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新生 - 重生成冷宫丫鬟后,我整顿后宫 - 汐汐汐汐ing “砰——砰——” 心脏仿佛被铁链死死束缚,针扎般的触感密密麻麻的刺向其中。 我大口喘着粗气,裹紧单薄的破衣,捂住胸口蹲在墙角。 蛊毒深入骨髓,必须想办法弄到足够份量的解药。 “凌霄!凌霄你人呢?!梅妃娘娘又咳血了!” 我闻言,深吸口气,扶着墙壁踉踉跄跄的赶回屋内。 榻上的梅妃面色惨白如纸,双唇乌青,蜷成一团。 “凌霄姑姑,若再不请御医,娘娘只怕活不过今晚。” 身旁的丫鬟颤颤巍巍的趴在床榻上,双颊尽是泪痕。 “娘娘一死,便没人能在佟相那儿拿药,我们这些丫鬟,都得跟着陪葬啊!” 丫鬟此言,瞬间引得众人六神无主,各自焦急。 我扫了一眼屋内几十个丫鬟,信手朝案上狠狠一拍,冷声道。 “都吵吵什么?” “娘娘虽情况危急,却并非必死之局,一个个的若是拿不出法子,就老老实实等安排。” 众人听罢,似找到了主心骨,纷纷安静下来看着我。 我微微长叹口气,开始思索目前的局面。 现在情况的确不容乐观。 因着内务府克扣用度,整个月清宫都凑不出炭火,丫鬟冻都冻死了三个。佟雪行自小咳喘的毛病又因天寒复发,前后六个丫鬟求皇帝请御医都未能首肯。 这个人.....还是这么薄情。 “我再去求皇上赐医,剩下的人,无论如何也得护着梅妃——娘娘的安全!” 我收敛情绪,伞也未拿便冲进大雪中。 辗转来到承乾殿外,我顾不得衣衫单薄,对准殿门直挺挺跪下。 “梅妃病重,求陛下亲赐御医!” 一旁通报小太监听罢,瞬间变了脸色。 “陛下有令,梅妃禁足宫中,无诏任何人不得出入!” 禁足一事当真可笑! 旁人不知也罢,我又岂会不知? 梅妃被人诬陷谋害皇嗣,皇帝下诏禁足....... 其目的,分明是皇帝找到了机会准备拿佟家开刀! 我抬眸,再次朝地上重重磕头。 “事关梅妃娘娘性命,烦请通报!” 太监仍是摇摇头,面无表情。 我总不可能就此放弃:“公公只需通禀一声,日后必有孝敬。” “哦?日后?你一介失宠妃子的婢女,能怎么孝敬?纵有些姿色,于咱家来说可没什么意义。” “公公这是何言,梅妃乃是佟家嫡女,奴婢拿不出来,佟家还拿不出来吗?” 太监眼中眸光一闪,忽然哑然失笑:“你倒是个伶俐的,可惜就是见识浅薄,能想到佟家,那可知今日之佟家不同往日啊。” “你还是回去吧。” 太监还是拒绝了,转身想走。 雪花飘荡,映照灯笼红光。我看着太监转身刹那间,腰间露出的绣鹤腰带,不禁一怔。 “公公,可知天字号暗卫之事?” 骤然一股杀意如浸入骨髓的寒意一样涌来,那太监只轻身一飘,就落到了我面前,居高临下,冷冷地俯视着我。 “公公,我等都只是给大人物做事的,还请互相帮衬。” “等着吧。”良久,太监扔下一句话。 身影消散在风雪之中,而前面大殿也缓缓关上。 曾几何时,别说宫中下人,就连一品朝臣也要看我的面子。 可如今,竟然沦落到,在暴风雪中苦苦哀求一个奴才的地步。 我看着熟悉的承乾宫,缓缓合上双眼,耳畔回响起冷酷的诏令声。 “元宸皇后萧琳,联合严、黄、林三家谋反。” “并诛九族,即刻凌迟!” 皇帝一声令下,手起刀落间,斩断了我的前世。 再次醒来后,已经从权势滔天的妖后,转生成了丫鬟。 偏生这个丫鬟,还是前世的宿敌——佟雪行的丫鬟。 花费几十余年的时间精力,终于自落魄舞女变成一代权后。 好不容易告别了曾经孤苦飘零的日子,一夕沦为泡影。 巨大的落差感让我有些怅然,望向殿外的双眼也渐趋模糊。 甘心吗? 当然不甘心。 既然上天让我重来一次...... 自己便要查清当年落败的秘密! 更重要的,是完成前世未了的心愿,重回巅峰,永别受人欺凌的日子! 即便暂且受人控制,即便自己已经一无所有。 “吱呀——” 方才的太监推开殿门,重新站在面前。 “陛下那边,只说让梅妃娘娘的下人们照顾得上心些。” 想过皇帝会怨恨梅妃,却未曾料到会这般绝情,全然一副想把她逼死的态度。 事已至此,只能另想他法。 事情紧急,我谢过太监后,便急匆匆回到月清宫。 一入宫门,便被几十双眼睛盯住,其中灼灼的希望,简直是要快把人融化。 而这些“希望”,在我摇头的无言中,尽数破灭了。 “凌霄姑姑,您在想想法子吧,方才又有一个丫鬟耐不住毒发,没了。” 我方想说些什么,病床上的梅妃突然咳嗽,缓缓直起身子。 “别为难陛下了,他说过,禁足是做给外人看的。” “他心里还是疼我的,只是顾及爹爹的势力,才在明面上冷落我,避免我成为众矢之的。” 此刻,我好不容易压下去的心痛,又被这话气的复发了。 她在搞什么? 都到这个份上了,怎么还把那个男人当宝啊? 我平息心情,忍着耐性开口:“娘娘,皇上如今已然无法依靠,我们不妨寻助他人,实在不行,给佟相书信也能保您安稳啊!” 佟雪行听罢,原本哀愁的美目瞬间染上愠色,嘶哑着嗓子呵斥道。 “我与他夫妻一年,无论如何,也比你一介丫鬟了解他!” 呵,夫妻一年?了解? 我前世15岁入宫,35岁问斩,相处20年,怎会不敌佟雪行一个无知少女? “更何况,父亲当初就不同意我入宫,本宫这会求他帮助,不是在给自己难堪么?!” 佟雪行继续火上浇油。 我一遍遍提醒自己是个丫鬟,千万不能将她就地处死。 “总之,你们都不了解他。” “他,很孤独,也很需要温柔体贴的陪伴,对我一直很好。” “他不会像父亲那样束缚我,也不会像其它追求者一样只会送些俗气的首饰,总之,他是个很不一样的男人。” 我越听越头疼,眼见佟雪行说着说着就开始咳血,也不敢在出言反驳,只得应和着安抚她的情绪。 是有多没脑子的主,会拿整个宫里上上下下几十条人命不当回事? 若非佟家给丫鬟下过蛊毒,又有谁会替这种人卖命? 我将身体轻轻靠在墙上,逼迫自己静下心来,默默思考解决手段。 坐以待毙可非良策,哪怕是个死局,也要活生生破出个生门来! 否则,岂非浪费再活一世的野心! 第2章:冷宫 - 重生成冷宫丫鬟后,我整顿后宫 - 汐汐汐汐ing “若是实在请不来御医,咱们也可找旁的擅医的娘娘来看看呐?” “你疯啦?!娘娘在宫中是个什么人脉你还不清楚吗?落得这般田地,没有被踩上一脚已是幸甚,还求着那帮豺狼虎豹出手相助?” 丫鬟失月叹了口气,将众人的意见驳斥了回去。 擅医之人...... 等等! 脑海中骤然浮现一抹青衣倩影。 但,伴随那人身影一同出现的,还有前世最为忠心的暗卫惨死的脸。 我阖上双目,免得被人看穿眼中一闪而过的哀色。 再次睁眼时,眸中已然恢复了往日的冷静理智。 看来,此番会面故人,需得新账旧仇一并算了。 我握住失月的手,悄然将她拉到一旁去,耳语片刻。 “待到我将人带回,说起计划时,便可动手。” 失月听罢,瞳孔微滞,声线颤抖。 “凌霄姑姑,这真的能行么.....会不会太冒险了?” 我唇角一勾,温柔握住失月的手。 “据我观察,你是众丫鬟里头最为机灵的。此事若连你都办不成,又有何人能担得起呢?” “更何况,要想在这吃人后宫里头立足,胆识、狠辣,缺一不可。” 失月听罢,双目由一开始的逃避胆怯,缓缓动摇,化为坚定。 布好棋局后,我谨慎的交代好各丫鬟的任务,随即带上包袱,没入夜色。 冬夜的后宫是极寒凉的,但若比起冷宫来,可就相形见绌。 或许是天气作祟,抑或是冤魂萦绕所致的死气。步入冷宫,首先感受到的,便是彻骨的寒意。 窗外的槐树已经枯死,随着狂风作乱,击碎窗纸袭入室内,留下一片狼藉,萧瑟尽显。 “嘻嘻——” 身后骤然传来女子的娇笑声,在空荡的大殿来回游荡,空灵又刺耳。 “萧琳.....” “萧琳.....” 那位曾经被我亲手送进冷宫的仇敌,此时正呢喃着我前世的名字。 深吸口气,压下不适。 直直跪在地上,朝着声源磕了好几个头。 “梅妃娘娘病重危急!奴婢恳求芳妃娘娘出手,救救我们主子!” “若是芳妃娘娘肯出手相助,佟家将全力以赴助您复宠,离开冷宫!” 说着说着,我还狠狠掐了一把自己大腿。 刹那间,泪盈于睫,楚楚可怜,一副胆怯而忠心的模样。 然而,空荡的大殿只有乱窜的风声,不见任何回应。 冷宫内未曾掌灯,徒借月光照耀室内,眼前只剩一片蓝灰色。 “砰!” 蓦地,身后传来破碎声。 熟悉的栀子香气绽放于我身后,温热粘腻的液体自脖颈渗出。 “萧琳,别以为换个身体我就不记得你了。” 此言一出,我的后背瞬间渗出冷汗。 莫非..... 她看出了些什么?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异样。而后迅速做出反应,冷静答道。 “芳妃娘娘,您把奴婢当成谁都好。” “但请您一定要救救我家主子!若您真稀罕这条贱命,待救活主子后,交予您任由处置便是!” 自打芳妃被打入冷宫后,传闻便称其得了失心疯。 更有居处距离冷宫较近的妃嫔,道自己经常在半夜听到女人尖锐刺耳的哭喊。 诚然,我不相信芳妃真的能知晓,换了身体重活一世这等事。 “呵,佟家若有那个能耐助本宫复宠,又怎会没那个本事找御医给你家主子看病?” “本宫是山穷水尽了,但本宫不傻!” 芳妃握紧刀柄的手又朝里压了几分,深入我脖颈的伤口。 此时,我清楚的感觉得到要害之处岌岌可危。 颈间渗出密密麻麻的汗水,濒临死亡的痛感再一次席卷了我的神经。 汗水顺着匕首缓缓而下,漏进伤口处。突来的剧痛再次刺激了我。 脑海里的思绪随着痛感而迅速活跃起来,与此同时,灵光一闪而过,片刻后,总算找到事件的关键。 “芳妃娘娘是高瞻远瞩的人,又怎会被一时的表象迷惑呢?” “陛下之所以冷落梅妃,是出于忌惮佟家。可佟家又岂会任由陛下拿捏?假若梅妃娘娘当真死于非命,佟相还会塞新人入宫巩固势力,死一个梅妃,对皇帝、对佟家又有多少影响。” “说白了,陛下和佟家这场斗争,牺牲的只有我家主子!但奴婢又怎能让主子就这样成为牺牲品!” 我挺直胸膛,目光坚毅,俨然一派忠心护主。 芳妃的手骤然一顿,四周气氛随之凝固。 “说句不中听的,娘娘入冷宫是因为那个妖后!而今妖后倒台,又何尝没有在陛下面前表现的机会?” “更何况,陛下或许还会因为看清妖后的真面目,后悔当初对娘娘的处置!” “妖后已死,对手已灭。娘娘又有了陛下的愧疚和佟家的帮扶,何愁东山再起?” 我将当今形势分析一番,字字珠玑。 与此同时,伤口处的刺痛略微缓解,压在脖颈上的刀刃亦渐渐退出。 我心下了然,不再多言。 我们彼此沉默,足足僵持了半炷香。 终于,停在脖颈间的手完全退却。 芳妃恢复神智,行至前方。 我再次跪下,恭恭敬敬的匍匐在地,想尽了半生伤心事,总算逼出哭腔来。 “梅妃娘娘待奴婢亲如姊妹,奴婢实在不肯就这般看着她......总之,奴婢求求娘娘成全了奴婢吧!让奴婢做什么奴婢都愿意!” 芳妃听罢,只是淡淡扫了我一眼。置若罔闻,沉默而立,双目平静的像一汪深潭。 蓦地,她伸出一只脚,猛地踩在我肩膀上。 “我可以答应你。” “不过,你得告诉我,你.....” “怎知我会医术?” 芳妃躬下身子,用力扯住我的头发往后拉,逼迫我正面相对,与她对视。 不错,知道芳妃擅长医术之人,只有与她同入宫的,曾经的好友——前世的我。 “你说话滴水不漏,会装傻,也会演戏。可真是像极了我一位故人。” “一位,我曾恨之入骨的故人。” 月光给芳妃的脸庞覆上一层惨淡的苍白,暴露出其间坑坑洼洼的皱纹和伤疤。 她的眼神没有任何波澜,就这样,直勾勾地,借着月光盯紧我。 “这是佟家的秘密,恕我无法多言。” 我目光闪躲,颤抖着双唇回应。 不过片刻慌乱,却正好被芳妃捕捉于眼中。 她压低声音,嘴里发出“咿呀”的呜咽和笑声。 原本安静无比的宫殿被她阴森的笑声划破,诡异至极。 我被吓得没了法子,缩紧身体,退却至宫墙角落,捂住耳朵哭喊道。 “娘娘,娘娘.....您别笑了,我告诉您,告诉您!” “梅妃娘娘当年为了扳倒谦嫔,想和萧后联手,萧后便对梅妃娘娘说过您会医术,可以给谦嫔的孩子下毒之类的手法......毕竟没人知道您擅医如神......” “求求您放过奴婢吧,奴婢只是想救下梅妃娘娘而已啊!” 芳妃听罢,发疯的笑声渐渐平息,恢复成了方才麻木的模样。 “你知道吗,当年,我把那个贱人最忠心的暗卫给杀了。” “一块块的,丢进那贱人宫里的花坛。” “等到她发现宫里一片血腥臭气,才知道她的宝贝已经没了。” 我瞳孔骤然一缩,如鲠在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直犯恶心。 深吸口气,强忍住反胃,我恭敬笑道。 “芳妃娘娘此举,虽然残忍,但也算教训了萧后。奴婢,奴婢以为娘娘圣明无比,从今以后定会更加听话!好好为娘娘做事!” 言了,彼此便静静僵持着。 对于我而言,此时多话,绝非好事,按兵不动才是上策。 我保持着跪下的姿势,不知煎熬了多久,二人相顾无言,足足一炷香后,芳妃方才让步。 “带我去找佟雪行。” 第3章:旧怨 - 重生成冷宫丫鬟后,我整顿后宫 - 汐汐汐汐ing 我松了口气,暗叹一声:若非方才刻意露怯,装作害怕,想必此刻恐怕已是白骨一具。 打开事先准备的包袱,将芳妃化装成月清宫的丫鬟,一路躲过盘问来到梅妃床前。 对于芳妃的医术,我一贯有着信心。 果然,芳妃施针片刻后,佟雪行原本苍白的脸便红润些许,恢复了血色。 “她体质本就薄弱,加之寒气入体,故而诱发肺病。” “按照我的药方,服用7日便可好转。” 我擦了擦眼角的泪,又哭又笑,挽住芳妃的手臂一阵道谢。 芳妃一把将我推开,不耐烦的摆摆手。 “药方已开,你该兑现你的承诺了。” 我点点头,不经意间给了旁边的失月一个眼神,随后慢慢道来。 “首先,得好好保养容貌和外形,奴婢会请佟家的嬷嬷亲自替芳妃娘娘指导.....” 失月会意,明了我的暗示,顺势绕道芳妃身后。 “其次,得摘掉娘娘的罪名。如今妖后已死,只需请佟相上书审理旧案,便可替娘娘沉冤昭雪......” 话方毕,失月迅速从后面跳起捂住芳妃的嘴,将她死死缠住。 几个身强力壮的年轻丫鬟按住芳妃的四肢,任由剩下几人用绳子将其捆住。 我捕捉到芳妃眼里的惊恐,微笑着蹲于她身旁。 而后,拿起木椅,狠狠朝着芳妃的脑袋砸去。 芳妃的双瞳由一开始的放大,到停滞。 最后,渐渐缩小,直至涣散。 她的双瞳染上血红,那是心头淬炼出的恨意。 我暗暗冷笑一声。 说起恨,怕不是谁该恨谁? 尘封已久的往事伴随着芳妃的入土,渐渐浮现脑海。 想当初—— “你这么快就封为宸妃啦,看来皇帝还真是喜欢你。” 彼时的芳妃面带笑意,眼底却是寒霜一片。 “哪有啊,我不过是能讨得太后老人家的欢心,帮她处理了件难缠的事儿,故而能得陛下青睐。再者,你现在位及贵嫔,我们姐妹俩,也差不了多少呀。” “太后”二字一出,芳妃眼里便闪现一抹寒意,而后从怀里掏出一枚锦盒,放于我掌心。 “那,这寒玉镯便赠与你了,也算是恭祝娘娘喜得妃位。” 我笑着接过贺礼,发自内心的感谢她的祝贺。 全然不知,这一举动,给自己带来了何等灾难。 封为宸妃时,恰逢自己盛宠,在宫势力如日中天,皇帝几乎日日宿在宫内。 彼时,太后还送来了安胎药,大有替自己撑腰之势。 位及六宫之主,仅一步之遥。 可奇怪的是,一连盛宠数月,想尽法子受孕,身子却不见半点反应。 这让皇帝太后都万分失望,所谓的极宠,迅速迎来反扑。 这般僵持的局面,直到发现了玉镯的秘密后,才明了缘由。 玉镯的确无毒,但却是寒玉所做,玉器养人,因着玉石的寒性,让自己本就不易受孕的宫寒体质雪上加霜。 不过数月,便致终身不孕。 不孕对于后宫中人是多大的打击,这毫无疑问阻断了自己的富贵之路。 更可笑的,是芳妃一而再、再而三对自己身边的亲信下手....... 我不愿再回忆下去,怕自己会淹没于对已故亲信的悲痛之中。 旧怨本就在先,而今形势又不利梅妃,我又怎会傻到亲自培养一个仇人给自己当绊脚石? 回过神时,眸色徒有一片冷寂。 “派人将她扔到冷宫井里去。” “放心吧,这宫里没人会在乎一个失败者的死活。待井水泡上几日,面目全非,又有谁知道凶手是谁。” 失月愣愣看向我,完全遏制不住自己的震惊和恐惧。 我感受到失月审视的目光,转过头去,将她的慌乱收尽眼底。 唇角一勾,笑着走进失月,轻轻拍拍她的头。 “是不是很好奇,姑姑是如何说服芳妃的?” 我虽是笑意吟吟,可双目却一片寒冰。 “答案就是装傻。” “有些时候,适当的表现出自己拙劣、慌乱的一面,会让对方相信你是一个藏不住心事的愚人,反而会觉得你好控制,会更信任你。” “相反,很多事情做的太过完美,滴水不漏的话,反而会招来怀疑哦。” 失月听出暗示,喉头一滚,咽了咽口水。 “失月明白姑姑的意思。” “今夜之事,失月不会再去追究不解之处,只会一心跟着姑姑做事。” 我满意颔首,模样愈发温柔。 失月是个极聪明的,不一定非要用处理芳妃的手段去处理她。 对于聪明、又识事儿的人,自是拉拢为上。 但若是拉拢不成,便绝不能让她成为绊脚石。 如今,梅妃渡过危险,总算暂缓了身上蛊毒的发作。 只是....... 自己若要再揽权柄..... 总不能一直受这蛊毒控制吧? 这蛊毒本为佟家用于操纵手下的一种手段,以月为期,只有主子能拿到解药。 若是主子身死,便再也无人能取自己的蛊毒,便只能陪着主子一起死。 并且,仆人不可易主。每位主子手底下的奴仆所种蛊毒皆不同,解药不可互通。 我长叹口气,眉头拧作一团。 按照现在的局势,只能先行扶持梅妃。 或许,借佟家为工具作踏板,入权力漩涡,也是个尚可的选择。 第4章:复宠 - 重生成冷宫丫鬟后,我整顿后宫 - 汐汐汐汐ing 用药后第七日,月清宫后院。 梅妃总算可以下地行走,蛊毒解药亦顺利取得。 “咳咳,陛下呢.....本宫要见陛下!” 失月小心扶住颤抖的梅妃,无奈答道。 “娘娘尚在禁足中,陛下吩咐过,不得出入。” 梅妃双颊微红,想要抽出失月怀里自己的手。 “胡说八道!” “本宫病的最重的那夜,分明有人替本宫施针救治!若非陛下担心本宫,亲下旨意,又怎会有人有这个胆子,有这个能耐!?” 此话一出,我与失月双双沉默。 因着担心佟雪行知道真相坏事,便让手底下的丫鬟联合起来隐瞒了真相。 未曾想,这女人还是给大家添尽麻烦。 我压抑住心中怒火,柔声安慰。 “那是丫鬟春桃,有些医术基础,又连夜温习药理,剑走偏锋才救治了娘娘。” 梅妃听罢,长叹口气。眼中闪过一丝伤怀,目光遥望金銮殿,满面愁容道。 “那,春桃人呢?该赏赐,还是得赏。” 虽是问起春桃,可目光却仍是黏着金銮大殿。 “三天前,春桃因不堪严寒,冻死了。” 我摇摇头,轻抚上梅妃的后背,遗憾道。 “你们都是怎么做事的?那救了本宫的大功臣都照顾不好,竟让她给冻死了!” 梅妃原本清冷绝艳的脸庞此刻尽是愠色,许是心情激动所致,整个身子都颤颤巍巍。 我暗叹一声,万般无奈。 春桃哪是三天前死的,分明是跟着前些阵子冻死的宫女一块去的。 早就同她禀报过,她却丝毫不上心,偏偏等到此时又责怪起众人来。 更何况,害的丫鬟们冻死的罪魁祸首,又是谁呢? 丫鬟们心中虽对梅妃颇有微词,但都未表现出来,反倒纷纷认罪,点头哈腰。 经过本次患难,大多数下人已和梅妃离心,不约而同朝我靠拢。 即便如此,我却心知肚明,此时并非收网时期。 “娘娘如今还得计划复宠,让陛下对您更为死心塌地才是上策。” 顺着梅妃的心意安慰,果真让她面色舒缓,效果显著。 “那你且说说看,你有何好点子?” 我将前世争宠的套路和方法进行了快速的系统总结,迅速得出了最优解。 正如自己同芳妃所说,皇帝忌惮佟家,妄图在后宫削弱势力,故而刻意冷落梅妃。 但梅妃若无,佟家定会派遣新人入宫,届时的帝王,只怕更难对付佟家。 如今,最好的复宠方法,便是让帝王觉得,梅妃是自己的人。 让梅妃从应该被清除的死棋,摇身一变成,帝王能够对抗佟家的牵制手段。 而我若为梅妃复宠,为佟家立此大功,得势岂不顺其自然。 第二盘棋,悄然布下。 “男人嘛,都希望身边的人温柔乖顺,善解人意。” “娘娘不妨让陛下知道自己对他的心意,同时展现出他想看到的一面。” 梅妃拧眉,双手抱胸,冷哼一声。 “本宫可比你更了解他。” “你说的这些,本宫早就知晓了。” 我和失月闻言,相视一笑,纷纷附和吹捧着梅妃,夸赞她的聪慧。 “眼下新春国宴即将召开,彼时娘娘可有场恶仗要打。” “不过,若是娘娘能按照奴婢说的去做,保证娘娘宴后即可复宠。” 好在,梅妃还算听话,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果真按照我的建议,步步为营。 整个过程秘密进行,除却当事人,根本无二知晓。 就连宫内丫鬟,也万分好奇,梅妃这段时间到底神神秘秘做了些什么。 就这样,时间缓缓走到年节。 第5章:国宴 - 重生成冷宫丫鬟后,我整顿后宫 - 汐汐汐汐ing 元日,夜,太极宫。 元尧的新春国宴,是整年最为盛大的宴会。 上至太皇太后,下至九品宫人,前朝后宫,皆相聚至此。 说是为庆新年,实则是权力博弈的名利场,座上宾,皆为豺狼虎豹。 佟家近来局势不利,想要破除死局,唯有抓住此次契机。 只要,今夜佟家依照计划行事...... “陛下,借这新春年节,微臣斗胆谏言,不知陛下可愿明辨?” 觥筹交错间,李大将军痛饮一杯,直言上谏。 表面是谏言,实则给皇帝扣了顶高帽。 在场众人皆心如明镜,而皇帝也在意料之中的,允他所言。 “陛下子嗣单薄,而年正青壮,何不充盈后宫,以绵福泽?” 皇帝摩挲着酒杯,扫了一眼在场按捺不住的众臣,皮笑肉不笑答道。 “依照李将军此言,可是已有中意人选?” “莫非李家刚及笄的四小姐?” 李将军豪爽一笑,答道。 “非也,非也。” “本相举荐的,是佟相家的三小姐,佟雪明。” 言罢,原本还热闹着的宴会,骤然陷入沉默。 有心之人都能看出陛下在听到“佟雪明”三字后,神色的难堪。 我默默饮下一斟酒,暗自盘算。 诚然,自己命佟雪行写下的家书中,确有提到过举荐佟家姐妹入宫,但...... 从未提及需要李大将军开头。 更何况,据前世掌握的情报,李大将军和佟相分明是死对头。 如今怎得落了个相互举荐的关系了? 我双目微眯,细观座上皇帝的表情。 “朕听闻李大将军和佟相素来不和,未曾料及,你们关系竟亲近至此。” “李大将军就连佟相家姑娘们的终身大事都操心起来了。” 皇帝此言直白,排斥佟相举荐的心思简直摆在明面,话里话外都在嘲讽李将军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李将军却好似未听明白皇帝的嘲讽似的,不拘道。 “陛下说笑了,外界传闻岂能当真?雪明是本将看着长大的,弹得一手好古琴,此等佳女,若非入宫,岂还有旁的人家相配?” 佟相此时也起身附和,趁热打铁:“陛下威武圣明,小女仰慕已久,不过想借此宴会,一睹圣颜。入宫与否暂且按下不表,但,陛下若是见都不肯见上一番,便真是让小女肝肠寸断了。” 皇帝不再说话,只是那双凤眼的温度骤然降到冰点。 殿内所有活动皆渐渐平息,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龙椅上,四周一片寂静。 片刻后,安静的殿内响起人声。 “朕允了。” 皇帝总算首肯,场内的气氛松弛下来。 一众舞女顺势,簇拥着佟雪明入场。 她面戴素纱,衣着天青,静立台中。 十指轻挥,奏出琴声泠泠,如同苍雪吹竹,其叶飒飒。 平心而论,她的琴技,卓绝于众,当世无二。 但,没人关系她弹成什么样,长什么样子。 待到一曲终了后,所有人都看向皇帝。 皇帝的眉峰微微蹙起,双唇微张,托腮沉默。 我知道,这是他不悦的表现。 我看向佟雪行,给了她个眼神暗示。 佟雪行接到指令,深吸口气,站起身来面向帝王。 “陛下,依臣妾所见,雪明此曲虽好,但仍有缺点。” “这新春国宴,弹这类曲子,怕是不合适吧。” 众人这才发现,佟雪明所奏为《朝雪吟》,是一曲为纪念死去爱人的曲子。 而佟雪明弹奏此曲,仅仅是因为,她曾凭借此曲闻名天下。 在场中人,至少半数曾在大型典礼上听闻此曲。 虽说寓意不吉,但元尧的艺术氛围一向开放,曾经也有在国宴上奏哀乐的先例。 只因先帝好曲,性情乖张,从来只听好调,不外乎寓意。 故而佟雪明此举,依照礼法来讲,不算违约。 唯一麻烦的是,皇帝不喜,故而挑其错处,借题发挥。 “如此大喜之日,佟相口口声声说佟三仰慕皇帝,又奏个这般曲子,是乃何意!” 太后看出皇帝心意,随即拍案而立,柳眉倒竖。 我深知,太后从来都站在皇帝立场,有些不该他亲口说的,会借太后宣之于口。 梅妃听着太后所言,身体明显抖了一抖,本应按照计划继续说的台词,此刻也卡了壳,支支吾吾的不知吟了个什么。 台下众人开始窸窸窣窣的看着梅妃议论起来,皇帝原本缓和的脸色也有了变化。 眼看一手好牌差点被梅妃打个稀巴烂,我叹息起身,拱手回应太后。 “回太后娘娘的话,主子大病初愈,又见太后尊容,一时激动万分,便有些失态,还望太后海涵。” “依奴婢之见,主子能够为了陛下,指出亲妹所行之错,是乃大义。亦是佟相教导有方。佟家上下,皆是如此高洁脾性,还请太后娘娘明察!” 一碗水端平,既给足了佟家面子,也给了皇帝拒绝佟雪明的机会。 皇帝正愁找不到理由拒绝佟雪明入宫,一听暗示,心下了然。 “朕当然感念佟家上下忠心,品行高洁。此事不过误会一场,爱卿们就此作罢,不必纷争。” 佟相开始依照计划顺水推舟,借着帝王的话术,笑道。 “此事权当小女献丑替大家表演一曲,如何?” 依附于佟家的众大臣找准拍马屁的机会,自是帮忙捧着佟相的话,纷纷赞美起佟雪明的琴技。 而皇帝对佟雪行的态度明显舒缓了许多,他是聪明人,知道如何利用棋子。 毕竟,眼下若抗拒梅妃,非但削弱不了佟家势力,还会引出更不好把控的新人入宫。 我将在场众人扫了一眼,明了局势后,长舒口气,放下心来。 只是...... 好像有什么不对。 并非计策有误,只是感觉,自发言之后,似乎有道锐利的眼光一直贴在自己身上。 心头有些发毛,攥了攥衣角,不着痕迹的观察在场众人。 是皇帝么? 不对,佟雪行此番替自己解决难题,皇帝的眼神满是喜悦。 是众妃?抑或是朝臣? 无解。 就现在的境况而言,接触到的情报和信息太少太少。 暂时还无法推断出,此时有敌意的对手,到底归属哪方势力。 不过..... 我隐约直觉,此人或许跟我前世的落败,有着些许联系。 “秦儿,依哀家之见,梅妃贤良淑德,谏言有功,诸位也都看在眼里。” “哀家替她讨个赏如何?” 太后眉眼舒展,浅浅勾唇。 我的思绪被此言打断,重新看向龙椅的方向。 皇帝扫了梅妃一眼,眸色难得染上温柔,笑答。 “前阵子戎狄供奉了枚上乘寒玉,朕即刻下旨,令工匠们打造成平安扣,择日赠与爱妃,常戴身边罢。” 寒玉....... 前世害的自己终身不孕的祸端! 我攥紧衣角,任由冷汗自掌心渗出,濡湿一片。 皇帝提防佟家再有新人入宫,迫于其党羽的压力,明面上宠爱梅妃,自是意料之中。 可.....赏赐之物为何会是寒玉? 皇帝究竟是否知晓寒玉的功效? 第6章:夜兰 - 重生成冷宫丫鬟后,我整顿后宫 - 汐汐汐汐ing 我呷了口酒,艰难吞咽入喉。 倘若,皇帝自始至终,都知晓寒玉的功效呢? 佟家一手遮天,不让梅妃有孕,不过情理之中。 可自己当年,不过是个小小舞女出身。 皇帝,究竟为何任由芳妃赠寒玉镯与我? 后背冷汗涔涔,我不敢再细想下去。 但,无论皇帝是否了解,梅妃都不可知晓此事。 一来,梅妃没那个本事与皇帝周旋。 二来,整个皇宫都盯紧了梅妃,势力盘根错杂。 就算梅妃未受寒玉影响,后宫众人皆不可能任她有子。 寒玉事件一过,定会有新的阴谋。 应对已知的危险,永远比面临突发的未知来的容易。 细细思量后,我换上素日里纯良的微笑。 “奴婢恭贺娘娘,喜得圣宠。” 正与梅妃客套着,一旁的失月凑到我身前来。 “凌霄姑姑,佟相有言。” “御花园的夜兰,兴许会在今日子时而绽。” “凌霄姑姑是爱花之人,想必欣然赴园赏花。” 我唇角微勾,明了佟相的暗示。 “烦请失月回复,凌霄惜花,愿侯兰开。” 经历此番风波后,国宴便恢复正轨,无甚意思。 来往不过是些贵人们的客套,无趣且烦闷。 值得称道的是,国宴结束后,皇帝当真前往月清宫。 梅妃受冷落的局面,也有了缓和。 而我,也依照佟相的指示,夜赴御花园。 朔风哀哀,白雪如织,满园都裹了层银色。 一片萧然间,唯有夜兰迎霜傲雪,挺立依然。 沿着夜兰开放的花径走去,隐约可见一抹黑衣。 黑影察觉到来人,一跃而起,落于我身后。 整个过程干净利落,行而过处,连风声都是微弱的。 “属下夜兰,拜见凌霄姑姑。” “佟相亲令,今后由夜兰辅佐姑姑,共谋大事。” 我眉眼一弯,笑着将夜兰扶起。 “眼线来报,蓉昭媛有孕。” “佟相的意思是,由姑姑动手。” 我心下一惊,抿了抿唇。 蓉昭媛有孕之事,连半点风声都未曾透露..... 佟相的手,到底有多长? 清楚自己眼下并非该震惊的时候,故而压下疑惑,拱手回道。 “凌霄定不辱命。” 我面色平淡,展颜浅笑。 “属下常在姑姑身边之暗处。” “姑姑若有需属下出手,一声令下,属下即刻出现。” 我颔首应允。夜兰得令后,便瞬间隐去。 蓉昭媛...... 此人性子虽张扬跋扈,心眼却不小。前世与其交手时,便知其是个人精。 要想处理掉她们母子,还真不是件容易之事。 我回到卧房,躺于塌上,静心冥想。 蓦地,屋外冬风席卷入房,吹得房内物件簌簌作响。 我随即拉开床帘,下榻门窗,整理房内物品。 取下墙上挂画,捋平皱褶之时,指尖竟触碰到一处硬块。 我敛眉,背过身去,翻开卷轴查看。 那硬块色呈紫黑,一触即见碎屑掉落。 凑近轻嗅,便是微弱的腥气侵袭鼻尖。 我当然知道这是什么。 是干涸后的血迹。 看印记的成色,可知血迹不过数日。 兴许是屋外风声猎猎之故,我总觉着后背有些发凉。 自己重生到这具躯体已数月有余,这抹血渍定然与躯体原主无甚相关。 那么,到底是谁,在自己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在此处动手? 我身体一颤,将画卷放回原处,即刻在房间内搜寻起来。 而不安感,则在搜寻无果后,愈发膨胀。 我微微叹息,只好决定明日让夜兰调查最近的失踪之人或意外事件。 心头因而为焦虑笼罩,无奈翻来覆去,只得愣愣出神,平躺之余,望向床顶。 床顶绣了一副金菊初绽图,走线精致,色泽灿烂。 自己重生到新躯体虽也有段时间,但却极少细细观察原主身边之物, 前世时便听闻原主凌霄的绣工出神入化,而今认真欣赏,才算是真见识到了。 这花叶,在寒冬深夜里,亦是煜煜生辉。 煜煜生辉...... 等等! 此处本就避光,又有床帘遮挡,普通绣线怎么可能有这般明显的反光? 我喉头一滚,似乎猜到了什么,半跪起身,抚上金菊图。 质硬而色明,触寒而心实。 是黄金。 整个金菊图,是由金线绣制而成。 这般大小、重量的金线,绝不是一个下人能用得起的。 通过刺绣的手法,藏在床顶,根本不会有人起疑。 而且,此物牵涉利益关系甚广,否则,原主定然不会费这般功夫。 看来.....她的秘密还真不少。 这觉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索性坐起身来,静静思考。 眼下,线索实在太少,除却夜兰所查之事,自己还需得多通过其它渠道调查原主。 毕竟,万一原主牵涉的势力威胁到现在的自己,可就麻烦了。 一夜未眠,心头的烦忧持续至次日早。 我强撑着身体起床,随后便立即吩咐夜兰调查失踪之人,最后,还不忘开始布局,着手对付薛宝蓉。 直接对付她的孩子无疑是最愚蠢的。 毕竟,不想让她诞下孩子的,并非只有佟家势力。 我只需要放一把火,烧到隔岸之人。如此一来,最坐不住的那个人,自然会成为动手的刀。 即,则是激化她们的矛盾,引蛇出洞。 第7章:流言 - 重生成冷宫丫鬟后,我整顿后宫 - 汐汐汐汐ing 月清宫,偏殿。 “失月,依你之见,月清宫里,人缘最好,又最聪明的丫鬟是谁?” 我落座于失月对面,笑问。 “这般问的话——” “失月倒觉着应当是秋云吧。” “她也算是奴婢在这宫里最能说得上话的朋友了。” 失月似乎又了什么,唇角一勾。 “说起这丫头,我倒想起来溪泠。这两人一比,还真是两个极端。” “一个人缘极好,宫里宫外到处是朋友。一个人缘极差,基本没个说话的人儿。” 失月替我沏了杯茶,托腮回忆道。 “有次,宫里某个丫鬟喜欢了个侍卫。本来是挺隐私的事儿,可不过几日,月清宫内上上下下都知道了。” “那丫鬟害羞极了,偏生说自己连一个人都没告诉过,可不知怎得,大家都知道了。” 捕捉到关键之处,我挑眉一笑。 “那,秋云是怎么知道此事的?又是用了什么法子,让自己隐蔽于流言之后,却又使其扩散了?” 失月摇摇头,无奈道。 “那丫头,套话的本事是一等的好,察言观色之间,即便事主遮遮掩掩,也发现了其中玄机。” “跟旁人谈起八卦时,从不明言。不过略微暗示透露些许,引导着旁人往那处想。渐渐的,因这流言日益增多,谁才是传播者,本身就已不重要了。” “之所以知道是她干的,还是因为有次醉酒,自己喝高了,主动坦白。” 听闻满意的答案,我笑着从怀里拿出两枚银锭,推到失月跟前。 “我正有一事需要拜托秋云。” “一周之内,不管用什么办法,我要让这宫里上上下下都知道蓉昭媛怀有身孕。” 将失月惊愕的表情尽收眼底,我眉尾一挑,意有所指。 “这是佟相的意思,大家可得注意了。” “不过,流言通常有夸大的成分在其中,若能让众人觉得昭媛娘娘怀的是男娃,自然最好。” 失月闻言,眸色微敛。恢复以往认真踏实的神色,接过银子,重重点头。 是日,夜。 “真是气死本宫了!” 书房内的梅妃本在阅书,哪知骤然柳眉倒竖,信手将手中诗卷扔在地上。 我无奈叹息,默默将书卷捡起问道。 “是哪个不知死活的东西冲撞了娘娘?” 梅妃双颊微红,清冷的面庞此刻尽是愠色。 “那个薛宝蓉,不知用什么狐媚手段勾引的陛下,竟怀了个孩子!” “更可恶的是,听说极有可能是个男子,真不知走了什么运气!” 我与失月对视一眼,放下心来。 与她并肩上前,一左一右替梅妃捏肩。 “娘娘如何得知?” “这宫里上上下下都在谈论此事,本宫想不知道也难!” 我唇角微勾,眉尾扬起,手上捏肩的力道也愈发温柔。 看来..... 秋云不是一般的聪明,行事效率竟然这般高。 “不过,嫉恨她的人向来不少,这孩子,能不能落地还是个问题呢。” 梅妃长叹一声,揉了揉太阳穴,眼中略微恢复清明。 “娘娘不必心忧,比咱们更容不下这个孩子的,大有人在。” 我柔声宽慰,手上的力道亦重了几分。 “说的也是,毕竟本宫现在也算陛下跟前的红人。那些不怎么受宠的,才更该焦急吧。” “自打国宴之后,陛下对本宫的态度不知好了多少。前阵子趾高气扬的那帮臭奴才,见了本宫呀,都得点头哈腰,好不卑微。” 诚然,流言蔓延的如此之快,与梅妃今日得宠脱不了干系。 “这还得多亏了咱们凌霄呐,本宫身边有你,当真是幸事儿。” “本宫这几天,找父亲多要了一些给凌霄的蛊毒解药,还替你讨了不少赏赐。今后可得好好做事啊。” 我听后,笑着接过两个锦盒,冲梅妃说了不少好听的话。 哄好梅妃后,我回到寝房,打开盒子。 只见其中一枚放着蛊毒解药,另一枚则是令牌。 令牌通体黄金,其上印刻着“佟”字。 佟家令? 佟家亲信的象征,见此令如见佟相。 我将令牌收好后,也不闲着,即刻查看夜兰的探案进度,点了个响指,唤她出现。 “禀姑姑,属下查到近期有三位失踪之人。” “一位是月昭仪后院的花匠,据说是回乡探亲。但,超过探亲期限也未能归来,而今下落不明。” “第二位,则是月清宫的送衣宫女,在梅妃娘娘病倒期间失踪,自此再无踪迹。” “第三位......” “第三位,则是元宸皇后——萧琳的亲信,桃夭。” “处决元宸皇后及其党羽时,除了这位亲信,其余全部问斩。目前,陛下也在追查此人。” 桃夭! 我牙关一颤,下意识攥紧了衣角,压下心中惊愕。 她竟然....逃出来了? “顺着线索继续查,不惜一切代价找出他们三个的行踪!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 夜兰得令,拱手而退。她方一走,我后脑的晕眩反而更剧烈,心脏狂跳的声音震耳欲聋。 无力捏了捏太阳穴,摇晃着身体倒在榻上。 原主牵涉的秘密,竟然可能和自己前世的亲信有关? 事情变得愈发复杂了。 我望着那副金菊绣图,思绪一时间凝固,不知出神了多久,心中的某个信念总算清晰坚定,让我明了,此刻的自己到底该做什么。 不管桃夭牵涉多少,自己都要找出她的下落! 避开帝王的耳目,找到这个相依半生的亲信! 至于其它两位失踪者—— 月清宫那位查起来倒是方便,有关消息想必也近几日就出结果。 但月昭仪后院的花匠,就有些麻烦。 月昭仪,名李千月,李大将军之女。 前世曾是自己派系的一把手,如今是佟雪行派系的骨干。 我合上双眼,静静冥想一切,因着身子处于疲惫的状态下,意识亦不知不觉陷入沉睡。 梦境里—— 凤禧宫,千暮苑。 彼时自己尚为皇后,正在开满桃花的千暮苑中,等待一早便离宫的桃夭。 “桃夭,你又做什么去了。” 我看着满身血迹的桃夭,皱着眉问道。 桃夭倒是随意的拍了拍手,而后凑近我,浅浅一笑。 “不管桃夭做什么事,都不会伤害娘娘,永远不会。” 我无奈叹息一声,走近那人,用自己的袖口替她擦拭脸上的血迹。 “本宫怀疑谁,都不会怀疑你。” “只是不希望,你再做危险的事。这么多年,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的走了,本宫不希望连你都.....” 桃夭伸出两指抵在我的双唇,捧起我的袖子,打断道。 “上好的流光缎,怎么能做这种肮脏的事情。” “桃夭在替娘娘开路。只要桃夭活着,就会替娘娘扫清一切障碍,不管杀多少人!” 桃夭满面血污,赤色缭绕之下,是一对凛冽的美眸。分明满含杀气,但在望向我之时,却又暗藏温柔。 纵然浑身狼狈,亦完全遮盖不住她的美艳,反倒更添病态的娇娆。让人分明害怕,却又不住靠近。 “娘娘若有空,可以去月清宫附近观赏刺绣。” “有个叫凌霄的丫鬟,刺绣功底出神入化。” 方梦到此处,我便猛地惊醒,迅速坐起身来。 虽是梦境,却感受无比真实。 现实中,桃夭的确是个十步见血的绝佳刺客。 此外,她在早年间的确对我提过原主凌霄擅长刺绣一事。 莫非她与凌霄二人早在很久之前,就已有了交易? 抑或是,凌霄所用的这些金线刺绣,其实根本来源于桃夭? 我被自己的猜想惊出一身冷汗,随意披上一件衣服,匆忙开始清查宫内所有绣品。 锦扇十柄,被套,床单..... 越查下去,身上的冷汗,便冒的更多。 纵横权场一生,我却极少有这般失态。 此刻,却连握住绣品的手都是颤抖的。 原主所涉绣品,皆是用世上难寻的材料制作而成,说是价值连城也不为过。 我全身一软,无力瘫倒在地上,大口呼吸。 此事是否真的与桃夭有关.... 她们二人,又到底做了什么交易? 第8章:诬陷 - 重生成冷宫丫鬟后,我整顿后宫 - 汐汐汐汐ing “凌霄姑姑,娘娘请您主殿议事。” 门外的丫鬟轻叩房门,轻唤道。 我摇了摇脑袋,理清思绪,站起身来。 而今只能先行处理薛宝蓉,随后再来思考原主之事。 自寝房来到主殿,路上皆是毕恭毕敬朝自己行礼的丫鬟。 如今自己是佟家红人,不少下人都有靠拢的趋势。 “佟、李两家,已在朝堂上形成结盟。妹妹替姐姐做些小事,也是应该的。” 入殿即见,月昭仪带着各种名贵首饰,尽数交予梅妃。 “哟,这就是凌霄吧。” “素来听姐姐说这丫头机敏,如今一瞧,果真是那么回事。” 月昭仪上前,拉着我的手轻拍,笑意吟吟。 “你与她,本就只一人能坐上妃位。不想让她诞下此子,本就是情理之中。” “那人还怀有陛下骨肉,妄图分走陛下宠爱.....本宫绝不能原谅她!” 梅妃的指尖轻抚过寒玉佩,眸光冷冽。 “妹妹此番前来,便是此意。” 月昭仪拍了拍梅妃的肩膀,眼尾上扬,唇边噙笑。 “只不过,要对那个人精下手,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儿。” 梅妃听罢此言,转头看向我,一汪明眸煜煜,满是期待。 “凌霄,你那么聪明,可有什么好主意?” 我毕恭毕敬地拱手,低眉答道。 “陛下之所以会疼爱蓉昭媛,不过是因为这孩子是陛下的。” “若这孩子不是陛下的,又哪里来的母凭子贵,封号封妃呢?” 我言罢,对上月昭仪的双目。眸光相互碰撞,瞬间读懂了彼此的想法。 梅妃却歪着头,摇了摇我的袖子:“这是什么意思啊?” 我与月昭仪相视一笑,拍拍梅妃的手。 “月昭仪多谋善断,此事就交给你了。” 月昭仪会意,含笑颔首。 “妹妹今日不过是和姐姐喝茶论道,畅谈风月。聊些什么,都记不清了。” “只是,若这天气要是变冷了,妹妹可要记得帮衬姐姐,多添些柴火呢。” 月昭仪的意思是:到了收网的时候,梅妃务必帮衬她一二。 我心下了然,回以微笑,送月昭仪出殿门。 月昭仪办事素来高效,自月清宫议事之后,不过七日,整个局势就已经完全偏向月昭仪派系。 “欸,你听说了吗?蓉昭媛怀的,并非是陛下的骨肉......” “这话可能乱说啊!小心你的舌头。” “哎呀,现在宫里上下都在议论此事,要割舌也轮不到咱们呀!” 我正前往织造署取梅妃所需布匹,便听到俩织布丫鬟窸窸窣窣的讨论什么。 虽大抵知晓是月昭仪的手笔,不过为了探听更多消息,我仍旧是故作疑惑的走近二位丫鬟,一脸迷茫的问道事情经过。 俩丫鬟原是遮遮掩掩不肯透露,但一听我是梅妃眼前的红人,便点头哈腰巴结起来。 “凌霄姑姑有所不知,那蓉昭媛所孕之子,是伶人阳卿的。” 伶人阳卿? 诚然,皇帝、太后均喜听戏,特意在御花园建造戏台。豢养伶人,专程为宫中之人唱曲。 阳卿,算得上是伶人中的头牌。 但薛昭媛素来张扬高傲,怎会同一个小小伶人有染? 我皱了皱眉,不解的看向二人。 “姑姑有所不知,那阳卿曾是薛家的护院,据说还是薛昭媛的贴身护卫。” 听闻此处,我更为疑惑。 此间哪有这般凑巧的事情?莫非是月昭仪太过心急,出手过快,露了破绽? “更何况,薛昭媛本并非是喜好听戏之人。但自从那阳卿入宫,便三天两头往聆音阁跑......岂非怪哉?” 我越是听下去,眉头便拧得越紧。 这些所谓的流言,虽传播甚广,但其间逻辑都太过强行生硬。 或许能骗过不谙世事的八卦小丫鬟,但绝对骗不过那个久经权场的帝王。 看来,此计出了些岔子,若不前去一番月昭仪宫里,恐事有变故。 寒梦阁,主殿。 月昭仪命人沏了一壶明前龙井,以指尖朝向茶杯,扬唇浅笑。不卑不亢,将门贵女,风气自成。 能用上好的明前龙井招待一个下人,月昭仪算是给足了自己脸面。 我心下了然,低眉颔首,拱手回礼。 “昭仪娘娘宅心仁厚,能得交谈,是凌霄之福。” 客套几句后,我不再浪费时间,直接进入正题。 “阳卿和薛昭媛的往事,娘娘从何得知?” 月昭仪扫了我眼,眸间一片清明。虽是明白我的质疑,但却轻扣桌案,不动声色。 “这世间当然没那么凑巧的事情。” “不过,本宫的确查到薛宝蓉几年前死了个贴身护卫。” “至于是不是同一个人,其实没那么重要,不是么?” 瞬间读懂月昭仪的暗示,我恭敬回以微笑。 “阳卿是娘娘的人,这不假。” “但,薛昭媛也是个麻烦的角色,光凭流言就欲使陛下疑心于她,难免牵强。” “更何况,接下来,薛昭媛定会有所回击。” 月昭仪听罢,漫不经心的摆弄茶盖,淡然回应。 “咱们的陛下,从来没有真正爱过,或者信任过哪个女人。” “流言,不过是给皇帝埋下一粒怀疑的种子。” “即使没有实锤证据,但在小小昭媛和皇家名声中,你觉得他会选谁?” 眼前的月昭仪,眉眼低垂,神情竟难得染上哀色。 “娘娘的考量,必然是情理之中。” “不过,奴婢有个计策,可使娘娘的布局事半功倍。” 我轻笑出声,饮下一口龙井,意有所指道。 “倘若事主‘畏罪自杀’,陛下将会如何看待此事?” 月昭仪闻后,瞳孔骤缩。 “直接处理掉阳卿,伪造成自杀?” 看出月昭仪闪躲的神情,我正色抬眸。 “娘娘你说,如今局势,谁最受阳卿所困,谁最想要阳卿死?” 月昭仪沉思片刻,皱眉道。 “可是,若本宫是她,便绝不会就此愚蠢的动手。毕竟,谁都知道本宫才是最有动机之人。若阳卿一死,所有人都会怀疑本宫。” 我信手替月昭仪续茶,淡然道。 “所以,才必须让阳卿之死,只能是自杀。” “这样一来,他的死亡,要么便是人言可畏,自我心虚。要么,便是为全了薛昭媛。” “倘若旁人怀疑阳卿并非自杀.....那么自然便推理到,伪造自杀的人,是最想要他死的,处于风口浪尖的薛昭媛。” “届时,奴婢还会带着梅妃娘娘和其它妃嫔煽风点火。” 月昭仪双唇微张,难得的愣了片刻。 “流言预热,事主身死,妃嫔施压。” “就算陛下不愿处理薛昭媛,也会因外界压力而行动。” “更何况.....” “陛下对薛昭媛根本没有那么深的感情。” 