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回到那一夜 - 重生当年月下 - 不吃橙子的披萨 头好晕……这是哪儿…… 我怎么躺在地上…… 张晓冬坐了起来，晃了晃脑袋，看着眼前的景象，感觉又陌生，又熟悉。 房间内昏暗朦胧，面前摆着一张开裂了的木桌和两把破败的板凳。唯一的光源是摆在桌子上的两根大红蜡烛。烛光忽明忽暗，映照出糊满报纸的墙壁和他投在泥土地面上的影子。 这里是…… 突然，张晓冬心中一震，想起来了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是我的老家，我三十年前生活的地方，穷困小山村里那间老宅的堂屋！ 可是，我怎么会回到这里？ 感受着头部传来的晕眩感和视线中的不真切，张晓冬心中有了结论，他一定是在做梦！ 透过烛光仔细打量着这梦中的老宅，对面的墙壁上贴着一张大大的红色的“囍”字，墙上虽然糊了报纸，但仍然有风会漏进来，将蜡烛吹得火光摇曳。地面上散落着红色鞭炮的残壳，空气中也弥漫着一股火药味。 墙壁上挂着一本老式日历，张晓冬瞧过去，瞬间怔住了。 1994年10月17日！ 这一天，是他结婚的日子！ 纵使过去了快三十年，但是这一天仍然如同刀刻般印在他的心里。想到这里，他突然感觉到一阵钻心的绞痛，伴随着悔恨与遗憾。这痛楚来的如此真实，让他整个人反而清醒了许多。 有没有可能，这不是梦？ 怀着一丝忐忑，他从地面上站了起来，穿过堂屋，小心翼翼地掀起门帘，朝唯一的一间里屋走了进去。 里屋点着一盏煤油灯，挂在墙壁上，离风口最远的地方摆着一张床。 床上铺着大红色的被褥，鸳鸯的图案绣在上面，象征着喜气。旁边的墙壁上，窗户上，也都贴着喜字。 但是与此形成强烈反差的是，在被子上，侧卧着一个正在啜泣着的女人。 女人身形纤瘦，穿着做工不错的白色针织衫和蓝色牛仔裤，此刻却沾满了灰尘，她的手脚被牢牢捆住，嘴里也塞着一团布条。眼睛通红，面容姣好的脸上挂满了眼泪留下的污迹。 看到张晓冬进来，她瞬间瞪大了眼睛，眼神里充满了惊恐与害怕，浑身扭动着试图挣脱束缚，再一次尝试无果后，她的眼神变成了哀求，被布条塞住的口中发出呜呜的声音，已经流干了的眼泪再一次从脸颊划过。 而在看到她的一瞬间，张晓冬也失了神，愣在了原地。 这不是梦！ 我竟然重生回来了，回到了新婚的这一夜！ 新婚之夜，是多少人心中最幸福最难以忘记的美好回忆。但是对于张晓冬来说，这一天却让他的一生都活在了遗憾与自责之中。 因为，他的老婆不是心甘情愿嫁过来的，而是被娘家人以五千块钱彩礼的代价让媒婆“带”回山里的！ 张晓冬鼓起勇气，直直地看向这双凄美的眼睛，看向这个在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心中波涛汹涌。 颜若华…… 我亏欠她的，怎么也还不清！ …… 张晓冬当年生下来的时候脐带绕颈，大脑缺氧，打小就有点憨傻。为了给傻儿子存钱娶媳妇，他的父母走出了大山，常年在外地打工。但在他十五岁的时候，夫妻二人却不幸在工地事故中遇难，连带赔偿款最终给张晓冬留下了三万块钱。 他的四叔看上了这笔钱，将他过继过来，成为了他名义上的监护人。 张晓冬成年之后，说亲就提上了日程。但小山村子里女娃实在太少，就算是有年龄合适的，凭张晓冬在村里这憨傻的名声，也没有人家愿意把女儿嫁进来。 于是，四叔托了镇上有名的李媒婆帮忙牵线搭桥。不出俩月，李媒婆就跟外地一户人家谈好了亲事，并且在选好的良辰吉日亲自把颜若华接回了山里。 前世，张晓冬在这一天晚上被几个亲戚灌得大醉，连怎么回的老宅都没印象。他只记得第二天早上醒来，自己已经和满脸泪痕的颜若华睡在一个被窝里了。 那之后，颜若华先是消沉了一阵，但慢慢地也认了命，有模有样地跟他过起了日子。俩人种了几亩地，每天张晓冬下地回来，颜若华还教他识字，给他讲外面的世界。慢慢地，大家发现张晓冬早已经不像小时候那样傻，只是由于一直没有接受过启蒙教育，才看起来又痴又呆。 就这样过了几个月后，颜若华查出来怀了孕，算算日子，刚好是结婚的那天。张晓冬很高兴，更加卖力地自学文化知识，想着以后出去多赚点钱，给母子俩更好的生活。 但和他相反，得知怀孕后的颜若华却一直郁郁寡欢，茶饭不思，时不时还有情绪失控的情况，村子里七姑八姨都说这女人疯了。最终，天不如人愿，颜若华在八个月的时候早产，不仅孩子没保住，自己也难产去世了。 …… “唉。”张晓冬在心中叹了口气。 这是埋藏在他记忆深处，一直不愿回想起来的一段记忆。 那之后过了两年，一边种地一边学习的张晓冬彻底告别了憨傻的形象。他毅然选择走出了大山，来到了城里。 沉浮二十余年，他成为了一名身家不菲的老板，也见识了社会中的各种尔虞我诈和权色诱惑，但他却再也没有碰过女人。 对他来说，颜若华不仅是他人生中唯一的女人，也是带给他新生的启蒙者。而自己，却是毁掉她美好人生的根源。 但是关于颜若华，有一件事却一直让他困惑不解。初见时看她衣着不像穷人，又拥有不低的文化水平，怎么娘家人收了五千块钱彩礼就把她嫁到山里了呢。 当初他还傻，颜若华没给他讲起过她家的事，唯一知情的可能就是李媒婆了。但后来他几次回到老家打听李媒婆，都没有寻找到对方的下落。这个困惑也就伴随了他一生…… …… “前世的这个时候我还是一个傻子，改变不了什么。但如今的我却不一样，我一定要把属于你的人生还给你，让你一生幸福。” 重新看向卧在床上梨花带雨的女人，张晓冬心中有了决断。 迎着颜若华惊恐与哀求的目光，他慢慢走到了床边，伏下身去认真地说道： “不要害怕，我不是坏人。我会想办法送你离开这儿，但前提是从现在开始，你一切都要听我的安排，如果可以你就点点头。” 尽管张晓冬口中酒气熏天，但听到他嘴里说出的标准普通话，颜若华先是一愣，随后表情激动地点了点头，眼中也重新冒出了一丝光芒。 “好，我现在把你嘴里的布条取出来，但是你千万不要大喊大叫！听明白就再点点头。” 这次，张晓冬话还没说完，颜若华便听话地小鸡啄米一般地提前点起了头，还把身子朝他这边挪蹭了一下。 很好，第一步建立信任的过程很顺利！ 张晓冬伸出手，正准备从她的口中把布条抽出来，突然，窗外不远处响起了一阵细细碎碎靠近的脚步声，同时伴随着操着村里方言的谈话声。 “张叔，你确定那傻冬已经睡死过去了？” “大侄子你放心。我刚刚让腾子和小虎子送他回来的，一进门就倒地上了，俩人都架不住。再加上我给他酒里放的三蒙子，你可劲儿造他都醒不了。” “呵呵，那就好。昨天孟婶儿她们接人回来的时候我看了，这回这娘们儿还真是水灵啊，给这傻子当媳妇真他娘的浪费了。” “大侄子，你要是喜欢，以后我时不时地把冬子支走，你来整。” “那倒不用，咱就好这一口新鲜的，之后让这傻子碰过了，就都不对味儿了。不过要不是我有这癖儿，还能有叔你沾我家光的机会？” “是是，多谢大侄子了。” “哈哈哈哈哈。” …… 里屋内，把谈话内容听得清清楚楚的张晓冬极力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表情，不让颜若华看出自己此刻的愤怒。 村里人的声音他都能分辨出来，外面的两个人更是再熟悉不过。其中一个就是他的四叔张春雷，另一个则是村长的儿子王旭。 前世，他始终想不明白为何颜若华在得知怀孕前后就像变了个人，以为就像后来从书上看到的，是激素上升导致的孕期抑郁症。 直到此刻，他才终于明白了这一晚的真相。 原来是因为那孩子是这畜生的！ 他的手攥成了拳头，手背青筋暴起。 要怪，就只怪我之前傻的太久了！ 既然如今重新给了我一次机会，明里的暗里的，我会把所有事情理清楚。所有的账，也都要算！ 第二章 我给你示范一下 - 重生当年月下 - 不吃橙子的披萨 但他明白，现在还不是讨债的时候。 此刻他一无所有，做不了什么。当下最重要的，还是要先确保她的安全。 眼看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张晓冬迅速在心里想好了对策。 他看了一眼此刻流露出紧张表情的颜若华，心下宽慰，幸好她还听不懂这里的方言。 不过，先唐突一下了！ 张晓冬收起自己温和的表情，没有继续抽出颜若华嘴里的布条，转而把她脚上的鞋子脱下来丢到了地上，然后把颜若华往里一推，将垫在她身下的鸳鸯喜被抽了出来，引得小妮子重新惊恐地“呜呜”了起来。 紧接着，他开始迅速地脱掉自己上半身的衣服，露出还算结实的臂膀。随后，在颜若华震惊的目光中，裹着被子直接扑到了她的身上。 “别动！想离开这儿的话，一切都听我的安排！”张晓冬严肃地说道。 但此刻，这句和刚刚一模一样的话在颜若华听来却变了一层意思。她好像明白了“一切听我安排”指的是什么，眼中刚刚出现的那一道光芒也重新变成了绝望，两行清泪流到了枕头上。 张晓冬看在眼里，知道这小妮子肯定是想歪了，但时间紧急，他手上的动作没停。 他“粗鲁”地把颜若华穿着的针织衫连带里面的亵衣向下浅浅一扒，露出白嫩的香肩。随后把自己的脸覆了上去，贴在她纤细的脖颈上，身体也开始摇了起来。 尽管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但时隔三十年，再次闻到少女身上那清雅的香味，感受着对方肌肤上传来的温热滑嫩的触感，加上头脑中的酒精效果尚未散去，张晓冬也觉得有些不受控制地心猿意马了起来。 啪！他立刻在心里给了自己一个巴掌。 张晓冬，你在想什么？你是来带她回到原本的人生的！ 不得不说，心里这一巴掌很有效果，张晓冬立马冷静了下来。 正当时，外面的两个人正好也从院子里走进了屋中。 听到身后撩帘子的动静，张晓冬看准时机，扭过头去，刚刚好地把自己的上半身和颜若华的肩膀从被子中露了出来，冲来人嘿嘿憨笑了两声，大声喊道： “四叔，旭哥，你们是不是来闹我洞房咧！” 声音高亢而洪亮，生怕该听见的人听不见。 “……” 走进来的张春雷和王旭看到眼中的这一幕，先是吃了一惊，随后各自脸上的表情就五花八门了起来。 张春雷没想到自己的傻侄子居然没喝醉不说，而且还无师自通了，竟然把自己的事给坏了！老脸上有些挂不住，扭头瞅向王旭，有些忐忑，又感到有些肉疼。 自己从这厮他爸那讨到手的好处怕是要飞了！ 王旭则脸色铁青，看着一边回头傻笑，一边一刻不停地摇动着身体的张晓冬，咬着牙齿说道： “张春雷！你给他下的怕是壮阳药吧！真他娘的扫兴！” 说完气地一甩手，扭头便出去了。 “大侄子……” 张春雷看了眼床上，再看了眼外面，双手一拍大腿，也连忙追了出去。 …… 屋内，确定两个人都走远了，张晓冬才终于停止了动作，从颜若华身上翻到了一旁。 看到小妮子有些吓傻了的眼神，张晓冬动作轻柔地给她重新把衣领拉了起来，轻轻说道： “刚刚有些突发情况，事急从权。我现在给你松绑，但是你还是要听我的，不要喊叫，也不要跑，明白就点点头。” 颜若华先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但随即又拼命摇起了头，眼神提防地看着张晓冬，整个人努力地向后缩去，想要离他远一点。 唉，看来重新建立信任不是件容易的事啊…… 张晓冬酝酿了一下，换回了凶巴巴的表情，重新说道：“你要是按我说的做，我就不再碰你。但你要是不听话，我就继续把刚刚的事情做完，再把你扒光了丢到树林里去喂狼！听到没有？” 这一下，小妮子吓得直接从眼角飙了两汩眼泪出来。但一边流着泪，她一边还是低敛着眼皮，缓缓地点了点头。 行！有效果。 对于这一世的张晓冬来说，他不在乎自己在颜若华心中的形象。先采用柔和的方式也是为了尽量减轻这段经历对她带来的阴影。但只要能保证她的安全，她怎么看自己并不重要。 就算你之后会恨我一辈子，也好过我恨我自己一辈子！ 他伸出手，把颜若华嘴里的布条抽了出来，然后给她把捆住手脚的麻绳也都一一解开，顺便检查了一下勒痕。 还好，不深。 这个过程中，颜若华对他伸过来的手还是有些下意识地抗拒，但整体还算配合。 手脚重获自由后，小妮子没有张口说话，也没有乱动，一个人抱着双腿，躲到了床的最里面，整个头埋在膝盖里一抽一抽地轻声抽泣了起来。但又生怕发出太大动静，被张晓冬扒光了丢出去，哭地极为克制，反而显得楚楚动人。 唉。 张晓冬没再盯着她看，起身去关上了堂屋的门，又检查了下里屋的窗户有没有漏风。然后把鸳鸯被盖在了小妮子的身上，自己则捡起了刚刚急匆匆脱掉的衣服披了起来。 最后，他咬破了自己的手指，挤了点血出来，在床上抹了几下。然后熄了煤油灯，在床铺靠外侧躺了下去。 “睡吧。抓紧时间多休息会，想要离开这，明天你还需要做很多事情。” 说完，他便闭上了眼睛，回应他的只有抽泣声…… 一切落定，山村的小屋子里只有堵窗户缝的报纸时不时被吹得哗啦啦作响。月光打进里屋的地面上，映出老报纸上模糊的文字。 就这样过了不知道多久，张晓冬微微地打起了鼾声。 恰时，坐在角落的颜若华也停止了哭泣，从自己的臂窝中抬起头来，用红肿的眼睛打量着躺在她旁边的张晓冬。 这个男人长得不算帅，至少不如她从小到大上过的学校里那些大家公认的帅哥帅。但是他也不算丑，起码从她昨晚在家里被送走，到今天被带进这个大山里，所有见过的人里面，他是看起来最干净、最顺眼的。 颜若华今年刚刚高考完，她不傻，相反，她很聪明。 从昨晚到刚刚，她都是在惊恐和害怕中度过的，如今安静了下来，她才恢复了正常的思考能力。 虽然她听不懂这里的方言，但她能猜到，自己被那个媒婆带到这里，八成就是给眼前这个男人当老婆的。 虽然她并不心甘情愿嫁到这里来，但是她无力改变事实，只能被迫接受这个命运。 不过她却觉得，这个男人，应该不是坏人。 虽然他对自己的态度变化莫测，时好时坏，还……还扒了自己衣服，亲了自己脖子。尽管他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她连想死的心都有了，但颜若华也明白张晓冬那假装摇动的下半身和往床上抹的血意味着什么。 他那样做，应该只是做样子给来的那俩人看的。如果他真的对我有别的心思，我现在就不会完好无损地坐在这里了。 所以，颜若华愿意相信张晓冬是真的想帮她离开的。 可是，他为什么会想着帮自己离开呢？无论是从什么立场，她都想不到张晓冬这么做的理由。 他看向自己的眼神，似乎情绪很复杂。而且，跟这里的大部分人不一样，他普通话说的很标准，这就让她又添了一丝信任。 正在心里琢磨着各种可能性，突然，颜若华似乎想到了什么事情，霎时间涨红了脸。 她先确认了一下张晓冬正在熟睡着，随后把视线绕了过去，在里屋扫视了一圈，最终将目光锁定在了靠窗处的一个木桶。 她轻轻爬坐了起来，从张晓冬脚边翻下了床，也没有穿鞋，就这么蹑手蹑脚地走过去拿起了地上的木桶，然后撩起门帘去了堂屋。 “你是打算跑吗？” “扑通——” 听到身后忽然响起的张晓冬的声音，小妮子吓得直接把手里的桶丢到了地上。 “我……我快憋不住了！”颜若华的声音带着哭腔，十分委屈。 噗！ 床上，刚头晕脑胀醒过来的张晓冬倒是没想到是这一茬。 “是我疏忽了，她这一晚上一直被捆着，都没机会解决生理问题。” “但狗日的不得不说，我那无良四叔给我下的这三蒙子劲头儿真大，脑袋昏的厉害，我刚刚竟然这么快就睡过去了。” 张晓冬晕乎乎地从床上爬起，点着煤油灯拎在手里，捡起地上颜若华的鞋子，也来到了堂屋。 “你不是……睡着了吗……”好像做了亏心事的学生被老师逮到，颜若华怯生生地说道。 “谁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听话？我要是真睡着了，你跑了怎么办？”张晓冬故作凶狠地说了一句，然后把鞋子丢到了她的面前。 “你想撒尿跟我直说啊，也别拿我打洗澡水的桶啊。” “啊……”颜若华一听，脸更红了，“我不知道这是……对不起……” “算了算了，不逗你了，这就是尿桶。这桶这么小，打洗澡水不得麻烦死。”张晓冬打趣道，“不过，你一个外面城里来的小姑娘，用过这种尿桶吗？” “没用过……诶，你怎么知道我是城里来的？”颜若华瞪着大眼睛惊讶道。 “呵，你穿的这种衣服，别说村里了，镇上都买不到。你不是城里来的是哪来的？”张晓冬翻了个白眼。 “哦……” 前世，直到颜若华去世，张晓冬都还不算完全摆脱了傻名，所以在他的印象里，她的形象一直是睿智的，机敏的。这次自己重生回来，没想到这小丫头居然呆呆的，这么好逗。 张晓冬一把从颜若华手中抢过尿桶，揶揄道：“没用过没关系，我给你示范一下，你就学会了。” 说着，他把桶放到堂屋的地上，开始脱起了裤子。 “流氓！”似乎忘记了张晓冬方才刚对她做过更流氓的事，颜若华红着脸转过了身去。 第三章 你为什么对我好 - 重生当年月下 - 不吃橙子的披萨 张晓冬没打算真的给她“示范”，看小妮子害羞了，便收起了脱裤子的动作。 “我去外面一趟，你快点解决，其他的歪心思不许动啊！” 说完，他便打开堂屋的门走了出去。 嚯！ 十月底了，山上的夜晚，还真有点冷。 睡了一觉，他感觉体内的酒气和药效已经散了不少，看现在的夜色，估摸已经十点往后了。虽然在他重生前，这个点只是夜晚生活的开始，但是在此刻的山村里，已经寂静无声。 张晓冬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却发现身上空无一物。 “差点忘了，我现在还是个傻子，哪里会抽烟。” 而且在他们这地方，现在也根本没有纸烟。一是抽不起，二是大家也抽不习惯。 用他上了年纪的大伯的话说就是：“那玩意儿，没劲儿！” 山上的人都抽旱烟，要么用烟袋，要么用报纸或者孩子的作业本把烟叶卷起来抽。 大伯有个太爷爷当年传下来的旱烟袋，当成传家宝似的一直不离手。每次大娘看他抽起来不停，要抢他的烟袋，大伯都说你这臭婆娘是要抢我爷爷的命根子啊！ 但是张晓冬是到后来做起生意来才一来二去学会的抽烟，所以旱烟，他也抽不习惯。 就像他早已不习惯这山村里落后愚昧的人和事。 前世的他对村子里的事接触并不深，没想到居然还藏着王旭干的这样肮脏的勾当。还有自己这无良的四叔，枉自己前世还在他去世的时候给他买了口死贵的棺材。 张晓冬不是纯良的小绵羊，前世能在商海中混出头，靠的也不可能是憨傻。重活一世，颜若华就是他心中不可触碰的底线。 他已经在心里暗暗地记好了每一笔账，结合前世记忆里的事，也有了初步的计划，只等待时机成熟。 而明天，就是埋下第一颗种子的时候。 …… 突然，身后的门轻微响了一下，张晓冬回头一看，瞬间明了，无奈地摇了摇头。 “估计是这小妮子又检查了一遍门有没有关牢。” 果然，不一会儿，屋内就传出了稀稀拉拉的水声，但小妮子应该还是害羞地不行，声响都克制地很均匀。 见状，张晓冬也干脆来到了院子里的老树旁，溜出鸟来，开闸放水，声音一下子就盖过了屋里面。 “我这一晚上到底是喝了多少酒啊……” 完事后，屋子里的动静也停了。张晓冬本想在院子里再待会，但他前世已经过惯了城里的生活，实在扛不住这山上的冻，便又进了屋。 出乎他意料，颜若华正坐在堂屋的板凳上看着门口，那只桶则在角落最不显眼的地方放着。 其实在他的记忆里，这个桶还真是他用来打水洗澡的，他的父母已经去世好几年了，这个宅子只有他一个人住着，根本用不到尿桶。晚上想撒尿了，就像刚刚那样院子里树下解决一下就完事儿。 “怎么不进去睡觉！”张晓冬沉声道。 “我……我饿了……”小妮子的声音细弱蚊蝇。 很配合，她的肚子里也跟着发出了咕咕咕的声音。 之前她被那李媒婆带进山里的时候已是傍晚，转手交给几个中年妇女便被直接带进了这间老宅。 虽然有人在路上偷偷给她口袋里塞过一张棒子面饼子，但那时候她又紧张又害怕，根本吃不进去。等进了屋，手脚又被绑了起来，更是没机会吃了。 此刻思绪慢慢放松下来，她才感觉到深深的饥饿感。但是再摸口袋，哪里还有那张饼子。 “前世自己根本不知情，原来这丫头那天竟饿了一晚上吗……” 想到这个，张晓冬更加心疼了。 这间老宅的堂屋里倒是搭着土灶，旁边也摆着些散柴。在他的记忆里，自己前世的这个时候应该也是偶尔会生火做饭的。因为当时村子里的小孩之间流传着一句话：傻子做饭都比你妈好吃。 “去，你先到里屋去，别在这里碍事！” 他把颜若华支进了里面，自己在灶台旁的柜子里翻找了起来。 翻了半天，只有干面条，还有一小碗左右的量的猪油。 行，这就够了！ 点着火，添柴，倒水，等水开了，一把面条溜下去。 再一歪头，看到颜若华正扒着帘子只露出一个小脑袋，滴溜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他。 “土灶也没见过吧？”张晓冬瞧不起地问道。 “这个我见过的！”小妮子努力地扬了扬下巴。 “嘁。”张晓冬嗤笑了一下，继续往灶口里添柴。 “那个……我有个问题想问你，可不可以。”颜若华道。 “不可以。” “……”颜若华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为什么要……帮我离开这。” 其实她心里还想问的是，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但是她怕问出口后，张晓冬就不对她这么好了。虽然张晓冬语气上还是对她凶巴巴的时候居多，但是她能看出他那夹杂在里面的那些细心。以前也只有爸爸，会在自己说饿了之后，无论多晚都给自己煮一碗夜宵。 “你在这对我来说是个累赘。”张晓冬随意地答道。 你不属于这里，你有你该去的地方。 “可既然你想帮我离开……那你之前又为什么要托媒婆从外面娶……娶媳妇回来。”颜若华既疑惑又害羞地问道。 闻言，张晓冬反而戏谑地看了一眼小妮子，说道：“哟，原来你知道你是我娶回来的媳妇儿啊！我改主意了，不送你走了，不如先叫声老公听听？” “……”颜若华不想继续跟他说话了，把头缩进了里屋。 其实，是张晓冬一下子没想好怎么说。他前世这时候还是个傻子啊，操办结婚这事，都是四叔安排的，全程都跟他半毛钱关系没有。 不过他心里明白，四叔给他讨媳妇，纯粹是给其他几家亲戚们看的，为的是不落下口舌，又能把他父母给他留下的钱里剩下的大头顺理成章地收入囊中。否则，他这个傻子能不能娶到老婆，他张春雷估计才懒得管。 沉默间，面条熟了。 张晓冬把面捞到盘子里，把水倒出，然后擓了一大勺猪油放进锅里，等烧热了，把猪油“呲拉”一下浇在提前倒了酱油的面上。 完活儿！猪油酱油拌面！ 闻到香味，颜若华又将头探了出来，喉咙咕咚了一下，老老实实地走过来坐到了桌子前。 “呵，口嫌体正直。”张晓冬心道。 他把面条摆在了颜若华面前，随后又盛了碗煮面的汤。 “慢点吃，也喝点汤，山里空气干，小心明天起来喉咙痛。” “唔。”颜若华已经在狼吞虎咽了。 这面真香啊！ 吸溜！颜若华又挑了一大筷子。 “因为我也想下山。”看着颜若华吃面的样子，张晓冬突然道。 “唔？”颜若华抬起了头，嘴角挂着面条。 “在我们平谷村有个规矩，没成过家的人是不能出去的，我过够这山上的生活了，想去外面的世界闯一闯，所以我要帮你出去，其实也是帮自己出去。”张晓冬一本正经地说道。 “唔……”小妮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突然，她想到了什么，连忙把嘴里的面条咽了下去。 “那出去之后，我们俩这……” 张晓冬瞬间明白了她想说什么，笑了笑打断道：“我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之后，咱们就分道扬镳呗。你这年龄现在也领不了结婚证，咱们这都不作数的，难道还真想嫁给我不成？” “我没有！”颜若华涨红了脸。 听到这声‘我没有’，张晓冬顿了顿，继续说道： “你是外面娶进来的媳妇，村里那些长辈怕你嫌这里穷，想回家，肯定会多长一双眼睛在你身上，不会很快就放你跟我一起出去。 你也别动自己跑的念头，从村里到镇上，都要步行两三个小时，再从镇上下山，又是一段漫长的路途。