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诗歌和文学少女 “晓夜、晓汐，起床了。”天刚蒙蒙亮，张晓夜把闹钟按下去没有多久，屋外就传来了妈妈刘英敲门之后的喊声。 张晓夜揉着眼睛不情不愿的爬起来，打个哈欠拍拍头顶的床沿，“晓汐，起来了。” “嗯”的一声，张晓汐坐起身子，眼睛虽然睁开了却是涣散无神，嘴角还留有口水的痕迹，呆萌呆萌的。 张晓夜今年刚刚高三，妹妹张晓汐则是初三，这样的年龄兄妹还同住一屋，即使是上下床其实也很不方便，但没有办法，条件如此。 他们父母都是工厂职工，集资建房的事情扯了几年最终也没能落实，现在工厂效益每况日下，工资都快发不出了，集资建房更是彻底没戏，一家四口只能挤在这不到七十平的小屋里。 面积虽小，厨房、卫生间这些该有的格局还是得有，自然无法再多分出一个卧室来。 当先出来洗漱，将空间留给妹妹，完了之后跟妈妈刘英领了一块零花钱就准备出门，后面又传来张晓汐的着急的喊声：“哥，你等等我。” 跟他两手空空不同，追出来张晓汐背着大大的书包，手里还拎着水瓶，这基本上是每个学生的标配。只不过他书本都是直接留在学校，在家里从来不看书不写作业，所以才不需要书包。 至于喝水，学校里的水龙头就能解决，专门带个水杯他觉得麻烦。 天色渐明，朝阳还没有升起来，大院里已经变得喧嚣而热闹，每家每户都在忙活，该上班的上班，该上学的上学，人声鼎沸。 整个大院一百多户人家，扎根这里已经十数年，相互之间都很熟悉，到了张晓夜他们这一辈，年龄相近的几乎都是同学，巧一点的还能同班，甚至是同桌。 如此一来，相约结伴去学校就是很寻常的事情，不过大院里学生虽然不少，但跟张晓夜同上一所高中的却只有一个。 下了楼，张晓汐就抓着张晓夜的胳膊，朝单车棚努努嘴道：“哥，你不去打个招呼献献殷勤？” 张晓夜看着那长发披肩的背影耸耸肩，道：“要献殷勤又何必非得趁这个时候？” “切，有色心没色胆。”鄙视自己哥哥一句，张晓汐连蹦带跳的喊着跑了过去，“此方姐。” 云此方，就是大院里张晓夜唯一的同学，不止只是同学。 也不知道张晓汐跟云此方说了什么，她坐在自行车后座上被载了出去，末了还转头回来朝张晓夜做个鬼脸。 张晓夜还了个白眼，慢悠悠的推出自己那很有年代感的自行车，迎着晨曦不急不慢的赶去学校。事实上不止是自行车，这世界所有的一切，在他眼里都充满了年代感，就像是一部怀旧电影。 路边陈旧的建筑，街上浩浩荡荡的自行车大军，身上的衣服，一切的一切就好似一张发黄的照片，因为这世界正处于九十年代。 准确的来说是永昭十六年，夏历4139年，西元是1994年。 原本的张晓夜，九十年代还是个小屁孩，经历过却几乎没有印象，所以对九十年代的一切都不了解，更何况还是另一个世界的九十年代。 以前生活在共和国，而这里是炎华帝国彩云省清溪市，本质上就有不同，不过又像是同一种情况的两种可能。 历史的拐点发生在明末时期，吴山桂引清兵入关，各路义军奋起抵抗，不同于原本时空满清统一中原，经过数十年的混战之后，九州大陆再次形成了群雄割据的局面。 满清、顺、华三足鼎立，中间还盘根错节的存有很多小王朝，历史上将这段时期称为是继五代十国之后的第二次大分裂。 常年混战让九州大陆错过了第一次工业革命，不过华朝还是在第二次工业革命中抓住了机会，同时借第一次世界大战横扫六合终于再次完成了统一大业，同时将国号改为炎华帝国。 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炎华帝国作为战胜国，帝制得到保留，成为了世界上唯一一个还保留着君主专/制的国家。 一直到二十八年前，君主专/制不可避免的带来了宫廷斗争，皇子夺嫡差点将华夏大地再次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永昭帝继位后痛定思痛，改为君主立宪制，至今刚好十六年。 这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整个帝国一片欣欣向荣，一切都在复苏，人们却又因为巨大的变革陷入迷茫而不知所措，遍地都是机会又找不到自己的出路在哪里。 两个不同的世界，差异无处不在，文化和精神上又惊人的相似，作为一个穿越者，张晓夜观看这世界的角度跟所有人都不同，但那种茫然和手足无措又如出一辙。 适应了之后，他对这世界更多的则是好奇，就像是一个到了异地的旅客，一景一物都让他兴趣盎然，然后带着极大的热枕开始拥抱这个世界。 张晓夜骑着自行车来到清溪一中的时候，学校广播里正播着嘹亮的军歌，学生来到学校的第一件事不是进入教室学习，而是得去田径场集合，跑完早操吃了早点才是上课时间。 跑道是用煤灰铺成的，围着内线跑一圈是两百米，而食堂仅仅只有两个对外打饭的窗口，没有餐厅也不提供餐具，学生只能蹲在前面的空地上食用。 据说连同新教学楼一起，新的食堂也要同时动工了，如果快一点的话这届高三的学生或许还能赶得上体验一把，不过只怕没有这机会，在学校里施工显然快不起来。 张晓夜一块的零花钱，五毛可以买上两个分量很足的包子馒头，或者吃个小碗杂酱米线，还剩下一半可以买点零食，当然矿泉水这种奢侈品学校小卖铺是没有的，与之相对的是可以悄悄跟老板买散烟，软包宝石烟一毛钱一根，硬盒春城的话是三毛钱两根。 很多男生吃了早点都要吞云吐雾一番，然后才不情不愿的去教室，靠着躲着抽烟在学校里都能结交到不少外班甚至其他年级的朋友。 文科三班，张晓夜走进教室的时候云此方已经在埋头看书，学校里都是类似办公桌一样的双人课桌，三班一共四十八个学生，正好两人一组，云此方就是他的同桌。 他走过去坐下云此方都没有抬头看她一眼，兀自在那看书，桌子上虽然没有画出三八线来，不过每次张晓夜一越界就会引来云此方凌厉的目光。 她给人的感觉本身就比较清冷，眼睛一瞪就显得格外的锐利，对张晓夜的杀伤力格外强。 两人生活在一个大院，同时也是青梅竹马，张晓夜的前身还一直爱恋着云此方，按理来说关系应该非常密切，可两人越长大越发变成了陌生人。 张晓夜唏嘘一声，讲台上数学老师正在讲着复杂的定律公式，云此方双手抬着课本，里面却是夹着刚买来的杂志，正看得异常投入。 “此方，看什么呢？”张晓夜纠结了一下，然后装作云淡风轻的随口一问。 “诗刊。”云此方头也没抬，清冷的吐出了两个字。 “好看吗？你好像很喜欢诗呢。” “你是白痴吗？”云此方斜了一眼过来，看上去是不爽了。 没话找话被看破了，张晓夜垂头丧气的趴在桌子上，他当然知道云此方一直都很喜欢诗歌，用后世的话来说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女文青。 事实上，这本就是一个属于诗歌的时代，《诗刊》是整个帝国最畅销的杂志之一，去年该杂志在京城工人体育馆举办诗歌朗诵会，参与人数超过一万人，场面比明星演唱会还要激/情。 电台里有专门的诗歌朗诵节目，最知名的莫过于央广的《呼声》，几乎每一所大学都有自己的诗社，著名诗人受到的追捧不弱于天皇巨星，这样的氛围里，人们喜欢诗歌也是理所当然。 而张晓夜，正好也是一个文青，前世在徒步旅行中遇难才穿越了过来，在这似是而非的世界里，有不同的诗歌，从未感受过的音乐可以享受，这也是他爱上这个世界的原因之一。 侧过头，隐约可以看到杂志上面的几行字：你是我生命里，最绮丽的诗篇，却只出现在十七岁的雨季。宛若幽兰，只在春天绽放。而我的记忆，却像一个画师…… 虽然看不到全文，不过这应该是一首情诗没跑了，云此方看得出神，似乎感受颇多。倒也不奇怪，也早就该是情窦初开的年龄了嘛。 趁着讲台上老师没注意，张晓夜又低声道：“此方呐，其实我是想问你最喜欢哪些，事实上我也经常会写上几首，也都被登上诗刊了，说不定就有你喜欢的呢。” 云此方一听看了过来，眼神很尖锐，然后又若无其事的转了回去。 这是被无视了，果然她根本就不相信张晓夜还能写诗，就算张晓夜的学习成绩也就国文还拿得出手，可这也是矮个中拔高个，距离写诗显然还远得很。 第二章 近水楼台先得月 同样作为文艺青年，云此方对张晓夜的态度是不信和不屑的，毕竟张晓夜之前跟文青完全沾不上边，云此方对他也是知根知底，要说突然就文艺起来了，她当然是不信。 文青都有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心态，对于俗人非常不屑，张晓夜看上去就是这样的人。 而事实上，张晓夜觉得文青来讲，自己的境界可要比云此方高得多，现在的云此方除了沉迷于文字之外，最大的愿望也无非就是出国，而他前世十四岁的时候，已经憧憬着要浪迹天涯。 他还真是这么做的，化身成为背包客，靠着一双腿就走遍了大江南北，曾经看过洱海的月，也看过华山顶上的日出，认识他的人都说他属于那种文艺至死的人 在后世，文青基本上已经成为了骂人的词汇，但他也不介意给自己贴上这样的标签，只是没想到说是文艺至死，结果还真的就死了，幸好老天爷又给了他一次重生的机会。 九十年代，所有一切都要落后得多，在他看来却是一个足够美好的时代。 作为一个文青，少不了音乐和诗歌，而在后世诗歌已死，这年头写诗、吟诗表白是浪漫，是追求女孩子的大杀器，在后世这是有病，注定孤苦一生。 喜欢诗歌，是一种需要上网才能找到同好交流的爱好，音乐倒是依旧大众，然而这范围涵盖得太广，文青是个小众群体，喜欢的东西也都是很小众的，音乐也是一样。 更多的人用手机听着港台流行歌曲，看着唱歌类选秀节目，很少人能够理解依旧会去买唱片，明明手机已经足够强大，还去追求MP3的行为。 在这个年代，这些反而理所当然。 张晓夜是个偏执的人，对于自己认定的东西，别人再怎么无法理解都无法改变他的决心，死了一次之后依旧如此。 穿越到这个世界，褪去最初的不安和惊慌之后，他转而就开始享受起这一切，废寝忘食的出没于图书馆、影像店，了解这世界的同时，也饥渴的吸收营养。 虽然是不同的世界，但毕竟有一段相同的历史，文化传统是深入骨髓的东西，所以其实还是有很多的共通之处，这也是张晓夜能够很快接受这世界，同时也被这世界所接受的原因。 在这世界里，可以看到更多不同的文字，不仅仅是诗歌，可以听到完全没有接触过的歌手和音乐，还有更多优秀的电影，同时也可以肆无忌惮的用前世的文字来表达现在的心情。 厚着脸皮来说其实就是抄袭，有的照抄，有的按照自己的想法做出调整，然后投稿登载，虽然云此方不相信，但《诗刊》上确实有不少他的“作品”。 “叮铃铃”，下课铃准时响起，位置靠墙的云此方斜眼扫过来，张晓夜就忙不迭的赶紧起来让开，前者就径直走了出去。 “又失败了？”后桌的韩磊搂住张晓夜的肩膀，满脸玩味。 张晓夜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道：“你这幸灾乐祸的表情算怎么回事？” “其实我还挺佩服你的，累战累败又累败累战，我要是个娘们都要被你给感动了。”韩磊嬉笑着，搂着张晓夜往教室外面走。 “滚，我这叫有困难要上，没有困难制造困恼也要上，以你的智商我很难跟你解释。” “我才懒得听你解释。等我，我去买两根烟。”韩磊说着松开张晓夜，就要往小卖部跑。 张晓夜连忙喊住他，道：“别忙活了，买盒大大泡泡糖来还差不多，烟我这里有。” 韩磊果断停住脚步，道：“那还是省了吧。快点，不然来不及了。” 下课时间只有十分钟，两人熟练的来到教学楼边上的厕所附近，蹲在靠围墙的灌木丛背后，张晓夜掏出烟递给韩磊一根。 “哇塞，你小子可以啊，龙马塔山，还是长支的。”韩磊一见表现得很激动，迫不及待的点了火深深的吸了一口。 这年头两块钱的宝石还有三块的春城才是主流选择，后世一见绝迹的长支龙马塔山可是高档货，一般人根本就舍不得抽，更别说往往是几个人同抽一根烟的高中生。 美美的抽了几口，韩磊才又道：“云此方冷得跟什么似的，你怎么就偏偏看上她了？” “我就喜欢她这种类型，有什么不好？” 韩磊就道：“不是不好，可你显然不是她喜欢的类型，女生都喜欢成绩好、有才华又遵守纪律还长得帅那种，你看你像么？” “我至少有才华啊，而且长得也不差吧？”张晓夜这么一说，就连韩磊都连连撇嘴。 这年代，女生不会对学习成绩好的人不屑一顾，不会认为那就是书呆子，相反的老师嘴里的榜样，真的就是同学们心里的榜样。 而张晓夜，前身学习成绩就一塌糊涂，能进入一中还是占了个体育特长生的身份，就算现在是一个穿越者依旧对提高学习成绩没多大用。 就算选的是文科，拿得出手的也就是国文，前世英语就一塌糊涂，现在依旧如此，至于历史，本身就没有记住多少，现在明末之后的还得另学。数学更不用说，前世学的早就还给老师了，就算是文科数学也足够让他头疼了。 在很多女生眼里，张晓夜就属于那种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类型，虽然他其实也没什么肌肉，身体素质是很强，但看上去反而有些清瘦。 放在后世这依旧是让很多人羡慕的类型，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韩磊又抽了一口烟，道：“其实倒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云此方怎么说也是我们一中的笑话嘛，不过如果你真的喜欢她的话，可得抓点紧了。” “什么意思？”张晓夜表示不解。 韩磊就道：“前两天测验你不会忘了吧，为什么才上高三没多久就测验？” “对啊，为什么？”张晓夜当然记得。 “我听说学校准备开设两个重点班，测验成绩前一百名的会被分入重点班，云此方肯定是其中一个，我们就别想了。” 韩磊接着就道：“云此方虽然冷漠了一些，但长了一张漂亮的脸，惦记她的人可不少，你要是不抓紧机会，搞不好就会被别人给拿下了。” “这怎么可能。”张晓夜马上摇了摇头。 他倒是不担心有人会趁虚而入截胡，近水楼台先得月这话是没错，但想要攻略云此方显然没那么简单，要不然他早就搞定了。 青梅竹马不说，高中还做了两年同桌，他现在还不是没有取得任何进展。当然，这也跟前身确实有点弱爆了有关。 云此方清冷，同时也有点傲，一中的男生他都看不上，并没有具有威胁的情敌存在。不过分班后再没法做同桌，确实有点麻烦，更重要的不能再朝夕相处实在令人遗憾。 他正惋惜着呢，一个女声想了起来，“张晓夜，你居然躲在这里抽烟。你还是个学生，为什么抽烟？” 出现在他面前的是国文老师许如是，大学刚毕业且新婚不久的女孩子，是整个一中所有老师中最年轻的一个。 她穿着白色连衣裙，用后世的眼光来看款式早已经落伍过时，但配上她不着粉黛的素颜却是相得益彰。可能是因为时代本身就很淳朴的关系，这个时代漂亮女孩看上去都纯得像躲白莲花一样。 张晓夜想得有点出神，都没有发现许如是什么时候走了过来，再看边上，韩磊那家伙早就跑得没影了，这家伙发现老师来居然也不吭一声。 许如是俏脸愠怒，作为老师她是恨铁不成钢，被抓包的张晓夜颇为尴尬，“这个，祖国还未统一，我心里郁闷。” 许如是一听被气笑了，道：“爱国是好事，可你不能把这当成借口。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把烟给掐了。” 张晓夜手里还拿着烟呢，连忙干笑着丢在地上踩灭，许如是就板着脸道：“这事我会跟班主任说，现在快要上课了，快回教室去。” “别，许老师，你跟班主任一说他准得告诉我爸妈。”张晓夜连忙求饶，道：“许老师，你得允许年轻人犯错误是不是？” “你还有理了你？”许如是又板起了脸，拿出了身为老师的权威。 张晓夜连忙就道：“没有没有，绝对没有。老师，你不也经常说犯错误不要紧，重要的是能够勇于承认错误，然后改正吗？” “我现在已经意识到错了，以后肯定改正，你就给我一次机会吧。”张晓夜可怜兮兮的死磨硬泡，许如是有些迟疑，皱皱秀眉，道：“真的吗？你能保证以后不再犯？” “当然，我保证。”为了增加可信度，张晓夜还拍拍胸脯。 许如是就道：“那这次就算了，下次再让我知道可饶不了你。” 她毕竟是个年轻老师，平时跟学生更容易交流，交流得也多，所以也好说话，如果换了其他老师来张晓夜就不可能这么容易蒙混过关了。 而其实，高中生抽烟的情况相当普遍，老师抓到了也没什么好的处理办法，要么臭骂一顿进行罚款，要么就是告诉家长。 学生自己对此则很不以为然，本身这个时代，对于香烟的危害认识也还不够深刻。 第三章 远和近 忽悠了许如是，张晓夜前脚刚走进教室上课铃声就已经响了起来，本来还想踹韩磊几脚鄙视他不够义气的行为，结果也只能作罢，转而比个中指了事。 韩磊摊摊手表示无辜，张晓夜已经懒得理他，老老实实在自己的位置坐下来。 云此方耸耸鼻子，闻到了他身上的烟味，又斜了他一眼之后没有表示什么。这一节是英语课，云此方听得很用心，背起单词来也很专心。 英语一直都是高考的重要科目，就算到了大学，这个时代想要拿到毕业证还需要英语过四级才行。 张晓夜前世上大学的时候，这个要求已经被取消了，所以就算国内的英语课程很坑，一直就只停留在书面的形式，他也一样应付不来。 不是他不用心，而是实在没有语言天赋，当初看过一本书叫《搭车去柏林》，讲得是两个小伙从BJ出发，用搭乘陌生人的顺风车这种方式，横穿欧亚行经十三个国家，一路到柏林的故事。 走遍了国内的大江南北，他也憧憬着能在国外留下足迹，所以也狠下心来学过英语，结果然并卵，理想最终败给了现实，他真不是那块料。 现在对于英语的态度他是无所谓了，而在这个出国热的年代里，云此方的想法跟很多人都一样，所以学习得很刻苦。 都是想出国，性质却是完全不一样的，张晓夜是想去徒步旅行，看看异国风光。而对云此方来讲，出国是去追逐梦想。 永昭元年之后，帝国前所未有的开放，同时受到了西方文化的强烈冲击，外界的一切对国人来讲都是新鲜的，都是先进而美好的。 外国的月亮比较圆是普遍的心态，无数人对西方国家，特别是美国充满了向往，云此方也不能免俗。 不过她距离这个梦想还太远，张晓夜也没想过要劝导什么，现在还是考虑现在的事情，扫了老师一眼，他就低声道：“此方，听说要分班了，你知道吗？” “嗯。”云此方轻轻应了一声，头也没抬。 快慢班、重点班、火箭班等等，也都算是帝国初高中的一个特色，本身就是应试教育，学校为了升学率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既然是重点班，肯定是重点培养的对象，而像张晓夜这种特长生，如果高考失利的话是不计入升学率统计的，如果侥幸考取了，那倒是会计算在内。 “如果分班了，我们就不能再做同桌了。”张晓夜故意苦着一张脸给云此方看，后者又斜了他一眼，以此表示根本就不稀罕。 “我舍不得你。”他这么一说云此方就翻了个白眼砸过来。 这都在意料之中，然而张晓夜依旧乐此不疲，本身就觉得这很有趣，即使并不是真的失望，还是装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趴在桌子上。 好玩是好玩，不过她也知道适可而止，转而就道：“此方，把你的诗刊给我看看吧。” 云此方翻了一下抽屉悄悄塞过来，张晓夜也就不打扰她了。 《诗刊》上登载的诗包罗万象，什么主题都有，缠绵悱恻的情诗虽然不是主流，但为数也不少，更多的还是对于人生、生活的探索。 当然，也少不了一些歌颂祖国的类型，体裁上则都是现代诗。 张晓夜很喜欢诗歌那种平仄韵律带来的朗朗上口唇齿留香的感觉，精彩的诗歌读起来都是一种享受。 而不管是读还是写，他都会一字一字的去品味，即使那首诗已经能够倒背如流也是如此。就算是抄，也会细细的将诗的韵味品上好几遍。 不过平心而论，就算是个资深文青，有些现代诗他也不知道该如何评价。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或许“不喜欢”这个评价本身也才是最切实的。 每一个爱书的人都很珍惜书，这本《诗刊》在云此方手里，除了少数做记号的折痕之外就跟全新的一样，没有任何的注释标记。 遇到喜欢的诗句，云此方就会抄录在笔记本里，这年头很多学生都有这爱好，甚至笔记本里还会贴上卡通贴画。 “此方，把你的笔记本借我看看呗？”张晓夜得寸进尺。 班上的同学经常会经常传阅笔记本，在别人的笔记本上写自己的个人档案什么的，但有的也很私密不愿意让人看到，云此方就属于这种。 转头过来瞪了张晓夜一眼，云此方就转头看向了窗外，碧蓝如洗的天空不时飘过几朵白云，她手拄着下巴将后脑勺留给张晓夜。 虽然看不到表情，看可以肯定她必定看得很入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此方，我写了一首诗，你要不要听？” 云此方没有回应，不过张晓夜还是很装逼的，深情款款的念了出来。 你， 一会儿看我， 一会儿看云。 我觉得， 你看我时很远， 你看云时很近。 云此方听后一怔，转头过来看着张晓夜的眼神很是复杂，带上了莫名的情绪，难得的主动开口了一次，吐气如兰的道：“你写的？” 果然对付女文青，就应该用文青的方式，张晓夜大言不惭的点点头，一点都不脸红的道：“是，给现在的你写的。” “哼。”云此方哼了一声，道：“把诗刊还给我。” 张晓夜不明所以的将《诗刊》从桌子底下还回去，云此方接过就低头翻看起来，不过不是细细的品，看得速度和动作都很快。 “你不会是觉得是上面的诗，你看漏了吧？”张晓夜明白过来，忍不住直翻白眼。 云此方根本就不相信真是他写的，以为他是现学现卖，然而自己有对这首诗没有印象，于是还以为自己是看漏了，又复习一遍想要找出来。 结果当然是徒劳无功，她倒是猜对了，只不过这首诗不是出自《诗刊》而已，也幸好张晓夜之前没有投过这首诗，要不然就真的要被鄙夷了。 就算署上他的名字，云此方只怕也会很坚定的认为是个同名同姓的人，张晓夜哭笑不得。 想要虏获云此方，依旧任重道远呐。 第四章 一把吉他一个人 清溪一中每周进行一次大扫除，按照课桌的排列轮流负责，平时每天根据座位顺序选出四名值日生，负责在课间时候擦黑板，放学之后打扫教室。 张晓夜从来不是老实本分的学生，本身也很抵触扫地、洗碗、擦桌子等等这样的事情，所以每到轮到他参与值日的时候都是直接溜号的。 值得庆幸的是和他一起值日的同学里，除了云此方之外另外两个也是女孩，女孩子天生就擅长这些事，也都很大度的不跟他计较，除了将擦黑板这事情交给有身高优势的他之外，扫地什么的也就放任自流了。 等云此方值日完回到家的时候，张晓夜已经吃完了下午饭，正和一群大爷大妈坐在院子里的槐树下唱花灯。 张晓夜拉着二胡摇头换脑声情并茂，混在一堆老年人里一点违和感都没有，怡然自得。 花灯是一种戏曲，清溪号称是花灯之乡，不过在整个帝国范围来讲知名度却低得可怜，就算生在花灯之乡，如果不是有这些大爷大妈，云此方也根本花灯的存在。 别说是花灯，这年头京剧这样的国粹也早已经滑坡得厉害，很少还会有年轻人年轻人感兴趣，所有传统戏剧基本上也都是如此境地。 每天傍晚，这些大爷大妈都会自发的组织起来唱上几段，一般都是大爷们用二胡、三弦这样的乐器配乐，大妈们手持用丝做成扇面的扇子，或者手帕联唱带跳。 见得多了，云此方也留意过几次，只是她实在不明白这究竟有什么意义，舞蹈动作没什么出彩的地方，唱腔也没什么特点，根本就找不到乐趣所在。 大院里别说是她们这样的孩子，就连父母一辈很多人都是选择无视，既不打扰大爷大妈的自娱自乐，也从来不去凑热闹，因为他们同样不懂。 上了楼，推开门之前云此方却是又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她有时候其实挺佩服张晓夜的，换她去的话，无论如何也做不到跟这些大爷大妈嘻嘻哈哈的打成一片。 好像是从年初开始，张晓夜不知怎么的突然就对花灯来了兴趣，经常能够看到他混在大爷大妈的队伍里，一开始是跟着学二胡，到后来已经成为配乐队伍中的主力，到了现在还唱上了，唱得似模似样。 她不理解花灯，同样也不理解张晓夜的这种心态，而张晓夜对她的态度却是了然于胸的，只是她也不知道自己对张晓夜是什么感觉。 要说情义那是可以肯定的，有，而且不浅。整个大院一百多户人家，年龄相仿的也不在少数，但从小跟她们姐妹关系最好的就是张晓夜兄妹了。 就算是养条狗时间长了也会有感情，更何况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云此方只是性格冷了一点，并不表示她的心也是冷漠的。 相反的，对于童年的记忆，只怕云此方比张晓夜都还要深刻，不知道他手臂上那条疤是不是还在，也许他早就把那事给忘记了吧。 小的时候，什么都不会去想，就知道瞎玩，慢慢长大之后懂的东西越来越多，反而越发没了当初的无忧无虑。 云此方已经忘记了自己到底有多长时间没有好好跟张晓夜说过话，不是她不想说，而是除了打招呼问好之外，还能说什么呢？ 毕竟这样的年龄，已经不能像小时候那么肆无忌惮的就想着玩了。小时候很单纯，玩就是玩，而现在大家都有了各自的喜好，喜好差别越大，似乎就越聊不到一起。 就像现在，云此方完全无法体会花灯究竟能够带来什么乐趣，张晓夜却乐此不疲，而张晓夜对她想要出国的理想，同样也是不屑一顾。 在学校里，甚至都没有人知道他俩是青梅竹马。 云此方感觉近来张晓夜改变了很多，有时候也想跟他说说话，至少不要再显得那么生分，可每次张晓夜开口的时候，又总是很气人。 —— 日落黄昏，夕阳烧透了云霞，大爷大妈也都感觉到累了，今天的夕阳红花灯告一段落，张晓夜没大没小的跟他们闲扯了几句，转身上楼回家。 小且拥挤的客厅里，妹妹张晓夜坐在破旧的沙发上吃着山楂片，盯着只有十四吋大的黑白电视，电视里播的是一部火爆全国的情景喜剧。 这已经是重播，娱乐节目不多的年代张晓汐依旧看得津津有味，张晓夜则是直接回到卧室，从床底下翻出一个大布袋，里面放的是一个吉他盒子。 “哥。”张晓汐跟了过来，点着脚尖站在门口脆脆的喊了一声。 “干嘛？”张晓夜应一句，然后打开盒子，拿出了里面的吉他。 张晓汐古灵精怪的对他全身进行扫视，问道：“你这是受了什么刺激，怎么又把这破吉他给翻出来了？” “什么叫破吉他，明明保存得很好的，你看，灰都没有一层。”张晓夜说着弹了几下，又道：“就是时间放得有点长，音都不对了。” 张晓汐拉过办公桌的凳子，大咧咧的盘着腿坐在张晓夜对面，戏谑的道：“当初此方姐学钢琴，你死磨硬泡的缠着爸妈给你买了这把吉他，此方姐放弃了钢琴之后，你就把这吉他给封藏起来了，现在突然又翻了出来，难道不是受刺激了吗？” “去去去，小丫头片子你知道什么。”张晓夜瞪瞪眼睛摆摆手，然而就算他将脸板得再难看，对张晓汐也不具备任何的杀伤力。 “老哥，你心里有鬼哦。”张晓汐挤眉弄眼一阵，然后就一本正经的说道：“我们国文老师讲了，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你想在弹吉他肯定还是跟此方姐有关。” 张晓夜就没好气的道：“你想多了，当初此方家里出了事，致使她不得不停了钢琴课，我是怕她难受才把吉他也给藏了起来，现在时间已经过去很久，自然就没有必要避讳啦。” 张晓汐一听忍不住直撇嘴，嘟喃道：“胆小鬼，男子汉大丈夫一点都不洒脱。老哥啊，你要是真喜欢此方姐就拿出魄力来，畏手畏脚的我看着都替你丢脸。” “小丫头你怎么说话的？”张晓夜嘴角抽了抽，有点恼羞成怒了。 不过张晓汐说得确实也没错，他这都已经是重生了，已经是二世为人，还有什么放不开的呢？ 前世的时候，他都已经分不清是因为自己是个文青所以不太合群，还是本身就不合群才成了一个文青，总之不管是学校还是在单位，都是不受关注的小透明，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所以才异常迷恋独自一个人徒步旅行，一个人去享受这个世界。 既然都重生了，是不是应该更洒脱一些？ 张晓汐见他恼羞成怒，明白是戳到了他的痛处，于是嘻嘻一笑就道：“哥，在你唱歌给此方姐听之前，先把我来演练演练呗，我最喜欢听你唱歌了。” 想通了一些事，张晓夜年头通达，调好弦就道：“没问题，你想听什么尽管说。” 张晓汐拍着手掌，兴高采烈的道：“我最喜欢秋爽的白天与黑夜了，还跟同学借了她的磁带呢，你就唱这首给我听吧，此方姐肯定也喜欢。” 张晓汐说着还把磁带翻出来给他看，张晓夜一直在努力的了解这世界上他所感兴趣的一切，这位叫秋爽的东北大妞他当然也知道。 秋爽到现在已经发行了两张专辑，凭借《只要还有你》一炮而红，虽然地位还赶不上很多前辈，但也笼络了为数不少的粉丝。这不，张晓汐就是其中一位。 当然，这年头还没有“粉丝”这样的词汇，专辑也还是以磁带为主，黑胶唱片还没有退出历史舞台，VCD对普通人来说还很新鲜，人们听歌主要就是通过录音机。 《白天与黑夜》张晓夜也听过，不过还没有学会弹奏，于是就道：“女人的歌我唱什么，你哥我只唱原创歌曲。” “吹牛，你什么时候还会写歌？”张晓汐哼了一声表示不屑，这表情跟云此方如出一辙。 “天生就会，只是你哥我一直都很低调，所以从来不显摆而已。” “有本事你现在就写一首给我看看，我就相信你。”张晓汐可爱的翻翻白眼。 “那还不简单。”张晓夜想了想，随手弹出音符就唱道：“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怎么爱你都不嫌多，红红的小脸温暖我的心窝，点亮我生命的火，火火火……” 张晓汐听得乐不可支，趴在办公桌上笑得前仰后合，张晓夜哪还唱得下去，就道：“严肃点，你还想不想听了？” “哥，你这歌太好玩了，还你是我的小苹果。哈哈哈……”张晓汐又笑了一阵，然后才勉强停住，说道：“不过真的很好听呢，哥，我就知道你是最厉害的。” “那当然。”张晓夜昂首挺胸，得意无比。 作为一个哥哥，张晓夜还是很称职的，将妹妹照顾得无微不至，张晓汐这个做妹妹的，对他也是无比的崇拜。 第五章 咫尺未必天涯 次日，果然还是重新分班了。 张晓夜背着吉他来到学校的时候，班上已经贴出了分班信息，表格就贴在后黑板上，所有同学都围着找寻自己的名字。 既然要重新分班，看来今天上午是不上课了，这倒是个好消息。 哪个同学分到了哪班，上面写得明明白白，找到自己的名字后有人欣喜，有人哭丧着脸，也有人满脸的无所谓。 张晓夜一走进来，韩磊就说道：“哥们，咱俩又是同班，都被分到八班了。” 清溪一中高三文科也就八个班，如果全部都是按照成绩来排的话，八班就集合了整个年级学习成绩最差的同学。 一二班是重点，八班那就是最不受待见的存在了吧？ “其实这样也不错，至少老师懒得管了吧？咦，张晓夜你怎么还背了把吉他来上课？” 韩磊也愣了愣神，打量了一眼跟着说道：“你这是玩哪一出，装音乐才子？” “哥本来就是，这还用装？”张晓夜抱起吉他就说道：“今天分班了嘛，虽然不是永别，可也有点咫尺天涯的意思，所以我是想专门唱首歌给我的同桌，云此方同学。” “哟……”他这话一出，班上的同学都嬉闹起哄起来，自发的让开了一块空间，让张晓夜面对着云此方。 张晓夜前世比较沉默寡言，属于腼腆那一类，要是让前世的他在这么多人面前唱歌还真拉不下脸，更重要的是他前世还天生就五音不全。 一个热衷音乐的人，乐器也玩得很溜，偏偏嗓子有缺陷根本就不适合唱歌，自己这一直都是张晓夜最大的遗憾，除了喝醉之后在KTV鬼哭狼嚎之外，他几乎从不在别人跟前唱歌。 他甚至都怀疑自己没有语言天赋，死活都学不好英语是不是也因为这个原因。 现在不一样了，这句身体没有失歌症，相反的嗓子很不错还全面，高音足够嘹亮，低音也够沉够稳，只要多练还有很大的空间可以提高。 或许这就也是天意，那还藏着掖着干什么？在同学们的起哄之下，张晓夜深情款款的看着云此方，一边弹一边唱一遍还踩着舞步。 我种下一颗种子， 终于长出了果实， 今天是个伟大日子。 摘下星星送给你， 拽下月亮送给你， 让太阳每天为你升起。 变成蜡烛燃烧自己只为照亮你， 把我一切都献给你只要你欢喜， 你让我每个明天都变得有意义， 生命虽短爱你永远， 不离不弃 …… 张晓夜唱得很畅快，他一直很喜欢这种酣畅淋漓的感觉，前世没有机会体验，现在总算是做到了。 班上的同学叫好声一直没停，口哨声此起彼伏，等张晓夜将一首歌唱完，才安静下来全部都盯着云此方看。 云此方正在收拾课本准备去新的班级，她听得其实也很用心，故意放慢了动作，张晓夜唱完的时候她刚刚收拾完毕。 “无聊。”不过她给出的却是这样一句评价，然后就背起书包走了出去。 “又失败了呢。张晓夜，你糗大了。”本来还叫好的一众同学，现在全变成了幸灾乐祸。 张晓夜笑笑不以为意，其实也在意料之中，《小苹果》这样的歌曲拿来哄张晓汐效果是不错，但朗朗上口的歌词却太直白简单了一些，显然无法让一个文青满意。 这是一场游戏，云此方走得不急，张晓夜追得也不紧，等哪天走到了一起，也还得用一生的时间将游戏进行下去。 “还傻笑什么，走了，待会儿还要开班会。”韩磊一把将张晓夜从讲台上拽了下来。 起哄归起哄，临到分别这一刻他倒是让全班同学刮目相看了，“张晓夜，没想到你还会来这一手，之前迎新晚会怎么不见你登台？” “你懂什么，这叫我的歌只唱给你听，显然只要有云此方这一个听众就够了。” “可惜啊可惜，君在教室头，我在教室尾，从此以后就天涯相隔，从此思君不见君咯。” “去去去，别瞎起哄。各位同学，虽然我们被分到了不同的班级，但我想，无论如何我们依旧都是同学，你们说好不好？” “好。”所有还在的同学都大声呼应，其实大家都已经很熟悉了，如果可以选择的话，谁也不愿意重新分班的。 煽情归煽情，可终究还是得去新的班级报道，突然大家都变得有些沉默，默默的收拾之后没在多说，带着不舍离开了。 张晓夜将吉他放在边上的桌子上也开始收拾，课桌里，云此方居然将那本《诗刊》留给了他，他怔了怔，然后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 “又傻笑什么，赶紧的。”拎着书包站在门口的韩磊已经等不及了。 “急什么，又没有钱领。”张晓夜背起书包，拿上吉他这才走出去，这时候新分配过来的学生一见陆陆续续的过来了。 三班，应该是只次于两个重点班之后吧，而八班则在一楼的最左侧，张晓夜和韩磊慢悠悠的到达之后，教室里已经坐满了一半的学生。 “以后还是我跟你同桌吧。”韩磊选了靠内墙的最后一排，张晓夜跟着过去就道：“我还有点选吗？” 原本三班分过来的同学也有好几个，不过他俩关系最好，理所当然的坐在一起。其他同学也都是一起分过来的，相熟的坐在一起。 教室里很嘈杂，但在这样的环境不少人脸色还是不好看，甚至有几个女同学在偷偷的抹眼泪，因为从今天开始，她们的额头上就被打上差生的印记了。 别看韩磊满脸的不在乎，反正本来学习就不好，所以怎么样都无所谓的样子，但他心里其实还是有些苦的。 基本上所有同学都是如此，只有张晓夜是两世为人，所以真的不在乎，可看到这样的情况心里免不了还是有些唏嘘。 就算是后世，一切只以成绩而论，从来不管学生心理的情况也还经常发生，更何况现在还是九十年代，哪个学校会考虑学生的自尊心是否会受到伤害呢？ 第六章 老师和学生 各怀心事的同学们各自找了位置坐下，没过多久新班主任就已经走进了教室，身材高大看起来孔武有力，带着厚厚的黑框眼镜，手里拿着名册，黑着脸径直走上讲台。 张晓夜认识他，之前是一二班的历史老师，同时也是一班的班主任，名字叫王利民。 本来同学们此时的心情就很低落，王利民这一张黑脸更让他们感到苦涩，然而这还不是结束，王利民一上台就将手里的名册“啪”一下砸在讲桌上。 “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们的新班主任，同时也是你们的历史老师。在这个班级里，有将近一半的人是特长生择校生，都是学习成绩最差的，所以你们被分到了一起。” 王利民看起来非常不情愿来做八班的班主任，在没有分班之前，他就是一班的班主任，现在一班被划分成了重点班，他就落选了，转而接手了最差的八班，这种落差可想而知。 更重要的只怕是还牵扯到了切身利益，这年头老师的工资、奖金还和学生的成绩、升学率挂钩，作为重点班，学校对一二班寄予的目标是百分之百的升学率，八班显然比不了。 就算只差一个点，领工资得时候也要差上不少，王利民今年四十多岁，资历也算很老的了，心里怎么会痛快。 他将这些怒火都发泄在了学生身上，提高了嗓门又道：“你们自己也应该清楚，没人对你们抱有希望，所以在高考之前，我不希望还有人惹麻烦。” “日，什么J8玩意儿。”韩磊不爽的嘟喃了一声。 教室里一阵窃窃私语，同学们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不管再怎么样，作为一个老师王利民这些话都太过分了。 作为学生，对老师天生就有一种敬畏，这种心态要到毕业之后才会扭转。在学校的时候，再胆大包天的学生也会害怕老师，只有毕业了才会不将老师当一回事儿。 值得敬重的，当然还是会很尊重，但害怕就谈不上了。 张晓夜已经是两世为人，畏惧这种心理早已经不存在，不爽就是不爽，直接就举手道：“老师，我有话要说。” “你说，我倒是想听听你能说什么。”王利民扫了他一眼。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张晓夜就站起来道：“老师，我看不如干脆向学校提议，将我们全部开除吧。” “你什么意思？”王利民一听，一拍桌子历喝一声，脸上的表情更臭了。 张晓夜就道：“你都说了没人对我们抱有希望，那还留着我们干什么？将我们都给开除更能提高升学率，也不会再有人惹麻烦了，你这个班主任做起来岂不是更省心？” “你给我闭嘴。”王利民又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涨红着脸道：“你给我认清自己的身份，有这么跟老师说话的吗？你叫什么名字？之前是哪个班的？” “我叫张晓夜，之前在三班。” “张晓夜，原来是体育特长生。”王利民不屑的哼了一声，然后又冷着脸道：“张晓夜，我还没有承认你是我的学生，像你这样的也没资格做我的学生，给我滚出去。” “怎么滚？老师，要不你示范一个。”王利民是急是奴张晓夜都能淡然应对，脸上带着淡淡嘲讽的表情，这才是王利民更不爽的。 班上的同学一听哈哈大笑，本来对这新班主任都很不满，此刻接着机会笑得肆无忌惮，赤果果的打了王利民一记耳光。 王利民更加恼怒，指着张晓夜道：“你给我滚出去，明天把你父母叫来，要不然不用来上课了。” “王老师，这是要开除我吗？”张晓夜轻哼一声，道：“如果是，那你让学校开个证明给我，我保证从此不在踏入学校一步，如果不是开除，你凭什么不让我来上课？” “就凭我是你的老师。”王利民已经气急败坏，连拍了几下桌子。 张晓夜就更加不屑的道：“你根本就没有资格做我的老师。不对，应该说你根本就没有资格做一名老师。” “你们有没有想过，分快慢班这种行为会给学生带来多大的消极情绪，会让学生的自尊心受到多大的伤害？这是对学生人格的摧残和践踏。” 张晓夜也跟着猛的拍了一下桌子，大声道：“我们的成绩是不如一二班的学生，但我们也想学好，甚至很多同学其实远远要比那些成绩好的学生还要努力。” “教不严，师之惰。我们是学生，教不好是你们这些做老师的责任，不要把所有的问题都推到我们身上，我们更不是你们牟利的工具。” “老师的责任是什么？传道、授业、解惑，你扪心自问你的态度严谨吗？被分到八班做班主任你不乐意，被分到八班来难道我们就乐意了？摆一张臭脸给谁看？” 说到最后，张晓夜又一字一顿的重复了一句，“你根本就不配做一个老师。” “说得好。”韩磊当先拍了一下桌子喊了出来，全班同学顿时跟着较好。 “有本事你将我们都给开除。” “什么狗屁，身为一个老师有想过我们的感受吗？” 张晓夜一番激昂陈词让同学们的不满彻底爆发了，教室顿时喧闹起来，王利民的脸色更加难看，又大声喝道：“都给我闭嘴。” 喊完这句话，他就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这让不少人觉得是一种胜利，但转而带来的是更加不甘心，有人就高声道：“我们找校长去，找校长说个明白。” 所有人现在情绪都很激动，这是应该的，只是不管找到哪里分班都已经是事实，投诉王利民也无济于事。 这毕竟还是九十年代，所有一切认知都还很落后，要是后世的话，分快慢班这种事情早已经是三令五申严禁的。 因为环境本身的原因，一些老师的素养也远远比不上后世，王利民这种情况并不是个例，就算是后世不也一样有部分的害群之马。 这把火是张晓夜挑起来的，不过他还很冷静，于是又喊道：“各位同学，你们听我说。” 他说出了所有人的心声，这份胆识也让所有人都佩服，他一开口都挺了下来看着他，现在大家都愿意听他说话。 他就道：“其实我们不管去找谁都没用，如果真的被开除了，最终受害的还是我们自己。我知道有些人会想，被开除也无所谓，出人头地不是只有读书一条路，但不管怎么说，你读了书，可以选择的余地就更大一些，这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路上自己的，别人看不起我们，我们就应该更努力的去证明自己。好好想一想，大家曾经也都是天之骄子，并不比谁差，就算不在重点班又如何，只要努力了一样能够考上大学。” “努力读书不是为别人，是为自己。如果你们心里不爽，很愤怒，那就做给那些看不起你们的人看，用事实去证明你们比他们更优秀。” 张晓夜这一番话，让所有人都沉默，清溪一中是市重点高中，招生相对来说本来就比较严格，能考进来的都是初中时候在学校里的佼佼者。 就算是特长生择校生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只不过就算都是优秀学生聚在一起，同样也还是能够分出成绩好的和成绩不好的而已。 如果是在后世，班上的这些学生绝大部分考个本科院校都不难，学校也根本没有必要搞个重点班出来。 只不过现在大学还没有大肆扩招，大学生这身份的含金量还是很足的，别说是大学生，就连中专生都还很吃得开，想要上大学要困难得多。 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张晓夜还不知道自己这番话改变了多少人的命运，他的话音一落教室门口就传来了鼓掌的声音，许如是走了进来。 “大家好，我是你们的语文老师许如是，之前三四班的学生对我应该都很熟悉。” 清溪一中的美女老师，其实学校里的学生都很熟悉，在这个年龄，不知道多少男生心里对她充满了憧憬，其实根本没有自我介绍的必要，但这宣誓着一种态度。 许如是接着道：“张晓夜说得没错，自己的路要自己去把握好，你们是学生，当下的任务就是努力学习，其他的不用想太多。” “其实不管在哪个班级都一样，只要你们好好学习就能取得好成绩，不是说没有进入重点班就考不上大学，只要努力了，谁也不会比谁差。” “以后有什么困难，你们可以来找我，王老师那边我会去跟他沟通的，他今天可能心情不好，大家也不要在意。好了，都放松下来，新的课程已经排出来了，下午还得上课，都好好休息一下吧，加油。” 所有人都乖乖听了许如是的话，班会散了就是午休的时间，大家都平复了心情。 如果王利民也能跟许如是一样的态度，那也就不会在学生心里留下一个疙瘩，现在事情没有闹大，可能就此接过，但以后的相处必定也不会轻松，幸好还有许如是这样的存在。 对所有学生来讲，这也是一种幸运。 第七章 我和这个世界不熟 许如是是一中最年轻的老师，从资历来说还不足以担任高三年级的班主任，会被分到八班教语文也在情理之中。 她自己对此倒是不在意，对她来说不管是教重点班还是教普通班都是一样的，对于学校分快慢班这种事情，她也没有多想，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 不过今天张晓夜的表现倒是让她眼前一亮，没想到之前耍贫嘴的捣蛋学生还有如此担当的一面，有点刮目相看了。 她是路过教学楼，听到八班的喧哗声才来看看情况的，结果刚好听到了张晓夜最后一段激昂陈词。 安抚住了自己的这些学生，学生都午休去了，她定定神也准备离开教室，正好看到地上有一张信笺纸。 下意识的走过去，本来是想建起来扔到垃圾桶，无意中又看到了上面的文字，顿时就被吸引，忍不住凝神看了起来。 我和这个世界不熟， 这并非我安静的原因， 我依旧有很多问题， 问南方，问故里，问希望，问距离。 我和这个世界不熟， 这并非我绝望的原因， 我依旧有很多热情， 给分开，给死亡，给昨天，给安寂。 我和这个世界不熟， 这并非我虚假的原因， 我依旧有很多真诚， 离不开，放不下，活下去，爱得起。 我和这个世界不熟， 这并非我冷漠的原因， 我已经有很多悸动， 为时间，为白云，为天黑，畏天命。 我和这个世界不熟， 这并非我逃避的原因， 我依旧…… 是一首诗，很长，用排比的方式一路写下来，读起来意味深长，但是没有写完。 看这漂亮的钢笔书法，应该是张晓夜写的，做了张晓夜两年多的老师，许如是能够认得出他的笔记。批改作业多了是一个原因，高中生能写出这么漂亮字的并不多。 我和这个世界不熟，只是这样一句听起来就耐人询问，他为什么会抄录这样一首诗呢？难道是因为分班的事情让他感到了迷茫？ 这首诗许如是之前并没有看过，突然很想知道后面的内容，将信笺纸放回张晓夜的课桌，回到办公室后一年都还在想着。 作为一个语文老师，她对文字也有着超乎常人的狂热，平时也很喜欢诗词歌赋，但可以肯定重来没有读过，而且看上去似乎还是名家的手笔。 吃过中午饭，她就忍不住翻看各种杂志书刊，询问其他老师有没有看过，结果一无所获。 这一年，炎华帝国刚刚通过一条64K的专线接入国际互联网，系统还是DOS，电脑和网络的存在虽然已经广为人知，但能够接触到的还是相当少的一部分人。 如果放在后世，有什么疑问只需要打开搜索引擎就能轻松的找到，但现在要查点什么资料还只能费尽心思的去泡图书馆。 许如是问了很多老师，查了很多诗集也没有找到答案，甚至直接将电话打到了大学时候的老师那里，又询问了很多同学和朋友，结果还是没能找到。 要知道，她大学读的是京城师范大学，前身可是国子监，是整个炎华帝国教室的摇篮，是整个帝国最重要的师资力量输出地。 一首本应该很出名的诗，结果如此大费周章还是没能找到，难不成是张晓夜自己写的？ 这个念头一出现，马上又被许如是潜意识的就给否决了，因为觉得不可能，所以根本就没想这样考虑。只是觉得既然找不到，那干脆找机会问问张晓夜就行了，抛开这些思绪，她又专心的开始备课起来。 每个老师负责带两个班，下午许如是在七班有一节课，下课之后一天的工作就算结束，回到办公室整理了一下，跟其他老师打了招呼就准备回家。 做老师就这点好，比较自由一些，只要没有课就能自由安排时间，现在的一中并不强制得到时间才能下班。 许如是的条件比大部分人都好，结婚之后就从家里搬了出来跟丈夫过两个人的小日子，住着新装修的单元房，虽然面积也不算大，却装潢得很精致。 在这点上，她丈夫对她言听计从，她按照自己的喜好装修了房子，看起来非常的温馨，但也仅仅只是看起来如此而已。 好整以暇的打开门，家里一个人都没有，闲得格外冷清。 明明早就知道是如此，明明就不该抱有什么希望，但每次还是希望会出现惊喜。然而明明都在意料之中，心里还是一阵失落。 许如是脱下外套，想了想走到电视机旁边拿起电话打了过去，“小杨吗？我是你嫂子，明辉他还在公司吗？” “哦，采风去了？我今天忙得头昏了，没想起来，他之前确实跟我说过，不过我忘了是要去几天。” “要去三天啊，知道了。没事，我就是问一问。” “再见，有时间来家里吃饭。”许如是挂掉了电话，怔怔的倒在沙发上。 大学里羡煞旁人的金童玉女，在外人面前温柔体贴的丈夫，现在出去采风要三天才能回来，她这个做妻子的却一点都不知道。 这两年开始，手机已经开始在国内出现，但售价相当昂贵，只能那些达官贵人才用得起，找人远远也没有后世那么方便。 传呼机的售价虽然同样不菲，但却要普及得多，许如是自己都有一个，要找丈夫的话CALL他其实也是可以的，不过有这个必要吗？ 许如是下不定决心，既然都已经如此了，就算通了电话又能如何？如果他真有那份心，至少也会主动打个电话回来，可是同样没有。 许如是忽然又想到了那首诗，我和这个世界不熟，突然间就感觉感同身受，她是觉得这世界所有的一切都越来越陌生了。 而且她同样也还有报有希冀还有憧憬，最终心里的渴望还是战胜了那一抹怨气，又走过去拿起电话。 “你好，麻烦请帮我呼087726。对，就是本机，谢谢。” 挂掉电话，剩下的就只能是等回电了，你无法知道呼叫的人什么时候会回电话，更不知道他到底想不想回，但除了等待之外，别无他法。 第八章 浪潮 日落西山夜幕降临，室内点着一盏橘色的灯，散布着一种氤氲的迷离，许如是还是坐在坐在沙发上，闭着眼睛头仰着靠在椅背上。 虽然时间有点长，但她还是等到了回电，“抱歉，走得太急没来得及通知你，刚才在山里，周围都没有电话，所以晚了一点。” “我过两天就回来，你好好休息，照顾好自己。” 自己丈夫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听上去依旧是关怀备至，就好像还是大学里那个贴心的心上人，然而许如是并没有感到丝毫温暖。 虽然灯光昏暗，虽然闭着眼睛，但许如是好像又看到了大学时候的一幕幕场景，然后和现在一一对应，最终重叠。 事实上，自己的丈夫重来没有改变过，依旧跟大学时候一样温柔，依旧一样懂得关心自己，依旧让人羡慕。 那时候，很多男女朋友已经偷吃禁果，但他总是能够尊重自己，重来不过分的要求什么，无数人羡慕他有这样体贴的男朋友，她也一直引以为傲，幸福的享受着这份甜蜜和满足。 只是现在，男朋友变成了老公，同样的体贴却是已经感觉不到当初的甜蜜，无微不至，其实也只是一层面具而已。 曾经让自己深为感动的尊重，恰恰成了现在最大的问题，发乎于情，止乎于理，这适合恋爱，但不适合婚姻。 丈夫是没有变，但情势已经不一样了，她们已经不再是男女朋友，而是同在一个屋檐下生活，同床共枕的夫妻。原本不逾越是尊重，现在不逾越则是隔阂。 自从结婚之后，许如是就突然发现丈夫的体贴入微根本不是来自爱情，更像是一个朋友，是一个闺蜜。可以无话不谈，甚至可以教自己怎么化妆、怎么保养，但与爱情无关。 结婚已经不算短了，丈夫似乎还没有走入为人夫的角色，许如是觉得世界从新婚那一天开始变得无比陌生，但她还是想去争取，即使一次又一次的努力，换来的都是失望。 “我和这个世界不熟，这并非我孤寂的原因，我依旧有很多诉求，需慰藉、待分享、惹心烦，告诉你。” 许如是的脑海里又盘旋起了这首没有找到后续的诗，她的记忆力本来就很好，又因为感同身受，于是一遍又一遍的想起。 她什么都不愿意去想，又止不住思潮澎湃的时候，这首诗的主人张晓夜面对的也是一片愁云惨雾。 天黑了，大院面家家户户都亮着灯，在黑暗中错落有致，一靠近还能听到电视机里传来的声音，和一阵阵欢声笑语。 张晓夜家里的电视机也看着，不过谁都没有心思去看，父母的脸色都不太好，一回到家他们兄妹就察觉到了不对，自然也没有心思去看电视。 “爸、妈，怎么了？”张晓夜忍不住担心的问，妈妈刘英摸摸她的头，强颜欢笑道：“没事，时间不早了，明天还要上学呢，去睡觉吧。” 父母再苦再累再难，也都不会想让子女知道，全天下的父母都是如此。 换作以往，这时候父母应该还在上中班，还不到下班时间。厂里实行的是三班制，夜班从凌晨十二点到上午八点，早班从八点到下午四点，中班从下午四点到夜里十二点。 本来应该是上班时间，父母却都回来了，不用说肯定是厂里出了问题，再结合现在的环境，究竟是出了什么事情很容易就能猜到。 想了想张晓夜就道：“爸，你和妈是要下岗了吗？” 爸爸张民深深的皱着眉头，点了一根烟，道：“纸厂本来效益就不好，立宪之后一直在改制，今天你妈妈的一位同事，因为迟到五分钟就被下岗了。” 改制已经是不可逆的，只有如此才能发展，但因为每一个单位、工厂牵扯到的人都很多，究竟要让哪些人下岗也不好做决定。 所以找各种借口小题大做也就不足为奇，刘英接着道：“现在厂里已经停工了，改制完成才会再开工。你爸爸是技术工，留下来的希望应该挺大的，你们两个好好读书就行，不要为我们担心。” 现在这样的局势，下岗之后想再找一份工作几乎不可能，即使张民真的能够留下，靠他一个人辛辛苦苦来养家糊口那也将非常艰辛，本来就不富裕的家庭，张英下岗的话更是雪上加霜。 虽说是双职工，可父母两人工资加起来也还不到八百块，现在还得少上一半。 父母很愁，肯定也在想方设法的想要解决问题，不过在他们眼里张晓夜兄妹都还只是孩子，所以也不会跟他们多说。 改制带来的阵痛是不可避免的，但同时也有很多的机会，只不过因为时代的局限性，很多人看不到，或者说看到了也没有资本去抓取。 张晓夜怎么说也是个穿越者，眼界要开阔得多，就说道：“爸、妈，其实我觉得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大事，就算不会被下岗，我也不建议你们继续留在纸厂。” “你这孩子瞎说什么，我跟你爸要是不上班，我们一家子吃什么喝什么？”刘英瞪瞪眼睛开始赶人，“去去去，都给我回房睡觉，这些事情不用你们操心。” “妈，我是认真的。”张晓夜接着就道：“现在局势跟以前不一样了，还真当工厂上班是铁饭碗啊，多少人都下海做生意去了，这可比在厂里上班拿死工资要好得多。” 这一年，帝国有下岗潮，同时还有下海潮，无数的人扎入商海沉浮，不少有魄力的人原本有一份让人羡慕的好工作，同样毅然决然的辞职下海做生意去了。 以前在工厂上班是荣耀，以后可就不是了，张晓夜对此非常的清楚，刘英却是说道：“你一个小孩子懂什么，做生意哪有那么简单。” “爸、妈，我是认真的，你们应该好好考虑一下。” “我们一没有门路，二没有本钱，怎么做生意？”张民抬起头就道：“我知道你们兄妹俩也替我和你妈担心，不过也不用想太多，我能够解决的，你们两个能好好读书就一切都值了。听你妈的话，睡觉去吧。” 第九章 写本小说吧 “哥，爸妈是不是真的会下岗？”回到房间里躺到各自的床上，张晓汐还将脑袋从上铺给探下来。 没有什么睡衣，就是穿着件小T恤，她抓着床沿动作还挺大，白花花的肌肤一片。 “你小心点，别摔下来。”张晓夜瞪着眼睛训斥一句，就道：“你就别操心了，我会替爸妈想办法的，赶紧睡觉。” “你也来这套，讨厌。”张晓夜不满的嘟喃一声，将头缩了回去，然后没好气的道：“不操心就不操心，都把我当小孩子，关灯。” 张晓夜是觉得下岗真没什么大不了，在大时代的浪潮里，以其想方设法的去保住工作岗位，不如抓住机会做个弄潮儿。 不过爸爸张民说得也没错，机会虽然摆在眼前，但要抓住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没有门路没有本钱，想要做生意也是天方夜谭。 门路还好说，并不要求得多大的规模，不一定要有商业关系，衣食住行都可以选择，但没有本钱的话就行不通了。 下岗潮带来了无数的待业人群，找不到工作也只有做生意这样一条路可选，但这条路很多人依旧无法走，就是因此没钱投资。 张晓夜的父母每个月工资加起来还不到八百块，纵使现在物价比较低也留不下什么积蓄，而他自己呢，打开办公桌的抽屉翻出个小盒子，里面的钱全部加起来也才一百多块。 这就是他到目前为止全部的稿费，诗人这个称呼听上去牛逼，光环耀眼，但现实就是这么悲催，稿费少得可怜。 自古文人多清贫，帝国有史以来都是如此，就算现在是经济时代，大部分文人其实也是穷困潦倒的。 《诗刊》是帝国发行量最大的诗歌杂志，在这诗歌的时代里，张晓夜最初每首诗也只能拿到三五块钱的稿费，现在情况好了一些，每首诗也不超过十块。 就算按照十块来算，每天都能登载一个月下来也才堪堪赶上刘英的月工资，可诗哪能是量产的，就算他是抄袭都得权衡权衡，更何况是原创。 想要靠诗歌生存，除非已经具有相当的名气，发行诗集后有大量的读者去买那还差不多，张晓夜倒已经是名声初显了，但所有作品加起来也还不足以出版诗集。 关上灯不影响张晓汐睡觉，张晓夜还在思考，除了诗歌之外还能有什么赚钱的门路。 前世所学的专业现在还没有用武之地，就算能去找个工作一样还是赚不到多少钱，他所引以为傲的，除了文字之外也就是音乐了。 跟诗歌一样，脑海里面也有无数的经典歌曲可以抄，可想要卖歌赚钱同样行不通。 首先还是没有门路，就算能够顺利的投去唱片公司被采用，一首歌其实也不值多少钱，更何况他在音乐界毫无名气，新人的话价格还要更低。 想靠歌曲来赚钱，也得是自己能出唱片才行，思来想去还是赚稿费更靠谱一些，既然诗歌稿费太少的话，那干脆就写小说。 凭借自己在《诗刊》上的累积，出版小说应该也会更容易一些，到时候让相熟的编辑帮忙联系一下出版社就可以，既然是做刊物的，这方面的关系肯定很广。 次日的高三文科八班，同学们的情绪都平静了下来，冲动退去其实大家都明白其中的道理，昨天班会上的事情，就真的像是没有发生过一样。 韩磊看起来气色不错，扭头就道：“喂，怎么看你死气沉沉的？” “同桌从美女换成了你这样的，心情能好？”张晓夜就有气无力的如此表示。 “原来是相思病。”韩磊哼哼唧唧的就道：“很遗憾，你只能接受这个现实，云此方做你同桌的日子已经一去不返了。” “所以我得找点事情来做才行，免得想到她又看到你的脸心里就郁闷。” “你这家伙现在说起话来怎么越来越让人不爽了啊。”韩磊勃然大怒，张晓夜不以为意，道：“请教你个问题哈，你平时看书吗？” 韩磊翻翻白眼，道：“这不是废话么，我手里的不是书是什么？” 他此时正抬着课本呢，张晓夜接着就道：“我指的是课外书，小说一类，你平时看什么类型的？” 韩磊揉揉鼻子，道：“别逗了，这么多课本和辅导教材都看不过来，还看什么课外书。” “我果然没法跟你交流。”张晓夜吐了一口气，明显是问错对象了。 历史课，新任的八班班主任王利民对班会上的事情也只字没提，许如是应该是真的跟他沟通过了，或者是他自己也明白其中的厉害关系。 跟全班学生闹僵对他也没什么好处，平常心来讲，老师和学生的冲突也没有必要斤斤计较，但王利民的心胸显然还没有开阔到这样的地步。 班会上的事情是揭过了，但隔阂也已经存在，对于张晓夜这个让他下不了台的人依旧满是负面情绪，对于八班的学生，他的态度依旧没有变，只不过没有再表现得那么明显而已。 已经读到了高三，老师已经接触过了不少，王利民也不是张晓夜的第一个历史老师，很轻易的就能够察觉出来，他授课根本就不用心，更像是在应付工作。 如此消极，职业态度实在令人怀疑，教室里的气氛也有些诡异，王利民面无表情像本书一样的讲课，同学们冷眼看着在听。 幸好他教的是历史，课程相对来说要容易一些，如果是数学课的话，他这样的上课方式根本无法将公式定律和解题思路很好的传递给学生，成绩也势必会受到更大的影响。 老师有优秀的也有平庸的，就看上课时候讲课的质量怎么样，王利民如此做派根本就谈不上质量。 看着这样一个老师，张晓夜突然想到应该写什么样的小说了。身为一个高中生，写本关于教育、学校和学生的书再合适不过，而且还有现成的可以抄。 嗯，脸皮厚一点说是借鉴，是借鉴。 第十章 最美 后世写书被叫为码字，现在写书则是称为爬格子。 像作文作业本一样，一行行一格格的信笺纸就是张晓夜写小说的工具，手写比起电脑打字来速度要慢得多，工程量也巨大。 只是这一年WIN95都还没有发布，电脑配置在他这个穿越者眼里虽然异常感人，却也还是非常奢侈的东西，对于绝大部分人来讲还是传说中的存在。 张晓夜就是在为钱发愁，当然也不可能买个电脑回来打字，不过手写虽然累人却占了个方便，上课的时候他也可以一直写。 也幸好不是“写”后世的网络小说，要不然动辄几百万字的篇幅真的会让人抓狂的，几节课下来他也就写了一万字不到。 这还得益于是“借鉴”，并不需要花费太多的精力去构思剧情，直接抄过来就可以，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或者想加入自己的东西的时候，才需要作出相应的调整修改。 比如说王利民这位班主任，张晓夜就夹带私货狠狠的讽刺了一把。 当然，王利民这样的也只是少数，其他八班的授课老师并没有教的是最差的普通班就闹情绪或者消极怠工，依旧兢兢业业的履行着作为一个老师的职责。 特别是许如是，这位高一开始就教张晓夜的语文老师还是一如既往的尽职，除了上课异常用心，对学生也是细致入微，上她的课感觉就是一种享受，让人如沐春风。 只不过这种感觉不仅仅只是来自课程而已，更多的还是来自她这个人，人格魅力自然不用说，青春期的男生遇到尚且年轻又带着成熟风韵的美女老师，你懂的。 上午的最后一节课结束，许如是走回讲台就道：“今天的课就讲到这里，这篇课文历年高考都会有，大家回去多复习一下，有什么不理解的地方可以来问我。” 结束了课程，在宣布下课之前她又道：“对了，刚才广播站的人通知我，今天轮到我们班负责广播了，班上的文娱委员是谁？放学之后赶紧去广播站报道。” 一中的广播其实就是个大喇叭，不是电台，每个班级轮流负责在每天午休和下午放学的一段时间里进行播报，其实也就是朗诵优秀作文，诗歌这样的。 对此大家都不意外，也都习惯了，许如是的话音一落就有人站起来道：“老师，我们班还没有选出文娱委员。” 本来昨天的班会上就应该选出班干部的，结果王利民负气拂袖而去，然后就再也没提过这个事情，到现在八班一个班干部人选都还没有决定。 许如是皱皱眉，她也知道原因，就说道：“这是老师的失误，那么再耽搁大家几分钟，你们看看谁比较合适，先将文娱委员选出来，其他的我再去跟王老师商量一下。” 站在许如是的角度，她虽然也觉得王利民的做法不对却也不适合多说，班干部的选拔也是如此，毕竟她不是班主任。 如果她插手这些事情那就是逾越了，不过已经轮到八班负责校园广播，现在却连个文娱委员都没有显然不行，所以当下最重要的还是这事。 她这么一说韩磊就指着靠在后墙的吉他，高声道：“许老师，我觉得张晓夜做文娱委员最合适，他吉他弹得很好，唱歌也很好听的。” “没错，许老师，我们都听过。”原本三班的学生，都听过张晓夜的《小苹果》，这时候也站了出来为他摇旗呐喊。 “许老师，我们也觉得张晓夜最合适，我觉得班长也应该让他来做。”班上的同学纷纷响应，谁也没有异样。 自从昨天的班会之后，张晓夜就给班上的同学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对他很有好感，这时候推举他大家都同意。 许如是倒是微微有些诧异，毕竟也都是很熟悉的人了，之前可不知道张晓夜还会唱歌弹吉他，不过大家既然都这样说，那就肯定没有问题。 本身就算没有才艺也不要紧，所谓的校园广播其实基本上都是敷衍一下，拿着一本《诗刊》去朗诵几首诗也就过去了。 “既然如此，那就让张晓夜来负责吧。”许如是点点头，目光看了过来，道：“张晓夜，你快点去广播站报道，现在放学，大家都回去休息吧。” 同学们高呼一声，拖着张晓夜就往外走，还七嘴八舌的念叨着，“张晓夜，原来你还会唱歌，这次可得好好表现一下。” “废话，你真以为那把吉他是用来装的啊。” “能谈会唱就再好不过了。张晓夜，加油，不要让其他班级的人看扁我们。” 按照成绩分了班，学生自然而然的也给自己排了名，而作为吊车尾的八班没少被其他班级的人戏谑，大家心里也还是憋着一口气。 同学们都离开了，许如是却还站在讲台上愣神，她本来想问一下张晓夜《我和这个世界不熟》这首诗的情况，结果张晓夜去了广播站，暂时又错过机会了。 鬼使神差的走到了张晓夜坐位，渴望着能够看到诗的后半部分，结果并没有能够再次捡到稿纸，倒是可以隐约看到他课桌里的书稿。 密密麻麻的字迹似乎不像是诗歌，许如是很想看个究竟，但未经允许翻弄别人的课桌这种事情她也不会去做，叹了一口气，最终还是选择离开。 就在这个时候，广播里已经传来了张晓夜的声音，“喂喂喂，试音试音，能听得到吗？” 前世的张晓夜读书时候根本没留意过校园广播，因为他们学校广播站并不是轮班负责，而是有专门的团队，他也没有申请加入过，包括初中和大学都是如此。 现在有机会坐在广播站里感觉还挺新奇的，还稍微有那么一点小激动。 “各位同学，各位老师，大家中午好，我们高三文科八班的张晓夜，也是今天的广播主持人。” “借着这个机会，我有一句话要跟一班的云此方同学讲，我们不在是同桌虽然才只有不到两天，但是，我想你了，非常非常的想。” “一条路牵连在你我之间，说迟，时间无须半时。说近，里程超过两千。咫尺天涯，道不尽是相思无限。我在楼下的思念，楼上的逆能够听得到吗？” 他这话一出，整个一中都沸腾起来了，本来校园广播其实鲜少会有人用心的去听，但这次全校的人都聚精会神的听着。 高中生谈恋爱已经不新鲜，但都是偷偷摸摸的，生怕会被父母和老师发现，像张晓夜这么生猛的直接通过广播来表明心迹可是绝无仅有的。 特别是高三的学生，因为高考的压力整天就是埋头苦读，张晓夜这样做好像给他们找到了一个宣泄压力的方式，不少人叫好起哄了起来。 “这家伙牛逼啊，居然直接在广播站告白。” “牛逼是牛逼了，就事不知道我们的校花听了是什么感觉。” “去看看不就行了，她好像还在教室。” 所有人都来了兴趣，还有人想去看个究竟，就连韩磊也叹道：“我知道这家伙肯定会借题发挥，可也没想到居然表现得如此赤果果，他也不怕挨训。” “这部很好么？如果能够更劲爆一点，那就更好了。” 许如是刚刚走出教室，听了之后也忍不住笑了笑，似乎又想起了自己的高中时期。 在大家的兴致勃勃中，张晓夜似乎是听到了同学们的诉求，声音继续传来，“此方，我专门给你写了一首歌，借着这个机会，我想要唱给你听，希望你能喜欢。” 没有再多言，广播里已经传来了吉他独奏的声音，张晓夜直接开唱。 Baby为了这次约会，昨夜我无法安然入睡，准备了十二朵玫瑰，每一朵都像你那样美，你的美，无声无息，不知不觉让我追，Baby，这次动了情，彷徨失措我不后悔，你在我眼中是最美，每一个微笑都让我沉醉，你的坏，你的好，你发脾气时撅起的嘴，你在我心中是最美，只有相爱的人最能体会，你明了，我明了，这种美妙的滋味。 悦耳动听的旋律，轻柔又有力的唱腔和歌词，大胆而勇敢的爱，听起来感觉无比的甜蜜。 玫瑰、约会，这样的词汇在这个年代的高中生眼里要更加浪漫，也更让人憧憬。 “哦~”一群人拉长了音调，玩味的看向云此方。 听张晓夜说什么思念，咫尺天涯的词汇时，云此方是不以为然的，只是觉得说得太夸张了，根本就每到这样的程度。 过犹不及，在别人看来，张晓夜的话大胆奔放，听在云此方的耳里，她却是没有感觉到这些话里带有感情，就好像张晓夜是一贯的在戏谑嬉闹一般。 然而当音乐响起来之后，她也被触动了，之前的话可能带着玩笑的成分，但从这首歌中，她感觉到了张晓夜发自肺腑的感情。 周围的同学都在起哄，教室外面甚至还围着不少外班的学生，很多女生的眼神中带着羡慕，关系较近的同学已经忍不住凑过去问道：“此方，你真的跟张晓夜约会去了？” “我才没有那么无聊。”云此方不愿意被人围观，也不愿理会那些八卦的同学，但张晓夜的歌还没有唱完，心里又有点不舍离开，因为那样就没法专心听了。 第十一章 据理力争 凭借一首原本时空里曾经在一段时间内唱遍大街小巷的歌曲，张晓夜在一中狠狠的刷了一把存在感，作为校花的云此方知名度本来就很高，而他开口的一瞬间，也注定会成为学校里的风云人物，为人津津乐道。 歌曲还没有结束，有人听着心生佩服，有人听着感到羡慕，还有人听了颇为不爽，“这张晓夜算个鸟，会唱歌云此方就能看上他？” 这酸爽谁都听得出来，边上就有人鄙视的道：“人家好歹会唱歌，你呢？校花看不上张晓夜还能看上你？” “他唱歌倒还真挺好听的，这首歌也不错，就是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之前没有听过。” “都说是原创了，你之前能听过才怪，想知道叫什么名字去问张晓夜吧。” “真是他原创的？我有点不太相信，要真有这水平他都可以去做明星了。” 就算不谈歌曲本身如何，张晓夜的做法也让很多人望而兴叹，心中有某种渴望的人不少，但不是每个人都有勇气这么张扬的去表达。 张晓夜柔情款款的歌声，就好像在心上人耳边轻声私语，这又何尝不是一种自信。 “走在街中人们都在看我，羡慕我的身旁有你依偎，陷入爱情中我不知疲惫，为了伴你左右与你相随……” 即使心里不平衡的人，也不得不承认张晓夜唱得很好，其实也就是因为如此，才会让人心生嫉妒，怕云此方就真的这样被张晓夜給俘虏了。 全校的人都在竖着耳朵倾听，就在陶醉于音乐之际，广播里却传来了一个突兀的声音，“张晓夜，你给我闭嘴。” “赵老师，你这是……”歌曲被骤然打断，张晓夜的话还没有说完广播就已经没了声音。 没得来听了，有人开始幸灾乐祸，“哈哈，活该，这么嚣张能不惹老师生气么。” “早恋可是洪水猛兽啊，张晓夜这下子惨了。” “可惜歌没有唱完，老师去的也不是时候，至少让张晓夜唱完歌啊。” “我看是没机会再听到了，学校那里会允许学生公然谈情说爱。” “张晓夜喊了赵老师，难道是老革命？这样的话他就真的惨了。” 现在高三文科一班的班主任赵红旗，学生私底下都叫她“老革命”，这个绰号已经是历史悠久，张晓夜才进入一中就听说了，谁也不知道到底是哪一届的学生给取的。 赵红旗平时就是一副苦瓜脸，不怒自威，不少人都猜对了，张晓夜现在就承受着她的怒火，她传进广播站怒吼一声，然后就直接关掉了广播。 “赵老师，你这是要干嘛？”赵红旗寒着脸冲进来，把张晓夜给吓了一跳。 怒气冲冲的赵红旗关掉了广播，面对着张晓夜使劲拍打台面，张牙舞爪的怒吼道：“张晓夜，你就这样侮辱女同学，我还想问你到底要干什么？” 赵红旗张着血盆大口怒斥，拍桌子的声音只怕整层楼都能听得到，张晓夜也有点怕怕，一听她的话却是不乐意了，就道：“赵老师，话可不是这么说，我怎么就侮辱女同学了？” “你当着全校的面败坏女同学的名声，这不是侮辱是什么？”赵红旗本来就脾气火爆，张晓夜一质疑让她感觉是被忤逆了，质问的同时又用力拍起了桌子。 张晓夜就道：“赵老师，如果爱一个人而跟她表白算是侮辱的话，那我愿意让全世界都美女都来侮辱我。” “爱？”赵红旗不屑的冷笑了起来，讥讽道：“你才多大年纪就将爱挂在嘴边，你还是个高中生，谈什么情说什么爱？” “赵老师，我确实还只是个高中生，可也没规定高中生就不准谈恋爱……” 张晓夜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打断了，赵红旗道：“谁说没有，学校里就有不准早恋的规定，学校是学习的地方，不是让你们来乱搞的。” 事实上严格说起来，学校确实没有不准谈恋爱的规定，新生入学都能领到一本学生手册，这上面写满了一中的校规，可没有不准谈恋爱的这一条。 只不过在帝国，不管是家长还是学校都将早恋视为洪水猛兽，就算是高中生因为有高考这道坎，家长和老师也不愿意见到学生谈恋爱。 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但基本上每个学校都是这样执行的，在家长眼里，高中生谈恋爱也还属于早恋的范畴。 张晓夜就道：“赵老师，帝国婚姻法规定，凡帝国公民者，及冠、及笄后可自由婚嫁。宪法又规定，帝国男性公民年满十八可行冠礼，女性年满十八可结发及笄，也就是说十八岁就可以结婚了。” 及冠、及笄都是帝国传统古礼，古代男性一般二十岁及冠，女性十五岁及笄。炎华帝国在第二次工业革命阶段维新变法成功，这些仪式就变成了成年礼，年龄也统一为十八岁，也就是法律规定的成年年龄。 “不用你来跟我讲法律，你今年满十八岁了吗？学校给你行冠礼了吗？”赵红旗依旧冷着一张脸。 永昭元年开始，及冠和及笄都是学校负责主持的，十八岁这个年龄刚好是高三的阶段，只不过现在才刚刚升学，而成年礼都是放在高考之后。 张晓夜接着就道：“老师，我是还不满十八岁，但这跟谈恋爱有什么关系？婚姻法规定十八岁就可以结婚，要是不允许十八岁之前谈恋爱十八岁怎么结婚？年满十八岁的时候帝国给发一个吗？” “恋爱是婚姻必经的过程，十八岁可以结婚，十六七岁谈恋爱能算是早恋吗？” “狡辩。”赵红旗又怒斥一声，张晓夜接着就悠悠的道：“况且帝国婚姻法同时还规定了，如果是未成年人，在男女双方自愿的前提下，如果双方父母许可也可以结婚。” “老师，你说学校有不准早恋的规定我在学生手册上是没有看见，如果真有这规定的话，学校可就违背法律了啊。” 张晓夜说完，玩味的看着赵红旗，原本怒发冲冠的赵红旗脸色已经是一阵青一阵白。 第十二章 稿费到手 一首歌、一首诗、一段激昂陈词，整个学校在张晓夜的带动之下骚动了起来，特别是高三的学生，后黑板上高考倒计时的数字日益变小，也预示着还剩下的高中生活已经不多了。 一直在偷偷关注却从来不敢表示是什么的女孩，眼看就要分别，难道就真的要将其埋在心底吗？以后还能不能再见面，等再见面的时候又会变得如何？ 高考固然重要，但除了读书学习，生活里面还有很多东西也同样重要，本来就被高考压得有点喘不过气的学生，这一刻找到了一个宣泄口。 原本压抑沉闷的校园，突然就变得活跃了起来，活跃到感觉到了闹腾和喧嚣。 张晓夜一夜之间变成了风云人物，不管认识不认识的，见到他都会喊上一句“唱一首”，每次他只要一唱歌，身边必然围着很多同学，不管是在教室、在田径场还是在食堂等等地方。 有的纯粹只是想听歌，又的是希望张晓夜帮忙告白，还有的纯粹是瞎起哄，每一次他都是来者不拒，本身也乐在其中。 前世的张晓夜沉默内向，而现在的张晓夜则张扬得乖张，既然决定了要洒脱一些，就真的肆无忌惮。 “对面的女孩看过来，看过来，看过来，这里的表演很精彩，请不要假装不理不睬……” 张晓夜抱着吉他边走边唱，后面跟着一群男生吹着口哨起哄，每当有女孩子驻足就显得越发的兴奋，唱到第二遍的时候，已经是一群人在大合唱，吉他声音都被压下去了。 “寂寞男孩情窦初开，说出来，谁明白。求求你抛个媚眼过来，哄哄我，逗我乐开怀……” 这首歌在张晓夜穿越的时候，基本上已经很难听到了，现在唱起来却是让一众男生格外的激动，一个骚动的心，一份想要被关注的渴望，一种男生天生喜欢撩妹的念想，都化成一句对面的女孩看过来。 教学楼前面的操场，所有高三文科班的同学都被汇聚了起来，口哨声和起哄声不绝于耳，不论是撩拨的还是被撩的都嘻嘻哈哈，笑声响彻校园。 “张晓夜。”被围在人堆里的张晓夜还没有来得及找到云此方，许如是首先挤了进来，瞪着眼睛看着他就道：“课间操要开始了，都给我消停一点，去各自的位置站好。” 又起哄一声，周围的同学一哄而散，许如是轻笑着摇摇头，他们这么一闹学校里的气氛确实活跃多了，青春似乎也本该如此，但在校园里如此影响还是不太好。 压抑得越厉害，爆发得也就越厉害，太过了头疼的还是她们这些老师，许如是板着脸就道：“你看看都成什么样子了，把吉他给我，我替你保管。” 张晓夜干笑两声，一旦放开了最近好像是张扬得有点过头，背着吉他显然也无法做课间操，于是乖乖将吉他给了许如是。 各自站好位置，广播里传来的却不是第七套广播体操，而是老师的声音，道：“各位同学，请马上到田径场集合，我们借这个时间开个简短的校会。” 因为场地的关系，一中广播体操是以年级为单位的，全校学生聚在一起只有田径场才容得下，每次开校会都是在田径场。 开校会未必是坏事，不过同学们都还是很抵触，特别是这种临时的，本来下课时间就不多，哪个老师随便讲上几句就给占完了，连烟都没时间去抽几口。 再不情愿也得乖乖听话，全校的学生在老师的催促中来到田径场，教导主任已经拿着话筒严阵以待。 “最近我们学校里，发生了一些很不好的行为，整个学校被搞得乌烟瘴气，你们看看一个二个的，还有学生的样子吗？” “什么是青春？青春是追逐梦想，青春是知识的宝塔，是该好好学习，争取成为一个对祖国，对社会有用的人，不是让你们胡作非为。” “在这里我要点名批评高三文科八班的张晓夜，煽动同学们的情绪，致使很多同学心思都没放在学习上，照这样下去你们的未来在哪里？祖国的未来在哪里？” “学校对违规违纪绝不容情，经过开会研究，决定给予张晓夜警告处分。所有同学都听好了，谁要再不好好学习，尽搞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一定严惩不贷。” 张晓夜挑起的一把火，还没有完全燃烧就被浇灭了，同学们都有些郁闷又不敢违抗，他也不是故意要对抗什么，该收敛的时候还是该收敛一些。 而且他的心思也已经被转移开来，下午的时候有同学来通知，道：“张晓夜，门卫室有的信，老师让你去取一下。” 终于来了，张晓夜道谢之后就屁颠屁颠的跑去了门卫室。 这年头手机电脑都很奢侈，自然也没什么即时聊天工具，交笔友是件很时髦的事情，不过他对此没什么兴趣，来信的不是笔友，应该是稿费到了。 经过这些天来的努力，二十多万字的小说已经写完投给了炎华作家出版社，《诗刊》本身也是该杂志社旗下的作品，靠着之前累积的底蕴出版的事情也很顺利。 撕开厚重的信封，里面除了样刊之外还有一张汇款单，同样是上诉的原因，这年头转账也没有那么方便，只能通过邮电局进行汇款，包括张晓夜之前零零碎碎的诗歌稿酬也是如此。 邮电局汇款并没有下限门槛，一首诗三五块的稿费也能汇，工作人员不觉得这麻烦，张晓夜这个穿越者反而觉得蛋疼，为了个三五块这么折腾感觉实在别扭。 当然这次的稿费没有那么少，相反完全可以说是一笔“巨款”，小说连载的话一般是按照千字多少来计算稿酬，直接出版则和诗集一样，是以版税来计算。 每册定价十二块，首印一万册，张晓夜所得到的版税是5%，这些都是之前就沟通好的，他本应该拿到六千块的版税，不过还得上税，实际到手是五千多。 听起来也不算多，然而这一年彩云省人均年收入也才四千多块，张晓夜这笔稿费已经超过父亲张民一年的工资，绝对能算是一笔巨款了。 第十三章 家事无忧 工厂改制，频临下岗的阴霾一直笼罩在张晓夜父母的头上，这段时间都没有上班，比起以往一周才能休息一天异常难得，父母看起来却比平时上班还累得慌。 在张晓夜兄妹面前，他们倒是竭力不表现出来，然而内心的忧心忡忡却是掩饰不了，妹妹张晓汐因此也是心情沉重，尽量不给父母添乱，整个家里一片愁云惨雾。 唯一没有被影响的就是张晓夜，他有解决的办法自然不担心，可是父母不相信，劝慰了妹妹好几次，同样也没什么效果，倒是他看起来好像很没心没肺一样。 揣着稿费跨进家门，张民正坐在沙发上抽烟，脸上的表情有懊恼，也有如释重负张晓汐的书包就放在边上，已经提前回来，正在厨房里帮着刘英忙活。 不管怎么样，日子还是要过，刘英做好了饭，一家子围坐在小餐桌旁她还是眉头紧锁，跟之前一样的忧虑，感觉却是完全不同了。 张晓夜抬着饭碗就问道：“妈，是不是结果出来了？” 刘英便道：“今天我和你爸回厂里开会，我确实下岗了，不过你们不用担心，你爸爸留住了，不管怎么样，我们再苦再累也不会让你们兄妹难过的。” “妈，我们没事。”张晓汐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她能够感觉得出来，这个结果并没有让父母的心情转好，顶多就是审判终于来临的如释重负，不用再提心吊胆的等结果了。 父母同时工作的时候，家里的条件也不算好，现在只靠张民一个人每月不到五百块的工资要维持生计更加艰难，父母的心情当然不可能会好。 张晓夜就道：“这也都在意料之中，按我说爸你还是直接申请内退吧，反正哪点工资也指望不了什么，不如找点小生意做，比上班好多了。” “臭小说瞎说什么呢，你爸不上班你们吃什么？”刘英瞪了张晓夜一眼，训斥道：“怎么书不好好的读，就知道胡说八道。” 张晓夜哭笑不得，道：“妈，我一直都是认真的。之前证明不了，只能看着你们干着急，现在已经不是问题了，不就是头疼没本钱么，我这里有。” 她说着掏出顺路从邮电局兑换出来的稿费，五千多块整整齐齐的放在桌子上，父母和妹妹都瞪大眼睛，张民的声音都有些颤抖，“这么多钱你从哪里拿来的？” 刘英一惊之后，眉头皱得更深了，跟着说道：“晓夜，你老实跟我们说，这些钱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你是不是做了什么？” 看这表情就知道，刘英是以为这些钱来路不正，张晓夜就道：“妈，要是随便做点什么就能赚这么多钱，也轮不到我去做了。你们放心吧，这可都是合法收入，是我写书赚来的稿费。怎么样，为你们的儿子骄傲吧？” “你连书都读不好还写书？能上一中还是占着跟老南粤学了两手拳法，现在却告诉我能够写出赚这么多钱？”刘英吹鼻子瞪眼睛的站了起来，怒道：“你今天不给我老实交代，看我怎么收拾你。” 张晓夜一阵郁闷，眼看刘英都要去找棍子了连忙将样刊和汇款单都拿了出来，道：“妈，我说的是真的，不信你看，这就是我写的书，今天刚寄来。” 封面精美似乎还没闻到书香，单据上详细的写着汇款人和收款人的信息，刘英一看愣住了，张民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拿起书道：“这真是你写的？” “当然是我写的，还有出版合同呢，就在房间里，我哪来给你们看。”张晓夜回到卧室，将出版合同拿了出来，父母看过之后虽然还是很震惊，但终于相信了。 张晓汐也很是激动，道：“爸，把书也给我看看，没想到我哥居然成作家了。” “我儿子居然出书了，这要说出去谁敢信。”张民还在震惊中没有回神过来，不过已经是一脸骄傲的表情，自己的孩子有出息，哪家父母会不激动。 刘英一脸的不可思议，道：“以往每次开家长会，我都是觍着脸去，现在居然当作家了，我不是做梦吧？” 文人自古以来就在帝国有着崇高的地位，现在也不像后世那样出书泛滥，作家这个身份含金量也更高，人们对作家也都抱着一种敬仰的态度。 比起赚到这么多钱，父母更激动的还是这个，就因为他们的心中作家这个身份实在高大上，所以才如此激动又难以置信，表现得都有些失态了。 张晓夜翻翻白眼，道：“就因为我学习成绩不好，所以才能写书，不仅写书，我还写诗呢。小汐，你翻开给爸妈看，给我写序言的秋扇就是诗刊的主编。” “吹得这么厉害，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不是吧，老妈，你现在都还不信？要不要我马上给她打个电话证明啊？”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打电话。”刘莹白了他一眼，道：“行了，我们都相信，这是为你高兴呢，我们晓夜也长大了，出息了。” 刘莹开起了玩笑，张民也是一脸难以掩饰的笑意，还专门去拿了酒来准备喝上两杯，不仅是儿子有出息了，家里面临的问题现在也解决了，笼罩在心头的阴霾也终于一扫而空。 气氛已经完全轻松了起来，刘莹将合同递回给张晓夜，道：“这些东西你自己收好，钱呢就按你说的，我拿去做点生意。” “爸呢？我是真觉得上那点班没有必要，你们好好考虑一下吧。” 张晓夜嘻嘻一笑，道：“爸，我哥现在都能赚钱养家了，我看啊，真没有必要再去上班，在家里享清福就好了。” “你这丫头，我跟你妈才四十岁，享什么清福。我们这样的人啊，有点事情做再苦再累心里都踏实，什么都不做反而觉得日子没滋味。” 张民的话音一落，刘英跟着就道：“你爸还是留在厂里上班的好，不能将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现在做什么都还没有想好，如果赔本了怎么办？” 张晓夜的父母都是普通人，比较保守谨慎，既然这么决定，他也不在多劝，转而就道：“妈，其实我早就想好应该做什么了。” “我们大院的位置不错，虽然整体环境不景气，但一日三餐还是少不了，你们去跟居委会商量一下，把街边的空屋租下来卖米线，生意肯定不错。” 刘英一听有些踌躇，思索着道：“大院里面很多人都是自己煮了吃，卖早点真的可行吗？” “周边就只有蹬三轮卖包子馒头的，当然只能自己煮来吃了，可能有些人舍不得去外面吃，但愿意来肯定也不会少，又不是只做我们大院的生意。” 张民想了想也点点头，道：“现在附近还真没有早点铺子，我觉得晓夜的想法确实不错。” 刘英还是有些犹豫，道：“做吃的味道好生意才能好，我之前也没有做过，怕做得不好吃。” “怎么会。”张晓汐一听就道：“妈，你做菜很好吃的啊，特别是熬汤特别拿手，我和爸爸还有哥哥可最喜欢喝你熬的汤了。” 张晓夜跟着就道：“妈，你在厂里的食堂肯定也见过，卖米线其实很简单的，小汐说得没错，凭你熬汤的手艺完全没有问题。再说，不卖早点也没什么其他合适的来做，是吧？” 米线的做法种类很多，最常见的就是大锅米线，将米线用漏勺放在热水里面烫熟，加上汤和“帽子”就行，其他配料就是顾客根据口味自己放，汤弄得好味道就不会差。 五千多块钱也不算多，真要让刘英去做什么大生意也不行，她想了想之后就道：“那好吧，我就听你们的，咱们家以后就卖早点了。” 刘英一同意，事情就这样拍了板，张民已经开始盘算了起来，“大院里那些屋子，空着也是空着，租下来应该不难，等吃了饭我去看看，争取尽快谈下来。” “倒也不急，虽然决定了，具体该怎么做也得好好想想，现在先不说这些，还是快吃饭吧。” 嘴上这么说，刘英却是有点心不在焉，估计是在盘算着应该怎么去做，她的心很细，这些倒是不用张晓夜再操心了，于是就道：“妈，不管你怎么去做都把云伯母给叫上吧。” “臭小子，你又打什么主意？”刘英抬着饭碗，似笑非笑的看着张晓夜。 张晓夜在一边乐不可支，张晓夜有些心虚，道：“妈，你跟云伯母平时关系也很好，我们两家在整个大院里都是最亲的了，照顾一下不是理所当然的吗？要让云伯母一起合伙她可能会感到为难，让她来帮忙应该就没有问题了，到时候你随便给她开个千把两千的工资……” 刘英一听哼了一声，“你爸一个月才四百多块，还千把两千，你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娘。” 张民笑了笑，叹了一口气就道：“当初老云中年得势那叫一个滋润，还想着要娶二姨太呢，结果……此方他妈一个人要供两个女儿读书，确实不容易，我们两家一直都是互相照顾，晓夜说得没错，把此方他妈也给叫上吧。” 第十四章 云家 云此方的爸爸在大院乃至整个片区都是一个传奇人物，原本是一个文职?32??员，八十年代中期毅然辞职借贷买了一辆货车专门跑长途运输，是最早的一批搞货运的人。 这年头信息还很闭塞，像大院里面，绝大多数人都没有出过清溪，根本不知道外地是个什么样子，跑长途都是见多识广的人。 云此方的爸爸跑长途不仅赚的钱让人羡慕，一路上的所见所闻讲出来也让人津津乐道，每次他一回来，院子里就围满了人听他讲路上各种经历。 大院里第一个玩BB机的是他，第一个玩手机的也是他，其他人家里都还只是黑白电视机，他们家已经换上了彩电用上了冰箱，经常引得人跑到他家里去围观。 那一段时间，云此方的爸爸确实意气风发，张民说他想要娶二姨太也不全是开玩笑，因为在炎华帝国，只要当事人愿意，只要有钱这也是允许的。 《婚姻法》规定婚姻自由，在原本的时空里只能说是相对自由，男女双方可以自由婚配，其他人不得干涉，而在炎华帝国，婚姻自由是真的自由，不仅只限于“男女”“双方”。 原本时空里是一夫一妻制，而炎华帝国的《婚姻法》根本就没有类似制度可言，或者直接说是自由制。因为一夫多妻是允许的，就连一妻多夫也是允许的，充分的体现了男女平等。 同性结婚同样允许，不管是两男两女还是多男多女，反正只要当事人愿意怎么样都行，都能受到法律的保护。 一夫多妻倒是不让人惊讶，毕竟原本的世界里，到了二十一世界允许这种情况的国家和地区也很多，不过后面的就让张晓夜彻底傻眼了，当初知道这个事情后心里是一万头草泥马呼啸而过，当时斯巴达的心情根本就无法形容。 虽然这听起来很扯淡，但这一切都是真的，只不过法律同样有相对的规范，除了必须征得所有当事人的书面同意之外，主要一方还得保证在财富等等方面公平对待每一个妻子（丈夫），同时必须得有相应的经济能力，才会被允许多娶。 听起来像是有钱人的游戏，但现实就是这么无奈，穷人连一个老婆两个孩子都养不起，再娶姨太太生孩子不是雪上加霜么？帝国为了保证子女能够得到良好的赡养，所以制定了这样的规矩。 婚姻自由，是帝国赋予公民自由选择的人/权，但本质上帝国又不鼓励多人婚姻，所以《婚姻法》的《家庭法案》同时还规定，如果超出一夫一妻的范围再娶就得缴纳一笔为数不少的税金，娶得越多税金就越高。 炎华帝国的《婚姻法》在张晓夜看来实在奇葩，但帝国的人却是基本每当一回事，五千年的历史传承，很多东西都已经根深蒂固，包括婚姻也是如此，约定成俗的观念依旧大于这些律法规定。 帝国的《婚姻法》从维新变法颁布到现在已经一百多年，虽然修改了不少次但大体上并没有什么改变，这么多年来围绕着这奇葩的《婚姻法》也没有闹出什么奇葩的事情来。 本质上炎华人还是保守含蓄的，因为毕竟是男权社会，加上几千年封建社会的熏陶，对于一夫多妻接受程度最高，其他的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有人娶了好几个老婆，外人知道了不会说什么，男人表示羡慕女人能够理解，但如果是反过来的话，舆论压力肯定会让他们连大门都不敢出，除非是在一些特殊的地区还差不多。 就连同性婚姻也是如此，虽然法律是规定了允许的，但现在很多人依旧接受不了，所以张晓夜也还从来没有听过说有这样的例子。 当然，没听过也不代表没有，就看当事人是不是有那个勇气，以后这样的情况只怕会更多，张晓夜前世所处的那个时代观念可是已经完全不一样了，不过这应该说是好事，他对此一向是不支持、不反对、不歧视的态度。 按照当初的情况，只要云家三母女没有意见，云此方的爸爸要娶二姨太并不是难事，只可惜原本意气风发的一个人，四年前出去之后就再也没能回来。 跑长途运输带来了财富，见了世面，最终却不知道人被带去了哪里。 云此方的妈妈发动亲戚朋友，耗费了无数精力经过这么多年也还是没能找到下落，年初的时候警察已经正式做出了死亡认定，她们一家也已经不抱有希望了。 之前的积蓄几乎都花在了找人上，加上两个女儿都在读书，压力并不比张晓夜家里轻，云此方原本一直在学习钢琴，也因为这场变故不得不放弃，她们家里已经承担不了这个费用了。 云此方的爸爸失踪，有人说是要娶二姨太家里不同意，所以在干脆娶在外地不回来了，也有人说可能是出了车祸，还有人说应该是遇到了车匪路霸。 总之说什么都有，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谁也无法证明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唯一能够看到的是带来了一场悲剧，好好一个家庭因此变得支离破碎。 张晓夜提出让云此方的妈妈一起来做，也不仅仅只是云此方的原因，以两家的关系，就算他不提出来其实父母也能想到。 开个早点铺的事情在足够的资金支持下，进行得也跟意料中一样顺利，在张晓夜的建议下，刘英直接跟居委会签了六年的合同，租金一年一交，如果他们家来年不支付租金的话合约就自动取消，区委会可以转租给别人。 自从张晓夜头上多了个作家的光环，父母就觉得他是真的长大了，不再将他当成是小孩子来看，对他提出的意见也会好好的考虑，而不是像之前一样当成小孩子胡闹。 十多个平方的面积不算大，但头年的租金不过是三千多，在张晓夜看来跟捡到的没什么区别，但就是这样的租金，大院里很少有人能够承受，要不然只怕也轮不到他们家去租了。 少数人就算有钱，也未必想得到去做，或者是不看好、没兴趣，做生意这种事情要看的确实很多。 第十五章 未来 在刘英和云此方的妈妈两人的张罗之下，张晓夜家的早点店终于开张了?32??经过周末两天的试营业后刘英的忐忑心情也得到了缓解。 她一直担心会没有生意，这样的话几千块钱投进去相当于打了水漂，幸好即使是周末顾客都不算少，等知名度慢慢打开之后，情况还能更好，刘英也终于有信心了。 作为一个作家，人们眼里的文人，张晓夜亲自给自家的早点店命了名，稍微一想决定就叫“来一碗米线”，一个小店的名字，本身也没必要起得多有内涵。 妈妈刘英对这个名字却是赞不绝口，因为是自己作家儿子起的名字，就觉得很是高大上，就连能有这么多客人，也都是儿子命名的关系似的。 子女但凡有有点成就父母都会为之自豪，事实上如果不是张晓夜再三叮嘱要低调，他出书的事情只怕早就闹得整个大院都知道了。 跟可怜的收入相比，这年头还没疯狂起来的物价算是一个安慰，为了采购食材张晓夜专门跟着刘莹去市场跑了一圈，对现在的物价也有了个清晰的认知。 这年头牛肉比猪肉还要便宜，猪肉公斤要九块多，而牛肉每公斤才八块不到，张晓夜家里的早点店，主要就是卖猪肉和牛肉的。 猪肉分杂酱和焖肉两种，杂酱剁碎了，焖肉和牛肉一样直接切成拇指头那么大的块，杂酱米线每碗一块，焖肉和牛肉每碗一块五。 