我与月昭仪异口同声,二人对视一眼,都读懂了彼此的心思。 “言尽于此,月昭仪自行思量,奴婢先行告退。” 我不再多言,客套几句后便退下。 多余的话,根本不必说。 凭借我对月昭仪的了解,此事她不仅会做,而且会做的极其干净。 她绝不会容忍薛宝蓉生下孩子,率先具备升妃位的条件! 第9章:争锋 - 重生成冷宫丫鬟后,我整顿后宫 - 汐汐汐汐ing 月昭仪出手比我想象中的要快。 阳卿的尸体被人发现时,恰为深夜。 起因是太后对于近期的流言有所耳闻,想要召见阳卿,却发现其吊死在戏阁后台的伶人房间内。 因着此人牵涉甚广,后宫里大大小小的角色尽皆入了案发现场。 “依本宫所见,不过是死了个小小伶人,再去请一个不就好了么?” 薛昭媛拿起手绢掩住口鼻,远离尸体几步,眼中尽是嫌恶。 她这话,一来是想撇清和阳卿的关系,二来是不愿众人深入调查。 “妹妹这话真有意思,倘若只是个普通伶人,又怎会惊动太后呢?” 梅妃今日开了窍,搬出太后压薛昭媛一头,话里暗讽其与伶人有染。 “好了好了,诸位都是姐妹,何必争个唇齿高下?” 月昭仪眉眼含笑,温柔的拍拍梅妃的肩膀。 分明是个幕后主使,却装成了菩萨心肠。 我暗叹一声,将目光放在尸体身上。 尸体所在房间仅有一扇进出门,和一扇不可容人之窗。 发现尸体时,门栓已经上锁,是由几个壮汉破门而入的。 我踱步绕了房间一周,发现案发现场是个极其标准的密室。 将目光投向皇帝,只见他沉默不语,用一贯阴冷的眼神在尸体和薛昭媛身上来回穿梭。 “启禀陛下,尸体仅有后颈一处勒痕,应是上吊自杀所致。” “再加上这房间是个标准的密室,故而臣以为,是自杀无疑。” 仵作将案发细节一一禀告。 我端详着仵作的容貌,总觉得略有些眼熟,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何处见过。 “这倒是奇怪了,最近正是风口浪尖,怎得事主就自杀了?” 帝王低沉的嗓音在室内响起,闻之者皆不由一颤。 “皇帝,哀家觉着事有蹊跷。” 太后同样疑道,拧眉而言。 “是啊,说不定是谁暗杀伪造成自杀的呢。” 月昭仪阵营的南宝林帮着带节奏,话里话外都在暗示凶手是心虚的薛宝蓉。 “呵,倘若是他杀,旁人定会怀疑是本宫出手。本宫又岂会那般愚蠢,选择此时杀人?” 薛宝蓉揪住暗示,扬言众人都是嫉妒她有了身孕,才往自己身上泼脏水。 我闻言轻笑,拉着梅妃到一旁,耳语片刻。 梅妃听罢,正色点头,转向南宝林,开口道。 “妹妹这话就奇怪了,这宫里从未有人想泼脏水给妹妹。” “只是,本宫不解,倘若妹妹真的清白,又岂会觉得大家怀疑你呢?” 薛宝蓉一句破绽,便被牵入自证陷阱。 月昭仪唇角微勾,随即迎合。 “是啊,妹妹有了陛下的孩子,姐妹们都替陛下开心。” “怎会无缘无故的怀疑妹妹?” 眼看宫里权势最盛的梅妃和月昭仪联合针对薛昭媛,剩下的妃子们为免受排挤,皆开始纷纷站队。 毕竟,没有谁会为了一个陌生人,让自己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 太后捏了捏太阳穴,声音里尽是疲惫。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薛昭媛还是解释一番近期的流言吧。” 薛昭媛一看局势不利自己,瞬间慌乱,握着帕子的手亦颤抖起来。 “臣妾入宫前的确有个失踪的贴身暗卫。” “但,那人并不是这伶人啊?!” “更何况,往事随风,一切都在入宫后结束了,臣妾从来全心侍奉陛下,还望陛下明鉴啊!” 南宝林闻言,轻笑出声,音色娇媚。 “往事随风?看来,薛昭媛自己都承认有段风流艳史了?” 南宝林话说的直白,惹得在场女眷皆羞红了脸。 “那侍卫并非伶人?” 皇帝拧眉,眉下那双凤眸恰如寒潭,乍无风波,却暗流涌动。 “可依朕调查,那侍卫和伶人皆有共处胎记,且侍卫出走时,刚好就是伶人入戏院时。” 月昭仪到底是大将军的女儿,行事当真滴水不漏,愣是没让皇帝找到任何破绽。 “陛下!您不能听信她们的一面之言啊!” “臣妾之子,确确实实,是陛下的骨肉!” “臣妾的父亲是大理寺寺卿!若请他来彻查此案,定会.....” 太后听罢,长叹口气,无奈道。 “你都说了,大理寺寺卿是你之父,审判此案,恐不合情理罢。” 皇帝自高台走下,行至薛昭媛面前,捻起她的下巴,与其对视。 “朕,本不愿多管后院闲事,可前朝对此事亦是议论纷纷。” 自李、佟两家联手后,朝堂局势便有了巨大变化。 皇帝之所以亲审此案,更多的是迫于前朝两位权臣的施压。 “不过,薛昭媛若是能有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朕亦可三思。” 皇帝话锋一转,挑眉瞥向薛昭媛道。 薛昭媛听罢,杏目红肿,泪濡长睫。像是看见救命稻草一般,往皇帝怀中跌去,而后双臂紧紧环绕帝王,哭腔道。 “陛下,臣妾自证清白需要证据,可她们诬陷臣妾,便不需要证据了么?既然没有证据证明臣妾清白,可也同样没有证据证明臣妾不忠啊!” 一旁的太后低眉沉思,好半晌后,饶是开口替薛昭媛求情。 “薛昭媛所言甚是,皇帝你看,哀家也不好冤枉了替陆家开枝散叶的人才对.....” “更何况,薛昭媛伴你亦有数年。哀家一直觉着,她是个好孩子。” 月昭仪听罢,眼底幽深一片。不光是她,连我都没想到,太后居然会这般替薛昭媛说话。 皇帝就算再专断,也不会惘闻太后所言。如今要处理薛昭媛,可是麻烦了。搞不好还会引火上身,追查到月昭仪身上。 周遭一片沉默,众人不约而同都看向那个上位的决策者。 如此,良久。 皇帝抚了抚薛昭媛的头发,而后回抱住她,轻轻拉入怀里。 “你受委屈了。” 薛昭媛闻言,瞬间卸下防备,整个人顺势蜷缩在他怀里,脸颊轻轻蹭着帝王的脸。 “只要陛下信任臣妾就好。” 皇帝眼中掠过一丝暗芒,抬起她的脸,吻了吻其额头。 我与月昭仪对视一眼,发现她双瞳涣散,眼里尽是震惊。 不光是她震惊,就连我,此时也看不懂皇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薛昭媛不过怀胎两月,要等到孩子出世,流言恐怕都泛滥成灾。” “更何况,倘若薛昭媛有异心,这漫长的七月,定能有法子应付。” 皇帝虽是抱着她,可眼底却一片冰冷。 薛昭媛似是感知到什么,面色瞬间苍白,不可置信的看向那人。 随即抱紧皇帝的双腿,膝盖一软,直挺挺跪了下去。 “宝蓉这么多年都同陛下恩爱如初,这等祸事分明就是旁人诬陷!还请陛下三思啊!” 皇帝听罢,淡淡扫了一眼薛昭媛,轻轻摸摸她的头,而后温柔开口。 “孩子,还会再有。” “薛昭媛能生,旁人亦能生。” “但若是有损皇家颜面,那便不是生不生孩子的问题了。” 话毕,所有人都被皇帝变脸的速度震慑,根本看不真切他的喜怒。再放眼望去,整个后宫此时已无一人站出来替薛昭媛求情。 朝政时局本就敏感,妃子及其所孕之子,都不过是皇帝维系政局的工具。 我看着帝王熟悉的面庞,往事疼痛的记忆又翻涌心头。 正是因为知晓此事,我才会选择谋反。 我们从年少稚嫩起,相伴二十年,他是何等薄情的人,我都看在眼里。 “朕,不可让江山社稷和皇家颜面冒险。” “有不贞之妻,不洁之子,是皇家丑闻。” 帝王松开薛昭媛,起身背对她,不再听她尖锐的哭喊求情。 他背起双手,平静下旨。 “传令下去,薛昭媛不贞于朕。” “打入冷宫,赐鸠酒。” “带她下去的时候注意点,莫弄疼她了。” 我看着几个太监冲上大殿,捉住薛昭媛,像对付宠物一般,哄骗着她去往冷宫。四周的妃子亦是神情各异,有庆幸、有恐惧,唯独没有同情。 而薛宝蓉那双极漂亮的杏眼,在红肿之际,填满了不甘和怨毒。 去母去子,招招险棋,最后满盘全胜。 可惜,我难得的没有意料之中计划成功的快感,反倒是心头竟莫名一震。 见惯了成王败寇,却仍是不自主地会被人性震撼。 今日是薛宝蓉,那明日呢?明日又会不会是你我,沦为鱼肉? “如此张扬自尊的人,落到这个地步,还真是唏嘘。” 事后,梅妃独坐梅园,替自己倒了杯梅子酒。 我走到她身侧,替其披上大氅。 “月昭仪表面温柔贤淑,实则狠辣无比。想必娘娘如今已见识过她的本事。” “待到她顺利封妃,恐怕会对付娘娘。” 梅妃长叹口气,捻起一支红梅,轻嗅。 “本宫不喜谁坐上什么位子,谁又有什么富贵。” “本宫在意者,唯陛下而已。” 我微微一愣,全然没想过后宫还有如此痴情之人。 “帝王薄情,娘娘还是早作打算。” 我欲言又止,终究决定规劝梅妃。 “人活一世,总不过爱恨痴嗔。” “权力固然迷人,靠近时,却总是冰冷。” “比起一人之下,本宫还是更喜常伴相知。” 我不再言语,折枝冬梅,携满怀暗香,静静陪伴于梅妃身侧,一同煮酒赏梅。 第10章:意外 - 重生成冷宫丫鬟后,我整顿后宫 - 汐汐汐汐ing 处理完薛昭媛事件的所有后续罢,我回到寝房,依照惯例问询夜兰消息。 但那抹黑影却迟迟未能出现。 往日只需点上三根蜡烛,便可同夜兰交谈结束,如今来回踱步换了四五支,却连人影也未曾见到。 我摆弄着烛台,心头略有焦急。 不知等待了多久,窗外渐来窸窸窣窣的雨声,敲打着房门噼啪作响。 “砰——” 正欲起身关窗避雨,门外突来一阵闷响,似有重物坠落。 我皱眉,自抽屉中拿出一柄匕首,藏于袖口,猫着身子来到门处。 脚步方至门前,便察觉绣鞋一片濡湿。 低头看去,只见粘腻浓稠的血迹自门缝渗出,蔓延开来。 “主子——” 门外传来微弱的呼救声。 听到熟悉的声线后,我不再犹豫,连忙开门。 所见之景,即是夜兰浑身浴血,无力瘫软于门槛的模样。 我双瞳一缩,迅速反应过来,连忙将她拖进室内。 好在屋内还有基础的伤药,索性全数用于替夜兰处理伤口。 “主子......” “据属下调查,月昭仪手下的花匠,几天前就被秘密处死了。约莫是在其回乡的路上动手的。” “月清宫那位送衣宫女,被人分成了细小尸块,埋在元宸皇后的后院桃花树下。” “属下无能,未能找到所有尸块,只能通过部分碎片,辨认出是那宫女的人形。” “至于,那位逃亡的桃夭.....” “属下在调查过程中,与她交手。” “此人武功登峰造极,属下无能与其抵抗,故而逃了回来。” 夜兰长睫微颤,连气都喘不上,却仍是强撑着身子报道情况。 谈及自己无力抵抗后,几欲跪下道歉。 我叹息一声,轻轻将她扶回床上,柔声宽慰。 依照如此情报,至少可以证明一件事。 桃夭还活着。 悬着的心总算放下,我长舒口气,转身替夜兰煎药。 只是,另外两个人是被何人所杀? 月昭仪那位,兴许还可以猜测是宫里内部秘密泄露而灭口。 可那月清宫丫鬟,为何会被人用那般残忍的手段处决? 更诡异的是,尸体为何会埋在前世宫中的桃树下? 莫非,是桃夭动的手..... 我暗自揣测,摆弄汤药的手满是冷汗。 可动机呢,桃夭虽然行事果决狠辣,但也不是无故杀人的变态疯子。 正沉思着,夜兰轻咳几声,自胸襟内包中拿出一封密信。 我接过信件,小心放下夜兰的手,替她掖好被子。 【佟、李联盟,为加强联系,令佟雪明联姻李麟。】 【佟雪明昨日与佟家琴师私奔,自永乐官道附近的小路出逃,务必将其捉回,保证其顺利嫁入李家。】 【加派的追兵人手预计次日一早到达,还望小心行事】 【最后,请让琴师永无坏事的机会。】 阅读完密信内容,我将其小心折于包内。 “咳咳——” “雪明小姐已经出逃数日,主子若耽误,只怕事情会更麻烦。” 夜兰咳出一口浓血,咬牙念道。 我当然清楚事态的紧急,却也放心不下受重伤的夜兰。 桃夭的性子我再清楚不过,确定了目标,便会想法设法斩草除根。 “主子放心,这里是佟家势力,她一个罪妃亲信,没那个本事找上我的。” 我闻言,叹息一声,将绑扎在夜兰伤口上的绷带换成特殊的系法。 那是,前世的亲信才懂得暗号。 如此一来,倘若桃夭真的找上了夜兰,也会明白我的暗示。 最后叮嘱夜兰几句后,我便匆匆出门,依照密信内容追查佟雪明。 永乐官道附近苍翠成林,小道错综复杂,诚然是个逃难的必经之地。 我围绕着泥泞观测一番,发现仅有两条小道可能成为佟雪明逃难的选择。 一条蜿蜒至东,一条至西。 若是选错道路,唯有原路返回到交叉点,来回起码半天脚程。 半天时间,佟雪明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若是此事搞砸,害的李佟两家联盟告破,尚且不知佟相会如何处置我。 行至两条道路中央,我不放过任何一处细节,从上到下都检查了一遍。 蓦地,东侧道路的树枝某处吸引了我的注意。 那是女子所用盘发的珠钗,此时正卡在树上。珠钗为翡翠所制,藏匿于树影之中,融为一体,极难发现。 这,莫非是佟雪明逃亡时意外掉落? 我拿起珠钗,端详其形制。 这种款式的珠钗多是用来盘发,使用和取下都需花费很多功夫。若此珠钗是意外掉落,佟雪明不可能察觉不到。 既然并非意外,那就是故意的了。故意让旁人以为,她逃往至东侧。 以防万一,我在西侧道路留下佟家暗号,随后便不再犹豫,快马朝西侧跑去。 一路飞奔疾驰,总算在道路的某处荒野,看见座木屋。 那木屋为槐树环绕,借着半点月光照明,满目昏暗苍凉。 我眼神一凛,毫无退却,上前叩响了木屋的门。 开门者,是一位腿脚不便的耄耋老妇。 屋内的壁炉噼啪作响,火光忽明忽暗,照射着老妇的左半张脸,她双眼微眯,眼睛一眨一眨的,颇有些奇怪。 光影将她脸上的皱纹照得错乱,让人觉得莫名诡异。 “老人家,可曾见过一对年轻夫妻从此路过?” 我压下不适,拿出一锭银子,笑着递给老妪。 老妇接过银子,脸上的皱纹都因笑容而挤在了一起。 “见过,见过。” “我让他们今夜住在此处,不知可是你想要找的人?” 老妇的双唇虽是咧着的,可眼底却是阴冷一片。 我察觉到不对劲,捏紧袖口匕首,回以微笑,装作若无其事的进屋。 直到现在,我都未曾见过佟雪明和琴师的样子。 国宴见到的佟雪明,只能依稀看出是个极其纤瘦的女子。 况且她当时蒙上面纱,又距我甚远,连声音都听不清楚。 要在这种条件下追查二人,难度极大。 “欸?刚才还在这的,怎么这下就不见了.....” 老妇愣愣的看着木屋,喃喃自语的绕着炭炉来回踱步。 我顺着她的目光,将整个木屋扫了一眼—— 此间狭小至极,根本没有藏身之处。 老妇未曾点灯,只借着炭火照明。那潮湿阴暗的墙壁上,只投射出火光跳跃的影子,不见任何人的痕迹。 墙面的上端倒是有个较大的木窗。假设佟雪明要逃走,跳窗绝对是最好的办法。 但,那位琴师的体型呢? 能容得下木窗吗? 我疑窦丛生,下意识的前去木窗查探。 窗台没有任何脚印,只有瑟瑟风声拍打窗纸,在这安静无比的房里,显得冷寂而惊悚。 “那名男子身量如何?” 老妇听罢,思量些许,挤着嗓子答道。 “挺壮实的。” “小姑娘,你不会怀疑他们从这儿跑了吧?” “若他们就这样跑了,我怎会听不见动静呢。” 我眼尾一挑,目光投向壁炉处。 “那,他们现在藏身何处?” 一阵寂静。 四周突然陷入沉默,没有听到回答,我下意识皱眉回头。 几乎是瞬间,身后风声作响,利器划破空气,呼啸而过。 我双眼一凛,顺势背过身去,拿出匕首攻向来人。 “佟小姐,不远千里来此处扮演一个老妇,可真是辛苦你了。” 我后退几步,匕首抵在身前,目光直指老妇。 那老妇眼底一片冰冷,原本慈祥的面容此刻尽是阴森。 她将手指放于鬓边,令指尖深入皮肉里面,而后—— 猛地将整张脸皮都撕扯了下来。 她将腰板挺直,看着我冷笑一声。 “还以为那死老头又派了个废物来,不曾想还有几分本事。” 在已被撕扯的脸皮之下,露出了一张妩媚美艳的脸庞。 与梅妃的清冷绝尘不同,雪明的美是极其外放而标准的。 只是那双桃花目的杀气,让我没办法静下心来欣赏她的美丽。 “你是如何得知?” 我闻言,挑眉一笑,指了指壁炉。 “一个腿脚不便的老妇,是如何在这荒野拿到柴火取暖的?” “房屋原主恐怕是个青壮年,被你杀了吧?” 我走近壁炉,足尖指了指火堆,其间隐约可见森森白骨。 “你的行事作风可比你姐姐狠辣多了,不出意外的话,原主的尸体应是在此了。” 佟雪明听罢,打量我一番,唇角微勾,双眸宛如淬了毒的刀子,死死盯着我笑道。 “你不会武功吧。” “可惜了,有脑子也没用。” 佟雪明抽出鱼肠,飞身跃起,直接朝我要害攻来! 第11章:遇袭 - 重生成冷宫丫鬟后,我整顿后宫 - 汐汐汐汐ing 佟雪明身法极快,在我尚未回神时,利刃就已袭至咽喉处。 凭我的武功,根本没办法正面接下此攻击。 眼看着利刃越刺越深,我咬咬牙,伸出左臂挡在咽喉之前,任由佟雪明一刀刺进手臂皮肉。 血花迸发荡漾,喷洒到我脸庞,双目徒有一片血污。 我吃痛闷哼一声,蜷缩身体,滚落到墙角。 对方自然丝毫没有放过我的意思,眼看着那双锦鞋朝我步步逼近,求生本能瞬间爆发。 “你为了同那琴师在一起,不惜跟整个佟家作对,值得么!?” “就算你杀了我,还会有别的佟家亲信追杀你们!为了所谓的爱情,过上一辈子颠沛流离的生活,这就是你想要的!?” 我高声怒吼,充血的双目死死盯紧佟雪明的神情。 佟雪明满目冰冷,唇角勾起诡异的弧度,笑道。 “那,成为佟家手中政斗的棋子,难道就值得?” “不必再多费口舌,我不是我那位蠢姐姐,最恨夜长梦多。” 说罢,佟雪明便狠狠朝我心窝处攻去! 我赶忙侧身躲避,但仍是抵不过她的速度,鱼肠剑狠狠刺入我的身体,伤口距离心窝不过三寸。 感受到全身被粘稠温暖的血迹包裹,胸口传来剧烈的闷痛,头脑一阵晕眩。 此时,天边恰泛起鱼肚白,一抹曦日破云而出。我拼命借着初阳,迫使自己视物清晰。 濒临死亡的痛觉让我回忆起前世落败的那刻,未完成心愿的恐惧战胜了痛感,我强撑着身子,进行最后的挣扎。 只要,拖延时间到破晓..... 我就有翻盘的机会! “你说.....你与那琴师,是真爱。” “可为何,此处只见你,而非他?” “身为男人,却让爱慕自己的女人替自己阻挡危险,不可笑么。” 佟雪明双睫微颤,眼中的慌乱一闪而过。 “你懂什么?” “是我特意在树叶中别了珠钗,为的便是误导你们朝右侧追杀。我走右侧小道吸引视线,他正好自左侧道路逃离。” “佟家人不敢真的对我下杀手,我又有武功傍身,早晚能逃出去和他汇合。” 我听罢,仰头看向佟雪明,似是嘲弄般哈哈大笑。 “你与佟相认识大半辈子了,还不清楚他吗?你觉得若你当真拒不从命,他不会对你下手?” “换句话说,佟家人追上你不过是早晚的事情,就算不杀你,也有办法让你一辈子逃脱不能。” 佟雪明喉头一滚,眸间似有犹豫。 “但那琴师就不同了。” 我捂住胸口的伤口,强撑着剧痛,一字一句道。 “只要你嫁给了李麟,受佟家的掌控,谁会在乎一个琴师的死活?佟家亲信追捕政敌还来不及,怎么会去花功夫找一个小小琴师。” 佟雪明握紧鱼肠,双唇抿了抿,以一种极为怨毒的眼神看向我。 “你懂什么?!” “爱一个人,是想要他过得好就行了,即便牺牲我自己!” 我仿佛是听闻什么好笑的笑话,不由自主地狂笑出声。 “佟小姐重情重义,我等自是比不得。” “可佟小姐稍微想想,既然你肯爱他爱到牺牲自己,他若是同样爱你,为何不肯为了你牺牲自己,而是任由你当佟家的替死鬼呢?” “一左一右分头逃跑,是啊,是很好的诱敌计策。可这样的计策决定了两个人之间注定要有一个人牺牲。” “很遗憾,对方选择了牺牲佟小姐你呢。” “啪嗒——” 佟雪明身子骤然一僵,手中的鱼肠剑掉落在地。 我淡淡扫了一眼地上掉落的凶器,却并未着急捡起。而是冷静的保持状态,含笑看着佟雪明。 “爱一个人,难道会眼睁睁看着她牺牲自己?” “爱一个人是什么样的心情和感受,想必佟小姐不必听我多言。” 佟雪明听罢,阖上双目,沉默不语。 然而,沉默不过片刻,便将再次凶器拾起,重新换回最初的狠戾。 “不管他爱不爱我,你今日都得死!” 我看出她的动摇,唇角微勾,轻笑出声。 “佟小姐,做一颗棋子没什么不好。” “真正不好的,是没有利用价值,根本算不上棋子。” 佟雪明的喉咙明显一哽,瞳孔中的戾气亦消散些许。 我顺势看了眼窗外渐白的天色,微不可察的松了口气,而后继续笑道。 “假如你真的出逃了,你觉得,一个本来就不怎么爱你,也没有本事的小小琴师,能给你什么样的生活?” “我从来不劝阻谁不能爱一个人,但,无论是否选择爱谁,我们的本质目的,都是为了幸福不是么?” “你都不幸福了,爱他做什么。” 佟雪明手中的鱼肠剑再次掉落在地,整个人僵硬在原处沉默。 此时,恰逢曦阳灿烂,自屋外穿透檐角落入室内,柔柔的洒在佟雪明身上。 与此同时,一众黑影破门而入,伴随大片阳光倾泻,将佟雪明团团围住。 “凌霄姑姑,属下来迟,还望恕罪!” 佟家暗卫将我扶起,护在身后。 佟雪明先是愣愣的看了周遭一眼,而后双目清明,恶狠狠的瞪着我。 “你刚才在刻意拖延时间?” 我眉目含笑,撑着身子将这出戏演完。 “是拖延时间,还是佟小姐此行确实不值,皆由您自行判断了。” 说罢,我再也支撑不住,后脑剧痛无比,渐渐昏沉过去。 似是真的太过挂念桃夭,沉睡梦境之间,我仿佛又看见她站在宫墙之下,捻起一枝桃花,笑意吟吟。 “主子有没有发现,血养桃花,才是最好的。” 我闻言一愣,看着娇娆春桃下的她,浅笑道。 “这,本宫倒是没发现。” “不过桃花倒是开的越来越好,你这丫头亦是越来越美了。” 桃夭挽住我的手,将头靠在我的肩颈上,娇嗔道。 “桃夭最喜欢主子了,若是以后谁害了主子,桃夭便把她折磨死,丢到桃树下,替主子养出漂亮的桃花。” 当时的我,权当她是在说笑,只是捏了捏她的鼻子,宠溺道。 “倘若本宫坐不上那位子,输的一塌糊涂,成了个孤魂野鬼,你又该当如何?” 桃夭闻言,眸光凛冽,阴森一笑。 “主子放心,永远不会有这天。” “桃夭准备好了一切,就算主子输了,也能陪您东山再起。” 她牵住我的手,笑意吟吟。 “等到某天,主子和桃夭相见不相识,只需说上一句:他年我若为青帝。” “我便回主子一句:报与桃花一处开。” 第12章:动琴 - 重生成冷宫丫鬟后,我整顿后宫 - 汐汐汐汐ing “咳嗯——” 梦境进行一半的我,猛然惊醒。 我渐渐发现,前生和桃夭极为日常的对话,都隐藏了极多的信息。 这丫头..... 到底瞒了我什么? 我深吸口气,调整状态,强撑着清醒神智。 “姑姑,你总算醒了!” 入目是一张极为熟悉的脸,我拼凑记忆好一会,方想起此人是处理薛昭媛一事立下大功的秋云。 秋云见我一脸疑惑,便笑着解释着现状。 “这里是佟府呢。” “姑姑冒死替佟家解决了大麻烦,佟相正准备给姑姑升为佟家掌事呢!” 我艰难起身,伤口处仍是传来撕裂的疼痛,不解问道。 “掌事?” 秋云双眸一亮,眉飞色舞的解释道。 “是啊,地位也就比佟家的夫人小姐们低一头,就连暗卫们也得听您调遣呢。” 我长舒口气,唇角微提。 诚然,自己在佟家的地位越来越高,但总不能就这般一直待在佟家做条狗吧。 是时候该让佟相知晓自己别的价值了。 “哎哟,我道是谁这般讨佟相欢心,不过几月便升了好几个位置。” 我正沉思着,却被来人突然的一阵妖媚嗓音打断。 “此人是烟霏,佟家管事,亦是雪明小姐的亲信。” “姑姑此次升了掌事,可是断了她的发财路。更何况,主子又得罪了雪明小姐.....” 秋云小声耳语道。 “我在同掌事说话,你个死丫头嘀嘀咕咕插什么嘴呢!?” 烟霏一个跺脚,双手抱胸,斜睨了秋云眼。 秋云连忙鞠躬道歉,小心退却一边。 我看了眼秋云,复瞥向烟霏,挑眉笑道。 “秋云不过是在做自己的分内之事,烟霏姑娘这也要说上几句?不知道的,还以为烟霏姑娘是哪个夫人手下没教好的嘴碎丫鬟呢。” 秋云是个聪明有眼力劲的,若能借此机会收入囊中,自是有益无害。 方抬眸看向烟霏,便发现她生了一双妖艳的狐眼。乍看上去煞是动人,可细看却总觉得莫名不适。 她转了一番那双狐眼,眉尾上扬,夹着嗓子嘲讽。 “哟,才刚升上去多久啊,便开始冲我们这些‘老人’摆架子呢。现在的下人都怎么回事啊?这个猖狂模样,怕是都得冒犯到雪明小姐了。” 我冷哼一声,刚想怼回去,便听到门外传来沉稳的脚步声。 “烟霏!不好好服侍雪明,在此处为难旁人是作何?” 来人一身官服,面庞冷峻,虽上了年岁,却也能看出年轻时的风度—— 是佟相。 烟霏先是一愣,刚想出言辩驳,话到嘴边却被佟相一个眼刀刺了回去。 到底是一代权臣,不动声色,便可威压众人。 烟霏的目光在我和佟相间来回跳跃,最后饶是娇哼了一声,别过头去。 “凌霄伤势如何了?” 佟相看向我,眼中满是探究。我隐约觉得,似乎又有什么新的事情需要委托与我。 我压下浑身的剧痛,清清嗓子道。 “伤势差不多了,请佟相吩咐。” 佟相唇角一勾,眼里流露出欣慰。 “你倒是个知事的,随我去趟祠堂吧。” 秋云看出我的难处,默默搀扶着我一路走向佟家祠堂。 步入门槛,便见几十个佟家暗卫包围着一个素衣男子。 那男子自然披发,白衣胜雪,清冷卓然。 只是,那白衣上满是赤色殷红。 包围圈之外,还有几十个暗卫护住一名女子。 定睛望去,才发现是满面泪痕的佟雪明。 此刻的她全无闺秀仪态,头发散乱,无力跪在原处,被暗卫包围。 她见佟相到来,撕扯着沙哑的嗓子哭喊道。 “爹!我嫁,我嫁!” “你放他一命吧,女儿这辈子没求过您什么......就这次!您放过他,求求您了!” 说罢,佟雪明匍匐跪地,狠狠朝地上磕头。 额头撞在地上的闷响沉重无比,我听罢叹了口气,问道缘由。 缘是那琴师因未与佟雪明汇合,料其遇难,便孤身擅闯佟府祠堂,营救雪明。 “爹!” “他没有武功啊爹!他只是个琴师,你放过他吧!爹!” 我闻言一愣,不可置信的将目光落在满身血污的琴师身上。 不会武功,竟然都敢孤身擅闯佟府? 正对琴师心生佩服时,耳边传来的低沉嗓音却将我的思绪尽数打乱。 “本相送你学琴,是为了让你有朝一日,能借此长处,好好回报佟家。” “不是让你,借此机会和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搞在一起!” 循音望向佟相,发现素来沉稳镇定的他,此时眼如利刃,直刺包围圈中的琴师。 而那琴师握剑插入地缝,挣扎着身子半跪起身。 包围他的其中一个暗卫眼见如此,嘲讽笑道。 “连握剑的姿势都是错的,居然有胆子一人单挑佟家顶级暗卫团?真是无知者无畏。” 言毕,耳边佟雪明的哭声愈震。原本清脆婉转的音色此刻尽是沙哑刺耳,听的人无比难受。 僵持好半晌后,佟相蹙起眉头,信手挥了挥袖子,道。 “不必废话了,就地处死吧。” 一声令罢,暗卫瞬间严阵以待,剑锋直指琴师。 佟雪明大喝一声“不要”,而后握紧鱼肠卡住自己的脖颈。 “爹今日若是动手,那便是再也不想要女儿了!” 佟相听罢,微微皱眉,转过身来,冷冷审视她。 “你在威胁本相?” 琴师呕出一大口血,打断佟相与雪明的对视。 “她不是在威胁你。” “雪明这么多年来一直活得很压抑痛苦,今日我可以死,但还望诸位能善待她。” 琴师的声音悦耳清冷,仿若清风过处。只是在提到佟雪明名字时,尤其温柔。 佟相不欲与二人多言,拍了拍我的肩膀。 “此事全权交由凌掌事处理,希望掌事能做出本相满意的结果。” 随后便转身离开。 他此举当然并非信任我,而是完全将矛盾转嫁到了我身上。坐山观虎斗,自己躲在背后坐收渔利。 “凌霄姑姑!前阵子是雪明不懂事出手冒犯了您,雪明在此承诺,定会安安分分嫁给李麟,求求您放他一命吧!” 佟雪明二指起誓,全然不顾双膝血污,爬至我跟前,泪眼朦胧的乞求道。 我叹了口气,想要将她扶起,却反被她挣脱,复又磕头。 我无奈,看向包围圈中的琴师,摇头道。 “你本可以就此远走高飞,佟相亦不会再追查你,何必硬闯佟府。” 琴师锁定目光在佟雪明身上,眸色漾起一片涟漪。 他的面色苍白如纸,不住呕血,而后艰难吐出几个字。 “不论,结果如何....” “有些事,不做,一定会后悔的。” 身侧的佟雪明眼见琴师命悬一线,求情声音更甚,听的人心头发紧。 但,我清楚。 重活一人,我若替人铺路,谁来替我受苦? 命人将佟雪明扶起,我背过手去,对琴师淡淡说道。 “自我了断吧。” “你我都清楚,这是最好的结果。” 琴师是意料之外的冷静,掏出怀里的玉佩递交给暗卫,委托其交给佟雪明。 而他的双目,却仍是停留在佟雪明身上,片刻未离。 “那,还请姑姑今后多照顾雪明了.....” “看得出来,姑姑并非铁石心肠之人。还望从今以后莫要苛待她。” 琴师说罢,我便听到人头落地的自刎声。 随之而来的,还有佟雪明的哭喊和恶毒的诅咒。 “凌霄!你这个贱人!” “我永远不会放过你们——” 第13章:送嫁 - 重生成冷宫丫鬟后,我整顿后宫 - 汐汐汐汐ing 琴师死后,佟雪明孤身留在佟家祠堂,一连七日。 再次出现时,原本纤细的后背就已只剩薄薄一片。 在佟府,她几乎不同任何人交谈,只是独自怀抱古琴,坐在梧桐树下,一坐就是一整日。 距离她和李麟的婚期愈发近了,原本应当送其出嫁的是烟霏,后来由她亲自换人,改成了我。 又因我的伤势本就尚未好完,便只得暂居佟家。待到送佟雪明出嫁之后,再行回宫。 是日,午后。 梧桐千叶扑簌而下,舞动满地芳尘。片片金黄包裹住树下的奏琴美人,衣香鬓影间,方一窥绝色。 佟雪明来来回回都弹着那首在国宴上所奏的《朝雪吟》,唯有此时,眼底方漾开波澜。 “这首曲子是他最喜欢的。我们本是曲外看客,哪知有一日,竟然成了曲中人。” 一曲终了,她握紧了怀中琴师留下的玉佩道。 “你们会更恨我的。” 她抬头望向我,双眼空洞,唇角一扬。 “等着吧,我会让你们所有人都后悔。” 我听罢,微眯双眼,静静的看着她。 丫鬟们呈上喜服,想要让她试试,却都被她给推拒了回去。 “你们谁爱试谁试,试了就替本小姐嫁出去,可好?” 如此一来,府内上上下下都没人敢谈佟雪明婚期相关事宜。 她反倒落了清净,整日整夜都坐于那梧桐属下奏曲,不知倦怠。 直到时间行至她大婚那日。 吉时已到,我搀扶着满身喜服的她,一路走过由狐貂铺设的喜毯,绕过大街小巷。 世家联姻,场面自是豪华无比。街头巷尾的老百姓争先恐后地围堵在大婚现场,将里外都堵了个水泄不通。 “一身锦绣华服,奔赴属于自己的牢笼,很可悲吧。” 她笑道,握紧我的手此刻尽是颤抖。 我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无言陪着走至李府。 对她而言,不过是从一个金雕囚笼,转到另一个金雕囚笼罢了。 喜宴上,佟相大喜,和李大将军觥筹交错,畅谈大小事。 我简单同他客套了几句,便踏上了回宫的路程。 眼前的场景,则由满目赤色,变回了恢宏整齐的宫墙。 月清宫内,众人都欢欣的迎接我。 心头挂念夜兰和桃夭,我也不多逗留,挨个听她们道喜后,便回到寝房。 “属下因伤势耽误了主子,还望恕罪。” 一进门,便见夜兰的拱手鞠躬,我笑了笑,将她扶起。 “对了,我不在的时段,可有情况?” 夜兰摇摇头:“一切无异。” 我皱了皱眉,问道。 “那日袭击你之人,可有何特征?” “那人似乎会易容术,每次面对属下,都是不同的脸。但他的武功太过邪门,故而属下推断应是一人。” 易容术,武功邪门.... 应当是她无疑了。 “主子,你说袭击之人会不会是圣上正在追杀的桃夭?” 我摇了摇头,目光凛冽。 “怎会?若她真受陛下追杀,定然是躲藏的严严实实,又怎会这般张扬的刻意袭击你呢。” “更何况,易容、邪门的武功,这种江湖之术,宫廷下人又岂能知晓?” 我刻意替桃夭掩埋行踪,笑着对夜兰解释。 “主子圣明。” 语罢,我简单客套几句,便开始低眉沉思。 那日我之所以能看清佟雪明的伪装,也与曾经见过桃夭擅长的易容术有关。 桃夭说过,使用易容术后,眼睛会有不适应,故而使用者的眼睛通常会有眨眼、紧闭等反应。 那日佟雪明扮演的老妇,眨眼睛的反应确实比较奇怪。故而,我才会注意到木屋的各种细节,怀疑到她身上去。 此间会易容术之人屈指可数,或许佟雪明能知道一些有关线索? 但当务之急,还是得避开众人耳目,暗自查清桃夭的行踪才是。 毕竟,夜兰还不是我的人,而是佟家的人。 我在屋内搜查了一番,仔细寻找是否有桃夭留下的暗号。可惜,查找多处后,亦未有结果。 虽有遗憾,却也放下心来。比起能否找到她,她的安危自然更加重要。 更何况,她能够与夜兰交手,想必此时距我并不遥远。 或许,我们很快便会见面了。 正准备收拾休憩,门外突然传来剧烈的叩门声。 我皱着眉头开门,入目即见失月气喘吁吁道。 此时的她方用过晚膳,连嘴角的汤渍都尚未擦干。 “凌霄姑姑,不好了,不好了!” “今夜雪明小姐洞房时,将李大将军的公子给杀了!现如今已经出逃,下落不明。” 失月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捂住口鼻不自觉地干呕,过了好一会才说出了清晰的一句话。 “据说,当时雪明小姐将李公子剁成好几块,而后笑着用喜服把肉块包扎好,满面血迹的走出洞房,将肉块递给宾客们看......” 我双瞳猛然一缩,不可置信的看向失月。 “佟相那边呢?什么反应?” 失月靠在墙头,咳嗽道。 “佟相,如今正加派人手四下搜寻呢,我方才,也叮嘱夜兰看紧月清宫,便是害怕雪明小姐找上门来.....” 回忆起佟雪明前段时间的状态,我暗叹口气—— 只怕近日都不安生了。 “那,李大将军呢?” 失月撇撇嘴,摇头。 “李大将军大怒,直接动手把陪嫁丫鬟全杀了,正准备带人夜闯佟府呢!” “而且,月昭仪那边也知晓了此事,恐怕会有行动!” 我揉了揉太阳穴,皱着眉继续听着。 “下,下月便是春日宴,又是规模比较大的皇家宴会,如今多方势力都蠢蠢欲动,姑姑要做好准备啊!” 事情一下子挤压在一起,弄得我心情烦闷。修正片刻将思绪理顺后,冷静下令。 “这样,最近月清宫一定要加派人手,所有暗卫全数出动,以防霍乱!” “月昭仪那边,撕破脸成对手是必然的,只是时间问题。你告诫娘娘,定要多多注意她的动向。” “至于春日宴,号令所有丫鬟仔仔细细检查宴会上的全部吃食、礼品,千万不能出岔子。而宴会上的才艺展示,则需让娘娘规避锋芒,能不出头便不出头!” 我握紧失月的手,正色道。 “而今已是非常时期,月清宫上上下下都必须拿出十二分的精神,务必顺利过渡到春日宴!” 失月听罢,重重点头,迅速下去布置。 我深吸口气,看看窗外夜兰的身影,心头有了些许宽慰。 她是个踏实沉稳的人,应付刺杀之类,应当无虞。 处理好各种事物后,身子便被多日来的疲倦侵袭。我无力抵抗,脑袋一沾枕头,便昏沉谁去。 第14章:破裂 - 重生成冷宫丫鬟后,我整顿后宫 - 汐汐汐汐ing 清晨,月清宫。 我修整好仪容,正准备踏出房门,便被桌上一物吸引了注意。 那是一枝桃花。 其成色,同前世千暮苑所栽者,一模一样。 我愣了愣,不可置信的揉揉眼睛。 以桃花为暗号..... 她还活着,并且来过。 在前去追查佟雪明的期间,想必桃夭曾来过月清宫,看见了我在夜兰的包扎物上所做的记号。 只是,倘若如此,那为何夜兰会跟我说,那段时间没有任何人来过呢? 是她不知情,还是刻意隐瞒? 我拧了拧眉,低首摆弄花枝,将花朵裁剪成九瓣,放回原处。 若见桃花暗号,回以裁剪九瓣,意为九九归一,天下归心。 四肢传来麻痹的触感,久逢亲信的兴奋爬满全身。 我哼着小曲,关上房门,来到主殿。 一进殿门,便见梅妃托腮阖眼,拧眉叹息。 “娘娘所为何事烦忧?” 我自然的走过去,替她捏肩。 “唉,佟、李两家如今只怕再也没法子联盟了。” 梅妃长叹一声,喃喃道。 “更糟糕的是,月昭仪自幼便和李麟关系极好,姐弟二人亲近非常。线人来报,月昭仪昨日哭了整整一夜,价值连城的珍宝都给摔碎了。” “这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我替梅妃按摩头部,柔声道。 “月昭仪和娘娘决裂,亦不过早晚的事。如今不过是来得快些,我们做好准备就是了。” “对了,春日宴的礼服,娘娘选好了么?” 梅妃听罢,眉目舒展些许,指了指柜上的魏紫牡丹绣袍。 “其色庄重,其意深远,你可懂?” 魏紫,意为花中之后。 我勾唇笑道:“娘娘喜欢就好。” 话说道此处,梅妃索性起身,笑着转身拿起衣袍,往寝殿深处的屏风内走去。 “这袍子,本宫可是催了织造署好几日。今日索性试上一试,让你帮我看看漂不漂亮。” 我微微颔首,默默守候在屏风外,等待梅妃试衣完毕。 良久。 等待约莫两柱香,还是未等到梅妃出来。 我皱了皱眉,试探道。 “娘娘?” 一片静默。 不祥的预感萦绕心头,我下意识抽出藏在袖子间的匕首。 “刷拉——” 一把拉开屏风,入目所见即是梅妃晕倒在地,双目紧闭。 手中的匕首瞬间掉落在地,我急忙呼喊失月等人进门。 怀里的梅妃面色白青,嘴唇发乌,分明是中毒之兆。 几个丫鬟赶忙前去找寻御医,失月护住梅妃。我则细细端详梅妃方才所试的衣袍。 伸出指尖摸索衣袍内襟,如此这般好一会后,才在布料的交错重叠处,找到了一枚细小的针。 将细针递给失月,我正色道。 “速速去查,务必找出经手过此衣之人。” 放下衣袍后,我在置放衣袍附近之处上下审阅,寻找蛛丝马迹。 我笃定,凶手作案的目的,一定和春日宴有关! 春日宴,明面上是以庆新春,实则借此宴会表彰本年有突出表现的妃嫔。 皇帝为了雨露均沾,通常会给每个到场的妃嫔都予以赏赐,升位分、赐珍宝,都不过是情理之中。 但,若是没出席,那便什么也没了。 梅妃近日风头甚笃,有人嫉恨暗害,阻拦出席春日宴,也在意料内。 果然,御医诊断后,给出了结果。 “此毒名为心竹,虽不致命,但会致人浑身乏力,严重时会造成晕倒。另外,此毒易解不易消,梅妃娘娘若要完全康复,只怕须得三个月左右。” 三个月,春日宴早就结束了。 我长叹口气,打点完太医后,沉默着思考对策。 “姑姑,奴婢查到,经手过此衣之人有三位。” “但,这三位都是咱们月清宫的人。” “失月一直谨记姑姑昨夜的叮嘱,故而整个取衣过程,都是咱们宫殿自己人做的。” 我沉吟片刻,抬眸。 “那么,制衣之人呢?” 失月摇摇头:“太后和陛下亲自派遣了人手盯紧制衣局,恐怕没那么容易下手。” 这就怪了,月清宫宫人皆中蛊毒,梅妃若有事,对她们一点好处都没有,怎会想到毒杀呢? “会不会是何人要挟了哪个丫鬟的家人?” 失月试探性问道。 我摇摇头,回复。 “这些事情,佟相一定会有所防备,我倒不信后宫中人有谁能斗得过他。” 思来想去亦无果,索性命失月将那三个经手过衣袍的丫鬟叫来房间。 我信手摆弄着今早放在桌上的桃花,淡淡扫了跟前三人一眼。 “你们三个若是谁都不肯说实话,那我只好把你们丢给佟府的问讯处了。” “那是什么地方,想必你们应当很清楚吧?” 佟府问讯处,吃人不吐骨头,刑讯手法极其残忍,堪称生不如死,目前还没有能从中活下来之人。 听罢此言,三人皆是明显的身子一颤,纷纷哭喊着说自己才是无辜的。 我叹息一声,慵懒道。 “那,便一个个的来吧。” 我单独拎出每一个丫鬟,独自询问。 第一位是月清宫的浣衣丫鬟,曾经手此衣,做清洗工作。 “姑姑明鉴!奴婢是做清洗工作的,倘若动了什么手脚,后续处理环节的丫鬟也会发现的!奴婢怎会如此愚钝?” 我勾唇一笑,柔声道。 “你且别怕,姑姑自然是相信的。不过,梅妃娘娘那里总要有人交差才是,你不妨说说你可有怀疑之人?” 浣衣丫鬟沉思片刻,而后小声道。 “奴婢觉得那个叫溪泠的挺奇怪的,在丫鬟中人缘一直不好,基本没什么朋友。” “这种人,肯定是心里有鬼,才会不肯融入群体的。” 溪泠? 似乎有点印象,隐约记得是个很不合群的内向宫女。 心底虽在暗自盘算,但明面上却仍是温柔的模样。同这丫头随意交流后,便叫了下一人。 这个丫鬟是烘衣之人,说辞与方才那位相差无几,给出的怀疑对象同样是溪泠。 我皱了皱眉,起身亲自将那个叫溪泠的叫了进来。 “姑姑这儿,安全么?” 溪泠匍匐地上,抬脸,眨巴着眼睛问道。 我眉头一皱,将目光聚焦在她眼睛上。 “方才两位丫鬟,都向我检举你,可知?” 溪泠眼睛继续眨巴着,且愈眨愈烈。 “奴婢知晓。” “因为,那针就是奴婢放的。” 我双目圆睁,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就算是你干的,不也应该按照流程反驳几句么。 这么痛快就承认了? 溪泠唇角一勾,笑了笑,歪头指了指我手中的桃花。 “姑姑手里的桃花很美。” “只是,为何是被裁剪成了七瓣?” 我心下一惊,面上仍是不动声色,淡淡瞥向她。 “怎么?本掌事的习惯还需跟你汇报?” 溪泠捂嘴,发出咯咯的笑声。 “主子,好久不见。” “桃夭,等您很久了。” 第15章:灼灼 - 重生成冷宫丫鬟后,我整顿后宫 - 汐汐汐汐ing 我的身体瞬间僵硬,双瞳骤缩,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回想起溪泠方才接受审讯时,一直眨巴眼睛的模样,我抬起双手,颤抖着深入她的鬓发。 果然,触碰到一层薄薄的膜。 “衣服是由我最后送给梅妃的,没有任何特别的计谋和手法,单纯的就是我下手。” 桃夭笑了笑,握住我触碰到她鬓发间的手。 “他年我若....为青帝。” 我声音嘶哑,不由自主的抱紧她。 “报与桃花一处开。” 桃夭笑了笑,回抱住我。 手指轻抚过她的后背,指腹传来异样的触感。 纵然相隔衣料,却依旧能感受出绸缎之下崎岖的疤痕。 我皱了皱眉,哽咽道:“要躲过皇帝的追杀,恐怕是难如登天,你.....” 桃夭对上我担忧的双目,清澈的杏眸毫无任何惧色。抿唇浅笑,娇俏如昔。 “桃夭不怕,只要是为了你。” 我垂下脑袋,避开她的视线,不愿让其看见通红的双眼。而后,深吸口气,努力平息情绪。 “你怎知,凌霄是我?” 桃夭挑眉答道:“能让天字号暗卫给面子,又敢孤身对付冷宫里的芳妃,事后还有胆识魄力将她暗杀.....” “至于赐死薛昭媛之事,表面看上去是月昭仪主使,实则是主子深藏幕后,引导月昭仪动手。月昭仪不过是主子用来借刀杀人的‘刀’罢了。” “旁人皆夸赞月昭仪玲珑心思,慧巧敏人。实际上,又有谁知真正智慧的,是主子你呢。” 桃夭轻轻拍拍我的头,柔声说。 “当然,这些都不过是我判断出主子的辅助条件。” “最重要的判断依据,尚且不能告诉主子。” 眼眶不自觉湿润,我看着视线里因泪水而模糊的桃夭,喃喃道。 “不必多说,我自是信你。” “只是,你是何时来到月清宫的?” 桃夭笑着拭去我的泪水,思索道。 “原本处在死局上的梅妃,突然复宠,这也太奇怪了。于是,我便来到月清宫调查。” “算起来,大抵是国宴前夕来此的吧。” 随着话音落下,我同时回忆起近来搜集到的线索,猛然察觉到逻辑不通的异样,疑惑问道。 “那个被埋在千暮苑桃树下的送衣宫女,就是溪泠?是你动的手?” 桃夭笑着点点头,眸间闪过一抹冷色,淡淡回复。 “一直逃亡自是下策,还不若替代某人的身份,既能自保,又方便行事。” “这个叫溪泠的,几乎没有朋友或者什么关系。受人排挤讨厌,代替她,再简单不过。” 心头还有些想问的疑虑,可话都到了嘴边,双唇却被桃夭伸出的两指掩住打断。 “具体疑问,以后有机会再告诉主子。” “现下主子可得好好想想如何处置‘溪泠’才是。” 说及此处,我便有些头疼的扶额,叹息道。 “你怎会对梅妃下手?” 桃夭眼神凌厉,正色回应:“她不能去春日宴。” “春日宴上,有人要借此机会谋杀梅妃和太后。” 我身体一僵,皱着眉看向桃夭:“你从何得知?” 桃夭摇摇头,眨了眨眼:“现在,还不能告诉主子。” “桃夭知道,自己身上有很多秘密。” 她低眉,牵住我的袖口,拽了拽。 “但,请主子相信桃夭绝不会害主子的。” 我叹息一声,摸摸她的头,开始思索着如何应付此事。 “从今以后,你暂代溪泠身份,一切如常。” 片刻后。 我走出房门,看着正在焦急等待的众人,厉声呵斥。 “凶手,非月清宫之人。” “而极有可能是别宫的某人。他伪装成了月清宫宫人,潜入了娘娘的寝房下手。” 丫鬟们听后,皆窃窃私语起来,底下喧闹的声音几欲盖过我说话。 “砰——” 我猛地抬起茶盏,往桌上重重一放。冷冷的扫了一眼躁动的人群。 众人瞬间安静下来,怯懦低头,噤若寒蝉。 “溪泠送衣到娘娘宫里时,我特意查验过,检查之后方随后同娘娘坐下闲聊,直至娘娘毒发晕倒。” 我不动神色的撒着谎,面上无波无澜。 当时,宫里下人都在按照昨夜的命令忙里忙外,根本不会有人关注我是何时与梅妃共处一室,桃夭又何时送去了衣物。 “更何况,溪泠是月清宫之人,与诸位同样身患蛊毒,又岂会自掘坟墓,对娘娘下手?” 眼见众人渐渐平息,我总算放下心来,随后下令。 “春日宴,娘娘只得告病不去,但咱们月清宫怎能缺席?这不是打了陛下和太后的脸么?” “本掌事以为,将由我、失月、秋云同往春日宴,做招待丫鬟,以顺帝心。” “当然,诸位最近为了春日宴一事,亦费劲了功夫。