这段时间你听我的安排，我会保证你的安全。如果一切顺利的话，等过完年开春，咱们就能下山了。” “哦哦……我都听你的。”颜若华点了点头，继续低头嗦面。 看着她乖乖的样子，张晓冬却愣了一下，他原本以为听到过完年才能离开，颜若华会表现的很失落，没想到她就这样平静地接受了。 其实，张晓冬很想问问她李媒婆是怎么找到城里她家的，她家里又为什么会把她嫁到山里。但他转念一想，这里面的原因怕是有一段伤心的故事，这丫头的情绪好不容易稳定了，还是以后再说吧…… …… 小妮子胃口很好，到最后竟然把整盘面条都吃完了。 张晓冬一边念叨着“我要快点把你这头猪送走，不然怎么喂得起”，一边把碗筷洗干净。 吃饱喝足后的颜若华终于犯瞌睡了，于是两个人整整齐齐地又躺回到床上，中间隔着有温度的空气墙，只不过和之前不同的是，被子的其中一角打破了这层空气墙壁，盖在了张晓冬的身上。 “那个，我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呀。” “张晓冬。” “张晓冬……东边的东还是冬天的冬。” “冬天的冬。” “哦……那个，我叫，颜若华，红颜的颜，芳华的华。” “我知道。” “……” “睡吧。” “嗯……” 第四章 婚礼准备 - 重生当年月下 - 不吃橙子的披萨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外面的鞭炮声便噼里啪啦地响了起来。 平谷村有个习俗，如果嫁进来的是本地媳妇，就先婚礼，再洞房。而如果娶的是外地媳妇，头一天晚上先入洞房，第二天白天再举行婚礼。 按照老一辈人的说法，这叫做去生分。但其实就是穷怕了，分分钟怕媳妇反悔，彩礼已经给出去了，越早煮成熟饭越放心。 “傻冬！快起来了！”门外，一道清朗的声音响起。 话音刚落，屋门就被五六个半大的穿着红衣裳的毛头娃娃“嘭”地一下撞开了，“咿咿呀呀咿咿呀呀”地叫喊着冲到里屋爬跳到了床上。 幸好颜若华早在半小时前就被张晓冬叫醒，已经穿戴整齐地坐在了床边。否则躺在床上被这么一跳，非吓出个好歹来。 “你怎么昨晚不告诉我今天的安排呀！”颜若华埋怨地看了一眼故意躺在被子里的张晓冬。 她本来以为昨天自己被接进来，张晓冬去跟亲戚们喝过了酒，这嫁娶仪式就算走完了，没想到大阵仗在今天。 “我要是昨晚告诉你，你还能睡得着觉？”张晓冬嗤笑道。 看着她神情中紧张起来的样子，张晓冬很满意，要的就是她这份不知所措的生疏劲儿。 前世，他昏睡了一晚从被窝里被娃娃们跳醒的时候，颜若华早已经醒在那了，她当时那毫无光彩的眼神，他一辈子都忘不了…… “嬢嬢，嬢嬢！给糖吃！给糖吃！” 村里的娃娃第一次看见这么好看的嬢嬢，纷纷凑过来，把颜若华围了起来。 颜若华听不懂这几个小豆子在叽叽喳喳什么，又向张晓冬投来了求助的眼神。 但这次，张晓冬就没理她了。 “傻冬，快……哎，弟媳，这么早就起了啊。” 跟在小豆子们身后，一个皮肤黝黑的青年男人咧嘴笑着走了进来，看到颜若华坐在床边，先是一愣，露出拘谨的神情，再看到躺床上作酣睡状的张晓冬，表情才放松了下来。 “傻冬，今天啥日子啊你还睡，你媳妇儿都起了，快起来换衣服了！” 说着，直接上去把张晓冬身上的被子撩了起来。 “嗯哼……” 张晓冬也配合地醒坐了起来，惺忪着睡眼，表情有些为难，声音洪亮地喊道：“腾哥！冬子是真喝不下了！” “喝个屁，今天不用你喝！” 噗！ 旁边的颜若华在心里笑了一声，表面上却控制地很好。 今天早上醒来，张晓冬除了告诉她今天村里要给他俩举办婚礼之外，还另外嘱咐了她一件事。 那就是今天一整天都不要在当着人的时候跟他有任何互动。并且无论他今天有什么样的表现，她都不能觉得奇怪或者好笑，如果实在忍不住了，她可以用害怕来替代。 所以，他这是在装傻子吗？ 颜若华听不懂方言，但是在这里“傻”的发音和普通话蛮像的。加上从昨天自己被那几个中年妇女带过来的路上开始，“傻”这个字就高频出现。所以她觉得，张晓冬在这个村子里这么多年的形象，怕就是个傻子。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是颜若华觉得他很厉害的样子。 不过……他不是说想去外面的世界闯荡吗，他装傻子，村里人怎么会放他出去呢？ 小妮子又迷糊了，有一种自己被骗了的感觉。 …… 张腾身为张晓冬二伯家的独子，今天运气不好，被婚礼的总理，也就是他爹安排贴身处理这傻子的一切事务。 （总理:指红白事中筹划安排大小事务的人，一般由主家的直系亲属担任） 他把自己哭闹着不肯听话的傻兄弟从床上揪了下来，顺便从兜里掏出一把冰糖碎，哄着几个被爹妈喊来沾喜气的泥娃娃，一起出了门，出门前撂下一句话：“弟妹，我先带这傻子去拾掇拾掇，你在这别动，等人来给你换衣裳啊。” 颜若华歪了歪脑袋，还是没听懂。 不过，张晓冬真的出去了，她倒是有点慌了。过了不到两分钟，昨天把她弄回来的那几个身形健壮的妇人再次出现在门口的时候，她更慌了，昨天被她们在这屋里绑起来的痛苦回忆开始跳出来攻击她。 不过，这几个妇人却不似昨晚那般凶恶，脸上都挂着亲切的笑容，不等颜若华作出反应，便一齐上前三下五除二把她的外衣全都脱了下来，然后又迅速给她套上了大红色的衣服。 看她头发乱了，妇人们拿出梳子给她重新编了个头发，还绑了朵头花。脸上也涂上了雪花膏，嘴唇弄了不知道是不是红墨水调制出来的东西抹了上去，透出一股夸张而妖艳的红色。 本来颜若华素颜就挺清纯漂亮的脸蛋，这么一捣鼓反而显得有些不伦不类了。 一边给她收拾着，一边有妇人去床上扒擦了一圈，看到床上的“落红”，连忙挤眉弄眼地告诉其他几个妇人，随后她们看向颜若华的神情更加慈眉善目了，忙上来一齐对着她上下其手摸来捏去。 “这女娃屁股这么小，奈子也没多大，不知道将来生养的娃壮不壮实。” “他婶，莫担心。生育没问题，骨架子还没长开捏，多生几个娃，屁股自然就大了。” 这期间颜若华一点也没有尝试过反抗，像个木偶一样被摆来摆去。 …… 外面，张晓冬被张腾带到了院里，寻了个角落也开始换起了新郎官的衣服。 一边换，他一边嘟嘟囔囔地胡言乱语，眼睛还一直盯着屋里看，让旁边的张腾好不耐烦。 “傻冬，你都结婚了，该有个男人的样儿了。还有，虽然你媳妇儿看着模样还挺俊，但是她这样瘦弱的身板在咱们这可不吃香，看着就不像能干活的样儿。她不会干活，你就得顶起来，要不然一家子就都得挨饿！” “嘿嘿嘿嘿。”张晓冬只顾着傻笑。 张腾看着自己这傻弟弟，摇了摇头，继续给他把扣歪来的上衣扣子一个一个重新扣正确，心里却忍不住嘀咕：“昨儿个春雷叔让我跟小虎子把这傻子架回来，看起来明明已经喝得不行了，该是做不了那事儿，怎么瞅着现在这紧巴儿着往媳妇那张望的劲头，昨晚像是没少腻乎啊。” 换衣服的功夫，几个村民在张晓冬的二伯张春风的指挥下从外头扛着长条桌子椅子走了进来，在里面码了几排，估摸了一下能坐多少人，觉得不够，又在院子外面摆了几排，这才觉得差不多。 院子外头风大，二伯又吆喝村民搬来几捆麻草席竖起来围成了圈，把桌子围在里面，起到挡风的作用。 “二伯！腾哥欺负我哩！”张晓冬用自己的方式向二伯打着招呼。 张春风回了一张慈祥的笑脸，再看了眼正用无奈的眼神向自己求助的儿子，脸一板，手一挥，示意张腾搞快点。 “褚屠夫来喽！”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外面传来一阵猪的哼哼唧唧声，一个浑身横肉的胖子推着一辆摆着案板的小推车走到了院门口，小推车后面拴着那只不太高兴的猪。 第五章 村长王山 - 重生当年月下 - 不吃橙子的披萨 褚屠夫大名叫褚高进，是村子里负责杀猪的，话虽这么说，但是一年到头杀猪的机会也不多，除了春节前一个月比较忙，其他时候就是村里有红白事的时候才偶尔忙活一下。褚屠夫的老婆长得不赖，放在几个村子里都算是俊俏的。一年中空闲的时候，他最常做的两件事就是干老婆和打老婆。 在这山里的几个村子，平谷村算是穷的，除了集体养的几圈猪，个人家里养猪的寥寥可数。春节杀的猪是村上公摊的，按每家每户分好了份数，再抽签选部位。 就算是红白事，也不是每家每户都会杀上一整头猪的。这次张晓冬结婚，虽然张春雷提前已经把那笔钱塞进了自己腰包，但对这傻侄子的喜事，面子上起码是做足了，从隔壁村的富户猪圈里挑了头大猪牵了回来，足足花了四百块钱。 褚屠夫牵着猪从远处过来的时候，来帮忙的村民们眼睛都看直了。这年头，除了过年之外，能爽利地吃上一回肉，比看见漂亮女人让人激动地多。 四五个有杀猪经验的村民帮忙在院门口支起了一口大锅，随后把猪架到了长板凳上。褚屠夫把脸盆放在猪头下面，一手拿着杀猪刀熟练地一捅，猪血就放满了一盆。 之后，烫水，刮毛，开膛去内脏，分肉，一步步进行地有条不紊。 …… 换完衣服的张晓冬已经被张腾拉到了院门口迎接来客。 其实他很想去把屋里的颜若华叫出来一起，真实目的是让她看一下杀猪的美好画面，毕竟前世的几个月她大都过得十分自闭，根本没心思来感受这山村的风土民情，现在有自己在，算是给她吃了颗定心丸，应该能从这农事中获得些新鲜感。 张晓冬更希望颜若华能踏实下心来，把这段在山上的日子当成农家乐度假一般轻松地度过，这样他心里也能好受一些。 不过，按他们村里的习俗，仪式开始前，新娘子是不能出屋门的，他也只能作罢。 山村里的农民既狡诈又淳朴，上百户的村，有人结婚办喜事，每家至少出个人来凑热闹，撑场面。 随着日头升起来，村里各家各户的人都到了，院子里热闹了起来。外面的大锅旁边也搭起了临时的土灶，多了几个姑婶帮着切菜做饭。 张腾今天任务属实不少，二伯怕傻子张晓冬分不清村里人，所以安排张腾全程领着他。来一个客人，他先叫一声，然后张晓冬再有模有样学着叫一声。 村子里的人多少都沾亲带故的，瞅着张晓冬这有名的傻子如今也仪表堂堂地成了新郎官，精气神儿提上来，再加上这么一打扮，竟还有几分英俊，多少都有些唏嘘感慨。有些小时候抱过他的大娘，看着长大成人了的张晓冬，也禁不住激动地红了眼眶，连着说道：“好好好，你爸妈瞅见准高兴！” 但是，也有个别素质低下的村民瞧不上眼的，嫉妒心作祟，就当着张晓冬的面在那嚼舌根，完全没把他当回事。说什么多亏爹娘死了才能得着这么一大笔钱，风风光光地讨了个老婆，但傻子终究是傻子，将来媳妇跟着他过不上好日子，早晚要去偷汉子。 张晓冬嘿嘿着的憨厚笑容不减，也不动怒，就是在端着洗猪内脏的血水去倒掉的一个婶路过的时候，突然原地撒泼，正好碰洒了婶子手中的端着的盆，给那窃窃私语的好客人沾了点“喜气”。 “哎呀，叔啊，冬子是傻子，您可别跟他一般见识，天儿冷，快先回家换衣裳去吧。”旁边，张腾连忙不好意思地说道。 来人眼睛瞪地浑圆，又没办法发作，嘴上骂骂咧咧的扭头走了，由于身上带着下水的味儿，刚过来的人都连忙捂着鼻子给他闪出一条道儿。 “腾哥！傻冬哥！”人们走过来的方向，一位面容清秀的乡村少女蹦蹦跳跳地跑了过来，少女扎着麻花辫，穿着绣着红花的马褂，脸上青春洋溢着纯真的笑容。 “晓夏，你咋先来了，你爸你哥呢？”张腾问道。 “嘻嘻，他们在后头跟村长一块呢，马上就到。我嫌他们走得慢。”少女弯着眉毛说道。 张晓冬看向来者，突然觉得有些恍惚。 张家自己那过世的爷爷膝下有五个孩子，四男一女。大伯张春祥，二伯张春风，大姑张春云，自己父亲张春雨，还有四叔张春雷。 张晓冬的父亲跟他的四叔俩人年纪最相仿，所以曾经两家人关系也走的最近。 到了他们这辈，最小的两个孩子就成了他和四叔家的小女儿张晓夏，而晓夏又比他小两岁。 小时候，张晓冬虽然也傻，但和其他小孩没有拉开太大差距。大人们去地里干活，就经常把晓冬晓夏俩孩子带在身边一起在地里玩泥巴。 张晓冬力气足，挖土坑挖的又深又大，两个土坑中间挖通，水灌进去，跟大坝一样，让晓夏崇拜地不行，就成了他忠实的小跟班。不过随着年纪长大，张晓冬还是傻憨憨的，晓夏就不那么崇拜他了，但两个人的关系依然很亲，有人捉弄张晓冬，晓夏第一个站出来为他抱不平。 前世张晓冬离开了山里后，辗转听说晓夏嫁到了隔壁村，但后来再相见，对方过得并不好，也没了少女时那飞扬的神采。 “傻东哥？傻东哥？想啥呢，魂不守舍地，不会还在咂么着昨晚和嫂子的春宵一刻吧？”说着和年纪不相符的话，少女张晓夏一脸促狭。 “晓夏，你算说对了。这傻小子一早上就没少往屋里瞟，真不知道弟妹给下了什么迷魂药。”张腾也附和道。 “傻冬哥这是傻人有傻福，五千的彩礼当时咱村里的姑娘都不乐意，结果嫂子长的比俺们这些土姑娘可俊俏多了。我爹说了，这回李媒婆出了大力，要给她包一个大红包！”晓夏笑着说道。 “大老远的就听到你这丫头的说话声，就属你嗓门大！” 张春雷的声音突然从晓夏身后传了过来。 张晓冬看过去，自己的四叔张春雷扶着平谷村的村长王山一起走了过来，跟在他俩身后的，是四叔的儿子张晓虎和他的媳妇儿，以及村长的独子王旭。不过他注意到，王旭的表情有些阴沉，正一脸不爽地盯着自己。 “春雷啊，晓夏也长大了，今天给晓冬办完喜事，你剩下的心事可就只剩下这个赔钱闺女喽。”王山拄着拐，笑容可掬。 “王老哥，那可得仰仗您给说一门好亲事。”张春雷笑着接话道。 “这话说的，哪里轮得到我，这次晓冬的媳妇不就是李媒婆相回来的吗，隔壁村都传开了，说以后都让李媒婆去说媳妇。诶，说起来，李媒婆来了没？”王山问道。 “没，那李媒婆忙的紧，还说这新妇跟她命里相克，不能多见，就没过来。我早上已经让小虎子送红包过去了。”张春雷说着，随后上前来一把把正装作玩手指的张晓冬拽了过来，嘱咐道： “冬啊，叔这次可是特地邀请王村长来主持你的婚礼。王村长还说了，村里现在有新的土地政策，你这新组建的家庭，政策上的好处优先照顾你，就当是给你新婚的礼物了，还不快谢谢你王叔？” 呵，果然还是来了，究竟是不是好处，你们两个心里清楚着呢。 张晓冬心里冷笑了一声，面上却憨态如旧，大声朗诵道： “谢谢王叔！王叔对俺真好！” “哈哈哈哈！”王山和张春雷一齐满意地笑了起来。 “旭哥也是，昨晚旭哥还大老远的来闹俺洞房哩！”张晓冬继续把话说完。 “额……哈哈哈。”笑声草草收场，张春雷的脸上有一丝尴尬，站在后面的王旭露出吃了苍蝇一般的表情，王山却定了定，跳过话题说道： “摸索着吉时差不多到了吧，人都来齐了没有，咱要不准备准备，开始仪式？” “好！好！都别搁门口站着了，咱进去坐。腾子，你带着冬子也进来，小虎子，你去跟放炮仗的人说下，咱这就开始了！”张春雷顺坡下驴地吆喝着。 第六章 拜堂 - 重生当年月下 - 不吃橙子的披萨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鞭炮声再次响起，山上清冷的空气中弥漫着劣质火药味和刚出锅的香喷喷的新鲜猪肉味。 村民们悉数落座，三三两两地唠着家常，气氛好不热闹。 “新媳妇儿出来喽！” 随着屋里的一嗓子，房门被打开，颜若华被姑婶们围在中间从里面走了出来。 村民们纷纷仰起脖子，好奇地瞧了过来。坐在院子外面的人有的扒着门口，有的个子高的小伙子干脆就跳起来扒着土墙往里望。 这外地娶来的媳妇，村里倒也常见，但是像颜若华这种书卷气十足的清纯城里姑娘，山上见的可就少了。 这一上午，颜若华被关在屋子里，听着屋里的妇女们叽哩哇啦地说着听不懂的家常话，又听着门外院子里逐渐热闹起来的动静，这里唯一算是信得过的张晓冬又一直没出现，心里那叫一个慌兮兮的。 终于等到可以出来了，这下一开门，没想到外面所有人都盯着自己，那感觉就像自己是一个从没见过的新鲜物件。再加上颜若华一直城里长大，也没有见过这么多面相淳朴的村里人，一下子噔住了，像个受惊的小兔子，下意识地想缩回去。 这时，一个胸口别着大红花的男人一把上前稳稳地抓住了颜若华的手，揣在了自己怀里，正是张晓冬。 “这是俺媳妇儿！俺娶媳妇儿啦！”张晓冬兴奋地地高声喊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村民们哄堂大笑，注意力又重新放在了张晓冬身上。毕竟这城里媳妇再罕见，不会干活，那在这群村民心里也顶不了大用，还是这傻子能为生活增添一分趣味，让每个村民都能从自己的苦日子里获得一丝幸福感。 噗嗤！看着张晓冬装疯卖傻的样子，颜若华也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心里一下子就放松了下来，看着这么多没见过的村里人，也没有刚刚那么惊恐了。 哦不对！我不能笑，他之前跟我说我可以用害怕代替！对，我很害怕！ “咳咳，大家安静一下！安静一下！”村长王山拄着拐从主桌上站了起来，走到了前面。 村长发话，大家立马停止了起哄和笑声，安静了下来。 “今天啊，春雷老弟邀请我来当这个婚礼主持。实话实话啊，虽然咱年轻的时候没少干这个差事，但撂下了也有十余年了。所以啊，我是本来不想应下来的，毕竟去年老孙家老李家孩子结婚，我也没答应不是。 但是，晓冬这孩子不一样，他结婚，是咱们村的大日子。你们都说晓冬傻，都觉得他呆。但是人家现在也娶到这么好的媳妇儿了。这代表什么，代表着咱们村的日子越过越红火了，代表着咱们村再也不是十里八乡闻名的那个没人愿意来的穷山村了，所以，这个时刻，我必须要亲自来见证！” “好！”村民们拍手鼓掌，给村长捧着场。就是不知道是真的听进去了，还是想着让村长快点结束完流程，好吃上热乎的猪肉。 “咳咳。”村长又清了一遍嗓子。 “天高地广，人海茫茫。两位新人鸾凤呈祥，是上苍的旨意，是天赐的良缘。为此首先请新郎官和新娘子面对天地台——！” 张晓冬和颜若华两个一个傻子，一个外地人。张春雷怕他俩听不懂村长的指令，便让小虎子和小虎子的媳妇在一侧分别指引着他俩站位。 “一拜天地谢姻缘，跪——！” 颜若华还没反应过来，便看到张晓冬在旁边扑通一下跪了下去，于是下意识地也跟着跪了下去。 “谢天降祥瑞，一叩首——！” “愿地久天长，再叩首——！” “盼愉悦安康，三叩首——！起身——！” 小妮子过去十八年都几乎没有磕过头，今天这一下子就被按着磕了仨，不免有些懵，但她想了想，后面好像还得磕，心态就释然了。 “家族昌盛子孙旺，反哺跪乳敬双亲，二拜高堂养育恩，跪——！” 登时，四叔张春雷的老婆孟婶从屋里抱了一个相框出来放在胸口，和张春雷一起坐在了二人前面。 相框里的黑白照片，是一个打扮利索英气十足的姑娘和一个神态拘谨的精神小伙，两个人并排坐在一起，微微靠拢彼此。 颜若华看着照片，心思一转，便明白了眼前坐着的叔叔和之前在屋里给自己化妆的婶子不是张晓冬的父母，照片里的才是。她偷偷扭头看向张晓冬，却发现他已经红了眼眶。 “感谢父母养育之恩，一叩首——！” “孝敬父母颐养天年，再叩首——！” “祝福父母身体安康，三叩首——！起身——！” 张晓冬没有因为面前坐着的人是张春雷而不愿行礼。相反，他伏在地上良久，才站了起来。对于他来说，这几个头，是他该为父母磕的。 照片里的父母是他们当初去县里民政局登记结婚的时候拍的结婚照，他们这一辈子，也就只有这一张合影了。 虽然重生回到新婚之夜，可以让他得以获得报答和拯救出颜若华的机会。但如果可以选择，他更愿意回到父母离开家出去打工的那一刻，然后用流利的口舌告诉他们自己不傻，自己还会算数，还会背古诗，让他们不要为了赚钱去那么危险的地方打工了。 但是没有如果，既然他来到的是现在的这一刻，那他也只能往前看。 见微知著，王山的主持词都是一成不变的套词，并没有因为张晓冬的亲生父母已经过世而修改为更为贴切的表述，而是把张春雷和孟婶指代为了父母。 身体安康？颐养天年？这所有美好的词此刻都是一个意思，那就是对他这个傻子的敷衍与不屑。 “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新郎新娘面对面，夫妻对拜花堂前，跪——！” 张晓冬和颜若华两个人转过身来面向彼此，张晓冬看着她，颜若华则看着自己的脚尖。 “爹，娘。今日有你们作证，眼前的这个女人，是前世救赎了儿子的人，也是对儿子最重要的一个女人，没有她，儿子就不会拥有后来的人生。今生，儿子一定要让她幸福！” 一边想着，张晓冬和颜若华面对面跪了下去。 虽然他还是决定要把颜若华送出山里，虽然两人的婚姻实质上做不得数。但在张晓冬心里，此刻就是真的。对面这个女人，就是他的妻子。 而在此刻的颜若华心里，此刻也难以平静。她一直看着地面，不敢抬头看那个男人的眼睛。 明明只认识了一晚，颜若华对这个男人是不会生出什么念头来的。但不论是昨晚的那一碗面条，还是刚刚看到他红了的眼眶，都让颜若华心里有一种异样的情绪，别扭的很。 他是我的恩人，颜若华在心里告诉自己。他愿意想办法送我下山，等将来到了爸爸那里，我也一定会想办法报答他的。 打断了两个人复杂的思绪，村长王山的声音继续响起： “乾坤对拜琴瑟和鸣，一叩首——！” “鸳鸯比翼夫妻同心，再叩首——！” “夫唱妇随早得贵子，三叩首——！” “礼成——！” 第七章 旭哥夸俺猛 - 重生当年月下 - 不吃橙子的披萨 仪式终于结束，村民们都乐开了花，这就意味着终于可以开席吃饭了。 每人面前摆上了一碗猪肉烩菜，再加上其他杂七八杂的山上常见的素菜，这就算是喜宴了。男人们也都倒上了当地的烧酒，女人和小孩儿们倒上了糖水，有说有笑地吃喝了起来。 但是对于张晓冬和颜若华来说，大约只有宴席开始前五分钟可以吃点东西填下肚子，之后那可是一下屁股沾凳子的时间都没有。 村里的习俗，新人在仪式过后要挨家挨户的给客人撒酒。所谓撒酒，就是新人自己不用喝，而是由新郎官先给客人把酒斟满，客人喝一口，无所谓多少，意思到位就行，之后由媳妇儿再斟一次。 有血缘关系的亲戚们也都是这撒酒的时候把红包拿出来给新上门的媳妇儿。如果有事来不了的，就托其他人带来。 两个人早上便没有吃饭，饿了一上午，此刻看见肉，两眼都冒青光了。 张晓冬是傻子，行事不需要顾虑，坐下去就是一顿猛吃，想着既然不能直接跟颜若华交流，就用实际行动给小妮子做个示范，让她抓紧时间吃几口。 但颜若华却没领会到这层意思，这里人那么多，她拘束着呢。坐在张晓冬旁边，文文静静地夹了一口肉，一口菜，拿起一张玉米面饼子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 幸好，她旁边坐着的是张晓夏。晓夏对这个嫂子兴趣浓厚，愿意搭搭话。刚好她又有初中学历，普通话说的不赖。 她看颜若华慢条斯理的样子，笑着提醒她过几分钟就没得吃了，别那么拘着了。颜若华这才明白了过来，也跟着张晓冬一起，把小嘴塞的满满的，看起来就像个偷粮食吃的小仓鼠，逗得同桌的几个上了年纪的爷爷奶奶咯咯地乐了起来。 “行了行了，你俩别吃了，我领着你俩去撒个酒。”四叔张春雷走了过来，拍了拍张晓冬的背。 是了，这个场合，是四叔带着的。 撒酒的顺序也有讲究，要从主桌开始，而主桌之上身份最高的，却不是年纪最高者，而是村长一家。 村长一家的三口人里，他的老婆先前已经跟着孟婶进到屋里帮过忙，颜若华认识她。村长刚好主持了婚礼，颜若华也面熟了。而最后这个男人…… 哦！颜若华想起来了！ 昨晚，她在张晓冬身子下面的时候，隐约看见了来的两个人，一个是领着他们的这个叔叔，另一个就是村长家的这个年轻男子。 虽然颜若华听不懂他们在说啥，但是这个男人当时好像很生气的样子。 “叔！婶！旭哥！你们吃好喝好啊！”张晓冬按照张春雷教给他的话热情问候道。 “好！好！晓冬大了！”王山满意地笑道。 不过，当张晓冬斟酒斟到王旭的时候，特意顿了一下，然后突然作恍然大悟状，表情激动地大声嚷道: “我想起来了，旭哥！你昨天来闹俺洞房的时候，还夸俺表现滴像吃了春药一样猛，还说俺媳妇什么真他娘的骚兴！” 说着，张晓冬自然地伸手在颜若华的小腰上用力捏了一把！ 嗯，虽然是为了表演，但是手感真不错！ 一时间，众人表情各不相同。 先是颜若华，小妮子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身为一个被嫁过来的可怜小媳妇儿，明明如此乖巧，如此听从指挥，饭都没来得及吃饱，到现在一口饼还噎在喉咙里！