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生的第一天 《重生豪门做男神》 作者:蝴蝶法师 首发:,2016-10-26 * 自打出生以来,程牢就独得上天“恩宠”。 一出生就被查出患有先天性心脏病,出生没多久爸爸就出车祸死了,三岁时妈妈也得癌症去世了,五岁时收养他的舅舅为情自杀了,程牢在这世上成了孤家寡人,理所当然地被警察叔叔送进了孤儿院。 程牢祈求上天一定要雨露均沾,把“恩宠”给别人匀点儿,可上天非是不听,就是宠他宠他宠他。 因为有先天性心脏病,没有家庭愿意收养他,所以程牢就一直住在孤儿院里,曲曲折折长到十八岁,尽了最大的努力考上了大学,他才得以离开孤儿院,去b市读书。 和他一起去b市的,还有陈又。 陈又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也是唯一的朋友,他们从小一起长大,陈又对他来说如兄如父,是保护神一样的存在。在弱肉强食的孤儿院,如果不是陈又拼尽全力地护着他,恐怕他早就被那些可怕的孩子玩死了。 陈又成绩一向优秀,以高考状元的身份被国内首屈一指的京华大学录取,程牢则以刚过分数线的成绩险险考上了b市师范大学。陈又学医,因为他立志要治好程牢的心脏病。程牢读文学,因为他脆弱的身体只允许他读读书写写字,这样的专业最适合他,而且他也喜欢读书。 京华大学在东城,b市师范大学在西城。 只要有时间,陈又就会花上两个小时,公交转地铁再转公交,横穿繁华都市,去看程牢。对陈又来说,照顾程牢早已成了一种本能,他对程牢的保护欲强烈到了可怕的程度,仿佛他就是为程牢而生。虽然程牢时常用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口吻说他是陈又的累赘,但陈又从来没有这样想过,虽然他不能准确地给程牢下一个定义——比如朋友,比如兄弟,比如……但他知道,程牢是这个世界上对他最重要的人,是他悲惨人生中唯一美好的存在。 刚入学没多久,程牢身边出现了一个叫纪嘉宇的男生。 纪嘉宇是程牢的学长,富二代,高大英俊,对程牢一见钟情,随即便展开了热烈的追求。程牢自然是拒绝的,但纪嘉宇因为出众的外貌和显赫的家庭背景一直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一举一动都引人注目,他毫不遮掩的追求让程牢被迫出了名,然后又莫名其妙地成了师大的新晋校草。程牢沉静惯了,自动屏蔽了周围的纷扰,每天在宿舍、教学楼、图书馆之间独来独往,仿佛整个世界都和他无关,于是被吃瓜群众们贴上了“高冷”的标签,顺便对热脸贴冷屁股的纪男神表示了深切的同情。 中秋节那天,陈又和纪嘉宇撞上了。 程牢和陈又约好了一起吃晚饭,正站在校门口等他,纪嘉宇开着跑车经过,邀请程牢和他一起回家过节,程牢冷淡拒绝,纪嘉宇却不走,陪着他在瑟瑟秋风里站着。 陈又到的时候,正看到纪嘉宇脱了外套往程牢身上披,忙快步走过去,把程牢拉到身边,充满敌意地看着纪嘉宇,质问:“你干什么?” 纪嘉宇看了一眼陈又握着程牢的手,直视陈又,不答反问:“你是谁?” 程牢抢先说:“他是我男朋友。” 听到这句话,陈又和纪嘉宇的表情都没有任何变化。 但只有陈又自己知道,就在这一刻,醍醐灌顶般,他终于精准无比地找到了对程牢的定义。 程牢接着说:“所以,你以后不要再纠缠我了。”他反握住陈又的手,“阿又,我们走吧。” 纪嘉宇并没有追上来。 牵着手走出去很远之后,程牢试图松开,却被陈又握得更紧。 陈又说:“你手凉,我给你暖暖。” 程牢便任他握着,说:“我刚才撒谎说你是我男朋友,你怎么一点儿也不惊讶?” 陈又微笑着说:“你没撒谎啊,我的确是你男、朋友。” 相视一笑,陈又状似随意问:“那人谁啊?” 程牢轻描淡写地说:“一个学长。” 陈又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下文,接着问:“他在追你?” “嗯。” 陈又默了片刻,说:“你不喜欢他?” 程牢说:“不喜欢。” 陈又说:“我看他长得挺帅的。” 程牢笑着说:“没你帅。” 心花倏地绽放,陈又笑起来,说:“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程牢低头看着地面,说:“我的心脏负荷不了喜欢一个人这样剧烈的感情。” 陈又收了笑,停住脚步,看着程牢的眼睛,沉声说:“牢牢,等着我,我一定会治好你的病,让你过正常人的生活。” 程牢笑着说:“好,我等着你。” 一个学期很快过去。 寒假到了,陈又和程牢并没有可以回去的家,就留在学校里。陈又不放心程牢一个人住,于是把他带到了自己的宿舍。寒冷的冬夜里,两个人挤在狭窄的床上,倒也暖得很。 陈又在学校对面的饭店里找了一份兼职,打算用挣的钱带程牢去吃一顿丰盛的年夜饭。 大年三十早上,灰蒙蒙的天空飘起了细雪。 细雪纷纷扬扬撒了一整个白天,临近傍晚的时候,终于成了鹅毛大雪。 陈又从饭店打来电话,让他去学校东门碰头。 程牢穿上羽绒服,下了宿舍楼,踩着洁白的积雪走在空荡荡的校园里,留下一串或深或浅的脚印。 到了东门,环顾一圈,没见陈又的踪影,程牢便站在马路边等着。 等了大概五分钟,陈又出现在马路对面,笑着朝他挥手,并大声喊:“你站那儿别动!我过去!” 程牢便站在原地,盯着陈又过马路。 耳边骤然响起刺耳的声响。 程牢循声看过去,隔着雪幕,看到一辆红色的汽车朝自己冲过来。 大脑即刻发来指令:跑! 然而还不等他动脚,汽车已经撞到了他身上。 程牢飞了起来。 他听到陈又撕心裂肺地喊:“牢牢!!!” 程牢感觉不到痛,但他知道,他大约是要死了。 他想,他上辈子一定是个很坏很坏的人,这辈子才会被命运如此苛待。 程牢砸在地上,鲜红的血迅速洇进雪里,他躺在那儿,就像一只被血浸透的破布娃娃。 他依旧不觉得痛,只是眼前突然漆黑一片,就像小时候陈又用双手蒙住他的眼,说:“猜猜我是谁。” 程牢艰难地眨了眨眼,黑暗又倏然散去,他看到漫天飞雪迎面落下来,还有泪流满面的陈又。 他看到陈又嘴在动却听不到他在说什么,四下寂静无声。 他想最后叫一声“阿又”,却丧失了说话的能力。 他想握一握陈又的手,却动弹不得。 他只剩下一双眼睛还在发挥着作用,便定定地望着这个世界上对他最好的人,用眼神诀别。 程牢对这个世界没有太多留恋,他只是舍不得陈又。 他只有阿又,阿又也只有他。他死了,阿又就成了一个人,孤独的一个人。 心脏剧烈的痛起来,眼泪涌出来。 黑暗再次袭来,吞没了陈又的脸。 好冷啊,好想被阿又抱在怀里,就像小时候那样。 - 头好痛……仿佛要炸开一般。 程牢昏昏沉沉地想:既然能觉得痛,那说明我还活着。 这样一想,便觉得疼痛也是可以忍受的。他从小受心脏病折磨,历练出一身忍耐功夫,不管多痛都能强忍着不哼一声。 努力许久,程牢终于缓缓睁开眼睛。 很明显,他正躺在医院里。 真是不可思议,他竟然还能活下来。 生命真是既脆弱又顽强。 脖子被石膏固定着,动不了。 他试着动了动手指,成功了,又试着动了动脚,也成功了。 看来他的四肢大概没有残废。 他渴得难受,喉咙火辣辣的疼。 张嘴努力良久,只发出一声短促又微弱的“啊”。 正在这时,传来开门声,然后是脚步声。 一定是阿又! 程牢努力睁着眼,证明自己已经苏醒。 然而来人却是纪嘉宇。 程牢疑惑,他怎么会在这儿? 见他醒了,纪嘉宇有些不能置信,愣了两秒,惊喜道:“你终于醒了!” 程牢动了动嘴,纪嘉宇没听清,低头把耳朵凑到他嘴边,终于听到程牢虚弱地说:“水……” 纪嘉宇急忙去倒了一杯温水,用勺子一点一点地喂给程牢。 干涸的喉咙被水滋润,程牢觉得好受多了。 纪嘉宇问:“还认得我是谁吗?” 程牢艰难地说:“纪……嘉宇……” 纪嘉宇松了口气,笑着说:“还好没撞傻。” 程牢喘息片刻,弱声问:“你怎么……会在这?阿又……” 话没说完,纪嘉宇忽然打断他:“啊!我得赶紧给你哥哥打个电话!” 哥哥?是指阿又吗? 程牢看着纪嘉宇拿出手机打电话,然后听到他说:“盛哥,稣稣醒了!对,刚醒,你赶紧过来!” 程牢开始觉得不对劲,因为纪嘉宇这句话里涉及的两个称呼都是陌生的。 结束通话,纪嘉宇紧接着又拨了个电话:“嫂子,你还在赵医生办公室吗?稣稣醒了,你和赵医生一起过来吧!”挂了电话,纪嘉宇笑着对程牢说:“你哥哥和你姐姐一会儿就过来,你昏迷的这几天他们都担心坏了,你要再不醒他们非急疯了不可。”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纪嘉宇说的话他一个字也听不懂。 程牢看着他,问:“我……是谁?” 纪嘉宇愣住了,“你……” 正在这时,病房门被猛地推开,一连串急促的“嘟、嘟、嘟……”之后,一个漂亮的年轻女人闯进程牢的视线,还没说话眼泪就先下来了,哽咽着说:“稣稣,你终于……终于醒了,你吓死姐姐了……”她抹了抹泪,柔声说:“告诉姐姐,你哪儿不舒服?” 程牢看着她不出声。 在没有搞清楚状况之前,他一个字都不能说。 医生紧接着走进来,女人急忙让开,让医生给程牢检查。 纪嘉宇在旁边小声对女人说:“嫂子,稣稣刚才问我他是谁,但他却知道我是谁。” 女人吃惊,忙问医生:“赵医生,我弟弟没事吧?” 医生结束检查,说:“各项体征都很正常,没有什么大碍。” 女人微微松了口气,转而看着程牢,问:“我是谁?” 程牢回视着她,实话实说:“不知道。” 女人刚忍住的眼泪再次流下来,“我是你姐姐呀,叶颦,你真的不认识我了吗?” 程牢问:“那……我是谁?” “你是叶稣。” 回答他的不是叶颦,也不是纪嘉宇,而是从外面走进来的一个男人。 男人西装革履,高大英俊,站在病床边,目光沉沉地俯视着程牢,用宛如大提琴般低沉的嗓音说:“而我,是你的大哥,叶盛。” 第2章 重生的第二天 他叫叶稣? 可他是程牢啊。 所以,他是死了,然后借尸还魂了吗? 这也太玄幻了吧? 但这也是最合理的解释了。 那么,真正的叶稣去哪儿了? 死了?还是像他一样,以这种诡异的方式重获了新生? 但现在并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 如果不想被人当成神经病,他只能尽最大可能地扮演好“叶稣”这个角色。 “哥!”叶颦抓住叶盛的手,抽泣着说:“稣稣不记得我们了,怎么办?” 叶盛轻轻拍着妹妹的肩膀以示安慰,看着“叶稣”温声说:“稣稣现在的情况,应该是车祸后脑部受创所导致的失忆症。” 叶颦:“失忆症?!” 叶盛点头,说:“稣稣之前的脑部ct显示,他的颅内有血块,如果血块压迫了主管记忆的海马体,就会造成失忆。但你也不用太过担心,只要通过手术清除颅内淤血就能痊愈。” 赵医生:“……” 这似乎应该是他的台词。 纪嘉宇:“盛哥,可稣稣记得我。” “是吗?”叶盛在病床边坐下来,目光柔和地看着“叶稣”,颊边还浮着一抹温柔的笑,说:“你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却记得嘉宇?” 程牢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男人,虚弱地说:“我只记得……他的名字。” 叶盛说:“那关于我,你记得些什么?” 程牢说:“什么都……不记得……” 叶盛依旧笑着,说:“看来在你心里,嘉宇比哥哥姐姐都要重要。” 程牢敏锐地察觉到他眼神里的失望,于是说:“对不起……” 叶盛抬起手轻轻抚摸他的脸,说:“记住,我是你哥哥,我叫叶盛,繁盛的盛。” 程牢抵触除陈又之外任何人的触碰,可奇怪的是,叶盛的抚摸却并不让他觉得反感,反而有一种被抚慰的错觉,一直折磨着他的头痛也得到了神奇的轻微缓解, “哥……哥哥?” 小时候,陈又一直让程牢喊他哥哥,但程牢不愿意,因为他怕陈又会死,像爸爸、妈妈、舅舅那样,所以这是他第一次叫别人“哥哥”。 叶盛微笑点头:“嗯,乖。” 叶颦小心翼翼地握住程牢的手,微笑着说:“稣稣,我是姐姐,我叫叶颦,一颦一笑的颦。” 程牢乖巧地低声唤:“姐姐。” “嗳。”叶颦又想哭了。 纪嘉宇跟着自我介绍:“我叫纪嘉宇,是你姐姐的小叔子,也是你的发小。” 程牢说:“你好。” 纪嘉宇抓抓头发,笑着说:“你这么一本正经地跟我说‘你好’真挺奇怪的。” 程牢刚刚苏醒,精力本就不济,这会儿已经有些支撑不住,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 见状,叶盛说:“睡吧。” 程牢便听话地闭上了眼睛,很快陷入沉睡。 叶盛帮他盖好被子,和其他人一起离开病房。 “颦颦,嘉宇,你们回家吧,”叶盛说:“我在这儿照顾稣稣就好。” 叶颦说:“嘉宇,你先去外面等我,我和大哥说两句话。” 等纪嘉宇走了,叶颦还没开口,叶盛就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叶颦并不吃惊,因为在大哥面前,她就像个透明人,所思所想都能被一眼看穿。她感到体力有些不支,走到一旁的长椅坐下来,有些失神地望着虚空中的某处,自言自语似地说:“稣稣竟然失忆了……” 叶盛在她身边坐下来。 叶颦转头看着他,倏忽笑了下,说:“真好,你说是不是?” 叶盛没有回答。 叶颦握住他的手,用哀求的口吻说:“哥,不要治好他,就让他忘了之前的一切吧,让我们一家人重新开始,好不好?” 叶盛有些心疼地望着妹妹苍白消瘦的脸,沉默片刻,说:“或许明天,或许一个月,或许一年,他自己就会想起来,这就像一个不定-时-炸-弹” 叶颦闭上眼,却依旧阻止不了眼泪流下来。 她哽咽着说:“只要我们不去触碰,这个炸弹说不定一辈子都不会爆炸……哥,我只想稣稣好好的,我们三个也好好的……” 叶盛伸手把妹妹揽进怀里,微微叹了口气,说:“那就让我们一起祈祷稣稣能失忆一辈子吧。” 叶颦从哥哥温暖的怀抱里汲取了力量,很快止住眼泪。 叶盛温柔地为她拭去眼角残存的泪痕,微笑着说:“都是当妈的人了,却还是个爱哭鬼,像个长不大的小女孩一样,你在修文面前也这样爱哭吗?” 叶颦露出少女般动人的羞赧,小声说:“他从来不惹我哭。” 叶盛笑着说:“稣稣现在也醒了,你回家好好休息休息,陪陪修文和念念。” 叶颦乖巧点头,站起来走了两步,突然停下来,回头望着叶盛,欲言又止。 叶盛站起来,问:“怎么了?” 叶颦惴惴地瞄他两眼,低下头,鼓起勇气说:“哥,你对稣稣……我都知道的。既然老天爷给了我们一次重新开始的机会,你……” “你不用说了。”叶盛打断她,神色微微冷下来,“我知道该怎么做。” 叶颦连看他一眼的勇气都没有,落荒而逃了。 叶盛在走廊里站了片刻,转身回了病房。 他坐下来,望着在病床上沉睡的人,心像断了线的风筝,飘飘荡荡,没着没落。 - 又昏昏沉沉地睡了两天,程牢的精神终于好起来。 叶盛要上班,叶颦要照顾不满周岁的女儿,所以绝大多数时间都是纪嘉宇在医院陪着他。 “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纪嘉宇一边笨手笨脚地削着苹果一边问。 “嗯。”程牢说:“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纪嘉宇停下手,看着程牢,说:“叫一声宇哥哥我就告诉你。” 程牢做了下心理建设,小声喊:“宇……宇哥哥。” “哈哈哈!我终于得偿夙愿了!”纪嘉宇伸手揉揉程牢的头,一脸得意地说:“我哄了你十几年都没成功,还以为这辈子都听不到你喊我哥哥呢。稣稣,你别恢复记忆了,我真喜欢失忆版的你,软软的,萌萌的,就像……像个小天使!” 程牢犹豫着问:“我以前……很坏吗?” “也不能说坏,就是很——很叶稣!”纪嘉宇似乎很满意自己的形容,扬起惯常的英俊笑容,说:“你是叶家的小王子,是全家人的心肝宝贝,爸爸、妈妈、哥哥、姐姐都把你捧在手心里,简直要宠上天了,把你宠成了个混世小魔王,扎两个朝天揪你就能去闹海了。” 听起来很幸福的样子,程牢已经生出羡慕来了。 纪嘉宇把削得坑坑洼洼的苹果小心切成块,用小叉子插起一块递给程牢,接着说:“但你有个杀手锏——不管你怎么调皮捣蛋,只要你人畜无害的那么一笑,再大的脾气也没了。多亏你生了张天使面孔,否则我早就把你揍得七窍生烟了。” 程牢突然想起来,他还不知道自己现在长什么样子。 扫了一圈病房,他说:“你能帮我找一面镜子吗?” “要什么镜子啊。”说着,纪嘉宇掏出手机,摄像头对准程牢,十分随意地拍了一张,把手机递给他,“喏,这就是你。” 纪嘉宇说的没错,这真是一个像天使一样的少年。 也只有这样完美的一张脸,才配得上“叶稣”这个名字。 可是,程牢总觉得这张脸有些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却又想不起到底在哪里见过。 纪嘉宇咬着一块苹果说:“是不是觉得自己帅得惊天地泣鬼神?” 程牢把手机递回给他,问:“我今年几岁了?” “二十。”纪嘉宇说:“比我小一岁。” 程牢想知道的太多了,于是说:“你能不能把和我有关的一切都告诉我?” “你算是问对人了,你的一切我都知道。”他把嘴里的苹果咽下去,清清喉咙,一本正经地说:“叶稣,性别男,1996年6月25日出生,巨蟹座,a型血,身高,体重62kg。爱好广泛,且多属于玩物丧志的类型,就不一一列举了。就读于京华大学临床医学专业一年级,成绩一般,预备役庸医。一个月前刚和男朋友分手,现在是单身。还想知道什么?” 这也太巧了,陈又也是京华大学临床医学专业的学生。 程牢感觉十分古怪,仿佛无形中有一根看不见的线,把所有人绑在了一起。 见他怔怔出神,纪嘉宇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 “没什么。”程牢回过神来,“和我说说家里人吧。” “你父母在你十二岁的时候出车祸去世了,你哥哥叶盛那年二十二岁,刚刚大学毕业,继承了才上市没多久的柏图集团,现在柏图集团的市值高达数千亿美元,是国内首屈一指的互联网公司。盛哥今年刚满三十,已经名列福布斯中国富豪榜的第五位,简直是神一般的人物。”纪嘉宇双眼发光,毫不遮掩自己对叶盛的崇拜之情,“盛哥和我哥纪修文是发小,我哥和颦姐是青梅竹马,颦姐大学一毕业就和我哥结了婚,去年生了个女儿,取名纪念,念念的生日和你还是同一天呢,也是6月25。” 重活一世,他依旧无父无母,但有哥哥,有姐姐,还有外甥女,程牢满足了。 程牢相信,上天不会无缘无故让他重获新生。 这一回,他不要再凄凄惨惨戚戚,他要恣肆飞扬地活着! 第3章 重生的第三天 在医院住了半个月后,程牢终于被叶盛接回家。 据纪嘉宇所说,叶盛是名列福布斯富豪榜第五位的超级富豪,程牢原以为他们的家会是富丽堂皇的,像宫殿一样,然而恰恰相反,整座叶宅由内而外都十分雅致。 院子里种满了奇花异木,甫一走进来,仿佛误入了世外桃源。花木错落有致,一点都不显得繁乱,就连一株杂草都长在它应该长的位置上。 花路尽头,坐落着一幢白色的两层小楼,只从外面看着就觉得温暖。走进去,里面的家具、摆设几乎全是木制的,而且都十分精巧。程牢深吸一口气,仿佛能嗅到木头的香气。 程牢喜欢这个家,非常非常喜欢。 这就是他理想中家的样子。 叶盛一一向他介绍家里人。 负责三时三餐的秋姨,负责打扫卫生的小彩,园丁邵生,司机谦叔,还有一条叫七公的白色秋田犬,程牢一听就知道这名字一定是叶稣取的,而且七公特别亲近他,从他进家门起就摇着尾巴寸步不离地跟在他身边。程牢对每个人的印象都很好,感觉都是很温暖很好相处的人,原本有些惴惴不安的心稍稍落了地。 叶颦关切地问:“稣稣,累不累?头晕不晕?要不要回房间休息一会儿?” 被人叫了半个月的“稣稣”,程牢已经完全接受了这个新名字,微笑着摇摇头,说:“我不累。” 叶盛说:“不累也回房间休息吧,我让秋姨准备晚饭,好了叫你。” 程牢只得乖乖听话,被叶颦拉着手上了楼。 “这是哥哥的房间,这个是我的房间,虽然我已经嫁人了,但偶尔还会回家来住。”叶颦牵着他走到走廊尽头,推开房门,“这个就是酥酥你的房间了,比哥哥和我的房间都要大喔,喜欢吗?” 程牢点头,“喜欢。” 叶颦察言观色,问:“看着你的房间,有没有想起点什么?” 程牢有些歉疚地说:“我什么都想不起来。” 叶颦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 其实,她早已经把叶稣的房间重装了一遍,就是怕他会在熟悉的环境里想起什么,她甚至对整座叶宅都做了许多改动,虽然叶盛说没有必要,但她还是固执地做了。 “姐。” “嗯?” “你是不是特别希望我恢复记忆?” 叶颦伸手把比她高大许多的弟弟拥进怀里,温柔地抚摸着他柔软的头发,说:“你出生的时候,我六岁,哥哥十岁。我到现在还记得你皱皱巴巴躺在妈妈怀里哇哇大哭的样子,丑极了,妈妈让我抱你,我不敢,哥哥胆子大,把你抱过去,谁知道你马上就不哭了,我就鼓起勇气去摸你的小手,只觉得热热的软软的,就像加热过的果冻一样,然后你的小手就抓住了我的食指,抓得特别紧。” 程牢感觉到有温热的泪落进他的脖子里。 叶颦是一个特别爱哭的人,眼里好像蓄了一个泪泉,眼泪怎么流都流不完。程牢见多了她的眼泪,一向没什么太大感触,可这一回,却觉得那滴温热的泪仿佛渗进了他的皮肤,融进了他的血液,流进了他的心脏,化成一小片汪洋,无风起浪,把一颗心拍打得又酸又胀。 “爸爸妈妈工作特别忙,没有时间照顾你,所以你是我和哥哥一手带大的。我给你冲奶粉,哥哥给你换尿布,我唱歌哄你睡觉,哥哥就给你讲《格林童话》,总会把我们两个都给讲睡着。我和哥哥看着你一天天长大,教你走路,教你说话,你最先学会叫的是‘哥哥’,为此我还生了哥哥好几天的闷气,还说一定是他背着我偷偷教你喊‘哥哥’的。”回忆起童年的趣事,叶颦笑起来,把眼泪蹭到程牢的衣服上,顺势把脸埋进弟弟胸前,颇有些不好意思。 “小时候的那些事,就算说三天三夜也说不完。”叶颦放开程牢,双眼湿润地望着最疼爱的弟弟,颊边的笑缓缓淡下去,话锋也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人生在世,幸福大抵相同,不幸却有千万种,没人能够幸免,我们也不例外。你刚才问我是不是特别希望你恢复记忆,我现在告诉你,我一点儿都不希望,我甚至希望你永远不要恢复记忆……稣稣,让我们就这样干干净净地重新开始吧,就像重新出生一次一样,开始崭新的人生,好不好?” 程牢用力点头:“好,让我们重新开始。” 他要忘记程牢,作为叶稣,重新开始,开始新的人生。他不再是小可怜程牢,他是叶盛和叶颦的弟弟叶稣,有家人,有家。 但他却不能忘记陈又。 既然他不能再作为程牢陪在陈又身边,那他就作为叶稣,重新认识陈又,重新成为他最好的朋友。 程牢,不,他是叶稣了。 叶稣收拾好心情,走到落地窗前,望着院子里几树在寒冬里盛放的红梅,笑着赞叹:“好美呀。” 叶颦微笑附和:“的确很美。” 晚饭准备好的时候,叶盛亲自上楼来叫他们:“吃饭了。” 叶盛抱臂斜靠在门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一身居家服,驼色圆领毛衣搭配浅灰色布裤子,一直戴的那副金丝边眼镜也换成了普通的黑框眼镜,整个人随意了许多,但依旧英俊极了。 叶稣第一次见他这种模样,不觉看得呆了,脑海中浮出两句酸诗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叶盛见他呆呆看着自己,莞尔一笑,说:“怎么?又忘记我是谁了?” 叶稣回过神来,脸颊微微发热,低着头往外走,路过门口的时候却突然被叶盛抓住了手腕,叶稣讶异抬头,就见叶盛正色看着自己,问:“我是谁?” 叶颦看着叶盛握着叶稣的手,心底浮起稀薄的愤怒和疼痛。 叶稣愣了两秒,说:“哥哥……” 叶盛便笑起来,随即松开叶稣的手,转身下楼:“走吧,秋姨做了许多你爱吃的菜。” 三个人一起下了楼,走进餐厅。 叶盛坐在主位,叶颦和叶稣分坐两边。 叶稣看着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肴,竟微微有些鼻酸。 叶颦不停地给他夹菜,很快便在他的碗里堆起了一座小山。 叶盛出言制止:“他不是三岁小孩了,想吃什么自己会夹,你吃你的。” “知道啦。”叶颦又往他碗里夹了两个可乐鸡翅,才悻悻收了筷子,“快吃吧。” 叶稣“嗯”了一声,拿起筷子低头默默吃起来。 安静地吃了一会儿,叶盛盛了一碗鱼头豆腐汤放在叶稣手边,说:“学校已经开学一周了,你想什么时候去上课?” 叶稣停下筷子,说:“我想明天就去学校。” “那怎么行,”叶颦说:“你才刚出院,在家休息两天再去上学也不迟。” “出院之前已经做过全身检查,他恢复得很好,没有必要再休息。”叶盛说:“明天我送你去学校。” 叶盛是一家之主,他下了结论的事便没有再讨论的必要。 叶颦说:“我也要一起去。” 叶盛问:“你去干什么?” “我去……去看张教授!”叶颦说:“听说她老人家要再婚了,我得去道喜呀。” 叶盛默许了。 饭后,叶颦要回纪家,谦叔开车送她。 叶盛去书房工作。 叶稣吃多了,去院子里散步消食,七公像个小尾巴似的缒在他身后。 他发现了一架秋千,便坐上去,优哉游哉地荡起来,七公来来回回地追他,不知疲倦。 夜风沁凉,冷香浮动。 叶稣仿佛置身在梦里,觉得一切都那么不真实。 可这如果真的只是一个梦,他宁愿永远都不要醒来。 在秋千上坐了许久,直到全身都冷透了,叶稣才领着七公回去。 叶盛的书房在一楼,楼梯口的旁边,路过的时候,叶稣上前敲了敲门,得到允许之后推开门,只把头探进去,说:“抱歉,打扰你工作了。” 叶盛说:“进来。” 叶稣蹭着门走进去,站在书桌旁,说:“哥,我想要个手机。” 叶盛随手拿起手边的手机递过来,“先用着,周末带你去买新的。” 叶稣接过来,说:“谢谢。” 叶盛靠在椅背上,下巴扬起一个流畅的弧度,定定看着叶稣,说:“你刚才对我说什么?” 叶稣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压迫感,垂眸避开叶盛的视线,有些局促地说:“谢……谢谢……” 叶盛站起来,绕过长桌周到叶稣面前,用食指挑起他的下巴:“看着我。” 他的指尖微凉,却让叶稣的脸发起烧来。 叶稣抬起眼,眼神左右闪烁,始终不敢凝视叶盛的脸。 叶盛低沉的声音就响在耳边:“我是谁?” 这半个月以来,叶盛不厌其烦地询问着他这个问题,叶稣的回答千篇一律:“哥哥。” “没错,我是你哥哥。”叶盛看着他说:“所以,你可以从我这儿拿走任何东西,而不用说谢谢,知道吗?” 叶盛的眼神和声音仿佛有蛊惑人心的力量,让叶稣心里无端生出一丝虔诚,说:“知道了。” 叶盛用指腹轻轻摩挲了两下他的脸,笑着说:“早些休息吧,我还有事情要忙。” 叶稣点头走出书房,关门的时候,一抬头正撞上叶盛看过来的视线,心脏毫无来由地漏跳了两拍。 回到房间,叶稣打开手机,按下那串烂熟在心的数字,把手机放到耳边,心脏扑通扑通地跳起来。 嘟声戛然而止,听筒里传来一声没什么情绪的“喂”。 是陈又的声音。 叶稣差点哭出来。 第4章 重生的第四天 叶稣急忙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那边等了两秒,没听到回音,又“喂”了一声,依旧没听到回音,然后直接挂断了。 叶稣抱着手机躺在床上,又想哭又想笑,觉得活着真好。 这一夜,叶稣睡得很好。 早上,他在晨光里醒过来,反应了许久才想起自己身在何处,起床洗脸刷牙,换上衣服,对着镜子里明亮到耀眼的少年说:“你好,叶稣。” 出房间的时候,正碰上叶盛也从房间出来。 叶盛已经穿戴整齐,西装革履,头发一丝不乱,高挺的鼻梁上架着平日常戴的那副金丝边眼镜,看起来就像时装杂志上的男模,高冷,英俊,挺拔,完美得近乎失真。 叶稣:“哥哥早上好。” 叶盛走过来,抬手帮他整理衣领,“昨晚睡得好吗?” 叶稣笑着回答:“睡得很好。” 叶稣身高一米八,却比叶盛还矮了一个头,叶稣目光平直,正好看到他棱角分明的下巴。他的身上浸着一股冷冽的香味,就像院子里开得正好的红梅的味道,但要清淡许多,总之十分好闻。 整理好衣领,叶盛顺手捏了一下叶稣的耳垂,只是用拇指和食指轻轻一捻,随即便松了手,说:“走吧,下楼吃早饭。” 叶稣不曾体验过这样的亲昵,被触碰的左耳垂蓦地发起烧来,连带着整张脸都热了起来。他抬手搓了搓脸,跟在叶盛后面下了楼。 早饭是皮蛋瘦肉粥配油条,油条是自家炸的,又脆又香,还有两个简单的家常小菜,都很合叶稣的口味。 这样的早餐一点都不豪门,却很有家的味道。 吃过早饭,叶盛亲自开车送叶稣去学校。 很快就能见到陈又,叶稣既期待又紧张。 二十分钟后,汽车停在京华大学医学院的门口。 叶颦已经在寒风里等了很久,快要冻成冰棍了,叶盛的车刚在她跟前停稳,她立即拉开车门钻进后座,哆嗦着说:“哥,让我先吹会暖气。” 叶盛回头看了妹妹一眼,微微皱眉:“怎么穿这么少?” 叶颦今天打扮得十分少女,就像日剧里的女高中生,上半身是一件修身的羽绒服,下半身却是一条短裙,搭配及膝棉袜,甚至还露了一小截白嫩的大腿。她不停地打着寒颤,声音都抖了:“今天回母校,当然要美美哒。稣稣,姐姐美吗?” 叶稣觑了一眼叶盛的脸色,底气不足地说:“美。” 叶盛说:“修文就由着你这么胡闹吗?” 叶颦很没有气势地“哼”了一声,说:“他才管不了我呢。” 叶盛把自己的大衣递过来,“穿上。” 叶颦不接,“我不穿。” 叶盛说:“那你就呆在车上,哪里都不要去。” 叶颦十分委屈地看了大哥一眼,伸手把大衣接过来,不情不愿地穿上,小声嘟囔:“这样一点都不美……” 叶盛充耳不闻,重新启动汽车,驶进校园里。 京大医学院拥有独立校区,而且校园是很美的,今年还上了全国最美校园排行榜。 叶稣看着熟悉的景色,心里生出物是人非的感慨。 几分钟后,车停在宿舍楼下。 叶盛说:“你的宿舍在506,教材和课程表都在桌子上,上课的内容、时间、地点在课程表上都有标注。” 叶稣点头说“好”。 叶盛又说:“颦颦,你陪他一起上去,我九点有会,要赶去公司。” 叶颦巴不得他赶紧走,一口答应。 叶稣和叶颦开门下车,等叶盛开车走了,叶颦立即把身上的大衣脱下来搭在臂弯里,笑着对叶稣说:“要保密喔。” 叶稣刚点头答应,叶颦的手机就响了,她一看来电显示,忙收了笑,按键接听:“哥,怎么了?” 不知那边说了什么,叶颦闷闷地“喔”了一声,然后挂断电话,又把刚脱下来的大衣重新穿了回去。不用问也能猜到叶盛说了什么,叶稣笑起来,叶颦气咻咻地说:“不许笑!大哥一点都不懂女孩的心!” 两个人一起上楼。 叶稣问:“姐,大哥结婚了吗?” 叶颦沉默两秒,说:“还没有。” “为什么?”叶稣好奇,“大哥也已经到了适婚的年龄。” “他工作忙嘛。”叶颦说:“不过大哥已经有未婚妻了,去年秋天订的婚,是重光科技的千金,叫许令嘉,很漂亮,也很好相处。” 叶稣问:“怎么一直没听大哥提起过?” 叶颦说:“他没事跟你说这个干什么。” 说话间两个人已经到了506门口。 叶颦直接推门进去,一个男生正面对着门的方向穿内裤,和叶颦面面相觑两秒,男生尖叫一声蹿到床上去,扯过被子把自己包得只露出一颗脑袋。叶颦面不改色地走进去,笑着和男生打招呼:“嗨,小弟弟。” 男生的脸唰的一下红透了,正想问她是谁,就看到了跟在她后面进来的叶稣。 “叶稣?!”男生一激动,头“咚!”的一声撞到了床板上,听起来就很疼。 叶颦搜索一圈,精准地找到了叶稣的床。她脱下大衣随手扔到床上,坐下来,笑着问:“小弟弟,叫什么名字?” “我不是小弟弟!”男生不敢看她,低着头说:“我叫管弦鸣。” 叶颦说:“宿舍里就你一个人吗?” 管弦鸣说:“另外两个人出去了。” 叶颦又问:“另外两个人叫什么名字?” 虽然不知道她问这些干什么,管弦鸣还是老老实实回答:“一个叫季洛甫,一个叫陈又。” 叶稣正站在书桌前看课程表,乍然听到陈又的名字,回头看着管弦鸣,不确定地问:“你刚才说……陈又?” 管弦鸣点头:“对啊,陈又。” 叶稣寒假的时侯就住在陈又的宿舍,他记得很清楚,陈又的宿舍在512。 不等他问,管弦鸣接着说:“季洛甫和步云前两天打了一架,所以步云找陈又换了宿舍。” 叶稣只觉得不可思议。 他竟然和陈又住同一间宿舍。 这真是……太好了! 管弦鸣期期艾艾地说:“那什么,美女,你能先出去一下吗?我要穿衣服去上课,一会儿该迟到了。” 叶颦坐着不动:“你穿你的,该看的刚才都看过了,别害羞。” 管弦鸣脸红得猴屁股似的,只得缩在被窝里穿衣服。 叶稣从书桌上摆放整齐的课本里抽出一本《细胞生物学》,说:“姐,我也要去上课了。” “好。”叶颦站起来,“你和管同学一起去吧,姐帮你收拾一下床铺,虽然晚上不在宿舍住,但午睡是必须的。” 叶稣说:“不用了,等下课了我自己收拾,你回家吧。” 管弦鸣穿好衣服,逃也似的跑出宿舍,叶稣快步跟上去,还不忘回头和叶颦说再见。 走在校园里,叶稣吸引目光无数,他自动屏蔽。 管弦鸣问:“这都开学一个多星期了,你怎么才来上课?” 叶稣并不打算把自己“失忆”的事昭告天下,于是含糊地说:“家里有事。” 闻言,管弦鸣目光怪异地看着他。 “怎么了?”叶稣莫名:“我脸上有脏东西?” 管弦鸣摇摇头,说:“我觉得你怪怪的。” 叶稣笑了笑,没接茬,自动终结了这个话题。 教学楼离宿舍并不远,他们很快到了。 教室在三楼,上到二楼的时候,叶稣突然被人攥住了手腕,一惊抬头,不等他看清那人的脸,就被拉扯着向前走,从背影看,是一个高大的男生。 叶稣:“你干嘛?!放开我!” 男生恍若未闻,攥在叶稣手腕上的手像铁钳一样,恨不得把他的骨头捏碎似的。 最后,叶稣被拽进了二楼的男厕所。 男生嚣张跋扈地喊:“都给老子滚蛋!” 两个正站在小便器前撒尿的男生即刻收兵,拉上拉链麻利儿地滚蛋了。 男生一脚踹上门,把一头雾水的叶稣推到门上,低头就亲了下来。 叶稣:“!!!” 第5章 重生的第五天 叶稣只懵了一瞬,立即挣扎起来,可男生像座山似的压在他身上,双手也被死死按在头顶,完全受制,根本挣脱不得,情急之下,叶稣猛地咬住男生的下唇,虽然不敢使劲,男生还是惨叫一声,旋即松开了叶稣的嘴唇,抬起头来,横眉立目地看着他,一脸愤怒。 叶稣这才看清男生的脸。 男生很英俊,五官深邃立体,似乎是混血。 叶稣看了一眼男生下唇殷红的血迹,抬眸对上男生的视线,说:“你放开我!” 男生不为所动,依旧死死压着他的身体,质问:“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我想你想得快发疯了!” 叶稣突然想起来,纪嘉宇之前和他说过,叶稣有一个才分手没多久的男朋友。 难道,眼前这个男生就是叶稣的前男友? 叶稣决定赌一把,说:“我们已经分手了。” 男生一拳砸在门上,拳头就落在叶稣耳边,“咚!”的一声,吓得他一激灵。 “我不同意!”男生怒吼:“你说分手就分手,你把我季洛甫当什么了?一条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吗?叶稣,当初是你先撩我的,撩完就想跑?门都没有!” 原来他就是季洛甫。 既是室友,又是前男友,而且还是纠缠不清的前男友,叶稣头都大了。 “那你想怎么样?”叶稣问。 季洛甫定定看着他,语气柔和下来:“我只要你乖乖呆在我身边。” 叶稣说:“我们可以做朋友。” “朋友?”季洛甫勾出一个冷笑,“叶稣,你真可笑,一句‘朋友’就想把我打发了?你把我当智障吗?我今天把话给你撂这儿,不管你怎么作天作地地跟我瞎闹,你就是我季洛甫的人,我绝不可能和你分手,听明白了吗?” 叶稣听明白了,这事儿恐怕不能善了。 他点点头,说:“你先放开我行吗?马上就要上课了。” 季洛甫仿佛根本没听见他的话,伸手把他搂进怀里,说:“稣稣,我好想你。” 叶稣简直无语,这位前男友还真是精分,一会儿凶神恶煞一会儿温言软语,让人凌乱。 正在这时,最里面的厕所隔间突然开了。 从里面走出来的人,竟然是陈又! 叶稣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竟然会在这种狼狈不堪的情形和阿又重逢。 他和季洛甫方才的那一番纠缠,阿又一定都听到了,阿又对他的“第一印象”一定糟糕透了。 叶稣推季洛甫:“有人!你放开我!” “有人怎么了?”季洛甫把他抱得更紧,“那就让他看现场直播好了。” 叶稣欲哭无泪,恨不得在季洛甫的大动脉上咬一口。 陈又看都不看他们一眼,径直走到洗手池前洗手,然后走到厕所门口,说:“麻烦让一让。” 叶稣被人强搂在怀里,想让也让不了,而季洛甫却充耳不闻,动也不动,叶稣急了:“季洛甫!你快让开呀!” 季洛甫笑了两声,终于松开叶稣,转而握住他的手,打开门,拉着他率先出去了。 叶稣回头,就看到陈又走在后面,面无表情。 这么冷的天,陈又只穿了一件薄毛衣配一件牛仔夹克,看起来就很冷。 他瘦了很多,而且他本来就高,整个人看起来瘦骨伶仃,仿佛风一吹就会倒。 程牢死了,阿又一定伤心极了。 叶稣不敢想象陈又这段时间是怎么熬过来的,一想心脏就揪着疼。 不过没关系,以后他会代替程牢陪着阿又,不让阿又孤单一个人。 见他频频回头,季洛甫改牵手为搂肩,不高兴地说:“看什么看?不许看!” 叶稣去掰搂在肩上的手,皱眉说:“你别动手动脚的,好多人看着呢。” 季洛甫笑着说:“哟,还知道害臊了?以前当着全班同学和老师的面和我接吻的时候怎么不害臊?” 叶稣:“!!!!!!” 天啊!他要疯了!真的太羞耻了!好想把“前男友”一脚踹到天边去! 然而心有余力不足,叶稣一路被季洛甫半搂半抱着进了教室,在同学们各式各样的目光注视下走到最后一排坐了下来。陈又紧跟着走进来,找了个空位坐下。 叶稣管不住自己的眼睛,总往陈又那儿看,而季洛甫则支着头斜靠在课桌上盯着叶稣看,见状,凉凉开口:“你再看他一眼,我就让他从这个学校永远消失。” 这浓郁的霸道总裁即视感。 叶稣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收回视线,低头看课本,心里却想着怎么做才能摆脱季洛甫,但他对谈情说爱一窍不通,根本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便想着等下课后给纪嘉宇打个电话请教一二。 老师刚到,上课铃就响了。 刚刚开学一周,课程基本没什么进度。叶稣前世因为身体原因,成绩不算太好,但也不差,加上课程不难,他也能听懂个七七八八,而且大学里基本所有专业大一上学期都以基础课为主,从下学期开始才会涉及专业课,想来他在学业上并不会遇到太大阻碍。 因为是连上两节,所以有一个小课间。 季洛甫去上厕所了,叶稣去楼梯口给纪嘉宇打电话。 “嘉宇,你认识季洛甫吗?” “见过几回,但不熟。”纪嘉宇说:“怎么了?” 叶稣环顾四周,虽然没人,依旧压低声音说:“你能教教我怎么摆脱纠缠不清的前男友吗?” “季洛甫又来纠缠你了?他还真是锲而不舍,看来他是真爱你,要不你就发发慈悲跟他重归于好吧。”纪嘉宇短暂的沉默片刻,说:“求而不得真的太痛苦了。” 叶稣知道,纪嘉宇是由人及己了,一时有些心虚,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纪嘉宇叹了口气,接着说:“我一般都是直接用钱摆平,可季洛甫是l的太子爷,这个方法肯定行不通。