本掌事决定,每人赏赐一两银子,如何?” 听到这话,丫鬟们总算有了笑颜,纷纷跪地叩谢。 我望着身后含笑的桃夭,心中荡漾一片暖意。 让她留在宫内,一是为了安全,不让其暴露于皇帝跟前。二来,则是借她看守,避免有人乘虚而入。 是日,夜。 我正清算着春日宴所需礼单,夜兰便骤然出现。 “禀告主子,月昭仪那边出手,正在追杀雪明小姐。” “佟相有令,若是主子知晓雪明小姐的线索,不用活捉,直接带人头来见。” “另外,雪明小姐恐对主子不利,还望主子万事小心。” 我有些头疼,捏了捏太阳穴,问道。 “李将军痛失爱子,可有动向。” 夜兰长叹一声,回应。 “佟府接连一周,都抓了几十个刺客了,皆是武功上乘的死士。今日早朝,李将军又联名多位大人弹劾佟相....” “陛下早就有心处理佟家,眼下有了机会,自然顺势软禁佟相。梅妃娘娘应当也会受此波及。” 佟家原本尚占上风的棋,皆因佟雪明走上死局。 眼下自己还需依仗佟家势力,这般放任其衰落,自然是万万不可。 我拧紧了眉头,若要桃夭出手,定是能拿下佟雪明。 但..... 我并不想让桃夭暴露在更多的人的视线里。 如今佟、李两家是无论如何也无法联盟了,不若寻找新的倚靠才是。 可是,如今朝堂上剩下的世家大族,也就只有薛家和秦家。 秦家规避锋芒,早就淡出朝廷。至于薛家,前不久又才得罪了..... 真是头疼。 “咚咚——” 正沉思着,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 第16章 :暗流 - 重生成冷宫丫鬟后,我整顿后宫 - 汐汐汐汐ing 开门一看,是秋云手捧礼单,笑意盈盈。 “春日宴所有准备流程都依照姑姑的命令筹备好了,这是清单,请姑姑检阅。没什么问题的话,过几日的春日宴便就依此流程举行了。” 我接过礼单,点头颔首。 “另外,陛下已经同意姑姑的申请。春日宴当日,姑姑作众丫鬟的掌事,统领所有丫鬟。” “失月作服侍侍女,秋云则负责宴会上的饮食。” 饮食? 我皱了皱眉,正色看向秋云。 “负责饮食的工作,繁琐而风险盛,你可懂背后意味?” 秋云眨眨眼,颔首道。 “奴婢明白,届时定会一切小心。” 最后叮嘱几句后,我便关上房门,上榻休憩。 一连几日的春日宴的筹备都很顺利,除却桃夭下手梅妃以外,几乎没有任何异常。 可越是寻常,我反倒觉得不寻常。 前世举办了几十次春日宴,无一次不是狼子野心之人下手的绝佳时期,莫说宴会期间,饶是筹备时,便已经抓了好几个不安分子。 这次,居然意外的没有任何风声。 心里隐约有着强烈的不安感,我努力想要忽略,却适得其反。这般不安,持续着,直到在春日宴举办的当日到达顶峰。 春日宴上,彩绦飘扬,柳色妩媚,树影横斜,春花初绽。 首先入席的自是太后、皇帝。 前世,我尚为元宸皇后,随帝一同入席。 可惜时过境迁,曾经身坐高位,如今不过是个下人。 正感叹着,目光突然被一道身影吸引。 那是位此间极少能把绿色穿的惊艳的美人。 是宁妃啊,她也来了。 三朝元老秦太师的小孙女秦梦。当年的秦家权势滔天,为避免皇帝猜忌,主动规避权力中心,于前朝告老还乡,只留小孙女秦梦入宫,保留部分后宫势力。 若非她性子不喜争抢,当年皇后之位,轮不轮得到自己,都是个未知。 梅妃告假,芳妃被打入冷宫,故而今日赴宴的高位妃子,仅有宁妃一人,她也就顺理成章地坐于帝王附近。而后才是月昭仪等人。 “唉,这人呐,是越凑越不齐了。” 太后叹了口气,声音里尽是疲惫。 皇帝轻拍着太后的后背,替她顺气,而后面向众人威严道。 “呈茶。” 以秋云为首的丫鬟们抱着上好的春茶和点心鱼贯而入,依次替席间贵人们呈上。 太后抿了抿茶,吃下一块豆沙糕点。 “这豆沙糕点怎得冰冰凉凉的?这天虽是春寒料峭,但品味如此茶点,竟也并不觉着胃寒。” 秋云行下一礼,回复道。 “此糕点在呈上之前会加入部分冰沙。为的,便是保证糕点的口感,太后娘娘觉着味寒,想必是冰沙尚未融化之故。” 帝王听罢皱眉,把玩着手指上的戒指道。 “冰沙寒凉,若是有损太后凤体该当如何?” 秋云恭敬低头,不卑不亢回应。 “冰沙的量取极其重要。太后娘娘所用膳食,都是经过严格控制的,确保太后娘娘品味舒适,又能不伤凤体。” “奴婢还特意为太后娘娘的那份选用了特殊的材料和份量。奴婢以人头担保,绝不会有损太后娘娘。” 太后展颜浅笑,温柔将秋云扶起。皇帝听罢,面色也喜悦些许,问道。 “慧心巧思,当赏。” 我松了口气,正要替秋云放下心来,却听闻她道。 “都是梅妃娘娘和凌霄姑姑教的好,奴婢不过沾了她们的光。” 此言一出,自然引导皇帝切换关注点。 “梅妃尚在病中,仍能忧心春日宴之事,命人赐下去流光锦十匹。” “至于那位凌霄,朕好像并非首次见她立功了,上前来给朕看看。” 心头随着帝王言落而瞬间一震。 强压下心中的异样,我努力忽视掉前世和他的那些恩怨,任由情绪深藏在眼底,状似无意的恭敬上前。 “奴婢凌霄,见过陛下。”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便觉下巴被人捏住,强硬的抬起。 “抬起头来。” 入目即是那张熟悉的脸,三十五岁的他早已没有年少时俊朗,岁月风霜留下了无比明显的裂痕。 但,依旧能看出几分年少时容貌的惊艳。 “你,很像朕曾经一位故人。” 帝王审视的眼神在我身上来回打量,我知晓这是他怀疑某人的表现。 “尤其是这双眼睛,分明并非是同一个人,却让人无端觉得就是她。” 他的眼神宛如漆黑的深潭,表面无波无澜,实则暗流涌动,杀机四伏。 “本宫也觉着,叫凌霄的这丫头和某人确实有几分相像,不知和陛下口中的那位,可是同一个?” 月昭仪捻起扇子,状似无意的提起,眼中狠戾一闪而过。 宁妃扫了在座几人一眼,眉头微皱。 “那个人,是禁忌。月昭仪不懂么?” 月昭仪掩唇一笑,声线妩媚。 “本宫还没说是谁呢,宁妃娘娘便这般急不可耐的打断,我看冒犯禁忌的人是宁妃你吧?” 宁妃唇角微勾,冷笑一声。 “是谁触犯禁忌,在座各位都心知肚明。若非月昭仪先行挑起事端,又有谁会无端联想?” “萧琳一事,已经过去。依本宫看,这丫头确实有几分像她的聪明,但断断并非与她是同类之人。” 宁妃举起茶杯,敬向皇帝,浅笑。 她表面上是维护我,实则安抚皇帝情绪,给彼此都递了个台阶。 “春日之宴,意在迎春。凛冬已然过去,陛下不妨迎春而去。” 皇帝听罢,眉目终于舒展开来,只是其中的探究之意仍然未止。 我知道,他不仅怨恨着前世的我,更怨恨猜忌着和前世的我相似的人。 他无时无刻不在猜忌着,谁有那个本事和野心让他下台。 很遗憾,他猜对了。 我重活一世,目的依然是那个九五至尊的位子。 我避开眼前人的眼神,低垂眼睑,双眸升起雾气,作出一副胆怯可怜的模样。 他凝视我好半晌,终于在看见我的眼角染上晶莹之后,松开了手。 “虽是丫鬟,但却生的很美。” “朕以为你和那位故人的相似之处,或许都是倾城容貌吧。纵布衣加身,却不改绝色。” “就站在朕身边吧。” 我别过头去,任由双颊浮现两片红晕,回忆起曾经撒娇的样子,模仿着年少时的娇羞。 “陛下谬赞。” 这场小小的插曲过后,我便感到背后一阵凉意,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看着自己。 唉,罢了,只要皇帝不再怀疑我是“我”或者,我是和“我”很像的人便好。 太过聪明,有着野心的女人,一贯不是这帮自以为是的男子所心仪的。 不过,纵然如此,却也没什么关系。只要爬的比这些自视甚高的男人们更高,便无甚所谓。 “整日都在此品茶似有无趣,臣妾自愿献上一舞,替大家助兴如何?” 众人皆被突兀的女声吸引了视线,不由心中好奇,齐刷刷看向声源。 第17章 :谋杀 - 重生成冷宫丫鬟后,我整顿后宫 - 汐汐汐汐ing 说话者是南宝林。 南宝林素来是个喜欢争风吃醋的,什么事儿都想找机会显摆一下,总归让别人觉得自己高上一头好。 太后今儿个心情甚好,倒也没同她计较,摆摆手允她表演。 南宝林一身粉衣,更衬其皮肤白皙可人,水袖翻飞间,恰似仙女降世。 “砰——” 如果不是突然晕倒,狠狠撞向桌子的话。 “哼,我看南宝林不是来献舞的,而是来唱戏的。瞧,这出唱的可不是喜剧么。” 月昭仪冷冷嘲讽道,周围的妃子都因此开始调笑起来,娇声纷乱。 “南宝林,这是在做什么?这可是春日宴!不是你戏耍之处!” 南宝林没有回答皇帝的诘问,置若罔闻。 “南宝林?” 宁妃蹙眉,不悦道。 “陛下在同你说话。” 四下无声,不见回应。 周围人都开始觉得事不寻常,几个丫鬟赶紧上前查看。 “啊!” 丫鬟们惊呼一声,众人随着尖叫看去,只见南宝林口吐白沫,四肢抽搐,倒地不起。 帝王赶紧下来查看,伸出两指凑近南宝林的人中处。 “人没了。” “所有人,立刻封锁附近,派人请大理寺少卿来,亲自查看。” “尤其是,看住这次负责吃食的丫鬟们。” 他双眉拧紧,没有什么悲痛的神色,眼里只有被打扰的不悦。说着,还刻意往我这里看了一眼。 “近来后宫事情频出,朕可真是觉得乏了。” “待到揪出凶手,定严惩不贷。” 一炷香后,年轻的大理寺少卿带着仵作进入御花园,拱手行礼。 那大理寺少卿是薛家长子,薛子炀。 少年意气,芝兰玉树。行而过处满楼红袖招,是京晋有名的美少年。 与皇帝站在一起,一冷一暖,当真是完全相反的气质,却皆是上乘姿容。 “中毒致死,毒发时间不超过一盏茶,毒只有可能是在提出献舞时附近所下。” 薛子炀皱了皱眉,摆弄了一番南宝林乌青的尸体。 “既然是下毒,凶手不就很明朗了么?只有可能是南宝林周边之人,或者....准备吃食的凌霄和秋云啊。” “不过,这两人害的宫妃身亡,就算这毒不出自她们之手,也一定有她们渎职之过。” 月昭仪冷冷道,话锋直针我与秋云。 帝王微眯双目,再次看向我。 我喉头一哽,方想说些什么,便听他淡淡道。 “若论渎职,还是秋云这丫头论的重些。” “凌霄虽是掌事,却也无法面面俱到,有所纰漏,不过人之常情。更何况,南宝林提出献舞时,凌霄一直在朕身边,怎会有机会下手?” 皇帝明显的偏袒让月昭仪万分不悦,她一记眼刀看向我。 “哼,她若是幕后主使,授意旁人杀人,又该当如何?” 眼见帝王明显的流露出不悦,我赶忙提起裙角,扑通一声跪下。 “奴婢斗胆,请求陛下能给奴婢时间彻查此案,定不会让真凶逍遥法外,更不会让陛下遭受非议。” 月昭仪冷笑出声,指了指我,又指了指薛子炀。 “倘若你是真凶,可不就能借此机会抹杀证据了么?” “依本宫只见,还得请薛少卿看着你才罢,抑或是,直接关起来软禁,等到真相公布,再行处置。” “不过,薛少卿若觉得带上你查案拖累进度,那也是没法子了,当然,本宫无权做主,得看看薛少卿是否肯带上你咯。” 等到真相公布........ 届时还不知什么人会在其中暗作文章。但前些阵子,梅妃又同薛宝蓉有了过节,佟家在朝堂上还害惨了薛家。 薛家又怎会给我机会翻盘? 眼看月昭仪一副得志的模样,我心下难得焦灼。 眼前局面摆明是有人要趁机拉我下水,若是不及时干预,恐怕..... 我将目光投向薛子炀,虽捕捉到他眸子里极浓的厌恶,但仍是咬咬牙,磕头直言。 “奴婢愿以人头担保,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会帮助薛少卿查出真相。” 薛子炀淡淡扫了我一眼,漂亮的双眼里尽是不悦。 “本官是大理寺少卿,还轮不到一个小小丫鬟来帮忙。” “依臣之见,还是将佟家这俩丫鬟软禁吧,凶手便是她们也说不定。” 满腹憋屈统统被堵了回去,放眼一看,整个后宫无一人肯替我和秋云说话。 几乎是瞬间,我体会到了薛宝蓉死前百口莫辩的痛感。 是报应么? 我唇角微勾,冷笑一声。 我自地狱里重生,只为杀出一条血路,鬼神尚且惧我三分,又何惧所谓报应? “既然薛少卿这么自信不需要奴婢帮助,那敢问薛少卿,可曾知道茶点呈上的时间?” “又是否知道,茶点经手过多少人,手里又是否又确定的证据?” 我抬眸,定眼对上薛子炀的双目,声线坚定。 “月昭仪一口一个说奴婢是凶手,证据呢?既然没有证据,堂堂昭仪空口白牙诬陷一个小小奴婢,又是否有失风度?” “奴婢斗胆发言,在座各位,除了奴婢以外,有谁能清楚整个宴会的全部人员和工作流程?又有谁有这个通天的本事,不知这些便能揪出凶手?” 四周骤然陷入沉默,薛子炀抿了抿唇,冷冷的看向我。 “看来薛少卿少年英锐,不需要知道这些,也可以查出真相。当真神人也!” 我阴阳怪气一番,话里话外都在戳薛子炀的脊梁骨。 薛子炀唇角微颤,眸中冷意更甚。 “一个小小奴婢,竟然如此胆大,口出狂言。” “那你如何证明自己不是凶手,如何证明自己与凶手无关?若是无能的话,就算你知晓案发事件的关键,本少卿亦绝不会亦不需你的帮衬。” 我唇角一提,眉眼舒展,笑道。 “那奴婢倒想问问,为何薛少卿一定觉得奴婢才是凶手呢?” “论位置,奴婢当时站在陛下身侧,论动机,毒杀南宝林对奴婢有什么好处?论手法,南宝林一死,所有人都会怀疑奴婢作为宴会流程的掌事,最有机会下毒,奴婢又何以将自己陷入危险中?” 薛子炀瞬间沉默,喉结滚了滚,饶是说不出话来。 良久,那人方才轻启双唇。 “也罢,那就跟着本官一道吧。” 第18章 :神断 - 重生成冷宫丫鬟后,我整顿后宫 - 汐汐汐汐ing “凶手能够在短时间内毒杀南宝林,便能证明,凶手只能是在场众人中的一个。” “烦请诸位在此地等候片刻。” “毕竟,若是有人中途离开,只怕凶手会借题发挥。耽误现下查案不说,闹出新动静,恐危害诸位安危。” 薛子炀执起茶杯,细细观测。 我拿出秋云递给我的宴会流程礼单,交予薛子炀。 前夜子时【午夜23:00-1:00】附近,备好所有茶点材料,并试毒。 是日巳时【上午9:00-11:00】,制作完所有茶点,试毒结束后运送至春日宴后场。 是日未时【下午13:00-15:00】,秋云带人递送茶点(具体递送时间,听从陛下号令。) “你应当知道这份时辰表对于判案的重要性,倘若出了何差池.....” 薛子炀信手翻阅单笺,挑眉看向我。 “奴婢以人头担保,其上内容,分毫不差。” 我毫无惧色,直视他的眼神,微微福身。 “然,就算流程单上是这么写的,下人们却也不一定能完全实施。试毒之人是谁?带上来看看。” 我安排的试毒之人都是信得过的几个丫鬟,分别是失月、秋云,以及桃夭(溪泠)。 “第一位试毒者是秋云,其次是失月,最后是溪泠。” 我指了指三人,而后小声对薛子炀耳语。 “她们三人都是信得过的。其中奴婢最信任的是溪泠,故而让她最后一步试验,也算是检验其他二人试毒的结果。” 薛子炀勾唇,眼尾一扬。 “这么说,唯一能在试毒环节下手的,只有可能是那位溪泠了?” 溪泠听罢,屈身行礼,声线平淡。 “奴婢可以确认,两次试毒环节查验时,茶点均是无毒。” 她全程低眉,为的便是避免旁人察觉出易容后的异样。 “另外,奴婢想禀告大人。呈上宴会的所有茶点,除了太后娘娘和陛下所用是特别定做以外,给其他人的都是一样的。” “且,顺序随机。丫鬟们站位以及茶点呈上的先后,都并非固定。” 溪泠语罢,我下意识地护住她,解释道。 “之所以随机安排,就是为了打乱节奏,以防有心之人针对目标,在其中下毒。” 薛子炀瞥了我一眼,冷冷嘲讽道。 “你这般行为不仅没有避免毒杀案,反而影响了本官的判断。” 我略微欠身,语气恭敬。 “就算没有打乱顺序,凶手也不会蠢到直接在自己负责的流程里下毒,届时同样有嫁祸、陷害等问题。薛少卿断案无数,连这点都不甚清楚么?” 他听罢,沉默半晌别过头去,而后方开口。 “本官诚然有些意气用事,怪不得你。” 我不再与薛子炀过多纠缠,客套几句后便自行思索起来。 在脑海中整理时间线时,我发现凶手只有可能在试毒环节之后动手。 毕竟,试毒环节一结束,众丫鬟便来到了宴会场,在场尽皆侍卫和贵人,怎么可能做到避开耳目下毒? 但试毒的每一个环节全都经过了检验,凶手到底是用了何种手法下毒成功的呢? “对了,南宝林最近有没有开罪过谁?” 薛子炀朝我走来,原本面上轻蔑的表情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温和。 “说起这个,便更奇怪了。” “南宝林不过是个正六品,无子无宠,家世背景也一般。从来都是株随风而动的墙头草。谁会花费这么多心思去在这种大型场合毒杀她呢?” 薛子炀沉吟,即刻命人调查南宝林最近的动向。 “兴许,是被人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 我拧眉,摇头否认。 “凶手能在审查如此严苛的环境下得手,足以证明其心思深沉。若真只是为了灭口,为何不直接在私下动手呢?反正南宝林人微言轻。” “为何偏偏等到在大型宴会里,费尽心思上演一场谋杀,惹尽耳目,冒尽风险,只为杀个六品宝林?这对自己又有什么好处呢?” 薛子炀闻言,亦皱起了眉头,思索道。 “诚然,这种大型宴会若要动手,都是为了谋杀那些素日里见不到的大人物,没有谁会有这个心思去对付.....” 听罢,我双瞳骤然放大,一拍薛子炀的肩膀。 “等等!你方才说什么?” 薛子炀一愣,眨了眨眼,将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这种大型宴会都是为了谋杀素日里见不到的——” “大人物!” 我们二人异口同声道。 “凶手的目标,很可能并非是南宝林,而是某个大人物,只是机缘巧合,让南宝林成了替死鬼。” 说白了,就是误杀。 我重新回到宴会主桌,审视观察每个妃子的站位。 既然太后和皇帝的茶点明显不同,那凶手的目标自然并非这二人,而应是所用茶点都相同的妃子们。 而这些妃子里,能称得上是“大人物”的,只有可能是宁妃或者月昭仪。 我辗转至宁妃的座位,观察她所用的茶具,同时左手拿起一旁月昭仪的茶具,细细对比。 二者无论是成色、形状,皆别无二致。 我伸出指尖,细细摸索其上纹路,直到感觉左手手指掠过一处明显的凹陷。 我叫上薛子炀,二人一同凑近观察凹陷之处。 该处印有一道细密的痕迹,该痕深而窄,似是刀划。 再往南宝林座位处一看,茶杯光滑,不见磨损或记号。 “这极有可能是凶手标记的记号。凶手真正的目标,应当是月昭仪。” 只是,呈茶所用茶具、顺序都是随机的,凶手到底用了什么手法去锁定月昭仪的茶点? 况且凶手既然已经明确目标,又做了记号。那为何会造成误杀呢? “此外,还有一件奇怪之事。” 薛子炀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指着南宝林的座位。 “仵作发现,南宝林的茶点中,只有豆沙糕点有毒。但是豆沙糕点有两处咬痕,且两处都检测出毒素。” 我意识到话里的关键之处,来到南宝林生前服用的豆沙糕点前,发现果然有两处较深的咬痕。 “这种毒是需要发挥时间的吗?还是需要足量服用?” 薛子炀摇摇头道:“不,这种毒药性狠戾,服下即刻毒发,就算微量也能致死。” 那就奇怪了,按照这个道理,南宝林应当服用过一次便身亡才对。故而豆沙糕应当只能有一处咬痕,而非两处。 两处糕点的咬痕都较深广,仵作确认过,两处皆含有毒素。 “当真神了,一块豆沙糕原本是无毒的,后来吃了之后就变成有毒的了。” 薛子炀摇摇头,叹息一声。 第19章 :动机 - 重生成冷宫丫鬟后,我整顿后宫 - 汐汐汐汐ing “到底何时才能查出凶手?哀家的头都疼了。” 太后以手肘支起身子,整个人无力瘫在椅上。 “是啊,某些奴婢办事效率也太低了,都一晚上了,莫说抓凶手,就连个凶手影都没看出来,还连累着太后娘娘。” 月昭仪轻瞥了我一眼,似有若无的嘲讽道。 身旁的薛子炀皱了皱眉,直起身子回应。 “此案错综复杂,诚然非一时半会可得出结果之事。” 皇帝拧眉,低沉着表情扫了薛子炀一眼。 一贯喜怒不形于色的他,面上难得的出现了明显外露的愠色。 “这不是朕该听见的。” “难道,负责查案的你们二人耗时整整一下午都找不出凶手是朕之过吗?” 我与薛子炀对视一眼,叹了口气,双双跪下自责。 “若是二位这般无能,那便不必做这个位置。自是别有英才可胜任也。” 月昭仪唇角勾起,顺着皇帝的话术嘲讽道。 “哎哟,这春夜尚且寒凉,哀家今儿个又吃了冷食,再不回去歇着,身子骨便受不了了。” 太后看向天边的月色,叹息道。 我在心底暗慨一声,太后今日吃了掺冰豆沙糕,又久坐此地,受尽寒风,只怕确实有损凤体,到时候皇帝怪罪下来,也没得法子,只得...... 正寻思着,我突然想到什么,脑海里灵光乍现。 薛子炀瞄到我眼中一闪而过的喜色,笑了笑。 “想到什么了,这么开心?” 听罢此言,我也顾不得礼数,执起薛子炀的袖子道。 “我知道凶手下毒的手法了!” “是冰。” 他略微思考了片刻糕点制作的流程,而后迅速会意。 “制作豆沙糕时需要掺入部分沙冰保持口感,若是毒素下在冰里,尚未融化时,试毒环节亦查不出毒素!” 我默契的点点头,继续道。 “这也解释了,为何南宝林服用的糕点有两处咬痕都有毒。” “第一次吃下豆沙糕时,冰块尚未融化,毒素并未挥发。而第二次吃下时——” “冰块已经融化,故而毒发身亡。” 我们二人同时说出推论,对视一眼,都读懂了彼此眼中的灵光。 如此一来,这个延时下毒的手法,自是任何筹备过礼宴的人都可以做到。 “负责豆沙糕冰块储备的人是谁,上来。” 我拿出掌事的态度,双眸一凛,回首看向众丫鬟。 站出来的人,是秋云和失月。 秋云眨巴着眼睛,跪在地上全身颤抖。 “姑姑明鉴!奴婢负责整个春日宴的饮食,若是奴婢往冰块里下毒,那不便一下子都怪在奴婢头上么。” 秋云言后,一旁的失月则眼眸低垂,安静行了个礼。 “回姑姑,奴婢当初备菜时,检查过冰块,确认其无毒,诚然不知事情经过。” “奴婢希望,姑姑能相信奴婢。” 我叹息一声,刚想说些什么,便听闻太后咳嗽的声音。 “行了行了,既然是二人中的其中一个,那便都关押下去好了!母后身子不适,朕要命人回去了。” 我和薛子炀对视一眼,都想说些什么,却也明白当下不宜开口。面面相觑一番后,便只能拱手行礼,眼睁睁看着众人乌泱泱离开。 “时候也不早了,若你累了,这里也可以交给我。” 他看了眼天色,淡淡道。 “奴婢没什么可累的,早日查出凶手才是要紧。否则,后半辈子有得是睡觉的机会。” 我摇摇头,跟在他身后。 “噢?何意?” 他回头看了我一眼,澄澈的星眸里尽是不解。 “死了呗,被杀头了,可不就有机会睡觉了呢。” 我耸耸肩,回应。 薛子炀轻笑出声,无奈叹了口气。 辗转来到关押二人的地牢,还没走进,便听闻秋云哭喊的声音。 “我说,我都说!” “这一切都是姑姑指使我做的!” 此言一出,薛子炀一行人都将目光投射在我身上。 他眼里好不容易才消失的怀疑,此刻又浮现出来。 我先是一愣,而后看向秋云,皱眉问道。 “若是我指使你,方才又何必将嫌疑锁定在你身上,直接等风波过后,杀了你不是更好么?” 察觉出秋云的异心,我却丝毫不觉慌乱。迈起悠闲的步伐朝她走去,蹲下身,勾起唇角。 “若真是我指使你做的,你以为——你还有机会,给我泼脏水么?” 我捏起她的下巴,逼迫她和我对视,而后冷笑一声。 “此事若是我主谋,你早就被我灭口化成灰了。” “我不管是谁指使你朝我泼脏水,但你要知道,你打错算盘了。” 薛子炀低头沉思片刻,而后冷静道。 “秋云这个人很奇怪,说话往往不着边际,甚至逻辑混乱。” “若是审问无果,那便直接上刑吧。” 他语罢,便随意坐在审讯椅上,托腮看着秋云。眼里平静无波,恰如明镜。 “随意,你们若是冲我上刑,便休想知道今晚的第二个目标!” “若是目标身死,不论你们是否找出凶手,都得跟着我陪葬!” 秋云摆动着身体怒吼。缠绕在她身上的锁链不断飞舞,击打着牢门,整个地牢都是噼啪作响的清脆声。 旁边的失月则自始自终不曾言语,双目空洞的缩在牢房的一角。 “本官的确觉得其中暗藏玄机。毕竟,就算秋云牵涉此案,也不该如此迅速的就自曝。” 薛子炀呷了口狱卒递过来的白水,而后微微抿下。虽是在饮普通白水,却也因他的悠然自得喝出了风度。 “呵,求死若真的这般容易,大理寺手下便不会有那么多受不住刑讯而招供的人了。” 他唇角一提,原本温润的气度瞬间化为冷硬。 “这姑娘生的不错,那就划脸吧。一道道划,什么时候肯说了再停。注意点手法,别把人划死了。” 语罢,好几个壮汉便上前架起秋云,准备下手。 秋云满面泪痕,浑身颤抖,四肢止不住的乱舞,如同待宰挣扎的羊羔。 眼见第一刀距离自己不过一寸,她一把护住脸庞,哭喊道。 “我说!我说!” “月,月昭仪!” “我受佟雪明小姐之命,春日宴上取月昭仪性命!” 第20章 :恩怨 - 重生成冷宫丫鬟后,我整顿后宫 - 汐汐汐汐ing 接下来,秋云不断地撇清和佟雪明之间的关系,同时还不忘在言辞之中打压她一番。 我拧了拧眉,审视着秋云含泪的双眼。 佟雪明的确早已出逃,这段时间都下落不明。 但她为何要动用秋云呢?为何又非要杀了月昭仪? 对于她而言,逃跑不是更好么,完全没有暴露自己的必要。 “根据今日的调查线索,月昭仪诚然是凶手的目标。” “不论这丫鬟所言是否属实,加派人手保护月昭仪才是上策。” 薛子炀沉吟道,眸中一闪而过哀色,命人加派人手前去月昭仪处。 我捕捉到他的异样,刻意看了眼他的神色。 按理说,薛宝蓉惨死月昭仪手中,薛子炀作为她的哥哥,理应借此机会复仇才是,怎得还刻意保护起来了? “若我利用私权报复月昭仪,只会让陛下对我多有疑虑。但我若是公正不阿,陛下便只会更器重我。” “届时,处理谁不容易呢?” 似是看出我的试探,他抬头笑了笑。神色虽然无比温柔,可语气里却表现出明显的杀意。 我微微颔首,将目光重新转向秋云。 “佟雪明用什么方式指使你的?” 秋云受到极端惊吓后,先是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而后便浑身脱力,瘫倒在牢房。 “珠钗传信。” “京晋二十三号当铺里,每月都有她藏在妆匣和珠钗里的密信,里面有她下达的命令。每月出宫时,我都会去当铺取她所存放的物品。” “我一直都是她的人。” 我蹲下身,直视她的神情。 “为何要对月昭仪动手?” 她听罢,又哭着摇头。 “奴婢不知道啊,奴婢真的不知道啊!” “自从琴师死后,她的行为作风就跟个疯子一样!别说月昭仪,只怕连佟相都想杀了!” 正说着,方才薛子炀派去保护月昭仪的人手竟然都原路返回。 带头者拱手行礼,恭敬道。 “禀告薛少卿,月昭仪拒绝接受我等保护。” “此外还扬言,若是我们替她检验宫内物什,便全数砍头。” 我闻言,唇角一勾,冷笑道。 “她背地里干了不少脏事,自然害怕大理寺找出她的把柄和证据,又怎会接受保护?” 薛子炀轻咳几声,给了我个眼神暗示,仿佛在说: 喂喂喂,这种话,还是私下说罢。 我挑眉,冲他眨了眨眼。 “薛少卿又不是什么外人。” 他对月昭仪的怨恨可比我多得多,某种意义上,我们是一个阵营的人。 薛子炀无奈扶额,弓起手指,敲了一下我的脑袋。 “有这功夫调笑,还不若去月昭仪那儿看看。” 我耸肩摆手,回应:“我们都走了,谁来看着秋云?” “不如我带人去找月昭仪,你看着秋云。” “这死丫头藏了不少东西,你可得问出来了。” 眼见他同意我所言,我便转身大手一挥,带着方才的暗卫前往寒梦阁。 寒梦阁,后院凉亭内。 月昭仪略施粉黛,一身纱衣,静静躺在长椅上赏月。乍看上去素净清丽,但细看便可见其眉目精致,美艳万分。 可惜,她一见我们前来,便变了脸色,起身狠狠呵斥。 “本宫不都说了让你们滚开么?” 我并未计较,只是低眉含笑,整个人屈身行礼。 “大理寺是为了娘娘的安全考虑,方特意派人前来。毕竟,今日我等在娘娘所用的茶具里....” 还没说完,月昭仪便起身跨步,将我一把推在地上。 刹那间,双膝狠狠一跪,脚踝处猛地传来咔擦——的骨折声。 双足的剧痛让我几欲颤抖,但心中思及和月昭仪的身份差距,仍旧是闭了嘴,默默用手臂支撑身体。 后面几个暗卫赶忙将我扶起,而我的脚踝徒有一片青肿,连下地也不可。 此举虽让我怨恨,但更多的,却是不解。 从前的月昭仪虽有将门嫡女的傲气,但从不曾如此蛮横无理。行为举止间,虽有孤高,但绝非泼辣。 这种突如其来上手推人的疯狂又无礼的举动,当真不似原来的她。 兴许,是因为李麟吧。 传闻道,自从亲弟李麟去世后,李千月方性格大变。 而今一见,果真如此。原先将阴毒深埋于心底的她,此刻连伪装也不肯。成了个浮于表面的毒妇。 思忖片刻,我不断地劝慰自己忽略方才的委屈。 “奴婢....请娘娘三思。” “娘娘的凤体比一切都重要啊!” 我由暗卫搀扶着,拱手行礼,句句恳切。 实则心里打起来别的算盘。 保护她,当然是为了及时抓住凶手立功。但另一方面,若是真在她宫殿里搜出什么罪证,那..... 那更是何乐而不为呢。 “本宫警告你们这些下人,陛下今夜可是要来本宫宫里,要是惊扰圣驾,十条命那都不够赔的!” 说罢,她叫了几个李家精锐,拔刀对向我们。 “本宫现在看见你们这帮佟家的走狗都嫌恶心!” “再不走,格杀勿论!你死了也是好事,权当杀几个贱种替麟儿报仇!” 眼见双方剑拔弩张,我没了法子,只得规避风险,命人后退。 “朕竟是不知,月昭仪何时变得这般泼辣?” 正往后退却着,便骤然听闻一道熟悉的低沉嗓音。 心下了然是谁,我的身体不可控制的一僵。 “陛下....您来了怎么也不肯通报一声。” 月昭仪很快收敛了暴怒的神色,下意识端正了仪态,柔声道。 皇帝却并未看向她,反倒是转过身来面对我,眼神扫到我的脚踝后,皱了皱眉。 “脚怎么回事?” 我看了眼月昭仪,其间的眼刀明晃晃指向我,威胁不言而喻。 “劳陛下费心,奴婢是不小心摔着了,并无大碍。” 我强撑着行了个礼,换上柔弱温柔的眼神,刻意营造了一副易碎的娇弱模样。 帝王沉默片刻,而后竟轻笑出声。 “你和朕那位故人,当真是非常像啊。” 帝王的笑声温柔,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心悦之事。 月昭仪几乎快控制不住嫉恨的表情,拽住帝王的袖口。 “陛下,与那个狼子野心的贱妇相似,是件很好的事情么?” 此言一出,四周气氛瞬间冷硬下来。 月昭仪也明了自己说错了话,沉默着站在一边。 “自行前去礼佛堂罚抄五十遍《金刚经》。” 帝王淡淡下令,而后对我身后的暗卫说。 “前去护住月昭仪,她若真有何差池,拿你们试问。” 两道圣令一下,周遭便只剩下我们二人。 第21章 :重逢 - 重生成冷宫丫鬟后,我整顿后宫 - 汐汐汐汐ing 失去了暗卫的搀扶,我几欲滑倒。 本以为他会上前来扶,可帝王却是含笑看着我,始终不曾迈步。 “凌霄姑娘看来站不太稳。” 这个人,还是一肚子坏水! “不是并无大碍么?” 那人笑了笑,将双手背在身后,刻意不去扶我。 我别过头,不再看他,咬咬牙一字一句道。 “不劳陛下费心。” 说着,便支起身子,一瘸一拐的拖着受伤的脚。 正欲转过身时,手上却突然传来一阵温热。 手肘处被他轻轻托起。 片刻后,风起。寒梦阁所植的春花随风而舞,发出细碎的轻响,伴着我二人一同沉默。 “彻查此案,劳烦你受了委屈。” “但,谁人有事都好,唯独太后。太后若有何差池,朕要凶手血流千里都未尝话下。” 此言让我莫名觉得讽刺,兴许是前世的旧恨让我来了脾气,一时间冒犯道。 “对于陛下而言,重要的只有太后?” 皇帝闻言,凤目里并未浮现我想象中的阴冷,反倒是难得的惆怅。 “曾经是有过另一个人的。” “春日宴上,只想保护母后和她。” 春日宴,除了太后以外,最重要的人,不就是前世的自己么。 我将双眸眯成一条缝,细细阅读帝王的眼神。 “罢了,不说这些,朕命人送你回去。” “你是个很聪明的人,兴许真能查出凶手,保护太后。” 查出凶手,谈何容易。 且不说凶手是否是佟雪明,就算是她,我也不知她非要杀了月昭仪是为何。 她最恨的人,应该是佟家才对,要报复,也是报复佟家。 思及此处,我的脑海猛然闪过一个推论。 等等—— 太后! 皇帝最在乎的人,既不是南宝林,也不是月昭仪,而是太后。 佟雪明要报复佟家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佟家血流千里。但是,凭借她的力量,又如何能对付整个佟家? 此间,唯一能对付佟家的,只有皇帝。 只要触及皇帝的逆鳞,便可借他之手,让整个佟家再无翻身机会。 而佟雪明无疑选择了最容易实施的方法,毒杀太后。 并且,桃夭也曾提过,春日宴上凶手的真正目标..... 我愣愣的看向帝王,他挑眉笑道,在我眼前挥挥手。 “怎么了,愣住了?” 我下意识的拍了拍他的手,握紧。 “太后!” “凶手真正的目标是太后!” “具体还不知她用了什么手法,但,约莫是下毒!” 帝王闻言,皱着眉思考片刻,而后迅速理解了个中关键。 对视一眼后,他连忙抱起我,匆匆赶往轿辇,奔向太后宫里。 太后宫里点燃了安神暖香,点之可温热宫殿,便于助眠。 我与皇帝来时,刚好看见宫人正在更换香料。 太后今日食用了掺冰豆沙糕,又受了风寒,定然会熏安神暖香取暖! 凶手若是春日宴下毒之人,一定会知晓此事。故而毒定是掺入香料之中。 “住手!” 我被帝王搂在怀里,顾不得旁的,大呵一声。 丫鬟显然被吓了一跳,但看见帝王后,仍是老老实实的放下熏香。 帝王亦赶忙叫上太医,检验熏香中是否有毒。 “启禀陛下,此香若点燃,太后不出一刻必薨。” 听罢太医所言,我松了口气的同时,全然没注意到帝王看我的眼神出现了变化。 “那,凶手使用了何种方式下毒呢?” 我直截了当问道采买丫鬟:“此香从何处购得?” 丫鬟颤颤巍巍的下跪,生怕大祸临头:“宫里的香原本是在京晋的天香阁里购入,但不知为何,采买那日,天香阁的安神暖香都被人买走了。” “奴婢找遍了整个京晋,唯有二十三号当铺有人出售此香。” 二十三号当铺..... 果然是她! 她春日宴下手的真正目的,是毒杀太后。事成之后,极有可能主动投案,迫使帝王以谋害太后的罪名判决整个佟家,与其玉石俱焚。 帝王本就忌惮佟家,此时她若是递了个谋杀太后的罪名,佟家此局,想活也活不了。 真狠..... 极度紧张后的我,力竭虚脱,加之脚踝受伤,便直直倒在地上。 帝王赶忙将我打横抱起,关切道。 我摇摇头,来不及处理伤势,便喘着粗气道。 “请陛下派人随我前去暗牢,再审秋云!” 皇帝拧眉,眼底一片寒云。 “不必,朕亲自带你去。” “朕倒要看看,谁这般胆大!” 暗牢,薛子炀仍在同秋云僵持。 失月还是沉默着,双目空洞的摇头,什么也问不出。 薛子炀一见帝王将我打横抱起走来,先是愣了一愣,而后迅速反应过来,行礼问安。 秋云则是眨巴着眼睛,一脸怨毒。 知晓经过后的薛子炀同样面色不善,冷着眼拿起火红的烙铁,直直朝秋云走去。 “来人,架着她。” 来到秋云牢房前,他有些抱歉的看向帝王,温和行礼。 “让陛下见笑了。” 而后,鲜红的烙铁便印刻在秋云的腹部。 “坦白你主子身在何处,便可免受一死,为何非要同大理寺作对呢?” 他声线清冷,一袭白衣猎猎,风姿儒雅。就连上刑时,也有一派气度。 我一时被他吸引,全然没注意到皇帝将我的反应尽收眼底。 “薛少卿的确玉树临风,很是潇洒。” 帝王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我,眼底浓厚的是化不开的墨。 我一阵寒颤,这才发现,他仍是保持着搂抱我的姿势。 有些尴尬地咳嗽几声,我下意识道。 “此处有椅子,陛下——咳咳,可以放下奴婢了。” 帝王挑眉,笑着松开了我。 我如蒙大赦,赶紧安安分分坐在椅子上,将目光重新看向薛子炀。 连上数十次刑罚,秋云愣是不肯说出佟雪明的下落,我不由得疑惑。 就算秋云是她的人,也没有这个必要,冒死都要保下佟雪明。 下意识观察秋云的神色,凝神良久后,总算露出端倪。 面对她那双眨巴闪烁的双目,我暗自冷笑。随后更加细致的观察她的面容。 约莫一炷香后,我心下了然,转向众人道。 “这样吧,请人拿把琴来。” 方说此言,秋云的眼神瞬间变了颜色,原本疯狂怨毒的她,此刻竟然安分下来。 在场众人皆摸不着头脑,但看了眼皇帝的脸色,饶是取了把琴来。 我信手弹起琴来,所奏之曲,便是那首《朝雪吟》。 过程之中,我刻意使用错误的指法和节奏,让整个曲目变得曲不成曲,调不成调。 伴随着曲调的行进,秋云渐渐平息下来,直到弹到副曲处时—— “别弹了,你弹得真难听。” 第22章 :真相 - 重生成冷宫丫鬟后,我整顿后宫 - 汐汐汐汐ing 秋云唇角微勾,双目尽显冷意。 “你是何时发现的?” 我笑了笑,方想说些什么,旁边的失月却看向秋云,打断道。 “所以,佟三小姐把真正的秋云藏到哪里去了?” 众人闻言都一愣,尽数看向失月。 秋云倒是不在乎的挑挑眉,随口答道。 “死了。” 此言一落,素来温柔得体的失月突然暴起,长臂穿过牢房缝隙,一把勒住秋云的脖颈。 薛子炀的身子短暂的僵硬片刻,而后回过神来,拿起烙铁攻向失月。 “都干嘛呢?还不拉开?” 烙铁在失月的手臂上刻下痕迹,鲜红一片。她却是恍若未觉,依旧死死的拽住秋云的喉咙。 “薛子炀!佟雪明易容成秋云,此时脸上还停留有痕迹!” 薛子炀会意,迅速打开牢门,对准秋云的脸就是狠狠一扒。 人皮面具之下,果然是那张熟悉的脸。 “没必要再找秋云那个丫鬟了。” 佟雪明冷笑一声,笑着拍怕身上的灰尘站起,笑看着失月。 “你几天前把她吃光了,你该怨恨的人是自己吧?” 在场众人皆是一愣,不明所以。 “昨天你们这帮丫鬟不是挺开心的么?月清宫难得的给下人做了肉汤,还是我亲自做的。你们不是....吃你们的好朋友吃的很开心么。” 失月闻言,整个人都僵硬在原处。 我下意识攥紧了衣角,喉头一哽。 帝王拧眉,轻轻拍了拍我的背部,而后道。 “杀了秋云是为了替代身份,杀了太后是为了借朕之手处理佟家。” “那么,杀南宝林是为了什么?” 佟雪明闻言回头,蓦然瞪大双目,咧开嘴笑起来,美艳的脸庞尽是狰狞。 “不知道啊,我随便杀的。” “怕你们一开始就知道我要杀太后,所以先杀些别的什么人混淆视听而已。” 她歪着脑袋,笑出声。 妩媚的声线此刻尖锐无比,听者皆后背发寒。 我难得见到这种疯子,无意之中,全身都被冷汗浸润。 我一直在想,她是用什么手段锁定的南宝林,原来只是随意在除了太后以外的妃嫔里挑了一个。 “此人罪孽深重,牵涉甚广。依你之间,何以处置,方能服众?” 皇帝看向我,试探道。 我喉头一哽,别过头去,不去看佟雪明的目光,淡淡回应。 “当众凌迟,挫骨扬灰。” 帝王颔首,依照我所言,对薛子炀下令。 佟雪明倒是毫无惧色,扫了眼众人后看向我,瞬间双目圆睁,眼底阴冷一片,咧嘴狞笑道。 “凌霄姑姑,你以为我死了,一切就万事大吉了?” “我说过,要让你们所有人都后悔。” “呈给你的好戏,还在后面。” 她不再说话,伸了个懒腰,娇嗔一声,扭腰信步随着狱卒前去刑场。 我的心脏因她狠戾的眼神而骤然收缩,耳膜紧绷,仿若震破。 身侧的帝王轻轻拍了拍我的后背,柔声宽慰道。 “若是害怕,这些日子可以来朕的乾清宫暂住,素日也就做些打杂之事。” 我听罢,赫然抬头,不可置信的对上他的眼眸。 要我去乾清宫打杂暂住,明眼人自是知晓何意。 薛子炀轻咳一声,暗示随从退场,整个暗牢如今只有我们二人。 我眼眸流转,一时间别过头去,不敢再看他。 “朕并非强求你入宫,诚然只是担心你的身心安全。在这后宫之中,要想寻上一位同你相当的女子,相当不易。” 他的双目漾开柔情,如春水般的眼波似在看我,却又似在透着我看谁。 我垂下眼眸,低头沉思。他也不出声打扰,只是默默站在我的对面等候。 自己重活一世,不就是为了那个位子么? 既然入宫,能让自己离它更近,不是正合自己心意? “奴婢却之不恭。” 我弓身行礼,算是回应。 帝王勾唇,笑着搀扶起我。 “那你便随朕一同回宫罢。” 他轻轻托住我的手臂,自身后环绕住我,将重心挪到他那处。 “若是朕当着宫人的面抱你回去,只怕会给你惹不少麻烦,而今之计,只能如此了。” 我“嗯”了一声,自牙关发声,颇有几分撒娇的意味。 月光如洗,我二人一路行回乾清宫。 重新回到乾清宫,我双目微滞,愣愣看着眼前熟悉的陈设。 他只当我是首次前来的震惊,笑着指了指偏房,允我暂居此处。 “对了,叫个你熟悉的丫鬟来照顾你几日吧。” 帝王负手而立,身子依靠在门框边。 “溪泠吧,就她了。” 我深吸口气,压下胸腔中不断翻涌的情绪。 “平日在乾清宫,就替朕磨墨按摩,伺候朕的起居便好。” “待你伤好之后,再说罢。这几日先行小憩。” 帝王言毕,便转身回到书房。 我扫了一眼陈设,赫然想起原主凌霄房里暗藏珍宝的绣品。 既然已经离开月清宫,那么,处理房内绣品便成了麻烦事。 想起桃夭明日便会来到乾清宫,我下了决心告诉她真相,同她一并处理。 鼻尖嗅到熟悉的龙涎香,重回故地并无半点陌生,反倒尤其安心。直至,一夜无梦。 次日早,尚未睁眼便听闻哗哗的水声,待到意识略微清醒,便嗅到淡淡药香。 双目朦胧间,是熟悉的身影正替我忙前忙后。 我下意识握住她的手腕,笑道:“来这么快。” 桃夭顺势坐到我床边,拿起毛巾替我擦拭。 “主子放心,那些绣品奴婢已经处理过了。” 我突然意识到什么,双眼一凛:“你怎会知晓绣品一事。” 桃夭笑笑,摸摸我的额头:“主子的事,奴婢没有不知道的。” 虽是炎炎夏日,但此言一出,却让我莫名身后冒起冷汗。 似乎是看穿我的心事,她停留在我额头的手略微一顿,而后小心道。 “桃夭身上的确很多秘密,但....桃夭希望主子能相信我。” “桃夭,永远不会害你。” 我沉吟片刻,复而伸出手指按了按她的额头。 “好,主子相信你。” 我二人相视一笑,正是温情之时。门外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我道是哪个丫鬟那般有本事,竟然伺候娘娘伺候到陛下床上去了。” 第1章 :决裂 - 重生成冷宫丫鬟后,我整顿后宫 - 汐汐汐汐ing 来者是月昭仪和梅妃。 佟雪明一死,月昭仪便大仇得报,对梅妃的怨念也就淡了些许。又因突然多了我这个眼中钉,自然决定两两合作,联合整治与我。 梅妃方塌入门,便见其双目红肿,面带泪痕。 一旁的月昭仪则轻轻将梅妃拥入怀里,任由她靠在自己肩上,而后一记眼刀刺向我。 “看吧,好妹妹,这就是你家的聪明丫鬟。趁你卧病在床,便勾引陛下!当真是个转世狐狸精。” “平时啊,把那尾巴藏的可好了。结果一到关键时刻,便原形毕露!” 梅妃拿出手绢,轻轻拭去眼角的泪珠,抽噎道。 “凌霄!真是枉本宫掏心掏肺的信任你。你分明知道本宫对陛下的心思,居然还.....” 我皱眉,扶了扶额,先是依照礼数给二人跪下行礼。 下地之时,脚踝传来剧痛,刺向骨骼的尖锐感密密麻麻,让我无力摔倒在地。 月昭仪斜睨了我一眼,懒懒道。 “陛下不过是把你当成通房丫鬟,别真以为自己是个娘娘了。来人,把她架起来,本宫要替梅妃好好处置这个死丫头。” 说罢,便上来几个壮实丫鬟把我架起,按在椅子上。 “依梅妃娘娘看,仗责多少合适?” 月昭仪扫了我一眼,而后挑眉笑看梅妃。 梅妃沉吟片刻,声线仍旧哽咽。 “罚几下,便罢了吧。” 月昭仪一听,眉尾略扬道:“就罚几下?” “依妹妹之见,娘娘就是太过温柔,才会将月清宫变成了滋养狐狸精的土壤。” “仗责二十罢,别把人打死了就成。” 正说着,几个壮汉便将刑丈举过头顶,准备行刑。 我下意识闭上双眼,攥紧拳头。 今日我尚且无能抗之,但绝不会忘却此辱。 “等等——” 正要行刑时,身旁的桃夭突然开口。 月昭仪拧眉,话方到嘴边,却被桃夭抢先一步。 “奴婢替姑姑受刑。” “二十也好,四十也罢。” “只需放过凌霄姑姑,再留奴婢一条贱命。至于,要怎么罚奴婢都没有关系。” 瞳孔骤然一缩,我不可控制的吼道。 “你!” “月昭仪要罚便罚奴婢,与溪泠并无半点关系!” 月昭仪的目光渐趋冰冷,宛如淬毒的眼神在我和桃夭之间来回穿梭,复又落在我身上。 “也罢,明着罚你,陛下还兴许觉得本宫妒忌。” “我看这丫鬟对你还挺重要的,那便不必留情了。” 她摆摆手,示意下人将我拖走,而后命人推搡着桃夭上刑。 脚踝的剧痛让我无力站起,只得半跪起身,拼命护住桃夭的身子。 “昭仪娘娘,奴婢前些阵子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奴婢在此给您磕头!但请您千万不要伤害溪泠!” 月昭仪置若罔闻,带着梅妃走至殿门,而后坐待高处,翘起护甲调笑道。 “丫鬟的丫鬟,还需本宫提醒你们不必留情么?” “卸掉她十根手指甲看看吧。卸掉也没什么关系,反正,会长出来的不是么?” 