不管是米线还是肉都是分量十足，肉块盖在上面看着就食欲大增，这可不像后世的方便面广告，看着肉块让人垂涎欲滴，结果是以食物为准，事实上连肉都挑不出来。 又见周一，张晓夜来到早点店里的时候云此方早已经在吃了，本来他们都是去学校吃，现在自家就有卖当然不用再花那个冤枉钱，再说学校食堂的早点虽然要便宜一些，但味道实在不怎么样，卫生条件也不如家里的好。 云此方细嚼慢咽，不像张晓夜那样毫无形象，虽然来得比较早却没有提前吃完多长时间，她擦擦嘴喝口水之后，张晓夜也已经吃完了。 “妈，伯母，我们走了。”云此方离开没有多久，张晓夜叫上妹妹打了声招呼之后也跟着离开。 张晓夜骑着单车载着妹妹，没走出多远就看见了前面的云此方，她的速度不快，迎着风长发飘飘，一个背影就已经足够清丽迷人。 张晓汐在后座上不安分的站了起来，双手拄着张晓夜的的肩膀，道：“哥，此方姐今天走得好慢，好像是故意等你的，吃米线的时候我就发现了。” “你就会瞎操心。”张晓夜白了妹妹一眼，然后又道：“坐就好好的坐着，摔不死你。” 张晓汐嘻嘻一笑，不以为意，道：“我是觉得既然此方姐故意等着你，肯定是有话要跟你说，那我还是不要当电灯泡了。老哥，加油哦。” 她说着直接从后座上跳了下去，张晓夜马上也将单车停住，扭头虎着脸道：“距离公交车站还远呢，别瞎想，上来。” “哥，你还是那么笨，就你这样活该一辈子单身。”张晓汐撇撇嘴，又跳上了后座。 “有你这样诅咒人的么？我抽你啊。” 云此方确实是故意放慢速度等着张晓夜，一直不紧不慢，张晓夜将妹妹放到公交车站后，一个加速就追了上去，公路上车不多，骑得也很随意，直接超过去围着云此方转了一个大圈，然后并行在她的右侧。 “嗨，妹子。贫道掐指一算，你好像有话要对我说。” 张晓夜轻佻的表情看着就来气，云此方斜了他一眼，下意识的都想加速走人了，结果还是忍不住沉声道：“谢谢你。” “谢我什么，谢谢我爱你？”张晓夜一阵挤眉弄眼。 云此方懒得接话，不过蹬车的速度还是不快，张晓夜笑笑就道：“你要谢我其实是谢错人了，也根本就没有必要感谢，大人的事情是大人决定，我们是我们，对吧？” 云此方又看了他一眼，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可能两家的关系很好，可能她们家困难的时候张家适时的拉上一把需要感激，但是她们两个人不夹杂这些，就只是她们两个。 张晓夜接着又道：“再说合伙嘛，那是我妈和你妈一起努力的事情，你们家可是把冰箱都给贡献出来了呢，店里要是没有冰箱还真不方便。” 食材需要保鲜，一个冰箱也得好几千块，张晓夜的稿费支付了房租之后已经捉襟见肘，正好刘英和云此方的妈妈一拍即合，于是就将她们家的冰箱给贡献了出来。 云此方一听就道：“既然你觉得跟我们没有关系，那还解释那么多干嘛？” “我这不是怕你又想法么。”张晓夜就故作委屈的撇撇嘴。 然而云此方直接就无视了，她怔怔的看着远方，就好像不是再跟张晓夜说话，道：“你现在也喜欢诗歌了吗？” “不是现在，我一直就很喜欢啊，只是你之前没有注意到而已。” 云此方忍不住又斜了他一眼，这是吹牛不打草稿，她还不知道他？ 但不管是一直都喜欢，还是现在喜欢上了都一样，可能是因为这个相同的爱好，也可能是因为张晓夜在学校里那些乖张的表现，反正云此方是觉得跟他的距离又近了一些。 只不过，现在也只能是如此，张晓夜喜欢诗歌让云此方觉得两人不会是没话可说了，可其他的呢，难以逾越的鸿沟依旧存在。 骑着单车走出了将近一百米，她才又开口道：“距离高考没剩多少时间了，你想过了吗？” 张晓夜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你姐去年考上了燕大，你的目标也是一样吧？” 云此方就道：“去燕大更容易获得公费留学的机会，你知道的，我一直想去美国。” “这个还早，你还得先念完大学再说。” 个人自费留学，想什么时候去都可以，前提是得有足够的钱，而公费留学一般都是考研读硕士博士，需要在国内完成大学学业才行。 感觉张晓夜对她出国的想法还是很不屑，云此方就没好气的道：“那就先说大学，你准备怎么办？” 燕都大学是帝国顶级高校，张晓夜天生就是学渣，顶着穿越者的光环也没有可能考到需求分数，帝国可是应试教育，再聪明学不会考试也是白瞎。 燕都是京城的别称，炎华帝国的首都，距离清溪将近三千公里，如果云此方去了燕大而张晓夜靠考不上，那就真的是天涯相隔了。 不管是高中毕业还是大学毕业，这都是情侣的天敌，不是还有句话说么，毕业不分手，异地绿成狗。 更何况张晓夜和云此方现在还连情侣都不是，云此方有自己的追求和梦想，并且一直以来都很执着，而这些都是摆在跟前很现实的问题。 即使她也有某种期望，可眼看就像分开那现在和之前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如果她去了京城而张晓夜留在清溪，那以后的差距也只会更大，可能大到再也无法弥补了。 “京城啊，其实我也很向往呢。” 张晓夜一直都想去看看，两个世界的国都有什么不同，不止是京城，还有前世他所有走过和没有走过的地方都想去一遍，骨子里面，他可依旧是那个不安分的文艺青年。 “那你就用点心，趁这段时间好好学习，争取高考的时候能有个好成绩。” “此方，你这话的语气跟我妈似的。”张晓夜又忍不住开起了玩笑。 “你……”云此方气结，张晓夜就摆摆手道：“好了好了，说笑而已，我又不是第一次跟你开玩笑。” 云此方就道：“我没跟你开玩笑。” 张晓夜笑了笑，就道：“说真的，现在的情况我想要在高考的时候取得个好成绩根本不可能，我……”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云此方已经加快了速度走了，前面一转就进了学校大门。 张晓夜苦笑了一声，自言自语的道：“我的意思是要去京城上学，其实也不难。” 燕大或者国大他是考不起，但京城也不是只有这两所大学，就以他的梦想来讲，就算有足够的成绩这两所大学也不是首选。 云此方将她的未来规划得很细致，张晓夜何尝又不是如此。 已经很久没有跟云此方这样聊天了，虽然结局已经不太美妙，但其实也很不错，他也没有再追上去，到了学校，再想聊下去已经不方便，而且也没了那个时间。 一路过来耽搁了不少时间，眼看早操的时间就要大了，迟到可是要挨罚的，所有落后的同学都在急匆匆的往田径场赶，张晓夜和云此方也不例外。 云此方距离实现出国留学的梦想还早得很，在张晓夜看来距离上大学也还早呢，不管怎么说现在还是个高中生，那还是先好好的享受高中生活吧。 云此方心里所想的所有问题，在张晓夜看来其实都不是问题。 第十六章 唱歌给你听 一趟早操跑下来，很多同学大汗淋漓，在水龙头上抹了一把脸喝一口水?32??备去吃早点，韩磊跑过来搂着张晓夜的肩膀，“龙马塔山还有没有？快点走，吃完早点抓紧时间再去抽一根。” 张晓夜就道：“少不了你的，不过我吃过了，你自己去吧。” “那也行，不过你要等我啊。”韩磊说着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张晓夜悠哉悠哉的走出田径场，许如是就迎面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他的吉他，递过来就道：“喏，这个还给你，本来是说替你保管到放学，结果落在我手里这么多天，好像是要没收一样。” “这几天我有些事情要忙，没顾得上。谢谢你啊，许老师。”张晓夜笑了笑，接过吉他。 许如是看着他欲言又止，顿了顿才道：“张晓夜，你很喜欢诗歌吗？” 张晓夜就点点头，轻轻拍拍吉他就道：“是啊，音乐也是。许老师，我那天在广播站的表现是不是非常好，那首诗怎么样？歌唱得怎么样？” 许如是一看他的表情就忍不住笑了起来，道：“诗很好，唱得也很好，不过你以后还是消停一点吧，学校的处分不是开玩笑的，你已经背着个警告处分了。” “不消停也不行了，反正学校是不会再让我去主播广播了吧。”张晓夜耸耸肩，他这个公选的文娱委员才做了一天，然后就已经被本来都懒得管事的王利民给换了。 许如是就笑道：“广播站是不行，不过你可以唱给我听啊，老师还挺喜欢听你唱歌的。” 看着巧笑嫣然的许如是，张晓夜不自觉的愣了愣，她又道：“怎么着，不愿意啊？还是不好意思？” “怎么会不愿意，再说了，学唱歌不就是为了唱给别人听么，既然老师想听那是我的荣幸。”张晓夜就道：“反正距离早自习也还早，现在田径场里也没人，我们去田径场吧。” “好啊。”许如是欣然点头，两个人就回到了田径场，在树下相对盘对而坐。 “老师，我们这不算是约会吧？” “想什么呢你，我是你的老师，是有夫之妇。”许如是瞪瞪眼睛愠怒的道。 虽然许如是因为年轻漂亮，跟同学们都能打成一片，但这样的玩笑话一般也是没有的，毕竟是老师，学生面对她多少还是有些拘谨。 而她，也不太可能将学生当成无话不谈的朋友，本身身份不同，年龄就算相差不大一样是两种不同的思想，在她眼里这些学生也还都只是孩子。 唯有张晓夜给人的感觉不同，她现在对张晓夜是越来越好奇了，所以才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来，让他单独唱歌给她听。 原本她是想问问张晓夜那首《我和这个世界不熟》的事情，结果一直没有机会，而现在已经不需要再问了。 就在前几天，在最新一期的《诗刊》上她已经看到了这首诗的完整版，她捧着杂志将这首诗给看了一夜，思绪起伏想了很多，最后才反应过来，他下意识不相信的事实是真的。 这首诗的作者就是张晓夜，她捡到的诗稿在前，而《诗刊》的登载在后。 还有“夜破晓”这个笔名，很容易就能和“张晓夜”这个名字给联系起来，然而让许如是震惊的还不止是如此，张晓夜就是夜破晓这个事实才让人更加难以置信。 不关注诗歌的人可能不觉得有什么，但只要稍微关注一点就会知道，夜破晓是《诗刊》最新崛起的诗人，在这本帝国最影响力的诗歌杂志上，专门有他的专栏。 《诗刊》所有编辑都点评过他写的是，赞不绝口，很多著名诗人对他也是推崇备至。 好巧不巧的，许如是之前就很喜欢夜破晓的诗，从第一次认识的时候就喜欢上了。 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 我却用它来寻找光明。 这首诗一共只有两句，再配上“一代人”这个名字，许如是只是看了一眼就感觉心灵受到了猛烈的冲击，那种震撼难以言喻。 帝国立宪到现在才第十六年，她经历过两个完全不同时代，在立宪之前还有皇子夺嫡带来的黑暗，特别能够理解这首诗想要表述什么。 所有经过那个时代的人都会被这首诗给触动，虽然只有两句，却已经足够表现出整整一代人的心境、理想和追求了。 诗里历经“黑夜”又对“光明”的那份执着也渴望，让许如是觉得作者夜破晓应该是一个饱经沧桑的人。 甚至就连“夜破晓”这个笔名，她也觉得应该也是寄托着诗人对光明的渴望，还有“破晓”之后，对这个天亮之后的世界的热爱和向往。 她想过很多，但从来没想到带给她无数震撼和触动的夜破晓，居然就是眼前这个还不满十八岁的清秀少年。 纵使觉得不可思议，但已经可以完全确定了，这都是事实。那天在广播站念的那首诗，同样也没有出处，可能下一期《诗刊》杂志就会出现，因为那就是张晓夜自己写的。 身为一个语文老师，京城师范大学毕业，许如是却觉得自己的文学素养根本没法跟张晓夜相比，即使他是自己的学生。 自己的学生居然有如此造诣，又是什么让他写出那样的诗来？他心中的激情和热血只怕远远不是平时表现的那样，这一切的一切都让许如是好奇不已。 然而在张晓夜跟前，她又出乎意料的没有没有多说诗歌，她所感兴趣的已经不止是张晓夜和他的诗了，而是这个人。 一个诗写得很好，歌唱得同样也很好的人，诗是自己写的，歌显然也是。 张晓夜可不知道许如是会想那么多，如果知道了的话可能会感到哭笑不得吧，他横抱着吉他就问道：“许老师，你想听什么？” “随便吧。”许如是对此倒是没有要求。 “有了。”张晓夜打了个响指，然后就自弹自唱了起来。 依旧是一首之前从没有听过的歌曲，依旧轻易的就走进了许如是的心里，她怔怔的听着，很快又被完全给带入到了歌声中，忽视了张晓夜的存在，甚至都忘了自己的存在。 第十七章 追梦人 许如是确实是有夫之妇，是别人眼里幸福甜蜜的人妻，却只有她自己才?32??楚，像这样的生活有和没有又有什么区别呢，其中的心酸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别人更不可能知道。 从结婚之后她就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然而重来得不到答案，也一直在努力争取，到现在却依旧一无所获。 她甚至到现在都不知道问题到底出现在哪里，为什么原本完美的男朋友，结了婚之后反而变成了普通朋友，原本应该更亲密的，可事实是竖起了坚墙。 办公室里，许如是正在整理教案，同事走过来就道：“许老师，你老公来电话找你。” 许如是道了一声谢过去接起电话，电话那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体贴，道：“还在忙吗？也差不多该下班了吧？” 许如是“嗯”了一声，对面就接着道：“公司今天聚会，你也一起来吧，下班我来接你。” 又是简短的“嗯”一声，然后就挂了电话，一个办公室里的同事却是忍不住调侃道：“许老师，你老公是特地打电话来关心你的吧？看你这样甜蜜，真是羡煞旁人。” “人家小夫妻嘛，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哪像我们家那口子，连句多余的话都不会说了。” “还是年轻人好，懂浪漫又有激情。” “许老师的老公可是画家呢，搞艺术的嘛，当然是很有情调的，我们可羡慕不来。” 浪漫？激情？情调？许如是笑着摇摇头没有回应，收拾好之后准备下班。 她的丈夫徐明辉也是京城师范大学毕业，不同的是毕业之后没有接受分配成为老师，而是发挥特长跟朋友成立了一家公司，说是公司，其实准确的来说应该算是工作室。 主要经营的就是绘画和摄影，别人眼里的艺术家，也确实是很小资小调味道的职业。 从事这样职业的人都比较前卫，加上本来也都很年轻，聚会也是常有的事，就像今天，吃吃饭唱唱卡拉OK，生活比一般人过得惬意多了。 工作室的规模不大，全部也就七八个人，许如是来到的时候都已经等在门口了，她下了车就笑道：“先到了就先进去呗，都矗在门口干嘛？” 小杨哈哈一笑，甩甩长发过去挽着许如是的胳膊，嬉笑道：“老板娘都没有来，我们哪敢先进去啊。” 许如是就翻翻白眼，道：“平时可没见你对嫂子这么好过，老实交代，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一群人嘻嘻哈哈的走了进去，这酒店的装潢算不上富丽堂皇，规格却也不低，主要是设备齐全，吃饭喝酒的同时还可以唱歌。 跟后世都是单独包间KTV不一样，这年头的卡拉OK几乎都是开放式的，认识不认识的人都坐在一起，而所谓的卡拉OK，其实也就是VCD配上功放音响，再加上一个小电视而已。 进入酒店选了位置，徐明辉招呼着众人坐下，小杨跟另外一个女孩说着话，当先坐在了徐明辉左手边的位置，许如是下意识走到徐明辉的右手边，却不小心跟工作室的摄影师，也就是徐明辉的合伙人赵炬给撞到了一起。 赵炬身材略显魁梧，长发及腰扎着马尾，他拉开椅子被许如是撞到后愣了一下，转而才笑道：“小许，你坐。” “不好意思啊，赵哥。”许如是歉意的笑了笑，似乎是因为两个人都想坐这个位置，结果谁也没有注意就撞上了。 “看你说的。”赵炬笑着摇摇头，坐在了许如是的边上，另一边的小杨哈哈一笑，口没遮挡的就道：“赵哥，这可是我们嫂子的位置，你又不是徐哥的媳妇儿，抢什么抢啊。” 她是在开玩笑，徐明辉和赵炬的脸色却是都有点不自然，许如是就嗔道：“就你这丫头话多，吃个饭而已，坐哪里不是坐啊。” “那可未必，我看嫂子你跟徐哥就像是恨不得随时都腻在一起似的，平时徐哥和赵哥经常一起出去采风让你一个人独守空房，这是吃赵哥的醋了吧？” “再这么胡说八道小心嫁不出去。”赵炬的表情更不自然了，就像是强颜欢笑一样，转而就漫不经心的道：“小许，你做老师也三年了吧，感觉怎么样？” 赵炬的助手跟着就笑道：“做老师应该是挺轻松的，不过现在的学生可不像我们当初那样老实了，应该也很头疼的吧？” “其实也还好，一中毕竟是重点高中，学生都挺规矩的。”许如是就笑道：“不过要说你们读书的时候老实，这我可不信。” 话题被岔开，一伙人回忆起了读书时候的趣事，每个人说起来都是眉飞色舞的，徐明辉和许如是两人凑得很近，徐明辉时不时还给她夹菜递纸巾，就像是在故意秀恩爱虐狗一样。 这样的事情她早就已经习惯了，虽然举止亲密，但事实上根本就感觉不到柔情蜜意，徐明辉时不时跟赵炬说上几句话，有纯粹的说笑，也有工作上的事情，就算这样寻常又普通的事情，反而让她觉得这个位置没有坐对，似乎是妨碍着他们两个交流了。 朋友聚餐，吃饭从来都只是附带的，喝酒玩闹才是主题，许如是喝了好几杯啤酒，脸颊上带上了一抹红晕，本来她的酒量也不止如此，此时却是有些微醺。 酒过三巡，小杨起哄着要唱歌，她自己上台唱了一首，博得一阵掌声之后就将许如是给推了上去，道：“嫂子，你也来一首，我们这些人中歌唱得最好的就是你了。” 许如是已经有些迷迷糊糊的，徐明辉站起了拍了拍手巴掌，笑道：“说起来我也很久没听你唱歌了，今天难得大家都高兴，来一首吧。” 说到唱歌，许如是的脑海里面突然又盘旋起了张晓夜那首歌的旋律，她接过话筒就道：“那我清唱一首吧，是我才刚刚听到的歌。” 就像那些诗歌，张晓夜这首歌也已经深深的印在了许如是的脑海里，她痴痴的看着徐明辉，唱得越来越投入，再一次直接淹没在了歌声里。 让流浪的足迹在荒漠里写下永久的回忆， 飘去飘来的笔迹是深藏的激情你的心语， 前尘后世轮回中，谁在声音里徘徊， 痴情笑我凡俗的人世终难解的关怀， 看我看一眼吧，莫让红颜守空枕， 青春无悔不死永远的爱人， 让青春吹动了你的长发，让它牵引你的梦， 不知不觉这城市的历史已记取了你的笑容， 红红心中蓝蓝的天是个生命的开始， 春雨不眠隔夜的你曾空独眠的日子， 春雨不眠隔夜的你曾空独眠的日子 许如是眼睛是看着徐明辉，心却是在歌声里，徐明辉怔怔的看着她，好半响才回神过来，饱含深意的看了赵炬一眼后低下了头。 第十八章 再版 又见日暮黄昏，写完功课的云此方走出沉闷的房间出来透气，又看见张?32??夜在院子里和一群大爷大妈在唱花灯。 她愣愣的看了一会儿，转身下楼，走到了边上的长凳上坐下，打起精神来用心听。 既然张晓夜都喜欢上诗歌了，那自己是不是也应该尝试着去理解一下他的喜好？ 她强打精神去听，却还是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即使是强迫自己，云此方也依旧理解不了这到底有什么有趣的，看着张晓夜唱得兴高采烈反而有些尴尬。 这种感觉就像跟朋友一起围坐在电视机前，看的却不是自己喜欢的节目，很不自在。 也许有些事情，还真不是努力就可以做到的，云此方看得出神，思绪却已经飞远了。 过了好半响，张晓夜一曲唱罢才走过来，径直坐到了她的身边，笑道：“很少见你看得这么用心呢，看出了什么？” “什么都没有看出来。”云此方摇了摇头，然后怔怔的看着他又问道：“你为什么会喜欢花灯？” 张晓夜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其实我倒是想问你为什么不喜欢，觉得花灯很土？” 云此方又摇摇头，顿了顿才道：“只是单纯的不喜欢，看不出乐趣来，所以才奇怪你为什么会喜欢。” 张晓夜就笑道：“没有偏见就好，不喜欢也很正常，这世上没有任何一种艺术形式能够让所有人都喜欢，有人喜欢，肯定就有人不喜欢，喜欢的没罪，不喜欢的也没错。” 云此方没有说话，也没有说她想要尝试着去了解一下，其实是为了张晓夜。 两人就这样相顾无言的坐了好一会儿，边上的大爷大妈们已经收工了的时候，云此方才又轻声道：“刚才我姐打电话回来了。” “她怎么说？”一想到云此方的姐姐，张晓夜就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 电话里肯定提到了自己，要不然云此方也不会这样说。 云此方就道：“姐姐她去京城之前让你照顾我，所以她问我你的表现怎么样，如果照顾得不好，等她寒假回来就揍你。” “说得她好像打得过我似的，谁揍谁还不知道呢。”张晓夜听后哼了一声，然后云此方一个白眼就砸了过来。 张晓夜顿时蔫了，道：“好吧，你姐姐确实揍过我，可那是我没跟老南粤学拳之前，我现在可是高手，不比你姐姐差。” 被一个女孩子给揍了，说出去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不过小时候的事情嘛，也是可以理解的。 谁让他过家家的时候扮医生给云此方检查身体来着，怪不得会挨揍。 云此方白了他一眼表示鄙夷，也不跟他较劲，转而道：“姐姐她还不知道，老南粤已经去世了。” 因为是南粤人，所以大院里的人都叫他“老南粤”，对于张晓夜和云此方的姐姐来说，既是师父，也是一个和蔼慈祥的爷爷。 在永昭元年立宪之前，与彩云接壤的南越为了摆脱藩属国身份主动挑起了战争，结果被帝国狠狠的揍了一顿。 战争虽然赢了，不过帝国立宪之后还是主动放弃了从属关系，毕竟时代已经不同，没法再要求别人年年进贡岁岁称臣。 而帝国主动放弃之后，南越随即宣布赢得了胜利，有时候一个国家不要脸起来，看着还挺搞笑的。 老南粤是个军人，曾经跟随部队深入南越复地，战功赫赫，战争结束之后也没有再回老家，一直留在清溪直到年初的时候因病去世。 那时候云此方的姐姐早已经在京城了，所以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张晓夜有些伤怀，道：“我是故意没有告诉她的，等她回来再一起去看看吧。” 这时候楼上走道上出现了张晓汐的身影，就听她大声喊道：“此方姐，虽然打扰你们两个很不好意思，不过有人打电话找我哥。” 这丫头一天不挤兑人就会死，张晓夜抓抓头，干笑道：“你看，这个……” 云此方就板着脸站了起来，道：“我也该回去预习了。” 被打断多少有些遗憾，不过分班了之后，张晓夜和云此方反而慢慢的越走越近了，倒是不用担心没有机会。 云此方也觉得事情总是那么奇妙，朝夕相处的时候感觉不知道该说什么，而现在分了班，反而越来越有在一起说说话的意愿了。 云此方首先离开，张晓夜就“腾腾”跑回了家，瞪了挤眉弄眼的张晓汐一眼，然后拿起了已经掉漆褪色的听筒。 “喂，你好，我是张晓夜。” “我是秋扇，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哦，你的小说已经售罄了，高兴吧？激动吧？”电话那边传来了一个清脆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 张晓夜一听就道：“拜托，主编大人，就算全部销售一空也不值得激动好吧，才印了一万册而已。” “一万册很少吗？”从语气就可以听得出来，对面好像撇了撇嘴。 “帝国十多亿人口，你说一万这个数字算多吗？” “帝国地广人众怎么了，你还想人手买上一本呐？现在帝国的图书业也才刚刚复苏，市场和人口根本没法相比的好么，如果不是你夜破晓有底蕴，首映根本不可能有一万册。” 对面就就道：“再说你可是不到一个月就卖了一万册，已经达到畅销书的标准了，潜力无限哦。” 图书市场还真不能按照人口来算，要不然国内搞出版的都会发财，国产人口虽多，这块市场相对来说却不大，而且一样不可能让所有读者都喜欢。 “听你的口气似乎是打算再版了，这倒是个好消息。” “我这次打电话就是通知你一声，出版社已经开始第二次印刷了，这次加印是十万册。” “十倍的量，那就是五万多块的版税咯，可别忘记了给我汇款。” “死要钱，有点文化人的样子么？我挂了。”对方似乎对张晓夜的态度很是鄙夷，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张晓夜放下听筒，父母都还在早点店里忙活没有回来，电视也没什么看头，于是直接回了房间。 房间里，张晓汐正躺在他的床上，将被子堆在背后靠着，手里捧着出版社寄来的样刊，一边看一边吃着干脆面。 张晓夜一见大怒，“臭丫头，你又在我床上吃东西。” 冲过去想要将妹妹给拽起来，结果张晓汐首先脚一横踩在他的小腹上，张晓夜没辙，只好抢过干脆面就往嘴里塞。 “笨蛋老哥，你别全部吃完，给我留一点。”张晓汐顿时一咕噜爬了起来，伸手就抢。 张晓夜两三下吃完才道：“买零食的钱都是我悄悄给你的，给我吃点怎么了？” 已经被吃完，张晓汐悻悻的躺了回去，道：“你现在是大款，给我零花钱不是天经地义的吗？说起来你刚才好像说加印，还会有五万多块的稿费？” “就你耳朵尖，你想要干嘛？”张晓夜虎着脸。 “五万块呐，咱家重来没有过这么多钱。哥，你以后就是万元户了呢。” “什么万元户，这又不是八十年代。”张晓夜翻翻白眼就道：“作家财富榜上那些家伙版税都是几十万几百万，我这算什么？” “那也很了不起了呢。”张晓汐嘻嘻一笑，道：“哥，说起来你这本小说很好看呢，好笑又好玩，肯定不比其他人差。” 张晓夜一听倒是有些意外，忍不住问道：“你都看完了？” 张晓汐伸着脚丫子，道：“早就看完了，有些地方不明白又看了一遍。哥，为什么书名是三重门，这是什么意思？” “礼记·中庸有云，王天下有三重焉，其寡过矣乎。其实起这样一个名字，就是为了显得有文化一点，你要理解是三道门也行。” 解释一句，张晓夜转而又道：“话说你看完了就纠结这个问题？” “哪有你这样敷衍人的。”张晓汐撇撇嘴，道：“不过我现在是明白了，你当初为什么说就因为学习不好所以才能写书，这本书的男主角林雨翔其实就是你吧？而苏姗怎么看都像是此方姐呢。” 张晓夜哼哼唧唧两声，并没有回应。 《三重门》这本书整体框架和大部分剧情都是抄的，只不过张晓夜相对应的做出了调整和修改，人物设定确实也有拿自己和云此方做原型，本身和原著小说里的人物也有点相似。 “我就是知道肯定是。”张晓汐瞪瞪眼睛，然后又翻开了书，皱皱眉道：“哥，你在书里写的，对读书考试那么反感，我也觉得很有道理，但人到底要不要念书呢？” 看妹妹似乎有些迷茫，张晓夜摸了摸她的头就说道：“瞎想那么多干嘛，书当然还是要读的，主要是看怎么去读。” “帝国所有学校都一样，还能怎么去读？哥，你是不是不赞成人们参加中考高考？” 张晓夜就道：“我可没这么说，事实上我虽然反对现在的教育，但并不建议别人去抵抗，因为人总得生活，很多时候得顺应环境才行，你哥我也不是教育家，并不打算去改变什么。” “不过你呢，以后哥养你，保证你衣食无忧，所以你除了学习之外想做什么都可以，不用只盯着考试的分数看。” “有点懂了，不过还是不太明白。”张晓汐先是躺得笔直，然后又将书给拿了起来。 第十九章 发酵 即使张晓夜这个文抄公做出了相应的调整和修改，在他手里《三重门》?33??剧情同样并不曲折复杂，只是通过男主角的视角将当下的高中生活给反应了出来。 没错，原作里的男主角是初中生，在张晓夜手里则改成了高中生。 班级、同学、师生、家长与子女，学校与社会，剧情虽然平淡，但表现得却很真实，能够让人感同身受，最重要的是，讽刺和批判足够辛辣。 除了张晓夜和云此方，故事中张晓夜特别加进去的班主任，原型就是王利民。 毫不客气的挖苦和嘲讽，估计也会让很多对班主任不满的学生看后大呼过瘾。 讽刺归讽刺，张晓夜也没有刻意的将班主任这个角色按在地上打，而是通过他去更深入的表述一些问题。 再版十万册之后，他这本《三重门》就像一颗被埋了很久的地雷，终于被触发了。 《开卷有益》是央广电台的一档读书节目，节目主持人会在每期节目中给听众介绍、推荐和点评各种热门的冷门的图书，很受欢迎，质量也很高。 “听众朋友大家好，今天我要给大家推荐的这本书叫做三重门，是一本上市不久的新作品，值得大家一看。” “这本书描写的是高中生活，是对当下应试教育的反思，言语风格幽默尖锐，充分反应出了当下年轻人的叛逆思维，让人深思。” 各种报纸上，对于《三重门》的评价同样也是随处可见—— “作者描写的是一个在当下教育中迷惑不已的学生，其小说的思想又格外的成熟。书中少年对教育、对社会、对人生以及周围的一切，发出直抵要害的见解，使人感到可怕，又使人惊羡。” 电视节目里—— “帝国当下的教育制度确实值得反思，三重门这本小说很好的将应试教育的弊端都给表达了出来，如此尖锐的批判有大师风范。” 电台、报纸、电视，不知道是谁先带了节奏，《三重门》带来了轰动已经引爆之后发酵得好像完全听必须来。 再版一周之后，经过统计《三重门》的周销量超过了一万册，登上了销量榜榜首。 根据出版署全国优秀畅销书排行榜的标准，畅销书被分为三个档次，分别是超级畅销书、比较畅销书和一般畅销书。 月销量超过四千，一年累计销量超过五万册就可以算作是一般畅销书了，而《三重门》首印一万册，一个月不到就已经脱销，再版一周就能破万。 按照这样的节奏下去，一年下来最少也能达到四十多万的销量，而超级畅销书的标准也就是五十万而已。 原本的世界里，原书的作者靠着这本小说一炮而红，销量远远超过五十万，张晓夜已经将这把火给点了起来，相信也不会差到哪里。 小说活了，造成了轰动，同样也少不了的带来了无数争议。 依旧是电台、报纸、电视这样的平台，不同的节目给出的评价完全不一样，有赞不绝口拥戴的，也有攻击驳斥的。 “阴暗而消极，没有任何闪光点，这就是我对这本小说的评价。”电视节目里，有专家这样点评。 “作者全盘否定了当下的教育体制，对故事里班主任这个形象极尽挖苦之能事，这不是在反思，只是单纯的宣泄，并不客观。” “纵观本书，情节单薄之极，一点起伏都没有，就是在卖弄文字。整个故事里，所有的家长、老师、包括学生在内，没有一个正面人物，灰暗得令人窒息不安，这不应该是一本青年读物，更不该推荐给学生看。” 这是某报纸的文章选段，而在电台里，有节目采访了某位老师的看法，这位老师就直接怒斥道：“将老师比作***这是极大的不尊重，作者不仅侮辱了教育，还侮辱了老师。” 教师不吃香而家教却十分热火，可见求授知识这东西就像谈恋爱，一拖几十的就是低贱，而一对一的便是珍贵。 珍贵的东西当然真贵，一个小时几十元，基本上与**开的是一个价。同是赚钱，教师就比**厉害多了。 **赚钱，是因为**给了对方快乐；而教师给了对方痛苦，却照样收钱，这就是家教的伟大之处。 想当今的中国的教育真是厉害：不仅读死书，死读书，还有读书死。难怪中国为失恋而自杀的人这几年来少了一大帮，原来心理承受能力差的已经在中考和高考这两个门槛里死得差不多了。 这样的论调，有人认为犀利为之拍案叫绝，也有人看后怒不可解，外界对这本书的评论，也从褒奖和抨击的泾渭分明，到了已经分不清到底是好是坏的地步。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充满了争议，而争议还越来越强，而引起一片哗然之后，销量却是节节攀升，看过小说的人有自己的评价，没有看过的人则一头雾水。 有人说好，有人说不好，那到底是好还是不好，该听谁的？ 最好当然还是自己去买来看了之后再下定论，好奇的人越来越多，跑到书店的人也越来越多，又一周的统计结果出来，其周销量已经突破了三万册。 张晓夜现在已经不是一个高中生的心态，思想要成熟得多，但也曾经以一个高中生的心态走完过高中三年。 作为一个文青，曾经的他同样对学校对教育都有过很多思考，同样也充满了怨念和不满，只不过慢慢的也就不去考虑这些问题了。 他确实不知道教育家，也不从事相关的工作，只是一个普通人，毕业之后谁还去考虑那么多呢？ 重来一次，以一个高中生的身份抄了这样一本书，也算是替前世高中时候的自己舒一口闷气，也是给现在一个说话的机会。 至于争议，面对的时候他自动转换心态，无论再怎么遭受非议也影响不了他什么，现实功利一点来说，争议越大销量反而越高，他因此还能多拿版税呢。 原作者本身就是如此，这一切也可以说是在意料之中，至于究竟能够带来多大的影响那就不得而知，总之不管怎么样都不会是坏事。 第二十章 分分分、考考考 高中生的恋爱一般都很单纯，这年头尤其是，很多人默默的爱慕着心仪?33??女孩，最大的期望也只是能够陪着她一起上下学而已。 从这点来说张晓夜已经做到了一半，自从家里的早点店开起来，他和云此方就形成了一种默契。 不管谁先起床去店里吃早点，肯定都是磨磨蹭蹭的等着另一个，然后一起出发去学校。 当然，大部分情况下云此方都是先到先等的那一个，张晓夜从来都是起床困难户。 在去学校的路上一起聊聊天感觉就好像真的没有辜负这大好的青春年华一样，虽然张晓夜逗趣起来经常也会很气人，不过云此方好像也习惯了。 至于放学，有时候云此方会留在学校多看看书，身为班干部有时也需要处理不少事情。 而张晓夜呢，打打篮球抽抽烟，或者跟着韩磊他们溜到街机室打游戏，反正上学可以一起，放学就很难凑到一起回家了。 这样其实也很不错，不过人都是不知足的，骑着单车走在晨曦里，张晓夜看着云此方的单车就道：“此方呐，有时候我真想卸了你的车轮或者剪断链条什么的，这样的话我就可以载着你去学校了。” 他的话音一落，脊背就被捶了一下，张晓汐怒道：“笨蛋老哥，你想把我怎么样？重色轻妹。” 呃，忘了妹妹还坐在后座上呢，张晓夜就道：“所以我说是想嘛，想想而已。” 云此方斜了他一眼，张晓汐利索的从后座上跳了下来，道：“我已经到了，就不打扰你们两个了，省得让人嫌多余。” 张晓汐摆了个鬼脸上了公交车，张晓夜追了上去，云此方看着前面的书店就道：“我去买本书。” 张晓夜也跟了过去，就见云此方跟书店老板道：“你好，三重门有吗？” 书店老板歉意的笑了笑，道：“小姑娘，你不是第一个来的了，三重门这本书很火，像我们这种规模的小店基本上拿不到货，你想买的话得去珠新书店去看才行。” 珠新书店，跟原本时空中的新华书店差不多，是帝国最大的图书发行企业，到现在已经有好几十年的历史了。 《三重门》再版虽然直接提高了十倍的量，但十万这个数字相比起来庞大的帝国疆域和人口来算确实不多。 那么多省市分摊下来也没有多少，像这种小书店进不到货也不奇怪，云此方一脸遗憾的走了出来，似乎在考虑要不要绕路去一趟珠新书店。 “原来你要买的是三重门呐，早说啊。”张晓夜从包里将书给拿出来，直接塞在云此方手里。 云此方一愣，道：“我也听说这本书很难买的，你买到了？” “切，我还用买啊。这本书就是我写的，这是出版社寄过来的样刊。”张晓夜昂首挺胸，轻轻的抬着下巴，随意中带着得意，得意中略显骄傲，骄傲里又有一种理所当然的意思。 云此方怔怔的看着他，似乎是装逼成功了，他接着就道：“这是我的处女作，样刊还是挺有意义的，就送给你好了。” 云此方翻了个白眼，骑上单车走了，这显然还是不相信。 张晓夜顿时郁闷了，为什么每次说真话就是没人相信呢？ 《三重门》写的是高中生活，也最受初高中的学生喜欢，小说在社会上引起了极大的震动，在校园里更是如此。 一时间，这本书已经成为校园里最火热的一个话题，看过没看过的同学都在谈论，就连韩磊都忍不住问道：“你看过三重门没有？最近每个人都在说这本书。” “如果我说……算了，反正你也不会相信。”张晓夜趴在桌子上打个哈欠，道：“你不是连课本都看不完么，怎么还对小说感兴趣了？” 整个一中也都在谈论《三重门》，也有好几本在相互传阅，然而云此方选择不相信之后，也没一个人知道张晓夜就是其作者。 或许有个人例外，不过张晓夜自己不知道…… 韩磊就说道：“我是听看过的一些人说这本书很吊，骂老师、骂考试、骂教育那叫一个爽，所以也忍不住想要见识一下。” “喂，你关注的难度就只有骂人吗？” “分分分，学生的命根。考考考，老师的法宝。你不觉得这些话很好玩吗？”韩磊哈哈一笑，道：“看过书的人都将里面的一些句子给抄录了下来，天天挂在嘴上，光是听听就觉得很有趣了。” 本身就是一本嬉笑怒骂，嘲讽起来都有点尖酸刻薄的书，张晓夜抄过来修改的时候，也适当的加入了一些后世经典的网络语言和段子。 改写小说这种事情，牵一发而动全身，他的修整对整本书的影响还是很大，加入一些段子和语录，就让小说整体的整体风格保持了一致。 网上人才多得是，很多语录和段子同样让人拍案叫绝，讽刺起来也是很尖锐的，张晓夜信手拈来也让他修整之后的《三重门》增色不少。 其实这本书会让这么多学生津津乐道，主要也是说出了他们的心声。 张晓夜就道：“说起考试，今天应该公布月考的成绩了吧，你可得做好心理准备。” “说得你好像不是一样。”韩磊表示鄙夷。 帝国的学生就是面对各种各样的考试，特别是到了高三，什么模拟考摸底考各种测验，三天一小考五天一大考，每个月还有月考。 说起来韩磊最近也格外努力，班上的同学也都是如此，颇有点知耻而后勇的意味，反而是鼓励了全班同学的张晓夜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意思，还是一如既往的态度。 月考成绩公布，有人欢喜有人忧，到了张晓夜他们这个阶段，其实上课已经没有什么新内容，基本上都是在复习和强化前面学过的东西。 许如是围绕着这次月考整整讲了一节课，临下课还说道：“这次月考很多同学都进步了，进步固然可喜，其他同学也不必失望，距离高考还有一段时间，都还有时间去努力。” “不过，也千万不能怠慢了，如果不用功的话，时间其实也过得很快。” 交代完，许如是看向张晓夜就道：“张晓夜，你跟我来一下。” 韩磊一听幸灾乐祸，低声就笑道：“哈哈，你倒霉了，谁让你考得比我还差。” “我这是给点你信心，你应该感谢我。”张晓夜耸耸肩，跟着许如是走出了教室。 张晓夜对学习的态度虽然有些漫不经心，不过月考的时候还真用心了，只是结果嘛，还是没个卵用。 许如是没将张晓夜带去办公室，而是在教学楼前面找了个没人角落，因为办公室还有其他老师，说起话来也不方便。 就算是批评训斥学生，许如是也从来不当着别人的面进行，可能是因为比较年轻的关系，比较能顾及学生的想法。 她一停下来，后面的张晓夜就可怜兮兮的说道：“老师，我错了，下次我一定努力，争取考得更好。” 许如是一听就被气笑了，“我还没有说呢，你就知道我是要批评你。” “因为我这次考砸了嘛。”事实上不是这次考砸了，每次都是如此…… 许如是看着张晓夜，确实是想要劝诫他几句，可一时之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甚至会觉得自己根本不够格。 别人不知道，她可是很清楚的，张晓夜就是新进著名诗人夜破晓，《三重门》引发了如此大的震动她当然也知道，而且这本书她也买来看过了。 张晓夜虽然是自己的学生，但许如是自认文学素养还比不上他，想要教育他都显得没有底气，但作为一个老师，也不能因此就放任学生。 《三重门》这本书也给许如是带来了极大的震撼，没想到平时嬉皮笑脸甚至有些吊儿郎当的张晓夜，对考试、教育和人生、社会都有如此见解。 她并没有像某些老师一样觉得被侮辱了，急得跳脚，也认可其中的一些反思，不过同时也很清楚什么是现实。 作为一个老师，他能做的就是教好自己的学生，至于教育是什么方式那不是她能考虑的。 想了想，她才问道：“张晓夜，你对自己的未来有过规划吗？” 这个问题让张晓夜有些狐疑，不明白许如是为什么突然这么问，抓抓头就道：“这个……许老师，我还没怎么想过。” 许如是就道：“身为国文老师，你的国文成绩很好我感到欣慰，不过就算已经进入了文科班，你的成绩还是偏科得太严重了。” 这次月考，张晓夜依旧是国文一枝独秀，历史因为兴趣原因也算优秀，其他的就一塌糊涂，再没有一颗能够及格的。 许如是看了看他，又语重心长的道：“我知道你很有才华，对读书也有很深刻的见解，不能说那是错的，但你还年轻，同样也还有很多东西需要学习。” “也许现在的教育真的存在很大问题，但目前来看这也是唯一的一种方式。大学里其实还是能够学到很多东西的，你还年轻，不管怎么样我都觉得你应该去试一试。” “而想要上大学，高考是唯一的途径，但你现在偏科太严重了，这样下去不好。” 许如是的话发自肺腑，张晓夜却是听得有些蒙圈。我去，她这是知道我就是《三重门》的作者了吧？ 第二十一章 大学 午休时间，这个点上基本上不会有人吃米线了，忙活了一上午刘英终于?33??时间休息一下，到了下午还得去采购，为明天早上开店做准备。 早点店的生意一直不错，除了得起得比较早之外比起工厂来要轻松不少，这让刘英彻底的扫除了下岗的阴霾，整个人看起来都精神多了。 这今天张民上的夜班，回家补觉后刚起床没多久，跟刘英一起盘算着店里的事情，看到张晓夜就问道：“晓夜，听你云伯母说你们月考的成绩出来了，你考得怎么样？” 张晓夜干笑两声，成绩这事情他虽然不在意，唯有在父母面前格外心虚，弱弱的道：“爸，那个，不是太好。” “不是太好是多少。”刘英一听也抬起头来。 “国文119，历史106。” 刘英一听心花怒放，笑道：“唉哟，这次考得不错嘛。” 张晓汐坐在一边暗笑，被张晓夜给狠狠的瞪了一眼后她就报复一样的道：“妈，我哥什么样你又不是不知道，国文和历史考得好有什么可奇怪的，你问问他其他的。” 又恨恨的瞪妹妹一眼，张晓夜也豁出去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道：“英语36，数学48，公民58。” 这六科都是帝国高考的科目，每科总分都是150分，这样的成绩专科院校都悬，更别说是燕大和国大这种数一数二的重点大学。 “去年高考我们彩云的分数线是470分，彼方考了将近600分才上的燕大，就你这分数是别想了，上个大学都悬。”刘英一听果断了拉下了脸来。 张民就说道：“那倒是不一样，今年开始高考也做出了调整，采用了3+2的模式，去年总分才710，今年总分是750了。” 自己的儿子就是应届生，张民对这事情也很关心，基本上都了解。 现在大学录取的分数线其实也不算高，比起其他省份来彩云的分数线也要略低一筹，而相应的考生也远远没有后世那么多，录取的比率同样也要低很多。 刘英继续板着脸，道：“今年分数提高了还考成这样，那不是更没戏了？” 坑了自己哥哥一把，这时候张晓汐也帮着哥哥说话了，道：“妈，我哥现在可是作家了，我倒是觉得考得不好也没有关系。” 张民点了一个烟，抽着才说道：“最近电视上报纸上经常能看到有人在说三重门，教好的也有，批评的也有，我和你妈到现在还感觉像是做梦一样，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我和你妈文化不高，也说不出你这本书到底是好是坏，不过夸奖你的人很多，至少应该不是那些骂人的说得那么不堪。” 张晓汐就道：“爸，那些都是诋毁，我们学校的同学就都很喜欢哥哥写的书，那些人就是无理取闹，你不要理他们。” 张民点点头，接着跟张晓夜说道：“我知道你现在确实有本事了，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考上大学，不管怎么说，这都不会是坏事。” “你爸说得没错。”刘英也跟着道：“写了一本小说不能吃一辈子，就算你以后想继续当作家，不继续学习又怎么行？” “本来我和你爸是希望你能去读体校，可你虽然是个体育特长生，本身对体育却也不喜欢，现在能够写作确实很好，但越是如此才越需要好好读书才行。” 对于父母来讲，能够读大学是很重要的，也是一种荣耀。张晓夜确实挺反感应试教育，但就像许如是说的，就算如此大学里确实也能学到很多东西。 他今年还不到十八岁，不去读大学还能干什么呢？ 距离高考越来越近，父母也都在替他忧心这个问题，希望他能够上大学，但这成绩又实在说不过去，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才好了。 幸好张晓夜写了本《三重门》让父母很欣慰，有种即使高考落榜也不是什么大事的感觉，要不然父母只怕会更愁。 张晓夜就说道：“爸、妈，其实这事情我也考虑过，大学我肯定是要去读的，不过一般的大学肯定没有机会，要让我跟此方彼方一样去燕大根本不可能。” 刘英就哼道：“早知道这样当初你就应该努力一些，难道还有不一般的大学不成？” “妈，我说的是艺校，我想去读艺校。” 张民一听皱皱眉，道：“你一直以来国文的成绩都很好，现在也都出书了，朝这方面发展再好不过，怎么又想去艺校？” “就是，你学了多长时间的吉他，难道就想凭这个考艺校？”刘英也跟着道。 张晓汐就道：“妈，你先听听哥他想考什么学校再说。其实哥他唱歌也很好听的，而且还会自己写歌，我觉得也能考上。” 张晓夜就道：“妈，我想去皇家戏剧学院。如果朝作家这条路发展的话，最好的选择当然是燕大，可我考不上，而艺校对文化分的要求并不高，这就没有问题了。当然，主要还是因为我确实喜欢。” “我以为你会说是皇家音乐学院。”张晓汐也感谢有些意外。 “因为其实我对影视更有兴趣。”张晓夜就笑道：“皇家戏剧学院也有个文学系，我可以去学怎么写剧本，这本来就是我的强项，除了剧本之外，我还可以学着写歌词，学给电影配乐。” 张晓汐一听撇撇嘴，道：“你怎么不直接说学怎么拍电影做导演。” “其实我真是这么想的，居然被你给猜到了。”张晓夜朝着妹妹挤眉弄眼。 刘英听后看向张民，想看他是什么意见，张民沉思了一下就道：“除了艺校之外，以你的成绩要上其他大学真的不容易。既然你擅长写作，都可以出书了，去学编剧确实是最好的选择，也算是发挥特长吧。” “我和你妈就是希望你们兄妹以后能够生活好，不要像我们这样幸苦，既然你决定了，那我们也支持你。” 刘英点点头，然后又板着脸道：“我们是支持你，不过你可也得好好努力才行，别像以前那样漫不经心的，要是到头来还考不上，看我怎么收拾你。” 第二十二章 梦想 没有父母会不关心子女的前程，特别是前途未卜的时候，如果自己不是?34??穿越者，如果不是做文抄公钱途一片光明，父母只怕得操碎了心不可。 因为这样的成绩想上大学真的有点痴心妄想了，他这个体育特长生进了一中之后也几乎没再练体育，要不是从小学拳混了个好体格，特长生都混不上。 这也是云此方心里一直以来的一根刺，连高中张晓夜都是勉强跟上她的节奏，那么大学呢？出国呢？还能一直走****运吗？显然不行。 云此方的成绩在一中数一数二，却也不是只会死读书的书呆子，以前的感情现在的诗歌文学，都是她的爱好。 事实上不管是什么年代，每次高考之后被广泛报道的状元们，似乎就没一个是将所有的心思都花在学习上的，甚至相比起玩乐来，用来学习的时间反而不多。 人家劳逸结合得就是这么好，充分的体现了素质教育的成果，一众学渣只能看着暗自恼恨，特么多少人不分白天黑夜的学习结果还是不如这些学霸。 二十多万字的《三重门》云此方到周末的时候就看完了，借口说要还书就将张晓夜给叫了出来，也没去什么地方，就在院子里。 进入冬天之后，天气已经越来越冷，相对的上午晒晒太阳就变得很是享受，坐在长凳上，张晓夜整个人都懒洋洋的，好像完全提不起精神一样。 “还给你。”云此方走到张晓夜跟前，直接将书递了过来。 张晓夜此时的表情跟不远处那些无所事事的大爷没什么两样，眯着眼睛就道：“都说送给你了，还还给我做什么啊。” 云此方也不在坚持，还书本来也就真的只是一个借口而已。 她在边上坐了下来，愣愣的看着前方，道：“这本书你也看完了，你怎么想？” “你是在问我的创作初衷吗？”张晓夜睁开了眼睛嬉笑道。 云此方收回目光，斜了他一眼，这表情，果然还是不信。 张晓夜郁闷了，然而云此方的目光已经移开，道：“这本书的男主角林雨翔倒是和你有些像，偏科严重成绩不好，靠着特长生的身份才上了高中。” 张晓夜哭笑不得，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说了，顿了顿就道：“你不觉得女主角苏姗跟你也很像吗？” 云此方沉吟了一下，道：“听你这么一说，好像真的是如此。” 张晓夜接着就道：“书里面班主任的形象，跟王利民也很像。” “不知道，我跟王老师没有接触过。” 得，接下来已经不用说了。王利民一开始教的是一二班，现在教的是七八班，云此方还真没有跟他接触过，没有看过他的脸色。 张晓夜只能揉揉太阳穴，云此方就接着道：“你会喜欢这本书，是因为书里面讲的跟你想得一样吧？其实这本书真的是说出了很多同学的心声。” “你觉得呢？”张晓夜反问。 “其实我也觉得说得很有道理。不过……”云此方顿了一下，好半响才有道：“故事的最后，女主角苏姗为了男主角林雨翔放弃了去重点大学，你是不是依旧对我想要出国的想法不屑一顾？” 这句话换一种方式来说，可以理解成张晓夜是不是也希望云此方为了他放弃出国的梦想，但至少是目前为止，云此方并不愿意轻易放弃。 张晓夜就道：“其实我并不抵触你出国，也不认为出国是什么坏事，只是你有没有真正的考虑过为什么要出国？” 云此方沉默了，张晓夜侧过身子来就道：“之前因为觉得还早，所以一直没有跟你多说，现在就跟你说说我的想法吧。” 云此方还是没有回应，不过能够感觉得出来，她这是才侧耳倾听。 张晓夜就道：“帝国立宪之前，因为种种原因比较封闭保守，立宪之后国门打开了，人们才突然发现国外原来那么好，人人都很富有，什么东西都那么先进，特别是美国，就跟天堂一样。” “很多人不惜一切都想要出国，有的女人为了出国愿意嫁给那些七老八十的糟老头子，只要是个外国人女人就愿意嫁，老弱病残根本不在乎。” 张晓夜语气一转，道：“那么多人通过各种方式成功出国了，但他们就真的到了天堂了吗？我看未必，美国现在确实要比帝国先进富强，但可不是说每个人过去了都能过上好日子。” “如果你是想去留学，只是想去学更新进的科技知识，甚至就只是单纯的想去看一看，体验一下异国风情我都支持你。” “但如果你也是像那些人一样，那我觉得就没有必要了，你肯定会失望的，一定会碰得头破流血。” “之前我不想多说，是因为觉得还早，如果你能对美国更有清楚的认知，也许对出国的想法就会有更周详的考虑，毕竟我现在不管怎么说你肯定也不信，是吧？” 云此方依旧在沉默，张晓夜就接着道：“所以我想问，你为什么想出国呢，有个明确的目标吗？” 八十年代的出国热潮轰轰烈烈，而嫁出去就是主流选择之一，无数人心怀梦想和希望登上了那片热土，但其实绝大部分人都很悲催。 作为一个穿越者，张晓夜对这些事情了解得自然要比云此方多得多，思想也要更成熟，美国固然很多方面都要好得多，但也远远不是有些人想的那样。 现在已经是九十年代，出国热潮余韵犹存，虽然社会已经开始复苏了，但人们对帝国所抱有的消极悲观情绪还没有完全退散，云此方就是受影响的人之一。 张晓夜并不是反对她出国，只是不愿意看她发现真实情况跟自己想得完全不一样那种落差而已。 云此方变得有些茫然，过了好久之后才转移了话题，开口说道：“我妈说你想要去考皇家戏剧学院？” 看来她一时之间也不明白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还需要时间去想，张晓夜也就不多说了，点点头笑道：“消息传得还挺快。” 都是应届生，两家关系又那么好，平时见面不谈这些事情才怪，经过一番促膝长谈之后，父母对他也是终于放心了。 不过也得亏张晓夜除了一本书，让父母对他都有了极大的信心，要不然就算关系再好，只怕也不好意思跟云此方的妈妈谈这些事情。 不论是什么事情，父母最大的底气其实都来自子女。 皇家戏剧学院也在京城，如果张晓夜也能考上那再好不过了，云此方就道：“我去查了一下，去年皇家戏剧学院的文化课要求是205分。” 她居然去查了，这年头查资料可不是打开搜索引擎那么简单的，说明她对此真的很在意啊。 张晓夜哈哈一笑，就道：“我这次月考好歹也有367分，足够了。” 他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让云此方忍不住又白了他一眼，道：“205是去年的分数，今年高考改革，要求肯定也会更高。” “再说了，艺校最主要的是艺术涵养，所以对文化课要求才会这样低，你真的没有问题？我妈说你想学的是电影专业，平时也没见你对电影有多热衷。” 张晓夜的决定虽然让云此方很欣慰，不过也还是很担心，毕竟艺考并不比高考简单，她也没感觉张晓夜有这方面的天赋。 艺考和高考一样，现在的情况也要好得多，后世那才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远远比高考难多了，录取比例也更低。 电影方面，张晓夜懂的其实还真不多，前世只是喜欢看，专业方面的东西完全就是一窍不通，这也不像音乐，喜欢的可以可以买把乐器回来就学。 要拍电影可没有那么简单，再怎么热衷不是相关专业，最多也就是自拍个视频玩玩而已。 不过艺校招收电影相关专业的学生，也不是看电影拍得好不好，都能拍好电影了还去学什么？以张晓夜的阅片量，占着穿越者这个身份忽悠考官应该不难。 他就胸有成竹的道：“其实我一直都在研究电影来着，相反是你看得比较少，所以才不知道而已。放心吧，我肯定能考上。” 这话倒也不是空穴来风，在跟父母谈话之前，张晓夜粗略的想过以后该做什么，但没有定下明确的目标，谈了那么一次之后才将想法给确定了下来。 不过在这之前，他为了了解这个世界电影确实也看过不少，即使故事题材、粗糙的画面等等都不能让难以接受，也还是坚持看了下去，因为这不是娱乐，而是在学习。 云此方微微颔首，道：“家里的VCD早就卖掉了，所以我看的电影确实不多。” 这年头要看个电影同样不容易，云此方家里好歹有过VCD，张晓夜家里可是到现在都没有，之前是想法设法的去看的，要么去别人家里蹭，要么用稿费买票去录像厅。 每次去录像厅还得偷偷摸摸的，因为几乎所有录像厅都还会放一些儿童不宜的电影，要是被父母知道肯定少不了一顿胖揍。 学校里，老师可也是再三的强调不得踏入“三室一厅”的。 第二十三章 电影 作为一个穿越者，不管是音乐或者文学，对张晓夜来讲都没有什么挑战性，可能这就是传说中穿越福利，现在的他对前世看过的所有东西都记忆犹新。 能够清楚的记住每一个音符，看过的小说就连错别字都能回想起来，简直就像是在上网查资料一样方便。 作为一个抄袭者，这份福利让事情变得尤其简单，唯有电影是个例外，就算能将外面每一帧都会想起来，没学过相关的知识还是连抄都做不到。 既然文学和音乐都没有什么挑战性，那为什么不开拓一下另外一个爱好呢，反正就是往娱乐方面发展嘛。 “既然如此，不如我们今天就去看电影吧，说起来今年对帝国的电影业来讲也是相当特殊的。” “怎么说？”云此方并不知道这些事情，重点是，她没有拒绝邀请。 帝国电影产业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滑坡，电影票房和观影人次同时骤降到了一个低谷，91年尚且还有23.6亿的全国票房，到了93年已经只有13亿。 观影人次也急剧下降，从90年的162亿人次降低到了只剩42亿人次。这些数字可不是写错了，事实上即使后世电影总票房在节节攀升，但观影人次却是远远比不上的。 89年之前，帝国电影票价基本都是两毛钱左右，这样的票价能够让年票房达到十数亿，想想看是什么概念？ 当然，这主要跟这年头人们的娱乐还很匮乏有很大关系，后世电影票价虽然贵，但各种各样的娱乐太多了，而且很多人习惯在网上看电影，走进电影院的观众相对来说只是少数。 根据统计，观影人次最多的是79年，全国观影人次达到了293亿，这个记录估计是永远都不可能再打破了吧。 票房和观影人次下降的同时，帝国的电影产量也在骤减，去年总共才有126部电影产出，其中有市场吸引力，能够被观众认可的更是寥寥无几。 在这样一种情况下，为了解决电影产业的危机广电部在年初推进了改革，第一次提出了要引进外国电影。 这个举措也是闹得沸沸扬扬，有的认为进口外国电影能够刺激国内市场，有的认为会引狼入室会让国产电影失去生存空间。 这样的辩解在后世依旧存在，但不管怎么说改革依旧敲定，影史上的第一部进口分账大片已经进入了院线热映。 张晓夜给云此方介绍着来到电影院，指着墙上的海报就道：“喏，这就是第一部进口的好莱坞大片，看见海报上的字没有？” 这部电影的名字叫做《绝命追杀令》，由好莱坞的大明星汤姆·琼斯主演，海报上还印出了宣传语：改革年代，激烈论争，电影市场，风险上映。 好莱坞的大片，看上去就连海报都要精美得多，云此方盯着海报喃喃道：“我还没有看过好莱坞电影呢。” “电影院里还是第一次放，很多人都没有看过，所以这电影才会这么火爆，报纸上现在票房已经超过了一千万。” “我们进去吧。”云此方点点头，这可是美国的电影，她突然更感兴趣了，想看看跟国产电影到底有什么不同。 两毛钱一张电影票的时代早已经远去，现在清溪的电影票价是八块，就算是录像厅也得两块钱看一场，再买上玻璃瓶子的可乐和爆米花，两个人正好二十块，已经算是比较奢侈的了。 影厅里上座率很高，将近坐满了七成，也就难怪电影票房会在争议声中姐姐攀升了，事实上就首部进口大片这样的噱头，就已经足够吸引人。 云此方眼睛一眨不眨，看得异常用心，张晓夜同样是如此。 虽然还是九十年代，但好莱坞的电影工业却也已经达到了一个很高的水准，甚至很多经典影片即使是放在后世，也能让国产电影望尘莫及，所以张晓夜也不敢轻视。 原本时空里，好莱坞93年就拍出了《侏罗纪公园》这样的大片，让二十一世纪的国产电影都黯然失色。 这个时空没有《侏罗纪公园》，现在正在上映的《绝命追杀令》张晓夜前世的记忆中也没有任何印象，但它依旧是一部上乘水准的好莱坞大片。 男主角是个律师，他的妻子被谋杀之后他成为了重大嫌疑人，负责案件的警察是之前因为官司有过矛盾的对头，誓要将其逮捕归案。 在被通缉的同时，男主角还被另一群来历不明的歹徒追杀，他必须在逃亡中找出真像证明自己的清白，同时替妻子报仇。 很标准的好莱坞动作大片套路，追车、枪战、爆炸一样不缺，看得观众热血沸腾，特别是主角在被压往监狱途中，从火车上跳下的一幕尤其惊喜，看得一向淡漠的云此方都不由自主展开了嘴。 电影院里不时传来一阵阵惊叹声和吸气声，对于张晓夜来讲，这就是一部普通的精彩动作片，而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讲，无异是非常震惊的。 靠，电影居然还可以这样拍。大概就是这样的感觉。 其他观众沉醉在电影中，而张晓夜所想却是很多，既然决定了以后要往电影上插一脚，很多事情也不得不考虑。 很多人的担心其实没有错，这部《绝命追杀令》开了头，往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国产电影必然是一败涂地，现在才只是个开始而已。 两个时空虽然处处都彰显着不同，但大体上又极其相似，电影行业未来的走向应该也不会脱离原本时空的趋势。 张晓夜抱着双手，盯着荧幕可乐都忘记喝了，好莱坞大片已经来了，国产电影根本没法抵挡，他在这其中又能做什么呢？ 等他顺利的考入皇家戏剧学院，能够拍电影的时候好莱坞大片早已经势不可挡，就算是穿越者，凭一己之力想要力挽狂澜貌似也根本就做不到。 有心杀贼，无力回天，大概就是这样一种感觉。 或许自己想得太多了，明知不可为为什么还要给自己加上这样的枷锁不可呢？张晓夜摇摇头，电影不知不觉已经结束。 第二十四章 兄妹 云此方对一直向往的美国其实并没有什么明确的概念，所有的认知主要都来自人们所营造出来的概念。 整个社会的人都知道美国是富强发达的，是被称为车轮上的国家，所有一切都好，遍地都是黄金，所以她也就认为是一切都好，至于具体是怎么个好法，她也说不上来。 电视节目里不可能介绍美国人的生活，她想去深入了解也没有那个途径，而好莱坞电影无异于就是这样的一个窗口。 从《绝命追杀令》里，云此方就看到了美国人生活的一面，让她对美国有了更加具象的了解，而电影给她带来的冲击无疑是巨大的。 两人看完电影后天色已经黑了下来，云此方对电影场面久久不能忘怀，回家的路上又再次陷入了沉默，混乱的大脑让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两人跑出去看电影都没有跟家人打招呼，虽然天色并不算晚可家人依旧着急，就差没有出门去找人了。 云此方一跨进家门，早就坐立不安的云妈妈总算是送了一口气，带着责备的语气道：“你这丫头，这么晚了不会来，不知道我会担心吗？” “妈，对不起，我跟晓夜去看电影了。” “晓夜那孩子啊。”云妈妈愣了一下，如果是跟张晓夜在一起的话，那就不用担心了一样的感觉，张晓夜是她看着长大的，再了解不过了，心里对张晓夜也很认同。 她接着就说道：“不管是看电影还是干嘛，以后回来早一些，这年头世道乱得很，晚上在外不安全。” 云此方点点头，“妈，我知道了，那我睡觉去了。你也早点休息，明天还要早起呢。” 如果换做是别人，云妈妈肯定还得打破砂锅问到底，但现在只是叮嘱了一下要注意安全，云此方和张晓夜来往云妈妈是支持的，这点她自己也清楚得很。 洗漱之后一头栽在床上，云此方的脑海里依旧盘旋着刚刚看过的电影。 张家，父母妹妹三人都围坐在电视机前面，明显也是等着要三堂会审，张晓夜一跨进家门刘英就板着脸道：“臭小子，这么晚不会死去哪里鬼混了？” 张晓汐嘻嘻一笑，接话就道：“妈，我刚才出去看到了，哥他是跟此方姐一起回来的，肯定是约会去了。” 她这么一说刘英再也绷不住，笑骂在张晓汐的额头点了一下，道：“死丫头，小小年纪知道什么约会，别胡思乱想，更不准学你哥这样乱搞，知道不？” “我才不会呢。”张晓汐嘻笑着抱着刘英的胳膊。 张晓夜听后哭笑不得，“妈，什么叫乱搞，我跟此方就是去看了场电影而已，你们也知道我以后要朝这方面发展，提前了解一下也是很需要的嘛。” “你就找借口糊弄我跟你爸最厉害。”刘英哼了一声，道：“去看电影不会提前说一声啊，天都黑了，要是遇到小流氓怎么办？” 刘英嘴里的小流氓，泛指一切地痞泼皮无赖，并不只是针对调戏妇女的人群，因为社会闲散人员太多，地痞无赖也就特别多，晚上还真不安全。 爸爸张民抽着烟也跟着叮嘱道：“以后小心一点，就算你不去招惹别人，别人也会来招惹你，别以为跟着老南粤学了点拳法就可以天不怕地不怕。” “爸，我知道。”虽然心里不以为然，不过张晓夜还是很配合的表示明白。 对于和云此方一起的事情，父母两人也是只字没提，刘英就道：“没事就好，行了行了，都去睡觉吧，明天又得去读书了。” 张晓夜下意识的点点头，心里纠结了一下，最后还是说道：“爸、妈，我有个事情要跟你们商量。” 张晓汐都已经站了起来准备回房间，闻言又做了下去，狐疑的道：“哥，你又想干嘛？不是要让爸妈去跟云伯母提亲吧？” “去去去，别瞎起哄。”张晓夜朝妹妹摆摆手，坐下来后就说道：“妈，我现在拿到三重门再版的版税了，等我取出来给你们一部分，剩下的我想去租个房子，搬出去住。” “什么，你要搬出去？”刘英一听脸色一变，提高了声音就道：“好好的干嘛搬出去？家里容不下你了还是怎么着？” 在父母眼里，张晓夜依旧是个孩子，还没有成家就搬出去那是根本就不合情理，张晓夜没想到刘英反应会这么大，连忙就道：“妈，你听我说。” “哼，不就是翅膀硬了，看我跟你爸不耐烦了吗？还有什么好说的。” 张晓夜一脸无奈，手忙脚乱的苦着脸解释，“妈，不是这样的，你儿子是这么没良心的人吗？” 刘英黑着脸不说话，他就接着道：“我想搬出去，主要是因为我们家太小了，小汐她今年也快十六岁了，还住在一起不合适。” 九十年代的条件肯定是没法和后世相比，但张晓夜在乎的不是这个，他怎么也不可能会嫌弃自己的家，而是兄妹俩住在一起确实不方便。 快十六岁的张晓汐已经是亭亭玉立，而张晓夜又是正值血气方刚的年龄，加身本身又是个穿越者，有些时候避免不了会忽视张晓汐是自己妹妹的事实。 同处一室，很多事情都是避不开的，一不小心这样的事情太多了。 男女有别，即使是最亲的亲人也是如此，刘英当然也更明白张晓夜指的是什么，沉默了下来。 张民也皱起了眉头，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倒是张晓汐很不满的跳了起来，道：“不行，我不同意，我准哥哥搬出去住。” 一家人都看着张晓汐，她都快要哭出来了，哽咽的道：“我就喜欢跟哥哥住在一起，我们都还小，而且是兄妹，有什么不合适的？我一点都不觉得哪里不方便了。” 刘英叹了一口气，低声道：“是我们对不起你们兄妹，我跟你爸没本事，大院里不少人家都另买房子搬出去了，只有我们一住就是几十年。” 帝国立宪之前条件更差，立宪之后父母所在的纸厂顽疾难处，效益一直不好，到了不得不整改的地步，两人一直兢兢业业也只是维持生活而已。 “妈，你别这么说。”张晓夜看着父母心里也是忍不住发酸，早就知道会带起这样的情绪当初就不应该提这事。 刘英看了看他们兄妹，接着就道：“我们家小汐已经是大姑娘了，个子比我都高了……” “妈，你别说了，不行，我不同意。”张晓汐的眼泪已经流了下来。 “小汐，你听我说。”张晓夜才一开口，张晓汐就捂着耳朵疯狂摇头，跑着回了房间道：“我不听我不听，我就是不同意。” “砰”的一声，卧室门被狠狠的砸了起来。 刘英又叹了一口气看向张民，张民又点了一根烟，深深的吸了一口道：“现在早点店生意不错，家里的条件已经比之前好多了，你的稿费还是自己留着吧，不用给我们。” “爸，那我搬出去这事？” “这事不用再说了，没几个月你就要参加高考，不管是学电影也好还是学其他的也罢，留在家里的时间本来也不多，不差这几个月。” 张民平时话不多，但他只要一说话就表示事情已经决定，没有回旋的余地，张晓夜再坚持也没用，看着妹妹刚才的样子，他也狠不下心来坚持。 刘英就道：“你爸说得没错，你一个人住我们也不放心，外面乱着呢。” 还有一点父母都没说，高考之后张晓夜就真的长大了，以后留在家里的时间只怕是越来越少，父母也想多让张晓夜多陪陪他们。 “妈，我知道了。你们也早点休息吧，我去看看小汐。”张晓夜点点头，父母不说，不代表他就不知道。 回到房间，张晓汐正躺在床上埋头哭泣呢，张晓夜忍不住苦笑了一下，五万多块的稿费还是太少了，纵使现在地价还没有飞升，要买一套房子也根本不够，要不然也不会这么麻烦。 “小汐。”张晓夜走到床边，拉开被子。 张晓汐的头露了出来，泪眼朦胧的看着他委屈的道：“哥，你是不是讨厌我？” “想什么呢你，我这还不是为了你。”张晓夜说着从办公桌上拿起纸递过去，接着道：“别哭了，擦擦眼泪，都成小花猫了，再这样下去哥就真的讨厌你了。” “我又没有觉得不方便，你可是我哥。”张晓汐又撇了撇嘴。 张晓夜摸摸她的头，满怀柔情的就道：“好了，哥已经不想搬出去了，这样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张晓汐抓住张晓夜的手，痴痴的看着他喃喃道：“哥，答应我，不要丢下我好不好？” “我不可能丢下你的，一辈子都不会。” “嗯”了一声，得到答案的张晓汐居然就睡着了，好像这不长的几分钟已经将她的全部精力都给抽空了一样。 张晓夜在床边一直站了很久，等张晓汐紧握着他的手松了一些，然后才小心翼翼的抽了出来。 第二十五章 无题 《绝命追杀令》持续热映，被震撼到的并不只是云此方一个，随着票房持续升温，也形成了一个现象级的话题。 就跟《三重门》的情况差不多，争议越大票房越高，之前一千万的成绩已经让国产电影难以望其项背，而这还不是结束。 最终的票房是两千五百多万，在这一年是个奇迹，国内的电影人只有看着眼红的份。 去学校的路上，张晓夜随手买了一本《看电影》，这份帝国最受欢迎的电影杂志整整用了一半的内容在评说这个电影。 除了惹人注目的票房数字之外，还有一个鲜红的标题：好莱坞大片来了，国产电影准备好了吗？ 作为一份专业的电影杂志，《看电影》并没有一味的去支持引进外国大片的举措，也没有大肆宣扬什么狼来了的理论，而是更专业的去解析去点评。 从电影本身开始，一直讲到引进好莱坞大片的利弊，国产电影能从好莱坞电影中学到什么，林林总总，讲得非常详细。 张晓夜买了杂志只是大略的看了一眼就陷了进去，云此方就道：“走了，你的打算在这里将杂志看完吗？” 好莱坞电影的进入已经是既定事实，往后只会越来越多，挡肯定是挡不住的，《看电影》的编辑就是从这个角度出发，然后去权衡国产电影今后的路。 张晓夜深表认同，一时间有些入迷，笑笑就道：“因为写得太好，恨不得马上就看完，差点忘记还得去学校了。” 收好杂志，骑上单车再次出发，云此方就问道：“你觉得绝命追杀令怎么样？” “很好啊。”张晓夜就说道：“就跟这杂志上的影片说得一样，情节紧凑扣人心弦，枪战场面场面火爆，让国内观众大开眼界，确实是一部精彩的电影。” “跟国产电影比呢？”云此方又问。 张晓夜摇摇头就道：“电影这种东西，其实不好比，国内跟绝命追杀令一起上映的还有一部电影叫生存，是大导演张仲拍的。” 《生存》讲的是大时代背景下帝国人的生活经历，通过男主角的一生遭遇去表现帝国一代人的命运，相当的写实也相当的深刻，放在原本时空绝对是禁片一样的存在。 这样的电影再好也注定了票房不会大卖，现实也是如此，《生存》这部电影好吗？张晓夜可以拍着胸脯的说着绝对是一部好电影，但以票房论的话，这就不能算是好电影。 电影一向有商业片和文艺片之分，前者重市场后者重思想，目前帝国的电影基本上都是后一类，几乎没有什么商业电影的概念。 有些不文艺的，娱乐题材的片子又实在是惨不忍睹，张晓夜看过很多，剧情累人错漏百出不说，其他一切也都不合格。 只有少数以市井小人物为题材的喜剧电影能够取得票房成功，比起《绝命追杀令》来也差得太远了。 张晓夜接着就道：“单纯的从电影本身来说，国内的电影技术比好莱坞落后至少几十年，像绝命追杀令这样的电影二十年后国内也未必能够拍得出来。” 他这话也不是无的放矢，更不是弱自己的威风，事实上确实如此，国内电影工业跟好莱坞比起来差得实在太多了。 几十年的差距有些难以想象，云此方却并不觉得吃惊，只是说道：“原来电影也是如此么？” 现在的帝国，跟美国比起来落后几十年的又何止是电影一个。 一部电影的成功，需要整个电影工业作为支撑，也需要发行渠道去支持才行，《绝命追杀令》这样的电影，以帝国现在的水平，照着抄一遍也打不到相同的效果。 张晓夜大脑里有无数经典电影，像《碟中谍》这样的作品就算剧本抄了出来，电影工业体系不行一样拍不出来，所以才说想以一己之力扭转局面几乎不可能。 “确实如此，如若不然观众也不会觉得电影场面震撼了。” “几十年都赶不上，那国产电影根本无法抵挡好莱坞电影了吧？” 张晓夜叹了一口气，道：“差不多吧，不过应该也不是绝对的，好电影的评判标准也不止是一个，就看国内电影人的表现了。” 原本的时空里，国产电影依旧落后好莱坞很多，但也有不少叫好又叫座的电影，张晓夜穿越过来的时候局势倒也慢慢在扭转。当然，还处在劣势就是了。 其实八九十年代，国产电影也未必就没有抵挡的能力，这年代的港片比起好莱坞电影来也是毫不逊色的，至少在亚洲范围内，根本就不惧好莱坞。 只可惜港片到了九十年代后期就迅速滑落，再也没有对怼好莱坞电影的能力了，而这个时空根本就没有港片，相比起来更加不堪一击。 如果能够在这个时空复刻港片，是不是能够跟好莱坞电影争锋？张晓夜想到这里，云此方已经又开口道：“既然如此，你想过去美国学电影吗？” 张晓夜听后一愣，云此方接着就道：“你看，既然国内的电影技术远远比不上美国，你想学电影的话为什么不去美国呢？” “其实你还是想去美国对不对？” “你说了不反对的。” 骑着自行车的张晓夜也忍不住苦笑着揉揉脑门，他差点忘了，有一种东西叫意识形态输出，而电影就是最好的载体之一。 本来之前的一番话，张晓夜已经让云此方动摇了，但是看了电影之后又坚定了起来，“不管怎么样，我都想亲眼去看看，要不然我会遗憾一辈子的。” “好啊，有机会的话我陪你一起去。”张晓夜点点头，态度出乎云此方的意料。 云此方看了他一眼，略微低下头，“其实你并不想去对不对？” 一阵风吹过来，云此方的长发随风飘扬，两个人默默的刹车，下车推着走进了学校。 将单车给放好，张晓夜才笑笑，道：“现在说这个还太早了，不是吗？” 云此方没有再说话，沉默着走向了操场，张晓夜放慢了脚步，看着她的背影又看了看天空，“天阴了啊，好像要下雨了呢。” 第二十六章 放轻松 课堂上，老师正孜孜不倦的给划重点，对于高考张晓夜早已经放弃治疗，老师再三强调他也当做没有听到，翻看着刚刚买来的杂志。 “如果不走出去，永远不知道这个世界到底有多大，国产电影不能闭门造车。” “好莱坞大片未必就是饿狼，我们更应该将其看作是一条鲶鱼，鲶鱼的存在会威胁到小鱼小虾的生存环境，但同样也能刺激小鱼的生存能力，好莱坞可以可以给国产电影带来鲶鱼效应。” 《看电影》关于《绝命追杀令》以及引进好莱坞电影的报道由好几个编辑共同完成，没人负责一部分，甚至就连主编都出手了。 比起后世那些拿钱写稿的，这些报道的评论都很客观而且有深度，张晓夜很喜欢这样的文章，看得很舒畅，不像后世看个影评还得分析是不是水军。 好莱坞大片的进入能不能带来鲶鱼效应呢？理论上来说确实没错，能够威胁到自己生存的敌人出现，如果自己不强大起来就会被消灭。 道理很简单，现在国产电影的局势也就是如此，不过能不能起到良好的刺激作用主要还得看国内电影人的态度。 如果他们也放弃治疗呢？ 想想后世，偏激的影迷对国产电影根本就不屑一顾，国产片和烂片直接就是划上等号的，这或许太过绝对，却也不能说是影迷的错。 谁叫电影里总是充斥各种粗制滥造的垃圾，每当观众觉得再没有比这更烂的电影时，总会有另一部作品出现来进一步刷新下限，很明显的告诉观众，烂片是没有底线的。 少数的精品国产电影，就这样成了炮灰。 其实观众也都清楚国产电影距离好莱坞还差得远，技术不如人家是可以被谅解的，能力尚且欠缺也是值得鼓励的，有点瑕疵也不要紧，观众都能够包容，只要有诚意。 然而偏偏很多电影人一点诚意都没有，将观众当傻子糊弄，电影从立项开始就是奔着各种口袋里面的钱来的，根本就没打算好好的去拍电影。 吃相这么难看，观众看了不骂娘才怪。 如果帝国的电影人也这样毫无诚意，那张晓夜就真的可以预见到结果了。 韩磊聚精会神的听老师讲了好一会儿，老师讲完之后他才扭头过来看了一眼，道：“你也关注这电影？” “你这个‘也’字用得有点奇妙呢。”张晓夜继续翻着杂志，低声说道。 “哈哈，因为我已经看过了。”韩磊得意的一笑，好像做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 张晓夜就道：“一个大男人独自一人跑去看电影，真可悲呢。” 韩磊脑门上青筋暴露，咬着后槽牙道：“谁说我是一个人去的？” 张晓夜不理他，看完之后翻页。 这神情跟云此方如出一辙，韩磊一下子就泄气了，“好吧，我就是一个人去的。我又没有女朋友，一个人去看电影有什么错？” “说什么呢，你不是还有右手吗？” “……” 韩磊一脸蒙圈，果然这年代的高中生就是这么单纯，张晓夜合上杂志就道：“我的意思是你觉得这电影怎么样？” “你确定这真的有关联？”韩磊狐疑的问了一句，谈起电影他就兴奋了起来。 枪战动作片，这种刺激肾上腺素的电影格外容易让男人激动，枪支、爆炸和拳拳到肉的打斗都是男人的浪漫，这种题材的电影，本身也比较受男性观众喜欢。 韩磊就是如此，眉飞色舞的低声道：“那还用说，实在是太好看了，男主角从火车上跳下来那一段差点没把我给吓死。” “一个人一把枪独闯龙潭虎穴，见神杀神见佛杀佛，实在是太酷了。” “还有呐，律师男主角和那个警察似敌似友的关系也挺奇妙的，平时互相看不顺眼，到了关键时刻又能抛开成见联手维护正义，男人就该如此。” “我能说你没见过世面吗？”张晓夜揉揉额头，在他眼里，这些都是套路，而对韩磊来说却是新奇无比。 “是你非得装，电影明明就很好看啊。”韩磊反呛一句，然后就道：“如果非要说有哪里不满意的地方，那就是肉搏实在太傻了。” 韩磊接着点评道：“虽然说打得有够狠，但动作太慢了，你一下我一下的看起来有些没劲，挨打了也不知道躲，像个傻子一样硬挨，感觉有点太笨了。” 《绝命追杀令》的动作戏有点像打拳击，拳拳到肉也能够带来感官刺激，但缺乏观赏性，这个时空的好莱坞动作片几乎都是如此。 你打我一下，我打你一下，就跟玩回合制游戏似的。 原本的时空里，华语电影在世界影坛的影响力虽然差强人意，但贡献不可谓不大，要讲诉电影就有一个避不开的名字，李小龙。 李小龙开创了功夫片，并将此推向了世界，功夫片曾经风靡一时，被欧美人称为是只能在梦里才能看到的电影。 在这之前，老外哪能想到打个架还能打得那么炫。 后来功夫片虽然没落了，但功夫依旧深深的影响着好莱坞电影，多少动作片可以看到功夫的痕迹，不再是你一拳我一拳的傻乎乎的对打，也变得酷了起来。 华语影坛对电影最大的贡献，可以说就是功夫。 原本时空里，很多东西都是港台带起来了，功夫片是如此，武侠小说也是如此，而现在这个时空嘛，忽视掉港片两边的情况就基本一样了。 —— 体育，高三唯一没有被取消掉的副课，虽然老师恨不得将学生每天二十四小时都绑在教室里看书，却也知道紧绷的神经还是需要适当放松，所以每周还是给了两节体育课。 高考是没有体育这项的，只有体育特长生才能凭着体育加分，然而就连张晓夜都放弃了，因为就他的成绩，加不加分其实也没什么区别。 所以体育课就真的成了放风课，什么都不干，别说没有课程，就算想打个篮球踢个足球什么的，老师也会来叮嘱小心一点，可千万别因此弄伤了。 要是一不小心受了伤没法参加高考，或者是影响到了学习那还得了。 张晓夜和韩磊准备去田径场躲着抽抽烟享受一下阳光，正好许如是下课经过，就道：“你们下节课是体育吧？” “是的，老师，我和张晓夜正要去操场呢。”韩磊抢着回答。 许如是想了想就道：“那也好，放松放松，韩磊你去通知一下，让班里的人都到操场去，难得可以放松一下，也别留在教室里看书了。” “老师，你这是要组织活动？”韩磊一听愣了一下。 许如是就道：“也算不上，就是一起放松放松吧，我先回下办公室，你们先过去。” 她说着转身回去办公室，韩磊一脸郁闷的就道：“得，这次抽不成了。” 高三的体育课已经没了体育老师，还真的有很多同学会选择留在教室里看书，平时也没人管，现在许如是这么一说，显然只能听从安排。 “谁让你的话多。”张晓夜摊摊手，然后就道：“你去通知的时候顺便把我的吉他给拿过来吧。” 整个八班的人围成圈坐在草坪上，许如是站在中间就道：“你们平时是怎么上体育课的？” “许老师，平时就是自由活动，都是自己安排。” 许如是点点头，接着道：“其实组织一些轻松的活动更能放松心情，这样好了，大家想想有什么可以做的，一起热闹热闹开心开心。” “许老师，我想听张晓夜唱歌。”马上就有人举了手。 这个提议得到了所有人的响应，甚至就连许如是也变得异常期待，于是就笑意盈盈的说道：“张晓夜，同学们这么热情你不会拒绝吧？” “许老师，其实我早就料到了。”张晓夜站起来，走到中间位置抱着吉他坐下。 自从广播事件之后，很多同学也经常让他唱歌，要不是后来专门开校会对张晓夜进行警告，只怕到现在也还是一样。 被警告了一番之后，闹腾虽然不敢了，不过张晓夜偶尔也还是要么公开要么躲着的唱唱歌，吉他也一直没有拿回去，就是打发时间用的。 “张晓夜，你不介意拿再好不过了，那我们就洗耳恭听了。”许如是笑了笑，也走到学生中坐下。 张晓夜就笑道：“其实唱歌跟所有事情都一样，想要唱得好是需要花时间练的，如果不练习天赋再好也没用，所以我当然愿意，老师你们都愿意听，那就再好不过了。” 熟能生巧，他虽然“捡”了一副好嗓子，但如果怠慢了那就是暴殄天物，本身也想朝这方面发展，所以他一直也是格外用心。 平时给同学们唱歌，除了嬉闹装逼，同样也有练歌的缘由，一举多得有什么不好。 唱什么好呢？张晓夜随意拨弄了几下琴弦，看着面前一张张稚气未脱的脸，想想大家为了高考埋头苦读的情形，他有了主意，琴音一转，跟着就唱了起来—— 飞呀飞呀 看那红色蜻蜓飞在蓝色天空 游戏在风中不断追逐他的梦 天空是永恒的家 大地就是他的王国 飞翔是生活 我们的童年也像追逐成长吹来的风 轻轻地吹着梦想慢慢的升空 红色的蜻蜓我小时侯的小小英雄 多希望有一天能和它一起飞 当烦恼越来越多 玻璃弹珠越来越少 我知道我已慢慢地长大了 红色的蜻蜓曾几何时 也在我岁月慢慢不见了 我们都已经长大 好多梦正在飞 就像童年看到的 红色的蜻蜓 我们都已经长大 好多梦还要飞 就像现在心目中 红色的蜻蜓 …… 第二十七章 我这一生只有三个愿望 长大是什么？ 长大是成熟，是眼角已经含有泪水，嘴角却还能够泛起微笑。 长大是烦恼，是会一个人静静的发呆，什么都不愿意去做什么都不愿意想，又总有些事情止不住的要去想。 长大是失去，是不断的失去，又不断去追逐的一个过程。 长大是残酷的，但每个人都得学着自己长大，而高三，就是一个介于长大和没长大之前的过程。 每个人都会怀念童年，怀念天真浪漫，怀念无忧无虑，但那已经回不去了。 每个人都已经有了自己的烦心事，横在人生路上的高考就是一道告示牌，不管能不能跨过，都预示着这之后，就真的长大了。 当烦恼越来越多玻璃弹珠越来越少，每个人就该清楚的知道自己确实已经长大了。 固然如此，长大却也不是什么坏事，虽然不能再那样无忧无虑，但我们至少还有梦想。 就像歌里唱的一样：我们都已经长大，好多梦正在飞。我们现在有很多的梦想要去追求，以后也还有更多的梦想等着我们。 非常清新有轻快的一首歌，还带有意思童真，张晓夜唱得走心，同学们也都在用心的听，直到最后一个音符落下，一片热烈的掌声才想了起来。 说起来，张晓夜在学校唱歌也已经很多次了，不过获得掌声却还是第一次。 之前的歌，要么是专门唱给云此方听的，比如说《最美》，要是纯粹就是嬉闹，比如《对面的女孩看过来》，同学们听后虽然起哄较好，却是没人鼓掌。 而现在，这首《红蜻蜓》就是唱给八班的每一个人，听这歌，想着自己，从歌声里获得极强的认同感，于是不由自主的将掌声献给了张晓夜。 “唱得真是太好了，让我也忍不住想起了小时候。”许如是笑了笑，又站起来道：“你们都是一群正在追求梦想的人，能不能借这个机会大家都来说说自己的梦想？” 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不好意思，许如是干脆就直接点名道：“韩磊，你先来，给大家说说你的梦想是什么？” 韩磊干笑着抓抓头，张晓夜就道：“傻愣着干嘛，你不会说是没有梦想吧？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什么叫万一，对自己要有信心。”许如是朝张晓夜瞪瞪眼睛，张晓夜就道：“好吧，我换一种说法，人要是没有梦想，和咸鱼有什么区别。” 许如是就道：“话糙理不糙，算你过关了，韩磊你接着说。” 张晓夜笑了笑没再插话，其实以他和许如是的经历，对于人生和梦想的感悟远远要比其他学生更深，毕竟他们所面对的只是一群未经世事的高中生而已。 学校给学生灌输的，是有志者事竟成，是只要功夫深铁杆磨成针，只要努力任何梦想都可以实现，但现实并不是如此，很多时候努力往往并不能得到应该有的回报。 这是事实，不过太消极了一些，许如是作为老师当然要引人向上，梦想不一定是追求了就能得到，但总得追求了才能得到。 韩磊又抓抓头，变得有点腼腆，道：“梦想啊，其实我还真没有怎么想过，不过我现在就想做一名警察，所以我希望能够考上警校。” “韩磊，你为什么想做警察，为了匡扶正义除暴安良？”他边上的同学调侃一句，引发了一阵笑声，如果真要这样说，就有点像小学生写作文了。 韩磊就道：“我是没想那么高尚啦，只是单纯的对枪很憧憬，军校的话我是考不上的，所以只能选择当警察，最好是当一名特警。如果警校都考不上，那我就去当兵。” “这个梦想就很好啊，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许如是表示肯定的点点头，然后又鼓励道：“考上警校就是你实现梦想的第一步，去当兵也只能服役三年而已，所以加油吧，争取考上警校实现这一步。” 韩磊干笑两声坐下，许如是接着就道：“还有呢，写一个谁来说说？” 许如是接二连三的点了几个名，然后很多同学就开始放下了拘谨主动站出来讲诉，有的说想要成为律师，有的说想要加入内阁，也有人跟云此方一样想要出国，各不相同。 也许不是每个人最终都能实现梦想，但有梦想毕竟是好的，有梦想就有希望。 原本是想同学们放松心情的体育课，在许如是的引导之下真的变得格外轻松了，一群人笑着闹着讲诉自己的梦想，倾诉自己的期翼，全本同学都说完之后，目光就都落在了张晓夜的身上。 许如是也笑意盈盈的道：“张晓夜，现在就剩你一个了，你的梦想又是什么呢？” 她对张晓夜的回答还挺期待的，是想做一个诗人还是作家呢？这些或许都已经不是，因为他已经做到了。 班上大部分同学，其实都没有很好的理解梦想的含义，他们的回答就像是在填志愿表一样，不能说是错的，但总感觉有些不尽如人意。 张晓夜的梦想会是什么么？从一个诗人的角度出发会给出什么答案？在诗人眼里，梦想究竟是什么？ 在所有人期待的目光中，张晓夜咧着嘴一笑，道：“我的梦想是世界和平。” “去你的，敢不敢再敷衍一点？”韩磊一马当先，其他同学都跟着起哄起来。 “这不算，重新说。” “我们都说了，哪有你这样的。” 全班同学七嘴八舌对张晓夜进行声讨，就差没往他的身上扔鸡蛋了。 许如是对这个回答显然也不满意，白了他一眼就道：“希望世界和平虽然是好的，但大家都觉得你是在敷衍，所以你还是另说一个吧。” 许如是倒是不觉得张晓夜这是在信口开河，毕竟是诗人嘛，有这种胸襟很正常。 然而张晓夜的胸襟还真没有这么宽广，世界和平这么高尚的问题离他的思想境界还太远，只是单纯的闲扯一句开玩笑而已。 在所有人的追问之下，张晓夜就道：“我的梦想其实很简单，只有三个，我希望我这一生都能够吃得下饭、睡得着觉，笑得出来，仅此而已。” 这三个愿望确实简单，但仔细想想，里面包含的同学实在太多了，许如是怔了怔，觉得这才是一个诗人应该有的答案。 班上的同学听了都在揣摩其中饱含的深意，许如是就道：“我们这一辈子，注定了将会遇到很多困难，会有伤心难过，会有孤单寂寞，会让我们吃不下睡不着，这些都是难免的。” “叮铃铃……” 许如是说到这里，扫兴的事情来了，下课的铃声响起来，还有十分钟同学们又得回到教室去面对课题。 她笑了笑，转变语气就道：“下课了，今天就到这里吧，最后我想祝福大家，不管以后大家遇到什么，我也希望你们跟张晓夜所期望的一样，能够吃得下饭、睡得着觉，笑得出来。” 真的是很长时间没有这么轻松过了，大家都有些意犹未尽，三三两两的跟许如是告别之后，走出田径场也还在谈论。 张晓夜收起吉他，他也没有跟同学们敷衍，三个简单的追求还真就是他的愿意，但看起来简单，做起来又谈何容易，至少前世就没能做到。 重生一次，前世想做又不敢做的，难道还要畏手畏脚吗？ 前世那些不应该错过却又错过的，难道还要放任着失去吗？ 当然不是，已经决定了要肆意的活一生，又怎么能容许这样的情况再次出现。 张晓夜收好吉他要走，许如是还站在原地，喊道：“张晓夜，你等一下。” 他拍拍身上的灰站了起来就道：“许老师，有什么事吗？” 许如是就笑道：“其实我是想问问你，歌唱得这么好有没有想过朝这方面发展？比如说出唱片做歌手。” 这个事情张晓夜当然想过，其实前世就已经幻想过了，如果自己有机会成为一个歌手，那要如何去做，不过前世只能是YY而已，哪有五音不全的歌手。 现在所有一切都已经不是问题，不过还不到时候，他就说道：“许老师，歌我是想一直唱下去，不过出唱片暂时还没有想过。” “你唱歌很好，写出来的歌也都非常好听，不出唱片实在可行了。”许如是摇了摇头，又道：“不过也是呢，你那么有才华，想必对此也不在意吧？” 一个诗人，一个作家，唱歌还能这么好，有些事许如是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但这妖孽一样的高中生天天都在自己跟前出现，不由得不信。 在文学领域，张晓夜已经算是小有成就了，如此就算对唱歌只是单纯的兴趣也完全说得过去，许如是是这样想的。 张晓夜就抓抓头，道：“许老师，其实也不是这样啦，只是我们彩云根本就没有唱片公司，就算我能被看上也得去外地才行，马上就要高考了，显然不可能有这样的时间。” 许如是一听恍然大悟，道：“倒是我把这给忽略了，本来想说是你想出唱片的话，我就给你引荐一个人来着。” “还要谢谢许老师替我着想，不过没想到你居然还认识唱片公司的人。” 许如是就略为得意的哈哈一笑，道：“还有你更想不到的呢，我说的这个人就是秋爽，她是我闺蜜，惊讶吧？” 第二十八章 过把瘾就死 许如是居然认识秋爽，张晓夜确实意外，不仅认识而且还是闺蜜，这就真的是吃惊了。 秋爽是东北人，许如是的地标位于西南，炎华帝国领土面积1316平方公里，两个点放在地图山直线距离都不短，怎么看都不会有交集的样子。 而且自二战之后，北方一直是帝国的政治和经济中心，立宪之后南方沿海城市虽然发展得更加迅猛，但要说音乐，北方才是沃土。 也不止是音乐了，几乎所有艺术相关的都是北方比较强，所以南方的相关人士才会都跑去京城，也就是传说中的北漂，相对的北方人要想做生意，最好就是南下。 因此秋爽主要也是在北方发展，偶尔举行什么活动才会到南方来，应该是不可能会跟许如是接触到才对。 这时候张晓夜忘了，许如是可是在京城上的大学，听她一讲才明白过来，原来秋爽也是她的大学同学，同一个寝室的那种。 秋爽是在大学期间被星探给发掘的，签约培训之后兜兜转转才发行专辑，凭着成名曲《只要还有你走红》之后，年初的专辑《白天与黑夜》进一步巩固了人气和拓展了市场，现在也算是炙手可热了。 如果想出唱片做歌手，张晓夜倒是不觉得需要引荐，以他的唱功和“创作”能力，只要唱片公司眼睛没瞎，肯定都会签他的。 之前他就想过录歌小样给唱片公司寄过去，也是觉得现在出唱片太麻烦才作罢，反正以后要去京城，到时候再说也不迟。 —— 教室里，韩磊正拿着一本《三重门》美滋滋的看，张晓夜走过来他头都没抬一下。 事实上现在《三重门》依旧火热，在一中同样热度未减，照这样下去，只怕用不了多长时间又会第三地印刷了。 韩磊也不是一次两次跟张晓夜提到这本书，只不过之前一直都只是听说怎么怎么样，因为小说本来就紧俏，买到的人不多，想要借阅都是得排队的。 现在这家伙总算得偿所愿了，不过总感觉哪里不对，张晓夜看着泛黄的纸张劣质的印刷，忍不住道：“给我看看。” “一边去，等我看完再说。”韩磊一听仅仅的抓住了书，避免张晓夜来抢。 “我不是要跟你抢来看，是想看看这本书的外观，总感觉好像有点不对。” “能有什么不对的？”韩磊一听将书递了过来。 张晓夜细细一看就道：“拜托，哪里都不对好不好，印制的这么劣质就不说了，远方出版社是什么鬼？他们怎么不直接将作者署名改成夏飞或者阿毛啊？” “夏飞和阿毛又是什么鬼？”韩磊狐疑的学着张晓夜的语气问。 张晓夜就道：“他们是我的启蒙作家，总之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特么是盗版书，你从哪里找来的？” “书店里买的，花了我六块钱呢。”韩磊理所当然的表示。 “兄弟，咱能支持正版抵制盗版吗？”张晓夜泪流满面。 他这《三重门》是炎华作家出版社出版的，盗版社却给弄成了远方出版社，这已经再明显不过了，而且比起正版来，这书的质量实在不怎么样。 正版的卖12块，盗版的只有一半的价格，这远方出版社也是个悲剧，因为绝大部分盗版社、非法出版物都标着这名字，搞得人们以提起来就不会往好的方面去想。 “正版的太贵了，而且还买不到。”韩磊揉揉鼻子，对此根本不以为意，将书拿回去又接着看。 编辑秋扇说帝国的出版业才刚刚复苏，所以市场不大，但其实跟原本时空一样，这个行业只怕是不会有到达巅峰的辉煌一刻了。 这年头很多人根本就没有版权意识，盗版泛滥成灾谁也管不了，搞出版的人也只能干瞪眼，盗版比正版卖得还好根本就不稀奇。 再过几年，等版权意识慢慢的提上来，互联网和智能手机又出现了，传统出版业更是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人们都习惯电子阅读，实体书还谈什么辉煌。 不止是图书，音乐同样也是如此，下个世纪开始唱片业就会逐步走向死亡，周董那么吊一样改变不了事实，都混到音乐选秀节目去做评委了。 相较起来现在的情况还算是好的，能够穿越回来九十年代也是张晓夜的幸运，即使盗版的情况再严重，这也是出版业和唱片业最吃得香的时候，颇有点过把瘾就死的意思。 至于现在就开始要面临的盗版问题，张晓夜同样也只能干瞪眼，因为没有任何办法。 