恶狠狠地盯着他，这样的眼神并不是针对他的，而且对着在场的所有人。 “危险的暴力分子，力气超大，待会给他来几针。” “好的。” 闻言被抓住的人开始挣扎，却被抓住的四个警察牢牢稳住，其中一个拿出电击棒，往他的腰间戳去。 曾晖被拉走了，没有看到后面发生的事情。 “怎么样？他们两个认识吗？” “看曾晖的样子，不像认识那个人。但那个人却不一定，他应该是知道曾晖的。” “撬开他们的嘴巴。” 电视上开始循环播放着通缉令，正在吃火锅的雁子和何遇放下筷子。 他们看见了自己脸，不是什么证件照，也并非生活照。 像是拍的尸体，截出了已经闭眼的面部。 雁子立刻戴上帽子口罩，何遇也戴上了她的面纱帽。 抱起意犹未尽的扁扁，两人迅速离开了火锅店。 警方已经在全城通缉，可以手上的都市报纸一整个版面，都是任务者的脸。 除了闭着眼的尸体照，还有一些监控截图下的人像。 “原来这次任务这么多人！”雁子数了一下子至少有十六张脸。 何遇也有些惊讶，这还是她第一次在任务中看到怎么多的任务者。 “根据最新情报，在市民的帮助下，警方已经抓获三名犯罪嫌疑人……看到犯罪嫌疑人之后，请不要慌张，也不要轻举妄动，请拨打我们的举报热线……与广大市民一起，肩并肩，心连心，共同维护我市的长治久安。” “下面播送一则通知，有知情人举报，在学则路旺羔羊火锅店，曾看到过两位嫌疑人……” 巨大的广告屏幕上，出现雁子和何遇的大头照。 “……据火锅店老板透露，两位嫌疑人在桌上留下了一千元的现金，怀疑他们跟最近的商店抢劫案有关系……” 何遇扶额，警察也插手进来了，真是麻烦。 还有，他们什么时候抢劫商店了，他们的钱可都是拿真金白银换的。 王丽娟的坐标再次出现，何遇跟雁子立刻动身。 只要这一次在击杀王丽娟，刘伶的任务就算是失败了，他们必须拿下。 王丽娟现在走一步，身体就扯痛一次，掀开衣服，还能看到肚子上长长的疤。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身受重伤，更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警方在通缉她。 身上唯一的手机，电量已经不足5%。 电话响起之后，她立刻接起了电话，对面传来语气不善的声音。 “不要呆在一个地方，也不要呆在空旷的地方，注意转移，还要躲避警察不要被抓到，我会来找你。千万不要死了！” “你是谁……” 那边已经挂了，手机闪屏了几下，也彻底关机。 王丽娟捂住口鼻，遮住自己的脸，往偏僻没有人的角落走去。 突然，有双手伸出来拉住她，把她拉到一辆停着的汽车后面。 王丽娟刚想叫，她的嘴就被手掌捂住了。 这个时候她听到，一排细碎的脚步声，一对巡逻的警察跑了过去。 王丽娟心里一紧，她想到那个电话，那个人叫她小心警察。 “你没事吧！”拉他的人放开手。 王丽娟捂着肚子，扯动太大，她肚子上的伤口已经出了血。 “受伤了？先把药吃了。”那个人递给她一颗药丸，见她没有吃，硬给她塞了下去。 吃下药丸的王丽娟觉得肚子暖呼呼的，疼痛减轻了不少。 “你是谁？”王丽娟警惕地看着他，但已经没有那么防备了。 宁小潘摊手，“我不会伤害你，我刚刚还救了你。” “为什么救我？” “因为你的队友不在，或许是你的队友太垃圾了，所以只好由我们心来保护你。”宁小潘笑笑说。 “你们？” “对，我和我的队友。” 王丽娟还是抱有戒心，不愿意跟这个人走。 “你自己想想，你看你现在身上什么都没有，还在被警察通缉，除此之外，还有别的人要追杀你。你那个可怜的队友也没有找到你，现在你愿意加入我们的话，我们会保护你。” “你们想要什么？” “很简单，我们需要一个诱饵，引蛇出洞。”宁小潘笑得奸诈，“你知道有个成语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王丽娟后退几步，她不明白。 一切都莫名其妙，他身上的伤，还有那个电话，警察，和眼前这个男人。 “你要是相信我们的话，你就跟着来，我会给你好好解释清楚。要是不相信我们的话……那随便你喽，你可以等你那个没用的队友。” 王丽娟终于迟疑的点了点头。 宁小潘抓过她手中的手机，扔到一旁的垃圾桶里，“这个就不需要了，你跟着我们走吧。” 第四六四章：被让我死了（十六） 何遇看到王丽娟的定位停了有一段时间之后，才开始移动，并且移动速度开始加快，很显然已经不是走动甚至是跑步能有的速度了。 “有车……”何遇停下步子，这就难办了，她上哪儿找辆车去…… 何遇就那么一转眼，就看到一个正在打开车门的女孩…… 刘伶在垃圾桶附近转了几圈，最后从垃圾桶里找到一个关了机的手机。 “靠！” 他把手机摔往墙壁，力气很大，手机立刻四分五裂，掉落在地上。 找不到王丽娟，可别说他心里有多怄气了。 他已经失败两次了，两次了！ 不像之前追击者失败了两次后，系统会提示转化为被追击者，这一次什么也没有。 刘伶知道，没有第二次机会了。 这种任务太憋屈了，要不是他的搭档被随机抽去做任务了，他也不会跟那个女人组队，一点默契也无。 英雄无用武之处，就是这么来的。 他只好从垃圾桶附近开始寻找王丽娟，一个失忆的女人，应该不会走得太远。 王丽娟此刻正在离刘伶十公里的地方，一家咖啡店，有二层，她坐在一楼里面的一个位置。 手中握着温热的咖啡杯，暖意让王丽娟心底安静下来。 那两个男人说，不会过多久，想杀她的人就会找到这里，她只需要坐在位置上，把那个人引进来，之后的事情，交给他们。 二层，还有隔着她不远的一个卡座里，他们在蹲守着。 王丽娟喝了一口咖啡，苦涩的味道让她清醒了不少，说不害怕是假的，毕竟有人要杀她。更何况，她也不完全相信那两个男人，她得找方法摆脱他们。 一辆红色的跑车停在了咖啡店门口，一只橘猫率先从上面跳下来，紧接着带着面纱帽的何遇从副驾驶位置出来。 “谢谢啦。”何遇转身对车里的女孩子说道，“你现在可以报警了。” 何遇关上车门，走向咖啡店。 车内，女孩愣了好久，才慌忙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喂！小白吗？你一定不知道我刚才经历了什么！我TM被人劫持了哈哈哈，牛掰不……” 何遇半只脚踏进店门，就隐隐觉得不对，比她先进了店里的扁扁正微微弓起身子，毛发炸开。 “喵！” 何遇脚步也就那么一顿，随即自然地走进咖啡店里。 “目标进来了！”宁小潘整个身子靠在沙发上，微微一斜眼就能看到何遇，他戴着鸭舌帽，遮住了半张脸。 二楼的赵瑞接到通知，立刻调整好的射击的姿势。 “这么快就赶到这里了，啧啧，可惜了，只能是赶着送死。”他笑着说道。 联络器那头的宁小潘也笑了，“呵呵，那不是，她还能逃出我们哥俩的手心。” “等她靠近王丽娟，我会动手，如果不成，你立刻补刀。” “我知道我知道，对了，你动手可要快点，别等她杀了那个女人你才开枪，王丽娟现在不能死啊，还得用她来引其他人。” “这个还用得着你说。”赵瑞挂断了联络器。 宁小潘冷哼一声，“真以为自己多聪明那么一点，别人就全都是笨蛋了。” 不过，宁小潘还是得承认，这样猎杀追击者的方法好啊。 何遇暗中打开了联络器。 “到哪了？” “已经到了。” “店里应该有埋伏，你注意一下，可能还不止一个，扁扁已经溜上二楼了。” “放心，尽管行动，背后有我。” 雁子已经看到玻璃窗里，那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他右手一直放在桌底，用左手端着咖啡杯，时不时眼神乱飞。 “注意一下，门口左边靠里的一个位置，那个坐在沙发上戴着鸭舌帽的男人。” “嗯。”何遇在前台看着菜单，眼睛并没有往鸭舌帽那边看，只是悄悄盯着王丽娟看，似乎在确认王丽娟周围有没有人。 “赵瑞，那个女人太小心了。” “老任务者了，小心谨慎点是正常的。” 何遇似乎是确定了王丽娟是单身的一个人，她悄悄走了过去，左手中多了一把刀。 “她过去了，我了个去，赵瑞，她居然要用刀！” 二楼上的赵瑞已经举起了枪，何遇再走三步就能进入他的射击范围内，如果她用的是刀的话，她还要更靠近王丽娟，那他也不用那么急着出手，还有时间瞄得更准。 赵瑞想到这里，笑了，连老天都在帮他啊。 他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一只肥猫蹲在地上，一双碧绿的眼睛盯着他后背看，既嫌弃又鄙视。 扁扁往后一退，开始往前跑，蓄力前冲。 雁子举起了手中的大钢炮，瞄准了紧盯着何遇看的鸭舌帽，他的右手已经从桌子下拿了出来，露出一把黑色的手枪。 王丽娟身子一僵，她能感觉危险在靠近自己，这个时候她的头脑愈加冷静下来，思索着怎么逃脱危险。 赵瑞瞄准，准备开枪的时候，一股巨大的冲力从背后袭来，宛若千斤巨石砸在了他的手上，他扑通往前倒，滚了下去。 巨大的响声惊动了店里所有人，何遇未拿到的那只手上突然出现一把枪。 调整、举枪、射击，整个动作何遇花了三秒钟，但赵瑞因为四肢着地，枪也甩到了一边，给足了何遇这三秒的换枪时间。 但宁小潘不会给何遇这个时间，看到何遇手中出现枪支的时候，他立刻举起枪射击。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黄雀后还有只野猫呢！ 宁小潘这么想着，巨大的枪响在耳边炸开。 他的手无力地耷下，枪掉下之前，他也没有机会扣下扳机，死之前，宁小潘还是不明白，自己这只背后的野猫，怎么没把那只黄雀吃掉。 何遇一枪打中了赵瑞的耳朵，子弹从耳间穿透进去。 “这简直就是我射击生涯的巅峰了。”何遇自己也被这一枪惊呆了。 王丽娟已经趁机逃走了，她混在逃跑的人群里，跑出了咖啡店。 咖啡店里，何遇慢慢地收起枪，没有打算射击在人群中逃跑的王丽娟。 虽然刚才一枪毙了赵瑞，但何遇对自己的射击技术，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没伤到王丽娟，反而是打死了其他人，得不偿失，得不偿失。 更何况……外面还有只光头豹子呢。 何遇抱起扁扁，慢慢走进咖啡店的后厨，从后门离开了。 第四六五章：别让我死了（十七） 警察局。 “又发现了三具尸体，在淮海路旁边的一间咖啡店，死者为两男一女……” “在这样下去，会造成民众恐慌啊。” “这座城市已经在恐慌了！”局长是个方脸大耳的人，已经发了半天的脾气了，办公室里的人都噤若寒蝉，你看我，我看看你。 朱法医推门走进来，手上拿着鉴定报告，“抓进来的三个人和那些尸体，指纹和DNA匹配，完全一致。” 怪异的程度，完全和二十年前在R国发生的事情一模一样。 “问出什么没有？” “他们什么也不肯说。”一旁的警察说道。 “国家和人民养着你们干嘛的！这都多长时间了，又死了好几个人，你们还什么都问不出。” 警察忍不住嘀咕，“死的这些是人吗？一个个像是有分身一样。” 局长把手中的鉴定报告砸了过去，“嘀咕什么，还不继续去审！” 朱法医拿出一个U盘，说道：“我这里有一些资料，是二十年前R国发生的那起案子，我觉得可能会对我们查案有帮助。当然我只是个法医，破案的事情我不懂，这U盘就放在这里了，你们自己决定要不要看。” 朱法医走后，支队长说道：“高材生就是不一样啊，傲骨！” 局长一巴掌拍在他的脑袋上，“傲骨你个头，去放U盘里的资料。” 二十年前发生在他国的那一场莫名其妙的怪异案件，曾经轰动一时，然后迅速冷淡下去。 一切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人，在R国的首都进行了一场疯狂地杀人游戏，短短几天内死了三十多个人，怪异的是死者中，基本上都是双胞胎、三胞胎，或许用‘胞胎’来形容不太准确，那些‘胞胎’死者长得一模一样，连基因都是一致的。 这些被杀死的死者，没有一个人能在当时的人口信息库里找到记录，而除了这些没有任何身份记录的人外，那场杀戮游戏里，当地的市民没有一个人死亡。 当时警方并没有注重这件事，所以直到事情结束也没有找到凶手，这二十年来，追查凶手也是一直没有进展。 那些留下的一模一样的尸体，成了科学家竞相想研究的对象，R国有三十多具尸体，不少国家都想从他们那里弄来两具。 但在案件结束一年后，R国政府发生，那些尸体在案发后的几天内，全都突然消失不见了。就算大家想研究，他们也拿不出那些所谓的尸体。 这更加坐实了民间的一种猜测，这些人是从外星过来的。 “这么玄乎的大新闻，我以前怎么没听说过……”支队长问道。 局长则是若有所思，直到今天，他才记起来好像记得自己曾经看到过这个新闻，当时他还年轻，跟几个同事彻夜探讨过这个问题。这应该是个很深刻的案子，他怎么就给忘了。 “我们那个时代的人，对这件事情，应该都有印象才对的啊……”局长这么想着，一种恐怖的念头突然席卷了他的整个脑海。 会不会，会不会那些人真是外星人，把这里当成游乐场，玩耍过后离开，然后抹去自己的痕迹，从他们人类的脑袋中…… 局长站起来，他怎么会这么想呢？他从兜里掏出电话，打给了以前的战友。 “喂，有德，是我，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二十年前讨论过一个案子……” 太阳落了下去，又是一个黑夜来临。 黑暗的巷子里，双马尾少女正在给自己的妹妹包扎伤口，躺在地上的少女昏迷不醒，没有了白日的活泼。 妹妹的呼吸浅浅，身为双胞胎，姐姐能真切感受到妹妹身体的疼痛。 她们做了一个错误的选择，袭击一个只身行动的中年女人。 她们没想到，那个女人手中竟然有她们都没有的先进武器。 那把银色的枪，她们从来没有见过，也第一次见到速度如此之快的射击，她们射出的子弹才走到一半，妹妹身上就中枪了。 子弹并没有打到妹妹的要害，但妹妹一下子就软了下去，子弹上携带的力量，还在摧毁着中枪者的身体。 以至于那个身中两枪的女人逃走了，姐姐都分不下心去追。 夏欢自己包扎好了伤口，她也伤得不轻，但还是活下来了。 大型广场的广告屏幕，又用来播报了新闻，夏欢看到了曾晖的脸。 “……有认识以上嫌疑人的群众，可拨打报警电话提供信息……” 夏欢笑了，被抓进局子里，可比在外面安全啊。 出了命案，晚上出来的人几乎少了大半，往日热热闹闹的夜景，此刻也颇有些凄凉，夏欢靠在花坛后，眯着眼睛，看到几个人凭空出现在广场上，四周的人却没有任何察觉。 “任务者啊……”夏欢往花坛后躲了躲。 但那几个人已经发现了她，朝她走了过来。 夏欢举起枪，往领头的人身上打去，子弹转瞬间就到了那人的身前，然后从他的身体穿过去，打到了后面的人身上。 很快，夏欢就听到系统因为她击杀了原住民而扣除她无垠点的通知。 “你们是谁？”夏欢颤抖着问道。 “引路人。” 满大街的广告屏用来循环播放通缉令，让何遇和雁子不得不往更偏僻的地方去。 黑暗的小巷里，连路灯也没有。 走在最前面的扁扁，突然停了下来，它的尾巴高高的扬起，又放下。 何遇停住脚步，对雁子说，“我们走其他地方吧。” 何遇和雁子退出了巷口，迅速离开此地。 双马尾少女从黑暗中走出来，盯着路口的光看了好久，她手持双枪，一面冷酷，眼神中有些惋惜，那两个人，居然退了出去，就差那么一点了。 不过，能发现她在埋伏，果然不是个简单货。 “嗯哼！” 黑暗中传来痛苦的一声嘤咛，姐姐立刻收起一支枪，去查看自己妹妹的伤势。 扁扁走在前面，昂着大脸脑袋，何遇走在中间，注意着四周，雁子则背对着她走在最后，查看着背后的情况。 总觉得这个夜晚不会太平静，两个人，都不希望对方死了。 谁也不会死的，何遇这么想，她的一双眼睛更亮，也更加警惕。 直到一道声音突然出现在何遇的脑海中。 第四六六章：别让我死了（十八） “小何啊，任务做得怎么样了？” 夜晚的四周根本没有其他人，何遇清楚地分辨出这个声音是她那个无良的老板的。 “老板？”她出声问道。 身后的雁子也跟着停下来，疑惑地看向她，他没有立即开口询问，只是对四周多留了几个心眼。 “哟！居然认得出来是我的声音呀。” “不是从音色上分辨的，是语气。”何遇说道，当然还有说话的内容，“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您找我有事？” “那当然是给你送奖励来的！” “奖励？” “那是，没有好处我会来找你啊，我对我的员工怎么样你还不知道嘛。” “要做什么？”她直接问。 “简单来说，你们这一次的任务已经引起了这个世界一部分原住民的意识揣测，不好好解决的话，作为外来者的你们很可能会被排斥出去……”老板的声音含糊不清，说的东西何遇也听得不是很明白。 “……这些跟你说也没用，反正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把你们现在弄出的这些事情按照他们这个世界能够接受的观点合理化，绝不能让这个世界的原意识发现有外来者入侵。” 何遇有些明白了，她问道：“这些问题系统不会自动弥补吗？” 那边立刻传来幸灾乐祸的声音，“那这不是没弥补成功嘛。哈哈，还是D级世界的时候那次任务就搞得这么大，屁股还没擦干净又来，真以为是个C级世界系统控制……诶，反正，杀鸡焉用宰牛刀，不然要你们任务者来干嘛，我说小何，这次一定得给我挣点气啊。” 老板中途转移了话题，让何遇有些遗憾，后面的话她就有点不明白了，“老板你又卖的什么药？” “这次任务世界出现问题，要派几个引路人过来人工修理……”说到这里，老板显得有些忿忿不平，“那群老不死的，这点机会也不肯给我们这些年轻人，年纪一大把还巴着这些活不放。还好小何你刚好在这个世界做任务，我就说你是我的福星。” “哦。”何遇冷淡的回应了一声。 “你得抢在他们面前啊我先跟你讲好。” “奖励是什么？” “系统会根据你的完成度给你奖励的。” “哦，那你会给我什么奖励？” “你看你，又调皮了……” 雁子在一旁听得稀里糊涂，他只听到了何遇说的话，没看到跟她对话的人。 “小何，我们该换个地方了。”他在何遇沉默的间歇说道。 何遇点点头，慢慢往前走去。 “好了好了，我也会给你一些奖励的。” “什么奖励？” “小何你说，你想要什么？” “我这人吧，比较弱鸡，每次做任务都担心自己会挂掉，担心得不得了，要是能有什么保命符之类的东西，我的业务能力可能会上好几层台阶吧。” “……” “老板，您还在吗？” “小何啊，比起我刚刚见你的时候，你这胆儿可越来越肥了，什么都条件都好意思提啊。你先完成任务，我会给你想要的。” “还有，老板，你得把这个世界的资料传给我。” “那当然。” 两人一猫又继续往前走了一段时间，看到一个已经关闭的景区。 何遇轻车熟路翻墙进入了景区内，雁子跟在她身后，笑道：“家常便饭啊你。” “只是对景区比较了解……”何遇说道，“当然逃票的事情，也没少见人干就是了。” “这雕花木床，有上百年的历史了……”何遇说道。 雁子从空间里拿出床垫被子，铺好了床，闻言傻笑道：“我还没睡过这么大年纪的床呢！” 扁扁早就趴到软乎乎的床上，睡了过去。 “雁子，有件事我得跟你说，我老板给了我一个任务，我接了。” “危险吗？” “不危险，但是会分走我一部分精力。”何遇不得不考虑到一点，作为一个团队，如果有人被另一件事拖住，很可能会连累其他人。 雁子也明白何遇的顾虑，说道：“没事儿，你这不是小瞧我们了嘛！” 大掌拍在熟睡中的扁扁身上，估计没收住劲，扁扁一个尾巴给他抽了过来，不满地呼着气，几个胡须翘了起来。 两人见此，相视一笑。 “你先睡吧，下半夜换你。我这边要消化一下传送过来的资料。” 老板给她传送过来的资料十分详细，已经超过了何遇权限能够看到的。 这个世界的大致背景与何遇以前生活过的世界差不多，现在落脚的这个国家，本土文化也是何遇熟悉的，也有关于一些耳熟能详的射日、补天等神话故事，只是人物名字不一样。 何遇不由想到了小酒馆里的那场对话，如果真是那样的话，系统也不会控制不了这个世界，按照老板的话里透露的信息，这个世界是有自己的自主原意识，会抵御外来入侵者。 这是不是能推出，这些世界并不是由系统创造出来的，虽然不同的世界中总有太多的相似，也许只是巧合，人类历史的发展总是惊人的相似。 那系统为什么要将任务者投入其他的世界里呢……还是这种不能完全控制的世界…… “哎哎，别想太远了……”何遇敲敲自己的脑袋，一发散思维就收不住了。 这个任务世界是二十年前升级为C级世界的，这也是何遇第一次知道，原来任务世界的等级并不是一成不变的，而是逐渐升级。 二十年前，也就是升级为C级世界之前，作为D级世界的最后一个D级任务，内容与何遇现在正在经历的任务一模一样，当时的落脚地选在了跟何遇现在所处的国家只有一海之隔的R国。 D级世界具有人数限制，如果按照任务内容，只能分成五队进行对抗，加上D级任务者级别低，应该不会引起太大的注意。 但那个时候，一次性投入了两支任务队伍，一共二十人，分别在R国首都的两处地方。 本来应该是井水不犯河水的，两边之间相安无事完成任务，却不知道怎么搞的，两边的人撞到了一起，进行了一场相互间的残杀。 这便形成了大规模的杀戮事件，加上多具尸体的出现，引起了全国，甚至是全世界的注意。 因为这些尸体身份信息查不到，加上当时不少目击者见到了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先进武器和其他特殊杀人手法，这群人被不少人认定为外来入侵者。 第四六七章：别让我死了（十九） 一旦这种想法在大多数人脑中出现，会引起该世界本源意识的察觉，它会清除这些破坏该世界平衡的东西。 上一次，就差点发生这样的变故。 还好系统及时收尾，暂时将人们的记忆压了下去。 只是没想到二十年后，投入了同样的任务内容后，会引起这个世界一些原住民的记忆复苏。 何遇打开手机，联网，网上果然已经火热起来，有人已经把市里出现的杀人案跟二十年R国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神秘事件扯上了关系。 外来入侵者。 有人这么定义，谁也无法解释这些人为什么会凭空出现和消失，而何遇现在要做的，就是要给这个事情一件合理的解释，让人们不会去猜测外星人入侵这一件事情。 “如果放在古代，可能还好办一点……”何遇苦恼地挠头，毕竟一切不能用科学来解释的事情，都能说是神仙和上帝干的。 当然，反之科学也能用来解释一下看起来神乎其神的现象。 何遇还记得，以前生活的地方，有很多人用科学解释了些被人们认为是外星人留下来的印记，却也有人用科学解决了一些迷信的东西。 何遇觉得，她或许要做的就是这些。 当时得从那里开始呢…… 虽然任务出现了问题，这不是大多任务者知道的，系统也依旧进行着任务，没有丝毫结束的征兆。 “我要杀了那个女人！”妹妹嘶吼道，“姐姐，我一定要杀了她！” “等你先调整好状态再说。”姐姐却是很冷静，“你太小瞧人了，这就是后果。” 连续杀了几个追击者和被追击者后，有膨胀心理是必然的，但因此而轻视了其他的任务者，总会失足落水。 “姐，我们接下来怎么做？我听你的。” “我们现在被全城通缉，你又受伤了，我们暂时就呆在这里，追击的任务我来做，你好好养伤。” “这间房子安全吗？” “不清楚，但房主人经常不在是一定的。如果对方过来了，杀了就是。”姐姐撩开窗帘，正好能看到对面的警察局。 也看到了打伤她妹妹的那个女人。 “姐，你在看什么？” 姐姐将窗帘拉大了一点，让躺在沙发上的妹妹可以看到对面的楼下，夏欢正逗留在警察局附近，身边跟着三个人。 “怎么又出现了三个人，他们是谁啊！那个女人的搭档不是被抓进局里了嘛！” 夏欢指着警察局说道，“抓了三个人，我家曾晖也在里面，我要进去救他。” “你就不用进去添麻烦了，他们三个人交给我们来解决就成。”为首的男人说道。 夏欢一脸不放心，问道：“你真会救出曾晖吗？” 另一个引路人说道：“能不能救出来，这还要看那些警察的本事如何啊，我们也不能跟您保证就一定能救出你对象。” “嗯，当然如果你执意要进去，我觉得坏事情的几率被救出人的几率大。” 夏欢手中握着那把枪，犹豫不决。 好几次，几个引路人把目光落在了她手上的枪上，夏欢突然惊醒过来，她举着枪，“我要跟着你们一起去，谁救出曾晖，我这把枪就给他。真的，我只想救出曾晖。” “大哥，这实在是一个很难让人拒绝的条件那呐，这把兰特鹦枪在市场上能卖不少无垠点吧？就是自己用也是好东西。” 姐姐站在窗帘后面看着，看到为首的那个男人抬眼，往她这边看过来。 她飞快拉起窗帘，对妹妹说道：“看来我们要换地方了。” “怎么了？” “被人发现了。” 夏欢手中的枪被人拿走了，签了引路人合同后，她只要找个地方好好等待曾晖被救出来。 警察局里，局长已经把这个案子上报到了中央，等待那边派专业过来，还联系了R国以前处理过这个案子的检查。 之所以这么高度重视，是以为这一次，已经有两名无辜的市民死于这群人手下了。 局长对这群人不只是好奇，还有浓烈的排斥，不止是他，作为保护人民生命财产安全的警察们，都不愿意这群人的出现。 更何况是为了维护国家长治久安的那些领导们。 局长敲着桌子，办公室里剩下的人不多，都就着椅子在睡觉。他心里也心疼这些孩子，但没有办法，案子必须查下去，那群人必须抓回来。 上面的派来的增援，就快到了，还有专门请来的审讯专家。 局长这么想着，心情终于好了一些，直到手下慌慌张张来报，被抓来的三个人和停尸间里的那些尸体，全都不见了。 监控视频上只显示了一部分，三个男人潜入了警察局，先是救出了那三个人，然后往停尸间走去。 似乎是看到监控摄像头，男人一枪打破了监控头。 再然后，没有任何的影像记录，停尸间里的尸体，也全都消失不见了。 “我听说尸体被偷走了！”高队赶回来，“我就说这件事跟什么外星人没有关系。我就说团伙作案，恐怖分子组织！” 局长却是问道：“他们就六个人，怎么能把那么多具尸体悄无声息的运出去！” “这就要问你们在队里带着的人了，怎么就放他们悄无声息地进来了。” “这不是忙了一天一夜，大家都有些累了，更没有想到那群人胆子大到来局里要人啊。可是就那么十分钟的时间，我们及时发现了问题。”局长急了，“就十分钟而已！他们动作再快，也不能运出那么多具尸体！一定是有特殊的方法。” “对，特殊的方法，只要掌握了方法我们也能做到，这跟是不是外星人没关系。”高队说道，“我知道，你们老一辈的人，受那件事情影响很重的，那当年不是科技不发达，才传出外星人入侵的荒谬推断嘛，我们是警察，不是道士。” “那个你给我解释一下那些一模一样的尸体是怎么回事？那些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查不到任何身份的人又是怎么回事？还有外面那群还在活动的跟尸体一模一样的东西，他们是在做什么！？还有之前被抓的那三个人，为什么他们对我们提的问题一问三不知？他们根本就不像是生活在这个世界里的人！” “这……我跟你说不清楚！反正，我们破案，讲科学。” “你就应该看到当年那件事的报道，当初震惊全球的事件，二十年来，居然没有一个人再次提起过。这件事，本身就没办法用科学解释！” “行行行，等我抓到那群恐怖份子，我一定认真看。” 第四六八章：别让我死了（二十） 东方渐白，案件似乎没有什么进展，警察再也抓不到其他的人。 局长认为这不是一件简单的犯罪活动，应该交到中央处理，成立特别专案组。 “我们这些年一直在向外探寻外星生物，如果他们真的是外来者，这也是科学界的一大进展。” “唉哟，这算什么科学啊，你看看那些人，不是蓝皮肤也不是绿皮肤，没有超级大眼睛也没有竖起来的耳朵，还外星人呢！” “外星人难道就应该是奇形怪状的吗？电影里把他们塑造得那么丑陋，是因为他们是反派。你看看那些正派的外星人，一个个多漂亮。” “那些人也不漂亮，很普通嘛。” “但你绝不能解释那些尸体的异常，法医鉴定结果刚刚出来，这些人的身体素质甚至超过那些专业的运动员！”局长声音低了下来，“二十年前，也是刚刚进展到这一步，那群人的体质，根本和我们正常人的不一样。也就是这一点，我确信他们来源的奇怪！” “R国那群人天天就想着外星人入侵，每年十几部星际电影！他们思维发散的结果，您怎么就相信了？” “尸体和人类身体比对的差异你怎么解释？” 两方争辩正在僵持不下的时候，有小警察跑进来，有人打了举报热线，宣称有重大的情报。 何遇拿着手机，等了好一会儿，那边终于有了回应。 “请问您要举报的有关于这次恐怖事件的重要信息是？” 她笑了一下，“网上都说是二十年前的外来入侵者再次出现了。” “这是绝不可能的，要以我们警方公布的事实为准。”电话那头换了一个人，听语气有些暴躁，“你快说吧，你有什么要举报的！” “我知道他们在干嘛。”何遇说道，“因为我也是其中的一员。” 高队听到这句话，身体都绷紧了，他张口无声说道：“定位，快定位。” “你也是其中一员！你们是什么人？要做什么？你为什么要打电话举报？” 那边又笑了一下，“我们其实也能算是外来入侵者，我们没有身份、没有户口、见不得光……唯一能做的，就是照上头的指示行动，他们想看我们自相残杀，我们也得照做。” “你们是一个组织……” “对不起，我之后会再打给你，再说下去，你们就得找到我了。” 何遇挂了电话，手机一扬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走吧。”何遇对雁子说道。 他们这一次从正门离开的，景区里已经多了不少人，他们的离开并不引入注意。和大多数景区一样，早晨七点前进出，都是免费的，主要是供当地人早晨散步锻炼。 “老板，来五张大饼，三碗豆腐脑，打包。” “好嘞！”再忙活的夫妻两头也没抬，“豆腐脑甜的咸的。” “两份甜的，一份咸的。” 饱饱地吃过了早餐，地面的湿气也被朝阳暖暖地哄走。 “一个晚上过去，没有任何追击目标的显示。”何遇皱眉，看样子王丽娟和刘伶应该是死翘翘了。 目标死了，追击者应该做些什么？ “恐怕剩下的，就是追击者和追击者之间的战争。”雁子说道。 “能活下来的人，都不简单。” “还要硬站要打。” 何遇摇了摇头，“应该也不会太硬，系统会控制一个度，毕竟已经出事情了。” 加上几个引路人的介入，何遇相信过不了多久，那几个人引路人会联系他们的。 不过，这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他们三个，谁也不许死，这就行了。 等警车开到景区的时候，何遇他们早就遥遥无迹了，只找到了扔在垃圾桶里的手机。 “手机上还有指纹残留，我们可以进行DNA……” “残留个头，有用吗？你们技术队能通过DNA信息找到人是谁吗？对方就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猴子！DNA！DNA有什么用啊！” “高队，高队，局里那边说，那个人又打电话了……” 警察局对面的高楼，十二层，房子的客厅里，坐着九个那些警察心心念念要抓住的人。 “我会和其他的任务者联系，同时也会对他们做出一样的要求。”作为这次任务总负责人的薛玉，他很清楚最先要解决的问题是什么。 首先任务者决不能落在原住民的手里，其次，不属于这个世界发展水平的东西不能够再出现。 “如果有的人不答应呢？我们不用那些先进的武器，他们用了怎么办？”姐姐问道。 “这个疑虑你不用担心，我看过你们进入这个世界后的影像回放，手中有超过这个时代先进武器的人不多。” 姐姐笑了一下，她很少笑，这一笑有些短促和僵硬，“那就更不公平了，这样做就是把我们本来的优势抹去，拉到那群人的水平。我们凭本事得到的武器，凭什么不能用？” 薛玉也笑了一下，笑容也是很快收了回去，“你应该知道，每次进行任务，总有些不听话的任务者会引起原住民的猜疑，有时候做得太过，超过系统能修复的范围，还会受到抹杀的惩罚。” “虽然这次事故是二十年前那场任务的后遗症，但你在公共场合数次用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武器杀人，并且被监控视频所录下，也算是为这次事故贡献了一份不少的力量。” “这次任务结束，我们引路人还得向总系统上报一些细节，对于配合我们引路人工作的，奖励少不了；但那些增加事故的变量，一定会受到惩罚。” 夏欢在一旁听着，隐约生出一种快感，最好这个女人的武器有被引路人收了去才最好。她那把武器，可比这对双胞胎的值钱，都这么没了。 不过，能换回曾晖是值得的。 曾晖微微倚靠着夏欢，或许是知道他们体质的强悍，警察给他们注入了大剂量的药物，他现在依旧没能完全缓过来。 其余被救出来的两个人也是这样，他们甚至比曾晖更严重，这其间的差异归功于曾晖失忆更显得无害。 双胞胎和引路人僵持的时候，曾晖拉了拉夏欢的衣袖，示意她扶起他。 第四六九章：别让我死了（二十一） 一番讨价还价夏利，双胞胎姐妹终于松口了，跟引路人签订了协议，事后系统会给予她们一定的补偿。 协议中禁止使用的道具，除了先进科技的武器外，还包括一些与这个世界文化背景和民众认知不相符合的东西。 “当然你们的任务，还在继续。”薛玉满意地站起身，“我们要去找其他的任务者了，祝你们任务愉快。” 在沙发上靠着的两个任务者心中暗道不好，正要站起来跟着薛玉他们离开，姐姐已经拿出手枪，干净利落嘣了两个人。 已经走到门口的薛玉回头，笑道：“恭喜了，击杀了这么多目标，一定是这次任务的MVP。” 妹妹站起来，“姐，那个女人和她男人走了！” “走了就算了。” “可我最想杀了的人是她，姐，你刚才为什么不杀了她！？” 姐姐皱眉，说道：“你可别忘了，她可是大出血，求薛玉救出她丈夫。” 薛玉最后把三个人都救出来，虽然跟他们约定的一样，但总觉得有些不公平；所以姐姐不确定，那个时候动手，薛玉会不会保他们一命。 在夏欢和曾晖走了之后，薛玉才特意说到任务继续，事实证明，他的确是有意要保那夫妻两一条小命的。 “真是好运气，引路人现在都这么仗义了。”妹妹的语气很酸。 “好了，他们走了，我们也该换个地方了。”姐姐又笑了一下，“签了个不平等条约，我现在心里可不舒服了。” 妹妹嘻嘻一笑，行啊，换个地方，追击！ “你说你们在进行一个游戏？”那边的声音拔高，显然对于何遇这样的形容感到愤怒。 “的确是一个游戏，我们也只是游戏中的一部分。”何遇很认真地说道，“游戏规则很简单，两个人一队，分为两大组；一组负责逃跑，一组负责追杀。嗯……就只是单纯的杀人游戏而已。” “让你们杀人你们就杀！你们……你们脑子坏掉了？”这种话也能这么自然地说出来。 何遇忍不住唇角弯弯，“所以说我们也是身不由己啊，我们被培养出来，就是为了按照指示进行游戏的。” “你说你们被培养出来？培养你们的人是谁？”电话那头换了个人，听声音有些苍老浑厚。 “当然是我们的头儿了，这次就说这么多了……” “你们是不是外星人？”那边急急地问道，局长问完，就听到那边传来女人轻快的笑声。 “你们警察脑子也坏掉了！？” 何遇挂掉了电话，往旁边的湖里扔去。 “小何，有人，先左拐。”雁子突然说道。 扁扁早就一溜烟左拐跑掉了。 再一次躲过追击，何遇和雁子决定反击了，就在双方进行交战的时候，有三个人出现，阻断了他们。 看到何遇戴着的面纱帽，薛玉露出感兴趣的表情，即使风吹动把面纱半吹起，露出何遇三分之二张脸，但下一秒，他就忘了那张脸长什么样。 好东西啊，杀人越货必备。 薛玉自然先介绍了自己的身份和现在这个任务世界出现的危机，他对在场的四个人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雁子抱胸站在一旁，又高又壮像座大山似的，他瓮声瓮气的开口，“就这点破事，就不能等我们打完再说吗？老子差点就秒了他们了。” 对面两人也是人高马大的，也是憋着气，一点就燃。 “就你那握枪的姿势，能先击中我们？搞笑，还有个小娘们拖油瓶，要不是他们来了，先死可是你们。” “你们一个开了三枪，一个开了两枪，都没有打中我们，脱靶的概率太大了。”何遇说道，“就算你们先开枪，推测也只能是落空，我们虽然只开了一枪，可把你的帽子打飞了，下一枪是要正中你眉心的。” “哎！这小娘们嘴还挺俐……” 还没说完雁子一拳就过去了，“嘴巴放干净点！” 薛玉三人也是惊呆了，不到半分钟的时候，三个男人就扭打在了一起。 何遇对雁子的肉搏能力还是非常相信的，天生的大力气加上强化过的身体，对面两个人不值一提。 果然，还没等薛玉他们上前劝说，这一场战事已然结束。 “你们之间的事情等下再谈……”薛玉怕事情再次升级，立刻先插了话。 何遇看到要跟这些个引路人签订的协议时，笑了，难怪要在他们开火的时候叫住他们，只要签下协议的人不违反使用那些禁止的道具，管他最后死没死，都算是协议完成。 他们下来做这件事，应该是有好处的。 何遇开口道：“我们签了协议，你们那边难道没有一点补偿吗？” 对面两个大老粗一听，立刻跟着说道：“对啊，凭什么啊让我们签不给补偿啊，要是真禁止使用这些道具，应该一进任务系统就把这些东西封了。” 薛玉三人脸色微变，他们已经搞定了好几个人，知道他们是系统调过来人工修补BUG 的，都乖乖的签约了，为了防止出现双胞胎姐妹讨价还价的情况，他们的态度变得很强硬，几乎没有人敢质疑。 “你们身上的热武器，并不先进，达不到补偿标准。”薛玉说道，“要是你们拒绝签协议，我会把这件事上报给总系统，妨碍我们引路人进行修补工作会受到惩罚，这后果不怪我们没有提醒你。” 何遇抱着扁扁，漫不经心地在给它顺毛，悠悠开口道：“可是这协议上禁止的东西除了武器，还有其他的东西……比如我这个帽子，也是不能戴的了，但是这些小的辅助道具，有时候往往会救人一命呀……还有……” 何遇看了薛玉一眼，慢慢地说道：“虽然引路人有很多权限，但不能触碰任务者隐私这是人人皆知的，你怎么就那么肯定我们手上没有其他先进的道具？你看过我们的储物空间？” 薛玉一窒，他怎么敢看。他倒是想看，但也得拿到系统给的权限，系统会给他这个权限？笑话！ 不用他说，在场的人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两个本来被薛玉吓唬住的大老粗又硬起腰板，“你说，你是不是看我们空间了？我要举报你，系统系统……” 薛玉身后的引路人赶紧站出来解释，他们为了更好的完成修补工作，进入这个世界之前，看了这个任务世界的回放影像。 第四七零章：别让我死了（二十二） 薛玉有些头疼，刚才还生死一线的两队人，现在竟然怪异的组合在一起。 两个大老粗一个比一个说得响，加上那个一直显得很冷静的女人在旁边补充，偶尔还要感受来自光头强的压力，真心累。 “做人留一线，不要得寸进尺、贪得无厌……”薛玉冷着声音威胁，身后两名引路人也扭了扭拳头。 “没关系的，他们现在是来工作的引路人，不能随意插入我们的任务当中，刚刚他把我们打断了，我们还可以向系统举报他们呢。” 两个大老粗一听这话更来劲了，“你来工作还是来做任务啊！？还威胁我们！” 说着撸起了衣袖。 说到打架，无垠空间里的所有任务就没有一个是怕的。 薛玉身后两个引路人也都往前走一步，不能杀人，还不能打人嘛？！ 薛玉伸出手阻止了自己的搭档，他笑着说道，“补偿不是我们想给你就能给你的，获得的奖励只能从系统那里出，一切奖励都是由系统给予。” 新的协议重新签订，附加了一条，事后会根据任务者的配合情况给予一定奖励。 完事后，一大批警察正赶往这边来，何遇四个任务者赶忙离开此处。 他们走后，薛玉身后的两名引路人露出笑容。 “薛哥，姜还是老的辣呀！” “就是那群人还以为自己，占了多大的便宜。” 薛玉摆摆手，“那行了，都别拍马屁了，干正事要紧，还想不想拿奖励了。” 他的目光一直跟随在何遇身后，有一些人贪小便宜，会惹上大祸。 他呀，向来就是一个记仇的人。 何遇的第三个电话，在两个小时之后，打了过去。 “全国不在医院接受出生的婴儿数目不小……每年被拐卖的婴儿不计其数，这些婴儿或许一生都不能上户口，属于黑户，也从出生开始从来没有在任何系统里留下信息……” “…双胞胎、三胞胎虽然很罕见，但基于世界上几十亿的人口，是一个比较庞大的数字……” “我们组织里，所有人都是双胞胎、三胞胎……我们一直被分开训练，我们的第一次见面也是最后一次见面……” “运气好的话，姐妹兄弟可以重逢，一直在这场游戏中生存下去。相信你们也看到过，我们组织里共同进退的双胞胎，可以同时抓住他们两个，检验一下她们的基因是否完全一样。相信我，我们和那些尸体绝对不可能是同一个人，不然这个世界太荒谬了。” 何遇再一次挂断了电话，在一旁听了许久的两个大老粗兄弟，也是双胞胎，大的叫许飞，小的叫许翔。 可谓是不打不相识，同仇敌忾之后，虽然跟他们成了朋友。 “我说小何妹子，你刚刚叽叽喳喳说啥呀？你居然给警察打电话。”许飞问。 弟弟比哥哥脑子灵活一些，联想到之前薛玉解释的那些东西，他小心翼翼问道，“你不是在帮引路人他们吧？” 雁子拍了他一巴掌，“说什么呢？我们妹子干嘛无缘无故帮那些人！” 何遇笑了笑，“我也是引路人啊。” 许翔立刻大笑起来，“牛掰牛掰，我说你怎么这么清楚那些事情。那个小白脸要是知道了同行坑人，不得气死。” 薛玉和两个搭档来到了自来水厂，他们打算用最简单、直接粗暴的方法--下药。 虽然他们手中的药，价值千金，是特意从素问城那边高价买来的。 但比起这次任务成功之后的奖励：无垠点、道具、通关碎片……还有引路人评选的加分，值了。 何遇打开手机上网，网络上人们对外星人入侵的恐惧情绪已经慢慢被稳定下来了，警方给出了最新的调查情况。 此次大型的恐怖杀人活动，是人祸并非天外来灾，警方已经得到线索，此次事件的发生，是有一个邪教组织蓄意挑起的。 几年前该组织在R国产生并得以发展，该组织专门收集双胞胎三胞胎四胞胎等为未曾任何系统留下信息的婴儿，从小进行培训，并伺机制造恐怖灵异事件，造成国家的动荡和恐慌，以达到损民害国的目的。 二十年前的事件，是他们的初步尝试，经过多年的发展，其爪牙已经深入我国境内。 以上信息，是从警方已抓获三名罪犯口中得知，并以此警告在逃疑犯，尽快投案自首。 警察局。 一群人守在电话机旁等待那个举报的电话，中央的专家已经下来，带来了更专业的技术队。 “你说，那个女人说的可信吗？” “不管可不可信，这样的结果才是最好的，我们也只能把这样的真相告诉民众。” “最近的命案越来越少了，那些人应该躲起来，我们要找到他们，必须从打电话的这个人入手。” 正说着，电话想起，大家立刻戴上耳机，同时监听这一电话。 “喂！”那边的声音不急不躁，“吃过饭了吗？” “……”接线员沉默了一下，才根据提示版说道：“您好，上次我们说到……” “哦，上次你们问我为什么我们的体质跟正常人不一样。这很简单呀，因为我们从小就使用一种激素，这种激素会使我们身体变得更强壮。”何遇开始漫天编故事，“类似于一种亢奋的药物，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反正上面让我们吃我们就得吃。” “你是说你们服用了一种特殊的药剂，能使你们的体质变得更强？” “当然是这样，除了我们身体比你们更好之外，难道我们其他的放与你们有什么区别吗？” “可你们的体质不仅是比我们更强一些，可以说是跨越了几个阶层的质变？”接线员的声音又换成了别人，那个人在质疑何遇话中的真实性，“以现在的医疗水平是不可能存在这种药的。” “嗯……我可以给你们留一瓶我们这里最低级的那种药，忘了告诉你们，我们的头是一个非常厉害的科学家。” 挂掉电话，何遇把木日青做的一瓶强化药剂和手机一起扔进了垃圾桶里。 雁子说道：“阿青要是知道了，得跟你急。” 何遇调皮一笑，“保密，保密！” 第四七一章：别让我死了（二十三） 到这个时候何遇觉得任务开始轻松起来，虽然全城都有警察在追捕，但也因为这个，任务者之间追击接触变得更艰难。 至少除了那两个大老粗兄弟，他们暂时没有遇到其他的任务者。 大概是系统知道了何遇心中所想，刚感叹完的何遇，就跟夏欢他们撞上了。 一进任务，他们就是死对头，都各自在对方手中死过。 何遇明显看出来，曾晖受伤了，而且还不轻，走路的时候脚步虚浮，需要夏欢扶着。 狭路相逢，实力悬殊的时候，是勇者，未必得胜。 曾晖拉下夏欢手里的枪，他知道自己是个拖油瓶，一路上已经连累了夏欢很多，但这个女人从来没有放弃过他。 他虽然记不起什么，心里却也明白，如果受伤的人是夏欢，他也绝对不会放弃她。 对面的两个人，尤其是那个大高个的光头，他们的胜算很小。 “你干什么！？”夏欢惊讶地看他。 曾晖举起双手，“我用我的命，你们给她三分钟的逃跑时间。” “你大爷的，我才不需要，谁生谁死还不一定呢。”夏欢说道，再次举起了枪，但曾晖的手已经按在了枪口，她根本不敢开枪。 “我不想赌，谢谢你一路来陪着我，我想你活着。” “艹你大爷的，平时你怎么教我的，什么样的情况下都有胜算。以前你老是叫我不要犹豫不要多想，现在反而是你这样！” 曾晖心念一动，看到对面两个一脸冷淡地看着他们。 “嘿，兄弟，你们怎么啦！” 有两个大高个走进巷子里，看上去跟何遇他们很熟。 曾晖的手指再次用力的按住枪口，“三分钟的逃跑时间，用我的命。” “你知道我们有必要做这笔交易。”何遇冷淡的说道，她的枪已经瞄准了夏欢。 “世间还有如此好男人，真爱呀！”许翔说，“小何妹子你也太冷酷了。” 雁子看了看何遇，动了动嘴唇。 何遇叹了口气，说道：“你自杀，我给她三分钟的时间。” 曾晖拉过夏欢手中的枪，能感受到枪柄上的拉力，在阻止他做想做的事情。 “你可以帮我报仇，逃了以后。”曾晖小声对夏欢说。 夏欢看到曾晖决绝的眼神，这个男人，是很果决果断，他已经决定去死。 夏欢笑了，松开了手，至少在他死之前，还能看到这个男人犹豫的一天，是因为她。 枪声响起，何遇几人没有动，夏欢也站在原地没有动。 她弯腰，从曾晖手中拿出枪。 何遇四人警惕起来，夏欢却没有看他们。 随着再一声的枪响，夏欢倒地，紧紧挨在曾晖的尸体旁边。 许久，何遇才走上前，“他们的尸体，先收起来吧。” 何遇抱着扁扁一步步走出巷口，夏欢和曾晖的选择，她不能认同，却可以理解。 “如果齐晓乐永远回不来了，阿如当时也会这么做吧。” “阿如她的确不在乎自己的命。”雁子想起温如做任务的时候，都是向死而生的，扛着齐晓乐的命一起活。 两人走出一段路，雁子迟疑地开口道，“刚才，我想答应那个男人……” “大叔。”何遇笑起来，“就算那个女人选择了逃跑，你也会保证她报不了仇。” 雁子一愣，说道，“那必须！” “所以你不必解释，我相信你。”何遇笑道，“而且最终做决定的人可是我。” 雁子点点头。 之前曾晖的所做所为，感动他的点并不是什么爱情，在他眼里，夏欢和曾晖不是夫妻，是队友。 他曾经也有这样，用自己的命来换队友一线生机的兄弟。 当然，他很幸运，又遇到了。 雁子扭头，对跟在他们身后的许家两兄弟喊道：“你们要跟着就正光明正大的跟着，猥猥琐琐像什么？” 许翔立刻带着自家哥哥跑过来，“咱们一起走，合作！合作！” 何遇古怪地看向他们，才分开几个小时，他们怎么就转变这么大，还要求组队了。 “必须合作呀，要知道我们这次任务里可有一对心狠手辣的双胞胎姐妹。” 说到双胞胎姐妹，何遇是知道的。到目前为止，唯一没有死过一次的一队人。 何遇之前一直感觉有人在偷看他们，后来仔细想想，应该就是那两姐妹无疑了。 “她们很厉害！双生子！”许翔说。 “心有灵犀一点通。”许飞说。 “跟两个复制的人一样，除了辫子看不出有什么不同。”许翔举了例子形容。 “配合无缝衔接，默契度爆表。”许飞接着补充。 两兄弟像讲相声一样，你一言我一语的，把双胞胎姐妹的资料说了个遍。 “你们以前认识啊？”何遇问。 “你怎么知道？” “你们说的这么清楚，以前不认识才怪。而且你们以前一定有过过节，甚至你们两兄弟还在对方两姐妹手里吃过亏。”何遇说。 “现在还心有余悸。”雁子补充。 “这一次任务，你们和双胞胎姐妹要是遇见的话，你们绝对是她们的首要目标。但是你们都没有什么信心的人过她们，虽然你们都是双胞胎，但她们的默契可不一般。” “所以你们才想跟我们合作。”雁子点点头接到。 “合作的时候，关键时候还可以把我们推出去当个挡箭牌……” “死贫道不死道友。” 许飞和许翔两兄弟大眼瞪小眼，而后齐齐望向两人，“你们讲相声呢？” 何遇哈哈笑了起来，雁子有些不好意思，说道，“我这人容易受人影响。” “哎！我的雁子大哥，我的小何妹……小何姐姐，我们革命友谊尚在，你们怎么能袖手旁观。”许翔哭丧着脸，他们其实早就发现双胞胎姐妹了，一直怂着没敢露面，躲着她们。 可现在，还是被发现了。 好家伙，那两个女人，即使其中一个人受伤了，也还是彪悍得很。 许飞搓了搓手，五大三粗的人偏要做出贼眉鼠眼的模样，“小何姐，你是引路人啊？” “啊？是！怎么？” “你说……我们两兄弟，雇佣你是怎么个价啊？” 何遇笑了，这弟弟还挺聪明的，会对症下药，知道怎么从她这边找突破口。 46 第四七二章：别让我死了（二十四） “药剂成份鉴定出来了，虽然还有几种是我们没有见过的，但全部都是中草药无疑。” “药效呢？” “根据成色应该是无毒，并且对人的身体素质提高有益处。” “那这样的药我们自己能配制并使用吗？”高队问。 朱法医摇头，“配药不是只要知道成分就能配出来。” “那真是太可惜了！” “不过知道了成分，我们可以慢慢尝试。”朱法医说，“我看那些尸体身上并没有使用这种药剂留下的后遗症，如果这种药剂能被配制出来并大量使用，对提高人民的身体素质有很大帮助。” 高队点头，“我也是这么想，嘿嘿，那个剩下的药剂，给我试一口呗。” “我们只拿出了药剂的一小部分进行化验，剩下的都交由中央处理了。” “给那群人了！？” “这东西当然得上交国家。” “切，他们就是来吃白饭的，好处就还给他们得了。” 朱法医看了看时间，“那个女人应该快打电话过来，我想你们这次也抓不到她。” “真是小看我们。” “你们已经失败好几次了。” “失败是成功的妈！不过我就是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打电话爆料这些。” “这些现在都不重要了，既然不是什么外星人入侵，人类做出奇怪的行为，不是很正常的吗？” 网络上，由国家官方是发言回应此次的恐怖活动，目的是解答网友对网上信息中尸体体质与普通人类不同这一疑问。 “这些邪教组织的成员，之所以体质显得比我们更强大，是因为注入了类似于亢奋剂、兴奋剂的特殊药物，暂时提升身体的机能。目前，地方已经找到该种药剂，正在进行研究。请广大市民放心，这只是一场人为挑起的恐怖组织活动，并非网上谣言所传的外星人入侵。” 何遇的最后一个电话，是交代自己举报的动机。 “我们存在的目的，只是为了活下去。要活下去，自相残杀是其中的一种方式，我现在，背腹受敌。如果你们能消灭这个组织，我也算是被解救，如果不能，请你们好好保护那些孩子。千万千万，不要中途死了。” 何遇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记得你们还问过我，把你那支先进武器的事情。这些东西是当时从R国传出来的，我们真有那么先进的武器，也不会被迫把地转移到其他国家。根本没有什么先进的武器，都是他们政府为了掩饰自己的无能而撒的谎。” “可当时拍到照片，并且登报了。” “科技进步能够消除某些荒谬的谎言。在相机还没有普及的时候，人人都说见过神迹；可在相机普及之后，说的人多但拍下来的人少。如果我们真有那么先进的武器，怎么可能20年沉寂不动也没有被人发现过。而R国那边也没有在继续更新所谓先进武器的照片，啊！或许这也归功于大家鉴定真假图片的功力也进步了。” 在何遇刚要挂断电话的时候，那边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问道：“你们的头目叫什么？” 何遇摇头，他们警察局经常有抢电话的习惯，“吴银。” 她挂断了电话，警察局里开始又一轮的忙碌。 “全国……不！全球范围内，搜寻一个叫吴银的人” 薛玉听到系统提示他修补工作已经完成的时候，他露出笑容。 这么快任务就完成了，到时候拿到的奖励一定非常丰厚。 他的两位搭档也同样露出笑容，这次的修补工作很简单，难怪那么多引路人对任务世界的修补工作那么争先恐后地争取。 “我们之前签了的其中积分，协议里，答应会给他们奖励。刚好一共六个人，我们每人负责两人。”薛玉说道。 “薛哥……你看这奖励应该怎么给？” “随便给给，打发一下他们。系统又不会真的给他们东西，跟他们签协议的可是我们。” 薛玉盯着与何遇的协议，上面写着系统会给她一定的奖励补偿，等系统的奖励下来后，系统会提醒他，让她他从所给的奖励里，扣除一部分，交给何遇。 至于给多少，协议上并没有明确的一个数，所以薛玉他们能够自主定价。 譬如，一个无垠点，也是可以的。 “修补完成，请立刻退出该任务时间。” 薛玉几人立刻选择传送，消失之前，三人异口同声，“奖励怎么这么少？” “哇靠！好多奖励呀！” 何遇被系统发下来的奖励砸得晕头转向，瞬间觉得自己终于脱贫致富，走上小康之路。 “果然还是官方补贴的好……” 数了数无垠点后的零，万、十万、百万！ 整整五百万的无垠点。 最重要的是，还有一大堆的道具。 强化卡、恢复药丸、子弹补给、技能卡和任务卡。 还有一把武器，是一把小刀，属性是锋利。 有属性的道具，就是好道具。 何遇身上有属性的道具不多，面纱、镜子……现在多了一把小刀。 何遇还未从得到奖励的愉悦中拔出来的时候，扁扁一声尖锐的猫叫惊醒了众人。 它提醒的及时，四个人极为有默契的往可以躲避的地方翻过去，堪堪躲过了射过来子弹。 跟双胞胎姐妹的战斗，一触即发。 何遇终于理解为什么许翔许飞对这两姐妹颇为忌惮，两姐妹真的是心有灵犀一般，一个一击未中，另一个迅速补刀，完全不需要空隙来传递信息。 密集的攻击，让被袭击的人，难以有喘气的空间。 但六人大战的动作动静也很大，惊到了附近的市民。 “姐姐，怎么办，他们人太多了！我们的进攻老是受到干扰。” 当他们集火一个的时候，剩下三个人就会攻击她们，她们不得不进行移动，而受到攻击的人员也能有力气逃跑。 “没关系，我们现在可是在高处，你看那边！” 妹妹往远处看，三个方向，十几辆辆警车正在靠近，下面四个人似乎并没有发现。 “姐！”妹妹笑了。 “继续开枪，把他们拖在这里。” 妹妹打了几枪过后，突然有些为难的说道：“姐，恐怕子弹不够了。” 有两把武器不能用，剩下的，子弹的储备并不多。 “拖多久拖多久，子弹一用完我们就撤！” 46 第四七三章：别让我死了（二十五） “警察来了！怎么办！” 三个方向都有警车鸣笛的声音，能逃的一个方向，双胞胎姐妹一直在集中着火力，不肯放松。 何遇沉默了一下，说道：“待会我顶住火力。雁子，你带他们先走，扁扁和我留下来。” “小何！？” 何遇一张脸显得很冷静，“照我说的做，不会有事的！别忘了，系统现在绝对不会让任务者再落入原住民的手里。” “小何，你走！我留下来，一个人顶不住他们的火力的。” “不，他们子弹充裕的话，我或许顶不住。但从一分钟前开始，她们的子弹射击的密集度已经往下降了很多，他们的弹药已经快用完了。” “你走，我留下来。”雁子坚持。 她抬起脸，对雁子笑了一下，“作为举报者，他们绝对不会杀了我的，你老说我聪明，我这么聪明，怎么会活不下来。再说了雁子，我对你的劫狱能力很有信心！” 许飞许翔对视一眼，兄弟二人难得异口同声的说道，“劫狱的话，也算上我们俩。” 高队赶到现场的时候，雁子当然已经朝空缺的那个方向跑走了，只剩下一个女人。 几十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着中间，拿枪的女人。 那个女人的脚旁边，半蹲着一只正在舔毛的猫。 “放下武器！” 何遇有些心疼，这把枪要是交给那些警察，等回到无垠空间后，系统可不会好心帮她把这枪送回去。 她扔掉了枪，举起双手。 高队挥了挥手，示意几个小队的人去追剩下的人。 他拿起手铐，带着两个牛高马大走向正中的何遇。 两个警察上前，一左一右遏制住了何遇的身体。 “可算抓住一个！”高队笑着说道。 何遇也笑，“是啊，你们总算抓到我了。” 听到何遇的声音，高队立刻辨认出来，这是举报电话里的声音。 “大鱼啊。”他说，给何遇拷上手铐，队里的法医也跟了上来，拿着打针筒。 “就不用再给我打药了吧？都是老朋友了，难道还信不过我？”何遇笑着说道，“还有两位特警小哥哥，力气能不能小点，很痛诶！” 高队认真看了她几秒，对法医摆手。 “高队？”法医不赞同地看着他。 “怕什么？这么多个人呢，还打不过一个小姑娘。走走走，先把人押回局里！” “对了！”何遇说道。 “怎么？” “麻烦把我的猫也一起带去。” 正在舔毛的扁扁抬起头，露出一张福态满满的大饼脸。 警察局里，看到高队一个大男人抱着一只胖乎乎的橘猫走进来，大家都诧异起来。 “哎我说高队，咱局里什么时候可以养猫了？” “高队抓不到人，你也不能抓只猫回来啊，嘿嘿。” “都滚滚滚，干活去！谁说我没抓到人，后面不是抓到一个嘛？马上带到审讯室去。” 何遇给雁子报了平安，告诉他们先不要轻举妄动，同时注意那对双胞胎兄妹，那两个人应该不会那么容易放弃。 刚坐到审讯室的椅子上，何遇就收到了一条系统提示，根据协议，她获得了十个无垠点点奖励。 “这，这也太小气了吧！”何遇忍不住脱口而出。 刚在对面坐下的高队，左瞄瞄右看看，说道：“这审讯室的桌椅，都今年刚换的，新的，虽然比不上家里的沙发……” 他说道一半，才觉得不对，立刻板起脸，说道：“进了局子，有凳子坐就不错，小气什么！小气什么！你以为这地方是什么？高级会所吗！？” “呃……我的猫呢？”何遇问道。 高队板着的脸一垮，听到身边的搭档隐忍的笑声，他一巴掌拍过去，“笑屁呀！” “那个什么？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何遇。” “何遇……何遇，你的猫在外面好着呢，当祖宗供着呢。”高队敲了一下桌子，“你们哪里来的？以前住在什么地方？” 何遇摇了摇头，“不知道，没有固定的地方，我们在一个地方不会呆太久。” “你们……” 警察局办公室里，忙碌了一天的警察们都围到新来的那只大肥猫周围，屁颠屁颠贡献自己的私房零食。 大肥喵也不客气，来者不拒地吃。 警察们短暂的放松过后，开始了新一轮的辛勤工作。 没人注意的时候，扁扁跳下了桌子，溜出了办公室。 它大摇大摆地走在大楼里，路过的警察好奇地看了它一眼，又继续干自己的事情。 朱法医也看到了扁扁，他好奇地跟在这只猫身后，想看看它到底在干嘛。 跟了好一会儿，他突然生出一种荒谬的念头，这只猫好像在勘察地形。 扁扁突然停下身子，转身蹲坐在地上看向朱法医，一双碧绿色的眸子里写着恼怒。 它好像很烦自己跟着他。 朱法医被自己的想法弄笑了，一只猫能传达些什么！ 他摇摇头，走开了。 直到夜幕来临，才结束了对何遇的审问。 双方都十分满意。 高队这次得到更详细的信息，更肯定这一切背后都是人在搞的鬼。 何遇也很满意，虽然修补任务完成了，但把收尾工作弄得更好的话，不知道系统还会不会多给些奖励。 雁子和许氏两兄弟已经来到了警察局周围，准备好今天晚上的劫狱工作。 “高队，不需要把犯人调到别的地方去吗？局里好像不是很安全。”有人问道。 “这你就不懂了，要的就是这个效果。”高队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正好今天晚上就有人过来救人，我倒要看看他们还会不会像上次一样好运。” “哦！我懂了，你这是引蛇出洞，请君入瓮。” “今晚一半的小队都在这里，他们要是来救人，插翅难飞。” 何遇正在跟雁子联络，她是不同意雁子今晚就来救人的。 “我刚刚被抓进来，他们应该想到会有人来救我，可能做了埋伏。” “那怎么办？我们不可能不救你出来。” “别急，选个比较好的时间。待会扁扁出去，它会把地图带给你们。” “好，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何遇想了想，说道，“早晨吧。” “不过……”她继续说道，“你们最好这么做……” 46 第四七四章：别让我死了（二十六） “局长，那个女人还招供一件事情，请求指示。” 何遇说，因为最近动静闹得很大，加上她的一些爆料，他们的头儿已经决定实施一场大型恐怖活动。 但具体情况，她并不清楚，时间大概就是这两天。 “可信吗？” “她一直在给我们提供信息，她也把要求跟我们说了，只希望被抓之后，量刑从轻，她应该没必要说谎。”高队继续说道说道，“不管是真是假，如果真有大型的恐怖活动可能会误伤到附近的民众，我们必须做好准备工作。” “你说的对，无论怎样我们都得警惕起来。” 凌晨五点，伴随着巨大的爆炸声，几乎没怎么得到休息的警察们，全员出动，往事发的城东赶去。 “兄弟们，打起精神来，今天我们就把他们一网打尽！”高队扯着嗓子喊道。 他没有发现，一只肥猫也跟着溜出了局里，窜进黑夜的角落里，跟人汇合。 等高队带着特警们赶到了城东，什么也没有发现的时候，立刻就明白自己上了当。 “赶快回局里。”他放下对讲机，忍不住踢了一旁的垃圾桶一脚。 “高队，局里还留了一个小队，应该能撑得住。” “是一定要撑得住，不然我这队长你来当？” “不敢不敢。” “去去去，给我去找瓶水来。” “那边就有个饮用水自取处，高队，你喝冷的热的？” “还冷的热的！？温的！” 等警察们再次返回局里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 新一天的阳光又普照这座城市，高队从局长办公室里出来，一脸疲惫。 “我可是下了军令状，这次一定要把他们都捉住！”他对自己的下属们说道。 下属们一片呜呼哀哉！ “那个谁，监控显示他们最近出现的地方是哪？” “何遇他们最后出现是两个小时前，就在警察局附近，其他人……” 高队皱着眉头，“你是说他们这些人，最后出现也是在一个半小时之前了。” 他脸色有些凝重，“这太奇怪了，早上这个时候是他们行动转移最频繁的时候，今天怎么一点动静。” 三个小时候后，那些人一个也没有再在监控中出现。 “已经转移了吗……”高队一屁股坐到椅子上，然后忽然伸出脚往前狠狠一踢，将办公桌踢翻，文件洒了一地。 此时监控室内，朱法医正在跟技术员说话，他正在寻找自己想要的东西。 “对对对，就是这里，还原一下这只猫的行动轨迹……” “它出了办公室之后，第一个去的地方是食堂……” 扁扁昂首阔步走到最前面，带领着全军出发，前往红居。 点了一桌子的菜，六人一猫围坐一起，难得的热闹。 陆燃多喝了几杯酒，她就快凑够十块D级通关碎片了。 “终于脱离底层的淘汰制世界了！干杯！” 木日青也嘻嘻笑，她也快了。 “阿如和小恒子也要加油啊。”她说道。 “我已经有八块了。”温如冷不丁说道。 何遇诧异地看向她，温如进入无垠世界也不过一年吧，这么快就凑齐了八块。 “深藏不露！深藏不露！”陆燃揽过温如的肩，“得多喝一杯。” 说完又放开了手，抖了抖身子，“阿如真是移动的人型冰箱。” 木日青也要拉着温如喝酒，何遇也凑上去，就连雁子也动了。 心里不平衡是真的，大家都是一步一步走过来的人，为了脱离淘汰制的D级任务世界，辛辛苦苦做任务，就是为了那一块通关碎片。 可偏偏系统小气的紧，通关碎片的爆率极低，好的话三四年就能凑齐，不好的话七八年都有的。 温如才进来一年，就拿到了八块通关碎片，说出去不得气死人。 温如小口喝完一杯酒才说道，“是灵媒体质，进入的任务大多都是和这些东西有关。可能灵异世界，通关碎片爆率比较大。” “呸，我曾经连续四个任务都是见鬼的，也没见系统给我个碎片。”木日青骂到，“系统这个偏心鬼。”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还是阿如的运气好，不仅通关碎片拿得多，道具也一大堆。”陆燃假装吃味，“好气！” 温如有瞬间的失神，运气好吗？好的话，为什么要让她失去最重要的东西。 这情况不对，何遇立刻转移了话题，“吃菜吃菜，再不吃都让扁扁吃光了。” 木日青扭头一看，她最爱的茄汁鳜鱼已经被扁扁吃了一大半，顿时叫起来，“哪里来的泼猫，竟敢动你木爷爷的鱼！” 陆燃拉住她，“多大个人了还跟人小家伙抢吃的！” “阿如你评评理，你看小燃这人，变心了，不宠我了！” 温如笑了，“好了好了，再点一盘就是了！” 向恒这时候说话了，“再点一份，青子姐也抢不过扁扁的。不对，是抢不过小燃姐这个护猫狂魔。” “正解！”雁子认同地点。 “哈哈哈！” 木日青和陆燃吃饭的时候，总是不得安宁，一个嘴炮一个爱怼，饭桌上插科打诨，热闹得不行。 何遇时而也忍不住插上几句，温如也一直眉眼弯弯，向恒虽然不爱说话，却也认真听着，没有再玩他的游戏机，雁子一个人傻乎乎地乐呵着，谁说话他都捧场笑。 “真好啊。”雁子说道，他的眼睛有些湿润，没有比看到一个家庭里的孩各自慢慢成长起来更让人自豪的了。 “很快我们就能一起做任务了。”何遇说道。 雁子点点头，“我很期待。” 何遇眯起眼睛，她也期待，但并非那么强烈。 当初就那么简单建立起这样一个小队，虽然说是考虑到了未来有队友才能走得更远，但何遇内心还是习惯独来独往，独立完成任务。 她虽然说是队长，却也从来未尽到什么队长该有的义务，她不知道该去做什么，只知道如果队友出事，她有义务有必要保护他们。 这种意识到目前，已经变成了一种由责任向情感牵制的信念。 何遇有时候很想告诉自己队友，她不知道如何做一名好队长。大多数时候想的是这种事是自己该去摸索的。 不管怎么样，有些群人在，是她的幸运。 “我也是。”她说。21046 第四七五章：新装备 老板是第二天早上找上门来的，木日青迷迷糊糊给开的门。 看到门外长发及腰的白衣女子时，她眼睛一下子亮了。 “小龙女，你找谁？”木日青努力收住自己有些娇憨的笑，力图展现得帅气一些。 她拨弄自己有些翘起的短发，想在这个素衣素颜的古韵女子面前留下好的印象。 谁叫她就是喜欢美丽的事物呢，谁叫眼前这个女子的形象太符合她心目中的女神姑姑。 “我找何遇。” “噢！果然连说话的声音都这么仙！”木日青说道。 女子伸手点了点木日青的眉心，“傻了，快去叫你们家何遇起床，告诉她她老板来了。” “唉……”木日青叹了口气，“我已经尽力忽视你是她老板的这个事实，只要一想到这么漂亮的姑姑原身可能是个抠脚大汉、猥琐老头，我就觉得心痛！” “……” “你真的是吗？你快告诉我，这就是你的本体！”木日青水汪汪的眼睛盯着老板看。 “你的废话还是一如既往的多。” 何遇已经从卧室里出来了，正睡眼惺忪。 看到陌生的女人坐在她家的沙发上，她有些愕然。 木日青靠近她的旁边，说道：“鱼儿，你待会一定要帮我问清楚你老板的本体到底是什么？如果她不说的话，那我觉得她的本体一定是一条狗了。” 何遇揉了揉眉角，“你说这么大声，她听得见的。” “你懂什么？就是要让她听见，难不成她还要承认自己是条狗？” “小何，我给你五分钟的时间收拾好跟我出去，不然答应你的奖励就没了。”老板咬牙切齿说到。 “用这么好听的声音说威胁人的话，会遭天谴的哦。” “还有，如果你朋友再不闭嘴的话，我对她的好感度要减十分了。哼！” “哼，你的本体要是抠脚大汉的话，我对你的好感度减一百！”木日青不甘示弱反击回去。 “两个幼稚鬼，大早上吵死了。”陆燃穿着性感的吊带睡衣从房间里走出来，同样的睡眼惺忪。 自从同居之后，大家的睡眠质量奇迹般的整体提升了一个高度。 清早的华夏城里，早就人来人往，对于大多数任务者来说，黑夜白天经常颠倒。 老板把何遇带到了中级系统商店。 “想要什么，随便挑，我买单。”她说道，“你这次任务做得很好，我很满意。” “多满意？”何遇小心翼翼地问道，这可关系到她能买到什么样的道具。 老板斜了她一眼，“用不着跟我讨价还价，只要你看上的，不管多贵，我都给你买。” “这么好啊？”何遇狐疑，但生怕老板会临时反悔，立刻翻起了目录商品目录。 “小样！” “您大。”何遇的眼睛黏在菜单上，恨不得这个菜单是按照价格由高到低排列，到时候直接买最贵的那一个，管它是什么东西。 她的小民心理蠢蠢欲动。 “我果然没有看错你，这次任务系统把一半的功劳都算在你的身上，我也因此获利了不少。”老板笑道。 当然这还不是让她最高兴的，另一半要被那几个老头平分。面对莫名其妙就少了一大块肥肉，他们的脸色，老板现在还记得。 还有他们手下的那几个引路人，跳梁小丑般的失态，让她心里愈发觉得大快。 还是自己慧眼识珠啊。 想到这里，老板又有点不好意思，当初挑选手下的时候，因为太懒，让系统随机给她匹配。 第一次见到何遇的时候，她是十分嫌弃的，实在是太弱鸡了，不明白系统为什么会选这样的菜鸟作为引路人。 “唉！”老板叹了口气，“小何啊，你什么时候才能转正啊，真是操碎了我的心。” 何遇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要不是每次评鉴前老板“操心操力”，自己怎么会还是实习引路人。 中级系统商店里，除了那些系统出品的基础东西，大多数道具都是从任务者那里流进来的。 当然能进入中级系统商店里的道具，价格都不低。 “老板，我记得只有引路人才能直接把自己的道具放在系统商店里卖，这些道具都是引路人弄到的吗？” “那你也太高看他们了，其他任务者也可以通过引路人之手把东西放进系统商店里进行售卖，引路人赚取中间差价，或者收点中介费。毕竟玩家自由交易，会受到信息不对称的制约。” 也就是谁也不知道谁想卖自己手里的东西，谁也不知道谁手里有自己想要的。 而到任务者自行组织的交易市场里，去一一在摆摊里寻找自己想要的东西，又太浪费时间。 任务者没有一个能提供供求双方交易信息的平台，只能依赖系统商店。 几百万、几千万的道具让何遇看得眼花缭乱，她得存多久才能够到尾数。 不过，温如现在已经能买得起这些东西了，运气爆好的她，卖了好几件道具，目前也是个小富婆了。 想想就有些嫉妒呢。 可没办法，谁让她运气不好，别人已经在倒卖装备赚钱了，她还在存钱买装备。 老板看了看商店外的天色，又看看了还在专心翻动菜单的何遇。 这个女人，已经看了一天了。 早知道直接框定一种装备，省得她什么都要看一遍。 终于，月上中天的时候，何遇选定了一枚古朴的戒指，标价九千万。 “还真不给我省！我看看，这东西在系统商店里也放了几十年了，都沉到菜单的底部了，难怪放了这么久都没人买。你也真是拼，居然还能被你翻到。咦？古怪的好东西……” 老板付了钱，何遇拿到了那枚戒指，她小心翼翼捧着这件新装备，九千万啊，可比她贵多了。 无产阶级之魂：在使用者声音传播范围内，所有人（包括使用者）禁止使用一切生产道具，回归无产阶级。持续时间：十秒；冷却期：三天。 “系统，这戒指能改名吗？” “请购买道具改名卡。” “……” 尽管如此，何遇还是喜滋滋地戴上了这枚戒指，关键时刻救命用的啊。 “高兴个屁啊，你这么弱鸡，十秒能干嘛？逃跑都跑不出两百米。” “……” “我看你还是想办法把自己武力值提上去才是正道。” “是……”何遇泪流满面，她就是有心无力啊。 21046 第四七六章：培训 白驹过隙，转眼间又是新的一年。 无垠空间本来是没有年历的，第一批来到这里的任务者，以那一年为元年，到今年，已经是465年了。 照这么算，无垠空间发展到现在，也快五个世纪了。 离一年一度的引路人等级考核日越来越近，何遇也跟着自己老板去参加自己花了钱买了培训课。 “引路人嘛，比无垠空间出现的早。”老板说道，“当初无垠空间的第一批任务者，就是他们带出来的。” “这么早？”何遇惊讶道，她还以为引路人是在任务者出现后才出现的职业。 “当年的那批引路人也算是任务者，只不过不是在无垠空间落脚的。” “这样啊……”何遇刚才还想着，引路人比任务者出现得还早的话，那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没想到还是任务者。 引路人在各地大区都有自己的总部，每年都会在总部对全区的引路人进行考核。华人区的总部，在周易城。 在考核日来临前，培训也在这里进行。 对于是否能够通过初级引路人考核，何遇并不担心，都说厚积薄发，她已经积累了三四年，不升级都说不过去。 关键还是得看老板。 老板把何遇送到了引路人总部门口，扔给她一张听课证，自己就一溜烟地消失了。 “引路人首先得靠信息储备撑腰，我们的第一课，就是收集各个任务世界的背景信息，大到整个星球的发展史，小到某个人物的命运。”授课的老师讲完这段话，就把前来的培训的引路人赶进了总部的图书馆。 何遇只好先跟着人流进入图书馆，大家一走进图书馆，不少人立刻跟着索引找到自己想要的图书，拿出或是拍照或录存，不然就直接阅读。 一些第一次来的，就跟何遇一样有些摸不着头脑，何遇还看到有一些人，拿着类似于芯片的东西，贴在某样东西上。 “愣着干什么，这节课就三十分钟，还不赶快去看书，可不是所以图书馆都有总部的库存丰富。”管理员对着愣着的新人说道。 一个双手抱胸，一动不动的男人说道：“丰富有卵用，这些东西我们用得着吗？” “就是，穿了几百个世界，就没有遇到过一个自己的知道的。” “这三十分钟真是浪费了，还不如早点做任务。” 何遇却是恍然大悟，立刻找到C级任务世界的数据信息库，看了半分钟，她想起自己的记忆宫殿，左右看了看，发现在每一个书架前，都有一张巨大的芯片。何遇试着拿手贴上去，巨大的信息涌入脑中。 何遇的意识出现在她的宫殿里，一面空置的书架上，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出现一本又一本的图书。 大量的任务世界信息的输入，让何遇有种暴富的快感，这要是用无垠点换取，她刚赚到的五百万估计就没了。 图书馆里，使用那些信息源芯片的人并不多，只有寥寥几个，看到的人露出羡慕的表情，储存信息总比记忆信息轻松得过。 但也不是所有人都羡慕，大部分人做久了任务，早就认清了一个现实：只会进入你不知道的世界，你知道的世界系统绝不会让你进入。 他们旁观者，带着怜悯看着那些辛勤搬运信息的人。 原含劼报名这一次的培训，主要就是为了这号称最无用的三十分钟的课程，他手上有几张任务卡，但这些任务信息，在其他的系统图书馆都没有找到，他只能到总部来找。 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后，原含劼准备找个地方坐下来休息一下，他对存储任务信息并没有大多的兴趣，对他来说，提前知道那些东西的确很好，但不知道也没关系。 关键还是靠实力活下去。 他路过一个女人身边，那个女人紧闭着双眼，一只手贴在信息源芯片上。 他注意到她的手跟芯片毫无缝隙的紧贴着，跟其他人不一样。 她没有用内存卡下载里面的信息。 原含劼停下脚步，他盯着那个女人看，好像是察觉到了他的视线，女人黑而密的睫毛动了动，她睁开了眼睛。 一双寡淡的眸子露了出来。 原含劼有些失望，见目如人，可知这个女子也不是什么有趣的人。 他看到女人收起的手，空空荡荡，果然没有内存卡。 女人嘴角弯起，露出和煦的笑容，疑惑地看向他。 “没事，打扰了。”他说，然后转身离开。 何遇摇摇头，真是个奇怪的人。 她走向下一个书柜，继续读取这些图书。 原含劼突然停住脚步，他想起他老板跟他说过，引路人有各种各样的职业技能，其中一种叫记忆宫殿。 所有人都可以根据锻炼建立属于自己的记忆宫殿，但引路人的这个技能却是不需要使用者本身努力去建造，就连信息也能轻易从信息源中得到。 他回头看去，那个女人正伸出空无一物的手，贴上了那块巨大的芯片。 “她有记忆宫殿这个技能的话，我以前怎么没听说过……”原含劼摇头，除了那几个大人物，他从来没有听说过有其他人获得了这个技能。 还没到三十分钟，何遇就已经头晕脑胀，她已经到达了一个极限。 “果然一口不能吃成一个胖子……” 从图书馆里出来，所有人被带到了下一个教室，何遇走在最后面，大致估计了一下人数，大概只有三百多人。 老板说的不错，这种培训是有名额限制的，报名费那么贵，不算骗她。 走在她前面的几个引路人正在说话，抱怨这个培训的无聊。 “我本来不想来的，但我老板说这次轮到他出一个名额了，我就被送了过来。简直浪费我的时间。” “可不是，这种培训也就骗骗新人，反正我这第二次来了，也没见有啥用。咱还真能按照他们讲的那套走？” “说实话，要不是为了升级，我才懒得干活，那点报酬值多少，一颗子弹都买不了。” “来都来了，就别抱怨了，反正都是免费的名额，也不亏嘛。运气好还能拿到一些职业道具。” “还能加点分数。” 何遇脚步越走越慢，终于那些聒噪的声音远了些，清净。 她抬头望天，只觉得自己满身沧桑，都是老板害的病。5346 第四七七章：测试任务 原含劼忍不住笑了，刚才还觉得这个女人很无聊，这下又觉得她有趣起来。 走着走着都能突然变得苦大仇深起来。 第二个授课的老师换了一个，其中几个引路人看到他，立刻哀嚎起来。 很快何遇就明白了这些人哀嚎的原因，比起上一个老师，现在这个那叫一个敬业，拿着课本敲着桌子整整讲了三个小时。 三个小时，做点什么不好，听一老男人吹了半天的牛掰。 “……我当时一看，好家伙，不是站在门外面啊，立马我就掏出我的无敌风火球，往后一砸……经过若干小时的奋战，我终于完成了任务，同学们，这个故事说明了什么？说明了观察的重要性啊！而我们引路人最重要的特质是什么？没错，就是善于观察……” 原含劼打了个哈欠，他扭头去看坐在她斜下方的何遇，那个女人正微笑着，听得津津有味。 “只有无聊的人才甘愿到这里听大王老师吹三个小时的牛吧！” “也只有无聊的人才会到这里讲三个小时的课。” 原含劼听到旁边的人说到，他点点头，深有同感，那个女人，可能是真无聊吧。 “好了，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大家别急着走，我们要进行一次考试，检验你们听课的效率。”大王老师笑眯眯地说道。 众人一惊，什么时候开始听完课要考试了？ 大王老师笑而不语，小样，看我还治不了你们。 何遇听到了系统的提示：十秒后进入测试任务，请任务者做好准备，十、九、八…… 一眨眼，何遇出现在了一间屋子里。 与她同时出现在里面的，还有另外两个引路人，一个白白净净的，像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另外一个穿着青灰色的褂子，看上去很沉稳。 原含劼看到何遇，露出了笑容，真巧啊，他首先自我介绍，“中级引路人，原含劼。” 青灰褂子的男人接着说道：“我叫杨振晓，初级引路人。” 说着，他哈哈一笑，对原含劼道：“中级引路人还来参加培训，少见少见。” “哈哈，我这不是厚着脸皮过来装小鲜肉嘛。”原含劼回到。 轮到何遇的介绍自己，“何遇，实习引路人。” 原含劼闻言瞳孔一缩，难怪没有听说过她，不过才实习引路人，就拿到了记忆宫殿这个技能，后生可畏。 何遇挪动脚步，观察着四周的环境，他们现在正在客厅里，客厅不小，有四十多平的样子，有两个木质房门，三个房间。其中一间房间正对着客厅中央，用的是大块的玻璃门挡住，能看到里面的样子。 “你不用这么紧张。”杨振晓笑着说道，“任务测试不会太难的，你是第一次参加培训吧？” 何遇点头，问道：“为什么说任务测试不难？”她记得很清楚，进来之前，大部分引路人都是懵逼的，好像这个课后的考试是第一次出现。 “虽然我也参加过什么考试，但总不会比全部培训课程结束后的任务实训还难吧。”他说道。 原含劼在一旁给何遇解释了任务实训，就相当于对这次培训的一个实践训练，并不难。到时候引路人们会随机进入一个D级任务世界，通关之后就算培训完成。 “放心，至今还没有任务者在任务实训中挂掉呢。”杨振晓以为她怕，安慰她道，“我们这里可是有个中级引路人在，怕什么！” 何遇点头表示了解，但她还是不放心，“我们先看看周围吧。” 杨振晓走到玄关处，大力扭了一下门把手，打不开门。 原含劼走过去看，圆形的门把手上有钥匙孔，“应该也从里面反锁了，找到钥匙才能打开。” “我先试试能不能撞开！”杨振晓的个子不高，肌肉却很发达，他扭了扭手腕脚腕，用力往门上踹去，一股波浪一样的能量把他的力量给抵消了。 原含劼也去试了试，发现用蛮力根本打不开这扇门。 “有古怪，不是寻常的任务。”原含劼说道。 他刚说完这句话，三人就感觉房子里诡异的沉寂了一下。 这地方怕是不干净。 何遇立刻把扁扁从空间里放出来，看到熟悉的胖身躯，何遇心安了一些，扁扁对危险的预感判断，还是很准的。 对于这种她可能看不到的东西，她太需要一个警报器了。 发现这间房子的古怪之后，杨振晓也认真了起来，他看向原含劼，问道：“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 “门我们用外力打不开，我们要离开这里，要么找到钥匙，要么找到把控制整个房间的东西找出来。”原含劼说道。 “找到钥匙就能打开吗？”何遇问。 “不一定。”原含劼说，“但还是要找到的，不是吗？” “那我们现在分头找一下。”杨振晓说，“我可不想呆在这个鬼屋子里了。” 何遇让扁扁跟在她后头，自己慢慢找起了钥匙。 客厅的桌子上只有一把车钥匙，还有一盘水果和几张散着的卡片。 水果还是新鲜的，红得发黑的蛇果和李子。 何遇拿起一张卡片，是一张名片，孟丹，四季春服装，总监…… 这几张卡片都是同一个人的名片，何遇放下名片，孟丹，是这间屋子的主人，还是什么？ 原含劼拿起沙发上的靠枕，检查沙发缝隙里是否会有钥匙的遗落，最后扯出了一条丝巾，颜色正红。 “这么红的丝巾啊！”原含劼把丝巾扔在了桌子上。 杨振晓在检查电视机下面的桌柜，把抽屉一个个拉开，里面放了不少零碎的东西，还有一些现金，就是没有钥匙。 电视机旁边的矮柜上放着一个相框，相框里是一男一女的合照，男的穿着红色唐装，女人穿着红色的旗袍，头发上还别了朵红色的珠花。 杨振晓拿起相框，跟照片里的男人比了比，还是觉得自己身上青灰色的褂子更显人帅气。 客厅里三个人都搜寻了一遍，没有什么发现。 “厨房不会有钥匙的，还剩三个房间，我们各自找一个。”原含劼说道。 房间的门并没有上锁，一下子就打开了，何遇进去，里面是个卧室，但东西都布置得很简单，房间也不大，三十来平，一张床，一个贴着一面墙的衣柜，还有一个小床头柜和一个书桌。 跟个酒店的房间似的。9146 第四七八章：测试任务（二） 何遇总感觉有人盯着自己，自从他们想打开门离去那时，房间诡异的沉寂一下之后。 她回头望客厅里看，安安静静，空无一人。 原含劼和杨振晓已经各自进了一个房间找钥匙，客厅里空荡荡的，显得更空旷。 “喵！”跟在她身后的扁扁仰着脑袋看着她。 何遇安了心，开始在这件卧室里寻找可能的钥匙。 房间的床并不整齐，被子随意卷在一起，枕头也是歪的，可以看出最近有人睡在这里。 把所有的柜子抽屉都翻了一遍，何遇并没有找到任何钥匙，倒是在房间的一角发现了一套摄相器材。 短枪长炮的工具还整齐摆在桌子上，何遇打开了里面的相册。 相册里满满都是小夫妻二人的合照，穿着精致的服装，西式的婚纱、中式的霞帔、以及日常的时尚衣物。 两夫妻都是俊男美女，十分上相，对着镜头展现两人恩爱的互动。 照片下角的时间，显示的是2021年6月3日。 何遇翻阅照片的速度很快，不到一分钟她就翻到了一张熟悉的照片，是之前在客厅里看到过的，穿着红色唐装和旗袍的夫妻两。 这张照片上标记的时间，是2019年的七月。 也就是前年。 何遇继续往前翻，照片里女人的表情尤其灿烂，显得异常甜蜜，男人的表情就有点淡淡了，跟2021年照片里的甜蜜并不一样。 2019年的照片并不多，只有这么一套穿着红色中式婚服的照片，再往前翻，就什么也没有了。 “真是奇怪……”这部相机里只有小夫妻的合照，连两年前的也保存在里面。 何遇翻到单反的底部，下面贴着一张签条，写着某某摄影楼公用相机。 何遇突然扭头，往门口望去。 扁扁已经背对着她，只留给她一个厚实的背影，它也在看着门口。 门口有什么吗…… 何遇抓紧了手中的相机，盯着空荡荡的门口，她什么也没有看到。 终于，扁扁瘫坐了下来，开始舔毛。 没事了吧！何遇心中松了口气，她低头去看屏幕里的相片，照片里温婉笑着的女人，嘴角慢慢收了起来。 手中的相机突然变成了火红的烙铁，何遇下意识将它抛了出去，然后往房间外跑去。 见主人出去了，扁扁立刻站起身子，屁颠屁颠跟着跑出去。 何遇的动静有些大，原含劼和杨振晓纷纷从房间里跑出来。 “怎么了！？” 他们看到何遇的脸色惨白，离那间她进去的房间远远的。 何遇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刚才看到的，或许只是眼花而已，她摇了摇头，“不知道，我可能太紧张了，自己吓到自己了。” 原含劼和杨振晓走到那间房间，往里看了看，什么也没有，只有一个黑色的单反相机在素色的床上显得突兀。 何遇走过来，远远就看到了好端端摆在床上的相机，她头皮发麻。 她清楚记得当时自己随手一扔的方向，可不是朝着床，就算相机拐个弯落在床上，也不会那么整齐端放在那里才对。 “我……”何遇口舌有些干涩，“我可能遇到些古怪的事情了。” 听何遇说完她的遭遇后，其他两人更是确定这间房子里有东西。 “它现在还没有伤害我们，不代表以后不会，我们要小心，你刚才可能是碰到了它禁忌的东西。”原含劼说道。 何遇立刻想到了相机中的那些照片，这个房子的主人，就是他们两吧，那现在屋子里不干净的东西，也是他们吗？ 何遇觉得屋子压抑得难受，她看向外面的阳光满满的阳台，说道：“我去那里看看。” 杨振晓说道：“我跟你一起过去吧，那个房间我已经找过了，普通的书房，什么也没有。” 原含劼要找的是那个玻璃门的房间，面积比对面的两个房间加起来还大，他自然还没有找寻完。 何遇和杨振晓往阳台走出，阳光已经照进屋子，触碰到阳光的时候，何遇觉得脚尖暖和和的。 两人进了阳台，扁扁就蹲在入口那里，望着空荡荡的客厅，眼珠子跟随着什么转动。 阳台很大，围栏边缘种满了绿植，还摆了木桌和藤椅，看得出屋子的主人很享受生活。 杨振晓看得阳台一角放着的冰柜，他走过去一看，乐了。 “这家人很喜欢涮火锅啊！” 何遇也走过去看，冰柜里整整齐齐码了一盘盘用保鲜盒盛好的肉片卷，还有豆腐包、火腿和其他的食材。 最上面的食物已经贴近了冰柜的推门，可见冰箱里存放了多少食材。 “也许是火锅爱好者。”她说。 何遇目光往下移，在冰箱旁边发现了一个平时买衣服时商场常用的袋子，她拿起袋子，打开，里面红色的棉织品。 “是什么？”杨振晓伸手把袋子里的东西扯出来，是一条大红色的围巾。 “是围巾啊，怎么放在这个地方。”他胡乱把围巾重新塞回袋子里，“大热天戴什么围巾。” 何遇把围巾重新扯出来，认真看了看，很新，根本没有用过的痕迹，也不像是工业品，应该是手工的。她把围巾简单折好，放进了袋子里。 两人在阳台并没有发现什么，很快就回到屋子里。 挂历。 何遇注意到墙上的挂历，日期是2021年10月15日。 已经入秋了，这个时候准备围巾，不算突兀。 “不对！”何遇皱起眉头。 “你发现了什么？” “我刚才看那些照片，拍摄的时间是今天的六月，可现在已经是十月了。”何遇指着挂历说道，“已经十个月了，那些东西怎么还在这里。” 如果信息都没错的话，那些拍摄的器材，应该是属于某个拍照公司的才对，怎么可能放在这里这么久。 “说不定这家主人就是在那个影楼工作的。” “那也不对啊，相机里最近的照片也是六月了，既然是工作，总不能不用相机吧。” 杨振晓左右看了看，小声说道：“难道那个摄影师，被……” 他做手刀，抹了抹自己的脖子。 何遇也想到了这个可能，来到家里为夫妻两拍照的摄影师，可能就没有再离开过，那些器材也就永远留在了这里。 两人相视一眼，齐齐看向那个留下器材的房间。 “你们两位，没事的话，进来帮帮嘛！这个房间太大了。”原含劼叫道。170 第四七九章：测试任务（三） 整个房子是被分成三份的，中间大，两边小一些。左边的被设计成了两间房间，一间次卧一间书房；中间的部分，客厅和厨房占了二分之一，还有延伸出去的阳台；剩下的二分一和右边的空间，连成一片。 玻璃门后面的房间，很大。 就正中的圆床，就大得不得了，充满了浪漫的气息。 杨振晓认真地看了这张床几秒，说道：“这个房间一定是女人设计的。” 他们男人绝不会设计这么无用的大圆床。 不只是圆床，就连脚下毛绒绒的地毯都在宣示女主人的浪漫主义，小落地窗、榻榻米，还有一个沙发秋千…… 这些看上去很舒服的东西，都被放进了同一个房间里。 “这边我都找了，还有衣柜那边，置物柜那边……你们去找那两处吧。”原含劼说。 何遇打开了衣柜，露出里面摆放得整整齐齐衣服。 “我靠！”原含劼瞄了一眼，“这女人是有多喜欢红色啊！” 一面墙大的衣柜里，男人女人的衣服分成两部分，女人这边，红色裙子、红色上衣、红色外套、红色披风、红色裤子……各种红色不一。 而男人的衣服那边，黑白灰清一色的素，中间偶尔也夹着几件红色的衣服，但不多。 “这也太多衣服了，怎么找……”何遇粗略一看，不下百件，她踢了踢脚边的扁扁，“去吧，丛林之王。” 扁扁可不情愿，转过身子不看她。 何遇拎起它，往衣柜里就是一扔。 杨振晓动作有些粗鲁，翻箱倒柜发出巨大的响声，什么东西都扒拉了出来，就是没有发现钥匙。 “你说奇不奇怪，就是没有钥匙，难道这家人连备用钥匙也没有吗？”杨振晓说道。 原含劼也找烦了，“干脆敲破窗子离开。” “敲窗子就不用了，有阳台可以走。”杨振晓说道。 何遇补充道：“目测也就二三十楼的高度，你可以先试试水，看看跳下去能不能活。” 原含劼一屁股坐在那张圆床上，“找不到钥匙，门也打不开，我们还是想办法把那东西引出来吧。” 何遇翻着衣服口袋的手顿了顿，不自觉摇头，她可不想碰上那些东西。 她摸了摸已经拿出来的镜子，又看了看自己手指上的戒指，她还没对鬼怪使用过这东西，能管用吗？ 杨振晓也觉得累了，他也一屁股坐到那张圆床上。 “你别说，这床还挺舒服的。”他说道，屁股沉了沉。 床上的被子凌乱，枕头也掉到了地上。 “这屋子好像还有人在住。”杨振晓看向原含劼，“这床不是你弄乱的吧？” “当然不是。” “我们出去看看厨房，就知道这屋子有没有人住了。”他说。 原含劼也认同他的话，两人起身离开了房间了。 原含劼看了一眼还在跟衣服口袋轴的何遇，摇了摇头，跟着杨振晓走了出去。 偌大的房间，只剩下何遇一个人，寄希望于能在衣服口袋里找到落单的钥匙。 她背对着巨大的圆床，圆床旁边的床头柜上，一个木制的相框被反着扣盖在了桌面上，半截悬空，差一点就要掉在地上。下方，一只红色的脱鞋半露在床底。 原含劼路过客厅的时候，他走到盖式垃圾桶前，用脚踩了一下，盖子弹开，露出里面的垃圾。 一些纸巾和碎屑，还有香蕉皮。 厨房里，杨振晓打开冰箱，里面的食物寥寥，只有一些水果，厨房里的垃圾桶里也只有一些果皮，看上去已经扔了好几天。 案板上放着没洗的水果刀，上面还有果汁的留下的印记。 “发现了什么？”原含劼站在厨房门口。 杨振晓摇头，“没有太大的信息，应该是有人住，但不是长住在这里，这很奇怪对不对。这些厨具很久没人使用了，除了这把水果刀，还有你看厨房里的冰箱，只有水果和酸奶……” “屋子的主人不爱自己做饭。” “但阳台的冰柜里，全是肉和蔬菜，那些肉一看就是用来涮的。” 原含劼找了一圈，说道：“但厨房里并没有火锅子，只有一个平底锅，厨具也不多，屋子主人肯定不爱做饭。” 杨振晓笑了，“你真应该到阳台去看看，那里都是肉卷。” 原含劼立刻离开，去了阳台。 角落的大冰柜放在布置得文艺小资的阳台里，有些不搭。 他走过去，果然看到了成盘的肉卷。 原含劼推开冰柜的门，拿出一盘肉卷，撕开保鲜膜，打开了盒子。 他小心翼翼地凑近鼻子，闻了闻，羊膻味飘进鼻间。 原含劼又拿了几盘出来，不是羊肉就是牛肉，并不是他想的那样的。 杨振晓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阳台，他笑道，“我以前也爱涮火锅，这些肉卷，一看纹路就知道是什么肉，放心，人肉卷可不是这样子的。” 何遇找累了，决定放弃。 这家人摆放东西这么整齐，应该不会大意到把钥匙落在口袋里。 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个人，何遇有些心神不宁，她快步往门口走去。 这间房间，不只门是玻璃的，墙也是玻璃。 外面能看到里面，里面也能看到外面。 何遇一下子就看到了在客厅里的原含劼和杨振晓，她正要走出去，脚步生生停住了。 隔着玻璃，何遇看到，玻璃那边，站着一个红衣女人，她就那么面对她站着，面无表情，甚至她的身影，跟原含劼重合在了一起。 就好像，她站在了原含劼身上。 而原含劼和杨振晓离她如此之近，却一点察觉的样子也没有，在谈着话，然后向她这边看来。 见何遇惊恐表情死死地盯着他们的方向，原含劼和杨振晓一颗心提了起来。 何遇的联络器响了起来，原含劼问她，“你怎么了？” “她……她和你们站在一起……”何遇艰难的开口。 那个穿着红色旗袍的女人，就一直站在那里，原含劼动了一下，她就好像站在了那两个男人中间。 但她依旧面无表情，正面对着何遇，看着何遇。 原含劼跟杨振晓立刻跑离原来的位置，冲进了何遇在的房间里。 这个时候，何遇脑中突然响起大王老师的话，玻璃……站在外面…… 原含劼和杨振晓已经从客厅进入了这个房间，他们看到何遇更加惊恐的表情。 “不，她不是站在外面！她一直在里面！”196 第四八零章：测试任务（四） “什么里面外面的？”杨振晓顺着何遇的目光看去。 玻璃墙外，一个穿着红色衣服的女人面向他们站着，正是刚才他们两个站着的位置。 “我、我靠！”杨振晓后退一步，想到刚才自己就跟那女鬼肩挨肩站着，瘆得慌。 原含劼也看了过去，“这不是站在外……” 话刚说半截，原本打开的玻璃门刷地关上了。 跑到门口的何遇一下子撞上了玻璃门，她立刻回头，惊恐地看着原含劼二人身后，又看向玻璃。 玻璃的女人动了，她一步一步往前走。 这个时候，原含劼也发现了不对劲，而杨振晓还云里雾里，见女鬼开始面向他走动，下意识要往后退。 原含劼一把拉住他。 “你干什么！”杨振晓甩开他的手，还有那个菜鸟实习引路人，现在居然还想往外面跑，没看到人女鬼在外张牙舞爪嘛。 “你看仔细点，她不是站在外面，这是块玻璃。” 玻璃、玻璃。 杨振晓想到什么，他立刻转身往回看，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就紧紧跟在他的身后。 “啊！” 他大叫一声，手掌举起挡在自己的脸前，手心朝向那张好似化了浓浓重妆的脸，他的手心上，纹着一个“卐”符，发出了淡金色的光芒。 “啊！” 又一声惨叫，女鬼消失不见。 杨振晓后退了一步，他扭头去看玻璃，玻璃里，穿着红衣女人捂住眼睛，依旧站在他的旁边。 原含劼已经跑到何遇身边，与她一起试图打开这扇玻璃门，在女鬼受伤的刹那，何遇一锤子下去，把玻璃门打破了。 “快走！”她对最里面的杨振晓喊道。 出了屋子，何遇立刻跑向阳台，那里有阳光。 原含劼跑到窗户旁，将遮光帘全部拉开，阳光从阳台透了进来。 阳台上，何遇喘着气，身上的暖阳让她觉得好过些，她抬头看天，暗道不好。 不知何时，天空聚起了大片大片的乌云，厚厚重重，太阳和乌云之间的距离也越来越近。 原含劼也注意到了天上的乌云，船迟又遇打头风，他无奈地笑了一下，对着何遇和刚跑进来的杨振晓说道：“只能硬干了，大家身上多多少少也有些对付这些东西的道具和手段，一起好好合作吧。” 杨振晓紧紧盯着屋子里看，那女鬼并没有追出来，可见是害怕阳光的。 他说道：“这些鬼东西不好消灭，我们这里又没有灵媒。” 他从阳台探出身子，往下看。 近百米的高度，让杨振晓有点晕眩，他往下一看，发现只有这一户是有阳台的。 何遇摇头道：“我们第一次来阳台的时候，我就发现了，要从上面往下爬，不可能。” “从窗户下去不可能，从阳台下去也不可能，我们只能走正门。”原含劼说道，“我们又找不到钥匙，只能跟女鬼打了，而且只能消灭它。” 从阳台可以看到空荡荡的客厅，幽深幽深的，筛进客厅里的阳光在渐渐变短。 杨振晓伸出左手，掌心朝上，露出他“卐”形的纹身。 “我只有这个能对那些东西有用，它们一般都很怕这个发出的光，但使用的话，要消耗我的视力。”他的眼睛眯了眯，“我刚才动用了两次，现在估计得有个两三百的近视眼了。” 原含劼拿出一叠黄色的纸符，“前不久刚从个灵媒那里买了一些符咒，还算充足。” 他拿出四张，分给了何遇和杨振晓各两张，“一张燃烧符一张音律符，效果应该还不错。” 何遇见原含劼都拿出符咒分给他们了，也不好藏着掖着，她知道这这制符可不容易，灵媒中的制符师也不多。 “我这有一面镜子，照到灵体能定住它们，时间几秒到几分钟不定，使用效果会跟着使用次数递减。”何遇说道。她手中的这面镜子，她自己也只是使用过几次，具体使用效果的一个度，她摸不清。 “那好，这是我们手上现在有三个的东西。杨振晓的纹身能使鬼不敢靠近，刚才我也看到了女鬼不敢看你的光。我的符能伤害到鬼，至于能不能去驱灭，效果我不敢打包票。但普通的鬼的话，打灭它是可以的。另外就是小何的镜子，能使鬼定住不动……”原含劼说道。 何遇也跟着思考，他们手中的三样东西，要是搭配使用得当，要消灭一只女鬼，也不是不可能。 “……如果我们能定住那只鬼，然后三个人一起使用符咒攻击……”原含劼说道。 杨振晓打断他的话，“当我们看不到那只鬼，要怎么定住她。” “玻璃，玻璃里可以看到……类似的，镜子之类的东西应该也可以看到女鬼的真身。”何遇说道。 “我们只需要一个人到玻璃附近，引出那只女鬼，然后定住她，其他两个人伺机攻击。” “那谁去做那个引鬼的人？”杨振晓问道。 何遇和原含劼都看向他。 “我？我去？”他指了指自己。 “你手心有纹身，就算鬼突然出现，你也能暂时让它暂时闭上眼睛不敢攻击，到时候再趁机定住它。”原含劼说道。 杨振晓脸色有些为难，但何遇的镜子、原含劼的符咒都可以假以人手，唯独他的纹身是根植在他的皮肤中，不能取出。 要去引出女鬼，那个人只能是他。 可让他只身去做这些危险的事情，换做谁，谁也不会乐意的。 何遇和原含劼都能理解他的为难，两人这个时候也不说话，就看杨振晓怎么做了。 头顶的太阳已经钻入了乌云内，阳光越来越少，天气阴沉得厉害。 “好吧，我待会去引出那只鬼。”杨振晓说道。 何遇和原含劼都松了口气，如果杨振晓拒绝，他们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另外想办法了；但他答应了，一切事情都轻松起来。 “对了，你这符咒不需要灵力驱动吗？”何遇问原含劼。 “当然不用，不然我花大价钱买它干嘛啊，这东西碰到灵体就会自动吸取他们的能量自行驱动。” “真是个好东西。”何遇说。 她的目光落到角落的冰柜里，冰柜已经被打开，没有合上，几盒开封的肉卷已经软塌塌地贴在餐盒里。 肉的腥味在空气中挥发，何遇鼻子嗅了嗅，又嗅了嗅。 她走向那个冰柜。 53 第四八一章：测试任务（五） 冰柜里，因为大开着门，冷气窜了出来，带着一丝难闻的腐味。 这种味道很细微，难以察觉。 “这个味道……”不知怎么地，何遇想起了在埃克尔小镇那次任务时遇到的事情。 她伸出手，把上面装肉的盒子以及那些蔬菜都拿了出去。 原含劼一直盯着她的动作，这个女人好像发现了什么，有趣。 杨振晓看了看天气，说道：“我们现在就进去，还是等天阴彻底阴了？天全阴了的话，我们到时候可没地方躲。” “等等吧。”原含劼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留着一条后路，干起活来可不会用劲哦。 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什么味道。 何遇把蔬菜和盒子都扔了出去，看到了一块红布，红布下覆盖着东西，若不是她的翻动，这块红布被上面的东西遮得严严实实，根本发现不了。 天上的太阳几乎完全躲进了乌云后。 何遇一下子掀开了红布，两颗毫无血色惨白的人头，脸朝上看着她。 何遇一下后退了好几步。 原含劼跟着过来，往冰柜里一看，两颗人头，和被分成块状的尸体，只手掌就看见了三只，应该不只一个人的尸体。 他和何遇四眼相望，都明白对方眼中的意思，这房子里的鬼，可能不只一只。 “发现了什么？”杨振晓捏着鼻子走过来。 原含劼拿起何遇掀开的红布，往冰箱里一塞，带着一颗脑袋进去，遮住了一只手掌。 “没什么，在冰箱里发现一具尸体，应该就是那女鬼的。”原含劼说道。 何遇往冰箱里看了一眼，只看到红布没遮住的那一小半尸块。 杨振晓也看到了冰箱里的尸体，说道：“这居然一直藏冰箱里，难怪这家人连个像样的锅都没有，还买了这么大的冰柜专门装肉和蔬菜。” 原含劼已经离开冰箱走到了门口，他叫住要掀开红布继续看看的杨振晓，“诶！干活了，天阴了，可不能等女鬼出来找我们吧。” 杨振晓放下手，应声走了过去。 他路过何遇的身边，伸出手，“镜子给我。” 何遇说：“先签个合同吧。” “你还怕我赖你的不成？” “做我们一行的，你知道，信契约不信人。”何遇笑笑。 杨振晓拿到了何遇的镜子，再三向她确定这镜子的确有效。 “放心吧，我还用它定过厉鬼。”何遇说。 杨振晓看了看何遇，又看看原含劼，说道：“你们可别坑我就行。” 原含劼笑，“怎么能坑你，我们三不是互相签了雇佣合同，谁谁的命还不是在彼此手中嘛。” 何遇也点点头，她说道：“只要解决了那只女鬼，我们三的任务估计也就结束了。” 杨振晓走进了阴暗的客厅里，外面黑压压的乌云，像是要下雨，客厅里的广度则是更低，像是到了傍晚六七点的时候。 他小心地贴着墙，打开了客厅里的灯，灯光照耀下来，屋子里亮了一点。 杨振晓走到没破的玻璃墙中间，对着玻璃，站定。 何遇跟原含劼背靠着背，虽然杨振晓进了房子里引出女鬼，但保不住女鬼就盯上他们两这边来。 何遇盯着阳台的窗子，原含劼注意着身后。 杨振晓看着玻璃里渐渐出现的红色身影，紧张起来，女人面对着他站着，就好像站着玻璃门的对面，但有过刚才的经验，杨振晓知道，女人现在就在他的身后。 他一个转身，手心朝着前方，然后拿出何遇的镜子往前一照。 被照到的鬼魂显形出来，何遇跟原含劼在杨振晓有动作的时候已经开始往里冲，定住那只女鬼的瞬间，两人齐齐拍出一张符咒，贴在了女鬼的身上。 两张符纸燃烧起来，女鬼动作不能，只能任由自己身体燃烧，发出一声声惨叫。 何遇没有犹豫，第二张符咒也贴了出去，符咒发出一种特别的音调，人听了只觉得神清气爽，而那只女鬼的灵体却在扭曲变形、有些飘飘欲散。 杨振晓并没有使用符咒，他径直跑向了大门，在原含劼跟何遇对付那只女鬼的时候。 “还差一点就好了，该死，杨振晓跑了。”原含劼只能重新拿出两张符咒。 这个时候，何遇余光看到玻璃里，一个穿着红色唐装的男人，伸出手，搭在原含劼在玻璃里的身影的肩头，慢慢合拢。 “你后面还有只鬼！”她大声叫道。 原含劼本来要贴上女鬼身上的符咒，一个反手，往后贴在了身后的男鬼身上。 何遇看向正在撞门的杨振晓，镜子在他身上，该死，他怎么可以。 杨振晓撞了两下门，门轻松地被大力破开，他立刻跑了出去，有电梯正好停在这一层，打开了门。 一个年轻的男人从里面走出来，顾不上礼让，杨振晓冲了进去，按下了一楼。 电梯门缓缓关上，原本走出去的年轻男人脚步停了停，突然跑向了楼梯口。 “门开了！”何遇叫道。 可这个时候，女鬼也能动了，她深深地看了何遇一眼，却没有攻击他们，而是飘向了门那边，大门被瞬间关上，女鬼紧紧趴在门上，折着头，脸朝着何遇这边看。 而正在跟原含劼打架的男鬼，突然消失了，原含劼手上的符咒也无处可贴，他不知道那只鬼去了哪里。 门那边，女鬼也消失不见了，但何遇有种预感，她还趴在门上，保护着那扇门。 也许，也许之前他们三个拼命都打不开那伞大门，是因为也有只鬼在上面趴着，紧紧地守着那扇大门。 “唔喵！” 扁扁叼着一串钥匙，从房间里走出来。 钥匙！ 何遇跟原含劼背对着背，一人手上各拿着两张符咒，不停地原地转动。 “现在找到钥匙还有用吗？”何遇问道。 原含劼的笑声在何遇脑后响起，清脆干净，“你说呢？” 男鬼迟迟没有出现，玻璃里也看不到他的身影，不知道现在正在什么地方看着他们，这让何遇心中恐慌。 “杨振晓不该跑的，他当时只要再出一个符，那女鬼铁定要死了。” “没有如果了，况且，他要知道有两具尸体，说不定连去引鬼都不乐意。” “哈哈，也是。那你现在怕吗？” “怕，我的镜子都没了。” “哈哈，是啊，你镜子都没了。”原含劼又笑，“赔了夫人又折兵，哈哈。” “你好烦。”何遇忍不住说道。 “哈哈，是嘛？哈哈哈。” 这种时候还笑得那么欢乐的人，最烦了。 第四八二章：测试任务（六） 电梯里，只有杨振晓一个人。 电梯的镜子里，照出杨振晓那张普通的脸，上面布满了细汗，还有笑容。 冷笑。 杨振晓拿起手中那个朴实无华的镜子，看了又看，没有了镜子，也没有他的帮忙，他们两个还能出得来吗？ 要是那个女人死了，这面镜子就是他的了。 还有那两张符咒…… 杨振晓又冷笑了一下，这些东西，就算是他们算计他的赔偿。别以为他傻，那冰柜里的两只手，大小不一样，明显是一男一女的手掌。 这房子里死了两个人，就可能存在第二只鬼。 他们不告诉他，他就装作不知道。 他们在算计着让他去冒险，那他也可以将计就计。消灭女鬼？那还不如赌一赌，趁女鬼虚弱的时候去试试门能不能打开，之后的事，就让那两个蠢蛋去牺牲。 “结果证明，上天还是偏爱我的！哈哈！”杨振晓大笑出声。 电梯已经下到了五楼。 杨振晓收起镜子和符咒，很快，电梯停在了一楼，门缓缓打开。 杨振晓走了出去，离开了这栋大楼。 外面阴阴凉凉，似乎要下雨了。 “测试完成，是否传送离开？” 杨振晓没有急着选择立刻离开，他站在大楼门口，抬头往上看。 他的视线有些模糊，看得不清，他眯起眼睛。 巨大的花盆瞬间由远及近。 “嘭！” 何遇和原含劼不敢离开玻璃附近，现在只有这东西能让他们提前发现鬼的行踪。 扁扁见何遇不理会它千辛万苦找到的钥匙，再次“喵”叫了一声。 随着叫声的落下，整个客厅的灯‘乓’的一下子全熄灭了。 客厅变得灰暗，玻璃也照不出人影。 “该死！” 这才叫真正的屋漏偏逢连夜雨，何遇赶紧拿出手电筒，狭小的光束并没有多大的作用。 沉寂，整个客厅都开始沉寂。 原含劼的表情变得严肃，他对何遇说道：“去门那边。” 何遇也清楚，现在只能靠勇者胜了。 何遇和原含劼往大门的方向冲去，突然，原含劼的脚上一冷，一双有力的手抓住了他的两个脚踝。 他一下子栽倒在地。 原含劼扔出一叠符咒，何遇接过，继续往大门跑去。 屋子里虽然很暗，但原含劼还是看清楚了趴着自己身上的红衣男人，他伸出长长的手，要来掐他的脖子。 他伸出手，要把符咒贴在男鬼的身上，男鬼狠狠吹了一口气，符咒被吹到了别处。 “挺厉害的啊，哈哈。”原含劼大笑，他收起符咒，拿出一个珠子。 那颗珠子拿出来的时候，男鬼立刻要往后退，但被原含劼伸手紧紧拉住了。 背对着原含劼的何遇自然没有看到这一幕，她现在只觉得步履艰难，偏偏扁扁还叼着钥匙跟在她脚边，一心想要把钥匙交给她。 “吼！” 女鬼张开血盆大口，朝何遇扑过来，她携带着强劲的风，何遇手中的符咒被吹得七零八落，迎面的阴风让她既清醒又痛苦。 何遇一下子坐在地上，手里摸到了冰凉的金属制品。 何遇抓住了那把串钥匙。 女鬼一步步向何遇爬过来，她慢慢地，慢慢地，伺机待发。 她警惕何遇手中抓着符咒，不敢太过靠近，何遇也很紧张，轻飘飘的符咒根本不能贴到女鬼身上，如果她不靠近女鬼的话。 女鬼刺啦着牙齿，露出长长的红舌头，阴风渐渐强烈起来，何遇脸上渐疼，犹如刀刺。 男鬼的惨叫声突然响起，女鬼抬眼望向那边，趁此机会，何遇把符咒扔了出去。 一团东西越过风，重重地砸到了女鬼的身上，开始燃烧，发出悠扬的声音。女鬼斑驳的魂魄被烧起，一串钥匙从她身上重重落下。 何遇捡起一旁的符咒冲过去，“啪啪”贴在女鬼的身上。 “扁扁，走！” 门被撞开，何遇一把抓起扁扁冲了出去，回个身，拿出大铁锤，一下子把那扇大门砸毁了。 何遇站在门口，看不到客厅里的状况，但听里面男鬼的惨叫，原含劼应该是占上风的。 加上门已经毁了，何遇抱起扁扁转身离开。 “喵！” “嗯嗯嗯，知道你辛苦了。” “喵！” “是是是，多亏了你的钥匙才能砸到她。” “喵！” “好好好，奖励奖励。” 何遇来到电梯前，电梯正在往上那个，看了一下楼层数，快到她这个楼层了，何遇按了往下的键。 电梯还未到的时候，何遇听到了系统的提示，她选择了立即离开。 电梯门缓缓打开，年轻的男人从里面走出来，他疑惑地看了一眼电梯，慢慢地走向最里边的那间房。 何遇重新回到了教室里，她看了看自己周围，只有几十个引路人在。 黑板上，还残留着大王老师潦草无章的板书，一节课就这么结束，有人已经毕业。 何遇打开空间，去看自己的物品槽，她的镜子好好的放在里面，还多了两张符咒。 镜子回来了，杨振晓呢？ 何遇四处看去，没有看到那个男人，反而是看到回来的原含劼，他身上的白t又脏又皱。 看到何遇，他咧嘴一笑，“都回来了，真好啊。” 何遇看向教室门口，摸着自己脑袋的杨振晓走了进来，何遇看到他脑袋上的伤口，还渗着血丝。 杨振晓也看到了他们，没有丝毫不自在地打了招呼，“你们也回来了啊。” “是啊，都回来了，哈哈。”原含劼说道。 杨振晓想到自己身上还有原含劼的两张符咒，担心原含劼问他要回去，他扭个头，走到了一边。 “后来怎么样了？”何遇走到原含劼旁边，发现他除了身上狼狈点，并没有受什么伤。 “死了一只。”原含劼笑道，“还打了个人。” “嗯？” “哈哈，我可能比较倒霉吧，鬼要杀我人也要杀我。”原含劼露出一排整齐的牙，“本来两只鬼都没活路了，没想到还有人特意赶过来相救。” 没办法，他只好把挡住他的那个年轻男人给打晕了。 当然，离开之前他还好心按下了楼层的报警器，谁叫他就是这么善良。 想到这里，原含劼又大笑起来。 这一次任务测试，活着回来的引路人只有三分之二。 何遇算了算，至少近百个人没有再回到教室。 第四八三章：任务的背后 “挂了不少人。”何遇说。 原含劼道：“正常，来参加培训的人，基本都是菜鸟嘛，都是像你这样的。” “……”说话就说话，举例子不要带上对话的人好嘛！ “我要走了！”原含劼说，“接下来的培训我就不参加了，培训的最后你们还要做一次任务，到时候，祝你好运！” “你不参加了？” “我这人不喜欢收着力气干活。”原含劼说，“你们又怕这群小孩子自卑。” 何遇懂了，她点点头，说道：“谢谢你。” “谢什么，活下来各凭运气，哈哈。” “谢谢你的符咒，很好用。”何遇拿出一张符咒，“这个给你。” 那是一张新的符咒，原含劼从未见过这样的，想了想，他笑了，估计是哪个三脚猫灵媒的作品。 “我拿了你的符咒，这个给你。”何遇说，她拿出的是温如制作的吞噬符，能直接吞噬魂魄，化为己用，吞噬到魂魄之后，符咒在下一次吞噬的时候，会有更大的效果。 不像其他一次性的消耗符，使用一次后就没了，吞噬符咒能在一定的时间内持续使用，直到作为承载的符纸破裂。 唯一可能不够完善的是，使用要求有点高。 “唔，我给出去的东西，从不收回。”原含劼拒绝了。 离开教室原含劼怎么也想不到，未来的一天，为了求到一张吞噬符咒，他花了比千张燃烧符价钱还要更大的代价。 何遇收起了那张吞噬符咒，趁着下一节课的空隙，何遇坐在椅子上，闭上眼，进入了自己的记忆宫殿。 想着刚刚测试任务道具的那只女鬼，一本书从书柜里飘到了何遇手上。 书页无风自动，哗啦啦地开始翻动起来，然后停在其中一页。 何遇看到了一个穿着红色连衣裙的女孩…… 李艾是个红色控，她喜欢一切红色的东西，衣服、鞋子、包包、车、家具…… 就连男人，她也喜欢穿红色衣服的。 李艾第一次见到张传兵的时候，他就穿着一件红色的羽绒服，就连手上带的手套，脖子上的围巾都是红色的。 冰天雪地里，格外醒目。 张传兵长得高大帅气，站在旁边的人看来，那一身土到掉渣的红色羽绒服和红色围巾穿在身上，再帅的潘安都成了土娃子。 李艾却觉得这个男人，实在太可爱了，尤其是他不乐意却碍于熊熊母爱不敢违抗的表情，在那样的表情中，他低下头，让他母亲为他戴上了红色的雷锋帽。 也就那一次，李艾心里留了张传兵浅浅的影子。 后来在学校里看到张传兵的时候，李艾是惊喜的，但他身上再也任何红色的东西。 李艾发现。即使张传兵身上并没有她喜欢的红色，但她还是无法不去看他，也许这就是真爱吧。 他们结婚了，一个只喜欢红色的女孩，和一个只喜欢黑白灰的家伙。 结婚的时候，要拍婚纱照，李艾选了好几套衣服，都是红色。 拍照的时候，李艾发现张传兵有些不高兴，反而是自己的学弟一直在活跃气氛，费力费心。 学弟在一家影楼工作，这一次拍婚纱照，看在以往的交情上，找了他。 因为这件小事，李艾觉得这位学弟人很不错，交往渐渐多了起来，学弟也经常帮着两对小夫妻拍拍照片。 最近的几个月，李艾觉得自己丈夫对学弟很冷淡，他不喜欢学弟，李艾也不再多跟学弟联系。 学弟却找上李艾，跟她说，她丈夫之所以不喜欢自己，是因为他怀疑他喜欢李艾。 李艾却很清楚，学弟不会喜欢上自己，学弟有个谈了十年的女朋友，目前在异地恋，学弟留在这里辛苦工作，就是为了买房，然后把女朋友接过来。 学弟的首付已经凑得差不多了，正准备接女朋友过来一起看房。 李艾觉得自己丈夫想多了，但也觉得开心，他没有去跟丈夫解释什么，而是装作跟学弟淡了联系。 李艾并不知道，学弟的那一笔首付，是找她丈夫借的。从一年前起，学弟陆陆续续，以各种各样的借口，找她丈夫借了近二十万的救急钱。 学弟求他不要告诉李艾，作为男人，张传兵理解学弟的不好意思；在李艾真的欣赏这个学弟，张传兵私下借了钱给他。 但张传兵发现了学弟在说谎，什么母亲重病、父摔断了腿、家里被追债…… 这都是学弟编的，他拿那些钱，去填了赌债，然后继续赌，再欠，再找他借钱。 为此，就连他谈了好几年的女朋友都跟他分手了。 张传兵私下找到学弟，叫他不要再赌，并让他尽快把钱还给自己，否则他会把这一切李艾，他们家和他要彻底撕破脸。 学弟答应还钱，最近影楼的生意很好，他说他很快就能换第一笔钱。 李艾告诉自己丈夫，要拍新的婚纱照，弥补之前只拍了红色衣服的遗憾。 这一次，李艾穿上了她不喜欢的白色婚纱，跟张传兵一起拍了很多照片。 最后一套，还是红色的衣服，张传兵这回却心甘情愿穿上，他更爱他的小妻子了。 却没想到，这是他们最后一次温暖相拥。 争吵之余，学弟杀死了张传兵。 李艾这个时候，在书房翻阅照片，她看到两年前自己和丈夫拍的婚纱照，再往前翻，全是她大学时代的照片，那个时候，她也会让在影楼实习的学弟给她拍照。 李艾瞬间想起丈夫的话，他说的是真的，学弟喜欢自己。否则不能说得通，好几年前的照片，学弟都舍不得删掉。 李艾想拔出内存卡，想了想，她没有那么做，只是把那些大学时代的照片都删了。 删掉最后一张的时候，学弟走了进来，他看到李艾的表情，开始表白。 李艾却注意到他衣服上不显眼的红色，血红色，是血。 女人的第六感很强，她有种强烈的预感，她把手伸向桌子上的手机。 “对不起了学姐。” 学弟买了冰柜，把两夫妻的尸体分解后，放进了里面，用红布遮住，上面堆满食物。 他还拿了夫妻俩的手机，给公司请了假，同时代替两夫妻跟他们的亲朋好友交流。 以至于没人发现李艾他们已经死了。 张传兵的妈妈来给媳妇送围巾的时候，学弟通过短信告诉她两夫妻正在外面旅游，让她自己到门卫那里拿钥匙把东西放家里。 看到这里，何遇真是倒抽一口冷气。张传兵的妈妈放下围巾后，还帮自己儿子儿媳打扫了房间，期间还打开过冰柜，拿起那些肉卷看了看。 但她什么也没有发现，离开了房间。 她走了之后，学弟重新回到家里，他把围巾扔在了冰柜旁边，然后回到次卧睡觉。 他不是不想睡主卧，只是那个房间一到晚上，空调自动打起，就怪冷的。 他可没闲钱休空调，闭上眼，他想着明天拿着什么东西出去卖了。 床脚边，一高一矮两个身影静静的、静静地站着、看着。 第四八四章：月出 何遇跟着剩下的人赶去下一个培训室的时候，她听到有来过的引路人说，“接下来才是培训的真正目的。” 真正目的吗？ 教导主任式的中年女人走进了教室，“我现在要说的，是进入任务世界之后的一些禁忌……” 老师说的禁忌，基本上就是不能暴露自己不属于任务世界的那些细节，这些铁的教训早就深入人心。 “每个世界，都有自己的意志，任何人入侵都会受到驱赶。不注意这些，往轻了就是被系统抹杀遮掩过去；往重了也就是被发现，这样我们就需要耗费大量人力物力去弥补。” 底下的引路人笑了，“修补工作的奖励那么丰厚，我宁愿多几个世界出现BUG。” 大家哄笑。 “安静安静！”老师拿着戒尺敲着讲台，“你们以为引路人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告诉你们，我们的第一目的，可不是修补工作，也不是引导新人。而是防止出现这种被发现的BUG，告诉你们，如果你们带的人让任务世界的意志觉醒了，你们也别想独善其身。” “系统不是很牛掰嘛，这点小事情还要我们来做。” “是啊是啊。” 教导主任笑了一下，“你们也说是这点小事，大事能轮得都到你们去做？” 何遇闻言忍不住笑了，可是真扎心。 “当然，随着进入的任务世界等级越高，任务者所受的限制也会越小，等到那个时候，你们的职责又会产生相应的变化……” 台下有人听得很认真，在老师说话停顿的空隙，他举手问道：“老师，为什么等级越高的世界限制越小，而等级低的世界受的限制却很大。你不是说每个世界都有自己的意志，难道等级高的世界就没有了吗？” 他的话问出声，教室里安静下来，没了窃窃私语。 何遇看向那个问话的人，是个男孩，穿着蓝色的棉布衬衫，染成金色的头发柔顺地扎在脑后，一张俊脸雌雄莫辩。 美少年啊。何遇这么想。 转瞬间她的注意力就放在了少年的问题上，的确，先入为主的，都默认了等级的世界限制越大，但却不去想为什么。 少年继续发问，他的声音有些软，“在我的理解中，等级越高的世界，世界意志应该更强大，受到的限制应该更大才对。还有，我其实一直不是很明白任务世界等级划分的标准是什么，我看过很多任务者留下来的笔记，同样的世界背景，文明、科技水平都基本一致。但为什么有的世界只能进行简单的任务，有的世界却能放入大量任务者进行一场大型杀戮狂欢。” “诶！这么一说，是这样啊！” “难道不是按任务难度划分的等级吗？” “你傻啊，那小子都说了，一些一样的世界，有的任务难度大限制小，有的世界却不是这样的！” 教导主任的戒尺再次敲到讲台上，发出刺耳的“啪啪”声。 “很好，你叫什么名字？”她问。 少年说：“月出。” 教导主任并没有解答月出的提问，她只是道，“有些秘密，自己一步步去发现才是最好玩的，不是吗？” 接下来的一堂课，是认识各种引路人的职业道具，指引针、任务罗盘之类的东西。 “还在为任务者们四处乱跑不听你的话而烦恼吗？只要吹响它，他们就会乖乖集合哦。”一个引路人搞怪地拎起一枚银色的哨子。 何遇笑了笑，那枚哨子是集合哨，用处是给任务者发布在某一地点集合的强制任务。当然要想让系统发布这个任务，代价可不小。 何遇看到了一张金属卡片，上面雕着金属的弥勒佛，与常见的佛像不一样，这个胖和尚是屁股坐地，伸出两只大胖腿。 “临时抱佛脚：使用后立刻获得所在世界的任务信息。” 这个东西，好用。 “行个方便：使用后获得一位原住民的好感。” 这个好像也很不错。 “任务民宿：你额外获得半小时的休息时间（任务时限延长半小时）。” 这个也好啊！ 眼花缭乱之后，又一个培训课时结束。 一直到夜幕即将降临，才进行到最后的阶段，实训。 何遇伸了个懒腰，累了一天，连口水都没喝上，就要进入任务。但对她来说，这次培训的确收获颇大，她以前对引路人的了解还是太浅了，这个被称为介于普通任务者和系统之间的中间者，其实比一般任务者能接触的秘密更多。 正如那些人说的，等职业等级升上去之后，接触得更多，或许就能解开很多日常忽略的隐秘。 何遇再一次看到了月出，他一个人站在角落，低着头抚摸桌子上的一只小奶狗。 月出抬起头，迎上何遇的视线，一双眸子闪闪，紧接着，他的目光落在何遇脚边的扁扁身上。 “嗨，我叫何遇。”何遇上前打了招呼。 月出仔细打量何遇，他的眉目很柔和，眼睛一弯，说道：“月出。” 走近了，何遇才发现月出白得很，身体纤细，只比她高了一个头。 她的眼睛微微往下落了落，没有喉结，再往下落，有些微微的隆起。 “女生啊。”何遇轻声说道。 月出笑了，轻轻点了点头。 “你刚才问的问题，有什么想法吗？”何遇问。 月出摇头，“暂时没有太多的头绪。” “你了解过世界意志吗？” 月出点头，“简单来说，世界意志就是这个世界上所有生物的意识集合，生物越强大，世界意志也越厉害。” “等级越高的世界，意志越强大，这点我是同意的。那些些特殊的世界：星际文明、修真文明、异能文明这些，都是高级世界才有的。”何遇说道，“这些世界的意志，应该都比D级世界要强。” “可是从表面看，系统反而对D级世界的控制是最弱的。”月出接着说道：“而D级、C级世界却有更大的限制。” “奇怪。” “的确奇怪。” 两人说着话，系统出声提示他们进入任务世界。 听到毫无感情的机械声，何遇有种大不一样的感觉。 系统，看似无所不能，又似乎也不是无所不能的。 第四八五章：疾行的火车 行驶的火车上，何遇出现在皮制的座椅上。 车厢内只有她一个人，但何遇知道，剩下的人很快就会陆续来临。 第一个出现在何遇视线中的，是个短头发的女人，三十来岁，瘦白，带着金属色的首饰。何遇看到她手腕依旧残留有血迹。 莫名出现在正行驶的火车上，女人迷茫却不害怕。 一心求死的人，还能害怕什么？有比死亡更让人害怕的东西吗？ “您好，欢迎来到无垠世界……”何遇展开笑容，语气温柔，开始了自己的工作。 新的任务者们陆陆续续来齐，这一批新人，除了最先到的那个女人，大多都是十几二十岁的年轻人，知道自己加入一个什么样世界后，他们并没有何遇想象中的那般排斥。 甚至有人欢欣鼓舞。 “终于被主神、系统什么的眷顾了！哦吼！”穿着紧绷牛仔裤和印有二次元萝莉T恤的男生叫起来，他的脸上，有很重的黑眼圈。 这样子的人，何遇也见过很多，大多是在打游戏中猝死或者过劳死。 其他的年轻人虽然没有他那么兴奋，不安害怕之余也有些激动和期待。 第一个任务，系统让他们随便逛逛。 随便逛逛，这个就有意思了。没有具体的目的地，又是在车上，难道这一次的任务，就在这辆飞驰的火车中？ 何遇笑道：“大家最好立刻这节车厢，到处去看看，好触发下一个任务。” 作为这群孩子心中的‘老玩家’，何遇说的话还是很有可信度的，不少人立刻站起来，要到处看看。 何遇又笑了，她很想告诉这几个孩子，这个任务世界可能跟他们之前的生活的世界没什么两样，除了要做任务，没什么特别的。 何遇介绍自己工作的时候，也讲明了雇佣自己的条件，但这群年轻人显然给信赖自己的能力，不需要他人的帮助。 最后留下来的，只有那个短发女人和一个干瘦的男人。 愉快地签了雇佣合同之后，何遇站起来，“跟我走吧。” 男人看到站起来后的何遇，几乎与他一般高，他摇了摇头，说：“你太高了。”语气有些嫌弃。 何遇诧异地看向他，这是什么情绪？ 短发女人一直擦着自己的手腕，虽然痊愈了，但割腕时的疼痛却还在上面。新的世界对她来说，还是迷茫的。 “那个……引路……” “兰姐，你叫我小何就行。”何遇笑吟吟道。 “我们还会回到以前的世界吗？” 何遇摇头，“回路无门。” 兰姐眼皮垂下，似乎有些惆怅。 何遇拿出指引针，指针跳动得很厉害，上下左右都有指向，她只好收起这件道具。 “喂，小遇，我们接下来怎么做？”男人突然开口说话。 何遇再次诧异地看向他，这回又是咋回事，他们可不熟。 “我们先往前走，按照系统说的，先到处看看，找到能触发下一个任务的点。”何遇笑着说道。 男人点点头，说道：“好吧，那这样，我走在前面，你们两个女人跟着我。” “……” 何遇让兰姐走在自己前面，她跟在最后注意着周边的情况。 穿过车厢中间衔接的通道，他们进入了下一个车厢，跟他们之前所在的空荡荡的车厢不同，这一届车厢差不多坐满了人。 老老少少，男男女女，车厢一下子显得拥挤。 他们三人一路从中间走了过去，没有多少人在意他们，各自干着各自的事情。 走过了这个车厢，下一个车厢又变得空荡起来，只有不到三分之二的座位上有人坐。 