听罢此言,胸口骤然一阵剧痛,我也顾不得脚上有伤,连滚带爬的挪到二位妃子面前。 强压着脚踝的不适,我摆了个标准的姿势匍匐跪地,而后重重磕起头来。 “娘娘!娘娘!奴婢求求您,您要奴婢做什么都可以,但请您放过她!” 梅妃的面上闪过一丝犹疑,抿了抿唇,看向月昭仪。 “诚然,此法确有残忍,不如便罢了?” 月昭仪冷冷瞥向梅妃,唇角勾起好看的弧度。 “罢了?今日若不给她们教训,来日爬到本宫头上可怎么办?” 而后,她一拍木椅扶手,厉声呵斥。 “都哑巴了么?本宫让你们动手!听不清楚?” 语罢,一个壮汉带头按压住桃夭的手掌,任由另一人将钳子卡在她的指甲缝中。 我心下一惊,喉头不可控制的哽咽起来,急忙朝地上继续磕头。 月昭仪却似没听到似的,随意摆摆手。 “还没到盛夏,便有蝉鸣刺耳了。” “你们几个,怎么还不把这只蝉给本宫带走?” 几个丫鬟会意,赶忙上前拖着我的身体离开二人面前。 我的脚踝在暴力的拖拽下,彻底变了形状,整个足腕都被掰成了扭曲的形状。 我却也顾不得剧痛,仍旧挣扎着想替桃夭求情。 “噼啪。” 耳边传来清脆的指甲脱落声,我很快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立刻回头望去—— 桃夭死死咬住下唇,愣是没惨叫一句。只是额上密密麻麻的汗水,仍旧诉说着难言的痛苦。 不过拔掉一只指甲,手掌便已经鲜血淋漓。 梅妃有点不忍的别过头去,轻轻伸手摇晃着月昭仪的肩膀。 “不如,今日便罢了。” 月昭仪皱眉,避开梅妃的手,双目直刺向我。 “若非你处理不好佟雪明一事,麟儿便不会死。” “若非是你长了一双和萧琳相似的眼睛,便不会来此分走属于本宫的宠爱。” “若非你非要调查什么春日宴,便不会有人三番两次来本宫宫里翻找些不该翻的。” 她合上双目,复又骤然睁开,冷笑出声。 “真以为自己爬上龙床便是娘娘了?” “像你这样的通房丫鬟,一辈子都爬不到和本宫同起同坐的地步!” 她摆弄着护甲,淡淡看着受刑的桃夭。 很快,第二只指甲便被掰开。 “不要——” 我大吼一声,双目瞬间模糊。交错纷乱的泪水,在脸上胡乱涂鸦。 桃夭仍是任由下人动作。一声惨叫都没出,直直咬紧下唇。纵然,牙关都渗出了血迹。 月昭仪挥了挥团扇,伸出双足,看了一眼绣花鞋。 “春日方至,冰雪初融。” “这脚啊,沾染了不少水渍。若是能有人,替本宫擦擦就好了。” 明了那人的暗示,我毫无犹豫的跪在她身前,屈身乞求道。 “奴婢来替娘娘擦拭。” 她笑了笑,任由我抬高两足。 我方拿起手绢替她擦鞋,脸颊却猝不及防迎来一阵痛感。 原本握在手上的双足,而今突然压在我的脸上。 “这样吧,给你一刻钟的时间讨好本宫。” “若是你能将本宫讨欢心了,放过那个小丫鬟,也并非是不可能之事。” 第2章 :受辱 - 重生成冷宫丫鬟后,我整顿后宫 - 汐汐汐汐ing 我任由月昭仪的绣鞋胡乱在我的脸上反复碾压,咬紧下唇,愣是没惨叫一声。 “这样吧,本宫入宫许久,还未曾听闻狗叫。” “故而,一直想在这四方天地中,养一条狗,看看狗平时是怎么叫的。” “你说呢,凌霄?” 她垂眸,眼底闪过暗芒,唇边仍然保持嘲弄的微笑。 身边的下人闻言,皆发出窸窸窣窣的嘲笑声,看我的眼神,仿佛是在看什么奇怪好笑的东西。 我回头看了一眼奄奄一息的桃夭,脑海中回忆起前世今生的种种,终究下定了决心。 蓦地,双膝合并,直直下跪,屈身匍匐。 “汪——” 我咬紧牙缝,好半晌才从喉间发出令人羞耻的声音。 此时,莫说宫女,在场除却桃夭和梅妃外的众人都开始大笑起来。 “哈哈哈,让她学还真学?” “你别说,还真的挺像一只狗的。” “狗哪里学得会爬龙床?” 旁人嘲讽羞辱的声音,已在我耳边模糊,我逐渐听不真切。 只是目光,仍旧看着受伤昏迷的桃夭。 “行了行了,今日就算了吧,也是给够教训了。” 梅妃不忍再看下去,摇晃着月昭仪的袖口求情。 月昭仪眼底无波无澜,只是眼底似乎藏着不屑。她斜睨了梅妃一眼,而后起身。 “也罢,今日就这样吧。” “倘若你再做些什么不该做的事情,可不就是两只指甲和学狗叫这么简单了。” 说罢,月昭仪便率领众家丁,昂首走出乾清宫。 我顾不得脸面,忍着脚踝的疼痛爬向桃夭。 “桃夭?桃夭。” 我轻唤她的名字,却没有等来回应。 前世失去她的痛感再次浮现眼前,此刻我竟是什么也顾不得,只是抱紧她的身体,将她背在背上。 而后,一步步的将她拖回宫内,替她疗伤包扎。 那日的场景,即便后来时隔多年依然不曾忘却。 不曾忘却宫檐之上的灿烂夕日,亦无法忘却染满鲜血的乾清宫长殿。 赤红与灿金,交织缠绵,绘卷山河。 宫内,我强撑着力气,替桃夭包扎处理。待到一切完毕时,已日薄西山。 今夜,帝王一定是会会来的。 思及此处,我眉眼一凛,计上心头。 我信手将药碗砸碎,刻意用小腿碾过破瓷碎片。 而后,双臂无力瘫倒榻上,脑袋耷拉到桃夭受伤的手旁。 静待帝王入门。 是日,夜。 “今日你的伤势如何了?” 帝王声线明快,笑着踏入房门。 哪知,他一踏入殿门,便看见我无力昏倒在床边的模样。 我自然是清醒的,只是阖上双目,故作昏迷。 我听见他朝我本来的脚步声,感受到被那人悬空抱起,恍若身处云端。 小腿处受碎片扎入的痛感隐隐约约,细密的鲜血汩汩而下。 那人似乎感应到什么,抱起我的动作更加小心。 直到我被放置于一处更柔软宽大的床榻上,听见御医匆匆奔入房门的声音。 “凌霄?” 他轻唤我,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将我叫醒。 我眨巴着眼睛,装作迷迷糊糊刚醒来的样子,歪着脑袋问。 “嗯.....陛下?” 他攥拳置于唇边轻笑一声,而后捧起茶碗喂我喝药。 我双颊一红,别过他的双眼,避开对视道。 “陛下怎么来了。这,于礼不合吧?” 皇帝笑着摸了摸我的头发,温柔道。 “你一贯聪敏,那不妨说说看,可有看明白朕对你的心思?” 我先是眉眼含笑,一派害羞,而后因似乎想起了什么,而眉眼低垂,不敢看他。 “奴婢,不敢肖想陛下....” 他挑眉,捏住我的下巴,转过我的头同他对视。 “你可不是这般怯懦的人。” “同朕说说吧,不肯从朕的理由是什么?” 我双唇微张,正要开口却突然闭上双唇不再多言。 “因为梅妃,还是因为月昭仪?” 他挑眉,淡淡道。 “今天月昭仪来访的事情朕知晓了。” “但,你也应当清楚。朕总不能因为一个丫鬟而去处罚宫妃。” “假使你愿意入宫,朕反而有了更充分的理由整治她们二人,以及她们背后的家族,不是么?” 帝王此言看似恳切,实际上不过是缓和局势的权宜之计。 他一面想要我入宫,一面又不愿因此动了月昭仪背后的势力。 月昭仪亦清楚此理,故而即便对我百般凌辱亦毫无畏惧。 压下心底的冷笑,看了眼另一边仍然昏迷的桃夭,总算挤出几滴眼泪。 双目渐渐湿润,我撇了撇嘴角,而后顺势扑进那人怀中。 “好,奴婢甘愿此生追随陛下。” “一心一意扶持陛下,此生忠贞。” 他伸出手臂环住我,轻轻抚着我的头,温柔道。 “南宝林前些阵子故去了,宝林之位便空了出来。” “那,封你为宝林可好?” “封号,赐个琳字?” 琳? 我有些犹疑,小声道。 “哪个琳?” 他捏了捏我的鼻子,深深看向我的眼睛。 却又似乎透过我的眼睛,再看向别的人。 “王旁林。” 那不就是,我前世的名字么? 难道,他将我当作成了前世的替代品? “至于你所居的宫殿,就赐居玉鸾宫吧。” 玉鸾宫,那不是自己前世封为宝林时暂住之地么? 心下已然明了帝王的意思,还未反应过来,帝王便拟旨下令。 “至于侍寝之事.....” 他的目光扫了我一眼,挑眉道。 我有些害羞,伸出手用被子蒙住脸颊,只露出一双眼睛滴溜溜的看着他。 “想什么呢。” 他扑哧一声笑出来,而后将被褥挪下。 “待到你何时伤好再说吧。” “朕今夜要批阅公务,就不在此处多留了。” 他挥挥袖子,正欲起身。 我心下一急,赶忙拉住他的袖口。 “陛下若要处理公务,不妨让奴婢帮您磨墨?” 帝王回首,勾唇。 “腿脚还伤着,怎么磨?” 我轻咳一声,小声喃喃。 “端个椅子坐在陛下身边,不就好了么。” 他笑笑,揉了揉我的脑袋,轻声道:“那谁去搬椅子?” 我顺势挽住他的胳膊,将脑袋靠到他头上,撒娇道。 “陛下英明神武,那当然是陛下去搬了。” 他轻声低笑道,而后淡淡颔首。 “朕知道了。” 第3章: 宝林 - 重生成冷宫丫鬟后,我整顿后宫 - 汐汐汐汐ing 次日早,我迁居至玉鸾宫,其间流程由帝王亲自操办。 按照宫里的惯例,升迁的妃子当夜理应侍寝,以彰宠幸。 此次迁居,我只带上了桃夭一人做贴身丫鬟,其余流程一切从简。 只要最重要的人在身边,别的事情都是次要的。 方踏入玉鸾宫内,我便看见一群宫人围在一起窸窸窣窣的嘴碎。 几人一看我前来,赶忙四散分开,搬运着迁居的用品。 我扫了一眼停在宫殿外的待置用品,发现其皆是由皇帝派遣的宫人搬来之物。随意乱放在殿外已有两三个时辰有余。 我略微皱眉,而后高声呵斥道。 “都把手头的活放下,站到前面来。” 此言一出,几个宫人皆是一愣,而后放下手头事务,懒懒散散的走到我跟前。 “东西早在两三个时辰前便送来了,而今居然还随意丢弃在外?本嫔想问你们,这段时间到底都在做什么!?” 几个宫人互相对视一眼,其中一个唤作春碧的丫鬟大着胆子,率先站了出来。 “回禀琳宝林,奴婢们都是依照宫中规矩办事。得先替昭仪娘娘处理琐事完毕,方有空闲处理迁宫一事。” 又是月昭仪? 看来,这几个丫鬟是受月昭仪指使,刻意怠慢公事,想要给我一个下马威。 被月昭仪欺侮也就罢了,若是连小小丫环都能狐假虎威骑到我的头上,那在这宫中,还有何威信可立足? 我眼神一凛,信手拿了一块板子,指了指带头丫鬟。 “春碧,你,过来。” 春碧看了一眼我手里的板子,不住的眼神闪躲,踌躇着步伐不肯上前。 她冲周围的宫人努努嘴,哪知周围众人皆是一副装作什么都看不见的样子。 我皱眉,抽起板子信手往桌上一拍。 “愣着干什么?还要本宫一个六品宝林来请你这个小小丫鬟?” 眼见我拿出身份压她一头,春碧不得已,咬了咬下唇,走上前去。 我拿起板子挑起她的下巴,冷哼笑道。 “是个漂亮姑娘。” 站在一旁的桃夭读懂了我的眼神,指了指后面那群宫人,厉声斥责。 “娘娘要教育丫鬟了,你们几个还愣着做什么?” 说罢,那几个宫人也会意,纷纷上前架住春碧。 春碧一见,瞬间慌乱,挣扎着四肢委屈道。 “奴婢可是月昭仪亲封,娘娘这是做什么?!” 我勾唇一笑,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月昭仪亲封你,是让你好好替本宫做事,而不是玩忽职守,狐假虎威!” “还是,你的意思是,你是月昭仪刻意派来为难我的?那你的意思是,月昭仪是个喜欢为难宫里姐妹地善妒之人?” 她既然想借月昭仪的威风压我一头,那我便借此机会祸水东引,把罪责推给月昭仪,看她有何法子自证! 春碧自知理亏,但眸子里尽是傲气和不服,昂首便要辩解。 我双眼微眯,看准春碧的侧脸,使了十足的力气,狠狠拿起板子抽去! 不过一下,春碧的脸便红肿大片。 她惨叫一声,尖细的嗓音听的人难受无比。 “都看见了?” “谁若是同她一样狐假虎威,玩忽职守。下场只会比现在凄惨万倍!本嫔见一次,便亲自罚一次!” 春碧捂着通红的面颊,颤颤巍巍的跪下,眼里溢满泪水。 我看了一眼她双瞳的晶莹,把玩着板子,愣是沉默着不肯说话。 保持着僵持的状态,刻意让她跪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 春碧的双膝有些酸软疼痛,整个人支撑不住,砰的一声,匍匐在地。 宫人们眼见她的惨状,都暗自偷笑起来,听的春碧的双颊愈发红了。 我伸手托腮,淡淡的扫了一眼春碧,道:“不知道见到宝林该怎么跪,便让本嫔亲自教你,如何?” 春碧抬眸看了我一眼,而后不甘的咬紧下唇,重新跪下。 如此良久,眼见日头西斜,宫人们亦被教训的差不多了,我便开口道。 “今日除了春碧,其余宫人都做的不错。” “桃夭,带他们下去,一人领多五两银子。” “至于春碧,就让她继续在这跪着吧。” 此举瞬间将带头作乱的春碧和其它宫人孤立起来,众人见风使舵,自然知道从今以后该如何做事,该朝谁靠拢。 夜幕初临,拿着银子的众人有说有笑的入住玉鸾宫下人房,仿佛没看到地上跪了个人似的,既没人替她求情,也没人回头看她一眼。 春碧眼见如此,双瞳满是艳羡和不平,咬着下唇委屈道。 “奴婢知错了。” 说罢,方才还趾高气扬的丫鬟,此刻连滚带爬的行至我跟前,抓紧我的裤腿。 “放过我吧娘娘,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 “何苦用这般残忍的手段逼迫奴婢呢?” 残忍? 我皱了皱眉,面对这丫鬟突如其来的变化而不解。 “本宫不过因你玩忽职守赏了个板子,罚跪片刻,谈何残忍?” 我冷笑一声,不顾她抓紧袖口的手,将身子上的灰尘掸了掸。 “行了,下去吧。” “今后再让本宫发现,便不必在玉鸾宫当值了。” 谁知,说罢此言,春碧却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反而双目盈泪,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我方想出言训斥几句,便听闻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琳宝林曾经也是丫鬟出身,为何这般苛待下人?” 是他。 我看了眼春碧眼中狡黠的神色,瞬间明白她的变化出自何处。 回首,便见帝王皱着眉头朝我走来。 目光在二人身上来回穿梭,我思及片刻,随后做出了反应。 我翘起双唇,抱胸道。 “陛下你可来了。” 帝王眸色冷淡,厉声道:“是啊,朕再不来,便看见你是如何做个苛刻的宫主了。” 他反反复复的提及我的出身,想来便是真的有了怒气,想要提点几句。 听罢此言,我眼眶中的泪便流了出来,濡湿长睫。 背过身去,哽咽道。 “她直言嫔妾出身低贱,又以狐媚之术勾引陛下,臣妾气不过,便给了她一巴掌,让她跪下。” 春碧此时都愣了,自己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 她心下一急,便赶忙起身斥道:“奴婢从没说过这种话,分明是这个贱...不是,琳宝林信口雌黄。” 本来春碧若沉得住气,此局倒也不必走死。哪知她直来直去,使得帝王就算不怀疑她,也难了。 皇帝深吸一口气,冷冽的凤眼停留在春碧身上,寒光乍现。 “是谁给你的胆子,出言侮辱后妃?” 春碧心下一急,赶忙上前拽住皇帝的衣角。 “陛下明鉴,分明是她想往奴婢身上泼脏水!” 我在心头暗叫一声蠢货,随后刻意将肩膀抽动些许,营造成因为委屈而难过的较弱模样。 帝王显然明了了现下的状况,一脚将春碧踢开道。 “春碧污蔑后妃,罪大恶极,发配宗人府做苦力。” 春碧闻言,喉头哽咽,方向呜咽着说些什么,却瞬间被几人捂着嘴拖了下去。 待到春碧走后,皇帝似有歉意的走到我身后。 “好了,是朕没看清她的嘴脸,误会了你。” 第4章 :奖赏 - 重生成冷宫丫鬟后,我整顿后宫 - 汐汐汐汐ing 月光莹莹,顺着树影倾斜,洒下一片银色。璀璨的晶莹将我们二人照的光明透亮。 他顺着月光照耀的路径朝我走来,轻轻伸出双手环抱住我。 “是朕错了。” 我伸手握住他的双手,但嘴上仍旧是娇嗔道。 “陛下欺负嫔妾。” 那人被我心口不一的举动逗笑,顺势将我抱的更紧了些。 “既是朕的错,为何还要牵着朕的手。” 我眼珠子一转,抿了抿唇道。 “嗯....那嫔妾不牵着陛下了。” 身后那人低低浅笑出声,将头埋在我的颈窝里。 “对了,朕此次前来,是有件喜事同你说。” 我挑眉一笑,撒娇般道:“什么喜事能有陛下前来嫔妾宫里那般,令嫔妾开心?” “上次你智破春日宴凶手,解救太后,朕还没赏你什么呢。” 我回头,正对帝王,上前环抱住他。 “噢?陛下想赏赐嫔妾什么?” 他弓起手指,刮了一下我的鼻子,笑道。 “待你怀有身孕,不论性别,不论能否出生。” “朕都赐你位分,晋升成四品美人,可好?” 我微微一愣,但面上仍旧是一副纯良无害的惊喜表情,笑道。 “这位分,是不是升迁太快了。” 帝王攥紧我的掌心,握住送至唇边,轻轻落下一吻。 “朕还嫌太慢了呢,朕巴不得明日就将你封为皇后。” 敏锐捕捉到皇帝眼中的暗芒,我心下了然。 他刻意找各种理由替我升迁位分,无疑是想借我之故,分走梅妃的宠爱,找机会对佟家开头。 或许,还会有让我帮忙对付佟家的想法。 一步步的,诱使我调入他早就编织好的陷阱网里面。 我顺势将头埋在他怀里,双眸闪烁着纯良无害的光芒。 “得陛下之心,甚幸。” 他顺势将我打横抱起,眼中流露出情欲。 “你都收到了朕的奖赏,那么朕呢?” “又可有机会,此夜一亲芳泽?” 我含羞的别过头去,任由他将我置放于榻上。 待到他的手轻轻停留在我的锁骨处,我放下床帘,随他一同没入红帐,翻滚千层暧昧,共赴巫山云雨。 前生无数次唇齿交缠,我清楚他的一切喜好。分明是为了权力才会刻意迎合。 但,时隔多久,再次肌肤相亲,便觉得恶心无比。 强忍着心头的反胃,却偏偏要故作欢好。 一夜折磨过去,再次醒来时,床榻已经空荡一片。 桃夭挽起床帘,替我梳洗道。 “今日惯例要去请安太后,妆容服饰,奴婢都准备好了。” 我皱眉,握住桃夭受伤的左手。 “你伤势未好,便不要做些杂事了。” “我当了那么久的丫鬟,这些都清楚。” 桃夭眨巴着眼睛,嘟着嘴凑近到我脸庞。 “奴婢替娘娘做事,心头欢欣。” 我笑笑,自顾自整理好仪容,便叫上新来的丫鬟飞云,一同出门拜访太后。 慈宁宫内,香薰缭绕,太后捧起一盅茶盏,淡淡呷了口。 “你的确是个聪慧丫头。” “但,这股子聪慧,可不能用在以色侍人,借陛下做跳板身上,你可懂?” 太后话里话外都在暗讽我狐媚上位,其意明了无比。 我行了个标准的礼,而后恭敬道。 “嫔妾从无此意。” 太后长叹一声,信手搅动茶碗道。 “你可知,宫里上上下下都在谈论此事?” “虽不知流言来源何处,但这宫中人多口杂,说出去,怎得也得影响皇家颜面才是。” 我垂眸,沉默不语。 “纵你颜色倾城,才智无双,但亦难以服众喃。” 太后放下茶碗,凌厉的双目直勾勾的盯紧我。 一时探寻不得这老狐狸何意,我唯有以退为进。 “嫔妾自知身份低微,配不得陛下之妾。” “但,嫔妾对陛下之真心,日月可鉴!不求旁人理解,但求常伴君侧。” 太后挑眉,顺着我的话头继续说。 “倘若你能诞下一男半女,那哀家便也不会强求你离开皇帝。” “但,条件是,所诞之子,不论如何都需过继与谦嫔抚养。” 谦嫔? 在我印象里,谦嫔是一个沉默寡言,极其缺少存在感的女人。 她既没有出众的家世,亦没有倾城的容貌。在后宫一直不温不火,帝王去她宫里的次数屈指可数。 太后为何会无缘无故让我把所孕之子交予谦嫔? “哀家知道,大谈过继的确有愧与你。” “但,皇子需要一个清清白白的女人做母亲,你可懂?” 太后言下之意就是说我流言缠身,是个不干不净的。不配抚养皇子。 心头瞬间弥漫起被羞辱的痛感,看着眼前女人漆黑如墨的双瞳,我压下满腔异样,强忍着换回温和的笑容。 “太后,不过是在替皇家血脉考虑。” “嫔妾感念太后肯允许嫔妾留置后宫还来不及,又怎会不知事的忤逆太后呢。” 太后松了口气,慈爱一笑。 “你能懂得哀家苦心,便是好事。” 同太后简单客套几句后,独立在一旁的太后贴身丫鬟便有些不耐,随意寻了个借口便将我打发了出去。 “太后未免欺人太甚!” “主子尚未有孕,便强行要走主子的孩子。就连身旁的丫鬟都想着赶走主子!” “话里话外都在说主子的坏话,真可恶。” 我瞥向飞云愤愤不平的小脸,冷了眼神。 “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还要本嫔来教你?” 飞云眼见我变了神色,赶忙跪下求饶。 “替主子忧心是好事,但若是不知事的,给主子添些麻烦,那便是其心可诛。” “要跟在本嫔身边,可只能当个聪明人。” 飞云会意,连忙跪谢认错。 我笑着将她扶起,唇角虽是勾着,可眼底尽是阴云。 “做得好了,本嫔有的赏。” “做不好,本嫔便让你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可懂?” 她会意,端庄沉稳了许多,安安静静的跟在我的身后。 一路上,所见宫人看了我,皆是以异样的神情打量着,还时不时转过身去,窃窃私语些什么。 我略微皱眉,轻咳一声,冷冷扫过一众宫人。 宫人眼见我动了怒气,便也各自收敛。 现在首要之事,须得想办法怀有身孕,借腹中之子,方能替自己在宫里留下一席之地! 否则,自己的出身,恐怕会被宫中之人戳一辈子脊梁骨。 第5章 :香料 - 重生成冷宫丫鬟后,我整顿后宫 - 汐汐汐汐ing 而今首要目标,便是要怀上皇帝之子。 但,自从迁宫之日侍寝后,皇帝便似遗忘了自己一般,接连半个月,都未尝来过。 “今儿个陛下又宿在寒梦阁,娘娘还是早些安置吧,不必再等了。” 飞云打探消息罢,回到宫内,满面愁容的叹息一声。 “倒真是苦了娘娘亲手制作的桃花羹,陛下看也未看,便让奴婢回来了。” 她将手中的食盒置于桌上,悠悠道。 我淡然接过食盒,道:“叫下人们来一块用膳吧。” 听罢此言,宫人们均面面相觑,怯生生的不敢上前来。 我挑眉回首,笑道:“桃夭坐主位,飞云坐次位。” “其余人若是不乐意吃,那便罢了。” 宫人们互相对视一眼,不过片刻便乌泱泱一片涌到桌旁。 玉鸾宫众人,就围着张大桌子,一同吃食起来。 “真没想到,娘娘素日里看着冷冰冰一个人,还肯赏我们这些下人同坐一张桌子....” “我就说嘛,娘娘根本不像传言里说的那般坏!” 下人们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话里话外对我的敌意和不满,都淡化了许多。 我勾唇一笑:“做的好了,以后有的是机会。” 言毕,一位名叫华灯的浣衣丫鬟夹走块红烧肉,大口咀嚼起来,边吃边道。 “奴婢原先是给陛下浣衣的,最近才调来主子这儿。” “以往给陛下浣衣晾晒时,都会掺入一种叫‘烟雨晴’的香料,据说陛下很喜欢这香。” 我捕捉到关键之处,直视华灯问道。 “烟雨晴?其它娘娘宫里还有知晓此事的么?” 她摇摇头,吞下一大口米饭,吧唧着回复。 “只有咱浣衣局的丫鬟们才知道,据我所知,好像就只有我一个丫鬟被送到后妃宫殿里当差了。” “陛下后宫单薄,服侍到各个娘娘宫里的人手本就不够,奴婢不过是个凑数的。” 我微眯双眼,以审视的目光反复打量这丫鬟。 “你的意思是,皇帝喜欢此香?” 华灯停下了咀嚼的动作,睁大眼睛想了想。 “应当是,这么多年都没换过香料。” 我与桃夭对视一眼,对丫鬟所言半信半疑。 皇帝喜欢此香之事,前世相伴二十余年的我,尚且不知。 怎会被一个丫鬟知道? “圣上用此香到底多少年了?” 华灯想了想,回复道:“听浣衣局的老嬷嬷说,陛下10岁左右时,就开始使用此香了。” 我抬眸,心下疑道。 十岁? “那,你可知此香从何处寻得?” 她沉默片刻,而后摇摇头。 “此香似乎只能私人制作,市面上是没有售卖的。” “至于我们宫浣衣结束后掺入的香,由每月十五专人送来。” 我沉思片刻,暗道。 尚且不知这华灯所言是真是假,若是此香在皇帝之处是禁区,自己岂非得不偿失。 正如此做想,身旁的桃夭骤然握住我的双手,笑意盈盈耳语道。 “若此香是这丫鬟刻意放出暗害娘娘的假情报,那娘娘大可将罪责都推到奴婢身上。” “但,倘若此香真有奇效,娘娘又放过机会,岂非得不偿失?” 我对上她晶莹粲然的双眸,下意识摸了摸她的脸颊。 “就算事未成,本嫔亦会同你共同面对危难。” “亦绝不会,放任你替本嫔抗下一切。” 下定决心后,我笑着托腮看着华灯。 “红烧肉好吃么?” 丫鬟点头如捣蒜,一双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为数不多的红烧肉。 “你若是替本嫔办成了件事,莫说这一顿红烧肉。” “今后想吃什么,同本嫔说一声,保你吃的欢心。” 那丫鬟眨巴着眼睛,方想点点头,却很快摇了摇脑袋。 “要是是送命的就算了。” “奴婢觉得比起无福消受,还是饥一顿饱一顿来的好。” 随后,她放下了手中的肉块,低着脑袋避开我的眼神,还时不时瞥向我,打探神色。 我挑眉,夹了一块肉到她碗里。 “放心,不是什么难事。” “找个借口回浣衣局顺走一部分‘烟雨晴’就好。” 那丫鬟咬了咬筷子头,沉默片刻。 “奴婢会尽力一试。” 我扫了一眼在座众人,细细观测每个人的神色。 尚且不知这几人之中,是否有别宫的内应。倘若被人走漏了消息,便麻烦了。 晚膳结束后,我特意暗自召见了华灯。 华灯先是双眼呆滞,懵懵的看着我。而后反应过来,赶忙行礼,额上尽是密密麻麻的细汗。 “奴婢发誓,奴婢所言句句真实!奴婢定会好好替主子办事。” 心中暗慨一声,面上仍是波澜不惊的平静。 我将她扶起,小声道。 “得手之后,你须将真正的‘烟雨晴’藏起来,待到几日后再交予我。” “此外,再找一份同‘烟雨晴’相似的香料,于晚膳时,当着众人的面交给我。” 华灯虽单纯,但却不蠢。很快便明了我混淆视听的意思。 “奴婢多谢娘娘信任!” “奴婢再次立誓,定会圆满完成任务!” 我笑了笑,与她简单作别后便回到寝宫。 寝房内,青烛香烟袅娜迷蒙,将室内照映出昏黄一片。 桃夭替我捏肩,笑道。 “主子尽管诞下皇儿。” “奴婢,有的是办法替主子铺路。” 我捏了捏她的手,笑着回应。 “你啊,就喜欢说些讨本嫔欢心之言。” 桃夭听罢,却是微微摇头,而后难得以一种极其严肃的眼神看着我。 火光将她的美眸照的愈发透亮,其间盈盈之光恍若照到我心底里去。 “主子,可还记得那些珍宝绣品?” 她压低声音,在我耳边轻轻诉说。 原本妩媚的声线因她刻意压低而别具风情。无论是话语内容,抑或是她的音色,都让我心头一紧。 “与你有关?” 我说出心头积压已久的猜测,就连自己也没发现,自己的声音有多颤抖。 “那些珍宝,是我提供给凌霄的。” “为的,便是藏起这些富可敌国的价值。” 我喉头一哽,不自觉直视她的双眸。 “桃夭,从一开始就做好了准备。” “即便主子落败政斗,桃夭也资本陪主子东山再起。” 第6章 :内应 - 重生成冷宫丫鬟后,我整顿后宫 - 汐汐汐汐ing “最低万金一命,最高十万金一命。” “桃夭如此这般二十余年,取了无数条人命。” 她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淡淡道。 我微微一愣,不可置信的问道。 “你曾无数次的九死一生,全都是为了我?” 她笑了笑,顺势抱住我的手臂。 “只要能陪主子君临天下,死生又有何惧?” 我回抱住她,指腹一如往常般,感受到背部满是崎岖的伤痕。 甚至,还能感受到她多处已经扭曲的关节。 我不再说话,只是沉默着同她相拥。 次日,早。 我特意亲自前去织造署,为选取几匹争宠的服饰而准备。 方踏入殿门,便见梅妃亦在此处。 近日,月昭仪盛宠,又因我的存在,梅妃的日子过得一天不如一天。 梅妃看了我一眼,双唇微张,眸间一片水色,想说些什么,话都到了嘴边,却休止了。 自打秋云死后,我又离开月清宫。陪在梅妃身边的,唯有失月。 失月眼下尽是乌青,唇色近乎惨白。 我鲜少看见如此落魄的她们,甚至一度怀疑,流言缠身深陷污蔑的不是我,而是她们。 “嫔妾见过梅妃娘娘。” 我盘起手腕,中规中矩的行礼。 梅妃唇角微动,竟是走近我,亲自将我扶起。 她自袖口拿出一枚药盒,自暗处交予我。 “蛊毒解药。” “我上次赏给你的,算算日子,亦快用完了。” 她提起唇角,笑了笑。 “上次月昭仪为难你——” 梅妃话说一半,便闭紧了双唇,意识到自己的失言。 “总之,本宫念在你帮衬本宫许多,倒也不会如此绝情,放任你忍受蛊毒之苦。” 我看向她的双眸,只见其间一片清澈温柔。 出身世家大族,又深入后宫多年。 当真有如此纯真之人吗? 我眉眼一凛,仍是接过锦盒,笑着回应。 “多谢梅妃娘娘。” 递交过锦盒之后,她便带着失月离开了视线。 我重新来到织造署众人面前来,挑选其布料。 印象中,他喜欢青衣白裳。 可寻常的青衣白裳,只见清丽素雅,温婉之间却似乎缺了某种出众的特质。 我拿起一块水青色的布料,细细端详起来。 “娘娘可是看中了这块料子?” 织造署丫鬟掩唇而笑,问道。 我微微挑眉,静待她言。 “这颜色的料子,因着月昭仪娘娘喜欢,故而尤其稀缺。娘娘若是喜欢,得抓紧拿下呀。” 丫鬟眸光流转,私语道。 我提唇,自怀中掏出一块银锭,暗自交给她。 丫鬟会意,赶忙点点头,随后便指着布料笑道。 “这料子虽然颜色清雅,但因着印花简单,故而略显单调。” 她接过布料,带着我走向制衣间。 “若是能将这料子做成一片式齐腰襦裙,便能发挥出料子清雅的优点,又极衬娘娘肤色。” 比划了一番我的身段,她利落开始裁剪起来。 “领口下移两寸,可好?” 她抬眸看向我,眼睛里闪烁着暧昧的光芒。 我心头暗暗慨叹一声。 这丫鬟当真机灵,一眼便看出我是为了争宠。 下移领口两寸,既不会显得风尘,又平添妩媚。更易拿捏皇帝。 紧接着,她拿起一缕白纱,裁剪出漂亮的披帛。而后将青绸裁剪成吊带版型。 整个裙装被绣上了精致的花纹,腰带处还做了特殊的设计。 我笑着接过衣裙,又从怀中掏出一枚银锭。 “这是奖励你的,从今以后,继续做事,少不得你好处。” “还有,若是织造署里有人嘴碎,你该明白怎么做了。” 此言是在暗示她,若是织造署有人借我的出身大肆流言,她应当有所遏制。 丫鬟是个极聪明的,迅速明白了我的暗示。 走出织造署时,刚好是夜幕晚膳时间。 算起来,华灯那边,应当处理好了才是。 果然,当众宫人围聚在一同用膳时,华灯便依照我之所言,当众交予我“假香料”。 将在座各位扫了一眼,我抬眸笑道。 “这便是‘烟雨晴’?诸位谁有意愿,替本宫查出该香料的配方?” 此言方出,便同时有两位丫鬟都毛遂自荐。 一位唤作莲香,自荐之时,双眸都闪烁着精光。 “奴婢甘愿一试,不求银子,只求替主子谋个锦绣前程!” 另一位唤作青岚,说话之时常常眸光乱飘,结结巴巴。 就连自荐时,说话声音都极小,须得凑近方能听清所言为何。 我与桃夭交换了一个眼神,审视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来回穿梭,复而拿出刀叉,将香粉切成两半。 包扎好后,我将药粉包分别递给二人。 “谁能先行找出药粉配方,并且配置完美.....” “本宫便有的赏,且重重有赏。” 莲香听罢,眼眸里的欲望简直要膨胀开来。反观青岚,却是安安静静的垂眸沉默。 晚膳罢后,我暗自召见了华灯,取得了真正的“烟雨晴”。 我将香粉交予桃夭,吩咐道。 “务必查清原料。” “如果可以的话,顺便查查帝王喜欢此香的原因是什么。” 说罢,我看向她,握住她的肩膀。 “注意安全,完整的回来。” 桃夭颔首浅笑,不过片刻,身影便消逝于暗夜之中,恍若鬼魅般的速度,根本找不到任何关于她的踪迹。 正当我回到寝房,意欲休整歇息时,余光猛然瞥见窗外一闪而过道黑影。 自从我入了后宫,佟相便察觉出皇帝借此机会削弱佟家。 夜兰便不再服侍于我,而是留在月清宫当值。 今日桃夭又有事在身,无人能伴在我身边,护我周全。 我皱了皱眉,脚步踏出半寸,双手方覆上门闩。 袖口的刀刃已然抽出,我明显的感觉到,门外传来不同寻常的脚步声。 “沙沙——” 脚步声愈近,且每一步都沉稳而厚重。 来者武功绝对不低。 若目标是我,恐怕今夜便麻烦了。 我藏于门后,亮出匕首。 门外的脚步声骤然在距离不过几寸之处停下。 “砰——” 来人直接挥刀破开房门,一把明晃晃的尖刀直刺屋内,其上泛起阴冷的寒光。 “噼啪——” 来人再次刺向房门,捅了一个极大的窟窿。 破开的房门透出屋外惨白的月光,静静照亮了我的脚下。 第7章 :危机 - 重生成冷宫丫鬟后,我整顿后宫 - 汐汐汐汐ing “砰——” 大门被人彻底破开,寒光伴着月色一同倾泻入房。 “琳宝林,不必躲了。” 听闻熟悉的声线,我的后背瞬间冷汗涔涔。 声源来自于头顶。 鬼魅般的音色伴着夜风侵袭在我的头顶,我颤颤巍巍的扬起脖颈,望向高处。 夜兰单足站立在门框的碎木上,双手抱胸,含笑看我。 只是眼底,是在此刻之前从未出现过的冷意。 我深吸口气,慢慢后退至墙角,压制住恐惧,冷冷看着她。 “佟相让你来的?” 夜兰举起长剑,自腕间发力,狠狠下压,直刺我的要害。 “死人是不必知道的。” “成为佟家的敌人,分走梅妃的宠爱,你早该料到如今。” 我迅速翻身,侧着身子躲过她的攻击,下意识大声呼救。 可惜整个宫内都是一片死寂,不闻任何回声。 眼见夜兰攻势愈盛,我咬咬牙,被迫抽出匕首护住自己。 我的大脑飞速运转,不断地思索可以对抗夜兰的奇招。 眸光闪过梅妃今日给的锦盒,灵光乍现。 “你以为,杀了我佟相会放过你?” 我冷笑一声,指了指床柜里的锦盒。 夜兰眼神微眯,眸中狠辣不减。 “你曾经当过我的暗卫,你觉得他还会信任你么?” “凭借佟相的多疑,你觉得他不会在利用完你之后斩草除根?” 夜兰的双眸明显一动,但手中的招式却仍是狠戾。 “这点,不必你来提醒我。” 为躲避夜兰的剑气,我下意识卧倒,反被她一脚踢开,后脑狠狠撞向床柜。 木柜巨大的震荡,将放于其中的锦盒摇了出来,噼啪一声,坠落地上摊开。 夜兰皱眉,下意识地捡起药丸。 “这是.....蛊毒解药?” 我抬眸,勾唇笑道。 “梅妃娘娘亲自交给我的,如何?” “梅妃想要保我,佟相想要抓我。看来梅妃也成为你的敌人了。” 夜兰深深的看着蛊毒,陷入了片刻的沉思。杀我的心也不再强烈。 我看准夜兰的片刻分神,眉眼一凛,毫不犹豫地拿起匕首自侧面插入她的喉咙。 夜兰意识到杀气,刚想反应过来,匕首却已经刺入她的喉咙。 感受到后背被夜兰的长剑刺穿,身体一阵剧痛地颤栗 濒死地感觉来临,我不再犹豫,咬咬牙,忍住剧痛,深入匕首。 “噗——” 我听见溅血的声音,大量的鲜血如同喷泉一般自夜兰喉间爆发,染红了我的双目。 强烈的求生欲让我顾不得后背的痛楚,拿起夜兰的佩刀,往她身上不断地刺去。 如此持续数十刀,确保她当真死掉后,我扔掉佩刀,缩在榻上。 双目升起雾气,大脑和心脏同时产生剧烈的疼痛,我的意识渐渐模糊,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入目是桃夭担心的面庞。 “还好主子醒过来了,否则,奴婢定会让佟家那个死老头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醒来时,房间还是如同晕倒前一样,夜兰尸体的位置也未曾动过。 “刺杀失败,那个死老头还会派人来的。” “这几日,桃夭就陪在主子身边,哪里也不去。” 她环抱住我,将头埋在我的怀里。 我咳嗽一声,后背的剧痛仍然牵扯着伤口。 “委托你的事情,可查出来了?” 来不及寒暄,我开门见山的问道桃夭。 桃夭点点头,将真正的“烟雨晴”香料成分递给我。 “命人长期制作此香。” 桃夭微微颔首,吩咐下去。 “对了,主子准备怎么处理这个女人的尸体?” 我皱眉,冷冷道:“随意吧。” 桃夭眨巴着大眼睛,指尖停在唇边。 “那就请主子交给桃夭吧。” 兴许是信任她之故,我放心的睡过去,沉沉进入梦境。 次日早,方洗漱完毕,走出房门,便听闻飞云急匆匆来报。 “主子,主子!” “这几天还是别出去了。” “不知道何种原因,月清宫大门挂了一个人头,据说,据说是佟家的暗卫。” 我皱眉,看了一眼眸光狡黠的桃夭。 心中暗叹一声,而后抬眸淡淡道。 “以后这等小事,便不必来报。” “莲香和青岚呢?调查香料一事如何了?” 我岔开话题,将焦点转移到两个小丫鬟身上。 莲香闻声出动,自信满满的走出,将香料配方递给我。 “主子按照这个药房配置,定能炼出‘烟雨晴’。” 另一旁的青岚扫了我和莲香一眼,颤颤巍巍的走出来,有些胆怯的开口。 “奴婢也找到了药方.....” 我挑眉,将二人的香料方子一同对比。 “为何莲香比青岚多了一味,名曰朱砂?” 莲香自信点头:“主子放心,奴婢的才是真的!” 我淡淡笑了笑,命人同时制作两份香料。 当日,整个玉鸾宫都是香烟袅袅。 不知这般焚香烧炉了多久,两人总算制作完毕。 “请主子试香。” 扫了一眼匍匐跪地的二人,没有着急接过香料。 相反的,我摆弄着护甲,对她们二人道。 “你们二人先替本宫试用,如何?” 二人对视一眼,青岚搅动着衣角,有些犹豫。 将二人的反应收入眼底,我拍拍手,命人上前。 “在她们的房里点满此香。” 二人对视一眼,而后同时点头应允,眼神坦荡,不见丝毫破绽。 我挑眉一笑,眼神在二人身上来回穿梭打量。 交代完毕后,我便准备好“烟雨晴”和新衣,寻思着借口邀宠。 目光投向小厨房,我眸光闪烁,计上心头。 如今夏日将近,皇帝一向喜欢水晶虾饺,这是宫里人尽皆知之事。 但我若是依照常理作为,陛下可不就觉得没意思了么。 寻思至此,我心头有了把握。 我转身出门,摘下玉鸾宫后院的夏荷,取出其间莲子,撇几片新鲜的荷花花瓣。 而后将花叶泡在清水里,汲取荷花的香气。 待到清水沾染香气后,便加入柠檬汁和冰块。 待到柠檬汁与荷花香完全融合,再放入三勺砂糖。 皇帝好甜,是前世的我才知道的癖好。 外界传闻他喜好咸食,不过是因为多疑而规避锋芒的借口。 厨房雾气袅娜,回忆随着烟尘漫上心头。 “怎么又是咸味的?” 前世的帝王吃了一口食盒里的小食,皱眉道。 尚未皇后的我捏了捏他的鼻子,笑道:“我炖了一个时辰的汤,不好喝?” 他挠了挠头:“这,再好喝也架不住整天吃咸味儿的。” 我挑眉:“下次想吃什么?” “甜的。” 他笑了。 那日,春光正好,我二人相视而笑,像是寻常人家的恩爱夫妻。 端的是柴米油盐,而非王权富贵。 最后一步制作完毕,曾经的回忆随着我的动作慢慢收束。 第8章 :邀宠 - 重生成冷宫丫鬟后,我整顿后宫 - 汐汐汐汐ing 做好柠檬水后,我特意将它放入冰块中降温。 而后,便利用等待的时机沐浴更衣,而后别上“烟雨晴”香包。 一切准备就绪后,我拿起银针试了试柠檬水以及冰块,确认无碍后,便赶赴帝王的乾清宫。 行至宫外,看见了同样来替皇帝送吃食的月昭仪。 她一身紫绸广袖留仙裙,头梳朝花飞云鬓,妆容华贵美艳,极好的放大了她的面容优点。 我唇角微勾,行了个标准的礼。 “嫔妾见过月昭仪。” 她斜睨了我一眼,挑眉冷哼,迟迟不让我起身。 我就这般保持行礼的姿势,与她静静僵持着。 “吱呀——”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乾清宫的大门总算打开,帝王皱着眉走出。 “这是在做什么?” 他看了我们二人一眼,拧眉道。 月昭仪眼见帝王上前,便凑上前去,挽住帝王的手。 “琳宝林见臣妾而不行礼,以下犯上,便罚她了。” “宫规森严,琳宝林一个丫鬟不懂这些,陛下也不必责怪与她。臣妾会好好教育她的。” 我在心间冷笑一声,看着月昭仪那张脸,巴不得上前撕碎。 信口雌黄,随意污蔑。 自己分明依照规矩替她行礼,却反被污蔑出身,刻意为难。 帝王拧眉,看向通报太监。 “事情是如月昭仪所说的那样?” 我暗道一声不好。 月昭仪家世尊贵,一个小小太监,再蠢亦知道朝谁靠拢。月昭仪摆明与我为敌,此时护着我,不是打了李家的脸么? 一旁的小太监方想开口,却在看见我的面容的那一刻止住了嘴。 与他对视的那一刻,我猛然想起,皇帝的通报太监,是天字号暗卫团之一。 亦然正是当初帮我替梅妃通报的那名太监。 他唇角微动,沉默片刻。 帝王眼见如此,略有不满,眉眼暗含怒意。 “朕让你说话。” 小太监轻咳一声,拱手道:“回陛下的话,咱家当时忙于通报,未曾知晓事情全局。” “不过,咱家临走前,确实看见琳宝林主动行礼。” 太监的立场明了,月昭仪的脸色瞬间一变。 她眨巴着眼睛,伸指指着我,怒道:“陛下,他!他们二人定是联合起来串通好了的!臣妾才没有胡说八道呢。” 月昭仪恼羞成怒,美眸里尽是恨意,咬牙切齿道。 皇帝此时也明了事情真相,凤眼尽是清明。 他温柔拍了拍月昭仪的手道:“天气渐热,千月先行回宫吧。” “既然琳宝林礼数不周,那朕自当亲自教导才是。” 皇帝的意思很是明显,无非是打发着月昭仪离去。但毕竟碍于她的家世,说不得重话,怪罪不了之余,只得哄着她主动离去。 月昭仪攥紧手中绣帕,捏成一团,冷冷瞥了我眼。 “我们走。” 她松开挽住帝王的手,头也不回的离去。 待她走后,帝王来到我的身前,轻轻将我扶起,无奈叹息。 “朕对她也没得法子,你.....” 他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我捻起双指轻轻按压住双唇。 我尽可能发挥今日妆容的优势,演出完美的笑容。 “嫔妾明白陛下的不易,陛下不必多言。” “嫔妾,都懂。” 他松了口气,眉眼舒展开来,笑着摩挲我的手。 “殿外炎热,随朕进去避避暑气。” 说罢,便拥着我一路步入殿内。 乾清宫气温适宜,宽阔整洁,整个居室都体现出主人独一无二的品味。 我将食盒置于皇帝案头,拿出柠檬水。 “这是嫔妾研究出的清荷柠檬水,清热解暑,陛下可愿一试?” “不过,嫔妾一向嗜甜,不知陛下口味,故而做的甜口。” 我挑眉,捧起柠檬水行至他的面前。 他的眸中一闪而过喜悦,但双唇微抿,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甜味也罢,朕权当尝尝爱妃手艺。” 他呷了一口柠檬茶,眸中泛起微光,但眉眼仍旧是初始般的冷峻。 我歪着头,浅浅一笑,眉眼微眯,展示自己最好看的模样。 他与我对视一眼,神情有些发愣,而后伸手托住我的脸颊,伸出大拇指轻轻摩挲的皮肤。 而后,便感觉被他整个人拥入怀中。 “爱妃身上的香气,朕很喜欢。” “就像,喜欢你一样喜欢。” 听罢对方的情话,心头莫名觉得有些厌恶。但仍是眨巴着双目避开他的视线,下意识捂住脸庞,做出一副娇羞的模样。 “嫔妾也喜欢陛下。” 他低眉,看向我刻意压低的领口,眼底晦暗不明。 腰带似乎被人牵住。想起织造署女官所言,我不由得勾唇一笑,顺势凑近那人。双手勾住他的脖颈。 而后,便感觉身子悬空,被他牢牢抱在怀里,缠绵一刻。 良久,我靠在他怀中,静静曷上双目。 “今夜,朕宿在你宫里,可好?” 我挑眉,笑着捏了一下他的脸。 “放肆。” 他亦笑了,嘴上说着我放肆,实则温柔地摸了摸我的头,满面含笑。 “陛下今夜不去哄哄月昭仪?” “她似乎情绪不佳。” 他扬眉,下巴蹭了蹭我。 “你心甘情愿将朕推给别人?” 我低眉,目光莹莹。 “比起陛下的恩宠,嫔妾更在意陛下身处的局势和心情。” 他沉默,双眸里涌动着复杂的情绪,手上搂住我的力道愈发大了些。 我二人之间不再说话,他只是静静的与我相拥,将头埋在我的颈窝,似乎在寻求片刻的安宁。 不知过了多久,我们缓缓松开对方。 “朕今夜会去寒梦阁。” “但,你要相信朕。” 相信你? 相信什么? 相信你会爱我? 心底耻笑一声,但双目仍旧湿润一片。 我握紧他的手,轻轻吻了吻他的手背,将他的双手放在心口。 “嫔妾,都明白。” 他长叹一声,俯身吻了吻我,而后松开我的怀抱,离开了乾清宫。 我收拾修整好自己,亦准备离开。 临行前,我特意看了眼殿外的通报太监,掏出一锭银子。 “辛苦公公了。” 太监摇摇头,接过银锭,意味不明道。 “以后见面的机会还很多,娘娘管奴才叫福安就好。” “毕竟,天字号暗卫团一事,奴才很早便说过,尚未结束。” 第9章 :位分 - 重生成冷宫丫鬟后,我整顿后宫 - 汐汐汐汐ing 我意味深长的看了福安一眼,唇角微勾,拍了拍他的肩膀。 “放心,本嫔还是那句话。” “用得着帮忙的,随时来找。” 福安笑了笑,恭敬回应。 “不久。” “也许在不久的将来,真的需要娘娘再处理天字号暗卫一事。” 眸间闪过一道暗芒,我伸出长指,在福安的掌心画下一道暗号。 他心下了然,颔首回应,而后便隐没夜色。 回到玉鸾宫,迎面便是飞云匆匆忙忙的朝我奔来。 “不好了,不好了!” “莲香中毒了!” 我摩挲着护甲,眼底意味不明。 “中毒?” “是命人点燃了她宫殿里的熏香之后么?” 飞云点点头,赶忙迎着我到莲香的卧房。 此时,整个卧房,已然乌泱泱跪下了一大批人。 我静静坐在长椅上,把弄着手饰,沉默。 青岚颤颤巍巍的自人群中站出,匍匐地上,小声道。 “兴许是莲香的香料配方有问题,才会导致她中毒.....” 我瞥了眼青岚,朝她勾勾手指。 “你,过来。” 