韩磊一边看着书一边傻乐，郁闷不已的张晓夜就没好气的道：“真有那么可乐么？” 韩磊哈哈一笑，道：“这林雨翔太好玩了，真不知道他脑袋怎么长的，那么多俏皮话，越看越觉得有意思，难怪那么多人喜欢。” “原本偏黑暗的一本书，都被你当成笑话来看了。” “看着确实有点压抑，特别能够感同身受，不过就像林雨翔在书里说的，苦中作乐嘛。” “一口一个林雨翔，你干脆改名算了啊。”看着韩磊这么入迷，张晓夜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韩磊突然很泄气的趴在桌子上，道：“同样是学习不好，林雨翔至少还有个苏珊，一个为了他可以放弃去重点大学的女孩，我的苏珊又在哪里？” “喂，你这是思春了啊，老师再三要求不准谈恋爱，你还想顶风作案？” 韩磊鄙视张晓夜一眼就道：“你还有资格说我？全校男生女生蠢蠢欲动不都是你挑起来的么？” “好吧，这个锅我背。”张晓夜悻悻的承认了。 两人聊得投入一时间没有注意现在还在上课，老师用课本拍拍桌子就道：“张晓夜、韩磊，上课的时候不要讲话，我有事情要宣布。” “等下课所有人都到田径场集合，要开个简短的校会。” “啊，又开校会？”老师的话音一落，教室里窃窃私语的人更多了。 除了考试，感觉校园生活就是各种校会、年级会、班会，再三强调要好好学习，高考的日子越来越近了等等，学生的耳朵都听出了茧来。 “动不动就开校会，真不知道哪里来那么多话说。”走去田径场，周围都是这样的话音，懒得抱怨的也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 主持校会的依旧还是教导主任，大部分学生还没有进入田径场呢，他就已经拿着喇叭迫不及待的喊道：“动作都给我快一点，磨磨蹭蹭的哪里还有学生样。” “各班的班主任老师，都催一下，下课时间本来就不多，不要耽搁了上课。” 一阵喧闹之后，总算是以班级为单位都站好了，班级列队每个人都已经很熟悉，只要动作快一点，这很快就能完成。 看着整齐的队形，教导主任才满意的点点头，道：“各位同学，今天将大家召集起来，主要是说一下学校里最近发生的事情。” 台下所有人都一脸疑惑，貌似自从张晓夜低调下来之后，学校也就没有发生过什么事情了，这教导主任唱的是哪出？ “这段时间以来，学校里流传着一本书，我相信大家都知道，就是那本三重门。” “很多同学功课不好好的做，整天就在谈论这本书，不少人甚至是在上课的时候看，我们的老师已经收缴了好几本，上课时间是给你们用来看课外书的吗？这种影响实在是太恶劣了。” “特别是高三年级的学生，马上就要高考还将心思放在其他上，这样怎么可能考出一个好成绩？你们扪心自问，这样关键的时候还分心应该吗？” “看书不是不好，学校也顾虑你们多看看书，但也还要是什么样的书。好的书，在不影响学习和考试的情况下老师支持你们看，不止要看，还要多看。” “可是三重门算得上一本好书吗？你们在看的时候就没有多留意一些专家的评论？这本书通篇都是偏激之言，遣词用句积极过分，看了只会产生消极的影响，这样的作品你们天天看天天讨论有什么意义？” “为了避免造成更坏的影响，学校要求各位同学不准再看这本书，更不准将书给带到学校里面来，不要因为一本书，因为一些无良作家的煽动就影响前程。” 张晓夜这个“无良作家”在台下一脸的无辜，说起来这一句是第二次学校专门针对他开校会了，不过这一次学校自己都不知道而已。 如果被学校知道了这书就是他写的不知道会是怎么样的反应？本来能够培养出一个作家，学校肯定是会高兴的，不过听这语气大概是不会以此为荣，搞不好将他叫去办公室轮流上政治课才是最可能的。 本来几乎就没人知道《三重门》是他写的，想在想想果然还是闷声发财默默的装逼好了，以免被当成是敌特分子。他要不是学生就算了，顶着学生这个身份被知晓后，不被教育才怪。 张晓夜前世还没有听说过学校会去针对一本书，不过这是九十年代，好像也不稀奇。 第二十九章 有钱就要花 《三重门》被教导主任给批判了一番，在一中被当成了禁书一样的存在，不过这对张晓夜并没有任何影响。 虽然做出了这样的规定，但同学们其实也根本就不以为然，这种事情也不是说禁止就能禁止的，小黄书都能悄悄带到学校里面去，更不要说是正儿八经的小说了。 就算一中真的做到了禁止，张晓夜该拿到的稿费也不会因此而减少，五万多块存在银行里之后，他已经翘首以盼下一波版税的到来。 当然，在这之前是得先将该花的钱给花出去，钱这种东西，花出去的才是自己的，银行里面存得再多也没用，要是嘎嘣一下人没了，存款再多又如何？ 本来张晓夜想去租个房子自己住，这个提议却已经被否决，买个房子给全家都换个更舒适的环境吧，钱又还不够，下一波版税什么时候能拿到也还是未知数呢，毕竟现在都还没有第三次印刷。 他们家不仅面积太小，目前还是石灰墙水磨石地板，顶也是用木板吊的，刷上了一层浅蓝色的漆，除了收拾打理得干干净净之外，看着确实寒酸。 新房子买不起，重新装修一下却也足够了，张晓夜这么一说却还是被父母给否决，理由是让他将钱留着上大学去用，有需要的话他们自己会装修。 还有就是现在装修也不方便，本来面积就小，一动工就没法住人了，除非全家都去租房住，这一点父母显然也是不会同意的。 张晓夜也没办法，只好作罢，既然装修不方便弄，那改善一下硬件设施总是可以的吧？这次他学乖了，没有再跟父母去商量，而是趁着周末一个人溜了出来，直接奔向各大卖场。 先花1300买了个彩色电视机，25吋的，用后世的眼光来看又笨重外形又难看，实在不堪入眼，但这年头却还算颇为稀罕，大部分普通家庭都还在看黑白电视呢。 电视机换了，VCD也不能少，电器商店里还卖着录像机，播的是那种跟录音带一样，只是体积更大的录像带。 录像带每次播完之后，等用工具手动将磁条给还原才能重放，这玩意儿基本上已经到了过时边缘，张晓夜是抱着考古的心态研究了一下，并没有买。 正要说起来，VCD本身也有够古老的，后世可是连DVD都很少能够看到了，电脑都普遍没有光驱了呢。 VCD机可以用来看看电影听听歌，张晓夜顺手还买了几张当红歌手的专辑，不用现在要听歌的话，其实最好还是录音机，这玩意儿家里有，只是依旧很老旧了，顺便也换一个。 然后还有沙发什么的，反正张晓夜是一点没省，买完之后雇车一股脑的全部拉回了家。 父母和云此方的妈妈都还在早点店里忙活，看到张晓夜这样风风火火的回来，忍不住都跑了过来看，就见他正指挥着人往家里面搬东西呢。 “这些这些都麻烦你们给我抬出去，这个扔了，这些也都给扔了。什么，你要啊，你要就给你吧，你看看还有什么想要的，直接搬走就行，千万别客气。” 张晓夜现在可是慷慨得紧，反正留着也没地方放，换下来的沙发卖废品也卖不了几个钱，留着干嘛？ “喂喂喂，电视机可不能动，那我还得留着呢，没见我买了个游戏机啊。不过这录音机你们可以拿走，就当我送给你们了。” 张晓夜喊得起劲，张民和刘英已经黑着脸走了过来，刘英一过来就揪起了他的耳朵，怒道：“臭小子，你这又是干嘛呢？” “妈，你轻点，我不就是买点了家具电器什么的吗？”张晓夜挣开刘英的手，使劲揉着耳朵，这一下刘英可没少用力，是真有点疼。 “臭小子，有两个钱就这样糟践，败家子。”刘英虽然松了手，可还是气呼呼的。 张晓夜就陪笑着说道：“妈，钱赚来不就是要花的吗？只会赚钱不会花钱那是啥傻子。” “你还有理了你，照你这种花法再多的钱也得被你败光不可，你就不知道省着点。你老实给我交代，买这么多东西究竟花了多少钱？” “妈，钱是赚出来的，不是省出来的。反正买都已经买了，退回去是不可能的，多少钱你就别问了，免得你又上火。” “你……”刘英瞪起眼睛又要动手，张民却是笑了笑，道：“好了好了，这是咱们儿子自己挣来的钱，他也是一片孝心，儿子说得也对，都买回来了还能退回去不成？” “我也知道买了不能退，就是心疼，这得多少钱。”刘英走进家门看着焕然一新的各种家具，彩电有了，冰箱也就在边上放着呢，本来就不大的客厅，放了这么多东西之后变得更加拥挤了。 张晓夜都是挑着上好的买，还真花了不少钱，以往父母一年的工资一半都不够买，但这他是真不敢老实交代了，要不然这么奢侈刘英还得凑他。 “我看你还买了写什么，我刚才听到游戏机了，是吧？尽不学好，本来成绩就差，还玩游戏机能好到哪里去？咦，这边还有两个盒子没打开，是什么？” 刘英径直走了过来，张晓夜连忙挡在她跟前，道：“妈，这你就别看了，你去看看冰箱合不合心，要不感受一下看彩电是什么感觉也行。” “那些我什么时候不能看，我现在就要看着这，鬼鬼祟祟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他这么一拦，刘英还能不怀疑？ 张晓夜就道：“妈，其实这是我买的内裤，你儿子我都这么大了，悄悄买点内裤你还要检查啊，很丢人的好不好。” “呸，你又蒙我，内裤是这样包装的吗？”刘英一听瞪起了眼睛。 这时候张民又道：“好了好了，你们娘俩别让人看笑话，晓夜他这么大了，你也别事事都要问个究竟。” 刘英哼了一声就道：“我是怕他乱七八糟的花钱，必要的也买，没有必要的也买，真是不把钱当钱。” 张民掏出了一根烟，道：“没有必要的倒是说不上，只是这次晓夜买这么多东西回来，别人还以为我们家卖米线赚了多少钱呢，这才是麻烦。” 刘英一听，脸有沉下来了，不过并不是怪张晓夜。 第三十章 这一分钟 张晓夜他们家所在的大院人很杂，全部都是普通的工人家庭，但凡条件好一点的都已经搬出去了，在大环境之下剩下的日子都过得很紧巴。 虽然并不都是同一工厂的职工，但下岗的情况也不止是发生在清溪第一造纸厂，大院里失去了工作的人并不只是刘英一个。 很多下岗工人到现在都还手足无措，心如死灰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眼看同样遭遇的张晓夜家确实冰箱彩电的往家里拉，看到了不羡慕才怪。 羡慕是人之常情，但保不齐有些红眼病的人嚼舌根甚至暗中捣乱，毕竟不管是什么年代，见不得别人好的人都存在。 张家开了个早点铺，每天生意火爆，大院里的人都看在眼里，只是买早点到底能赚多少钱谁也没个概念，这一遭之后只怕是都有“清晰”的认知了。 “卖米线那么赚钱啊，你看老张家，全部家具都换了一套了。” “没想到居然被张民给捡到了，都是下岗工人，怎么到了他那里就变成了好事？” “谁说不是呢，我也经常去他们家的店里吃早点，他们家的VCD也有我的一份。” …… 自那之后，张晓夜经常就能听到邻居这样的窃窃私语，爱传闲话的人很多，大部分的人倒是能保持平常心，免不了有些人羡慕之下蠢蠢欲动。 其实卖早点张晓夜家确实赚了不少钱，但只靠这想买这么多家具目前也是不可能的，远远没有邻居想得那么赚。 店里每天能够卖出去一百多碗米线，营业额在两百到三百之间，每个月虽然有好几千块，但这是毛收入，还得刨除成本呢，而且云此方家里也占了一份。 当然，不管怎么说也比当初上班强多了，现在两家的情况都已经得到了极大的改善，被羡慕也不是第一天了，只不过那么多家具电器带来的震撼有点大，彻底爆发了出来而已。 家里条件好了，伙食也明显有了提升，反正店里每天都要去买肉，顺带着家里也能天天都吃上猪肉牛肉。 刘英的手艺也是日益见长，一家四口围坐在餐桌上其乐融融，说起外面的风言风语，张晓夜就浑然不在意的道：“日子是自己过的，管人家怎么说干嘛。” “哥哥说得没错，我们家又没有害过谁，钱都是正正当当的赚来的，怕什么。”张晓汐也是愤愤不平的点点头。 张民就道：“我听说对面的老刘家已经在跟居委会打听情况了，也想在我们隔壁租个店面卖早点，这是要抢我们家的生意啊。” 刘英点点头就道：“我跟云家妹子也谈过一下，真要如此的话可不好办，他们要是做好了，我们家的生意就会被抢，要是做得不好，只怕最后还得苑我们呢。” “妈，你就放心吧，我们家的生意不会被抢的。”张晓夜就说道：“吃早点是一种习惯，习惯了去哪里吃就很难改变的，只要我们家不作死边上开再多也不用怕。” “乱七八糟的说些什么，这还不是你这臭小子折腾出来的。”他一开口，刘英就瞪了过来。 张晓汐嘻嘻一笑，就道：“妈，哥的意思是只要我们能够继续让顾客满意，不要生意好了就以次充好缺斤短两就没有问题。反正我们家自己做好就行了嘛，别人要怎么做我们也管不了。” “晓汐说得没错。”张晓夜接着道：“大家自己做自己的，做好了皆大欢喜，我们也该替别人高兴，做不好那是自己的事情，怨得着谁，这种事情没必要理会。” 张民点点头就道：“也只能这样，想了也是多想。按照西历来算过两天就是元旦了，厂里会放假一天，到时候我在看看店里有什么可以改进的地方。” 有了竞争对手出现，张晓夜父母其实还是挺在意的，要不然张民也不会想要改进，不过这也是好事，张晓夜也就没有多想，马上就要到95年了呢。 在炎华帝国，元旦也仅仅只是一个法定节假日，根本就没有节日的气氛，对于国人来说夏历新年才是最重要的节日，这才是值得庆祝的。 这年头还没有跨年的慨念，马上就要翻年谁也不觉得有什么特殊的意义，所以一切都一如既往，只有张晓夜，特意大半夜的将云此方给约了出来。 云此方围着围巾，淡然的脸上带着一丝倦意，下楼的时候就看见张晓夜在院子里放着烟花，一个人折腾得还挺起劲。 看到她过来张晓夜就笑道：“要不要来试试？” “又不是过年放烟花做什么。”云此方手揣在兜里都没有掏出来，女孩子嘛本来就不喜欢这些东西，更何况她的性格还有些清冷，不像张晓汐那样爱玩。 张晓汐呢，提前就被打发回去了，虽然瘪着嘴很不满意，却也没有死缠烂打的留下来做电灯泡。 云此方拒绝了邀请，张晓夜又自顾自的放起了烟花，她忍不住就问道：“你把我叫下来就是让我看你放烟花吗？” “是，也不是。”张晓夜扭头过来，在烟花的映衬之下笑容格外的灿烂，道：“其实我是想让你陪我一起迎接新年。” “明天是元旦，距离新年还早得很呢。” 张晓夜习惯性的忽略了，帝国一般都是以夏历纪年，西历只是作为一个参考，仅仅起到辅助的作用。 “嘛，别那么较真，偶尔学学老外也不错，很快就要十二点了，跨过之后可就是1995年了呢。” 云此方没有说话，走到边上的长凳上坐下了下来，就这样看着他放烟花。 也幸好都没有过元旦和跨年的习惯，所以这个点大院里的人要不是已经睡觉，要不就是在家里看电视，也没人来打扰他们。 将所有烟花都放完之后，距离十二点已经只剩下几分钟，张晓夜将留下的垃圾都收了起来，走到云此方的边上坐下就道：“我这辈子浪费过无数的时间，却突然很在意这一分钟。” “给我一分钟的时间可以吗？”张晓夜抬起手腕，露出电子表，上面的时间正好是23：:59，“什么都不用说，静静的看着就好。” 59、58、57……3、2、1。 时间变成了00:00，张晓夜这才深情款款的说道：“西历1号，1月1号。1995年1月1号之前的一分钟，因为你我会永远记住这分钟。” “从这一刻开始，这分钟只属于我们两个，这是事实，谁也无法改变，因为它已经过去了。” 云此方听后一怔，猛的就站了起来要离开，一向淡漠的她居然会如此惊慌失措，张晓夜看着她的反应成就感十足，这一招杀伤力果然有够强。 要说撩妹，他前世是个战斗力只有五的渣渣，不过现在嘛，绝对是高端玩家没跑了。 “喂，你这是要干嘛，别走啊。”眼看云此方是真的要离开，张晓夜又忍不住喊道。 “我回去了。”云此方头也没回，脚步也停，张晓夜接着就道：“先等等，我话还没有说完呢。” 这时候云此方才停了下来转过身，看着张晓夜的表情复杂，显然思绪还没有调整过来。 张晓夜瞪瞪眼睛就接着道：“你先过来，离那么老远干嘛？” “你不准再说刚才那些话。”云此方又走了回来，却是带着些许戒备，她怕继续如此下去就会任何反抗都提不起来完全沦陷进去。 她不怕沦陷，只是怕沦陷之后自己会变得不像自己，怕会因为张晓夜放弃自己的追求。 撩妹也要适可而止，反正以后机会还很多，张晓夜就笑道：“该说的我都说完了，现在只是想送个新年礼物给你而已。” “现在还不是新年。” “嘛，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张晓夜说着递给云此方一个盒子，“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盒子里面是一个天蓝色的随身听，巴掌那么多，学名叫便携式磁带收录机，没错，这随身听是播磁带的。除了主机之外，还配有一副头戴式遥控耳机。 用后世的眼光看来这玩意儿实在落后，比不上CD那么高大上更没有MP3那么精致而小巧玲珑，但这年头这是最时髦的数码产品。 而且就这么一个小玩意儿，它的价格比25吋的彩色电视机都贵，将近两千大元。当然便宜的也是有的，不过张晓夜没选那些。 云此方猜不到这到底值多少钱，但随身听本身也算是奢侈的东西，便宜的国产货也要小几百块，她打开盒子沉默了一下就道：“这我不能要。” “为什么，我以前也没少送你新年礼物不是？” “那只是贺年卡，这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本来我是想送你一台钢琴来着，知道你不会接受才选了个随身听。喏，另外还给你买了几盒磁带。” 张晓夜说着又递了个小盒子过去，里面装的磁带并不是音乐专辑，而是英语教程。 “你不是想出国吗？在这之前可得学好英语才行。” “你不反对我出国了？” “说什么呢，我可从来没有反对过啊，只是希望你好好考虑一下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而已。好了，时间也不早了，别多想，回去睡觉吧，晚安。” 云此方拿着张晓夜送的礼物默默回了家，她的妈妈此时早已经熟睡，她回到房间里，从抽屉里翻出了一扎贺年卡、明信片，这都是张晓夜以前送给她的。 将随身听给放在一边，云此方所有的心神都集中在了那盒英语磁带上。 第三十一章 情侣款 当天刘英想要看被张晓夜给阻拦的，就是一起买回来的随声听，不止是送给云此方的那一个，他自己的份当然也有，张晓汐的自然也少不了。 礼物送了出去，张晓夜回到卧室的时候妹妹还没有睡，而是一脸兴奋得等着他回来，激动的问道：“哥，你跟此方姐说了什么，进行到哪一步了？” “能不能少点八卦？小小年纪跟个八婆似的。”张晓夜忍不住白了妹妹一眼。 张晓汐嘻嘻笑着挽住他的胳膊，道：“人家好奇嘛，哥，你跟我说说呗。” “去去去，都十二点多了，赶紧上床睡觉。” “有什么关系，明天又不上课。”张晓汐嘟嘟嘴，又兴致勃勃的道：“我可是看到你送东西给此方姐了呢，难道这还没能拿下？那你肯定是送错东西了。” “之前你应该来问我的，我可以去打听一下此方姐喜欢什么，让你对症下药。” “你学个成语就用到这里了是不是？此方喜欢什么还用得着去打听吗？”张晓夜又翻翻白眼，接着道：“礼物的话，你的也有。喏，这里。” 他说着从床下拿出随身听塞给张晓汐，“什么东西啊？”张晓汐嘀咕着打开一看，忍不住就兴奋得叫了起来，“哇，居然是飞利浦的随声听。” 她这一激动声音特别大，张晓夜赶紧一把捂住她的嘴巴就道：“你小声点，爸妈都睡着了，要是把他们给吵醒谁也别想好过。” 张晓汐呵呵的傻乐着，抱着张晓夜的脖子就在他脸上亲了一下，道：“哥，你是我亲哥，你实在是太好了。” 张晓夜一听瞪着眼睛，“怎么？不送你东西我就不是你亲哥，对你不好了？” “当然不是，不管怎么样你都是我最最最好的哥哥，行了吧？”张晓汐凑过来又在他脸上吧唧了一口，这小丫头实在是太兴奋了。 这随身听内置口香糖电池，同时还有一个外挂电池盒子，用五号电池也可以驱动。正面除了按键之外，还有一小块黑白的电子屏可以显示播放情况和电量，可以选择曲目。 一般的国产便宜货，没有显示屏也只能靠电池驱动，不能充电，更不能选择曲目，顶多有个快进快退的按键，按下去可以快速的转动磁带而已。 耳机则更是劣质，而张晓夜这个还带有线控功能，一分钱一分货，确实比国产得新进很多。 张晓汐对这礼物爱不释手，美滋滋的坐在张晓夜的床上仔细看了一下，然后从抽屉里翻出了秋爽的《白天与黑夜》专辑。 这和磁带，她原本借来听过，后来觉得不过瘾自己又买了一盒，反正现在张晓夜尝尝悄悄给她塞钱，买专辑已经不算是什么负担了。 熟练的将磁带放进去，带起耳机就要听，张晓夜一把就抢了过来，瞪起眼睛道：“让你去睡觉，这大半夜的你折腾什么？” “哥，你让我尝尝鲜呗，我就听一首，就听一首就睡行不行？”张晓汐说着就要来抢，张晓夜连忙换手将随身听举到另一边，另一只手奋力阻拦。 张晓汐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了，使劲的往前凑伸手去抓，他就没好气的说道：“鬼才相信你，赶紧去睡觉，早知道我应该明天再给你。” “哥，你真啰嗦。”张晓汐哼哼唧唧的抱怨一声，最终还是妥协了，道：“我不听行了吧，不过你把它还给我，磁带你可以拿走，我要抱着它睡。” “要不要那么夸张？”张晓夜说着，还是退出了磁带将随身听给妹妹。 张晓汐美滋滋的接过，然后就爬到了她的床上，看样子今晚是非激动得睡不着觉不可。 张晓夜忍不住就道：“你可小心一点，别太嘚瑟，要是让爸妈知道了，又非得教训我不可。” 这么贵重的东西一买就是仨，刘英知道后不碎碎念才怪，他那五万多块的稿费这么花下去搞不好大学学费都不够了。 张晓汐一听对价格也是很好奇，探下头来就问道：“对了。哥，这个到底多少钱，我有个同学买的是国产的也要四百多块呢。” “价格你就别操心了，睡觉，我关灯了。” —— 元旦对于学生来说，不过是距离期末已经不远，等寒假过来之后就要到高考最后的冲刺阶段了。 张晓夜前世上高三的时候，寒假只放了一个星期的价，即使如此老师都还有点不太情愿的样子。别说是高三了，从初中到高中，补课一直都充斥在他的校园生活里。 原本的周末，周六上午都得上课，说是补课却是强制性的，不去都不行，补课费不交也不行。 而现在，学校大概是还没有想到这一招，并没有没完没了的补课，校外倒是有不少补习班，觉得有必要的可以在周末花钱去参加。 元旦回来，95年第一次去上学，骑着单车的云此方已经将张晓夜送她随身听跨在了腰上，头上戴着精美的耳机。 张晓夜从后面赶上来，同样也是如此，两人的随声听型号一模一样，耳机也完全一样，云此方看了一眼，紧了紧围巾后慢慢的踩着车。 两个一模一样的随声听，可以算是情侣款了，不过云此方似乎并没有这样的概念，毕竟不像后世，情侣衫情侣表情侣内裤什么的，乱七八糟的一大堆。 不过即使没有这样的概念，在外人看了也很不寻常，两人才进入学校，云此方的同学已经围了过来，“此方，你最近天天跟张晓夜一起来学校呢，你俩真好上了？” 看这用词，还不如说是搞对象了呢。 几个女同学在后面对着她指指点点，他也当做不知情快步离开，将空间留给了云此方和她的朋友们，朋友在一起谁还能不关注讨论这种事情啊。 “没有。”云此方摇了摇头，其中一个女同学就道：“还说没有呢，随身听都是用同一款了，这肯定是新买的吧？之前没见你用过。” “此方呐，其实我觉得张晓夜真的很不错呢，长得也帅而且也有才华，吉他弹得那么好。” …… 女孩子的嬉笑声给学校带来了蓬勃朝气，新的一年开始了呢。 第三十二章 友达以上，恋人未满 虽然学校明令禁止学生阅读《三重门》，更不准将其带到学校，但面对这样的规定即使是云此方这样的模范生也会阴奉阳违。 再优秀再老实的学生也不可能一板一眼的完全遵守条条框框的规定，就算是机器也还会出错呢，何况是人。 云此方的课桌里，除了张晓夜送给她的《三重门》之外，还有《诗刊》的特别刊，甲戌年乙亥月的最后一期，也就是夏利4139年十二月的最后一期，也叫迎春刊。 这本迎新《诗刊》是她在来学校的路上买的，两本书的边上还摆着同样是张晓夜送她的随声听，在课桌里依旧是蓝汪汪惹人爱。 天天一起来上学，偶尔一起回家，同模同样的随声听，关系好的同学都调侃说她跟张晓夜已经是恋爱了，关系不好的嘴上不说什么，却也肯定了事实。 “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每次有人开玩笑，云此方都不厌其烦的解释。 她并不厌恶被说是张晓夜的女朋友，不过两人还真没有走到这一步，虽然关系超过一般的朋友，但至少是没有挑明过关系，所以她只是在澄清事实。 云此方对数码产品并不了解，是从同学嘴里才知道，原来张晓夜送她的随声听也不比一般的钢琴便宜多少钱，将近得两千块。 得知如此贵重，她的心又咯噔了一下，不由自主的握紧了随声听，好半响后松开手小心翼翼的放在课桌里。 如此小心谨慎生怕磕坏了，不是知道了价值不菲才如此，从第一天开始她就是如此小心的保护着，就像那些贺卡和明信片，她也是一直谨慎细微的保存着。 “此方，这随身听可是进口货，将近两千块呢。”不少同学看着无比羡慕，她却是摇摇头没有表示什么。 大院里，她也知道张晓夜买了一堆家具电器回去，相比起来这根本不算什么，也时常能够听到邻居岁张晓夜家的各种议论。 甚至还有人悄悄跟她的妈妈说：“你们孤儿寡母的就是老实，明明是合伙做生意，结果你们家把自己的冰箱给搭了进去，老张家却各种名贵家具往家里搬，被欺负了吧？” “云家妹子我跟你说，做人可得长个心眼，不要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现在有些人呐，心黑着呢，什么时候坑你一把你都不知道。” 类似这样的老妈子嚼舌根，云此方也听到过好几次，每一次她妈妈都是当场就黑了脸，而她在一边则是冷冷的鄙视。 别人妄自非议，只有她们自己才清楚，所谓的合伙做生意她们家付出的也就是那一台冰箱而已，而且还是她妈妈主动提出来的。 这段时间赚到钱的钱，早就已经远远的超过那台冰箱的价值了，别说是买点家具电器，就算张家买飞机那也是应该的，两家的关系岂是那些人能够挑拨的。 明明是自己被明里暗里的照顾，到头来还觉得是被坑了，那还有良心没有。 同样的，云此方也很清楚早点店的营收情况，因为他也知道靠着那点收益不足以去买这么多东西，张晓夜的父母也不是如此奢侈的人。 她之前对这个事情就有过疑虑，不过没有多想，直到明白张晓夜送给自己的随声听居然如此贵，才忍不住去探究缘由，而一切的源头，就在张晓夜的身上。 张晓夜一直给她说他有在《诗刊》登载诗歌，她不相信。他说《三重门》是他写的，送给她的是出版社寄来的样刊，她也不相信。 即使署着“夜破晓”这个名，跟“张晓夜”无比契合，她也以为是巧合，诗人向往破晓的黎明，憧憬、渴望希望有什么可奇怪的？ 直到偶然间提起这个事情，从她的妈妈嘴里才知道，原来所有的家具电器都是张晓夜自己花钱买的，就连开早点店也是他出的钱，因为他写了一本书赚到了不少稿费。 这个时候云此方才不得不相信原来张晓夜之前嬉皮笑脸所说的一切都是事实，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得知真相后她并没有感到震惊，只是习惯性的沉默了下来。 “你居然不知道吗？晓夜他妈妈早就跟我说了，我还以为你知道，所以才没跟你讲，以你们的关系，他应该第一个告诉才对吧？” 母亲表示差异，云此方只是摇摇头，他确实是说了，只是自己不相信而已。 在她的影响力，张晓夜一直都是个胸无大志得过且过的人，完全没有什么目标，对人生也没有任何规划。 她姐姐跟着老南粤学拳，被揍了之后张晓夜也跟着去学。她们姐妹学钢琴学音乐，他也买了把吉他跟着学，似乎完全没有主见，只是别人干什么他就干什么。 因此她一直都觉得，张晓夜最近喜欢上了诗歌，同样也只是因为她喜欢的原因。 事实上，她现在也还是这样想的，只不过张晓夜已经不单单只是喜欢，已经超越她的层次，变成了炙手可热的诗人了。 从很小的时候，她就觉得跟张晓夜走到一起是理所当然水到渠成的事情，只是张晓夜完全没有理想没有目标的样子让她很是在意，因为追求不一样，所以才慢慢疏远。 而现在，之前所介怀的问题已经不存在，她却还是感觉隔阂还没有完全消除，自己也不知道到底在意的是什么。 明明知道事实之后一直在替他高兴，也在替自己高兴，都忍不住欣喜的将《三重门》又读了一遍，将之前他写的诗也通通的全部回顾了一遍。 最新的一期的《诗刊》上市，她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迫不及待，这一切都是他的原因，可为什么还会在意不能完全接纳他呢？难道还在担心会失去自我？ 老师在课堂上讲着课，她按耐不住的将《诗刊》给拿出来夹在课本里，直接翻到了张晓夜的专栏，因为是迎新特别刊，这一期的专栏作家，每一位都还专门给写了贺词。 “没有一个冬天不可逾越，愿新年的阳光照亮的你的梦想。” 看着这样的一个标题，云此方忍不住喃喃自语，“照亮梦想吗？” “这是我在本年度最后一次跟大家见面，恭贺你的新年，祝福你的梦想。” “时光荏苒，回望过去的一年，是谁最长久的驻留在你的心中？是什么最深切的打动过你的心灵？” 张晓夜严严实实的一片贺词写得热情洋溢，云此方也忍不住回顾了一下，才发现驻留在她心里，最深切的打动她的，都是张晓夜。 他说他想要去考艺校学电影专业，那为什么写诗写小说呢？既然他其实有这样的能力，为什么想到要去学电影，而不是朝着诗人、作家的方向发展？ 云此方有些搞不明白了，似乎张晓夜的心怀比她所能想象的还要大，无论是诗歌还是小说都不足以让他驻留，所以才会选择电影，另外也不能算少了音乐。 她突然有一股冲动，想要去问问张晓夜为什么写诗，结果张晓夜似乎是已经提前听到了她的心声，专栏贺词的下面，正文诗的标题就叫《诗的价值》。 若你忽然问我，为什么要写诗，为什么不去做些，别的有用的事，那么我也不知道，该怎样回答，我如金匠日夜捶击敲打，只为把痛苦延展成，薄如蝉翼的金饰，不知道这样努力地，把忧伤的来源转化成，光泽细柔的词句，是不是也有一种，美丽的价值 如此细腻的情感，柔软的语言，完全无法跟平日里嘻嘻哈哈没心没肺的张晓夜重叠，再想想以前的那些作品，还有那些她在笔记本上抄录过的句子。 有得是呐喊，有的是伤怀，诗人有时候表现得气吞天下，有时候又表现得像是在顾影自怜，但不管是那一种，说这是张晓夜都感觉违和。 这才是之前无论张晓夜怎么说，她都无法相信的原因所在。 明白这是事实之后，云此方突然发现，自己对他的了解或许太过表面了，因为自己一直不相信，结果将让自己被挡在了门外。 “此方，你今天没事了吧？要不一起回家？”下午放学，张晓夜三两下就蹿到了一班的教室门口。 “哦~”一众同学又拉长了声音起哄，然后这对云此方完全没什么影响，她很快收拾好书包之后就走了出来。 没有回应，也不需要回应，默认就行了。 “哈哈，现在所有人都认为你是我的女朋友了，那就没人来跟我抢了呢，赚到了赚到了。” 张晓夜还是那么没心没肺，说话还是一样气人，果然这才是他吧？《三重门》里的男主角才是他的写照，那自己要做苏姗吗？ 她一直没有说话，张晓夜嘚瑟了一会儿就忍不住道：“虽然同样是沉默不语，不过你今天似乎有点反常，在想什么？” “没有。”云此方果断的摇摇头。 她没有再问张晓夜为什么写诗，也没有解释自己已经相信了，那些诗是他写的，小说也是他写的。她突然觉得，根本就没有点明的必要。 第三十三章 真是个人才 “终于他娘的放假了。”期末考试结束之后，期盼已久的寒假终于来了，整个校园都陷入了难以自拔的兴奋中。 “寒假无限好，只是近高考。少年哟，你准备好了吗？”张晓夜背起自己的吉他，收拾完课桌，也准备暂时告别学校。 韩磊才激动的喊了一嗓子，马上就被泼了一盆冷水，忍不住就道：“没几天就要过年了，能不能说点好听的？” “说什么好听的，恭喜发财？我告诉你，一个学生能不能过好年，主要看期末成绩怎么样，那么迫切的想过年未必是好事哦。” “所以说我现在是越来越忍不住想要揍你了。”韩磊恨得牙痒痒的，然后又才又道：“不过这次不用担心，经过这段时间的努力，自我感觉考得还不错，肯定没有问题。” “别怪我没提醒你，有人敲门、她喜欢我，我考得不错乃人生三大错觉……” “尼玛我今天还真非揍你不可了啊。” 张晓夜和韩磊打闹着跑出教室，正好看到许如是，于是挺下来大了个招呼，摆手示意韩磊停止，然后就道：“许老师好，提前给你拜个早年，我们下学期再见。” 说完这句话他拔腿就跑，韩磊匆匆忙忙的打个招呼也追了出去，许如是看着他们的背影露出了一抹笑意，然后很快又变得两眼无神。 学生都喜欢放假，所有说所有人都喜欢放假，只有她是个例外。 老师应该是假期最多的职业之一，除了平时的节假日和周末，每天还有暑假寒假，全部加起来超过三个月。 这么长的假期，可以去旅游，可以有大把的时间休息，就算什么都不做都会很惬意，只是相比起呆在家里面对冷清清的空屋，她反而更喜欢工作，跟学生和同事在一起。 丈夫徐明辉经常外出采风写生，很少在家，就算回来面对也只是一副面具，有时候他甚至连面具都不戴，有的只是无处不在的冷暴力。 跟同事告别回到家里，又一年即将要过去，还是没有任何改变，《诗刊》上，张晓夜说没有冬天是不可逾越的，希望新年的阳光能够照亮梦想，那自己的梦想又是什么？ 她之前在八班的体育课上问过同学们这个问题，换了她自己确实无法回答。 在残酷的现实之下，也许自己早就已经没有梦想了吧？ 想到了《诗刊》，想到刚才那个背着吉他的背影，许如是扫除心里的阴谋，振作起来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手机号码。 “亲爱的，今天怎么良心发现了，居然会给我打电话，别说是拜年啊，距离过年还有好几天呢。”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爽朗的声音。 听到这个声音，许如是的心情变得更加舒畅了，忍不住笑了起来，“滚一边去，好像我平时少给你打电话了一样，倒是你才是没良心的那个，你算算是我主动打给你的次数多，还是你打给我的次数多？” “哈哈。”电话那边干笑两声，道：“我这不是忙啊，而且你又没有手机，打到你的办公室去不方便，打传呼又不知道你能什么时候回电话。” “你是在歧视穷人吗？活该我买不起手机？”许如是轻哼一声。 “是我错了还不行吗？”电话那边就道：“所以为了弥补我的过错，我决定过年专门过来陪你玩几天，反正你那老公有跟没有也没什么区别，我也不怕做电灯泡。” 许如是一听沉默了一下，对方明显是故意要来陪他的，不仅仅是因为过年而已，她就问道：“你过年真那么有空？” “我算算呐，大年三十必须得回去，要不然我妈非得揍我不可，然后走走亲戚什么的，大概初三就能过来。” 电话那边滔滔不绝的盘算着，道：“这段时间都是在商演，忙一年了，正好称过年休息一段时间，然后就得投入到新专辑的制作中去，又得脚不沾地的忙活了。” “说到这个，其实我这次打电话给你就是想说，我的一个学生唱歌唱得非常好，而且还会自己写歌，本来是想让你引荐一下，现在好了，到时候你过来我直接带你去找他吧。” 许如是说到这里颇为激动，就好像是在献宝一样，对面就狐疑了，道：“你的学生，那也就十八岁左右吧？是不是真像你说得那样好啊，你们学校还有这样的人才？” “那是当然，要不然我会让你引荐？”许如是的话里掩饰不住的得意。 “等等。亲爱的，我突然发现一个问题，原来你今天给我打电话根本不是想我，是为了你的学生吗？”对方好像颇为不满。 “去你的，这不是重点好不好。”许如是忍不住嗔了一声。 电话那边就道：“对你的话我表示怀疑，不过倒是不介意到时候跟你去见见他，看看他是不是真有你说得哪样好。” “我还会骗你不成？” “我不是怕你骗我，是担心你的欣赏水平。这样吧，你唱一遍他写的歌给我听，我们许大才女一向记忆力超强，这应该没有问题吧？” “在他面前我可不敢称才女，不过确实记住了其中一首歌，你好好听啊。”许如是说着清清嗓子，用情的将《追梦人》给唱了一遍。 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电话那边听了家乡话都忍不住说了出来，“唉呀妈呀，这真的是十八岁的毛头小子写的？” 许如是一听更加得意，道：“怎么样，这样一首歌还能入你的法眼吧？” “没想到居然还真是个人才，你等着，这小子我还真非得见见不可了。” “那就这样，到时候再说。”许如是说完就要挂电话，电话那边又委屈的道：“你还真是为了那小子才打的电话啊，说完就要挂，还有没有良心啊你。” “去你的，你那边声音那么吵，当我听不出来是在路上啊，我要是多说了，你还得怪我打扰你。” “嘻嘻，居然被你发现了。亲爱的，吻别一下呗，嗯呐。” “整天没个正行。”许如是笑骂了一声，挂了电话。 第三十四章 云之彼方 跟云彼方分别的第129天，在16c的冬末张晓夜一个人回到大院，不过这一次他没有骑单车…… 时间是下午五点零七分，他每天都会跨进这道门好几次，但永远不知道进去之后第一个碰到的会是谁，也许只是一只小猫小狗，又或许是一个拳头。81中┡文网呵，谁知道呢。 “看拳。”一声娇喝从角落传出来，张晓夜眼看袭来的拳头越变越大，赶紧一个侧身躲开，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吓得汗毛都竖起来了。 “四个月没见，有进步嘛，再看拳。”一击不中，对方并没有停下来，攻击倒是越来越猛了，张晓夜一边躲就一边道：“好歹是从京城回来的，这么长时间没见你就给我送这见面礼？” 一连串的攻击都被躲过之后，她才悻悻的停了下来，哼道：“不然你还想要什么？我可不像你那么有钱。” 云彼方，云此方的亲姐姐，牛仔裤和T恤的打扮看起来要比这年头很多人都时尚，不过因为款式的原因，依旧会让张晓夜觉得很有成就感。 有着七分相似的脸，同样的长飘飘，她一转身张晓夜却是注意到，头飞舞起来的时候左面耳朵上面的头似乎都剃走了一块。 平时上面的头遮盖住了看不到，但掀开就显露无疑，张晓夜伸手过去扶起来细看，道：“你头怎么了，被狗咬了一块？” “一点小事情，不要在意。”云彼方连忙将张晓夜的手给拍开，看看四周没人连忙掏出了卡来固定住，不让其泄露。 “神神叨叨的。”张晓夜忍不住嘀咕一声，云彼方弄好头就上下盯着她看，道：“你这家伙最近不得了啊，又是写书又是写诗的，送礼物一出手就是飞利浦随身听，我的呢？” 这姐妹俩虽然性格完全不同，根本就是两个极端，但感情却是非常好，云此方虽然淡漠却所有事情都愿意给她说。 不管什么事情，云此方知道基本上云彼方也就知道了，所以明白张晓夜最近的情况也不奇怪，张晓夜翻翻白眼就道：“应该是你给我买礼物才对吧，好歹是从京城回来的。” “我的礼物已经送给你了，是你不要而已。” “你的礼物就是拳头吗？” “我觉得这就是最好的礼物。” “好你个鬼啊，这样的礼物谁愿意要。” 云彼方哼了一声就道：“大学里面，愿意做木人桩挨我拳头的人多得是。” “京城的大学生原来都这么贱的吗？”看看云彼方的脸，她这话似乎不是吹牛，张晓夜只能无语的如此表示。 云彼方得意的一仰头，然后颇为遗憾的说道：“可惜了，现在都揍不到你了，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应该是从你上初中之后吧，要打到你就越来越难了。” “我可一点都不觉得可惜。”张晓夜面无表情，眼睛变成了死鱼眼。 很长一段时间里，云彼方的乐趣就是拿他练拳，这也直接促使他学起拳来一点都不敢怠慢，不然就会挨揍，谁能不努力。 云彼方又叹息一声，道：“不止是你揍不到了，木人桩也打不到了。我刚才去看了看，老南粤搭的木人桩已经被拆了。” 张晓夜沉默着点点头，过了半响才道：“他活着的事情居委会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他死了，自然就拆除了。” 云彼方的心情也变得有些低落，抿抿嘴唇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远在京城，又不是假期，有必要让你回来一趟吗？飞机票可也不便宜。此方肯定也是这样想，所以也才没有跟你讲的。” 张晓夜就说道：“他的葬礼是居委会筹办的，就在天泉墓园。” 云彼方默然点头，她其实也知道张晓夜为什么故意瞒着她，只是明知如此也还是无法释怀。 老南粤无儿无女，在大院其他人眼里就是一个脾气古怪不好接触的人，但却是他他们两个当成亲人来看，而如今他去世了，云彼方却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怎么能够释怀。 顿了好半响，她才又说道：“我想去看看他。” “现在吗？” “嗯。”云彼方点点头，张晓夜就道：“那么走吧，我们出去叫辆车。” 云彼方早有准备，就是在等着张晓夜回来了，拎起放在地上的双肩包两人打了一辆出租车，直接来到公墓。 这片公墓下午背着太阳，这个点上就只有他们两个人，显得阴森森的。云彼方默默走到墓碑前蹲下，打开了背包。 看到墓碑前放着的香烛和香烟，她才又抬头咧嘴笑道：“看样子你前段时间才来过，对吧？” 老南粤是五保户，除了他们两个之外也不会有来扫墓的人了，张晓夜耸耸肩，掏出烟来自己点了一根，然后将剩下的递给云彼方。 “你这家伙居然也学会抽烟了。”云彼方瞪瞪眼睛，然后从烟盒里抽出三根插在老南粤的墓碑前，拧开背包里的酒站起来就往墓碑上面倒。 “老头子，我们两个小短命鬼来看你了，早就让你戒烟戒酒，不然会不得好死的，你就是不听，现在真的死翘翘了吧？” “以前每次劝你，你还说会比我们活得长呢，现在还不是死在我们前面了，有本事你倒是看着我们先死啊。一辈子都不服输，现在怎么怂了？” “天天叫我们小短命鬼，我们还活得好好的呢，你却把自己给咒死了，活该。我真想看看你死的时候那副鬼脸是什么样，是不是还是一样的让人讨厌，可惜没能看到，没能看到。” “老头子，你现在是不是特欣慰没让我看到你死的时候那副丑样，留给我的印象都是那个倔强得坑茅坑里的石头一样神气老头？” 云彼方说着，眼泪不知不觉的已经留了下来，她在墓碑上倒了半瓶酒后又蹲了下来，先将酒瓶给放到了一边，然后又从包里拿出了水果。 她深吸了一口气，又失神的接着道：“死了也好，你这辈子也算值了，也就不用再为我们两个小短命鬼操心了。” “告诉你，我们活得好着呢，没有你的唠叨、不用再听你吹牛之后我们活得更开心了，所以你死了就安安心心的死吧，我倒是想看你突然诈尸吓我一跳，可你也不是那块料。” “如果你吹得那些牛都是真的，那么杀人如麻的你上天堂肯定是没有机会了，只能下地狱就赶紧去投胎，反正你是等不到我们了，我们的命硬得很，你这样的投胎好几次我们也死不了，别还想着要见我们。” “做了鬼以后，脾气就不要那么臭了，要不然没有我们之后你连说个话的人都没有。” “其实你这里还挺不错的，坐西望东风水那么好，你捡到了。还有这么多邻居陪着你，只要你收敛一点，排队投胎的时候不愁没人给你打麻将，想喝酒也终于找得到陪你的了。” 云彼方说着又拿起酒瓶站了起来，将剩下的半瓶酒都给倒在地上，“喝吧，现在你可以喝个痛快了，反正也不会再死一次了。以前我不管把酒壶藏在哪里你都能找得到，现在我亲自倒给你喝。” 酒倒完，云彼方的脸也花了，她将酒瓶扔在一边对着墓碑沉默了很久，然后才退后两步抽出了张晓夜刚刚给她的烟，伸手道：“把打火机给我。” “一边去，你抽什么烟。”张晓夜一把将她嘴上的烟抢了过来。 云彼方也不在意，道：“虽然不想让这老家伙看笑话，可是我心里难受。” 张晓夜伸手擦了擦她脸上的泪水，看了墓碑一眼后就道：“我们走吧，过几天再来看他。” 云彼方点点头，蹲下身将包给收了起来，愣愣的又出神了好一会儿，道：“老头子，我们走了，下次来的时候会多带点纸钱来给你，你是要拿去买酒买烟我都不管你了。” 两个人沉默着离开，公墓里所有的墓碑都一样，远远的看去根本分不清谁是谁，老南粤的墓碑上只有一行字一种不同，“墓碑是我的最后一枚功勋章”。 走出去很远之后，云彼方才又道：“吃饭说那个墓志铭是你要求刻上去的？” 张晓夜点点头，她就说道：“看也知道老家伙自己根本没有那水平。” 老南粤在安南战场上立功无数，但同时也换来了一身的伤，如果不是在战场上受了伤带来的后遗症，他也不会这么早就去世，可以说他的死是战争间接造成的。 抽烟喝酒都会让他的伤势加重，但他从来都是不管不顾，谁劝也没用。 也许只有跟他一样的经历才能明白他为什么如此，也许是他早已经看开了，能不能多活几年根本无所谓，也可能不管是烟还是酒，也都是他的一种寄托，或者纯粹就只是用来麻痹神经而已。 以前活着的时候，他天天就是跟张晓夜和云彼方吹嘘自己的丰功伟绩，在这些风光背后藏着的又是什么，谁又能知道呢？ “或许对他而言，死真的是一种解脱。” “但愿吧。” 生者为过客，死者为归人。 天地一逆旅，同悲万古尘。 月兔空捣药，扶桑已成薪。 白骨寂无言，青松岂知春。 前后更叹息，浮荣何足珍？ 第三十五章 过年的记忆 小时候对于过年的记忆是穿新衣服，吃好吃的，领压岁钱，长大之后对过年的记忆就变成了一个个景点，一段段旅程。 这不仅是针对张晓夜这样一直在路上的文青，事实上在原本的时空里，过年出去旅行已经成了一种习惯，很多人都是如此。 也许炎华帝国的人们以后同样也会如此，但至少现在并不是，而且相比起来，清溪过年要比原本时空浓郁和隆重得多。 距离年三十还有好几天，街上就已经热闹起来了，家家户户都忙着采购年货，张晓夜家也不例外，跟以往就是坐在家里等不一样，几年他们兄妹和云家姐妹还是绝对的采购主力。 就算是日子过得再紧巴的人，到了过年也都会慷慨一把，因为早点店里赚了不少钱，张家和云家今年算是人财两旺，两边家长也变得格外大方。 更何况还有张晓夜这个土豪呢，云此方的性格导致她不会去要求什么，云彼方和张晓汐可从来不会跟他客气，在她俩的带领下，云此方就算不想接受也得接受。 更何况她本身也不是抗拒张晓夜，只是没有她姐姐和张晓汐那么疯而已。 两人拉着云此方杀进百货大楼之后，张晓夜就彻底变成了一个跟班，穿新衣过新年也可以说是过年的一部分，炎华帝国尤其讲究。 即使是在之前，张家和云家的生活条件还没有那么好也是如此，不管再怎么样过年时候的一套新衣服也永远少不了他们的。 只不过重来没有这么张扬过，重来没有这样奢侈过而已。 那时候，更多的时候是四个小家伙小心翼翼的穿着新衣服，在街上羡慕的看着别人吃，看着别人玩专门为过年准备的各种游园活动。 从小到大，每到过年都是四个人一起，身形遍大街小巷，今年也不例外。例外的是比起以往今年更加舒心了，无论是生活上的，还是精神上的。 到了年三十，所有需要的东西都已经准备完成，张晓夜懒洋洋的起床的时候，父母都已经去买菜回来，正在准备早餐。 过年了，街上各种上铺全部都是大门紧闭，早点铺也暂停营业专心过年，张晓夜打着哈欠就道：“爸，要不干脆将此方她们家叫过来一起吧，人多了也热闹。” “都年三十了，要是等你提出来早就晚了。”刘英白了他一眼就道：“我之前就已经跟此方她妈说好了，今年就在我家过，这次她也同意了。” 过年是热闹的，但有时候反而会显得格外冷清，自从云此方的爸爸下落不明，每年过年都只剩他们娘仨，外边越热闹，她们家这样的情况反而就越感觉冷清。 以往张民和刘英也都会发出邀请，只不过之前都被拒绝了一是因为本来两家日子都很紧巴不想来来麻烦张晓夜家，二也是怕会有人乱嚼舌根。 那时候，云家也没过年的心思，一直都在想方设法寻找云爸爸的下落，是今年过来才彻底死了心，不得不遗憾的放弃了。 再说几年两家已经变成了合伙人，日子也好过多了，凑在一起过年也是理所当然，张晓夜还没有从卫生间里洗漱出来呢，云此方她们一家三口已经抱着饮料水果之类的来了。 挂灯笼、贴春联，吃年夜饭、看春晚，年三十的规矩是不允许出去串门，所以人都得留在家里守岁，两家七口就围在小小的客厅里，一边吃一边谈天说地的看着电视。 这个年代的春晚没有后世那么炫丽的舞台，演员也没有那么靓丽的打扮，却从来没有人去吐槽它不够精彩，前世早已经对春晚没了兴趣的张晓夜也一直守在电视机钱看得兴致勃勃。 他是在享受这台晚会，也是在比较不同，同时也是从中搜寻讯息，毕竟不管是什么时候春晚都有个共同点，能够登上这个舞台的，都是一年来炙手可热的人。 这年头的春晚还很走心，不管是什么年龄层次的人都能找到喜欢的节目，张晓夜的父母和云妈妈听着民歌看着各种舞蹈喜滋滋的，一到相声小品的节目就会被都得哈哈大笑。 张晓汐她们则更喜欢年轻歌星，时不时还一惊一乍的大呼小叫，就这样一直到了凌晨十二点，春晚的钟声响起之后，整个清溪都笼罩在了烟花和鞭炮声中。 辞旧迎新，没有烟花鞭炮又怎么能辞旧迎新了，张晓夜和云此方提前跨了一次年，但以帝国的习惯来算，今晚才是真正意义上的跨年，烟花鞭炮还是没少准备。 跟之前不同，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之后院子里早已经围满了人，年纪大的七八十岁，年龄小的才五六岁，在今天谁也不会去催促孩子们回去睡觉。守岁嘛，本来就是要熬通宵的。 基本上家家户户的孩子都跑出来了，要么自己放烟花，要么看着别人看烟花，张晓夜他们每人一大箱子的抬着出来，很多小家伙就“哇”的惊呼着围了过来。 在小孩子眼里，过年有很多烟花的人都是英雄一样的人物，就算只是看着别人玩都会觉得很开心。 云彼方哈哈笑着，跟那些小家伙也没什么区别，时不时的还故意吓唬别人，怂恿着小家伙去吓一边的大人，将鞭炮悄悄扔在别人身后。 而张晓汐呢，就在一边充当张晓汐的帮凶，就算在平时，她们两个也是小区里最受欢迎的人。云此方性格偏冷漠，在小孩子眼里就是个让人害怕的大姐姐，要说人缘的话远远没有她们好。 云此方点了一根烟花拿着手里，就这么站在一边看，等张晓夜靠近的时候才说道：“我们小的时候也是如此呢。” 张晓夜就道：“所以你看你姐和小汐，那些小家伙兜里都被她们的烟花给塞满了，其实你要没有兴趣的话也可以分给他们，反正都买回来了。” “是他们不来跟我要。”云此方的份可也是一大箱，依旧整整齐齐的放在一边。 张晓夜就翻白眼说道：“你平时要不是总板着一张脸，现在早就围满了人叫你姐姐了。” 云此方沉默了一下，手里的烟花燃尽之后又点了一根才道：“可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是不是不好？” 张晓夜一笑就道：“当然没什么不好的，这才是我熟悉的云此方啊，你要是突然变得跟你姐一样了，我反而会傻掉的。” 十人十色，每个人都是自己，为什么要去学别人呢？ “我好像听到了有人在说我的坏话。”云彼方哼了一声走了过来，张晓夜连连摆手就道：“疑心病别那么重，我们什么时候说你的坏话了。” 张晓汐看了看她和云此方，然后就跟云彼方咬起了耳朵，也不知道说了什么，云彼方一直在点头，然后就说道：“既然不是说我的坏话，那就是在说情话咯？” 云此方斜着眼睛瞪着自己的姐姐，云彼方接着就道：“这次说了什么，讲来给我也听一听，之前西历新年时候你说得那些话就很不错嘛，不过是个作家了呢。” “姐。”云此方一听眼神变得更加凌厉，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云彼方也被瞪怂了，喃喃道：“凶什么凶，那么晚上你专门打电话跟我说你……” “云彼方。”云此方直呼其名，云彼方就缩了缩头，再也不敢接着说下去了。 张晓汐倒是眼睛都冒出了绿光，八卦之火正在熊熊燃烧，“彼方姐，你悄悄告诉我，此方姐她到底说了什么。” 两个人又开始咬耳朵，张晓汐越听眼睛就越亮，张晓夜只能在一边翻白眼。 第三十六章 一个人一座城 明明已经开春，却还是能感觉到一阵阵寒意，到了初三天突然还阴了下来，整个清溪都好像好在冬天里没有走出来。 秋爽一下飞机就打了个寒颤，忍不住搓了搓手后抱紧双臂取了行李之后快步走出航站楼。外边，许如是早已经等在那里。 “这边。”许如是招招手。 秋爽加快了速度跑过去，随手将行李箱放在一边用冻得冰凉凉的手捧住许如是的脸颊，嘻嘻哈哈的就道：“亲爱的，我想死你了。” “去，你冷血动物啊，手这么冰。”许如是一把打掉她的手，然后主动帮她拿起了行李。 “还不是因为你们清溪太冷的关系，还四季如春呢，以往我都被骗了。快点走吧，我都感觉要被冻成狗了。” 南方的气温是要比北方高很多，但冷不冷似乎跟气温没有多大的关系，秋爽已经到了室内就会暖和，结果到了许如是家还是冷得缩成了一团。 “我去，怎么室内跟室外完全一样，根本就没有区别嘛。” 许如是将烤火器拿出来就道：“你们北方有暖气，我们这可没有，用这个将就一下吧。” 打开烤火器，秋爽感觉好受了一些，忍不住叹道：“我滴可人儿，你一直以来就是这样过冬的？我算是明白，为什么有人说北方人过冬靠暖气，南方人过冬靠一身正气，这都已经春天了，寒冬腊月的时候还得了。” 在北方，外面再冷屋子里也是暖的。在南方，外面什么样屋里就什么样，而且还是湿冷，感觉更加彻骨。 烤了好一会儿，换了暖了不少，秋爽巡视了一圈许如是的小屋，沉吟了一下才问道：“徐明辉呢，这大过年的还是你一个人？” 许如是笑了笑，有点认命、有点惆怅，也有些不甘心，自嘲一样的说道：“年三十我们回了他家过年，初一到处走亲戚给人拜年，初二回了我家，然后他又出门了。” “你知道的，这个家还有没他其实也都一样，就是他在我们也没有话说，两个人独处的时候，他连一句多余的话、一个表情都不愿给我。” “那个王八蛋。”秋爽忍不住骂了一声，愤愤不平的道：“你就没问问他到底是去干嘛？今天还在过年啊姐姐，他就这么认下你跑掉了？” 许如是摇摇头，道：“说是工作上的事情，再细问他就不愿说了，反正都一样，问不问又有什么区别呢？” 秋爽站起来在屋里走了一圈，哼笑一下就道：“你们家也经常会有人上门做客吧，装修布置得倒是挺温馨的，这婚纱照挂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们有多恩爱多甜蜜。” 事实上，所有跟许如是夫妇认识的人都是这样以为的，如果秋爽不是许如是的闺蜜，如果不是两人无话不谈，她也不会知道原来事实根本不知道眼睛所看到的样子。 许如是苦笑一声，秋爽大大咧咧的坐了回来，又道：“你难道还想这么自欺欺人的过下去，就真没有想过离婚？别跟我说还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暴力会给身体带来伤害，而冷暴力带来的却是精神伤害，还要更严重得多，许如是确实一直都在默默忍受，默默的去争取。 许如是抬头看着墙上的婚纱照，茫然的就说道：“你劝了我那么多次，我当然有好好的考虑过，也早就不想去争取什么了，只是一切都已经习惯了，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习惯，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当习惯变成自然那就很难去鼓起勇气改变。 许如是轻笑一声，摇着头喃喃道：“我这一生只爱过这么一个人，从大学走到现在，他就是我生命的全部。而现在，我已经不知道自己的心事怎么想的了。” “我还爱他吗？没有。我以前爱过他吗？现在就连这我都已经无法确定，我一直在怀疑我以前走过的路，但如果改变这一切，我更不知道以后的路该如何走。” 秋爽烦躁的抓抓头叹了一口气，“感情怎么这么麻烦，难道我以后也要这样，那还不如死了算了。” 看到她这样子许如是反而忍不住笑了起来，道：“你肯定不一样，我有时候喜欢钻牛角尖，也没有你的魄力，所以将自己的生活搞得一团乱。你嘛，根本不会想这么多。” 东北人天性都比较豪爽，而秋爽就是这样一个典型的东北人，不拘小节也没有那么多细腻的心思，敢爱敢恨爱憎分明。 对她而言，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相爱就在一起不爱那就滚蛋，多余的一个眼神都没必要，所以她实在理解不了许如是为什么会深受着一切瞻前顾后摇摆不定。 “其实你现在依赖的并不是徐明辉这个人，而是生活本身吧？”秋爽试着分析道：“你自己也很清楚，现在对这王八蛋根本就没有感情，甚至从来就没有过感情，以前的一切都仅仅你认为对他有感情才有的感情。” “说得好像是绕口令一样，你累不累。”许如是又忍不住笑了笑。 “领会精神，不要在意这些细节。”秋爽接着就道：“你之所以还在流连，只是因为这七八年来你的生活里就只有那个混蛋，所以你怕失去了那个混蛋之后就完全失去了生活，连日子该怎么过都不知道了对不对？” 许如是收起笑脸点了点头，她畏惧的确实就是这个。 回想这些年来走过的路，自己就是围着徐明辉一个人转，他就是自己世界的中心，哪怕这个世界不需要自己她也一直都坚守着，因为再没有其他可供栖息的地方了。 如果，仅仅是如果，如果自己的私人空间更多一些，能有个属于自己的圈子，还有其他值得挂念的东西或许都不会如此。 可惜她一直只关注徐明辉这座冰冷的孤城，忽视掉了沿途的所有风景，无视这座孤城之后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秋爽一摊手就道：“所以，你为什么不尝试着去寻找另外一种寄托，去找一个更值得依赖的东西呢？走出去之后，也许风景更靓丽也不一定。” “可是我还能去哪里呢？”许如是失笑着又摇摇头。 秋爽将双手放在她的大腿上，慎重的盯着她就道：“老许，离婚然后辞职吧。跟我去京城，做我的助理或者经纪人，随便你高兴怎么着都成，你连这一步都不迈出去，又怎么知道是好是坏？” “原来是打着抓我做壮丁的主意吗？”许如是嘻嘻一笑。 她这一笑秋爽就深感无奈，收回手来一拍额头，道：“我是认真的，你别跟我打诨行不行？你屁股一撅我就知道你要拉什么屎，这么多年我还能不了解你？” 了解是了解，可许如是一打诨秋爽也就没辙了。 “去你的，恶不恶心啊你，这是一个明星应该说得话吗？”许如是继续打诨，顺利蒙混过关。 秋爽靠在椅背上一副了无生趣的样子，她也知道许如是没有这么好劝，要不然也不用等到这时候了。 许如是见状就讨好的拉起秋爽的手摇了摇，道：“好啦，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你让我在考虑一下行不行？再说，就算我真想辞职现在学校也不会允许啊，再有一个季度我的学生就要高考了，别说我不放心，学校也不会允许这个时候撂挑子。” 她教的是高三应届生，这种时候拿走得开，换一个老师来得从头开始习惯一切，对学生的成绩可是会影响很大的。 “这还差不多。”秋爽总算是满意了，坐起身来又满是好奇的道：“说起你的学生，再给我讲讲你灰暗世界中的那抹亮光吧，我记得你说他叫张晓夜。” “哪有你说得那么夸张。”许如是白了秋爽一眼。 秋爽就说道：“一个去年最炙手可热的诗人，你自己算算，我们之前通电话的时候你给念叨了多少次夜破晓和他的诗，仰慕他又不是我说得。” 许如是的脸红了红，道：“那个时候我根本不知道夜破晓会是我的学生好不好，再说了，我那纯粹是对一个诗人的憧憬和仰慕，又不是其他的。” “哼哼。”秋爽蔑视一样的笑了笑就道：“许大才女，你这种文艺青年对诗人艺术家什么的根本就没有半点抵抗力，当初会瞎了眼看上那个混蛋不是就是如此。” “一个写诗直接能敲响你的心灵的诗人，同时还是能写能唱，唱歌也能给你灵魂上的触动，我说他是你灰暗世界的一抹亮光很夸张吗？” 许如是沉吟了一下，道：“他的诗确实给了我力量，她的歌也唱出了我的心声。” “那不就结了，正好你不是想要找个寄托和依赖么，我觉得这个叫张晓夜的就挺合适的。”秋爽促狭的一笑，道：“也许他真的是那道靓丽的风景哦。” “滚。”许如是笑骂一句就道：“别乱开玩笑，他是我的学生，我比他八岁，就是一个小孩子而已。” “但你真的是把他当成小孩子来看的吗？”秋爽这么一问，许如是就摇了摇头。 第三十七章 约见 其实不止是许如是，接触张晓夜久了人都会不自觉的将他当成年人来看，毕竟不管怎么说都是个穿越者，心理年龄要比生理年龄大得多。 虽然在学校里很多时候张晓夜也很胡闹，但只要一安静下来远远比同年人成熟甚至有点老成的感觉却是掩饰不了的。 更何况许如是知道他的身份，知道他就是夜破晓，一个能写出那样诗句的人，纵然只是个高中生，谁又真的能将他当小孩子来看。 张晓夜对这个问题倒是不拘泥，管他是像大人还是像小孩呢，反正舒心惬意就行了，在体验一把青春没什么不好。 过年的三天里，他们兄弟和云家姐妹，也说不上是谁逮着谁，反正就是在大街小巷里穿越吃喝玩乐，既然是过年了，那就全心全意的过年。 转眼已经到了初六，清溪的年味还是很浓，街上除了转为为过年摆出来的摊贩之外，商店一水都都还没有开门，而这些摊贩提供的也就是吃喝玩乐。 各种小吃各种玩具，还有打气枪、砸沙包、抽奖这样的小活动，街上依旧热闹依旧拥挤，如果是在原本时空里，这时候基本上没什么年味，都准备着手工开始上班了。 玩了一天回到家里，两兄妹进了屋还在打闹，刘英一见虎着脸就道：“你俩真是一刻都安静不像来，小汐你这疯丫头也真是，有点女孩子的样吗？还不快从你哥背上下来。” 张晓汐做个鬼脸，从张晓夜的背上跳下，刘英接着才道：“晓夜，刚才你们许老师打来电话找你，留了她家的电话和传呼机号，让你回给她。” “哦。”张晓夜应了一声，刘英抄下来的电话号码和传呼号就放在电话边上呢，他走过去先打了许如是家里的电话号码，结果没人接听，这时候恐怕也还在外边玩。 “哥，过年放假了，你们老师还找你干嘛？”张晓汐好奇的凑了过来，头靠在张晓夜的肩膀上。 “我哪知道。”张晓夜应了一声，然后开始赶人，“去去去，我打电话呢，你粘着我干嘛？” “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电话。”张晓汐撇撇嘴不愿意离开，挤眉弄眼的就说道：“就算是见不得人的，我也不会跟此方姐说得。” “这是我的老师。”张晓夜翻翻白眼提醒，张晓汐嘻嘻一笑，就道：“你们老师还用传呼机呢，哥你现在也是大款了，怎么不把一个赶赶时髦？” 张晓夜打了传呼过去，热乎摸摸下巴，道：“也对哦，有个传呼就方便多了，不过平时谁会呼我？有个手机还更方便呢，也还是没人打给我也没人可打啊。” 想了想，张晓夜还是觉得算了，这时候许如是已经回了电话过来，他接起就道：“喂，你好。请问是许老师吗？我是张晓夜。” 对面许如是就道：“张晓夜，你还记得之前我说要给你介绍一个人吗？她现在就在清溪，也很想见见你，要不约个时间见面怎么样？” “行，时间地点许老师你定就行了，我一定准时到。”张晓夜想也没想，一口答应了下来。 “那么明天下午好了，就在公园里，你把吉他给带来。” “OK，那就这么决定了，明天见。”简单决定下来就挂掉电话，并没有多说。 竖起耳朵光明正大的偷听的张晓汐却是忍不住问道：“哥，你老实要跟你介绍什么人，不会是女朋友吧？” 张晓夜一点她的额头，“一边玩去，哪有老师给自己学生介绍女朋友的，不组织学生谈恋爱就谢天谢地咯。” 一边的刘英实在听不下去了，“你们两个小混蛋，我还在呢。多大年纪就又是谈恋爱又是女朋友的，晓夜我就懒得说了，小汐你也跟着瞎起哄。” 张晓汐后怕的吐吐舌头，她是真的把自己老娘给无视了，张晓夜就凑到她的耳边低声说道：“看到没有，你哥我是有特权的，你现在要是敢谈恋爱，老妈一定打断你的腿。” 张晓汐撇撇嘴，“我才不想谈恋爱呢，我们学校那些男生一个比一个差劲，没有一个比得上哥你的一个指头。” “你哥我当然是最好的。记住，除了你哥我之外，全世界的男人都是骗子。” “可是我决定哥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张晓汐突然又做个鬼脸嘻嘻一笑，张晓夜板着脸作势要打，她又拉着张晓夜的胳膊撒娇道：“哥，你还没有跟我说许老师要给你介绍什么人呢。” “秋爽。”张晓夜经不住妹妹的死磨硬泡，轻轻吐出这个名字。 当初许如是说想介绍秋爽给他认识，然后将他引荐给唱片公司，他是觉得并没有这个必要，不过也总不能辜负许如是的一番好意，毕竟是为了他着想。 而且他对这位新进女明星也挺感兴趣的，认识一下不会是坏事。 张晓汐一听却是愣了一下，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又问道：“你说是谁？” “就是秋爽，那个********个子高腿子长的东北大妞秋爽。” “居然是秋爽，歌星秋爽？”张晓汐一听就兴奋得大叫了起来，张晓夜后面那些话完全就被无视了。 嗯，这些形容词果然还是无视的好。 自己这妹妹可是秋爽的总是粉丝呢，她的两张撞击妹妹不知道都听了多少遍了，会如此兴奋也在情理之中。 “张晓汐，你要死了，这一惊一乍的。”她这么一喊，可是把刘英给吓了一跳。 张晓汐蹦蹦跳跳的就跑过来，从背后搂着刘英的脖子，道：“妈，是秋爽呐，那个大明星秋爽，我哥明天就要起见她了。” “然后呢？”刘英好气又好笑。 张晓汐就大声嚷嚷道：“我也要跟着去，我要跟秋爽要很多很多签名，我要跟她拍很多很多照片……” “你这丫头，还不快下去，鬼喊鬼叫的耳朵都被你给震聋了。”刘英反手在张晓汐的小屁股上拍了一下，将她赶去了一边。 明天这个跟屁虫是甩不掉的了，嗯，不止是张晓汐一个就对了。 第三十八章 一拖三和一拖五 绿树新芽，来到公园还是能感受到春天到来万物复苏的气息。 天晴之后，中午时分在太阳底下以及感觉热了起来，在清溪呆了几天，每天拉着许如是到处疯玩的秋爽没少抱怨清溪这反常的天气。 开始的时候冷得受不了，现在又感觉好像是到了夏天，然后再到晚上又会转冷，早晚温差大得让她难以适应。 总是如此，公园里面的游园活动还在继续，依旧有很多人在猜谜语、钓鱼等等，完成游戏之后去兑换礼品，这一切都预示着春节还没有结束。 距离原定时间还有十多分钟，秋爽正兴致勃勃的参与到了盲人击鼓的游戏中去，这时候张晓夜已经背着吉他带着妹妹和云家姐妹赶来了。 “张晓夜，这边。”许如是首先看见了他们，然后就招招手打招呼。 秋爽一听马上就拆掉了眼罩，看着张晓夜一行走过来忍不住就道：“哎呦妈呀，这小子不简单啊。” “许老师过年好，恭喜发财。”张晓夜先打了个招呼。 许如是对云家姐妹并不陌生，云此方当初也是她的学生，云彼方虽然没有教过，但也是清溪一中毕业的风云人物，之前多少也接触过。 这边厢还在拜年，另一边张晓汐依旧迫不及待的拿出了比和小本子，举起了挂在胸前的照相机兴奋的嚷嚷道：“秋爽，真的是你。实在太好了，我是你的歌迷，请你给我签个名。” 云家姐妹也是蠢蠢欲动，只有张晓夜依旧淡定，秋爽爽朗的哈哈一笑就道：“签名可以边聊边签，我们还是先来拍照吧。” 折腾了差不多十多分钟，前前后后拍了数十张照片，有大合影的，又是三三俩俩各自凑对的，秋爽成了香饽饽，每个人都跟她合影了一张，张晓夜也没落下。 张晓汐得偿所愿，高兴得不行，拍完之后找了个阴凉的地方坐下才有道：“可惜现在照相馆都还没有开门营业，要将照片洗出来不知道得到什么时候呢。” 这年头还完全没有自拍这样一个概念，相机也都是装胶卷的，甚至只要说拍照很多人都会感觉兴奋，因为这样的体验并不多，大部分也就是特殊日子去照相馆拍一拍而已。 哪像后世，无数人恨不得连上厕所都拍个照分享一下…… 秋爽大大咧咧的盘腿坐在草地上，笑道：“早点晚点都没有关系啦，等洗出来之后让如是给我一份就行。嗯，我看寄都没有必要了，干脆直接送来给我就行。” 秋爽看向张晓夜，道：“你说是吧？对了，没有正式打招呼呢，过年好啊小帅哥。” “你好你好。”张晓夜连忙说道：“年初七了，已经是晚年，给你拜个晚年，祝你晚年幸福。” “去，我还年轻着呢。”秋爽笑骂一句，她对张晓夜的第一印象很不错。 长相清秀看起来斯斯文文带着书卷气，果然不愧是个诗人，至少这种气息是有了。更重要的是性格也是嘻嘻哈哈的不拘小节，喜欢玩闹，这点跟她很合拍。 张晓夜两辈子还是第一次认识明星，对秋爽的印象也很好，根本就没有什么明星的架子，对张晓汐这个粉丝可以说是有求必应，一点都不觉得厌烦。 她甚至没有将张晓汐当是粉丝，就像她自己说得一样，许如是的朋友就是她的朋友，是将所有人都当成朋友来看。 张晓汐一直哈哈的傻乐，有点高兴过了头，这时候就道：“秋爽姐姐，你为什么说照片让我哥直接送给你就可以？” 秋爽搂着她的肩膀就道：“因为我们许老师说她的学生里有个音乐才子要推荐给我，以后你哥也要到京城去，很可能我们会一个公司，当然是到时候直接给我就行了啊。” “哦，秋爽姐姐你要让我哥加入你们公司吗？那我哥以后也就是明星咯？”张晓汐一听差点就蹦了起来。 秋爽忍不住又哈哈一笑，道：“这就要看你哥是不是愿意了。” “所以你让晓夜带着吉他过来，其实是想测试一下他的水平吗？”云此方开口就问。 今天一大早的，张晓汐就一蹦一跳的跟她们说要来见秋爽，云此方对此很奇怪，谁也想不到秋爽为什么回来清溪，更不知道为什么会要跟张晓夜见面。 现在才算明白过来，既然是想要将张晓夜引荐给唱片公司，那现在就是考察一下他到底有没有这个实力了。 “这样说也不合适，老许的欣赏水平我是很相信的，她说是人才就绝对是人才，不需要再测试什么。再说我也不能决定什么，能做的也仅仅只是引荐而已，就算要测试也轮不到我。” 秋爽看了许如是一眼，笑道：“想见面主要还是我本身对张晓夜挺感兴趣的，著名诗人，一本三重门轰动整个帝国的作家，名头比我都大，而且还是个音乐才子，能不让人好奇么？” “过奖过奖。”张晓夜嘴上谦虚着，毫不脸红的将秋爽的褒奖给接下了。 秋爽嘿嘿一笑就道：“没见面之前我还在想到底是何方神圣这么妖孽，见了面才明白果然不得了，能一拖三就已经说明你很了不起了，其中居然还有一对双胞胎。” 这秋爽豪爽得都有点口无遮挡了，张晓夜忍不住翻白眼。 “秋爽姐姐，我们是兄妹。”张晓汐听了都感觉有些囧。 “我们不是双胞胎，也不是你说得那样。”云此方似乎也有些无语。 张晓夜干咳两声就道：“一拖三算什么，我现在还一拖五呢。” “滚，又占便宜。”云彼方毫不客气的一脚踢了过来，就连一直没说话的许如是都忍不住斜了他一眼。 秋爽又是一阵大笑，道：“好小子，我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许如是就推了她一把，“去，你也整个没个正行。” 笑了一下，秋爽才抓抓头跟云彼方说道：“你们两个不是双胞胎吗？真的太像了，这么说起来我之前好像见过你？” “我是在京城读书啦，但哪有机会见到你。”云彼方摇摇头否认，要不是带着发夹她左边脑门剃掉的那一块头发又要露出来了。 学生和明星，好像还真没机会见面，秋爽也不纠结，道：“那可能真是我认错了，你们姐妹不是双胞胎都这么像，认错了也不奇怪。” 云家姐妹脸蛋有七分相似，身材也差不多，不熟悉的人都会认为她们是双胞胎，而事实上云彼方比妹妹云此方大了两岁还多。 许如是笑了笑就道：“当初彼方还在一中的时候，几乎所有人也都是这样认为的。” “所以说世界还真奇妙嘛。”秋爽就道：“云家姐妹像是双胞胎似的，这张家兄妹就完全看不出来了，一点都不像，你要不说哪能猜到小汐是你妹妹。” 张晓夜就道：“别怀疑我们的血缘关系，亲兄妹不像的多了去了。” 张晓汐嘻嘻笑了笑没有说话，秋爽就道：“也对哦，我跟我弟弟也不像。算了，不要纠结这个问题，大才子，吉他都背来了，唱首歌来听听呗。” “秋爽姐姐，我想先听你唱，之前一直都是听磁带，这次终于能够听现场了呢，我要听只要还有你。”张晓汐一下子就激动了起来。 “那也行，今天就当是以歌会友吧。”秋爽也不忸怩，接过吉他就道：“我先来，然后张晓夜你在录一首，你们许老师可是想听你唱歌很久了。” “说得好像你不想听似的。”许如是翻翻白眼，没有否认。 世界总是变化莫测，故事如潮水般涨落，只要还有你…… 身为一个歌手，秋爽吉他弹得也很娴熟，并不比张晓夜差，她的嗓音透亮还稍微带着一点沙哑，唱歌也很是不错，绝对的实力唱将，现在的张晓夜在这点上还差她很远。 很多歌手录制出来的歌曲水准一流，一唱现场就是坑，各种走音跑掉不说，声音也根本不是那么好听。 这种情况在后世尤其普遍，导致很多原本的粉丝听了现场之后就粉转黑，身为一个歌手，能随心所欲的驾驭现场才能称得上是好歌手。 这年头乐坛还不像后世那么浮躁，也远远没有那么商业化，歌手想要出头首先得具有相应的实力才行，乐坛里还没有偶像这样的概念。 不管唱得怎么样，只要长得帅长得漂亮就能当明星歌手，以现在的目光来看是无法想象的。 秋爽的实力也确实出众，特别是中音堪称完美，听她这样自弹自唱感觉比听磁带都要好得多。 张晓汐兴致勃勃，云家姐妹也都竖起了耳朵在听，特别是云彼方，盘腿坐在地上还忍不住用手在大腿上轻轻打着拍子。 说什么以歌会友都是玩笑话，就是唱着玩而已，这只怕是秋爽唱歌听众最少的一次了，然而她依旧很用心，一开口就如投入全部的感情，尽全力的去唱。 所以张晓夜她们才能有如此感受，就算是唱着玩，她也一点都不敷衍，只要是有人喜欢，她就会尽力去唱。 第三十九章 跨进这个圈子 一曲唱罢，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张晓汐第一个鼓起了掌，激动得手巴掌都拍红了，云彼方也忍不住道：“秋爽就是秋爽，这唱功我只怕这辈子都赶不上。” “我好歹是职业歌手啊，靠唱歌吃饭的，你们最多就是音乐爱好者，要是随随便便就能把我比下去，那我还要不要混了。”秋爽没有谦虚，而是笑哈哈的如此表示。 张晓夜跟跟着道：“其实别说是爱好者了，一般业余水准跟职业水准也是天差地别，当然我是个例外。” 秋爽将吉他递过来就道：“那么现在该你这个例外了，我知道你写过很多歌，不少是给此方小妹妹写的，这些你们两个就单独唱吧，现在我想听听追梦人。” 追梦人？云此方一听忍不住看了过来，她不知道张晓夜还唱过这样一首歌。 “那好吧，就追梦人。”张晓夜接过吉他开始唱，同样也很用心。 跟秋爽的风格完全不同，张晓夜就是低吟浅唱，音调比原唱还要低很多，就像是在耳边窃窃私语。 许如是已经不是第一次听，甚至她自己都没有少唱这首歌，但当再次听到的时候，依旧还是有第一次听到的时候那种感触，她又失神了。 她一直以来也都是一个追梦人，只不过原本以为的美梦成真却是幻灭，这个梦已经死了，是不是真的该去追逐其他的梦了？ 秋爽看了一眼灵魂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的许如是，嘴角弯出了一道弧线饱含笑意，这样的一首歌说是给了她一个绝杀都不夸张。 秋爽甚至怀疑，这首歌就是张晓夜专门给许如是写的，歌词写的就是许如是本人。 不仅歌写得好，张晓夜唱得同样也挑不出毛病来，想发唱片做职业歌手根本就不是问题。 听完这首歌，秋爽已经一点都不怀疑了，张晓夜只要出道就能红，甚至很快就能超过她，就算给华语乐坛带来再大的震撼都不用怀疑，就像他在文学圈投入了《三重门》这样一枚炸弹一样。 一曲唱罢，又是张晓汐第一个叫好，“哥唱得也很好，一点都不比秋爽姐姐差。” 秋爽忍不住一笑，道：“小汐说得对，你哥哥才是最厉害的。” 她这么一说张晓汐反而不好意思了，抱着秋爽的胳膊拉长音调就道：“哥哥是很不错啦，不过秋爽姐姐你也是最好的，你们都是最好的。” 看她这可爱的样子，秋爽又忍不住笑了起来，许如是也是如此，然而她的眼眶似乎又有些湿润了。 秋爽心里叹息了一声，接着就正色道：“晓夜，我也这么叫你吧。以你的能力根本就不用我举荐，只要你想做歌手那太简单了，除非遇到了傻子，要不然没有哪家唱片公司会愿意错过你。” “这时候我是不是应该谦虚一下？” “切，你要谦虚就不是你了，所以还是免了吧。”秋爽接着就道：“所以，现在就看你的意愿了，你愿不愿意加入我们风华唱片做我的师弟？” “愿意，为什么不愿意，既然要加入唱片公司，加入哪家不一样啊，更何况还有你这样的师姐照应，那就再好不过了。” 张晓夜这话一出，云此方就将头给扭到了一边，这好像是吃醋了？ “所以说我哥也马上也要成为明星了吗？”张晓汐又高兴得蹦了起来，“那我以后不是经常可以听到秋爽姐姐唱歌了？” 云彼方将张晓汐给拉到一边就道：“别急躁，那早说也是你哥毕业之后去京城的事，也还有好几个月呢，哪能是马上。” 不仅是高考的事情，就算马上就加入了唱片公司也未必就能成为明星，多少人摸爬滚打一辈子都出不了头。 当然，这种问题张晓夜是不用担心。 秋爽也道：“确实不用急，只要晓夜愿意就行了。那么还是说个迫切的事情吧，这首追梦人能不能卖给我？” “给你？”张晓夜似乎是想确认一下。 秋爽就道：“就是给我啊，有什么问题？我过年回去之后也就要筹备新专辑了，第一件事就是收歌，有这么好的放在这里错过了不是太傻。” 早在来这之前，张晓夜就已经准备好了要给秋爽写歌，就算她开口也会主动提出来，自己已经打算跨入这个圈子，那这就是一个机会。 不过并没有想到要给《追梦人》，张晓夜就道：“也不是有问题，而是我觉得你的嗓音不合适这首歌，你的声音亮而高，追梦人又比较低，不太契合。所以我给你准备了另外一首歌，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原来你还专门给我留了一首，看来你也是早有准备呢。”秋爽眼珠子一转就道：“这追梦人我们押后再议，先说说你给我准备得这首吧，干脆你直接唱一遍给我们听听好了。” “张晓夜，你可得小心了，这家伙在打坏主意了。”秋爽眼珠一转，许如是马上就出声提醒。 秋爽一听就不乐意了，瞪着眼睛就道：“老许，你可不厚道，哪有这样拆台的？” 许如是就笑着质问道：“你敢说不是？” “我就是想两首歌都不放过而已，这算什么坏主意。”秋爽就理所当然的说道：“好歌谁会嫌多？你是不知道像我们这种资历浅的歌手想求一首好歌有多难，公司的资源分配是个问题，有些著名音乐人还根本就懒得理我们。” 说到这里秋爽有些憋屈，估计从加入风华唱片到现在也没少碰得满鼻子都是灰，这也在情理之中了，任谁都不可能一步登天的。 云彼方听了都忍不住道：“秋爽姐，你的情况也这样？” “那是当然。”秋爽就道：“我也只是个出道只有两年的新人而已，虽然算是发展得还可以吧，但比起公司的前辈可就差远了，资源分配肯定没那么多，就算公司出面能邀到好歌，第一选择也不会是给我。” 张晓汐点点头，似懂非懂，秋爽接着就道：“不过现在我的情况倒也好了很多，怎么说也是公司最成功的新人嘛，前辈是不敢比，但也不算太差，所以公司对我还是很上心的，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快给我筹备新专辑。” 第四十章 创作者 一年一张专辑，这样的速度已经很不错，既不算频繁，也不至于让歌迷等得望眼欲穿，很多歌手发片都是这样的频率。 秋爽的发展势头很好，还有很大的潜力可挖，会得到唱片公司的重视再正常不过，她现在或许比不上同门前辈，那些所谓的一哥一姐，但这样发展下午未必不能取而代之。 她的势头正猛，不乘胜追击进一步巩固地位那就太傻了，得到张晓夜的两首歌，她就欢天喜地的离开了清溪，直奔京城开启了新专辑的筹备。 “按照规划，新专辑应该得到年底才能发行，不过现在有你这两首歌，我又把握让公司加快进度，等你到京城的时候，说不定专辑早就上市了。” 这年头制作专辑其实还不算繁琐，筹备的第一步就是根据歌手的特点去定位，然后征集歌曲选出一张专辑的曲目，然后排练灌录，这就算完了。 在炎华帝国，虽然VCD流传得也已经很广，但音乐专辑主要还是在磁带这一块，帝国流行音乐史上第一支真正意义上的MV去年才出现，会给歌曲拍MV的歌手还不多。 如果是拍MV，还需要策划、剧本、取景，后世一些大牌明星拍个MV都还要出国，这就需要花费更多的时间，如果直接把MV去掉，三个月的时间也足够完成制作了。 当天下午，大明星请客吃了一顿饭，踩着夕阳回家的路上云彼方双手抱在脑后就道：“最终你还是将追梦人也给她了呢。” 如果是原作的风格，这首歌确实不适合秋爽，就算是许如是这个业余的唱出来感觉都会比秋爽唱更好一些，所以张晓夜本来是不想给她这首歌的。 而秋爽却是说道：“风格这种东西，你重新编曲不就行了啊，要不我试试用我的风格来唱，你觉得还行就给我，要是真不行我也不强求。” 秋爽压着嗓音，用自己的风格将《追梦人》给演绎了一遍，她唱起低音来并不如中音那么完美，也没有高音那么娴熟，压低声音唱起来也有种很用力的感觉。 不过这是她故意的，她的嗓音太亮本来也不适合低吟浅唱，唱得“硬”一点反而还别有一番感觉，特别是配上原本就略带沙哑的感觉，更像是一个坚强的女孩子如泣如诉。 秋爽对歌曲的把握确实非常好，张晓夜听了一遍就有些心动，每个人都歌曲都有自己的诠释，确实也没有必要安全按照原作的风格去唱。 “声音有点刻意，再压一下，沙哑也有点重了，收一收。”听了一遍后张晓夜给出自己的意见，两个人交流着然后秋爽又唱了一遍，感觉又要好得多。 唯一的遗憾就是秋爽始终对低音不太擅长，一些细节上处理不好，但这也要不紧，练熟了之后还能更完美的表达出来，唱一遍就能掌握一首歌的，那都是天才。 两个人交流起来，许如是她们只能在一边饶有兴趣的听着，对各种技巧什么的她完全不了解，云彼方偶尔倒是能插上一句，云此方偶尔开口主要还是询问，问一些自己听不明白的地方。 她们姐妹都学过音乐，只是身为姐姐的云彼方要更早一些，学的时间也更长。 “没想到你还不止是会写歌而已，如果你能更早一点去京城就好了，干脆直接让你编曲，那样的话肯定会更完美的。”秋爽对张晓夜这个高中生已经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在帝国，编曲和作曲完全是两个性质，虽然也有作曲家自己编曲，但一般都是分开来的，而且现在还没有什么唱作人的概念，很多歌手往往就只是歌手，只负责演绎，不擅长也不参与到写词写曲中去。 作曲一般就是将歌曲的主旋律给写出来，然后编曲进行配器将歌曲给完善，这就导致了有些歌手想给自己加个唱作人的光环，随便哼几个调就在作曲一栏填上了自己的名字，实际上几乎所有的工作都是编曲完成。 编曲不仅仅是从乐器、音色大搭配来进行编配，很大程度上编曲决定了一首歌的风格，同时还需要把握市场，针对市场导向来进行，要把握精准可也不容易。 在这上面，张晓夜也得到了秋爽的肯定，这让云家姐妹和张晓汐都很开心，就像是自己被褒奖了一样。 “只是我没想到，原来写一首歌才能赚那么一点钱。”云此方摇了摇头，这个事情有点颠覆了她的认知。 谁都知道做明星赚钱很容易，在这人均工资才几百块的年代里，一场商演就能赚好几万甚至十多万，出一张唱片也能赚几十上百万。 写歌在人们心目中，同样也是一件很高大上的事情，但所能得到的酬劳却是根本就不对等，根本就配不上这个光环。 秋爽给张晓夜的价格是取个整数，两首歌五千，清溪绝大部分的人不吃不喝一年差不多也就能赚这么一点，云此方一听却是皱起了眉头。 因为不了解行情，她还以为秋爽是要坑张晓夜呢，站出来据理力争之后经过姐姐云彼方她们的解释，才明白是自己想岔了。 “目前国内最顶级的词曲作者，写一首歌价格也就是在五千到一万之间，新人的价格几十块道几百块都有。当然，顶级的词曲作者除了歌曲收入之外还能拿到一定的分成。” “只是想要分成，得有相应的话语权才行，晓夜还是个新人，这样的价格已经不错了，想凭两首歌拿分成也是不可能的，我倒是愿意给，可公司根本就不会同意。” “其实我也觉得价格有点低了，只是我去年的专辑制作费用也才十万而已，这次就算能够涨一些，涨幅也不会太大，剩下还有很多工作要做，这钱得紧着花才行，所以五千块已经是我能给的最高价了，就这样估计我还得被公司的人抱怨的。” 这就是秋爽之前所说的资源分配问题，制作专辑需要花钱，在她和同门前辈之间，后者能够得到的资源就会更多，其中就包括制作费用，公司不点头谁也没有办法。 云彼方接着就道：“据我所知，新人别说是赚钱了，只要歌曲能够被采用就是倒贴钱都愿意，几十块几百块都算是高价了。” “一首歌能够传唱出去才有意义，如果写出来没人知道哪有什么用？经常有无数的北漂，有酒吧驻唱歌手有地下乐队，这些人每天创作出来的歌曲没有几千也有几百，能够卖出去的能有多少，绝大部分都是烂在家里。” 歌曲这种东西，有人看中了就值钱，没人看得上就一文不值，就算是后世新人价格也才几百块，想要卖高价参与分成，先出名再说。 歌曲作者愿意贴着钱写歌就是这样的原因，只要歌曲走红想赚钱就简单了，一开始就想要几千几万那是做梦。 张晓夜既然都已经决定跨入这个圈子，这些行情他还是了解的，现在一首歌能卖多少钱他并不在意，后面的路还很远，没有舍哪有得。 再说歌曲给的是秋爽，虽然才是第一次见面，但对方豪爽不拘小节跟他很合拍，做个朋友绝对合适，既然是朋友，有何必在乎这么多呢。 秋爽也是从朋友的角度出发，所以也已经再给他争取了，要是不讲情面完全还可以压价，张晓夜不高兴可以不卖，但去找其他唱片公司或者歌手同样也是如此，很大可能还真就是两首歌加起来几百几十块。 从这点也可以看得出，秋爽这个朋友确实值得交。 清溪机场，许如是将秋爽送到了航站楼，帮着她买票陪着她候机，心情有些失落。 秋爽陪着她这么几天，非常难得的让她感觉异常的充实，但秋爽始终有自己的工作，做明星比一般人还要忙得多，也是不得不离开了。 秋爽离开了，剩下的又是她一个人面对着冷冰冰的家，每天睡到日晒三竿起床。不是她嗜睡，而是起床了也不知道能干些什么，很多时候醒了也是躺在床上发呆。 眼看登机的时间就要到了，秋爽就道：“距离开学还有二十来天，就算开学了，三个月之后张晓夜他们这届学生也毕业了。” 许如是轻轻点点头，秋爽接着就道：“我在清溪这么多天，徐明辉那个混蛋一个电话都没有打回来。也许你不知道，我还悄悄给他打了电话，说来清溪。” 秋爽大学时候跟许如是是一个宿舍的舍友，跟徐明辉当然也认识。 许如是沉默不语，她就接着说道：“我原本以为他至少会回来掩饰一下，让我以为你们过得很恩爱，结果他只是客气的跟我说没时间招待我，让你陪我玩，就连这样他都没有一个电话回来。” “我们关系这么好，他会不知道我将所有事情都跟你说过，还掩饰什么？” 秋爽定定神，就道：“所以你真的不考虑一下么？来京城陪着我一起，找寻你的新生活，可以亲眼见证我的努力，也可以近距离的看着你的学生张晓夜一步步走高，亲自去证实他能达到什么样的高度。” “你让我再想想。”许如是将秋爽送上了飞机，回到家里，相比之前的热闹，这个家似乎格外的冷清，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冷得彻骨。 第四十一章 我想做歌手 张晓夜四人优哉游哉的回到家的时候天色已黑，进了大院来到楼底下，他就笑着道：“管家婆，那么就明天见咯。” 张晓汐和云彼方忍不住抱在一起咯咯直笑，云此方斜了他一眼后“噔噔”上楼，甩给他一个背影。 纵使云此方性格比较冷，这一次还是感悟到了羞涩，她“据理力争”跟秋爽“谈判”的时候，还真的就像一个管家婆。 羞恼至于，云此方也忍不住暗恨自己无知，结果让张晓夜这得意，这家伙越嘚瑟她就越害羞，看着他嬉皮笑脸的样子也忍不住想要揍人了。 家里，云妈妈也才刚离开没多久，她和张晓夜的父母才一起忙活完，明天早上开始早点铺也该恢复营业了。 “妈，我们回来了。”张晓汐打了个招呼，然后就拉着张晓夜的手往房间里面跑。 被妹妹给按在床上坐着，张晓夜忍不住就道：“干嘛呢你这是，我还要去看电视呢，把握拖进来干嘛？” 张晓汐就一板一眼的说道：“哥，我想过了，我要当歌手。” “啥？”张晓夜一时间还以为是自己没有听清。 张晓汐一见不乐意了，整个人都扑了过来靠在他怀里，扯着他的耳朵就嚷嚷道：“你这个笨蛋，我说我要当歌手，当歌手……” 一连吼了好几句，张晓夜耳朵被震得嗡嗡响，连忙伸手又是挖又是揉的，他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回应，外面已经传来了刘英的声音，“张晓汐，你说什么？” 房子就那么点大，这么大声嚷嚷不被听到才怪。 张晓汐听到刘英的声音小脸就纠成了一团，把责任怪在了张晓夜的头上，狠狠的在他脚背上踩了一下，“都是你的错，现在好了，我要挨批了。” “你们两个都给我出来。”刘英又喊了一声，张晓汐只能苦着脸走出去，张晓夜揉揉脚，一颠一颠的也跟在后面。 这死丫头，这一下还真狠。 张晓夜很委屈，这能怪他吗？突然说要做歌手谁能不吃惊，看看刘英的反应就明白了。 负责二人已经坐在正对电视机的位置，客厅的正中间准备会审，张晓汐绞着手指头很自觉的低着头站在了电视机跟前。 张晓夜在边上的沙发上坐下，张民点了一个烟就道：“晓汐，你说你想做歌手？” 张晓汐本来是想先跟疼自己的哥哥先商量一下，然后再想办法应付父母，反正自己只要一撒娇，自己的笨蛋老哥就什么都听自己的，兄妹联手要糊弄父母就容易多了。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还没有来得及窜供呢就被高发了，现在也只能破罐子破摔，于是一狠心一咬牙，点了点头。 刘英黑着一张脸就道：“你这丫头，一个初中生不想着好好读书，尽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你下个学期也要中考呢。” 张晓汐大气都不敢出，张晓夜悄悄冲他挤眉弄眼，以往这种情况站在电视机跟前的都是张晓夜，她这个做妹妹的在边上幸灾乐祸，现在却是调了个。 她不说话，刘英就接着道：“你怎么会突然这样想的，是不是那个叫秋爽的怂恿你？我就说你那么激动肯定没好事。” 刘英一通数落，还让秋爽给背了锅，张晓汐狠狠的瞪了张晓汐一眼，这是在威胁他呢，让他赶紧帮衬着说话。 张晓夜当做没有看到，让张晓汐气恼不已，张民抽着烟就道：“晓汐，你怎么会想去做歌手的？” “我本来就喜欢唱歌，学校里班级合唱都是我领唱的呢。秋爽姐姐没有怂恿我，不过我很仰慕她，我想像他一样受欢迎，如果我唱歌能有无数人喜欢的话，那肯定是很好的。” 张晓汐并没有想太多，喜欢就是喜欢，仅此而已。 刘英皱皱眉就道：“歌手是说做就能做的吗？好好读书难道不比唱歌强？而且我听说歌手明星都很乱，报纸上哪天没有花边新闻，不行，我不同意。” 张晓汐一听倔起来了，头一拧就道：“唱歌未必都好，读书也未必就都很好，我哥三重门里还写了呢，应试教育完全脱离了社会需要，学生都只会死读书读死书，读的时间越长脑袋就越僵化。” “这种机械化的教育方式限制了学生的思维，帝国高考那么多年了，有无数的高考状元，这些人都做出了什么成就？” 张晓汐振振有词，刘英就吵张晓夜瞪了过来，恶狠狠地道：“看你干的好事。” “我书里可没有写这些。”张晓夜表示委屈，自己这宝贝妹妹明显是举一反三了。 张晓汐见父母好像被自己说得词穷了，接着就道：“就算我继续读书，上高中考大学，那我又该学什么？像绝大部分的人那样，到时候你们觉得什么专业好找工作能够赚钱，你们就帮我选什么专业？” “在这之前，我从来没有说过我喜欢唱歌，也确实没想过要做歌手，因为我们家条件不好，说出来只会让你们为难。” “所以如果还是一样，我愿意去学我不喜欢的专业，只要能够早日找到工作，早日能够分担家里的担子我就都愿意去做。”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哥也说让我做自己就好，其他的都不用担心，所以我想尝试一下，我想做自己的事情。” 这不是秋爽怂恿的，但跟张晓夜这个哥哥的关系却是跑不了，说是他怂恿的也不为过。 不过这次父母没有恨恨的怪他，听了之后是沉默了下来，他们都没有料到自己一直当是小孩子的女儿居然会想得这么多。 自己的女儿一直很懂事，从小到大不需要多操心，学习成绩也非常好，不像张晓夜一塌糊涂还动不动就闯点祸回来。 但张晓汐的所思所想却不仅仅是如此而已，她希望自己还能做得更多，张民和刘英眼睛都有些湿润，自己的女儿也已经长大了。 张晓汐在讲自己的心声，说得也很现实，追逐梦想也是要有基本的，学音乐又是颇为烧钱的事情，当初给张晓夜买一把吉他都是省吃俭用咬着牙才买下来的。 如果连饭都吃不饱还谈什么追逐梦想，干脆还是将梦想改成每天能够吃饱饭吧。 而现在，张家的情况确实已经是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了。 第四十二章 妹妹你大胆的往前走 这个世界上，无数人为了生计日夜奔波，为了活下去就已经竭尽全力，谈梦想谈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太过遥远。 前世的张晓夜作为一个背包客，徒步旅行也是花了很长时间最终才得以实现的。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如此简单的一句话可以引发无数人的热情，但世界这么大，没钱你拿什么去看？坐车要花钱，住宿要花钱，吃饭一样要花钱。 即使是徒步旅行，沿途能搭顺风车就搭顺风车，很多时候直接搭帐篷住在户外，这种穷游的方式还是离不开钱的支撑。 谈钱太俗，不谈钱就太不现实了。 谁都像随心所欲的去做喜欢的事情，谁也不想天天朝九晚五的埋头工作，但是不工作的话吃什么，自己都养不活谈什么去做喜欢的事情。 