手里还拿着酒瓶，正想着一会儿该怎么倒酒才符合这山村里的礼数，就这么……这么公然被占了便宜！ 怪不得张晓冬这流氓早上说不管他今天有什么表现，都不要觉得奇怪，有什么情绪可以用害怕代替。 不用代替了，颜若华现在是真的有点害怕！ (*꒦ິ⌓꒦ີ) 那边，张春雷脸上勉强维持不变，心里却火急火燎，打量着王氏父子的脸色。 怎么从昨晚开始，这傻侄子就如此语出惊人呢！ 本来刚刚撒酒，张晓冬表现得挺好，还让他觉得这傻侄子怕不是要聪明起来了，谁想到一转眼就捅娄子了。 王旭脸上则青一阵红一阵，直接就想冲过来给这傻子两拳。但一撇头，看到父亲王山向他投来的一束严厉的目光，顿时偃旗息鼓，隐忍了下来。 方才张晓冬的声音不小，坐在院子里的村民们基本都听见个一二，大部分人笑了笑，也没当回事，就觉得是傻子乱说话。 村子里老时候是有闹洞房的习俗，但改革开放以后，逐渐的也就不时兴了。再说了，就算闹洞房，村长的儿子跟你这傻子能有什么交情？ 但是有那么几家，听到张晓冬的话，却是一副讳莫如深的神情，再看向这傻冬，不自觉流露出了几分同情，几分愤慨，几分无奈。 而从方才嚷出那句话后，张晓冬就在四下张望着各桌的村民们。反正他是傻子，他做什么举动别人倒也不会觉得奇怪。而这几家的特殊反应，也被他收入了眼底。 他的目的，达到了。 “咳咳！”还是王山率先起了腔。 “晓冬侄子，先前你春雷叔说了，今天你大婚，我给你带上了一份礼物。现在你第一个来给我、给你婶子撒酒，叔很高兴。所以现在，叔就当着全村的面，把这个好消息说出来！” “好！好！” “……好！” 话音刚落，张春雷就在一旁搭腔叫好，不愧是村长，一下子就把话给抹了过来！ 而第二声好，则是张春雷用脚后跟踢了一脚坐在后面大口吃肉的儿子。小虎子明白过来，紧跟着附和着喊出来的。 “大家停一停，停一停！手里的碗筷先放一放！”王山继续着自己惯用的开场方式。 村民们听到村长的吆喝，知道熟悉的一幕又来了，老不情愿地放下了筷子，只盼着村长快点结束这次的“重要讲话”。 “乡亲们，今天我代表咱们全村，要给晓冬这孩子送上一份新婚礼物。那我为什么让大家都停下来听一听呢，是因为这个礼物，大家也有份。” 听到这话，有的村民露出了疑惑的神情，夹杂着欣喜，以为村长要自掏腰包给大家整点什么好东西。而有些心思活络的，或者前面开席前听到张春雷提到的“土地政策”几个字的，立马猜到了村长要说啥，顿时一脸不屑状。 王山顿了顿，继续说道： “这个礼物啊，就是新土地！大家都知道，咱们镇上新的土地规划之前就出来了，给每个村子都分了一片新地。分到咱们村的，就是北山坳下边的那边宝地！ 这块地虽然已经批下来了，也划好了田，但一直闲着没分。不过今天，我代表村委会决定了，要把这片地里其中最大的那几亩田，送给晓冬他们小两口！” 第八章 开荒 - 重生当年月下 - 不吃橙子的披萨 话音刚落，村民们都纷纷流露出怪异的神色，交头接耳了起来，一时间院子里议论声纷纷。 王山看火候到了，趁热打铁，继续把话说完： “我把这块地分给晓冬，你们可别嫉妒啊！政策你们之前也都听说了，怎么没见你们来找我王山要地呢！ 既然你们不来要，那我只能分了！不过我承诺，到时候家里添新丁的，子女成家的，你们有哪块地看中的，直接来村委会找我，优先分！” 一番话结束，王山直接把手中酒杯里的酒一口干了，然后唤着还红着脸呆在那边懵懵的颜若华过来把酒撒上。随后拄着拐，稳稳当当地坐了下来。 话讲完了，村长一家也撒完酒了，张春雷吆喝着大家吃起来喝起来，同时带着张晓冬和颜若华继续给下一家撒酒。 宴席虽然还在继续，但刚刚村长的这番发言，却像是在村民们心里投下了一颗重重的石头。 有的本来食欲挺好的，听完之后看见肉也不觉得香了。更多的则是垮起了个脸，和周围的人小声地互相吐槽着。 北山坳下面那片宝地？ 呵！ 村里的人，谁不知道那是一片荒废了不知道多少年了的坡地！ 在他们这穷山村里，你让村民们干什么都行，就唯独有一样，谁都躲在后面不愿意去干的，那就是开荒！ 穷和富都是个循环，一个恶性循环，一个良性循环。 越穷的地方，越容易更穷。一个是客观条件上，一个是人的思想上。 村里各家各户现有的土地虽然也不多，但这么多年下来，收成也还看得过去，起码能吃饱了，不像老一辈的时候闹大饥荒挨饿了。 对于脑子里深深刻着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思想的山村农民来说，能吃饱，这就够了！有几个愿意费劲吧啦地去折腾，去发展，去扩大生产，去多赚这几毛几分没有包票可打的辛苦钱？ 开垦荒地，本就不是一件讨人待见的事。 就北山坳那个地方，土地贫瘠不说，还正处在风口上，引渠灌溉也不方便，不少地方还都是斜坡。这么多年了，要真是块好地方，能一直荒到现在？ 所以，对于平谷村的平头百姓来说，就算人穷了些，日子苦了些，但能守住已有的生活，那就足够了。毕竟开荒也是需要不小的成本的，一旦失败那就血本无归，就算政府有补贴，大家也不愿意冒这个险。 而王山刚刚这番话，也十分耐人寻味。 看起来是在跟全村宣布，把这块荒地里划分出的田地中面积最大的一块送给了张晓冬，似乎还像是偏袒。 但明眼人一听便知，这是杀鸡给猴看呢。 这上面分配下来的荒地，说到底，各家各户怎么分，决定权不还是在王山手里。只是为了把工作做的民主一点，之前才会去做村民们的思想工作。 既然大家主观上都不乐意去，那就先拿傻子张晓冬开刀做示范。毕竟傻子哪懂这么多门门道道，心里没准还真感激着王山的恩惠呢。 而这块面积最大的“良”田，也是暗藏玄机。夹杂着别的意思呢！ 这块田，看似有个七八亩，但实际上其中七八成都是在坡地上，根本种不了什么庄稼，而剩下在平地上的面积，可以说反而是所有已经划分好的田地里最小的一块了。 这样一来，不仅将来田地的收成上限高不了，根据上面按照田地均产量收农业税的规定，这赋税又是一大把，肉眼可见是亏本的买卖。 有些村民想不出为何王山偏偏要将这最孬的一块田分给张晓冬，坐在一桌的有掰扯地明白的，三五成群地这么小声一讲，便都懂了。 王山最后这句话，就是劝那些添新丁新娶媳妇的人家最好主动来承担开荒的责任，自己还能挑地方，别一个个地都当缩头乌龟躲在后面，等着他王山来分。 否则等到那时候，由他分出来的，就会像张晓冬这样是块孬田。 这一手确实极为高明，本来村民们口风一致，说什么也不肯担上开荒的差事。但王山故意给人群这么一划分，主动来的还能先选地，内部就再也不是铁板一块了。 但即便大家都明白了王山的意图，觉得实在恼火，也没有人敢公然站出来说上几句。 在这山村里，村长还真就大过天。 “我之前可真是被人卖了还要帮着人家数钱啊！” 张晓冬一边给其他亲戚客人撒着酒，一边在心里自嘲着。 前世这个场合，自己从这番话中能听出来的信息太少，还当是四叔从村长那求情才给自己要来的新土地，自己对他二人那叫一个感激涕零，种的可卖力，可任劳任怨了。 不过应该是由于昨晚那事没让王旭得逞的影响，自己前世分到的田地却不是如今这一块。虽然仍旧是荒地，但比现在这块地能中庄稼的面积却大上不少。 呵呵，怕是前世由于颜若华的牺牲，反而让自己摆脱了分到这块坡地的命运。 在前世，这开荒的过程本就太过漫长和辛苦，他还是一个傻子，只有蛮力，没有方法。后来他是一边学习文化知识，一边下地干活，愣是用了一年的时间，把这块地给垦出来了。直到他离开大山，他那块田里的庄稼都还长得挺旺。 但是现如今，当前这个最差的结果却是令张晓冬很满意。 熟知前世这山村中政策导向的张晓冬明白，尽管村民们从骨子里仍然排斥扩展开垦荒地，但这对他来说却是一个巨大的机会。 现在的田是能够让村民自给自足，那新的田地为何还要开垦呢，为何还要扩大产量呢，眼前的政策都跟长远的政府规划挂钩。只要多想一步，答案不难猜出。 这块妖田，在其他人眼中虽然是最差的一块，但在张晓冬心里，却是最完美的。至于之后如何化腐朽为神奇，一步一步的开展自己的清算计划，就要从这块“宝地”开始了…… …… 后面的撒酒过程虽然漫长，但总体很是顺利，就是忙坏了颜若华。 亲戚们带来的红包虽然不厚，估计也就五块十块的，但一个一个塞到小妮子手里，一边还要撒酒，也是让她有点手足无措。 但是每当敬到一户人家，张晓冬都能清楚的感受到，对面投来的目光中都不约而同地包含着几种复杂的情绪。 一方面是同情，唏嘘他这个傻子又没有得罪村长，就只是因为傻，便被拿出来当了牺牲品，居然成了村里第一个被发配去开垦荒地的人。 枉村长前面还给他主持婚礼，言语中一副叔侄相亲的模样，原来却是先礼后兵，大头儿在这呢。 而且这傻孩子父母早逝，过继的亲叔也不疼他，村长让他去开荒，亲叔非但不阻止，居然还跟着拍手叫好。就连父母留下来的钱，也就顶多是拿出了一部分给他娶了个媳妇，剩下的怕是跟张晓冬再无关系。 另一方面则是庆幸，庆幸这块最差的田分给了傻子张晓冬，反正是个傻子，不管好的赖的，分到什么地都一样。 至于要说张晓冬能把这块荒地种好的可能性， 呵，根本没人会信！ 所以，跟张家没什么交情的人的心态还有一方面是看热闹。毕竟荒地分出来的田地数量没那么多，分不到每家每户头上，大家多少还是有些侥幸心理。 而得了这么一块地，这傻子和他媳妇又不像是会干活的人，看他能折腾成个什么样。 只要傻子过得不好，大家也就不觉得自己的日子有那么苦了。 第九章 王山的真实算盘 - 重生当年月下 - 不吃橙子的披萨 席是中午两点散的，消息是三点传遍全村的。 傻子要去北山坳开荒了？ 还是一大半都是坡地的那块妖田？ 各家的代表回家之后，把席上这档子事这么一说，顿时成了全村人尽皆知的大新闻。大家都对傻子头一个去开荒这事儿兴趣盎然，相比起来，王山那话语里的意思反而没多少人往心里去。 山上的荒地虽然不少，但是几个村先一分，落到他们平谷村头上，再平均按照一人三亩左右的比例划分下来，拢共也就二十来片，村里一百来户，分到头上的概率那就更低了。 与其担心这个概率，还不如及时行乐，看傻子开荒来的热闹。 …… 那头，王山一家刚走进家门，王旭便立马关紧了房门，一脸急躁地说道： “爹，我知道你想帮我教训那傻子，但你现在这么一说，不是跟全村作对吗，刚刚饭桌上，我是听着他们在那嘀咕了，背后没说您好话。” 王山坐到八仙桌旁边的木椅子上，点着了一袋旱烟，眼角一撇自己的儿子，哼了出来： “王旭，你看上那傻子的娘们了，难不成自己也变成傻子了不成？我哪跟全村作对了？” 王旭一噎，说道：“你不是说，让家里添新丁的，刚成家的，主动来认领荒地吗。如果不来，等你分，分到的地就未必是好的还是孬的了。” 王山一听，直接给气笑了：“你听见我说过这话？要不你翻到上一章看看？我说的是他们想优先分地的，可以来找我，爹这村长当得这么民主，怎么会是你说的那种意思。” “可是……”王旭晕了，他听那些村民们讨论的头头是道，怎么爹当着自己还不承认呢。 王山嘬了口烟，不耐烦地说道：“王旭，你是咱们村唯一一个高中生，是去过县里见过世面的高材生。但不是所有知识都能从书本里学到的。爹跟这些村民们打交道那么多年了，未来还要抬头不见低头见，会因为上头发下来的一个不痛不痒的开荒政策就跟他们交恶？” “那……” 王山的老婆宋婶见状，接下话头解释道：“儿啊，他们听见你爹公开说起这开荒的事，心里下意识地抵触，又不敢明着反对，琢磨不过味来，才在那瞎猜瞎想。但你想想，你爹会真的给他们分地吗？” 王旭一听，低头想了想，瞬间思绪开阔了起来：“我明白了，爹说那些，只是让他们误以为爹是借傻子来逼大家去开荒。但其实爹就是只想替我教训一下那个傻子而已。”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时间一长，到时候村里人发现爹没有继续分地让大家去开荒，自然也不会记恨咱家。” 宋婶点了点头，说道： “你再往远处想，那些真正害怕被分去开荒的人家，与其主动来选地，还不如带点礼物上门来跟你爹求个情。这是村里，没有什么横是横竖是竖的规矩，人情就是规矩。政策下来的时间不短了，各村的推行都很缓慢，咱们村也没必要着急冲在前面。” 王旭听完，恍然大悟：“政策是上面定的，不好都可以推给上面。爹先吓唬他们一下，再不分荒地下去，人情又是记到咱家头上的。妙啊！” 王山坐在那，看着自己这儿子一副回过闷儿来的样子，气不打一出来： “哼，你小子高中毕业回来这么多年，如今也快三十了，不想着成个家，整天游手好闲，跟隔壁村那两个混球儿混在一起。还有你那见不得人的癖好，这些年，我为你这破事擦了多少回屁股？王旭，你趁早给我收敛一点，我给你找个媳妇结婚，你给我生个孙子，我也就不跟你置气了！” 听到这个话题，宋婶倒是从一旁凑到儿子跟前，关心地问道： “儿啊，你昨天看见那傻子的媳妇，娘看你那样子，喜欢得不得了。你要是真喜欢的话，娘想办法让她跟那傻子和离，给你当媳妇儿。” 王旭一听这个话茬，表情顿时又烦躁了起来。 “我昨天看李媒婆带这小娘们儿回来的时候，确实心动了，比之前遇着的那几个都心动。谁能知道这李媒婆这么有能耐，5000块钱能带回来这么俊的媳妇儿。要不是村里那么多人都知道是带回来给他们张家的，就算我爹立刻逼着我结婚，许她给我当媳妇，我也知足了。 我之前在县里上高中，看见那些坐着小轿车来上学的富家女们，就跟这小娘们儿的气质一样一样的，甚至都还不如她有气质，不如她好看。 但是娘，你又不是不知道，儿子有毛病，一想到昨天看到那傻子骑在她身上的样子，儿子就对这小娘们儿再也生不起兴趣来了。” 听到这，王山板着脸：“你这败家子儿，还有脸说。要不是你这事，我用答应张春雷那些好处？现在事儿没成，怕他在外头瞎说，我也得把好处继续给了他。 刚刚你娘说的那些原因，还少了这一条。我把那傻子派去开荒，将来给张春雷分好处的时候，在旁人看来，就成了是为第一个安排去开荒这事给他张家的补偿！” 宋婶却用手一拍自己的老头和儿子，表情神秘地说道： “这事，未必不成。 我今天上午跟张春雷老婆进他们那屋，瞅着这姑娘不像破瓜了的样子。而且床上那落红，我后来又仔细打量了一下，像抹上去的印子，不像流下来的。” 王旭一听，眼睛霎时间亮了起来。 “娘，你说的可是真的？” “看你这没出息的样！” 王山背着手站了起来，对王旭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略一沉吟，说道： “孩儿她娘，这事，你得继续观察一下，务必调查清楚喽。但这不是为了旭儿的结婚人选和他那下三路的破癖好。只要你能确定这傻子没跟他媳妇圆房，这事可就蹊跷大了。” 蹊跷？ 宋婶和王旭没回过神儿来，但仔细一想，也瞬间明白过来王山说的是什么意思了。 昨晚王旭明明看见那傻冬交合的动作，但如果这都是假的，那这傻子可就不简单了。再加上今天三番两次他那挑衅王旭的话语，现在再一琢磨，细思极恐啊！ 一想到这，俩人都没办法淡定了。 第十章 颜若华的问题 - 重生当年月下 - 不吃橙子的披萨 张晓冬家的小院里。 宴席过后，张春雷带着张晓冬夫妻俩在门口一一送别客人。 二伯张春风则领着张腾、晓虎夫妻、晓夏等晚辈打扫收拾院子。姑姑张春云嫁到的是外村，这次张晓冬结婚，姑姑一家是特地跋山涉水赶过来的，此刻时候不早了，一家人便也提前回去了。 最后，一切忙完，也差不多到了傍晚了。 作为这山村里的新人，颜若华在来到这里的这第一天就见识了村民们淳朴的各种模样。 有喝着喝着酒就走到外面的一棵树下开始撒尿的，有看见别人家跑来跑去的小孩儿直接上去脱了裤子提着脚倒拎起来吓唬的，还有喝多了看见别人老婆就要上去动手动脚的。 不过，虽然撒酒的过程中在混乱的人群中穿梭了一遍，但张晓冬都把她很好地护在了身后，没让她吃到一点亏。 这一天折腾下来，小妮子是累坏了，看着院子里剩下的都是张家的人，以为自己本家人晚上要再留下来一起吃一顿。 说起来，虽然她现在还分不清楚张晓冬的这些亲戚到底谁是谁，但是对这些人，她的观感都不错，看起来整个张家都和和睦睦的，虽然张晓冬的父母离世了，但其他人还会过来帮衬着。不像自己的家庭，已经支离破碎了…… 但很快，她的这个认知就被打破了。 “春雷，今天村长把晓冬安排去开荒，你非但不阻拦，还在后面应声讨好，这里面是不是有你的猫腻？整这么一出，不是让孩子吃不上饭吗，你让他两口子往后的日子怎么过？”院子里只剩下张家自己人了，二伯张春风走到张春雷面前，开口质问道。 “二哥，你这话我可不爱听啊。孩子孩子，他已经成年了，如今也成家了，便不是孩子了，该自己讨生活了。村里的老地就那么多，不去开垦新地，往后人越来越多，不都得吃不饱啊？”张春雷一听自己这兄弟开始跟自己兴师问罪了，当即不乐意了，立刻回怼道。 “呵，别以为我跟你三姐不清楚。春雨给晓冬留下来的那几万块钱，你这两三年给他用的搭上这次娶媳妇儿，你花了估计一半也没有。还有当初春雨和他媳妇下山的时候交上去的那几亩良田，我看这两年都是你在种。不管是钱还是地，你把其中一样还给晓冬，他也不至于去开那荒地！”张春风继续质问道。 “二哥，你别胡说啊，春雨留下来的钱，我可是都给晓冬花完了，你要不信，我家里有账本，我给你拿来你亲自瞧。还有那几亩地，当初可是充了公的，我也只是帮着公家在打理，所有的收成，都算村里集体的。”张春雷道。 张春风一顿，知道自己这弟弟早有准备，今天怕是掰扯不出什么结果了。脸色不太好看地吼了声“腾子，咱们回家！”，便带着悻悻然跟过去的张腾一起走了。 二伯一家走后，张春雷也没想继续在这多待。把张晓冬拉了过来，从兜里掏出一个红包塞到他手里，苦口婆心地说道： “冬啊，今天你成家了，往后叔也顾不了你太多了。你跟你媳妇今后好好过日子，那块地呢，也踏踏实实地去种，只要功夫深，总会有收成的。叔这个钱，是给你买种子施化肥用的。还有再加上今天你收上来的这些红包，省着点花，够你们坚持到地里收粮那天的了。” 交代完后，张春雷也开始招呼起自己的老婆儿子儿媳还有女儿，准备回家去了。 张晓夏正和终于闲下来的颜若华一块聊天寒暄呢。她觉得这新嫂子人不错，有些于心不忍，临走时特意跟颜若华说道：“嫂子，我哥他傻，但人是好人，你多担待点。以后你有什么困难，直接来我家找我就行。” 晓夏说这些的时候，张晓冬就在一旁嘿嘿傻笑着，倒是让颜若华憋笑憋的很辛苦。 到最后，这院里还真就只剩下了张晓冬和颜若华二人。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都没说话，最终还是颜若华的肚子率先开了口。 “咕咕咕咕咕……” 得！这小妮子又饿了！ 中午酒席上的菜没吃完的，基本都被各桌的人打包走了。但是张晓冬他们这桌的，倒是还给俩人留着，摆到了堂屋里的桌子上。 “我还想吃你煮的那种猪油酱油面条，然后给我放几块剩下的瘦肉吧！” 这一次，小妮子倒是毫不客气，直接提出了自己的需求，俨然一副小主人的样子。 生火！做饭！ 堂屋的灶台旁边，张晓冬在那忙活着，颜若华就在一旁看着门外逐渐落下的夕阳。 这一天下来，小妮子心里憋了一大堆问题想问。 比如，张晓冬为什么装傻？ 他明明看起来机灵聪明的很，之前颜若华还以为他跟自己一样有高中学历。 不过当她见识了山村村民们的质朴，就直接推翻了自己的想法。张晓冬在这个环境里都是根深蒂固的形象了。装了这么久傻子。他肯定也没上过学。 那么就更奇怪了，张晓冬为什么会和别的村民不一样？ 他没上过学，又是怎么拥有这么高的文化水平的。 还有件事也让她十分费解，她听不懂方言，仅靠猜测，大概知道今天敬酒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 张晓冬被分到了一块新的田地！ 可是，如果他也想下山去闯荡，那这块地又怎么办，过完年应该也不会有收成吧，那他为什么说开春的时候就能下山了，他该如何说服村里人同意他带我出去呢？ 还有就是，那些村民们在得知张晓冬分到这块田地之后，表情就变得十分复杂了。难不成这块地还有什么玄机不成？ 可以说，小妮子现在的脑子里已经是一团浆糊，完全想不明白了。 但是最后，这些问题颜若华都暂且先忍住没问，而是十分小心翼翼又语气温和地问了另外一个问题： “你愿意给我讲讲你的父母吗，他们是怎么，嗯……去世的。” 第十一章 小妮子的来历 - 重生当年月下 - 不吃橙子的披萨 听到颜若华的话，张晓冬愣了一下。 他知道小妮子一定有很多问题，却没想到她居然先问了这个。 关于这件事，张晓冬没打算瞒着她。 “他们为了给我这傻儿子赚钱娶媳妇儿，出去打工在工地上出事故死了。喏，娶你用的那五千块钱，就是他们的赔偿款。” “啊……对不起……”颜若华没想到这事还跟自己有瓜葛，觉得有点抱歉。 不过她转了转眼睛，奇怪地说道：“可是，娶我为什么需要用五千块钱，那个……那个把我带回来的媒婆的中介费这么高吗？” 中介费？ 张晓冬突然傻眼了，用筷子搅动面条的手也不自觉停了下来。 “什么中介费，你家里收的彩礼不是五千吗？这事我们全村都知道。” 颜若华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她很认真的反驳道：”不可能！我绝对一分钱彩礼没有收，你不能污蔑我！” 张晓冬看着小妮子那认真的眼神，愣了一下，随后噗地一声笑了出来。 这画面太像一对新婚夫妇婚礼后在那里复盘结婚，然后针对其中对不上的细节为了自己家的面子争执不下的样子。 在前世的几个月里，颜若华从来没有像这样跟他说过话。 颜若华似乎也意识到了这点，脸有点红。但还是坚持着说道： “本来如果我就这么嫁给你了，那这个彩礼我认也就认了。但是你既然答应了我下山，那就相当于你没娶到媳妇儿，这笔钱若是被我家里收了去，那我岂不是也参与诈骗啦。” 张晓冬倒是嘴角含着笑，看着小丫头的样子，津津有味，瞅着颜若华话说到气口，便垫个话： “那你说说看，你为什么这么肯定你家里人没收我的彩礼。” 张晓冬其实并不在意这笔钱颜若华家里有没有收，是不是全进了李媒婆的腰包。他知道，此刻正是从颜若华口中知晓她家庭背景的机会。 “……”颜若华顿了顿，似乎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说道： “这件事我本来不太想跟你说的，但是事关你父母的赔偿款，我还是要说清楚的。 我妈妈在我上小学的时候就去世了，之后我爸爸又娶了一个女人，这个女人在我爸爸面前表现的既贤惠又体贴，但是背地里却对我十分刻薄。 我爸爸是做生意的，做的……还不错。本来有他在，虽然这个女人对我不好，但我也能承受。即便后来这个女人又生了一个弟弟，爸爸的注意力也大半放在她们母子身上，我也觉得没关系，只要我能安安心心读书上学，我就知足了。 但是后来，他为了拓展业务，去了海城。从那之后，我才见识到了这个女人的真正面目。” 说到这里，小妮子眼圈有点红，张晓冬知道，这里面肯定包含了种种难以言说的委屈与亏待。 他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表面上也不多说什么。而是把煮好的面条盛了出来，给小妮子加了好多块精瘦精瘦的猪肉，摆在了她的面前。 颜若华闻到肉香，耸了耸鼻子，似乎情绪缓和一点了。 她先吃了一大口，给自己饿了一天的肚子充充饥，随后继续说道： “那之后，我每天就是盼星星，盼月亮，希望爸爸回家来。但是一年一年过去，除了每年固定时间打到家里银行卡的一笔钱之外，他一直没有回来，甚至连个电话也没有。 上了高中之后，我的目标也一直都是海城的大学，这样我就能去爸爸在的城市去找他，再也不用看那个女人的脸色了。” 我知道。 张晓冬在心里说道。 前世，张晓冬下地回来，就看到颜若华落寞地坐在院子里，双眼空洞地看着晚霞，嘴里在念叨着什么。 当时的张晓冬不懂，只是把她念叨的话牢牢记下来。直到后面颜若华难产去世了，他离开大山了。去查了才知道，当时颜若华念叨的最多的一个词就是： 海城大学。 