何遇走过去的时候，感觉有一道极不舒服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她四处看去，座位上的人要么打牌，要么低头玩手机，不然就是眯起眼睛睡觉。 没有发现特别怪异的人。 兰姐忍不住看向何遇，她也感受到了一股让她难受的视线。 何遇摆了摆手，示意她往前继续走。 第三个车厢坐满了一半的人，何遇一路看过去，也没有看到什么不同。 在第四个车厢的时候，遇到了咸猪手，何遇毫不留情将那个人手腕折了一下。 路过餐车的时候，走在最前面的男人不愿意走了，他找了个位置坐下来，说道：“我们现在这休息一下。” “继续往前走。”何遇说，“我们需要获取更多的信息。” 兰姐依旧在不停摸着她的手腕，她看向男人，“毛……毛立阳是吧，我们还是听小何的话，继续往前走。” 毛立阳说：“那你先走，我有事要跟小遇单独说。” “我没时间停在这里，我需要尽快收集更多的信息。”何遇笑着说话，却坚定表明自己的立场。 毛立阳的脸色变了变，他重新站起来，说道：“那好吧，就依你。” “……”这语气，何遇终于肯定，这人有病。 餐车里一直坐着吃面的男人抬头，盯着三个人离开的背影。 过了餐车，那边就是卧铺了。 先接触到的是软卧车厢，配有遮挡的门，关上门里面什么也看不到。 三人穿过狭小的走廊往前走，中途一个男人跌跌撞撞从对面的车厢跑过来，他低着头，撞开三人，跑了过去。 “瞎跑什么，撞到人了！”毛立阳朝那个男人吼道。 何遇却在空气中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一扭头看到兰姐的表情并不好，她捂住嘴，欲呕吐的模样。 “你闻到了？”何遇问。 兰姐点点头，那个人是径直撞到她身上的，那个时候，她闻到那个男人身上很浓的血腥味。 “怎么办！？”她搓着自己手腕，显得异常紧张。 “继续往前走，系统没有提示，暂时不用理会，存个心眼就行。”何遇带着两人继续往前走。 毛立阳知道刚才那个男人身上带有血腥味之后，立刻后悔自己之前的鲁莽，他反复向何遇确定，“刚才那个是不是杀了人？” “我不清楚。”何遇只能这么回答他。 毛立阳这回紧紧跟着何遇，把兰姐挤到了一旁。 兰姐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摸着手腕跟着走在了最后。 过了软卧车厢，就走进硬卧区，这一次没有门，能清楚地看到里面的人和事物。 第四八六章：疾行的火车（二） 硬卧的环境自然比不上软卧的好，泡面、面包、脚臭、烟的味道混杂，并不比硬座好多少。 兰姐下意识捂住了口鼻，毛立阳站着她的前面，她能看到他发油光亮的头发，只是看到，就能够想象到这颗没洗头的脑袋是什么味道的。 一个男人吃干净了袋装的卤鸡腿，骨头一吐，撸起袖子擦嘴，油亮的嘴一下子去了一层光。 他站起身，往前走。何遇二人跟着他一直往车厢尾部走去，看着他拐进了一间卧铺里。 “真是奇怪，自己的床在这里，非要跑到前面去吃。”毛立阳说道。 他们走过去的时候，往那个卧铺隔间里看了一眼。 男人四仰八叉躺在下铺那里，床脚边坐着一个头发杂乱的女人，她怀中抱着两三岁大的儿子，那孩子在啃着自己的手指头。 女人拿起小桌上的水去喂他喝，孩子呼噜喝下一大口，口齿不清地叫了一声，“饿！” “乖，等下车了就能吃饭了。”女人哄他。 何遇他们走过一段路，他们听到了小孩大哭的声音，还有男人不耐烦的暴吼声。 “这太无聊了，我们还要走多久？”毛立阳问。 “不会太久了，车的车厢不会很多。”十二节或十八节之类的，他们已经走到了硬卧，就快结束了。 接下来的几个车厢，基本上都坐满了人，看到何遇他们三个人一路过来，有热心肠的人要帮他们找铺位。 “大姐，你在哪站下呀？” “我在汝阳下呢，终点站，远着呢。你们三在哪下呀？” “下一站，我们下一站就下了，过来找个人。” “妹子去舟海干嘛呀，回家、探亲还是上学？” “旅游，随便看看。” “旅游！旅游好的咧！有钱人才去旅游，我们是去打工的。” “呵呵，那辛苦了，那边的工资可高？” “比家里好。” “呵呵，要不是工资高，谁愿意离家啊！唉，不知道到珠海还要多久？” “舟海是大站，靠边的小站不停，要得两个小时呢！” “大姐，你垫东西那张报纸能给我看看嘛？” 何遇拿到了那张皱巴巴的报纸，新闻还是昨天的。 作为地方报纸，上面报道了当地大大小小的琐碎事情。 “杀人犯潜逃……恐怖分子活动频繁……三岁孩童失踪……黄金假期，舟海成情侣最佳选择蜜月地……” 车厢的最后一节，最里面被帐帘隔了起来，是工作人员休息的地方。 何遇三人正准备往回走的时候，火车突然剧烈地晃动，乘客们被吓坏，车厢里一时吵闹起来。 车速缓缓减慢，有停下来的趋势。 “怎么回事？”毛立阳差点撞到玻璃上，此刻他紧紧扶着床边的栏杆，不敢松手。 何遇皱眉，遇到这种意外的事情，往往会跟任务有关。她提醒毛立阳和兰姐小心，注意一下周围的情况。 安慰乘客的广播适时响起，温柔动听声音将乘客们的不安渐渐消弭。 “……事故原因我们正在调查当中，目前火车上一切安全，我们预计五分钟之后火车正常行驶……” 大约五分钟之后，火车果真恢复了行驶。 与此同时，系统机械的声音也响起，这一次的通关任务很简单，存活两小时。 “两个小时，如果不晚点的话，正好是到达舟海战的时间。”何遇立刻想到这个关联。 毛立阳看到通关任务之后，笑嘻嘻道，“这任务也太简单了，两个小时？我们刚刚都看了一遍，这火车上能有什么危险。” “你别忘了，刚刚我们撞见的那个男人，他可能杀了人。”兰姐说道。 “那又怎么样？他只是一个人，我们有三个。还有我们是在火车上啊，这么多人，还有乘警，他敢杀人吗？” 毛立阳靠近何遇，开始询问有关无垠空间的事情，他问得最多的就是晋级的事。 知道有很多人好几年都停留在D级任务者这个程度，他有些不屑一顾，说道：“不就十块通关碎片，一个月做两三次任务，暴率再怎么低，一年总该能升级的。” 何遇只能呵呵笑，毛立阳看到何遇温柔不失礼貌的微笑，也跟着笑起来。 “到时候我罩着你，我对跟着我的人不会亏待的。”他说。 何遇正把扁扁从空间里放出来，闻言，只能抱着扁扁，回了个没有内容的笑容。 兰姐看到扁扁，后退了几步。 “我对猫毛过敏。”她说。 何遇想了想，她把扁扁收了起来，火车上不能带猫，这又是简单的新手世界，她自己来是可以的。 作为C级路人，她应该有这个自信。 三人商量了一下，决定找个座位坐好，假装是乘客。这样即使遇到了袭击，也会有个照应。 他们返回了原来的车厢，找到座位坐下来。 但何遇并不准备两个小时都跟着两人坐在这里，她必须去搜寻更多的资料。 至少要找到，危险源是什么。 何遇之前跟原住民聊了一会天，知道这里背景大概跟她之前生活的国家一样，管制刀具等危险物品是不允许带上火车的，也是一个对枪支有限制的国家。 “我身上只有两把枪，只能给你们一把，另外一个人我只能给你一把刀。”何遇说，“待会我去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其他的情况没有被发现，你们两个人在这里相互照应。” 兰姐摸着手腕，说道：“给我枪，我一个女人拿刀也没有太大的作用。” 毛立阳就不高兴的，“别说刀了，就算把枪给你，你也不会用啊。我射击游戏玩的很好的，枪当然是要给男人拿。” 何遇这时说道：“决定枪归属的不是性别，看出价吧。” 最后还是兰姐肯下血本，她拿到了枪，毛立阳达到了一把20厘米长的刀。 “枪里只有两发子弹，在危险的时候用。”何遇说，“你们现在可以找一个人多一点的车厢，遇到危险的时候我会尽快赶过来。” 这节车厢里没其他人，其他的任务者并没有在回来。 只有无处不在的阳光，被几个阴暗的角落吸收掉。 毛立阳坐在兰姐对面，突然他站起身来。 兰姐警惕地看着他。 毛立阳将自己的头发往上一撸，说道：“换车厢！” 第四八七章：疾行的火车（三） 兰姐跟着毛立阳，在一个差不多坐满人的车厢里找到了两个位置。 坐下去的时候，兰姐有些忐忑，她手上没有票。 并不是害怕被乘务员发现自己没票，而是担心，座位的主人拿着票找到这里来，到时候她就丢人了。 兰姐向来都是按票入座的人，其实有空位置，没有票也不好意思去坐。 毛立阳可不管兰姐心里头在想些什么，坐下来没多久之后，他重新站了起来。 “你要自己去做任务？”兰姐有些诧异。 “你没听小遇说话呀，除了通关任务之外，还有各种支线任务，能拿到额外奖励。”毛立阳说道。 兰姐是知道，但她第一次经历这个莫名的任务世界，活下去才是她最想得到的，至于支线任务、额外奖励，她现在不去想。 能脱离原来的世界，能脱离那个人，然后获得一次新生，已经令她很感激了。 “所以你要不要把你的枪跟我换一换？”毛立阳说。 兰姐摇头。 “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莫欺少年穷。你今天不给我枪，日后你会后悔的。” 毛立阳说完，大步离开，留下一脸蒙的兰姐。 这个小孩，太奇怪了。 何遇自然不知道她离开之后，兰姐跟毛立阳也分开了，不过即使知道了，也没有什么关系。 又不是她的路。 她现在走的方向是之前没有去过的那几个车厢，这几个车厢里的人并不多，可能是坐了很久的火车，大部分人都在埋头睡觉。 小孩的哭声响起来，妇女粗鲁的掀开他的裤子，看到黄色的恶臭。 她抱起孩子，一脸不高兴的往车头厕所的方向走。 “啊！死了人！”妇女抱着孩子，连滚带爬的，把车厢中部跑。 她的叫声惊起了一大片睡着的人，被吵醒的乘客生了气，骂骂咧咧。 兴许是妇女的声音动作太过于夸张又真实，有人不对劲。 何遇越过人群，朝厕所走去。 厕所的门已经被自动关上了，最前面的一个男人拉开了门，让大家能把里面看得一清二楚。 厕所很小，站两个人都嫌挤，正中间的蹲式马桶上，坐躺着一个女人。 女人的脖子上缠着一条丝巾，头歪到了一边，一张脸全是死气？ 她的衣服凌乱，虽然是挣扎所致，就连高跟鞋也被蹬掉了。 “真的死人了！” 随着又一个人的高声喊叫，车厢彻底混乱。 此刻广播突然响起，“目前列车上发现尸体，死因正在调查当中，请各位乘客不要慌乱，列车配备有乘警，会保证各位旅客的安全。列车下一站舟海站，因为突发情况，目前已经联系最近的警方，列车将于30分钟之后于竹山站临时靠停……请各位乘客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我们的乘务人员将进行检查工作……” 广播的声音暂时安缓了旅客，现在纷纷离开这个车厢，往其他的车厢去。 “小姑娘走了，这个车厢死过人，晦气。”有人对何遇说道，这么多人就她一个女孩子跑过来看尸体还凑得这么近。 何遇摇了摇头，示意那个人先走，她并没有那些乘客想的那么乐观。 这具尸体是刚刚发现的，接着广播就响起来，这说明，火车上不止一具尸体。 刚才的广播，安抚的不是他们这个车厢的客人。 何遇所在的这个车厢，再往前一个就没有乘客区了。 她看到了几个穿着制服的人走过来，一个一个的检查乘客的身份证和车票。 现在这个才是至关紧要的事情，任务者没有身份，没有车票，很容易就会被认为是危险分子。 何遇开始往后走，离开了这个车厢。 几个车厢一路走过去，车上的人现在不是在睡觉了，而是在对广播播报的事情议论纷纷。 看到尸体的人，大声的说着自己的见闻，似乎这是一件非常值得夸耀的事情。 也许是因为人多，也许是认为这事情与自己无关，虽然有些担心，但不至于到恐慌的程度。 可以看见了兰姐，她一个人坐在座位上，或者自己的手腕。她看着窗外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毛立阳呢？” “他自己去找支线任务了。”兰姐说完，又小声的问道，“检查的事情该怎么办？” “检查这件事，能躲就躲吧。躲不了就编，火车站小偷这么多，身份证和车票都被偷了，被迫逃票上车的事情也不少见。”何遇说道，“你就好好呆在这里，我去前边看看。” 她关上联络器，往前面走去。 兰姐摸了摸口袋里的枪支，到时候看到检查的人过来，她就把它收进空间里。 坐在她斜对面的一个女人，一直盯着她看。 广播又响起来了，似乎是察觉到这件事情的严重性，播音员一遍一遍的安慰乘客，请大家配合工作，不要慌张。 顺便解释了尸体的死亡原因，被认定是发病死亡，并非是他杀。 “……事故发生后，我们接到了几个电话，原来我们列车上有数位正在休假的警察，他们将承担这一次的安全工作，保证各位乘客的生命财产安全……” 何遇听到这里，觉得有些不对劲，列车上有数位正在休假的警察？有这么巧？ 能让警察追上列车的，应该不是什么普通的罪犯。 目前为止已经死了两个人，何遇并不清楚另外一个人到底是他杀还是意外的，但她知道，那个死在在厕所里的女人，绝对是他杀。 但显然，广播并不想播报这件事情，宣布死因是他杀，很容易引起群众的恐慌。 不过，如果是死于发病，广播不应该将便衣警察暴露出来，这样做的原因，何遇能想到的只有一个。 他们希望通过这则广播，震慑和约束犯人继续作案。 乘务员出现在各个车厢，这个时候他们不再吝啬人力物力，全力检查可疑人员。 兰姐看到两个乘务人员出现在这节车厢，一男一女，检查得认真仔细。 她把手伸进裤兜里，摸到了那把手枪。 突然，她斜对面的女人突然大声喊道：“同志，这里有个人很奇怪！” 妇女的嗓门很大，穿透力也强。 兰姐看到她指着自己手指，一下子忘了把枪收进空间的动作。 第八四八章：疾行的火车（四） 两个乘务员大步走过来，一下就穿过人群来到了兰姐面前。 “那个谁，请出示一下你的身份证和车票。” 兰姐回过神来，心念一动，把兜里的手枪收进了空间里，摸着干瘪的裤兜，她不再那么慌乱。 兰姐摸着自己的手腕站起身来，她的脸色苍白，有愁绪在里面。 “就是她就是她。”指证的妇女站到乘务员旁边，邀功似的说话。 兰姐有些紧张，刚才那个妇女一直盯着她看，也不知道她看到了什么，会不会看到她的那把枪。 “同志，这个位置是我的。”妇女拿出车票，“你看这个座位是我的，刚刚她跟一个男的走过来，鬼鬼祟祟看这看那，最后坐了我的座位，她肯定没有票！” “请出示你的身份证和车票。” 兰姐摸了摸空荡荡的口袋，露出一个小心翼翼的笑，她按照可以事先叫她的说法，解释了自己为什么没有票和身份证。 “我，我到那个舟海就下了咧，我对象在那里接我，到时候，他给我补票。” 就像所有人都在看她，看一个逃票的人，一个可疑的罪犯。 兰姐的重点却在前面，她这辈子都没逃过票，也没有这么赤裸裸被人盯着、指点着。 局促、不安，还有满满的羞耻感，她满脸通红。 “你的同伴呢？” “他，他去上厕所了，我跟他不熟。”兰姐说道。 两个乘务员对视一眼，女乘务说道：“你在这边登记一下，坐在旁边的这个座位不要乱走，到时候下车补票。” 登记表上，有姓名、身份证号码、家庭住址和联系电话几栏。 兰姐看到前面登记的已经有好几个人，改了一些数字，把自己的信息给填好了。 乘务员走了之后，妇女一屁股把兰姐挤走，“什么东西，看你那坐不惯硬座的样，还以为是什么小姐。原来连票都不买，真没素质。” 兰姐被说得面红耳赤，坐也不是，离开也不是，只得低着头，假装没听见。 毛立阳偷偷从厕所里溜出去，躲过了乘务员的检查。 这是一间硬卧车厢，躺在床上的乘客大多数都下来了，对广播播报的事情议论纷纷。 他们并没有看到尸体，只当是有人在火车上发病意外身亡，车厢里的气氛还比较轻松。 毛立阳慢慢走过去，他仔细的观察每一个人的表情，如果是罪犯，现在一定很慌张。 “可能是心脏病啊，心脏病最容易发病了！” “还有哮喘，哮喘病没带药也会死掉！” “我最近承包了一个30万的单子，舟海那边的商家都爱跟我合作，都找我合作。” “我女儿今年毕业的，在一家外企工作，工资不高不高，现在才七八千，哈哈。” “要不是没高铁票了，我也不会买火车票啊，我是坐不惯那个硬座的，就买了硬卧。” 车厢里似乎一切正常，该吹牛的吹牛，该发表意见的发表意见。 毛立阳走过去的时候，他们不情愿地动了动脚，给他留出空位。 毛立阳看到了一双运动鞋，那双鞋子上沾满了灰尘，还有咖啡色的东西。 他视线往上移动，跟鞋子的主人对视。 毛立阳露出惊讶的表情，原以为这么一双脏不拉几的鞋子应该穿在一个同样脏兮兮的人身上，但面前的这个人显然不是。 男人理着中规中矩而整齐的短发，带着一副金属光泽边的半框眼镜，穿着不染纤尘的白衬衫。 他的手放在小桌子上，指甲修短了，没有任何泥垢，干干净净。 还没等毛立阳继续观察下去，一个男人闯入他的视线。 “你在这啊。”那个人看了看毛立阳周围，没有其他人。 毛立阳也记得面前过来这人是任务者中的一位，当时他选择雇佣何遇的时候，这个人还在旁边说了句傻X。 毛立阳可不想搭理这个人，他面无表情地走过去，一点回应也没给。 毛立阳就这么往下一个车厢去了，被他甩了一个冷脸的任务者拉下脸，与他往相反的方向离开。 两人都离开这个车厢后，原本安静坐着的眼镜衬衫男爬上了上铺，拿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 “大哥，我刚才遇上条子了……没认出我来，虽然他盯着我看了一会儿，但还是看破我这伪装，你别说我眼镜一带衬衫一穿，人模狗样的哈哈……两个人，现在一个往你们那边车厢去了，一个穿黑白运动套装的男人，脸上都是痘痘，没带武器……行，为保万一，另外那个我去解决。” “你干么呢？爬我床上干哈？”底下泡完面回来的大哥道。 “我上去拿东西，我东西放上面找不到了嘛。” 男人弓着身子抽出了一个小包，下了小爬梯，对那大哥说了声抱歉。 “没事没事，就下次别爬我床上就行。” 直到那个男人离开了车厢一会儿，大哥也哧溜把最后一口老坛酸菜面都咽了下去。 “不对啊，那包怎么这么像我媳妇的？” 毛立阳微微回头往后看，他总觉得有人再跟着自己，有一道目光一直盯着他看。 车厢里的人都很自然，毛立阳甚至看到了混在里面的任务者，他们的视线交汇，对方很快就移开了。 一直盯着他的人是她吧？ 毛立阳放下心，女生就是胆小，只会藏起来。 他往前走，进入下一个车厢之前，他看到了乘务员。 立刻，他拉开旁边的门，躲进了厕所里。 他挤了进入，才发现里面已经站着一个人了。 那个对他一笑，“你也是逃票的？” 毛立阳把门给反锁起来，懒得理会里面的这个人，他才不怕什么逃票。 “兄弟，你这青春痘还没消呢？”那个人开口问道。 “关你屁事。” 毛立阳挠了一下自己的头发，白色的头皮屑落下，洒在了他黑色底白色边的运动服上。 厕所的门被敲了敲，“里面的人，出来下。” “吵什么吵啊，上大的呢现在，等会不行啊。” 男人的声音在毛立阳的耳边炸裂开来。 他这一通叫过之后，外面的人果然不再催，毛立阳听到了他们离开的声音。 他松口气，手伸出去，要趁机离开这个车厢。 一只手也搭了上来。 第八四九章：疾行的火车（五） 何遇来到车厢最后一节，车厢被分为了两个部分，中间被帘子隔起来，帘子上写着“员工休息，外人禁入。” 帘子前放着一具被白布裹盖的尸体， 这个车厢内没有多余的乘客，也不好躲藏，何遇小心翼翼地靠近帘子，听到里面的说话声。 “身上被扎了十几刀，流血过多死的。” “凶手……” “应该不是惯犯，手法很稚嫩，从伤口分布来看，更像是激情杀人，没有任何计划和意识。” “那那边的那具……” “那具女尸的死法跟我们正在追逃的杀人兄弟中的老二很像。” “谁！” 两名便衣警察快步走出，撩开帘子，空荡荡的车厢里，什么也没有。 “你刚才看到谁了？” “没有，我知道有种感觉有人在偷听。” “你真是，我们得赶紧破案，抓到那两兄弟，不然他们肯定得继续杀人。” “一个硬座车厢能装一百多人呢，这么多节车厢，要找两个只有侧写画像的男人，难啊。” 何遇迈步离开，她大概了解了一个状况，这辆火车上有一对杀人犯兄弟，随时可能会进行犯罪杀人，那个在厕所里被勒死的人，就是他们做的。 另外一个人……何遇想到那个身上带有血腥味的男人，他当时跌跌撞撞跑过去的时候，非常慌张，的确不像是杀人惯犯。 “警察同志，他们一定是人贩子！” “我不是，这真的是我儿子。” “对啊，这就是我儿子，你喊什么啊，狗屁人贩子，我一大老爷们，会做那杀千刀的买卖吗？” “是啊是啊，谁不知道人贩子是要断子绝孙的。” 吵闹的声音中间，还夹着孩子的哭声。 这个车厢何遇之前来过，现在处于事情风暴中心的一家三口，何遇刚才也注意到过。 女人抱着“哇哇”哭叫的孩子，心疼得一直拍着他的后背，哄着她。 在一旁的妇女要去抢夺她的孩子，她一把背过身去，“你凭什么抢我的孩子！” “警察同志，最近有个三岁的孩子不见了，这件事我们都知道呢，我觉得就是这个孩子。”妇女对站在中间的两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说话。 “你放屁！”孩子他爸叫道，“这就是我儿子，怎么就成了失踪的那个。” “安静，都安静。”便衣警察大声叫道，周围议论的声音也小了，他先让这对抱着孩子的夫妻出示了身份证和车票，检查无误后，他问那个举报的妇女，“你为什么说这孩子不是他们的？” 妇女说道：“这可不是我一个人说的啊，大家都看到的。他们在前同站上的车，一路上我们就看着他们虐待这孩子。这女的还好，给孩子喂了一瓶奶，自己的面包也分给孩子吃。但这男的啊，自己买了一大堆吃的，跑到车尾去自己吃独食。这孩子饿得都哭了，这个女人也没喂他吃东西，只是一个劲给他喝水。你们看，有哪个亲爸妈这么虐待自己娃的啊！” 旁边的人纷纷附和妇女的话，他们一家人上车的时候，有一袋子的食物，全是男人自己吃了，就给孩子半个面包，这一个晚上下来，孩子还不得饿坏。 孩子还在哇哇的哭着，女人抱着他也哭起来。 男人被指点得恼羞成怒，大声叫道，“这就是我儿子。” 他摸了摸口袋，拿出手机，翻了翻，朝女人吼道，“你的手机呢？” 女人立刻从兜里掏出一个老旧的手机，后盖都没了，露出电池。 男人拿过手机，打开相册，“你看，这是我跟我儿子的照片，我们在家照的，还有爷爷奶奶，他一两岁时候的照片也有的……” 手机很老旧了，像素也不清晰，但还是能认出照片里的孩子就是女人手上抱着的。 妇女一看这情况，立刻说道：“哟！这孩子该不会是你们买来的吧，能这么虐待，怎么地也不能是亲身的。” “诶，其实那妈妈，我看也一宿没吃什么东西，就一个面包还跟孩子分了。” “就在这男人有问题，不会连媳妇也是买的吧！” “放屁，我媳妇可是亲自追的我！”男人又大叫起来。 何遇从人群中挤了过去，她的目光落在一直坐在小凳子上旁观一切的一个女人身上，女人的目光露出同情和怜悯，还有一丝的解恨和狂热。 何遇不明白，为什么目光中会有解恨和狂热。 她和女人的视线交汇，女人立刻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她的手上放在桌子下膝盖上，低着头，不言不语。 何遇突然就决定不离开了，她总觉得这个女人身上有事情。 当做换了一个角度继续看戏，何遇靠在爬梯旁，踮起脚尖，往人群里看。 “我……我自己花钱买的东西，我自己吃了怎么了？我去车尾吃怎么了？鸡腿多贵啊我就买了一个，三个人怎么分啊。” 女人抱着孩子一直在哭，她说道：“大家千万不要误会，我们就是正常结婚的小夫妻，这孩子真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我老公这人，有点贪吃，这么多的东西本来就是他一个人要吃的。” 妇女看不下去了，问道：“他有吃的，你们呢？你们娘两吃什么？喝水能喝饱吗？这是你亲儿子啊，你一个做妈的舍得他挨饿！？” 女人只是哭，不敢说话，她怀中的孩童紧紧地抱着她，还在哇哇哭着。 男人似乎想到什么，说道：“我这儿子可不是三岁，他今年快五岁了。” “娘啊，那个五岁的娃这矮这么瘦啊。” “还说不是虐待。” “这男人也太自私了，自己吃独食。这样的人结什么婚，当什么爸爸啊。” 何遇虽然在“专注”地看着热闹，却也没有放松对那个女人的观察。 她余光看到女人的嘴巴动了动。 “……人渣，都要死光的……” 饶是何遇听力再好，吵嚷中也只听到这么半句。 都要死光的。 她朝那个女人看去，女人眼中的解恨和狂热更加明显。 何遇心里一个咯噔，这个女人话里的意思，“都”或许不是单指这个抱着孩子的家庭。 “旅客朋友们，列车很快到达竹山站……” 广播响起的时候，何遇看到女人的表情又变了，变得不虞。 第八五零章：疾行的火车（六） 何遇看到那个女人起身，离开热闹的喧哗区，往车头走去。 “好了好了，没事了没事了，都散了都散了！人家家里头的事情！” “那可不能这么说啊，这事情你就不管了？孩子这么虐待你们就不管了？一句人家家里头的事你就不管了？你们俩可是人民警察，人民警察不为人民干啥呀！” “得了吧，妹子，别难为人家警察了，清官难断家务事！人家媳妇都不说话，我们能干什么。难道警察还能天天督促他们喂孩子吃饭不成？” 身后的声音越来越小，何遇看见那个女人进了厕所里，她紧随其后跟了上去。 “……中途靠停……时间……舟海……进站……爆炸……” 女人的声音压得很低，何遇只听到了断断续续的几个字，门有打开的痕迹，何遇立刻顺势往前里。 女人打开门出来，左右看看，收起手机往自己的座位上走去。 何遇找了个座位坐下来，拿出那张皱巴巴的报纸，翻到一则报道恐怖分子的版面上，一年前，舟海站发生过一场恶性恐怖世界，有人持刀冲进火车站里砍伤了不少人。 算算时间，才过了不到一年零三个月。 根据当时那次持刀砍人事件的主犯口供，他们是一个犯罪团体，警方也在事件发生七天后宣布所有的从犯帮凶都已经抓获。那场恐怖事件后，政府加强了安检和维稳工作。但报道指出，才一年，这些工作就已经懈怠了，似乎是认为不会再有第二次的暴力事件发生。 何遇放下报纸，如果她猜得没错的话，这辆火车上应该也有一伙要制造大型伤亡的恐怖分子，这一次他们使用的武器可不是刀。 爆炸，那么应该是炸药了。 两个小时…… 想到系统给的时间限制，还有那个女人口中说的‘时间’，何遇立即想到，应该是有类似于定时炸弹的东西。 两个小时后列车驶入舟海站，舟海站是个大站，何遇能想象在车站里候车的人到底有多少，也就能理解那群人为什么会选择在进入舟海站的组织爆炸。 火车的速度慢慢的降了下去，玻璃窗外的风景，从田野变成了栋栋高楼，已经进入了市里。 这一次的任务是存活下去，何遇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在竹山站下车，离得远远的；第二个留在车上，找出炸弹，拯救自己，也拯救整个车厢的人。 何遇打开联络器，把情况分别告诉了兰姐和毛立***体的选择由他们自己决定。 一个任务者从何遇身边走过，何遇叫住了他，把她的猜测告诉了那个人。 “待会遇到别的任务者，麻烦你也给他们说一下。如果决定一起留在火车上的话，一起努力把定时炸弹找出来。” 何遇在车厢里快步走起来，寻找其他的任务者，把情况告诉他们。 列车缓缓进站，何遇看到了站台上穿着制服的警察和医生。 她在门边看到了兰姐，兰姐手里叼着一根不知道哪来的烟，在吸烟处吞吐着云雾。 “你要走吗？”何遇问她。 “不知道。”兰姐说。 何遇挑眉，有些诧异，她以为兰姐会毫不犹豫选择离开，如果是她，她一定会走。 火车上有炸弹，爆炸后，要安然无恙活下来，只能看天了。 “我以前觉得我过得很苦，很失败，是全世界最不幸福的人。”兰姐指了指自己的脸，“但我还有闲工夫担心我的面子，而不是吃饭。” 何遇有些不明白，但这时列车已经停了下来，因为是由于事故临时靠停，并不是所有的车门都打开了。 但还是能看到有不少人离开了火车，不愿意继续搭乘，人群中，何遇看到了好几个任务者。 兰姐也看到了那些任务者，她好奇道：“那群人也发现这车上有炸弹了？” 何遇笑而不语，那些人正是她透露过消息的人。 何遇是有点私心的，D级世界的淘汰率很高，十个人里最多能活四五个，如果所有任务者都留在了车上，最后爆炸阻止了，岂不是说没人会死？ 按照常规，如果他们都在火车上，那火车上的危险程度一定会加大。 但那些人下了火车，虽然躲过了火车上的危险，但系统一定会给他们另加危机，至于危机是什么，何遇就不关注了。她只要清楚自己在这火车上可能出现的危险源头。 杀人犯、持有刀具或其他杀伤性武器的乘客、恐怖分子…… 前两者都好说，就是这最后一个有些难办…… 何遇看了看任务时间，还剩不到一个半小时。 车窗外，被白布裹盖的尸体被运上了小车，何遇眼尖看到了一共有三个担架上躺着人。 “死了三个吗？” 她的问题没有得到回答，广播又响起来，请所有的乘客离开列车到站台上去。 站在每个车门外的乘务员这个时候把车门都给打开了，何遇跟兰姐走了下去，下了车才看到刚才先走的那几个人被警察圈在了一块进行盘查。 “我……我逃票，怕被发现，这么多人检查，我就赶紧下车了。” “我，我也是逃票！” …… 乘客陆陆续续下了车，何遇和兰姐混在人群中，四处看去，她并没有看到毛立阳的身影。 大概过了五分钟，人群中突然混乱起来，有人尖叫，有人跑动。 维持秩序的警察赶紧跑过去，看到两个年轻人压住了一个穿着白衬衫的男人，男人的眼镜被甩出了很远的距离，他的身边，还散落着一把刀。 “警察，我们刚才看到这个人偷偷摸摸地，兜里还藏着刀。” 为首的警察一看就看出被压住的那个男人的脸有些熟悉，跟侧写差不多，立刻上去拷住了那个男人。 抓住男人的两个年轻人露出高兴的笑容，显然是很是欣喜。 何遇见此笑了，说道：“他们中奖了。” “你是说他们完成了支线任务？” “那个被压住的男人，应该就是警察要找的犯人。你看他皮肤黝黑，手掌粗糙，像是长年干苦活被晒的人。白衬衫和眼镜跟他太不搭，干活谁穿成这个样子。还有他的裤子，裤脚脏兮兮的，穿的运动鞋也是灰尘和泥，还有锈迹，像是工地里的人。” “就算穿着不搭，也不能说是犯人。”兰姐疑惑道。 第八五一章：疾行的火车（七） “我看过报纸上的新闻，最近有一起杀人案，建筑工地的包工头、会计和老板都被人杀了，警方推测杀人者是工地的工人，还是外来的务工人员。当然，根据每具尸体的死法，还判断出杀人手法并不一样，说明至少有两个杀人犯。” 这个时候，警察从火车里押出了一个满脸沧桑的汉子，他穿着和那个被抓住的男人一样款式的运动鞋，上面都是尘土和泥。 “报告，两名犯人已经全部抓捕完毕。” “带回去吧！” 何遇目送警察押着那两个男人离开，她看到那个被任务者放倒的男人频频回头看着众人，然后大笑，再大笑。 接着，她听到那个男人带着哭腔的声音，“大哥，咱们娘怎么办啊!” 广播通知乘客上车的时候，何遇看到时间只剩一个小时了，再次上车继续旅程的人又少了一些。大多数人嫌晦气又担心再出事，提早下了车。 何遇重新上了车，兰姐也跟着她没有选择离开。 两人面对面坐在硬卧车厢里，窗外的景色飞速的划过，车厢里一片宁静，仿佛一切事情都过去了，重归平静。 “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兰姐问。 何遇笑了笑，“其实我也不太清楚，我不知道火车上到底有多少炸药，也不知道这些炸药都藏在什么地方，所以更别提去拆除它们。” 兰姐愕然，“那我们就等死？” “我想赌一赌，毕竟救下一车人的性命跟抓住一个杀人犯拿到的奖励，可不一样。” 何遇想赌的就是那群人的不甘心，他们好不容易混上了火车，好不容易安排下了那些爆炸品，选好了地点算好了时间，算好了爆炸的后果。 现在因为车上多出的杀人犯，而在竹山站耽误了半个小时，到时候没到舟海这个大站，就会爆炸。那样的时间点爆炸，可跟他们预期想要的结果相差太多。 他们准备了这么久，会甘心吗？ 当然不会，所以何遇赌他们会有动作。 “如果没有呢？” “那你就把枪拿出来，再来一次临时站靠停。”何遇笑道。 “那我们现在……” “等那个女人的动作，我看她现在已经很着急了。” 偏偏她旁边的人还在一个劲地给她添堵，或者说是在给所有人添堵。 抱着孩子的女人低着头，被自己丈夫数落。 “上车前怎么不喂饱他啊，那个面包全给他吃不行吗？你吃什么吃啊，你少吃半个又不会饿死。丢死个人了，哭哭哭就知道哭，多喂他喝几口水……” 男人咬着苹果，唾沫横飞。 原本热情的那个妇女，坐在下铺的床上，一句话也没说。 之前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现在，妇女只觉得这个女人也是活该，只是苦了孩子。 一直在旁观的那个女人显然已经看不下去了，她嘴巴嘟哝了两句，然后开口对那个女人说道：“没事的……” 抱着孩子的女人抬头，感激地看向她。 “反正都会死的，全死了不就好了。” 兰姐也是看不下去了，她感觉那个孩子已经饿得不成人样了，可她身上什么东西也没有。 她看向何遇，何遇拿出了一小块面包和一瓶牛奶。 兰姐立刻拿过去，何遇跟在后面。 兰姐躲过了男人伸过来的手，要放在女人手上的时候，何遇说道：“你喂那个小孩吃，不要给他妈。” 一旁的妇女立刻接话，“别给那婆娘，那婆娘有东西给男人吃不给儿子吃，还亲生儿子呢。” 兰姐喂小孩吃东西的时候，何遇一直在暗中观察一旁被她视为恐怖分子的女人。 就一个普普通通的妇女，不像电视机里那些穿着机车皮衣或是全身黑衣的女匪，她穿着素色的POLO衫，肥大的裤子和布鞋。 布鞋蒙了层灰，还有猪肝色的东西。 “咦？”何遇发出轻声。 这个颜色，像是铁锈，她的鞋子上怎么也有铁锈？ 不对。 何遇仔细回忆她刚才在站台上看到的两兄弟的鞋子，都是脏兮兮的鞋子，都是尘土和水泥，但其中一个人的鞋子上有铁锈另一个人却没有。 那个鞋子上有铁锈的人，正是那个穿着白色衬衫的男人，何遇想到了他被带走时的回头和大笑。 何遇收回自己的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车头通道的位置，那里站着一个男人。 何遇一下子认出那个男人是谁，兰姐正好喂完了食物，抬头也看到那个男人。 那个曾撞到他们，身上带着血腥味的男人。 “他怎么没被抓走？”兰姐问道。 “警察的目标里应该没有他，那些人是抓那两兄弟的。”何遇想了想说道，“如果那个男人也杀了人的话，警察大概把他杀的人也算在那两兄弟身上了。” “那他不是逃过了制裁吗？” “只是暂时逃过，那两兄弟没杀的人，他们也不会傻到承认。”何遇又道：“而且这车上，还有便衣警察没走，离开前你可以举报一下。” 说完，她冲兰姐笑了一下。 两人继续坐回原位，何遇看到兰姐的手不再一直摸着她的手腕了。 注意到何遇的视线，兰姐一笑，举起自己左手，“很傻是吧，割腕自杀。” “傻不傻我不知道，但割腕自杀也是需要一点勇气的。”慢慢放血死去，这样的死法想想就本能地抗拒，还不如一头栽下高楼来得痛快。 “我那时，一点也没觉得痛呢。只觉得很困很困，再睁开眼就到这里了。”兰姐说道，“其实我现在有点后悔了，真的。” “后悔自杀？” 兰姐点点头，她指了指那个抱孩子的女人，“我今天才知道，这世上比我活得更惨的人，多的是。” 兰姐从来没有坐过这样的火车，她自己有车，短途开车，长途坐飞机，再不济也是高铁一等座。兰姐知道火车的环境不好，但省钱。 只是她不曾真正感受过，什么是真正的贫穷。直到她在被人指责逃票的羞愧中无地自容的时候，有人跟她说：“你舟海下啊，逃票能省几十块钱呢，只可惜被抓到了。” 车上的人开始讨论逃票的经验，那个妇女也加入其中，说着自己失败了好几次的事情，大骂铁路收费太坑了。 兰姐才知道，原来那个妇女指出她，只是嫉妒自己能逃票成功，比她少出了几十块钱。 第四九二章：疾行的火车（八） 兰姐一直不觉得贫穷是件悲哀的事情，跟她圈子里所有的人一样，她认为那些人穷、那些人苦，是因为他们懒、他们愚。 但其实贫穷真的是件很悲哀的事情，有人花钱去省时间，有人花时间省钱。 她生前笑话过那些不肯多花个一百块坐动车的人，白白在火车上多耗好几个小时。但就有人宁愿坐十几个小时的硬座，也要把钱省下来。 柴米油盐、小孩上学、工作生病。 兰姐听周围的人讲了一大通，这全都是她曾知道过的事情，但活法却天差地别。 “我想好好活下去。”兰姐说，“我以前想死，觉得活着就是个笑话。” “那很好啊，想活着是件很好的事情。”何遇说。 “我被男人骗了，骗了十年，青春、精力、工作……”兰姐自说自话，“我才知道他是拿别人的身份证跟我结婚的，他其实早就有个家庭了，有妻子也有孩子。我叫了他十年的名字都是别人的。” 那个时候，兰姐觉得天都塌了，全世界的人都在笑话她，她的亲朋好友、以前的同事同学，笑她给人做小老婆。 兰姐已经做了好几年的全职太太，重心只有家，老公和孩子，真相暴露后，丈夫打算把在老家的妻子儿女接过来，跟她做商量。。 没有工作、没有一技之长、还有孩子的牵绊，自己的父母亲也嫌自己丢人，兰姐觉得自己说不的力气都没有。 她觉得自己太苦了，她原本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小护士，嫁给了人人羡慕的委员书记，过上了富太太的生活。没想过这其实是一场泡沫，生活先把她捧上了天，再狠狠摔下。 “我觉得世界上没人比我更惨了，我活不下去，他还要一直逼我，不许我出门乱说话。” 送完孩子上学后，兰姐选择了自杀，她来到了无垠世界。 她说完后，见何遇的表情淡淡，她勉强扯出一个笑容，“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太轻易……” “没有。”何遇说道，“每个人对痛苦的感知都是不一样的，事情是自己经历的，旁人没有资格要求当事人选择坚强。”自己以为没多大事的东西，在别人身上或许就是天打雷劈。 放在自己身上，何遇觉得兰姐经历的事情，用不着到自杀这个地步；但放在兰姐身上，或许就是一块千斤巨石砸在了一只骆驼身上。 不过，能想到要继续活下去，总是好事的。 身边的这群人，那个脚下放着塞满东西的破旧编织袋的老人、那个麻木哄着自己孩子的女人，还有共用一个卧铺轮换着睡觉的一家三口…… 没有人想去死，这就是生活。 比起他们任务者的生活，谁能说不算好呢？至少他们没有生命的危险。 离倒计时还剩四十分钟的时候，那个女人终于动了，何遇示意兰姐不要动，先注意盯着。 女人进了厕所。 何遇等了大概十分钟，女人才从厕所里走出来，何遇看到她的手和衣袖上有锈渍，鞋子上却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有了些水印，她扭着胖胖宽宽的腰身回到了自己的位置，这一次她直接躺到了床上，盖上被子睡觉。 “我去厕所看看，你盯着她。” 何遇进入厕所，反锁了上门，她看到洗手台上有浅浅的脚印，没完全被水冲干净。 何遇踩了上去，站起来，身上摸了摸车顶，摸到了黏黏的东西，类似于胶水或胶布留下物的感觉。 这里原来应该放有东西，但被人拿走了。 是炸弹吗？ 何遇跳下洗手台，有人敲门，她打开门出去，一个穿着灰色衣服的男人走了进来。 何遇多看了他几眼，这个男人她在另一个车厢见过，当时他在吃泡面，怎么到这个车厢来上厕所了。 灰衣男检查了一下厕所，抬头，看到了车顶。他的目光落在洗手台上，踩了上去。 何遇还没走出多远，突然听到了厕所里传来东西摔地的声音。 “发现了什么吗？”兰姐问道。 “厕所里应该有什么东西，但被人拿走了，我想应该在那个女人的身上。”何遇说道，“可能就是杀伤性武器了。” “我们现在怎么做，就还剩……”兰姐的话说到半就卡住了。 “还剩什么？” “二十分钟！” 何遇立刻去看任务时间，发现已经变成了19:55。 “这怎么可能，突然间缩短了将近十分钟。”何遇想不通了，如果他们想要更大的伤亡，定时炸弹应该延时才对，怎么会提前呢。 这太说不通了，难道她之前的推测都错了？ “我去其他车厢看看有没有其他的人，你盯好她。”何遇说道。 何遇一路看着乘客的脚走过去，锈迹，锈迹，找鞋子上有锈迹的，她这么多自己说，开始着急起来。甚至冒出一个念头：刚才在竹山站就应该下车。 “这下要晚点一个多小时了，真是晦气，我还要赶着开会呢，这少一个会，就是几十万的生意啊。” “我现在可饿了，本来就要吃到舟海三绝，又得多晚一些时间。” “差不多再过个二十分钟，就该到小岭站了吧，听说那里站台卖的米粉便宜又好吃。” “好吃又怎样，又不会中途停靠。” 何遇的脚步顿住，她一拍脑袋，她怎么忽略了这个，如果大站不能在定下的时间内到达，完全可以退而求其次，在下一个小站的时候选择爆炸。 那些人用的应该也不是什么定时炸弹，遥控炸弹比较靠谱，一进站直接引爆，可比定时准多了，还能对付一些意外发生的情况。 问题来了，这车上有多少人，有多少炸弹，何遇她可不知道。 何遇往回走，她只能从那个女人嘴巴里撬出来试试了，但这个选择成功的可能性很小，既然那群人选择在火车里引爆，就说明他们存在必死的决心。 他们根本不想活着回去，死也就威胁不到他们了。 可现在还能有什么办法，时间不多了。 何遇撞上了那个灰衣男，他一把扣住何遇的手，一双手铐要拷过来。 只是他没想过这个高瘦的女人力气如此之大，一下子就反捉住他的手，还将手铐扯走了。 “不要打草惊蛇！”他听到女人这么说。 第四九三章：疾行的火车（九） 灰衣男想掏出自己手枪，却又没有感觉到女人的杀气，女人拉着他来到了没有人的车厢连接通道处。 “你是警察？”何遇问，“车上一共还有多少警察？” 灰衣男刚想说话，何遇已经抢先他一步说道：“你们是来追捕那两个杀人兄弟的对吗？” 灰衣男下意识点头。 “但是发现车上有一具尸体不像是那两兄弟下的手，列车上可能有一个人因为冲动杀了人，你们留了下来继续找寻凶手。”何遇说道。 “你是谁？” “你不用知道我是谁，我可以告诉你那个杀了人的人是在哪，我见过他。他很怂，肯定不敢再杀第二个人的，前提当然是你们这群警察不要刺激到他。” 灰衣男嗤笑，“我们警方早就掌握那个人的身份信息，那个死者的身份一确定，就立刻从队里得到了凶手的信息，现在估计已经抓到了。我现在问你，你是谁？跟警察作对，没好下场的。” “这样啊，那你们现在车上到底还剩多少警察？没时间了，还有不到十五分钟，这辆火车该爆炸了。”何遇很认真的说道。 作为警察，跟常人不一样，听到“爆炸”这两个字，灰衣男立刻高度紧张起来。 “我之前想上厕所，听到车厢里有个女人在里面打电话，她说了爆炸什么之类。我之后一直在盯着她，大概二十分钟前，她进了厕所，我后面也跟着去偷听了……”何遇几句话把简化版的前因后果给说了出来，顺便提了提自己的猜测和胡编乱造的话。 “那个女人说，二十分钟后引爆炸弹，我不知道这车上还有多少她的同伙……” “他们本来的目标是舟海站的……” “我看到那个女人鞋子上有锈迹，那对杀人犯兄弟其中一个人鞋子上有有铁锈的痕迹……” 灰衣男盯着何遇看了两秒钟，立刻拿出了手机，他快速说完几句话，挂了电话，对何遇说：“带我去找那个女人。” 他一脸严肃，何遇立刻引路，但还是说道：“动静太大会打草惊蛇，要是他们身上不是定时炸弹而是遥控炸弹的话，会提前引爆的。” “现在管不了这些了，我必须要证实一个猜测，不然更多人的性命会没有。”灰衣男说道。 “更多人……”何遇念叨了一下，她问道：“你是说舟海站，但这辆火车肯定不能在两个小时内进站……” 何遇垂下眼皮，她想到了一个可能，如果是这样就对了，那群恐怖分子，最大的目标是舟海站，不可能轻易放弃，更不可能舍大取小。 她或许钻入了一个误区，炸弹不只是车上有，火车站也会有。 那个女人还躺在床上，兰姐深呼吸一口气，走过去推了推那个女人，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大姐，有没有卫生巾……” 女人盖着白色的被子，只露出一个脑袋，她说道：“没有。” 兰姐露出一个快哭了的表情，说道：“我裤子上沾了红，那边一群大老爷们，你能帮我个忙，帮我遮一下送我去厕所。” 说到这，兰姐又低声嘀咕，“刚才我还看见两个男人进了厕所，不知道往里面放了什么东西，怪神经的，哪有两个大男人一起进厕所的。” 女人听到这话，起身，说道：“我帮你遮一下，走吧。” “好的好的，你等一下，我得先借到卫生巾。” “不用，我这还有一片。” 在通道里的灰衣男注视着兰姐那边的情况，顺手接起了电话，电话那头的声音很小，却也清晰，让何遇听个明白。 那对杀人犯兄弟，在工地做水泥活，老板拖欠工资后，弟弟还去了铁路帮干了几个星期的临时活。 铁路…… 何遇立刻想得通了，如果那群人是铁路工人，他们肯定有机会把炸弹放在铁轨附近，等列车通过时再引爆。 何遇能想象，如果列车正常驶入舟海站，火车站里的炸弹被引爆，加上火车上安置的那些东西，爆炸威力能有多大。 她能想到的，那些经验老道的警察怎么会没有想到。 “能不能从那个老二嘴里套出些信息？” “他也是上车之后遇到那些人才知道他们的计划，所以他在竹山站的时候企图混下车，被拿几个年轻人给摁住了。” “车上的那些工人一共有几个。” “老二他见到的，就有三个人了，分别是在……” 兰姐带着那个女人来到了厕所旁边，何遇立刻挤过去，将兰姐挤开，带着女人挤进了厕所。 门“啪”地被关上，何遇以大力气压制住女人，给她拷上了手铐，胶布一贴，黏住了她的嘴。 她的手摸上女人的宽大的腰身，果然在那里摸到了不寻常的东西，之前女人从厕所里出来的时候，她就注意到她的腰身比之前大了一圈。 一个条形炸药包被何遇找了出来，上面有火绳，并非定时，而是需要火来点燃。 在女人身上，何遇还找了打火机和一部老式手机。 何遇打开厕所门，把炸药包扔给了灰衣男，顺带了打火机和手机。 “先把她锁在厕所里，我们会通知列车上所有的工作人员和警察，寻找那些铁路工人。”灰衣男说道。 “乘务员……如果乘务员也是……”何遇说，她看到灰衣男的脸色一沉，改口道：“我是担心乘务员里有一些人也是恐怖分子，不然把炸药藏在火车上这样的事情，谁来做？当然也可能是那些工人事先把炸药藏在火车站里然后乘车的时候带上的。” “还有十分钟，我们能怎么办！” “停车，拖延时间或者是下车逃跑。”何遇说，“我不赞同很大动静的找人。可以以检票的名义进行，你们联系车长几个人就行了。” 灰衣男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 “我不知道你们是谁，但你们的确帮了我们一个大忙，舟海站已经在疏散旅客了。” 何遇却没有功夫搭理灰衣男，她推兰姐进了另一边厕所，“你可以呆在这个车厢里，这个车厢没有炸药，就算爆炸了也能安全些。我会给你一些防弹服和头盔……” 就在何遇跟兰姐计划如何存活下来的时候，广播响起来了。 “因为铁路调度原因，我们将暂停行驶，列车预计晚点两小时达到舟海站，请旅客朋友们耐心等待。” 第四九四章：疾行的火车（十） 火车再次缓缓停下，车厢里乘客怨言一大片，加上还要进行检票，有些人已经嚷嚷着要投诉了。 兰姐拉住了何遇，她不想一个人待在这个车厢里。 “我可以做一些事情。” “你想好了。” “嗯。” 何遇笑道，“这一次就两个生意，还是都爱冒险的。” 何遇凑在兰姐身边说了几句话，兰姐点了点头，离开了这个车厢。 何遇看了看任务时间，这个时候已经定格在了九分多钟没有动弹，这说明那些恐怖分子并不想在这个地方引爆炸药。 她赌对了。 但事情并没有明朗，他们已经暴露的事情被察觉的话，何遇相信下一秒，就会传来爆炸声。 何遇高兴没几秒，发现时间在继续跳动，倒计时。 “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这绝对是最不好的情况……”何遇说道。 分开行动之后，何遇和兰姐分别找到了还在车上的其他两位任务者。 “待会等广播……我们……” 大约又过了几分钟，广播再次响起，“各位旅客朋友，因前方二十米处发生事故，目前有巨石压在轨道上，阻碍交通，目前正在调配人手清理巨石，列车可能会暂停一个小时左右。” 车厢里不满的声音更多了。 一个抱着自己的破布包坐在靠窗位置的中年男人缓缓抬起自己的头，往窗外看去。由于列车是空调车，车窗紧闭，他只能看到前方几米的地方。 他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几条短信息蹦了进来。 “怎么办，出这么多事情？” “我们还要等？” 他左右看了看，没有人注意到他，于是缓缓打出几个字：不等了，按照原来的定时间，不然舟海站先爆炸了，难免不会疏散其他车站的人。 到时候进了小岭站也没用，虽然没有他预计的效果，但能炸死几个人，就几个人吧。 他不想再等待了。 他微微抬头，看到前方有蓝色制服的乘务员在查票。 他没有太在意，他已经得到消息，这列车上，还有一个杀人犯在，所以车上还有一些便衣警察在搜寻。 频繁的检查，并没有让他察觉到什么，只是验证了他心目中觉得的一件既定事实：警察都是傻X。 列车并不是满员的，在通道内站着的乘客不多，只有几个吸烟的。 几个乘务员走到门边，把车门给打开了，然后离开，各自走往下一个车厢。 广播第三次响起，希望一些男性乘客能下车帮忙清理巨石，这样等的时间也会缩短一些。 抱着破包的男人嗤笑，“什么时候铁路要麻烦乘客做这些事情了，是没人了吗？啊？！不是引入了一大批机器代替人吗？！不是不给我们吃饭的碗吗？！这种情况不就是要用到人了吗？！” 硬座车厢里，一个女人突然尖声叫了起来，往车尾跑去。 正准备去上厕所的女人看到有人惊恐地叫着跑过去，立刻也拔动腿跑起来；被惊醒的瞌睡哥也跳了起来，跟着人往前跑，他的同伴看到他跑了，不明所以也站了起来跟着跑动。 车门被轻易打开，兰姐第一个跳了出去，紧接着第二个人从车厢里跳出来，第三个第四个…… 跳下车的人看到别的车厢也有人跑下车，脚下跑得更快了。 “快分散跑，分散跑，车上有炸弹。” 瞌睡哥朦胧中听到这句话，跑动得更快了。 座位上，男人打开布包看了看，里面堆叠着几条炸药，他觉得有些可惜，如果列车在行驶中引爆，死伤的人会更多。 现在的话…… 他突然听到外面的吵闹声，看到附近一个车厢有人冲下了车。 “这么多人去帮忙啊……”他这么说，又隐隐觉得事情有些不对。 还没来得及让他多想下去，他所在的车厢里也有人跑了起来，不明所以的人跟着也跑动了起来。就连他也不自觉站起来，想跟着那个人跑，发生了什么。 他往后看，什么也没有，只看到一群跟着跑动起来的人。 那个杀人犯吗？他这个时候想到了这个。 车厢门被轻易打开，人挤着人跳了下去，有人扭到了腿，还是顽强站起来跟着跑。 他跟着人群往前走，摸了摸口袋里的打火机，轻轻拉开了布包。 一个女人出现在他身边，将他拉进座位里，一只拳头扫了过来，直直打在他的手上，火机掉在了地上。 他手上的布包被人一扯，松开掉了。 他心里一急，低头去看那个包，发现包不见了，也不在那个女人的手上。 又是一个大力铁拳，他晕了过去。 兰姐站在人群中，她看到了那个紧紧捂住自己腰身的男人，他比别人慌张一些，这种慌张却不像其他人一样只是因为从众的恐惧。 兰姐深吸一口气，慢慢地靠近他，眼见他拿出了打火机，炸药条也露了出来。 她举起手枪，扣下扳机。 一颗子弹打中了男人的腿，他跌倒在地，打火机从手中松落。 枪响刺激了逃跑的人们，他们跑动得更快，更远。 兰姐跑过去，捡起了火机，然后要去扯男人衣服里的炸药包，她的力气没有他大，只能又开了一枪，打在了男人的左肩。 男人似乎也被连中两枪吓到了，有些晕乎，兰姐把炸药包收进空间里后，跟着人群跑走了。 没了子弹，她现在要保护好自己的安全。 巨大的爆炸声响起，逃出火车的人不由转头往后看，看到了冒着浓烟的一个车厢，紧接着又响起了两声爆炸。 何遇还在车厢里，炸药的威力并没有波及到她这个车厢，只觉得有些晃动感。 车外的人跑动的人很多，还有人不断地从火车上跑下来。 何遇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办法能在不惊动隐藏在人群中的恐怖分子的情况下，将所有人安全转移出去。 她知道只要人员一动，那些恐怖分子就可能立刻在人多的时候引爆炸药，不会给人员转移的时间。 所以，她只能用这种快速、出人意料的转移办法，利用这种非理性的恐慌：一个人往外跑，所有人都会跟着他逃跑。 这个是时候，心事比较重的人，反而会摆脱这种从众心理，这样的人，或许就是那些密谋要炸掉火车的人。 暗中观察，伺机而动。 第四九五章：疾行的火车（十一） 何遇看到那个人并没有立即跟着跑起来的人，在他的打火机刚露出半个头的时候，何遇就立刻行动了。 双管齐下，疏散人员，还有趁机找出恐怖分子。 这样的方法不能救所有人，却能最大限度的救下大多数的人们。 何遇慢慢走下车，看到抱着孩子的女人拼命在跑，目光在往前移动，她的男人跑在了最前面，完全没有顾上身后的妻儿。 孩子哭得撕心裂肺，女人也是泪流满面，她没有吃东西，体力不支。 她慢慢地停下来，盯着丈夫越跑越远的身影，整个人失去了力气，跌做在地上。 直升机从远处开过来，上面的人看到了地下的惨状，拿起了对讲机，“准备到达现场，有必要封锁这一路铁路段。” 那边传来伴随着刺啦的声音，“舟海附近市县的铁路都已经下令封锁了，请抓紧时间营救民众。” 随着救援人员的到来，恐慌的局势被控制住 何遇找到了兰姐，在不远处，还有另外一个任务者，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 至于另外一个任务者，因为返回车上，没有及时制止恐怖分子，他最后站在的地方是爆炸的最中心，已经死亡。 那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一直哭个不停，兰姐过去安慰她。 “那个人，我认识他。我在电视上看过他，他是个警察，缉毒牺牲了。刚才我让他不要上车，他偏要去救人……他才刚活过来没多久啊……”小姑娘一边哭一边说道。 何遇静默，她接待过无数的任务新手，为他们引路，接受他们的雇佣。 每一次，十个人里，死掉六七个都是正常。 有的人死不足惜，还让人觉得活该痛快；有些人死活不死，在其他人心里掀不起一点波澜；但是有一些人死掉，会让人生出非常可惜的情绪。 当下，像小姑娘口中所说的那个警察这样的人，往往是死得最多的那种人。而能活下来的，往往是那一些会自私的人。 或者说每一个能活到最后，能再一次次任务中存活下来的人，心中早就没有“无私”两个字。 医院里，医生走出来，对等候在外面的警察说道：“很遗憾，那个人没有救过来。” 急救室里，毛立阳已经闭上了眼睛，心跳停止。 与此同时，何遇他们听到了任务通关的悦耳声音，这一次任务，到此结束。 离开之前，三个在铁路旁的任务者询问了舟海站那边的情况，知道那边的旅客已经成功疏散，并没有造成太大的伤亡。 三人混入人群中，选择了传送离开。 “小何姐，你也在华夏城，我过去以后可以去找你吗？”小姑娘问道。 何遇笑笑，“华夏城不大不小，有缘自会遇见的。” 这一次任务结束，何遇得到了一万无垠点的额外奖励，还有一条炸药包。除此之外，她这一次的引路人实训被评定为B级，获得抽取一次职业道具的机会。 幸运的大转盘转个不停，何遇叫了停。 红色的格子停在三角尖尖上，上面写着三个大字：集合哨。 何遇从总部出来，看到在外面等待她的老板，她贼兮兮地凑过来，“不错不错，没有给我丢脸，勉勉强强及格了。” 何遇斜了她一眼，“还有一个月考核，你可不要再坑我。” “怎么会！”老板笑呵呵说道。 一个月的时间过得很快，何遇顺利参加等级考核，这不是她第一次参与考核，所以并不紧张，加上对自己能力有清晰认识，每一个部分的考核对答行云流水。 她的任务数、任务难度、和任务完成情况，都远远超过了一个实习引路人的工作能力范围。 听到自己升级为初级引路人的提示声后，何遇露出了从心底里泛开的笑。 首先要上交给系统的中介费减了半成，她的权限也得到了一部分的开放，能看到更多更详细的有关于任务世界的内容。 回到岸芷汀兰，还没进门扁扁就已经蹦的得老高，不停地挠门。 所有的人都在，还有满满一大桌子的菜。 两个大蛋糕放在桌子正中央，何遇见此一愣，“今天有谁过生日吗？” “过什么生日啊，这是给你和阿如庆祝用的。”陆燃拉过何遇，把她按在椅子上坐好，木日青从后面给她戴上了一个皇冠。 “祝我们的实习生成功晋升，成为初级引路人，鼓掌！”木日青两个酒窝深深，笑的可甜。 温如如漆的黑发间，也插了一柄小型的银色的皇冠，她今天刚做任务回来，已经成为C级任务者了。 “双喜临门！” 这样的日子里，何遇的胃口也大了许多，一大桌子菜和蛋糕，六个人愣是给消灭得见了盘子底。 酒足饭饱之后，陆燃揽着向恒的小肩膀，“小恒子，现在就剩你和我了，阿青那货也快了，我们拖后腿了。” 向恒推开一身酒味和清香交织的陆燃，“我没有拖后腿，小燃姐，我可是比你晚进入无垠世界两年呢。” “哎！我说你这孩子。” “哈哈哈，就是，就属你速度最慢嘛。” “怎么就是我了，遇儿你说，你是不是第五年才晋升C级的，我这才刚刚第四年呢。” 何遇喝了口酒，正想说话，一旁的温如淡淡的吐出一句：“不要跟运气不好的人比。” “……” 洗漱过后，何遇开始消化自己记忆宫殿里的东西，温如坐在懒人沙发上摆弄她的道具。 “明天你和雁子要进任务吗？”温如问道。 何遇点了点头，“应该会一起进去，正好你也升级了，我们三个可以一起。” C级世界已经没有淘汰率一说，存亡多少，完全看难度和运气。 温如乖巧的点点头，说道：“如果队伍里有灵媒的话，进入灵异世界的几率会变大。” “嗯。”何遇一直闭着眼，在自己的记忆宫殿里走动，“队伍里有灵媒，在灵异世界里存活的几率也会变大。” 房间里又沉默了一阵，何遇睁开眼睛，看向温如，说道：“阿如，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温如抬起幽幽的眸子，盯着何遇看了好一会儿，看得何遇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我想请你帮我个忙。” 第四九六章：童话新说 “你说你要找一个亡灵多过生人的世界？”何遇问，“你要找这样的世界做什么？” “我想……” “你想复活齐晓乐。”何遇立刻就想到了，她说道：“死了的人，再想复生是不可能了。” “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 温如盯着何遇看，眼睛里写满了坚持。 “好吧，我会帮你看看。”何遇说。 温如垂下头，慢慢地爬上床，放下了床帘。 不知什么时候，温如的床四周装上了厚厚的黑色床帘，将她的床遮得严严实实，这一关上，就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何遇盯着那床帘看了好一会儿，才上床睡觉。 一夜无梦，第二日，三人吃过早饭，一同组队进入了任务世界。 周一的早上，郭大婶照常到菜市场去买菜，儿子就要参加全国性数学比赛，整天对着那课本试卷看，他爸见他揉过好几次眼睛了，眼药水也用得很快。今天她打算挑几条鱼，顿锅鱼汤给自己儿子补补。 这新鲜的食材，还得早上到市场买最好。 卖鱼的地方，已经好几个妇女在跟摊主打讲，郭大婶快几步走过去，发现那几个妇女并不是在买鱼，跟摊主神秘兮兮的在说些什么。 “老板，今天的鱼都什么价啊！”郭大婶问道。 旁边的妇女叫道：“还卖什么鱼啊，老板，你要是真抓到美人鱼，那你就发了。” “什么美人鱼？”郭大婶凑过去。 摊主是个四十好几的男人，他左右看看，说道：“你们几个女人别这么大嗓门，把人都叫过来，到时候人人都要看，这鱼被看死了怎么办？活的才能卖更高的价钱。” “什么美人鱼？老板，你到底卖不卖鱼啊，不卖我去别家了。”郭大婶道。 她的头却往前凑，看到一个被红布遮盖住的水箱。 “卖卖卖！你等等。”老板说道，一边让其他的几个妇女离开。 “再看一眼嘛，再看一眼，等下买家就来了，我们就看不到了。”妇女不肯离开。 “好吧，最后一次。”老板的声音得意又矜持，他掀开了红布，郭大婶往前更倾了一些，看到一个黄白色的水泡、 温暖、柔软。 好舒服、好久没有这么舒服了，温如一点也不想睁开自己的眼睛，就像这么一直睡过去。 动听的歌声传入她的耳内，像是入梦曲，轻轻柔柔，自己躺在摇篮里，妈妈手轻轻地推动着。 温如翻了个身子，沉沉的睡了过去。 “你看你看，她还会动诶！” “活的活的。” 郭大婶整个身子已经倾了出去，头凑近水箱，透过半透明的黄色泡泡往里看，水泡中央，人身鱼尾的女人正在睡觉，她只有五岁孩子那么大小，一半的身子都是鱼尾，青色的鱼尾。 “哇！”郭大婶张张嘴巴，只能吐出一个惊呼，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得叫自己儿子来看看。 红布被扯上，盖住了水箱里的东西。 “诶诶，买不买鱼，快点。” “买买！老板你这美人鱼……” “嘿嘿，已经有大老板要来买了，待会就卖出去了……”老板看了看时间，还有一个小时，够他吹的了，“你别说这鱼还很特别，要用温热的水泡着……” 泥土和青草的味道混杂，钻入了何遇的鼻嘴里，何遇摇了摇头，自己怎么睡在地上，她伸手想要去摸摸自己的脑袋，却发现自己的手变成了毛茸茸的黑爪。 何遇想站起来，却“扑通”跌在了地上，她连忙往后一看，自己原本的长腿，变成了又短又黑的动物爪子。 难怪她想用两腿支撑着站立却失败了。 何遇伸出舌头，在嘴巴附近舔了一圈，硬硬的毛告诉她，她人类的脑袋也变了。 尝试着用四肢着地站起来，何遇试着走了几步，适应着这具身体。 她往四周看去，视线有些恍惚，似乎是一个丛林。 何遇往前走了几步，越走越快，然后跑了起来。 她发现自己的嗅觉变得灵敏，她闻到了湿润的水的味道，她朝那个方向跑去，最后在一个湖泊边停下。 看到水面上的倒影，何遇认命的承认，自己变成一只狼，或者是狼狗。 总之，是个四只腿尖耳朵的动物。 她将扁扁放了出来，扁扁见到变身为狼的何遇，喵喵叫了起来，翻地打滚，这样子怎么看都是在笑话她。 “闭嘴，小心我把你吃了。” 何遇是想这么说的，但从她口中发生的声音变成了“嗷呜嗷呜”。 转过身，何遇带着扁扁走进了丛林深处，同时打开了她的任务面板。 第一个任务，变身成人。 变身成人，何遇抬头仰望苍天，她怎么知道要如何变身成人啊，她连自己为何变成一只狼都不得而知。 “喵！” “吃什么吃，这地方能吃什么？自己扒拉土地，找条蚯蚓去。” “喵！” “嗷呜！” 距离何遇几公里外，一个带枪的护林员捏起脚下的一块带雪的泥土，闻了闻，“狼怎么跑到这外围来了？” 雁子有意识的第一时间，只觉得全身冻得发僵，连意识都有些转不过来了。 他艰难地睁开眼睛，入眼是一片的白雪，还有呼啸的风，雪花打在了暗红色的墙壁上，斑驳的地方结了一层冰。 雁子只觉得冰天雪地，寒风凛冽，自己快要冻死了。 只是，这视角怎么这么奇怪。 雁子只觉得天地间一下子变得更加高大了，对面的楼房，数了数只有三层，却奇高无比。还有停在门口的那辆自行车，也是又高又大。 雁子挣扎着想动动，却发现自己没有了手，这让他有些惊恐，没有手了？ 他试着动了动自己腿要站起来，同样有种怪异的感觉。 使劲、扭头。 雁子看到了一条黑色的尾巴，细细小小的，沾满了白色的霜。 “我不会变成一条蛇了吧！”雁子激动起来，那条尾巴也在摇动起来。 他立刻打开任务面板，看到了变身成人的任务。 “老子果然不是人了。” 雁子积攒力气，在原地翻滚了几下，总觉得身体不那么僵硬了，他扭动着身体，往暖和的地方钻去。 可冻死他了，再继续在外面碍着，可就没命了。 第四九七章：童话新说（二） 何遇联系上雁子，知道他变成一条蛇之后，忍不住笑了一会儿，才告诉他自己变成一头丛林狼。 “联系不上温如，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应该不会有事的，阿如她成长得很快。” “是啊，可是欲速则不达……”何遇总觉得，温如这么赶着升级，会出事的。 “我们该怎么集合。” “这个好办，我刚拿到了一个道具，等我们都变成人再说。” “好，你那边小心。” 何遇迈着自己黑细短的四肢，跟着指引针往东南方向走去。 扁扁跟在她身后，强烈要求她把自己送回宠物空间。 “作为一只野生丛林虎，这种环境你应该如鱼得水才对。” “喵！” “嗷呜！” 何遇一句话终结了扁扁想继续说的话。 走了一段路，何遇又看到了一个湖泊，这个湖泊比之前的那个大了很多，在湖泊旁边，还有一个小木屋。 何遇的心雀跃起来，有房子的地方就是有人迹。 往前走了几步，她又后退回到树林里，盯着不远处湖泊旁的小木屋，她现在可不是人类，要是贸贸然过去，被人发现了肯定会被追着打。 她看向远远落在后面慢吞吞挪动的扁扁，有了想法。 扁扁不情愿地在何遇的注视下，往湖那边的小木屋走去。 靠近木屋，扁扁就感觉到一股温暖从屋子里传出来，它蹦上台阶，来到门口，用胖胖的身子撞门。 “谁啊？”屋子里传来老人的声音。 “你这老太婆，腿脚不行了起来干嘛，我去开门。” “你这老头子，也不比我好多少，快去看看，是不是那个可怜的孩子来了。” 老头颤颤巍巍地打开了门，没有看到外面的人。 “喵！” 老头低头，看到了蹲在门口的胖橘猫，它身上沾了一些霜屑。 “是小草吗？” “不，是只胖猫。” 老太太一把掀开盖在自己的腿上的毛毯，站了起来，快步走到门口，看到了正在舔毛的扁扁。 扁扁抬起头，自然地走进了小木屋里，然后再小火炉旁边的地毯上躺了下来，丝毫没有不自在的感觉。 “哪里来的猫啊？”老头往外面看，四周寂静，没有人影。 “管他呢，先拿些东西喂这可怜的小家伙吃吧。我记得前几天小草不是帮我们买了一些小鱼干过来吗？” “好嘞，老太婆，你坐着，年纪大了就不要动来动去的。” 扁扁没有再回来，说明小木屋里有人。何遇等了一会儿了，慢慢退回了丛林深处。 任务指引针并没有在这里停止，何遇决定继续跟着指针的引导往前走。 走着走着，她听到了脚步声，何遇立刻躲到树林后，盯着声音来源的方向。 一个穿着单薄衣衫的人，背着一个书包，在树林里走着。 此刻的季节是冬天，那个人穿着黑色的长裤，上衣只穿了一件毛衣外套，洗得发旧。 那个人转了个头，往何遇这边看了过来，何遇瞧见那个人脸，微微愣了一下。 真是太巧了，那个人正是之前培训时遇到了月出。 要不要打招呼…… 何遇立刻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之前和雁子组队的那个任务她还记得，若是任务者之间的对抗，现在她是狼、月出是人，自己讨不了好。 月出盯着丛林那边看了一会儿，继续往前走，她没必要跟一只动物有交集。 任务指引针跳动的频率越来越高，告诉她目的地快到了。 任务传送过来的时候，她跟队友分散开；紧接着就发现自己站在丛林的边缘，身上背着一个书包。书包里的东西她看过，两条棉织的围巾，被叠得整整齐齐，看得出原主人很用心。 她身上穿的、脚上的鞋，都能看出原身的经济条件并不好，尤其是粗糙的手和身上的瘀痕，无一不再说原身的生活并不美好。 她的第一个任务很简单，就是找回自己，这个找回自己是做回原来的她，而不是像现在一样作为原身在行动。 月出慢慢往前走，她感觉到身后的那匹狼在跟着她，但隔的距离很远，也没有捕猎的气息。 月出看到了那个小木屋，她慢慢走了过去，在离木屋不远的地方，静静站了好一会儿。小屋的窗是半开的，她隐约能看到里面有人。 月出走过去，敲了敲门。 门被打开，慈祥的老人见到她笑了起来，“小草，你过来了。” 老头低头看到她手上的瘀青，心疼地道：“你后妈和姐姐又欺负你了？” 月出笑笑，摇了摇头。 突然，她的目光凝聚，落在老太太膝盖上的肥猫身上。 这只猫怎么会在这里？ 月出走近屋子里，从窗户里往外看去，她知道不远处的山林里，有一只尾随着的狼。 那只狼…… 月出心念一动。 温如终于觉得不对劲，实在太舒服了，舒服得不太对劲，她绝对不能出现舒服这种东西的，温暖这种东西尝久了，会失去一往无前的勇气。 温如刷地睁开了眼睛，看到一颗颗人头。 她深吸一口气，眨了眨眼睛，才看清这些人头是隔着东西的。 “你们看，你们看，她睁开眼睛了。” “天啊，你看她的眼睛……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嘛。” “可是她的皮肤好白，头发好黑啊。” “这只美人鱼的尾巴的颜色怎么不是金色和蓝色的，青色的好丑啊，一点也不美。” 议论声传入温如的耳朵中，她翻了个身，尾巴拍打，溅起水花。 转过身的另一边，依旧是颗颗凑得极近的人头人脸。 她到底是在什么地方？ 温如伸出手，她能感觉自己在水中，温暖的水，她还能在水中呼吸。 她卷起身子，看到了自己青色的鱼尾巴。 四周突然暗下来。 “好了好了，不许看了，别吓到她了，人家大老板马上就要来了。” 温如伸出手，去触摸自己的鱼尾巴，狠狠扯下一块鳞片。 钻心的疼。 是真的，她的双腿变成了鱼尾巴。 温如打开联络器，何遇跟雁子的消息堆叠了不少。看过消息又确认过自己的任务，温如基本上了解了情况。 她旋即给两个队友回了信息，然后张嘴，一只小鬼从她嘴中飘了出来。 “出去看看。”她说到。 第四九八章：童话新说（三） 借着小鬼的眼睛，温如很快弄清楚了周围的环境和状况。 她变成了条美人鱼，现在正躺在卖鱼摊子的水箱里，任人观看，还有不到二十分钟，她就要被人买走了。 温如伸出手，触碰环绕在她周围的黄色水泡，柔柔软软的。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还有，为什么她会在里面。 还有这一阵又一阵悠扬的歌声，像是从极远的海域传过来，飘入她的耳内。 温如不明白歌词的意思，却听得懂歌声中的情感，像是妈妈在召唤她回家，回家。 “你们快走吧，我要关门了。” “不卖鱼了？” “还卖什么鱼啊，要带老婆孩子出去玩几天。” “于老二，这美人鱼到底卖了多少钱？” “这个不能说不能说。” “你好，采访一下……” “这这这，这记者怎么来了？” 温如手上已经握住一把刀，她本想试试划破水泡的，听到外面的吵闹，她收起了刀子。 人太多了。 红布被掀开，温如蜷缩起身子，长长的头发将她的脸和上半身遮住。 “又睡着了啊？” “还是死了？” “怎么会死，她的尾巴还摇了一下。” 拍照的人拥往前，闪光灯亮个不停，直到一辆车驶入了菜市场。 于老二立刻笑脸相迎，谄媚地把那几个人那鱼的人引到水箱前。 “于老二，这怎么回事？这么多人？”为首的人穿着整齐的西装，干净的皮鞋，不苟言笑。 温如被人抬上车的时候，还听到于老二跟西装男说情的声音，原本打算给五百万的费用，直接被去掉了一个零。 于老二不想卖，但也由不得他了。 “我怎么知道那合同上写了不许泄露消息啊……”于老二坐在店门口大哭，“我的五百万哟。” 周围围观的人此刻心里的情绪很是复杂，既是羡慕嫉妒于老二凭白得了五十万，但一想到这钱原本该是五百万的，被他自己作没了，又觉得一阵神清气爽。 郭大婶手上拎着五六条鱼，于老二人逢喜事，给她打了个五折，她一口气买六条，自己家里留两条，其他的送到娘家婆家去。 她从于老二身边走过，“老板，我儿子说了，现在是什么法制社会，跟人签什么合同都要仔细看好了合同里有什么没有什么。” 郭大婶走了之后，于老二从地上爬起来，往菜市场外跑去，他记得他卖鱼，没有卖那黄色的水泡啊。 森林里。 两位老人很喜欢月出拿来的围巾，老婆婆戴上眼睛，走进里屋，过了一会儿拿出一个小盒子。 老婆婆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里面装满了珠宝首饰。 两位老人见月出的表情没有丝毫改变，看到这一小盒子的珠宝没有惊艳、热切和贪婪，老人们相视一眼，过了好一会儿老头才开口说话。 “小草，上次听你提起，你爸要为你和两位姐姐举办生日宴会，我看你也没有什么好看的首饰。这些都是你奶奶年轻时戴过的，你要是喜欢，拿几样去戴戴。” 月出摇头拒绝，她摸了摸自己变成黑色的中长发，说道：“我不适合戴这些东西。” 老婆婆和蔼地笑了，“不要害羞，那奶奶帮你选几个。是不是担心没有好看的衣服配？我孙女过几天来看我，我让她带几件好看的裙子。当然，还有好看的鞋子，你走之前，我要帮你量量鞋码。” “您孙女……” “她还在上高中，比你小不了多少。”老头接过话，“两年前我陪老太婆到这山里来养病，一年也就能见他们几次了，还在孙女孝顺，有空就过来看我们。” “这山里就你们两个人住，有些危险。” “你是说那些狼吗？没关系，它们不敢到这外围来的，再说了，这山里还有小袁呢，他时不时就会过来看看我们两位老人。” 月出跟两位老人聊着天，她试着在话题中找到自己身份的信息，扁扁已经从老人身上跳到了她的腿上，蜷缩成一个圆圈小憩着。 月出大概知道原主的情况，一个重组家庭的孩子，父亲是个凤凰男，两度栖梧桐树，上一棵不收留他后，他带着小草远走他乡，攀了更高的枝丫。 小草的后妈比他爸大五岁，结过婚，有两个女儿，小草跟着父亲过去，渺小且没有存在感，后妈后姐一起欺负，父亲由于吃软饭，也不敢为小草做声。 月出不知道小草是怎么跟这对老夫妇认识的，到目前已经一年了，她时常到森林里来，陪伴这两位老人，有些互相取暖的意味。 上一次小草过来的时候，提到了生日舞会的事情，她的两个后姐要她一定参加，但全家没人为她准备衣服，像是要看她出丑。 她很面对舞会那时的尴尬和羞愧，所以把心里的苦处都说出来了。 所以就有了之前老婆婆拿出首饰盒的那一幕。 月出笑了一下，修长的手指穿过扁扁柔软的皮毛，她这回难道是变成了一个灰姑娘不成？ 还有外面那只狼，想想就觉得好笑。 谈笑继续，月出突然说道：“好像有人过来了，我去看看。” 她将扁扁递给老婆婆，自己走到窗子旁，往外看去，一个拿着猎枪的男人从湖边走过来。月出又往不远处的丛林看去，那只狼似乎走了。 “是个拿枪的年轻人。” “小袁来了啊。”老婆婆笑眯眯说道，“大冷天的，他巡山也不容易，老头子，你看看壶里的茶还热不？” 月出走到桌子前，一边说道：“我来吧。” 倒好热茶的时候，敲门声响起，老爷爷走到门边，把门打开。 小袁侧着身体，说道：“爷爷，你先去火炉边，我身上冷气重的，可别带给你了。” 进了屋，小袁接过小草手中的热茶，先捂了捂手，再一口喝干。 “爷爷奶奶，这就是经常来看你的那个小草妹妹吧。”小袁笑呵呵，接着对月出说了声谢谢。 “今天可真巧，你们两一起都来了，以前都没有碰上的。”老奶奶说道。 “呵呵，我今天本来是去另一边巡林的，没计划过来。”小袁说道，“只是发现了一些东西，特意过来提醒一下二老。” 第四九九章：童话新说（四） 小袁告诉两位老人，深林里的狼已经到了外围来了。 “爷爷奶奶！你们没什么事，这几天先回城里去住段日子再来，要是真有狼，就危险了。”说这话的时候，小袁盯着小草看了好几眼。 月出对他笑了笑，再秒收了笑容。 小袁跟两位老人聊天的时候，月出基本确定这个人不是任务者，于是她在一旁仔细听着，搜集有限的信息。 何遇往密林深处走去，小袁出现的时候，她本能地觉得有些害怕，这种害怕并不是源于她自己，而是动物的本性。 何遇注意到自己的狼身上，有被利器夹伤的痕迹。 越往外走，就越危险，而越往深林里面走，就越觉得心安。 何遇已经知道指针指着的方向是人类居住的地方，但她现在是一匹狼，一匹就算有枪也用不了的畜生，到人类居住的地方去，实在危险。 她决定先退回深林里，这是在联系上月出后，何遇做的决定。 月出见过扁扁，她进入了小木屋看到扁扁之后，应该知道她也在这个任务世界里。 月出很聪明，猜出了一直尾随的狼就是她，何遇也就没有饶什么弯子，花了无垠点买了情报，并跟她进行了合作。 何遇甩了甩尾巴，她并不想承认，她雇佣了月出。 引路人雇佣了另一个引路人，不，是引路狼雇佣了人。 “那个护林员已经发现了你的踪迹，你先躲进深林处，我待会离开这里后，会去找辆车，到时候来接你。”月出说。 何遇跟着一股熟悉的味道往丛林深处跑去，奔跑、跳跃，她从未觉得自己如此的轻盈动感。 何遇放慢了自己的脚步，她闻到了狼身上的骚气，很重很浓。 狼窝到了。 几头狼出现在岩石上，看到何遇，他们微微低下头。 何遇慢吞吞地往前走，出现的狼越来越多，但没有一只敢向前靠近她的，可见原主应该是只狼王。 何遇几个跳跃，来到狼洞口，这是个天然形成的大坑洞，已被狼群占领。 冲鼻的气味让何遇齁得不行，她站定了一下，再继续往前走。 山洞里的光线很弱，但越弱的亮度，何遇反而看得更清晰，但有一点不好，她成了色盲，很多颜色不能分辨出来。 奇异的，当何遇看到山洞里的一抹大红色，这让她惊诧，这是她进入这个世界以来看到的第一样彩色的东西。 她跑了过去，爪子抓起那块红色，是块碎布。 红色，何遇觉得这个颜色让她整个身体都沸腾起来了，她想要红色，红色的东西，红色的某样东西。 “红色的某样东西……”何遇喃喃，她把那块红色的碎布收进了空间里。 山洞里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了，何遇离开了这个气味熏天的地方，狼灵敏的嗅觉已经让她受够了折磨。 狼群跳上岩石，目送他们的王蹦蹦跳跳的离开了狼窝。 墙角。 身体舒缓过后的雁子终于行动了起来，他沿着墙边滑动着，泥土和尘离他很近，臭味、还有快结冰的污水。 雁子扭动着身子，沿着墙壁网上爬，从窗户里探出个三角脑袋，伸出去，往下面的街道看。 下过雪的大街，来往的行人很少。 雁子之前待着的街角，更是空无一人。 正准备缩回房子里的时候，雁子看到一个穿着军大衣的老汉，兜着手慢慢走过来，走到街角的时候，他狠狠往那里吐了口唾沫。 “呸，被蛇咬死了活该。” 雁子听到他这么说。 老汉在街角转了几圈，站定不动，盯着地上看，直到有人走过来，跟他打招呼，他才挪了挪脚。 “又在找那条蛇啊？” “你管我？” “找不到了，大冬天的，蛇早回洞里过冬了。冬眠，你知道什么是冬眠不？就是睡一个冬天的觉，不吃不喝也不出来。” “呸，它要是不出来，能把我哥咬死吗？” “那是你哥傻，见那蛇要冻死了还往怀里揣呢。他以为他捡到的是龙王啊，分明是阎罗王。” 老汉脱下手套就要往那说话的人身上砸去，吓得那人赶紧跑走。 “两兄弟都是有病。” 雁子在窗户上听着，那两人口中的蛇莫非说的就是他？ “农户与蛇啊。”他说道，刺啦吐出了血红的信子。 一个小孩拿着一支毛笔从老汉面前跑过去，老汉叫住了他。 “海子，你手上拿的啥？你那大字不识几个的爹给你买的？” 海子转过头做了个鬼脸，“我捡到的，我这笔可是宝贝。” “什么宝贝，过来让我瞧瞧。” “不给，不给。反正比你哥捡到的蛇宝贝！” “诶！你这臭小子，找揍呢！” 海子挥着笔一溜烟跑远了，远远听见他说：“我这笔可是画什么有什么！” 温如被装进一辆大货车里，里面干净整洁，防护措施做得极好，但没有人守着。 温如拿出刀，一下子划破了那黄色的水泡，水泡顿时四分五裂，融入外面的温水中。 离开水泡的温如感觉到一丝冷意，紧接着，她发现自己在渐渐变大，她立刻用手撑着水箱边跳了出去。 她的身子不断变大，直到变成正常人的大小。 她的鱼尾巴也跟着变得更大，鳞片闪闪发光，她身上发散出来的并不是鱼的腥味，而是淡淡的海的咸湿的味道。 车子突然停下，温如抬起头，正好对上了车厢顶部一角的监控摄像头。 该死。 温如抓紧了手中的匕首，等待着车门被打开。 车门一左一右被拉开，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英俊男人站在正中央，正惊奇地看着车厢内变大的温如。 直到温如那双阴沉沉的眼睛对上了他，男人立刻打了寒颤，说道：“美人鱼小姐，我们没有恶意。如果你能听得懂我说的……” “嗯。”温如淡淡应了声，她的声音像是下霜了，冷冷地飘进车厢外的人的耳朵里，凉丝丝的。 在场的人此时的念头一致，美人鱼果然不是动画片电影里的那样，明明是很可怕的说。 男人的话卡在喉咙里，然后试探性的说道：“我们是其实是来解救你的，我的老板专门收……守护你们这些非人类的生物，给你们一个得以庇护的居所。” 第五零零章：童话新说（五） 温如藏在身后的手，其中的刀子已经换成了手枪，被她身后长长的黑发遮挡住。 车门外一共站着五个男人，其中两个手上拿着枪。 正中英俊的男人还在继续说话，好言安慰温如，他小心的观察这个美人鱼，并没有传说中倾国倾城的容貌，肤色是死白的，非常瘦。 看久了，容易引起人生理上的不适。 她鱼尾鳞片的颜色也不好看，不是童话里发光的金色人鱼尾巴。 男人看到那条鱼尾上的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失，温如原本湿漉漉的长发也飞快的干了。 温如只觉得喉咙干哑，渴！ 又干又渴，浑身燥得慌，呼吸渐渐变得困难起来，温如倒了下去。 像是被拉出水面的鱼，暴露在空气中，如咸鱼一般躺着。 “水……”她弱声说。 “还待着干嘛！赶快给她浇水，要是她死了，怎么向老板交代！”英俊的男人大声说道。 重新回到水箱里的温如这一次学乖了很多，她静静待在水里，养精蓄锐，一面联系雁子与何遇他们。 她离开水就无法生存，人类又偏偏是生活在陆地上。 何遇离开狼洞后，往与指针指示的相反的方向走，身为狼，她灵敏的嗅觉让她在空气中找到了一丝与众不同的味道。 这股味道很平和，作为气味，却直接给人一种切身的心灵体验。 何遇放轻动作，灵巧地跟着气味移动。 何遇突然一个刹车，人的味道，混杂在很浓的植物液的味道中。 大灰狼的身子往后退了几步，直到枪声响起，灰狼转身，往密林深处跑去。 跑了很长一段路，灰狼躲进一个土洞里，盯着外面看。 她已经闻到人类的气味，但那股奇异的和平的气味却一直跟随在她身后。 那股味道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天色渐暗，暗洞里的狼眸发出淡淡的幽绿色的光，与人的视线不一样，狼天生就对更远的事物看得也清晰。 一头鹿慌乱地跑动，它头上有两个漂亮的鹿角，但逃跑的时候，这对鹿角反而成了累赘，不断地被低矮的树枝勾到。 那头鹿似乎没有看到何遇，它从土洞旁跑了过去，露出侧身子上美丽的花纹，花瓣一样的纹路，每一瓣都是不同的颜色。 在狼的眼睛里，除了那瓣红色的花纹，其他地方的颜色就像关上了灯一般。 那只鹿一直往前跑，直到杳无踪迹后，灰狼才从土坑里钻出来，往其他方向跑去。 夜幕降临的时候，扁扁找到了何遇，将她带到丛林外围的一个方向，一辆白色的越野车停靠在缓坡上，车窗摇下来，露出月出精致的脸。 她打开了后座门，何遇两三步跳上了车。 车子开出山林，进入了省道。 “嗷呜！”终于离开那个潮湿寒冷的地方了。 “喵！”好吃的好吃的。 月出看向后视镜，后座的黑狼拿出了一件白色的毯子，四爪在上面摩擦。 何遇是个爱干净的孩子，用了三条大毛巾，总算把自己身上弄干净了，她往窗外看去，路灯盏盏。 辛亏出来了，要不然这大晚上的待在深林里，可不好受。 “你说你看到了一只身上有红色斑纹的鹿？”月出问。 狼脑袋点了点头，继而说道：“这只狼好像对红色的东西比较感兴趣。” 月出沉默，方向盘一打，拐进了另一条路。 “深林、大灰狼、小木屋、老人、护林员……还有红色。”月出眼睛再一次看向后视镜里，“这些东西你想出什么没有？” 狼脑袋点了点，随即摇头。 “过得不好的女孩、后妈、两个姐姐、虐待、舞会……” 两只狼眼睛开始发光，“还有人鱼。” “有人变成人鱼了？”月出挑眉，扁扁朝她看了一眼，又眯起了双眼。 “嗯。”何遇简单地回答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 月出笑了笑，说道：“还有人变成了一只笔。” “笔？” “一只，画什么，就有什么的笔。” 小孩子躲在房间里，父母叫唤着他吃饭也顾不上了，他现在正着急着，他已经连续花了三样东西都没有出现。 “破笔，坏笔！”海子狠狠把笔砸到墙上，他要的玩具汽车、金刚奥特曼怎么都没有，难道是他画得太不像了。 海子捡起笔，明明他画得最好的东西就是这些玩具。 “那孩子，还吃不吃饭了？”女人的手在身前的围裙上擦了几下，走出厨房，准备去看看自己儿子。 男人大马金刀坐在椅子上，前面的桌子上摆好了酒，他有些不耐烦地说道：“看什么看，那臭小子想要玩具想疯了，他还真以为自己是神笔马良，拿一支笔乱画就要什么有什么啊！你别过去，他饿了会自己过来吃，你去了他一定闹你买玩具。” 女人想了想，点点头，拿了个碗，夹起盘子的鸡腿和鸡翅。 海子有些不服，他拿笔重新沾了水，在地上画起了一个苹果，画完之后，地上突然多出了一个苹果。 拿着苹果，海子跑了出去，“爸妈，你看我没说谎，我画出了一个苹果，我现在就画给你看。” 海子站在桌子前，毛笔伸进汤里，然后迅速在桌子上画了一个苹果，桌子上立刻多出了一个苹果。 男人一口酒咽下去，“哟，海子，你还会变魔术了，变不出金刚奥特曼，只能变苹果啊。” 海子急得快哭了，他把毛笔塞进男人手里，“你来画，你来画。” 女人把毛笔拿过去，说道：“别闹了，这笔怪脏的，谁让你伸汤里去了？” 海子大哭起来，“你们就试试，就试试。” “给我笔，我来画个，多大的孩子了还这么幼稚，我就让你死心。” 男人拿过笔，就要在桌子上画，海子止住泪水，在旁边让他画苹果。 男人偏不听，画什么苹果，他就要画别的，这么想着，他在桌子上画了根香烟。 画好之后，一支香烟突然出现在桌子上。 “你看你看，我没骗人，这真的是神笔！”海子高兴地跳起来。 女人目瞪口呆，这要是魔术，在眼皮子底下，海子是怎么弄的，刚才她可没看见自己儿子有什么动作。 男人不信邪，毛笔沾了沾杯里的酒，在桌子上又画了瓶酒。 第五零一章：童话新说（六） 他的瓶子画得歪歪扭扭，但桌子确实出现了一个装着白色液体的玻璃瓶。 男人咬开瓶盖，闻了闻，酒香从他的鼻子窜进了他的心里。 他忍不住拿起瓶子灌了一口，绵实的液体划过喉咙，全身的毛孔张开。 “好酒！好酒！” 男人开心极，又小心抿了一口，才把盖子好好盖上。 “爸，我没骗你吧，它真的能画出东西。”海子说道，转而又有点失望，“就是那些玩具，我怎么画都画不出。” 女人想从男人手中拿过毛笔，男人一下子将手收回去，女人落了个空。 “我也想试试，真这么神奇？我画条项链试试。” 男人沾了沾酒，“我来帮你画。” 当那条金色的项链出现在桌子上的时候，海子看到自己爸爸妈妈的神色都不对劲了，好像动画片里那些坏人数钱的夸张表情。 女人一下子抓过那个金项链，咬了咬，“呀！”她大叫一声，“我要去金店验验！” “急什么，你回来！”男人叫道。 海子被父母反锁在房间里，他没能再拿到他的笔，只有手里的一个苹果，下一瞬间他很快就明白了，他的笔被父母抢走了，他跳到床上大哭起来。 男人把笔藏到衣柜里，然后带着老婆急冲冲出门，女人包包里，放着一条金链子、一个金手镯和玉手镯。 房间里，衣柜的门被缓缓打开，一支笔从衣柜里跌落出来，掉在了地上。 毛笔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然后一蹦一跳前进，再一个大力，跳上了椅子，再跳，落在了桌子上。 窗子上了防盗栏，玻璃窗并没有完全关紧，毛笔奋力一跳，从窗子落了下去。 “靠，这么高！” 毛笔落在下面花坛的植被上，卡在了里面。 “找到我的定位没有？” “干嘛这么凶，我还在城外，接了个人。” “快点。” 天空突然打起雷，不一会儿，雪花片片飘落。 “我的另一个雇主，她变成了一支毛笔，行动不便。”月出对何遇解释道。 “神笔马良里的那支神笔吗？” “哈哈，只可惜故事里的神笔是自动的，她这支是主动的。” 只要有人拿那支笔画画，画了什么，任务者就必须自掏腰包给什么，要是给不出，就只能任由系统倒扣无垠点了。 “这太惨了。”何遇说，对于她这个无产阶级来说，这实在是太惨了。 突然发现，变身成狼也不是太可怜。 何遇从空间里拿出那块破碎的红布，说道：“我能否变身成人，会不会跟小红帽有关系？” “极大可能，按照你这具狼身对红色的敏感程度，找到小红帽应该能找到问题的突破口。”月出说道。 “那灰姑娘的关键应该就是水晶鞋了。” 月出点点头，汽车驶入长长的隧道内，出了隧道，过了大桥，终于进入了市区内。 路过书店的时候，何遇让月出停下车，“买几本童话故事看看。”就怕这个世界的童话跟她呆的那个世界不一样。 红灯，白色的越野车后座，厚重的毯子拱起一个小堆，还有几本散乱的童话书。 绿灯亮起，车子往前开，何遇说道：“前面的路口，停一下。” 车子又慢慢停下，月出伸出手，将副驾驶座的车门打开，一条黑色的身影窜进车里，落在座位上。 扁扁一爪子拍了下去，捉住了那条半米长的蛇。 “这次又是什么故事？”月出问。 “农夫与蛇。” 月出笑了。 雁子钻进毛毯里，抖着身子，大雪下起来，让他差点挂掉。 他先前跟踪那个老汉，去了他家里。 老汉一个人住，没有媳妇没有孩子，家里有个黑白相框，是一个比他更老的人，应该就是他那个被蛇咬死的哥哥。 至于他各为什么会把蛇揣怀里然后被咬死的事情，雁子从邻居的闲言碎语中也没听出个详细来。 只是知道，大家是在街上发现倒地上的他哥，当时从他怀里钻出一条冒着暖气的小蛇。 扒开他衣服一看，心脏位置被咬了一口，中毒身亡。 等老汉出了门，雁子在他家里转了起来，单身老男人的宅居，并没有什么特别，直到它遛进了地下室。 老汉应该是捕蛇人，地下室里一大堆关住的蛇和捕蛇的工具。 “这就有意思了。”月出道，“就是不知道他哥是不是也捕蛇人。” 何遇嗷呜了一声，伸出爪子，把书页往后翻了一张。 温如待在游泳池里，周围满满是水的环境，让她好受了许多。 她已经在这个泳池呆了一个下午，直到现在天色已晚，他们口中所说的老板还没有出现。 温如叹了口气，至少有一个好消息，何遇进城了，并且和雁子汇合了。 食物的香味飘到温如的鼻间，一整天都没吃东西，诱人的香气本该唤起一个人的食欲，温如却一点感觉也无。 甚至觉得这些味道有些油腻。 她看到有人推着餐车进来，上面摆满了吃的，山珍、海味，应有尽有。 温如一个翻身，潜入水下，成为灵媒之后，她的进食欲望变得很小。确切的说，她对这些人类吃的食物没有了欲望，反而更渴望吃鬼。 唯一能让她有些胃口的，就是跟木日青他们围坐在一起吃饭，其他的时候，看到这些食物她甚至有点反胃。 “小美人鱼，吃东西了。”男人低沉的嗓音在上边响起。 温如从水面露出一个脑袋，直勾勾盯着来人看，这一看发现了来人的不同。 男人穿着牛仔服，戴着牛仔帽，面容清秀。 如果忽略他木质的脸和细长没有鼻孔的鼻子的话，他应该是个帅气的男人。 “匹诺曹？” 看到这样一个人木偶人，温如不得不想起一个著名的童话人物。 “爱丽儿？” 两人的视线对上，皆认定了对方同是任务者的身份。 “吃点东西吧，老板还有一个小时会过来看看他的新收藏品。”匹诺曹笑道。 温如摆动着鱼尾，游向了他，她带着疑惑，问道：“你一直在这栋别墅里吗？”为什么她的小鬼什么也没看到。 “当然不是，我是老板特地调过来陪你的。”匹诺曹说道，他的嘴僵硬地一上一下的张合，诡异得很。 第五零二章：童话新说（七） 人鱼的尾巴在水里轻轻地摆动，漾起一圈一圈的涟漪。 匹诺曹静静地飘在水上，任由水波将他带动。 “还别说，这身体可比肉身好多了，轻飘飘的，还没有什么痛感。”匹诺曹说道。 温如翘起她的鱼尾巴，她可不喜欢自己现在的这幅身体。 “你有没有找到变身成人的方法？”她问。 匹诺曹摇头，“没有一点信息，那个人的收藏室我也进不去，不过，我的编号是347，加上你，那个人至少收集了348件奇异的东西。三百多件里，至少有那么一件能够把美人鱼的尾巴变成双腿，你说是吗？” “他到底是什么人？” “我也不清楚，我并没有接收原住的记忆呀。只知道我一年前就在他家里打工了。这么珍贵的木偶人，他居然用来做佣人。可见他的收藏一定很丰厚。” 温如沉思，童话故事里，小美人鱼是喝下了巫婆给的药水，才让鱼尾巴变成了双腿，与此同时她失去了说话的声音，最后还变成了泡沫。 悲剧式的童话，温如摆了摆尾巴，鳞片在水波之下发着光，尾部是分叉的鱼摆，她想象着自己还有两条腿，试着往两边使劲。 疼痛告诉温如，这是不现实的。 “我们得合计合计，怎么混进他的收藏室。”匹诺曹说，“你待会得表现得乖一点，人畜无害……唉，算了，怎么看你都不像好人。” 匹诺曹可不敢多看温如太久，哪里是美人鱼，分明是美人鬼。 匹诺曹又叹了口气，“作为美人鱼，你还有变成人的线索，我难道要去找仙女？” “诚实。”温如抬起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没门。我只能告诉你，我试过了，是真的。”匹诺曹抓住泳池边，一个翻身上去了。 “这该死的鼻子。”他说，让他在那个老板面前撒谎失败。 然后他就被调到这里来，美其名曰，照顾新朋友。 说白了，就是被调离中心区域，流放出来了。 “你知道那个地方在哪吗？”温如问，他们可以自己过去。 匹诺曹摇头，“当然记得，我又不是原来那根傻木头，就在郊区的山里。” “反正在城市里。”他又加了一句。 得了，温如一听，就知道他也不是很清楚，还是乖乖等那个神秘的老板过来。 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专门收集这些奇异的生物。按照在菜市场的现象，这个世界并不光怪陆离。 月出下了车，走进一个有些年代的居民区里，沿着每一排楼后面的绿化带，寻找一支毛笔，“唰唰”的声音跟随着一起行动。 车上，一狼一虎挤在一张毛毯下，前面放着一本摊开的童话故事书。 “你就应该跟他们下车去找找那支笔的。”何遇说。 “喵！” “我当然不能去，我现在可是丛林狼，不能出现在城市里。” “喵！” “……是，你是野生虎。” 有人从车边路过，何遇全身缩进了毛毯里，但还是有不识趣的人凑近车窗来看。 “看什么呀？” “里面有东西，我听到叫声了。” “是什么？” “一只猫，毛毯里还有一只……” “狗吧。” “我刚刚听到嗷呜叫！” “是二哈吧。” “哦。走吧。” 雁子终于在一栋楼后看到了卡在枝丫中的一支毛笔，怎么看都有些凄凉，再加上楼上不知道那层传来的孩子的嚎哭声，真是应景。 不过，还真臭，酒的味道、汤的味道还有不知道什么的味道。 它爬上去，尾巴卷住那支笔，卷上时还能感觉到这支毛笔的抗拒。 抗拒是于事无补的，雁子卷着它快速滑行而过。 两夫妻捂着包，喜上眉梢，往家里走去。女人眼角瞥到有东西从旁边窜了过去，像是条蛇。 她吓得抓住了男人的手，“有蛇！” “哪里？我怎么没看到，你这人真扫兴。”男人推开她，大步朝楼梯走去。 女人在原地站了站，也跟着追了上去。 月出从雁子的尾巴后抽出了那支毛笔，忍住笑，说道：“好，我马上给你洗澡。” 在雪地里，把毛笔冲洗干净之后，月出才带着它返回了车上。 何遇早就看完了那些童话书，知道这个世界上大多数童话都与她所知道的相似，但很多地方都有一些出入。 比如小红帽的故事，她经常去森林里看望外婆，并不是因为妈妈让她去送蛋糕，只是为了不想放学后还要被妈妈送去练习舞蹈，她宁愿待在自由自在的丛林里。 还有美人鱼，她并没有用声音交换变成双腿的药水，而是偷偷跟着女巫学习炼金术，自己制造了那瓶神奇的药水。 还有灰姑娘，她有个舍不得那双漂亮的水晶鞋，十二点离开的时候，她扔下的是自己做的另一只鞋子。 月出启动了汽车，车子离开了小区附近，他们离开后不久，有东西重重从楼上砸了下来，落在了一层的绿化带上。 小宾馆的房间里，三只动物、一支笔、一个人。 毛笔立在桌面上，动了动。 它对面的狼伸出狼爪，挥了挥，狼嘴咧开露出一个笑容。 “真巧啊，麦琪尔。” “是很巧。” “不过你身上怎么一股饭菜的味道？” 毛笔立刻跳下桌面，然后蹦蹦跳跳往浴室去。 月出弯腰捡起她，安慰道：“狼的鼻子都有些过分的灵敏。” 狼眼睛移动到了蛇身上，“你知道吗？在这里的故事里，蛇把救他的农夫咬死之后，被一个捕蛇人捉住了，然后被做成了蛇油膏。” 小蛇的身子抖了抖。 “可是没说你该怎么变成人……” 月出提着毛笔从浴室里走出来，几个人的联络器是相互打开联通的，何遇的话她们也听到了。 她笑着问道：“那神笔马良的故事呢？” 马良得到了一支神笔，画什么得什么，有人贪婪这支笔，想要据为己有。聪明的马良一次次躲过了那些大官的魔爪，但也不厌其烦。 故事的最后，他决定将这支笔毁掉，他生出这个念头的时候，刚好碰到有人在烧饭。 “那支笔的结局是扔灶里烧了？”麦琪尔不敢置信。 大灰狼郑重点头。 不过雁子却是有个疑问，马良笔真有那么神奇吗？ 第五零三章：童话新说（八） “神奇个屁！” 麦琪尔的声音有些暴躁，那些东西都是从她空间里蹦出去的。 只要拿着这支笔画画，就必须画什么有什么，她要是拿不出，能怎么办，扣无垠点呗。 想到这里，她烦躁地对月出说：“就一个大活人，你可得时刻把我揣兜里。” 月出坐在椅子上，褪去了破旧的外套，头发散落在肩头，微微抿着嘴，轻轻点了点头。 赏心悦目。 “还有一件事！”何遇举起她的爪子，“我刚才在森林里看到的那只鹿，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只九色鹿，很可能也是任务者。” 身上有九种鲜艳颜色的鹿，在故事里，它救下了落水的捕蛇人，却被恩将仇报。 这个故事的结尾也跟何遇之前知道的有些出入，九色鹿被国王捉住了，捕蛇人拿到了丰厚的奖励过上了挥金如土的一生。 而九色鹿，则被国王杀了，大家都认为喝了它的血，就能长寿。 月出认真听着何遇说话，左手摸着右手的食指，这是她思考时惯用的动作。 “你们说，这些童话故事里的东西，是不是会存在某种联系。”她说道，“同一个地方，出现这么多个故事里的人和物，另外同一个任务中的任务者，多少会存在着一点联系。” 何遇点头赞同，“这么想的话，也许我们能从别的童话故事入手。” 目前出现的童话故事，有小红帽、灰姑娘、九色鹿、农夫与蛇、神笔马良、小美人鱼…… “对了，还有一个匹诺曹。”何遇说道，“以及一个大消息。” 匹诺曹在这里的童话里，老木匠为他制造了身体，仙女赐予他生命，但他想变成一个真正的人。仙女要求他保持诚实，才会让他彻底变成人。 但匹诺曹跟着人类学坏了，他学会了说谎，鼻子变得越来越长。 他讨厌他的鼻子，总会暴露他说的谎话，所以他渴望变成真的人。 仙女要来的前一天，匹诺曹把自己的长鼻子砍了下来，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仙女看到匹诺曹的鼻子没有变化，她很高兴，要把匹诺曹变成人。 “乖孩子，你真棒，告诉我你一直都保持诚实。” “当然。” 匹诺曹说道，他的鼻子又变长了。 “现在小美人鱼正跟匹诺曹在那个神秘的老板的别墅里，那个神秘人有很多奇异的收藏。”何遇说。 “那我们的目标，就是那个收藏室咯？”雁子说道。 “你能找到美人鱼吗？”麦琪尔问何遇。 何遇点头，她自然能找到温如。 不过现在天色已晚，又劳累了一日，大家绝对明天再动身，今晚好好休息，耐心等待温如他们打听到收藏室的地址。 月出并没有留下，她拿起外套。 “我要回去会一会我的后母和两位姐姐。” 毛笔跳下桌子，她也要跟着去。 两人离开后，何遇也准备出门，指引针告诉她，她任务目标离这里不远。 何遇把任务指引针放到地方，小蛇爬了上去，指针开始转圈，然后停在了一个方向，指针很安静，说明这个地方离得不近。 “这个方向，不正是我们来的时候的方向吗？”何遇说道，往那边就是出城，再开一个小时，就能到山里。 何遇笑道：“今晚现在房间里待着，到时候再说，我要出门一会。” 神秘的老板快步走到了泳池边，他收集了很多东西，大多都是死物，像美人鱼这种东西，他还从未见过。 花了点时间，终于用炒作把美人鱼出现的消息糊弄了过去，锁好自己的收藏室，他就匆匆赶过来了。 站在英俊男人旁边的神秘老板，大概一米六五的身高，大腹便便；上身穿着灰色的Polo衫，下身是西装裤，系了黑色皮带，腰围显得十分突出。 一张平凡的脸，显得有些土气，四十岁上下，见着泳池里的温如，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牙、虽然不美观，但非常洁白。 “小美人鱼，快到我这边来，让我看看你的尾巴。”他靠近泳池边，探头去看泳池里的温如，寻找她那条人鱼尾巴。 身后的保镖紧紧跟着他，保护他的安全，生怕那只人鱼做出什么危险的事情来。 温如直勾勾的眼神吓到了老板，他后退了几步，以为贞子从水里爬了出来。 多看了几眼，他又觉得是美丽的贞子。 温如一个翻身，沉入泳池底，她修长的鱼尾摆出水面，老板看了直拍手，“妙啊！好啊！” 他看向旁边的匹诺曹，问道：“你们现在是好朋友了吗？” “应该是吧。” 看到匹诺曹的鼻子没有变长，他很高兴，“乖孩子，就应该保持诚实。” 温如不肯靠近老板，他也不觉得生气，笑呵呵地在岸上观看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人鱼也没有童话故事里说的那么丑啊。” 听到他这话，温如的尾巴又拍打了一下水面。 这时候，有人跑过来，递给了老板一个电话。 “嗯？半路让那九色鹿给跑了？”老板笑眯眯地回着电话，周围的气氛却有些冷了。 匹诺曹默默低下头，这个看似土里土气的神秘老板，可不像是简单的人物。 九色鹿…… 匹诺曹没想到这个世界上连九色鹿都会有，老板竟然连它也能找到，他不由得期待起对方收藏室里面的东西了。 温如也听到了九色鹿，她早就从何遇那边得知可能有九色鹿的消息，所以这时并不是很惊讶，唯一的哪一点惊讶则是，没想到这个老板会找到那只鹿，以及那只鹿跑掉了。 温如也想跑，但她离不开水。 或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老板对她的看管并不严厉。 没有得到美人鱼的反馈，刘老板渐渐失去了兴趣，他对旁边的英俊小生说道：“明天把她弄我家里去。” “是……匹诺曹也要送回去吗？” “他就不用了，让他在这里再玩几天。是吧，乖孩子，你也很久没出过门了。”老板伸出胖胖短短的手，拍了拍眼前这木质的人偶。 “真是神奇，能把木偶变成人，要是能找到把你变成人的仙女就好了。”他说道，“九色鹿死了都能再出现，那个仙女一定还存在。” 第五零四章：童话新说（九） 身为一匹狼，在黑夜中行动，如鱼得水；同时作为一匹狼，在城市中行动，分外惹眼。 一只原生态的大灰狼，要装成狗都不行。 何遇只能躲着人群、擦着墙角行走于黑暗间。 城市里穿过的长河两边，是独栋的富豪居所，三到四层的小别墅，彼此之间隔着一段的距离。 何遇路过去的时候都会惊起养狗的人家里的狗吠，来到目标地点时，何遇暗叹一声自己运气好。 这栋小别墅里并没有动物的气味。 还未靠近的时候，远远的她就看到，一个穿着大红斗篷的女孩从家里走出来。 她手上提着一个篮子，右手上捏着东西。 女孩站在门口，似乎在等待什么，她突然抬起右手。 何遇这才看清楚，她手上捏着的是一根火柴。 汽车行驶的声音传来，黑色的轿车驶出院子，女孩面前停下来。 女孩拉开车门坐了上去，车门关上，红色消失在何遇眼中。 轿车渐行渐远，何遇拿出指引针，指针指着轿车的方向。 由此看来，她做任务的关键应该是在这个穿着红色斗篷的女孩身上。 小红帽与大灰狼。 那么大灰狼到底需要小红帽的什么东西，她身上的斗篷吗？ 轿车上，身穿职业装的妇女坐在驾驶位上，她的头发全盘在脑后，化着精致的妆容。 化妆能遮住皮肤老化的一些细节，却不能遮住眉宇间的老态，妇女显得很疲惫。 “怎么非要今天晚上去看你外公外婆？”她刚加班回来，还没吃上几口饭。 女孩将斗篷的帽子放下，她的脸被红色的斗篷衬得异常雪白，篮子被放在了车后座，但她手上依旧捏着那根火柴。 “今晚就要去。”女孩说。 妇女无奈，看了一眼她身上的红斗篷，“老见你穿这身，今天怎么还不换。” 女孩不说话了，她不是不想换，而是无论怎样她都不能脱下这身斗篷。 绝对不能脱。 何遇钻进了那栋别墅里，整栋房子都关了灯，没有人在里面。 何遇找了几个房间，终于找到一个看着像年轻女孩子的卧室。 她打开衣柜，果然看到里面大多数衣服都是红色的，但她并没有在里面找到红色的斗篷。 何遇有些失望，她已经猜到那个小红帽要去的是什么地方，她刚从那个地方过来。 两人又在门口岔开。 何遇在卧室的桌子上看到了一盒火柴，火柴盒被打开，火柴七零八落的散落在外面。 她立即想到，刚刚小红帽的手里，也捏着一支火柴。 “如果都是童话故事的话……”出现火柴，何遇第一个想到的童话，只有卖火柴的小女孩。 麦琪尔都能变成一支毛笔，那其他的任务者就变成火柴也就不过分了。 除了火柴之外，桌子上还摆着一本被翻开的书。 何遇看了一眼，这么巧，居然也是一本童话故事集。 那本童话故事，恰恰好是翻在《丑小鸭》故事的这一页。 “丑小鸭……” 这个故事何遇刚刚也曾看到过，天鹅蛋不小心混进了一群鸭蛋里，小天鹅长得丑，被其他的鸭子嘲笑，被母鸭抛弃。 丑小鸭开始浪迹天涯，有人照顾它，也没有朋友，为了生存，它甚至去翻垃圾吃。 丑小鸭一天天长大，它浑身脏兮兮的，身上都是泥土灰和各种污渍，变得比小时候还要丑。 这个时候有一个仙女出现，她告诉丑小鸭，如果它想变成美丽的白天鹅，那它必须去洗个澡了。 仙女给了丑小鸭一块肥皂，洗过澡的丑小鸭果真变成了洁白美丽的天鹅。 总之，这个世界丑小鸭的故事告诉了人们一个道理，要想变美，要勤洗澡，勿邋遢。 小红帽不在家，何遇只好乖乖地返回宾馆，等待第二天。 正值冬日，尤其是晚上，行人恨不得把整颗脑袋都缩进衣领里，躲过寒风冰雪的迫害。 厚实的围巾一圈一圈的围起来，手套跟毛线帽也是少不了的。 只穿了一件破旧的针织外套和毛衣的月出频频得到路人惊讶的眼神。 惊讶并不是因为她穿得少，而是她穿得这么单薄，却一点寒冷的感觉也没有。 月出走在飘雪的大街上，就像走在春夜的月色下，闲庭信步。 她按下门铃，保姆打开的门，月出身上扑面的寒气让保姆都打了个颤。 “这么晚才回来，这也穿的太少了，快去烤烤火。” 一楼宽大的客厅里，月出到了父慈子孝的一幕，中年男人和两个年轻女人正聊得欢快。 月出的出现丝毫没有打破这种热闹，男人只是瞧了她一眼，有些惊讶，最后也只是说道：“快上楼去洗澡换衣服。”然后继续跟两个继女谈起了舞会准备的事情。 看着比男人大了一些的女人独自坐在沙发椅上，含笑看着这一幕。 月出并没有在楼下停留，听话直接上了楼。 在二楼停了停，保姆从三楼下来，“我帮你开了热水。” 月出笑着道了谢，愿主在这个家里的地位虽然不好，跟保姆相处还算不差，至少她能感受到这个保姆是真心疼她。 她的房间在三楼，发现并没有她想象中不好，反而很大，装修也很精致。 月出打开衣柜，里面整整齐齐放着满满的衣服。 书桌上有女孩自己的照片，她穿着漂亮的粉色裙子，父亲慈祥地搂着她的肩。 桌子上还有几份设计图，全都是漂亮的鞋子，旁边散落的铅笔、橡皮，显示这些设计图应该是原主自己画的。 月出从口袋里拿出一套的耳环、项链和手镯，她本想推辞不要的，但那对夫妇在护林员走之后，坚持塞给她。 这些首饰看上去价值不非，但从房间看，原主本身的生活条件和家庭待遇也不差。 至少，她身上不应该穿上这件衣服。 月出翻出了女孩的日记本，本子里夹着一根白色的羽毛。 日记最后一篇，写的只有一句话：他给了我一根羽毛，这是个好兆头。 月出仔细看了看羽毛，并没有看出什么特别的地方。这根羽毛很大，不想是鸟身上的，更像是鹅毛或者鸭毛。 月出将这根羽毛收了起来，她把日记本往前翻。 第五零五章：童话新说（十） 日记是从一年半前开始记的，整个书桌，就找到了这么一本日记，原主以前应该没有记日记的习惯。 日记记得断断续续，篇幅也短，有些只有短短一句话。 月出看完，大概知道原主在一年多前遇到了一个人，她跟那个人聊了很多，那个人叫她灰姑娘。 “他叫我灰姑娘，我问他有没有水晶鞋，他很认真地说，他有。” 认识半年后，男人带她去看了水晶鞋。 “我从未见过如此漂亮的鞋子，光彩夺目，而我的脚正好合适它。” 男人自然不肯把鞋子送给她，最后不得已告诉原主，这水晶鞋不是他的，而是他老板的。 “他说他老板专门收集这些古怪而奇异的东西，老板找了很多人，我是第一个能穿上那双水晶鞋的人。” 原主太喜欢那双水晶鞋了，她想得到她，男人给她想了个办法。老板的收集里，有件小红帽的斗篷，但两年前被偷，男人已经查到是谁偷走了的。 “我见过那个女孩，她穿上红斗篷的样子漂亮极了。” 原主想了个曲折的办法，她知道女孩经常去看她的外公外婆，她决定先接触那对老人。 月出看到这里总算明白小草为什么会出现在森林里，老人有用不完的慈悲怜悯之心，小草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轻易就接触上了。 自此，几乎每隔两三个星期，她都会到森林里去。 小草一面进行着计划，期望拿到红斗篷换取水晶鞋，一面觊觎老板的其他收藏。 但男人从来只让她看，不许她拿。 她见过声称让人沉睡的纺锤针，见过可以不断倒出水的青色葫芦，见过一粒异常坚硬的豌豆…… “但我还是喜欢我的水晶鞋，可以他不敢送给我，不过，他答应我会送我一件礼物的。” 小草一个星期前，拿到了一根羽毛，按照男人的说法，这是变成丑小鸭的白天鹅身上的羽毛。 洗完澡的丑小鸭太漂亮了，最后被人扒光了羽毛，做成了一对小翅膀。 男人偷偷从那对翅膀上拔下了一支羽毛，送给了她。 毛笔直立在桌子上，也跟着看完了日记，然后原地蹦了几下。 月出也露出大大的笑容。 这一次的任务世界，真是选得太好了。 两人都迫不及待进入那个神秘的收藏室，里面一定会有更好的东西，就那个倒不尽水的青色葫芦就已经够神奇了。 系统有时候会抽取他们在任务世界里拿到的东西，随机留下来。 任务者都有空间，到时候收藏室里的东西一收，运气好的话，还能留下个宝贝。 现在知道收藏室里可能有好东西后，月出拉伸了一下身体，真是想不积极都难啊。 有人敲了敲门，月出说了声请进。 小草的父亲走进来，见她没有洗澡，也没有换衣服，皱眉说道：“还穿着这身衣服，感冒了怎么办，快去洗澡。” 月出点头。 小草爹离开房间前，又皱着眉头说道：“可别再穿这种破烂的衣服，搞得像你妈虐待了你一样。” 停了停，他又说道：“她们家的钱是她们家的钱，爸的钱够你用，那些衣服都是爸的钱给你买。” 月出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麦琪尔出声道：“还真挺破的，继女标配服装。” 月出重新走到衣柜前，把下面的抽屉拉开，果然能看见里面叠着的朴素的衣服。再看橱柜里挂着的漂亮衣服上几乎没怎么动过。 “这女孩，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月出摇头。 “估计是怕别人说自己跟着父亲吃软饭。” “倔。” 月出打开桌子上的梳妆盒，发现最底层里放着几串珍珠项链和手链，价值不菲，跟上面两层的首饰不在一个级别上。 “不然就是可怜人总得获得帮助，你看看这一次带回来的那一套首饰。”跳到梳妆台上的麦琪尔说道。 “贪。” 月出总结。 她摸了摸口袋里的首饰，把它们放进空间里，有时间的话还要把首饰给二老还回去。 月出洗了澡，换上了自己空间里储备的衣服鞋子，然后从衣柜里找了一件大衣裹上，下楼。 一楼只有继母和两个姐姐在，她们见月出要出门，冷冷淡淡看着，就像看着空气一样。 温如离不开水，只能一直待在泳池里，匹诺曹也不在了。 她睡不着，只能不停地在泳池里游动，行动受限制的感觉让她很不好受。 鱼尾使劲拍打着水花，沉在水底的温如，两只眼睛全变成了眼白。 小鬼被她指挥，一直跟着那个神秘的老板，她本想看看老板的行车路线，没想到那个老男人，没有回家，而是去了一家高级会所。 温泉、按摩、美女…… 温如闭上眼睛，再睁开，恢复了一片清明，眼珠子黑白分明。 她从水底钻了出来，露出水面，看到了那个英俊的西装男人。 他已经换下了那一套正经的黑色西装，穿着时尚起来，头发似乎还特意做了造型。 “嗨，小美人鱼儿！”他一手拿着两个高脚杯，一手拿着红酒，示意温如游到泳池边。 温如在泳池中央并没有动作。 男人笑了一下，在旁边坐下，打开红酒，往两个杯子里各倒了一些。 他伸出手，在水里划了一下，说道：“我听那个老板说，你好像比较喜欢温水，我特意把泳池里的水，调到了恒温35度。” 见温如没有说话了，他也不恼，拿起被子浅尝了一口红酒，露出享受的神色。 “好酒。” 他一边观察着温如，见她似乎意动，他立刻笑起来，显得阳光英俊。 “我见你也一天没吃东西了，我去厨房帮你拿些吃的。” 等男人拿着东西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枕在泳池边，慵懒喝着红酒的美人鱼。 看着背景，感觉还挺美。 但他知道，这条美人鱼并不像传说中的那么美丽，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呢，他想要的又不是她的美貌。 这么多年，这还是第一次收集到一只活人。 其他的物品和生物再怎么神奇，也都不能算是人。 匹诺曹，一个木偶人，能算得上什么活人。 但这只美人鱼就不同了，男人能感觉到她有人类的情绪，如果能利用得好的话…… 第五零六章：童话新说（十一） 月出回到宾馆，打开门。 似乎头顶上悬着丝丝凉意，她抬头，看到一条黑色的蛇缠在前方房顶的吊灯上。 黑色朝她吐了吐信子，将头埋了下去。 左边那张床上，一狼一猫裹着被子，扁扁睡得正香，何遇从被子里爬出来，说道：“今天晚上或许就可以知道那个人的老巢是在什么地方。” “那很好，我们准备准备，行动。”麦琪尔说道。 月出摇头，她看向何遇，见她有话要说。 “明天阿如会被送到那里去，她已经从一个助理口中套到话，那个地方就是收藏室所在。” “你的意思是，我们缓一下，等明天你队友过去了再说。” 何遇没想到月出会明白自己没说的意思，她点点头，“到时候里应外合也方便，我们这么贸然前去，我担心会有什么机关。” 月出同意何遇的想法，何遇再次看向她，她很高，却很瘦，不是何遇的那种虚瘦，她的瘦更有力量，让她看起来更高。 月脱掉大衣，坐到了另一张床上，她拿出那根羽毛，摆弄着。 “这根羽毛是在小草房间里找到的……”她一面说，一面研究这根羽毛。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总觉得这根羽毛能把我拉起来。”月出转动着那根羽毛，却什么也没有发生。 何遇走过去，月出把羽毛递给她，似乎并没有乱给别人东西的担忧，她从空间里拿出了一堆图书，“我想想从书里应该会找到一些答案。” 何遇也放弃了研究那根羽毛，一人一狼围着书堆坐着，开始读起了童话故事。 床上，毛笔早就躺倒在枕头上，扁扁也完全缩进了被子里，吊灯上的黑蛇吐了吐信子，埋头睡了过去。 麦琪尔起来的时候，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直立起来，腰杆挺直地从地面爬起，总是要费上大力气。 房间里，只剩下她和扁扁，月出和那只狼不见了。 正想着，灰狼从浴室里湿漉漉的走出来，站在地巾上，迟迟没有动作。 月出打开门进来，手上提了一大堆早餐，麦琪尔闻着香味，有些馋了，下一秒才惊然想到，作为一支笔，她该怎么进食？ 月出看到湿漉漉的灰狼，有些想笑，尤其是闻到了它身上的浓郁的沐浴露香味，她忍不住笑道：“其实你身上的狼骚味并没有太重。” 何遇白了她一眼，晚了，她昨晚上无意间的一句话已经深深伤害到她这个爱干净的孩子了，她明明已经洗过几次澡了。 月出放下早餐，走进浴室里，拿起吹风机，她转头对门口的灰狼说：“来！” 等何遇一身干爽出来以后，发现桌子上的早餐已经去了十之八九，只剩下打着饱嗝的扁扁。 月出看了看扁扁，又看看了何遇，“我该听你的，按十人量的买，这下我家啊呜可没得吃了。” 何遇这时记起来，月出似乎有只小奶狗。 月出将啊呜从空间里放出来，上一次见面还是小奶狗，这会儿已经变大了很多。 少年蹲下身子，摸了摸狗的脑袋，说道：“我们家啊呜是只狼，鼻子可灵。” 扁扁从桌子上跳下来，凑到啊呜身边闻了又闻，它的鼻子也灵敏来着。 温如一夜无眠，泳池边堆起了小山般的空酒瓶，七零八落，英俊的男人躺在地上睡着了，又冷得发抖。 温如在旁边静静看着，勾了勾嘴角。 跟她比酒量，一个人怎么能喝过一只鬼魂，她下肚的酒，全被养的小鬼消化去了。 昨晚的较量，她反而得到了很多有用的信息。 头疼欲裂，男人撑着脑袋起来，看到在泳池里的温如，模模糊糊地，低着头长头发的女人，盯着他看，一动不动。 男人瞬间吓清醒了，他后退几步，看清温如的脸。 “我怎么在这……七点了……”男人跳起来，差点要耽误送人的时间。 匹诺曹推着餐车进来，看到满身酒气的男人和一地的空酒瓶，他看向何遇，悄悄竖起了大拇指。 男人也闻到了自己身上的酒气味，他赶紧离开，回房间洗澡换衣服，但关于昨晚上发生了什么，他一点也想不起来。 记忆里只有高脚杯碰撞时发出的声音。 “套到什么消息了？”匹诺曹问道。 温如则是问他，“你昨晚去哪里了？” 匹诺曹笑笑，“当然是去睡觉了，作为老板的收集品，我可不敢不听话。” 温如不信。 匹诺曹维持着微笑，他说的是实话，但听话的原因他不能说，虽然大家都想得到木偶人最怕的就是火，而看管他的人无时无刻不拿着这个威胁他听话。 “你今天要过去，说不定能找到收藏室。”他说，“我试着找过，但没有发现什么。” 匹诺曹盯着温如，他手上拿着刀叉，正细细地把牛排切成小块。 “你想去？” “老板可不让我过去。” “我可以帮你。” “那样当然是最好的了！” 男人已经换好了衣服下来，正看到匹诺曹拿着盘子放在泳池边，美人鱼拿起了叉子，叉起一块牛肉，放入嘴中。 “我想让匹诺曹跟我一起走。”温如说道。 “这个不行。” “你是老板的助理，你一定有办法。” “老板说了，这个木偶人要留在这里。老板的话没有人可以不听。”男人坚持拒绝。 “比如不许把收藏室里的红斗篷拿出去？”温如小声问道。 男人脸色大变。 温如被蒙上了眼睛，戴上了耳塞，她沉入水底，一动不动，她默默把昨天晚上小鬼反馈回来的地图画出来，传送给何遇。 匹诺曹就在她的旁边，他的双眼双耳也是封闭的，就连嘴巴也被封了起来。 但这并不影响两个任务者之间的交流。 “到时候，我们可以到楼上看看，我把一二楼都看过了，就是没有上过三楼。我猜那个收藏室一定是在三楼。” “老板的卧室和书房都在二楼，但他不经常出现在那里，也不在一楼，我猜他肯定到三楼去了。” “那个收藏室里，一定有能让我们变回原样的东西。” “我说，你怎么不理我？” 匹诺曹问她。 温如在水底一动不动，好半会儿，才给匹诺曹发去六个字：我不能离开水。 第五零七章：童话新说（十二） 何遇和月出几个人，已经到达了那个建在自然风景区里的宅子，复式的阁楼，又像是小城堡，中西合璧。 这里处于风景区的核心带，属于未开放地带，里面多是珍贵的保护动物和植物。 但温如他们还没过来。 “按照昨天小鬼跟着老板回去的路程，这个时间应该到了。”温如说。 唯一的可能，就是现在载着他们的车正在绕远路。 这样看的话，这个老板还真是小心翼翼。 月出说道：“我就在这里待着，你们几个可以到处逛逛。” 非人类状态的几只，都能可以先转转这附近。 何遇甩着尾巴离开了，扁扁并没有跟着她，而是追随着自己的新伙伴一起玩去了，雁子一溜烟也没影了。 月出几步走，拿起费力蹦蹦跳跳的麦琪尔，“你还是跟我待在一起吧，就你这速度，可不行。” “你管我。” “而且还这么矮，不小心被踩到可就糟糕了。” “月出，你可别幸灾乐祸。” “哈哈。” “月出！”麦琪尔的声音很是恼怒，她向来好强，这种要被人保护的感觉可不怎么好，但她又偏偏清醒得很，作为一支毛笔，她必须依靠一下自己的队友。 但这并非是件全无好处的事情，至少她的任务难度就比其他人高了很多，奖励自然跟其他人不是一个级别的。 队友的重要性也在这个时候凸显，有时候有些任务自己一个人的力量也可以完成，但这其中的危险性曲折性就大很多了。 何遇并没有太靠近那栋宅子，狼对人类来说是有攻击性的动物，一旦被发现难免会被直接击毙。 扁扁和啊呜就不担心这个，一猫一狗欢乐地跑动；雁子的身形小，在草丛中滑行，根本看不见它的身体，很快就靠近了那栋宅子。 “阿如的小鬼昨天把宅子都找了一遍，并没有看到什么收藏室，她怀疑那个收藏室应该在地下，并且设置有结界之类的东西，很难让人发现。”联络器是打开的，何遇说着话，建议雁子可以看看地下。 月出说道：“如果真是结界，那倒是真巧了，我一定能找得到。” “不过……昨天晚上那个助理告诉阿如，收藏室就在三楼，匹诺曹也是这么跟她说的。” “但她的小鬼没有在三楼找到收藏室。” “嗯，但小鬼也没有试着到地底下去看。” 被分出去的小鬼只有一点点魂魄，支持不了多久，一个晚上已经是极限，温如也分不清最后是小鬼不肯下去看，还是它没有了力气。 “到时候两头都找找看。”麦琪尔说道，“没多大事，反正都是找。” 雁子已经钻进宅子里，一进去是个大草坪，还有室外泳池，他看到一个令他意想不到的人。 他没想到这个人会出现在这里。 他躲在墙角的草丛里，一动不动。 “小何，我看到了那个捕蛇人。”雁子说道。 那个曾上街角找蛇的那个老汉，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小心一点，现在你是蛇，对方是捕蛇人。不要太靠近，最好退回来。” 雁子动了，但他并不是后退，而是靠近。 跟麦琪尔一样，他现在也觉得很憋屈，他知道自己的脑子一般，很多时候完全靠一股冲劲、狠劲和闯劲存活下来。 可现在他变成了一条蛇。 黑色吐着信子，即使变成了一条蛇，也是一条不怕死的猛蛇。 轻微的“唰唰”声并不明显，山中的鸟叫都比这声音大很多，雁子靠近院前，听到里面传出来的讲话声。 “我会尽快找到那条蛇的，一定不会再放过。” “一条蛇跑了，哪里会那么容易找到。” “……我会尽力的。” “你还有第二个哥哥？” “……那条黑色很特别，我看见它准能捉住。” “那你跟我说说，你觉得那条蛇去哪里了？” 捕蛇人这回真是哑口无言，不得不离开。 他走出门口，耳朵动了动，目光直利利看向地面，一条黑色的蛇暴露无遗。 “它在这！” 捕蛇人说话的时候，雁子已经动了，它转身飞速离开，捕蛇人也立刻追了出去。 屋子里，一个黑衣男出来看了看，又进去，低头对正中的中年男人解释情况。 “跑到这里来了？那个捕蛇的家伙还真是幸运，我们就等着吧。” 捕蛇人随身携带着抓蛇钩和蛇钳，往前一伸差点打到雁子。 雁子的速度一下快一下慢，捕蛇人并没有察觉，或许察觉也不会想太多，一个畜生能有多聪明。 月出手里拿出了绳子，雁子告诉她，那个捕蛇人正被引往这边。 “捕蛇人成了蛇的猎物。”麦琪尔说道。 捕蛇人跑得气喘吁吁，不得不停下来歇息一会儿，他年纪大了，没有年轻时候跑得快，也没有那时跑得久。 那只黑蛇也停下了，它爬上了一棵树，盯着捕蛇人看。 捕蛇人擦了擦头顶的汗，咧嘴笑，它就喜欢蛇这种记仇不肯轻易离开的性子，这给了他更多抓住它们的机会。 休息了一会儿，捕蛇人从身上的大布兜里掏出一瓶喷雾，慢慢地靠近树上的黑蛇。 雁子盯着他高高举起的手，瓶子的喷口对准了他。 捕蛇人对准那条蛇，他暗自高兴，这黑蛇居然没动，只是盯着他手中的瓶子看，这小畜生可不知道，这喷雾能要了它的命。 捕蛇人心里得意着，黑蛇突然从树上飞下来，长长的尾巴一甩，打在了捕蛇人的手腕上。 “啊！” 捕蛇人吃痛尖叫，疼！仿佛打在他手上的不是一条蛇尾巴，而是一把百斤重的大铁鞭子，他都能听见自己骨头碎裂的声音。 黑蛇却落荒而逃。 被伤到的捕蛇人不甘心，忍着痛，他另一只手捡起喷雾追了上去。这一次是他大意了，下一次他绝对不会慌神，一定要拔了这狗日的皮。 蛇的速度越来越慢，像是跑不动了，捕蛇人按下喷雾口，喷出水汽，又一面加快速度追上去。 他没看到脚下的绳子，下一瞬间，他被大力扯住，整个身子被吊了起来，倒挂在树上。 一个又高又瘦的人从树干后走出来，手上拿着鞭子。 在那个人的旁边，一只黑蛇正对着他吐着信子。 第五零八章：童话新说（十三） “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让我说什么？”捕蛇人被绑在树干上，左右脸颊都有些乌青，“你们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进来要坐牢的！” “那你不也进了吗？” 月出戴着口罩，捕蛇人看不见她的样子，只能大致猜测她年纪不大。 “我是这里的主人邀请过来的。” “为什么邀请你？” 捕蛇人不说话了，盯着月出脚边的黑蛇看，打死他，他也不说。 月出走近他，他满是皱褶的脸拧巴在一起，眼睛瞪大，“你要干什么？” “不干什么，就这下雪天的……”月出拿出剪刀把他身上的大衣片片剪碎，“穿这么厚，不太好，嘴会严实。” 捕蛇人瞪他，“我告诉你，刘老板很快就会派人来找我要蛇了，你最好放了我赶快跑！” “我不知道那个什么刘老板会不会很快过来，但我知道我离开后，那头狼很快就会过来。嗯？” 月出示意他一个方向，捕蛇人看过去，果真看到一匹灰黑色的大狼虎视眈眈着这边。 那匹狼似乎注意到他的目光，露出了森森白牙。 “怎么……怎么会有狼！”捕蛇人开始语无伦次，不知是害怕还是恐惧。 除了被绑住的地方，其余全身只剩下薄薄的秋衣秋裤，月出剪得很准，没该剩下的地方都剪掉了，没有伤到捕蛇人的内衬，也没有剪到绳子。 “既然你不说，我也不勉强。”月出把剪刀远远扔出去，扎进盖了雪的林子里。 眼看着她是要走了，还有一匹狼一只蛇在旁边，被绑住的捕蛇人终于害怕了。 “我说，但你要先给我解开绳子。”捕蛇人对着月出的背影叫道。 月出并没有停下脚步，反而是那只蛇靠近了，还有远处慢慢踱过来的灰狼。 “刘百新找我买一条蛇！” 捕蛇人终于都说出来了，事情要从他捉到一条黑蛇说起。 黑蛇很常见，腹部有白纹的很多，捕蛇人并不觉得自己捉到的这条蛇有什么特别。但有个人告诉他，这是一条很特别的蛇，能卖个好价钱。 不过，这条蛇还差点什么，如果这一点补上了，能卖个天价。 捕蛇人伸出五个手指，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五十万。” 一条蛇能卖五十万，反正捕蛇人是没见过的，但那个人一下子就给他打了五万的订金，还带他去见了那个有钱的老板。 这么有钱的人，花五万买条蛇也不是说不过去，但五十万…… 捕蛇人当天晚上，把那条蛇悄悄放进了自己哥哥的被子里，再去看的时候，自己的哥哥已经毒发身亡。 深夜的时候，捕蛇人悄悄把他哥的尸体运到街上，把麻晕的蛇塞进他哥的大衣里。 第二天大家发现了躺在雪地里的尸体，还有那条蛇。 身为捕蛇人的弟弟，自然立刻抓住了那条黑蛇，引导着大家相信了一个故事。 可能是太开心了，回家的时候一个疏忽大意，让蛇给跑了，一觉醒来，捕蛇人开始风风火火的找蛇。 那蛇被打了药，应该跑不远，加上蛇这东西记仇，喜欢报复，捕蛇人坚信黑蛇就在家附近的某个地方。 他每次路过抛尸他哥的地方，总有股无名火，死了，也没给自己留点什么，那蛇还跑了。 黑蛇不知道什么时候缠到了捕蛇人的身上，捕蛇人立刻向月出求救，“我还没说完，我还没说完呢，你快把它弄走。” 雁子怒火中烧，“居然为了五十万把自己相依为命的哥哥杀死了！”在捕蛇人家附近晃悠过的雁子知道，这个弟弟没老婆没孩子，父母早亡，就剩个老哥哥。 老哥哥是乡下人，干农活，弟弟会抓蛇，在城里住下了。一年下来，两人难得见一次，好不容易哥哥上一次城里，还因为“愚善”被蛇咬死了。 雁子恨不得现在就给这狗东西一口。 “雁子哥，别激动。”何遇出声，让他先说完，她也慢慢靠近了这边。 “可是这就是个人渣！” 月出叹了口气，“别说五十万，有人为了五万就能杀人。” “更何况对于一个贫穷的捕蛇人来说，五十万，到时候就能娶个老婆生个孩子，自己远在乡下的哥哥算什么。”麦琪尔冷笑。 何遇也只能叹气，任务做多了，什么样的人没见过，这个捕蛇人做的，还算浅的。 捕蛇人把一切都说了，他也不知道那个老板为什么要抓这条蛇，只是告诉他，这条蛇必须是他亲手送到他哥身边，确认他哥被蛇咬死之后，让他带着蛇一起过来见他，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我找了条差不多一样的蛇过来，被他看穿了。”捕蛇人欲哭无泪，差一点自己拿五万块也没有了。 “我都说了，你能放了我吗？” “你认识那个刘百新吗？” “他啊，认识，有名的侨商，人傻钱多。”捕蛇人说，刘百新经常花高价买一些不值钱的东西，可能是人人都觉得他太傻了，他还搞了个名头，说自己买的都是有魔力的东西，神奇的东西。 “昨天不还说他买了条美人鱼，其实就是条普通的鱼而已，你说他傻不傻。诶！诶！你别走了，我怎么办啊！” 月出离开了，现场只剩下被捆绑的捕蛇人和雁子。 雁子最终还是没有咬下去，不是不想，而是嫌弃这个人脏，不愿下口。 何遇把他的嘴巴堵住了，这下他连声音也不能发出，冰天雪地的，是死是活，看天。 一狼一蛇慢慢离开，雁子说道，“如果我不是一条蛇，我会直接杀了他。不过，他作恶如此，现在这样的下场，也是恶有恶报。” “事实上，大多数做坏事的人，下场都挺好的，挥金如土过完一生。” 何遇有些感伤，任务世界里那些黑暗的故事，她经历得太多，刚开始她总是力求圆满，希望做到善恶有报。可那总是别人的故事，那些遭遇并不是一个人的事情，是大多数因作用的结果。 期望恶有恶报的大多数都是无能为力的人，真正的受害者，哪个不是无力的善者。 “要是他没死呢？”雁子问，他也想到，祸害总是遗千年。 从何遇爪中掉出一只录音笔，“不管他死没死吧，真相都得公布一下。” 第五零九章：童话新说（十四） 温如终于到了。 似乎是觉得美人鱼怕冷，温如在温水箱里，被人小心翼翼抬着，头顶被遮得严严实实。不让一丝雪花落到她身上。 匹诺曹作为木偶人，却是一点也不怕冷，穿着单薄贴身的制服，被人抗在肩上，任树下掉下的雪花砸中。 “这待遇还真是千差万别。”他说道。 联络器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匹诺曹也习惯了，这条美人鱼就是不爱说话。 房间里，暖烘烘的，一点也没有外面的天寒地冻，刘百新穿着丝绸睡衣，等待着美人鱼的到来。 “老板，那个于老二要我们偿还当时包裹着那个小美人鱼的水泡。” “偿还？怎么？你们合同没弄周全？叫律师给我打电话！” “不不不，合同里面写得很清楚，美人鱼附带的一切都是属于您的，但那个大老粗不认，说你要是不还给他，他就要告你。他知道你不想把这件事闹大，而且，他手上还有一些照片……” “人心不足蛇吞象啊，他把美人鱼当街供人观赏，已经给我捅了很大的篓子，你说，花钱收拾着摊子花了多少钱？” “快一百万。” “我的钱是风吹来的？” “当然不是。”下属腹诽，当然不是风吹来的，但也不是什么干净的钱。 “那你还不知道该怎么办？” “明白，我们立刻处理干净。” 刘百新皱眉，真是诸事不顺，九色鹿没给他弄过来，美人鱼也出了点问题，“那家人你们去找过没有？” “去了，那夫妻俩本来死不承认用过那支笔，但他们儿子摔得很严重，光住院治疗就花光了他们的积蓄……” 夫妻俩就这么一个孩子，为了保命，还能不说吗？ 那天晚上，他们急着出去验证手上画出来的金子是不是真的，又怕笔拿着出门不安全，就把笔藏在衣柜里，匆匆出门了。 回来的时候，两人才发现衣柜里的笔不见了。 他们立刻冲进小孩子在的房间，看到海子在床上呼呼大睡，男人脾气暴，立刻抓起小孩就打，让他把笔交出来。 平时被爸爸打，妈妈都会拦着，这一次女人并没有拦着男人。 海子跑到了阳台，男人接着追过来，海子边躲边哭，就是不承认自己自己拿了笔，为了躲避男人的追打，海子从阳台上跳了下去。 “笔被那孩子拿了？” “据夫妻俩说，应该不是。他们当时急，忘了一件事，他们是把孩子反锁在房间里的。冲进孩子房间的时候也是女人拿钥匙开的门，按理说，孩子没办法出房间，更不可能拿到那支笔。” “那那支笔呢？” “不知道，家里就没有人进去过的痕迹！” “滚滚滚，一群没用的东西。” 下属不敢辩驳，只能喏喏应声，提醒一句：“小汪他们已经到了。” “嗯。”刘百新站起身，要离开书房，突然转过头说道：“小汪那件事，你们注意一下，如果他这个月内不能把红斗篷放回去，你们知道怎么做。” “老板……”那可是你在侄子。 “我的话你听不懂了？” “是。” 温如又换了一个新的泳池，跟外面白乎乎的干净大地不一样，宅子周围的雪都被扫得一干二净，地暖让宅子自成一个小春天。 一进入宅子，温如就把小鬼的本体放了出去。 刘百新看到温如的时候，觉得这条美人鱼的脸色比起昨晚又白了很多，隔着水面都能感觉到她的虚弱。 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他可不希望这条唯一的美人鱼死掉。 “小汪，昨天晚上没照顾好看她吗？” 小汪还有宿醉的头痛在，听到远房舅舅的问话，立刻暗道不好，舅舅生气了。 “舅……老板，她不肯吃东西。”他只能这么说，他看不敢告诉刘百新，昨晚他还让人鱼喝了不少的酒。 抬眼，小汪就看到人鱼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看，昨晚他什么东西都没得到，反而被她套了很多话，现在他对温如可是忌惮得很。 刘百新挥退了所有人，包括小汪和匹诺曹。 他蹲在泳池边，欣赏在水底静静坐着的温如，他的目光落在她的尾巴上，露出痴迷的神色。 “漂亮。” 虽然不是耀眼的金色和蓝色，但跟温如的样貌异常的搭配，一条神秘的、黑暗的美人鱼。 “出来，让我看看你的鱼尾巴。”刘百新低沉的声音说道。 温如没动。 刘百新摇头，“你这样可就不聪明了，不乖的美人鱼，会痛哦。”刘百新手上戴着一枚小小的镶着紫钻的戒指，跟他并不搭。温如昨天也没有见过这枚戒指，她盯着刘百新的手，看到他把手伸进泳池里。 水没过戒指。 “嗯！” 电击的疼痛让温如闷哼出声，她已经跟何遇他们打开了联络器，何遇和雁子听到温如痛苦的闷哼后，立刻询问她怎么了。 “我没事。” 看到发过来的简短的文字信息，一如温如现在的一贯风格，但何遇不由担心另外一种情况，简洁有时候意味着处在危险中不能多说。 但她和雁子还是选择了相信温如，没有轻举妄动。 “你那个朋友不会有事的，她很厉害。”月出说，能养小鬼的灵媒，都不是简单的货色。 何遇沉默，温如的成长出乎她的意料，就是现在，她也看不透温如到底有多强，但温如的确不再是以前那个无害的新人了。 雁子曾经跟何遇说过，他们六个人里，最厉害的可能是温如。 温如喘着气，冒出了水面，刘百新非常满意地看着美人鱼靠近他。 “不要这么严肃，小美人鱼，我知道你很不同，你竟然会喝酒，这的确出乎我的意料。”刘百新问道，“你们人鱼都这样，还是你跟人类学的？” 温如没有说话，警惕地盯着刘百新，原以为只是个普通的人类，没想到有这么多手段。 不过想想也是，他收藏这些东西，没有些特殊手段早没命了。 “告诉我，你从哪里来的？” 温如摇头，她不知道，她只知道时常，她就能听到那缥缈的歌声，让她有想落泪的冲动，想回家。 “别把我当做坏人，我也许可以帮你。”刘百新笑了，“小美人鱼，告诉我，你想变成人吗？你想不想拥有一双腿？” 温如闻言，定定看着面前的中年男人。 第五一零章：童话新说（十五） 刘百新的话，可以说很抓住温如的需求了，因着这该死的尾巴，她连自由行动都做不到。 “你说。”温如道。 刘百新哈哈大笑，“美人鱼都那么想成为人类吗？” 他伸手要去摸靠近岸边的温如，还没够到，手掌已经感受到一股森森的冷意。 面前的女人留着中分的黑色长发，遮住两边，衬得中间的脸白如纸张，苍白而单薄。 刘百新犹豫一下，大掌往前，深入水中，碰到了温如翘起来的鱼尾巴上。 “嘶！” 刘百新猛地收回手，一触碰到鳞片，他就感觉自己的手指被冰针刺破一般，寒冷又疼痛。 美人鱼依旧是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继而道：“我要变成人的方法。” 刘百新搓揉自己的手指，挥退因为他的痛呼而跑上来的保镖和助手。 “告诉你也可以，但你总得拿些东西来交换。” 刘百新想知道温如从哪里来的，她的家在哪里，有多少美人鱼…… 以及，美人鱼到底是怎么样的。 刘百新总有种感觉，真正的美人鱼不应该是温如这样的。 虽然童话里描述的美人鱼与他所知道的，也并非一致。 温如自然不能告诉他，自己从何而来，有没有兄弟姐妹，更不知道真正的美人鱼应该是什么样子的。这个时候，她只能失忆了。 “但我脑海中有个声音，它能指引我回家。”温如说道，“我不想回家。” 温如告诉刘百新，如果他能帮她把鱼尾变成双腿，她可以跟着那飘渺的歌声，去寻找自己的家园。 “你什么都记不得，为什么那么坚持变成人类。” “我想离开水。”温如说的是实话，她不想被困在水底。 这个理由，刘百新无可辩驳，但却不会轻易相信。 于是他说道：“要把鱼尾变成双腿不难，你不是第一个想要双腿的美人鱼。” “你见过其他人鱼？” 刘百新笑着摆手，“美人鱼，见一次纯属难得。我只是在书上见过记载……” 美人鱼喜欢上住在海岸城堡里的王子，她不想用声音换取双腿，她悄悄偷学了女巫的炼金术，炼成了能让鱼尾变成人腿的魔药。 “这个魔药的配方，我正好有。”刘百新道，“配方，我也可以给你。” 刘百新让温如别急着跟他承诺什么，等她真的拥有了双腿后，再想着如何报答他。 “你在这等着，我去拿配方。” 温如眼睛微亮，刘百新应该要去收藏室了，她立刻指挥着小鬼落在刘百新身上。 同时，她通知了其他人。 一猫一狗打滚着靠近了宅子，萌态十足，保镖看到这一幕，大冷天里觉得精神暖和了起来。 其中一个保镖对着对讲机说了什么，天空中飞来几架无人机，绕着宅子附近转悠。 “一号，没有发现老鼠。” “二号，没有发现老鼠。” “三号，东北树林里出现老鼠，” 保镖接到无人机传来的图片，银天白地里，一个只穿着秋衣秋裤的人正原地蹦脚。 放大那个人的脸，正是之前来找老板谈条件的捕蛇人。 “找几个人把他扔出去，要是他不安静，做干净点。”保镖并不觉得这个人能在山林里找到那条黑蛇。 弄完这些，保镖发现，那两只宠物不知道去了那里。 他看向宅子附近的雪地，没有留下什么动物的脚印，挺了挺精神，他继续巡逻。 至于出现猫狗这件小事，就不用麻烦上报了，反正四周并没有发现人。 小鬼跟着刘百新上了三楼，正中的大房间里，刘百新走向一个巨大的书柜。 他打开书柜的大门，就消失在小鬼的视线内。 小鬼徘徊在书柜门前，想入而不得。 “三楼，中间的屋，书柜。” 温如把信息反馈了回去，她看到一只肥猫一条小狗正隐匿地往屋里溜去。 垂下眼，她假装什么也没看到。 过了一会儿，一条黑色的细蛇也窜进了屋子里。 匹诺曹徘徊在二楼，不敢往三楼去，但又十分不甘心。 他看到刘百新上楼了，他应该跟上去的，可他胆小，他怕火。 这个时候，他看到一猫一狗跑上了楼。 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之后，匹诺曹狂喜，他可记得这宅子里没什么猫猫狗狗的。 有了上楼的借口，匹诺曹立刻跟着冲上楼去，他小心翼翼，避免发出声音，不想让宅子里的其他几个人听见。 三楼是刘百新的禁地，除了他的几个助理，没有人跟着上去过，一般情况下，三楼是一个人也没有的。 三楼的布置与二楼相差不大，匹诺曹往头顶看，并没有摄像头之类的东西。 “应该不会有人在自己家里装摄像头的。”匹诺曹这么想着，他就近选择了一个房间进入。 他进入房间不久后，一条黑蛇溜上了三楼，它径直选择了匹诺曹进入的房间往左的红色门房间进入。 猫猫狗狗已经把书柜打开，里面除了书，什么也没有。 雁子用尾巴敲了敲那些码整齐的书籍，然后绷直尾巴狠狠往书上一戳。 尾巴洞穿书籍，雁子抽回尾巴，下一瞬间，那被弄坏的书本开始自动复原。 雁子把这边的情况对其他人说明之后，月出与温如都肯定书柜设有结界，需要某种类似于“信物”的中介物品才能打开。 “我和月出暂时还在找机会进来，雁子你去找小汪。”何遇说道。 “小汪曾单独进入过刘百新的收藏室，他身上应该有中介物品。”月出接着道。 水中的温如想了想，道：“小汪身上好像没有什么太特殊的东西，不过，我记得他的领带上有领夹，我没有在其他人的着装上见过，你可以试试。” “我去试试。”雁子说。 “还有……”何遇说道，“等刘百新出来后你们再想办法进去。” 月出抬头望了望天，无人机已经全部收回了，但宅子附近巡逻的保镖并没有减少。 宅子建在半坡上，四面被弄得平坦，一旦有较高的东西出现，就能轻易被发现。 “最好能引开一边的保镖，留出一个突破口。”月出说道。 何遇动了动身子，这种事情当然是交给现在作为狼的她了。 第五一一章：童话新说（十六） 保镖看到那头灰狼出现的时候，立刻警醒起来，为了保障老板的安全，宅子方圆两公里可是禁止出现有危险的大型生物。 灰狼低声嘶吼，低着脑袋呲咧着牙，发绿的眼睛盯着保镖看。 保镖头皮发硬，这狼一看就是饿疯了，必须赶快解决它。 招呼了另外一个伙伴，两人朝着灰狼走去。 灰狼渐渐往后退，一颗子弹射了过来，灰狼往左边跑，躲开了子弹。 保镖目瞪口呆，这灰狼居然能躲过他的子弹。 “追！” 两个保镖跟着灰狼进入了丛林里，月出抓住机会，往宅子跑。 一个行云流水的翻墙，月出很灵活地翻入了内院。 温如指挥着月出躲避监控摄像头，顺利进入了宅子内部。 “小汪在一楼右边的桌球室，另外一个助手现在在厕所，最后一个人在二楼书房。” 温如的身体越沉越底，整个人平躺着碰到了底部瓷砖。 把小鬼分成多个，一次性控制，十分消耗她的精神力。 雁子此刻已经溜进了桌球室，小汪正在和机器人打着台球，机器人动作笨拙，但因着科学计算角度，几乎杆杆入洞。 小汪有些气恼，他扯掉领带，扔到了一边。 他打球带着心慌和急躁，几乎没有准确度。 小汪放下球杆，拿起桌旁的烟点燃一支。 红斗篷没拿到，这件事还被那只人鱼知道了，被人威胁的滋味并不好受。 他害怕人鱼告诉刘百新，他是刘百新唯一的亲人，自小就在国外的刘百新回国，寻根访祖，只找到了他这么一个远房的侄子。 小汪知道自己的优势，比起其他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助理，他天然就能轻易获得刘百新的好感和信任。 所以他也异常害怕这份信任的丢失，他没什么能力，就是嘴巴甜，在刘百新的眼里肯定比不上那些有真才实干的助理。 很多事情，刘百新都不让他去做，但收藏室，他是唯二能跟着刘百新进去的。 那么大的一个收藏室，那么多的东西，少了一两件，也不容易被发现。 小汪有两个爱好，美女和吹牛皮，这两者都需要有物质的支持，但后者要有档次，那必须是不一般的物质。 他开始觊觎起收藏室里的东西。 那个父母离异的女孩，他当初也是真喜欢她，知道她喜欢红色斗篷，送了她好几件大品牌的，但那姑娘根本不缺钱，大牌对她不起作用。 小汪就想到了收藏室里有件大红色的斗篷，标牌上写着的是小红帽的红斗篷。 小红帽的故事，大家都知道，每个女孩都想得到她的红斗篷。 小红帽的外婆是个手艺精巧的裁缝，她做的衣服深受全国上下的女孩喜欢，原因就是她做的衣服有魔力。 外婆在做完最后一件衣服：红斗篷，这件斗篷是她送给小红帽的礼物，也正因为这叫斗篷，大家都叫她外孙女小红帽。 之后，外婆离开了城市，隐居在森林里，不外出，家人只能去看望她。 灰狼知道小红帽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到森林里看望外婆，就特意等着。 小红帽如约而至，与吃掉外婆的灰狼在屋子里相遇，小红帽发现了床上躺着的是只狼外婆，斗智斗勇，最后小红帽记起外婆送她红斗篷时说的话。 “红色象征勇气，红斗篷能帮助你度过一切难怪。” 小红帽正面杠起了大灰狼，她把红斗篷脱下来，罩在了大灰狼的身上，红斗篷开始变小，越缩越小，把大灰狼给闷死了。 小汪抽着烟，陷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有发现自己的领夹被蛇给叼走了。 匹诺曹找了两个房间，没有发现什么之后，他来到了那个红门的大房间。 他推开门，溜了进去，然后关上了房门。 一进去，匹诺曹就感觉有人在盯着自己，他吓得生出心脏慢了半拍的感觉。 但房间里空荡荡的，没有其他人，也不像是收藏室。 匹诺曹并没有离开，他放下心后，就开始在房间里寻找起密室与暗道。 他突然转头往后看，什么也没有。 “错觉！”他摇摇头，把被目光注视的感觉归做太紧张出现的幻觉。 虽然这么想着，匹诺曹走到柜子前，手中突然出现一把手枪，他双手握枪指向身后。 空空如也。 太奇怪了，没有人，却有被注视的感觉。 匹诺曹放下枪，决定先离开这个古怪的房间，就算是自己的错觉，他也不愿意冒险。 匹诺曹离开这间屋子后，躲在储物柜里的扁扁收回了自己目光，看到那只傻狗还在盯着外面看，而书柜里，刘百新走了出来。 扁扁立刻给了狗脑袋一爪，啊呜立刻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刘百新满意地把书柜门关上，慢慢地离开了房间。 “刘百新出来了，你们抓紧时间。”温如说道。 已经拿到领夹的月出表示了解，雁子也做好了冲锋在前的准备。 刘百新下到一楼的时候，正好看到要出门的小汪。 “你去哪里？” “唔，我找个朋友。”小汪说，他思来想去，觉得最稳妥的方法不是寄希望于人鱼保密，而是赶快将功补过，到时候看在那点浅薄的血缘关系上，说不定舅舅会愿意给他一次机会。 刘百新目送小汪走远，满意地笑了笑，走向了泳池。 刘百新站着池边，欣赏在池底静静躺着的人鱼，不得不说，人鱼流线型的身材，怎么看怎么美，舒服，养目。 温如慢慢地从池底浮了上来，刘百新见她脸色白得透明，当下一惊。 他立刻伸出手去试了试水温，“你怎么了？水温不够？” 温如缓缓摇头，“不是温度的问题，大概人鱼都不太适应大陆，我该返回海里。” 刘百新不疑有他，人鱼不适应淡水说得通，他哪里会想到温如是因为精神操控过大而虚弱。 “配方我拿过来了。”刘百新说，“你看过之后，可以先回一趟海里，把身体养好。” 温如看向刘百新，他有这么好心？ 但温如还是伸出了手，去拿那张薄薄的配方纸。 刘百新在温如碰到纸张后，很干脆地给了她。 这个时候，助理跑过来，在他耳边说道：“附近有头狼，太狡猾了，还没抓住。” 第五一二章：童话新说（十七） 刘百新和助理说话的时候，温如看起了手中的纸张。 上面的笔迹还是新的，应该是刘百新刚刚手抄的。 “蜡烛片、旧书页、蛇油膏、和尚发、鞋底灰……” 温如一个个看下来，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配方太像流水单子，得到了也似没有什么用处。 温如看向刘百新，他还留有后手，给她配方，不过是谈条件的第一步：卖个好。 但刘百新却不知道，他的行为对于任务者来说，有另外一层含义：收藏室里可能也有解决其他人问题的方法。 现在，进入收藏室是件势在必得的事情。 月出站在了书柜前，只有她看到那一本本书构成的小结界，用于迷惑常人和非常手段的探测。 月出除了是个引路人外，她还有另外一个身份：结印师，碰上这些关于结界的东西，正好是专业对口。 她无意破坏结界，拿着作为介质的领夹，带着三个小动物进入了结界内。 书柜门后放置的并不是那一本本书籍，而是电梯。 月出按下了负一层的按键，不久电梯就停下，打开了门。 穿过被暖黄色灯光照耀着的走廊，月出又看见了一道结界，穿过这个结界后，推开隐藏的大门，一个巨大的地宫出现在月出眼中。 居高临下，月出看到了一个又一个的“地坑”，方块凹型的房间里，是一列又一列的柜子与桌子，月出数了一下，是三乘三的“地坑”。 麦琪尔从月出的口袋中跳出来，一个不稳从楼梯上摔了下去。 扁扁跟啊呜立刻争先恐后地跑下去，追随者那支掉落的笔，最后还是啊呜快虎一步，咬住了那支掉下去的毛笔。 “月出，快叫你家啊呜放开我。” “诶诶，它可是去救你。” 月出说着，径直往中心走去，“我刚才看到中间的房间有些问题，我过去看看。” 雁子也跟着滑溜过去，“我跟你一起。” “让她一个人去就够我，这是她的秀场，我们还是找找有什么可爱的东西能带走。”麦琪尔叫住雁子。 月出拒绝了雁子的好意，只身前往小地宫的中央地带，顺便慰问了一下外面的何遇，“你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甩掉他们了，但因为他们没抓到我，所以多增援了一些人搜山。”何遇此时躲在丛林后，背部渗出些血，刚才跑动的时候勾到了枯枝，堪堪躲过了一颗子弹，但还是被擦伤。 受小伤这事情，何遇没有多说，只是又道：“我就不进去了，待会你要出来的时候，我帮你引开些人，只是麻烦你有机会把阿如带出来。” “这个没问题。”月出说道，毕竟自己的雇主是额外付了酬金的。 月出说话的时候，已经来到了九宫格正中的屋子，刚才在高处看，这个土坑里的东西最简洁不过，架子上只有三三两两的家常物件。 月出觉得奇怪并不是因为这间方格子里摆放的东西过于简单，而是出于结印师的直觉，这间土坑被设了结界。 结界一般分为两种，防御型和隐息型，大多数的结界都兼具两种功能，现在月出面前的这个也不例外。 破坏结界也无外乎两种方法，一种是暴力拆迁，一种是找到结点，将支撑结界的能量打散 月出在这个房间里转悠了几分钟，找到了结点，结界一散，房间真正的面目就显现出来了。 还是空荡荡的房间，放置的东西很少，唯一不同的是，正中多出了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置着一本巨大而厚重的书，书被翻到其中一页。 月出走近去看，书页上有插图又文字，就像小时候看的童话故事书一般，只不过这一本的历史就有些厚重了。 一左一右两页纸上，分别有着两幅插画。左边的书页上，一个女孩正悄悄地躲在石头后面偷看，画面前方是一个带着厚重斗篷的长鼻女人，她正在摆弄着面前的小锅，锅里冒出袅袅的烟。 那个偷看的女孩下身，并不是双腿，而是一条鱼尾巴，笔力坚硬，那尾巴好像能戳穿人一样，并不像童话里那般的柔美。 而右边的插画中，摆弄那口锅的人，变成了那只躲在石头后偷看的人鱼，正往锅里扔着东西，脸上是紧张的希冀。 月出立刻把这本书收进了空间里，她随即离开这个房间，到其他的房间里风卷云涌那些东西。 没拿多少件，系统限制就触发了，月出立刻联系上其他两个任务者，随时准备离开，一面拿出相机把房间里的东西都拍下来。 刘百新正在和人鱼亲切说着话，温如时不时应上两句，一面分心注意着宅子里的事情。 “你们最好快点，我的小鬼魂魄快散了，我要把它收回来。”温如督促道，“还有五分钟的时间。” 刘百新手上拿着配方，一点一点为人鱼解释上面的东西说的是什么，这些东西温如都知道，为了拖延时间，也得装作不知的听着。 “这蛇油膏，是用蛇的脂肪提炼出来的一种膏药，我们人类，经常用它来拭擦皮肤，能让皮肤变得光滑温润。”刘百新笑道，“这张配方里，最重要的就是这蛇油膏了，要想炼成有魔力的药水，它必不可少，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不知道。”温如看向刘百新，他先前说过炼制魔药的方法没有什么特别，那么问题应该出在这些配药上。 “有魔力的蛇油膏，必须从有魔力的蛇身上提取，这世上并不是所有的蛇都具有魔力。” 刘百新正在说话的时候，温如的小鬼叽叽喳喳告诉她，有人上了三楼，她立刻沉入水底，双眼彻底变白，看到那个助理上了三楼，似乎要打扫卫生。 刘百新正疑惑面前的人鱼听得好好的怎么就沉入了水底之时，人鱼又浮了上来。 “我听到三楼有人。”温如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很吵。” 说完，她又沉了下去。 刘百新脸色微变，叫道：“小毛小苏！” 只有一个人立刻跑了过来。 “小苏呢？” “他上去打扫了。”因为要保密的原因，三楼打扫工作一直由三位助理去做。 刘百新立刻往三楼走去，打扫就打扫，怎么还会发出声音。 他暂时还是相信小苏的，莫非三楼有其他人？ 第五一三章：童话新说（十八） 小苏手忙脚乱地拍打着在房间里乱窜的黑蛇，这家伙怎么就跑进了宅子里来，明明附近都喷了蛇最讨厌和害怕的东西。 有蛇就可能有毒，为了老板的安全，他必须抓住这条蛇。 这一乱跑，被撞上了被雁子故意引到藏在某个衣柜里的匹诺曹。 小苏大惊，“你怎么上来了？” 匹诺曹立刻拔腿就跑。冲下楼去，小苏立刻拿起了对讲机。 刘百新上楼的时候，匹诺曹从他身边冲了下去，紧接着看到的就是小苏慌忙追赶的样子，小毛过去大声询问，得知这三楼有蛇之后，他立刻看向刘百新，“老板，楼上危险，我们先下楼。” “下什么楼，等会它就蹿下楼去！今天怎么回事，又是狼又是蛇的！还有那个木偶人，叫外面的人堵住他，真是学坏了。” “那狼肯定是从深山里跑出来的，这蛇，大概是那个捕蛇人引来的。”小毛说道，“木偶人的事情，小苏已经通知外面的人了。” “你还站在这干嘛，还不赶快去把那个捕蛇人找来，你们几个会捉蛇吗？捉得到蛇吗？” 刘百新说完话，就看到了一个三角尖尖的蛇脑袋，他立刻转身下楼，“我先出去一趟，你们把这堆破事处理清楚，还有，看好那条美人鱼……对了，那个木偶人抓住后，送到公馆来，我要好好问问他，到底是怎么学坏的。跟谁学的！” “那小汪那边，要不要叫他回来？”小毛问。 刘百新冷哼一声，不予正面回答，“还是多叫几个保镖靠谱。” 外面的大灰狼又出现了，保镖们急急忙忙赶了过去，上一次没抓到狼，已经让那两位助理很不开心了。 刘百新坐在车里，看到一群黑衣保镖围捕一只灰狼，竟然觉得有点意思，他让司机停下车，摇下车窗，准备好好看看。 下一秒，巨大的爆炸声响起，刘百新吓得心脏一抽，“快，快离开这里。” 这些狼啊蛇啊，哪有人祸厉害。车子飞速驶离宅子，刘百新的脸阴沉不定，有人要伤害他吗？可这个地方，知道的人不多。那个进来的捕蛇人，他说谎进来了，刘百新也没想过让他有说话的机会。 到底还有哪个人会知道这个地方？刘百新突然想到了一个人，他叹了口气，如果是他的话，匹诺曹学会说谎也就能解释了。 月出从书柜里出来，先放出一猫一狗去加入宅子里现在混乱的局势中，她跑下楼，去找温如。 温如就在泳池旁边，月出一见她，立刻过去，一把把她拉到自己的身上，背起了她。 而后，她拿出一个碗递给温如，“何遇让我给你的，碗里的水够用。” 温如会意，碗口一倾，水倒在自己的尾巴上。 月出空出的手结出复杂的手势，给自己套了保护罩。 小毛第一个发现了月出的存在，他立刻拔出了枪，他看到对面那个背着人鱼的少年拔出了一根毛笔时，顿时笑了，连开枪都忘记了，这人，玩呢？ 下一瞬间，他就笑不出了，一道飞镖从毛笔中飞射而出，直直钉进了他的脖子里。 小毛伸手摸上自己喷血的脖子，不敢置信地倒了下去。 月出背上的温如指挥着行动的线路，躲过了人，顺利钻入了丛林里。 “接下来我不能看到什么了。”温如说，她的小鬼已经透支，差一点就没了。 月出点点头，东拐西绕的，最终找到了他们掩藏起来的越野车，她把温如放到了后座，里面有一个塑料桶，装满了水。 温如只要把尾巴放在里面就行了。 “我去看看何遇。”月出关上车门，把树枝遮盖好，离开了。 温如手中的碗还在倒着水，似乎无穷无尽，她打开物品属性查看，积水碗：能产生饮用水，当前速度1滴/秒。温如把玩着这个水碗，发现积水的速度还能改变，最快能达到1滴/秒、最慢是1滴/日。 她轻轻笑了，小何的运气也不错啊。 等了大概十多分钟，一猫一狗先上了车，紧接着是黑蛇。 “她呢？”温如问道。 “在后面。” 听出雁子的声音不怎么好，她又问道：“受伤了？” “嗯，中了一枪。” 月出抱着狼来到了车前，把它放到了后座，狼腿已经包扎好了，只是微微有血溢出。 绿色的狼眼看到温如后，扯了扯开，然后好奇地盯着那桶里的半截鱼尾巴看。 车子启动，飞驰离开。 温如把积水碗还给何遇，轻声说道，“这东西很好。” 何遇笑道：“是呀，我也是前些日子整理东西的时候才发现它能更改积水速度，嘿嘿。” “你这次很厉害。”温如说道。 何遇诧异地看向她，没想到她会多说这样一句话。 雁子立刻接话道：“是啊，小何今天很厉害呢，那么多个人，被她耍得团团转。” 何遇受不得人夸，只觉得老脸一红，摆了摆狼尾巴，“狼的身体人的思维，天生优势嘛。还是月出和麦琪尔配合得好，不仅救出了阿如，还救了我。” 月出微微往后看了一眼，“就算我不去，你也能回来的。” 何遇不再说话。 扁扁鄙视地看向她身后越摇越快的尾巴，果然，菜鸟被夸一次，能乐呵上天。 高兴之余，何遇对月出说道：“那本书给我看看。” 巨大厚重的图书一出现，车厢里显得更狭小了，何遇尽力用最快的速度看完了所有的文字和图片。 看过之后，她长舒一口气，说道：“这才是这次任务的关键。” 基本上所有的问题，都能在书中迎刃而解，与其说这是一本童话之书，不如说它是本真相之书。 在场的所有人都对这本书好奇，何遇看完之后，有些急性子的麦琪尔立刻说道：“先说说我该怎么变回人？” 何遇回想了一下神笔马良的故事情节，说道：“这里面记载的有关神笔马良的故事，基本上和这个世界现在流行的故事一样，你的结局就是被烧掉了。其他的，什么也没说。” “啥？”麦琪尔扬声，“你说啥？” “妹子你别急，听我们小何慢慢说嘛。”雁子说道。 “听！”温如更是简短。 第五一四章：童话新说（十九） “但不是所有的火都能烧坏这只神奇的笔，在看到那根有魔力的、燃烧着的火柴时，它奋不顾身脱离了马良的手，投身火焰的怀抱。它终于燃烧起来，仿若看见了新生。全文完。” 何遇刚说完，雁子作为捧场帝，立刻说道：“小何你可真厉害，只看了一边就什么都记下来了。” “结局真是这样的？就没了？”麦琪尔不置信地问道。 月出笑了，“你别急，她肯定还有话说。” “说来也是正巧，我那天去找小红帽的时候，看到那个女孩手里捏着一根火柴。”不然此刻的她也联想不起来那根火柴来。 这次的任务与童话有关，大家自然都想到了那个著名的安徒生童话，刘百新的那本故事书里，也记载了这个故事。 小女孩一家，世代靠卖火柴为业，到了她这一代，打火机的发明，蒸汽电力的普及，火柴渐渐退出历史的舞台。 小女孩从小与奶奶相依为命，奶奶去世的时候，给她留下了一盒火柴，告诉她这些火柴都是有魔力的，希望她以后能用在需要帮助的地方。 小女孩渐渐长大，她依旧过得穷困潦倒，这个时候，她划燃了一根火柴，这根火柴给了她想要的温暖，帮她抵御一整个严冬的寒冷。小女孩决定把这些有魔力的火柴一根根卖出去。 但没有人相信她的话，夏天到来的时候，她不得不自己使用火柴，获得了温饱，让她不至于在烈日下饿晕过去。 转眼又是一个寒冬，她还是没有卖出火柴，大家都不需要火柴了，甚至有人愿意施舍点钱给小女孩，也不愿意买她的火柴。 谁愿意要那一根无用的火柴啊。 火柴盒里的火柴在一天天减少，一个冬天孩遗失了她的火柴，四处都找不到。最后，她在墙角找到了一盒包装精美的火柴。 她划燃一根，手心只有那么一点点的温暖，她又冷又饿，头脑发昏，居然在这星点一样的火光中看到了温暖的火炉、流汁的烤鸡，以及慈祥的奶奶…… 第二天，人们在墙角发现了冻死的小女孩，和她身边散落一地的火柴梗。 有人看到她抓住手上的那个火柴盒，“这可是纪念版的火柴啊，能卖不少钱呢……” 麦琪尔说道：“这一定是我需要的火柴，我们要找到那根火柴。” “小何说她看到小红帽手中一直捏着那根火柴，她难道也知道火柴的神奇？或者是……”月出踩下刹车，在红灯前停下。 何遇接着她的话继续说，“那根火柴也是个任务者。” 麦琪尔冷哼一声，“是又怎样，一样烧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或许有人也需要你，需要我们，各个任务者之间很可能是对立的关系，相互需要。”何遇说道。 “我们几个说不定也能内部消耗一些。”月出道。 何遇点点头，道：“可能真的要内部消耗了。” 小美人鱼制成魔药后，顺利拥有了双腿，但她也受到了诅咒，她的每一步，都像走在刀尖上，痛苦不已。要解除这个魔咒只有一个办法，获得爱人的心。 小美人鱼把王子选定成为自己的爱人，女巫记恨小美人鱼偷了她好不容易收集的配方和药材，又碍于小美人鱼的王室身份不敢正面杠架，于是偷偷在小美人鱼许愿解咒的时候，下了一个魔咒。 如果王子爱上了美人鱼，魔咒无效，如果小美人鱼得不到王子的爱，那她将会在太阳升起的某一天，变成泡沫。 “你们知道那瓶能让鱼尾巴变成双腿的魔药为什么会带有诅咒吗？”何遇问道。 “女巫做的？”雁子问，“她是不是故意给了小美人鱼不全的药方。” “不是，配方很完整，小美人鱼的制作过程也没有出错。” “那就是药材本身有问题了。”月出说道。 何遇点点头，“问题就出现在里面的蛇油膏上，这是唯一有魔力的药材，同时也带有诅咒。” 这又跟农夫与蛇的故事有关了。 农夫的弟弟是个捕蛇人，但卖蛇的收入不高，尤其是捕捉那些毒性极强的蛇，往往会赌上性命。 哥哥劝说弟弟回家种田，弟弟拒绝了，庄稼收成要一年才能看见，而抓到蛇立刻就能卖了换钱。弟弟一面抓蛇，一面打听更赚钱的法子，有一天，他无意中擦拭了一张神灯。 魔鬼给了他一条蛇，又告诉他一个药方，能制造出有魔力的蛇油膏，包治百病，让人心想事成。 弟弟带回那条毒蛇，一路上想着魔鬼的话，冰天雪地间，正好遇上来找他的哥哥。 弟弟把冻僵的毒蛇交给哥哥，告诉他这条蛇没有毒。 哥哥放心地把毒蛇放进了兜里，为它保暖，他知道大冬天的，弟弟捕蛇不容易，可不能让这条蛇冻死了。 蛇苏醒之后，咬死了哥哥，弟弟趁机拿走了蛇。回到家里，弟弟开始做起了蛇油膏，制成之后，他抹了一点，擦在自己万年不好的冻疮上，很快就有了效果，皮肤变得光滑白嫩。 弟弟远走他乡，做了医生，用这灵丹妙药靠治疗疑难杂症，发家致富，又一面寻找有魔力的蛇继续制造蛇油膏。 但之后的蛇油膏，效果都比不上他制造的第一份。 “蛇是阴性的生物，可能拥有触碰阴阳两界的能力，有魔力的蛇……说的就是这种半鬼半蛇的生物。”温如说道，“鬼魂有时候的确能用来治病，它们吃掉那些不好的东西。” 何遇伸出爪子，努力给温如竖起自己的小利爪，比了个厉害，“不愧是灵媒，一下子就猜中了这蛇油膏的内幕。”那些蛇油膏之所以有这么大的魔力，就是因为每盒蛇油膏里都有一只食鬼。 中年以后，弟弟的蛇油膏卖不出去了，因为用了他的蛇油膏的人，虽然病治好了，但从此大灾小难不断，有人治好了脸上一大片的胎记，却莫名得了食道癌，这样的个例越来越多，神奇的蛇油膏变成了害人的蛇油膏。 弟弟自己也开始生病，蛇油膏用得越多，病好一下，又变得更严重，他不得不打开自己一直舍不得用的那盒，用自己哥哥生命换来的蛇油膏。 第五一五章：童话新说（二十） 那一盒蛇油膏用完过后，弟弟终于摆脱了疾病，他不再卖蛇油膏，拿着以前赚下的积蓄，远走他乡，过上了挥金如土的一生。 “最后的下场居然还是好的！”雁子不忿，“怎么没被那群食鬼咬死。” “估计是他哥在保护他。”温如说道。 “还真是兄弟情深。”麦琪尔冷哼。 小美人鱼身上受到如踏刀尖的诅咒，实际上是有鬼魂在折磨着她，她必须得到一份足以让鬼魂宽恕自己的东西，那就是美好的爱情。 王子最终没有选择这个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漂亮姑娘，他爱她，但他只能跟公主结婚。 小美人鱼舍不得割下王子的心脏，又无法等到他纯粹的爱，选择了化成泡沫。 故事之后有个插图，女巫上了岸，黑色的长袍露出半分，里面藏着的不是鱼尾巴，而是修长的腿，她拿着一张大网，往漫天的泡沫中挥去。 温如的目光落在雁子身上，扯了扯嘴角，“内部消化。” 雁子挺直了身体，“没事，不就一点脂肪吗！” 月出开着车直接驶出了市区，一来是为了躲开刘百新的势力圈，二来也是因为，那座森林里还有他们需要的东西，红斗篷、火柴，以及九色鹿的血。 九色鹿被捕蛇人出卖，国王得知了它的踪迹，派大军搜山寻路。曾经在深林里受过九色鹿恩惠的一条蛇，拼命逃离了捕蛇人的蛇篓，先一步赶回深林告知九色鹿。 九色鹿为了报答这条小蛇，将自己的心头血吐出一滴，小蛇立刻变成一个人类小童，帮忙引开了国王派过来的第一支队伍。 “可惜九色鹿最后还是死了。”雁子无不遗憾，这么吉祥的九色神鹿，就因为人类的贪婪送了性命。 “不是的哦。”何遇说道，“这本上记载的是，九色鹿诈死，重新找了个没人的地方继续生活，它不希望再有人类找到它，它同时也没有再救过任何一个人类，它不希望和平的森林再次遭到人类的踏足。” “那也真是太便宜那个国王了。”雁子说道。 麦琪尔出声，“傻子，你的重点应该是怎么拿到九色鹿的血，估摸着那个九色鹿也是个任务者，你怎么要到人家的心头血才是正经事情。” 雁子“哦哦”两声，脑子一转，还是什么也想不出来，大概只能来硬的了。 车子在道路上飞驰，难得的平静与安全。 精神虚弱的温如靠在狼身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我们现在森林附近找个地方歇歇。”月出看到大家都累了，将车开进一个小镇子里，找了间带院子的整楼民宿，包了下来。 温如躺在浴缸里，身体被温暖的水包裹着，异常舒服，她枕着毛巾，继续休息，在浴室门口，扁扁周身放置了一大堆的零食。 “看好她。”月出弯腰，想去摸它的脑袋，被扁扁一下子偏开了。 啊呜“汪汪”叫了两声表示不满，才跟着自己的主人离开。 月出找到何遇，拿出了那本童话集。 灰姑娘母亲的遗物里有一张狼皮，这张狼皮是父母年少恋爱的时候，父亲亲手射杀了一只狼，剥下这张美丽的狼皮送给了灰姑娘的母亲。 跟着父亲进入后母家后，这张狼皮被继姐拿走了，灰姑娘又偷偷拿了回来，为自己做了一双精致的狼皮靴，只有自己才能穿得下的皮靴。 参加舞会的那天晚上，灰姑娘耍了个心机，丢下自己的带来的一只狼皮靴，王子带着狼皮靴找到灰姑娘的时候，这双鞋子才第一次有人穿得下。 那双水晶鞋，灰姑娘一直珍藏着，但她最喜欢的，还是这双狼皮靴，这证明了不需要水晶鞋，也能脱下灰姑娘的衣服。 “狼皮靴。”月出笑了，盯着面前的大灰狼，手指轻轻在它的皮毛上一刮，动作轻柔。 灰狼抖了抖身子，“或许是水晶鞋也不一定，哈哈。” “怕疼？”月出挑眉问道。 何遇也想挑眉，回一句，才不是。 “至少我们几个现在都有了一点头绪，阿如需要蛇油膏，雁子需要九色鹿的血，麦琪尔得找到那根有魔力的火柴……” “还有你的红斗篷，我的狼皮靴。”月出接到。 何遇低头，“把你的脚伸出来让我看看大不大。” 月出失笑，伸出了自己的脚。 女孩子的脚能有多大，月出的脚小巧玲珑，白白嫩嫩，异常好看。 “看够了没？”月出笑着问道。 何遇收回目光，怎么能承认自己看人姑娘的脚看失神了，她伸出自己的狼爪子，“还是我的脚比较小。” 月出收回脚，穿进鞋子里，低头用目光量了量，说道：“应该不需要多大的狼皮，不过灰姑娘当时做的是长靴还是短靴？” “呵呵，参加舞会能穿靴子吗？当时做的一定是简洁优雅大方的狼皮鞋。” “不不不，人家穿的水晶鞋，扔下的是狼皮靴。” 月出跟何遇在说着话，突然听到一声冷笑。 月出从口袋里拿出毛笔，往前一扔，快准狠地投入笔筒中。 “月出，该死的！” 刘百新发现自己收藏室里的收藏品不见了部分的时候，不知为何首先想到的是小汪，顿时是又失望又愤怒，自己给他机会，他还是没有抓住。 但随即想到，自己拿药方的时候，收藏室还是完好的，小汪那段时间还离开了宅子，也没看到他拿了什么，不可能是他作案。 那就是那个闯入宅子还带走人鱼的人，但刘百新无论如何也想不出谁能单凭一个人带走了他这么多东西。 直到他看到中间的房间里，结界被破坏了，书不见了，刘百新这才发觉到事情的严重。 他能收藏到这么多的东西，绝大部分就是依靠这本童话集给的信息，什么都可以不见，唯独这本童话集。 “把路上所有监控都给我调出来，给我找到他们。” 小苏很少见到真正动怒的刘百新，以前就算他们没有找到他想要的东西，刘百新也只是假装威严生气一会儿，然后又继续寻找下一个。 像这样非要把某样东西找回来的样子不多，小苏颤抖着应下了，立刻给人打电话。 第五一六章：童话新说（二十一） 雪渐渐少了，但覆盖着山体的落雪还是厚厚的一层，雪地里留下深深的脚印。 森林里唯一没有被这片雪白染指的，就只有湖水了。 小红帽拿着一根树枝，插入湖水里，只没过了树枝的一半，不到一米高。 冬天水位退得厉害，外围有水的地方就只有两处，小动物们会到湖边来喝水。 “怎么那只鹅就是不出现？” “我们守在这里，它怎么会出来。再说，它如果是任务者的话，压根用不着到湖边喝水。” “但外围都找了一遍，也没看到有天鹅。” “深林里没找。” “我们进不去。” 小红帽捏了捏指腹上的火柴梗，“那群人到底是谁？” 护林员拎着一袋东西走了过来，张着笑脸跟湖边的小红帽打招呼，“给你们带了点我妈包的饺子。” “什么馅的？” “芹菜猪肉。” “那外婆一定很喜欢。”小红帽说道，跟着小袁一起走向木屋，“那群人还在搜山吗？他们怎么能封山呢？” 小袁露出一闪即逝的笑，干干说道：“有钱人，想干嘛上面都通融。不过，他们已经撤走很多人了，只留了两三个在山里。” “他们到底在找什么？真的有人混进了山林里？” “不清楚，但我看他们找的不是人，还带了好几个笼子。” 老爷爷老奶奶乐呵呵地拿了饺子去热，小袁热情地上前帮忙，等他被两老赶出厨房让他去陪小红帽说话时，小袁只看到空荡荡的客厅。 他跑到窗口前，身子往外探望，发现一个红色的身影往深林里走去。 “爷爷奶奶，我出去看看有什么野菜能摘摘，回来做个野菜汤。” “好咧，行啊，忆苦思甜。” 小袁背起猎枪，跑了出去，顺着脚印跟上小红帽。 小红帽在空气中闻到了血腥味，她快几步寻着气味跑过去，看到了倒在地上的男人，穿着黑色的特勤服装，身上有好几处被贯穿的洞口。 “不像是枪伤，这是什么？” “棍子？树枝？” “深林里还有其他的任务者吗？”小红帽沉思。 “继续走啦，别在这耗着。你赶紧找到你想要东西，我的事情还要办呢。” “你？你现在什么头绪也没有，还是好好先跟着我弄好我的任务吧。”小红帽把火柴放进兜里，继续往前走。 “我说了，别把我放口袋里。”火柴大叫。 小红帽不去理会，只是想着自己知道的消息，要尽快找到那只丑小鸭才行。 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小红帽掏出手机，看到一个熟悉的号码发来的信息。 她勾勾嘴角，点开那条信息—— “你必须把那件红斗篷还给我，否则我就不客气了。” 电话响起，小红帽果断摁下了拒听，将手机调成静音，塞回了口袋里。 对方的威胁她并不在放心上，这个人连原主都无法搞定，更别说是现在的她了。 小红帽没有关机，她现在得知的很多信息，都是从手机里与这个男人的聊天记录中获取的。 比如原主与这个男人曾经是情侣，身上的红斗篷是男人送给她，但红斗篷的主人并不是这个男人，而是这个男人的老板。 男人要不回这件斗篷，也不敢来硬的，女人手上掌握着男人的一些黑料，只要男人不叨扰她，她绝对不会放出这些内料。 那些聊天记录都是很久之前的，但最近，男人开始频繁联系她，甚至暗示性地拿原主的外公外婆来威胁她。 原主是个极为有孝心的孩子，是外公外婆带大的，对两老有很深的感情，对方这样的威胁对她肯定是有用的。 只可惜，现在占据着小红帽身份的人，是她了。 只是奇怪，原主的前任为何隔了这么久重新找上了她要回这件红斗篷，她还以为这人已经放弃要回这件衣服了呢。 小红帽离开后不久，小袁也发现了那具尸体。 这个可怜的护林员还是第一次看到尸体，冲鼻的血腥味和鲜红的血让他的胃液翻动。 干呕了好几下，他顺着脚印跌跌撞撞继续往前走。 中途他拿出了手机，最终还是没有报警，他把手机运行页面调到了拨打页，输入了报警雕花后，重新放回了口袋里。 他继续跟着脚印走，地上的脚印不止一个，深浅不一，也不只是人类的脚印。 远离人世的平静深林，终于热闹起来了。 “你早就知道你的目标是我了。”何遇说道。 月出笑了笑，毫不避讳，“是，我一早就发现我完成任务的关键就是你。” 她也有任务指引针，在靠近何遇的时候，兴奋得不行。 何遇苦笑，“我还傻巴巴送上门来。”雇佣了月出。 月出笑，当时她竟然还觉得有些可爱。 “你的任务关键是小红帽，那她的呢？”月出问道。 “应该是丑小鸭的羽毛。” “应该错不了了。” 在刘百新收藏的童话集里，小红帽叛逆的形象更突出，她一直渴望放飞自我，而不是做一个乖乖听妈妈话的孩子。 故事的最后，小红帽没有反杀大灰狼，大灰狼也没有吃掉她，两人成为了好朋友。 小红帽成了一只特殊的狼，跟着森林里狼群、飞禽、走兽一块玩耍，只有穿上红斗篷后，她才变回原来的小红帽，和正常人无异。 “我渴望有双翅膀，飞向更自由的地方。”小红帽对狼王说完后，她不得不穿上外婆得意的红斗篷，离开了深林。 与此同时，拥有这么一双能自由翱翔翅膀的人，却生生把它折住。 丑小鸭一生都没有飞起来过，它也不敢下水，不是怕谁，是怕那群长得比它小的鸭子们的估计。 是的，长大后的丑小鸭，比寻常的鸭子大了很多，但体型上的不一样，并没有让它怀疑自己是不是一只鸭子。 它反而更自卑。 鸭子就应该那么小，它太大太肥了，它的脖子也太长了，声音也太清脆。 丑小鸭模仿着鸭子走路的姿势，它有时候觉得鸭子这种笨拙的走姿一点也不可爱，但它立刻又否定自己的想法。 它是鸭子，不能这么想。 直到它洗过澡后，变得洁白无比的时候，它走出的第一步，还是摇摇晃晃的。 不过，它也没能再多走几步。 第五一七章：童话新说（二十二） 前丑小鸭美丽的羽毛被拔光，做成了翅膀，一双能带人飞翔的翅膀。 它生前没有用这对翅膀飞翔过一次，死后这对翅膀帮助了那些不能飞翔的人，也算是一种圆满。 这对翅膀在王国沦陷后失踪，辗转多次，来到了刘百新的手里。 只可惜，因为时间关系，他们并没有在收藏室里找到那对翅膀。 月出拿出一根羽毛，“我只有这个。” 一根羽毛难成什么大器，看不出拥有什么魔力。 “小红帽知不知道刘百新手里有天鹅翅膀？”雁子问道，他一路听下来，疑惑小红帽本身知不知道自己的任务关键。 “我猜她是知道的。”月出说，她看过小草的日记，很容易推测出小红帽应该就是小汪说的那个，拿走他红斗篷的女人。 既然小红帽跟小汪曾经关系亲密，知道一些关于刘百新收藏室秘密的事情应该不奇怪。 “但我猜她应该不清楚刘百新和收藏室的事情。”何遇道，“否则她应该去找收藏室而不是去找她外婆。” 小汪驱车赶到了林区，停好车，他裹紧大衣往森林里走去。 他已经给小红帽打了十几个电话，发了多条短信。他已经等不及小草获得小红帽外公外婆信任的那一天，这些日子他隐隐感觉到了刘百新对他态度的疏远。 他有些明白一个道理，做错事不可怕，怕的是一错再错。 小汪打算把红斗篷要回来，亲自拿给刘百新，在小红帽爆料之前承认自己的错误，这是最坏的结果里最好的做法了。 小汪来到那座林间小屋，敲了敲门。 “哎！直接进来吧，饺子快好了。”屋子传来老人浑厚苍老的声音。 小汪推开门，踏进小木屋里。 外表看上很简洁的小木屋，里面却布置得很舒适，暖炉把屋子烤得暖烘烘的，将小汪身上的寒气蒸发。 老奶奶探出脑袋，看到一个陌生的男人站在屋子里，吓了一跳，赶紧拍拍自家老头子。 “你是谁？”老爷爷警惕地盯着小汪，小袁不在屋里，又来了一个大男人，老太太紧紧揪住自家老头子的衣服。 “外公外婆好，我是虹虹的男朋友。”小汪笑脸先出，亲切礼貌地跟两位老人打招呼。 他擅长交际，能轻易化解陌生人之间的隔阂，说出了小红帽的一些生活习惯和爱好，加上嘴甜，不一会儿就化解了两位老人的警惕。 “虹虹他们刚才还在的，不知道去哪儿了，你先等等，我给她打个电话。” 电话拨通后，响了好久，也没被人接起。 两位老人担心了，又打了几个，还是没有人接。 小红帽又看到了一具尸体，死法和前面那具差不多，尸体身边还有一些细碎的白毛、红毛和其他颜色的细毛。 又走了几步，小红帽蹲下身子，在白色的雪地中，拾起了一根白色的羽毛。 “找到了！”小红帽一笑。 身后突然传来微弱的铃声，小红帽眼神微闪，拍了拍兜里的火柴。 小袁手慌脚乱地接起了电话，他看向远处的一抹红色，心想，隔着这么远，她应该不会听到。 “喂，爷爷奶奶……哎！我跟虹虹出来走走……哎！家里来客人了啊……哎！好，好，我们马上就回来了……” 小袁挂断了电话，这一回他学聪明了，把手机调成了静音，继续跟着小红帽往前走。 几分钟后，躺在他口袋里的手机亮了起来，安静地出现了来电显示。 小汪放下手机，返回小木屋，桌子上已经摆上了饺子，老太太正在弄着蘸碟。 何遇跟月出守在门外，紧闭的屋门里，发出阵阵忍隐的痛苦闷哼。 “她没事吧？”雁子问道，声音虚弱。 他躺在柔软的窝里，病恹恹的，蛇腹处有一道伤口。 敲门声又一次响起，大灰狼叼起铺着软巾、装着蛇的篮子，躲进了另一个房间里。 月出打开门，看到一个肥胖的妇女，她想挤开月出扶住门边的手进入屋子，却无法撼动到面前这个纤细的少年。 “什么事情？” “你们还要和尚的头发吗？我老……我家有个和尚。”妇女笑道，张开手，露出细碎的黑色头发。 扁扁蹲在门口，看着跟在妇女身后的光头，那脑门还没雁子的亮，摇了摇尾巴，它跑回了屋里。 月出关上门，就听到妇女在外面大骂，“我说你这头发剃干净点不成吗？两百块钱啊，值你多少根头发了！” 无奈，她找了张白纸，写上：不再需要任何东西，打开门，将纸张贴在了门外。 房间内痛苦的闷哼越来越低，不久之后，房门被打开，温如站在门后，大家的目光落在她的下半身，人鱼尾巴已经变做了双腿。 “好了！”温如淡淡地说道，她站在原地，没有动作。 狼爪子碰了碰她的鞋子，问道：“走路会疼吗？”就像小美人那样。 温如摇了摇头，“不疼。” 她迈动步子，走向客厅，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她的动作和表情都很自然，不像是走在刀尖上的样子。 “那就好。”雁子憨笑道，“我没白瘦身。” 雁子的体质一向很好，即使是变成了蛇，恢复速度也很强，加上强力的药效，半个小时后，他已经能够自由行动，只是伤口处会有轻微的疼痛。 “我们现在去森林里，都一起行动太惹眼，到时候分成两拨，我跟麦琪尔一边，你们三个一边。”月出说道，她看向何遇，“这样的安排怎么样？” “我没意见。”何遇说。 “行。”温如也道。 两个女生都没有意见，雁子也笑呵呵地同意了。 麦琪尔最等不及，催着出发，她实在不想继续做只笔了，恨不得马上找到那根火柴。 何遇拿出火柴盒递给月出，“这是从小红帽家里拿出来的。” “麦琪尔正好需要这个。”月出笑着说了谢谢，她想了想，掏出一颗圆润的珠子，“捏爆它，可以形成一个暂时的防护罩，抵挡一颗子弹还是可以的。” 温如接过珠子，冷声道：“必要时候我会放出小鬼探路。” 大灰狼默默在给自己的爪子套上一枚戒指，怎么也够不稳，温如无奈，伸手把戒指拿过来，用红绳子穿好挂在了狼颈上。 “这样行吗？” “行！” 第五一八章：童话新说（二十三） 扁扁坐在大灰狼的背上，目视前方，一副老干部的样子。 雁子也缩在何遇背上，恨不得整个身体都蜷缩进狼毛里，蛇本怕冷，纵使有了雁子原本体质的加成，还是冻得受不了。他的身体被扁扁毛绒绒的尾巴罩着，才稍微好了一些。 雁子身下还压着指引针，指向着他的任务目标。 雪已经停了好久，地上的脚印没有被覆盖，光人类的脚印，何遇就看了不下五对。 “山里怎么这么多人？”雪地里还残留着浓郁的人的气味，隐隐有些血腥味。 何遇迈动四肢飞跑起来，森林里出现太多人类，对他们这些“动物”不是一件好的事情，得快点找到九色鹿。 月出重新回到了那座小木屋，里面有人的说话声，她轻轻敲了敲门。 打开门的是小汪，他脸上的笑看到是月出后，敛了敛。 “你怎么来了？”他说道，他这两天也联系过小草，但她一直不在线，也没有手机。 月出也认出了小汪，稍微一想，她就知道小汪到这里大概是为了小红帽身上的红斗篷。 已经到自己出手的地步了吗？ 两人都假装不认识，进了屋子里，两位老人不明就里，乐呵呵得给两人相互介绍。 “小汪，这是小草，经常来看我们二老，跟我们孙女一样；小草，这是我家虹虹的男朋友，小汪。” 月出呵呵笑了，看向小汪，小汪有些尴尬，毕竟他早就跟虹虹分手了，现在正跟小草在一起。 “我看着饺子快凉了，咱们先吃，不等他们了。”老头说道。 “再等等吧。”老太太说。 “等什么，这饺子这么香放着，孩子能闻不能吃，这不是虐待孩子们吗？小袁拿的饺子多，等他们回来还能再热。” 月出忽然听到了咽口水声，口袋里的毛笔动了动，想到麦琪尔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月出就有些想笑，原本打算拒绝的话吞回了肚子里。 “你敢留下吃饭你就死定了！”麦琪尔恨声说道。 月出已经做到了桌子旁，笑眯眯道：“爷爷奶奶，那我就不客气了。” 小汪见月出坐下了，走过去坐到了她旁边。 吃着饭，小汪一直寻着借口把话题往红斗篷上引，月出偶尔也会在一旁配合着他。 “小草要买红斗篷啊，正好，我孙女就喜欢红色的大衣，到时候让她帮你看一看。” 小汪看了只顾着吃饺子的月出，连忙接话，“现在红斗篷多贵啊，也不知道小草的后妈给不给她。不过，我看她和虹虹的身形差不多，虹虹有那么多红斗篷，到时候给小草一件就行了。” “哪有把穿过的衣服给别人的。” “不能这么说，难得遇上跟自己有相同衣着品味的人，以自己最喜欢的红斗篷相赠，也是一件美谈嘛，你说是不是？”小汪对着月出使眼色。 “嗯。”月出慢条斯理地说道，“我相信虹虹姐的眼光一定不错。” “是啊，还不用浪费钱，我想小草也没什么钱，更不愿意让二老破费给她买新的。” “是啊，爷爷奶奶可千万别为我花钱了，还有之前接奶奶的首饰，我也拿过来了。” 月出拿出首饰盒，把盒子推给了奶奶。 老奶奶闪过惊讶，她打开盒子，里面有好几副首饰，连同上一次自己塞给月出的。 “这孩子，东西给你了，你就拿嘛。” 月出笑着摆手，连忙起身，“爷爷奶奶，我去找找虹虹姐和小袁哥。” 小汪也站起身来，“外公外婆，送首饰不如投其所好，送女孩喜欢的衣服就好，这首饰太贵重了。” 两个年轻人离开后，老太太把首饰放回自己的盒子里，看向老头，“你说，现在的孩子们是不是越来越摸不透了？” “管他们怎么，我们好好生活就行了，也没几年了，别操心那么多。” “你呀！我去把剩下的饺子放好，等虹虹他们回来。” 小袁在雪地里停下，四处张望，不见小红帽的身影，地上的脚印很多，杂乱，他并没有找到小红帽的。 “奇怪，她去哪里了？”小袁蹲下身子，继续查看脚印，“咦？怎么多了狼的脚印？不过，如果是狼的脚印，这也实在太大了吧。” 小袁丝毫没有发现，高高的树上，小红帽趴在树干上，一双阴沉沉的眼睛往下看，像是野狼看着猎物，伺机待发。 她举起拿枪的手，对准了雪地中央蹲着的小袁，她的手臂洁白，但手臂上的汗毛又黑又长。 小袁突然觉得背后一阵发凉，他猛地转身往后一看，什么也没有。 “还是先回去吧，森林里出现这么死人和狼，爷爷奶奶那边也危险。”小袁掏出手机，准备报警，“我实在不适合做一个侦探嘛。” 他刚按下拨号键，一颗子弹逆风而来，直直打入他的后背，穿过他的心脏。 小袁微微张着嘴，他什么也不明白，就直挺挺倒在地上，怎么会出现枪？ “喂！喂？请问需要什么帮助？喂喂？” 小红帽一边套上红斗篷，一面走到小袁的尸体前，捡起那个手机，摁掉了电话。 一条短信蹦了进来：圆子，看完爷爷奶奶他们早点回来，别老是担心他们被人骗。嘿嘿，老爸偷偷跟你说，晴晴今天要来吃饭，别让人家姑娘等你太久。 小红帽将手机扔在地上，抬起脚踩了上去，长满黑毛的狼爪插入手机中，将手机戳碎。 长毛渐渐蜕化，露出白皙柔嫩的皮肤。 捡起小袁身上背着的枪后，小红帽转身，赤着越来越洁白的双脚走在雪地里，将小袁的尸体远远抛在脑后。 “找到那只鹅没有？” “快了。”小红帽笑了笑，她停下来，面前的地上，出现了一个特殊的扇贝型脚印。 “找到那只鹿没有？”瑟瑟发抖的雁子问道，声音都是颤抖的。 “快了。”大灰狼低下脑袋，梅花型的脚印总是很特别。 扁扁往前挪了挪，把黑蛇纳入自己的保暖范围内，又半眯起眼睛，注视前方。 “真是奇怪，明明出现了这么多人类的脚印，空气中人的味道也很浓郁，怎么就一个人也没有看到。”何遇继续往前跑，不一会儿，就看到了她心心念念的人类。 睡在雪地里的人，伴着血腥味。 第五一九章：童话新说（二十四） 雪白的天地间忽然亮起了七彩的光，转瞬即逝。 “我好多了，你这九色神光还真有用。” “呵呵，还不是要花钱才能动用。” “可累死我了，让我在你背上待会儿吧，你背着我走还快。” “我讨厌鸭子。” “我是鹅。” “哦？你现在已经不承认自己是人类了吗？” “我当然是人。” “那更简单了，我可不想被人骑。” 雪地里，身材俊美的九色鹿飞快地跑动着，它的四个蹄子上伴有彩色的光圈，这让它跑动起来毫不费力。 在它身后，一只洁白的天鹅低空飞行着，扇动着翅膀，努力追上前面的九色鹿。 “快些，趁没人了，我们赶紧离开森林，到外面去。”九色鹿说道。 天鹅快速扇动几下翅膀，速度加快。 突然间，九色鹿刹车停了下来。 低空飞行的大白鹅一下子撞到了鹿屁股身上，“你干什么？” “前面有狼的气味……还有老虎……” “一只狼有什么好怕的，你可是九色神鹿。” “呵呵，九色鹿就是个奶妈OK？”没啥攻击力，不然也不会被人类轻易抓去。 “老兄，你在森林里见过哪个动物不喜欢你的吗？”九色鹿的动物亲和力简直逆天，就连他自己也忍不住亲近这只鹿。 九色鹿掉头，往后嗅了嗅，后面有陌生人类的气味飘来，与其跟人碰面，遇见只狼也没有什么。 一鹿一鹅继续往前走，雁子也发现了身下过于激动的任务指引针。 “小何，越来越接近了。” “嗯。” 何遇抬头，她站在高处，已经看到那只跑动的九色鹿，有些好笑的是，九色鹿的屁股后还跟着一只扑腾飞着的天鹅。 九色鹿和天鹅也停下了部分，盯着山岗上的灰狼看，九色鹿的眼力很好，看得清灰狼身上的宠物猫。 “一只狼和一只猫……”九色鹿看向天鹅，“这种组合，就像你跟我。” “它们一定也是任务者！”天鹅叫道，“难道我们这次任务是动物世界吗？” 它在森林里呆了两天，一脸懵逼，什么情报也没有，只有一段莫名其妙的记忆，它被它的鸭子同伴嫌弃又丑又脏。 在湖边清洗自己身体的时候我天鹅看到了人类，背着猎枪，它吓得赶紧飞走。 遇到九色鹿之前，它听到森林里出现了许多的陌生人，它听到他们要抓某种动物。 剩下的日子，它碰上了同样变成动物的九色鹿，两人东躲西藏，它能飞到高空看到人类，九色鹿有可以攻击的鹿角和圣母光环“九色神光”。 “我们过去吧。”天鹅说，记得打开你的九色神光，那东西除了能让人恢复精神和体力外，有一个非常强大的作用，天鹅称它为世界和平。 是的，那些被九色鹿干掉的人，就是受了九色神光的感化，对九色鹿充满好感，放下一切想伤害它的欲望。 何遇真真切切感受到了这种软化，她甚至觉得碰掉面前这洁白、高贵、神圣的九色鹿一根毛发，都是犯错。 “看吧，我就说圣母鹿的光环很强大。”天鹅说道，它自己都要忍不住亲吻身旁的九色鹿。 “纠正一下，我应该圣父。” “是的，汤姆鹿。” “好吧！”大灰狼蹲下身体休息，叹了口气，说道：“我们合作吧，我知道你们变成人的方法。” 话刚说完，九色神光更盛，何遇好似看到森林精灵沐浴在白光中，亲切可爱。 那神光一闪，又立刻湮灭。 “啊我靠，一时大意，扣了我好几万无垠点。”九色鹿四脚蹦起，好似跳舞。 “哈哈哈嘎嘎嘎！”天鹅挥着翅膀大笑起来。 “……” 雁子伸出自己的三角脑袋，“很活泼啊二位兄弟。” 天鹅沙哑的笑声戛然而止。 何遇确定面前的九色鹿就是雁子变成人的关键，而她也正好掌握它想要变成人的方法，两赢的方法就是合作交换。 雁子只需要九色鹿的血，不一定要杀死九色鹿才能拿到。 “我的血！”九色鹿叫道，“这可是神鹿的血，你们怎敢染指，莫不是那国王派来的奸细！” 天鹅拍动翅膀，“回神鹿，我猜它们一定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 两个戏精。 何遇开口道：“黑蛇想要变成人，必须喝下九色鹿的血。” “那我为什么要给它？它长得好丑，我最讨厌蛇了。” “你最讨厌的不是鸭子吗？” “闭嘴了吼！我才不要给蛇喝我的血啦。” “……”何遇深吸一口气，“如果雁子喝了你的血变成人，至少能证明我手上掌握的变回人类的方法是正确的。” 雁子两只眼睛已经不肯从九色鹿身上挪开，虽然他对面前的鹿升不起伤害的心，但他现在只是想喝口血，求生欲比什么感觉都强烈。 “不要浪费时间了。”何遇低头看自己爪子上的指引针，颤抖比起之前更强烈，说明她的任务对象正在靠近她。 “我的血可是很珍贵的……”九色鹿说。 闻言，雁子的身子绷直起来，就准备一个飞箭出去，咬住面前的鹿。 “一百无垠点，老板来一杯不？”天鹅突然说道。 “什么一百无垠点，至少也得一千，我可是神鹿。” 何遇打断两人要继续说下去的话，爽快付了一千无垠点，雁子也如愿以偿得到了鹿血。 像是在沸腾的热水中过了一遍，黑蛇滚去雪地中翻滚，嘶叫。一鹿一鹅一狼一虎围着雪地中间翻滚的黑蛇看，眼珠子瞪得浑圆，就像看着蛇是怎么成精变人的。 不过几分钟，一个光头大汉出现在雪地里。 “哇！还真是没有毛啊！”九色鹿叫道，同时伴随着“嘎嘎嘎”的笑声。 重新变成人类的雁子，在雪地里快意打了几拳，拳拳破风，空气中产生爆破的声音。 “厉害啊这光头大叔！”九色鹿说道。 “厉害厉害！”天鹅也跟着拍马屁，有个厉害的人在，天塌了总算有人顶。 “我们先转移吧，有人过来了。”何遇说道，他们现在在的地方太开阔。 几人跑动，重新钻入低地的森林里。 “小灰灰，我要怎么变成人啊？”九色鹿问。 “还有我还有我。” “一个问题一百无垠点……不对，一百无垠点太少了，配不起你神鹿的身价呢。”何遇笑吟吟道。 天鹅立刻抢说道：“我就是一普通的灰不溜秋的鹅！” 第五二零章：童话新说（二十五） 温如静静地呆在树上，还披着白色的外衣，看上去就像覆盖在树上的雪一样。 她闭上眼睛，像是在睡觉。 温如的情况特殊，她不需要一步一个脚印地去寻找。她找了一个歇息的地方，慢慢的，集中自己的精神，然后放出小鬼为自己探路。 现在有了队友，她连走路也不用了，只需要节约精神，然后把自己看到的消息传递给自己的队友。 温如看到了小红帽，看到了那骇人的一面，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变成了狼人。 一张银盘脸满是毛发，若是金色，就怕和孙悟空一个模样。 狼人还是四肢行走，也没有狼尾巴，但当她披上红斗篷之后，身体的狼性特质慢慢消失，重新变成了白白嫩嫩的姑娘。 何遇她也需要这件斗篷，可若她脱下来之后，也继续能变回狼呢？ 操纵着小鬼的范围越来越大，让温如有一些疲于操作，她不得不跳下树，往前走，靠近自己的小鬼，重新换了一个位置蹲守。 月出吃了几个饺子，就放下了筷子。两位老人家虽然看上去开心，但眼中还是带有担忧，自己的外孙女还没回来。 月初和小汪找到了借口，“我们出去找虹虹。” 两人离开小木屋之后，小汪就抓住小草，问她到这里究竟要干什么。 他说道：“那件红斗篷我现在要亲自拿到手，你可以回去了。另外水晶鞋的交易算是作废，我给你的东西，我可以拿钱买回来。” 月出闻言只是笑，没有小汪想象中谈条件的场景，她只是看向他，说，“你老板是不是已经发现了？” 其实小汪心里面也有怀疑，这个时候，他的电话响了，他看了看来电显示，正是刘百新打来的。 小汪拿起手机，走到了一边接起电话，月初趁此机会甩开了他。 月出这边已经得到了消息，她现在要往何遇所在的方向去，也知道小红帽也在森林里搜寻。 月出放出了啊呜，小奶狗尽职敬业，东嗅嗅西嗅嗅，引着主人走正确的路。 不久之后，月出也接触到了那些倒在雪地的尸体，直到她看到了小袁的尸体。月出仔细拿出那颗子弹，这并不是普通的子弹，系无垠空间出品。 跟之前死的人不一样，小袁是被任务者所杀，只是谁杀的月出并不肯定。 月出记得第一次看到小袁的时候，他随身携带猎枪的，现在他身上的猎枪不见了，并且非常奇怪的，他身上沾有灰黑色的、坚硬的毛发。 月出捏起两根毛发，拿到鼻尖闻了闻，这种气味跟何遇身上的很像，是狼的味道，毛发的颜色也一般无二。 要说是何遇杀死小袁的话，月初有点不相信，根据他们的商量，兵分两路，她从小木屋在的方向进入森林，何遇则从相对的另一个入口进来。 小袁看样子已经死了一段时间，何遇是狼，那个时候雁子应该还没有变成人，如何开枪射击？ 至于为什么会出现狼毛……月出仔细端详那根狼毛，气味和颜色都非常像。 月初并没有去询问何遇，她收起那两根狼毛，跟着啊呜往前走。 小汪接过电话之后，脸色并不好，虽然刘百新没有直说，但他已经发现了老板对他态度非常强硬。 宅子里的事情，小汪知道的不是很清楚，只是得到消息美人鱼不见了。刘百新非常生气，现在他们发现了劫持美人鱼的那群人跑到了森林这边来了，小汪正好在这边。 小汪觉得这或许是自己将功补过的机会，抓到小美人鱼，拿回红斗篷，同时猎杀到九色鹿…… 月初已经不见了，他一次发现那个女人走路速度如此之快，他跑了很久都没有追到她。 小汪也发现了地上的尸体。这些人都是他认识的，有一些还是他手下的人，分派过来寻找九色鹿。 从死亡的伤口看，小汪发现这些人都是被坚硬的东西捅死的。 紧接着，他看到了小袁，他死亡的原因，却是枪伤。小汪立刻摸了摸自己的口袋，里面有一把手枪，这才稍微安心一点。 “跑了这么久都没有看到那只鹅，它们会不会被那群人捉去了。” “不会，刚刚明明还看到脚印。” 小红帽并没有放弃，一直顺着雪地上的脚印一直追下去，她发现地上又多了几个脚印的时候，停了下来。 “怎么了？” “人。”梅花脚印旁边，还有人的脚印。 火柴还在她的口袋跳个不停，他想到外面看看，“什么人？真被抓走了？” “你这个乌鸦嘴！”小红帽想到的是，之前在雪地里并没有看到人的脚印落在梅花脚印和扇贝脚印旁边，如今出现了人的脚印…… 难道她想找的东西，真落到其他人的手里！ 她还记得那群死掉的人，穿着统一的服装，背景一定不小。她得赶快，不能让天鹅最终落入那群人手里！ 小红帽脱掉斗篷，跑步的速度提升了起来，大约五分钟后，她看到了远处，在雪地里，一只全身洁白，身上纹有九彩纹路的梅花鹿站立着，它头顶大大的鹿角引人注目。 鹿的身边，还绕着一只洁白的天鹅，小红帽一阵激动，那就是她要找的东西，如果那个前任没骗她的话。 紧接着，小红帽心中警惕，她只看到了鹿和天鹅，并没有发现附近有其他人。 明明有人的脚印。 小红帽愈加警惕后，自言自语道，“说不定那个人已经被鹿捅死了！” 小红帽渐渐地靠近，她举起了手中的猎枪，对准了一直在低空飞行盘旋的天鹅。 她的枪法不算很好，瞄准静物还好，如果是动态的话，准确率会下降很多。 “她就躲在你们东北方向的石头后面。”温如说道。 “明白！” 雁子扭了扭脖子，绕了一个大圈，往小红帽背后赶去。 这个时候一匹狼出现在雪地里，它弓起身体，一直盯着鹿看。 小红帽眼睛挪开，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她拿出火柴，火柴见到远处那场面，哈哈大笑起来，“那狼一定是把鹿和鹅都当成了猎物了，傻鹅居然还不逃跑。” 小红帽盯着远处，果然战斗一触即发，那只大白鹅正激动地扑腾。 “我们坐观虎斗，等他们两败俱伤。”小红帽说，她重新举起猎枪，等待一个能百分百瞄准的机会！ 第五二一章：童话新说（二十六） 小红帽和火柴几乎把全部的注意都集中在不远处的三只动物身上，忽略了敌后方。也许是他们自以为藏得很紧密，也许是那几只动物让他们掉以轻心。、 小红帽预感到危险的时候，雁子已经扑进了。 熊虎一样的男人，搬着巨石就砸过来，石头破风，小红帽一个转身功夫，转瞬间就到了她的跟前。 她举起双手去抵挡，巨石砸碎了她手中的枪，依旧向她压去，冲击之大，可见掷石人的力量无穷。 雁子满脸兴奋，重新变成人，他早就按捺不住肌肉里蓬勃的力量了，比起枪击，他更喜欢肉搏。 雁子一把扯掉小红帽的红斗篷，虽然对方是个女人，但温如刚刚和他说了，这丫是个狼人。 变身成狼人的小红帽，整个人大了一圈，四肢变得孔武有力，她低咆了一声，亮出锋利的爪子，扑向雁子。 两人扭打在一起，拳拳到肉。 “莽夫啊莽夫。”九色鹿摇头，“用枪能解决的事情，绝不动手。” “傻鹿，有时候肌肉可比什么子弹管用。”天鹅扑腾着翅膀。 何遇微微一笑，她则是想到雁子前不久刚强化了一次身体，就他目前的体质来说，子弹打在他身上，受的伤也不会太严重。 雁子的体质在C级任务者中算是可以了，变身成狼人的小红帽能打得过吗？ 何遇定眼看去的时候，小红帽被雁子一拳击飞了出去，跌落在雪地里，受到攻击的小红帽，已经迅速变化成全身是毛的狼人，看起来比雁子高大了不少，但还是不敌雁子的拳头。 小红帽深深看了一眼远处和平相处的三只动物，转身四肢着地飞快跑走了。 狼奔跑的速度很快，雁子没能追能上她，丧气地跑回来，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脑袋，“还真是厉害了那娘们，狼人血脉果然不一样。” “雁子也很厉害。”何遇笑道。 雁子把红斗篷披在何遇身上，何遇顿时感觉有温暖的热度从背脊往周身扩去。 “哇哦！”九色鹿惊讶地盯着慢慢变成人身的何遇看，毛发逐渐褪去，四肢拉长，很快，何遇原本的模样就出现了。 天鹅“嘎嘎”地笑，“什么嘛，变身还自带衣服。” 话说完，一只巨大有力的手掌就拍了过来，将它扇飞出去。九色鹿见到同伴的惨状，不怀好意地大笑起来。 何遇罩在红斗篷里，身上穿着原本的衣服，她露出半张脸和削瘦的下巴，嘴角弯弯在笑。 活动了一下筋骨，果然还是做人比较习惯。 “不过，你这红斗篷脱了还会不会变成狼？”九色鹿问道。 “不会吧？”何遇迟疑不定，她的任务已经提示了完成，应该不会再有逆反。 她试着脱掉红斗篷，这个时候，她感觉四肢发热，暖洋洋的，像小草疯狂生长的春天。 低头一看，果然手上长出了狼毛。 几分钟之后，何遇重新变成了一匹灰狼。 “怎么你就变成狼？”天鹅问。 小红帽变成的是巨大的狼人，而何遇则是重新变回了普通的狼。 何遇重新穿上红斗篷，对这个问题她也不大清楚，只是知道了自己并不算完全脱离狼身的纠缠。 何遇看了一眼天鹅，直到把天鹅看得羽毛根根立起，才眉眼弯弯笑道：“该轮到我帮助你们了，直接付钱还是签订合同？” 温如全白的眼睛慢慢转动，恢复成正常的模样，她通知了月出小红帽正原路返回，随后收起小鬼，去与何遇汇合。 事情似乎都已经完成了。 月出刻意地避开了有可能正面撞见小红帽的路线，绕了一个圈子，从容易掩藏行踪的地方前进。 她顺利与变身狼人的小红帽错开，但小汪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被狼人推翻在地的小汪，心脏差一点就停止了跳动，直到他注意到这只狼人手臂上的伤痕，那一块地方没有毛发，只有被烫伤的一块皮肤。 “虹虹？”小汪吃惊地问道，虽然知道红斗篷的诅咒，但他还是第一次见到狼人。 狼人爪子横在小汪的脖子前，小汪吓得闭上眼睛，口中喊道：“虹虹，你怎么变成狼人，我能帮你啊，我能帮你。” 小汪半眯着睁开眼睛，看到狼人没有动作，继续说道：“你忘了吗？老板可是我舅舅，他有什么法子能帮到你的，你想要丑小鸭的翅膀吗？我带你去收藏室！” 狼人现在懂了，面前这个怂样百出的男人，就是聊天记录里的那个前任。 说起来，这一切都要拜他所赐。 这本来是一对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情侣，当然，这是在外人看来。 为了追上虹虹、讨好虹虹，小汪下了重本，在一起之后，他把自己正在从事的工作形容的天花乱坠，把他的舅舅刘百新描述成了一个无奇不有的傻地主。 红斗篷是小汪送给虹虹的一件生日礼物，虹虹非常喜欢，经常穿带。直到后来，她身上渐渐出现狼的特质，除非穿戴上红斗篷，否则她的手会长满毛发，伸出利爪。 当小汪试图要回红斗篷的时候，虹虹拒绝了，小汪当时说：“虹虹，不是我小气要收回这礼物，我突然记起来，我之前听我老板说过，红斗篷有副作用，有诅咒。” 虹虹反问小汪解开诅咒的方法，小汪不肯说，虹虹自然不肯还斗篷，还跟小汪说了，除非能拿到同等价值的东西来换，比如能解开红斗篷诅咒的东西。 小汪不答应，两人的感情在这种情况下变味了，虹虹找机会跟小汪谈了分手，她觉得自己一辈子就要这样过了。 她还是不甘心，直到不久之前，小汪终于肯透露解开红斗篷诅咒的事情，“老板说，丑小鸭的翅膀能解咒。” 虹虹开始满世界寻找丑小鸭，终于，有一日她来看外公外婆的时候，见到了一只灰溜溜的丑肥鸭，那只鸭子洗完澡后变成了美丽的白天鹅。 虹虹觉得自己终于找到了丑小鸭，动静太大，丑小鸭很快就飞走了，虹虹决定再找机会到森林里来。 之后接替虹虹的任务者，找到这一关键信息，也一直在努力。 可现在，想起那个暴力光头男，狼人觉得抓住那只肥鹅的机会寥寥。 “收藏室？”狼人重复小汪的话，她的声音变得很粗，有些雌雄莫辩。 小汪顿时狂点头。 第五二二章：童话新说（二十七） 何遇火眼金睛，看到了努力缩进雪里的火柴，弯腰伸手捏起那根火柴。 火柴奋力挣扎的动静不小，在何遇两指间挪动，无奈还是敌不过人的力量，只能死死被捏住。 既然逃不过，那就装死吧。 火柴保持姿势，一言不发，一动不动，就跟寻常的火柴无疑。 何遇心念一动，却没法把这根火柴收进空间里，微微一笑，她把火柴塞进了斗篷的口袋里，依旧用手捏住。 九色鹿和天鹅早就等不耐烦了，双方已经跟何遇签订了引路人条约，就等着她说话。 “丑小鸭变成白天鹅的关键是洗澡……”何遇掀开天鹅的羽毛，果然看到白洁的羽毛下面都是污渍。 “哇靠，我没想到你这么脏！”九色鹿叫道，“幸好我没背你。” 何遇却早就看出一点端倪，虽然这只天鹅看上去没什么不干净，但毛色始终很暗，尤其是跟洁白的九色鹿站在一块，白色的羽毛更显得灰暗。 天鹅扇动翅膀的时候，隐约能看到一些黑色，恰好何遇是善于观察的人，结合丑小鸭的童话故事，联想到了一些。 天鹅有些气恼，“我已经很用力去洗了，冬天这湖水多冰啊，要不是我胖，就成生鹅片了。” 随即问起何遇，洗不洗澡跟它要变回人类有什么联系。 “我们任务者基本上都变成了童话故事里的人物，在童话里，主人公的推动往往跟某些事物有关，比如九色鹿是遇上了捕蛇人改变了命运，小红帽遇上了大灰狼，匹诺曹在仙女的帮助下变成了人，人鱼吃了女巫的药后才获得了双腿……” 进而往下推，喝了九色鹿血的小蛇变身成了人类并帮助九色鹿诈死离开，小红帽一直想脱掉红斗篷戴上翅膀飞翔，仙女拿着魔法棒为匹诺曹画了一层人皮，人鱼是自己拿到配方制作的魔药…… “童话故事里，丑小鸭拿到了肥皂，痛痛快快洗了个澡，泡沫将它身上的污渍全部带走。”何遇说道。 “你的意思是我要去找一块肥皂。” “不，你要找泡沫。”何遇说道。 经历了这么多，任务者们想重新变回自己，就需要找到童话故事里的那个道具，普通的一块肥皂肯定不能改变丑小鸭。她早就发现各个童话故事里的关键物品，基本上都不是在自己的身上，需要跟其他的任务者进行接触。 温如需要从雁子身上拿到被诅咒的蛇脂肪，雁子需要九色鹿的血，何遇需要小红帽的红斗篷，月出需要的是狼皮靴…… 联想如此，何遇不难推测出丑小鸭真正需要的并不是普通肥皂产生的泡沫，而几个童话故事里出现泡沫的，也就只有最后变成泡沫的小美人鱼了。 “我靠！美人鱼变成的泡沫？我上哪里找去？”天鹅继续扑腾起了它的翅膀。 雁子则是着急地看向何遇，“小何，美人鱼就是阿如啊！” 何遇挑眉，默默发过去几个字：阿如现在是人。 雁子豁然开朗，温如已经变回来人类，除了他们几个，谁也不知道阿如曾经是美人鱼。 “阿如这两天精神力过度使用，我们的事都忙完了，她也应该好好休息了。”何遇又发了几个字过去，她之前看到温如抓了一把头发，就掉了一大把。 这样的话，温如不用出面，也不必害怕那些见过她的原住民认出。 “引路人，我该怎么找泡沫啊。”天鹅急道。 何遇一笑，“这个不着急说，又一个地方，什么东西都有，我先说说九色鹿的事情……” 原本想找办法逃出何遇口袋的火柴安安分分的，它静静听着，希望能听到有利于自己的消息，它迫切地想知道自己该怎样变成人。 月出躲开正面碰上小红帽的路线后，又中途返回。 麦琪尔问道：“不去跟何遇他们汇合吗？她已经拿到火柴了！” “没事，我们跟着那两个人。” “我要火柴！” “何遇和他们最终的目标一致，我们一直跟这小红帽，到时候总能汇合。”月出说道。 “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大懂。” “何遇现在跟九色鹿和丑小鸭在一起，她又知道这两个人物重新变回人类的方法，要是我，我也会跟他们签订引路人协议。在刘百新的那本书里，丑小鸭变成白天鹅的过程就是洗澡，肥皂目前找不到对应的童话故事，但泡沫可以。美人鱼死了之后就变成了泡沫，丑小鸭变成人的关键很大可能就是人鱼化成的泡沫。” “你是说她要把那个灵媒推出去？” “她不会，她不是那种会出卖队友的人，反而……”说道这里，月出笑了一下，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说道：“我猜她既然想接下这个活，一定会想到第二办法。” “什么办法？” “刘百新的收藏室。”月出说道：“那里面可是有着几百种的收藏，几乎都与童话故事有关，里面存在美人鱼的泡沫，也不是不可能。” “这样何遇完全可以把丑小鸭他们引到收藏室去，找到了泡沫也就算完成了任务。啧啧，你们引路人可真‘机灵’。” “所以他们一定会到刘百新那里去，不过，那个灵媒去不去就不一定了……”月出道。 “怎么说？” 月出一笑，“考虑到灵媒的安全问题，她不会让她跟着去的，更重要的是，那个灵媒这两天的状态可不好。” “啧啧。”麦琪尔也无声的笑，跟月出认识这么久，她一直知道这个女人很聪明。 “不过有一件事情，可能不大好办。”月出说道，“宅子那边出了事，刘百新要么会增加防备，要么会把收藏室转移。不会后者的可能性会低一点，要重新设置一个结界可不容易。” 说话间，两人追上了小红帽和小汪，如今的小红帽已经彻底变成了狼人，她单手提着小汪，在雪地里快步奔跑着。 “我知道了，按之前的思路，小汪肯定也知道收藏室里有能让小红帽变成人的东西，他一定会带小红帽过去。不过，我还以为狼人会把小汪给杀了。” “就算狼人想杀小汪，小汪也会想办法狼口逃生。”月出道，小汪这个人，能言语间忽悠到好几个姑娘，脑子绝对灵活。 第五二三章：童话新说（二十八） 九色鹿被国王关在皇宫里，派了士兵把守，因为九色鹿没有攻击能力，也不会伤害人类，加上对九色鹿的好感跟同情，看押九色鹿的士兵中常常照顾这只美丽的神鹿，为它祈祷，希望国王转变心意。 放走九色鹿是死罪，加上卫兵队长是个只忠心于国王的木楞子，士兵们能做的就是多摘些新鲜的草料和水果，让九色鹿吃得好一些。 一心想救出九色鹿的小蛇，偷偷混进了皇宫，他想到了一个好办法，想要救出九色鹿。 他已经在森林里找到了一只全身洁白的麋鹿，并为它画上了跟九色鹿相同的彩色花纹，到时候在士兵的帮助下来个偷梁换柱，将九色鹿运出宫外，又能保证士兵们不受牵连。 九色鹿答应了。 当时看到这里的时候，何遇不知道这是作者对人物描写的前后疏忽，还是精心设计的不刊之论。 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灌醉卫兵队长后，化了妆的麋鹿被悄悄运进了皇宫里。 计划很顺利，直到卫兵队长被尿憋醒了，正好撞上了偷偷把九色鹿运出皇宫的队伍，小蛇急中生智把士兵的盔甲往九色鹿身上套。 卫兵队长看到士兵们都到了皇宫门口，心生怀疑，他醉眼朦胧，看不出这群士兵里有鹿的身躯。 但卫兵队长人不笨，他大马金刀坐在皇宫门口，让每一个过路的士兵脱下自己的鞋子露出双脚走过去。 这个时候，一个路过的女裁缝麻利砍下了自己的两只脚，安在了九色鹿的身上，小蛇也立刻也砍下了自己的双脚。 只顾着盯看双脚的卫兵队长，并没有看到动物的蹄子出现，才放了心。 之后的事情，就是九色鹿回归深林，再也没有出现过。 “双脚？女裁缝的双脚？叫小蛇的男人的双脚？我要去哪里找？”九色鹿发出咆哮的四连问。 何遇还没说话，天鹅就笑起来了，“你这更滑稽，哈哈哈。” “你那美人鱼又比我好到哪里去？” 一鹿一鹅又开始打起了嘴炮，等他们都想起真正的重点时，何遇才缓缓把他们要去的地方告诉他们。 “收藏室？” “对，收藏室” 一鹿一鹅开始兴奋起来，幻想里面的神奇宝贝。 “可是，这么快找到收藏室的话，是不是很快任务就完成了。”天鹅突然说道，“我还想在这美丽的森林里多呆几天呢！” “去你丫的，你呆在这里面就等着人抓你吧。” “抓我干嘛，抓你才对吧，谁知道我是丑小鸭呀，我这么美丽。” 何遇和雁子摇头，一起先离开了，至于后面打嘴仗的两位，跟不跟上来，他们可不管。 这边的事情处理好了，温如那边还得办。 “阿如一定不愿意休息的。”雁子苦恼道，岸芷汀兰里的四个女人，一个比一个有主见，一个比一个轴。 温如是绝不会同意休息的，她不是在任务中会偷懒的，尤其是这种具有神奇魔力存在的世界。如果非这样做的话，这个人只能是木日青无疑。 出乎雁子意料的是，温如那边很快就传来同意的意见。 “你跟她说了什么？”雁子问道。 “没什么，我知道告诉她，与其在把目光放在刘百新的收藏室里，不如追随歌声去寻找美人鱼。”何遇说道，“那个女巫可是个比刘百新更神奇的人。” “这么做，不会有危险吗？”雁子担心道。 何遇一笑，“危险总不会少，阿如也做出了选择。” 雁子想了想，温如终归是人鱼，去寻找人鱼应该不会出现什么危险才是。 小木屋里，一直等不到四个年轻人回来的两位老人有些着急，但冰天雪地的，两位腿脚不便的老人也不能出去寻找。 电话打不通，人也迟迟未归，两位老人终于坐不住了，拨打了报警电话。 刚打完电话，就有动静传来，两位老人赶紧去开门，几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走过来，恭敬地问好后，提出想进屋取暖的要求。 两位老人有些害怕，黑色西装的人，他们之前也见过，森林里突然就来了这么多的人。现在他们找上门来，老人不得不担忧。 看出两位老人的害怕，西装男拨通了电话，打给了刘百新。 “屋主人不让进。” “塞钱不就给进去了，看看有没有藏人而已。”刘百新不耐烦地说道。 “是两位老人。” “啊？老人啊？别急，我马上过来。”电话那头的语气立刻缓和下来。 西装男挂了电话，老板果然对老人非常尊敬，他们现在只要在这里等着就好了。 刘百新来了之后，他们顺利地进屋子查看了一番，老人们跟刘百新非常谈得来，顺便拜托刘百新找一找自己的外孙女那些孩子。 手下扯了扯西装男，比了个牛的手势，“老板果然厉害，不动声色间，就套到了自己想要的情报。” 西装男只是摆摆手，没有说话，跟了刘百新这些年，他知道刘百新并不是在套话，只是正巧，这对老人的外孙女正好是得了小汪偷拿的老板的东西，而那个带走美人鱼的人，也正好认识这对老人。 “还站在这干嘛，赶紧去帮二老找找那群不懂事的孩子，这大冷天的，在外面也不怕冻着。就算不怕冻着，也得想想老人家得多担心啊。” “唉，小刘啊，年轻人要是都像你这么想，也不用我们老操心了，电话也不回一个。” 看出刘百新还打算跟两位老人相处，西装男带着手下离开了，顺便拿出对讲机让几个人到小木屋附近转悠保护老板安全。 这一次人手充足，不用吝啬着用。 小汪开车载着狼人，缓缓开进了通向宅子的禁道上，手心上全是汗。他清楚刘百新的为人，心狠手辣，没有多少人能让他心软，要是自己带外人回老窝的事情被发现，肯定死无全尸。 好在，刘百新已经带人往森林那边去了。 宅子守着好几个人，小汪开车进去，也要例行检查。 看到狼人的时候，守卫头头吓了一跳，听到是老板新的收藏品后，头头露出敬仰的表情，让小汪进去了。 “大哥，车里什么东西啊？” “去去去，这种事情哪是你们该知道的，好好守着。” 第五二四章：童话新说（二十九） 月出找到了一面暂时无人瞧见的围墙处，她抬眼，看到围墙上布置了一根极为细微的丝线，肉眼看过去很容易忽略。 她想了想，拿出马良笔，“你去墙上画扇门。” “搞笑，我身上怎么会带有门。” “门，指的是建筑物的出入口。”月出缓缓说道。 麦琪尔听懂了，它从月出手中跳下，开始沿着墙角根画门。 不多时，一扇随风跳动着的布帘门出现在月出面前，那飘动的帘布，怎么看怎么像被剪开摊大的破布，破布系在一根细长的铁丝上，懒懒散散垂下。 “呵呵。”麦琪尔只能冷笑，她的初衷是画一个没有遮挡物的入口，但系统装聋作哑听不懂，她只好拿出有限的工具，让月出临时做了个帘门。 “其实我觉得还挺好看的。”月出撩开破布，走了过去。 麦琪尔蹦蹦跳跳跟在她身后，“你就直说吧，你就是手工废。” 干净利落放倒了在内院巡视的两个保镖，两人再一次悄无声息地进入宅子中。 “奇怪，怎么现在这会儿的人比上一次少了很多。”麦琪尔问道。 “大概是全军出动去追带走他宝贝童话集的那些家伙了吧。”月出道。 “……”说的就是他们自己吧？ 何遇现在有些头疼，九色鹿实在太高挑了，加上它麋鹿一样的两只角，车子根本塞不下，走到哪都忽视不了它。 “要不然把你这两角拔了算了。”天鹅说道。 “还是先把你这肥鹅炖了我才有力气拔角。” “鹿角补血养血，拔了再吃很快就补回去了。” 最终，何遇找到了一辆重型卡车，把九色鹿塞进了后面。 “牛粪的味道！”九色鹿强烈抗议。 “嘎嘎嘎，很适合你啊。” 车缓缓往目的地方向驶去，路过热闹的街道时，何遇听到九色鹿叫道：“都什么年代了，裁缝店不好找！女裁缝在哪呢？小何，你说刚才过去的那个男人是不是叫小蛇啊。” 何遇笑而不语，她知道一些信息，但她不能说。引路人是为雇主服务的，隐而不说是损害雇主利益的行为，但何遇自认为自己已经按照合约上规定的，为他们提供了一种解决途径，不算违约。 雁子看向何遇，他也知道这里的童话里，灰姑娘同时也是裁缝，她不仅会做做鞋子，也会为自己裁制华丽的舞裙。 何遇笑了笑说道：“我跟他们签订的契约，到达刘百新的宅子那时就会结束。”接下来，她不会再续约，所以即使他们在收藏室里找不到想要的东西，何遇也不必担心自己的任务无法完成。 雁子便专心开车了。 知道何遇他们将要过来，月出发了个契约给了何遇。 通往收藏室的路设有结界，看不透结界的人没有引导无法进入。 “我可以把书柜上的结界毁了。” “好。”何遇飞快签订了契约。 月出坐在房间的沙发里，她们并不打算现在进去，而是等何遇他们过来。 看了看时间，应该快了。 狼人在看到收藏室的时候，她把手上提着的小汪扔了出去。 小汪一屁股落在地上，疼得开花，见狼人绿油油的眼睛盯着他，他立刻说道：“我记得应该是第六格房间，不过老板经常会整理收藏室……” 话还没说完，狼人转身就立刻，走了两步停下来看向他，“跟上。” 小汪只能揉着屁股跟在狼人的后面，他摸着脑袋，难道变成狼人后，连性格都会变？ 狼人走进了第一个房间，既然刘百新现在在森林里，那她可以先好好看看这里面的收藏。 小汪跟在后面，盯着柜子上的那些东西，觉着有些不对劲，刘百新有强迫症，像这样一排过去，中间却缺了几个地方没摆东西的，他一定不会让它们空着才对。 所以小汪从来不会拿这些摆在收藏柜上的东西，而选择一些放在关闭的柜子里和挂在墙上角落的收藏。 “这是什么？”狼人大掌中捏着一根有些干别的绿植，底部是两根手指粗的白色的根。 “莴苣。”小汪说道。 “我还以为我看错了。” “这根莴苣是女巫菜园里的，吃下它头发会变得很长。” 狼人冷哼一声，一口咬下手中的莴苣。 “啊！别吃！”小汪激动地伸出手要去抢，这棵莴苣可是摆在收藏柜正中的。 但看到狼人绿油油的眼神，小汪吓得僵住，把手收了回来。 狼人把咬了一口的莴苣扔到小汪手中，小汪赶紧放回原处，摆弄了好几次，终于找到了一个完美的角度，看上去莴苣完好无缺。 做完之后这一切之后，小汪回头，再次被吓得心脏停止。 一团高大的长毛球就站在他的面前，他一低头，还在长长的狼毛已经蔓延到了他的脚下。 “好重！靠，吃到毛了！靠，呼吸困难！” 狼人好不容易掰开长长的毛发，露出自己的口鼻眼睛时，小汪已经不见了。 卡车停在山脚。 “到这里，我和二位的合同已经履约完成，祝各位能在收藏室里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何遇笑道。 “真的不续约了吗美女，你看不上无垠点，那你觉得一副性感的身材怎么样，我人身可是非常sexy！”九色鹿昂起了自己重重的脑袋。 “走吧，我们虽然不是雇佣关系，但也可以合作不是吗？”何遇笑道。 一行人顺利找到了那个被麦琪尔画出来的门，大概是位置偏僻，一直没有被发现。 雁子和何遇一前一后，将几个巡逻者打晕后，来到了三楼。 月出正靠在沙发上看书，何遇他们进来的时候，她头也没抬，倒是桌上的毛笔激动地蹦蹦跳跳朝何遇蹦去。 “火柴，火柴！” 何遇一笑，从口袋里拿出了那根火柴，她中途一直担心这根火柴会溜走，但是不知道火柴的脑子是不是垮掉了，居然一直乖乖待在她斗篷的口袋里，一动不动。 火柴被拿出来的时候，突然意识到了不对。 它一直跟着何遇，只不过是想混入那个神奇的收藏室，一路上，它其实也怀疑过这群人的记忆力是不是不太好，完全遗忘了它。火柴就装作隐身，只等着到达收藏室后再悄悄溜出来。 第五二五章：童话新说（三十） 这个时候，何遇突然把它捏出来，火柴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突然被记起的感觉，真不是太美妙，火柴决定继续装死。 “还有个变成毛笔的人。”火柴居高临下看着在地上蹦蹦跳跳的毛笔，有些忧伤，果然自己的变身是最倒霉的，一根火柴？它还能再倒霉一点吗？ “月出，火柴盒！”麦琪尔叫道。 火柴盒黑色的擦纸出现在火柴面前的时候，火柴的脑子运行停止了一秒。 还真能更倒霉。 “等等！等等！”火柴大叫，它被何遇捏在手中，任它如何挣扎也跳不出去。 火柴心中绝望，难道真要在这个时候使用那个绝杀神器。 “喵！” 何遇开口了，“你终于开口说话了，我们签个契约吧。” 月出一笑，她收回手，抱臂在一旁看着。 雁子却是有些不明白。 “我们只需要借个火而已。”月出对他说。 这一次的引路人合同，火柴不想签也得签，因为它别无选择，最后它总要被点燃。 但何遇跟它说的也不无道理，只需要一秒钟的时间，将毛笔点燃后就会将火熄灭，虽然火柴使用过一次之后就不能再使用，但火柴并不会被烧完全燃烧成灰。 意思是即使火柴被划燃，它也不一定会没命。 作为交换，何遇将告诉它它需要的东西。 火柴同意签订合同后，何遇也是开心，虽然任务者变成了火柴，但它有什么底牌何遇并不知道。 在月出亮出火柴盒的那一刹那，何遇听到扁扁叫了一声。 火柴被月出捏在手中，渐渐靠近那条黑色的纸，它知道，只要轻轻地一划，自己就会点燃。 何遇拿着毛笔，笔须离它火柴很近，保证在火焰窜起的那一瞬间，就将毛笔的点燃。 雁子在一旁看着，九色鹿和天鹅早就跑进了电梯里，往收藏室去。 现在屋子里空荡荡的，只有他们。 雁子却觉得有些不对，他往门外看去，又向外走了几步，停住。 他看向屋子里的两个女人，最终还是没有选择追出去。 匹诺曹及时收回了自己的身体，他贴着墙紧紧躲着，耳朵高高竖起。 那个光头并没有追出来。 匹诺曹木制的手闭合成一个拳状，他看到了那支毛笔，但他不太明白里面的人在干嘛。 他也不需要明白，他现在想要的是那支毛笔。 匹诺曹觉得自己很幸运，那样物品能让自己变成人类的物品，亲自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刘百新也是亲自告诉他，木偶怎么才能变成人类。 他是收藏品，非人类，刘百新对他的容忍度很高。即使抓住了在三楼游荡的他，还是选择留下他，只是把他关在宅子里，哪里也不能出去。 “小木偶，想进入我的收藏室，是想变成人吗？很可惜，我的收藏室里并没有你想要的东西。”刘百新当时这么对他说，“但你知道马良有一支神奇的笔，画什么有什么。对了！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故事？叫画皮。” 匹诺曹亲眼看到一堵墙变成一扇门的，当时他就站在楼上，居高临下，看得一清二楚。 拿着毛笔的月出，从墙那头走了进来。 匹诺曹还帮她们引开了几个保镖，他知道这两个人来的目的，跟小汪和那个狼人一样。 月出一个人走进三楼的房间时，匹诺曹知道自己的机会到了。 没有其他人，月出也没有防备，非常方便他下手。 可还没等他动手，他突然发现房间的那个女人我就动了几下，她身边突然出现了一个冒着火焰的罩子，将她全身包裹在里面。 火焰维持了两秒就消散，匹诺曹又看见这女人拿出了一盒火柴，放在手中把玩着。 匹诺曹这下不敢动手，他现在最怕的就是火，这里那个古怪的女人，先是用了火焰罩，手里握着一盒火柴，怎么看都是在针对他。 匹诺曹担心这是个陷阱，就在等着他。 直到他终于下定决心行动的时候，何遇他们来了，匹诺曹立刻躲进了另外的房间。 房间里，麦琪尔正高兴地扭扭脖子伸伸腰。 火柴正大口喘着气，火熄灭之后，它的确是活下来了。但火燃烧的时候，它感觉是自己的整个脑袋烧了起来。 脑袋着火的感觉，只有一个字：爽！ 火柴现在除了痛还是痛，根本想不起其他。 朦朦胧胧间，它听到何遇跟他在说着什么，那声音好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一点也不清楚。 直到它的疼痛稍微缓过来的时候，它发现自己静静的躺在桌子上，而何遇他们全都不见了。 紧接着，有人再次捏起了它，火柴迷迷糊糊抬头看过去，只看到两块一张一合机械的木板。 小汪剪下最后一根长毛。累瘫在地。 他没想到狼人的速度那么快，没多久就把他抓回来了，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剪刀，小汪跟在狼人身后做起了理发师。 “你说的翅膀是那个吗？”狼人指着挂在角落的白色翅膀，大概有电脑屏幕的大小。 翅膀虽然在角落挂着，也没有任何防尘措施，却白得发光，熠熠生辉。 小汪点头。 狼人一把抓下那对翅膀，仔细看了看，往自己的背上一贴，翅膀果然自动贴合她的背部，然后伸展成一对巨大的羽翅。 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的变化。 狼人煽动了一下翅膀，翅膀动了，她却没有飞起来。感觉就是个道具翅膀按在身上罢了。 “呵！”狼人怒了，什么狗屁翅膀，她大手掐住小汪的脖子，“你一直在骗我？” “没有……没……骗你……”小汪呼吸困难，“虹虹……” 狼人松开手，“我问你，现在怎么回事？” 小汪狠狠咳嗽几声，他真切感受到狼人的杀意。 “啊！我记起来了，这对翅膀上有一根羽毛，被我拿走了。会不会是因为少了一根羽毛……” 话未说完，他的脖子又被掐住了。 温如站在临海的悬崖上，下方的海浪一下又一下的拍打过来。 一直萦绕在她脑海中的歌声，这个时候变得真切起来，优美的声线和悠扬的旋律，像一波一波的海浪温柔的抚摸历经跋涉，终于归乡的游子。 就连下方一阵一阵，未停歇的海浪也像在迎接她一般。 温如闭上眼睛，纵身一跃跳入海中。 “天啊！有人跳海了！” 第五二六章：童话新说（三十一） “突然变成人，还真是冷啊。”麦琪尔说道，她头上戴着小巧的黑色礼帽，帅气但并不保暖。 雁子咧嘴笑了笑，“我备有不少雷锋帽……” “谢谢你了大叔，我不需要。”麦琪尔立刻打断他的话，往月出身板靠了靠。 何遇也忍不住靠近月出，似乎月出周围的温度要高一些。 看出何遇的疑问，月出手指动了动，她周身冒出火焰来，火焰打在何遇身上，暖和和的，没有其他的伤害。 “一个无用的小结界而已。”月出笑道，“胜在能取暖。” 一行人出了电梯，雁子停住不走，他道：“刚才在上面，我发觉有人在外面盯着我们。你们先走，我在这儿守株待兔。” “有人？”何遇惊讶，会是谁？ 麦琪尔十指交扣成拳，动了动筋骨，她刚好想动动。 月出笑而不语。 匹诺曹捏着那根火柴，他叫了好几声，火柴一点动静也没有。 他捡起落在地板上的火柴盒，上面有明显的划痕，再看手中的火柴头，已经燃烧过。 “这到底是什么？”之前躲了过去，他并没有看到房间里发生了什么，再看的时候，人都不见了。 那些人没有从门口出来，一定是去了收藏室，匹诺曹往书柜走去，中途又想起一件事，“好像……没有看到那条美人鱼，已经死了吗？” 匹诺曹乘上电梯，缓缓往地下沉去。 很快，就到了地底，匹诺曹刚走出电梯，一道身影就从旁边闪来，擒住了他。 抓住他的人力气很大，匹诺曹甚至听到自己身体裂开的声音。 “匹诺曹，原来是你啊。”何遇从角落走出来。 雁子把匹诺曹禁锢得死死的，问道：“你跟着我们干嘛？” 麦琪尔和月出双双走出来，麦琪尔冷冷一笑，“他的目的应该是我吧。” 匹诺曹瞪大了眼睛，看看月出，又看看她身边的麦琪尔，不可置信道：“你！你变成人了？” 雁子一下子松开了手，把匹诺曹推到一边。 “真是可惜，这世界上已经没有马良笔了。”麦琪尔到手掌的暗器收回了袖中，她喜欢利器划过人的皮肤、血管的声音，并不想听钉在木头上的噪声。 匹诺曹一脸颓败，那他永远也不能变回人身了吗？ 不行，他必须找到马良笔，任务失败的下场只有抹杀。 等他再次回神的时候，面前又是空无一人。 匹诺曹立刻追了上去，并没有发现自己的口袋动了动。 火柴终于记起何遇跟它说了什么，好像是说是需要一截怎么也不会被烧光的木头，得到那截木头，就会能成为永远不会被燃烧尽的火柴。 冬日的街头，冻得发抖的女孩在火柴的光中，寒意渐渐被驱除，她看到了心心念念的一切，一幅又一幅的美丽蓝图，那么真实，好像一切愿望都将成真。 就差那么一点，再坚持一下。 火柴“啪”的熄灭，愿望来不及实现，寒意重新袭来，断绝了生机。 漂亮的橱窗内，穿着保暖的妇女带着小女孩挑选生日蛋糕。 “蜡烛也有自己的愿望吗？” “当然有。” “它们的愿望是什么呢？” “它们要用力把寿星的愿望实现，等到想自己的愿望时，已经烧到最底下了。” 谁也不知道火柴要变成人，自己必须燃烧多久。 一根永远不会被烧光的木头……匹诺曹…… 火柴暗暗大笑起来，永远不会被烧光就是永远再生长，匹诺曹的鼻子啊，那一说话就会长个不停的鼻子啊。 而它现在，正躺在匹诺曹的衣服口袋里。 它得想想办法，怎么样才能把匹诺曹的鼻子拿到手，虽然它现在是根火柴，但它手里的东西可不少。 狼人得知翅膀上缺少的那根羽毛被小汪送人之后，当下一个力气收不住，“咔嚓”一声，小汪断了气。 紧接着，狼人就看到扑腾着翅膀的天鹅出现在她面前。 还真是瞌睡碰上枕头了。 狼人一笑，往前走了几步，这个时候一个手长脚长的男人出现，他看到狼人也是一愣。 天鹅扑腾地飞到了男人身后。 “我就说你不要乱跑吧，这不是打扰到人家收藏品了。真不好意思啊狼人先生，我们马上走。”男人抓起天鹅，无视瘫倒在地的小汪的尸体，要走出去。 背后有阵风袭来，男人把天鹅往前一扔，转身跟狼人打斗了起来。 何遇他们来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在一旁蹦跶着、嘶吼着、叫着加油的天鹅，狼人跟男人打得不相上下。 “诶！你们来了啊？”天鹅说道，“你看那小子是不是废，打了这么久还不能把那个大个子收拾掉。” 何遇盯着那个男人看，问道：“这么快就找到人脚了？” “只能说我运气太好了，顺便进一个房间就看到做成标本的一双女人的脚。”天鹅自豪道。 麦琪尔冷笑，“运气好？你怎么还是天鹅？” “唉，这还不是那家伙运气太差了，连累到了我。” 人多起来，房间里的打斗也停止了，狼人紧紧盯着躲在人群最后的天鹅，恶狠狠道：“我只要它的一根羽毛！” 月出闻言立刻明白了，“说起来，我的运气也很好呢。” 她走向前，说道：“小红帽，你要不要雇佣一位能为你提供缺少的那根羽毛的引路人？” 月出拿出一根洁白的羽毛，笑吟吟看向狼人。 不过多时，房间里的狼人消失，多出了一个身材纤细的女孩。 变回人类后，她紧紧盯着披着红斗篷的何遇看了好几秒，最终是冷哼了，没有任何动作。 “只剩下我了！大傻子，赶紧陪我去找泡沫！”天鹅飞向那个长手长手的男子。 男人却是盯着一处看，“咦”了一声，他伸手拿起收藏柜最底下的一个瓶子，里面放着一块小巧的肥皂。 打开瓶子，一股咸湿的海的味道飘出来。 “应该就是这个吧。”男人举起瓶子，看到上面三个小巧的字：人鱼皂。 “哈哈哈，我就说嘛，我的运气是顶好的！”天鹅欢乐地奔向男人手中的瓶子。 事情解决了。 何遇微微收回目光，正好跟月出撞上。 “这次任务，真是太平啊。”月出说。 何遇微愣，还真是，这次任务，似乎并没有任务者死去。 “难得啊。” “的确很难得啊。” 第五二七章：童话新说（三十二） 一直到很多年以后，何遇还能记得这次任务。 在她离开那个任务世界之时，至少她没有听说任何一个任务者死去。 雁子和麦琪尔都说，没有伤亡是因为这次任务有两个引路人的存在。 人在想得到某样东西的时候，首先想到往往是要得到，而不是去思考得到的代价。一旦思考要得到某种东西应该付出的代价时，事情或许会发展出更多不同的结果。 这一次任务的收获也异常丰厚，所有人基本上都从那个世界带走了某样东西。 何遇把那件红斗篷带出来了。 小红帽的红斗篷：穿上它，能让你觉醒狼人血脉。 何遇试验过红斗篷的用法，穿戴得越久，脱下后变身成为的狼人力量越大，但相对后遗症也越严重。 雁子拿到了一个被咬了半口的莴苣，吃了能长头发。 “雁子叔，这个真适合你，你不是正需要吗？”陆燃说。 雁子摆手，“不用，我就喜欢光头。” “但我听阿青说你是人到中年秃顶了，不得已才剃光头的。”陆燃疑惑地看向雁子，瞪大了眼睛，“难道不是吗？” “啊哈哈，小燃，我们去厨房看看。”木日青一把拉走陆燃，小声道：“你一定要当着雁子哥哥的面揭伤疤吗？” “噗嗤！”温如掩嘴笑了。 何遇也笑：“阿青叫雁子哥哥也没用了，今晚肯定没她爱吃的红烧排骨了。” 温如笑着点头，她今天显得格外明朗。任务结束后，她是最后一个回来的，何遇很好奇温如在那边经历了什么。 跳下海的温如，在水中依旧能自由呼吸，甚至视力、听力和嗅觉都灵敏了很多，这具身体天生就是和海契合的。 温如喜欢在水里，这样就不会有在陆地上行走时双脚的疼痛。 跟随着歌声，温如一直向越来越深的海底游去，穿过一丛厚厚的黑色的草，温如看到了人工的痕迹。 道路、围墙、宫殿、房子…… 和鱼尾人身的人鱼。 人鱼的样子千奇百怪，每一条尾巴都不一样，有时候看尾巴，就能分辨他们是什么类型的鱼。这些尾巴并不都是美丽的，更多的反而是丑陋、吓人，还有腥臭。 长着双脚的温如很快被带到国王面前，主宰着人鱼王国的，是个美丽的黑发女人，她有着一双美丽的鱼尾巴，闪闪发光。 女王留下了温如一个人，她做了一件事，把自己的任务尾巴脱了下来，露出一双修长的人腿。 “孩子，告诉我，你是怎么拥有双腿的？”女王问。 温如照实回答，她手上还有剩余的魔药。 “我也是用了女巫的魔药，才拥有的双腿。”女王说道，“孩子，你能把剩下的魔药贡献给人鱼一族吗？” 人鱼自古就存在，在人类还没有自大的以为自己是这个星球上唯一的高等智慧生物前，人鱼就已经繁衍生息了很久。 像人类想要征服海洋一样，人鱼也渴望征服陆地。 “就像那些狼人，他们也想走出森林。”女王笑道。 人鱼的致命伤就是离开水不能呼吸，于是在很久以前，不知第几任人鱼女王找到了人类世界的女巫，让她帮忙研制能让人鱼在陆地上呼吸的魔药。 “但那个为了爱情着魔的小公主啊，竟然偷了女巫好不容易集齐的材料，还把配方给带走了。” 女巫本是人类，在水底生活太久了，没多久就死亡了，配方没了，只剩下一瓶她之前配制好的魔药。 女王找上小美人鱼，小美人鱼却把配方弄丢了，没过多久，中了女巫诅咒的小美人鱼也变成泡沫消失了，配方也不知所踪。 温如并没有告诉女王魔药是自己配制的，也没有告诉她配方自己也知道。 但她最后还是被女王的条件打动了，把魔药连同配方一起给了女王。 女王拿到配方后一点也不惊讶，“果然只有你才能拿回它。” 说完，女王张开嘴，露出一个渗人的笑，细细尖尖的鱼牙闪着寒光，“我的小美人鱼。” 温如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也能随时离开这个世界，她并不害怕女王的反常，反而心定气闲地等着女王大人接下来的反应。 世界上存在着各种的神秘力量和不甘心。 小美人鱼不甘心最后化成了泡沫、丑小鸭也不甘心最后被人拔了皮、匹诺曹对变成人类有异常的执念…… 于是他们变成了一篇又一篇口耳相传的童话故事，被装订成书。故事早在一代又一代的传播中被改变、美化，甚至面目全非。 唯一不变的是童话里出现主人公。 “只要人类一天还在读着那些童话故事，只要这个世界还存在着童话，我们就能重新回来，就永远不会消失。”女王手里抓着配方，大笑起来，“我们上一次没做完的事情，总有一天会做到的。” 笑罢，女王摇曳着身姿，靠近温如，“小美人鱼，你这次回来，还要去找你可怜的人类王子吗？我们拥有着他们想象不到的力量，为什么一定要活在被美化的童话里呢？” 温如不知道自己离开后，作为原主的小美人鱼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但这一切都跟她没关系了，她有了最大的收获。 温如拿出一颗白色圆润的珠子，“有了它，他就能回来了。” 人鱼女王告诉她，这颗珠子能吸引最爱的人的灵魂来到自己身边，女王以为她想要的是那个求而不得的王子。 温如紧紧握着珠子，手不停地颤抖，真好，它跟着过来了。 何遇拍了拍温如的肩头，比起要回到那个失去齐晓乐的任务世界复活他，能将齐晓乐的灵魂吸引过来是再好不过的了。 如果齐晓乐的灵魂还存在的话。即使存在，要跨越那么多个时空来到温如身边，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温如回到房间里，她反锁上门，来到梳妆镜前。 张开手，白色的珠子躺在手心，转动了一下，露出朝底的面，白色的珠子上多了黑色的实心小圆。 一颗眼珠。 温如举起左手，勾起两个手指，猛地插入了左眼中，将自己的眼珠挖了出来。 再举起右手，将那颗人鱼女王给的眼珠子塞进了左眼眼眶内。 要想找回他，哪有那么容易。 再不容易，也要找回他。 这是她仍活着的全部意义。 第五二八章：无题 像往常一样，任务结束后，何遇都要到图书馆去。 进去的时候，何遇听到了说话的声音，是喜姨。 何遇有些疑惑，喜姨很少在图书馆内跟人谈话。 她转过书柜，看到站在喜姨身边的人。 “好巧。”月出朝她微笑。 “是啊，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 喜姨难得露出大笑脸，说道：“在你之前，这个孩子也是任务一回来就往我这跑。” 月出不好意思，“后来搬去素问城了，也没回来看看您。” “能记得来看我就好了。” “对了，喜姨，我刚刚还去看了古叔，听他说最近收到了一本青阳先生的词集……” “这家伙，天天收这些不赚钱的东西！” 嘴上这么说着，喜姨身体却已经动起来了。 很快，图书馆里就剩何遇和月出两个人了。 月出跟何遇初见她的时候一样，虽然是金色头发，却不耀人眼，简简单单扎了个低马尾，像个少年。 再次细看，何遇才发现，这就是个纤细的女孩子啊，大约是有些跟样貌不一样的成熟感，将柔和的五官刻画得中性了一些。 月出也在观察何遇，比她就矮那么一点，一头长发束在脑后，脸上是让人舒服的微笑，双唇抿在一起，似乎在说，你不问我绝不会多话。 果然跟喜姨形容的一样，是个比较慢热的普通孩子，即使重生在无垠空间，也不会产生自己是主角的错觉，是一点也不会有这种想法的人。 见月出没有说话，何遇越过她去找自己想要的书。 “你要找这本吧？我刚看完，给你。”月出把手中的书递给何遇，正是记载那个童话任务世界的书。 “谢谢。” “不客气，不过很少有人在任务结束后还会来找书看，毕竟再次进入同一个任务世界的概率……用一个不恰当的比喻，就像人不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 见何遇不说话，月出也随意抽出一本书看了起来。 何遇抬头，看到月出又换了一本书，她看书的速度比自己快很多。 “会有用吗？”何遇问道。 月出一愣，明白了何遇所问，笑道：“会有用吧，我听说翟春雨前辈就是无比信奉剧情储备的。” 听到月出提起翟春雨，何遇来了兴趣，问道：“翟春雨前辈还活着吗？” 月出摇头，“在无垠空间，只要在任务世界活下来，想死很难吧。” 翟春雨的名字，其他的任务者可能不了解，在引路人的圈子里，总会听到他的消息。 作为初代引路人，翟春雨一直是一个传奇。虽然没有统一定论，但在大部分引路人眼中，翟春雨就是无垠空间的第一引路人。 能跟他抗衡的，就只有青山雀了。 “这个青山雀又是谁？”何遇问道。 月出无奈摇头，“引路人协会的主席，这你都不知道。” 何遇摇摇头，她不太关心引路人上层领导的结构，自然不清楚他们引路人现在的主席是谁，她只知道引路人的主席，每年都更换，只有最强者才能坐上。 “这么说，翟春雨前辈曾经也当过主席。” “不，他没有当过。甚至……”月出看了看周围，道：“他现在已经不算是引路人了。你知道引路人组织吗？” 引路人组织是独立于引路人协会存在的一个引路人群体，如果说协会是系统指定的官方存在团体，引路人组织就是个民间团体，甚至跟协会对立。 引路人组织，据说是翟春雨当年一手创办起来的。 “你说对立？” 月出笑了，“其余的我也不太清楚。引路人夹在系统跟普通任务者之间，总能知道更多不可示人的秘密，可能是发现了什么，才促使翟前辈脱离引路人协会自建组织的吧。” “……”明明像是什么都知道的样子。 “对了，要不要跟我去一趟B级世界。”月出问道。 何遇猛地摇头，开玩笑，她才不要。 “不要这么怂嘛，B级世界可比那些低级世界好玩多了。” 还是摇头。 “你不知道越级挑战任务，物品奖励的爆率会很高的吗？” 摇头，挺住。 “……诶？是吗？” “当然啦，再说了，你到时候可以雇佣我当你的引路人嘛，我会好好保护你的。” “……可你自己也是个C级任务者。” 月出目光一挑，上下打量何遇，“人和人是不同的，不是所有的C级任务者都和你一样哦。” “……”何遇憋屈，为什么竟然不想反驳。 从图书馆里出来，何遇去了古叔那里，又碰上了一个熟人。 “十万无垠点一本，不能再少，这种没用的东西系统都不乐意带出来的。” “你也知道这是没用的东西，一万，不能再多。” “它们虽然没用，但你女朋友喜欢啊，你追女孩子连十万块钱都要砍价，难怪还是单身。” “五万！你这书除了私下卖给我，还有谁会买？” “你女朋友啊，不过我要是直接卖给她，你就找不到借口约她出来了。” “九万！” “十万！这可是真迹！” 最后，古叔败下阵来，同意了十万这个屈辱的价格。 “古叔，向恒。” 向恒见到何遇，一点也没有讲价时候的冷酷，眨巴眼睛，腼腆地走过去站在一旁，“我过来卖东西。” “这鬼机灵你也认识啊！”古叔好久没看到何遇，大笑道，“今天真是奇了，久不来的人都来了。” 向恒乖巧地问道，“姐，你来买东西的吗？” “来卖个东西。” 与向恒私下个人卖给古叔东西不一样，何遇能直接把要卖的东西放进系统商店，卖出去后除了系统扣除的手续费其余全会转到她的账上。 也不像普通任务者通过商店销售道具那样，要么是把东西交给引路人代卖，要么全价就是卖给系统商店店主，至于后来这件商品最后卖出多少钱，也与任务者无关了。 虽然何遇此时也只能在初级系统商店放置自己要卖的道具。 她把红斗篷拿出来，问道“古叔，你说这东西能卖多少钱？” 古叔拿过斗篷看了看，“好东西，没个几百万入不了！你真要卖？” “当然不是，我就问问。”这可是唯一能增强她武力值的道具，怎么舍得卖。 何遇从空间中拿出一堆暂时没什么用的道具，锋利的小刀、奶瓶、铁靴子……一股脑地将这些东西放进了系统商店里，随意标了价格。 “小何，我这家店生意可不太好。” “没事古叔，我不是急着卖。” “行，这么照顾我的生意，我把你要卖的东西放在清单前面。”古叔大笑。 向恒突然出声，“这样生意会更不好。” “……” “讨厌的孩子。” 第五二九章：恐怖直播 时间的指针不经意间就会往前移动一大段距离。 晋升为初级引路人，触碰到更多的信息之后，何遇再次成为了劳模，穿越在各个低级世界里，为任务者们引路。 她知道升到中级引路人并不容易，但这不妨碍她抱着期待为之奋斗。 岸芷汀兰的其他人，继温如晋升C级任务者之后，陆燃和向恒也集齐了通关碎片顺利晋级。伙伴们的步伐都渐渐一致了，木日青也一改从前的懒散，专注起做任务来。 时间在进行的时候，人也没有停下脚步。 何遇盘坐在地板上，全神贯注。书页翻动的沙沙声很细微，像是风穿过树叶。 她手上拿的是一本任务者的笔记，记载了作者在无垠空间生活的点点滴滴。不是在任务世界的事情，记载的只有无垠空间。 要说到变化，何遇开始把目光从任务世界转到了无垠空间上面来。 自从上次跟月出一番谈话过后，一直萦绕在何遇脑中、遮盖深处萌动想法的蒙物被拨散开。 每个任务者开始的时候，都会思考三个问题：我为什么重生了？为什么我会来到这？无垠空间又是什么？ 但久而久之，这些疑问会被埋到生活的尘埃下，在人们渐渐接受、并习惯这种系统支配下的任务模式是一种生活方式后。 问题被抛之脑后不等于问题不存在，每当出现不能理解的事情后，这种疑惑就像是救生衣，让问题重新浮出水面。 无垠空间背后的真相是什么？真的有在小酒馆里讨论过的那些可能吗？只有无垠空间才是真的，任务世界只是系统造出来的投影；还是连无垠空间都是上帝之手捏出来的实验室。 真相似乎缥缈不定，任务者们永远猜不到它们，还是在某些人一次不经意地脑补中就点中了所有的秘密。 月出的话，告诉了何遇，这个世界上已经有人接触到了这穹顶上的秘密，甚至用行动，在对原有的东西。 何遇有些兴奋，她不知道翟春雨到底知道了什么，能让他脱离引路人协会并自创了与之相对抗的组织。当然更让人兴奋的是，在无垠系统之下，他还成功组建、发展了那么一个组织。 这是否能证明任务者并非不能对抗系统，系统的真身究竟是什么？ 无垠空间有三类人，包括引路人在内的任务者、人工智能的无垠系统以及原住民。 如古叔、喜姨这些，他们生存在无垠空间，却不是任务者，特殊之处在于他们是无垠空间土生土长的居民。这些原住民跟普通人不无两样，除了长寿。 何遇又想到了自己的老板，她现在还不知道老板是男是女，他不是任务者，跟原住民又不一样，不受系统支配，又拥有巨大的能力。 古叔、喜姨、老板……这些人却不会跟何遇透露半句不该说的，想知道真相，还得自己去寻找。 何遇现在分外想知道无垠空间的真相。 “你这孩子，又来。” “喜姨要是能跟我多说那么一句话，我保证一个月都不踏入图书馆半步，不来烦你。”何遇说道。 喜姨笑着摇头，“别那么执着所谓真相。” 何遇笑笑，把书放回架子里，她本就没抱什么希望，得到相同的答案也不气馁。 “我回家咯。” 岸芷汀兰。 跟两年前比起来，这里的变化大了很多。 一年前，六人租下旁边的房子，打通了重新装修，客厅大了一倍，还多出了书房和健身室。 何遇回去的时候，家里一个人也没有，倒是常态。 陆燃和雁子昨天才被随机任务抽取离开了，温如和向恒还没有从任务中回来，木日青今早上又刚进了任务，只剩下何遇一个人。 绿色的便利贴纸上是木日青鬼画符一样的字：等我这次任务回来，一起去碾压C级世界。 何遇一笑，拿起笔在便利贴空白处写上了“好的”，然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房子变大后，何遇和温如已经分开住了。 房间正中的软床上，一只成年柯基大小的肥猫蜷缩睡着，额头上的“王”字白色花纹宣示这不是一只普通的王者。 “真是越长越大了。”何遇过去拍了拍它，趁扁扁还没苏醒，将它收进了宠物空间。 歇了两天，也该做任务了。 习惯了这种节奏，不做任务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正准备进入任务的时候，何遇接到了一条请求通话的信息，呼叫她是月出。 客厅。 “好不容易来一趟华夏城，得叨扰一趟。”月出说道。 何遇自然是欢迎的，月出知道的东西比她多，她希望能从她这里得到更多的信息。 “这个嘛，走到最后当然就什么都知道了，现在知道得太早……其实也不是什么坏事啦。”月出笑道，“但是自己慢慢去发现才有趣嘛。对了，你要进任务了吧，一起吧，我们两组队呀。” 少年的笑耀眼温柔，五官张开，美得一塌糊涂，何遇傻乎乎地点头了。 等她进入任务世界，得知是B级世界后，立刻明悟一个日常的道理，始于颜值最后总要陷入坑里的。 何遇此刻正坐在一张椅子上，她的前方有一排椅子，五个，都坐了人。 何遇往左右看去，她这一排也有五个椅子，同样坐满了人。 再往后看，还有两排椅子，同样坐满了人，月出就坐在最后一排最左边，见何遇看过来，露出一个浅浅的温柔的笑。 在场的二十个人没有说话，都在第一时间熟悉四周的情况。 空旷的房间，除了正中的二十张椅子，还有最前方的一张白板，白板上写着猫吃鱼直播公司。 “直播将于一分钟后开始，请任务者仔细阅读直播规则。一、自选直播房间，每个房间只能有一位主播，多余的将会被抹杀；二、达到逃离值后才能离开直播间并且前往下一个房间，直到找到能直接通关的直播间为止；三、任务奖励根据主播排名先后给予，排名越靠前完成奖励越丰厚，主播排名根据直播完成量、观众流量和逃离值衡量……” 系统刚出声，已经有人站了起来，走向房门。 房门被打开，任务者立刻挤了出去。 “加油哦！”月出对何遇眨了眨眼睛，“任务奖励很丰厚哦。” 何遇被月出的眨眼可爱到了。 “真是……生不起气啊。” 第五三一章：恐怖直播（三）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现在在什么地方。”何遇笑道，“所以这样才好玩嘛，我们可以一起找出这个地方是哪里！” 何遇说完，自顾自开始寻找起了可以定位地点的线索。 桌子上只有习题本和一些课本，日记或是个人笔记什么的都找不到，似乎没有什么间接提示这里是哪儿的证据。 习题本是分类型的高考真题、模拟题，何遇再次翻动那些习题本，这一次终于发现了疑点。 那些摘出来的真题，有一些前面用红笔画了五角星的符号，何遇之前以为这些特意标识的题目不是典型题就是重点题，现在看看，规律并非如此。 2008年，N省；2006年，N省；2010年，N省…… 这些被标志出来的真题，都是同一个省份的。 “N省吗？” 可惜不能上网，房间里也没有什么地图工具。 评论里又炸开了。 “开什么玩笑，N省现在还有这么穷的地方？” “不可能是N省，你说是2011年的N省才有可能嘛。” 何遇这个时候注意到了书桌旁边的垃圾篓，她立刻拿起垃圾篓，反转，将里面的东西全都倒了出来。 垃圾是一些果皮和纸巾，并没有线索。 何遇抽起还跟垃圾篓连在一起的垃圾袋，“感谢喜欢废物利用的孩子！” 垃圾篓套上的袋子，是一个超市的购物袋：加乐超市，四海县双马镇北大街11号。 “这个地方，双马镇，你们知道吗？”何遇问道。 很快，就有人回复她了：“搞得跟真的一样，N省四海县双马镇……不对，现在应该是四海区双马镇了，发展富裕得很，那边是开发的民宿旅游区，怎么可能还有这么破的房子和环境。” 窗外的天色又暗了好几分，路上依旧是一个行人也没有，牛粪却依然在。 外面的环境，基础设施可以说是很差的了，道路都是不平整的。 “2011年的双马镇是不是外面这个样子的？”何遇再次开口。 评论再次炸起来，告诉何遇现在已经不流行穿越了，甚至开始释放嘲讽技能，进行人身攻击。 “啥？这个主播也是穿越了？”刚进来的一个网友说道，“不像啊，我先在这歇会吧，今天的主播们都太可怕了。” 何遇心念一动，问道：“你之前看了什么直播？” 很快一大行字就出现在界面上。 网友小明只是无心睡眠，打开了直播平台，一上去，就看到一张封面是可爱萝莉的直播页，主播叫夏尔萱，直播描述写的是停尸间。 小明点了进去，立马就被吓得退了出来，萝莉没看到，就看到一张要破屏幕而出的鬼脸，吓得他立刻点了举报。 然后他又看到了一个美得惊为天人的少年，叫月出，直播描述是游乐园，点进去，还没看到那个主播是不是P图过分，就看到被一道纤细身影骑着的旋转木马，突然转头朝身上那人咬去。 避免看到血腥场景，小明立刻退了出去，这一次他选择了热门第一的那个叫江芃的主播，好像是在直播做菜，应该不会太重口味。 这一进去，又马上退了出来，这是做菜还是解剖！ 