就因为了解这些，所以之前张晓夜才会那样跟妹妹说，让她放手去做喜欢的事情就好了，其他的一切都有他。 结果，张晓汐果然听了他的话，提出了想做一个歌手。 对此，张晓夜自然是支持的，并不只是任性的觉得既然妹妹喜欢，反正家里已经吃喝不愁就任由她爱怎么做就怎么做，而是张晓汐还真有唱歌的天赋。 这应该得益于父母优秀基因的遗传，前世的张晓夜五音不全，吉他学得很好都不敢唱歌，但继承这具身体的同时却同时继承了一副堪称完美的嗓音。 张晓汐同样如此，所以也只能感慨是上天的眷顾，虽然重来没听过父母唱歌，也不知道他们的嗓子到底怎么样…… 不过没唱过不代表就没有天赋，帝国有数亿人口生活在农村，大部分生活还很贫困，谁敢说这些人中有钢琴、舞蹈等天赋的人一个都没有。 有天赋也还得勤学苦练才行，如果连接触的机会都没有，又怎么知道有没有天赋，接触不到，就算在天才也会被磨灭的，哪个钢琴家不是从小就开始苦练。 既然有这样的天赋，又没有后顾之忧，而且自己也喜欢，那为什么不去尝试一下呢，张晓夜就道：“爸、妈，我支持晓汐她去唱歌。” 张民抽了一口烟，道：“晓汐有自己的想法我们也不反对，你们越有出息，我们做父母的当然是越高兴，可要做歌手哪有那么简单。” 刘英跟着也说道：“晓汐，不是我和你爸非要反对，可是你想过没有，要怎样才能做一个歌手？” “我……我哥可以给我写歌。”张晓汐还真没想那么多，但是她觉得这些都不重要，只要有张晓夜这个哥哥就一切都不是问题。 她接着就道：“我哥今天给秋爽姐姐了两首歌，卖了五千块钱呢。而且秋爽姐姐也说了，只要我歌高考之后去京城，马上就可以签约唱片公司发唱片。” 她越说越来劲，道：“到时候我哥做了歌手，而且他自己还会写歌，我做歌手还有什么困难的，肯定可以的。” 她这么一说，刘英就看了过来，道：“你不是要学电影么，怎么又要做歌手了？” “这个，业余爱好业余爱好。”张晓夜抓抓头，为了避免被训贪多嚼不烂，他连忙转移话题就道：“妈，小汐要做歌手我以后确实能够帮衬她，这点确实没有问题。” 张民皱皱眉，将烟给掐了就道：“话虽然这么说，可之前晓汐什么都没学过，就学校那音乐歌，连最基本的乐理都不教，这真的行吗？” 学校的音乐歌就是教唱歌，老师唱一句学生跟着调唱一句，其他的基本没有，只凭学校音乐课的知识，高中毕业连简谱都看不懂，绝大部分人哆瑞咪发嗦啦西哆都分不清。 张晓夜就道：“爸、妈，我是这样想的，晓汐现在的年龄还小，现在学也不算太晚，正好她今年也要中考，干脆就让她跟我去京城上高中算了。” “在京城我可以照顾她，到时候给她找一个重音乐教学的高中，她可以一边读书一边学音乐，如果真的可以就做歌手，如果不行的话也还可以考大学学其他专业。” 张晓汐一听眼睛一亮，本来张晓夜高考之后就会去京城，而她还得上三年高中，这段时间里注定是聚少离多了，正为此伤怀着呢，如果能直接去京城上高中，那不是依旧可以天天在一起？ “好耶。”实在按耐不住的喊了一声，马上就被刘英给瞪了回去，她才意识到高兴得有点太早了，父母可还没有同意呢，转而就可怜巴巴的看着父母，希望她们能够同意。 张民沉默着没有说话，刘英眉头皱得很深，“就算是学，也可以在清溪学嘛，非得要去京城不可吗？” “去吧。”张民又掏出一个烟点燃后突然开口，道：“京城的条件肯定不是清溪能比的，去京城肯定能有更好的发展，你们现在都长大了，懂事了，我们也放心。” “他爸。”刘英喊了一声，张民冲她摇摇头，道：“孩子总是要长大的，他们有自己的天地，何况晓汐她……既然晓汐喜欢，那就应该选最好的一条路去走。” 刘英一愣，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没有再多言，只是点头叹道：“孩子终归是要长大的。” 她也知道去京城张晓汐能有更好的发展，只是儿子已经要离开了，舍不得女儿也这么快就离开而已，但子女终究不可能一辈子庇护在父母的羽翼之下。 一见父母都同意了，张晓汐激动得跳了起来，一个虎跃扑在张晓夜身上，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就道：“哥，实在太好了，实在太好了，谢谢哥，谢谢。” 亲了一口，她趴在张晓夜身上还使劲往怀里拱，激动得有点忘乎所以。 看到这一幕，刘英似乎也释怀了，在张晓汐小屁股上啪了一下笑骂道：“看你现在什么样子，都这么大了，赶紧下来做好，我跟你爸话还没有说完呢。” “妈，你说，你尽管说，我保证不嫌你啰嗦。”最大的愿望都达成了，还有什么是不能接受的，张晓汐一咕噜爬起来端正的跟张晓夜挤在一起坐着就这么表示。 “合着你平时都嫌我啰嗦是吧？”刘英斜着眼睛瞪着她，张晓汐又扑到刘英怀里使劲撒娇，这么一搞刘英佯装生气都做不到了。 张民也只是在一边满含微笑的看着，最后还是张晓夜说道：“晓汐，你想做歌手可以，去京城也可以，但你可得保证要好好学，不管是学习还是音乐都一样，行不行？” “干嘛板着一张脸。”张晓汐撇撇嘴，不喜欢笨蛋老哥严肃的表情。 张晓夜就接着道：“因为你要想当一名优秀的歌手，只靠我写歌是不行的，只靠会唱歌也是不行的。” “除了最基本的乐理唱功，我还希望你能精通乐器，秋爽的表现你也看到了，她可不止是会唱歌而已，她既然是你的偶像，你也想跟她一样吧？” 张晓汐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他就接着道：“一个歌手要有才华才能走得远，这份才华不仅仅只是指音乐，文化课也要学好才能支撑起音乐才能，你明白吗？” “就是说要像哥你这样，文采好才能写出好听的歌词？” “差不多就是这个道理吧。” 这年头，一个歌手只要会唱歌就能吃得开，但只凭这想要长久下去却是不容易的，在后世，纯粹的歌手几乎已经没有了，要么就是昙花一现。 能够大红大紫的，能够成为乐坛常青树的几乎都是创作型歌手，乐坛新人几乎也都是能写能唱，就连选秀出来的也都是如此。 而且单纯的歌手要出头并不容易，很容易就会被湮灭，而创作型歌手即使一时半会儿红不了，也经得住时间考验，就算是过气良久，说不定什么时候也能再次焕发第二春。 这样的例子后世可不少。 虽然张晓夜觉得，有自己帮衬着宝贝妹妹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让妹妹朝创作型歌手的方向发展未必就能达到预期，但既然这条路是最好的选择，当然就应该这样选择，至少能够走到哪一步就不重要了。 他不希望自己的妹妹只是个花瓶，要不然做个偶像歌手都根本不用去学，唱功再差都不要紧，有他在还能不红？ 张民点点头就道：“你哥说得没错，不管哪行哪业，到最后拼的都是文化，没有文化就走不远，这条路既然是你自己选择的，那就要用心去学才行。” “爸，我知道了。”张晓汐慎重的点点头。 张晓夜就道：“这说起来容易，要做起来可不简单，注定是会很累的，到时候你可别喊苦喊累，要不然我立马将你给送回来，你永远都别想再做歌手了。” “干嘛吓唬我，我张晓汐是不能吃苦的人吗？”张晓汐站起来双手叉腰。 这宝贝妹妹倒是确实不娇气，不过张晓夜还是翻了翻白眼，道：“我这是提前给你打预防针，到时候没有爸、妈在，谁知道你会不会翻了天，我可管不住你。” “从小到大，我什么时候不听你的话了？”张晓汐又撇撇嘴表示不满。 别说，还真是如此，相对的张晓夜对妹妹那也是千依百顺啊。 第四十三章 最后的冲刺 张晓汐的音乐课并没有等着去京城后才开始，决定了要做歌手之后，张晓夜已经着手开始教她一些基础知识。 他自己其实也在自学中，卧室里面已经摆满了各种进阶书籍，毕竟他两世加起来也还算不上有多专业，想要更好的发展学习也是必须的。 妹妹得从头开始学，以他的能力充当一次老师倒也绰绰有余。 年过之后，时间就感觉过得很快，就这样在不知不觉间，天气慢慢开始变热之后寒假就结束了。 “真希望高考能够快点到来，这样我们四个马上又可以在一起了。”云彼方带着感叹的语气说完这句话，然后就搭上了前往京城的航班。 以前她来回都是坐火车，又慢条件又差得令人发指的绿皮车，厕所的坑就是一个开口，都能看到铁轨在移动，而这次终于可以奢侈一把了。 对于高考，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期盼，三个来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主要看是以什么心态去面对。 八班教室的后黑板跟所有高三年级的班级都一样，最显目的地方一直画着倒计时表，距离高考还有98天，数字还是加大加粗描成红色的。 一个假期回来，这个数字似乎让所有学生都感觉到了紧迫，感觉学校上空的阴霾越来越浓郁了，下课之后基本上也很难再听到嬉闹声。 但凡有点特别大的动静，也都是初一初二教学楼那边传过来的，高考是一个战场，应届生就真的像一个战士那样沉重。 就连韩磊也是除了跑出去抽烟的时间之外，其他时候就像屁股在凳子上长了根似的，放弃治疗的张晓夜反而成了唯一的异类。 也不是每个人都有信心能考上大学，但到了这个阶段谁都想拼一把，再加上之前的刺激，最差的八班学习劲头反而远远超过其他班级。 韩磊的脸上似乎贴着“别烦我，我正在努力”的纸条，张晓夜反手拄着桌子就道：“学习要劳逸结合得知不知道，这是讲究方式方法的，你这种死记硬背显然属于最笨的一种。” “笨办法总比没有办法的强。” “平时就不努力，现在临时抱佛脚有个卵用。” “你别那么多废话就有用了。”韩磊实在忍不住将书给合了起来，道：“鼓励我们的是你，放任自流的也是你，许老师还把你当我们的榜样呢，有你这样的榜样吗？” 张晓夜就说道：“我现在都快成你们的保姆了好不好，班上有个什么事情不都是我负责？是不是还得给你们唱唱歌讲讲笑话给你们放松心情，你还不满意啊？” 自那次体育课之后，许如是就经常组织一下班级活动，以此来缓解同学们的压力，张晓夜就负责给韩磊他们减压，反正他本来也是闲得蛋疼。 不止是他们班，许如是在七班也是如此，不过七班没有张晓夜这样的存在，效果会如何就不好说了，反正应该是比不上八班。 韩磊摸了摸下巴，“说起来我总有一种感觉，许老师之所以组织这样的活动，其实主要还是因为她自己喜欢听你唱歌。” “喂，这样恶意揣测别人的良苦用心真的好吗？未来的警察先生。” “嘿嘿，我一定为成为一名警察的，所以我必须要努力。” “皇家警察，听起来就很威风啊。”张晓夜将笔叼在嘴里，双手抱着头翘着二郎腿。 因为是君主立宪制，所以帝国的警察的全称就是炎华皇家警察，以后韩磊要是在清溪当警察，就是皇家清溪警察，这是正确称呼，不过一般人都叫清溪皇家警察。 与之相对的，帝国的三军分别就叫皇家陆军、皇家空军、皇家海军…… 韩磊似乎是幻想到了穿着警服拿着枪的样子，笑得很是淫荡，好一会儿之后才道：“你这样我去不将高考当一回事，说起来你就是想做什么？那次大家谈梦想结果被你给糊弄过去了，现在都还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呢。” “那就是我此生最大的愿望啊。”张晓夜就说道：“不过如果你要问我高考之后我要做什么的话，我会告诉你要去京城。” “发唱片做歌手？”韩磊接着就问，似乎对张晓夜来讲这也才是最好的。 “这只是一部分，其实我想考皇家戏剧学院学电影。”张晓夜也没有隐瞒，本身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歌唱得好好的学什么电影啊你。”韩磊貌似不太理解，转而又道：“难怪你这么悠哉，艺术院校对文化分几乎等同是没有要求，换谁去文化分都能过关的吧？” 张晓夜就道：“所以我才又闲工夫做你们的减压器，要是艺校也得到本科分数线那我不也得跟你们一样死命啃书，哪还有时间唱歌。” “京城啊。”韩磊叹了一声，道：“炎华帝国警察大学我是考不上的，京城刑警学院也别想了，看来以后一起抽着抽烟的日子是将要不复存在了。” 每一次毕业都是一次分别，这同样不可避免。 张晓夜顿了一下，道：“那你想考哪所警校？” “当然是清溪警官学院，是专科院校，我专门差了很多资料，这学校对身体素质要求挺高，不过分数线倒是不高。” 因为是真的希望能考取，是承载梦想的地方，所以韩磊当然也格外用心。 除了分数之外，警校还有很多要求，男生身高不能少于170cm，体重不能少于50kg，裸眼视力必须在4.8以上，不能是色盲不能色弱。 50米短跑得在7.1秒以内，1000米不能超过3.55分钟…… 这些对韩磊来讲倒不是问题，不过就算能从警校毕业，也未必就能如愿当上警察，毕业之后给人当保镖的有，甚至当保安的都有。 “只要能考取我就一定可以的，如果都进入了警校还没法成为警察的话，又怎么对得起我的决心。” “那就努力吧，我们都是。唉，就算以后天各一方了，我们还是兄弟对吧？” “只要你不犯事落在我手里，我们就是兄弟。我听说娱乐圈可是很混乱得，不管是音乐也好电影也罢，你小子可得把持住。” “切，就算我犯事了，也轮不到你这这清溪的小警察来抓我好不好。” 最后的冲刺阶段，是该努力了。 第四十四章 课堂上的闹剧 讲试卷、分析题目、总结经验，课堂上老师总是强调再强调，学生们则是努力再努力。 恍然间，张晓夜也感觉是被拉回到了前世高考的时候，但两者一比较的话，前世高考的气氛也没这么肃穆，现在的学生还要更努力一些。 唯有历史课例外，因为之前的隔阂，身为班主任的历史老师王利民几乎是采取了放羊式的方法，对班级上的事情除了实在避不开的，要不然就是不管不顾，很多时候都是许如是在代劳。 他的讲课就跟背书差不多，只是来完成自己的任务，多余的一句话不说，也从来不会重复第二遍。 上学期期末考试下来，历史课成绩大部分学生都不理想，通过死记硬背能够记下来的倒是都记下来了，但一些历史事件发生的原因，具有什么意义带来了什么影响，这样的问题大部分都了解不透彻。 老师上课讲得就很含糊，还不重复，学生又怎么能有深刻的理解。 因为如此，即使对王利民再不满，也还是有很多同学主动提问，他们愿意放下成见，为了学习甚至是低下头来去哀求了，王利民的态度依旧冷淡。 每节历史课气氛都显得很诡异，今天也是如此，从王利民寒着脸跨进教室的那一刻起就变得格外压抑了起来。 “休息室里有一些书，去几个同学抱过来。”王利民的语气生硬得一点波动都没有。 班上的同学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是韩磊一咬牙站了起来当先走了出去，在他的带领下两个男生和一个女生也跟了出去。 还有人想站起来，王利民就道：“够了，其他的坐下吧。” 因为一个老师负责两个班的教学，有时候一节课结束下一节课就得去另一个班级上课，所有每层教学楼都有专门休息室给老师休息，这样就不用再跑回办公室一次。 交代完毕，王利民低头看着书一言不发，直到韩磊他们将书给抱进来放在讲桌上他才又开口，“之前有很多同学问我问题，你们想要的答案这本辅导教材上都有。” “把书发下去，没人一本。”他吩咐韩磊他们一句，然后接着道：“你们先用这本书复习，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再来问我，到时候我一定给你们讲解。” 张晓夜忍不住皱皱眉，韩磊他们进来的时候脸色就很古怪，王利民又如此表示就很蹊跷了，以往他可从来不是这样的态度。 他还没有搞明白什么情况，韩磊一见问道：“王老师，这是课外辅导教材，我刚才看了一下，这本书的零售价三十块。” “没错，你们把书发下去，明天之内将钱收上来给我。”王利民理所当然的表示。 他这话一出教室里顿时炸了锅，张晓夜也总算明白了，这根本就是私自售卖辅导书籍，而且居然还是三十块一本，他的《三重门》售价也才十二块。 果然学生的钱永远都是最好赚的，全班的人都在议论纷纷，而王利民丝毫不为所动，好像吃定了他们一样。 “老师，这是学校要求的吗？是不是整个年级都有？”一起跟着将这些书抱进来的女生也忍不住问道。 王利民拉着一张脸就道：“你们没必要管这么多，只要知道这辅导书很有用，是专门针对高考的，能够给你们一个好成绩就行了。” 韩磊深吸了一口气，道：“王老师，是不是我们不愿意买这本书，你就不好好给我们讲课？” 他这话一出王利民顿时猛的一拍桌子，大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韩磊头一拧，牛脾气犯了，“我没什么意思，就是想知道是还是不是。” 他边上的女生也跟着怯怯的道：“王老师，你这是在强迫我们花钱，三十块也太贵了。” “我这是为了谁？”王利民又大喝一声，使劲的拍了好几下桌子，把这个女生都给吓哭了，然后怒气十足的道：“你们想要考个好成绩就将书发下去，动作快点，还想不想听课了？” 班上的同学都黑了脸，这明显就是占着身为老师威胁逼迫强买强卖，韩磊本来就冲动，忍了这么就终于爆发了出来，将书给砸在地上就道：“凭什么？” “你是老师，教我们上课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又不是学校的规定我们为什么非要花这么贵的价格买这样的书？” “不买，不买，我们不买。”班上的同学本来都王利民就很不满，他这种做法更是火上浇油，韩磊将书一扔所有人都拍打着桌子大声的喊着拒绝。 “反了天你们，把书给我捡起来。”王利民两步冲下讲台推了韩磊一把，没留神的韩磊被推得退后了好几步，直接撞在了后面的课桌上。 有课桌挡着没有韩磊倒地，但课桌被这么一撞“嘎吱”一声移了位，卡住了坐这张课桌的女生，周围的同学下意识的都站了起来。 王利民涨红了脸兀自还指手画脚的道：“把书给我捡起来，今天谁要是不买我的课就不用上了，给我滚出教室去。” “不买你的书就不让上课？好啊，我们听你的现在就滚，现在就滚到校长室去看看校长会怎么说。”有人高喊了一声，所有人都在站了起来围了过去。 张晓夜也挤到了韩磊的边上，就怕他太冲动引发无可挽回的后果，全班同学大声喊着绝对不买辅导书，要去找校长理论，一窝蜂的就要走出教室。 不管什么事情就怕人多，人多影响就恶劣，要真闹起来王利民绝对讨不了好，之前刚刚分班的时候就是如此。 那时候是张晓夜拦了下来，毕竟闹大了不会是什么好事，而现在他一点都不打算再劝班上的同学了，到了这个节骨眼上王利民反而变本加厉，谁还忍得下去，他也未必还能劝得住。 “都给我站住，你们还想不想要成绩了？”王利民见这阵势很是恼羞成怒，擅自售卖辅导书本来就是他的错，真理论起来吃亏的肯定是他，就算这年头这压根不算什么事。 其实如果他平时态度能够好一些，哄着来的话班上的同学即使一千个不情愿，最终也还是会掏钱买的，这样的例子也不少。 但结果呢，本来就有极强的怨念，王利民还这么搞不是雷管锯灯泡么。 “都给我站住，回到座位上去。”恼羞成怒的王利民想要将同学们给拦下来，一手抓起了韩磊的衣领，一手拉住了前面女生的后衣领，用力的拉扯。 韩磊人高马大，衣领被撕了个开口人倒是没有影响，前面的女生却是一个重心不稳被拉倒在了地上，王利民还兀自在哪里使劲拉扯大声喊着“都给我回去。” 教室里顿时乱成了一团，女生的惊叫声、桌子被撞击的声音不绝于耳，王利民越来越恼怒，班上同学的愤怒情绪也是越来越强。 “你们这些杂种，我从来没见过你们这样的学生。” “你他/妈根本就不配做老师。” “放手，你麻痹给我滚。”王利民还死死的抓着韩磊的衣领，暴怒的韩磊忍无可忍抬脚就揣了过去，以此同时后面有人用装辅导书的袋子套在了王利民的头上。 韩磊一动手，加上王利民被套住了头看不见，很多同学都借机发泄情绪，拳是拳脚是脚的都朝王利民身上招呼，三两下就被踹翻在地，而围上来踢的人还越来越多。 “打死他。” “麻痹，老子忍你很久了。” 女生被挤出了人群，男生都骂骂咧咧的动手，还有人掏出打火机直接将那些辅导书给点燃了，满怀愤恨的同学将辅导书都给扔在了火堆里。 一直抱着头在地上惨叫的王利民终于找到了机会，埋头鼠窜跑了出去，几个男生还想去追，张晓夜连忙喊了一声，“站住。” 他的话还是有人听的，这时候也需要一个人站出来领头，而他一直以来都是最好的人选，所有人都看着他。 张晓夜站在讲台的火堆旁环视所有同学一眼，然后二话不说冲下去利用跟老南粤学到的咏春，三两下将韩磊以及其他三个男生掀翻在地，每个人脸上都青一块紫一块，嘴丫带血。 “张晓夜，你疯了吗？”谁也没想到他会如此，忍不住又要冲过来，他又大吼了一声道：“都他/妈给我退回去，谁要敢上来我打死他。” 喝退班上的同学，张晓夜蹲在火堆旁看起来是继续烧那些辅导书，其实主要还是为了不让火势扩散，要不然引起火灾就真的完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群老师已经忙不迭的冲了进来，校长、副校长、教导主任，几乎所有校领导都来了，许如是也在这些人中。 看到八班的教室里，所有人站在后面，张晓夜若无其事的蹲在讲台上烧着书这些老师都是一愣，呆了一下才有人喊道：“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把火给灭了。” 学校保安拎着灭火器冲进来对着火堆一阵喷射，很快将火给扑灭，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第四十五章 我疯起来连自己都打 “这是一中建校以来最恶劣的事件，居然打老师，还在教室里烧书，你就不怕将整个学校都给一把火烧掉吗？” 校长室里，一中大部分老师都汇聚齐了，拍桌子砸椅子火冒三丈的就是校长，他已经被气得呼吸急促，胸口明显都能看到起伏。 张晓夜像个犯人一样站在一边，王利民扭曲着一张脸坐在对面，他已经被打成了猪头，鼻青脸肿满身都是灰，要多惨就有多惨。 许如是站一边皱着眉看着张晓夜没有说话，她边上是之前打过交道的“老革命”赵红旗。 这次的事件确实严重，所有老师都被惊动了，如果传出去肯定也是头条新闻。 “张晓夜，你倒是说说你为什么要打老师？”校长拍着桌子质问。 张晓夜耸耸肩，根本一点都不在意，道：“我打的不是老师，是败类，是人渣。” 王利民一听又跳了起来，嚷嚷道：“校长，各位老师，你们看他这是什么态度，这是一个学生该有的样子吗？” “八班是整个高三文科班最差的一班，那些学生一个个不思进取顽劣不堪，这样的学生我们一中就不该收，平时不求长进惹是生非也就罢了，现在居然还打老师，简直就是道德沦丧。” 王利民咆哮着一顶顶高帽扣下来，教导主任跟着就冷着脸说道：“校长，这件事情太恶劣了，我觉得应该叫闹事的学生都给开除以儆效尤，如果每个学生都这样，我们学校还怎么教书育人？” “这是严重的违纪，如果事情传出去我们一中就毁了。” “我们一中一向以纪律严明学风优秀著称，绝对不能因为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这种情况不能姑息，应该开除。” 几个老师七嘴八舌的发表意见，许如是皱着眉头就道：“校长，各位领导，我觉得现在就决定处罚还太早，应该先把事情搞清楚再说。” “许老师，事情难道还不够清楚吗？”王利民指着自己的脸，道：“除了张晓夜之外，第一个动手的事韩磊，其他还有好几个人，这些带头闹事的都应该开除，要不然学校还不乱了套了。” 张晓夜哼了一声，道：“王利民，不要像疯狗一样乱咬人，你被袋子套住了头能看见什么？第一个动手的是我，自始至终动手的就是我一个人，有什么冲我来就行。” “那个叫韩磊的，还有其他三个同学也都被打了。” 张耀点点头，“是我打的。” “你打了老师，为什么还要打自己的同学？”教导主任厉声质问，张晓夜就道：“这有什么，我疯起来连自己都打。” “张晓夜，你不要太过分。”校长又吼了一声，张晓夜还真怕他会气晕过去。 这时候许如是就问道：“张晓夜，你到底是因为为什么打人？平时你跟同学们的关系也很融洽，跟你接触过的老师也都清楚，你不是会做这种事的人，究竟是为什么？” 许如是有点恨铁不成钢，同时也是真的感到疑惑，她教了张晓夜三年，对他还是很了解的，同时也知道他跟韩磊是哥们，关系那么好怎么还动起手来了。 张晓夜就说道：“原因很简单，我打王利民时候班上的人都拉着我，我烧书的时候他们也要阻止我，所以我不爽就直接动手了。” “所以这整个事情就是你一手挑起来的吗？”这时候校长的情绪反而出乎意料的平复了下去，只不过脸色还非常的不好看。 “人我是打了，书我也烧了，但要说是我一手挑起来的我可不承认，这个锅我不背。” 张晓夜指着王利民就道：“校长，在追究我的责任之前，我倒是想看看你们会怎么处理他。” “张晓夜，王老师是你的班主任，是你的老师，还被你打了……” “打死活该。”张晓夜也上前拍了一下桌子大声道：“王利民因为被分到了成绩最差的八班做班主任心里一百个不情愿，分班第一天就冷嘲热讽一点好脸色都不给我们。” “分班到现在，他有尽过班主任的职责我们，到现在我们八班班长、学习委员这些班干部一个没选，有一个文娱委员还是因为轮到负责广播站，同学们一致认为我最合适推举了我。” “平时有个什么事情，都是许老师在负责，许老师跟他沟通了多少次，他有改变过吗？这样的一个人配做班主任吗？” 大声质问一句，张晓夜接着又道：“作为一个老师，他上课从来不用心，就是站在讲台上背书，这样谁不会，用得着你教我们？我们有什么问题主动去问，低三下四的去求，他有认真回答过任何一个问题吗？” “今天我为什么动手打他？他在课堂上公然售卖辅导书，三十块钱一本，威胁我们每个人都必须买。那些辅导书什么样你们都看不到，不知道是哪个小作坊印刷出来的盗版书，也值三十一本？” “不买他的书就不给我们好好上课，这样的人配称为老师吗？如果你们觉得这没有问题，那就算整个事情都是我的错，我没有意见。” 他说完之后校长室变得有些沉默，顿了一下王利民才嚷道：“胡说八道，张晓夜我警告你，你不要血口喷人。” “那本辅导书，是真的对高考有很大的帮助，所以我才推荐给你们，而且是全凭自愿，我什么时候强迫过你们？还有，我上课那次没有尽心尽力，反而是你们这些无可救药的学生联合起来跟我作对，处处捣乱。” “要不是你们捣乱，会出现到现在都还没有选出班干部这种事情吗？”王利民颠倒黑白为自己狡辩，张晓夜也没有跟他争论。 到现在事情已经定了性，去争论什么其实都已经没必要了，教导主任接着就问道：“张晓夜，人是你打的？” “是我打的。” “其他没有人参与？”教导主任又接着问。 “你是说挨打还是大人，大人的就我一个，挨打的就多了，其实不止韩磊他们四个，只不过其他人伤势轻一些。” “书也是你烧的？” 张晓夜再次点头，“没错，是我烧的。” “你哪来的打火机？” 张晓夜“啪”拍出一包烟，道：“买来抽烟的。” 教导主任沉着脸点点头，道：“好，你可以出去了，下午学校会做出处罚决定。” 第四十六章 每个人的一生都是一次远行 张晓夜离开了校长办公室，教导主任跟着就说道：“事情已经很明白了，我的意见是绝不姑息，特别是在这样的关键时候，不能因此影响到高考。” “开除，绝对要开除。”王利民这一激动又拉扯到了伤口，疼得眼泪“哗哗”直流，龇牙咧嘴的。 许如是皱着的眉头还没舒展开来，忍不住就道：“主任，这处罚会不会有点太重了，如果现在将张晓夜开除，他这一辈子都毁了。” “许老师，张晓夜故意伤人，这要放在社会上应该直接抓去坐牢，现在只是将他开除，我还没有跟他要医药费呢。”许如是为张晓夜说话，顿时引起了王利民的不满。 边上的赵红旗哼了一声，斜了他一眼就道：“王老师，你的问题只怕也得先说个明白，我们是老师不是奸商，学校里的都是学生，不是黑店里的顾客。” “这件事情张晓夜固然有错，但王老师你就一点问题都没有吗？张晓夜是应该严惩，但我不赞成开除。” 如果张晓夜还在，听到这话估计也会惊呆掉，人人望而生畏的“老革命”居然会替他说话，这他可想不到。 但事实上赵红旗就是这样一个人，虽然她太过严厉思想可能也有些古板，但一向就事论事，她其实也不是在帮张晓夜，只是单纯的觉得事情就该这个样子而已。 “王老师的事情我们稍后再议，张晓夜之前就已经有警告处分，现在又做出了这么恶劣的事情，影响实在太坏，我也觉得不应该姑息。” 不管是在哪里，课堂上师生肢体冲突这种事情足以引起轩然大波，张晓夜走出校长室的时候整个一中就都已经传遍了。 自之前在广播站了唱了一首《最美》之后，张晓夜这个名字再次响彻校园。 “我靠，这家伙不得了啊，老师都敢打。” “牛逼，不过我听说好像是高三文科八班的人都动了手，不止张晓夜一个。” “你听错了吧，不说说张晓夜除了打了他们班主任之外还打了几个同学吗？” “他居然还在教室里烧书，真的是牛逼冲天了。” 整个一中闹得沸沸扬扬，其实在很多学生眼里，他们不会去管这样的冲突是谁对谁错，主观的就会觉得敢打老师的人非常牛逼，不会去想这到底好不好。 就在校园里一片喧嚣的时候，广播里传来了教导主任的声音，“喂喂喂，现在请所有同学到田径场集合，我们开一个简短的校会。各班老师都组织一下，动作快点。” 又一次校会，一中的学生按部就班站在田径场上依旧是人声鼎沸，都睡知道这次开校会是为了什么，也都很好奇学校究竟会怎么处理。 “安静，安静，这里是学校不是菜市场。”教导主任拿着喇叭喊了一嗓子，台下总算是安静了下来。 然后他才接着说道：“就在今天，我们学校发生了一起骇人听闻的学生袭击老师事件，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影响。” “尊师重道是炎华帝国的优良传统，张晓夜的所作所为不仅伤害了王老师，也伤害了我们一中的声誉，更是在给帝国的教育抹黑。” “别说一中建校以来从未发生过类似事情，就算是帝国整个教育史上也不曾出现过如此恶劣的事件。我们一中的教育一向以人为本，但对违反纪律的学生也绝不姑息。” “经过学校研究决定，给予张晓夜开除学籍处分，希望其他同学能够吸取教训，不要再犯相同的错误。” 这个决定一出，所有学生都沸腾了，再有三个月就要高考结果却在这个节骨眼上被开除，还有比这更悲催的事情吗？ 特别是八班的学生，哗然声更大，不是像其他人为张晓夜遗憾，也不是幸灾乐祸，而是没想到他成了整个事件唯一的受害者。 八班所在的位置一片混乱，因为王利民这个班主任本身不尽职此时被打伤了也不在场，负责盯着的许如是就大声喝道：“都推推搡搡的嚷嚷什么，都给我闭嘴站好，现在是在开校会。” “许老师，张晓夜根本就没有动手打王利民，书也不是他烧的。” “就是，怎么可以将张晓夜给开除，还有没有天理呢，明明是王利民的错。” “就算要罚也不应只罚张晓夜一个人，我们都参与了，有本事将我们全班都给开除。” “对，找校长理论去，凭什么开除张晓夜。” 八班的学生义愤填膺，吵吵嚷嚷着要去给张晓夜评理，许如是罕见的冷着脸就道：“我再说一遍，都给我闭嘴，你们还真的想都被开除是不是？” “既然知道会受罚，当初你们为什么要那么做？你们动手的时候就没想过会有什么后果吗？每个人都得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你们有考虑过能对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起责任吗？” “年轻、冲动、不懂事可以成为犯错的理由，但不代表就不需要为错误付出代价，现在张晓夜替你们将所有责任都杠下来了，他为什么这么做你们难道还不知道吗？” 许如是的情绪很激动，同学们还从来没有见过她发这么大的火，听了她的话之后都沉默了下来，红着眼眶低头不语。 其实许如是也是才明白过来，打王利民并没有张晓夜的份，带头烧书的也不是他，结果他却是将韩磊等四个同学也给揍了一顿，这是为什么？ 这还不就是为了让自己一个人去承担后果，如此恶劣的事件如果追究起来，主要责任人谁也跑不了，全部都会被开除。 就算不是主犯侥幸逃过开除的命运，也会受到相应的处分，而学校里任何一个处分都是会计入档案，跟随一辈子的，除非在毕业之前学校将处分可消掉，但这可能吗？ 像韩磊，他想考的是警校，如果在高中的时候有劣迹就会影响到前途，就算身体素质和分数全都都很优秀，也可能因此被刷下来。 就算千方百计的考上了，毕业后想做警察也会变得更困难，用人单位一查档案很可能就会直接否决。一次错误，以后还想走这条路就会困难重重。 更何况真要追究起来的话，很多同学连高考的机会都不会有了。而现在，本来要担责的八班学生现在都成了受害者。 本来谁也逃不过处罚，只是轻一点重一点的区别，而现在都背着张晓夜的身上了。 在许如是的训斥之下，八班的学生集体失声，教导主任还接着说道：“当然，在这个事件里王利民老师也有一定的责任，学校同时也对他进行了处罚。” 对于王利民的处罚决定教导主任一笔带过，许如是微微的叹了一口气，内部处分这种事情其实跟没有处分完全没区别，还不如罚酒三杯。 但不管怎么说现在王利民都是受害者，而且私自买辅导书这种事情似乎还真不算严重，更何况他还没有卖出去…… 总之，事情就是这样一个结果。等校会开完的时候，张晓夜已经收拾好了书包准备离开学校，他之前就已经得到了处罚通知，知道自己是被开除了。 这一切也都在意料之中，他左边背着书包右边背着吉他就要走出校门，这时候校会刚刚结束，有人喊了一声“张晓夜”后，所有同学都围到了校门口。 八班的学生一个不少，全部都红着眼睛看着他，就连也跑过来看情况的许如是也忍不住问道：“张晓夜，为什么？” “我在一中最后的记忆，是将停留在那次体育课大家谈论梦想的时候啊。”张晓夜将书包扔在地上，然后取出吉他道：“而我希望留给你们的记忆，就是一个个音符，我有一首歌你们要听吗？” 他看起来和平时完全没什么不同，似乎开除的事情对他完全没有影响，当然本来也就是这样，所以八班的同学都无法做出回应的时候，他已经坐在书包上唱了起来。 每个人的一生都是一次远行 原先想好的许多话 却不知如何来表达呀 只有风儿在耳畔低唱 行装已准备好了呀 路也展现在眼前 今日相别难再相逢 梦想就在路的前方 隐约闪闪发亮，让人神往 愿你最终找到它呀 可远方也有酷暑寒冬 有风雨的夜，泥泞的路 希望你能一路无恙 愿漂泊给你带来足够的智慧 坚定的勇气 而不会磨逝你的梦想呀 愿你一路多些坦途，少些曲折 多些喜悦，少些愁苦 如果梦想的甜变成了 那现实中的苦啊 那么你可要勇敢承担 原先想好的许多话 却不知如何来表达呀 只有风儿在耳畔低唱 不要回望不要徬徨 昨天的故事已背在行囊 明天的希望还在路上呀 每个人的一生，都是一次远行 不知在哪个路口还能相遇 说好了不会流的泪 就在转身的那一刻悄悄涌出了眼眶呀 一曲唱罢，张晓夜也不管同学们的反应如何，又将吉他背起来拎起书包就跨出了校门。 “哐当”一声，栅栏似的铁门被门卫关上，一道门仿佛隔绝出了两个世界。 “张晓夜。”有人喊了一声，然后喊声就此起彼伏，张晓夜头也没回，招招手，突然跳起来将书包给甩到空中，然后手插进裤兜里只背着吉他渐渐走远。 看着张晓夜的背影，许如是突然笑了起来。 第四十七章 传奇人物必然有传奇的一生 装完逼，张晓夜的心情并没有因此有任何的起伏，背着吉他回到家里的时候，父母还有云此方的妈妈都在早点店里忙活。 云妈妈和张民分别坐在一张桌子的两边剁着肉馅，刘英打了一盆水放入洗涤剂擦着桌子，他一走进去刘英首先开口就道：“这还不到放学的时间，你怎么就回来了。” “妈，我被开除了。”张晓夜浑然不在意的说着放下吉他，然后想去倒杯水来喝。 左找右找找不到水壶，他接着就道：“妈，水壶呢？我看你们应该买个冷柜回来，顺便卖点饮料，这样就方便多了。” 张晓夜说着转头，结果发现父母和云妈妈都是傻眼的等着他，忍不住又道：“你们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刘英一听咆哮了起来，大声道：“你倒是说说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好端端你会被学校给开除？都被开除了，还能参加高考吗？” 张晓夜摸摸下巴，“被开除能不能参加高考这我还真没有研究过，不过学籍都被取消了，没有学籍应该是不可能参加高考的吧？嘛，反正我也不打算高考了，管这个干嘛。” “你这是什么态度。”刘英一见张晓夜满不在乎更是气结，走过去揪着他的耳朵来到凳子边上，道：“坐下，给我老老实实说清楚。” 就在这个时候，云此方飞速的骑着单车也跑了回来，在门口停稳单车后气喘吁吁的走进店里，正好看到张晓夜正要接受三堂会审。 云妈妈看到云此方也回来倒是不惊讶了，道：“此方，晓夜被开除究竟是怎么回事？” 云此方将她所听说的事情如实讲诉了一边，在张晓夜的不断补充之下终于让三位长辈搞清楚了事实。 然后张民就点了一根烟，刘英痛心疾首的就道：“你这小混蛋怎么就这么傻，事情跟你没关系你瞎出头干什么？” “晓夜，你妈妈说得对，这种事情你把责任扛下来干什么？”云妈妈也是忍不住一顿埋怨，张民虽然没有说话，只怕想得也差不多。 云此方则是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她应该直接旷课追了回来的，来到之后一句话不用说，因为张晓夜已经明白这是为什么。 张晓夜笑了笑，看着她就道：“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是个圣母婊？” “你这小混蛋居然还能笑得出来。”刘英先是骂了一句，然后接着又道：“说得什么乱七八糟的，什么是圣母婊？” 张晓夜说得顺嘴，忘记了现在还没有这个词汇，云此方肯定也是无法理解的，于是就道：“神圣纯洁、光辉照人、悲天悯世、怜悯众人、菩萨心肠可以称为圣母，听起来像是好话，但其实不然，加个婊字在后面就更显讽刺了。” “圣母婊的意思其实就是指那些看起来有爱心，其实就是爱心泛滥得过了头还不顾事实的人。再衍生出来，一个人处处都在为别人考虑，宁愿舍弃自己的利益也要去帮助、成全别人的人，也会被骂是圣母婊。” 云妈妈一听就道：“你这孩子尽瞎说，帮助别人有什么不对，怎么就成你说得这样了？只不过帮助别人也应该讲究方式方法，你这样就不对了。” “哪有为了帮助别人就将自己给搭进去的。”刘英也是如此表示，在她们的眼里，力所能及的帮助别人是应该的，但要看付出的代价值不值得，如果不值得那就不应该。 在帮助别人之前要先想想划不划算，不是说能够带来多大的好处，而是看做好事需要付出的代价自己能不能承受，很朴实也很现实的思想。 张晓夜也是如此朴实的价值观，绝对不高尚也不值得提倡，但要放在后世境界不知道已经高了多少。 在后世，风气说好听一点是自我，说难听一点都是自私，张晓夜这种行为也足够被人喷是圣母婊了。 云此方盯着张晓夜情绪激动的开了口，道：“我不想知道这么多，只是想问你为什么？” “因为这种代价对我来说可以完全在承受范围之内，根本就微不足道。” 张晓夜就说道：“歌手、作家、诗人，这些都是我喜欢的，并且我已经是了。我想去京城，不高考一样可以去，我想学电影，不高考一样可以学。” “别人梦寐以求的东西，都是我唾手可得的，为什么还要在乎能不能参加高考？而对韩磊他们来说，高考、上大学就是一切，如果被开除就一辈子都毁了，我用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能换他们的一生，这还需要理由吗？” “用钱来比喻的话，韩磊他们可能会因为一时冲动背上一辈子都还不完的债，而我用早上去买份报纸的钱就可以救他们，何乐而不为呢？” 他这些话是说给云此方听，同时也是跟三位长辈解释，张民听完之后抽着烟就说道：“我虽然不赞同你的做法，但是支持你的决定。” 顿了顿，张民叹了一口气，道：“你已经长大了，也确实取得了很多人一生都得不到的成就，我这个当爹的也不如你，以后的路要怎么走你自己决定吧。” “说是这么说，可是被学校给开除这种事情都难听，别人听了还不知道会说什么呢。” 刘英还在埋怨张晓夜，云妈妈也跟着说道：“晓夜，你确实很有能耐，但越是大人物就越需要学历文凭，要不然以后会被看不起的。我看这样吧，我和你爸妈去学校求求情，看能不能让学校收回决定，实在不行我们去教育局。” “伯母，你们对我好我知道，但是真的不用了。”张晓夜很受感动，但还是说道：“其实我并不觉得被开除，上不了大学会让我以后觉得丢人，相反的，没有哪个大人物的一生是按部就班一样的坦荡。” “传奇人物必然有传奇的一生，被开除也好上不了大学也罢，其实这种经历反而会给我增加传奇色彩。按部就班、循规蹈矩、墨守成规的都是庸人，我张晓夜不是。” 第一章 你好呀，云此方 张晓夜用行动证明了开除不能参加高考，对他来说根本就毫无影响，当天打好背包之后次日就登上了前往京城的火车。? 没有选择搭乘飞机，因为张晓夜说这样更能体验生活，当天张晓汐以及刘英将他给送到了火车站，云此方的妈妈也去送别，唯独云此方没有去。 她是故意的，用不了几个月就能在京城再聚，为什么要去想这短暂的离别呢？ 她以为不去送别就不会想，没有张晓夜的日子就会一切如常，然而在张晓夜离开的这72个小时里，她却是感觉浑身都不自在，这让她很是烦躁。 72小时的时间不长，却足以让这次事件从震动全校变得波澜不惊，特别是在高三年级，在日益临近的高考前人们没有时间去关注那么多。 张晓夜这个名字似乎从来就没有出现过一样，然而不管是迎着晨曦而来，还是沐浴着夕阳回去，云此方仿佛都能听到他没心没肺的笑声。 很多时候她都会忍不住回头，恍惚间似乎有看到了张晓夜喊着她的名字从后面追了上来，然后肆无忌惮的调侃着将她气得加快了骑行度。 明明之前觉得很气人的一个家伙，为什么在他离开之后反而这么无所适从？ 云此方突然明白了过来，自己这是想他了，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她自己也很清楚这是事实，根本就无法否认。 据他离开才只有72小时，自己就想他了，没有他的世界原来自己根本就无法适应。 多希望还能听到他从广播站里传来的声音，多希望还能看到他弹着吉他带着一群男生调戏女同学，多希望那张笑容熙和自己看着又总忍不住会生气的笑脸还在身边。 云此方不愿去想又总是不由自主的去想，干脆不在抗拒，就遵从自己的内心，既然想他了那就彻彻底底的去想吧。 没有了张晓夜，整个一中似乎多了一丝死寂，不知道其他人会不会也怀念有张晓夜的日子，至少八班的学生，应该也还在记挂着他吧？ 八班的人有没有在怀念张晓夜不清楚，只是自那之后他们似乎更加努力了，而许如是每次在八班上课，总也会有意无意的看向那个位置。 世界似乎从来不会因为一个人而改变，轻轻的来，悄悄的走，不会留下任何痕迹，走在校园里，云此方有种只有自己才知道张晓夜存在的感觉。 “此方，有你的信。”云此方自己也搞不清楚为什么要在校园里毫无目的的瞎逛，正在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身后传来的同学的声音。 不知道谁会给自己写信，自己又不像其他同学那样热衷于交笔友，带着疑惑云此方去门卫室取了信，上面的笔迹异常的熟悉。 她永远不会忘记这个笔迹，看到之后顿时释然，算算时间他应该也到京城了，想必现在都已经安顿下来了吧？ 收到张晓夜的来信，云此方突然现所有的无所适从全部都消失了，心里面已经被不知名的东西给填满，这种感觉就像失魂了72小时之后灵魂终于回窍一般。 迫不及待的想要将信给打开，看着信封又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信封上没有写明来信店址，但邮戳显示的位置却不是京城，而是筑阳。 筑阳是黔贵省的省会城市，跟彩云省同属云贵高原，张晓夜花了72小时没有去到京城，而是去了筑阳？ 满心不解的云此方将信给拆开，看着信上的文字脑海里就响起了张晓夜的声音，就仿佛张晓夜是在她的身边跟她说话一样。 你好呀，云此方。 当你收到这封信的时候，我猜因为我的离开而失落得无所适从的你一定会感到惊喜，但同时肯定也很疑惑，为什么信不是从京城寄来的。 我很高兴自己能让你的生活变得充实，很欣喜因为有我你的世界才能完整。至于信为什么是从筑阳寄出来的，请你放心，我不是去筑阳，只是经过筑阳。 我们的约定永远都不会变，当你去到京城的时候肯定能在第一时间看到我。 生命是一次旅行，我只是希望在这段旅程里会有更多的站点，会有更多关于美好的记忆，就像你出现在我的世界一样，我迫切的希望着短暂的生命里还有更多跟你一样美好的东西。 …… 看着信的内容，云此方感觉那张挂着嬉皮笑脸欠揍的面孔又出现在了面前，她又被张晓夜给气到了，为什么看起来自己因为没有他而无所适从好像是理所当然的一样？ 她很不服气，如果张晓夜是在身边的话，她肯定扭头就走懒得理他，而这时候气归气，却是舍不得将信给放下来。 气结了，反而还找到了那种他还在身边的感觉，明明心里很不爽，但是世界却突然变得真实起来了。 除了那些嬉皮笑脸“自以为是”的话之外，其他的云此方都很受用，原本那些张晓夜亲口说出来总是感觉完全就是在胡扯，自己都懒得听的话，写在纸上却是完全不同。 是因为隔着几百公里的路程，还是因为没有自己张晓夜一样无所适从，所以这些话不再像是嬉闹，而是真的自肺腑了？ 云此方一路看下来，心里早已经汇聚成了一股暖流，最后将目光停止最后一行字上，久久不愿离开。 祝你今天愉快，你明天的愉快我留着明天再祝。 云此方凝视了这句话很久，然后才慎重的将信收了起来，抬起头来后现阳光似乎都变得格外明媚了。 整个世界都变得美妙起来的同时，她心里也还是会忍不住心生埋怨，这混蛋还是那么的不安分，都不知道他现在又去了哪里，让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去想他。 你在筑阳看到了什么？吃到了什么？遇到了什么样的人？想要这样想的时候，才现他应该已经离开了筑阳。 想念一个不知道下一步会跑到哪里去的人似乎很累，甚至都没法回信告诉他自己也很想他。不过这样也好，免得被他知道后还要看他那张得意的笑脸。 其实不管他人在哪里都没有关系，是吧？云此方收好信，走回了教室。 第二章 神交已久 你好呀，云此方。 我把我整个灵魂都给你，连同它的怪癖，耍小脾气，忽明忽暗，一千八百种坏毛病。它真讨厌，只有一点好，爱你。 …… 你好呀，云此方。 找不到其他纸了，只好直接写在五线谱里，但愿我和你，是一支唱不完的歌。 …… 你好呀，云此方。 当我跨过沉沦的一切，向着永恒开战的时候，你是我的军旗。 …… 自那之后，短则三天，长则一个星期，虽然邮戳上的地址每次都不一样，但张晓夜寄来的信从来都没有中断过。 你好呀，云此方。每一封信都是同样的开头，很简单的六个字，在云此方眼里是不足以为外人道也的韵味。 她已经习惯了等着下一封信的到来，就像张晓夜真的没有离开，一中的校园真的一切如旧。她算着日子，安然的等着高考的来临。 每一封来信，她都整整齐齐的放在课桌里，很多时候就不自觉的翻开，看一眼之后又抬起头来专心听课。 “云此方，许如是老师让你去办公室一趟。对了，是校长办公室。”云此方再次将信给收好，就听到了来自同学的转告。 许如是现在已经不是她的老师，但自从过年在一起玩了一天之后，关系反而更近了一些，平时碰上了也会聊一聊，真的就像从师生变成了朋友。 许如是会找她倒是不意外，但为什么是校长办公室？带着这份疑惑，云此方又一次见到了平时可以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校长。 校长、副校长、教导主任，几乎所有校领导都在，这些人基本上她也都认识，唯一列外的是一个看上去二十七八，打扮时尚的长发女人。 她看到这个女人第一反应是很漂亮，即使同为女人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事实，然后就是她身上的气质，感觉很好亲近但似乎有隔着永远触碰不到的距离。 似乎是身处两个世界，那种亲和不过是上位者的“怜悯”，她看了这个女人一眼就微微的皱起了眉，在这个女人面前她居然感觉到一种望尘莫及的感觉，这让她很不适应，也有些不满。 云此方一向有些傲，而这个女人带给她的感觉是从来没有感受过的，这似乎让她明白了什么是差距。 “各位老师好，我是云此方。”带着种种情绪，她还是第一时间有礼有节的打了招呼。 即使眼前这些人表情似乎都不对劲，而这似乎还跟自己有关，她的表现也还是一如既往，并没有被影响到。 “云同学，你知道张晓夜现在在哪里吗？”那个女人见到她就迫不及待的问，这再次让她一阵愕然，没想到又是因为张晓夜。 她一脸的茫然，许如是开口就道：“此方，我先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诗刊的主编秋扇小姐。” “你看我，太着急都忘记自我介绍了。”秋扇略显苦恼的敲敲额头，无论表情语气都像她气质表现出来的一样，很亲和，但与众不同得又那么明显。 同样的动作和表情、语气，如果换个人肯定不会有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在里面。 “正式介绍一下，我是诗刊的主编，姓姜，秋扇是笔名。”她似乎是很慎重的自我介绍了一下，接着道：“这么贸然把你给找来肯定让你很疑惑吧，这也难怪，毕竟这个时候……该怎么说呢，有点敏感？” 秋扇很随意的说着话，而包括校长在内的所有人表情虽然不太好看，但却都是端端正正的坐着，表情也很严肃，看起来有些……恭敬。 略微一想，似乎也情有可原，帝国立宪到现在时间还不长，很多东西都还在改革之中，体制上很多东西都还没有改变。 《诗刊》是炎华作家出版社发行的，而这属于体制内单位，也就是说秋扇跟校长这样的校领导一样，都是体制内的人，而且身为《诗刊》的主编，秋扇的级别应该比校长还要高。 就算是平级，占着从京城来的这个身份也足够让校长小心对待，也难怪他们都这么严肃。虽然炎华帝国是君主立宪制，但事实就是如此，很多东西都还没有改过来，这本身也就不是能够一蹴而就的。 只不过，仅仅只是一个杂志社的主编会有这样的气质吗？一中的校长都已经五十多岁了，她这么年轻就能当上主编本身好像也不寻常。 大脑里面思绪已经是千回百转，云此方点头跟秋扇打招呼，然后就道：“你好，请问姜主编找我来是为了张晓夜吗？” “嗯。”秋扇点点头，接着就道：“其实我现在也还有些懵，在这之前我根本不知道张晓夜是个学生，更不知道还是个被开除了的学生。” 不止是她，所有人都有些懵，要说例外只怕只有许如是一个。知道秋扇是《诗刊》的主编之后，云此方倒也释然了，但是不明白她千里迢迢的跑来找张晓夜干什么。 如果仅仅是工作上的事情，似乎没有亲自来一趟的必要，张晓夜在《诗刊》的专栏已经开通了那么长时间，《三重门》也是一版再版，需要她亲自来也不用等到这时候了。 之前张晓夜投稿，为了方便留过家里的电话和学校的地址两个联系方式，秋扇因此知道张晓夜是清溪一中的人，但根本不知道他还只是个学生。 她虽然是主编，亲自出任了张晓夜的责编，但并不负责合同事宜，如果看过合同，也不会闹这种乌龙。 主要也还是潜意识作祟，谁能想到能够写出那些诗和《三重门》这样的书的人，居然还只是一个高中生，她根本没想过这种可能性，因为一中这个地址，自然而然的就认为张晓夜是一个老师了。 她今天兴冲冲的跑来到了一中，跟门卫说来找张晓夜老师的时候门卫同样蒙圈了，然后校长亲自接待了她。 “姜主编，我们一中真没有叫张晓夜的老师，如果确定是张晓夜没错的话，那他之前是我们学校的学生。” “学生吗？”秋扇觉得不可思议，都忍不住怀疑是不是哪里搞错了，但这里确实是清溪一中没错，那么张晓夜应该不会错。 不管怎么说，见面就知道了，刚想到这里秋扇皱皱，道：“校长，你说得之前是什么意思？” 校长一脸为难，不知道大名鼎鼎的《诗刊》主编找张晓夜是为了什么，顿时就有了种不妙的感觉。 在一般人眼里，《诗刊》就只是一本卖得很好的杂志，他却很清楚《诗刊》这本杂志在炎华帝国代表着什么，那可是汇聚了整个帝国乃至全世界华人最优秀诗人的杂志，在文化领域的意义非同一般。 这样的存在别说编辑部还是体质内编制，就算不是如此主编的身份也非同凡响，只怕永昭皇帝见了也得以礼相待。 炎华帝国一直在强调弘扬传统文化，要文化强国，《诗刊》就是帝国文学的代表之一。 他实在想不出张晓夜和秋扇这样一位主编会有什么关系，如果真的有，那么搞不好麻烦就大了。 额头上似乎有汗滴出现，校长几乎是横着心说道：“姜主编，张晓夜原本是我们学校的学生没错，但他品行不端屡屡违纪违规，前段时间因为在客堂上殴打老师，已经被我们学校给开除了，不知道姜主编你找他有什么事？” “因为品行不端，殴打老师被开除？”秋扇皱皱眉，道：“我原本根本不知道这张晓夜是老师还是学生，你这么一说我更加怀疑是不是找错了。” 在来之前，秋扇就已经无数次在脑海里拼凑过张晓夜的样子，自从看到他的第一首诗开始，就很好奇他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脑海中想过无数的可能性，但从没有一种是品行不端的，更不是暴力的，能够写出那些诗的人，绝对不会是一个暴力的人，她很确定。 虽然从未见面，但她可以确定，她觉得自己对张晓夜已经是非常了解了，就算没有见过面也一点都不陌生。 她来之前甚至想过，见到张晓夜之后肯定不会有任何的惊讶和距离，肯定就像是久违的老朋友见面那样自然，随意的打个招呼，然后就可以轻松的畅所欲言，投机的聊所有事情…… 有些人，不需要见面就可以很熟悉，秋扇觉得看那些诗就已经足够让她了解张晓夜是什么样的一个人了。 有些人，也不需要天天腻在一起才会有交情，秋扇已经认为张晓夜是个可以无话不谈的朋友，虽然没有见过面，但其实已经神交很久了。 自己见到张晓夜不会意外，但张晓夜见到自己肯定会很惊喜，就在跨进校门那一刻秋扇都还忍不住去想，见到自己后张晓夜会是什么表示，不管是惊喜还是如同自己一样的理所当然，肯定都会很有意思。 只是她没有想到，事情的发展远远超乎她的意料，脑海中想过无数种可能，也没有包括最后连人都见不到，甚至到底是谁都分不清楚了。 第三章 他在哪里 凌乱了一阵，秋扇才开口道：“校长，其实我这次是来找夜破晓的，他留的联系地址就是清溪一中，之前我们给他的汇款和样刊也都是寄这个地址，他也确认收到了。” “夜破晓？那个新锐诗人夜破晓？那个三重门的作者夜破晓？”校长一听顿时感觉好像是五雷轰顶一般，“你说夜破晓是我们学校的人？” “本来是可以确定的，现在我也糊涂了。”秋扇无奈的摊摊手。 “我们学校只有一个张晓夜。”校长突然觉得嘴巴有些干，嗓子有些痒，额头上的汗珠越来越明显。 如果张晓夜就是夜破晓，那…… 他简直不敢相信这如果是事实会如何，这样的一个人居然被他给开除了，传出去必定将引起轩然大波。 即使他觉得所做没错，这后果似乎也无法想象，更何况他也不是那么底气十足。 这时候倒是秋扇宽了他的心，道：“如果这个叫张晓夜的学生真像你说得这样的话那肯定不会是夜破晓，可能是哪里搞错了也不一定，你们彩云还有个清溪一中？” “怎么可能会有。”校长摇摇头，艰难的吞了口口水，道：“姜主编，你先坐一下，不管怎么说我先帮你确定一下。” 校长回到办公桌，拿起电话通知助理，道：“小李，帮我把王利民老师叫来一下。啊，不，别找王利民，找许如是老师。” 王利民一直都是高三文科八班的班主任，但自从张晓夜被开除的事件之后，校长也明白了他其实根本就是甩手掌柜，什么都不管，大事小事都是许如是在操心。 他虽然训斥了王利民一顿，也给了他处分，但张晓夜的事情他显然也不会有什么了解，只能是找许如是。 刚好许如是没课，很快来到校长室，先是点点头跟秋扇打招呼，没有贸然说什么，只是道：“校长，你找我？” “许老师，这位是诗刊的姜主编，她本来是为了找著名诗人夜破晓，不过现在遇到了一点麻烦。” 校长才一开口，许如是点点头表示了解就跟秋扇道：“姜主编你好，很不凑巧，张晓夜他现在已经不在学校了。” “他被开除了？”秋扇试探着问了一句，许如是再次点点头，道：“嗯，之前发生了一些事情，所以她被开除了。” “张晓夜还真就是夜破晓？”校长一下子就像是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一样，整个人软倒在了沙发上。 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他的大脑嗡嗡作响，反复盘旋着这句话。 “那倒是有趣了。”秋扇一听就笑了起来，她是个聪明人，很容易辨别得出许如是的语气，发生了一些事情和嚣张口中的品行不端屡教不改可完全不一样。 “许老师你好，你能给我讲讲究竟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秋扇下意识的这么一问，然后看了校长一眼，转而又道：“算了，这个问题我们还是私下谈吧。许老师，你知不知道怎么联系张晓夜？” 校长还在如丧考妣一样的发懵，喃喃道：“许老师，你能确定那个张晓夜就是夜破晓？” “我确定，之前我就在教室里捡到过他的诗稿，就是那首我和这个世界不熟，后来这首诗就被登载在了诗刊上，虽然我没有亲自跟他确认过，但从平时的接触来看也完全可以证实。” 许如是先是回应了校长，直接浇灭了他最后的幻想，然后才跟秋扇道：“姜主编，张晓夜现在的联系方式我还真不知道，不过我听说他已经去了京城。” “他去了京城，那我们不是完美错过了。早知道给他什么惊喜，应该提前打个电话确定一下的。”秋扇无奈的揉揉额头，然后又看了校长一眼，道：“不过这趟好像也没有白来。” 校长被这一个眼神给看得寒意彻骨，额头上的汗珠终于流了下来，连忙就说道：“姜主编，我觉得这个事情有必要好好的给你汇报一下。许老师，麻烦你去将赵主任他们都叫来一趟。” 学校里所有领导都来了，王利民这个当事人也不例外，听说张晓夜就是夜破晓之外，所有人都被震惊得目瞪口呆。 然后，他们七嘴八舌的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给说了一遍，也没有刻意的去隐瞒什么，就连王利民卖辅导书的事情也说了，不过王利民留着冷汗再次表明是让学生自愿购买。 “可能是他们领会错了，所以才引发冲突让张晓夜把我给打成了重伤。”王利民现在更不可能承认是强迫的，同时很默契的跟所有领导一样，再三强调他被打这个事实，还夸大了伤势。 秋扇一句话没说，听了也只是轻轻点点头，然后跟面无表情的许如是道：“许老师，你是怎么知道张晓夜去了京城的？他要是在京城最好了，不过我需要他的联系方式。” “这个我不知道，不过应该有人会知道，你可以问一问她。”许如是说的这个人自然就是云此方，于是云此方来到了校长室，看到了一张张恭敬又难看的脸。 张晓夜才被开除没多久，这时候跟云此方说要找他，秋扇觉得她会多想，而云此方只是淡淡的道：“我虽然不知道你具体找张晓夜是为了什么，不过大概也能猜到一点。” “哦？”秋扇又笑了笑。 “肯定是因为诗或者小说的原因吧，既然你是诗刊的主编，也没有其他可能了。” 云此方这么一说，教导主任等人有齐刷刷的吸了一口冷气，“张晓夜真的就是夜破晓？” 他们到现在都还是不太相信，或者说是不愿意相信。 秋扇哈哈一笑，道：“没错，其实我是来邀请他去参加今年的青春诗会的，没想到他居然是个学生，更没想到居然被开除了。许老师说他去了京城，你知不知道他在京城的联系方式，麻烦你告诉我？” 云此方摇了摇头，就道：“他确实是要去京城，但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到，因为他既没有选择做飞机，也没有选择做火车，而是选择了徒步旅行，走着去京城，谁也不知道他现在走到了哪里。” “徒步旅行啊，还真是诗人的方式。”秋扇听后一怔，忍不住感慨了一声。 第四章 死或生 原本的时空里，徒步旅行是什么时候流行开来的，张晓夜根本就没有印象，等到知道这个词汇的时候早已经是一股热潮。 换在这个时空，这样一个年代，他或许可以算是国内徒步旅行的先驱，至少也是之一。 秋扇感慨这是诗人远行的一种方式的时候，张晓夜已经来到了武林，不是武侠小说里面的武林，而是一座城市的名字，有着人间天堂之称的地方，跟原本时空的杭州似乎能够对应上。 说是徒步旅行，他也并不是一直都在步行，首先他并没有那么充足的时间，如果真的靠一双腿的话，未必能在云此方她们之前去到京城。 而且这个时代车辆还没有后世那么多，唯一的好处是因为徒步旅行的人还很少，还没有给长途司机留下什么坏印象，要搭乘也更容易一些。 不管任何时候，徒步旅行都有很大的风险，这个年头尤其是。很多时候司机并不介意载上路人一程，但这样做之前还得考虑会带来什么后果。 张晓夜能走就走、能搭车就搭车，实在不行那就买上一张短途火车票，就这样来到了武林，而他的上一站实在湘南境内，在那里给云此方寄出最新的一封信。 火车到了武林东站，张晓夜背起登山包戴上耳机，双手插在兜里，等所有人都争先恐后的下车之后，他才慢悠悠的走出来。 “呜呜……”火车的汽笛声似乎在提醒他走错了方向，抬头正好看到一个女人在火车开动的刹那，就要往铁轨里面跳。 他下意识的两步冲过去，一把将人给拖了过来。 候车大厅里，他和这个女人在角落席地而坐，女人的面前摆着烫熟的方便面和一瓶水，但她一点没动，就这么坐着。 张晓夜则是吃着方便面，喝了一口水后暂停下来，道：“我该拿你怎么办呢，小姐？” 他救了一个想要自杀的女人，这个女人年龄也不大，长得也很漂亮，但他现在真的不知道下该拿这个女人怎么办。 她和印象里轻生的人完全不一样，眼神里不是没有生气的一片死寂，也感觉不到了无生趣的感觉，更不像是心如死灰的绝望。 从她身上感觉不出任何想要寻思的痕迹，如果不是张晓夜亲手救了她，他也不可能相信这样一个人会想结束自己的生命。 她看着张晓夜的目光跟看所有普通的东西也没什么不同，淡淡的说道：“你觉得你是非得做点什么才行吗？先生。” 张晓夜又吃了一口方便面，道：“本来不是，但现在似乎是了。” “既然本来不是，现在又何必是。”她说着想要站起来，不知道怎么着，张晓夜能够明显的感觉到，她离开之后还是回去寻死。 没什么特别的表现，表情和语气都像是一个人要出门上班的人，但那种感觉就是如此强烈。 “等等。”张晓夜连忙喊了一声，然后问道：“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寻死？” 她挺了下来，盯着张晓夜就道：“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活着？” “呃，活着反而错了吗？”张晓夜一愣，抬着方便面停止了动作。 她就道：“当然没错，活着没错，去死难道又有错吗？” “你这是诡辩。”张晓夜皱起了眉头，突然觉得眼前这个女人很难搞。 “这个世界上的每一条路，本来就都是通向死亡的，有谁能例外？有什么能例外？” 她接着说道：“不管你的人生是幸福、美满、快乐还是痛苦、寂寞、屈辱，所有的幸和不幸，最终也都只是一个结果。我们在这里相遇，终究还是要分开，你有再美好的友情和爱情，终究也要走到尽头。” “感情要死，人要死，所有万事万物都要死，你觉得这错了吗？如果错了，那为什么没有任何事物能够不死？” 张晓夜忍不住又愣住了，生与死的意义，亘古以来的哲学命题，他只是一个普通的文艺青年，从没有去考虑过这些问题，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你是个哲学家。”张晓夜苦笑了一下，只能这样表示。 她则是摇了摇头，道：“我不是什么哲学家，我只是厌倦了这世上所有的一切，它们根本就不具有任何实质性的的内容。一列火车、一面墙、一个世界、一个人，它们对生命有什么意义，为什么要为了这空泛的一切活着？” 张晓夜吃了两口方便面，想了想道：“人并不是为了其他的什么东西活着。” “是为了自己活着，对吗？”她终于拿起水来拧开，喝了一口然后接着道：“既然你可以选择活着，那我为什么不能选择死亡？” “我渴望逝去，永远的逝去。我很期待这一刻的来临，甚至有点迫不及待，等我死了，可能感觉不到这种期待得以实现，但这本身就是最好的结果，不是吗？” 她跟其他轻生的人不同，她很清楚的明白死亡是什么，不像其他人那样只是一时糊涂想不开，她了解得比张晓夜更加透彻，她甚至比任何人都清醒。 她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很清楚会有什么后果，所以跟所有轻生的人都不一样。对她来说死亡好像真的只是想通了什么事情的难点，然后去解决而已，没有一点的负面情绪，就像肚子饿了就去吃饭那样的理所当然。 张晓夜把方便面盒子放了下来，道：“你太悲观了。” “你可以说我是厌倦了这个世界，但我不认为我现在的心境是悲观的，我觉得我的心境就如同这个世界的本身，明白了这个世界真实的面目，看清生命意味的是什么，撇清所有不切实际的幻想，这样的选择理所当然。” 张晓夜沉默的思考着，苦笑了一下，道：“你都让我开始怀疑人生了。” 她又道：“不，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我并不想引导你去想什么，也不想左右你的思想，我只是在阐述我自己的看法，你可以不同意我的说法，但我有说话的权利。” “本来就是我问你的，所以我即使不同意，也会捍卫你说话的权利。”张晓夜又端起了方便面，道：“也许生命的意义就真的是虚无的，当我们去思考的时候，所有事情之上就都是虚无，但我还是想问一下，是什么让你开始怀疑这世界上的一切？” 顿了顿，张晓夜接着就道：“关于生和死，我比你经历得更多，不要因为我的年龄就对我的话产生怀疑，我的灵魂思考过无数的事情，但不包括死亡。” “因为你畏惧死亡。” “不。”张晓夜摇摇头，道：“我不是畏惧死亡，只是我现在活着，所以只想考虑活着的事情而已。所以，是什么让你怀疑这世上的一切呢？或者说，是什么让你怀疑自己为什么活着？” “我并不是怀疑什么，我只是喜欢发问，怀疑是去否定事务的存在，而发问则是去追寻事物的真相。” “你觉得你得到的就是真相？” “那你觉得真像是什么呢？”她又发问。 张晓夜又摇摇头，道：“我还没有去想过这些问题，只是觉得我们就是两个极端，我努力在想怎么活得更好，而你则是视死如归。” “生者为过客，死者为归人。天地一逆旅，同悲万古尘。你也说了视死如归，这不住更好的说明了死亡才是生人的归宿吗？” 张晓夜词穷了，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去反驳，他甚至觉得她说得还真没有什么错，只能苦笑道：“遇到你之前，我都不知道原来这首诗和这个成语是这么解释的。” 她就道：“其实我也不明白你在想什么，这些话或者是类似的一些道理，本质就是教人看淡生死，不会对死亡感到恐惧。当身边有人去世，人们总是会有这样的明悟，或者是这样去劝生人不要因为死者的去世而难过，现在我想明白了，你为什么反而又要劝我呢？” 张晓夜抬着方便面又顿住了，沉默了一下才道：“因为生是积极的，而死是无奈的。” “生亦何欢，死亦何苦，我不觉得生和死有积极和消极之分。生的终极意义就是死，没有死生也就没有意义了，又有何积极和消极之说？” 她又说道：“庄子的妻子死了，他不但不悲伤，反而鼓盆而歌。生和死就像是白天和黑夜，就像是四季交替，本质上有什么区别？这个世界本来没有我，我无法选择生，但我可以自己选择死。” “同样的话，在你嘴里说来却是完全不同的感觉，我想你是了解得有些太透彻了。” “我也这么觉得，所以你何必非要想做点什么不可呢？”她站了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整理了一下衣服，这就要走。 张晓夜忍不住又盯着她上下打量，这一切的一切依旧是看不出她走出这道门就会结束自己的生命，别人看着依旧就像是要去搭乘火车的普通旅客。 这也不奇怪，对她来说自杀就是一次普通的旅程，而死亡就是这段旅途的终点站。 第五章 生或活着 “等一等。”张晓夜又再次叫住了她，然后狼吞虎咽三两下吃完了方便面，擦擦嘴喝了一口水后站了起来。 她站住就说道：“你想跟我一起去？” 张晓夜点点头，她就道：“你知道我要去干什么。” “你也知道我要去干什么。” “为什么？”她就这样问。 张晓夜也拍拍屁股上的灰，道：“生和死确实没有什么不同，但人活着就有活着的意义，我们应该乐观的看淡生死，但不是去主动寻死。” “所以你还想劝我？” 张晓夜又点点头，道：“死亡也确实是生的归途，我赞同这种说法，但我觉得如果人生是一段旅途的话，就不应该急着到达终点。我劝你，是因为我觉得这对你来说还太早了一些。” “我倒是觉得，既然都是同样的结果，就没有早晚之分。” 张晓夜摇摇头，道：“怎么会没有呢，你不是问我为什么活着吗？我可以告诉你，我活着就是为了让我的人生旅程能够遇到更多像你这样的人。” “我觉得这就是活着的意义，也许就如你说的，所以的一切最终都会走向虚无，但在之前，我非常乐意去了解在化为虚无之前的一切。如果没能看个尽兴的话，有一天我也要死的时候会充满遗憾。” 她就道：“你对活着的定义，就是为了妄想、为了幻觉、为了谎言？如果所有人都是靠这活着的话，驱走人们心里对死亡的恐惧之后，你觉得谁还会愿意活着？” “不，也许在死亡面前，所有一切都是虚幻的，但在这之前都有实际意义，不是吗？所有的虚无都是站在我们终究会死这个绝度来说，但我们现在毕竟还没有死。” 张晓夜就说道：“哪怕是谎言，如果能够骗一辈子的话我也觉得具有实际的意义，我并不想去考虑‘生’本身有什么意义，生或者死都不重要，活才重要，你觉得你活过了吗？” “月兔空捣药，扶桑已成薪。白骨寂无言，青松岂知春。前后更叹息，浮荣安足珍。你觉得这真的重要？” 张晓夜笑了笑，道：“你一直在说李白的这首诗，我倒也想起了一首。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也，光阴者百代之过客也。你一首你有没有看过？” “春夜宴从弟桃花园序。” “没错，李白有拟古十二首其九，也有这春夜宴从弟桃花园序。会桃李之芳园，序天伦之乐事。既然你看过，多余的也不用我说，你应该明白李白也是热爱生活，热爱生命的。” 张晓夜接着就道：“我们崇尚美好的事物，所以才厌憎痛苦，也许人生少不了痛苦，但如果畏惧痛苦，觉得如果这样活着还不去死亡的话，那是懦夫。” “庄子看透了生死，归根曰静，静曰复命。道家也认为死亡是归根，有这种自然的生死关，因此他们乐观洒脱，才有庄子的鼓盆而歌，他是教人乐观，是让人坚强勇敢，而不是教人悲观。” 她听后就问道：“你信道？” “说是信好像不正确，但我确实喜欢道家的观点。” 她就接着说道：“那么你认为道家教会了人们什么呢？道教自道家衍生而已，寻求的是长生，你觉得他们是洒脱，是珍爱生命，还是畏惧死亡？” “我觉得是珍爱生命，是还有很多有趣的人像遇到，是还有很多有趣的事情想要看到。因为这个世界足够精彩，所以我们爱他，所以想要看得更多。” “我觉得这是畏惧死亡，这是不敢面对现实。”她就说道：“而你，其实还是没有逃出我刚才所说，只是自欺自人的苟活着而已。” 张晓夜就道：“如果这是自欺欺人，那我愿意欺骗我一辈子。” “这样至少可以让我多看看路上的人和风景，就算是看着他们有多虚伪，我也会觉得非常有趣。我们两个都是固执的人，谁也说服不了对方，也许我改变不了什么，但我还是想说，你连死都不怕了，在‘归去’之前为什么不多看看周围呢？” “我妈妈一直跟我说，赶路的时候不要只看得见终点，这样会让你错过沿路的风景。旅途的意义本来不就是在于此的吗？如果只看到目的地，那不是旅行，既然早晚就都会‘到家’，又何必赶得这么急？” “风景吗。”她这么说，张晓夜也猜不透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 如果是一个一时糊涂才会想要寻短见的人，要救赎他似乎不难，但她这种什么都很清楚的，完全明白这么做的后果，也很清楚自己为什么要去做，张晓夜觉得自己是真的无能为力。 他有权利选择生，她就有权利选择死，或许还真的就是这样。 张晓夜调整了一下背包，接着又道：“可能我改变不了你什么，可能你走出这道门还是会去结束自己的生命，我对此非常的遗憾，非常非常的遗憾，但我已经无能无力了。” “所以我突然希望，希望每个人死后尸体都会变成一本书，书的内容就是死者的生平。这样一来，有的人成了名著，有的人成了禁书，有的人变成了菜谱，有的人变成了地图，有人是化妆技巧，有人是旅馆登记簿。整个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图书馆，我们读着别人，做着自己，等着被读。” “这就是我活着的意义，很大可能当我们分别走出这道门之后就永远不会再有任何交集，本质上来说这也没有任何意义，从分开的一刻就变成了虚无，但这对我的人生却是有意义的。” “我对生命的向往，就是由无数这样的事情组合起来，以后再想起这段经历我固然会非常遗憾，遗憾你身上的一切，但多余旅途来说，能够遇上这样的你本身就是一种乐趣，我会去享受这段记忆。” 张晓夜说完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火车站里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外面阳光明媚万里无云，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一切难道不是意义所在吗？ 在路边找到一个邮筒，他就将在火车上写好的信寄了出去，然后再不停留。 第六章 烟雨江南 西湖美景三月天，春雨如酒柳如烟。 迎着淅淅沥沥的毛毛雨，张晓夜从孤山下来，来到这断桥之上看着南边湖面上烟雨朦胧，忍不住就想到了这句歌词。 这里应该是叫做钱塘湖才对，即使天空飘着雨，此时也是游人如织，不管是年轻的还是年老的，都没有将这点雨放在心上。 如诗如画的美景，细雨更添一丝迷离，谁又会因此而坏了心情，张晓夜也是浑然不在意，依旧背着在背上高过他一头的登山包兴致勃勃的四处张望。 他的脖子上还套着耳机，同时挂着一部照相机，走走停停、边走边拍，偶尔将别人也给拍了进去，偶尔招呼路人来给自己拍上一张。 从断桥迎着白堤过去就是平湖秋月，站在景碑亭前张晓夜四处看了看，正好一个上了年纪、感觉跟其他游客完全不同的大妈走了过来，他连忙就拦住道：“大妈，能麻烦你给我拍一张照吗？” 大妈对此似乎也已经习以为常，不管是游客又或者是当地人，在景区里帮别人拍照也都是很寻常的事情，一般也没人会拒绝，这大妈也是含笑应承了下来、 在后世，去到任何景点看到的都是一堆自拍杆，比起来张晓夜还是喜欢求助别人这种方式，兴起了还能一起合个影作为纪念，来劲了就聊聊天，总比活在自己世界里的好。 “我以为你的旅途会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原来也是一样的俗不可耐。”一句似乎是在嘲讽但又不带这种语气的话传来，张晓夜扭头就看见了她，那个在火车站要跳进铁轨的她。 “虽然说无巧不成书，但这是不是太巧了一些？”张晓夜见到她很是惊讶。 她就说道：“不是巧，我是跟着你一路过来的。” 张晓夜耸拉着脑袋走过去，看见她就感觉像是被打败了一样，她给他留下的印象实在太深刻了，他两辈子都没有见过这样的人。 “你知道吗？我看到你就有想要跑的冲动。” “为什么？” 张晓夜就说道：“我怕再跟你说话就会被传染，我真的觉得这个世界很美好。你看，这平湖秋月的景色就很美，所以不要让我怀疑人生行吗？” “你不是会被人左右的人。”只不过见过一面，她似乎就已经很了解张晓夜了。 张晓夜长长的吐了一口气，道：“我是真的怕再见到你，因为我说服不了你，但又没法看着你去寻死，除了跑得远远的还能怎么办？说起来你跟着我干嘛，嫌跳铁轨不过瘾，现在想跳钱塘湖？” “你说呢？” 张晓夜摇摇头，道：“一个真正想死的人，不会哭着喊着的寻死觅活，那些大声喊着活不下去了要去死的人，每一个是真的想死的，而你不一样。” “所以既然我能跟着你出现在这里，你还担心什么呢？” 张晓夜摸摸下巴，“好像还真是这样，你要寻死的话没人阻止得了你。所以，你现在已经想通了，不想死了？” 她就道：“我从来就不觉得自己是想不通才渴望死亡的，正好相反，我之所以祈祷死亡，是因为我想通了。” 张晓夜一听都要抓狂了，道：“我们能不能不再讨论这个问题，关于生和死能说的我都说了，已经想不到其他的语句了，你再这样会把我给逼疯的。” 她悠悠的就说道：“如果眼睛里不是只看得到终点，那么还能发现什么？我只是很好奇这个问题，然后很想去知道这个答案而已。” “你说得没错，既然早晚都能到达终点，那也不用太急，你就当我是到家之前突然想起了点事情要办好了。” 张晓夜摊摊手，道：“所以你其实还是没有改变想法，对吧？” “这很重要吗？”她反问一句，对她这种真正视死如归的人来说，什么时候去死、怎么去死好像都是很寻常的事情，没有畏惧、不带一丝的负面情绪，只看自己是怎么想的，没有任何其他的压力。 “反正我是不准备劝你了，随你的便吧。”张晓夜耸耸肩继续前进，而她就一声不响的跟在他的后面。 有她跟着倒是方便了，至少来到人少的地方不用为拍照发愁，张晓夜提出要给她以拍几张，她对此却是不屑一顾。 在她看来这也是无意义的，终究也会化作虚伪，张晓夜还是只能耸耸肩，道：“你要说俗也好，傻也好，我拍照留影，不是为了要去证明我来过这里，而是不相信自己的记忆，有了这些照片，以后回忆起来我就能想到更多的细节。” “就比如说现在，也许转眼你就会坚持己见跳湖告别这个世界，而我会在一定的时间内将你给彻底忘记。但我再看到这张照片的时候，我就会想到是你帮我拍的，在这段旅途上还遇到过你这样一个特别的人，仅此而已。” “还有刚才那个大妈？” “没错，我乐意将照片当成一把打开记忆匣子的钥匙，即使对方已经根本就不知道我的存在，但记忆本来就是一个人的，不是吗？” 她沉默了一下，然后才道：“算了，我还是看着就好。” “我还真怕你又滔滔不绝的说上一大堆……咦，大妈，你也来这里啦？”看到刚才给他拍照的大妈，张晓夜就凑了过去打招呼。 大妈远眺的表情似乎有些凝重，好像在追忆着什么，收回目光来满是皱纹的脸才堆砌起了笑容，道：“小伙子，又见面了。” 张晓夜嘿嘿一笑，道：“六桥烟柳可是钱塘十景之一，所以专门来看看。大妈，你看起来好像不是游客？” 钱塘湖每一个景点的名字都取得很美很雅，也很形象，光是听着名字就有身临其境的感觉，而站在这些景点上，更会感觉身处画中。 大妈笑了笑就道：“我是本地人，有空就会来这边看看，看看别人，也想想自己。小伙子，你们两个在处对象吗？” 大妈似乎是在追忆着什么，不过跟所有大妈一样也有点八卦，看到后面默不作声的她忍不住就好奇的问，然后还有道：“看起来是吵架了吧？” 张晓夜使劲摇摇头，很努力的解释道：“没有没有绝对没有，只是碰巧遇上的另一个游客而已。” 他一副忌讳莫深的模样，大妈就指着前面道：“看到没有，那里就是雷峰塔。白娘子和许仙在断桥相遇，同舟回城借伞定情，最终白娘子又被压在了雷峰塔之下，生离死别。” 张晓夜点点头，《白蛇传》的故事在炎华帝国也是家喻户晓，妇孺皆知，而这个故事自始至终都围绕着钱塘湖展开，钱塘湖的美景给这故事增色不少，也因为这个故事更深入人心。 大妈接着就道：“所以不管你们是相遇的还是一起的，不管是谁都好，我劝你们不要错过，一错过可能就是一辈子了，再也不可能找得回来了。” 喃喃的说着，大妈好像是陷入了回忆，等说完之后才回神过来，然后又道：“除了钱塘十景之外，钱塘湖还有很多值得游玩的地方，你们多看看，多留点回忆总不会有错。” 留下这句话，大妈转身就离开了，背影有些萧索。 直到大妈走出去很远的距离，她才盯着张晓夜又道：“这就是你说的旅途中形形色色的人和风景？” 张晓夜点点头，道：“也许你觉得这很没趣，但我就是觉得有趣，这确实就是我认为的旅途上的精彩，你不觉得这大妈是一个很有故事的人吗？” “我当然看得出来她有故事，而且可能还是一个不那么美好的故事，但对我来说这一切都是多余的，不管是痛苦还是美好都没有什么区别。” “倒是你，我以为你会去打听她的故事呢，对你来说这不是乐趣所在吗？听别人的故事，给自己的人生增色，不就是你所追求的吗？” “这么说不太合适，但也不能说不对。”张晓夜就道：“当然，虽然如此也没有去追根究底的必要，我是喜欢在旅途中遇到形形色色的人，但可不是喜欢去探听别人的隐私。” “那不是更没有意义，除了这么闲扯了两句之外你对她一无所知。” “怎么会是一无所知呢。”张晓夜就道：“她不是告诫我们不要错过吗？所以我们就能知道，她一定是错过了些什么，也可能是一直在等着什么，因为有了切身的经验，所以才会劝诫我们，错过了之后可能就再也等不到了。” “具体是错过了什么，这是属于她自己的记忆，我们不需要知道，我来到这里，遇到了她这样的一个人，这就是属于我的记忆，有这个就行了。” “我选择继续保持沉默。” “我也不奢望这能改变你的想法。”张晓夜又耸耸肩，然后道：“那就走吧，如果你还有兴趣继续跟下去的话，我们去雷峰塔看看，说不定那个大妈也就像白娘子一样，其实错过的和等着的，就是她的许仙呢。” 第七章 被开除的高中生 远在京城，《诗刊》杂志的编辑部，已经快到截稿日，下一期杂志的诗作基本上都已经排了下来，秋扇坐在主编室里还在等着什么。 盯着眼前差不多已经排好版的稿件，她忍不住敲着桌子，直到助理敲响了她办公室的门，她才停下来道：“请进。” “主编，按照你的要求，夜破晓的来稿第一时间送来给你。”秋扇的助理将信件递了过来，站在前面不再说话。 “这家伙，每次都是踩着点寄来稿件，难道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吗。”秋扇露出了欣喜的目光，迫不及待的拆开稿件。 她拆信的动作很快，看得却是很慢，足足过了好几分钟然后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有沉吟了半响，这才将稿件递给助理，道：“你们拿去看吧，看完之后尽快安排加入版面。” “主编，我知道了。”助理点点头接过稿件就走了出去，关上秋扇办公室的门喊道：“大家，夜破晓的稿件寄来了。” “真的吗？快念快念，我早就等不及了。” 整个办公室里的人都围了过来，秋扇的助理干咳了两声，饱含感情顿挫抑扬的念了起来。 我打江南走过 那等在季节里的容颜如莲花的开落 东风不来，三月的柳絮不飞 你的心如小小的寂寞的城 恰若青石的街道向晚 跫音不响，三月的春帷不揭 你的心是小小的窗扉紧掩 我达达的马蹄是美丽的错误 我不是归人，是过客 “二十八日，游武林钱塘湖，偶遇一大妈流连驻足，逐上前攀谈，听其劝诫有感而写。”秋扇的助理一字一字的将稿件的内容全部念完，感觉还意犹未尽。 “夜破晓原来跑到江南去了吗？难怪我们主编去清溪没有找到他。” “如果他不是去了江南，我们又怎么看到如此美的一首诗，我似乎已经看见了在钱塘湖边上远眺等着恋人归来的少女了。” “夜破晓自己都说了，那是大妈好不好。” “在诗人的眼里，女人都是不会老的，得明白诗人的心态啊，亏你还是我们诗刊的编辑，思想就不能浪漫一点吗？” 编辑部里热闹成一团，这些声音都传到了秋扇的办公室，毕竟这年头隔音也没有那么好。 她听到外面传来的声音忍不住笑了笑，自言自语的就道：“原来是跑去了江南，知道后倒也不意外，可鬼知道他下一站又会去哪里，今天的青春诗会他注定是要缺席了。罢了，还是先解决其他事情吧。” 张晓夜作为最优秀的新进诗人，秋扇觉得青春诗会没有他必定失色不少，不止是读者，就算是其他诗人也都会感到失望的。 随着他的诗一首首的被登载，在诗歌领域的影响力他自己都已经无法想象了，秋扇每个月都能收到无数读者的来信，无一不是在表达对他的喜爱和对他诗的痴迷。 同时，越来越多的人好奇夜破晓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是男是女，长相如何？今年多大？生活状态是怎么样的？有什么感情经历？ 这一切都是读者想要了解的事情，也不止是读者，就连《诗刊》编辑部的每一个人都是如此，包括秋扇这个主编在内。 所以她才接着邀请参加诗会的机会赶到了清溪，结果得知却是那样一个让人意外，也让人震撼的消息。 夜破晓还只是个高中生，而且在高考的关头就被开除了，这要是传出去肯定会惊爆所有人的眼球吧。不过因为如此，他反而更像个诗人了呢，身上的经历都值得人津津乐道。 当天，秋扇听了王利民的一面之词之后没有表示什么，而是私底下又问了云此方和许如是一遍，然后看了看张晓夜给云此方寄来的所有信件（信封）后就回到了京城。 她本来是想借助信封上的地址，看看能不能找到点蛛丝马迹然后联系张晓夜，结果邮戳上的地址每次都不同，也完全没有规律可寻，最后才不得不放弃。 这家伙又不用传呼机，跑出去这么久就给家里打过一个电话，而且还是骗人的，明明人是在筑阳，还非跟他父母说已经顺利到了京城，让他们不要担心…… 这让她怎么找，所以只能无奈的空手而归。嗯，也不算是空手而归，至少从云此方手里得到了张晓夜的一张照片，此刻就放在她的办公桌上。 照片里的张晓夜笑得没心没肺，完全看不出是个虚怀若谷、多愁善感的诗人。 这是她这次清溪之行的收获，知道了张晓夜确切的身份，也知道了他长得什么样，除了跟张晓夜关系亲近的人之外，她是唯一一个知道这些事情的，想想她居然还有种自豪感。 “不过，也是该让人们知道他是什么样一个人的时候了，不知道人们会是什么反应。”想到这里秋扇忍不住笑了起来，然后拿起了办公桌上的电话，“涯叔吗？是我，我这里有一个大新闻。” 次日，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评为世界十大报纸之一，炎华帝国的官媒《公民报》登载了一条让所有关注文学的人震惊的消息。 “绝世而独立，一个被开除的高三学生，夜破晓。” 《公民报》的头版头条，这样一个标题可以说是耸人听闻，什么绝世独立的好像说得太夸张了一些，什么人受得起这样的赞誉？ 就算是夜破晓，就算他的事震撼、鼓舞了很多人，也绝对担不起这样的赞誉，但如果夜破晓还只是一个高中生的话，说是当世无双独一无二好像就没有问题了。 至少，目前再没有哪个高中生能给他相提并论，他这样的高中生确实是独一无二的。 这是一个属于诗歌的时代，文人以在《诗刊》登载诗歌为荣，一本《诗刊》往往是众人穿越，当期发行量超过百万。 每个《诗刊》的读者都看过夜破晓的诗，他是少数几个有专栏的诗人，从第一首诗登载到现在已经是拥趸无数，无数狂热的诗迷曾经写信到《诗刊》的编辑部，想知道夜破晓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然后，之前的诉求从来就没有结果，就连编辑部也没人知道具体的情况，这让夜破晓更加神秘，越发的像是一块磁铁一样吸引着这些读者。 结果，现在《公民报》却说夜破晓是一个高中生，而且还被开除了，这怎么能不让人震惊，简直都是往湖里扔了炸弹，就像是十二级地震，就像是平地惊雷。 所有的形容词都拿出来，似乎也无法形容得知这个事实后人们的吃惊程度。 无数人的第一反应是不相信，但发这条新闻的是《公民报》，不是那些娱乐八卦小报，《公民报》的不可能是假消息，更何况上面还将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写得清清楚楚。 严重偏科，占着体育特长生的身份才勉勉强强的考入清溪市重点一中，因为成绩不好，高三开始没多久就被分到了最差的八班。 这篇报道事无巨细，几乎是将张晓夜的高中生涯都给细细的扒了一遍，包括是怎么和王利民起冲突的，为什么会被开除都写得清清楚楚。当然，是以云此方和许如是讲诉的事实来写。 唯一还保留的一点，只是没有将张晓夜的真实姓名给说出来，也没有提到任何的家庭关系和相关的人，通篇都只是在说夜破晓。 本来就极度震惊的读者看完之后更是炸裂了，《诗刊》的编辑部里，所有编辑都冲进了秋扇的办公室，“主编，这都是真的？” “当然，难道你们以为还能是编造出来的？” “夜破晓居然还只是个高中生，而且居然还被开除了。”所有人还是感觉不可置信。 “这样反而说得通了，就因为他还是一个高中生，所以才会写出三重门那样的术来。” “对啊，这么一想三重门写的不就是夜破晓自己吗？” “如此说来，三重门里那个班主任，也就是报纸上提到的被夜破晓同学给打了那个王利民？”有人恍然大悟。 秋扇就说道：“你们恍悟得也太晚了。好了，都给我出去，连个门都不敲就都冲进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们这是要造反呢。” 秋扇拿出了主编的威严来训斥着，心底下却是在嘀咕，你们还不知道女主角苏姗也是有原型呢。 不知道怎么着，想起云此方秋扇就有些一种羡慕的感觉，也许每个人都会希望被人给写进书里。 “主编，实在抱歉，我们有点太过激动了。”马上有人道歉，然后又弱弱的道：“主编，那你除此之外还知道些什么，说给我们听听呗？” “我知道的报纸上都登载了，要说没有登载的也只有个。”秋扇将张晓夜的照片给拍在了桌子上，道：“现在你们满意了吧？” “主编，你有夜破晓的照片居然藏着自己看，太不厚道了吧？” “夜破晓还挺帅的嘛，又帅又有才，完美的梦中情人啊。” 一伙人互相传阅，七嘴八舌的又议论了起来，秋扇使劲拍了拍桌子就道：“看了看了，还不赶紧滚出去，都不用工作了吗？” “站住，别想浑水摸鱼，把照片还给我，这个月的奖金还想不想要了。” 第八章 搭车去旅行 “一个人，一段故事，一首诗，所有诗人都是像你这样的吗？”她一直都跟着张晓夜，张晓夜的一举一动她都看在眼里，包括将诗稿给投进邮筒。 “其实我这是为了写诗而写诗。”张晓夜耸耸肩，她就问道：“你为什么写诗？难道是为了在这个虚幻的世界留下自己的痕迹？等你化作虚无，这又有什么意义？” 张晓夜无奈的抓抓头，道：“拜托，我真不是哲学家，不会做什么事情都去考虑背后的意义，很多人问过我为什么写诗，像你这样想的还真没有。” “我还以为诗人的思想会有多深刻呢。”她也耸了耸肩。 “诗人跟哲学家又不能划上等号，我从来不考虑事情背后有什么意义，只是凭着喜好去做而已。算了，懒得跟你说。”张晓夜实在是无奈了，道：“你确定要跟着我吗？” 她悠悠的说道：“其实我也不太清楚了，我觉得我应该去死，但又感觉跟着你再看看所谓沿途的风景好像也不错，你想我去死呢还是跟着你？” “得，你还是跟着我吧，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其实我也研究过佛教的教义，佛家说六道轮回，人死了还能投胎转世，你不觉得这也是在自欺欺人吗？无非也就是因为世人怕死，所以给自己找一个安慰的借口而已。” “要不你还是去死吧？”张晓夜耸拉着脑袋，头顶上笼罩着一片乌云。 她适时的闭上嘴巴，看来要跟着张晓夜的想法还是很坚定，一路上再没有开口，知道张晓夜往登山包里塞满了食物和水上了公路，她才忍不住又道：“这边好像既不通往火车站，也不通往汽车站。” 张晓夜放开地图看了看，拿出记号笔在沿途的公路山画一条线，就道：“你说得对，但我本来就不是要去车站。” 要是有个导航就方便多了，张晓夜早已经开始怀念智能手机，后世他徒步旅行重来就没有买过地图，有部手机足以。 “嘟嘟。”后面运货的大车传来喇叭声，张晓夜伸手握拳竖起大拇指，等车停在前面后就追了上去，道：“师傅，能不能载我们一程？” “上来吧，不过还有二十公里我就要转入小路，只怕跟你们不同路。” “没事，到时候再说。谢谢你啊师傅。”张晓夜招呼着她，先将行礼放好之后两人挤到了驾驶室里。 一个人跑长途车很无聊，这些货车司机其实也愿意搭在乘客，这样至少可以有人聊聊天。 她对这一切都很新奇，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体验，火车司机好像也很激动，“小伙子，你们两个是哪里人，怎么跑到这荒郊野外的地方来，旅游也不是你们这样啊？” “师傅，我是彩云清溪的。”张晓夜觉得还是无视她的好，免得她又意义啊虚幻啊的，搞不好这货车师傅能将她当成神经病。 “彩云的啊，我听说你们那边很猛啊，家里养孔雀门口跑大象，毒品都是在街边摆着卖的，是不是？” “师傅，其实你说的这三种东西我长这么大都没有见过，电视里面看到不算的话……” 货车司机哈哈一笑，道：“那肯定是假的了，我就说怎么可能有那么夸张，不过你们那边少数民族很多，是不是很混乱？