要不你问下度娘?” 看来从纪嘉宇这儿是得不到答案了,叶稣说:“好吧,我挂了。” “等一下。”纪嘉宇说:“晚上陪我一起喝酒去呗。” 喝酒? 叶稣长这么大还从没喝过酒,一是身体条件不允许,二是陈又不许。他现在拥有了健康的身体,什么都想尝试,但眼下的处境不允许他行差踏错一步,万一喝醉酒露了破绽,让人察觉到他不是真正的叶稣,那麻烦就大了。 “我可以陪你一起去,但酒就不喝了。”叶稣说:“我刚出院,不能喝酒。” “够哥们儿。”纪嘉宇说:“晚上八点酒吧见。” 挂了电话,叶稣转身回教室,背后不知何时站了一个高大的男生,他差点撞进对方怀里去。 叶稣说了声“不好意思”,绕过他举步要走,男生却突然叫了他的名字。叶稣停下来,问:“有事吗?” 男生看着他,说:“你和季洛甫……你们……和好了?” 叶稣生出不好的预感。 不等他说话,男生接着说:“那我呢?对你来说,我又算什么?” 预感成真了,又一个“前男友”。 叶稣简直要疯! “你算个屁!”季洛甫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走过来搂住叶稣宣示主权,冷眼看着面前的男生,冷嘲热讽道:“就凭你也敢和我抢,我看你是活腻歪了,再让我看见你在叶稣面前转悠,就不是换宿舍那么简单了,老子让你换个星球!” 叶稣抓住关键字眼,猜测眼前这个男生就是因为和季洛甫打架而找陈又换了宿舍的步云。 俗话说,兔子不吃窝边草,可为什么叶同学却专吃窝边草?该不会他和管弦鸣也有点什么吧?如果真是这样的话,506宿舍对现在的叶稣来说完全就是修罗场了。 学校太可怕了,他好想回家。 男生置若罔闻,只是定定看着叶稣,声音平静地说:“叶稣,你不该这么对我。我步云指天发誓,一定要让你付出代价。” “我现在就让你为你说的话付出代价!”季洛甫说着就要冲上去,一副恨不得要把步云撕成碎片的样子,叶稣慌忙抱住他的腰,堪堪截住了他:“季洛甫!你别胡闹!” “你别拦着我!”季洛甫喊:“我今天不把他打残了老子就不姓季!” 这边的动静已经引起围观,叶稣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奈何他不会遁地术,只得硬着头皮拼尽全力抱着季洛甫,阻止他釀出一场血案。 好在上课铃及时响起,步云丢下一个不屑的眼神,转身走了,期待看到一场扯diao大戏的学生们只看到三十秒的预告片,也纷纷败兴而去。 季洛甫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心气明显非常不顺,他瞪着叶稣说:“就为了这么个没种的玩意儿你要和我分手?你说你是不是瞎!” 叶稣无辜躺枪,十分无语。 季洛甫话锋一转,又说:“不,你不瞎,否则你也不能看上我。” 叶稣突然就觉得季洛甫有点儿可爱,忍不住露出一个笑来。 见他笑了,季洛甫也跟着笑起来,竟有些耀眼。 第6章 重生的第六天 季洛甫一整天都黏在他身边,令叶稣根本没有机会去接近陈又。 更要命的是,季洛甫对于肢体接触有着近乎偏执的执着。 叶稣不喜欢他勾肩搭背,拒绝几次无果后也只能由着他。中午吃饭的时候,季洛甫趁他不备偷亲他,他不敢在人满为患的食堂里声张,也只能咬牙忍了。叶稣最不能忍的是,季洛甫总在上课的时候骚扰他! 摸手,忍了; 搂腰,再忍; 摸大腿,叶稣炸了! 他直接从座位上蹦了起来,把正在上课的女老师吓了一跳。女老师扶正眼镜,看着叶稣问:“这位同学是有什么疑问吗?” 全班同学齐刷刷扭头看着他,叶稣尴尬极了,慌忙坐下来,低着头说:“没有……对不起……” 女老师咳嗽一声,也不追究他的无礼,继续上课。 季洛甫憋着笑,凑过来小声问:“怎么这么大反应?是不是因为老公太久没碰你了?” 老……老公?不要脸!无耻!臭流氓! 叶稣恨恨地瞪着他,压低声音:“你要再动手动脚,我就……就……” 他从来没放过狠话,就不出个所以然来,又急又气,气季洛甫更气自己。 “你瞪人的样子真好看,”季洛甫眉梢眼角全是灿烂的笑意,几乎凑到叶稣耳边说:“我都被你瞪出生理反应了。” 他呼出的热气全撒在叶稣耳后的皮肤上,就像有蚂蚁在上面爬,痒得叶稣百爪挠心似的。气急败坏之下,叶稣抓住季洛甫放在桌子上的手,张嘴便咬了下去。 “啊!”季洛甫惨叫。 在同学们投来视线之前,叶稣迅速松了口,端正坐好,做出认真听讲的样子。 女老师再次被打断,语气微微不耐:“这位同学,你又怎么了?” 季洛甫用没被咬的右手捂住心口,皱着眉头说:“刚才心脏忽然绞痛了一下。” 他演的挺像那么回事,动作、表情、声音都很到位,女老师信以为真,忙说:“那赶紧去医务室看看吧!” 季洛甫摇摇头,说:“不用,现在已经不疼了,多谢老师关心。” 就这样被他蒙混过关了。 季洛甫把手伸过来,说:“来,咬吧,使劲咬。” 叶稣瞪他:“你再这样我真生气了。” 季洛甫笑着说:“我就喜欢看你生气的样子。” 叶稣实在拿他这副泼皮无赖的样子没辙了,只能不理他。 季洛甫凑过来:“真生气了?” 叶稣用手挡住脸,静下心听课。 季洛甫这才老实了,用惯常的四十五度角支着脑袋斜靠在课桌上盯着叶稣看。 刚下课,叶稣就接到叶盛的电话,似乎是掐着点打过来的。 叶盛在电话里问:“需要我去接你吗?” “不用,”叶稣说:“哥,我不回家吃晚饭了,嘉宇心情不好,让我去陪他。” 叶盛说:“知道了,不要玩太晚,十点之前一定要回家。” 叶稣说:“好。” 挂了电话,叶稣拿上课本,起身离开教室。 季洛甫跟上来,把他手里的书抢过去拿在手里,说:“别管纪嘉宇了,陪我吧。” 叶稣无奈地说:“我已经被迫陪了你一整天,还不够吗?” “当然不够!”季洛甫腾出一只手来搂住叶稣的肩膀,“我要你每时每刻都和我在一起。” 叶稣腹诽:那还不如杀了我算了。 季洛甫眯着眼睛看着他:“怎么?你不愿意?” 叶稣直截了当地说:“不愿意。” “不愿意也得愿意。”季洛甫说:“走吧,我先陪你吃晚饭,然后再陪你去找纪嘉宇。你看,我是一个多么善解人意的男朋友。” 叶稣:“……” 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叶稣看到陈又从自己身边走过去。 一天过去了,他还没有和阿又说上一句话,这都怪季洛甫这个黏人精! 不过没关系,他和阿又同班又同寝,来日方长,以后有的是机会亲近,他不着急。 陈又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下课的人潮里,叶稣紧接着看到了步云。 他想起步云那句仿佛从冰水里捞出来的威胁,心里有些不安。他不知道步云打算做什么,他只想息事宁人,或许据实相告是最好的办法。 但季洛甫是个大问题,他不仅霸占了他所有的时间,而且严重阻碍了他和其他人的正常交往,偏偏叶稣还拿他完全没有办法,真是叫人头疼。 季洛甫要带他去外面吃,叶稣不愿意,坚持吃食堂,季洛甫只得不情不愿地陪着。 “你以前从来不吃食堂的,”季洛甫奇怪地说:“怎么突然转性了?” 叶稣说:“你管我。” 季洛甫笑着说:“我是你老公,我不管你谁管你?” 叶稣恶寒:“你别总是老什么老什么的,事实上我们已经分手了,我和你什么关系都没有。” 季洛甫瞬间黑脸,扯住叶稣的手腕,沉声说:“我以为我们已经和好了。” 叶稣一脸漠然地说:“那只是你以为。” 季洛甫盯着叶稣看了一会儿,说:“我们已经和好了。” 叶稣算是看出来,这是个专横的主,什么都由着他的意,别人不管说什么都是白费,他该怎么样还怎么样。 唉,真愁人。 气氛不算融洽地吃完晚饭,季洛甫开车带叶稣去酒吧。 路上接到纪嘉宇的电话,说他已经到了,问他还得多久,叶稣不认得路,只好问季洛甫,季同学还在闹情绪,不冷不热地丢了句“不知道”,叶稣只得含糊地对纪嘉宇说:“就快到了。” 纪嘉宇问:“你还带了人?谁啊?” 叶稣说:“季洛甫。” 纪嘉宇又问:“所以,你们破镜重圆了?” “没有。”叶稣说:“到了再说吧。” 刚挂电话,车就停了。 季洛甫说:“到了,下车。” 叶稣下车,一眼就看到了纪嘉宇,“嘉宇!” 纪嘉宇走过来,笑着和季洛甫打招呼:“季公子,好久不见啊。” 季洛甫板着一张脸,就差把“老子很不高兴”几个大字也在脸上了,十分冷淡地“嗯”了一声。 纪嘉宇和他没什么交情,只在叶稣和他交往的时候打过几个照面,饶是如此也早已经充分领略到了季洛甫的大少爷脾气,现在叶稣和他掰了,季大少心气愈发不顺,倒也是人之常情,纪嘉宇懒得和他计较,长手一伸揽上叶稣的肩,说:“走,进去吧。” 可还没迈开步呢,揽在叶稣肩上的手突然被人掰下来甩开了。 自然是季洛甫干的。 他顺势搂住叶稣,一脸不高兴地说:“他是我的,你别碰。” 然后,搂着叶稣径直进了酒吧。 纪嘉宇心说:我和稣稣光着屁股洗鸳鸯浴的时候,你丫还不知道在哪儿玩泥巴呢。 第7章 重生的第七天 这是叶稣平生第一次来酒吧。 闪瞎双眼的灯光,震耳欲聋的音乐,群魔乱舞的少男少女们。 不,这里没有女人,全是男人,而且很多男人看起来比女人还要妖艳。 叶稣趴到纪嘉宇耳朵边问:“怎么全是男的?” 纪嘉宇也在他耳朵边答:“这里是gay吧,当然全是男的。” 季洛甫一把将叶稣拽到自己身边:“说话就说话,离那么近干什么!” 因为音乐太吵听不见啊。 叶稣也懒得跟他争辩,端起桌上的果汁喝了一口,一脸新奇地望着舞池的方向,人们跟着音乐跳舞,或者只是随性地扭动,蹦跳,欢笑,每个人看起来都很快乐。他上辈子被脆弱的心脏所累,连跑都不能,更别说跳舞了,现在,他拥有健康的身体,以前没能做的事情都想尝试一遍,但他对跳舞一窍不通,生怕出洋相,虽然跃跃欲试却只能忍着。 突然,叶稣恍惚在人堆里看到了陈又,但眨眼间又消失不见了。 一定是他看错了,或者只是一个和阿又长得很像的人,阿又是绝不可能出现在这种地方的。 季洛甫闷闷地喝了两瓶啤酒,忽然拉住叶稣的手站起来:“跟我跳舞去!” 叶稣挣扎后退:“我不跳!” 可惜他的拒绝在季洛甫面前一律无效,生拉硬拽地被拖进舞池,叶稣站在那儿呆若木鸡,格格不入,彷徨无助。他想,他现在的样子一定蠢透了。季洛甫却如鱼得水,目光锁定在叶稣脸上,小幅度地摆动着身体。 叶稣实在顶不住,转身想跑,却被季洛甫勾住腰捞回来,撞进了他怀里。 季洛甫顺势牢牢抱住他,把头埋在他颈肩,痛苦又压抑地连声唤:“叶稣,叶稣,叶稣……” 叶稣使劲推他:“你别这样,这么多人看着呢!” 季洛甫不为所动,反而把他抱得更紧,兀自说道:“我真的很爱你,我季洛甫这辈子从来没有像爱你一样爱过别人,跟疯了似的,我控制不了我自己……叶稣,算我求你,不要再折磨我了,好吗?我不奢求你像我爱你一样地爱我,我只求你乖乖呆在我身边,让我看到你,摸到你,这就够了,可以吗?” 叶稣竟微微有些心疼。 可是,现在的叶稣已经不是季洛甫爱着的那个叶稣了,他什么都答应不了。 “你喝醉了,”叶稣说:“我们回去吧。” “我没醉!”季洛甫站直,直勾勾地看着叶稣的眼睛,“叶稣,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人比我更爱你了,我可以容忍你的坏脾气,我可以容忍你不爱我,我可以容忍你三心两意……我可以容忍你的一切,我唯一不能容忍的是你离开我!叶稣,你不要逼我,我可以用正常的方式爱你,我也可以用疯狂的方式爱你,这都取决于你。” 这已经是赤-裸-裸的威胁了。 一天之内收到两次威胁,而且都来自“前男友”,滋味也是挺酸爽的。 叶稣不想再激怒他,于是以退为进:“我心里很乱,给我两天时间,好吗?” 季洛甫沉默片刻,重新抱住他,说:“好,我就等你两天,希望你的答案不会让我失望。” 被抱着在舞池里晃了一会儿,他们终于回到座位。 季洛甫要去上厕所,临走前对纪嘉宇说:“帮我看好叶稣,不要让人来骚扰他。” 纪嘉宇点头,等季洛甫走了,他摇着头对叶稣说:“季大少对你的占有欲还真不是一般的强,别的男人看你一眼他都恨不得把人的眼珠子挖出来喂狗。” 叶稣心塞,把杯子里的果汁一口气喝光,说:“嘉宇,我以前貌似是个玩弄别人感情的渣男。” 纪嘉宇笑了:“你对自己的定位还挺精准。” 叶稣说:“上学第一天,我就碰到了两个前男友。你知不知道我还有几个前男友?提前告诉我,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那可就多了去了,让我好好想想啊。”纪嘉宇作出一副认真思考的表情,假模假式地想了一会儿,说:“你高一开始谈恋爱,初恋是同桌的校草,叫肖晨,高二的时候看上了学校特聘的外教,好像是叫james,谈了有小半年吧s回美帝了,你紧接着又勾搭上了当红偶像组合的成员郑居临,在一起不到一个月就吹了,高三的时候……” “停停停!别说了!”叶稣实在听不下去了。 纪嘉宇笑着打趣:“是不是觉得自己的情史特别光辉灿烂?” 叶稣受到了惊吓,半晌说不出话来,过了一会儿,他吞吞吐吐地问:“我和这些人……该不会都那个过吧?” “哪个?”话音刚落纪嘉宇就秒懂了,拖长声音“喔——”了一声,一脸促狭地说:“你是想问我,你和这些前任们睡过没有,对不对?” 叶稣惴惴点头。 纪嘉宇笑着说:“这我哪儿知道啊,我们俩虽然关系好,可还没有好到连性-生-活都和对方分享的地步。但你想啊,青春期的小男孩,正是对性-爱最好奇也最容易冲动的年纪,谈恋爱怎么可能不上床?再说了,你也不是那么纯情的人。我还记得你跟我说过s的下面硬起来有21cm,是你亲自拿尺子量的。” 正说着,季洛甫回来了。 叶稣猛地站起来,丢下一句“我去洗手间”,逃也似的走了。 他一走,纪嘉宇就哈哈大笑起来,季洛甫问:“笑什么呢?” 纪嘉宇眼泪都笑出来了,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没、没什么。” 季洛甫也不追问,扬手叫来服务员点酒。 当服务员走过来的时候,季洛甫和纪嘉宇都是一愣,异口同声地说:“怎么是你?!” 来人正是陈又。 他虽然穿着服务员的制服,却依然容貌英俊气质高贵,完全不像服务员,倒像是来玩的富家少爷。 陈又表情不变,礼貌又冷淡地询问:“先生,请问有什么需要?” 季洛甫上下打量他一眼,说:“来一杯rustynail。”低头瞧见叶稣的杯子空了,他叫住陈又:“等一下!再来一杯橙汁。” 等陈又走了,纪嘉宇问:“你认识他?” “同学。”季洛甫说:“你似乎也认识他。” 纪嘉宇表情黯淡下来,说:“朋友的朋友,见过两次。” “朋友?”季洛甫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勾出一个略带些轻蔑的笑来,“原来‘独行侠’也是有朋友的。” “现在没有了。”纪嘉宇眼底浮起痛苦的神色,“那个朋友死了。” 闻言,季洛甫一怔,随即不甚在意地说:“这个世界上每天都有成千上万的人出生和死亡,没什么大不了。” 一抹冷笑在纪嘉宇脸上稍纵即逝,他拿起杯子喝了口酒,没有说话。 季洛甫点的酒和橙汁很快端上来,他从钱包里抽出几张大钞随手丢在了陈又的托盘上。 陈又面无表情地说了声“谢谢”,转身走了。他把钱收进口袋里,把托盘送回吧台,请同事帮忙照看他负责的区域,穿过攒动人潮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到了洗手间门口,陈又握住门把手一转一推,门却没开。这个门锁有问题,已经坏了好几次,却一直没修。他找保洁要了钥匙,一打开门,就看到一个人倒在洗手间门口的地上,而且有些眼熟。 定睛一看,竟然是同学叶稣! 第8章 重生的第八天 叶稣一想到这具身体曾经和那么多男人发生过关系,就觉得浑身难受,恨不得把自己丢进漂白液里泡上三天三夜。但他并没有丝毫指摘这具身体前任使用者的意思,毕竟每个人的生活理念都不一样,有的人开放,有的人保守,这都无可厚非。 他站在洗手台前,打开水龙头,接了好几捧凉水扑到脸上,给自己降温。 正在这时,手机响了。 是叶颦打来的。 “稣稣,你怎么还没回来?” “我和嘉宇一起在外面玩儿呢。” 叶颦静了两秒,说:“嘉宇喜欢的人寒假的时候出车祸死了,你好好安慰安慰他。” 叶稣关掉水龙头,说:“好,我会的。” “但也别玩得太晚,早点儿回家,免得大哥担心。” “嗯,一会儿就回去。” 挂了电话,擦干净脸上的水,叶稣转身往外走。 握住门把手往里拉,门没开,他以为自己弄错了方向,又往外推,门还没开,接连尝试了好几次,都失败了。 他一下子就慌了。 心脏咚咚乱跳,呼吸急促起来,额头上沁出一层细汗。 “有没有人!开门!”叶稣大力拍门,声嘶力竭地喊:“开门!快开门!有没有人!开门!” 他完全没有想起来用手机给同伴打电话求救,只是一味机械而徒劳地拍门呼喊。 很快,他开始感到窒息,喉咙仿佛被人用力捏住了,无法呼吸,发不出声音,与此同时,力气也迅速消逝,四肢发软,他贴着门滑坐在地上,眼前一阵阵发黑,什么都看不清,灭顶的恐惧让他的意识开始混沌,并出现可怖的幻觉,但他依旧强撑着最后一点精神,有气无力地拍着门,含混不清地求救:“开门……求求你们,别这样……开门,我好害怕……阿又,救救我……救救我……” 没有人来。 叶稣终于支撑不住,颤抖着倒在地上。 扎根在潜意识里的恐惧从漆黑的深渊里爬上来,生出无数看不见的触手,撕扯着他的皮肉和神经,令他痛不欲生。 “阿又……阿又……” 他无意识地呼唤着悲惨人生中唯一的希望,绝望地等待着他的拯救。 就在他被拖进深渊的前一刻,他看到了一片白光,白光笼着一个模糊的人影,朦朦胧胧看不真切。 但他闻到了熟悉的气味。 是阿又! 阿又来救他了! 无边的恐惧潮水般退散,意识渐渐回笼。 叶稣伸出手,用尽全力抱住眼前依旧模糊的人影,眼泪不争气地流下来。 “你来了……太好了……”他呜咽着说:“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的,你一定会保护我的……” 季洛甫喝完一杯rustynail,仍不见叶稣回来,放心不下,便到洗手间找他,刚走到门口,就看见叶稣正坐在地上靠在陈又怀里抱着他的脖子哭,登时大怒,立即把叶稣从陈又身上扒拉下来抱进自己怀里,冲着陈又吼:“你他妈干什么呢?!” 陈又站起来,看了一眼半昏迷的叶稣,说:“我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他倒在地上,然后把他扶了起来,仅此而已。”他顿了顿,又说:“他似乎有幽闭恐惧症。” 季洛甫从来没听说叶稣有这个毛病,半信半疑,低头看着怀里的人,见他脸白如纸,满头大汗,心里一紧,轻唤:“叶稣,醒醒。” 叶稣睁开眼,眨了几下视线才恢复清明,最先映入眼帘的就是陈又。 “阿……”他旋即意识到不对,改口:“陈又,谢谢你。” 陈又冷淡地说:“你不用谢我,我并没有做什么。” “到底怎么回事?”季洛甫心急地问:“你又没喝酒,怎么会倒在洗手间?” 叶稣扶着他的手臂站直身体,声音虚弱地说:“出去再说。” 季洛甫只得半搂半抱地把他带出洗手间。 陈又看着叶稣的背影,眼神写满疑惑。 回到座位,纪嘉宇被叶稣难看的脸色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去了一趟洗手间怎么搞得跟被强了似的?” 季洛甫压着火气说:“你会不会说话?” 叶稣握住纪嘉宇的手臂,说:“嘉宇,我觉得不太舒服,你送我回家吧。” 季洛甫抢先说:“我送你!” “不,”叶稣说:“我要嘉宇送。” 纪嘉宇见他一副随时都会昏死过去的样子,十分担心,扶着叶稣站起来,说:“好,我们现在就走。” 他们绕过季洛甫往外走。 季洛甫眼睁睁看着叶稣从身边走过去,想伸手抓住他,却觉得手有千斤重,无论如何都抬不起来。 叶稣很快就消失在视线尽头,季洛甫一动不动地站在五光十色的灯光里,背后是不知疲倦热舞着的人们,他突然就觉得荒凉。 - 因为喝了酒,纪嘉宇叫了代驾。 后座,叶稣闭着眼睛靠在他肩上,忽明忽暗的光照在他脸上,投下层层叠叠的阴影。 “现在觉得好些了吗?”纪嘉宇问。 “嗯,”叶稣轻声说:“好多了。” 纪嘉宇又问:“到底怎么回事?” “没事,就是突然觉得头晕。”叶稣顿了顿,说:“别跟姐姐说。” “知道。”纪嘉宇说:“你睡会儿吧,到家我叫你。” “好。” 安静了许久,叶稣突然说:“嘉宇。” 纪嘉宇:“嗯?” 叶稣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我听姐姐说,你喜欢的人出车祸去世了。” 良久,纪嘉宇才低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叶稣说:“那个人真是幸运,能被你这么好的人喜欢。” 纪嘉宇微微一笑,说:“幸运的是我,能遇上他那么好的人。虽然他从来没有喜欢过我,但喜欢他的时候我最快乐。” 叶稣悄悄睁开眼,握住纪嘉宇的手,说:“他一定特别后悔……后悔没有接受你的喜欢。” 纪嘉宇转头看着车窗外飞掠而过的街景,说:“他喜不喜欢我无所谓,我只希望……只希望他好好地活在这个世界上。”他的尾音微微发抖,带了一点哭腔。 叶稣深吸一口气,说:“嘉宇,你相信平行时空吗?在另一个世界里,他一定好好地活着。” “我相信。”纪嘉宇说:“因为相信会比较幸福。” 过了一会儿,纪嘉宇心绪平复下来,问:“你和季洛甫,你打算怎么办?” 叶稣坐直身体,说:“我打算实话实说,如果他不介意我不记得他,我就和他在一起。” 纪嘉宇问:“你喜欢他吗?” “现在还谈不上喜欢,”叶稣说:“但我觉得他挺不错的,相处久了之后应该会喜欢的吧。” 叶稣回想,当初自己为什么没有接受纪嘉宇的追求呢? 纪嘉宇高大,英俊,学习好,家世好,教养好,是许多人的梦中情人。 一个如此优秀的人费尽心思地追求他,他为什么会拒绝呢? 大约是自卑感在作祟吧——纪嘉宇是天之骄子,而他只是一个一无所有的孤儿,他们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凭什么和那么好的人交往呢? 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他因祸得福,成了拥有一切的豪门贵公子,他有足够的资格和像纪嘉宇、季洛甫这样的人在一起。 生活就像强-奸,既然无法反抗,那就闭上眼睛享受。 既然他无法让季洛甫接受他们已经分手的事实,那不如就接受他,体验一下恋爱的感觉。 当然,前提是让季洛甫知道,他已经不是原来的叶稣。 纪嘉宇笑着说:“季洛甫是真的很爱你,好好和他在一起吧。” 叶稣点头:“嗯。” 到家的时候已经九点半了。 书房的灯还亮着,叶稣过去敲门。 “进来。” 叶稣推开门,探头进去:“哥,我回来了。” 叶盛摘下眼镜,问:“今天在学校怎么样?上课听得懂吗?” 叶稣说:“挺好的,上课也听得懂。” “那就好。”叶盛说:“我已经让阿彩放好了洗澡水,去洗洗睡吧。” “好,”叶稣说:“你也早点休息。” “嗯,”叶盛微笑,“晚安。” “哥哥晚安。” 叶稣上楼,洗完澡,换上睡衣,上床睡觉。 刚躺下,手机响了一声,拿过来一看,是纪嘉宇发来的微信:“我在酒吧说的话是逗你玩儿的,你没有和那些前任们上过床,你至今还是一枚纯纯的小处男。” 叶稣愤怒地回了他一个锤子敲头的表情。 纪嘉宇又发来一条:“不过james的jj的确有21cm,你量的,还拍了照,有图有真相。” 紧接着,他发过来一张粗长直的jj照片。 叶稣只看了一眼,就扔手榴弹似的把手机扔到一边去了。 第9章 重生的第九天 第二天,虽然上午没课,叶稣还是早早去了学校。 宿舍里依旧只有管弦鸣一个人。 叶稣放下书包,问:“你知道陈又去哪儿了吗?” 管弦鸣摇头:“除了上课和睡觉,陈又从来不会出现在学校里。” 叶稣又问:“那你知道他在忙什么吗?” 管弦鸣再次摇头:“陈又性格孤僻,几乎不和别人说话,我除了知道他的名字之外对他一无所知。” 叶稣心下微酸,接着问:“难道他在学校里就没有一个关系要好的朋友吗?” 管弦鸣说:“陈又一向是独来独往的,没见过他和谁走得近。你突然这么关心他干嘛?” 叶稣说:“随便问问。” 管弦鸣狐疑地看着他,“你该不会又想折腾他了吧?那事儿不是已经翻篇了吗?” 叶稣心里一紧。 听管弦鸣话里的意思,叶稣和陈又之间似乎曾经有过节,而且叶稣为此难为过陈又。 亲近阿又原本就不是件容易的事,现在恐怕是难上加难了。 叶稣想要问个究竟,却又不想暴露自己“失忆”的事,于是说:“你想多了,我真的只是随便问问。” 管弦鸣半信半疑,却也没有再说什么。 没有见到想见的人,叶稣也没有再在宿舍呆下去的必要,呆坐了一会儿便背上书包走了。 他独自晃荡在还有些陌生的校园里,默默把图书馆、实验室、教学楼的位置记下来,然后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学校的东门。 叶稣微微却步。 他不由回想起作为程牢活着的最后一天——漫天的飞雪,刺耳的刹车声,阿又撕心裂肺的喊声,浓稠的血腥味……当时,一切发生得太快,他没有来得及害怕,此刻,隔了那么久远的时间,他才在记忆的驱使下畏怯起来。 鲁迅先生曾经说过,真的猛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 叶稣不敢自称猛士,却也绝不是懦夫。 虽然他自幼在陈又的保护下长大,但他也曾经历过刻骨铭心的苦痛,也曾奋力抢夺过,拼死反抗过。在他羸弱的身体里,存在着的是一个坚强的灵魂。 叶稣举步,走到他曾经倒下的地方。 血迹已经和积雪一起被清理,又被尘土覆盖,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就像曾经的程牢,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叶稣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他抬起头,看向面前飞驰而过的车流,然后就看到了站在马路对面的陈又。 陈又似乎也正看着他。 叶稣恍惚听到了时光倒流的声音,他和阿又一起回到了那天黄昏,隔着十米宽的马路,隔着漫天飞雪,阿又对他说:“你站那儿别动!我过去!” 现在,他们又站在了一条路的两边。 阿又还是阿又,可他已经不是程牢了。 绿灯亮了。 奔腾的车流被拦腰截断。 等在人行道两端的人们相向而行。 叶稣站在原地,看着陈又朝自己走过来。 一个念头陡然浮现在他的脑海里:告诉阿又,叶稣的身体里住着程牢的灵魂。 脑海里随即响起一个声音:不能告诉他!你已经拖累了他十几年,难道还想拖累他一辈子吗?没有你,阿又只会活得更好。虽然现在会孤独寂寞,但阿又那么优秀,一定会遇到比你好百倍千倍的人,陪着他,护着他。而你,就真真正正的作为叶稣活下去吧,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你就是程牢。 叶稣被那个声音说服了。 他不能再做阿又的累赘,他要利用自己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去帮助阿又,让阿又过上好的生活。 但首先,他要和阿又称为朋友。 陈又迎面走来。 叶稣还没来得及说话,陈又面无表情地与他擦肩而过。 在原地愣了两秒,叶稣转身追上去,和他并肩同行,觑了一眼他的脸色,有些紧张地喊:“陈又。” 陈又目不斜视,丝毫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 叶稣厚着脸皮自说自话:“昨天晚上的事真的很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可能就没命了。我有非常强烈的幽闭恐惧症。五岁那年,我被人关在一个小黑屋子里关了一整夜,那天晚上下了很大的雨,电闪雷鸣,我吓坏了,不管我怎么大喊大叫都没人来救我,我缩在墙角一个劲地哭,后来直接被一个炸雷吓晕了过去。第二天早上,我哥哥找到我的时候,我几乎要死掉了,在医院昏迷了好几天才醒。从那以后,我就害怕密闭空间,害怕打雷下雨,一到下雨天就必须和哥哥一起睡才行。” 他说的这些,全是他和陈又的过去,他只不过是把陈又的名字替换成了“哥哥”。 事实上,阿又就是他的哥哥,虽然他从来没有这样叫过他。 果然,陈又的表情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他的眼神里有怀念,更多的却是悲伤。 叶稣读懂了,心跟着难受起来,他慌忙把这股难受压下去,不想让陈又看出异样。 然而陈又转瞬便将怀念与悲伤妥帖地收敛起来,不露半点痕迹,而且依旧没有要和叶稣说话的意思。 叶稣的手机突然响了。 是季洛甫打来的。 叶稣按了静音,把手机收进口袋,毫不气馁地接着对陈又说:“你还没有吃午饭吧?我请你吃饭好不好?南门有一家鱼煲店,他们家的砂锅鱼煲特别好吃,我们一起去吃吧。”叶稣喜欢吃鱼,寒假的时候他住在京大,陈又经常带他去那家鱼煲店,点一份砂锅鱼煲配一个炒菜,两个人就能吃得很饱。 记忆不断被勾起,陈又微微蹙眉,偏头看了叶稣一眼。叶稣想冲他笑一笑,然而这个笑还没成形,陈又已经收了视线,依旧沉默。叶稣掩饰性地咳嗽一声,调转话头:“陈又,你是不是还因为以前的事生我的气?不管我曾经对你说过什么做过什么,都是我的错,我向你道歉,求你原谅我吧,好吗?” 陈又突然停下来,一脸冷漠地看着叶稣,语气十分不耐烦:“你到底想干什么?” 终于得到回应,叶稣高兴极了,忙笑着说:“我想和你做朋友!” “朋友?”陈又冷笑,“我不需要朋友,更不需要你这样的朋友。” 叶稣脸上的笑僵住了。 这样的冷漠而尖锐的陈又对他来说是完全陌生的,他的阿又是个像春风一样的人,温柔又温暖。他现在才知道,陈又的温柔和温暖,只给程牢一个人。 “像我这样的贱民,为了活下去已经很累了,实在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情和你这样的豪门公子玩什么爱情游戏,请你以后不要再纠缠我。”说完,陈又头也不回地走了。 爱情游戏?! 难道,真正的叶稣喜欢过陈又?被陈又拒绝后因爱生恨,打击报复? 季洛甫,步云,陈又,曾经的叶稣是打算把身边的帅哥一网打尽吗? 这也太花心了。 手机又响了,还是季洛甫,叶稣依旧不接,他追上陈又,边走边说:“你误会了,我真的只是想和你做朋友,并不是想和你玩爱情游戏,我……”话还没说完,陈又突然伸手攥住他的手臂大力一扯,叶稣踉跄着撞进他怀里,紧接着是一声刺耳的刹车声。不等叶稣搞清楚状况,就听陈又非常生气地说:“你瞎吗?!为什么不好好看路?!想死别死在我面前行吗?!” 叶稣站直身体,抬头看着陈又,有些不知所措地轻声喊:“陈又……” 陈又推开他,大步走了。 叶稣正要去追,手腕突然被人抓住,回头一看,竟是季洛甫。 第10章 重生的第十天 季洛甫怒目盯着叶稣,恶狠狠地说:“我真恨不得撞死你!” 眼看陈又已经走远,叶稣无奈地叹了口气,皱眉说:“你先放开我,你弄疼我了。” “疼?你他妈怎么有脸跟我喊疼?”季洛甫冷笑,眼底是明晃晃的痛楚,“你一次次往我心口上捅刀子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会有多疼?” 叶稣原本打算晚饭的时候和季洛甫说清楚,可看眼下季洛甫恨不得把他撕成碎片的样子,他必须得快刀斩乱麻了。 “季洛甫,对不起。”叶稣看着他的眼睛,无比真挚地说。 季洛甫一脸错愕。 他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 叶稣性子骄横跋扈,他的人生字典里根本没有“对不起”三个字。 “你昨天晚上答应给我两天时间考虑,我已经有了答案。”叶稣说:“,取决于你。” 季洛甫蹙眉:“什么意思?” 叶稣不答反问:“我是谁?” “你到底在搞什么鬼?”季洛甫一头雾水,“是不是琢磨着给我下套呢?” 叶稣说:“回答我的问题。” 季洛甫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说:“你是叶稣。” 叶稣说:“我是叶稣,但也不是叶稣。” 季洛甫说:“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叶稣问:“寒假的时候,你是不是到处都找不到我?” 季洛甫点头:“你去哪了?” “我没去哪儿。”叶稣说:“我出了车祸……” “车祸?!”季洛甫一惊。 “你听我说完。”叶稣从头说:“我出了车祸,伤了头,在医院里醒来的时候,我失忆了,把过去的人和事忘得一干二净,就连自己是谁都忘了。” 季洛甫显然不太相信这套说辞,嗤笑一声,说:“叶稣,你在这儿跟我演电视剧呢?车祸,失忆,这么狗血的老梗连韩剧都不用了好吗?你骗谁呢?当我是智障儿童吗?” “我说的都是真的,信不信由你。”叶稣不以为意,接着说:“所以,我根本不记得你是谁,也不记得我们的过去……” “你撒谎。”季洛甫打断他:“如果你不记得我,你昨天怎么会说出‘我们已经分手了’这句话?” 叶稣有条有理地解释:“因为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失忆的事,而且纪嘉宇对我说过,我有一个才分手没多久的前男友,所以我猜测你就是那个前男友,没想到被我蒙对了。” 季洛甫沉默半晌,问:“那你现在又为什么要和我坦白?” 叶稣说:“因为我不想和你不清不楚地纠缠下去,这样对你对我都没有好处。” 季洛甫一瞬不瞬地看着他,问:“你真的失忆了?” 叶稣说:“千真万确。” 季洛甫原地走了几个来回,掏了掏口袋,没有找到想要的东西,于是走到车前,打开车门,找出香烟和火机,抽出一根烟,熟练地点燃,用力吸了几口,却并没有得到安抚,反而愈发烦躁了。 “操!”他气急败坏地把刚抽了两口的烟丢到地上,泄愤似的跺了两脚,重新走到叶稣面前,看着他问:“你的记忆还会恢复吗?” 叶稣十分笃定地说:“不会,永远不会。” 他必须把话说死,不能让季洛甫心怀希望。 季洛甫搓了搓脸,说:“叶稣,你最好不要骗我,否则……否则……” 他没有说下去。 叶稣知道,他已经相信了。 “季洛甫,现在正站在你面前的叶稣,已经不是你爱的那个叶稣了,现在的我对你来说,只是一个和叶稣长得一模一样的陌生人,除了这张脸,什么都变了,尤其是性格,和以前的叶稣完全不同。”叶稣停顿两秒,说:“你确定,还要爱这样的我吗?” 季洛甫心里没有答案。 谁能想到,三流偶像剧的狗血剧情会在现实中上演,偏偏这盆狗血正好浇在了他头上。 没有得到回答,叶稣接着说:“如果你要继续爱我,请忘掉过去的我,爱现在崭新的我,如果你做不到,我们就做同学,做朋友,一切取决于你,你可以慢慢考虑,考虑好了告诉我答案。” 季洛甫看着叶稣的脸,实在没有办法把过去的他和现在的他看成两个人。 但细细想来,叶稣的确变了,言谈举止,穿衣打扮,生活习惯,甚至连眼神都变了。以前的叶稣,给人的感觉像夏日骄阳,热烈又奔放,而现在的叶稣,却像冬日暖阳,温和地散发光热,热中又夹带着一点清冷,透出一股历经沧桑的沉静。 失去记忆真的能让人发生这样翻天覆地的变化吗? 可不管叶稣怎么变,他对叶稣的爱不会变。 “我不用考虑,我现在就告诉你答案。”季洛甫握住叶稣的肩膀,深深看进他的眼睛里,说:“我要和你在一起,我必须和你在一起,我会好好爱你,像以前一样,不,我要比以前更爱你,让你这辈子都离不开我。” 叶稣微微笑起来,冲他伸出一只手:“我叫叶稣,很高兴认识你。” 季洛甫握住他的手,笑着说:“我叫季洛甫,以后请多多关照。”说完,他就势把叶稣拉进怀里抱住,在他耳边说:“这种感觉真的很奇怪,就好像我们重新相遇了一遍,一切都从头开始了。”他叹息一声,说:“真好。” 叶稣尚且接受不了这种大庭广众之下的亲昵,抵着季洛甫的胸膛推开他,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虽然我们现在已经正式确立了恋爱关系,但事实上我一点儿都不了解你,也还没有真正喜欢上你,对肢体接触也很抵触,所以你能不能暂时克制一下,不要总是动手动脚?” 季洛甫相当自信:“我会让你喜欢上我的,我会让你爱上我的,像我爱你一样。” 叶稣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他有些不安,但更多的是期待。 他抬起头,有些羞怯地望着季洛甫,说:“我会努力的。” 这样纯净的一张脸,配上这样撩人的表情,实在让人很有犯错的*。 季洛甫很想克制,但他实在克制不住,捧住叶稣的脸就吻了下去。 第11章 重生的第十一天 叶稣开始了人生中的第一场恋爱,虽然他还没有爱上季洛甫。 他知道,并不是所有的恋爱关系都是你爱我我也爱你的,有的人为了美色,有的人为了金钱,有的人为了前途,各有付出,也各有回报。 叶稣在这段关系中所图的,不过是一种人生的体验,说的通俗一点就是尝鲜。 小时候,孤儿院的院子里种了一棵桑树,一到夏天,树上就会结满或红或紫的桑葚。他特别想知道桑葚是什么味道,但他爬不上高大的桑树,旁的小朋友摘到桑葚也绝不会和他分享,他就经常站在树底下望葚止渴。 后来,陈又出现了,见他孤零零的站在树底下仰着头看,二话不说,直接爬到树上给他摘了好多好多桑葚,他只吃了两颗就不吃了,因为味道并不如他想象的甜美。 恋爱之于他,就像小时候那一树桑葚,因为没有尝过,所以总是心怀向往,至于尝过之后会不会喜欢,他还不知道,但就目前来看,叶稣并不讨厌。 正式确立恋爱关系的第二天,季洛甫塞给叶稣一沓装订好的a4纸,封面上是一行漆黑大字——关于季洛甫的一切。 “你不是把我忘了吗?”季洛甫说:“这是我熬了一夜弄出来的,关于我的一切上面都有,你好好看,过两天考试。” 叶稣大概翻了翻,足有五十多页,有目录有摘要,分卷分章,从出生到现在,从家庭背景到成长经历,从朋友到历任男友,从兴趣爱好到理想抱负,俨然就是一本小自传。叶稣忍不住咋舌:“怎么这么多?” 季洛甫说:“我已经精简很多了,否则我这么波澜壮阔的人生,怎么可能区区五十页纸就写完了?” 叶稣笑着说:“好,我会认真看,但两天时间太短了,能不能多宽限几天?” 季洛甫说:“最多一周。” 叶稣点头:“好,就一周。” 季洛甫笑着说:“一周后考试,考得好重重有赏。” 叶稣哭笑不得,十分配合地问:“赏什么?” 季洛甫故作神秘:“秘密。” 中午,他们一起在食堂吃饭。 季洛甫用筷子拨弄餐盘里卖相惨淡的饭菜,完全没有胃口,不住抱怨:“说了带你去外面吃你偏不肯,这根本不是人吃的东西嘛。” “我觉得很好吃啊,其他同学也吃得很好,怎么就不是人吃的东西了。”叶稣从自己的餐盘里夹起一块辣子鸡递到季洛甫嘴边,“你尝尝,真的很好吃。” 季洛甫看看嘴边的辣子鸡,又看看一脸期待地看着他的叶稣,不由自主就张开了嘴。 叶稣把辣子鸡喂给他,等他嚼了两口才问:“怎么样?好吃吗?” 季洛甫没答话,等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了才说:“再喂我一口。” 叶稣便又夹了一块辣子鸡喂给他。 正在这时,管弦鸣端着餐盘在叶稣旁边的位置坐下来,说:“你俩在这儿拍偶像剧呢?