颜若华又吃了口肉，继续道： “就这样，随着爸爸杳无音信的年份越来越长，这个女人就愈加变本加厉的对我，而我对于高考的执念也就越深。后来，这个女人还经常往家里领男人，把家里搞得乌烟瘴气。我就去朋友家里学习，很晚才回来。 我的成绩一直很好，今年高考完，我本来以为上了大学之后，我就可以解脱了。但是我一直等到九月份，都没有收到录取通知书。 我直到后来才发现，是这个女人把我的的录取通知书撕了。不过那时候，我已经错过了最晚的入学时间了。” “不过，这还不算完。我当时还不知道，从我满十八岁的那天起，她已经在托人联系外地的去处，准备把我直接嫁掉了，越远越好。 后来的事情嘛，就是她联系到了你们这里的那个媒婆。直到媒婆上门来，我才知道自己要被那个女人嫁到大山里去了。我听了她们的对话，那个女人不仅没有跟你们这里的媒婆收一分钱彩礼，反而给了她一万块钱封口费。 然后，我就被她们绑着离开了家，上了火车，然后是马车，最后一直到了这个山村里。 所以，你说的那个彩礼啊，我估计八成也是被那个媒婆给私吞了。” 颜若华讲完了，除了中间稍微情绪波动了一下，她后面反而又回归了正常的叙述状态，仿佛只是在讲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 说完之后，她就立马开始低头吃起了面，讲了这么多，张晓冬做的面都要冷了，她可不希望这么好吃的一碗面浪费掉。 她很淡定，但是坐在对面的张晓冬却实在是淡定不下来。 他预想到了颜若华的来历怕是会很凄惨，但还是控制不了自己此刻的心疼和愤怒。 颜若华全程没有提及那个后妈到底对她做过哪些事情，只在最后提到了撕通知书和把她嫁走这两件，但张晓冬能想象的到，从她父亲离开家的这几年时间里，她经受了多少委屈，吃了多少苦。 前世，她嫁到这山里，失去的太多太多了。 生命，清白，一个优秀青年对于最高学府的追求，还有一个女儿对来自父亲的亲情渴望的心。 第十二章 你给我打工吧 - 重生当年月下 - 不吃橙子的披萨 看着颜若华认真吃面的样子，张晓冬并没有说几句安慰的话语。 相比说什么好听的话，他更愿意为她铲平未来的道路。 海城大学，你一定可以读上！ 中午他虽然吃了不少，但此刻也感觉有些饿了，便拿出了一双筷子，从颜若华大大的面条碗里挑出来一些，拌了些土豆、萝卜等素菜进去。 他把筷子伸过去的时候，小妮子还抬头瞪了他一下，怪可爱的，但并未阻止他，等张晓冬把一大筷子面条挑走，她又抱住自己的碗往旁边挪了挪，不给张晓冬再够到。 这小妮子，才刚来了一天，就完全没再害怕我了？ 张晓冬想起昨天晚上自己吓唬颜若华的时候，对方飙泪的样子，没想到变化来的这么快。 她对我这么信任，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张晓冬想了想这个问题，却发现根本想不明白，听了颜若华的故事后，又感觉自己做不到再狠下心来故意凶她，干脆顺其自然，不想了。 “听了你说的这个故事，我相信你没有收彩礼钱了。所以，你是希望出去之后我把你送到海城去找你的父亲？”张晓冬开口问道。 “嗝。” 颜若华吃饱了，打了个小嗝。听到张晓冬的话，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不不不，你去你想去的地方就行。只要把我放到车站，我会自己去的。” “咳咳，虽然可以是可以，但是你有钱买票吗？”张晓冬问道。 这个问题比较灵魂，一下子就把小妮子问住了。 她先是下意识地扭头看了看摊在旁边的被自己一家一家从村民们手里收回来的红包，但随即想到了什么，摇了摇头，有些悻悻然地说道： “没有……” “噗嗤。”张晓冬被颜若华的样子逗笑了。 “你笑什么！你……你不许笑！”颜若华脸红了，感觉被张晓冬看穿了刚刚的心思。 她跟张晓冬不是真正的结婚，所以今天收到的钱，也没有她的份，她颜若华绝对不做诈骗的事！ 突然，她想到了什么，跺着脚说道： “都差点忘了，我本来是有很多问题想问你。结果被你一来二去，把我家发生的事情都套出来了，我却还啥也没问。” “哦，那你想问什么呢？” 颜若华想了想，说道：“我是想问你，这么多年来，为什么你要在村里装傻呀？你看起来应该挺有文化的，村里其他人不知道吗？” 张晓冬知道颜若华就要问这个问题，毕竟装傻这事确实十分古怪，他总不能说，我能拥有现在的文化水平全都要得益于你前世来到这山村里对我的启蒙，如今我重生回来了，所以才一夜之间拥有了前世的记忆和知识。 不过幸好，他已经想好了说辞。 “来，你跟我进来。”张晓冬站起身，招呼着颜若华进了里屋。 他把靠窗处一个柜子上面的杂物一一拿来，然后把柜子打开，里面赫然从小学到初中的各种教材，以及一些其他的名著小说或者科普读物。 紧接着，他咳了两声，一本正经地说道： “这件事说来话长。在我父母因为事故离世前，我确实有点傻，在村里也是人尽皆知。但他们不知道，我这傻不是伴随终生的，随着年龄增长，是会慢慢变好的。到那个时候，我其实已经好很多了。 我父母他们从小为了改变我的智力，用了很多方法，其中一个办法就是弄来各种书，跟我放在一个屋子里熏陶我，给我启智。 所以，当他们去世的时候，我其实已经拥有学习的能力了，于是，我在不告诉其他人的前提下，学习完了这里所有的书，完成了知识启蒙。” 听到张晓冬讲的事情，颜若华瞪大了眼睛，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她走过来，翻了一下这里的书，发现每本书都尘封已久，有些老旧，关键的是，书上竟然都一个字迹也没有，空空如也，不免疑惑地回头看着张晓冬。 “那个……我怕别人发现我会学习了，便不敢在上面做笔记。都是在草纸上写写算算，然后上厕所的时候全用掉不留痕迹！”张晓冬解释道。 看着小妮子似乎是信了的样子，张晓冬也捏了一把汗，为自己机智的临场反应点赞。 废话！这些书压根就不是他的父母为了熏陶他弄来的。而是他们张家唯一的初中毕业生——张晓夏的。 这是之前小虎子结婚的时候，孟婶为了给自家新媳妇腾出柜子来搁衣服啥的，便把当时晓夏上学时候的书本全都塞到家里没啥东西的晓冬这边来了。 在前世，颜若华给张晓冬进行启蒙教育的时候，确实是用的这些书籍不假。但是时间过去这么久了，张晓冬早就忘了这些书之前有没有笔记在上面了。 张晓夏，你这个初中毕业生到底怎么在上学的啊！书都不用一下的吗？ 信了张晓冬所说的话之后，颜若华再看向张晓冬的眼神就有些钦佩了。 她是一个好学生，是一个能在这个年代考上顶级学府的爱学习的人。所以，当看到张晓冬如此勤奋好学的样子，不免又高看了他一眼。 不过，她也更加无法将张晓冬眼前这个形象和中午来占她便宜的乡野流氓形象重合在一起了！ “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颜若华好奇地追问道。 “因为啊，我想扮猪吃老虎。”张晓冬直白地说道。 扮猪吃老虎？ 这个词颜若华还是第一次听到，她在心里咀嚼了下，觉得很有意思。 “你今天应该也能看出来，村里分了块地给我，他们以为我是傻子，好欺负，便给了我一块最差的地，但其实却正中我的下怀。” 种地的事，颜若华不懂，她想了想，还是不明白： “可是，种地这件事跟你下山有关系吗？一个需要留在这里，一个需要离开这里。我怎么感觉这反而是两件冲突的事情呀。” “呵呵。”张晓冬意味深长地一笑，不打算在这个时候跟她解释太多。 “反正，你就相信我。明年开春，我一定能让你顺顺利利地离开这，不会有人出来阻拦你，这就足够了。” 突然，他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噙着笑跟颜若华说道： “你不是没有钱坐火车去海城吗？你看要不这样，从明天开始，你就给我打工，跟着我种地干活。我按月给你算工钱，这样，明年春天，你就攒够钱了，不仅能坐火车，也足够你在海城呆上几天了。” 颜若华一听，觉得这个方案好合理。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张晓冬那神神秘秘的样子，下意识总觉得自己上了条贼船…… 第十三章 冬华有限公司 - 重生当年月下 - 不吃橙子的披萨 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这打工的说辞似乎就这么敲定了。 颜若华没介意这老板是个没有收入来源的傻子，目前的全部身家也就只有这次结婚收进来的这些红包钱。 张晓冬也没介意这员工是个从来没有下地干过活的城里姑娘，这双手能不能抡起锄头来还不一定呢。 但有一件事是达成共识的，两个人现在是一条船上的战友，而张晓冬就是那个掌舵的，颜若华也只能把自己的全部命运交给他了，毕竟不管怎么样，也不会比之前更差了。 张晓冬还煞有其事地给他们这雇佣关系的二人小组织起了个名字，叫冬华有限公司。引得颜若华一阵笑，说你这些花里胡哨的鬼点子从小学初中的课本上都能学到？ 但是她不知道，在前世的2020年，冬华这个公司的名字，可是在股票市场上都能搜到的。 说是明天开始上岗，但今天晚上张晓冬就给小妮子安排了一个任务，兼了下财务的职，那就是把今天收的红包钱算出来。 说白了，也就是本公司的注册资金。 颜若华喊了他一声扒皮，张晓冬却乐在其中。毕竟这高考数学145的高材生，不用白不用。 最后算出来，其他所有亲戚们一共是165块钱，张春雷给的红包最大，有500块钱。这样加起来，冬华有限公司的启动资金就是665块钱！ 睡觉前，颜若华想要稍微擦洗一下身子，虽然提出需求的时候那叫一个害羞，但当张晓冬说出要不要在屋里一起擦洗的时候，二话不说便把张晓冬推了出去，让他在寒风里挨冻。 张晓冬也不甘示弱，站在外面窗户边透过煤油灯映出来的光影，光明正大地看颜若华在里面洗澡的身姿，而他挡在窗户上的身影也被屋子里的颜若华发现，小妮子又气又急，害羞地不敢随便做动作。 不过后来在睡觉的时候，小妮子看他似乎真的冻着了，便又把被子多分给了他一点。 躺好之后，张晓冬的嘴也没闲着，开始给创始员工进行了第一次画饼大会，当然，讲的都是一些不着边际的东西，和他真正要做的事情本身并没有啥狗屁关系。 倒也不是别的，就是前世后面习惯了开会画大饼，这回来之后装傻子装的，嘴皮子还真有点痒痒。 他一通讲完，再一扭头，发现颜若华已经嘟着小嘴睡着了。不禁会心一笑，盯着颜若华看了一会儿，也睡下了。 一夜好梦。 …… 第二天早上，颜若华一直睡到了日上三竿。 惺忪着眼睛从被窝里，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清爽。 好几年了，她心里一直绷着一股劲儿，似乎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这么轻松。 她站起身，走到堂屋，发现张晓冬正在那里拾掇着一些农具，有宽锄头，铁耙和镰刀，还有剩下的一些，她就不太认识了。 “咕咕咕咕咕……” 颜若华的肚皮十分熟练地先开了场白，一点也不让人操心。 “早上吃什么呀……”小妮子有些怯怯地问道。 “早上？你可知道现在几点了。”张晓冬一笑，打趣道： “今天可是你上班第一天，上来就迟到。你说你身为一个打工的，你不干活，老板凭啥管你饭吃啊？” 颜若华也很没想明白，自己从上高三之后，每天都五点半起床，高考完之后，也没有超过七点过，怎么今天睡得这么死了。 不过小妮子也有骨气，立马从地上拿起了一个耙子，豪言一出： “走！我先干活儿再吃饭！” 张晓冬看她这幅生龙活虎的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把灶头上的锅盖打开，从里面拿出来保温着的棒子粥和土豆饼，然后从旁边倒了几根咸菜条，放到桌子上。 “吃吧吃吧。老板我不苛待员工，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一看到吃的，小妮子立马把耙子丢了，坐到桌子前吃了起来。 “你呢？”颜若华吃了一会儿，才抬起头来问道。 张晓冬嗤了一下，把一包东西丢到她脚边，说道：“我老早吃过了。你吃完之后，自己把碗洗了，然后跟我去考察一下本公司的生产资料。” 生产资料？ 颜若华一咂摸嘴，明白过来张晓冬指的是那块田。 昨天晚上，在张晓冬的讲述中，她已经了解了个差不多了。 总的来说，就是村里所有人都不想去干的活，现在他们俩要去干了。这件事不仅是那个村长的恶意报复，更是被全村人不看好，大家都等着看傻子的笑话呢。 而这件事能不能干得好，往小了说，是他张晓冬卧薪尝胆隐忍装傻了这么多年之后第一波闪亮登场，事关公司老总的威望。往大了说，这一波只要成了，那张晓冬后面的计划也能顺利进行，公司的发展前景一片大好，那离她出山寻父的愿望也能更进一步。 不得不说，张晓冬在小妮子半睡半醒间画的大饼，还真被她听进去了。 尽管公司资产只有那么几亩地，人就俩人，还真被整得有那么点商战的感觉了。 …… 吃饱喝足后，颜若华换上了张晓冬给她的破麻衣和长筒雨靴，走到院子里，看到张晓冬已经骑在了一辆破三轮上，指了指后面装着开荒农具的斗，示意颜若华坐上来。 “这也是咱们公司的资产吗！”小妮子新奇地问道。 “咳咳，这个不是，这是我一大早去二伯家，找腾哥借的。等咱们发家了，再买辆自己的。” “哦……” 颜若华坐了上来，心里有些激动。前天被带进村的时候，她光吓都来不及，根本无心顾及其他。 现在的她，则是很期待出去看看山上的景色。 不过，正当她兴致盎然，壮志踌躇的时候，事情的发展却跟小妮子的预料有些相反。 山村里的村民白天喜欢在院门口摆着板凳坐一起闲聊，张晓冬和颜若华这三轮车骑出去，免不了在村民之间穿过。 村民们看到他俩路过，便在那说笑着调侃： “哟，傻子和他那细胳膊细腿儿的媳妇儿去开荒啦？加油干啊，到时候庄稼丰收的时候给叔分几口吃啊！” 村里跟装了无线电似的，消息传的比他俩蹬三轮都快，快骑到村口的时候，大老远就看见不少村民在那等着围观，跟看动物园的动物似的。 颜若华这一路上也没心思看什么乡间风景了，一直被人调侃议论着，多少还是感觉有些不舒服。 不得不说，在这节骨眼上，她那把冬华有限公司经营起来发扬光大的热情是无比的高涨。 用张晓冬给她洗脑的台词里的一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对！ 打脸！ 往后狠狠地打他们的脸！ 第十四章 这地也能种吗 - 重生当年月下 - 不吃橙子的披萨 等三轮骑出了村口，耳根一下子就清净了。 这一路上，面对村民的嘲讽和取笑，张晓冬就在那傻笑，也没有别的反应，倒是让颜若华有些抱不平。 “这些村民怎么这么落井下石，他们自己不愿意去开荒就算了，怎么别人去还要这样看热闹。” “我昨天是怎么跟你说的来着？” “我知道我知道，韬光养晦，扮猪吃老虎，闷声发大财。等到事情有十足的胜算的时候，再给敌人致命一击。 我就是觉得，以你的能力，早就该施展出来了，何必要在这些村民面前隐忍，让他们嘲弄。” 张晓冬笑而不语。 他现在刚刚重生，尚无资本，还拖着颜若华在身边，所以每一步，都要踩实。 况且蚍蜉可撼大树，这些普通村民是不容小觑的一股力量。至于是与其为敌，还是化为己用，那便要看操作的手法了。 即便颜若华这几年一直被后妈苛待，但是毕竟也是城里长大的孩子，生活条件差不到哪去。他现在没法让她对这种事有特别透彻的感悟。 不过，他也不希望她搞懂这些事情，等以后带她下山，把她送到她亲生父亲那，她还是会过上简单而纯粹的人生的。 颜若华看张晓冬不理她，便也把这事抛之脑后了。 村路蜿蜿蜒蜒，曲折漫长，小三轮行驶在上面，枯黄树叶被秋风瑟瑟吹落，连带着把许多思绪也吹走了。 颜若华很久没有呼吸到这么新鲜的空气了，闭上眼睛，嘴角微微上扬。 忽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挪过去拽了拽张晓冬的衣角，悄声道： “咱们现在出村也有段距离了，如果现在咱们两个直接跑掉，老板你看可行不？” 张晓冬回头看了她一眼，脸色终于板了起来： “你忘记我第一天晚上跟你说什么来着？不要私自动逃跑的心思，要不然我现在就扒光你丢在这。你觉得咱们现在离开村子了，但是去镇上的路就那么一条，每天都有村里人在路口执勤。咱们一过去，那边电话就立马打到村长家里了。” “哦哦，我就随口一说嘛……” 颜若华知道自己犯蠢了，便老老实实地坐在那，不再讲话。 …… 唧哩桄榔地颠了半个钟头，张晓冬终于骑到了目的地。 “到了，下来吧！” 颜若华靠在铁锹上头挪了起来，睁开了眼。 颠着颠着，她竟然直接颠睡着了。 但一看到眼前的景象，她瞬间变明白村民们为什么不愿意来开荒了。 “这里的地也是能种的吗？” 她没种过地，或者说都没近距离看过真正的庄稼地，之前也就是在火车上看着窗外，沿途都是各种庄稼。 但是那些地就算在不长农作物的时候，看起来也是极为规整和肥沃的。但此刻眼前的这片地方，则是杂草丛生，泥泞不堪。 等张晓冬带她穿过杂草，来到属于他们的这片田时，小妮子觉得更加不可思议了。 这块地的一大半居然都处在坡上，甚至还有点抖。坡上长着不少天然的树木杂丛，想要在这里开垦出一块田地来，无疑难上加难。 她有些明白那些村民为什么这么要看他们的热闹了。 但她更不明白的是，张晓冬为啥把这块地称为宝地。 算了，反正自己只是个员工，听老板指挥就好了。 不论如何，她对张晓冬还是有信心的，虽然接触的时间不长，接触的也没多深，但是是她就是感觉，他是永远不会出错的。 张晓冬来到这儿之后，先是沿着边缘走了一圈，确认了一下当初镇上找人来划分田亩时打上的印记。用脚尺把地丈量了一圈后，他又观察了一下坡地的受风情况和阳光照射的角度，点了点头。 不错！ 这里跟他记忆中的完全一样，他很满意。 “来，我们干活了！”张晓冬吆喝道。 “好！” 颜若华干劲十足！ 只有好好干活，吃饭才不嘴软！ …… 一个钟头过去了。 颜若华弯腰蹲在杂草之间，一边用手里的小镰刀一点一点地把草割断，一边嘴上一直在气鼓鼓地念念叨叨。 “扒皮！扒皮！扒皮！” 她以为的干活，是张晓冬这壮丁在前面猛干，她在后面辅助做些工作。 但是张晓冬却直接丢给了她一把镰刀，让她把坡上面的这点土地上的杂草都清理干净。 自己则一拍屁股跑到坡下去了，手里只拿了一把小铁锹，之后的一个小时，便一下也没露面，也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哼，我可真是老板最喜欢的那种耿直员工。明明老板不在，却还一下都不曾偷懒。” 小妮子回头看了看自己清理过的地盘，虽然面积不算大吧，但却非常用心，干干净净地一点漏网之鱼也没有。 “嘶，好疼。” 她一低头看自己的手，却发现手心的虎口处已经被镰刀磨起了几个泡。刚才干活干的用心，一下也没有走神。居然都没有注意到。 “怎么这么不小心啊！” 身后，一道责怪的声音响起。 颜若华一回头，发现张晓冬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坡下上来了，就站在自己身后。 这下子，她也不觉得疼了。直接把白白嫩嫩的纤长小手递到他面前摆了摆。 “工伤！加工资！” 张晓冬看了一下她手上的泡，不以为然，反过来责问道：“这老板可不负责啊。我早上给你的手套呢？你怎么不知道戴？” “手套？”颜若华一愣，手往衣服口袋里一翻，果然！ 她早上虽然看到了，但是当时着急忙慌的走，直接塞到口袋里了，根本没注意。 见讨不到好处了，小妮子悻悻然，继续蹲了下去割草。不过她刚蹲下去，却被张晓冬直接提着后颈的衣领拉了起来。 “干活上瘾了啊，走，咱们回去了回去了。” 咦？ 颜若华本来还以为今天要在这里干一天，没想到估摸着才十一点左右就要回去了。 她再一看，发现张晓冬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提着一嘟噜长相奇怪的茎状植物，他把这串东西拿过去放到三轮车里，然后招呼着颜若华跟过去，坐上车里。 “这是什么东西？” 颜若华从车斗里把那东西拿起来了一个，好奇地问道。 “切，城里来的小妞，没见识了吧，嘿嘿，我还偏不告诉你。”张晓冬蹬上三轮，扭头说道。 颜若华看着张晓冬欠揍的样子，气地小脸蛋都鼓了起来。 第十五章 放土豆饼的口袋 - 重生当年月下 - 不吃橙子的披萨 回去的路上，张晓冬骑到一半，忽然把车停了下来。 他在路边拔了几株洗手叶，然后在小妮子震惊加疑惑的目光中把这野草团了几下塞到嘴里嚼了起来。 “你……你饿了吗！” 不知道张晓冬为什么吃草，小妮子迟疑着问道，她把手伸进衣服口袋里，从里面掏出半张被纸包住的土豆饼。 “你吃这个好了！” 噗！张晓冬差点把嘴里含着的野草喷了出来。 这小妮子！什么时候把家里的吃的偷着带出来的！ 干半天活儿不知道手套在口袋里，但是能随手掏出来吃的是吧？ 他继续嚼了一下嘴里的草，直到全部嚼碎，然后吐出来到麻衣的袖子上包了起来。 “手伸出来！”张晓冬命令道。 颜若华虽然有些迟疑，但还是乖乖地把手伸了出来，被张晓冬抓在了手里。 他把包好的野草碎末用力一挤，绿色的汁液从麻衣缝隙处滴下来，滴到了颜若华手上起水泡的地方。 “这是洗手叶，学名叫狭叶山胡椒，对你手上这水泡有效果，治疗效果比你们那城里的药膏还要好上不少！” 张晓冬科普道。 “哦……” 颜若华把自己的手抬了起来，表情有些难以言说的苦涩。她才不管这是什么洗手叶还是洗脚叶，在她眼里，这就是张晓冬的口水。 …… 继续上路，一路骑到村里，张晓冬却没有往家的方向去，而是拐到了村子里一处粮油店，去里面花了40块钱买了两袋玉米面粉和两袋白面粉扛到了三轮上。 “我们两个要吃这么多吗？”小妮子有些惊奇地问道。 你自己有多能吃自己不知道吗？ 张晓冬一阵腹诽，回答道：“一半是咱们家的，另外一半则是拿给一会儿要去的人家。” 然后，他继续骑上车，带着颜若华七拐八拐，最终来到了村里边缘位置的一处宅子。 张晓冬把三轮停在院子里，然后扛着两袋粉往屋里走去。 正好，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听到院子里的动静，从屋里走了出来。 “小龚嫂！”张晓冬叫喊道。 妇人看到来人是张晓冬，脸上霎时间涌上了包含激动在内的多种复杂的表情，嘴上想说什么，但又突然失了言，想说的话哽在喉咙里，最后终于缓过神来，大声地朝屋内喊道： “爹！大庆！晓冬来了！” 接着，她不由分说帮忙从张晓冬肩上扛下来其中一袋面，三步两步便利索地跨进了屋里，就像没有扛着东西一般轻松，看得刚从三轮车里爬下来的颜若华一愣一愣的。 “大伯！大庆哥！俺带着媳妇儿来看你们啦！” 张晓冬走进里屋后，便热情地大声叫喊着，然后把身后跟进来的有些怯生生的小妮子拉到了身旁，向屋里的人介绍道。 “这是若华，是从……哎呀，反正是城里来的，跟村长他儿子一样，也是高中毕业生，差一点就成大学生啦。若华，来，这是大伯，大庆哥，这是小龚嫂。” “大伯好，大庆哥好，小龚嫂好……”颜若华怯生生地应着声，但还是没从刚刚看到床上两个人的吃惊中缓过来。 床上的两个男人，一个年纪看上去有七十多岁了，斜靠在墙壁上，眼神有点涣散，看起来像是已经老年痴呆了。 另一个男人年纪也就四十出头，尽管岁月在脸上留下了些沧桑的痕迹，但能看出来年轻的时候还是有些帅气的。 而让颜若华吃惊的是，这个男人原本正半躺在被子上，看到张晓冬二人进来，正用双手撑着身体慢慢挪到床边靠近他们的地方，只因为他的下半身，双腿全无！ 昨天，心思灵动的颜若华已经在心里理了一遍张晓冬直系的亲戚们。 他的二伯一家，他的姑姑一家，他的四叔一家，但唯独，没有见到大伯一家人出现，婚礼上也无人提起。 原来，这就是他的大伯家…… “好！