青岚依言自原处爬了过来,任由我掐住下巴。 “本嫔问你,莲香其人如何?” 她沉思片刻,而后怯生生开口。 “莲香.....” “她很聪明,但是性格张扬,极其利己。” 我闻言,唇角一勾。 “利己?” 而后目光扫遍在座各位。 “在座各位谁敢宣称自己并非利己之人?” 宫人们尚且不明白我的意思,倒是桃夭心下了然。 她勾起唇角,眉眼弯弯。 “这宫里,谁不是为了活下去?” “又有谁,甘心不为自己,为了他人?” 我与桃夭一唱一和,分明是在暗示青岚话说的不得体。 “青岚都知道,莲香是个聪明人。” “这莲香真奇怪,明知道香料配方有问题,却还是任由问题配方点燃在卧房,任由自己中毒?” 我的眸光一片森寒,皮笑肉不笑的看着青岚。 察觉到我的目光,青岚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颤颤巍巍地“嗯”了一声。 这时,与莲香相熟地宫人们纷纷开始替莲香说着话,维护道。 “是啊,莲香明知道香薰有问题,又怎么会任由自己中毒?” “该不会是有人故意动了手脚吧?” 众人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话题的重心缓缓倾斜到青岚身上。 察觉到众人怀疑的青岚,搅了搅手中衣袖,咳嗽一声。 “兴,兴许是谁动了手脚吧....” 我俯身捏住青岚地下巴,冷笑一声。 “那你觉得是谁动了手脚呢?” 青岚喉头一滚,颤抖着别开目光。 “奴婢,奴婢不知。” 我双目微眯,掐她地动作更加用力。 “谁最想让莲香因为香料之事被我处罚呢?” “谁最想,那就是谁了。” 青岚眼见形势不利,瞳孔骤然一缩。 而后,猛地挣扎着跪在地上颤抖。 “这一切都是月昭仪命令地,奴婢只是听令行事啊!” 月昭仪? 我笑了笑,唇角微勾,眼眸一眯。 “若是月昭仪出手,躺在床上地莲香早已经是尸体一具。” “你最好跟本嫔实话实说,到底是谁指使你的。” 青岚浑身颤抖,正当我示意桃夭进一步审问时,便看见她唇角流下一抹乌黑地血迹。 而后,缓缓倒在地上,口吐鲜血,浑身抽搐。 桃夭俯身探去,指尖并拢,触碰到她的鼻息。 沉默半晌。 桃夭回头看向我,摇摇头,回应。 “她不行了。” 大脑瞬间一阵晕眩,我捏了捏太阳穴,无力倒在椅子上。 “查清她的死因,不管用什么方法!” 桃夭双手抱拳,应和道。 “是!” “另外,亦不能对莲香完全放下心来。” 我拉住桃夭地袖口,轻声耳语。 “给本嫔查清楚,绝不能让玉鸾宫进入哪怕一个不干净地小虫子!” 桃夭重重点头,遣散宫人退下,身影如同鬼魅般消散在我的视线里。 我微微起身,头脑霎时一阵晕眩,心脏猛烈跳动。 是蛊毒! 自从脱离佟家,我再也没有找到对应的解药。 心脏传来撕裂般地剧痛,我无力瘫倒在地上,惨叫出声。 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想起上次在织造署偶遇梅妃时,收到的药丸,心下狐疑。 梅妃当真愿意给我真正的解药么? 五脏六腑传来几乎被震碎地痛感,濒死之感漫上我的胸腔,强烈的求生欲让我最终选择相信梅妃。 身体状况不由得我犹豫,只有扭曲着身体,一步步爬向收藏梅妃药物之地。 “砰——” 我伸出手,咬牙拍下药盒。 而后,拿起其中一片,吞咽入腹。 眼前出现一片七彩的眩光,强烈的幻觉冲击着我的大脑。 心脏跳动的愈发剧烈,几乎要震破我的耳膜。 这..... 与我曾经服用解药时的感觉完全不同! 是假药么? 我沉思着,来不及细想,身体撕裂的疼痛让我沉沉昏迷。 是日,夜。 再醒来时,入目竟然是帝王那张俊朗成熟的面容。 他温柔的抚摸我的额头,而后俯身吻了吻。 “现在可好些了?” 我皱眉,想要直起身子,后脑却传来极强的剧痛。 “呃!” 无奈,我只能重新躺下,保持原来的姿势。 “已经请太医看过了,你就是身子虚弱才会昏迷。” “并无中毒迹象。” 我闻言,身子瞬间僵硬。 没有中毒迹象? 可我连续服用两次毒药,怎么会没有中毒呢? 是佟家的毒药太过隐秘,寻常太医察觉不出? 我握住帝王的手,双唇微张,眼底湿漉漉一片。 “陛下,那奴婢可是服用了何种药物才清醒过来的?” 帝王摇摇头,笑着将我拥入怀中。 “朕本来想着因月昭仪一事亏待于你,便特意来你宫里看看。” “结果在宫外的时候,便听见你的尖叫声,于是赶忙找你。” “朕刚见你的时候,你便昏迷不醒,面色惨白了。” 回忆起事情经过,帝王悠然叹了口气。 “叫了太医,却说你并无任何中毒迹象。” 我一愣,而后小声道。 “莫非有人来过救治了嫔妾?” 帝王笑着捏了捏我的鼻子,眸中一片幽深,意味不明。颇为生硬的岔开话题。 “不说这个了,朕来是想告诉你一件喜事。” “朕想赐封你为正四品美人,如何?” 第10章 :示好 - 重生成冷宫丫鬟后,我整顿后宫 - 汐汐汐汐ing “陛下不是打算等嫔妾怀有身孕之后,再提位分么?” 我眉眼弯弯,顺势握住帝王的手,眨巴着眼睛笑道。 帝王的拇指摩挲着我的虎口,声音低沉而决绝。 “朕若是再不给你提位分,别说月昭仪要欺负你。” “就连不知道谁家的丫鬟都敢压上一头。” 我对上他的眼眸,其间幽深,似在审视。 他,已然知道我借“烟雨晴”邀宠一事? 睫毛微颤,我顺势靠在他的肩膀上。 “嫔妾实在想念陛下,便让华灯去寻了陛下喜欢的香料。” 方想把自己的心计解释成少女的娇羞,双唇却被皇帝的食指遮住。 他笑意盈盈的抱紧我。 “朕知道。” “你为朕花的心思,朕一直都知道。” “美人之位,朕是定会给你的。” 我双颊一红,泛起独属少女才有的娇羞感。 任由皇帝离我越来越近,而后相拥共眠。 次日早,再度醒来时,皇帝已然离开枕边,榻上徒留空落落一片。 “桃夭,昨日来迟了。” 桃夭手捧盆盂,拿起热毛巾替我敷额头。 我摇摇头,笑着接过毛巾。 “本宫现在最疑惑的,便是为何分明服用过两次毒药,却偏生变成了无毒体质。” 她拧眉,沉吟片刻。 “后宫情况错综复杂,恕桃夭无能,暂时请不到极好的名医,来替主子诊治。” 我摇摇头,道。 “实在不行,便等到下次毒发时,看看症状有什么变化才是。” 桃夭抬眸,美眸瞬间溢满担心之色。 “那主子岂不是又要遭受一次身体上的疼痛?” 我摆摆手,慵懒的伸个懒腰。 “无妨,本嫔撑得住。” 正当我和桃夭议事时,便听外头有人来报。 “梅妃娘娘到——” 梅妃? 她来做什么。 只见梅妃领着失月及大大小小的贺礼,自门外走来。 我眉尾一挑,作势自床上下来行礼。 “哎呀,妹妹这是做什么?” 梅妃急急忙忙走近扶起,眼底盛满担忧。 “本宫领着失月一同来看你,只是关心你身体如何了。便不必多了这些虚礼。” 我唇角微勾,露出一个纯良无害的笑容。 “娘娘不再怪罪嫔妾,反而关切嫔妾的身心健康.....” 说着说着,眼角便噙满泪珠,明晃晃似要落下。 梅妃唇角一抽,似乎没想到我这么会演,脸上的笑意竟有些挂它不住。 而一旁的失月,却是自始至终都沉默着。 双目空洞,整个人恍若失去感知般。 “咳咳。” 梅妃轻咳一声,喉头滚动,似乎想说些什么。 我挑眉,将她的神色尽收眼底,笑道。 “梅妃娘娘不妨有话直说。” 言毕,她清清嗓子,将探究的眼神落到我身上。 “琳美人现在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怎么,她很期待我不舒服? 还是说,想确认我有没有服下过她所赠的“解药”。 我眸光一闪,故作痛苦的答道。 “大抵,同蛊毒中毒时的症状一样吧。” “嫔妾也不知怎么的,分明服下了娘娘给的蛊毒解药,却反倒是更难受了。” 梅妃有些不自然的别开目光,眼底一阵窃喜。 这蠢女人果然是给我下了毒啊.... 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我笑了笑,心下了然。 “本宫这里还有些蛊毒的解药,你若下次毒发,还可拿去使用。” 说罢,她便命失月将锦盒留在柜子上。 “本宫先行离开,琳美人可要好好安顿身体啊。” 梅妃完全压制不住嘴角的笑意,几乎是跳跃着离开了我的视线。 梅妃走后,一直隐没于暗处的桃夭突然闪现。 “果然是她给主子下了毒。” 我沉吟,回答。 “但若是我当时并未服下她给我的药丸,早便因蛊毒发作而死掉。” “她给的药丸,诚然有毒,但似乎对蛊毒有压制作用。” 指了指方才梅妃所赠的药盒,我冷冷道。 “给本嫔查清楚这药到底是用作何处。” “是!” 桃夭一声令下,其身影迅速隐没,恰如鬼魅。 处理完梅妃一事后,我欲前往后院赏荷,顺便折几枝荷花,给帝王做些小食。 方踏入荷花池,便远远望见一抹白衣背影。 风姿卓绝,芝兰玉树。 只是这身形,极像个男子。 嫔妃后院,怎会有男子出现? 若是被人因此发现,道尽闲话,便又成了一条被人揪住的小辫子。 “你是何人,怎得在此徘徊?” 我上前一步,声线冷峻。 那人闻言,缓缓回首,眉尾一扬,意气风发。 “好久不见,这么快就不识得本官了?” “就算没碰着本官,本官也会去找你的。” 薛子炀一开折扇,笑意盈盈。 竟然是他? 莫非是由帝王特意派遣,助我调查青岚之死? “青岚之死,远没有那么简单。” “不仅仅牵涉,宫妃之间的内斗。” 薛子炀折下一朵荷花,收在怀里。 “当时,本宫察觉到她是别宫的内应,便想审问她。” “谁知,尚未审讯出结果,便见她开始吐血,两眼翻白,死了。” 薛子炀拿起案件卷宗,皱眉摊开。 “死者并非服毒而死,仵作已经查验过,尸体生前没有接触过毒物。” “死者舌部完好,故而并非咬舌自尽。” “尸体要害并无明显外伤,排除外人袭击的可能。” 我听了,瞬间拧眉。 “这就奇了怪了,第一次碰见这种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人。” 我与他一同来到存放青岚尸体处。 打开棺木,便嗅到一股扑面而来的恶臭。 青岚的脸色乌青,整块皮肤皱皱巴巴的耷拉在棺口处,眼球深深凹陷下去,嘴唇干裂,一片苍白。 猛然想起青岚刚刚逝世前,恍若沉睡般的死状,后背一凉。 短短几日,尸体便呈现此种情态,未免太过蹊跷。 一旁的薛子炀拿出手帕,裹住折扇一角,拿着戳了戳青岚的双唇。 两篇白唇一张,扑面而来便是一股混杂着下水道的鱼腥臭气。 我皱了皱眉,反胃感涌上,几欲呕吐。 薛子炀又拿出两张手帕,一张捂住自己的口鼻,另一张覆在我的面颊上。 “体内没有中毒的迹象,但尸体确有中毒的症状。” “更奇怪的还不止于此,你可知?” 我看向那人,眼中尽是不解。 “青岚在江州的老家,几日前被人灭门了。” “时间线,亦是在你昏迷当日。” 第11章 :灭门 - 重生成冷宫丫鬟后,我整顿后宫 - 汐汐汐汐ing “灭门?” 我愣了愣,瞥向薛子炀,眨了眨双目。 他微微颔首,眉头拧作一团,沉思道。 “京晋至于江州,路途少说也要半月。” “灭门的时间大抵是你昏迷之日,如此推算,凶手至少在案发前半个月就已策划完毕,预备出发。” 看着薛子炀紧抿的唇,我不解的抬头。 “为何你判定凶手来自京晋?” 他挥了挥折扇,答道。 “青岚死在灭门事件之前。” “本官推断,凶手之所以屠杀青岚满门,目的便是掩盖青岚身上的某种秘密。” “能与青岚有秘密牵涉关系的人,只有可能是京晋中人。” 我沉吟片刻,朝薛子炀挥了挥手,示意他跟上我的步伐。 辗转来到下人房间,我打开存放下人身世户籍的记录本。 翻找一番后,寻得青岚,摊开同薛子炀一同翻阅。 青岚,江州人士。家共五口,父母健在,一位长姐,一位小弟。小弟是乡里童生,长姐是当地教坊司歌伎,后嫁入当地巨贾刘富商做妾室。此外,父母皆为刘富商手下佃农。家世不称清白,但也勉强或准入宫。由刘富商推举。 我与薛子炀对视一眼,心下了然这一家人同这位“刘富商”脱不了干系。 “刘富商....” “本官似乎有些印象。其财力深不可测,薛家也曾受其帮衬。” 薛子炀锁眉,沉吟道。 薛家到底是世家门阀,一个满身铜臭味的竟有这个本事解决薛家都解决不了的麻烦? 我看向薛子炀,唇角微勾。 “看来不光是青岚不简单,这个小小江州,也有不得了的人物。” “凶手并非一定是京晋之人,相反,我倒认为江州本地人动手的机会更大。” 薛子炀拿起扇柄敲了敲案头,道。 “具体,还需得亲至江州方能知晓。” “可你现在已是宫妃,哪能随意出宫?” 他笑了笑,有些揶揄地看着我。 “本官前几日便来查线索了,这后宫里的线索,早就被人清除干净了。” “如何,琳美人有没有兴趣,随本官去江州一趟。” 去江州? 过几日便是秋收,恰逢宁妃主持后宫选秀,若是错过,岂不是让自己的局面更难堪些? 更何况,自己一个宫妃,哪能跟着旁的男人外出查案? 方想开口回绝,便见薛子炀突然绕过自己来到身后,毕恭毕敬的行礼。 “下官参加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回过神来,我亦对着帝王行礼道。 “江州最近遇上了不少麻烦。” “朕有意亲至江州。” 他的凤眸淡然扫过我二人,勾唇道。 “朕方才听,调查青岚事件的二位,亦有前往江州的心思?” “你们二位,还真是有默契。” 方才薛子炀所言虽无旁意,但也的确越界。 帝王阴阳怪气的语调,让我无比清楚,这是他生气的前兆。 薛子炀意识到自己失言,眼见帝王的眼神一直黏在我身上,便不自在的轻咳一声,默默寻了个理由退下。 脑海中国飞速思考应对眼下情况的对策,还没等我反应过来—— 腰肢感觉被人环住,整个人身体被都被他包裹,逼仄到墙角角落。 铺天盖地的“烟雨晴”弥漫开来,鼻尖萦绕着幽幽淡香。 感受到他温热的鼻息渐渐临近,我却下意识别过头去。 “嗯?” 他似乎有点不满,强制性的捏住我下巴,逼迫我对视。 看着帝王那双幽幽凤眼,心头长叹口气。 恶心。 一种在心头无限泛滥的恶心。 我几乎是,不可控制的回忆起最复杂的往事。 为了不让他看出异样,我扑到他怀里,任由眼神冰冷下来。 “陛下可是吃醋了?” 努力将嗓子夹起来,保持着少女般的撒娇声音。 他心头似是一软,其间加速的心跳声尽收我眼底。 很快,便感觉腰肢被环住,头顶传来他宠溺的声音。 “能够惹朕生气,却又让朕根本气不起来的人,也就只有你了。” 心间冷笑一声,面上却是绽放温柔的笑容。 我握紧他放在我腰间的手,笑道。 “嫔妾想同陛下一起去江州。” “权当是,我们二人相携出游,恰如神仙眷侣。” 帝王展颜一笑,声音温柔。 “那,待我们二人回宫之后,择日再选秀?” 我笑着抱紧他,点点头。 这么多年来,后宫内斗不断,宫妃数量越来越少。 整个后宫就像是即将入土的枯骨老人,莫说争个头破血流,连争的人都不见了。 涌入一些新鲜血液,搅乱后宫局势,打破政局失衡,才是我真正需要的。 “朕今夜歇在你宫里罢,明日我们便带着薛子炀一同出发。” 帝王把弄着我的发尾,绕指成圈,而后置于唇边,轻轻吻上。 “月昭仪不会生气么?” 我挑眉,顺势勾住帝王的脖颈,唇角一扬。 还没等到回到,身子便感觉悬空,整个人被他牢牢禁锢在怀里,置放在榻上。 “还轮不到她来管教朕,今夜该去谁的宫里。” 这个时候又开始窝里横了? 前段时间月昭仪压我头上的时候,你不就是看重背后李家的势力,任由她欺负着我压上一头么? 强忍着恶心不适,我仍旧不断地迎合取悦他。 这种日子,很快便会结束了。 我比任何人都期待着那一天。 次日,玉鸾宫外。 皇帝暂离京晋,朝政由太后和佟相二人代掌。 太后与皇帝是亲生母子,早在三十年前,先帝逝世,太后扶持年幼的皇帝登基,自行垂帘听政,与佟相二人合力,镇压了政局里不少蠢蠢欲动的分子。 而今,皇帝微服私访一月,再由搅动风云的二人,镇守京晋。 只是..... 皇帝有什么非去江州不可的理由呢? 还特意带上我和薛子炀? 佟相野心勃勃,太后也非善茬,若非逼不得已,皇帝定不会那么愚蠢的将政权交予二人。 看向帝王冷峻的侧脸,心下的疑窦越发明显。 他没什么情绪,凤眼一如既往的幽深平静,看不出半点多余的情绪。 太后仍旧是那副温柔慈爱的表情,自始至终似乎都对政权不敢任何兴趣。 只是,我却总觉得她那双眼睛,只是看上去温柔罢了。 一贯敏锐的直觉,让我觉着太后,当真没有如此简单。 至于佟相,便更不必说了。 狼子野心,路人皆知。 手被帝王粗糙的大掌牵住,我下意识回握住他,甚至能感受到他手腕的微微颤抖。 他到底有什么打算? 第12章 :江州 - 重生成冷宫丫鬟后,我整顿后宫 - 汐汐汐汐ing 马车一路晃荡,我靠在帝王肩膀上,缩进他怀中,避免一路颠簸。 帝王自始自终都不曾言语,只是那双凤瞳依旧幽深,眼底波澜不惊,却好似寻思着什么。 我眼眸微眯,覆上他的掌心,柔声问道。 “陛下在想什么?” 他没有言语,只是双目平视前方,喉头哽咽,复而握紧了我的手。 看出他心间的烦忧,我自他身后拥抱,双手环住他的腰肢。 “不论如何,臣妾会永远陪在陛下身边。” 他长叹口气,放松身体,整个人躺在我怀里。 “这段时间,好好休息。” “待到江州,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不论你要如何查案,都需得注意生命安全。” 他眸光闪烁,深深的望了我一眼,意有所指。 果然,江州一行绝非乍看上去那般简单。 正寻思着,双手骤然被那人拉出,一枚金制令牌安静的躺在我的手心。 “元尧国最高等级的天字号暗卫团令牌。” “见此令,如见圣上。” 他勾唇一笑,眼底是化不开的温柔。 “若是在江州遇见麻烦,便可拿出此令,号召暗卫团。” 天字号暗卫团? 竟然连这般重要的东西都给我了么? 第一反应不是怦然心动,而是下意识的怀疑帝王是不是有什么别的目的。 把我当成替罪羔羊? 抑或是,利用工具? 这场以“江州”为名的棋局迷雾蒙蒙,一时之间,我看不真切自己所处的局势。更不理解,在这场天下棋局中,自己担任了怎样的角色,处于何等位置。 虽不确定他的目的,但我到底是笑了笑,双目溢满泪珠。 晶莹顺着我的眼尾漫过,而后噼啪——一声,顺着我的脸颊,滴落到下巴。 帝王温柔拭去我脸颊的泪痕,小心的把我拥入怀中。 我顺势瘫倒在他怀中,小声耳语。 “臣妾能遇陛下,何其有幸。”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彼此不再多言,相顾沉默着一路到达江州。 随着车队的颠簸摇晃,我一时间头晕目眩,伴随着眼前发黑模糊,我曷上双目,安静的倒在皇帝的怀里,沉沉睡去。 再次醒来,是桃夭上车唤我。 此番出行,我只带了她一人出行。 帝王已然下马,据说行程极其匆忙,甚至来不及道上一声,便消逝在视野中。 入目,便是烟光潋滟,春波如碧。 满城轻烟袅袅,浮于古巷石桥。青黛白瓦林立,伴着玉带清流,一片澄澈。 江州湿润,今日又恰逢小雨,桃夭替我撑起油纸伞,握紧我的手,相携同城中走去。 城中是薛子炀撑伞而立,白衣猎猎,足下绽放出遍地水花,跳跃的玉珠拍打在他的裤腿上,留下湿痕,那是江州的赠礼。 “往安乐巷口深入五十步,而后左转一里,便是青岚的家宅。” 他挑眉一笑,雨珠顺着他的伞檐滑落飞跃。 “只是,自灭门一事后,青岚的家宅变成远近闻名的鬼屋了,琳美人可敢进去?” 听出他话中的调笑,我淡淡勾唇。 “薛少卿都敢进去,本宫又岂会不敢?” 说罢,便领着桃夭绕过他,直直往青岚家中走去。 身后,便是薛子炀无奈的笑声。 虽然早有心里准备,但见到青岚的房屋,仍旧是不可置信的吓了一跳。 崎岖灰败的房屋烧的只剩下躯壳,迎风落雨,摇摇欲坠。雨珠携带着房屋的泥巴稀里哗啦冲到下水附近,恶臭而肮脏。 “青岚姐姐不是嫁给刘富商了吗?案发当日,怎得又被烧死在老宅里?” 我低头沉思,问道。 薛子炀正色,说:“案发前几日,刘富商命她回去省亲。” 我微微一愣,疑道。 “这,刚让她回去省亲,便被烧死在老宅,未免太巧了。” 薛子炀挥挥折扇,摇头:“刘富商商海沉浮多年,真要对付谁,手段定不会如此外放。” “我们且先进入室内查探一番。” 他自怀里掏出面纱,递给我。 命桃夭在外放风,我与薛子炀一后一前,相继步入房内。 案发现场迄今保持原样。 会客厅置放着一具残缺的中年男性尸体。 尸体被插入三柄匕首,一柄在胸,一柄在首,一柄在腹。 尸体呈现乌黑色斑,整个皮肤四肢被烧成灰烬,看不真切具体形状,唯有溃烂一片。 “真狠。” 我感叹一声,捏起裙角,蹲下深入查看。 撬开尸体的唇,其间恶臭,与青岚尸体发出的气味一模一样。 薛子炀伸手,将我扶起。而后指了指会客厅正中央的画卷。 “不奇怪吗,房子被烧成这样,为何此画卷却只是略有损耗?” 我闻声望去,走近一看。 只见一副绘有中年男性肖像的画卷置放于正中央。 画卷染上一层灰屑,一掌血手印刻在画卷人物的面庞上。 画上的大部分内容仍然保留,只有极少部分边角有烧焦伤痕。 “画卷中人是青岚父亲?” 听罢我的疑问,薛子炀摇摇头,回复道。 “不,我想应当并非是他。” “若我没记错的话,画像此人,应当是刘富商。” 刘富商? 他的画像怎会被挂在此处? 血手印又是谁的? “可有比对过血手印?” 薛子炀扫了一眼,回复道。 “比对过,这枚血手印不属于青岚家族的任何一人。” “同样,不属于刘富商。” 后背瞬间发凉,我下意识打了个冷颤。 似是看出我的心事,薛子炀浅笑,拍拍我的肩膀。 “且先去青岚姐姐的房间里看看。” 原先以为会客厅的惨状已然恐怖至极,哪知青岚姐姐的房间才是真正的冲击。 女子的尸体被人分成数十块,堆放的到处都是。 踏入房门,迎面而来的便是满房干涸的血迹,和尸体的恶臭。 几条又肥又粗的恶蛆在尸块的伤口上来回蠕动,整个房间就像是罪恶的培养皿。 我深吸一口气,面纱上的檀香根本遮不住恶臭,转身便呕吐起来。 薛子炀拍拍我的后背,递了一盒药丸与我。 “大理寺的清香丸,可以暂解尸毒。” “你若是信我,可以吃上一粒。” 不知是何原因,看着薛子炀温润的眉眼,我却总觉得有些怪异。 他挂在唇边的笑容,非但没有感到安心,反而漫上恐惧。 我攥紧了衣袖,不自觉地退去。 他,至今仍旧记恨薛宝蓉之死么? 第13章 :迷局 - 重生成冷宫丫鬟后,我整顿后宫 - 汐汐汐汐ing “多谢薛少卿好意,只是.....” “只是这清香丸珍稀无比,本宫也着实不愿让大理寺因本宫之故,有所损失。” 我笑了笑,额角流下细密的汗珠。 薛子炀闻言,挑眉道。 “琳美人这是在怀疑本官往这药丸里掺了不该掺的东西?” “认识这么久了,琳美人还是这般对本官设防,真是让本官心寒。” 他的眼眸晦暗不明,唇角虽是笑着,可清澈的瞳孔里却不见温柔。 “这般明确的拒绝本官的示好,是否太不给本官面子了?” 说着,那枚清香丸便重新被他放回我的掌心,而后以我的指尖将其攥紧。 “若是琳美人因这尸毒有损玉体,只怕陛下便得怪罪下来。” “因而,还请娘娘莫要拒绝本官的好意呢。” 眼见他的目光牢牢锁定我,一时之间退无可退。 我咽下心头不满,强装欢欣,笑着将药丸置于嘴中。 而后悄悄含在舌下,避免吞咽。 那人细细观测我一番,而后笑着领着我继续深入案发现场。 待到他转身,我双目一凛,迅速将药丸吐在手绢上,暗自收下。 来到青岚母亲的房间,其案发现场的惨烈程度,不必其姐少半点。 尸体被人衣肚脐为中心,向四周划开约莫十几道刀。 像是被凶手画了什么奇怪的符号,尸块之间还黏着皮肉,骨头已然折断。 尸体的眼睛被人挖了出来,七窍空洞,其间来来回回爬着的苍蝇和蛆虫在空洞之间穿梭。 又是一阵恶心,我强压下心头的酸涩,不再看去。 一旁的薛子炀抬起衣角,拿起包裹好的扇柄,掰开了尸体的双唇。 熟悉的恶臭铺面而来,青岚全家的尸体都具有此共性。 “或许凶手处理这几人的手法有所不同,但所有死者生前应当都服用了同样的毒物。” “这种毒物,就连顶级仵作都检验不出来,想来并非俗物。” “不似毒,更似蛊。” 蛊? 我的脑海中猛然想起熟悉的场景。 太医也曾言道,我的身体并无任何中毒的迹象。 但我分明服下过佟家强制投喂的两种蛊毒。 莫非,青岚一家也同我一样,服用的是蛊,而非毒? 一身官服的佟相在我脑海中浮现,心里的推论亦随之渐渐清晰。 莫非,此事还牵涉佟家? 毕竟,操纵蛊虫,最擅长的,就是佟家人。 “大理寺已经研究出这几具尸体的验尸名录,可要随我回去看看?” 薛子炀拍拍我的肩膀,问道。 我微微颔首,皱着眉跟他来到殿外。 “你没有吃那枚清香丸吧?” 他站在我身前,突然不着边际的来了一句。 我微微一愣,刚想出言辩驳,便被他打断。 “我知道你没那么信任我。” “我又何尝不是呢?” “只是.....” “只是本官以为,你在不服用任何药物的情况下,长期待在案发现场,可是会中尸毒的。” “本官可不想让陛下怪罪下来。” 说罢,那人便抬脚朝巷子口外走去,始终未曾回头。 我看着绣帕里包裹的清香丸,难得发愣,就连桃夭上前也未尝发现。 “主子,这是何物?” 她笑了笑,看着我的手帕。 我双手微微抬起,犹豫着是否让桃夭探查此事。 桃夭亦不说话,静静看着我。 片刻后,我长舒口气,仍然将清香丸递给她。 “查查有没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虽然本宫觉得,薛子炀就算要报仇,亦不会选此时机,但.......” “但,保险为上。本宫没那个闲心信任一个外人。” 桃夭抬眸,正色点头,将清香丸收起。 她似是见我面色苍白,便上前扶住我的手臂。 “尸毒弥漫,主子可当心了。” 我摇摇头,有些无力的靠在她的肩膀上,稍作休憩。 而后,便随着薛子炀的脚步离开巷子口。 在我缓缓到场之后,原本停在巷口的马车,此时又多上一辆。 马车上下来三三两两的仆从,簇拥着一位年轻男子走下车辇。 男子身姿挺拔,虽不及薛子炀相貌,但也算上乘。 “草民刘某,见过美人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年轻男子眼见我的到来,赶忙一掸绣袍,正正跪下。 我扫了男人一眼,眉头轻蹙,柔声道。 “免礼。” “来者何人?” 那男子清清嗓子,薄唇微抿,低沉磁性的嗓音响起。 “在下刘回头,是江州一名商贾。” “亦是死者青青的夫君。” 刘富商? 我双唇一张,有些惊讶。 还以为传说中的刘富商是个大腹便便的中年老头,谁料是个如此年轻英俊的少年。 “刘富商是少年英锐,年纪轻轻便可富家一方。” 我眯了眯眼睛,意有所指的试探道。 刘回头很快明白我的试探,笑着拱手回应。 “娘娘谬赞。刘某不过靠着祖上基业,方能一展身手。” 祖上基业? 我心下了然,继续:“刘富商的家族,亦是历代从商?” 刘回头轻笑一声,回复。 “非也,祖上是先帝功臣,自父辈隐退朝廷,来到江州扎根。” 先帝功臣里,姓刘的,只有开国大将刘虎。此人,竟然是刘虎的后代? 一个小小的地方富商,竟然能和前朝今政都牵涉甚广,此事果然不简单。 “原是刘老将军的后代,本宫失敬。” 刘回头眼珠子一转,市侩感展露无遗。 “该说失敬的是刘某,薛少卿和娘娘一行人亲至江州,草民竟是未曾亲迎。” “不知娘娘可愿给草民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即刻赏脸下榻刘府,让刘某好生招待一番。” 他虽是笑着,可话里却是让人不容置喙的意味。 我与薛子炀对视一眼,互相读懂了彼此的暗示,而后不约而同道。 “多谢刘富商款待,还请带路。” 虽不明白此人打了什么算盘.... 但我相信,刘家一定会有我想要的东西。 我勾唇,一跃而上马车。 “娘娘,方才陛下来了暗信。” 桃夭凑近我,耳语道。 我皱眉,结果她自袖口递来的信件。 【朕微服私访出游之事,仅随行人可知。七日后,若朕未能亲至江州刘府,启用天子号暗卫令牌,即刻回京,禀告太后。】 【不必知会薛子炀。】 第14章 :刘府 - 重生成冷宫丫鬟后,我整顿后宫 - 汐汐汐汐ing 藏好密信,我跟随刘富商一路来到府内。 并非是金雕玉砌的俗气装潢,其间风格反倒是古朴典雅,庄重雍容,颇有品味。 我们一行人绕过亭台楼阁,沿着流水曲径,费了好一番功夫,方至各自的房间。 “大户人家的宅邸,通常有些密道之类的。” “主子方得小心为上。” 似是察觉到了风平浪静的宅邸之下的暗流,桃夭有些担忧的开口。 “不知道为何,桃夭总觉得后背发凉。” 她难得的皱起眉头,眼神中尽是隐隐的忧虑。 我鲜少见到如此失态的桃夭,与其说是防备,不若说是恐惧。 拍了拍她的头,我按照刘府约定的时间,前往正厅用餐。 “此番唤诸位前来,不仅是用餐,更是有一事要请教琳美人。” 说罢,刘回头看向我,眼底意味不明。 “琳美人是陛下跟前的红人,怎能随意擅自出宫?” “又或是,琳美人实则伴驾而来?” “若说琳美人是受陛下旨意出宫,为何不见宫妃专属的出宫令牌,亦不见帝皇手书?” 他眼眸微眯,架起一块鱼肉,放入口中咀嚼,而后状似无意的补充道。 “当然,草民不过一介布衣,只是祖上之故,心忧陛下罢了。” 刘回头摆明想要打听皇帝的行踪,可偏偏以我的身份为由头。 若我不肯透露,变成了无故出宫的不检点的嫔妃。 届时,有了此等罪名,对付我还不简单。 可我若透露..... 岂非把帝王置于危险的境地,且不说他是否怪罪下来。 单就是破坏帝王出宫行程,给帝王埋下隐患,此等罪名便够我死上千百回。 我眼眸微眯,摇晃着手中的酒樽,目光投向刘回头。 “本宫出行,的确是受陛下的亲旨。” “至于旁人是否相信——” “本宫只要有帝王之爱,又何必在乎旁物?只要是为了陛下,承担骂名,遭受千古之恨,剜心之刑,又有何妨?” 巧妙地将刘回头所言怼了回去,他抿了抿唇,讪笑回应。 “琳美人对陛下的衷心,天地可鉴。” “好了,话不多说,诸位开始用餐吧。” “今日的餐食选用南溟上等光鳞鱼制作而成,还请诸位赏脸。” 众人依言,皆纷纷附和起来,仿佛忘记了方才刘回头刻意为难我的插曲。 “倒是新鲜好物,尚未开启,本官便嗅到极为强烈的腥气。” 薛子炀笑道,而后吩咐下人们揭开盖住的餐盘。 方揭开盘盖,便见两对鲜红的人眼珠子,镶嵌在类似于人的心脏之上。心脏附近,还有几根小肠环绕。 中央那颗心脏不断地往外汩汩冒血,跳动的幅度几欲把上头的眼珠子震碎。 而那两对眼珠子布满红血丝,就这样静静的,跳动的看着众人。 我的鼻尖传来极其浓烈的腥味,胸腔翻涌起恶心,耳边还传来身边下人震天一般的尖叫声。 一时间,头晕目眩,眼前发黑,周遭乱作一团。 桃夭下意识将我搂在怀里,紧紧护住。 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桃花香,其间清雅宜人,似乎冲淡了身体附近的血腥气,头晕的感觉,亦没有那般强烈。 我靠在她柔软的身体上,寻求片刻的宁静。 “刘富商这是何意?” 薛子炀罕见的动怒,原本温润的眉眼此刻尽是愠色。 他一开折扇,扇沿直指刘回头。 刘回头却摆摆手,剧烈摇头,声音颤颤巍巍道。 “不,不是我啊!” “我今天准备的确实是海鱼啊!你们要相信我啊!” 他眼眶发红,胡乱的扭动着身体。 “这桌子菜,上菜前我还去后厨看过,不知道,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啊!” “更何况,你们二人再怎么说也是皇帝的人,我....我只是个商贾,我脑子有问题才会刻意耍一出戏为难你们吧!” 薛子炀抿了抿唇,沉吟片刻,而后冷静开口。 “既然刘富商清白一身,那本官迫于行事,暂时包围此地,没有意见吧。” 说着,身后便传来风声,几名大理寺英锐猝然上前,护住我和薛子炀。 刘回头颤颤巍巍的点点头,缩在一旁宫人的怀里。 回忆起打开餐盘的一瞬间,那颗跳动活跃的心脏,我猛然大吼一声。 “刚才的心脏还有跳动,凶手应当刚杀人不久,即刻封锁整个刘府,凶手定尚未跑远!” 薛子炀闻言,亦迅速反应过来,即刻派人行事。 “刘富商今日可有的罪什么人?” 我瞥向刘回头,冷冷审视道。 他的眼神明显避开我的对视,支支吾吾的吐不出一个字。 四下静默。 “刘富商不愿说实话的话,那本宫便同薛少卿带着人一直看着守在此处。” “必要的话,也可以用一些不那么温柔的手段,你说呢?” 我眯起眼角,唇角微勾,却不见笑意。 刘回头清清嗓子,压低声音道。 “开罪过的人,诚然太多。” “唯一能称得上的是记恨的,恐怕是青青的事情吧。” 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眉眼间染过一片哀色。 “本来,最初,我接到佟相的命令。” “黑市重金购买一命蛊,通过朝中亲信,交予梅妃。” “此事,恰巧被青青知晓。” 刘回头忆起往事,长叹了口气。 那日,刘回头准备好蛊毒,正往京晋押送,却意外因想见妹妹青岚的青青姑娘发现。 无奈之下,唯有将青青姑娘灭口。 “我承认,青青是我亲手派人处置的。” “但,青青的父母,死于何故,我当真不知。” 我与薛子炀对视一眼,彼此眼中的怀疑丝毫不减。 我们二人,都不觉得刘富商说了实话。 “既然你说,是你处置了青青,那便详细坦白,你是如何动手的?” 薛子炀歪头,正色问道。 刘富商叹了口气道。 “我是她的丈夫,要杀她再容易不过。反正她不会防备我。” “好像是,临行前上车勒死她了吧。” “勒死之后,我就寻了个理由,随便把她丢回娘家了。” “至于后来她们一家被灭门的事情,我当真不甚清楚。” 第15章 :饕餮 - 重生成冷宫丫鬟后,我整顿后宫 - 汐汐汐汐ing “报——” “禀告薛少卿,整个刘府并无外人闯入的痕迹!根据分尸后的尸体状况,凶手只有可能是刘府内部人员!” 薛子炀眉尾一扬,声色冰冷。 “即刻封锁刘府,无本官亲令,任何人不得出入!” 正说着,刘富商面色一变,唇角微动,小心翼翼道。 “这......” “封锁刘府,恐怕有所不妥。” 薛子炀瞥了眼刘富商,目光灼灼。 “封锁刘府是为了更好的抓住凶手。刘富商如此抗拒,究竟是觉得本官没那个职权调查此案,还是置众人的危险于不顾?” “又或是,心虚?” 他低头颔首,眸色直射刘富商的双眸。 刘富商清清嗓子,无奈的别过头去。 “到并非是草民有所怨言.....” “而是草民的内人,性子略有泼辣。若是惹着她,那便是给薛少卿添麻烦了。” 我微微蹙眉,扬起唇角看向正厅之外。 果然,封锁刘府后不久,倒真的有道清亮的嗓音响起。 “这些,这些人都是谁啊!” “到底是谁在拦着本夫人的去路?!” 刘富商闻言,龇着牙扶额,柔声劝慰道。 “如熏,你这是做什么,薛少卿和琳美人还在此地呢。” 苏如熏一把挥开他的手,柳眉倒竖,双颊微红。 “少卿,少卿怎么了?” “还以为是多大的官呢?一个区区少卿,加上一位小小美人,就想着阻拦我?” “我可警告你们,今夜天香阁开市,若是本夫人抢不到最新的香粉,届时拿你们试问!” 苏如熏? 前朝皇后苏氏之养女,承蒙先帝先后宠爱。后因苏皇后早逝,随其亲信前往江州公主府。自此,再无消息。 也算的是半个皇家血脉了。 “如刘夫人这等绝色,错过天香阁香粉上市,损失的是那无福相伴夫人的香粉,而非夫人。” 我笑了笑,走上前去,继续道。 “不过刘夫人若实在喜欢,本宫便托人专程带给你,也不得费你脚程。” 苏如熏扫了我一眼,其间浓浓的试探让我身体有些发麻,不适感遍布。 “琳美人是个会说话的。” “只是,本夫人总不能在此地守着二位调查什么凶手吧?” “派这几个人跟着本夫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说着,她狠狠一拍桌案,美眸含怒。 在场众人都被她惊了一跳,毕竟就算苏如熏曾经身份尊贵,而今不过只是一个商贾之妻。竟能蛮横泼辣至此,丝毫不给众人半分颜面。 薛子炀难得的动了气,攥紧折扇的手骨节分明,青筋暴起。 “刘夫人,本官有必要提醒你。” “大理寺拥有对凶案现场绝对的控制权,除非陛下圣意,任何人不得有资格干涉大理寺的决定。” 苏如熏方想开口说些什么,到底是被刘富商好说歹说给劝了回去。 只是她仍然嘟着嘴,说什么也不愿意正眼看上众人一眼。 “皇娘可是给过夫人免死令牌的。后世无论是哪位君王,可都得听从元太祖的遗令!就算免死金牌是前朝所赐,在本朝亦然生效!” “本夫人什么样的达官贵人没见过,今儿个芝麻绿豆大点的大理寺,还耍起官威来了。” 说罢,她撇撇嘴,不屑的睨了眼大理寺。 我清楚的听见薛子炀深呼吸的声音,不忍上前去。 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耳语道。 “此人是前朝贵人,我们且先忍忍吧。” “况且,你不觉得太巧合了吗?” “从后宫牵涉到朝廷,自朝廷深入至前朝,你不觉得像是背后有人刻意推波助澜,把我们往权力漩涡引么。” 薛子炀听罢,眸间瞬间清明,释然一闪而过。 “诚然,此事之始,青岚的死。原本只是后宫内斗,到现在却一路来到刘府,竟然牵涉了前朝的贵人。” “更何况,还有一事不解。” 我看向薛子炀,正色道。 “刘富商既然是个妻管严,又为何有哪个胆子纳妾?苏如熏可不是个任人欺侮的主儿。” 我二人对视一眼,瞬间共同明了当下的局势。 有人故意将我们引入刘府,为的便是将苏如熏牵涉进来。 她的身份极其特殊,如果必要,想必她才是凶手最重要的那枚棋子。 尚且不知凶手的目的,但我隐约觉得,凶手极有可能在苏如熏身上大作文章。 不论如何,当下首要任务是保护苏如熏的安全。 我唇角微勾,浅笑着上前一步。 “我等并无冒犯刘夫人的意思,不过是念在局势焦灼,便想保护刘夫人罢了。” 苏如熏冷哼一声,笑意不达眼底,冷艳淡漠。 “本夫人,还当真轮不到一个丫鬟出身的美人来保护我。” 我微微一愣,诚然没料到她会如此直接的当众抨击我的身世。 看着她充满恶意的眼神,我装作看不见,而后缓缓别过头去。 “本宫同薛少卿对刘夫人诚然是好意。” “但,刘夫人若是当真不愿讲理,本宫诚然无能干涉。” 我冷冷回应,别过头去。 本是规避锋芒的权宜之计,但却被那人进一步抓住了契机。 “原来.....琳美人亦知晓自己的身份见不得光。” “亦知晓,此事诚然是皇家之耻。” 她笑了笑,眉尾一扬,尽是挑衅。 周围人皆开始窸窸窣窣的讨论起来,平心而论,对我的身份有所不服的人,只多不少。 只是碍于帝王之因,不肯提起。 不过说到底,都认为我是个恬不知耻的下贱女人。 我默默攥紧衣角,咬住下唇,极力掩盖自己的羞耻感。 我知道,而今局势,我若是就这般骂回去,只会让自己因冲动陷入更为不堪的境地。 我抬眸,眼底一片温柔,浅笑道。 “本宫的身份诚然上不得大雅之堂。” “刘姑娘教育的是,从今以后,本宫会更加用心的侍奉陛下。” 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我忽略自己发白的面色,强行挤出得体的状态。 “嗨,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的。” 苏如熏笑了笑,懒懒的躺在椅子上看着我。 “要本夫人陪着你们调查.....” “倒也可以。” “不过——” 第16章 :暗流 - 重生成冷宫丫鬟后,我整顿后宫 - 汐汐汐汐ing 开门一看,是秋云手捧礼单,笑意盈盈。 “春日宴所有准备流程都依照姑姑的命令筹备好了,这是清单,请姑姑检阅。没什么问题的话,过几日的春日宴便就依此流程举行了。” 我接过礼单,点头颔首。 “另外,陛下已经同意姑姑的申请。春日宴当日,姑姑作众丫鬟的掌事,统领所有丫鬟。” “失月作服侍侍女,秋云则负责宴会上的饮食。” 饮食? 我皱了皱眉,正色看向秋云。 “负责饮食的工作,繁琐而风险盛,你可懂背后意味?” 秋云眨眨眼,颔首道。 “奴婢明白,届时定会一切小心。” 最后叮嘱几句后,我便关上房门,上榻休憩。 一连几日的春日宴的筹备都很顺利,除却桃夭下手梅妃以外,几乎没有任何异常。 可越是寻常,我反倒觉得不寻常。 前世举办了几十次春日宴,无一次不是狼子野心之人下手的绝佳时期,莫说宴会期间,饶是筹备时,便已经抓了好几个不安分子。 这次,居然意外的没有任何风声。 心里隐约有着强烈的不安感,我努力想要忽略,却适得其反。这般不安,持续着,直到在春日宴举办的当日到达顶峰。 春日宴上,彩绦飘扬,柳色妩媚,树影横斜,春花初绽。 首先入席的自是太后、皇帝。 前世,我尚为元宸皇后,随帝一同入席。 可惜时过境迁,曾经身坐高位,如今不过是个下人。 正感叹着,目光突然被一道身影吸引。 那是位此间极少能把绿色穿的惊艳的美人。 是宁妃啊,她也来了。 三朝元老秦太师的小孙女秦梦。当年的秦家权势滔天,为避免皇帝猜忌,主动规避权力中心,于前朝告老还乡,只留小孙女秦梦入宫,保留部分后宫势力。 若非她性子不喜争抢,当年皇后之位,轮不轮得到自己,都是个未知。 梅妃告假,芳妃被打入冷宫,故而今日赴宴的高位妃子,仅有宁妃一人,她也就顺理成章地坐于帝王附近。而后才是月昭仪等人。 “唉,这人呐,是越凑越不齐了。” 太后叹了口气,声音里尽是疲惫。 皇帝轻拍着太后的后背,替她顺气,而后面向众人威严道。 “呈茶。” 以秋云为首的丫鬟们抱着上好的春茶和点心鱼贯而入,依次替席间贵人们呈上。 太后抿了抿茶,吃下一块豆沙糕点。 “这豆沙糕点怎得冰冰凉凉的?这天虽是春寒料峭,但品味如此茶点,竟也并不觉着胃寒。” 秋云行下一礼,回复道。 “此糕点在呈上之前会加入部分冰沙。为的,便是保证糕点的口感,太后娘娘觉着味寒,想必是冰沙尚未融化之故。” 帝王听罢皱眉,把玩着手指上的戒指道。 “冰沙寒凉,若是有损太后凤体该当如何?” 秋云恭敬低头,不卑不亢回应。 “冰沙的量取极其重要。太后娘娘所用膳食,都是经过严格控制的,确保太后娘娘品味舒适,又能不伤凤体。” “奴婢还特意为太后娘娘的那份选用了特殊的材料和份量。奴婢以人头担保,绝不会有损太后娘娘。” 太后展颜浅笑,温柔将秋云扶起。皇帝听罢,面色也喜悦些许,问道。 “慧心巧思,当赏。” 我松了口气,正要替秋云放下心来,却听闻她道。 “都是梅妃娘娘和凌霄姑姑教的好,奴婢不过沾了她们的光。” 此言一出,自然引导皇帝切换关注点。 “梅妃尚在病中,仍能忧心春日宴之事,命人赐下去流光锦十匹。” “至于那位凌霄,朕好像并非首次见她立功了,上前来给朕看看。” 心头随着帝王言落而瞬间一震。 强压下心中的异样,我努力忽视掉前世和他的那些恩怨,任由情绪深藏在眼底,状似无意的恭敬上前。 “奴婢凌霄,见过陛下。”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便觉下巴被人捏住,强硬的抬起。 “抬起头来。” 入目即是那张熟悉的脸,三十五岁的他早已没有年少时俊朗,岁月风霜留下了无比明显的裂痕。 但,依旧能看出几分年少时容貌的惊艳。 “你,很像朕曾经一位故人。” 帝王审视的眼神在我身上来回打量,我知晓这是他怀疑某人的表现。 “尤其是这双眼睛,分明并非是同一个人,却让人无端觉得就是她。” 他的眼神宛如漆黑的深潭,表面无波无澜,实则暗流涌动,杀机四伏。 “本宫也觉着,叫凌霄的这丫头和某人确实有几分相像,不知和陛下口中的那位,可是同一个?” 月昭仪捻起扇子,状似无意的提起,眼中狠戾一闪而过。 宁妃扫了在座几人一眼,眉头微皱。 “那个人,是禁忌。月昭仪不懂么?” 月昭仪掩唇一笑,声线妩媚。 “本宫还没说是谁呢,宁妃娘娘便这般急不可耐的打断,我看冒犯禁忌的人是宁妃你吧?” 宁妃唇角微勾,冷笑一声。 “是谁触犯禁忌,在座各位都心知肚明。若非月昭仪先行挑起事端,又有谁会无端联想?” “萧琳一事,已经过去。依本宫看,这丫头确实有几分像她的聪明,但断断并非与她是同类之人。” 宁妃举起茶杯,敬向皇帝,浅笑。 她表面上是维护我,实则安抚皇帝情绪,给彼此都递了个台阶。 “春日之宴,意在迎春。凛冬已然过去,陛下不妨迎春而去。” 皇帝听罢,眉目终于舒展开来,只是其中的探究之意仍然未止。 我知道,他不仅怨恨着前世的我,更怨恨猜忌着和前世的我相似的人。 他无时无刻不在猜忌着,谁有那个本事和野心让他下台。 很遗憾,他猜对了。 我重活一世,目的依然是那个九五至尊的位子。 我避开眼前人的眼神,低垂眼睑,双眸升起雾气,作出一副胆怯可怜的模样。 他凝视我好半晌,终于在看见我的眼角染上晶莹之后,松开了手。 “虽是丫鬟,但却生的很美。” “朕以为你和那位故人的相似之处,或许都是倾城容貌吧。纵布衣加身,却不改绝色。” “就站在朕身边吧。” 我别过头去,任由双颊浮现两片红晕,回忆起曾经撒娇的样子,模仿着年少时的娇羞。 “陛下谬赞。” 