我听说有些是很野蛮的。” “哪里还没有几个浑人呢，你说是吧？” “倒也没错。”货车司机点点头，叹了一口气就道：“我们这边其实也差不多，如果现在不是天还亮着我还真不敢顺路拉你们一程。你们自己也是，要旅游做火车做飞机都好，这样两个人在荒郊野外不安全啊。” 张晓夜笑着点点头，道：“师傅，我也明白的。” “你明白，你明白就不会这样了。”货车司机哼一声就道：“你们知不知道有多少人指着公路发财？我不是说我们这些跑运输的，事实上我们这些跑车的在别人眼里就是肥羊。” 司机点了一根烟，抽着才又说道：“我们那个地方，跟我一起跑车的原本有三个，现在已经只剩我一个人了，要不是被生活逼的我也不愿意继续干，谁知道我还能幸运几次呢。” “师傅，你好像也遇到过很多危险？” “跑车的谁不是呢。算了，越说越憋屈，不说了。”司机打开车窗，将烟头给扔了出去，可能是觉得这个话题太沉闷，接着就打开了车载收音机。 “各位听众朋友大家好，欢迎回到新闻晚高峰，让我们来接着聊刚才的话题。” “自公民报揭露著名作家夜破晓还只是一名高中生，而已被开除之后，在社会上引起了极大的轰动，我们节目组也一直在留意这方面的新闻。” “根据最新得到的消息，在夜破晓被开除的事件中，原清溪一中高三文科八班的班主任王利民已经被取消了教师资格，八班的班主任则由另外一个叫做许如是的老师暂代。” “同时，一中的校长也已经被免职，所有校领导都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惩罚。然而事情并没有因为而平静下来，很多记者在第一时间去到了清溪一中进行采访。” “引用朝阳时报的报道，夜破晓平时热爱生活团结同学，他们班的学生都受到过他的鼓励……” “这次事件，也引起了教育界的极大关注，一个如此有才华的学生，在学校里被按照成绩分到了最差的班级，在高考之前还被开除，这让我们不得不反思，当下的教育体制是不是真的存在极大的弊端，考试成绩是不是真的能够代表一个人的能力？” …… 这样的新闻，张晓夜都忍不住竖起耳朵听了起来，现在已经基本上跟外界脱离了，很少能够接受到资讯，根本就不清楚这事情是怎么被曝光的。 如果不是这司机恰好打开了收音机，到现在他也不知道原来他被开除的事情已经曝光，而且听上去还是造成了极大的轰动。 她一直没有说话，而此时也是用心的听着，同时怔怔的看着张晓夜，通过那首诗，他也已经知道张晓夜的身份了。 第九章 前所未有 从夜破晓还只是个高中生，然后到被开除的事件，火了一年的《三重门》还没有来得及沉寂又被各路人马翻了出来。 张晓夜是听收音机才得知自己的身份已经曝光，然而即使是这样他也无法想象事情到底造成了多大的轰动，因为接触不到，所以根本就没有一个概念。 《三重门》本身已经是一种现象，加上他这个高中年龄的作者，同时还被奉为是最优秀的新进诗人，一切的一切汇聚起来然后再发酵，爆发出来的能量完全就超乎想象。 在徒步旅行的他相当于是与世隔绝，外界的纷纷扰扰都跟他没有关系，然而一中作为舆论漩涡却是一点都不平静，几乎被前来采访的记者给踏破了门槛。 不止是记者，很多诗歌爱好者也纷纷前来，就是为了想看看张晓夜上学的地方，人太多且杂，这让一中不得不将强了守卫用来应付这些人。 王利民被取消教师资格，校长被免职，所有校领导都受到了轻重不一的处罚，同时教育部已经提出了硬性规定，任何学校或者老师不得向学生售卖辅导教材。 作为这次事件中反派一样的存在，一中悲催的还不止于此，被广为嘲笑的还是有眼不识金镶玉，张晓夜这样一个人居然被分在了最差的班级不说，居然还被开除了，哪说理去。 本来一个学校，能够走出一个如此知名的作家、诗人，应该是很值得骄傲的一件事，甚至只要一中还存在，他们就可以一直吹嘘夜破晓是他们培养出来的。 今天我以学校为荣，明天学校以我为荣，很多学校都用这样的口号，作为重点高中一中也确实让所有学生都感觉到骄傲，然而他们已经没有机会以张晓夜为荣了。 很多人都相信，如果一中提前知道张晓夜的身份，那无论如何都不至于将他给开除，事情也不至于走到这个地步，可事情就是这么巧，张晓夜才被开除没多久他们才知道这个事实。 如果不是他们这些领导只想着息事宁人，本着将事情影响缩到最小的原则，也不至于如此。现在呢，他们几乎成了千古罪人一样，被臭骂被耻笑，而张晓夜反而因此声势又涨了几分。 本身没有参与到事件中去，却主动帮所有人同学都承担了责任，这被年轻人认为是有情有义，而在更多人眼里，他这种做法是跟《三重门》一样，是对当下教育体制的抗争。 本身对此就很不满，于是趁机潇洒的走人，既帮助了别人也成全了自己，一举两得。 “从采访中我们得知，夜破晓并不只是一个盲目的热血青年，他虽然反对当下的教育体制，但也很清楚这是大势所趋，所以他从来不建议其他同学跟他一样，反而在鼓励同学用功学习，去追逐理想。” 媒体记者对张晓夜的挖掘也是事无巨细了，八班、包括以前三班的学生几乎都接受国采访，所有任课教师也都是如此，张晓夜的父母和妹妹同样逃不过。 幸好现在的资讯还不发达，记者的行事也还都很克制，要不然只怕会给张晓夜的家人带来困扰。如果这年头就有直播、自媒体等等，那会带来什么就真的有点难以想象了。 除了一中之外，要说震动得最强烈的地方就属张晓夜家所在的大院，本来开了家早点铺就让人眼红，买了一堆家具之后更是惹起了一堆风言风语。 有些人就是见不得别人好，如果这个人倒霉了，他们就会异常的开心，张晓夜被开除的事情传开之后，不知道有多少人幸灾乐祸，在背后对他的家人指指点点。 经过这个新闻一出，无数记者登门而来，提起张晓夜都是一片赞誉，这个事实让整个大院的人都感到难以置信，谁能想到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他居然会如此了不起。 “晓夜那孩子啊，要说有什么不同就是跟现在的年轻人都不一样，就拿花灯来说吧，现在的年轻人都不喜欢，他却可以跟我们这些老头子老太太一起唱一起跳。” “我就知道这孩子不是池中物，早晚有一天会出人头地的。” 这些大爷大妈也乐呵呵的接受了记者的采访，放马后炮的也不在少数，不止是他们，大院里的人几乎都是如此，知道张晓夜出名之后，每个人似乎都对他充满了好感，夸赞起来毫不吝啬言词。 就这样，张晓夜喜欢花灯这种地方戏曲好像也成了应试教育弊端的一种佐证，报道发出去之后很多人提出来都是津津乐道，怎么才能培养多元化人才，怎么才能像张晓夜这样多才多艺也成了教育界广泛讨论的话题。 就连他喜欢跟大爷大妈唱花灯这种事情都被挖出来了，他能唱歌能写歌当然也不可能还藏得住，一个诗人、作家同时还精通音乐，热爱戏曲，好像真的将一般的高中生抛得太远了。 “现在的高中生，除了考试之外还能做什么呢？让我们再看看那些多才多艺的学生，其实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成绩普遍不好，这就不得不让我们反思了。” 确实很多人在反思，但更多的是关注张晓夜这个当事人到底是怎么想的，他被开除之后现在在干生么，以后有什么打算，这都牵动着无数人的心。 张晓夜的父母接受采访的时候说他去了京城，记者再问联系地址，他们也只能无奈的摆手，他们现在确实是毫无头绪，而记者的理解则成了，这是故意不想让外界知道。 知道张晓夜是走着去京城的人并不多，作为这次事情的始作俑者，秋扇也没有透露这一点，本来他就是故意忙着父母以免他们担心的，秋扇当然也不会好心办坏事，反正已经是连他在哪里都无法确定，说破了又有什么用呢？ 也幸好张晓夜跑去徒步旅行了，要不然这阵势他绝对得被记者烦死不可，这些记者可是花了很多心思去打听他的下落，秋扇自己都接了无数电话，其中就包括《公民报》。 所有媒体都想给他做专访，秋扇都感觉疲于应付的时候，张晓夜根本想不到那么多。 漫天星光洒于午夜，搭了一程顺风车后因为方向不同只能下车，张晓夜和她又徒步走了很久，到了午夜她实在走不动了，依旧没有发现任何的人烟，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即使这条路不算偏僻，是主干道，然而他们再没有遇上任何一辆车，也没在看到人。 “就在这里休息一晚吧。”初春的夜里还是颇冷，张晓夜找了一个靠山合适的地方，先笼起火取暖，然后收起了明信片。 她一直盯着张晓夜，紧紧衣服烤着火就道：“在这之前我从没有听过有人这样旅行的，而你似乎很熟练，不仅是事前的准备还是笼火都很熟练，你甚至还专门给搭车的司机准备明信片留作纪念。” “你觉得如何？”张晓夜笑笑，然后掏出了压缩饼干和水，分给她一部分。 “很特别，这是我前所未有的体验。”她沉吟了一会儿就道。 “只要别再说这根本没有意义就行了。”张晓夜吃了点饼干，喝了口水之后又将帐篷给拿了出来，他可不准备就这样就着火堆挨一晚上。 “你这包里倒是什么都有，难怪撑得这么大。” 张晓夜一边搭帐篷一边就道：“在武林的时候我还专门给你买了一个睡袋呢，庆幸吧，当初我图宽敞买的就是双人帐篷，要不然到底谁睡里面还真不好分配。” “你搭帐篷也很熟练。”她本来想过来帮忙，但一看似乎根本没有必要，而她反而是根本就看不懂动作步骤，只能道：“我也有？” “要不然呢？你会是担心我那什么吧，毕竟月黑风高这里又毫无人烟，真这样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我只是觉得你应该是恨不得甩掉我这样的人而已。” 张晓夜耸耸肩就道：“旅途中遇到相同的人，结伴一起是常有的事情。其实从另外的角度来说，你也是个很有趣的人。” “你是个不折不扣的怪人。”她说着抓抓头，又道：“可能是我之前没有接触过诗人所以无法理解吧，反正你就是很奇怪。” “拜托，奇怪的是你好不好。”张晓夜搭好帐篷又过来烤火，就说道：“填饱肚子然后好好休息吧，如果明天还搭不到车就得一直走路了，估计还有好几十公里才能道黄山。” 虽然有地图，但根本无法确切的知道自己现在所处的位置，更不可能像导航那样定个位就知道距离目的地还有多远，只能是大概的估算一下。 “黄山啊。”她似乎有些感慨，然后又问道：“那之后呢？” “不知道，走着看了呗。”张晓夜耸耸肩。 她就道：“也行，反正我本身就无所谓。” 对于接下来去哪里她是真的无所谓，不过对于徒步旅行、在这样的荒郊野外吃饼干充饥、住帐篷她还是觉得很不一样，一句这是前所未有的体验就已经很说明事情了。 第十章 诗人≠苦行僧 张晓夜距离黄山还有几十公里的时候，依旧还有很多人在打听他的下落，在媒体记者不得不放弃的时候，迫切的想知道他现在在哪里的，反而是他的朋友们，比如秋爽。 喧闹了一阵之后，一中终于也恢复了平静，距离高考依旧越来越近了，为了保证应届生不会被影响，教育局对此本来也是非常的重视。 想想这段时间的经历，许如是也不禁莞尔，她现在都还有点奇怪自己为什么会被卷入到事件当中去，似乎只是因为不知道是哪个学生或者老师，说了一句所有老师中她跟张晓夜关系最好，俨然就成了当事人之一。 那些记者恨不得将张晓夜尿过几次床都给扒出来，当然不会放过她，除了因为她本身确实跟张晓夜交流得比较多之外，也因为很多同学都说了一个事实。 王利民因为被分到八班而愤愤不平，所以从来没有履行国班主任的职责，这段时间里八班的大小事务都是她负责的，这已经足以让她受到重视。 从暂代八班的班主任到被提名为优秀教师，短短几天发生了很多的事情，同时也给她带来了不少困扰，因为提出采访邀请的记者媒体太多了。 从张晓夜本身到对教育方式的看法，什么样的问题都有，而且她一向又都是认真负责的人，结果更是感觉累得慌。 不过，虽然确实很累，但她心里又感到很充实，但慢慢的平静下来之后她反而有点怀念之前的喧嚣，至少这样她可以忘记其他的烦恼，每天都那么喧闹而劳累的话，也就没有精力去想其他的了。 回到家里依旧是空无一人，对此她已经不会有任何的情绪波动，拿起电话播了一个号码出去，接通就道：“不是说要开始筹备新专辑了么，打我传呼干嘛呢？” 秋爽还是那么大大咧咧，哈哈笑着就说道：“就因为已经开始筹备新专辑了，所以才想要跟你分享好消息啊。怎么样，我说可以提前让公司替我筹备的吧？” 本来按照正常的节奏，秋爽的新专辑得道下半年才会开始筹备然后再年末发行，不过因为有张晓夜的两首歌，她说服了公司的经理提前就开始筹备，预计五六月份的时候就发行。 “这又不是你的功劳。”许如是嘴上挤兑着，但其实嘴角已经弯起了一道弧线，她确实感觉很高兴，而且也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听到秋爽的新歌。 被挤兑了秋爽也不在意，嘻嘻哈哈的就道：“所以我想专门感谢晓夜一下啊，可现在好像就没人知道他躲到哪里去了，你知道吗？” “我怎么可能知道，话说你们怎么认为我会知道的？” “那还用说，你跟他距离更近，而且还有此方在，当然比我更有可能知道，如果你们都不知道，那应该就真的没人能知道了。” “事实上还真是如此，我和此方都不知道他究竟在哪里，要不然你提前就能看到他了，因为诗刊本来是要邀请他参加今年的青春诗会的。” 秋爽唏嘘了一声，“这家伙还真是了不得呢，平时看他斯斯文文嘻嘻哈哈的，谁能想到居然能搞出这么大的事情了，而且也太会躲了一些，居然谁都找不到他，京城还有这么神秘的地方吗？” 许如是就道：“因为他根本就还没有到京城，最近他给此方寄来的信地址先是武林，然后是一个翻地图都没能找到的小镇，在他下一封信没有寄来之前，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哪里。” “诗人的世界还真是搞不懂呢，看来他是听不到这个好消息了。”秋爽有些感慨，也有些遗憾。 而这个时候，张晓夜正在给云此方写下一封信，他们已经来到了HS市区，并且是找了最好的酒店之一住了一个晚上。 两室一厅的套房，他们昨天傍晚的时候入住，热气腾腾的吃了一顿晚餐，洗了个热水澡之后一直睡到日晒三竿，现在距离退房时间已经没剩多久了。 露宿野外是一种极致的体验，但要论舒适哪比得上酒店。 她收拾好昨晚洗干净的衣服，坐在张晓夜边上就道：“其实我觉得像你这样的诗人，之所以想出徒步旅行这种方式来是为了自我放逐，但似乎错了。” “怎么说？”张晓夜写着信，头也没抬。 她就接着道：“从一个诗人的角度来说，如果是自我放逐的话应该像是苦行僧一样，不可能选择这么高档的酒店的，昨晚也是大鱼大肉的吃，这似乎不合情理。” 张晓夜就说道：“因为我不是苦行僧，也不是在自我放逐，徒步旅行也仅仅只是因为我喜欢，之前就跟你说了，我想得可没有你那么复杂。” “但你是个诗人呢，其实在仔细想想，你根本就不是没有想那么多，你想得似乎跟我一样透彻，只是我们两个想的方向不一样而已。”她就说道：“如果你真像苦行僧一样，我反而会鄙视你，生由不得人，死同样逃不开，所谓的苦难修行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张晓夜很果断的将信签纸折起来塞进信封，道：“我们走吧。” 他是真的不想再跟她讨论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感觉自己都被逼成了哲学家似的，可有时候又会莫名其妙的忍不住，只能说或许是文青病犯了…… 在不犯病的时候，他觉得还是果断的结束这个话题为好，就说道：“我的原则是该享受的时候就要享受就好的，该体验的时候就体验，又不差钱既然有条件，为什么非要搞得跟个苦逼似的，都到城市里那去搭帐篷睡在路边？这不是有病么。” “也对，反正你也有的是钱。”她想了想，似乎觉得可以理解，然后又道：“你好呀，云此方。云此方是谁，为什么感觉你写信的语气有些奇怪？” “这是再跟我的偶像靠近。算了，还是回答你的问题，云此方是一个很特别的女孩子，就这样。” “她是你的女朋友吗？算了，我还是不问了。” “等我好好想一想，我在跟你探讨爱的意义，现在还是先去吃饭，然后等我寄了信之后我们去爬黄山，明天看黄山的日出。” 第十一章 黄山的日落 五岳归来不看山，黄山归来不看岳。 齐松、怪石、云海、温泉，自古以来黄山就让无数人心驰神往，千百来多少文人骚客在这上面留下过足迹。 “黄山有十大名松，这就是迎客松，帮我拍张照片。”张晓夜他们爬到迎客松位置的时候已经是到了下午，也没有选择坐索道上山，就这样一边玩一边爬。 “迎客松同时也是黄山四绝之一，与之相对的送客松你想看的话可得趁早，我掐指一算，送客松顶多也就只能再活十年。” 黄山的一景一物张晓夜都如数家珍，她颇为好奇，道：“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既然要来这里，肯定要下一番功夫，我这个免费的导演怎样？” 不止是景观来历，传说故事，还是古代文人雅士留下的诗作张晓夜都能信手拈来，她也不得不佩服，就道：“你知道的是很多，可怎么又能肯定送客松十年后会死？” 张晓夜就道：“送客松到今天大概已经生存了440来年，树龄本身已经不小，再者送客松是生长在天然的巨石之上，生存条件可谓恶劣，如果在遇到天公不作美死亡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 顿了顿他接着就道：“其实我也是来弥补遗憾的，送客松死后虽然会有所为的替代者出现，但终究不能算是圆满。不过现在也不用急，我们下山的时候往右边走就能看到。” “连山石草木也有寿命，终究还是难逃一死。”她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张晓夜抓抓头就道：“果然还是不要谈论这种话题，我们继续爬山吧。” 走走停停，四处游览，等到山顶的时候太阳已经快要落山，即使还是九十年代，这时候黄山的游人也不少。 山顶有宾馆也有饭店，吃住都不是问题，张晓夜四处看了看，像他这样的登山客还不多，就道：“看来我们不需要急着去认位置，原本还觉得是不是来得有点晚了呢。” 她似乎对旅行的种种知道得并不多，更何况张晓夜跟一般游客都不一样，一路上就是被带着走，一听就道：“怎么说，住宾馆还要认位置吗？” “不是去认房间，是认看日出的地点。”张晓夜就说道：“来到山上还住什么宾馆啊，还有更好的露营地点吗？当然是找个位置睡帐篷，明天就能第一时间看到日出。” “日出日落又有什么特别的。”她悻悻的耸耸肩，也没有再多话。 在后世，这样的名山大川往往都是挤满人，每一座叫得出名字的山上几乎都会有很多登山客，驴友到处都是遍布全国，但现在连“驴友”这个概念都还没有呢。 根据方向找了个距离山顶宾馆有段距离又很宽阔的地方，人少的好处就是没有那么多麻烦，至少不会因为搭帐篷跟人起争端。 环视一圈，附近零零散散也就十多个人，看到他在搭帐篷似乎很疑惑也很好奇，张晓夜也不介意他们是什么表情，反正现在对露营也没什么规定，而且这也是人造的观景台，谈不上什么危险之说。 这个位置本来人不多，张晓夜趁着日落搭帐篷的时候，才有一阵吵闹声越走越近，将近五十来个年轻男女谈笑着走了过来，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不少东西。 “看来今天会很热闹。”她也第一时间注意到了迎面而来的人群。 同时，对方显然也主意到了他俩，本来这里人就不多，张晓夜这样搭帐篷也确实太惹眼了一些，这些人打量了他们一下，迎面走过来两个男的就道：“你们这是要住在这里？” 张晓夜笑着点点头，道：“为了明天早上方便看日出。你们呢，看起来阵势很大啊。” “我们是皖大的应届生，过不了多久就要毕业各奔东西了，所以专门来聚一趟。”这男生笑呵呵的就说道：“既然遇上了那就一起吧，也别睡了，咱们今晚玩个通宵。” “这样好么？” “有什么好不好的，我们准备了烧烤，还跟饭店借了烤架，今晚就来个彻夜不眠的篝火晚会。趁年轻嘛，你应该也是……呃，你看起来太年轻，这位女士似乎又要成熟一些。” 他应该是想说也都是学生，不过感觉又不像，特别是张晓夜和她站在一起，还真没法判定他们到底是干什么的。 不过这些皖大的学生倒也不在意，接着就道：“不管怎样都无所谓，吃的喝的我们都准备很多，尽管一起来就好了。” “那我们就不客气了。”张晓夜点点头，等他们回去准备烧烤的时候，她才开口道：“我就知道你会拒绝。” “为什么要拒绝呢，你不觉得这很有趣吗？” 这些学生并没有带帐篷，看来是真的准备通宵了，不过他们的准备倒是很齐全，除了吃的喝的之外，都带着清一色的棉衣，应该是在山顶租的。 除了张晓夜他们，这些学生点好篝火准备烧烤之后，还将周围剩下的游客都给邀请了一遍，只是最终留下来的也不多，就那么两三个看起来年纪还不小的，微笑着看着他们。 一大群人团团的围坐在火堆前嬉笑打闹，不时的换人烧烤，张晓夜虽然一点都不客气，却也没有心安理得的享受别人的美食，也跑去帮忙。 除了显得比较年轻一点，他跟这些学生也没什么区别，外人看着估计还以为他们本来就是一起的，没几句话他就已经融入了进去。 这一点她看着根本不意外，张晓夜似乎就是这样一个人，自己无拘无束，别人也很容易跟他相处，跟她完全就是两种情况。 以往的她从来不会主动跟别人搭腔，别人主动她也都是抱着无所谓的态度，态度不能说冷却也绝对不热，而现在，她似乎也受了影响，被邀请之后也主动想要去帮忙，只不过因为男生已经很多，本着绅士风度，这些学生都没有让女孩子动手。 不管是起火还是烧烤，张晓夜动作就要比这些学生娴熟得多，逐渐的从帮手成为了主力，边上的男生都忍不住道：“你这么熟练，要不是年龄还小我都要以为你是专业的烧烤师了。” “这算什么，只是做得多而已，如果你以后也经常露营的话，很快也就会熟练的。” “一看就知道我们没你专业。”这男生又看了看张晓夜的帐篷，道：“看起来挺有意思的，以后有机会试一试。来点啤酒没有问题吧？琴岛啤酒哦。” 琴岛啤酒，源自西元1903年，是炎华帝国最早也是最好的啤酒，张晓夜哈哈一笑就道：“烧烤不配啤酒，那不就像穿着袜子洗脚一样吗？” “所以我说跟你投缘呢。”这男生跟着笑了起来，马上就塞了一瓶啤酒在他手里。 吃着烧烤，喝着啤酒，围着篝火又唱又跳，这些学生也是多才多艺，有能够抱着吉他自弹自唱的，也能跳民族舞的，还有会唱黄梅戏的。 张晓夜拿着相机不时帮他们拍照，并没有参与到其中，不管怎么说他们都只是客人，这些学生面临着分别，而他们可不是。 念的是祝福的诗，唱的是离别的歌，很快气氛就被点燃，所有学生又哭又闹，一个个借着酒劲站出来说着大学四年里都没能够说出来的话，空气似乎都凝重了下来，不像之前那么欢快了。 张晓夜握着啤酒坐在人群边上，她自然是跟他寸步不离，也喝着啤酒道：“你看起来很有感触。” “我本来就是个感性的人啊，好歹是个诗人呢。”啤酒的酒精度虽然不高，不过喝多了张晓夜还是感觉有些微醺。 等这些学生都哭够了笑够了，渐渐安静了下来，每个人都变得沉默之后，他才走到人群中道：“今晚多谢你们的款待，谢谢你们的烧烤和啤酒，我也献个丑，给你们唱首歌吧。” “早就该这样了，要不要吉他，接着。”所有人都沉默下来之后，气氛变得有些冷静，这些学生借此机会收起了情绪，笑呵呵的将吉他给递了过来。 张晓夜之前就听出来吉他的音不太准，不过这种场合本来也不需要讲究太多，于是也没说什么，他接过吉他后又试了试音，然后调弦。 “张晓夜，你还是高中生吧？” “之前是。”张晓夜点点头，马上有有人说道：“那么就是说现在不是咯，高考也还得到六月份，难道你是去年的应届生？” “我今年高三，本来是要参加高考的，不过被开除了。”张晓夜没有隐瞒什么，而这些学生也没有往夜破晓身上去想，谁能料到会这么巧呢。 “你们姑且就当我是个旅行家吧。”张晓夜觉得这话是在给自己的脸上贴金，不过喝多了也无所谓，吹吹牛也不打紧。 随意又聊了几句，调好弦他就接着说道：“看你们都在感怀毕业，这首同桌的你送给你们。” 明天你是否会想起 昨天你写的日记 明天你是否还惦记 曾经最爱哭的你 老师们都已想不起 猜不出问题的你 我也是偶然翻相片 才想起同桌的你 谁娶了多愁善感的你 谁看了你的日记 谁把你的长发盘起 谁给你做的嫁衣 你从前总是很小心 问我借半块橡皮 你也曾无意中说起 喜欢和我在一起 那时候天总是很蓝 日子总过得太慢 你总说毕业遥遥无期 转眼就各奔东西 谁遇到多愁善感的你 谁安慰爱哭的你 谁看了我给你写的信 谁把它丢在风里 从前的日子都远去 我也将有我的妻 我也会给她看相片 给她讲同桌的你 谁娶了多愁善感的你 谁安慰爱哭的你 谁把你的长发盘起 谁给你做的嫁衣 啦……啦…… 第十二章 黄山的日出 早晨五点半不到六点，黄山的云海已经被朝阳映射成了红色，昨晚喝得叮咛大醉的皖大学生还东倒西歪的睡成一片，篝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熄灭了。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在了张晓夜的腿上，张晓夜轻轻推了推她就道：“起来了，要不然你会错过最美的风景。” 她爬起来揉揉眼睛，正好看到朝阳浮出云海，忍不住痴痴的就道：“好美啊。” “你终于不是觉得这没意义了。”张晓夜笑了笑，她却仿佛没有听见，怔怔的看着日出。 张晓夜也没有再多说，一边看一边又拿起了身边的相机，不知道过了多久，边上才传来了一个女声，“好美啊。” 那些学生先后爬了起来，谁也没有说话，就这么静静的看，一直看着太阳逐渐升高后才打着哈欠回忆起了昨晚，很快又热闹了起来。 打扫完战场，这些学生就跟张晓夜他们告别，最终除了他们之外，留下来看日出的也只有一位看起来五十多岁，还是精神抖擞的男人。 狂欢了一个晚上，终究还是要分别，不止是跟张晓夜他们，他们本身也是。但昨晚之后，对于大学四年来说，或许也会觉得无憾了。 帐篷搭起来之后也没有住，张晓夜收起来在登山包上挂好，“我们也走吧，该看的也都看过了。” 两个人优哉游哉的要下山，后面又传来了一个声音，“张晓夜，等一等。” 回头一看，正是那个一起喝啤酒一起看日出的五十多岁的男人，虽然说是一起，但他们还没有交流过，或许他是觉得自己年纪已经太大了，所以一整晚都只是在一边安静的看而已。 “请问有什么事吗？”张晓夜停住脚步就问。 他笑一笑，道：“我就是想跟你们结个伴，毕竟能够在这黄山遇到你可真很难得。” “你知道他？”她忍不住就问。 “哈哈，本来还不确定，不过一首同桌的你就能确定了。”他笑了笑，道：“被开除的高中生，还有如此的音乐造诣，不是最近传得火热的夜破晓还能有谁。全国媒体都在找你又找不到，会在黄山出现也就情有可原了。” 张晓夜摸摸下巴，“这种被人认出来的感觉很奇妙呢，有种天下无人不识君的感觉。” “本来也是如此。”他忍不住又哈哈笑了几声，然后道：“认识一下，我叫李宗翰。” “李宗翰？”听到这个名字张晓夜忍不住又打量了他一遍，道：“华语音乐教父李宗翰，你不说我想不到，听了这名字再仔细一看，果然是你啊。那我昨晚不就是班门弄斧了？” 张晓夜汗颜，李宗翰出于生五十年代，现在不是五十多岁，是四十多岁，因为泛白的胡茬和头发太有欺骗性，张晓夜完全错估了他的年龄。 李宗翰中专肆意之后走入歌坛，是炎华帝国最早的一批流行音乐人，不止是个歌手，同时还是话语乐坛最著名的词曲作家、音乐制作人，而去还精通乐器制作，是一个制琴师。 他发行过唱片，曾经以歌手的身份红极一时，但现在最广为人家的还是词曲作家和制作人的身份，几乎给每一个炎华帝国的歌手写个歌，创作过无数脍炙人口的歌手，捧红过好几位歌手明星。 他获得过的奖项跟他创作出来的经典歌曲一样多，不花点时间都统计不出来一个具体的数字，一切的一切让他成为了华语乐坛的教父级人物，只不过这两年属于半退隐的状态，偶尔才给人写首歌，很少能够看到他抛头露面了。 张晓夜一直关注着当今帝国的歌坛，也了解过帝国流行乐的发展史，不可能不知道他，只不过现在他和海报、新闻上看到的差别很大，所以才一时间没能认出来。 这个名字说出来，她也觉得很意外，李宗翰就笑了笑道：“教父什么的可不敢当，而且你张晓夜说班门弄斧这句话可也不合适，太过谦虚了。” 张晓夜笑了笑，转而道：“既然遇到了李老师，肯定要跟你结伴而行，我们就一起吧，我还有很多问题想跟你请教呢。” “千万别叫我老师，还是叫哥吧。”李宗翰一直微笑着，道：“这里不是索道的方向吧，你们准备走着下山？” 娱乐圈里，年龄什么的其实很无所谓，不管大了多少都可以叫哥，像原本时空里的成龙，六十多了别人一样是叫他大哥。 张晓夜顿了顿就道：“倒也不是非得走着下去不可，李哥，要不我们去做缆车吧？” “别，那就走走吧，我这把老骨头也跟你们年轻人学学。”李宗翰摇摇头，然后就道：“你怎么想起跑到黄山来的？看你装备还这么齐全，专门准备的吧？” “反正左右没事，所以就到处玩到处看咯，李哥你也知道我现在已经被开除了，有的是时间。倒是李哥你，怎么也到黄山来了，也不像是来旅游的，嫂子都没带。” 李宗翰自然是已经结了婚，而且一娶就是俩，其中一个比他小八岁，可以说是他的学生，在娱乐圈也是一段佳（ba）话(gua）。 “我是来采风的。”李宗翰就说道：“这两年我作品越来越少，其实不是我想退隐，而且感觉已经写不出什么东西来了，所以你嫂子建议我出来走走，也许能够得到灵感也不一定。” “想必李哥已经有所收获了吧？” “除了很享受黄山的风景，感觉心情轻松愉悦之外还真没什么灵感。”李宗翰无奈的摊摊手，道：“不过昨天那个唱黄梅戏的女孩子给了我点启发，我突然对这很感兴趣，所以回到市区后准备去看看，你们要不要一起？” “好啊，我也很感兴趣。”张晓夜点点头。 李宗翰就笑道：“我倒是忘了，据报纸上说你平时对戏曲也挺有兴趣的，那怎们也算是志趣相投了。” “要说志趣相投，显然说流行乐方面更合适吧你们两个。” 她看着李宗翰和张晓夜两人觉得有趣，也忍不住插了一句话。 第十三章 折子戏 要说黄梅戏最著名的剧目，当然是非《天仙配》莫属，就算完全不知道这个戏种的人也听说过几句树上的鸟儿成双对…… 张晓夜三人买了票进入剧院，距离开场还有五分来钟剧院里已经做了不少人，李宗翰看看周围就道：“虽然我听说现在戏曲无人问津，都处于频临灭亡的边缘，不过上座率还很高啊，将近六成也不错了，外界是不是传说得夸张了一些？” “六成的上座率是不低，可谁知道其中有多少是单位的赠票？”张晓夜翻看着介绍黄梅戏的小册子，道：“像我们这种自己买票来的人并不多，剧团没有观众，只能大肆送票，如果演一场之后零零星星几个人那就尴尬了。” 李宗翰苦笑了一下，道：“倒是可以看出来。” 他们这些自己买票来的，和那些单位组织来的完全不一样，很容易看出来，如果把这些观众给除开，还真就没几个人了。 她轻轻皱皱眉，道：“剧院本身就不大，真正买票来的根本没有几个人，那他们怎么赚钱？” “这种演出都是演一场赔一场的，可是又不能不演，要不然怎么会说是频率灭亡呢？”张晓夜他们聊了几句，演出就已经开始。 那些单位组织来的，本来对戏曲也没有什么兴趣，所以也不能指望他们能够听得认真，整个剧院能够坐下将近一百人，真正认真听的可谓是凤毛麟角，就连她也是听得皱眉。 现在不管是什么戏曲，一般都不会演本戏（全本），都是演折子戏，也就是一本剧目中的一折（一出），本戏所需要的时间太长，没几个观众能够有耐心从头看到尾，特别是在这样戏剧已经落寞的时代。 折子戏就是将剧目中最精彩的段落单独拿出来演，《天仙配》中，最经典的一段就是《鹊桥》，演出的最多的也就是这一折，今天同样如此。 即使只是其中一折，演出时间也不算短，他们本来就花了不少时间下山，等看完戏之后已经是到了吃饭时间，李宗翰就道：“我们找个地方吃饭吧，喝上一杯。” 张晓夜点点头，而她则是一言不发默默跟上。 也不讲究，随便找了个人多的小饭馆点菜上酒，主动要求做东的李宗翰也不问他们到底能不能喝，就给每人倒了一杯白酒。 拧上酒瓶他才说道：“以前我没有接触过戏曲，今天看了这一出黄梅戏后才发现，其实还挺好听的，为什么越来越没人喜欢了呢？” “李哥，我觉得这个问题的答案，你给的会比我专业。”李宗翰是音乐教父，虽然之前没有接触过戏曲，但眼光本身还是有的，而且对市场的把握能力很强，这方面的见地自然也要比张晓夜更强。 把后世看过的解析拿出来，他倒是可以和李宗翰侃侃，如果只靠他自己的理解，那也深刻不到哪里去。 李宗翰笑了笑，就道：“如果让你给出出主意，怎么才能挽救戏曲，你觉得应该如何？” “李哥，你这可就为难我了，我哪有这本事。”张晓夜看了她一眼，道：“其实我觉得任何东西都会从辉煌走向落寞，戏曲当然也不例外，这点她肯定最有见地。” 李宗翰有笑了笑，看着她道：“其实第一眼的时候我就发现了，你很特别，或者说你们都很特别。” 她本来一直都是个旁观者，只是看着张晓夜接触形形色色的任何事而已，这也是她现在唯一感兴趣的东西，所以很少开口。 李宗翰主动开口，她才说道：“之前我就跟他说过，任何事物最终走向的都是同一个结果，现在你们感慨戏曲的落寞，谁能保证流行音乐不会如此呢？” “这点我同意，流行音乐这个范围太广先不说，但就因为范围太广所以有不同的分类和风格，而在风格类型上确实迭代很快，滑落下来之后不说灭亡，至少也是变得很少人还会关注，我进入乐坛二十多年，也算是司空见惯了。” 李宗翰感慨了一下道：“其实现在的音乐人幸福多了，我们出道那时候，流行音乐还被认为是靡靡之音，永昭二年我写了一首军营夜幕还被批判格调不高，当然也是承受了很多压力。” “那时候立宪才第二年，以时代来说也不难理解，还要谢谢你们这些前辈开拓进取。李哥，我敬你一杯。”差不多七钱容量的小酒杯，张晓夜举起来一饮而尽。 干了一杯，李宗翰才道：“其实我们也没有想过要怎么伟大，只是恰好赶上了时代而已，现在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说起来，你无论是唱是写都不比我差，有没有想过出唱片？” 张晓夜给他忙上酒，道：“当然想过啊，都已经规划好了，等我去到京城就会加入唱片公司，反正现在也没书可念了，不唱歌我还真不知道还能干什么。” “我还以为你对此没有兴趣呢，你可还顶着诗人和作家的头衔，我还真猜不到诗人的想法。”提起诗人，李宗翰都是很前佩的表情，张晓夜的年龄虽然小了他一辈，但同样如此。 顿了顿，他接着就说道：“有这个想法就好，要不然就太遗憾了，既然都已经规划好了，是不是已经联系好了唱片公司，要不要我帮你引荐一下？” 李宗翰这样的存在，跟国内所有唱片公司肯定都能说得上话，他一句话基本上就等同于是所有唱片公司都随便可以挑了。 不过也没有必要挑挑拣拣，某种程度来说其实所有唱片公司第一样，于是张晓夜就道：“谢谢你啊李哥，不过不用了，虽然我还没有跟哪家公司达成协议，之前也跟秋爽约定过，所以不出意料的话应该是去风华唱片。” “风华啊，那是滚石在帝国的全资子公司，各方面都是一流的，确实不错。”李宗翰点点头，笑道：“只是没想到你还认识秋爽，听说她现在也在筹备新专辑了，之前还跟我邀过歌，可我自己都愁得直抓头呢，所以也没有放在心上，现在似乎是得好好考虑一下。” 张晓夜也笑了笑，道：“李哥，听了一出戏终于有灵感了？你可是将近两年没有作品了，要是出手可不得了。” “得了吧，既然你认识秋爽，我就不信这次她的新专辑没有你的歌。”李宗翰笑骂一句，道：“而且要说灵感其实也还是一头雾水，也就是想想而已，没法保证一定能够写出来。” “灵感这种东西，本身就很玄，说不定多喝两杯就有了呢。”张晓夜又举起杯，道：“李哥，我再敬你一杯。” 第十四章 秋爽的意外 锦绣翩翩凤冠霞衣，你的秀发微微盘，花腔主调情绪递进。 像设计好了的情节，这一出折子戏，我该陪你怎么演。 …… 京城，风华唱片。 秋爽正在和制作人梁华奇挑歌，她的新专辑已经到了选歌的最后阶段，这时候助理小莫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兴奋的喊道：“爽姐，李宗翰老师给你寄歌来了。” 秋爽一听却是一愣，道：“李老师给我寄来了歌？他之前根本就没理我啊，就连谷唯嬅他都拒绝了，怎么会给我写歌？” “是真的，你看。”小莫忙不迭的递了过来，连梁华奇也忍不住凑过来一看，果然没错，李宗翰果然给秋爽写了一首歌寄过来。 “折子戏？这名字有点意思。”三人忍不住一起看了起来。 这应该算是一首苦情歌，歌者将一段感情比喻成了一出戏，同时也将日渐受冷落的戏曲比作自己，一次来传达失落悲切的心情。 梁华奇看着忍不住直点头，道：“李老师果然出手不凡，这首歌绝对也是经典水准，而且他已经连编曲都给准备好了，说明本身也很重视。能够将这首歌给你，说明李老师也是很看重你。” 小莫忍不住就说道：“间奏的时候还加入了黄梅戏的唱段，这会不会很怪？” “小丫头，这才是点睛之笔。”梁华奇就说道：“总之这绝对是一首好歌，李老师已经两年没有新作品了，就凭这就很值。有了这首歌，专辑的曲目也刚好是十首，马上就可以实质的进行录制了。” 秋爽的新专辑原本已经定好了九首歌，最后一首却陷入了僵局，怎么看现有可选的歌都不合适，正纠结着呢，李宗翰就雪中送炭来了。 梁华奇和小莫都是喜出望外，秋爽却是皱着眉头道：“歌是好歌没错，可风格也不太适合我啊。我在奇怪，本来歌曲跟我就不太契合，李老师之前也明确的拒绝了，怎么突然又寄一首歌过来？” 秋爽死活想不通这个问题，本来李宗翰也不是随便就能请得动的，以她现在根本还不足以被看在眼里，别说李宗翰已经两年没有新作品，就算是创作高峰期，秋爽也未必能够得到他的歌。 之所以会跟李宗翰邀歌，主要还是占着风华唱片这块牌子的关系，而且她这边也只能说是顺带着，公司主要还是给同时在筹备新专辑得谷唯嬅邀，顺便将她也提了出去而已。 谷唯嬅是风华唱片的一姐，放在整个华语乐坛也是顶尖的歌手，只不过红了将近五年的她已经有跌落的迹象，之前发行两张专辑都遭遇了滑铁卢，现在也就是靠着昔日积攒下来的人气在支撑。 即使如此，谷唯嬅的地位也不是现在的秋爽能比的，就连她被都李宗翰给拒绝了，秋爽会被无视连她自己都不觉得意外。 被无视不意外，突然寄来一首歌来，而且曲风并不契合，这就让人意外了。 梁华奇摇摇头，道：“从风格上来看，这首歌更适合嬅姐，我都忍不住要以为这是搞错了，不过李老师不可能放这种错误，里面也写得更清楚，这就是给你的。” “所以我才奇怪啊。”秋爽摇摇头。 小莫就道：“爽姐，既然是李老师给你的你就唱呗，有什么可奇怪的，你连追梦人都唱得好，这首折子戏的感觉也差不多，肯定也能唱好的。” “什么折子戏？”小莫的话音才落，风华唱片经理刘文祥就推门走了进来。 “刘经理，你看，李宗翰老师给爽姐写歌了，刚刚才寄来的。”小莫像献宝一样，刘文祥看后一惊，跟之前秋爽的反应完全一样，道：“李老师之前连谷唯嬅都拒绝了，怎么突然给你写了歌？” “我也一头雾水呢。”秋爽根本无法想象是怎么一回事儿，不过小莫说得也没错，反正这不是坏事，既然给自己送来了，那就唱呗。 她就接着说道：“经理，加上李老师这首折子戏，我已经凑够十首歌了，马上可以开始录制。” “嗯。”刘文祥轻轻点点头，想了想却是说道：“秋爽，我看你也别太着急，歌曲可以再选选。这样吧，既然李老师都给你写歌了，那你把追梦人这首歌让出来给谷唯嬅，你看怎么样？” 梁华奇和小莫一听脸色都不好看，秋爽更是直接黑了脸，道：“经理，你这是什么意思？” 刘文祥就说道：“秋爽，谷唯嬅她正在筹备新专辑你也知道，她已经连续两张专辑失败了，如果这次再失败可能就会直接跌落谷底，急需打一场漂亮的翻身仗。” “所以她都盯上了我的歌？”秋爽冷声质疑，小莫也是愤愤不平的说道：“经理，怎么可以这样，爽姐已经处处都在让着嬅姐了，她怎么可以还来抢爽姐的歌。” “闭嘴，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面对小莫，刘文祥就直接拉下了脸，拿出了身为经理的威严，训斥完之后才换了副表情，苦口婆心的跟秋爽道：“秋爽，你也应该替公司想一想，再说你现在还年轻，正处在上升期，境遇要比谷唯嬅好得多，就算一张专辑失败了也还有大把的机会，再说拿掉追梦人也不见得就会失败嘛。” “你好好想想，故事一直都没有亏待过你对吧？你说想提前筹备专辑，我也二话不说就同意了，现在只是让你拿出一首歌来，你难道还不愿意吗？” 被呵斥了一句，小莫有些委屈，秋爽就说道：“经理，你也不用指着和尚骂秃驴，你冲着小莫发火，其实是想提醒我注意自己的身份是吧？” “哪能呢，我一时激动，我跟小莫道歉还不行吗？”刘文祥陪笑着就说道：“你是我们公司最具有潜力的新人，一直都是我们重点培养的对象，以后公司还指着呢，要说身份那也是得往高了说。” 顿了一下，他转变语气又道：“不过这次秋爽你就让一让吧，本身追梦人也更适合谷唯嬅对不对？” 第十五章 乐坛教父带来的意外 锦绣翩翩凤冠霞衣，你的秀发微微盘，花腔主调情绪递进。 像设计好了的情节，这一出折子戏，我该陪你怎么演。 …… 作为助理，小莫也知道秋爽正缺一首歌，现在李宗翰雪中送炭她怎么会不激动，这次不仅最后一首歌有了，而且还是李宗翰的作品，岂不是更好。 李宗翰出品，必属精品，这个名字可是华语乐坛的一个标签。 秋爽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道：“李老师给我寄来了歌？小莫你没有搞错吧？” “怎么会，爽姐你看。”小莫说着将信件递了过来，刘文祥和梁华奇都忍不住凑过去看。 “折子戏？这名字有点意思，听起来就很有感觉。”梁华奇完全是带着朝圣的心理在看。 这首《折子戏》还真是写给秋爽的，除了歌曲之外还有一张卡片：致秋爽小姐，前日贵公司跟我邀歌，因俗事缠身加之遇到创作瓶颈未能给予回应，请勿见怪。今绞尽脑汁写《折子戏》一首，实乃为赋新词强说愁，赠之于你，勿嫌弃。 秋爽看后长长的吐了一口气，道：“不要嫌弃这种话都说出来了，我哪敢啊。” “李老师对你的态度还真客气。”刘文祥皱皱眉，其实李宗翰对谁都很客气，不过那完全是另外一种感觉。 对所有的客气，那是因为李宗翰本身脾气就比较好，素养也摆在那里，但不是说跟你客气就是亲近，而这卡片给人的就是这种感觉，可明明秋爽根本就不认识他。 “不管怎么说，这确实是一首好歌，李老师还是太谦虚了。这是直接编好曲的，看来李老师对这首歌很重视，对秋爽你也很重视。”梁华奇也是高兴得手舞足蹈，道：“有了这首折子戏，你的先专辑曲目就够了。” 小莫这个助手也是对音乐也是耳目有染，忍不住就道：“梁老师，这首歌间奏居然用上了黄梅戏的唱腔，会不会很怪？” “小丫头，这才是点睛之笔。你以为李老师这是为了搞噱头啊，等歌曲录出来你就明白了。”梁华奇接着说道：“李老师可是已经两年没有新作品了，光是这点就很值。” 李宗翰阔别两年的新作品，凭这点风华唱片就可以替秋爽炒一把，要是不要脸一点，还可以大肆宣扬说李宗翰多么看好她，多少人请都请不动却专门给她写了歌这样，肯定能够吸引更多的关注。 然而秋爽并没有想这些，而是皱着眉头说道：“所以我才奇怪，这首歌跟我的风格同样也不太契合，既然李老师这么看重为什么偏偏给我？” “如果不是还有这张卡片，我都忍不住以为歌曲应该是给嬅姐的。”刘文祥摇摇头，然后又道：“秋爽，你是不是什么时候见过李老师？” “怎么可能，我倒是想见他，可也得他愿意理我才行。”秋爽一摊手就道：“你别问我，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明明你才刚才还说我之前是被无视的，怎么可能见过。” “李老师还真让人琢磨不透，等我再联系他看看好了。”百思不得其解，刘文祥也只能放弃，转而道：“秋爽，你现在该告诉我追梦人和征服是哪位大师写的了吧？给谁写歌其实并不重要，你难道不愿意他能有更多的作品发行吗？” 刘文祥来此的目的就是为了这个，秋爽就道：“不是我不愿意，更不是不像让他替谷唯嬅写歌，而是现在我也联系不上他。想找他的人多了去了，可谁也没辙。” “为什么？”就连小莫都好奇的问。 作为一个音乐人，当然是会希望自己更多的作品被广为人知，这对张晓夜自己的发展也有很多好处，秋爽当然很乐意联系他，本来就想着将他给引荐道公司来了，这不正好是一个机会。 秋爽这么一说，最后便道：“他是一个高中生，前段时间被开除了，正打算来京城发展。经理，你早晚能够见到他，但现在真没有办法。” “他不是要来京城吗？机会再好不过了，为什么说没有办法？” “因为他是走着来的，谁知道什么时候能够走到。”秋爽又摊摊手。 “……” 小莫、刘文祥和梁华奇都一脸懵逼，叹道：“有才华的人的世界我们不懂。” 刘文祥跟着皱皱眉，道：“走着来？这是不是太扯了一些，从什么地方走着来？” “清溪，你要是不信我也没办法。”秋爽懒得再多说了，刘文祥心里想的什么他很清楚，还不就是担心她为了再次胜过谷唯嬅而故意隐瞒。 “清溪到京城应该有三千多公里吧？”刘文祥一听更不相信，秋爽懒得再开口，小莫却是喊道：“清溪、高中生、被开除？爽姐，给你写歌的不会是夜破晓吧？” 这个名字一出，梁华奇和刘文祥又是一愣，秋爽点点头就道：“没错，就是他。” 这一下字都释然了，刘文祥叹了一口气说道：“好吧，这还真没有办法，全国媒体都在找他都找不到，我们也别想了。那你们继续忙吧，我再联系李老师看看。” 刘文祥无可奈何的离开了，隔壁工作室，谷唯嬅就像那个来了一样烦躁不已，桌子已经被搞得一团乱，她的经纪人孙丽红走了进来就道：“唯嬅，我从洗手间过来听到了一个消息，秋爽又拿到了一首歌，是李宗翰老师专门写给她的。” “李老师给她写了歌？为什么，之前连我都拒绝了啊。”谷唯嬅一听脸色更不好看。 “我问了一下经理，他说连秋爽都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儿，不过我觉得要是相信了就是白痴了。”孙丽红就道：“秋爽之前就得到了两首好歌，占着这个说服了公司替她提前筹备新专辑，现在又有李老师给她的歌曲，这是想要爬到我们头上来啊。” 谷唯嬅缓缓闭上眼睛，道：“以秋爽的能力和人脉，还不至于能跟李老师搭上线，这点倒是不用怀疑。不过这事也蹊跷，我想看看她这三首歌究竟怎么样。” “这个肯定没有问题，就算秋爽不愿意我们也有的是办法拿到曲谱。”孙丽红点点头。 谷唯嬅是风华的一姐，想看看其他歌手的歌再简单不过了。 第十六章 陶近而亲，瓷远而敬 “这里是景德镇？”站在街上看着景德镇的建设，她似乎有些迟疑。 张晓夜就道：“不可能走错的啊，绝对是了，有什么好吃惊的？” 她就说道：“就算景德镇是千古名镇，对一个小镇来说这规模也太大一点了吧？” “……” “叫景德镇就真的只是一个小镇吗？从行政级别来说，这可是地级市，有这规模很正常。”事实上要是不看地图，张晓夜也不知道景德镇居然是一个市。 她郁闷的吐了一口气，道：“这名字也太有欺骗性了，我一直就以为景德镇是一个镇，名字叫景德，镇是行政单位。” 景德镇的大名在帝国无人不知，不过估计绝大部人的印象跟她也差不多，张晓夜自己也是如此，于是就道：“好吧，我们都被骗了。看，这就是出来走走的好处，如果当初我没有拉你一把，你死了都不知道景德镇原来是一个市。” “知道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她不以为然，看看天色就道：“时间倒是还早，你这次的目的地是鄱阳湖和滕王阁，我们是修整一天还是继续往前走，路应该还很远才对。” “既然来了那还是看看吧，怎么说也是千古名镇，而且这个城市对华夏人来说意义非同小可。”张晓夜掏出旅行指南看看，接着道：“就去古窑民俗博览区看看吧，其他的等会儿再说。” 博览区内，褐瓦白墙，倒是找到了一点古味，景德镇是瓷都，所有展出的一切当然也都跟瓷器有关，而瓷本身也就是这个城市对华夏人独特的意义所在。 跟原本时空一样，这里炎华帝国英文名称同样是C-h-i-n-a，字母“C”大写就是炎华帝国，小写就是指瓷器，如果要找一样东西代表帝国，瓷器不说是唯一选项，至少不管怎么选也必定绕不开。 瓷器的种类很多，最著名最具价值的应该算是青花瓷。博览区里有历代古窑展示，也将瓷器的历史写得清清楚楚，很可惜的是身为瓷都，在景德镇却看不到那些珍贵的瓷器文物。 要去什么地方看或者是玩她都无所谓，因为对一切都不在乎，到了这古窑博览区才难得的表现出了点兴致勃勃的样子，张晓夜也就故意放慢了脚步。 即使如此，两人逛了一圈，照片也拍了不少后天色也尚早，难得她对陶瓷有了兴趣，张晓夜想了想就说道：“我们去尝试一下亲手制作陶瓷吧，感觉好像不错的样子。” 景区里就有这样的这样的地方，买了门票进来后不需要再花钱，现在的旅游景点比起后世来还是很良心的。不需要额外花钱，也不用担心不会做，边上就有人指导。 这时候零零星星也有几个游客，负责看守和指导的是一个胡子花白的大爷，生活在旅游景点，或者是在里面工作的人似乎都很健谈，这位大爷也是如此。 他们进去的时候，大爷正在跟其他游客讲诉某某元青花在海外拍出了多少价格，哪些哪些知名的青花瓷被收藏在哪个博物馆等等，如数家珍。 她听得来劲，似乎也是对这位大爷产生了兴趣，反而好像对自己制作淘不在意，沾了水的泥土在托盘上旋转，她就像是小孩子在玩泥巴。 张晓夜就要用心得多，基本上没在听大爷闲侃，也忘记了周边的一切，直到这大爷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他跟前，中气十足的呵呵笑着道：“小伙子天赋很好，要是放在元朝说不定你能做出能够作为国宝的青花。” “大爷，那你怎么能肯定？”她居然主动接了其他人的话，大概是觉得一个很有趣的遇上了另外一个有趣的人，肯定会更加有趣。 张晓夜收没有停下来，不过抬头笑了笑，道：“大爷，我看你老人家要是早生个几百上千年，才是真正的能工巧匠，比起你来我可差不多。” “那是。”大爷也不谦虚，一脸自豪的道：“老头子我做了一辈子，这点底气还是有的。丫头，你不是问我为什么这么肯定么，因为我教过的人也不少，像他这样上手快的可没有几个，我虽然眼花耳背，这还是能看得出来的。” “大爷，其实我之前就尝试过，这不是第一次。” “……” “咳咳，有没有天赋这个主要是凭借一个匠人的感觉，不是看熟不熟练，我说你有你肯定就有。”大爷干咳两声，掏出了一个烟袋锅子。 她忍不住笑了起来，张晓夜也是哭笑不得，转而就问道：“大爷，那你现在怎么不制造陶瓷了？” 大爷抽了一口烟，叹了一口气，眼神里有些黯淡，鼻子里发出“哼”的一声，道：“现在谁还在乎这个，我们景德镇都变成了文化旅游城市，虽然是跟瓷有关，但是真的有关吗？” 景德镇跟瓷有关，以前是制造陶瓷，现在是给人看，或许这就是大爷里面的不同。后世景德镇如何张晓夜还真不清楚，不过手工制陶应该也是有很大的市场情景才对，发展的依旧很好吧？ 顿了顿，大爷接着说道：“现在国家追求的都是高科技，碗、碟、瓶机器就可以做，谁还在乎这么落后的手工制作？我家祖祖辈辈制作陶瓷，养个儿子还不是对此不屑一顾，甩下一切就下海做生意去了。” 大爷似乎怨念颇强，不过这还真是帝国的现状，因为落后，所以什么都要朝西方看齐，眼睛里似乎只能看到各种各样的高科技产品，对于祖传的所有东西，几乎都是无视的。 这种话题，张晓夜都不知道该怎么接，大爷接着又道：“倒是不少老外对此感兴趣，每年都会有不少来看。还有个叫什么名字的华人陶艺教授，据说要在三宝蓬那边建个国际陶艺村，已经快竣工了，你们晚来一段时间倒是可以看到。” 大爷才说完，不远处已经有人招呼，他灭了烟又走过去指导。 杯子、小花瓶，张晓夜做好好几个的时候，她手里依旧还是一团泥，本来心思就不在这上面，等他做的刻上花纹烧制出来，已经准备做彩绘的时候，她干脆直接放弃了。 自己动手做好的陶瓷，景区还负责帮忙寄回去，处理好这些的时候天色已经快黑，两人走出了景区，张晓夜就塞了个杯子在她手里，道：“喏，送给你的。” “我以为你都寄回去了。”她接过来似乎有点意外。 “刨除残次品外还有三个，寄了两个回去，最后一个当然送给你咯。”张晓夜耸耸肩，理所当然的说。 “愿得，陶一般的情人。愿得，瓷一般的朋友。”她看了看杯子上的两行字，忍不住就道：“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这么说？” 张晓夜就道：“陶与瓷，都是火与土凝练出来的艺术，换了土的原料，改了火得温度，就成就了两种不同的美，两种不同的境界。” “陶粗糙、柔软温暖，自然朴实。而瓷细致、坚硬清凉，平滑高雅。历久纯厚如初陶可为伴，淬炼光彩夺目为瓷可藏，所以我觉得陶近而亲，瓷远而敬。” 她怔了怔，道：“这就是你的爱情友情哲学？好像还有点道理。你倒是这能啊，做个陶瓷还能想到这么多东西，我唯一想到的就是陶罐和铁罐而已。” “呃，我小学的时候也学过这篇课文。” 她就接着道：“那你是想做陶罐和还是想做铁罐？如果你是铁罐你会怎么做？” 张晓夜就道：“我会砸了陶罐，这样至少锈成渣之前，陶罐就已经碎了。” “不管是陶罐和铁罐，生来都是用来盛东西的，并不是用来互相碰撞的，你怎么能砸了陶罐呢，这样可违背初衷了。” “你记忆还真好，不过我们没有必要这样讨论小学课本上的课文吧？难不成还要归纳一下中心思想不可？”张晓夜还记着这篇课文，因为穿越福利，她一提出来课文内容就在他脑子里过了一遍，不过他现在对小学课文是真提不起兴趣。 她就说道：“我还以为这个故事也会让你有什么特别的感概呢，原来也就是归纳中心思想这个层次，跟我也差不多嘛。” “那时候的学生估计都差不多。” “我以为你会特别啊。”她就说道：“做个陶瓷，你写了两句诗，如果让你给我写一首诗你会怎么写？” 张晓夜又耸耸肩，道：“我还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如果什么时候我要离开，你会写诗给我吗？” “我只是不希望这首诗会刻在你的墓碑上。” 她听后反而是笑了起来，道：“突然觉得其实这也不错。” 张晓夜忍不住翻翻白眼，“你有没有发现，你最近好像话变得越来越多了？” 她又哈哈笑了笑，瓷远而敬，这一路过来他似乎一直都在贯彻他的哲学，确实是一直都敬着她，而这个远，跟疏远并没有任何关联。 景德镇的日落并没有什么不同，相比起来她更期待下一个地方的日出。 第十七章 想多了 清溪，柳如是的电视柜旁边放着一个小花瓶，从云此方的手里拿回来的路上，她还专门买了两只花插在里面，然后又觉得这样有点画蛇添足，干脆就这样不加装饰的放着。 瓶子制作的很精美，据云此方说上面的画也是张晓夜亲手画的，上面还写有一句诗：雨过天晴云***这般颜色做将来。 她站在一边打电话，正在给秋爽汇报张晓夜的行踪，“今天此方收到了他从景德镇寄来的信和瓷器，我也有份呢，所以他之前应该是在景德镇。” “景德镇，我查查啊。” “不用查了，景德镇在赣西。还有，景德镇是一个市，不是小镇。” 秋爽郁闷的说道：“我管它是市还是小镇呢，这么长时间那家伙居然才走到赣西，乌龟都比他快，这样什么时候才能到京城，更可气的是送礼物居然没我的份。” 跟柳如是聊了好一会儿，秋爽才挂掉电话，然后打开了地图找到景德镇的位置，又看了看周围都是些什么地方。 一路过来，张晓夜都是往风景名胜或者文化名城跑，以此似乎可以猜到他的行迹，这倒也没错，可是帝国那么大，这样的地方太多了，这还是没法找。 梁华奇走了进来，一见就道：“我已经安排好了，明天就可以开始录歌，你怎么这时候看起地图来了。” “经理不是想找夜破晓邀歌么，我看看这小子离京城还有多远。”秋爽悻悻的收起地图，接着道：“果然还是别指望了，其他人爱怎么说都由他们去吧。” 梁华奇叹了一口气，道：“经理给李老师打过电话，电话是他二姨太接的，好像说他出去采风已经很久了，现在都还没有回来，邀歌的事情当然也黄了。” “出去采风了？”秋爽皱皱眉，然后打开抽屉将李宗翰寄给她的信又拿出来，看了看邮戳就道：“还真是如此，还真有那么巧的事情？” “怎么了？”看到她这表情梁华奇就忍不住问。 秋爽将邮戳递给他看，“李老师是从黄山给我寄了歌，正好我知道夜破晓也去过黄山，我说怎么李老师突然给我写歌了，原来又是那小子的功劳，不过这也忒巧了一点。” 梁华奇就道：“我觉得更巧的是这居然都被你给发现了。这夜破晓居然能让李老师抹不开面子，也真是不得了呢。” 一首本来并不契合秋爽的歌，李宗翰却是给了她，如果不是抹不开面子的话还能是什么样的情况呢？秋爽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梁华奇又接着道：“你和夜破晓的关系似乎也不一般，要不然他也不会这样帮你。” “我和他的关系确实不一般，但他也不可能替我跟李老师邀歌，他都不知道我专辑已经开始制作了好不好。”秋爽摇摇头。 “你还是将歌给唱好吧，其他的不用理会。”梁华奇就道：“折子戏你还得多练练才行，我安排在最后录，明天先将征服给录出来，其他的看情况再说。” 秋爽点点头，然后昂天长叹一声，“现在我还真跟李老师说得上话了，如果让其他人知道那不是更得编排我。” 各行各业都有竞争，同一公司也少不了明争暗斗，办公室都有自己的文化，各种各样的勾心斗角想躲都躲不了。 秋爽这种大咧咧的性格不会耍小心眼，也不喜欢这些阴暗的东西，占着发展势头原本也不需要去跟别人勾心斗角，但这却逃不过别人编排她。 就像现在，她已经有三首主打歌，其他的质量也不算差，公司能够同意提前为她准备发行专辑就说明对此也是很有信心。 她这边是春风得意，而谷唯嬅呢，专辑筹备得更早进度却是更慢，找来找去也找不到满意的歌曲，正好跟她是两个极端。 本来这也没什么，而这三首歌都是秋爽自己得来的，没有经公司的手，这说明她有自己的资源。自己有资源，却不愿意给谷唯嬅分享，这就很值得玩味了。 三年前，如是中天的谷唯嬅挤掉前辈成为风华一姐，而今天，秋爽似乎又要历史重演。谷唯嬅连续两张专辑扑街开始滑落，而秋爽势头正猛。 现在的谷唯嬅，在风华谁都得看她脸色，就连经理刘文祥都得喊上一声“嬅姐”，身边更是不缺拍马屁的人，所有新人都围着她赚，但凡有个差遣都甘之若饴，只希望她能够拉上一把。 如果有一天，秋爽的势头盖过了她，那这一切都是秋爽的待遇了。 很多人都觉得，秋爽是故意不给谷唯嬅资源的，这样才有盖过她的机会，两人是竞争关系，不管是在公司还是在乐坛都是，谁会资助自己的敌人呢？ 有人说秋爽不厚道，阴险，也有人说这么做理所当然，人之常情，反正不管怎么说，都认定了她就是有资源不给谷唯嬅用一样。 谷唯嬅自己也是这样认为的，她亲耳听到了乐队在排练秋爽新专辑得所有歌曲，也看到每首歌曲的歌词，然后就青着脸将曲谱捏成了一团，“凭什么，凭什么一个新人可以的得到这样的歌。” “嬅姐，这些歌中最出色的正负和追梦人是秋爽自己花钱买回来的，就是凭这两首歌她说服了公司提前发行专辑，折子戏是李老师寄过来的……” “我知道，不用你再重复一遍。”谷唯嬅吼了一句，然后冷着脸道：“刘经理替我去跟她找人邀歌她推三阻四，还故意跟我同一时期筹备发布专辑，她打的好主意。” “你的意思是，她想要故意狙击你？”她的经纪人听后都是一愣。 谷唯嬅抱着手就道：“不然呢？” 经纪人想了想，道：“还真有这个可能，她的势头不错，可定不满足于此，而你就横在她前面，有机会肯定会想将你给拉下来，这样她才能上位。” 如果秋爽听到这些话，肯定会说你们想多了，她当然不会知道，也不知道谷唯嬅一点都不甘心。不管是在公司的地位，还是面临滑落的事业，她都不甘心。 第十八章 秋爽的决断 不遭人妒是庸才，秋爽一直很认同这句话，所以不管公司再怎么传她想挤掉谷唯嬅上位她一直都无所谓，继续练歌，将全部的精力都集中在了新专辑上面。 《征服》的录制很顺利，这本身就是她最拿手的类型，自然是手到擒来一遍就过，隔着录音棚的玻璃，梁华奇竖起大拇指，“完美，这段时间的苦练没有白费，你的唱功又上了一个台阶。” 秋爽哈哈笑了笑，走了出来，道：“真正的挑战还在后面呢，追梦人和折子戏这两首歌就不会这么顺利了。” 梁华奇摸了摸下巴，道：“说到这两首歌，昨天嬅姐的经纪人让人悄悄将你这次的所有歌谱给都印了一遍，怕是嫉妒你了。” 公司就那么大，但凡发生点什么事情其实谁都瞒不了谁，而谷唯嬅也未必打算隐瞒。 “管她呢，她乐意看就让她看个够好了。”秋爽并不在意，这时候，刘文祥推开了门，笑呵呵的进来就道：“录着呢？怎么样，还顺利吗？” “经理，秋爽的状态现在非常好，这张专辑绝对大卖，你就等着给她庆功吧。”梁华奇哈哈大笑几声，既开心又充满了期待。 他确实是迫不及待的想看到这张专辑上市了，想想会是什么情况就激动得不行。 “那就好。”刘文祥跟着笑了笑，然后小心翼翼的就说道：“秋爽，跟你商量个事，你看你现在已经有三首可以作为第一主打的歌曲了，要怎么排都很头疼吧？” 主打歌就是一张专辑里面主要推销的歌曲，是要选出所有歌曲中最优秀、最精良，最具有传唱度的，能有打榜的能力才会被选作主打歌。 制作再精良的专辑也不太可能每首歌都大火，主打歌就是能火的那部分，按照炎华帝国的惯例，一张专辑一般是三首主打歌，分三次进行打榜。 首先推出的就是第一主打歌，以此类推，越放在前面的就越受重视，毕竟一张专辑能不能火，能不能大卖就看主打歌推得怎么样了。 《征服》《追梦人》《折子戏》确实都有主打歌的潜质，该怎么排也是个幸福的烦恼。 刘文祥这话显然不是在跟秋**心这个事，秋爽皱皱眉就道：“经理，你什么意思？” “我就直话直说吧。”刘文祥将心一横，道：“秋爽，以你现在的势头随便一张专辑都能火，并不需要太多的歌曲，所以你看能不能让出一首给嬅姐？” “原来她打的是这个主意吗？”秋爽哼了一声，道：“我这张专辑收录了十首歌，其中七首都是她选剩下的，她还想怎么样？” 刘文祥就道：“秋爽，话也不是这么说，你看你现在正在上升期，而且还年轻，而嬅姐不一样，如果这次再失败的话就很难挽回了，你也理解她一下，理解理解公司。” 以秋爽现在的势头，确实随便发一张专辑都能火，无数歌迷在期待她的新专辑，只要一听说上市了就会飞奔进音像店，不管三七二十一先买回家再说。 要大卖是肯定的，而是大卖之后呢？秋爽今天能有这么多歌迷，凭借着的是两张精良的专辑，如果让歌迷失望，甚至是以为她是红了就不用心做音乐了，这又会是什么结果？ 这种事情骗一次可以，然后就永远不会再有下一次了，所有一切都将毁于一旦。 秋爽黑着脸就道：“刘经理，这该是一个唱片公司经理说的话吗？别说我不会拿人气来开玩笑，你应该知道的，我还没有出道之前也不会用这种态度做音乐。” “了解了解，我们秋爽一直都是精益求精的。”刘文祥陪着笑，道：“我也不是这个意思，不是让你去糊弄歌迷，拿出一首来其实也不影响什么。” 梁华奇也忍不住道：“经理，征服和追梦人这两首歌是秋爽自己花钱买来的，折子戏是李老师给的，除了这三首之外我相信其余的嬅姐也看不上，可这三首无论哪一首，给嬅姐都不合适吧？” 如果是公司自己人写的或者征集来的歌，给了就给了，这都是公司的决定，谁也无权干涉，谷唯嬅本来就是公司的一姐，只要她看中了秋爽也抢不了。 然而这三首歌跟风华都没有关系，风华当然也就无权决定归属。 刘文祥就说道：“我知道这是秋爽自己努力的结果，不过大家都是一个公司的同仁，怎么说嬅姐也是前辈，秋爽你还是关注她一下，忍痛割爱吧。这么着，我给你增加制作经费怎么样，再原有的基础上再加十万，你看行不行？” 如果能再有十万的资金，那么就可以尝试着去拍MV了，梁华奇转头看向秋爽，想看她会怎么决定。 秋爽还是冷着脸，道：“经理，不知道谷唯嬅她是看中了哪首？” “追梦人，只要这一首。秋爽，你自己也清楚，这首歌风格跟你其实不太搭，要唱好很吃力，这段时间你练得也很幸苦，何不成全一下嬅姐呢，卖个人情给她，也是卖个人情给公司，对你并没有坏处。”刘文祥一副苦口婆心的表情。 “哼，我就知道会是这首。”秋爽哼一声，道：“不管是追梦人还是折子戏，风格确实跟我不太契合，但我练练还是有把握能够唱好。而征服这首呢，就算给谷唯嬅她也不可能唱得好。” “其实谷唯嬅是想三首都不放过的吧？可惜征服她唱不了，折子戏是李老师给我的，她再想要也不敢来抢，公司也怕得罪李老师，所以才退而求其次，只能盯上这首追梦人对不对？” 刘文祥尴尬的笑了笑，秋爽一点都没有说错，谷唯嬅就是这样想的，他好说歹说才劝住了谷唯嬅连《折子戏》也一起抢的想法。 李宗翰是谁？纵横将近三十年的华语乐坛教父，有实力有人脉有地位，没有哪家唱片公司会愿意得罪他，也可以直接说是得罪不起。 《折子戏》李宗翰已经写明了是给秋爽的，如果风华还将其给谷唯嬅唱那根本无法交代，他一恼别说以后再无合作的可能，不被报复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不出自己的意料，秋爽冷笑一声，“你们打的倒是好主意，怕得罪李老师，就不怕得罪夜破晓吗？” “夜破晓只是个诗人和作家，跟我们太远。”刘文祥收起尴尬的笑容，脸色有些隐喻，道：“秋爽，你别怪我，这是上面决定的，如果你以后还想唱歌，追梦人这首歌是必须让出来的，要不然你以后就没有机会了，现在这张专辑也必须停下来。” “这怎么可以。”梁华奇大吃一惊，秋爽的反应倒是很平淡，轻轻的道：“没得谈？” “上面已经决定了。”刘文祥点点头又重复了一遍。 秋爽就道：“现在是四月份，我跟风华的合约还有将近三年半。” 梁华奇一听又皱起了眉头，道：“秋爽，你真的要这样破罐子破摔吗？我平时待你怎么样你自己心里有数，也一直都很看好你，你说要提前筹备专辑，我二话不说就同意了，还给你加了一倍的制作费。” “经理，我知道你在这个位置上很难做，不过这个事情没得谈。”秋爽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道：“不就是三年半吗？你也说了我还年轻，我熬得起。” 秋爽一脸坚决，梁华奇急得抓头搔耳，喊了她的名字一声，提前她别把话说得这么绝，然后又道：“经理，秋爽是我们公司最好的苗子，将来的成就不可限量，这么决定是不是太草率了一些？” “还有夜破晓，他虽然不是我们唱片界的人，可秋爽也说了，他来京城就是想加入唱片公司，我们如果能够得到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又何必跟他闹僵呢？” 梁华奇说得在情在理，这些问题刘文祥也不是想不到，不过谷唯嬅和上面的意思都是，一个被开除的高中生，初出茅庐都算不上，在乐坛没有任何的积淀，面对的是风华这样的庞然大物，得罪了就得罪了，有什么可担心的？ 很多时候一个人有才华并不能解决事情，其中盘根错节各种因素很多，身为风华这样一家公司的经理，刘文祥对此很清楚，所以其实他虽然也能想到这些道理，对张晓夜还是不以为然的。 “上面已经决定了。”他摇摇头，只是摆明上面决定的事情他也没有办法，毕竟他只是一个经理，上面还有更具话语权的人物。 “那么我想明天开始我就不用来公司了吧？”秋爽留下这句话就要离开，梁华奇一脸焦急却是没有任何办法，刘文祥叫住了她，问道：“秋爽，值得吗？” 秋爽的脑海里闪过了那张清秀、笑起来没心没肺的脸庞，顿了顿脚步，没有说话走了出去，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明星，不管是演员还是歌手，在外面看着光鲜亮丽，在公司里却是弱势群体。再没有足够的话语权之前，都得忍受公司的剥削，签的都是长约。 雪藏，每个明星都会闻之色变，也是公司最大的依仗。秋爽的合同签了五年，现在才过了一年半。 三年半之后，没几个人还能记得住她，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毁了。 第十九章 人在囧途 原本时空里，张晓夜所生活的共和国被戏称为基建狂魔，各种路轨、动车组纵横密布，称得上世界之最的桥梁一半以上都在国内，叹为观止。 同时还拥有世界最长的高速公路网络，虽说收费也是世界之最，但不可否认的是这给人们出行提供了极大的便利，不管想去哪里都方便简单。 现在的炎华帝国虽然也已经有了要大兴土木的苗头，但毕竟才刚刚开始发展，还无法和后世相比，长途出行就显得格外煎熬。大城市还好一些，就算没有机场好歹也有绿皮火车，小县城的话就悲催了。 张晓夜他们现在就面临着如此情况，从一个小县城出发前去相隔两百公里的城市，唯一可以选择的交通工具是荷载16人的小客车。 车漆已经有大片大片脱落，除了喇叭不响其他哪都响的小客车在坑坑洼洼的山路上艰难前行，路过之处留下一串黑烟。 这小客车从外面看起来很破，从里面看更破，几乎就没一个完好的座位，而且16人的载客量现在已经挤着27个人，严重超载。 还好自己上车比较早，有个相对舒适一些的座位，看着前面坐着小凳子挤在一起的乘客，张晓夜忍不住感慨了一声，“这是用命在拼的路程啊。” 她不解的看着张晓夜，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其他乘客更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很多人都还没有超载这个概念，对超载带来的潜在危险也基本上没什么认知，无知者无畏，车上该聊天的聊天，该嗑瓜子的嗑瓜子，司机也是大咧咧的抽着烟跟其他人侃大山。 除了张晓夜也没人关注这种“无聊”的问题，因为都习惯了，而张晓夜也只能是被迫习惯，对此只有两个选择，要么顺应这种理所当然，要么不坐，或者直接说是不出行。 没有高速公路，虽然是主干道却也弯弯曲曲沿山环绕，乘客不仅得忍耐车况还得忍耐路况，小客车每碾到一个坑人就会从座位上飞起来一次，颠簸得骨头都要散架一样，车里的瓜果纸屑也是到处翻滚。 路面不平整不说还经常得兜弯子，不像高速公路那样遇到山就挖隧道，遇到山谷就搭桥，能够最大限度的缩短路程。 本来两百来公里也不长，但这样的车加上这样的路根本就快不起来，张晓夜也还真不希望开得有多快，慢一点多少能够安全一些。 如果是后世的高速，这点路程顶多也就需要两个多小时，而现在已经颠簸了五个小时，距离目的地还不知道有多远，反正时间已经是下午六点多，能看到的依旧是荒山野岭。 车上喧闹异常，本地乘客们操着方言高谈阔论好像完全感觉不到疲惫，张晓夜他们这些外地人根本就听不懂，格外的身心俱疲。 肚子“咕噜”一阵叫之后，张晓夜看了看时间忍不住就道：“吃饭时间，不过看来只能忍着了。” 她已经是一脸的憔悴，眼睛半睁半闭道：“看看地图，还有多久能到？” “看地图没用，还是问问吧。”张晓夜抬头高声喊道：“师傅，还要走多久能进城？” 客车司机的官话带着浓重的口音，不过倒是能够听得懂，“前面吃饭休息一下，再走两个多小时就差不多了。” 两百多公里的路得走七个小时，以这样的路况来说张晓夜都不知道该说是快还是慢，不过能有饭吃也不错，至少不用忍饿挨饥的继续这长途跋涉。 小客车驶出山脚之后路面相对宽阔了起来，路边出现了激动房子，白色的石灰墙上用火炭写着加水、吃饭的大字，边上还停着几辆货车，也有其他路线过来的客车。 这大概就是这年头的服务区，张晓夜从车窗扫视一眼还颇有兴趣，迫不及待的想要下车活动放松一下，而少数几个本地人却是不为所动，很淡定的拿出了早就冷掉了的盒饭。 张晓夜本身就不是什么节省的人，再说早已经是出门在外也没法去准备盒饭，带着她跟着司机当先跨进路边的饭店。 饭店极其简陋，卫生情况比这里也好不了多少，而这已经不值得大惊小怪。老板倒是很热情，满面笑容的迎出来先递给司机一根烟，然后就招呼着上菜了。 “我们都还没有点单。”她皱皱眉，张晓夜耸耸肩拉过破旧的凳子坐下，道：“我看是根本就没得选。” 这种偏僻的地方能有吃的就不错了啊，看也看得出来这样的饭店做出来的菜好不到哪里去，反正也就是填一下肚子，无所谓了。 菜很快就来了，盛在铁皮碗里面煮白菜一整叶一整夜的，一点油星都没有汤面上还飘着黑色星星点点不知名的东西，似乎是锅底飘出来的黑灰。 两个人给上了三个菜，没有一点肉，质量全部都差不多，米饭也是灰色的，就算在怎么不挑剔的人看着也会皱眉头，张晓夜如此，其他乘客也是如此。 再看司机那边，大鱼大肉丰富异常，卖相也好多了，待遇完全就不一样，张晓夜招了招手，将老板给招过来指着司机就道：“那样的给我们来一份。” 老板在已经黑得发亮油得发腻的围腰上搓着手，斜眼道：“没有了。” “那我们不吃了还不行吗？”张晓夜放下筷子，这老板一脸无所谓的表情，道：“吃不吃随你，不过菜已经上了，不吃也得给钱。” “多少？” “一百三。”老板直接伸出了手来要钱。 果然如此，张晓夜两人对视一眼，现在他们明白了，带着盒饭没下车那些本地人不是因为节俭，而是因为有经验，估计这时候正等着看他们的笑话呢。 因为路途遥远需要长途跋涉，路边的饭店旅店也就应运而生，在这种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根本就没有其他选择，开黑店宰客再合适不过了。 一百三这可不是一个小数字，这年头上星级酒店吃一顿也未必花得了这么多，就面前这些东西，但凡有点良心的收十块钱都会觉得不好意思。 其他乘客愕然的看着，也没有料到这情况，张晓夜悠悠站起来就道：“钱我不是没有，但显然我不会给。” “我/日你/娘，想吃霸王餐。”饭店老板用方言吼了一声，五六个人从里屋凶神恶煞的冲了出来，黑店一般都这套路，而且确实有用，边上的乘客满脸紧张，下意识的相互靠近了一些。 “我跟你们讲，今天不敢你们吃不吃钱都得给了，吃饭不给钱，天底下哪有这个理。”饭店老板说得义正言辞，其他人已经冲过去开始拖拽乘客，场面一片混乱。 “我没有这么多钱。”在威逼恐吓之下，不少乘客哭丧着脸却也只能乖乖掏钱。 不是每个人都会将大笔现金带在身上，更何况谁都知道这年头世道不安全，饭店的人漫天要价跟土匪一样明抢，倒也不是非得抢到报出来的数字不可，少则五六块多则二十多，一圈下来也有小几百块的收入，这一波不亏。 她皱着眉头也站了起来，张晓夜低声就道：“你先出去等我。” 她没有离开，倒是饭店的人搜刮了其他乘客之后已经全部都围了上来，不怀好意的盯着他，老板不屑一顾的笑了笑，道：“识相的就给钱，老子在这里干了三年，还从来没人敢跳墙过。” “什么事情总有第一次，对不对？” “嫩娘，敬酒不吃吃罚酒逼我们动手，修理他。”老板一声令下，饭店所有人一拥而上，还有人直接抄起凳子砸过来。 眼见这边已经动手，其他乘客早就跑了出去，只有被张晓夜护在身后的她虽然退后了一段距离，但没有离开。她不想躲，也不想拖累张晓夜，因为知道自己帮不上，也只能站在一边看着。 如果张晓夜连这五六个欺软怕硬的野路子都摆不平，那老南粤的棺材板就按不住了，她目不转睛的看着张晓夜从容的闪避防御，并不像饭店那些人毫无章法，他每次一出手反击肯定就有人倒在地上爬不起来。 也就差不多两分钟，连带饭店老板都躺在了地上，张晓夜可没有留手，反而是刻意下了狠手，这次他们黑来的几百块钱未必够医药费。 “我们走吧。”张晓夜轻描淡写的招呼着，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打架的动静引来了不少人站在门口围观，他也当做没有看到，走出去发现他们乘坐的小客车已经不见了，才忍不住又道：“我/靠，我们的车呢？” “看起来是先跑了。” “尼玛，那我们岂不是只能走路了。”打架打赢了，张晓夜还是免不了一阵郁闷。 很明显客车司机跟饭店是勾结在一起的，这时候他报复一样的先走了，除了走路之外张晓夜他们也没有其他办法，也没法不当一回事的留下来想其他办法。 第二十章 雨 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张晓夜虽然艺高人胆大，可也不是愣头青。 这是别人的地盘，周周的人虽然被震慑住围观之余没敢多言，可谁知道背地里会不会通知什么人，如果有更多利益相关的人纠集起来报复，那后果不堪设想。 自己虽然能打，可赤手空拳又能打得了几个，对方即使不拉帮结伙的来寻仇，只是报警或许都够他们喝一壶的了，谁知道其中有没有勾结呢。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还是闪人的好，张晓夜两人没有耽搁，小客车跑了之后直接徒步离开。 “我们顺着路走吧，或许能够搭到顺风车。”两人沿着漫天黄灰的土路走出去了很远的一段，太阳已经完全落山了依然没有任何车辆经过。 她看了看前方，道：“天要黑了，应该不会再有车了吧。开车还得两个多小时可能跟前面的山有关系，我们直接爬山的话可能会更快一些。” “那行，我们还是爬山吧，不管怎么样今晚是到不了了，山里或许还能找到点吃的，只求别下雨就好。”爬山对张晓夜来讲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她同样也无所谓，于是两人离开了公路再次进入山林。 在荒郊野外最怕的就是下雨，偏偏张晓夜还有点乌鸦嘴的潜质，才刚刚进入山林就开始下起了瓢泼大雨，担心什么就来什么。 完全没有准备的余地，雨势太大顷刻间两人就被淋成了落汤鸡，而她显得比张晓夜还要淡定，站在雨中表情一如既往，无论什么事情都无法给她带来什么情绪波动。 “还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啊，幸好这山还没有被滥砍滥伐过，山体滑坡泥石流什么的倒是不用担心，找个平躺点的地方，我们得先把帐篷给搭起来。” 冒着雨将帐篷给搭好，确定牢固没有问题之后，张晓夜先让她进去将衣服给换了，然后才钻进帐篷，男人没那么多讲究，要遮掩的也不过是一个位置，随便一件衣服盖着也能换。 “阿嚏、阿嚏。”她滚着睡袋，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道：“我听说帝国十二年前严打过一次，原本以为环境会好得多，可是为什么那些人还这么明目张胆肆无忌惮？” “大概是因为穷呗，现在下岗潮弄得人心惶惶，谁都不知道自己的前路该怎么走，到底是什么原因谁说得准呢。治安环境不是打得严就能彻底变好的，国民生活跟不上、教育跟不上再怎么我看也是不瞎。” 张晓夜随口应了一句，听她说话已经带上了浓重的鼻音，接着就问道：“你没事吧？” “有点昏昏沉沉的。”嘴上这么说着她却是摇了摇头，张晓夜也没在意，换好衣服接着道：“所以说这年头单独出门是很危险的，特别是你这样的女孩子。呃，你也不在意，算了，还是吃点饼干吧。” 当一个人本来就想死的时候，死亡就谈不上什么威胁了。 张晓夜的登山包有防水罩，里面的东西也都包装保护得很好，完全没湿。她的手微微有些颤抖，接过饼干轻笑了一下，道：“像你这样准备充分，也有自我保护能力的人是不是就没有问题了？” “那可也不一定，孤身在外能够遇到的危险并不只是一种，谁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她轻轻咬了一口饼干，语气越来越虚，道：“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做呢，你说过你的生活想过无数种可能，但不包括死亡的。” “因为这就是我的生活，我明确的知道这有危险，但不认为我会因此而死。”张晓夜咧嘴一笑，就看到她突然整个人都软到了下去。 “你怎么了？”张晓夜一惊爬过去，借着昏暗的帐篷灯细细一看才发现她的嘴唇都已经白了，一点水分都没有，伸手一探，额头烫得吓人。 “生活啊。”她几乎已经快要失去了意识，却还在喃喃自语。 “你发烧了，不要说话。”张晓夜手忙脚乱的拽过登山包翻出药包，也还好他确实经验丰富，随着带着药品，要不然就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徒步旅行可能很写意，但却不是什么舒服的事情，她的身体素质本来就没张晓夜这么强，原本就已经颇为疲惫，而今天长途跋涉颠簸了那么久，饿着肚子又淋了雨，终于是扛不住了。 她对一切都无所谓，但身体不行，不管精神上再怎么强韧，身体该垮还是会垮的。 “这是退烧药，先把药给吃了。”张晓夜将她给扶了起来，直接将药和水送到了她嘴边。 吃了药喝足了水之后才又让她躺下，她一直都在喃喃自语，但说的是什么早已经无法听清，也顾不上去听了。 将毛巾给翻出来，直接伸出帐篷去用雨水临时，然后拧干敷在她的额头上。毛巾不够，就干脆将之前湿了的衣服敷在她的手腕和小腿上进行物理降温。 没有冰块，毛巾和T恤的温度都持续不了多久，张晓夜只能随时更换重置，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自己已经是满头大汗，而她还说着胡话，体温并没有降下来的趋势。 又一次换毛巾，钻出帐篷后发现雨已经渐渐停了下来，出去用积水将毛巾、衣服给浸湿后再次给她敷上，张晓夜慌慌张张的又试了试她的体温，试探的喊道：“你怎么样了，好点了吗？” 喊得很急促，可她完全没有回应，脸色还是那样的苍白，并没有好转的迹象。病最忌讳的就是拖，发烧可不是什么小事，现在雨也已经停了，张晓夜不敢再耽搁。 简单收拾了一下需要的东西，将登山包背在胸前，然后将她背在背上，用帐篷灯当手电，张晓夜凭着地图记忆赶路，只能是尽快赶去医院才行了。 “很快就会好的，我们的旅程可还没有结束啊。”这时候的张晓夜不仅担心她的身体，更担心她的思想。 人如果没有求生欲望，再好的药石也没用，而她恰好如此，张晓夜还真怕这一次发烧会彻底如了她的愿。 第二十一章 聚得偶然，散得恬淡 她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已经是躺在医院里的病床上，身上穿着蓝白相间病号服，被子和垫单洁白如雪，都印着红十字以及医院的名字。 病房里有三张病床，边上都有柜子，上面放着的是红色的保温水壶。隔壁的病友似乎是出去了，她扭头回来看到窗外已经是夕阳西下，而张晓夜就坐在窗边捧着一本书看着，照片散落在了地上都没有发现。 这时候的张晓夜显得特别恬静，她看过去目光就停在了她身上，就这么看着，什么也没有去想。 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张晓夜合上书抬起头来笑了一下道：“你醒了？” 她一瞬间感觉这个笑容比夕阳还美，愣了一下后又发现再也找不到这种感觉了，权当这是错觉，道：“我们已经来到了吗？” “到了，而且我还趁着你昏迷的时候去冲洗了一下照片，你看。”张晓夜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照片已经掉在了地上，连忙弯腰捡起来然后一起递了过去，然后按铃呼叫护士。 这些照片纪录了张晓夜的旅程，从开始到两人相遇有风景有独照也有合影，其中一些还被编了号，她将这些照片给整理了一下，同时问道：“我昏迷了多久，我们是怎么过来的？” “你之前发烧特别严重，已经昏迷了四十个小时，是他连夜将你背到医院来的。”恰好这时候护士走了进来，就代替了张晓夜回答。 着手给她检查的时候，护士又接着说道：“本来发烧也不至于昏迷这么长的时间，而且他还提前给你吃过退烧药，只是你的身体实在太虚弱了，而且精神状况也实在太差。” 当一个人已经坦然的准备死亡，怎么还会去顾虑身体情况，即使各方面都一切如常也早就像是没有生机一样了。 仔细检查了一番，又量了体温，护士接着道：“他背着你来到医院的时候，整个人狼狈异常直接就虚脱了，我们都不知道他是从哪里过来的，不过总算赶上了，你醒过来就好，现在你的身体已经基本痊愈，以后好好珍惜吧。” 护士不知道的她知道得很清楚，即使说不上来地名，也记得当初小客车司机说过，距离市区还有两个多小时的车程。 在她昏迷之前两人走得并不长，距离市区还远得很，又是夜里还要爬山还背着她，可以想象这一路走来会是多么的困难。 会累到虚脱可以想象，无法想象的是张晓夜是怎么坚持过来的，现在的他穿着干净的衣服，给人的感觉就是清秀，看书的时候感觉整个病房都被感染得柔和起来了，完全感觉不到风尘，更看不出之前还累到虚脱。 护士叮嘱了一番之后离开，她怔怔的看着张晓夜就道：“其实你应该把我给扔下的，我本来就是铁了心想要死的人，为了这样一个人搭上自己你觉得值吗？” 张晓夜伸手揉揉太阳穴就道：“怎么说呢，如果你依旧想要寻死的话，可以在没有我的情况再次跳下铁轨，又或者是其他方式都可以，但是我在的情况下，不允许。” 她笑了笑，道：“你救了我两次，第一次我不领情，这一次如果我还是不领情，真的等你一个转身然后我就从这里跳了下去，那你会不会觉得自己做得实在是多余？” “不多于，因为我将你背到这里后已经将你给救回来了，以后不管发生了什么都已经跟这无关，怎么能说是徒劳呢。”张晓夜说着做回凳子上，将书装进了背包里。 她笑了笑没有在纠缠，转而扬了扬手中的照片，道：“旅途还没有结束呢，你怎么就把照片都给洗出来了？之前可不是这样的啊，而且其中不少还编了号。” 张晓夜并没有在去到一个目的地之前就将前面的照片都给洗出来，那样太麻烦，等旅途结束一起洗出来后再整理更方便，而现在却是提前了。 张晓夜就解释道：“其实也没什么，主要是突然想写一本书，关于这段旅程、关于你和路上所遇到的所有人，以及关于生和死。或许将这当成是游记更合适，这些照片是我选出来准备用的。” “看来我给你带来了很多感想。”她又笑了笑，带着玩笑的意味，张晓夜则是很慎重的点了点头，她接着就道：“其实你带给我的更多，所以呢，你下一站要去哪里？” “我准备去漠蒙看看草原、沙漠和戈壁，然后就直接到京城了。”张晓夜早已经有了决定，道：“虽然时间上还早一些，很充裕，不过我觉得这次旅程已经很圆满，没必要再继续下去了。” “虽然是最后一站，却也还有不短的一段路呢。”她掀开被子下床，看了看地上的登山包，接着道：“因为我之前的帐篷被丢弃了吧？你总是准备得很充分，还有很多东西需要买，那么走吧。” 需要再买的东西确实很多，不过也不是非得现在去买，张晓夜摇摇头道：“不用这么急。” “是不急，不过闲着也没事对不对？我的身体已经没有问题了，这最后一程不能再陪着你走下去，至少让我以这种方式参与进去好了。” 她这是说要告别了，张晓夜却一点都没有感到到突兀，从相遇的那天开始就明白早晚是要分别的，又怎么会觉得来得突然，他笑了笑就道：“也行。” 需要准备的东西还真的不少，即使就要分别了，两人也没有去刻意做什么，还是像往常一样吃饭、采购，她安静的跟在后面，话并不多。 又一夜之后，两人各自整理行囊来到火车站，在候车大厅乌央乌央的人群中他们也没有任何特别的地方，即将分别的人很多，他们也不像别人那么依依不舍情绪复杂。 聚得偶然，散得恬淡。 张晓夜的火车快半个小时，开始检票的时候站起来就道：“开始的时候，我以为我们永远没有机会再见了，不过现在我想说一声再见。” 她也站起来送别，只是微微笑了一笑，道：“再见。还有，谢谢。” 张晓夜转身之前报以灿烂的微笑，这次旅程真的圆满了。 第一章 树村 低矮的红砖平房，泥泞的乡间小路，路边倒是绿树成荫，相映成趣的还有横七竖八的电线杆，如果不说，大概没人会认为这是京城。 就连公交车站也只是随便搭了个顶而已，虽然很清楚现在才是西元95年，京城东三环房价还不到五千一平的时代，不过张晓夜对此还是非常好奇，所以他在这里下了车。 在人们的印象里，京城是无比繁华的，不应该有这样的地方，就算是农村也该是后世华西村那种存在。作为来自后世的穿越者，张晓夜也没见过京城的这种景象，所以很是好奇。 更好奇的还有，这偏僻的地方路上穿着各异的年轻人却是不少，每个人身上都还背着乐器，就像是即将进行什么演出。 将这些照片给拍下来，以后或许也会成为一份珍贵的关于时代的记忆，张晓夜拿起相机，抓拍周围的环境，以及这些形形色色的，在这时代绝对算得上是特立独行的人。 按下快门，他才发现前面被他给取了景的女孩子异常熟悉，长发漂染成了黄褐色，左耳上挂着尝尝的圆柱体耳坠，这一侧面的头发被剃去了一块，长发全部梳朝了右侧。 穿着皮衣背着吉他，这夸张的造型在这年头就跟后世的杀马特给人的感觉差不多，张晓夜仔细看了看，揉揉眼睛再仔细看了看，才确定没有看错。 “我知道自己没有权利去要求你什么，可是我们在一起努力了一年多，你真的要这样走吗？” “对不起，如果你们要恨我也无所谓，窝在这里什么时候能够熬出头？现在好不容易有公司愿意签我，我不想放弃。” 张晓夜听到了这样的对话，等对方毅然决然的离开之后他才反应过来，带着像是见了鬼一样的表情喊道：“云彼方。” 没错，这个女孩子就是张晓夜差点没敢认的云彼方，跟她说话的人转身离开，她下意识的想要追上去，可跨出一步之后还是停了下来，听到他的声音扭头过来，然后愣了好一会儿，也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晓夜，你怎么在这里？” 原本很沮丧的她脸上挂上了兴奋的笑容，三步并作两步跑过来一拳砸在张晓夜的左肩上，兴高采烈的道：“头发养得这么长我都不敢任你了，你不是跑去漠蒙了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拜托，是我不敢认你好不好，你这模样要是被伯母看见，她能打死你。”张晓夜都还没有吐槽呢，居然先被吐槽了。 以男人来说他现在的头发确实很长，离开清溪的时候不过是到耳朵位置，现在快到脖子，这一路来都没有理发，偶尔改变一下形象，长发飘飘的样子也还蛮不错的。 他对自己现在的形象非常满意，有几分黄磊年轻时候的味道，只不过面孔还要更清秀得多。 云彼方干笑两声，道：“这个待会儿再说，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张晓夜就道：“我今天刚到京城，从昌平那边过来的，顺路去高新技术产业开发试验区看了看，本来打算买一台电脑，结果发现没地方放，带着又不方便，所以只能放弃了，本来搭了706准备去燕大找你，谁想到因为好奇停在这里，反而还遇上了，你们这是？” 跟云彼方一起的还有两个女孩，打扮没有她这样夸张却也是异类般的存在，此刻正满脸好奇的看着这边呢。 云彼方将两人拉过来就说道：“看我们这样就知道是乐队了，我是主音吉他，这是贝斯方媛媛，还有鼓手李茜（xi），都是燕大的，我们的乐队就叫逃学计划。” 云彼方居然玩起了摇滚乐队，张晓夜满脸不可思议的时候，方媛媛已经悻悻的耸耸肩，道：“乐队现在算是解散了，你还嘚瑟什么，还是跟我介绍一下这帅哥吧，长发飞扬很文艺范嘛。” “是哦，主唱都已经离队了，还谈什么乐队。”云彼方一瞬间变得异常消沉，叹了一口气强打起精神来才道：“老媛，这次你算是说对了，我这妹夫就是文艺范，张晓夜这个名字你肯定听说过吧？” “那个被开除的诗人作家夜破晓？”李茜个子相对娇小，头发比此时的张晓夜还短一些，听了介绍表情夸张的看着张晓夜。 云彼方很是得意，道：“就是他没错，怎么样，惊喜吧？说出来你们都不信，他可是徒步旅行来京城的，要不然你们早就认识了。当然，现在也不算晚，你们可以先跟他要个签名……” 云彼方吹嘘得他都有点不好意思了，翻翻白眼就道：“你就别替我吹了，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回事，乐队解散了呗。”云彼方摇了摇头，方媛媛就道：“先回去吧，边走边说，我还真想要你妹夫的签名。” 云此方都还没有认定呢，做姐姐的倒是先认定了。 不明所以的张晓夜跟着她们进了村，云彼方就用无奈的语气说道：“刚刚你看到的就是我们乐队的主唱，不过现在已经不是了，能够签约唱片公司是每个人的梦想，她现在做到了，我们没有权利也不应该去强求。” “所以你们乐队就这样玩了？乐队都要解散了，不过你们的情绪似乎不太对。”张晓夜又打量了她们一下，三人虽然失落却也仅仅只是如此，他觉得应该更难过才对。 “不然怎么样呢，大哭一场吗？”方媛媛苦笑了一声，道：“其实我现在还真的很想哭，但是哭不出来，也许是因为看得太多麻木了，潜意识里早知会有这么一天的。” “我也是，明明很难过，但又感觉好像并不意外。”李茜跟着叹道：“这里可是树村啊，乐队解散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我们也仅仅是其中不起眼的一个例子而已。” 走进居民区，到处都能够听到乐器的响声，这是乐手在练习，张晓夜忍不住四处环视，道：“这里有很多乐队？” 云此方就道：“是有很多，多到谁也算不清到底有多少，因为每天都有新的乐队成立，也有老的乐队解散，很不幸，这次轮到了我们。” 第二章 乌托邦 如果这个世界有乌托邦，那树村就是其中之一，它是帝国摇滚乐手的理想王国。 