好啊，真是俊啊，一看就跟咱们这村里的土坷垃不一样，晓冬，你算是走大运了……爹，你瞅瞅，晓冬大了，娶媳妇儿了！” 男人挪过来握住张晓冬的手婆娑着，双手微颤，也很是激动。 在床的那头，张晓东的大伯张春祥本来嘴里嘟嘟囔囔着，自己顾自己地看着房顶，眼睛都没往这边瞧，听到声音，也扭过头来神情迷离地说道： “晓……晓冬？这是谁呀……哦，我想起来了……是三十年前欠我三斤面的那家伙吧……这家伙也敢来？看我不打断他的狗腿……” 说着，老人似乎情绪有些上来了，拿起手中的烟斗在嘴里狠狠地嘬了一口，然后便拎在手里，想要起身就打。 “爹，你犯啥糊涂呢！这是晓冬！你小侄子！” 旁边，龚霞连忙上前按住了老人，在他后背上一通拍打，给他顺气。老人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这一顺，也就安静了下来，继续靠在墙边，作精神涣散状，嘴里嘟嘟囔囔着： “别来抢我的烟斗……你这是要抢我爷爷的命根子啊……” “晓冬，还有那个……若华，你们别往心里去，自从你大娘去世后，你大伯就老糊涂了，别管他就行。”龚霞安抚好老人，回头说道。 随后，她似乎又有些刚刚第一眼看到张晓冬时的神情拘谨和难为情，不好意思地开口说道： “晓冬，你昨天婚礼，我本来想去的，但是昨天刚好是镇上那人要跟我这儿收草药的时候，我不去的话就又得等一个月，我又跟村里其他人没有交情，便……” 说着，龚霞便扭过身去，从床边的柜子里翻找了下，随后拿出来一个皱巴巴的包着钱的红布。 “小龚嫂，你可千万别么说，我今天过来，又不是来上门讨红包的！” 张晓冬立马蹲下身，将龚霞拉住，忙把她手里的红包又塞回到柜子里。龚霞又要再把红包拿出来塞给乖巧地站在那里的颜若华，张晓连忙拦着，跟龚霞拉扯了起来。 “晓冬，你这！你这！你这说话！” 床上，张庆看到张晓冬这流利说话的样子，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神态有些激动，用手拄着身体就要凑过来。 龚霞本来还正在跟张晓冬拉扯着，看到床上自家男人的反应，也突然激动了起来，声音颤颤威威地说道：“晓冬，你这是……” “是！大庆哥！小龚嫂！俺已经不傻了！”张晓冬咧嘴笑着，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第十六章 仙人脚 - 重生当年月下 - 不吃橙子的披萨 这个消息太过于重磅，龚霞也不在那跟张晓冬拉扯了。忙把张晓冬和颜若华拉到床上坐下，激动地打听道： “晓冬，快跟姨说说，你是怎么好的！” 姨？ 颜若华一下子捕捉到了这个称呼上的特殊之处，大眼睛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看到颜若华的困惑，龚霞连忙拍着大腿说道：“哎呀，我这一激动，嘴也跟着瓢了。” “没事，您没有说错。您既是我的姨，也是我的嫂子。不管我跟您喊啥，您都是我重要的亲人。”张晓冬认真的说道。 看着张晓冬心思活络，得体大方的样子，龚霞越发激动。 “是啊，小霞，这种时候你就别在意这些了，快让晓冬说说他是咋好的，怎么一两个月没见，整个人变化这么大呢！”坐在床上，张庆的眼圈都有点红了，说话也有点着急。 “哥，嫂。其实，也不是啥特殊的原因，之前我就感觉自己说话办事的，灵光了一点，一天比一天见好。这次跟若华成了亲，我就一夜之间感觉一下子脑子里彻底透亮了，往后应该就正常了。” 这话其实不假，前世张晓冬既然能在颜若华每天的知识教育下一点点变得不傻，说明他这脑子本来也在变好，只不过缺少那么一个突变的点，身边亲近的人还真发现不了。 “若华，你可真是我们家的福星，晓冬娶了你，真是他八辈子修来的福分啊！” 龚霞心里那个高兴啊，她把颜若华的小手握地那个紧啊，让小妮子又是觉得好笑，又是觉得害羞，更加觉得感动。 她现在终于明白了，这才是张晓冬真正的亲人，是发自内心关心他的人，是他在这山村里信赖得过，不必隐瞒的人。 虽然昨天他们没有到场参加张晓冬的婚礼，但反而比其他那些张家人对张晓冬的情更真。 “嫂子，你手轻一点，她上午干活手里磨了泡，别擦着。”张晓冬在一旁提醒道。 “哦，哦。嗐！你说说，我这五大三粗的老娘们儿，也没个轻重的。若华，你手疼不。”龚霞连忙把颜若华的小手换成捧起的姿势，关心地说道。 “姨……嫂，不疼的！我其实没事，你别听张晓冬在那瞎操心！”颜若华有些脸红，回头瞪了张晓冬一眼。 而张晓冬则立马躲开了眼神，装没看见。 床上靠双臂支撑坐着的张庆和龚霞把两个人之间的互动尽收眼底。相视彼此，苦苦一笑。 年轻的时候，两个人似乎也如眼前这对登对的靓男俊女一般青春烂漫。 但岁月和现实的爪牙，却是已经将两个人的棱角，磨得只剩层皮了。 突然想到了什么，龚霞问道：“晓冬，你说若华干活起了水泡，你们这刚结婚的，需要干啥活啊？” 小龚嫂没听说昨天发生的事吗？ 张晓冬原本以为经过一天了，小龚嫂他们应该已经听到村里传遍了的自己被王山分去开荒的事情了，却没想到她还真不知道。 不过也是，他们这房子在村里最偏的地方，他们也不怎么出来跟人打交道。平时小龚嫂出去山里挖草药啥的，也不经过别人家门口。自然也听不见这些流言了。 看话茬提起来了，张晓冬也正了正身子，认真说道：“嫂子，这也是我这次来家里找你的原因。昨天婚礼上，村长给我和若华分了北山坳下面的一块荒地，今儿个上午，我就带着她先去看了一圈。” “开荒？”龚霞惊讶地说道，“王山那老狐狸跟你结了什么仇，竟然让你们两个去开荒。” 说着，她顿了顿，想到了什么，问道：“那晓冬，你不傻了这事，其他人也知道不？” “不知道，这件事我只跟你和庆哥说了，我现在还不打算跟旁人说，所以你们之后跟我在一块的时候，也别让旁人看出来。”张晓冬嘱咐道。 “不说好，不说好。”张庆在一旁也点了点头。 提起王山，他的表情明显有些愤怒，不带好气地骂道：“王山这狗娘养的，不把我们当人也就算了，连你这晚辈也要算计，真是黑心窝子。” “哥哥嫂子，不管他是什么心思，其实你们不必生气。因为这开荒，也是我想去的。 而且，不止我去，我希望你们也能去。昨天王山当着全村的面公开说了，只要谁去跟他申请，可以优先挑地。” 张晓冬抛出了这次的来意。 “我们也去开荒？”龚霞和张庆对视了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 “晓冬啊，你有所不知。这个政策出来也有个把月了，当时刚知道的时候，我们是动过去开荒的这个念头。但是你也知道，哥现在……唉，是个废人了。你大伯还傻在家里，万一有个啥急事，身边还得有个人照顾着。所以这劳动力，也就只有你嫂子这半个人。普通的地还好说，这开荒，一旦动工了，还得给上面交税，怕是真吃不消啊。” 张庆说着说着，苦闷地锤了一下自己截断的大腿根，眼中全是不甘。 “晓冬，你哥说的只是一方面，并不是主要的。就算他现在也能干活，俺们现在手里没几个钱。别说施肥除虫了，就是买种子的钱，都不一定拿得出来。所以我现在也就出去挖一下咱们这山上的草药。但是你知道，这草药根本卖不出去价格，全都让镇上那个人垄断着呢。再其他的门路，咱们也就没有了。”龚霞也叹着气说道。 “哥，嫂，我知道你们的难处。我这次来给你们出这个主意，也早就把这些情况考虑进去了。种子和施肥的事情，你们不用担心，我已经有了计划。这样吧，我先给你们看个东西。” 张晓冬说着，从屋子里走了出去，随后又拎着早上那一嘟噜长得像土豆一样的东西进来了。 “这是……” 龚霞想了想，脸上露出思索的神情。 突然，她想起来这东西是啥了，惊讶道： “这是仙人脚？冬啊，你挖这东西回来干啥使，不会是你一下子不傻了，用脑过度，脑袋疼了吧？” 龚霞经常出入山里采草药，这山上的土地能长什么玩意她基本都知道。这个东西她也遇到过不少，只不过从来也没有挖回来过。 这个东西的学名她不知道，土名叫做仙人脚，因为模样长得和脚丫子酷似而得名。这玩意用处不大，也就村里有人头晕头痛或者抽搐痉挛的时候，会去山里采回来一两颗，煮个水喝，效果不错。 但是这玩意，你平时去山里有时候能见着不少，但真要刻意去挖，还真不太容易能找到。 “对，仙人脚。”张晓冬认真地说道：“嫂子，咱们去这地里开荒，就种这个！” 第十七章 小妮子的高光表现 - 重生当年月下 - 不吃橙子的披萨 仙人脚，学名叫天麻，是一种常见的中草药。 在张晓冬前世，他们这山上后来几年出了一个神人，自己研究精进种植各种中草药的技术，尤其以天麻为最，恰逢政府搞扶贫，大力发展山村特色产品对外贸易，修通了通往各村的公路，然后就建成了全省有名的天麻种植基地。 张晓冬这次重生回来，当决定要把颜若华送离这里的时候，结合马上要面对的土地政策，就想好了种植天麻这个计划。 一听到张晓冬挖这仙人脚回来不是为了吃，而是琢磨着去那片荒地种这玩意儿，龚霞和张庆面面相觑，觉得有些不敢相信。 “晓冬，你莫不是还傻着哩！咱们这山上能种的东西不多，现在村民们种的粮食蔬菜，用的都是老一辈人一代一代积累下来的耕种经验。且不说这仙人脚好不好种，就算种出来，这东西哪能卖的出去。 镇上那收草药的人倒是也收过这玩意，但是价格可低了，需要的量也不多，我嫌它重，不划算，也从来没特地挖过。而且人家收的都是野生的草药，咱种出来的，哪个冤大头愿意收啊！” 龚霞觉得张晓冬是在天方夜谭，认真地劝阻道。 “是啊晓冬，这东西咱这儿野生的就不少，当地人肯定不买账。要说卖给外面，一是交通不方便，二是咱们这穷山沟沟的东西，人家大城市里的老板，能看得上？”张庆也唱衰道。 张晓冬看着他们笃定的样子，知道以自己这刚刚从多年的傻子改变过来的形象，就算把各种种植天麻的专业知识说破了天，把马上要出的利好外销的政策说个遍，也很难一下子就说服他们。 但是为了他的计划，为了让这些真正苦命的人过上好日子，他必须说服他们。 他酝酿了一下情绪，沉声说道：“姨，这个事，我是认真想过的，并不是空穴来风。” “要说种这仙人脚百分百能成，我肯定也打不了这个包票。但那里可是一片荒地啊！就算种咱常见的那些作物，也不一定能种起来，也不一定能成啊！ 我这株仙人脚，就是从那坡地里寻来的。相比起来，那里的地候特征更适合种这东西。现在王山已经把地分给我了，我高低是赌一把，为什么不试一试呢？ 我之前就是个傻子，一无所有。现在我有若华了，我想搏一把，走出这大山里去，不想让她在这里受这穷委屈，也不想你们继续在这受这穷委屈！” 这一番话下来，说的龚霞一愣一愣地，她没想到晓冬一下子变化这么大，让她不免开始反思，真的是自己太过于保守了吗…… 突然，小妮子颜若华从后面站了出来，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认真，一板一眼语气坚定地说道： “哥哥，嫂子，你们要相信晓冬说的。虽然我不是农村长大的，这些种地呀农活什么的，我都不懂。但是从小我爸爸就告诉我一个道理，人要想过得好，就得折腾。 改革开放这么多年过来了，现在外面的世界天翻地覆，到处都是机会，遍地是黄金。我昨天到村里，发现这里的村民们大家都特别安于现状，不求上进。 为什么大家都不愿意去开荒呢？为什么别人去开荒，他们还要嘲笑呢？为什么明明现在是这么好的一个时代，大家还这么穷呢？我爸爸还曾经跟我说过一句话，我觉得特别对。那就是没有穷的人，只有懒的人。 而且，我虽然是第一次看见这仙人脚的植物，但是听你们说这是能治头疼的中草药，那这东西可大有用处呀！外面现在那些坐办公室上班的人，压力大，睡觉晚，又经常弯着脖子，经常头疼头晕的，需求肯定大着呢。只要货能带出去，不愁没得卖！” 这一通话下来，不仅龚霞和瞠目结舌，愣在了那里，就连张晓冬也神色一凛，惊为天人，心中对颜若华有了新的认识。 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每天阴阴郁郁，茶饭不思的女人吗！ 这简直就是当代女思想家！ 那边，小妮子讲完之后，看到大家都直勾勾地看着她，气势一下子就弱了下来，仿佛刚才的话是被什么牛鬼蛇神附身了说的似的。 “那个……哥哥嫂子，你们别把我说的话当回事。我啥也不懂，瞎说的啦……”颜若华有些害羞地说道。 “不，若华，你没说错。”龚霞看着颜若华，满眼都是欣赏和羡慕，仿佛回到了自己年轻的时候。但是，真的要让她下定决心做出这个决定，她的眼底里还有些许的犹豫。 知道火候差不多到了，张晓冬决定动用感情牌来一锤定音。 “姨。你想想小满，你不想把日子经营好了，把小满接回到你身边吗？你现在就靠去山里采草药维持生活，收入不稳定不说，有时候天气不好，耽误在山里，家里就剩下庆哥和大伯，你不担心他们吗，他不担心你吗？还有，你跟庆哥跟我爹娘当年被王山这么欺负，这么多年了，你不想翻身给他们看看？” 几句话，句句说到了龚霞和张庆心坎里，龚霞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眼泪铺漱铺漱地落了下来，张庆也挪到了自己妻子的旁边，深深抱住她的头，埋到自己的怀里。 “他娘，这些年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当年都怪我。要不是我，我姐他们也不会……”说着，龚霞的眼神也坚定了起来，她看着张晓冬，豪迈地说道： “晓冬，现在你大了，当年你娘无条件听了我的话，今天我也无条件听你的，你来安排，姨全都听你的！” “是！晓冬，虽然你庆哥是一个废人了，这么多年不嫌害臊地赖在这床上。只要有我能干的事儿，只要你说，我爬着也要去做到。”张庆也在旁边支持道。 呼—— 张晓冬在心里也松了一口气，他上前拉住龚霞的手，诚恳地说道：“姨，你能答应真是太好了。我这未来的计划，还真是少不了你。之后，你除了去王山那申请一块地之外，还需要你出趟远门。去山那边的社塘村，帮我找一个叫曹亮的人，然后把这番话带给他……” 第十八章 陈年旧事 - 重生当年月下 - 不吃橙子的披萨 之后，怕小龚嫂记不住，张晓冬特地把要她带的话写在了一张纸上让她带着。 待到张晓冬和颜若华要走的时候，龚霞一定要把那两袋面粉给他扛回三轮车里，还说着他出现在家门口的时候有些懵了，没想到张晓冬结婚第二天会前来看望他们这没依没靠的一家人，只下意识地怕他累着，想也没想当时便接过来往里扛了，现在回过味来，怎么也不能收下这东西。 张晓冬则以自己是发起这次开荒的创始人，他们这番加盟进来，自己要送他们加盟礼为由，强行把面留下。小龚嫂听也听不明白晓冬在说什么，只觉得这孩子讲话现在一套一套的，全是学问，最后自己实在说不过，便把面留下了。 而在二人准备出发的时候，小龚嫂又回屋拿出了一个银质钗子，说是当年张晓冬的妈妈放在她这的，让她以后交给她的儿媳妇儿，而现在龚霞看着颜若华怎么看怎么顺眼，又腻乎了好一会儿才放二人离去。 至此，冬华有限公司完成了第一次招贤纳士。 骑着三轮车绕着村子边缘回家的路上，张晓冬回头看着小丫头坐在那小心端详着那钗子的样子，觉得很有意思，便出口打趣起来。 “怎么，城里来的小姑娘，小演说家，觉得我娘留下来的这东西太普通啦？” “才没有！”颜若华给了他一个白眼，然后小心翼翼地把钗子握在手里，“我就是在想，既然咱们两个之后也不在一块，那我是不是不该拿着这个东西。否则阿姨泉下有知，自己的钗子没有落到自己儿媳妇儿手里，会觉得难过的。” 张晓冬一听，心里腹黑地乐了。 你这小妮子想得还真是天真，你真以为我要把你送出山，你就不是我娘的儿媳妇儿了？ 我只是要把真正属于你的人生还给你，让你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但我可没有说，属于你的人生中，就没有我了啊？ “没事，你先帮我收着吧，等以后你走了，你再还给我姨，反正也是我娘让她帮着保管的。”张晓冬说道。 “哦……”颜若华说道。 “姨……嫂子……”颜若华在嘴里琢磨着这两个称呼，想起刚刚那个苦命却坚强能干的女人，没有地种，每天在山里上上下下地穿行，家里有两个男人需要照顾，自己一个女人撑起了这个家。纵使是被后妈欺负了好几年，受了不少委屈的她，也一瞬间觉得和小龚嫂相比，自己那些事都算不得什么了。 “张晓冬。” “张晓冬？” “张晓冬！”连着叫了三声，看张晓冬还不理她，小妮子吹起了胡子。 “你怎么不理我？” “咳咳，刚刚还叫我晓冬呢，现在就成张晓冬了啊。哎行行行，别掐我啊，我不开玩笑了。说吧，叫我干啥。” “小龚嫂既是你的嫂子，又是你的亲姨吗？你们刚刚说的，当初你娘听了她的话才会去世……还有被村长王山欺负，都是咋回事啊，反正现在你骑车怪无聊的，你跟我说说呗？” 张晓冬就知道颜若华会来问他这个，不过就算她不问，他也想找机会跟她说了，知道了这些事，她才能对自己这些亲戚是怎么一回事儿，以及村子的现状有一个比较全面的认识，这样将来也不会被人轻易骗。 “行，那我就跟你说说吧。” 张晓冬理了理思绪，开始娓娓道来： 之前提到过，张晓冬的父亲叫张春雨。而他的母亲则叫龚兰。 龚家在隔壁村，距离平谷村脚程不短，当时二人结婚的时候，她的亲妹妹龚霞也随着姐姐的出嫁来到了平谷村参加婚礼。 也就是在这场婚礼上，年仅十六岁的龚霞就一眼看上了张家老大张春祥家的孩子，张庆。 张春祥比弟弟妹妹们大上不少，尽管生的第一个孩子早夭死了，但后来再生的张庆也跟弟弟妹妹们的岁数差不多。见到龚霞的那一天，张庆已经二十岁了，到娶媳妇的年纪了。 当时，张春祥看龚霞很是满意，毕竟自己儿子年纪大了，有个小姑娘来倒追，那还不是好事。便着急张罗着给俩人说亲事。但这事传到了龚家人的耳中，却不乐意了。 自己的大女儿嫁给你家的弟弟，现在让二女儿再嫁给你儿子，这不是埋汰人吗？ 但是这毕竟是龚霞自己的事，她看家里不同意，便不顾反对，直接和张庆住到一块去了。倒贴的女儿留不住，没多久，龚家人便也低头了，给俩人完了婚。 彼时，龚霞和张庆俩人都上过初中，多少算是有点文化，他们对这村里的生活早就厌烦了，便想着出山去外面的世界看看。 正巧，当时的张晓冬已经三四岁了，憨傻的毛病已经显现了出来，张春雨龚兰夫妇就开始发愁有没有办法给儿子治病，儿子以后能不能娶到媳妇儿。手头的这几亩庄稼赚不了几个钱，知道自己的妹妹上过学，龚兰便来找龚霞问出路。 听到姐姐有赚钱的想法，龚霞便和张庆一块，给姐姐龚兰和三叔张春雨合计了个主意。 四个人一块，下山去打工！ 主意一打，那是说走就走，但是当他们真的要出去的时候，才发现事情根本没那么简单。 他们能出得了村，却出不了镇，更遑论下山了。 镇上唯一的一个车站里，每个村的人轮流值守，只有像类似李媒婆这种有外出任务，可以给山上带回新丁来的大功臣才可以出去。 哪个年轻人没经过允许想私自下山挣钱，那直接原路打回。 在他们这山上的若干山村里，穷是一个摘不掉也不想摘的标签，更是一套心照不宣的规矩。 镇上下属的几个村子早就已经达成了同盟，那就是不让村民随便下山，就算真的要下，那也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假如一旦有人下了山，再把山外面多好多好的消息来村里这么一宣传，那大家就都不会甘心在这山里生活了，村子里也就很快变得无人可管了。 能达成这个同盟，也不仅仅是村干部之间的事，对于大部分的村民来说，他们也非常支持。因为既然穷，那就大家一起穷，生活只要大家过的都一样，那就也不会觉得有啥过不下去的。 但一旦有人想着要变好了，要摆脱穷苦日子，那不就是要把其他人往死里逼吗！这种情况绝对不是各村的村长想看到的。 所以，当张春雨龚兰夫妇找上了村长王山的家，言明了苦衷，希望村长放他们下山打工去的时候。王山倒是很干脆，直接就开出了条件： “想走也不是不行，只有把你们的地充公，才能走！” 第十九章 种子的来源 - 重生当年月下 - 不吃橙子的披萨 “那他们，真的就把自己的土地充公了吗？” 颜若华有些震惊，不过刚问出口，她自己就已经知道了答案。 如果没有充公，那张晓冬现在也不会没有自己的土地了。小龚嫂他们，也不会过的如此惨淡了。 她没想到，山上还有这种助长愚昧和落后的规矩。这无疑让她对这里贫穷的根源又加深了一层理解。 这不是让所有人都一起烂在这里吗？ 不过，她也明白了为什么在张晓冬的描述中，自己下山这么难了。自己身为外面城里来的姑娘，要是就这么直接出去了，还从村里带走了人，那不是打村里人的脸吗。 “后来的事，你应该也能串起来了。”张晓冬继续说道。 “交土地，意味着破釜沉舟，就算以后从外面回到村里生活，也将没有立足之地。他们为了赚钱多，就去了建筑工地干最危险的活。结果那次发生了起重机事故，我的父母不幸遇难，大庆哥的双腿也没了，只有当时不在现场的小龚嫂得以幸免。 之后，小龚嫂为了把我爹娘的骨灰和赔偿款带回来，还是选择回到了山上。那天，她后背上背着大庆哥，身旁跟着他们出去打工期间生的孩子小满，双手抱着我的爹娘的骨灰盒出现在村口的时候，迎接他们的没有多少关心和帮助，只有大部分人的漠视和少部分人的冷嘲热讽。 就连亲戚们，一开始也只有二伯一家给他们送了一些吃食。直到后来小龚嫂把我爹娘的赔偿款拿了出来，说要转交给收养张晓冬的一家后，我四叔才笑脸相迎地凑了上来一通表现，帮他们收拾出屋子来，置办了家伙事儿。但等到彻底把我过继过去，赔偿钱拿到了手里，便也不再来过问他们了。 后来，四下无依的小龚嫂在这村子里就靠着采草药谋生。但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大娘因病去世了，大伯也患上了痴呆。把大伯也接过来一起照顾后，小龚嫂实在是顾不上小满了，便把他送到了自己娘家，一直持续至今。” “那大庆哥的赔偿款呢，他们自己也应该有一笔钱吧。”颜若华在一旁问道。 “开发商心黑，我爹妈两个人才赔了两万多块钱，大庆哥赔的那点钱，光给他这腿做截肢手术都花的差不多了，哪里还会有剩余。” “哦……要我说，他们就不该让你跟着你四叔，反正他除了这次给你筹办婚事出了点血，现在不也压根没有管你了。”颜若华愤愤不平，替小龚嫂一家觉得不甘。 她觉得这个钱最后落到张春雷的手里，还不如留给小龚嫂他们呢，她对晓冬，还会更好些。 张晓冬无奈一笑，小妮子说的何尝不对呢。这次四叔最后包的500块钱的红包看似很大，但实际上也代表着买断，他如今成年了，也结婚了，以后再也不来管他，旁人再也挑不出他张春雷的理了。 前世，小龚嫂最终也没有能把小满接回来自己带着。当地的草药种植产业发展起来后，这里成为了远近有名的草药出产地，野生草药采摘也随之被更多的视线注意到，小龚嫂的生存空间被挤压，后面转去做了别人田里的帮工，最后，还没等到出去打拼的张晓冬成长到功成名就的那一天，便跟大庆哥两个人在老宅中抱在一起双双离世了，这件事也就成为了张晓冬心中另外一个巨大的遗憾。 反而是自己那四叔张春雷，却活到了八十多，自己成功之后，还有媒体去村里采访他，给他上了回电视。唉，真是好人命短，祸害遗千年。 但既然他已经重生回来了，那就一定不会让她的命运继续悲惨下去，好人终将有好报，迟来的公平不是公平。 “对了，你让小龚嫂给山那边的人带的话，是什么呀？你怎么会认识那里的人呢？”颜若华像个好奇宝宝，立马又疑惑的问出下一个问题。 “那个啊，那个叫曹亮的人曾经来我们村采过野生天麻，跟我交流过种植天麻的想法，我小龚嫂刚刚不是问起过咱们该去哪搞种子吗。这个人手里就有，我跟他有几分薄情，便让小龚嫂给他带话，跟他合伙搞天麻种植，让他先借给我们一些种子，将来搞成了，咱们再多分他几分利便是。” 张晓冬这个解释，一半是真，一半是假。 曹亮，便是前世后来山上出的那个种植天麻的神人。 而张晓冬确实也要从他手里讨来天麻种子。 现在，冬华有限公司启动资金有限，要做的事情却不少，确实没有这个经济实力，也没有渠道去搞一批能种两片田的天麻种子。 但是曹亮其实并不认识张晓冬，张晓冬也不认识他。