这场小小的插曲过后,我便感到背后一阵凉意,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看着自己。 唉,罢了,只要皇帝不再怀疑我是“我”或者,我是和“我”很像的人便好。 太过聪明,有着野心的女人,一贯不是这帮自以为是的男子所心仪的。 不过,纵然如此,却也没什么关系。只要爬的比这些自视甚高的男人们更高,便无甚所谓。 “整日都在此品茶似有无趣,臣妾自愿献上一舞,替大家助兴如何?” 众人皆被突兀的女声吸引了视线,不由心中好奇,齐刷刷看向声源。 第17章 :秘辛 - 重生成冷宫丫鬟后,我整顿后宫 - 汐汐汐汐ing 我完全没有想到,出现在此画卷上的第五个人,竟然是太后。 乌云鬓发染上一层薄薄的霜色,美妇的面庞隐约可见细密的皱纹,凌厉的凤眼,鲜亮的朱唇。 太后,与青岚一家有何关系? 这画卷的作者是谁?刘富商又是否知晓此事? “你别说,本官倒真觉着青岚和太后的相貌有几分相似。” 薛子炀捻起自己的下巴,沉吟片刻。 “家父曾于太后有过同框画像,就挂在薛家主殿。” “彼时的太后尚且年轻,与青岚确实.....” 话音未落,薛子炀似是意识到了什么,双唇微噙,欲言又止。 我与他对视一眼,将画卷放到一旁。 “你是在何处找到此画的?” 他眨了眨眼睛,指着床头柜下细小的一处角落。 “此处有一小小的暗格,八卦阵式机关。我见惯了这等机关,自然很快便能解密。” 我双目微眯,喉头一滚。 “可是,据我对太后的了解,她若真与青岚一家有何秘密联系,便绝不可能给自己留下任何有关此事的把柄。” “她的行为作风,可比我们这等人雷厉风行多了。” 薛子炀闻言,亦拧紧眉头,回应。 “你是说,这画卷,极有可能是某人刻意误导我们的线索?” 我摇摇头,勾唇。 “并非所有线索都是真实的,当然,亦并非所有线索都是假的。” 紧接着,我带着薛子炀在整个房间内再次搜寻。 可惜的是,除却画卷以外,根本没有别的有价值的线索。 走出青青的房门,我将目光投向刘夫妇的主卧。 “去你们老爷的房间看看,不反对吧?” 审视的眼光在丫鬟身上来回打量。 她有些局促,似是讨好般点点头。 转身信步踏入主卧,一缕极浓的高档香粉的味道充斥鼻尖。 就像是彰显自己的财力一般,千金一两的香粉肆意点燃,非但并无让人欣赏的美感,反倒有一股让人厌恶的反胃。 旁边的薛子炀系上面纱,顺便递给我多余的纱罩。 “到底是下里巴人,只懂得金贵,不懂得风雅。” 我无奈笑笑,将面纱收起。 正是因为收起面纱,我的嗅觉比薛子炀更为敏锐。 待在主卧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后,我的鼻腔适应了浓厚的香粉。 与此同时,我敏锐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腥气。 循着异味走去,一路行至桌案附近。 薛子炀察觉到我的异样,默契开始在桌案附近勘察。 “房梁之上。” 嗅到腥气的真正来源,我瞥向桌案的上方,朝薛子炀示意。 他足尖点地,一跃而起,飞身跳到房梁顶上。 房梁顶上空间堪堪能容下他一人。 整个房梁顶错综复杂,设计都是最为精巧的结构。 “砰——” 他似乎是往桌案下扔了一个什么东西。 “砰砰——” 又是一包东西,鼓鼓囊囊的,在他随身携带的背囊里头挤成一团。 我没有贸然上前查看,只是安安静静的在原处等他。 他似是在梁上搜寻了好一会,而后终于一跃而下。 见他脸色难看,我下意识地关切问道缘由。 薛子炀拍拍袖子,没有说话。 眼见他如此反应,我便越发疑惑,想要走进拆开包裹,一探究竟。 他眼疾手快,迅速拦下我,走到我身前,轻声道。 “不必,我来打开。” 察觉到不对,我长舒口气,走到他身后,借着空隙看向包裹。 “刷拉——” 包裹被人拆开,里头赫然是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人头似乎已经离开尸体许久,血迹已然干涸。 只是,尸首的面部被人破坏,看不清楚相貌。 紧接着,他拆开第二个,第三个..... 包裹里包裹的,则是一块块的碎尸,有四肢、腹部。 “本官现在需要尝试复原,就是把尸体拼凑成人的形状。” “你如果害怕,可以转过头去,不必看着。” 我笑了笑,拍拍薛子炀的肩膀。 “怕?” “怎么可能。” 他似乎没有想到我会这般冷静,双唇微张,有些讶异的看了我一眼。 我走到他的身侧。 拿起手绢和他一起拼凑。 “我帮你复原,查案进度就能快些。” 尸体的腥臭是避无可避的,拼凑的过程中,强烈的恶心感一直在腹腔中攻击。 我闭了闭眼,忽略掉异常,总算陪他一同拼凑完毕。 “尸体缺少一颗心脏,和两颗眼珠子。” 薛子炀走到水池旁,洗了个手,道。 赫然回忆起用餐前的场景,那颗血红的跳动的心,所属尸体,是否就是这具? “尸体的关键部位都被切割了,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我拧眉,简单处理了一下身上的污秽。 “包裹是我自带的,房梁上仅有尸块。” “连血迹都少的可怜。” 我明了薛子炀的暗示。 毕竟,按理说这么大的工作量,现场的血迹如果稀少,只能证明一点—— 此处并非案发分尸第一现场,而是凶手搬运尸块后暂存的储藏地。 “本官当时包裹尸块都足足绑了四大袋下来。” “凶手要想搬运尸块,绝非易事。” 我看了眼拼凑的尸体,笑道。 “死者死亡的现场、死者被分尸的现场、死者被凶手两次搬运的现场,也许都不是同一个地方。” “根据分尸后的尸块状况可知,凶手是先杀人后分尸。” 薛子炀补充道。 “依照时间线推算,凶手大概是在四个时辰前完成分尸的。” 四个时辰前.... 刚好不就是我们在青岚家宅的时候吗? 薛子炀没有过多犹豫,再次唤来仵作。 “走吧,调查结束后,他们会向我们禀告的。” 他拉着我,离开了此地。 “现在,我们可要好好会会刘富商。” 我读懂了他的暗示,笑着回应。 回到刘府正厅,发现主位上只坐着苏如熏一人,翘着护甲摆弄香粉。 “刘回头呢?” 薛子炀皱眉,有些急切地直接问道。 苏如熏伸了个懒腰,声线娇俏妩媚。 “不知道啊,刚刚说去如厕了。” “现在都还没回来呢。” 心头隐隐泛上不好的预感,我近乎是呵斥般的大声问道。 “他离开了多久了!” 第18章 :意外 - 重生成冷宫丫鬟后,我整顿后宫 - 汐汐汐汐ing “他到底去了多久了?!” 眼见苏如熏唇角噙动,不肯说话,我便下意识握紧她的肩膀,几乎是斥责一般的喊道。 她似是被我突如其来的诘问震慑,下意识地指了指茅房的方向。 “他具体离开了多长时间我怎么知道!?” “只不过,确实是离开了有段时间.....至少一盏茶。” 我皱眉,与薛子炀对视一眼,双双朝茅房奔去。 “砰——” “刘富商?” 薛子炀上前去,用力敲响茅厕的房门。 然而,纵使敲门声剧烈,里头的人却没有丝毫反应。 我们都意识到异常,薛子炀眼神示意我后退半步。 “砰——” 而后他握紧扇柄,动用内力狠狠朝前方一挥。 “噼啪——” 转瞬之间,木门破开一道裂口,碎屑窸窸窣窣掉了一地。 顺着裂口借光朝里头望去,是胸口中箭的刘回头。 他双瞳圆睁,尸体瘫软在墙角边,正面朝向窗户。 我与薛子炀对视一眼,双双叹了口气。 算上青岚一家和那具不知名的尸体,算下来应当是第六条人命了。 真狠。 回头望了一眼被破开的木门,门闩呈上锁状态,狭小的茅房里仅有一扇窗户。 倘若刘回头左胸口的箭伤是致命伤,那么,整座茅房便不能称之为密室。 薛子炀思路清晰,即刻唤来仵作当庭验尸。 仵作在尸体身上摩挲一番,而后朝我二人行礼。 “尸体全身上下仅有一处箭伤,此伤应当是致命死因。” 我微微颔首,而后自薛子炀怀里抓起扇柄,缠绕上面纱,将尸体的嘴撬开。 果然,其间一股熟悉的恶臭味道瞬间弥散开来。 刘回头同样被下了和前五位死者一样的蛊毒。 “尸体的死亡时间是多久?” 我收起扇子,定定望向仵作。 “由于尸体发现时间较早,再结合尸身状况,可以推断死亡时间在半个时辰前到一炷香内。” 听罢仵作所言,我即刻下令道。 “审讯刘府所有人在该时间段内的行踪!” “排查出在此期间缺少不在场时间的嫌疑者!” 说罢,我便与大理寺众人回到刘府大厅。 往在座众人扫了一眼,我微微皱眉。 下人皆称人数到齐,可我扫了众人一眼,却发现不见那抹熟悉的粉衣倩影。 桃夭不见了。 “怎么了?” 薛子炀察觉出我的异样,手肘骨轻轻碰了碰我。 我抿了抿唇,强装镇定地对上他的双目,而后摇头。 尚且不知桃夭的离开是否被动,倘若她离开是为主动—— 想来必定是有旁的重要考量。 只是,若是有心人想要对她不利..... 我不敢在想下去,回忆起之前死者的惨状,一旦将外形代入成桃夭,便会感到剧烈的胸闷和头疼。 袖口传来冰凉的触感,怀里天字号暗卫的令牌安静的握在我的手心。 要动用这令牌找她吗? 但,令牌号令者都是皇帝的暗卫,倘若不小心暴露了桃夭的真实身份呢? 我紧紧攥住袖口的令牌,丝毫没有注意到指尖深入后产生的弯折。 直到,手指传来黏糊的濡湿,血迹顺着指尖将袖口染红。 这是我,第一次这么失态。 我看着薛子炀审讯嫌疑者的背影,不再犹豫,轻轻拽了拽他的袖子。 “本宫犯了头疼的老毛病,想要暂请休憩。” 他狐疑的扫了我一眼,星眸里漫上不知名的情绪。 “需不需要我派人护着你。” 我双唇微张,方想说些什么,话却咽到嘴边,颤抖些许。 似是明白我的犹豫,他没有多言,只是交予我一块银铃。 “此物若响,便能与方圆百里的大理寺暗卫的银铃产生共鸣。” “彼时,他们会去找你。” 我一愣,似是没想到他会将此物交给我。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便将银铃的系带绑在我的指腹。 “失礼了。” 对上他温柔的笑意,我出神片刻。 而后回以笑容,道。 “我很快回来。” 随后,便转身离去,收敛笑意,急匆匆跑到和桃夭的卧房调查线索。 卧房一片静默,周遭都似刚离开时的模样。 搜寻了约莫半个时辰,都不见一点是她留下的记号的痕迹。 强烈的不安感瞬间爆发,我几乎是下意识的认为她遭遇了麻烦。 我攥紧双拳,深吸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一昧的焦急才是真正的下下策,情绪的泛滥只会让事情更糟糕。 我平复心情,脑海里飞速运转,思考着现有的线索。 在前往茅房之前,我与桃夭、薛子炀一直一起行动。 但是在听闻苏如熏谈起刘回头失踪一事后,我便与薛子炀前往了茅房。 自那以后,桃夭便没有再跟上来,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我微眯双目,意识到了事情的关键。 如果桃夭是被迫离开的,那么当时在场的苏如熏一行人便是最可疑的。 但,苏如熏已经被大理寺封锁,整个大厅都是暗卫。 就算她是凶手,也不会蠢到在这个时期下手才对。 况且,桃夭若是真的不愿私自离开,定会在离开大厅的瞬间同我和薛子炀一起行动。 且不说凶手是否会冒那么大的风险在我和薛子炀的面前动手,单就是桃夭的身份,就足以起疑。 桃夭在此之前和刘家就并无交集,如何能够成为目标? 莫非..... 她是主动离开的? 但若是主动离开,又为何不肯给我留下暗号呢? 我望窗外看去,思考桃夭是否是借窗户动用轻功逃走的。 凑近一看,果然在窗边发现了一串足印。 但足印极浅,若不是此时正值夕阳,阳光正盛,根本发现不了。 我细细朝足迹看去,发现印记鞋底极为宽大,且光滑的只见轮廓,不见任何鞋底的花纹。 足迹的主人,应当是个身材极为强壮的人。 桃夭清瘦娇小,应当并非她留下。 至于足迹方向,只见朝里,不见朝外。 这,至少说明两种可能。 第一种,此人进入房间时借过窗户,出去时却并没有。 第二种可能—— 此人压根没有出去。 足迹是新鲜留下的,证明此人进入不久。 很有可能在我进入房间的时候,打断了他的计划,让他不得已暂时藏身在此处。 也就是说,此时来者,就在这间房间的暗处,看着我的行动。 想到第二种可能,我的后背瞬间渗出冷汗。 第19章 :危机 - 重生成冷宫丫鬟后,我整顿后宫 - 汐汐汐汐ing 在脑海中闪现这等想法后的一瞬间—— 我的后背便感到一阵窸窸窣窣的风声,脖颈触碰到透骨冰凉。 我下意识想要握紧指腹所系的银铃,而后摇动。 在银铃晃动的那一瞬间,身后人却无半点反应,只是轻笑出声。 “还等着薛子炀来救你呢?” “要不要看看他们现在什么境况?” 来人的声音是浑厚低沉的男声,他握起我的手腕,指向远处刘府正厅。 映入眼帘的,是刘府正厅被火舌缠绕包围,金光四泻的场景。 彼处,失火了?! 我的身体瞬间一僵,似是要挣脱身后之人的束缚,脖子却反被他握紧了的匕首刺入更深。 “那狗皇帝,陆秦在哪?” 身后人语调上扬,言辞里尽是威胁。 我眼眸微眯,心中同时浮现出推论。 莫非,这一行人手沾无数鲜血,都不过是障眼法。 真正的目标,原来是帝王? 但,凭借我这么多年来对陆秦的了解..... 若非他没有十足把握,是绝不可能以身入局,和这帮人硬碰硬的。 这一局,我选择相信他。 握紧陆秦交予的天字号暗卫令牌,我毫不犹豫地号令众人出动。 几乎是瞬间,四下猛然出现一众黑影。 众人恰如鬼魅,团团将他围住。 “那个狗皇帝佬居然肯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你?!” 来人似乎想要逃,却被我一个眼神拦下。 “留活口。” 我淡淡下令,而后坐在椅子旁,好整以暇地看着凶手被人制服。 “对了,薛子炀他们有难,你们几个,务必保证其安全。” 语罢,几个暗卫拱手,而后迅速隐没。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凶手的反应,非常奇怪。 他只是淡淡看了我一眼,没有任何惊慌,就像一尊没有灵魂的木偶,任人差遣。 我眸光一凛,而后上下扫了他一眼,心下暗自盘算。 最开始,我是打算借凶手一行人为由头,趁机暗杀陆秦。 毕竟,某种意义上,他是我皇位路上的绊脚石。 但,若此时便对皇帝开刀,不能称之为成熟的时机。 我瞥向近处的暗卫,眼神示意。 他心下了然,按住凶手的四肢,将蒙面一把扯下。 面具之下,竟是尤为熟悉的一张脸。 李将军。 月昭仪之父,镇朝大将军。 “本将纵横沙场,没想到今日竟然会摆在一个小丫头手上!” “当然,也算是败给了狗皇帝的暗卫团。” 我眸光一凛,上前去掐住他的脖子。 “请大将军恕本宫愚钝,本宫实在不解。” “大将军身居高位,富贵荣华,为何非要走谋反这条路?” 李将军抿唇,冷漠的瞥了我一眼,半个字也不愿吐露。 “待薛子炀归来,上刑罢。” 我握了握袖口帝王留下的密信,看了一眼即将破晓的天色,暗暗沉思。 依照约定时间,帝王应当在今日夜色之前,依照约定来到刘府。 可我若是等不到,赌错了呢? 是否要带着天字号暗卫杀回京晋,救出太后..... 还是,要自行率领暗卫团宫变处决太后,假传圣旨,自立为王? 我十分清楚,自己而今纵然没有抵抗帝王的大军。 但,若是趁帝王的薄弱空虚的机会,一举攻下的话..... 未尝不是富贵险中求。 现在,李将军被活捉,两大世家之一的李家已然倒台。 朝廷上,佟家与太后分庭抗礼,唯有两败俱伤。 皇帝若当真下落不明..... 此局,最有利者,难道不是我么? 沉思片刻后,方才下令救助薛子炀的暗卫已然回归。 薛子炀、苏如熏,二人皆被救下。 只是可惜其余暗卫,因为保护二人,全数葬身火海,无一生还。 我起身,查看二人的伤势。 苏如熏完全陷入昏迷,呼吸微弱。 薛子炀稍微好些,还能抓着我的袖子,说上几句叮嘱的话。 我扫了眼李将军,命人将他绑了个里三圈外三圈,狠狠扎了个严实。 虽说看上去抓住了“凶手”。 但我总觉得有很多地方都很生硬、不合理。 李将军位高权重,真要动手,大可借刀杀人,为何非要采用自爆的行事。 将自己的行踪表现得干干净净? 我凝视着他的双目,沉吟思索。 莫非...... 他是由帝王所托,刻意来试探帝王身边的人的忠诚程度? 是帝王特意设下的局? 我摆弄着手上的令牌,沉默不语。 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一个小小宫女的死亡,竟然能牵涉出背后这么多利益关系..... 我隐约觉得,背后的操盘手,似乎不打算就此收手。 如今,整个元尧最有权势的世家大族都已经加入混战。 谁主沉浮,笑傲权柄,还说不定呢。 只是..... 桃夭现在在何处呢? “当务之急,是将参与此局的众人尽数召集此处。” “自青岚灭门,到刘府火灾。” “所有人,必须提供相关事件的行动证明,无人证明者,均视作嫌疑人!” 我一拍桌案,音色冷峻。 此令下达后,幸存的下人,均开始调查笔录。 整理笔录是个繁琐的工程,危机随时会来临,即便顶着明显的黑眼圈,我亦不曾睡去。 就这般,一直僵持到傍晚,下人收录的笔录彻底完结。 整理一番后,发现在关键点中,缺失不在场证明的,只有两个人。 一位是死去的刘回头。 另一位,则是她的妻子苏如熏。 因着死亡人数太多,幸存者才是唯一可能犯下连环杀人案的凶手。 故而,对于我们排查真凶而言,大大便利。 此结果一出,苏如熏的脸色亦然变了些许。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竟敢怀疑本宫?这是在欺负本宫是个寡妇不成?” 我长叹口气,拍了拍苏如熏的肩膀,尝试安抚。 “不论凶手是谁,刘夫人若是能提供相关线索,我们都会真诚以待。” 苏如熏皱起眉头,一把将我的手挥开。 “滚开,你不配碰本宫!” 我停在半空中的受略微一僵。 众人的目光聚焦在我身上,气氛骤然凝固。 “唉,看来不讨喜的人到哪里都不讨喜噢。” 李将军冷嘲热讽道。 薛子炀皱眉,拿起扇柄重重敲了敲他的头。 “你如今并非高高在上的李将军,而不过是个身怀谋反刺杀罪名的阶下囚。” “没资格对琳美人指指点点。” 苏如熏双手叉腰,便是看我也未曾。 “本宫累了,要休息。” “都给本宫出去!” 第20章 :审讯 - 重生成冷宫丫鬟后,我整顿后宫 - 汐汐汐汐ing 我皱眉,拦下即将走出房门的苏如熏。 “请刘夫人配合调查。” 苏如熏长叹口气,声线冷冽。 “就算是皇帝来了,本宫想走,也拦他不住!” 话音方落,门外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低沉嗓音。 “哦?” “如熏公主好大的口气,难道连朕都不放在眼里了?” 我双唇一张,愣愣看向来人。 皇帝仍旧穿着分别前的衣物,只是装束不再干练整洁。 他的眉宇间尽是疲惫的愁色,双唇已然干涸泛白。 这段时间,他经历了什么? 我眨眨眼,反应过来,上前一步,握住他的手腕。 “陛下可是累了?可需小作休憩?” 帝王唇角微勾,绽开一个温柔的笑容。 他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背,柔声道。 “朕没事。” 随后,当他再次抬起头看向苏如熏时,凤目已然蕴含冷色一片。 至于苏如熏,反应则更加诡异。 看见皇帝的眼神,仿若是看见什么不该看的鬼神一般,牙齿打颤,支支吾吾说不出一字。 李将军则是冷冷看了皇帝一眼,轻哼出声。 “如熏见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苏如熏犹疑片刻,而后恭敬跪下行礼。 皇帝却似跟没看见她似的,反而牵着我的手,一路来到软垫旁坐下。 “朕不在的日子里,委屈你了。” 他摸摸我的头,笑着将我拉近怀里。 全程连眼神都未曾给到苏如熏,任由她这般跪着。 空气里的氛围随着帝王明显的偏心而陷入凝固,众人都看出皇帝刻意给苏如熏难堪的用意,却也不曾多言。 毕竟,苏如熏跋扈张扬的性格,确实是令人生厌。 同我嘘寒问暖好一会,他又将目光投向薛子炀,开始关心起薛子炀来。 “子炀的伤可好些了?这阵子查案可有何进展?” 薛子炀毕恭毕敬的回以手势,而后长叹口气。 “子炀无能,目前只找到了李将军一位嫌疑人。” 皇帝双眸微眯,眸子里寒光乍现。 “不,并非你们之故。” “朕此番前来,亦然带了些许线索,助爱卿爱妃一臂之力。” 此时,苏如熏的双腿已然发麻瘫软,脚踝一折,摊在地上起身无能。 好半晌,帝王才“发现”狼狈的苏如熏。 他唇角微勾,笑道。 “如熏公主免礼。” 苏如熏颤颤巍巍的支起身子,道谢一声。 “还请如熏公主领着诸位前往‘松柏居’一行。” 此言一出,苏如熏身子一僵,明显失态。 “这,陛下有所不知,松柏居可是刘家世世代代明言禁止入内的禁区......” 皇帝冷笑一声,面容虽然平淡,却莫名让见者胆寒。 “怎么,要朕重复第二遍?” 苏如熏还想辩驳几句,连忙撇清自己。 “臣女不过是个妇道人家,哪里又有刘家禁地的钥匙呢....” “陛下英明神武,还望明断啊——” 皇帝直截了当,打断道。 “如熏公主手握先皇后苏思瑜的遗令。” “此令亦为先帝亲自盖过玉玺之诏。” 众人闻言一愣,皆将目光投向苏如熏。 “遗令所书,即关于刘回头的身世问题。” “怎么,还要朕继续说下去?” 苏如熏咬住下唇,喉头一哽。 “如熏斗胆一问,陛下何以得知?” “朕能知晓此事,多亏了李将军。” 皇帝唇角一勾,笑意却不达眼底。 “若非李将军与江州总兵联合筹集兵马,意欲谋反,朕还当真不知此秘辛。” 众人呼吸一滞,愣愣的说不出话来。 我踮起脚尖,凑近帝王的耳边,小声道。 “陛下之所以离开,可是前去处理总兵一事?” 皇帝微微颔首,顺势将我拉近怀里。 “辛苦你了。” 我将头埋在他的怀里,暗自庆幸。 好在我沉住气,没有在此时就选择踩着帝王的尸体上位。 否则,一切都麻烦了。 苏如熏眼看事情败露,咬咬牙,拿出腰间佩环。 而后摆弄一番,按下似是其间某个开关。 刹那间,佩环形态变化,变成钥匙形状。 而后,传来噼啪的清脆声响。 满屋灰尘四散纷飞,众人咳嗽着步入屋内。 没有意料之中的珍宝奇物,整个屋内就像是杂物间,堆放着各种各样破败的物品。 众物东积西藏,俨然一派脏乱。 苏如熏伸出长指,在一块极其不起眼的角落里,拿出一枚挤满灰尘的盒子。 盒子被打开在众人面前,入目却是空荡荡的一片。 “空盒子?还是有特殊机关?” 薛子炀打开折扇,扇了扇眼前的灰尘道。 “先帝自创凌云阵,唯有皇储方知破阵之法。” 说罢,便抱着盒子背过身去,摆弄一番后,呈给众人。 盒子里躺着一卷圣旨,和一枚传国玉玺。 帝王双眸微眯,似笑非笑。 “父皇当真是防着儿臣,可惜了。” “可惜父皇英明一世,却没能扶持自己想要的皇储登基。” 他的眸子里冷色蔓延,却又像是伤感的遗憾。 复杂的情绪让人一时间不知如何安慰,我默默抚上他的腰肢。 “陛下,事关皇家秘闻,臣妾是否不便知晓.....” 皇帝皱眉,将逃开的我一把拉回,而后禁锢在怀。 “此番朕遇危机,你本有无数次机会置朕于危难。” “但,你与子炀都选择了忠诚于朕。” “此事,却也不算何秘辛,朕会给你知晓的权力。” 说罢,我的额头落下一吻。 他的唇很冰凉,动作却极尽温柔。 我闭上双目,靠在他怀里,避免他知晓我的失态。 天晓得我有多少次犹豫着借此机会搞死皇帝,而后作乱朝廷..... 果然,此次带着我和薛子炀出京,都不过是他出于试探的目的。 好在,我没有心急,最终仍旧是成为了他心头信任的人。 我抱紧他,看上去像是汲取温暖,实则是在平复险些走错一步死棋的心乱。 片刻后,诏书被人打开,其间赫然是行草所书。 【本宫与陛下于盛祺38年间,诞下一子。】 【此间,后宫前朝祸乱严重,恐此子丧命其中。】 【故,本宫与陛下商量后,决定将此子托付于刘将军一家,冠以刘姓,赐名回头。】 【与如熏公主拟定成亲,与其它嫡子一般,拥有继承权】 第21章 :真相 - 重生成冷宫丫鬟后,我整顿后宫 - 汐汐汐汐ing 刘回头,竟然也是皇储? 我唇角噙动,凝噎无言。 “莫非......” “李将军和江州总兵之所以谋反,便是为了扶持皇储刘回头继位?” 皇帝眸色渐冷,瞥了眼李将军。 “朕想,应当是,但也不全是。” “李将军手握权柄,应当不仅仅是甘于屈居人下罢。” 帝王意有所指,暗示已然极其明显。 说白了,刘回头不过是李将军手下的棋子,只是一个受其操纵的傀儡皇帝。 “原来如此。” “李将军之所以潜入刘府亲自动手,其实是是为了确认刘回头的状况。” 薛子炀了然,推论道。 我重新梳理了整个案件的思路,记忆聚焦回到刘回头死前。 “李将军之所以在刘回头死后动手,应当是未能成功联系刘回头,心下起疑。” 说罢,局势重新回到起始的拐点。 既然刘回头和李将军是统一战线之人,那杀死刘回头的凶手,定然不可能是李将军。 “咻——” 面前突如其来一道阴风。 只是目标不是我,而是我身边的帝王。 暗道一声不好,我的身体比脑子反应的更快。 重新恢复意识时,我的后背已然替帝王挡下一击。 骨头传来震碎一般的疼痛,赤血顺着唇角一路下滑,静静流到皇帝的胸口。 “琳琳?” “琳琳?你莫要吓朕!” 他将我牢牢护在怀里,朦胧之间,是他难以掩饰的焦灼和担心。 而阴风的始作俑者,则是原本跋扈张扬的苏如熏。 她被薛子炀一行人牢牢锢住,眸间清明一片。 我好像...... 知道杀死刘回头的人是谁了。 想通真相的片刻,强烈的晕眩感涌现脑海。 眼前徒有一片漆黑。 再次醒来时,映入眼帘的是帝王难得温柔的眼神。 掌心被他轻轻摩挲,温柔自指尖传递到胸口。 “没事吧?” 我摇摇头,抿了抿干涸的唇。 “好在没伤及要害,下次可不许做这等蠢事了。” 他的语气是轻柔的嗔怪。 可我却知道—— 他不过是满足于有人替他冲锋陷阵的成就感。 我努力挤出一个微笑,顺势朝他怀里靠去。 顾不得后背撕裂的剧痛,我强忍着伤口,朝他撒娇。 “臣妾说过,得陛下之心,永世无悔。” 他双眸一滞,神情难得一僵。 而后,无言将我抱的更紧。 他的吻落在我的颈窝,细密而温柔。 我方身受重伤,便如此急不可耐? 眼神逐渐冰冷,身体却依然是不断地迎合他的动作。 若非为了取得帝王信任,我是断不会因此玩命的。 云雨之后,帝王将我拉到怀里,吻了吻我的额头,总算想起来跟我解释受伤的经过。 “你昏迷的这两天,朕已经联合子炀将苏如熏和李将军尽数关押至江州狱内。” 他扶起我,带着我一同登上轿辇,来到江州监狱。 苏如熏就静静的坐在特别囚房之中,沉默不语的看着我二人。 随后,冷哼一声。 “我死了便死了吧。” “本想带着个人一起垫背的,不死白不死,不是么?” 我扫了一眼苏如熏,并未在意她的失态,直截了当问道。 “你杀了刘回头对你有什么好处呢?” 苏如熏翻了个白眼,公主仪态全无。 “那种残暴又嗜血的蠢男人,又怎有资格继任大统?” 说罢,她解开束缚住自己的衣物,在我们讶异的眼神中,展示自己的后背。 她的后背布满淤青黑紫,血痕清晰,眨眼无比。 “骨头被他打断三次,昏迷四次。” “成亲几十年,扇耳光对我来说都不过是家常便饭。” 我双瞳一缩,看她的眼神不由得生出同情。 “只是,你有无数次机会动手,为何偏偏是这次?” 一闪而过的同情紧接着被我理性的思维打断,我到底并非心肠柔软之人。 “刘回头一口气杀了青岚全家,又折磨死了陪在青青身边的陪嫁丫鬟。” “喏,你们刚来刘府吃饭的时候,看见的尸体块就是青青的陪嫁丫鬟。” “她被刘回头玩腻之后,就杀了。” 苏如熏声音平淡,话里话外都是冰冷。 仿佛,再说一见寻常无比的事情。 空气陷入凝固,我隐约觉得后背阴风阵阵。 帝王自袖口拿出一轴画卷,在我面前摊开。 画上所绘之人,便是青岚一家和太后。 “青岚一家,本是太后手底下的亲信。” 帝王敛眉,摸了摸我的头。 “抱歉,最开始朕出于对你安全的考量,隐瞒了部分真相。” 他说的极其隐晦,但却蒙骗不了我。 我双唇颤了颤,任由他将我拉入怀中。 原来,一开始想杀我的人,是太后啊。 想过青岚是梅妃、月昭仪,甚至是哪个小妃子的人。 唯独忽略了太后。 我环抱住他的腰肢,将脸贴的更近些。 “你对朕的好,对朕的心意,朕都清楚。” “故而,朕当真不想再对此隐瞒。” 我长叹口气,温柔的回应。 “没关系,臣妾都理解。” 理解...... 理解个鬼。 我去理解你们,谁来理解我? 死亡名单上又添了个人。 “陛下能告诉臣妾真相,臣妾已然万分感激。” 我一边说着违心的话,一边将他搂得更紧,柔弱尽显。 “只是,青岚又是谁出手杀的?” “她与其余死者一样,生前均有中毒迹象,但却查不出来任何痕迹。” 他顺势将我护在怀中,下巴抵着我的额头。 “蛊毒是佟相提供的。” “七步见血,杀人无形。” 他欲言又止,而后柔声道。 “太后曾用此蛊控制青岚,自然是为了让她的死更隐蔽。” 看来,佟相爷的蛊毒不仅是用在佟家人身上,亦用在旁人身上啊。 “那灭门一事......” “啧。” 还未等到皇帝回答,苏如熏便冷笑着打断。 “你个丫鬟出身的四品美人不知道很正常。” “跟太后走得近的人,会不知道刘回头的身份?” “他会那么傻,等着你们戳穿身份,而不去灭口?” 苏如熏皱着眉,懒懒散散的靠在墙角。 皇帝闻言,不悦之色漫上。 “何必拿琳琳的身份说事?” “若是嫌她身份低微,朕替她升了位分便是。” 第22章: 四妃 - 重生成冷宫丫鬟后,我整顿后宫 - 汐汐汐汐ing “想给她提位分?” “左不过就是个丫鬟出身的狐媚子,四品美人已是极限,你还想怎么提?” 苏如熏闻言,眸色一冷,淡淡道。 帝王搂住我的腰肢,将我整个身子都挪到怀里。 “琳琳堪当四妃之一。” 我微愣,睫毛轻颤。 四妃之一? 他再跟我开玩笑吗,一口气连升四品? 我攥了攥他的袖子,柔声宽慰。 “若是因为心慕陛下而使得旁人厌弃,臣妾心甘情愿。” “只是陛下万万不可有悖伦俗,因旁人流言蜚语而扰。” 虽说野心膨胀,但我更明白,有些事情当真是急不得。 我本就身份低微,再是连跃四阶,岂非惹尽嫉恨? 帝王摇摇头,温柔拍了拍我的手,算是安抚。 他的眸子里难得染上情愫,只是又仿佛是在透着我,看向别人。 “你这皇帝真是对出身卑贱的女人情有独钟。” “之前有个萧琳的,低贱不说,还差点把你那皇位给夺了,现在又来了个什么凌霄?” “还真是有缘分。” 冒犯圣驾,暗杀皇帝已是板上钉钉的死罪。 苏如熏索性将心头话尽数抖落出来,调笑的看着我们。 提及“萧琳”的名字,帝王显然身子一僵。 他的指尖难得冒了细汗。 我触碰到他的掌心,感到指尖一片粘腻。 心头泛起下意识的恶心,但理智仍然驱使我握紧了他的掌心。 “不论如何,臣妾会一直陪着陛下的。” 我伸出手,轻抚过他失神的双眸,而后捏了捏他的脸颊。 他回过神来,握紧我放在他脸颊上的手。 而后轻轻用唇摩挲着,护在掌心。 “这几日便启程回京,届时,朕会向众人宣告晋升你位分之事。” 我顺势将脑袋缩到他的怀里,喉间嘤咛一声,权作撒娇。 再次听闻苏如熏的消息时,已然是回京后。 这段时间,我几乎是动用了手头所有能动用的势力,去寻找桃夭。 然而,她却好似人间蒸发一般,半点痕迹都搜寻不到。 我摆弄着红木案头前的一枝桃花,难得出神。 凤禧宫的布局陈设远比玉鸾宫精致许多。 细数往事,上次使用红木家具,已然是前世的事情了。 兴许是往事泛滥导致的心绪混乱,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一旁侍奉的飞云眼见我状况不佳,急忙将我扶至榻上,转而浸泡热毛巾,湿敷在额头。 “娘娘近日呕吐的明显,可是气虚体乏了?” 飞云担忧的替我掖被子,眉目间是掩盖不住的忧愁。 我方向回应,抬起的手臂却莫名麻木,转而僵硬的停在原处。 是蛊毒毒发? 但自己先前在江州可是待了三月有余,期间一直未曾复发过。 还是因为自己多次混乱服毒,导致药效延期了? 正想婉拒飞云邀御医的请求,却因一道脚步声止住了。 来人脚步厚重沉稳,于我而言,已然熟悉万分。 飞云知趣的退下,打开房门,让那人进殿。 帝王坐至我跟前,伸手轻轻抚摸我的额头。 “朕请个御医来看看,都看你反胃好几次了。” 我皱眉,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却被那人两指封缄。 帝王亲授,御医当然来的极快,不过片刻,太医掌令便亲至把脉。 在他的双指搭在我手腕上的一瞬间,眸光里的讶异一闪而逝,而后皱着眉,摩挲着脉搏反复确认。 如此纠结好半晌后,他方抬起头来,正色道。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娘娘已有生育,约莫一月有余。” 我浑身一颤,下意识攥紧袖子。 我有了身孕? 只是,帝王会容许这个孩子的降生么...... 后宫众人又会允许么? 帝王的神情淡淡的,看不出任何情绪。 平静的应允一声后,便任由太医退下。 “你怎么看?” 帝王坐到我的身边,掌心轻柔的摩挲小腹。 我敛眉,睫毛轻颤,小心的回答。 “臣妾都听陛下的。” 他摸了摸我的头,将我揽入怀里。 而后沉默不语。 我的掌心渗出密密麻麻的汗水,衣角一片濡湿。 生下这个孩子,只会让我离帝王之位更近一步。 没有什么办法,能比扶持腹中孩儿登基,操纵其成为傀儡皇帝,垂帘听政来的更保险。 帝王的眸光紧紧黏在我身上,他的手温度极低,让人感觉不出任何喜悦的情绪。 我们便这样沉默着,沉默下去。 “过几日月昭仪便要一同随父行刑。” “朕知晓她曾多次为难过你。” 他握住我的手,凑近道。 “你可否愿意,带着我们的孩子,一同去看看?” 双瞳微微一滞,我愣愣看着他。 他浅笑,将我拉入怀种,而后温柔的吻了吻我的面颊。 同意了。 他认可了这个孩子,并且同意让我生下来。 我松了口气,回抱住帝王。 眼泪适时的自面颊滑落,噼啪一声滴落在他的脸上。 江州一行,让他对我彻底放心。 我无比感谢自己的耐心,不仅保住了性命,还博得了前程。 此夜,他静静躺在我的身旁,相拥而眠。 耳边传来他强节奏的心跳声,我知晓他并未入眠。 顺势,翻过身去,抱住他。 他将手臂搭在我的肩膀上,而后搂紧了我。 第二日一早,他亲自唤我起床,轻轻捧起我的双手。 “已是有身子的人,还是得小心些。” 我笑着点头,顺势随他步步出门。 帝王的后宫本就单薄,就算生了孩子,也皆因各种权谋斗争而死于非命。 算下来,我腹中这位,是他唯一有可能降生和继承的皇子。 思及此处,我顺势握紧了他的手,一步步来到刑场。 刑场聚集着前朝后院各种有头有脸的人物。 众人都围在此处,像是看热闹一般,观赏李将军一家的处刑。 就像他们曾经观赏前世的我一样。 月昭仪头发散乱,那双如同魅蛇一般的眸子平静无波,只有在望向与帝王并肩的我时,出现了极强的波动。 “贱人!” 她朝我吼道,声音尖锐刺耳。 “罪妇李氏,当真大胆!” 帝王皱起眉头,难得一怒。 “先行仗责三十!” 第1章 :掰甲 - 重生成冷宫丫鬟后,我整顿后宫 - 汐汐汐汐ing 月昭仪到底是将门之后,饶是三十大板狠狠打在身上,亦不曾屈身卑微半分。 她咬紧下唇,紧闭双眼,任由刑板击打在身,发出沉闷厚重的巨响。 即便双唇渗出明显的血渍,依然不闻惨叫。 “月昭仪....哦不,李千月是好骨气。” 帝王唇角微勾,眼底却是寒芒一片。 “朕曾记得,你以‘犯上’为由,动用酷刑。掰断了琳妃贴身丫鬟的手指甲?” “可有此事?” 他背过双手站起身来,俯视刑场上奄奄一息的月昭仪。 月昭仪抬眸,正视帝王。 她的双眸染上水色一片,却迟迟不见泪珠滚落,就这般任由其留在眼眶打转。 “陛下要为了一个丫鬟的丫鬟,对臣妾上如此重的刑罚么?” “你我年少相伴,换来的便是如今两厌?” 帝王静默不语,只是淡淡扫了她身边的宫人一眼。 “还不动手?” 宫人听罢指令,迅速拿起刑具开始执行。 几个壮实的按压住月昭仪的四肢,剩下几人则将刑具对准她的手指甲。 “她欠了那丫头多少片指甲?” 帝王握紧我的手,将其捧到唇边,温柔道。 如此一问,当年之事便再次浮上脑海。 彼时,月昭仪一口气掰断桃夭两只指甲,而后强行命我扮狗学叫。 我敛眉沉默,顺势扑向帝王的怀抱,委屈道。 “她当时掰断了六根手指甲,害的我的小丫鬟这辈子只能靠护甲生活。” “而后,竟然还让我当众扮演犬吠,羞辱......” 剩下的几字尚未吐出,帝王便抱紧了我,用下巴轻轻摩挲我的发顶。 “朕替你出气。” 说罢,他压低声线,一挥袖袍。 “掰掉李千月十根手指甲。” “行刑结束后,当众除衣,就地处死!”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皆是愣了些许。 当众让一个女子除衣...... 这是何等的羞辱? 宫人听罢圣意,都有些犹豫,迟迟不肯动手。 “耳朵都聋了?朕要你们除衣,那便动手!” 宫人对视一眼,簇拥着上前架住月昭仪。 李大将军眼见女儿受此屈辱,竟是什么都顾不得,指着帝王的鼻子怒骂。 “狗皇帝!陆秦!!!” “昏君!竟然为了一个妖妃做出如此下贱之事!” “我看这妖妃,便是妖后萧琳的转世,一样的恶毒,一样的下贱!” 我听罢,心里到底有些好笑。 该说不说,李将军也算猜对了。 月昭仪原本倔强的双瞳此时也陷入呆滞,她愣愣看着皇帝,唇角噙动。 而后,就像是提线木偶一般,任由着宫人除去衣物。 她眼眶里打转的泪珠,此时此刻,总算顺着面颊滑落在地。 若说见证曾经的薛宝林之死,尚且能生出几分怜悯和同情。 但看见月昭仪沦落到如此地步,我非但没有半分难过,反而只剩平静。 没有任何情绪,就像是再看一个人吃饭睡觉一样,稀松平常。 李家最后处斩的那一刻,帝王将我护在怀里,抱住我的脑袋。 不让我去看到那般血腥的场面。 我的耳朵紧紧贴在他的胸膛上,其间心跳平缓而有力。 那是丝毫没有情绪起伏的心跳。 此时的我隐隐约约觉得—— 或许不光是梅妃,月昭仪亦早就成为了帝王必须铲除的目标。 我也好,她们也罢。 都不过是他维系自己野心蓝图的废棋。 我攥紧他的掌心,似是求救般汲取温暖。 耳边传来刽子手挥动长刀的风声,而后便是“咕噜咕噜”的滚动。 我知道,那是几十颗人头落地的声音。 行刑持续了很久,一切归于冷寂时,已经夜色入幕。 我正要随着帝王离开,却猛然被太后拦下。 “皇帝打算何时举办选秀?” 太后虽是问的皇帝,可眼神却是落在我身上。 皇帝眼神一凛,而后攥紧我的手。 “后宫日益单薄,现下适龄女子越来越少。” “你却连个嫡子都没有,这可如何是好?” 太后难得的动了气,长叹一声。 帝王无奈笑笑,温柔道。 “就这几日吧,朕打算全权交给母后办理。” 太后似是送了口气,颔首后与我二人客套几句后,便不再多留,先行离去。 “朕今夜得去看看宁妃。” “好长一段日子没去那里了。” 他的语气乍似商量,实则是不容置喙的通知。 我很懂事的点点头,笑着整理帝王鬓间的碎发。 “陛下想来臣妾这,臣妾荣幸之至。” “陛下若是来不了,臣妾亦会一直守着陛下,等你。” 帝王瞳孔微缩,似是一愣。 在他尚且回神之时,我便随同丫鬟回到凤禧宫,徒留背影。 直到,行至数十步后,方听闻他转身回头的脚步声。 次日早,晨光微熹。 飞云侍候我起床洗漱,而后小心替我收拾着妆发。 “陛下邀娘娘前往千星阁议事。” 我淡淡“嗯”了一声,起身带着宫人一路前往。 方至阁内,便见后宫高位妃子和太后,早已陪在帝王身边。 梅妃眼见我姗姗来迟,挑眉嘲讽道。 “妹妹也真是的,方封为妃,便不把太后娘娘放在眼底了。” “这般重要的时日,都能姗姗来迟?” “更何况,昨日陛下去的可是宁妃那,也不是你凤禧宫啊。” 多日没见,梅妃嘴上功夫见长。 暗慨一声,我唇角微勾,先行朝太后行礼。 “梅妃所言甚是。儿臣来迟,还望太后恕罪。” “只是,臣妾诚然未曾料及,梅妃竟然越界。在太后娘娘尚未发话前,便直言不讳。” 行李后,我转而看向梅妃,笑意盈盈。 “行了行了,诸位妹妹都是陛下心尖上的人,何必逞一时口舌?” 宁妃向来是个和事佬,眼见浑水越搅越混,急忙打断。 皇帝亦顺势下了台阶,笑着唤我坐到他身边。 “此次选秀,朕特意邀你一同,便是为了共同筛选出合适的女子。” 说罢,早已准备候场的秀女们纷纷上前,步履翩跹。 放眼望去,其间容貌娇俏的佳人中,有一位的外形极为突出。 不仅绝色倾城,更是像极了一位故人。 第2章 :选秀 - 重生成冷宫丫鬟后,我整顿后宫 - 汐汐汐汐ing 像极了,方行刑处死不久的月昭仪,李千月。 桃花眼,点绛唇,以及那双极为标志的剑眉。 那是美艳女子中少见的英气。 我不由得看向身侧帝王,试探他的反应。 他的眼眸平静无澜,乍看上去没什么起伏的情绪。 只是我能清楚的感觉到,他握住我的手渗出了冷汗。 再次见到和她相似的人,就那般激动么? 我眸色一沉,故作无知,而后回握住他的手。 “你叫什么名字?” 他的目光落在那位女子身上,状似平淡,实则尾音都带着颤抖。 那女子似是一愣,美眸颤抖些许,而后温柔道。 “臣女乃新科状元郎沈长安之妹,沈长懿。” 沈长安? 是个年轻俊美的新晋状元郎,他尚且未能册封官位,正处于闲置期间。 此时把妹妹送进宫来,是为何心,路人皆知。 原本沉默着的太后眼见如此,骤然开口道。 “状元郎此时尚未封官,其妹入宫,与礼不合。” 太后淡淡扫了眼沈长懿,而后将目光投向帝王,拧眉道。 我身侧的皇帝却仿若出身,自始自终都将目光黏在沈长懿身上,不曾挪开。 “皇帝?” 太后明显不悦,尾音上扬,诘问。 好半晌,皇帝方回过神来,轻咳一声。 “母后,虽说此举与礼不合,但朕看长懿温柔有礼,是个好姑娘........” “好姑娘,你从哪里看出她是个好姑娘?” 尚未及皇帝说罢,太后便不耐打断。 “帝王后宫,讲究和谐相衡。” “此女分明知晓李千月一事,还刻意着装打扮效仿其人。” “再加之其身世背景,皇帝当真看不明白?” 皇帝静默,只是握着我的手越发大力。 我知晓,皇帝喜欢李千月的傲骨英气,却厌恶她的跋扈恶毒。 而眼前这位沈长懿,却既有她的自尊姿态,而又不失绕指柔。 至少目前来说,她表面上是挺温柔的。 皇帝和太后的意见不对付,最遭殃的自然是这帮秀女。 其初次入宫,便遇到这等事,不少女子都有些慌乱害怕。 皇帝喉头一滚,抽出我的手,而后指向沈长懿。 “你先过来,让朕和太后再看看。” 我静静的看着自己被松开的双手,又扫了眼心乱的帝王,默然收起,端坐椅上。 手心里没了他的温度,有些许凉意,但也不再紧绷。 沈长懿先是一喜,眸光里明显闪过光辉,恰如星辰。 而后,又有些胆怯的看了一眼太后,踌躇着不敢上前去。 “如此怯懦犹豫,不识大体。” “此女,哀家是不会允她入宫的。” 太后发话,声线冷淡,不容置喙。 本以为皇帝会就此收手,可他却是难得的不允太后的命令,甚至亲自起身,下场托住那人的手。 周围妃嫔皆是一愣,全然没料到,皇帝竟会对一个像罪妃的女子动心。 梅妃的脸色难看到极点,失月会意,不停的按摩她的肩膀。 宁妃素来与世无争,对于这等事一向没什么情绪,只是呷了口茶,似是看戏般。 我倒是觉得有些好笑,对于皇帝朝三暮四的情意早已见惯不怪。 “母后,皇儿想留下她。” 皇帝执起沈长懿的手,一路来到太后跟前。 “请母后成全。” 沈长懿读懂暗示,乖巧的低下头,行礼问安。 “看来皇帝今儿个,是要跟哀家作对到底?” 茶盏被重重的放在案头,云雾缭绕间,是太后如冰的神色。 沈长懿一惊,小鹿似的眼睛在皇帝和太后间来回穿梭。 她握紧了帝王的手,冲他摇摇头。 “臣女不愿看陛下为难。” 星眸含情,如水温柔里,又暗含一丝遗憾。 皇帝深吸口气,非但没有松手,反倒正视太后,坚定回应。 “母后,长懿当真是个好姑娘。” “若是您不肯让朕选她,朕今日便不愿再行选秀。” “更何况,母亲怕是忘了。” 他松开沈长懿的手,背过身去,挺直脊背。 “江州一行后,元尧原本归于母亲统领的十三郡已经重回朕的名下。” “属于母后的时代已然过去了。” 皇帝回头,笑着看向太后,音色不似往常温柔,反而是明显的威胁。 太后身子一颤,深吸口气,不再多言。 众人此时都已看清局势,皆沉默着立在原处,安静听候发落。 “沈长懿,即日搬迁寒梦阁侧殿,册封贵人,封号为月。” 啧,刚走了个月昭仪,此时又来了个月贵人。 我算是看明白了,皇帝倒也并非是喜欢上了这沈长懿。 不过是想借这个机会,重塑权威,让人知晓谁才是真正的主子。 沈长懿作为一个背景尴尬的秀女,方入宫便搬迁至数一数二的宫殿,一入宫便是贵人。 品阶还比当初的自己高上一头,自是风头无量。 只是得看她有没有那个福气消受了。 我不语笑笑,继续看着眼前的秀女。 沈长懿风波一过,其余人都显得黯然失色。 太后也不再给予意见,自顾自地斟茶。 她都尚且如此,更别提众妃。 后入选的四人,几乎都是陛下所喜的类型。 