你喂我一口,我喂你一口,屠尽天下单身狗。” 叶稣有些不好意思,埋头吃饭。 季洛甫从桌子底下踹了管弦鸣一脚,没好气地说:“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别耽误哥们儿秀恩爱。” 管弦鸣厚着脸皮说:“我觉得这儿就挺凉快的。你俩当初分手分得天崩地裂,怎么这么快就破镜重圆了?” “管得着吗你?”季洛甫说:“管好你自己得了!” 管弦鸣摇摇头,说:“不以分手为目的的分手都是*。” 季洛甫笑骂:“你个小处男懂个毛线。” 小处男被戳到痛处,顿时气咻咻,忿忿地往嘴里塞了一大口狗粮。 叶稣突然想到纪嘉宇发给他的那条微信,脸微微发烫起来。 因为下午满课,吃过饭,他们一起回寝室午休。 陈又依旧不在。 上午上课的时候,叶稣还看见陈又一个人坐在角落的位置,刚下课他就收拾好东西急匆匆地走了,比老师还先出教室。 陈又到底在忙什么?打工挣钱吗?可距离下午上课只有两个小时,这么短的时间能做什么工作? 叶稣很担心他,闭着眼睛躺在床上,了无睡意,心神不宁。 床突然动了动。 叶稣抬头一看,就见季洛甫正猫着腰往他的床上跨。 他们俩的床靠在同一面墙上,床头与床尾之间只隔了不到半米的距离,季洛甫身高腿长,抬腿一跨就跨过来了。 叶稣转脸往管弦鸣的床看了一眼,见他面朝墙躺着,也不知道睡着没有。 只这一眼的功夫,季洛甫已经在他身边躺了下来。 “你干嘛?”叶稣压低声音说:“回你自己床上睡去呀。” 狭窄的单人床实在容不下两个人,季洛甫侧躺着,后背紧贴在墙上,连人带被地把叶稣抱在怀里,小声说:“我就想抱着你睡,你别怕,我什么都不做。” 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叶稣才不信他,裹紧被子,说:“太挤了,这样根本睡不着,你回去吧。” “那就别睡了,”季洛甫说:“我陪你聊聊天。” 叶稣说:“我很困,不想聊天。” 季洛甫说:“那就一起睡。” 叶稣无奈地说:“你抱着我我睡不着。” “你得学着适应。”季洛甫看着他的眼睛说:“因为你这辈子都要睡在我怀里。” 叶稣猝不及防地被这句话打动了。 他不由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从青年到中年,从中年到壮年,他和季洛甫一直相拥而眠。 竟然隐隐有些期待起来。 叶稣把身上的被子掀开一角,说:“进来吧……别冻着了。” 季洛甫钻进暖融融的被窝,搂住叶稣,手在他后腰上轻轻摩挲着。 “稣稣。”季洛甫柔声唤。 “嗯?”叶稣鸵鸟似的把半张脸都埋在被子里,根本不敢看他。 季洛甫伸手挑起他的下巴,迫使他抬头看着自己,说:“我爱你。” 这不是季洛甫第一次对他说“我爱你”,却是最让叶稣脸红心跳的一次。 季洛甫缓缓靠近他,温柔地吻上他的唇,含住,吮吸,舔舐。 这是季洛甫第三次吻他,叶稣没有躲闪,但也没有回应,只是僵硬地躺在那里,浑身发热,心跳快得让他误以为自己心脏病发了。 也不知道吻了多久,季洛甫停下来,在叶稣耳边喘着热气说:“稣稣,我硬了。” 叶稣:“……” 果然,男人说什么都不做永远都是骗人的。 第12章 重生的第十二天 正当叶稣不知所措的时候,突然听到管弦鸣说:“拜托你们俩去开间房吧,房费我出。” 叶稣又羞又臊,直接用被子蒙住了头。 季洛甫有些尴尬地咳嗽一声,什么也没说,只是把叶稣抱得更紧。 叶稣感觉到*顶在小腹上的器官,虽然隔着衣服,依旧能感觉到灼人的温度。 他弓着腰试图往后躲,但后背已经抵在了床栏上,实在退无可退。 季洛甫跟着钻进被子里,找到叶稣的嘴唇亲了亲,嗓音暗哑地小声说:“我觉得小管子的建议不错,要不……” “不要。”叶稣推他,“回你的床上去。” 季洛甫又来吻他:“我想要你,特别特别想……难道你就不想要我吗?” “太快了……”叶稣抓住季洛甫往他衣服里伸的手,“你别这样,管弦鸣还在呢。” 季洛甫猛地掀开被子,扭头冲着管弦鸣的方向说:“小管子,给你三十秒,迅速消失。” 管弦鸣早就想出去了,作为一个比钢管还直的直男,他实在没有围观男男情-事的爱好,但就这样被赶出去也太没面子了,于是他鼓起勇气说:“有什么好处?” 季洛甫说:“你不是暗恋药学系的系花很久了吗?我明天就介绍你们认识。” 他话音刚落,管弦鸣已经一溜烟似的跑出了寝室,连鞋都没顾得上穿。 季洛甫直接翻身压到叶稣身上,双手撑在他头侧,俯视着他,眼睛里是赤-裸-裸的欲-望。 他邪气一笑,说:“就剩我们两个人了。” 叶稣心脏狂跳,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眼前的状况。 恋人之间的求欢再正常不过,他也是血气方刚的正常少年,对性-爱也有好奇和向往,但他不像美剧里的都市男女,一言不合就接吻上床,他的准则是先爱后性,而他对季洛甫目前还只是处于有好感的阶段,远没有到爱上他的地步,所以,在真正爱上季洛甫之前,叶稣无论如何都不会和他发生性关系,亲亲抱抱已经是他能接受的最大限度,可他又不能拒绝得太生硬,否则会伤季洛甫的自尊。 叶稣尽可能心平气和地说:“洛甫……” “我喜欢你像以前那样叫我。”季洛甫打断他,“稣稣,叫我阿洛。” 叶稣没有拒绝的理由,乖乖改口:“阿洛。” 季洛甫低下头来吻他:“稣稣,我好爱你,在这个世界上,我最爱你,胜过爱我自己。” 细碎的亲吻蜿蜒向下,从嘴唇到下巴,从下巴到脖颈,又从脖颈到耳朵,季洛甫含住小巧的耳垂吮吸,间或用舌尖轻舔。 叶稣经不住这样的挑逗,情-欲排山倒海袭来,身体很快有了剧烈的变化。但他曾常年被病痛折磨,意志超乎寻常的坚定,迅速将灵与欲抽丝剥茧般分离开来,一边躲一边去推季洛甫的脸,喘着粗气说:“阿洛,你别这样,我不喜欢……” 季洛甫的手按在叶稣两腿之间,笑着说:“嘴上说不喜欢,身体却很诚实。别装了,我知道你也想要。” 叶稣的确想,但绝不是现在。 “我还没准备好,”叶稣说:“再过段时间,等我准备好了我会告诉你。” 季洛甫再次把头埋在他颈间,边亲边说:“我不想再等了,从我们在一起那天开始我就一直在等。我不是清心寡欲的和尚,我想和你拥抱,亲吻,做-爱,我已经忍到极限了,再忍下去我会爆炸的,你就当心疼心疼我,给我吧,我会让你舒服的,好不好?” 男人大概都是这样,上一秒说在一起,下一秒就要上床。 明知道再正常不过,却还是忍不住觉得失望。 叶稣开始怀疑,季洛甫一口一句我爱你,到底是真的爱他,还是只是想和他上床? 这样的想法的确很矫情。爱一个人,就会想和他发生最亲密的关系。但最起码要两厢情愿吧?在他这样拒绝的情况下,季洛甫仍旧如此急色,实在不能让他宽容以待。 叶稣生气了。 他连名带姓地喊:“季洛甫!” 季洛甫一顿,抬头看着叶稣,见他眼神冰冷,脸色难看,犹如一盆冷水兜头浇下来,一颗火热的心迅速凉透,他明知故问:“你生气了?” 叶稣正要说话,宿舍门忽然开了,转头一看,就看见陈又走进来。 陈又连瞟都没往他们这边瞟一眼,径直走到自己的书桌前坐下,抽出一本书,放到面前,翻开看起来。 叶稣最不想让陈又看到自己这个样子,他不想让陈又以为他是一个在宿舍和男生乱搞的、不知羞耻的人。 他猛地推开季洛甫,狼狈地翻身下床,落地的时候还不小心崴了脚,他顾不上疼,踩上鞋子逃也似的冲出了宿舍。 季洛甫坐在床上,面无表情地看着门口的方向,那里已经没有了叶稣的身影。 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愤怒,狼狈,恐慌,难过,简直乱成一锅粥。 呆坐很久,季洛甫起身回到自己床上,拿起手机给叶稣打电话。 叶稣的手机紧接着在桌子上震动起来。 季洛甫叹了口气,穿上衣服,下床,又拿上叶稣落下的外套,出门去找他。 叶稣一瘸一拐地跑下宿舍楼,被冷风一吹,才意识到自己没有穿外套,但又不能回去取,只能硬着头皮走进凛冽寒风里。 谈恋爱第一天就闹得不欢而散,让叶稣不由后悔起先前的决定,实在太草率。他认识季洛甫不过也才两三天,对他的了解几乎为零,只因为一点微末好感就决定和他交往,太欠考虑。他随即又觉得不能因为遇到一点挫折就后悔、打退堂鼓,这样三心二意实在不是他的风格,总要付出努力之后才知道是要继续还是结束。 叶稣脑子乱糟糟的,根本没有注意到迎面骑来的一辆自行车。 车主一边骑车一边看手机,也没有看到叶稣。 眼看一起交通事故就要酿成,叶稣突然被旁边的路人握住手臂扯到一旁,踉跄着撞到了那人怀里。叶稣眼尾扫到擦身而过的自行车,车主也吓了一跳,急忙刹车,回头连连向叶稣道歉,叶稣自认也有错,笑着说了没关系,车主才重新骑车走了。 “谢……” 另一个“谢”字还没说出口,叶稣突然卡壳了。 因为他被眼前的路人甲给惊艳到了! 第13章 重生的第十三天 叶稣的身边都是男神级的人物,陈又、叶盛、季洛甫、纪嘉宇……都是要身材有身材,要颜值有颜值,就连叶家的小园丁邵生也是鲜肉一枚,把阿彩迷得七晕八素,发誓这辈子非他不嫁。当然,叶稣本人也是非常出众的,他每次照镜子都会被镜子里那张天使面孔给帅到。他整天被各式俊男包围着,对男色早已没有太大感觉,没想到今天却被一名路人甲惊艳了眼球。 路人甲先生目测一米九左右,穿了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西装,把宽肩、窄腰、长腿修饰得非常完美,西装外面又穿了一件灰色风衣,看起来英伦风十足。他的五官很深邃,不像是纯粹的中国人,大概和季洛甫一样,也是混血,不过季洛甫更西方一些,而路人甲先生则更东方,线条柔和许多,透出几分儒雅来。 叶稣不好意思盯着陌生人的脸细看,囫囵看了两眼便挪开眼,说:“谢谢你。” 路人甲先生说:“sure。”是纯正的英腔。 他随即改口:“不客气。”汉语也说得字正腔圆。 简单的两句话便为这次萍水相逢画上了句点。 叶稣微微一笑,转身要走,路人甲先生突然说:“你不认识我?” 叶稣站住,抬头看向路人甲先生,心中惊疑不定。难道……眼前这位英俊非凡的男人,也是叶稣众多前任中的一位?omg!如果真是这样,他真要给叶稣跪了。 路人甲先生见他一脸惊讶地看着自己,也不说话,便再次问:“你真的不认识我么?” 叶稣迟疑良久,缓缓摇了摇头。 路人甲先生眼中浮起疑惑,又很快消散,莞尔一笑,说:“看来我的名气并不像我想象的那么大,我太高估自己了。” 叶稣顿时松了一口气。 看来路人甲先生是个名人,正在向他验证自己的名气。 叶稣抱歉地说:“是我孤陋寡闻了。” 路人甲先生摇摇头,说:“我的中文名叫凌度,我的英文名叫。” 对方已经自报家门,出于礼貌,叶稣笑着自我介绍:“我叫叶稣。” 凌度看着他,微微颔首。 叶稣察觉到他眼神里的探究意味,略感不适,低头回避,说:“谢谢凌先生刚才出手相救,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凌度说:“如果方便的话,我想请你帮个忙。” 叶稣说:“请说。” 凌度说:“我要去学院办公楼,能不能请你带个路?” 叶稣昨天把校园逛了个大概,刚好知道学院办公楼在哪儿,于是说:“好,我带你过去。” 凌度微笑着说:“谢谢。” 叶稣带着他往办公楼的方向走。 凌度问:“你穿这么少,不冷吗?” 当然冷,叶稣却故作从容:“还好。” 凌度径自把风衣脱下来,直接披到了叶稣身上。 叶稣把这份善意归结为绅士行为,却又不好坦然接受,急忙推辞:“不用了,我不是很冷。” “是我有些热。”凌度按住他的肩膀,说:“你就当作是帮我穿着。” 叶稣不好再推辞,笑着道了谢,抬手拉紧了风衣的领子。 风衣上带着凌度的体温,还有一股浅淡的香味,非常好闻,大约是某种男士香水的味道。 叶稣偷眼去瞄凌度,凌度正好也转脸来看他,视线短暂的交汇,叶稣急忙撇开眼,装作看风景。 凌度却没有收回视线,一双俊眼直勾勾地看着叶稣。 叶稣能感觉到凌度胶着的视线,脸不觉有些发热,他很想说点什么来缓解尴尬的气氛,但他实在不是一个健谈的人,完全不知道该和陌生人聊些什么,搜肠刮肚半晌,还是只能保持沉默。 好在办公楼很快就到了。 叶稣作势要脱下风衣,却被凌度制止:“你先穿着,等下次见面的时候再还给我。” 凌度的语气十分笃定,仿佛他们一定会再见面。 不等叶稣再说什么,凌度转身进了办公楼,留给他一个挺拔的背影。 叶稣把风衣裹紧一点,困惑地站了一会儿,也转身走了。 吹了这么久冷风,被季洛甫激起的那点火气早被吹灭了。 叶稣决定回宿舍。 一走了之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沟通才是。 刚走出没多远,叶稣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 是季洛甫的声音。 循声看去,就见季洛甫正快步朝自己走过来。 “你跑哪儿去了?我到处找你!”季洛甫转眼就走到了他跟前,突然皱了眉,语气十分不高兴:“你身上这件衣服哪儿来的?” 叶稣赶紧把衣服脱下来,解释:“刚才给一个陌生人带路,他见我穿的少,就把衣服借我了。” 季洛甫四下看了看,问:“人呢?” 叶稣说:“已经走了。” 季洛甫把风衣拿过来,又把带出来的外套递给叶稣:“穿上。” 叶稣穿衣服的时候,季洛甫展开风衣看了一眼,说:“i冬季新款,售价八千刀左右,折合人民币将近六万,那个人把衣服留给你就走了?” 叶稣吓了一跳,他没想到这件风衣如此昂贵。 季洛甫随手就把风衣扔到了路边的垃圾桶边上,冷哼一声,说:“他这明摆着是想泡你!” 叶稣立即把风衣捡回来,但已经沾了污迹。 “你怎么能随便扔别人的东西?”叶稣皱眉说:“我还要还给他的。” 季洛甫顿了蹲,说:“你们约好了要见面?” 叶稣说:“没有。” 季洛甫问:“那你怎么还给他?” 叶稣哑口无言。 季洛甫本来就气不顺,现在更气了,抓着叶稣的肩膀,恨声说:“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虽然失忆了,拈花惹草的本事倒越发精进了,半个小时不到你就勾搭上了别的男人,还穿着别的男人的衣服。叶稣,你真是好样的!” 叶稣无奈极了。 只不过是一件衣服,季洛甫就能扯出这么多有的没的,脑洞也是够大。 叶稣实在不想再和他吵架,堵住他的嘴最有效的办法就是—— 吻他。 因为是午休时间,校园里没什么人走动,加上他们正站在一条偏僻的小道上,更是人迹罕至。 叶稣上前一步,微微踮起脚,直接吻上了季洛甫的嘴唇。 第14章 重生的第十四天 唇瓣相贴,停留了几秒,又很快分开。 季洛甫像一个被轻薄的纯真少女,有些不能置信地看着叶稣,眨了眨眼,说:“你……你干什么?” “让你闭嘴啊。”叶稣微微一笑,说:“偶像剧里不都这么演的吗?” 季洛甫不得不承认,这招很管用。 不管是失忆前还是失忆后,这都是叶稣第一次主动吻他,他一肚子的不高兴都被这一吻赶走了。 季洛甫又是摇头又是叹气,说:“你看,你只是亲亲我就把我搞定了,soeasy,我最大的问题就是太easy,才让你这么肆无忌惮地折腾我。” 叶稣牵住他的手,轻轻晃了晃,笑看着他,说:“不生气了?” 季洛甫跟着笑起来,反握住叶稣的手把他拽进怀里抱住,说:“生气,快气炸了。” “先别炸,”叶稣犹豫片刻,抬手环上季洛甫的腰,“等我走远了你再炸。” 季洛甫笑骂:“没良心的家伙。” 见季洛甫心情好了,叶稣重新拾起方才的话头,说:“我真的只是给那位先生带了五分钟的路而已,他见我穿的薄才把衣服借给我,也是出于好心,如果我知道这件衣服这么贵,一定会坚持把衣服还给他,不,我一开始就不会穿。” 季洛甫冷哼一声,说:“他不是好心,他是色-欲熏心,见你长得好看就想勾搭你,这件风衣就是工具,借来还去的不就有理由再和你见面了嘛,这都是套路。”他顿了顿,问:“那男的帅吗?” 叶稣实话实说:“非常英俊。”他总觉得“帅”这个字眼太庸俗,用“英俊”来形容更符合凌度温文尔雅的气质。 季洛甫松开他,一脸认真地看着他,问:“和我相比呢?” 叶稣狡黠一笑,说:“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季洛甫说:“想听我想听的话。” 叶稣说:“既然我选择和你在一起,其他人在我眼里便都不如你。” “真肉麻。”季洛甫笑着说:“不过我喜欢听。你以前可不会说这样的话,从哪儿学来的?” 叶稣说:“自学成才。” 这是实话。 孤儿院的孩子一般都有好几副面孔。 面对院长,面对比自己年长的孩子,面对比自己年幼的孩子,面对来领养的夫妻,都要摆出不同的面孔。想要讨领养人喜欢,就要装出乖巧的样子,嘴巴要甜,要会撒娇,因为会撒娇的孩子有糖吃。幼时的他也曾为了被领养而努力争抢过,也有一身装乖卖巧的本领,奈何那些夫妻们一听说他有心脏病,不管他长得有多好看性子有多乖巧,都会像剔除残次品一样把他排除掉,反复几次之后,他便不再有期待,默默把乖小孩的面具撕下来,安安分分地做一个不被任何人待见的灰色孤儿。直到有幸遇到陈又,他终于尝到被关爱、被放在心尖上呵护的滋味,这才没有长得太歪。 季洛甫拉着他的手,说:“回宿舍吧,快两点了。” 叶稣点头说“好”。 走了一会儿,季洛甫突然说:“我可以等。” 叶稣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脱口问:“什么?” “刚才在宿舍……是我一时精-虫上脑,被情-欲冲昏了头……对不起。”季洛甫罕见的心平气和,“稣稣,我可以等你,当你觉得准备好的时候,告诉我,我会给你一个永生难忘的第一次。” “谢谢。”叶稣喜欢这种把话说清楚的感觉 “不过最好不要让我等太久,”季洛甫紧接着说:“否则我会憋出毛病的。” 叶稣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低着头说:“好。”顿了两秒,他说:“阿洛,有件事我想告诉你。” 季洛甫说:“你说。” 叶稣停下脚步,看着季洛甫说:“我想和陈又做朋友,单纯的朋友。” “不行!”季洛甫一口否决。 “为什么不行?” “因为你以前——”到了嘴边的话在舌尖上转了个圈又被咽了回去,季洛甫重新起头:“你先告诉我为什么想和陈又做朋友?” “上次在酒吧他帮了我,我觉得他人很好,所以才想交他这个朋友。”叶稣说:“我事先告诉你是担心你多想,谁让你是个小醋王呢。” “你以为我愿意吃醋啊?”季洛甫有点小委屈,“还不是我太在乎你了。” 叶稣说:“我已经不是以前的叶稣了,我既然答应和你在一起,就会一心一意和你在一起,难道你不相信我吗?” “我当然相信你,但我不相信那些觊觎你的男人,”季洛甫瞥了一眼搭在叶稣臂弯里的风衣,说:“就比如这个风衣男。” 叶稣无奈:“但我真的很想和陈又做朋友,除了你,我在学校一个朋友都没有。” “你有我就够了啊。”季洛甫说:“更何况,就算你想和陈又做朋友,陈又可不见得想和你做朋友,他就像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叶稣无法接受季洛甫这么说陈又,脸色立时便有些难看。 季洛甫叹了口气,说:“我真是败给你了。我可以同意你和陈又交朋友,但有一个条件。” 叶稣问:“什么条件?” 季洛甫说:“我一周后考你关于我的一切,如果你能答对所有问题,我就同意你和陈又交朋友,怎么样?” 叶稣不假思索地说:“好!” 季洛甫说:“到时候在陈又那儿碰一鼻子灰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叶稣笑着说:“知道了。” 终于过了季洛甫这关,叶稣默默长出一口气。 有一个占有欲和嫉妒心都很强的男朋友真的是一种很糟糕的体验。 两个人回宿舍拿课本,陈又已经走了,只有管弦鸣在,三个人便一起去教学楼。 管弦鸣好奇地问:“你们俩合体成功了吗?” “瞎打听什么,”季洛甫一脸不耐烦地说:“管好你自己得了。” “看来是失败了。”管弦鸣同情地拍拍季洛甫的肩膀,说:“哥们儿,再接再厉哈。” 季洛甫要笑不笑地说:“滚蛋,谁跟你是哥们儿。” 有说有笑地到了教室,季洛甫照旧和叶稣坐在一起。 距离上课还有几分钟,叶稣打开课本,翻到上节课的进度,正打算抓紧时间温习一下,教室里突然像油入热水似的炸了锅。 叶稣疑惑抬头,就看见一个挺拔的身影正走上讲台,竟然是才有过一面之缘的凌度。 第15章 重生的第十五天 “天啊!我没看错吧??!” “我竟然见到了活的男神!死而无憾!” “快拍照发朋友圈发微博!” “帅炸了!” “真人比视频里帅一百万倍!”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教室里完全炸了锅,堪比巨星驾到。 看来这位凌先生果真是一位名人,而对他一无所知的叶稣不得不承认是自己孤陋寡闻了,于是虚心向身边的男友请教:“你知道他是谁吗?” 和四周如痴如狂的同学们相比,季洛甫淡定得出奇,看都懒得看讲台上的人一眼,用十分淡漠的语气说:“就是一个卖药的。” 一个卖药的? 一个卖药的能让一众名牌大学的高材生如此追捧? 叶稣自然是不信的。 上课铃响了。 同学们自发安静下来,完美呈现了名校的优秀素养,但一双双眼睛仍旧炯炯有神地望着讲台上的人,饱含仰慕和崇拜。 凌度的视线在偌大的阶梯教室扫了一圈,或许是叶稣的错觉,凌度的目光似乎在他身上停留了两秒,令他因为之前的有眼不识泰山羞愧地低下了头。 凌度脸上挂着恰如其分的微笑,说:“你们好,我的中文名叫凌度,我的英文名叫。”是和之前一模一样的自我介绍。 同学们整齐而热烈地回应:“我们知道!” 叶稣觉得自己似乎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不知道凌度是何方神圣的人。 “半个小时前,我在校园里迷了路,幸好有一位好心的同学为我带路,我才没有迟到,而那位好心的同学竟然不知道我是谁,让我以为我的名字还没有飞跃欧亚大陆传到中国来。” 周围有人低声议论:“医学院竟然有人不认识凌度?那人刚从山沟里出来吧?” 刚从山沟里出来的叶稣同学再次羞愧地低下了头。 凌度接着说:“但你们刚才的反应告诉我,我在中国也是有知名度,这大大满足了我的虚荣心。” 同学们配合地笑起来,叶稣却听到身边的季洛甫十分不屑地“嘁”了一声,并用英语低声嘲讽:“ky。” 叶稣并不认同季洛甫,他一点儿也不觉得凌度自以为是,反而觉得他十分直率可爱,额,或许用“可爱”来形容凌度这样挺拔的男人并不合适,说他“讨人喜欢”似乎更恰当一些,当然,凌先生仅凭这张英俊的脸就已经足够讨人喜欢,尤其在这个看脸的世界。 “你们张校长给我冠的头衔是‘客座教授’,但我实在不太喜欢‘教授’这个称谓,你们可以称呼我,或者凌先生也可以。” 叶稣个人更喜欢“凌先生”这个选项,但同学们似乎更倾向于“”,因为很国际范很高大上。 “以后每周四的《医学生物学》将由我代替宋教授来上,这是我第一次做老师,希望你们不要太刁难我。” 教室里爆发出足以掀翻屋顶的欢呼声。 叶稣被吓得一激灵,心想,如果宋教授目睹这个场面一定十分心塞。 但一想到以后的每个周四都能见到凌度,叶稣也有些雀跃,毕竟他亦不能免俗,是个颜控。 “我想你们一定有许多问题想问我,在正式上课之前,我给你们五分钟提问时间。” 话音刚落,教室里百分之八十的人齐刷刷地举起了手。 凌度扫视一圈,挑中了前排的一个女生。 女生站起来,红着脸问了一个非常私人且八卦的问题:“,你有女朋友吗?” 这无疑是全体女生最想问的问题。 “这个问题一般都是压轴的,你们也太心急了。”凌度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直截了当地回答:“没有。” 没等女生们露出“太好了!我们还有机会!”的欣慰笑容,他接下来的话却惊掉了所有人的下巴。 凌度微笑着说:“我已经结婚了。” 第16章 重生的第十六天 叶稣十分意外。 凌度看起来很年轻,应该不超过二十五岁,这么年轻就结婚的确出人意料。 女生们纷纷受到暴击,仿佛如果凌度是单身的话她们就果真有机会成为凌太太似的。 她们再没有了提问的热情,五分钟提问时间刚开始便宣告结束,凌度喜闻乐见,正式开始上课。 凌度讲课的方式十分跳跃,常常从一个点没有任何起承转合地跳到另一个点,让人很难跟上他的节奏。叶稣听的云里雾里,但这并不妨碍他欣赏凌度强烈到耀眼的个人魅力。在还不知道凌度究竟是何许人也的情况下,叶稣已经开始有点儿崇拜他了。 一节课很快结束。 凌度被学生们一窝蜂似的围住,求签名求合影,就像明星的粉丝见面会一样,场面混乱不堪。被围在中间的凌度一派从容,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一一满足学生们的要求。 叶稣坐在座位上围观,脑海里突然浮出一个成语:鹤立鸡群。 他拿出手机,打开浏览器,想了想,在搜索栏输入“”,点击搜索,下一秒,叶稣被映入眼帘的第一条搜索结果惊住——获得诺贝尔医学奖,成为史上最年轻获奖者。 这……这怎么可能? 叶稣抬头,一脸吃惊地看向凌度,实在无法把这个年轻英俊的男人和传说中的诺贝尔奖联系在一起。 或许只是重名? 叶稣轻点手机屏幕,进入新闻页面,看到标题下面的配图,的确是凌度无疑,他拿着金色的奖杯,微微笑着,英气逼人。 叶稣粗略浏览了新闻内容,凌度之所以能获得诺贝尔文学奖,是因为他带领研发团队研制出了一种叫rkiller的药物,这种药的作用原理对叶稣来说过于晦涩难懂,总之结论就是rkiller可以治愈包括胃癌、食道癌、直肠癌等在内的六种早期癌症。而凌度是英国uticalgroup(威尔逊药业集团)的唯一法定继承人,据保守估计rkiller将为威尔逊药业带来1500亿美元左右的年营业额,威尔逊药业很快将取代诺瑞制药成为全球第一的制药集团。 凌度年仅二十四岁,就取得了足以改变世界的惊人成就,叶稣对他崇拜地五体投地。 季洛甫从洗手间回来,就见叶稣盯着手机发呆,凑过去一看,不以为然地说:“我没说错吧?他就是个卖药的。” 叶稣:“呵呵。” 季洛甫挑着眉毛问:“他帅还是我帅?” 叶稣哭笑不得,靠近他小声说:“其实,他就是那件风衣的主人。” “什么?!”季洛甫怒目看向凌度,小声嘟囔:“真是冤家路窄。” 叶稣没听清,问:“你说什么?” “没什么。”季洛甫说:“你以后离他远点,听到没有?” 叶稣点头。此时此刻,在他的眼里,凌度已经不是英俊又绅士的路人甲,也不是引无数女生尖叫的客座教授,而是和太阳比肩的存在,光芒万丈又遥不可及。 两节《医学生物学》之后,是两节《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概论》,同学们的热情已经在凌度身上耗尽,加上这门课本就十分无聊,导致课堂气氛相当死寂,大部分人都在偷摸玩手机、看闲书,还有的人被暖气熏得昏昏欲睡,比如叶稣身边的季洛甫。 叶稣对凌度充满好奇,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也用课本挡着玩起手机来,通过网络了解凌度。 凌度是中英混血,母亲是中国人,父亲是英国人。 他的母亲席如慈来自一个极其普通的中国家庭,在牛津大学留学期间认识了出身英国贵族的,两个人一见钟情,迅速坠入爱河,不久后席如慈怀孕立即求婚,并举行了盛大的婚礼。婚后六个月,席如慈顺利产下一名男婴,取名,也就是凌度。凌度一岁时,他的父母一起从牛津毕业,并联手创立了威尔逊药业集团。凌度两岁时展露惊人天赋,经过门萨智商测试,结果显示凌度的iq高达175,他的母亲便辞掉工作,把全部心力都集中在凌度的教育上。凌度十二岁进入伊顿公学读书,十五岁考进牛津大学,十七岁从牛津毕业,进入威尔逊药业的研发中心工作,直到二十四岁研发出rkiller,获得诺贝尔医学奖,一战成名。 凌度就是传说中的天才,他的人生就是一则传奇。 然而,叶稣却并没有在网上看到任何关于凌度婚姻的只言片语,甚至连恋情都没有。就连他父母的“牛津爱情故事”都被记者们扒了个底朝天,凌度的婚姻理应更受关注才对,网上怎么可能一片空白? 答案只有一个:凌度根本没有结婚,他在撒谎。 但凌度又实在不像是信口开河的人。 叶稣百思不得其解,也就不再八卦,收起手机,把注意力集中在课堂上。 一下午四节课下来,叶稣有点头蒙。 他和季洛甫一起去食堂,路上接到叶盛的电话,让他回家吃饭,说谦叔已经开车去接他了。季洛甫虽然不高兴,却也没有办法,只能放他走。 叶稣把课本放回宿舍,拿上凌度那件贵得离谱的风衣,背上书包,径直去了东门,没等两分钟就看到了自家的车驶来。 因为是上下班高峰,堵车十分严重,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叶稣走进客厅,看到凌度和叶盛对坐在沙发上的时候,怀疑自己眼花了。 凌度也看到了他,站起来,笑着说:“你终于回来了。” 叶稣依旧不能置信:“凌……先生?” 凌度看着他,说:“听叶先生说你因为车祸失忆了,我觉得我有必要重新介绍一下自己。” 叶稣并不觉得有这个必要,他自以为已经足够了解凌度。 凌度沉默两秒,说:“我叫凌度,是你的合法配偶,通俗一点说,我是你的丈夫。” 叶稣:“……………………………………” 第17章 重生的第十七天 合法配偶?丈夫? 什么鬼! 苍天逗我! 自打重生以来,叶稣就一直饱受惊吓,他自认心理素质还算过关,各种突发事件处理得也还算得当,可这一回他实在有点儿hold不住了。 虽然眼前这个自称是他丈夫的男人优秀到令人发指的地步,虽然他已经有些崇拜这个男人,虽然他可以接受叶稣的一切——他的学业、他的家人、他混乱的感情生活,但他不能接受叶稣的丈夫。 他可以和季洛甫恋爱,因为恋爱是自由的,即使没有爱也可以进行下去,只要这段关系是令人愉快的,如果恋着恋着就爱了自然皆大欢喜,可如果无论如何也没办法爱上,那就分手,去和别人相遇,投入下一段恋爱。 但婚姻和恋爱是截然不同的,他对婚姻有自己的向往。从很小的时候开始,他就对家有很深的执念,作为一个孤儿,想要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唯一的途径就是结婚。他不止一次地想象过自己的另一半,他和他在茫茫人海中相遇,相爱,结婚,组建家庭,一生相爱,但他总也想象不出那个人的样子,那个人在他的脑海里永远只是一个模糊的轮廓。重生后,他终于如愿有了一个家,有了非常爱他的家人,但他始终觉得自己和这个家之间隔着一层看不到摸不着的屏障,他始终觉得这个家是别人的,他没有归属感,他依旧寄望于未来,和一个爱他的而他也爱的人组成一个真正属于他的家。这个人必须是完完全全属于他的,不能和曾经的叶稣有丝毫瓜葛。 叶稣有些木然地看向叶盛。 为什么叶盛从来没有跟他提起过他已经结婚的事?还是说叶盛压根也不知情? 叶盛也正看着他,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 叶稣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转而看向面前的凌度。 凌度一副“我早就料到会是这种反应”的表情,说:“婚书和我朋友拍的婚礼视频我已经给叶先生看过,我们两个可以一起再看一遍。” 叶稣再次看向叶盛。 叶盛站起来,走到他面前,皱眉说:“你实在太胡闹了。” 这是叶盛第一次责备他。 虽然语气并不严厉,却让叶稣感到些许委屈,些许心慌。 面对叶盛,就像面对小时候那些领养人一样,他总想极力表现出最好的一面,想让叶盛喜欢自己,虽然叶盛对他的疼爱几乎已经到了溺爱的程度,却还是不能让他安心卸下面具。 叶稣低着头,像个犯错的孩子,小声说:“哥,我可以和凌先生单独谈谈吗?” 叶盛不答反问:“手里的衣服哪儿来的?” 叶稣想实话实说,但说来话长,免不了又是一番解释,于是含混地说:“别人的,被我弄脏了,拿回来洗。” 叶盛叫来阿彩,把风衣从叶稣手里拿过来递给她,说:“拿去干洗店。”又对凌度说:“凌先生,我还有工作要做,失陪了。” 凌度笑着说:“好。” 叶盛转身去了书房。 叶稣想和凌度去外面谈,但冬夜天寒,而凌度看起来穿得十分单薄,可客厅人来人往,又实在不是说话的地方,想了想,最终带着凌度去了二楼自己的房间。 作为主人,叶稣却比客人要拘谨百倍,话都说不顺畅:“凌……凌先生,随便坐。” 凌度自顾走到落地窗前的沙发坐下,见叶稣还僵立原地,挑眉一笑,说:“你要站在那里和我说话吗?” 叶稣这才走过去,在凌度对面坐下来。 凌度又说:“背着书包不累吗?” 叶稣便又急忙把书包取下来放到一旁。 凌度从自己的手提包里取出一个文件夹,打开,放到叶稣面前,说:“这是我们的结婚证书。” 叶稣拿起来看,上面全是英文,他的英文还算可以,大体都能看懂。 rtithe30dayofjanuary,2016,at515so.3rdst.-vadakjes/ryofchina,and/glan。 所以,叶稣和凌度是2016年1月30号在美国拉斯维加斯结的婚,而大约一周后,叶稣在中国b市出了车祸。 凌度又拿出自己的手机,鼓捣了一会儿递给叶稣,说:“这是我朋友当时拍的婚礼视频。” 叶稣接过来,点击播放。 视频明显是用手机拍的,而且拍摄者或许是喝多了,镜头晃得厉害,但他依旧能看得十分清楚,站在神父面前宣读结婚誓词的人,正是叶稣和凌度,期间还夹杂着各种欢呼喝彩声。 短短五分钟的视频在叶稣和凌度的拥吻中结束。 叶稣把手机递回给凌度,凌度接过来,说:“我今天之所以冒昧造访,其实是想和你谈一谈离婚的事。” 叶稣:“??!!” 第18章 重生的第十八天 离婚? 叶稣求之不得! 凌度露出一点玩味的笑容,说:“你似乎很期待的样子。” “有吗?”叶稣努力不让自己笑。 凌度点头:“有。” “对了,你要不要喝水?”叶稣试图转移话题。 “不用了,在你回来之前我已经和叶先生喝了很多。”凌度看着他,问:“你觉得我不够英俊?” 叶稣实事求是地说:“你非常英俊。” 凌度又问:“你觉得我不够富有?” 叶稣摇头:“你当然非常富有。” “那么是我哪里不够好,让你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和我离婚?”凌度也觉得自己这么问很没有道理,明明漂洋过海来离婚的人是自己,却因为对方迫不及待地想和自己离婚而觉得郁闷,这实在很滑稽。 叶稣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你英俊又富有,绅士又睿智,是万千少女的梦中情人。以前的我或许也为你倾倒,但对现在的我来说,你只是一个完美的陌生人,我不爱你,自然不想和你保持婚姻关系。你既然主动向我提出离婚,想必你也并不爱我吧?” 凌度说:“我的确并不爱你。” 叶稣疑惑:“那你为什么要和我结婚?” 凌度有些羞于开口,偏头避开叶稣的视线,望向窗外浓郁的夜色,过了好一会儿,才说:“这一切都是因为一个叫‘truthordare’的游戏。” 2016年1月30号,是凌度的二十四岁生日。 当天下午,结束在harvard(哈佛)的讲座之后,他应好友graves的邀请,从波士顿飞往拉斯维加斯。 是凌度在牛津读书时的校友,也是拉斯维加斯最大的赌场之一——y(曼德勒海湾赌场度假村)的继承人在度假村内的酒吧给凌度举行了一场非常盛大的生日party,而这场派对的主题是“thevirginityhit”,意即“失贞”。 凌度虽然成长在西方社会,但母亲席如慈自幼对他进行的是东方式教育,所以凌度不论是生理上还是精神上都是东西方的结合体,而且更偏东方一些。在十七岁之前,他的人生中只有学习,在十七岁之后,他的所有时间又被工作占据,因此他的生活中几乎没有娱乐和社交,已经二十四岁高龄的凌度仍旧是个不折不扣的virgin,这在从十五岁就开始享受性-爱的看来是非常不可思议的,所以他亲自策划了这场失贞派对,邀请了拉斯维加斯名流圈的上百名俊男靓女,誓要把破处进行到底。 当然,这一切事先都是瞒着凌度的。 所以,在被拽进派对之后,凌度整个人都不好了。 但好友煞费苦心为他开party庆生,他也不好辜负,只能硬着头皮呆下去。 音乐、跳舞、酒精是party的永恒元素,性-爱则是这些元素综合作用的产物,偏偏凌度对这些都不感兴趣,环绕四周的尤物们他更是看都懒得看上一眼,只是独坐角落,和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有人主动上前撩骚,最终都铩羽而归,几次三番之后,便再也没有人去自讨没趣,反正这里俊男美女云集,谁也不是非他不可。 实在看不下去,偷偷往凌度喝的柠檬红茶里滴了几滴龙舌兰,酒味被柠檬的味道很好地遮掩起来,所以凌度并没有发现。 之后叫来几个男女,提议玩truthordare,用最简单的玩法,转酒瓶,瓶口对准谁就由谁选择是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凌度觉得这个游戏十分幼稚无趣,但勉强可以用来打发难捱的时间。 他十分幸运,转了好几轮都没转到他。 当一杯柠檬红茶告罄的时候,成功偷渡进凌度胃里的龙舌兰开始执行赋予它的高尚使命,一点一点地侵蚀着他的神经,凌度渐渐觉得头脑昏沉,却又觉得整个人都轻飘飘,说不出到底是难受还是舒服。他立即就猜到一定是做了什么手脚,却也没说什么,因为他不想扫了好友的兴致。 与此同时,啤酒瓶的瓶口终于对准了凌度。 立即拍掌大笑:“哥们儿,你必须选择大冒险!” 凌度不解地问:“为什么?” 笑着说:“因为我们对你没有任何好奇,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书呆子。” 凌度无奈地说:“看来我只能选择大冒险了。” 好不容易逮到机会,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他,想了好一会儿才说:“我要你向在场的某个人求婚!” 一起玩游戏的几个人立即附和起来。 凌度这时候已经有了几分醉意。 在灯光和音乐的催化下,酒精终于不辱使命,成功唤醒了他体内潜藏的疯狂因子。 凌度微眯着眼睛扫视了一大圈,终于锁定目标,扶着桌子站起来,向伸手:“给我一枚戒指。” 立即摘下自己左手的尾戒放到他手里。 凌度把戒指收拢在掌心,微微踉跄着穿过人潮,朝自己的目标走过去等人紧随其后。 最终,凌度站在了一个东方美少年面前。 这个美少年正是叶稣。 凌度并没有单膝跪地,他只是注视着面前的少年,亮出手心里的戒指,微笑着说:“hi,stranger,if you don't marry the  , please marry me。” 来自东方的美少年愣了两秒,笑着回答:“okay。” 第19章 重生的第十九天 “然后一切就一发不可收拾了。”凌度苦笑着说:“在的鼓动下,我和你被七八个人簇拥着去了附近的sebureau(婚姻登记处),领了结婚证书,又去就近的一个小教堂举行了婚礼还把婚礼的全程用手机拍了下来。” 叶稣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真相竟然是这样的,这剧情简直比爱情电影还爱情电影,他竟然莫名觉得十分浪漫。 