前世，张晓冬除了在那篇报道中了解了一番曹亮的成功致富经，两个人便再无半分瓜葛。 但是那篇致富经的报道里让张晓冬记住的一个事是，在1995年之前，由于野生天麻生长时间长短不一，又没有固定的栽培播种时间。所以曹亮一直都对人工天麻种植的播种和收获时间研究不出最佳的结论。 在前世，是一直到95年的秋天，他才找到这个问题的答案。 而现在却是1994年啊！ 而看过报道的张晓冬却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啊！ 所以，他让小龚嫂带去的，正是这个结论，并且附上了充分的解释说明。曹亮是研究天麻种植的专家，他看到这个解释，一定瞬间就能明白。而张晓冬以此作为交换的，正是他和小龚嫂所急缺的优质天麻种。 张晓冬也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前世在报道中，曹亮所表现出来的并不是商人的精明和计算，而是对草药种植技术的痴迷与热爱。所以他相信，曹亮看到在这大山里有人和他一同在研究天麻种植，还先他一步想出了对策，一定会把种子给自己的。 但是，他现在还没想好怎么解释自己懂这些，所以暂时不打算跟小妮子透露太多。 小龚嫂年轻的时候也只是个初中生，头脑没那么灵光，不会想太多。而颜若华是准大学生，在有的事上好骗，在知识上可不好骗。毕竟他用来跟颜若华解释的自己的知识来源，可是通过家里晓夏那些破课本学的，这里面能学到种植天麻的技术，鬼才信嘞。 第二十章 和王山的心理博弈 - 重生当年月下 - 不吃橙子的披萨 到家之后，张晓冬便去下厨给颜若华对付着做了一顿简单的午饭。 吃饭的时候，小妮子先是大快朵颐了一阵儿，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说道： “老是让你做饭也不好。而且你们这山村里，是不是都是女人下厨，也没有男人做饭啊。要不咱俩以后，一人做一顿的吧？其他的家务活也是，我也承担一半！” “噗。”张晓冬绷不住了，满脸怀疑地问道： “你之前在家里会做饭？” “……我会煮方便面。”小妮子声音小了下去。 “没了？” “我……还勉强会炒个西红柿鸡蛋。” “哦。”张晓冬面色冷漠，“你说的这三样东西，咱家都没有。方便面和鸡蛋是买不起，西红柿是得去镇上买。当然了，也买不起。” 说着，他打开了身后刚拾掇完的柜子，就只有白面，黄面，土豆，萝卜，白菜，以及昨天剩下的少量的一小盆绿叶菜和猪肉。 然后继续问道： “会和面不？” “不会……” “会擀皮不？” “不会……” “会蒸土豆不？” “这个我应该会！”小妮子终于挺直了腰板。 “那行，那你今晚给咱们做这个。土豆蘸盐吃。” “好！我给咱们做个土豆泥！”小妮子跃跃欲试。 张晓冬还故意装作听不懂土豆泥是什么的样子，一脸嫌弃地看着颜若华，嘱咐道：“什么泥不泥的，你可洗干净点，别给我把土放进去。” “我又不傻！倒是你，土豆泥都不知道的乡巴佬。”小妮子也一脸嫌弃地回怼道。 张晓冬其实心里倒是突然宽慰了些。虽然小妮子被后妈亏待，但好歹是城里，他们家又有家底，吃喝穿的总是有保障的。所以总的来说，张晓冬是希望小妮子的心理阴影越小越好。 “那个，下午你在家里老老实实呆着啊，把院门关好，哪也不许去，这柴火，你最好也是等我来了再烧！” 虽然颜若华那天晚上跟他说见过灶台，这两天又看他用了几次，但张晓冬还是不太放心的。 “啊……你要去哪儿？不带我吗？” 看张晓冬要把她丢在这，颜若华反而有些坐不住了。 “瞧你胆儿小的，我去找下村长，带着你不合适。” “你找他干啥？”小妮子这一上午对王山可以说是厌恶程度逐渐加深，此刻一提到他，便感觉有些牙痒痒。 “笨蛋，咱这地现在只是口头答应的，想要真正拿在自己手里，不得找他去要土地证明啊？” “哦……那你快去快回啊，我老老实实的。”颜若华瘪了瘪嘴。 …… 出了家门，张晓冬先去把三轮还给了张腾。张腾结婚之后，媳妇又跟隔壁村的男人跑了，所以到现在都二十大几了，也没跟二叔分家，一直住在一块。张晓冬借三轮这事，二叔也知道，不过张晓冬也不怕他们告诉张春雷。自己这种地，早上那一趟就已经在村里传开了，他就是想把动静搞得大一点才好。 之后，他便步行着去了村委会。 村委会的委员在门口看见了张晓冬，便直接向里面吆喝道；“村长，傻冬来了！” 然后等张晓冬过去之后，几个人凑在一块小声笑着嘀咕，“这傻冬可真是名副其实，开荒这种事，被分配了也就算了，不在家里闲等着磨洋工，能拖一日是一日，还上赶着来凑合，要把这地领回去，真傻！” 在他们眼里，张晓冬有他四叔照顾着，曾经父母还留下了那么多钱，就算整天啥事不干，这辈子也够吃喝了…… 屋里。 听到外面的动静，正在喝茶水的王山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拄着拐从木椅上站了起来。 这傻冬，这么快就来了？ 王山的表情一脸严肃。 今天一大早儿，村里就传遍了，张晓冬驮着媳妇儿，带着耙子铁锹等工具下地开荒去了。这事本身没啥，符合他傻子的作风，但真正让王山在意的，还是昨天他老伴说的那件事。 他跟那姑娘可能没发生啥，要真是如此。那这傻子，没准是在装模作样！ 这件事没确定之前，王山便不得不对张晓冬留几个心眼。他现在这么急着赶来村委会，莫不是就是想把这土地归属落实下来。 难道说，自己分给他这块地，反而中了他的意？ 王山心里直犯嘀咕。 “王叔！王叔！” 一进门，张晓冬便表现地怒气冲冲，吹胡子瞪眼地大喊道。 “哎呀，晓冬啊，你咋来我这了呢？”王山笑容可掬，拉住了张晓冬的手，关切地问道，“晓冬，你这怎么一副不高兴的样子呢，告诉王叔，发生啥事了？谁欺负你了？” “王叔！你是不是唬我！是不是故意拿晓冬当那……那，那试验品呢！”张晓冬撅着个嘴，像是想了三遍才想出来要说的那刚学会的新鲜词，向王山责问道。 “试验品？”王山眉毛一皱。 “晓冬，这词是谁给你说的啊，你可别去听这些子虚乌有的事啊。叔怎么会拿你当什么试验品呢！” “不可能！王叔，我早上去看了，那块地跟村里那些人背后说的一样，又荒又风大，还都是斜坡，肯定种不了！你就是拿着我当试验品！我不种了，王叔，你别把这块地给我，你给我换一块咱们村别的地吧！” 一听这个，王山心里稍微松了口气，语气柔和地出口安抚道：“晓冬啊，你别听那些人胡说，他们才认识几个字，读过几本书，你是相信他们，还是相信你王叔？” 看张晓冬神色稍微缓和了一点，王山接着说道： “而且这分地的政策，是镇上的上面的上面，市里，一层层下发下来的，那些人可都是聪明人啊，他们说这件事儿好，这件事能成，这件事就能成。你应该相信这些，而不是听村里那些人扯咸淡。” “……是，是吗……”似乎听进去了王山的话，张晓冬动摇了起来。 “是啊，我的侄。而且这是叔在你婚礼上送的礼物，叔能骗你？” 一边说着，王山一边回头从身后的柜子里拿出了一叠土地资料，然后从里面抽出来了一张，铺到了桌子上。 “冬，你要相信叔。只要你踏踏实实去干，凭借你这身好力气，到时候准能把这块地给栽培好，到时候他们那些没远见的羡慕你都来不及。这样，你既然来了，正好顺便，把这地领了，这样叔给你报到镇上去，给镇上说明一下你这家庭的特殊情况，没准镇上还给你拨种子化肥呢！你说，这是不是天大的好事！” 张晓冬挠了挠头，似乎还有些迷糊，带着疑惑的口气说道： “这能给发吗，叔？还有这种好事？” “能！”王山一口肯定，“就算他们不发，叔也给你发！” “嘿嘿。”终于，张晓冬笑了起来。 然后在王山的手指向的地方，画了自己的名字，一式三份，自己领着自己那份开开心心地走了。 第二十一章 俺要种土豆 - 重生当年月下 - 不吃橙子的披萨 把张晓冬送走之后，王山呼了一口气，刚刚慈祥笑着的样子也变成了面无表情。 “是谁不长眼的，跟这傻子说了这些。试验品？呵呵，这都是什么词。” 他突然一顿，似乎觉得自己有些疏忽。 若是这傻子本就想要这块地呢？ 不过他再一细想，又觉得自己是多虑了。 不可能不可能，这孩子从小到大都没离开过村里，是大家看着长大的，要说他不如原来傻了，王山觉得还有可能。 但他要有这以退为进的计谋和心眼，王山是万万不信的。 之前孩他娘说傻冬可能没跟那城里来的小姑娘办成事，就算是真的，也不一定就是他变聪明了，故意在骗旭子。 有可能是他压根就以为那样在外面蹭一蹭就是在洞房呢？ 这大有可能！ 不过王山能当这么多年村长，做事还是讲究一个谨慎。 “小李！” “哎，村长，啥事。” “麻烦你去趟张春雷家，把他跟他儿子给叫到这儿来一趟。” “好嘞。” …… 那边，张晓冬顺利的拿到了土地证明后，小心翼翼的塞到了衣服的内侧口袋里。 他出了村委会，直接就奔着张春雷家去了。 “小虎哥，小虎哥！” 看院门锁着，张晓冬在门口叫道。 等了一会，张晓虎迷糊着眼，披着外衣来开了门。 “晓冬？你来干什么？” 现在十月下旬了，农忙已经结束，各家各户到年前的这段时间都没啥事了，现在这个点，张晓虎正睡午觉呢，就被张晓冬叫醒了。 “小虎哥！你的三轮车能不能借我用一用啊！” “三轮车？” 张晓虎一脸诧异，但还是把他放了进来。 “我明天早上去赶集，你晚上记得还回来啊。” “行！” 那我明天下午再来跟你借，嘿嘿。 张晓冬也想明白了，自己要是光跟腾哥借三轮车，那指不定张春雷会多虑这傻冬为啥只找二伯不找他，怕又带出什么其他想法。还不如把四叔家也拉进来，一家借半天的，也符合自己这傻子应有的作风。 正当张晓冬进院子里骑车的空当，外头又来了一个人。 “张晓虎，村长让你跟你爹去村委一趟，你去告诉他一声，我就不过去了，抓点紧啊。” “诶……诶好嘞。” 小虎子应了下来，突然又想起张晓冬还在院子里，回头一瞅，瞧他在那挺新鲜地蹬着试三轮呢，便放下心来。 害，我这担心啥呢？ 就算让傻冬听见了又有啥，我爹跟村长合计的事，二伯他们不知道就行了，这傻冬怎么可能发觉。 “小虎哥，我可骑走啦！”张晓冬表情兴奋地说道。 “去吧去吧，小心点啊你这傻冬。” 张晓冬表面笑呵呵，心里却在沉思：王山在自己走之后立马就来叫张春雷父子俩了？他叫他俩过去干什么，莫非自己的表演有问题？ 暂时想不明白，张晓冬便把这一点先记在了心里。 …… 从小虎子家里出来后，张晓冬没有回家，而是又骑到了村口。 在他的规划里，这片一共七亩半的地。其中被所有村民嫌弃的那坡上的五亩，是种植天麻的绝佳土地。不仅土壤、菌群和风候合适，而且在其他村民眼里，那就是不能种庄稼的死地，所以也最容易被他们忽略。 而剩下平地上的两亩半则需要种点什么正经的东西来掩人耳目。既然要掩人耳目，那这动静就得整大点。 张晓冬现在，就是来干这事的！ 他从村口第一家开始，慢慢悠悠地，一边沿着土路往里骑，一边高声吆喝道。 “收土豆喽！收土豆喽！俺要种土豆！俺要种土豆！谁家有长了芽的土豆！” 现在正是午后，各家各户大多都在睡午觉。 听到张晓冬扯着嗓子的叫喊，村民们一脸懵逼地打开家门，纷纷走了出来。本来想对这没公德的人一通臭骂，但大家一看是张晓冬这傻子，反而觉得乐子大了。 “这傻冬上午去那地里看了一趟，居然没被打击到？”有人觉得不可思议道。 “他可是傻子啊，怎么能用常人的视角去看。咱们觉得费力不讨好的事，他没准倒干得来劲呢。” “不过这傻子倒也有点可取之处哈哈，知道现在已经秋后了，玉米什么常规的作物是种不了了。也就只有土豆这种懒人菜，算是为数不多能种的，而且还好收拾。” 这时候，有一户村民故作神秘地加入了讨论： “我听说，他中午还去了趟村长那，进去的时候还气冲冲地，但出来的时候，嘴上却笑嘻嘻的了。会不会是村长许给他什么好处了？” “好处？你看他那傻样，村长对付他还需要拿出好处来？你是太高看了他啊，还是看不起村长啊？” “就是，村长估计拿出上面文件里那些官话一说，就把这傻子唬住了。这傻冬现在啊，就像是个被人牵着绳子杂耍的猴。” …… 听着路边的风凉话，张晓冬并就像没听见没看见，他继续吆喝着往前走，音量也丝毫不减。 慢慢地，越来越多的村民被吸引来了目光，有一些心善的大娘大婶，或者曾经跟张晓冬的父母关系还算不错的，心疼这傻孩子喉咙都喊得嘶哑了，便从家里拿出来长了芽的土豆，给搁到了晓冬的三轮车里。 “谢谢大娘！谢谢大婶！”张晓冬破着音说道。 “这孩子，真是苦命。”有大娘看不过去的，便去屋里拿了一碗水，看着张晓冬咕咚咕咚地喝了下去。 一边看着，一边叹了口气。 唉，这孩子现在就算这么努力，那又有何用呢，在那不大的平地上种土豆，又能有多少收成。到时候税一交，能不能够自己吃的都说不好。 不过这孩子，明明有父母留下来的赔偿款，怎么还需要各家各户乞讨土豆呢，莫非是那张春雷把钱昧下去了，一分也没给孩子留？ 想着想着，大娘的眼圈都红了。 …… 最终，大半个村骑过去，在各种七大姑八大姨的热心支援下，张晓冬的车上居然快满出来了，毕竟是长了芽的土豆，现在又不是常规的播种时间，各家都留着没用，给这傻子又无妨。 但照顾归照顾，这开荒的事，真没有一个人看好。 不过这趟下来，全村也都传遍了，这傻冬啊，要在那荒地上开始种土豆喽。 第二十二章 龚嫂的好消息 （求收藏、追读！） - 重生当年月下 - 不吃橙子的披萨 这一趟慢慢悠悠地转过来，下午的时间都快过去了。 回家前，张晓冬又去了趟村里的冯裁缝家，花60块钱买了好几套外穿的女式棉衣棉裤。 颜若华是从外面被带回来的，身上没有带着其他什么衣物类的嫁妆，昨天成婚除了那套大红的喜服之外，婶子们也只给准备了几件贴身的内衬，没有特别厚的衣服。 毕竟没怎么经历过这山上的冷，今天早上出去了这么一趟，小丫头鼻尖都冻红了。不忍心看着这么干净漂亮的小脸蛋冻出来，张晓冬也不管样子好不好看，拿的都是最保暖的衣服。 当他骑着三轮车进院子的时候，小妮子直接一个呆住了。 她发誓，她活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多……长了芽的土豆。 “那个，我是做过土豆泥，但我也没做过这么多的啊……”颜若华弱弱地说道。不过她不敢说这些土豆已经长了芽了，不能吃了。 没准在山村里，这些土豆更便宜，是可以吃的。如果她说不吃，会不会显得自己太过养尊处优。 “谁说做这么多了？你比猪还能吃啊你。”张晓冬打趣着说道，“而且这长了芽也不能吃，晚上做的土豆在柜子里放着呢，莫非你们城里反而爱吃这长了芽的土豆？” “呸。”小妮子啐道，“那你这一车土豆是干嘛的。” “这个是用来种的啊，你今天上午割的那片野草地，就用来种土豆。” 张晓冬一边在地上摊开几个编织袋子，把土豆苗都放了上去，一边回答道。 咦？ 颜若华歪着头，在消化着这个答案。突然，她想到了什么，连忙进屋去拿了一支笔和一个小本子出来，表情认真地想要记什么似的，倒是看得张晓冬一愣一愣的。 “你这是干啥？” “啊，我不是会计嘛，看你买了这么多土豆回来，我把咱们公司的账记一下。”小妮子像模像样地说道。 “哦，这样啊。那个，今天支出60块钱。”张晓冬随意地说道。 “嗯……60块钱。”小妮子记了上去，“项目是……土豆种……” “哎哎，你可别记错了，60块钱是买衣服的钱，这些土豆都不要钱。”张晓冬笑着打断道。 “不……不要钱？” 小妮子有些吃惊，想不到张晓冬是怎么做到的。 不过，当她看到三轮车车厢里那一袋子衣服，知道这60块钱不是花在创业的用途上，而是用来给自己买衣服了，就感觉有些肉疼起来了。 今天上午花了40块钱买面，现在又花了60块钱给她买衣服，这家底一下子就花出去100块钱了，而她们总共只有665块钱。 小妮子一下子就坐不住了。 “哎呀，你买的话买一件就好了，买这么多干什么呢，快去退了吧，咱们还得干大事呢！” 看着颜若华这幅与城里姑娘形象不符的勤俭持家的形象，觉得有些可爱，他义正言辞的说道：“身为本公司的创始成员，对你的福利保障是本公司企业文化的重中之重。 而且，俗话说不会花钱就不会赚钱，本老板早有打算，相比起这点钱，你还是准备好为本公司创造更大的价值吧！” 看着张晓冬这幅正经八百的样子，颜若华深以为然。 晚饭，虽然有张晓冬在一旁手把手教着，但是颜若华这个土灶新人还是漏洞百出，脸上都沾上了一层黑灰。但最终还是做出了一份完整的土豆泥，两个人搭配上一点小咸菜，也吃的津津有味。 …… 第二天一早，张晓冬照例去借了张腾的三轮车，然后又回到家里装起所有的土豆，再把小妮子放到土豆堆上面，浩浩汤汤地出发去种地了。 而与此同时，按照张晓冬的计划，龚霞也借着出村卖草药的机会，踏上了前往大山对面的社塘村的路上。 这也是张晓冬一定要拉小龚嫂也入伙的原因。 因为之前跟村长王山达成了协议，把地充了公，所以虽然她人回来村里了，但还是可以自由进出镇里镇外，没有人会阻拦她，能做到这件事的人可不多。不过，村里人倒也不会羡慕她，因为小龚嫂的日子，是过的最苦的那一拨。 所以，要没有她能出去牵线搭桥，张晓冬这计划，还真行不通。 上午，张晓冬和颜若华在地里忙活了半天，颜若华负责砍掉剩余的杂草，张晓冬则负责犁地，翻土。 张晓冬怕颜若华真的累着，又怕她闷着难受，便只让她干半天的活，下午就不许她跟来了。 中午，他把小妮子送回了家里，烧火做饭，顺便多做了一点。然后去张晓虎家又换成了他家的三轮，在出村的路上偷偷又绕到小龚嫂家，给卧床的大庆哥和大伯留下些饭，再自己一个人去地里继续干活。 晚上，小龚嫂还没回来，于是张晓冬又如法炮制，去照顾了一下大庆哥和大伯，把他们安顿妥当。 他做这些，其实也是跟小龚嫂提前说好的了。因为去一趟对面的社塘村，路途确实有些遥远，谁也说不好啥时候能回来。 …… 就这样，又过了两天。 这两天，张晓冬还是每天重复着跟第一天去开荒一样的节奏。 村民们从最开始每次张晓冬出村都要来围观一下，喝一下倒彩，也渐渐失去了兴趣，开始不关注起这件事。 毕竟傻子实在是每天雷打不动，太有毅力了，而且也听不懂他们的风凉话，对牛弹琴，也没啥意思不是。 而张晓冬也对他们的进度比较满意，经过了三四天的梳理，坡上面的这两亩半的平地，终于也是初见成效。 长了芽的土豆们经过这几天的搁置，也逐渐达到了可以播种的状态。张晓冬也给土豆们切了块，就准备下土了。 不过，就在这时，随着一阵武隆武隆的声音响起，一辆小型拖拉机直接就开到了北山坳下面的这片荒地里！ 这突然响起的声音，也着实把全神贯注在那正挖土豆窝的小妮子给吓了一跳！ 拖拉机上面坐着一个不认识的中年男人，以及正跟自己招着手的小龚嫂。而拖拉机后面拉着的车斗里，赫然装着若干天麻幼种！ 这也是当初他们二人说好了的，由于坡地范围大，需要的天麻种子的数量也多，为了不让村里人发现，到时候小龚嫂直接把种子拉到这地里来。 看着小龚嫂那兴奋的样子，以及站起身来的小妮子那惊喜的表情，纵使经历了公司上市那种更为重大的时刻，张晓冬的心里也有一股说不出的激动。 这下，基本成了！ 张晓冬知道，在即将到来的一波席卷他们山村的时代洪流中，自己起码已经拿到了这张上车的票。 第二十三章 你也要开荒？ - 重生当年月下 - 不吃橙子的披萨 “晓冬，你还真行！” 龚霞从拖拉机上跳了下来，神采奕奕地说道。 “我这一趟过去的路上还在犯嘀咕呢，就这么空手上人家的门讨要这种子，人家不会把我给打出来吧。 但是我见了那曹亮之后，把你让我递的纸条交给他，他一看，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不仅立马就去给我准备种子去了，还让他叔开拖拉机把我送了过来。 晓冬，你跟姨说说，你和那人的交情怎么恁深呢，你之前是不是救过他的命啊？” 张晓冬打着哈哈笑了笑，没多解释，然后跟来的中年人也双手作揖，重重地道了谢。随后想起了什么，问道： “小龚嫂，你们回来，没过去镇上那条路吧？” “没有没有，我按你说的，绕着走的，没让旁人瞅见。” “行！”张晓冬点了点头，随后撸起袖子，把身后的颜若华也喊了过来。 “开工了开工了！卸货！” …… 上午的时间，几个人把一拖拉机的天麻种全都卸货完毕，放在了坡下避风的地方，也是他们堆着土豆苗的地方。 不得不说，天麻和土豆这俩东西摆在一起，可以说是亲哥俩，要不仔细分辨，就这么远远地一看，还真分不出来。 曹亮那叔人挺好，一直帮着把活干完了，才返身要走，张晓冬也没有邀请他回村里吃饭，毕竟是外村人，别人看到了肯定又会七嘴八舌。 但是为了表达感谢，张晓冬在他临走的时候，上前低语了几句，给曹亮又带了个话。那叔听完之后，眼神中难得地露出了一丝精光。 那头，龚霞和颜若华两个女人站在一起，也在窃窃私语，说着女人间的话。 “若华，姨瞧着那曹亮跟你男人不正常，就这么带个话，就送这么多仙人脚种子过来？这些幼苗加起来可不便宜。而且社塘村离这这么远，他俩以前是怎么搭上线的？” 颜若华听到这话，惊地下巴都掉了，脸也羞地通红。 尤其是“你男人”这几个字，对于她这个从小在学校和家里两点一线的乖宝宝来说，实在是冲击力过大。 而且小龚嫂这也太过前卫了，在这年头，男人和男人之间，那只有兄弟情谊。 “姨，你说啥呢！晓冬说是给那人分利了，想来是咱这片地实在是适合种天麻，那人才肯投资的。我觉得，还是因为晓冬会做生意。” “是是是，晓冬这变化大着哩，姨都不认识了。若华，你命好啊，许给了晓冬这样的男人。”龚霞乐着说道，不过想了想，她又补充道：“晓冬也命好，娶了你这聪明伶俐又的姑娘，你俩啊，是真般配！” 旁边，颜若华早就已经害羞地接不住话了。 …… 张晓冬骑着三轮带着龚霞和颜若华回去，到了离村口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龚霞便下了车。 “姨，你回家之后，尽快去趟王山那，说辞就按照我之前跟你说的来，只要这地到手了，咱们这路也就成了一半了，往后，你们就再也不用过那朝不保夕的日子了。” “好，好，姨就按你说的办。” 龚霞站在那，看着张晓冬载着颜若华，两个人互相嬉笑打趣着往村里去的样子，心中感慨万千。 “姐，你看看，晓冬已经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啊……” …… “村长，龚霞来了，要找您。”小李敲了敲门，向坐在里面的王山知会道。 “……嗯……嗯？谁？” “是龚霞。”小李重复道。 王山正在低头写着今年村里的总结材料，准备到日子了就报到镇上去，听到小李的话，眉头皱了起来。 这女人，来找我作甚？ 自从几年前龚霞回来那一次，在村里引起了不小的讨论，算是当时村里的热门话题，再之后，这个女人就像销声匿迹一般，很少出现在村里的公共场合。而当年从龚霞和龚兰手里收走土地的王山，也几乎快要把这个人给忘了。 他把桌子上的材料收了起来，喝了口茶。 “让她进来吧。” “是。” 龚霞谨小慎微地走了进来，头也不敢抬，手里提了一个篮子，篮子里是些新鲜的鸡蛋。 说起来，这些鸡蛋还是早上去给大庆哥和大伯送饭的时候，张晓冬花钱准备的，他怕龚嫂没有买鸡蛋送礼的钱，便走了公司的公账。这一点也得到了公司财务颜若华的大力支持，非常主动的在账本上记了上去。 “你这是，你拿东西来干什么！这可不兴啊！”王山连忙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表情严肃地说道。 看到王山站起来，龚霞立马把鸡蛋篮子放在了地上，整个人往前一扑，抱住了王山的一条腿，放声大哭道： “村长！你就行行好，救救俺们家吧！” 听到里面传出来的动静，坐在外面的几个人也把耳朵竖了起来。 这女人是来闹事的，又有热闹可看了！ “你快起来！像什么话！” 王山本来看这女人拿礼物过来，以为是好好求他办事来的，没想到居然来了个出其不意，开始撒泼打滚起来了。 知道外面的几个人正听着里面的动静，王山怕有人出去说闲话，连忙板着脸说道：“你想让我救你们什么，站起来好好说！要是还这样，那我只能让人把你架出去了！” 听到这个，龚霞见好就收，从地上站了起来，眼角挂着泪花，表情有些不好意思。 “村长，那个，是俺太激动了。