低矮又破旧的平房就是乐手们承载梦想的地方，居民区的对面就是大片的玉米地，乐手每天敲锣打鼓的练习，当地居民栽田种地，两种完全不同的形式诡异的结合在了一起又泾渭分明。 谁是第一个进驻树村的乐手已经没人说得上来，据云彼方的介绍，现在树村大约生活着一百多个来自全国各地的摇滚爱好者，他们怀着满腔热血和理想而来，蜗居在这里没日没夜的练习，希望有一天能够熬出头。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残酷的事实上最终能够真正熬出头的也只可能是少数几个，绝大部分人可能永远触及不到梦想，但他们依旧在坚持着，以后的路该怎么走，他们自己也不知道。 即使坚信自己会是少数成功的人之一，但在没有成功之前也跟所有人都一样，生活过得异常贫困艰苦，但因为放飞了自我抛开一切获得了绝对的自由，只有音乐的生活让他们觉得异常的充实。 生活在树村的很多乐手收入都很微博，或者干脆直接就没有收入，有部分人是靠着家里的接济才生存下来的。如果年龄到了一定的地步，不好意思再跟家里要钱，那就只能自己去想办法。 而这些乐手从来不会说是去找一份工作或兼职，想都不会去想，因为有了其他工作就代表没有充足的时间练习了。 原本的时空里也有北漂一族，住在昏暗的地下室，可能需要几个小时才能赶到公司去上班，甚至是住区冀州，凌晨就得让父母去买票占座，为的就是在车上还可以小睡一下。 树村的乐手比这些北漂还要极端，他们之所以选择树村这样一个地方，本身也是因为这里的房租便宜，可以最大限度的节省开支。 云彼方她们也租了一间房，这房子屋顶还有个卫星电视信号接收器，坊间一般称为“小锅盖”，不过这是房东家看的，跟她们没什么关系。 她们所住的屋子面积并不算小，只是每个方向靠墙位置各摆了一张床，中间放着乐器、大大的音箱等电子设备，还有录音机以及到处都是的国内外歌手、乐队专辑，所以还是显得拥挤而凌乱。 张晓夜走进去，感觉连放脚的地方都没有，方媛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指指靠近门边的床位就道：“有些乱，你就先做这里吧。” 张晓夜先将包给放下来，然后才道：“别怪我太坦白啊，这怎么看都不像是女孩子住的地方。” 云彼方就道：“乱是乱了一点，不过可不脏啊，再说我们也是有讲究的，至少你看不到私人物品对不对你要是去其他乐队的房子里看看就会发现，我们这已经算是好的了。” 这倒是确实，屋子虽然乱但并不是邋遢那种感觉，除了满地的电线和到处都是的磁带之外，其他的倒也整理得整整齐齐，像内衣裤什么的完全见不到，也没有到处乱扔的袜子，想到前面张晓夜还挺失望。 烟灰缸虽然是直接摆在了地上，不过除此之外没有一个烟头，张晓夜正觉得哪里不对的时候，云彼方已经将吉他给放在了一边，思索的掏出一个烟就要点上。 “你还真学会抽烟了啊。”张晓夜凑过去一把抢过来，瞪瞪眼睛道：“女孩子抽什么烟。” 云彼方不满的嘟喃了一声，“不抽烟怎么像是玩摇滚的，隔壁还有抽麻烟的呢。” 张晓夜对摇滚了解得并不多，却也听说过摇滚离不开性和毒品，据说此三者是分不开的，至于是什么原因他就说不上来了。 可能是因为喜欢摇滚的都比较叛逆、另类，本身又有享乐主义和纵欲主义这样的成分在里面，所以才发展成了这样情况，张晓夜想不明白也懒得去深究，只是恶狠狠的说道：“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在他的观念里，女孩子喝点酒无伤大雅，但不要喝醉，烟还是不要抽的好。 云彼方委屈的撇撇嘴，却也没说什么，李茜看得忍不住哈哈一笑，道：“我们天不怕地不怕的云队长也终于有人能管下来了啊。” “我不知道玩摇滚是不是非得这样不可，如果是的话还不如不玩呢。” “啰嗦，我不抽了还不行吗？”云彼方揉揉鼻子，方媛媛轻笑了笑就道：“其实我们原本并不抽烟，只是被环境给影响了，心情不好的时候会学着抽一根缓解一下。” 现在她们的心情就不好，张晓夜将从云彼方嘴里抢过来叼在嘴上，找出打火机就道：“你们乐队成立多长时间了，一直住在这里吗？” “喂，你不让我抽自己还抽？”云彼方一见不乐意了，张晓夜就道：“我是男人，你是女人，这就是本质上的区别。” “哪有这样的，你也不准抽。”云彼方哼了一声，张晓夜就悻悻的将烟给扔到了一边，道：“行行行，不抽就不抽，事实上我也很久没抽了。” 环境确实是最容易影响人的因素，在学校里的时候，班上的男生几乎都抽烟，每到下课放学就吞云吐雾，他也忍不住跟着一起。 踏上旅途之后，大部分时候都是一个人，所以他这一路过来还真没有抽过。 李茜看着两人的样子会心一笑，道：“成立乐队是彼方的主意，大家都志同道合所以也是一拍即合，倒现在也已经一年多了。” 云彼方跟着说道：“学校里是没法练习的，本来我们也都没什么钱，所以也来这里租了个房子，反正离学校也近。乐队成立那天开始就住在这里了，每个月房租三十块。” 这房租倒是便宜，算算地理位置加上房子本身的环境质量以及时代的因素，这个价格也差不多，张晓夜指着挂在墙上堵着窗户的被子就道：“那这是什么意思，你们的窗帘？” “是为了隔音啦。”云彼方解释道：“每天叮铃哐啷的练习周围住户也是会很有意见的，吉他和贝斯好一些，不插电影响不大，鼓就没有办法了，所以只能将能赌的地方都堵上，尽量不要让声音给传出去。” 这隔音效果如何值得商酌，不过倒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张晓夜看着也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道：“所以你之前跟我借钱其实就是为了乐队？” 云彼方点点头，李茜就道：“平时生活和乐器的日常维护都需要钱，我们在迷弦音乐学校报了名，日子其实也不好过，如果不是队长她承担了乐器方面的费用，估计早就坚持不下去了。” 看得出来，方媛媛和李茜也都是普通家庭出生，云彼方自从他爸爸失踪之后同样困难，每个月的生活费勉强够在大学里维持生活而已，不足以支撑她们的爱好。 这一点她们跟树村所有乐手都一样，张晓夜有了稿费，家里开了早点铺经济开始好转之后，云彼方才开口跟他借钱，也因此才坚持了下来，可是坚持并没有结果。 她们乐队的主唱已经离队了，无数乐队都因为主唱的出走分崩离析，哪怕之前再红，灵魂人物出走之后也会迅速没落，更何况她们还没有来得及红。 “钱倒不是问题，问题是你们打算怎么办？”这才是最重要的。 早在初高中的时候，云家还没有遭遇变故，她们姐妹可以无忧无虑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于是开始接触了音乐，自此一发不可收拾。 跟妹妹云此方不同，变故发生之后她并没有放弃，反而接触到了摇滚，然后疯狂的迷恋上了这种音乐形式，这大概也跟当初的心境分不开关系。 恰好在大学里找到了志同道合的朋友，于是成立了逃学计划乐队一起为之努力，这一年下来有苦又累，有欢笑也有烦闷，但至少都是顺着自己的想法活着，一切都还不错。 她们也经常会有一些演出，时不时也能赚点出场费，在发现自己的实力还不足在这条路上走得更远之后，又相约着去迷弦音乐学校报了名进行学习。 迷弦音乐学校成立于93年，就在树村东北方向不远，目前学生还不多，学员也几乎都是树村的乐手。 抛开能否成功不谈，有了梦想然后坚定不移的去追逐本身也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她们前不久演出的时候还吸引了唱片公司的注意，只是这并不是机会，而是崩塌的导火索。 当时的演出是整个乐队的功劳，唱片公司却只愿意签主唱，而主唱不愿意放弃这样的机会于是决定出走，就发生了刚才所见的那一幕。 “我还想让全世界的人都听到我的声音，我还希望有一天人们提起摇滚就能提到我们逃学计划乐队，我不想放弃。” “我们也一样。”方媛媛和李茜也跟着表示，三人的表情都很坚定，张晓夜完全能够理解。 “可是，我们也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下去。”这时候三人的迷茫也如出一辙。 第三章 即刻上任 梦想就在前方，但我只有这一双脆弱的翅膀，折翼之前是否能够到达彼岸？ 看着云彼方三人落寞又坚定的样子，张晓夜突然想起了这么一句话，原本她们应该是接近了梦想才对，可结果接近了梦想的只有主唱。 “乐队是一个整体，为什么唱片公司只签主唱？”张晓夜完全无法明白这种情况，他后世的记忆里因为主唱出走的乐队不少，但至少跟唱片公司签约都是一起的，不会拉下谁。 “因为这样可以降低风险吧，大概就是这样。”方媛媛也不敢肯定，李茜接着就道：“据说跟之前的黑梦乐队有关，黑梦签约唱片公司没多久主唱孔维就离队单飞，给唱片公司造成了巨大的损失，自那之后就形成了这样不成文的规矩。” 顿了顿，李茜接着说道：“有一个很残酷的现实，帝国的乐队从来没有长久存活的，解散的原因各种各样，基本上唱片公司一介入就等同于乐队走到了终点，我们同样也只是其中之一。” 云彼方跟着道：“是不是黑梦的原因无从考证，但唱片公司不愿意承担太大的风险是事实。本来嘛，一个乐队最受关注的就是主唱，主唱的水平决定了乐队能够到达的高度，从商业的角度来说，只签主唱既可以降低风险，同样还能做到利益最大化，何乐而不为呢。” 这倒是不难理解，再怎么是一个整体、缺一不可，受关注的永远都只是最显眼的那一个，好比相声，三分逗七分捧这话谁都知道，真正惹人关注的还不就是逗哏，马季、马三立、侯宝瑞这些大师知道的人很多，可有几个说得出他们的捧哏是谁？ 乐队也是如此，后世的信乐团信单飞之后，其他人谁还关注？花儿乐队解散之后，除了大张伟外人们还能记住谁？ 炎华帝国摇滚乐起步得比较晚，主流的说法是起源于永昭8年，也就是西元1986年，九十年代前后涌现出了一大批优秀的摇滚歌手和乐队，黑梦以及孔维都是其中之一，然后到这一年，这些先辈的声音基本上却是已经听不见了。 不到十年观景，帝国的第一代摇滚音乐人从辉煌走向了落寞，只有被称为是帝国摇滚教父、帝国摇滚乐的奠基者孙健还在用沙哑的嗓音嘶声力竭的唱着他所理解的时代，但这个时代的人已经不再想他所想了。 现在，第二代摇滚音乐人正踌躇满志的准备前行，准备开辟属于他们的时代，也许这些人就藏在这树村里，但现在所有人都还跟云彼方她们一样，面临着各种各样的困境，甚至不知道自己能够坚持到哪天。 “既然不想放弃，那就坚持下去。”张晓夜揉揉太阳穴，道：“所以我觉得，你们要做的是将人选给补齐，另外再找一个主唱，不仅要有实力，而且还得契合你们的风格。呃，说起来你们什么风格来着？” “朋克啊，这么明显你还看不出来？”云彼方指指自己的打扮表示不满，张晓夜无语的表示道：“我还真看不出来。” 前世他所接触到的摇滚乐，几乎都是主流的、名气很大那一种，穿着打扮有些确实是很有风格，比如说海魂衫，但都没有这么夸张，他还真不太搞得懂。 地下乐队他没有接触过，所以即使知道摇滚涵盖的范围其实很广，有着无数种分支，但他不太分得清，也不知道怎么区分，大部分只是听说过名字而已， 朋克都还有后朋克、硬核朋克等等呢，鬼知道有什么不同，说穿了前世的张晓夜也只是个五音不全的音乐发烧友而已，并不是专业人士。 李茜嘟喃了一声就道：“那是你这个队长拍板的，加上主唱也是这种风格好不好，其实我个喜欢哥特摇滚。” “得了吧，哥特还是后朋克的分支呢，再说国内压根就没这种风格的乐队，你想找志同道合的都找不到。”方媛媛撇撇嘴，道：“其实我倒是无所谓，反正不管什么类型玩贝斯的我也就那样了。” “就是因为你抱着这样的心态，所以才越发没有存在感的啊。”云彼方忍不住吐槽，方媛媛就道：“是因为贝斯本来就没有存在感，一般人根本就听不出来所以我才被忽视的好不好。” 李茜趁机就道：“既然如此，尝试一下哥特风格有什么不可以？” 三人一下子闹了起来，张晓夜却是听得嘴角直抽，“合着主唱走了之后你们连风格都统一不了了，这还怎么找主唱？” “摇滚的精神就是不妥协，可我们组个乐队首先就得妥协，很搞笑是不是？”云彼方自嘲的笑了笑，道：“但事实上还真是如此，我们仨唱歌水平都很一般，创作能力也一般，只有她这方面都行，所以其实不是我选择了朋克，而是选择了她。” 她自然就是指前任主唱，主唱原本就是一个乐队出镜最高的核心人物，再加上充当创作者的也是她，唱片公司自然不会再考虑其他的了。 “所以现在的问题就是，找来的主唱是什么风格，你们也只能跟着玩什么风格？”张晓夜的话说到这里，突然就传来了“咣咣”的砸门声，后面一个男声喊道：“云队，在吗？晚上有一个场子去不去？” “是鼓仨，旋转木马乐队的鼓手。”云彼方跟张晓夜解释了一下，然后爬起来去打开门，一个满头黄发，看起来已经三十多的胖男人走进来，环视一圈后皱皱眉就道：“怎么就你们仨，这哥们看起来有点面生。” “你刚才说有场子？”方媛媛问了一下，道：“很可惜，我们乐队就在刚才已经解散了，还是你们自己去吧。” “等等，谁都解散了。”云彼方连忙插话就道：“是哪里的场子？今晚我们肯定去。” 张晓夜一听忍不住提醒道：“喂，你们主唱的问题还没有解决呢。” “你不就是吗？”云彼方双手叉腰就说道：“会玩乐器还能创作，唱歌也非常棒，我现在宣布逃学计划新一任主唱就是你了。” 第四章 诗人与摇滚 树村盘踞着一百多个乐手，算不清有多少乐队，因为每天都乐队解散、成立，同一个人同时混在好几个乐队里都很正常。 乐队解散可能是因为有了矛盾冲突，可能是因为有成员实在坚持不下去放弃了梦想，云彼方她们属于最让人遗憾的一种，但她们也不是特例，鼓仨听了之后也只是叹了一口气。 每个人都已经习惯了，所以不会有太多的表情反应。 树村乐手很多，但其中女孩子还不足十分之一，纵观整个帝国的摇滚圈子女乐手其实也不多，真正成功的也只有89年成立，到现在成员已经几经更迭的毒蛇乐队。 这是帝国第一支女子摇滚乐队，也是唯一一支取得成功了的。 女孩子玩摇滚貌似要格外艰难得多，云彼方她们要在树村乃至整个京城重新找一个合适的主唱根本不容易，如果不把目光局限在女性身上的话，以其找其他男人为什么不直接找张晓夜呢？ 解释了一遍乐队的现状，云彼方大手一挥，道：“鼓仨，你先回去，我们内部需要开个会。” “得嘞，那我先回去等你们好消息。”鼓仨一口京片子，点点头然后看向张晓夜，接着道：“哥们儿，别怪我说话不中听，你要玩摇滚跟着云队她们绝对是福气儿。我告诉你，这消息但凡以传出去，想要加入的人可以从这儿排到高新区。” 看得出来，鼓仨很待见云彼方他们，拍拍张晓夜的肩膀才离开，而此时张晓夜脑筋还转不过弯来，他在替云彼方考虑问题，唯独没想到自己加入进去。 李茜和方媛媛也有些疑惑，仔细打量了他一眼，扭头问道：“云队，夜破晓的大名是如雷贯耳，我喜欢他的诗，独唱团那种叛逆也有点摇滚范儿，可他终究是个诗人作家，到底行不行啊？” 诗人和摇滚，一听好像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八竿子达不到一块去。 云彼方昂首挺胸，道：“那你们就太小看人了，谁说诗人不能玩音乐的？事实上他比绝大部分人还要强，今年过年的时候还给秋爽写过歌呢。” “卧槽，还真这么牛逼？”方媛媛飙了一句脏话，皱皱又道：“但他就算这么牛逼，那也是流行啊，跟我们依旧不是一个世界。” 她的语气带着几分不屑，不是看不起秋爽，而是对流行音乐没什么好感的样子。音乐起就是如此，玩摇滚的看不起唱民谣的，唱民谣的又看不起流行的，这其中的纠葛很难说得清楚，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去评价这种情况。 云彼方一听也踌躇了了，转头过来道：“之前也没有听你说起过，你觉得怎样？” “马马虎虎。”沉吟了半响，张晓夜觉得加入进去感受一下这个圈子的生活貌似也不错，更重要的是还有云彼方，他愿意陪着她一起玩，但要说行不行，好像也只能用这个词来讲。 李茜听得直翻白眼，道：“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马马虎虎算什么啊？” 张晓夜一听就道：“摇滚我当然听过，但了解得肯定没你们那么多，如果你们非要定义一种风格类型的话我可能搞不定，但只说摇滚的话就没有问题。” “我自己对音乐的态度是比较喜欢尝试，就算玩摇滚估计也给不了具体的定义，你们觉得可以的话我倒是很乐意，不过还有一个问题……” “哪来的这么多问题啊，就这么决定了吧，反正我们也找不到其他人选，原本我都以为只能解散了，现在还能继续玩下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就很不错，其他的不用纠结。”方媛媛的态度还是一样，并不去纠结什么风格的问题。 李茜跟着就道：“这话在理，虽然我个人比较喜欢哥特风格，但也不是说非这不可。事实上在树村也看得出一些状况，有些人太淤泥于各种分支，拧巴反而连摇滚到底是什么都搞不明白了。” “这要真说起来，帝国还没有真正的朋克呢，朋克精神有有反/政府主意，外国那些玩家住在垃圾堆里吃着过期食品为生，不工作甚至不购物，因为购物要纳税，你购买了商品就不算反/政府，都知道西方国家福利很好，可人家宁愿饿着都不去领救济金，相比起来帝国该怎么算？” 张晓夜瞪大了眼睛，尼玛还有这样的存在？他不太理解，摇摇头就道：“我所理解的摇滚，它并没有什么统一的标准，它是自由的，如果不自由那就去反抗，不知道这对不对，不过我觉得这样就不错，别管什么类型，做自己喜欢的音乐就行了。” 方媛媛点点头，咧嘴笑道：“能说出这番话，看来你也不是完全不懂嘛，我赞成。大家高兴就行了，管他是金属还是朋克。” “所以，我们逃学计划又复活了。”云彼方作为队长郑重的宣布，张晓夜跟着就道：“我还是有一个问题，我这是才刚加入，演出又是今晚，你这么信誓旦旦的答应别人不太好吧，我们都没排练过。” 云彼方就道：“放心吧，就是唱一两首歌而已，以你的水平一个下午就可以学会了，没有问题的。” “我好像还真有这水平。”张晓夜摸摸下巴，转而就道：“那么既然乐队因为我的加入重生了，为了谕示新生，加上本来也给不了自己定义，是不是该改个名字？我看干脆就叫无法定义好了，这才符合我们的风格。” “滚，我才是队长，你才加入就想篡位啊你。”云彼方将一本歌谱给砸了过来，接着道：“拿着，选一首我们马上开始排练。” “可我现在没有吉他。” “树村别的没有，最不愁的就是乐器，等着，我给你去借。”云彼方一溜烟的冲了出去，张晓夜加入乐队的定位是主唱以及节奏吉他，前主唱的吉他已经被带走了，而他自己的可没有带过来。 《幸福的另一边》，逃学计划之前的原创歌曲，朋克风格，看上去还不错，不过比起张晓夜脑海里面的来就差多了。 演唱就在今晚，现在抄一首去震撼全场已经来不及，所有人都去学一首新歌肯定没有张晓夜去一个人学配合她们来得快，既然已经加入了乐队，也不用急在今晚。 某种层次上来讲摇滚是简单粗暴的，逃学计划这首歌只有一个简单的主旋律，再配上三个和弦，这本身也是朋克的风格，对张晓夜来讲这还真的非常容易掌握。 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张晓夜背着云彼方借来的吉他，帮李茜拎着一只鼓出门，旋转木马乐队的人已经等在了路口，打了招呼，鼓仨给他们介绍了一下，然后就一起前往三里屯。 一大群人大箱小箱的挤公交，因为都是玩音乐、有着共同理想的人，交流起来基本上没什么障碍，认识之后马上就熟络了起来，鼓仨他们乐队跟云彼方她们关系都非常不错，跟张晓夜这个新加入的也不生分。 坐公交进城后，雇了几辆三蹦子连拉带坐最终才赶到三里屯，一家叫做街头暗号的酒吧就是此次表演的地点。 作为地下乐队，除了到处走穴之外一般演出场所也就是在酒吧，有商家开业或者搞促销也会邀请乐队在闹市进行演出以其来吸引顾客，还有琴行也经常能够见到摇滚乐队的身影，不过前者才是主流。 三里屯距离内城三里地，因此而得名，三里屯83年的时候有了第一家酒吧，到现在已经是整个帝国最著名的夜生活场所。 因为酒吧街就在使馆区内，所以街上还活跃着无数的外国人，随处可见金发碧眼的老外，而这些老外也是饶有兴趣的看着他们。 不像后世那种格调很好、放着轻音乐显得相当悠闲的风格，街口暗号只能用混乱来形容，几乎所有人都抽着烟，整个酒吧烟雾弥漫，各种骂街的骂娘的声音不绝于耳。 跟酒吧老板打了招呼，插上电源接上乐器演出就开始了，鼓仨拍了拍张晓夜肩膀，拿过一瓶啤酒来一口气喝掉，道：“你几个先玩着，哥们先打头阵。” 酒吧老板还挺豪爽，给演出乐队提供了啤酒，张晓夜他们就先喝着坐在边上看，今天的主场是鼓仨他们，逃学计划应该说是被邀请来助场的。 树村的乐队都是如此，演出都是相互帮衬，谁有场子就叫上关系好的你一起，今天旋转木马叫上逃学计划，明天可能又反过来，都是很寻常。 张晓夜还是第一次走进这个圈子，兴致勃勃的观察着一切，旋转木马走上台马上引起了酒吧人们的注意，很快围在了舞台前面。 “哥们儿，你们混得怎么样啊？”他们的主唱张平路挎着吉他站在了话筒前。 “凑活。”底下的人异口同声。 “你们混得怎么样？” “凑活。” “操他/妈的生活，操/他妈的凑合着混。”张平路提高了音量，紧接着鼓仨用力的挥舞鼓槌，强劲富有节凑的音乐响起，演出正式开始了。 第五章 成为摇滚歌手的第一夜 音乐声一起，酒吧马上就变得疯狂了起来，台下的人高声喊着，认识不认识的人不停的跳起来撞在一起，其中还有一些是老外，也是满脸的兴奋和激动。 看着这一切，从树村的摇滚乐手们到酒吧这些疯狂的人们，张晓夜突然明白了，虽然旋转木马没什么名气，虽然他们不敢演唱还是技巧也算不上有多高明，但他们是用心在唱着这个时代。 摇滚是小众的，地下摇滚圈子更小，它不像摇滚乐那么广泛，但二三十年之后，如果要找一种音乐类型来反应时代、社会以及这个时代的生活的话，绝对不会是流行，就是摇滚和鼓仨他们这些所有知名的不知名的摇滚人。 云彼方她们早就嗨了起来，张晓夜也逐渐被这种疯狂给感染，想着穿越过来所看到所听的到一切、想着家里的父母妹妹、想着旅程上的所有、想着这个时代的人们和人们生活的这个时代，他终于还是从一个穿越旁观者的角度更深入的融进了这个时代。 然后，听着旋转木马的演唱就感觉非常的爽，一个个鼓点、一声声唱词仿佛都将心里所有负面的东西都给泄了出来一样。 旋转木马一口气唱了三歌，气氛嗨到了顶点，一曲终了终于暂时停了下来，准备喝一口水休息一下，让张晓夜他们上。 就在酒吧刚安静了一点，人群中一个突兀的声音响了起来，“你大爷的，唱的什么J8玩意儿，换一个儿。” 鼓仨他们对此不以为意，好像早就习惯了一下，还是按照节奏下台，又拍拍张晓夜的肩膀道：“该你们了。哥们儿，留一点儿，今儿看起来不太好搞。” “你是说底下会有人起哄喝倒彩？嗨，无所谓。”张晓夜笑了笑表示不在意，并不出名的乐队这样唱现场，应该说是避免不了会遇到这种情况的。 “好了，走吧。”方媛媛招呼一声，四个人先后上台，再次整理收拾乐器，准备好了之后都给张晓夜打了个ok的手势。 这是张晓夜第一次在这样的场合唱歌，也可以说第一次直面这么多的现场观众，站在台上看着台下的人，这种感觉还真不错。 “谢谢旋转木马，他们唱得真棒。”张晓夜先表示感谢，然后才接着说道：“让旋转木马先休息一下，现在换我们给大家表演。记住我们的名字，我们是逃学计划，鼓手李茜、贝斯方媛媛、吉他云彼方。我，张晓夜。” “豁，美女乐队，就是多个男的。”台下传来的了惊叹的声音，因为女性玩摇滚的比较少，所以就比较罕见，云彼方她们的登场还挺让人意外的。 少见是一个原因，加上云彼方她们仨本身长得还挺漂亮，这就是异类中的异类了，台下起哄吹口哨的到处都是，估计她们以前出来演出也是一样的。 “美女，唱个三俗点儿的，衣服穿得凉快点儿更好。” 台下的起哄变成了调戏，张晓夜本来不想理会，准备要开始了，站在左手边的云彼方指着台下却是说道：“操 / 你 / 妈，你他 / 妈要听就给我闭嘴，不听就滚出去。” 从树村到这家叫街口暗号的酒吧，从鼓仨他们到酒吧里的人，几乎都是满嘴脏话，好像不说粗口就没法说话一样，云彼方张口就来张晓夜也不意外了，这个圈子就是如此。 台下的人既然能起哄出言调戏那也不是善茬，被骂了一句顿时就昂着头道：“操你 / 大爷，你丫就一婊子，老子今儿个就站在这里啦你想怎么着？” 云彼方没有再搭茬，而是转头示意可以开始了，她骂人归骂人却也很克制。 不知道该用什么掩饰 梦想的距离如此遥远 从来看不见什么希望 就好像一直站在梦想的旁边，怎么也靠近不了 摇滚不一定是嘶声力竭的呐喊，不是把嗓子唱破了就是摇滚，逃学计划原本是女子乐队，包括这《幸福的旁边》在内的歌曲风格上都要比旋转木马的“软”一些，唱起来没那么用力。 当然，鼓声依旧强劲，摇滚本身就是鼓和贝斯的音乐，两者带来了低沉、震撼的节奏，虽然很多人确实听不出来贝斯，但贝斯却是少不了。 节奏上来，酒吧里很多人又开始进入了状态，只是刚才的人一直在起哄，眼看简单的嘲弄嘘声影响不了演出，更是直接将瓶盖往台上扔，摇晃啤酒之后喷上来。 张晓夜皱皱眉，不得不停下来，他没有接着唱，李茜她们也就跟着停了下来，他看着台下就道：“朋友，你要是觉得我们不顺眼你可以走，不要影响我们。” “我就是看你们不顺眼，乱七八糟的唱的什么玩意儿。” 他这样连其他观众都看不下去了，道：“土鳖，这是摇滚，他们唱得停好的，你要是不懂摇滚就出去，别在这儿捣乱。” 张晓夜在台上就道：“如果大家觉得我们唱得不好，我们可以不唱，如果是故意捣乱，那麻烦你离开。” “J8摇滚，老子觉得不好听就是不好听，你们要唱可以，唱其他的，让那三个女孩儿唱你滚下来。” “你他 / 妈欠抽是吧？识相的给我闭嘴。”云彼方火气起来了，台下的本来就是在故意捣乱，这时候更是将酒瓶子给砸了上来。 “操，干他丫的。”张晓夜还没有反应过来，云彼方已经将吉他扔了过来冲下台去。 她这一动手，酒吧顿时乱成了一团，无关人员迅躲朝了一边，张晓夜当下立即放下吉他也冲了过去抓住云彼方，“别打架，别打架，特么要打也先让我动手啊。” 几分钟的混乱之后，外面警笛声响起，逃学计划四个人全部被带上了车，李茜和方媛媛虽然没轮得上动手，可也是当事人，所以结果也一样。 警察局里，张晓夜他们直接被扔进了审讯室，他没想到来到京城的第一夜居然会是在警察局里度过，而云彼方她们仨伸着懒腰打着哈欠，对此根本就无所谓，这好像是惯犯啊。 第六章 初来乍到和轻车熟路 不能说这是张晓夜人生中第一次进警局，因为两世办身份证的时候都来过。 不过，这确实是他两辈子的人生中第一次被警察给扣回来，押在这审讯室里。 现在的警察局也远远没有后世那么豪华，即使是帝都还比不上后世张晓夜老家小县城那么气派，那么的宏伟壮观。 寒碜是寒碜了点，然而从一个穿越者的角度倒是能够看出异国风情来，皇家警察四个字透着威严，庄重而肃穆，四字中间的鼎状国徽也是非常的抢眼。 这一切的一切都再次昭示着，再怎么相似炎华帝国跟原本的共和国也是两回事。 云彼方她们仨一脸的漫不经心，还在为刚才的演出被打断了遗憾，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没能畅快的表演才是唯一值得郁闷的事情的样子，大有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之势。 作为一个遵纪守法的老实人，蹲在审讯室里张晓夜浑身都不自在，忍不住就道：“拜托，你们倒是有点紧迫感啊。” 他这话才说完，两个警察带着酒吧里面捣乱那几个人进来了，之前没有留意，现在数数才发现人数可不少，足足有九个呢。 此时这九个家伙都耸拉着脑袋，没有刚才那么耀武扬威了，其中三个头上还包着纱布，这是被云彼方给开了瓢，余下的也都是鼻青脸肿的，不少都是张晓夜的杰作。 两个警察都还挺年轻，面色不善，让那些家伙也在边上蹲着之后，沉着脸坐在了审讯桌前，张晓夜连忙站起来凑过去，用手指着那些家伙就道：“警官，就是他们，就是他们大人。” “打我就算了，你看这里还有三个女孩子呢，这么可爱的女孩子他们居然也下得去手，禽兽不如。警官，这种恶人就应该被绳之以法，免得再出去祸害人。” 张晓夜恶人先告状。嗯，貌似不应该这么说，反正先将屎盆子往对方身上扣肯定没错，而且这也是事实嘛，对方挑衅在前，这才是爆发冲突的主要原因。 “回去蹲着，让你们说话了吗？”这警察凌厉的瞪了他一眼，满是威严的喊道。 “我是陈述一下事实。”张晓夜悻悻的蹲了回来，却发现云彼方她们仨都冲着他翻白眼。 这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啊，难道她们不知道这时候表现得弱势一点，装可怜想方设法将责任给推脱过去才是最好的么？ 他正郁闷着呢，那警察已经又开口接着道：“云彼方，整个京城最能折腾的应该就是你了，说说吧，这次又是怎么回事儿？” 张晓夜一听差点一头栽在地上，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云彼方，尼玛她还真的是惯犯啊，这两警察都认识她了，而且听这语气就知道以前也没少惹事。 他有些傻眼，但仔细想想好像也不值得意外，云彼方确实是个惹事的主儿，一直都是。 遇上了这样一个祸害，刚才所想的小计俩都是多余的，根本就行不通，张晓夜只能一言不发，郁闷的蹲在一边。 “警官，这次也不是我们的错。”云彼方朝左边看过去就道：“是这些傻逼挑衅在先，也是他们先动的手，我们是受害者。” “你大爷的，我们都受伤了，谁是受害者？警官，你可不能听她们的，看看我们这样，我们才是受害者。” 装可怜这一招这些家伙用得也是异常熟练，别说看上去他们也确实更像是受害者，每个人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而张晓夜他们除了衣服裤子被弄脏了之外，毛都没掉一根。 “卧槽，挨揍了就是受害者啊？麻痹谁怪你们没本事还敢挑衅，在台下骂人的是不是你们？用酒瓶砸人的是不是你们？你们要不是那么欠能挨揍？” “我只是扔了酒瓶，没有砸人。” “那是你准头差。” “卧槽怎么说话的呢，我们要是真想砸人还能砸不到你，我们本来就没有闹事，闹事的是你们。你他/妈站在这里让我再砸一个试试，看看我能不能砸得到你。” “来啊，怕你啊，你要是能砸到我就是你孙子，傻逼。” “狗娘/养的，你说话跟我注意一点。” …… 几句话，云彼方跟对方几个人已经站起来吵成了一团，互相指着飙着脏话，两个警察实在停不下去了，猛的一拍桌子喊道：“闭嘴，都给我蹲着。” 一群人这才悻悻的闭上嘴，这两警察对这种案子看起来也是轻车熟路了，说道：“你们谁也别想推卸责任，什么过程我们还能不知道？为了一点微不足道的小事非得动手打架不可吗？” “我给你们调解一下，云彼方，人是你们打的，赔偿他们三百块钱的医药费，这事情就过去了，你有没有意见？” 这种普通的打架斗殴确实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三里屯酒吧街这种地方每天不知道要发生多少起，没人报警的话也就那样，报警了那也就是这样，毕竟伤得又不严重。 对方也只是对这价格不满意，道：“三百块？警官你没有搞错吧，我们被打成这样才呸三百？至少五百，少一分不干。” 他这嫌少呢，云彼方可是一分都没打算给，哼了一声道：“我没钱，赔不起。” “警官，你看看她这是什么态度？” “你闭嘴。”警察喝止一声，道：“云彼方，你可想好了，要么赔偿医药费，要么我们就只能把你给拘留起来了。得，我知道你会怎么选，过来签字吧。” 这些警察对云彼方果然是真的很熟悉呢，张晓夜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满脸无奈。 三五百块也不算多，总比被拘留的好，他正要表示愿意赔钱，这时候又一个警察推开了审讯室的门，道：“云彼方，有人来担保你们。” 跟在这警察身后进来的人是鼓仨他们，简单问清楚了情况后帮他们赔了医药费，张晓夜觉得这不合适，抢着表示要自己赔，结果那警察又瞪起了眼睛，“客气什么，你当这是请客吃饭呢？” 张平路跟着就笑道：“事情本身就是因为我们而起的，本来也该我们赔。” 张晓夜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也就没有多说，搞定一切走出走出警察局，突然就发现外边空气清新得多，做了个深呼吸的时候，鼓仨搭着他的肩膀就笑道：“看不出来啊兄弟，云队的火爆在圈子里面是出了名的，没想到你也不差啊。” “去，打架的时候看不到你们，这时候还编排我？”云彼方翻翻白眼，然后接着道：“刚才你们的话到底什么意思，为什么说本来就是你们的原因？” 张平路掏出烟递过来，张晓夜和云彼方她们先后摆摆手拒绝，他自己点了一根后才道：“那些人还真是冲着我们来的，不过这是事后才知道，至于打架的时候，我们才反应过来人就被你们给撂倒了，接着警察就来了，我们还能说什么，只能现在过来保你们咯。” 鼓仨松开搭着张晓夜的手，也点了一根烟，道：“之前我们一直都是在撕夜唱，就是街头暗号斜对面那一家，本来还不错，谁知道那老板越来越不厚道，说好一场五十那孙子最后连三十都不给。呸，什么玩意儿。” 鼓仨唾弃一口，张平路接着就道：“所以我们就没在那边唱了，过来了街头暗号。撕夜那孙子本身对哥几个就有怨言，加上街头暗号生意比他那更好，他丫眼红了就搞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派人来捣乱。” 现在三里屯的酒吧数量已经不少了，竞争也是颇为激烈，正面拼不过用下三滥的手段坑害竞争对手这种事情后世都还很常见，特别是夜场更是如此。 酒吧也好、现在很流行的夜总会、迪厅也罢，因为行业的特殊性本来就比较混乱，要是没点能耐势力这种生意可没法做下去，早晚会被有势力的人给玩死的。 “只有同行才是赤果果的仇恨啊。”张晓夜忍不住就道：“你要不说我还以为是我唱得实在太难听了呢，我觉得应该是只要我一开口唱歌，什么人都会喜欢叫好才对。” 张晓夜确实是这么想的，穿越者嘛…… “你也忒不要脸儿。”鼓仨笑骂一声，道：“不过你还别说，你唱得确实真的不错儿，至少在摇滚这个圈子里嗓子能跟你相比的不多，第一次听你唱歌嘛，我们免不了也多观察了一下。” 张晓夜嘿嘿一笑，看玩笑道：“也没你说得这么夸张，不过不是唱得太差就行，要不然以后我都没信心唱下去了。” 世界上没有任何一种艺术形式，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让所有人都喜欢，有喜欢的就有不喜欢的，努力的让更多的人认可自己、喜欢自己也就行了。 走出警局一段距离，来到路边后张平路招手打车，道：“先回场子里拿乐器吧，老程应该都帮我们收拾好了，然后咱们找个地方弄点烤串喝两口，去去晦气。” 老程就是街头暗号就把的老板，说起撸串的话，张晓夜现在还真的饿了。 第七章 前行着和后来人 来到京城的第一天，这还真是意外连连惊心动魄，太戏剧性了。 张晓夜他们回到酒吧，老程果然已经将乐器收拾得很妥当，就等着他们来取了。 虽然打了一架对酒吧有一定影响，不过老程对张晓夜他们还是很客气，甚至还感谢他们，鼓仨他们的消息就是他告知的，他也知道生这样的事情自己要背一半的锅。 “云队，生这样的事情实在不好意思，这是今天的演出费，你收好。”跟张晓夜、李茜和方媛媛老程都只是客气一下，跟云彼方态度就不一样了。 这可不仅仅是因为云彼方是逃学计划的队长，从老程的表情就看得出来，鼓仨说云彼方在圈子里威名赫赫是一点都不假。 赔偿的医药费也是老程出的，本来是他们挑衅在先，说穿了本来就是来砸场子的，挨揍只能说活该，但这在警察面前可说不过去。 既然人被打伤了，打人的就得赔医药费，至于后面有没有什么行业恶意竞争的黑幕人家才懒得理会呢，事情到哪哪了大家都落个轻松。 “我突然觉得对彼方了解得还是不够啊。”张晓夜叹息了一声，李茜就嘻嘻笑道：“那是，你这大姨子可厉害着呢。” 那边厢，云彼方结果出场费摆摆手，道：“陈老板，你也别客气，这些事情都无所谓，今天就这样吧，你也别不好意思，有机会我们还来。” 背着乐器离开酒吧，在鼓仨他们这些地头蛇的带领下找了路边摊，烤串还没好张平路就先教了一堆啤酒放在看起来随时都会倒的桌子上。 云彼方熟练的撬开瓶子，看过来就道：“你都看了我一路了，这是要干嘛？” “那还用说，肯定是因为云队你漂亮呗。”鼓仨哈哈一笑，云彼方则是翻翻白眼。 怎么可能是这个原因，从小看到大的，他要是没觉得看腻了就已经不错了好不好。 张晓夜也翻翻白眼，表情跟云彼方如出一辙，然后才悠悠的说道：“云队长，此景此情太合适了，是不是该给我讲讲你的光辉事迹了。” “这事儿，这事儿我们都熟，我来跟你说。”张平路笑着抬起酒杯，道：“先走一个，我慢慢跟你说。” 旋转木马的成员基本上都已经三十左右，比云彼方她们大不少，但在树村这个圈子里他们的关系却是最好的。 在他们的眼里，或许云彼方她们就像个小妹妹一样，加上也是这么过来的，特别能感同身受，所以但凡有什么演出都乐意带着她们。 地下乐队在酒吧演唱又或者是四处走穴，甚至是直接拉大棚进行表演，所生活的、所接触的场所其实都很混乱。她们又都是女孩子，所遇到的问题比男的更多，这条路要走起来也就格外的困难。 每次演出被调戏已经是常态，只要稍微弱势一点敢上来动手动脚得多得是，为了保护好自己就算是女孩子也绝对不能虚，越退别人就越得寸进尺。 更何况云彼方本来就是火爆脾气，是个能动手尽量不动口的主儿，遇到这种情况她怎么可能忍气吞声，跟人对飙脏话直接动手打架然后被带去警察局也就成了常态。 渐渐的，她这名号在圈子里面也是闯了出来，不管认识不认识的都要喊一声云队长，不仅是逃学计划的队长，更是打架冲锋陷阵的队长。 “要在这个圈子里面混真的不容易，我们这些大老爷们很多地方也不如云队，我们对她是真的非常佩服。”鼓仨说着跟云彼方碰杯，他们能跟逃学计划关系这么好，可能还真有这一层原因。 方媛媛跟着就道：“如果不是队长能打，我们乐队估计都走不到今天，早就因为忍受不了解散了。其实最该说感激的是我们才对，如果不是队长一直负者我们，哼。” 后面的话她没说，只是轻哼了一声，但是意思很明了。明明是被夸赞，云彼方可听不下去了，瞪瞪眼睛就道：“行了行了，一个个这都是干嘛，啤酒烤串还堵不住你们的嘴？” 李茜跟着就道：“老媛说得没错。当然，也不止是我俩，另外还有一个人，不过现在人家已经走了。我记得当初她还说过，队长是我们逃学计划实现梦想的护航者呢，梦想啊。” 她说着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然后抱着手抬头看着夜空，星空明亮满天星斗，倒是个感概的好气氛。 张平路又举起杯子，道：“来来来，喝酒。你们都还年轻，还有的是机会，之前主唱走了，现在不是有晓夜兄弟吗？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我们都还在坚持，你们有什么可想不通的？” 没有付出绝对不可能实现梦想，有无数的付出却也未必能够实现，对于梦想的态度只能是竭尽全力的去做，然后将结果交给上天，追寻过总比永远将梦想当梦想的好。 旋转木马已经付出了很多很多，他们已经将整个青春都洒在了梦想上，逃学乐园则正在走着他们的路，以后会如何谁也不知道。 “云队，还有你俩也是儿，也可以加上你们的前任主唱，其实我一直都很佩服很欣赏你们，你们虽然是女孩儿，但是比很多男人还要执着还要拼，很多时候我们都觉得自愧不如。” 鼓仨又强调了一遍，接着道：“你们乐队成立至今才换了一次人二，而我们风风雨雨十多年过来，以前早就物是人非了，分分合合连自己都不知道组建了多少乐队儿，就连平路和我也是三年前才认识，然后才有了旋转木马。而到现在，来来回回我们也换了好几拨人，只有我俩还一直坚挺着。” “然而，我们到现在依旧是一事无成。”张平路摇摇头，道：“你们比我们幸运得多，至少还被唱片公司看上过，只是仅签了主唱而已。我们主动给无数唱片公司递交了demo，得到也只是冷嘲热讽。” “你们的确比我们幸运，也确实比我们强，作为前辈，我衷心的希望你们能够一直的幸运下去，一直那么无畏的走下去。不过，千万要成功啊，你们现在再走我们以前的路，但千万别学着我们一路走到黑。来，干了这一杯。”鼓仨说着，站了起来大口大口的往嘴里灌啤酒。 那时候我们有梦， 关于文学， 关于爱情， 关于穿越世界的旅行。 如今我们深夜饮酒， 杯子碰到一起， 都是梦破碎的声音。 第八章 计划和变化 树村不少乐队其实还是能够经常有演出赚钱的，不过一场演出下来钱并不多，像在酒吧里一般就是三五十。 这点钱除了来回的路费之外，也够几个人烤点串喝上几瓶啤酒，也有可能撸串都不够仅仅只够吃上两餐。虽然这年头京城本地产的京都啤酒也才两块钱一瓶，可架不住人多啊，一个乐队最少是四个人呢。 一般来说，不管赚到多少钱基本上都是当天赚当天了，至于明天会如何那是明天的事情。 在街头暗号一首歌都没能唱完还赚了五十块，刨除去警察局溜了一圈之外这算是意外之喜，不过也是一样，兜都还没有捂热呢就没了，云彼方还额外的贴了一点。 说是鼓仨和张平路请客，只是聊着聊着触景生情，他们谈着残酷的现实给张晓夜他们传授着经验，一直到卖烤串的都要收摊了的时候才不得不停止，也就不好意思再让他们埋单了。 因为有六个人和一堆乐器，回程的时候还不得不打了两张车，对于树村的乐手来说这是很奢侈的行为，只是这个点有车打就已经不错了，要不然只能走回去。 树村早已经是夜深人静，即使满天星斗也是黑灯瞎火的连路都看不到，方媛媛和李茜很熟练的找出了手电筒，这才一路照着告别鼓仨、张平路，顺利回到了出租屋。 可能是因为受了他们的影响，云彼方她们情绪都不太好，选择了一条满是荆棘的道路，一个个失败的例子如此鲜活的就在身边，不管是谁只要一考虑这个事情肯定都不会乐观。 “队长，你说我们以后究竟会如何？”进了屋放下贝斯，方媛媛终于忍不住问。 作为地下乐队，演出不管到多晚都是很正常的事情，她们也都习惯了，喝了点啤酒进去这时候也还是精神十足。 云彼方将李茜的鼓给放下，道：“谁知道呢，反正不要想那么多，该怎么就怎么，才开始就害怕以后会失败，那干脆别唱了。” “就是。”李茜跟着应和一声，道：“洗洗睡了，跟着队长这么久难道你还不知道，瞻前顾后不是她的风格，也不该是我们的风格。” 张晓夜很少熬这么晚，打了个哈欠后揉揉额头，道：“可能是潜意识就是这么希望的结果，我居然现在才发现不该跟着你们回来。” “为什么？”方媛媛已经从床底下翻出了盆，准备去院子里面洗漱了。 张晓夜就无语的说道：“我是个男人，这样让我感觉像是住进了女生宿舍，不太好吧？” 这屋里早已经堆满了东西，没有任何间隔，四张床离得倒是不近，却也是完全在同一个狭小的空间下。本来这就是四个女孩子住，这样当然没有问题，可现在不是。 “你倒是挺坦白，知道自己心里其实就是这么希望的。”李茜也很无语，接着就道：“所以你还矫情个屁，你唯一该表现得也只该是失望而已。” 你看，她们倒是挺无所谓的，好像还真的是张晓夜矫情了。 云彼方跟着就道：“睡在一个屋子里而已，这算什么，我们又不是没有睡在一起过。” “那都是几岁的事情了。”张晓夜的声音提高了不少，方媛媛哈哈一笑就道：“我们出远门演出的时候，男男女女都是各自打地铺睡在同一个篷里的，大家各睡更的互不干涉，要想一人一间洗个澡脱了衣服睡，上哪找这样的条件去？” 李茜跟着就道：“所以你的存在我们就当是在外演出，裹得严严实实的将就一下就行了。当然，队长你俩要睡在一起我们也无所谓。” 唉，本来以为她们会觉得不自在，没想到自己反而被挤兑了，张晓夜吐了一口气就道：“得，是我矫情了还不行呢。别怪我事先没提醒啊，要是梦游了你们可别怪我。” 最终，张晓夜当然并没有梦游，他这个现任主唱占了前任主唱的床，也是将自己捂得颇为严实的睡了一觉。做禽兽还是禽兽不如这道选择题他已经不是第一次面对了，每次都是选择了后者…… 次日早上起来时已经是日晒三竿，张晓夜现出来洗漱，将空间留给女孩子，半响之后，换了一身衣服的云彼方端着漱口杯子打着哈欠的出来了，“早啊。” “早什么早啊。”张晓夜刷着牙翻翻白眼，顿了下才又道：“说起来方媛媛人呢，怎么眼睛睁开人就不见了？” “她今天有课，去学校了。” “我去，我都忘了你们不仅是学生，而且现在不是假期也不是周末。”张晓夜这才反应过来，云彼方她们仨可都是燕大如假包换的高材生。 “你忘了我们又没有忘。”云彼方挤了牙膏，往水杯里接了水才有道：“刚担心的是你自己，艺校考试差不多要结束了，你到底还去不去考？别说鼓仨他们了，其实我都挺疑惑你到底打算怎么做？” 张晓夜现在加入了云彼方的逃学计划，可以拍着胸脯给人说自己是个摇滚歌手，不过就连鼓仨他们也都看得出来有问题，昨晚他们就表示过他不像是玩摇滚的，更不像树村的其他人那样，是为了摇滚才来到的京城，才留在了树村。 张晓夜簌簌口，抹掉嘴角的牙膏沫，道：“本来我是准备去考皇家戏剧学院学电影，但就算现在艺校还在考试也没用，我被开除了不能参加高考，艺考过了也没用。” 艺校考试分为两部分，一是学校自己组织的艺术考试，过了之后考生还得参加高考，就算要上艺校文化分也是很重要的，缺了不行。 之前做这个决定的时候可没有料到会被开除，所以说计划还是赶不上变化啊。 张晓夜接着就道：“还是先看看再说吧，反正现在我可是乐队主唱，这样感觉也还挺不错的呢。” “嗨，你这么说我可就放心了。”李茜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端着盆来到了身后，道：“我还真怕你是来玩票的，那样的话我们就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第九章 找房搬家 张晓夜虽然看起来漫不经心随波逐流，但其实一直都是有规划的人。 他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很明确的明白自己应该怎么去做，然后为之努力。 前世初高中，他想要考一个理想的大学，即使英语拉了分也还是进入了心仪的学校。 一直以来，他都想玩音乐玩文学，大学之前因为沉重的高考压力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到了大学他的生活就充斥着音乐和诗歌。 唯一遗憾的也只是前世五音不全，搞到最后也只是乐器我玩得很溜，开口便跪。 即使如此，依旧没有耽搁专业课程，他想去徒步旅行，看遍大好河山以及风土人情，这没有一定的经济实力是不可能实现的，而这需要一份好工作，需要过硬的专业实力。 所以不管是大学还是工作，他依旧很努力，这是他最终能够实现徒步旅行这个想法的基本。而后，他就开始想着尽快让自己没有遗憾，然后找一个不知道会胖还是会瘦、会高还是会矮、会是长发还是短发的女孩子结婚。 不少人择偶都有明确的标准，身高不能低于多少、体重不能高于多少等等，而他从没有想过这些，只要看对眼了其他都无所谓，在没有找到之前，会是什么样儿也完全无法想象。 有了家庭就必须承担起责任，以后带着老婆孩子旅行肯定还是会有，但性质就不一样了，所以在这之前应该先让自己了无遗憾，张晓夜的目标很明确，只是后面的再没来得及去实现了。 后世因为旅行而出意外的人每年都不在少数，他很悲剧的成了其中一个。当然，悲剧是之前的心态，现在的一切他觉得都还不错。 两世为人，给自己定一个明确的目标这点并没有变，外表再怎么漫不经心那也只是气质和心态使然，他决定要考艺校然后就来了帝都，哪怕已经知道考艺校文化分同样重要也还是不死心。 被开除了学籍高考是没法参加了，他还是跑去皇家戏剧学院咨询了一下，除了高考之外还有没有其他办法解决文化分这个要求，如果还有其他考试代替那最好。 最终的结果也不出意料，他郁闷的回到树村，这时候云彼方她们正在练习呢，她抬头首先就问道：“结果怎么样？” “看我这表情就看得出来啊，没戏。”张晓夜走过去背起吉他，准备加入到排练中。 方媛媛跟着就道：“那正好啊，以后你可以专心的做一个摇滚歌手，写写诗玩玩摇滚出出书，这已经很不错了好不好，干嘛还非得要玩影视圈里面钻？” “因为这些没什么挑战性，只是这样的话感觉太废了，都对不起青春。” “你对青春的要求真是高呢。”李茜翻翻白眼，顿了一下又问道：“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音乐、文学这些对张晓夜还真没有什么挑战性，因为直接抄过来就可以用了，唯有电影抄起来都不容易，加上自己也确实喜欢，选择电影也就理所当然。 皇家戏剧学院现在是没指望了，只能换一条路去实现电影这个目标，不过具体该怎么做一时间也想不到，只能道：“等我再考虑考虑吧，实在不行去京都电影制片厂门口跑龙套也行。” 方媛媛就道：“这份决心我是五体投地，不过现在还是赶紧把歌给练熟先。” 关上窗堵上门，屋子里面一点风都吹不尽起来，这时节天气已经是越来越热了，屋子里面就连电风扇都没有，简直就跟蒸桑拿一样。 “彼方，你有点赶了，放慢一点我们再试试。”一开始，大家都专心的投入到了练习中，并没有感觉有多难熬，坚持了好一会儿之后就实在是受不了了。 “老媛，你还可以再低一下，大家先停一下听听看。”说到这里张晓夜已经是满头大汗，这一停下来才发现闷热得实在受不了，紧跟着就道：“算了，干脆还是休息一下，这样下去反而越来越没有状态。” “也对，我感觉我要被烤熟了。”李茜第一个放下了鼓槌，将堵在窗子上的被子都被拉下来，打开窗子通通风，四个人跑到院子里用冷水洗了一头一脸，才躲在树下乘凉。 躲在阴凉处吹着风，张晓夜一动都不想动，云彼方她们也是如此，四个人躺成了一排，看上就像是无事可做的小混混，很颓废那种感觉。 好半响李茜才道：“顶多再一天这首歌也就可以练熟了，正好可以赶上这周的摇滚周末。歌是晓夜写的，说起来这才算是我们逃学计划新生吧？” 摇滚周末其实是戏称，就好像树村路口的小饭店被称为摇滚食堂一样，其实就是树村乐手的狂欢。 树村乐队的足迹遍布整个京城，三里屯的酒吧只是其中之一，相比起来这门槛其实还要高一些，同样是酒吧，位于五道口的快乐驿站更容易看到树村的乐队。 作为乐队，不管有没有粉丝有没有名气也总需要有个地方可以演出，不演出乐队就没有存在的意义，快乐驿站就是这样一个地方。 每到周六，快乐驿站都会举办所谓的摇滚周末，并且将告示给贴在门口，名单上往往是一长串的乐队名字，每周至少有十多二十只乐队参与，几乎可以说是倾巢而动。 张晓夜他们已经确定要参与进去，也确实可以看做是新生的逃学计划的出发点，为此他还专门抄来了一首歌。 张晓夜闭着眼睛，享受着风吹在身上那种凉飕飕的感觉，道：“一天应该足够了，演出没有问题，不过有个事情可别说是我打击你们啊。” 方媛媛扭头过来就道：“那看你要说什么了。” 云彼方马上接着就道：“还能是什么，嫌我们水平还不够呗。其实这点我们也清楚，要不然也不会去迷弦音乐学校报名，只不过之前必须想办法赚钱，所以不管是去上课还是练习的时间都不太多。” 迷弦音乐学校是私立学校，虽然才建立不满两年，一切都还显得简陋而不专业，但学费也不算便宜。云彼方她们要生活，要维护乐器，开支并不小，想要持续下去就必须得去演出赚钱，留下来学习练习的时间必定就不会太多。 张晓夜点点头，道：“其实也不止是你们，我这几天观察下来整个树村的乐手都差不多，怎么说呢，整体技能水准还是有所不足。” “因为大家情况都一样，当然没法跟三环内的那些家伙相比。”云彼方理所当然的表示。 摇滚圈里有三环内和三环外的说法，三环内指的是京城本地以及已经在京城站稳了脚跟的乐队，他们没有外地人所需要面对的种种生活问题，有更多的天然的优势，可以更舒心的练习，整体水准也就要高一些。 三环外就是指树村的这些乐队，绝大部分都是从外地赶来了，在追寻梦想的路上首先不可避免的得先解决生存问题，虽然他们都不讲究，但至少也得能活得下去不是，基本条件自然就无法相比。 这虽然也只是戏谑的说法，却也很说明问题，张晓夜叹了一口气道：“果然起跑线还是很重要啊，所以，我想我们应该换个地方了。” “换地方？”云彼方她们一听都爬了起来，“你的意思是搬出树村？” 张晓夜点点头就道：“我确实是这样想，这里的人虽然不错，那么多志同道合的人在一起交流起来很开心，不过条件实在差了，你看现在，练一会儿就实在没法忍，要不然一首歌那需要这么长的时间来练习？” “再说了，这样混住在一起也实在不方便，感觉好像是每天都在考验我的意志力一样，可别哪天乐队还没有成功我先进了监狱，那样的话我们乐队解散的缘由倒是够清丽脱俗了。” XXX性侵同乐队成员入狱坐牢，XX乐队被迫解散，要是有这样的新闻标题出现段子手又该狂欢了。嗯，这年头还没有段子手…… 方媛媛一听噗嗤笑了出来，道：“说得好像是我们在虐待你一样。没有条件下的不得已为之大家都不介意，但如果有更好的条件的话，这样确实不方便，不仅是住在一屋，本身这里就是如此，不管是洗澡还是上厕所都一样。” 吐槽一句，方媛媛接着道：“树村本来就是没钱的选择，知道重点了没有，主要是没有钱，要不然不会有人乐意住在这里的。” 谁不想有个更好的环境，更够更专心的去做事情呢。 “我们没有，他有啊。”云彼方摸摸下巴就说道：“之前我怎么就没想到呢，有这么一个土财主在身边，至少拉大棚那种不需要的演出就不用去了，拿这时间多练练比什么都好，水平提升了还愁没有演出的机会吗？” 李茜就弱弱的表示道：“是这么说没错，不过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张晓夜就道：“有什么好不好的，这是为了乐队的发展，如果你们要是决定过意不去，就当是先欠着也行，我们可以从演出费里慢慢的扣。” 第十章 逃学计划的新生 决定了要搬家，不过哪里合适也还得花心思去找才行，毕竟不像后世那么方便，一上网就什么都搞定了。 搬家的事情还没有着落，首先就迎来了摇滚之夜，跟着旋转木马的鼓仨他们在摇滚食堂里面吃了一顿饭，然后一大群人就浩浩荡荡的冲向了五道口。 快乐驿站就在五道口的铁路附件，靠近这区域就已经能够感受到摇滚的气息，因为电线杠上随处可见找寻乐手的小广告。 “行人车辆请注意，火车就要开过来了，请在栏面外等候，不要抢行，不要翻阅栏杆。” 警示声传来的时候，张晓夜等着火车过去的同时看着小广告出神，各种乐队找寻鼓手找贝斯手，不管会的是什么，只要想总能找到乐队加入。 云彼方就道：“这有什么好看的，要不是恰好你来了，我们也得来贴。” 鼓仨在一边就道：“嗨，现在都这样儿，感觉乐队比乐手都多，要找合适的队员可不是容易的事儿，我们当初也这样儿。” 张平路点点头，跟着就道：“鼓仨我俩认识之前其实各自都有乐队，而且还处于半解散状态，认识了之后才成立了现在的旋转木马。” 这等于是二合一了，如果都拧着之前的乐队不放的话也悬，树村类似的情况也不少见。 鼓仨笑了笑接着就道：“所以才说云队幸运，走了主唱马上就来了兄弟你，无缝对接，这叫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不过兄弟，你今儿这打扮实在是太特别了一些儿，有什么意义，跟哥们儿讲讲。” 现在的张晓夜穿上了海魂衫，脖子上还找个跟红色的鞋带挂着（李茜贡献的），这造型确实是有些别树一帜。 别说是鼓仨他们了，云彼方她们当时也是懵逼的，玩摇滚的打扮奇特那很寻常，她自己就那样。树村的乐手打着鼻环、头发五颜六色、满身铆钉的到处都是，要是不知道摇滚的人，还以为是来到了葬爱家族了呢。 张晓夜这打扮其实也不能说有多特殊，帝国六十年代的时候满街都是穿着海魂衫的男女，不过距离现在久远了一点，乍一看到还是很夺人眼球的。 至于脖子上的红色携带，其实就相当于是红领巾，只是炎华帝国没有这玩意儿，这层意义就不能算在里面了，权当是为了特别弄的吧。 在张晓夜的心中，海魂衫红领巾以及鸭舌帽是唯二的摇滚形象，只是这份情怀除了他之外也没人能懂了，于是就说道：“嗨，别在意这些细节，你就当我是为了标新立异。既然要玩摇滚，没个别致点的造型怎么行。” “看来兄弟你已经有这个觉悟了，不错不错。”鼓仨哈哈一笑，正好这时候火车已经过去了，搂着张晓夜的胳膊走在了前面。 在所有这些摇滚乐队中，打扮上来说张晓夜他们算得上是一股清流，没有那么夸张，即使云彼方的朋克打扮也收敛了很多，而李茜则是根据自己的喜好，微微带上了一点哥特色彩。 不管是哥特还是朋克，都是属于那种符号非常强烈的风格，为了契合整体的风格两人才没有朝死了打扮，而是微微带着那么点的味道，不至于会因为风格不同而产生冲突。 而方媛媛呢，破洞牛仔裤和一副，也是很简单，整体来看她们逃学计划还是很和谐的，如果每个人都是一种浓重的风格完全不统一，那看起来就太别扭了。 快乐驿站面积不小，这里之前原本是个洗浴中心，因为经营不散才成了地下乐队的集散地。树村的乐队来这里也不全是为了自娱自乐，摇滚周末对外也是收费的。 门票是五块钱一张，并没有实质的票面，而是有人专门守在门口收钱，给钱了才能进去，如果跟酒吧的人熟悉的话，不买票也行，演出的乐队对此一般不知情，也不会在乎这么多。 告示上说得是下午七点半开场，然而除了参演的乐队之外，只有十几二十个人在台下满脸懵逼的看着，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而乐手们呢，依旧淡定的调弦试音捣鼓乐器，对这好像已经见怪不怪了，张晓夜还是第一次来，也装作是经常如此的样子漫不经心的，也没有去问这是什么情况。 差不多延迟了一个小时演出才开始，这时候观众也有了一百来人，对于地下乐队来说人数已经不算少，毕竟又不是打牌明星的演唱会。 树村乐队的表演水准有高有低，不过当音乐响起之后，很快这一百多个观众还是嗨了起来，乐手们的表情一样很进行，作为一名参与者，张晓夜看着也觉得很有趣，颇为激动。 旋转木马在圈子里面混迹了多年，还是有不少粉丝，有些观众就连鼓仨的名字就能叫得出来，一般来说鼓手在乐队里应该是最没有存在感的了。 对于一个乐队来讲，不管来了多少观众，不管台下的反应如何，卖力去做到最好都是最基本的，旋转木马意犹未尽的下来之后，紧跟着就轮到了张晓夜他们。 “逃学计划的新生。” “新的起点新的开始。” “全力以赴，让大家看到我们的不同。” “我应该说点什么？”张晓夜很搅气氛的表示，云彼方无奈的摆摆手就道：“算了算了，上场吧。” 于是，一往无前的气势少了那么点感觉，张晓夜他们带着自己的乐器上场，给足了观众休息的时间，然后才握拳伸出食指指着前方，开口道：“记住我们的名字，吉他手云彼方、贝斯方媛媛、鼓手李茜，我是张晓夜，我们是逃学计划乐队。” 台下或许有人熟悉云彼方她们熟悉逃学计划，但肯定是第一次看到张晓夜，以及现在的逃学计划，有了中间的间隔，此时酒吧里颇为安静，都好奇的看着这个陌生的乐队。 鼓声和贝斯先响起，云彼方朝着竖了一下中指，然后一脚踢翻了和声麦克风，甩着头发拨弄琴弦跟上节奏，张晓夜应和着第一个鼓点原地跳起，在舞台上狂奔了一圈来到云彼方的跟前，两人斗技一样演奏完欠揍才一把将麦克风给抓了过来。 我们生活的世界 就象一个垃圾场 人们就象虫子一样 在这里边你争我抢 吃的都是良心 拉的全是思想 …… 第十一章 今夜，我不关心人类 《诗刊》编辑部，整个杂志社已经人去楼空的时候，只有主编办公室里的灯还亮着。 秋扇似乎浑然不觉此时已经时间不早，助理拿着一本书进来的时候她正皱着眉头看着地图，听到敲门声她才抬起头来，问道：“是不是已经印刷好了？” “嗯，已经同时发往全国了，要不了三天肯定能够全国开售。”助理点点头，将手中的书递了过去，接着道：“这是你要的，我也已经取了回来。” 精美的封面画的是蓝天白云之下，一个人背着包徒步走在公路山，书名就叫做《一路向北》，底端还有一句实在不怎么样的广告词：夜破晓的一段旅程，给所有人的心灵之旅。 这本书是游记，同时也是一碗新鲜出炉的鸡汤，清溪位于帝国的西南位置，京城位于北方，张晓夜这段旅游是由南到北，于是就给这本书起了这样一个名字。 旅途上的一路向北，同时也是心灵上的“一路向北”，旅途上的各种人、各种故事以及他们代表的一切，所有的背后其实都是梦想的追逐，心灵的超脱，所以说这是一碗鸡汤，挺励志的鸡汤。 这些内容秋扇都已经看过来了，她将书接过来却还是一页一页的翻看，只是没有再去细品上面的文字，而是还想检查一下拍板有没有疏漏，哪怕在印刷前她就已经校对了好几次。 扉页之后，依旧还是她亲手写的序：梦想从来不会老去，它一直存在，与你的呼吸同在。 夜破晓一直走在路上，不管是他的人还是他的心，如果你已经停了下来，至少应该看看别人是怎样行走，他绝对能够触动你的神经，洗涤你的心灵…… 一张张美轮美奂的照片现在看来依旧让人爱不释手，文字与照片配合得无可挑剔。在秋扇的眼里，张晓夜是个诗人是个作家，对于文字的驾驭理所当然的功底深厚，写得再怎么好都在情理之中。 只不过摄影水平居然也还挺专业那就让人意外了，这可不是后世那种十个游客一半以上胸口都挂着相机的年代，不管是相机还是摄影都还没那么普及，人们想要拍照留念往往还只能去照相馆。 “会”拍照的，几乎都是专业人士，而张晓夜的摄影水平比一般照相馆里的摄影师还要好，秋爽对此就挺意外的。 其实说句实话，张晓夜也就占了个经验丰富，前世拍得太多在网上学了不少，但要说水平的话也高不到哪里去，完全是因为这年头玩相机的人还少，照相馆里的摄影师绝大部分水平也高不到哪里去。 当然，后世的一些讲究放在此时还很独特，这也沾了不少光，所以意外之外倒是给足了秋扇惊喜，她可没想到张晓夜一路走来，不仅带来了那么多优秀的诗歌，居然还有如此一本书。 这年头游记本来就不多，对于徒步旅行这种事情绝不部分人都还没有个概念，以这样的方式炮制出来的心灵鸡汤在华语文学圈里还是头一份，已经具有十足的噱头。 而且文字里也是金句频出，秋扇看着都感觉自己的心灵真的没洗涤了一次，灵魂都得到了升华。而她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感觉，其实应该说得益于这年头还没有朋友圈。 以前吧，张晓夜对朋友圈里那些心灵鸡汤挺烦的，感觉好像每个人都已经大彻大悟马上就能立地成佛的样子，谁想到有一天居然还用上了，而且还确实很符合他当时的心境。 这本书写得是有些刻意，但也不会给人有雕刻痕迹那种感觉，他确实有不少感悟，穿越这个事情就已经足以让他感慨良多了，本身他也是一个很感性的人。 照片精美文字吸引人，还有独一无二的噱头，已经可以预见这本书必将大卖，秋扇对此充满了期待，而加班到现在主要也是因为自己喜欢。 将书翻到了最后一页，看着最后一段话忍不住又拿起了地图，助理就道：“总编，书我已经给你取来了，现在已经挺晚的了，还是先回去休息吧，明天也还有很多事情呢。” “等会儿，我再看看。” “看地图？”助理不明所以的凑过去，秋爽就道：“其实也挺多余，可我就是按耐不住想要看看他距离京城还有多远。” “理解理解。”助理连连点头，她接着就道：“从游记的结尾来看，他是已经打算结束旅程了，阿拉善距离京城也不远，你说他是不是应该来到京城了？” 助理就道：“这也已经好几天了，但凡要不是纯粹靠两条腿走着来就应该到了。” 秋扇点点头，其实她也这么觉得，只是忍不住又道：“可为什么到现在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青春诗会早已经过去了，没有他还是感觉充满了遗憾，到现在都不能释怀。” 不止是秋扇，作为最受关注的新进诗人，张晓夜这个身份还是有无数粉丝的，云此方是、许如是是，秋扇也是。 青春诗会作为诗歌领域最隆重的盛会，如此一个重量级的诗人却没有出席当然遗憾。 助理也是叹息一声，然后就道：“明年的话肯定就没有问题了吧？也算是能弥补遗憾，所以主编你也不要想那么多了，他也不至于明年青春诗会都来不到。” “话是这么说，可没有看到他之前还是觉得没把握，这小子太不让人省心了，如果不是那所谓的姐姐，谁知道他下一站又会往哪里走，毕竟他目前不是学生了，要是直接从漠蒙跑到欧洲去那怎么办。” “哪有那么夸张。”助理忍不住笑了起来，道：“主编，既然不放心那你打个电话给他那姐姐看看呗，她肯定知道。” “我哪知道他诗里的姐姐是谁啊。”秋扇郁闷的翻了翻白眼。 《一路向北》的最后一页，张晓夜表示迫不及待的想要结束旅程之后以一首诗做了结尾，印在书上这首诗就是他手写的字体。 姐姐，今夜我在阿拉善，夜色笼罩 姐姐，我今夜只有戈壁 草原尽头我两手空空 悲痛时握不住一颗泪滴 姐姐，今夜我在阿拉善 这是雨水中一座荒凉的城 除了那些路过的和居住的 阿拉善……今夜 这是唯一的，最后的，抒情。 这是唯一的，最后的，草原。 我把石头还给石头 让胜利的胜利 今夜青稞只属于他自己 一切都在生长 今夜我只有美丽的戈壁，空空 姐姐，今夜我不关心人类，我只想你 起初看到这首诗的前几句，秋扇感觉就像被针扎了一样，仿佛切身体会到了张晓夜当时那种被吞噬的感觉，然后，她忽然很嫉妒诗里这所谓的“姐姐”，哪怕这“姐姐”看起来只是代指，并不一定是具体的某个人，她也是如此感觉。 今夜，我不关心人类，只是想知道你的行踪 第十二章 千里马与伯乐 秋扇正为张晓夜的行踪而苦恼的时候，快乐驿站已经嗨翻了天。 女文青的恬静烦恼和摇滚青年的激情火爆形成了极端的对比，冰火两重天。 在树村待了这么久，张晓夜已经彻底进入了角色，本来他也不是一味求静那种人，加上早已经决定这世要改变过去，让自己活得潇洒肆意，所以此时也是前所未有的狂放。 我们生活的世界 就象一个垃圾场 只要你活着 你就不能停止幻想 有人减肥，有人饿死没粮 饿死没粮，饿死没粮 饿死没粮，饿死没粮 …… 每一句歌词，几乎都是竭尽全力吼出来的，他吼得越大声，台下的观众表现得就越发狂热，每个人都像是发了疯一样在原地跳来跳去，不少跟认识不认识的撞在一起，同样是嘶声力竭的喊着。 这时候张晓夜已经明白了，这叫pogo，是摇滚演出现场特有的一种表达激情的方式，摇滚风格的不同pogo表现得也有所不同，不过这已经无所谓，所以他也没有去深入研究。 酒吧里现在只能用混乱来形容，非常的混乱，疯狂的听众甚至扔起了酒瓶鞋子，要是不明真相的人进来还以为是发生了暴动。 就连包括旋转木马在内的所有乐队也惊呆了，他们演出的时候虽然气氛也很好，却是远远没有这样疯狂，甚至是还从来没有见过这种疯狂的场面。 摇滚本来就是一种极具感染力的音乐类型，而这首歌的歌词可以说是这个时代的人的心声，因为时代的关系，甚至可以说这个时代的年轻人都是愤青。 也就是因为如此，摇滚在这个时代接受程度才如此之高，受众群甚至远远超过后世，张晓夜好像是唱出了每个人的心声，而他们每个人也都将借此发泄着所有的情绪。 有没有希望 有没有希望 有没有希望 有没有希望 歌曲到了最后，张晓夜重复的喊着这句话，甚至让人担心他的嗓子会不会喊破。 灯光太差音响太烂这些都已经没有关系了，没人去在意这些细节，在他反复的呐喊中，云彼方急速的拨弄琴弦直接跪坐在地上。 一连串急促的鼓点作为歌曲的结束，台下不少人已经在满场飞奔，疯了一下撕了衣服光着膀子站在边上的桌子上吼叫，这些疯狂的观众中，其中不少还是树村的乐手。 云彼方站起来抡着吉他，好像是想直接将其给砸掉，不过终究还是没有这么做，也不不知道是舍不得呢，还是内心里不允许自己这样对待乐器。 一曲唱罢，张晓夜已经满头大汗，急促的呼吸了好一会儿才回神过来，就连他自己演唱的时候也已经是陷入了一种疯狂的境地，停了好一会儿才脱离出来。 “谢谢大家。”张晓夜最后说了一句然后鞠躬下台，台下的观众还在欢呼，意犹未尽的想让他们继续唱下去，不过终究没能如愿，他们本身就只准备了一首歌，而且后面还有乐队等着登台呢。 一下去，先拿来一瓶冰镇的矿泉水，喝了半瓶后将剩下的给浇在头上，不仅是身体又累又热，心也需要再冷却一下。 “哥们儿，牛逼大了。”鼓仨由衷的竖起了大拇指，张平路看着他们则是愣了愣神才道：“摇滚周末每周都有，不过这么疯狂的还真没有过，你这歌真心牛逼，我们听了跟他们的感觉其实也一样。” 李茜坐在边上，喝足了水后才扇着风笑道：“我们也没有想到效果会这么好，这也是我最尽兴的一次演出，并且肯定队长和老媛也是。” 方媛媛也是一脸意犹未尽还停不下来的表情，道：“队长当然尽兴了，她本来就喜欢朋克，然后就写了这样一首歌，能不格外尽兴么？” 云彼方就不满的嘟喃道：“喂，干嘛说得好像就我一个人激动一样，你们难道没有那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这是逃学计划的新生，也是过去的告别，她们每一个人都很用心，很想去证明。然后，她们做到了。 鼓仨哈哈一笑，道：“换我们也一样儿，事实上我现在可是非常羡慕你们，年轻就是好啊，我们很久没有过这么激情澎湃的表演了。” 心态不一样的话，表现出来的东西就不一样，鼓仨和张平路都已经是摇滚老炮儿，但这个年龄已经让他们有了力不从心的感觉。 张平路点点头表示认可，又笑道：“幸好我们演出在前，要不然这时候就尴尬了。看，你们下来之后观众可没有走出来，气氛完全就是两个极端。” 台上的乐队依旧很卖力，不过台下的反应就有点冷场的意思，一方面是观众还没有从刚才的疯狂中彻底冷静下来，一方面是现在表演的乐队火候也确实差了那么一点。 跟鼓仨他们说了几句之后，不少认识不认识的乐手都抬着酒杯走了过来，各个都满脸兴奋的过来说话，左一个牛逼又一个牛逼，表情里羡慕和佩服都有。 张晓夜并没有因此就觉得高人一筹，看不起其他乐手，不过有人笑着问怎样才能将摇滚给唱好的时候，他还是说道：“说真的我还真没个具体的概念，我觉得乐器只要弄响就行了，主要是走心。” 一群人嘻嘻哈哈的喝着酒吹着牛，他这话让不少人翻白眼，唯有一个笑声显得有些突兀，下意识的看过去的时候对方已经说道：“张晓夜是吧，能不能请你喝一杯，咱们聊聊。” 下端剪得非常齐的长发，刘海也非常特别，一身黑的打扮，看起来也是很有摇滚范儿。 这个邀请有些突兀，不过张晓夜并没有拒绝，原本凑在一起吹牛的人也都知趣的点点头后走开了。 “好啊。”张晓夜应了一声，云彼方愣愣的看着对方好一会儿忍不住惊呼道：“你是齐珞？” 齐珞？那个最成功的摇滚女歌手？张晓夜想要确认一下，对方已经笑了笑，道：“对，是我没错，还是先离开再说吧，这里太乱了。” 第一代摇滚人辉煌的近十年间里，涌现除了不少优秀的乐队和歌手，而女性成员相对来说是比较罕见的，最成功的乐队当属毒蛇，而最成功的歌手则是齐珞。 齐珞是赣西人，十多年前带着对摇滚的热爱独闯京城，跟现在树村的乐手们差不多，不同的是她已经成功了，已经是外地乐手的典范。 这样一个大牌找过来大家都很是意外，四个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一言不发跟着走了出去。快乐驿站的门口，还有个带着眼镜的中年男人在那里等着，他看起来跟摇滚完全不搭边，脸上坑坑洼洼的就像树村那条小路，却很有文人气质，看上去像个老师。 “给你们介绍一下，他叫王景坤，是一个制作人。”齐珞首先开口介绍，王景坤跟着就笑道：“你们好，很高兴见到你们，因为里面人太多太乱，所以我才让齐珞去约你们，别见怪。” 张晓夜摇摇头，云彼方已经满脸懵逼的说道：“我知道你，你很出名的，孙健能够被称为摇滚教父可以说有你很大一部分的功劳，我听说他的第一场演唱会就是你策划的。” 在音乐这个领域王景坤有不少身份，而最广为人知的则是音乐出品人，有着伯乐支撑，除了孙健这个摇滚教父，就连齐珞也是他一手发掘出来的。 一般歌迷对制作人出品人不会有什么了解，但乐手就不是如此了，树村乐手估计都知道王景坤的大名，或许不少人还主动去投递过demo。 齐珞已经三十多岁，长发有意无意的遮住了左边脸颊，道：“我们还是换一个地方再说吧。” “呃，不知道王老师你找我们有什么事？”张晓夜迟疑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 李茜和方媛媛则是表现得有点不可置信又隐隐有些担忧，这样一个“伯乐”找过来，或许是看到了“千里马”也不一定，这让人颇为兴奋，证明了自己的乐队得到了认可，可又害怕会重蹈覆辙。 王景坤笑了笑就道：“刚才你们的演出我也看了，你们真的很了不起，每个人都表现得很好，歌曲也足够优秀，说实话，我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这种让人热血沸腾的感觉，所以忍不住就想跟你们聊聊。” “所以，你想签我们吗？”云彼方纠结了一下，最终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她们心里此时想的也都是这个事。 “我是有这个意思。”王景坤也是很坦诚的点了点头。 “但是我们还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张晓夜这也是实话实说，对她来讲摇滚歌手这个身份来得有些突然，如果不是因为云彼方的话，他或许不会接触到摇滚，也不会成为摇滚歌手。 他们的反应有些出乎王景坤的意料，他还以为张晓夜他们的反应会很激动，但事实却不是如此，他接着就笑道：“现在想也不迟嘛。” “我听说现在唱片公司都是之前主唱不签乐队？”张晓夜耸耸肩就道：“虽然很高兴能够得到你的肯定，不过要是如此的话就没有必要想了，比起做歌手来，我现在更喜欢玩乐队。” 第十三章 签约和商业化 帝国到现在立宪不满十七年，在这短短的十七年里，帝国的人们每天都被各种新鲜事物冲击，根本就跟不上时代变化的脚步。 这一切造成的影响是方方面面的，包括音乐领域，摇滚乐发展至今也不到十年，虽然有一个好的开头，但现在的局势却算不上有多乐观，无论是摇滚这个圈子还是商业层面的东西，其实都混乱得很。 树村的乐手们都梦想着成功，然而已经成功的了歌手乐队却也不开心。 跟商人们比起来，摇滚歌手实在是太单纯了，除了专心做好音乐之外其他事情都不擅长，更不懂得怎么去跟唱片公司博弈，从大环境来看，整个帝国对于商业运作、包装等等都不擅长，不仅仅是乐手如此。 现在帝国包括风华在内的三大唱片公司都是外资，风华是滚石全资子公司，飞碟娱乐背靠环球，联谊唱片身后则是EMI，所有制作发行摇滚乐的厂牌也都有这些公司的身影。 这个行业还没有准备好，摇滚乐手也还没有准备好的时候，资本就已经轰轰烈烈的进来了，除了只签主唱不签乐队这种破坏生态的做法之外，合约矛盾也是由来已久。 而对于此，王景坤也只能表示无奈，苦笑道：“你说得没错，事实上有些厂牌连乐手的分成红利都不给，而是按照京城的平均工资水准来支付报酬。” 去年，京城的职工平均工资是6540元，月平均工资是545元。 “所以……”张晓夜耸耸肩，意思已经表示得很明显了，王景坤就道：“你这么想也对，其实我也觉得这样不好，对摇滚乐的发展是极其不利的，但也没有办法，虽然也努力的做过一些事情，但这不是我能改变得了的。” “罢了罢了。”紧接着他又摆摆手，道：“本来今晚是我跟齐珞也是闲极无聊所以来看看现在这些乐队的情况，是看到你们的演出所有有些爱耐不住，以现在的环境来看太早商业化对你们来说也未必是好事。” “不管怎么说，还是谢谢你。”张晓夜点点头，王景坤就道：“你们都还年轻，还有的是机会，不过别怪我的话不中听啊，你们刚才的演出确实很棒，但提升空间也还很大，平时还是应该都努力练习，可不要浪费了天赋。” 这话说直白了，其实就是说还欠火候，还得多练练才能登堂入室，以他的身份来说这些话完全不是问题，而且她们也都意识到了这点，当然不会听了不爽。 “谢谢，这我们也知道。”云彼方如此表示，齐珞跟着就笑道：“云队长，其实我听说过你，也一直很佩服你，如果当初能有你这样一个朋友，或者我能像你一样的话，现在也不止于此了。” 她说着拨开了遮挡着左边脸颊的头发，可以看到她的左眼已经伤残，这是她之前在一次演出中跟人发生了冲突，被啤酒瓶给刺入而造成的，即使已经做了手术，却也是永远不可能恢复如初了。 云彼方干笑了两声，不知道该怎么接这话，张晓夜也只能猛翻白眼，她这威名还真是不小，就连这种前辈级的人物居然也听说过。 “要在这个圈子里面混，没有锐气是不行的，我相信你们肯定可以。”齐珞笑了笑接着道：“不签约也没有关系，以后我们也可以多合作，其实这也是老王的意思。” 王景坤笑了笑，道：“没错，为了避开资本带来的问题，我一直在想办法尝试其他的可能性，以后合作的机会肯定不会少，有时间多联系。” “一定，我们也很希望能够合作。”张晓夜笑了笑表示道。 摇滚在欧美只是一种普通的音乐类型，而在帝国却还没有发展到这个地步，现在而言接受程度已经很高了，但依旧是小众的类型。 摇滚和商业化似乎先天就有隔膜，选择了商业化之后往往就没法再那么纯粹，像后世那些著名的摇滚歌手，商业化出名之后他们的音乐还算不算是摇滚往往能引起各种争论。 歌迷都不希望自己喜欢的乐队商业化，也许是因为商业化之后再找不到原本的味道，也许是觉得玩摇滚的就应该住在地下室里抽着烟喝着廉价啤酒穷困潦倒，这样才是摇滚精神。 甚至也可能会觉得，商业化之后乐队出名了，再做他们的粉丝逼格就不够了，总之这事情本身就是充满非议的。 商业化和寻求商业发展不能一慨而论，每个乐队都希望能够制作专辑发行，只有这样自己的音乐才能让更多的人听到，让更多的人接受，不这样就成功不了。 树村也有些乐队作过专辑，旋转木马就是其中之一，不过他们是自费制作，在琴行、酒吧之类的地方售卖，算是独立音乐，而且并不算成功，想要真正的成功还是离不开厂牌的包装和支持，这也是矛盾所在。 快乐驿站里，他们的表演掀起了一片疯狂之后，现场观众都感觉后面的演出不太给力，气氛颇为尴尬，幸好后面登场的乐队本身已经不多，这一周的摇滚周末草草结束。 演出乐队已经前前后后走了不少，张晓夜他们跟王景坤、齐珞聊了一番后落在了最后，收拾着也准备回去的时候，李茜就道：“和唱片公司签约是每个人都梦寐以求的，不过你不能算在其中，你又是诗人又是作家，对于签约应该看得没那么重才对，虽然知道如此，可我还真怕你会同意。” “我也一样，好不容易才找到你这么厉害的主唱，如果转眼又走了，我以后就真的没有心情在玩下去了。”方媛媛也跟着表示。 云彼方就道：“你们这是庸人自扰，我还在这里呢，他敢走？再说了，签约对他可没有没有吸引力，要是想签约何必等着王景坤来找，直接去风华就行了。” “唉，说起来你之前好像还真跟秋爽说好了要去风华来着。”说到这里云彼方猛然想了起来，过年的时候张晓夜是有这样的决定。 “我去，还有这一茬？”李茜愣了愣，很快又释然了，道：“好像也没毛病，你给秋爽写过歌，自己唱得又怎么好，能写能唱长得还帅，要签约还真不难。” “我突然又担心起来了。”方媛媛看着张晓夜如此表示，他就说道：“担心个鬼啊，我对做歌手其实也没什么规划，只是喜欢唱歌，然后就想着加入唱片公司理所当然，于是答应了秋爽，现在我也在唱歌啊，还去不去风华其实也无所谓了，以后再说吧。” 云彼方对此没有任何发言，因为她知道张晓夜不可能会丢下她的，就道：“说起来你来京城也这么长时间了，联系过秋爽没有？” 张晓夜摇摇头，道：“她现在应该正在筹备新专辑，估计忙得很，反正没什么事也不急，所以我还没有联系她。除了秋爽之外，本来我应该去诗刊编辑部一下的，也还没去。” 方媛媛听了之后忍不住叹道：“你是诗人也是作家，喜欢音乐也不止是局限于摇滚，有你这样一个主唱，看来我们还是得调整一下自己才行，因为你不可能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摇滚上。” 事实确实如此，所以如果她们想将全身心都扑在摇滚上的话那就成问题了，张晓夜去做其他事情的时候呢？ 李茜跟着就道：“所以，队长你的意思呢？” 云彼方耸耸肩，道：“我们当初成立乐队，是因为大家都喜欢摇滚，仅此而已。所以其实只要还能继续下去其他的都无所谓，不是吗？” 张晓夜接着笑道：“我是喜欢尝试，确实不会将摇滚当成唯一的事情来做，不过我也不打算放弃摇滚啊，永远不会，所以只要你们还愿意让我做主唱，我就永远都是逃学计划的人。” “包括哪天你想去尝试流行音乐？” “不管是流行还是民谣，又或者是其他的，我们都是一个乐队嘛，并不冲突。” 方媛媛这才满意的点点头，道：“这样我就放心了，其实多尝试一下也不错，我也挺喜欢这样的，再说了，摇滚乐队也不是都死抱着摇滚不放的，不少乐队也会参与其他歌手的录音工作，只要不是完全放弃就行。” 很多摇滚乐队，包括树村少数水平过硬的乐手在内，除了平时的演出之外，录音棚也是他们活跃的场所，有人要录制歌曲的话，他们就充当配乐。 同样的，不少现场演出也能看到摇滚乐手的身影，作为现场乐队而存在，不仅只是局限于摇滚乐这样一种风格，主要看合作的歌手唱的是什么类型。 或许他们并不热衷于此，但还是钱的问题，没有收入所有的坚持都是虚的，喜欢摇滚这辈子就只碰摇滚那太理想化了，并不现实。 后世不少顶尖的乐手，其实也都是摇滚出身，摇滚歌手沉寂之后他们依旧活跃在各种大型演出现场，只不过很少人知道他们的名字。 第十四章 打口唱片 又见周一，京城的天气已经热得让张晓夜跟树村的所有摇滚青年一样，穿着花短裤小T恤和人字拖，看起来就像个闲散青年。 头发也跟李茜要了跟橡皮筋扎了起来，这样比披着要舒服一点，其实简短了更凉快，只是好不容易养了这么长，实在是舍不得。 他以前就很想尝试一下长发形象，只不过父母不允许，在父母眼里大男人留着女孩子一样的头发实在不像回事儿，怎么看都不会顺眼，再加上学校也不允许所以只能作罢。 现在没人管了，就像鸟儿冲出了鸟笼，想怎么飞就怎么飞，当然是要一偿宿愿，这点来说他跟云彼方是一样一样的，之前过年的时候，她还得想方设法将左面剃去的头发给遮盖起来才行，要不然真会挨揍。 大早上的，已经能够感受到烈日灼心，云彼方和方媛媛上课去了之后，李茜还将他给拖出了树村来到了图书城，本区最著名的商业街。 张晓夜啃着一个烤红薯当早点，而李茜手拿着的则是一串冰糖葫芦，两人一边吃一边在街上走着，张晓夜实在忍不住就问道：“你带我来这干嘛，我已经委托了中介，下午还得去看房子呢。” 决定了要搬家，这可不是说说而已，张晓夜已经开始了行动，到处打听合适的房子，因为没有网络，也只能依靠中介来完成。 搬家是四个人的事，不过这个任务被全权委托给了他，因为就他最闲得慌，其他人除了练习之外，还得迷弦燕大两边跑，学校都读者两个，看看多么的努力。 “我跟你说啊，找中介你可得擦亮眼睛，这里面可黑着呢，有句话说得好，没有被中介坑过你都不好意思说自己在京城呆过。” 李茜忙不迭提醒一句，别说，还真是这个理儿，张晓夜就道：“安啦，像我这样的，不去骗人政府就应该发给好市民奖给我了，我老老实实的就已经是给社会做了贡献，谁还骗得了我啊。” 这句话说得很是装逼，不过其实也不能算是错，从后世那种骗子太多傻子不够用的年代里穿越过来，张晓夜觉得自己要是不走文娱路线去骗人的话，枪毙一个月估计都不足以惩罚他给世界带来的危害。 真那样的话，世界上多少骗局将是他发明出来了，相比起来这年头中介哪点伎俩就太小儿科了，根本不用担心。 李茜听得连翻白眼，张晓夜也没法解释过几年用砂纸磨块芯片logo就能骗一个国家这种扯淡的事情，只能道：“所以你拉我过来究竟是要干嘛？” “买唱片啊，到了。”李茜指了指街边一家音像店，然后三步并作两步两步的跑了进去。 这家音像店规模不小，除了左边堆着满满的磁带、CD之外，右边还兼着卖乐器，张晓夜不免多了看几眼，跟在李茜后面道：“买个唱片有必要非得跑到这边来吗？” 李茜就道：“这是打口碟，其他地方虽然也有，可货没这么全。” “我靠，传说中的东西啊。”张晓夜一听也不淡定了，连忙冲上前去看究竟。 前世他没有接触过打口碟，但也听很多音乐发烧友吹嘘过，同样是喜欢音乐的人，要是连打口碟都不知道逼格就没有别人高。 打口碟全部都是国外音乐，但可不是盗版，而是完完全全的正版，只不过不是从正常渠道进口来的。 国外的唱片公司制作发行一张唱片，会因为高估了市场等等原因导致销售不完，而为了长久的市场考量人家宁愿销毁也不会降价清仓处理，国内的打口碟其实就是这些国外卖剩下打算销毁的唱片。 因为磁带和CD的塑料盒都是高品质的化学纤维，具有很高的回收价值，这些被打了口以示销毁的唱片就被当成废塑料出口到了帝国，于是乎打口碟的商机就被精明的商人给发现了。 外壳被打了口，对于CD本身的破坏有限，一般就是被开了口的那首歌听不了，其他的都不影响，无非就是播放的时候有点伤机器。 运气好一点的打口只伤到外盒，CD本身毫发无损的就被称为是原盘，非常抢手的存在。而随着这块市场被发现，有人发现大有可为之后开始走通关系，市面上所谓的原盘也就更多了。 只需要打口的时候稍微注意一点，或者象征性的在一小部分上打口，更多完好无缺的原盘就能流入市场，这种人为的事情有的是办法解决。 “销毁”的唱片已经被定义为是垃圾，不在是音像制品了，所以不管是买的还是卖的都没有压力，听说不少人可是因此没少发财，兼职卖打口碟赚生活费的人都不少，在顺村打口碟其实也很普遍，只是张晓夜之前没留意而已。 这年头磁带还是主流，所以打口碟磁带的数量也非常庞大，音乐类型也是无所不包，摇滚自然也包含其中，而且所占的比重还很大。 摇滚本来也发源于外国的音乐类型，帝国的摇滚乐起步又比较晚，国内乐队往往都是学习、模仿国外的乐队，打口碟也就成了乐手们追逐的东西，甚至可以说打口碟就是一些乐队的老师。 比起价格昂贵还很不容易买到的正版进口唱片，打口碟就要容易接受得多了。 打口碟的存在和流通，甚至已经隐隐形成了一种文化，特别是在摇滚圈子里影响力非同一般，这也是张晓夜最感兴趣的地方，比起这些大部分他听都没有听说过的国外乐队、歌手的专辑，他对这种文化现象反而更感兴趣。 相比起来，兴致勃勃在一堆CD、磁带里淘宝的李茜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打口青年”。而且这家音像店里，像她这样的人还不少，基本上全部都是年轻人。 进的货太多了，往往连老板自己都不清楚到底是一些什么内容，只靠顾客自己翻找，找到原盘或者是自己所中意的歌手、乐队，往往就能听到一阵欢呼。 第十五章 风潮 李茜大获丰收，张晓夜也买了一些，虽然他对外国歌手、乐队谈不上喜欢，但现在也挺有兴趣研究一下人家的音乐，看看和国内到底有什么不同。 以前他只是个音乐爱好者，现在怎么说也是专业人士了嘛，多了解一下不会有错。 出了音像店，李茜还美滋滋的翻看着淘来的唱片，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张晓夜就道：“现在满意了吧？要是没事还是赶紧回去的好，这鬼天气越来越热了。” 李茜抬起头来愣了愣，指着另一边的图书城就道：“本来是没什么事情了，不过现在似乎应该去书城里看一看。” “平时也没见你有这兴趣啊……”张晓夜话没有说完，再也说不下去了，因为扭头就看到图书城的外墙上挂着巨幅海报以及横幅，夜破晓新作隆重上市。 海报的图案就是书的封面，不过多了几条宣传语：夜破晓一个人的旅程，所有读者的精神财富。 这句话貌似有点吹嘘过了头，不过做广告嘛哪有不吹牛逼的，这还算比较含蓄的了。 “是得去看看。”张晓夜说着先跨过公路，带着李茜走进了图书城。 李茜跟上来就道：“看你的反应也是挺意外的，你都不知道自己新书上市的消息？” 张晓夜这次还真不知道，以往秋扇倒是会打电话通知他，早在上市之前就会将样刊给寄过来，只是他现在从清溪跑来了BJ还没跟秋扇联系过，连详细地址都没有一个，自然也就不可能通知得到他。 当初决定结束旅途，他把稿子寄出去就来了京城，也没有可以去留意相关的讯息，所以要不是今天被拖来逛街，他什么时候能够得知还是未知数。 “你对自己的作品就那么不上心吗？”李茜翻翻白眼，顿了顿又道：“所以你现在还连版税都没有拿到？” “那是肯定的啊，我都没有联系过她，她怎么给我汇款？” “还真是有钱人啊，要是换做我肯定是一天一个电话查询什么时候能够拿到钱。”李茜如此表示，而事实上在这之前张晓夜也是如此。 抄《三重门》的时候就是等着用钱，天天都惦记的版税的事，现在钱包已经算是挺鼓的了，毕竟《三重门》到现在已经卖了一百五十多万册，刨了税他也赚了好几十万，已经能够登上作家富豪榜了，就是排名会低很多。 所以他现在还真不太在意，反正版税先放在秋扇哪里也丢不了，干嘛还急吼吼的呢。 张晓夜就道：“钱财于我如粪土，金钱于我如浮云……” “要不是打不过你，我真想抽你。”李茜恨恨的咬咬牙，就像看着一个十恶不赦的资本家，这种表情跟张晓夜前世看到马云说他对钱一点都不感兴趣的时候如出一辙。 书店里，张晓夜这本《一路向北》被放在了最显眼的位置，桌子前面同样挂着海报，几百本书摞成一堆摆得高高的，十几个人正在边上翻看，不时有人拿着去结账，然后又有走了过来补位。 李茜和张晓夜挤了过去，没有再提身份信息相关的东西，而是随手拿起一本道：“看起来很受欢迎嘛，势必要成为级畅销书啊。” 《一路向北》现在上市，可以说是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体裁本身就很新颖，张晓夜已经有了一定的号召力，更重要的是夜破晓还是个高中生，还被学校给开除了的新闻造成的轰动才刚刚过去没有多久，想不引人注目都难。 本身也是一本好书，还有这样的加持，会畅销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效果大概跟后世电影上映总是要炒作一番差不多，差别就在于张晓夜不是刻意为之，也不会被骂。 这次没有收到样刊，所以张晓夜还是自己掏钱买了一本，为了表示支持，当然本身也很有兴趣，李茜也毫不犹豫的买了一本，然后道：“回去你可得给我签名。” 其他事情未必办得到，签名这种要求实在就太简单了，不过不是一本，而是一堆，这是方媛媛和云彼方又回到树村的时候带来了。 而这时候，夜破晓和《一路向北》又成功的刷上了头条，通过这本书所有人都明白了，为什么之前那么多记者媒体都找不到人，人家去徒步旅行了，能找到才怪。 被学校给开除，然后毅然决然的走上了徒步旅行的道路，虽然书里面完全没有写关于被开除的事情，不过人们还是很轻易的就将两者给结合了起来。 徒步旅行是怎么源然后在全世界流传开来的，张晓夜也搞不清楚，能够肯定的是现在帝国还处于巨大的变革中，由此带来的种种人们都还在努力的适应。 下岗潮方兴未艾，绝大部分人每天所想也只是怎么去填饱肚子，很多人打开了眼界，也只是跟云此方一样想着出国，徒步旅行连听都没有听过。 这方面，在炎华帝国张晓夜绝对是先行者，就算不是第一个如此去旅行的人，也是第一个提了出来，然后让全国人民都知道的。 这是绝对的新鲜事物，而且很酷，《一路向北》的绝大多数读者都是年轻人，他们所看到这本书的第一反应都是如此。 搭路过的顺风车，搭帐篷露宿野外，大部分时候就靠着一双腿爬山涉水，这确实很酷。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只是个高中生，被开除之后选择这么做似乎是叛逆少年的负气行为，跟和父母吵架之后理解出走差不多是一样的行为。 不过张晓夜这个高中生可还有诗人和作家的身份，徒步旅行很酷，同时也非常有浪漫色彩，听了之后就会让人忍不住心驰神往。 几乎所有的读者，看到这本书的第一反应都是觉得酷毙了，对张晓夜佩服得五体投地，如此一番之后才被书中那些精美的照片所吸引，看着书里讲诉的故事恨不得自己马上也能来上一次徒步旅行。 至于对梦想、人生的感悟，那是最后才回去思考的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问题。 不管读者从书中领悟到了什么，心灵是不是得到了洗涤，张晓夜都给他们埋下了一颗种子，那就是对这种旅行方式的憧憬。 “抛开世俗的束缚，放开心灵去驰骋，夜破晓给我们打开了一扇关于自由关于脱的窗户。”有媒体这样表示，给出了很高的评价。 报道不一而足，几乎所有的报纸都有相关的新闻，打开收音机也总是能够听到相关的信息，有节目在推荐，有的是进行解读，还有是直接对徒步旅行的讨论。 《一路向北》刮起了一阵风潮，让徒步旅行这个概念一下子变得人尽皆知，而这种效应也连带着让书的销量水涨船高，特别是年轻群体，对这根本就无法抗拒。 本身这就是诗歌的时代，而这种方式又实在太诗意了一些，所以人们表现得也更加狂热。 