凌度顿了顿,说:“事实上那天晚上的事我大部分都不记得了,我所说的这些基本上都是告诉我的,他说从教堂出来之后你就凭空消失了,之后我们仅凭着jesusye这个名字,费了很大一番功夫才找到你在l的登记信息,又通过领事馆和在中国的朋友,好不容易才得到你的个人信息。说来凑巧,在得知你是京华大学学生的当天,我就收到了京华大学聘请我担任客座教授的邀请函,而京华大学恰好又是我母亲的母校,再加上父亲早就计划派我拓展中国市场,种种巧合之下,我接受了京华大学的邀请,来到了中国,更加不可思议的是,我到京大的第一天就遇到了你。你说你不认识我的时候,我还以为你只是单纯的把我忘了,没想到你竟然完全失忆了。医生怎么说?你的记忆还会恢复吗?” 叶稣摇头:“大概是不会了。” 凌度说:“真遗憾。” 叶稣微微一笑,说:“能够从头来过未尝不是上天的一种恩赐。” 凌度有些愕然:“难道你不想找回过去的记忆吗?” 叶稣说:“我不会刻意去找,记忆能恢复自然好,恢复不了我也不会强求。” “我开始有点儿欣赏你了。”凌度顿了顿,转而说:“虽然你已经失忆了,但我还是很想问问你,你当初为什么会答应我的求婚?又为什么会跟我去结婚?据说,你当时是非常清醒的状态,应该清楚我是在发酒疯,你完全没有必要配合我。” 叶稣想了想,说:“或许是因为好玩儿吧。” 凌度用探究的眼神看着他,语气笃定地说:“但现在的你一定不会做出这么疯狂的事。” 叶稣认真地思考片刻,莞尔一笑,说:“也不一定。” 说了这么多,凌度有点儿渴了,于是笑着问:“可以给我一杯水吗?” “好的。”叶稣起身去给他倒了一杯温水,回想起凌度的来意,主动说:“我随时都可以和你去办理离婚手续。” 凌度喝了两口水,说:“因为我们是在拉斯维加斯结的婚,所以也要去拉斯维加斯离婚,但我刚来到中国,有许多工作要做,暂时抽不开身,所以还要劳烦你和我保持一段时间的婚姻关系,但你并不需要受到任何约束,你依旧可以和恋人约会。”他顿了顿,问:“你应该有恋人吧?” 叶稣点头默认。 凌度问:“是rufus吗?” 叶稣一愣:“谁?” “洛甫,”凌度说:“季洛甫。” 叶稣惊讶:“你……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们表现得十分亲密。”凌度笑着说:“虽然我没有谈过恋爱,但我知道恋爱中的人是什么样子,用一句中国的谚语来说就是,虽然我没吃过猪肉,但我见过猪跑。” “……”叶稣尴尬地笑笑,“你真聪明。” 凌度说:“还有一件事,你知道了一定会吓一跳。” 叶稣表示他已经被吓习惯了,十分平静地问:“什么事?” 凌度说:“其实,我是洛甫的表兄。” 凌度是季洛甫的表兄?! 现在回想起来,今天上课的时候季洛甫对凌度的态度是有些奇怪。 世界这么大,世界又这么小。 这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叶稣实在无力吐槽了。 凌度又补充了一句:“洛甫的母亲是我父亲的亲妹妹。” 叶稣说:“哦。” “既然你和洛甫在恋爱,那么我和你的关系最好对他保密,免得惹出不必要的麻烦。”凌度说:“短则几个星期,长则两个月,我一定会腾出时间和你办理离婚手续。” 叶稣说:“好。” 所有的问题都已经得到和平解决,谈话告一段落,凌度起身告辞,正好阿彩来叫叶稣吃饭,叶稣便客套地说:“凌先生,吃过晚饭再走吧。” 凌度说:“谢谢你的邀请,但我事先已经有约了。” 叶稣便没有再说什么,和他一起下楼。 叶盛已经等在客厅。 凌度走到他面前,说:“叶先生,打扰了。” 叶盛淡淡地说:“不必客气。” 凌度说:“告辞。” 叶盛说:“慢走,恕不远送。” 只不过是再寻常不过的几句客套话,叶稣却敏感地察觉到了叶盛的不悦。 叶盛为人非常谦和,无论对谁都是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但他对凌度的冷淡几乎是毫不掩饰的。 叶稣知道,叶盛是真的生气了。 饭桌上,叶盛一言不发。 叶稣惴惴不安,安静吃饭,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 吃完饭,叶盛起身去了书房。 叶稣闷闷不乐地和七公玩了一会儿,又在书房门口徘徊了一阵儿,终究没敢进去,怏怏地回房间洗澡去了。 洗完澡,叶稣从书包里掏出那本《关于季洛甫的一切》,靠坐在床头翻看。 如果他想不受阻碍地去和陈又交朋友,必须得先把这本五十多页的“自传”研究透彻,还要通过季洛甫的考试。 也是不容易。 但却完全看不进去。 他的脑子实在太乱了。 这两天发生了太多事,他一直被突然出现在生活里的各路人马推着向前走,仿佛置身在重重迷雾里,迷茫,被动,混乱,看不到方向,一切都是不可预知的。这样的生活很刺激,但并不是他想要的,他更希望过得平顺安稳一些,然而曾经的叶稣不知道埋了多少地雷,他每走一步都提心吊胆,料想在以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都要心惊胆颤地活着。 但叶稣依旧很知足,和过去相比,现在的生活已经幸福百倍了。 他相信,等过了这段混乱期,他一定会活得更好。 第20章 重生的第二十天 叶盛走出书房的时候,已经是午夜了。 客厅还亮着一盏小灯,秋姨正坐在等下织毛衣,七公则卧在她脚边的地毯上打着瞌睡。见叶盛出来,秋姨忙停了手中的活计,用温软的南方腔调说:“我做了燕窝银耳莲子羹,吃一碗再睡吧。” 叶盛有些疲惫地说:“秋姨,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不要等我。” 秋姨站起来朝厨房走,笑着说:“人一上了年纪觉就少,与其干躺着,还不如起来做点儿事情,我心里更舒坦些。” 叶盛也不再说什么,在秋姨刚才坐的沙发坐下来,弯腰摸了摸七公的头,七公掀开眼皮看他一眼,又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手心,重新闭上眼睛睡过去了。 秋姨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燕窝银耳莲子羹走过来,叶盛忙起身接过来。 秋姨在他旁边坐下来,重新拿起棒针开始织毛衣。 “外头扯闪呢,”秋姨说:“看来要下雨了。” 叶盛抬头朝外面看了一眼,说:“嗯,你的腿疼吗?” “贴着膏药呢,不疼。你一天到晚有那么多事儿要操心,就别操心我了。”秋姨顿了顿,说:“今天傍晚来的那位先生……我听阿彩说他和稣稣在国外结婚了?” 叶盛舀了一勺燕窝送进嘴里,淡淡地“嗯”了一声。 “稣稣真是太胡闹了,结婚是一辈子的大事,怎么能随随便便就和一个陌生人结婚呢?”秋姨觑了一眼叶盛的脸色,话锋一转:“但你也别太怪他了,他当时和你吵了架跑到国外去,脑筋不清楚,兴许就是为了气你才净挑离谱的事儿干,就跟小时候似的,他变着法儿地调皮捣蛋,不过就是想引起先生和太太的注意,让他们多宠他一些。” 叶盛沉默片刻,说:“我还不够宠他吗?” 秋姨叹了口气,说:“你就是太宠他了,把他给宠坏了。” 外面隐隐响起雷声,又低又沉,仿佛响在天尽头。 沉默了一阵,秋姨另起话头:“你和许家小姐订婚也有一阵儿了,打算什么时候结婚?你已经三十了,不能再往后拖了,先生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颦颦都已经两岁了。我现在最盼着的,就是你赶紧结婚,然后生个大胖小子,趁我现在身子骨还算硬朗,能帮你带带孩子,等我到了地底下,见了先生和太太,也好给他们一个交代。” 叶盛放了碗,说:“你会长命百岁的。” “生死这种事儿,哪有什么定论,还不是眨眼间的事儿,就好比先生和太太,早上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谁能想到,只不过半个钟头的功夫,他们就……”她抽噎了一声,转而又笑起来,说:“你看我真是老糊涂了,胡说八道什么呢,我再给你盛一碗燕窝去。”说着就要起身,叶盛忙止住她,说:“不吃了。” “那就赶紧上楼歇着吧,”秋姨说:“明天还要早起。” “嗯,”叶盛点头,说:“您也早点儿睡吧。” 叶盛起身上楼。 秋姨望着他的背影,无声地叹了口气。 叶稣和叶盛的房间是紧挨着的。 叶盛站在自己房间的门口,低头看着叶稣房间的门缝下透出的一线白光,神情怔愣。 僵立良久,他终于举步走到叶稣的房门口,抬手握住门把,一扭一推,门发出细微的声响,开了。 叶盛走进去,把门虚掩。 他走到床边,拉起被踢到一旁的被子重新盖到沉睡的人身上,然后在床边坐下来,目光沉沉地凝视着弟弟的睡颜,片刻后,终是忍不住伸出手,把他额前的乱发撩开,露出光洁的额头。 叶盛再没别的动作,他几乎坐成了一座雕塑,眼都极少眨。 外面的雷声越来越响,从天边炸到了近前。 稀疏的雨点打在落地窗上,滴滴答答。 叶稣在睡梦中蹙起了眉。 叶盛弯下腰,慢慢靠近他,在碰到他的嘴唇的前一秒蓦地停住,顿了片刻,缓缓上移,在他的眉心处印下一个轻如蝉翼的吻。 叶盛直起腰的时候,他的胸膛微微起伏着,仿佛这个吻花费了很大的力气。 他拿起床头的遥控开关,关灯,房间瞬间灌满黑暗,但间或会有白色的闪电把微弱的光射进来。 黑暗会激起犯罪的*。 那些埋藏在心底暗室里的原始*,在经年累月的压抑下,却还是长成了洪水猛兽,一旦窥见一点天光,就发出低沉咆哮,叫嚣着想要得到释放。 头顶炸响震耳欲聋的惊雷。 叶盛猛地站起来,转身逃跑。 下一秒,手突然被握住。 他听到一个颤抖的声音:“哥哥?” 叶盛回头,籍着天光,看见叶稣煞白的脸。 “哥哥,不要走……”叶稣用哀求的语调说:“留下来,陪着我……” 第21章 重生的第二十一天 握住他的那只手一片冰凉,仿佛在冰水里浸过似的。 叶盛的理智在咆哮:不能留下来!千万不能留下来! 然而肢体却完全不受支配,他重新坐下来,用另一只手轻抚叶稣的脸,触手是一层细汗。 “怎么出这么多汗?”叶盛皱眉问:“做噩梦了么?” “嗯……”雷声接连不断,叶稣紧紧抓着叶盛的手,声音发抖:“我害怕……” 叶盛说:“别怕,我在这里。” 他语声温柔,却蕴含力量。 但这份力量并不足以让叶稣对抗根深蒂固的恐惧,他迫切地需要一个坚实温暖的怀抱藏身。 “哥,”叶稣的声音染上细微的哭腔:“我们一起睡,好不好?” 叶盛坐着不动:“我就在这里陪着你,等你睡着了再走。” 一个巨雷在头顶炸响,狂风骤雨拍打着窗户,噼里啪啦,和记忆中那个噩梦般的夜晚一摸一样。 叶稣吓得肝胆俱裂,再也顾不上其他,扑上来抱住叶盛的腰,把脸埋进他怀里。 叶盛清晰地感觉到他的颤抖。 “怎么怕成这样?”叶盛迟疑了一下,伸手抱住他,轻轻摩挲他的脊背,“到底梦到了什么?” 叶稣几乎用尽全身力气抱住他,牙关紧咬,说不出话来。 “稣稣?”叶盛伸手来摸他的脸,却摸到一片湿漉,眼泪一滴接着一滴砸在他手上,带着微微灼人的温度。 所有的挣扎和犹豫在叶稣的眼泪面前瞬间缴械投降。 叶盛最见不得弟弟的眼泪,从小到大,一贯如此。 只要稣稣一哭,他的心就会一抽一抽的痛。 叶盛脱鞋上床,拥着叶稣躺下来,然后紧紧环抱住他,语声温柔地哄劝:“稣稣不怕,哥哥在呢。” 叶稣整个人都缩在哥哥怀里,温暖的体温紧紧包裹着他,被雷声吓得四散奔逃的三魂七魄终于陆续归位,眼泪也止住了,但他依旧死死攥着叶盛的衣服,脸埋在叶盛宽厚的胸膛里,瓮声瓮气地说:“哥,你别走……” 叶盛抚摸着他的头发,说:“我不走,我就在这里陪着你,继续睡吧。” 叶稣怎么睡得着。 他更愿意和叶盛说说话,转移注意力。 “哥。” “嗯?” “你今天……是不是生气了?” 叶盛的下巴抵着叶稣的额头,柔软的头发搔着他的皮肤,微微有些痒。 他偏过头去,问:“我为什么要生气?” “因为凌先生。”叶稣说:“我和凌先生结婚的事,你之前也不知道吧?” “嗯,不知道。”叶盛沉默两秒,问:“他和你说了什么?” 叶稣说:“他说和我结婚完全是醉酒后的一场乌龙事件,他还说等他过段时间就和我一起去拉斯维加斯办离婚。” 叶盛皱眉:“为什么要过段时间?” “因为他刚到中国,工作很忙。”叶稣说:“哥,你应该认识他吧?” 叶盛淡淡地说:“威尔逊药业的继承人,诺贝尔医学奖获得者。” 叶稣补充:“他还是我们学校的客座教授。” “这么说,”叶盛说:“你们以后会经常见面?” 叶稣说:“他每周来上两节课而已。” 叶盛说:“他不是忙得连离婚的时间都没有吗?怎么还有时间上课?” 叶稣说:“因为京大是他母亲的母校,他不好推辞。” 叶盛说:“他倒什么都跟你说。” 虽然叶盛的语气并没有什么异样,但叶稣还是敏感地察觉到了他的不悦。 叶稣安静了一会儿,说:“哥,我以后会听你的话,不惹你生气。” 叶盛拍拍他的背,说:“乖,睡吧。” “好,”叶稣说:“哥哥晚安。” 叶盛亲亲他的额头,说:“晚安。” 雷声已经退到远方。 风雨却没有止歇的趋势,依旧风急雨骤。 叶稣躺在哥哥温暖的怀抱里,闻着他身上好闻的味道,听着他沉稳的心跳,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回到从前,他也像这样躺在阿又的怀里。 后半夜,叶稣睡得很好。 早上醒来的时候,风雨早已停了,太阳照旧从东方升起,金色的阳光洒了满屋。 叶稣在暖融融的被窝里伸了个懒腰,不意碰到了一只脚,愣了两秒,才想起来昨晚是和叶盛一起睡的。 他从被子下探出头来,就看见叶盛正靠坐在床头翻看着什么文件。 叶盛应该也刚起来没多久,头发有些凌乱,下巴上冒着稀疏的青色胡茬,但依旧英俊得不像话。 叶稣坐起来,声音微哑地说:“哥哥早安。” 叶盛翻页,说:“早。” 叶稣凑过去,问:“你在看什么?” 叶盛翻到封皮看了一眼,说:“关于季洛甫的一切。” 叶稣:“!!” 第22章 重生的第二十二天 叶稣伸手就要来夺,却被叶盛轻易躲开。 他一击未中,便不敢再在哥哥面前造次,低眉顺眼地坐在床上,等着叶盛质问。 叶盛随手把季洛甫的“自传”扔到床头柜上,转而看着叶稣,声音不轻不重地问:“解释一下。” 叶稣料想叶盛一定知道季洛甫的存在,所以决定坦白从宽:“因为我失忆了,所以季洛甫弄了这份文件,好让我重新了解他。” “有这个必要吗?”叶盛说:“据我所知,你和他已经分手了。” 叶稣小声说:“我和他又在一起了。” 叶盛沉默片刻,说:“你再说一遍。” 叶稣惴惴地瞄了他一眼,撞上他平淡的视线,心里没来由地打了个突,急忙低下头,稍稍提高音量说:“我和季洛甫又在一起了。” 叶盛沉声命令:“看着我。” 叶稣现在就像被家长抓到早恋的高中生,心虚到不行,他慢慢抬起头,看向哥哥面无表情的脸,怯怯地伸出手,抓住他睡衣的袖口,可怜兮兮地说:“哥,你别生我的气。” 事实上,叶盛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生气的样子,但叶稣就是感觉到他生气了。 叶盛凝视着他,说:“不过三天时间,你就重新喜欢上了季洛甫?” 叶稣吞吞吐吐地说:“没……没有。” 叶盛皱眉:“既然你不喜欢他,又为什么和他在一起?” 叶稣不由自主地垂下眼,小声说:“我只是想知道谈恋爱是什么感觉。” 叶盛气笑了。 叶稣也知道这个解释十分荒诞可笑,但这就是他最真实的想法。 “你还真是……”叶盛顿了顿,无可奈何地说:“真是让我头疼。” 叶稣也很头疼。 先是半被迫地把“前男友”变成了男友,然后又突然从天上掉下个超级无敌厉害的丈夫,而且男友和丈夫还是表兄弟,偏偏这两个人又接连暴露在叶盛面前。天知道叶稣有多在乎叶盛对自己的看法,他希望自己在叶盛眼里是一个乖巧懂事的弟弟,能被叶盛疼爱。 但现在,他辛苦塑造的乖弟弟形象被男友和丈夫毁于一旦,他让叶盛觉得头疼,这让他不知所措,因为在他看来,“你真让我头疼”这句话就是被抛弃的前兆。六岁的时候,孤儿院院长向领养人隐瞒了他有心脏病的事,他成功被一对年轻夫妻领养。不久后,他心脏病发,在医院的病床前,那个做了他一个星期“爸爸”的男人说:“你真让我头疼。”第二天,他就被送回了孤儿院。 他知道,叶稣是叶盛的亲弟弟,不管他犯了多大的过错,叶盛都不可能会抛弃他,但他还是会不由自主地害怕,惊慌失措。 “对不起……”叶稣小心翼翼地靠近他,轻轻把头抵在他肩上,小声说:“哥,你不要生我的气,我以后会乖。” 叶盛并没有推开他,只是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说:“别来跟我撒娇。” 叶稣却得寸进尺,伸手搂住叶盛的腰,把脸埋在他颈窝里蹭了蹭,软声说:“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 叶盛苦笑。 他真是拿这个弟弟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他对他撒个娇,他便想把全世界都给他。 “这回我不能再纵容你,”叶盛尽可能冷淡地说:“立即和季洛甫分手。” 这个……叶稣真的做不到啊。 以季洛甫的脾气,如果跟他提分手的话,他可能会原地爆炸。 叶稣放开叶盛,坐好,想了想,说:“我前天才答应和他交往,今天就和他分手,他一定不会同意的。” 叶盛说:“这个你不用担心,我自然有办法让他同意。” 叶稣好奇:“什么办法?” 叶盛说:“你不用管。” 叶稣脑海中不由浮现出一个场景——叶盛把一张一千万的支票扔到季洛甫脸上,说:“立即离开我弟弟。” 这也太狗血了。 叶稣沉默了一会儿,说:“哥,其实……我已经开始有点儿喜欢季洛甫了,和他在一起挺开心的,他对我也很好……我想和他在一起,可以吗?” 叶盛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突然起身下床,丢下一句“随你吧”,径直走了。 叶稣张了张嘴想要叫住他,但终究没有发出声音。 他呆呆地在床上坐了一会儿,起床洗漱,穿好衣服下楼,去餐厅吃早饭。 早餐已经摆好。 叶盛却不在。 “秋姨,我哥呢?”叶稣问。 秋姨边给他盛汤边说:“大少爷已经上班去了。” “那他吃早饭了吗?” “没有,说是去公司吃。” 叶稣闷闷地“哦”了一声,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却没什么胃口。 自从来到这个家,他每天都和叶盛一起吃早饭,今天坐在餐桌前的却只有自己,他实在有些食不下咽。 胡乱吃了几口,叶稣背上书包去学校。 谦叔开车送他。 自从车祸事件后,叶盛就明令禁止他再开车,谦叔就成了他的专属司机。 叶稣其实对专车接送这件事有些抵触,觉得太过招摇,和叶盛说了几次自己可以坐公车上下学,但都被叶盛拒绝了,理由是“不放心”。 其实,叶盛对叶稣是有些溺爱的,已经超过了哥哥疼爱弟弟的范畴,更像是……叶稣找不到合适的形容。 享受着这份过度的宠爱的同时,叶稣隐隐又有些担心,这份宠爱终有一天会消失,比如转移到叶盛那位素未谋面的未婚妻许令嘉身上,或者他们将来的孩子身上。 如果真到了那一天,他要和叶盛的妻子、孩子争夺叶盛的宠爱吗?还是退到一旁,默默地羡慕嫉妒? 叶稣实在不喜欢这样的自己。 但是没有办法,他天生极度缺乏安全感,总也不能心安理得地享受幸福。 这大概是一种病,得治。 第23章 重生的第二十三天 经过昨夜和今早种种,再面对季洛甫,叶稣做不到若无其事,但他掩饰得很好,并没教他看出异样。 中午吃饭的时候,叶稣状似随意地问:“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和凌先生的关系?” 季洛甫没回答,自顾从自己的餐盘里夹了一片糖醋藕喂给叶稣,说:“这个还挺好吃的,你尝尝。” 大庭广众之下,叶稣羞于张嘴,但他知道他不吃的话季洛甫一定不会罢休,只能强忍羞耻把藕片吃进嘴里,细嚼慢咽。 “好吃吗?”季洛甫问。 “好吃。”叶稣说:“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季洛甫不答反问:“你从哪儿知道的?” 叶稣说:“度娘什么都知道。” 季洛甫放下筷子,看着叶稣,说:“在这个世界上,我最讨厌三个人。” 叶稣回视他,等他说下去。 季洛甫说:“第一讨厌,我妈;第二讨厌,我爸;第三讨厌,凌度。” 叶稣一脸惊讶地问:“为什么?” 季洛甫说:“我妈搞男人搞得半个伦敦的人都知道,让我和我爸在伦敦抬不起头来,只能逃到中国来;我爸被我妈伤透了心,对女人产生了生理性厌恶,也开始搞男人,他搞男人我没意见,但他搞我同学,让我在学校成了笑话,这就很不对了;至于凌度,从我记事起,我妈就在我耳朵边上念叨凌度如何如何聪明如何如何懂事,让我凡事以凌度为榜样,甚至逼我选了我一点儿都不感兴趣的医学专业。这三个人把我的人生搞成了一出杯具,所以我非常非常讨厌他们。” 叶稣张口结舌,半晌,问:“那你原本想读什么专业?” 季洛甫说:“考古。” 叶稣想象不出季洛甫背着一把考古铲站在黄土地里灰头土脸的样子,笑了笑,说:“其实,我也不太想学医,一想到要上解剖课整个人都不好了。” 季洛甫跟着笑了笑,说:“其实,我还挺感谢我妈逼我学医的。” “啊?”叶稣说:“为什么?” 季洛甫看着他,说:“如果不学医的话,我就不可能遇见你。” 叶稣低头吃饭,小声说:“我发现你真的很喜欢表白,各种情话信手拈来。” “我怕我不说你就不知道,所以我要时时刻刻提醒你,让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季洛甫凑过来,问:“你不喜欢?” 或许这就是东西方文化的差异吧。 西方人奉行“爱就大声说出来”,而东方人则一贯是“爱你在心口难开”。 叶稣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过“我爱你”三个字。 “倒也没有不喜欢……” “那就是喜欢。”季洛甫握住他的手,说:“我什么时候能听到你对我表白?” “不知道。”叶稣几乎把脸埋进餐盘里。 季洛甫叹了口气,转移话题:“我给你的东西看了吗?” 叶稣说:“昨天太困了,睡得早,就看了一点。” “抓紧时间看,”季洛甫说:“你还有五天零十一个小时。” “知道了。” 因为昨晚没有睡好,叶稣本想回宿舍睡午觉补眠,但季洛甫不肯:“我想和你单独在一起,宿舍里有小管子,碍眼又碍事。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叶稣问:“去哪儿?” 季洛甫把叶稣塞进他的红色ador副驾,说:“到了你就知道了。” 十分钟后,车驶进了学校东门的一个高档小区。 叶稣大概猜到季洛甫要干什么了。 他没有猜错。 叶稣置身在一座豪华公寓里,问:“这是你家?” “这是我们的家。”季洛甫特意在“我们”两个字上加了重音,他从后面抱住叶稣,亲了亲他的耳朵,笑着问:“喜欢吗?” 叶稣不能说喜欢,也不能说不喜欢,不答反问:“租的还是买的?” 季洛甫说:“买的。” “多少钱?” “九百六十万。” 叶稣皱眉。 不用想也知道钱是哪儿来的, 季洛甫把他转过来,看着他的眼睛,说:“搬过来和我一起住。” 不是征询,而是要求。 叶稣说:“我哥不会同意的。” 他自己也不愿意。 季洛甫说:“稣稣,你已经二十岁了,是个成年人,完全有权力为自己的人生做决定,不需要经过任何人的同意。” 叶稣沉默片刻,说:“我不会和你一起住,这就是我的决定。” 季洛甫皱眉问:“为什么?” 叶稣说:“你知道为什么。” 季洛甫想了想,说:“你担心我会强迫你和我上床?” 叶稣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旁敲侧击:“阿洛,你昨天说可以等我准备好,今天就让我和你同居,你难道就不觉得自己言行不一致吗?” 季洛甫竟然无言以对。 他无力地解释:“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只是单纯想和你过二人世界而已。我们可以在这儿一起做饭,一起看电影,一起打游戏,能做的事并不是只有做-爱而已。稣稣,你不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叶稣不信。 这都是男人的套路。 现在说的好听,等他真的住进来,孤男寡男共处一室,季洛甫又是个肢体接触狂魔,动不动就又亲又抱,而且拒绝无效,这完全就是情-欲滋生的温床,是个男人都会图谋不轨,更何况是荷尔蒙分泌最旺盛、最容易性-冲动的青春少年? 季洛甫伸手把他拥进怀里,委屈地说:“从小到大,我都是一个人,一个人吃饭,一个人上学,一个人睡觉,我真的很孤独,我一直渴望能和我爱的人一起生活。我说了会等你,就一定会等你,我保证,绝不会强迫你和我上床,有*我会自己解决,我一会儿就上淘宝买个飞机杯去。稣稣,搬过来吧,你住主卧,我住次卧,没有你的允许我绝不踏进主卧一步。你真的就忍心看我一个人住在这么大的房子里孤单寂寞冷吗?” 叶稣心软了。 他就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 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他抬手搭上季洛甫的腰,问:“你爸妈都不照顾你的吗?” “小时候,我妈忙着搞婚外情,我爸忙工作,等我长大了,他们也离婚了,各自逍遥快活,更没空搭理我了,我就是没人疼没人爱的小白菜,说多了都是泪。” 明知道他的话有添油加醋的成分,叶稣却还是有点儿心疼他。 他是风光无限的豪门继承人,但也有不能为外人道的辛酸苦楚。 叶稣推开他,看着他说:“搬过来一起住是绝对不可能的……” 季洛甫的脸色直接垮下来。 “……但是,”叶稣接着说:“周末的时候我可以过来陪你。” 季洛甫的脸色缓和不少,说:“还有,以后中午要到这儿来午睡。” 叶稣想了想,说:“但是要分房睡。” 季洛甫笑起来,说:“没问题。”他从口袋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钥匙串放到叶稣手里,“门禁卡和钥匙都在这儿,你想什么时候来都可以。” “好。”叶稣笑着把钥匙串收进口袋里。 “我饿了,”季洛甫说:“叫个披萨吃吧。” 叶稣好笑地说:“半个小时前我们才刚吃过午饭。” “食堂的饭菜实在不合我的胃口,简直难以下咽。”季洛甫一边拿出手机订餐一边说:“你想吃海鲜至尊披萨还是黑椒牛肉披萨?” 叶稣说:“我不饿,你点你想吃的吧。” 订完披萨,季洛甫搂住叶稣的腰,色眯眯地笑着说:“身上一股食堂的饭菜味,我要去洗个澡,宝贝儿,要不要和老公洗个鸳鸳浴?” 叶稣知道他在开玩笑,推了推他,说:“不要。” 季洛甫还不罢休,笑着说:“你就不想欣赏一下老公的完美*?” “完全不想。”叶稣笑着说:“别闹了,快去洗吧,一会儿还得回学校上课呢。” 季洛甫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然后悻悻地放开他,一脸遗憾地说:“你以后会后悔的。” 叶稣没理他,他便一边脱衣服一边往浴室去了。 叶稣长长地出了口气,自顾参观起房子来。 房子很大,三室两厅,一厨两卫,装修豪华,英式风格,家具以白调为主,温暖、干净又典雅。有阳台,站在阳台上可以看到学校的教学楼。 叶稣在阳台上晒了一会儿太阳,听到门铃响,料想是送餐的,急忙去开门。 打开门,和送餐员四目相对时,门里门外的人都是一愣。 第24章 重生的第二十四天 “阿……陈又?”叶稣直直地看着他,“你怎么……” 陈又的表情已经恢复到惯常的冷淡,问:“请问是你订的12寸海鲜至尊披萨吗?” 叶稣点头:“嗯。” 屋里忽然传来季洛甫的声音:“是披萨到了吗?” 叶稣偏头回应:“对!” 陈又径直把披萨盒递过来,等叶稣伸手接住,他转身就走了。 叶稣站在门口,看着他等电梯。 怪不得除了上课时间几乎看不到阿又,原来他的课余时间都被工作塞满了。 在酒吧做服务员,送披萨,阿又到底打了几份工?他为什么要把自己搞得这么辛苦?他很缺钱吗? 叶稣有一堆问题想问他,但他知道,阿又现在根本不会理他。 电梯很快到了。 看着陈又进了电梯,叶稣才关上门回屋。 季洛甫只在腰上围了一条浴巾,赤-裸的上身还挂着水珠,胸肌健硕,腹肌凹凸有致,人鱼线也十分明显。 他边擦着头发边走到叶稣面前,笑着问:“老公的身材怎么样?” 叶稣现在听到“老公”两个字都不会觉得不好意思了。 他径自把披萨盒放在客厅的桌子上,头也不抬地说:“很好。” “你都没看!”季洛甫不满地抱怨。 叶稣便抬头敷衍地看了一眼,说:“很好。” 季洛甫把手里的毛巾丢到一边,伸手搂住叶稣的腰,说:“这样的完美*,从头到脚都是属于你的。” 叶稣心不在焉地说:“赶紧吃披萨吧,待会儿该凉了。” “好吧。”季洛甫皱了皱鼻子,放开叶稣,走到桌前坐下,打开披萨盒,披萨的香味立即窜出来,“过来一起吃。” 叶稣坐到他对面,说:“我不吃,你自己吃吧。” 季洛甫站起来,隔着桌子把披萨递到叶稣嘴边,说:“就吃一口。” 他弓着身子,围在腰上的浴巾开了一条缝,叶稣一抬眼,就透过浴巾缝隙看到了季洛甫某个不可描述的器官,脸腾的一下就红了,慌忙低下头,结巴着说:“我不、不、不吃。” 季洛甫低头看了一样自己胯间,也不盖好,十分流氓地问:“老公大不大?” 叶稣恼羞成怒,蓦地抬起头,瞪着他说:“你再这样我以后就不来了!” “好好好。”季洛甫立马就怂了,用手拽住浴巾边缘,挡住自己下面,笑着说:“它只是想和你打声招呼,毕竟以后要天天见的,你这么大反应干什么?该不会是第一回看到别的男人的下面吧?” 叶稣的脸红如苹果,站起来作势要走。 季洛甫急忙拉住他的手,赔着笑说:“干嘛呀你,我闭嘴还不行吗?乖,快坐下。” 叶稣只能别别扭扭地坐下。 季洛甫又把披萨递过来:“来,吃一口,就一口。” 叶稣便不情不愿地咬了一小口。 季洛甫满意了,自己吃起来。 叶稣不好干看着,拿出手机来玩。 想起早上和叶盛的不欢而散,他犹豫再三,给叶盛发了一条微信:哥,吃午饭了吗? 等了好一会儿,叶盛都没有回复。 叶稣有些失落。 或许哥哥在忙吧,叶稣安慰自己。 脖子突然痒起来。 叶稣挠了挠,没想到越挠越痒。 紧接着,他开始觉得胸闷气短,心跳加速。 季洛甫见他不对劲,忙问:“你怎么了?脸这么红。” 叶稣张口正要说话,恶心感陡然袭来,他急忙捂住嘴往洗手间的方向冲。 季洛甫立即跟上来。 冲进洗手间,叶稣扶着马桶一阵干呕,却吐不出东西来。 季洛甫一边帮他拍着背,一边根据自己有限的医学知识作判断:“你是不是对海鲜过敏?” 叶稣摇摇头。 “对了,你失忆了。”季洛甫说:“走,我送你去医院!” 叶稣想要站起来,谁知头晕腿软,往后一仰就倒在了季洛甫身上。 “稣稣!”季洛甫顺势接住他,失措地喊。 叶稣倒在他怀里,双眼紧闭,脸色潮红,呼吸急促的很。 他只吃了一小口披萨,而且不过五分钟时间,反应就这么剧烈,看来是急性过敏。 急性过敏极有可能会引起死亡。 季洛甫再不敢犹豫,立即打横将叶稣抱起来,急步往外走。 等上了电梯,他才从电梯的镜子里看到自己全身上下只在腰间围了一条浴巾,甚至连双拖鞋都没穿。但他心急如焚,完全顾不上这些,一颗心全系在叶稣身上。 电梯到了一楼,他抱着已经昏迷的叶稣冲出去,把外面等电梯的人吓了一大跳。 正在这时,季洛甫突然听到有人叫:“rufus!” rufus是季洛甫的英文名。 他猛地顿住脚步回头,就看到凌度正朝自己走过来。 季洛甫来不及想凌度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立即说:“送我去京大附属医院!” 凌度看到他怀里昏迷的叶稣,忙问:“他怎么了?” “大概是海鲜过敏。”季洛甫着急忙慌地说:“别废话了!你开车了吗?” 凌度越过他大步朝前走:“跟我来。” 第25章 重生的第二十五天 京大附属医院。 单人病房里,阳光十分充沛,床头柜上的加湿器不住吐着白雾。 叶稣躺在病床上输液,双眼紧闭,还没苏醒。 季洛甫披着一床被子坐在床边,一瞬不瞬地盯着叶稣潮红未褪的脸。 病房的门突然被推开。 凌度走进来,把手里的大衣扔给季洛甫:“穿上吧。” 季洛甫掀掉身上的被子,穿上大衣,裹紧,说:“谢了。” 凌度在他对面坐下来,看着叶稣说:“你是他的男朋友,竟然不知道他对海鲜过敏?” “我连自己对什么过敏都不知道。”季洛甫嘴上怼他,心里却相当内疚。自己口口声声说爱叶稣,但事实上,他对叶稣的了解却十分有限,他的爱热烈却又缥缈,就像一座海市蜃楼,看得到,却无法触摸。 季洛甫抬头看向他:“你怎么知道我是他男朋友?” 凌度上下扫了他一眼,说:“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吗?” 季洛甫咳了一声,说:“我还没问你呢,你怎么会在我家楼下?” 凌度微微笑了下,说:“真巧,那里也是我家。” 季洛甫英挺的眉立即皱起来。 “我住在1508。”凌度补充说。 季洛甫住在1509,1508的对门。 “巧?”季洛甫嘲弄一笑,“凌先生,请你不要侮辱我的智商。” 凌度沉默两秒,说:“我妈很担心你,在我来中国之前,她嘱咐我一定要好好照顾你。” 凌度的母亲席如慈,也就是季洛甫的舅妈。 季洛甫之所以那么讨厌凌度,一方面的确是因为从小到大别人总拿凌度和他比较,而凌度的优秀总会把他反衬得一无是处,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舅妈席如慈的缘故。 小时候,季洛甫的父母经常把他寄养在舅舅家里。舅舅工作很忙,并不经常在家,整个家都是舅妈一个人在操持。偌大的一个家,除了一个园丁,没有请任何佣人,打扫,洗衣,买菜,做饭,所有的家务几乎全被舅妈包揽,不仅如此,她还要教导凌度学习,凌度自然是天资聪颖,但如果没有舅妈自幼的悉心培养,凌度绝到不了现在的高度。舅妈的身上虽然充满人间烟火气,但这并不妨碍她的美丽优雅,季洛甫至今仍记得舅妈穿着一身月白旗袍站在玫瑰园里的样子,仙女似的。最重要的是,舅妈很疼季洛甫,甚至比疼凌度更甚。 舅妈满足了季洛甫对妈妈的所有幻想。 季洛甫嫉妒凌度有这么好的妈妈,虽然凌度本身并没有对他做错过什么,但季洛甫就是忍不住讨厌他。这一讨厌就讨厌了十几年,讨厌凌度成了一种习惯,已经不需要理由了。 “舅妈她……”季洛甫的表情和语气都柔和下来,“她还好吗?” “她很好。”凌度说:“即使你不能回伦敦看她,也该偶尔给她打个电话。” 季洛甫立即又不耐烦起来:“我该怎么做用不着你来教!” 凌度叹了口气,说:“几年不见,我还以为你长大了,没想到还是小孩脾气。” 凌度比季洛甫年长四岁,但从外貌来看,两个人几乎差不多大,可气质却大相径庭。 季洛甫明亮飞扬,像一团烈火。 凌度身上却透着一股和年龄不符的柔和沉静,像一汪春水。 这样截然相反的性格,想要和平共处并不容易。 “你……!”季洛甫正要反驳,叶稣突然醒了。 “稣稣!”季洛甫大喜:“你终于醒了!” 叶稣第一眼看到的却是凌度,惊讶地说:“凌先生?你怎么会在这里?” 凌度微笑着说:“rufus抱你下楼的时候正好遇见我,我就开车把你们送到医院来了。” “谢谢。”叶稣虚弱地说。 季洛甫被无视,心生不满,冲着凌度说:“你怎么还不走?!” “我的确该走了。”凌度站起来,说:“你好好休息,注意饮食。” 叶稣说:“我会的。” 凌度转身要走,叶稣忽然想起什么,说:“等一下!” 凌度站住,回头看他。 叶稣说:“你的风衣已经洗好了,我要怎么还给你?” 凌度说:“我就住在1508。” 1508? 叶稣迟疑着问:“阿洛家对面?” 凌度点头,“我们以后就是邻居了。” 叶稣不知道他口中的“我们”指的是“我和rufus”还是别的,但也不好细问,更不好解释什么,只好说:“我明天送过去给你。” “我大部分时间都不在家,”凌度说:“你可以放在rufus那儿,我自己去取。” 叶稣说:“好。” 凌度走了。 被晾了半天的季洛甫恶狠狠地说:“你如果敢把其他男人的衣服放在我家,我就把它烧了。” 叶稣并没打算这么做,因为他知道季洛甫绝对能做出那种事来。 “阿洛,”叶稣说:“我有点儿渴。” 季洛甫起身给他倒了杯水,喂他喝下去,这才歉疚地说:“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你海鲜过敏。” “你不用说‘对不起’,”叶稣微笑着说:“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啊。” 季洛甫问:“现在觉得怎么样?还有哪儿不舒服吗?” “还好,”叶稣说:“就是脖子有点儿痒。” 话音刚落,季洛甫已经低头亲上他的脖子,“好些了吗?” 叶稣怕他乱来,忙说:“不痒了不痒了。” 季洛甫笑着问:“真不痒了?” “嗯!”叶稣用力点头,“真不痒了!” “瞧把你吓得。”季洛甫在他身边坐下来,“不闹你了,放心吧。” 叶稣松了口气,这才注意到他奇怪的衣着,心里酸酸的,又有些暖。 他问:“冷不冷?” 季洛甫摇头:“不冷。” 叶稣却还是掀开被子,说:“要不要过来躺一下?” “要要要!”季洛甫麻利儿地钻进被窝,在叶稣脸上“吧唧”亲了一口,眉开眼笑地说:“稣稣知道心疼老公了,真好,哈哈哈!” 叶稣别开脸,小声说:“再废话就出去。” 季洛甫伸过手来揽住叶稣的肩,正经地说:“你回去问问你哥,你还有什么不能吃不能喝的,然后通通告诉我,我再也不会犯今天的错误。” 叶稣点头:“好。” 输完液已经是傍晚了,暮色深沉。 过敏症状已经消褪得差不多,只不过身上还有些轻微的瘙痒。 办好出院手续,叶稣和季洛甫一起回了他家。 季洛甫去洗澡了。 叶稣找到落在客厅的手机,有两通未接来电,是谦叔打来的,他立即回过去。 “喂,谦叔。我没事,和同学在一起。你不用等我了,我一会儿自己回家。好,再见。” 刚挂了电话,手机又响起来。 是叶盛打来的。 叶稣急忙接听:“哥。” “下课了?” “嗯。” “回家吃饭吧,秋姨做了你喜欢的松鼠桂鱼。” “好,现在就回去。” 挂了电话,叶稣穿上外套就出门了。 坐电梯的时候,他给季洛甫发微信:“我回家了,你好好休息。” 等他坐上出租车才收到回复:“说好了一起吃完饭我送你回家的!” 叶稣回:“我哥打电话让我回家吃饭,没办法。” 季洛甫发来一个愤怒的表情。 叶稣便回了一个摸摸头的表情。 到家的时候,晚饭早已准备好。 叶盛在等他。 叶稣回房间换好衣服,去餐厅吃饭。 他一边吃饭一边偷偷观察叶盛,也不敢主动和他说话。 安安静静地吃完饭,叶盛终于开口:“明天晚上有空吗?” 叶稣点头:“有空。” 叶盛看着他,说:“许小姐明天生日,我们一起吃顿饭。” “许小姐?”叶稣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我的未婚妻,”叶盛解释:“许令嘉。” “喔,”叶稣恍悟,“好。” 叶盛说:“明天我亲自去学校接你。” 叶稣点头:“好。” 说完话,叶盛去书房工作了。 叶稣回房间洗澡,然后看了会儿书,又翻了几页《关于季洛甫的一切》,等觉得困了,便准备关灯睡觉。 刚躺下,就收到季洛甫发来的微信:“稣稣,你老公发烧了。” 第26章 重生的第二十六天 叶稣起身开灯,给季洛甫打电话。 季洛甫秒接,用可怜兮兮的声音说:“宝贝儿,我好难受,求抱抱求亲亲求安慰。” “别贫了。”叶稣说:“发烧多少度?” “38度5。”   