俺是实在走投无路了，才来找您的。 这几年没地种，俺就进山采药拿去卖。但这活越来越不好干，挣不到几个钱。而且您也知道，俺家里还有大庆和他爹俩男人要养，实在是揭不开锅了啊。” 顿了顿，看王山没说什么，龚霞继续说道：“那个，这两天俺听村里的闲言闲语，说您放出话去了，说镇上新分下来的北山坳那片地，凡是来主动找您的，都可以主动挑，优先分！所以，俺今天就来找您了，您可要救救俺家啊！” 说着说着，龚霞又要哭出来了。 而王山听完龚霞这番话，表情却有些惊讶：“合着，你这意思是，你也要开荒？” 看龚霞低着头默认了的样子，王山拿起茶杯抿了抿，有些疑虑地问道： “这政策已经下来有一个月了，你早不来，晚不来，怎么偏偏现在来？” 第二十四章 土地再次到手（求收藏、追读！） - 重生当年月下 - 不吃橙子的披萨 “因为……” 龚霞看着王山审视的目光，支支吾吾地说道：“之前政策虽然下来，但您可没说可以主动挑地，俺怕分到那不好的几块地，心里犹豫，便不敢来了。” “哦？”王山玩味地笑了一下，“不说实话是吧？不说实话，你现在就拿着这篮子鸡蛋回去，也别给我再来撒泼打滚那一套，而且你别忘了，当年你出山村去外面，是签过放弃土地的协议的。现在来这里求我了？我跟你说，没用！” “村长……” 犹犹豫豫了半天，龚霞终于央求着说道：“我说实话，我说实话。我是看见，晓冬那孩子去开荒了，还是去那荒地里最妖的一块田。村长您也知道，他是我姐姐的儿子，如今他落得这个境遇，别人可以狠心不管他，我不能坐视着不管啊。所以我想，我跟他一块去开荒，也照应照应这孩子。” 龚霞说完，王山倒是认可的点了点头。 在他心里，龚霞这个说法，他是相信了。 他脸上的表情稍微缓和了一点，语气却仍旧严厉地说道：“我就跟你说了，让你说实话！你说实话，我才能根据你的情况，解决你的问题。 行了，你有这个想法，我能够理解。毕竟是骨肉至亲嘛，人之常情。但是你怎么能说这是开荒呢？这明明是政府给咱们村的福利，是惠民政策！还有晓冬那块田，又怎么能是妖田呢？那是面积最大的一块田，是肥水！所以晓冬这孩子去种地，是大好事！什么落得这个境遇，狠心不管的，让你说的跟我是惩罚他一样！” 龚霞在旁边低着头，不敢回话。 说到这，王山顿了顿，似乎也在思索着什么。 虽然为了不跟村民们交恶，王山一直没有把这块土地分下去。但是毕竟这是上头下来的政策，也不能永远轻怠。其他村看似也没有啥动静，没准早就在暗地里拟好了名单，一旦上面有检查组过来检查落实情况，没准立马就把地给分发下去。 这么一想，王山也觉得干脆顺水推舟，毕竟碰见能主动给自己解决这荒地的，何乐而不为呢。而且龚霞真实的理由他觉得也很合理。毕竟龚霞就是当年间接导致张晓冬父母离世的，如今牵挂一下外甥，也情有可原。 “咳，怎么说呢。你当初签的协议，是针对老田的，这新田，倒也不受限制。把地分给你可以，但是我有两个要求。” “您……您说！”听到王山答应了下来，龚霞抬起了头，表情很是感激。 “这第一，就是分给你土地之后，你就得遵守村里的规矩，镇上可以去，但不得随意离开山里了！” “好！”龚霞一口答应道。 “这第二，就是土地不能给你选，而是由我来指定。毕竟你自己也说了，你的目的是为了照应晓冬那孩子，那你的地就应该跟他挨着，这样才能真正照应得到。” 说着，王山从身后的柜子里又拿出那一沓文件，然后从中翻了翻，抽出了其中一张。 “我们村这次分下来的田划出来一共是十八片，晓冬那块在坡前第一块，那离他最近的嘛，就是这坡前第二块。嚯，这块地也不错啊，离你外甥近不说，这整体面积也是第二大的，仅次于晓冬那块，你俩可真是赚大了啊。你刚刚来想主动选的，应该也是这一块吧？” 然后王山眼神玩味和不屑地瞅了瞅龚霞，沉声道： “想好了就签吧！” 而龚霞，一边脸上作出挣扎、纠结等多种情绪，一边压抑着内心的巨大喜悦，最终，一咬牙，艰难地把这块地给敲定了下来。拿着属于自己的那份真正的‘希望’，心事重重地离开了。 …… 龚霞走了之后，王山在原地发出了一声冷哼。 哼，这龚霞一开始还敢说假话？ 以为我猜不出她打的如意算盘？ 她想照应那傻子是真，想自己种地也算是真，但最合她意的，还是从我这讨来一块划区内没有坡田的地，然后把这好种的给那傻子，自己去种原本张晓冬那块妖田。但现在嘛，这北山坳下面50%的坡地都在他们那两块田里了，看她带着那傻子和他媳妇开荒，会不会累的个半死。 前几天，出于对张晓冬还有怀疑，王山特地把张春雷父子叫了过来，嘱咐他们盯着点张晓冬，而这件事的实施，最后也落到了张晓虎的头上。 这几天来，看张晓虎反馈回来的，这傻冬无非也就是跟他们借借三轮车，作作种土豆的准备。没有什么值得王山在意的地方。 唯一让他有点起疑心的，还是前几天张晓冬在村里面收长芽土豆的那一遭，不仅省了种子钱，还旁敲侧击地把张春雷吞了赔偿款的事给其他村民猜了去。 不过现在看来，傻冬的这番操作，八成是龚霞这女人在背后授意的。 呵呵，穷途末路的女人，还想翻天不成？ 现在，在王山这，之前存在的关于傻冬不傻的怀疑已经基本抹除了。而接下来，孩他娘惦记着的儿子的人生大事，也该抬到前面来考虑了。 首先，要孩他娘先去试试那傻冬的媳妇还是不是生瓜蛋子，这点不满足，自己那败家子儿子看不上，一切都白搭。 而这件事，也已经有了安排。 按之前小虎子反馈来的信息看，张晓冬每天上午都会带着媳妇去地里，但是下午都会把她放在家里。所以今天下午，就是孩他娘出马，前去试探的机会。 假如那女娃真是雏，那自己这边所做的对那傻子的彻底打压，就算埋伏对了。 那女娃既然是城里来的，肯定过惯了娇生惯养的生活。跟着这傻冬，吃不饱穿不暖，种着没希望的地，早晚有一天彻底绝望和崩溃。到时候，只要自己家抛抛橄榄枝，这姑娘又分得清好赖，那让她跟那傻冬和离改嫁给王旭，岂不是手到擒来之事。 就是可惜了自己儿子到时候娶得是个二婚的女人，名声不好听。 不过，虽然王山表面严厉，但内心对王旭这独子还是宠爱居多，只要儿子高兴，其他的他都能接受，自己是村长，谅其他人也不敢说什么闲言碎语。 第二十五章 给小妮子的任务（求收藏、追读！） - 重生当年月下 - 不吃橙子的披萨 “晓冬！你可真神了！那王山居然主动将这块地给我了！你现在咋这么料事如神了呢！” 吃过午饭后，张晓冬家里，龚霞也在。 看着龚霞眼神中藏不住的激动和钦佩，张晓冬不置可否。 他前世能成为上市公司老板，靠的倒不是专业能力什么的，而是懂得看人识人。 像王山这样自以为掌控全村，极度自负，又欺软怕硬的人。首先你要让他觉得，你的真实心思，是被他看透了的。然后你还得表现的气势弱一点，让他觉得他可以随便拿捏你。那他分给你的，自然会是在他心里认为最差的那一块的。 龚嫂太多年过着没有根的飘摇生活了，如今有了土地，种植天麻这事看起来也是一片朝阳向好，心里自然是激动万分的。 在她眼里，张晓冬现在就跟神仙一样。 要不是上过初中，相信科学。她都怀疑张晓冬是一夜之间被什么人给附体了。 张晓冬安抚平复了一下龚嫂激动的情绪，然后扭头揶揄着对小妮子说道。 “怎么样，你男人厉害不？” 你，你，你男人？？ 颜若华听到张晓冬这句话，直接呆若木鸡。 昨天龚嫂说的那话，竟然被他听到了？？ 她现在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算了。 不过许是这几天已经被他调戏了太多次，熟能生巧了，小妮子很快便恢复了过来，紧接着她用眼神剜了张晓冬一眼。 “……切，有什么了不起的！下午干活又不带我去！” 小妮子还是对他下午要把她放在家里耿耿于怀。 “你忘了我安排你的事了，只要把这件事做好。你对咱们公司的贡献，绝对比我们要大得多。”张晓冬出言安慰道。 “好吧。” 默默吃下了张晓冬画的大饼，小妮子目送着他带着龚嫂，骑着三轮出发去地里干活了。 …… 和前几天在家里紧闭着大门不同，颜若华今天则是走出了院门，按照张晓冬给她画的村里的地图，来到了张春雷家。 “晓夏在家吗！” 颜若华鼓起勇气，朝着屋里喊道。 “哎！谁呀？” 随着一声回应，过了一分钟，门被打开，张晓夏披着一件碎花外套从里面走了出来，身后跟着闻声也走了出来的孟婶。 晓夏毕竟还没出嫁，不像自己的哥哥张晓虎已经分家搬出去了，而是还跟父母住在一起。 “孟婶好！”颜若华看见孟婶，热情地打了声招呼。虽然她对张春雷和王山已经讨厌至极了，但是张晓冬跟她分析过，孟婶大概率是不知道那俩人的勾当的，而且退一万步讲，就算知道，那她表面上该客气也得客气着。 孟婶看见来的人是晓冬的新媳妇，满意地笑了笑。 这小姑娘，来的第一天还被五花大绑着，眼神里尽是害怕和惊慌，哪像现在这般活泼和开朗。 那时候她是去李媒婆手里接人的，看到这小丫头抗拒的样子，生怕这城里来的小姑娘找机会就会往外跑，当时还给她手腕上紧了紧绳扣呢。 但她当时看这丫头已经很瘦了，怕饿的更瘦，不利于将来给他们张家传宗接代，便偷偷塞了一个饼到她口袋里。 现在再看，这不是跟他们这村子融入地很好嘛。 “嫂子，你找我啥事？” 晓夏走到近前来，出声问道。 对于这个嫂子，张晓夏还是非常想亲近一下的。但她之前还怕嫂子是外面来的，不愿意跟她多结交。今天颜若华过来主动找她，晓夏心里感觉挺美的。 “晓夏，我是有一件事想麻烦你。那个，你到年前有别的事不？”颜若华不好意思地问道。 “没有，嫂子，你客气啥，说就是啦。”晓夏笑着说道。 颜若华抿了抿嘴，开始说道： “是这样的，我听村里的那些姑婶们聊闲天，说咱们村没有学校，想上学得去镇上。但是每天走山路要一两个小时，所以很多家里都不愿意让孩子去上学。导致很多孩子到现在都没有接受过教育。 我想着，我毕竟高考过，算是有点小文化，想着把村里没上过学的这些孩子聚到一起，给他们上上课，补习一下文化知识，这样将来他们长大了，也不至于目不识丁。 但是我不会讲这里的方言，没法和这里的孩子家长们沟通，我想着你能不能给我当个向导，带我去那些人家里，帮我翻译一下，传个话。” “这……”听明白了颜若华的来意，晓夏却露出了有些为难的表情。 “怎么了，晓夏。你要是觉得太麻烦，耽误时间，不答应也没关系的，我再去找找别人也行……反正我觉得做这件事是有意义的，我已经做好了长期奋斗的打算了。”颜若华俏丽的面庞上，挂着纯真清澈的眼神，说着傻白甜的台词。 这也是张晓冬教给她的方法。 在这穷山恶水出刁民的地方，每个人心里都有魑魅魍魉，唯有真诚，才是必杀技。 “……” 晓夏有些动摇了，她再抬头看了看颜若华清澈的大眼睛，下定了决心。 “嫂子，我答应你，我陪你去。但是我先给你打个预防针，你这个想法是好的，但是做起来，肯定少不了碰壁的。” “谢谢晓夏！”颜若华笑靥如花，上前搂住了晓夏的胳膊，“那你需要准备准备不，还是咱们现在就去。” “不用准备，嫂子，咱们现在就出发吧。” “好嘞！” …… 张晓冬交代给小妮子去办这件事的时候，不仅画了一张村里各家各户所在位置的地图，更是把家里有学龄小孩儿的人家用圆圈标出来了，之后，他又在这些人家里，用三角形标出了其中三家。 张晓冬给她的要求就是，那些画圆圈家庭的孩子，能说动就说动，但不用强求。而画三角的这三个家庭，则是重点对象，一定要尽力说服他们，然后要跟他们这几家熟络起来，将来他有大用处。 颜若华不知道这大用处是什么，但是她也很乖巧的没打算问，只要是张晓冬计划的，她百分百相信。 而这三户人家，其实就是当时婚宴上，张晓冬在当众说起王旭来闹洞房时，张晓冬捕捉到神情有异常的几家人中目前有适龄孩子的几家。但是这个中的缘由，他确实也没打算告诉颜若华。毕竟小妮子也并不知道，当时的王旭是准备来干什么的。 在张晓冬眼里，小妮子就是个傻白甜。 但是他也希望如此，他希望她的眼神永远清澈如水，永远做一个善良纯真的傻白甜。 于是，在出门前，高智商的小妮子就已经把这个地图和这三户人家的信息背下来了。为了不让晓夏看出端倪，她不会主动要求去哪家，反正满足条件的就这些家，晓夏早晚也会带到的。 …… “咚咚咚。” 在晓夏的带路下，他们二人拐了两道弯，敲响了第一户人家的房门。而这户人家，赫然便是那三户人家之一！ 第二十六章 知识有啥用（求收藏、追读！！！） - 重生当年月下 - 不吃橙子的披萨 他们敲过房门之后，前来开门的是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年轻少妇。 少妇看到来的是两个小年轻，脸上露出了些许提防之色，但再看了一眼颜若华，认出她是前几日结婚的张晓冬的媳妇，脸上神色倒是缓和了些。问明来意后，把二人放进了家里。 这家人的孩子有七岁大，正常来说，是该上一年级的年龄了。 颜若华和晓夏走进院子里的时候，正好看到小女孩儿正蹲在角落里，用小木棍在泥土地面上画着什么。 颜若华很是好奇，凑到小朋友的背后一瞧。 这一看，却让颜若华吃了一惊。 只见小姑娘在地上画的，正是他们家的房子，但却不是普通的简笔画那般，而是从房子正面和侧面分别画了两张图。 这若是再补上一张俯视图，妥妥的三视图啊！ 颜若华很难相信，这是没有上过学的孩子所画出来的！ 她知道，小女孩能画出这个图，这也不是凑了巧那么简单，这是一种天生的思维模式。 这孩子的数学天分可了不得啊！ “你们是来劝她去上学的？” 正在颜若华吃惊之际，屋子里走出来一个身形瘦弱的男人，看起来精神不太好，神情也有些厌倦。 看到男人发问，颜若华刚想把自己准备好的那一套说辞拿出来讲一遍。 突然，男人看到坐在地上画图的小姑娘，突然像是冒出来了很大的火气，上前一脚把小姑娘踢翻在地，然后用脚底把地上的画摩擦掉。 “你这小野种，继承了你那亲爹的高中学历是吧？我告诉你，你明天给我老老实实去地里翻土去！别在这画你这些鬼画符！” 这一下，把颜若华和晓夏都吓了一跳。 颜若华很想去把小姑娘扶起来，然后告诉男人家暴孩子是不对的。 但是这是在人家家里，她怕这样再次激怒男人，便也只能站在原地不敢动。 “所以，你们是来劝她去上学的？”男人回过头来，继续看向二人问道。 “……” 虽然有点害怕，但小妮子还是鼓起勇气说道：“我不是劝她去上学的，我知道学校在镇上，离村里远。每家每户的情况不一样，也不能强求。 但她现在到了上学的年纪了，我准备在家里把这些孩子聚在一起，学习学习知识。也不用多长时间，就每天下午抽出时间来就行。” 听了颜若华的话，男人反而哈哈一笑。 “知识？知识有啥用？ “学了知识，然后干不当人的事？仗着自己懂得多，然后用各种手段欺压普通老百姓？ “我宁可她就是个只会种地生娃的普通人！也不想让她像你这种懂文化的人一样，学那什么狗屁知识。” 说着，男人把小姑娘从地上拎了起来，往屋子里走去。 晓夏在一旁，尽可能地把男人说的方言给颜若华翻译出来。小妮子听了之后。隐约感觉男人所发泄出来的怒气中，包含着什么故事。 但她不是张晓冬，她看不明白，也不知道这种情况该怎么继续劝说了。 于是只好拉了拉晓夏，示意她去下一家罢。 出门前，先前来给她们开门的那少妇反而追了出来，拉住颜若华的手，语气柔弱地说道：“你别怪他，他这气，主要是因为我撒的，不关孩子的事。我后面再劝劝，我也希望这孩子能学点知识。” “你也是外地来这里的吗？”听到女人嘴里说的方言似乎和这村子里的有些不一样，没等晓夏翻译，颜若华反问道。 “……是，我当年是从山脚下一个村被说进来的。我知道，你跟我一样，也都是苦命的人儿……”说着说着，女人铺漱铺漱地开始流下了眼泪…… …… 往下一家走去的路上，颜若华心里也在沉思。 虽然她看不懂这家人到底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故事发生。但看这男人暴躁的脾气，想必这个外地来的女人，是真的命苦吧。 想到这里，她心里又不禁涌上一股暖流。 虽然张晓冬嘴上有些皮，但如果自己嫁的不是他，想来现在也确如那女人所说，是个苦命的人。 但是现在，她只觉得自己的未来充满了希望。 从第一家离开后，颜若华和晓夏又去了若干户人家。 颜若华料想过在这山村里劝学是件难事。 但是她没想过，这件事的真实难度远比她想象的要难。 第一家的人好歹为他们开了门，让他们进到了院子里。 之后的这几家，则在门口问明白来意后，直接给二人吃了闭门羹，门都没让进去。 晓夏在一旁劝道：“嫂子，你看，咱要不算了吧。得是这些人不知道好歹，荒废了你的好意。” 不行！ 颜若华觉得自己脸上有些挂不住。 张晓冬就交给了自己这么一个任务，如果自己一个都没办成，那晚上岂不是要迎来他无尽的嘲笑。 “晓夏，咱们再试一家！这家要是不行，今天就算了。”颜若华咬牙切齿地说道。 根据她背下来的地图，就在二人左前方这一户，就是张晓冬标出来的那特殊的三家里面的最后一家。要是这一家还是不成，那她也确实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了。 “行，嫂子，喏，这边这家就是，不过他家孩子才六岁，有点小，而且根据我的了解，他们家的情况……应该是不会让孩子去上学的。嗯……嫂子，这次是你敲门，还是我来敲。” 身为村子里的土著，在吃了这么多闭门羹后，张晓夏也有些顶不住了，便跟颜若华开始了一人敲一次门，一人讲一次轮流的方式。 “我来！”小妮子目光如炬。 …… “哎呀，你就是前几天结婚的晓冬的那媳妇不？真俊俏啊，真俊俏啊……唉，孩子，快进来吧……” 本来，怀着忐忑的心情敲开门后，颜若华本来想着先找个措辞，怎么也要先混进家门再说。但让她没想到，开门的大婶居然直接就把她邀请进来了。 “孩子，来，先吃块红薯吧！家里也没有别的什么好东西，就委屈你先将就下？”大婶从灶膛里拿出来两块红薯塞到了颜若华和晓夏手里，一脸局促和抱歉地说道。 没想到能被这么客气和友好的接待，颜若华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表情认真道： “大婶……我是来，来劝您们家把孩子送到我这来学习的。您要是不同意，我这红薯可是不能吃的。” “哦……学习啊。同意，当然同意……孩子，你也不容易，还有这份心思，真是难为你了，你真是那天上下凡的七仙女啊。” 大婶的神情有些激动，一边说着，一边朝里屋的床上问道：“娃儿他娘啊，你也肯定同意，是不？” “咳咳。”屋里传出一阵女人的咳嗽声，“妈……能有这好事，我当然愿意了……” 颜若华和张晓夏手里抱着香气扑鼻的烤红薯，不敢相信地互相看了看彼此。 这次未免，也太过顺利了！ 第二十七章 澡堂子里的试探 - 重生当年月下 - 不吃橙子的披萨 忙活了一下午，终于有了收获，颜若华心里十分激动！ 不管怎么样，起码回去之后能跟张晓冬交差了！ 把热腾腾的烤红薯掰开，哈着气吃了一口。 嗯！香！ 之后，颜若华进了里屋看了看那女人，女人脸色苍白，卧在床上，似乎病得不轻，跟她说几句话，都很艰难。 颜若华从她的目光中捕捉到了和自己一样却又不太一样的东西，那就是清澈，只是这个女人眼中的清澈，有些淡了。 孩子不在家里，问了问大婶，才知道这家的男人有点跛，女人得病之后，家里的男人便在每天农忙之后，带着孩子长途跋涉去镇上摆摊卖红薯。 孩子虽然才六岁，但为了给妈妈治病，分担跛脚爸爸的压力，肩上已经慢慢地担起了这个家。 所以晓夏之前才说，他们家应该不会让孩子去上学的。因为对于他家来说，孩子本来也要天天去镇上，上学的阻碍，并不是距离。 了解了原委之后，颜若华反而对自己是否应该前来劝学产生了些许怀疑。 这大山里的每户人家都有各自的苦衷，也不是所有村民都是那些看热闹说风凉话的人，有不少的人仍然生活地十分艰苦和努力。 颜若华很想把这些人家也劝来一起种天麻，一起摆脱贫穷，但又怕自己打乱了张晓冬的计划，便也不敢多说，只能在心里暗暗地把他们记住。想着以后自己若是能在这社会上有一言之席，一定为他们说说话。 不过既然这家人同意让孩子跟着自己学习了，那她能做的，就是努力在自己留在这山村的剩余时间里，把更多的知识教给孩子！ 从这家离开之后，重拾信心的颜若华又把后面计划要去的人家都去了一遍。 虽然这些不是张晓冬所圈起来的那几个重点人家，但是颜若华此刻的心态也有些许变化。相比起完成张晓冬安排给她的任务，她更想尽自己所能，多帮帮这里的孩子。 也没有辜负她的一片心思，后面的这些人家里，颜若华又成功地说服了其中的三家，这样，从明天下午开始，这四个孩子都会到她家里，听她给他们上课。 …… 一下午过去，颜若华和晓夏都累得不行，由于晓夏是陪着自己来的，所以颜若华对她那是万分感谢。执意要把晓夏先送回家里。 到了之后，张春雷倒是还没回家。不过从屋里走出来迎接她们的孟婶身边，却多了个人。 这个人颜若华在结婚那天见到过，正是村长王山的老婆宋婶。 她来干什么？ 虽然王山和张春雷是一码事，宋婶和孟婶是另一码事，但毕竟是一家人，她心里还是多了一丝提防。 “哎呀，若华回来啦。今天可累坏了吧。”宋婶表现出出人意料地热情，凑到了颜若华面前，挽起了她的手。 “呃……宋婶，我不累的。”颜若华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识地朝旁边的晓夏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还没等晓夏有反应，那边，张春雷的老婆孟茹也走了过来，埋怨着说道：“老宋，你看你把孩子给吓得，有话你就直说就行啦。” 听了孟婶这话，颜若华反而腹诽道：我刚被五花大绑扔到张晓冬床上那天，你们两个不都参与了吗，现在才说别吓到我。 “哎对对，孩子啊，你跟那晓冬住一块，他也不会照顾你是不？这好几天了，是不是都没有好好地洗个澡？ 咱们村东头有一间给妇女搭的澡堂子，我想着带你去一回，一回生二回熟，下次你自己去就成了！” 宋婶笑着说道。 洗澡？ 小妮子听到这个充满了诱惑力的词，下意识地吞咽了一下口水。 跟张晓冬同处一室的这几天，睡觉这个问题她倒是已经习惯了。睡一张床就睡一张床呗，反正张晓冬正人君子，又不会对她做什么。 甚至有一天半夜醒来，她发现自己的大腿居然搭在了张晓冬的身上，他都睡得正酣，无动于衷。 而由于她睡相不佳，裤腿也被摩擦地卷了上来。看着自己在月光映照下白花花的小腿和张晓冬的那地方近在咫尺的距离，小妮子羞着脸挪了下来。 但洗澡这件事，确实是小妮子的心头之患！ 习惯了在城里的淋浴，只能用毛巾擦洗的方式实在是不够痛快。而且还有张晓冬这个狼人在外面时不时地逗弄调戏她一番，让小妮子又羞又恼，十分痛恨！ 所以，听到宋婶说可以去洗澡，小妮子确实心动了。但是她有有些迟疑，毕竟是任务之外的私自行动，她怕张晓冬回来凶她。 “对。若华，你别见外。而且这次你宋婶说了，这次她来请客，让我跟晓夏也去。咱们四个老娘们儿，趁着这帮老爷们儿不在，好好地去享受享受又咋地。”孟婶豪放地说道。 晓夏也去吗……那我…… 颜若华觉得自己的心思已经控制不住了。 那，那便去吧！ “那婶，我回去拿下毛巾和媳妇。” “不用了，怪麻烦的！晓夏，瞅着你跟若华身条差不太多，你找一套你的给她，咱们这就走了！” 就这样，颜若华还没完全回过味来。就稀里糊涂地被牵着去洗澡了。 …… 现在虽然到了傍黑，但各家各户还没吃饭，小澡堂里还没什么人。 村里这澡堂算是集体出钱搭的，也没用什么正儿八经的设备。用黑色沥青涂层的胶皮袋子放在房顶上充当太阳能热水器，一根水管连着简易的花洒，对这些山村里的妇女来说，就算是顶舒服的了。 在房间里的一处角落，四个人两两面对面，开心地冲着澡。 一开始脱衣服的时候，颜若华还有些害羞，毕竟从来没来过这种集体澡堂子，一时间有些不习惯。但真的迈过去心里那道坎，便也无所畏惧了起来。 大家都是女人！看就看吧，况且结婚那天，这俩婶子也没少往自己身上摸啊！ 而她对面，孟婶和宋婶俩人看似是在洗澡，但实际上却都用着眼神的余光，尽情打量着颜若华洗澡的身姿。 “这丫头，之前那么一摸没发现，虽然看着挺瘦，但是这从胸到腰胯的线条，还真是不赖！以后给晓冬生娃，肯定差不了！我那傻侄子有福喽！”