又连续点开了好几个直播，虽然没有像前面几个一样，一开始就血腥恐怖得让人看不下去，但那些主播也不太正常，不是模仿穿越到未来，就是模仿穿越到古代，场景布置得跟真的一样。 然后那些主播就开始杀人了。 小明颤颤巍巍点了好几个举报，正想退出直播的时候，他看到了一个笑得温暖的女生坐在书桌前看书的封面，又点了进去。 看到直播画面里普通、正常的房间，小明决定暂时在这个地方先歇歇，看看美女洗洗眼。 小明的文字发出来后，何遇看到自己本来就不多的观众数明显地缩水了一半，只剩下不到二十个人，看来都是去找小明看过的直播了。 “我我我……我靠，2011年的双马镇还真是那样的，那街道简直一模一样！”一条评论默默地刷了上来，紧接着，是一条获得10个苹果的系统消息。 逃离值一下子涨了100点。 “你好，这位‘我爱扁桃体’朋友，我现在所在的房间右斜方有一座矮山，可以看到山上有一个小亭子。马路也在房间的右边，路边好像是一家柴油店，有一块蓝色的路牌，上面写着的字太不看清楚，伯……西路……” 外边的天色暗了，路牌又太远，看不清上面的字。 何遇摇头，收回目光，转而说道：“能不能帮我查一查2011年8月11日左右，双马镇有没有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情？” 天色越来越晚，何遇越发觉得莫名地有压力，可这间房子却正常得过分，就连扁扁也十分放松。 评论里依旧有人在质疑何遇作秀，直到网友小明再次发言：现在是晚上十点了啊，主播那边为什么还是天亮的？ 何遇再一次搜寻这个房间，床上只有简单的被子和枕头，床底下只有鞋子；衣柜里是没有叠好的衣服，储物柜里是一些夹子、装着维生素A、B、C的药瓶、插板……厕所里除了马桶和洗漱台，没有多余的东西。 在何遇检查房间的时候，没有发现自己的观众数量变得越来越多，评论也在一波一波刷着。 穿越到二十一世纪初的某个房间的倒霉主播，吸引了不少观众流量，何遇的逃离值很快就上了四位数。 “主播，主播小姐姐！” 我爱扁桃体的留言刚发出来就被顶了上去，何遇正好看到，立刻说道：“查到了什么吗？” 这个时候，何遇突然听到了钥匙的响声。 何遇就站在厕所门口，旁边就是房间的门。 紧接着她听到了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转动、咔、转动…… 天色夜下来，何遇并没有开灯，此刻房间里暗沉沉、静悄悄的，只有钥匙转动的声音。 “咔！” 何遇看到门上的门把动了，显然外面有人在扭动它，她立刻躲进厕所里，把门带上。 “主播小姐姐，我查到一条新闻，双马镇伯仲南路那片的居民楼曾经发生过一起火灾事件，时间是2011年8月12日晚上9点……” 第五三二章：恐怖直播（四） “我要向老天爷祈求，保佑小叶每次考试都能得第一名，这样我就能每个月都吃一顿大餐。” “芊芊，期考第一的奖金才多少，要是小叶考上清北，奖金至少是五位数，到时候我们想吃什么没有。” “你们呀，可别再喂我毒奶了，快进来。” “小叶，你偷偷租房子的事情，你妈还没发现啊。” “管她呢，反正我放假不想呆在城里，那里又不是我的家。” 何遇听到几个少年说话的声音，紧接着是门被带上。 “糟糕！” 何遇突然想起来，扁扁还在书桌上睡觉呢。 她屏住呼吸，只听到少女娇憨的声音说道：“不愧是小叶，下学期才高三，现在就开始刷真题了呀。” “小叶一向如此嘛。” 少年们嬉闹的声音很正常，应该没有发现扁扁。 厕所里，关上门，更显得黑沉沉的一片，何遇就站着厕所门后，右脸正对着的就是一块粘在墙上的大镜子，她微微转头，看到镜子里几乎没有的自己。 “主播小姐姐，你背后，好像有人……” 看到这条评论，何遇寒毛倒起，立刻转身把手中的镜子亮出来。 什么也没有。 “哈哈哈，主播太逗了，这么容易被骗，胆子这么小还想营造恐怖直播的氛围。” “小姐姐，外面的声音是什么呀，有很多人在说话。” “主播，快出去看看。” “出去看看+1！” “主播要是敢出去，我立刻给你刷一百只波斯猫。”网友‘经常被发好人卡’说道。 何遇眼睛眨了眨，“波斯猫？” 这个时候，评论区顶上一条彩色字体的消息，‘漂亮主播都是我女票’赠送给主播一只波斯猫，逃离值一下子窜上了五百点。 这样的话，一百只波斯猫，就是5w点逃离值，刚好够她离开这个房间。 何遇立刻拉开了厕所的门，走了出去。 外面已经打开了灯，屋子亮亮堂堂的，说话声也清晰起来。 “这种女孩子用的东西……” “女孩子用怎么了？它能让你屋子里的空气变得清新好闻！现在我就给你们点起来。” 何遇走过去，看到女孩子正在用打火机点燃手中的香薰蜡烛。联想到观众查到这里曾经发生过火宅，何遇立刻大声喊道：“别点！” “芊芊你快点，我们都准备好了。” “等一下嘛！急什么，现在才七点，我跟我妈说了今晚十点前回家，我们有的是时间玩。” “小叶，你别催她，芊芊永远是最慢那个，越催她越慢。” “哈哈，谁说不是呢。” 少年们继续说着话，似乎没人听到何遇的叫喊声。 何遇这个时候看到，扁扁就蹲在书桌上，看着下方的几个孩子。 地板上被铺上了一张正方形的海绵垫，中间放了一张折叠的小桌子，上面放了各种牌子。三个高中男生就盘腿坐在垫子上，说说笑笑，时不时看向正在把点燃的香薰放在书桌上的女孩。 甚至有人朝何遇这边看过来了，却依旧一点反应也没有。 “看不到我吗？” 何遇走了过去，走上了海绵垫，就站在桌子前，忙好的少女一屁股在空地上坐下，紧紧挨着何遇的脚边。 何遇能感觉到少女身体上传来的温度，她低头，伸出手，‘啪’地落在了少女的身上，结结实实。 被拍到的少女却一点反应也没有，仍旧笑笑嘻嘻地小伙伴玩闹。 何遇伸出脚，把桌子踢翻了，坐在桌子四周的少年们还是笑嘻嘻，发着牌，说着话。 真是邪门。 何遇对上扁扁碧绿色的眼睛，想从它那里获得解决疑问的答案。 扁扁一甩尾巴，从书桌跳到了窗台上，外面已经黑了。 何遇的目光落在桌上的香薰蜡烛上，她走过去，低头一吹，想吹灭燃烧着的火焰。 火焰一下子就熄灭了。 何遇转过头，去看那群少年，被她踢翻的桌子重新被摆好，少年们欢快地玩着纸牌。 香薰的味道，有点像真空包装的小鱼干打开的气味，何遇再次看向那个香薰蜡烛，惊恐地发现蜡烛居然又燃烧起来了。 她不死心，又吹了一口气，这一次火焰摇了摇，并没有熄灭。何遇深吸气，大力吹向火焰燃烧的根部。 火焰一下子熄灭，过了两秒，又反弹重新燃烧起来。 “芊芊，你这香薰什么味，好像鸭脖的味道。” “什么鸭脖，这是大地味。” “我觉得像辣条的味道。” 耳边是少年们稚嫩的声音，鼻间还有大地味香薰奇怪的味道，孩子们的大笑那么真实，但他们却看不见何遇。 何遇有种怪异的感觉，自己才该是那些所谓鬼魂吧？她看向直播页面，发现自己的逃离值1w都没到。 沉默了一下，何遇开口问道：“我的一百只波斯猫呢？” “小姐姐，那个人早就走了。” “哈哈哈，主播好可爱，一百只波斯猫就是五千块钱，那个穷屌丝可舍不得。” “主播受到了一万点伤害，23333。” 何遇挑眉，说好的一百只波斯猫没了，说不生气是不可能；要是刚刚出来面对的一群厉鬼，又没有逃离值，她不就惨了。 这下何遇肯定，这些个观众都是货真价实的人类了。 不过，何遇并没有太多后悔的情绪在，毕竟她不可能一直待在那个黑暗狭小的厕所里，更多的是生气自己之前居然满含期望。 就在何遇微微有些恼怒的时候，一大堆赠送礼物的消息开始刷屏，观众们或送苹果或送玫瑰，美其名曰安慰一下认真受骗的主播。 接着，又有彩色信息刷了上来：‘漂亮主播都是我女票’赠送给主播一只波斯猫，连续刷了十条。 何遇的逃离值立刻暴涨了5千点，还差1千就够1w逃离值了。 看来收礼物才是获取大量逃离值的正确方式，但是开口索要礼物这种事情，何遇自觉脸皮比较薄，于是她问道：“你们这里最贵的礼物是什么？” “火箭！” “多少钱？” “10万。” 十万！ 何遇眼睛都亮了，五千块钱就能换一百只波斯猫，也就是5w逃离值，那一只火箭就可以抵100w逃离值了。 “那个……”何遇舔了舔嘴唇，认真地询问道：“一般你们会给什么样的直播打赏火箭？” 房间里，蜡烛的火光静静亮着，少年从塑料袋里拿出听装的啤酒和袋装的坚果、薯片等零食。 “今晚我们不醉不归！” 第五三三章：恐怖直播（五） 房间里，四个少年打扑克、喝啤酒、吃零食，他们大喊、大叫、大笑，任时间慢慢流逝。 就在他们旁边，身材高瘦的女人对着空气笑意吟吟在说话，桌子上的大猫，玩起了自己的尾巴，装萌卖傻。 他们靠得那么近，像夜晚望向车窗时，同时呈现在眼前的车外、车内两个叠交空间。看上去极近，但互不打扰。 一面是少年们狂欢的假期，一面是女主播的自救之行。 何遇清楚的明白，自己即将面临的危险是什么。 无论如何也熄灭不掉的火烛、九点发生的火灾、离不开的房间…… 如果她猜得不错，这间房间是当年居民楼发生火灾的源头，火灾的发生是由桌上燃烧着的蜡烛引起，再加上满桌子的书本、木质书桌…… 何遇也试图把能燃烧的物质移开，但毫无用处。她现在在经历的是已经发生的事情，过去式不能被改变，这场火一定会如期而至。 不能改变，要活下去只能选择逃离。 “……穆医生终于明白，人类被改造成人造人，是不能挽救的事情。他做了个决定，这个世界上要出现第三种生物：人造人，人造人要与人类争夺这个世界。” 何遇一面说着，一面关注自己的逃离值，已经2w多点了，算了算时间，应该过去一个小时了，现在已经八点，还有一个小时，火灾将发生。 评论里有在调戏她的人，“主播别讲故事了，跳个脱衣舞，我给你送火箭。” 这样的评论很快就被其他观众怼没了，大部分观众还是很喜欢何遇所讲的故事，她的声音清冷又温柔，独特而迷人，全程微笑，业务素质好。当然更重要的是，听她说那些光怪陆离的故事，竟十分有画面感，就像……这些事情都是她经历过的一样。 何遇正在说着话，突然感觉有道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她微微扭头一看，坐在垫子上的四个少年已经东倒西歪，明显是不胜酒力，没有什么不正常的。 但那道目光…… “我靠，好惊悚！我是不是眼花了，那个叫小叶的男生抬头看了主播一眼！” “你不是一个人！我也看到了，吓得我手机掉地上。” 本来已经慢慢接受何遇看得见那四个人，那四个人却看不到主播的设定的观众，突然间发现那四个人有人看向了主播，胆子小的自然被这一幕吓到了。 何遇往后退一步，她的双腿贴着书桌，碰了碰还在玩尾巴的扁扁，目光一刻不离那些已经有了醉意的少年。 她一直没有对这些少年放松警惕，以至于有目光看过来，她立刻就察觉都到了。 何遇手中出现一把黑色的手枪，她举起枪，对准了那个叫小叶的男生，那个男生整个身子摊在芊芊身上，看不见他的脸和表情。 何遇拿出枪的时候，观众再一次炸开，礼物又刷了一大波。 子弹击中小叶的脑袋，小叶闷哼一声，倒了下去。 芊芊依旧趴在桌子，对倒下去的小伙伴毫无反应。 何遇连开三枪，将剩下三个少年击毙，然后举着枪，盯着倒在地上的四个人看。 何遇的手有些颤抖，这四个人被击倒了，对她来说反而不是个好现象，这说明他们能感受到她对他们做出的动作。 何遇甚至怀疑，她之前的手落在芊芊身上，芊芊是感受得到的，只是她没有做出反应。 大约过了两分钟，小叶第一个坐起来，他的左脑流着血，还没有凝固，接着是芊芊，另外两个少年也紧接着坐起来，继续说说笑笑，喝酒吃零食。 芊芊咬下一口薯片后，她望向书桌，悠悠说道：“小叶，香薰的味道不错吧。” 她站起身，摇摇晃晃走到书桌前，拿起香薰蜡烛闻了闻，又随手放了回去，蜡烛杯底正好一半放在书本上，成了倒斜状态。 芊芊坐回去的时候，何遇看到她顺手摸了摸后脑勺的血。 物理攻击对他们没用，他们不是人类。 何遇收起手枪，拿出唯一能克制灵异鬼怪的镜子，蓄势待发。 何遇企图跟他们沟通，但四个少年并不给她任何回应，继续着他们该做的事情。 直播间的观众们一个个打了鸡血，面对如此灵异的事情，大家纷纷脑洞大开，推测何遇目前所在的状况是如何。 “这间房间在2011年发生过火灾，里面的四个孩子当时都被活活烧死，我看这个房间就是个鬼房，在阴阳交界处徘徊，而主播不小心踏入了这个房间，被困在了这里面。” “楼上是道士还是和尚？” “你们难道觉得主播就是人吗？说不定我们正在跟鬼互动呢。你们刚才没看见，主播凭空就可以变出手枪，说不定现在的一切都是障眼法。” “主播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发生火灾的房间里，我觉得只有一个可能，当年的那场火灾，并不是意外。其实真正的凶手就是主播，她放火烧死了这四个孩子。” “主播会不会是那个小叶他妈，发现小叶不好好呆在家里学习，跑到乡镇来喝酒，于是她和小叶他们发生了争吵，一气之下把自己的孩子杀死了。为了掩盖真相，她又放火烧了这个房间。现在四个孩子要来报复她。” 何遇苦笑，这群观众的想象力比她还要发散。 说说笑笑的少年，开始新一轮的扑克之旅。 “每年都是我们四个人一起玩，好无聊哦。”芊芊说。 “明年就有新人一起了。” “真的吗？” “明年就有新的伙伴加入我们了。”小叶说着，他抬起头，朝书桌看去，他没有看向何遇，只是盯着书桌的抽屉，少年低低的笑了。 逃离值接近3w点，但时间越来越紧迫，窗外是密不透风的黑色。 何遇盯着小叶，脑子飞速转动，她需要找一个突破口，一定还有其他的办法，没有逃离值，就不能生吗？ 何遇身体放松下来，她伸手摸了摸扁扁脑袋，说道：“你们这个世界，也是六月份高考吧？” 观众们飞快地敲下字回答何遇的问题，差不多是六七月份，高考时间并不固定。 “今年的高考分数出来没有？”何遇说话的时候，注意到小叶的耳朵动了动。 第五三四章：恐怖直播（六） 直播间里，刚刚经历高考的观众不少，纷纷在吐槽今年的高考难度。 “是吗？数学最后的答题这么难啊，平均分不超过三分？” “我也觉得材料作文很容易跑题呀，难为你们了！” “真的呀！你们班物理就两个人及格？” 何遇一惊一乍地跟观众们聊着天，余光看到小叶嘴角的不屑越扩越大。 “N省高考状元的分数比总分少了将近60分，是历年来的新低呢，这份试卷真这么难呀？” “我？还是不要试啦，反正大家考出来的分数肯定没有人家状元高。” 小叶突然站起身来，他直直看向何遇，目光炯炯有神，一点也不像喝醉酒的人。 何遇停下说话，看向那个少年。 “朋友心目中的大学霸，没能参加高考，一定很遗憾吧？”何遇微笑着说道。 小叶狐疑地盯着何遇看，眼珠子转个不停，他还没回来的时候，就感觉到自己的家里有生人的气息。 每年这个时候，他们四个都会重新回到这个房间，重复着那一年的事情。 何遇的出现，是这些年里唯一的变数。 她从一开始，就在自言自语，不，是在和他看不见的人对话。 “高考。”小叶机械地重复着这两个字，其他的三个小伙伴也停下动作，齐齐向何遇看去。 被八只眼睛盯着的何遇，差点把持不住自己的微笑。 高考，她想的没错，这应该是这个小团体灵魂人物小叶的执念。并非所有学霸都对高考有执念，但这种学霸绝对不是小叶。 屋子里厚厚一叠的高考真题练习本，一些习题本都已经有了毛边。 小叶才高二，已经刷了这么多的题目，证明他对高考还是非常上心的；所做的题目里，做错的几乎没有，又能说明这个孩子是个聪明人、小天才。 一个聪明人，依旧为一个高考付出这么大的努力，无论如何，‘高考’应当成为他的执念。 小叶往前走了几步，其他三个人又齐齐转回身子，继续之前的娱乐。 小叶机械式地向何遇走过去，两三步而已，就已经贴近了何遇。 “高考，我可以。”他说。 他的身后，芊芊对着小叶已经离开的座位说话，停了一下，好像在等待回复一样，然后哈哈大笑起来，其他两人也跟着笑。 “你想做一套2012年的高考试卷吗？”何遇问他，“如果没错的话，你会在那年参加高考。” 说着，何遇顺便摆脱了观众去搜2012年的高考试卷。 “做、高考！”小叶说道，他的身子往后退了一步，再一步，最后坐回了自己位置上，自然而然地接起了伙伴们的梗。 何遇看了看那三个少年，再看看小叶，似乎有些明白了。 他们并非是假装没有看到她，而是他们不能脱离自己正在进行的事件轨迹。 那个晚上，他们做了什么，现在就必须重复。 小叶坐在地上，盯着何遇看，以前他们都是不受控制地，重复那年那天发生的事情，但今天，何遇出现在这里后，小叶发现，自己好像能按照自己的意识行动。 虽然要摆脱惯性的控制依旧很难，但他们已经可以把目光从扑克牌上移到何遇身上。 四个人里，小叶能做出的额外行动是最多的，尤其是当他听到何遇提起高考后。 “我想离开这里，你能帮我，我就给你2012年高考试题。” 正在打牌的小叶抬头说道：“那又怎么样呢？已经过去了。” “小叶。”芊芊担忧地看向自己的伙伴，然后又吃起零食来。 “你难道不想知道你能考多少分？不想知道你能不能考上你想去的大学？”何遇逼问。 “小叶！” 这个时候，其他两个少年也叫起了小叶的名字，他们比任何都清楚，小叶是多么地期盼高考，又为此准备了多久。 小叶和芊芊几个人，从小在乡镇里长大，在镇上念的小学，到县里念的中学，还一起进入了市里的重点高中念书。 不一样的是，小叶初三那年，父母离婚，抚养权给了母亲，父亲净身出户离开了小镇，小叶跟着改嫁的母亲搬到了市里，家里多了一个陌生的男人和一个不合拍的妹妹。 “小叶，高考，去北方。”芊芊说道。 其他两个少年出奇一致地点头。 小叶的眼睛一下子湿了，这个时候就好像回到了那天晚上，大家畅想着未来，都知道彼此的心愿，都在祝福着彼此。 一切好像都没有变，他的三个好朋友一如既往地相信他能达到自己的目标。 “我们也要。”芊芊说。 其他两位少年再次齐齐点头。 他们看向何遇。 “我打不开那扇门。”何遇说道，“我出不去。” “我们可以，帮你打开。”小叶说，他看向自己的朋友，“我们想完成高考。” 何遇拿出纸笔，脑中闪过评论里出现的那些试卷题目，下笔如飞，很快一张试卷就写好了，但短时间内要拿出四份一样的高考卷，是不可能的。 “我写语文。” “我写文综。” “我写英语。” “数学和理综，我来。”小叶说。 四个人拿到卷子之后，似乎彻底摆脱了莫名的控制，开始认真答题。 房间里只剩下笔在纸上刷刷答题的声音。 “现在是什么情况？高考现场？” “666，主播厉害了！” “神他妈转折？这不是人鬼大斗才对？” 何遇只看，没有再说话，看到这几个奋笔疾书的小孩，谁不会想起自己的高考过往，又能忍心去打扰？ “从时间、房子所在位置、火灾事件、小叶和芊芊的名字……我终于在网上搜到了他们四个，照片跟直播间里的人长得一模一样。这是一件真正发生的事情，这群人不是假的！大家去翻N省第一高级中学2011年的优秀学子展示栏。那个叫芊芊的女孩子，想考第一艺术大学，梦想是成为一名书法大家。那个戴着眼镜的男孩，目标是外国语大学，相当外交官……” 观众里不乏有考据党的，何遇看到这一条评论时，终于明白这些小孩对高考的执着是什么了。 心怀梦想，并为之而奋斗；但人生还未开始，就已经结束。 高考对某些孩子的含义，绝非是大人所附加和以为的那样。 小叶听说自己爸爸去了北方，听别人笑话他五十岁的人了还要辛苦北漂，他要是考上最好的大学，别人就不会看不起自己爸爸，他是他爸教出来的学生呢。高分进入大学，不止学费全免，还没奖学金和补贴，他能让爸爸过上好的生活。 芊芊跟着镇上最有文化的爷爷练了好多年的书法，但身边的人，对书法的认识局限在大过年用来写两幅对联。她想去更大的世界，找志同道合的人，把自己的热爱继续下去。 眼镜有个难以启齿的大梦想，他想当外交官，他是班里英语说得最溜的人，他的普通话是镇上最标准的。但他找不到能理解他的人，爸妈只会让他说几句洋文听听，也不懂电视新闻里的国际大事，只期望自己儿子平平安安，顺顺遂遂。 年少总想做点改变人生轨迹的事情，长大之后这些都会不见。 第五三五章：恐怖直播（七） 小叶他们在做题的时候，何遇把镜头特意切近了他们的试卷。 观众有不少刚刚经历过高考的，此时亲眼目睹几十年前的考生答题，也跟着做起了这份古老的高考卷。 “我靠，做数学的那个，速度也太快了，我X度查答案的速度都赶不上。” “写语文的那个妹子，字不能更好看了，见字就恋爱了。” “英语那个小哥哥是不是快做完了啊。” “是呀，因为没有听力呀。” 眼镜少年是第一个写完试卷的，他推了推自己的眼镜，说道：“这张卷子很简单，虽然没有做听力，但这没有什么关系，高考的话，无论多难我都能拿满分。当然要扣除作文评分时存在的一些主观因素，但最多去个一两分，不然就是阅卷老师眼瞎。” 少年说完看向伙伴们的试卷，他就站在身后默默看着，思考着。 浑然不知有多少人在此刻被他迷倒。 何遇看到少年手上有表，仔细看了一眼，快九点钟了。 小叶他们还在做着试卷。 眼镜少年对她说道：“小叶说会帮你出去，就一定会做到。” 九点钟的时候，小叶停下了笔。 同时桌子上的香薰蜡烛因为重力的原因，终于倒在习题本上，火一下子燃烧了起来。 小叶和眼镜同时看向桌子上燃烧起来的习题本，他们都知道，很快这火就会变得更大，将所有纸张和木头都燃烧起来。 小叶走到书桌前，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串钥匙。 “房门可以从里面用钥匙锁死，要出去得用钥匙开门。”小叶说，他把钥匙递给何遇，何遇接过之后，没几秒钥匙又重新回到了小叶手中。 她拿不到这把钥匙。 “走吧，我去帮你开门。”小叶说。 火已经把桌子烧起来了，燃烧的草稿纸飘到地上，再次点燃新的东西。 小叶拿着钥匙，此时突生变故，原本正在写文综的那个少年，突然起身，一把扑向何遇。 他的身体在扑向何遇的过程中，原本白净的脸蛋迅速变得干瘪、扭曲，一张烧伤的脸出现在何遇眼前。 他伸出的手，也变成树枝一样的黑瘦干枯，带着烧焦的气味。 何遇举起手，早就准备好的镜子照到他的身上，少年就这么在半路定格住了。 “快带我出去。”何遇对小叶说，又加了一句，“他只是暂时不能动而已。” 小叶带着何遇来到房门边，将钥匙插入锁孔中，准备转动的时候，少女悠悠的声音在小叶身后响起，“真的要放她走吗？我们很久没有新朋友了。那天晚上，小叶答应我们，明年会有新朋友加入的。” 芊芊放下笔，在她旁边，眼镜少年显得有些不知所措，“芊芊？！” 他们明明答应好人家的。 大火席卷到那个被定住的少年身上，他发出一声惨叫，即使是变成鬼了，每年重复经历这场火灾时，疼痛却和第一次被烧时一样。 芊芊和眼镜立刻往门边走去，他们知道自己不能逃离这个屋子，但至少不要这么早就被烧到。 被火烧的少年大叫：“芊芊，你一定要留下她，不能让小叶放她走。都是你，都是你，要不是你，我们也不会被火烧死，也不会一直被困在这个，每年要重复一样的痛苦。你要赎罪，你要帮我留下她。” 小叶的手就捏在钥匙上，何遇站在他的旁边，芊芊和眼镜少年和他们面对面着。 “芊芊，我们从来没有那么想！”眼镜少年急忙说道，他看到芊芊已经准备对何遇出手了。 如果芊芊要出手的话，小叶他……还会继续履行自己的承诺吗？ 眼镜少年不敢肯定，毕竟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小叶回镇上租下这间小房子，不只是为了逃离那个重组家庭而已。 小叶看向身边的何遇，发现她的表情缓和下来了，和之前隐有担忧的状态截然不同。 何遇对他笑了笑，说道：“开门吧。” 一分钟前，何遇的逃离值就已经到达5w点了，系统提示她可以随时选择离开该直播房间。 现在，何遇有种反客为主的感觉，她不着急走了，想看看接下来这群少年会发生什么。 八十多年前的那场火灾，虽然说是意外，但造成这个意外的直指芊芊一个人，可以说，如果没有那个香薰蜡烛，这场火灾也许就不会发生。 四个人都是青春正茂的十七八岁的少年，就这么被一场意外的大火烧死了。若是死了倒也就过去了，偏生四人都变成了鬼，还被这个房间困住，年年重复那天的火灾。 也就是每年都要重新被烧一遍。 换做是谁，都会觉得委屈和怨恨的吧。 被定住的少年终于能动了，他依旧是一副被烧毁的模样，考虑到观众视觉上可能产生不适，何遇尽量让那个少年处于画面偏角的位置。 “魏芊芊，你真以为我们都没有怪过你吗？就算我们没有怪你，你自己也能心安？小叶就差那么一年，就能去B市找他爸爸一家人团聚，眼镜仔可能就是以后著名的外交官。我！我于大鹏，以后会跟我女朋友小云结婚！我们会生两个宝宝，养一只猫一只狗！” 芊芊闻言，留下泪来，随着眼泪的流下，冲去了她脸上娇嫩的皮肤，一张可爱的脸蛋变得沟壑纵横。 小叶打断了于大鹏的话，“你说得过分了，芊芊当年又不是故意的。” 眼镜仔也点头。 “不是故意的就能毁了我的人生吗！？既然她可以毁掉我们的人生，我为什么不能毁掉别人的幸福。”于大鹏嘶吼着朝何遇冲去。 眼镜仔想伸手去拦住他，却被芊芊拉住了，芊芊哭着说道：“这是我欠他的！” 被拉住的眼镜仔气急败坏，说道：“你这样不是再补偿他！是想让你自己也好受一点！你以为你这样帮他，于大鹏就不会怪你了吗？你就能将发生过的事情抹去吗？不可能的。” 小叶飞快扭动钥匙，但于大鹏已经冲到了眼前，他可以扑上去拦下于大鹏。 此刻，火已经点燃了半个房间，何遇感觉整个空间都已经扭曲，热，火热。 于大鹏冲芊芊叫道：“你去把那个女人拖进火里！” 第五三六章：恐怖直播（八） “芊芊不要！”小叶叫道。 芊芊却已化作厉鬼，扑向了何遇，带着阵阵热风，逼近了门口。 “无心之失和故意而为天差地别，如果你动手了，就会出现一个完完全全被你害死的人。”何遇异常冷静地说道。 芊芊充耳不闻，却突然间被大力扯住。 她往后看去，一只小狗般大的肥猫踩住了地上的几根黑色丝线。 何遇也注意到了那些突然出现的黑线，它们从芊芊身上牵扯而出，延伸满整个房屋，黑色的丝线同时缠绕着小叶、眼镜仔和于大鹏。 看上去，他们四个人和屋子被这些丝线紧紧结合联系在一起，难以分割。 “喵！”扁扁冲何遇叫了一声。 何遇立刻伸手开门，离开了房间。 扁扁一个跳跃，冲过芊芊身边往外跑去，它跳出房门外时，何遇立刻关上了门，将想跟着出来的芊芊关在了里面。 708的房门紧紧地关着，谁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走廊十分安静，针落可闻。 很显然，这个房间并不是能直接通关的直播间。 离开房间后，直播就关闭了。 何遇需要在二十分钟内，开启下一场直播。 何遇转身，来到808房间前，月出，应该已经离开了吧。 “嗒嗒嗒。” 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何遇微微侧身，一个女人正从走廊口往里走，女人穿着美丽的衣裙，化着撩人的妆。 何遇迟疑了一下，刚才在那个房间里，有看到过这个任务者吗？ 很快，她就把这个女人和之前那个穿着一身简装的女人重合了起来，她是见过的，只不过在那个大房间里，这个任务者并没有化妆，也没有人穿裙子。 “嗨。”女人跟她打招呼，看了一眼808房间，眼神有些意味深长，“你要进这个房间？” 何遇没有说话，笑笑看着她。 “808房间，是个吉祥的数字呢，我本来想过来的，不过既然先被你找到了，我只能忍痛割爱，毕竟先到先得。”女人耸耸肩，左右看了看，“嗯……那我就进旁边的房间了好了。” 说着，女人推开了807房间，走了进去。 她进去之后，原本暗淡的房牌号突然亮了起来。 “房牌号亮起来，说明这个房间里已经有任务者进去了……但那个女人，好像很希望我进808房间啊……” 何遇眼睛一亮，她明白了。 正在直播的房间的门牌号都会亮起来，这样只要看到亮着的门牌号，就能知道这个房间是否曾经有人进入过。 “我刚从708出来，如果其他的任务者在我出来之后再进入708直播间，那直播是从头开始，还是紧接着我刚才经历的事情？”何遇必须考虑到这个问题，接下来选择房间，如果进入已经开启过直播的房间，剧情是否是顺着时间继续往下。 何遇有些倾向于剧情会一直往下走，如果有人现在进入708，等待他的就是熊熊烈火和要索命的芊芊、于大鹏。 而那个女人，应该是很希望她进入808房间的。 如果何遇不知道月出曾经选择了808房间的话，听了那个女人的话，会不会也考虑进入808房间呢？ “扁扁，跟上。”何遇说道。 她快步往前走，注意着两边的房间，现在她要做的，就是在进入下一个直播前，尽量记下有哪些房间正在直播。 离开房间后，联络器恢复了正常使用，何遇打开联络器，发现了月出的两条留言。 “101、203、204、307……906、1005、1104……” “你知道，引路人的信息都是要收费的。另外，小心所有人。” 何遇一笑，她的速度加快，只有不到二十分钟的时候，她不知道有多少个房间，要尽快。 何遇走过了一条又一条的走廊，因为走廊尽头是封锁的，何遇走到9号房间后，又必须原路返回到岔路口，继续前往下一个走廊，这期间会浪费很多时间。 1504、1604、1505、1605、1506、1606…… 走到这里的时候，系统提示她，只有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了。 何遇立刻往回跑，又往前一直走，来到了尽头，尽头的房间是19和20开头的。 “那么，一共有180个房间，20个任务者……”那么重复进入一个房间的几率并不小。 这个时候，少一个人，进入重复房间的几率就会奖励，那么也就证明，他们二十个任务者之间也是有竞争的。 也就不难怪，月出要提醒她小心其他人。 何遇走到2001房间门口，这个房间，看上去应该不像有人会选的。 刚冒出这种想法的时候，何遇立刻后退了一步，好的不灵坏的灵，她可不能相信自己的感觉。 何遇推开了2002号的房间，走了进去。 门被关上后，2002的门牌亮了起来。 一个男人拐进了走廊，看到亮起的2002号门牌，又看看旁边2001房间。 “这个应该不会有人选吧，连号被选择概率一般很低……”说着，他推开了2001号的房门。 2001的门牌亮了起来，大约一分钟后，门牌号暗淡了下去。 “有趣。”月出站在1901号房间门口，刚出来就看到了这一幕，门牌熄灭但是没有人出来，结果是什么再明显不过。 打开联络器，月出发现了何遇给她的留言，微微翘起嘴角一笑，“聪明的姑娘。” 聪明的姑娘，目前有些懵逼。 以她的智商，有些理不清目前所处的状况。 她现在到底在什么地方？这群打扮得稀奇古怪的人究竟是什么？穿着兽皮的、戴着动物牙齿的、挂着骨头项链的…… 但他们手中却高举着酒杯，喝着香槟。 “变装派对吗？”何遇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个时候，正在嗨皮的人中，有人注意到了她。 “喂！你是谁啊？怎么没有见过你？” 闻言，所有人停止了动作，齐刷刷地看向何遇，当看到何遇身上的服装时，他们自觉地围成了一个圈，慢慢逼近何遇。 “嘿！瞧把你们吓的，她是我邀请过来的。”一个男人慢慢拨开人群走了出来，他来到何遇的身边，伸出手揽住何遇的肩膀，对所有人说道：“我的人，不要担心。” 评论里，有观众问道：“什么情况？一群野人？” 何遇自己也很想问，什么情况？ 第五三七章：恐怖直播（九） 为何遇解围的那个男人，很明显的一副主人做派。 何遇发现，他脖子上戴着的兽骨首饰，比其他的人都多，做工也更为精致。 “乔总，她是哪位？我可从来没有见过她。”有人质问。 “我们分散在各地，又不是年年都见面，谁能保证能见过组织里的所有人。总会有新鲜的血液加入进来的，她是我的人。”乔总又笑着问道，“小娜，你不相信我吗？” 叫做小娜女人露出冷笑，“我们这群人都是你召集过来的，不怀疑你怀疑谁？” “这么说我们就伤心了，我和立群为了大家，花费了无数的时间和精力，让大家集合在一起是为了什么？” “哼，为什么还不一定呢！” “好了，小娜，你就别跟人家乔总较劲了。咱们该吃吃，该喝喝，以后说不定就没有这种机会了。”小娜身边的中年男人说道，他手中拿着的是一杯琥珀色的酒，整个人显然已经有了一些醉意。 “是啊，王老板说得对，难得乔总请我们做客，这机会可不多。”一个年轻人手上拿着一个大盘子，装满了食物。 “小翔，我说的可跟你说的不一样。”中年男人说道。 小翔嘿嘿一笑，只是大口吃着盘子里的东西，颇为有些狼吞虎咽。 小娜嫌弃地看向一个一直在吃东西的年轻人，神情有些轻蔑。她又看向何遇，说道：“虽然是你的人，但搜身还是要的，要保证她身上没有任何能泄露消息的东西。” 乔总看向何遇，何遇举起了双手，示意小娜进行搜身。 她身上，什么也没有。 搜身无果后，虽然乔总的解释并不能让所有人信服，但没有人再继续追问下去。 “跟我来。”乔总对何遇说。 何遇捋了捋自己散下来的头发，神情自若地跟了上去。 刚刚这个乔总看到她的时候，何遇发现他眼神有变化，似乎是一直在期待着自己的到来。 跟着乔总一路走，何遇一面观察四周的情况，举办派对的这个地方，应该是一个酒店大厅，根据这个酒店装潢来看，是间豪华酒店。 只是在这个酒店里，没有前台，也看不到任何工作人员，只有这一群穿着兽皮，带着兽骨、兽牙的人。 乔总在前台拿了东西后，带着何遇往二楼走去。走路的过程中何遇查看了一下自己这一次需要的逃离值。 15w。 需要15逃离值，那么就是累积逃离值必须要达到20万才能离开这个地方。 果然，每个房间需要的逃离值都不一样，或者是说，随着进入直播房间次数的增加，每次需要的逃离值将会呈几何式的增长。 直播间里的观众，目前不是很多。但何遇从评论里看到了几个熟悉的老观众，至少能说明，她还是有一些观众基础的。 看直播的，还是那一批人。 “这是你的房卡，就住在我的房间旁边。”乔总递给何遇房卡。 2086。 这是何遇的房间。 乔总带着何遇来到了2088房间，他拿出自己的房卡，刷开门进去。 这是一间套房，东西一应俱全，乔总先请何遇在沙发上坐下，自己去到冰箱那边，“要喝点什么？” 何遇摇头，依旧一言不发。 她现在只能静观其变，她目前能知道只有乔总把她当成了另外的某个人。而乔总并不知道那个人长什么样子，所以何遇的突然出现，让他误以为他等的人来了。 何遇并不知道乔总对那个人了解有多少，故而她不敢轻易暴露自己的习惯。 “我没想到大名鼎鼎的何探长，居然是个这么年轻的女孩子。” 乔总在何遇对面坐下，他手中拿着一根烟，“介意吗？” 何遇只是他看，心中寻思。探长？乔总要等的人是个侦探吗？还是一个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名侦探。 何遇还没想好要怎么回复他，乔总又自顾自地说下去，“不过像你们这种人，就算上百岁了，也跟20多岁一样吧。” 何遇一听这话，眼睛眨了眨，这么说，这一次的任务，又要跟灵异扯上关系。 “你继续说。”何遇开口了，她从进入这里到现在，一直一言不发。乔总似乎并没有看出什么。何遇决定暂时就按照这么一个人设演着。 “我需要你帮我找出我们当中，到底是谁先破坏了那个禁忌。你一定有办法找出那个人的。我真的很需要你的帮忙。” 何遇没有说话。 “那个破坏了禁忌的人，他身上一定背负了兽神的诅咒，你们不就是找这些东西最在行吗？” “但我们不是神。我需要你把事情，完完整整、真真实实地清楚说一遍。要处理，就要找地方下手。”何遇说道，“需要有突破口” “我在邮件上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了”乔总看了何遇一眼。 何遇把扁扁从宠物空间中放出来，抱在自己腿上，漫不经心地给它顺毛。 她冷淡地说道，“当事人亲口说出来，才能判断，他有没有说谎。乔伟江，希望你不要说谎。” 乔伟江。 何遇喊出了他的名字，至于为什么她会知道乔总的全名，这得益于正在看直播的观众们。 有人认出了正在跟她说话的这个男人，正是S市著名的一个商业人士，经常出现在新闻里。 何遇发出文字，希望他们能为她科普一下这个人的背景。 看过何遇之前直播的老观众，明白何遇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立刻给她发了一大堆百科文字。 乔伟江，生于G省某个乡村，父辈是农民，他本人高中肄业就外出打工，一直在今日，成为全国寥寥无几的大富豪之一，经历可谓传奇。 有观众认出了刚才在下面喝酒的那些人中的一员，一一给何遇科普。 在乔总的注视下，何遇面不改色。 乔总往后一瘫坐，他梳着一个大背头，成熟，又不显老态，是成功人士应有的模样。可此时，他的眉宇间满是疲惫，再配上身上不搭气质的兽皮裙和大骨链子，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怀疑我的人，很多。没想到连我找来的人也要怀疑我。好吧，那我就再说一次……”乔总说道。 第三五八章：恐怖直播（十） 事情要从三个月前说起，乔伟江的人莫名其妙死在自己家里，没有任何伤口，尸体安静地躺在自家床上，就像睡着了一样。 唯一奇怪的是，尸体附近有散落有树叶和动物的皮毛。 这些东西，对于其他人来说，或许是摸不着头脑，但对于信仰兽神的乔伟江而言，这些散落的东西展示了这个年轻人的死亡，跟他们组织里的人脱不了任何关系。 “接下来我要说的东西，希望何探长能为我保密，若是日后有消息传出去的话，我怕你我都会有危险。”乔伟江说道。 何遇没有立刻点头，而是有些同情地看向面前的这个男人。著名的成功人士、大富豪乔伟江，穿兽皮裙、带兽骨链的样子，早就被直播间里的观众截图发到社交网站上去了。 只可惜为了保密和不泄露任何消息，所有人都没有任何通讯工具，整个酒店也没有任何信号，这件事，恐怕外面已经掀起轩然大波，而里面的人却一点也不知情。 “我不会说的。”何遇只能这么回答乔伟江。 乔伟江继续他的故事。 道教、佛教、基督教……这些宗教都有信仰的神，信教者也非常普遍，已经被普世接受。世间还存在许多杂小、不出名的宗教，这些宗教或被世人所知，或只流传于特定的群体内部而已。 人们信奉这些名不经传的小教，往往是因为它们有立竿见影的‘神迹’出现。 乔伟江信奉羊脸教，也正是因为它给他看见了神迹。 羊脸教信奉的主神是只黑色的山羊，被教友们称为兽神，供奉兽神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穿兽皮、带兽骨、兽牙这些东西，并非是COSPALY，只是他们认为通过这些东西，能够更接近兽神，得到兽神的青睐。 但要得到什么，就必须付出。 入教后，人就会成为兽神的仆从，兽神会保佑祝福信奉自己的人，仆从也要尽心供奉兽神，并且遵从羊脸教里的一些禁忌教义。 得到好处后，当做出某种不遵从、越轨的行为后，更要付出代价。 “所以，当你的人莫名其妙死了之后，你就怀疑他是遭到了兽神的诅咒？”何遇问道。 “不止这些，在晓蓉死之前，组织里其他人的追随者也死了。” “追随者？” “羊脸教吸引新鲜的血液，都是要通过上一辈的人引入，新人会成为引领者的追随者，直到他们能独立起来。”乔伟江简单解释过后，继续说起了近几个月发生的事情。 首先是半年前，乔伟江的老友，苏立群的追随者莫名其妙死亡在情妇的家里，尸体没有任何伤口，只是身边落有泛黄的树叶和动物皮毛。 又过了一个月，任葵娜的追随者游泳的时候，突然溺入水中，再也没醒来过，同时水面上飘着动物的皮毛。 接下来就是乔伟江的追随者死亡，再接下来的三个月里，接连有三个年轻的追随者死去，他们的尸体附近，都遗留有动物的皮毛。 “那些动物皮毛……” “是羊皮羊毛。”乔伟江说道。 “你怀疑这些追随者的死亡，都是受到了兽神的惩罚，而导致他们被惩罚的原因就是，有人破坏、违背了你们的禁忌。所以你组织大家聚在一起，是为了方便找出到底是谁破坏的禁忌。” “是的，我可以这么说，那个背叛了我们的人，就在下面的那群人当中，我需要你把他找出来。”乔伟江说，“你有办法的是不是？” “要是仅凭几句话，然后一群人站在我面前，我就能找出谁是主导这件事情的罪魁祸首，那我也就不会还是个侦探了。” “哈哈，小何真是幽默。”乔伟江直起身子，他的双眼带有历经沧桑、岁月沉淀之后的睿智，“你说吧，你需要多长时间。” “你给我多少时间？” “明天上午他们就会离开，离开之前，我希望你找出那个人，要是没有找出来的话，我想……你也不用离开了。” “恐怕我找到那个人之后，更是离开不了了。” “哈哈，小何你真幽默。” “刚刚说的话的确是玩笑，这世间还没有能留得住我的地方。” 乔伟江眼睛一亮，“好好好，那就拜托你了，何探长。” 他走到桌子前，从抽屉里拿出一叠文件，还有一张房卡。 “这是我这几个月调查的一些资料，你可以看看。这张是万能房卡，可以打开这个酒店所有的房间门。” 何遇接过房卡和资料的时候，敲门声响起。 乔伟江下意识看向可与手中那叠文件，何遇看了他一眼，将文件收进空间里，说道：“你现在可以去开门了。” 敲门的是刚刚给何遇搜身的女人，也是第二个死去的追随者的引领人，任葵娜。 任葵娜的目光越过乔伟江，落在屋子里的何遇身上。 “你们干什么呢？这么神秘。”她摇曳着身子，走进房间，坐到了何遇对面。 任葵娜打量何遇几眼，装作不经意地问道：“乔总，我怎么记得你的追随者三个月前就死了。” “所以换了个新人嘛，总不能后继无人。”乔伟江乐呵呵地笑道，“小娜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大家看你不在，让我过来喊你。这是聚会的组织者，总不能把客人晾在一边吧。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小姑娘？”任葵娜又看向何遇。 “是该下去看看。”何遇答道。 面前的这个中年女人，已经被不少直播观众认出来了。 “居然七十年代以‘美艳’著名的女星任葵娜，真是老了，我都认不出了。” “任葵娜？不认识！” “年轻人当然不认识了，她当年可是多少男人的梦中情人。不过，在她最出名的时候，她就结婚退圈了，从此没有在镜头里出现过，没想到还能看到她。” “主播这次可牛X大发了！” “主播不是普通人！” 任葵娜虽然已经上了年纪，但还能依稀看到年轻时的风华绝代。 美人迟暮也还是美人。 何遇没有机会多看，任葵娜已经站了起来，走到站着的乔伟江旁边。 她伸出手，挽住乔伟江的胳膊，笑道：“乔总，我们下去吧，大家都还等着呢。” 第五三九章：恐怖直播（十一） 何遇再次回到一楼大厅的时候，正好是晚上十一点，没有睡意，只是一片的觥筹交错。 有人和着音乐、举着酒杯悠悠随着节奏晃动身体，有人正在桌角交谈甚欢，有的低头沉思，一动不动…… 乔总和任葵娜的回归，一点也没有影响到其他人，最多是注意力分散了一下，又继续干自己的事情。 任葵娜对乔总说道，“乔总，你这追随者不太懂事，穿着工业成品，兽神可不喜欢。” “呵呵，兽神日理万机，哪会注意到这个小仆从。” “哎哟，我们乔总说这话，可是对兽神的大不敬。兽神可是无处不在，随时聆听我们的祈愿。”王老板听到乔总的话，立刻接道。 乔总不甘示弱，“兽神大人岂会是计较这种小事的人，你我也只有这些时候才会脱下那些冰冷的机器制造的东西，这么说平时我们都对兽神不敬了？” “我可是时时刻刻怀有一颗崇敬的心。” “小何也是一样，时时刻刻都在赞美兽神。” 何遇这个时候走到了一角，仔细打量厅中的人们，加上她自己，一共有十个人。大多数人岁数与乔伟江和任葵娜一般，少数两位看上去比较年轻。 众人都穿着兽皮，何遇发现他们的身材都不错，至少没有太多多余的赘肉，中年发福并没有在他们身上体现。 任葵娜退圈的时候，刚刚二十出头，现在二十多年过去，也有四十七八了，看上去也就是稍微有些年纪，三十多岁的样子。 乔伟江更不用说，辛苦打拼这么多年，如今已经五十岁了，还跟个三四十岁的中壮年似的，头发也没有泛白的痕迹。 场上的九个人，任葵娜和那个王老板走得比较近，乔伟江正在跟一个精瘦的男人交谈，两个年轻人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一个只顾着吃喝，一个低头站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唯二的另一个女人，正随着轻慢的音乐摇动着身体，那个女人很瘦，手往上举的时候，能看到两侧的肋骨凸出来，她闭着眼睛，享受音乐。 另外一对在交谈的男人，其中一个目光不停飘向笑得花枝乱颤的任葵娜身上，看到任葵娜被王老板逗笑，他的双唇就会抿一下。 何遇看向任葵娜，她的身材保持得很好，细腰丰臀，比很多年轻女孩都要好，有倾慕者也不是奇怪的事情。 但看那个男人的表情，似乎不只是单纯的倾慕，反而有些委屈，他跟任葵娜之间有什么故事？ 还有跟乔总聊天的那个男人，苏立群，他们看似是无话不谈的好友，但之前大家质疑她的身份时，苏立群也和其他人一样，也没有出来为乔总打圆场。这至少说明他是不知道今晚有其他人会来，甚至他也怀疑乔总。 那个叫小翔的年轻人，虽然一直在吃着东西，但眼睛可不安分，一直来回打量所有人，何遇出现后，他尤其关注。 关注可能还不够，他已经行动了。 小翔拿着两杯酒走过来，递给何遇一杯，颇为怪异地笑道：“没想到乔总这么快就找到新的追随者了。” “嗯。” “我还以为我会有机会成为乔总的追随者呢。”小翔轻笑着说道，又有点委屈，“乔总都不按要求办事。” 何遇有些疑惑，又不好显露出来，只是盯着小翔看，希望他能说出更多有用的信息。 谁知小翔不再继续了，他看向那个孤零零站在角落里的年轻人，嘿嘿一笑，“都一样没得到。” 说着，他就摇摇晃晃走了，继续端起盘子吃东西。看到餐桌上不知什么时候多出的一只争食的猫，小翔也只是嘿嘿一笑，还好心夹了蛋糕放在它的面前。 长餐桌上的食物只剩下一小半了，小翔从开始就在吃，这让何遇有种错觉，食物都是被小翔吃掉的。 但小翔那么瘦小，不像能吃下这么多食物的人。 “你那个追随者……” “她性格就这样，不爱说话。你们就不用管她了！” “是吗？倒是和小葛那孩子一样啊。” 有人打了哈欠，已经十一点半了。 何遇也觉得有些困了，她微微低着脑袋，忽然间她嗅到一股细微的膻味，是羊身上特有的味道，这味道一闪而过，又没有了。 何遇抬起头，看向四周，大家似乎都没有闻到这个味道，继续着自己的事情。 何遇的后脑勺忽然有些冰凉，她猛地转头，只看到紧闭的大门。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头发像是在冰箱的冷冻柜里呆过一样，寒冷冰凉。 何遇把手伸进口袋里，将镜子从空间里拿出来，这个酒店里一定有不对劲的东西。 真是那所谓的兽神吗？一只山羊？ 何遇看了一眼自己的直播界面，发现观众数猛然增长到了5w位，自己的逃离值也增加了6w多，现在已经有11w了。 这个增速令人咂舌，但一看评论，就明白为什么忽然间吸引了这么多的观众。 乔伟江、任葵娜、苏立群……这些人莫不是这个事情有些知名度的人，突然奇怪地聚齐在一起，又被直播出去，难不免获得大家的关注。 照这个速度下去，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凑够逃离值离开这里。这么看来，这次的任务并不难。 何遇又摸了摸自己的冰凉的后脑勺，头发丝依旧散发着寒意。 难不难，还不一定。 快十二点的时候，有人提出要上楼去休息了，和大家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一楼。之后陆陆续续有人离开大厅上楼休息。 “小何，你也累了吧，先上去休息吧。”乔总对何遇说道。 一楼就只剩乔总、苏立群、小翔、王老板和一直盯着任葵娜看的那个男人，再观察下去，也拿不到什么线索，何遇便先上了楼。 二楼静悄悄地，鞋子踩在柔软的地毯式，声音被吃进。 位于楼梯口的房间是2080，何遇的房间在走廊尽头的倒数第三个，才走过2080房间，2082房间的房门突然打开，换上兽皮睡袍的任葵娜从里面出来。 看到何遇，任葵娜皱着眉头问道，“杜一辉呢？” 何遇脑海中过了一圈，杜一辉好像是那个一直沉默的年轻人，“已经回房间了。” “真是！”任葵娜语气不满，继而“啪”地把房门关上。 何遇在2082门前站了一会，还是没想出这两个人有什么关系，又继续往前走。 第五四零章：恐怖直播（十二） 何遇拿出房卡刷开了门，又把门重新关上，拿出另外一张房卡，门照样被刷开。不一样的是，用万能房卡刷开门的时候，并没有“滴”的一声。 扁扁跟在何遇身后，进入房间后就直奔卧室的大床。 “不能上床，先去洗澡……”转念一想，何遇也就随它去了，今晚上自己可能睡不了了。 直播还在继续，观众有增无减，但因为大家各自回了房间，观众们正鼓动何遇出去看看其他人的房间。 “我先休息半个小时。”何遇对观众们说，“半个小时后我会去找你们最感兴趣的那个人，嗯……你们可以投票了。” 投票就要拉人头嘛。 说完，她窝到柔软的沙发里，拿出乔伟江给她的那份资料。 里面有今晚到场所有人的资料，和一些这半年来教员死亡的调查。 到目前为止，已经死了六个年轻人，分别是乔伟江、任葵娜、苏立群、王大有、孙波和郑伦五人的追随者，其中郑伦是那个一直盯着任葵娜看的男人，而刚刚跟郑伦在交谈的正是孙波。 这六个年轻人是基本上是一个月死亡一人，死因各不相同，都看似是意外、没有他杀可能，但死亡现场却都留下相同的、与他们信仰的宗教有关的物品。 除此之外，还死了两个老教员，也就是今天到场的两位年轻人的引领者。但这两中的一位，死法尤其不同，发现他尸体的时候，这个人尸首分离、身上满是外力撞击的伤口。 根据检验，这些伤口，像是羊蹄子。 半年内，羊脸教的教员就死去了八个，也怪不得乔伟江忧心忡忡，死的都是组织内部的人，他怀疑是有人背叛了他们。 乔伟江最怀疑的是那个叫小翔的青年，他给的资料里，就属小翔的资料最厚。 小翔今年二十二岁，初中文化，目前在某家小餐馆做厨师，从履历上看，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和许多普通、寻常的年轻人一样，谁也不会想到他信奉着一个奇异的宗教，还跟乔伟江、任葵娜、苏立群等有名有脸的人认识。 小翔在十七的时候，还是在家乡工地里搬搬砖、饭馆里做做服务员、网吧里当个守夜的网管，跟厨师根本扯不上什么关系。 十七岁之后，他就离开了家乡的小城小镇，到了大都市去，成了厨师，一个又一个的饭店餐馆轮转。 与此同时，他的生活水平比起以前有了很大的改观，自然比不上乔伟江他们这样的大富，但已经超过许多普通的上班族。 总总改变都是因为小翔加入了羊脸教，成为了姚大厨的追随者，说起这姚大厨，观众们的反应可是激动。 姚大厨原名叫什么，大家都不清楚，因为他厨艺实在太出名，久而久之，姚大厨的称呼压过了他的真名。 基本上每次有他国领导人来访，都是姚大厨掌勺，所有人都以能吃上他做的菜为幸。 小翔相当于是姚大厨的徒弟，而且是唯一的徒弟，围观群众们理所当然地震惊了。 “主播，你知道你今天贡献了多少头条吗？” “除了那些恐怖惊悚的直播，就属主播你的房间最热了。” 何遇专注于手上的资料，继续看下去，姚大厨死亡的那天，只有小翔跟他见过。乔伟江曾经调查过小翔，发现小翔对他说谎了。 小翔说那天他和姚大厨在酒店吃过饭后就没有再见过面，但实际上，晚上的时候，小翔去过姚大厨的家。 他出来后不久，姚大厨就被发现死在家里。 乔伟江怀疑小翔就是那个背叛的人，他杀了自己的引领人，可能是因为姚大厨发现了他背叛的证据。 但乔伟江没有证据，还有一点让他不能确定的是，追随者不敢杀掉自己的引领人，否则会受到兽神的惩罚。 乔伟江觉得，小翔不敢。 乔伟江第二个怀疑的人是苏立群，他的老伙伴，他们可以是同一时间加入羊脸教的，是认识得最久的两人。 苏立群何遇不熟悉，但观众对他的关注却很高，乔伟江是富豪里的陶朱公，那么他就是高官里的宰相司马懿。 何遇记得观众对苏立群的评价都挺不错的，认为他是个能干实事的好官。但随着时间的推移，现在观众大部分的声音变成怀疑，甚至有些人已经认定苏立群是个贪官坏官，把之前为何遇科普的关于苏立群的丰功伟绩给全部抹杀。 “好官怎么会跟大富豪、大明星混在一起。” “好官怎么会信邪教。” 何遇的逃离值早就满了20w，但她并不急着离开。之后的直播逃离值一定要得更多，她再次进入这样一个有话题的房间的可能性不高。 何遇不傻，知道这个房间是累积逃离值的最佳场所。 只是…… 何遇又隐约闻到了那股一闪即逝的羊骚味，她把头靠在沙发上，努力挥去后脑勺发冷的感觉。 她身后其实什么也没有，何遇已经回头看了好几遍，但发冷的后脑勺总是让她不放心的再转头去确认，身后真的没有东西在。 再者，观众的视野比何遇开阔，她身后若是出现什么，应该会提前发现。 何遇强行按捺下这种玄感，继续看资料。 乔伟江怀疑苏立群的理由很简单，因为苏立群已经隐隐有在打破羊脸教的一些规定。 比如，羊脸教里所有成员必须互敬互爱，不可内讧、不可互相损益。 而近几年，苏立群的种种行动，其实已经威胁到、甚至破坏了乔伟江的利益。可以这么说，因为苏立群的存在，乔伟江的商业帝国不能在扩张一步，甚至还要让利给其他。 或许是苏立群损害了教友利益的行为，导致了这场突如其来的严重惩罚。 何遇仔细看了看苏立群的资料，苏立群自小长在皇城脚下，祖辈世代为官，他的起点比其他人都高。从政后，苏立群一步一个脚印，虽然升得快，脚步却是踏实的。 苏立群做到现在这个位置，可以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已经超越了他原生家庭曾到达的高度。而他要再向前迈那么一步，就有希望能成为这个国家的最高领导人。 “砰砰砰！” 敲门声急促而响亮。 何遇立刻收起东西，去卧室抱起了扁扁，再去开门。 敲门的是小翔，看到何遇他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又慌忙说道：“死人了！” 第五四一章：恐怖直播（十三） 死人了，刚过午夜十二点，不到一刻钟。 “谁死了？”何遇问道。 小翔没有接她的话，而是跑到了前面的2082房间，使劲拍门。 “姐，姐！出事了！”小翔大声叫道。 拍了许久，也不见里面的人开门。 “看样子姐不在，那我们先上去吧。”小翔对何遇说。 何遇落后一步跟在年轻男人身后。 二楼一共有五个房间，最靠近楼梯口的是任葵娜住的2082号，按道理，小翔最先叫的应该是任葵娜，而不是她。 小翔没有继续去其他房间找人，只有一种情况，那些人现在应该都在案发现场。 这么说二楼就只有何遇和任葵娜两个人不在现场，小翔第一时间是想确定何遇在不在房间，说明他怀疑杀人的何遇。 只是没想到，何遇乖乖的呆在房间里，但任葵娜就不见了。 酒店三楼，3086房间的门开着。 何遇回想了一下那些资料，住在3086房间的人，是孙波。 小翔先何遇几步冲进3086的房间里，“姐不见……咦，姐，你怎么在这里？” 何遇进入房间，看到几乎所有人都在里面。 任葵娜慵懒地靠在沙发上，双腿从睡袍中露出来，竟然像二十岁大姑娘的玉腿似的，光滑洁白。 也是诱人。 “小孩，你以为我会在哪？”她反问小翔。 小翔尴尬地笑，撇开自己的眼。 乔伟江从卧室里走出来，对大家说道，“小波救不回来了。” 他手上捏着一小块土色的皮毛，“又是兽神的惩罚。” “兽神？我看是有人装神弄鬼、借刀杀人。”郑伦说道。 “你说谁呢？”王大有皮笑肉不笑地问。 “谁心里有鬼我说谁！” “我可是跟你一起过来的，尸体是乔总跟立群发现的。”王大有撇干净自己，又意有所指。 苏立群道：“我和伟江有事要找你们商量，我们是先去找了管莉，然后才是孙波。当时他的房门是半开着的，我们叫了他好几声都没有回应，就进来。” 发现孙波的尸体就躺在床上，神情可怖。 管莉很小很瘦，跟任葵娜比起来，她一点也鲜艳。 今天在场的七个引领人里，观众们都能认出他们，但似乎都忽略了管莉，她实在普通，不够显眼。 此刻的她点点头，算是佐证了苏立群的话，“我是听到立群喊人，才赶过来的。” 管莉说完，却是看向任葵娜，“我记得小翔是下去找你和那个新人的，不过好像只有这个小姑娘在房间里……你去哪了？” “你在怀疑我？”任葵娜怒目而视。 “每个人都保有怀疑的权利。” 郑伦开口维护任葵娜，“娜娜是去三楼阳台喝酒。” 一直沉默不语的另一个年轻人杜一辉这时飞快抬头看了任葵娜一眼。 管莉可不认郑伦的这个解释，“二楼也有阳台，为什么非要跑到三楼来。” “可能是三楼的露天阳台比较大，风景也独好。”杜一辉说道。 管莉想到二楼的小阳台，又想到任葵娜这个挑剔的人，便不再说话。 乔伟江笑起来，说了几句话缓和气氛，还是得问道：“小波的死，大家怎么看？” 有些人认为是兽神的惩罚，但何遇看到，大部分人其实都倾向于相信有人在搞鬼。 甚至，怀疑她。 但几句话下来，大家都找不到其他人话里的漏洞，似乎孙波死的时候，大家都不在。 答案好像就是，只有兽神杀了他。 “很晚了，我要回去睡觉，。”任葵娜说，“大家今晚上关好门窗，别让刚闯进屋里的小猫跑了进去。” 任葵娜走后，郑伦也跟着离开了。 接二连三，大家都走了，只剩下乔伟江、苏立群，还有何遇。 何遇这才走进卧室，去看孙波的尸体。 苏立群本想阻止，乔伟江拦住他，“应该给新入教的新人一个警醒，这就是背叛兽神的下场。” 语罢，他示意苏立群找个没人的地方说话，卧室里只留下何遇。 和猫。 扁扁在卧室里东嗅嗅西闻闻的反常，引起了何遇的注意。 难道这屋子里有什么东西吗？ 直到扁扁从角落里扒拉出一大堆吃的时，何遇有些哭笑不得。 那是一个白色的礼品袋，里面装满了各种真空包装的食物。 何遇的目光落到礼品袋显眼的logo上，上面的名字她好像在哪见过。 想起来了！ 不就是姚大厨名下的一家著名豪华酒店的logo嘛！ 可姚大厨已经死了，这袋东西怎么会出现在孙波的房间里，而且还藏在一个隐匿的地方。 或许一个可能，小翔说谎了，他来过孙波的房间。 对于孙波，观众们也很熟悉。 他算是一个非主流的名人，他没什么钱财势力，也没什么作品成就。 大家都认识他，是因为他认识很多有名的，经常能在那些名人发的合照中看到他。 孙波被成为国内人脉最广最强的男人。 但他现在莫名其妙死了，死在一个未知的酒店里。 直到现在，万能的观众还是没能精准定位这个酒店是在何处，在网上也匹配不到与它装潢相似的酒店。 大多数人倾向认为，这个酒店不对外开放，是专供羊脸教成员使用。 何遇发现自己的逃离值排名已经上升到第八名了，而第一名也早就换人了。 令她惊讶的是，月出紧咬第一名的尾巴，已经甩开第三名一大截。 何遇目前的逃离值不过25w，第一名是她的三倍要多。 他们到底在进行什么样的直播，何遇有些好奇。 好奇归好奇，正事还是得办的。 何遇的手抹上孙波尸体躺着的床上时，摸到了冷冰冰的一片，温度就跟她后脑勺莫名冰凉时一样。 何遇抽开手，去碰一旁的床头柜，发现那里的温度就很正常。 头皮一阵发麻，又感觉有人在身后看她，后脑勺又开始发凉。 但回过头的何遇，什么也没有发现，只有空荡荡的房间，仿佛在嘲笑她的担惊受怕。 何遇检查过孙波的尸体，发现他身上当真一点伤口也没有，除了表情非常惊恐，恐惧到变形。 孙波的尸体比床被要冷很多，摸上去就像摸到冰面上，要被那股寒意粘住手一样。 这样的死法，很难不去怀疑，是否会是兽神的诅咒。 第五四二章：恐怖直播（十四） 何遇再次担心起自己的安危，为了逃离值继续留在这个房间，是否是个好的选择。 她总担心，后脑勺一直贴着一个人。 但扁扁又是那么没心没肺，看不出这四周有何危险。 就在何遇检查孙波尸体的时候，乔伟江只身走进了卧室，看样子是跟苏立群谈完了。 “发现什么了吗？”乔伟江有些期待，希望面前这个神奇的侦探能给他指点迷津。 “没有伤口，也没有中毒的迹象，尸体温度极低。解释不了这些，的确像是被神秘力量杀死。不过，我在他的指甲缝里找到了一些皮毛的碎屑，另外，其中两个指甲里还有一些血迹。”何遇说道，“如果他是被人杀的话，凶手一定被他抓伤过，如果不是，那个曾进入他房间的人也很值得怀疑。” 何遇说着指了指扁扁在吃的食物。 “这些礼盒，是小翔带过来的，大厨死了，我们再也吃不到他做的东西了。”乔伟江说起这些，有些感伤，一同加入羊脸教也几十年了，大家都想不到到先走一步的人会是谁。 小翔一共拿了八个礼盒，都放在一楼的柜子里，离开的时候大家随意带走便好。 因为这个礼盒，何遇之前认为小翔曾经来过孙波的房间，但这么看来，谁都有可能。 “乔总，有一点，不知道你想过没有。如果你们中间，真有人背叛了兽神，那么他可能是最先死掉的。”何遇说道。 乔伟江表情一怔，“这……这我倒没有想过。” “您是真的没想过？”何遇现在有点怀疑面前的这个男人了，能坐到他现今这个社会地位的人，应该不会连这么个显而易见的点都没有想到。 “没有。” “把所有人聚在一起，能方便我找出其中那个不同的人，也更方便一网打尽。”何遇试探性地说道。 “哈哈哈，侦探就是侦探啊。但是那个行凶的人也越容易暴露啊！”乔伟江大笑道。 “这么说，你也怀疑可能是人为？” 乔伟江摇头，“这我不确定，所以才会找你。这个问题，是你应该给我答案。” “我会给你答案。”因为她现在对这件事也很好奇了。 “我给你的那些资料，你要认真看，比如小娜这个人，每天晚上都是吃了安眠药才睡的……”乔伟江话说一半，给足暗示。 孙波的房间里就只剩下何遇一个人，她站了好一会儿，那张万能房卡出现在手中。 何遇逃离值的排名，已经升至第五名了，同时观众们最感兴趣的人已经出现，并不是大富豪乔伟江，也并非高官苏立群，更不是曾艳绝一代的任葵娜。 王大有。 绝大部分人，最想知道的就是王大有的事情。 王大有是个圆圆脸，笑眯眯的男人，不高也不帅，但他很有名。 大家可不认识曾经的大明星任葵娜、可以认不出在新闻联播里常出现的苏立群，但不会不认识王大有。 不只是国内的人都认识他，王大有早就名扬海外，几乎要成为能代表这个国家的一个符号。 名副其实，意思是名声要有与之相匹配的事实去支撑。但这话放在王大有身上并不符合，大家好像在哪里都能听到王大有的新闻，他总能出现人们的视野里，每一件颇具热度的事情背后总有他的影子。 王大有做过房地产、搞过收藏、也曾从政、唱过歌并演过戏，还是某大学的校长……他是新闻工作者争相报道和挖掘的热点人物，可他的话题源源不断，层不出穷，没有人能完全、真实的了解他。 王大有住在2080房间，他睡前没有吃安眠药的习惯，并且有睡不好的毛病。 何遇有些后悔让观众来决定自己该调查的方向。 “看在这么多逃离值的份上，不去不行了！”何遇抱起扁扁，离开了孙波的房间。 走到外面的客厅时，何遇发现任葵娜之前坐靠的沙发上，似乎落下了什么东西。 何遇走过去，弯腰，伸出手，从沙发的缝隙中扯出那管黑色的东西。 是支口红。 何遇捏着这支口红，眉头微微皱起，任葵娜刚刚是坐在这里，但她穿着睡袍，怎么会带着口红，更别说这口红是陷进沙发缝里的。 难道这是她之前落下的？ 何遇听到轻微地脚步声，侧身回头，发现是杜一辉过来了。 他看到何遇手上拿着的口红时，有些惊讶，看起来是知道这支口红不应该出现在何遇的手中。 “我在孙波的房间找到这支口红的。”何遇说。 “是莉姐的。” “管莉？”何遇有些惊讶，竟然不是任葵娜。 这么说，管莉曾经来过孙波的房间？ 乔伟江给何遇的资料里，并没有过多的提及几人之间的关系，何遇只知道孙波定居在首都，而管莉长年在国外，他们之间应该没有太多的交集。 何遇把口红递给杜一辉，“你还给管莉吧，我先走了。” 杜一辉接过口红，点头答应，又问：“你到底是谁？” “和你一样。” “乔总不会这么快就找到新的追随者，他这个向来很谨慎。” “是吗？”何遇一笑，却是反问他，“你跟管莉是什么关系？” 杜一辉一愣，却没有立刻回答她。 何遇一笑，知道他不会说，也不再逼问。能一眼就认出这支口红是谁的，已经说明杜一辉跟管莉的不浅。 何遇觉得自己该去找乔伟江问问，他们几个人的关系，就真的只是表面上的教友而已吗？ 不过，乔伟江给的资料里没有涉及几个人之间的关系，这是否是他刻意为之，也是说不定的。 二楼走廊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人。 夜很深了，大家都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何遇从自己的房间里出来，慢慢走向2080房间，她在房门口站定，伸出手。 何遇手上拿着房卡，就在她准备刷开的时候，一股被窥视的感觉涌上心头，何遇扭头四处看去，不见一人。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常温，并不冰冷。 何遇扫了一眼直播界面，然后继续动作，刷开了2080 的房门。 门无声地被打开，一股冷风从里面溜了出来，扑到何遇身上。 第五四三章：恐怖直播（十五） 直播界面里，赠送礼物的消息不断刷出来，观众们鼓动着何遇进去，八卦和好奇让人们狂热起来。 何遇在门口犹豫了两秒钟，扁扁先她一步从门缝中钻了进去，她便也推开门走了进去，又悄无声息地把门关上。 屋子里非常静谧，黑暗，又冷气十足。 何遇一眼便看到客厅里的空调，温度调到了二十度。 何遇慢慢在黑暗中移动，尽量不发出声音，忽然间，她闻到了细微的血腥味，从卧室的方向传出来。 何遇拍了拍扁扁，让它先过去看看。 不一会儿，卧室传来扁扁的猫叫声，何遇第一反应是赶紧离开。 但猫叫过后，屋子里依旧静谧一片。 何遇立刻跑进卧室，房间里的血腥味更明显，温度也比卧室还要再低一些。 何遇摸到开关前，将灯打开。 卧室正中的床上，王大有静静地躺在上面，衬衫的左胸口处位置，有一团血迹。 后脑勺开始发凉。 何遇猛地转身回头看，空荡荡一片。 回过头，扁扁正在卧室的小冰箱前，翻找食物。 直播界面上，观众在嘲笑她大惊小怪，他们一直在看直播，何遇身后明明什么也没有，她却频频回头。 何遇再次按捺下心中的不安，上前查看王大有的尸体。 王大有身下的床根本没有动过，床尾巾还好好的铺在上面。王大有身上已经换上了衬衫和西装裤，证明他并没有休息的意思。 大晚上的，王大有换上了正常的服装，难道他要离开？ 但现在，他显然只能永远留在这个酒店里了。 王大有胸口上的伤口是刀伤，但并不深，绝对不足以致命。他的尸体和孙波一样冰冷，表情也是惊恐万分。 何遇发现王大有脸上还有淤青，像是被大力捶打的痕迹，但之前聚集在孙波的房间里时，王大有脸上还没有出现过这个伤口。 何遇检查的时候，发现王大有裤袋的形状有些奇怪，里面似乎装着东西。 何遇伸手拿出那样东西，是一张照片，年轻的王大有亲密地搂着一个年轻女人，两人中间还站着一个三四岁的孩子。 这个女人…… 何遇仔细辨认过后，确定照片上的女人是管莉。照片有些年代了，上面的孩子，单靠外貌并不能确定是不是这两人的孩子，但真相应该不会太左。 何遇弯下身子检查的时候，闻到了一股酒的味道，但四处看去，并没有找到酒。 卧室里的床有些及地的床裙，何遇掀开床裙，在床边发现了被遮盖住的高脚杯，那一块的床裙都被酒湿透。 何遇返回客厅，把灯打开，她这才发现客厅有些凌乱，沙发的位置有些偏移，桌子上放了一瓶酒和一个倒了酒的杯子。 两个杯子、脸上的淤青。 又是一个曾经有其他人来过的房间。 更可能这个来过王大有房间的人，在孙波死之前也进过孙波的房间。 “是管莉吗？”何遇自问到。 观众里，终于有人扒出了管莉的身份，结果却是令人震惊，谁也想不到这样一个平淡无奇的女人，含金量竟然如此之大。 管莉是一名跨领域的科学家，在医物理学、天文学、化学、工程等领域皆有大建树，成就颇多。是国内最年轻的院士，目前在国外进行一项国家间合作的环保实验研究。 “我靠，这是什么邪教啊！牛人这么多！” “我现在加入羊脸教还来得及吗？” “加进去受死吗？我觉得这件事肯定是兽神的惩罚了！这么厉害的一群人接二连三死去。” “一定是阴谋论，我猜都是乔伟江杀的，这个酒店是他的地盘。” “管莉的可能性才大，她的口红落在孙波的房间，还跟王大有有一腿。越聪明的女人往往越狠毒。” “我也觉得是管莉，只有高智商的人才能杀了这么多人而不被发现。” “只有我一个人觉得小翔也很可疑吗？” “你们说主播会不会也被杀死！” “期待主播被杀死，这样我们就能知道凶手是谁了！” “+1!” “虽然这么想有些不好，但如果能知道真凶的话，拜托快点来杀主播吧！” “是啊！赶紧来个凶手！这个主播也太水了，别的主播早就反杀了好几个人了！那看着才叫住爽。” “期待主播反杀，死了就没人继续直播了！” 何遇离开王大有的房间，准备前往下一个房间。 她看到了那些疯狂期待她成为凶手目标的评论，愕然地发现这些观众似乎越来越毫无顾忌、肆无忌惮地发泄心中的恶。 是她的直播引发了他们现在的状态吗？还是所有任务者的直播集体的作用。 但何遇却是很清楚，暴力、血腥、色情、猎奇……的直播，往往更容易实现快速积累逃离值，虽然影响会是消极的，但为了逃离值，谁还会在乎这些事不关己的东西？ 2082，任葵娜的房间。 大晚上，伺机进入一个吃了安眠药熟睡的美女大明星的房间，这么想都觉得香艳无比。 观众们很快投入新的激情，为何遇刷着礼物，甚至有人放话，要是何遇扒了任葵娜的衣服，就送何遇一架火箭。 此人的发言赢得一众支持。 何遇了然，这就是观众们想看的直播啊，原来观众们是这么容易取悦，只要涉及夺人眼球、有刺激功能的东西，都能轻易得到他们的热情和金钱投入。 这样的话，那排名第一、第二的任务者为何能拿到如此巨量逃离值，就不难解释了。 2082房门打开，没有强烈的冷气，只有一股若隐若现的幽香，在告诉何遇，这是个女人的房间。 何遇在房间里，又看到了熏香。 经历了上一个房间，再次看到熏香，何遇就想到火灾。 卧室的房门半掩着，有忽明忽暗的灯光透露出来。 何遇贴紧墙壁，盯着那门缝里透出来的光看，难道任葵娜还没有睡觉。 这个时候，何遇再次派扁扁上场，先去探探路。 扁扁这次却不太乐意到任葵娜的房间去，磨蹭了很久才走进去，不久，它在里面叫了一声。 明暗或间的灯光变化幅度快了一些。 “喵！”扁扁又叫了一声。 房间里再没有其他的动静，房间的主人，似乎已经熟睡了。 第五四四章：恐怖直播（十六） 何遇靠近卧室，透过打开的门缝往里看。 卧室里明灭闪动的东西，是插在墙上的小火把，火把的光小小一缕，拇指头大小，火焰一下高一下低，忽明忽暗。 何遇还看到裹在被子里、隆起来的人形，扁扁就蹲在那人旁边，望着墙上的几个小火把。 何遇小心翼翼进入任葵娜的卧室，半个身子刚进去又退了出来。 她往后退，快速离开了这个房间。 走廊里的灯光白得刺眼，把何遇从黑暗里拉出来。 她刚才进入卧室，发现房间里并没有风，但那些火焰却在动。 无风自动，这可能吗？ 何遇在门口站定了一会儿，2082房门没有关拢，也没有那些奇怪的冷气传出来，温度正常。 一切都正常。 走廊里也没有其他人，张张房门紧闭，毫无声响。 何遇走到2088房间，她拿出房卡，在感应处刷了一下。 刷开后，乔伟江的房门没有立刻被打开，何遇扭了扭门把手，里面反锁了，打不开。 但很快，2088的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乔伟江看到是何遇，说道：“我就猜到会是你，怎么？我雇佣来的人要检查我的房间，呵！”他冷笑一声。 何遇镇定自若，质问道：“其他人房间的门一刷就能自动打开，门上的防盗链也没了，恐怕只有你的房间是完好无损的。我想你为了今天做的事情不止这些，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我已经说过，我只想找出背叛者。” “找出来又能怎么样？”何遇问他。 “拿他向兽神赔罪。” “要是真正背叛的已经死了呢？” “不会的。”乔伟江说，“现在还在死人。” 何遇沉默了一下，说道：“你跟我到2082去一趟。” 乔伟江站着不动。 何遇笑道：“怎么，你不想亲自探寻你这些教友的秘密吗？” 乔伟江犹豫了一会，才答应下来，又问追道：“你在小娜房间里发现了什么？她难道就是……” 何遇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转移话题说起王大有的事情。 “什么？他死了？！”乔伟江显得很震惊，神情不似在作假。 两人进入了2082房间，何遇一直在观察乔伟江，他自从进入房间后，表情就有些不自然，似乎有些排斥进入这个房间。 “你刚才说房间门上的防盗链和反锁装置都被人动过手脚，不是我做的。”乔伟江进入2082后，有些紧张，开始找话说，“这个酒店虽然是我出钱投资，但设计、建造和装修，都是小娜和管莉全权负责的。” 乔伟江解释了原因，他们这群人，基本上是住在国内，只有任葵娜和管莉是大部分时间都在国外的，所有这个酒店的经营管理都交给两位女人去办。另而他们这些人，基本上两三年才会完整聚一次。 这次乔伟将邀请大家聚在一起，选择别的地方大家不一定会赴约，所以就选了这个老地方。 何遇这才知道，这酒店竟然不在国内。 但何遇还是不太相信乔伟江所说的话，既然他能拿到这个酒店的万能房卡，能不能对酒店的各个房间做手脚还有待证实。 “2082，房间是固定小娜专用，即使我们不在这酒店住，也不会有人使用小娜房间。”乔伟江说道，“小娜也很不喜欢别人进她的房间，曾经有个追随者私自踏入这个房间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 除了任葵娜的房间是固定的，其他的人都没有常住的房间。 何遇看到乔伟江依旧有些不自然，挪动脚步的幅度很小，说话也尽量压低声音，看得出他对这个房间有些恐惧。 何遇把客厅的灯打开，他们的动静不小，但卧室里的人依旧没有任何反映。 任葵娜的房间明显跟别的房间不一样，其他人的房间都是统一标准，唯有这个房间，装修精致，自成一个风格，还有独特的香味。 两人这时都看清楚客厅四周的墙上，挂着很多兽皮兽骨、石器骨器和树叶等装饰，还有一些没有点燃的火把。 客厅的风格有些像远古石器时代的样子，连沙发都是大石头块上铺个兽皮大毯子。 “没有空调。”何遇说道。 “什么？” “房间里没有空调，但王大有的房间里有。” “空调应该每个人房间里都有，除了小娜。”乔伟江疑惑地看向何遇，这个侦探似乎想到了什么。 两人越靠近卧室，那股独特神秘的幽香就越是明显。 乔伟将有些忐忑的跟着何遇走进去，这份忐忑让何遇对他是杀人凶手的怀疑减消了不少。 但任葵娜的这个房间，真的有这么可怕吗？就因为曾经在这个房间里消失了一个人，而消失的原因，大家都没有找到，任葵娜也并没有多跟其他的人解释。 床上那个缩在被子里的人依旧一动未动，背对着何遇和乔伟江。扁扁依旧坐在那人的旁边，不过此刻它没有去看那些火把，而是低着舔着毛。 何遇看向那些火把，火焰这回是静止不动的，小小的火焰慢慢的燃烧着、燃烧着，有细细缕缕的烟。 香味好像就是从这些火把中散发出来的。 乔伟江在四处找灯的开关，直到他发现任葵娜的卧室里根本就没有灯。 卧室里的照明，好像就只靠这些小火把。 “任葵娜是非常忠实的羊脸教教徒，她把自己的卧室都是布置成这个样子，看来他很尊敬兽神，应该不是会背叛你们的人。”何遇说。 卧室里的床，是个石床，铺着的依旧是兽皮毯子。 乔伟江看到这些东西，面上露出不自然的表情，有些排斥，他说道：“是个正常人都不会把自己家里搞成这样子，她已经疯了。” 何遇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她拿出手电筒，往床上的人照去。 乔伟江也看了一眼何遇，刚才他没有看到这个女人带着手电筒，不知道她是从哪里拿出来的，她的确不同于常人。 这么想着，乔伟江忐忑的心又放下了好几分，他是她的雇主，这个侦探不会让他死了。毕竟他出的酬金，没有多少人能够拒绝得了。 这不，说好不会来的侦探，还不是来了。 第五四五章：恐怖直播（十七） 何遇已经绕到床的另一边去看，手电筒的光照在床头柜上，上面放着两瓶白色的药罐。 何遇在床的另一边站定，看向那个在被子里蜷睡的人，这一看吃了一惊。 被子被高高拉起，连脸带脑的蒙住了，一丝头发都没有露出来。 乔伟江也看到了床上人的样子，立刻伸手去掀开被子。 被子被扯下，露出任葵娜双眼紧闭的脸，乔伟江颤颤巍巍伸出手，去探她的鼻息。 “没死！”乔伟江大松一口气。 任葵娜依旧熟睡着，呼吸浅浅。何遇拿起她床边的药瓶，摇了摇，里面剩下的药丸不多了。 但看上面圆珠笔写的日期，这瓶药刚开不到半个月。 任葵娜睡前一定吃了很多安眠药。 “我们快走吧，既然她这里什么都没有。”乔伟江说，卧室的环境让他觉得怪阴森和不自在的。 何遇却摇头，“我再看看。” 墙上的火把燃烧着，将幽香送进众人口鼻中，可不知为什么，这股幽香闻得久了，何遇竟然有些想吐。 她走到那些小火把前，更刺鼻醒目的味道钻入她的鼻间，隐有些恶心和范围。 何遇伸出手，把火把从铁架上拿下来，这才发现火把后竟然有一个凸起来的按钮。 乔伟江适时走过来，也观察那按钮，“这难道是什么机关？” “试试不就知道了。” 何遇伸手按下了那个凸起的按钮，只听到“咔擦”一声，墙壁弹出一个正方形的小铁门。 打开小铁门，暗格就暴露在两人眼前，里面放着一个木盒子。 何遇去拿那个盒子，闻到了一股难闻的化学物的味道。 打开盒子，里面放着一个玻璃瓶，中有液体，液体间还浸着一块肉一样的东西。 “这是……”何遇将玻璃瓶拿出来，用手电筒照着，两片深颜色的肉，连在一起，一片比较厚，另一片较薄一些。 “嘴唇。”何遇惊讶，人的嘴唇，任葵娜的房间里怎么会有这些东西。 乔伟江张大了嘴巴，“啊”叫了一声，连连说道：“怎么会？怎么会在这里？怎么会呢？” 何遇把瓶子凑近乔伟江，问他，“你知道这个东西的主人？” “大厨……大厨的嘴。” 姚大厨生相平凡，甚至可以说是好看，尤其是那又厚又大的双唇，令人印象深刻。姚大厨却很满意自己的大嘴唇，认为这是天生用来吃东西的嘴。 乔伟江一看到瓶子里泡得有些发胀的嘴唇，立刻想到姚大厨的嘴，大约就是这个样子。 可是姚大厨的嘴唇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乔伟江记得姚大厨死的时候，嘴唇可是好好的长在脸上。 任葵娜在姚大厨死后偷偷将他嘴唇割了？一想到此，乔伟江就越觉得床上那个女人不正常，走火入魔。 “再看看墙上其他几支火把后面。”何遇说道。 乔伟江和何遇把卧室里剩下的火把都摘下来，每个火把后都藏着一个按钮，打开后的暗格里都放有标本瓶，瓶子装着的都是人的器官，各式各样。 “这是！这是杜刘枫的眼睛！”乔伟江指着何遇手中的瓶子说道，瓶中泡着一双眼球，眼白是有些紫色的。 乔伟江记得这双特别的眼睛，杜刘枫从小眼睛就有病，似乎是眼膜出了些问题，造成的后果就是眼白多了其他的颜色，并不像正常人一样黑白分明。 “杜刘枫是杜一辉的引领人，也是他的爸爸。其实杜一辉的眼睛有遗传了他爸的病，但不是很严重，不仔细看看不出来。女人们都觉得这种生病的眼睛很漂亮。”乔伟江说起杜家父子，语气有些不屑。 出了姚大厨的嘴巴和杜刘枫的眼睛，剩下的器官乔伟江都没再认出来。 “我记得客厅里的墙上也放有火把。”何遇说。 两人立刻返回客厅，把墙上的几个火把都拿下来。 果然又发现了同样的暗格。 “这是那孩子那孩子的耳朵。”乔伟江又认出某个器官的主人来，他说的那孩子，是他死去的那个追随者，那个年轻人耳朵上有特别的胎记，很容易辨认。 已经确认这其中的三个器官都是羊脸教的人的，何遇和乔伟江都能推断到或许这藏在墙中的各种器官，都是羊脸教死去那些人的身体的一部分。 但任葵娜为何要把这些死人的器官藏在酒店自己的房间里，何遇百思不得其解。 “这些人都是她杀的吗？”乔伟江问道，不然尸体器官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乔伟江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他更希望是这样的，他一面怀疑兽神发威，一面也疑心是自己内部的人动手。请何遇过来，破案是其次，更重要的是这个神奇的侦探能帮他排除灵异作案的可能。 他只是个普通的凡人。 “她是否杀了人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们今天到场的人里，有人杀了王大有。”何遇说。 “王大有！？你不是说他跟孙波死的时候差不多，都是全身冰凉吗？” “他房间里的温度太低了。我猜凶手可能是借鉴了孙波的死法，将杀人的视线转移出去。我也是看到任葵娜房间里没有空调的时候才想到的。你们发现孙波的时候，房间里的空调是多少度？” “这我怎么记得？！” “进入孙波房间的时候有没有觉得温度很低？” “这倒没有，只有孙波的尸体是冰的。” “室内温度肯定不低！不然我赶到现场的时候，应该还能感受到房间里的冷气才对，孙波房间里的温度是正常的，但王大有的房间却很冷。”何遇仔细回忆自己触碰到王大有的尸体时，尸体寒冷，但是绝对算不上冰。 “另外王大有死之前，胸口被刀刺伤了。” 乔伟江闻言，仔细思考了一会儿，竟然说道：“小何，这房间邪气得很，我们还是先离开吧。” 何遇挑眉，乔伟江害怕这古里古怪的房间，难道就不害怕隐藏在他们中间的那个凶手吗？ 何遇不知道乔伟江是否害怕，她自己可是不怕的。论武力值，这群人里可一个是她的对手，更可况她手里有枪。 离开2082后，乔伟江询问何遇，酒店里是否有超越物质的东西。 这一次，何遇给了他肯定的回答。 何遇相信，这个酒店里，一定有灵异的东西存在，她脑袋后的冰凉绝不是错觉。 而且那些东西，至少现在不会伤害她就是了，或者说是还没轮到她。 第五四六章：恐怖直播（十八） 现在是凌晨三点，距离第二天天亮，只要三个小时。 何遇并不乐观，这三个小时绝不会平静地度过，又死了一个人，下一个还会远吗？ 到底是谁，要杀了处于一个秘密圈子里的其他人。 何遇在房间里坐着，她同时在跟观众互动，汲取他们搜集来的情报。何遇已经通过观众知道，现在整个世界都在关注突然出现的猫吃鱼直播平台，被上面大尺度、劲爆无比的直播吸引。 事件已经扩大。 何遇微微皱眉，这样的情况不对劲，他们这么瞩目，这个世界的本源意识怎么可能察觉不到。 高级世界和低级世界、反而是低级世界尤其在意暴露外来者的身份，难道…… 高低级世界的区分，本质上是在于系统对这个世界的控制？ 系统控制力度越大，任务者进行任务时的限制就越小，就不需要担心被这个世界发现、排斥出去。 这样也能解释，为何这次任务惊动了这个世界如此多的人，本源意识却没有任何动作。或许是有动作，但被系统控制住了。 何遇再次感受到，无垠系统比她以前认知的还要强大。 控制人，和控制世界。 控制一个世界，和控制瀚海星球。 “系统，系统，它既然是系统就不可能是天然自生的……”何遇阻止自己继续想下去，先天后天，一字之差，霄壤之别。 若是后者，若是后者…… 何遇莫名觉得有些冷。 等她发现周身已经冷得不成样子的时候，才惊觉不对，一个转头，蓦然看到，个黑影从他身后飘过，消失不见。 何遇头皮一麻，她看了看窝在身边的扁扁，这家伙一点警觉都没有，依然在呼呼大睡着，只是尾巴时上时下，慢慢摇着。 何遇紧握着镜子，把整个屋子找了一遍，再也没有看到那个黑影，她却觉得自己的屋子里其实依旧有东西在。 她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冰冰凉凉的。 观众们不断催何遇出门，到别的房间看看，否则他们就要离开直播间。何遇注意了一下时间，她才回到房间没几分钟。 何遇看了一眼观众人数，发现人数已经没有往上疯涨了。 “这什么破平台，还有在线人数限制，终于挤进一个直播了。” “就是，一直显示爆满无法登陆。” “登上了可别退，不然只能看录播了。这个女主播好无聊，我要走了。” 何遇想了一下，猫吃鱼直播平台有人数限制，他们几个任务者要瓜分这些有限的观众，此起彼伏，一长肯定有一消。人数饱和后，要靠内容吸引观众成了重中之重。 何遇离开了房间，二楼看过了两间，她准备去三楼看看。 等等，好像有什么东西是她忽略的。 何遇突然想起来，这个酒店一共有三层，每层五个房间，共十个房间。 今天到场的七个老成员加上2个新成员，只有9人。 酒店有十个房间，对羊脸教新老成员的总数来说，十个房间太少了，但是只针对于作为引领者的老成员来说，房间又多了一个。 那多出的一个房间，是没有人住吗？ 还是曾有第十个成员？ 这一切何遇都只是，具体情况还是得去问问乔伟江，他给的那些资料并不完全。 何遇慢慢走向往上三楼的楼梯走去。 突然间一声巨大的震响传来，声音极大穿墙而过，将何遇吓了一跳。 同时被惊动的还有酒店里其他人。 声音是从三楼上传来的，大家不约而同地往楼上跑。 何遇是第一个从二楼上去的人，她跑上去的时候，正好看到管莉和杜一辉从房间里走出来。 看到跑上来的何遇，杜一辉一愣，管莉则是轻轻一瞥，往声音的来源跑去。 传来响声的地方，是三楼的露天阳台。 一架钢琴倒在那里，砸翻了旁边的茶几，看样子，钢琴是从上方坠落下来，砸到阳台才引起这么大的动静。 “楼下的钢琴怎么会在这里？”杜一辉惊讶道。 何遇对这架钢琴有印象，在一楼大厅里有一架一模一样的钢琴。她靠近钢琴，她闻到了血腥味。 “乔伟江。”何遇看到了那个被钢琴砸中的人，三分之二的身子被压着，他眼睛瞪得极大，转了一下，黯淡了下去。 何遇跟他才分开不到十分钟，再见面，心中的那些疑问已经没有机会再问出来了。 随后赶到了人也看到了被钢琴砸死了乔伟江，一个、二个心有戚戚。 “乔总死了！？”小翔不敢置信。 苏立群越过人群走到乔伟江尸体旁，他深深地看了一眼何遇，蹲下身子，伸出手把乔伟江的未瞑目双眼合上。 “兄弟几十年，没想到你比我早走一步。”苏立群低声说道，语气有些哀伤。 他站起身，看向何遇，说道：“这位小姐，你恐怕不是伟江的追随者。虽然不知道伟江为何会把你带到这里来，但是现在，既然他死了，你必须给我们个交代。” 乔伟江死了，何遇作为一个外人，难不免会被推到风口浪尖。 “交代是可以，但现在最重要的是要知道乔伟江怎么死的？”何遇说这话，一面抬头往上看，“没差的话，钢琴是从楼顶上砸下来，我想知道，酒店的楼顶放置有钢琴吗？” “谁会在酒店的楼顶放钢琴，这不是有病。”小翔说道，在听到苏立群说何遇并不是乔总的追随者他还高兴了一下，转念就阴沉下来，乔伟江都死了，他没什么机会了。 “天台没有的话，我记得一楼有一架一模一样的钢琴……”何遇说道，“不过应该不是楼下的那架，不然把钢琴从一楼搬上三楼顶，还没有电梯，没有人能做到。” 何遇紧紧皱眉，那只有一个可能，有人事先在天台放置了钢琴。这件事谁能做到？何遇看向管莉，目光扫视一圈，没有看到任葵娜，还有死去的王大有也不在场。 这时她又发现，大家的目光落在了郑伦身上。 “你们看我干什么！我没有搬过什么钢琴！”郑伦大怒。 管莉冷哼，说道：“你心虚什么，我们下一楼去看看钢琴在不在就能知道是不是你了。” “管莉！你什么意思？” “莉姐的意思也是我的意思，我们这么多人里，能把钢琴搬上四楼的只有大力伦郑叔了。”小翔接了话。 第五四七章：恐怖直播（十九） 郑伦听到小翔说的话，急了，“谁tmd会发神经搬台钢琴上楼顶，我在房间里好好休息哪有这闲工夫。” “不是发神经吧郑伦叔，谁看不出这台钢琴抬上楼是用来干嘛的！当然是杀人啊。” 郑伦冲过去，揪起小翔的衣领网上一提，轻轻松松就把这个年轻人提离地面，可见他力气之大。 “再瞎说话老子把你扔下楼去，你试试我敢不敢！” 苏立群立刻出来打圆场说，“小娜和大有怎么没上来，我们下去找找他们，小翔和一辉你们顺便去一楼看看钢琴还在不在哪里！” 提到了任葵娜，郑伦放下了小翔，小翔一获得自由，就拉着杜一辉往楼下去，也不敢再怼郑伦。 何遇想了想，说道：“我也跟着他们两下去看看！” 她知道二楼的情况，王大有已经死了，任葵娜服用了安眠药在睡觉，现在她想知道一楼的钢琴还在不在那里。 剩下的人去了二楼，郑伦跑到2082房间门口，又是敲门又是按门铃，里面一点动静也没有。 苏立群和管莉也立刻跑到王大有在2080房间，同样的，里面没有一点动静。 郑伦后退几步，扭了扭手腕脚腕，然后往前大力冲撞过去。 何遇三人到了一楼大厅，果然没有看到那架钢琴。 “我是怎么说的来着，就是郑伦杀的人！我们这里面还有谁能把那么重的钢琴抬上去！”小翔叫道！ “你少说几句，伦叔是老人，我们可得罪不起。” “就是要惹他生气才好，我才不要做他的追随者。”小翔说。 “呵呵。”杜一辉冷笑，他和小翔都是失去了引领人的追随者，而组织里还有其他失去追随者的老人，这些老人要找追随者，按照规定必须优先从他们两个里面选。 郑伦是没人瞧得上，但乔伟江却是两个年轻人共同希冀的，哪里知道冒出个何遇。 “喂，你不是乔总的追随者，你到底是谁？” 何遇说，“这件事等一下我会给你们解释。多说一句别的，你们最好不要怀疑我，把时间花费再猜测我的身份上得不偿失。我和你们可没有什么纠葛。” 说着，何遇在在原本摆放钢琴的地方走了一圈，奇怪地问道：“要杀的人方法有很多种，为什么非要搬个大钢琴上楼砸死人？”更奇怪的是，乔伟江大晚上为什么要跑到三楼的露天阳台去‘送死’？ 小翔为何遇解答了她的第一个疑问，“因为郑伦恨死乔总了。他喜欢，不对，他深爱娜姐，但娜姐……嘿嘿，跟乔伟江可是有那种关系的……” 杜一辉打断他的话，“那都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他们两个早就不在一起了。” “你怎么知道他们现在私底下没有什么？乔总可是一年比一年有钱，娜姐巴不得他一直养着她呢。而且当初要不是乔总欺骗了娜姐，娜姐现在可还是如日中天的大明星，才不会早早就退出娱乐圈。” “娜姐现在跟大有叔走得比较近吧，她跟乔总已经过去了……”杜一辉还是不信，“伦叔要杀也是杀大有叔才对。” “照你的意思，这不是郑伦杀的，这说不定就是兽神的惩罚，反正已经死了很多人。”小翔的语气奇怪，嘲笑道。 “这不一定，乔总是被砸死的，说不定有人趁机杀人，还要假装是鬼神惩罚。”杜一辉说这句话的时候，看向了一旁的何遇。 但他的话的确跟何遇想到一块去了，她同样认为这个酒店里死的几个人里，至少有那么一两个是人为的，趁机作乱，但那个人到底是谁呢？ 何遇同时也相信，死的人里有那些不干净的东西的手笔。 想到这个，何遇问道，“你们为什么会加入羊脸教？真的有什么兽神的庇护保佑？真有这么神奇？” 小翔哈哈大笑起来，看了杜一辉一眼，“它当然神奇，但神奇的可不是什么鬼兽神，是引领人啊。啧啧，要是跟对人了，我们可以少奋斗几十年。” “呵，是他们选我们，我们可不能选择他们。” “你是不满意你以前的引领人咯。” “难道你不是？” “呵呵。”小翔没有否认，姚大厨虽然有钱有手艺，但只肯传授他手艺，物质上对他的帮助可是极其吝啬。 不过，杜一辉跟的那个老家伙也没好到那里去，钱都散在女人肚皮上了，哪里还能分给杜一辉半分。 不过，杜一辉家境不错，这又是让小翔非常嫉妒的一点。 杜一辉又说道：“都是看运气的，老一辈的人也是运气好，遇上了上一届的引领人。” 何遇从两人的说话内容中，大致知道这两个年轻人并不怎么相信鬼神之说，而是利益至上的功利主义。 又说到了上一届的引领人，何遇有些好奇，那些人现在呢？不至于都死了吧。小翔他们和乔伟江他们这一辈的人，年龄相差也就二十三岁，那上一届的人最多也就六七十岁，还活着的可能性很大。 但要是活着，怎么没来参加这次羊脸教的聚会？如果被杀死了，乔伟江给的资料里却没有提及半分。 何遇问起了这件事，两个年轻人都说不知道，他们也有些愣神，从来没有想过老一辈的教员们去哪里了？ “他们怎么在上面？过了这么久还没下来，我们上去看看吧。”杜一辉看了看时间。 何遇猜想，二楼的人应该已经发现了王大有的尸体，所有才没有带着他们下楼来。 三人上楼的时候，正巧管莉从楼上下来。 管莉素白着一张脸，没有化妆遮住脸上苍老的气色，现在看着，脸色比之前还要不好一些。她看了一眼三个年轻人，目光在何遇身上停了停，说道：“你们跟我上来吧。” “莉姐，出什么事了？”小翔察言观色，发现了管莉的状态并不好，他试探性地问道：“是不是大有叔死了？” 管莉点点头。 小翔立刻看向杜一辉，说道：“我就说乔总是郑伦杀的，他肯定是先杀了大有叔又杀了乔总。他就说为了得到娜姐才这么干的！姐，下面的钢琴也不见了呢！” 管莉顿了顿，才说道：“小娜也死了。” 第五四八章：恐怖直播（二十） 管莉刚说完，杜一辉就下意识去看何遇，正好何遇也看向他。 人都在二楼任葵娜的房间里。 何遇进去的时候，看到苏立群正打量放在桌上的几个标本瓶子。任葵娜房间里藏着的人体器官被大家找出来放在一起，他们各自认出其中一些断肢是自己老朋友的。 这些器官让大家的脸色都变得不好起来。 却是只有郑伦一人，在卧室床上，死死抱着任葵娜的尸体，不去管那些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东西。 看来他是很喜欢任葵娜。 “乔总一直说是因为有人破坏了禁忌才引来了兽神的报复！难不成真是这么古怪？”小翔看着那些手指、眼球、耳朵……有些不寒而栗！ 小翔这才开口说话，就听到卧室里一声大吼：“到底是谁杀了她！？” 何遇去看他抱在怀里的任葵娜，是真死了，而不是睡着。 可她是怎么死的，隔着些距离，何遇并没有看到她身上有任何的伤痕。 “我好像看见过她在2082的门口站了很久。”杜一辉突然指着何遇说。 郑伦看向何遇，不止他，屋子里所有人都对何遇这个外来者抱有怀疑。 “哦？你什么时候看到的？”何遇不慌不忙，笑眯眯反问杜一辉。 她当时要进任葵娜房间时，就感觉有人在看她。刚才去到三楼，杜一辉的目光多次落在她的身上，何遇早就怀疑当时躲起来看到她的就是杜一辉。 但他敢说他是什么时候看到自己的吗？三更半夜，他住在三楼，却在二楼看到何遇，这件事杜一辉也得解释的。 杜一辉果然没有立刻回答，想了一下才说，“不记得了，反正我看到过，是在小娜姐回房间后。” 不等郑伦有什么反应，何遇走到他旁边，问他，“尸体还热不热？” “热……”郑伦说完，也意识到，任葵娜应该是刚死不久。 “刚死不久的话……我们都在三楼，二楼只有这个妹子和立群，不是立群杀的就是她。”小翔说。 管莉也说，“刚刚钢琴砸下来的时候，我才刚出门，就看到她上到三楼了。” “这个我也很奇怪，我从房间里走到三楼，你们才刚刚从里面出来。”何遇记得她当时还是等了一下再上楼的，不想暴露自己来太快。 但上楼的时候，还是碰到了刚开门的管莉和杜一辉，更不用说后来才赶到的郑伦和小翔，何遇记得，苏立群是最后一个赶到阳台的人。 钢琴砸下来的响声这么大，但几乎每个人都好像慢了半拍才赶到现场。 何遇这话说出来，不少人的表情都有些不自然。 何遇见此，眼睛微眯，其实每个人心里都有鬼吧，每个人当时都有事情吧。 郑伦紧盯着何遇和苏立群两个人，不管如何，他更怀疑的对象是同在二楼住着的两个，尤其是一直不知道身份的何遇。 “我其实是个侦探。”何遇说道，她这个时候必须解释自己的身份了。 苏立群似乎并不惊讶，他说道：“我早该想到你就是那个神奇的侦探，没想到伟江会真的把你请来。” 小翔疑惑问道：“立群叔，这是什么意思？” “说起来，这么何侦探还是我给伟江推荐的……”苏立群慢慢解释，同时也猜测到了乔伟江请何遇过来的目的。 何遇没想到‘何侦探’还是苏立群推荐给乔伟江的，听到苏立群对乔伟江的称呼，何遇心念一动，好像除了苏立群，其他人都称呼乔伟江为乔总，而乔伟江对其他人也是疏远的。 这两个人，关系不一般。 “至于说她会不会是杀人凶手，我想何侦探与我们无冤无仇，甚至不认识我们，她没有杀人动机。”苏立群说道。 苏立群为何遇说话，郑伦冷笑，“不是她那就是你了，你也在二楼，刚才你又是最后一个到阳台的！是不是你趁我们都到阳台去的时候杀了小娜！” 郑伦冲到苏立群面前，一拳打在了他的脸上。 管莉惊呼一声，上去扶起倒退好几步跌坐在地上的苏立群，一面叫两个年轻人拦住郑伦。 “不是我，我难道能未卜先知，知道有人会在那个时候用钢琴砸死伟江？”苏立群虽然被打，却没有动怒，摸了摸嘴角，逻辑非常清晰。 “那那个时候你去哪里了？从你房间出来到三楼阳台，能花五分钟的时间吗？啊？” 苏立群没有说话了。 “你不是当官的吗？你不是凶手你给我找出凶手啊，不是你，也不是她，难道还是我了？”郑伦逼问，他甩开拉住他的两个年轻人，又要去打苏立群。 “够了，肯定不是他杀的，他当时在我的房间里。”管莉说道。 苏立群叹了口气，才点头同意：“当时我在阿莉的房间里。” 何遇看到观众评论又炸了起来，苏立群可是有家室的人，他的夫人也是有名的政界人士，家世背景比苏立群厉害了不知多少倍。 大半夜的，一个男人出现在一个女人的房间里，能有什么事？ 何遇这时却是响起来遗落在孙波房间里的那支口红，杜一辉当时说，是管莉的。 孙波和管莉，苏立群和管莉。 这个女人，根本不像她看起来的这样没有故事。 郑伦根本不相信苏立群会在管莉的房间，认为管莉是在帮苏立群打掩护，为了攀高枝，“管莉，你以为他还是以前那个苏立群吗？他现在可是连最好的兄弟都敢下手。乔伟江连亏了好几个亿，都是他一手坑的。” 郑伦不知为何，突然坚信是苏立群杀了任葵娜，他的力气极大，上来就要打苏立群，无奈之下，苏立群掏出了手枪，打中了郑伦的一只手臂。 “立群叔怎么会带着枪！？”小翔和杜一辉不约而同说道。 “好啊，你居然带枪进酒店！你还说不是你杀的。”郑伦咬牙切齿，进酒店之前，一切通讯物品和危险物品都会被收起来，这此时苏立群手中竟有一把枪。 “我要是想杀她，直接用枪就好了。不只是她，我有枪你们没有，我要真是凶手，你们早就都死了。”苏立群说道。 他们几人说话的时候，何遇围着床边观察，忽然间她看到一个熟悉的东西，就掉在枕头旁边。 床头的两个枕头，一个还摆在原处，另一个被随意丢在尸体的手边。 第五四九章：恐怖直播（二十一） 一颗袖扣，金边黑面。 何遇拿起那颗袖扣，黑曜石材质，金镶边，做工精致，一看便是名贵无比。 何遇立刻看向苏立群，他身上穿着的正是衬衫，袖子上用的袖口也是金边黑面的。她同时注意到，房间里所有人，其实都没有穿着睡衣。 今天晚上的所有人，除了任葵娜是身穿睡衣的，其他的人，似乎都没睡觉的打算。 所谓的聚会结束后，大家立刻褪去那身‘可笑’的兽皮服装，换上常服。 穿衬衫的都是男人，但目前，唯一一个活下来的穿衬衫的男人只剩苏立群了。 但他衬衫两边上的袖扣，完好无损，并没有遗落。 苏立群迎上何遇打量他的目光，看到了她手中的那颗袖口，他下意识看向自己的手腕，发现自己的袖扣都在，不免松了口气。 “这颗袖扣？” “我在尸体旁边发现的，可能是凶手留下的。”何遇说。 提到凶手，郑伦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要去拿何遇手中的袖扣，同时也发现了苏立群衬衫上的袖扣跟何遇手中的那枚一模一样。 “这颗袖扣是伟江的。”苏立群说道，这个款式的袖扣，他和乔伟江各有一对，他身上的这一对，还是乔伟江送给他的。 但乔伟江的袖扣怎么会掉在这里？ 何遇回忆之前去找乔伟江时，她并没有过多的注意他的袖子上是否有袖扣。如果这颗袖扣真是他的话…… 何遇看了看散落在床边的枕头，冒出了一个想法。 任葵娜的尸体还是热的，没死多久。会不会是她跟乔伟江离开任葵娜的房间后，她自己回了2086房间，但乔伟江并没有回到自己的2088房间，而是返回2082，用枕头闷死了熟睡中的任葵娜，但无意中留下了自己的一颗袖扣。 在之后，乔伟江依旧没有回房间，而是去了三楼的阳台，正好被从天台上落下来的钢琴砸死。 如果是这样，一些事情刚好就能串联起来。 “我们现在到三楼阳台去，看看乔伟江的身上是否有这颗袖扣。如果袖扣不见的话，任葵娜就是他杀的。” 一行人又返回到三楼的露天阳台，乔伟江的尸体依旧被压在钢琴下，这个时候，何遇看到郑伦蓄力一抬，钢琴轻松被翻到了一边。 乔伟江的身上穿着衬衫，只剩下一颗袖扣。 真相水落石出。 郑伦抬起一旁的钢琴，往乔伟江身上砸下去，这一次原本还完好的那部分躯体也稀巴烂了。 “乔总为什么要杀了娜姐？”小翔不明白。 杜一辉没有说话，他眼睛盯着何遇，想要把她看出个究竟来。大家都忘了他刚才说的，他看到过何遇在2082房间门口逗留，但他自己可没忘。 那个时候，正好是任葵娜死亡前的那段时间。 苏立群说道：“伟江以为她是背叛者，才杀了她的。”他们进门的时候，桌山摆着的那几个装着人体器官的瓶子，说服力很强。 管莉闻言，眉头紧皱，“是谁都不可能是小娜，她是最迷信兽神的人。” “是啊，她是最相信兽神的存在的人。”苏立群说，他看向两个年轻的追随者，“相信兽神存在的人越来越少了，因为信仰早就变质了。” “我很相信兽神的存在。”小翔立刻接话道，“我每天都向兽神祈祷。” 杜一辉这回只是有些讽刺地看他，没有说什么话。 “没剩几个人了。”管莉说道。 “是啊。” 何遇这时问道：“但还会继续死人对不对？” 苏立群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 “为什么你们不走？”何遇问，这个时候，已经死了这么多人，但没有一个想要离开这个酒店的。 “我们要陪兽神度过一个夜晚。”管莉解释道，“这个时候无法离开。” 她说这话的时候，何遇突然间又觉得后脑勺凉凉的，摸了摸，发现只是自己的错觉。 “我们可以聚集在一起，这样谁有危险大家都能第一时间发现。”小翔说，他对死亡抱有恐惧。 杜一辉也同意他的想法。 苏立群和管莉对视一眼，说：“早就应该这样了。” 何遇想了想，说道：“我想去天台看看。” 其他人并没有什么这个想法，甚至打了瞌睡，想睡觉。 “小姑娘，适可而止，发现的东西越多，死得越早。”苏立群说。 “但不去看，心里就一直不好受。”何遇说，“如果你们不去，我现在自己上去看看，到时候跟你来汇合。” “好吧，我们应该会在二楼的半厅那里。”苏立群说。 何遇一个人去了楼顶。 黑漆漆的，手电筒的光把楼道照得惨兮兮。 天台上什么也没有，何遇来到边沿，往下看，正好能看到下方被郑伦砸烂如泥的乔伟江的尸体，曾经富可敌国的大富豪，结果变成一滩泥。 世事难料。 郑伦早就不在下面的阳台了，阳台上，钢琴和尸体为伴。 何遇在边沿附近寻找可能留下的痕迹，竟什么也没有发现。忽然间，她隐隐听到一声猫叫，又感觉有毒蛇在脑后盯着自己。 何遇手握成拳，感受到指缝间的金属硬感，她转身的同时大喝了一声，声音在整个天台回荡。 郑伦突然自己无法扣动手中的扳机，无论他怎么使劲，全身肌肉却软无力。 这个时候，对面的那个女人立刻躲开了他的射击路线。 “该死！”郑伦扔掉那把枪，朝何遇跑过去，不用武器，就用拳头。 他一定要杀了这个女人，那颗袖扣的确能证明乔伟江杀了任葵娜，但当时发现袖扣的可是这个女人。 杜一辉说得没错，说不定是这个女人拿了乔伟江的袖扣栽赃陷害，转移注意力。 “七、六、五……” 何遇默数着戒指的作用时间，但郑伦的速度很快，已经到了她的跟前，一个拳头要砸过来。 何遇闪过。 亏得苏立群之前打伤了他的一只手臂，郑伦只能单手攻击，给了何遇躲过去的机会。 何遇趁机逃下楼去，郑伦紧追而下。 “三、二、一！” 何遇掏出手枪，扣下扳机。 “砰！” 枪响在楼梯间内回响。 二楼，嘴角带着淤青的苏立群坐在沙发上，听到枪响，他叹了口气。 第五五零章：恐怖直播（二十二） 二楼半厅。 小型的沙发座上，管莉为苏立群包扎好手臂上的伤口后，抬起手要为他擦揉嘴角的伤痕，被苏立群摇头拒绝了。 “已经没事了。”苏立群说。 管莉犹豫一下，没有坚持，将消毒水和绷带收回医药箱。 坐在苏立群对面的小翔接话问道：“真的没事了吗？” “当然没事了！”杜一辉的声音上扬，显得十分轻松。 他没有坐下，而是独自一人站在一旁，离苏立群有一段距离。苏立群看向他的脸色并不好，就连管莉也是冷眼看他。 小翔看不惯杜一辉现在的样子，“你以为你帮郑伦拿到了手枪，他就会保护你吗？恐怕下一个人他要杀的人就是你了。” 杜一辉大笑，“杀人凶手已经死了，我们还怕什么。再说那把枪里只剩下一颗子弹了，郑伦叔杀了那个女人，那把枪已经是个空壳。对不对，立群叔？” 苏立群说：“我告诉你枪里只有一颗子弹后，你就开始策划、怂恿郑伦拿枪去杀了那个女孩。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就这么确定那个侦探就是杀人凶手？” “这件事先不说，但真正的杀人凶手已经死了，这一点我能证明。” 杜一辉说着，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支口红。 躲在巨大绿植后面的何遇看到那支口红，瞳孔微缩，正是当时在孙波房间里发现的那支口红。 “这口红是……小娜的？”管莉脸色微变，她向来不爱抹口红，酒店里化妆的也就任葵娜一个人。 “对，这支口红是在波叔的房间里发现的。”杜一辉说道，“发现这支口红的正是那个侦探发现的。” 任葵娜的口红为什么会出现在孙波的房间里？说明她曾经去过孙波的房间才遗留下口红。 杜一辉没有告诉其他人他当时跟何遇撒了个小谎，将口红的主人推到了管莉身上。当时他只是单纯不希望任葵娜跟孙波的死牵扯上任何关系，不然会带出他。 孙波死亡的时候，任葵娜并不在房间里，而是在三楼，是因为当时他和任葵娜有秘密的粉色约定，地点定在三楼的露天阳台。当时，杜一辉其实也不在房间，而是去赴约了。 杜一辉并不想暴露这些，他把问题推给管莉。 直到他看到任葵娜房间里的那些器官，看到王大有的尸体和房间里的酒杯，他想起了一个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的细节，任葵娜曾经拿着酒去过王大有的房间，待了大约二十分钟后才离开。 这时，杜一辉后知后觉，才惊觉杀死孙波的可能就是任葵娜，这支遗落的口红便是证据。而随后，这个凶手又杀死了王大有。 杜一辉说到王大有时，何遇一直盯着管莉看，发现她的表情有些哀伤。 “你们都相信什么兽神作乱，我可不信。我想揪出凶手，所有我根本没睡，一直在那个盆栽后面观察。”杜一辉突然指了指角落巨大茂密的绿植，“那里非常适合隐蔽人，观察角度也宽阔。” “娜姐杀的人，为了那些器官。虽然我还不知道她要那些器官有什么用处，但口红、酒杯还有那些标本瓶，已经足够证明是她杀了人。”杜一辉说，他的语气越来越活泼，说话语速加快，有一股畅意在里面。 这种破解秘密的快感迅速遍布他的全身，是其他欢乐感所不能比拟的。 杜一辉笑着看向面前的三个人，他说：“你们一定很想知道为什么我怂恿郑伦去杀了那个侦探。因为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娜姐为什么会被乔总杀死，而乔总又是被谁杀死的。我遇上做了一个一石二鸟的计划，现在看来，显然成功了。” “一石二鸟。”苏立群口中玩味这一个词，露出淡淡的微笑，“两败俱伤。” “目前的情况应该是这样，他们两个都没有下来。”杜一辉回答苏立群的话时，有些毕恭毕敬的讨好。看到苏立群的笑，他脸上的笑容怎么也收不住。 他忍不住朝小翔看了一眼，小翔有些憋闷，在苏立群面前表现，也是他想要的。以前他的目标是乔总，现在只剩下苏立群和管莉，自然更倾向于手握大权的苏立群。 小翔恨不得取杜一辉而代之，但属于杜一辉的秀场显然还没有结束。 “娜姐的死，跟乔总脱不开关系，跟那个女侦探也有关。”杜一辉说到‘侦探’两字的时候，何遇捕捉到他语气中的轻蔑和不以为然。 何遇抿嘴笑了笑，她早就发现有人在暗处看她，但她没有阻止也没有揭穿，只是觉得这群人里，没有人谁能伤得了她，故而不去在意而已。要是换做其他人，杜一辉能不能活着观察下去还是个问题。 何遇躲在阴影里，扁扁就蹲坐在她的脚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晚上天凉，还是太靠近植物的原因，这里的温度有一些低。 “我看到她有一张房卡，能打开小娜姐和大有叔的房门。她从娜姐的房间出来后就去找了乔总，之后他们又一起进了娜姐房间。”杜一辉觉得，何遇也算是杀人的帮凶，现在乔总死了，谁知道这个女人会不会帮他报仇。 杜一辉当时并没有继续看下去，他担心自己会被其他人发现，因为他老是有一种有人在背后看着他的错觉。 在何遇和乔伟江进入任葵娜的房间后，他上了三楼，去了露天阳台。他不敢回自己的房间，何遇手上有万能房卡，他觉得房间并不安全。 “我在阳台呆了没多久，有人来了。”杜一辉说，他当时找了个黑暗的角落躲起来，以防被人发现。他等了好一会儿，看到乔伟江走进了阳台，然后一台钢琴突然从天而降，砸到了乔伟江身上。 杜一辉当时浑身血液都变得冰凉，但他第一时间想到的是离开现场，不然一定会被怀疑。 何遇当时看到他打开门从房间里走出来，那时其实是他刚刚回到房间打开门。 “一楼的钢琴，只有大力伦能搬得动，杀死乔总的凶手不言而喻。所以我才怂恿他上去跟那个女侦探对起来。” 苏立群听完他的话，呵呵一笑，“年轻人的脑子，就是好使啊。” 第五五一章：恐怖直播（二十三） “是啊，年轻人都很聪明。”管莉附和说道。 杜一辉笑了，他现在全身轻松，只看到现在的情势，剩下他和小翔两个年轻人，苏立群要选择追随者，非他无疑了。 其实嘛，他最中意的还算以前的引领人，那个风流一生的男人，现在还有多无数女人为他倾心，他也喜欢这种游戏花丛的游戏。 可惜的是，他被杀死了。 杜一辉想到这里，微微愣住，谁杀了他引领人呢？那个男人死的时候，他跟任葵娜正在国外幽会。 摇了摇头，杜一辉不去在想，反正事情已经结束了。 他接过管莉递过来的酒杯，微微笑了。 管莉也笑，“只剩下我们几个人，两个老人两个年轻人。” 杜一辉明白她的意思，引领人和追随者是要配对的，就是他和小翔了。 小翔正在倒酒，酒倒好后，他先拿给苏立群，自己再拿起最后那杯。 “cheers！” 举杯的时候，杜一辉隐隐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但看到苏立群对他满意欣赏的笑容，将那一丝不对劲抛到了脑后，酒杯凑近了嘴唇。 冰凉、寒冷。 何遇低头，发现扁扁全身绷紧了起来，紧紧盯着对面的墙面看。 何遇往对面看去，一个黑影在白墙前若隐若现，一下高、一下低，一下宽、一下窄……形状变化不定，却是越来越凝实。 跑！ 何遇朝楼梯处跑去，不顾一切要离开这个地方。 那个东西此刻大方出现在她面前，是不想放过她的意思吗？ 何遇跑出去的时候，杜一辉看到了她，手中的杯子掉在地上，他的疑惑还没有升起，整个人突然一软，倒在了地上。 何遇感觉背后冷冰冰的，她不敢回头看，直接从二楼往一楼跳下去，滚落在地，一个翻身爬起来。 何遇只觉得着地的地方哪都疼，但她此刻只想赶紧离开这个酒店，不被身后的黑影的追上。 观众们则是被何遇从二楼纵身一跃的举动点燃了，打赏不断。 “主播，那只鬼也愣住了，还是二楼呢。你快跑。” “主播别怂，别跑啊，正面杠啊！” “那只鬼怎么还不动，要杀其他人吗？” “不对，看上去那只鬼好像在跟他们交流，认识啊！” “我我天，这鬼难道是兽神？” “分明是个人影，哪里兽神！” “鬼飘下来了！飘下来了！激动！” 趁此机会，何遇已经距离酒店的大门口不远了，不管三七二十一，何遇掏出个手雷就往门口扔去。 轰隆一声，大门被炸开，何遇跑了出去，钻过炸裂的门。 迅速飘近的黑影在大门口停住。 “我靠？！这也行？！” “NB！” 观众再次掀起一次高潮，正想打赏，却发现直播结束。 踏出酒店大门的何遇，回到了熟悉的走廊里，两面都是房间，等待着任务者的开启。 已经结束的事情，何遇虽然有疑问，但没有过多留念，她抓紧时间记录亮灯的房间，一面消化月出给她的信息。 随着没有被进入过的房间越来越少，系统也与时俱进，给出了新的规则，主播有机会获得与其他任务者合作进行直播的机会，也就是说，一个房间能同时进入两个任务者。 这也意味着，进入那些一开始就危急危险，没有缓冲的房间的几率变大了。 休息的时间结束前，何遇给月出发去了自己的记录的亮灯房间，再综合之前的两人的记录，选择了一个没有被记录的房间进入。 何遇摸了摸脸上被划破的伤口，有个辣疼。疼痛让她的意识清醒了很多，困倦被赶远。 这次任务，太考验人的神经，相当于没有休息就连续进行多次任务，相当耗费精力。 害怕自己进入的是被开启过的房间，何遇提前把扁扁从宠物空间里放了出来。 “开门的时候你就多注意注意有没有危险！”何遇认真的叮嘱扁扁，也不管它听不听得懂。 打开门，何遇踏入房间，下一瞬间，门自动关上。 门刚关上，对面的房间的房门打开，金发少年惬意地从房间里走出来，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她在门口等了一会，一只狗从里面跑了出来，嘴上叼着一颗晶莹的珠子。 “原来是给我拿好东西去了，真乖。”月出接过啊呜嘴里叼着的珠子，摸了摸它的小脑袋，“走吧，看房间去。” 一转眼就看到对面的房间亮着光，看过联络器里信息后，月出笑道，“何遇就是进了这个房间呢，可惜了，再晚一点我们就能一起直播了。” 月出已经拿到了合作直播的机会。 冷。 何遇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手臂。 但这次的冷意和酒店里的并不一样，是纯粹的天气原因。何遇感受了一下温度，应该是深秋。 何遇从空间里取出一件外套穿上，一面观察四周的情况。 空旷的一片高地，是在地势高的地方，一条小道蜿蜒向下，往下远眺，能看到白色的房子，点缀在平地各处。 何遇呼出一口气，这一次的房间背面，是个开阔的空间，感觉不那么压抑。 向下看后，再往上看，一栋建筑映入眼帘。 “是个学校吗？”何遇嘀咕。 不远处的建筑在很低的天空下，压抑沉闷。 何遇不想再进入这些固定狭小的空间里，她脚步一转，想往山下去。 “你好，请问你是过来帮忙的义工吗？” 一个全身裹着严严实实的人从建筑那头跑过来，看身形分不出男女，飘过来的声音却是很温柔的。 何遇等对方走到前面，看到一张小巧苍白的脸缩在帽子里，是个女人，一双眼睛黑漆漆的，盯着何遇看。 “是来帮忙的义工吗？”女人小心翼翼地问道。 何遇摇头。 女人有些失望，说道：“说好这个月会来义工帮忙的，这已经月底了，还不见有人来……不好意思，看到有人上来，就以为是义工了。” “没事。”何遇看了看远处的建筑，还是觉得压抑，她不愿跟对方多说，正想告辞，对方却好像还要跟她继续说话。 “你是哪儿来的？我好像从来没见过你，你不是这里的人吧？” “不是。” “唉！这都月底了，我都等了这么久，也没人过来。”女人叹了口气，再次问道：“你真的不是来孤儿院帮忙的吗？” 孤儿院。 何遇闻言再次去看那栋建筑，孤儿院啊。 她摇头，决定现在就下山去。 “等等，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女人急急地拉住何遇的外套，不想她离开。 第五五二章：恐怖直播（二十四） 何遇站在孤儿院的门口，她本意是想远离这里往山下去的，最终还是来到了这里。 黑瓦白墙的主体建筑，被灰色的围墙和黑色的铁门包裹起来，铁门很高，高出围墙二分之一的高度。 镂空雕花的铁门上锈迹斑斑，没有一点生气。透过空隙往里看，灰扑扑的草地，但打扫得很干净。 自称是院里护士叫陆芮的女人，推开了铁门请何遇进去。 何遇踏进了孤儿院的大门，看到开阔的空地一侧，围墙旁边，有一棵巨大榕树，榕树下静静悬着一架秋千。 整个院前，除了灰扑扑的草地，只有那么一棵树。 扁扁从何遇身边跑开，朝榕树下的秋千跑去，一转眼就跳到了秋千上。 陆芮笑眯眯地看向扁扁，“福利院里好久没有小猫小狗过来了，孩子们一定很喜欢的。” 何遇没有说话，一直打量着四周，她不想进入孤儿院是有原因的。 孤儿院，在任务世界里出现的频率很高。有孩子的地方要么是阳光无比，要么是截然相反的氛围。 从目前的情况看，何遇并不觉得这会是座阳光正常的孤儿院。 要不是任务指引针强烈指着孤儿院的方向，何遇也不会过来，最终要离开这个‘直播间’，还是要从这里找出口的。 陆芮带着何遇走进了四层高的楼房里，进去之后，陆芮把门关上，一边搓着手说冷。 何遇突然转身，去拉开已经关上的大门，她大步往院门口走出，伸出手，她推开铁门。 铁门有些刺手，冰冷。 何遇走出了孤儿院，她有些疑惑，这么说来，她是能随时离开这间孤儿院的。 陆芮在她身后叫她，急忙跑出来。 何遇重新走进孤儿院。 “怎么了？”陆芮喘气，她的身体好像并不好，短短一段距离跑下来，脸上已经有了红晕，气喘吁吁。 “没什么，你给我说说这家孤儿院吧。” 何遇一面问，一面往大楼走去。 陆芮告诉何遇，这是家专门收留残疾儿童的福利院，院里现在有十三个孩子三个大人，其他两个人，一个院长、一个治疗师。 陆芮也是个义工，三个月前来到这个孤儿院帮忙，因为孤儿院缺少人少，她又心疼那些孩子，所以留了下来。 “我已经三个月没回家了，就等着有义工来接替我一会儿，让我回家一趟。”陆芮说道，她指了指一楼房间上的牌子，“吃饭就在一楼，嘿嘿，莫院长做的菜可好吃了。” 她带着何遇上楼，孩子们都住在三楼，现在是午休时间。 “我先带你去见院长，院长在四楼。”陆芮对何遇笑笑，却发现何遇一直皱着眉，以为她心中不愿意，陆芮抿了抿嘴，又堆起一个笑，“这群孩子都很好的，很省心，你不用担心。” 到了三楼，陆芮降低了声音，只听到她呼呼的喘气声，这让何遇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她在三楼停了好一会儿，直到陆芮小声催她，她才往楼上走出。 四楼只有院长一个人，包括院长的办公室和住宿的地方，何遇上到四楼的时候，从阳台往下看去。 何遇目光一凝，大榕树下，扁扁坐在秋千上一前一后摇摆起来。 何遇伸出手，没有风。 孤儿院的院长是个很年轻的女人，比何遇想象中的要年轻很多，二十二三的样子，看到何遇过来，她扯扯了嘴角，露出一个笑容。 陆芮趁机提出自己要回家一趟。 “这两天恐怕不行，虽然小何过来了，但前天妙妙跌了一跤，很需要人照顾。”院长说。 陆芮嗫喏了一下，垂下脑袋，“等妙妙好了，我再回去。小何，你能多待几天吗？我……” 何遇嘴角虽然缀着笑，但没有开口说一句话，一双清冷的眼睛看着陆芮，陆芮把剩下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小芮你先下去，孩子们该醒了，小何留一下。”年轻的院长让陆芮先下去。 陆芮离开之后，院长把办公室的门关上了，回过头，就发现何遇警惕地望着她，手里不知多了什么东西。 “看来你已经发现了不对劲。”院长说道，她朝何遇走过去，然后绕过她，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 何遇依旧警惕地看着她，面前的这个女人，比起陆芮还要白几分，没有一丝血色，死人样。 院长好像意会到了何遇的想法，她伸手往自己脸上一抓，脸上的肉轻易被抓坏，啪嗒掉在了桌子上。 院长动作的幅度大了一些，眼眶被抓破，眼珠子从中滚落下来，掉在桌子上，往前滚，滚出边沿后落到了地上。 那颗眼珠子继续滚动，停在了何遇面前，黑白分明的眼珠就这么直勾勾对着何遇。 与此同时，直播界面一条条评论刷了上来：“不明觉厉！” 何遇都退一步，说道：“你是鬼？” “鬼？其实我还觉得自己是个人。”院长只剩下的半张脸随着说话颤抖，何遇担心脸上的死肉还会接着掉下来，“你不用怕，我不会对你做什么，你愿意留下就留下，不愿意可以离开。” 她刚说完，何遇就往外走，离开了办公室。 办公室内，院长摸了摸自己的半边脸，从桌子捡起死肉，一点点捏回去。 何遇下楼的时候，听到了属于孩子们的清脆笑声和哭声，还有陆芮温柔的抚慰声。 何遇没有停留，继续往下走，她来到楼前的草地。 扁扁还在榕树下的秋千上，这回秋千一动不动。 何遇跑过去，叫道：“扁扁，走了。” 扁扁纵身一跃，从秋千上跳下来，跟着何遇离开了孤儿院。 陆芮抱着一个三岁大小的孩子，从房间里走出来，抬眼一看就看到何遇刚从铁门口离开的身影，她着急不已。 这时从房间里走出一个高瘦的男人，陆芮把孩子塞给男人，跑下楼去追何遇。 等她重新回到第一次和何遇见面的地方时，发现何遇的身影已经到了山脚边了。 “她怎么这么快？”已经快到山下了，这简直匪夷所思。 陆芮回头看了一眼孤儿院，跺了跺脚，认命地跑回去了。 何遇此时抱着扁扁，飞奔着跑到了山下，马不停蹄往有人的地方跑去。 第五五三章：恐怖直播（二十五） 下了山就是一条平坦的水泥路，两盘是水田地，已经是深秋时间，没什么生机，空悠悠的。 再往前就是人聚居的地方，一栋栋独立的楼房，两三层高，是农村常见的居民宅。 何遇一路走过去，看到了在水田里忙活的几个村民，他们都在专心耕作，没有注意到她。 何遇放慢了脚步，慢慢超那群房子走去。 这样的乡村，突然让她想起了曾经经历过的一次任务，也是这么一个看似自然、纯净的村庄，看似平静的外表下，其实泥泞不堪。 但愿这个村庄并非如此。 何遇祈祷，她继续向前走，碰到了第一个人。 那是个中等个子、皮肤微白的中年汉子，自看到何遇第一眼，他的眼睛就一直盯着她看，然后脸上扯出一抹微笑。 汉子手中拿着农具，应该是要去下田干活。 何遇从他身边路过，看到他脸上的肉抖了抖，笑容扩大了。 “你好，请问……” 何遇还没说完，汉子就径直从她身边离开了，他走的步子很慢，很平稳，一步一个脚印。 何遇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直到他下了田，何遇才收回目光，继续朝村子里走去。她现在想做的，就是找人打听，弄清楚目前的境况。 尤其是那个孤儿院，何遇知道，自己回到那里的可能性很大。 与何遇之前到过的村子不一样，这个村子里家家户户大门紧闭，没有一间房门是敞开的，外面也不见那些玩得脏兮兮的孩子和抽烟聊天话家常的村民。 诡异的安静。 何遇遇到了第二个村民，她正在家门口的平地上晾衣服，是个不年轻的女人，带着个帽子，穿着一件洗白的衬衫，单薄。 衬衫被冷风吹得紧贴女人的身体，女人却是一点都感觉不到冷，认真地把湿衣服扭干，抖开，挂上晾衣绳。 转个身，她看到了何遇，一张白净的脸同时也映入何遇的眼帘。 看到何遇，女人先是疑惑，继而露出一个微笑，静静地看着她，最后目光落在何遇身边的扁扁上。 “请问……”何遇再次小心翼翼地开口，这一次面前的女人并没有无视她，还进屋拿了凳子出来，让何遇坐着。 “你是外边来的吧，我都没见过你。”女人边晒衣服边问道。 “嗯，正巧路过这边。”何遇抬头看了看天色，暗沉沉的，没有下雨，更没有任何阳光和暖意。 “很久没有人到这里来了，大家都走了，走了都不回来了。”女人又说道。 “村子里好像没有多少人了？” “多着呢，人都没少。” “是吗？我以为都外出打工去了，一路上都没看见什么人，门还都是关上的。” “这不快冬天了，冷呢，都躲自己家里。”女人已经晒完了衣服，她站在何遇旁边，笑着说话。 “大姐，你穿这么少，不怕冷啊。” “不怕，不怕，我不怕冷。呵呵，你是哪里人啊？太州的吧？还是天水的？” “应该算是天水的。”何遇模模糊糊接了句话，又问道：“大姐你是一个人住吗？” “没呢，还有我家男人，你不是太州的啊？”女人的声音有些失望。 “我男朋友是太州人。”何遇听出她语气中的低落，立刻添了句。 “我女儿也在太州工作呢。”女人快乐起来，“就在那家特别著名的什么饮料的公司，叫……叫什么来着……” “我应该知道是哪家了，你女儿在那里工作啊，很不错啊！” “是啊是啊，你以后要是去太州了，能不能顺路帮我看看她。我好久没见她了，有好几年了都。”女人说。 “好几年？你女儿不回来看你吗？” “不，她不回来！不回来！”女人的脸更白了，她勉强笑，“你要是顺路，就去帮我看看她，叫她在外面住好吃好，我和她爹在这边……” 女人还没说完，紧闭的大门被打开，一个高高瘦瘦、白面儒雅的大叔从里面走出来，打断了女人的话，“看什么看，不要去打扰小月了！” 他看向何遇，面无表情，道：“你赶紧从哪来回哪去，再不回去天就黑了。” 何遇站起身，面前的男人并不像村民，白白净净，更像是城里的教书先生。 