叶稣听他的声音的确有些哑,倒不像是装病。 想起季洛甫在病房里的狼狈样子,心房里胀满不合时宜的感动。   “吃药了吗?”叶稣问。 “没有,”季洛甫说:“家里没药。” 叶稣说:“我今天看见小区门口就有一个药房,这个点应该还没关门,你现在就下楼买点儿药吃吧,明天我再陪你去医院看看。”   季洛甫说:“我现在就想要你陪我。” “不行,”叶稣有些为难地说:“我哥不会让我出门的。” “你哥管得可真宽,”季洛甫抱怨,“这也不让那也不让,好像封建家长。”他忽然笑了笑,“看来我只能登门提亲,用八抬大轿把你娶回家,才能时时刻刻和你在一起。” “生病了还臭贫,”叶稣哭笑不得,“快去买药吃,然后乖乖睡觉,明天早上没课,我去看你。” “你一定要早点儿来,最好天一亮就来,我一睁眼就想看到你。”   叶稣的心变得软软的,像一块喝满了水的海绵,轻轻一捏就能流出似水的柔情。 心跳似乎也快了些。 他按住胸口,轻声说:“好,我会早些去看你。” “乖。”季洛甫笑着说:“给我一个晚安吻。” “别闹了,”叶稣默默地红了脸,“我要睡觉了。” “mua!”季洛甫响亮地“亲”了他一口,笑着说:“晚安,宝贝儿,要梦到我喔。” 叶稣极快地说了一声“晚安”,挂了电话。 他抱着被子躺下来,唇边噙着浅笑,白皙的脸颊上还泛着一点红。   第二天,草草吃了几口早饭,叶稣说:“哥,我吃饱了。” 叶盛慢条斯理地喝着汤,说:“是急着去见谁吗?” 叶稣不想惹哥哥不高兴,但更不想对哥哥撒谎,迟疑片刻,终于还是老实交代:“季洛甫病了,我想去看看他。” 叶盛放下汤勺,抬头看着叶稣,淡淡地说:“你对他真是上心。” 叶稣低头:“哥,我……” “快去吧,”叶盛打断他,“别让病人等着急了。” 叶稣惴惴地瞄他一眼,小声说:“那我走了。” “嗯,”叶盛说:“五点我去学校接你。”   叶稣答了声“好”,转身上楼,穿上外套,背上包,已经走到房门口了,忽然想起什么,又折返回去,走进衣帽间,取下凌度的那件风衣,叠好,装进手提袋里,这才出门去。   到了季洛甫的小区,坐电梯上楼。 到了15楼,出电梯的时候,正好看到凌度在等电梯。   “凌先生。”叶稣主动打招呼。 凌度端详他两眼,说:“身体没有大碍了吧?” “嗯,已经全好了。”叶稣把手提袋递过去,“你的衣服,还你。” “我赶着去公司,你直接放我家吧,密码是1978。”说着,凌度已经走进电梯,笑着说:“再见。” 叶稣微愣,说:“额……好,再见。”   电梯门关上了。 叶稣走到1508门前,才知道凌度说的密码是电子门锁的密码。 他竟然如此随便就把门锁密码告诉了一个几乎陌生的人,心也是够大的。 叶稣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输入密码开了门,走进去,把衣服放在客厅的沙发上,便直接出来了。 关好门,又试了下能不能推开,叶稣才走到1509,本想敲门的,又担心季洛甫还没睡醒,于是找出季洛甫昨天给他的钥匙,自己开门进去了。   家里很安静。 季洛甫明显还没有起床。   叶稣轻手轻脚地走到卧室门口。 门开着一条缝。 他慢慢把门再推开一点,探头向里面看。 季洛甫果然还在床上躺着,明媚晨光笼在他身上,静谧又美好。   叶稣轻轻把门关紧,转身走进厨房。 打开冰箱,空空如也。 打开橱柜,依旧空空如也。 厨具倒是很齐全,锅碗瓢盆都有,奈何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叶稣叹了口气,拿上钥匙出门去了。   小区里就有超市。 叶稣买了油盐酱醋,买了两斤大米,半斤红枣,两块生姜,半斤海带,一把香菜。   回到家,叶稣淘米洗枣,把姜切成小片,放进锅里,和米、枣一起煮。 然后,他把发好的海带洗干净,用开水煮五分钟,捞出来过凉水,切成细丝放进碗里,淋几滴香油,撒一点盐,拌上香菜碎,便大功告成了。 做好凉拌海带丝,生姜红枣粥差不多也好了。   叶稣洗干净手,准备去叫季洛甫起床吃饭。 一转身,却看见季洛甫不知何时早已站在了自己身后。 他穿着睡衣,头发乱糟糟的,脸色也不是很好,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   “什么时候醒的?”叶稣说:“悄没声儿地站在那儿,想吓死谁啊?” 季洛甫朝他张开双手,说:“过来。”   叶稣犹豫两秒,抬脚走到他跟前。 季洛甫双手双手一收,便把叶稣拥进了怀里。   叶稣有一点喜欢这个拥抱。 他抬手抱住季洛甫的腰,轻声问:“身体好些了吗?”   季洛甫没吱声。 “阿洛?”叶稣轻唤。   季洛甫突然收紧双臂,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恨不得把叶稣嵌进自己身体里似的。 “阿洛……”叶稣有点儿疼,“你怎么了?” 季洛甫把脸埋在他脖子里,瓮声瓮气地说:“稣稣,我们结婚吧。”   叶稣闻言一愣,随即笑着说:“你是烧糊涂了,还是感动过头了?” “我不是心血来潮,我是认真的。”季洛甫哑声说:“我孤独了太久,我想有个家,我真想有个属于自己的家,这个家里有我,有我最爱的你,我们一起过最幸福的生活,就像童话里写的那样,我有信心一辈子对你好,你相信我。”   叶稣被这场突如其来的求婚弄懵了。 季洛甫总是把爱挂在嘴边,每天都要说许多次“我爱你”,叶稣听惯了他的情话,所以以为他那句“我们结婚吧”也只是随口一说罢了,却没想到季洛甫是来真的。   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 漂浮在空气里的细小尘埃在阳光里跳舞。 锅在咕嘟咕嘟的响着。 生姜红枣粥的香味四溢。   叶稣能听到季洛甫的心跳声。 扑通!扑通!扑通!……   叶稣忽然有一种想要流泪的冲动。 眼眶又酸又涩。   季洛甫松开叶稣,看着他的眼睛,小心翼翼地问:“稣稣,你愿意嫁给我吗?” 他的不安和期待叶稣都看得清清楚楚,面对这样的季洛甫,叶稣实在狠不下心拒绝。 “别闹了,”叶稣挤出笑来,“我们还小,现在说结婚也太早了。” “在英国只要年满十八周岁就可以结婚,我们都二十了,一点都不小。”季洛甫顿了顿,说:“你不想和我结婚?” 叶稣斟酌了下措辞,说:“阿洛,严格来说,我认识你还不到一个星期。认识你的第三天,我答应和你交往,这对我来说已经非常不可思议了。刚谈了两天恋爱,你就让我和你结婚?对不起,我实在做不到。婚姻是一辈子的事,我不想这么草率。可不可以请你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你处在我当前的境遇里,在对一切都茫然无措的时候,你会是怎样的一种心情?阿洛,不要强推着我向前走,让我们一步一步慢慢来,好吗?”   季洛甫沉默片刻,拉住叶稣的手,说:“对不起,我太急躁了,我只是……只是太想得到幸福了。” “你会幸福的,”叶稣笃定地说:“你这么好,一定会得到幸福的。”   季洛甫笑起来:“你觉得我很好吗?” 叶稣低着头说:“只要你不耍流氓就很好。” 季洛甫在他左脸上亲了一口,说:“我只对你一个人耍流氓。” “洗脸刷牙了么你?”叶稣一脸嫌弃地推他:“快洗漱去,粥一会儿该熬糊了。” 季洛甫偷摸在他右脸上又亲了一口,才心满意足地洗脸去了。 叶稣长出了一口气。 不得不说,季洛甫实在太性急了。 正式交往的第二天就要上床,第三天就要同居,第四天就要结婚。 真是叹为观止。 但不能否认的是,季洛甫刚才求婚的时候,叶稣是感动的。 至少,他和季洛甫的目标是一致的: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 叶稣一边盛粥一边幻想着和季洛甫的婚姻生活,莫名觉得还不错,隐隐还有些期待。 他想,或许季洛甫就是命中注定的那个人吧。   季洛甫出来的是,叶稣已经摆好饭桌了。 生姜红枣粥搭配凉拌海带丝,看起来十分简单,却让人很有食欲。 “快吃吧,”叶稣说:“生姜红枣粥对感冒发热很有帮助的。” 季洛甫非常讨厌吃姜,但他什么也没说,拿起调羹舀了一勺粥送进嘴里,不小心被烫了舌头,一边丝丝吸气一边口齿不清地说:“好次!这是我次过最好次的粥!” “你慢点,”叶稣夹了两根海带丝放到他的调羹上,笑着说:“锅里还有好多呢。”   一大碗粥很快就见了底。 季洛甫把空碗递过来,十分豪迈地说:“再来一碗!” 叶盛接过碗,起身去给他盛粥。 “稣稣,我真没想到你竟然会做饭,”季洛甫边吃海带丝边说:“你跟谁学的?” “我也不知道,大概是跟秋姨学的吧。”叶稣说:“虽然我失忆了,但以前的很多技能还是会的。”  “我老婆真是贤惠,”季洛甫得意地说:“我真幸福。” “别瞎叫。”叶稣把粥放到他面前,“对了,我还没有问你,昨晚吃药了没?” “吃了。” “还发烧吗?” 季洛甫把脑袋伸过来:“你摸摸。” 叶稣用手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说:“好像还有点儿烫,吃完饭再用体温计量一量。” “好。” 第二碗粥也被消灭干净。 季洛甫打个饱嗝,抚摸着鼓起来的小肚子说:“好饱。” 叶稣找来体温计,让季洛甫夹在腋下,自己去洗碗。 季洛甫坐在餐桌前,用手支着下巴盯着叶稣的背影看,满心满眼的柔情几乎盛不住。 命运真是个奇妙的东西。 如果不是他妈出轨出得轰轰烈烈,他和爸爸就不会搬来中国;如果不是他妈逼着他学医,他就不会来到京大医学院;如果没有来到京大医学院,他就不可能认识叶稣;如果叶稣没有失忆的话,他们绝不可能重新在一起。 和原装版的叶稣1.0相比,季洛甫发现自己更爱失忆版的叶稣2.0。 他们有一模一样的脸,却有着完全不一样的灵魂。 一开始,季洛甫爱上的是叶稣1.0的绝世美颜,而现在,他爱上的是叶稣2.0的美好灵魂。 季洛甫产生了二次恋爱的奇妙感觉。 他迫切地想要把这么好的叶稣紧紧抓在手里,断绝别人觊觎叶稣的机会。 叶稣是他的,只能是他的,谁都别想抢走。 只有两个碗一个锅,叶稣很快搞定。 他洗干净手,让季洛甫把体温计拿出来,举到眼前看了看,说:“37度8,还有点低烧。要不去医院打个点滴?好得快些。” “不要!”季洛甫立即拒绝。 叶稣笑着打趣他:“你该不会是怕扎针吧?” “我不想那么快好,”季洛甫看着他,“我想让你一直照顾我。” 叶稣失笑:“你怎么跟小朋友似的。” “说谁是小朋友呢?”季洛甫抱住他,促狭地说:“小朋友会这样非礼你吗?” 叶稣哭笑不得。 生病也不能阻挡季洛甫撩来撩去,大写的服。 抱着厮磨了一会儿,叶稣让季洛甫吃了药,然后催他上床休息。 “上来,”季洛甫拍拍身边的位置,“我要抱着你一起睡。” “不行,我一会儿还要去学校上课。”叶稣岔开话题:“中午想吃什么?” 季洛甫说:“只要是你做的,我什么都吃。” “好。”叶稣说:“你睡吧,中午我再过来。” 季洛甫拉住他的手,说:“等我睡着了你再走。” 叶稣点头:“好。” 药有安眠的成分,季洛甫很快就睡着了。 叶稣帮他盖好被子,这才蹑手蹑脚地出了房间。                                 第27章 重生的第二十七天 叶稣上宿舍楼的时候,正好撞上步云从楼上下来。 狭路相逢,叶稣选择避让。 步云却站住不动。 看来是有话要说。 自从第一次见面发生冲突之后,步云就再也没有在叶稣面前出现过,叶稣也就把他忘了,连带着他那句“一定要让你付出代价”也一并抛诸脑后了。 叶稣也站定,抬起头迎上步云的视线,率先开口:“对不起。” 步云一怔,随即嗤笑一声,说:“真没想到能从盛气凌人的叶少爷嘴里听到‘对不起’三个字。” 叶稣语气真挚地说:“步云,以前的事是我做错了,我郑重向你道歉,请你原谅我。” 步云走下一级台阶,和叶稣面对面,看着他的眼睛,说:“你怕了?怕我会做出伤害你的事?” 叶稣倒不是怕。 他只是想和所有人和平共处。 “你会吗?”叶稣反问。 步云说:“那就要看你怎么做了。” 叶稣问:“你想要我怎么做?” 步云弯下腰,附到叶稣耳边,压低声音说:“只要你让我干一次,以前的事就一笔勾销,怎么样?” 这样戏剧化的反转是叶稣始料未及的。 他原以为是叶稣玩弄了步云的感情,却没想到,步云也并不是什么好鸟,两个人渣到一起去了。 叶稣后退一个台阶,拉开和步云的距离,面无表情地说:“我收回刚才的道歉。” 步云皱眉:“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叶稣说:“你不配我向你道歉。” 步云漆黑的眼眸里积聚起愤怒。 “我不配?”步云冷笑,“你当初来勾搭我的时候怎么不说我不配?” 叶稣淡淡地说:“可能当时我眼瞎了。” “你他妈的!”步云猛地抓住叶稣的领子把他推到墙上,恶狠狠地说:“一个被男人操-烂的烂婊-子,我愿意上你是你的荣幸!你不就喜欢大鸡-巴吗?我能干翻你信不信?” 叶稣露出厌恶的表情。 他冷声说:“你真让人恶心,我实在很好奇,像你这样的败类是怎么进入京大这样的名校的。” “没错,我是败类,你以为姓季的就是什么好东西吗?”步云面色狰狞,“你以为他是真爱你吗?呵呵,傻逼,他玩儿你呢!等他玩腻了,吊一拔就把你踹了!崇洋媚外的玩意儿,见到一根洋吊就恨不得跪舔,真他妈贱!” 叶稣再听步云说一个字就要吐出来。 趁步云不备,他猛地屈膝向上顶,只听一声惨叫,步云捂着裆部蜷缩到地上,差点儿从楼梯滚下去。 叶稣看都懒得看他一眼,一边整理自己被弄皱的衣领一边迈步上楼。 “叶稣!”步云厉声喊:“我要杀了你!” 叶稣顿住脚步,头也不回地说:“只要你能承担得起后果,尽管来试试。” 他再了解不过,像步云这样的人就是大写的怂,只会叫嚣过过嘴瘾罢了,没胆子真干点儿什么。即使步云真的要对他做什么,他也不怕,他虽然性子柔软,却从来都不是懦弱可欺的人,别人以诚待他,他必以诚待人,别人若要欺辱他,他必以牙还牙。 回到宿舍,管弦鸣还没起床。 陈又依旧不在,想必又去哪里打工赚钱了。 叶稣把书包放到自己的桌子上,走到陈又的桌前坐下,随手从摆放整齐的书堆里抽出一本,翻开,扉页上写着陈又的名字,字迹清隽有力,再熟悉不过。 阿又。 阿又…… 叶稣一遍又一遍在心里喊着,每喊一声,心就会刺疼一下。 阿又活得太苦了,真的太苦了。 阿又很小的时候被人贩子拐走,卖给了偏远农村的一户人家。 从他记事起,养父母就一直吵架,原因大概是养父在外头有女人,去省城打工时认识的。他们每次吵架都吵得很凶,吵着吵着就会打起来,养父是个一米八几的壮汉,每次都把养母打得鼻青脸肿,然后养母就会把所有的怨气撒在年幼的阿又身上,不给饭吃是小事,动辄还要打他,反正不是亲生的,怎么打都不心疼。养父母最后一次吵架,养父抓着养母的头使劲往墙上砸,养母流了满脸的血,最后昏死过去,还是阿又叫来村里的郎中给她止血包扎伤口,她才活过来。养母醒了之后,把自己收拾干净,又做了一桌丰盛的饭菜,然后把阿又赶出家门,让他等天黑之后再回来。寒冬腊月里,阿又绕着村子转了不知多少圈,好不容易才熬到天黑。回到家,一推开家门,就看到养父养母倒在堂屋的地上,双目圆睁,口吐白沫,已经死透了。葬礼过后没几天,阿又躲在墙角听村里的女人们嚼舌根子,说养母在饭菜里下了一大包老鼠药,把自己和自己男人都毒死了,又说养母还算有良心,放了那个花五千块钱买来的儿子一条生路,还说养父的大哥打算把这个侥幸没死的拖油瓶转手卖了,换钱买一辆拖拉机。当天晚上,五岁的阿又收拾了几件衣裳,连夜跑路了。 之后的经历阿又没有细说,但一个孤苦无依的五岁小孩在这个吃人的社会上流浪,可想而知会有多艰难。 阿又一路北上,流浪了一年多,最后在b市落了脚,靠捡破烂为生。没过多久,他被一个乞丐团伙盯上,说要截掉他的腿让他帮他们讨钱,亏得阿又聪明逃脱了,但他也不敢再在这个地方呆下去,谁知道蹭火车的时候被检票员给逮住送到了警察局,警察叔叔又把他送到了孤儿院。 那一年,阿又六岁,程牢五岁。 他至今还清楚地记得,初遇的那天,脏兮兮的阿又猴子似的爬上孤儿院那棵高大的桑树,折了一枝火红的桑葚递给他,说:“吃吧。” “我叫陈又,”阿又又说:“你叫什么?” 他摘了一颗桑葚放进嘴里,怯怯地说:“我……我叫程牢。” 阿又在孤儿院住下来。 洗干净之后的阿又原来是个非常漂亮的小男孩,眉清目秀,唇红齿白。很多来孤儿院领养的人都相中了他,但领走几天之后又无一例外把他送了回来,理由也都差不多:这孩子太坏。 只有程牢知道,阿又一点都不坏,阿又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 阿又只是不想把程牢孤零零地抛在孤儿院,才故意在养父母面前表现得很坏。 小时候,程牢很感动。 长大后,程牢很愧疚。 是他毁了阿又的人生。 如果没有他,阿又就会有一个家,一对爱他的父母,一个完美的人生。 现在,程牢死了。 阿又一无所有了。 叶稣合上书,放回原位。 他不是没有想过和阿又相认,但他不能,他不能再做阿又人生的绊脚石,他要作为叶稣,让阿又过上最好的生活。 他一定可以的,只要再等等,等阿又和他再成为朋友,他就可以帮阿又了。 真希望那一天快点儿到来啊。 第28章 重生的第二十八天 快上课的时候,陈又终于回来了。 可没等叶稣和他说句话,他拿上课本又出去了。 叶稣急忙跟上,管弦鸣喊他一起走他也没理。 一直到宿舍楼下,叶稣才追上陈又,和他并肩行走。 陈又看了他一眼,目不斜视地走自己的路。 叶稣觉得他似乎又瘦了,整个人看起来单薄的很,脸色也不是很好。 他想说点儿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安静地和阿又走在一起。 到了教室,陈又照旧坐在角落里。 叶稣跟过去,坐到他旁边的位置上。 出乎意料的是,阿又并没有驱逐他。 或许在阿又的眼里,他根本不存在吧。 但不管怎么样,能离阿又这么近,他是很开心的。 叶稣蓦地闻到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作为一个曾经经常出入医院的心脏病患者,叶稣对这种味道再熟悉不过。 “陈又,”叶稣关切地问:“你病了吗?” 陈又充耳不闻,也不搭理他。 “严重吗?”叶稣锲而不舍。 陈又显出不耐烦,拿上课本起身去了一个离叶稣很远的位置。 叶稣犹豫良久,还是厚着脸皮跟过去,小心翼翼地坐下来。 开始有同学投来探究的视线,小声的交头接耳。 叶稣不想再惹阿又不高兴,乖乖闭嘴。 就算阿又讨厌他,他也想陪在阿又身边,让他不那么孤独。 放在桌上的手机亮了一下。 是管弦鸣发来的微信:“搞毛啊?你怎么和陈又坐到一起去了?” 又来一条:“要是季洛甫看到非得炸了不可!” 叶稣抬头,就看到管弦鸣正坐在前两排的位置对他挤眉弄眼。 叶稣低头回复:“我不能和陈又坐在一起吗?” 管弦鸣一连发了好几条信息过来。 “我屮艸芔茻!你该不会把陈又这朵天山雪莲给拿下了吧?” “季洛甫去哪儿了?” “该不会已经被你踹了吧?sosad!” “服!大写的服!论撩汉我只服你叶稣!” 叶稣觉得他似乎已经脑补一出狗血大戏,急忙制止:“这位朋友你脑洞太大了,快合一合。阿洛生病了,在家休息。” 管弦鸣:“你老公病了,你却在这里红杏出墙?人性呢?叶金莲!” 叶稣想了一会儿才弄懂“叶金莲”是什么梗,顿时满头黑线:“你想太多了,我只是想和陈又交个朋友而已。” 管弦鸣:“陈又是绝对不可能和你交朋友的。” 叶稣:“为什么?” 管弦鸣:“大哥,你忘了你对人家都做过什么了吗?陈又没把你剁了都算他宽宏大量了,他怎么可能和你做朋友?” 叶稣偷偷看了陈又一眼。 他想象不出曾经的叶稣曾对陈又做过什么,但也不能问别人,实在头疼。 他突然有了一个疑惑,给管弦鸣发微信:“既然陈又这么讨厌我,又为什么会搬到我们宿舍来?” 管弦鸣:“据说步云给了他一千块钱。” 管弦鸣:“陈又好像特别穷,听说他不上课的时候都在打工,刷盘子洗厕所什么都干。” 管弦鸣:“你当初不也用钱羞辱过他吗?他跪下给你磕一个响头你就给他一万块钱。” 叶稣心脏一抖。 他不敢问陈又磕没磕,他怕自己承受不了那个结果。 他突然想起来,去年十一月份的时候,阿又给他们两个各买了一部手机,他问他哪儿来的钱,阿又只说是打工挣的,他也没有细问。那两部手机加起来得七千多,他打什么工一个月能挣那么多钱? 上课的时候,叶稣一直有些恍惚,几乎什么都没听进去。 刚下课,季洛甫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宝贝儿,我等你等得花儿都谢了!” “我现在就过去。” “要不要老公去接你?” “你老实等着吧。” “遵命!” 挂了电话,陈又早已不见踪影。 叶稣坐在座位上发了会儿呆,才背起书包离开教室。 - 叶稣刚把钥匙插-进钥匙孔,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季洛甫大狗似的窜出来,不由分说抱住他,说:“我想死你了,我终于知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是什么滋味了,真不好受。” 叶稣推他:“别闹,邻居该看见了。” “看见怎么了?”季洛甫抱得更紧,“老公抱媳妇儿,天经地义。” 叶稣拿他没辙,只好被他抱着往里走。 进了门,叶稣无奈地说:“你这么抱着我我怎么做饭啊?” “先不忙着做饭,”季洛甫把他抵在门上,笑着说:“先赏我一个吻吧。” 说着,他就低头吻下来。 季洛甫的嘴巴里还有牙膏的味道,显然刚刷过牙。 发着烧还时刻惦记着耍流氓,叶稣真是……无话可说。 等季洛甫耍完流氓,才意犹未尽地放过叶稣。 叶稣提起掉在地上的塑料袋进了厨房,开始做饭。 季洛甫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赶也赶不走,吵着要帮忙,却越帮越忙,还要偷空吃几口豆腐,让叶稣十分无语。 原本一个小时就能做好的饭菜,愣是花了一个半小时才做好。 午休时间只剩下四十分钟,两点半还要上课。 叶稣快速吃饭,季洛甫在旁边细嚼慢咽,还一个劲儿地说:“宝贝儿你慢点儿吃,别噎着了……宝贝儿你喝口水……” 叶稣懒得理他,风卷残云地吃完饭,擦了擦嘴,说:“你负责洗碗,我去学校了。” 季洛甫立即站起来:“我和你一起去!” “你乖乖在家养病,别瞎折腾了。”叶稣一边往外走一边说:“还有,我哥的未婚妻过生日,今天晚上要一起吃饭,我就不过来了,晚饭你自己解决吧。” 门一开一关,叶稣已经消失不见了。 季洛甫地站在客厅中央,神情呆滞。 宝宝委屈,宝宝没人可以说。 第29章 重生的第二十九天 下午六点,叶盛亲自开车来接叶稣。 上了车,叶盛打量他一眼,说:“你需要换身衣服。” 叶稣看看自己的打扮,确实不适合参加生日宴,说:“现在回家换衣服还来得及吗?” 叶盛发动汽车,说:“不用回家。” 叶盛直接带他去了一家一看就非常昂贵的服装店,亲自给他挑了一套西装和一件衬衣,让他去更衣室换上。 叶稣拿着衣服进了更衣室,看了吊牌,不禁咋舌,手中这套西装的售价是八万六,衬衣的售价也将近一万,这实在太奢侈了。 他有点儿小心翼翼地把衣服换上,恍惚觉得穿了几十斤人民币在身上,压得有些喘不上气来。 叶稣深吸几口气,从更衣室出来。 叶盛走过来,握着他的肩让他面对穿衣镜,问:“喜欢吗?” 叶稣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原本就非常赏心悦目的脸在昂贵衣装的加持下愈发俊美得惊心动魄,挑不出丝毫瑕疵来。 他点头,微笑着说:“喜欢。” 工作人员捧着一条领结过来,正要帮叶稣戴上,却被叶盛抬手制止:“我来。”他接过领结,走到叶稣面前,翻起衬衣的领子,把领结环上他的脖子,动作优雅又利落地为他打领结。 他们离得那么近,叶盛身上清冷却强势的成熟男性气息扑面而来。 叶稣微微扬起下巴,有些赧然。 打好领结之后,叶盛和叶稣一起面对穿衣镜,双手从后面环上来,稍稍调整了一下领结的位置,微笑着说:“好了。” 叶稣笑着说:“谢谢哥哥。” 叶盛拉着他坐到一旁的软凳上,说:“等我一下。” 片刻后,叶盛拿着一双皮鞋回来,单膝跪在叶稣面前,作势要帮他换鞋。 叶稣慌忙把脚往后一收,说:“哥,我自己来。” 叶盛却握住他的脚腕,把他的脚拽回来,说:“乖乖坐着,听话。” 叶稣双手按在软凳上,一动也不敢动了。 叶盛解开鞋带,把他脚上的运动鞋脱下来,又把袜子捋平,这才给他穿上皮鞋。 叶稣注视着哥哥温柔而专注的脸,心脏被幸福胀满,却又觉得实在太过梦幻。 他自然而然地想起马上就要见面的哥哥的未婚妻,她应该也会被哥哥像现在这样温柔以待吧?他又想,希望自己未来的丈夫会是个如哥哥一般的人,用这世上最温柔的方式爱他。 鞋很合脚。 衣服也很合身。 看来哥哥对他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叶稣突然发现,自己对哥哥的了解实在少之又少。 他只知道哥哥很忙,书房的灯天天亮到深夜,除此之外呢?什么都不知道。哥哥喜欢吃什么,喝什么,有什么兴趣爱好,有没有关系要好的朋友……他一无所知。 更糟糕的是,他竟然从来没有试图去了解过叶盛。他只顾着自己,顾着和季洛甫交往,顾着接近陈又,却忘了要顾着叶盛。 或许,在内心深处,他始终没有真的把叶盛当作哥哥看待吧?他始终把除自己以外的所有人都当作“别人”,他扮演着“叶稣”,但在骨子里,他依旧是“程牢”,他始终没有真正地成为叶稣。 这是错的。 “在想什么?”叶盛边开车边问,“这么入神。” “啊,没什么。”叶稣收回飘远的思绪,说:“哥,你喜欢吃什么?” 叶盛看他一眼,随即笑起来,说:“我最喜欢吃秋姨做的蟹粉豆腐和拔丝煎面。” 叶稣说:“等我跟秋姨学会了亲手做给你吃。” “你?”叶盛笑着说:“算了,秋姨会把你从厨房打出来的。” 叶稣信誓旦旦地说:“你等着瞧,我一定会让你吃上我亲手做的蟹粉豆腐和拔丝煎面。” 叶盛说:“你有这份心意哥哥已经很开心了。” “心意必须要用实际行动传达出来才行,否则就没有意义。”叶稣又问:“那你喜欢喝什么?” “茶,”叶盛说:“最喜欢日铸雪芽。” 叶稣曾在茶圣陆羽的《茶经》中读到过,隐约记得陆羽称赞日铸雪芽是“珍贵仙茗”,只听名字就透着雅气,很合叶盛的气质。 “你不工作的时候喜欢做什么?”叶稣又问。 “不工作的时候……”叶盛认真地想了想,说:“似乎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 他全年无休,不工作的时间实在有限。 叶盛说:“突然问这些做什么?” “只是想多了解你一些。”叶稣惭愧地说:“我对哥哥了解得太少了。” 叶盛笑着说:“以后我会慢慢告诉你。” 叶稣点头:“好。” 他们很快抵达目的地。 西餐厅的大堂经理亲自引领着他们来到包间。 包间很大,灯火辉煌,长方形餐桌前已经坐了几个人,见叶盛走进来,纷纷站起来招呼问好。 叶颦和丈夫纪修文也来了。 叶稣之前住院的时候纪修文来探望过一次,后来就没见过了。 叶稣被哥哥安排在叶颦身边坐下,乖巧地叫人:“姐姐,姐夫。” 纪修文笑着说:“你以前可没叫过我姐夫,都是叫我修文哥。” 叶稣于是改口:“修文哥。” 纪修文越过叶颦摸摸他的头,笑着说:“稣稣现在可真乖。” 叶颦拿开他的手:“不许欺负我弟弟。” 她转而向叶稣介绍:“稣稣,这位就是大哥的未婚妻,许令嘉许小姐,这位是许小姐的哥哥,许令祯许先生。” 叶稣微笑着打招呼:“许小姐好,许先生好。” 许令嘉穿着黑色露肩晚礼服,妆容精致,长发挽起,露出白皙修长的脖颈和精致的锁骨,非常漂亮,就像电视里的女明星。 也只有这样美丽的女人才足以和那么好的叶盛相配。 许令嘉露出得体的微笑,轻声慢语地说:“你前阵子出了车祸,我本该去看你的,可不让,说会打扰你养病,之后令祯在意大利出了点事,我飞过去处理,前两天才回国。你现在应该已经没有大碍了吧?” 是叶盛的英文名。 叶稣笑着说:“劳许小姐挂心,已经痊愈了。” 许令嘉露出松了口气的表情,笑着说:“那就好。” 又寒暄了一阵,餐点陆续上来。 叶盛在餐桌上一向很少说话。 许令嘉和叶颦偶尔聊些衣服、化妆品之类的话题。 纪修文的手机则响个不停,不时起身出去接电话。 叶颦看不过去,嗔怪:“你就不能安安生生吃顿饭吗?” 纪修文说:“公司出了点事,没办法。” 许令嘉说:“纪先生如果有事可以先走。” 纪修文说:“那样太失礼了。” “你先走吧,”叶盛说:“我会送颦颦回去。” 既然叶盛都发话了,纪修文便也不再推辞。 “那我就先告辞了,实在抱歉。”他拿掉餐巾站起来,“祝许小姐生日快乐。” “谢谢,”许令嘉笑着说:“纪先生慢走。” 叶颦叮嘱:“你喝酒了,别开车。” “我知道。”纪修文拍拍叶盛的肩,“阿盛,颦颦就交给你了。” 叶盛说:“你只管放心。” 纪修文一走,就只剩下叶家和许家人了。 许令嘉依旧和叶颦聊天:“念念应该有七个月大了吧?” 提起女儿,叶颦不由笑起来:“马上就八个月了。” “七八个月大的小孩子正是最可爱的时候。”许令嘉的口吻里隐含羡慕,“有照片吗?” “以前我的手机里全是自拍,现在全是念念的照片。”叶颦拿起手机,解锁,打开相册,递给许令嘉,“我老公比我还夸张,不仅拍照,还爱录小视频发朋友圈,获封‘炫娃狂魔’,还被好多朋友拉黑了。” 许令嘉一边翻看照片一边说:“我如果有一个像念念这么可爱漂亮的女儿我也天天炫耀。” 叶颦看了自家大哥一眼,他正把切好的牛排放到弟弟面前,似乎根本没有听她们的对话。她默默叹了口气,笑着对许令嘉说:“那你赶紧生一个呀,23到30之间正是最好的生育年龄。” 许令嘉低头浅笑:“我自己怎么生啊。” “不是有我哥呢嘛,我哥也特别喜欢小孩子,每次去我家都抱着念念不撒手。”叶颦转而对叶盛说:“哥,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和许小姐结婚啊?我还想早点儿抱小侄子呢。”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注在叶盛身上。 叶盛自顾喝了一口水,却看向叶稣,问:“稣稣觉得哥哥什么时候结婚合适?” 此话一出,包括叶颦在内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第30章 重生的第三十天 [一更] 因为早上和中午都是匆忙吃了几口饭,叶稣实在很饿。 他正专心吃饭,叶盛这突然一问把他问懵了,他短暂地愣了愣,急忙把嘴里的食物吞咽下去,却不小心被呛到,捂住嘴咳嗽起来。 叶盛立即给他拍背顺气,又喂他喝水,照顾得无微不至。 许令嘉注视着叶盛的一举一动,神色平静。 桌下,她的手越攥越紧。 她下午刚做过美甲,指甲上镶的碎钻嵌进掌心,有尖锐的痛感。 叶稣一口气把一杯温水全灌了下去。 叶盛拿起餐巾给他擦嘴,问:“好些了吗?” 叶稣忙不迭点头。 叶盛说:“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觉得我什么时候结婚合适?” 叶稣刚吞吞吐吐说了个“我……”,就被叶颦笑着打断:“哥,你问错人了,稣稣还是小孩子,他懂什么啊,不如请周老先生给挑个良辰吉日,我和修文结婚的时候就是请周来先生给挑的日子。” 叶盛却不接她的话头,依旧看着叶稣,温声说:“稣稣,说话。” 叶稣抬眼扫了一圈其他人的脸色,终于开口:“我喜欢秋天。” 叶盛看向许令嘉,笑着说:“我也喜欢秋天,许小姐觉得呢?” 许令嘉莞尔一笑,说:“秋天很好啊,不冷不热。” 叶盛说:“好,既然这样,婚期就定在秋天,随后再请周老先生挑个具体的日子。” 许令嘉笑着点头:“好,我爸妈知道了一定很高兴。” 之后,餐桌上陷入了诡异的沉寂。 叶盛不说话,许令嘉和叶颦也不聊天了,许令祯更是自始至终没吭过一声。 叶稣不知道原本和谐的气氛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但也不敢说什么,只好默默吃饭。 饭后,几个服务员合力推上来一个巨大的蛋糕,十几个人一起吃都吃不完的那种。 服务员们唱了生日快乐歌,许令嘉笑着吹了蜡烛,服务员切了五块蛋糕下来,一人一块。几个人都已经吃饱饭,吃了几口便放下了,只有叶稣不愿意浪费,硬着头皮把一整块甜到发腻的蛋糕给吃完了。 生日宴到此结束。 一行人一起去取车。 许令嘉说:“,你要送纪太太回家对吗?” 叶盛淡淡地“嗯”了一声。 “纪家在城西,叶家在城东,完全两个方向。”许令嘉提议:“不如让稣稣坐我和令祯的车回去吧,我家离叶家不远,省得稣稣跟着你们绕圈子。” 叶盛看向叶稣:“你愿意吗?” 不等叶稣回话,叶颦抢先说:“哥,我可以打车回去,你不用送我。” “不行,”叶盛说:“这么晚,打车不安全。” 叶稣说:“是啊,姐,让大哥送你回去吧,我坐许小姐的车。” 许令嘉笑着说:“那就这么定了。” 叶颦便不再说话。 叶稣跟她走在一起,见她脸色有些不好,关切地问:“姐,你不舒服吗?” “没有,”叶颦挽上他的手臂,“刚才喝了一杯红酒,凉风一吹酒劲就上来了。” 叶稣帮她把披肩往上拉一拉:“你穿得太薄了。” 叶颦把半边身体靠在他身上,不再说话。 叶盛和许令祯一前一后把车开过来。 叶颦松开叶稣的手臂,说:“到家之后给我打个电话。” 叶稣点头:“好。” 叶颦上了叶盛的车。 叶稣和许令嘉一起上了许令祯的车。 等叶颦系好安全带,叶盛发动汽车。 叶颦觉得憋闷,抬手降下车窗。 如刀的夜风呼啸着刺进来,吹得叶颦浑身冰冷,她却固执地不愿把车窗关上。 车刚开出去不远,叶颦突然说:“停车!” 叶盛看她一眼,立即靠边停车。 车还没停稳,叶颦已经冲下来,蹲在路边哇哇直吐。 叶盛急忙跟下去,轻轻为她拍背。 叶颦把晚饭吐了个干净。 吐完了,叶盛掏出手帕要给她擦嘴,叶颦猛地打开他的手,用双手捂住了脸。 “你哭什么?”叶盛握住她的手臂,“外面冷,上车哭。” 叶颦站着不动,带着哭腔的声音从指缝钻出来:“你为什么要这样?到底为什么?我们不是说好了……说好了我们一家人要忘掉过去重新开始的吗?你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为什么……” 叶盛松开握住她的手。 良久,叶颦听到他说:“颦颦,我忘不掉。” 叶颦哭出声来。 叶盛不顾她的反抗,强硬地把她凉透的身体拥进怀里,不住地说:“对不起,对不起……是哥哥错了,对不起……” 叶颦哭着说:“哥,求求你,去把稣稣追回来!哥!” 叶盛不说话。 叶颦绝望地捶打着他的胸膛和臂膀,哭喊:“我讨厌你!我恨你!我恨死你了!我再也不相信你了!你这个骗子!” 叶盛不躲不避,任她捶打。 等她打累了,哭够了,叶盛打横把她从地上抱起来塞进车里,自己也上了车。 但他并不急着开车,而是望着车流出神。 半晌,叶盛低声说:“今天下午,在开车来餐厅的路上,稣稣问我喜欢吃什么,我说喜欢秋姨做的蟹粉豆腐和拔丝煎面,他就说要跟秋姨学会了亲手做给我吃,他还问我喜欢喝什么,喜欢做什么……我原本还在犹豫要不要让他知道真相,但在他说了这些话后,我突然就下定了决心,我要揭开那些掩埋在记忆里的伤疤,我要置之死地而后生。” “你这是在害他,”叶颦痛苦地闭上眼睛,阻挡住又要夺眶而出的眼泪,“你一定会后悔的。” “我那么爱他,怎么舍得害他?”叶盛轻笑了下,“颦颦,我从来不做会后悔的事,你知道的。” 叶颦说:“你太自私了。” 叶盛叹了口气,说:“从二十二岁到三十岁,整整八年,为了公司,为了你和稣稣,我片刻也不曾停歇过。现在,我只不过是想要为了自己的人生争取一次,你说什么?自私?叶颦,自私的到底是我还是你们?” 叶颦说不出话来。 叶盛接着说:“我既然敢撕开那道伤疤,我就能治愈它。我会给他最好的爱,让他忘记所有的痛。” “可是他已经忘了,”叶颦说:“你和我,对现在的他来说,和陌生人没什么区别。” 叶盛说:“没错,他已经把我忘了,但爱是不可能被遗忘的,他对我的爱一定还沉睡在他身体里的某个地方,等着我去唤醒。颦颦,我不能眼睁睁看着稣稣和别的男人在一起,我已经放开过他一次了,这一次我要紧紧抓住他,否则我会后悔一辈子。” 叶颦看着窗外,说:“你是大哥,是一家之主,我管不了你,但无论将来你和稣稣的关系发展到什么地步,在我叶颦的心里,叶稣永远是我一母同胞的亲弟弟。” [二更] 和两个陌生人坐在同一辆车里,叶稣多少有些不自在。 许令嘉和他一起坐在后座。 在餐厅的时候离得远,现在离得这么近,又是在密闭空间里,叶稣才发现许令嘉身上的香水味实在太浓了,刺激得他喉咙发痒,总想咳嗽。他想开窗透透气,但许令嘉只穿了一件露肩晚礼服,他只能强忍着。好在许令嘉也并不同他说话,否则他一定忍不住。 半个小时后,汽车停在了家门口。 叶稣说:“谢谢许小姐送我回来。” 许令嘉笑着说:“我是你未来的嫂子,你跟我客气什么。” 叶稣笑了笑,说:“那我就先回家了,你们路上小心,再见。” “等一下,”许令嘉说:“我有话跟你说。” 一路上那么多时间不说,为什么非要等他到家了才说? 真是奇怪。 叶稣说:“请说。” 许令嘉说:“听叶颦说,你出车祸的时候伤到了头,失忆了?” 叶稣点头:“对。” 许令嘉盯着他,神色凌厉,完全没有了之前的温雅。 她用怪异的腔调说:“你是真失忆,还是装失忆啊?” 叶稣皱眉:“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失忆?呵,你以为演电视剧呢?”许令嘉冷笑着说:“叶盛和叶颦相信,我许令嘉可不信。令祯,你信吗?” 坐在驾驶席上的许令祯正在用手机玩开心消消乐,听问,头也不抬地说:“不信。” 叶稣看出来了,这位许小姐原来有两副面孔呢,在叶盛面前是淑女,在他面前却是恶女。 但有两副面孔的人可不只有她一个。 叶稣冷了声音:“许小姐有话不妨直说,还是不要拐弯抹角了,你说的累我听的也累。” “你费尽心机地装失忆,不就是为了赖在叶家,赖在叶盛身边吗?叶稣,”她忽然笑了下,“不,你不是叶稣,你只是个从孤儿院抱养的路人甲而已。” 叶稣如遭雷击。 叶稣是从孤儿院抱养的? 不可能,从医院回到叶家的第一天,叶颦对他说的那些话他还记得清清楚楚,他的出生,他的成长……叶稣陡然一僵,因为他想起叶颦说过,希望他永远都不要恢复记忆。看来,在他还没有成为叶稣以前,在叶稣身上一定发生过什么事,一些叶颦和叶盛都希望他永远不要记起的事,而且是不幸的事。 叶稣转念又想,既然哥哥和姐姐都不想让他知道,那他也就没有知道的必要了。 知道的越少,越幸福。 叶稣说:“许小姐,我累了,实在不想再听你胡言乱语,我们还是各回各家吧,再见。” 他伸手去开车门,然而许令祯先他一步把车门反锁了。 “看来你是铁了心要跟我装到底,好,那我不介意帮你想起来。”许令嘉冷笑:“真正的叶稣早在十八年前就死了,而你,只不过是个替代品而已。” 叶稣被迫留下来,听许令嘉讲故事。 “十八年前,叶稣两岁。最小的儿子总是最受宠的,不仅叶先生和叶太太,叶盛和叶颦也很宠爱这个弟弟。但叶先生和叶太太工作忙,叶稣差不多是被保姆和叶家兄妹一手带大的。” 这和叶颦之前对他说的那些并没什么出入。 “叶稣两岁那年,叶盛和叶颦带他去家附近的小公园玩,保姆也跟着的。但是光天化日之下,叶稣竟然被两名歹徒从叶颦怀里给抢了。叶盛为了抢回弟弟,拼死和歹徒搏斗,还被捅了一刀,差点儿就死了。