孟婶乐滋滋地想着。 “幸好自己想出来这么一招，来澡堂子里试探。以我多年来的经验，这丫头！肯定是雏！那傻冬果然不会办这事！等我那老头子计划成功，旭儿娶了她，我们老王家也能传宗接代喽！”宋婶也美滋滋地想着。 两个人看似各怀鬼胎，但实际上，却又仿佛在想着同样的一件事儿。 第二十八章 掉链子的张晓虎 - 重生当年月下 - 不吃橙子的披萨 颜若华洗完澡回到家里的时候，张晓冬已经守在家门口了。 “我还以为你被狼叼走了呢！”张晓冬没好气地说道。 说实话，他回到家里看到小妮子还没回来的时候，是有那么一丝心悸的，第一反应就是后悔不该让她去那些人家里劝学。即便有他信任的晓夏陪着，但毕竟也是两个小姑娘。 再加上，今天在外面自己遇到的那事…… “我本来是要回家了，但是正好遇到那个宋婶在晓夏他们家，说要带我们去那个澡堂洗澡，我没忍住……就跟着去了。”小妮子的声音越说越小，一幅犯了错的样子。 宋婶？ 王山的老婆？ 一听到这，张晓冬的脸色凝重了起来。 看来王山对自己的怀疑和试探，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 不过，小妮子也并不知道当初新婚之夜的时候王旭来这为了干什么的，所以，她对于他们那一家子的认知，只是停留在王山在土地政策上故意欺压张晓冬和小龚嫂等事上。 所以今天这事，还是得怪自己不小心。 他叹了口气，换回了温和的神情。 不过，确实是洗过澡的缘故，现在的颜若华看上去比前几日更加清秀灵动了，也更加……诱人了…… “低着个头干什么，去洗个澡而已嘛，我是那种不允许老婆洗澡的男人吗？”张晓冬打趣着说道，“还是我今天给你的任务你一无所获，所以才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谁一无所获了！”说到这个，小妮子立马恢复了精神。 “我今天收进了四个学生，明天就在家里开班！而且其中有一个你重点要收的孩子。”颜若华得意地说道。 “哟！”这倒确实有些出乎张晓冬的预料，他没想到连方言都不太听得懂的外乡人颜若华，居然能在这些村民中吃得开。 在他原定的计划中，这件事也只是尝试着做一做，毕竟对他来说，这些村民也是几十年前的人物了，他们各家的情况他还真算不上有多了解，更遑论找到劝说他们的方法了。 “好，为了奖励你取得的优异战果，今天本该你做的晚饭我也已经包了，就在锅里热着呢，快来吃吧！” “对！吃完饭我还得备课呢！明天可是第一堂课，我要让这些孩子们爱上学习！” 一提起教书育人，小妮子眼中像是有一道光。 她已经忘了，自己在几个月前明明还只是一个准备高考的学生。 …… 饭后，颜若华从柜子里翻出了晓夏当时留在这里的一年级课本，开始煞有其事地准备了起来。张晓冬也在纸上写写画画，研究着用怎样的间距播种天麻才能收益最大化。 毕竟冬天麻的黄金种植时间就是十月底这几天，若是拖过去，便折损了将来收获时候的品质。 最终，当两个人都忙完自己的事情，躺在床上，保留节目‘夫妻夜话’开始了。 “以后，凡是涉及到王山王旭他们一家的，不管是人还是事，你都尽量避开为好。”张晓冬温柔地提醒道。 “哦……”颜若华知道自己今天还是做错了，便一字一句认真地说道：“我以后一定按照你说的做，你不说的事，我就不去做了。我也不问，你说过，只要听你的话，等开春你就能带我下山。” “好，你能理解就好。有些事，我现在不方便跟你讲，等到以后我们离开这，我再一点点告诉你。” “嗯。到时候你把我不知道的事情，都写下来寄给我看。” “行，行，快睡吧。”张晓冬宠溺地说道。 “恩。” 就这样过了一会，颜若华的呼吸开始变得有节奏起来，许是小丫头今天走街串巷地太累了，很快便深深入睡了。 山村的月光明亮而清澈。 感受着静谧的氛围，结合着宋婶带小妮子去洗澡可能会有的用意，张晓冬开始回想起今天他这边遇到的一件事情来： 今天下午，他带着小龚嫂去往地里的路上，快到的时候，他突然有些肚子疼。便把三轮车停在了原地，让小龚嫂等一会，自己则来到了旁边的树林里，找了个隐蔽的角落开始卸货。 完事之后，他正走在回去的路上，突然听到旁边的树丛中传出来一阵微弱的靡靡之声，声音不大，但在这荒郊野外的，却也算得上明显了。 是谁在这里干好事？ 本着傻子人设天然便具备凑热闹不嫌事大的优势，张晓冬摸了过去，躲在一旁，准备看看到底是哪个胆大的。 他凑近了一瞧，只见两坨白条条的身体缠在一起，正在草地上进行着最原始的碰撞。两人似乎已经神志迷离了，连张晓冬靠近都没有半分察觉。 而且不看还好，这一看，张晓冬反而吃了一惊。 这男的，不是小虎子吗！ 我中午吃饭前刚跟他借的三轮车，怎么如今便出现在这里了。 而待看清那女人的脸时，他更是惊掉了下巴。 女人竟然是褚屠夫那经常挨打的老婆！ 这两个人怎么搞在一起的？而且，怎么会在这种地方？ 看到眼前这一幕，张晓冬心思一动，瞬间想到了一个好的点子，然后他迅速去把小龚嫂也叫了过来，一番嘱咐，让龚霞撞破这偷情的二人。 “张晓虎，你在这里作甚么！” 伴随着龚霞一声中气十足的呵斥声，躲在一旁的张晓冬清晰地看到，小虎子身下那根像是筛糠一般，疯狂地抖了起来，然后瞬间归于萎靡。 那褚屠夫的老婆也一下子受到了惊吓，连忙从旁边找到自己的衣服，穿了起来，躲在了小虎子身后。 自己的好事被撞破，小虎子的脸上涨地通红，下意识地四下大喊道： “谁？是谁！” 而当他扭头看到来人是龚霞时，便一下子泄了气，也顾不上穿衣服了，直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嫂子！你，你行行好，可千万别告诉我家那婆娘啊！” 呵，暗地里的张晓冬不禁一个冷笑，相比起自己家婆娘，你怕是更怕那褚屠夫拿刀来砍你吧。 …… 后来，小龚嫂按照张晓冬在路上教给她的话，让小虎子把事情都交代了。 原来，小虎子和褚屠夫这老婆早就搞在了一起，但农忙结束后，小虎子一直被自己婆娘管在家里，能出来的机会不多。但自从那日王山安排他前来这荒地监视张晓冬的进度以来，他终于找到了正当由头从家里出来，逮到了偷情机会。 张晓冬村里的行程，他就如实上报着，而这出来开荒的部分，他就抓紧时间，和同样因为年底屠夫忙了起来，而得了空的情妇约在这去荒地的半路上。至于张晓冬那边的事，他就随便说了个正常。 傻子种地有什么可监视的，还能翻了天不成？ 可他万万没想到，如今龚霞也加入了开荒的队伍，还好巧不巧地，刚巧来到这里把他给撞破了！ 第二十九章 时光匆匆 - 重生当年月下 - 不吃橙子的披萨 这件事情的最后，小龚嫂答应不去揭穿他们二人的奸情，但张晓虎也不能再来监视晓冬，更不能去跟王山通风报信，就这样算是达成了协议。 此外，作为附带一提的事，在明年开春之前，张晓虎这三轮也要全天候无条件借给晓冬。 既然龚霞已经在王山那边明牌自己想照顾晓冬了，那此刻便也没必要遮遮掩掩的了。 虽然你们都是我的弟弟，但晓冬还是我的外甥啊！我不照顾他照顾谁？ …… 凭借张晓冬对小虎子的了解，被拿住了这么一个大把柄，他以后肯定会听话的，所以暂且不用太过担心他这边。 但是，这件事本身却让他不得不反思。 如果小虎子没有掉链子，那他今天上午就可能会过来看到带着天麻种子开回来的拖拉机，若是他还告诉了王山，不免会给他的计划造成一定的麻烦。 这警示他，重生并不代表着万能，自己后续行事还是要更加谨慎。 不过阴差阳错，如今却反而让他抓到了晓虎的小辫子，以后好好利用他这一点，倒是还能作出别的文章来！ 但王山这人，心思倒是当真深沉。今天宋婶来带小妮子去洗澡，肯定也是王山授意的，就是不知道，她所图为何。 突然，张晓冬灵光一动，想到了王旭提到的那特殊的癖好。上下一串，也就有了猜测。 这宋婶，八成还是不死心，为王旭来的！ 想起那天王旭令人恶心的样子，张晓冬眼中一片深邃。 等着吧，这段时间，也就是你最后能蹦跶的时间了。 …… …… 山中岁月，如驹过隙。 眨眼间，恼人的冬天已经过去。 一九二九不出手，三九四九冰上走。 五九六九，沿河看柳。 七九河开，八九雁来。 九九加一九，耕牛遍地走。 无论是期盼着下山的颜若华，还是期盼着致富翻身的龚霞，此刻都静候着春天的到来。 这段时间，张晓冬和龚嫂他们两家的地长势一片大好。不仅是土豆比预料中长得还要好一点，天麻更是像来到了蜜糖窝里一般，成活率极高。 龚霞都忍不住笑道：这开荒，也没想的那么难嘛。 张晓冬倒是清楚这其中的原委，天麻嘛，毕竟在将来是他们这大山上的特产，长势好是自然的。而这土豆又是典型的懒人菜，突出的就是一个好活。 这段时间，他一直提防着王山背地里再耍什么阴招，甚至他跟龚霞中午都交替回家吃饭，留一个人在地里看着，但是却也没见王山再有什么动静，倒是有可能和小虎子的虚假汇报有关系。 不过张晓冬也不怕王山亲自来看，那天麻长在背阴坡下的土里，那枝叶一般村里人还真不会特别注意到。 就算来了也顶多看看平地上种的这些土豆，而土豆本来就是用来给天麻打掩护的。 小妮子那边，为了提防着王旭做出什么出格事情，张晓冬软磨硬泡着晓夏给颜若华当了助教，只要小妮子自己在家的时候，都有晓夏陪着，也算是图个心安。 但饶是如此，近些天早上张晓冬拉着小妮子从村口出来的时候，都有那么几次看到王旭红着眼睛守在那里，咬牙切齿地盯着二人。 张晓冬也不生气，远远地招手喊道：“旭哥！早上好啊！” 其实，王旭也想不明白，颜若华这种明显是城里家庭长大的女孩，是怎么能够忍受这么久跟这傻子去开荒的，竟是一点也没有表现出不耐烦，让他娘宋婶的挖墙脚计划一直无法开展！ 而小妮子的小学堂也越办越好，有了第一批孩子打底，又陆续有几个老实村民把自己的孩子送了过来，这其中就包含了被张晓冬画为重点家庭的，那个数学天赋极好的小姑娘。 而这件事，足足让颜若华开心了好几天。 这期间，整体是一切平淡静好，但还发生了一件大事。 那便是过年。 这是两个人在一起过的第一个年，也是在小妮子自己的认知里两个人会一起过的最后一个年。 两个人都想着给对方留下些深刻的记忆，所以都准备地很是用心和卖力。 虽然自家公司的财务很紧张，但他们还是拿出了几十块钱，置办了肉和蛋，还有炮仗和窗花福字。 贴窗花和福字的时候，张晓冬在那贴，颜若华在后面指挥着。 好半天都贴不好，张晓冬怪她指挥的有问题，小妮子怪他不听指挥乱贴，最后两个人“打”了起来。 此外，张晓冬还托小龚嫂去镇上买了个保佑吉祥如意的流苏吊坠，在除夕晚上送给小妮子。但等他拿出来的时候，颜若华却张大了嘴巴，不可思议地说： “你怎么也买了这个！” 然后从兜里一掏出来，居然跟张晓冬买的一模一样，就是吊坠一个是红色的，一个是蓝色的。 原来，她是让晓夏去镇上找初中同学玩的时候带的。 这一个小插曲，也让二人迎接新年的心，多了一丝兴奋与悸动。 初一，两个人赖在床上还没醒，便有人过来敲门。惺忪着睡眼过去一看，居然是学生家长们，手里都提着东西。 说是恩师颜若华教学又不收学费，他们实在过意不去，所以过年便一起商量着，来给老师拜个年。 这下子，小妮子没睡醒的眼睛都笑成了月牙，向着张晓冬邀功。 “怎么样，我这学校开的不错吧？” 而张晓冬也是连连点头，把小妮子都美到天上去了。 之后，按照村里大年初一的习俗，张晓冬去山上给爹妈上坟。 其实在他重生回来没几天的时候，他便去看过爹妈了，那次，他没让颜若华去。 但是这一次，小妮子却执意要一起跟去。 “爸，妈。晓冬来看你们了！” 张晓冬跪在父母坟前，眼眶还是控制不住地红了。 父母从前最希望他能变好。现在自己重生回来，不仅自己变好了，他还想要还要带着小龚嫂他们，带着穷苦的人，最终则是带着整个村子一起变好。 虽然父母不在了，但他相亲，他们会看得到自己所做的这一切的。 而颜若华似乎也跟张晓冬共情了，许是也想到了自己过世的妈妈和许多年未见的爸爸，也哭了起来。 到最后走的时候，反而是张晓冬安慰着她，给她擦着眼泪，相扶着回了家…… …… 冬天过去，就意味着春天不远了。 这天早上，张晓冬三人刚在土豆地里一阵忙活完，正坐在大树下休息，突然，一声“咔嚓”声，从山坡下面传了上来。 第三十章 村外来的摄影师 - 重生当年月下 - 不吃橙子的披萨 “什么声音？” 龚霞和颜若华都一下子坐直了身体。 “我过去瞅瞅！” 张晓冬直接站了起来。 其实，他心里已经有了猜测，但还要亲自去确认一番。 “我跟你一起去！” 颜若华也麻利地站了起来，跟在了张晓冬身后走了过去。 倒是小龚嫂在后面笑了一下。 这小两口！真是没腻够！ 走到坡下，没多远，张晓冬就看到了那道发出声音的身影，从而让自己心里的猜测得以证实。 果然是她来了！ 只见一个穿着淡粉色运动服的女生正蹲在一颗树下，手里举着一个胶卷相机，镜头对准着坡上这片天麻苗。 “咔嚓！” 又是一声。 女生抬起头来，径直看向坡上的二人这边，大方地朝着他们挥了挥手。 因为刚刚那张照片，把他俩也给拍进去了。 这一挥手，倒是让小妮子愣了一下，她扭头看向张晓冬，发现他居然也回应着挥了下手。 难道这俩人之前认识？ 这下，小妮子开始认真地打量起眼前的这位运动服女生来。 女生身材很好，许是经常在运动的关系，浑身的线条十分健美，但又不会显得粗壮。她扎着一根马尾辫，显得干脆利落，皮肤不像她自己这种天然白，而是那种略微有些小麦的健康肤色。 但别的不说，有一点倒是小妮子很确定的，那就是这个姑娘，确实长得很漂亮。 “这是，你们种的吗？”看着二人，马尾姑娘章心宁友好但又有些不敢置信地问道。 章心宁看到两个人的时候，也下意识地打量了一番，然后内心实属有些惊讶。 这个长得白白嫩嫩的女生虽然穿着农村里的服饰，但是一看就不像是村里平凡人家的孩子，更像是跟她一样的城市里出身的孩子。身材看着也挺瘦，不像会种地干活的样子。 看着颜若华，她不禁怀疑道，这年头，难道还有知青下山的事情？ 再看向张晓冬，这下倒像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村人了，不过是个长得稍微帅点的农村人。但除了长得像农村人之外，他这眼神看起来倒显得有些深不可测。 不过，看这俩人的样子，倒挺像一对的。虽然完全不搭配，但不知道为啥却不显得违和。 “是我们种的，你是？” 张晓冬一边回答，一边礼貌地问道。 “哦，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章心宁，是一名摄影师，最近两年，我都在拍摄乡村题材的照片，有人，也有景，比如你们种的这片地，我觉得就是一幅很好的画面，就是不知道，你们是否介意我拍一下呢？”章心宁客气地说道。 “不介意。” “介意！” 同一时间，不同的答案从两个人嘴里说了出来。 张晓冬先是看了颜若华一眼，然后颜若华瞪了他一眼，张晓冬再安抚了一眼，最后颜若华才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不介意的，你拍吧……” 刚刚的眼神交流翻译成对话就是： “你吃醋啦？我又不认识她，我心里只有你呀。” “吃你妹！我不是怕她把咱们的天麻传出去被别人知道嘛！” “别担心，这点我心里有数，她拍了反而能帮咱们一把。” 坡下面，章心宁看得轻轻一笑，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这两个人，还蛮有意思的。 不过，既然得到了二人的同意，她便也不客气起来，开始找各种角度拍起照来。 不得不说，在这荒山一隅，他们这一片天麻和土豆各占半壁江山的土地，还真有那么一丝孤高而独立的味道。 前世，章心宁也差不多是这个时候来的他们平谷村里。 不过，那个时候没有张晓冬种植天麻，她在村子里也没有呆得太久。 而让张晓冬记得她的原因是，她当时在村子里住的那两晚，据说有个飞贼进了她屋子。幸好她当时睡得不深，立马大喊起来“抓贼！”，这才把贼人给吓跑了。 虽然后来检查了下没有丢任何东西，章心宁也就这么离开了平谷村。 但是在之后不久市里的巡视组来到平谷村视察的时候，王山又突然重视起来，在村子里组织了一场抓贼运动，浩浩荡荡的规模挺大。所以这才被当时的傻子张晓冬记得清清楚楚。 张晓冬现在觉得，这贼跟王旭八成脱不了干系。 …… 颜若华和章心宁两个女人凑在一起，很快就变得熟稔了起来，一口一个姐姐妹妹地喊了起来。 “姐姐，你这相机不便宜吧，这么年轻就成了摄影师，真厉害！” “哪里，都是家里赞助的，我才把爱好变成了职业。倒是妹妹，你年纪看起来这么小，怎么跑来这里种地了？” “我这是打工呢，这就是我老板。”颜若华指了指张晓冬。 章心宁听了，简单一笑。 “妹妹说话可真有意思，不过你这皮肤真好，在这山上被太阳晒着，还这么白。” “姐姐皮肤才好呢！我这在村里人看来，都觉得我这肤色不健康。” “哪里哪里，我羡慕妹妹这肤白貌美还来不及呢。” 这就是女人吗！ 张晓冬在一旁感叹道。 天生自来熟，而且不管之前聊的什么，最终都可以切换到护肤美容的话题上！ 恐怖如斯！ 最后，张晓冬借着二人聊天火热的势头，给了颜若华一个暗示。 凭借这三个多月养成的默契，小妮子心领神会，当下发出了邀请： “姐姐，时候不早了。中午来我们家吃饭吧，我老板做饭可好吃了。” 吃饭？ 章心宁顿了一下，然后确实感觉肚子有些饿了。 她本来带了面包和矿泉水，想着就这么对付一下，但能去往这里当地的村子里看一下，没有能发现更多的拍摄素材。 “好，那我就不客气了，劳烦妹妹领路啦。” 就这样，在回家去的路上，张晓冬的后座里多了一个妹子，还是一个同样容貌出众的妹子。 我这样回去会不会被村里那些打光棍的男人打啊，张晓冬心里暗暗担心。 其实，他决定把章心宁邀请回去，确实包含了一些私心，甚至是有利用的成分的。 经历过了前世的他知道，章心宁在市里的关系匪浅，通过她这一层，自己和小妮子的下山之旅才会更加顺利，小龚嫂他们的生活也才会更快的迎来转机。 说点心里话 - 重生当年月下 - 不吃橙子的披萨 这本书目前在第一轮推荐，但是根据目前的数据来看，非常不好，很扑，和同期其他书的数据基本没得比，让我很受打击。 自己反思加上跟朋友编辑聊了下，基本原因是节奏没把握好。 就是铺垫的太长了，缺少爽点，讲故事的时候写的太散太乱，没有分轻重缓急，说到底还是细纲没有写好，节奏点没有提前预估好，导致30章了才刚刚要开始复仇王旭这种第一章就出来的反派。 我知道众口难调，但是数据不好确实表明了，起码大部分人是不喜欢这种节奏的。不过这毕竟是我第一本完整从签约-新书入库-试水推一步步走过来的书，我还是想把它写到上架的。 因为作者是兼职写小说，本职工作也挺忙的，所以只有零碎的时间和晚上到家才有时间构思小说。更新量上实在是也觉得很对不起大家，但即便如此，每天写四千字也让新手的我很是疲惫，码字速度确实有所提升，但已经连续好多天没有好好睡觉了，所以我想，这本书后面的更新可能不会一直能保持每天2更，可能经常会变成一更，但我不想断更的哈。 因为我还想腾出来一些时间扫扫榜单，研究下那些成功的新人同行们是怎么把控节奏的，也想花点时间想想以后要写的题材，做做大纲细纲，总结一下爽点和期待感的知识，提升一下自己，期望以后为读者们带来更好的作品。 最后，我想知道这本书现在有多少朋友是在追读的，也好给我带来点信心，不管这本书能不能成功，如果在看的，就请大家在这条下面留个爪。 十分感谢大家。 第三十一章 王旭的邪念 - 重生当年月下 - 不吃橙子的披萨 “傻子回来了！傻子回来了！” 村头，有人喊着奔走相告。 “？？？” “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傻子每天中午都回来，有什么稀奇的？” “就是，那傻冬不就是种了些土豆吗，土豆这玩意，傻子都能养活，难不成他种的土豆都成精了不成？” 被喊声吸引过来的村民都非常不解，十分不屑。 “不是土豆，那傻冬又捎了个俏娘们回来！”来人把自己看到的一幕解释道。 咦？ 傻冬那媳妇单纯相貌来说，已经算村里难得一遇的了，但毕竟全是媒婆和张春雷的功劳，不是他自己的本事。 现在说他又捎回来一个俏娘们，是怎么一回事？ 这下，村民们反而好奇了起来。 “我在村外骑自行车看到的，先一步回来了，你们现在去看看，还能瞅见！” 于是，爱凑热闹的村民都纷纷走了出来，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果然，在村民们的围观下，张晓冬的三轮从村口出现了。 嚯！ 看到村民们这阵仗，张晓冬自己也吃了一惊。 他确实想把这事传播出去不假，但也没想到村民们这么捧场。 我不愧是这山村里的顶流啊…… “这是你们山村的习俗吗？有人从村外回来都要夹道欢迎？”章心宁也是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拍摄乡村题材的这两年来，她去过的村子不少，但是像这个村子有这种习俗的倒是没见过。 倒是熟悉了张晓冬的套路的颜若华，在旁边憋着笑，知道他又在想啥馊主意了。 一路骑到家里，颜若华和章心宁从车里下来。 小章姑娘揉了揉自己的屁股，觉得一路颠地有些疼，再一看旁边的颜若华，那是一点事也没有，不免心里生出了一些佩服。 明明她屁股上的肉不如我多，却能忍受这一路的颠簸，说明是真的习惯了这村子里的生活。 路上，两个姐妹早就互相通了有无，颜若华也大大方方地把自己的来历讲了一遍，引得小章姑娘很是共情。 不过，当章心宁在讲自己的背景，说自己来自于市里的一户工薪阶层人家时，张晓冬却知道，她没说实话。 中午，张晓冬下厨做了一些家常便饭，倒也没有准备太好的，毕竟是要让客人体验下他们这边的日常生活，做的太好那就不真实了。 但饶是如此，他的厨艺还是得到了章心宁的高度赞扬。 三个人吃完之后，章心宁了解到颜若华下午要在家里教学生，便也兴致勃勃地要留下来一起，毕竟孩子们听课的画面是非常适合作为拍照素材的了。 而张晓冬还要去把小龚嫂换回来，最后，他便一个人出发去了地里。 …… 那头，王旭也在家里很是郁闷。 中午张晓冬骑着三轮回来的时候，他也听见风声前去瞧了。 看见章心宁的一瞬间，他当即觉得自己的心又砰砰砰地跳了起来，比颜若华当时被媒婆带回来的时候的样子更让他心动。 倒不是说颜若华不如章心宁好看，只是按照村里人或者他王旭的审美，章心宁这种健美类的更让他喜欢。 “旭哥！旭哥！” 突然，王旭的跟班曹猛没敲门便闯了进来。 “打听到了？” 来人闯进来，王旭也不生气，而是直接凑到他跟前，急躁地问道。 “打听到了，这小娘们是外头过来的小摄影师，专门来拍咱们村子的照片的，和傻冬没啥关系，他们把她带回来也是因为刚巧在他们开荒的那地方遇到了。”曹猛说道。 小摄影师？ 一下子，王旭眼睛亮了。 这种外地过来的没依没靠的小绵羊，就算发生了啥，在自己这地头蛇面前，也没人替她撑腰的。 其实，王旭那怪癖并非必须是雏才行。只要是在他知道的范围里没跟男人上过床的，他其实都可以接受。 所以，这种外地来的小姑娘最是合他的心意，基本来者不拒。不过最近这好几年了，除了颜若华之外，一个外地的小姑娘也没有来过他们平谷村了。 但是颜若华实在不识抬举，不仅跟着那傻子乐呵乐呵地辛苦过了好几个月，一点都没有后悔的样子，而且那傻子晚上也多次拒绝了自己找他喝酒的提议，看着就跟不傻一样，让自己没有可乘之机。 虽然颜若华下午的时间是在家的，但是还有张晓夏陪伴，王旭再不讲道理，也不敢大白天的做出啥事来。 所以虽然他还没对颜若华彻底丧失信心，倒也不像最开始那么积极踊跃了。 但是现在不同了，现在这个小妞跟村里半分瓜葛也没有，还不是自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这么想着，王旭的眼神中生出来一丝邪念。 “走，你跟我去张晓冬家看看！”王旭站起来，叫着曹猛道。 呵，外地来的小妞，这下你可是跑不掉了！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