大叔拉着女人就要回家里去，何遇叫住他们，“我最后想请问你们一件事情，关于山上那所孤儿院的……” 她还没问完，大叔和女人齐刷刷转过头，两个人四只眼睛直勾勾盯着何遇看，瞪得又大又圆，何遇甚至能看到眼白青青。 何遇自动消了音，微微后退一步。 “我们这里哪有什么孤儿院！”大叔表情重归平静，干巴巴地说了这么一句。 “但我刚从上面下来……” 四只眼睛再次直勾勾盯了上来，把何遇看得脑门发麻。 “你去过那个福利院？” “你去哪里干嘛？” 男人女人同时问道。 何遇默默思考，看来山上那个孤儿院在这两个人的心中并不是什么好地方，要不然也不会这么紧张。 何遇便说自己是路过山下，碰到了陆芮，被请到孤儿院里帮忙，之后就下山了。 “是小芮那孩子啊。”女人看向自己的丈夫，微微摇头叹息。 “出来了就好，以后别去那个孤儿院。”男人说完，再次拉着女人进了屋，这一次，何遇再留不住他们，只有一扇关上的门。 何遇转身，看到在她的不远处，站着她遇到的第一个村民，他的手上拿着农具，裤脚和手腕处都是湿的，正望着何遇笑。 何遇看过来后，他拐了个弯，从另一条路离开了。 何遇追了上去，跟上那个汉子，汉子走得并不快，何遇很快就赶上他，“你知道那个孤儿院吗？” 汉子停下脚步，“知道。” “你能跟我说说吗？” “我不知道。”汉子说，“院长知道，你去问他。” 院长。 何遇立刻想到那个脸上都是腐肉的那张脸以及那颗滚到她面前的眼珠子。 “他家就在前面。”汉子说，他又对何遇露出一个笑容，“就在那里。” 何遇这时突然回过神来，汉子口中的院长，或许并不是孤儿院里那个年轻的女人。 第五五四章：恐怖直播（二十六） 何遇敲响了那扇紧闭的大门，过了好一会，门那头才传来一道苍老虚弱的声音：“谁啊？” “我找院长。”何遇说。 “这里没有院长。” 何遇站在门外，思索了一会，再次用力敲了敲门，说：“我找您，我刚从山上下来，有些事情想问问您。” 门被打开，何遇闻到一股积久的味道，就像学校图书馆里几十上百岁的书籍呆着的老书库的味道。 一张苍白老态的脸从门后探出，看到何遇，他说道：“我没有见过你，你是哪家的亲戚？快回去，别在村子里待着。” “我只是路过这里，想打听一些事情。” 老人从门后边走出来，顺手关上了门，将里面的风景隔绝了去。 秋风萧瑟，老人穿着深蓝色的长袖单衣，任风吹面，没有丝毫冷意。 老人仔细打量何遇，确定面前这个女人他的确从未见过，更不像村子里的人，眉目微微舒展，问她：“你要打听什么？” “我刚刚从孤儿院下来……”何遇一面注意着老人的神情，她提到孤儿院的时候，老人的表情沉了沉。 “你打听一所废弃的孤儿院干什么？你到底是谁？记者？”老人冷冰冰说道，“小姑娘，你还是赶紧回家比较好。” “孤儿院里明明还有孩子跟护士他们，哪里废弃了。”何遇默认了自己记者的身份。 “哼，现在还算什么孤儿院。”老人说，他看向何遇，“哪里来的记者？这里有什么好采访的。” “听人家说这个村子很奇怪就过来了，找下秘密。” 老人笔直地站在家门口，并没有看何遇，目光落在前方的水泥路上，“奇怪？应该说是可怕才对。我以为不会再有人过来了，没想到还有不怕死的。你知不知道，来过这里的人，回去都死了。” 这话并没有吓到何遇，她强烈要求知道真相。 “真相……”院长反复咀嚼这两个字，说道：“我又知道什么真相呢？” 老人松动了，他告诉何遇，这个村子叫越溪村。 何遇听到这个名字，眼睛跳了跳，这个名字似乎有些熟悉，她抿了抿嘴，继续听老人说下去。她应该曾经看过关于这个村子的记录，只是信息不多，无法一下子对号入座。 越溪村从前可不是如今这样的，因为村子里出了好些个英雄烈士，村子得到当地政府的不少财政倾斜，发展得红红火火，后改为越溪镇。 当年国家推广社会福利保障计划，各地建起了福利院，在越溪镇旁边的山上，也建起了一座专门收留残障儿童的福利院，收容范围辐射附近的各村各镇。 “早知道会是现在这样子，当年镇长就不应该强烈要求把福利院建到我们这里来！”院长摇头叹气，“我也不该坚持……唉！” 福利院接收了不少残障儿童，院长很是心疼这些有缺陷的孩子，对这个福利院投注了极大的心血，但越往后，院长也渐渐力不从心起来。 孩子越收越多，政府的补贴没有任何变动，跟不上福利院目前的发展，甚至还有削减工资补贴，这样连照顾孩子的人也没有了。 更可怕的是弃婴。 “那些个生了女儿的，不想要，也给扔到我们福利院门口。还不回去，我们不得不接下来。” “怎么就还不回去了？” “我们知道是哪家的孩子，但他们不认啊！我们之前强烈拒收了一个，回去之后那家人把孩子的耳朵灌聋了，又说他家没办法照顾残疾孩子，放在家里只有死路一条。我们能不收吗？” 真正让院长感到绝望的时候，政府决定撤销设立在越溪镇的这个残障儿童福利院，希望院长尽快把这些孩子转院或者收养出去。 “转院？哪家福利院都是孩子多补贴少，谁愿意收这一群残疾孩子。再说收养，谁会放着健康的孩子不去收养找个残疾儿子？” 院长的老眼蒙上了泪，“我有时候看着他们啊，就觉得他们为啥要来着世上走这一遭啊，不如死了干净。但那群孩子们不想死啊，他们每天都期待吃饭、画画、玩耍……看到他们亮晶晶的眼睛哟，唉！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何遇听院长这么说，也染上些许的悲哀，她几乎没有关注过孤儿院，更别说是专门针对残障儿童的福利机构。 但作为健全人的自己，都觉得活得不如意，再想想那群鲜少有人关注孩子，心中不免也难受起来。 院长找不到接容孩子的地方，上头的又互相甩皮球，推诿个不停。 “我就想着一定要把这个福利院继续办下来，至少要把院里的那些孩子养大成人，把他们送进社会里。” 院长决定上访，要保下这个福利院。后来，福利院是保下，但他这个院长也当不了了。 新院长是个年轻的女人，她雷厉风行，对福利院进行了改革，勉强用那点微薄的补贴撑住了福利院的运行。 她甚至继续接受残疾儿童，甚至是一些弃婴。 在新院长的带领下，福利院的发展可谓欣欣向荣，越来越好。院长去看过一次，发现很多房间都翻新了，孩子们也有了更好的环境和更多的玩具。 福利院重新振作起来后，镇子里的发展也是顺风顺水，人们越来越富裕。 总之，一切都朝好的方面发展。 院长这时停顿了，没有继续说下去，似乎是再追忆什么。 何遇猜想之后一定出了什么大事，不然越溪镇怎么又变回了越溪村，还如此的凋敝。而山上的福利院，那个年轻的女院长…… 那个女院长不是人，那群孩子该怎么办？还有陆芮，她似乎并没有发现院长不是个活人，院里还有一个治疗师，不知道那个人到底是什么。 何遇等了很久，才听到老院长说道：“后来，大家都搬出去了，人越来越少，谁也不愿意回来了。不回来好啊，回来了也没有什么好事情。” “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事吗？”何遇问道。 老人摇了摇头，竟然是不肯继续说些什么了，何遇有些着急，继续追问，老人却怎么也不肯再告诉何遇。 何遇只得自己去想，越溪村，福利院；越溪村，福利院。 一旦沉下心来，被印在脑中的记忆便清晰起来，从底部翻涌而上。 直播界面上，已经有观众搜索到了越溪村的事情。 第五五五章：恐怖直播（二十七） 天色暗下来了。 深秋的夜晚来临得比较早，温度也猛然降了好几度，外套的作用也只剩下挡风了。 何遇已经在这个村子里了转了几圈，遇到的人一只手掌就可以说得过来，愿意跟她说话的没有几个。 古怪的村子。 何遇一间间房子走过去，明明已经天黑，现在却还没有见到任何一束灯光。 观众在催何遇返回山上的孤儿院，跟着何遇看了这个村子，虽然觉得奇怪，但并不刺激。在搜索过这个村子的信息后，更是一点兴趣也没有。 这就是一个简单的、已经破败了的小村镇，村子里就只剩下十几户人家，平淡无奇，也没有什么新闻。 不过，那所专门收留残障儿童的福利院，倒是有过不少匪夷所思、骇人听闻的传言。 在能查到官方的数据里，这所福利院已经彻底撤销了。 彻底撤销的原因很简单，孤儿院里曾经发生过一起食物中毒事件，用于急救措施不完善，救援不到位，死了不少孩子。 现在存在的孤儿院，可说是一个私人的机构，是在一个名叫钱思芳的女人名下。 而何遇也记起了这个越溪村，她曾经在某个任务者的笔记里看到。 不过根据那位任务者的笔记，他在越溪村进行的任务时，进入的是一个D级世界。 当时他们到达越溪村的时候，这个村子并不像现在一样萧条。虽然人不多，但村民们都很淳朴，热情地欢迎他们的到来。 那个任务者当时借住在一个村民的家里，他向那些村民打听情况的时候，村民们也向他打听外面的事情，他们很少到外头去。 在越溪村的那几天里，任务者并没有发现什么危险，一切都再正常不过。 期间他也知道了山上那个孤儿院的事情，他与其他任务者还专门上山去看过。 但孤儿院里也很正常，一群虽然有残疾却还是异常可爱的孩子，还有和蔼的老师、护士，热情的院长。 院长请求任务者帮忙留下来做几天的义工，当时有几个任务者留下帮了忙，包括他自己。 不过渐渐地他就发现，非常的不对劲。 时间已经过去了好几天，他们十个任务者没有死亡一个人，甚至一个人受伤。 海静波宁的平安。 任务者甚至怀疑，系统是不是搞错了。 令他产生警觉的是他同伴的变化。任务者留在孤儿院，根本原因是为了寻找更多的信息，并不是真正的为了照顾那群残障儿童。 他发现，同伴的重心倾斜到了那群孩子身上，他提出要搜查孤儿院时候，同伴为了照顾孩子而拒绝他，并且阻止他那么做。 这种变化实在太奇怪了，虽然那群孩子的遭遇很可怜，他们又那么可爱，像小天使一样。但他不相信，经历了好几次无垠任务的同伴还会因为恻隐之心而忽略任务。 又发现，院长基本上就呆在四楼办公室里，他没有见过她吃饭。 任务者重新回到了村子里，那些留在村子的任务者也什么都没发现，最多是身上又多了几个嘱托。 他身上也有嘱托，他借住的村民家，男主人拜托他到某个城市找他的女儿，希望他女儿能挑个时间尽早回来看她。 女主人趁男主人不在的时候也偷偷拜托了他，希望他跟自己的女儿说，永远不要回到这个村子。 又过了几天，就在他为毫无头绪而焦急不已的时候，系统突然通知他通关成功。 莫名其妙的，就结束了这一次任务，这简直是他经历过的最轻松的任务了，一定是系统搞错了。 在他联系不上他的同伴后，才后知后觉的醒悟，他那位同伴可能永远的留在了那个任务世界里。 但他至今也搞不明白，那个任务世界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回来了，他的同伴却没有通关？ 就是因为这个任务太奇怪了，他才把它记录下来。几经辗转，被何遇看到了。 只是何遇重新踏入这个任务世界的时候，毕竟是一个B级世界了。 在天彻底黑之前，何遇回到了孤儿院。 陆芮看到何遇回来，高兴得差点哭出来，她还以为她又回不了家了。 “你去哪里了？明明说好帮我几天的。”她有些埋怨的说道。 何遇懒得理会她这句话，她可不记得自己有答应过她什么。 “你刚刚去哪里了？”陆芮又问。 “我回村子了一趟。” “你回村子去干嘛？不躲得远远的还敢回去！”陆芮一脸惊恐地看着何遇，看到何遇一脸疑惑的表情，她突然意识到何遇的口音并不是本地人，就转移了话题说道，“你吃过饭了吗？” “吃过了。” “等会我们要给孩子讲故事，你也一起去吧。”陆芮说，“斯医生说这样能让孩子们情绪健康的长大。” “斯医生……”应该就是那位治疗师了。 说到斯医生，陆芮语气里都是崇拜，“他以前是大医院的全科医生，还是心理学的博士呢！而且他还会手语。” 二楼有一间很大的教室，平时这个时候都会在这里给孩子们讲故事。 陆芮带着何遇走进教室，院长和斯医生都在里面，看到何遇，院长的脸扯了一个诡异的表情！ 斯医生倒是有些惊讶。 孩子们一个个瞪着圆乎乎的眼睛，好奇地盯着何遇，以及她身边的扁扁。 何遇是第一次见到这群孩子。乍一眼看过去，他们跟正常的孩子并没有什么区别，除了几个坐在轮椅上的孩子。 仔细看了，可以发现孩子们一些先天不足的地方，或者身体某部分缺陷，或是智力不足。 但的确都是一群可爱的孩子。 讲故事的人是院长，她捧着一本童话故事，声音温柔、耐心，缓缓的讲着动人的童话故事。 院长讲故事的时候，斯医生在一旁打着手语，何遇看到有几个孩子紧紧盯着斯医生的手势。 陆芮则负责安抚一些没有完全安静下来的孩子。 孩子们的目光有时候也会落在何遇身上，院长刚刚告诉他们，这是新来的一位老师，会跟他们在一起玩几天。 陆芮忙完了，她跑到何遇旁边坐下，低着声音抱怨：“可累死我了。” 何遇问她：“工作这么累，你又那么想回家，为什么不辞职，找个离家比较近的工作？” 陆芮瘪瘪嘴，“我也想呀，但我初中没念完，能找到什么好工作。只能去餐厅做服务员，那可没这里的工资高。” “院里的工资很高吗？” 陆芮掩嘴笑了，“我也不怕你跟我抢工作，反正这里缺人。这里的工资嘛，等我干够一年，我要给自己买辆车。嘿嘿。” 说着，她有些小得意的笑起来。 第五五六章：恐怖直播（二十八） 陆芮是越溪村人，不过初中时候她就离开了这方小天地，跟着大她五六岁的男友外出闯荡。 出了外面才知道，生活不易，同时也被灯红酒绿迷了眼。 陆芮听说生养自己的村镇，因着行政中心转移，已经衰败，人都走了不少。她更是不愿意回去，反正她家里还有两个哥哥。 陆芮就在外面的大城市混着过日子，虽然艰辛，但身边有丈夫有孩子，也算温馨。直到她遇到了自己儿时的同伴，给她介绍了孤儿院这份工作。 关于村子边的那个福利院，陆芮小时候是知道的，她非常厌弃那个地方，听大人们说，她小时候差点被送到那里。 陆芮拿这件事问父母的时候，她父母罕见的生气，要去把那个乱说话的人嘴巴撕了。 陆芮不清楚父母为什么这么生气，以为父母不想要她的心事被人说中所以恼羞成怒，又见父母对两个哥哥比自己好，从此一心想离开这个小地方，离开自己的原生家庭。 她自己也没想到，自己二十六岁这年，会回到这个已经没什么生气的村子，还到那个自己厌恶的地方工作。 她回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爸爸妈妈已经去世了，两个哥哥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我就说他们不想要我，连死了都不告诉我一声。”陆芮无不怨恨地说，“还不如从小就在这里长大，还有一群朋友。” 何遇默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陆芮父母去世时，她都没有得到一丝消息，这实在太说不过去了，就算不想要这个孩子，但上柱香的权利也应该给的。 讲故事的过程中，又有几个孩子不舒服了，陆芮第一时间就上去安抚，非常耐心温柔，一点也没有嫌弃那些孩子。 她忙完重新坐回何遇旁边，脸上还带着笑。 “你很喜欢孩子。”何遇说。 “我自己也有两个孩子。”陆芮说。 何遇有些惊讶，没想到陆芮这么年轻，就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 “看到他们，就想起家里那两只，心就软塌塌的。”陆芮眯着眼睛笑道。 对于原生家庭的埋怨，在提起现在的家庭时，已经消失殆尽，语气只剩下满满的幸福。 “我之前找了个幼师的工作，但就是离家有一段距离，没去。等我买了车，上下班就容易了，还能顺便接送孩子上下学。虽然工资低，但是能陪着老公孩子。”陆芮小声说道，“这里工资高是高，就是里市里太远里，只能住宿舍。” 她在灯光下的脸白得有些透明，说话的语气里憧憬满满，眼睛却像蒙上了一层雾，里面的光怎么也透不出来。 何遇打量陆芮的时候，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 看她的人是个坐在轮椅上的小男孩，八九岁大，平头，浓眉。他的眼睛又大又黑，何遇不怀疑里面会有她清晰的倒影。 孩子们的目光多多少少都在她身上走过一遭，像这个男孩一样盯着她的却没有。 那双眼睛里没有多少好奇，平平淡淡，就那么看着。 “他是谁？”何遇问陆芮。 “他叫小虎，陆虎。左腿不方便，不过是个很聪明的孩子，这群孩子里他算是第二聪明。”陆芮笑着说道。 “那第一聪明是谁？” “第一聪明没下来。” “说到这里，我有个疑问，他们都是身有残疾的孩子，为什么宿舍要安排在三楼？” 陆芮闻言一愣，“我，我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应该没有什么关系吧，孩子们都很喜欢，除了下楼不方便，都挺好的。” “斯医生在这里工作多久了？”何遇换了个问题。 “很久了吧，不太清楚，我没怎么问过。不过他应该是跟院长呆的时间差不多，我听到院长说过，她和斯医生是唯一没有走的人。真是太佩服他们了！”陆芮说，“我就没见过他们想回家。” 院长和斯医生都不是越溪村的人，至于哪里人陆芮并不清楚，只知道他们一直住在孤儿院里，专心照顾这些孩子，没有离开过。 而陆芮，明年就打算离开了。她跟院里就签了一年的合约，已经快到期了。她只打算多留几个月，多存点钱，等找到新的员工再离开。 如果找不到新的工作人员，她也会离开，毕竟院里的孩子不是她亲生的那两只。 接下来，陆芮一个劲想说服何遇留在这里工作，动之以情，晓之以钱。 何遇无奈，却也没有打断她的啰嗦，至少她能确定陆芮是个人。 院长这时候讲完了故事，她放下书，交代陆芮和斯医生将孩子们照顾好，让何遇跟她到办公室一趟。 何遇跟上去的时候，发现扁扁没有跟着她，而是蹲在窗户旁边，居高临下看着那群孩子。 “跟上来。”何遇说。 扁扁斜了她一眼，并不想跟过去。 直播界面，有观众砸钱刷礼物，鼓动何遇只身上楼会女院长。 已经进入过直播间的观众，不再重复计算逃离值，现在逃离值的增长，几乎只靠观众们的礼物。 何遇心痒痒，胆子也比以前大了一些，一面摸着口袋里的镜子，一面往楼上走去。 富贵险中求。 院长走在何遇前面，步伐很稳，似乎是料定何遇会跟上，灯光下，她的影子被拉长，铺在台阶上。 何遇看到影子，有些二丈摸不着头脑，难道迷信常识在这个世界不管用了？这鬼也能有影子？ 但这个女院长，的确不像何遇以前遇到的鬼，她身上并没有鬼那种阴森的感觉，反而更像个人。 但人怎么能从自己脸上抓下一块腐肉，还能把掉下来的眼珠重新装回去，丝毫看不出任何痕迹。 要是她不是鬼，也不是人…… 何遇脚步在办公室门口停住了，她抬眼望里面看，院长正回过头来看她，做了个请的姿势。 她要是个僵尸丧尸什么的，怎么办？ 何遇这么想着，感觉手上的镜子也不管用了，这东西对非灵体有用吗？ 来都来了。 何遇这么想，一咬牙进去了。 看了一眼直播界面上疯狂的礼物消息，何遇顿时觉得安慰，至少还有逃离值。 “关上门。”院长说。 “这门就不用关了吧。”何遇笑笑说道。 “没想到你还敢回来。” “比起在这里工作了一年陆芮，我还算好的吧。”何遇继续笑笑。 “呵呵。”院长冷笑。 “钱思芳。”何遇突然喊一个名字，她看到院长的眼睛微微瞪大。 “你知道我？”院长咧嘴笑了。 第五五七章：恐怖直播（二十九） 钱思芳惊讶了只一会儿，想想何遇认出自己也没什么关系，就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你不怕我？”钱思芳接着问道，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完好无损，没有一丝裂痕。但何遇知道，之前看到的烂脸并不是幻觉。 “怕。”何遇老实实回答，她当然怕这些非人的生物，虽然比起来，人或许才是最可怕的。 “这次我不吓你。这眼珠子粘回去之前会沾灰尘，让人难受。”钱思芳坐在办公桌后，双手撑在桌子上，一双死气的眼睛一动不动，“这么说你要留在这里做义工了？” “我有些事情想知道，就回来了。” “我还以为你是为了陆芮，心软要留下来帮忙。”钱思芳冷笑，“还好不太蠢。” “我留下来会变成你这样吗？”何遇问。 “你留下来试试不就知道了。不过，你想知道什么？”钱思芳很好奇，何遇的口音不像是本地人，她为什么要留下来。 难道是……钱思芳摇头，这都过去好几年了，早就尘埃落定了。 钱思芳的问题有些难倒何遇，她也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问起，为什么越溪村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这所孤儿院以前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钱思芳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这些她都想知道。 她还想知道自己怎么离开这里。这里不是封闭的房间，并不是打开一扇门就能离开这个直播的房间。 “你先下楼照顾一下那群孩子，你想知道的东西，我有机会会告诉你。”钱思芳并没有直接为何遇解惑。 何遇皱眉，没说什么，先下楼去了，扁扁不在她身边，总有些没底。 钱思芳目送何遇离开，喃喃道：“胆子还挺大，不知道是不知者无畏，还是有什么手段……” 如果是后者…… 钱思芳舒出一口气，以前请的和尚道士都没用，现在来个年纪不大的女人就管用了？ 觉得自己有些异想天开，钱思芳冷不住笑了一下自己。 何遇下到三楼的时候，她看到孩子宿舍房门是打开着的，里面还亮着灯。她走过去，往里看。 房间很大，摆了很多张一米宽的床，十几张，这些床都被加了护栏，床边都放着一只红边白底的夜壶。一旁靠墙的是一张极长的桌子，上面摆放着很多杂碎物品。 何遇正准备收回目光的时候，她隐约看到一张床上有凸起的痕迹，似乎躺着一个人。 她往前一步，仔细看，房间尽头靠窗的一张床，上面还有人在睡着。 何遇后退一步，转身，就看到斯医生站在她身后不远的楼梯口，手上抱着一个小男孩，小男孩光着头，嘴唇泛青，眼睛极大，盯着何遇在看。他的大拇指咬在嘴里，没有声音，就那么干巴巴地看着。 “斯医生！”何遇说道，清清冷冷的声音打破了静谧的空气。 斯医生露出一个笑容，“和院长说完话了？” 何遇点点头。 “小磊有点困了，我先带他上来睡觉，”斯医生笑道，又问：“你能进来帮我个忙吗？” “什么忙？” “小孩子睡觉前都爱喝杯牛奶。” 桌子上就要奶粉和奶瓶，何遇拎起放在地上的红色热水壶，很轻，她取下木塞，倒过水壶，没有一滴水出来。 果然没水了。 何遇把水壶盖好重新放了回去，抬眼看到那头，斯医生正在帮小男孩换睡衣，脸上挂着笑，耐心温柔。 何遇微微点头，这孤儿院里的人对孩子都很尽心。 “没有热水了。”何遇说。 “啊？哦！没事，那你帮我给小磊换衣服，我出去接壶热水！”斯医生将孩子的睡裤放到何遇手上，拿了热水壶匆匆离开了房间。 小磊坐在床上，全身光溜溜地，依旧吮吸着自己的手指，目光干巴巴盯着何遇。 大冷天的。 何遇顾不上其他，拿起被子先把孩子卷在里面，然后拿着衣服有些不知所措。 她没帮孩子换过衣服。 看到孩子乌青的嘴唇，何遇闪过不好的预感，这孤儿院里，院长不是人，孩子难道就是吗？ 好像是有些冷了，孩子打了抖，裹在身上的被子差点散开，一双大眼睛仍然盯着何遇看。 何遇重新裹紧孩子的身体，说道：“被子厚，先裹着，等斯医生回来再帮你换。” 一股冷风吹过，何遇和孩子同时抖了抖身子。 何遇往旁边看去，一扇窗户不知何时打开了，寒风拼命从外面灌进来。 何遇立刻跑过去把窗关起来，转过身，看到小磊光着的身子，他身上裹着的被子摊开落下来。 何遇赶紧跑过去，拿起被子重新裹上去，一不小心碰到孩子的手臂，暖的，但有点点冷意。 再看孩子，鼻涕水已经快流出来了。 何遇立刻抱起孩子，手慌脚乱给他穿了衣服，又给他裹了被子，再拿出纸巾给他擦鼻涕。 做好这一切的时候，打好热水的斯医生回来了，他熟练地冲泡了一杯牛奶，拿给小磊。 小孩子很喜欢喝奶，自己抓着奶瓶乐滋滋地喝了起来，热热的牛奶下肚，嘴唇都红润了不少。 何遇见他这样，更确定这孩子应该是个人。 “喝点热水吧，这天气冷。”斯医生递给何遇一杯热水。 何遇接过来，手掌碰到杯身，她立刻看向斯医生，斯医生对她笑笑，什么也没说，离开何遇身边到另外一边去了。 他走到那个躺着人的床前，弯腰低头。 何遇整只手掌渐渐充满了暖意，热水的温度将手上的寒意驱散，跟她刚刚握住这只玻璃杯时不一样。 当时她的手掌，只感觉到一小部分的热度，其他地方都是凉而不热的。 如果她没看错，那些不热的地方，是斯医生大手握住的地方，热度没有第一时间透出来。 有趣，孤儿院里照顾孩子的，竟然有两个不是活人。 何遇低头看着杯中冒着白色热气的水，没有打算喝它。 她看向坐在床上喝奶的小磊，此刻小家伙的脸蛋都变得红润起来，大眼睛也水润润的，不再那么干巴巴。 小磊怯怯地把喝空的奶瓶递给何遇，露出一个害羞的笑容。 何遇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他的头发被剃光，头顶光溜溜的，像个小和尚。 突然，何遇下意识收回了自己的手。 她看了看自己的手掌，上面什么也没有。 估计是深秋干燥，静电了。 第五五八章：恐怖直播（三十） 斯医生轻柔的声音响起，他说：“大家今天都很开心……新来了个义工……” 他在跟别人说话，但何遇并没有看到那张床上有什么动静，仿佛斯医生在跟空气说话一般。 何遇走过去，终于看清楚躺在床上的人。 是个面色苍白的小女孩。 女孩静静的躺在床上，身上盖着蓝色的被子。她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眼睛不眨一下，眼珠也不转动，只是盯着上方。 斯医生捡了一些好玩、新鲜的事情告诉女孩，声音温柔得不像话，却无从得知女孩有没有听他的话。 斯医生自顾自地讲完后，又去看小磊。 何遇独自站在女孩的床边，在她以为女孩子不会有任何动作的时候，小女孩的眼珠转了，看向她这边来。 眨了眨眼睛，女孩露出一个浅浅的笑，眼珠又慢慢转回去，望着天花板。 斯医生见小磊已经睡着了，招呼何遇离开房间，到楼下去照顾孩子。 “那个女孩……” “她叫小冬。”斯医生告诉何遇，小冬得了怪病，全身瘫痪，只能躺在床上。 何遇有些不敢想象，那么小的一个孩子，终日躺在那么一张小小的床上，视线所及也就是泛黄的天花板和左右空气，是怎么熬过来的。 “能够医治吗？”何遇问。 斯医生摇头。 楼下只有陆芮一个人在，她正带着孩子们唱歌。 何遇去照顾那些不能开口唱歌的孩子，他们的手小小的、软软的，还有体温。 越是确认这群孩子是活着的人，何遇越是心惊，为什么死人在照顾这群孩子？ 一直到把所有孩子都送上床睡觉，何遇还是没有得到她想要的答案，钱思芳、斯医生，除了不是活人，其他一切都很正常。 至于陆芮，这个姑娘一点察觉也没有，高高兴兴领着何遇去了她住的房间。 何遇忍不住问她，“你不觉得奇怪吗？” “啊？什么？”陆芮正准备洗澡，嘴上还高兴地哼着歌，轻松自在得很。 何遇不再理她，开始跟观众互动。 这一次直播的观众比起上一回少了很多，但评论却不见少，大家都很关心孤儿院里的孩子。有的观众已经报警，通知警方到越溪村去救出这群孩子，有些住得近的观众还要直接过来。 当然也有部分后来观众认为孩子们过得好好的，对于那些一直解释院长可能是丧尸的言论嗤之以鼻；就算院长他们不是人，他们又不是和尚道士，过去就是送死。 “救什么孩子，说不定孩子也不是人。” “管他是不是人，这么多孩子难道不该关心一下吗？” “主播说不定也不是人。” “对对，我很想知道主播的身份。” “主播到底是什么人呐？” 无视大家对她身份的讨论，何遇说道：“麻烦尽可能多的给我关于越溪村的资料，我有一些问题想知道，谢谢。” 何遇想知道越溪镇为什么又变回了越溪村，导致其衰弱的原因或许就是她想要的答案。 越溪村当年发展起来后，是远近闻名的富裕村，村民人均收入甚至比一些小城市还要高。有人说越溪村富裕到吸引了附近各地所有的乞丐，大家都知道那里有钱，所以都去那里乞讨。 除了有钱，越溪村还有名。 有名是之于他们的福利保障做得很好，官企合作共同推进。就拿改为民办孤儿院的福利院来说，儿童收留率上去的同时，孤儿院的环境条件也没有下降，甚至更好了。 靠着这些政绩，原来的镇领导都已经升到县委市委去了，一路高歌往上。 照个情况走下去，越溪村应该是越来越富有才对，却突然间衰弱了下去。首先是人口大幅度的下滑，其次是村民又慢慢回归了小农经济，回到了村里、田地里。政策也不再往这边倾斜，越溪村很快就被边缘化了，从小镇变成了不知名的自然村。 关于越溪村的消息，网上能搜到的并不是很多，尤其是这几年，几乎没有任何消息。 但好事者还是深挖到了几则帖子，里面透露了一些有关越溪村的事情。 发帖人称他们好几年没回老家扫墓了，家里的老人不让他们回家；还有人说他的某个亲戚到越溪村探亲，然后失踪了，虽然报了警，但后续没有任何消息。 至于越溪村的孤儿院，网上的消息更是少之又少，这所孤儿院的信息依旧停留在几年前。 何遇思索着，越溪村是存在古怪的，这古怪跟孤儿院一定是有关系的。 “谁先谁后？谁是因谁是果？”何遇喃喃道。 陆芮已经洗完澡出来了，白皙的脸上多了两抹红晕，她走到窗前，把电热毯的插座插上，说道：“天可冷了，恨不得一晚上都开着电热毯睡觉。” 房间里有空调，但空调已经不制热了，陆芮早就想找人来修了，“院长说修空调的人都不愿意到乡下来。不只是修空调的，快递都不往我们这边送的，这电热毯还是到村里跟婶子借的。” “村子里现在还有多少人？”何遇问她。 “不多了吧，十几二十个？我不清楚，反正都没什么人了。”陆芮说，“以前人很多的，回来一趟走两步就有人跟你打招呼。” “人也太少，怎么都走了呢？” “外面能赚钱啊，在村子里能干嘛，就守着几亩地。” “以前村子人多的时候不是也很有钱嘛，再说孤儿院工资也不低啊，我是村民宁愿回来工作也不想外出打工。” “谁知道以前怎么赚钱的，整个村子突然都有钱的。听说我两个哥哥在外面都买了房不回来了，就我一个人，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没留给我。”陆芮对此耿耿于怀，她都不知道越溪村曾经富裕过，听到村子的消息时它已经衰败。 等陆芮回到越溪村，已经是这幅破败的样子。 “当时老乡给我介绍这个工作的时候，我本来是不愿意回来的，这里多穷啊，那么高的工资肯定是框我。老乡就笑我，说我不知道越溪村以前有多有钱，我和我老公上网一查，我的妈，以前还真是有钱。” 可惜有钱的时候，陆芮没赶上。 “怎么就突然这么有钱了那时？”何遇奇怪道。 “谁知道呢，有钱到连女儿也不要，什么也没留给我，人还死的死，不见的不见。”陆芮说，“一定赚的不是什么好钱，所以长久不了。” 第五五九章：恐怖直播（三十一） 陆芮睡熟了，何遇还睁着眼。 扁扁挤开门缝溜进房间，黑暗中它的眼睛绿幽幽的，渗人。 它甩了一下尾巴，示意何遇跟它出去。 何遇轻手轻脚出了房间，关上门。 扁扁带着何遇，来到了—— 厨房。 厨房里有食材，蔬菜、肉，还有大米，能直接吃的东西不多。 锅里只有一些剩菜，油都凝固了。 何遇记得，厨房的事是陆芮在做，孩子们都很满意她的厨艺。 孩子们吃饭的时候，大人们是不吃的。陆芮基本上是忙活过后一个人吃饭的，她说院长和医生都很勤快，经常忘记吃饭。 “如果不是活人的话，吃不吃饭也没什么关系。”何遇拿起篮子里的白菜，嫩黄和玉白映入眼帘，十分的新鲜。 这些蔬菜是谁提供的？ 何遇忽然想到这个问题，陆芮说外面几乎没有人会到这边来，村子里没网没信号，邮差都不过来。 扁扁盯着水盆里的活鱼，就差流出口水了。 然而它的主人却没有体察它那点小心思，捧着根白菜陷入沉思。 “喵！” 扁扁的叫声把何遇从思索中唤回，何遇一把抱起扁扁，向外走，“我们去看看这孤儿院到底有什么古怪！别乱叫，你敢叫一声我就把你收回空间里。” “喵呜！”声音低微得几乎听不到，却委屈至极。 陆芮和孩子们住在三楼，钱思芳和斯医生在四楼。何遇先回到三楼，去看孩子住的地方。 月光从窗外打进屋子里，何遇站在窗口，往里看。孩子们睡得很熟，也有睡得不安稳的，辗转翻身几回又沉沉睡过去了。 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何遇摇摇头，改道往楼上去。 才上四楼，何遇就看到一个人影藏在阴影中，一动不动。她立刻缩回暗处，仅仅盯着那个人影。 女人的身材，应该是钱思芳。何遇这么想。 她安静地站在暗处，沉沉稳稳注意那个角落的人。 扁扁从她身边窜出，猛地跳上护栏，朝那个人走去。 那个人听到动静，转过身来，一半的脸露在月光里，是钱思芳无疑。 看到是那只肥猫，钱思芳嘴角扯动一下，是多久没看到猫了，她已经不太记得了，反正她从来也不喜欢这种有毛的生物。 何遇听到开门的声音，她往后退了退，藏得更深。 斯医生来到了走廊，他穿着白天的衣服，没有换下。衣服没有皱痕，头发整齐，何遇推测他也一样没有睡觉，甚至身子没有躺下过。 斯医生也看到了站在他和钱思芳中间的那只肥猫，露出一丝怀念的表情来。 “我以前也养过一只猫。”他说，“还有两只狗。” 钱思芳没有回应他的话。 斯医生伸出手想去**扁扁，扁扁一下子跳开了，只留下一只苍白骨瘦的手举在半空中。 “我以前很有猫缘的。”斯医生收回手，笑笑说道。 “还提以前干嘛。” “是啊，没有以前了。”斯医生说，顿了一下，他问道：“那个女人要怎么办？” 钱思芳舔了舔自己的干燥的嘴唇，意味不明地道：“年轻人啊。” “是啊，年轻人！”斯医生也接了一句。 两人不再说话，就那么静静站着，望着黑漆漆天空里的那一轮圆月。 孩子的啼哭声传来，一下惊动了三个人。 何遇立刻返身下楼。 钱思芳和斯医生也第一时间往楼下赶去，等他们赶到孩子宿舍时，发现何遇已经在那里了，正有些不知所措地哄着哭闹的孩子。 “我来。”斯医生想要抱起孩子，何遇犹豫一下，不知道要不要给他，她可没忘记斯医生的体温。 钱思芳看出何遇的顾虑，说道：“没事，孩子们都习惯了。对他们没有坏影响。” 斯医生抱过孩子，熟练换起尿布。斯医生的手放在孩子裸露的皮肤上，孩子一点反应也没有。 何遇想起之前小磊光着身子坐在床上，被冷着了不哭也不闹，不知道是习惯了这种温度，还是什么别的。 但残存在手心的温度和眼泪，又在告诉何遇，这些孩子们没有问题。 “你先回去睡吧，这里有我们就够了。”钱思芳说，“当然，你不想回去的话，也可以留下。” 钱思芳嘴角往两边裂开，达到了不可思议的宽度。这一笑，没有吓到何遇，倒把熬夜看直播的观众们吓得够呛。 有孩子被哭声吵醒，也跟着哭了起来。 何遇不愿待在这里，她回到房间的时候，发现陆芮睡得正数，隔壁接二连三响起了孩子的哭声，陆芮只是翻了个身，又继续睡觉。 何遇也有些困倦了，她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闭眼了，抱着扁扁，何遇靠着墙闭上了眼睛。 再次睁眼的时候，天已经微亮。 这一夜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何遇看了一眼观众人数，锐减了大半。她往前翻动观众评论，看到一些有趣的信息。 昨天晚上，有警察和一些热心人士特地赶往何遇所在越溪村，但至今没有到达。 “麻烦主播告知一下怎么走，迷路了！” “那一带没有信号，差点走不回来。” “鬼打墙吧，怎么走都走不到有房子的地方。” …… 总之，昨晚上那些人，都没有成功到达越溪村。 这让何遇心念一动，那些人走不进来，那里面的人能走得出去吗？ 何遇拿出任务指引针，指针剧烈的跳动告诉她，这里确实是任务所在地。何遇拿着指引针离开了孤儿院，朝山下走去，指针跳动的幅度有所减缓。 何遇重新回到孤儿院，她相信指引针不会出错。 她回到孤儿院的时候，陆芮已经起了，准备做早餐，还拉着何遇一块做，扁扁恨不得举四只爪赞成。 “昨天晚上有孩子哭了？这正常的，小孩子晚上夜尿多，睡得不舒服，当然哭了。”陆芮洗米入锅，加水煮粥。 “哭得很大声，我看你都没醒。” “习惯了！”陆芮说，她刚开始来的时候，孩子一哭她就醒了，但后来发现孩子晚上有事，根本不需要她担心。 “院长和斯医生值夜班，我把精力放在白天就好了。”陆芮笑道，“这可比带自家那两个小孩轻松多了，晚上能睡个好觉。” 陆芮一点都没有察觉到孤儿院里另外两个大人的异常，何遇见此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不幸。 第五六零章：恐怖直播（三十二） 陆芮准备早餐的时候，何遇离开孤儿院去了村子里。 原以为大清早的，不会有什么人，何遇却看到好几个村民搬了凳子在空地上坐着，朝着东方，那里一轮朝阳冉冉升起。 看到何遇，那群人没有波澜的眼神像是被石子砸进的湖水，微微漾起涟漪又很快消失，比起这个外来的人，那遥远的太阳显然更得他们的心意。 何遇见到了那个引导她去找前任院长的汉子，他独自在一颗黄了叶子的树下，坐着一张黑色的小木凳，面无表情看着还不算刺眼的太阳。 何遇来到他身边的时候，他眼皮掀了掀，嘴角抿起，耷拉向下，并不欢迎，所以置之不理。 近了，何遇观察到他的苍白皮肤下的血管，青黑青黑的，没有生气。 何遇转开目光去看其他的村民，一个可怕的念头在脑海中疯狂生长—— 他们都不是活人。 经常面朝黄土背朝天，这些村民的肤色怎么会这么白，加上他们没有丝毫活力的反常行为，深秋初冬还穿得那么单薄，怎么看也不像正常人。 何遇伸出手，碰到了汉子的手背，冰冰冷冷，就像是冬天时一直裸露在外的手掌，但何遇并不认为这冰冷的触感是因为天气寒冷的原因。 汉子在何遇碰到她的时候，抬头了，他问：“你在干嘛？” “你不是活人。”何遇肯定说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东西？” “你已经看出来了啊。”汉子说。 “这里应该只有我和陆芮两个活人了。” “陆芮！”汉子微微拔高了声音，似乎是何遇提到了能触动他的话。 汉子站起身来，和何遇平视，他与何遇差不多高，能直接看到何遇那双清冷的眼，虽然里面的感情很淡，却很灵动。 是活人才有的眼珠。 “你告诉她了！？”汉子问。 何遇不明白汉子关心的为什么是这个点，但她看得出汉子很在意这件事，于是她说道：“暂时不会告诉她。” 汉子松了一口气，他看着何遇笑起来，“你胆子很大，知道我们都不是活人了，还敢留在这里。” “我已经在孤儿院过了一夜。”何遇笑道，表示她并不害怕。 提到孤儿院，汉子又恢复了沉默，变回那种漠不关心的状态。 何遇想了想说道，“陆芮想回家一趟，但脱不开身。她想我留下来代她几天，她好请假回去。” 汉子露出不愉快的表情，“那个女人不会放她走的。” “钱思芳说我留下的话，可以让陆芮请假回家。”何遇面不改色地无中生有，“而且，陆芮要是发现你们其实都不是活人，她一定恨不得马上离开这里。” 汉子明显不想陆芮知道真相，更不想陆芮离开这里。 “你保证不会告诉她。” “我保证。” “你想知道什么？”汉子拉过凳子重新坐下。 何遇也从空间里拿出一个小凳子，坐到了他对面。这一手让汉子惊讶，他张着嘴，好一会儿才说道：“你是仙姑吗？” 他说这句话时，语气并没有太大起伏，只是微微的讶异，然后是了然，似乎明白何遇为何敢只身留在这里的原因。 他追问道：“你能治好我们吗？” 治？ 何遇轻挑眉毛，问道：“你们究竟是什么情况？” 汉子却继续重复上一个问题，得到何遇否定的答案后，他“哦”了一声。 何遇听到他的语气里并没有失望，甚至还有些淡淡的喜悦。 汉子说，他也不知道他们怎么了，但也不觉得他们是何遇口中所说的，不是活人了。汉子觉得他们只是病了，一种莫名其妙的传染病。 这种传染病把他们变成了一具尸体，除此之外没什么特别的。 汉子掀起袖子，往胳膊上一抓，一块肉被抓了下来，露出里面的腐肉，他又重新把肉塞回去，把表面皮肤搓平。像橡皮泥一样，用力抹擦几下，就平整了。 “你说我们是死人还是活人？”汉子问何遇，他们身体变成了尸体，却还能照常思考、行动，只是身体不用在进食，也感知不到温度和疼痛。久而久之，精神也被尸体化，变得麻木冷淡。 “只要在村子里，就会被传染。”汉子说这话的时候，盯着何遇笑了。 何遇反射性摸了摸自己的手臂，柔嫩、有弹性，还有隔着衣服传出来的温度。 “一定会被传染，只是时间的问题。”汉子说，“只要你呆得够久。” 汉子继续笑，脸上却一点温度也没有，“得病了就不能离开村子了，要永远待在这里了。”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何遇问。 “报应！”有人说。 插嘴说话的是个女人，四十岁左右，胖乎乎的，从汉子说起“传染病”的事情开始，她就站在一边听了。 女人讨好地向何遇笑笑，比起汉子，她的表情生动得多，更像个活人。 如果肤色不那么惨白的话。 汉子并不喜欢这个插话的人，黑着一张脸说道：“你还想着走，门都没有。” “我又不是来跟你讲话的，你想做死人，我才不想。”女人怼完汉子，伸手去拉何遇，“我们离他远点，他会害人的，小芮那孩子啊，就是他骗过来的！” 汉子冷笑，指着何遇问：“我害人，那你找她干嘛？” “我懒得跟你说。”女人要拉何遇走，却发现拉不动。 何遇看着她，目光幽幽，女人立刻放开了自己的手，“哎哟，现在的小姑娘都不怕死的啊。” 何遇这时笑了起来，眼睛弯弯，“大姐，人多才不会害怕，我们一起说话嘛。你跟我说说，大哥干嘛要骗陆芮过来。” 女人看了一眼笑眯眯的何遇，又看了看黑脸的汉子，眼珠机械地转了两下，说道：“还不是他没个老婆孩子，想找个人过来看看他啊。说起这个，我苦啊！” 女人大哭大号，却没有一滴眼泪流下，脸上的肉僵硬地挪动着。 她哭诉自己一个人的孤独，哭诉她那挨千刀的女儿已经五六年没回来看过她一眼了，她就想见见她那在外工作的女儿一眼。 “要真想妮子，你怎么不自己出去看她！”汉子冷笑，“还不是怕死。要笑破猪肚皮咯，都是死人了还怕死。” 第五六一章：恐怖直播（三十三） 除了身体变成了尸体一般，村民们实在没有其他的不对。 只是他们如果离开了村子，就会变成一具真正的尸体，只能静静躺在土里的那种。 能有意识，就愿意苟活着。 “我不能出去，但我女儿可以回来看我！”女人说，她希望何遇能帮她这个忙，去找她女儿。 何遇不同意，女人死乞白赖。 下一瞬间，女人被大力提起，被甩了出去，落地！ 身体没有丝毫感觉，女人机械抬头看向不远处那个女孩，她的面上带着淡笑，看不出是刚才将她甩去的人。 何遇不认识这个女人，但汉子的话已经透露进入这个村子的人都会莫名其妙变成行尸走肉，这个女人还强烈要求女儿回村子看她，显然不安好心。 这不是身为人母该做的事情。 汉子对何遇的作为显然非常满意，他对这个女人厌恶感极强，但他是男人，嘴巴上斗不过女人，也不好意思动手。 女人灰溜溜地走了。 她走之后，何遇追问起陆芮的事情，“你为什么要把陆芮骗来这里？” “骗？我可没骗人，我托人给她介绍的工作是真的，发的工资也是真的！她自愿留下来，我没逼她。” “你不告诉她真相，是想她变得跟你们一样。” “村里这么多人，又不只是我瞒着她。”汉子古怪地笑，“我们再给她机会。” “机会？” “赎罪的机会。” “赎什么罪？” “我不知道。” “你知道。” 汉子三缄其口，一手拿起凳子，迈着规律的步伐，走了。 何遇找到了前院长，询问赎罪的事情，被拒之门外。 何遇再去找其他的村民询问，提起赎罪，他们有人愧疚、有人愤怒，更多是麻木。没有一个人回答何遇的问题，他们不想重新提起这件事。 不只是何遇一个人疑惑，观看直播的观众跟着她一齐摸不着头脑，但万能观众已经开始寻找那些离开越溪村的村民，希望能够得到答案。 何遇也寄了一分希望在直播观众身上。 或许事情还要从孤儿院里找起。 何遇重新回到了孤儿院。 榕树下的秋千，已经围了好几个孩子在玩，清脆的笑声在空气中传播开来。 更多的孩子，因为身体不好，安安静静呆在室内，画画是他们最大的消遣。 扁扁就蜷缩在椅子上睡着，任由面前一群孩子拿着画笔在纸上涂涂划划，黄色、橘色、土色的猫跃然纸上，它们的额间都有白色的“王”字绒毛。 何遇拿起桌子上的一叠画纸，上面都是孩子们完成的画作。他们画画的对象很局限，楼房、大树、小草。 还有很多小孩子，断了胳膊的、瘸了腿的、瞎了一只眼的……或坐在轮椅上，或躺在小小的床上，或是跪在地上…… 画上的孩子，没有一个是健康正常的，都很明显的表示了身体上的不足。 画大人的也有，何遇看出其中的几个人院长、斯医生还有陆芮，但其他的大人，何遇就没见过了。 陆芮走过来，见何遇在认真翻看那些图画，皱起眉头，“这些画不好看，也不知道这些孩子是怎么想的，天天画这些东西。我说我们就该再请个心理医生，当然我不是说斯医生不好啊。我只是觉得孩子们老是画这些残障小人，心理会出现问题！电视上都这么说！” “天天都画？” “是啊，看到那边的纸箱没，里面全都是他们的画！” 活动室一角堆了好几个巨大的纸箱，可以想象里面放满了画纸的话，至少有上千张。 何遇打开纸箱，拿出一叠画纸翻看起来，她看得很快，就像在数纸张的页数一样。陆芮以为她是无聊，在数数解闷，没有过多的理会和询问，专心教导孩子们画画。 “对，小猫咪的耳朵就是这么画的，像个三角形对不对！” 陆芮很喜欢孩子们今天的画作，小孩子嘛，当然要多画些猫猫狗狗，整天画那些缺胳膊少腿的小芮像什么样子。 等她指导完一个孩子的画，转个头发现何遇还在翻动那些画纸，箱子已经打开了两个。 “真是奇怪的人！” 陆芮本想走过去，让她好好工作，但转念一想，要是她觉得辛苦不干了，自己岂不是没人替。这么想着，她放弃去教导新人的念头，转而思考起这次回家给孩子们买些什么礼物好。 她现在可是小富婆了，乐滋滋。 “你说她到底是什么人？”钱思芳站在窗外，盯着室内的何遇，疑惑不解。 “奇怪的人。”斯医生说，“也不是第一次见了。” “小冬不喜欢有人过来，上一次来的那些人，差点毁了孤儿院。” “小冬说有人过来也是件好事。不过，你说的事情也要注意。” “她就一个人，我们这么多人，不会有事的。” “说不定人家艺高人胆大。” “呵呵。” 扁扁终于睡够了，它睁开迷蒙的眼，四处寻找它的铲屎官。 面前是个表情怯怯的孩子，他伸出的手因为扁扁的醒来而顿住，不敢往前。 扁扁伸了个懒腰，跳到更高的地方，居高临下，巡视着这一片领地，看到何遇在一扇窗前，正眺望着远方。 它疑惑地跟着朝窗外望出去，是平地，和公路。 空荡荡的。 一个光头小男孩悄悄靠近何遇，何遇也正巧回过身，低头看向男孩。 男孩手上拿着一张画，手上有彩色的留痕。 “小磊，这是给我的吗？”何遇蹲下身子，问道。 小磊点点头，他拿着画的手再伸出去一点。 纸上画了一个女人，扎着长长的马尾，长长瘦瘦，手上拿着一叠纸张。在女人旁边，有一只巨大肥胖的黄色大猫，它用尾巴把自己的身子圈住，舒服地睡着。 “谢谢。”何遇伸出手，把小磊拉到怀里抱住。 小磊有些不知所措，又觉得这个女人怀里真暖，不想离开。 抱着小磊，何遇看到活动室外，钱思芳和斯医生并肩站着，一直在看着她。何遇收回目光，落在手中的那幅画上。 稚嫩的笔画，涂了很多彩虹的色彩在空白的地方。 何遇抱了这个小家伙好一会儿，才放开他，小家伙的脸红通通的，有些害羞地跑开了。 何遇也站起身子，有些事情，她只剩下求证了。 第五六二章：恐怖直播（三十四） 陆芮正准备找何遇交代一下工作，以免她回家之后，何遇做不好事情。 她一二三楼找了一遍，没见到何遇的人影。 “奇怪，刚刚还见她跟小磊在一起的。难道上四楼去了？”陆芮往四楼去。 她一般不会到四楼去的，那是院长和斯医生的地盘。 陆芮一度怀疑院长跟斯医生有一腿，除了照顾孩子们的时间，他们两都待在四楼不下来的，搞得她在孤儿院里没有个能聊天的人。 不过，照顾孩子们是件很累的活，她也没有什么精力交朋友。 “她又到村里去了。” 陆芮听到院长的声音，不由停下脚步。 “那些人恐怕不会告诉她什么，他们没有那个勇气开口说出来的。”斯医生的声音。 “你怎么不告诉她？”院长问，“那件事情，恐怕也只有你能坦荡说出来。” 陆芮听到这里，好奇心作祟，她蹑手蹑脚往上走了几个台阶，隐隐能看到走廊上说话的斯医生的身影。 陆芮竖起耳朵努力去听，到底有什么秘密？ “我已经决定不再提当初的事情。”他不愿意再想起了，他转移了话题，“陆芮你准备怎么办？我看她已经收拾好东西准备走了。” “陆叔可不想她走，总得有个人留下来赎罪。” “偏偏是她。” “父债子还。” “她走了，还会回来的。”斯医生说。 “可不一定。她自己有儿有女，还有丈夫。钱也赚了不少，舍不得离开就不回来了。”钱思芳笑，“女人都很容易屈从于感情的温暖。” “还要多久？她已经呆了够久的了。” “不清楚，小冬很喜欢她。” 陆芮听得云里雾里，直觉告诉她他们在谈论的东西，对她来说是不好的警醒。 正想上去问个清楚，她就看到斯医生撕下了自己的胳膊。 陆芮双手捂住嘴，将惊恐吞回肚子里。 陆芮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里的，她缩在被子里，脑中回荡着院长和斯医生的话。 “你还在检查自己的尸体。” “我想弄清楚身体变成这样的原理，也许可能没有这个机会了。你看这里，黑色这一块。” “这是……粉末？” “我在四肢和躯干都发现了这样的黑色粉末，看来行尸走肉也是有保质期的。” 斯医生手一扬，黑色的粉末随风飘走。 何遇又遇到了那个女人，她还不死心，求何遇帮忙。但也知道这个女孩子并不像表面那般好说话，不敢太靠近她。 “求求你了，可怜天下父母心，我就想再见我家妮子一回。这么多年没见她，我想死她了。” 何遇烦了，她说：“这么多年你女儿都没有回来看过你，什么原因你清楚吗？” 要么是女人不好，要么是女儿不好。 无论是那种情况，两个再见面不一定就是好事。 “她不知道我在哪里，她要是知道了，肯定回来看她亲生母亲的。”女人说，没有一丝眼泪的哭哭啼啼，苍白的脸像被捏在一起的白纸。 她说女儿小时候，就被人贩子拐走了，被城里一对没有小孩的夫妇收养。 “既然她不知道有你这么一个亲生母亲，你为了她好，也不要再去打扰她了。” “那怎么能成，我是她妈啊，亲生的，她回来看我给我养老不是应该的嘛！” 何遇已经来到了前院长的家门口，女人还在跟着她，见她在这房子门口停下，立马说道：“别来这里，走走走，那老头脾气不好。” 何遇却是立刻敲了门。 “小姑娘不听话，真是@#￥%！” 女人骂了几句，赶在前院长开门前走了。 何遇看到老人第一句话就说，“事情我都已经知道了。” 老人把她请进了房子里，门大大开着。 屋子里基本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张单人的靠背沙发。 变成尸体后的他们不需要睡觉。 “晚上就在这沙发，一坐坐到白天，再出门干活。”老人说。 “你们不吃东西，也不怕冷热，还干什么活？” “孩子们要吃的啊。”老人说，孩子的食物，都是村子里留下来的人提供的。他自己就在房子后开了块菜地，种点胡萝卜和南瓜。 “这就是你们赎罪的方式吗？”何遇问。 留下来，照顾那群可怜的孩子。 “赎罪……该赎罪的人都心安理得……”老人呢喃几句，问道：“谁告诉你孩子们的事情，钱思芳？还是那个医生？难道是陆全？” “我自己猜出来的。”何遇说，她从空间里拿出一叠画纸。 老人拿过画纸，一张张看过去，手不停地颤抖起来。 画上，孩子可怜兮兮地跪在地上，旁边放着一个碗；或是躺在地上，脏兮兮的黑色和旁边的盘子；或是一个巨大的怪兽，爪子里扔出圆圆的硬币…… “孩子们画的？” “画了上千张。” 老人手一抖，一张画纸飘在地上，一个披着白色衣服的人，手里拿着剪刀，要剪断画中小人的腿。 老人一下子回到当年，要是那年他安心退休的话…… 陆双英原本该退休了，但听到村子旁边要建福利院的事情，自告奋勇去帮忙管理，发挥余热为故乡做件好事。 但管理福利机构，对于真正想做好事情的人来说，不是一件好事情。 钱款层层派发而下，最后到手的和鹅毛一样轻，但孩子们却越来越多。 新院长接手之后，陆双英起初并不放心，害怕那群可怜的孩子没有个安身之处，但钱思芳继续收容孩子的做法，给他打了一针定心剂。 这是个有爱心的院长，一定会为孩子好的。 尤其是福利院转民办之后，越来越好，越溪镇也越来越好，村民们也对那些孩子们关照起来，经常去看望孩子们。 不夸张的说，陆双英觉得当年自己走在路上都能闻到幸福的味道。 陆双英的儿子儿媳的争吵也比以前少了，还经常回村子里来看他这个老头，这让陆双英更是乐开了怀。 儿媳妇原本可不喜欢他这个老头。 陆双英放弃退休跑到孤儿院干活，又因为他为保住孤儿院做的那些事情，工作没了，退休金也黄了。 老头没钱了。 儿媳还盼着用公公的退休金减轻孩子上学的负担，事情发生后，生怨了，好长一段时间不跟老头来往。 更别说，跟着儿子回到越溪镇住。 所以儿子带着儿媳回来，说要长住一段日子的时候，陆双英可不是觉得满街都是幸福的味道嘛。 第五六三章：恐怖直播（三十五） 只不过这夫妻两回来，孙子却还留在市里的寄宿学校。 陆双英对此没有异议，孩子就应该从小接受好的教育，用不着回乡镇里。唯一让他觉得有些美中不足的是，这夫妻两回来了，没了工作、也不务农，更不寻思着找个活计。 陆双英每天瞧着他们早出晚归，甚至好几天都消失不见，心里替他们发愁。 没有稳定生计，这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 他把儿子叫过来，准备用自己这些年的养老本在镇里开个小超市或者早餐店，让夫妻两经营。 苦口婆心，终于把儿子说动了，成年人总要有个长久打算、稳定收入来源。 三人在街口位置开了个早餐店，但只有儿媳妇一个经营，儿子还在三天两头跑不见人。 “你说他整天跑东跑西干嘛去了，你是他媳妇，好好管他，让他收收心。” “你儿子跑动跑西可比我守着这家破店赚得多！” “他赚钱去了？干什么的？” “年轻人的事情，你就别问了。今天店里忙成这样，你赶紧去炸一盘油条。” “他去做什么了？怎么没有告诉我？” “告诉你干嘛？你都这把年纪了，能帮上什么忙！炸油条了！” 陆双英是读书人，不会炸油条，不会蒸包子，也不会包饭团，在店里帮忙只会用开水冲碗紫菜汤。有时候人老眼花，还有把开水倒到桌子上，被儿媳妇责骂。 “你帮我看看，油条好了吗？”陆双英叫道，他看不清楚油锅里的颜色。 “哎哟我的亲爹啊！这都黑成炭了，你是炸了多久啊！这点事都做不好，还不如去当个乞丐，钱还来得容易。” 何遇坐在凳子上，静静听老人的叙述往事，老人并不急着进入正题，正巧，何遇也非常有耐心。 老人朝何遇笑了一下，嘴角僵硬，他说：“不小心就说了这么多，人老了，对自己越来越没用的事情在意得紧。” 陆双英还记得自己年轻的时候，考上了大学光宗耀祖，是村里人口中的英才；工作奋斗，他不知道完成了多少大事。结婚生子后，他是家里遮风挡雨的大树。 而现在，他连炸油条都做不好，还要被儿子儿媳嫌弃无用。这让他一度在两个年轻人面前抬不起头，自己也嫌弃自己没用。 “我当时还真往她说的那方面想了一下，拿个碗，什么都不用做，就有钱了。”老人说。 乞讨是司空见惯的事情，那个城市都有乞讨者的身影，衣衫褴褛、神情惨淡，让人生出怜悯同情之心，只觉得不帮上一点忙，心中就过意不去。 陆双英自己也给过他们钱，尤其是那些残疾、失去劳动能力的乞讨者。 但要让陆双英自己去做这件事，他宁可去死，也不愿意用自己的尊严换钱。 “我爱惜自尊胜于生命。”老人说，他忽然注意到对面女孩子神情有些不对。 何遇放松呼吸，说道：“你是什么时候发现你儿子做的事情？” “我儿子……我真的以为他找了份好工作……” 陆双英是听到店里客人跟儿媳妇的谈话后，才知道自己儿子正在干的是什么活路。 陆双英每天在店里帮忙，自然注意到有好几熟人，他们跟自家儿媳妇的关系似乎特别好，经常在一起说话。但他走过来的时候，他们又不说了。 那几个人都是土生土长的越溪村人，陆双英个个都认得，但他们可跟儿媳妇不熟。陆双英担心儿子不常在家，儿媳妇有其他的心思。 老人开始假装听力有问题，几次下来，他们讲话也不避着他了。 “他们把福利院的里的孩子带出去，做乞丐！” 一切都说得通了，为什么没有了财政补贴的孤儿院还在继续接收残障儿童，即使是弃婴也照收不误；为什么孩子越来越多，孤儿院还越办越好；为什么村子里的一些人，开始富裕起来，买房买车。 陆双英那时才知道，村子里三分之一的人都进入了这块灰色地带，他儿子来得晚，村里的“老人”正带他们学习。 他们交一笔钱，从孤儿院领走一个孩子，以家庭为单位到经济水平高的大城市里去。柔弱的女人、老人负责带孩子乞讨，强壮的男人负责看管那孩子、防止孩子逃离和其他意外事件的发生。 甚至还有人带着自己的孩子去乞讨。 男女老少分工合作，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 儿媳妇在抱怨，她不想付那一笔租借孩子的费用，也想让自己儿子去假装残疾儿童乞讨。 “但我家那位不让，一定要让我们家仔读书。读书读书，有什么用。我公爹也是读书的，现在还不是天天靠我们养。” “你可别学那几个眼皮子浅的老婆母，带自家孩子去。你以为那群城里人眼睛不精啊，真残疾假残疾看不出啊！你能让你家儿子真断条胳膊瞎只眼吗？” “那也是，我们家仔白白胖胖，可不像是乞丐。” “再说了，你想自己单干，那群人乐意？他们都是混黑的，我们不给他们抽成，他们要是不爽了……啧啧。再说这种缺德的事情，能做多久？总不能做一辈子，得给我们的儿子孙子积点德。” “嘁！别说了！难怪我家那位一定要让我开这个早餐店。不过，这事不算缺德吧？我们难道白养那群残废？要不是我们，他们哪有这么多新衣服穿新玩具玩！” “我其实也这么想的，不然我也不敢做啊。再说，大家都做，都没事，我还怕什么！” 那天晚上，陆双英的儿子也回来了，陆双英把家里的大门一锁，指着两个年轻的夫妻就骂了起来。 “这事不缺德？人家拿你儿子做乞丐你愿意吗？让你儿子跪在大街上磕头要饭你愿意吗？你们这么做，真不怕以后招报应啊！” “又不只是我一个人……而且村里跌断腿的三大爷还跟着自己儿子出去要饭，赚得可多了还不用交回扣……” “你闭嘴，你们再敢做这事，我打断你们的腿！做这种缺德的事情，迟早要着报应的！” 陆双英没想到，会一语成谶。 第五六四章：恐怖直播（三十六） 老爷子的话儿子还是听的，加上发现儿媳妇怀孕了，两夫妻终于决定收手，专心经营早餐店。 单调的生活，在大城市里生活的过的小夫妻很快就厌烦了，没有金钱的诱惑，两人都想回城了。 陆双英自然是希望儿子留下的，他那儿子被他老婆宠得太过，自小就不成器。在大城市里也没有像样的工作；儿媳妇也是个好吃懒做的，头发长见识短。 陆双英更希望他们留下来，安安分分经营日子。 但儿媳妇一句“孩子在市里念书我们当然要陪着”软化了陆双英的坚持，他知道孩子在城里能接受更好的教育，也坚信家庭教育对孩子成长的重要性，父母不能缺位。 儿子儿媳走了之后，陆双英到孤儿院去了一趟，人老脾气犟，事情闹大了。 张三终于知道隔壁李四那病恹恹的老婆最近为何穿金戴银，王大也知道了欠了他一百块钱十年没还的赵五怎么突然就良心发现还钱了。 “后来呢？” 何遇见陆双英久久不说话，追问道。 “后来，后来我去到哪里，都有人跟着。” 同流合污来得如此迅猛，陆双英不知不觉间成了村子里的异类之一。 法不责众，更别说村子里的人有世代的交情在，不想同流合污的人闭紧了嘴巴。看到别人家买了新摩托车、大彩电，闭了嘴的人也跟着抱起了孩子，穿上破烂兮兮的衣服出门了。 “很荒唐是不是！”陆双英说。 何遇默认，荒唐吗？一个村子一起从事不法的活动的事情，并不是没有听说过。只是突然出现在自己身边，才会想到荒唐二字。 陆双英还记得他的发小，从小学一直到大学，他们都是一起经历的。 发小是人民教师，他接受不了这样的事情，他想去报警的。家里人跪在地上求他，他要是报警了，孙子孙女以后怎么办？ 发小晚上找他喝了酒，第二天被发现喝了农药死在床上。 “那天晚上他说，他这辈子想清清白白走的志向，已经作不了数了。” 也没脸在继续活着。 陆双英说，“但我怕死，只能苟活下去。” 他心里也有自己的打算，这种事情，能瞒多久？总会有爆发的一天，他要等到那一天看看。 陆双英庆幸自己的儿子儿媳不再掺和进来，加上小孙女的出生，更让这个老人生命有了暖色。 “那段时间，我是这么以为的……”陆双英的声音低得不能再低。 后来，渐渐的，离开村子去赚钱的村民，回来得越来越少。 “报纸上有很多乞丐突然横死的新闻。” 那些乞丐就是越溪村的村民。 陆双英看到了报应的来临，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这么凶猛。 陆续有乞丐在外面行乞时死亡，这些死者的身份都有迹可循，指向越溪镇。 上面要把这件事压下来，要转移民众视线，要把越溪镇压下去、边缘化。 “大家都知道这是报应，才开始害怕，才开始求神拜佛，才开始跪着求那些残疾的孩子原谅。”陆双英明明是哀哭的表情，却没有一丝眼泪，“那群孩子里，有一些本来并不是残疾。” 他举起手中的那张画纸：大剪刀和小人儿的腿。 “这就是你要知道的真相。” 陆双英表示他所知道的都已经说了，至于为什么会有报应，他坚定认为是老天给的报应，其他的一概不知。 直播界面上，愤怒的言论一浪高过一浪，何遇就这么看着，心里突然一点波澜也掀不起。 在她短暂的二十多年的正常人生活经历里，一些灰色地带的事情，并没有到达不得而知的境界。 相反，大家多多少少都透过各种各样的渠道知道一些，也会在生活在碰到过那么一些。 然后，对此以激烈的抨击、表示自己愤怒的谴责。 能做的似乎仅此而已，大家都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力量的渺小。 也知道散沙难以成众？ 何遇并不幼稚，所以她找到了那个汉子，他让何遇叫他陆叔。 “过去的事情我不想说。” “如果你有个机会，能让你知道的所有事情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呢？” “不可能，他们不会让这种东西发到网上去的，全都会屏蔽。”陆叔说。 “任他们是天皇老子，也挡不了我的直播。”何遇挑眉，笑道。 陆叔并不相信她。 何遇了然地想到，“你还有亲人生活在外面。” “屁话，我要是亲人，绝对不会让他们做这种缺德的事情。”陆叔说，“就算我亲人还在，我有什么不敢说的？做了缺德事，这辈子不还，下辈子也要还。逃不过的，总要有人还债。” “是啊，总要有人还债！” 这时候，何遇突然看到让她立刻关闭直播的评论，有威胁、也有利诱。总之，赤裸裸地出现，就是为了让何遇停止她现在做的事情。 “之前直播了富商高官的秘密，都不见有多少叫停我……”何遇轻笑，果然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事情即将牵扯到自己，隐狼要露獠牙。 “你在和谁说话？” “我在直播，你相信吗？很多人在看哟！你说得对，那群人很猖狂嘛，大庭广众就能威逼利诱。”何遇吃吃笑了，“但他们还是关不掉直播。” 这个直播，可是她自己都没有办法关掉的呢。 陆叔并不太明白什么是直播，何遇也有耐心与他解释。 “不管你说的是不是真的，不过你说得对，这件事情，总该有人知道，有人记得。” 陆叔说掰断自己的一根手指，里面是空心的，没有腐肉。 “我觉得我快真正的死亡了。” 他再掰断一根，里面还留着骨头和腐肉，更多的黑色粉末，轻轻一拍就散落在地上。 “我们都死后，这件事情，就不会有其他人知道了。” 陆叔重新把自己的手指安装回去，“毕竟赚钱的人，都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是怎么获利的。” 陆叔准备说他知道的故事时，何遇看到评论里有人提醒她注意安全。 那些人已经往越溪村这边来了。 另外，先前出发的那一批人里，好像有人已经找到了通往村子的路。 第五六五章：恐怖直播（三十七） 有些东西，陆叔说得很隐晦。 这并不是因为他想遮掩什么，而是他也只涉及过这么深的水，再往下就走不到了、 凡一件缺德的事情能大做特做、长做，必然少不了巨大的利润空间、有钱的撑底和有权的“保驾护航”。 至少陆叔是坚定不移地这么相信。 他手指往上指了指，“头一热就想出这么个鬼东西，要建五千所福利院。也不考虑一下，全国这么多个地方，都跟它金融中心一样有钱？” 有些地方连穷得要死，医院都没有一个，还要从紧巴巴的财政里抠钱建这么个年年得投入的福利院，简直要哭死在这么个指标前，只能削足适履。 要建福利院，就必须有钱。 为了做出个成绩，也不拘什么人承接这活，只要能把福利院建起来就行。一时间，承建人泥沙俱下、鱼龙混杂。 说到这里，何遇哪里还不明白，这其中肯定混入了一些不怀好心的人。 孩子，尤其是孤儿，没有父母的照料，被有心人利用以牟取暴利是常见的事情，否则这世上也不会有那么多的人贩子。 随着人们生活越来越富裕，行乞这职业的利润也水涨船高。 人都是同情心泛滥的东西。 尤其是残障儿童，更能激起人的善心。 “你以为那些人当真愿意白花钱，他们花这个钱的时候就已经想好怎么收回来了。” “结果，一些孤儿院成了人贩子铺。” “刚开始一些地方还偷偷卖孩子，但男孩少啊。而且买孩子这钱是一次性的，不过乞讨来得快。” “还有人体器官的，也比单卖孩子赚钱呢。但还是乞讨好，能从八岁做到八十岁呢。” “现在乞讨都是有组织有计划的，几点出门几点回来、多少乞丐一个区域都规划得仔细。乞讨点也是精挑万选，每天乞讨的金额也有规定。更别每个乞丐都被培养演员，今天我是这孩子的妈？明天我是死了老公的白血病妻子。” “那些可怜人，想逃也逃不了，人家专门有人盯着呢，怎么可能让摇钱树跑了。至于报警，呵呵。” 陆叔义愤填膺说了一大堆，说到这冷笑一声，不再说话。 何遇也是意会了，又好奇起陆叔的身份来，他的谈吐见识不像窝在村镇里务农的人能有的。 “我以前的警察。”陆叔说。 陆叔工作的城市在邻省，城区突然出现不少乞丐，这些乞丐大部分都是孩子，并且几乎都是身有残疾的孩子。 陆叔非常警觉，他便服私探，发现这些孩子和带着他们的大人根本不像亲子关系，怀疑这与拐卖人口有关。 他和同事，一根筋地查了下去，发现这些孩子都来自一个残障福利院，而那些大人，都是福利院附近某个村子的村民，背后操纵这一利益链的，是当地有名的一个涉黑团体。 陆叔打算抓着这个证据，把这个团体一网打尽。 但他又发现了一个更大的组织，遍布南方五省，干的事情还不止是利用残障福利院的孩子。 “残疾儿童哪有这么多，很多残疾都是人为造出来的。” 人的善心可以被利用，但多了也会生出很多思考。现代人崇尚奋斗，越来越看不起那些有手有脚不干活又想赚钱的人。 行乞者行业的门槛好像一下子拔高了，卖艺或残疾人才能赚到更多的钱。 一门手艺不是人人就有的，但想让一个人残疾轻而易举，残障儿童更是能博得同情。 “知识、信息、技术，都能转化成经济。没想到同情心也能。”陆叔讽刺道。 他当时立刻把自己搜集到证据提交，希望得到上头帮助，顺藤摸瓜把这一个巨大的不法组织打掉。 结果自然是连累自己的丢了饭碗不说，后续的报复让他妻离子散，自己还差点被人用刀砍死。 “他们赚了钱，也往上孝敬。收了钱的，还想以后多收些钱。” 何遇知道他口中的他们指的是什么人，观众也知道，他们迫切想知道具体的人。 陆叔也不隐藏，把当初的事情说得详细清楚，哪个福利院、哪个村、孩子叫什么、涉黑团体里的具体人、以及他自己的直接上司是谁等都说得一干二净。 当年一无所有的陆叔回到了生他养他的村子时，奇怪的传染病已经开始蔓延了。陆叔也得知自己记忆中淳朴美好的村子，跟他调查里的村子一样，被金钱迷了眼，甘心被利益的驱使。 陆叔他自愿留在村子里染病，因为他连活的念头也没有了。 何遇便趁机问起了染病的事情。 “生了病没有什么征兆，等症状暴露的时候，已经是个活死人了。”陆叔说，身体的变化是不知不觉的。 至于病发的时间，陆叔说，这因人而异。 “我记得不错的话，年纪越大越快会变成活死人。不过，也有例外，有一段时间，一些年纪轻轻的，身体很快就腐烂了。” 只剩一层正常的皮肤而已。 “我已经把我知道的都说了。”陆叔说，“我等下还要翻翻菜地。” 何遇明白，她在离开前，提醒了一句，村子里可能要有“客人”来了。 陆叔闻言，一直没有生意的死沉眼珠，似乎活过来了一样。 “客人”什么时候来，何遇不知道，她现在要回到孤儿院。 还未走出村子，就看到陆双英家前围了好几个村民。何遇好奇的走过去，只看到房子面前的空地上，一个黑色骷髅头躺在黑色的粉末堆上，粉末散落在衣服上，那衣服眼熟得很。 是陆双英的。 有人上前用手触碰那黑色骷髅头，骷髅头一下子散成粉末，一阵风吹来，将黑色粉末吹往一边。 “又去了。” “彻底去了。” “我们也快了。” “是啊，我的肚子的肉都成灰灰了。” 大家说着这些丧气话，却不见有多少悲哀，他们本来就已经死了。 “我们去了，孩子们怎么办？”有人突然问道。 “是啊！怎么办！？没人照顾他们了？” “我可不放心把他们交到外面的福利院去。” “那群小孩子有老天爷保佑。” 其他就不再说话，大家都认为越溪村现在这样，是老天爷的报应。而那群孩子还好好的活着，是上天的眷顾。 一定会有后福。 何遇却是加快了步伐往孤儿院去，她要抓紧时间，赶在“病发”前离开孤儿院。 第五六六章：恐怖直播（三十八） 何遇看了看自己已经远远超过所需的逃离值，有了些安慰，去往孤儿院的脚步也沉稳了不少。 她现在已经猜到那个任务者为何什么都没做，就被判定为通关了。那次任务，其他的任务者一定比那个作者先一步身体腐烂、死掉，他撑得最久，成为剩下存活的那个，便通关了。 但何遇无法估量身体彻底死掉要多久，若是跟年龄有关，她倒是不怕，比较陆芮现在还是活着的。如果还有其他的变故，那就很麻烦了。 回到孤儿院，何遇奇怪地发现，陪孩子在玩的只有钱思芳和斯医生，一向最爱跟孩子们扎堆黏在一起的陆芮竟然不在。 两个活死人对何遇去而复返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冷冷看她一眼，又继续给陪孩子们玩。 只是他们的眼神，像是在看个死人。 何遇在房间里找到了陆芮，她的脸色比之前更惨白。 陆芮坐在床上，旁边是收拾好的行李，她自己也穿戴好了，一副要出门的样子。 看到何遇，陆芮一下子从床上跳起来，跑到何遇身前拉住她的手，感受到何遇手心的热度，陆芮瘫软的心一下子被注入了勇气。 她说，“何遇，你带我离开吧。” 何遇皱眉，这话听着不对，她冷静地把手抽出来，认真观详陆芮好几秒，肯定地说道：“你都知道了！” “啊？” 陆芮张着嘴巴，半晌明白过来，愤怒让她的双颊终于有了血色，“你早就知道了？你不告诉我！” “不能因为这件事你自己没有发现，就可以怪罪知情而不告诉你的陌生人。首先，她没有这个义务；更重要的是，院长和医生的奇怪，很容易就能被看出来。你没有发现，不是别人藏得好，完全是你自己的问题。” 陆芮的嘴巴又张了起来，一句话也说不出。 她刚开始也觉得有些诡异和奇怪的，但院长把厚厚一叠现金给她的时候，脑子自动忽略了内心的疑惑。 那半个月，她每天晚上都要数一次自己的工资，比预计的要多出一千块。 院长说，这是奖励她工作表现优秀。 自那以后，她每天不是想着多表现，就是数着现金期待工资，想象着自己未来美好的富裕生活，再也看不到别的。 院长给的奖励一个月比一个月多，陆芮哪里还想得到其他的，连孩子都很少思念了，把爱转移倾注到这群可怜的孩子身上。 不知不觉就一年了，陆芮实在思念老公孩子，三番五次请假，都被院长拒了。 何遇这个时候来了。 陆芮打开自己的行李箱，她用身体挡住何遇的视线，从衣服包裹的中央翻出一个厚厚的袋子，打开，里面全是一叠一叠的钞票。 她拿出一叠以后，重新把袋子放回去，用衣服裹好藏严实。 陆芮把那叠钱递给何遇，“你带我离开。” “你可以自己走。” “院长他们不会放我走的。”陆芮总算聪明点了，知道院长不让她请假回家，是要永远留下她了。 何遇一点都不怕的样子，让陆芮坚信这是个能人，能带她离开这里。 何遇拒绝了她，“我现在没有走的打算，你最好赶快离开，在这里呆的时间越长……就可能变得和他们一样。” 陆芮脸色又白了三分，确定何遇不会走之后，她小心翼翼地把钱重新放回袋子里，再藏到衣服里。 “你不帮我，有的是人帮我！” 何遇心念一动：“陆叔吗？” 陆芮惊讶，“你也认识陆叔吗？” “你最好不要去找他。” 何遇说完便离开了，扁扁看了看脸色怪异复杂的陆芮，甩甩尾巴跟上了自己主人。 孩子宿舍里，依旧只有小冬一个人，她就静静躺在小床上，睁着眼睛，看着黄白相互的天花板。 何遇的到来，没有使她有半分表情的变动。 “是你吗？”何遇开口。 昨天晚上，她看到斯医生找小冬说话时的动作神态，不像是对一个普通的孩子，更像是一个忠心的老管家向主人汇报消息。 小冬的眼珠子终于动了，她看到站在自己床边的何遇，比自己要高很多很多，比她站起来还要高—— 如果她能站起来的话。 “是你吧？”何遇再问。 小冬眼珠子又转了回去。 “好多人过来了。” 何遇听到清脆的女童的声音，但她并没有看到小冬开口。 “姐姐，那些人是你带来的吗？” “哪些？” “很多很多的人，小冬就放了一些放进来了。” 何遇立刻明白小冬说的是那些“客人”了。 “算是我引过来的吧。” “谢谢你，姐姐。”女童脆生生道。 “谢我什么？” “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多人过来了，院长姐姐刚才还担心弟弟妹妹们以后没有人照顾呢。嘻嘻，原来他们是来照顾我们的，不是来打扰我们的。” 何遇心中微讶，难怪之前那些人还能在迷路，转眼就找到了入口。 直播的观众听到小姑娘天真无邪的声音和看似无害的话语，一个二个激动起来。 “刚才要到村里面抓主播的人进去了没有？在线等回复！” “这哪里是去抓主播，分明是去送命！” “强烈建议XXX亲自去抓主板，听那个大叔的话，他很牛逼啊。” “小冬妹妹能不能把XX也请过去做客啊！” “那些大老爷天天被人伺候，肯定更清楚怎么照顾人，请他们去最好了！” 何遇又和小冬说了几句话，她的回答就像个率真可爱的女孩子，尤其关心自己的那群弟弟妹妹，很博人同情。 观众们也怜悯起这个一直瘫痪在床，除了眼珠什么都不能动作的女孩子。 应观众间某土豪的要求，何遇旁敲侧击问起了小冬现在这样子，是先天，还是其他？ “荡秋千的时候，妈妈推了我一把。嘻嘻。” 突然，小冬“咦”了一声，“芮姨怎么拉着那么大的箱子出去了，她是不是要走了？是不是不想照顾弟弟妹妹了？她不许走！不许走！” 小冬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急促。 这一次，在听到扁扁尖锐的猫叫声之前，何遇已经察觉到了生命的威胁，她立刻想到要离开直播间。 钱思芳看着陆芮的远去的背影，面无表情，“走不了，都是要赎罪的。” 第五六七章：恐怖直播（三十九） “喵！” 何遇从未听到过扁扁如此尖锐的叫声，她立刻远离小冬，往楼下跑去。 原本还开开心心打闹的孩子们突然一个个变得痛苦起来，哭声代替了笑声。 钱思芳和斯医生脸色齐齐一变。 钱思芳道：“你快上去安抚小冬，这样下去，首先受不了的是这些孩子。” 斯医生不用她说，就已经朝外面跑了，正巧碰上了慌忙抱着猫咪下楼的何遇，他想揪住何遇询问，但何遇跑得太快，斯医生只犹豫了一秒，没有变道。 何遇急急寻不到离开这个直播间的出口，忽然间看到了那棵大榕树，和树下的秋千。 何遇停了下来，她的脑仁突然疼得厉害，信息排山倒海的涌来。 扁扁却挣脱她往秋千那里跑去。 三楼。 钱思芳落后斯医生几步来到孩子们的宿舍，看到了震惊的一幕，小冬飘在床上方，直勾勾盯着窗外。 钱思芳不敢看她的眼睛，目光往下，看到了地板上一堆黑色粉末，一股又酸又涩的感觉从心脏涌到了鼻头，身体好像重新恢复了知觉。 但那感觉一闪而逝，钱思芳最终没有抓住。 “芮姨要走了！” 小冬说完这句话，身体朝房间外飘去。 钱思芳有些不可思议，她知道小冬喜欢陆芮，但没想到小冬会因为陆芮失控，上一次见她这样，还是因为那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外地人。 “小冬，还有弟弟妹妹们！” 钱思芳大声叫道，也不知道小冬有没有听到，她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三楼了。 钱思芳僵硬地走到那堆黑色粉末前，她蹲下身子，双手捧起一把，黑色的粉末扬起一些，洒向四周。 “没想到你比我先走，我以为小冬会听你的话。” 钱思芳低低说道，活生生的人变成了行尸走肉，又变成了地上的一堆尘土，钱思芳努力去想第一次见到斯医生时，他是怎样的鲜活。 钱思芳年纪轻轻就做了院长，是因为她有个好爹，挂职院长，但干不干活，没人强求她。 钱思芳虽然是名义上的院长，后来这孤儿院也成了她名下的财产，但所有事务的处理，都是她爸爸的人在做。 那个时候，她年轻，有些沽名钓誉，认为经营孤儿院是最慈善不过的事情，收养越多的孤儿就越是做好事，她认为那些弃婴生活在她的孤儿院可比回到不要他们的父母身边好。 她不但接纳残障儿童，只要是没人要的孩子，她都来者不拒。 一次，她来到自己的孤儿院看看，见到了也初来乍到的斯医生。 “大多都是身有残疾的孩子，需要专业医师照顾和帮助康复。上一个医生辞职了，他是新来的。” “这已经第三个了。搞什么，他们还有没有职业道德，随便干干就走？”钱思芳当时狠狠抱怨了那些白大褂。 “孩子多，忙不过来，以后还要招几个的。” 钱思芳不管这些事情的，但副院长愿意告诉她，这还是备有面子的。 “咦？那个孩子怎么坐轮椅了，我记得他，上次还见过他踢球呢。”钱思芳指着斯医生正在照顾的那个孩子问。 副院长好一会儿才回答她的问题，“孩子皮，从楼梯上滚下来，腿断了。” 钱思芳又见了几个原本好好的孩子，都受了大大小小的伤，看起来可怜极了。 她教训副院长，“我们是收纳残障儿童的孤儿院，可不是要那些健健康康的孩子也变成残障。工作人员也太不小心了，换一批。” “越溪镇旁边有座汤山，距离不到二十公里……” 之后，钱思芳就被温泉吸引了过去，她本来可以早点发现不对的。 斯医生比她察觉得早得多，他是医生，自然看得出那些伤是怎么回事。 她和斯医生第二次见面，是因为那件大事。 被父母抛弃的小冬，在荡秋千时不小心甩了出去，脑袋着地，全身瘫痪。 小冬的父母讹上了孤儿院，钱思芳赶过来看情况。 斯医生差点打了她这个院长，一个男人要打女人，钱思芳对斯医生的印象非差。 后来她才知道，自己在斯医生的印象里，更差更可恶，这一点她自己也不能辩解。 她知道孤儿院的内幕时，与父亲大吵了一架，搬到了孤儿院，后来与所有人一样染上了怪病。 她没有离开，为她父亲赎罪。 斯医生也没有走，他要留下来照顾院里的孩子。 所有人都“生病”了，除了孩子，他们需要大人照顾。 钱思芳和斯医生虽然一直呆在孤儿院照顾孩子，关系却一直冰冷，直到陆叔把陆芮送了过来。 陆芮的父母，是最先跟着干这缺德活的人，村里其他人，都是这对夫妻带动起来的。他们还亲手弄残过几个健康的孩子。 更讽刺的是，他们一家人毫发无伤。不知道是不是运气，在怪病蔓延前，他们搬到了大城市，另外找地方发展，听说有车有房，日子过得美滋滋。 他们知道村子里发生了什么事，躲得越来越远，谁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哪。 陆叔找到了陆芮，拜托人把她骗了过来，为她父母赎罪。 还留下来的人里，除去几个怕死的，都是抱着一颗赎罪的心。他们还有孩子在外面，也当作为孩子消灾。 他们对孩子都很照顾。 陆芮不一样，她是真的喜欢孩子，她的到来让孤儿院的孩子们多了以前没有的纯真笑容。 陆芮不知道什么赎罪不赎罪，她也有自己的小心思、小缺点，但她对那些孩子有着一颗绝对真挚热情的心。 即便是小冬这样长年躺在床上的，她也无微不至的照顾，夸她是睡天使。 陆芮并不知道小冬的不对劲，钱思芳和斯医生却是知道这个女孩诡异得很，她明明没有开口，却能发出声音。她虽然不能动弹，却能感知到很远很远的地方有没有人。 那一次小冬发怒，让那几个莫名其妙来到孤儿院的人直接变成了行尸走肉，两人才确定一切事情的发生都源于这个躺在病床上的小女孩。 钱思芳和斯医生不约而同地保守了这个秘密，陆芮越靠近小冬，他们认为她就死得越快。 但陆芮生生撑了一年都没有变成他们这样子，只是身体虚弱了一点而已。 小冬告诉他们，她喜欢芮姨，希望芮姨一直陪着他们。 第五六八章：恐怖直播（四十） 何遇已经来到了秋千前。 要离开这个直播间的逃离值已经够了，但如何离开还需要自己找出口。 “是这个秋千吗？” 观众们不明白何遇为何突然跑了下来，开始疯狂地刷屏，让何遇重新去找小冬。 何遇却坐到了那个秋千上，她把扁扁放在双腿上。 抓着两边的绳索，何遇脚尖点地，身子连秋千往后几步，然后一沉，抽脚。 摇啊摇。 一股大力从何遇背后袭来，秋千往上前上抛高，何遇飞了出去。 她直接跌出了直播间，扭头一看，小冬的双手还保持着推人的样子，她朝何遇飞来。 “啪！” 房间的门被关上。 何遇低头，帮她关上门的是只小奶狗。 月出的。 小奶狗咬住何遇的裤脚，要拖她走。 何遇立刻明白月出现在还没有进入直播间，她一边跟着小狗走，一边打开联络器，月出的留言说，她们可以一起直播。 何遇见到了月出，她身上干净清爽，精气十足，比起一脸疲惫的何遇好太多。 “我找到那个房间了。”这是月出见到何遇的第一句话。 “直接能通关离开这里的直播间？” “找到了，不过……” 何遇惊喜，她实在太累了，连续三场直播，她现在好想睡觉，她只看到月出一张一合在说话的嘴…… 月出在何遇摔倒在地前接住了她。 “汪汪！” “喵！” 一猫一狗开始对峙，扁扁背躬起，像是拉绷的弓，小奶狗上半身贴近地面，露出尖尖细细的小白牙。 “别闹了，时间还剩两分钟。” 月出说着，她背起何遇，上了身才发现这个女人居然这么轻，一看就是不注重肌肉训练的。 “也不算没有肉……” 月出嘀咕一声，带着一猫一狗往前走。 “汪汪！” “多一个人少一个人，对我影响不大。” “汪……” 小奶狗还未叫完，一只梅华掌就呼啸而至。 何遇半梦半醒间，闻到了腐烂潮湿的味道，这股味道还混杂着绿色的清香，很浓。 眼皮很沉，她使劲了好几次，才睁开，她用力推开挡在她身前叶子茂密的树枝。 何遇躺在一棵树旁，靠在缠绕着的藤萝上，她的身下是长满厚厚苔藓的土地，在往远处一点是小溪和茂密的树林。 空气很湿，很黏。 何遇感觉手上黏黏的，她低头一看，手掌上沾上了绿色的汁液，旁边的地上是一颗被砸烂的果子。 她抬头看，果子是从树上掉下来的。 何遇立刻起身站立，打量四周，她应该在一个雨林里。 但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扁扁也不见了。 很快，何遇的脑袋就清醒完毕，她打开直播界面。 “这么快就醒了！” “既然醒了我就继续看，不切了。” “主播，赶快去找你那个漂亮的朋友。” 是月出带她进来的。 何遇想起了自己莫名其妙晕倒的事情，她当时只是觉得有些疲惫，没想到会直接晕死过去。 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找到月出要紧。 脚步声传来，何遇立刻躲到大树后面，直到看到来人才松一口气从树后走出来。 是月出。 何遇朝月出走去，一边问道：“月出。我刚才究竟怎么了？扁扁他们呢？” 月出停了下来，就站在绿色的荆棘中，看向何遇，她一言不发。 何遇停下脚步，有些不对劲。 “月出？”她小心翼翼地叫道。 “何遇，小心！” 月出的声音却是从她的身后传来。 何遇立刻趴下身子，贴地翻滚开，躲过了她前方的月出手中射出的羽箭。 随后两颗子弹从身后射来，直直奔向荆棘中的月出，打到了其身上，那个月出闷哼几声，跑走了。 何遇往后看，又一个月出跑过来，但她身后左右，跟着两只体型巨大、青面獠牙的怪兽。 “月出小心！” 何遇举起手枪，射向那两只巨兽。 月出来到了何遇身边，快速从她手中拿走了枪，紧接着，月出将何遇一把扛起，向前一扔。 何遇大惊，这个月出也是假的吗？ 何遇掉进了水里，脸朝下，被呛了几下。水并不深，何遇站起身来，只到她的膝盖。 何遇再次从空间拿出备用的枪支，这一次她并没有看到那两只巨兽，倒是瞧见了扁扁和那只小狗。 月出站在岸上，背对着她，注视着那棵结着果实的大树。 “汪汪！” “喵！” 两只小四脚兽冲着何遇发脾气。 何遇抹了一把脸上的水，走出小溪。 “我刚刚出现幻觉了。”她对月出说。 “这棵树的果实有致幻的效果，你应该是不小心沾到了果实的汁液。”月出说，“我也是才知道，匆匆赶回来。” 何遇看了看自己的手，上面的果汁已经被水冲掉了。 “这就是那个能通关离开的房间吧，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何遇从空间里拿出干毛巾，将湿水擦干。 “我刚才不清楚你身上哪里沾到了果汁，所以把你整个人扔下水。抱歉。” “没事，该多谢你救我一命。”何遇将滴水的衣服拧干，正在直播，她现在不能换上干的衣服。 “这就是个雨林。”月出回答何遇的问题，“我刚才往那边去看了看，没有路，全是树。” 月出刚刚也沾到了那种致幻的果汁，想起自己安置何遇的那棵树，正是出产这种果实的，怕有变故，立刻赶了回来。 恰巧，碰到了刚刚那一幕。 “我以为那个人是你。”何遇说，“你应该看到那个人真正的样子了。” “似乎是这里的原著民，那个人只穿用树叶挡住了该遮的地方，很黑，脸上画有彩色的纹路。他也有武器，我刚才两枪都打中了他，一枪打进了心脏位置，没有意外，他应该死了。” “我们快过去看看。” 两人寻着血迹找去。 途中，月出问起何遇晕倒的事情。 “我不清楚，可能是受到上一个直播间的影响，里面有个古怪的小女孩。但究竟是怎样我也不是很清楚，回去再查查资料。” 月出点点头，说道：“不过我看你脸色实在不好，白了好几个度，身体应该出了些问题，回去得把身体修复好。” 何遇闻言拿出镜子，镜子那头，女人的脸惨白惨白的，嘴唇灰乎乎，一点血色也没有。 何遇握着镜子的手一紧，心提了上来。 第五六九章：恐怖直播（四十一） “咦？这血迹怎么这么短就没了，人也不见了。”月出奇怪。 啊呜还在继续往前跑，它追人不是看血迹而是寻气味。 小奶狗跑过来，“汪汪！”两声，示意两人跟上。 “啊呜，嘘！” 血迹这么快就消失了，人也不见。只有两种情况，一种是他自救，一种是他救。 何遇和月出都认为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大，月出甚至觉得被她打中的那个人已经死了，救了他的人只带了具尸体走。 “两颗子弹，一左一右，就算他的心脏跟常人长的位置不一样，也应该死了。” 但月出暂时保留那个人可能活下来的疑问。 两人这次追寻得仔细小心，就怕打草惊蛇。 “这个房间有人进来过，我们需要更小心。”月出说。 “你怎么发现这个房间的？” “我拿了消息跟别人交换。” 总有那么几个幸运的人，第一次进入房间就碰到了能直接通关离开的。 但逃离值能跟无垠点等价兑换的诱惑太大，没人会在第一次直播就直接传送离开。 月出遇到了那个幸运的任务者，先主动提出交换的正是那名任务者。 他发现月出在记录房间使用情况，他希望拿到月出手中的资料，拿那个能直接通关的直播房间来交换。 月出同意了这个交易。 “他告诉的房间就是这个？”何遇有些不相信那个人能说真话，毕竟房间如果被人进入后，其他人是不能再进来了。 这么一个通关的机会，那个任务者怎么会轻易告诉其他人。 “不是，他告诉我的是另一个房间。”月出一笑，她笑的幅度很小，嘴唇抿着有些斜，显得有些攻气。 攻气。 何遇总算明白为什么这么漂亮的脸蛋，却让人觉着有些雌雄莫辨。 月出身上总是多出了些帅气，又与麦琪尔的不同。 想法只是一闪而过，何遇仔细听月出说话。 “他说他第一次进的房间是808。”月出说。 何遇一愣，笑了，808，这是月出本人第一次进的房间。 “还真是太巧了。”何遇笑。 “我又问他那个房间里危险程度如何，他说没有什么危险，不到二十分钟他就找到祭坛出来了。” 月出详细的问了那个房间的事情，那个人虽然告诉了她错误的房间，但对于房间里的事情，他并没有说谎，反而说得详细，很多细节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说得出。 半真半假，才会让人相信。 “他说的房间就是个雨林，看着情况，我们进来得没错。” 月出自然不会选择808房间，而是选择了与808隔了一间的806。 8开头的9个房间里，有七个房间是有人进去过。其中有五个是后来才记录时上去的，月出根据时间排除了它们是被人首选的房间的可能。 剩下被第一次记录的只有809/808两个房间，其中808是月出第一次进入的房间。 “为什么选了806而不是809？” “我记得我第一次出来的时候，806是暗着的，而809是亮着的。我第一次直播花了将近三十分钟，花的时间比他多。所以我出来的时候，他在的房间灯必然是暗的才对。” “那806呢？”剩下没有被记录使用过的三个房间分别是801/802和806，四选一，错的概率还是很高的。 “因为他知道我一直在记录亮起灯的房间，所以他不敢乱报房间号，他必须告诉我一个肯定有人进入过的房间，最好还是一个第一次直播时就被选择的房间，才能得到我的信任。” 何遇笑了，如果随便报一个，正好撞上了一个没有记录在案的房间，月出信不信就是一个大问题了。 再说了，那个任务者不能月出是什么时候开始记录房间的，是她开始直播前，还是她第一次直播结束之后才开始记录？他就必须按照前一种可能去给出房间，才能显得更真实。 跟1、2号房间比起来，从806出来的人，最有可能会注意房门上亮起灯的房间，肯定是最靠近的808房间。 “选择806是的容错率是最低的。如果他有心，他出来那么早，一定早就和我们一样进行记录。但是他没有，说明他当时根本没有去想门上亮灯的意义。既然是无心看到，他最大概率看到的必须是808。”何遇说道。 月出摇头，说道：“不对，他不是没有想到那些亮灯的意义。而是他没有想过，被进入过的直播间会不会顺着时间顺序继续下去。后来应该是吃了苦头，才找我交换资料的。” 两人交流着，前方的啊呜停了下来，尾巴飞快地摇动。 “找到了。” 两人躲在巨大的树干后，朝前看。 一个皮肤黝黑的男人坐在小溪旁，大口大口喝着水、喘着气。 附近只有他一个人。 “居然没死！”月出来了兴趣，没死就算了，还这么健康地喘气喝水，身上仿佛从未受过伤。 男人的左胸右胸上，被涂抹了一层白色的乳状物，将伤口遮掩了起来。他坐在地方，胯上围了几片大叶子遮身。树叶围裙上有还几片小叶子和一个葫芦状的小物品。 喝完水的男人，扯下身上的一片小叶子，放在口中使劲一吹，尖锐的声音穿过空气飘向四周。 做完这件事，男人跳进溪里，往自己身上扑水。 胸上白色的东西被冲洗掉，露出两个粉红色的小圆点。 “那是我打中的地方，现在已经愈合了。” “这么神奇！？”何遇见那男人胸上果然没有了伤口，只有粉色的新肉。 “他刚才应该在传递信号，我们得在他的同伙来之前做掉他。” 说干就干，月出绕到另一边，与何遇两面夹击。 两颗子弹一前一后射出，打中了在小溪中的男人。 脑袋中了两子弹的男人却没有立即倒下，很快，他胸口后背又中了两枪。 何遇看到他的手伸向胯间的葫芦瓶，一枪打在了他的手上，同时冲了出去。 月出的速度比她快一些，先一步用刀给他抹了喉。 何遇不放心，又扎了几刀。 男人已经死的不能再死，再无一点气进出。 “你把他收到空间里，我们快走。”月出似乎有些洁癖，用刀过后，她拿出巾帕擦了又擦。 两人离开此处后不久，几个相同装扮的男人赶到了，为首的一个摸了摸地上的血迹，放到口中舔了舔。 “死了。” 第五七零章：恐怖直播（四十二） 尸体是身高一米六左右的男性，他背上还背着羽箭，弓落在了河边。 月出拿过他身上的小葫芦瓶，瓶子是中心被挖空的植物做成，形状像葫芦。 她轻轻抖出里面的东西，纯白色的乳液从瓶子里流出来。 月出拿出刀，在自己手背上划了一道，将那液体抹在手上，伤口立即以肉眼可见的形势的愈合了。 何遇则是研究起尸体背着的羽箭来，箭支制造十分简单粗陋，树枝一头绑上削尖的石器，另一头插了两根羽毛。 只是石器尖端上，被涂抹了绿色的东西。 何遇把树枝扯掉，收起那几个石箭头。 回头便见月出剖开了尸体的胸口，刀尖刁出里面的子弹。 “伤口完全愈合，子弹被镶在心脏里也不碍事。”月出将小葫芦瓶扔给何遇，“这是个好东西。” 何遇试了一下，治疗效果比起系统商店出品的回复药好太多。 “你先收着吧，这东西肯定不值这一瓶，下一次发现的话归我。”月出大大方方说道。 何遇也不矫情推拒，收了起来。 这药液，能不能带回空间还不一定。 “我们一来就杀了他们一个原著民，惹事了。”何遇无奈道。 在这片雨林里，地头蛇该就是这些原著民了，一上来他们就给得罪了，接下来的麻烦事肯定不少。 “在他们眼里我们已经是猎物了。” “也是。”何遇差一点就被面前的尸体捕杀了。 这些原著民使用的工具并不先进，只是手上有这种快速治愈的药物在，就得一击即中。 最怕的是，他们人多势众。 作为引路人，最不担心的就是找不到任务执行所在地，两人寻着指针指引的方向，穿越在密林深处。 雨林除了人，还有更古老的原著民—— 野兽。 摆脱或干掉这些家伙不难，只是容易弄出不小的动静和留下痕迹。何遇和月出一直小心谨慎向前，不去惊动这里的捕食者，以免暴露行踪，引来未知的危险。 在她们身后方，敏锐的原著民凭借着老道的经验，一路追寻着她们的踪迹。 领头的人突然停了下来，他咕叽咕叽说了一大堆，一拨人分成了两队，一队跟着他继续追踪，一队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很快，领头人带领的队伍看到了被抛弃在树下的那具尸体。 他们上前，翻动着尸体，发现尸体上的小葫芦瓶和弓箭不见了。 领头人又咕叽咕叽讲了一番话，这支队伍中脱离出一个干瘦精明的男人，独自朝一个方向离开了。 月出脚下踩上了灰白色的骨头，认真辨别了一番，发现这是人的骨架。 何遇蹲在身子，捡起骨头旁边的一块石头。 “这石头有什么古怪？” “应该是远古人用的刮削器，可以用来刮骨头上的肉吃。” 何遇的脚边就放着一根肋骨。 “食人族？” “或许。” “继续走吧，再小心点。”月出说。 越靠近指针指引的地方，她们遇到的野兽就越少，也证明离人聚居的地方更近了。 两人也愈加小心，躲藏中行进，她们身上涂抹了各种植物的汁液，掩盖了不属于这个地方的气味。 天色要暗下来了，越来越高、越来越密的树林让也让黑夜提前降临，只留了一丝丝光线。 两人发现了更多的人活动的痕迹：石器、动物毛皮，还有脚印。 她们还听到了脚步声、叫喊声。 已经进入了原著民的领地。 何遇道：“我们往高处去，在低处很容易被发现。” 月出抬头看了看巨大的树木，作为原著民的聚居地，那些人住在树穴里的可能性很大，居高临下，很容易发现下面的动静。 反而是高处枝叶繁茂的树冠能够遮住人的踪迹。 “我们上去，这两个小家伙在下面。” 决定好以后，何遇从空间里拿出钩爪手套戴上，而月出已经徒手上树，她抓住树上垂下的藤蔓，几下轻松爬了上去。 钩爪紧紧巴住树干，几个跳跃，何遇也上到了粗壮的树枝之上。 “这东西不错。”月出说。 何遇一笑，“工具我总是准备得很充足的。” 谁叫她体质方面有些吃亏。 两棵树间，由于树枝离得近，两人行动起来并不算太难，发出的响声在丛林里响起，如飞鸟回了巢。 空地。 何遇发现了一处树屋，发现里面没人之后，她钻了进去。 树屋里的装饰非常简陋，连张床也没有，只是个遮风避雨能休息的地方。但房间里有不少食物和石器，食物中的肉类，大部分是生的。 在树屋里，何遇并没有找到那种神奇的乳白色汁液，她推测这种药液在这里也属于比较稀少珍贵的东西。 何遇离开房间的时，发现了树屋旁边的火把。 小小一束，放在石头堆成的柱子里。 月出也来到何遇所在的树屋，道：“其他几个树屋里也没有人，他们应该都聚集到下面去了。” 脚步声、呼喊声在前方响亮，两人朝着声源处靠近。 空地上集合了上百个光着膀子的原著民，他们大喊叫着，说着何遇听不懂的语言。 空地被附近的大树包围而成，中间原本是有大树的，都被砍伐，只留下巨大的树根。 空地中间的树根尤其大，直径达三米左右，上面放置着一口石锅，锅里堆积着树枝和叶子。 其余的较小的树根上，是堆起的石头和树枝。 那些原著民狂热的叫喊着，左脚右脚不停地上下踏步。 “他们在干嘛？” “篝火晚会？”何遇猜测，她手中的指针剧烈的跳动，告知她这里就是与任务紧密相关的地点。 两人躲在一间树屋上，居高临下看着。 夜就要把最后的光线夺去，此时的天空中，月亮不见踪影。 突然间，下面的人群爆发狂热的叫喊声，一个穿着羽衣、带着羽帽长发男人被人拥护着出现在空地。 夜视望远镜中，何遇能看到他脸上涂抹了五颜六色的颜料，他手上拿着一根骨杖，上面镶着一颗绿色的宝石。 那颗宝石如此璀璨，黑暗衬托出它的光芒愈加耀眼。 “这个时候他们就已经会打磨宝石了吗？”何遇嘀咕，又会用火、还能打磨宝石，这里的原著民发展应该很成熟了。 两人继续观察着下面的动静，想知道他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第五七一章：恐怖直播（四十三） 手握骨杖的男人走到中央的大树根前，他举起了那根镶着宝石的骨杖，人群再次沸腾。 男人开始叽里呱啦念了一大段话，身体如跳大神一般舞动，看样子是在祭祀。他手中骨杖上的宝石，发出的光芒也越来越亮、越来越耀眼。 此刻所有人的静音屏息，看向正中央的活动的男人。 “你看！”月出突然出声，她指了指天上。 天空本来是没有云的，此刻多了大片大片的乌云。 原著民们也看到了头上的乌云，他们开始将手掌贴于左胸，进行祈祷。 乌云越来越厚、越来越厚，隐约间还有银色的光泽在闪动。 “不好，是闪电，我们得赶紧下去。”何遇说道。 雷雨闪电时，不能呆在树下，空地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 这点基本的常识，月出也知道，但此刻，仅剩的空地被原著民占领，其他的地方皆是密密麻麻的树木。 两人要躲开雷电，只能混入原著民中去。 过了两秒，两人突然相视一笑，安安稳稳呆在了树干上，继续观察下面的动静。 乌云中的游走的雷电越来越明显，将天空照亮。 骨杖上的宝石突然发出一束光，往天上射去。接着，随着跳大神男人加快的动作，雷电开始一股一股往下砸来。 第一束巨大的雷电直直劈下，打在了空地中央最大的树根上，恰好打在了那口石锅里，火花“砰”地燃起。 “呜呜呜！” 看到火光，所有人开始欢呼，紧接着，第二、第三道雷电落下，将空地树根上的火堆都点燃。 最后一道雷电落下的时候，空地已经亮如白昼，乌云也开始闪去。 跳大神的男人叽里咕噜又说了一大堆话之后，大家开始围着火堆坐成一圈，他们拿出食物，用树枝串着，放在火上烧。 “厉害了！”何遇只能说一句佩服，这原始部落取火不靠钻木，而是用雷电，牛逼牛逼。 也正是猜到那雷电有其他的作用，何遇和月出才没有选择到空地上避雷。这些人明显不是第一次“求雷”，真要是次次都往树上劈，这空地周围的树屋早就遭殃得不行。 只是何遇没想到，这“求雷”只是为了取火，更没有想到的是，他们居然能利用雷电，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力量？ “那颗宝石有问题。”月出的眼睛发亮，紧紧盯着那颗璀璨的绿宝石，渴望之情并没有掩饰。 其他人在烤肉的时候，骨杖男人做的是另一件事情。 他身边的人手中捧着一个巨大的叶子，叶子里装满了形状同苹果般的水果，他把那些水果一个个捏爆，将果汁挤入被对半切开的大葫芦状的容器里。 所有的水果都捏爆后，容器里盛满了棕色的果汁。 “他要做什么？”月出盯着男人的动作，“他会不会用到那颗宝石？” 男人将手擦干后，他把骨杖一转，宝石那头朝下，伸入容器中搅拌起来，同时口中念念有词。 那容器中的果汁，随着旋转变得浓稠，颜色也慢慢变化。 浓缩为原来果汁体积一半的乳白色的汁液安静躺在葫芦形容器里，男人把骨杖抽出来，宝石依旧光华耀眼，没有被一丝白液污染。 “叽里咕噜、叽里咕噜！” 也不知道男人究竟说了什么，一些健壮的男人起身，将挂在身上的小葫芦瓶打开上前接受续杯。 何遇这时发现，并非所有原著民身上都有那种小葫芦瓶。 一小伙原著民从何遇所在的树屋下跑过，他们进入空地，匆匆跑向中间，叽里咕噜跟骨杖男回报信息。 “他们回来了。” “挺快的，我以为他们还要绕一段时间才发现不对。” 闻言，何遇掩嘴笑了。 原著民比外面的人要单纯得多，她们刚才来的途中差点正面就撞上了几个原著民，而后面还有一拨追着她们的人。 这种情况下她们还能略施小计就把两拨人都引走，足以证明这群人多么淳朴，没有太多心眼，单纯地认定有同样的气味就是他们要追的方向。 骨杖男听完领头人的报告，用力将骨杖往地上一顿，开始叽里咕噜，接着，所有的原著民站起来，愤怒地挥着拳头。 “他们究竟在说些什么，这破语音翻译咋一点用也没有。系统不靠谱啊。”何遇惆怅道。 “也可能是这门语言并没有被系统收录。” “还能有系统没有收录的语言？” “系统不是万能的。”月出说道。 自何遇来到无垠世界，依附于系统生活，在她眼中系统就是万能的掌控着，如果他们是游戏里的NPC，系统是那一道道掌控变化的程序。 之于任务者，系统甚至是上帝般的存在。 还没有跟她这么说过：系统不是万能的。 “不过这次之后，系统应该会将这门语言收录到数据库中，进行识别翻译后加入语言转换程序里。”月出接着道。 “你知道得很清楚？” “你迟早都要知道的事情。” 空地上，骨杖男又开始跳大神，嘴里念着稀奇古怪的音节。 “他又干嘛？” “总不会那块绿石头还能追踪我们。”何遇笑道，想调侃一下那块神奇的石头。 哪知她的话刚说完，月出一脸严肃，道：“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你先离开这里，以防万一。” “那你呢？” “我死不了。”月出肯定道，“你带着那两个小家伙一起走，离这里越远越好。” 何遇听从了月出的意见，她先退离原著民的这片聚居地，以防万一。 扁扁和啊呜跑来跟她汇合，却没有跟着何遇一起往后退。 “汪汪！”啊呜冲着一处地方大叫。 扁扁也看着那个方向。 “你们发现了什么东西吗？要带我过去看？” “汪！” 那个方向也是背离树屋群的，与何遇他们进来时的方向相反，往那边离开也是可以的。 何遇当即决定跟着两只家伙去那边看看。 黑夜中，手电筒的光只能照亮小范围的路，何遇几次差点踩上躲在落叶下睡觉的蟒蛇、惊动夜里觅食的野狼。 大约跑了两三公里，何遇来到了一个小土堆前。 是个洞穴。 与此同时，一道闪电划过天际，劈像树林中。 落下的地方，正好是树屋那边。 第五七二章：恐怖直播（四十四） 惊雷闪电落下后不久，那边忽地升起火光，黑暗中爆开了烟花。 何遇看得心惊，不知道那边情况究竟如何，却也知道自己过去也帮不上什么忙，反而会添乱。 何遇对月出有种莫名的信任，她既然选择留下来，一定是有把握的。 不再多想，何遇的目光转向洞穴，那两只小家伙早就跑了进了。 洞穴前的地上散落着很多石块，这些石块被刻意摆放成各种形状，靠近洞**的两边，有两块体积较大的石块，大约一个柚子那么大。 何遇提着手电筒凑近看，发现石块上有刻痕，这些刻痕虽然幼稚简单，却有一定的规律。左右两边石块上的刻纹一模一样。 洞**被一层藤萝覆盖，进去之后光线更暗，手电筒往洞璧两边一扫，有人工开凿的痕迹。 何遇闻到一股刺鼻的驱虫剂的味道，这种气味一般用于野外驱除虫兽的。 何遇目之所及的地方，果然没有看到任何动物或动物的尸体。 “怎么会有这种味道？”何遇惊奇，各种驱虫剂是旅游必备之物，何遇对这些东西还算熟悉。她能闻得出这气味里有化学添加剂的味道，不是简单的草药植物合成。 洞穴很矮，何遇得微微低着脑袋，但这洞穴的高度对于那些原著民倒是合适，他们男性的平均身高在一米六五左右。 何遇猜测这洞穴是他们特地建造的，居住在树屋上的古人，为何会建造这样一个洞穴？ 洞穴并不深，很快何遇就找到了两个小家伙，走到了尽头。 洞**小、颈细、腹大，尽头是一块面积越有二十平方米的腹地，里面放置着让何遇再次觉得惊奇的东西。 何遇首先看到的是扁扁尾巴卷着的一盒罐头。 刘姥姥牌，酱香牛肉罐头，生产日期是2022年。 看到何遇手中的罐头，观众们沸腾了。 “刘姥姥牛肉罐头，这是我妈最爱吃的！” “我X，这生产日期，不就是今年吗？” “难道跟着主播穿越到石器时代的还有我们的刘姥姥？” 何遇看到罐头上沾有红色的泥土和一小片树叶，她看了看自己的鞋底，上面沾着的泥土并没有红色的。 罐头盖子上，被白色的颜料画了个“X”。 何遇还在洞穴里看到了打火机、手机、指南针、衣服、猎枪以及各种速食食物，这些东西上都有白色的“X”符号。 何遇用小刀刮下一点罐头上白色的东西，闻了闻。她又倒出小葫芦瓶里的白色液体，闻了闻，又在罐头上画了一道。 确定这两种白色是同种东西后，何遇更加确定这个洞穴是那群原著民所有的。 这些东西的出现，也让何遇想到了一个可能：她们并没有穿越回到远古。 她们所处的时间跟观众所处的时间段是一致的，而那群原著民的确也生活在这个现代世纪里。洞穴里的这些东西，应该就是他们从那些进入雨林冒险的人身上得到的。 那群人不知道外来物是什么东西，就把他们藏在了洞穴里。 每件东西上画上了一个奇怪标志，何遇猜测原著民对莫名神秘的现代物品抱有一种畏惧之意，所以用他们的方法来“压制”这些东西。 “他们到底是一个怎样的族群啊？”何遇想到那个能操纵雷电的男人，还有治疗效果奇强的药液。 已经有不少观众向何遇求药了。 见此，何遇笑了，心生一计。 “打赏超过一百万，我会把这瓶药藏在雨林里的某个地方，你们可以随时来取。”何遇笑眯眯说道，既然这瓶药不一定能带回无垠空间，不如多赚些逃离值。 一些聪明人已经明白这不是什么穿越远古的游戏，这个主播只是找到了还有原始人生活的地方。这些人，是他们从未知道的。 “主播太扯，我们要是能到雨林去，还用得着要你手里的药吗？那群野人那里一大堆。” “楼上别搞笑，你口中的野人可是能主宰雷电的男人，你能从他手中拿到药？” “嘿嘿，你们知道那片雨林在哪吗？主播留给我们，我们也找不到那个地方啊。” “我知道主播在哪里！” “我也知道，大家对‘世界十大禁地’有没有印象！？” 那些人类无法征服的、具有巨大危险的神秘地方，往往被称为禁地，这些地方只有进去的，没有走出来的。 位于赤道南端的亚果雨林是世界上最大的热带雨林，横穿十二个国家和地区，不断有冒险家、科学家等夜以继日地进行探索、研究，到目前为止也只是窥得冰山一角。 在掩藏在海平面下、无法得见的冰山里，一个叫内切利森林的地方最为人津津乐道，因为进去的人，都莫名其妙的失踪了。好几个国家曾经派军队进去寻人，也是一去无返。 目前，大家只敢在内切利外围进行探索研究，不敢过于深入。 曾造成何遇致幻的那种果实，只有内切利森林里才有。 “我可以把这瓶药送到外围去。”何遇说，“当然，还要另外加五十万的运费。” 说着，何遇又笑起来，不理会评论里骂她贪财的观众，她一开始的目标就不是他们。 “这瓶药的科研价值，可不止一百五十万。”何遇笑眯眯道。 她带着两小只，准备离开洞穴。 才走了几步，何遇突然摇头，自己还是太小家子气了，怎么也得像电视剧里喊个一两亿才算正常嘛。 果然，没几秒，何遇的逃离值就已经猛涨了三百多万，那几个打赏的大佬希望何遇能把药送到他们指定的方向。 看到指定的地点后，观众们不服了，“内切尔是在我国的领土范围内，东西凭什么让给其他国家！” 而况，大家都打赏了钱，不能只给一家。 何遇又笑，“这一瓶里的药多着呢，不用抢，平分平分，打赏的几个我都记下了。只有二十个名额，送满即止。” 一小瓶药液，分成二十份，观众又转而骂起何遇奸商来。 何遇看了一眼逃离值的排行榜，她现在已经是第三名了。 第一名是月出。 “对了，这药他们那边还有很多呢，想要的可以先预定，交定金啊。” 何遇手中握着那只小葫芦瓶，有人问这东西值两千万吗？ 很多国家，投入上亿资金、无数人一生钻研，也不一定能得到这样的药。这些药研究出来后，价格或许会低到几块到几十块不等，让普通人也消费得起。 既然是这个世界原生的东西，让它有机会造福这个世界的人类，顺便赚点钱，何乐不为。 何遇瞬间觉得自己身姿伟岸高大了起来，也不去在意那些谩骂了。 第五七三章：恐怖直播（四十五） 惊雷闪电落下后不久，那边忽地升起火光，黑暗中爆开了烟花。 何遇看得心惊，不知道那边情况究竟如何，却也知道自己过去也帮不上什么忙，反而会添乱。 何遇对月出有种莫名的信任，她既然选择留下来，一定是有把握的。 不再多想，何遇的目光转向洞穴，那两只小家伙早就跑了进了。 洞穴前的地上散落着很多石块，这些石块被刻意摆放成各种形状，靠近洞**的两边，有两块体积较大的石块，大约一个柚子那么大。 何遇提着手电筒凑近看，发现石块上有刻痕，这些刻痕虽然幼稚简单，却有一定的规律。左右两边石块上的刻纹一模一样。 洞**被一层藤萝覆盖，进去之后光线更暗，手电筒往洞璧两边一扫，有人工开凿的痕迹。 何遇闻到一股刺鼻的驱虫剂的味道，这种气味一般用于野外驱除虫兽的。 何遇目之所及的地方，果然没有看到任何动物或动物的尸体。 “怎么会有这种味道？”何遇惊奇，各种驱虫剂是旅游必备之物，何遇对这些东西还算熟悉。她能闻得出这气味里有化学添加剂的味道，不是简单的草药植物合成。 洞穴很矮，何遇得微微低着脑袋，但这洞穴的高度对于那些原著民倒是合适，他们男性的平均身高在一米六五左右。 何遇猜测这洞穴是他们特地建造的，居住在树屋上的古人，为何会建造这样一个洞穴？ 洞穴并不深，很快何遇就找到了两个小家伙，走到了尽头。 洞**小、颈细、腹大，尽头是一块面积越有二十平方米的腹地，里面放置着让何遇再次觉得惊奇的东西。 何遇首先看到的是扁扁尾巴卷着的一盒罐头。 刘姥姥牌，酱香牛肉罐头，生产日期是2022年。 看到何遇手中的罐头，观众们沸腾了。 “刘姥姥牛肉罐头，这是我妈最爱吃的！” “我X，这生产日期，不就是今年吗？” “难道跟着主播穿越到石器时代的还有我们的刘姥姥？” 何遇看到罐头上沾有红色的泥土和一小片树叶，她看了看自己的鞋底，上面沾着的泥土并没有红色的。 罐头盖子上，被白色的颜料画了个“X”。 何遇还在洞穴里看到了打火机、手机、指南针、衣服、猎枪以及各种速食食物，这些东西上都有白色的“X”符号。 何遇用小刀刮下一点罐头上白色的东西，闻了闻。她又倒出小葫芦瓶里的白色液体，闻了闻，又在罐头上画了一道。 确定这两种白色是同种东西后，何遇更加确定这个洞穴是那群原著民所有的。 这些东西的出现，也让何遇想到了一个可能：她们并没有穿越回到远古。 她们所处的时间跟观众所处的时间段是一致的，而那群原著民的确也生活在这个现代世纪里。洞穴里的这些东西，应该就是他们从那些进入雨林冒险的人身上得到的。 那群人不知道外来物是什么东西，就把他们藏在了洞穴里。 每件东西上画上了一个奇怪标志，何遇猜测原著民对莫名神秘的现代物品抱有一种畏惧之意，所以用他们的方法来“压制”这些东西。 “他们到底是一个怎样的族群啊？”何遇想到那个能操纵雷电的男人，还有治疗效果奇强的药液。 已经有不少观众向何遇求药了。 见此，何遇笑了，心生一计。 “打赏超过一百万，我会把这瓶药藏在雨林里的某个地方，你们可以随时来取。”何遇笑眯眯说道，既然这瓶药不一定能带回无垠空间，不如多赚些逃离值。 一些聪明人已经明白这不是什么穿越远古的游戏，这个主播只是找到了还有原始人生活的地方。这些人，是他们从未知道的。 “主播太扯，我们要是能到雨林去，还用得着要你手里的药吗？那群野人那里一大堆。” “楼上别搞笑，你口中的野人可是能主宰雷电的男人，你能从他手中拿到药？” “嘿嘿，你们知道那片雨林在哪吗？主播留给我们，我们也找不到那个地方啊。” “我知道主播在哪里！” “我也知道，大家对‘世界十大禁地’有没有印象！？” 那些人类无法征服的、具有巨大危险的神秘地方，往往被称为禁地，这些地方只有进去的，没有走出来的。 位于赤道南端的亚果雨林是世界上最大的热带雨林，横穿十二个国家和地区，不断有冒险家、科学家等夜以继日地进行探索、研究，到目前为止也只是窥得冰山一角。 在掩藏在海平面下、无法得见的冰山里，一个叫内切利森林的地方最为人津津乐道，因为进去的人，都莫名其妙的失踪了。好几个国家曾经派军队进去寻人，也是一去无返。 目前，大家只敢在内切利外围进行探索研究，不敢过于深入。 曾造成何遇致幻的那种果实，只有内切利森林里才有。 “我可以把这瓶药送到外围去。”何遇说，“当然，还要另外加五十万的运费。” 说着，何遇又笑起来，不理会评论里骂她贪财的观众，她一开始的目标就不是他们。 “这瓶药的科研价值，可不止一百五十万。”何遇笑眯眯道。 她带着两小只，准备离开洞穴。 才走了几步，何遇突然摇头，自己还是太小家子气了，怎么也得像电视剧里喊个一两亿才算正常嘛。 果然，没几秒，何遇的逃离值就已经猛涨了三百多万，那几个打赏的大佬希望何遇能把药送到他们指定的方向。 看到指定的地点后，观众们不服了，“内切尔是在我国的领土范围内，东西凭什么让给其他国家！” 而况，大家都打赏了钱，不能只给一家。 何遇又笑，“这一瓶里的药多着呢，不用抢，平分平分，打赏的几个我都记下了。只有二十个名额，送满即止。” 一小瓶药液，分成二十份，观众又转而骂起何遇奸商来。 何遇看了一眼逃离值的排行榜，她现在已经是第三名了。 第一名是月出。 “对了，这药他们那边还有很多呢，想要的可以先预定，交定金啊。” 何遇手中握着那只小葫芦瓶，有人问这东西值两千万吗？ 很多国家，投入上亿资金、无数人一生钻研，也不一定能得到这样的药。这些药研究出来后，价格或许会低到几块到几十块不等，让普通人也消费得起。 既然是这个世界原生的东西，让它有机会造福这个世界的人类，顺便赚点钱，何乐不为。 何遇瞬间觉得自己身姿伟岸高大了起来，也不去在意那些谩骂了。 第五七四章：恐怖直播（四十六） 利诱的结果是好的，一猫一狗身上各系着几十个拇指大小的瓶子出发了。 “不会出事的，啊呜正常的时候可不是小不点。”月出安慰何遇。 何遇回过神，摇头，“我不是担心它们。”扁扁对危险的预判意识强烈，能轻易躲过危险，她并不担忧。只是突然想到这几次直播下来，这个世界该乱套了。 “乱套了好啊，旧的秩序崩溃，新秩序才能建立。”月出说道，“现在这个世界的本我意识快被系统完全侵蚀了。” “那这个世界会怎样？” 何遇边说话，一边看向评论，观众们还在讨论关于玉琮的事情，显然没有听到何遇和月出现在的对话。 “这个世界会变成系统想要的样子，而不是世界本身经过千百万亿年自生发展应该有的模样。” 何遇沉默，她想到自己原本生活的世界，是不是已经被改变。她问起月出；来自哪个世界，发现两人并非出自同一星球。 “我以前的家已经完全被系统控制了，我还在的时候就有很多任务者过来。” 在她所在的世界，两个相隔不到百米的地方，一边可以是冰雪漫天，而另一边烈日炎炎。海啸、飓风、地震或是传染病，在各个国家相继发生。 她就是死在一场动物变异的灾难中，一睁眼来到了这里，也明白那些外来的任务者是从何而来。 “完全变成系统设定的世界，就是最高级3S级世界吗？” “不是，还是A级世界。A-D级世界的划分是按照系统掌控世界的程度，而S/SS/SSS世界是系统对它已经完全掌控的世界的分类而已。每个世界的文明都有不同，千奇百怪，系统给它们分了类。” “怎么划分的？” “我也不清楚。”月出想了想，“反正不是按照任务难度。同一个世界里，也能存在不同难度的任务。” 何遇笑，“但大部分人都认定是按照任务难度划分的，等级越高的世界，越难通关。” “这也不是没有道理。只能说高等级的世界里遇到高难度任务的概率比较大，但划分基本依据是系统的控制程度。” “系统已经控制了多少个世界？”何遇今天从月出这里获得了不少信息，她虚心求教。 “我以前也想过这个问题，怀疑过是不是所有的世界都被系统涉足过。至少你我的世界，系统已经入侵了。”月出见何遇一脸思考的模样，又笑道：“别想了，先吃点东西。” “嗯。” “我们所知道的，都是系统不担心我们知道的，有时候想太多，没意思。” “嗯。” 两人坐在一棵巨高的大树上，皆是一点睡意也没有。 何遇虽然疲惫，却也是睁着眼睛看远处低垂的天空。她微微扭头，发现坐在她旁边的月出偏着头在看她。 “怎么了？”她问道。 “你的耳朵很好看。” “啊？啊！谢谢。”何遇破天荒地脸红了，她少有被同性夸赞，竟然比异性的赞美还要让人开心。 “你怎么不休息？” “没事。”月出摆摆手。 何遇看到她原本白皙的皮肤变了颜色，有些微黄，她伸出手抓住月出的手臂。 好烫。 “你好像发烧了！” 月出盯着何遇抓住她的手，说道：“手也很好看。” 何遇还没反应过来，就见月出笑出声，声音清脆悦耳。她将何遇另一只手也拉过来，“就是有点冷，取取暖。我没事，这不是病。” “真没事？这温度也太高了！” “偶尔的正常体温。”月出把何遇的手放开，“好了。” 何遇搓了搓双手，暖了很多。 “你说他们明天什么时候回过来？” “得看那两个小家伙什么时候到外围。” 莫名其妙的对话，两人说完后相视一笑，下半夜再无一言。 太阳给雨林镀了一层金，溪水带着碎钻流向密林深处。 何遇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 转头又见月出在看着她。 “你的脸色不对。”月出又提醒她这件事。 何遇掏出镜子看了看，脸色果然还是那么苍白，她笑笑说道：“回到无垠空间我就马上去看看。” 简单吃了早餐补充体力，两人朝树屋的方向去，他们没立即遛进树屋那边，而是在附近找了一个居高临下的地方，随时随刻注意着树屋那边的状况。 一个个原著民陆续从各自的树屋里出来，他们手上都拿着各种狩猎的工具，汇集到树屋包围着的空地上。 看到他们的羽箭，何遇从空间里拿出那几个涂抹了绿色汁液的石箭头。 “燧石。”月出看了一眼。 “是燧石，这一小块石头就能戳穿人骨。”何遇道，“我更好奇一点，他们有燧石，应该也会钻木取火。” 但他们却靠引雷电取火，何遇也没有在树屋里看到取火的任何工具，就连简易就能得到火的打火机，也被封存到了洞穴里。 “奇怪，打火机、枪支、指南针这些东西扔了都可以说得过去，但面包、饼干、矿泉水和罐头这些食物，这些人为什么也要扔掉。”何遇不理解。 食物是人类生存的依靠，生产力不发达的年代，食物的珍贵性可想而知，何遇想不明白，他们为什么宁愿扔掉。 大约过了一个钟，原著民们开始离开树屋，朝四面八方散开。 一队原著民从何遇她们所在的树下路过，他们今天的装扮与其他时候不同，他们上身穿上了兽皮短马甲，手里拿着长矛和弓箭。 一只黑熊在他们的身后，挪动着笨拙地步子跟随着。 “他们能够指挥森林里的动物？” 何遇刚说完，就见原著民身后的那只黑熊再她们所在的树下停了下来，抬头往上看。 原著民们也跟着停了下来。 黑熊手舞足蹈，要往树上爬。 “怎么会？不可能会被发现。” 何遇注视着下方的动静，月出已经拿出了武器，说道：“待会我先出去，你找机会先走。” “等等！”何遇拉住月出，指了指下面的树枝，“蜂巢！” 下面的原著民也看到那个蜂巢，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黑熊就是不肯走。 领头的原著民取下腰间的小葫芦瓶，倒出里面的白色汁液。 大黑熊放弃蜂蜜，屁颠屁颠跑到领头人面前。 “原来这东西还有这样的功效。”何遇笑道。 第五七五章：恐怖直播（四十七） 黑熊舔了几口汁液，乖乖地站在一旁，也不去看头顶的蜂窝了。 领头人拿出几块黄白色的兽骨，口中念念有词，然后将兽骨抛在地上，再顺着兽骨指出的方向离开。 距离领头人所往方向几十公里的地方，一队装备精密的军队正在森林中行动，为首的人拿着对讲机，向那边的人询问：“那只猫现在在哪？” “起雾了，我们在上面根本看不见。” “艹！找不到那只猫我们怎么跟着它找到那群人。” “有乌云闪电，准备撤离。” 那边很快就切掉了。 就在一队人毫无头绪的时候，一声猫叫在不远处响起，为首的人露出笑容，挥手示意后面的人跟上。 一直体型巨大的白额老虎站在巨石上，仰天长啸：“喵！” 然后迅速跑开，朝下一个地方赶去。它奔跑的速度极快，若闪电一般，很快就到了森林的另一头。 “喵！” 又一个找不到方向的队伍，眼睛一亮，朝着猫叫声所在的位置前进。 “汪！” “喵！” 何遇跟月出再次进入了树屋群。 “他们都走了。” “但我没看见他们的首领。”何遇说的是那个骨杖男。 月出道：“我们两个人呢。” 空地上，果真只剩骨杖男一个人，他盘坐地上，那根骨杖就在他的右手里。但骨杖上并没有宝石，空荡荡的。 “怎么回事？” “不清楚，看看再说。”月出皱起眉头。 骨杖男突然站起身，几个跳跃回到了一间树屋里，等他再出来，骨杖上的宝石又出现了。 大约是白天的原因，宝石没有夜里明亮，呈靛青色，材质看着像玉。 骨杖男叽里咕噜了一分钟，宝石闪耀了一下，何遇看到森林里升起了白白的浓雾。 两人就躲在一间树屋里，没有立即行动，她们在等，等一个时机。 内切利森林吞噬过不少探险家、科研人员，甚至是进来寻人的军人，它的威名远播，大家不敢轻易踏入。 但那是以前，他们不知道内切利森林里有什么的时候。 现在他们知道了内切利森林的秘密，人类会花一定的代价进入这里面。 何遇和月出都能猜到，那些国家会派军队进入森林，抢夺资源先机。他们还会把注意打到她们身上，通过她们的引路找到树屋这边。 何遇和月出打算帮他们一把，让扁扁和啊呜带着他们进来，引开原著民。 “虽然军队有先进的武器，但原著民这边有玄学，谁赢谁输不一定。”月出说。 “原著民这边还有个大巫师。”掌控雷电的男人。 “你希望那边获胜？” “肯定是原著民这边。”何遇说。 “那我们就不该引外面的人进来。” “这对原著民来说不一定是件坏事。” 人类的足迹是从不曾停止，他们无止境的探索，也一如既往地在征服。 “你没看到那个洞穴，里面的东西已经快堆满三分二的空间了。迟早有一天，外面的人会进来。”与其等到外面的人准备好的那时候，现在这个时机碰上并不算坏。 “你说得对。或许还没等到外面的人进来，这片森林自己就已经消失。”月出说，他们和他们的科技，直接或间接征服着自然。” “这样说来。内切利或许是最后一片没有没有加工的土壤了。” “他能守住吗？” “神会帮助他的。” 骨杖男的背后，是树屋中最大的一棵树，它并不是最高的，却是最宽最大最厚重的一棵。 何遇和月出都把目光瞄向那棵大树，现在只等着看那骨杖男会不会离开。 外面毕竟来了好几个国家的人，光凭那些原著民很难扛得住。 骨杖男突然又站了起来，叽里咕噜跳大神。 森林上空，一片电闪雷鸣。 那颗宝石开始发光发亮，像是聚拢了那些雷电的光。 “他是在与天地神沟通吗？他能听到自然的声音吗？”月出出神地看向空地上的男人，眼睛一刻不离那颗璀璨的玉器。 “或许是真的，他在跟神灵沟通。”何遇说道，“所以系统也不能翻译这种语言。” 月出猛地回头，她说道：“不是不能翻译，是系统不想给我们翻译。” 语言是具有能量的，有音节、韵律和声响。 “我们可以模仿这种语言，但是我们不明白它的意思，我们就无法引起共鸣。”月出说道，咒语这种东西，可不是随随便便模仿着一念，就能取得神奇效果的。 终于，骨杖男离开了空地，往森林它处跑去。 “走！” 两人立刻往那棵最大的树屋奔去，两人进入树屋之后，就看到了正中的巨大石刻祭坛。 “找到了，就等那两个小家伙过来了。”何遇笑道。 “等等，祭坛上缺了东西。” 祭坛正中有个小口，显然是用于放置某个东西的。 “玉琮，这里摆放的应该是玉琮。” “玉琮现在骨杖上，空有祭坛我们不一定能离开。”何遇道，“我们上去试试。” 两人站上祭坛，果然没有提示他们能离开。 “就算逃离值已经满足，也不能离开。我们需要那个玉琮。”何遇道。 “那我们只好收拾一下自己带来的烂摊子了。”月出笑道，“玉琮绝对不能让外面的人拿到。” 她拿出武器，对何遇笑道：“你说我们帮他们，他们会把我们奉为座上宾吗？” 何遇愣住，“要真是这样，我们的脸皮也太厚了！” 这话说得月出一愣，才反应过来，哈哈大笑道：“我的要求的确是厚脸皮了。” 两人离开树屋，朝外围跑去。 观众一片黑人问号，自己引来的人自己要打跑，这是什么剧情？ 一头白狼从远处奔跑而来，何遇下意识举起了枪，被月出挡下。 “是啊呜。” 过了一会儿，一头巨大的老虎也跑了过来，它的个头要比白狼大上一圈，有些肥胖之感，这让何遇觉得有些脸熟。 “喵！” “扁扁？” “喵！” 作为主人，何遇第一次知道自己的宠物能变成真老虎。 扁扁奔跑的速度很快，坐在它背上的何遇觉得脸被风刀刮得刺疼。 枪响声出现，愈加明显。 同时天空中，有闪电落下。 第五七六章：恐怖直播（四十八） 何遇和月出赶到双方战斗之处后，才发现他们根本不需要自己的帮助。 原著民身上涂抹了白色的颜料，画着奇异的符号，这让他们多了一层无形的防护罩，能抵御军队的子弹和炮火，刀枪不入。 而他们手中的石制武器，轻易就破开了对手的防御，准确刺入士兵致命的地方。 就像平时捕捉猎物一样轻松、简单。 原著民的后方，有骨杖男这个大巫师坐阵，时不时一道闪电下来，就能击倒一大片。 将优势拉到原著民这边后，骨杖男没有多留，转身离开。 何遇与月出跟在骨杖男的身后，到达一个个激斗处，看着他为自己的族人们画上保护符和击退棘手的敌人。 这场斗争，到此为止，已经分出了胜负。 在强悍的神秘能量面前，科技的力量有些相形见绌，他们无法对这群被神秘力量守护的原始人造成伤害。 月出一直关注着那颗闪耀的宝石，发现它的光芒逐渐变得黯淡，几次引下雷电过后，已经能看出它原本的玉石质地。 与此同时，从乌云中落下的雷电也变小了一些，没有之前那样粗壮。 士兵的子弹打中了一个原著民，钉进了他的肉里。 原本战无不胜的大黑熊，也中了强，疼痛让它嘶吼、恐惧，它转身逃走了。 “果然，这些力量是宝石给予的。”月出道，所以当宝石的力量衰减，附加在人和动物身上的能量也相对减弱了。 这一支派遣进来的军队尤为强大，人数最多、武器装备最为精良。发现子弹能穿破对方玄幻的防御后，准备撤退的军队再度兴起了士气。 但这士气很快就被人打乱了。 不少士兵一个个莫名倒下，这让他们以为原著民还有别的招术。 “不对，他们是被击毙的！” 检查过尸体的军官，发现了士兵身上的子弹，但他无法得知这颗子弹所属的国家或地区。 子弹是从上方射下来的，在树上。 “吼！” 两只巨大的野兽从旁边窜出，咬住了一个士兵。 “他们也会用枪！我们撤！” 军官认为这群原著民也拥有热武器，加上有野兽的帮助，他们不再恋战，带着人撤离。 原著民们嚎叫着要追上去，骨杖男制止了他们，他也发现宝石的光芒黯淡了。 指挥几个人给受伤的原著民治疗，他带着剩下的人去支援其他族人。 临走之前，他看了一眼枝繁叶茂的树木。 一直到下午，所有的外来者都被赶出了内切利森林，森林里更古老的原著民没有龟缩着，它们一个个现身，与原始人守护这片家园。 何遇和月出退回了树屋，她们无法在森林里藏身，每一棵树上都爬满了蛇虫鼠蚁。藏在暗处的巨蟒也横亘在路上，堵住来去的路。 这是骨杖男在宝石光芒消失前做的最后一件事，他不允许森林里藏着不属于这里的人，他要与这里更远古的主人一起驱赶入侵者。 何遇和月出躲在树屋里，外面有蛇虫爬动的声音，但它们并没有进入树屋里。 何遇的脸色有些不好，她最恶心这些无脊椎的爬行动物，还好它们不会进入树屋里。 “没事，这些东西很快就会退去。”月出安慰她，“宝石的力量支撑不了多久。” 何遇点点头，她的目光在屋子里四处游看，突然间发现一抹红色的东西。 “兽皮下面有东西！” 她走过去，掀开兽皮，一个红色的打火机安静地躺在石床上，这个打火机上也有白色的“X”符号。 何遇拿起火力，举起来看了看，里面的油已经不多了，她摁了打火键，火苗腾地冒了出来。 “有人私藏打火机。”月出说，把打火机放在兽皮下，显然是不想被人发现。 何遇仔细检查了一下树屋，翻出了一个被打开的牛肉罐头，罐头已经空了。 月出也翻出了一个金属手表，表已经不会走了，表环上还被套入了几颗打孔的石头和漂亮的叶子。 手表显然被做成了手饰。 此时，外面虫蛇爬动的声音越来越少，这些喜欢呆在潮湿阴暗处的动物，回家了。 何遇和月出趁此机会去了其他的树屋，连续仔细查看了好几个，都很正常。 只有之前呆的那个树屋里发现了现代的物品。 原著民唱着奇异的歌，跟随着骨杖男回到树屋，他们刚刚把那些遗落在森林里的外来物品，封锁进了洞穴里。 遗落下来的尸体，他们送给了森林里的动物。 但可惜的是，有两只野兽并不喜欢这些鲜美的肉体，它们跟着他们一起回来了。 骨杖男微微转头，看向人群后迈步跟着的一狼一虎，他不曾在内切利见过这两只野兽。 但他没有把它们归为外来者，甚至恭敬地对待它们，认为它们是上天派来的使者。 何遇和月出在听到歌声的时候，就躲到了那个拥有祭坛的树屋里，她们相信，骨杖男会把宝石放回祭坛中心。 “走的时候，顺便能把宝石拿走。”何遇说。 月出摇头。 “嗯？你不是想要吗？” “还是算了。”月出伸出手，她的手上拿着一个与骨杖上一模一样的石器，“玉琮只是沟通的器物，本身是没有能量的，我要了也没用。” 她在树屋里发现这个一模一样的石器后，将骨杖男手里的玉琮能够引动雷电是因为宝石本身的特殊能力这个猜想排除了。 玉琮只是介质，它能拥有能力是靠跳大神。 月出说：“我不会咒语，也不会跳大神，拿到玉琮也没用。” 骨杖男回到自己的树屋，一进入树屋，他就感觉出自己的住所有人来过，甚至，现在还有外人在里面。 他没有轻举妄动，小心地观察四周，寻找外来者的痕迹。 能量已经用尽，他现在只是个普通人了。 门外传来两道重重的落地声，是大型野兽。 骨杖男握住骨杖的手有些出汗，没有天神赐予的能量控制，这些野兽其实是他们人类的天敌。 他们互为对方口中的食物。 他紧张地看向树屋门口—— 两只凳子高的猫狗走了进来。 第五七七章：恐怖直播（四十九） 两只宠物一进来，就暴露了自家主人的位置。 准确是说，只有扁扁一傻猫如此，它迫切地向何遇讨要她之前的承诺。 骨杖男看到了何遇和月出身上白色颜料画的“X”，他奇异地放下了举起的骨杖，转而走向祭坛，取下宝石放入中心的凹槽中。 宝石闪耀了一下，归于平静。 “叽里咕噜、叽里咕噜！”骨杖男对两人说道。 何遇和月出面面相觑，她们实在听不懂骨杖男的在说什么。 骨杖男似乎理解两人的难处，他坐在祭坛上，手放在宝石上方，念念有词，宝石又亮了一下。 “你们好！” 何遇和月出吓了一跳，厚沉的男声像是直接在她们的脑海中响起一样，而骨杖男的嘴巴一动不动，并没有开口说话。 “我叫百叶，是神选中的侍者……” 骨杖男的声音继续回荡在两人脑海中，他说自己是神的侍者，相当于负责祭祀等与神有关事务的巫师。他知道他们语言不通，所以直接通过神的力量，直接将自己的想法与何遇两人联通。 何遇和月出不需要理解语言的意思，她们们直接了解到骨杖男的想法。 骨杖男把外面的人称为被神所抛弃的人，也是背叛了神的人。他不允许这群人进入这片最后的净土。 “我不知道外面还有被神眷顾的人。”骨杖男说。 他没有对何遇和月出动手，是因为他看到了何遇和月出身上画的符号，明白为何他一直追踪不到这两个人。 “你们能借用神的力量。” 何遇和月出依葫芦画瓢在自己衣服、武器上画上的符号，成功屏蔽了骨杖男对外来物的追踪，骨杖男认为她们得到了神的力量。 能够得到神的力量的人，就不是被抛弃的叛徒。 何遇和月出云里雾里，不明白骨杖男为何这么说。 月出却很快反应过来，跟玉琮一样，白色的汁液其实也只是介质而已，它之所以能起到效果应该是有其他的力量在。 何遇也很快就想明白过来，她立刻问道：“药液能治愈伤口，靠的也是神的力量吗？” “当然，只有神的力量才能做到。只有相信神的人，才能获得神的治愈。” “相信神的人……”何遇似乎想到了什么，她问起洞穴的事情。 骨杖男皱起眉头，“那些东西是背叛者的象征，必须封存起来。” 每隔一段时间，他们就会将那些东西焚毁。 他与何遇说起了一段历史。 曾经，他们的族群所在的范围，有一百个内切利森林这么大，而像他这样能成为神的侍者的巫师，有十几个。 他们崇尚自然、祭拜天地，认为他们所享用的一切是都是天地神的馈赠，他们也用自己的方式进行祭祀、回馈天地。 渐渐的，巫师们发现族里信奉天神的人越来越少，因为他们沟通到的神的力量越来越弱。 “神不会展现在每个人面前，神不会大肆宣扬一草一木是他送给我们的礼物，他任由我们索取，有人却渐渐忘记这些东西来自哪里，他们被背叛者诱惑了。” 原著民们知道森林之外生活的那些人，就是一代代传承所书的背叛者，但他们从未与背叛者们接触过。 只知道那些人不再相信敬畏神的存在，不相信神的力量。他们制造出毁灭的武器，掠夺神赐予的资源。 “他们制造了火，就怀疑最初的火焰是神赐予的。多么可笑，他们把自己当成了创造火的人。” 他们生病了，靠吃自己制造的药治愈，却忘了神的力量也能帮助他们。 他们原本就拥有神赐予健壮双腿和奔跑的速度，却甘心被四个轮子的东西驱使，遗忘了自己本身的能力。 背叛者把他们制造的东西带给原著民，他们在使用这些东西的时候不再相信神的力量，这诱使他们背叛了神，变得堕落。 现在，还真诚地信仰着神的人并不多了。 骨杖男很欢迎两人加入他们的族群，他认为现在信仰神的人越来越少，而被背叛者污染的人越来越多。 何遇隐隐猜到她和月出画的“X”形符号为何有用，信仰神的人才能获得神的力量。 她和月出，都是相信这个世上有神秘能量存在的人，坚信不疑的那种。 她们曾经历过无数个灵异世界，深深明白鬼神是存在的。 而那些从未见过神迹的人，自然会怀疑神是否存在。能够贴近神、沟通神的往往是少数，大多数人是人云亦云，亦步亦趋的。 何遇衡量了一下，开口说道：“外面那些人不需要神的帮助，就能获得力量。他们制造的东西惠及的范围，是神迹力所不及的。他们不是背叛神，而是长大了，不用再事事都依靠神的帮助。” 骨杖男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他猛地摇头，“不是这样的，他们背叛了神，他们将神的馈赠毁坏。树灵告诉我，它已经失去了大半的身体；土地告我，它中了很深的毒，无法在孕育美丽的花朵……” 骨杖男后面的话，何遇和月出都听不到了，他开口说话，叽里咕噜，像是在跟何遇她们解释什么。 他的手已经离开了宝石，他站了起来，要去拿放在祭坛旁边的骨杖。 何遇和月出抱着两只小家伙，跑到了祭坛上。 月出一只手握住了宝石，她试着将身心沉浸下来，想着向骨杖男传递自己的想法。 “请你冷静。” “别碰它！” “没有它你就不能获得神的力量，你冷静下来，不然我毁了它。” “你们！你们也是背叛者！”骨杖男冷静下来，冷冷说道。 “我猜你更在意的是底下这个祭坛吧，就像充电器一样，玉琮需要在上面汲取神的能量。嗯……我猜猜，这神的能量就是自然界的力量吧，比如雷电的力量、比如植物自愈的能力……” 骨杖男不大明白月出的话，却也知道她在拿祭坛威胁他。 建立一个祭坛非常困难，骨杖男一时不敢有动作。 何遇也把手放在宝石上，她说：“我们很快就离开，离开之前我有些话想说。你们每天晚上都会向神乞求火，但只要有这个……” 她拿出一个打火机，轻轻一按，“大家随时随地都能得到火。” “如果神的力量是为了馈赠给我们所需要的东西，它也能，它比神的力量还要厉害。毁掉它，跟神馈赠的初衷不就违背了吗？” 骨杖男摇头，“但它们会毁掉神给我们的一切。” “毁掉神的馈赠的，可不是这些东西。” 第五七八章：恐怖直播（五十） 何遇从不认为，没有任何思想的工具能毁灭什么。 骨杖男却不愿意再听何遇多说，他已经认定两人是背叛者。 骨杖男将骨杖拿在了手中，他挥舞着手中的骨杖，念念有词，何遇和月出都察觉到手下的宝石在振动，要脱离凹槽而出。 二人话不多说，选择离开。 离开的方式两人心有灵犀，不约而同心里想着通关离开。 她们的愿望，神会实现的。 骨杖男眼睁睁看着何遇和月出消失在祭坛上，只留下光芒渐收的宝石和掉落在祭坛上的一个红色的打火机。 骨杖男弯腰拾起那个红色的打火机，尝试着按下了打火键，带着蓝色的火苗一下子窜了出来，直逼他的眼睛。 这是他第二次看到这种火苗。 骨杖男把打火机扔在地上，抬脚用力踩碎。 他看着脚下的碎片，说了一段话，没人听到，也没人听得懂。 “请选择通关，或继续直播。” “通关。”何遇选择了离开，她已经没有精力继续下去。 下一瞬间，何遇并没有出现在岸芷汀兰的房间里，而是出现在一片纯白色的空间。 她脚下踩着一条黑色的路，一直通向白茫茫不见尽头的远方。 这是什么？ 月出随后出现在她的身边，同样落在脚下那条黑色的路上。 这个时候这片空间发生了变化，路的两边出现了一扇又一扇的门，沿着黑色的路蜿蜒向前。 熟悉的门，和直播房间的门一模一样。 何遇隐约看到了门上的号码牌，808、708、2002……其中几个房间，都是何遇曾经进入过的。 “另外几个房间……” “是我进入过的。”月出说。 路的尽头也出现了，是一扇白色的雕花大门，不同于道路两旁的小门。 “我猜，我们要走过那扇大门，才能回到无垠空间。”何遇说。 月出点点头，道：“只恐怕我们路过那些直播门时，系统会有好礼物送给我们。” 两人往前走去，离那一扇扇排开的门越来越近，还没有走到门边，那些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何遇一眼就看到全身是火、面目全非的少年从门里扑出来，他站在门外，张牙舞爪看着盯着在路上的两个人，只等着她们过来。 一个秋千从门里荡了出来，上面坐着一个小女孩，咯咯笑，看向何遇。 何遇看到2002号房间里踏出一只动物的蹄子，马和羊之类的动物，蹄子踏出来后，隐藏在门后的身影迟迟未出。 离她们最远，离雕花大门最近的一扇门，骨杖男拿着宝石闪耀的骨杖，悬在半空，冷冷盯着她们。 除了这些熟悉的面孔外，何遇还看到其他的诡异生物。 “那个脸上涂了厚厚白粉、穿校服的男孩子怎么长在瓦罐里。” “人蛊。” “你还遇到了七头蛇！” “九头，我砍掉了两个。” “那一堆桌子是怎么回事？” “桌子金刚？”月出语气有些犹豫，“它很厉害。” “还有个手机。” “鬼来电咯。” 两人在最近的一扇门前停住，没有继续往下走。 “如果要靠我们自己走过去，这是个死局。”何遇道，没人能过去的，这么多直播间的BOSS出现在一处。 “所以不可能让我们直接过去，系统有它的意思。” “逃离值！”两人异口同声，又是相视一笑。 她们现在身上有着几千万的逃离值，月出的逃离值甚至近亿，远远甩开其他任务者的收益一大段距离。 很快，两人发现自己的逃离值被扣除了一小部分，用于逃离直播房间。现在她们要将这些从原本的空间走出来的BOSS送回去，所需要的逃离值是原来的五十倍。 当然，任务者也可以选择不扣除逃离值，实力闯关。 何遇算了一下，就算扣除五十倍的逃离值，她也还能剩下一千多万点。没有犹豫，她选择用逃离值送回那些人。 月出剩下的点数更多，她也选择了使用逃离值。 “系统大概是没料到我们在最后一次直播里能拿到这么多逃离值，所以事后出了这一招，平衡任务奖励。”月出说道。 “难道以后在任务世界得到的东西，系统都会进行压制吗？” “这我并不清楚，我之所以这么猜测，是因为曾经看到过一个说法。无垠点不是系统设置的一串数字，而是有实体的。” 简单来说，任务者在执行任务过程中是产生收益的，系统会将产生的收益量化为无垠点，将其中一小部分作为奖励下发给任务者，更大的一部分由系统自己的消化。 何遇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她问道：“不可能这个世界的货币就是任务收益。”否则每个国家都有成千上百兆的货币，一次任务下的收益该有多么庞大。 “他猜测的任务收益其实是任务世界的能量，任务者完成一项任务后会获得这种能量。当然，如果任务者死了，系统也能获得能量。”月出摇摇头，“我说不明白，毕竟我也是一知半解。” “他是谁？” “翟春雨。” 何遇回到无垠空间已经是第三天，这些天她一直呆在图书馆，查找关于翟春雨的资料和记录，但却少之又少。 能找到的都是她之前看过的东西，没有过于深入。 何遇对这个初代引路人十分好奇，每次直接或间接了解到他所留下的东西，都会让何遇耳目一新，将她对无垠空间的认识塑造得更为立体。 何遇联系上月出，她想从她那里知道更多关于翟春雨的事情。 自上一个任务出来后，月出有些忙碌，她最近一段都没有时间，何遇只好放弃。 回到岸芷汀兰，做任务的人都回来了。 六人难得聚在一起吃饭，兴致勃勃商量着组队进入任务的事情。 何遇身上有一张C级世界的卡片，一直等着其他的队友等级升上来以后一同进入。 六人将时间定在第二天，做好准备后就进入任务世界。 正在商量着，何遇身子突然一歪，倒在了饭桌上。 坐在她旁边的陆燃立刻将她抱起，抱到柔软的沙发上放好。 木日青立刻为何遇检查身体。 温如站在一旁，突然也伸出手，放到何遇的额头上，闭上了眼睛。 雁子急得直挠头，他不清楚何遇情况到底怎么样，可也知道突然晕倒过去准没好事。 向恒拉住他，认真道：“小遇姐会没事的。” 雁子老脸一红，自己还没个娃儿冷静。 第五七九章：小冬 陆燃发现木日青的表情越来越严肃，心立刻揪了起来，这货可是每天笑嘻嘻的，很少有严肃的时候。 她看向温如，但温如一向都是沉着一张脸的，陆燃也不能从她的表情里看到什么。 “急死我了！到底怎么了”陆燃跳起来，“都别看了，直接让系统治疗一遍。” 木日青立刻笑开，“就是就是，我怎么就想到呢，一定是这家伙做完任务以为没事，没让系统治疗。” 温如也抽回自己手，惜字如金，“走。” 何遇醒过来的时候，木日青和温如坐在她的床边。 “我怎么了？晕过去了？”何遇揉了揉脑袋，说道：“没事，我忘记让系统恢复身体状况了。” 说完，发现床边的两人依旧面色严肃，温如就算了，就连木日青也是愁眉不展。 “不会出什么事了吧？”何遇心惊，她摸了摸自己的身体，感觉倍棒，没事的样子。 木日青沉痛地开口，“鱼儿，你这次死定了。” “怎……怎么了？” “你的身体其实已经开始腐化了。” 温如在一旁点头，说道：“你身上有类似于诅咒的东西，它在不断蚕食你身体的生机。” 何遇的心一下子冷了下去，回来之后，她一直沉浸在翟春雨的事情中，将上一次任务的事情抛之脑后，忘了检查身体的事情。 “回去之后，把身体修复好。” 何遇脑中突然窜入月出临分别前跟她说的话，那是她再次的提醒。 “哈哈哈。” 耳边传来木日青夸张地大笑，将何遇的神拉回。 “你还真信了啊？傻孩子，能有系统治不好的伤吗？只要回到无垠空间，就算只剩口气也能全乎回来。”木日青对着何遇挤眉弄眼。 何遇一个枕头砸了过去，转而看到站在一旁嘴角隐隐含笑的温如，又一个枕头砸过去。 “好啊阿如，连你也跟着阿青学坏了！” 陆燃听到笑声进来，问清楚发生的事情后，也嘲笑起了何遇，“阿青经常骗人，现在你还能相信她！” 何遇苦笑，要不是温如一脸正经在旁边帮腔，她也不会信了。 玩笑开过后，何遇心存余悸，她去了一趟图书馆，找到那个世界的书，想把孤儿院的事情一探究竟。 那个叫小冬的女孩，到底诡异在何处。 小冬是越溪村人，她的父母也是土生土长的越溪村人，八岁以前，她是有爸爸妈妈的，有且只有一对。 爸爸身体不好，被诊断有弱精症，结婚十几年才生下了小冬。 小冬虽然是个女孩，但爸爸妈妈并不像没有文化的那些大人一样不疼姐姐妹妹，只疼哥哥弟弟。 陆叔叔说，没文化的人才不疼自家女儿。 小冬知道，自己的爸爸妈妈都是念过中学的人。 八岁那年，弟弟出生了，爸爸妈妈的文化水平一下子退到和爷爷奶奶一个水平了。 小冬在那一年，学会了洗衣服、做饭、割草、喂猪喂牛。 九岁的时候，爸爸妈妈把她送到了山上孤儿院。 小冬并没有觉得这是件让人难过的事情，再孤儿院里，她不需要干那么多的活，还能跟着更多的把爸爸妈妈到大城市里去。 她不用洗衣洗碗、割草喂牛，跪在地上也不用什么力气，就有很多的钱。那些爸爸妈妈会给她买好吃的冰淇淋和香喷喷的、炸得金黄的鸡腿。 又过了一年，带着她出去的是她的亲生父母，小冬并不高兴，爸爸妈妈也会买冰淇淋和炸鸡腿，但不是给她的，他们要带回家给弟弟。 小冬第一次挨打，因为那个冬天太冷，她穿得少，想跑回孤儿院。 后来挨打的次数就多了。 孤儿院的副院长说，不能打孩子，容易被发现。但他管不了小冬的事情，带她的人是她亲身父母。 后来赚钱少的时候，小冬常常被打，她知道爸爸妈妈打她，是希望她能变成院里不能走路的那些弟弟妹妹那样。 小冬觉得自己的骨头都断了，但她还是能走路、能拿得动东西。 小冬很开心，虽然被打会很疼，但每次看到父母恨不得她残废而次次失望的表情，她就觉得解气。 小冬每天睡觉之前，都会向佛祖祈祷，希望第二天爸爸妈妈吃饭被噎死、过马路被车撞死、被人打死…… 在梦里，她见证过无数次父母死亡的场景。 小冬不喜欢大人，但她喜欢弟弟妹妹。 不外出的时候，她都爱呆在树下荡秋千，这个时候弟弟妹妹会帮她推秋千。外出回来的孩子，还会把好吃的东西分给她。 那天妈妈找她，她以为自己又要出去干活了。 妈妈却说带她去荡秋千。 小冬很高兴，第一次不想爸爸妈妈去死了。 妈妈在后面推着秋千，推着、推着，她飞起来了。 小冬发现，除了眼珠，自己再也动不了。 可她能看得很远、听得很广，能看得人身上亮晶晶的东西，看上去很好吃。 小孩身上有，大人身上也有，小孩子身上的比大人身上的多。 大人都是坏人，他们身上不该有这种亮晶晶的漂亮东西，小冬把他们的身上的东西都抢走了。 大人们一点也不知情。 小冬发现，孤儿院孩子身上亮晶晶的东西很少。 外出了三天三夜的一个大哥哥回来，小冬发现他身上亮晶晶的东西只剩一点点了，大人们说他冻坏了，可能熬不过这个冬天。 小冬把她收集的亮晶晶的东西送给了那个大哥哥，大哥哥很快就好了起来。 那个大哥哥在一次外出后，再也没有回来，小冬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她还在收集大人们身上亮晶晶的东西，送给小孩子们。 开心的时候就收得少些，不开心了，她就要把所有亮晶晶的东西都收起来。 有人要带弟弟妹妹出去，她就会生气，生气的时候，所有人都会头疼，亮晶晶的东西都会飞向她。 小冬不想让弟弟妹妹出去，小冬觉得孤儿院里最安全。 何遇翻了几本百科书，推测小冬所看到的亮晶晶的东西，其实就是人的生机。小冬她具有一个难得天赋，能够随意夺取他人的生机，并能够将生机转移到其他人身上。 “小冬……” 何遇能看到关于小冬的记录，停留在她开始飞向越溪村外的世界，她看到更多的孤儿院，她开始收取更多亮晶晶的东西。 似乎没人能够解决她。 第五八零章：修罗地狱 何遇明白自己频频晕倒，一定是因为自身的生机被小冬抽掉了不少。 可生机这种东西，系统也能修补吗？ 何遇摇摇头，应该是能的。 她放下这件事，转看其他。 “这羊脸教和内切利森林居然有联系。” 羊脸教的建教历史不长，只有短短一百多年，但那几个建立起羊脸教的长老级前辈，都曾经去过内切利森林。 他们是少数能从内切利森林中活着走出来的，这几个人随后一起组织建立羊脸教，吸收教员。 第一批羊脸教成员，后来无一不是各行业、各领域的大拿，或是身居高位，或是腰缠万贯，也有著作等身，也有风流全国。 这些人散落四处，看似没有任何交集，但很多大事件里都有他们推动的影子在，尤其是一些与森林、土地有关的环境问题，他们在其中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另外关于内切利森林的禁地传说里，也有他们的影子。 他们跟所谓的兽神做了一个交易，兽神用超乎科学能解释的能力帮助他们获得想要的高度和梦想，他们必须守护兽神想保护的东西。 所谓的背叛，就是忘记了自己的责任和义务。 一代传一代，直至乔伟江这一代，前人已经累积了巨大的财富和人脉，根本不再需要什么兽神的帮助，财富和地位都能完整传承下去。 后辈也渐渐淡忘了起初的真相。 资本不会迁就环境。 后一辈中，只有管莉和苏立群还谨记自己的引领人传承下来的话，因此不得不和组织里其他人发生冲突。 苏立群用权利破坏了乔伟江几次圈地造城的计划；管莉原本的科研经费是靠乔伟江等人支持，如今经费也是一年比一年少；孙波拥有非凡的社交能力，却退出了环保组织，准备转向政界…… 背叛者需要被清理，清洗开始。 何遇恰恰参与了最后的结束。 乔伟江他们所在的那个世界，已经有三分之一的土地无法供生物生存，甚至催生了许许多多稀奇古怪的物种。 但生活在城市里的人们，很少有知道的。 容易造成恐慌的信息被隔绝，大家仍然生活在太平盛世里。 世界正在慢慢发生改变，何遇并不知道这种变化是他们自己造成的，还是有系统从中出力。 新的任务还等着继续，人要一刻不停朝前走，才更多的机会弄清楚过去发生的事情。 一家六口一起进入了新的世界。 C级任务卡片，特殊世界：修仙世界。 说是修仙世界，并不准备，看过这个世界资料的何遇，认为称它为修行世界会更贴切。 这是个万物皆有灵、人人修行的世界。 既然是修行，就不只修炼成仙这条路可以走，也不只成神成圣这一个目标。 有些人修行一生，只为顿悟一件事；有些人痴迷玉石，愿将自己炼一枚绝世美玉。 与这次任务有关的，是一群向往修罗地狱，而把自己修炼成一座人间地狱的有志青老年的故事。 修罗山，阎王派。 六个人降临在修罗山的山脚，脚下是青青草地，耳边是嘤嘤鸟鸣，入眼是春风拂花面。 一块两人高的巨石立在山脚，上书血红的三个大字：修罗山。 “嘻嘻，多漂亮的风景啊，哪里像修罗地狱了。”木日青先笑起来，酒窝甜甜，她跑到那颗大石头面前，掏出相机来个合影。 何遇拿出指引针，指针指着上山的方向，“没错，就是这里，大家先检查一下有什么异样。” 向恒举起了手，说道：“手臂上多了个纹身。” 大家看向自己的手臂，上面多了朵血红妖艳的花。 “啧啧，这就是阎王派的标志彼岸花，太俗了太俗了。”陆燃很是嫌弃印在自己左臂上的花朵。 根据资料，阎王派作为一个还算大型的组织，生存下来需要大笔支出，为了解决这一资金难题，他们将门派所在的修罗山开发成了地狱主题乐园，面向全体人妖兽，欢迎他们前来历练，生死不负责。 进入主题乐园后，游客的手上就会多出历练的标志——彼岸花。 地狱主题乐园现有六大功能区，分别是阴阳界、鬼门关、枉死城、炼狱山、回魂府、阎王殿，可供游人随意参观。 当然，参观过程中死亡，景区概不负责。 虽然修罗山被开发成为一个主题乐园，但阎王派作为一个有头有面的门派，也是有架子和门槛的，不能任游人随来随走。 所以，参观者要离开，至少要活过十个游玩项目，通过历练。 会死人的游乐园，敢来的人肯定不多，毕竟有兴趣历练自己人肯定比惜命的人少很多。为了吸引游客，阎王派还设置了许多吸引项目。 例如修罗山内灵气充足，可供众修士修行；再者，修罗山内奇珍异宝众多，捡到了，能带出去就是你的；另外还有机会获得参加阎王派长老修行经验交流课的机会…… 诸如此类，地狱主题乐园不仅吸引了众多游客，还将自己门派的修行文化广泛传播，收了不少新弟子。这些新弟子，成为游乐项目不断更新的后续中坚力量。 “这修罗山的一切东西，都是修士？”雁子目瞪口呆，只听说过动植物想修炼成人的，没听过人修炼成物的，而况还是把自己修炼成地狱里的东西。 木日青却是眼神发光发亮，“真好玩，我也要加入这个门派。” 陆燃伸手将她的头发揉乱，“你还是算了吧，没那个修行的耐心。” 向恒也笑起来，“阿青姐姐还会把修行人带坏呢。” 何遇闻言也笑了起来，目光一转，她看到温如在一旁沉思，有些神游天外。 “阿如，怎么了？” “我在想那个修行经验交流课。”温如说。 木日青跳过来，揽过温如的肩膀，“小阿如，你想去上课啊？是不是也跟我一样对这个门派有兴趣？” “阎王掌握生死轮回，那些修行的长老对此一定有深刻的见解。”温如说。 众人一愣，皆是想到了温如为何这么说，她还在想着复活那个死在任务世界里的人。 “好的，我们为你争取这个机会！”陆燃第一个反应过来，拍拍胸脯，大力保证。 第五八一章：修罗地狱（二） 何遇笑道：“能够得到听课的机会，这当然好。” 任务世界的东西不一定能被带回无垠空间，但可以记在脑子里的东西，会一直留着。系统不会收走的，还包括在任务世界里被改造过的身体。 修仙世界里，得到这两类东西的可能性最大，是以人人向往这类的特殊的世界。 上山的路只有一条，用条状的青石板垒着，蜿蜒向上，夹道的是奇珍异草，风景美不胜收。 “不像地狱。”木日青说着，第一个踏上了上山的路。 她才踏上那青石板，一个白衣黑发女鬼飘然而至，面如白纸、口着黑墨、两眼发青。 木日青后退一步，“丑！” 女鬼嘤嘤哭泣，“我乃修罗山的引路人，姐姐若是肯花五颗灵石，这一日我必全程陪护。” 她的眼睛往木日青身后一看，“一人五颗。” 木日青面色古怪地看了看她，又看向何遇。 女鬼以为她嫌贵，低声说道：“这乐园里弯弯道道我都熟知一二，那些师兄弟最爱吓坑人，不知情人的常被坑死在里面。” 她话刚说完，就见后方一个相貌明艳的女子笑起来，像是阳光又强烈了一些。 女鬼看呆了，耳中听到那女子说话：“鱼儿，有人要抢你生意了。” 女鬼立即看向所谓的鱼儿，发现不是自家师姐师妹，有些纳闷，她撩了撩自己的长发，阴测测道：“五颗灵石还嫌贵，等进了里面，十颗灵石都请不到人了。到时候……呵呵。”她冷笑两声，还真有阴风随起。 雁子左右看看，平地起风，有些担忧，他傻乎乎地道：“里面有危险，我们花几个钱……” 话还没说完，就见木日青恨铁不成钢地看他，“雁子叔，我们哪有灵石啊。” “对哦！”雁子恍然大悟，“这要怎么办啊。” 女鬼一听这群人没钱，二话没说立刻消失了，不见踪影。 向恒扯了扯雁子的手，“小遇姐也是引路人。” 何遇摇头，说道：“这阎王派的人挺会赚钱，修罗山的门票五十颗灵石，请个导游也就五个灵石……可惜我们没有这个世界的货币，不然请个导游能省很多心。” “请个不认识的跟着干嘛，我们自己玩，快走吧。”木日青催道，敢情她是真当来游乐园玩的。 一行人走上青石板路，没走两步，脚下一凉。 低头一看，踩在脚下的哪里还是什么石板路，分明是一根根白骨堆起来的人骨路。 再抬头，夹道的风景也变了，植物全然消失，是留下黄扑扑的土堆和散落其上的白骨。 起风了，风呼呼地吹着何遇几人，带着鬼哭狼嚎的风声，听着渗人。 几个人并不怕这些，踩着“咔咔”响的白骨往上走。 何遇东看看西看看，也没见着什么奇珍异宝，入眼的只有黄土和白骨。 “呀！”木日青叫了一声。 向恒低头一看，自己的脚被从一只白骨手掌抓住。 小孩子皱起眉走，用没有被抓住的那只脚狠狠踩上那只白骨手掌，“咔嚓”一声，那白骨手变粉碎。 陆燃嘲笑道：“人家一个孩子都不怕，你叫什么？” “不是啊，我看到了好东西。”木日青蹲下身子，手伸进白骨堆中，扯出了一个红绳系着的铃铛。 一只白骨手掌紧随其后，扯住红绳。 “还跟我抢呢！”木日青用力一抽，将铃铛扯出。 “还我铃铛！” 紧接着木日青脚下的白骨台阶消失，变成一个穿着蓝布衣的书生，他伸出手要抢木日青手上的铃铛。 “这么着急啊，难道这还是个宝贝，那更不能给你了！”木日青直接将铃铛收进了空间里。 书生大怒，化作厉鬼朝木日青扑出。还没来得及近身，一道莫名的吞噬力从身后传来，要把他的灵魂吸走了一样。 大惊之下，他重新变回白骨台阶，缩进了地底。 温如收回手，说道：“他不是鬼，他是人。” 何遇若有所思，“这修罗山里的一草一木，都有可能是修士修炼而成，也不奇怪。” “求几位前辈将铃铛还与小子。”声音闷闷地传过来，书生也是郁闷，不过是闲来无聊，将招魂铃铛拿出来修炼，哪知道会被人直接抢走，也不明白她是如何发现铃铛的。 陆燃看不过他刚才化作厉鬼扑向木日青，说道：“你们门派说过，这修罗山里的东西，捡到了就是我们的。已经是我家阿青的了，别说什么还不还。” “前辈，那是我的本命法宝啊。” 温如闻言点头，“那肯定更是个好东西了，阿青你就留下吧。” 雁子犹豫一下，也说道：“阿青留下吧，如果是小遇拿了，还了也没什么，反正她也带不回无垠空间。但阿青你得了的话，一定能带回去的。” 何遇只觉得莫名躺枪，说道“走了走了。” 书生见他们要走，立刻化身出现，看到温如的时候身子往后一缩。 木日青笑道：“小白脸，这铃铛借我玩玩，我找到更好玩的玩具一定还你。” 书生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只能挥拳叹气，作为路上的一块台阶，他不能离开现在的位置。 他上边的台阶也化作人身，是个扎辫子的小女童，她咯咯笑道：“那铃铛被人拿走了也好，师傅说我们炼物的，要专心修炼本体。那招魂铃铛本来对你就无益，你又不舍得丢掉和赠人，还得分心修炼。今日被人拿走，岂不是地藏王菩萨眷顾你？也是你的造化。” 小小人儿，说的话老气横秋、一板一眼，一看就是跟着自己师傅学的。 书生一听，长叹一口气，化作白骨台阶，不再说话。 何遇几人走了没几分钟，风声渐渐小了，有热闹声传来。 高大的城门耸立在白骨路尽头，跟世俗里大城之门一样气派、庄重，一点也不阴森。 城门正中的一块牌匾上，写着三个黑色大字：阴阳界。 城门一侧还有一块板子，上面画有地图和道路的指示。 红星标志的是她们现在所在的位置阴阳界，阴阳界往后就是鬼门关，枉死城和炼狱山在鬼门关的左右，再往后就是回魂府和阎王殿。 第五八二章：修罗地狱（三） “炼狱山好大啊。”陆燃道。 地图上，炼狱山的面积是快与剩下几个功能区加起来的面积一般大。除此之外，上面还有一些未标有名字的灰色区域，用红色打叉的标志圈起，禁止游人入内。 何遇想，那些灰色区域大概便是轮回处等不对人开放的地方。 温如怔怔地看着那几片灰色的区域，沉默不语。 过了城门，就进入阴阳界的区域。 阴阳界就如同古代时繁华的城市一般，道路两旁是鳞次栉比的商铺，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只不过这其中来往的人千奇百怪，有人又妖有鬼；有死的，也有活的。 阴阳交界的地方，是人和鬼共存之地，退后一步是活人的阳界，往前一步是死人的地界。 何遇看到不少人手臂上有红色纹身露出，跟他们一样都是游客。 “来来来，惊险刺激又有趣的鬼屋哦！”一位体态丰腴的大婶见着何遇一行人，热情地招呼到。 木日青扑哧笑了，“这地狱里哪里不是鬼，在阴阳界开鬼屋还有生意做？” 大婶笑道：“小姑娘，我瞧着你也是只鬼啊。我们这里招人，现在就缺你这样的。一天两颗灵石，你要不要来？” “两颗灵石？这也太少了，你们这引路人都开五颗灵石一人一天呢。”木日青道，“我这样的珍贵，至少也要上五万颗灵石才对得起我的身价。” 大婶摇头，五万颗灵石？这也敢开口，不会是只傻鬼吧？ 她看向其他人，谄媚道：“来到这修罗地狱，想要看鬼，肯定要来我王大娘鬼屋走一遭，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雁子这憨大个立刻被吊起了胃口。 “我鬼屋里的鬼，可是最全的，什么种类都有。管你是什么恶鬼、凶鬼、煞鬼……饱死鬼、饿死鬼、半饿不饱就死鬼……”大婶掩嘴直笑，“而且我这鬼啊，不伤人！” 她指了指店铺门口，“你看看这么多人排队，就是冲这来的。想枉死城、炼狱山也有鬼啊，但那些鬼看到你们人进来，恨不得生吞活剥了你们，哪有我王大娘鬼屋安全。保准只吓人，不杀人！” 何遇几人被说得有些心动，便排队去了。 大婶见此得意一笑，看向旁边门可罗雀的极限鬼道店，轻蔑一笑，“这个月的业绩，还是我的最多，到时候的分成……嘿嘿。” 至于吸引不了游客的，迟早得关闭啊。 地狱主题游乐园实行的是一票制，买票进门后，修罗山里的一切游玩项目皆是免费。 木日青探头往队伍前一看，人还真是多，排队的人里，有人拿着零嘴，悠哉吃着。木日青没见过那些零食，看着美味，有些馋了。 “可惜没钱。”木日青肩膀塌了下来，又想到了什么，说道：“你们等我一会儿。” 木日青一溜烟就不见了，何遇几人还没来得及拉住她。 “她这一去，我们也不好继续排队了。”陆燃摇头道，不然等木日青回来，要想一起进鬼屋，就等插队了。 “我们先四处看看。”何遇说。 雁子说道：“我刚刚看到一家武器锻造的铺子，我过去看看能不能把我的那把锤子升级一下。” 虽然任务世界的东西不一定能带回无垠空间，但锤子是雁子的，即便是添加了什么重新锻炼，系统也不会扣下来。 “没钱呢。”陆燃说。 雁子摸了摸光头，“我拿东西跟他们交换就行，小恒子陪我去，你们几个女孩子先逛着。注意安全，有情况联系我。” 雁子走后，温如寻了借口要自己四处看看，便只剩下何遇和陆燃，两人沿着中轴街道四处逛着。 “这苹果也太贵了吧，一颗灵石一斤。”陆燃吐槽到，刚才那王大娘给木日青开的工资也就两颗灵石一天。 何遇却觉得理应如此，地狱主题乐园的门票并不算高，游玩项目又是免费的，那它一定会在其他地方赚大钱，比如餐饮和住宿。 想到这里，何遇有些头疼，吃的还好，不知道这里面住的地方该有多贵。 “姑娘，要不要来一根忘忧草，这忘忧草是修罗山特产，外面绝对买不到。”摊主是个没有眼珠的骷髅架，两根指骨中间夹着一根干瘪的狗尾巴草。 “这忘忧草有什么用啊？”陆燃好奇的问道。 “姑娘一定知道我们地狱有个地方特色美食：孟婆汤。” “知道知道，喝了它就什么都忘光光。” “对，无论好的坏的，过去一笔勾销。这忘忧草就是里面的一味食材，专门用来遗忘不好的东西。” “这么神奇？” “是啊是啊，两位要是买得多，我打九点九九折。”骷髅架对着何遇摇动他眼眶内的火焰。 何遇笑了，“孟婆汤是给鬼魂喝的，忘忧草也是地狱的产物，我们人吃了，不会有问题吧？” 骷髅架眼眶中的火焰闪了闪，“当然不会有问题。” 陆燃摆手道，“不买不买，差点忘记了，你们这又不是真正的地狱，这忘忧草肯定也是假的。” 骷髅架急了，“怎么会是假的？修罗山的忘忧草在修行界谁人不知啊？你们两个土村姑，没钱就捣乱，走走走。” 陆燃撇撇嘴，拉着何遇离开，她道：“这阴阳界里没什么好玩的。” “阴阳界相当于景区里的商业街区，做生意的，当然没太多好玩的。” “也就那个鬼屋能看看，也不知道像不像老板娘说的那么好。” “进去看看就知道是不是真了。阿青回来了，我们回去吧。” 陆燃却回头看向那个卖忘忧草的摊子，“鱼儿，你说那忘忧草是不是真那么神奇啊？” “哎哟，我们燃姐难道有伤心的事情要忘记。” “我是想着要真有用，让阿青带点回去，找个机会让阿如吃了。” 何遇一愣，摇摇头，“她不愿意忘记。” 陆燃一脸黯然，“我知道，但她一直记着那个人，我看都快把自己搞进去了。她现在已经半个身子是人，半个身子是鬼，寿命不长了。” 何遇默然，这件事她做任务回来后，木日青就告诉过她。 温如显然不想大家知道她现在的事情，也就没有说开。 “到时候买一些忘忧草。”何遇说。 总不能看着自己朋友为了一个死去的人，最后把自己的命也填了进去。 “不到万不得已，别用。还是得跟她商量的。”何遇接着道。 “我知道，虽然心疼阿如，但她的人生由不得我们决定。” 第五八三章：修罗地狱（四） 何遇和陆燃正要返回鬼屋时，何遇看到一处人流密集的店铺，比在鬼屋外排队的人还要多。 “诶，那是什么地方？” 身旁的路人听到何遇的疑问，解惑道：“知世阁，包打听，没有你买不到的消息。” 何遇了然，她知道修罗山里有这么一个地方，专门负责买卖情报信息的。这知世阁也是阎王派吸引游客的一大法宝，它修建在景区内，要进来买消息，就必须先掏银子买门票。 陆燃好奇道：“知世阁什么消息都能打听吗？我看那些进去的人，什么样的有。” 可不是，那些在知世阁进出的人，人妖鬼、富贵贫寒、美丑全缺……就一条狗也叼着灵石窜了进去。 何遇笑道：“这地狱乐园里，一草一木、一花一石都是人修行而成，我们说什么，相当于都有人在旁边听着。” “啊！难怪他们什么消息都有。”陆燃恍然大悟，原来还干了窃听这活，还是正大光明的。 何遇和陆燃是踩着木日青的笑声回到鬼屋前的。 木日青一边吃着灵果，一边跟雁子她们说话，也不知道说到了什么好笑的，别人还没体味过来，她自己就已经笑欢了。 “她还真弄来了这里货币。”陆燃笑道。 木日青给何遇和陆燃一人塞了一把零食，说道：“修仙世界的东西就是不一样，吃个果子跟吃灵药一样，全身都通顺了。” “阿青你说说，你哪里来的钱？”陆燃不急着吃果，却是急着问这件事。 何遇在一旁挂着笑，她也想知道，陆燃性子急，第一句话就开问了。 “那个书生答谢我的……” 木日青想到拿钱方法，就是把招魂铃铛还给那个书生，顺便讹点钱。 她到山下去找人，谁知道那书生不要她还铃铛了。 木日青这人有个毛病，她想要的，你不给她偏要拿走；她想给的，你不要她偏要塞过去。 当时木日青就不管什么讹钱不讹钱了，怎么样就要把铃铛还给书生。 “后来跳出一小孩，说什么铃铛和我有缘，是什么天命所为。哎哟！你说他们不是有病是什么？修行修到脑子坏掉啦！我捡走的时候他求着我还他，我还他了他求着我拿走。”木日青瞪着圆圆的大眼睛，不明白。 那小孩又说了，木日青拿走铃铛对书生是有恩，现在还回来是恩将仇报了。 两人还拿出了其他的宝物给木日青，当作是答谢。 木日青不想要什么法宝，她只要灵石。 “我觉得他们也怪可怜的，脑子都转不动了。我也不好意思白拿他们的灵石，就送了些吃的给那小孩。还好他们不算太傻，还会吃。” 几人听完，面面相觑。 温如的声音轻轻柔柔，“阿青一直都有稀奇古怪的好运气。” “嗯嗯！” 剩下的人非常同意这一点。 木日青甜甜一笑，露出两个深深的酒窝，竟然有些羞涩，“没有啦，是你们运气太差。不过，我看那书生对这铃铛可舍不得了，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定要给我。” 她举起手，红绳铃铛就挂在手腕上，手一动，就发出清脆的铃声。 进入店铺后，里面别有洞天，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洞口，像是张开血盆大口的野兽，等着人们自觉进入它的腹中。 “两个两个来，别急。”守住洞口的是一个棕黑色的水体人形。 木日青鼻子动了动，“这味道好熟悉啊。” “可乐味。”陆燃也闻了闻。 守门的人笑了，“对对，我就是可乐，要不要喝一杯。” 他的手伸出来，一杯可乐出现在手上，装着可乐的杯子也是可乐。 雁子立刻道：“还是不要喝了，谁知道是不是他身上那处的皮屑变的。”这人全身都变成了可乐，谁知道手上的这杯可乐是哪里来的。 守门人冷哼一声，自己举起杯子将可乐一饮而尽，“你们不喝拉倒，我自己喝。” 何遇目瞪口呆，“还能自己喝自己的？” “我就爱喝可乐。我把自己变成可乐，我爱喝多少就喝多少，源源不断。哈哈，我真是的天才。” 木日青点点头，颇为赞同，“你这主意不错，就是有点恶心，你不会把尿也……” 陆燃推了一把木日青，“走了走了，到我们进去了。” 木日青和陆燃先进了洞穴，半分钟后，可乐人将何遇和温如放行。 鬼屋的设置跟何遇从前在游乐园里玩的一般，一道黑漆漆的山洞道路，旁边不知道会突然涌出什么鬼东西。 只不过这一次，他们看到的是真的鬼。 何遇跟温如特地加快了步伐，想要追上前面的木日青两人，快走了一段路，也没看到前面有人，洞里似乎只有她们两个人。 越过一只突然从洞顶落下的吊死鬼，两人继续往前走。 知道这些鬼不会伤害她们之后，它们虽形象可怖，何遇却不觉害怕，最多是被突如其来吓一跳而已。 “逛完这鬼屋，我以后对灵异世界的任务抗压能力应该会提高很多。”何遇笑道。 温如舔了舔嘴唇，“小遇，我好馋。” 何遇头皮发麻，“这鬼屋里的都是工作人员，不能吃。到枉死城和炼狱山再说，听说那里有阎王派特意从各地捉来的真鬼。” 真鬼，是得天所佑，死后变成的东西，跟这些修行而来的鬼不一样。 这人要变成鬼，也是要靠运气的。 “但我觉得他们也很好吃。”温如说，跟真鬼没有太大区别。 说话间，两人脚下滚过一颗人头，那颗人头红口白牙，没有身体和脚，脑袋四周全是手，那一圈手变长，往何遇和温如抓来，将将碰到她们又收回。 人头滚远了。 “这是什么鬼？”温如问。 “听说生前经常偷窃的人，死后就会变成只有手和头的怪物，那些手每天都要被地狱的滚水烫一遍、再用滚油烫一边、然后是滚浆烫一遍……” “还有人愿意修炼成这种鬼？难道他以前是个小偷，现在提前适应一下自己以后下地狱的生活？” 温如只是说笑，却见何遇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第五八四章：修罗地狱（五） “阎王派崇尚性本恶，人生来皆会犯错。地狱正是给犯错的人赎罪和改过自新的地方。”何遇道，“大多数加入阎王派修行的人，都是为了赎罪。所以你说刚才那只鬼以前是个小偷，是非常有可能的。” “那个书生，也是有罪的？” “我猜不出他犯了什么错。” 温如道：“情罪，我猜。” 何遇看着她一愣，说道：“走吧。” 才走几步，两人的肩膀被人从身后轻轻一拍。 何遇回头，一只耳大无嘴的鬼，正直直地往前伸着两只手，见两人回头了，他倒退着飘走。 “耳朵那么大，难道以前爱偷听？”温如猜道。 “不对，是以前多舌，爱搬弄是非，出口便能伤人。所以死后嘴巴被封起来，耳朵变大。那两只大耳朵每天都要听各种不堪伤人的话，却再也不能用嘴反击。”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这算是一种多舌鬼，还有一种，舌头变大，每天都要受钻钉的刺嘴穿舌之苦。生前作恶，死后受罚，也算恶有恶报。” “我还是喜欢现世报。”温如说。 一路走下去，何遇眼界大开，真是百鬼都见了一遍，大涨了一番见识。 远远见有光亮的地方，像是个出口。 何遇说：“快结束了。” “这就算完成一次游玩项目了？” “应该是。” “十个也不算难。” 何遇想了想，书中关于阎王派的记载不算详尽，至少里面有多少个游玩项目，难度如何，都没有完全记载，只简单介绍了几个。 “我记得阴阳界里有间书屋，里面有卖修罗山的游玩指南。上面有完整的路线和游玩项目介绍。”何遇说道，她打开联络器，让先一步出了鬼屋的木日青她们去买。 一个窈窕的背影出现在道路中央，那是个女人的背影，梳着古代女子的发式，头发落到臀部。 女人背部曲线优美，令人浮想联翩。 “她转过身来，不是没有五官的脸，就是还是头发。”何遇猜到。 温如说，“还可能是血流满面、眼睛鼻子嘴巴都烂了的脸。” 两人走到那背对着她们的女子身后，女子慢慢转身，露出一张芳华绝代的脸，好看得紧。 “漂亮鬼。”何遇说。 那女子一笑，说道：“我生前不是长这幅模样的。” 她一抹自己的脸，露出一张又黄又干、平淡无奇的脸蛋来，跟之前那张脸比起来，这脸蛋算得上丑了。 女子又一抹脸，又换了一副面孔，新面孔比第一张脸还要炫目，堪称绝色。 “我生前和这张脸是好朋友，喜欢她脸的人必定不喜欢我、赞美她的人必定辱骂我、捧她的必踩低我。所以我死了以后，最喜欢做的一件事就是撕人脸皮。” 女子靠近何遇，细细盯着她那张脸蛋，又看向温如。 “不要怕，我只喜欢撕好看的脸。” 女人娇媚的笑道，她抹了一把脸，露出一张熟悉的面孔，“这是我新撕下的脸。” “小燃！” 何遇大吃一惊，女鬼的脸正是陆燃的。 “还是你朋友的脸啊，咯咯，她可比你长得好看多了，要不要我把她的脸换给你啊。”女鬼对何遇说道。 何遇拿出镜子，就要将那女鬼定住，温如也露出了她藏起来的小虎牙。 女鬼感到威胁，一个散身，消失在空气中。 温如道：“跑不了，我能找到她。” 何遇拦下她，说道：“小燃她们要是出事了，早该跟我们提了。这鬼屋里应该没有什么危险，刚才那女鬼肯定是耍我们玩。” “那是什么鬼？” “有一种鬼生前长得丑，死后专门偷别人的脸用。” “她生前并不算丑。”顶多是不漂亮。 “嫉妒和受欺负。”何遇说。 “这样的鬼，哪里像是赎罪的。” “赎罪这件事，说来说去不过是想让自己心里好受。有些人惩罚自己，有些人惩罚别人，还有人是被惩罚。” 两人没有再遇到其他的鬼，很快就走出了鬼屋。 出口是店铺的另一边，面对是一条副干道，这边路上的店铺只有一排，更多是摆着地摊卖东西的小贩。 游玩指南一颗灵石一本，木日青大手一挥买了六本，一人一件。 陆燃在一旁心疼得不行，“还剩多少钱啊？” “书生给了我一百颗灵石呢，买了吃的喝的玩的，加上这六个小本本，还剩五十多颗，够用。” “你这败家娘们。”陆燃揪起她的耳朵，“把钱给我，不许你拿着了。” “小燃燃别生气嘛，给你就给你，我的还不就是你的，都给你。”木日青把灵石和买来的东西，一股脑都塞给了陆燃。 陆燃把灵石收好，想了想，把那一堆零食也收了起来，“得给扁扁剩点，鱼儿这次不放它出来，少不了给它吃的安慰。” “燃燃，你就天天想着那只臭猫。我生气了。”木日青扁扁嘴，一副委屈的样子，“我一眼就能看出那个女鬼是假的，你都没有夸我，给我投食。” 陆燃想起在鬼屋里，木日青突然就不见了。很快她又在前方看到木日青，只是后来那个“木日青”变成渗人的女鬼。 而木日青那时候也看到了一个她，听木日青说，当时她可是一秒也没犹豫，直接把一瓶噬魂散洒那女鬼身上了。 陆燃后来只看到，那只快被融化的女鬼，要不是那女鬼的本体是人，一瓶木日青独家制造的噬魂散能把一只鬼魂活活腐蚀掉。 “你当时怎么就直接一瓶子洒了过去，那东西你能做出来不容易。” 噬魂散是木日青为了温如特地研制的一种药，帮助温如消化肚子里没吸收完全的鬼魂，一小瓶药粉要做好几天。 木日青嘿嘿笑道，“她凭什么变成我们家燃燃的样子，该死。” 何遇和温如赶到木日青她们歇脚的茶馆，就看到脸微红、有些羞涩的陆燃。 落后一步的雁子过来，见此怪道：“小燃那母老虎一样的女人，竟然也会害羞。” 向恒见怪不怪，“阿青姐不正经。” 何遇笑出声来，摸了摸向恒的脑袋，“英雄所见略同。” 第五八五章：修罗地狱（六） 过了阴阳界，有三个地方可以去：鬼门关、枉死城和炼狱山。 鬼门关是个特殊的地方，人魂要变成鬼魂、要投胎，必须走过这一关。而过了鬼门关的人，任你是天罗神仙，也救不回去了。 人死后不变成鬼，便会很快魂飞魄散。但能化作鬼留在人间的万里挑一，大多数魂魄都是被牵引到地府，过阴阳界、走鬼门关。 鬼门关的第一道就是黄泉路。 “指南上说，黄泉路有三景：花、魂、沙。”雁子照本宣科，“摩天轮，能俯瞰鬼门关全景；花中旋转木马，置身美丽的彼岸花海；沙漠迷宫，领略奇幻之旅……” 跟阴阳界比起来，鬼门关的游玩设施多不胜数。 木日青凑到何遇身边，问道：“鱼儿你要玩哪个” “摩天轮。”她想看看整个鬼门关。 “摩天轮有什么好玩的。”木日青说，“那我不跟你一起去了。” “你可以去沙漠迷宫，听说里面埋有很多宝贝。”何遇说。 “危险吗？” “危险！”向恒说道，他指着指南书的字，“危险指数五颗星，是鬼门关里最危险的项目。” “小鬼，你想去？” “想！” “那我们一起。” 木日青又问了雁子他们，陆燃和温如都对迷宫没有什么兴趣，雁子不放心木日青和向恒两人进去，决定同他们一起。 木日青不开心了，“总把我们当小孩。” 雁子涨红脸，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阿青和小恒子都很厉害，我……” “他就是不放心，雁子就是这样的人。”陆燃说道，“整天操着老母亲的心。” “嘿嘿。”雁子傻笑，没有反驳。 陆燃决定和何遇一起去坐摩天轮，温如则是要去玩一个叫“与魂共舞”项目。 做好决定后，一行人准备进入鬼门关。 两侧陡峭的山峰相对，形成了鬼门关，初看关口极小，只能容下两辆马车并排进入，跨过关口后，豁然开朗。 一片黄沙铺地，有辽阔无边之感，两边的山似乎化作云雾，隐隐约约飘在黄沙上方。 再行几步，中间一片黄沙地，两侧绵延彼岸花。 抬头可看山头雾，举目能见鬼魂飘。 黄泉路上，无数白色的影子影影绰绰，飘荡不定。 “阳寿未尽而死的人，其魂魄不能踏上奈何桥，更投不了胎。他们只能在黄泉路游荡，等阳寿已尽，再过忘川河。”何遇道。 “如果一个人能活八十岁，二十岁就死了，岂不是要在这里呆上六十年！”木日青道，“太惨了，这里只有黄沙和红不拉几的花，无聊死了。” 陆燃深有同感，“我宁愿魂飞魄散，也不要在这鬼地方呆上几十年。” 温如道：“他们身上有很多的怨气。” “这些鬼魂本来就不该这么快死去，死后还被困在这鬼地方，很容易生成怨气。”何遇道，“怨气太重，很容易掉进河里的。” “那掉进河里就投不了胎了吗？”向恒歪着头问，他对这些鬼鬼怪怪的知识一片空白。 “这是肯定的，忘川河里万千厉鬼冤魂，都不能在投胎。” “这样啊，那阿如姐一定很喜欢那条河。” 温如扯扯嘴角，微微笑道：“我会在忘川河那边多留一段时间。” 摩天轮建在黄泉路尽头，与忘川河交汇的地方，高度约有百米，有六十个太空舱。 太空舱的数量不多，但空间大，一次能坐进六个人。 何遇和陆燃进去的时候，里面已经坐了三个人。 准确来说，是一人两鬼。 唯一的那个人看到何遇两人进来，露出笑容，说道：“二位过来坐这边，刚好留着两个并排的位置。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崔久贵，是金光门的弟子。” 崔久贵的年纪二十五六，光头袈裟，一看就是佛门中人，目光一直落在陆燃身上。 陆燃笑道：“你就是和尚咯，干嘛盯着我看？” 崔久贵不觉尴尬，“和尚也有欣赏美的资格。小姐不自我介绍，是不喜欢我一介出家人？” 何遇说道：“我们两个无门无派，不是修行之人。” “难怪周身不见几分灵气。”崔久贵道，“普通之人还敢到这修罗地狱来，佩服佩服。” 何遇听他说话，也分心去注意另外两只鬼。 两只女鬼，一老一少，静静坐在对面的座位上，不言不语。 两只鬼一左一右占据两个靠窗的位置，只留下中间的空位。从何遇进来，就没看到她们又什么动作，只是盯着窗外在看。 注意到何遇打量那两只鬼，崔久贵上前道：“我也是刚进来不久，还没来得及跟二位打招呼。” 两只鬼齐齐转头，看向崔久贵。 老的说：“我不喜欢和尚。” 年轻的说：“和尚都该死。” 崔久贵后退半步，一脸无辜，看向何遇两人。 陆燃上前自我介绍。 老的说：“红颜易老，你漂亮不了多久。” 年轻的说：“小心你的脸被丑女偷走。” 陆燃和崔久贵看向何遇，何遇摸了摸鼻子，上前问道：“二位高姓大名？” 老的说：“阳寿未尽。” 年轻的说：“但快了。” 何遇听这话，脊背上汗毛立起，问道：“怎么说？” 年轻的女鬼抬起手，何遇看到她的手有些半透明，并不确实，便问道：“你是黄泉路上的魂魄？” 女鬼翘起兰花指，掩唇微笑，道：“你有我们这里人的气味。” 老的说：“快死的人才有这种味道。” 陆燃想到何遇突然晕倒那次，心揪起来，“你们两个不要耍人，鱼儿怎么可能要死了。” 崔久贵仔细打量何遇，道：“这位姑娘印堂光正，没有弱寿之像。绝对不是快死的人。” “真的？”陆燃逼问，一张明艳的脸异常生动。 “当然，我以我二十五年的修行经验保证。”崔久贵说，“来到修罗山的人，见过鬼的，身上都会沾点鬼气。他们这两只奈何桥都过不去的魂魄说的话，不能相信。” 何遇沉思一下，拍了拍陆燃的肩膀，安慰道：“否极泰来，我觉得不会有事的。” 摩天轮缓缓上升，离地面越来越远，几人不再说话，走到窗前往外看。 第五八六章：修罗地狱（七） 太空舱慢慢从黄沙地上方，上转到旁边的忘川河上。 离河水也就三四米高，何遇低头就看能看见水里清晰的人手人脸，他们冲着摩天轮上的人又叫又嚎，伸出双手要抓住人想将自己从河里拉起来。 鬼哭狼嚎的声音穿过玻璃，深秋突然落下的雨。 “小心点，人要是掉下去了，被会吃得一干二净。”老女鬼对何遇几人道。 何遇想打开窗户的手收了回来。 摩天轮越来越高，何遇能看到更阔更长的忘川河，她看到了一座横贯河面的大桥，桥头有一间小摊子，一个年轻的女人坐在椅子上，给排队的鬼魂舀汤。 “鱼儿，那是孟婆吧，我可是第一次见。”陆燃兴奋道。 有鬼魂不愿意喝那碗汤，他冲上桥去，要跑到奈何桥那边，刚踏上桥不久，鬼魂的身体透过桥身，往河里沉。 鬼魂拼命地往桥对岸跑，无奈未到桥中心，他就已经沉入河中。 这一切对孟婆没有一点影响，她照旧发着她的汤，不管那鬼魂吃不吃。 “怨气重的鬼魂过不了奈何桥。”陆燃又看到了一个溺水的鬼魂。 年轻的女鬼笑道：“过去了有什么好，怨气太重是要先送到炼狱山去恶气的，那才叫生不如死。” 何遇发现女鬼笑的时候，还是挺漂亮的。 “你死的时候多大？”何遇问。 “十六。” “啊，都还没到女孩最好年华。” 老女鬼说，“为了个男人活活把自己熬死的。” 年轻的女鬼不语，她靠在窗边。 崔久贵道：“情之一字，不知道葬送了多少痴男怨女。” 老女鬼冷声道：“痴情男少，满地尽是负心汉。” 崔久贵见老女鬼看他的眼神似要吃了他一般，赶紧转过头去不看她。 陆燃的手指绕了几圈自己的长发，走到那老女鬼身边，问，“婆婆也是因为负心汉死的？” 老女鬼盯着陆燃的脸，“别以为自己有几分姿色，就能留住男人。留得住一时，留不住一世。” 陆燃笑道：“爱这世上一人，难道只能按男女分？爱的男人是负心汉，爱的女人就是痴情女。我看最好分为佛、人、狗、畜生不如。” 崔久贵问：“此言何解？” “那人救赎你，那人爱你，那人伤害你，那人毁灭你。爱谁的问题，与男女无关。” 陆燃说完，年轻的女鬼泪眼婆娑，说道：“那人既救赎了我，也爱我，伤害过我，也毁灭了我。你说，这该如何算？” 陆燃答不上来，她没有经历过这样刻骨铭心的感情。 “世事变化无偿，修行者，能从一只狗化为人身，也能从人升华为佛。”何遇说道，“人总会变的，爱一个人不是不变的。” 年轻女鬼嘤嘤哭了，“他变了罢，他变了。呜呜。” 老女鬼见不得年轻女鬼哭哭啼啼的样子，怒道：“不就一个负心男人，值得你哭上这几年？别哭了，可别忘了正事！” 何遇一听到“正事”二字，提防了起来，立刻通过联络器提醒陆燃，这两只女鬼出现在摩天轮上，似乎有目的。 何遇望向窗外，摩天轮已经离地几十米高。 女鬼收了眼泪，举起袖子抹了又抹，一双含泪美目悠悠看向崔久贵。 老女鬼一双鹰眼也直视着崔久贵。 何遇一看，这两女鬼之前说不喜欢和尚的话，恐怕是真的，看这样子是要对这和伤心下手。 要是在地上还好，此刻在空中，他们要是打起来，肯定会殃及池鱼。 何遇上前一步，挡住崔久贵，看向那年轻的女鬼，“小妹妹，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我叫阿宁。” “阿宁在黄泉路呆了很久吧。” “已经三年了。”说着，女鬼又要哭了。 “是不是在等什么人？”何遇问道，跟那老女鬼不同，阿宁对自己的心上人并没有那般绝望，她虽然伤心却还在期盼着什么，何遇猜测她可能会做出小女生恋爱时都会做的事情—— 奈何桥上等人归。 阿宁点点头，“他说他会来找我的。” 老女鬼冷笑，“到时候他肯定是与自己的妻子携手而来，人鬼殊途，他怎么可能还记得跟你的约定。” 阿宁猛摇头，“他不是这样的人，我死后化作怨鬼留在阳间，他亦没有嫌弃过我。” “他不嫌弃你，那些臭和尚要你魂飞魄散的时候，他为何不救你。” 阿宁闻言，哭得更伤心了。 老女鬼一点也不心疼，她厉声道：“你就是以前我，我在这黄泉路、奈何桥前等了六十年，即便阳寿已尽我也不愿先过去。可我等到的是什么？他跟他那后娶的妻子一道过来，他还忘了我。” 老女鬼露出狠厉的表情，那个男人忘了他，但她不能忘记她为他受的苦，她把他和他妻子的魂魄打得魂飞魄散，这依旧不能解恨。 她要一直等在这黄泉路上，将他和他妻子的子子孙孙一个个彻底杀死，让他的子孙后辈无胎可投。 “我杀了他儿子儿媳，还有他早夭的孙子……哈哈哈，这就是负心汉应得的报应。” 当然，她要报复的，除了那个男人，还有和尚，当初将她逼进地狱里的和尚。 “阿宁，还等什么，他们是人，在这高空中，不是我们的对手。”老女鬼叫道，她的张开五指，朝崔久贵扑去。 阿宁也跟着扑了上去。 因着打斗，太空舱振动了一下。 老女鬼一个错身，一双鹰爪一样的枯手奔向何遇，她竟然不想放过旁边的两人。 何遇拿出木日青给她的噬魂散，洒向老女鬼，粉一沾身，老女鬼立刻发出疼痛难忍的叫声。 “婆婆。”阿宁转身过来支援。 何遇立刻躲开，阿宁跟那个和尚对上手不落下风，看上去可比老女鬼厉害多了。 陆燃也抓紧手中的噬魂散，就要对准阿宁洒去。 “阿宁，你不要被这个老女人骗了，她说的都是假话。”何遇的扬声道。 阿宁攻击的动作停下，陆燃也顺势把瓶口一收，能不用就不用，不能浪费。 “阿宁，你难道不想报仇吗？”受了伤的老女鬼，被崔久贵缠住，渐渐不支。 何遇冷笑，“阿宁，你难道忘了这是什么地方吗？这是阎王派的修罗山，可不是什么真正的阴曹地府，她说的那个男人和妻子，还有他们的子子孙孙，怎么会到这条黄泉路上投胎。” 陆燃闻言，立刻接着道：“对啊对啊，这又不是真正的地狱，哪有那么巧，那一家人的魂魄都到这里来了。” 第五八七章：修罗地狱（八） 来到修罗山的生魂，久而久之，大多已经忘记了这是虚假的地狱。 黄泉路的空旷孤寂，将真实一点点从他们的脑海中赶走。 被一语惊醒的梦中人，除了阿宁，还有老女鬼。 她似乎想起了什么，双手抱头，痛苦嘶吼。 她想起那些生魂死前的挣扎，他们不认识她，他们说她胡言乱语。 在往前一点，她想起自己死后，那个男人想跟着她一起去死。她不忍心，现身阻止。 她那时连鬼都还不是，七日后就要消散于这天地间，他却不嫌弃，要和她做这七日夫妻。 他说要寻法子让她留下来，和她永远在一起。 他去找修行之人帮忙。 他带回了一个和尚。 和尚说人鬼殊途，他们人鬼行了苟且之事，要么他死，要么杀了她。 他不想死，但又想和她做夫妻。 他更想活着，只能杀了她。 她逃啊逃，碰上了另一个修行之人，说她身怀怨气，需要赎罪；又问她愿不愿意到他的门派去，在那里她能活着。 她那时恨啊，一心想要活着，就跟着那人来到了这里，一呆就是几十年。 她渐渐忘记了这不是真正的阴曹地府，她一心被仇恨左右。 赎罪。 她认为能够救赎她的，是那负心汉的命。 报复，才能救赎她破碎的心灵。 她不愿过奈何桥，她要等在这黄泉路上，用他子孙后代的魂填补她空洞的心。 老女鬼猛地一抬头，“假的又如何？真的又何如？真假不过我一念间，我认为真便是真。” 打斗再继续，太空舱摇摇晃晃，似有不稳。 何遇往窗外一看，下方正是忘川河。 忘川河中，一条巨蛇游过，上下跳跃、翻转。 巨蛇腹中，是一个个车厢。 温如低着头，她的手紧紧抓住身前的栏杆，防止自己被大力甩出去。 巨蛇的身上凿满了窗口，有框无窗，一个不慎就会被甩出窗外。 神奇的是，没有任何的遮拦，外面的忘川河水却不会灌入。 温如慢慢地抬起头，看向窗外。 河水，还有河水中张张狰狞的脸、欲伸进车窗里的手、恶心的虫蛇。 看到温如的样子，不少只鬼吓得后退。 温如一张脸上全是血，一只眼睛已经不见，只剩下个眼眶。 上一个游乐项目，她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啊！” 一个意志不坚定的游客，被突然巴在窗前的厉鬼吓了一跳，手一松。巨蛇一个翻腾，那人身体一歪，被甩出了窗外，顿时被百鬼分尸。 窗外的鬼魂，它们在等待着下一个游客出来。 温如舔了舔嘴唇，她想把它们拉到车厢里来。 “摩天轮。我们待会出去玩那个吧。” 温如身边坐着一对青年男女，道袍飘飘，临危不惧。 闻言，她抬头，巨蛇背部是天窗，能看到上方景象，摩天轮的一边正好位于忘川河上。 “师妹，我们还是不要做摩天轮了。” “为什么，这摩天轮的危险指数只有三颗星。比这‘海底游龙’安全多了。” “摩天轮是修罗山的观光项目，照理说应是一点危险也无。之所以标志了三颗星的危险程度，是因为每转一轮，必有一个太空舱掉入这忘川河中。” “真的假的？指南上没写啊。” “指南上也没告诉我们游龙号的窗户是这样的啊。” “也是。” “师妹，像这种靠实力的项目我们不怕，怕就怕那些靠运气的。万一要是踩中雷，掉入这忘川河中……” “师兄，这忘川河真有这般厉害？有进无出。” “据我所知，没有人能从里面出来过。” 温如听到“运气”二字，想起摩天轮上呆着的何遇，立刻打开联络器，给何遇和陆燃发去了消息。 窗外，血黄色的河水翻涌，随着飞速的前进，血腥的风灌入窗内，吹开温如的发。 这事上有两种人，运气好的，和运气不好的。 运气好的，一帆风顺；运气不好的，转危为安。 结果总会是好的，温如想。 车厢一角，一个男人佯装无意，眼神从温如身上划过，看到她那张令人心惊的脸时，男人微微笑了。 这个女人也来了。 摩天轮上。 “下面就是忘川河，再打下去，我们就要一起掉下去。”何遇道。 阿宁道：“我们不会掉下的，婆婆说这次掉下去的不是这个舱。” 何遇和陆燃恰好接到了温如发过来的信息，闻言大松一口气。 崔久贵抬头出窗外，看了看，说道：“我看上面已经有松动的痕迹，我们再打下去，就算预订要掉下的不是我们这舱，我们也要下一趟水了。” 老女鬼也对下面的忘川河忌惮不已，却又心生不爽。 大梦初醒，想到那负心人可能好好的去投胎了，大仇无望得报，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一块死掉，还有人陪葬。 再怎么说，这些狗和尚决不能放过。 老女鬼眼中的决绝被众人看在眼中，崔久贵大骇，要是在平地上，他全力以赴还能与这老女鬼分出高下，但在这摩天轮上，他却要束手束脚。 阿宁收手站在一旁，她想起了往事，想起了自己是如何到这修罗山的黄泉路上，一时间悲从中来，生死不想。 何遇和陆燃对视，她们可不想死。 现在她们所在的摩天轮正准备升至最高，等过了那最高附近的一点，就脱离了忘川河上的位置，就算掉下去也没事。 拖延时间。 现在就只能拖延时间了。 何遇看到老女鬼没有注意到太空舱所在的方位，立刻开口道：“你想清楚了？与我们同归于尽，你不想报仇了？” “呵呵，我还如何报仇？” “既然你能来到这里，他的子孙后辈也可能到这里来。” “我当时破不已才跑到这个假地方，他那般狡诈，他的后代想也是如此，怎么可能愿意到这个鬼地方来。” 何遇道：“他们不想来，别人可以请他们过来玩。报复个死人有什么，报复生人才更有意义。” 老女鬼的眼睛一亮，又沉言道：“你要帮我把他们引来？呵呵，我可不信。人为了活命，什么谎话说不出。不要多说，我们一起死吧！” 崔久贵急了，举起右手，道：“我可以对天发誓，出去以后帮你找到他的子孙后代过来，有违誓言，我这辈子修行不进。” 老女鬼大笑，指着崔久贵道：“看看，这就是和尚。我不信！不要再拖延时间了，我们一起死！死！死！” 老女鬼已经发现他们在拖延时间，正要扑上前去。 何遇大声道：“你真要死？你现在手握筹码，想让人引他的子孙后代来到此地轻而易举。” 第五八八章：修罗地狱（九） “我手握筹码？”老女鬼一滞，她只知她一无所有，只剩满腔仇恨。 “没错，听阿宁说你知道这个太空舱不会掉下去，这不就是筹码吗？”何遇道，“来玩摩天轮的人，都不愿意成为掉下忘川河的那一个。” 老女鬼笑道，“我可不知道哪个太空舱会掉下去，我只能猜出哪个太空舱不会掉下去。能猜出要哪个太空舱会掉入忘川河的人，恐怕只有设计者游乐项目的人。” “猜出？你不必谦虚，应该是推测而出。据我所知，想推测这摩天轮太空舱安全与否大有人在，但能像你一样确切推出的人少之又少。你有这样的推理才能，若是修行或是做些别的，成就肯定比这个软骨头和尚高出很多。”何遇说完，给陆燃使了个眼色。 陆燃明白，立刻接着道：“我高中的时候，老师就跟我说，这世上的人，大多数都是平庸无才。就像这摩天轮吧，有些人想一辈子，都想不出到底那个是确认无疑的安全。而有些人呢，像你，就能做得到。” “你是少数天才的人，不能在忘川河里葬送了。我要是那个设计摩天轮的人，我肯定邀请你一起跟我策划其他的游戏项目。你这才能，要是报仇就浪费了。”何遇道。 “是啊是啊，报仇这种事情，谁都可以做；但你在推理这方面的天才，不是所有人都有的。你干嘛要去做人人都可以做到的事情，而不去只有你这样的人才能干成的事。” 摩天轮已经慢慢靠近了那个安全的点。 “不是推理。”老女鬼说。 何遇心头一紧，难道她真是猜的？不对啊，猜的绝对不可能百分百确定。根据温如的说法，那些有修为的人都不愿轻易尝试，要是能轻易推测出来哪个安全，那些人不可能不敢尝试。 且老女鬼也说了，只有设计这个项目的人才能知道哪个太空舱会掉下去，更说明不是简单的根据以往规律能推测出来的事情。何遇猜测是修行之人常用的九宫、八卦之术才能推理而出。 “我看得到。”老女鬼的身体放松下来，“我看得到这个太空舱身上的颜色。” 她今天挑了这个太空舱看，红中带金的颜色。红色越凶，表示这个太空舱的危险越大。但她的精力有限，无法看完所有的太空舱，所以她不能知道哪个舱的红色是最凶的，只能知道某个舱的颜色不是最凶的。 这天这个太空舱的红色，是她见过最红的，也是她第一次看到了金色。 她原本不想进来的，但崔久贵进去了。 金色是什么意思，老女鬼不清楚，却能感觉到这个颜色是好的意思。 不想放过这个和尚，老女鬼带着阿宁进了太空舱，赌这一线生机。 现在她知道那金色是什么意思了。 “佛祖降临，金光环绕。”老女鬼说，“金光是救赎。” 救赎她自己。 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如梦初醒之初，她就有过往如烟之感，自己在这黄泉路呆了几十年，做的是无用功。何遇和陆燃后来的话，又叫她难过，她白白浪费了几十年的时光。 她其实，也是个有福之人。 这凶险，只她能看得见。 她其实还能做其他的事情，她也能修行。 崔久贵盯着那老女鬼，眼神发光。老女鬼不明白她的天赋异能，他却清楚得很。 运势，这老女鬼能看到气运。 他上前一步，“你能看到我身上的颜色吗？” 老女鬼抬眼，她从未试过去看人身上的颜色。此刻，也不愿为这样的人看。 但崔久贵的话，又给了她新的思想，她这能力，能用的地方太多了，不只是看这些太空舱有无危险。 “哈哈哈。”老女鬼大笑，大哭。 真是浪费，真是浪费啊。 为了那报仇的执念，浪费本身。 她早该跟着阎王派的道友，学习修行，脱离报仇的低级趣味。日后，想做什么不行，到时候去看看他的后世子孙，过得不好就算了；过得好就教育教育他们。 “哈哈哈。”她大笑，自己怎么就钻了这么个牛角尖，为了那么个人，把自己整成这鬼样子，自己今年也就九十多岁。地狱里一百多数的鬼，也没她这么难看。 她死的时候，可是芳华年纪。 崔久贵心里盘算着，这只女鬼要是归他所用，日后的修行走的便是康庄大道、青云之路。 何遇一直盯着下方，看着太空舱慢慢越过那条河岸线。 此刻，老女鬼突然站起身来，一个猛扑，将靠近窗户位置的崔久贵撞了出去。 窗户大开着，崔久贵直直飞了出去。 老女鬼用劲大，自己差点也飞了出去，还好阿宁拉住她一把。 陆燃惊得跑过去，探头出去一看，崔久贵直直地掉入了忘川河中，溅起一朵水花。 整个太空舱慢慢越过了那条河岸线。 但老女鬼的突然攻击，让何遇跟陆燃都心生紧张，她们不是佛系，对付鬼魂没有和尚那么多办法，噬魂散用过后，老女鬼已经提防，要再对付她难度增加。 何遇盘算着，阿宁应该不会帮她们，她刚才拉了老女鬼一下，她对老女鬼应该是有感情的。 最多是不帮着老女鬼杀她们。 “哇靠，她变了。”陆燃张大眼睛，看着面前的老女鬼，身体挺直拔高，白发变黑，干瘪的皮肤也胀起。 不多时，一个黑发芙蓉面的女子俏生生站在二人面前，她对着何遇和陆燃，深深拘礼，“洛儿多谢二位救命之恩。” 阿宁看到老女鬼的模样，惊讶道：“婆婆……竟然这么漂亮？” 洛儿和蔼地看向阿宁，这样的目光阿宁从未感受过，一时间想到了自己的母亲，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她扑到洛儿的怀中，哭道：“婆婆！” 何遇放心下来，说道：“这真是契合了阎王派的文化宗旨，赎罪即救赎。” 苍颜老妪变妙龄少女，如此新生，未来还长着呢。 陆燃笑了，她拿出相机，给相拥而泣的两只女鬼拍了张照片。 “真是赏心悦目。”她道，“可惜阿青不在这里，她最爱看美人了。” 第五八九章：修罗地狱（十） 安慰好阿宁后，洛儿再次跟何遇二人道谢。 她笑道：“我的确应该找件事情做，不能埋没我的才能。” “婆婆……”阿宁开口。 洛儿佯装不快，“你我年纪相差几岁？你就要叫我婆婆。虽然我比你先到这黄泉路来，但我们鬼魂，死时多大，死后还是多大。我可当不成你婆婆！” 阿宁扑哧笑了，“那我以后叫婆婆………叫您姐姐？” “叫我洛儿好了，叫姐姐显老。” 阿宁叫了声“洛儿”，情绪有点低落。 看到美人愁眉，陆燃也学起木日青那一套，上前哄道：“怎么了？小姑娘要开开心心才好看。” “我……我没什么本事，什么都不会。”阿宁说，“我到这黄泉路来，只是不想魂飞魄散而已。” 她没有报仇的心，她不知道找谁报仇。 当初洛儿说，在黄泉路就要靠仇恨活下去。阿宁恨不了那个人，只能去恨和尚，假装自己是个见和尚必要他死的人。 现在洛儿放下仇恨了，她反而无法适应。 洛儿握住阿宁的手，说道：“重要的不是什么本事不本事，才能不才能。我们都该找一件事情去做，都该脱离以前的阴影了。这样，我们还活着，才算没白费。” 阿宁问：“我能做什么呢？” “船到桥头自然直，总会找到事情做的。”洛儿说，比起暮气沉沉的做只怨鬼，日后做什么都是新鲜的、好的。 何遇见她们说完，问道：“我有件事想问清楚……” 初次见面，洛儿说她阳寿未尽，阿宁说快了。 闻言，阿宁欢快笑道：“这是我和婆婆框人用的，婆婆说这样能显得我们高深莫测，那些修行之人就不敢小瞧我们。” 洛儿不满，“你又叫我婆婆，算了算了，叫就叫吧。”她看向何遇，说道：“阿宁说的不错，我们经常对别人说这样的话，只是不是对所有人都这么说。你身上有股死气，太像我们这边的气味。” “死气？” “你是个活人，身上不应该有这么重的死气。”洛儿说，“你身上的死气也奇怪，不是将死之人的暮气。” 小冬。 何遇脑中闪过小冬的脸。 “这是好事。”洛儿看向变得严肃的何遇，说道：“这不是你本身的死气，你去掉就行了。” 阿宁似懂非懂，她也道：“修罗地狱遍地是死气，有很多爱吃死气的东西呢。不少中了邪的人都会到这里来。” 至于准确的一个办法，两只女鬼也不清楚。 洛儿笑道：“我不是修行之人，我和阿宁说的东西，都做不得数的。” 太空舱慢慢降落至地面，舱门打开，四人走了出来，在外面等着的游人立刻上去，兴奋地猜测在最高顶能看到的风景。 何遇和陆燃相视苦笑，她们那时都忘了看风景这回事了。 四人直至相互告辞，也没提那个被洛儿撞出舱外、葬身忘川河的崔久贵。 黄泉路两侧的彼岸花开得极艳，一片绿叶也无，根根竖立，像琉璃做成的工艺品，又像活的火。 “这花开得这么有活力，载着它的黄沙地却死得不能再死。”何遇说。 陆燃安慰道：“洛儿不是说她说的东西都不准，你的身体可是系统修复过的。系统诶，万千任务世界的掌控者，难道还治不好你从任务世界里带回来的伤？” 何遇“嗯”了一声，没有多说话，她好像记得那个记录小冬所在任务的任务者在书里说过，他会一直将他的经历记录下去。 那本书在小冬那次任务过后，就只剩下几页纸，到了底页。而何遇也没有在图书馆找到那个作者其他的书籍。 是死了？还是不再记录？ 或者只是他的日记没有再流出来。 至于陆燃所说，系统是掌控万千任务世界的主，何遇这时是不再相信了，除了A级别的世界，其他世界都可能存在系统无法掌控的东西。 小冬，会是那个例外吗？ “没事。”何遇笑道，“洛儿也说了，这修罗地狱里有专门治死气的东西，这是好事。” 陆燃揽过何遇的肩膀，摇头道：“看看你，看看你。都这样了还反过来安慰我。又不是我的身体，我才不心疼，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不说了不说了。” “说什么说，行动起来。姐姐带你去找那些东西！” 奈何桥很大，是单向桥，可过不可回。 奈何桥被分成两条单行道，一边给游魂，一边给游人。 游人走的那一条道，没有几人排队，很快就能上桥过去。也没有孟婆坐在那边舀汤，不需要喝下那消尽记忆的忘魂汤。 想喝的人，走游魂那一道。可走了那一道，不喝的人，会掉尽忘川河内。 何遇和陆燃对那碗汤水没什么兴趣，自然不去排那一队。 “就一座桥嘛，一左一右的走。我们走左边怎么就不用掉河里了？”陆燃好奇道，“我要是游魂我就会混进游人道这边。” 毕竟不看手上的纹身的话，谁也不知道对方是游人还是“本地人”。 “诶！难道是这个纹身！”陆燃举起手，彼岸花的纹身印在她白色的手腕上，比那在黄沙上开着的真花还要艳丽。 “应该就是这个纹身的作用了。”何遇说道。 “阿如还在忘川河下面玩，雁子他们还在那迷宫里没出来，真是担心啊。” “阿如应该应付得来。迷宫难度大，是有点担忧。不过应该没什么问题，刚刚小恒子才报了平安。” 眼看就要到奈何桥头了，陆燃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要不要等等他们呢，可是我好想到河对岸那边看看。” 何遇笑道：“河对岸那边是黄沙地。” “谁说要看那边的黄沙地了，过了黄沙地就是枉死城和炼狱山了，这两个地方我都想去看。”陆燃道，“想看看炼狱山的盛景，满清十大酷刑肯定是比不上它了。” 何遇失笑，问：“不下忘川河底玩玩？” “水好脏，太恶心了。”她可不想下去。 “黄泉路上还有其他的游戏。” “可这地方除了黄色、红色就是白色，看都看腻了。我们先过去嘛，待会可以回头。” “奈何桥只过不回，要再到鬼门关这边，得绕一个大圈子，重新从阴阳界那边进来。” “没关系啦。” 陆燃拉着何遇踏上了桥。 第五九零章：修罗地狱（十一） 活着的时候走一回奈何桥，这样的机会可不多。 过桥的感觉并不好，何遇能感觉到脚底有动静，像是千万只手在抓挠着桥板。 “难怪那些鬼都是飘过去的。”陆燃嘀咕道，她用力蹬了一下地，下方的动静一小，又突地变得格外大起来。 “走走走，快走。” 陆燃嗒嗒嗒跑过了桥。 何遇跟在她身后，慢慢踱步过去。 崔久贵也在下面，她想。 崔久贵跟洛儿打斗的时候，用了几件法宝，最后也跟着他葬入这忘川河中。 像崔久贵这样掉入河中的生人，一定不少。 “嘣！” 太空舱从高空落入水中，溅起巨大的水花，何遇看到不少鬼魂趁着水花溅起，挣扎着要离开河内。 皆以失败告终。 “鱼儿，快点。” 陆燃站在桥那头喊道。 何遇加快脚步走过去。 “在想什么呢？走这么慢。” “这忘川河底埋葬着不少好东西吧。”何遇说。 陆燃想了想，猛点头，“你这么我一说我才发现，掉进河里的人这么多，他们身上的东西也都沉在这河里了。我等赶紧跟阿如说说，看看能不能投机取巧拿点好东西。” 何遇倒是想自己下去瞧瞧，亲自看看有没有什么宝藏。 想着，她摇头笑道，贪字，人都过不了。 过了奈何桥，黄沙道改了方向，南北变成东西，彼岸花则开在了南北两端。 东走是枉死城，西走是炼狱山。 那些过了奈何桥的鬼魂，不再是白茫茫要飘散的样子，有了在尘世中原本的几分模样，他们分作两拨，东奔西走，算得上井然有序。 失去了记忆的鬼魂，不知道按照什么路数，规规矩矩往自己该往的地方走。 何遇仔细看了看，发现往枉死城走的鬼，有黑气；往炼狱山走的鬼，身有红气。 “我都快把这地方当做真正的地狱了。”陆燃说道，一点也不似个游乐园。 何遇说道：“阎王派每年都会派人到外面引些孤魂野鬼进来，想把这地方弄得真一些。”不仅引那些散魂，连十恶不赦的凶煞之鬼也捉来，阎王派此举不仅树立了门派的良好形象，还把修罗地狱乐园的名头镀了层金宣传出去。 一举两得。 何遇看到一个轻衣薄衫的女子，周身的黑气，比其他鬼魂强上不少，看来是个死得极为冤枉的人。 可此刻，她紧紧跟着一个锦衣妇女往炼狱山的方向飘去，那妇女身上有红气，生前做过不少不端的事情。 陆燃顺着何遇的目光看过去，笑道：“那姑娘是舍不得自己的母亲吗？” 说着，她走上前去，想问一问。 到了跟前，看到女子一脸迷茫的模样，才记起来，喝了孟婆汤的鬼魂，哪里还记得那些前尘往事。 路旁的一株彼岸花化作人身上前，是个年轻道士的模样，十五六岁。 他上前拦住那轻衫女子，“你不是去这边的，你要去枉死城。” 女子露出疑惑的表情，她的身子向后转了转，飘了几步又回头。 看到不远处锦衣妇女的背影，她一下子追了上去，越过了那个年轻的修士。 “哎哎！你不能过那边去。”修士拉住她的衣袖，女子一急，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她挣脱修士往前飘。 修士叹了口气，“执念这般深，失去了记忆还要跟着。罢了罢了。” 他重新化作一株彼岸花，继续修行。 陆燃感叹道：“果然是母子情深，先去炼狱山，鱼儿，我们跟过去看看。” 何遇点点头，跟了上去。 指南上说炼狱山有一千零一道种酷刑的体验项目，十分得受虐群众的欢迎。 轻衫女子跟在锦衣妇女身上，只落后半步，一点也不松。在她身后，跟着位面若桃李的高挑美人，再往后，是位清秀含笑的女子。 一行四人不紧不慢地往炼狱山走去。 一面巨大的镜子置于黄沙道上，鬼魂从镜子穿越而过，另一头就是炼狱山。 “这是什么镜子？”陆燃拿出地狱指南就要看。 何遇抢先她动作一步回答，“观因镜，这面镜子能照见镜中人的前世今生、前因后果。” 根据指南所说，鬼魂经过这面镜子后，会根据他们生前所累因果，带他们到该去的地方。若是罪孽深重，直接落在炼狱山山顶，此后一层一层往下受尽折磨，直到沉入最底层。 若是身无恶因恶果，便落在山底，不需要受刑罚，但要一层一层网上走，看尽各种受刑场景，用意警醒，来世投胎做人，莫要行恶。 说话间，锦衣妇女已经穿过了观因镜，轻衫女子也半只脚踏了进去。 陆燃笑道：“她们二人肯定不落在同一个地方，不知道我们会落在哪里？” “游客可以自主选择降落的地点，就像乘坐电梯一样。” “那我要从山顶看起。”由俭入奢。 两人选择在山顶第一层降落，走到另一边的时候，她们出现在一片平地上，抬头就是红黑色洞顶，离她们的脑袋只有十公分左右。 逼仄矮小，让人难受。 “这不是山顶啊！”陆燃说。 何遇笑道，“就说你没有好好看攻略，地狱十八层是十八个不同的空间，不是一座山分作十八层。我们现在在的是第一地狱。” 十八个地狱，按受刑时间和受刑程度区分，这第一地狱里的鬼魂，至少要受刑一百天才算结束。 第二地狱两百天、第三地狱四百天…… 越是往下，受刑的时间就越长，罪孽深重的人，能在这炼狱山呆上百年而不得出。 “对了，你没看攻略，一定也不知道。进入炼狱山的游客，至少要体验三个刑罚项目。”何遇笑道，“不然就出不了这炼狱山。” “什么？”陆燃大惊。 “走马观花怎么能体验到阎王派的门派宗旨，总要亲身体验。”何遇笑道。 这跟许多景区的做法一样，增加一些体验项目，引得游客参与互动，才能给客人留下深刻的印象，日后才能记得起来这个景区里到底都有些什么。 何遇倒是想试试这里面的一些游乐项目，至于刑罚体验，总有几个简单的，到时候试一试，锻炼一下抗痛能力也好。 他们游客，又用不着受罚个几月几年。 第五九一章：修罗地狱（十二） 事实证明，不知者无畏。 当直面地狱刑罚的场景时，就算是何遇、陆燃这样经历不少的人，都觉得牙疼眼酸，遍体生寒。 小妇人被绑在木柱上，嘴巴被几根火红的铁牙签撑着闭不上，要是合上，那嘴唇的肉就会被刺穿、烙糊。 青皮肤的小鬼在一侧执行刑罚，一人拉出那小妇人的舌头，往后退、再退、三退。硬是把一条舌头拉拽成一尺长。 旁边还有一个拿着剪刀的小鬼，舌头拉长后，他一段一段地剪过去，每剪下一段舌头，都能听到小妇人痛苦的呜咽。 剪刀一直剪到了嘴边，最后还伸进口中将舌根也给剪断。 很快，痛得虚脱的小妇人又重新恢复了原样，扯舌头的小鬼熟练地把她的嘴钉开，两指掐住她的舌头往外扯。 “嘶！我觉得舌头好疼。”陆燃捂住嘴道。 何遇也感同身受，嘴里的舌头赶紧动了动，感受它的存在。 “她犯了什么罪恶？”陆燃朝那两个小鬼问道。 拿着剪刀的小鬼转头说道：“那边有观因镜，自己去看。姑娘若不是想体验一下的话，就不多说了，我们还要干活呢。” 光这拔舌断舌的惩罚，他们还要重复上三个月，这个小妇人的一道惩罚才算结束。 每一个地狱都立有观因镜，为进出口。镜子的还有它本身的作用：查看因果。 小妇人生前是个媒婆，为了赚钱，忽悠过不少男男女女。只要给她钱，黑的也能说成白的，明明不合适的人，硬是能被撮合成一对，回回都能引人入坑。 在她手上，结成的怨侣多不胜数。 后来，她更是跟一些年轻貌美的姑娘、相貌堂堂的青年合作，专门忽悠那些实心眼的家庭，房产钱财得手后就消失不见，以此敛财。 靠着她一张生花舌，不少自诩警惕的精英都上当了。 作恶有报，小妇人被她所诓骗的人杀死。 死后她竟然走运成了孤魂野鬼，只可惜运道到了结束的时候，她还没来得及找那杀她的人报仇，就被阎王派的人捉到这修罗地狱里来了。 根据小妇人生前所造的孽，她至少要在地狱里一刻不停地受五十年的刑罚。 小妇人生前的记忆皆被抹去，只知道自己生前作孽多端才会被惩罚，不由埋怨起自己为何要作恶。 痛苦不给小妇人想其他的时间，只叫她记住一件事，犯罪就要受罚。 陆燃拉着何遇在第一地狱里逛起来，这里还有其他的游客，有害怕的、有不屑的，或是觉得残忍又想多看看。 何遇两人在其中，算得上是淡定的。 逛着逛着，两人看到了那位穿着轻衫衣的女子，她正站在一个旺着炭的长烤炉前。 火炉上方，倒吊着一个又一个赤裸着身体的人，铁钩从他们的脚心穿过，将他们挂在上方的铁杠上。他们的脑袋里火炉不过十公分，脑袋上的头发早就被烧没了。 小鬼们把这些人挂上去好，开始将他们的身体往下拉。身子被拉长，一下，头顶碰到了火炭；再一下，整个脑袋被闷入火炭中；又是一下，肩膀也进去了。 上方，穿过脚心的铁钩只有丝丝颤抖，死死勾住骨肉，一条腿肌肉都被扯裂开。 半个身子被拉进去后，小鬼继续拉第二个人的身体。 那第一个被埋入烧红火炭中的人，还没死，何遇能听得到他痛苦的嘶叫声。 她觉得，就算那个人被埋再久，他也死不了，要活生生受这种痛苦。 轻衫女子在那人的脑袋被拉入炭中时，就吓得转过身去，不敢再看。 一转身，她就看到了站在她面前的一双女子。 其中一个女子的样貌极美，她看呆了，也看见那个女人眼中对她的好奇。 对她好奇什么？ 轻衫女子不记得自己是谁，只知道她是到这地府来投胎的。但看到那个老女人，她就生出一股执念，她一定要跟着她。 记起锦衣妇女，轻衫女子立刻动了起来，她要找到她。 她飘到那两个女子面前，问道：“请问，两位有没有看到一位妈妈，她穿一件红色的……” 轻衫女子细细说出锦衣妇女的特征。 陆燃笑道：“见过，你找她做什么？你叫什么名字？” “找她干甚？我叫什么？”轻衫女子皱眉，她脑袋一片空白，除了投胎，就只剩下找到那个锦衣妇女的念头。 她想不起，一点也想不起。 “你不去投胎，找她做什么？你已经喝下了孟婆汤，前尘往事都作废了。还不快去投胎。”何遇说道。 轻衫女子点头，她应该去投胎。这么一想，她心头难受极了，好像还没什么事情没有完成。 “我…我要找她！”她说。 “为什么找她？”何遇问。 “我，我不知道。”她记不起来，她要找她干什么？但她一定要见到她，一定要。 轻衫女子求道：“告诉我她在哪里？” 陆燃说：“恐怕她不在这一层。”那个人身上的红气不少，罪孽应该比较深重，这一层的惩罚哪里够。 轻衫女子闻言，立刻飘走了。 “她走了。”何遇说道，走得真干脆、真快。 陆燃很快就看不到那个女鬼的身影，她眼珠一转，问道：“到底是什么让她这么执着？不是爱情就是亲情。那个人肯定是她妈妈了，从小失散，好不容易相聚却没有相认。做了鬼，那姑娘还想着见她母亲一面，母女相认。” 见陆燃一双大眼睛随着思考转来转去的样子，何遇摇头笑道：“电视剧看多了，那个人绝对不是她妈妈。” “你怎么知道？” “那个妇女的年纪我看得有四五十了，这个年纪穿着花枝招展，衣服样式也不正经。”何遇说道，“那年轻的女人也是一样，轻衣薄衫，衣袖短得露出一截手臂，有风尘味。” 陆燃想想，还真是这样。 何遇说道：“我以前做导游的时候，对客人的职业一向很敏感。她们两个像是青楼里的人，老的老鸨，年轻的是女妓。” 母女共同从事这行当的，少见。 “无关亲情，那就是仇恨了。”陆燃说道。 何遇不表。她四处望去，来往的人中，大多数是古代的打扮，却隐约透露一些现代的气息。 这个修行的世界，还真是奇妙，古今并行。 第五九二章：修罗地狱（十三） 残酷恐怖的东西看得多了，五感会变得麻木，除非有刺激感官的东西出现，麻木的神经才会重新鲜活。 经历第一地狱的洗礼后，第二地狱又给二人带来全新的体验。 第二地狱带给何遇二人的见面礼是刀山。 一大群赤裸着身体的人，被青皮小鬼鞭打着往山上爬，那些人弓着身体，四肢着地，从剑尖刀刃上走过。 亮闪闪的刀尖不曾让鲜血和皮肉在上面停留，闪烁着寒意，等到下一个人的到来。 在刀山旁边，一个青皮小鬼守在一个小柜台后面，打着瞌睡。 一个中等身材的男人走到柜台前，说了什么，青皮小鬼递给他一副眼镜，男人原地戴上之后，瞬间原地消失。 “他去哪里了？”陆燃问。 何遇往刀山里去看去，果不其然，看到了那个中等身材的男人，他全身赤裸，被驱赶着往上爬。 “呀！他怎么去里面了！”陆燃叫道，她翻开指南，“这些刑罚体验项目不是VR游戏吗？” 何遇看了看，说道：“应该VR游戏吧……他的关键部位打码了。” 陆燃仔细一看，在一群遛鸟的人群中，那个男人果然被打上了码。 现实中看到真人身上有马赛克，何遇有些恍惚。 “还有这种操作！哈哈哈，笑死我了。”陆燃仔细看了一波，又发现几个人群中特立独行的打码群众，更是乐得不可开支。 “要不要试试？”何遇笑眯眯道，脸上写满了不怀好意，“反正都会打码。” 陆燃猛摇头，“我才不要找虐。打码不打脸，都是无用功。” “这个游戏要是能坚持体验一个时辰……”何遇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原先那个男人出现在原地，身上的衣服被冷汗湿透，他扯下眼镜，扔在了柜台上，匆匆离开了。 “……就能获得神秘的游戏奖励。”何遇接着说下去。 炼狱山的游乐项目，大多数都是VR体验，当然，游客也可选择实景尝试，选择后者的话，就没有基本的生命保障。 陆燃翻了两页指南，指着上面的一个游戏项目，说道：“这层有个行刑官的体验游戏，我们先去试试这个。” 何遇点头赞成。 鬼门关，黄泉路。 风尘仆仆的三人终于走出了沙漠迷宫，木日青依旧是笑嘻嘻的，向恒还是肃着一张脸看不出什么，只有雁子一人满脸疲惫，叹气不已。 九死一生才出来，身边两货居然跟进去前一个样，这怎么能不让雁子叹气。 “小燃她们已经过了奈何桥，我们也过去吧。”雁子说道。 “不急嘛，还有这么多东西没玩。”木日青还不想过去。 向恒就对雁子道：“青子姐贪玩，我们自己先过去。等阿如姐姐从忘川河底出来，她们可以一起去找我们。” “你要是也想玩，可以跟着阿青。我自己先过去找她们。”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我更想去看炼狱山。” 木日青闻言道：“什么小孩不孩子的，爱玩是人类的天性，天性懂不懂？！哼，我们还没到忘川河里看看呢。” 向恒摇头，“太脏了，我不要下去。” “真不去？我看这上面有很多水上项目，还有漂流。”木日青边看指南边点头，“都要试试，都要试试。” 木日青要继续在这玩，向恒心心念念去看炼狱山，雁子操着当爹的心，最后跟着向恒走了。 木日青一个人也自在，蹦蹦跳跳朝忘川河岸走去，戴在手上的红绳铃铛一响一响的，有几分调皮活泼。 突然，她眼睛一亮，脚步换了个方向，走向一旁的彼岸花丛。 三个俏丽佳人就站在花丛中，人比花娇。在她们旁边，一架秋千悬在花海中，两边的绳索竖直向上，没有可系住的地方，却稳稳吊着秋千。 “那个就是花海秋千咯。”木日青加快速度飘过去，那秋千那么大，坐两个人绰绰有余，到时候可以跟那几个漂亮姐姐一起玩。 “师尊今天恰巧有事离开，要三天后才回来。你们有什么事情可以告诉我，我传音给她。”红衣女子笑道。 洛儿有些失望，说道：“谢谢了，三天后我们再来找她。” “如果是急事，可以先告诉我。师尊这次外出的事情如果不急，他也能快些回来一趟。” 阿宁笑道：“谢谢花姐姐，婆……洛儿想拜师尊……” “阿宁，我们改天再来吧。”洛儿打断她的话。 阿宁张着嘴，有些疑惑。 洛儿拉着她的手离开，红衣女子浅浅一笑，化作了一株彼岸花。 木日青还没到秋千处，就看见一人变成了花，剩余两人又走了，不由唉声叹气。 “时也，命也！” 她落在实地上，跑向秋千，没有美人，自己荡荡也不错。 “铃铃！” 阿宁突然停住脚步，回头。 洛儿手上一沉，拉不动她，回头问道：“怎么不走了？” “铃声！”阿宁说，“我听到铃声了，他是不是来找我了？他在哪？” 可一眼望过去，除了白飘飘的游魂，就只有一个跑向秋千的女人。 “铃铃！” 声音正是从那个短发女人身上发出来的，阿宁跑回去，看到那个女人手腕上系着的红绳铃铛，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把要脱口叫出的声音压了回去。 她不认识那个女的，从未见过。 那个女人一下子跑着跑着，然后飘上了秋千上。 是鬼！ 阿宁更是惊诧，那个人是死后才来到这里，还是个来玩的游客？她怎么会有那串铃铛？ 洛儿上前，她看看在秋千上荡漾的短发女孩，又看看阿宁，问道：“你认识她？” “不认识。”阿宁只认得那个铃铛，铃声太熟悉了。 那几只铃铛是她亲手做的，铃声跟别的都不一样。她把铃铛给了他，那样特别的铃声，只有他出现的时候才会有。 可她现在转身，看到踩着铃声的人却不是他。 木日青感觉身下的秋千越荡越高，速度也越来越快，仿佛一个不小心就能把人荡飞出去。 “这还是全自动秋千。”木日青笑道，正好省事，且越刺激才越好。 秋千往前一荡，与此同时，正前方一张恐怖狰狞的鬼脸猛地向木日青扑来，血盆大口要碰上木日青的关键时刻，秋千往后落下去。 “刺激刺激，都是套路，哈哈哈。”木日青大笑，她一只手松开抓住的绳索，突然往两边出现的鬼魂拍去，吓得一只鬼整个身体都缩了回去。 挥出去的手挂着铃铛，欢快地响起来，伴着木日青得意的大笑，传入下方看着的人耳中。 第五九三章：修罗地狱（十四） 木日青再伸出手，想要去吓那些鬼魂，就见一只干瘦的手也朝着她伸过来，想抓住她的手。 木日青立刻把手抽了回来，鬼手的主人露出脸，笑出声来。 木日青也跟着笑，“好玩。” 荡着荡着，木日青的衣角被人扯住，要将她往下拉，那鬼力气很大，若不是她时刻警惕，很容易就会被拉出秋千。 不是闹着玩了。 木日青哼唧一声，来真的她也不怕。 阿宁在下方，只看见那秋千不在前后摇摆，时而左右、时而上下，似乎有很多双手再拉扯着那个秋千。 清脆的铃铛声越来越响、越来越急。 “洛儿，她会不会有事？” 洛儿阴沉着一张脸，说道：“有事才好，她拿了你给那个负心汉的铃铛，也不是什么好人。” 阿宁听到洛儿熟悉的语调，不由喊道：“婆婆……” “哼！放下也不代表能原谅。该报仇的时候不要犹豫。”洛儿说道，“总要出口恶气。” 木日青从秋千上跳下来的时候，正好落在两人面前。看到两只去而复返的女鬼，木日青笑道：“久等了，我已经玩好了，换你们上去。” 洛儿看到她手腕上的彼岸花纹身，还有铃铛，冷哼一声道：“玩什么，我们跟你可不是一路鬼。” “凶巴巴的，真是活泼可爱。”木日青笑道。 洛儿虽然变回了死时候的年纪，但这些年来，她已经习惯自己是个老鬼，突然听到木日青这么一夸，愣在原地好久说不出话来。 木日青没有乱说话，洛儿一张脸沉着，虽然漂亮却像是个守了多年寡的妇女，生气的时候表情才生动一些。 木日青自然是喜欢这世间的可爱女子能笑颜常开、多点情绪，不要死气沉沉的。 赞美一个人有正强化的作用。 木日青注意到洛儿身边那个年纪更小一点的姑娘，一脸的失魂落魄，盯着她手上的铃铛看。 木日青将铃铛脱了下来，笑眯眯道：“你喜欢吗？我刚得的，送给你！” 阿宁被递到眼前的铃铛吓了一跳，后退几步，差点跌倒，幸亏洛儿反应快，稳稳地扶住她。 “躲什么！那本来就是你的东西。”洛儿说道，她伸手夺过木日青手中的铃铛塞给阿宁，“仔细看看，是不是你送给那狗东西的？” 洛儿还疑惑地看了木日青一眼，这家伙说她是刚得到这铃铛的，她有些相信。要真是那狗东西给他情人的东西，她也不会立刻转送给其他人。 “这不是……”阿宁把东西塞给洛儿，“婆婆，你帮我还给她罢。” “怎么就不是了？你刚刚明明说这铃声就是你做的铃铛发出来的。” “我做的只是普通的铃铛。” 洛儿举起手中的铃铛一看，果然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她虽然不是修行之人，但在黄泉路混了几十年，跟修行之人打过不少交道，自然能看出手中的铃铛被人修炼过，还是件难得的法宝。 “真不是？” “这个世界上相同的声音不是没有，可能只是碰巧。”阿宁不敢去看那铃铛。 木日青却看出了点味道来，她问道：“这真不是你做的铃铛？” “不是。”阿宁立刻回道。 “不是的话，你为什么不亲手还给我？” “我……” “阿宁，这分明是你做的，这铃铛上还刻了你的名字。”洛儿说道。 “啊？我没有在铃铛上刻字啊！”阿宁睁大了眼睛，看到铃铛上镌刻的小小的“宁”字。 她第一眼就认出这个铃铛是她亲手做的，第二眼就发现了这个铃铛的不同。已经变成法器的铃铛就不是她的铃铛的。 那个人果然已经忘了她，甚至把她做的铃铛也送给了其他人。一想到这个可能，她不愿意再碰这几只铃铛。 但铃铛上怎么会刻上她的名字？ 行刑官的体验项目，想玩的人非常多，何遇和陆燃排了十几分钟的队，才轮到她们。 有上百个刑罚项目可供选择，没有任何对行刑官的要求限制，只一点，有始有终，不能中途放弃。 若是选择放弃，被恶鬼反噬非可能性会增大。 陆燃刚开始对行刑体验还抱有很大的热忱，当翻开目录选择体验项目的时候，她的热情被凭空出现的冷水泼熄了。 钉刑，需要按顺序将一千颗钉子钉入人的身体各个部位…… 浇刑，用滚烫的开水浇过人身，将烫熟的那一层刮下来之后，重复之前的动作，直到没有可以在刮的地方…… 守门官，守住恶鬼场的出入口，防止恶鬼逃脱…… “守门官，就这个了，我要体验这个。”陆燃说道。 当看到那些行刑官需要做的事情后，陆燃才发现，行刑的人不一定比受刑的人好过。至少要她钉人、烫人，只是想象身体和意识都排斥得想吐。 何遇飞快翻阅那些体验项目，其中不少项目显示人数已满，需要继续等待。 “就这个吧。”何遇说道。 恶鬼场是用来惩罚那些恶鬼煞魂的地方，里面呆的鬼，无一不是拥有一定实力的老鬼。 每天，恶鬼场都会投入新的恶鬼；一天结束后，场里只能剩下一百只恶鬼。所以恶鬼场里的恶鬼必须消灭其他的鬼，腾出生存的坑给自己。 所谓恶鬼自有恶鬼磨。 陆燃要做的，就是放鬼，关门，防止有鬼伺机逃离。 说危险，恶鬼场里没有可小看的鬼，每一只鬼都能轻易捏碎陆燃；说不危险，是因为阎王派会提供给守门官专门克制恶鬼的道具—— 打鬼鞭。 只需要打三鞭，再厉害的鬼也会魂飞魄散。 陆燃不是会害怕的人，她拿着打鬼鞭，雄赳赳气昂昂上岗了。 恶鬼场的十个出入口，各备一个守门官。这些守门官里，有六个是青皮小鬼，剩下四个都是游客。 场中的恶鬼们，没有去看那些青皮小鬼，却是把注意力放在了四个游客的身上。 陆燃的出现，引得了不少恶鬼森森的目光。 陆燃揉了揉自己的胳膊，“要是有制冷鬼这职业，空调要少卖不少。”这齐刷刷几十双眼睛看过来，空气都要凝结水珠了。 ‘陆燃实在漂亮，连鬼也会抽出时间去欣赏她的美。 可这不代表美人就喜欢被欣赏。 陆燃一甩鞭子，“看什么看，再看老娘给你抽三鞭。” 怎地，也得先来个下马威，别以为她好欺负。 第五九四章：修罗地狱（十五） 守门官的气势一下子就出来了，还真有不少鬼转开了目光，但也有不少鬼看陆燃的眼神更为危险。 陆燃感到奇怪的一点是，现在场上的恶鬼绝对是多余一百只的，但此刻这些鬼都安分守己，相安无事。 左右两边的守门官离她都不近，陆燃也办法询问。她抱着鞭子，盯着那群恶鬼，忽然就想起了从前。 从前，她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她崇尚现代科技带来的便利和安全感，喜欢那种无法破解的谜团最终被科学解释理性。 现在，她依然是无神论者，她依旧不认为这个宇宙中有超越规则的东西存在。 一切都能合理去解释，鬼神也是一样。 所以陆燃不害怕鬼神，这些东西在她心里是有穷的。 包括她现在还无法解释的无垠空间和系统。 鬼群中隐隐分成了好几拨，各有各的首领。 做了鬼也要拉帮结派，鬼和人没啥区别。 陆燃打量着鬼群中的那些个“上层人士”，最显眼的是一只猪兽人身的鬼，足有三米高，他是少数手里还握着武器的鬼。 猪首鬼一双猪眼睛眯着，坐在一只屈身成椅子的鬼身上，在他身旁，还有几只美女鬼为他捶背按摩。 似乎是怕冷，他的脖子上还缠着一只缢鬼的红色长舌。 “哪里是鬼，分明比人还像人！” 会享受。 陆燃的目光转到第二只显眼的鬼身上，那只鬼的模样是个年青男人，一头粉色的头发，长相清秀。 他肩上盘着一只碗口粗的壁虎，手上拿着一卷长长的册子。有八条铁链子从他身子四周穿出来，扬在半空，他的下半身没有腿，只有像蛇尾巴形状的雾状烟。 围在他四周的恶鬼是最多的。 第三只引起陆燃注意的鬼，是只女鬼，披头散发，二十七八的样子。她穿着白色的睡衣，上面血迹斑斑。又大着肚子，像是怀胎七月。 她安静地飘在地上，摸着自己的肚子，手上没有其他的东西。 陆燃看不出她又有什么特别。 突然，她一拍脑袋，“我不知道，鱼儿肯定知道啊！” 她立刻打开联络器。 何遇现在在第四地狱中，她要“工作”的地方，是个动物园。 青皮小鬼扔给她一本厚厚的册子，指了一间牢房，“从那里开始，将册子里的鬼都罚玩，就算结束。” 何遇拿过册子里，里面写满了名字和那人所犯的罪行。 很快，何遇就翻完了册子。 青皮小鬼见她还不走，催道：“你先进去开始干活，待会有得你翻册子。” 何遇点点头，笑着问道：“小哥，这地狱里有没有什么东西是祛除死气的？” “这我不知道，反正炼狱山肯定不会有。” 何遇走进那个牢房门口，牢房很小，门上有血红色三个大字：路知力。 里面关着一个人。他已经死了，受惩罚的时候，灵魂会变成肉身。 他呆呆看着何遇，身子颤抖了一下。 他受过不少刑罚，但他不知道自己生前做了什么罪恶的事情。 何遇脑中立刻调出册子上有关他的资料，路知力，男，四十五，青平县人…… 路知力是个妻管严，怕老婆。他老婆强悍，说一不二，经常不考虑他作为男人的感受。就连上床，他老婆都要在上面。 家里一切琐碎的事情都是他干，接送孩子的人也是他。 周末，他会跟老婆回一趟岳丈家，照样干活，照顾老人。 路知力不止一次后悔，当初为了事业追求这个母老虎。他本想等日后自己上去了，再离婚。 却没想到母老虎不傻，岳父也不傻，房子车子会给他买，名字写母老虎的；给了他一份令人羡慕的稳定工作，但工资要上交。 更不给他有更进一步的发展机会。 窝囊，他自己都无法欺骗自己，他就是窝囊。 他不敢离婚，更害怕母老虎要跟他离婚。 他一无所有。 何遇看了牢房中的男人一眼，转身离开。她先去了一趟猫舍，里面养了许多憨态可掬的猫咪。 一只大脸猫跑到何遇腿边，蹭了又蹭，求抚摸。 何遇想到扁扁，心一软，将扁扁从空间里放了出来。 被放出来的扁扁朝何遇龇牙咧嘴表示自己的不满，没过几秒，它就跳上了猫架上玩了起来。 何遇从青皮小鬼那里要了一笼子的猫，共五只，它们蜷缩在一起互相取暖，可爱极了。 几个游人见了，上前问青皮小鬼，这里的猫卖不卖。 “卖的卖的，都是品种纯正的猫。” 何遇拿了猫，又去了趟狗舍，牵了几只狗。 带着猫猫狗狗回到那个牢房，她松开链子、打开笼子门。 猫猫狗狗们像是吃了药一般，疯狂地扑向路知力，爪子、利牙齐舞。 几只狗咬住他的四肢，往四面拉扯，五狗分尸。 猫儿的招数更厉害，一爪下去，划破眼球。 何遇在旁边一直看到了最后，直到路知力的身体只剩下不完整的几根骨头，猫狗们才停下来。 “干得不错。”何遇哑着嗓子开口，将青皮小鬼给她的宠物粮食扔到地上。猫狗们吃完后，一个完整的路知力重新出现在牢房中。 新的一轮刑罚又要开始。 何遇拿起笼子和狗链，离开此处，她还有很多牢房要去。 母老虎养了一只狗，对狗比路知力好。给狗做衣服的钱，比给路知力一年的零花钱还要多。 不只是母老虎喜欢那只狗，岳父岳母对待狗也跟伺候儿子似的，反而是他这个人最不值钱。 他跟公司前台小妹多聊了两句，接孩子晚了。被母老虎骂蔫了脑袋，这气无处可发，家里就属他地位最低。 母老虎带着女儿出门逛街，家里那只狗冲着它吠。看着那只狗，就像看见了母老虎，他鬼使神差伸出了手，抓起那只白色的比熊，狠狠摔在地上。 听到狗撞在地上的声音，还有它的惨叫，路知力突然兴奋起来。被压抑的身体和神经被放松，轻飘飘往上。 路知力在母老虎回来前把狗的尸体处理好。 母老虎也只以为狗丢了，很快就再买了新的宠物：一只白色的波斯猫儿。 过了几个月，那只波斯猫也失踪了。 第五九五章：修罗地狱（十六） 母老虎陆续又养了好几只宠物，都是名贵的猫狗，养的小心仔细。 可不知怎么地，都养不长久，不到几个月就走丢了。 母老虎自己都有些怀疑那些猫狗真是走丢了吗？ 家里的活都由路知力一个人包揽了，故而没有请保姆。母老虎不在的时候，猫猫狗狗都是路知力在照顾，她怀疑是路知力干的好事。 路知力当然不肯承认，但是他也有所顾虑，不再敢对家里猫狗下手。 路知力在跟母老虎结婚后才晓得，不是所有的富二代都视金钱如粪土，反而她们对自己的钱紧张得很，又深谙男人有钱会变坏，路知力根本没办法完成他的凤凰男逆袭梦。他再努力蹦跶，不过是资本的手掌心里。 路知力放弃打拼了。 他辞去了公司里的工作，准备开一个宠物店。 这个决定得到了母老虎和她爸妈的同意，开个小小的宠物店，也不算得多大出息。 宠物店是母老虎和岳母一手手经办起来的，路知力什么都没有，空有一个店长的头衔，管理店铺。路知力没有请其他的员工，只有他一个人守着宠物店。 宠物店是母老虎名下的，又没有公司里那些花花大学生妹妹，母老虎很满意路知力现在的工作状态。 宠物店开了好几年，业绩都非常不错，卖出去了不少宠物，但盈利几乎没有，只亏不赚。 母老虎对此并没有怀疑什么，反而路知力没有什么做生意的头脑，正好合她意。 路知力守着自己的小宠物店，看样子是想一直做下去，他还当上了某狗粉协会的会长，专门救助一些流浪动物。虽然是个烧钱的闲职，但母老虎觉得倍有面子，自家男人终于不那么窝囊了。 宠物店就一直开了下来。 何遇来到了下一个牢房。 牢房里关着的，是一个身材瘦长，五官深邃的老女人，岁月好像从未亏待过她，虽然满脸的皱眉，却没有苍老之态，还能看出她的雍容华贵。 她满脸疲惫，想来是受过不少刑罚，却依然保持着她优雅的一面，见何遇进来，她报以微微一笑。 看得出她生前的教养非常不错。 贝蕾，女，五十五。 贝蕾看到何遇牵着两只巨大的白底黑纹虎，赞叹一声，“好漂亮的老虎。” 那两只老虎的确非常漂亮，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人类少有能比肩的，老虎身上自然的纹路，比起费尽心血设计的花纹要美丽得多。 “贝蕾。”何遇叫她的名字。 贝蕾笑道：“我叫贝蕾吗？你叫什么？我还以为这里的行刑官都是那些青皮肤的小鬼，没想到还有这么漂亮的小姑娘。不知道这一次要惩罚什么？ 何遇见她笑，惊讶之余，对这个人也有些欣赏。别的鬼失去记忆，受尽折磨，不是变得萎靡恐惧，就是怨恨满满。 像贝蕾这样从容的，并不多见。 何遇知道这些鬼的现状，都与她们的过去有关。他们虽然被抹去了记忆，但生前的点点滴滴经历造成了习惯，已经深入骨髓。就是有那么一些人，面对再困苦的环境，仍然可以做到从容不迫。 贝蕾大半生都浸泡在许多人一生都想象不到的环境里，她的家庭条件给了她足够的自信和修养。 贝蕾有异于常人的设计天赋，她未成年就创造了自己的时尚品牌，并得到极大的反响。 纵观贝蕾一生，她都与时尚圈密不可分，被人称为时尚女王。 她设计的衣服，都能成为那一季的流行款，引领那一年的潮流。 贝蕾设计过无数件受万人青睐的衣服，风格各异，包容万象。但大家都知道，这个时尚女王情有独钟的是皮毛制衣。 贝蕾为那些动物皮毛天然形成的花纹着迷，认为那是神之手的杰作。用动物皮毛制成的衣服，是那么的华丽，又那么的自然。 贝蕾不记得自己一生曾穿过多少件毛皮大衣，作为时尚界的宠儿，并没有一件毛皮衣服在她身上呆过两次。 她总有无穷的设计灵感，总有换不完的美丽毛皮。 何遇冷眼看着贝蕾被两只老虎撕碎咬烂，心中没有太大的起伏。或许是提前知道了被行刑者受惩罚的缘由，在看到活生生的人在自己面前受到折磨之时，何遇生出一种理应如此的感觉。 贝蕾的一生过得荣耀顺遂，无灾无难。 可做过的事情，总会得到报应。 何遇这时接到了陆燃发给她的信息。 恶鬼场。 陆燃打开入口，又放入了一批新的恶鬼。这群新鬼在进入场中后，很快就被群起而攻。 先进入场中的恶鬼们，联合消灭了新进来的恶鬼，守住本来就不够的生存席位。 新鬼中，有不少厉害的大鬼，但却抵不过一群鬼的进攻，只能凭借自身实力，四处躲逃。它们不能杀死那些小鬼，那些小鬼也抓不到它们。 新鬼也渐渐合作起来，对付那群小鬼，它们实力不弱，很快就有几个小恶鬼被消灭。 这个时候，被小鬼拥护的大鬼们有了动作。 陆燃看到那个粉丝头发的恶鬼，伸长身体上的八根链条，将新来的恶鬼缴碎。何遇说这是拘魂鬼，是地府的鬼员工，专门去抓册子上记录的那些死亡而没有进入地府投胎逃魂。 那只被拘魂链打散的恶鬼魂，被扔于半空的册子吸入，一丝魂魄也没留下。 看着像怀孕的那只女鬼，行动更是可怖，她的衣服散开，露出滚圆的肚皮，长长的黑发成了她的新衣，遮住她的关键部位。 陆燃看到她的肚子在动，一个小孩子的身影出现在肚子中，像是要破肚而出。 “鱼儿想的果然不错，她就是产鬼。” 有人说，女人生孩子就像在过鬼门关，一个不小心就会难产而死，一尸两命。产鬼就是难产而死的妇女化成的鬼，是最恶的一种鬼之一。 产鬼形成后，会寻找那些待产的孕妇，让其无法顺利生产，最终一尸两命，犯下滔天罪孽。 生前可怜，死后可恶。 产鬼肚子的婴孩爬了出来，孩子和母亲间连着一条长长的、血腥的脐带，带着浓浓的煞气。 这煞气连恶鬼都抵挡不住，不少拥护她的鬼赶紧有多远退多远。 第五九六章：修罗地狱（十七） 鬼不比人笨，也有人的自私奸诈。 同仇敌忾对付新来的鬼过后，过河可拆桥，陆燃看到几只受了伤的恶鬼立刻被身边前一秒还在并肩作战战友咬碎。 一场争斗过后，那群新放进来的恶鬼还活在场上的只有三只，分别归顺于不同的鬼头之下，成为附庸。 恶鬼场上的那些鬼头，经此一乱后，陆燃发现它们也是分三六九等的。其中拘魂鬼和产鬼是站在第一阶梯上的，猪首鬼其次。 陆燃在观察那些恶鬼，它们何尝不再观察着她。 陆燃身上一丝修行之人的气息都没有，几乎得到场上所有恶鬼的注意。 产鬼扶着她的大肚子，笑的时候露出一排细细尖尖的牙，她飘向拘魂鬼。 那些围在拘魂鬼附近的恶鬼根本不敢阻拦，纷纷让出一道通道。 拘魂鬼清秀的脸也是笑意吟吟，手上拿着的册子被他合了起来。 何遇这边刚刚经历一场意外，被动物撕咬的鬼魂发疯地朝她扑来，好在那只鬼并不聪明，很快就被何遇引到其他的牢房，被里面的动物分食而尽。 试图逃脱刑罚的，受刑时间要翻一番。 何遇给那只鬼所在的房间又塞了几只大蛇进去，生前喜欢喝蛇羹，死后被蛇吃也是应该。 惩罚下一个牢房里的鬼魂，需要去牵动物园里一只特定的巨兽。 跟着青皮小鬼来到指定的地方后，何遇在围栏里看到一个全身雪白的人，他的皮肤和头发，比身上穿着的白色衣服还要透亮。 看到青皮小鬼过来，那个雪白的少年立刻起身跑到门边。 他这一动，四周的观众发出尖叫，拿出各种留影工作进行拍摄。 “雪鸟终于动了。” “雪鸟快变成本体！” 青皮小鬼打开只有半腰高的围栏门，对少年说道：“你跟着她走。” 少年乖巧地站在何遇身边，他的眼睛是浅浅的灰色，朦朦胧胧。 “你是李雪？”何遇问道。 少年点点头。 “你跟我来吧。” 何遇带着李雪往牢房的方向走去，李雪紧紧跟着何遇，生怕被落下。 “你要亲自报复他。”何遇忍不住说道。 “嗯。”李雪的声音跟他的人一样，像是一杯冰水。 “你在这里呆了多久？”何遇看过指南，知道阎王派的动物园里，有一只珍惜的动物雪鸟，吸引了不少人。 看来就是李雪了。 “一百多年。” “就为了报复他？” “嗯。” “过后呢？” “回去。” “围栏里？” “这是我和他们做的交易。”李雪的声音冷了几分，“我会守承诺。” 何遇和李雪走到了那个牢房，李雪一个人走进去，看到那张熟悉的脸，但那个人已经不认识自己了。 这有什么关系？ 李雪反手拿出了一个小瓶子，逼着那个人喝了下去。 “雪？！”那个人睁着迷茫的眼睛。 下一秒，何遇看到李雪的手变成了羽翅，狠狠扇向那个人。 发生在他们身上的，是个恩将仇报的故事。 人能修炼成物，动物也能修炼成人，更何况是天生地长的灵兽雪鸟。 修炼成人却没有人的心眼，遇到坏人，只能傻傻被利用。 李雪这个名字，还是那个人给雪鸟取的，用他自己的姓。 被像父亲一样的人利用，一定很绝望，绝望到甘愿成为动物园里的观赏物，也要拿一个亲手报仇的机会。 何遇去领下一只动物时，拉住青皮小鬼，塞给了他两颗灵石。 “你想问什么？”青皮小鬼很上道，收了灵石就干活。 何遇问起李雪手上拿着的那个小瓶子里面装的东西。 “回魂液，能恢复被孟婆汤抹去的记忆。不过这东西稀少得很，只有回魂府那边才有。” 何遇又问起恶鬼场的事情。 “炼狱山有十个恶鬼场，别以为每个恶鬼场都一样，你想要去看鬼斗，最好的去处就是十八地狱的那个。”青皮小鬼悄咪咪地道，“那里会出现鬼王。” 何遇惊讶，这些指南上都没有详说，她立刻追问起来，青皮小鬼却不再多说，只说十八地狱那个恶鬼场里的鬼，都从其他恶鬼场优胜劣汰淘出来的。 而在十八地狱胜出的那一只鬼，会成为鬼王。 “去恶鬼场看鬼斗，要做好安全防护，那些恶鬼可是会想尽办法逃出来的。” “它们为什么要逃出来？”何遇问，就算离开恶鬼场，还是在炼狱山里，很容易被阎王派的人再抓回去。 “那些恶鬼，基本上都是我们从外头抓来的。当然还有一些是犯了错的门徒。掌门下令，只要它们能离开恶鬼场，就会放它们出修罗山。” 要离开恶鬼场有两个办法，一个是越狱，一个是成为鬼王走出来。 每年都有几场恶鬼暴动要越狱，等的都是游人代替工作人员的时机。只是成功率不高，千分之一都不到。 何遇知道后，立刻给陆燃提了醒。又对青皮小鬼道：“最后一个问题，修罗山里有什么可以去掉活人身上死气的东西？” “死气？你被什么厉害鬼盯上了？”青皮小鬼说道，“沾染了鬼的死气，除非那只鬼死了，不然它会一直抽取你身上的生机。” 青皮小鬼告诉何遇，可以到回魂府碰碰运气，“不然你也可以在修罗山里躲着，还没有那只鬼的精神力能强大到进入阎王派来抽取人的生机。” 何遇闻言放心了很多，她跟小冬并不在同一个空间位面，不必害怕生机再被抽取，只是她留在自己身上的死气，是必须去掉的。 青皮小鬼又说道：“寿命是不能改变的，你被抽取过生机，想来也剩不下多少天了，还不如加入我们阎王派，像我一样！” 何遇摇头，“不用了。” 她倒不担心寿命的问题，她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寿命早就终止。 对于任务者来说，只要保障装载灵魂的躯体不坏，灵魂不灭，就死不了。 这次意外，给了何遇一个警醒，系统并非是万能的。它不能越过还没有死的小冬去掉自己的身上的死气，最后还需要任务者自己想办法。 得知系统并非万能的这一点后，何遇竟然有些开心。 第五九七章：修罗地狱（十八） 何遇收到陆燃的回复后，又有好几条消息紧接着进来。 “小遇，我和小恒子进炼狱山了，你和小燃现在在哪？我们汇合一下。”这是雁子。 “我去枉死城，不用担心。”这是温如。 “小遇姐，我想一个人玩，你帮我劝劝雁子叔，他老是把我当小孩看。” 看到向恒的消息，何遇笑了，雁子岂止是只把向恒当孩子看，他是把队里除他之外的所有人都当作孩子照顾，有着一颗亲爹的心。 这么想着，她回复了向恒，“好好照顾你叔。” 她的活还没干完，也没有中途离开的打算，自然不能现在与他们汇合。 何遇牵着两只乌龟，路过李雪所在的房间，一根银色的羽毛从里面飞了出来。 “送给你。”里面传来李雪的声音。 “你疯了！你怎能！” “呵，这是你最想要的东西，我宁愿随手给别人都不愿给你！” “你！你既然救了我，为什么不肯用银羽复活我？” 何遇拿着那根羽毛看了看，将它收进空间中，又听到牢房里的对话，正要拿出那根羽毛再瞧瞧。 一个牵着鲨鱼的青皮小鬼朝她走了过来，她打消了念头，牵着乌龟离开了。 “鱼儿，我要到山门口去一趟，待会再来找你们。”木日青的消息传了进来。 何遇好奇起来，木日青到山门那边去做什么？ 过了阴阳界、进入鬼门关的鬼，是不能再返回阳界的。 阿宁和洛儿站在鬼门关口，望着木日青悠悠飘去身影。 “婆婆……” “你在害怕什么？总要问清楚的！不然怎么让你死心。” “可是铃铛上……” “哼，假情假意。你看看世上有那么多的传世诗词，悼念起亡妻情真意切，实际上呢，哪个不是三妻四妾。死了女人，只不过成就了他们写作的素材。刻个‘宁’字算什么，就不允许他后来的情人也叫阿宁？” 就算能放下以前的仇恨，洛儿心中对男人还是异常排斥的。说了一大通重话后，见阿宁伤心欲绝的表情，不由心软。 但一想到要是木日青带回来的消息是坏的，让阿宁抱有希望，到时候才是致命的打击。不如现在让她痛苦一些，总好过希望破灭的绝望。 洛儿抱住阿宁，抚摸着她长长的头发，“哭吧哭吧，哭过就好了。” 回到阴阳界的木日青，遇到了开鬼屋的王大娘。 “哎哟，你怎么还在这里转啊，阴阳界可没什么好玩的，只有我的鬼屋。要不要再玩一次啊？”王大娘招呼道。 木日青摇头，“不玩了不玩了。” “呵呵，那赶紧去鬼门关看看，那里好玩的多。” 木日青奇怪地看向她，“不去不去，我又不急着去投胎。不过，你急什么？” “哎哟，我是为你急啊。你要是想投胎……”王大娘掩嘴笑，“也是可以的。” “这阎王派还管投胎的事啊？” “当然了，我们阎王派可是阳界的阴曹地府。” 一个路过道士听到王大娘和木日青的对话，插嘴道：“你就编吧，要是真能投胎，你们怎么不把六道轮回区也开放出来。” “呸！就算开放，那样的地方你以为你能进去观看吗？” “你说什么？！” “连我的鬼屋都不敢进去，还想去看轮回投胎？” “你瞎说，什么不敢，我只是不想去。” 王大娘斜眼看他，“我看你就是不敢。” 木日青好笑地看着被王大娘激去排队的汉子，要是王大娘的鬼屋要收费，业绩肯定不差。 出了阴阳界，沿着下山的路，木日青这块骨阶踩踩，那块骨阶踢踢，倒是把几个脾气暴躁的修士炸了出来。 “失望，每一个比得上小燃好看。” 把人家炸出来，又嫌弃人家丑。要不是那些修士作为台阶不能离开，早就要把这个小姑娘揍一顿出气。 木日青可不怕他们，义正言辞道：“你们怎么修行的，作为台阶，怎么能被人踢了两脚就要跳出来！修行不到家啊你们！” 木日青找到书生所在的台阶，使劲踢了几脚，“起床了起床了。” 书生还没出来，他旁边的小孩子先跳了出来。 “阿青姐姐，你怎么回来了？” “来还他的铃铛。” 书生现身，看向何遇手中的铃铛，几次想伸手拿回来。 “姐姐，这铃铛都给你，你不用还回来了。要是没灵石了，我再给你一点。” 木日青圆圆的眼睛瞪向那小孩，“小孩子乱讲话，我是那样的人吗？这铃铛现在可不是我的了。” 书生惊道：“你把它送人了？” 小孩白了书生一眼，“你都送给阿青姐姐了，还管她送不送人。” “嗯，送给了一个漂亮的姑娘。那个漂亮的姑娘不想要这铃铛，让我帮她还给你。” 书生奇怪道，“这？那姑娘为为何要还给我？” “那个姑娘也很奇怪，为什么她送给你的铃铛你要转送给他人？又为什么要在铃铛上刻上她的名字？” 木日青说话的时候，就看到书生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差，越来越难看，要昏倒过去一样。 “阿……阿宁？是阿宁吗？”书生的声音颤抖，一双手也抖得厉害。 小孩见此，眼珠转了一圈，变回了台阶。师父说，情啊爱啊是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要瞎掺和。 “哎哟，看来您还记得那位给你做铃铛的姑娘呀？我还以为你找和尚驱鬼之后，脑中就没有这个人了。” 木日青从阿宁那里知道了过去发生的一些事，虽说是一面之词。但对比书生和阿宁，木日青比较倾向长得更漂亮的阿宁。 木日青看到书生说来就来的眼泪，立刻拍了一张照片，到时候拿给阿宁那小姑娘看，这人哭起来多丑，不要再喜欢他了。 “她还活着！她还活着！”书生又笑又哭。 木日青忍不住也翻起了白眼，道：“活个屁，早死了多少年了。说起来，不是因为你的话，人家小姑娘也不会那么早就挂了。” “呜呜，对！是我！是我害了阿宁！阿宁没死就好！我是说，她的魂魄还在！她现在在哪里？你从上面下来的，她是不是在上面？阿宁她也在修罗山对不对？” “慢点说，慢点说。”木日青道，“我先问问你，你当初为什么要找来和尚？” 第五九八章：修罗地狱（十九） 书生所在的国家，还是很封建的。 婚姻尤其讲究门当户对，士农工商阶层不能相互通婚，三教九流只能在自己行业内找对象。 书生一家世代都是读书的，阿宁却是有钱人家的孩子，两人就这么瞧上眼了。 阿宁的父亲见书生本性好，家里只剩下的娘也明理，就没反对。但要结婚，书生就得改行做生意，他们国家那世道可没有女孩子另立门户念书的道理。 书生为了科举准备好十多年，要一朝放弃，换谁也舍不得。 但书生也舍不得阿宁，他决定先参加考试，看看自己这么多的成果，然后再改行做生意。 书生把想法跟阿宁说了，左右不过再等一年的时间。阿宁也舍不得书生就那么放弃科举，答应了下来。 这下阿宁爹就不高兴了，觉得自己看错了人，都已经决定放弃读书人的身份了，还纠结那点考试做什么？说是要给自己多年的学习画个成果，但成绩怎么自己心里没点数？说不定是要做两手准备，考上了就放弃阿宁，考不上还能娶个有钱老婆。 毕竟士农工商，商人的地位是最低的。 阿宁爹把话摊开了跟阿宁说，阿宁却是相信书生的，让自己的商人爹别老拿做生意一套看人。 阿宁爹气啊，女大不中留。为了自家女儿往后的幸福，他一狠心，把阿宁关了起来，不放她出门见书生。想着时间长了，就淡下来了。 书生却不知道这里面有这回事，只知道阿宁不出来见她了，阿宁爹也不愿意接受他。 书生娘是聪明的，她说道：“阿宁出生富裕，我们家穷，你又没有功名在身。女儿愿意嫁你，这做父母肯定不愿意。你还是先考试，等考上了功名，再为了阿宁放弃。阿宁爹也会高看你一眼，觉得你值得托付。” 书生娘对儿子没有那么的期待，她知道自家儿子心眼不多，就算做了官也升不了多少，反而很有可能得罪人害了自己。 既然儿子这么喜欢那个阿宁，那姑娘看着也是个好的，家里条件还不错。儿子跟她结婚，关上门，两人的小日子过得舒服。 书生听娘这么一说，一心一意准备起考试来，他对自己有信心，但为了阿宁，他要考得更好。 阿宁这边，得知书生被自家爹赶走之后，就没再来过，心里着急得不行。找了丫鬟出去看看，又得知书生压根没有想她，正精神饱满的准备考试，心一下子就凉了。 是真凉。 书生在家里温习，想起阿宁，忍不住想去看她的念头。他放下书离开家，朝阿宁家在的地方走去，还没走近就听到敲锣打鼓的丧音。 跑过去一看，正是阿宁家。再一看门上的挽联：痛失爱女肝肠断…… 书生头晕目眩，身体摇摇欲坠。 书生再次醒来的时候，是躺在家里的破床上，床边书生娘一直在抹眼泪，就担心自己好不容易拉扯长大的孩子有个三长两短。 见书生醒了，她赶紧端了热好的豆腐汤过来。这些天为了让儿子好好学习，她把棺材钱都拿出来了，天天给孩子吃营养的，就担心他身子跟不上。 可这孩子才出去一个时辰，回来就变成这样的，当娘的心里苦得更黄连一样。 书生喝了汤，一个人在房间里呆了一个下午。 晚上书生娘给他送饭，一进屋子里就觉得暖和和的，一看，书生把所有的书都烧了。 “要不是为了考试，我早就和阿宁结婚了。”书生这回明白过来了，耽搁这一年做什么？以后也不入朝为官，白瞎了一年和情人相处的时间。 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阿宁魂魄一直在窗外看着，等书生娘抹了眼泪离开，她才出现。 “我才知道你待我一如从前，但你我已人鬼殊途，还请你体谅夫人，好好念书。” 书生见到阿宁的鬼魂，本想随她一起去。听了阿宁的话，才惊觉自己方才的行为实在不孝，便道：“等我为母亲养老送终之后，我立刻自尽找你。” 阿宁惨笑，她这一缕残魂，在这世间只能存活七日，只能跟书生做个七日夫妻。 书生娘很快就注意到书生的身体情况一日千里，一注意，也就发现了阿宁的鬼魂。她是聪明的，知道自己儿子对阿宁情根深种，不能出面阻拦，只能曲线救国。 尽管只有七日，但儿子跟鬼魂在一起相处七天，寿命说不定就少了几十年。书生娘开始想办法诓骗起自己的傻儿子来。 书生娘找到了书生的痛点，知道书生肯定不愿意阿宁七日后离开，以此为套。书生果然傻乎乎上了自家娘给他下的套，请了个和尚为阿宁超度固魂，好让阿宁再多留几天。 书生不知道这些，只听得和尚说阿宁被超度之后，想去投胎了，傻乎乎地再次相信。只是伤心阿宁没有信守承诺，多陪他几日。 直到两年后，书生娘病弱将死，才把真相告诉了书生。 木日青听到这里，想到书生这软蛋性格，肯定是要要寻死了。 “我当时了无生念，只想寻了根草绳将自己吊死，还个痛快。” 木日青不知该怎么说他了，想给他几拳。 书生当然没死成，被路过的阎王派修士救了，被忽悠进了阎王派修行。书生根骨不错，又一心觉得自己对不住阿宁要赎罪，什么苦都愿意吃，不到一年就能化物了。 他什么也不想，就愿意做个小台阶，让人天天从上面踩过来，以此磨炼自己当做赎罪。 书生却是不知道阿宁当初逃离和尚魔爪，也来到了阎王派。 “我，我要去找她！”书生说。 小孩子立刻现身，“你要是去了，你这修行也就半途而废了，反正她就在修罗山里走不了，你想找她什么时候不能找。等你修行结束再去也不迟。” “我……” “你让这位姐姐给你带个话，一年后去找她。也就剩一年了，你非要急在这个时候？”小孩子说道，“再说，你本来就打算忘记前尘，铃铛都不要了。现在又要反悔？” “这……这也行……”书生还没说完，就看到木日青不停地对她翻白眼。 木日青不客气道：“还是跟从前一个卵样。” 第五九九章：修罗地狱（二十） 木日青把铃铛塞给了书生，“阿宁就在鬼门关，守着奈何桥不肯过。你爱怎样怎样，我才懒得管你们。” 说罢转身就走，书生立马喊住她，“你代我跟阿宁说一声，我还想着她的。” “呸！要说自己说去。”木日青道，“你不去找她还好，我看她和洛儿在一起就挺好的。” “什么洛儿？诶！你别走啊！把话说清楚！” 木日青不听他说完，身影早就消失不见了。 过了一会儿，木日青的身影又出现，书生露出笑容，以为她要帮忙。 木日青伸手夺过他手中的铃铛，“这东西还是不给你了，你要是不去找阿宁，铃铛放你这就浪费了！哼！” 木日青拿着铃铛一下子又走远了，书生才反应过来，“我没说我不去看阿宁！” 他的叫喊，木日青是听不到了。 风一样的返回阴阳界，木日青跑到了知世阁，挤了好久才进了店。 “姑娘要买什么消息？” “修罗山里有什么能去死皮……啊呸，去死气的东西？” “有，但这个消息的费用不少，您看您能先付钱……” “多少？” “三十颗灵石。” “好黑啊，大叔，阴阳界哪里有当铺？” “出门左拐第三间，这个消息免费送你，记得回来光顾。” 木日青掏出了一大堆的东西，将当铺工作人员吓得一愣一愣的，工作人员当然认得出木日青掏出的这些东西，都是修罗山里的。 不是没有游客在修罗山里得到过东西，但一次性拿出这么多的，还是第一次见。而且仔细看过去，都是好东西。 木日青才不管其他人有多惊讶，她这摔个跤都是拌到金子的运气，好东西都是自动送上门来的。木日青也知道财不露白，这回拿出来的东西，只是其中的一部分。 “你运气真好。”工作人员忍不住说道。 “当然，我又不是那家伙。” 木日青口中的那家伙，现在有些懵逼。 何遇看着蹲在一只大雕身上的舔着毛的、肥溜溜的大猫，它也斜着一双眼睛盯着何遇看。 “下来。” “喵！” 扁扁可不理会铲屎官的呼唤，指挥着自己刚收服的小弟，飞到旁边的猴山上，逗起那些猴子来。 大雕脖子上的链子一甩一甩地，引得底下的猴子跳上去抓，没等抓到，大雕又腾空好几米，让猴子抓空。 猴山的青皮小鬼看到那两米长的大雕，找到何遇，“你不是要把它送到牢房那边去的吗？怎么放跑了？” “我不知道，不是说这些动物都很听话吗？”何遇假装不认识大雕头顶上的那个罪魁祸首。 青皮小鬼发出一道传音符后，对何遇说，“你再去牵一只。” 何遇牵的第二只大雕，路过猴山时也兴奋了起来，与先前那一只大雕比翼双飞翩翩飞。 “见了鬼，这么多年还第一次出这样的问题。”青皮小鬼慌了。 何遇也有些慌了，要是被发现那肇事者跟她有关那还得了，当下决定退出这次体验项目。 本来何遇是要干完活，中途退出等交一笔灵石。但出了乱子，顾客说了她的体验非常不好，要投诉。 青皮小鬼送爹送娘把何遇送走了。 何遇刚出动物园，就看到一行白衣飘飘、同款门派服装的俊男美女朝这边走过来，仙气十足。 在这群修士中，混着一个黑衣黑裤的男青年，何遇一看他那身打扮，就知道是系统商店出品的服装。 男青年也看到了何遇，任务者悉任务者，他不用眼睛看，都能感受到何遇身上散发的浓郁的任务者气息。 跟身边的人打了声招呼，他朝何遇走过去。 “原来还有其他的任务者，我还以为就我一个人呢。”男青年叫郁夏，被随机拉入这个任务世界，发现这是个修行的世界后，高兴坏了。 高兴过后，又发现这个修行的世界有些不对劲，人家修行都是为了长寿、实力和飞升，这里的修士却是为了不做人。 这就算了，还有一群人要做鬼，自己来的地方到处都是鬼。郁夏都分不清是真鬼还是假鬼了。 一路过来，郁夏一个任务者都没有看见，这让他心慌慌。本来觉得这次的任务并没有太大的危险，但一个任务者也没见着，郁夏忍不住怀疑是不是都挂掉了。 虽然是一个人旅程，郁夏还是费尽心思，打入了一个修行门派小群体里。 “我本来想弄几本修炼功法，这东西拿不出去，我还不能记下来嘛！结果他们给我的是什么功法。你看看，《石头记》，做石头的；《梦幻缘》，做梦的！你能信？有人要做梦？还有这本《破镜重圆》，他们最推崇的，你猜猜是什么？” “做镜子？” “对！还不是普通的镜子，是破碎的镜子，修行到最高，就能复原回来。”郁夏一脸看智障的眼神，“这不是自己糟蹋自己嘛。” 何遇也想过在修行的世界里寻几门功法，但这个世界太特殊，她把这个念头往后压了压。 没想到，这些功法会自动送上门来，郁夏把好几枚玉简给了她，“姐，我送你几个，你给我两颗灵石成不？” 郁夏欲哭无泪，他还未想到破解这个难道英雄好汉的难题，看到何遇赶紧滚了过来。 直觉告诉他，这个看上去非常淡定的小姐姐一定有钱。 何遇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自来熟的任务者，她说道：“你把功法都给我，我给你两颗。” “行，反正我不愿意练他们的功法。”郁夏收了钱，好心提醒何遇，“姐，这些功法可没什么用，你肯定也不会修炼，还不能带回无垠空间。这两颗灵石算我借你的，有机会我还你啊。” 何遇笑道，“不用了，你这么多枚玉简，不只两颗灵石了。” “他们说这些都是烂大街的货，不值钱的。我还得感谢你，这下总有钱给那小师妹买金丝果吃了。之前我瞅着他们这里的东西很好吃模样，那丫头请我吃些零食。你说我怎么也得请回去是吧，听说她爱吃金丝果，奸商要两颗灵石一个。” 郁夏絮絮叨叨说了一堆，那边的人叫他了，他才挥手给何遇告别。 何遇看到他跑到一个小姑娘旁边，说了什么，引得小姑娘笑起来，他也跟着傻呵呵笑。 何遇笑着摇头，这第二个洒脱得让她羡慕的任务者。 第六零零章：修罗地狱（二十一） 何遇把那几枚玉简看过之后，发现都是如何修炼成物的功法，符合这个世界的主流修炼之道。 虽说这个世界的人崇尚修物，都是个东西。功法却也有高低之分，像普通的石头、草木、镜子这些属于低端货，用来入门而已。 确认这些功法玉简扔大街都没有人会要之后，何遇随意将它们扔进空间里。 木日青又给她发来了消息，“鱼儿，你还在炼狱山不？那里有个火海是不？你要进去玩玩！不要什么VR体验，最好真身进去。” “为什么？” “你去做就是了，我还有事，回头跟你说。嘻嘻。” 何遇回头看了一眼动物园上空盘旋的两只大雕，快步朝火海所在的地方走去。 木日青虽然没有说清楚，何遇却能推测到，进入火海对去除她身上的死气或许有帮助。 火山在第四地狱，何遇穿过观因镜后，一个轻衫女子也跟着穿越到第四地狱。 火海在这一空间的尽头，大陆过后就是一片火红色的海，再往更远的地方看，红色之后隐隐有蓝色的火焰在跳动。 伴随着火浪翻涌的，还有一大片的鬼哭狼嚎。 一个七八岁大的孩子，被青皮小鬼不客气的推入火海中，瞬间就被火苗包裹全身，孩子发出痛苦的嚎叫。 火苗并没有烧伤他的身体，却没有减少半分的疼痛。 何遇看到那些火苗，跟活的蛇一样，孩子张嘴叫喊的时候，那些小火苗就从他的嘴中溜进去。 火烧得极烈，把孩子的身体照得半透明，能看到他的身体里也有火在燃烧。 这般强烈的疼痛，小孩子根本承受不住，早就应该晕死过去。但火海中的孩子却依然在痛苦地满地打滚。 惩罚的时候，是绝对不允许受罚者晕死过去的。 想体验火海刑罚的人并不多，这种全方位无死角的烈火灼烧，能受得了的人少之又少。想到自己的心肝脾肺肾都要被火烧，鼓足的勇气也泄了。 何遇准备进入的时候，看到刚刚来到火海边的轻衫女子。 何遇挑眉，她还在找那个妇女吗？怎么来到了这里？ 轻衫女子在火海中寻找，终于找到了自己想看到的人。何遇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看到了在火海中、人群中打滚嚎叫的锦衣妇女。 她立刻去看女子的表情。 轻衫女子看到被火烧的妇女，眉头舒展。她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原本一直都是闷闷的，这个时候好受多了。看那妇女翻滚得越厉害、叫得越惨烈，女子就越感觉胸口处越轻松。 何遇报名参加火海受刑体验，青皮小鬼对她说：“你是第八十二个来体验这个的女性。” “嗯。男生来得比较多？” “男性只有六十七个。”青皮小鬼说，“一般都是曾经放过火的人。” 火海里的受刑者，大部分都是生前犯了纵火罪的。 何遇回想了一下从前，在任务者，她有几次差点葬身火海的经验。为了完成任务，她也放过不少火。 如果真有地狱，不知道她要受罚多久？ “我们这里是以天为单位，真正的地狱，是以年为单位。”青皮小鬼说，“要是死了，还是来我们修罗山值当。” “你们不就是在跟真正的修罗地狱抢人？” “嘿嘿，我们可不敢。这世上每天死这么多人，我们这里才多少啊？好了，你可以进去了，待会要出来走这个门。记住了，其他地方可出不来。” 何遇点头，表示了解。 “真不用眼镜？”青皮小鬼问，“感受是一样的。” “不用。” “姑娘，我可告诉你。你第一个要亲身进入火海的女性。” 说完，青皮小鬼就把何遇推了进去。 辣疼！ 这是何遇的第一感觉。 她全身都被火焰包裹，连衣角都因为火焰飘摇。这些火焰看似温柔的包围着她，却早已渗入骨髓折磨。 轻衫女子注意到在火海边上痛苦得站不稳的何遇，她紧紧咬着嘴唇，不肯像其他人那样叫出来，也不肯满地打滚试图减轻痛苦。 何遇不是不肯，四面八方都是火，就算满地打滚，也减轻不了多少。 很快，一丝丝黑气从何遇身体中冒出来，然后被火焰吞噬掉。 “十、九、八、七……”何遇默数着倒计时，她想撑个半个分钟。 数到一，何遇立刻从火海一处跑了出来，她身后跟着跑来一只鬼。但青皮小鬼没给他逃出来的机会，将那块地方封闭起来。 那只鬼碰到火海和大陆的边界，发出更惨烈的尖叫。那里像是有一堵看不见的墙，隔开了里面的受刑者和外面的游客。 何遇跑出来后，全身都被汗水浸透，整个人脱了一层水。她从空间里拿出矿泉水，一连喝了好几瓶。 就半分钟，她却如同度过了一个世纪。 轻衫女子走过来，站在何遇面前。 何遇喘息，抬头，疑惑地看向她。 “疼吗？”女子问。 何遇用了一丝力气，扯出一个笑容，“疼算什么。” 女子笑了，“我真想进去试试，看看到底有多疼。” 如果不疼的话，她还不高兴了。 “你何必进去，你不是游客。”进去了，就出不来。 “我只是想想，何苦进去陪她受罪，我就看着就得了。” “你记起了？” 女子摇头，“我只知道我看她那样的痛苦，觉得很快意。我和她生前，定有不共戴天之仇。” 何遇想她也不可能记起来，要记起来的话…… 何遇本来想打听李雪手上那种能恢复记忆的药剂，但李雪把据说能让人死而复生的银羽都给她，她也就不好意思去打扰他跟牢房里那个人的恩怨。 何遇也明白李雪的意思，她没有把这件事告诉青皮小鬼。甚至把那一片牢房的活都干完了，让李雪能无虑进行自己的报复。 “你的衣服都湿透了，最好赶紧找个地方换一身。”女子说。 何遇摇头，她还想再进去烧一回。 “你这样，我还以为里面的火烧得不够呢。”女子摸了摸自己的手臂，“应该很疼吧。” 说着，她打了抖，“肯定很疼。” 何遇第二次冲进火海中，这一次她坚持了一分钟。 第三次、第四次…… 何遇发现坚持两分钟就是她的极限，否则她会晕死在火海中，再烧下去，会直接嗝屁。 第六零一章：修罗地狱（二十二） 心脏在痉挛、肺在痉挛、胃在痉挛……何遇只想着再坚持一秒，再多一秒就好。 两分零一秒的时候，何遇才冲出火海。 “小遇，小遇！” 听到熟悉的声音，何遇终于放心，任由自己昏死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她正躺在陆燃的怀中。 见她醒了，陆燃露出笑容，“鱼儿，你终于醒了，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没事了，感觉比之前轻松多了。”何遇说道，那火海里的火，专门烧灼灵体，对身体没有危害。何遇的灵魂撑过之后，上面附着的那些死气也被清除去了大部分。 何遇忽然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味道正是从陆燃身上传来的。 “你受伤了？”何遇问。 “一点小伤，不要紧。”陆燃不在意地说道。 “怎么受伤的？”何遇可不相信她的话，陆燃身上有系统出品的回复药，伤口还会散发血腥味，这不是简单的小伤。 何遇拉过陆燃的手臂，摸到了衣袖里缠着的厚厚绷带。 “被你发现了！还不是那群让人不省心的恶鬼。”陆燃道。 那群恶鬼合作，共同发力，朝陆燃所守的出入口突去。好在恶鬼场里的青皮小鬼及时支援，不然不仅陆燃遭殃，那群恶鬼也会逃出去。 “要不是你事先告诉我那产鬼最害怕雨伞，我差点就被她孩子咬死。”陆燃冷哼一声，抬起下巴，“我这个人有仇报仇，三下就把她打得魂飞魄散。” 不过，还是受了很严重的伤。 雁子和向恒来得及时，身上又有回复药和木日青备的治伤良药，没有多大的事情。只是手臂上的伤口是被产鬼的孩子咬伤的，怎么也愈合不了。 “回无垠空间就能解决了，没事。” “我们还是在这里想办法治好，我担心系统治标不治本。”何遇说。 “我都忘了！系统那没用的东西，都没能治好你的伤。哎呀，我还是听你的，在这里想想办法。”陆燃又疑惑道，“可是我以前也在灵异世界受过鬼魂带来的伤害，系统的的确确给我治好了。” 陆燃的疑惑也是何遇的疑惑，不说陆燃，温如那经常会被传送到灵异世界的体质，不知道受过多少伤。可就算只剩一口气，回到无垠空间一治疗就马上生龙活虎起来。 “对了，雁子呢？我记得我晕倒前听到了他的声音。”何遇问。 “他陪小恒子玩去了，因为我受了伤，就让我在这陪你，顺便休息休息。” “我现在好多了，去找他们吧。” “好啊，不过，去找她们之前，我们去观因镜看看吧。” “去哪里做什么？”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陆燃和雁子他们接到何遇的消息，匆匆赶到火海，正好看到疼晕过去的何遇，还有第一时间接住何遇的轻衫女子。 女子认得陆燃和何遇是一起的，把何遇交给陆燃后，她绕到另一边，继续看火海里受刑的锦衣妇女。 “我看到里面的那个阿姨，马上就向旁边的青皮小鬼打听了那个人的名字。” 陆燃就等何遇醒过来，一起跑过去看看。 与此同时，来到枉死城的温如，感受到无比强大的怨力，对她而言，这就像烤盘上被煎得油滋滋、黄灿灿的肉片散发的香味。 枉死城，只要是自杀而死的人，都会被归入枉死城中。 与炼狱山相比，这里的怨气更浓郁。自杀而死的人，生前不是大多是被欺压的、是痛苦的。 “冤枉阁……” 温如站在一间华丽九重楼阁前，楼阁重檐飞角，覆盖着象征富贵庄严的黄色琉璃瓦。怎么看，都与楼阁的名字不符合。 温如走进阁内，顿时被一片莺声燕语、温香软玉包围。 温如低着头，过眉的齐刘海此时把她的眼睛都遮住了。感受到气氛的诡异后，她才抬起头，看到了大厅里无数逍遥美人。 逍遥。 他们穿着好看的服装，脸上是轻松欢愉的笑容，自在地在楼里玩乐，甚至会拉着进入楼阁内的游人一起玩耍。 冤枉阁？不如说是极乐世界。 温如的手被一双温暖柔软的手握住，斜眼看过去，是一个穿着白白胖胖的大婶，笑容和蔼亲切。 “孩子，累不累啊？我带你去吃点热的东西，休息一下。” 大婶的声音也非常温柔，就像劳累了一天回到家里，妈妈已经做好了晚饭，一直在等你回来。 温如有些拒绝不了，也不想拒绝。她冷眼看这大婶究竟想要做什么？ 大婶牵着她上了楼，一面说道：“孩子，你这手怎么这凉，我帮你哄哄。一个人在外面都忘记自己冷热了，真让人心疼。” 上到了二楼，大婶牵着温如来到一间房门口，“这是阿姨住的地方，进来吧，我今天做了你爱吃的醋溜白菜呢。” 温如垂下的手微微握成拳，醋溜白菜，的确是她最爱吃的菜。 她其实不爱吃有酸味的东西，但齐晓乐爱吃，每次下馆子必点。久而久之，她不仅学会了做这道菜，也爱上了这道菜的味道。 但她已经很久没碰过这道菜了。 这么想着，温如跟着大婶走进了那个房间。 房间里和房外面就是两个世界，如果说外面是温暖的春天，里面就是潮湿的……冬天。 先一步进入房间的大婶不见了踪影，只剩下温如一个人，置身于一个十多平方米的小房间里。 温如眼前悬着一根绿色的细绳，她伸出手拉了一下，灯亮了。 灯光很暗，黄色，堪堪照亮整个房间。 房间里到处都是发潮的味道，还很冷。 地上堆了两层的纸板，上面铺了几块又脏又破的布和衣服，像是个床。剩下的地方，堆满了纸壳、瓶子和铁丝等废旧品。 简陋的床边还有堆着两个黄色的碗，碗的外沿都黑了一圈。 温如闻到自己身上也散发着跟这个小房间里一样的味道，她低头看了看自己一双又红又肿长满冻根的手，指甲很长，缝里全是黑色的泥垢。 有人走动的声音靠近，房间的门被拉开，一个啤酒肚的男人走进来，揪起温如的头发就往外扯，“出去出去，这地下室要租出去，你不能白住了。” 第六零二章：修罗地狱（二十三） 温如根本无法反抗，她的感官是属于这个身体的，但她好像并不能操纵它。 温如被推出去后，看到一道楼梯，才知道那间房是个地下室。 她突然挣脱男人，往房间里面跑，“我要拿我的东西。” 她的力气没有男人的大，被男人揪了回来，“你能有什么东西要拿？那堆破烂卖了也就几块钱。” “那我也要。” “要个屁啊，你房租都没给我，那些东西你还想拿？” “我的房子，我的房子。” “滚！” 温如走到了大街上，正值深秋初冬，她身上穿着一件脏兮兮的破洞外套。她听到旁边有人说：“那个女人真可怜，死了娘，有个家暴爹，还有恶毒后妈。以前没人养，现在爹死了，房子都是后妈跟野男人的，直接被赶出来了。” “真惨，多大啊？” “今年才十五。” “不报警？” “有什么用？我们这小地方，警察管什么用。人家才懒得管。” 温如麻木地掀开自己的衣服，看到皮肤上的青痕累累。 突然，她的头发再次被揪住，先前抓住她的男人将她扯了过去。 温如被男人带回了家里，是个两室一厅的小居室，家里有个女人，还有个小男孩。看到温如，小男孩嫌弃地跑到女人身后，叫她“邋遢婆”、“丑八怪”。 女人说了他几句，把温如拉到浴室。 洗过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女人叫她到桌子上吃饭。 桌子上有米饭，两个菜：醋溜白菜和肉沫豆角，看成色，是重新炒过的剩菜。 温如不想吃，但身体却不听她的意愿，狼吞虎咽地吃光了所有的食物。 女人还带她到房间睡觉，直觉告诉温如，无事献殷勤，这准没好事。 但身体却不知道。 温如看到了镜子中的容貌，依稀有些像那个白白胖胖的大婶，只是这张脸如今，还是个年轻的孩子。 果然，没几天，女人带回了一个妇女，妇女给女人塞了钱，把温如带走了。 到了山村，她被交给了一个四十岁的光棍。 温如出奇的愤怒，却不能做什么。她逃跑失败，被人用绳子栓在牲口棚里，每天只能吃一餐。光棍忘记的话，她还要跟猪抢食物吃。 终于，她有机会逃了出来，这一年，她已经三十多岁了，她在小山村里整整被锁了十六年。 她很久没和人说话，已经不会与人交流。 生活总是有希望的，她沿路乞讨，慢慢地学习，慢慢收拾自己。 她顺着模糊的记忆，几经周折来到了小时候生活的地方，看到已经老去的女人和男人，还有西装革履长大的男孩。 她哭了一整天，无能为力，继续在城市中乞讨。 存到了钱，她租了个小房子，虽然还是个地下室，却是她的家。她决定不再乞讨，她才不到四十岁，身体也好多了，她还能卖力气。 她在火车站旁边坐扛夫，帮人帮行李。又重又沉的行李，将她的背压弯了又压。她却很开心，因为那些好人，总是会看在她很尽心尽力的份上，多给她一两块钱。 晚上，她继续在城市里捡废旧品。 存啊存，存啊存，她有个小梦想，租个在地上的房子。 那天晚上，捡了尤其多的瓶子的她回到了地下室，发现自己的房间被人翻动过，她存的钱没有了。 钥匙只有她和房东有，房东不承认自己拿她的钱，可她看到了房东家里桌子上的易拉罐，是她藏钱的地方。 “我没拿你的钱，那间地下室要租出去给别人了，你明天收拾东西走吧。” 温如来到外面的小餐馆，七岁之后她就没有来过的地方，她用今天干活拿到的钱买了热乎乎的饭菜。 温如回到地下室，房东再一次催她。 她关上门，吃干净的饭菜。然后砸碎了玻璃瓶，将一片锋利的玻璃片拿在手上，往自己的手腕上割去。 生活是没有希望的，还不如死了。 死了就没有痛苦了。 冰冷的玻璃片已经戳进柔软的皮肉中，只要再用一点力，就能戳破皮、戳进肉里。 那一瞬间，温如看到地上被吃光的饭盒，盒盖上还挂着一条白菜丝。 “阿齐！” 温如一瞬间清醒了过来，她扔掉手中的玻璃片。 悲伤、苦楚、无力和绝望也似一阵一阵的海浪袭来。 “自杀吧，自杀吧。死了就解脱了，死了就解脱了。”和蔼亲切的声音在温如脑中回响，轻轻柔柔撩动她的神经。 温如抬起头，大喝一声：“谁在搞鬼！？” 她的一只眼脱眶而出，看到了站在房间一角的那个白白胖胖的大婶，只是大婶现在的模样跟在楼阁里时不一样，她穿着破旧、不合身的男士外套，里面是脱了线的毛衣。她的脸浮肿憔悴，背脊弯弯，左手手腕上有一道伤口，一直在滴着血。 “死了就好了，难道不该死吧？活在这样的世界上，有什么意义？”大婶幽幽说道。 眼珠重新飞回温如的眼眶中，她发现如今她的意识和身体都是自己的。 “我要离开这里。”温如不想跟她废话。 “死了就能离开，死了就能离开这里，就能到快乐幸福的地方去。”大婶右手举起一片玻璃，想要递给温如。 温如一道黑色的风刃扔出，将那片玻璃打掉，“不要逼我杀了你。你现在的日子难道，生命可没有第二次，再死一次就真的没了。” 看到温如的手段，大婶有些怕了，她发现自己实在诱惑不了温如自杀，选择了放弃。 温如周围的场景一变，她出现在一个温暖的房间内，正中的桌子上备了好酒好菜，放了两双碗筷。 大婶又变回那副白白胖胖的模样，她笑眯眯地说：“孩子，坐下吃饭吧，你肯定饿了。” 温如的目光落在那盘醋溜白菜上，突然问道：“没有希望就要死吗？” 大婶笑眯眯地拿起碗筷，夹了一块肥嫩鲜美的鱼肉，“不死的话，就要面对一次又一次的希望破灭，这比死还要难受。” 温如紧咬双唇，大婶说得没错，活着更难受，要一次一次的面对希望的破灭。 没有吃那些东西，温如转身离开了房间。 大婶放下碗筷，叹了口气，“这还是我第一次失败呢。” 第六零三章：修罗地狱（二十四） 温如倚着栏杆，看楼下一片喧嚣，陷入过去的回忆。 自杀。 这个念头她也曾起过多次。 如果自杀真能解决问题，她早就这么做了。可很明显，自杀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又有新的人被牵着上了楼，那是个穿着军绿色干部装的男人，脸上的神情，一半是疲惫，一半是迷茫。 他是只鬼，跟那些喝了孟婆汤没了记忆的鬼一样的迷茫，没有两样。 牵着他的，是一个英气精神的男人，披肩带甲，眉宇间自信满满，像古代的常胜将军。 他们走进了温如对面的一间客房，很快，只有那个将军模样的人走了出来。 将军走向温如，他说：“你就是那个能从黄妈房间里好好走出来的女人，非常不错。” 温如却想知道，“刚才那个男人，是不是已经死在里面了？” 将军说：“他跟你们不一样，不会死。” 他指了指温如手腕上的彼岸花印记，“他是喝了孟婆汤、过了奈何桥的鬼，你们是游客。” 那个男人最终的归宿是投胎。 枉死城里的人，要想投胎是有条件的。 他们进入枉死城后，要重新经历一遍生前的事。 “如果他们最后还是选择自杀，就得再重新来一遍，直到他们自己改变自杀而亡的结局。”将军说，“当然，为了防止那次选择活下去不是偶然的意外，他们还要经历别人的事。” 就像刚才那个男人，生前为了给妻女报仇，杀了自己的领导后畏罪自杀。重新经历了好几次过往的那生，男人终于做了另一种选择。他杀死那个领导后，知道那个领导在当地势力大，不敢自首，选择了逃跑。 逃跑途中，饥寒交迫，身体患病，不久就死了。 将军说：“他的求生意识不强，他本来不该就这么死在路上的。” 所以男人被青皮小鬼送到了冤死阁，接受第二轮的考验。 听过之后，温如说：“枉死城比炼狱山还要残忍。” “宁往炼狱山，不到枉死城。”将军说完就离开了。 温如往楼下看去，下了楼的将军一手握着白玉杯，一手搂着美娇娘，畅意大笑。 他生前又有什么样的经历？为什么会选择自杀呢？ 不只是他，下面欢声笑语的人群，生前又是因为什么样的经历而选择自尽，结束自己的短暂的生命。 短暂，的确是短暂。 冤死阁里的人，大多数都正值青春年华，像黄妈那样年纪的，找不到几个。大多数都是十几二十岁的年轻人，都是人生正当横渡海洋、征服未来的年纪。 被一个小女孩牵着，温如又走进了一个房间。 小女孩的房间非常温馨，公主床公主帐，看得出家境很好，父母也很疼她。柜子里摆满的奖杯奖状，也告知温如，小女孩是个优秀的孩子。 照镜子的时候，温如看到一张粉雕玉琢、齿白唇红的小脸蛋。 就目前的情况看，小女孩可以说是个完美的孩子，没有生活的烦恼。 接下的事情，也证实了温如的猜想，父慈母爱、良师益友，小女孩每天的生活都是美好的。 直到一个转校留级生的到来，那个男孩比班里的孩子都大，脸上有不符年纪的成熟。包括他的行为方式、穿着打扮，都不像其他初中孩子。 这样的与众不同，让男孩被一部分人排斥，也吸引了一部分的人跟随。 老师把小女孩安排给了他做同桌，希望小女孩能帮助男孩的学习。 男孩长得很帅，加上已经会打扮，吸引了学校不少女孩子的目光。他打架、旷课、顶撞老师，在小小年纪的女孩子心中，叫做酷。 作为他同桌的小女孩，对少女怀春这件事还没有开窍，尽职尽责地完成老师交代她的任务，有时间就会教男孩学习。 男孩却不时地欺负她，有时候扯她的头发，有时候拿笔去画她的裙子，还会把她刚写好的作业撕掉，将小女孩惹哭。 从温如的角度看，男孩显然是喜欢上了小女孩，才会欺负她，想引起她的注意力。 小女孩却想不到这些，她以为男孩讨厌她，小女孩开始有了烦恼。 更可怕的事情到来。 男孩每天围在小女孩身边欺负她，他们两早恋的风言风语开始传播。 小女孩想远离男孩，她害怕极了，从来没有人这样对她，她一直都是被人爱护的。在她心里，男孩就是个大坏蛋。 男孩一次次去扯小女孩的头发、掀了她的裙子，这些变成了有心人眼中的打情骂俏。喜欢男孩的高年级女孩，嫉妒小女孩，说她小小年纪不学好，已经会勾引男孩子了。 这样的话，越传越广，越传越离谱。 班里的同学不再跟小女孩做朋友，还会跟着男孩欺负她。老师听到了，她把事情告诉了小女孩的父母，小女孩的父母立刻把女孩接回了家。 头一次，父母严厉地教骂了小女孩。 当天晚上，小女孩爬上窗台，只要往前一步，她的生命就会被死神带走。 温如自然不会往前走那一步，但在小女孩真实的人生中，她早就踏上了死亡之路。 小女孩出现在温如面前，四分五裂的身体，血泪混合流下，她问温如，自己是不是不该选择自杀。被她拉进房间里的人，没有人会选择跟她一样的路。 温如没法回答，孩子和大人感知的世界毕竟是不一样的，每个人能承受的痛苦程度也是不一样的。 对小女孩来说，男孩自以为是喜欢的欺负、学校的风言风语、父母不问情况的责备，都是极其重大的苦难，她承受不过来。 没人教过她怎么处理，这已经不是该不该的问题了。 “如果再来一遍，我不会再选择自杀。”小女孩说，她很后悔。 “这些事情都不是你的错。”温如只能这么安慰，小女孩原本不必承担这么沉重的后果。然而，一个人的悲剧总与社会有关。 小女孩哭得凄惨，她说她不恨父母、不恨老师、也不恨那些说她坏话的女同学。 “我恨那个男孩子，被男孩子喜欢，真是太恶心了。”小女孩说，她盯着温如，“你可以反驳我，很多姐姐都反驳过我。” 温如奇怪地问道：“她们为什么要反驳你？” “她们说男孩做的事情没错，大家都是这样过来的。男孩子喜欢女孩子的时候，就会欺负她。” 小女孩还记得，那些姐姐们说起这些的时候，嘴角都是含笑的，她们说这是属于校园的青涩回忆。 但她怎么也不能明白，喜欢一个人，难道不是爱护她、保护她？什么时候欺负她、甚至虐待她都成为一种爱的表现。 “她们还说，男孩只欺负你一个人，只想引起你的注意力，说明你在他心中是特别的。被一个人这样喜欢，是幸运的事情。” 第六零四章：修罗地狱（二十五） “那是她们有病。”温如说，“真正喜欢一个人是会保护她。” 温如又想起了齐晓乐，他们是青梅竹马，小时候，齐晓乐也曾“欺负”过她。 可他扯她头发的时候，只是轻轻一拉，拉完还傻乎乎地问她疼不疼。她假装说疼死了，那傻子就会把自己的脑袋凑过来，让她扯回去。 撕作业、掀裙子这些事情，齐晓乐从来不会做。已经读书的孩子，都应该知道这些事情无论对谁做，都是错误的行为。 温如记得，她对齐晓乐加深了印象，是因为这小子经常会给她塞她爱吃的零食，还会在她上课看漫画的时候守哨，放学回家会傲娇地把她的书包扯过去自己背着。 不得不说，这些行为都成功地引起了她的注意。 被这样的人喜欢，才是真正的幸运。 温如至今还这么觉得。 小女孩是多么的无辜，她怀着好心为男孩辅导学习，男孩却不管不问地欺负她，这种喜欢是造成小女孩悲剧的源头。 温如从房间里走出来，但压在她心头的沉抑并没有随着她走出房间而消散。 房内房外是两个世界，可外面再热闹，也无法掩饰冤死阁是个极其阴暗的地方，在这里待久了，人心都会堕落变黑，不再怀有任何的希望。 温如很快就进入了下一个房间，房间里浓郁的怨气，是她需要的养分。 在鬼的眼中，人也是他们需要的养分。看到人，他们会扑过去吸取所谓的精气。 向恒睁大了眼睛，兴奋地看着围栏里与鬼魂打斗的雁子。 雁子赤着上身，大块大块的肌肉看得周围的女性脸红。向恒就看到一个女人，用帕子蒙了半边脸，只露出一双眼睛动也不动地盯着雁子的身体看，贴着嘴唇的那部分帕子，都被口水湿透了。 围栏里，那些鬼魂碰到雁子的身体，就像水碰到了灼热的钢板，一下子被蒸发出水汽。 “好阳刚，我好喜欢。” 向恒听到旁边的女人说，他忍不住打了个抖，为雁子叔点蜡。被这么多饿狼看上，可该怎么办啊。 场中央的局势已定，很显然，雁子做不了他们口中的晚餐。 一刻钟之后，雁子穿上衣服走了出来。一群女人围了上去，寻要他的联系方式，看到这个大男人被围得红了脸，像只害羞的纯情大狼狗，一群女人口中分泌的唾液更多了。 “爸爸，爸爸。我在这边，妈妈找你了，快点！”向恒跳起来，向雁子挥手。 一听是有孩子有老婆的，虽然失望，但大家都是有道德底线的时代女性，立刻散开了去。 雁子看到了偷笑的向恒，自己也傻笑起来。 向恒立刻收了笑容，又变回那副严肃的小总裁脸，“雁子叔，怎么样了？” “不错，普通鬼魂不能靠近我的身体。就算再厉害一点的鬼，也很难给我造成伤害。”雁子摸着大光头笑，“阿青可真厉害，她配的强化剂把我的身体都练成金刚了。” “阿青姐的确很厉害。不过……雁子叔，我要去玩穿越鬼魂那个游戏！” 向恒说的穿越鬼魂，也是刑罚项目的一种，被开发成了射击游戏。 原本的鬼魂，需要经历没日没夜的受击之痛，直到整个魂魄的能量被消耗，再重来。被开发成游戏后，游客可以选择乐园提供的工具，对从远处扑过来的鬼魂进行射击，在鬼魂到达面前时将其消灭。否则，就要被靠近的鬼攻击。 游戏分为不同难度的几关，每一关鬼魂的速度、实力、抗射击能力都不一样。 能全部通关的，将能获得乐园提供的精美奖品一份。 雁子看完游戏项目的介绍，说道：“这个游戏比较适合小燃。” 向恒冷哼，“小燃姐射击当然很好，但要全部通关，可不能只靠射击。” “你还想全部通关？他们提供的工具就这么一些，要通关不容易。” “我就要全部通关。” “你这孩子！” “求你啦雁子叔！” 当爹的最终熬不过孩子的强烈要求，同意了向恒的要求。 青皮小鬼再次向这个不到一米五的小孩确定，“你要选择挑战全部通关？” “我不歧视聋子，但聘请聋子做乐园的工作人员似乎不太好吧。” 青皮小鬼脸色一变，“进去，进去，东西都在那边，自己去选。” 射击的工具包括石头、果实、弹弓、弓弩、手枪、榴弹等，都是一些常见的可远距离攻击的物件。 向恒看过别的游客通关，知道第一轮不难，他便拿了弹弓和果实。 游戏场地是一个巨大的通道，向恒就站在通道口外的一米处，越靠近外面通道口越大。而越往里则是越小，尽头是黑洞洞的，谁也不知道里面会出来什么。 游戏开始。 五只身体像蛇的东西交缠着往通道口飞过来，它们首尾都是圆滑的头，像是蚯蚓。头部最明显的是一张张开的嘴，中间的那只鬼长着唯一的一只眼睛。 向恒眯起眼睛，装上石头射了出去。 那五只交缠的鬼体型很大，很容易就能击中。他击中了一只鬼的身体，很快那只鬼就消失了，而剩下四只依旧向前飞着。 向恒连发三弹，击杀了三只鬼，只剩下有眼睛的那只，它能躲闪过飞来的子弹。 它背后的通道尽头，新的鬼已经出现。 向恒放弃攻击那只剩下的有眼睛的鬼，打向后面飞上来的鬼。 雁子在外面看得心惊，他大声喊道：“小恒，先打最前面的那只鬼。” “小遇姐跟我说过这种鬼，没事。”向恒一面攻击，一面冷静跟雁子解释。 这种鬼叫五奇鬼，被它们闻到气味的人，会生病死去。但它们有个奇怪的原则，它们不会去闻好人和坏人的味道，只会去闻那些从来没做过好事也没做过恶事的人。 只有长眼睛的那只鬼能分辨出一个人到底是不是不善不恶之人。 向恒杀过人，也做过好事。 果然，仅剩的那只鬼靠近向恒之后，并不敢上前。转了一圈，它原路返回，钻进了通道尽头。 向恒一连过了三关，第四关的时候，鬼的数量跟质量都提升了一大截，但工具还是那些工具。 青皮小鬼问向恒，语气嘲弄，“选好武器了吗？快点开始吧。可不许用自带的武器。” 向恒说，“我不用，你等一下。” 说完，他坐在地上，把那些工具武器揽到自己面前，一件件拆掉，然后挑挑拣拣，开始组装成新的武器。 第六零五章：修罗地狱（二十六） 拿着改造过的武器，射击速度和密度增加，再厉害的鬼魂也到不了向恒的面前。 改造的武器很大，在围观的人看来，向恒那双小手举着很是吃力。 雁子满意地笑了，他笑的时候，光头好像都闪了一下。 吾家有儿初成长。向恒的身体是他一手操练起来的，力气绝不比正常成年男性小。此刻向恒不慌不忙地换了子弹，进行新一轮射击。 最后一关之前，向恒把弹药给拆了。 “那孩子要自制火药！” “谁家的孩子？有师门没有？” “看样子不是修士。” “我就想炼成一把绝世的火枪，我要和他交流一下制枪心得。”有人兴奋地大叫，修行的前提，是了解一个事物的本质。 向恒轻松过了最后一关，青皮小鬼对他的观感也变了，有本事的人都有些小脾气。 他上前把奖品奉上，是一颗蓝晶晶的石头，婴儿拳头大。 “这有什么用？” “能量石，用来补充能量。”青皮小鬼说道，“它能转化为各种能量，是我们阎王派的独家珍品。” “那我收了，谢谢。” 向恒接过能量石，没有多看，把它扔进了空间。左右他也看不懂这些东西，到时候给阿青姐她们瞧瞧。 雁子带着向恒离开，围观的人赞叹他们视金钱如粪土，面对能量石还能保持噗嗤淡定。 以至于那位想向向恒讨教的男青年都因为惊奇而错失时机。 “阎王派的能量石，有价无市，他们好像并看不上。” 旁观者疑惑，任务者们却清楚，这东西带不带得回去都还是个迷。 是系统的限制，造就了他们不为外物所动的高风亮节！ 高风亮节二人组与何遇、陆燃汇合了，在火海边。 雁子瞧见陆燃脸上惆怅的表情，好奇问道：“怎么了？” 陆燃哀嚎一声，“怎么会有人这么惨！” 雁子看向火海里挣扎的鬼魂，开解道：“他们生前都做过坏事，恶有恶报，这么惨是应该的。” 向恒抿了抿嘴唇，不去看这个身高快二米眼见力只有两毫米的大块头。 他看向何遇，“小遇姐还要再下去一趟吗？” 何遇摇头，她能感觉到火海里的火，对她没什么用了。除非能到更远处的蓝色火焰空间去，但恐怕她还没走到那儿，自己就先丢了小命。 “你小燃姐的日行一善。”何遇对向恒说。 向恒奇怪地看向陆燃，她到火海这边行什么善？开枪把里面的鬼魂打死，了结他们痛苦？ 向恒不自觉地点头，这倒是像小燃姐会做的事。 陆燃唉声叹气，“你说她怎么这么轴，人都死了，还要一直跟着她。要是我就赶快去投胎，重新活出一个美好的人生。” “这就是子非鱼的问题了。”何遇说。 火海岸边，那位轻衫女子依旧在，她的目光死死锁住火海中的锦衣妇女，在万千的人群中，她的眼里只有那个人。 这是一种怎么样的恨，即使失去了记忆，也不能忘怀。 观因镜显示妇女的一生，妇女的一半时间都跟一个叫农三娘的女子有牵扯。 妇女有一个悲惨的童年，少时因为家贫而被卖到青楼，后来嫁作商人妇。 商人早逝，她也年长色衰，生活困顿，她重新回到了青楼。 已经不是妙龄女子的她，做起了带人的妈妈。可分给她带的姑娘，都是歪瓜劣枣，有心调教，却无奈先天限制。 她自己开始物色楼外的姑娘。 她看上了一个已经破落的商家千金，是她那个亡夫旧友。那家只剩个残废的爹和弱年的一双儿女。但人家人穷志不穷，并没有到卖女求存的地步。 妇女是个有眼光，她看准了那位千金潜能，认定那是她在青楼翻身的最佳跳板。她刻意跟商家千金接触，发现对方并不甘心过如今没落的贫穷日子，两人一拍即合。 找好了时机，千金逃出家，准备与她南下。同时，两人一不做二不休，又一把火烧了那位千金的住所，防止有后续麻烦。 千金才貌双全，又自有一股出淤泥而不染的气质，很快就成为了青楼的头牌。妇女的身价也一涨再涨，成为青楼得力的老鸨。 妇女没有想到那天晚上放的那把火，还波及了附近的宅子。邻居的举人家也被一把火烧光了，好在一家人相安无事。 但没有了居身之地，只能远离城区，到乡村里找地方安居。 妇女尝到了甜头，也不去跟楼里的其他妈妈去抢青楼买回来的资源，那些买回来的，要么相貌平平，要么是有貌无脑。 她想找像那位商家千金一样，自小被家里人富养起来的娇娇女孩。 干过一次的事情，第二次做就得心应手起来。她专门挑那些已经败落的家庭，事后斩草除根。 妇女很喜欢这种操纵别人命运的感觉，那些千金们压根想不到自己会沦落青楼。 后来她又看上了一个小商人家的孩子。 她得到的消息，那个商人家人口简单，并且非常富有善心，很容易相信人。 前些日子，他们就资助了一个破落的举人。那个举人一家住在乡下，几个月前因为妻子患病来不及请大夫，已经死去。家里就只剩下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书生和一对儿女。 商人家看他们可怜，提供了城里一处居所，并提供给举人读书考试的费用。 像这样心地柔软的人最容易得手，只要演得逼真，只要获取到他们的同情心。 而且，眼下正好有一个背锅的人。 不久之后，商人家破人亡，而罪魁祸首的线索隐隐指向了那个住在商人家别院里的举人。 忘恩负义、谋财害命。 举人下狱，与此同时，举人家的一双儿女逃跑了。 妇女花了些功夫，追寻不到那两个逃跑的小鬼后选择放弃，她把精力都用在培训那个新得来的商家千金身上。 又过了两年，妇女来到了汴京，成为当地最大的青楼的当家老鸨。 此时此刻，她已经过去了半退隐的日子，不再费心思训练那些年轻的姑娘们，而是培养起了自己的接班人。 自然，她也把她起家的那一套交给了她的接班人。 第六零六章：修路地狱（二十七） 一天，她的徒弟慌忙找到她，求她帮忙。 原来她的徒弟也看上了一个没落举人的千金，但还没下手就暴露了，后来人是抓到了，但人已经自尽死了，千金的哥哥也跑得不见踪影。她担心以后会闹出什么麻烦。 “不过是个没落的举人家，有什么好担心的。我们仙来居背后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再说，你底下那几个姑娘的房中客也不是什么普通人物。你怕什么？” “是啊！我本来是这样想，可是我打听下来……” 不久之后便是殿试，皇帝会亲点状元，目前人们热议得最多的是一个寒门子弟，皆认为他摘到状元帽的可能性最大。就算不是状元，榜眼探花也是手到擒来的。 而那个寒门子弟，曾寄宿在那位没落举人家里，还与千金的哥哥互称兄弟。 “寒门子弟？他的背景调查清楚没有？” “这个人很奇怪，查不到他过去的事情，就好像凭空冒出来的。寄宿在那位家里也属巧合，他家里只有个刚及笄的妹妹，生了病。他就到街上帮人写诗赋词，被举人家公子瞧见，后来嘛就像戏文里那样，英雄和英雄，什么相惜。” “这么说，那家对他算是有知遇之恩。” “对对对，就是这个什么恩！我就担心那孩子要是真点了状元……” “行了行了，现在他还不是状元呢。就算点了状元，没有一官半职，还不是民罢了。这件事交给我来办，以后你做事情小心点。要真做不了，就好好去牙所那边挑人就行了。” 被热议的未来状元喝酒出了事，掉进河里淹死了，连个收尸的也没有。 “我怎么记得他还有个妹妹？” “什么妹妹，估计已经被烧死了吧。” “怎么回事？” “昨夜走水，一条街都烧起来了，死了不少人。他不就是住在那条街上的？” 这件事被议论了几天就散了，妇女的心情也好了许多，有些事情，还是得靠她出手。只是，对于原来选定的接班人，她决定再看看。 过了半年这样，她在街上看到一个弱柳扶风的女子背影，看着就吸人眼球。 看到那个女子走进的地方，妇女犹豫了，看样子是家境不好的，重新培养得花很大的功夫。 她又舍不得放弃，先派了人去私底下游说。 那家人虽然贫苦，却不愿自家女儿进那种地方。他们知道仙来居不是一般的青楼，东西都来不及收拾好，就连夜搬走了。 妇女派下去的人发现那户人去楼空后，担心坏了妇女的好事，打算找个人充数。反正妇女并没有看到那个女孩子的正面。 还真让他们找到了这么一个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带回去给了妇女。 妇女自然看出眼前的少女不是那天看到的那位，气质就不一样。但也明白属下是想将功补过，便没有多说什么。 更可况送到她面前的这个女孩，比起她看中的那个还要好，一看就知道是有点内涵的。 属下给她的信息里，这个女孩是被某个商户买来准备给女儿做丫环的，他们已经解决好那家商户。 少女告诉她，她已经没有家人。 妇女更是满意。 好不容易得了个好苗子，妇女重出江湖亲自教养她，很快少女名动汴京。 随着年月渐长，少女却不愿意被赎身，打算一辈子留在青楼。妇女虽然觉得可惜，但正好中了她想培养接班人的心思，她开始教导少女一些事情。 妇女人到中年，时常回忆过去果断决然、虎口求富贵的事情，她把这些事情东挑一点、西说一处，都告诉了少女。却忘了深思少女脸上的震惊。 少女成了女子，。她不愿意被赎身，就是想利用青楼和恩客们的权势查清楚自己哥哥当年失足落水的真相，还有她父亲被冤枉下狱获斩之事。 她知道，自己嫁人后，要么是商人的妻子，要么是官人妾，无论哪一样都比不上仙来居老鸨的身份。 她知道妇女手下有一批自己的手，将来是要转给自己的。她在等，等到了一个令她措手不及的消息。 她活着只是为了报仇，并不是做个有权有势的老鸨。现在已经找到罪魁祸首，她的家、她的母亲、蒙冤的父亲、英年早逝的哥哥……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面前这个曾经给过她一丝温暖和希望的女人。 女子还想过，等妇女老了，会像侍奉母亲一样为她养老送终。 她亲手毒死了信任自己的妇女后，留下一封自绝书，最后一根白绫吊死房内。 可一家四口都因为一个人不得好死，这样的气，女子咽不下，以至于她死后，也要看着妇女受到应有的惩罚。 听完故事，雁子一个大老爷们也忍不住唏嘘一声，“天意弄人。” “哪里是什么天意，做了一件坏事，总要有人承受后续的苦果。你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一件恶事，受到牵连的却是更多。”青皮小鬼一直在旁边听着，他也发表了自己的看法，“所以人人都应该赎罪。” 何遇叹气，她问道：“炼狱山里有多少只受罚的鬼魂？” “至少有三十万。” “三十万啊，一个数字……”何遇再次轻叹一声，但这里面是三十万的故事，每个故事里不幸的人加起来又何止三十万。 更不用说，旁边还有个同样充满故事的枉死城。 陆燃说道：“虽然这次任务没有太大的危险，可我觉得这是我经历过难受最多的一次任务。” 雁子深有同感。 向恒没有成年人那样多的感触，悲惨在他心里是个名词，他撇了撇嘴，说道：“也差不多最无聊的一次任务。” 虽然有很多的游戏的可以玩啦，可他最不喜欢自己不能好好发挥特长的灵异世界，他最喜欢的还是热血的科技时代。像上次那个跟雁子叔叔一块去的末日世界就很不错。 向恒心里盘算着，如果下次进入的还是灵异世界，他得提前准备好游戏机。 想到这里，向恒也跟着长长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小恒？你也有很多感触吗？”何遇问。 “小遇姐，上一次你给我的那种平板，哪里有卖呀？” 第六零七章：修罗地狱（二十八） “我在古叔那里淘的，不知道还有没有。怎么？那个平板有什么不一样吗？”当时花了一个无垠点买下那个高科技位面的平板，就是给向恒玩的。 这个时候见他突然问起，何遇好奇起来。 向恒点点头，那个平板经过捣鼓后，向恒发现里面安装了个智脑。要不是研究过何遇曾给他的一个先进位面的手环，他也难以发现那个看似平常的平板，安装的系统竟然拥有高级智能。 果然是高级位面的科技产品。 向恒只是突然想到问了一句，得到何遇的回答后心满意足。他原生的星球科技水平一般，通过研究更高级科技位面的产品，能让他吸收到更多的知识。 陆燃的心思还在那个轻衫女子身上，“她一直跟着那个坏女人不去投胎，不就相当于自己惩罚了自己，白白受一份罪。” 妇女要是受刑个三五七八年，女子就得在炼狱山呆上这么久。不是自我折磨又是什么？ 何遇点了一下陆燃的脑袋，“你愚了是不是？投什么胎？别忘了这又不是真正的阴曹地府。” 陆燃被这么一提醒，“我怎么老是忘记这点！这里太像地府了，虽然我没去过那地方。” 雁子也不好意思道：“我也老是忘记，这是个假地狱。” 向恒露出一丝笑容，他可一直没忘记，他少年老成的说道：“所以说，这里面的鬼魂是不可能投胎的。” “不投胎它们去哪儿？”陆燃问。 那些自尽的人去了枉死城、那些有罪恶的人来了炼狱山，那无罪无冤的人会去哪？受刑结束的恶鬼又会到哪里去？ 何遇想了想道，“这个世界上或许有无冤的人，但绝对没有无罪的人。”所以过了奈何桥只有两条路。 而出了炼狱山和枉死城，便是直接通向回魂府，然后是阎王殿，何遇记得地图上，那一片标灰的轮回区，还要在这两个区域的后面。 按照指南上对回魂府和阎王殿的介绍，回魂府是专门管理鬼魂往返阳界的地方；而阎王殿是整个修罗地狱的行政处，处理地狱中出现的种种问题。就比如处置不好好工作的拘魂鬼。 如果要去到轮回区域，就得从这两个地方通过。 何遇和陆燃最先离开炼狱山，路上遇见了笑眯眯的玩着铃铛的木日青，她在犹豫是去枉死城找温如，还是到炼狱山找大部队。 见到两个正准备去枉死城的人，木日青立马不纠结了。 “鱼儿，火海的滋味怎样？”木日青好奇的问道。 “要不是觉得轻松了许多，我还以为你要害我。”那被火烧身的滋味，何遇并不想记起第二次。 木日青左看看、右看看，问道：“扁扁呢？你还没有把它放出来？” 何遇无奈摊手，离开之前她找过扁扁，那家伙还跟那只大雕玩着。 “我让雁子到时候带着它。” “真是可惜，我还帮它买了块水晶肴蹄，现在只能给小燃吃了。” “好啊，我在你心中的地位竟不如一只猫？”陆燃伸手捏住木日青脸上的两团肉，软软的，滋味堪比撸猫。 木日青的脸被捏起，有些口齿不清，“你自己还不是一样，喜欢扁扁胜过喜欢我。” 何遇再次无奈，推着打闹的二人，“走了走了，赶紧和阿如汇合。四个小时后我们还要回到炼狱山看比赛呢。” 四个小时后，炼狱十八层的恶鬼场，将会决出一只鬼王。而十八地狱的恶鬼场入门券，将一票难求。 何遇他们幸运地抢到了六张。 木日青好奇问道：“门票一定很贵吧？你们哪来的钱？” 陆燃摸了摸鼻子，“卖了点东西。” 木日青瞪大了双眼，“燃姐，燃女王，你卖了什么？不会是我送你给的定情信物吧？” 陆燃翻了个白眼，“对，就是你在阴阳界淘到送我的第三百零八件定情信物。” 何遇扑哧一声笑了，木日青送只鸡腿都得算做是定情信物，她这里也收到了不少。 两人看到木日青一脸心疼得不能自己的表情，对视一眼，先走一步。 戏精惹不起。 鬼门关风景奇特、游魂飘飘；炼狱山鬼哭狼嚎、凶神恶煞。地狱面貌正该如此。 到了枉死城，就好像从地狱回到了人间。 城内车水马龙、熙熙攘攘，两边是鳞次栉比的屋宇：茶楼、酒坊、客栈、医馆……街上行人摩肩接踵，一派繁荣景象。 只是繁荣，并不热闹。 热闹是种氛围，但枉死城里的气氛是低沉的。来往的行人，脸上少有带笑的，都是木着一张脸，没有什么表情。 他们大步流星走动着、出入两侧的房屋，来去匆匆，却看不到任务章法。 一个行脚僧人捧着木钵，里面堆满了金银珠宝、美味佳肴。一路走，钵里的东西一路往下掉。他还在求人施舍，却没有人愿意给他任何东西。 被拒绝了，僧人脸上也没有太多的表情，走向下一个施主。 有人想抢他手中的木钵，那半只手立即被木钵吞了进去。再吐出来，已经成了一只金手。 僧人走到何遇她们面前的时候，钵中掉出一只红油油的烤鸭，还带着热气。 “施主，请施我一颗真心。我愿以这聚宝盆相赠。” 僧人讨要的是一颗真心，难怪没人愿意施舍给他。 木日青拎着那只烤鸭，看着僧人走远，又闻了闻手中的飘向的鸭子，吞了吞口水。 “呕！呕！这是什么？那个和尚呢？” 众人听到呕吐声和叫喊声，看到一个汉子正弯腰吐着，在他旁边的地下，散落着腐烂发臭的肉，也不知道是什么。 旁边叫卖的小贩道：“黑心和尚碗里的东西，你也敢吃？” 木日青又立刻去看手中的烤鸭，红油油的、香喷喷的、冒着热气。 不到两分钟，烤鸭的身上的红油变黑，香喷喷变成臭兮兮。 原来是一只腐烂的、还带着毛的死鸭。 木日青甩手把那只鸭扔掉，叫道：“什么聚宝盆，垃圾盆才对。气死我了，我要去找那和尚算账，你们先玩，不用管我。” 木日青说完，风一样地飘走了，和她一起跑过去的，还有吃下东西的汉子。 第六零八章：修罗地狱（二十九） 陆燃悄悄拉了拉何遇的手，说道：“好奇怪啊，大家好像一点都不感兴趣。” 何遇点点头，捧着“聚宝盆”的僧人，还有刚才那个大汉吃进嘴里的东西变成了腐肉，弄出那么大的动静……这些事情，只引起了三两只的吃瓜群众。 何遇眼尖，发现会把注意力放在围观吃瓜上的几个人，手腕上都有游客的标记。 “要么是习以为常，要么是真的一点兴趣也没有。” “我觉得更像是第二种可能啊。”陆燃道。 往来的人脸上尽是麻木的表情，就连被撞了一下，也无动于衷地继续前行。 “阿如不是说这里很好玩吗？看着不像啊，怪诡异的。”陆燃抱了抱自己，不过想到这里面的鬼魂生前都是自尽而亡，气氛这么奇怪也不为过。 陆燃拿出指南，翻到枉死城这一块，“我看看有什么好玩的。重生园：想让你的人生更完美吗？想把未完的心愿圆满吗？想体验逆袭的人生吗……穿越楼：欢迎喜欢角色扮演的人们前来，你将体验各种不同的人生，王侯将相、神魔鬼怪，应有尽有……慈善局：好人有好报，您将作为救世主，拯救自杀的千万可怜人……冤死阁：醉生梦死之地，给你想到的……” 陆燃看得晕乎乎的，每个看着都很好玩的样子，每一个她都想试试看。 “鱼儿，好多哦，我们先玩哪一个？” “随便啊，你觉得哪个好久先玩哪个。”何遇一向有选择困难症，她也没有什么太想玩的。 这些项目的简介看不出什么，难度却标志五颗星。 陆燃看了又看，“这里玩的东西，难度最低都是四颗星呢。” “我刚刚问过阿如，她说这里所有游戏，都是建立在鬼魂生前经历的过事情上。”何遇皱眉，这样的游戏，她并不是很喜欢。 人的经历都千差万别，那么可能遇到的危险也是不可预估的。 两人选择去难度最低的重生园。 进了园子，两人便听到“咿咿呀呀”的唱戏声，热闹的气氛一下驱走了外面带进来的冷。 “这是个戏院啊，我身上可没有任何的艺术细胞。”陆燃说道。 何遇说，“我出生就没有遗传到这种东西。” 接待她们的青皮小鬼，递给她们两册戏本，“请二位挑戏。” 何遇挑眉，“挑中了我就要上去唱戏？” “呵呵，姑娘，我能保证这出戏你能唱得高高兴兴的。” 何遇翻开戏本，里面写着今天会出的戏，游客需扮演的角色，还有密密麻麻的戏文介绍。 因情人背叛而选择上吊自尽的大家小姐；欠了赌债还不上带着全家跳楼的退休教师；战争中被俘虏不愿受敌方折磨而吞毒的士兵；患了抑郁症无法控制选择割脉的小哥哥…… 简介概括地写，但对于自尽的那人经历的一些关键事件，都进行的详细描写。 当然，选择出演的游客，可以不按照原主的道路走，能自行改变自己、或是身边的人命运。 “这个好，我就选这个了。”陆燃高兴地道，她选择出演一个二十五岁就自杀了的姑娘。 姑娘前二十年的生活非常平顺。一次车祸，男友去世，她面部毁容。这是姑娘生命的转折，失去爱人的她低沉了一阵子，后来在家人朋友的帮助下走出阴影，还通过整容恢复了面孔。 新的男友很爱她，却接受不了她的整容，选择分手。但已经失去一次爱人的姑娘，心灵脆弱，又陷入低沉。后来又知道重提那场车祸事情的人，是她的好朋友。分手之后，好朋友和她前任在一起了。 姑娘在痛苦浑噩中度过了两年，她觉得这辈子自己都无法拥有爱人。这回，什么样的帮助都没有用了。二十五岁的生日，她给每一个跟她祝生的人都回了一份礼物，还给家人精心准备了礼物。 家人朋友以为她好了，当天晚上就在卧室里发现已经自杀身亡的她。 陆燃磨拳霍霍，如果是她重新过一遍这样的人生，一定不是这样的结局。 青皮小鬼跟陆燃确认过后，告诉她要经历的事是从整容恋爱之后开始的。 陆燃走之后，何遇还在原地纠结到底要选择哪一出戏。倒是有一些让人看了怒其不争的人事，只觉得那些自杀的人愚钝如猪、识人不明。知道了会发生的事情，能轻易避开雷区、走上人生巅峰。 可重生园的难度有四颗星呢，哪能这么简简单单就逆袭。 何遇最终选择了跳楼的退休教师的戏，因为这个戏里，能选择的人有五个：教师、教师的母亲、教师的妻子和子女。 何遇选择了教师的妻子，母亲太老了，孩子又太年幼。至于教师本身，何遇并不想尝试一个男人的身体。 一个面容良善的女人引导何遇到戏台上去，路上，她问起何遇为什么选择妻子这角色，得到答案后，女人笑了起来，笑得很好听，“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你看她可怜呢。” “可怜是可怜。”何遇应了一声。 “你好像不同情她？” “我同情不了带着自己未成年儿女一起自杀的父母。” “留着他们的话，两个孩子也活不成啊，而且……” 何遇没有再多说话，只是微笑点头听着。在她的认知里，没人谁能决定一个人的生命，有时候自己也不行。 何遇一睁眼，就发现在自己在厨房里炒着菜，适应了两三秒，她接着翻炒了锅里的泥螺。很快，一盘葱油泥螺就出锅了。 何遇露出满意的笑容，好久没吃过这道菜了，她伸手拿起一颗泥螺尝了尝，味道正正好。 “妈妈在偷吃！妈妈在偷吃！” “我也要吃一口。” “我也要！” 一双儿女凑了过来，女儿一把抱住何遇的腰，跟她撒娇。 何遇没当作妈，有些不适应，她把那盘泥螺递给孩子，“拿出去吃。” 两个孩子蹦蹦跳跳离开了厨房，那样的活泼青春，谁也想不到最后会是跳楼身死的下场。 擦干净手，何遇拿了双筷子跟了出去。 “妈妈，你不做饭了？” “不做了，今天出去吃。”何遇笑道，“先吃泥螺。” “耶！” 第六零九章：修罗地狱（三十） 爽爽地吃完了一盘葱油泥螺，何遇拿上钱包，带着两个孩子出门了。 拿钱包时，何遇注意到这个三室一厅的小家里，放了不少不相适宜的奢侈品。打开钱包，里面塞满了大量的钞票。 这个时候，家里的男主人已经开始进入赌博的坑了。就像戏文说的，赌博初期赢了不少钱，只是后期都输了回去，还倒贴了更多。 孩子们疑惑何为什么不等爸爸回来一起吃。 “他今天不回来了，我们先吃。”何遇摸了摸他们的小脑袋。 吃完饭后，何遇把孩子送到了姐姐家里暂住几天，自己开车回了家。 “你去哪了？打你电话怎么不接。孩子们呢？” 一回到家，就面对‘丈夫’的责问，老师的语气非常不好，他今天又是赌输了。虽然就输了几百块，但跟之前场场压中相比，心里还是有落差的。 老师六十多岁了，保养得还不错，有一股读书人的气质。只是这气质已经压不住他情绪中的暴躁。 “你一天到晚的都在外面，不是也没告诉我你去哪了嘛。”何遇靠坐在沙发上，这样寻常的日子已经很多没尝到了，她无视男人的暴怒，放松自己的身体。 妻子比老师小很多，今年才四十多岁。在家里，她一向听老师的话，这样说话还是第一次见。 老师愤怒地把手中的茶杯甩在地上，陶瓷的杯子立刻四分五裂。 下一秒，何遇也抓起茶几上的杯子砸向地面，这回吓了老师一跳。 “你在干什么？”他又惊又怒。 “我还问你干什么去了？孩子都不管了。你多久没花时间陪孩子了！” 老师是老来得子，对一双儿女很是宠爱，自从赌博之后，对孩子不免忽略。 “孩子呢？孩子去哪了？” “送去我姐家了。” “送去哪干嘛？” “我要跟你离婚。”何遇说。 “什么？” “离婚。” 老师没想到自己温柔贤惠听话的妻子会说出这两个字，他叫道：“你疯了啊？” “我不想要一个赌博的老公，孩子们也不想有个赌徒爸爸。” 老师沉默，“你都知道了。我们可以谈谈的。” 一夜长谈过后，老师同意不再继续赌博，他把家里的钱都交给了何遇，写下了保证书。 何遇另外打印了一份文件，让老师把房子的产权全部转移到孩子名下，由何遇暂理。 “你什么意思？” “我怕你把房子抵押了去赌。”原来的轨迹中，老师就是这么做的。 房子是安身立命之所，那个时候一家人连住的地方都没有，还要被追债。在如此绝望的情况下，一家人选择了自杀。 第二天，何遇把孩子接了回来。 老师看到两个孩子，再加上何遇昨晚上说的，只希望孩子平安成长，不需要做什么富贵二代。就彻底回心转意，陪儿女玩了起来。 何遇则穿好方便的鞋子出了门。 赌博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戒掉的，若是几句话就能改变一个人，这个世上那么多大道理怎么也没见成效。 她既然要改变那个不幸的结局，就得做好万全防备。 昨晚趁老师睡着后，何遇翻了他的手机，将通讯信息和短信全导了出来，发到她手机上。 老师退休后，不是养儿养女，就是养花养草。他的退休金加上以前买的一些股票、基金的红利，完全不比工作时赚的少。 没有生计的担忧，交际圈子都是老师、学生什么的。 作为一个知书懂礼的老师，在这样干净的人际关系里，还能进入赌博的圈子，何遇怀疑有人在引诱。 何遇锁定了一个人，他是老师一个股友的朋友。 向恒教过何遇一些恢复已删除文件的小方法，何遇这才发现老师和一个人有着极多的通话记录和短信记录。 短信记录很简单，大多是对方通知老师赌博的时间地点，让老师回复收到后就立刻删除了。 最新的一条是：老师，我们不能一直赢，要有输有赢才正常。您学问大，肯定知道什么叫温水煮青蛙，一下用烫水青蛙就知道了。我们一直输，然后来注大的突然赢…… 老师问他还要输多久。 对方约他明天到某个茶馆详谈，又说最近他被人盯上了，准备换号码，希望老师不要再联系他。 经过昨晚，老师自然不会再去茶馆找那个人，何遇便只身去了。 空间是开放的，热武器在这个世界也能用，何遇并不担忧自己的安全。 何遇进入茶馆后，立刻扫视茶馆里不多的人。有一个人看到她，愣了一下，明显是认识她的样子。 何遇立刻走了过去，坐在他面前。 对方站起来，就要走，何遇叫住他，“你约了人来，怎么就走了。” 那个人脸色变了变，坐了下来，“老师都告诉你了？” 何遇眨了眨眼睛，“你们所有通讯记录都会即时删除，不是他告诉我，我怎么会知道。” “老师他怎么能……” “为什么不能，我是他妻子，是他孩子的妈。夫妻至亲，没有他瞒着我花我们家钱的道理。” 对方也冷静下来了，他问何遇是来做什么的。 何遇细细打量眼前的男人，四十多岁的男人，又小又瘦，看着没有什么特别，却能感觉他在收着什么、藏着什么。 “我来告诉你一声，家里的所有钱现在都归我管，房子、车子和门面都转给到了我个人名下。如果他再赌的话，我们马上离婚。你们以后别找他了，他一没什么钱；二嘛，别以为他赌了能瞒过我。” 对方脸色又换了几波，在何遇要离开前，男人叫道：“师母，求你救救我。” 何遇轻笑，这是想把她也一起拉入伙，她倒要听听，到底是什么样的理由，能把老师都拉下水。 对方先是诉苦，家里穷家里苦，家里孩子要上学，家里长辈要治病，家里妻子患绝症，家里存款被骗走…… 见何遇无动于衷，对方就知道这招没用。他坐直身体，一脸高深莫测，看看四周的人，还是觉得不放心，说道：“我们换个包厢说话。” “事无不可对人言。你不说，我就先走了。孩子们还等着我做饭呢。” “别啊别啊！好，我说。师母，其实我是个修行者。” 何遇挑眉，修行者？ 她有兴趣了。 “师母，我们换个安静的地方说好不？” “好，茶馆二楼有包间，就在这了。” “好咧，我马上去要各包厢。” 何遇跟在男人后面上了楼，不紧不慢地摸着手上的戒指。 第六一零章：修罗地狱（三十一） 男人姓楚，叫楚老七，是他师父收的第七个弟子。 “我上头还有六个师兄，修行都比我厉害。”楚老七说。 何遇只是点点头。 楚老七纳闷了，这个女人居然一点也不好奇修行者的事情。一般的普通人遇上修行者，总要多问那么几句。 修行是件苦而无聊的事，需要极大的毅力。大多数的普通人都不愿意去做，却又对修行之人抱有一种莫名的敬畏感。 修行对普通人来说，总归是件神秘的事。 何遇一直不应他的话，楚老七只能继续往下说。 楚老七自小就对赌博感兴趣，入门修行后，他选择修行成一枚骰子，而他的几个兄弟，有修炼成牌的，也有修炼成麻将的。 何遇听到这里，似乎猜测到什么。 针对修行的人，赌场自有一套选择赌具的方法，防止任何作弊的可能性。但还是有修士能以假乱真。 “我修行到家，可没人能认出我的身份。师母，只要你肯跟着我配合，你买大我就是6，你买小我就是1。我还能把其他的骰子也翻个面。” 何遇终于开口，“赌场是用什么方法确认骰子的？” “这个就简单了，把骰子扔滚水里煮上几分钟。要是人的话，一碰滚水早就跳出来了。除了这个，还有什么扔毒液里啊、扔冰室里啊什么的。” 何遇说，“那你一定很厉害。” 楚老七鼻子出了两道气，得意洋洋说道：“那是，修行到家的话，所有的性质都跟真的骰子一样，那还怕什么滚水、毒啊什么的。” 何遇又问，“你那几个师兄也和你一样干这种勾当吗？” “师母，你别说那么难听。我们可是凭自己本事出的老千。” 何遇再问，“怎么你就偏偏找到我们老师一起做活。” 老师家并不穷，也不算富裕。前者对暴富的欲望没那么强烈，若是个局的话，后者也没那么多钱让别人骗。 楚老七嘿嘿笑道，“那我不是跟老师有缘嘛。你想啊，以后孩子念大学了，国外的大学好啊。可是出国留学一年得几十万吧，现在不多存点，以后吃亏的是孩子啊。” “是啊是啊，你说得对。” 楚老七笑得真实了一点，“还有你想啊，你家有个男娃娃呢，以后娶媳妇买车买房出礼金是不是又得一大笔钱。” “是是是。” “以后老了，生个病什么的，也要花钱吧？不生病，买保健品、营养品什么的，还是要花钱。孩子长大肯定不爱跟老人住一块，到时候不得请个保姆什么的照顾自己？” “嗯嗯，你说的很有道理。” 楚老七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然后征求意见般地询问，“师母，那您看？” “我考虑考虑。” “这还用考虑吗？大好的事情啊。我都和老师商量过了，最后做几单，赚个几百万就收手。前面已经铺垫了那么多，赌场都没人怀疑过我们。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 “真的吗？”何遇心动了，她又有些犹豫，问道：“我没赌过，骰子什么的真能让人赢钱？” 楚老七想起老师对自己妻子的评价，脑子笨人也单纯，念完医学院后还没正式工作就嫁给老师，做了二十多年家庭主妇，什么也不知道。 “行，我今天就带你去看看。” “不不，我不去。” “师母，你去看看就知道我说的对不对了。” “可是我没带钱……” “我借你两万……不，你是我师母，说什么借，该说是我孝敬两万给师母玩玩。” 何遇犹犹豫豫，“还是不了。” 楚老七有些生气，又听到何遇说，“我妈说她的房子以后是要留给我的，那房子卖了也有个几百万，我还是不冒这个险了。” 楚老七的眼睛都绿了，他堆起腻死人的笑容，说道：“师母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跟老弟我一起做也没事。但请师母去玩玩，师母总不会拒绝吧，要不我打个电话让老师一起过来。” 何遇连忙摆手，“不要不要，我今天来找你没跟他说。” “师母，你怎么能不告诉老师呢。”楚老七做势要拨打电话。 “我跟你去看看，你别给他打电话了。” 两个都得偿所愿，来到了一家地下赌场里。 进去之前，何遇拿出一顶紫色的网纱帽戴上，她有些羞涩地说道：“我不想让别人看到。” 楚老七了解地点点头，塞给她一叠钞票，对她说：“我等会不跟你一块进去，你换好筹码后，就到五号桌去，我会在那个地方。” 何遇坐在荷官对面，那个荷官怎么看，也看不清何遇的样子。 明明那面纱并没有将女人的脸完全遮住。 女人左顾右盼的样子，看得出是第一次来玩，有些紧张。 “请下注。” 何遇把所有的筹码都压在了大的那一边，“我压大。” 荷官明显愣了一下，“全压吗？” 何遇歪了歪头，好像很不了解的样子，问道：“不是全放上吗？” 旁边的赌客起哄，“老马你今天话怎么这么多，人家全压上去不好嘛。你们平时不是恨不得我们连裤子脱下一起压。” 荷官看了那说话的人一眼，没好气地说道：“我只是佩服，人家一个女人都比你们男人大方。” 那人呸一声，也把自己的筹码全部推上桌，“我就跟这大妹子走，全压大。” 荷官哼了一声，开始摇骰子。 “开了，开了！大！大！”那个跟着何遇把所有筹码压了大的汉子兴奋地跳了起来，他把该得的筹码都揽到自己身边，见何遇不动，热情地把她赢得的筹码推到她面前，“大妹子，赢了啊，快拿筹码。” “哦哦！这样就赢了。” “很简单很轻松是不是？”荷官笑着问。 何遇点点头，“原来这样就赢了，真是走运了。” “有些人运气一般，有输有赢；有的人运气差，一直输；有些人有运道，就能一直赢了。”荷官看着何遇说道，好像在暗示何遇的运道好。 汉子点头同意，“是啊是啊，妹子是第一次玩，运气好着呢，我就跟着你走了。” 何遇摇头，“我怕输，不想玩了。” “赢了就走可不好，会败运气的。” 何遇勉强决定玩第二局，这一次，她又把全部的筹码压了上去。汉子夸她勇猛，这一回他继续跟着何遇压，但只放了五分之一的筹码。 “买定离手。”荷官叫道，然后摇起了骰子。 第六一一章：修罗地狱（三十二） “这个女人又赢了！” “每次都全压，每次都赢，我也要跟着她。” 何遇面前的筹码越堆越高，荷官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一个丰乳肥臀的女人走过来，“大哥，换新的了。” 她把新的赌具交给荷官，荷官把旧的骰子拿出来，里面有一颗缺了个角。这么一看，是该换了。 何遇起身，“换了新的骰子就是新的运气，旧运气是好的，新运气就是差的了。我要走了。” 旁边的赌徒劝她继续玩。 “大妹子，运气只是一直好下去，你正鸿运当头啊，不继续可惜了。” 何遇摇头，拿好自己的筹码。 她走了，那些跟着她压的人却没走，赢了这么多局，他们相信下一局命运女神还是站在他们这边。就算输了一次，没事，早就够本了，可万一要是赢了，那就不得了了。 何遇看了一眼脸色转好的荷官，大概明白还在赌桌上的那些人，待会可能连内裤都要输掉了。 不然怎么够弥补她赚到的钱。 所有的筹码一共兑换了六十多万的现金，何遇每回都是全压，虽然只玩了几局，赌金就高达几十万。 大约这就是赌博如此让人疯狂的原因。 出了赌场，何遇看到了在外边等着他的楚老七，他虽然笑着，何遇这老眼力却不难看出他情绪里的勉强。 何遇勾起嘴角笑了笑，像老师那样呆板、谨慎的人，一次押注恐怕不超过一千块，就算一直赢，总金额加起来也不过几万、十几万。 在这样不大的赌场里，像何遇这样次次都压上全部筹码的可不多。 将欲取之，必先予之。 何遇把那张临时的卡递给楚老七，楚老七明显愣了一下。 “本钱是你的，赚的钱也应该是你的。”何遇说。 楚老七看到何遇微微颤抖的手，立刻明白，这个老实的女人怕是不相信，也不敢拿这么一大笔钱。 他挥了挥手，“师母，你这是看不起我了。以后我们赚大钱的机会多的是，这么点小钱，我在乎吗？” 楚老七自然有他的打算，他就不信，平白得了六十多万的人，不想继续得到更多的钱？反正他是没见过。 赢了的人越想赢得更多，输的人越想翻本，总归不会回头是岸。 楚老七说：“这钱你要是不拿着，就是看不起我。你要是不要，我以后也没脸找老师了。”情真意切，说得好像何遇不收下钱就对不起他一样。 何遇目的达到，开开心心收了钱。 楚老七见何遇收了钱，心里也是美滋滋的，他可是有文化的人，知道什么叫将欲取之，必先予之。 “今天的事情，别告诉我家老师。”何遇说，“我怕他骂我。” 楚老七说，“放心吧，我不会说的。” 何遇和楚老七分开后，第一时间到了银行，拿出户口簿，为两个孩子办了张储蓄卡，把那六十多万都存了进去。 按照该国的法律，孩子名下的财产属于个人，不属于夫妻共同或个人财产，监护人不能随意处置。 何遇想做的，只是希望给孩子留个后路，不至于那么绝望。 老师那个没有多少社会勾心斗角经验的人，自然看不出那个楚老七和赌场才是真正的一伙人。楚老七可能是真正的修行者，也能变成骰子。但他的道行绝对高不到赌场检测不了的地步。 何遇也明白了楚老七为什么会选择老师这样的人，第一，好骗；第二，没有赌场经验容易跟着楚老七的安排走；最后便是像老师这样有点家财却无权无势，就算东窗事发，也不能做什么。 按照原来的轨道，老师后面输掉房子的时候，就已经发觉不对劲了。但作为一个人民教师，他丢不起这个脸，不希望妻子儿女知道他败光家里所有的钱。 于是他借了高利贷，想翻本，结果输得更惨。 何遇并不觉得老师对妻子解释借高利贷的原因代表了全部，那个时候，老师就算知道被骗了，但已经沉迷赌博不可自拔。借高利贷，更多是源于自己的赌徒心理。 何遇并不能原谅这种自私、不顾家庭的行为。那个时候虽然钱和房子都没了，但没有负债，要是不借高利贷的话，生活还能重新起航。 回到家里，何遇就看到对她怒目而视的老师。 “你去赌了？钱呢？” “什么钱？” “老七说你赢了六十多万。” “你别听他乱说，我上午去了我姐那里。”何遇没有换鞋，直接走进了家里。 今天是周六，孩子们都在家里，见父母吵架，探出头向外看。 何遇走过去，把门打开，让孩子们出来。 老师硬生生憋住了自己的怒气，他说道：“让孩子们先回房间。” “有什么好回的，你敢去赌钱，怎么不敢让孩子们知道自己有个赌博的爸爸。” 在孩子的心中，早就被教育，黄赌毒是不好的东西，千万不能沾染。听到爸爸赌博的事，哥哥立刻问道：“爸爸，妈妈说是真的吗？” 妹妹皱眉小声说道：“赌博是不对的。爸爸是老师，老师不会赌博的，妈妈你是不是搞错了？” 老师的脸上腾了一大片的红色，越老的人越爱面子，而况是在自己的儿女面前。他大声说道：“把孩子们带回房间里。” 哥哥和妹妹一下子被他的巨吼惊住，尤其是年仅十二岁刚上初中的妹妹，眼泪都漫了上来。 “你做都做了，还怕人说。我先带他们去我姐那边，其他的事情回来再说。”何遇说道，“你要是还跟那个楚老七有联系，我们就离婚。” ‘妻子’难得的强硬，老师一下被镇住，看着妻子开车走，他才反应过来追上去。 “这个女人在发什么疯，我已经答应她不赌了。”老师说完，自己也有点心虚。要不是今天孩子们在家，妻子又出去没人照顾，他可能就去茶馆见楚老七了。 招了辆出租车，老师赶往妻子的姐姐家。路上，他拿出手机，有些犹豫，最后还是放下了手机。 他想问问楚老七，自己的妻子是怎么跟他碰上的。 之前有个陌生的号码给他发了条短信，告诉他他的妻子赌赢了六十多万，老师直觉这个号码是楚老七的。 但是自己的妻子，却否认了。 老师一下子摸不着头脑，云里雾里。 第六一二章：修罗地狱（三十三） 老师到了妻姐家，得知妻子和孩子还没有到，就坐在客厅等，也不说出了什么问题。 车上，何遇问两个孩子：“你们爸爸赌博，我可能跟他离婚，你们要怎么做？” “不要离婚。”妹妹一下子哭了。 哥哥说，“爸爸以后不会赌了。” 何遇问他，“你答应过妈妈不玩游戏了，后来呢？” “后来……还在偷偷玩。” 和两个孩子说了一通话，知道他们并不像父母分开，何遇说：“妈妈也不想和爸爸离婚，但是如果爸爸继续赌博的话，我们就会像新闻里那样家破人亡。” 两个孩子说，“爸爸以后不会赌了。” “所以我们要想办法让爸爸院里赌博对不对，哥哥已经十五了，是个大人了，应该为妈妈分担一些事情；妹妹还小，但也要知道一家人要长长久久的在一起幸福生活，就不能有人出错。但是犯了错的人，我们可以原谅他，帮他改正，而不是抛弃他。因为我们是一家人对不对？” “对！”两个孩子猛点头。 “但是我们原谅他了，他还继续犯错，还要连累家人。让妈妈伤心，让哥哥不能好好上学，妹妹也不能去好好学跳舞，那又该怎么办？” 见两个孩子不说话，何遇道：“你们不用先回答妈妈，你要记住，妈妈接下来做的事情都是为你们好。” 何遇带着证明、户口簿、房产证和两个孩子，很快就把那套房子出手了，连带其他的不动产都买了换钱。得到的钱都存入了两个孩子的名下。 做完这些，何遇带着孩子去了游乐园，又去了博物馆、少年宫，何遇给孩子报名了一个长达30天的国际夏令营活动，告诉他们，等他们回来，一切事情都会搞定。 “妈妈会和爸爸离婚吗？” “不会，因为爸爸是家人啊。”何遇摸了摸女儿头，“我们包容他，给他改正的机会。” 何遇说要离婚，一是要看看孩子们的反应，二来也是希望给孩子们一个警示：赌博害全家。 哥哥有些了解了，他牵起妹妹的手，说：“大人解决事情的时候，不希望孩子在旁边。我们在外面，自己会乖乖的。” 何遇笑道：“妈妈希望你们能独立，你们也要相信妈妈。” 她塞给哥哥一个手机，“我们随时联系。” 回到家，老师这一次是真的生气了，他甚至忍不住挥起了手。还有理智告诉他，面前的这个人是她的妻子，他控制怒气，放下了手。 “去哪了？孩子呢？” 何遇说：“你不知道吗？孩子的学校有夏令营活动？今天出发？” 老师疑惑，“我怎么没听你说？” “呵，你整体就想着赌了，什么时候关心过孩子。” “那六十万呢？” “没了，我后来又去赌了，全输了。” 很快，房间里响起一片剧烈的争吵，以至于隔壁的邻居都来敲门了。 老师很无奈，自己的妻子居然患上了毒瘾。他自己顾着劝妻子不要赌，渐渐忘了自己也是赌徒一名。 知道自己妻子赌输了不少，甚至还拿房子做抵押，他彻底恨上了赌博。 “我要跟你离婚，你再赌下去，两个孩子以后怎么办？” 何遇惊讶道：“你还好意思提孩子？你赌的时候我怎么没见想过他们。” 妻子这么理直气壮的说他，老师都感叹这个女人被赌博彻底变了个人，这么厚脸皮的话都能说，她自己还赌呢。 “我以前是赌，但我现在不赌了。我也没有像你这样，把房子都抵押了。你难道还看不出，楚老七在骗你，他跟赌场就是一伙的。” 何遇露出孺子可教的眼神，说道：“那你还是没有资格说我。我不赌的话，现在把房子拿出去赌的人就是你了。” “我怎么可能……”老师不说话了，怎么不可能。如果不是旁观者清，他估计也会被楚老七骗得连裤子都不剩。 “我昨天把房子输了，还借了高利贷。”何遇吞吞吐吐的说。 老师当下腿就软了，“高利贷是什么东西你不知道吗？你怎么敢去碰？” 何遇甩出一张机票，“这是飞B岛的机票，孩子们现在在那边，你过去跟孩子们汇合，别回来了。借高利贷的十万，我可以给你五万。” “那你怎么办？” 老师最后拒绝了那张机票，他说，“我去找同事朋友和学生借钱，你在家等我。” 何遇挑眉，老师居然能说出向学生借钱这种话，而没有选择放弃自己的妻子。 “你要是现在走了，高利贷和机票我可能都要输掉了。” 老师站住脚，对，现在最紧要的是看着妻子，不让她出去赌博。 “赌博真是害人不浅！”老师说。 “难得你有这样的觉悟。”何遇说。 老师一下子说不出话来，好像赌博的不是她而是自己咯？ 老师想了想，劝妻子和自己一起出国，不要拿刚借到的钱继续赌了。 妻子立刻同意。 哪知离开的那天，明明跟着自己上飞机的妻子一转眼就不见了。 何遇没有跟着出国，她还留在市里。 楚老七带着人收房的时候，才发现房子已经属于其他的人；去找妻子她妈，才发现老人家早就作古了。他还没来得及去找妻子其他的亲戚，高利贷上门催债了。 楚老七说，他没借高利贷，但借条上的签名和指纹的的确确属于他。楚老七立刻想起了何遇把房子抵押给他时，在那张合同上两个人都签了字按了指纹。 神乎其神，现在指纹和签名转移到了高利贷借条上。 第二天，地下赌场被举报了。 楚老七立刻变成一颗无辜的骰子，企图蒙混过关，这个时候，他看到一个带着面纱的女人走过来。 她一把抓住了他，过了一会儿，他被女人从高空随意扔下。 何遇看了看系统面板，系统果然没有扣她的无垠点。 何遇打开手机给‘儿子’打了电话：“接到爸爸了吗？告诉他你们可以回来了。只不过，可能要换个地方住了。” 做完这些，何遇望了望天，“还不够吗？我知道你一定不想跟你老公离婚，又恨死了这个骗子。我做得够好了吧，没离婚还能验证你老公是爱你的，骗子死了，还发了笔横财。” 下一瞬间，何遇回到了戏台上。 妻子的鬼魂立刻问她，“他爱我，是真的吗？” “我不知道啊。”何遇说，不都是假的，南柯一梦。梦里的事情，怎么能做的真？何遇倒是有些好奇，这场戏是如何排出来的？ 第六一三章：修罗地狱（三十四） 妻子一直重复，“一定是真的，肯定是真的。他爱我，他爱这个家，他很爱孩子。” 她发了疯的跑出去。 何遇跟着她，看她抱住了一个男人，正是老师，老师也紧紧回抱住了她。 两人相拥而泣，他们手牵着手来到何遇身前。 “谢谢你帮了我。”老师说，“这是我唯一一次，做自己的时候，没有沉陷赌博。” 何遇挑眉，原来进入戏中的不只她一个，还有老师。 只不过老师还是原来的老师，妻子却换了个人。 何遇问道，“里面的人，除了你我，都是假的吗？” 老师摇头，“里面出现的人都是真的。” 妻子也跟何遇说了谢谢，她看过太多唱着她的戏份做出的不同结局。 但她自己最想要的结局是，她的家庭远离赌博，一家人平平淡淡、平平安安。 “我不怨恨他带我们一起跳楼，我只是怨恨他赌博的时候，为什么没有想过家人，他到底爱不爱我和孩子。”妻子说，“他其实是爱这个家的，不是他的错，是赌博的错。” 老师道：“十赌九输，概率都知道。可总觉得自己是聪明的，幸运的，就是那十分之一，才会越陷越深。当年我输光了所有，还背了一大屁股债，回头看看家人，才发现自己罪孽深重，连死了无法被救赎。可现在我知道了，我赌博过，但如果我早点说出来，还是值得被家人原谅和帮助。” 何遇目送两个人离开，讽刺的笑了笑，世界上所有被原谅的人，不知道大家在底下到底做了多少的妥协、操了多少的心、付出了多少的代价、打破了什么原则。 做原谅的人和做被原谅的人都是不幸。 妻子不是何遇，就算她提早发现了丈夫赌博，也不会和何遇做出同样的事。 老师其实还是那个老师，如果没有何遇的破釜沉舟，结果还是会再陷深渊。 无辜的是孩子，可孩子需要为此赎什么罪呢？ 原生父母罪吗？ 陆燃还没有出来，何遇等了又等，时间已经过去两个小时。 戏里一年，戏外可能只过了几分钟。 何遇有些担心，不知道陆燃是不是遇上了什么棘手的事情。 当何遇看到第一百只路过的鬼时，陆燃终于出来。 陆燃明艳的脸好像阴天的码头被蒙上了雾霭，变了个样子。 出事了。 何遇早该想到，陆燃在戏境里呆了那么久，容易受到经历的影响。可她没想到影响竟然如此之大，花一样的人都垂头丧气起来。 陆燃见到何遇，第一时间就扑了过去，钻进何遇怀中，“我要抱抱，我要安慰，我要哭哭。” 平静下来之后，陆燃仰天长啸，“抑郁症真是太可怕了。” 陆燃那场戏，是整容之后开始的，一进入她就被一种压抑的情绪包围。 “我以为我已经挣脱出来了，但是我还是莫名的压抑，我发现，我渐渐的对一切都没有了兴趣。就连我最喜欢的射击，我居然觉得要把枪的子弹给打出去，都是一种受一样的煎熬。”陆燃说，“我感觉我失去了活力。” 更可怕的是，她认为她的心态很好，她也很清楚要乐观？可一方面，并没有什么用，什么事情都不能让她兴奋。 “高兴，其实是在逼自己高兴。” 陆燃不得已不吃药，她必须吃药。 “我才知道，并不是不开心才会得抑郁症。生理抑郁症才更要命。医生说，我体内化学物质不平衡，不能维持正常情绪……哦，不是我，是她。”陆燃说，“所以放松心态，使我保持乐观什么的，根本没有用。这是病，就得吃药。” 有人说，抑郁症病人不自杀的唯一原因是不想伤害爱自己的人。 陆燃有些理解为什么那个女孩会选择自杀？她的爱人和她的朋友同时背叛了她，被亲近的人伤害，那一丝底线可能都毁了。 陆燃花了好大的力气，按时吃药，接受治疗，保持和身边的人交往，努力去培养兴趣爱好。 “好几次我都觉得崩溃，窒息得让人想哭、想死。甚至我想想，我在经历的这一切都是假的，她的家人不是我的家人，我没必要这样痛苦的活着，我为什么要接受这种操蛋的病。然后我想到了你们。” 陆燃长舒一口气，美丽的大眼睛里闪着泪花，像晶莹的琉璃。 她紧紧抱住何遇，何遇听到她在她的耳边说：“你不知道，在无垠世界遇到你们，是有多幸运！” 何遇眼睛一热，也差点落下来泪，她也好想对他们说同样的话。 两人沉默地走出了重生园，还有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恶鬼场的比赛就要开始了。 “奇怪，阿如怎么还理我们。”陆燃又继续给温如发去了一条信息，询问她在何处。 何遇也给温如发去的信息，同样没有得到回复。 两人等了几分钟，依旧没有任何回复。 “阿如是不是遇上了什么危险？” “可能吧，她自己应该能解决吧。”何遇犹豫道，“又或许那边什么情况不方便回复？” “不行，我还是不放心，我得去问她。阿如不跟我们不一样，出了问题绝对不会求救。” 何遇拿出指引针，“我们去找她。” 整个修罗地狱里，唯一一个六星级难度的项目：鬼巢。 鬼巢，顾名思义，是类似于蜂巢的地方，只不过住在里面的不是蜜蜂，而是冤鬼。 除了设计这个地方的人，恐怕没有谁能知道里面到底有多少个空间、多少只怨鬼。 人们只从传言中知道，进去的人往往九死一生，而那死里逃生的一位，能得到神秘的阎王派福利。 因为不知道那件奖励是什么，也不清楚到底究竟有没有人得到过，所以出现了很多猜测。 有人说是精妙的修行功法；有人说是阎王派掌门的关门弟子名额；有人说那是能让人死而复生的灵物。 何遇和陆燃跟着指引针，最后来到了鬼巢前。 鬼巢前人迹寥寥，跟其他项目门前的门庭若市完全不一样。 两个青皮小鬼有一搭没一搭地在聊天，没有要招揽客人的意思。 “服务意识太差了。”陆燃说。 第六一四章：修罗地狱（三十五） 青皮小鬼们听到陆燃的话，也没有抓紧机会补救、重新树立服务形象。只是稍微中断了一下，又继续唠嗑。 “长年累月也不见几个人来，月月业绩垫底，还要我微笑服务。呸。”小鬼甲吐出一嘴瓜子皮，对小鬼乙说：“那女人死没死啊？这么久了还不出来。” “时间早晚问题，再等几分钟。人家组队进去都团灭，她一个人能撑多久？” “真不知道她是真傻还是假傻，死而复生的灵药？你见过吗？哈哈，反正我是没见过。” 小鬼乙摇头，“说不定上头真有！不过就算真的有，她也没命拿。女王的威名可不是虚得的。” 蜂巢有蜂后，鬼巢也有个女王，能号令万鬼。 一对一或许能侥幸胜过，但一对万的话…… 小鬼甲掐指头算了算，“女王这几天该醒了吧。” 小鬼乙看到那两个姑娘走过来了，立刻拍了拍同事的肩膀，“看样子不是来凑热闹的。是要进来玩的。” 小鬼甲又“呸”了一口瓜子皮，“杯水车薪。” “有总比没有好，总比大零蛋好。” 鬼巢对游客没有特别优待，进去了要出来得靠自己，出不来就是鬼粮。 何遇和陆燃进入一个六边形的窄门后，立刻被传送到了一个宽阔的空间。 “这里难道就是鬼巢的最中心？” 何遇和陆燃似乎处于半空之中，脚下有无数条路，通向四面八方的蜂巢房间。 她们的上下左右、360度，全是一个又一个并列着的六边形的房间，看起来就像一个并着一个的巢房，只不过蜂巢是金黄色的，这些是黑色的。 又黑又暗，像没有开灯的夜晚的房间。 “鱼儿，你有没有觉得有人在盯着我们看呀？”陆燃感觉浑身一阵寒意，像是有一道道不怀好意的眼光将恶意投注到她身上。 “没事，这些鬼没有女鬼王的号令，他们只会呆在自己的房间里。”何遇像是在安慰陆燃，也像在安慰自己。 温如知道那两个人进来之后，咬死也不肯告诉她们在自己所在的地方，而是告诉何遇她们一些可以直接离开鬼巢的房间。 温如恨不得她们赶紧离开，她已经深刻的体会到，鬼巢是有多么的危险。何遇和陆燃，是绝对不可能能活着走出去。 “呆在里面越久就越危险，你们赶紧走，我没事。。” “如果不知道有女王的话，我可能会走。”何遇说，但现在她已经知道女王将要苏醒，而且温如想要通关拿到最后的奖励，必须得惊动女王，过了她那一关。 陆燃点了点头，她也是这么想的，“阿如太着急了，我真的好想给她灌一碗孟婆汤。” “可以这么做。” “诶？我以为你不会同意。” “我知道有一种药可以找回孟婆汤消除的记忆。”何遇说，“如果阿如愿意等自己强大之后再报仇的话，她应该暂时封闭自己的记忆。”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进入了一个鬼巢，何遇根据温如给的几个房间，推测她应该是从这个方向走的。 第一个房间里，两人看到了一只奄奄一息的小鬼，看到人他吓得往房间的最角落缩去。 看到它没了的一只胳膊，何遇和陆燃对视一眼，这肯定是温如的杰作。 “我们先沿着她的路走过，这样会比较安全。”何遇说，“按照指引针跳动的幅度看，她离我们并不远。” 每一个鬼巢里都藏着一只厉鬼，要想快速通过并不容易，温如也是一步一步前行。 只不过随着她吞噬的鬼魂越多，她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一个鬼巢内，一个年轻的女鬼缩在角落，瑟瑟发抖，在她的面前，飘着一个全身冒着黑气的女人。 那个女人一头黑色的长发没过脚踝，长长的刘海遮住了半边眼睛，没遮住的那一边眼球是全白的。 她的嘴唇乌黑发亮，牙齿白得可怕，她一步一步走向角落里的女鬼。 “不要，不要。我错了，求你饶了我，你去找别的鬼吧，我刚刚来鬼巢，瘦得很，一点也不补。”角落里的女鬼求饶。 女人的长发一把把女鬼卷了过来，将女鬼卷到身前，嘴巴扯出了一抹笑。 看到她白森森的牙齿，女鬼尖叫一声，晕了过去。 一片阴影中，已经分不清谁是鬼，谁是人。 这一切，刚进入鬼巢的何遇和陆燃并不知道，她们还在小心谨慎地向温如靠近。 鬼巢里的厉鬼还是十分的厉害，但他们也有一个弱点，他们并不能离开自己所在的房间。 何遇和陆燃的目的也只是想尽快通过这个房间寻找到呢温如，她们并不正面跟厉鬼做斗争，而是想尽各种办法进入房间，再溜出房间。 而况大多数房间里，那些鬼都虚弱得不像样。 可就算如此，何遇和陆燃渐渐感觉力不从心，也受了不少阴伤。 何遇明显能看到陆燃额头上乌青的一片，她说道：“小燃，你先出去吧。” 这个房间没有鬼，打开另一扇门就能直接出去。 “怎么？看不起我啊，我是那种会抛下朋友走的人嘛？！我才不走，我一定要找到阿如，这里还有很多阿青给的药，关键时刻还能救阿如一命。”陆燃说着，猛摇头，“呸呸呸，收回我的话，我们谁也不需要救命，好着呢。” 何遇笑了，说道：“那我们就继续前进吧，一定要在女王醒来之前，找到阿如把她带出去。” 陆燃看了一眼精神奕奕的何遇，奇怪道：“刚才你也被那只鬼哈了好几口气，比我还多呢，怎么看上去一点事也没有？” 何遇拿出镜子照了照，从外表看自己状态不错，感受上，她自己也觉得挺好。 还真是奇怪。 “我也不知道，女鬼刚对我哈气的时候，我感觉很冷，意识都模糊了。但这种感觉很快就过去了，后来忙着把你拉出去，就没有太在意。”何遇说。 倒是陆燃，被哈过气之后，过了一两分钟意识才清醒，身体也软虚虚的，何遇给她灌了木日青的药才恢复过来，不过印堂还是乌黑一片。 第六一五章：修罗地狱（三十六） 温如知道鬼巢里有女王的存在，她的目标就是女王。 听说，鬼巢的奖励就在女王身上。 温如呆在一间小巢里，有一丝想不起自己在什么地方。 她已经吃了太多鬼，这些鬼气都没有消化，在她身体里乱窜。 有那么一瞬间，她不知道自己是温如，还是一只被送到鬼巢里供人娱乐的厉鬼。 当那个男人的脸浮现在脑海中，她才记起她的目的。 向前，向前。 联络器一直响个不停，温如又记起了几个人。 她使劲地摇头，将那几个人摇出脑外，她今日抱着必死的决心，不成功便成鬼粮。 温如走进下一个房间，里面的厉鬼扑向她，她也如鬼一般扑了上去。 能量！能量！ 吃了更多的鬼，才有更多的能量与女王抗衡。 她的眼珠跳了出来，仔细看，瞳孔里似乎藏着一道人影，随着整个眼珠变成白色，人影也消失不见。 “变强，变强。” 女人的声音似乎有回音，又像是两个人在重音。 陆燃有些不行了，她的体温变得很低，嘴唇一直在发抖。她强撑着，不肯离开。 “你要是走，我才走。”陆燃说，突然又想到何遇的性子，她又说道：“就算你走，我也不走，我做不到放弃朋友的事情。” 何遇紧闭双唇，不说话。如果她离开，陆燃也跟着离开的话，她一定会把陆燃先带出去。至少救下一个人。 “你要是敢做什么打晕我的事，就不当我是朋友。”陆燃说。 将心比心，陆燃和她一样，不愿意就这么离开独活。 这或许不是什么聪明的做法，可人生在世哪能事事都聪明，更何况，两人已经做了必死的打算。 独面难关的时候，求生意识再怎么强烈也不为过；却是在为了某个人时候，生死也置之度外。 人，总是矛盾的动物。 何遇扶着陆燃走进了下一个房间，陆燃开玩笑说道：“要是那鬼太厉害了，你可不要救我，自己先跑。一定要找到那个不让人省心的。” 何遇看到里面的僵尸，活蹦乱跳的，一看就是满血的，心提了起来。 “小燃，你这乌鸦嘴。”何遇勉强笑笑。 僵尸鬼至少不会隐身，也不会飘忽不定；只是它的身体犹如铜墙铁壁，根本无法让其受伤。 虽然只能一蹦一跳，却灵活无比，速度也奇快，分分钟就能突然出现在你面前、在你身后。 陆燃身体虚弱，行动不快，一个不小心，被僵尸抓住了一只胳膊，那双手像钢筋一样掐进肉里，怎么也甩不开。 何遇上前帮忙，却无法对僵尸造成伤害。僵尸甩着陆燃的身体，将何遇击飞，两人同时发出痛苦的闷哼。 “狗东西！要咬我，没门！”陆燃大喝一声。 何遇抬头，看到陆燃空着的另一只手上，霍然出现一把大刀。 毫不犹豫，陆燃砍向自己的胳膊。 一时间，血花四溅，还有陆燃高昂的惨叫声，响亮而惨绝人寰。 或许是那声惨叫太巨大，僵尸被吓住，在原地一动不动，手上还抓着那半只胳膊，陆燃趁机跳开跑走，一面给自己胳膊上了止血消疼的药。 “妈的，疼死我了，这辈子就没这么疼过。”陆燃一边哭，一边朝何遇跑去。却见何遇一脸惊恐的盯着她后头看。 陆燃一转头，看到了长高长大的僵尸，顿时脱口道：“这僵尸还有进化时态？” “血，血！”何遇说。 人能吃鬼，鬼也能吃人。僵尸把陆燃胳膊里的血都吸了个干净，身体也产生了一点变化，乌黑的钢铁指甲变得更长，腿也变长了，一跳能跳好远。 “这是僵尸吗？怕不是吸血鬼变的。” “快跑！” “鱼儿，我们可能要死在这里了。”不能打败厉鬼，根本没有办法离开这个鬼巢。 “死之前也要咬下他一块肉。”何遇说，“报你一胳膊之仇。” “报完仇再栽一颗脑袋进去，天啊，我这么漂亮的脸，要是被吸干了，肯定丑死了。”陆燃说完，自己就笑起来了。 何遇也笑了。 或许是知道此关难过，两人的一下子放平的心态，死之前也要高兴一些。 陆燃断掉的那只手臂，堪堪止住血的伤口被僵尸长长的指甲刺入，响起一片硫酸化物的“呲呲”声。 陆燃再次惨叫一声，声音比之前那一声还要高。 物理伤害的疼，怎么能赶上化学伤害的疼痛。 “完了完了，我要死了，他没洗手，指甲有毒。”陆燃已经闻到了腐肉的味道。 正准备往下一个房间去的温如，听到了一声惨叫，那个叫声异常熟悉，她的动作停住了。过了好几秒，她才反应了过来，脑子不再那么空白。 “她们怎么还没出去！”温如打开联络器，看到了两人给她发的一连串消息，她粗略看过，立刻给两人发出信息，叫她们早点离开。 很快，第二声惨叫又传了过来，告诉温如她们的情况有多紧急。 “变强，变强。”温如的脑子里涌上强烈的渴望，浮现那个人的笑脸。 可这一次，她怎么也迈不动向前的步伐，脑中更清晰的是陆燃的惨叫声。 怎么也走不动。 又是一声尖叫。 温如猛地转身，往回走。她的速度很快，同时打开联络器询问何遇她们在哪里。 “有只大僵尸，我们刚从一个没有内脏的鬼那里出来就碰上了。”何遇立刻回复了温如。 在她旁边，陆燃举着大喇叭，憋足力气又大叫了一声“啊”，跳动的僵尸又卡壳了，一动不动。 陆燃嗓子有些哑了，她把大喇叭递给何遇，“换你来，我不行了。” 何遇收起喇叭，说道：“阿如要来救我们了，我们现在可不能用这个。” 陆燃的胳膊那边腐化得更严重，很快就要蔓延到肩膀，必须赶紧出去救治。 陆燃明白何遇的意思，点头再点头，“我知道，苦肉计。” 何遇点了一下她的额头，“什么苦肉计，傻子，你还笑，都伤成这样了。” “要早知道这僵尸的弱点是声音，我才不会让他不干净的手碰我。” 穿过一个又一个房间，一间比其他巢穴更大的房间内，一个红衣女人睁开了眼睛。 “是谁在吵？” 第六一六章：修罗地狱（三十七） 女人的惨叫声在空旷的鬼巢中飘响，守在门口的青皮小鬼习以为常，说说笑笑，相互猜测是哪个女孩被里面的厉鬼折磨得这么惨。 在温如的耳中，这一声声的尖叫一次又一次揪着她的心，她知道声音的主人是谁，她必须去救她们。 原来，她没有她想象中的那般可以抛弃一切。 温如终于找到了那个僵尸所在的房间，看到那两个狼狈逃跑躲避僵尸的女人。 其中，陆燃的左臂断了一截。 温如红了眼睛，她箭一般飞向僵尸，浑身的黑雾将僵尸包裹，不出三秒，原本还活蹦乱跳的僵尸化作了一滩污水。 温如的厉害，让何遇和陆燃都惊愕不已。她们知道温如在鬼道上颇有天赋，却没想到已经这么厉害了，百年僵尸能瞬间除掉。 但很快，两人也发现了温如的异样，她比以前更加阴冷了，活像只恶鬼。 要不是她们还能在那双冷冰的眼里看出她们熟悉的味道，还以为站在面前的温如，已经被厉鬼附了身。 除去僵尸后，温如拉着两人离开房间，东奔西走，不一会儿就找到了出口。 “离开这里。”温如开口说话，声音像是从两块摩擦的石头中间蹦出来的，生冷僵硬。 何遇和陆燃自然不肯单独离开。 “救你们，算是我仁尽义至。我现在和你们二人一刀两断，你们再不走，我也不会再管。”温如别过脸，说了长长一句话。 要是其他人，早就伤心了。奈何何遇和陆燃和她相处久了，都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伤心没有，只是愤怒。 陆燃说道：“你什么意思！你以为你这样说我们就能不管你了吗？就能看着你去送死？” “你们不要阻止我。”温如道。“你们也没资格管我的事。” “阿如，我知道你有想做的事。我们不是阻止你，只是不想失去你。”何遇说道。 陆燃听到温如的话，眼睛一下子晶莹起来，是有些伤心了，“什么没资格，你真不把我们当你朋友。” 温如还没来得及回答，众人就听到一阵幽幽长长的奸笑。 门口的青皮小鬼听到这笑声，往门外又退了几步。 女王醒了。 何遇她们往门外去看，就见无数厉鬼摆脱禁锢从房间中窜了出来，朝鬼巢正中涌去。 半空之中，漂浮着一只着红衣的女鬼，那些从房间里飞跃而出厉鬼，围绕在她的附近，不敢靠近也不敢远离。 百鬼朝见。 看到这一幕，何遇和陆燃对视一眼，心知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打败女鬼王，通关鬼巢。 “她醒了，你们快走。”温柔说道，她看向女鬼王的眼中又是忌惮又是希望，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她还是想全力以赴试一试。 她再次对何遇二人说道：“你们快走。” 说完，不给何遇她们反应的机会，她飞出了房间，混在百鬼群里，慢慢地贴近女鬼王。 何遇的心一下子冷冻起来，她能感受到温如刚才的语气，是一心向死。不成功便成仁。 一个人连死都不怕了，还会在乎其他的东西吗？ 何遇拉住陆燃，“我们喊不回她的，齐晓乐死之后，她自己也不当自己是活的人。” “喊不回她，就不做吗？”陆燃定定看向何遇。 何遇被她看着，忽然笑了，说道：“想不到我有一天居然想去赴死。” “哼。”陆燃傲娇地抬起下巴，也跟着笑了。 何遇舔了舔干燥的唇，脸上露出一丝狠厉，“就算死，也要拉够垫背的。” 就在二人准备走出房间时，一道目光落在了温如身上。 “人？”女人的声音一出来，百鬼寂静。 半空之中，女鬼王的眼睛盯着藏在鬼群中的温如，人就是人，再怎么想鬼，还是有人的本质在。 温如已经很靠近女鬼王了，很难不被注意到。 那么近的距离，更何况温如身边还环绕着不少厉鬼，简直是前有狼后有虎。 何遇立刻高声叫道：“你就是那个鬼中女王吗？看上去不怎么厉害啊！” 陆燃也拿出了一把枪，对着那群厉鬼扫射了起来。 鬼群乱了。 所有人的注意都被吸引到了何遇她们身上。 女鬼王怒极而笑，号令众鬼安静，竟是要亲自去教训不知哪里来的两个野丫头。 她飞向何遇她们，有个人的动作比她还快，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一下子就冲到了何遇和陆燃两个面前，抓着她们两飞躲进了房间里。 女鬼王追进房间的时候，三个人已经不在了，空气中只剩下浓浓的、腐烂的味道。 身后的众鬼哭嚎着，女王举起手，大家又安静下来。 深深地吸了吸空气中留下的味道，不难发现里面还要淡淡的鲜血的香味。 “难得，难得。” 说完，女鬼王双手在空气中一拉，附近了几只厉鬼被拉近，不到片刻厉鬼就被吸收干净，只剩下一缕黑烟。 “没用的家伙，连混进来的人都解决不了，要你们何用。” 温如抓着何遇和陆燃，冲出了鬼巢，三人像是被甩出来一样，跌落在外面的街道上。 很快，她们就被人扶了起来。 “怎么弄得这么狼狈，丑死了。”木日青嫌弃地说道，却不怕脏的用手将何遇脸上的污渍抹掉。 听到熟悉的声音，陆燃一笑，“我先睡了。”她实在太累了。 向恒拿出喷雾和绷带，仔细地为陆燃包扎伤口。 而被雁子扶住的温如，却突然一掌挥出，险些将雁子打伤。 “她怎么了？”何遇惊到，温如低着头攻击着雁子，一副要置人于死地的样子。 木日青跑到她身边，不知用了什么药粉，温如一下子软倒在地上。 木日青把了把脉，又用摸了摸她的身体各处，“百鬼缠身啊，这姐姐身体里是装了一车的鬼吗？还都是活的。” 木日青对愣住的雁子道：“大叔，被发呆了，赶紧背着她，到炼狱山去。” “啊？” “不想她死的话，赶紧把她扔火海里烤烤。” 雁子二话不说，立刻背起温如往炼狱山跑去。 木日青对其他人摆了摆手，“你们也去，我照顾小燃，马上就能生龙活虎过去找你们了。” 等所有人都走了以后，木日青抱起陆燃，飘向附近可以落脚的地方。 “你们再晚一步出来，就算再相信鱼儿，我们也要进去了。哪有抛下你们王牌队友单独干的道理……” 空气中，木日青的声音微不可闻。 第六一七章：修罗地狱（三十八） 温暖、温热。 好久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了。 温如忍不住呻吟出声，浑身都觉得舒适。 暖洋洋中，她看到了一张脸，那张每天都会在她脑中反复出现避免遗忘的脸。他笑意吟吟地站在她面前，向她伸出手。 “阿如，跟我一起走吧。” 熟悉的声音像海浪一样朝她包围过来，温如伸出手，想要握住那个人。 “去哪里？”她问。 “去一个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地方。” 手还有一点就握上了，温如抽回了自己的手。 对面的男孩露出疑惑地表情，他的手依旧伸着，“阿如，别闹，快过来。” “我……”温如犹豫了，她回头往后看。 白茫茫一片，什么也没有，这让她觉得恐慌，甚至将暖洋洋的感觉驱走了。 “阿如，看什么呢？快过来，这里只有我一个人。” 温如听到这话，却是往后退了一步。 “不是的，我背后不会没有人的。”她说，异常坚定。 温如回想起来，她带着何遇和陆燃，冲出了鬼巢。之后，她的意识被压制，再之后发生了什么，她就不知道了。 她们怎么样了？ “阿如，阿如，你不要我了吗？” 温如回过神，看向面前的男孩，他的脸上有些委屈，眼角眉梢带着笑，是看见她的喜悦。 “不，我好想你。”很想很想。 “那你为什么不过来？”男孩更委屈了。 温如伸出手，问道：“你能过来吗？你跟我一起走。” “我过不去呀！” “那么，等我去找你好吗？”温如说道。 “你找不到我的。” “我一个人可能不能，但他们会帮我的。阿齐，我现在不是一个人了。”温如说着说着，眼泪就流下来了。 在她选择救出朋友的时候，她就已经认清楚自己的心，知道她这辈子都放不下这些队友。就像她不能放弃他一样。 从一开始想跟着他去死，到为了找回他撑着一口气活着，再到现在，她终于明白那天齐晓乐拼了命也要她活着的意思。 那时他说：“阿如，活着是幸福的。” 温如当时崩塌的信念，一点点被重建，她不能一直生活在仇恨之中，有更好的生活在等着她。 这让她拥有走出过去的勇气。 男孩闻言笑了，他收回手，点点头，“阿如，你要幸福。” “我的幸福里一定要有你。”温如说，“你等我。” 男孩朝她挥手笑，身影渐渐消失。 温暖的感觉再次袭来，温度越升越高，越升越高。 热、烫。 “够了吧，再烧下去该出事了。” “等等，得等她自己醒过来。” “她都快到蓝色火焰的区域了，赶紧让小鬼们把她带出来。” “哎哟，相信我啦。就算她被烧死了，我也能让她活过来。你要知道，人就算心跳停止，身体要完全死亡至少也要两天。” “还是有些不放心她，不知道这些小鬼靠不靠谱。” “哎，恶鬼场的比赛都快开始了。” “……阿青！” 温如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片火海中，蓝色的火焰幽幽散散，像是南极上空的极光。 “嘶！” 她起身，朝火海外围跑去。 不知道跑了多久，她终于看到了边缘的人群。 “这边!”一只青皮小鬼朝着她挥手。 在小鬼身后，温如看到了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他们脸上有担忧，更有欣喜。 她跑了过去。 青皮小鬼打开一个出口，让她出来。 一出去，温如就听到木日青得意洋洋的声音，“看吧，我就知道她会自己出来的。不行，我得找他们把返程费用拿回来。” “好了，送出去的钱泼出去的水，人家小鬼早就走了。” “呸呸呸，混账。” 何遇笑道：“破财消灾，破财消灾，还是赶紧去抱抱我们的阿如宝贝。” 温如笑着跟五人一一拥抱，最后还把向恒抱了起来。 “阿如姐，我大了，你别再这样抱我了。” “你不担心我吗？”温如揉着他的脑袋。 “哼，我知道你会没事的。你是除了青子姐外，最厉害的人。”向恒说道，“女人才爱担心人。” “难怪都没有听到你说话。” “什么？” “没什么，我刚才在很远地方，听到了想听到的声音。”温如说道。 陆燃摸着下巴，靠在木日青身上，问道：“阿如是不是被鬼附身了啊？换了个人一样。” 温如笑了笑，虽然僵硬，但还是笑了，她说道：“恶鬼场的比赛不是快开始了吗？我们赶快过去吧。” 木日青高兴起来，拉着陆燃尚好的一只手，“走走走！迫不及待了！” 她们拨开人群，往观因镜所在的地方跑去。 向恒对恶鬼场也很有兴趣，拉着雁子跟了上去。 温如抿着唇，转眼就看到了何遇疑惑的目光，她微微抬起头，露出被刘海遮住的眼睛。 “走吗？” “好。” 何遇伸出手。 温如愣了一下。 何遇没等她回应，已经牵起了她搭在身侧的手。 “太凉了。” “啊？” “对身体不好。” “嗯。”温如手动了动，回握住了何遇。 十八层地狱，恶鬼场。 人山人海，沸反盈天。 拿着票，都要挤上很久才能进去。 何遇看到来观看比赛的人，大多数都是妖魔鬼怪，反正不是人。 一米五不到的山精和两米高的熊怪勾肩搭背，扫开面前的挡路石，找到视野最好的位置坐下，被他们驱除的观众，敢怒不敢言。 仔细一看，大家对大块头并没有多少尊重，对小个子的山精却是很忌惮。 何遇看到，山精旁边隔着的一个位置上，坐着她熟悉的人。 木日青看到何遇，跟她们招了招手，“这边，这边。” 山精看向木日青，熊怪也跟着看了过去。 何遇心里一紧，拉着温如跑了过去。 突然，熊怪站了起来，又赶跑几个人，往旁边挪了两个位置。 “鱼儿！阿如！你们坐大熊旁边吧，我跟小山同志相逢恨晚……” 后面的话何遇就听不到了，因为观众席上的喧闹更大了。 何遇坐到了熊怪旁边，看向入场口。 新的观众来到，掀起了一波新的高潮。 何遇看到了一排带着链子的鬼怪入了场。 第六一八章：修罗地狱（三十九） 不是观众。 是参赛者。 那些鬼怪被铁链束缚住，排成一列，缓慢地走入场中，他们脸上或是压抑的沉闷、或是张扬的桀骜、或是面无表情。 已经入场的观众们大喊着他们的名字，被喊到名字的鬼怪都是从无数场战斗中脱颖而出的佼佼者。 对于观众的狂热，他们理所当然的接受了。 相比之下，何遇这一排坐着的人显得有些冷静。 她和温如紧挨着的旁边就是熊怪和山精，山精旁边坐着的是木日青和陆燃，再过去是雁子和向恒。 木日青不知道在和山精说些什么，两人都是笑着的，颇有忘年之交的味道。 陆燃在入场鬼群中看到了自己熟悉的鬼，正在跟雁子他们介绍，“那只鬼我知道，产鬼，她肚子里的娃儿可厉害了！不过她居然获得了参赛资格。那个感觉比她厉害点拘魂鬼都没来。” 陆燃疑惑，又仔细看了几秒，突然大声说道：“我知道了，她们不是同一只鬼！”只是实在是太像了，血睡衣，长头发，大肚子，要不是那张脸不一样，真的难以辨别。 又有一队参赛者入场，观众们的呼声更加大声，仔细看过去，何遇有点疑惑，这一次进来的队伍里面，竟然有半数都不是鬼。 而是人。 “怎么会有人？这不是恶鬼场吗？”陆燃问木日青。 木日青转头去问山精。 “阎王派向来秉承文明开放、包容自信的精神，海纳百川。不只是人，就算是神仙想下一趟恶鬼场都是可以接受的……”山精说道。 木日青打住他的话，“行了行了，您老别套官话了。” 山精嘿嘿一笑，“诱之以利，再危险、再不搭的地方，都有人愿意尝试。” “那你怎么不去，看他们对你的样子，你挺厉害的。” “那当然厉害！”山精骄傲道，又得意兮兮地说，“我是内部人员。” 木日青便问起鬼王的事情来。 “鬼王啊，年年恶鬼场都有胜出者，但并非每个胜利者都能拿到鬼王的称号。”山精说道，他看向木日青，“你想下去试试，这点修为是不够的。” 木日青说：“我才不想下去跟他们打架，你继续说，别岔开话题。” “你也不要妄自菲薄，如果你肯加入我们阎王派，跟着我修炼几十年，鬼王迟早是你的。” “哼。” “小姑娘脾还挺大，告诉你也无妨。这胜出者嘛，还要与上一届的鬼王较量一次，赢了才能算是新任鬼王。输了嘛……嘿嘿，那就只是饲料了。” “当上鬼王有什么好处？” “当上鬼王，可以说就是小阎王了。阎王派的小阎王……你说，就这身份，什么福利拿不到？”山精鼓动她，“怎么样？心动吗？” 木日青冷笑，“鬼王只能有一个吧，新鬼王打败旧鬼王后，旧的鬼王会怎么样？” “没用的，只能沦为饲料了。” 参赛者陆续进场，比赛开始前，何遇等人收到了系统的发布的可选任务：参加恶鬼场的角逐。 如果当上鬼王，不仅会奖励一万无垠点，还有一大堆的技能卡、任务卡和强化卡等道具，还能拿到通关碎片和任务世界信息卡。 奖励虽然让人眼热，但何遇知道自己的斤两，选择了拒绝。可这不代表她心里不想。 总有一天……总有一天，她能够有实力接下这样的任务。 她的旁边，温如盯着奖励中的“复活卡”，久久不能回神。复活，复活！是她想象的那个样子吗？ 温如下意识想选择接受，如果没有鬼巢内发生的事情，她一定毫不犹豫选择接受这个任务。 可她知道，如果加入了这场恶斗，自己很可能失去自我。 “阿如？怎么了？” 何遇拍了拍她的肩膀，温如抬起头看向她，何遇看到她的眼睛里，有两个瞳孔，很快较浅色的瞳孔就消失了。 何遇清楚她刚才看到的并非错觉，有些疑惑。正要询问，就见温如摇摇头，说道：“我们继续看比赛吧。” 扫了一眼场中的参赛者，何遇并没有看到其他的任务者。果然，越级挑战这种事情，只会发生在主角光环浓重的爽文里。 现实中，大家都是有自知之明的。 比赛并非是一对一的决斗淘汰制，而是将所有的参赛者集聚起来，任由他们混斗。最后场中只会剩下一只鬼，或一个人。 大乱斗的模式，不仅考虑自身的实力，还看重情商和脑力。 聪明的人，借力打虎、渔翁得利；蠢笨的人，兴匆匆跑在最前面当炮灰。 温如看得很认真，她是人，但是修鬼；她在学习如何使用那些阴损的能量。 何遇也在学习，如何对付和防范那些阴损的东西，一些看起来强大的厉鬼，可能一把灰就能干掉。 不只是她们，其他的任务者也在看。 何遇她们此时还不知道，这一次的修罗地狱之行，让她们日后最不担心的就是灵异世界。 大约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最后的结果出来时，一片哗然，紧接着是震天的呐喊和鼓掌。 人！ 这一次的准鬼王是个人类。 虽然人类也可以参加恶鬼场的决斗，但能站到最后的少之又少，可以说是几乎没有。 很快就有鬼使把这位“新科状元”接走了。 阎王大悦，百年难遇的人鬼王，他决定“大赦天下”，放一批鬼回阳界看看；而来游玩的客人中，人类可以到阎王殿参与一次修行经验座谈会。 名额先到先得。 先到先得，很快，恶鬼场就没几个人了。 回魂府热闹了。 何遇看到在阴阳界守着鬼屋的王大娘都来了，她脸上带着笑，背了一大堆的东西。那都是从人类游客手里得到的，她打算送给阳界的后人。 回魂府是将鬼魂送回阳界的地方，很多放不下生前的鬼心心念念着一个回魂的机会，它们不愿意喝孟婆汤。 可偏偏要到回魂府就得先过奈何桥，要过奈何桥就能先喝孟婆汤。 每年都有千百只鬼不愿过桥，越积越多；一些鬼由于时间过长，渐渐忘了往事喝汤过桥；另外一些则在岁月流逝间执念越深。 这些执念深的，可能会送回阳界了却一番因果。 但更多，回魂府是阎王派员工的福利，每逢七月十五，才允许像王大娘这样的鬼魂回家看看。 “拿好号码牌，一个一个排队。”青皮小鬼维持着秩序，它们不明白这些鬼为何一脸激动，它们在阳界没有家人，它们是天生的鬼。有厌憎恶贪种种负面情感，却没有爱念想这种感情。 突然，一只鬼撞上了温如，尖嘴猴腮。 第六一九章：修罗地狱（四十） 他伸出手，亮出拿着的号码牌，“想回阳界吗？三千，不二价。” 原来是把温如认作鬼了。 何遇有些目瞪口呆，这里也有倒票的，黄牛真是无处不在的啊。 温如正要拒绝他，就见木日青飘了过来，“要，我们都要，你还有没有？” 看到又有客人上门，那只尖嘴鬼笑了，他谨慎看向周围，快速说道：“只有两块，我好不容易抢到的。但其中一块被人预定了，你们两块都想要的话……嘿嘿。” 木日青也紧张地看向周围，伸出五个手指头，说道：“我可以出这个数，但在这里交易不太好，我们换个隐秘的地方说。” 木日青边说，边给温如她们使眼色。 尖嘴鬼带着木日青和温如要走，见何遇他们四人跟着，皱起眉头，他看向她们的手臂。 人类的话，大部分都是游客吧。 “她们？”尖嘴鬼警惕地问道。 “四只傻羊。”木日青悄声说道：“你知道的，我们总得找些活赚钱，不然怎么回家呀。他们可傻了，一个人肯给我二十，有钱人。” 尖嘴鬼了解地点头，修罗地狱里有很多鬼做起了导游宰客的。 不过……尖嘴鬼转念一想，这群人这么有钱，他得想想他身上有什么其他的东西可以忽悠他们买的。 就这样，尖嘴鬼带着一行人走到了一个小巷里。 不久，巷子里传来尖嘴鬼惊恐的声音—— “你们好大的胆子，怎么敢这样做！” “啊！你们！你们知道我上面是谁吗？” “我虽然是黄牛，但也是经过官方同意的，你们敢这么做，不怕报复吗？” “啊！我艹！” 尖嘴鬼没了声音，很快，一行六人迈着愉快地步伐走出了巷子。 木日青走在最前面，手上拿着两块号码牌，她一脸兴奋，“哼哼，怕报复？你们还能到无垠空间来找我们算账不成。” 何遇手中也拿着一个小玉瓶子，里面装了一些能驱除鬼造成的伤害的灵药。 最了解自己的是自己，阎王派出品的药很好用，何遇只吃了一颗就觉得轻松了许多。 同情了一秒那个被他们打劫光全身上下的鬼，何遇将罪恶感抛之脑后，问木日青拿了一块号码牌，朝一只面带忧伤的鬼走去。 推销这种事情，她以前还做得少吗？ 而木日青之所以只给了何遇一块，是因为她也想试一试当黄牛的感觉。 何遇推销的功夫没用上多少，就把号码牌卖了出去。 遇到有刚需的人，价格就不是主要影响因素了。 何遇还拿到了一个玉佩，入手暖和和的。 那只鬼为了号码牌，可是把身上的东西都给了她。 何遇随手把东西扔进了空间里，拿了灵石，带着亲友团直奔阎王殿。 有了钱，还怕买不到座谈会的入场券。 阎王殿是裁判事物的地方，经过洗练、惩罚的鬼，能不能投胎、投什么样的胎，都是由他们这边裁定。 想投胎的鬼魂太多，十殿阎王根本不够用。 路上，何遇问起其他人，“你们的十个项目做了多少？” 除了温如只做了六个，其他人都做了八九个了。 木日青说：“第十个做完，会被直接传送回去。” “你怎么知道？” 木日青说，“我之前遇到了一个任务者，一起跟他玩了游戏。他说这是他玩的第十个项目，我当时让他别急着走，再陪我玩几个，哪知道一结束，他就不见了。” “原来是这样。”陆燃说道，她叹了口气，“我都没怎么看到其他的任务者呢。” “其实也不一定啦。”木日青又笑着说，“也可能是他在项目里挂掉了，不过他应该没那么菜吧。” 黄牛的确无处不在。 在阎王派的行政中心，何遇她们这次没有选择黑吃黑，乖乖利用上一桶金和木日青之前积累的资本，拿到了座谈会的入场券。 入场的时候，听到有两只面带红晕的女鬼说：“这次的主讲人是第一美人宋阎王呢，我一定要抢到第一排。” “我也是，我也是！” 两只女鬼飞快从他们身边掠过。 “原来鬼也有范花痴的，果然跟性别有关。”向恒自以为看破本质，一本正经说道。 雁子不解，“那个阎王真的有那么美吗？” 木日青贼兮兮道：“大叔对男人也有兴趣？” 雁子连忙摆手，解释道：“我只是好奇到底多美的人，才能让鬼的脸都红了。” 正常情况下，那只鬼不是惨白惨白的，如同涂了十斤粉。 如今还能飘红，真是奇了怪了。 向恒想了想，认真说道：“这就是花痴的力量。” 这一次，颇得何遇等人的赞同。 宋阎王多美何遇他们是看不到了，只能看到围着他的女鬼墙。但他的声音，却是能清晰传到在座各位的耳朵中。 这一次，他说的是主题是除鬼。 人的灵魂是种奇怪的东西，非常脆弱，被人一吓可能就没了，先肉体一步死去；也非常有韧性，能比肉体存在更长的时间。 那么鬼呢，就是黑化的灵魂。 “还残存善念的灵魂，根本不配做鬼。没有怨憎恨做养分，迟早魂飞魄散。” 他的话说完，几人把目光看向木日青。 木日青鼓起脸，“看什么看，我可不是鬼，他说的道理用不到我身上。” “那你是什么？”雁子扰着头问，他自己也认为木日青不是鬼，但她毕竟是没有身体的人。 “我是神！” “……” 宋阎王的话还在继续，“所以要消灭鬼，很简单，就是要断了它们的养分。消除一个人怨憎恨就更简单了，就是给鬼的灌入它们不喜欢的东西，就像你们人类天天挂在嘴边的真善美……” 木日青噗嗤一下，“我们人类？这宋阎王是鬼吗？” 旁边的有人回道：“你不知道吗？十殿阎王全是鬼啊！” 陆燃哈哈大笑，“还真够奇葩的，一只鬼在教人怎么消灭鬼。” 宋阎王接下来说的话，木日青渐渐专注起来去听，不只是她，其他人也认真了起来。 “不要以为爱、真善美这些东西是虚的，只要是存在的物质，我们都能量化。就像恨能化作怨气，怨气能化成鬼气。当然，现在虚伪的人太多了，真善美可能没有了，但我们研制出了可以代替它们的配方，效果不比感情差……” 第六二零章：修罗地狱（四十一） 某些时候，科学不能解释的事情，大概也不能用常理去梳理逻辑。 牛油果加奶油再兑点树莓酱，就能让一只厉鬼行动变缓慢、对光的免疫力降低。 “反正谁帅谁说的对咯！”木日青笑嘻嘻，“这个配方我到时候要试一试。诶？鱼儿，你怎么不录下来？” “我有脑子。” “你说谁没脑子呢！” 向恒插话道，“小遇姐的脑子跟我们不一样，我们是过滤器，她的是内存卡。” 何遇听这话，也忍不住笑起来了。 “哼，笑什么笑，都听不到了！”木日青气鼓鼓。 下一秒，左右坐着的人各伸出一只手捏住那两团软肉。 “阿青真可爱！” 宋阎王没讲太多的配方，一些人类修士显得有些失望。木日青虽然有些可惜，同时也很兴奋。 “要是他都说完了，我们还怎么研究！我要配制出比他更好的方子！” 木日青自信满满，样子十足的可爱，何遇又忍不住掐了一下她的圆脸，“我相信阿青。” 说完鬼，宋阎王又顺带说起修行的问题。 何遇几人虽然不是修士，也注意听起来。 宋阎王说：“现在大多数修士在修行之时，都陷入了一个勿区，整天想着战胜自己，晋升晋升！甚至于到走火入魔的程度。” 比如修炼石头的，要努力把自己变得更坚硬、更无知觉；修炼为水的，得尽量变柔、变无形……他们观摩石头、体味水，然后闭门造车。 宋阎王认为这些人太蠢，不会借助外力，想当年他做梦都想成为一块美玉，满世界地跑，收集了无数了珍石美玉，一块一块地自己吸收了。 有修士不赞同，“靠外力晋升，不是自己的，会根基不稳，根本走不了长久。” “哪个傻孩子说的，真是误人子弟！我吃饭长的肉，怎么就不是自己的了。”宋阎王说，“根基不稳，要么是吸收不好，要么是排污不畅。” 雁子若有所思的样子，他看了看自己胳膊上鼓起来的肌肉，都是他一点一滴锻炼、强化来的。这身他引以为豪的肌肉，在曾经的一次肉搏中，输给了一个瘦得只剩下排骨的男人。 那个男人的身体上覆盖了一层巨蟒的鳞片，不仅能卸力，更能反弹伤害。 虽然他看不上那身奇丑无比的鳞片，但自己也可以试试融合外物提升。 宋阎王说的不错，消化吸收了，就是自己的。 雁子在想，何遇也在想。 她身上的无垠点并不多，强化身体的费用是阶级式地增长。可她的体质基础和天赋不强，要像陆燃那样，都要比她多花几倍的钱。 何遇摸了摸手上戴着的戒指，她也觉得外力有时候很不错呢。 座谈会结束后，木日青兴致勃勃要去看看阎王裁判。 游客也有机会尝试裁定，阎王派将裁定工作也开发成了娱乐项目。 何遇对此有些心动，作为人，都会对安排投胎的事情好奇。 何遇生前也想过自己下辈子能不能投个父母双全、小康平安的家庭，只可惜还不知道有没有下辈子。 只是她已经做了九个项目，再做一个，就该通关离开了。 何遇决定先逛逛阎王殿，再说不迟。 木日青还能做几个，就先去做了。 温如则提出单独行动，看到大家不敢赞同的表情，她抿了抿蠢，声音虽小但掷地有声，“我不会做危险的事。” 末了，见大家不太相信，她声音大了些，“我保证活着回来。” 木日青眼睛转了转，说道：“你要去哪里，我可以让我熟带带你，他对这里可熟。” “你叔！” “山精叔还有熊怪叔！” 何遇说道：“我也没什么目的，你要是不习惯不熟的人，我陪你去也行。” 温如明白了，她们就是不放心她。 不知怎么地，她说不出拒绝的话。点头同意了。 温如和何遇脱队后，她才告诉何遇，她想去六道轮回区。 “……”何遇眼睛眨了一下，她早该想到的。 除了雁子，没一个省心的。 其他几个不省心的，不省心之王木日青雄赳赳、气昂昂踏入了府堂内……一角的一个小隔间里。 府大堂是阎王办公的地方，其他的基层工作人员，只能在一间四平方米的小房间内办事。 “这个裁定有什么标准？”木日青问青皮小鬼。 “没有客观的标准，阎王说了，全凭判官一颗心。” “我看他不爽，想判对方畜生道也可以吗？” “可以！” 见青皮小鬼回答得如此坚定，木日青就有些举棋不定了，“没有什么惩罚？” “都写着呢，对这个项目我们阎王派没有任何惩罚。” “算了算了，你先走吧。” 她才不信，她要问问山精和熊怪。 山精知道的也不多，他只说乱判的判官很少，那些个随意裁定的，大多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一个生灵的一生握在你身上，可不是一支判官笔勾勾画画那么简单的关系。” 木日青有点明白，懒惰又上来了，她伸了个懒腰，“不想了，开工！第一只上来！” 第一只鬼上来的时候，纯洁得就像个孩子，眼睛里装满了雾，也没有受刑法的疲惫和非正常死亡的怨气。 喝了孟婆汤的鬼。 木日青一眼望过去就忽略了，翻身他生前的记忆来。 得到的消息里，他上辈子的确没做过多少坏事，就算动过一些调皮的心思，却从没造成过任何恶果。 这样的人，也没多少惩罚可受。 “嗯……上辈子投了个好胎啊。”出生在簪缨世族，幼子，被家里保护得好好的，受过良好的教育。 是面子里子都是亮闪闪的人，爱情友情也是一帆风顺，最后寿终正寝。 光看履历，木日青都想取而代之了。 木日青撑着下巴，手上拿着判官笔，犹豫不定。 这个人没做什么坏事，还做了不少好事，活该过得好。 “上辈子投了好胎，这辈子还是这样，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木日青想了想，大笔一挥，让她投胎到一个温饱家庭里。 旁边的青皮小鬼眼睛抽了抽，提醒道：“他身上有功德，这辈子投个好人家是可以的。” 木日青却死也不改。 第六二一章：修罗地狱（四十二） “我是好心提醒你，你不听就算了。”青皮小鬼别扭地别过头，一副不想再跟木日青说话的样子。 要是何遇她们在这里，一定会惊讶万分，青皮小鬼们对她们和木日青完全是两个态度。 “哼！改就改嘛！”木日青抹去之前的勾，重新选择了一个。 “你怎么能选畜生道！”青皮小鬼大惊。 “为何不行？” “我告诉过你，他是享福的命。” “宠物猫怎么不享福了。”木日青拍拍不知什么时候跑到她身边的扁扁，“你瞧，吃得多肥，还不用干活。” “……”竟无言以对，青皮小鬼愣了一会儿，事已成定局，他只好说道：“当他……当他去为他人赎罪了！” 木日青摇头，“你不是他，怎么知道他愿意为其他人赎罪？” 另一边，何遇和温如正在赶往六道轮回区的路上。 “无论是炼狱山还是枉死城，死过的人在这里都不能安息，承受各自的痛苦，他们说这是赎罪。”何遇说，“可是重新投胎为人，身负业果的，还是要赎罪。” 若投的胎是贫、困、苦、恶、病，让人身受折磨的，都是赎罪。 温如冷声道：“阎王派这样宣扬他们的赎罪说，不过是希望那些人安心接受加之到他们身上的折磨。” 温如不相信，所有承受痛苦的人都是有罪的，赎罪的方式千千万，并非折磨自身一条路。 两人走在这条人烟越来越稀少的路上，目标却是很明确。 