两天之后,叶先生接到歹徒电话,如果想要回小儿子,就准备两千万,一手交钱一手交人。那时候柏图集团才刚刚崛起,两千万不是个小数目,于是叶先生选择了报警。三天后,叶先生提着钱箱,按照歹徒的指示去到约定地点,没想到歹徒察觉到了警察的存在,最终没有现身,只是给叶先生打了一个电话,叶先生只听到一声凄厉的小孩哭声,电话就断了。第二天,警察在约定地点附近的水沟里找到了叶稣被抢时穿的衣服,衣服被血染透了,水沟边上也有一滩血迹,但没有找到尸体,警察推测,尸体大概是被周围的野狗吃了。” 他终于体会到叶颦那句“人生在世,幸福大抵相同,不幸却有千万种,没人能够幸免。”里包含了多少疼痛。 “叶稣的死给了叶家最沉重的一击。叶太太埋怨叶先生不该报警,伤心过度,一病不起。叶盛和叶颦自责没有保护好弟弟,而且叶盛还受了重伤躺在医院里。叶家几乎就要垮了。最后还是叶先生想到了办法,他找遍全国,最后在某个偏远小镇的孤儿院里找到了你,一个和叶稣长得极为相像的孤儿。叶先生领养了你,把你带回叶家,让你继承了叶稣的名字和位置,成了叶家最受宠的小儿子。”许令嘉停下来,看着叶稣,“还要我继续说下去吗?” 原来重生之后,他依旧是个孤儿。 如果曾经的叶稣只是个替代品,那么现在的叶稣又是什么? 替代品中的替代品吗? 叶稣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不,他不是叶稣。 不!他是谁不是别人说了算,而是他自己说了算。 他就是叶稣! 只要叶盛和叶颦没有否定他,他就是叶稣! 叶稣问:“这些陈年旧事你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 许令嘉说:“这件事当年闹得很大,我爸爸和叶先生是合作伙伴,知道这些并不奇怪。” 叶稣说:“你和我说这些,又是为了什么?” 许令嘉冷眼看着他,说:“我要你离开叶家,离开叶盛!” “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叶稣觉得好笑,“即使你说的都是真的,我是叶家领养的,但父母、哥哥、姐姐都很爱我,我也很爱他们,他们都没有让我离开叶家,你又凭什么这么要求我?许小姐,先不说你只是我哥的未婚妻,就算你以后真和我哥结婚了,你也没有权力这么做。在这个世界上,能让我离开叶家的人,只有我哥哥叶盛。” “哥哥?我呸!”许令嘉冷笑两声,“你如果真的只是把叶盛当哥哥,你会和他上床吗?” 和叶盛上床?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你胡说八道什么!”叶稣愤怒地说:“神经病!放我下车!开门!” 他的愤怒取悦了许令嘉,她笑得十分愉悦:“虽然你和叶盛没有血缘关系,但你们是法律上的兄弟。如果你和叶盛兄弟乱-伦的事传出去,你觉得叶盛会怎么样?柏图集团董事长的位置还保得住吗?他大概会身败名裂吧。” 叶稣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问:“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这么做对我当然没有好处,”许令嘉笑着说:“所以我才让你离开叶盛,这样我才能嫁给他。” 叶稣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她,说:“即使知道他和自己的弟弟……你还是想嫁给他?” 许令嘉莞尔一笑,说:“我嫁的不是他,是‘叶盛’这个名字,是柏图集团的董事长,懂吗?” 叶稣冷笑:“懂了。” 许令嘉叹了口气,说:“当初听到你出车祸的消息时,我就想着,如果你死了就好了,没想到你命这么硬,没死成,还玩起了失忆,死缠着叶盛不放,你这不是成心和我过不去吗?叶稣,你是个聪明人,聪明人就得识相点,该滚的时候就圆润地滚,别挡道儿,你说是不是?” 叶稣沉默片刻,问:“如果我滚了,能得到什么好处?” “好处当然有。”许令嘉说:“首先,你能保全你最爱的哥哥;其次,你会得到一大笔钱;最后,你不是喜欢男人吗?刚好,令祯也喜欢男人,你们两个可以凑一对,两全其美。” 许令祯闻言回头,冲着叶稣勾唇一笑,说:“你是我喜欢的类型。” “好,”叶稣对许令嘉说:“我会认真考虑的。” 许令嘉说:“我耐心有限,希望你能尽快给我答复。” “没问题。”叶稣说:“你要说的话应该已经说完了吧?可以放我下车了吧?” 许令嘉说:“令祯,开门。” “咔哒”一声之后,叶稣推门下车。 汽车扬长而去,留下一地尾气。 家门就在眼前。 叶稣却不想进去。 他从许令嘉嘴里知道了太多事,他需要时间消化。 此时此刻,他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心情面对叶盛。 书包和钱包都在叶盛的车上。 他掏遍口袋,只有一部手机。 他用滴滴叫了一辆车,目的地是京大医学院。 车很快来了。 上了车,叶稣犹豫很久,给纪嘉宇打了个电话。 纪嘉宇是叶稣最好的朋友,他一定什么都知道,但他并没有把一切都告诉他,大约是被叶颦叮嘱过。 电话接通。 叶稣问:“你在哪儿?” 纪嘉宇说:“家呢,干嘛?” “我姐回来了吗?” “还没,家里就我和念念。” 叶稣顿了两秒,说:“我有事想问你。” “问呗。”等了一会儿没听到他说话,纪嘉宇催:“你倒是问啊。” 叶稣说:“我想问你,我之前为什么会出车祸?” “啊?你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纪嘉宇说:“过去的事提它干什么,怪没意思的。” 叶稣说:“我想知道。” 纪嘉宇顿一会儿,说:“因为你超速行驶,和一辆大货车追尾了。” 叶稣沉声说:“嘉宇,我要听真话。” “你想知道什么直接问你哥你姐不就行了,”纪嘉宇突然说:“哎!你姐回来了,我把手机给她,你跟她说吧。” 叶稣立即挂了电话,然后关机。 他也不知道自己怕什么,但他就是怕。 他可以接受叶稣不是叶盛的亲弟弟,但他不能接受叶稣和叶盛之前存在那种关系。 但一切都只是许令嘉的一面之词,虽然她说的头头是道,但并不能全盘相信。 纪嘉宇说得对,想知道什么最好直接问叶盛。 但不是今天,今天他的心太乱了。 明天吧,等他冷静下来,头脑清醒了,再去找叶盛。 到了学校,拖着疲惫的身体上了宿舍楼,宿舍里照旧只有管弦鸣一个人。 管弦鸣冲他吹了一记响亮的口哨,花痴地说:“你好帅呀!” 叶稣脱鞋上床,合衣躺下来,也顾不上会把身上这套价值十万块的新衣弄皱了。 管弦鸣扒着他的床问:“你该不会要在宿舍睡吧?” 叶稣有气无力地“嗯”了一声,说:“我很累,拜托你不要吵,可以吗?” 管弦鸣吐了吐舌头,默默退回头自己的位置上,戴上耳机看电影去了。 虽然很累,叶稣却睡不着。 脑子里翻来覆去全是许令嘉今晚说的那些话,赶都赶不走。 辗转反侧很久,他摸出手机,开机。 刚刚恢复通信,提示音就滴滴响起来。 有未接来电,有微信,有来自叶盛和叶颦的,还有来自季洛甫的。 他点开季洛甫的微信。 “吃完饭了吗?” “我刚才量了下-体温,又高了,38度2。” “蓝瘦,香菇。” “宝贝儿,你怎么不理我?” 之后是一长串逗比表情包。 叶稣突然就有些想念季洛甫了。 - 宿舍楼门口。 叶盛来来回回走了许多趟,却始终没有进去。 宿舍管理员觉得他形迹可疑,出来询问:“你干嘛的?” 叶盛没有回答,转身离开,却不小心撞到了人,他籍着灯光看清那人的脸,一愣,连“对不起”都忘了说。 被撞的人却看都没看叶盛一眼,径直进了宿舍楼。 叶盛盯着那人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见,才转身走了。 - 陈又推开门走进宿舍,摘下背包扔到桌子上,发出不大不小的声响。 管弦鸣从床上探下头来,指了指叶稣的床,小声说:“你轻点,叶少爷在睡觉呢。” 叶稣并没有睡着。 他面对墙躺着,一动不动。 他听到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大概是阿又在脱衣服,然后是上床的声音,再然后便安静了。 叶稣动作很轻地翻身。 阿又就在他对面的床上,背对他躺着。 叶稣纷乱的心终于渐渐安定下来。 他闭上眼,缓缓睡去。 [三更]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叶稣被一阵动静吵醒。 他睁开眼,看到阿又正在下床。 下了床,陈又坐在椅子上穿鞋,穿好鞋后站起来,一抬头,意外地撞上了叶稣注视他的目光。 陈又蓦地一怔。 因为叶稣看他的眼神……和程牢实在太像了。 但这怎么可能呢? 陈又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 “你去哪儿?”叶稣小声问。 陈又没理他,背上书包走了。 叶稣坐起来,看了一眼窗外阴暗的天空,又看了看手机,还没到六点。 阿又昨晚将近十二点的时候才回来,只睡了五个多小时,这么早就又出去了,他到底在忙什么?他的身体怎么吃得消? 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叶稣重新拿起手机,打开微信,点开叶盛发来的信息,只有简单的一句话:“我在家里等你。” 返回,点开叶颦的信息,也只有一条:“稣稣,到家了吗?不是说好到家要给我打电话的吗?” 叶稣隐隐觉得,叶盛和叶颦一定知道许令嘉昨晚对他说了什么。 否则,他无缘无故一晚上没回家,叶盛不可能不闻不问。 既然叶盛在家里等他,他当然要回去。 叶稣下床,去洗手间洗了把脸,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离开宿舍。 清晨温度低,他只穿了一套西装,冻得瑟瑟发抖。 但他觉得这样很好,因为人更清醒。 他去东门坐公交车。 车上没什么人,售票员大姐昏昏欲睡。 叶稣坐在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把窗户开了一条小缝。 清凉的晨风钻进来,撩动他额前半长的刘海。 叶稣微眯着眼,望着沐浴在晨曦中的城市。 清洁工在扫着街道,早点摊冒着蒸腾的白气,穿着校服的学生边走边笑,肯德基的招牌灯灭了,服装店橱窗里的仿真模特也不知在那儿站了多久,路边的柳树似乎已经开始冒芽了…… 荒凉中又透着生机。 不管你正在经历着什么,太阳总会照常升起,生活总要继续。 今日种种,在遥远的以后回想起来,大约也只会记起那些闪闪发光的、温暖人心的记忆,而所有的痛苦和不幸都会被包治百病的时间吞噬干净,什么都不剩下。 叶稣微微笑起来。 他关上窗户,对着玻璃哈气。 雾气在玻璃上凝结。 他用手指在上面写:derful。 - 叶稣到家的时候,太阳已经从东方升起来了。 叶盛独自坐在客厅里。 身上穿的还是昨天的衣服。 面前的烟灰缸里满是烟头。 叶稣走到他跟前,把他正在抽的那根烟拿走,摁灭在烟灰缸里。 叶盛夹烟的那只手僵了一会儿,伸过来环住叶稣的腰,把他往自己的方向带了带,然后把头靠在了他身上。 “哥……”叶稣犹豫片刻,把手搭在他肩上,“你一夜没睡吗?” 叶盛沙哑地“嗯”了一声。 叶稣说:“你上楼去睡一会儿吧。” “睡不着。” “今天还上班吗?” “上。” “不能休息一天吗?” 叶盛直起身,松开他,说:“我已经整整八年没有休息过了。” 叶稣在他身边坐下来。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陷入沉默。 良久,还是叶稣先开口:“哥,许小姐昨天晚上对我说的话……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叶盛说:“我大概能猜到她会对你说什么。” 叶稣顿了顿,说:“她配不上你。” 叶稣微微笑起来:“没有配不配,只有条件合不合适。她不只是她,还代表着重光科技。我和她是商业联姻,各取所需罢了。” 叶稣沉默片刻,说:“婚姻是一辈子的事,如果没有爱,又怎么过一辈子?” 叶盛看着他,说:“如果不能和最爱的人在一起,和谁也都无所谓了。” 叶稣知道叶盛在看他,但他低着头,不敢直视叶盛。 他低声说:“昨天晚上,许小姐对我说了很多,她说我不是叶稣,说我只是一个领养来的孤儿,是叶稣的替代品。” “她有什么资格给你贴标签。”叶盛说:“你就是叶稣,是我叶盛的弟弟,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 叶稣终于看向叶盛,直视着他的眼睛,问:“哥,我之所以会出车祸,是不是和这件事有关?” 叶盛点头,说:“当年,稣稣是从颦颦手里被歹徒抢走的,这件事虽然已经过去十八年了,但颦颦依旧被自责内疚折磨着。那天是稣稣的忌日,也是颦颦一年中最痛苦的一天,她和我说起旧事,没想到却被突然从美国回来的你听见了。你又哭又闹,发疯似的摔东西,我和颦颦怎么劝你都不听,你去开车的时候我没能拦住你,紧接着你就出了车祸。” “姐姐不希望我恢复记忆,”叶稣说:“就是不想让我想起这件事吧?” “她想让你,让我们一家人,还像过去一样。” “但我们终归回不到过去了。”叶稣沉默片刻,问:“那你呢?你希望我恢复记忆吗?” 叶盛目光温柔地注视着他,说:“我不希望你恢复记忆,我只希望你记起我。” 叶稣偏头避开他的视线。 “哥,许小姐还说了一件事,但我不相信。” “什么事?” “她说……说我们……”叶稣说不出口。 叶盛替他说下去:“说我们兄弟乱-伦?” 叶稣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叶盛说:“我虽然爱你,但我和你之间没有发生任何违背道德伦理的事。” 叶稣问:“既然没有,许小姐又为什么要那么说?” “是她误会了。”叶盛说:“你只需要相信我说的话。” 叶稣不知道自己该相信谁。 “许小姐还说,让我离开叶家,离开你,否则,她就会做出对你不利的事。” 叶盛不以为然:“她还没有本事伤到我。” 叶稣说:“不管怎么样,你还是小心提防比较好。” 叶盛顿了顿,说:“好。” 沉默了一会,叶稣说:“哥。” 叶盛看着他:“嗯?” “不管过去我和你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 叶盛打断他:“我来告诉你我们之间发生过什么。” 叶稣立即说:“但我一点儿都不想知道。” 叶盛却固执地说:“可我必须告诉你。” 这时,秋姨走了进来,奇怪地说:“咦,你们两个怎么起这么早?” 叶盛握住叶稣的手站起来,说:“秋姨,我和稣稣有话要说,早饭好了也不用叫我们,我们说完话就会来吃早饭。” 说完,他拉着叶稣径直上了楼。 [四更] “爸爸刚把你从孤儿院领回来的时候,你只有一岁多,又瘦又小,路还走不稳,你还胆小得要命,路过的小猫小狗都能把你吓得哇哇大哭。你的哭功十分惊人,一哭就停不下来,而且谁哄都哄不好,除了我。”说到这里,叶盛微微笑起来,“只要我一抱你,你很快就不哭了,全家都觉得很神奇。所以,爸妈就让你和我睡一个床了,这样一家人都能睡个安稳觉,却苦了我,因为你几乎每天晚上都尿床,而我就要起来换床单,给你洗澡,更糟糕的是,我身上染上了一股怎么洗都洗不掉的尿味,经常被同学取笑,这样的情况直到你六岁学会起夜才好转了。” “儿童时期的你简直调皮捣蛋到了极点,像个小恶魔,家里的花草猫狗都被你祸害了个遍,爸妈和秋姨他们也常常被你气得跳脚,但你一到我面前就会变得乖巧听话,像个小天使。那是我们一家人最幸福的时候,虽然爸妈工作依旧很忙,但颦颦、你、我,每天都很开心,完全不知道忧愁是什么。直到你十二岁那年,爸妈车祸去世,一切都变了。” “那年我二十二岁,突然就成了一家之主,不仅要照顾颦颦和你,还要挑起公司的重担,我被压得喘不过气来,几近崩溃。在我最痛苦的那段时间里,给我最强有力支持的人,是你。每天精疲力尽地回到家,听你软软糯糯地叫几声‘哥哥’,再抱着你睡一觉,我就会被灌满力量。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对你产生了超越兄弟的欲-望。” “那时候的你已经长成少年,比现在瘦弱些,也矮些,脸生得极美,美得勾魂摄魄。我是个身心健康的男人,每天晚上抱着那样勾人的你,实在很难不产生邪恶的念头。一开始我还能自控,但欲-望一旦滋生,就好像燎原的火,一发不可收拾。” “你是我的弟弟,我不能动你。我便尝试着在别人身上发泄欲-望,但是不行,我一碰那些人就觉得恶心,我竟然非你不可。” “我不能再和你睡在同一张床上,我给你布置了一个单独的房间,就在我的房间旁边,让你搬进去。一开始你住得很好,但没过几天,就闹着非要和我一起睡,说自己睡总失眠。我不允许,你就半夜偷偷溜进来爬到我的床上,我把门反锁,你就爬窗户。没办法,我只能又让你搬回来。” “为了压制随时都可能失控的*,我开始吃药。药物的副作用很大,我开始吃不下饭,焦虑,心悸,失眠,还在开会时昏倒进了医院,医生要求我立刻停止服药,为了健康着想,我只能听从。” “我开始筹划送你出国留学。手续办妥,你也同意了,但就在出国的前一天晚上,又生出了变故。” “那天半夜,你把我叫醒,说你经历了人生中第一次梦-遗。我问你梦到了什么,你吞吞吐吐半晌,说梦到了我。我不该再问下去的,但我控制不住自己,我问你梦里和我做了什么,你沉默地看了我一会儿,突然吻住了我。” “就是这个吻,毁掉了一切。” “第二天,你撕掉了出国的机票,留了下来。一开始,你表现如常,我还是哥哥,你还是弟弟,我们都没有再提起那个吻。晚上,我们还是睡在一起,但你不再要求我抱着你。就这样过了大概半年,你开始变了。” “你闷不吭声地独自度过了困惑期,终于想通自己想要什么。你开始有意无意地撩拨我,勾引我。我知道,你也想要我。但我是你的哥哥,我是个被道德、伦理、理智所织成的网牢牢束缚住的成年人,不能你想要什么就给什么,我不能毁了你的人生。” “所以,我说了很多伤人的话,说你再这样下去就要和你断绝兄弟关系。那天晚上你哭得很伤心,而我第一次没有哄你,任你哭,哭得嗓子都哑了,你终于意识到我这次是铁了心,擦干眼泪走了,临走之前说一定要让我后悔。” “你进入了青春叛逆期。你开始出入各种娱乐场所,酒吧,ktv,酒店,甚至夜总会,和许多乱七八糟的男男女女混在一起。你频繁地换男朋友,基本每个星期换一个。你故意让那些男孩在你的身上留下痕迹,然后在我面前展示。” “为了不让你再这样胡闹下去,我决定和重光科技董事长的女儿许令嘉订婚。” “订婚当晚,你跑来和我大闹了一场。你跪在地上抱着我的腿,哭着求我不要和许令嘉结婚,你说你会乖,你说你不再胡闹了,你说你什么都不奢望,只想要我继续做你的哥哥,只做你的哥哥。” “但我拒绝了你。我不能心软,否则我和你都会万劫不复。” “你一气之下跑去了美国。我想,你之所以会和陌生人结婚,只是为了和我赌气。” “没过多久,你从美国回来,无意间知道了自己的身世,紧接着车祸失忆。” “一开始知道你失忆的时候,我还有些庆幸,我想我们终于可以干干净净的重新开始了,做家人,做兄弟,就像颦颦期望的那样。” “但是,我失败了。你对季洛甫的认真让我嫉妒地发疯,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你当初说一定要让我后悔,你做到了,我真的后悔了,我后悔没有在我爱你而你也爱我的时候紧紧抓住你的手。” “我过去一直担心我对你的爱会毁掉你的人生,可是怎么会呢?我明明有能力给你最好的人生。道德,伦理,世人的眼光,那些又算得了什么?只要我站得足够高,他们便只能仰望我,他们的轻蔑伤不到我,他们的指责也伤不到我,更伤不到你,因为我就是你的铠甲,我会保护你,我有这样的能力。” “好在,一切都还不算太晚。我知道,季洛甫还没有真正走进你心里,在那之前,我必须告诉你我们的过去,我要让你知道,我爱你,你也爱我。所以,我利用了许令嘉。有些事,由局外人来起头更为合适。她果然没有辜负我对她的期望,把我想让你知道的那些话统统告诉了你,我要谢谢她。” 至此,所有的前尘往事都已经解释清楚。 但是,却还不能尘埃落定。 叶盛捧住叶稣的脸,强迫他看向自己,柔声说:“我知道,对现在的你来说,我算是半个陌生人。我也知道,你对我的爱就睡在你心里,迟早有一天会醒过来。稣稣,答应我,在那一天到来之前,不要让任何人走进你心里,好吗?” “哥……”叶稣痛苦地说:“你不能只做我的哥哥吗?” “不能。”叶盛斩钉截铁地说:“我已经错过一次,绝不会再错第二次。” 可是,这具身体里栖息着的是程牢的灵魂。 曾经的叶稣对叶盛的爱永远都不可能醒来了。 “我现在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叶稣看着叶盛,说:“我想搬到宿舍住一段时间,可以吗?让我冷静一段时间,好吗?” “好,”叶盛不假思索地说:“但最多只能住一个月。” 叶稣点头:“好。” 叶盛疲惫地笑了笑,说:“稣稣,哥哥很累,抱抱我。” 叶稣犹豫片刻,终于还是伸出手,环上了叶盛的腰。 叶盛紧紧地回抱住他,发出满足的叹息。 窗外,阳光正好。 院子里的许多花木都抽出了嫩芽。 温暖的春日已经悄然而至了。 第31章 重生的第三十一天 [一更] 叶稣和叶盛一起吃了早饭。 饭后,起身之前,叶盛问:“你昨天说要亲手做饭给我吃,应该还算数吧?” 叶稣点头:“算数的。” 叶盛笑了下,说:“那就好,我很期待。” 然后,他起身上楼,简单的洗了个澡,换上得体的西装,又成了神采奕奕的商业精英,开车上班去了。 叶稣回房间去收拾行李。 但也没什么好收拾的,不过是些洗漱用品和衣物而已,很快就收拾好了。 在床上坐了一会儿,他提着行李箱下楼,却正撞上叶颦走上来。 叶颦看了一眼他手里的行李箱,几乎就要哭出来。 她三两步走到叶稣面前,抢过行李箱,一言不发地往楼上走。 叶稣叹了口气,只好默默跟上去。 叶颦拖着行李箱进到叶稣房间,把行李箱放平,打开,把里面的衣服掏出来,一股脑儿往床上扔。 叶稣急忙上前握住她的手阻止:“姐!” 叶颦泪眼朦胧地看着他,语声坚定地说:“我不会让你走的!你哪儿都不能去!” “姐,我只是去学校住一段时间而已,”叶稣说:“大哥已经同意了。” “我不同意!”眼泪终于夺眶而出,“上回我没拦住你,让你出了车祸,差点儿没命,这回无论如何我都要阻止你。” “怪不得爸妈给你取名叫叶颦,你的眼泪简直比林黛玉还要多。”叶稣笑着给她擦泪,“姐,你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我真的只是去学校小住,一个月左右就回家。” “你……你还会回来?”叶颦半信半疑。 叶稣笑着说:“这里是我的家,我当然要回来。” 叶颦依旧不安心:“那你跟我去纪家吧,你从来没有住过集体宿舍,一定适应不了。” “姐,我不是小孩子了,”叶稣扶着她坐到床上,“我要学着自己照顾自己,不能总是依赖你和大哥。” 叶颦沉默片刻,擦干眼泪,问:“你和大哥……都说清楚了?” 叶稣点头:“说清楚了。” 叶颦说:“既然你已经知道大哥对你的感情,你打算怎么办?” 叶稣低声说:“对现在的我来说,哥哥永远是哥哥。” 叶颦看着他,说:“如果有一天,你恢复了记忆,你又打算怎么办?” “我不想为还没发生的事苦恼,”叶稣说:“我只想过好眼前。” “我们家稣稣终于长大了。”叶颦欣慰地笑起来,但笑意还没爬上眼角就消散了。她伸手抱住叶稣,轻声说:“稣稣,你不要怪大哥,大哥他……他只是不甘心,不甘心还没拥有就失去了,所以他才想为自己争取一次……大哥他其实很孤独的。” “我没有怪他,也不会怪他。”叶稣说:“我只是暂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所以才想着离开家,离开他,让自己静下心来好好想一想,到底该怎么做。” “你什么都不用做,我比任何人都了解大哥,如果你不愿意,他也绝不会逼你。”叶颦顿了顿,说:“虽然这对大哥来说太残忍,但没有别的办法。” 叶稣从她怀里出来,说:“姐,你不希望我和大哥在一起,对吗?” 叶颦沉默许久,才说:“女人的直觉总是很不讲道理,那时候,明明你和大哥之间什么蛛丝马迹都没有,我还是感觉到了异样,之后我的猜想一点一点得到印证,我每天提心吊胆,生怕你和大哥会……大哥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男人,是我最崇拜的人,是我的大英雄,这世上没人能比得上他。如果他和自己的弟弟在一起,这会成为他人生中永远都抹不去的污点。或许大哥不在乎,或许你也不在乎,但我在乎,我不允许任何人对着大哥的名字或者照片说出污言秽语。稣稣,你明白我的心情吗?” 叶稣郑重点头:“我明白。” 叶盛之于叶颦,就好比陈又之于程牢。 对程牢来说,陈又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是他的英雄,是他的神。 他不允许任何人亵渎他的神。 叶颦抚摸着他的脸,笑着说:“我希望你永远都是我和大哥最亲爱的弟弟。” 叶稣说:“我是。” 叶颦帮着叶稣把掏出来的衣服重新装回去,说:“如果宿舍实在住不习惯,就到姐姐家来,知道吗?” 叶稣开玩笑说:“我担心姐夫不欢迎我。” “他敢!”叶颦笑着说:“看我不打断他的腿。” 叶稣质疑:“你在家真这么威武?” 叶颦挑眉说:“那当然,我可是一家之主。” 叶稣笑着点头:“好吧。” 叶颦还要亲自送他去学校,被他好不容易才劝住了,最后还是谦叔开车送他。 车刚开出去没一会儿,手机就响了。 是季洛甫打来的。 叶稣一直没顾得上给他回电话回信息,估计季大少这会儿心情应该不会太好。 果然,一上来语气就很冲:“哪儿呢?” “去学校的路上。”叶稣老实交代。 “从昨天下午到现在,你已经十六个小时没理过我了,打电话不接,发微信不回,你如果不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我就……就……”季洛甫忽然叹了口气,“唉,我也不能把你怎么样。” 叶稣忍不住笑出声来。 “笑?你还好意思笑?” 叶稣忙收住笑,说:“对不起,我不该笑的。你烧退了吗?” 季洛甫冷哼一声,说:“刚量了一下,37度2,退了。” “那就好。”叶稣说:“你在家?” “嗯。” “十点有课,你还不去学校?” “不想上课。”他随即又补充一句:“只想上你。” 叶稣哭笑不得:“你怎么满脑子黄色思想?” “我昨天晚上梦到你了……” 叶稣直觉不是什么好梦。 “……我梦到你和别的男人私奔了,我把你抓回来狠狠干了一顿,把你干哭了。” 叶稣:“……” “早上醒过来的时候,我内裤都湿透了。” 叶稣:“…………” 季洛甫不满地抱怨:“你看你把老公饿成什么样了,我都好多年没遗过精了,说出去一准儿被人笑掉大牙。” 叶稣:“………………” “喂?你怎么不说话?” 叶稣看了一眼前头开车的谦叔,不自在地咳了一声,小声说:“那你就别说出去啊。” “哼,”季洛甫咬牙切齿:“迟早有一天小爷要干哭你,等着瞧。” “你没别的话说我挂了。” “你挂一个试试。” 叶稣不敢试,他怕季洛甫犯狂犬病。 “一会儿学校见吧,好吗?”叶稣说。 “你先到我这儿来,我们再一起去学校。” 叶稣很无奈:“我马上就到校门口了。” 季洛甫委屈地说:“可是我想见你,一分钟都等不了。” “那你就来学校啊,”叶稣用哄小朋友的语气说:“我在宿舍等你,好不好?” 那边静了两秒,说:“那你先亲亲我。” “别闹了,”叶稣压低声音:“我旁边有人呢。” “谁?!”季洛甫立即进入战斗状态,“男的女的?” “我们家的司机谦叔。” 季洛甫问:“他多大年纪了?结婚了吗?” 叶稣哭笑不得:“这我哪儿知道啊。我到学校了,不跟你说了,一会儿见吧。”说完,他直接挂了电话,“谦叔,在校门口停就行,不用开进去了。” 谦叔靠边停车,笑着问:“男朋友的电话?” 叶稣不好意思地“嗯”了一声。 被塞了一路狗粮的谦叔点评:“够黏人的啊。” 叶稣笑笑不说话,推门下车,把行李箱从后备箱拿出来,拖着进了校门。 [二更] 叶稣和季洛甫几乎是前后脚到的宿舍。 “你怎么这么快?”叶稣诧异。 季洛甫脸色有点儿臭:“还不是想快点儿见到你。” 管弦鸣插嘴:“叶稣,你怎么提着行李箱?” 季洛甫这才注意到他手里的行李箱,跟着问:“你提着行李箱干嘛?” “哦,”叶稣说:“我昨天跟我哥闹了点儿别扭,搬到宿舍住几天。” 季洛甫的脸色更臭了:“叶稣,你存心气我呢吧?” “我气你干嘛。”叶稣知道他在想什么,一边打开行李箱收拾东西一边说:“我是不会搬到你那儿去的,如果你想说这个就不用说了。” 季洛甫瞪着他看了半晌,突然转身走了。 叶稣追出去,叫:“季洛甫!你干什么去?马上要去上课了!” 季洛甫没搭理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叶稣看着他下了楼梯,才转身回到宿舍。 管弦鸣一边咯吱咯吱咬着薯片一边说:“他好像很生气,后果可能很严重。” 叶稣拿出手机给季洛甫打电话,他很快接了。 “你干嘛去啊?”叶稣问。 季洛甫说:“你不搬到我那儿,只能我搬到宿舍了。” “季洛甫,你别闹……” “我没跟你闹,”季洛甫打断他,“严肃着呢。” 叶稣实在拿他没办法,叹了口气,说:“真想把你拽到医院打两针狂犬疫苗。” 季洛甫笑了:“怎么,怕我咬你啊?” “怕,”叶稣笑着说:“特别怕。” “放心,我就算咬也只轻轻地咬,不会伤到你的。” 这么说下去又要说个没完了,叶稣说:“你慢点开车,我挂了。” “好,”季洛甫说:“我一会儿就回去。” 然而,季洛甫直到第一节课结束还没回来。 叶稣有点儿担心,一下课就给他打电话,可是没人接。 叶稣坐不住了。 纠结了一会儿,他还是收拾课本离开教室,直接往季洛甫的家去了。 十分钟后,叶稣站在了季洛甫家门口。 他没带钥匙,只能敲门。 来开门的人却是凌度。 “凌先生?”叶稣怀疑自己敲错门了,抬眼看了看门牌号,是1508没错。 凌度了然一笑,说:“你没走错门,进来吧。” 叶稣走进去,没看到季洛甫,问:“阿洛呢?” 凌度说:“他在房间里收拾行李。” 收拾行李也不用收拾这么久吧? 凌度紧接着说:“audrey生了急病,rufus要赶回伦敦探望。” 他又补充:“audrey是rufus的母亲。” 听到说话声,季洛甫从房间走出来,看到叶稣,有点儿惊讶:“现在不是上课时间吗?你怎么来了?” 叶稣说:“你没回学校,我打你手机又没人接,所以……” “所以,”季洛甫接口:“你在担心我?” 叶稣垂着眼睛没说话。 季洛甫走到他跟前,亲了一下他的额头,笑着说:“你担心我,我很开心。” 叶稣吓了一跳。 挂着他“丈夫”头衔的凌度还在旁边呢。 凌度十分知趣,说:“既然话已经带到,我就先走了。如果audrey姑姑有什么事,记得要通知我。” 季洛甫没吭声。 凌度似乎也没指望得到答复,微笑着对叶稣说:“叶同学,再见。” 叶稣忙说:“再见,凌先生。” 凌度刚走,季洛甫就抱住了叶稣。 “我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记得要想我。”季洛甫在他耳边说:“还有,要第一时间接我的电话,微信也要及时回复,知道吗?” “知道。”叶稣环上他的腰,“你妈妈生了什么病?” 季洛甫沉默良久,才低声说:“乳-腺癌。” 叶稣说:“凌先生不是已经研制出治愈癌症的药了吗?别担心,你妈妈一定会好起来的。” “没用的,”季洛甫说:“rkiller只能对早期的胃癌和食道癌之类的癌症起作用,更何况,我妈……她已经是晚期了。” 叶稣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能用力地抱紧他。 过了很久,季洛甫说:“她是一个失败的妻子,失败的妈妈,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讨厌的人,但是……但是我还是想让她活着。” 他的声音微微有些哽咽。 “我明白,”叶稣轻轻地抚摸他的脊背,“我都明白。” 强忍的悲伤最终败给了一句温柔的安慰。 季洛甫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 叶稣心疼季洛甫,却并不能感同身受。 他的父母、亲人去世的时候,他还很小,并没有什么深刻的悲伤。 叶稣叹了口气,说:“那就趁她还活着的时候,好好地对她。” “嗯,我会的。”季洛甫很快恢复镇定,松开叶稣,擦干眼泪,有些尴尬起来,“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在别人面前哭过。” 叶稣微微笑着说:“你可以在我面前哭,我不会笑话你。” 季洛甫觉得此刻的叶稣闪闪发光,耀眼极了。 他伸手挑起他的下巴,轻轻亲吻他的嘴唇,低声说:“我会非常非常想你,你也会想我的,对吗?” 叶稣扪心自问:我会想他吗? 心里没有答案。 他想,等到了那个时候,自然会有答案。 “我也会想你,”叶稣垂下眼帘,小声说:“你要照顾好自己。” “想我的时候就给我打电话,”季洛甫又来亲他,“就算是凌晨两点也没关系。” 叶稣含混地“嗯”了一声。 季洛甫哑声说:“稣稣,亲亲我。” 叶稣迟疑片刻,然后微微仰起脸,不小心对上季洛甫的视线,立即闭上眼睛,慢慢地吻上他的嘴唇。 唇与唇相触的瞬间,季洛甫立即反客为主,一只手环上叶稣的腰,让他紧贴在自己身上,另一只手握住叶稣的后脑勺,毫不迟疑地攻城略地。 叶稣被他吻得喘不过气来,按住他的胸膛推拒,却换来更加猛烈的攻势。 他感觉到了季洛甫下-身的变化,心里生出不安。 季洛甫察觉到他的心不在焉,惩罚性地在他嘴唇上咬了一下,叶稣吃痛,呻-吟了一声。 季洛甫突然结束亲吻,把脸埋在叶稣颈间,力气极大地抱着他,气喘吁吁地说:“别动,就这样让我抱一会儿。” 叶稣不敢动。 炙热的气息喷洒在他颈间的皮肤上,激起一层一层的颤栗。 他知道,季洛甫在拼命压抑着自己的欲-望。 叶稣忽然想起一句心灵鸡汤:喜欢就会放肆,但爱就是克制。 他想,或许季洛甫是真的爱他。 可是,他不知道季洛甫爱的是现在的叶稣还是过去的叶稣。 于是,叶稣问:“阿洛,你爱我吗?” “我爱你,”季洛甫毫不迟疑地说:“我当然爱你。” 叶稣又问:“你爱哪个我?过去的我,还是现在的我?” 季洛甫说:“都爱。” 叶稣追问:“爱哪个多一点?” “当然是现在的你,”季洛甫直起身,看着他的眼睛说:“因为我每天都会爱你多一点。” 叶稣笑起来:“你要爱我久一点。” 季洛甫无比深情地说:“活一天,爱一天。” 叶稣望着他,说:“阿洛,我等你回来。” ——等你回来,我就把自己彻底交给你。 ——我的心,还有我的身体。 “好。”季洛甫突然想起一件事,说:“宝贝儿,别住宿舍了,住这儿吧,一想到你和别的男人睡在一个房间里我就受不了。” 叶稣有些犹豫。 他原本想着,住宿舍能离阿又近一点,更容易和他亲近。 季洛甫在家的时候,他拒绝搬过来理直气壮,现在季洛甫马上要离家去伦敦,他也就没有了拒绝的理由。 见他犹豫,季洛甫接着说:“我想吃你做的饭,所以昨天晚上去超市买了好多菜回来,把冰箱都塞满了,不吃就浪费了,还有阳台上的花花草草,每天都要浇水,不然就死了,我还听说前两天楼下有一家遭了贼,你要过来看家。”说到这儿,他突然改口:“算了,你还是住宿舍吧,你一个人住这儿太危险了,我不放心。” 叶稣却笑了:“好,我搬过来。” 反正阿又在宿舍的时候都在睡觉,他也不好打扰他。 季洛甫一愣,说:“那你每天睡觉的时候一定要锁好门窗,知道吗?” 叶稣点头:“好。” 季洛甫迟疑着问:“那……等我回来的时候,你会搬走吗?” 叶稣说:“会。” 季洛甫露出失望的表情。 叶稣笑起来:“不过,也许住习惯了就不搬了。” 季洛甫抱住他:“拜托你一定要快点儿习惯。” 当天晚上,季洛甫飞往伦敦。 他没让叶稣去送他,说他怕自己会舍不得走。 叶稣拖着行李箱住进了季洛甫的家。 只不过短短几天,这座房子里就装满了回忆。 有回忆的房子才能被称作“家”。 第32章 重生的第三十二天 如果你看到这段话,说明你看到了防-盗-章-节。 本文首发,正章将在明天早上9:00左右替换,会有免费字数赠送,只赚不亏,烦请各位读者届时重刷此章。多谢各位支持正版订阅的读者。比心。 防-盗-章的内容是作者存稿中的古耽新坑《世子无赖》,已经开了文案预收,有兴趣的读者可以先收藏,将会在《重生豪门做男神》完结后开坑。 * 沈嘉禾端着新沏好的西湖龙井走进书房的时候,就看到裴懿正坐在书桌后,一脸认真地看着手里的书。 他暗暗纳罕,今早日头打西边出来的么,不学无术的逍遥王世子怎的突然勤学起来? ? 沈嘉禾轻手轻脚地把茶盘放在书桌上,把茶盏端下来,放在裴懿手边,正要退下去,腰身突然被一只有力手臂缠住,往后轻轻一拽,他便不偏不倚坐到了裴懿大腿上。沈嘉禾吓了一大跳,慌忙就要站起来,手刚扶上桌沿,就感觉到一根*的东西正顶在他臀上。 ? 身子猛地僵住。 沈嘉禾一动不敢动,惊惶无措地转了转眼珠,蓦地瞥见裴懿手里的书,赫然竟是一本春宫图! 裴懿随手把书扔到一旁,接着便来解沈嘉禾的腰带,道:“新学了两个姿势,咱们试试。” ? 沈嘉禾吓得魂飞魄散。 这青天白日的,若是被人撞见,再传到王妃耳朵里,明年今日就是他的忌日了。 裴懿似乎看透他心中所想,故意压低声音在他耳边道:“父王在议事,母亲在午憩,且我已下令任何人不许靠近书房半步,呆会儿你可以叫得响亮些,我喜欢听。” 沈嘉禾不敢就范,红着脸央求道:“白日宣淫总是不妥,不如等到晚上罢,你想用什么姿势我都依你便是。” 裴懿挺腰往上一顶,哑声道:“我等得,它可等不得。” ? 裴懿的性子他再清楚不过,想要便一定得要,绝不会委屈自己忍着。 既然多说无益,沈嘉禾便也不再多费唇舌,乖乖配合起来,让跪便跪,让趴便趴,让躺便躺,只求裴懿能速战速决。然而裴懿天赋异禀,一向持久,折腾了足有半个多时辰才完事,却还不肯放过沈嘉禾,也不退出来,只把他压在身子底下厮磨亲吻,分外缱绻。 ? 沈嘉禾一直悬着心,无心迎合,小声道:“傅先生马上就要到了,你快些出来罢,我还得帮你清理身子呢。” “不用清理,用帕子擦拭一番便是了,反正沾的是我自己的精华,我不嫌脏。”裴懿笑道:“倒是你该清理一番,流到亵裤上就不好看了。” 沈嘉禾推推他,红着脸催道:“那你倒是快出来呀。” 裴懿低笑两声,动作缓慢地从那个*蚀骨的所在退出来,咬着沈嘉禾的耳朵道:“我可还没吃饱呢,且先放过你,晚上到我房里来,我们再试试别的姿势。” 沈嘉禾含混地“嗯”了一声,从一片凌乱的书案上爬下来,只觉得两腿之间黏腻不堪,慌忙提上亵裤遮掩。 裴懿用帕子沾了尚有余温的茶水清理自己,沈嘉禾便忍着股间不适收拾书桌,笔墨纸砚悉数摆回原位,末了和裴懿打了声招呼,径自退出书房。 沈嘉禾回屋匆匆洗了个冷水澡,换了身干净衣服,又急急往书房去了。 ?傅先生已经到了,正在检查昨日留的课业,捋着山羊胡须颔首赞道:“不错,不错,较之先前有了长足的进步。” 沈嘉禾向傅先生行了礼,径自来到书案前研墨。 