云彼方和方媛媛拎着几十本书放在本来就已经有点不堪重负的桌子上，张晓夜很担心这小桌子还能不能承受如此重量，道：“虽然我挺感动的，但其实你们不用这样支持我。” “少说废话，都给我签名。”云彼方直接将笔塞到了张晓夜的手里，顺带着说一句，这笔都是她直接从学校里面带来的。 “这么多，你俩不会是打算拿去卖吧？”张晓夜翻翻白眼，这又不是办签售会。 “我怎么没想到，这也是可以卖的啊。”云彼方之前根本没有想到，露出了焕然大悟的表情，然后又道：“不过也差不多了，管饭的。” 张晓夜嘴角抽了抽，方媛媛接着就道：“主要也是我嘴贱，看到同学们都在看你这本书聊你这本书，然后就吹嘘了一下我跟你谈笑风生，然后，她们就想通过我来得到你的签名，本来只是想显摆一下，结果一不可收拾了。” 云彼方跟着道：“我是被她给拖下了水，茜茜我们仨玩乐队天天混在一起，她认识的没理由我不认识，所以也一样，要不是茜茜这两天没课，结果也差不多。” “要是这样一说，几十本的数量还真不多。” “这些是包我们伙食费的，虽然我们百般推脱，不过总有些推脱不了。” “主要的原因难道不是包了伙食费？”张晓夜又翻翻白眼，然后还是老老实实的签名，这也算是给云彼方她们点福利，认识自己得到的福利。 方媛媛大咧咧的坐下，道：“不过你别说，这书确实写得非常不错，我看了都忍不住想马上就打着个背包去旅行，越看就越是按耐不住。” “确实如此，我也是这种感觉。”李茜刚刚将张晓夜这书给看完，道：“不过反过来说，还不知道这本书会坑了多少人呢，我觉得盲目的学晓夜这么干不会是什么好事。” 什么事情都有两面性，不过人们往往只看得到其中的一面，徒步旅行是自由惬意，但其中的风险却也是不可忽视的，特别是在这样的年代里。 第十六章 以其租不如买 从清溪一路过来，虽然没有遇到什么重大的危险情况，小风险还是不少，全占着张晓夜丰富的经验以及过人的身手、身体素质才一帆风顺的走过来。 他知道在旅途上该怎么保护自己，知道在野外要怎么生存，占着一身好功夫可以在被讹诈的时候毫不客气的掀桌，这是他的过人之处，但可不是每个人都如此。 最简单来说，如果没有倚仗在外面被欺负了也只能忍气吞声，保护自己的安全还是比图一时之气要更明智，但肯定是会非常憋屈就是了。 如果去到哪里都很憋屈，一肚子的不爽，就算没有危险这徒步旅行也不会是什么愉快的事情，这还谈什么放飞心灵洗涤灵魂，只可能跟黄金周去景点被宰一样郁闷。 李茜和方媛媛看到了其中的问题，自然也会有不少人都会发现，不少媒体也在给徒步旅行这把火浇冷水，甚至有少数媒体直接指责张晓夜，呼吁人们冷静看待算是比较理智的，直接开骂的可也有。 “带坏风气，将人们置于危险的处境中，这都哪跟哪啊。”云彼方看得很生气，张晓夜倒是很淡定，于是她就道：“你看起来好像完全不在乎？” 张晓夜悠悠的就说道：“首先呢，能够让所有人都接受的只有钱，有人喜欢肯定就有人不喜欢，所以被骂我还真不在意。要说是带坏了风气的话，这个词虽然有些不合适，但想想好像还真是如此。” 《一路向北》造成的轰动超出了张晓夜的意料，他自己并不觉得这本书写得有多好，要说原创也只是拾人牙慧，其中少语句也是抄来的只有感情和心境是最最真实的，但就是这样一本书，赶上了天时地利人和，然后就井喷了。 报纸杂志每天都在登载，热潮甚至引起了官媒的注意，就连《新闻联播》都在报道，诗人、作家、高中被开除、徒步旅行这些因素加起来实在是太夺人眼球了。 云彼方她们带来了这本书在燕大的消息，让张晓夜明白了自己真的点燃了一把火，当树村的摇滚青年们也开始谈起了这本书，谈起了徒步旅行，这把火能够烧得多旺就已经不是他所能够左右的了。 这样的热潮之下，势必会有不少人有样学样，徒步旅行早晚会发展得跟后世一样普遍，问题是现在社会还很动荡，完全没有后世那么稳定，所以风险也就更高。 “只希望那些看了我的书从而去徒步旅行的人不要遇到危险，要不然感觉就像是罪人一样了。”张晓夜吐了一口气，确实有些心理负担。 云彼方就说道：“就算那样跟你又有什么关系，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而不是去怪这怪那，所以你也别多想啦。相比起来，我反而更好奇是你怎么想到这种事情的，难道真是诗人的思维？” 诗人思维个鬼啊，前世张晓夜知道这回事儿的时候穷游都已经变成炮游了，徒步旅行遇到一起感觉来了就来一发，专门骗炮的都有，看看川藏线，哪个地方没有炮火的痕迹。 然而，在炎华帝国他是先行者已经成了事实，于是张晓夜只能说道：“不是我想到的，我也只是跟别人学习而已，要说徒步旅行的鼻祖当然是徐霞客啊。” “你要这么说我感觉孔子才算得上真正的鼻祖。” “不不不，不一样，孔子那不是去旅游的，说是传教士的鼻祖应该更靠谱一点。” 云彼方耸拉着双臂吐了一口气，道：“懒得跟你扯，你看上的房子到底在哪里啊？” 徒步旅行的话题还如火如荼，《一路向北》持续热销中，方媛媛和李茜利用课余时间在迷弦音乐学院深造的时候，云彼方和张晓夜又来到了三里屯。 本来云彼方也一样报名了迷弦学校，不过一听说张晓夜要去看房子就毫不犹豫的翘课了，大学里的课程她还没少逃呢，更何况是自费报名的这种。 少上一节课也没什么，顶多就是有时间的时候多练练，于是两人就来到了三里屯，下公交走了一段后云彼方就忍不住问。 “就在前面不远了。”张晓夜往前指了指，道：“也别太急，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早了点，这还是说中介能够准时赶到的情况下。” 来到目的地，距离酒吧街并不远，云彼方看着路边的四层小楼忍不住又道：“这？你是要租房住呢还是要开店做生意？还说说了演出方便，故意选择了三里屯这边？” “即开店同时也住。”张晓夜就道：“之前我们去快乐驿站演出，哪里的情况给了我一些启发，所以我的想法是一楼就弄成演出馆，二楼专门用来创作练习，三四楼才是我们日常生活的空间。” 张晓夜确实是故意选了这样一个位置，既然要弄演出现场的话，目前来说肯定是三里屯这边更合适，因为平时各种演出就已经不少，汇聚起了很多喜欢摇滚的人，想看现场演出了很多人首先想起的也是这里。 三里屯已经有了独到的优势，这栋房子的位置、环境各方面也都不错，那就没有必要纠结了，现在只等再看看里面具体的情况就可以敲定。 “一整栋的租的话价格肯定不便宜，再说我们四个人好像也住不完那么多。”云彼方首先想的还是钱的问题，话说完才又道：“我忘了你现在可是土豪，租金的问题是我多虑了。” “事实上我不是要租，我是要买。”张晓夜这么说着的时候，中介的人已经骑着摩托车感到了，没有吃到，而且还提前了十来分钟。 虽然没有迟到，不过人家还是巨热情的、满脸歉意笑容的说道：“不好意思啊大兄弟，之前倒腾了这房子的材料一下，我寻思着一并带过来给你看更方便，所以来晚了。” “没有，还没到我们约定的时间呢。”张晓夜笑了笑，然后道：“还麻烦你开门给我们看看，如果没有问题，今天我们就可以签合同了。” “不麻烦不麻烦，大兄弟你也是贼客气。”中介哈哈笑着掏出钥匙打开了门。 第十七章 Live House 从一楼一直看到四楼，房子并没有什么缺陷，外墙看起来也有五六成新，云彼方觉得已经无可挑剔，张晓夜也是如此，不过在他眼里这房子看上去还是很“陈旧”就是了。 虽然是有一定年限的二手房，但各方面其实都还不错，他之所以会感觉“陈旧”主要还是因为年代的关系。 云彼方每一个细节都没有放过，道：“只是想随便找个地方住着的话，已经完全没有问题了，条件比树村好得不是一点半点，但如果你打算买下来，我看还是再装修一番比较好，要不然感觉就像是买了个破屋子似的。” “主要住可以将就，其他的都可以慢慢来。”张晓夜就说道：“比起来还是一楼二楼比较重要，装修必不可少，灯光音响也要买，而且还得是最好的才行。二楼的话，隔音也得花心思去做，我可不想再用被子去堵窗户了。” 云彼方点点头，接着又问道：“一楼你具体打算怎么做，开个酒吧？不少摇滚老炮儿年纪大了不玩乐队了，开酒吧的倒也不少，不过你也只暂时没事而已，不合适吧？” “如果是酒吧那就只能请人来打理，不过我压根就没有想过。”张晓夜就道：“我想弄成纯粹的现场演出场所，需要具有顶尖的灯光音响效果，然后除了一个小舞台之外就什么都不需要了。” 从两人的谈话来看，一看完全看得出张晓夜已经决定了要将房子买下，所以中介也不插话多说了，很知趣的就微笑着跟在后面。 再次回到一楼，张晓夜将设想大致说了一遍，接着道：“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Live House。到时候除了我们之外，还可以对外提供，说不定以后我们这里会成为摇滚圣地呢。” 云彼方揉揉额头，道：“圣地不圣地的我就不说了，这名字算是怎么回事？自己的英语水平就一塌糊涂，你当整个帝国的人都会英语啊，敢不敢尊重一下母语尊重一下不懂英语的人？” 张晓夜的英语水平确实一塌糊涂，不过这主要针对说和听，只论单词的话其实还是记住了不少，这应该也是普遍情况，毕竟国内的英语教育不一向被吐槽是哑巴英语么？ 很多商家很多人都喜欢用英语，因为这样看起来更有逼格更高大上得多，不过张晓夜起这样的名字并不是为了装逼，他规划的这种室内演出场所形势就叫live house，原本时空里最早是起源是RB后世在国内也已经很普遍。 现在还没有这个概念，所以他就想直接如此命名，云彼方这么一说他就有些汗颜，道：“那你觉得该叫什么好？” “名字的事情还是再说吧，我现在想的是你的钱到底会不会够？” 买下房子还要装修还要配置一流的灯光音响，加起来可不便宜，张晓夜虽然确实是个土豪，但只是相对来说，还没有到可以随意跑马圈地的地步。 这时候该中介登场了，张晓夜扭头就道：“不能打个折么吗？” 既然已经决定要买，剩下的就是好好磨一磨价格的问题了，能便宜一点是一点。 今早起来，张晓夜看报纸的时候还发现了距离这不远一个叫南馨园的楼盘广告，首期公开发售现房每个平方是4800起，用后世的眼光来看这价格很便宜，跟白送差不多。 然而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讲这依旧是天价，一年的工资堪堪能买一个平方。张晓夜看中这房子一百多平，一共四层，不过是有些年头的二手房了，相比起来要便宜得多。 即使如此，签了购房合同之后张晓夜的钱包也被掏空了，《三重门》的版税几乎全部砸到了这上面，不过倒是不感觉心疼，赚钱对现在的他来讲不是什么难事。 办完过户手续，这栋房子就正式是他私人所有了，能有自己的一个小天地云彼方异常的高兴，兴冲冲的跑回到树村招呼着李茜和方媛媛就道：“搬家了搬家了，把自己的东西都给收拾好，马上出发。” “房子已经搞定了，这么快？”李茜和方媛媛一下子跳了起来。 “还快呢，我为这都折腾好些天了。”张晓夜就道：“确实已经可以帮了，不过目前为止过去也还是只能先将就一下，二手房嘛，你们懂的。” “还能比这更差啊？”李茜毫不犹豫的一边收拾行李一边就说道：“早就受不了这鬼地方了，你那房子只要有卫生间方便洗澡和上厕所我就十分满意了，其他的无所谓。” 房子和卫生间当然是有的，其实收拾一番就这么住着也没有问题，只不过买了个二手房自己不重新装修一下总会感觉不对劲而已。 要说将就也确实，现在暂时没法装修，家具也欠缺，真的就紧紧是个住的地方而已。 不过这已经超乎李茜和方媛媛的意料，租了辆车将行李都给拉过来，三个女孩子开始动手打扫的时候，方媛媛居高临下的看着窗外还忍不住道：“东三环啊，你说买就买下来了，住的地方有了，练习的地方有了，就连专属演出场所都有了，我现在还有些蒙，你还不满意啊？” “嗨，现在还真就是个住的地方。”张晓夜就说道：“练习室和演出馆暂时是没钱去弄了，得等我抽空去诗刊编辑部一趟才行。” 从现在《一路向北》的火爆程度来看，这本书带来的版税也不会少，倒是不用为钱发愁，他的话音刚落，云彼方的BB机就想了起来，只能先放下手里的工作，道：“我去复个机。” 说完她“噔噔”跑下楼，复机也得去到对面街上才行，张晓夜就说道：“看来在这之前得先装通电话，或者去买个手机才行。” 李茜擦着前房主留下来的一张桌子，探出头来道：“你要是还有闲钱的话确实很必要，有个手机会方便得多。” 现在四个人里，云彼方的BB机是唯一的通讯工具，这还是为了乐队方便联系演出而买的，数字机，要是不去回电话就连是谁呼叫的都不知道。 第十八章 三十而立 接了电话，云彼方激动得从街对过用最快的速度跑了回来，然后推开大门进入一楼的时候却是突然又停下了脚步。 她就这么愣愣的看得出神，想起了张晓夜给她描述的场景，在这之前她从未想过有一天可以拥有自己的演出场所。 她很喜欢摇滚，非常的喜欢，从第一次听到的时候就疯狂的迷恋上了，就像迷恋武术一样。 不过她从没想过要做到什么程度，从未想过要做一名摇滚巨星，就像再怎么痴迷于武术也没有想过去做一个武术家一样，仅仅就只是喜欢而已。 只不过摇滚本身就需要一个舞台，所以她才努力的去站在台上，她觉得能在这个圈子里有属于自己的一片舞台就足够了，要求并不高。 然而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个要求，要做起来却不容易，一直到了张晓夜出现，这才近在咫尺，已经是触手可及。 想想当初，自己姐妹俩开始学音乐的时候，张晓夜愣是磨着父母买了一把吉他跟着一起，那时候她根本就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成立个摇滚乐队，更没想到张晓夜能够做到这个地步。 那时候，她甚至都不知道摇滚是什么东西。 第一次听到摇滚乐，她失踪多年的父亲已经被做了死亡认定，虽然早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可长久以来的苦闷还是一直压在心里，心口好像被堵住了想解开又不得其法。 最终，是摇滚乐中震撼人心的节奏敲碎了压在她心里的石头，每一个鼓点那块石头就松动一下，直到一首歌听完，那种感觉就像冲破了沉重的枷锁一样畅快淋漓。 进了大学，第一次接触到了摇滚乐队，开始明白摇滚这样一个圈子是什么样，见识过这个圈子的混乱，甚至可以说是肮脏，但这依旧没有改变她对摇滚的热爱。 不管怎么样，至少大家对待摇滚的心都是纯净的。 摇滚有一种震撼人心、使人不安的魔力，这是一种使人警醒的、由内心深处发出的真诚的生命体验，任何人只要精神尚未麻木就能理解。 不管这群人的语言多么的粗俗、头发多么长，真理就在他们这边。 接触到树村的乐手之后，她有了更深入的了解，从而更加坚定的自己的想法，她找到了志同道合的人组建了乐队，开始了在别人眼里是夸张怪异的打扮，以及学会了满嘴的脏话。 不是刻意去学，而是感觉本就该如此，自然而然的就形成了。 以前的路走得颇为艰难，发生国许许多多好的不好的各种事情，不过现在都不用去想了。 愣愣神之后，云彼方又爬山了楼，对着还在收拾的张晓夜他们喊道：“好消息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啊？这么激动。”负责打扫卫生的是李茜和方媛媛，当然云彼方也是其中的一份子，张晓夜在学校做值日生都是能跑就跑，现在主要负责将前房主废弃的东西捡起来准备拿去丢弃。 他正在捡花瓶随便呢，听到云彼方急吼吼的喊就抬起了头，李茜也一脸的好奇，道：“队长，到底是什么好消息？” “我猜肯定跟call她的人有关。”方媛媛倒是很淡定，依旧擦着窗户，张晓夜就翻翻白眼，道：“废话。” “是齐珞，过几天她要举办一个小型演唱会，特意邀请我们去做嘉宾。”云彼方走过来拿起扫帚，一边扫地一边说道：“这可是很难得的机会呢，这两天谁也别偷懒啊，必须得好好的准备一下。” 李茜一听大眼睛眨巴了几下，顿了顿才道：“真的？齐珞办演唱会居然邀请我们去做嘉宾？这话听着怎么像是在吹牛一样。” 她感觉有些不可置信，齐珞可是最成功的摇滚女歌手，虽然近年来有所沉寂可号召力也要比地下乐队强到不知哪里去。 知名度、人脉关系等等都不是张晓夜他们能够相提并论的，现在逃学计划也就在地下音乐圈子里有一定的知名度而已，还没法去跟明星级别的作比较。 能够去齐珞的演唱会上做嘉宾确实值得激动，这对他们乐队的发展有很大的好处，而齐珞显然也是想拉他们一把，所以才会邀请他们。 前辈提携后辈在圈子里也是很普遍的事情，只是齐珞跟他们也只有一面之缘，方媛媛感动之余还是忍不住叹道：“看来齐珞真的是非常看好我们啊。” “不止是齐珞吧，我看还有王景坤的功劳。”李茜并没有忘记这个著名制作人。 “人家是两口子嘛，一条心理所当然。”云彼方就说道：“要是不看好我们当天怎么会找上门来，而且还那么好说话，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其他唱片公司都什么态度。” 云彼方她们直接、简介的接触过不少唱片公司，几乎就差直接将傲慢两个字写在脸上了，乐队在唱片公司跟前本来就是弱势群体，打一开始就低了一头。 唱片公司只需要等着别人来求他，态度能好到哪里去，而且玩摇滚的本身都桀骜不驯，唱片公司考虑的又是商业利益，要是心平气和的他们也怕降不住人，更不会给好脸色。 “其他公司什么态度就别管了，我们又不去求他们。”张晓夜将手套脱下来扔到一边，接着又道：“基本上搞定了，今天就先到这里吧，搬出来怎么着也该去跟鼓仨他们打个招呼，今晚请他们吃饭，就当是乔迁之喜吧。” “确实是乔迁之喜呢，走走走。”云彼方早就按耐不住了，直接将扫帚给丢到了一边。 搬家的时候，鼓仨他们去了一个活动现场演出，本来还想抓过来帮帮忙呢，结果只能作罢。 张晓夜他们又赶到树村的时候，刚好他们演出完回来，于是就在村口那所谓的摇滚食堂里炒了几个小菜，边吃边喝。 天气炎热，喝点冰啤那叫一个爽，鼓仨先喝了一大杯散热，然后才再次举杯道：“云队，恭喜你们，终于可以离开这鬼地方了。你不用说我也知道，这肯定是晓夜兄弟的功劳。” “这次你还真说对了，就是晓夜的功劳，我们哪有这钱。”方媛媛也举起了被子，道：“不过话也不是这么说，搬出去后条件好是好，可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树村的摇滚氛围是任何地方都比不了的，搬出去之后还真就没有这种感觉了，再说她们已经住了一年多，突然搬走肯定会有些不习惯。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有更好的条件也没有必要囿于此，要是怀念的话有时间多来溜达溜达也就行了，她们在迷弦音乐学校的课程还没有上完呢。 一伙人喝了一杯，张晓夜添着酒才道：“主要是我跟她们混住在一起实在不方便，搬出去却是要身心得多。” “嗨，这谁都知道，其实大家都想离开这鬼地方，只是没那个能力而已。”鼓仨接着就道：“我们玩摇滚的都很苦逼，可他妈谁愿意这么苦逼啊，所以说追逐梦想虽然高尚，可要是没有经济基础他妈就只剩高尚了，而且别人未必能明白儿。” 他有些义愤填膺的说着，吉他手赵辉苦笑了一声，猛的灌了一杯酒，鼓仨就道：“你笑个J8，就是因为你爷们儿才有感而发。” “什么情况啊这是？”云彼方给赵辉倒了一杯酒，张平路就道：“跟女朋友分手了，就在昨天。” “这哪是分手，这是被甩了。”鼓仨可没那么委婉，道：“还不就是嫌他穷，所以跟有钱人跑了呗，光有理想顶个屁用，帝国立宪都多少年了，现在是向钱看得时代。” “可惜我们都不是有钱人。”张平路的表情也有些苦闷。 追逐梦想确实是需要有资本的，而旋转木马的资本已经越来越有限了，他们都已经三十左右，谁都还没有结婚。赵辉有个女朋友，这不还吹了。 在别人看来，他们是活了三十年依旧一事无成，从物质上来说确实如此。青春已经耗在梦想上但是没有任何回报，以后呢，该怎么做？一辈子这样下去吗？ 再高雅的人生活也都是俗的，无非就是吃喝拉撒，摇滚乐手也得面对各种俗事，也需要去考虑结婚生子这些最现实的问题，仅仅只有梦想是不行的。 年轻的时候可以无所顾忌，可以抛开一切，到了一定的年龄就不得不去考虑现实的问题了，古话说三十而立，摇滚乐手们到了三十立起什么来了呢？ 梦想依旧还很遥远，而三十岁的自己跟二十岁时候还是一模一样，还能那么不管不顾？ 方媛媛似乎有些感同身受，忍不住就问道：“鼓仨，那你们有什么打算？” 鼓仨就道：“想过很多，但是打算还真没有。” 这句话包含的是不甘，还有无奈，张平路也跟着说道：“谁知道呢，总之在还能努力的时候那就继续努力好了，你们也一样，不甘总比后悔来得好。” 他的话听起来还是那么豁达，只是总感觉没有那么一往无前了。 第十九章 嘉宾 就像旋转木马年轻的时候一样，云彼方她们此时也是无所顾忌无所畏惧，一个劲的闷着头向前冲，以后怎么样从来就没有考虑过。 也许最终的结局也不是那么容易接受，但就像张平路说的，不甘总比后悔的好。 更何况，张晓夜从来不觉得这辈子会活得不甘心。 都重生了还给自己留下遗憾，那还不如直接死透算了，还重生个什么劲。 之前的云彼方她们依仗的只是年轻的满腔热血，没有去想太多也想不了太多，而现在她们都看到了希望，第一次觉得梦想离自己其实一点都不远，特别是来到齐珞的演唱会现场，看到那些狂热歌迷的时候。 说是小型演唱会，其实人还真不太多，举办地点也不是体育馆，而是在京城一家规模颇大的剧场里面。 这家剧场原本主要承接各种戏曲表演，像西河大鼓之类的这些，只是现在传统曲艺越来越无人问津，剧场已经快到经营不下去的边缘，所以也就彻底开放，对外承租。 剧场一共能够容纳一千六百多名观众，不过只卖了一千张票出头，距离舞台最近的椅子全部都暂时拆除了，空出了好大一块，足以站得下两百来人。 演唱会开始，这一区域就是留给了最狂热的歌迷，喜欢摇滚性格又不是那么疯狂的，就可以选择坐在后面围观，满足了不同层次的需求。 张晓夜他们早早的就拉着自己的乐器来到了剧场，这时候齐珞还在跟乐队一起做准备工作，进行最后的排练，王景坤也是紧锣密鼓的安排着现场的情况。 见面之后只是随意打了个招呼，现在齐珞和王景坤都顾不上闲聊，张晓夜他们则优哉游哉的在剧场里面转悠，熟悉一下舞台，也了解了解专业的现场演出是什么样的。 场外，还没有开始检票就已经汇聚了不少歌迷，就等着演唱会开始第一时间进场，方媛媛有些羡慕，道：“什么时候我们也能举办这样的演出，那就不枉玩一场乐队了。” “一千来人也不多啊，你就这么容易满足？”张晓夜觉得她的要求还真是低。 方媛媛就道：“一千来人的规模我觉得才是最合适的，摇滚跟流行又不一样，最简单来说音质再好的CD也比不上现场，而且还是得像这种近距离的感觉才最好。” 云彼方摸着下巴嘿嘿一笑，道：“听你的语气好像是觉得齐珞号召力不够，只能卖出一千来张票？” 李茜连忙摆摆手就道：“可别这么说，人家这么努力帮我们，你们还在背后编排人啊，这可不少。” “吹吹牛闲扯淡而已，怎么能是编排呢。”云彼方当然不是背后说人坏话。 齐珞的号召力当然不可能这么弱，摇滚乐确实也跟方媛媛说的一样，近距离的现场才会有更好的感受，但也不得不承认，包括齐珞在内的第一代摇滚音乐人的沉寂是事实，比起以往已经不是那么风光了。 只不过即使如此，在摇滚这个圈子以及歌迷心中，他们依旧还有很重的分量。 一个多小时之后现场部署完毕，齐珞跟乐队也停了下来休息，张晓夜他们这才凑了过去，慎重其事的表示感谢，然后闲聊着等着演出正式开始。 今晚是齐珞个人舞台，张晓夜他们是唯一的嘉宾，比起表演其实他们更想观摩一下前辈的风采，通过这种方式也能够学到不少经验。 开始检票之后，王景坤也顾不得再陪着他们闲聊了，作为演唱会的策划人以及总监，演唱会开始后也需要他进行现场指挥和低调，舞台、灯光、音响等每一个细节都需要面面俱到。 哪个地方一出差错可能就会掉链子，这可不像是在酒吧里面表演，出什么问题随时都可以停下来，观众也不会说什么，如此专业的演唱现场出现问题的话，那也太低级了。 台上是齐珞一个人在演出，幕后则是几十个工作人员随时待命，这样的情况张晓夜他们还真没有看到过，与之相比他们之前的表演实在太业余了。 张晓夜他们就站在舞台侧面，能够看到齐珞表演以及部分观众，观众又都看不到他们，每个人都是兴致勃勃。 超出了预计时间是十来分钟，观众席上都坐满了观众之后，齐珞穿着超短的牛仔裤踩着高跟鞋画着浓妆正式登场亮相，剧场随之沸腾了起来。 三十多岁的年龄已经不年轻了，体力也已经跟不上，不过齐珞还是拼尽了全力演出，她的风格也属于比较噪的那种，一连三首歌下来后就连说话都已经是大喘气。 “感谢所有的歌迷朋友，很开心还能够跟大家见面……” 借着说话的机会她休息了一下，直接在台上喝起了矿泉水，恢复了一些力气之后才继续演唱。 从出道到现在，齐珞只发过三张专辑，对于喜欢她的歌迷来说每一首歌都知之甚详，就连云彼方她们也听过不少。 当熟悉的旋律响起，她们都忍不住跟着台下的观众一起摇头甩着长发，完全陷在了现场的氛围里面。 自始至终，歌迷都报以极大的热情，每当音乐响起的时候欢呼声好像随时都能掀翻现场一般，舞台前方已经挤满了人，留在后排的也从未坐下过，这样震撼的场面里谁也不可能坐得住，自然而然的就会受影响。 歌迷的疯狂张晓夜之前就已经见识过了，毕竟加入乐队之后也有了好几次演出，只是规模不大，远远没有现在这么震撼。 而这还不是最疯狂的，观众为音乐躁动不已的时候，她这个演唱者又怎么会例外，又一首歌结束的时候，她直接将话筒给扔到了一边，背朝观众站在舞台的边缘，直接这么倒下去。 音乐停了下来，满场只剩下歌迷的欢呼声，好像在玩信任背摔一样的齐珞被歌迷给接住，她就这样在上面滚来滚去，滚到哪里，哪里的人就伸出手来举着她。 “还可以这样玩？”张晓夜有些吃惊，自己演出的不算，他这可是第一次在现场听演唱会，不仅只是摇滚。 “这叫跳水，不是信任背摔，本身就是摇滚现场的一种活动，你好歹是摇滚乐队的主唱，居然这点常识都没有，说出去是要被鄙视的好不好。”云彼方首先鄙视了张晓夜。 “咳咳，这不是之前没见过么。”张晓夜干咳了两声，又谈谈头看了看台下，忍不住又道：“这嗨是嗨了，不过我还是不建议女孩子这样玩。” “玩什么？感觉挺刺激的啊。”方媛媛本来兴致勃勃的看着，一副雀雀欲试的样子，她们演出的现场人太少了，这种活动想玩都玩不起来。 张晓夜就说道：“因为很容易被揩油，这样跳下去要是遇到咸猪手怎么办，被摸了你也没辙，所以还是不要这么干为好。” 方媛媛一听索索脑袋，迟疑的道：“没这么夸张吧，齐珞现在也没有被摸啊。” 云彼方撇撇嘴就道：“他这是以己度人，自己思想肮脏就认为全世界都是肮脏的。” 张晓夜只能翻白眼，李茜笑嘻嘻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才正色道：“我相信真正喜欢摇滚的人是不会这样趁机占便宜的，但也说不准有人会浑水摸鱼，反正换我是不敢这么做。” 张晓夜一摊手就道：“所以说嘛，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不过你别说，这还真的很刺激，有机会肯定得尝试一下才行。” “喂，这就是你的态度嘛？” “我是男人嘛，自然没有关系。”张晓夜理所当然的表示。 云彼方和方媛媛听了都同时撇撇嘴，不过也没法反驳，事实本来就是如此。 齐珞在人浪里翻滚了好几分钟才又“滚”上了台，接着又唱了两首依旧狂野的歌曲再次点燃现场气氛，然后才喘着粗气道：“谢谢大家，接下来我要给大家介绍几个朋友。” “不少朋友应该听说过他们的名字，他们虽然都还很年轻，但每个人都非常棒，如果你喜欢摇滚，经常去看乐队演出的话，你肯定知道他们，他们就是逃学计划。” “下面，将舞台暂时交给他们。”齐珞说着招呼张晓夜他们上场。 张晓夜他们早已经准备就绪，笑了笑就道：“走吧，该我们去撑场了。” “唱哪首？”已经到了要登场的时候，他们还没有把要唱的歌曲给定下来呢。 他们这段时间里一共练了两首歌，都是张晓夜的手笔，一首比较噪一首相对要平和得多，原本是准备自己唱歌的时候让现场观众也休息一下，以便接下来能够更好的感受齐珞的演出，毕竟一直较好也是挺累的。 这时候云彼方就道：“我们是来驻场的，可不要破坏齐珞带起来的气氛，每个人都还意犹未尽呢，那就让所有人都更疯狂一点吧。” 已经被带入了节奏，这时候的张晓夜也是感觉热血沸腾，这时候要是唱软绵绵的歌曲根本就无法满足，心里的骚动根本就宣泄不出来，于是笑了笑就道：“没错，就该是这样。” 第二十章 姑娘漂亮 齐珞在台上跟张晓夜击掌之后才暂时离开舞台，也没有走远，拿着一瓶水直接就坐在地上，就在张晓夜他们刚才的位置。 他们逃学计划在地下摇滚圈子里确实已经小有名气，底下的观众到底认不认识他们并不清楚，不过这也不重要，之前不认识的，现在开始认识就行了。 “大家好，我是张晓夜。吉他手云彼方、贝斯方媛媛、鼓手李茜，我们是逃学计划乐队。”最开始，还是分别自我介绍了一下，这也是惯例，齐珞之前同样也介绍了乐队成员。 “非常激动能够来到齐珞姐的演唱会现场，很荣幸能够担任演唱会嘉宾，她是最棒的。” 依旧是海魂衫以及红领巾，张晓夜已经准备将这打造成自己的招牌，他说话的时候台下的观众一言不发，似乎有点反应不过来，又或者是搞不清楚他们这一男三女以及特别的装扮是什么个情况。 不过随着音乐声响起，这种迟疑马上又变成了欢呼和惊叫。 姑娘，漂亮 张晓夜在台上耍帅一下走来走去连蹦带跳，音乐节奏配合着他的表现，很容易就将气氛给带了起来。 “京城的姑娘们你们漂亮吗？”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台下的欢呼声更响了，而且回应的还真的是女歌迷的声音更大声一些。 随着节奏双脚离地来了个麒麟跳，这也是原本时空里何勇的招牌同坐，张晓夜有样学样也抄了过来，个性十足的开场后他才正式唱了起来。 姑娘姑娘你漂亮漂亮 警察警察你拿着手枪 你说要汽车你说要洋房 我不能偷也不能抢 我只有一张吱吱嘎嘎响的床 我骑着单车带你去看夕阳 我的舌头就是那美味佳肴任你品尝 我有一个新的故事要对你讲 孙悟空扔掉了金箍棒远渡重洋 沙和尚驾着船要把鱼打个精光 猪八戒回到了高老庄身边是按摩女郎 唐三藏咬着那方便面来到了大街上给人家看个吉祥 …… 这首歌不像《垃圾场》自始至终都是“怒吼”，而是时而平静时而又激昂，后半部分才特别用力一些。 该怎么理解这首歌，每个人听了都会有自己的想法，就像人们常说的一千个人里有一千个哈姆雷特。 不过不管怎么去理解，都必须去考虑当时的时代，原唱何勇唱的是原本时空里他那个时代，现在张晓夜唱出来同样也是如此。 歌词写的是姑娘，但针对的却不仅仅只是女性，可以说唱着这个时代的人，立宪之后渐渐让物欲取代了纯真的所有的人们。 姑娘，漂亮 节奏的段落里，张晓夜重复的喊着这句话，台下的欢呼声一直就没有停下来过。 姑娘姑娘你漂亮漂亮 警察警察你拿着手枪 姑娘姑娘姑娘姑娘 你钻进了汽车你住进了洋房 你抱着娃娃我还把你想 交个女朋友还是养条狗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来，就连载舞台侧面的齐珞也忍不住惊叫着为他们叫好，台下的欢呼声更是一浪高过一浪。 这首歌所累积起来的情绪，都在最后强有力的歌词中爆发出来，到达了高潮。 山呼海啸的惊叫声停了下来，张晓夜才喘了几口气鞠躬道：“谢谢大家，我们是逃学计划。” “噢，太棒了。”齐珞欢呼着冲上台，直接给了张晓夜一个大大的拥抱，也学着他朝台下喊了一声道：“京城的姑娘们，你们漂亮吗？” 再又一遍欢呼声中，张晓夜他们又再次朝台下鞠躬，然后才下了台。 这时候，演唱会也快要结束了，他们只唱了一首歌，不到六分钟，下台后每个人都还激情澎湃，起伏的胸口表现出了还在雀雀欲试的心情。 张晓夜忍不住就道：“是不是感觉意犹未尽？” 云彼方她们都点点头，然后才道：“我们是来做嘉宾的，这样已经很好了，不过还是没有尽兴，一点都没有，什么时候我们也能举办演唱会，可以尽情的唱个够就好了。” “会有那么一天的，我相信这一天还不会远。”张晓夜一屁股坐在地上，手里抱着吉他舍不得松开，以前没感觉有什么，现在是越来越憧憬站在台上了。 云彼方她们相视一笑，也都相信这一天不会太远，这时候王景坤走了过来，头上还带着耳麦，直接竖起大拇指道：“表现得实在是太棒了。” 李茜有些不好意思，笑笑道：“王哥，你忙完了吗？” “快结束了，所以也就不用随时盯着了。”王景坤笑了笑，接着赞许道：“你们的台风都非常出彩，云队虽然是女孩子，但是比很多男人都强，站在舞台上是浑然天成一样的感觉。” 顿了顿，他将目光转过来又道：“特别是张晓夜，只要往舞台上一站就能给人热血沸腾的感觉，实在太个性了，很轻松就能将观众给带来了。这台风在摇滚圈子里真的独一无二，就连很多成名已久的大腕这点都没有法跟你比。” 要说台风，原本时空中何勇确实独树一帜，此时的张晓夜也担得起这份赞誉，他笑了笑就道：“其实我也是现学现卖，玩摇滚的好像都很个性，我要是太平庸了肯定不行嘛。” 王景坤哈哈一笑，道：“所以你成功了，不仅舞台上的表现完美，歌也写得相当的好，我肯定不用多久人们就会记住你们的名字。” “那还得谢谢王哥的帮忙。”云彼方再次表示感谢，而王景坤又笑了笑，道：“说不上什么帮助，应该是互惠互利才对，其实齐珞本身并不想办这场演唱会。” 张晓夜他们听了都一愣，王景坤又接着道：“这个还是先不说，我们正在筹备一张专辑，你们有没有兴趣？” “专辑？”云彼方她们不由自主的看向张晓夜，而张晓夜则是不解的看着王景坤。 王景坤接着就解释道：“应该说是摇滚合辑才对，不是个人专辑，你们的两首歌我都非常喜欢，很希望能够跟你们合作，将这两首歌都收录在专辑里。” 第二十一章 合作与合辑 王景坤就职于先锋生产社，这个厂牌隶属于emI，是其旗下专门制作行摇滚乐的唱片公司，曾经的孙健等人就是签约于这家公司。? 帝国摇滚乐的起源展都有先锋生产社的影子，某种程度上也可以说是他们推动了帝国摇滚的展。 只不过资本毕竟是资本，跟歌手签约为的是赚钱，如果一个歌手无法给公司创造价值，那他本身也就是没有价值的。 第一代摇滚歌手陷入沉寂之后，有的人已经淡出了这个圈子，还有不少依旧在努力，自己做独立音乐，第二代摇滚歌手又还没有出头，现在的帝国摇滚处在一种青黄不接的状态中。 唱片公司同样也是如此，目前先锋生产社签约的第一代摇滚歌手已经只剩齐珞以及罗盘乐队，后者还因为合约矛盾处境不是很好。 第二代摇滚人他们掘了不少，目前来看市场反响只能算是一般，创造不了多少利润，公司为了赚钱才有了齐珞的这场小型演唱会。 办演唱会对歌手不是没有好处，只是现在如此做对齐珞而言只是在压榨剩余价值，是在吃老本，演唱会的歌曲都是她以往的，一新做都没有。 齐珞想专心的做音乐，想要再一张唱片，演唱会可以在这之后开，只是公司并不同意，先根本不知道她做一张唱片需要多少时间，而且对她也已经没了信心，觉得即使专辑做出来也卖不了多少。 摇滚歌手跟流行歌手不同，后者要做专辑可以到处邀歌买歌，而摇滚歌手或者乐队，他们所有的歌曲几乎都是自己完成的，也只有这样才能更好的表现自己的风格以及想法。 如此一来，制作一张专辑所需的时间就很长，齐珞出道快十年了也才过三张专辑，同样是第一代摇滚乐队的罗盘，比齐珞还少一张。 歌手跟公司是有合约期的，如果签约期里什么都做不出来那签约还有什么意义，所以不少签约歌手都会遇到一个问题，那就是不行也得行，必须在公司要求的时间内拿出专辑来，而这样的专辑质量往往有所欠缺。 这也就是为什么有的第一代摇滚歌手选择去做独立唱片，不再跟厂牌签约的原因，齐珞现在还有合约在身，只能听从公司安排。 接商演办个唱也算是合理要求，歌手没法拒绝，所以即使齐珞不愿意这场演唱会也还是出现了。 邀请张晓夜他们来作嘉宾，确实也是因为齐珞和王景坤看好他们的展，喜欢他们的风格所以作为前辈想拉他们一把，不过因此也能让演唱会更有看点，说是互相帮助倒也没错。 演唱会结束，工作人员已经开始善后工作，张晓夜他们坐在后台跟齐珞、王景坤喝着茶聊着天，这些缘由说出来后大家都有点沉默。 方媛媛叹了一声，道：“听你们这么一说，我们更不敢跟公司签约了。” 李茜缩缩身子，紧紧的靠着椅背道：“要签约签的也是晓夜，跟我们没什么关系，你的害怕真多余。” 王景坤就道：“直签主唱不签乐队，这还是先锋生产社也搞出来的，其实我一直都很反对这么做，如此对帝国的摇滚展根本就没有好处，不过我反对没用，我的话语权还没有那么强，特别是涉及到利益和风险的时候。” 王景坤在先锋生产社也算是位高权重，不过也只是资本的雇员而已，如果不能带来利益的话，随时都可能被换掉。 张晓夜揉揉额头，不知道该怎么说，齐珞就道：“其实这两年来老王争取过很多次，希望能够改善这些事情，不过每次都失败了，看不到利益的事情他们不会同意的，况且现在整个行业都是如此。” 但某种事情形成了一个规则之后，想要改变就非常困难了，张晓夜很佩服王景坤，任何行业里都需要有他这样的人，只有这样才能促进行业的健康展。 王景坤苦笑了一下就道：“这次出合辑也算是一种尝试，值得高兴的是最终公司还是同意了，毕竟作为一家唱片公司没有唱片推出也说不过去，而且出合辑的话风险也比较小。” 几个乐队以及歌手揉在一起做唱片，受众群就是其所有的歌迷，有人可能不喜欢其中大部分歌手或歌曲，但只要喜欢其中一个或一歌，就必须去买整张专辑。 如果是个人专辑，号召力不足的话就没有什么操作的余地了，所以先锋生产社才不愿意支持齐珞，而是接受了王景坤的建议。 “确实如此。”张晓夜能感受道王景坤的无奈，不由自主的点点头。 王景坤就笑道：“所以这也是我几经权衡之下所想到的折中之法，像你们这些乐队不用再顾虑合约的事情，公司那边呢也不用承担多余的风险，也算是互惠互利。” “这不是长久之计，不过倒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确实不适合长久展，如果永远都是这种合辑的话歌手或者乐队也不会满意，不过这也是目前唯一能想到的了，还是先把市场做起来再说。” 王景坤也点点头，笑道：“这也还得你们支持，怎么样，有没有兴趣？” “有，当然有。”云彼方第一个跳了起来，道：“长久不长久的我是没想过，对我们来说这可是难得的机会，怎么会不愿意。” 张晓夜他们都还没有任何商业行的经历，即使是合辑也又让他们感到激动的了。 他还好一些，作为穿越者这点定力还是有的，云彼方她们则不一样，树村那么多乐手卧薪尝胆，为的不就是这么。 参与到这个合辑中，可以让乐队得到更好的推广，如果合辑成功了，那他们就不再是仅仅在地下摇滚圈内小有名气了。 从长久的展来看，这也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你们愿意就好。”王景坤欣慰的笑了笑，又转头过来道：“我还有个想法，张兄弟，你过来跟我一起做这张唱片怎么样？” “让我一起做制作人？”张晓夜愕然，王景坤再次点了点头。 第二十二章 梦想与现实 邀请张晓夜参与合辑的制作，这并不需要专门去跟公司请示，这点权利王景坤还是有的。 在他的盛情邀请之下，张晓夜也是欣然同意，事实上他对唱片制作根本就一窍不通，谈不上帮忙，不过也是因此才想都没想就同意了，同样也是一次难得的学习机会嘛。 签约有签约的方式，合作有合作的办法，首先还是签了一份协议，之所以需要如此，首先说直白了其实还是钱的问题，当然也是本着双方都负责人的态度。 这上面张晓夜他们都没有计较，王景坤给出一个分成比例之后他们就同意了，并不是磨不开面子讨价还价，而是已经明确的知道这已经是他努力争取之后的结果。 分成的比例非常低，但至少也是分成，很多乐队歌手现在还拿着京城平均工资呢，做出一张专辑来卖得再好跟乐队歌手本身也没有关系了。 同样是穿越者，有些同袍拿着抄来的优秀作品就能够漫天要价，再不济也可以签对赌协议，然而再张晓夜这里不行，因为还没有话语权，所以只有两个选择，接受或者不接受。 就跟很多网络协议一样，它还专门选出几秒钟的时间给用户去看，然后才会跳出选项，看起来是尊重了用户的选择权，然而用户只有同意、接受他们的条款才能使用，如果有异议，那么就拜拜了你，好走不送。 想要讨价还价，人家根本就懒得理你，愿意给分成就应该感恩戴德了的样子，还嫌低？ “我们的部分现在就只定下来垃圾场和姑娘漂亮，还不知道是占整张唱片的几分之一呢，这样一想的话应该也不算低了吧？”方媛媛这么表示，也算是自我安慰。 李茜就道：“我更在意的，如果这张唱片大卖那功劳算是谁的？大家的分成比例多一样，有的歌完全无人问津，有的是扛起销量的顶梁柱，那么后者会不会觉得吃亏了？” “所以说合辑不是长久之计，一开始不会有问题，越往后暴露出来的问题就越多，茜茜说的这个问题我估计也无法避免。”张晓夜也只能摊摊手。 云彼方摆摆手就道：“反正我们不会拖后腿，其他的问题就让别人纠结去吧。分成比例也别纠结，现在确实是有分成就已经很不错了，只看钱也太短视了一些，我们现在要的是发展。” 方媛媛很认同的点点头，扭头就问张晓夜，“所以，什么时候录歌，说起来也是蛮心酸的，玩乐队这么久了，我都还没有去过录音棚。” 制作这样一张合辑倒是比做个人唱片简单得多，已经不需要刻意去策划什么了，也不用到处邀歌买歌，每个歌手乐队都有自己的准备，就像张晓夜他们自己，随时可以灌录。 除了他们逃学计划之外，参与到这张合辑中来的还有古人云、超负荷、喘息三只乐队，最长的成立于西元91年，最短的也有两年多的历史，资历都比他们深。 不过这也只是说组建的时间长短而已，论商业推广大家都已经是新人，在地下圈子里他们是老牌，但张晓夜他们进来的风头还要更劲一些。 乐队使用作品说话，《垃圾场》和《姑娘漂亮》已经足够让他们在地下音乐圈打开知名度，更何况一男三女组成的乐队也颇为惹眼，更容易引起关注。 先锋生产社的老牌签约乐队罗盘反而因为合约矛盾没能参与进来，齐珞倒是也被列在了名单里，可她到现在一首歌都还没有做完，最终参与录制的也只会是这首歌，能不能赶得上都是个问题，毕竟还有公司的压力在，王景坤是他丈夫也无法等着她。 摇滚跟流行乐不一样，有创作能力的流行歌手相互邀歌写歌、一起创作很正常，而摇滚几乎都是独立完成的，没有谁给谁写首歌这样的说法，外人想帮忙都帮不上，根本就参与不进去。 带着对录音棚的憧憬，张晓夜他们首先录完了两首歌，然后就暂时停歇了下来，没有再出去表演，云彼方她们仨每天往燕大和迷弦音乐学校两边跑，继续学习。 张晓夜呢，大部分时间就混在先锋生产社，跟着王景坤一起制作唱片，等前期工作都按部就班的安排好之后，他才专门去了一趟树村，准备邀请旋转木马也参与进来。 只是再次回到树村，首先迎来的却是一个噩耗，张平路出了车祸，当场死亡。 这个消息让张晓夜戳手不及，所有树村的乐手都是如此，云彼方她们得知消息之后也慌慌张张的从迷弦音乐学校跑了回来，只不过唯一能做的也只是见这个老大哥最后一面了。 “鼓仨，这到底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就除了车祸？”云彼方双眼无神，整个人就像是失了魂一样，这是她第一次经历生命的消逝，她父亲虽然已经被认定死亡，可那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究竟是个什么情况都说不清楚。 而现在，原本好好的一个人现在就躺在那里，之前还风采飞扬的到处表演呢，现在却已经变成了一句尸体。 要说最受打击的当然还是旋转木马的成员，张平路是他们的乐队主唱更是兄弟，如今突然走了，肯定比谁都还要难过。 鼓仨点了一个烟，拿着打火机的手都是颤抖着，点了好几次才点上，长长的吸了几口然后才说道：“昨天他代表乐队去了怪石唱片公司，带着我们最新录制的demo，原本是想要争取机会。” 又抽了一口烟，鼓仨接着道：“结果怪石的人一首歌都没有听完，并且直接表示他们要的是听话的人，能红起来的乐队，都是在外面反叛，里面都是听话的。” 张晓夜他们听了都默然无语，唱功公司打着反叛精神推广，但这都只是包装而已。 “留给我们的机会本来就不多了，我们再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再耗下去，之前他老家打来了电话，他爸妈让他回家去结婚，让他老老实实回去找一份正经工作，否则就当没他这个儿子。” 鼓仨几下抽完了一根烟，紧跟着又点了一根，接着道：“他心里本来就为此苦闷，加上在唱片公司受挫，回来之后抽了麻烟去骑摩托去飙车发泄，撞在了一辆货车上，连挣扎都没有就去了。” 就这是梦想与现实，就是这么残酷，追悼会上，树村所有乐手都来了，还有不少所谓三环内的摇滚乐手，以及街头暗号的老板等一些相关的人。 有人表示惋惜，有人感同身受，似乎从张平路永远不会再有任何表情的脸上看到了自己。 等自己已经耗不起的时候，梦想却依然遥不可及，那又该如何？以往从不瞻前顾后，说难听点是得过且过的树村的乐手们，现在也不免都在想这样的问题。 处理事故的警察给张平路父母发了讣告，不过他们最终也还是没有出现，树村的乐手一起筹钱给他办了葬礼，鼓仨亲手将他的骨灰埋在了墓地里。 张晓夜不清楚他的父母为什么没有赶来，也许是真的对他已经绝望了，虽然不明白这其中具体发生了一些什么事情，但其实也能够想象得到。 而这越想就心就越堵，更不知道该怎么去表达，实现梦想不容易，让别人理解自己的梦想更不容易，这注定了是一条充满了非议与荆棘的道路，换来这样一个结果，值不值得呢？ 这个问题只怕永远都不会有答案，只有自己才能给自己答案。 就在墓地上，掩上了最后一抔土插上墓碑，鼓仨他们拿出了乐器在墓碑前给张平路唱了最后一首歌，这可能是旋转木马演唱的最后一首歌了。 大家都静静的听完，默然的看着鼓仨他们泪流满面，然后再不约而同的、默不作声的转头回去，云彼方、方媛媛和李茜也像很多人一样一步三回头，心情还是很沉重，思绪万千。 “其实我这次来，是想邀请你们的，最近我在帮先锋生产社王景坤的忙，准备出一个合辑，我们占了其中两首。”一切都结束了的时候，张晓夜才这样说道。 “已经不重要了。”鼓仨摇了摇头，顿了顿才又道：“今晚还是快乐驿站，不少兄弟想要做一场纪念演出，你们也来吧。” 说完他拍拍张晓夜的肩膀，当先了走开去，沉默了好久的云彼方这时候才道：“如果这个邀请能够提前一些，是不是就不会有这样的结果？” 张晓夜也只能摇摇头，道：“不知道。” 并不说能够发唱片就算是实现了梦想，就算是成功，即使张平路没有出意外，参与了这次合辑的制作，他们该面临的问题还是需要去面对。 他父母的不理解，肯定也不是商业推广了几首歌就能够打破的，类似的因素还太多，造成这一切并不是单个的原因，所以张晓夜也不知道。 不知道是不是会有其他的结果，不知道就算没有意外，张平路以后又会如何。 第二十三章 晚安，京城 五道口的快乐驿站，这个名字如今听起来有点讽刺，树村的摇滚乐手们看起来确实快乐，但背负的其实比任何人都多。 今晚没有售票，树村的乐队自发而来，汇聚的观众也都是之前看过旋转木马演出的人，也可以说是他们的歌迷。 对一个摇滚乐手最好的几年，就是来一场纯粹的摇滚演出，歌曲不一定非要对此有什么意义，只要是摇滚，只要还是用心去唱就行了。 在这样一场几年演出上，唯有，旋转木马没有登场，他们只是上台简短的表示感谢，然后就回到了台下，喝着啤酒静静的看着。 张晓夜他们自然也来了，纪念演出又怎么少得了他们，所以人心情都还很沉重，不管台上唱得再怎么卖力，台下的观众也都出奇的安静。 没有惊叫，也没有疯狂的POGO，就这么木然的听着。 “从今天开始旋转木马就正式解散了。”鼓仨朝着张晓夜他们举起瓶子，说出这个决定的时候感觉如释重负一番。 云彼方皱皱眉，感觉有些突然，却也能理解他们的决定，什么也没说，举起酒瓶回应了一下，然后猛的灌了一口。 “有什么打算吗？”张晓夜也是喝了一口之后才问。 鼓仨就道：“之前大家都很矛盾，平路跟家里有矛盾，辉子被女朋友给甩了，其实我们也好不到哪里去，毕竟已经是三十开外这样尴尬的年龄、” “其实我们还真讨论过要不要解散这个问题，只是不玩摇滚了大家也都不知道该去干什么，这时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除了摇滚我们什么都不会。” “当然，真要那么解散了，大家也都心有不甘，于是就这样带着犹豫和不甘心继续走着。现在平路已经走了，感觉反而轻松了，这个决定突然也不那么艰难了。” 或许他们是觉得，事到如今坚持下去真的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刘辉苦笑着道：“我们准备各自回老家去，可能以后还是会从事跟音乐相关的工作，但那已经跟梦想无关。平路在的时候，一直说男子汉大丈夫不喝跌份酒，不赚窝囊钱，不抱小骚/货，不知道这算不算。” 对音乐的炽热依旧没有改变，依旧会进入这个领域，但已经和梦想无关。 鼓仨接着又道：“我呢，打算新休息一段时间，然后筹点钱开个琴行，现在玩乐队的人越来越多，这也算是个不错的生计，到时候你们可要来捧场啊。” 鼓仨开起了玩笑，似乎是心情好转了，张晓夜他们苦笑一下却是没有接话。 张平路的意外去世可能让树村的乐手感同身受，今夜里他们可能会有很多的感慨，但今夜之后依旧不会改变什么，依旧会是一如既往。以后，依旧还会有更多的人怀揣着梦想而来。 鼓仨是京城本地人，去无可去，而刘辉他们已经买好了明天的火车票，这是旋转木马的最后一夜，也是他们留在京城的最后一夜了。 等搭上火车的那一刻，就正式告别了梦想，同样也是告别了青春。 张晓夜他们都喝了很久啤酒，但却谁也没有醉意，出奇的清醒。酒吧里音乐停了下来，有人拍了拍张晓夜的背后，他们点点头上了舞台。 “你们混得怎么样啊？”张晓夜第一次听地下乐队的现场，在街头暗号酒吧里张平路就是这样开场的。 “凑合。”台下的人也都是这样回应。 “你们混得怎么样啊？” “凑合。” “这首歌献给我们的朋友，张平路，希望他一路走好，天堂里只有摇滚没有车来车往。” 张晓夜没有多说，简单几句话就开始唱了起来，原本是抄过来准备放在齐珞演唱会上的另外一首歌。 我将在今夜的雨中睡去 伴着国产压路机的声响 伴着伤口迸裂的巨响 在今夜的雨中睡去 晚安，燕京 晚安，所有未眠的人们 风会随子夜的钟声北去 带着街上乞讨的男孩 带着路旁破碎的轮胎 随子夜的钟声北去 晚安，燕京 晚安，所有未眠的人们 晚安，燕京 晚安所有孤独的人们 …… 台下所有的观众举着点燃的打火机，随着音乐声轻轻摇摆，这一首歌之后，今晚对张平路的纪念演出就正式结束了。 鼓仨他们又上了台，同样是喝了很多酒又无比清醒，说道：“感谢所有的乐队，也感谢今天来到现场的所有朋友，感谢你们来给平路送行。” “也感谢大家一直以来对我们旋转木马的支持，不过很遗憾的告诉大家，从今天开始旋转木马乐队就正式解放了，从此世间再无张平路，也再没有旋转木马这支乐队。” 所有人得知这个消息后的反应也都很平淡，这一切意外又都在情理之中。 演出结束，观众默默的退场，乐队们也各自收拾离开，张晓夜他们已经搬到了五道口，距离树村远了很多，而这之后，似乎再没有了回树村的理由。 “旋转木马解散了，逃学计划还要继续前进，加油。” 刘辉他们分别跟张晓夜等人告别，也许这将是他们这辈子最后一次见面，张晓夜跟他们是交浅言深，而对云彼方她们仨来说，这都是一起混迹的伙伴。 只是，终究还是要告别的。 鼓仨他们一直都在鼓励云彼方她们，从逃学计划刚成立到现在张晓夜加入都是如此，他们身上的无奈不虚伪张晓夜他们也经历。 只是，这也是最后一次他们的鼓励了。 张晓夜他们从相反的方向离开，一直没有说过话的李茜才突然道：“一个人死了，是不是所有的一切都就都结束了？” 张晓夜顿了顿，道：“每个人其实都会死三次，第一次是心脏停止跳动，那么从生物学的角度来讲就已经死了。第二次实在下葬的时候，人们来参加葬礼，缅怀他的过往和人生，然后他在社会上就死了，活着的世界再没有他的位置。” “第三次是最后一个人将他给遗忘，从此再没人能够想起他的时候，就真正的死亡了，永远的死了。” 云彼方原本是低着头踩着小碎步，这时候抬起头就道：“所以现在张平路并没有彻底的死去对不对，至少我们永远都记得他。” 第二十四章 戏剧的人生 虽然人们不会忘记张平路，但他以后就真的只能活在人们心中了。? 逝者已矣，活着的人还要继续前行。 合辑最终被命名为“先锋1号”，这个名字是张晓夜起的，王景坤觉得很合适，不管是对于摇滚本身、又或是跟公司的博弈以及市场来说，都还挺贴切的。 当然，这主要也跟“先锋生产社”这个厂牌有关，张晓夜也只是随口起了这么个名字而已，不过这不重要，合适就行。 原本他们参与行的歌曲是《垃圾场》和《姑娘漂亮》，在王景坤的肯定之下临时又加入了《晚安，燕京》这被他拿来纪念张平路的歌。 初听到这歌的时候王景坤很诧异，道：“我还以为你们就是朋克风格的。” 这歌和前面两风格完全不一样，原本本来就是两个人唱的，此时张晓夜一个人唱了出来，会让人意外也在情理之中。 他干笑两声，道：“垃圾场和姑娘漂亮是因为彼方她喜欢朋克，逃学计划原本也是朋克风格的乐队，加上我的一些想法感悟才写出来的。” 脸不红气不喘的将歌曲都说成是自己创作，觍着脸道：“其实现在我们并没有定义什么风格，或者说是定义不了，原本我打算将乐队直接改名为无法定义来着，不过彼方不同意。” 王景坤一脸焕然大悟的表情，道：“我也是因为听了前两歌形成了惯性思维，其实仔细想一想，晚安燕京这歌才更契合你本人的风格。” 什么风格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歌曲都很优秀，足以收录在合辑里，他们的三加上古人云等其他乐队的歌曲，这张合辑已经收录了十二歌，都是第一次行。 齐珞的新歌终究也还是赶上了，不过仅仅只有这么一，还是她一贯的风格。 虽然是同一张唱片，每个乐队、歌手却都有异常强烈的个人符号，谁也应该不了解，可以说这是一张摇滚唱片，但要具体定义的话同样不行，如果觉得“先锋1号”这个名字不合适的话，叫“无法定义”也会很贴切。 古人云放在整个摇滚圈都非常特别，歌曲带着浓浓的京城传统味道，《垃圾场》和《姑娘漂亮》严格说来都不是纯粹的朋克，可以说是本地化了，然后古人云的本地化还要更浓。 他们的编曲带着一丝古雅，歌词又偏向戏谑，经常穿插一些古语俗话，就像他们的乐队名字一样，张晓夜听他们录音的时候也是被狠狠的惊了一把。 这张合辑主要是因为王景坤想要解决乐队和厂牌之间的矛盾对立而制作的，他的压力不小，同时也比较紧迫，所以制作得也比较赶，在保证质量的前提下用最快的度来完成。 如果这张合辑上市之后失败，以后就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了，只有成功让公司赚了钱，公司才可能进一步的放权让他去操作。 先锋生产社现在有盈利压力，所以才会安排齐珞起开演唱会，他们也希望能够尽快扭转这种局势，如果一直不能创造利润背后的emI会怎么想谁也不知道。 现在有小道消息说因为摇滚乐的整体颓势，做摇滚的厂牌利润已经大幅下滑，资本已经有了要抽身而退的意思，这些厂牌的人也不会愿意看到金主离开。 所以现在他们也需要拿出成绩来，催得很紧，这也是王景坤的压力之一，不过即使再急迫急不来就是急不来，粗制滥造的话反而得不偿失，所以赶归赶，合辑的进度倒也是有条不紊。 等全部灌录完成准备正式上市的时候，参加完成年礼的云此方已经收到了燕大的录取通知书。 及冠及笄，高考结束之后全国所有中学都给应届考生举办了这样的成年礼，在炎华帝国这具有很重要的意义，张晓夜其实也还挺想体验一下的，可惜他被开除了，仪式自然也就无法参加，只能表示遗憾了。 “真可惜呢，我参加不了仪式至少也该是看着你及笄才对，实在是太遗憾了。”电话里，张晓夜的语气满满的遗憾，云此方一种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的时候，他接着又道：“现在就连成年礼物也没有了哦，你是不是也觉得很遗憾？” 即使是在电话里，云此方也忍不住沉默以对，虽然相隔万里看不到她此时的表情，不过张晓夜脑补也能丝毫不差。 不知道为什么，说起成年礼的礼物，张晓夜的思想突然就变得龌蹉了起来…… “咳咳。”让云此方很是不解的两声干咳之后，他才又接着问道：“开学应该得是在八月底吧，你什么时候过来？” 电话那边云此方终于再次开了口，道：“晓汐那边还有几天，我们约好了一起。” 想到张晓汐，张晓夜的嘴角又弯出了弧线，自己的宝贝妹妹也初中毕业了，中考的时间在高考之后，高考出成绩的时候中考还没有开始呢。 之前决定好了要让妹妹过来京城上高中的，听云此方的语气她们是打算等张晓汐毕业就直接过来，不留在清溪过暑假了。 想到这里张晓夜有些迫不及待，道：“那也行，到时候提前打个电话，我跟你姐去机场接你们。呃，你提前做好心理准备，到时候你会大吃一惊的。” 打着电话，张晓夜也忍不住揉了揉额头，云此方看到自己姐姐如今的样子，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似乎还挺值得期待的。 云彼方也没有多问，语气变得有些不平静，轻声道：“还有个事，本来小汐是决定等我们到京城再告诉你的，她想给你个惊喜。” “什么事啊，那丫头还能有惊喜给我？”张晓夜根本不以为意。 “燕大也给你了录取通知书，你被中文系特招了。”云彼方这么一说，他就彻底愣了。 好半响，张晓夜还是觉得大脑不够转，他一个被开除了学籍的人，原本打算参加艺考也因为文化可成绩的关系只能作罢，现在居然被燕大特招，这也太戏剧性了一点。 第二十五章 择校 特招生就是学校自主破格招收的学生，跟统招生也没什么不同，之所以说是特招，是因为学校会因此降低要求，比如说高考的分数等等。? ? 这不，张晓夜都没有参加高考，依旧被破格录取了。 各大高校的特招生，一般面向的是获得了很高荣誉，为国了争光的运动员，运动员需要花大量的时间去训练，文化课肯定跟不上，等他们退役之后想要继续学习深造，学校就会适当的放宽条件招收。 虽然极大的放宽了条件，不过每个高校对特招生也都有自己的要求，要做到这一点甚至比高考都难，燕大作为帝国跟国大并列第一的大学，忽视分数之后其他要求也更高。 张晓夜不是运动员，之所以会被特招不用说肯定是因为文学诗歌这方面的造诣，给他出录取通知的也是中文系，已经很明显了。 燕大是无数莘莘学子梦寐以求的地方，每个被录取的人肯定都会喜出望外，然而他还真没有想过要去燕大。 他前世就是中文系毕业的，不敢说多优秀吧至少也是有一定的专业素养，唯一需要补充的也只是这个时空明末之后的历史以及相关的东西，这点并不是非得去学校不可。 至于文学和诗歌，不要脸的说抄抄就行了嘛，何必费劲巴拉的再去学一遍呢？ 他想要考艺校学电影，奈何这个想法已经落空，去皇家戏剧学院已经是不可能，而自己今年才十八岁，要是彻底不读书的话感觉也太无所事事了一些，还是应该再走一遍大学路的样子。 一方面是想进入大学继续学习，另一方面又觉得燕大中文系不是自己想要的，张晓夜很是纠结，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 他恍恍惚惚的打完电话回来，云彼方她们正在二楼各自联系着技巧，现在练习室还没有装修改造呢，她们也不敢弄出太大的动静，以免扰民。 看到他回来云彼方抬头就道：“跟我妹打了个电话而已，怎么魂不守舍的？” 方媛媛跟着就说道：“队长，你逻辑明显有问题，我觉得他正是因为跟你妹妹打了电话才会如此，这才正常。” “附议。”李茜很认同的点点头。 张晓夜苦笑一下就道：“别开玩笑了，我纠结着呢，搞不好八月末我会成为你们的学弟。” 三女同时愣了一下，云彼方才问道：“什么意思？” “刚才此方告诉我，我被燕大中文系特招了，过几天小汐就会将录取通知书给带过来。” “原来是这样。”三女焕然大悟，李茜接着又道：“这是好事啊，虽然你现在不管是诗歌文学还是音乐都已经强得离谱，但不管怎么说也还只有十八岁，我觉得不管怎么样你还是应该去感受一下大学生活，多学点东西怎么着也不会是坏事。” “没错。”方媛媛跟着点头，道：“我们燕大可是多少人想进都进不去的，你居然还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就这么看不起我们学校啊，还是不愿意跟我们一起上学？你也去燕大的话，感觉我们不管是演出还是其他的，都更方便了哦。” “什么跟什么啊。”张晓夜摆摆手，道：“你们也知道我想学的是电影，能够去燕大确实也是好事，可这跟我的想法完全南辕北辙了啊。” 云彼方就道：“问题是你现在打算怎么学电影？” 张晓夜摊摊手就道：“不知道。” 艺校已经彻底没戏，他都想过要不要去跑龙套，从群众演员开始，问题是他也不是单纯的想做演员当明星，去做群演又能学到什么呢？能学到多少呢？ 学电影的想法没有改变，但要怎么去学现在还真没谱，所以只能说不知道。 “这不就结了，再没有更好的办法之前，为何不先去燕大慢慢再想办法？”李茜这么一说，张晓夜感觉也很有道理，于是就道：“让我再想想吧，反正还早，到时候再说吧。” 暑假都还没有开始呢，这段时间他可以好好考虑一下再做决定，不急于一时。 “那你好好的考虑吧。”云彼方点点头，转而又道：“到时候晓汐也要过来上高中学音乐，学校的事情你查得怎么样了？” “正在查，还没有决定。” 张晓夜从没有忘记这个事情，一直在收集相关的资料，只是现在还没有捋出头绪来。 京城音乐类高中有很多，其中不少都是音乐类艺校的附属高中，然后就是迷弦音乐学院这样的民办学校。 相较来说，民办学校质量参差不齐，而艺校附中想进入可不容易，要挑选一所教学质量过关且合适的高中也不是那么容易，一有时间张晓夜就在对比这些学校的资料，各种分析以及查询入学条件。 比起自己到底要不要去燕大报道，妹妹的择校问题显然才是最重要的，这也要难解决得多。 民办学校鱼龙混杂，广告上吹得没边了，什么一流的硬件设施以及师资质量等等，唯一跟这些广告相匹配的也就是其高昂的价格，至于具体是个什么样谁也说不清。 所谓广告，能把火锅卖到非洲，能把冰棍卖到北极，谁敢轻易相信，张晓夜好歹还是穿越者来着，对于宣传广告的坑也比这时候的人更加了解。 好货不便宜，不便宜的也未必就是好货，如果学校真的那么好的话多少钱根本就无所谓，问题是难以证实，排队去实地考察也考察不过来那么多。 现在可不像后世网络达，想知道什么信息上网查询比对就可以，他到现在也终究还是没有将电脑给买回来，退一万步说，就算他能忍受56k的网络，现在网上也没那么多资料给他查啊。 选**办学校得慎之又慎，公立学校同样有强有弱，也不是有钱就能解决，他前世所生活的时空年代里异地上学的问题还没有得到解决呢。 各种各样的一大堆资料搞得张晓夜头都大了，云彼方她们也一起跟着看，然而才过了没多久方媛媛就已经说道：“这也不行啊，我们都无法分辨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连有用的都找不出来，这要怎么对比？” 李茜跟着就道：“我觉得吧，资料再多也不如口碑来得实在，如果是公认的好一般也不会存在什么问题，反过来要是口碑很差，那肯定好不到哪里去。” “啊，好简单的道理。”张晓夜这是鄙视的语气。 当然，这话并错，如果只是想问哪个高中最好的话口碑很容易查到，京师大附中啊燕京四中啊等等，每个家长和学生都能脱口而出，这些学校早已经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可，就像燕大和国大一样。 只是这所谓好，主要是面对高考上大学这点来说，跟音乐无关，人家的师资力量不在于此，至于哪个音乐类高中教学最好，绝大部分人对此都不关注，口碑自然也就难以探寻了。 哪怕是后世，绝大部分人也不关注这些，会选择此类观众的也是凤毛麟角。 云彼方也只能叹一声道：“如果能找个权威的专业人士问问那就好办了。唉，迷弦那边的人或许了解一些，等明天我们去上课的时候问问看吧。” 迷弦学校本身就在这个行业里，肯定会有所了解，这也是个办法，不过云彼方的话倒是提醒了张晓夜，他一拍脑门就道：“专业人士的话倒不需要你们去跟迷弦的老师打听了，我有更好的人选。” “谁啊，你还认识这样的人？” “我在黄山的时候认识了李宗翰，跟他也是一见如故，可以去找他帮忙。” 方媛媛一听瞪大了眼睛，“那个华语乐坛的教父李宗翰？他都五十开外了而你还不到二十，这也能一见如故？” 张晓夜翻翻白眼，道：“我们是忘年交不行啊，这叫英雄惜英雄。说起来你居然也知道李宗翰啊，他可是流行乐那块的。” “废话，整个帝国谁不知道他，我们玩摇滚又不是除此之外就都不接触，其他类型的音乐我也一样喜欢。” 同样也是白眼以对之后，她顿了顿才又道：“没想到你连这么牛的人都认识，要是有他帮忙的话这还真不是事，至少给你点建议是完全没有问题的，你去找他就行了。” “所以这些资料就不用再看咯？”云彼方说着噼里啪啦将桌子上的资料揉成了一団一团的，然后都扔到垃圾桶里。 她都被这些资料给搞得抓狂了，早已经失去了耐心，如果不是张晓汐的话根本就坚持不下来，现在不用在为这折腾了，就像是解脱了一样的感觉。 “我怎么早没想到呢，那就不用费劲巴拉的看着资料了。”张晓夜的反应也跟云此方差不多，主要是资料本来就杂而乱，而且还解决不了问题。 李茜就道：“现在想起来也不晚，你还是赶紧联系李宗翰去吧，你妹妹憋着给你惊喜呢，你也应该让她惊喜一下才是。” 呃，张晓夜想给他的惊喜他都已经知道了。 第二十六章 前辈的风采 李宗翰是华语乐坛教父级别的存在，资历和人脉关系自然都没话说，当初在黄山分别的时候李宗翰给他留过联系方式，很容易就能找到。 虽说是志同道合的忘年交，不过第一次登门拜访张晓夜还是不能免俗的买了点水果之类的东西，在帝国的传统里空着手去拜访别人可不礼貌。 在乐坛沉浸多年李宗翰也赚了不少钱，两层半的欧式风格独体别墅在这年头看来异常抢眼，张晓夜来到的时候，他正在吹着小号跟两个年龄相仿的人娱乐，远远的就能听到音乐声。 他按响门铃时，出来开门的是赵林莲，也就是李宗翰原本的学生，现在的二姨太，虽然也已经是四十开外的年龄了，不过依旧风韵犹存光彩照人。 赵林莲很热情，看到他就笑道：“你肯定就是张晓夜吧？你李哥等你很久了，快进来。” “嫂子好。”张晓夜打声招呼，将手里的水果递了过去，赵林莲又笑了笑，道：“你看你，客气什么呢，来就来吧还买什么东西。” 客人上门一般都会有这样的对话，客套几句之后张晓夜才进门来到李家的客厅。 说是客厅，其实也是李宗翰的工作室练习室，一边是接待客人的，另一边光是乐器都摆着好几种，吉他、钢琴、笛子等等，还有他手里拿着的小号。 谁都知道李宗翰多才多艺，这倒也不意外，看到他李宗翰哈哈一笑，站起来两步迎过来，道：“你终于来了啊。来来来，跟你介绍一下，这是梁文博，还有这位獐头鼠目的老家伙是黄森胜。” 张晓夜一听差点没忍住想要顶礼膜拜，所谓往来无白丁说得大概就是这样子，身为华语乐坛的教父，与他相识的几乎也都是同样级别的人物。 梁文博毕业于燕京大学中文系，是华语乐坛最著名的词作家，帝国所有知名歌手都唱过他写的词，也曾经多次跟李宗翰合作创作出过很多脍炙人口的歌曲。 黄森胜更是被称为鬼才，他同样是非常优秀的音乐创作人，不过比起来并不高产，写歌并不多，因为他同时还有作家、演员、主持人这样的身份，跟梁文博相同的是，他同样也是燕大中文系毕业。 如果张晓夜到时候也去报道的话，这两位大牛也是他的老学长了。 李宗翰说黄森胜獐头鼠目是调侃，不过他小眼睛戴着眼镜的模样硬说起来也确实有点那啥，猥琐。这不是刻意贬低，而是他的所作所为实在让人忍不住去这样想。 黄森胜一直都标榜自己是真小人，没少跟各个领域的牛人撕逼，本身为人风流成性也从不掩盖这个事实，说自己是风流而不下流，他曾经编撰过《笑林广记》，不同于别人编撰是剔除三俗的东西，他反而是将这些重点提出来大书特书。 然而他编撰的版本反而是最受欢迎的，很多人是直接将其当成小黄书来看，要不是他《笑林广记》在帝国的知名度都没这么高，对推广这本古籍有着不可磨灭的贡献。 他曾经还自导自演过充满了黑色幽默的***，只可惜没能上映，后来是钻了空子才接着录像带发行。“三级”这个定义也是张晓夜了解之后给出来的，炎华帝国目前并没有分级制度。 他的各种事迹数上三天三夜都数不完，对于这样的牛人张晓夜只有顶礼膜拜的份。 都是牛人，而且外界的印象都是脾气古怪，不过其实都还挺亲和的，虽然成就、年龄各方面都高出一大截来，却一点都不装腔作势。 “夜破晓是吧，你的诗和两本书我都看过。”黄森胜首先站了起来，手里那拿着长笛笑得很是豪迈，这让张晓夜受宠若惊，连连表示谦虚。 梁文博也站起来客套了两句算是认识一下，然后才又道：“老李刚才给我们介绍了一下，说你就是诗人夜破晓，同时音乐造诣也是非常的高，有个摇滚乐队的主唱也叫张晓夜，不会就是小兄弟你吧？” “梁哥，还真是我，没想到你这也知道。”张晓夜干笑了一下点头证实。 梁文博他们虽然都是五十开外的年纪了，不过都是不拘小节的人，特别是黄森胜一向给人的感觉就是不守理教那一种，称呼的事情根本不在意，已经叫李宗翰“李哥”了，干脆就全部都这么称呼。 张晓夜点头确认，黄森胜则是一脸的好奇，问道：“什么摇滚乐队？” 梁文博就没好气的道：“你要是多把心思放在音乐上一点就没理由不知道，最近京城地下摇滚圈子出现了一只很厉害的乐队叫逃学计划，我上次跟王景坤见面还专门聊了聊，知道了这乐队的主唱就叫张晓夜，还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 “逃学计划？”李宗翰愣了一下，道：“那不就是先锋1号唱片里其中的一只乐队？茵茵还买过这张唱片，刚刚还让我听呢。” 卫茵茵是李宗翰的大房妻子，出生于出香门第世家，即使年过半百也一眼就能看出来大家闺秀那种感觉，文化气息很浓。 她给张晓夜倒了一杯水过来，笑道：“我何止是买过先锋1号啊，一路向北我也买过，小莲我们两个看着可是爱不释手。” 李宗翰并不涉及摇滚，对这方面也不怎么关注，怎么看卫茵茵也都不像是喜欢摇滚的人，会买这张唱片估计也是因为身为业内人士，所以对音乐方面的行业动态比较关注播。 梁文博跟着笑笑就道：“这本书确实挺有意思的，都不像是个年轻人写的，不过想想晓夜兄弟的经历和悟性，这倒也不奇怪了。” “别忘了我们可是在黄山认识的。”李宗翰跟着就道：“所以看到一路向北这本书我一点都不意外，现在听你们说晓夜玩起了摇滚，这才是我意外的，我原本以为做音乐你也会偏向民谣那一类。” 当初在黄山张晓夜唱过《同桌的你》，这本身就是校园民谣，而且他的气质跟着也更契合一些，李宗翰会这么想也不奇怪。 明里暗里都是在夸赞自己，而且还都是不得了的牛人，张晓夜很是不好意思，抓抓头就道：“李哥，其实我原本也没想过会进入摇滚这个圈子，是来到京城后找到了小时候的玩伴，她们的主唱刚好离队了，我就恰逢其会的加入了进去。” “是青梅竹马吧？”卫茵茵满脸笑意，长辈调侃小辈那种感觉，道：“我可是听说了，逃学计划乐队除了你这主唱之外，其他都是非常漂亮的女孩子。” 说青梅竹马还真没毛病，张晓夜点点头，不过善意的戏谑让他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就好像是方媛媛和李茜也成了自己的人了似的…… “好小子。”黄森胜一听猛的拍了他的肩膀一下，把他给吓了一跳，然后就挤眉弄眼的接着道：“人不风流枉少年，看来兄弟你理解得也很透彻。不错，你小子很对我的脾气。” 张晓夜忍不住想哭，这位前辈是真的猥琐啊，这表情眼神都能让人忘记他已经五十来岁的事实，就好像是同龄的死党损友似的。 “胜哥，我们现在虽然住在一起，但那也只是为了方便，不是你想得那样。”张晓夜还是忍不住解释了一遍，结果黄森胜的表情更夸张了，“什么，你们还同居了？” 张晓夜很想给自己一巴掌，让你多嘴。 “那你晚上睡觉梦游了吗？”黄森胜问了一句，接着又好像是在传授人生经验一样的说道：“别误会啊，我不是问你有没有这种症状，其实这事儿就跟喝酒一样，醉没醉不是看喝了多少，而是看需不需要，只要需要就算没喝酒也随时都可以醉。” 他顿了顿，然后才道：“所以啊，该梦游的时候就马上去梦游，别纠结太多。” 张晓夜没那么单纯，秒懂了其中的意思，别说这席话还真他/娘的有道理，他就由衷的道：“胜哥，真是听君一席话省我十本书啊，我在做禽兽还是禽兽不如之间已经抉择国很多次了。” “什么意思？”赵林莲眨眨眼，很是不解，张晓夜就将这笑话给讲了一遍。 卫茵茵一听忍不住笑骂了起来，嗔怪道：“老黄老不正经，你这小家伙跟他倒是王八看绿豆，对了眼了，也亏你想得出来。” 黄森胜哈哈一乐，道：“那么一直都是禽兽不如咯，这样的机会你都不把握，那就只能跟诗里写的一样了。” “什么啊，还写了这个，老黄也又瞎说。”赵林莲翻翻白眼，黄森胜看了看张晓夜后就一板一眼的吟了起来。 独坐书斋手作妻，此情不与外人知。 若将左手换右手，便是停妻再娶妻。 一勒一勒复一勒，浑身骚痒骨头迷。 点点滴滴落在地，子子孙孙都化泥。 张晓夜听完“哐当”一声倒在了地上，爬起来才郁闷的说道：“胜哥啊，还好我不姓倪。” 第二十七章 因为爱得深沉 虽然黄森胜根本就不承认自己已经老了，但要说他为老不尊可一点都没错，如果是关系好的，像李宗翰和梁文博这种，大可以骂上一声恬不知耻，他也是哈哈一笑忽然不在意。 能这么调侃张晓夜跟他开玩笑，其实也说明他得到了认可，黄森胜是真性情，从来不掩饰喜恶，如果是他讨厌的人，虚以委蛇可都懒得应付，更别说是如此戏谑了。 这主要得益于张晓夜抄来的那些诗，不管是黄森胜还是梁文博也都属于文人，同样也是不认识他的时候就已经看过他的诗歌，还有目前写的两本书。 《三重门》写的是这个时代的高中生活、这个时代以及教育等等各种矛盾，有困惑、有梦想、有思考，嬉笑怒骂针砭时事，这本身也很合黄森胜的胃口。 他一向都这样，看不惯的就骂，看得上的就夸，《三重门》把所有该骂的都骂了一遍，但也不是只会张口骂人，同样很有思想，这也是他格外看重的。 在他看来，骂人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但要有理由能够骂到点上才行，只要是该骂的东西那就尽管骂好了。 至于现在正在热销，在珠新书店依旧被放在最显眼位置，就连卫茵茵和赵林莲也赞不绝口的《一路向北》，比起徒步旅行来，其实黄森胜他们更看重的是张晓夜这种心气。 有了这些作品，还没有见面张晓夜就已经在他们心里留下了好印象，见面一看无论性格为人也都合他们的脾气，仅有的一点生疏感在几句玩笑话之间也就烟消云散了。 本来张晓夜还有些拘谨，毕竟都可以说是自己的长辈，而且还是功成名就那一种，平辈论交还是挺有压力的，结果黄森胜却是如此表现，跟同龄损友根本没区别，最后一点拘谨也都没有了。 他们对张晓夜很认可，也很推崇，同时也还很好奇，得知张晓夜玩起了摇滚乐队，李宗翰家里就有唱片的时候，黄森胜更是吵着要听。 他们几个对摇滚几乎都没有涉及，卫茵茵、梁博文也是因为处在音乐领域，经常会接触到相关的人所以才会留意，而黄森胜涉及的领域太多了，近段时间确实没怎么留意国音乐方面的消息，所以现在也还不知道。 梁文博都忍不住鄙视他，道：“老黄，不是我说你，好歹也挂着词曲作家的名头，你就不能多关注一下？现在地下摇滚圈子可也是火热得很，我估计还会迎来一次爆发，你要是不关注那可就脱节了。” “所以我现在不是要关注了啊。”黄森胜说着转头看向赵林莲，道：“小莲，不是说有唱片吗，现在就放来听听，你家这位根本也没有来得及听吧？” “我刚想听，然后你们就来了。”李宗翰说着首先站了起来，代替了赵林莲去打开了CD，直接选择了逃学计划的歌听。 《垃圾场》《姑娘漂亮》《晚安，燕京》，三首歌听完后也就是十来分钟。 他们现在主要是想见识一下张晓夜的摇滚乐，不是要听歌，三首歌之后赵林莲示意一下，得到回应就把CD给关了。 黄森胜顿了一下，转头看向梁文博，道：“你刚才说这张唱片卖得很好？” “是很好。”梁文博点点头，道：“现在先锋生产社只怕已经乐开花了，摇滚乐已经萎靡了很久，而这张先锋1号现在的销量已经超过了四十万张，这成绩可不容小视。” 大家都是行里人，很清楚这代表着什么，黄森胜猛的一拍大腿，道：“能卖得火就对了，该。” “一惊一乍的，我以为你要说什么呢。”卫茵茵斜了他一眼，优雅的喝着茶道：“其实这三首歌我最喜欢晚安，燕京这一首，比起来不是那么直接，很优美。” 赵林莲跟着笑了笑，道：“茵姐我俩之前其实讨论过，感觉这首歌才是晓夜骨子里的东西，前面两首要是不说根本就跟晓夜联系不起来。” 张晓夜只能一个劲的傻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妇人之见。”黄森胜就说道：“我倒是觉得垃圾场和姑娘漂亮才更好，特别是最后那句铿锵有力的歌词，找个女朋友还是养条狗，你们不喜欢完全就是因为这句歌词带来的偏见。” 李宗翰跟着一笑，说道：“听到这里我可是有些发毛啊，还以为你俩会朝晓夜兄弟瞪眼睛呢。” 大部分女性听了这首歌只怕都会斜眼以对吧，卫茵茵笑了起来，道：“我们又不是断章取义的人，哪会因为这样一句就迁怒晓夜，其实我也觉得这首歌很好，只是更喜欢晚安燕京多一点而已。” “各有喜好这也没错。”梁文博笑道：“不过要说晚安燕京才是晓夜兄弟骨子里的东西我可不同意，只能说从形象气质以及我们从他之前的诗作得到的来看，这首歌更契合，骨子里的东西其实应该是垃圾场和姑娘漂亮才对，文人心里都有一股气，这就是体现。” “唉，别说好像还真是这样，就像老黄骂这个骂那个，帝国也好皇室也罢，他都可都没少骂，这就是文人心气吧？”赵林莲笑呵呵的打趣，不过说得也是由衷之言。 “那是。”黄森胜毫不客气的点点头，然后道：“看不惯难道还不能骂吗？反正我是憋不住，晓夜兄弟歌里唱得一点都没错，现在就是这么个操/蛋的时代，如果连骂都不让骂了，那就更操/蛋了。” 张晓夜忙不迭的点点头就道：“如果哪天不让骂了，那么摇滚乐也就死了。希望所有人都能明白吧，我们骂并不是因为恨，而是因为爱得深沉。” “不止是摇滚乐，真有那时候文人也一样。”黄森胜一样对此非常认可，哈哈笑着说道：“这话说得太对了，当浮一大白。” 可能还真的是所谓的文人心气，李宗翰一家三口和梁文博、黄森胜加起来超过两百五十岁，依旧慷慨激扬。 张晓夜跟他们聊音乐、聊文学、聊这个时代以及很多一点都不和谐的话题，不知不觉时间已经很晚了，而所有人都还意犹未尽。 第二十八章 酒逢知己饮 次日早晨，张晓夜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睡在自己家里的床上，阳光已经直接洒入房间，他只穿着内/裤，睁开眼睛就感觉头痛欲裂。? 床边摆着水杯，想也没想抬起来就一口喝完，挣扎着下床先去卫生间放水，整个人温吞吞的私塾之后来到客厅，这似乎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一屁股坐在前房主留下来的沙上。 “活回来了啊？”云彼方正坐在对面看着书，看到他就没好气的说道。 “昨晚生了什么事情？”张晓夜揉揉额头，他已经只记得昨天去拜访李宗翰，认识了梁文博和黄森胜两位前辈，聊high了之后理所当然的留在了李家蹭饭，然后李宗翰就将珍藏多年的好酒拿了出来。 饭桌上，一伙人依旧谈笑风生，再然后，他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这是喝醉了？”要不是回忆一下，张晓夜把这茬都给忘了，云彼方依旧是没好气的表情，道：“你说呢？” “我断片了，尼玛之后到底生了什么？”知道自己是喝醉了，不过之后的事情怎么想都想不起来，就连是怎么回来的，又是怎么上床睡觉的都一点印象没有。 云彼方就一脸鄙夷的说道：“不能喝就少喝点，看你这熊样。” 穿越过来，这辈子张晓夜还是第一次喝醉，喝的时候是很开心，宿醉的感受却往往让人想要戒酒，他干脆在沙上躺了下来，悠悠的道：“要是不喝酒，怎么知道能喝多少啊。” 这完全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云彼方都懒得理他，他接着就道：“唉，说起来你今天不是有课的吗，怎么没回学校去？” 云彼方就道：“我翘课了，被你折腾了一晚上还怎么去上课？所以这不是留下来伺候你了么，等着，我去给你买早点。” “哈？”张晓夜听了一下子蹦了起来，云彼方被吓了一跳，“要死啊你，一惊一乍的。” “昨晚我……怎么了？”张晓夜表情古怪，感觉非常难以启齿的问出了这个问题。 “废话，你当然是喝醉了，老娘伺候了你一个晚上，你现在居然跟我装疯卖傻？”云彼方双手叉腰，对张晓夜非常的不满。 “只是这样吗？”张晓夜继续弱弱的问。 云彼方就道：“不然你还想怎么想？莫名其妙。” 说完她下了楼去买早点，张晓夜松了一口气，看来是自己理解错误，并没有借着酒醉做出什么禽兽的事情来。 本来都不应该有这误会，主要是“折腾”这个词容易让人想歪，又被黄森胜给灌输了很多不良思想，以至于自己现在都不那么淡定那么纯洁了。 张晓夜把所有的责任都归咎到黄森胜身上，觉得自己哪天要是变得邪恶了，黄森胜就应该第一个站出来担责。 明白了自己其实没做什么吧，张晓夜心里还有些失落，就是这么矛盾。 住在繁华地段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做什么都方便，楼下就有卖大饼的摊，没几分钟云彼方就买了早点回来了，大饼一张，还有豆浆。 本来还有卖豆汁儿，京城本地人都离不开这个，然而那味道张晓夜他们实在受不了，尝试过一口最后还是吐出去的，最后再也没敢试过。 感觉肚子很饿，但就是没有食欲，张晓夜有一搭没一搭的啃着大饼，云彼方吃的度就比他快得多，抽空还等着他问道：“昨晚的事情你真的不记得了？” “真不记得了，这不我还在努力回忆呢。”张晓夜想了想就说道：“其实昨晚刚开始的时候，说要喝酒我是拒绝的，然后李宗翰他们都不乐意，说什么相逢不饮空归去，洞口桃花也笑人。” “对了，一起的还有梁文博和黄森胜，你想啊，我一毛头小子哪是那三个老狐狸的对手，肯定是他们仨把我给灌醉的，肯定是这样没错。” 云彼方喝着豆浆就悠悠的说道：“我知道还有梁文博和黄森胜，不过你昨晚回来可不是这样的表情语气。” “那我是怎么说的？”张晓夜愣了愣。 云彼方就学着他的表情语气，拍着胸脯说道：“梁文博和黄森胜你知道吧？牛逼冲天了都的两位，我跟他们谈笑风生。” 张晓夜有点不忍直视，从云彼方身上都已经能看到自己的影子了，这确实是他的说话方式，云彼方学得很到位，不枉是青梅竹马。 被这么一提醒，他倒是想起来了一点，好像是自己打车到楼下的时候已经走都走不稳，就连到底是给了出租车司机多少车费都不清楚，反正将他扔下之后司机就一溜烟没影了。 当时已经是夜深人静，边上的酒吧倒是还很热闹，云彼方也还在等着他，听到动静之后下楼，就看到他好像就连自己家门都找不到了。 “彼方，我回来了。”他倒是还认出了云彼方，跌跌撞撞的迎上来。 他一副随时都会摔倒的模样，云彼方连忙走过去扶住他，一靠近就是满身的酒味传来，忍不住就道：“你不是去找李宗翰了吗，怎么喝这么多，这是在哪喝的？” 张晓夜右手搂着云彼方，左手还漫天比划，说话大舌头结结巴巴，道：“就在李哥家里，我跟你说，今天我去李哥家，还遇到了梁文博和黄森胜。梁文博和黄森胜你知道吧？牛逼冲天了都的两位，我跟他们谈笑风生。” 也还好云彼方也算是身强力壮，换作其他女孩子不一定能扶得住此时的张晓夜，费力的架着他回来，忍不住就道：“所以你就是跟这样两位牛逼的人吹了一天牛逼？还喝得这么醉？” “酒逢知己饮，诗向会人吟，跟他们喝酒我高兴。”这时候张晓夜还大言不惭呢，道：“而且我也没有喝醉，我还能自己打车回来呢，他们可比我醉多了。” “两位嫂子本来想让我留宿，不过我拒绝了，我知道要是不回来你肯定担心，我怎么能让你担心呢。她们还说要送我，我也没同意，李哥也醉了，还是让他们照顾李哥的好。” “彼方，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我曾经承诺过永远不让你们姐妹俩担心的，手臂上这条疤还时刻的提醒着我，我受伤不要紧，但不能让你们担心。” “本来我应该提前跟你说一声的，不过当时跟他们聊得太开心了没想起来，对不起。” 张晓夜已经语无论其，说话颠三倒四却还一直都絮絮叨叨的。 第二十九章 醉后 回忆起了一些片段，然而这让张晓夜越窘态百出，很不自然的干笑了两声，道：“所以是你把我给扶回来的？” “说扶其实也不准确，我那是直接将你给背上来的。 ”云彼方一副恨得牙痒痒的表情，道：“这是四楼啊，你一个大男人整个趴在我身上，差点没把我累死。” 她虽然是个女汉子，不过要将一百多斤的人背上四楼那也不容易，张晓夜完全能够理解，双手捂脸就说道：“我是去找李哥帮忙的啊，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呢？” 悲催的是，这个事情到底有没有说他都不知道了。 云彼方放下豆浆又啃着大饼说道：“这你倒是不用内疚，昨晚你已经告诉我了，小汐的事情已经搞定，下个学期就可以入学？” “真的？”张晓夜精神一振，顿时释怀了不少，道：“总算没有把正事给耽误，这样的话醉不醉其实也无所谓了。” 昨天晚上，云彼方艰难的将张晓夜给扛上了楼，来到四楼客厅已经是实在坚持不住，只能先将他给放在沙上，而这时候他虽然已经叮咛大醉胡言乱语，精神却是十足。 坐在沙上感觉都跟坐在船上没什么区别了，他还在感慨呢，“这酒啊，看起来像水，尝起来辣嘴，喝进肚子闹鬼，说起话来走嘴，走起路来绊腿，半夜起来找水，早上醒来后悔，中午酒杯一端，感觉依旧很美。” 一边念叨他一边还打着酒嗝，云彼方看得好气又好笑，忍不住道：“你这领悟得倒是挺透彻，明天还想接着喝是不是？” “喝，为什么不喝，酒逢知己千杯少，从此君王不早朝。”张晓夜说着大手一挥，云彼方很肯定，这时候的他说得是什么自己都已经不知道了。 休息了一下，恢复了不少力气，她又站起来就道：“得，我还是扶你去睡觉吧，本来是去找人家帮忙，看这情况你都把小汐的事情给忘了吧？” “怎么可能，嗝。”张晓夜又打个酒嗝，说道：“我宝贝妹妹的事情怎么可能忘记，已经搞定了，下个学期开始她就可以去皇家音乐学院附中读书。” “你不是在吹牛？”云彼方正要扶起张晓夜，听后有些吃惊，皇家音乐学院附中可不是那么容易进去的，清醒时候说出来别人估计也会觉得是在说大话，更何况他还喝醉了。 张晓夜就嚷嚷道：“我什么时候吹过牛了？我也是后来才知道胜哥是皇家音乐学院的名誉教授，胜哥再加上梁哥、李哥三人联名推荐，只要小汐中考的成绩没有到惨不忍睹的地步就绝对没有问题。” 这三位牛人联盟推荐，横在跟前的限制确实都可以解决，张晓汐学习成绩一向很好，这点更不用担心，那也就是说已经十拿九稳了。 “这倒是个好消息。”云彼方也忍不住高兴了起来，然后扶起张晓夜就道：“好了好了，事情搞定了就行，你还是先去睡觉吧，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张晓夜完全是被架起来的，他搂着云彼方环视一圈，大着舌头又道：“老媛和茜茜呢，已经睡着了吗？那正是夜袭的好时候啊，放开我，我要去梦游。” 云彼方嘴角抽了抽，搂着张晓夜腰的左手在他背上狠狠的捶了一下，然而他浑然不觉，也不知道突然间哪里来的力气，挣脱云彼方走到方媛媛的卧室门口“当当当”砸了几下。 “老媛，开门，我梦游了，让我们升华一下我们之间伟大的革/命友谊吧。” “卧槽，这尼玛是酒壮怂人胆啊。”云彼方实在是忍不住了，一脚就踹了过去，张晓夜应声倒地，她连忙又跑过去将人给扶了起来。 其实她虽然恨得牙痒痒，但这一脚也没有用力，只是张晓夜这状态自己都能摔倒，更别说是挨踹了。 “老媛和茜茜明天也有课，她们提前回学校去了，要是她俩还在，看她们不打死你，还夜袭呢。”云彼方拍了拍额头，总算是将张晓夜扶进了卧室。 张晓夜坐在床沿很是遗憾，嘟喃道：“这么不凑巧，看来以后还是要被胜哥调侃啊。” 他说着醉眼朦胧的看向云彼方，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看得清，伸出手来摸着云彼方的脸颊，道：“彼方，我想对你做宪法对帝国人们做了的事情。” 云彼方毫不客气的一拳捶在张晓夜的胸口，后者应声倒在穿上…… 这些片段回忆起来，躺着的张晓夜往沙里面缩了缩，老脸有些挂不住，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我居然去敲老媛的门了？” “我琢磨着这事儿是不是应该让她们知道。”云彼方摸了摸下巴做考虑状。 “求不说，千万不能说，拜托了。”张晓夜双手合十，就差跪下了。 “为什么不能说，也许以后她们会给你留门也不一定呢。” “我们还是停止这个话题好不好，错的不是我，都是胜哥的错，是他怂恿我的。” 这明显实在推卸责任，不过云彼方对此倒是很认同，道：“跟黄森胜混在一起倒是确实学不了好。” 黄森胜的形象还是很深入人心的，找人背锅之后张晓夜决定掀过这一篇，这就都不应该想起来，于是便道：“我的衣服是你帮我脱的吧，我吐了没有？” “你说呢？”云彼方眉毛挑了挑，然后就道：“这些你就不用回忆了，也没什么值得回忆的，你只要记住我一个晚上没睡好就是了，这还刚回房间你就嚷着要喝水，喝了水吧又要撒尿……” “好吧，这确实不用回忆了，感谢你没有把握给扔出去。”张晓夜已经非常不情愿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撒酒疯的。 喝醉了的人千奇百怪，张晓夜也不例外，看来以后还是得控制才行，以免此等悲剧再次生。 宿醉难受，张晓夜直接躺了一个上午，午餐也是云彼方下楼买上来的，吃了午餐没有多久，方媛媛和李茜也兴致冲冲的回来了。 活蹦乱跳的两人看来心情都很不错，方媛媛一跨进客厅先是抬手跟躺在沙上装死的张晓夜打声招呼，然后就道：“队长，你怎么没去上课，这是顶风作案啊，你挂了知不知道。” 云彼方听后一惊，道：“我被抓包了？这没道理啊，没有逃过课的大学生活是不完整的，每节课都有人逃，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怎么我被抓包了？” “因为我们已经成了重点打击对象。”方媛媛哭丧着脸抓着云彼方的手臂，道：“队长，我都不知道这算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反正我们以后就被盯上了，以后还是老实一点的好。” “你这话我怎么听不明白？”云彼方眨巴着眼睛。 李茜走过来，看了看挺尸的张晓夜，用手指戳戳他的胸口，道：“晓夜，你这是怎么了？” 云彼方就说道：“别理他，这是宿醉未醒，要是他昨晚醉得不省人事我也不会逃课，现在好了，又被坑了一把，真是前世欠他的。你们是不知道，昨天晚上……” 张晓夜一听连忙一轱辘，打断她的话道：“我已经在检讨了，所以喝醉的事情还是别说了。老媛，说说到底是什么样的消息。” 云彼方悻悻的闭上了嘴，方媛媛和李茜对此都很狐疑，眼神在两人身上来回转，顿了一下才说道：“我们乐队火了，现在很多男生动不动就将找个女朋友还是养条狗这句歌词挂在嘴上，经常能够听到有人唱晚安燕京这歌。” “这是好事啊，怎么不算是好消息。” 《先锋1号》这张唱片卖得很火，在如今摇滚乐整体萎靡的环境下尤其难能可贵，所有参与制作的乐队歌手都获益良多，尤其是张晓夜他们，凭着三歌拔得头筹。 最显著的一点就是，随着唱片大卖他们的知名度也上升到了一个新高度，不在只是在京城地下摇滚圈子小有明晚通过这张唱片已经让整个帝国喜欢摇滚的人都知道了他们逃学计划。 不一定每个人都喜欢他们这三歌，但名字肯定是知道的了。 摇滚乐主要的受众群本来就是年轻人，而大学生是最能接受新鲜事物，走在潮流最前端的人群，《先锋1号》会在燕大火了也不奇怪。 方媛媛就说道：“本来确实是好事，但也因此老师都盯上我们了，本来不少人都知道我们在玩乐队，火了之后一下子就传开了，现在全校都知道我们仨是逃学计划的人。” “然后呢？”张晓夜还没有听到重点。 “然后，我们的辅导员直接表示这个名字太嚣张，不盯我们盯谁？” 学生组成的乐队，叫什么名字不好非得叫逃学计划，这确实有点嚣张。就在这节骨眼上云彼方还真的逃学了，怎么可能不悲剧。 云彼方嘴角抽了抽，道：“我们现在改名该来得及吗？” “切，摇滚的精神就是不妥协，现在改名了还算是玩摇滚的吗？