没有特别优越的家世,但相貌尤其突出。 林素锦,自带书卷气质,单是看着,便觉着如沐春风,风雅出尘。 朱弦,生而媚骨,妖娆魅惑,狐眼勾魂。 明华,性子清冷,淡漠高傲。与朱弦是两个极端,不落凡尘,恍若天仙。 风犹怜,活泼直爽,性情耿直,是个端不住心事儿的少女。 其四人都封为才人,赐居同一处宫殿,春华宫。 选秀结束后,帝王牵着沈长懿的手,朝我走来。 他面带歉意,另一只手签住我,拉到他怀里,耳语道。 “今夜朕要去长懿那边儿,你好生休息。” “顾好我们的孩子。” 我含笑点头,很体贴地懂事的目送二人离去。 自行回到凤禧宫,一进门,飞云便有些疑惑的问道。 “今儿个陛下也不来么?” 我淡淡颔首,回应。 “不来也罢,一切如常。” 说罢,我便径自回到卧房。 正准备暗自调派人手继续查找桃夭的下落,便被桌上的七瓣桃花吸引了视线。 第3章 :再起 - 重生成冷宫丫鬟后,我整顿后宫 - 汐汐汐汐ing 七瓣桃花迎风而立,此时静静的躺在我的案头。 她没事。 心下松了口气,我将桃花捧在怀里,小心的拨弄。 只是,到底是什么事情,能让她不惜离开我,也要做的呢? 我躺在榻上,抚摸着肚子,沉思道。 虽说我与帝王为保腹中胎儿,暂时向众人隐瞒了此事。 但早晚也是会被人察觉的。 如今新人入宫,老人虎视眈眈,要保下此子,绝非易事。 这可是我当上女帝最好的筹码,他可绝对不能有事。 我闭上双眸,放松酸痛的身体,沉沉睡去。 次日早,我按照惯例梳洗用餐,每日都做着前些阵子重复的事情。 “娘娘,月贵人来访。” 月贵人? 她来此处作何? 我眼神一凛,命宫人宣见。 再见沈长懿之时,她的双颊还带着独属羞怯的粉红色。 “月贵人何事?” 我恍若未见,公事公办问道。 她咬了咬下唇,别过头去,目光含羞带怯。 “嫔妾想问问娘娘.......” “侍寝之后,腹痛腰酸,可以请太医来诊治么?” ...... 听罢此言,唇角不可控制的微微抽搐。 混迹后宫多年,还真是第一次看见,能这般炫耀侍寝的人。 “这,兴许是嫔妾尚且年少,不谙人事,故而......” 她似乎是没能在我身上找到优越感,故而变本加厉的强调自己的年龄来。 我长舒口气,将茶盏放在案头,揭开茶盖,轻轻吹了口气。 “那你可得好好珍惜侍寝的机会。” “毕竟,这种事情对于你来说,总归是越来越少的。” 她听出话里的嘲讽,嘟起唇角,眨巴着眼睛回应。 “可是.....” 我摇摇头,不耐烦的打断。 “天气渐冷,本宫想休息了。” “月贵人自行离开罢。” 说罢,我便起身,转头便走。连她说了些什么,都听不真切。 本以为这丫头脑子好使,谁料竟是个只会耍嘴皮子功夫的主儿。 不过,皇帝这段时间诚然喜欢她的紧。 一连好几日,都歇息在她宫里。 左不过半月,便已升至宝林之位。 “娘娘可要想些法子复宠?” “今日月宝林风头越发盛,陛下来的次数越发稀少。” 飞云替我整理着鬓发,有些担忧的问道。 “可是那丫头给陛下吹了枕边风?” 我唇角微勾,冷笑一声。 “且看看她能得意到何时。” “本宫倒觉得,有个人,会比本宫更急。” 飞云试探性问道:“莫非是,梅妃?” “还是同期秀女?” 我不语,将目光投向月清宫。 果然,沈长懿的荣宠并未持续太久。 距离风头过去不过一月,皇帝就跟忘了她似的,转而宠幸同期入宫的朱弦。 失宠的这几日,我都在凤禧宫后院呆坐着。 原本种植于后院的梅花树被我命人铲除,转而尽数种植成了桃花。 闲暇之余,我便坐在桃花树下,一坐便是一整日。 有时,我甚至都忘记自己深处宫墙,忘却了那般野心。 直到桃花树下再次出现了熟悉的身影。 我看着那抹粉衣含笑而立,捧着满怀桃花,眸里温柔无限。 揉了揉眼睛,她的身影依然清晰的刻在我的眼中。 喉头一哽,我走上前去,撩开她的袖子。 “这段时间,有没有受伤?” 桃夭笑着摇摇头,挽住我的胳膊。 “主子不必担忧。” 她轻轻抚摸着我的脸颊,试探道。 “主子不问问,桃夭这段时间去做什么了么?” 我摇摇头,声音颤抖。 “你活着回来就好。” “至于你做了什么,想说,本宫会听。不想说,本宫也信你。” 听罢,桃夭的双瞳明显一缩,身子僵硬。 随即而来的,是鼻尖嗅过太多次的桃花香。熟悉温暖的怀抱,满是温柔的气息。 “桃夭说过,会陪主子东山再起。” “主子可还记得那些珍宝绣品?” 我微愣,点点头。 桃夭将一枚令牌交给我,歪头。 “这是出入使用放置珍宝的令牌。” “绣品珍宝已经被我转移,娘娘可用此令,调动看守人手,谋划大计。” 瞳孔微滞,我看着笑意盈盈的她,霎时凝噎。 而后,接过令牌,无言拥抱。 “原谅桃夭先走一步,江州的机会,是唯一一处可以转移珍宝的时候。” 我摇摇头,哽咽道。 “我从来都没有想要怪过你。” 桃夭顺势摸了摸我的鬓发,耳语道。 “娘娘下一步打算如何?” 我贴近她,小声道。 “我有孕了。” “下一步,当然是利用他,当上太后。” “利用珍宝,暗自招兵买马。” “最后,一举攻入京城,继而为王。” 桃夭颔首,随后继续道。 “但皇帝留着始终是个威胁。” 她自袖口向我递来两枚香囊,语气晦暗不明。 “粉色香囊有慢性毒药,娘娘只需想办法,让皇帝长期摄入此香,不出三年,便可毒发身亡。” “绿色香囊里是解药,娘娘只需长期佩戴,便可免受毒素侵扰。” 我明了桃夭的暗示,暗自将两枚香囊收入囊中。 “三年时间,扶持皇子成储君,而后......” 桃夭咬牙切齿,眼底寒芒乍现。 “只是,倘若娘娘所生并非皇子呢?” 她想到什么,疑道。 我唇角一扬,冷笑回应。 “不管是不是我亲生的,我都会让他是个男儿。” 桃夭会意,握紧我的手,回应。 “夺取帝位已到收网时刻,娘娘万事小心。” 我点点头,望着天边渐沉的日头。 这个国家很快就要迎来他们的新主人了。 是夜,皇帝并未亲自前去任何人宫里。 而是在乾清宫,同时召见了两位妃子。 一位是朱弦,另一位便是风格与她完全相反的明华。 桃夭听罢此事,调笑道。 “我还以为他转性当了个明君呢,谁知道玩的越来越花了。” “到时候,都用不着咱们动手,自个儿估计就因为荒淫无道而没了。” 我无奈笑笑,摸着桃夭的头。 “你啊,注意些。” “我最担心的,倒不是谁受宠。” “反而担心的,是谁又怀了皇子。” 桃夭会意,颔首道。 “帝王之所以这段时间频繁召集侍寝,估计是想让她们亦怀有身孕,制衡娘娘。” “避免储君之位只有娘娘之子作为备选。” 第4章 :风波 - 重生成冷宫丫鬟后,我整顿后宫 - 汐汐汐汐ing 自打新人入宫后,帝王便鲜少踏入凤禧宫。 这般清净平淡的日子一直持续了好几个月,久到我的腹部已然显怀。 桃夭拿起软绸,小心来到我的腹部,顺着起伏轻轻缠绕一圈。 “娘娘显怀太过明显,这段时日是穿不了齐腰襦裙了。” 我微微颔首,看着铜镜里自己的身段,询问道。 “齐胸襦裙能遮住么?” 桃夭捏捏下巴,盯着我的腹部沉思半晌。 “娘娘虽体型纤瘦,但若要瞒下去,最多不过三月了。” 三月—— 太医预估的预产期在四月左右,自时间上来算,如此伪装尚且可以骗过众人耳目。 我颔首,坐下身来,同桃夭一起制作宽大的襦裙。 “主子前段时间命桃夭打探的事情,有结果了。” 我手上的动作一顿,幽幽问道。 “当年判罪谋逆的严、黄、林三家,还有幸存者?” “能称得上名字的,也就林小公子,林仪凤。” “剩下隶属于其势力,但没什么话语权的,也就四十余人左右。” 桃夭压低音线,凑近我的耳边,小声说。 林仪凤? 我对此人有些印象,据闻其由林家老爷的通房丫鬟所出。 因长期不受林家待见,被林老爷以冲煞为名,被送至青云山修道。 “他因着道缘,避开了林家的满门抄斩。” 听罢桃夭的解释,我微微蹙眉。 “此人可有入世的想法?单就他的经历来说,本宫不觉着他是容易操纵的人。” 感受到掌心传来冰凉的触感,一枚令牌塞入我的掌心。 “近期新人入宫,需得招收新一批的宫女太监。” “主子要是有意向,桃夭可安排他进宫看看。” 进宫看看? 若此人是个祸患,只怕请神容易送神难。 “先行试探一番。” “若是他有意加盟,便让他于一月之内,招收百号死士。” “少一人,都不可。” 桃夭微愣,再次试探道。 “月内招收一百死士?这对一个方出世的少年来说,诚然太过困难。” 我唇角微勾,眼底笑意晦暗不明。 “不错,故而本宫才要谈他虚实。” “若他所招数量差标准过多,那便是个庸才。” “若是百人有余,那边说明他的手下势力不少,是个祸患。” 桃夭会意,拿回令牌。 “主子圣明。” “对了,前些阵子陛下说要给各宫赠送珍宝。算算时日,送到咱们凤禧宫的礼品应当快到了。” 我闻言,眉尾一扬,问道。 “好端端的,也不是逢年过节,陛下送什么珍宝?” 桃夭摇摇头,耸肩表示自己也不甚清楚。 一贯的敏锐直觉让我心下生疑,搭起桃夭的手,亲自走至殿门。 “东瀛白玉镯一对,西戎相思子一盒,江南云锦缎十九匹。” “青凰点翠簪一套,大漠赤纱绫十匹。” 在主殿休憩不久,宫使太监便领着小太监们将大大小小的锦绣红木箱抬了进来。 我瞥了眼太监,给桃夭使了个眼色。 桃夭瞬间会意,自袖口拿起一枚金元暗自递给太监。 “天色渐寒,公公送这般多东西,当真是辛苦了。” 太监心下了然,笑嘻嘻的将其收好,状似无意的回应道。 “哪有,要谢还得谢陛下。” “是陛下为了庆祝朱弦朱才人、沈长懿月贵人怀有身孕,故而大庆后宫,以祝绵延皇嗣之喜。” 听罢此言,在场众人皆是呼吸一滞,面面相觑。 我扫了眼太监的神情,试探道。 “这宫里,可是只有这两位主子怀孕?” 太监颔首,拱手回应。 这就怪了,皇帝分明知晓我有孕之事,为何偏生只提及了朱弦和沈长懿? 虽说二人最近诚然承宠数次,但同时怀孕,未免过于巧合。 “明华才人近来亦承宠多日,她没有怀孕的风声么?” 太监摇摇头,半遮唇,小声道。 “明华那儿暂时没什么消息。” 我会意颔首,之后随意同他客套一番后,便将其送至宫外。 周遭方陷入安静,飞云便急不可耐问道。 “这两个人怎么都怀孕了?陛下还为了她们庆贺六宫,这......” “莫非陛下,当真对那二人动了真情?” 我抿了抿唇,弓着手指,指骨轻轻敲了敲飞云的头。 “想什么呢,这么久了,一点儿长进也没有。” “再想想!” 飞云捂住额上的小包,摩挲着委屈道。 “啊——” “那,那.....哦,我知道了!陛下是想引人视线!” “将后宫众人的嫉恨引咎至她们二人身上,从而保护真正有身孕的娘娘!” 我长叹舒气,呷了口茶,目光严肃。 “不一定是为了保护本宫。” “据我了解,他应当是为了他自己吧。” 四下静默一片,众人沉默以对。 “那个,奴婢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通报丫鬟站了出来,怯生生道。 “陛下有旨,今夜歇息在沈长懿那儿。” 又是她? “罢了,大家都歇息吧。” 我并未纠结皇帝的心意,只是撂下一句话,便同桃夭回到寝房。 “对了,沈长懿和朱弦若是来拜,统统不见。” “并且,想办法把她们平平安安原路送回去。” “最好两两成双,或者找个证人。” 回头望了众人一眼,暗示道。 “最好和别宫的宫人一同。” 众丫鬟纷纷应和,目送我离去。 “桃夭,咱们不用着急,但是旁人不能不着急。” 桃夭微微一愣,收拾衣物的手也停了下来。 “宁妃不争不抢,无爱无恨,她是永远不可能着急的。” “但,月清宫那位可就不一定了。” 我笑了笑,目光望向月清宫。 “她一定会很着急,着急到不久就会出手。” “若我是她的话,就会趁此赠礼的机会,动手脚。” 说罢,我看向桃夭。 “那些赠礼,全都送到黑市去。” “本宫,可用不着。” 桃夭走至我身后,轻柔的捏着我的肩膀。 “依主子看,梅妃何时准备动手?” 梅妃入宫多年,肚子都没有任何动静。 在我曾在月清宫当差时,她还能分些宠爱。 可如今跟个冷宫里的丫鬟一样,半点好处都讨不着。 “不出一月,她必会动手。” 我在心头掐算一番,推断出日子。 第5章 :小产 - 重生成冷宫丫鬟后,我整顿后宫 - 汐汐汐汐ing 果真不出我所料,自打赠礼后不久,便传来了沈长懿小产的消息。 再次见到事主时,众人已经聚在乾清宫。 许久未见帝王,他再次看见我时,双瞳微微一怔,出神片刻。 我搭着桃夭的手,笑着朝他走进,而后执起他的。 他喉头明显一哽,而后小心的将我拉入怀中,轻柔的环抱住我。 “好久不见,近日可好?” 我微微颔首,声色温柔。 “朕,还是很喜欢你身上的味道。” 提及此话,我微微扬眉,扫了一眼袖口处和腰间的香囊。 我将有毒的香囊系在腰间,解药则放在我的袖口。 桃夭曾经承诺,这种毒素极其稀少,且容易上瘾。 皇帝若是沾染一次,便是如同黏在蜘蛛网上的猎物,想要逃脱,也只会被束缚的更紧。 我依旧是如往常一般,微笑着,温柔的陪在他身边,环抱住他的身体。 只是他没有注意到,我抱着他的手,已然朝其伸出凶器。 相拥好半晌,帝王握住我的手,扶着我坐到他身边。 原本温柔的眼神,在扫向病卧榻上的沈长懿时,瞬间化为凌厉。 “月贵人小产见红,生死未卜。” “太医言道,是服用麝香所致。” “凶手是自己站出来,还是朕来请你?!” 皇帝怒拍桌案,浑厚沉闷的声音响彻大殿,弄得在场众人皆是心头一震。 朱弦眼见帝王动了气,扭着腰肢上前,大胆的坐到帝王腿上。 她今日穿着一件赤红色齐胸纱裙,低领款式大胆张扬,披帛处更是做了透视的设计。 但妆容却艳丽不失庄重,故而整个人给人以妩媚却不风尘的浑然魅气。 皇帝心下微动,轻咳一声,将她推开一旁。 “朱才人注意分寸。” 众人虽有尴尬,但却自然识趣的别过头去,装作未见。 帝王很快恢复了严肃的神色,冷冷扫了眼众人。 “既然都不肯承认,那朕只好动用些手段了。” “来人,请薛寺卿进殿。” 薛寺卿? 我有些出神,望向那抹熟悉的白衣身影。 薛子炀升官了? 再次重逢,他笑着冲我点点头,而后便站在中央开始调查案件。 沈长卿小产的根本原因是服用或者接触了含有红花的物质。 小产见红的时辰约莫是酉时。【下午 17时正至下午 719时正】 初步推测接触到红花的时辰是申时【15时正至17时正】到酉时之间。 “奴婢以人头向薛寺卿担保,娘娘此前只服用了御膳房特供的安胎药膳,不曾吃过其它餐食。” 沈长卿的丫鬟秋水颤颤巍巍的跪在地上,肩膀不自觉地抽搐发抖。 薛子炀脸色一沉,信步走向寒梦阁的主厅,亲自拿起她使用过的调羹。 “不只是吃食,这些用具同样是需要查验的关键。” 说罢,他便命人将沈长卿使用过的所有物件都拿下去一一检验。 “对了.....” “有句话,奴婢不知当讲不当讲。” 秋水低头敛眉,余光闪烁,不自觉地朝朱才人的方向看去。 薛子炀皱眉,静静等待下文。 “朱才人今早曾赠与娘娘一柄百鸟朝凤簪,而后约莫申时,娘娘佩戴此簪。” “不久后——” “娘娘便不省人事了......” 说着,她伸手捂住口鼻,喉间一阵呜咽。 此言毫无疑问将矛头直指朱弦。 方才还诱惑着帝王的朱弦闻后一愣,面上闪过明显的慌乱。 “你这丫鬟这是什么意思!没有证据,休要血口喷人!” 秋水一听,匍匐着跪缩在地,更加不敢妄言。 躺卧榻上的沈长卿轻颤着伸出手,由侍候的下人柔柔抬起。 “朱....朱才人何必为难本嫔的丫鬟......” “倘若朱才人当真清白——又何须介怀薛寺卿的怀疑与调查.......” “毕竟,身正不怕影子斜.....” 我闻言,唇角不自觉地微勾。 沈长卿话里话外都在暗示朱弦做贼心虚。 此时不管朱弦是否认还是承认,都会陷入语言的自证陷阱。 当真是像极了当年月昭仪诬陷薛昭媛的场景。 “看来,月贵人不光外形类似曾经的月昭仪,连性子也是七八成相似呢。” 朱弦到底是年轻不知事,反倒是另一侧的宁妃看不下去,道了一个众人皆知唯独皇帝不知的真相,引得四下宫妃都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皇帝蹙眉,斜睨了宁妃一眼,眸光冷漠不悦。 “旧事已然成空,何须提及此事?” 宁妃摇头不语,自鼻音发出的娇声惑心而迷人。 薛子炀轻咳一声,有些尴尬的避开视线。 毕竟,他的身份于情于理都不该掺和进宫妃们间混杂纷乱的旧事。 “呈簪子上来。” 秋水依言,手帕包裹住放置柜中的簪子,小心拾起,交给薛子炀。 簪子通体白玉,做工精巧,还散发着淡淡的幽香。 他拿出手绢,包裹住簪子,细细伸入每个缝隙。 而后将其递交给太医。 太医接过,不消片刻,便得出结论。 “此簪,确实沾染了红花。” “应当是有人将其浸泡在红花水中数日所致。” 众人齐刷刷看向朱弦,仿佛认定了她便是凶手一般。 狐眸闪过一丝恐惧,朱弦下意识地握住帝王的手腕。 “陛下,你要相信嫔妾没有做过啊!” “更何况,就算是嫔妾所为,但到底不过是拿簪子泡红花水。” “且不说要在水中掺入多少剂量红花,但就是通过水这么一稀释,又被暴露在空气中,随着时间地推移,药效只会越来越浅。” “更何况,月贵人只是将其戴在头顶而已!嫔妾亦有身孕,为何嫔妾现在接触此簪,却没有半点反应呢?!” 纵然朱弦慌了神,辩解的话倒是有理有据。 眼见众人重新将目光投向太医,太医瞬间慌了神,急忙清清嗓子解释道。 “具体多少红花剂量会导致月贵人小产,还得看她的个人体质。倘若她体质偏寒,过于虚弱,那便容易滑胎。” 紧接着,太医为明哲保身,只好将祸水重新抛给薛子炀。 “薛寺卿可再行查看,调查一番是否还有别的物品沾染红花。” “倘若并无,那便只有可能是簪子之故了。” 第6章 :封锁 - 重生成冷宫丫鬟后,我整顿后宫 - 汐汐汐汐ing “陛下......” 榻上的沈长懿伸出手,朝皇帝的方向示意。 帝王眉头一拧,自我掌心挣脱,快步走向那人。 “陛下,这是嫔妾为您所孕的第一个孩子。” “不论如何,嫔妾希望您能替这孩子正名......查出真相。” 说罢,沈长懿便因体力不支晕了过去。 帝王支起身子,将那人护在怀里,由其头部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众人都看出帝王的立场,却也不再多言。静默着等待薛子炀的审查。 好半晌,薛子炀将整个大殿都搜查完毕,仍旧没发现除却簪子以外任何的下毒渠道。 将搜寻结果尽收眼底,我蹙起眉头。 “月贵人见红之前具体做过什么事情?” 秋水微愣,恭敬走向我答道。 “娘娘见红时,尚非饭点,故而娘娘只是坐在院外凉亭抚琴,小憩片刻。” “而后.......” “而后娘娘便因困倦,上了床榻休憩。” 按照秋云的说法,月贵人只去过院亭和床榻。 薛子炀眉头一拧,补充解释。 “方才我已率人搜查过院落。” “除却安神助眠的伽蓝以外,没有种植任何草木,所用器具一切如常。” 伽蓝? 我看向院外火红鲜艳的伽蓝花,聚焦于其间的花蕊。 此花只在气候温暖的地方存活,一旦栽种此花,便只有可能是夏日附近。 “伽蓝花只在温暖的气候里存活,你家小主入宫时间是冬日吧。” “也就是说,你们寒梦阁以前栽种的,定然并非伽蓝。为何突然更换了作物?” “难道你们这帮做下人的,不明白自家主子有了身孕,最好莫要随意更换日常作物?” 秋云听罢我的质疑,身体一僵。 伴随着帝王逐渐冰冷的视线,她猛地跪下在地,磕头道。 “主子们明鉴!” “种植伽蓝花是月贵人的意见,绝非奴婢妄自行为!” 按照秋云的供词,月贵人一直有着失眠的习惯。 只要帝王不在身侧,便辗转难眠,彻夜不安。 怀孕之后,若是睡眠不佳,对龙子亦有影响。 故而特意搜寻奇花异草,改用各种安神之法,只为求个好眠。 “月贵人以前除了侍寝时,会留在榻上。其余时间段,都是独坐凉亭失眠。但自从换了伽蓝,睡眠便好多了!待在床榻上的时间,也更多了!” 帝王听罢,有些心疼的搂紧了怀中沉睡的人。 “都是朕不好,以后朕常来找你。” 在场众人对于沈长懿的目的皆心知肚明,不过也没个戳穿的机会。 我的关注点倒并非是帝王之宠,反而聚焦于秋云说的最后一句话。 待在床榻上的时间变多..... 见红之时小憩..... “薛寺卿。” 我看向薛子炀,皱眉询问。 “月贵人所用的寝具可有查看?” 他微微一愣,思索片刻。 “这——” “因方才月贵人在彼处休憩,大理寺无从下手。” 帝王会意,轻柔的将沈长懿打横抱起。 “朕先抱着她去乾清宫,有消息尽快通知于朕。” 众妃来不及回应,帝王便匆匆自行离开。 皇帝一走,场面便乱了起来。 先是大理寺众人将寝具翻来覆去的查找,而后又是宫妃们的窃窃私语。 “这还是陛下第一个抱进乾清宫的女人。盛宠如萧琳,都没有此等待遇。” 梅妃愣愣的看向帝王离去的方向,幽幽道。 宁妃亦算宫中老人,却也难得的发表意见。 “不过是个类似月昭仪的女人,真不知陛下有何作想。纵然月昭仪在世,都不曾有这种殊荣。” 我对于众人的纷争无甚兴趣,只是走上前去,蹲在薛子炀身边。 大理寺一阵捣鼓,倒还真在绣花枕头里发现分散的红花粉末。 “这等剂量,足以导致见红。” “凶手应当是在月贵人小休之前,将红花粉末掺入其中。” 薛子炀感激的看了我一眼,而后吩咐众人开始盘问寒梦阁宫人在此期间的行踪。 “其实,有句话,奴婢不知当讲不当讲。” 秋云走至薛子炀身侧,余光不自觉地瞥向梅妃。 “这枕头,是今日正午,梅妃娘娘所赠。” 梅妃听罢一愣,急匆匆走上前来,夺过枕头。 枕头上绣着一副赤色芍药迎春,走线做工都稀松平常。 芍药..... 梅妃这是在暗讽月贵人不堪大任,只是区区小芍药啊。 “不错,这枕头确实是本宫所赠。” “但本宫从未往其间掺入红花!更何况,你们宫人在自家主子收礼之后,不会检查一番么?既然已经转手给月贵人,究竟是谁暗箱操作下了毒,亦未尝可知不是么?!” 梅妃脸色苍白,行为举止明显慌乱了起来。 她还是如往常一般,做事情毛手毛脚。 我叹了口气,转向薛子炀。 薛子炀拿着扇柄敲了敲额头。 “这,方才的宫人都有确切的不在场证明,没有任何犯案的机会。” 这么说来,凶手只有可能是梅妃了? 可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查到梅妃是凶手的过程,实在太不寻常。 心头涌现一股异样,但却也摸不清楚异样在何处。 正说着,梅妃身边的失月骤然开口。 “奴婢在娘娘赠送此物后,特意检查过,并未掺入任何红花。” “更何况,若凶手是娘娘,又岂非如此愚蠢作为?” “想必真正的凶手,另有其人。” 失月仍旧一如往常的机智冷静,三言两语便将梅妃拎了出来。 我与薛子炀对视一眼,彼此沉默无言。 我们都明白,此案只有两种可能性。 第一,凶手是梅妃。 第二,是月贵人自导自演的一出戏。 现场所有的证据都表明,凶手只能在这两位之间。 肩膀上传来薛子炀温柔的轻拍。 他笑了笑,柔声道。 “我们的职责,是告诉帝王。” “至于,他想要相信谁,如何处理,如何审问,那是他的选择。” 我长叹口气,颔首。 梅妃一行人被大理寺控制住,押解至乾清宫。 众人跟着大理寺的步伐,一路来到殿门外。 殿门外仍旧是那位通报太监,待到众人入内后,他暗自朝我递来一枚纸条,而后耳语道。 “天字号暗卫团一事,交给娘娘了。” “娘娘是时候该兑现承诺。” 第7章 :暗卫 - 重生成冷宫丫鬟后,我整顿后宫 - 汐汐汐汐ing 眯了眯眼眸,我接过纸条,将其塞入袖口。 而后,小声对太监耳语道。 “今夜子时,凤禧宫桃花苑,不见不散。” 大殿缓缓合上,我没有回头,径直朝皇帝走去。 特意选择了离皇帝较劲的位置,毒香囊对准那人面部,尽可能让他多多吸入。 “依照薛爱卿的说法,凶手只有可能是梅妃或者月贵人?” 皇帝轻轻抚摸着月贵人的鬓发,沉吟道。 “是。还请陛下作决。” 薛子炀双手抱拳,行礼回应。 帝王没有说话,只是良久的沉默。 不知众人这般僵持了多久,手腕间突然传来温热的覆盖感。 “琳琳怎么看?” 我微微一愣,转身回头,对上帝王探究的眼神。 全然没料及帝王会把此事的话语权交给我,我眨了眨眼,思索片刻。 倘若帝王想要处决月贵人,因其人微言轻,自是当下立决。 但,帝王打算处决梅妃的话,便会因证据不足,落人话柄。 因而,他需要一个更合理的借口,开刀梅妃。 我顺势握住帝王的掌心,伸出指尖,顺着掌纹,写下一个“梅”字。 帝王勾唇一笑,顺势摸了摸我的头,吻了吻发顶。 “当真是你懂朕的心思。” 我会意,长舒口气,将薛子炀扶起。 “凭本宫对月贵人的了解,私以为,其人并非恶毒至此。” “毕竟,虎毒尚不食子。” 梅妃呼吸一滞,指着我问道。 “你这话什么意思?虎毒不食子,那意思就是我恶毒,让月贵人滑胎?” “凌霄,你好恶毒的心思!当真是跟从前的萧琳一般!” 我身子微顿,转而面向梅妃。 “梅妃娘娘若是心胸坦荡,又何必咄咄逼人?” 说白了,凶手是谁对于我来说根本不重要。 重要的是帝王倾向谁,我要讨帝王的欢欣。 沈长懿缩了缩身体,在帝王怀中找了个合适的角度。 “梅妃娘娘怎得这般攻击琳妃娘娘.......” “琳妃娘娘素来温柔聪慧,自有七窍玲珑心,又怎会平白无故的诬陷旁人呢?” 眼见自己多方受阻,梅妃更为慌乱。 她提起裙角,小步奔向帝王,刹那间仪态全无。 “陛下,你要相信臣妾啊,臣妾不是那等毒妇啊!” “相伴多年,臣妾对您的一片痴心,你至今仍然不懂么?” 美眸溢满晶莹,长睫因其濡湿,豆大的泪珠恰似垂露,可怜可爱。 帝王捏住梅妃的下巴,细细端详了一番她的神情。 “朕不信长懿是那种毒妇。” “你是很爱朕,但朕留不得你。” 声线没有一丝温度,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没有任何关系的事情。 梅妃付出的近十年来的情爱恩义,在帝王言道最后一字时,顷刻灰飞烟灭。 多年来的爱意痴缠织造的网独独困住了她自己。 那个她全心全意爱着的人,丝毫没有自己的情丝影响半分。 他在自己毫不知情的条件之下,赫然抽离开来。 又或者说,自己自始自终都没有困住过他。 梅妃四肢僵硬,整个人恍如被抽空一般,愣愣的呆坐原地。 她的面容没有一丝血色,如此苍白易碎的美人,此时却更加惹的人怜爱。 帝王微微叹息,想要将她扶起。 方执起她的手掌,美人的柔荑却如同丝绸一般,顺着他的皮肤滑下,径直掉落地面。 帝王微怔,却也不重新握回,只是任由那人瘫软在地。 “念在你伴驾多年,朕也就留你一命。” “不过——” “传令下去,梅妃心肠狠毒,暗谋皇嗣,处以打入冷宫,无诏不得探望。” 我别过头去,没有再看梅妃的反应。 帝王起身,背过双手,没有回头。 梅妃倒是安安静静的,不哭不闹的被人捉了下去。 安静许久的宁妃淡淡的望了帝王一眼,不再多言,随便找了个理由便告退。 月贵人环抱住帝王,语气委屈,我见犹怜。 “陛下,姐姐们时不时对长懿生厌了。” 帝王温柔的吻了吻她的额头,笑道。 “怎么会?” “有朕在,这后宫里,谁敢给你难堪?” 沈长懿眼尾湿润,颤抖着缩进帝王的怀里。 “这次,多亏琳妃姐姐了.....” 话题突然转向我,我微微一顿,笑着回应。 “这也是陛下的意思。” 帝王叹息一声,目光在我与月贵人之间来回穿梭。 “这后宫,若单有贤惠淑良的宁妃、聪慧貌美的琳妃、纯良可人的月贵人、擅惑人心的朱才人......” “朕也就知足了。” 我挑眉,扫了眼帝王。 四个女人陪着你,你倒是也不亏。 刻意待在帝王身侧徘徊时日,目的就是让香囊的药效发挥的更多。 只要帝王吸入的慢性毒素越多,我便越有利。 眼见帝王今夜打算常伴月贵人,我却也不多留,随意寻了个借口走出大殿。 与通报太监叫唤了个眼神,我示意其依照约定相会。 凤禧宫,桃花苑。 子时很快便到,我斟了一壶酒,静静的赏月独酌。 桃花树下很快出现一位身着宫装的女子。 她笑意盈盈的朝我走来,体态端庄,脚步却走的飞快。 月色如洗,她在莹莹暗芒中迅速袭来,身影恰如鬼魅。 “天字号暗卫团首领,梦遥。” 我亲自替她斟酒,状似无意的开口。 “天字号暗卫团虽是服侍皇族,可却也给足了我面子啊。” 她客套的接过酒杯,自饮下肚,直截了当道。 “皇族收复过两次天字号暗卫团。” “现在是第三次了。” “娘娘应当明白,天字号暗卫团不止接皇族单子。我们同样混迹江湖,浪荡天涯。” “兄弟们当真不愿此生都被这宫墙束缚住了。” 两次收复天字号暗卫团,第一次发生在太雍年间,彼时皇帝陆颐继位,为了保护皇后苏思瑜,用铁血手段征服全团。 第二次则是在我前世。 皇帝陆秦生性多疑,屡次怀疑天字号暗卫团有策反嫌疑,屠杀其团要员几十位,并收复其成为皇家暗卫。 前世的我因暗中涉政,故而知晓一二。 只是这第三次..... “梦遥意下如何?” 我态度暧昧,只是淡淡试探一句。 她扫了我眼,目光凝视道。 “天字号暗卫团的意思是,倘若皇帝这般嗜血多疑,那便不要让他当这个皇帝好了。” 第8章 :策反 - 重生成冷宫丫鬟后,我整顿后宫 - 汐汐汐汐ing “换个人当皇帝好了。” 梦遥方才的话重重敲响在我耳边,一路回旋至于心底。 我眼眸微眯,凑近梦瑶,唇边贴近她的耳朵。 “梦遥此言何意?” 她唇角一提,直言不讳。 “陆秦,不合适那个位子。” 而后,她斟了一壶酒递给我。 “曾经,我觉得最适合那个位子的人是萧琳。” “现在,我觉得最适合那个位子的人是你。” 我眼睫微颤,压下胸中纷乱的情绪,笑道。 “本宫对陛下可是忠心耿耿,怎会做出有违妇道人家本分之事。” 梦遥不语,只是笑着摇晃酒杯。 “琳妃娘娘这是不信任我们天字号暗卫团?” 我唇角噙动,折下一枝桃花捧在怀中。 “哪有什么信不信的,本宫一直是个安分的小女人,怎会寻思这些与自己毫不相关的事情?” 梦瑶自袖中抽出匕首,自我怀中拿过桃花枝,而后剪成七瓣。 “这是什么意思,你不会不清楚吧。” 七瓣桃花...... 我与桃夭之间的暗号,她是如何得知的? 脑海中瞬间想到了某种可能,双瞳骤缩,不可置信的抬头。 “桃夭,是天字号暗卫团的人?” 她唇角微提,将桃花枝塞回我怀里。 “天字号暗卫团听从我的调遣,而我——” “听从桃夭的调遣。” 梦遥踱步,绕道我身侧。 “故而某种意义上,不管你愿不愿意和天字号暗卫团合作,你都是我们幕后真正的主子。” 说罢,她单膝跪地,恭敬抱拳。 “天字号暗卫团梦遥,特来向主子汇报。” 难怪..... 难怪桃夭能逃过皇帝的追杀,能获得这么一大笔巨额财富。 掩人耳目,藏于幕后。 我长叹一声,扶起梦遥,柔声道。 “不论如何,我们从今以后都是一条船上的人。” 梦遥颔首,坐于我身侧,细细向我汇报了目前天字号暗卫团的状况。 天字号暗卫团表面听从皇帝调遣,以金牌为令,而实际因其出动的,只有最次等的暗卫。 但就是那些最次等的暗卫,也依然能解决至少八成的困难。 目前天字号暗卫团的顶级暗卫共计百人,死士百人。 其余等级的暗卫死士数量,已然迫近千人。 他们潜伏在皇宫的各个暗处,像通报太监一般,只在内部群体交流内交流情报。 目前天字号暗卫团的势力堪称恐怖。 数十个顶级死士都足以让宫廷祸乱,更何况是此等数量。 虽说目前天字号暗卫团听我所令,但到底是巨虎獠牙,想要与虎谋皮绝非易事。 “天字号暗卫团请求娘娘率领众将,推翻无能之帝,还我大好河山和自由之身!” 梦遥痛饮一杯,眼神坚定。 我微微颔首,示意其暂且不要轻举妄动。 “而今首要之事是处理合适的傀儡储君,以做继承人。” “这段时间,可得给本宫盯紧了。” “若是有谁不怕死的想要率先一步诞下龙子,或者是对付本宫腹中龙子的。都得用尽办法,让她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梦遥抱拳应允,身影快到只剩残影,几乎是瞬间,便消逝在我的眼中。 接下来的几月,暗卫团便按照我的计划布控于整个皇庭。 是日正午,我接到了林凤仪招收一事的消息。 “回主子的话,林凤仪共招收死士八十五人。” “您看,是否借选秀之机,安排他入宫看看?” 桃夭温柔的替我捏着肩膀,小声道。 我按压着太阳穴,目光直射手中的密信。 “此人武功如何?” 桃夭沉思片刻,道。 “此人跟随道士修习过部分奇门功法,但也算不得上乘。毕竟,林家送其上山,主要还是为了规避煞气,让他强身健体,别当个病秧子。” “林凤仪对于奇门八卦非常精通,政治、武功才能平庸,但善读人心,也是个聪慧的主儿。” 我深吸口气,微微颔首。 “打点一下选侍嬷嬷,就说此人是我手下推荐过来的。” “更名萧凤仪,赐名迎春。” 桃夭颔首应下,手上替我按摩的动作更加小心。 “娘娘预产的日子迫近,这段时间可得小心小心再小心。” 我唇角微勾,捏了捏桃夭的脸颊。 “本宫会注意的。” “这段时间,没有什么大事的话,便不要让任何人拜访凤禧宫。” “当然,亦不会再行出门。” 为了让帝王更好的接触毒素,亦为了腹中安全着想。 桃夭决定将解药香囊制作成药粉,让我含于舌下,一旦与帝王有所接触,便腰挂毒香囊,舌下暗服解药。 此招稍有不慎,便会危机自身,因而我们都极为小心。 但不论如何,此法都是最保险的谋帝手段。 是夜,我方处理好林凤仪一事,腹中便传来绞痛。 这..... 预产不是还需半月后么? 怎得—— 来不及思考事情经过,我便两眼发黑,重重晕倒在桃夭的怀抱之中。 我的下背部开始慢慢收缩收缩。 体内的肌肉渐渐地越扭越紧,直到它拧到极限,让我的下腹部痛到几乎无法忍受。 紧接着,腹中的剧痛感开始慢慢地消退。 但,疼痛感并未休止,反而是如同一道劲气一般,自胸腹转移到后腰。 后腰部分传来沉闷的按压痛感,仿佛有一双无形的大手不断地攥紧自己的小腹。 即便预演过无数次,分娩的痛感依旧让我难受到无法呼吸,几乎让我此前所有的预备轰然击溃,不成样子。 眼前的烛火浮光跳跃,帝王匆匆赶来,握住我的双手。 他竟然..... 亲自来到产房了么? 三三两两的稳婆护在我的身侧,各司其职。 烧热水、助力孩子生出、剪脐带....... 整个过程经验丰富,一气呵成。 耳边传来婴孩爆发的哭声,我感受到帝王拿起热毛巾替我擦拭额头上的汗珠,身子被人轻柔的摆弄成舒服的姿势。 身下的剧痛仍然隐隐约约,帝王因而更加握紧了我的手腕。 桃夭替我倒了杯热水,小心的服侍我饮用。 “是个男孩!” 太后欢呼雀跃的声音响彻夜色,我难得听闻这位老妇人有这般仪态全无的喜色。 第9章 :封后 - 重生成冷宫丫鬟后,我整顿后宫 - 汐汐汐汐ing 再次醒来时,入目便是帝王略有疲惫的眉眼。 我唇角微动,轻轻触碰他的双唇,柔声道。 “怎么....不喝点水?” 他心下一紧,握住我的手,贴近唇边。 “无碍。” “朕心忧你的状况,又怎能睡得安稳?” 他长叹口气,吻了吻我的额头。 我强撑着挤出笑意,示意自己无碍。 他的拇指摩挲着我的掌心,我能感知到他粗糙的指纹来回滑动,温暖却扎人。 “是个公主么?” 我唇角一提,刻意试探皇帝。 他听罢此言,眉眼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喜悦,而后温柔的回复我。 “是个皇子。” 我双瞳微缩,作出一副失望的模样。 皇帝眼眸微眯,将我拉入怀中,疑道。 “怎么,不喜欢男孩?” 我摇摇头,有气无力的回复。 “只是不想让陛下和太后娘娘为难。” “毕竟,臣妾的身份低微,怎能入得了皇家法眼。” 帝王咬了咬下唇,更加温柔的怀抱住我。 “岂会?你替朕生下龙子,那可是朕第一个儿子。” “朕想赐他名宸,子字辈。” “陆子宸,你看可好?” 我微微一怔,指腹磨了磨帝王的唇角。 “宸,这个字......” “会不会不太好,引人误会?” 帝王叹了口气,将我搂得更紧。 “误会什么?朕就是那个意思。” 我似是没料到他会这般作想,睫毛轻轻颤动。 “可臣妾身份低微,能位列四妃已然荣幸之至。” “这孩子若真要走那条道路,又岂能容我这般身份。” 说罢,我低头敛眉,目光静静落在地上。 “那朕便给你一个尊贵的身份。” 他捏住我的下巴,抬起脸庞,与我相互对视。 “这宫中,后位悬空已久。” “长此以往,自然不是办法。” 我欲言又止,方想拒绝,便被帝王伸出两指按压双唇。 “你智救太后,伴驾江州,替朕解决了李千月、佟雪行.....前前后后不知破了多少案子,立了多少功劳。” “如今又给朕生了宸儿。皇后之位不是你,还能是谁?” 我一怔,愣愣看着帝王眸中翻涌的情意。 “再者,这后宫除了你,又有谁能堪当此位?” 我将头缩到他的怀里,顺势环抱住他的腰肢。 “太后那边.....” 帝王扑哧一声笑出来,而后温柔的用下巴蹭蹭我的发顶。 “太后因你生下皇孙,高兴都还来不及,又怎会反对。” “原本太后中意的皇后是宁妃,但无奈宁妃这么多年,肚子没有任何动静。” “而今,你啊,才是我们心尖尖上的人。” 双眸适时的染上泪珠,喉咙微微哽咽。 我扑进帝王的怀中,任由泪水浸润他的胸膛。 帝王无奈的笑笑,伸手温柔的替我抚摸着后背顺气。 “小心些,刚有了身子的人.....” 接下来的日子里,帝王几乎每日都会抽空来到凤禧宫看我。 送来的奇珍异宝数不胜数,各种璀璨琳琅都是富贵人家未曾见识过的至臻。 一时间,后宫人人艳羡。 修养近半月后,太监的封后圣旨便来到了凤禧宫。 帝王顾念我身子虚弱,特意免了多余礼数。 我便躺于贵妃榻上,静静听读圣旨。 【琳妃凌霄,诞下麟儿,延绵后宫。福寿无量,贤良淑德。】 【朕与太后共商此事,特赐封为皇后。】 【迁居坤宁宫,封号德】 我接过圣旨,长舒口气。 自己总算是走到这一步了。 凤禧宫众人皆喜形于色,迫不及待地跟随宫人开启迁居事宜。 桃夭则小心的扶着我,陪着我一步步的走上台阶。 “皇后殿前共六十六阶。” “而帝王殿前,共九十九阶。” “奴婢知道,娘娘宁走九十九阶,不过六十六梯。” 她冲我笑笑。 正午的红霞灿然无边,斜斜照射在她的眼尾,给整个人都镀上了一层金色。 守候在殿门前的,是等候已久的林凤仪。 他是个极其貌美的男子,身材精瘦挺拔,一双凤眼滴溜溜的转,写满了心机。 “恭迎皇后娘娘入主坤宁宫。” “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我朝他微微颔首,算是回应。 步入坤宁宫,整座宫殿都是低调奢华的金丝楠木所铸。 里头的陈设、装潢、布置..... 都同前世之时一模一样。 他这么多年来,都没有动用过我曾经使用过、留下过的用具么。 “对了,朱弦近几日也要产子了吧。” 我眉眼一凛,望向寒梦阁的方向。 “她与沈长懿可是同入宫、同有生育的妃嫔。” “娘娘的意思是,月贵人不会让朱才人这般轻易的顺利生子?” 桃夭很快读懂我的意思,问道。 我颔首,两指指向彼处。 “帮月贵人一把。” “朱才人至少目前,不可以生下孩子。” 桃夭和林凤仪交换了个眼神,异口同声应道。 “我的身份继承后位,前朝恐有异议。” 我摆弄着手中的钗子,意有所指道。 “能收买的,能替他们办事的,那便都拉拢。” “实在不听话的,那便除掉,可懂?”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道理啊,千百年里也就是那么个道理。 “后宫前朝都给本宫盯紧了,不许出半点儿差池。” 我一拍桌案,扫过二人。 林凤仪首次办事,效率很高,速度也是极快。 当晚,我便收到寒梦阁的消息。 “皇后娘娘,寒梦阁大事不妙!” 通报丫鬟急匆匆提起裙角闯入殿内,跪在我身前。 “朱才人自夜半时便腹痛难忍,陛下赶过去时——” “朱才人已然见红了!” 我眉眼一凛,佯装震惊,语气里尽是担忧,艰难起身道。 “她现在如何了?!” 丫鬟摇摇头,眉头紧锁。 “不容乐观!” “总之,娘娘还是赶紧去寒梦阁看看吧。” 听罢宫女所言,我换上一副温柔担忧的神情,握着桃夭的手,急匆匆乘坐轿辇奔赴寒梦阁。 “皇后娘娘到——” 太监眼见我入门,通报声嘹亮。 聚在门前的众人赶忙散开,让出一条道路。 “朱才人如何了?” 我走进帝王,握住他的手。 他顺势将我拉入怀中,眉头隐隐担忧。 “情况不妙,已然进去好几个太医了。” 他并未如我生产那日一般,冲进产房伴我身侧,而是和众人一同等在产房门外。 在他心间,地位高低,显然至极。 第10章 :官职 - 重生成冷宫丫鬟后,我整顿后宫 - 汐汐汐汐ing 宫妃都在外焦灼的等候,绕着产房来回踱步。 原以为太后应当为其忧心才是,谁料,太后只是静静的坐于贵妃榻上,摆弄着串珠。 “那等狐媚惑主的女人,生下来的孩子,亦约莫不算何好东西。” 皇帝皱眉,不悦开口。 “母后,不论朱弦性情如何,她身上怀着的,依然是龙子皇孙!” 太后淡淡扬起眼尾,眸中尽是冷淡。 “也罢,这宫里都被你塞了多少个不三不四的女人了。” “当真喜爱此女,倒也罢了。” 她淡淡呷了口茶,轻吹茶盏浮沫,斜睨了眼帝王。 帝王长叹口气,不与太后争辩。 只是焦急的目光,仍旧聚焦在产房门口。 他什么也没说,但我能察觉到腕间握紧处,传来的温暖灼热。 好半晌,太医方率领稳婆急匆匆走出房门。 “恕微臣无用,朱才人.....” “朱才人难产,情况危急。敢问陛下,是要小皇子,还是要朱才人?” 帝王攥紧我的手腕,眼眸微眯,冷声道。 “朕都要。” 稳婆摇摇头,眼中溢满焦虑和恐惧。 “还请陛下早做决断,臣等无能,当真回天乏术!” 众人都陷入沉默,齐刷刷望着那抹明黄色的身影。 气氛僵持了好一会,直到房里传来朱弦的惨叫,方拉回了帝王的思绪。 “朕已经有了孩子。” 说罢,他望了我一眼,眸里尽是深情。 “留朱才人罢。” 说罢,稳婆迅速会意,急匆匆奔回产房,力保朱弦。 帝王搂住我的腰肢,轻轻将我搀扶至榻旁。 “你方生产,身娇体弱。天色渐晚,暂且休息吧。” 我咬住下唇,摇摇头。 “这——” “臣妾身为六宫之主,此时怠慢朱才人,恐怕有所不妥。” 帝王勾唇,指腹摩挲过我下唇。 “且不说这是朕的命令,又有谁敢给咱们皇后娘娘难堪呢。” 我不由得被他孩子气的言论逗笑,顺势乖巧的卧于他怀里。 许是产后身子虚弱,躺下不过片刻,我便觉着头脑混沌,昏昏欲睡。 再次醒来时,入目已有刺眼的阳光。 原本守在产房外的宫妃此时已然散去,独留帝王坐于我身侧,托起手肘小憩。 我伸了个懒腰,起身将锦被盖在帝王身上,托起他的后颈,搭在枕头上。 帝王似乎只是浅寐片刻,纵然我动作轻柔,却依旧惊醒。 他将我的动作尽收眼底,凤目深邃,晦暗不明。 我方想说些什么,却被他长臂一展,搂住腰身,拉入怀中。 “方睡醒,便惦念着朕。” 他的下巴长了些许青茬,磨得我额头刺痛。 忽略掉身体上的不适感,我眨眨眼,缩进他怀中。 “朱才人如何了?” 他眸光凛冽,有些遗憾道。 “命是捡回来了。” “只是......” 我微愣,抬眸问。 “只是什么?” 他叹了口气,无言摇头。 “只是她听闻丧子,一时间难承悲痛,心生抑郁。” 帝王看着产房内躺卧的朱才人,长叹口气。 我摇头,轻抚帝王的手。 “陛下意下如何?” 皇帝长睫微颤,沉默片刻。 “而今你是后宫之主,妃嫔之事,应当由你解决。” 烫手山芋被扔回了自己手中。 太后对朱弦颇有微词,后宫妃嫔都对此人的性情略有生厌。 但若是要帝王如何处置,他似乎又有些心疼不舍。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握住帝王的双手,试探道。 “不如——” “不如将朱才人迁居枕雨阁。” “彼处环境清幽,远离后宫纷争,也不必使得太后对其生厌烦躁。” 帝王沉思片刻,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但,枕雨阁装潢陈旧,恐对朱才人不利。” 我提唇一笑,意有所指。 “陛下不妨在朱才人迁居之前先行布置一番,既能给她好的环境,又能彰显朱才人在您心中的地位。” 帝王听罢,放下心来,温柔的摸摸头。 此后,朱才人远离后宫纷争,梅妃打入冷宫。 所剩的宁妃和明华都是不擅争抢之人,长期平静如水,明哲保身。 算下来,这后宫里,唯一的敌人,只剩下沈长懿了。 “依桃夭之见,沈长懿对帝王之心,应当不纯。” 林凤仪同样颔首,拧眉道。 “她应当更在乎自家哥哥的死活仕途吧。” “这皇帝又老又坏,确实没什么好喜欢的。沈长懿是个心气儿高的,若不是为了钱权富贵,哪能任他承欢?” 我扫了眼一唱一和的二人,两指轻弹。 “你们是想解决沈长懿兄长官职一事?” 二人不约而同地颔首。 沈长懿兄长若真能当上个不大不小的官儿,不仅方便其在后宫行事,更有利于自己在朝廷上扩充势力。 只是,安排何种官职合适? “历届状元郎都自从五品官员做起,娘娘看是自五品以上选,还是五品以下?” 林凤仪猜出我的心思,直截了当问道。 我扫了眼手中的名册,两指轻敲其间那人的名字。 “打探一下,皇帝是否属意沈长懿之兄做集英殿修撰?” 集英殿修撰,尊宠六部权侍郎之补外官者,低于侍制一等。 在元尧的官制之中,算得上是个名义闲官。 表面上是个受人尊敬的五品高位,实际上做的不过是六部众人看不上的、不乐意做的活儿。 