傅先生道:“上堂课我讲到灵关之战,骠骑将军公羊诚率八百骑兵奇袭北岚掖阳城……” 沈嘉禾一边研墨一边听傅先生讲课,蓦地感觉腿上一痒,垂眸一看,就见一只手正在他大腿上摩挲,再抬眼看向那只手的主人,正神情专注地注视着滔滔不绝的傅先生,似在极其认真地听课。 沈嘉禾不动声色地往一旁挪了挪,失了书案的遮挡,裴懿只能收手。 被他这么一闹,沈嘉禾也无心再听课,怔怔出起神来。 今日午时,他路过王府后花园,赶巧儿碰见了在王妃身边伺候的侍女踏雪。 他与踏雪同一年进的王府,且都是因为父亲在朝堂上获罪被没入奴籍,同病相怜,感情自与他人不同。因着踏雪比他年长一岁,私下沈嘉禾都唤他踏雪姐姐,踏雪也便把他当作弟弟照顾。 二人闲话,踏雪道:“你听说了么?王妃正张罗着给世子殿下选妃呢?” 沈嘉禾讶道:“尚未听世子殿下提起过,怎的这般突然?” “也是昨日才决定的。”踏雪环顾四周,见四下无人,压低声音道:“昨日午膳时,王爷向王妃提起,万寿节将至,王爷要携王妃、世子进京为皇上祝寿。王爷说,逍遥王府镇守北境多年,立下军功无数,威慑四夷,势镇八方,然兵权过重,遭皇上忌惮已久,此去京城,皇上定然会有所作为,最大的可能就是把世子留在京城作为质子。王妃虽然忧心,却也无化解之法,只说要尽快给世子物色一位世子妃,万一日后王爷所言成真,世子妃便可和世子一同留在京城,照顾世子起居,王妃今日已经遣人去办了。” 沈嘉禾思忖片刻,道:“距离万寿节不过月余,京城路远,自丰泽城至京城,即使快马加鞭,少说也得行上半月,如此一来,便只剩半月时间为世子筹备婚礼,是不是太过仓促了?”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踏雪叹道:“王妃昨夜还暗自垂泪,同我和寻梅说,十分后悔没有早些为世子寻觅良配,如今仓促操办,恐难合世子心意。” 沈嘉禾道:“既然王爷能想到皇上也许会留世子在京为质,其他人自然也能想到,如今又仓促为世子选妃,恐怕没有哪个名门望族愿意把掌上明珠嫁进逍遥王府来。” “王妃也想到了这一层,所以正犯愁呢。”踏雪把声音压得更低些,道:“我今日同你说这些不为别的,只是想给你提个醒。世子此去京城,前途未卜,恐怕难有回返之日,你作为世子的贴身书童,若想逃过此劫,最好的法子就是不随世子入京。距离启程之日还有半月,你好好想想该怎么做,若是实在走投无路就逃罢,我到时自会相助于你。” 沈嘉禾感激道:“多谢姐姐费心为我筹谋,嘉禾感激不尽。” 踏雪嗔道:“你同我客气什么,你我身世相仿,一样从云端跌入泥沼,又一同长大,我早已将你视作亲弟,自当襄助于你,今日若换作是我面临险境,你自然也会襄助于我,是也不是?” 沈嘉禾郑重道:“是。” 踏雪这才笑道:“王妃午憩怕是快要醒了,我得走了,你也忙去罢。” 沈嘉禾道:“姐姐慢走。” 踏雪走后,沈嘉禾寻了一处凉亭坐下。 仲春时节,后花园中姹紫嫣红开遍,蜂飞蝶舞,甚是热闹。 沈嘉禾却无心欣赏,皱眉思索着踏雪方才所言,不由又想起了自己的身世。 沈嘉禾原也是名门之后。 他的父亲是兵部侍郎沈铎,朝中二品大员,他的母亲许静姝,是名动天下的京城第一美人。 沈嘉禾继承了母亲的容貌,粉雕玉琢,精致如仙童,是全家人的心肝宝贝,唯独被父亲不喜。父亲出身军旅,自然希望儿子能生得威武雄壮些,可沈嘉禾不仅容貌秀美,又因着是早产儿,几乎是被汤药喂养长大,身子也十分孱弱,连马步都扎不稳,令父亲十分失望。沈嘉禾虽不是学武的材料,却极聪慧,三岁便已识字,四岁就能把一篇诘屈聱牙的文章一字不差的背诵下来,五岁时已能过目不忘。 六岁那年,父亲因党争获罪,沈家一朝倾覆,一家老小没入奴籍。 沈嘉禾原本是被发配进宫净身为监的,却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遇到了裴懿。 彼时正值隆冬,刚下过一场大雪,七岁的裴懿和几个年纪相仿皇子、公主在宫殿前的空地上堆雪人玩儿。 沈嘉禾和十几个稚童被两个太监领着路过,遇到皇子、公主自然是要行礼的,下跪时,沈嘉禾出于好奇抬头看了一眼,这一眼却正好落在了裴懿身上,甚至与他短暂的四目相对了。沈嘉禾慌忙低下头去,在雪地上磕了个头,然后起身,继续前行。 “站住!”有人突然道。 领路的太监和十几名稚童齐齐站定。 “世子殿下,有何吩咐?”领路太监笑着问道。 裴懿径直走到沈嘉禾身前,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斩钉截铁道:“这个人我要了。” 沈嘉禾讶然抬头,看向眼前锦衣华服的世子殿下。 裴懿冲着他笑了下,道:“你长得可真好看,比我见过的任何人都好看。” 沈嘉禾低下头去,视线落在裴懿握在他手腕上的那只手上,心想:这个人的手心可真暖和啊。 领路太监笑道:“世子殿下,他是没入宫的罪奴,没有皇上谕旨亲赦,他……” 裴懿打断他:“那我就跟皇上要去。”说完,他拽着沈嘉禾就走。 领路太监在后面急呼:“世子殿下!世子殿下!” 裴懿全然不理,拖着沈嘉禾径直想前走。 裴懿果然带着他来到了御前,逍遥王也在。 沈嘉禾脸贴着冰凉的地砖匍匐在地,大气也不敢出。 他听见裴懿道:“皇上,可不可以把这个罪奴赏给我?” 逍遥王斥道:“懿儿,休要放肆!” 皇上却笑问:“你且说说,你要个罪奴做什么?” 裴懿道:“他生得标致,我要把他挂在墙上当幅画看。” 闻言,皇上哈哈大笑,笑毕,沉声道:“抬起头来让朕看看。” 沈嘉禾知道,这句话是冲着自己说的。 他缓缓抬起头来,却不敢直视龙颜,目光落在不远处的石阶上。 只听皇上道:“果然生得极标致,再长几年想必更加瞩目,懿儿眼光甚好。” 逍遥王忙道:“陛下,小儿无赖,恳请陛下不要怪罪。” 皇上笑道:“区区一个罪奴而已,赏给懿儿又有什么打紧,就当是朕送给懿儿的生辰贺礼吧。” 裴懿喜不自胜,跪下叩首谢恩:“谢陛下赏赐!” 沈嘉禾的命运再次被扭转。 三天后,他随裴懿一起,踏上了去往逍遥王府的路程。 逍遥王府位于夏国北境的丰泽城,镇守一方,威名赫赫。 王府气派恢宏,比之皇宫亦无多少逊色。 裴懿并没有真的把沈嘉禾挂到墙上当画看,而是让他做了自己的贴身书童。 虽是书童,沈嘉禾却几乎担负起了裴懿的衣食起居。 因着逍遥侯对裴懿管教甚严,不希望儿子从小沉溺在脂粉堆里失了锐气,所以裴懿身边没有侍女,伺候他的全是男子,而自从有了沈嘉禾之后,裴懿便不让别人近身伺候了,因为别人都不如沈嘉禾养眼。沈嘉禾把裴懿视作救命恩人,所以伺候地十分尽心尽力。可他没想到,裴懿越长大越无赖,直到十四岁那年,裴懿把他拖上床强要了他,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沈嘉禾反抗过,但被裴懿镇压了。 沈嘉禾也逃跑过,但还没跑出丰泽城就被裴懿抓回来了。 然后沈嘉禾便没了勇气。 他只能逆来顺受,可受着受着,倒也品出了几分意趣,渐渐学会迎合,裴懿自然高兴,待他便更好了几分。 到如今,他和裴懿耳鬓厮磨已近两年,裴懿不仅没有腻烦,反而愈发需索无度,不分时间不分地点地求欢,让沈嘉禾有些承受不住。 他一直在等,等裴懿娶妃的那一天。 他想,等裴懿有了世子妃,他便能逃出生天了。 他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裴懿迎娶世子妃的那天,是他逃离逍遥王府的最佳时机。 他不想和裴懿一起去京城。 他被禁锢了太久,他太渴望自由了,他太想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模样。 他自知弱不禁风,没有仗剑走天涯的本事,他只想独自览遍山河,赏遍春雨夏花、秋叶冬雪,也不枉到这世上走一遭。 “子葭!” 突然听到有人唤他,沈嘉禾回神,就见裴懿正蹙眉看着他,忙问:“世子殿下有何吩咐?” 裴懿好整以暇道:“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沈嘉禾低眉敛目道:“听傅先生讲到北岚风土人情,不由便想得远了。” 裴懿问:“你很想去看看?” 沈嘉禾道:“世子说笑了,小人区区书童,不敢有此妄想。” “你可不是‘区区书童’,你是我裴懿的书童,贵重的很呢。”裴懿道:“你想去北岚看看风土人情倒也不难,出了灵关不就是北岚了么?等寻个天朗气清的日子,我带你去北岚。” “万万使不得!”傅先生忙道:“我朝与北岚近年虽无战事,但北岚进犯之心未死,世子殿下切不可掉以轻心,自投罗网。” 裴懿嗤笑道:“区区蛮夷小国,我还不把它放在心上。” 傅先生道:“世子殿下当知‘骄兵必败’的道理。” 裴懿还欲争辩几句,话到嘴边又改了口:“先生教训的是,是学生妄言了。” 傅先生知他口是心非,却也没有多言,道:“今日的课就上到这里吧。” 裴懿站起来,道:“先生辛苦了,恭送先生。” 沈嘉禾送傅先生出门。 傅先生小声道:“别以为我不知道,昨天的课业是你帮殿下做的,对吗?” 沈嘉禾微微笑道:“就知道瞒不过先生慧眼。” 傅先生叹了口气,道:“以你的才学,做书童实在教人惋惜。” 沈嘉禾道:“先生过誉了。” “子葭!”裴懿在里头唤他。 “先生慢走,”沈嘉禾道:“恕不远送了。” 傅先生深深看他一眼,摇着头走了。 沈嘉禾转身走进书房。 裴懿坐在书案后朝他招手:“过来。” 沈嘉禾走过去,裴懿长手一伸缠上他的腰,把他拽进怀里,道:“刚才谁让你躲的?” 沈嘉禾从善如流道:“我错了。” “错了就得罚。”裴懿道:“用嘴伺候我一回就饶了你。” 沈嘉禾在心里叹了口气,委身跪到裴懿腿间,伸手解开他的腰带。 裴懿自己褪下亵裤,露出雄伟之物。 沈嘉禾埋首过去,张嘴含住,熟练地吞吐。 裴懿发出满足的叹息,道:“好子葭,你真是我的心肝宝贝儿。” 好不容易等裴懿发泄出来,沈嘉禾的嘴巴已经酸麻得没有知觉了。 “咽下去了么?”裴懿问。 沈嘉禾点头,从书案下爬出来。 裴懿重又把他抱在怀里,凑过来亲吻他,舌尖撬开他紧闭的双唇,探进他嘴里逗弄他的舌头。 等亲够了,裴懿笑道:“晚上换我伺候你。” 沈嘉禾不敢让他伺候。 他实在受不住。 身心都受不住,简直是双重煎熬。 但逃不掉。 裴懿要做什么便一定会做成,谁都拦不住。 沈嘉禾被他折腾得半死不活,浑身汗淋淋的,像是刚从水里捞上来似的。 裴懿赤条条地抱着他,摩挲着他的腰臀,道:“你什么都好,就是体力太不济了些,做上两回就跟要了你的命似的,我回回都不能尽兴,实在难受的紧,我得赶紧想个法子把你的身子调理好,这样我俩才能畅享鱼水之欢。” 沈嘉禾心道:不是我体力太不济,实在是你需求太盛,就算换作旁人也一样受不了。 沉默了一会儿,裴懿又道:“晚膳时,母亲说要给我纳妃,就这几日。你作何想?” 沈嘉禾作何想自然不能告诉他,只故作懵懂道:“王妃为何突然要为你纳妃?半月后不是还要进京为皇上贺寿么?” 裴懿叹了口气道:“正是因为要进京为皇上贺寿,父亲担心皇上会留我在京为质,母亲便想着赶紧为我纳妃,到时夫妻二人一起留京,有人照顾我,父亲和母亲也少忧心些。”他顿了顿,道:“其实他们实在多虑了,我有你就够了,这世上不会有人比你把我照顾得更周到,不管是床下,还是床上。”说着,他又来撩拨他。 沈嘉禾躲了躲,道:“殿下今年也十七了,确实到了纳妃的年纪。以前王爷不让殿下亲近女色,是担心殿下心性未定,耽于美色荒废学业,如今殿下业已成年,心志已坚,文武皆有所成,已是少年英才,王爷自然不必再拘着殿下,纳妃只是开始,接着还会有侧妃、侍妾服侍殿下左右,殿下不是早盼着能品尝女色滋味吗?这回可以得偿夙愿了。” 裴懿道:“父亲实在太小看我了,我自有我的志向抱负,怎会耽于美色?美色之于我,犹如吃饭饮水,只是一种需求罢了,若能饱餐自然是好,若是不能也没什么要紧。你该最了解我的,是不是?” 这世上的确没人比沈嘉禾更了解裴懿。 他对裴懿而言,只不过是发泄*的工具罢了,只不过裴懿的需求要比常人旺盛许多,所以才会这般无赖。 但这并没有什么不好,等裴懿有了新的工具,旧工具自然会被丢弃,他便能逃出生天了。 沈嘉禾道:“王妃可有合意的人选了?” 裴懿道:“有了几个,但我看了画像,都及不上你的一星半点儿。” 沈嘉禾道:“画像多有失真,还是要看过真人才好评断。” 裴懿突然把沈嘉禾的身子转过来,看着他道:“我马上就要成亲了,你难道就一点儿不难过?” 回答“难过”不妥,回答“不难过”更不妥,沈嘉禾便不说话,只把脸埋在裴懿宽厚的胸膛里。 裴懿便得到了满意的答案,轻抚着沈嘉禾滑腻如瓷的肌肤,道:“你放心,就算我成了亲,对你的疼宠也不会有半分消减。” 沈嘉禾寂寂无言,只在心里叹了口气。 第33章 重生的第三十三天 如果你看到这段话,说明你看到了防-盗-章-节。 本文首发,正章将在明天上午9:00左右替换,会有免费字数赠送,只赚不亏,烦请各位读者届时重刷此章。感谢支持正版订阅的各位小天使,比哈特。 防-盗-章的内容是作者存稿中的古耽新坑《世子无赖》,已经开了文案预收,有兴趣的读者可以先收藏,将会在《重生豪门做男神》完结后开坑。 * 沈嘉禾端着新沏好的西湖龙井走进书房的时候,就看到裴懿正坐在书桌后,一脸认真地看着手里的书。 他暗暗纳罕,今早日头打西边出来的么,不学无术的逍遥王世子怎的突然勤学起来? 沈嘉禾轻手轻脚地把茶盘放在书桌上,把茶盏端下来,放在裴懿手边,正要退下去,腰身突然被一只有力手臂缠住,往后轻轻一拽,他便不偏不倚坐到了裴懿大腿上。沈嘉禾吓了一大跳,慌忙就要站起来,手刚扶上桌沿,就感觉到一根*的东西正顶在他臀上。 身子猛地僵住。 沈嘉禾一动不敢动,惊惶无措地转了转眼珠,蓦地瞥见裴懿手里的书,赫然竟是一本春宫图! 裴懿随手把书扔到一旁,接着便来解沈嘉禾的腰带,道:“新学了两个姿势,咱们试试。” 沈嘉禾吓得魂飞魄散。 这青天白日的,若是被人撞见,再传到王妃耳朵里,明年今日就是他的忌日了。 裴懿似乎看透他心中所想,故意压低声音在他耳边道:“父王在议事,母亲在午憩,且我已下令任何人不许靠近书房半步,呆会儿你可以叫得响亮些,我喜欢听。” 沈嘉禾不敢就范,红着脸央求道:“白日宣淫总是不妥,不如等到晚上罢,你想用什么姿势我都依你便是。” 裴懿挺腰往上一顶,哑声道:“我等得,它可等不得。” 裴懿的性子他再清楚不过,想要便一定得要,绝不会委屈自己忍着。 既然多说无益,沈嘉禾便也不再多费唇舌,乖乖配合起来,让跪便跪,让趴便趴,让躺便躺,只求裴懿能速战速决。然而裴懿天赋异禀,一向持久,折腾了足有半个多时辰才完事,却还不肯放过沈嘉禾,也不退出来,只把他压在身子底下厮磨亲吻,分外缱绻。 沈嘉禾一直悬着心,无心迎合,小声道:“傅先生马上就要到了,你快些出来罢,我还得帮你清理身子呢。” “不用清理,用帕子擦拭一番便是了,反正沾的是我自己的精华,我不嫌脏。”裴懿笑道:“倒是你该清理一番,流到亵裤上就不好看了。” 沈嘉禾推推他,红着脸催道:“那你倒是快出来呀。” 裴懿低笑两声,动作缓慢地从那个*蚀骨的所在退出来,咬着沈嘉禾的耳朵道:“我可还没吃饱呢,且先放过你,晚上到我房里来,我们再试试别的姿势。” 沈嘉禾含混地“嗯”了一声,从一片凌乱的书案上爬下来,只觉得两腿之间黏腻不堪,慌忙提上亵裤遮掩。 裴懿用帕子沾了尚有余温的茶水清理自己,沈嘉禾便忍着股间不适收拾书桌,笔墨纸砚悉数摆回原位,末了和裴懿打了声招呼,径自退出书房。 沈嘉禾回屋匆匆洗了个冷水澡,换了身干净衣服,又急急往书房去了。 傅先生已经到了,正在检查昨日留的课业,捋着山羊胡须颔首赞道:“不错,不错,较之先前有了长足的进步。” 沈嘉禾向傅先生行了礼,径自来到书案前研墨。 傅先生道:“上堂课我讲到灵关之战,骠骑将军公羊诚率八百骑兵奇袭北岚掖阳城……” 沈嘉禾一边研墨一边听傅先生讲课,蓦地感觉腿上一痒,垂眸一看,就见一只手正在他大腿上摩挲,再抬眼看向那只手的主人,正神情专注地注视着滔滔不绝的傅先生,似在极其认真地听课。 沈嘉禾不动声色地往一旁挪了挪,失了书案的遮挡,裴懿只能收手。 被他这么一闹,沈嘉禾也无心再听课,怔怔出起神来。 今日午时,他路过王府后花园,赶巧儿碰见了在王妃身边伺候的侍女踏雪。 他与踏雪同一年进的王府,且都是因为父亲在朝堂上获罪被没入奴籍,同病相怜,感情自与他人不同。因着踏雪比他年长一岁,私下沈嘉禾都唤他踏雪姐姐,踏雪也便把他当作弟弟照顾。 二人闲话,踏雪道:“你听说了么?王妃正张罗着给世子殿下选妃呢?” 沈嘉禾讶道:“尚未听世子殿下提起过,怎的这般突然?” “也是昨日才决定的。”踏雪环顾四周,见四下无人,压低声音道:“昨日午膳时,王爷向王妃提起,万寿节将至,王爷要携王妃、世子进京为皇上祝寿。王爷说,逍遥王府镇守北境多年,立下军功无数,威慑四夷,势镇八方,然兵权过重,遭皇上忌惮已久,此去京城,皇上定然会有所作为,最大的可能就是把世子留在京城作为质子。王妃虽然忧心,却也无化解之法,只说要尽快给世子物色一位世子妃,万一日后王爷所言成真,世子妃便可和世子一同留在京城,照顾世子起居,王妃今日已经遣人去办了。” 沈嘉禾思忖片刻,道:“距离万寿节不过月余,京城路远,自丰泽城至京城,即使快马加鞭,少说也得行上半月,如此一来,便只剩半月时间为世子筹备婚礼,是不是太过仓促了?”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踏雪叹道:“王妃昨夜还暗自垂泪,同我和寻梅说,十分后悔没有早些为世子寻觅良配,如今仓促操办,恐难合世子心意。” 沈嘉禾道:“既然王爷能想到皇上也许会留世子在京为质,其他人自然也能想到,如今又仓促为世子选妃,恐怕没有哪个名门望族愿意把掌上明珠嫁进逍遥王府来。” “王妃也想到了这一层,所以正犯愁呢。”踏雪把声音压得更低些,道:“我今日同你说这些不为别的,只是想给你提个醒。世子此去京城,前途未卜,恐怕难有回返之日,你作为世子的贴身书童,若想逃过此劫,最好的法子就是不随世子入京。距离启程之日还有半月,你好好想想该怎么做,若是实在走投无路就逃罢,我到时自会相助于你。” 沈嘉禾感激道:“多谢姐姐费心为我筹谋,嘉禾感激不尽。” 踏雪嗔道:“你同我客气什么,你我身世相仿,一样从云端跌入泥沼,又一同长大,我早已将你视作亲弟,自当襄助于你,今日若换作是我面临险境,你自然也会襄助于我,是也不是?” 沈嘉禾郑重道:“是。” 踏雪这才笑道:“王妃午憩怕是快要醒了,我得走了,你也忙去罢。” 沈嘉禾道:“姐姐慢走。” 踏雪走后,沈嘉禾寻了一处凉亭坐下。 仲春时节,后花园中姹紫嫣红开遍,蜂飞蝶舞,甚是热闹。 沈嘉禾却无心欣赏,皱眉思索着踏雪方才所言,不由又想起了自己的身世。 沈嘉禾原也是名门之后。 他的父亲是兵部侍郎沈铎,朝中二品大员,他的母亲许静姝,是名动天下的京城第一美人。 沈嘉禾继承了母亲的容貌,粉雕玉琢,精致如仙童,是全家人的心肝宝贝,唯独被父亲不喜。父亲出身军旅,自然希望儿子能生得威武雄壮些,可沈嘉禾不仅容貌秀美,又因着是早产儿,几乎是被汤药喂养长大,身子也十分孱弱,连马步都扎不稳,令父亲十分失望。沈嘉禾虽不是学武的材料,却极聪慧,三岁便已识字,四岁就能把一篇诘屈聱牙的文章一字不差的背诵下来,五岁时已能过目不忘。 六岁那年,父亲因党争获罪,沈家一朝倾覆,一家老小没入奴籍。 沈嘉禾原本是被发配进宫净身为监的,却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遇到了裴懿。 彼时正值隆冬,刚下过一场大雪,七岁的裴懿和几个年纪相仿皇子、公主在宫殿前的空地上堆雪人玩儿。 沈嘉禾和十几个稚童被两个太监领着路过,遇到皇子、公主自然是要行礼的,下跪时,沈嘉禾出于好奇抬头看了一眼,这一眼却正好落在了裴懿身上,甚至与他短暂的四目相对了。沈嘉禾慌忙低下头去,在雪地上磕了个头,然后起身,继续前行。 “站住!”有人突然道。 领路的太监和十几名稚童齐齐站定。 “世子殿下,有何吩咐?”领路太监笑着问道。 裴懿径直走到沈嘉禾身前,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斩钉截铁道:“这个人我要了。” 沈嘉禾讶然抬头,看向眼前锦衣华服的世子殿下。 裴懿冲着他笑了下,道:“你长得可真好看,比我见过的任何人都好看。” 沈嘉禾低下头去,视线落在裴懿握在他手腕上的那只手上,心想:这个人的手心可真暖和啊。 领路太监笑道:“世子殿下,他是没入宫的罪奴,没有皇上谕旨亲赦,他……” 裴懿打断他:“那我就跟皇上要去。”说完,他拽着沈嘉禾就走。 领路太监在后面急呼:“世子殿下!世子殿下!” 裴懿全然不理,拖着沈嘉禾径直想前走。 裴懿果然带着他来到了御前,逍遥王也在。 沈嘉禾脸贴着冰凉的地砖匍匐在地,大气也不敢出。 他听见裴懿道:“皇上,可不可以把这个罪奴赏给我?” 逍遥王斥道:“懿儿,休要放肆!” 皇上却笑问:“你且说说,你要个罪奴做什么?” 裴懿道:“他生得标致,我要把他挂在墙上当幅画看。” 闻言,皇上哈哈大笑,笑毕,沉声道:“抬起头来让朕看看。” 沈嘉禾知道,这句话是冲着自己说的。 他缓缓抬起头来,却不敢直视龙颜,目光落在不远处的石阶上。 只听皇上道:“果然生得极标致,再长几年想必更加瞩目,懿儿眼光甚好。” 逍遥王忙道:“陛下,小儿无赖,恳请陛下不要怪罪。” 皇上笑道:“区区一个罪奴而已,赏给懿儿又有什么打紧,就当是朕送给懿儿的生辰贺礼吧。” 裴懿喜不自胜,跪下叩首谢恩:“谢陛下赏赐!” 沈嘉禾的命运再次被扭转。 三天后,他随裴懿一起,踏上了去往逍遥王府的路程。 逍遥王府位于夏国北境的丰泽城,镇守一方,威名赫赫。 王府气派恢宏,比之皇宫亦无多少逊色。 裴懿并没有真的把沈嘉禾挂到墙上当画看,而是让他做了自己的贴身书童。 虽是书童,沈嘉禾却几乎担负起了裴懿的衣食起居。 因着逍遥侯对裴懿管教甚严,不希望儿子从小沉溺在脂粉堆里失了锐气,所以裴懿身边没有侍女,伺候他的全是男子,而自从有了沈嘉禾之后,裴懿便不让别人近身伺候了,因为别人都不如沈嘉禾养眼。沈嘉禾把裴懿视作救命恩人,所以伺候地十分尽心尽力。可他没想到,裴懿越长大越无赖,直到十四岁那年,裴懿把他拖上床强要了他,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沈嘉禾反抗过,但被裴懿镇压了。 沈嘉禾也逃跑过,但还没跑出丰泽城就被裴懿抓回来了。 然后沈嘉禾便没了勇气。 他只能逆来顺受,可受着受着,倒也品出了几分意趣,渐渐学会迎合,裴懿自然高兴,待他便更好了几分。 到如今,他和裴懿耳鬓厮磨已近两年,裴懿不仅没有腻烦,反而愈发需索无度,不分时间不分地点地求欢,让沈嘉禾有些承受不住。 他一直在等,等裴懿娶妃的那一天。 他想,等裴懿有了世子妃,他便能逃出生天了。 他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裴懿迎娶世子妃的那天,是他逃离逍遥王府的最佳时机。 他不想和裴懿一起去京城。 他被禁锢了太久,他太渴望自由了,他太想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模样。 他自知弱不禁风,没有仗剑走天涯的本事,他只想独自览遍山河,赏遍春雨夏花、秋叶冬雪,也不枉到这世上走一遭。 “子葭!” 突然听到有人唤他,沈嘉禾回神,就见裴懿正蹙眉看着他,忙问:“世子殿下有何吩咐?” 裴懿好整以暇道:“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沈嘉禾低眉敛目道:“听傅先生讲到北岚风土人情,不由便想得远了。” 裴懿问:“你很想去看看?” 沈嘉禾道:“世子说笑了,小人区区书童,不敢有此妄想。” “你可不是‘区区书童’,你是我裴懿的书童,贵重的很呢。”裴懿道:“你想去北岚看看风土人情倒也不难,出了灵关不就是北岚了么?等寻个天朗气清的日子,我带你去北岚。” “万万使不得!”傅先生忙道:“我朝与北岚近年虽无战事,但北岚进犯之心未死,世子殿下切不可掉以轻心,自投罗网。” 裴懿嗤笑道:“区区蛮夷小国,我还不把它放在心上。” 傅先生道:“世子殿下当知‘骄兵必败’的道理。” 裴懿还欲争辩几句,话到嘴边又改了口:“先生教训的是,是学生妄言了。” 傅先生知他口是心非,却也没有多言,道:“今日的课就上到这里吧。” 裴懿站起来,道:“先生辛苦了,恭送先生。” 沈嘉禾送傅先生出门。 傅先生小声道:“别以为我不知道,昨天的课业是你帮殿下做的,对吗?” 沈嘉禾微微笑道:“就知道瞒不过先生慧眼。” 傅先生叹了口气,道:“以你的才学,做书童实在教人惋惜。” 沈嘉禾道:“先生过誉了。” “子葭!”裴懿在里头唤他。 “先生慢走,”沈嘉禾道:“恕不远送了。” 傅先生深深看他一眼,摇着头走了。 沈嘉禾转身走进书房。 裴懿坐在书案后朝他招手:“过来。” 沈嘉禾走过去,裴懿长手一伸缠上他的腰,把他拽进怀里,道:“刚才谁让你躲的?” 沈嘉禾从善如流道:“我错了。” “错了就得罚。”裴懿道:“用嘴伺候我一回就饶了你。” 沈嘉禾在心里叹了口气,委身跪到裴懿腿间,伸手解开他的腰带。 裴懿自己褪下亵裤,露出雄伟之物。 沈嘉禾埋首过去,张嘴含住,熟练地吞吐。 裴懿发出满足的叹息,道:“好子葭,你真是我的心肝宝贝儿。” 好不容易等裴懿发泄出来,沈嘉禾的嘴巴已经酸麻得没有知觉了。 “咽下去了么?”裴懿问。 沈嘉禾点头,从书案下爬出来。 裴懿重又把他抱在怀里,凑过来亲吻他,舌尖撬开他紧闭的双唇,探进他嘴里逗弄他的舌头。 等亲够了,裴懿笑道:“晚上换我伺候你。” 沈嘉禾不敢让他伺候。 他实在受不住。 身心都受不住,简直是双重煎熬。 但逃不掉。 裴懿要做什么便一定会做成,谁都拦不住。 沈嘉禾被他折腾得半死不活,浑身汗淋淋的,像是刚从水里捞上来似的。 裴懿赤条条地抱着他,摩挲着他的腰臀,道:“你什么都好,就是体力太不济了些,做上两回就跟要了你的命似的,我回回都不能尽兴,实在难受的紧,我得赶紧想个法子把你的身子调理好,这样我俩才能畅享鱼水之欢。” 沈嘉禾心道:不是我体力太不济,实在是你需求太盛,就算换作旁人也一样受不了。 沉默了一会儿,裴懿又道:“晚膳时,母亲说要给我纳妃,就这几日。你作何想?” 沈嘉禾作何想自然不能告诉他,只故作懵懂道:“王妃为何突然要为你纳妃?半月后不是还要进京为皇上贺寿么?” 裴懿叹了口气道:“正是因为要进京为皇上贺寿,父亲担心皇上会留我在京为质,母亲便想着赶紧为我纳妃,到时夫妻二人一起留京,有人照顾我,父亲和母亲也少忧心些。”他顿了顿,道:“其实他们实在多虑了,我有你就够了,这世上不会有人比你把我照顾得更周到,不管是床下,还是床上。”说着,他又来撩拨他。 沈嘉禾躲了躲,道:“殿下今年也十七了,确实到了纳妃的年纪。以前王爷不让殿下亲近女色,是担心殿下心性未定,耽于美色荒废学业,如今殿下业已成年,心志已坚,文武皆有所成,已是少年英才,王爷自然不必再拘着殿下,纳妃只是开始,接着还会有侧妃、侍妾服侍殿下左右,殿下不是早盼着能品尝女色滋味吗?这回可以得偿夙愿了。” 裴懿道:“父亲实在太小看我了,我自有我的志向抱负,怎会耽于美色?美色之于我,犹如吃饭饮水,只是一种需求罢了,若能饱餐自然是好,若是不能也没什么要紧。你该最了解我的,是不是?” 这世上的确没人比沈嘉禾更了解裴懿。 他对裴懿而言,只不过是发泄*的工具罢了,只不过裴懿的需求要比常人旺盛许多,所以才会这般无赖。 但这并没有什么不好,等裴懿有了新的工具,旧工具自然会被丢弃,他便能逃出生天了。 沈嘉禾道:“王妃可有合意的人选了?” 裴懿道:“有了几个,但我看了画像,都及不上你的一星半点儿。” 沈嘉禾道:“画像多有失真,还是要看过真人才好评断。” 裴懿突然把沈嘉禾的身子转过来,看着他道:“我马上就要成亲了,你难道就一点儿不难过?” 回答“难过”不妥,回答“不难过”更不妥,沈嘉禾便不说话,只把脸埋在裴懿宽厚的胸膛里。 裴懿便得到了满意的答案,轻抚着沈嘉禾滑腻如瓷的肌肤,道:“你放心,就算我成了亲,对你的疼宠也不会有半分消减。” 沈嘉禾寂寂无言,只在心里叹了口气。 第34章 重生的第三十四天 如果你看到这段话,说明你看到了防-盗-章-节。 本文首发,正章将在明天上午9:00左右替换,会有免费字数赠送,只赚不亏,烦请各位读者届时重刷此章。感谢支持正版订阅的各位小天使,比哈特。 防-盗-章的内容是作者存稿中的古耽新坑《世子无赖》,已经开了文案预收,有兴趣的读者可以先收藏,将会在《重生豪门做男神》完结后开坑。 * 沈嘉禾端着新沏好的西湖龙井走进书房的时候,就看到裴懿正坐在书桌后,一脸认真地看着手里的书。 他暗暗纳罕,今早日头打西边出来的么,不学无术的逍遥王世子怎的突然勤学起来? 沈嘉禾轻手轻脚地把茶盘放在书桌上,把茶盏端下来,放在裴懿手边,正要退下去,腰身突然被一只有力手臂缠住,往后轻轻一拽,他便不偏不倚坐到了裴懿大腿上。沈嘉禾吓了一大跳,慌忙就要站起来,手刚扶上桌沿,就感觉到一根*的东西正顶在他臀上。 身子猛地僵住。 沈嘉禾一动不敢动,惊惶无措地转了转眼珠,蓦地瞥见裴懿手里的书,赫然竟是一本春宫图! 裴懿随手把书扔到一旁,接着便来解沈嘉禾的腰带,道:“新学了两个姿势,咱们试试。” 沈嘉禾吓得魂飞魄散。 这青天白日的,若是被人撞见,再传到王妃耳朵里,明年今日就是他的忌日了。 裴懿似乎看透他心中所想,故意压低声音在他耳边道:“父王在议事,母亲在午憩,且我已下令任何人不许靠近书房半步,呆会儿你可以叫得响亮些,我喜欢听。” 沈嘉禾不敢就范,红着脸央求道:“白日宣淫总是不妥,不如等到晚上罢,你想用什么姿势我都依你便是。” 裴懿挺腰往上一顶,哑声道:“我等得,它可等不得。” 裴懿的性子他再清楚不过,想要便一定得要,绝不会委屈自己忍着。 既然多说无益,沈嘉禾便也不再多费唇舌,乖乖配合起来,让跪便跪,让趴便趴,让躺便躺,只求裴懿能速战速决。然而裴懿天赋异禀,一向持久,折腾了足有半个多时辰才完事,却还不肯放过沈嘉禾,也不退出来,只把他压在身子底下厮磨亲吻,分外缱绻。 沈嘉禾一直悬着心,无心迎合,小声道:“傅先生马上就要到了,你快些出来罢,我还得帮你清理身子呢。” “不用清理,用帕子擦拭一番便是了,反正沾的是我自己的精华,我不嫌脏。”裴懿笑道:“倒是你该清理一番,流到亵裤上就不好看了。” 沈嘉禾推推他,红着脸催道:“那你倒是快出来呀。” 裴懿低笑两声,动作缓慢地从那个*蚀骨的所在退出来,咬着沈嘉禾的耳朵道:“我可还没吃饱呢,且先放过你,晚上到我房里来,我们再试试别的姿势。” 沈嘉禾含混地“嗯”了一声,从一片凌乱的书案上爬下来,只觉得两腿之间黏腻不堪,慌忙提上亵裤遮掩。 裴懿用帕子沾了尚有余温的茶水清理自己,沈嘉禾便忍着股间不适收拾书桌,笔墨纸砚悉数摆回原位,末了和裴懿打了声招呼,径自退出书房。 沈嘉禾回屋匆匆洗了个冷水澡,换了身干净衣服,又急急往书房去了。 傅先生已经到了,正在检查昨日留的课业,捋着山羊胡须颔首赞道:“不错,不错,较之先前有了长足的进步。” 沈嘉禾向傅先生行了礼,径自来到书案前研墨。 傅先生道:“上堂课我讲到灵关之战,骠骑将军公羊诚率八百骑兵奇袭北岚掖阳城……” 沈嘉禾一边研墨一边听傅先生讲课,蓦地感觉腿上一痒,垂眸一看,就见一只手正在他大腿上摩挲,再抬眼看向那只手的主人,正神情专注地注视着滔滔不绝的傅先生,似在极其认真地听课。 沈嘉禾不动声色地往一旁挪了挪,失了书案的遮挡,裴懿只能收手。 被他这么一闹,沈嘉禾也无心再听课,怔怔出起神来。 今日午时,他路过王府后花园,赶巧儿碰见了在王妃身边伺候的侍女踏雪。 他与踏雪同一年进的王府,且都是因为父亲在朝堂上获罪被没入奴籍,同病相怜,感情自与他人不同。因着踏雪比他年长一岁,私下沈嘉禾都唤他踏雪姐姐,踏雪也便把他当作弟弟照顾。 二人闲话,踏雪道:“你听说了么?王妃正张罗着给世子殿下选妃呢?” 沈嘉禾讶道:“尚未听世子殿下提起过,怎的这般突然?” “也是昨日才决定的。”踏雪环顾四周,见四下无人,压低声音道:“昨日午膳时,王爷向王妃提起,万寿节将至,王爷要携王妃、世子进京为皇上祝寿。王爷说,逍遥王府镇守北境多年,立下军功无数,威慑四夷,势镇八方,然兵权过重,遭皇上忌惮已久,此去京城,皇上定然会有所作为,最大的可能就是把世子留在京城作为质子。王妃虽然忧心,却也无化解之法,只说要尽快给世子物色一位世子妃,万一日后王爷所言成真,世子妃便可和世子一同留在京城,照顾世子起居,王妃今日已经遣人去办了。” 沈嘉禾思忖片刻,道:“距离万寿节不过月余,京城路远,自丰泽城至京城,即使快马加鞭,少说也得行上半月,如此一来,便只剩半月时间为世子筹备婚礼,是不是太过仓促了?”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踏雪叹道:“王妃昨夜还暗自垂泪,同我和寻梅说,十分后悔没有早些为世子寻觅良配,如今仓促操办,恐难合世子心意。” 沈嘉禾道:“既然王爷能想到皇上也许会留世子在京为质,其他人自然也能想到,如今又仓促为世子选妃,恐怕没有哪个名门望族愿意把掌上明珠嫁进逍遥王府来。” “王妃也想到了这一层,所以正犯愁呢。”踏雪把声音压得更低些,道:“我今日同你说这些不为别的,只是想给你提个醒。世子此去京城,前途未卜,恐怕难有回返之日,你作为世子的贴身书童,若想逃过此劫,最好的法子就是不随世子入京。距离启程之日还有半月,你好好想想该怎么做,若是实在走投无路就逃罢,我到时自会相助于你。” 沈嘉禾感激道:“多谢姐姐费心为我筹谋,嘉禾感激不尽。” 踏雪嗔道:“你同我客气什么,你我身世相仿,一样从云端跌入泥沼,又一同长大,我早已将你视作亲弟,自当襄助于你,今日若换作是我面临险境,你自然也会襄助于我,是也不是?” 沈嘉禾郑重道:“是。” 踏雪这才笑道:“王妃午憩怕是快要醒了,我得走了,你也忙去罢。” 沈嘉禾道:“姐姐慢走。” 踏雪走后,沈嘉禾寻了一处凉亭坐下。 仲春时节,后花园中姹紫嫣红开遍,蜂飞蝶舞,甚是热闹。 沈嘉禾却无心欣赏,皱眉思索着踏雪方才所言,不由又想起了自己的身世。 沈嘉禾原也是名门之后。 他的父亲是兵部侍郎沈铎,朝中二品大员,他的母亲许静姝,是名动天下的京城第一美人。 沈嘉禾继承了母亲的容貌,粉雕玉琢,精致如仙童,是全家人的心肝宝贝,唯独被父亲不喜。父亲出身军旅,自然希望儿子能生得威武雄壮些,可沈嘉禾不仅容貌秀美,又因着是早产儿,几乎是被汤药喂养长大,身子也十分孱弱,连马步都扎不稳,令父亲十分失望。沈嘉禾虽不是学武的材料,却极聪慧,三岁便已识字,四岁就能把一篇诘屈聱牙的文章一字不差的背诵下来,五岁时已能过目不忘。 六岁那年,父亲因党争获罪,沈家一朝倾覆,一家老小没入奴籍。 沈嘉禾原本是被发配进宫净身为监的,却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遇到了裴懿。 彼时正值隆冬,刚下过一场大雪,七岁的裴懿和几个年纪相仿皇子、公主在宫殿前的空地上堆雪人玩儿。 沈嘉禾和十几个稚童被两个太监领着路过,遇到皇子、公主自然是要行礼的,下跪时,沈嘉禾出于好奇抬头看了一眼,这一眼却正好落在了裴懿身上,甚至与他短暂的四目相对了。沈嘉禾慌忙低下头去,在雪地上磕了个头,然后起身,继续前行。 “站住!”有人突然道。 领路的太监和十几名稚童齐齐站定。 “世子殿下,有何吩咐?”领路太监笑着问道。 裴懿径直走到沈嘉禾身前,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斩钉截铁道:“这个人我要了。” 沈嘉禾讶然抬头,看向眼前锦衣华服的世子殿下。 裴懿冲着他笑了下,道:“你长得可真好看,比我见过的任何人都好看。” 沈嘉禾低下头去,视线落在裴懿握在他手腕上的那只手上,心想:这个人的手心可真暖和啊。 第35章 重生的第三十五天 如果你看到这段话,说明你看到了防-盗-章-节。 本文首发,正章将在明天上午9:00左右替换,会有免费字数赠送,只赚不亏,烦请各位读者届时重刷此章。感谢支持正版订阅的各位小天使,比哈特。 防-盗-章的内容是作者存稿中的古耽新坑《世子无赖》,已经开了文案预收,有兴趣的读者可以先收藏,将会在《重生豪门做男神》完结后开坑。 * 领路太监笑道:“世子殿下,他是没入宫的罪奴,没有皇上谕旨亲赦,他……” 裴懿打断他:“那我就跟皇上要去。”说完,他拽着沈嘉禾就走。 领路太监在后面急呼:“世子殿下!世子殿下!” 裴懿全然不理,拖着沈嘉禾径直想前走。 裴懿果然带着他来到了御前,逍遥王也在。 沈嘉禾脸贴着冰凉的地砖匍匐在地,大气也不敢出。 他听见裴懿道:“皇上,可不可以把这个罪奴赏给我?” 逍遥王斥道:“懿儿,休要放肆!” 皇上却笑问:“你且说说,你要个罪奴做什么?” 裴懿道:“他生得标致,我要把他挂在墙上当幅画看。” 闻言,皇上哈哈大笑,笑毕,沉声道:“抬起头来让朕看看。” 沈嘉禾知道,这句话是冲着自己说的。 他缓缓抬起头来,却不敢直视龙颜,目光落在不远处的石阶上。 只听皇上道:“果然生得极标致,再长几年想必更加瞩目,懿儿眼光甚好。” 逍遥王忙道:“陛下,小儿无赖,恳请陛下不要怪罪。” 皇上笑道:“区区一个罪奴而已,赏给懿儿又有什么打紧,就当是朕送给懿儿的生辰贺礼吧。” 裴懿喜不自胜,跪下叩首谢恩:“谢陛下赏赐!” 沈嘉禾的命运再次被扭转。 三天后,他随裴懿一起,踏上了去往逍遥王府的路程。 逍遥王府位于夏国北境的丰泽城,镇守一方,威名赫赫。 王府气派恢宏,比之皇宫亦无多少逊色。 裴懿并没有真的把沈嘉禾挂到墙上当画看,而是让他做了自己的贴身书童。 虽是书童,沈嘉禾却几乎担负起了裴懿的衣食起居。 因着逍遥侯对裴懿管教甚严,不希望儿子从小沉溺在脂粉堆里失了锐气,所以裴懿身边没有侍女,伺候他的全是男子,而自从有了沈嘉禾之后,裴懿便不让别人近身伺候了,因为别人都不如沈嘉禾养眼。沈嘉禾把裴懿视作救命恩人,所以伺候地十分尽心尽力。可他没想到,裴懿越长大越无赖,直到十四岁那年,裴懿把他拖上床强要了他,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沈嘉禾反抗过,但被裴懿镇压了。 沈嘉禾也逃跑过,但还没跑出丰泽城就被裴懿抓回来了。 然后沈嘉禾便没了勇气。 他只能逆来顺受,可受着受着,倒也品出了几分意趣,渐渐学会迎合,裴懿自然高兴,待他便更好了几分。 到如今,他和裴懿耳鬓厮磨已近两年,裴懿不仅没有腻烦,反而愈发需索无度,不分时间不分地点地求欢,让沈嘉禾有些承受不住。 他一直在等,等裴懿娶妃的那一天。 他想,等裴懿有了世子妃,他便能逃出生天了。 他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裴懿迎娶世子妃的那天,是他逃离逍遥王府的最佳时机。 他不想和裴懿一起去京城。 他被禁锢了太久,他太渴望自由了,他太想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模样。 他自知弱不禁风,没有仗剑走天涯的本事,他只想独自览遍山河,赏遍春雨夏花、秋叶冬雪,也不枉到这世上走一遭。 “子葭!” 突然听到有人唤他,沈嘉禾回神,就见裴懿正蹙眉看着他,忙问:“世子殿下有何吩咐?” 