轮回区，若是真的有轮回，她的阿齐去了哪里？温如握紧的手，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的肉里。 何遇和温如渐渐偏离了大路，躲着藏着朝轮回区那边走去。 通往轮回区的道路两旁，分列而立着两排兵佣，两米高、手握利刃。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人在。 何遇和温如远远绕开他们，却也不能走太远，毕竟身后就是黄浊又带着血色的河流，偶尔还有几双手挣扎着伸出来，想要离开河中。 忘川河，形成天然的隔离带，与排列满兵佣的大路，将何遇和温如夹在其中。 “这里怎么一个人也没有？”温如奇怪的问道，不仅是人，连只青皮小鬼也没有。 何遇想了想，她从空间里拿出一块银子，用力一扔，扔到了一个兵佣的旁边。 一点动静也无。 何遇也疑惑了：“那些兵佣应该是守卫这条路的人，一旦有人进来就会触发才对。” 她和温如已经走进兵佣所在的范围内，兵佣还是没有任何变化。 两人存着疑惑，却是不敢往大路走去，依旧小心翼翼从兵佣身后朝轮回走去。 两人走后不久，一对男女也沿着大路来到了兵佣前，远远的，他们就看到了那些兵佣。 两人立刻离开大路，从旁边走过去。 一踏入兵佣所在的那条水平线，兵佣突然动了，一转身，手上的长矛飞射而出，速度极快，瞬间把那对男女一贯而穿。 双杀。 石化的兵佣慢慢变成人的身体，他走到尸体旁边，地上只剩下了一具尸体，尸体旁边开着一株小花。 兵佣一脚踩上那朵小花，小花一下子被碾扁。 兵佣一手抱起尸体，一手摘下小花，扔入了忘川河中。 “不要！”小花立刻变作一个女孩，但已经来不及，她直直坠入了忘川河中。 兵佣做完这件事，又慢悠悠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渐渐石化回去。 这一切，何遇和温如都不知道，她们还在继续往前。 就在两人准备踏入轮回区的时候，双方同时接到了系统发布的强制性通关任务：踏入轮回区完成最后一个项目，且至少生存半个小时。 生存半个小时，30分钟。 两人对视一眼，皆是从任务就能推测出轮回区里的不简单。 进入轮回区的路口只有一个，要从大路口进去。 “走吧，系统只给我们一分钟的时间进去。”何遇说道，这时候不管那些兵佣会不会动作，她们都要赶往那边去了。 兵佣对靠近的两个女人无动于衷，这让何遇松了口气，或许这些兵佣只是摆设罢了，就像拱卫陵道的石像。 仅仅是石像而已。 轮回区的入口是一扇一人高的小门，黑色，长不过两米，宽大约半米，木质。 像是农家小屋的房门。 “走吧。”何遇再次说道，她也在给自己信心，她不知道这扇看似普通的门背后是什么。 温如拉住她的手，说道：“我来。” 她闭上眼睛，复又睁开，她露出的那只眼里，出现两个瞳孔，眼睛眨了一下，一个瞳孔消失不见。 何遇看到一个和温如长得相似的女人出现，慢慢朝那扇门飘过去，那个女人伸手要去推门，一双手却穿过了门板，被吸了进去。 温如闷哼一声，眼里流下血来。 “我们过去，那边暂时没有危险。” 两人跑了过去，何遇的手碰上的冰冷的门，却没有穿透过去。 实的。 何遇用力一推，门打开了，两人立刻跨过门去。 一松手，打开的门又自己关上了。 阎王殿。 正在处理事务的几个阎王停下了动作。 “门被推开了！” “有人去了轮回区！” “快通知阎王！” “检查那些游客的行踪！” “封锁轮回区那边的道路！让鬼王去守着。” 黑暗。 门背后是一片黑暗，完全的黑暗。 何遇什么也看不到，就仿佛自己瞎了一般，原本握住温如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分开了。 她不敢贸然出声，也不敢行动。 联络器是灰色的一片，系统空间也被封闭了。 这样的情况让何遇有些慌。 和何遇一样，温如也置身一片黑暗之中，不一样的是，她能看到一点东西。 温如看到一条又细又长的小径，通往一望无际的黑暗，而何遇，就站在黑暗中，一脸茫然。 对尽头的黑暗，温如有些害怕，又有些渴望。 “还有二十秒。” 温如一看任务面板，一分钟的倒计时还在继续。显然这里还不是所谓的轮回区。 她立刻朝何遇跑过去，寂静的黑暗里响起清晰的脚步声。 “踏踏踏！” 何遇有些紧张，她感觉有东西在靠近自己。 “小遇！伸手！” 何遇听到熟悉的声音，她伸出了手。 一股大力拉住了她，往旁边一扯。 巨大的吸引将她扯入-- 一个无尽的深渊。 第六二二章：修罗地狱（四十三） “铃铃铃。” 何遇是在一阵铃声中醒过来的。 她感觉自己睡了好久，脑袋很沉，身子却很轻。 何遇立刻看向系统面板，任务计时还不到三分钟。 “我这是在哪？” 何遇惊然发现，自己排在一个队列中，随着众人一步一步往前，像是追随着前方的铃声一般。 她一直在往前，身不由己的。 她先前竟一点意识也没有。 何遇停了下来，身后的人却没有停止脚步，他们呆滞着往前走，穿过何遇的身体。 都是鬼魂，不是在走，而是飘着往前。 “铃铃铃！” 何遇又动了起来，她不自觉跟着铃声继续走。 她一低头，发现自己竟也是在飘着往前，她惊得举起自己的手来看，张开又握紧，没有肉体的紧实感。 魂魄……魂魄…… 她变成了鬼！ 何遇再次停下，她离开队伍四处张望，找寻。 她的肉体呢？温如呢？ “铃铃铃！” 身体不受控制的，又要跟随着铃声走，何遇紧咬牙根，稳住想要跟着铃声走的冲动。 这是个灰蒙蒙一片的空间，铃声和排得长长一列的鬼魂，不知道要往哪个方向去。 打开联络器，还是不能使用这个功能。除了能打开系统面板，什么也做不了。 像是，被隔绝了信号一样。 何遇思绪万千，其实不过几秒，她立即决定逆着鬼魂们前行的方向往回走，去寻找自己的肉体。 “铃铃铃！” 铃声响起的时候，何遇停下，控制自己不跟着铃声走，铃声一灭，她就继续逆行而上。 渐渐的，何遇发现铃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不对劲。 何遇立刻跑进鬼魂的队伍中，将一个轻飘飘的鬼魂挤了出去。 不一会儿，何遇就看到一个戴着白色高帽的人一蹦一跳逆行过来，他手里拿着一张招魂幡，幡顶系着铃铛。 “白无常吗？”何遇惊讶，而后又看到跟在白无常身后的拘魂鬼，他身体里的链子四处舞动，似猛虎要出动。 两人路过何遇身边，白无常停了一下，有些疑惑，又继续往前走去。 何遇安静地往前走，悄悄地回头，看到那只被她挤出去的鬼魂，被拘魂鬼用链子绑住了。 她立刻回头，不敢继续偷看，继续往前走。 白无常和拘魂鬼此后就在她的后方，何遇无奈，她不觉得自己能打过这两只鬼，只能往前走。 “既然不能往后，就向前吧！” 何遇开始加快速度，往前走。她这次前行的方向与铃声引导的一致，很快就超过了一大群鬼。 几分钟后，何遇看到前头一个戴着黑色高帽、拿着招魂幡的人。 她再次挤掉一只鬼，随着鬼群慢慢往前。 黑白无常……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何遇看了一眼时间，已经过了二十分钟了，再过十分钟就能通关回到无垠空间。 可她现在是魂体，要是就这么回去了，岂不是和木日青一样了。 何遇摇头，她不想做鬼。 何遇小心翼翼地，超过一个又一个鬼魂往前，离黑无常越来越近。 就在她要继续往前的时候，一双冰冷的手抓住了她。 何遇一惊，看过去，竟然是温如。 温如冲她摇了摇头。 何遇张了张嘴，咽下了自己口中的疑问。 温如的手虽然没有温度，但那双手，是实体啊。 温如没有变成鬼魂！ 何遇走在温如前面，向后伸出手，温如在她手心飞速写着字。 “我怀疑这里是地府。” 温如写的第一句话，就让何遇心惊。 “你的肉体我收着，生人会被发现。” 黑无常似乎感应到什么，他回过头，停下步伐。 何遇抽回手，跟着前面的鬼魂继续走，路过黑无常面前时，黑无常看了她一眼就把目光落在了她身后的温如身上。 何遇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温如现在可是人，不是鬼魂。 她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黑无常没有发现温如的不同。 何遇放下心，又提了起来。 黑无常都没有发现温如的异常，那温如现在…… 是鬼是人？ 黑无常还停在原地，何遇和温如远远将他甩在了身后。 温如上前抓住何遇的手，“快走！” 两人加快速度，越过万鬼，冲到了最前面。 灰蒙蒙渐渐散去，前方的路越来越亮。 一座城门出现在两人的视线中，高大耸立、肃穆沉重。 “幽冥界……” 何遇心中念着城门匾额上的字，突然心向往之。 阴曹地府，这个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地方，真的存在吗？ 她跟在众鬼身后，一点一点靠近那扇打开的城门。 轻松踏过那扇城门的时候，何遇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就这么过来了。 过了城门，视野大开，黄沙漫漫、红花艳艳；耳边是一片鬼哭狼嚎。 黄沙尽头，是一条大河，河上横亘着一座华丽的大桥，桥有三层，最底下一层紧紧贴着水面，最高层直耸入云，整座桥像一栋豪华的水上宫殿。 排队的鬼魂从不同的楼层走过。 何遇看到走在最下层的鬼魂，一个不小心就会被河里伸出的手拉下去，再也没起来过。 在桥的一侧，有座小亭子，无数的鬼魂朝那个小亭子挤进去。亭子旁立着一块石头，也有无数鬼魂围着，又是哭又是笑。 一个美艳的女人就在石头和桥之间坐着，漫不经心舀着锅里的汤。 她们好像，又来到了黄泉路和忘川河。 “最后一个项目……”何遇有些拿不定，这里显然不是阎王派的炼狱山，自然没有什么娱乐项目的设计。 她怎么做算是完成最后一个项目呢。 温如屏住呼吸，看向前方，这里是真的地府吗？阿齐死后会到这个地方来吗？ 她忽然觉得被人盯上了，一转眼，就见桥头那个美艳女人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被发现了！ 温如看到那个女人舔了舔嘴唇，露出看到食物的表情。 何遇也看到了。 “离我远点。”温如立刻道，她已经被发现，不希望连累何遇，“我有办法摆脱她。” 温如说这句话，不只是何遇不信，她自己也不信。 美艳女子一扬手，温如的身体不受控制飞向她。 “呵！抓住一只混进来的小虫子。” 这一切发生不过几秒，何遇大惊，却无能为力。 突然间，她听到招魂幡的铃声，往身后看，黑白无常正朝她追过来。 被发现了！ 何遇立刻朝鬼魂多的地方串去，她飘到那块石头旁边，伸手触碰到那块石头。 第六二三章：修罗地狱（四十四） 传说置于奈何桥和望乡台之间的三生石，上面刻画着自己前世今生爱侣的名字。 何遇看到了自己的名字，空空荡荡悬浮在三生石上。 四周的鬼魂消失不见，只剩她一个手扶石块。四周也不再是黄沙漫漫、河水滔滔，而是一片白芒。 何遇抽回自己手，原本空空的手上赫然出现一把刻刀。 一个黄衣书生出现在三生石旁，一张脸不辩喜怒，自称是三生石灵。 何遇后退一步，小心确定对方身上是否带有恶意。 “恭喜你，你是第九九九九……九九九位来到三生石前的鬼魂，被抽中为幸运鬼，获得改写三生情缘的机会。”黄衣书生面无表情地爆出这么一个“惊喜”。 何遇的手抖了抖，一瞬间，怀疑自己还在炼狱山上。 什么阴曹地府，这里恐怕还是阎王派的地狱主题乐园吧！ 黄衣书生催道：“你可以刻上你意中人的名字。” 何遇笑了一下，手心握着的刻刀冰冰冷冷的。 “我没有意中人。”她说。 黄衣书生皱眉，“总有喜欢的人。你放心，无论是谁，只要名字刻在你旁边，他定会全心全意爱你，你也会喜欢上他。” 何遇不语。 黄衣书生继续说：“你若是没有喜欢的人也无碍。你所在的世间总有高官厚禄之人、有容貌倾国倾城之人、有财富满海河之人……” 见何遇还不说话，也不心动，黄衣书生的脸色终于换了换，他说道：“你若不刻上，下三世要孤身一人。你本就是无缘之人。” 何遇听到这里，更是疑虑，竟有一种被促销人员盯上的感觉。 黄衣书生冷哼一声，何遇就觉握刀的手被控制住，要往三生石上去。 何遇吓得立刻甩开了手中的刻刀，才堪堪把被控制的感觉去掉。 “你是谁？”何遇问道。 三生石灵怎么会做这种强买强卖的事情。 黄衣书生说道：“我又不是害你，这当真是好事，你最好吃下敬酒把名字刻了。” 说罢，黄衣书生上前拉她，何遇一个转身，躲了过去。 空间被封闭，联络器也不能用，何遇如今赤手空拳，只能硬上。 没想到这黄衣书生真是手无缚鸡之力，不能伤害她半分，只能扯着她。但何遇也一样，不能伤到对方一点。 刻刀飞回了何遇手中，拉着何遇去碰那三生石。 黄衣书生暗自心惊，这只鬼是怎么一回事，竟然能摆脱刻刀的控制，还会攻击他。 从上面送过来的鬼，应是经过‘训练’的才对。 黄衣书生见何遇渐渐靠近那块三生石，笑了，刻上字就好，至于会刻上谁的名字，他并不关心。 刻上的，一定是那个人心底最惦念的名字。 就在刻刀要碰到三生石之时，何遇再次控制住手中的刀，这一次，她没有甩出去，而是就势拿着刻刀，狠狠扎在三生石上。 竟是想毁了这颗石头。 刻刀凿石，何遇用了大劲，连续凿了好几刀。 忽然间听到身后的闷哼，转头一看，就见到书生染血的衣袖。 三生石是他的本体！何遇想到，一个荒谬的念头窜入脑海，难道这三生石也是人修行而成的？ 这么想着，何遇下手不再留情，又狠狠凿了下去。 黄衣书生痛苦呻吟，大手一挥，白茫尽去，黄沙扑来，鬼魂环绕。 何遇手中的刻刀消失不见，黄衣书生化作一道光融入三生石中，何遇看到三生石亮了一下，石上她的名字旁边，有文字渐显。 还没等她看完，就听到系统提示任务完成，回到了无垠空间。 朦胧间，何遇好像看到温如朝她笑了，向她扔来了一件东西，她不自觉朝那件东西飞去。 “不！” 岸芷汀兰，公寓内。 除了温如，其他人都回来了。 室内的气氛异常低压，五人围坐在一起，没有人说话，却沉浸着一股悲伤和压抑。 桌子下，何遇压在大腿上的手不停的颤抖。 回到无垠空间已经一天了，温如还没有回来，便是再也回不来了。 一同经历过生死的人，与对方的感情自然深厚，谁也不希望突然少了一个人。 “我先说吧。”何遇开口。 总要对这件事情有个交代的。 “……我们到了那个地方，幽冥界……阿如怀疑那里是真正的地府……”何遇本来也这么觉得的，如果后面没有遇到那块莫名的三生石。 “阿如是身体进去的，那个时候她被孟婆发现了。我也被黑白无常发觉了异常……我从三生石的幻境出来后，系统提示我最后一个项目完成……” 她那时立刻把目光从三生石上抽开，去寻找温如。 “我看到她了，她朝我笑，把我的身体给了我。” 何遇后来查了很多东西，知道当时温如是用了一个秘术，暂时把她的魂魄从身体里挤出来，又把她的身体装在尸袋里，隔绝了灵与肉的联系。 而温如自己没有这么做，是因为尸袋只能装下一具肉体，保持它不坏。 何遇还到图书馆里查了很多，可关于她们后来去到的幽冥界，她查不到。 她没有那个权限。 但她查到了一个传说，地府不是本来就有的。是那些大智大仁之人，为了死后之人，而创造出来的。 比如三生石，传说是一个对意中人求而不得的书生化身而成，那书生在地府许下心愿，要收集世间所有有情有缘之人的名字，刻画其上，使他们永生永世不分离。 但也有人说，那个书生求而不得是因为无那女子无缘，若是名字被刻在其上，便会永生永世有缘无份、求而不得。 还有人说，把名字刻上去，就会任书生驱使，最后变成三生石的养分。 这些传说很巧的，与那个世界的修行之道吻合，都是以人化物。 何遇感觉脸上一暖，见陆燃正拿着暖水浸湿的帕子给她擦脸。 原来不知不觉间，她竟然哭了。 扁扁跳到她的腿上，圆圆的脑袋蹭了蹭她。 何遇转过脸，埋进陆燃的怀里，声音颤抖，“我当时就该拦着她！” 是她太没有自知之明，太小看那轮回区，真把那修罗地狱当成一个主题乐园。 脑海中闪过温如的脸，初次见面那个温温柔柔靠在齐晓乐身上的女孩，再之后变得冰冷沉闷的女人，和再后来脸上的冰冷逐渐软化，偶尔也会笑起来的脸，在鬼巢里义无反顾救下她和陆燃的样子…… 最后定格成黄沙漫天里，对着她的最后一抹笑。 那么温暖，就像初见。 第六二四章：无人岛 木日青圆圆的脸也没有了往日没心没肺的笑，她突然站起来，说道：“阿如不一定死了！” 众人猛地朝她看来。 木日青继续说道：“当初我不也是没回来了，在那个世界里呆了十年。说不定阿如也和我一样。阿如那么坚强，一定不会有事的。” 木日青的话就像是沉闷的阴天吹来了清爽的凉风，让人精神起来。 何遇想起温如，她对复活齐晓乐的愿望那么执着、坚定，这样的人怎么会轻易死去。 连她这样的，都能活下来。 何遇擦掉眼泪，说道：“我一定要找回她。” 就像温如要找回齐晓乐那样。 雁子几人看到何遇闪着泪光的眼睛亮起来，对视一眼，雁子说道：“我们一起！” 他不会再让任何一个人死掉了，雁子暗自下决心，他打算去做那件事了。 陆燃看到雁子的表情，若有所思。昨天温如没有回来，雁子一个人出去了很长一段时间，他没告诉大家他去哪里。 他们这个队伍，感情的纽带其实是雁子。 雁子一直在尽力照顾队伍里的所有人，是四个姑娘的哥哥，是向恒的父亲。他一直在说他们六个人不能少一个，他不想过去发生过的事情重现。 何遇也看向雁子，她觉得这件事，最对不起的，就是雁子了。 因着温如的遭遇，雁子对她是最照顾的，他一个五大三粗不会说话的汉子，一有空就想办法疏导开解温如；最不耐烦看书的他，也会跟着何遇到图书馆查资料，去找关于鬼修的资料。 木日青注意到向恒背对着大家，偷偷抹了眼泪。这个整天挂着‘我最酷’的小孩，其实也很担心温如。和其他人不同，向恒是小孩子，温如对他的心理防备不多，对着向恒的时候偶尔露出温柔的那一面。 温如做完任务回来，只要有关高科技的东西，都会送给向恒。甚至会细心教导他如何在灵异世界里生存。 穿梭不同的空间进行任务，成了任务者生活的主流。 可让人记住的却不是那些光怪陆离的任务，而是相处时的小温情。 温如没有回归，这件事给五人造成了沉重的打击，就连扁扁，情愿饿着肚子也不敢向几位铲屎官求食。 何遇坐在床上，有些发呆。她想起刚搬进岸芷汀兰时，是与温如同寝室的，后来才分开住。 算起来，六个人里，她和温如接触的时间和机会是最多的，也在最早认识的。 温如被孟婆发现的时候，叫她远离。 什么时候，自己变得这么弱了，明明自己早她几年进来，明明自己还占着引路人的便宜。 何遇自嘲地笑了笑，居安不思危，祸害亲人。 何遇闭上眼睛，进入自己的记忆宫殿里，在一个书架上，她找到了好几枚玉简。 这些都是在阎王派里得到的修行玉简，被她记刻在脑海中了。 她抽出了两个玉简。 她要修炼。 不知过了多久，何遇睁开眼睛，耳边是系统的提示声，新一轮的任务来了。 何遇出现在一片丛林里，警惕地她手中拿着匕首，一个转身，抓住树上朝她靠近的毒蛇的头部，拿着匕首的手一刀落下去，正中心脏。 一条手腕大小的蟒蛇落在地上。 “啊！”女生尖叫起来。 为什么她一睁开眼就看到这么血腥的一幕。 何遇皱眉，冷声说道：“新人站好，不想死闭嘴。” 女生捂住嘴巴，不敢出声。 何遇等了五分钟，见没有人再出现，招了招手，让周围的四个人围成一个圈。 其中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扶着胳膊，一脸忌惮，但被打怕了，还是乖乖认怂，听从前面这个女人的命令。 何遇照常像新人们解释了他们来到这里的原因，介绍了关于无垠空间的基本知识。 刚说完，任务提示就来了。 “大家打开任务面板。”何遇说道。 何遇看完任务，表情略微凝重，原本以为这次有新人，任务应该不难，却不想还另有门道。 这一次的任务是团体对抗，在无人岛上，老任务者带领新人，对抗其他的团队。根据消灭的人数和团队数获得积分，积分靠前的三个队伍获得通关资格。同时，队伍人数小于三人时，自动判定为通关失败。 何遇面前的四个新人，便是她的队员，三女一男。 她揉了揉眉心，好像有点不太妙啊，“看清楚任务了吗？这不是游戏，是人命，非生即死。你们先做自我介绍，详细说明自己有用的地方……对于没用的，会拖累队伍的人……呵！”何遇留下了一声冷笑作为结尾。 四个新人一抖，唯一一个男人还算淡定，他自认为自己是几个人最有用的，先开了口：“我叫闫大雄，篮球运动员，还学过几招格斗。体力非常好，跑步速度快……” 最先来到这里的那个女生第二个开口，叫白思怡，“……我是个护士，可以帮忙包扎伤口……如果有人受伤的话……” 第三个是个女孩子，个子不高，肤色黑黄，脸上还有两坨红，“我叫白马旺贞，刚念大一，学的是民俗学……”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她实在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特长。 最后一个女孩子五官非常漂亮，个子也很高挑，何遇注意到她来到这里之后，除了刚开始的慌乱，后来一直保持着镇定和冷静。 “我叫赵雯粒，也会一点格斗技巧，会用枪。”她的话简短有力，眼神落在何遇腰间别着的枪上。 何遇笑了，“会用枪？” 那敢情好，她的枪还是够的。 下一瞬间，何遇就笑不出了，她发现自己的空间被封锁住了。系统提示这次任务不能使用空间里的任何东西。 何遇有些庆幸，她进入任务空间前提前把防身的匕首和枪都拿了出来，而这两件东西没有被系统回收回去。 看了看宠物空间，还好，扁扁还是能放出来的。 只是，现在有些难办了，他们五个人，只有这两把武器。 何遇看了看四周，丛林密布，不见人影。拿出任务指引针，指针安静地呆着。 抬头，就见四个新人都盯着她看，等着她做决定。 何遇想了想，说道：“我们先来做几件武器。” 第六二五章：无人岛（二） 海岸附近，一艘游艇小心翼翼地往前开，又慢慢退回几公分，最后停住。 “好了，就是这里，再过去就要越界了。”一个穿着格子衬衫的男孩说道，他语气有些得意，“怎么样？我开游艇的技术还不错吧！算了，像你们这样连游艇都没坐过的人，怎么能和我比。” 游艇上还坐着四个人，两男两女，其中一个扎着金发马尾的，正是月出。 此时她坐在游艇一侧，不说话，就这么静静看着这群新人。 一开始，他们就是降落在海上的这艘游艇里。任务规则出来之后，四个新人就商量开着游艇远离无人岛，这样谁也找不到他们。 可系统岂是那么好糊弄的，他们压根不能离开无人岛太远，只能在两百米的海岸范围内转悠。 穿格子衬衫的男孩叫嘉凯，会开游艇，他在海上转了好久，终于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停下。 其他两个新人笑得开心，“这下就不担心被其他人杀死了。” 嘉凯走到月出面前，“怎么样？” 月出长得漂亮，略微中性的脸还有些帅气，对嘉凯的吸引力极强。 他从没见过这样的女孩。 月出看向游艇里唯一一个不显得那么激动的男孩，他穿着普通的白色T恤，头发杂乱，刘海很长，遮住眼睛，一看就是宅男。 月出问他：“你跟不跟我走？” 宅男看了看其他人，又看了看月出，点了点头。 嘉凯有些不爽，“美女，你要走？你是不是傻了，这里多安全，干嘛要去跟其他的队伍厮杀。我们什么武器也没有。” 另外两个新人也劝说他们不要离开，“我们至少要活下两个人，不然就算输了。我们都是学生，什么也不会，也不知道那群人是怎么样的，到时候碰上了……” 月出笑了，她说：“所以你们三个留在这里保底，我们去赚积分。” 提到积分，三个新人才记起还有这么一规则，都想着苟活下去，忘记获胜条件是按照积分。 嘉凯说道：“留着他们自相残杀，最后还不一定能剩下三个队伍，这样我们就算一个积分也没有照样能活下去。” 宅男这个时候说道：“你怎么知道没有其他的团队和我们想的一样，也在苟呢？” 新人中唯一一个女生拉了拉嘉凯的手，“让他们去赚积分吧，我们留下来，这样不会团灭又能赚积分。” 嘉凯和另外两个新人最终留了下来。 月出和宅男下水游走了。 宅男气喘吁吁从爬上岸的时候，月出已经将拧干的衣服重新穿好了。 宅男看着面前的女人，就像看到了都动漫里的亚瑟王，他激动地握紧双拳，“请女王陛下带我走向胜利。” “……”月出看了他一眼，转身，“跟上。” 时间已经过去两个小时。 何遇带着四个新人穿过丛林，仔细留意地上的痕迹。 突然，她停了下来，蹲在地上仔细看了看，说道：“有人来过这里。” 她的话，让四个新人紧张了起来。 何遇看了看四周的情况，突然露出笑容，她看了其他四人一眼，说道：“我们先休息一下。” 四个新人松了口气，先是做武器花了一个小时，又徒步在丛林里走了一个小时。他们一下子适应不了，体力也有些跟不上，还有两个人肚子叫了起来，饿得不行。 “蛇给我。”何遇对闫大雄说。 闫大雄立刻把用树藤绑着蛇尸体递给何遇。 何遇拿出匕首，刷刷把蛇皮剥开，去胆割肉。 “吃吧。”何遇指着那几块生肉吃掉。 新人摇头，全身都在抗拒。 何遇没有强求，扯下旁边的大叶片，把蛇肉包起来，扔给闫大雄。 她拿过几人的武器，是简单的削尖的木棒，何遇把毒囊里的液汁抹到上面。 做完这一切后，何遇对四个新人说：“你们吃不了生的，可以升火烤肉。” 赵雯粒有些迟疑，“升火会有烟，不会暴露位置吗？” 何遇笑了一下，说：“没事的，你们放心烤肉，我出去一下。” 何遇走后，四个新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办。 最后，还是赵雯粒说道：“她是老前辈了，她的话总归没错，我相信她。”他们是一个团队的，总不会害了他们。 白思怡也点头赞同，她实在太饿了，“虽然前辈什么也没有说，但我感觉她不会让我们出事的。” “可是，怎么生火？”闫大雄问道。 白马旺贞看了看四周，露出一抹小小的笑，说道：“我会！” 何遇就在四人不远的地方，她爬上树，扯下藤蔓，又牵引树枝，把顶部削尖，抹上为数不多的一点毒液。做完这些，她又跑到一边去。 而新人那边，火终于升起来了。 炊烟向上，在丛林里冒了尖，又随着风，飘向四方。 正在丛林里行走的一队人，有人抬头瞧见了那一道白烟。 “兵哥，有烟。” 被称作兵哥的人抬头一看，乐了，“生火的人是蠢蛋吗？这不明晃晃暴露了自己的位置！” 他看向围着他的四个新人，说道：“这就是新人常犯的错误，野外求生还敢生火！” “兵哥，我们现在怎么办？” “当然是围过去，打他们个措手不及，赚积分啊。” “可是兵哥……会不会有诈啊！”有人小心翼翼问道，“他们那边也有老任务者。” 兵哥看了他一眼，“你小子不错，还会考虑到这边，其他人学着点。” 这时又有人问道：“要是有诈，我们要怎么做？还过去吗？” “过去，当然要过去。难道我们还能不要积分，富贵险中求听过没有！我们在这破地方转了两小时，连根人毛都没见过，你们知道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了什么？” “傻啊，这都想不到。”兵哥恨铁不成钢，“说明这丛林里估计就只有两个队伍！” 兵哥开始分析，一是对方在丛林里没发现人迹，所以生火吃熟食；二是对方也发现了丛林里的队伍没几个，所以生火引人过去，想赚积分。 不管是哪一种，兵哥都决定走上一遭。 “那些新人肯定累坏了，他们生火是想烤肉吃，而老任务者会直接吃生肉，不会多此一举。”兵哥笑了，“这才两个小时就要吃东西，那群新人的体力不行，肯定有女生在里面。” 他看了看围在自己身边的四个大男人，问道：“你们敢不敢跟我过去？！” 第六二六章：无人岛（三） 白思怡小口小口咽下蛇肉，胃终于好受了一些。 “我们现在赶紧把火灭了吧。”她说。 正在烤肉的赵雯粒抬眼看她，“其他人没吃。” “你和大雄不是不饿嘛！火已经烧了挺久了，要是被人发现了怎么办？” 赵雯粒不理她，继续烤肉。 见白思怡还要继续说话，白马旺贞立刻拉住她，小声说道：“我觉得就算没人吃，也要把剩下的肉都烤熟，我们不知道还要在这里呆多久，总会饿的。” 闫大雄点头，“那个女人看上去很厉害的，小白你不用担心被人发现。” 见其他人都反对她，白思怡识相地没有再坚持。 她用双臂环抱住自己，抬头四处望去，从树叶围成的天井中，看到了蓝蓝的天空。 也许一切都没有那么坏，天塌下来，高个子顶着。 高个子目前正蹲在一颗大树之上，茂密的枝叶遮住了她的身影。 何遇的视力很好，在这个居高临下的地方能够看到一大片的范围。前方不远处一块小小的空地，坐着四个新人，再举目四望，能看到丛林穿着的绿袄。 身居高位，能够看到下面安静的植物，没有什么调皮的动物打乱这份平静。 这样，只要有人过来，何遇就能第一时间注意到。 何遇在狩猎。 这是她以前从来不会做的选择，不会主动出击。 按照她以前的性子，对于这种任务，她一定会尽量的减少伤害，最大可能保存好自己的力量，带着自己的队员苟到最后。 或者趁机出击，或是扮猪吃老虎，厚积薄发。 但这一次，何遇选择了主动出击。 和兵哥想的一样，何遇的确发现了这个丛林里的小秘密，里面或许只有他们两队人马，她因此决定出手一试。 只是兵哥还有很多没有想到的事：何遇会做陷阱，会提取蛇毒。 在丛林这个地块，这两项加起来，给了何遇决定主动出击的最大底气。 蹲在树上的何遇看了看自己的手，上面有些不少伤痕，都是被树枝和藤蔓割伤的。 要做那些陷阱并不容易，这是她为数不多的几次尝试。 何遇看过无数的书，在记忆宫殿里，还有专门制作陷阱的书籍。 何遇这一次根据书上的操作指示，做了好几个陷阱，还好都成功。 对她而言，她相信这几个陷阱会是很好的帮助。 她在四周的几个方向，都设置了陷阱，无论那些人从哪一个方向来，都要先吃下她这一关。 陷阱上，还有致命的毒液。 而之后，对于漏网之鱼，她还有枪。 何遇做了一个最好的猜测，老任务者进入任务空间时，随身携带着武器的不多。 毕竟就算是她，也不是次次进入任务空间前都先把武器拿出来。 何遇摸了摸自己的手枪，枪里的子弹不多，只有15发。 在树上又蹲了十分钟，何遇终于发现远处的一堆绿植叶子在抖动。 有人来了。 她又向其他的地方看去，发现另外的地方有细微的动静。 何遇一笑，对方也不傻，没有把鸡蛋都放在一个笼子里，分开行动。只是他们并不知道，这样的做法恰恰正中了何遇的心思。 分散队员从几个方向围过来，刚好应了何遇在各个方向布置的陷阱。 数了数有动静的地方，何遇笑了，一切都比想象中来得轻松多了，对方只有一个队伍。 阿六来到丛林之前，被从高楼之上扔下的苹果砸中太阳穴，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死掉了。 他是一名建筑工人，没有什么文化知识，但有一身力量。 打架什么的，他不怕，他动过刀子，见过血。 被苹果砸死了，这让他很憋屈。 现在进入这个空间，杀人不犯法。 阿六有些蠢蠢欲动。 他走着走着，似乎还闻到了烤肉的香味，这让他有些馋。 他加快速度往前跑，越过前面的土阶就离对方更近了。 阿六没有注意前方，那块地上堆积的落叶似乎有点点隆起。 他一脚踩了上去，脚下一陷。 阿六狠狠地摔下去，背朝地落了下去，他的身体重重地穿过了削尖的树枝，一根树枝恰恰贯穿了他的脖子。 何遇利用了地形，在原本的空地上架起藤蔓架，上面铺满了落叶，是那个地方看起来是平地。 而藤蔓下，竖满了树枝。 围在火边的四人，突然收到了系统提示，积分加一。 因为联络器不能用，四人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对何遇的崇拜也加深了一些。 前辈就是前辈。 四人立刻把火扑灭，把烤好的肉用叶子包好，收拾起来。 何遇布置好陷阱之后，回来告诉过他们，如果死人了，他们四个就立刻躲起来。 躲避的地方，何遇早就做好了指示。 成功赚到了一个积分，何遇并没有太多的高兴。她 知道死的这个人一定是个新人，她布置的那些陷阱，能够骗过刚刚进入空间的新人，但是对于那些经验老道的任务者，被发现的概率太大了。 但是老任务者也只有一个而已。 何遇跳下树，选择了一个方向摸过去。 那个地方一点动静都没，偶尔有些小动静，也像是风吹一样，根本不敢确定是人或者是野兽弄出来的。 何遇不相信那个方向没有人过来，只一种可能，从那个方向摸过来的人，一定是个老任务者。 白思怡躲进了一个洞穴里，洞外遍布着密密麻麻的藤蔓和树枝，这个地方很隐秘，若不是何遇细心，也发现不了这里还有个天然的洞穴。 谁也不会想到，火堆的旁边就有这么一个洞穴。 白思怡紧张得发抖，她对白马旺贞道：“大雄和她会不会有危险？他们两个应该进来躲起来的。” 白马旺贞也很紧张，但还是去安慰白思怡，“前辈说了，我们以后要在这里生存，就必须学会面对危险。闫哥和赵姐很有勇气，他们还拿着带毒的武器，一定不会有事的。” 白思怡咬唇，摸了摸插在头发里的木钗，这是何遇给她做的武器，上面的毒素最浓，让她心安很多。 白马旺贞仔细打量置身的洞穴，里面很黑，有些看不清。 旺贞伸手摸了摸洞壁，往深处走了走。 忽然，她有些呆住。 第六二七章：无人岛（四） 赵雯粒和闫大雄手握着木制的武器，躲在茂密的树丛之后。 闫大雄看起来比赵雯粒还紧张，脸上已经沁出了几颗黄豆大的汗珠。 “按照我们商量的，要是一个人过来，我们就上。”赵雯粒说道，若是两个人的话，她们会视情况而定出击。 “积分+1！” “积分+3！” 系统一直在提示队伍积分的状况。 山洞里，白思怡小声惊呼，“怎么突然就加了3个积分？” 旺贞有些心不在焉，这时也被积分所吸引，她想了想说道：“我猜死的那个人不是新人。” 白思怡也转过弯来，杀死一个新人和杀死一个老任务者获得的积分不一样也是应该的。又想到对方死了一个老任务者，她差点就拍起手来，直道：“真好真好！死了好啊。” 旺贞还是有些心不在焉。 “积分+1!” 白思怡看着已经变成6的队伍积分，忍不住捂嘴笑了。 赵雯粒和闫大雄终于看到了一个跌跌撞撞的人影朝这边跑过来，那个人很高，很壮，大约是身高一米九的男性。 “来了！”闫大雄握紧了手中的长矛。 赵雯粒吐了口气，压下自己的紧张，抬眼看到闫大雄微微颤抖的手，她说道：“他看上去受伤了，我们一定可以的。” “我……我知道。可我们真的要杀人吗？” “……”赵雯粒沉默一秒，说道：“刀俎和鱼肉，只能选一个了。” 捂住伤口的小忠捂住流血的手臂，慌慌张张往前跑，差一点他就死在那个女人手里面了。 他看到前面的空地，上面还有烧火的痕迹，但不见人。 “兵哥已经干掉他们了吗？”小忠加快速度跑过去，他记得兵哥的话，就在烧火的地方汇合。 站在空地上，小忠左右看不到人过来，一个人也没有。 他忽然有些怕了，觉得自己还是找个地方先躲起来比较好。 “啊！” 身后传来一声大喝，小忠下意识转回头去，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拿着削尖头的木棍朝他扑来，那尖尖的绿色的木头梢，好像下一秒就能戳进他的眼睛里。 小忠反应过来，往一边闪过，但长矛还是插进了他的左肩，他痛得大叫了一声。 闫大雄被他这一声吓到，动作停滞了。 山洞里，白思怡和旺贞也被外面的动静吓到了，她们两紧紧贴着墙壁躲在阴影角落，不敢出声。 直到再次得到“积分+1”的提示，两人才放松下来。 “死了五个人了，对吧？”白思怡问道。 旺贞点点头，随后就听到“积分+10”的提示。 两个女孩对视一眼，看不到对方的表情，却感受到对方的疑惑。 “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 “那……我们还出去吗？”白思怡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只是她们两个吃惊，刚从树上跳下来的何遇也懵逼了瞬间，很快她就想到一个可能，这十分应该是灭掉一个团队的奖励积分。 她回到原地，闫大雄正扶着一棵树干呕，赵雯粒站在一旁，脸色发白。两人旁边，是一具被刺得鲜血直流、不辨原貌的尸体。 何遇走过去，拍了拍赵雯粒的肩膀，“你们干得不错，但做了就不要犹豫，你很好，补刀得很到位。” 赵雯粒咬了咬唇，说道：“你在考验我们。” “说不上什么考验，你们总要经历的。否则你们看到只是积分，而看不到积分背后的人命。” “谢谢！”赵雯粒说道。 “我们要赶紧走了，这块地方血腥味太浓了，很容易引来鼻子灵敏的东西。”何遇说，她并没有承那个谢字。 闫大雄直起身子，脸色比赵雯粒还不好，他说道：“我去叫小白她们。” 白思怡和旺贞出来，看到地上的尸体，前者尖叫一声紧紧抓住闫大雄手臂，不敢再看；后者看一眼，淡淡地转过了头。 何遇深深看了一眼旺贞，说道：“我们往其他地方走吧。” 是时候出这片林子了。 “我们快走吧，这血腥味这么浓，招来什么狼啊熊啊就不好了。”白思怡一心想着赶紧离开。 “不会有狼的。”旺贞说。 何遇又看了她一点，点了点头，赞同她的话，“不会有这些东西的。” 一行五人走了近一个小时，终于看到了丛林边缘，和边缘那条弯曲向西的马路。 马路暴露的危险太大，他们只能先沿着马路边缘的密林慢慢走。 白思怡和旺贞两个体力较弱的，已经气喘吁吁，白思怡恨不得整个人都挂在闫大雄身上。 何遇举起手，示意大家停下，说道：“前面路边停了辆车。” “哪里哪里？我怎么没有看到。”白思怡努脖子往前看，她的视力没有经过强化，什么也没有发现。 何遇已经在考虑要不要驾车时，系统又有新的通知。 “目前，已有十支队伍积分超过15分，对抗即将进入第二阶段，联络器和空间开放……” 听到这个提示，何遇没有立刻高兴起来，已经有10个队伍积分上15分了。 系统通知的最后说明开放空间后，里面的物资利用是有条件的。 拿出的东西首先会被系统回收，然后随机投放到无人岛各处，找到那些东西就能使用，另外，除了武器，其他东西能够再次放回空间中。 这个规则下，自己拿出的武器有可能被别人找到使用，自己也会拿到别人的武器或物资。 何遇想了想，拿出了空间中的一把手枪和一把步枪，还有几把匕首，一些止血喷雾、绷带、饮用水和面包。 这些东西拿出来不久，就消失不见了。 做完这一切后，何遇教会新人联络器的使用，带着他们往车辆在的地方去。 “我们现阶段要做的是抢物资。”她说。 一辆黑色吉普车停在路边，闫大雄无声地“哇喔”，他喜欢这种车，也会开。 何遇让闫大雄开车，其他人坐进去，自己则跳上车顶观看情况。 吉普车启动，在马路上飞驰起来。 过了丛林区，就进入一片黄土区域，人迹罕至，有些荒凉。但这个地方，也是最不容易隐藏人的。 何遇目之所及很广，也只看一个个黄色的大土包，也看到远处有几栋建筑物。 打开联络器，她把情况告诉了闫大雄。 等吉普车开远，躲在黄土包后的几个人冒出了头。 “大姐，他们有车。” “我们没枪，能怎么办，上去怼车找死吗？” “别闹了，找物资要紧。车……显眼的东西总死得早！” 第二六八章：无人岛（五） 吉普车在公路上急速行驶，窗外一个一个土包掠过众人眼前。 “姐，我们往哪个方向？”闫大雄大声喊道。 前方不远，出现两个交叉口。 “往右边。”白马旺贞怯怯说了一声。 坐她旁边的白思怡呛了她一声，“大雄又没和你说，脸真大。” 白马的脸涨红。 这时，车顶传来何遇的声音：“听白马的。” 白思怡脸上挂不住，别过脸不说话，身子挪动一下，对白马说道：“你往边靠靠，挤着我了。” 副驾驶座上的赵雯粒忍不住想说话，白马先一步冲她摇头，小声说道：“她只是害怕才会这样的……” 赵雯粒不说话了，警惕地盯着窗外。 白思怡却提高了声音：“哈？你说谁害怕呢？” 声音尖锐又刺耳，颤抖。 “小白，我开车的时候容易分心。”闫大雄说道。 白思怡立刻压低声音，咕哝一句：“凭什么要听这个高原红的话……” “因为她发现了地图，而你没有。”何遇的声音冷清清传入车厢内。 白马放在腿侧的手微微颤抖，她慢慢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做旧的地图纸。 “我在山洞里面找到的……”白马小声说道。 “你怎么没跟我说？”白思怡的声音又提了起来。 一时间，没有人接她的话。 车往右边走，有一所大型仓库。 如果说那些物资会放在什么地方，仓库那里的概率是最大。 路上并不太平，全靠何遇的看哨和提醒，绕了远路，有惊无险到达。 吉普车直直开入其中一个仓库，撞开大门，冲了进去。 车一停好，何遇跳下车顶，对还在车里的新人说：“速度，寻找物资，分开行动。只有二十分钟的时候。时间一到，集合离开。” 白思怡脸色变得青白，“分头行动太危险了，这里要是还有其他人……” 何遇已经走远了。 下了车的闫大雄打开后座车门，将白思怡拉下来，“现在没人，我们得赶快……”停顿了一下，他补充道：“至少表面上没人。” 见白思怡一脸迷茫，闫大雄不再解释，拍了拍她的肩膀离开了。 白马怜悯地看了一眼白思怡，也快速离开。要是真有人在，就凭他们开车的声音，别人就早已发现他们。 何遇就那么身无防御站在车顶上，一旦有人，早就向像靶子一样的何遇攻击了。 何遇要是被攻击，他们可以马上掉头开车走；没有被攻击，就是机会。 同样也能想到这些的赵雯粒佩服起何遇来，这女人真酷。 是她，她绝对不敢冒这个险。 赵雯粒很快就发现了一件防弹背心。 “好轻！”她忍不住惊讶，但想到何遇之前给他们说过，找物资的时候可能会发现许多“不可思议”的装备，先进科技、魔法异能，都有可能。 她不再多想，立刻穿好背心，继续搜索。 白马贴着墙根，深吸一口气，撒腿开始往前最靠近的一个废旧仓库跑去。 确认仓库里应该没人后，她立刻小心钻入半开着的门内，把仓库门从内部反锁。 做完这一切，白马跑到角落蹲下，从空间里拿出一袋绿色包装的饮品，上面写着：功能饮料。 白马打开，喝下几口，小心翼翼折好开口，放回空间里。 那个山洞靠里面，有很多物资箱子。 码得整整齐齐，统一颜色和款式，还有logo。 架子上还有地图和一些散装的食物道具。 那时空间还没有开放，白马只能悄悄拿了地图、轻型手枪和两小袋食物。 说不出是什么原因，她当时没有把这个消息告诉白思怡，还悄悄阻止白思怡发现这个秘密。 可白马没想到，何遇竟然也知道。 可是，如果她知道，为什么没有告诉她们？ 或许只是个巧合，何遇在其他的地方找到地图，所以推测她也找到了地图。 早知道那个时候就不该多嘴了。 白马懊恼，她往旁边靠了靠，脚下碰到了一样东西。 白思怡在仓库角落缓慢移动，所有人都走了，只有她不敢离开这个仓库。她知道外面还有好几个仓库可以搜索，但总得先留着命。 还算幸运，她已经找到武器了，一把手枪。 白思怡神经紧绷，握住枪的手发汗，她心里安慰自己，没事的，等他们回来就安全了。就二十分钟。 然后，脑海里开始回忆何遇教他们怎么用枪的画面。 “砰砰！” 外面隐隐传来几声枪响，白思怡握枪的手差点松掉。 过了一会儿，她的脸色变得惨白，没有积分增加的提示，不是他们队杀死了人，那就是…… 白思怡一个哆嗦，“不要乱想，说不定是没死人呢……不要乱想……” 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枪响过后，是一段很长时间的寂静。 “咯——吱——” 仓库大门打开的声音飘进黑暗的仓库里，像一道寒光钻进白思怡的耳朵里，她的背部立刻发毛，起了一身的鸡皮。 她往最暗的地方藏了藏身子，紧盯着前方。 什么也没有。 一阵风从半开的仓库门口灌进来，将地上的纸屑吹起。 是风啊。 白思怡松了口气。 “啪嗒，啪嗒。” 几声微不可闻的脚步声，像爆竹一样，在白思怡耳边炸开。 她看到两道人影，从门口进来了。 不远处的一个废旧仓库顶上，何遇手里拿着一个迷彩花纹的望远镜，见那两个人进了仓库，才放下望远镜，矮身离开了屋顶。 在无垠世界，新人，总要经历鲜血才能成长。 手里找到的物资暂时够她用了，她现在有更要紧的事情去做。 闫大雄接到何遇的消息时，愣了好一会儿。让他先带队？那她干嘛去了？不要他们了？ 不。 何遇姐不像这样的人，她要是嫌他们几个是拖油瓶，早就解决干净。 算了，先不想这个。 不久之前，他看到一个慌慌张张的女人，疑神疑鬼，还被风吓得朝没人的杂物角落开了两枪。 这块仓库，已经有其他人进来了，他得更小心。 闫大雄心里还是有些可惜，那个时候应该果断出手将那个女人打死。 虽然他手上还没有枪，但那时他就在那个女人背后，偷袭得当，那个女人肯定…… 算了，这个暂时也不能想，那可是杀人。 当务之急，他得找到枪。 这是最重要的。 就在这时，闫大雄又听到了一道枪声。 两秒之后，又是几道绵密的枪声。 不会又是那个女人吧？闫大雄想。 第二六九章：无人岛（六） 旋即，闫大雄听到了积分+1的提示声。 他绷紧的心松了松，一定是何遇姐又拿了人头。 他快步走进新的仓库，寻找武器。 作为一个的男人，他更想亲手拿人头，赚积分。 仓库关上门后，黑压压的。 适应黑暗的眼睛并没能帮助闫大雄发现身边是否存在武器，他只能靠着手脚，慢慢摸索。 手上碰到冰凉的东西，软软硬硬的触感，像是...... 蛇！ 像是几个小时前他刚吃下的那条蛇的触感。 手上一痛，闫大雄感觉到自己被咬了一口。 他忍住没发出声音，抽回手的同时，那条蛇已经悉悉索索游远了。 闫大雄立刻用嘴对着手上的伤口吸血、吐出，这样做了几回，他嘴里满是铁锈的味道。 他吸出的第一口就是纯血，没有其他的味道。 应该是没毒的，闫大雄想。 仓库里有蛇。 这个发现让闫大雄整个人都不好了起来。 更不好的是，他发现有人进来了。 是刚刚在另一个仓库里发现的那个女人。 赵秀秀握着的手颤抖着，她眼睛里聚满了眼泪水，模糊了本就不清晰的视线。 不要有人！不要有人！ 赵秀秀心里**着，她刚刚在另一个仓库里被吓到胡乱开了两枪，没打中人，却是把人吸引过来。 好不容易躲出来，她瑟瑟发抖地又钻进了新的仓库里。 闫大雄在角落里，紧紧贴着墙壁，盯着那个女人，她还没有发现他。 如果那把枪是他找到的，他现在只要扣扣**...... 这个想法像一桶凉水浇下，闫大雄浑身一抖，他怎么......这么想。 随着时间的推移，限制杀人的法律和道德的围墙，已经慢慢崩塌。 闫大雄只觉全身发冷。 一定是被自己吓住了，他想。 时间滴答滴答地走。 赵秀秀突然听到“唰唰”的声响，吓得她差点想开枪。 或许是风，是风。她在心里不停告诉自己。 赵秀秀慢慢往“风声”传来的地方看过去，角落里，有一个阴影在抖动。像是风吹着什么大物件。 那是什么？ 赵秀秀慢慢走过去，枪口颤抖地对着那团阴影。 阴影抖动的频率越来越快，赵秀秀握住枪支的手也越来越颤抖。 突然，阴影完全停止了抖动。 赵秀秀心里一个咯噔，手指不小心发力。 子弹朝阴影所处的旁边射去，打在了地上。 没打中，赵秀秀立刻又补了两枪。 死了吗？死了吗？ 赵秀秀全身发抖，为什么没有听到积分增加的声音？没打中还是根本就没有人。 她慢慢移步上去，想去看看那团阴影是什么。 等她看清了，她吓得腿一软。 死人，是个死人。 不是她打死的。 这个死人全身僵成一团，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前方。 是......她刚刚站在的地方。 还好是个死人。 赵秀秀缓缓放下手中的枪。 那她刚刚打到了什么，她闻到了血腥味，腥臭无比。 她看向尸体旁边的地上，一条被打中七寸的蛇的尸体就躺在那里，蛇身里流出来的血，是黑红色的。 她打中的是一条蛇。 仓库里怎么会有蛇。 此刻另外一边—— “小条死了。”一个干瘦的男人说到，在他的肩上，爬着一只手掌大小的壁虎。 他的身后，四个新人离得远远的，不敢靠近。 在他们中间，横亘着一只婴儿大小的蜘蛛。 “至少死之前给我们加了一分，不算浪费。走吧，冠军终究会是我们的。”干瘦男人说。 他走去的方向，正是赵秀秀所在的仓库方向。 离赵秀秀所在仓库不远的另一个仓库里，一个跛着脚的人从里面跑出来。他被打中了腿，他的伙伴死在了里面。 多亏，他补刀补得快。 仓库里，白思怡倒在地上，脖子上有道深深地刀口。她一脸的讶异，不明白那把刀，是怎么飞到她脖子上的。 何遇并不知晓，她的两个队员已经送了积分。 此时，她已经走进另外一个秘密“**”。 印着一模一样logo标志的箱子摆在仓库的地下室里，与山洞里放着的那些如出一辙。 不一样的是，这个“**”显然有人来过。 好几个箱子已经被打开，里面的东西少了，更没有多余的武器留下。何遇还看到箱子上凹陷下去的人形，仔细辨别，这有一堆箱子上面，有一个人躺过、两个人坐过的痕迹。 躺下去的地方，没有血迹，就连尘土都少得可怜，倒是饼干的碎屑多一些。 何遇猜测，这至少说明，之前来过的那些人没有受伤，他们甚至惬意地躺在这些箱子上，喝着能量饮料、吃着干粮。 在任务世界还能这么潇洒，要么是新人，要么是能人。当然，也有可能是...... 其他人。 何遇抬起头，看向墙壁一角，微微笑了。 “这个女人是不是发现我们了？” “应该是，这是她第二次对着镜头笑了。” “别想太多，只是发现了监控而已。呵呵，就算发现了又能怎么样，这些人不会活着离开这个岛的。” “是呀，这里可是无人岛。” 无人生还岛。 何遇跳到箱子上，一个伸手，将黏在墙角的微型***揪了下来。 何遇捏着手中的***，思索着，岛上有人为储藏的物资，还有监控***......或许，来到这无人岛上的人，不止任务者们。 躲在暗处的另一方，究竟是什么呢？ 何遇稍微用力，手中的***就四分五裂，碎得不成样。 想不出就暂时憋着，先拿人头，赚积分。 何遇已经听到渐渐靠近的脚步声，慌乱、生涩，只听这个脚步声，就知道来的是新人。 新人啊...... 死过一回的人，被无垠空间选中，是新生，还是再死一回呢。 “现在只能是后者了。”何遇低低自语，躲到了箱子后面。 赵雯粒现在遇到了麻烦。 她仓库上的小隔层里，而仓库的地面上，全是人。 七个人。 至少有两个队伍。 赵雯粒见他们并没有要动手的气氛，想到他们可能结盟了。 干瘦的穿着青色衣服的男人和微胖的中年妇女，似乎是两个头头，他们带给赵雯粒的感觉，跟何遇给她的差不多。 是那种，杀过人的。 还是杀过很多人的那种。 比起妇女，那个干瘦的男人更让赵雯粒感到胆颤，起初她以为那个男人脖子上的是纹身，那纹身动了动，她才惊觉那是只活着的壁虎。 “蜡**，你想跟我合作，得拿出诚意来啊。”干瘦男人说道，“你就只剩两个孩子，其中一个还中了我的蛇毒，你拿什么来跟我谈合作？” 第六三零章：无人岛（七） “壁虎，我好意找你合作，你却趁机杀了我的人，还要讲什么诚意？”被唤作蜡**的妇女面露凶狠，她的唇没有一丝血色，像是泛灰的蜡。 壁虎呵呵笑了，他脖子上的壁虎随着笑声游走到了他的脸上，“我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你，你蜡**出了名了最毒妇人心，找我合作我哪敢信呀。” “但现在是不得不合作。” “怎么说？” “你觉得这个世界是简单的新手世界而已吗？你和我都是要准备升C级任务者的人......”蜡**扫了一眼周围几个新人，“这次世界的新人还这么多......” “你是说......” 壁虎的话还没说完，一声惨叫打断了他的话，声音像是从地底飘上来的，非常短促，戛然而止。 不同于被吓得出了窍的新人，壁虎和蜡**立刻想到，地下有东西。 “积分+1！”赵雯粒则听到了系统的提示音。 三分钟后，赵雯粒从小隔层里看到他们找到了地下的入口，准确来说，是那个叫蜡**的女人生生把地面弄出一个洞，显然这是结盟的诚意。 一行人下去之后，赵雯粒趁此机会离开仓库，她对地下的世界并不是不好奇，只是此时去好奇等同于作死。 同一时间，何遇也离开了地下**，她没料到那个新人死之前还能发出那么高亢的惨叫，在解决过后何遇毫不犹豫从入口离开了**。同时在心底暗自惊叹，那个新人的敏感度极高，在自己子弹发射出去之时，他已经有了危险的预感，甚至害怕得尖叫出声。 何遇提前回到约定的仓库，确保仓库安全之后，她躲到高处一个隐蔽点，等待队友回归。 至于仓库里白思怡还带着温度的尸体，何遇没有多加理会。 更重要的是确保活着的那些新人回到仓库时，没有意外发生。 死人永远不重要。 二十分钟的时间并不长，只够在周围几个仓库转悠，要在这短短二十分钟内丰富好自己的物资，基本不可能。 但对在紧张中度过的新人们来说，这二十分钟每一秒都很漫长，害怕自己的第二次新生在这二十分钟里葬送掉。 事实上，二十分钟里的确葬送了不少鲜活的生命。 何遇提前回到约定的仓库，确保仓库安全之后，她躲到高处一个隐蔽点，等待队友回归。 至于仓库里白思怡还带着温度的尸体，何遇没有多加理会。 更重要的是，确保活着的那些新人回到仓库时，没有意外发生。 白马是第一个回到仓库的新人，她长得较小，速度又快，灵活地靠近仓库，一下子就从仓库角落的缺口钻了进去。 仓库里是安全的。白马全身肌肉放松了一些。本来她对回到原地是有些异议的，但又想到何遇让他们回去，自然有她的道理，不可能让他们返回原仓库送死。 这样一想，二十分钟后原仓库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 放松的白马眼眸亮晶晶的，脸颊上两朵高原红涨得厉害，神情颇为激动。 发现白思怡的尸体后，白马深吸几口气，将自己的表情收敛住，眼神逐渐变得与刚开始一般躲闪、不自信。 这一切都被何遇看在了眼里。 这是个能很快适应无垠空间的人。何遇给她下了个定义。 赵雯粒是第二个回来的人，她的神情并没有什么变化，只不过在看到白思怡尸体时，沉默了好一会儿。 二十分钟的最后一秒准时来到。 “看来我们当中唯一的男孩子没能回来。” 突如其来的声音把赵雯粒和白马吓得一惊，两人都做出了不同程度的攻击意向。 何遇出现在仓库的角落，纤细的身体半隐匿在黑暗中。 两个新人皆是松口气，后惊于自己竟然都没发现仓库里还有其他人，又觉得理应如此，老任务者总是有不一样的地方。 “何遇姐，白思怡死了，闫大雄还没回来，要不要去......”赵雯粒还没说完，就被何遇打断了—— “没必要了。”何遇道，现在已经可以确认原地待命和跑得最远的都死了。 甚至连用联络器呼救的机会也没有。 赵雯粒沉默，“那我去把思怡的尸体......整理一下......” 何遇并没有阻止她这样做，初次直面死亡，是需要做点什么。 不过，队伍中有个新人似乎并不需要这段缓冲。 白马向何遇靠近了一点，她们只剩下三个人了，随时都有人数不够的危险，她问道：“何遇姐，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 “就地休息。”何遇道，“适当埋伏。” 她们已经不停歇地行动了好几个小时，天也快黑了，体力和黑幕降临后的能见度都不允许她们再有什么行动。 “埋伏？我们怎么做？”白马问道，她有些紧张。 何遇摇摇头，“这不是最紧要的......你们得先学会怎么呼吸。”才不会轻易暴露在老任务者眼底。 黑夜如约而至。 漆黑的仓库里，只剩下在洒进来的几缕月光里舞动的粉尘。 很轻很轻，风声没有，呼吸声也无。 白马看了一眼不远处睡着的赵雯粒，她的眼皮动了几下，睡得并不安稳，睡觉中她也在习惯性地控制自己的呼吸。 上半夜是赵雯粒值夜，她休息，并无意外。 下半夜换成了她值夜，赵雯粒休息。 白马眨了眨眼睛，她觉得自己精神还不错，并没有太疲惫，这是花了十个无垠点从老任务者那里学来的一个基础敛息小技巧的效果。即使是在睡觉，也能把自己的呼吸控制到最弱。当然，还能让人迅速进入睡眠状态，对身体进行调节。 白马感受到赵雯粒的呼吸越来越弱，这是渐渐进入熟睡的表现。 白马的目光从赵雯粒身上转到了某处，就在银色的月光旁，有隆起来的一块，是被赵雯粒从仓库里找的布盖着的尸体。 白思怡的尸体。 白马看向那具尸体的眼睛，充满了犹豫，这份犹豫在目光转向上方时，熄灭了。 何遇在上面。 虽然白马发现不了她所在的位置，但她知道何遇就在上面的某一处，这是她和赵雯粒敢睡过去的强大支撑。 忽然间，白马觉得背后一凉，她立刻转头朝角落望去。 隐约中，一道肉墩墩的身影蹲坐在那里，绿莹莹的眼睛看着她。 是何遇姐那只猫，白马松了口气，吓死她了。 这个世界还真是可怕，连只猫都像成了精一样。 此时，掩藏在仓库顶的何遇，看到一道略微肥硕的身影，跌跌撞撞，朝这个仓库摸了过来。 何遇举起了手中的枪，瞄准—— ------------------------------------ 月光下，大树上，蚊虫嗡嗡嗡。 宅男趴在树干上，看着半坐着的月出，她正惬意地望着远方，不知道在想着什么，怡然自得。 我的女王！就是侧脸也如此的高贵冷艳！宅男心想，弹幕果然没有骗他，人和人的差距就像人和猪一样大。整整一天了，他，一个正值茂年、孔武有力、机智勇敢的骑士，属性已经变成了苍老无力、四肢困乏、混沌迷糊。而他的女王陛下，风采依旧，高贵依旧，还收服了新的小弟。 宅男看向新的小弟，如果说他和女王之间的差距像......哦不，他绝不是说女王是猪，当然他也不是猪，这只是个比喻。宅男深深思考了一会儿，重新改编了这句弹幕，人和之间的差距就像人和猪和仙女一样大。 他是人，女王是仙女，猪嘛...... 宅男再次看向新的小弟，他正窝在树干交叉处睡得正香，猪鼻子处的泡泡大起来又小下去、又大起来，这样循环往复的过程中，竟一丝声音也没有发出。 作为人类，宅男承认在睡功方面自己和新小弟的差距的确很大。 宅男感叹道，这真是一个神奇的世界，猪在这里都能觉醒。 不对，新小弟说他是人不是猪，只是觉醒成猪了。 时间回到三个小时前。 宅男迈着发酸双脚跟在月出身后，又走了一个小时，宅男精神只是有些萎靡，一个小时前吃下一块体力面包后，他的疲惫一扫而光。 体力面包是他在草丛里找到的，整整一袋八片。他的女王告诉他，这种面包对于D级的任务者来说，算是轻奢品，即使是老任务者，一些穷人也更愿意选择普通的干粮恢复体力。 在宅男还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的时候，系统提示音突然响起：警告，由于队伍人数少于三人，请在一小时内重组队伍，否则判定队伍失败，成员全部抹杀。 就这样，他们队伍突然失去了三个海上的队友。 宅男恐慌的情绪刚刚升起来，正准备向自己的女王寻求解决问题的方法之时。 一只猪从远处奔了过来，圆润而有光泽，还长着獠牙。 在月出有所行动之前，那只猪停了下来，它双腿站立了起来，高举前蹄。 “那......那是在投降吗？”宅男惊呆了。 “别杀我！我是来求组队的！”猪扯着嗓子喊完，仿佛用尽最后的力气，两只后脚无法再支撑它圆润的身体，接着一下子趴到了地上。 “我的女王啊！猪会说话了！” “我不是猪！我是人！”最后一丝自尊，让猪再次呐喊起来。 第六三一章：无人岛（八） 祝京迎真的是个人，在上上上……个任务之前。 “你说你进入了‘千与千寻’的世界？”宅男一脸掩饰不住的嫉妒，他对二次元的世界有深重的执念。 “也不能这么说，那个世界并什么没有千寻和白龙。我只是做个类比，方便你们理解。”祝京迎的猪鼻子缩了两下，喷出半个气泡，“那里的东西实在太好吃了！” “出、出现了！这就是传说中的‘吃吃吃，就知道吃，小心吃成猪’！” “没有人能拒绝那个世界的食物，你们无法想象那个世界的食物有多美味。” “没有一个人？”月出出声问道。 “是的，我们任务的通关条件是解除变成猪的惩罚。”祝京迎瞅了瞅自己短、小、粗的手，长辈果然没有骗孩子们，吃多了真的会变成猪。 “可你还是猪啊！”宅男发出疑问。 “我解除了部分，也算是解除了。”通关条件并没有要说全部解决。 “部分？你这上上下下左左右右还是猪身猪脑猪尾巴啊。” 祝京迎鼻孔里呼出白气，“因为我吃得最多，所以我被变成一头又老又肥还丑的猪。我现在是年轻可爱的猪。” 月出听到这里点了点头，“我大概知道是哪个世界了，那是为数不多的，能获得异能力的世界。” “没错，我虽然是只猪……暂时是猪身，却是一只有超能力的猪。”祝京迎的心情稍微好了点，至少在那个世界获得的能力让它度过了一个个危险的任务世界。 “我的能力就是！”他顿了顿，吊了一下大家的胃口才说道，“偷懒！” “偷懒？这是什么超能力！明明是猪的本能。” “夏虫不可以语冰！”祝京迎摇了摇自己粉红色的尾巴，解除丑猪的惩罚后，它现在是只美丽的粉红猪。 祝京迎的异能“偷懒”，使用时能打断会改变对象对他所做的行动。 通俗一点就是，无论什么也不能打扰到我的偷懒。 异能施展的条件牺牲自己的身体的一部分，且成功后，会伴有12小时的冷却期。 还有个副作用，使用者会变得越来越像猪。 “上个世界，我拿我的猪尾巴使用了偷懒异能，攻击我的土巫师扔出的技能变成了窥探术，在被窥探的命运里，我看到了我变成人的希望就在下次任务里，也就是这次任务。”祝京迎眨巴眨巴猪眼，昂着脑袋看向月出。 “我不能给你什么帮助。”月出说着，目光落在祝京迎完好无损的猪尾巴。 “我的异能有个副作用……”祝京迎摇了摇猪尾巴，“所以我的尾巴又长出来了。” “可你本来就是猪了。”宅男忍不住插嘴。 “我的本质是人，副作用会继续改造我。”祝京迎望天，这真是个令人欢喜又忧伤的真相。 “那你岂不是无敌了。”宅男嘀咕。 祝京迎仍把希望寄托在月出身上，看上去，金色头发的月出充满莫名厉害的神秘感。 在第三千零一次充满期盼的询问未果后，祝京迎趴在树干交叉处睡着了。 猪是嗜睡的。 月出收回飘向远方的思绪，打开联络器，好友列表里显示着可沟通的人有三个。 “她没有找我……”月出笑了，“那我就去找她好了，不知道她有没有发现什么……” ———————— 子弹无声射出，精准打中。 身影倒下后，何遇等待了一会儿，没有听到预想中积分增加的提示声，她飞快地又补了两枪。 依然没有提示声。 不远处倒在地上的身影一动不动，似乎已经死得不能再死。 犹豫一下，何遇选择相信自己的直觉，一手拿着枪小步往前，同时拿出在地下基地里找到的手电筒，咔擦一下打开。 一个胖子仰面倒在地上，脖子、胸口、脑门各有弹口，一双眼睛失去神采，生命特征一点全无。 的确是死了。 “死了……但积分没有增加……”何遇摸着尸体，一面思考，“他不是任务者，这个岛上还有其他人！” 何遇从尸体身上摸出了不少东西，通讯器、手环状的生命监测仪、还有地图和一些零碎的私人物品。 通讯器已经被屏蔽了信号，无法接收和传递信息，生命监测仪何遇在其他的任务世界见过，这东西戴在手腕上，用于监测身体状态，并带有定位功能。 同样的，手环也被屏蔽了信号，无法定位，更不能向终端传输信息。 “这个人应该是原住民没错了。”何遇再次确认，信号屏蔽，一般都是系统为创造任务环境的基础操作。 那些私人物品里有打火机、香烟、手帕等，可以看出精细且名贵，与他的穿着和体态相匹配。 何遇张开地图，与她之前在地下基地找到的一般无二，地图上详细标出了各个藏有物资的基地点，除此之外还有七八个红色的点。 最近的一个红点标记的位置正是何遇所处的这片仓库，位置靠南，正好是何遇所在仓库的附近。 这也是何遇选择在这里停下的原因，她想知道这个红点代表的是什么。 死者应该是来找这个红点的，否则无法解释他为什么会在晚上孤身跑到仓库这边，在他没有武器的情况下。 有钱人、攻击能力不强、有地图……是掌握着主动权的那一方。 “或许我们加入了一场正在进行的狩猎活动。”经验丰富的何遇一下想到，这里可能还有另一方人。 任务者、狩猎者……以及被狩猎者，或者是对抗者。 “不，不是条件相等的对抗者，只会是处于弱势的被狩猎者。”何遇再次看向那具肥润的尸体。 岛上的基础设施陈旧落后，和仓库里藏着的东西并不搭。 她得再认真观察一些细节，这岛上或许会存在一些生活痕迹。 可这红点到底是什么意思……何遇已经对这座仓库进行了一遍搜索，并没有看到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 何遇打开联络器，对队里的两新人说到：“赵雯粒你继续休息……还有，白马，你过来处理一下这具尸体。” “何遇姐，是不是我今天白天在仓库里遇到的那些人？”赵雯粒问道。 “不是他们，没事了，你休息吧。”何遇关掉联络器。 过了好一会儿，白马带着迟疑的声音走近何遇—— “处理……尸体？” “嗯，处理干净。” 第六三二章：无人岛（九） 肥硕的尸体就躺在白马面前。 白马伸出手，按了按尸体，入手的皮肤滑腻，还有余温。 正是最佳的剥皮时机，还是一张好大的皮。 下蹲，白马盯着面前的尸体迟疑了几秒，伸出手将尸体还睁着的眼睛的盖上，又将尸体上身衣服扒掉，翻过他的背。 尸体的背部很宽，很滑，很白。 随即，她拿出一个小瓦瓶，抽出封口的团，将里面的东西倾倒在尸体身上。 略微有些浑浊的透明的液体被白马细细揉抹进了皮肤里。 做到这一步，她扭头四看，周围很寂静，何遇早已经离开，这小小的亮着微光的地方只属于她。 白马掐了掐自己的指腹，微微的疼痛让她下定了决心。 剥皮，开始。 这不是她第一次剥皮，但是第一次剥人皮。和练习时的感觉有些不同，但手还是顺的。 或许是太顺手了，白马的思绪飘出了一点。 她一开始学习唐卡，学的就是人皮唐卡，是一个江南来的和尚教的，以至于学艺十二年来，没有人怀疑过他们在研究人皮唐卡。 她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她竟然跟着一个外族人在学习本族的艺术。 或许不仅仅是艺术，白马曾见识过人皮唐卡的魅力。 师傅说，等她剥皮和绘图的技术小有所成的时候，会送她一具真正的尸体，让她制作属于自己的第一张唐卡。到那时他只会从旁指导，所有的程序由她独自完成。 但现在她只能独立完成，没有人指导。 在药水的作用下，一张皮剥下来，没有一滴血液乱流，人皮也是洁净无瑕。 这瓶药水，是白马之前在仓库里发现的。 这种能辅助剥皮的药水，调配不难，但原料很难收集，他师傅的库存也不多。并且捡到的这瓶药水，药效似乎比他师傅用的药水还好。 白马在仓库里捡到药水之后，又粗略找了一周，发现了一把剥皮的刀和两瓶只剩小部分的颜料。这让她迷惑，这些东西正是她没有却需要的，怎么这么巧都被她发现了。 这些东西的主人到底是谁？ 白马发现这些东西时，它们身上都覆了一层灰，证明它们已经在这个仓库里呆了好久一段时间。 或许她应该找那个引路人说一下，她好像已经看出什么了。 她的秘密，还有这里的秘密，那个女人都看见了。 这种感觉真不好受。 白马收回思绪，手指蘸了红色的颜料，她能闻出来其中几种矿石和植物的味道，这让她心安。 人皮只是载体，颜料和绘画是通灵的关键，线条和符号能构建万千变化，拥有让人意想不到的力量。 制好的唐卡，是连接神秘的门，也是打开力量之门的钥匙。 而她，将是这把钥匙的拥有者。 —————— 赵雯粒被惊醒过后，就再难入眠，最后干脆站起来守夜。 “何遇姐，我不睡了。”她说道，“你不用守着我了。” “嗯。” “那个......” 何遇笑了，问道：“好奇？” “嗯！”赵雯粒重重地点头，她想知道白马去干嘛了。 同时她也多了些压迫感。原以为来到这个陌生古怪的世界，面临着杀人淘汰的游戏，自己至少比白马有那么一点儿身体上的优势。 现在看来，自己才是一眼就能望到底的那个，没有什么后手底牌。这个发现让她又背上了一座压力的山。 “被拉到无垠空间里来的人，无非只有一种，都是死人！”何遇开口道，“但你要细分，其实是两种。一种是像我们这样的普通人，没什么特别；还有一种人，他们在原来的世界时，就已经和普通人区分开了。” “白马就是第二种种人？” “或许是。”何遇说，“我很少能遇见天生就不同的任务者，大多数人都是在任务中逐渐变得不平凡的。” “这样的话，普通人的生存率不是更低了吗？”这是赵雯粒最先想到的，虽然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但谁不想抓住第二次活命的机会。 “更低吗......并不会......”何遇认真想了想，好像并不会，她见过的新人们，绝大多数都是普通人，没有异能、没有奇遇，也不会什么蛊毒妖术。 只要心底还存有一丝对死亡的不甘心，系统都来者不拒拉进来，似乎一点也不挑食，更不会在意这些进来的人对生死讨论公平。 生死，***公平可言。 “......并不会对任务者的生存率有什么影响。”何遇接着说道，生存能力这种东西，别人死之前就比你强，再重生一次还比你强，是合理的。若生死有公平，那些一出生就自带重疾的人找谁说理去。 “白马，她到底有什么不同？”赵雯粒忍不住问。 “这是属于她的秘密，不要对怀有秘密的人过多的探究，这既是礼貌，也是种保护。”何遇想到白马的名字，她对那个民族了解不多，也只是在无垠空间里，见过几次人皮唐卡的流出。 赵雯粒踟蹰一下，问道：“何遇姐，那你呢？是哪种。” “我？” 何遇看向面前的女孩，“这取决于你自己去想，其实能被拉入这里，本身就已经不平凡了。” 她一直认为自己没有什么不一样，普普通通，没有什么过人的奇遇，按部就班地赚无垠点、提升、再赚钱、再提升。就像无数普通任务者那样，沿着这条升级线走下去。 唯一值得说出去的不一样，就是自己在无垠空间里找了份工作。 但也是引路人里最普通的一个。 像翟春雨那样的，凤毛麟角。到他那个程度，想的不是活下去，而是找寻这片空间的真相。 真相。 何遇猛然惊醒，摇了摇头，压下这个念头，对赵雯粒道：“很多事件你以后都会知道，活不到那个时候，也不用知道了。既然你不睡了，就继续守着，我再看看这个仓库。” 赵雯粒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平静，她的脑子一突一突的疼，任务的压力、初次杀人的压力、队友的压力...... 她害怕自己会精神失常。 但她不敢跟何遇说，示弱的她，一定会先被自己人淘汰出局吧。 第六三三章：无人岛（十） 何遇又探查了一圈，这一次她更认真，更仔细。 却没有得到什么进展性的发现。 “或许那个红点标注的地方，并不是这个仓库……”何遇只能这想，放弃了继续探索的念头。 但也并非全无收获。她这次注意到了仓库里曾经有人生活的痕迹，从那些被丢弃在此地的、蒙了灰尘的原始工具里，何遇再次证实了她此前的猜想。 除去他们任务者，这里有两个文明在碰撞。 下半夜不再有任何的波折，宁静地过渡到了天边泛白的时候。 白马也终于结束了她一晚上的工作，回到队友身边。 她似乎一点疲累也没有，两只眼睛炯炯有神，跟何遇眼神交汇时，她不自觉地躲闪开了。 白马有种秘密无从遁形的感觉。 “或许根本不需要藏着掖着，自己死后被拉入这里已经够奇怪了，会做人皮唐卡在这个地方肯定也是非常普通的吧。甚至连普通都够不上。”白马心想，这让她稍微好受了一些，这一丝困扰的情绪也立刻被唐卡制作成功的喜悦和激动吞灭掉。 “何遇姐，天亮了。”她飞速调整好心情，略微轻松地说道。 赵雯粒已经休整好，此刻看着白马有话想问。 “你们两个先吃东西，这些东西分一分。白天的仓库并不安全，我们得立刻转移。”何遇的话让赵雯粒暂时按捺下心中的疑问，也让她一下子警醒，想到何遇昨晚的嘱咐—— 不要随意窥探别人的秘密。 何遇把在基地找到的武器和食物一样样拿出来。 仓库里的武器并不多，全被她拿走了，她们三个人是够用了，还略富余。 接着何遇拿出地图，仓库里的地图也被何遇全拿走了。 她指了指标有红点的一块地方，图标显示是片住宅区，还有地下基地的标注。 “这是我们今天的目的地。”何遇说到，突然，她停顿了一下，她的手往另外一个方向一划，指着图标为学校的地方，那里也有红点和地下基地的标注。 “我们去这里。”她改口说道。 何遇准备带着两个姑娘离开仓库，就看到扁扁几个跳跃从仓库顶跑了过来。 它虽然并不轻盈，动作却该死地灵活。 扁扁“嘶”地弓起身子。 有情况。 它伸出粉色的肉掌，比划了几下，又指了指某个方向。 何遇看向赵雯粒，说道：“昨天你碰到的那两拨人，往这个方向过来了。” 白马心下一慌，昨晚赵雯粒和她们说起那两拨人的时候，单听那些形容就觉得对方不简单。又是壁虎啊毒啊，还有什么蜡的，不就跟她的人皮唐卡一样吗？ 可她人皮唐卡，还没用过，也不知道像不像师傅说的那样厉害，效果怎么也不知道。她也不敢随便使用。 师傅说过，凡借力，必有偿。 “没事。”何遇清清淡淡的声音一下子抚平了两个姑娘的慌张，“再厉害，也怕子弹。” 何遇很快就安排好各自的隐蔽和伏击位置，她靠着仓库二层的窗边，身后就是墙的夹角，从外面难以看到她。 却方便她观察。 何遇心中并没有表现的那么轻松，昨晚赵雯粒告诉她那两个人是要升C级任务者的人，她就想到这一次任务世界，也是个准备升级到C级的世界。 除了那些将要升级的任务者，其他人都是炮灰。 不对。 更确切地说，除了将要升级的任务世界，所有人都是炮灰。 远处，一行五人朝何遇所在的仓库摸了过来。 带头的人经验十分丰富，不容易注意到他们的行踪，能看到全靠提前注意到。 “五个人。” 何遇看了好一会儿，确定只有五个人的行踪。可赵雯粒当时看到的人，有七个人。 看来是重新组队了，优胜劣汰。 何遇握住枪的手紧了紧。 她的枪法比起之前提升了很多，虽说做不到精准打击、指哪打哪，但也八九不离十，至少不会脱靶。另外两个姑娘的枪法就一言难尽了。 对方五个人，三个新人，两个老任务者。新人面对枪支的反应不快，白马和赵雯粒同时连续扫击，两人配合至少能发出好几枚子弹，运气好或许能打中几下。 剩下的两个老任务者，先射击其中一个，不死也得重伤。另外一个，到时候和扁扁配合一下…… 考虑到射程和精准度，何遇耐心地等待那五个人靠近，同时嘱咐扁扁要鼻子在线，别让什么小虫小蛇遛进仓库。 白马和赵雯粒在同一个地方等待，她们不敢探头去看，只等着何遇的指示到达，就不顾一切地朝下方射击。 “白马，我有些怕。” 白马握着枪的手也在发抖，她颤抖地说道：“我也是。但我同意何遇姐说的，他们身上的武器，不会太多，拿枪反击我们的可能性很小。” 赵雯粒点点头，那天她看到的这些人，没有一个拿着枪的。 “白马，一轮过后，你就在背后顶住我，给我递枪，不用轮换。要是他们反击了，你立刻跑到墙后去。”赵雯粒深吸口气说道。 “啊？”白马呆住，“你……” “轮换浪费时间，我力气也比你大，瞄的比你准一点。”赵雯粒露出一个笑容，看着只到她肩膀高的白马，“你比我更有机会活下去，别浪费了。” 白马垂下眼，低低地应了一声。 “注意，他们靠近了。” 何遇冷静的声音响起，同时做好了随时攻击的准备。 人越靠越近，何遇的眼睛最先看到了壮实凶恶的壁虎。 何遇第一枪打出去的时候，瞄的是眉心，打中的却是壁虎的左眼。 这一枪至少打中了目标，偷偷摸索的五人队伍立刻乱了起来，新人们愣了几秒，才吓得拔腿就想跑。 子弹来得比他们的动作快。 一颗一颗的子弹打过来，胡乱地打在他们附近。 往旁边跑的一个新人，自己撞上了飞过来的子弹，一下子倒在了地上。 何遇这边也飞快地补了第二枪，这一枪瞄得非常准，打进了壁虎的脖子。 第六三四章：无人岛（十一） 蜡娘子明白他们被伏击了，幸而对方先手击杀的目标不是她，她立刻转身就往前跑。她不像那些新人一样胡乱窜，猫着身子灵活地朝可以遮挡的地方跑，越来越靠近仓库。 赵雯粒立刻瞄准正在跑近的蜡娘子，已经酸麻的手依旧握着枪射击，每一颗子弹射出，顶着她后背的白马都能感受到一股沉重的压力。 “白马，他们没有枪。”赵雯粒说道。 白马立刻道：“换我。” “不，按照计划，我们撤。”赵雯粒道。 原本的计划，何遇只需要她们放几枪，打崩新人的心态就撤，剩下的交给何遇。 两个新人最要紧的任务就是存活，这样才能保证他们队伍不会因为人数不够面临抹杀。 赵雯粒并不敢冒险，即使发现对方没有枪，也不能大意。 两人立刻退离原来的位置，朝另外一个出口跑去。 何遇没打中蜡娘子，也立刻收起枪转移位置。 系统提示收获了两个积分，何遇理想中的结果并没有实现，她果断下令撤退。 一个老任务者都没有干掉。 壁虎还活着。 蜡娘子躲进了一个隐蔽的角落，静悄悄地等待了十几分钟。一切似乎已经归于安静。 并没有出现队伍人数不足的提示音，至少还有三个队友活着。 蜡娘子看向几百米开外的那个仓库，不确定埋伏在里面的人是否还在。 “救……我……” 壁虎的声音再次从联络器中传出来，与三分钟之前相比，他的声音虚弱了很多。 蜡娘子心里盘算，有两个新人中枪后倒下就没再起来过。 如果壁虎也死了…… 她不确定还能不能在短时间内找到新的人加入队伍，或是加入新的队伍。 “你在哪？”蜡娘子做了决定，去冒险救人。 等她找到壁虎的时候，壁虎离死亡就差一步，如果不及时止血，很快就会因为失血过多失去意识，那时候做什么都来不及了。 蜡娘子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勉强将壁虎从死神手中拉回来。 “你得感谢我们刚才在地下找到了不少药，不然你就只能等死了。”蜡娘子一面说，一面将壁虎坏掉的左眼蜡封住，又将他手上的左大腿包扎好。 做完这一切，她把脸转向一边，没有去看壁虎。 壁虎好像不行了，瞎了一只眼，腿也伤了。 这样的他，她的蜡随随便便就能杀死。 不过，至少他还有那些可怕的、恶心的东西，这比健壮的身体更让人恐惧。 半残的壁虎，也比还活着的那个吐得脸色青白的新人有用。 “接下来要怎么做？”蜡娘子收回自己的思绪，她习惯倾听别人的想法，然后自己做决定。 壁虎指了指那座仓库，“我们进去，他们一定还在里面。” 幸存下来的新人忍住恶心开口反驳，“我不要去那个鬼地方，那群杀人狂就在里面，他们已经杀了我们两个人了。我们应该朝相反的方向走……或者，或者回到那个地下基地。” 那里有食物、有药品，还没有人发现，只要这个会用蜡的女人把那些蜡化的水泥板再封回去。 但是他们绝对不会听他的，他们肯定想报仇。 壁虎被伤的怒火和仇恨都写在脸上。 壁虎身上的壁虎从他的脖子爬上了他的头，又顺着另一边脖颈爬进了衣服里，再爬出，显得很急躁。 “没事，没事。”壁虎轻柔地抚摸着壁虎，神情哀伤。 “它们都死了，只剩下你。”壁虎低沉的嗓音抚平了脖子上壁虎的躁动，“那些小可怜们死在那个仓库里。那些人还在里面，他们杀死了我的孩子，我要报仇。” 壁虎将手中的壁虎贴紧自己的脸，眼睛里的怒气喷涌而出，还带着一丝的决绝，“那些人绝对想不到我们还会往仓库去。” 蜡娘子别开眼，她或许明白壁虎跟这群恶心的毒物的感情，就像别人不能理解她对蜡的狂热迷恋。 他们都不懂，这些动物和死物，比人可爱。 可她要慎重思考这个决定，到底要不要过去。 新人并不能和蜡娘子一样感同身受，身体一直往后缩着，有万股的冲动远离这两个变态，却败于对死亡的恐惧。 “他们可能还在窗户边看着我们，我们一走过去，他们就会立刻开枪。”新人尖锐的声音撕扯着。 “他们没有。”壁虎说，“要是他们还在盯着，你们过来找我的时候，他们会发现的。” 新人一时说不出反驳的话。 他刚才过来的时候，是多么的胆战心惊，就怕被发现。从一个躲避点转移到另一个躲避点的间隙，是如此明白地暴露在高处的视野里。 “我们可以再等等，刚刚的枪响已经暴露那个仓库里有人。其他的任务者可能会赶过来。”蜡娘子说。 “没有其他任务者了。”壁虎说，“我们在这一天一夜了，才碰到几个人？” 他们都不知道这个无名岛有多大，找到这个仓库群也是无意中的。不会有那么巧的事情，一大群任务者都来到了这里，他们又没有地图。 新人紧张地看向蜡娘子，希望她不要答应。 “让你的壁虎再进去探探路。”蜡娘子说，“确定里面的情况后，我们从长计议。” “它刚出里面出来，仓库里就三个女人，没有其他人。”壁虎拒绝让自己的壁虎再次进去探路。 壁虎神情阴狠，指着新人说道：“你要是不肯帮我，我就先杀了他，再自己一个人去报仇。” 这样的话，就会面临队伍人数不够的窘境，蜡娘子也不能独善其身。 “你！”蜡娘子手心开始翻涌出粘稠的蜡液，紧紧盯着壁虎。 新人也大步远离壁虎身边。 半晌，蜡娘子笑了，“你还有能力杀了他吗？现在的你，不过是个看上去强壮的快死的人。” 壁虎的脸皮抖了抖，说道：“一命换一命我还是能做到的，你也不想我死吧。而且……我的孩子还告诉我，她们已经没有子弹了。” “没有子弹了？” “都打光了。”壁虎见蜡娘子手心的蜡液越来越少，开始收了回去，“你总不会认为她们的子弹是源源不断的？要是还有子弹，刚刚你们过来救我的时候，早就被打穿了。” 蜡娘子思索片刻，点了点头同意，但还是提了个要求，必须是壁虎打头阵先进去。 壁虎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往仓库走去。 第六三五章：无人岛（十二） 幽静的仓库并不因为初升的太阳而回暖多少，依然冰凉阴森。 何遇隐匿在不透一丝光的角落里，等待猎物进笼。 仓库的门被打开，晨光一下子照了进来。 壁虎就这么大大方方走了进来，他往前走了数步，脸上露出一丝笑，大声叫喊道：“出来吧！我知道你们没有子弹了！” 回应他的只有延迟传递回来的回声。 他就那么站在仓库中央，不躲不闪。 何遇举起枪，瞄准他脆弱的脖颈，那个地方被蜡封着，像粘了一片止疼贴。 瞄准一会儿，她把枪放下。 这时，扁扁轻巧地跑了过来，嘴上叼着一条气息奄奄的壁虎。 何遇往阴影里退了又退，摸着墙壁离开了角落。 壁虎仍在仓库空地上转悠，一面叫嚣着，一面紧张地望着他身体斜对方的方向。 不一会儿，那个方向传来连续的枪响，和一个女人尖锐地叫喊—— “壁虎你骗我！” 一声惨叫过后，彻底没了声音。 壁虎咧嘴一笑，“骗你……你不是也抱着跟我差不多的心思。” 啪嗒、啪嗒。 没有收敛自己的脚步声，何遇壁虎斜对面的角落里走出来，站定在距离他十来米的地方。 “他们死了，看来你收到了我们的信号，我们可以合作，你们队伍只有三个女人，而我……不！你杀了——” “嘭！” 壁虎的声音戛然而止，眼睛里盛满的疯狂和恨意。 扁扁从何遇身后走出来，胖墩墩的身体靠在何遇的脚边，嘴巴里咀嚼着什么。 谁不想养一条毒蛇在身边，哪怕是残废的毒蛇。 故而何遇没有多听壁虎的话，就干净利落将他解决了。 “好吃吗？”何遇看向脚边的扁扁。 扁扁摇摇头，嫌弃地将眼睛斜眯。 “那就是对你有好处，你以后会变成能放毒的猫吗” “喵！” “知道知道，是虎。” 何遇转身往回走，来到仓库的侧面，那里的墙壁上被融出一个洞，人正好能钻进来。此刻有一具尸躺在那里、一具尸体靠在墙上。 躺着的女尸身上只有一个弹孔，正中眉心，而男尸身上却是有着好几个弹口，他的身体被蜡紧紧黏在墙上。 “我说怎么打了好几枪，他都不叫不倒……”何遇看到男尸的脖颈全部蜡化，显然在她开枪前，这个人已经被用蜡的女人杀死了。 何遇转念一想，就明白了一切。 壁虎自己从正门走出来，大摇大摆暴露自己的位置，这种行为让何遇不敢轻易下手开枪，谨防他的后手。 他的后手就是把墙壁融化掉从后方进来的蜡娘子他们。 不管何遇开不开枪，等壁虎的小虫子找到何遇所在的地方，三个人一前一后包围，就能反守为攻。 但没想到两个老任务者都各怀心思。 那只小壁虎主动被扁扁抓住，和它的主人一起主动暴露了蜡娘子所在的位置；而蜡娘子更狠，一进来就杀死了新人准备投诚。 两人都以卖队友的行动向何遇交了投名状。 “可是我有枪，就算他们三个人包围了我……” 何遇忽然想到壁虎眼中的疯狂。 他一开始，就没想过活，更没想过让队友独活。 何遇伸出手，指尖触碰到尸体身上的那些蜡，立刻灼伤了她的手指，就像碰到了刚从燃烧着的蜡烛上滴落的蜡。 被何遇触碰过后，那些蜡好像开启了自行反击，一开始一滴滴的融化。 很快男尸的衣服被融化掉，一件小巧的银色物件掉落在地。 一把袖珍的狩猎手枪。 见上面没有附着蜡，何遇捡了起来，发现里面的子弹已经上了膛。 倒出子弹，暗金色的弹身上还勾勒着神秘的符号。 是系统商店出品的，带有伤害增益属性的子弹。 若是这把枪由两个老任务者拿着，那她今天的行动危险性会增加不少。 “真是奇妙的……” 人性啊。 何遇带着扁扁离开了这个被死亡淹没的仓库，奔向早就定下的小队汇合点，赶往她们的下一个目标。 —————— 月出此刻蹲在地上，看着眼前一圈被火烧过的痕迹，四周还散落着几种烧过的特殊的植物和石头。 宅男也盯着那些东西看了好一会儿，“女王，昨晚有人在这里烧烤！” 月出摇了摇头。 祝京迎摇晃着猪尾巴，连说着不可能，“这里离我们昨晚休息的地方不远，要是烧烤我们能看不到烟吗？” “这更像是一个单独的祭坛，特定的祭器、特定的祭品……”月出说道，“很粗糙、很原始的崇拜方式。” 月出拿出一把匕首，慢慢刮开那一层燃烧残余的灰烬，一串古怪的符号被深深地刻画在下面的泥土上，这个符号上被打了一个大大的叉。 这串符号不长，不像是画，更像是一种文字，尾部有点像“m”。 月出检查了四周，发现了人活动的痕迹。 “我们换个方向，去找好玩的东西。” 发现了好玩的东西，当然先要去看看。 月出几人就循着细微的踪迹来到了一处山脚。他们正处于丛山之间，四处都高高的草和茂密的树。 到这里为止，就再也没有可以追寻的踪迹了。 出于灵性的直觉，月出感觉到附近有人存在。 可他们三把附近都找了一圈，别说人了，一个活着的生物也没有。 “女王，这里真的有人吗？我怎么觉得这么渗得慌呢。” 月出没有说话，更仔细观察四周的状况。 几颗拳头大小的石头摆在树下，月出伸出脚踢开。 这时，一支尖锐的箭划破空气冲着月出飞来，月出一个转身，徒手抓住了飞过来的羽箭。 箭尖是石头制的，上面涂着暗绿色的药水。 而对面原本空无一人的树下，出现了三个穿着破烂的人。 两个成年男女，加上一个小孩。 此刻小孩和女人脸上充满了绝望。 男人则是满脸愤慨，他重新射出一支箭，这次是朝宅男射去。 月出甩手扔出匕首，半途将羽箭打落。 宅男像只受惊的小鹿，和祝京迎一前一后躲到了月出身后。 女人和孩子脸上的绝望更深了，似乎是决绝，女人拿出羽箭对准孩子，而男人手中的武器也对准了女人。 “不需要这么做，我们没有恶意！”月出冷静地说道，她的话通过系统的翻译传递进了那三人的耳朵里。 他们听懂了。 第六三六章：无人岛（十三） 月出往前两步，声音依旧冷静，“你们可以试着信任我，我不会伤害你们。当然只是暂时的，我不确定你们后续对我是否会抱有巨大恶意。” “我们可以互相帮助，我想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而你们现在面临着一些困扰，或许我能提供一些等价的帮助。” “放下武器吧，她还只是个孩子。” 月出一边说着，一边走近，最后保持一个安全距离停下。 女人一下扔掉手中的羽箭，抱着孩子哭了起来，男人紧紧护着她们，一刻也不敢放松。 “你，你会说我们的话？”女人说话了，是一种奇特的语音。 通过系统的翻译，月出和祝京迎听懂了，宅男还是一头雾水，他并没有语音转换器，听到的是叽里呱啦的声音。 男人想到什么，脸上的愤怒更加明显，“你会我们的语音，是里姆教你的吗？你和那个叛徒是一伙的！树，我们不能相信她！” 祝京迎猪蹄欲扶额。 “我说你们怎么这么愚蠢，是好是歹分不清。” 男人手中的羽箭一下子掉了下来，女人停止了哭泣，孩子瞪大了双眼。 几秒过后，三人突然朝着祝京迎跪了下去，女人嘴里蹦出更古怪的语音，艰涩拗口。 这些语音，语言转换器并没能翻译出来。 男人嘴里的念念有词月出和祝京迎倒是听懂了，类似于“神啊、祈求您给予帮助”之类的话。 宅男此时是二丈摸不着头脑，他的视角里只看到祝京迎骂了那三个人蠢之后，那三个原始人一样的家伙就突然朝祝京迎跪了下去。 “你们可真是愚蠢！”宅男也朝那三个人骂去，却没得到一点反馈，这让他有点尴尬，“……要拜，也要拜我们女王啊！” 祝京迎有些受宠若惊，猪嘴裂开了笑，抬起头去看月出。 “他们应该把你当成神降了。”月出这句话没有让系统翻译出来，她对着祝京迎指导了几句。 祝京迎甩甩粉红尾巴表示明白。 他收起前蹄，站立了起来，酷似动物庄园里行走的“新人类”。 “你们都起来吧，我们都是神派来帮助你们的，无论过去曾经历什么苦难，你们终将等到救赎，只要你们信任神。” “我们一直信任神，追随着主，永不背弃！”三人连连表态。 他们没有了任何怀疑，一只会说话的猪，还有比这更能体现神降的奇迹吗？ “你们把想说的都告诉我们吧，神会聆听你们的祈求。”祝京迎说道。 “神使大人，我们请求您跟我去一个安全的地方……当然没什么能伤害到您，但我们不愿意那群凶恶残忍的人打扰到您的降临。”女人又跪了下去，俯身叩拜祈求。 月出点点头，祝京迎猪蹄子一挥，“行，我们走吧。” ———— 与月出所在山林相对的遥远的另一边，何遇来到了与两个新人说好的汇合点。 赵雯粒正在喝功能饮料补充体力，几口过后，她将剩下的办袋递给白马，白马犹豫了一下接过，将剩下的半袋喝光。 喝完，白马腼腆地笑了一下，赵雯粒脸上也扬起了笑容。 两人见到何遇，脸上的笑容更深了，虽然已经从系统提示的积分增加中推测出何遇拿到了三杀，但直到见到完好无缺的何遇，两人才落下心来。 但眼底的疲惫迷茫却始终没有被笑容击散。 何遇拿出地图，指着她们的目的地学校，“距离我们只有三公里，我们去这里。” 她又指了指位于河边的住宅区，这块区域是红点最多的地方，“这里尽量不要过去。” 地图上河道上游两边都是住宅区，处于地图的中心位置，中游有医院的标识，医院直线往西一大段距离就是学校，下游是工厂区；各类的仓库点缀满了地势平坦河流四周。除了这些人类生活的集聚区，地图上还有丛林、山丘和荒地。 这就是整个小岛的样子，四面则都是海。 辗转隐藏，花了差不多两个小时，何遇他们才来到了学校。途中遇到了只剩下两人的一只团队，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何遇让他们变成了积分。 很多时候明明可以两赢的事情，往往以一种不和谐的方式收场，给人蒙上阴影。 何遇不得不抽出时间给两个新人做了一次心理疏导。 “我知道这两天经历的事情对你们冲击很大，你们可以改变过往的一些看法，去适应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但不要忘记我们是个人，我们和野兽最大的区别就是我们能控制自己的欲望和恶。” 何遇指了指学校，“就像我们上学的时候，老师教过我们，人要有立身之本。这样，或许才能不在这个空间里迷失自己。” 眼前的这座学校残破却不算陈旧，看上去有一段时间没有使用过，还曾被破坏过。 学生们从小学习的东西，都在这个国家、这个时代的凝练。 何遇期待能在这里有所发现，去验证她心中的猜想。 学校只有一栋楼，三层高，呈回字形，每层16个教室。 这么一算下来，至少能容纳两千多个学生。 教学楼的外墙被凿坏，还被涂鸦上了鲜艳的字，系统并没给任务者翻译这些奇怪的文字。 白马看到这些奇怪的文字，下意识“咦”了一声，她拿出自己在仓库里捡到的剥皮刀，刀身就有类似的文字。 何遇凑近去看那些鲜艳的涂鸦，发现其下面还有一些文字，被这层颜料覆盖了。她努力去辨认被覆盖的那些文字，那些字整整齐齐，像是印刷上去一样，线条形状酷似英文字母，构成规则却又有不一样。当她完整地辨认出那串文字，何遇搜寻着脑中的记忆图书馆，试图找到差不多类型文字，试着去翻译。 没有外面太多停留，三人进入了教学楼，分两拨去寻找线索和物资。 何遇走进一间教室，里面被破坏得很彻底，桌椅被砸烂，东倒西歪；黑板也被破坏，夹层里的显示屏也没有幸免于难，四周的墙壁也被喷上了色彩鲜艳的颜料，涂抹着何遇不认识的文字。 何遇虽然不认识这些文字，却发现了一个单词重复出现了多次，还被打上了“x”。这个单词的尾部有点儿像英文字母“m”。 第六三七章：无人岛（十四） 除开这些残骸，地面上全是被撕碎的纸张、课本。 何遇还注意到墙上原本应该是挂着画的，现在只剩下了钉孔。 抬起头，何遇看到了教室的天花板四角都装上了摄像头，这些摄像头也被破坏了。 何遇拉开一张被掀翻在地的桌子，在桌肚里发现了一本被遗忘的、完好的书籍。 书籍的封面是一个是皮肤黝黑、眼窝深凹、嘴唇略厚的强壮男人，他身后的红色披风随风展开，还有万丈光芒在他的身后点缀。 何遇翻译出封面上的文字，类似于历史的意思。 她立刻翻开第一页—— 潘多岛与世隔绝，飘落在遥远的海上，外界从未踏足过，更想不到这里还生活着人类。这里原住民还保留着几百年前的原始生活方式，茹毛饮血，无法抵御自然、疾病带给他们的灾难。只能愚昧地通过信仰邪神，获取救赎的力量。 即便如此，还是有源源不断地人死于当地的一种流传性疾病。 新历1492年，潘多岛上的这种病毒肆意爆发，死了将近一半的人，这让大家怀疑神是否存在，是否是那群掌握着话语权的巫师的谎言。 里姆就是第一生出怀疑的人。他的父母、兄弟姐妹们，全都在这次爆发式的病毒感染中死去，而他向唯一还活着的亲人求助时，却遭到了拒绝。 他的奶奶是一位接受巫术传承的女人，里姆曾天真地相信她能让自己的家人复活。 但是奶奶拒绝了他，甚至宁愿尝试复活别人。 被拒绝里姆偷偷跑进了奶奶的房间，在隐藏的角落里面，他发现了被巫师们藏起来的、属于真神的真正旨意。 在海的另外一头，有一个天堂般的国度，所有人在那里没有病痛、灾难、分离，罪恶在那里无处遁形，他们享受着科技文明带给他们的舒适、便捷与安全。 一天晚上，里姆驾着一块巨木制成的小船，离开了这座潘多岛，他发誓要找到天堂，并将返回，为族人带来福音。 这一年，里姆开始与世界融合。 十五年后，里姆乘着一艘巨大豪华的黑船，回到了阔别多年的故土。同时带来的，是那年离开时承诺要带回来的福音。 钢筋水泥的房子让原住民们摆脱了风吹日晒，工厂的建立让原住民不必跟丛林里危险的野兽搏斗，也能靠自己的力气获得他们从未见识过的美味粮食，而医院的建立，更是让原住民欣喜若狂—— 这注定是一个具有划时代意义的事件，里姆带来的医生们，从根本上控制了岛上那些致人死亡的疾病，他们才是真正的神。 为了让原住民摆脱愚昧，彻底去原始化，还为他们建立起了学校，特意请来了老师。无论是大人还是小孩，都能够获得免费的、也是义务的教育。 他们在学校里学习新的语音，这样未来才能更好地融入外面的天堂；他们学习基础技术操作知识，即使是七八岁的孩子，也能胜任工厂里的某些工作，给家庭带去粮食。 他们还学习了正确的历史，知道现在他们获得一切，是谁带给他们的。 是里姆，他是位伟大的民族英雄。 而明天，将会变得更好，没有疾病、拥有工作、摆脱贫苦。 每一个明天都是新的希望。 何遇合上手中的历史课本，将它放回了桌肚子里。 倒在地上的椅子下，露出一角镀金的框。 拉开椅子，下面压着残破的画框。 将上面压着的东西全部挪开，碎裂的画框整体出现在何遇眼前。 历史课本封面的男人，因着破碎的画框也变得四分五裂，画上被鲜红的颜料涂抹了一个又一个的大“X”。 人民似乎不崇拜这个英雄了。 ———— “我们所有人都憎恨里姆！”名字叫做“树”的女人咬牙切齿说话，“恨不得生吃活剥了他。” 任谁听了，都能感受到她巨大的愤怒和厌恶。 月出却听出点不一样，她问，“你们也曾经爱过他？” 比单纯的恨更强烈的，是脱粉后的黑。 树抱着自己的女儿，哭了起来，“是的，他曾救过我女儿，救过很多人。” “那不是拯救！那是恶魔先抛下的糖，他引诱我们去信任他们，我们背弃了一直追随的神。我们在被恶魔伤害时，我们的神才没有出现。”男人激动地说，“但是现在不一样了，神使来了，我们的神原谅了我们过去的愚昧和无知，她要救赎我们这些迷途的羔羊。” 树和孩子也激动起来，对着祝京迎又是一顿叩拜。 祝京迎连忙让他们起来，苦着一张猪面，“完了完了，今天被拜了这么多次，要折寿啊！”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宅男依旧没有理清思绪。 树断断续续说着过去的事，一会儿哭一会儿笑。 至少五年前，他们真以为自己在接近天堂。 里姆从外面带回的新文明，爆炸式地填满了整个岛，原始的生活方式一下子被全部推翻。 所有人都在为这新降的晨光所欢呼，冬不冷、夏不热，没有疾病的困扰，新生婴儿的存活率也大大提升。 大家都积极奔赴河道两岸新造好的水泥房去，原本那是这座岛最危险的地方之一。巨蟒、野兽、毒蛇都会出没在水源地附近，现在它们都被赶跑了，老虎狮子野猴蟒蛇们，被装进巨大的铁笼里运到了别处。 唯一还坚守在深林的，只有那几个年事已高的老巫师。 其中就包括里姆的奶奶。 “她总是告诫我们，我们现在得到的一切不是神的馈赠，而是魔鬼放的烟雾弹。”树说，“可那个时候，谁也不愿意相信她。因为神并没有救活那些将要死去的孩子，但那些穿着白衣服的人可以。” 里姆的奶奶并没有强求大家都留下，只是不断地说，“神的馈赠不是直接给我们一切。”现在得到的东西，必将会付出更高的代价。 “再后来，岛上的植物越来越少，动物也不见了，以前经常看到的鸟儿，也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山也变矮了、还出现了黄沙地。只有几个老巫师誓守的地方，还跟过去一样。” 虽然他们曾经的食物：那些野牛、野兔们，也慢慢地找不到踪迹，但他们已经不需要靠打猎获得食物，也没人再关心森林去了哪里。 想着从前，树露出怀念的笑容，又很快低沉下去。 “大家也都变了，原本我们的多么相亲相爱……” 第六三八章：无人岛（十五） “那是因为我们把灵魂契约给了魔鬼！”男人说。 他依然记得自己第一次换上柔软贴身的衣服的那一天，走进明亮开阔的工厂大堂，他们一个个都不像自己。 在男人回忆里的他们，更像是一个个穿了衣服的野猴，就像小时候他们恶作剧的那样，给小猴子装扮得像人的样子。 他还记得他第一次坐在皮椅子上的感觉，那么柔软舒适。对面坐着的是一个漂亮温柔的女孩，她的皮肤是那么白，眼睛是那么亮。 她把几张纸递到他的面前，不用她教，男人就立刻伸出手按进一旁的红色海绵里，然后将手印摁在了纸面上。 男人觉得自己聪明极了，他早就在偷偷关注前面的人是怎么做的，轮到他的时候，他压根不需要别人教他。 他还记得那个女孩露出的惊讶、赞叹的目光。 他一直是族里最聪明、最强壮的几个人之一。 或许他吸引到她了。 遗憾地是，从那次之后，男人再也没有见到过那个女孩。 时至今日，男人一想到那个女孩，对自己送上去签了魔鬼契约的懊悔，也似乎少了两三分。 即使知道她也是魔鬼仆从。 他也知道他们的灵魂已经送给了魔鬼。 他只是，暂时还没有被魔鬼污染。 树心有余悸地说起那些被魔鬼污染了灵魂的人的种种表现。 “自私、贪婪、暴力、欺骗、背叛……” 树简直不敢相信，两个亲兄弟之间仅仅是因为一块桌子大小的地方，哥哥就把弟弟打死了。 “工厂里的魔鬼仆从说，弟弟的活比哥哥干得好，给弟弟分的房子比哥哥的大一点。”男人说起这件事，依旧不可置信。 还有更多的事情。 一对恋人，女人举报了男人偷偷将医院的药品送给老巫师们的事情，男人被带走了，女人则坐上去往天堂国度的黑船。 一对父子，父亲每天躺在柔软的床上睡觉、吃着魔鬼称呼为“零食”的东西，这种东西要干两个小时的活还能换一袋。而干活的，是他的儿子。他要求他的儿子每天要给他带回五袋零食，另外还要换到一日两餐。 没多久，那个小男孩倒在了工厂里，再也没起来过。父亲把零食的重担交到了他女儿的身上。 “老萨曾经是族里最勤劳最勇敢的男人，每次外出，他带回来的猎物总是最多的。”树说，“魔鬼的污染，让他变得又贪婪、又懒惰。”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男人说，“我还发现族人们一个一个消失了。” 原本五个工厂变成了四个，又变成了三个。 工厂的人说，他们逃回了丛林里。但男人根本不相信，他明明前一天才跟那个孩子约好，第二天就发现那个孩子不见了，再也没有出现过。 而树发现族人里出现了被魔鬼污染的情况后，她准备找机会回到丛林里，向老巫师们寻求唤回他们的帮助。 还没来得及出现，她就晕倒了。 “在晕倒之前，我隐隐有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不舒服了。”树说，但她单纯地认为这只是学习巫术的代价。 族里所有的巫师，都是百病缠身的，树也是。 只是她接触的时间段，身体还是健康的。 她晕倒过后没几天，工厂里陆陆续续生病的人越来越多，甚至有人因此死亡。 就算是送进了医院也没用。 工厂因此停工了好几天。 里姆出现了。 “里姆只在那艘黑船上，从来不会在岛上住下。”树说。 里姆的到来，安抚了惊恐的人民。 “他们给我们带来希望，解决这次的疾病。那时我们对此，都深信不疑。” 里姆却没有带来解决的办法，只是跟大家宣布，这是逃回密林的那些人的阴谋，族人们在工厂里签订的那张纸，已经承诺将自己完全奉献给工厂，除了工厂哪里也不许去，只有在工厂里他们才不会受到邪神的侵犯。 想离开工厂的人，打消了这个念头。 里姆还抛下了一个爆炸的消息。 “除了一部分人逃回邪神的老巢，还有一部分表现得好的人，已经坐船去了真神的国度。” 里姆走后，工厂就马上开工了。 不过这次，他们要带着口罩干活，没有两餐里多了两颗白色的药丸。 即便是这样的，还是有很多人，和树一样依然感觉到身体越来越差。 可他们依然卖力的干活，希望能坐上那艘黑船，去到天堂。 这个时候，大家被集中到同一个工厂里干活了。 树惊恐地发现，只剩下几百人。 “我们每天就蹲在自己的工位上干活，吃完饭，会去兑换我们想要的东西，再回到属于自己的小格子睡觉，第二天继续到自己的工位上。” 工作、零食、游戏机、动画片…… 生活被这些东西包围，身边的人是怎么样的，树都不记得了。他们一家人，白天各自到工厂、矿地、学校去，晚上大人们还要去学校上课，一顿忙下来，回到家亲昵一会儿，又各自睡去。 时间被填满，仿佛世界只剩下他们三个人一样。 就在那一天，树发现自己的孩子生涩的说着族语，竟说得不如在学校里学的那些语音流利。 甚至她还问树，“妈妈，书上说里姆叔叔曾经徒手打败过邪恶的老虎，老虎是什么样的呀？” 连夜，忍着不适的身体，树和男人带着女儿逃回了丛林。 这一去，岛上又变了模样。 工厂彻底停工了，医院、学校也关门了。 所有人一夜之间都离开了，只剩下族人们，第二天起来，面对的是紧闭的工厂大门。 他们破开门进去，习惯性地去到自己的工位上，才发现传送带不会运转了，不会给他们送来要做的东西。 几个灵活的年轻人马上发现那些神国来的人不在了，他们冲进工厂里兑换东西的地方，里面的东西还在。 他们拿走了一大堆的零食、玩具，还有新衣服。 第二天、第三天…… 那些人还是没有回来。 这一次，所有人都冲进了兑换区、冲进了仓库，他们疯抢那些物资，开启了一段狂欢。 直到邪恶的残酷开幕的那天—— 第六三九章：无人岛（十六） “那一天，躲在密林里的我们，都能闻到血腥味。”树说。 黑船在一个早晨靠岸。 好不容易不需要上工，族人们睡在热乎乎的床上，做着亲近神的美梦。 一群穿着白色衣服的人悄悄走进了工人们所在的宿舍，他们拿着枪，或是刀斧。他们身后还跟着一群黑色衣服的壮汉，为他们保驾护航。 枪响和尖叫声划破安静的早晨。 杀戮开始了。 赤手空拳不是刀枪火炮的对手，更何况他们的身体早就病恹恹，即便是能反抗的强壮男人，也会立刻被黑衣壮汉手中麻醉枪击中，变得手足无力，只能任人宰割。 族人们只能四散逃跑，这是一场单方面的杀戮。 白色衣服的刽子手互相比拼自己的白衣服被染得有多红、多深。 一个多小时的杀戮，很快就结束了。 黑船在岸边一直停到夜幕降临才离开。 有幸存的人说，他看到里姆也在，就站在港口那边喝酒。 族人们没有相信他的话，里姆在的话，怎么会不救他们。 他们无法去解释这场突如其来的屠杀，也不敢逃回原来的家。 男人说，“那次带着血回来的人，只有十几个。” 老巫师们让他和树去看看还留在河边的那些人，劝他们回来。同时命令族里所有人砍树造船。 男人和树去了，没带回全部的人，却把尸体全收拾干净带了回来。 老巫师们没说什么，只是对着那些尸体，不眠不休祈祷了三天。 被劝回来的人只有一半，风平浪静的几天过去，不少人又跑了回去。 “他们已经不习惯以前的生活了。”树说，“实际上我们接受了里姆带回来的一些新的东西，生活已经被以前好很多了。用他们的话来说，健康卫士。” 距离那个可怕的早晨过去一个月后，又是一个早晨，黑船靠岸了。 新的杀戮开始，又很快结束。 就这样，每隔一段时间，黑船上就会下来一批人，以各种方式，对岛上生活的族人们进行屠杀。 他们好像有眼睛一样，无论族人们躲在哪里，他们都能发现。 他们没有赶尽杀绝，就像猫捉老鼠一样，慢慢逗着族人们玩。 “除了老巫师们在密林，我们在哪里他们都能找到。”树说。 而里姆，就在岸边、或是黑船上，看着。 愤怒的族人在黑船离开后，冲进了学校和工厂肆意破坏，发泄自己的痛苦、无力与绝望。 “船呢，你们不是造了船吗？”宅男问。 男人和树压根不理会他，他们也听不懂。 祝京迎嘿嘿笑了两下，复述了宅男的话。 树满脸悲戚，“我们根本无法离开这个岛。” 造好船后，族人们第一次尝试离开这座生活已经的岛屿。 但离开的第一批人的尸体，很快就被黑船送了回来。 他们也因此失去了两位老巫师的庇护。 “现在族里只剩下两位老巫师了。”树说，他们的生存范围更小了。 女人的生存空间也更小。 “这半年来，他们开始要活捉我们，尤其是女人。”男人说。 这时，月出突然示意大家压低状态，“有人来了。” —————— 学校。 时间的尘埃被一点点抹去，露出下面似真似假的样貌。 神圣的学堂里，新的历史和工厂必要技术成了最重要的课程。 无论是哪本教程，都在增强学生对外面的“天堂之国”的认同感。 “唔，很霸道地洗脑。”何遇说。 她面前干瘦的女人摇头，“我们不知道什么是洗脑，但的确还有族人想登上那艘黑船，离开这里。” 干瘦的女人是白马发现的，她袭击了白马，动作迅速而利落。 若不是白马及时用出唐卡，她早就成为亡魂了。 干瘦的女人反驳，“巫师不能杀生，否则就再也不能从神那里借到力量。你只会虚弱、生病，而不会死亡。” 白马依旧心有余悸，当时她感觉一股清凉的气钻进了她的身体里，而唐卡把它吸了出来。 看到唐卡的女人因震惊而忘记动作，被闻讯而来的赵雯粒开枪打中。 奇异的是，子弹在半空中位移了几厘米，从女人手臂擦了过去。 赵雯粒不太记得女人当时脸上是什么表情，但她看向白马手中的唐卡时，周身围绕的无法言喻的哀伤，她现在还能想起。 女人对白马叽里呱啦说她们听不懂的话，就要自杀。 何遇赶过来的时候，就听到女人说，“里姆窃取走了巫术，他终究还是成功了。” 于是她出手打断了女人的自杀。 解释她们之间的恶意并不是针对彼此后，女人对白马手上的唐卡产生了极大的好奇。而何遇她们则更好奇女人身上藏着的秘密。 以及，她埋伏在学校里的目的。 秘密可以用一句话概括，殖民地的无望抗争。 目的则是—— “里姆想要巫术，他必须抓住巫师。”女人是巫师。 “你想在学校做了埋伏，引里姆过来？” “没有埋伏。”女人说，“里姆不会进入密林，我只好来这里找他。” 女人是抱着必死的心来的，族里已经没有多少人可供那些人消遣了，这也许是最后一次。 她必须杀了里姆。 用神赐给她的力量。 “如果他不来呢？” 女人靠着墙，身体跟张纸片一样，风一吹就能飘走，她微微喘气，“里姆一定会来的，没有我们，他在外面什么都不是。” 女人清楚极了，里姆回来根本不是为了造福族人，而是利用这岛上的一切，换取他在“天堂之国”站稳脚跟，先是物、后是人。 最后伸手去拿他宣称过的，最无用、最虚假的巫术。 “眷顾不会一直站在他那一边的。”女人闭眼祈求，又睁开，她大而明亮的眼睛盯着何遇，一字一顿说道：“帮我，我给你巫术。” 来不及回答女人，何遇就被扁扁提醒，有人来了。 人数还不少。 其中有任务者。 “情况不一样了，我们来了，其他人也来了。”何遇对女人说，“现在他们一起过来了。” “和你一样的人？” “对。” 她们必须马上离开学校，可学校附近都是平地，从哪里转移都会被发现。 “去学校这边的地下基地。”何遇果断道。 第六四十章：无人岛（十七） 在何遇三人离开的后脚，一群黑西装壮汉围着五个人走进了学校。 那五个人虽然走在一起，却明显分成两派，一左一右，中间留有距离。 左边两人，一个男人穿着低调奢华的西装，头发精心打理过，乖巧地贴在脑后。他身边站着位英俊高壮的男人，肤色偏暗。后者落后他半步紧紧跟着，脸上堆着和煦的笑。 装扮精致的男人摆了摆手示意，很快几个黑西装壮汉就找来几把座椅，仔细擦干净后摆好。 几人入座，坐定。 一派精致，一派狼狈。 狼狈相的那一派有三人，为首的男人又高又瘦，留着长发，有几分仙风道骨，此时三人也都气定神闲，不开口说话。 还是打扮精致的男人先沉不住气，开启了话头，“里姆，你说。” 他身边的高壮男人身子往前倾了倾，对另外的三个人说，“临先生，高少的意思是，要巫术，还要找到我们的伙伴。” 仙风道骨的男人自号临江仙，他的同伴也一直这么称呼他。 “我姓谢。”临江仙却纠正了里姆，“当然这不重要，你们也不会懂。” 他呵呵一笑，语气轻蔑。 “只要能活捉到一个会巫术的人，我就能从她的口中获得所有的秘密。”临江仙说，他自有他轻傲的资本，“至于你们的伙伴，我们就不能……” “谢先生，我们不是来和你们商量的。”里姆说，“你们很神奇，但我们有火炮。” 临江仙一行人一时无话，都想到了那艘可怕的黑船。 临江仙飞快调整好自己的状态，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回遇到的原住民们，不是他们能硬碰的。 按照里姆的说法，停靠在港口的那艘黑船上，储存着能毁灭这个岛的火炮。 见状，高少露出一丝微笑，他轻笑着说：“里姆，不要这么生硬嘛。我对临先生的魔术很好奇，也很想看看他能从那群落后愚昧的人身上得到什么秘密。我们需要他帮我们做事。有句话说的好，合作才能共赢，是这样的吧？临先生。” 临江仙这次没有去纠正高少的称呼问题，他沉默片刻，点了头。 他们有十几种方法能把面前的两个人杀死，但无法直面周围二三十个西装壮汉的攻击；更不用说，一旦这个叫做高少的男人出了事，黑船将不留余地攻击这个岛，发射炮弹。 若不是为了巫术和那群散落在岛上各处的有钱人们，早在他们三人摸到黑船附近时，就被船上的人炮轰成灰。 就像海上那艘瞬间被轰炸成碎片的船艇，就在他们的眼前，只需要几秒，船上的人便尸骨全无。 临江仙说：“只要我们中有人跟着你，一旦发现那些贵宾，就立刻可以通知到我们的人。到时候我会让应甜跟着你，有情况她会告诉你们。” 应甜是个娇小的女孩，一直站在临江仙身后，没有入座。 闻言她甜甜一笑，冲高少道：“大哥哥，待会我就跟着你们哦。” 高少也笑，“好呀好呀，待会小妹妹要跟紧啊。不过我很好奇，整个岛的信号都被屏蔽了，内部无法交流，内外也无法联系。你们身上也没有任何通讯器，是怎么能做到联系的？” “秘密总是最后才会揭开。”临江仙说，“希望我们还有命和高少分享这些秘密。” 高少笑得更开怀了，他察觉到了临江仙的示弱。 “呵呵，能在我们的防控下发现并来到潘多岛的人可不多，你们到底是哪里来我一定要知道。天黑之前，要是没有答案，很遗憾，你们将和潘多岛永远变成秘密。”高少语气没有起伏，仿佛说着寻常小事。 里姆补充一句，“很早以前，我们就在岛上各处都埋下炸弹，一旦引爆，整个岛都会毁掉。” 临江仙一行三人脸色一凝。 这是他们第一次听到炸弹这件事，原本以为只是那艘黑船比较有威胁，才想方设法远离港口，选择到河道这边谈合作。 现在看来，这个“合作”的主动权，从来不在他们手上。 高少站起身，冲里姆说：“你留下来，给你个机会跟这里道个别……”他看向应甜，“小妹妹，哥哥带你去船上喝酒，走吧，哈哈。” 里姆有一瞬间的错愕，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他知道高少向来说一不二，他不喜欢改变自己的决定，这会让他觉得自己被质疑了。 最终，里姆只能看着黑西装壮汉们，护着高少和那个娇小甜美的女孩离开了学校。 高少只给他留下了两个保镖。 再一转头，里姆发现临江仙和他的朋友走到了一旁桌子椅子翻倒堆积的地方。他看到临江仙从最底部抽出了一张纸。 “咦？这上面的人和他有点像啊！” 里姆看到临江仙的朋友指着他，听到了他的话。 他快步走过去，从临江仙手中将那张只剩下上半部分的画纸抽出来。 “不好意思。”里姆抱歉地笑笑，他看了一眼那张画。 很快，他递还给临江仙。 临江仙没有接，反问道：“怎么去找那些老巫师你已经告诉过我们了，接下来你要跟我们一起行动吗？” 里姆听出对方不想和他一起行动的意味，识相地拒绝了。 他抬手看了看表，对临江仙说：“你们的时间不多了，找到他们再带回黑船上，一来一回也差不多天黑了。” “谁说我要带回他们。”临江仙嗤笑，“你们只要巫术不是吗？” 里姆微微侧头，看了看紧紧跟在他身侧的两个壮汉保镖，说道：“人不要太过自信。” 临江仙不再说话，一甩袖，带着自己的队友离开了学校。 里姆目送他们走远后，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半张画纸，他伸出手擦去上面的灰尘。 用力擦了又擦，除了灰尘，其他的什么也不能擦掉。 画上的一张脸，已经面目全非。 他把画纸卷了起来，塞进一旁倒地的书桌肚里。 “我们去学校的地下基地里看看”里姆对两个保镖说。 其中一个黑西装男拿出地图，里姆抬手压下他要张开地图的动作。 “不需要地图，整个岛我都了若指掌，跟我走就行。” 第641章：无名岛（18） 里姆一行人离去后，学校回到了以前的静谧。 堆积着杂物的角落里，从层层堆积物后面滑出一个纸片般瘦弱的女人。 刚刚就差那么一点，那些人再多扯掉几张桌椅，躲藏在后面的她就会失去遮挡。 女人的目光幽幽，盯着里姆离开的方向。 “终于来了。” 她远远地、缓缓地朝里姆一行人所在的方向、幽灵一样跟了过去。 仔细看，她的身体轻得不可思议，像只羸弱的气球，随着风的推动往前走。 女人飘出去后不久，临江仙和朋友出现在学校门口。 他们并没有走远。 “我察觉的果然没错，那些若有若无的能量波动，就是她了。”临江仙结了几个手势，将袖中的一张白纸轻轻送了出去。 白纸很轻，速度却很快，一下子赶上了远去的女人，隐秘地贴在了她的身后。 “我们为什么不上去抓住她？”队友问。 “看她的样子也活不了多久了，何必麻烦。”临江仙还恼着被这个世界原著民威胁的事，“让她先给那个人一点苦头吃，等我们把岛上那些酒囊饭袋都找到后，再来给她收尸。” 两人不再停留，这次是真正地离开了学校。 离学校不到一公里的地方，地下基地内。 何遇闭着眼睛，还在消化转移前那个女子硬塞到她脑子里的信息。 女子用一份巫术的传承，换取了何遇的一个承诺。 若是遇到里姆，她希望何遇能抓住他，把他带给她的奶奶。 若是没有遇到，这份巫术就当做换取食物和武器的酬劳。 何遇正在消化的巫术，并不是原住民完整的巫术传承，女人只给了她一小部分，只能用于救人而不能害人的那一部分。 从没有接触过这种神秘学的何遇，消化得很难受，她的思绪飘忽着往回走—— “使用巫术的代价很大，你不是神的子民，尤其不能乱用。” “我明白。不过，你真的不跟我们一起离开？” “神告诉我，在这里能找到里姆。“ “如果遇到他，我会抓住他的。” “我感恩于你。你们快走吧，有神的保佑，他们是不会发现我的。” 此时的何遇并不知道，那个女人十分钟前，终于等到了前来的里姆。 他们正朝着地下基地过来。 过了半分钟这样，扁扁突然跑进了地下基地，何遇立刻将自己从消化中抽离了出来。 赵雯粒和白马也警惕了起来，两个人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里的疲惫和紧张，还有被压抑在最深处的恐惧。 扁扁的尾巴急速摇摆着，向何遇传递信息。 “扁扁说有三个人过来了，大家准备一下，一人负责一个。”何遇停顿一下，看了看两人的表情，继续说道：“你们不用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全，尽力去做，其它有我在。” 赵雯粒和白马点点头，依旧恐惧，却也安心一点。 “对生死的恐惧在直面生死时才能克服。”赵雯粒突然对白马说。 白马眼睛微微睁大，不知该如何回应这句突如其来的话。 赵雯粒想笑一下，却笑不出，她强调，“是真的，人最害怕的才不是死亡。” 里姆带着两个壮汉保镖，很快就来到了隐匿的基地入口。 他一直没有告诉过其他人，他在学校的基地下面，藏了件东西。这也是他引导大家来到学校谈判的缘由。 那件东西，是他必须回到这座岛上时的保命符。 里姆知道他的族人们，恨不得他死。 但他绝不能在这个时期死去。 里姆让一个保镖走在他前面，另外一个人在他身后，三个人成一列走下去。 一行人刚进入基地下，就感觉一道身影从后面闪过，奔向门外。 里姆身后的那个保镖立刻转身追了出去。 里姆和另外一个保镖也背靠着背，警惕地看着四周，丝毫没有犹豫的朝四周开枪。 躲在暗处的赵雯粒和白马为躲避子弹，不得不现出身来，正面对战。 两个女孩握着枪的手都是颤抖的，即使是害怕得不得了，赵雯粒还是站在白马前面，让白马有时间准备使用唐卡。 白马频频回头，似乎是害怕赵雯粒离开。很快她就镇定了下来，专心引出唐卡带来的力量。 追出的保镖看到到了跑出去的身影—— 一只体态过于丰腴的橘猫。 它对着保镖甩了甩尾巴后，灵活地跑走了，几个闪身之后，就消失在保镖的视线里。 “好快！”保镖被震惊到停了下来，他从未见过速度这么快的肥猫。 他犹豫一下，没有追上去，准备返身回基地。 这时，他看到一道白色的身影飘了过来。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等他看清那个靠近的身影，是个纤细、手无寸铁的女人时，他松开了手指，没有开枪。 那个女人看向他，露出憎恶的表情，她快步跑近，就像飘过来一样。 在这一刻，保镖忽然失去了自己的意志，他呆呆地看着女人越来越接近自己，看到她从自己手里拿过枪，枪口对准了自己。 等他找回意识的那一秒，他清晰地听到了子弹穿股过身体的声音。 此时的基地下，赵雯粒中了一枪，却依然不肯把白马暴露出来，守护在她身前不断移动。而有了唐卡的帮助，对方的子弹总会正巧偏移，留给她们躲过的机会。 而里姆不知道找到了什么，让她们的子弹也无法打中对方。 赵雯粒握着枪的手不再颤抖，她的内心生出一股火热，这股火热似曾相识。 直到双方的子弹都打尽。 壮汉保镖一马当先冲了上来，要去抓住白马。 赵雯粒一个纵身冲了上去。 她身体里的火热依然在，她举手挡住保镖挥过来的拳头，这个画面与记忆中的景象开始重合。 记忆中的她扛住了比她还高一个头的男人挥来的拳头。 她的格斗技巧很好，面对只会使用蛮力的高瘦男人，很快她就使用巧力将对方打趴下，从男人手里抢回了被带走的货。 但她却没想到，男人怀里还揣着一把刀，无路可退的他将刀捅进了她的腹部。 然后，她就看到了曾经的同学们跑过来，他们穿着特制的制服，脸上是震惊和痛愤。 那一刻，她的身体里生出一股火热，她没有管伤口止不住的血，好像有无限的力气，她冲了出去。 她用身体扑倒了那个要跳上车逃跑的男人。 即使那个男人再拿着刀扎入她的身体，她也没有松手。 直到男人被击毙。 她才感觉累了，身体变冷。 然后，她看到了她班长脸上挂了泪水。 她的心却越来越火热。 “赵雯粒！” “班长，我可以…做…警察…吗……” 赵雯粒一生的遗憾，在班长的狂点头中，了结了。 保镖的拳力不是普通的男人可以比拟，接下一拳的赵雯粒听到了自己骨头碎裂的声音。 “就这么死去也好，至少不用再担心自己没有用了……”赵雯粒被打飞出去时，就这么想着。 这时一张人皮纸飞出来，裹住了她。 战斗打响开始，何遇始终不见踪影。 一道身影悄然进入了地下基地，静静地站在入口处。 女人停在那里，朝上面看了一眼。 她没有再多看，转眼直勾勾盯着一个高壮的背影。 里姆感觉一道炙热的视线烫伤了自己的后背，他暂时放过了对白马等人的攻击。 他猛地转身，双眼瞪大，瞳孔急剧收缩。 刹那，他正了神色，露出一抹笑容，“卡拉。” 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了下来，齐齐看向门口的女人。 白马和赵雯粒都认出这个女人就是在学校发现的那个原住民，没想到她跟到这里来了。 卡拉也笑了，“里姆，我终于找到你了。” 赵雯粒趁机跑到白马身边，她们离门口不远，趁着这个间隙，她对白马道：“跑！” 光靠她们，是没办法解决这两个人的，尤其是两人都油尽灯枯再也没有底牌的时候。 何遇说过，在无垠空间，第一紧要是活着。 两人一前一后超门口跑去。 这时白马发现，由于门口站着卡拉，只剩下一个人通过的位置。她有些慌张地抬头，跑了两步，她突然脚步跌了一下，受伤的赵雯粒赶上她一个身位。 这时保镖也冲了上来，伸手去抓人。 快通过门口时，白马一个生推，把赵雯粒推出了门口。她则是狠狠往身后倒了一下，眼看着就要被身后的保镖抓住了。 白马闭上了眼睛，嘴里喊着：“你快跑！” 赵雯粒来不及往后看，自己已被推到门口。 她忽然觉得心脏处又烫又热。 白马闭着的眼皮也不断颤抖。 下一瞬间，一颗子弹从上而至，正中保镖眉心，这个大块头一下子倒下来。 赵雯粒猛地转头，看到白马死里逃生后的笑容，她也笑了。 她也跟着白马的视线往上看。 何遇从墙上跳了下来，手里拿着枪。 “你们做得不错。”何遇说。 赵雯粒“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跑向白马，白马也流下来了眼泪，两个姑娘紧紧抱在了一起。 这一切都与卡拉无关。 卡拉一步一步走向里姆，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像是憎恨、像是开心、又好像带着怀念。 在她身后，何遇的枪口已经对准了里姆，给了他极大的压力。 里姆举起双手，示意投降。何遇发现他的一张脸，已经布满了汗水，惨白无力。 一副消耗过度的模样。 他的右手上套着一只手套，这是他刚刚在地下基地里找到的。 就跟那些物资放在一起，与其他放劳保耐磨的手套一样，毫不起眼。 但里姆戴上以后，却像能控制子弹的轨迹，频频让射击过来的子弹撇开。 “奶奶的手套原来是被你带走了。”卡拉盯着里姆的右手，虽然手套的外形已经大变样，但是源自于灵魂深处的熟悉感，让她确认这只手套是神的赠予。 赠予给族人的保护物。 里姆听到奶奶两个字，脸色终于有了些变化，他最后笑了一下，说：“可惜它没有攻击能力。” 说着他又看了看卡拉身后，三个黑洞洞的枪口对着它。 “我以为你们不会再相信外人了。“里姆话里有话。 卡拉恶狠狠瞪着他，“她们和你们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你也是巫，你能看到他们身上的冤魂。”里姆说，“我能感受到中间那个女人，她身上厚重的血腥味，比船上那些人还要重。” 卡拉沉默，她当然能看到，这是神赋予她的能力。 若是背负了生命的债，灵魂会变成黑色。 “我不信她们。”卡拉说，“但我一定要杀了你。” 即使要与虎谋皮。 “卡拉，你们还真是固执。如果不是你们一定要杀了我……当然了卡拉，你现在就可以做到，杀了我吧，我现在已经没有力气躲开她们的子弹和你的巫术。”里姆的语气有些无奈，“我为你会把我带回去，让族人处置我。” “我当然要这么做。”卡拉说，“你要在族人面前死去，才能宽慰他们的心。” “我会跟你回去的。” “我不信你。”卡拉说，除了奶奶，她谁也不会相信。 “你可以把我绑起来，可以把手套拿走。”里姆把手套脱下扔向卡拉，表现出自己的诚恳，“能死在出生的地方，也算是有始有终。” “不过，卡拉……”里姆接着说道：“你打算带着她们一起回去吗？” 卡拉扭头，看向身后的三个女人，“我们有过交易。” “交易？卡拉，你们会被他们吃干净的。” 卡拉沉默了一会儿说道：“里姆，我没有你聪明。” 除非选择现在杀了里姆，否则卡拉相信，只有她一个人带着，里姆一定会半路逃脱的。 言下之意，让里姆忍不住大笑起来，“不，卡拉，你已经学聪明了。你也体会到要选择没有办法的办法的绝望。” 卡拉是没办法，族人对里姆的恨与怨还郁积在每个人的胸口，有这个机会，她一定要把里姆带回去。 “里姆，你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卡拉，你带我回去吧。我好久没见到奶奶了，我不会跑的，我有个大秘密要告诉她。” “闭嘴！” 似乎是触碰到了什么点，卡拉一下子愤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