早知如此当初就不应该驳掉我的提议。”张晓夜幸灾乐祸。 云彼方就郁闷的说道：“你也别站着说着不腰疼，等九月份你也是燕大的学生。” 第三十章 还有吗？ 装逼是会遭雷劈的，当初云彼方觉得需要有摇滚范儿，需要表现出大无畏的摇滚精神，于是起了这样一个名字，现在老师觉得被挑衅了，把她们列为重点观察对象也只能挨着。 至于以后自己是不是也会面临这个问题张晓夜可没有去想，到底要不要去燕大他都还没有决定下来呢，再说了，他读书未必比其他人用功，但还真鲜少逃课。 平白无故逃课干嘛，利用上课时间抄抄小说诗歌不也挺好么，对不对。 他一脸的幸灾乐祸，方媛媛就说道：“宿醉装死了都还有心思开玩笑，是不是你妹妹的事情已经搞定了，都说在帝国要是不喝酒根本就办不成事，没想到还真是这样啊。” “去，跟这无关，不过事情当然是搞定了。”张晓夜说着又躺了回去。 “这次怎么不吹牛了，怎么不说跟梁文博和黄森胜谈笑风生了？”云彼方又鄙视张晓夜一句，李茜和方媛媛一听很是惊讶，齐声道：“什么，梁文博和黄森胜？” 看她们惊讶的表情就可以明白了，梁文博和黄森胜的名头还是很唬人了，所以张晓夜会拿他们来吹牛逼也是人之常情，谁要认识几个牛人会不拿出来吹嘘一下啊。 张晓夜就将昨天在李宗翰家里遇到了梁文博和黄森胜的事情给简短的说了一下，同时也告诉了她们妹妹张晓夜的学校已经搞定的消息。 李茜一听啧啧称奇，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惺惺相惜吧，你能认识李宗翰已经让人很意外了，没想到跟梁文博和黄森胜也能如此投缘，前者还好说，后者可是出了名的暴脾气，要是他不高兴，天王老子都拿他没办法，永昭帝可都没少被他骂。” 在世人眼里，黄森胜是个非常难相处的人，被他挤兑的牛人可不少，曾经还有某位著名作家被挤兑得当场下不来台，恼羞成怒的表示永远不跟他见面呢。 不过张晓夜完全没有那样的感觉，梁文博和李宗翰大概也是如此认为。 方媛媛跟着就叹道：“能够跟黄森胜谈笑风生，这点我倒是挺佩服你的，也只能说是惺惺相惜了。不过呐，黄森胜可是个大流氓啊，我突然有点担心你，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嘛。” “流氓”这个贬义词用在黄森胜的身上却是没有贬义的，这个世界上跟他不对眼的人很多，恨他讨厌他都没有毛病，却也不得不佩服他，这就是黄森胜。 方媛媛这么一表示担忧，云彼方就道：“我也不知道是该说你的提醒晚了呢，还说该说他俩其实是蛇鼠一窝，以其说惺惺相惜不如说是臭味相投，你还真以为这家伙是什么好人不成？” “咳咳。”张晓夜使劲咳嗽了起来，方媛媛和李茜看着两人的目光又变得很是古怪。 云彼方倒也不打算继续揭他的底，转而就说道：“算了，这些事情不提。老媛你们回来了就好，那我们现在就商量一下吧，颁奖典礼的演出具体要怎么做。” “什么颁奖典礼啊？”张晓夜以及方媛媛、李茜都是一头雾水。 异口同声的发出疑问，方媛媛和李茜又扭头过来看着他，道：“我以为你知道呢。” “他本来确实应该知道的，如果没有喝那么多酒的话。算了，还是我来说吧。”云彼方一拍脑门，道：“全球华语音乐榜中榜年度盛典过几天就要举行了，到时候我们要作为表演嘉宾出席。” 方媛媛一听就道：“哦，这个倒是知道，盛世摇滚、当代歌坛、通俗歌曲这些杂志都介绍过，不过没想到还能跟我们扯上关系。” 《全球华语音乐榜中榜》是Channel V刚刚创立的一个年度颁奖典礼，主要面向华语音乐，说是全球，是因为除了炎华帝国之后还面对新加坡、马来西亚这些也说华语的国家。 Channel V是隶属于天空传媒的一个音乐频道，在整个亚洲都颇具影响力，不过很遗憾的是帝国还没有开放民营电视台的经营许可权，一般情况下也收不到帝国以外的电视信号。 除非是用树村有人安装的那种被称为“锅盖”的卫星电视信号接收器，将其解码才行，不过很少人会这么干而已，本身对大部分来说看不看都无所谓，何必这么大费周章，就算通过正规渠道开播人们看不看也是个问号呢。 “我听说之所以创建这个年度盛典，天空传媒就是在为Channel V以后入驻帝国做准备，看现在政府的动作，早晚会有开放那么一天的。” 现在的情况是国企严重僵化，帝国开始加快了私有化的进程，该改革的改革，该出售的就出售，大规模的下岗潮也可以说是因此而来。 以后，越来越多的领域会被开放给民间资本，到底会做到什么程度不好说，电视台也不像其他领域那么简单，原本时空这种事情想也别想，现在的炎华帝国嘛就不好说了，也许真的会允许出现民营电视台呢。 “嘛，这些事情先不说，跟我们也没有关系，去做演出嘉宾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张晓夜还以为之前想起来的已经是昨晚记忆的全部了呢，哪想到还有这茬。 云彼方就道：“情况就是李宗翰是本次年度盛典的评委会主席，梁文博和黄森胜也在Channel V的邀请之列，然后他们仨又代表组委会给你发出了邀请，就是这么回事，你昨晚告诉我的。” 这样一个盛典会邀请李宗翰他们仨一点都不意外，如果他们都不参加，那这个店里能有多少公信力和影响力，会有几个人关注那就不好说了。 他们都是华语乐坛最顶尖的存在，想办这样一个典礼办好绝对少不了他们的支持，非得千方百计去邀请不可。 逃学计划现在也是火了，张晓夜跟他们认识的时间虽然还很短，关系确实一见如故，于公于私都会邀请他。 “除了这之外，我昨晚到底还说了什么，还有没有？”张晓夜忍不住扶额。 云彼方就道：“没了。” “真的没了？”张晓夜有点不敢确定了，云彼方就很坚定的道：“真的没了。” “邀请这个事情我倒是想起了一些，那时候我还没喝多少，我记得当时还让李哥到时候协助我们演出来着，看来我得去给他打个电话。” 张晓夜说着站了起来，方媛媛和李茜看着他俩很好奇也很无语，她们也不明白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第三十一章 典礼 泰文帝姜润泽率领帝国赢得二战胜利之后变得盲目狂妄而妄自尊大，自比秦皇汉武唐宗宋祖，想要再次让炎华帝国屹立于世界之巅从而功垂千古。 本意是好的，然而二战的胜利让泰文帝蒙蔽了双眼，完全忽视了当时帝国的实际情况，加过差点将帝国拖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也间接引发了长达十年的皇子夺嫡的宫廷斗争。 这一系列的变故让帝国不仅没能再创辉煌，反而是跟国际脱轨，造成了现在什么都落后的局面，音乐发展自然也是其中之一。 西元93年的时候帝国才有了第一个音乐颁奖典礼，由央广京城音乐广播创建的京城流行音乐典礼，后来又被称为炎华歌曲排行榜。 “炎华”两个字打头，可以看出这是帝国认可的奖项，这个典礼的性质也是出于官方的专家奖，有官方在大力推动，不过目前也才举办了两届，公信力以及影响力都还需要培养。 华语榜中榜则与之相反，属于民间奖项，但不管是官方奖还是民间奖，想要有影响力且长远的走下去，都离不开所有歌手的支持，同时自己也必须具备公信力。 一个典礼搞得再怎么盛大，那些大牌歌手都不出席的话观众看来也索然无味，只会觉得典礼本身根本就没有影响力，也不具备权威性，这还怎么玩下去。 原本时空里原本各种各样的颁奖典礼有很多，到张晓夜穿越的时候基本上就已经残了，要么早已经停办，要么落得个无人问津的下场。 典礼要有足够的权威性才能得到歌手重视，而这也离不开歌手的支持，两者其实是相辅相成的，很简单的道理。 华语榜中榜去年创建以来，今年是第一次举办年度盛典，他们几乎邀请了帝国所有有名有姓的歌手前来参加，同时由四十多人组成的评委会也都是李宗翰这样的重量级人物。 他们铆足了劲要大干一场，也得到了所有歌手以及唱片公司的支持，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这点他们已经做到了。 典礼当天，京城工人体育馆。 因为是第一次举办，一切都还显得很简陋，就连红毯仪式都没有，然而这也挡不住歌迷观众的热情，毕竟这样的典礼对于帝国来说还很新鲜。 张晓夜他们来到的时候馆外已经是人山人海，无数人簇拥着搜寻到场的明星，同时等待着典礼开始。 逃学计划虽然已经是小有名气，不过《先锋1号》这张唱片并没有制作MV，他们也还没有公开出席过任何活动，听过他们歌的人很多，能够认出他们本人的却是很少。 馆外时不时的欢呼声震天响，人多得就像是后世在黄金周去旅游似的，这样的场面让云彼方很是激动，忍不住道：“好多人啊，幸好我们也接到了邀请，要不然在这么盛大的场合做为业内人却只能通过电视来收看，那也太凄凉了一些，我会羡慕死的。” 自己所处领域的盛会自己却不能参加，那只能说还不够格，凄凉是肯定的，羡慕也是少不了的，人之常情。 今年的奖项是对去年的总结，那时候张晓夜还在清溪一中混日子，云彼方的逃学计划也还处境艰难，评奖跟他们是没有关系了，不过能来做演出嘉宾也是极好的。 方媛媛也是很期待很有成就感，这样隆重的场合却是自己的舞台，怎么能够不开心，美滋滋的就说道：“我猜到了典礼肯定很隆重，但没想到能到这样的地步。” 张晓夜就道：“华语音乐要发展少不了这样的典礼存在，看看美国的格莱美和MTV大奖就知道了，李哥他们如此鼎力支持，其实也是希望通过这样的典礼能让华语音乐发展得更好，这些事情我们之前交流过。” 确实是交流过，而且张晓夜对此态度一直都是比较悲观的，作为一个穿越者他很清楚后世唱片业滑落到了什么地步，而这似乎不可逆转。 能不能扭转想得太多也是庸人自扰，至少现在是个辉煌的时代，这样就行了，张晓夜他们闲聊着找到工作人员，出示了邀请函外直接从专用通道进了现场。 馆内已经搭起了华丽的舞台，所有前来参加典礼的歌手被安排在正中最靠近舞台的位置，后面还有为数众多的观众席，少说也能坐下数千人。 此时还没有开放观众进场，舞台前倒已经是星光熠熠，都是一个圈子里的人，彼此之间都相互认识，客套也好交流也罢，反正现场气氛是很不错，每个人脸上都挂着微笑三三两两的聊着天。 李宗翰他们也早就到场了，做为评委会的主席他现在也还很忙碌，得确保典礼能够顺利的进行，看到张晓夜他们只是过来打了个招呼，说明了一下演出的事情，然后转身又迎向了其他人，不到典礼真正开始的时候他只怕是停不下来。 作为一只萌新乐队，张晓夜他们认识的人并不多，数来数去也就是梁文博、黄森胜以及王景坤和齐珞，云彼方一进来就在搜寻他们的身影，拍拍他的肩膀就道：“王景坤和齐珞在那边呢，我们去打个招呼吧。” “哪里？”张晓夜扭头过来，云彼方看不过去就道：“不就在那么，你东张西望的看什么啊你？” “我找秋爽，典礼都快开始了，怎么见不到她的人？”张晓夜环视了好几圈，结果都没能找到秋爽的身影。 “对哦，秋爽好歹也是近两年来最出彩的新人，这种场合怎么少得了她，难道是有事情耽搁了？”云彼方也搜寻了一圈，然而还是没有找到秋爽。 李茜和方媛媛也在帮着寻找，结果还是一无所获，拉了拉张晓夜的衣袖，李茜就道：“风华的人都在那边呢，谷唯嬅都来了，按理来说秋爽应该跟他们在一起才对啊。” “我去问问。”张晓夜正想凑过去询问，这时候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黄森胜声音紧跟着响了起来，“好小子，都已经拖着三个美女了，你还鬼鬼祟祟的在看什么？” 第三十二章 分蛋糕 云彼方她们也已经通过张晓夜认识了黄森胜，这位帝国最大的喷子对待小女孩子还是很和善的，可以也是因为爱屋及乌的关系，对她们也很欣赏。 只不过他的性格注定了不会有什么前辈风范，所以每每云彼方她们都只能白眼以对，是前辈还不着调，谁也没有办法。 张晓夜本来想去找风华的人问问秋爽的情况，毕竟到了京城这么久都没有时间联系过，现在正是个好机会，结果黄森胜这么一搅和也没有来得及。 他俩话还没有说完呢观众就已经入场，体育馆变得乱糟糟的，等安静下来的时候照明灯光已经熄灭，只有舞台上依旧光彩夺目，预示着典礼已经要开始了。 这时候张晓夜他们也只能老老实实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一边观看典礼一边等着自己的演出时间，李宗翰已经将这都给安排好了，到时候会有工作人员前来通知。 “各位来宾、各位歌迷朋友大家晚上好，这里是由Channel V主办的首届全球华语音乐榜中榜年度盛典……” 一男一女两个主持人走了出来，声音洪亮字正腔圆，表现得很专业不过总感觉太过“正式”，少了那么点娱乐的气息。 这年头帝国什么都在跟西方学，类似的典礼也有如此，不管是主办方还是参与的人都没有什么经验，两位主持人虽然专业，但看起来还是有点不适应主持这样的活动。 像这种场合需要的是轻松、娱乐的氛围，主持人得能够调动现场的气氛才行，他们也能明白这一点，不过做起来总是差点火候。 张晓夜都能够感觉得出来两人颇为紧张，在台上的一些玩笑调侃又太过生硬，看着都感觉尴尬。不过这也怪不得他们，原本时空各种颁奖典礼张晓夜也看过不少，每次一看到主持人看玩笑都会犯尴尬癌，水平实在不怎么样。 这是第一届典礼，所有一切都可以原谅，台下等着领奖的明星们也都很配合，倒也没有出现冷场的情况，张晓夜也是时不时的鼓鼓掌，算是鼓励。 跟炎华歌榜不同，榜中榜虽然也是颁奖典礼，不过却没有设置最佳男女歌手，最佳组合最佳唱片这样的奖项，而是评选一年来华语乐坛的劲歌金曲，选出其中最佳的二十首来颁发年度金曲的奖杯。 如此的方式，叫榜中榜这样的名字倒是很合适，只是张晓夜总会感觉少了点什么。 也可能是因为第一届的关系，所有的东西都还不完善，或许以后还会设置一些其他的奖项，很多东西都是慢慢发展才完善，没法一步登天，这点他也理解。 二十首歌二十个人，基本上囊括了华语乐坛所有有名有姓的歌手，三大唱片公司旗下的艺人谁也不缺，皆大欢喜。 看到一半的时候，张晓夜就忍不住低声道：“看来蛋糕分得很均匀，但凡是有点影响力的谁也没有被拉下。” 边上的云彼方抱着双手，跟着道：“其实也可以想象，典礼今年才是第一次举办，他们需要三大唱片公司支持，蛋糕不分匀肯定不行，如果其中一家不高兴的话就办不下去了，这点来说李哥他们也无可奈何。” 才创办的华语榜中榜远远不到格莱美那种，每个歌手都将得奖当成是莫大的荣耀，就连歌迷也都认为得奖的歌手是非常牛逼的这样的地步，所以不得不妥协。 如果得奖才能进一步被歌迷认可，得不了奖歌迷就会对其不屑的话，榜中榜就不用放低姿态去讨好谁，不过很遗憾，他们没到这样的权威。 不管是对唱片公司还是歌手本身来讲，典礼必须得让他们看得到利益才行，歌手需要更高的知名度和影响力，唱片公司需要赚钱，如果做不到这点谁还有兴趣来参加呢。 即使是有帝国政府背景的炎华歌榜，捞不到好处唱片公司都会阴奉阳违消极对待，华语榜中榜这种民间奖根本不具有其他因素，要是不高兴了连应付一下都没有必要。 方媛媛扫了一眼过来就笑道：“虽然是在分蛋糕，但其实也无可诟病，这些歌曲确实都是去年最优秀的，当得上年度金曲的荣誉。” “所以我觉得Channel V挺聪明。”李茜也跟着笑道：“在没有足够权威的时候，设置最佳歌手这样的奖项人们都会不以为然，一不小心可能就会搞砸，现在就不同了，蛋糕很容易分匀，这些歌本身也担得起年度金曲的荣誉，就会让歌迷观众都觉得典礼公正客观。” 云彼方点点头，然后又叹了一口气，道：“可惜到现在为止也没有一首摇滚歌曲。” “去年老牌的摇滚歌手或乐队都没有发片，新人乐队又没有得到机会，独立唱片影响力又不够，所以只能这样咯。”张晓夜已经料定二十个名额里面都不会有摇滚歌曲。 方媛媛就道：“所以我们的登场才弥足珍贵不是吗，该我们扛起摇滚乐的大旗了。” “没错没错。”云彼方表示同意，张晓夜嘴角抽了抽，道：“你们能不能谦虚一点，别把牛吹得这么大。” “好了，别开玩笑，专心看吧。”李茜笑了笑提醒大家。 虽然奖项评选得好像很默契的样子，不过这年度盛典是真的很有盛典的氛围，整个体育馆内不管是歌迷观众还是明星歌手都很开心，叫好声和掌声一浪接着一浪。 没有颁奖嘉宾也没有什么候选名单，自始至终都是两位主持人通过大屏幕直接宣布获奖歌曲，然后歌手上台直接从礼仪小姐手里接过奖杯发表感言，流程异常的简单。 作为获奖者，必不可少的也需要在台上演唱获奖歌曲，奖不奖的先不说，对所有观众而言这都是一场难得的视听盛宴。 整个华语乐坛有名有姓的歌手来了，带来了那么多好听的歌曲，一般情况下还真少有这样的场面，绝对是一种享受。 又两位获奖歌手演唱完，主持人再次款款上台，女主持人首先微笑着开口道：“感谢林佑轮和孙玥给我们带来的经常演唱，谢谢两位，也再次恭喜两位。” 男主持人紧跟着就道：“没错，红红火火的歌谣以及心情很好都是两首非常优秀的歌曲，如此近距离的倾听更是能够感受道歌曲所表达出来的热情。” “过去的一年中，优秀的歌曲还有很多，让我们继续揭晓是十六首年度金曲。” “请看大屏幕。”男主持人手一伸，将人们的目光引向大屏幕。 屏幕上，秋爽的写真海报闪过，一个嘹亮厚重的男声宣布道：“首届全球华语音乐榜中榜年度最佳金曲，获奖的是秋爽，白天与黑夜。” 《白天与黑夜》是秋爽第二张专辑的主打歌，去年上市，她凭借这张专辑在乐坛站稳了脚跟，成为了最受欢迎的新人歌手，被评选为年度金曲之一也是实至名归。 得奖了，值得高兴，张晓夜正好奇的查探秋爽会从哪里冒出来的，结果上台领奖的却是风华唱片一位穿着西装的中年男性。 所有人都很诧异，现场不少歌迷原本听到秋爽的名字都欢呼了起来，结果没有看到她本人出现都是一脸懵逼，表现得很失望，估计有部分人是专门冲着她来的。 风华的人上台后从礼仪小姐手里接过奖杯就道：“感谢组委会对秋爽小姐的肯定，很抱歉因为身体的原因秋爽小姐今天不能来到现场，只能由我代替她接受这份荣誉……” “秋爽病了？”张晓夜一愣，没想到秋爽没有出现居然会是这个原因。 其实不出席颁奖典礼除了真正的不可抗力因素之外，只会是一个原因，那就是对奖项本身不重视，虽然即使获奖也只是随便找个人代领，这种情况后世很普遍，因为各种各样的颁奖典礼太多了，并不是每个都足够权威。 生病当然是不可抗力因素，但病到没法出席典礼只怕是很严重，张晓夜忍不住担心了起来，然而就是这时候，工作人员已经过来通知道：“张晓夜，你们准备一下，该你们出场了。” 像他们这样的演出嘉宾其实还有不少，大部分都是在乐坛已经有一定的地位去年又没有发片的歌手，没有作品就没法获奖，那也只能请来作为嘉宾，即表示尊重也能吸引更多的歌迷。 张晓夜他们是表演嘉宾里唯一的新人，要不是凭借《先锋1号》的发行现在势头很好，还未必有这个资格。 典礼还在继续，他们已经来到后台做准备，第十八首年度金曲评选出来之后，做好了准备等待出场的他们已经能够听到主持人介绍道：“下面让我们有请下一组表演嘉宾，他们是最近非常受年轻歌迷喜爱的一只摇滚乐队，有个很特别的名字，叫做逃学计划。” 现场同样也有不少歌迷是冲着张晓夜他们来的，主持人报幕后马上又是一阵热烈的掌声，并不比其他歌手获奖或者演出的时候弱。 舞台上的照明灯光熄灭，主持人介绍的是逃学计划，然而接着昏暗的舞台灯光首先响起的却是一阵悠扬的小号声，吹小号的人则是李宗翰这个评委会主席。 所有人对此也是感觉意外，现场异常的安静，所谓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歌迷只是觉得这很有趣兴致勃勃的看着，歌手们可是更加期待，因为李宗翰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公开演出了，他吹小号更是嫌少能够看到。 直射灯光亮起，人们才看到张晓夜他们已经借着黑暗出现在了台上，他还是穿着海魂衫系着红领巾，熟悉逃学计划的恶人也都习惯了他这标志性的打扮。 不同的是，这一次他的眼睛同样也蒙上了一块红布，就这么矗立在哪里，等小号的前奏告一段落才开口唱道。 那天是你用一块红布 蒙住我双眼也蒙住了天 你问我看见了什么 我说我看见了幸福 这个感觉真让我舒服 它让我忘掉我没地儿住 你问我还要去何方 我说要上你的路 看不见你也看不见路 我的手也被你攥住 你问我在想什么 我说我要你做主 …… 第三十三章 汇聚 《一块红布》经过张晓夜和李宗翰的重新编曲，风格已经和崔健的原版大有不同，倒是有点谦大爷唱出来的感觉。 作为典礼上的唯一一支摇滚乐队，唯一一首摇滚歌曲，逃学计划一亮相就震撼全场。 摇滚现场本应该是很疯狂的，这一块体育馆里却是异常的安静，所有人都静静的看着红布蒙眼的张晓夜在台上忘情的唱。 这一幕注定了要为世人所铭记。 等整首歌唱完，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张晓夜才摘下红布，一如既往的鞠躬介绍：“吉他云彼方、贝斯方媛媛、鼓手李茜，还有小号李宗翰老师，我是张晓夜。” 他鞠躬下台，台下的某个角落秋扇瞪大了眼睛，“卧槽，还真是这家伙。” 事实上从张晓夜登台的那一刻，她都一直都瞪大着眼睛在观察，觉得跟脑海中的形象很熟悉，但又不敢确定。 张晓夜的声音她已经很熟悉了，只是平时说话和唱歌还是有些差别，她也有从云彼方那里得到的张晓夜的照片，可现在张晓夜留了长发，打扮又怎么特立独行，有点不敢确定。 更重要的是在她心目中张晓夜就是个文学青年，现在突然以摇滚歌手的身份冒了出来，确实不可置信，等张晓夜自我介绍的时候她才敢肯定，确实就是这货没错。 难怪早就该到京城的他一直没有音讯呢，原来是跑去玩起摇滚来了，他这么连这都会？能够确定就是张晓夜没错了，秋扇还是难以置信。 张晓夜他们下台之后，主持人又揭晓了最后两首年度金曲，等表演结束这次华语榜中榜年度盛典就算是完美的落幕了。 早已经迫不及待的记者开始群起而动，今晚有那么多的行业中人，有那么多的获奖明星，如此盛大的盛会，不好好采访大肆报道一番都对不起自己的职业。 李宗翰早有准备，作为组委会主席接受采访是必须的，招呼着张晓夜就道：“走吧，只怕记者早已经等着了。” 张晓夜嘿嘿一笑，道：“李哥，你就别拖我下水了，要等也是等你这个主席，媒体肯定很想知道榜中榜将来的发展等等一些事情，跟我们貌似没什么关系。” 去年宣布创办华语榜中榜的时候Channel V就有举办新闻发布会，不过也只是宣布正式成立，以及榜中榜的目的在于扶持华语音乐的发展等等一些套话，根本没什么细节。 如今首届典礼已经留下了帷幕，媒体想知道组委会想要透露的东西肯定更多，双方各取所需配合着搞点大新闻也在情理之中。 这些就不是张晓夜关注的了，以后要是有机会获奖直接来领奖就行。 李宗翰一听却是忍不住笑骂道：“又想耍滑头，这是你们逃学计划第一次公开露面，我看记者对你们比对我都有兴趣，除了评委会主席这个身份外，我也没什么新闻爆点了。” 确实有无数记者在守着张晓夜他们，《先锋1号》大卖，逃学计划是被提及的最多的名字，这本身就已经很有采访价值。 趁着这股风来到了典礼做演出嘉宾，李宗翰这个乐坛教父还客串了一把小号手，他如此身份又如此捧一个乐队，想不受关注都不行。 别说是媒体记者，其他歌手对他们也是记上了心来，根本就没将他们当普通的新人看。 作为明星，出镜率就是一切，君不见那么多人没事也要搅点事情出来吸引关注度，如果长时间在媒体报纸上看不到名字那谁还记得，跟记者打交道那是必须的。 特别是张晓夜他们现在这时候，多接受采访只好好处没有坏处，不过他还是摆摆手道：“彼方是我们的队长，也是乐队的放眼担当，还是让她去接受采访吧。” “你要干嘛？”云彼方连忙追问，看这架势他已经是准备要跑了。 “我去找风华的人，问问看秋爽的情况。”张晓夜留下这句话就蹿了出去，典礼已经结束，要是不抓快点谁知道会不会又错过。 体育馆内，观众都已经在有秩序的退场，明星歌手们大部分倒是没有急着离开，有的还在跟朋友聊天，有的在介绍采访，摆着各种pose配合记者拍照，依旧是欢乐而友好的气氛。 张晓夜在别人好奇的目光中到处窜，总算是找到了刚刚接受完采访的谷唯嬅，她身边就跟这个助手，其他人不知道去了哪里。 不过也无所谓，谷唯嬅是风华一姐，风华的事情她应该都知道，问她就行。 “老师你好，我是逃学计划的张晓夜。”凑过去，他先是很有礼物的打招呼，他的出现让谷唯嬅觉得很意外，只是点了点头。 看她的表情好像是有些狐疑，张晓夜也没在意，接着道：“老师，不好意思打扰你，是这样的，刚才我听说秋爽病了，请问一下到底是什么情况，很严重吗？” 谷唯嬅皱皱眉，盯着他就访问道：“你是夜破晓？” 这下换张晓夜愣了愣，虽然不知道谷唯嬅是怎么知道的，不过还是点点头道：“对，我是。” 得到确认，谷唯嬅一步跨过张晓夜就要走，他连忙喊道：“老师，你还没跟我说秋爽的情况。” “死不了。”谷唯嬅只是这么应了一句，头也不回脚步也不停的就走了。 “老师，你有她的联系方式吗，能不能给我一个？”他又喊了一声，不过谷唯嬅这次根本就没有理他，他只能站在原地挠头。 另一边，秋爽在京城的住所里，客厅里电视机开着，播着的正是由央视三套转播的榜中榜典礼，电视机里传来动听的歌声，坐在沙发上的许如是跟她则是在大眼瞪小眼。 此时的许如是感觉精神好了很多，能看得出来她一身轻松，就算一脸无奈忍不住直翻白眼，也不会给人沉重的感觉。 “你死磨硬泡的将我拉来京城帮你，可你现在却告诉我你事业了？” 许如是终于还是卸下了重负，从清溪来到京城以全新的姿态拥抱世界，准备开始新的生活，结果下飞机才得知秋爽被公司给雪藏了。 这段时间里，停掉了一切工作的秋爽过起了深居简出的生活，每天看看书练练歌，日子倒也是很惬意很充实。 明星是最赚钱的职业之一，流行歌手比摇滚歌手日子也滋润得多，她已经发行过两张专辑接过不少商演，积蓄多少还是有一些，暂时不用为生活发愁。 日子是不用愁，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秋爽却好像浑然不在意，道：“安啦，姐姐不会饿着你的，你就留下来该吃吃该喝喝，不用纠结。” “我现在除了留下来还能去哪？”许如是哭笑不得，道：“你就没想过要怎么去解决问题吗？再这样下去你这两年的累积就竹篮打水了。” 典礼上，秋爽获奖了，她在电视机前亲眼看着风华的人上台替她领奖，那本来该是属于她的荣耀，她现在却只能在家里看着。 而且，她还成了病人。 如果不出意外，这只怕是她的名字最后一次在公众面前出现，如果一直被雪藏合约的事情又解决不了，那这样的日子还得过三年。 “事情要是那么好解决的话，我们这些艺人也不会对雪藏避讳莫深了。”其实秋爽也不是真的不在意，只是再怎么样也改变不了事实，那还不如豁达一些。 许如是沉吟了一下，道：“真的成死局，无可挽回了？” “本来是可以的，之前公司的人联系过我几次，只要我同意将歌给谷唯嬅就不会雪藏我，反而还会追加更多的制作费，给我更多的资源。” “你没有同意。”这事儿就算还没有发生，许如是也知道秋爽会怎么选。 秋爽抱着抱枕缩在沙发上，道：“我秋爽喜欢唱歌，喜欢享受被粉丝追逐的快乐，我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能够在乐坛呼风唤雨成为天后级别的明星，为此我愿意流血流泪的去追逐，为此可以放弃很多，哪怕是整个青春，但不包括违背原则。” “行了，不用表现得这么大义凛然，我还能不清楚你是什么样的人？”许如是很清楚这就是秋爽的性格，为此她可能会遗憾会失落，但唯独不会后悔。 顿了顿，她才又道：“那你有没有去找过他？你要是把他当朋友的话肯定不会介意找他帮忙的。” 朋友嘛就是我帮你你帮我，谁还没有个需要帮助的时候，既然是朋友又何须介怀。 秋爽就道：“首先我是觉得自己的实力还有待加强，趁着这个时候提高自己也不错，再者我也联系不到他，谁知道这家伙缩到哪个角落去了，京城那么大想找也找不到。” “再者他未必能够帮得上忙，你把他想得太神通广大了一些，在利益面前公司可是不讲情面的，他们下定了决定要整我就不会随便放手的，不然的话还怎么管其他签约艺人。” “听起来就感觉很复杂，看来还是当老师比较轻松。”许如是揉着额头的时候，电视上张晓夜他们登场亮相了。 第三十四章 果儿 我感觉我要喝点水 可你的嘴将我的嘴堵住 我不能走我也不能哭 因为我的身体现在已经干枯 我要永远这样陪伴着你 因为我最知道你的痛苦 红布蒙眼唱着这首歌的张晓夜，给人一种苦大仇深的感觉，许如是和秋爽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吃惊和意外。 歌声一想起许如是就愣住了，就这样痴痴的盯着电视机看，秋爽也就跟现场的观众一样，静静的听歌。 直到歌曲唱完她才回神过来，忍不住笑道：“这家伙可真让人意外，居然从文艺青年变成摇滚青年了。” 许如是还恍恍惚惚的，木然道：“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歌总是能唱到我的心坎上，就像是专门为我唱的一样。” 对于许如是来说，这块蒙眼的红布好像就是她的丈夫徐明辉，她这些年过得真的就是被徐明辉给蒙住了眼睛。 自从认识了徐明辉，其他的一切她都看不见了，结婚之后明明过得很苦，徐明辉却还要让她表现得很幸福的样子。 自己就这样走在他给的路上，活在他所编织的世界里，表面上是那么的美好，内力却是那么的冰冷残酷。 现在回想一下恍若隔世，庆幸的是这样的日子终究还是结束了，自此之后要走的只是自己的路，就像唱到最后的呃张晓夜把红布给摘了下来。 “那天是你给我一块红布，蒙住我双眼也蒙住了天，你问我看见了什么，我说我看见了幸福。” 秋爽学着唱了两句，再多其实也唱不下去了，她可没有许如是那么好的记性，她停下来转而就道：“我倒感觉你这是强凑上去的，他唱的哪是你啊，明明就是这个国家。” “可我真这么觉得，这些歌词都写在了我的心坎上，只要一听到灵魂就好像被冲击了一样，一瞬间就能陷进去无法自拔，还有诗歌也是如此，好像有一种魔力，看一眼就会被吸引。” 秋爽也忍不住揉揉额头，道：“你要这样理解的话其实倒也没有毛病，我能理解。” “一千个人眼里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同样的东西每个人得到的感悟都不一样，他就是这么轻易的就能走进我的内心，很多时候我都会认为他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我的人。” “你们这些文艺青年啊。”秋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不过她也清楚诗歌往往就有这样的魔力，这本身也就是诗的魅力所在，是直接触及灵魂的。 许如是接着就道：“所以我喜欢他的诗，也喜欢他的歌，非常非常的喜欢，虽然他曾经是我的学生，不过换过来说，我现在是他的歌迷。” 秋爽翻翻白眼就道：“看你这表情哪是歌迷啊，是果儿才对，尖果儿。” “果儿是什么？”许如是对此一头雾水，秋爽就道：“这是京城土话，就是姑娘的意思，尖果儿指的就是年轻漂亮的女孩。在摇滚圈子里，果儿是指痴迷摇滚的女孩子，喜欢哪只乐队就是哪只乐队的果儿。” 许如是点点头表示明白了，很干脆的道：“那我就是张晓夜的果儿。” “呃，果儿可不止是女歌迷那么简单，喜欢某只乐队并且一直跟随着乐队，并且跟其中一个甚至几个发生过关系的那才是果儿。”秋爽想了想，觉得还是需要解释一下。 “……” 许如是朝着秋爽猛翻白眼，这解释得也太晚了一点。 秋爽接着就道：“我虽然对摇滚不感冒，但摇滚怎么说也是一种音乐形式，所以也还是关注过一些，别觉得惊悚，摇滚这个圈子比你能想象的夸张多了，要不然怎么能叫反叛呢。” “张晓夜不是那样的人。”许如是很肯定的表示。 不止是摇滚圈子，说难听点整个娱乐圈都是一丘之貉，睡粉这种事情太寻常不过了，后世不是还有位号称加拿大炮王的存在么。 不同的是，摇滚圈子里这种现象好像是理所当然的一样，要不这样好像还很不摇滚的感觉，后世某乐队的主唱就是被称为处/女收割机的存在。 作为摇滚乐队，要是没几个果儿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似的。 “我也相信他不是这种人，他要也这么干就太掉价了。”秋爽跟着就道：“我就是跟你科普一下这个情况。其实嘛，你现在也无拘无束了，做个果儿也不是不可以……” 话还没有说完呢，许如是已经又一连串的白眼砸过来了，秋爽只能果断的闭嘴，站起来走过去将电视给关了，然后才道：“说认真的，你既然能够过来京城，那边的事情就都已经解决了吧？” 以许如是的性格，她总会把事情解决得到一个结果，而不会丢到一边不管不顾，如果没有解决她不太可能从清溪到京城来，因为这不是拥抱新生活，而是在逃避。 秋爽觉得应该是如此，结果许如是微微摇头，道：“一半一半吧，我跟徐明辉是说清楚了，不过听从了他的请求没有让两边的家人知道，所以跟家里我也只是说过来读研，没明说。” “离婚没有？” “没有去办离婚证，这样的话家里人就都知道了，他不敢让家里人知道，所以恳求我。”许如是又摇了摇头。 “卧槽。”秋爽忍不住骂了出来，道：“他这是还想继续坑你啊，你们现在没离婚那要是你以后遇到了喜欢的人要结婚怎么办？那货真他/娘不是东西，干嘛拖着你啊，他们可以自己去结婚啊，帝国又不是不允许。” “他怕会被世人的吐沫给淹死，也怕传出去之后会让事业毁于一旦，他父母肯定也无法接受，所以只能继续瞒着咯。” 许如是就道：“我其实无所谓，经过这一次你觉得我还会对婚姻抱有什么幻想吗？找个白马王子谈恋爱然后结婚，那是十六七岁才会有的憧憬，我都已经走了一遍了。” 秋爽只能沉默，因为世界还没有那么包容，所以徐明辉其实也是个可怜人，但他对许如是做的事情让他一点都不值得同情。 第三十五章 重逢般的初见 工人体育馆内，从谷唯嬅嘴里得到“死不了”这样一个没好气的答案，倒是可以确定秋爽没什么大碍了，不过张晓夜还是不满意。 即使无关病情，他也想问问秋爽的联系方式，来到京城这么长时间终于能够腾出手来，也是该联系一下了。 谷唯嬅已经离开，他四处乱串上来打招呼的人倒是不少，却唯独没有再看见风华的人。 正郁闷不已准备放弃的时候，背后突然传来了一个喊声，“夜破晓。” 转身过去，就看到同样是一脸不满瞪着眼睛的秋扇，在这之前他从来没有见过秋扇，对于她的形象其实非常的陌生，然后只是一个照面的工夫他就已经认了出来。 “秋扇？” “好小子，你让我找得好苦。”秋扇大步流星的走过来在他手臂上就狠狠的拧了一下。 “疼疼疼，第一次见面不应该是拥抱一下吗，你就跟我这样的见面礼？”张晓夜哀吼着连声抗议。 事情就是这么奇妙，两个从来没有见过面的人却完全没有陌生的感觉，他们曾经各自想象过有一天见面的时候会是如何一番情景，想过任何的可能，唯独没有想到会是这样子。 命运总是能给人惊喜，想找的时候千方百计都找不到，又总会在不经意的一个转身出现。 不管见面是怎么超出意料，有一点却是不变的，那就是无论如何不会有任何的距离感，事实也是如此，两人第一次见面唯有按耐不住的兴奋，就好像是久别的知己终于相逢。 逃离了秋扇的魔爪，张晓夜笑呵呵的就问道：“编辑大人，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还好意思说，来京城这么久居然都不跟我联系，就不怕我给你穿小鞋，还想不想要你的稿费了？”秋扇轻哼了一声微微噘着嘴，这表情动作其实一点都不符合她的形象气质，但看着又是那么自然。 “反正青春诗会早已经过去了嘛，怎么着也来不及了，而且最近也实在是有点抽不开身。”张晓夜将来到京城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都说了一遍，毫无遗漏。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人在电话里就已经是无话不谈了，所以现在见面才会觉得亲切而没有生分。 秋扇往清溪跑了一趟的事情他也知道了，来到京城给云彼方打电话的时候得知的，错过这样的活动很是遗憾，可也无可奈何，真的就这样错过了。 诗歌的时代比唱片业落寞得还要早一些，他是真的很想参加一次比演唱会都激动人心的诗会，而不是只能过后看着别人的介绍来缅怀。 生不逢时那没有办法，已经来到这样的时代里还错过的话，那就真的太遗憾了。 讲到最后，张晓夜忍不住笑道：“所以我就来参加这次盛典了，没想到提前碰到了，也是一种缘分呢。” “好嘛，生活还是一如既往的精彩。”秋扇听完含笑就道：“确实是缘分，其实我本身对流行歌曲没什么兴趣，只不过类似的典礼国内还太罕见了，冷不丁的这么来一次太夺人眼球，所以也忍不住来凑个热闹，看来这是天意啊。” 两人忘乎所以的说着话，不知不觉馆内的人已经越来越少，在继续下去保全估计就要来赶人了，而两人兴致一点都没减。 察觉已经已经不能继续呆下去，两人相视一笑，秋扇就道：“还是换个地方再聊吧，这里快要关门了，我还有很多事情要跟你说呢。” “我也一样。”两个人在电话里早已经是无话不谈，又刻意的留下了一些悬念，这是故意在创造期待，能让两个人都憧憬着见面这一刻。 “对了，你收到燕大的录取通知书了吧？” “寄到家里去了，过两天我妹妹会带过来，你连这也知道？” 两人说着话走出去，就看见云彼方她们正在探头探脑的使劲搜寻，这时候馆外人还不少，相互告别着要离开。 李宗翰的声影已经不见了，云彼方她们肯定是在找他，秋扇都已经说道：“你的队友在找你呢，云彼方肯定就是云此方的姐姐吧，姐妹俩可真像，跟双胞胎似的。” “所有人都这么说。”张晓夜应了一声，然后招手喊云彼方她们的名字。 两边同时凑近，停在跟前后云彼方她们都好奇的打量着秋扇，狐疑的道：“你上哪勾搭了这样一个漂亮的大姐姐，果儿？” 张晓夜翻翻白眼，道：“这是我的编辑，诗刊的主编秋扇小姐。别惊讶我们会在这里遇上，其实我也挺意外的。” “我姓姜，叫姜蕤。”秋扇自我介绍了一下，张晓夜也还是第一次知道他的真名，这还不是介绍给自己听，不过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他之前根本没想起来问秋扇的真名是什么，秋扇也没想起来要刻意的说给他听。 “你好。”云彼方她们都点点头打招呼，张晓夜四处看了看就道：“李哥呢？” “他跟Channel V还有事，所以接受完采访就先离开了，本来我们想找到你也就回去了，不过现在好像……”云彼方的眼神在张晓夜和秋扇身上游移，意思很明显了。 张晓夜就道：“我们想换个地方聊聊，说起来我们可还没面对面的交流过呢。” “你们也一起来好了。”秋扇发出邀请，她原本对流行乐摇滚乐兴趣都不大，但现在对云彼方她们却是很好奇，是真的想认识一下。 方媛媛就道：“改天吧，你们一个主编一个作家的，谈的事情我们也听不懂，而且我们明天还有课，现在时间也不早了，以后再聚吧。” 七点半开始的典礼，全程一共用了三个多小时，现在确实不早了，熬夜对她们来说其实早已经习以为常，不过明天还得上课的话那就不一样了。 她们现在可是被重点关注的对象，而且想撒谎都行不通，燕大的老师估计也看了典礼直播，甚至来到现场的也有，根本就找不到借口，只能老老实实的回学校去上课。 就这样，云彼方她们仨先回去了，张晓夜和秋扇则是换了一个地方。 第三十六章 一半一半 云彼方料定了第一次见面的张晓夜和秋扇肯定会有很多话想说，但没料到昨晚分别之后他居然一夜未归。 大清早的，方媛媛她们起床准备赶去学校的时候，张晓夜的卧室门还是开着的，云彼方是亲自去看了看，然后耸耸肩道：“这哪是聊一聊，是开个房还差不多啊。” 方媛媛很慎重其事的点点头，道：“有可能，文青的事情谁说得准呢，也许相互吸引着吸引着感觉来了就抑制不住，然后就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都发生了。” “你这么一说我怎么觉得很是膈应？”云彼方皱皱眉，方媛媛就道：“茜茜，说点队长喜欢听的。” 李茜就道：“别瞎猜啦，晓夜他不是这种人，也许他们是知己确实相互吸引，可这也才是第一次见面而已，哪有第一次见面就那样的。” 云彼方哭丧着脸，“这么刻意的说明我一点都感觉不到欣慰。” “哎呀，我是真这么觉得，不是老媛让我说我才说。”李茜瞪了方媛媛一眼，后者摊摊手表示冤枉，道：“走吧走吧，其实我也觉得挺膈应的。” 李茜就道：“队长膈应是因为她是晓夜的大姨子，有义务监督自己的妹夫，你膈应又是为什么？” 方媛媛就道：“你看啊，我们住在一起都这么长时间了，在树村的时候还是一个房间呢，他也没有对我们做什么，现在跟那位主编一见面就开房去了，是不是显得我们很没有吸引力，弱爆了。” 跟张晓夜在一起住了这么长时间，她们倒是学会了不少新鲜词汇。 李茜歪着脑袋煞有介事的想了想，道：“你这么一说我也膈应了。” “不对，也不是什么表示都没有。” “喝醉了那也能作数啊？” 三个人闲聊着赶回学校，在进入校门之前还专门去买了几份份报纸，娱乐版块的头条赫然就是“首届华语榜中榜年度盛典顺利举办，典礼现场群星璀璨”。 就跟预料中的一样，华语榜中榜年度盛典在没有开始之前就已经引起了无数的关注，举办之后也彻底的点燃了舆论，不少纸媒用了整版的篇幅去报道这次盛会。 那些歌手出席，哪些歌曲获奖，记者事无巨细的将昨晚的典礼用文字给详细的描述了一边，就算没有去现场，看过报道之后也不会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这年头娱乐圈的破事儿也远远没有后世那么多，搞得大部分时候媒体记者都没东西写，难得有这样盛大的活动，当然要深挖一番。 基本上所有的媒体对此都有报道，无非就是占多少篇幅而已，不同的媒体报道侧重点有所不同，但有一点相同的是都没有错过逃学计划这个点。 现在报纸依旧是人们主要的信息来源，帝国大大小小的报社有无数家，光是京城少说也能数得出十来家，竞争这么激烈，能不能得到认可就看自己写的是什么东西了。 同样的一个事情，大家都在做报道，怎么才能让自己的新闻比别人的更吸引人呢？这就得靠自己敏锐的目光去找爆点了。 首届典礼举办得很成功，这不仅仅是指典礼上没有出漏子，一帆风顺的落下了帷幕，比起现场的皆大欢喜，更重要的是华语榜中榜得到业内外的认可和肯定。 不少报纸对典礼本身进行深度剖析，引经据典加国外成功的模式做参照来阐述榜中榜的出现对华语乐坛能起到什么样的积极作用，看起来不明觉厉。 还有大肆宣扬华语榜中榜的创办初衷和宗旨的，对此表达高度赞扬，对华语榜中榜想要扶持、推动华语乐坛发展的决心大肆褒奖，感觉就像是收了钱似的。 当然，也有不少在肯定的同时也指出了其中的不足之处，就连李宗翰在接受采访的时候也是直言不讳的表示，这届典礼整体来说其实不尽人意。 因为没有经验，各种安排、典礼的流程都显得相当的不专业，跟国外根本没法比，这也可以理解，什么东西都得有一个发展的过程，一口吃不成一个胖子。 这样的报道很有深度很有意义，不过大部分人反而不太感冒，普通歌迷来说乐坛的发展啊这样的命题太高大上了，离自己太远，不是该考虑的事情。 歌迷只想关注一下明星，安静的听喜欢的歌，谁会有事没事去操心华语乐坛该怎么发展，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比起华语榜中榜的出现对华语乐坛有什么促进意义，小道八卦消息还要更容易吸引人一些。 对于典礼，大部分人更想看的是哪些人哪些歌曲获奖了，有没有自己喜欢的歌手和喜欢的歌曲，他们在典礼上是什么表现。 二十首，几乎涵盖了去年走红的所有歌曲，蛋糕分得很匀歌迷也都很满意，人都是这样，自己喜欢的歌曲在榜上的话，就会觉得这榜单还是很靠谱的。 每一个获奖者都接受了采访，不过他们的发言就有点千篇一律了，典礼上最惹人关注的，其实还是张晓夜他们逃学计划。 不少媒体都将他们当成了吸引读者的突破口，版面上最显眼的位置就是张晓夜仰着头蒙着红布、云彼方她们在身后的照片。 整个典礼上就他们一只摇滚乐队，想不引人关注都不行，而《一块红布》这首歌也确实牛逼，还有李宗翰的小号做为陪衬，这就足够有噱头的了。 “逃学计划乐队首次公开亮相，一块红布震撼全场。” 这样的标题配上云彼方她们接受采访的内容，让逃学计划第一次登上了报纸头条，之前虽然也被媒体给报道过，不过只是做为《先锋1号》这张唱片的参与者之一而已。 “哈哈，我们上头条了，整个版面都是在介绍我们。”云彼方一边走一边看着报纸，美得不行了。 “我们这次好像还真的抢风头了。”方媛媛也很是激动，她们只是表演嘉宾，并没有获奖，不过最受关注的反而是他们。 她们刚刚走红，原本已经引起了不少人关注，加上典礼上的表现确实很是特别，于是关于她们的报道就成了最受读者欢迎的内容。 其实就算没有关注过逃学计划，只是无意中看到张晓夜穿着海魂衫系着红领巾，红布蒙眼这样的造型也会被吸引的。 三人志得意满的回到学校，所过之处周围的人都是盯着他们猛看，本身倒也习惯被人关注了，不过之前人们的眼神似乎没有这么炽热。 李茜忍不住缩缩脖子，下意识的走在云彼方身后，轻声道：“他们怎么都在看着我们？” “肯定是昨晚也看直播了呗，要不就是看了报纸。” “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一半一半吧，之前我们老想着什么时候才能出名，现在我们该想想怎么面对成名之后的烦恼了。” 到了学校，三个人分开各自回教室，迎接她们的都是相同的情况，原本聊得热火朝天的同学看到她们之后先是一愣，然后就发出了震天的欢呼声。 “喊什么喊，还要不要上课了？”老师走进来板着脸喝止了同学们，不过每个人脸上还是难以抑制的激动，频频看向正襟危坐的她们，根本就没法专心听歌。 老师看向他们的目光非常的凌厉，这让她们都很委屈，自己做得端端正正眼睛都不敢眨了，怎么好像是在捣乱一样？ 如果这时候问云彼方她们成名是什么感觉的话，她们肯定会说跟变成了动物园的猩猩差不多，虽然这话听起来好像是在得了便宜还卖乖，不过感觉还真的是如此。 整个学校都在谈论昨晚的典礼，毕竟是真的少有这样的大新闻，媒体都抓着不放了，热度肯定不会低，媒体一大肆报道，热度也就被炒得越高了。 茶余饭后的闲谈，当然不会去探讨什么有深刻意义的东西，如果动不动就说华语乐坛会怎么发展，随时将该怎么扶持华语音乐的发展挂在嘴上，别人听了也会觉得很装逼。 而纵观整个典礼，最具话题性的其实还是逃学计划，从李宗翰的助阵、到张晓夜她们首次公开亮相、到张晓夜特别的装扮和红布蒙眼的形象、再到歌曲本身等等等等，能够作为谈资的太多了。 对于云彼方她们来说值得关注的还有一点，那就是燕大学生这个身份，不少人都是看着她们乐队成立的，如今走红了，那可是亲眼见证了这个过程。 自己身边出了明星，看上去那么牛逼，感觉自己也与有荣焉，更值得关注的样子。更何况，她们那些歌曲是真的得到了认可，人们是发自内心的喜欢。 每个歌手都希望自己会有歌迷，并且越多越好，不过狂热的歌迷就在边上的话，也确实会有幸福的烦恼。 找到哪里都有人跟着，去到哪里都会有一堆人，为此好像还影响到了上课，被老师盯得更紧了，这些都让她们哭笑不得。 这都因为刚刚走红引起了关注，如果人们习惯她们的存在而淡定下来或许就不会如此了，不过需要多长时间冷却还真说不上来。 第三十七章 秉烛夜谈 云彼方她们上完课从学校逃出来的时候，终于看到张晓夜回来了，满面春光意气风发。 这跟她们形成了明显的对比，她们是一脸的疲惫，回来之后一人一条沙发，装死一样躺着，张晓夜就连坐的地方都没有了。 不过他现在好像无所谓有没有位置做，谁要心里美得冒泡的时候还会在意这种小事啊。 “你丫看起来心情不错啊？”云彼方学了一句京片子，讽刺的意味已经很明显了，然而张晓夜居然没有听出来。 这一天里，云彼方她们被无数人问了无数大同小异的问题，走到哪里感觉都好像有老师盯着，不管是课堂上还是课堂下，应付起来都有些心力交瘁。 “参加华语榜中榜年度盛典的感觉怎么样？” “你们乐队的主唱很帅啊，他是什么人？也是学生啊？在哪个学校上学？” “你们跟唱片公司签约了没有，什么时候发专辑？” “你们出名了，是不是赚了很多的钱？” “你们认不认识XXX，能不能帮我跟他要个签名？” “你们一般在哪里演出，要怎么样才能看到你们表演？” “要不你们干脆给我们表演一个好了，我很喜欢你们那首姑娘漂亮。” …… 所有能想到的问题都有人问，他们将好奇心发挥到了极致。还有，出名之后她们收到的情书更多了…… 那些女生说起张晓夜这个主唱也是两眼放光，只要他愿意，他的果儿肯定少不了。 放学了，忙不迭的跑出学校的时候，也还有记者蹲点等着采访呢，她们都觉得能够回来很不容易，累得精疲力竭，而张晓夜满面红光，顿时感觉心里很是不平衡。 不仅仅是不平衡，想到这家伙一夜未归心里就很是不爽。 “就差没把我心里美得慌给直接写在脸上了。”方媛媛都忍不住挤兑一句，张晓夜还是毫无察觉，将手里的袋子放在茶几上，道：“我是很高兴啊，你们也应该很高兴，看看我给你们带回来了什么。” 他说着将袋子里面的东西给掏出来，是四个盒子，其中一个已经被打开过了，其他三个还很完好，原封未动。 “手机？”云彼方她们一咕噜爬了起来，盒子上画着着呢，而且还标有型号，是爱立信GH337。 这款手机重达220g，尺寸是130×49×24mm，顶端有黑硬粗的外置天线，侧面看起来就像一个铲子，底部比较厚，拨号键往前成一个往下的弧线，屏幕是单色的，而且小得可怜。 张晓夜看来这样的手机比后世的老人机还要不堪，但用这个时代的眼光来看，手机是那么的精致那么的小巧玲珑。 跟“大哥大”相比的话，这手机确实是美得一塌糊涂，从云彼方她们两眼放光的表情就可以看出来，她们被惊艳到了。 “买给我们的？”李茜感觉有点不可置信。 张晓夜就说道：“那是当然，一人一部，有了手机以后联系就方便了嘛，不仅是我们之间需要，跟家里联系也好跟朋友联系也罢，还有工作方面的事情，你们也早就该感觉到了，没个手机还真的不行。” 确实是早就察觉到了，所以才凑钱买了给BB机给云彼方拿着，因为之前只有这经济条件，只能做到这个地步。 得到确切的答案，李茜迫不及待的打开了盒子，捧着手机小心翼翼的查看爱不释手，“好漂亮，我太喜欢了。” “那是，这可是几年才在国内上市的，是帝国第一部GSM网络的手机，比模拟信号的强多了。” 帝国在87年底在广粤建立了模拟蜂窝移动电话系统，正式拉开了帝国移动通信时代的序幕。 那时候的手机都是模拟机，没有SIM卡，虽然跟砖头那么大，走到哪里要么只能拎着要么只能放在包里，可却是实实在在身份的象征，手里拿着这么一个比后世开超级跑车都神气。 92年的时候，邮电部移动通信局批准在江浙省嘉禾地区建立GSM的测试网络，去年GSM在广粤正式投入使用，然后蔓延开来，帝国的移动通讯迈入了GSM时代。 爱立信GH337是第一款登录帝国的GSM手机，使用900MHz的频率，到现在上市了才几个月，张晓夜他们绝对是第一批吃螃蟹的人。 张晓夜神气扬扬的这么吹着，不过一点成就感都没有，说到后面自己都泄气了。这是一款数字机，本身处理不了任何文字信息，也不支持中文操作，只是单纯的能够接打电话而已。 云彼方她们想要理解这份心情的话，这要等二十多年才行。 所以她们一点不满都没有，抿着嘴美滋滋的把玩着手机，就跟后世得果粉买了个全新的I Phone似的。 “怎么样，满不满意？”自己是很纠结，不过能让云彼方她们开心也很不错。 “当然满意，不过你别以为送个手机就可以收买我们。”李茜头也没抬，却还是哼了一声。 “不满意也不要紧，总能让你们满意的。我宣布，从现在开始我们就可以考虑装修的事情了，咱们的live house也该抓紧了。” 张晓夜说完这话才反应过来，扭头道：“等等，你说的收买是什么意思，怎么好像是我干了什么不好的事情需要封口一样？” “夜不归宿算不算？”云彼方都懒得说话，这是方媛媛点出来的。 张晓夜这才明白过来，一挥手就道：“嗨，这事啊，那是因为聊得太投机结果忘记时间了，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今天早晨。秉烛夜谈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古人聊到忘乎所以还喜欢同榻而卧抵足而眠呢。” “这种借口跟我妈说我妈都不会相信。” “同榻而卧感觉才是重点。” “仅仅是同榻而卧？” 云彼方她们仨一人一句，张晓夜总算是察觉到了不对劲，抓抓头就道：“你们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这种感觉好像就是，一对男女开房回来然后跟别人说，他们只是睡在一起聊了聊人生谈了谈理想，凡是听了人表情都跟云彼方她们一样。 “我去，我说的都是真的。”张晓夜忍不住想哭。 第三十八章 第一次分赃大会 虽然云彼方她们满脸怀疑，不过昨晚张晓夜和秋扇还真没发生什么不纯洁的事情。 “你俩就真的只是聊了一个晚上？” “真的只是聊了一个晚上。”虽然说出来有点不可思议，但事实确实如此。 云彼方哼一声就道：“骗鬼呢你，聊什么能聊一个通宵？” “也不一定非得有什么主题，聊什么都能聊一个通宵的样子。” 其实最好的朋友，并不是在一起就会有说不完的话，而是即使一句话都不说也不会尴尬，不过要到这种境界，首先两人得本来就是无话不谈的朋友才行。 张晓夜和秋扇的初见就像是久别重逢，就算平时再沉默的人这时候也会有无数的话想要跟对方说，所以话题一打开就停不下来。 聊了一个通宵也确实没什么主题，跟平时闲扯吹牛叙旧基本一样，话题还很跳跃，从诗歌聊到音乐，又回到了《一路向北》这本书和那段旅途。 聊过高中生活，聊过《诗刊》编辑部的琐事，聊过京城的一切，聊过云彼方她们。 外人听来这些话题估计很无聊，两人却是兴致勃勃，张晓夜也搞不懂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现在回头想想感觉还挺神奇的。 方媛媛感慨一声，道：“真是投缘呢，怎么没见你跟我们这么忘乎所以的交流过？” 张晓夜就翻翻白眼道：“怎么没有，从垃圾场到一块红布，我们练歌的时候少交流了吗？因为太投入而忘了饭点的情况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好不好。” “也是哦，你这么一说我好像有点可以理解了。”方媛媛歪着脑袋想了想，有所顿悟的感觉，不过很快又接着道：“不过没有通宵这么夸张也事实。” 张晓夜瞪着死鱼眼就道：“干嘛非要通宵，你们跟睡觉有仇啊？我跟秋扇只是恰好在晚上遇到，然后熬了一个通宵，如果是白天遇上的那就不会通宵了。” 他感觉解释无力，李茜就拍拍他的肩膀说道：“好啦好啦，看不出来她们是在跟你开玩笑啊，我们都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 “说好要多逗逗他的，没劲。”李茜一戳破，方媛媛顿时没有兴趣了，抱着手机坐回沙发上，也跟着开始摆弄了起来。 张晓夜抹了一把汗，道：“所以你们是早就料定了我夜不归宿也不会发生什么咯？” “废话。”云彼方很简短的表示，意思已经很明了了。 张晓夜就郁闷的跟着坐了下来，哭丧着脸道：“被你们这样信任我很感动，但是仔细一想为什么我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因为你本来就是有色心没色胆。”云彼方很无情的继续戳破他的防御。 虽然一点都不愿意承认，但好像还真是这样的，这都跟三个美少女同居了，也不是没YY过一些不和谐的事情，然而事实是到现在他依旧无害。 辩解的余地都没有，张晓夜只能揉揉太阳穴道：“这事你们千万别跟胜哥说，要不然我又要被鄙视了。” “为什么？”方媛媛好奇的抬起头问，张晓夜就道：“因为胜哥的观点是男人和女人之间压根不存在什么纯洁的友情，男人和女人最铁的关系是上一次床。” “我就不该问。”方媛媛一听就后悔了，明明早知道以黄森胜的性格说不出什么正经话来，事实果然如此，只能怨自己嘴快。 故意打趣了张晓夜一顿，夜不归宿的事情算是揭过了，三女美滋滋的把玩着手机，除了通话之外也没什么功能，其实根本用不着翻弄这么久，不过都还是爱不释手。 张晓夜自己办卡的时候，也帮她们把给卡给领回来了，反正帝国现在也没实名制的要求，方便得很。 插上卡开机，她们还互相打了打进行尝试，然后拿出小本本记上相互记上电话号码。没错，这款手机连通讯录功能都没有，这年头很多人都会随身揣个小本本记录联系方式，也就是传说中的电话簿。 吹嘘手机找不到半点成绩感，不过看她们现在这么高兴张晓夜也很是满足，接着就道：“好了，手机先放在一边，我还有更大的惊喜要给你们呢。” “不耽搁，你说就行。”云彼方并没有将手机给放下，张晓夜说道：“之前我打电话给王哥跟齐珞姐的时候，他们让我过去先锋生产社一趟，然后拿到了首笔唱片分成。” 他说着从茶几下又拿出了一个包，惊喜嘛就要出其不意，他可是故意藏在下面的，要不然一进门就被云彼方她们看见了。 崭新的、还贴着封条的华元，每一张上都印着帝国的人文始祖炎黄二帝。 张晓夜将钱一沓一沓的拿出来，云彼方她们的眼睛就越等越大，方媛媛首先开口就道：“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钱。” 其实也不算太多，十万来点，堆在一起也不算太有冲击力，不过这是对张晓夜来说。 他拿起两沓推到方媛媛跟前就道：“不用太惊讶，又不是一个人的，我们之前说好了的，乐队少了谁都不行，我们是一个整体，所以赚到的钱每人是两成，剩下的一份留作乐队的发展基金，统一由队长保管。” “这是你的，这是茜茜的，这是我的，剩下的全部交给我们敬爱的云队长。” 零头并不多，所以直接取了个整数，每人刚好两万块，剩下的就算是乐队的公款，毕竟乐器的维护保养等等都需要花钱的。 “我喜欢这种香味。”李茜拿起钱放在鼻子钱夸张的闻了闻，一脸陶醉的样子，而方媛媛则是蹲在茶几前拄着下巴皱着眉头，很苦恼的样子。 “我人生中第一次赚到这么多钱，差不多等于是我家四年的收入，我应该把钱全部都寄回家的，只是我该怎么跟我爸妈解释？” 方媛媛的眉头都纠成一团了，“搞不好她们会以为我是不是做了不少不好的事情，被外商给包养了什么的。” 没钱很苦恼，赚到钱了一样会有幸福的烦恼啊。 第三十九章 发展 一个人如果本身赚钱能力就很强的话，他赚再多的钱人们都不会奇怪，马云一年赚那么多，现在还有人惊讶么？ 如果是一个看起来并不具备赚钱能力的人，突然间赚到了一笔为数不少的钱，那肯定就会怀疑，这些钱到底是怎么来的。 张晓夜当初就是如此，后来是翻出了跟出版社的合同才证明了自己有赚钱的能力，而且来路光明正大，这才让父母宽了心并且为之骄傲。 方媛媛她们的情况也差不多，还是在校大学生，要说利用课余时间去做兼职赚点生活费这还靠谱，两万已经是现在帝国绝大部分普通家庭4年左右的收入，还得是不吃不喝才能存下来的。 这可就不是兼职能说得过去的，她们玩乐队可都没敢跟家里说，要怎么解释还真是个问题。 当然，张晓夜不用替她们担心这种纠结，因为感同身受，所以觉得还挺有趣的，接着就道：“这是之前四十万销量的利润，先锋1号还在热卖，以后还会有的。” 四十万这个数字是综合销量，它包含了份额最大的磁带、VCD以及CD，售价则是十块左右，磁带的价格要便宜一些，CD相对又要贵一些。 如果按均价十块来算，四十万的总销售额是四百万，张晓夜他们只分到了十万来块简直是惨不忍睹，然而这就是现实，签合同的时候就已经明白分成比例很低了。 虽然这还需要刨除渠道商的利润，唱片公司也承担着制作、宣传的成本，除了他们之外超负荷等乐队歌手也会分掉一部分，但利润最大的其实还是唱片公司。 “唱片公司又不是善堂，目前的环境来说能有分成就很不错了。”云彼方摆摆手，表示这个话题不用再谈了，转而就道：“亏你敢将钱这么给拎回来，也不怕出什么意外。” “我也知道存在银行里安全，不过这样方便分赃啊，再说比起存折上的一串数字，现金显然更有视觉冲击力嘛。”张晓夜带着点恶趣味，不得不说他成功，成功的震撼了方媛媛她们。 李茜终于淡定了下来，看着他就道：“你刚才说要装修是吧？那这些钱还是不要分了，就拿去装修你们看怎么样？” 方媛媛想了想，道：“好像是有这个必要。” 云彼方看了看她们，“你们舍得就这样轻易的放弃？” 在这个年头，两万块已经足以让不少人豁出一切，可以不在乎道德不在乎法律，至少也跟后世的二十万相当，要放弃这样一笔钱可需要不小的决心。 原本还打算将钱寄回去的方媛媛却是很豁达，道：“要说不纠结那是假的，不过一想到以后还可以继续赚钱，甚至能够赚得更多，这两万块怎么处置也就无所谓了。” 如果这辈子就这两万块，谁也不会轻易的做决定，但如果以后还能有更多的两万块，这就不会有什么选择压力。 李茜跟着就说道：“装修也是为我们自己嘛，理所当然的我们该出点钱，总不能坐享其成。” 张晓夜笑了笑就道：“这些钱你们还是收起来自己处理吧，我不差这点钱，再说这可是我家，是我的房子，你们算是暂住的客人，哪有让客人花钱给主人家装修的？你们这样让我感觉像是要抢我的房子一样。” 方媛媛和李茜一听都猛翻白眼，不过她们都理解张晓夜这话的意思。 正说得热闹呢，张晓夜的手机响了起来，铃声非常的单调，和弦音都不是，当然也讲究不了那么多，他直接接起了电话。 云彼方她们看着他将电话打完，然后才说道：“好像还跟我们有关，是谁？” “当然有关。”张晓夜就道：“是盛世摇滚，他们想给我们做一个专访。” 《盛世摇滚》是帝国最具影响力的摇滚杂志，他们现在俨然已经是风头最劲的摇滚乐队，会想给他们做专访一点都不意外。 方媛媛嘿嘿一笑，道：“都有专访了，说明我们现在是真的红了啊。” “那是必须的，看看报纸就明白了。”云彼方理所当然的表示，很是自豪。 挂掉电话闲扯了两句，张晓夜的手机再次响了起来，还有点一发不可收拾的意思，连续接了好几个。 他揉揉额头，“这就奇怪了，我买手机到现在才多长时间啊，怎么好像是将号码写到了大街小巷和所有的公共厕所的样子。” “你就没问一下他们是怎么知道你的联系方式的？” “这不是忙着应付他们了，没想起来么，要是再有电话我肯定问。”张晓夜这么说着，然后电话还真的来了。 他的手机号码自然不会是凭空流传出去的，会被那么多人知道完全是王景坤、李宗翰他们的功劳，不过这不能算是泄密，而是为他们好。 打来了电话的除了《盛世摇滚》之外，还有其他报纸杂志、传媒公司和其他一些唱片公司，有的是想要采访他们，有的是邀请他们去参加商演，唱片公司当然是想签他们。 事情很多，听上去头都大了，方媛媛就道：“以前我从来没想过这些事情。” “那是因为之前没资格去想，现在发展到这样的地步了，这都是必须考虑的事情。”身为队长的云彼方就道：“我们也该考虑一下乐队以后该怎么发展了。” 这确实是很现实的问题，关乎着乐队的未来呢，他们需要更进一步才能有更好的发展，不能总是混在酒吧这样的场所里演出，那完全就是找糟践天赋。 李茜就道：“我对这些事情不擅长，听你们的。” 其实四个人都不擅长运营方面的事情，张晓夜占着是穿越者具有大局眼光，但细节的操作部署也不太了解，本身他的性格也不适合做这些事。 方媛媛一件摆出了这么多需要考虑的事情就头大了，直接就跟云彼方道：“你是队长，你说了算。” “也只有这时候你们才拿我这个队长当回事。”云彼方翻翻白眼，张晓夜就道：“这是好事啊，说明你这个队长亲民，没有架子。” “你也跟着起哄。”云彼方瞪瞪眼睛，然后扶额道：“得，那我就说一下想法，你们有什么意见也要提出来，反正我这个队长不是没有架子而是没有威信，你们也不必藏着掖着。” “怎么会，我们可是打从心底里尊敬你的。” “没错，谁要敢说你没威信我第一个不服。” 方媛媛和李茜抱在一起说着嘻嘻哈哈笑成一团，张晓夜也忍不住道：“整个京城摇滚圈谁还不知道你云队长的大名啊，这还不算？” “你们要是表情严肃一点我都能信。”云彼方就没好气的道：“行了，废话好说，我先说我是怎么想的。” 玩笑之后，大家都严肃了起来，云彼方接着就道：“盛世摇滚的专访是必须要接的，这可以让我们乐队更深入人心，其他报纸杂志的采访，如果能安排得过来也尽量接。” 逃学计划红了，不多对于绝大部分人来说他们还很神秘，华语榜中榜典礼才是第一次在公众前露面，人们对他们还是一无所知，就算是燕大的人，很清楚云彼方她们仨，张晓夜也是如同外星人一样的存在。 带有点神秘感是可以引来更多好奇的人，不过也不能都是神秘的，现在他们需要适当的透露出去一些信息，让歌迷进一步的了解他们才行。 “我没有意见，反而还有些期待。”李茜表示没有意见。、 不管什么事情第一次总是会让人格外激动的，以前只能看别人的专访，现在终于能换自己上了，怎么会不期待。 “我也很期待，不过如果以后每天都是这样的话感觉也会吃不消啊。”方媛媛又纠结了。 张晓夜就道：“现在我们才蹿红，没有签约任何公司，人们对我们也还都不了解，所以琐事才会这么多，以后肯定不会这样。至于会不会很忙，那就看我们自己怎么决定了。” 云彼方就道：“如果演出太多的话肯定会忙得脚不沾地啊，不过这些我们都可以自己安排，所以大家高兴就好了，肯定不会和那些签约艺人一样，就跟地主家的长工似的。” 签约艺人很多时候都由不得自己，公司为了赚钱那是将他们当牛使唤，而他们则不受这种制约。 顿了顿，云彼方接着道：“我的意见是商演还是要接的，既能赚钱又能让歌迷有更多机会听到我们的音乐，何乐不为呢？当然，我们现在还是学生，也还是需要权衡，所以外出的就不用考虑了。” 因为还得上课，就算想要外出也没有充足的时间，也只能如此选择。 张晓夜他们都点头表示同意，云彼方接着就道：“至于唱片公司那边，我觉得可以去接洽一下，合适就签不合适的再谈，看看再说，你们的意见呢？” “所以你其实还是倾向于签约咯，那我就没有意见了。”如果可以的话，李茜也倾向于签约。 第四十章 暗潮 一个乐队或者歌手的展，需要包装需要运营，而唱片公司就是专门做这个的，如果能够合作愉快皆大欢喜，那肯定是签约更好。 有专门的团队去负责这些事情，乐队本身就可以专心的做音乐，省心省力，什么事情都要自己亲自去做未必是好事。 张晓夜他们为了乐队的展而忙活的时候，《诗刊》编辑部里，这两天来秋扇的心情十分不错，办公室里每一个人都能感觉到。 “主编最近是遇到什么好事了，那么高兴？” “我也奇怪呢，硬要说的话估计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恋爱了，只有恋爱能让一个人如此表现。” “有道理，我以前从来没有听过主编唱歌啊，现在她动不动就哼上几声，听这音调貌似是一块红布？” “以前我以为主编就对诗歌和夜破晓感兴趣，没想到现在也喜欢上摇滚了啊。” “说到一块红布，你们说逃学计划的张晓夜会不是就是夜破晓？名字很像，在看看主编的表现，实在很让人怀疑，而且我知道主编那天去了华语榜中榜的现场。” “张晓夜就是夜破晓，主编办公室里有照片，很多人都看过。” “那一切都想得通了，不过夜破晓也忒牛了一些，写诗写书已经让我们只有顶礼膜拜的份，玩起摇滚来居然也那么强，有报道说他们能开创帝国摇滚新纪元呢。” “是挺牛逼的没错，不过这两天好像争议也很大啊，特别是一块红布这歌……” 办公室里，一群编辑窃窃私语，就连秋扇来到了身后都没有察觉到，一个个讲得眉飞色舞的。 “编排什么呢，都不用做事了是不是？”秋扇的声音响起，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全部站了起来战战兢兢的排成了一排。 其实编辑部的每个人都很了解秋扇，她从来不是什么难相处的人，往往也不太在意上下级这层关系，经常跟他们开玩笑聊天，说是领导更像朋友。 但不管怎么了解，只要秋扇一板起脸，哪怕只是做做样子他们也都感觉压力很大，那种气势让人胆寒，现在就是如此。 “主编。”唯唯诺诺的喊一声，几个人噤若寒蝉不敢说话。 秋扇就道：“说什么呢这么投入？” 几个人从善如流，一点都不隐瞒，“小张说主编你最近肯定是遇到什么好事了。” “李哥猜测主编是恋爱了。” “小悦肯定的说逃学计划的张晓夜就是夜破晓，主编肯定已经跟他见过面。” “然后王哥谈起了逃学计划，还有一块红布引起的争议。” 你一句我一句，很快他们几个就相互“卖”了个精光，秋扇一听就道：“你们倒是够八卦的啊，不过一块红布引起争议是什么意思？” “主编，报纸上都写了，说一块红布这歌诋毁帝国政府，歪曲帝国的政策，还有人说逃学计划因为这歌可能会被封杀。” 秋扇一听皱起了眉头，道：“之前的报道不都是介绍他们乐队么，那份报纸先挑起来的？” “是公民报，然后其他报纸也报道了，主编你看。”这编辑说着将报纸都递给秋扇，秋扇看了个标题之后就急匆匆的回了办公室。 “帝国立宪之后的改革成果，不能因为一歌就被否决。” 整篇报道谈民主、谈改革成果、谈帝国立宪之后所取得的成就，然后批评《一块红布》这歌歪曲事实，是恶意中伤。 《公民报》是炎华帝国的官媒，上面的内容就是帝国官方的态度，看到标题秋扇就已经很清楚了，这是在带节奏。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报道意味着什么，因而传言逃学机会会被封杀也不算是空穴来风。 看到这些报纸上的报道，秋扇才察觉到这事儿已经是闹得沸沸扬扬，最开始媒体关注的却是只是隐约本身，但《公民报》这么一搞，所有人的关注点都被吸引到《一块红布》这歌以及政治层面上来。 有人为张晓夜他们叫好，摇滚本来就是这样的，就应该是这样的，也有人表示质疑，甚至是跟着《公民报》一起指责批判。 秋扇将所有报道都仔细看了一遍，然后才拿起电话拨号，电话接通之后直接道：“涯书，一块红布这篇文章是怎么回事儿，谁授意的？” “我一猜就是他们，你等着。”秋扇左手拿着听筒，右手按掉电话之后又拨了另外一个号码。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她直接就质问道：“我听说你们要封杀逃学计划？” “还能是什么逃学计划，当然就是唱一块红布那只摇滚乐队。” “扯淡，我怎么没觉得这歌是在给帝国泼脏水，帝国到现在都已经立宪十六年了，宪法三十五条是写在那里摆着好看吗？” “如果帝国真的做得好，又何必去担心人们会怎么议论？如果帝国做得不好，那堵住人们的嘴有有什么用，不让人说情况就会变得更好吗？不让人说问题就会不存在吗？” “这只是一歌，先不说这歌是不是你们认为的那样，如果帝国连容纳一歌的胸襟都没有那还谈什么复兴，因为一歌帝国就会被颠覆了吗？难道帝国已经害怕到了这种地步，一点信心都没有了？” “帝国五千历史，因为害怕人们议论就采取压制措施，竭力想要堵住人们的嘴，以为这样就可以高枕无忧，但是结果呢？历史已经无数次跟我们证明了，为什么这么浅显的道理你们现在还是不懂？” 秋扇的情绪有些激动，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半响后电话又响了起来，她接起来就道：“广播事业局那边我已经跟他们谈过了。” “嗯，如果这是你们的观点报道不用撤，是对是错就让人们去讨论，我相信人们自己会分辨的。” 立宪很多年了，很多人的思维还是转变不过来，包括人们对于逃学计划会被封杀的猜测也是如此，因为换在立宪前这是肯定的，所以即使官方还没有明确的表态人们也忍不住会这样想。 如果真的封杀逃学计划，那跟之前就没什么区别了，还谈什么改革呢。 第四十一章 多此一举 先带起一波节奏，然后对准矛头开火，最后有关部门理所当然的跳出来封杀，这都是套路，所以人们才会觉得张晓夜他们要悲剧了。 然而事实出乎意料，次日人们并没有看到逃学计划被封杀的消息，反而是《公民报》另外又登载了一篇文章，“每个人都有表达自己想法的权利。” “我虽然不认同你的观点，但我誓死捍卫你说话的权利。帝国自立宪以来，取得了非凡的成就，这并非仅仅是经济上的欣欣向荣，同时也是精神上的自由开放。” “我依然觉得逃学计划这首歌有失偏颇，依然想要去争辩，但不该是赶尽杀绝，让所有人表达心中所想，这本身也是立宪以来所取得的成果之一。” 文章的主要内容确实是在辩论，表示帝国并不是想强加给人民幸福，而是真正的想让人民感到幸福，更不是直接铺就一条民众没法选择的路，人们只能在这条山走。 这篇文章一出也确实带起了节奏，人们开始讨论起了政治时事、社会时局，没几下工夫跟张晓夜他们就没什么关系了，封杀自然也就无从说起。 娱乐行业的人对这些就不太感冒，他们嗅到的是风向跟预想的完全不对，只要明白《一块红布》和逃学计划都没有被封杀就够了，至于其他的讨论，看看热闹就可以，该干嘛继续干嘛，不用再有什么后顾之忧。 张晓夜他们呢，确实没受任何影响，他已经从秋扇手里拿到《一路向北》的版税，于是装修开始动工了，live house的打造也同时在紧锣密鼓的进行中。 接受了采访，参加了商演，忙碌而活跃，几天下来日程几乎都被排得满满的，借着这把火捞金不少，不过签约唱片公司的事情还没有着落。 他们虽然都觉得跟唱片公司签约会比较有利，不过也并不强求，如果不合适的话是不是有利就难说了，这样的话还不如不签。 再次接到王景坤的邀请，他们一行四人来到先锋生产社的时候，等着他们的还有王景坤的顶头上司，公司的负责人何荣生。 见了面，跟王景坤和齐珞打了招呼，介绍过后何荣生就哈哈笑道：“果然后生可畏，我可是久仰几位的大名了。” 张晓夜很想翻白眼，不过还是很有礼貌的道：“何先生过誉了，我们可不敢当，不知道你找我们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几位，先坐，我们慢慢谈。”何荣生招呼着张晓夜他们坐下，吩咐秘书倒了茶之后才又道：“其实我为什么将几位给请来，你们心里想必也有底的吧？” 方媛媛她们都没有说话，只是捧着茶杯喝着茶，谈判这种事情还是身为男人的张晓夜更有优势，这几天的商演下来，可时不时就有人觉得她们是女孩子就觉得好欺负。 以前也是如此，外出演出被克扣演出费用等等，要不是云彼方强势不知道吃多少亏了，现在有了张晓夜就可以更省心一些。 张晓夜笑了笑就道：“何总想签我们？” 何荣生又哈哈笑了笑，道：“所以我才觉得大家都是明白人，没错，我们先锋生产社正有此意，而且我也听说你们之前接触了其他不少公司，最后都谈崩了。” “嗯。”张晓夜点点头并不否认，也没什么好否认的。 这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同行有什么动静何荣生要得到消息并不难，更何况跟张晓夜他们接洽也不是什么需要保密的事情。、 这几天里，滚石旗下的怪石唱片，环球的吼叫唱片以及一对小厂牌都跟他们接洽过，最后无一谈成，现在唯一还剩下有足够实力的，也就先锋生产社了。 王景坤和齐珞不知道是为了避嫌还是其他什么，一句话没说，就这么安静的看着，按理来说以他们之间的关系，先锋生产社想要签张晓夜他们的话，应该是他们出面才对。 最初王景坤认识张晓夜的时候，本来也是这个意思，而现在貌似是完全没这想法了。 何荣生接着就道：“我能不能冒昧的问一下，为什么你们接洽了这么多公司最后都没有谈成？当然，这只是我个人比较好奇，不管是什么原因都不影响我们的谈话，你们要是为难就当我没有问过好了。” “没什么不能说的。”张晓夜转着茶杯，似笑非笑的就说道：“其实理由很简单，小厂牌不具有我们要求的实力，吼叫和怪石虽然实力绰绰有余，但是我们看不到诚意。” 之前接洽的那些公司中，有不少是单独跟张晓夜联系的，比起签约逃学计划，他们还是更倾向签他一个人。 一轮的接洽下来，唯一的进步也只是怪石和吼叫都退了一步，承诺和整个逃学计划签约，他们把这当成是一种施舍，而对张晓夜他们来说，签约整个乐队仅仅只是谈判的基本条件而已，不是全部。 何荣生笑得也有点意味深长，道：“张兄弟，要怎么样才算是有诚意？” “打个比方来说，如果何总只是想签我的话，那我们就没有必要谈了。” 何荣生又笑了笑，道：“那是当然，不然的话我也不会把几位都给请来，我们要签的就是逃学计划，而不是其中某个人，这样你们满意了吧？” 张晓夜也跟着笑着，道：“还是何总爽快，之前怪石的人可是把这当成了对我们的施舍，你说他们怎么就不明白呢，乐队是一个整体，我们能有今天离不开每个人的努力，缺了谁都是不行的，如此浅显的道理他们居然不懂。” 何荣生听后愣了一下，道：“就因为他们不懂，所以我们现在才能坐在一张桌子上嘛，不然的话可就没我们什么事情了。” 他笑着话音一转，又道：“张兄弟，说起来我们也算是老朋友了，先锋1号这张唱片还在热卖，这可都是你们的功劳，也算是有合作基础，你说是吧？” “何总客气了，先锋1号能够成功我们可不敢居功。”张晓夜轻轻摇摇头，道：“当然，何总说我们有合作基础这也没错，我们也还是很希望能够跟贵公司签约的。” “这就对了。”何荣生满意的点点头，然后就道：“我们肯定是很有诚意的，这里我已经准备好了几分合约，你们可以先看看。” 他招呼着秘书将合同给发下来，张晓夜他们四个人手一份，云彼方大概了翻了几下，抬头就道：“何总，合同上好像只有我们的责任，没有权利也没有看到你们的任何承诺。” 合同的内容很多，条条框框非常的细致，不找专业人士只怕都解释不清楚，张晓夜他们虽然不专业，但至少能看得明白一些厉害关系。 如果他们签了这份合同，那就被绑在了先锋生产社五年，唱片公司和艺人几乎都是签长约的，他们当然也不例外。 五年的合约期里，先锋生产社还要求他们必须在半年之内做出第一张专辑，至于这之后怎么样那就没有下文了。 一般来说，唱片公司签约艺人都会有承诺，签约期间内会帮忙制作几张专辑这样的，如果签约了连出专辑都争取不到，那签了有什么用？ 云彼方这么质疑，何荣生就道：“我们现在还在谈不是么，有什么意见你们可以提，大家商议着来来办，总能解决分歧的是不是？” “也对。”张晓夜点点头，道：“那么何总，如果我们半年之后做出第一张专辑来，以后又怎么安排？” “我的想法是根据实际情况再做决定，毕竟市场不好把握，对吧？”何荣生还是笑容满面，张晓夜则摇了摇头，道：“如果连承诺都没有的话，何总，这个我们不会接受。” “最起码一年做一张专辑，而且你们不能干涉我们的音乐创作。”云彼方跟着就道：“还有就是收入问题，我们可不想拿京城职工的平均工资，而且可以很明确的说，先锋1号这张唱片的分成比例实在太低了，流行歌手能有销量分成，我们摇滚乐队为什么就不能有？” “流行和摇滚可不能等同而论。”何荣生的笑容没有了，皱着眉头就道：“你们可别怪我说话难听，你们这样的要求整个帝国都不会有唱片公司会答应。” “没错。”张晓夜点点头，道：“歌手和乐队都是弱势群体嘛，一般哪有和唱片公司讨价还价的资格，不过权利总要争取，何总你说是不是？” 何荣生摇摇头，道：“兄弟啊，这你可就错了，在权利之前我觉得你应该先想想机会和利益，抱着权利什么都得不到好呢，还是放弃一部分权益让自己功成名就？你们现在虽然势头很旺，但如果没面没有推力，沉寂也是分分钟的事情而已。” “何总，看来我们背后的推力不会是你。”这个谈判本来就是多此一举，张晓夜已经不打算继续下去了。 第四十二章 即将到来 最终，合约依旧没有谈成，走出先锋生产社的大门张晓夜伸了个懒腰，道：“你们觉得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进门我就知道是这个结果。”云彼方耸耸肩，道：“何荣生实在不是个能让人喜欢的人，说话让人感觉很不舒服。” 先锋生产社一样是毫无诚意，其实这也在意料之中，如果他们有诚意的话都不用何荣生出面，王景坤随便一句话就能够额完成了。 整个过程里王景坤和齐珞一句话没说，就是因为也料到了这个结果，同样的，他们的反应也提醒了张晓夜他们，所以一开始这次的接洽就是多余的。 王景坤将他们送了出来，无奈的道：“何荣生这个人有些唯利是图，平时的表现也不太懂得尊重人，能够带来利益的他会笑脸以对，如果不能的话那就是弃之不理，一句多余的话都不会说。” “我已经上贼船了。”齐珞苦笑了一下。 要求半年内必须做出一张专辑来，无非是看张晓夜他们现在势头正旺，发唱片稳赚不赔，至于以后是什么情况那就不得而知了，所以干脆也不做任何承诺。 如果能够继续赚钱，他们当然会很乐意支持，如果张晓夜他们只是昙花一现，那肯定就是打入冷宫，就像现在的齐珞一样，想做唱片又不被允许，就只能这么耗着。 王景坤接着就道：“其实我之前就已经跟他说得很清楚了，不过他们觉得你们是新人又都很年轻所以好拿捏而已。” “这么想的也不是他一个。嘛，无所谓了。”张晓夜耸耸肩，能够签约固然好，但签不了约好像也不损失什么嘛。 “不过话又说回来，得益于你们拉回来的势头，现在总体来说前景还是不错的，先锋生产社还在跟一些颇为有潜力的乐队接洽，至少不止是只签主唱了。” 王景坤接着笑道：“对于摇滚乐的生态发展来说，这是一个好势头，虽然其中问题还是很多，但总归是在进步。” 《先锋1号》大卖，张晓夜他们一首《一块红布》震撼全国，这段时间他们频频登上报纸杂志，到处参加商演，一副热火朝天的景象，看起来摇滚确实是真的复苏了。 如此的环境之下，怪石这些摇滚乐厂牌自然是闻风而动，他们想要成绩赚钱的同时也是所有摇滚乐手的机会。 张晓夜他们能拒绝唱片公司的条件是有恃无恐，至于其他乐队会怎么选择不得而知，那也跟他们没关系，更不是他们能决定的。 “这倒是好事。”张晓夜笑着点点头，市场好了对谁都没有坏处。、 “其实这还真是你们的功劳。”齐珞就道：“不过没有公司的支持发展起来终究是不方便，你们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齐珞姐，我们还是学生呢，有的是时间慢慢去想。”云彼方浑然不在意，道：“如果以后想发唱片，大不了独立制作嘛，这才是摇滚范儿。” 摇滚的精神就是不妥协，他们无意间好像又发扬了一次…… 他们并没有抱着希望来，对签约看得也不重，所以也并不失望，告别王景坤和齐珞回到家里，楼上楼下的装修工人正在忙活。 装修噪音扰人得很，却也没有办法，在没有装修好之前只能忍着，反正白天大部分时候都不在，晚上该睡觉自然也就停工了，倒也不算太煎熬。 楼上楼下的看了一遍，方媛媛就道：“等全部完工至少还得好几天吧？” “必须的。”李茜点点头，道：“现在房子在装修，也没跟唱片公司签约，正好大家都安心的休息一下，这段时间忙前忙后的可也累得够呛。” “确实该休息一下了，摇滚是生活，但不是生活的全部。”云彼方伸了个懒腰，接着转头过来又道：“明天此方和小汐就要过来了呢。” 中高考之后，应届生已经放假了好几天，他们两个的妹妹终于是安排好了一切，已经订好了机票准备过来了。 之前已经打了电话确定航班信息，张晓汐可是一直都表现得非常激动，并且要求张晓夜必须去接机，而且不准迟到。 事实上，她就算不说张晓夜也不可能迟到的，这种情况迟到的一般都是航班，飞机晚点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了。 方媛媛一听也是看向了张晓夜，嘿嘿笑道：“这下子可热闹了。” 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平时在家里练习的时候还好一些，大家都很专心，不练习的时候云彼方她们可没少闹腾，现在还要加上云此方和张晓汐，那就更严重了。 云此方还好说，张晓夜可也是个闹腾的主，会擦出什么样的火花来还真不好说，反正张晓夜是觉得有种不太妙的感觉。 “我早就想见见云队的妹妹了呢。”李茜说着也看向张晓夜，张晓夜就道：“你们都看着我干嘛，这么表情啊这是？” “没什么，就是好奇。”方媛媛耸耸肩，李茜就道：“我们可是听了不少你和她的故事，当然免不了会好奇。” 张晓夜翻翻白眼，道：“我觉得你们该好奇的是，不知道此方看到自己姐姐现在这造型会是什么感觉。” 云彼方是姐姐，不过很多时候她都是被训斥的角色，整个大院里的人都认为云此方才应该是姐姐，张晓夜也觉得挺有道理，跟云此方相比，云彼方就显得太跳脱太不着调了。 现在的云彼方，打扮还是跟张晓夜在树村第一次见到的时候一样，跳出摇滚这个圈子的话冲击力是很强的，云彼方看到之后肯定得邹眉头。 按照惯例，她肯定也会训斥自己姐姐一顿，不过云彼方满不在乎的说道：“还能怎么办，她们都要来了，瞒也瞒不住的。” “你这是豁出去了。”张晓夜哑然失笑，但也确实如此，除非他们不再玩摇滚那还差不多。 事实上，云彼方的打扮虽然对这个时代而言是标新立异了一点，但可不是杀马特那种看着就让人受不了的感觉，其实还是很漂亮很有范的。 第四十三章 逃学课堂 清溪距离京城的飞行距离也有两千多公里，经过三个多小时的旅程张晓汐和云此方终于在正准备着手扩建的首都国际机场。 张晓夜准时出现在了航站楼外，不过等了将近一个小时才看到两人兴高采烈的走出来，飞机果然还是晚点了，而且从机场走出来也需要点时间。 张晓汐一路左顾右盼，满脸兴奋，云此方虽然淡定得多，但同样免不了东张西望的，这还是她们第一次出远门，第一次坐飞机，第一次来到京城。 “此方、小汐，这边。”张晓夜看到两人后使劲招招手，张晓汐看到更加惊喜，冲过来直接朝他身上蹦，整个人挂在他身上后才甜甜的喊了一声，“哥，我想死你了。” “天气这么热你还抱这么紧，下来。”张晓夜一脸的嫌弃，在张晓汐小屁股上拍了一下将她给扒拉下来，道：“多大的人了，也不怕别人看了笑话。” “不管多大你都是我哥。”张晓汐朝他做个鬼脸，张晓夜不在离她，转而朝着云此方伸出双手，道：“这么久没见了，是不是该先拥抱一个？” 云彼方没好气的斜了他一眼，本来看到他确实挺激动的，现在完全没有这种冲动了。 不过那种熟悉的感觉也回来了，即使一段时间没见变化很大，张晓夜还是那个张晓夜，并没有因此产生任何的陌生感，这种感觉让她很安心。 “哥，这几个月没见你变化很大啊，头发长了之后更帅了呢。”张晓汐围着张晓夜转了一圈，啧啧点头。 “那是，我现在每天都被自己帅醒。”张晓夜很臭美的一甩头发，看着这活宝兄妹云此方实在是忍不住了，一个白眼剐了过来。 张晓汐则是笑得前俯后仰的，一点都不顾周围的行人已经频频侧目，笑过之后才一手一个分别挽着张晓夜和云此方，道：“哥，我们走吧，我肚子饿了。现在我宣布，张晓汐我来到京城的第一件事是要好好的去吃一顿。” 她们中午出发，现在也刚好是在饭点上，张晓汐才发出这样的豪言壮语。 张晓夜揉揉她的头就道：“行，你说了算，我请客。不过你们还得先忍耐一下，坐地铁回市区也还需要点时间。” 云此方轻轻点点头，这才开口道：“我姐她今天要上课是吧？” 云彼方她们当然是有课，所以接机的任务只能交给张晓夜，他点点头就道：“她们也快期末考了，都忙着复习呢。而且怎么说呢，她们现在被盯得很紧。” 期末考试很重要是一个因素，更重要的是老师时刻盯着，云彼方就像要翘课来借机都不行，如果不是如此，即使云彼方会教训她，她肯定也还是会来。 顿了顿，支支吾吾了一下，张晓夜这才又接着道：“此方，我觉得你应该做好心理准备，彼方她现在变化也挺大的，见到了可千万别惊讶。” “哥，我们都知道了，你还当这是什么秘密呢。” “都知道了？”张晓夜有些吃惊，云此方就点了点头。 张晓汐跟着就道：“不就是组了个什么摇滚乐队，然后打扮很夸张吗？拜托，你们电视也上过了，杂志报纸也登过了，你当清溪没有电视信号还是音乐杂志发行不到啊？” “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张晓夜一拍脑门，他们现在是真的红了啊，电视报纸都上过了，如果还能将家人蒙在鼓里的话红火的程度就该打折扣了。 张晓汐接着就道：“爸妈还有云伯母也都知道了，不过他们觉得你现在长大了，所以才没有特意问你。云伯母倒是想打电话质问彼方姐来着，不过也被说服了，你就放心吧，这还多亏了此方姐。” 自从《三重门》出版后，父母都已经不将张晓夜当成小孩子来看，知道他现在有自己的主见也就不在像管小孩那样约束他，而是选择了默默的支持，不懂的事情也不多过问。 乐队的事情已经曝光，《一路向北》出版之后父母也都知道他是怎么来京城的，平时联系除了叮嘱他在外要小心之余也没多说什么。 让张晓夜安了心，张晓汐才又接着说道：“不过一块红布这首歌可是将爸妈给吓了一跳，还有他们知道你是走着来京城之后也是后怕得紧，让你以后别再这样折腾了。” “呃，走吧走吧。”张晓夜挥挥手带着她们走进地铁站，示范一样买票通过，等着地铁来的时候他才又道：“你们察觉到了吗，从登上飞机的那一刻开始，故乡就只有冬夏，再无春秋了。” 云此方轻轻点头，张晓汐歪着脑袋若有所思，这种情绪很快被到站的地铁给冲破，两人就抱着跟坐飞机一样的心情走进了地铁车厢。 这也是她们第一次坐地铁，如果一辈子都留在清溪的话，想要尝试地铁出行少说也得十多年才行。 任何陌生的地方，初来乍到时可以将一切都当成景色来看，张晓汐不时的兴奋惊叫，看着什么都觉得有趣，肚子饿的事情几乎都忘记了。 在京城作为东道主请客吃饭，最好的选择当然是烤鸭，不过张晓夜没带她们去全聚德，而是选择了麦当劳。 后世让无数小孩子以及女孩着迷的这些洋快餐，现在在清溪就算有钱也还吃不到，比起烤鸭来，张晓夜觉得这才更适合她们。 事实也是如此，张晓汐啃着汉堡喝着可乐，汉堡吃完再换鸡腿鸡翅，薯条也不能少，她说要大吃一顿，现在动起嘴来也是一点都不弱。 云此方就要优雅多了，但是嘴也同样一直没有停过，加起来分量也不少。 吃完之后休息了好一会儿，张晓夜才道：“走吧，还得去给你们买生活用品呢，你们要是喜欢的话以后随时可以来吃。” “真的吗？哥，你太棒了。”张晓汐总是这样一惊一乍的，张晓夜忍不住又揉了揉她的头。 她们两人都是背着个小包就来了，并没有带什么行李，这也是张晓夜和云彼方之前就特意交代的，大包小包的哪有轻装上阵来得轻松，本来也没什么重要的东西，来京城知己去买就行，反正现在也不差钱。 被子被套，毛巾牙刷等等买了一堆之后直接打车回到家门口，隔着马路张晓夜就掏出了钥匙道：“以后这里就是你们的家了，不过现在还在装修中，还得将就几天。” “逃学课堂live house？这是什么？”清溪初中已经开始全面开展英语教学了，这两个单词分开来也很常见，张晓汐还是知道的，只是有点拿不准信心不足的样子，读起来是不确定的语气。 两个单词连在一块她就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特别是前面还有个“逃学客堂”，她这也是问出了云此方的疑惑，云此方也看着他等着他解释呢。 这是外墙门头上的灯牌，已经都弄好了，一下子就吸引了她们的注意力。 扛着大包小包的打开门进去，这时候装修工人也都手收工吃饭去了，张晓夜先将买来的东西放下才解释道：“这里我们准备打造成小型的室内演出场所，live house是我起的名字，逃学课堂是彼方非要加上去的。” 其实这种命名方式才是最正确的，live house是一种形式，真正的名字该是“逃学课堂”，就像没人会把酒吧的名字直接起名叫“酒吧”一样。 不过这个世界还没有live house，张晓夜一不小心又开创了风潮，所以干脆就这样命名。云彼方看不过去，加了“逃学课堂”，因为她们乐队的名字就叫逃学计划嘛。 这就很好理解了，逃学课堂就是逃学计划演出的场所，看起来还挺有趣…… Live house基本上已经转修好，只差安置设备，张晓夜介绍了一遍之后才又拎起包带着她们上楼，来到二楼又停了一下继续介绍，将每层楼都走了一遍。 因为已经决定要将live house对外开放，所以二楼也被分成了两个部分，一个部分是他们的练习室，另一个部分就提供给演出的乐队休息准备，虽然进行了分区，不过并没有完全隔绝开来，格局上来说也还是一体的。 三四楼都是四室两厅一厨一卫的格局，三楼的小客厅被张晓夜给改成了书房，目前还在装修中，因为紧着要住人，卧室的进度在他们的要求下进行得是最快的，已经全部都弄好了，客厅、书房就还得缓一缓。 四楼上，张晓夜他们已经一人一间，云此方和张晓汐只能选二楼的房间了，不过她们还是上去参观了一遍。 “所以就是说，这间住着方媛媛，这间住的是李茜，彼方姐是这里，哥你是这间。”张晓汐站在客厅里将所有卧室都给值了一遍。 张晓夜就道：“对啊，怎么了？” 张晓汐促狭的用手肘捣了捣他，朝着云此方挤挤眼睛，道：“老哥唉，跟这么多漂亮的女孩子住在一起是什么感觉，有没有做对不起此方姐姐的事情啊你？” 你看，就连身为女孩子的张晓汐都会这样想，而张晓夜居然什么都没有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