一个状元郎,做此等官职,堪称明升暗降。 “奴才会想法子打听陛下的意思。” 我颔首,指尖轻敲桌案,勾唇道。 “本宫会送沈家兄妹一份大礼。” “但她们是收还是拒,那便得看他们的意思了。” 是日,夜。 帝王虽说册封我立后,但若论宠爱,反倒不及沈长懿。 若说后宫荣宠第一人,沈长懿不称首位,那便无人敢取而代之。 我生产休憩之时,帝王宠幸之人,都是沈长懿。 自她入宫不过短短半年,便一口气连升四品。 从小小贵人,一路升至贵嫔。 更值得称道的是,她的封号也由从前的“月”,更换为“祺”。 也就是说,帝王对她的宠爱,已然无关她是否与李千月相像。 帝王喜欢的,就是沈长懿本身。 第11章 :抉择 - 重生成冷宫丫鬟后,我整顿后宫 - 汐汐汐汐ing “这沈长懿到底有什么本事?” “论样貌、聪慧,哪里都不如咱们娘娘。” 桃夭有些不满的撇撇嘴,睨了眼寒梦阁的方向。 “依我看,皇帝喜欢聪明的,但不喜欢比他聪明的。” “主子比他聪明那么多,好那么多,自是不满。” 桃夭上前来,替我整理一番鬓边的碎发。 林凤仪清清嗓子,附和道。 “男人嘛,都喜欢比自己更弱的女人。” “说起来,都不过是那点儿可笑的自尊心在作祟。”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搭话,将帝王从头到脚都数落了个遍。 “你俩行了,数落归数落,该打探的事情,也得给本宫打探好了再说。” 我无奈的扶额,笑着冲二人摇摇头。 沈家兄妹,若不能为我所用,那便是心腹大患。 倘若此次拉拢二人失败,那便斩草除根,决不让其挡我半点儿路。 林凤仪办事的速度很快,常理来说需要七日送达的消息,三日之内便有了结果。 是日,林凤仪匆匆忙忙的奔入殿内,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拱手抱拳道。 “娘娘当真神机妙算,料事如神!” “陛下果真打算让沈长安继位集英殿修撰,宣读的圣旨都已经拟定完毕了!” 我唇角微提,摆弄着手中的护甲,状似无意的答道。 “既然如此,那便挑个时间,邀沈长懿进坤宁宫详谈。” “理由么——” “明面上是劝谏其近期荣宠,修仪明德。” “私底下,便直说是为了兄长沈长安之事即可。” 林凤仪会意,拱手答道。 看着林凤仪的身影消散殿前,桃夭开口询道。 “林凤仪也在坤宁宫当差有段时日了,娘娘觉着此人如何?” 我扣了扣桌案,眼底晦暗不明。 “至少目前看来,本宫以为他是把好用的刀子。” “办事利落,行为高效。” 而后,我欲言又止,沉默片刻。 “唯有忠诚二字,本宫尚不明晰。” 桃夭浅笑,依照习惯替我捏肩。 “忠诚这种事,可不是试探就能试探出来的。” “一个人的才智、心机、能耐,都可以试探出来。” “唯独忠诚与信任,两者相辅相成,绝非手段可以试探得出。” 我捏了捏太阳穴,托腮靠在脸颊上,长舒口气。 “罢了,用人毋疑,疑人毋用。” “至少目前来看,若他当真要对本宫不利,其行为性命,都被攥在本宫手里。” 桃夭笑而不语,只是手上替我按压的动作愈发轻柔。 是日,夜。 林凤仪带着消息来报。 “祺贵嫔说道,希望三日后能来坤宁宫赴约娘娘。” 我沉默颔首,自怀中拿出一枚令牌。 “见此令如见本宫。” “即刻派人深入调查沈家,自家世到血缘,全都给本宫一一查明清楚。” 沈长懿获此荣宠,沈长安又是新晋状元郎,少年英锐,青年才俊。 帝王非但没有重用沈家,反而处处规避锋芒。 不仅让沈长懿获此荣宠,成为后宫众人的众矢之的,还搁置沈长安的官职,特意选了个挂名官职。 其后,必定另有隐情。 “此外,近来招收暗卫刺客的进度可以加快了。” 我捏了捏太阳穴,眸光冷冽。 “虽说我们手下如今也有些势力,但若要就此抵抗皇族,力量还是太过弱小了。” 桃夭眼眸微眯,笑道。 “桃夭明白。” 语毕,她递与我一封密信。 拆开后,便见其中记载了沈家至少百余年来的变迁。 【沈氏,元尧建国之前,便已存在的世家大族。】 【后因始祖陆煊业谋反,跟随前朝郁氏共同覆灭。】 【沉寂破落至今,一直到而今陆秦继位十五年后,重新出现在朝野视线之中。】 前朝旧臣啊..... 难怪陆秦这般宠爱沈长懿,亦不敢有何过分之举。 这也就解释了,太后为何会对沈长懿颇有微词。 “这等跌宕波折的家族,背后定然野心勃勃。” “娘娘想要掌控其人,可并非易事。” 我将密信置于烛台,任由火舌攀附纸张,将杏黄的纸卷焚烧殆尽。 渐渐的,碧玉烛台只剩下黑灰一寸。 “娘娘,祺贵嫔来报,请见娘娘。” 沈长懿依照约定时间来访坤宁宫,通报丫鬟毕恭毕敬的求见。 我颔首示意后,沈长懿便被请了进来。 “祺贵嫔请坐。” 我伸出食指,指了指对面的软榻。 沈长懿毕恭毕敬的行了套完整的礼数,而后安分的坐在原地。 我摆弄着桌案茶盏,自始自终都未曾将目光落在那人身上。 沈长懿虽聪慧机敏,但到底是年轻,不过僵持了片刻气氛,便熬他不住,率先开口试探道。 “不知娘娘邀约臣妾,有何要事?” 说罢,她咬了咬下唇,眸里闪烁着精光。 我将目光聚焦于茶盏中,淡淡抿了一口,目光仍旧停留原处。 刻意制造的僵持气氛让沈长懿有些不安,她的身子在软垫上来回挪动,眼神时不时瞟向我。 “集英殿修撰,你可知是何职位?” 我拨弄着茶盖,似有若无道。 她双瞳骤缩,下意识抬眸看向我。 “这——” “臣妾不通前朝之事,身为后妃,自知无权插手朝廷大政,故而......” 喉间传来类似嗤笑的声音,我抬眸对上她的视线,眼底尽是戏谑。 “不通前朝政治的话,那本宫今夜所说之事,想来亦然不通了?” “既然不懂的话,本宫亦无甚可说。” “祺贵嫔不妨请回?” 眼见逐客令下达,沈长懿蓦然一慌。 她迅速反应过来,清清嗓子答道。 “臣妾愚钝,方才未能通晓娘娘之意。” “想来娘娘不过是关心阿兄,又岂会真正插手议论朝廷政治。” “都是臣妾心思胡乱猜测,才落人话柄,还请娘娘责罚。” 沈长懿到底是个聪慧的,不过三言两语便将自己摘得个干干净净。说话当真极其圆滑,滴水不漏。 我满意的笑笑,伸手微抬,示意她请起。 “既然你知晓本宫之意,本宫也不多和你拐弯。” “直言本宫方才所言便好。” 沈长懿咬了咬唇,抬眸道。 “那,臣妾便直言不讳了。” 第十二章:兄妹 - 重生成冷宫丫鬟后,我整顿后宫 - 汐汐汐汐ing “不瞒娘娘,臣妾不远万里奔赴后宫,并非是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 沈长懿眉睫微颤,眸中闪烁的犹豫迅速消逝。 “臣妾自知娘娘之聪慧,后宫中人无人可企。” “故而臣妾对娘娘坦白。” 她咬了咬下唇,似乎是下定了决心。 而后靠近我,握住我的双手。 “臣妾入宫,更多的是为了阿兄沈长安的前程。” “帝王固然龙章凤姿,睥睨天下……” “但,臣妾万万不敢同娘娘争辉。” 沈长懿此言无非是在暗示,自己对帝王并无何痴心绝对,朝我表明忠心。 言下之意,只要我肯帮衬沈长安一二,哪怕让自己为我所用,亦未尝不可。 我唇角微提,浅笑着扶起她。 “月贵嫔的心意,本宫了然。” “更何况,其兄长安,乃少年英锐,未及弱冠,便可高中状元。” 说罢,我刻意停顿半晌,细细观测沈长懿的神色。 桃花长眸的喜色一闪而过,取而代之的是平淡静止。 “娘娘谬赞。” 不过,沈长懿到底是年轻,藏不住心事儿。 如此隐藏片刻,便受他不住,小心开口道。 “那……” “阿兄官位一事,娘娘可有门路?” 说罢,有些胆怯的将眼神挪到一旁,不再敢正面看向我。 集英殿修撰,对于一个年轻状元来说,诚然憋屈。 但,若真要我一口气给沈长安安排一个重职要位,想必定然引起皇帝注意,谋权不成,反而暴露。 众多官职中,要寻上一个前景广阔,却又不掩人耳目的实职,还真不好办。 沈长懿看出我的为难,眨了眨眼睛,试探开口道。 “臣妾在入宫前,便听闻娘娘多次智破奇案,诚然受人敬佩。” “因而……” “因而臣妾斗胆猜测,大理寺想必亦钦佩娘娘万分,定然会支持娘娘。” 大理寺? 长眸微眯,我斜睨了眼地上的人儿,笑而不语。 这人精,居然把注意打到大理寺身上了。 我虽与薛子炀合作数次,可到底亦不熟知。 凭他率真实在的性子,又岂会听我命令,塞些不合适的人进大理寺? “薛寺卿赏罚分明,可不是那等会听之任之的人儿。” “至于你哥哥,他是用还是不用,那得各凭本事。” 我意有所指道,细细审阅她的神情。 此话状似拒绝,实则暗留余地,示意自己会给沈长安举荐的机会。 至于能走多远,能怎么走,到底得看自己。 沈长懿是个聪慧的,自是明白我的暗示,一时间喜上眉梢。 “娘娘宅心仁厚,以后有用得着的地方,随时只会奴婢一声儿。” 说罢,便笑着朝我行了个标准的礼。 唤桃夭拿来笔墨,我洋洋洒洒书下一封寄与薛子炀的信件。 信中之意直白通透,明确表示,倘若沈长安不堪重用,便随意处置。 纵然其能只可做个集英殿修撰,也是自找。 书信完毕,我便命林凤仪传递书信。 整个过程都当着沈长懿的面儿进行,可谓坦诚相见。 她自是明白我此举的含义,面上洋溢的喜色愈发明显。 “臣妾感念娘娘出手相助,从此以后奴婢便是娘娘的人了!” 她入宫争宠,本质不过是为了胸胀的官位。 而今帝王本就疑心甚重,迟迟不肯提拔沈长安。 多方压力之下,我成了个救助沈家的救世主,如何能不朝我靠拢? 更何况,我本身便对帝王之爱没有任何兴趣。 我想要的局面,无非便是前朝后宫相互制衡,挑选几个得力聪慧的为我所用罢了。 现下,沈家便是个好选择。 即便他并非世家门阀,不过也堪堪其用。 接下来,自己会进一步深入收复更多势力。 直到有了掣肘皇帝的资本。 待到沈长懿走后,桃夭自然而然的自我身后捏肩。 “前段时间天字号暗卫招收死侍一事做的不错,林凤仪也聚集了不少。” “如今娘娘龙子傍身,高居皇后,前朝后宫都有了新兴世家沈氏的支持。” “看来,完成大业,在此一举了。” 我笑着捏了捏桃夭的鼻子,温柔道。 “皇帝的实力深不可测,我们还差临门一脚呢。” “虽说皇子继位名正言顺,但为了行事更为顺畅,咱们还需得继续准备。” 我抬眸看了眼宁妃的宅子。 “依照目前的势力状况,我们再招揽拉拢秦家,便水到渠成。” “算算时日,拉拢秦氏之后,皇帝也该上路了。” 眸中一闪而过冷色,护甲轻扣桌案。 话虽如此,不过秦家不比旁人,此前炙手可热,如今不争不抢,只为明哲保身,顾全大局。 要想借个由头拉拢他们,当真并非易事。 裁剪下一封密信递给桃夭。 “让天字号暗卫团去查查。” “查清楚秦家这些年来的历史。” “能找到把柄危机,那便找。” “找不到的话……就主动给他制造些麻烦。” 说罢,我将蜡油涂在信封纸上,笑意盈盈。 桃夭会意,携带好处理后的密信,而后瞬间隐没月色中。 天字号暗卫团搜集情报迅速非常,短短一日,便送来一封长信。 【盛启元年,国舅秦老爷,遗失新生的小孙女】 【上元灯会上,由秦湘荟照顾小孙女秦玉华,然玉华意外失踪人海】 【事后,秦家出动百人兵马调查玉华踪迹无果。】 【事逾二十年,秦国舅已然仙逝,但秦家仍未停止寻找秦玉华的下落】 秦玉华…… 我轻扣桌案,瞄向宁妃的思华殿。 思华,思华…… 原来是这个意思。 想来自己前世虽与宁妃有所来往,但到底不够深入,故而对秦家家事知之甚少。 看来自己此番,需得好好想个由头接近宁妃秦梦了。 但宁妃是个聪明人,若是如此堂而皇之的与她亲近,反而令其生疑。 烛火跳跃摇晃,我出身望向跳跃的火光。 “我记得,前世宁妃宫里,似乎走过水?” 桃夭一怔,微微颔首道。 我隐约直觉,当年那场状似意外的火灾,似乎与秦玉华事件悠着莫名联系。 第十三章:上元 - 重生成冷宫丫鬟后,我整顿后宫 - 汐汐汐汐ing 宁妃所居的欢柳宫早在盛启三十年间便走过水。 细细算来,应当正是我前世做婕妤之时。 “娘娘,娘娘!” 那夜,睡梦中的我被桃夭拼命摇醒。 入目便是她苍白的面色,口中不断地重复着“走水”二字。 匆匆被她带离卧房赶往宫外,便见欢柳宫早已被火海包围。 扑天的赤色在夜幕中显得尤为扎眼,帝王遥遥望向彼处,来回踱步的焦急暴露无遗。 “这欢柳宫素来气候宜人,又毗邻长星湖,好端端的怎会走水?” 帝王将我护在怀中,拧眉道。 “秦梦若是出了什么事儿,只怕秦家便得找朕兴师问罪了。” 他正说着,欢柳宫里便踉踉跄跄爬出两个人影。 马尾男子满身血污,扛着昏迷的秦梦,跪地一步步的挪向安全处。 他的袖口空荡一片,破碎的衣角在烈焰的光影下衬得隐约。 那个人没有右手臂。 没有右手臂,还能冲入火海,将昏迷的秦梦救出来? 待到男子将秦梦待到安全处后,便膝盖一软,重重瘫倒在她身上。 据悉,那男子伤了心肺,失血过多,早在火海里便该死去的,却愣生生凭着意志走了出来。 而且是带着另一个完全失去行动力的女子走了出来。 彼时我便隐约觉着,秦梦与此人关系匪浅。 我并不认为帝王对此事完全不知,毕竟此事风波一过,后宫都开始流传秦梦不贞皇帝的流言。 多疑如他,不可能对此完全没有反应。 之所以对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无非是看在秦家的份上。 一个政治联姻的女人的心意,又怎么比得上朝政平衡来的重要? 因着帝王的态度,此事后来便也不了了之。 “桃夭,你觉得要隐瞒一件事的真相,最好的办法是什么?” 桃夭微微一怔,犹豫片刻,顺着我的目光看向烛火。 “莫非是,火?” 我唇角微勾,扫了眼欢柳宫的方向道。 “秦玉华可是秦家嫡孙,秦家人的掌上明珠。” “出门看个灯会便不见人了?有哪个小毛贼有这般胆子,敢动秦老爷的逆鳞?” 桃夭眯眼,回复。 “娘娘的意思是,秦玉华走失一事是有人刻意设计,并且幕后黑手还有可能是秦家中人?” 我长舒口气,沉默半晌,笑道。 “派梦遥好生查查秦梦、秦湘荟、秦玉华三人之间的关系。” “本宫倒要看看,这个蛰伏多年的女人,不争不抢的面具之下,到底藏了一副怎样的心肠!” 桃夭拱手抱拳,应允退下。 本以为此次调查一如往常般顺利,哪知次日早,便被某人打断阵脚。 宁妃竟然主动找上门儿来了。 是日,午后。 着黑金锦袍,挽凌云青丝。牡丹金簪穿鬓而过,别绣蝶留耳,颈落沧溟遗珠。 她本就生的雍容华贵,加以朱红笑靥,更显绝色倾城。 自幼成长于门阀世家的她,端的是旁人没有的那股子贵气,不怒而威,气度自然。 我朝她微微一笑,信手指着金丝楠木座,温柔道。 “难得见宁妃拜访,有失远迎,请。” 宁妃今日打扮精贵,一看便是下了功夫。 只是那眉宇却紧紧拧着,愁云一片。 她难得失态,落座之后亦不同我客套,直截了当。 “皇后娘娘这是何意?” “私底下调查臣妾亦就罢了,怎得连着秦家一同都成了娘娘手下的情报来源?” 她皱眉道,眸光冷冽。 “娘娘的手未免伸的太长了,可曾想过倘若陛下知晓此事,会如何看待娘娘?” 她言辞犀利,丝毫没有顾及半分旁物,字字直指陛下,话里话外都是我干政的意思。 后宫一旦干政,有何后果,想必诸位都心知肚明。 我并不言语,只是愣愣扫了她一眼,唇角微提。 看出她状态的焦急,故而我刻意僵持着气氛,不言不语,只待着她比我更先一步露出破绽。 气氛愈发凝固,她原本精致的妆容缓缓褪色,额头尽是细密的汗珠。 我极少看她这般失态,不过,她越是如此,便越是证明我的调查方向完全正确。 她的秘密远比我想象中更加致命。 “倘若宁妃来此所为此事,那本宫便只好请离。” “毕竟,调查后妃身份,替陛下扫清障碍是本宫分内之事。” 说罢,我特意扫了眼宁妃的双目,刻意放缓声线。 “但,本宫当真鲜少看见宁妃娘娘如此失态。” “不过本宫身为后妃之首,又岂会因此便怀疑素来得体大方的宁妃呢?” 宁妃唇角噙动,喉头略微滚动。 她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失言,眸中迅速恢复清明,定神开口。 “方才是臣妾失言,还望娘娘恕罪。” “只是,奴婢希望娘娘明白,臣妾素来爱护家人,遇到此事,情绪诚然失态。” “臣妾不过是恐怕族中哪个不知事儿的毛头孩子,惹恼娘娘。” 到底是宁妃,三言两语便将祸水推了个干净。 若我不依不饶,倒成了我心胸狭窄。 “宁妃不必如此,本宫对待旁的世家贵女亦然如此。” “倘若宁妃去寒梦阁见上一见,问问月贵人沈长懿,便可知本宫私底下调查士族门阀一事,是只针对宁妃你,还是所有人。” 说罢,我折了杯茶,笑着递给她。 “当然,倘若宁妃有何不满,大可亲自同陛下言说,夺了本宫的凤印,全权代理本宫所职。” 表面让步,实则威胁。 宁妃吃了哑巴亏,亦不愿再避讳,只是清清嗓子道。 “恕臣妾愚钝。” “娘娘有何吩咐,臣妾欣然接受。” 我长叹口气,眼见施压得差不多,便改了怀柔政策。 走上前去,轻柔将她扶起,道。 “本宫当然明白你对陛下的心思。” “对你,本宫只有相助拉拢之意,绝不会自作高姿态,同你矛盾争斗。” 她微愣,明白我的暗示,垂眸道。 “原来如此,娘娘既然有意朝臣妾抛这个橄榄枝,臣妾又岂会有不应之理。” 说罢,她含笑起身,继续道。 “若说需要加入娘娘阵营,共谋大事,臣妾自是愿意。” “只是——” 第十四章 :身份 - 重生成冷宫丫鬟后,我整顿后宫 - 汐汐汐汐ing “只是,臣妾有个条件。” 宁妃双眸微眯,恢复了以往清明的神色。 我扫了眼宁妃探究的神色,笑而不语。 桃夭点燃的熏香烟雾缭绕,将宁妃的面容照的忽明忽暗。 光影投射在她绝美的面容上,更显姿态动人。 “若臣妾使娘娘停止对臣妾的调查,定然了无益。” 说罢,她眉睫微颤,笑意冷然。 “臣妾从不做无意义之事,故而对娘娘的唯一要求便是——” “不论娘娘查出什么,都不可让秦老太爷知晓。” 意料之中的答案。 我扫了眼她不安的模样,长叹口气。 秦老太爷年逾古稀,常年卧病在床,正是拟定遗嘱分割秦家家产的时候。 倘若秦梦的把柄被秦老太爷知晓,下场可见一斑。 如此一来,正是秦梦的心虚暗示了我。 秦梦的把柄绝非寻常之事,堪称颠覆秦家布局势力。 “臣妾自知无何秘密瞒得过娘娘,故而自行袒露,但唯一要求便是娘娘替臣妾保密。” 宁妃捏了捏裙角,眼神凛冽。 若是旁人,只怕宁妃早就的出手斩草除根,可眼前此人,偏偏是坐拥庞大情报网的凌霄。 谈论灭口,只有自己被灭口的份,哪里来的本事反客为主? “甘心一辈子被人握着把柄任其差遣.....” “这可不像你秦梦的作风啊。” 我阴阳怪气的戳着宁妃的脊梁骨,恶趣味般的欣赏她变化的神色。 她肉眼可见的沉了脸色,握紧裙角的手微微颤抖。 “臣妾直言,倘若娘娘遵守承诺,臣妾继承秦家家产后,定会为娘娘做事。” “但倘若娘娘选择了臣妾的对立面,鱼死网破亦未尝可知。” 宁妃挺直了脊背,正色回复。 我唇角微提,笑着回应。 “本宫能不能查到还是个未知呢,又怎会以此要挟?” 说罢,我笑意微沉,眸中冷色一闪而过。 “替本宫问候秦老太爷,本宫这里有些补品,验过无误后,可赠其保养。” “当然,本宫赠礼秦老太爷之事,亦会吩咐给下人通报。” 说罢,我拍拍掌心,引得众下人抱着大包小包的补品走上前去。 简而言之,在秦老爷死之前,我都可以利用宁妃的把柄。 但若是秦老爷死后可就不清楚了。 毕竟依照自己对秦梦这么多年来的了解,她素来是个不喜控制之人。 秦老爷一旦去世,把柄自是奈何不得秦梦。 刻意派遣下人提醒秦老爷此事,无非便是怕秦梦一旦狠起来,便要对自家老太爷下手。 宁妃明了我的暗示,眸中光影晦暗不明。 “不论如何,臣妾谨代秦家,多谢皇后娘娘厚礼。” 说罢,便一挥手,率领宫人搬起补品回去。 虽碰了一鼻子灰,但行进之仪态,当真是个雍容华贵的大家闺秀。 待到宁妃走后,我一个响指唤来桃夭。 “让天字号暗卫团给本宫查,深入去查!” “欢柳宫的火灾、以及当年把宁妃从火场中抱出来的男人,还有秦玉华。” “这三件事,一定有莫大联系!” 我偏生不信邪,宁妃就算有通天的本事儿,也绝无可能奈何的了天字号暗卫团。 果然,探查的命令放出不过三日,我便收到了消息。 “启禀娘娘,探子来报。” “托薛寺卿之故,探子查到当年欢柳宫着火卷宗!” 薛子炀? 若是大理寺亲自调查此案,那皇帝应当可知此案细节才是。 可又是为何,当年皇帝却声称欢柳宫之故是乃意外? 思及此处,我蹙眉接过梦遥递来的卷宗。 【案件名:欢柳宫失火】 【发生时间:盛启六年二月中旬子时】 二月中旬子时? 二月中旬时节的元尧,方是初雪冻融,气温寒凉之时。 这个时节发生意外火灾,会不会太离奇了一些? 【伤亡状况:欢柳宫后院杂物间被完全烧毁。死亡宫人约莫十人,童女一位,其余皆是下人。】 童女? 宁妃素无身孕,哪里跑出来个劳什子童女? 【根据尸体烧焦状况可见,此女年龄在7-8岁左右,死因为吸入粉尘过多,窒息而死。】 七至八岁..... 秦玉华失踪之时,不就刚好是七八岁么? 心头的猜想慢慢浮出水面,我有些不可置信的继续读下去。 【欢柳宫侍卫明观护主有功,虽死犹荣,追封为三品护卫。赏赐明家良田千亩,银元百两。】 明观? 当年那个救宁妃走出火海的男子? 桃夭似是看出我的疑虑,伸出指尖敲了敲明观的名字。 “主子若是对他有疑,桃夭继续派人追查。” 追查倒是可以,只是怕就怕在宁妃知晓此事,从中阻挠。 如此一来,我们非但没有收取有益线索,还会打草惊蛇。 若是无意中开罪了宁妃,日后只会愈发难过。 我长叹口气,托腮望着欢柳宫的方向。 “关键的确在这个明观身上。” “你不觉得奇怪吗?” 我捏了捏桃夭的鼻子,让她顺着我手指的地方看去。 【明观,帝王赏赐与宁妃的侍卫,时年一月入宫。】 “一个半路入宫,相处不过一月的侍卫,就算为了家中老小做事,又怎会到豁出命的地步?” 说罢,我信手翻阅着页数后的资料。 不翻不要紧,如此翻下来,心头颤抖愈发难熬。 【明观,京晋人士,因家中并无亲故,自行入宫成为紫禁城护卫。】 一个没有任何家庭背景的人,想要一入宫便坐上紫禁城护卫? 此人要么天赋异禀,要么便是藏了某些大人物的秘密。 若是前者可就奇怪了,救一个女人逃离火场都如此吃力的侍卫,会是武功卓绝的奇才? 没有家庭背景就更奇怪了,既然无亲无故,没有亲人牵挂,又凭何为了相处月余的女人豁出性命? “娘娘可要再查此人?” 桃夭看出我的怀疑,试探开口道。 我摇摇头,回复。 “此人要么便是不起眼的卑微之人,要么便是牵涉重大秘密的目标。” “尚且不知所牵涉之人是乃何人,为免打草惊蛇,先行停止调查。” 而后,我戳了戳卷轴上的女童二字。 “查她。” 第十五章 :童女 - 重生成冷宫丫鬟后,我整顿后宫 - 汐汐汐汐ing 指尖指着童女二字,我撑起护甲,重重划了一下二字。 “先从这个童女查起,查明她的身份,看看来者何人。” 我扫了一眼桃夭,命令道。 不过片刻,她的身影便隐没夜色。 探查童女的过程并没有一开始探查的顺利。 接连几日,众人皆毫无所获。 能让天字号暗卫团吃瘪........ 宁妃果真并非简单绝色。 再等待消息的过程中,帝王竟是难得的造访了坤宁宫。 细细算来,距离他上次寻我侍寝已过约莫半年。 我愣愣看向眼前熟悉的人儿,凤眸依然如同往常,幽深而平静。 他上前一步,握住我的掌心。 二人相互对视,彼此间的无言蔓延开来。 而后,我便察觉到腰肢被人紧紧搂住,胸膛贴近那人。 他埋头到我的颈窝,低沉的嗓音自其喉间传来。 “抱歉,这阵子朕忙不开,冷落你了。” 忙不开? 日日在月贵嫔的寒梦阁中笙歌作乐,这叫忙不开? 对于男人那副虚伪的深情嘴脸,我已然看开,只是静静的扫了他一眼,笑道。 “臣妾知道。” 而后,我展开双臂,将自己更加贴近那人。 且不说这几日我忙于宁妃一事,根本无暇顾及帝王今日宿在何处,明日又召幸了何人。 不过我仍然是打了个哈欠,挤出几滴眼泪,而后刻意用眼角摩挲他的下巴,让他无意中感知到我的眼泪。 让他知道,我是个多么贤惠深情的女人。 爱他在心口难开,强装着坚强掩盖委屈,贤淑的理解他的难处。 这是他想要的,也是我想要给他表现出来的。 片刻后,他吻了吻我的额头。 “不论朕宿在何人处,你与宸儿,都是朕最重要的家人。” 我勾唇浅笑,落下一吻到他的下巴。 “陛下亦是。” 他蹭了蹭我的额头,温柔道。 “朕不会让其它女人生下皇子了。” 此言一出,我微微一怔。 而后,不可置信的抬头看向他。 对上他那双漂亮的凤眸,我重复的问了一遍。 “陛下,方才说什么?” 他握住我的指尖,而后轻轻吻上,动作温柔至极。 “朕说,朕只想要宸儿一个皇子。” 我双唇微张,一时间不知如何回应。 “陛下的意思,莫非是想要宸儿.....” 帝王唇角微勾,吻上我的双唇。 “是我们的宸儿。” 心头瞬间被喜悦包围,第一次真心实意的扑进帝王的怀里。 终于...... 我终于等到这一刻了。 只是,为何帝王会突然下此命令呢? 莫非出了什么岔子? 我心下一紧,环抱住帝王试探道。 “陛下怎会突然说及此话,更何况,此举与礼不合。” “而且陛下正值壮年.....” 帝王摇摇头,握住我的手,深情道。 “朕意已决,不必再劝。” 心下仍有疑窦丛生,但因着帝王都说此话,自然不好发作。 下一秒,我便觉着身子凌空,身体被帝王打横抱起拥入怀里。 “许久未见,朕对你甚是想念。” 语罢,我便与他埋首鸳鸯被,共赴云雨。 一夜缱绻之后,醒来时帝王早已不在我身边。 顾不得身子疼痛,我直截了当唤来桃夭。 “帝王昨夜亲口对我说。” “有了要册封宸儿为储君的想法。” 桃夭眸中瞬间闪过一抹喜色,而后看见我微沉的面色,试探道。 “主子的意思是,此事并不是想象中那般值得喜悦?” “皇帝很有可能别有谋算。” 我扶额,长叹一声。 “倒也并非不值得喜悦,而是希望你调查一番,看看他是否有何暗自谋算。” “凡事冷静处之,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能高兴的太早。” 桃夭的神色亦然凝重起来,望着我重重点头。 接连两件大事接踵而来,天字号暗卫团手下积压的任务越来越多。 在等待情报来此的其间,我常常在坤宁宫后苑的桃花树下坐弹。 眼前桃花如雨,四散纷飞。 粉色帘幕之间,我似乎隐约看见一抹白衣身影。 那人高高站在桃花枝头,俊美的仿若画中仙。 细细观测那人面庞,但见凤目鹰鼻,芝兰玉树。 “林凤仪?” 这张熟悉的脸唤起我对熟悉之人的回忆,我试探性的开口问道。 那人闻声回头,眼底微微一怔。 “皇后娘娘。” 声音清亮又有磁性。 纵然未曾见过真容,也知晓其实何等俊美之人。 林凤仪飞身而下,双足点地落在我身前。 恰有桃花飞至我眼前蒙住视线,他眼疾手快摘取调皮的一朵。 “娘娘可是在为近期的事件烦忧?” “恕臣下实言,娘娘如今坐拥多方势力,宏图霸业不过囊中之物。” 我唇角微勾,弓起手指,用关节轻轻敲了一下他的额头。 “你啊.....” “小心隔墙有耳。” 他眼尾微扬,笑意祸人。 “臣下说的是实话。” 语罢,他将方才摘取的桃花递与我,动作温柔而慵懒。 “若本宫当真谋算得手,你便是本宫麾下,那个油嘴滑舌,说尽漂亮话的奸臣。” 听出我的玩笑意,他掸了掸衣裳的尘土,沉默看着桃花。 “至少,臣下是真的希望皇后娘娘得胜。” “陆秦,欠我太多了。” 陆秦? 欠林凤仪? 是因为林家,还是与他自己有关? 审视的眼光下意识落在那人的背影上,我笑而不语,静静等待他的下文。 察觉到我的异样,他回首,微微一愣。 “请娘娘恕罪。” “微臣暂且无能告诉娘娘事件真相。” “不过,待到娘娘功成名就之时,臣下定会实话实说。” 我伸出小指,与他拉钩。 “那届时你可得如是告诉本宫。” 他难得收起了素日的调笑慵懒,笑着点点头。 在我的印象中,林凤仪似乎与陆秦并无何种深入接触。 既然如此,他对陆秦的恨意又从何而来? 因为皇帝处决林家全家? 抑或是,早年间他们私下有何接触? 可林凤仪早年便跟随仙道前往修行,怎么可能和自幼居于深宫中的陆秦有关? 看来,不仅是宁妃。 就连林凤仪亦瞒了我不少事情。 局势当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第十六章 :仇怨 - 重生成冷宫丫鬟后,我整顿后宫 - 汐汐汐汐ing “娘娘神机妙算,果真如您所料。” “于欢柳宫被烧死的女童所呈现的尸体状况,与秦玉华生前记录在档的状况极其相似。” 梦遥翻开案件卷宗,指了指女童尸体记录在案的那一行。 【女童尸体方处于换牙期,因而推断尸体年纪为6-8岁】 【女童双足共计九根脚趾,缺少右足大拇指】 “秦玉华自小没有右足大拇指一事,除却当年给其接生的嬷嬷以外,没有任何人知晓。” 我微微颔首,收起案件卷宗,调笑道。 “秦家隐藏了十余年的秘密今儿个被你们挖出来了。” “不错,本宫重重有赏。” 说罢,我转而走向梳妆台,打开一枚妆匣。 妆匣由沉香红木所铸,做工精巧,细节丰富,乍一眼望去,便知是人间稀罕物。 匣盖一开,其间赫然呈现金银妆饰,璀璨迷人眼。 “皆是有钱人都买不到的稀罕物,娘娘厚道。” 梦遥看了眼珍宝,眸中闪烁喜色。 不过调查区区一个女童尸体,便能有如此赏赐。 来凌霄皇后这办事儿,可比皇帝那儿捞油水捞的多多了。 我自妆匣里挑拣出东瀛珍珠、北冥幽明珠、羊脂纯玉。 “也给下面的兄弟分分,他们辛苦了。” 我笑了笑,指着三样珍宝道。 “这次可任选一样,今后随着任务难度的提高,能够赏赐你的级别和数量都会提高增多。” 梦遥细细观测了一番,最终选择了北冥幽明珠。 “此物冰透清亮,幽光隐约,精丽却低调,华贵而脱俗。” 我微微扬眉,笑着拿出锦袋将北冥幽明珠包装完好,递给她。 梦瑶单膝跪地,双手接过珍宝,喜笑颜开。 “娘娘知晓此事后,接下来打算如何?” 兴许是有了赏赐,梦遥做事更显干劲,主动的问询我应当何为。 “调查一下秦梦和秦玉华之间的关系。” 我望了眼欢柳宫的方向,勾唇冷笑。 “本宫现在觉得,欢柳宫失火一事,不仅并非意外,而且很大可能是某人蓄意谋划多日,想要在这场火灾之中消磨或者毁灭什么东西。” “可惜,那人千算万算,没算到本宫今日会翻旧账。” 我眸色渐深,双唇微张。 真正顶级的心术,不是将别人算的天翻地覆,而是连同自己也算了进去。 对自己够狠的人,才有资格爬上更高的位置。 梦遥看了眼我的神色,心下了然。抱拳应答后,身影迅速淹没。 我吹灭烛台,一个响指唤来林凤仪。 “最近这段时间,给本宫盯紧欢柳宫了。” “那个女人极有可能察觉到我们的动作,待到梦遥回归,这把火便要烧起来。” 林凤仪颔首答应,自房内寻了件披风,温柔搭在我的肩膀上,而后轻轻系带。 “夜里更深露重,坤宁宫高处不胜寒。” “娘娘虽希望欢柳宫的火烧的更大些,但却也要注意是否殃及自身才是。” 说罢,他幽深的凤眸对上我的,意有所指道。 我长叹口气,看了眼欢柳宫的方向。 彼时的宫门紧闭,殿内灯火通明,隐约可见倩影伴着烛火微微摇晃。 前世都未尝交手过的女人,今生还是迎来此了么? 我长叹口气,转身自露台回到殿内。 大门应声阖上,大氅的衣角随风微扬,方沾染的夜露应声而落,噼啪一声坠落地上。 次日早,我不仅收到了梦遥打探的消息,同样迎来了宁妃二访坤宁宫的邀约。 原来,秦玉华与秦梦的恩怨,要追溯到秦老爷那代。 秦梦之母是秦老爷的前正妻,姓罗。 诞下秦梦不久,罗氏便因心疾久治不愈早逝。 彼时的秦梦方十岁有余。 而罗氏死后,秦老爷之时草草办理了葬礼,不日便迎娶了另一位续弦。 续弦姓苏,迎娶其时,无论是婚礼依仗还是规格礼制都是顶级。 更是比当初的罗氏精致华丽了不少。 不光如此,就连秦老太爷也明显偏向于苏氏。 苏氏嫁入秦家后不久,便诞下秦玉华。 玉华,梦..... 两个名字的差距,也可看出家里人的区别对待。 只是,若仅仅是因为妒忌,秦梦便会冒着被秦家孤立处决的风险,一把火顺势烧死秦玉华么。 “除此之外,属下还查到一点。” 梦遥双唇微噙,似是开口。 我挥手应答道。 “讲。” 梦遥微微颔首,沉默半晌后缓缓道来。 “若属下们的调查结果无误。” “秦家因秦玉华一辈无男儿,故而极有可能将家产交给女子。” “秦老太爷原本的打算,是想要将家产尽数交给秦玉华的,甚至连遗嘱都在秦玉华出生时拟定了。” 秦玉华方出生,便决心将家产交给她么? 我微微一怔,望了眼手中的卷宗。 “更值得一提的是,苏氏诞下秦玉华后,便不再生产。” “纵然秦家无男子为后,秦老太爷亦未曾要求秦老爷纳妾。” 苏氏? 元尧的国风虽然开放,但也没有到这个地步。 大部分的门阀士族都是希望能生下儿子继承家产的,且多宣扬多子多福。 仅仅只生了一个孩子,还是女儿。 竟然秦家都默许了? 在这个非男子继任家产的时代,此举可是会受人诟病的。 我蹙眉,陷入沉思。 “既然如此,那秦梦当年放火的真相便明了了。” 我释然而笑,起身拂去并不存在的灰尘。 “宁妃在偏殿等候有段时间了吧。” “沏壶上等好茶,备些点心,本宫要亲自请她进来。” 端坐偏殿的宁妃似是没想到我会出门亲自迎接,美眸一闪而过讶异。 她沉默着跟我来到主殿,坐于桌上。 “皇后娘娘都知道了?” 宁妃沉默片刻,而后直截了当道。 我笑而不语,只是信手替她折了杯茶。 “臣妾做事不够干净,被娘娘寻至蛛丝马迹。” “自古以来,成王败寇,臣妾自知理亏。” “但是——” “但是臣妾请求娘娘保守秘密,臣妾甘愿付出任何条件!” 说罢,她心下一狠,竟然直挺挺跪在我的面前。 我长舒口气,将她扶起。 第十七章 :交易 - 重生成冷宫丫鬟后,我整顿后宫 - 汐汐汐汐ing “你不必如此。” 我轻轻扶住她的肩膀,想要将她扶起。 她却仍是直挺挺跪在原处,不肯挪步。 我无奈叹了口气,只好继续说道。 “你若是不借她入宫之机动手,恐怕秦家家产分不到半点吧?” 我拿起一块糕点,用勺子碾成碎末。 宁妃咬了咬下唇,垂头回应道。 “是。” “所以,我和秦湘荟达成协议,她借口带秦梦出门,而我......” 兴许是认为自己屠杀一个年方幼龄的亲妹过于残忍,宁妃双唇微张,却是不愿再开口。 “那现在,你可有把握拿到秦家家产?” 我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当然,我的目的本就并非在此。 秦梦闻言微愣,瞬间明了我的意思。 “臣妾有六成把握。” 六成..... “六成未免太少。” 我扶了扶额,道。 宁妃听罢,陷入沉默,双眸恰如幽潭。 “若本宫不仅不会将你的秘密公之于众,还能助你拿到秦家家产呢?” 我唇角微提,摆弄茶盏笑道。 宁妃面色一僵,而后眸光瞬间闪过喜悦。 “娘娘的意思是.....” 我伸出两指,微微摇了摇,而后笑道。 “当然,要想本宫帮你,也是有条件的。” 接下来的话我没有明说,只是直视宁妃的视线,审视她的目光。 宁妃瞬间会意,垂头应允。 “臣妾明白。” 说罢,她自怀中拿出一枚令牌。 “此令牌可调动秦家半成势力。” 而后,令牌被她推至我的跟前,笑意渐深。 “娘娘若是用得上,不必知会奴婢。” 一辈子掣肘于秦家,还是借我之力搏一搏,拼个锦绣前程。 她还是分的清楚的。 自此,秦家联盟达成。 帝王那边的药量,可以进一步下猛了。 近期,月贵嫔沈长懿长宠不衰,旁人若是想分去一星半点儿,都无从下手。 好在我与月贵嫔形成结盟,总是能找的到借口去寒梦阁转上一转。 当然,目的更多的,还是为了让帝王吸入更多毒香囊的毒素。 我没有过多的对陆子宸进行培养,换言之,我巴不得他当个没什么才能的软柿子。 这样一来,我才能更好的借太后的身份,把持朝政。 日后想要真正走上那个位子,才是易事。 今日,我方踏入寒梦阁的大门,便听闻帝王此起彼伏的咳嗽声。 我赶忙朝他奔去,眉头都蹙成一团,关心的拍拍他的肩,替他顺气。 “陛下虽然操劳国事,但还是要注意下自个儿的身子呀。” 我语气温柔,话里尽是心疼。 再次贴近帝王的身体,很明显触感到他的身子瘦弱了许多。 肩膀、腰肢,细瘦的骨节愈发明显,硌得我生疼。 我轻轻搀扶住他,将其扶住来到软榻之上,而后拿出手绢遮住他的口鼻。 “咳嗯——” 素白的手绢上多出一道明显的血污。 我眸色渐深,长睫轻颤,而后装作震惊的收起手绢。 帝王将身子埋在我的怀里,我能明显感觉到他肩膀的抽搐。 “朕不中用了。”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开口便是沙哑的厚重感。 我顺势将他牢牢护在怀中,下巴轻轻摩挲着他的发顶。 “怎么会,陛下不过是最近因国事操劳,身体太过疲惫。” “待好好修养几日,依旧是臣妾心中那个英明神武,无所不能的天子。” 帝王喉头哽咽,我感受到衣襟濡湿一片。 “倘若有天朕卧病在床,到了连朝政也处理不了的时候。” “你就让宸儿去吧。” 强压心中的喜色,我面上却掉落几滴泪珠。 “陛下说什么胡话。” “宸儿尚且年幼,哪里来陛下的那般政治才能?” “陛下是天下人的陛下,怎能这般认输。” 我吻了吻他的额头,柔声道。 皇帝痛苦的闭上双目,摇摇头道。 “朕能跟你说此言,自然是自知大限将至。” “宸儿不会处理政治,你个做太后的便帮衬着些许。” 说罢,皇帝又是一阵咳嗽,沉沉昏睡在我的怀里。 我与沈长懿交换了一个眼神,按照惯例请来太医诊治。 太后听说皇帝身子不佳,从慈宁宫匆匆奔赴而来。 如今皇帝后宫单薄,月昭仪倒台,薛昭媛早就死了。 梅妃尚在冷宫,宁妃早就与我结盟。 就连稍微得宠些的沈长懿,也是我的人。 毫不夸张地说,此时整个后宫都在我的囊中。 太医伸出两指搭在黄帝的脉搏上,眉头迅速拧成一团。 “这,陛下兴许是操劳过度,体虚至极。” “阳气不足。” 太后听罢,柳眉倒竖。 “胡说!皇帝素来龙体康健,无缘无故的,怎会体虚?” “莫不是有哪个狐媚子下毒,要害了哀家的皇儿!” 太医听罢,哆哆嗦嗦的跪下。 “回太后娘娘的话,陛下体内并无任何毒素,想来并非中毒所致的体虚。” 太后到底是老江湖,听罢此言,冷冷开口。 “哀家现在觉着,你是和哪个狐媚子串通好了的!” 而后,她猛地拍案。 “传哀家手下的首席太医。” “倘若首席太医的诊断结果与你相悖......” “你和你背后的主子,就都不必活了。” 太后冷冷扫了一眼太医,怒道。 我双眸微眯,眼底晦暗不明。 不知道这位首席太医,又能不能...... 片刻后,首席太医带着充分的工具亲自替皇帝诊断。 首席太医把完脉后,神色微僵。 而后皱起眉头,细细确认好一会,方开口道。 “回太后娘娘的话,陛下的确是体虚所致,但并未中毒迹象。” “想来是操劳过度,心力交瘁。” 太后拧眉,叹气道。 “不可能,哀家的皇儿......” “你们联合起贱人来骗哀家,皇儿若真是操劳过度,又怎会体虚至此!” “哀家.....” 还未说完,太后猛然一皱眉头,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我与桃夭对视一眼,彼此意会。 看来这一天,终究是要来了。 兴许是皇帝身体不适之故,太后亦然病倒榻上。 统领后宫,辅助政治的活儿,自然落在我这个皇后头上。 而今,我手握皇子,位高权重,所有势力都在朝我倾斜。 第十八章 :病逝 - 重生成冷宫丫鬟后,我整顿后宫 - 汐汐汐汐ing 没等到皇帝病逝的消息,反倒是先等来太后病逝的消息。 此夜,雷鸣电闪,风云划破长空。 众嫔妃相排在太后身边围成一圈,低眉颔首,跪地沉默。 那个曾经搅动局势风云的女人,苍白着面色,气若游丝。 她伸出手,颤抖的指向我的方向。 我心下会意,走上前去,握住她。 形如枯槁,骨节分明。 我的指腹轻柔的摩挲她的掌心,笑意温柔。 太后接连咳嗽几声,而后道。 “凌霄......” “皇帝说的对,你是个好孩子。” “之前.....是哀家误会了你。” 好孩子? 原来他是这么说我的啊。 我唇角微提,低声附在她的耳边。 “太后娘娘身体康健,定能熬过这一关。” 太后艰难的摇摇头,轻吐出声。 “哀家....哀家清楚。” “自己的身子骨挺不过这关了.....” “元尧盛世,祖宗基业,都交给你和宸儿了.....” 说罢,她头部微微一歪,整个身子倾倒在我的肩膀上。 我深吸口气,将她整个人搂在怀中,厉声道。 “太后已崩——” 太后逝世,皇帝的日子也不长了。 自打皇帝气虚寡欢之后,太后便因此忧心,卧床不起。 年纪越大,身子骨越差。 若说皇帝还能靠着体质苟延残喘些许,太后却是别无办法。 一枚香囊,送走这位母子。 待到我功成名就,定要好好犒赏桃夭和制作香囊的药师。 不日,太后的葬礼浩大举行。 由于皇帝卧病在床,太后身崩,皇子年幼。 掌管朝政的大权,顺理成章地落在我的头上。 “臣冒死上谏!” “若要皇后暂代朝政,与礼不合!” “自古以来,便是男子当政,女子......” 佟相上前一步,匍匐跪地谏言道。 其声坚然铿锵,仿佛在驳斥什么不干净的事物。 自打梅妃被打入冷宫,佟家势力便大大缩减。 加之皇帝一直倾向于打压其势力,如今早已是大不如初。 佟相厉声细数责问着我的过往。 抨击着我,是如何从一个小小丫环到了而今掌权朝政的地步。 字字珠玑,仿佛我是一个多么心机狠毒,野望勃勃的女人。 虽然他说的也对了。 我冷笑着看佟相发言,而后打了一个响指。 “佟相冒死上谏,本宫佩服。” 这个时候,朝局正值动荡,佟相位高权重,不过是将众人想说的话宣之于口。 我若是贸然处死他,定会使得朝局走向无可挽回的地步。 但,就这般放任他在朝堂上胡言乱语,只会落得个人心尽散的局面。 我唇角一勾,命人将躲在佟相身后的门生拖了出来。 “如今本宫掌权,是为了山河安定,人间太平。” “佟相素来是个忠心耿耿的大功臣,又岂会打破本宫镇守朝廷的稳定局面?” “想来,背后定是有人暗中操作,给佟相吹了耳边风。” 我反客为主,将自己的掌权说成镇守河山,稳定局面。 如此一来,反对我的人自然成了反对元尧的人。 果然,朝廷原本纷乱的声音平静下来。 我淡淡扫过眼前的门生,笑意冷峻。 “若非你们这帮盲目指点江山的门生蓄意对佟相煽风点火。” “想来,佟相亦不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举。” 说罢,我给了身旁的暗卫一个眼神。 几乎是瞬间,十名门生应声倒地。 铁血手腕,震惊四座。 一招杀鸡儆猴下来,朝廷再无反驳之声。 回到后宫时,便听闻通报太监来访。 帝王快不行了。 我暗自勾唇,表面却是泪流满面。 匆匆奔向帝王的床榻。 他仿佛是具行尸走肉,一呼一吸都痛苦无比。 腰间的香囊仍未取下,在我接近他之后,药效挥发的更为厉害。 我紧紧握住他的手,目光里尽是担忧。 他回握住我的掌心,只是指尖都没什么力气,静默的搭在我的腕子上。 而后倾吐道。 “朕.....” “此生遇你.....何其有幸。” 而后,他不再说话,瘫倒在我的怀中。 皇帝,驾崩了。 是我亲手杀死的。 我紧紧搂住他,流下几滴泪水。 晶莹在他的脸上噼啪作响,顺着下巴滑落。 在冷宫的梅妃听闻皇帝驾崩,直接一头撞在冷宫外的槐树上,当场死亡,没了生息。 围聚在皇帝身边的后妃,哭声震天嚎地。 却不知谁才是真心的。 这一刻,我等了两世。 丧钟哀鸣,天地死寂。 我披麻戴孝,自此暂代朝政。 有秦家和沈家的支持,我的政事处理之路,倒也算是顺遂。 毕竟,若争论名正言顺,除却我,又有谁能堪其位? 我住进了慈宁宫,率领众人入主,成了最为年轻的太后。 “臣下知道娘娘此时心情正佳,但臣下斗胆谏言。” “一直屈居太后之位,处理朝政也只怕名不正言不顺。” “臣下以为,应当尽早准备登基事宜,真正的坐在龙椅之上。” 林凤仪皱着眉头,小心翼翼地开口道。 我沉默半晌,扫了众人一眼。 众人齐齐跪下,高声欢呼道。 “请陛下登基!” 我长舒口气,把玩着护甲,犹疑道。 “但,本宫需要一个借口。” “一个朝堂不得不需要本宫登基的借口。” 林凤仪掸了掸衣衫,拂去不存在的灰尘,意有所指道。 “倘若娘娘是为了处理谋逆江山的反贼,而逼不得已登基,震慑诸侯呢?” 谋逆江山的反贼...... 我双眸微眯,笑道。 “你是指,以佟相谋反为名,镇压朝堂,为震慑众人,被迫登基?” 林凤仪颔首笑道。 “娘娘聪慧。” 污蔑佟相谋反..... 何须污蔑? 佟相本就狼子野心,难得是找到证据。 “娘娘难道忘记了,后宫里还有个梅妃呢。” 梅妃?! “你的意思是,将祸水引向梅妃。” 我微微沉吟片刻,笑道。 “也罢,那此事便交予你去办。” 林凤仪笑而颔首,隐没眼前。 七日后,朝政便传来消息。 梅妃私藏龙袍,狼子野心,并在冷宫中搜寻出与佟家豢养死士的证据。 佟家蓄意谋反,按例满门抄斩,九族并诛。 太后娘娘念在皇帝年幼,朝局动荡,为保江山社稷,天下升平,迫于无奈担当千古骂名,登基称帝。 更年号为熙盛。 史称熙盛女帝。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