裴懿好整以暇道:“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沈嘉禾低眉敛目道:“听傅先生讲到北岚风土人情,不由便想得远了。” 裴懿问:“你很想去看看?” 沈嘉禾道:“世子说笑了,小人区区书童,不敢有此妄想。” “你可不是‘区区书童’,你是我裴懿的书童,贵重的很呢。”裴懿道:“你想去北岚看看风土人情倒也不难,出了灵关不就是北岚了么?等寻个天朗气清的日子,我带你去北岚。” “万万使不得!”傅先生忙道:“我朝与北岚近年虽无战事,但北岚进犯之心未死,世子殿下切不可掉以轻心,自投罗网。” 裴懿嗤笑道:“区区蛮夷小国,我还不把它放在心上。” 傅先生道:“世子殿下当知‘骄兵必败’的道理。” 裴懿还欲争辩几句,话到嘴边又改了口:“先生教训的是,是学生妄言了。” 傅先生知他口是心非,却也没有多言,道:“今日的课就上到这里吧。” 裴懿站起来,道:“先生辛苦了,恭送先生。” 沈嘉禾送傅先生出门。 傅先生小声道:“别以为我不知道,昨天的课业是你帮殿下做的,对吗?” 沈嘉禾微微笑道:“就知道瞒不过先生慧眼。” 傅先生叹了口气,道:“以你的才学,做书童实在教人惋惜。” 沈嘉禾道:“先生过誉了。” “子葭!”裴懿在里头唤他。 “先生慢走,”沈嘉禾道:“恕不远送了。” 傅先生深深看他一眼,摇着头走了。 沈嘉禾转身走进书房。 裴懿坐在书案后朝他招手:“过来。” 沈嘉禾走过去,裴懿长手一伸缠上他的腰,把他拽进怀里,道:“刚才谁让你躲的?” 沈嘉禾从善如流道:“我错了。” “错了就得罚。”裴懿道:“用嘴伺候我一回就饶了你。” 沈嘉禾在心里叹了口气,委身跪到裴懿腿间,伸手解开他的腰带。 裴懿自己褪下亵裤,露出雄伟之物。 沈嘉禾埋首过去,张嘴含住,熟练地吞吐。 裴懿发出满足的叹息,道:“好子葭,你真是我的心肝宝贝儿。” 好不容易等裴懿发泄出来,沈嘉禾的嘴巴已经酸麻得没有知觉了。 “咽下去了么?”裴懿问。 沈嘉禾点头,从书案下爬出来。 裴懿重又把他抱在怀里,凑过来亲吻他,舌尖撬开他紧闭的双唇,探进他嘴里逗弄他的舌头。 等亲够了,裴懿笑道:“晚上换我伺候你。” 沈嘉禾不敢让他伺候。 他实在受不住。 身心都受不住,简直是双重煎熬。 但逃不掉。 裴懿要做什么便一定会做成,谁都拦不住。 沈嘉禾被他折腾得半死不活,浑身汗淋淋的,像是刚从水里捞上来似的。 裴懿赤条条地抱着他,摩挲着他的腰臀,道:“你什么都好,就是体力太不济了些,做上两回就跟要了你的命似的,我回回都不能尽兴,实在难受的紧,我得赶紧想个法子把你的身子调理好,这样我俩才能畅享鱼水之欢。” 沈嘉禾心道:不是我体力太不济,实在是你需求太盛,就算换作旁人也一样受不了。 沉默了一会儿,裴懿又道:“晚膳时,母亲说要给我纳妃,就这几日。你作何想?” 沈嘉禾作何想自然不能告诉他,只故作懵懂道:“王妃为何突然要为你纳妃?半月后不是还要进京为皇上贺寿么?” 裴懿叹了口气道:“正是因为要进京为皇上贺寿,父亲担心皇上会留我在京为质,母亲便想着赶紧为我纳妃,到时夫妻二人一起留京,有人照顾我,父亲和母亲也少忧心些。”他顿了顿,道:“其实他们实在多虑了,我有你就够了,这世上不会有人比你把我照顾得更周到,不管是床下,还是床上。”说着,他又来撩拨他。 沈嘉禾躲了躲,道:“殿下今年也十七了,确实到了纳妃的年纪。以前王爷不让殿下亲近女色,是担心殿下心性未定,耽于美色荒废学业,如今殿下业已成年,心志已坚,文武皆有所成,已是少年英才,王爷自然不必再拘着殿下,纳妃只是开始,接着还会有侧妃、侍妾服侍殿下左右,殿下不是早盼着能品尝女色滋味吗?这回可以得偿夙愿了。” 裴懿道:“父亲实在太小看我了,我自有我的志向抱负,怎会耽于美色?美色之于我,犹如吃饭饮水,只是一种需求罢了,若能饱餐自然是好,若是不能也没什么要紧。你该最了解我的,是不是?” 这世上的确没人比沈嘉禾更了解裴懿。 他对裴懿而言,只不过是发泄*的工具罢了,只不过裴懿的需求要比常人旺盛许多,所以才会这般无赖。 但这并没有什么不好,等裴懿有了新的工具,旧工具自然会被丢弃,他便能逃出生天了。 沈嘉禾道:“王妃可有合意的人选了?” 裴懿道:“有了几个,但我看了画像,都及不上你的一星半点儿。” 沈嘉禾道:“画像多有失真,还是要看过真人才好评断。” 裴懿突然把沈嘉禾的身子转过来,看着他道:“我马上就要成亲了,你难道就一点儿不难过?” 回答“难过”不妥,回答“不难过”更不妥,沈嘉禾便不说话,只把脸埋在裴懿宽厚的胸膛里。 裴懿便得到了满意的答案,轻抚着沈嘉禾滑腻如瓷的肌肤,道:“你放心,就算我成了亲,对你的疼宠也不会有半分消减。” 沈嘉禾寂寂无言,只在心里叹了口气。 第36章 重生的第三十六天 如果你看到这段话,说明你看到了防-盗-章-节。 本文首发,正章将在明天上午9:00左右替换,会有免费字数赠送,只赚不亏,烦请各位读者届时重刷此章。感谢支持正版订阅的各位小天使,比哈特。 防-盗-章的内容是作者存稿中的古耽新坑《世子无赖》,已经开了文案预收,有兴趣的读者可以先收藏,将会在《重生豪门做男神》完结后开坑。 * 沈嘉禾端着新沏好的西湖龙井走进书房的时候,就看到裴懿正坐在书桌后,一脸认真地看着手里的书。 他暗暗纳罕,今早日头打西边出来的么,不学无术的逍遥王世子怎的突然勤学起来? 沈嘉禾轻手轻脚地把茶盘放在书桌上,把茶盏端下来,放在裴懿手边,正要退下去,腰身突然被一只有力手臂缠住,往后轻轻一拽,他便不偏不倚坐到了裴懿大腿上。沈嘉禾吓了一大跳,慌忙就要站起来,手刚扶上桌沿,就感觉到一根*的东西正顶在他臀上。 身子猛地僵住。 沈嘉禾一动不敢动,惊惶无措地转了转眼珠,蓦地瞥见裴懿手里的书,赫然竟是一本春宫图! 裴懿随手把书扔到一旁,接着便来解沈嘉禾的腰带,道:“新学了两个姿势,咱们试试。” 沈嘉禾吓得魂飞魄散。 这青天白日的,若是被人撞见,再传到王妃耳朵里,明年今日就是他的忌日了。 裴懿似乎看透他心中所想,故意压低声音在他耳边道:“父王在议事,母亲在午憩,且我已下令任何人不许靠近书房半步,呆会儿你可以叫得响亮些,我喜欢听。” 沈嘉禾不敢就范,红着脸央求道:“白日宣淫总是不妥,不如等到晚上罢,你想用什么姿势我都依你便是。” 裴懿挺腰往上一顶,哑声道:“我等得,它可等不得。” 裴懿的性子他再清楚不过,想要便一定得要,绝不会委屈自己忍着。 既然多说无益,沈嘉禾便也不再多费唇舌,乖乖配合起来,让跪便跪,让趴便趴,让躺便躺,只求裴懿能速战速决。然而裴懿天赋异禀,一向持久,折腾了足有半个多时辰才完事,却还不肯放过沈嘉禾,也不退出来,只把他压在身子底下厮磨亲吻,分外缱绻。 沈嘉禾一直悬着心,无心迎合,小声道:“傅先生马上就要到了,你快些出来罢,我还得帮你清理身子呢。” “不用清理,用帕子擦拭一番便是了,反正沾的是我自己的精华,我不嫌脏。”裴懿笑道:“倒是你该清理一番,流到亵裤上就不好看了。” 沈嘉禾推推他,红着脸催道:“那你倒是快出来呀。” 裴懿低笑两声,动作缓慢地从那个*蚀骨的所在退出来,咬着沈嘉禾的耳朵道:“我可还没吃饱呢,且先放过你,晚上到我房里来,我们再试试别的姿势。” 沈嘉禾含混地“嗯”了一声,从一片凌乱的书案上爬下来,只觉得两腿之间黏腻不堪,慌忙提上亵裤遮掩。 裴懿用帕子沾了尚有余温的茶水清理自己,沈嘉禾便忍着股间不适收拾书桌,笔墨纸砚悉数摆回原位,末了和裴懿打了声招呼,径自退出书房。 沈嘉禾回屋匆匆洗了个冷水澡,换了身干净衣服,又急急往书房去了。 傅先生已经到了,正在检查昨日留的课业,捋着山羊胡须颔首赞道:“不错,不错,较之先前有了长足的进步。” 沈嘉禾向傅先生行了礼,径自来到书案前研墨。 傅先生道:“上堂课我讲到灵关之战,骠骑将军公羊诚率八百骑兵奇袭北岚掖阳城……” 沈嘉禾一边研墨一边听傅先生讲课,蓦地感觉腿上一痒,垂眸一看,就见一只手正在他大腿上摩挲,再抬眼看向那只手的主人,正神情专注地注视着滔滔不绝的傅先生,似在极其认真地听课。 沈嘉禾不动声色地往一旁挪了挪,失了书案的遮挡,裴懿只能收手。 被他这么一闹,沈嘉禾也无心再听课,怔怔出起神来。 今日午时,他路过王府后花园,赶巧儿碰见了在王妃身边伺候的侍女踏雪。 他与踏雪同一年进的王府,且都是因为父亲在朝堂上获罪被没入奴籍,同病相怜,感情自与他人不同。因着踏雪比他年长一岁,私下沈嘉禾都唤他踏雪姐姐,踏雪也便把他当作弟弟照顾。 二人闲话,踏雪道:“你听说了么?王妃正张罗着给世子殿下选妃呢?” 沈嘉禾讶道:“尚未听世子殿下提起过,怎的这般突然?” “也是昨日才决定的。”踏雪环顾四周,见四下无人,压低声音道:“昨日午膳时,王爷向王妃提起,万寿节将至,王爷要携王妃、世子进京为皇上祝寿。王爷说,逍遥王府镇守北境多年,立下军功无数,威慑四夷,势镇八方,然兵权过重,遭皇上忌惮已久,此去京城,皇上定然会有所作为,最大的可能就是把世子留在京城作为质子。王妃虽然忧心,却也无化解之法,只说要尽快给世子物色一位世子妃,万一日后王爷所言成真,世子妃便可和世子一同留在京城,照顾世子起居,王妃今日已经遣人去办了。” 沈嘉禾思忖片刻,道:“距离万寿节不过月余,京城路远,自丰泽城至京城,即使快马加鞭,少说也得行上半月,如此一来,便只剩半月时间为世子筹备婚礼,是不是太过仓促了?”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踏雪叹道:“王妃昨夜还暗自垂泪,同我和寻梅说,十分后悔没有早些为世子寻觅良配,如今仓促操办,恐难合世子心意。” 沈嘉禾道:“既然王爷能想到皇上也许会留世子在京为质,其他人自然也能想到,如今又仓促为世子选妃,恐怕没有哪个名门望族愿意把掌上明珠嫁进逍遥王府来。” “王妃也想到了这一层,所以正犯愁呢。”踏雪把声音压得更低些,道:“我今日同你说这些不为别的,只是想给你提个醒。世子此去京城,前途未卜,恐怕难有回返之日,你作为世子的贴身书童,若想逃过此劫,最好的法子就是不随世子入京。距离启程之日还有半月,你好好想想该怎么做,若是实在走投无路就逃罢,我到时自会相助于你。” 沈嘉禾感激道:“多谢姐姐费心为我筹谋,嘉禾感激不尽。” 踏雪嗔道:“你同我客气什么,你我身世相仿,一样从云端跌入泥沼,又一同长大,我早已将你视作亲弟,自当襄助于你,今日若换作是我面临险境,你自然也会襄助于我,是也不是?” 沈嘉禾郑重道:“是。” 踏雪这才笑道:“王妃午憩怕是快要醒了,我得走了,你也忙去罢。” 沈嘉禾道:“姐姐慢走。” 踏雪走后,沈嘉禾寻了一处凉亭坐下。 仲春时节,后花园中姹紫嫣红开遍,蜂飞蝶舞,甚是热闹。 沈嘉禾却无心欣赏,皱眉思索着踏雪方才所言,不由又想起了自己的身世。 沈嘉禾原也是名门之后。 他的父亲是兵部侍郎沈铎,朝中二品大员,他的母亲许静姝,是名动天下的京城第一美人。 沈嘉禾继承了母亲的容貌,粉雕玉琢,精致如仙童,是全家人的心肝宝贝,唯独被父亲不喜。父亲出身军旅,自然希望儿子能生得威武雄壮些,可沈嘉禾不仅容貌秀美,又因着是早产儿,几乎是被汤药喂养长大,身子也十分孱弱,连马步都扎不稳,令父亲十分失望。沈嘉禾虽不是学武的材料,却极聪慧,三岁便已识字,四岁就能把一篇诘屈聱牙的文章一字不差的背诵下来,五岁时已能过目不忘。 六岁那年,父亲因党争获罪,沈家一朝倾覆,一家老小没入奴籍。 沈嘉禾原本是被发配进宫净身为监的,却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遇到了裴懿。 彼时正值隆冬,刚下过一场大雪,七岁的裴懿和几个年纪相仿皇子、公主在宫殿前的空地上堆雪人玩儿。 沈嘉禾和十几个稚童被两个太监领着路过,遇到皇子、公主自然是要行礼的,下跪时,沈嘉禾出于好奇抬头看了一眼,这一眼却正好落在了裴懿身上,甚至与他短暂的四目相对了。沈嘉禾慌忙低下头去,在雪地上磕了个头,然后起身,继续前行。 “站住!”有人突然道。 领路的太监和十几名稚童齐齐站定。 “世子殿下,有何吩咐?”领路太监笑着问道。 裴懿径直走到沈嘉禾身前,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斩钉截铁道:“这个人我要了。” 沈嘉禾讶然抬头,看向眼前锦衣华服的世子殿下。 裴懿冲着他笑了下,道:“你长得可真好看,比我见过的任何人都好看。” 沈嘉禾低下头去,视线落在裴懿握在他手腕上的那只手上,心想:这个人的手心可真暖和啊。 领路太监笑道:“世子殿下,他是没入宫的罪奴,没有皇上谕旨亲赦,他……” 裴懿打断他:“那我就跟皇上要去。”说完,他拽着沈嘉禾就走。 领路太监在后面急呼:“世子殿下!世子殿下!” 裴懿全然不理,拖着沈嘉禾径直想前走。 裴懿果然带着他来到了御前,逍遥王也在。 沈嘉禾脸贴着冰凉的地砖匍匐在地,大气也不敢出。 他听见裴懿道:“皇上,可不可以把这个罪奴赏给我?” 逍遥王斥道:“懿儿,休要放肆!” 皇上却笑问:“你且说说,你要个罪奴做什么?” 裴懿道:“他生得标致,我要把他挂在墙上当幅画看。” 闻言,皇上哈哈大笑,笑毕,沉声道:“抬起头来让朕看看。” 沈嘉禾知道,这句话是冲着自己说的。 他缓缓抬起头来,却不敢直视龙颜,目光落在不远处的石阶上。 只听皇上道:“果然生得极标致,再长几年想必更加瞩目,懿儿眼光甚好。” 逍遥王忙道:“陛下,小儿无赖,恳请陛下不要怪罪。” 皇上笑道:“区区一个罪奴而已,赏给懿儿又有什么打紧,就当是朕送给懿儿的生辰贺礼吧。” 裴懿喜不自胜,跪下叩首谢恩:“谢陛下赏赐!” 沈嘉禾的命运再次被扭转。 三天后,他随裴懿一起,踏上了去往逍遥王府的路程。 逍遥王府位于夏国北境的丰泽城,镇守一方,威名赫赫。 王府气派恢宏,比之皇宫亦无多少逊色。 裴懿并没有真的把沈嘉禾挂到墙上当画看,而是让他做了自己的贴身书童。 虽是书童,沈嘉禾却几乎担负起了裴懿的衣食起居。 因着逍遥侯对裴懿管教甚严,不希望儿子从小沉溺在脂粉堆里失了锐气,所以裴懿身边没有侍女,伺候他的全是男子,而自从有了沈嘉禾之后,裴懿便不让别人近身伺候了,因为别人都不如沈嘉禾养眼。沈嘉禾把裴懿视作救命恩人,所以伺候地十分尽心尽力。可他没想到,裴懿越长大越无赖,直到十四岁那年,裴懿把他拖上床强要了他,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沈嘉禾反抗过,但被裴懿镇压了。 沈嘉禾也逃跑过,但还没跑出丰泽城就被裴懿抓回来了。 然后沈嘉禾便没了勇气。 他只能逆来顺受,可受着受着,倒也品出了几分意趣,渐渐学会迎合,裴懿自然高兴,待他便更好了几分。 到如今,他和裴懿耳鬓厮磨已近两年,裴懿不仅没有腻烦,反而愈发需索无度,不分时间不分地点地求欢,让沈嘉禾有些承受不住。 他一直在等,等裴懿娶妃的那一天。 他想,等裴懿有了世子妃,他便能逃出生天了。 他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裴懿迎娶世子妃的那天,是他逃离逍遥王府的最佳时机。 他不想和裴懿一起去京城。 他被禁锢了太久,他太渴望自由了,他太想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模样。 他自知弱不禁风,没有仗剑走天涯的本事,他只想独自览遍山河,赏遍春雨夏花、秋叶冬雪,也不枉到这世上走一遭。 “子葭!” 突然听到有人唤他,沈嘉禾回神,就见裴懿正蹙眉看着他,忙问:“世子殿下有何吩咐?” 裴懿好整以暇道:“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沈嘉禾低眉敛目道:“听傅先生讲到北岚风土人情,不由便想得远了。” 裴懿问:“你很想去看看?” 沈嘉禾道:“世子说笑了,小人区区书童,不敢有此妄想。” “你可不是‘区区书童’,你是我裴懿的书童,贵重的很呢。”裴懿道:“你想去北岚看看风土人情倒也不难,出了灵关不就是北岚了么?等寻个天朗气清的日子,我带你去北岚。” “万万使不得!”傅先生忙道:“我朝与北岚近年虽无战事,但北岚进犯之心未死,世子殿下切不可掉以轻心,自投罗网。” 裴懿嗤笑道:“区区蛮夷小国,我还不把它放在心上。” 傅先生道:“世子殿下当知‘骄兵必败’的道理。” 裴懿还欲争辩几句,话到嘴边又改了口:“先生教训的是,是学生妄言了。” 傅先生知他口是心非,却也没有多言,道:“今日的课就上到这里吧。” 裴懿站起来,道:“先生辛苦了,恭送先生。” 沈嘉禾送傅先生出门。 傅先生小声道:“别以为我不知道,昨天的课业是你帮殿下做的,对吗?” 沈嘉禾微微笑道:“就知道瞒不过先生慧眼。” 傅先生叹了口气,道:“以你的才学,做书童实在教人惋惜。” 沈嘉禾道:“先生过誉了。” “子葭!”裴懿在里头唤他。 “先生慢走,”沈嘉禾道:“恕不远送了。” 傅先生深深看他一眼,摇着头走了。 沈嘉禾转身走进书房。 裴懿坐在书案后朝他招手:“过来。” 沈嘉禾走过去,裴懿长手一伸缠上他的腰,把他拽进怀里,道:“刚才谁让你躲的?” 沈嘉禾从善如流道:“我错了。” “错了就得罚。”裴懿道:“用嘴伺候我一回就饶了你。” 沈嘉禾在心里叹了口气,委身跪到裴懿腿间,伸手解开他的腰带。 裴懿自己褪下亵裤,露出雄伟之物。 沈嘉禾埋首过去,张嘴含住,熟练地吞吐。 裴懿发出满足的叹息,道:“好子葭,你真是我的心肝宝贝儿。” 好不容易等裴懿发泄出来,沈嘉禾的嘴巴已经酸麻得没有知觉了。 “咽下去了么?”裴懿问。 沈嘉禾点头,从书案下爬出来。 裴懿重又把他抱在怀里,凑过来亲吻他,舌尖撬开他紧闭的双唇,探进他嘴里逗弄他的舌头。 等亲够了,裴懿笑道:“晚上换我伺候你。” 沈嘉禾不敢让他伺候。 他实在受不住。 身心都受不住,简直是双重煎熬。 但逃不掉。 裴懿要做什么便一定会做成,谁都拦不住。 沈嘉禾被他折腾得半死不活,浑身汗淋淋的,像是刚从水里捞上来似的。 裴懿赤条条地抱着他,摩挲着他的腰臀,道:“你什么都好,就是体力太不济了些,做上两回就跟要了你的命似的,我回回都不能尽兴,实在难受的紧,我得赶紧想个法子把你的身子调理好,这样我俩才能畅享鱼水之欢。” 沈嘉禾心道:不是我体力太不济,实在是你需求太盛,就算换作旁人也一样受不了。 沉默了一会儿,裴懿又道:“晚膳时,母亲说要给我纳妃,就这几日。你作何想?” 沈嘉禾作何想自然不能告诉他,只故作懵懂道:“王妃为何突然要为你纳妃?半月后不是还要进京为皇上贺寿么?” 裴懿叹了口气道:“正是因为要进京为皇上贺寿,父亲担心皇上会留我在京为质,母亲便想着赶紧为我纳妃,到时夫妻二人一起留京,有人照顾我,父亲和母亲也少忧心些。”他顿了顿,道:“其实他们实在多虑了,我有你就够了,这世上不会有人比你把我照顾得更周到,不管是床下,还是床上。”说着,他又来撩拨他。 沈嘉禾躲了躲,道:“殿下今年也十七了,确实到了纳妃的年纪。以前王爷不让殿下亲近女色,是担心殿下心性未定,耽于美色荒废学业,如今殿下业已成年,心志已坚,文武皆有所成,已是少年英才,王爷自然不必再拘着殿下,纳妃只是开始,接着还会有侧妃、侍妾服侍殿下左右,殿下不是早盼着能品尝女色滋味吗?这回可以得偿夙愿了。” 裴懿道:“父亲实在太小看我了,我自有我的志向抱负,怎会耽于美色?美色之于我,犹如吃饭饮水,只是一种需求罢了,若能饱餐自然是好,若是不能也没什么要紧。你该最了解我的,是不是?” 这世上的确没人比沈嘉禾更了解裴懿。 他对裴懿而言,只不过是发泄*的工具罢了,只不过裴懿的需求要比常人旺盛许多,所以才会这般无赖。 但这并没有什么不好,等裴懿有了新的工具,旧工具自然会被丢弃,他便能逃出生天了。 沈嘉禾道:“王妃可有合意的人选了?” 裴懿道:“有了几个,但我看了画像,都及不上你的一星半点儿。” 沈嘉禾道:“画像多有失真,还是要看过真人才好评断。” 裴懿突然把沈嘉禾的身子转过来,看着他道:“我马上就要成亲了,你难道就一点儿不难过?” 回答“难过”不妥,回答“不难过”更不妥,沈嘉禾便不说话,只把脸埋在裴懿宽厚的胸膛里。 裴懿便得到了满意的答案,轻抚着沈嘉禾滑腻如瓷的肌肤,道:“你放心,就算我成了亲,对你的疼宠也不会有半分消减。” 沈嘉禾寂寂无言,只在心里叹了口气。 第37章 重生的第三十七天 如果你看到这段话,说明你看到了防-盗-章-节。 本文首发,正章将在明天上午9:00左右替换,会有免费字数赠送,只赚不亏,烦请各位读者届时重刷此章。感谢支持正版订阅的各位小天使,比哈特。 防-盗-章的内容是作者存稿中的古耽新坑《世子无赖》,已经开了文案预收,有兴趣的读者可以先收藏,将会在《重生豪门做男神》完结后开坑。 * 沈嘉禾端着新沏好的西湖龙井走进书房的时候,就看到裴懿正坐在书桌后,一脸认真地看着手里的书。 他暗暗纳罕,今早日头打西边出来的么,不学无术的逍遥王世子怎的突然勤学起来? 沈嘉禾轻手轻脚地把茶盘放在书桌上,把茶盏端下来,放在裴懿手边,正要退下去,腰身突然被一只有力手臂缠住,往后轻轻一拽,他便不偏不倚坐到了裴懿大腿上。沈嘉禾吓了一大跳,慌忙就要站起来,手刚扶上桌沿,就感觉到一根*的东西正顶在他臀上。 身子猛地僵住。 沈嘉禾一动不敢动,惊惶无措地转了转眼珠,蓦地瞥见裴懿手里的书,赫然竟是一本春宫图! 裴懿随手把书扔到一旁,接着便来解沈嘉禾的腰带,道:“新学了两个姿势,咱们试试。” 沈嘉禾吓得魂飞魄散。 这青天白日的,若是被人撞见,再传到王妃耳朵里,明年今日就是他的忌日了。 裴懿似乎看透他心中所想,故意压低声音在他耳边道:“父王在议事,母亲在午憩,且我已下令任何人不许靠近书房半步,呆会儿你可以叫得响亮些,我喜欢听。” 沈嘉禾不敢就范,红着脸央求道:“白日宣淫总是不妥,不如等到晚上罢,你想用什么姿势我都依你便是。” 裴懿挺腰往上一顶,哑声道:“我等得,它可等不得。” 裴懿的性子他再清楚不过,想要便一定得要,绝不会委屈自己忍着。 既然多说无益,沈嘉禾便也不再多费唇舌,乖乖配合起来,让跪便跪,让趴便趴,让躺便躺,只求裴懿能速战速决。然而裴懿天赋异禀,一向持久,折腾了足有半个多时辰才完事,却还不肯放过沈嘉禾,也不退出来,只把他压在身子底下厮磨亲吻,分外缱绻。 沈嘉禾一直悬着心,无心迎合,小声道:“傅先生马上就要到了,你快些出来罢,我还得帮你清理身子呢。” “不用清理,用帕子擦拭一番便是了,反正沾的是我自己的精华,我不嫌脏。”裴懿笑道:“倒是你该清理一番,流到亵裤上就不好看了。” 沈嘉禾推推他,红着脸催道:“那你倒是快出来呀。” 裴懿低笑两声,动作缓慢地从那个*蚀骨的所在退出来,咬着沈嘉禾的耳朵道:“我可还没吃饱呢,且先放过你,晚上到我房里来,我们再试试别的姿势。” 沈嘉禾含混地“嗯”了一声,从一片凌乱的书案上爬下来,只觉得两腿之间黏腻不堪,慌忙提上亵裤遮掩。 裴懿用帕子沾了尚有余温的茶水清理自己,沈嘉禾便忍着股间不适收拾书桌,笔墨纸砚悉数摆回原位,末了和裴懿打了声招呼,径自退出书房。 沈嘉禾回屋匆匆洗了个冷水澡,换了身干净衣服,又急急往书房去了。 傅先生已经到了,正在检查昨日留的课业,捋着山羊胡须颔首赞道:“不错,不错,较之先前有了长足的进步。” 沈嘉禾向傅先生行了礼,径自来到书案前研墨。 傅先生道:“上堂课我讲到灵关之战,骠骑将军公羊诚率八百骑兵奇袭北岚掖阳城……” 沈嘉禾一边研墨一边听傅先生讲课,蓦地感觉腿上一痒,垂眸一看,就见一只手正在他大腿上摩挲,再抬眼看向那只手的主人,正神情专注地注视着滔滔不绝的傅先生,似在极其认真地听课。 沈嘉禾不动声色地往一旁挪了挪,失了书案的遮挡,裴懿只能收手。 被他这么一闹,沈嘉禾也无心再听课,怔怔出起神来。 今日午时,他路过王府后花园,赶巧儿碰见了在王妃身边伺候的侍女踏雪。 他与踏雪同一年进的王府,且都是因为父亲在朝堂上获罪被没入奴籍,同病相怜,感情自与他人不同。因着踏雪比他年长一岁,私下沈嘉禾都唤他踏雪姐姐,踏雪也便把他当作弟弟照顾。 二人闲话,踏雪道:“你听说了么?王妃正张罗着给世子殿下选妃呢?” 沈嘉禾讶道:“尚未听世子殿下提起过,怎的这般突然?” “也是昨日才决定的。”踏雪环顾四周,见四下无人,压低声音道:“昨日午膳时,王爷向王妃提起,万寿节将至,王爷要携王妃、世子进京为皇上祝寿。王爷说,逍遥王府镇守北境多年,立下军功无数,威慑四夷,势镇八方,然兵权过重,遭皇上忌惮已久,此去京城,皇上定然会有所作为,最大的可能就是把世子留在京城作为质子。王妃虽然忧心,却也无化解之法,只说要尽快给世子物色一位世子妃,万一日后王爷所言成真,世子妃便可和世子一同留在京城,照顾世子起居,王妃今日已经遣人去办了。” 沈嘉禾思忖片刻,道:“距离万寿节不过月余,京城路远,自丰泽城至京城,即使快马加鞭,少说也得行上半月,如此一来,便只剩半月时间为世子筹备婚礼,是不是太过仓促了?”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踏雪叹道:“王妃昨夜还暗自垂泪,同我和寻梅说,十分后悔没有早些为世子寻觅良配,如今仓促操办,恐难合世子心意。” 沈嘉禾道:“既然王爷能想到皇上也许会留世子在京为质,其他人自然也能想到,如今又仓促为世子选妃,恐怕没有哪个名门望族愿意把掌上明珠嫁进逍遥王府来。” “王妃也想到了这一层,所以正犯愁呢。”踏雪把声音压得更低些,道:“我今日同你说这些不为别的,只是想给你提个醒。世子此去京城,前途未卜,恐怕难有回返之日,你作为世子的贴身书童,若想逃过此劫,最好的法子就是不随世子入京。距离启程之日还有半月,你好好想想该怎么做,若是实在走投无路就逃罢,我到时自会相助于你。” 沈嘉禾感激道:“多谢姐姐费心为我筹谋,嘉禾感激不尽。” 踏雪嗔道:“你同我客气什么,你我身世相仿,一样从云端跌入泥沼,又一同长大,我早已将你视作亲弟,自当襄助于你,今日若换作是我面临险境,你自然也会襄助于我,是也不是?” 沈嘉禾郑重道:“是。” 踏雪这才笑道:“王妃午憩怕是快要醒了,我得走了,你也忙去罢。” 沈嘉禾道:“姐姐慢走。” 踏雪走后,沈嘉禾寻了一处凉亭坐下。 仲春时节,后花园中姹紫嫣红开遍,蜂飞蝶舞,甚是热闹。 沈嘉禾却无心欣赏,皱眉思索着踏雪方才所言,不由又想起了自己的身世。 沈嘉禾原也是名门之后。 他的父亲是兵部侍郎沈铎,朝中二品大员,他的母亲许静姝,是名动天下的京城第一美人。 第38章 重生的第三十八天 如果你看到这段话,说明你看到了防-盗-章-节。 本文首发,正章将在明天上午9:00左右替换,会有免费字数赠送,只赚不亏,烦请各位读者届时重刷此章。感谢支持正版订阅的各位小天使,比哈特。 防-盗-章的内容是作者存稿中的古耽新坑《世子无赖》,已经开了文案预收,有兴趣的读者可以先收藏,将会在《重生豪门做男神》完结后开坑。 * 沈嘉禾继承了母亲的容貌,粉雕玉琢,精致如仙童,是全家人的心肝宝贝,唯独被父亲不喜。父亲出身军旅,自然希望儿子能生得威武雄壮些,可沈嘉禾不仅容貌秀美,又因着是早产儿,几乎是被汤药喂养长大,身子也十分孱弱,连马步都扎不稳,令父亲十分失望。沈嘉禾虽不是学武的材料,却极聪慧,三岁便已识字,四岁就能把一篇诘屈聱牙的文章一字不差的背诵下来,五岁时已能过目不忘。 六岁那年,父亲因党争获罪,沈家一朝倾覆,一家老小没入奴籍。 沈嘉禾原本是被发配进宫净身为监的,却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遇到了裴懿。 彼时正值隆冬,刚下过一场大雪,七岁的裴懿和几个年纪相仿皇子、公主在宫殿前的空地上堆雪人玩儿。 沈嘉禾和十几个稚童被两个太监领着路过,遇到皇子、公主自然是要行礼的,下跪时,沈嘉禾出于好奇抬头看了一眼,这一眼却正好落在了裴懿身上,甚至与他短暂的四目相对了。沈嘉禾慌忙低下头去,在雪地上磕了个头,然后起身,继续前行。 “站住!”有人突然道。 领路的太监和十几名稚童齐齐站定。 “世子殿下,有何吩咐?”领路太监笑着问道。 裴懿径直走到沈嘉禾身前,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斩钉截铁道:“这个人我要了。” 沈嘉禾讶然抬头,看向眼前锦衣华服的世子殿下。 裴懿冲着他笑了下,道:“你长得可真好看,比我见过的任何人都好看。” 沈嘉禾低下头去,视线落在裴懿握在他手腕上的那只手上,心想:这个人的手心可真暖和啊。 领路太监笑道:“世子殿下,他是没入宫的罪奴,没有皇上谕旨亲赦,他……” 裴懿打断他:“那我就跟皇上要去。”说完,他拽着沈嘉禾就走。 领路太监在后面急呼:“世子殿下!世子殿下!” 裴懿全然不理,拖着沈嘉禾径直想前走。 裴懿果然带着他来到了御前,逍遥王也在。 沈嘉禾脸贴着冰凉的地砖匍匐在地,大气也不敢出。 他听见裴懿道:“皇上,可不可以把这个罪奴赏给我?” 逍遥王斥道:“懿儿,休要放肆!” 皇上却笑问:“你且说说,你要个罪奴做什么?” 裴懿道:“他生得标致,我要把他挂在墙上当幅画看。” 闻言,皇上哈哈大笑,笑毕,沉声道:“抬起头来让朕看看。” 沈嘉禾知道,这句话是冲着自己说的。 他缓缓抬起头来,却不敢直视龙颜,目光落在不远处的石阶上。 只听皇上道:“果然生得极标致,再长几年想必更加瞩目,懿儿眼光甚好。” 逍遥王忙道:“陛下,小儿无赖,恳请陛下不要怪罪。” 皇上笑道:“区区一个罪奴而已,赏给懿儿又有什么打紧,就当是朕送给懿儿的生辰贺礼吧。” 裴懿喜不自胜,跪下叩首谢恩:“谢陛下赏赐!” 沈嘉禾的命运再次被扭转。 三天后,他随裴懿一起,踏上了去往逍遥王府的路程。 逍遥王府位于夏国北境的丰泽城,镇守一方,威名赫赫。 王府气派恢宏,比之皇宫亦无多少逊色。 裴懿并没有真的把沈嘉禾挂到墙上当画看,而是让他做了自己的贴身书童。 虽是书童,沈嘉禾却几乎担负起了裴懿的衣食起居。 因着逍遥侯对裴懿管教甚严,不希望儿子从小沉溺在脂粉堆里失了锐气,所以裴懿身边没有侍女,伺候他的全是男子,而自从有了沈嘉禾之后,裴懿便不让别人近身伺候了,因为别人都不如沈嘉禾养眼。沈嘉禾把裴懿视作救命恩人,所以伺候地十分尽心尽力。可他没想到,裴懿越长大越无赖,直到十四岁那年,裴懿把他拖上床强要了他,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沈嘉禾反抗过,但被裴懿镇压了。 沈嘉禾也逃跑过,但还没跑出丰泽城就被裴懿抓回来了。 然后沈嘉禾便没了勇气。 他只能逆来顺受,可受着受着,倒也品出了几分意趣,渐渐学会迎合,裴懿自然高兴,待他便更好了几分。 到如今,他和裴懿耳鬓厮磨已近两年,裴懿不仅没有腻烦,反而愈发需索无度,不分时间不分地点地求欢,让沈嘉禾有些承受不住。 他一直在等,等裴懿娶妃的那一天。 他想,等裴懿有了世子妃,他便能逃出生天了。 他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裴懿迎娶世子妃的那天,是他逃离逍遥王府的最佳时机。 他不想和裴懿一起去京城。 他被禁锢了太久,他太渴望自由了,他太想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模样。 他自知弱不禁风,没有仗剑走天涯的本事,他只想独自览遍山河,赏遍春雨夏花、秋叶冬雪,也不枉到这世上走一遭。 “子葭!” 突然听到有人唤他,沈嘉禾回神,就见裴懿正蹙眉看着他,忙问:“世子殿下有何吩咐?” 裴懿好整以暇道:“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沈嘉禾低眉敛目道:“听傅先生讲到北岚风土人情,不由便想得远了。” 裴懿问:“你很想去看看?” 沈嘉禾道:“世子说笑了,小人区区书童,不敢有此妄想。” “你可不是‘区区书童’,你是我裴懿的书童,贵重的很呢。”裴懿道:“你想去北岚看看风土人情倒也不难,出了灵关不就是北岚了么?等寻个天朗气清的日子,我带你去北岚。” “万万使不得!”傅先生忙道:“我朝与北岚近年虽无战事,但北岚进犯之心未死,世子殿下切不可掉以轻心,自投罗网。” 裴懿嗤笑道:“区区蛮夷小国,我还不把它放在心上。” 傅先生道:“世子殿下当知‘骄兵必败’的道理。” 裴懿还欲争辩几句,话到嘴边又改了口:“先生教训的是,是学生妄言了。” 傅先生知他口是心非,却也没有多言,道:“今日的课就上到这里吧。” 裴懿站起来,道:“先生辛苦了,恭送先生。” 沈嘉禾送傅先生出门。 傅先生小声道:“别以为我不知道,昨天的课业是你帮殿下做的,对吗?” 沈嘉禾微微笑道:“就知道瞒不过先生慧眼。” 傅先生叹了口气,道:“以你的才学,做书童实在教人惋惜。” 沈嘉禾道:“先生过誉了。” “子葭!”裴懿在里头唤他。 “先生慢走,”沈嘉禾道:“恕不远送了。” 傅先生深深看他一眼,摇着头走了。 沈嘉禾转身走进书房。 裴懿坐在书案后朝他招手:“过来。” 沈嘉禾走过去,裴懿长手一伸缠上他的腰,把他拽进怀里,道:“刚才谁让你躲的?” 沈嘉禾从善如流道:“我错了。” “错了就得罚。”裴懿道:“用嘴伺候我一回就饶了你。” 沈嘉禾在心里叹了口气,委身跪到裴懿腿间,伸手解开他的腰带。 裴懿自己褪下亵裤,露出雄伟之物。 沈嘉禾埋首过去,张嘴含住,熟练地吞吐。 裴懿发出满足的叹息,道:“好子葭,你真是我的心肝宝贝儿。” 好不容易等裴懿发泄出来,沈嘉禾的嘴巴已经酸麻得没有知觉了。 “咽下去了么?”裴懿问。 沈嘉禾点头,从书案下爬出来。 裴懿重又把他抱在怀里,凑过来亲吻他,舌尖撬开他紧闭的双唇,探进他嘴里逗弄他的舌头。 等亲够了,裴懿笑道:“晚上换我伺候你。” 沈嘉禾不敢让他伺候。 他实在受不住。 身心都受不住,简直是双重煎熬。 但逃不掉。 裴懿要做什么便一定会做成,谁都拦不住。 沈嘉禾被他折腾得半死不活,浑身汗淋淋的,像是刚从水里捞上来似的。 裴懿赤条条地抱着他,摩挲着他的腰臀,道:“你什么都好,就是体力太不济了些,做上两回就跟要了你的命似的,我回回都不能尽兴,实在难受的紧,我得赶紧想个法子把你的身子调理好,这样我俩才能畅享鱼水之欢。” 沈嘉禾心道:不是我体力太不济,实在是你需求太盛,就算换作旁人也一样受不了。 沉默了一会儿,裴懿又道:“晚膳时,母亲说要给我纳妃,就这几日。你作何想?” 沈嘉禾作何想自然不能告诉他,只故作懵懂道:“王妃为何突然要为你纳妃?半月后不是还要进京为皇上贺寿么?” 裴懿叹了口气道:“正是因为要进京为皇上贺寿,父亲担心皇上会留我在京为质,母亲便想着赶紧为我纳妃,到时夫妻二人一起留京,有人照顾我,父亲和母亲也少忧心些。”他顿了顿,道:“其实他们实在多虑了,我有你就够了,这世上不会有人比你把我照顾得更周到,不管是床下,还是床上。”说着,他又来撩拨他。 沈嘉禾躲了躲,道:“殿下今年也十七了,确实到了纳妃的年纪。以前王爷不让殿下亲近女色,是担心殿下心性未定,耽于美色荒废学业,如今殿下业已成年,心志已坚,文武皆有所成,已是少年英才,王爷自然不必再拘着殿下,纳妃只是开始,接着还会有侧妃、侍妾服侍殿下左右,殿下不是早盼着能品尝女色滋味吗?这回可以得偿夙愿了。” 裴懿道:“父亲实在太小看我了,我自有我的志向抱负,怎会耽于美色?美色之于我,犹如吃饭饮水,只是一种需求罢了,若能饱餐自然是好,若是不能也没什么要紧。你该最了解我的,是不是?” 这世上的确没人比沈嘉禾更了解裴懿。 他对裴懿而言,只不过是发泄*的工具罢了,只不过裴懿的需求要比常人旺盛许多,所以才会这般无赖。 但这并没有什么不好,等裴懿有了新的工具,旧工具自然会被丢弃,他便能逃出生天了。 沈嘉禾道:“王妃可有合意的人选了?” 裴懿道:“有了几个,但我看了画像,都及不上你的一星半点儿。” 沈嘉禾道:“画像多有失真,还是要看过真人才好评断。” 裴懿突然把沈嘉禾的身子转过来,看着他道:“我马上就要成亲了,你难道就一点儿不难过?” 回答“难过”不妥,回答“不难过”更不妥,沈嘉禾便不说话,只把脸埋在裴懿宽厚的胸膛里。 裴懿便得到了满意的答案,轻抚着沈嘉禾滑腻如瓷的肌肤,道:“你放心,就算我成了亲,对你的疼宠也不会有半分消减。” 第39章 重生的第三十九天 如果你看到这段话,说明你看到了防-盗-章-节。 本文首发,正章将在明天上午9:00左右替换,会有免费字数赠送,只赚不亏,烦请各位读者届时重刷此章。感谢支持正版订阅的各位小天使,比哈特。 防-盗-章的内容是作者存稿中的古耽新坑《世子无赖》,已经开了文案预收,有兴趣的读者可以先收藏,将会在《重生豪门做男神》完结后开坑。 * 沈嘉禾端着新沏好的西湖龙井走进书房的时候,就看到裴懿正坐在书桌后,一脸认真地看着手里的书。 他暗暗纳罕,今早日头打西边出来的么,不学无术的逍遥王世子怎的突然勤学起来? 沈嘉禾轻手轻脚地把茶盘放在书桌上,把茶盏端下来,放在裴懿手边,正要退下去,腰身突然被一只有力手臂缠住,往后轻轻一拽,他便不偏不倚坐到了裴懿大腿上。沈嘉禾吓了一大跳,慌忙就要站起来,手刚扶上桌沿,就感觉到一根*的东西正顶在他臀上。 身子猛地僵住。 沈嘉禾一动不敢动,惊惶无措地转了转眼珠,蓦地瞥见裴懿手里的书,赫然竟是一本春宫图! 裴懿随手把书扔到一旁,接着便来解沈嘉禾的腰带,道:“新学了两个姿势,咱们试试。” 沈嘉禾吓得魂飞魄散。 这青天白日的,若是被人撞见,再传到王妃耳朵里,明年今日就是他的忌日了。 裴懿似乎看透他心中所想,故意压低声音在他耳边道:“父王在议事,母亲在午憩,且我已下令任何人不许靠近书房半步,呆会儿你可以叫得响亮些,我喜欢听。” 沈嘉禾不敢就范,红着脸央求道:“白日宣淫总是不妥,不如等到晚上罢,你想用什么姿势我都依你便是。” 裴懿挺腰往上一顶,哑声道:“我等得,它可等不得。” 裴懿的性子他再清楚不过,想要便一定得要,绝不会委屈自己忍着。 既然多说无益,沈嘉禾便也不再多费唇舌,乖乖配合起来,让跪便跪,让趴便趴,让躺便躺,只求裴懿能速战速决。然而裴懿天赋异禀,一向持久,折腾了足有半个多时辰才完事,却还不肯放过沈嘉禾,也不退出来,只把他压在身子底下厮磨亲吻,分外缱绻。 沈嘉禾一直悬着心,无心迎合,小声道:“傅先生马上就要到了,你快些出来罢,我还得帮你清理身子呢。” “不用清理,用帕子擦拭一番便是了,反正沾的是我自己的精华,我不嫌脏。”裴懿笑道:“倒是你该清理一番,流到亵裤上就不好看了。” 沈嘉禾推推他,红着脸催道:“那你倒是快出来呀。” 裴懿低笑两声,动作缓慢地从那个*蚀骨的所在退出来,咬着沈嘉禾的耳朵道:“我可还没吃饱呢,且先放过你,晚上到我房里来,我们再试试别的姿势。” 沈嘉禾含混地“嗯”了一声,从一片凌乱的书案上爬下来,只觉得两腿之间黏腻不堪,慌忙提上亵裤遮掩。 裴懿用帕子沾了尚有余温的茶水清理自己,沈嘉禾便忍着股间不适收拾书桌,笔墨纸砚悉数摆回原位,末了和裴懿打了声招呼,径自退出书房。 沈嘉禾回屋匆匆洗了个冷水澡,换了身干净衣服,又急急往书房去了。 傅先生已经到了,正在检查昨日留的课业,捋着山羊胡须颔首赞道:“不错,不错,较之先前有了长足的进步。” 沈嘉禾向傅先生行了礼,径自来到书案前研墨。 傅先生道:“上堂课我讲到灵关之战,骠骑将军公羊诚率八百骑兵奇袭北岚掖阳城……” 沈嘉禾一边研墨一边听傅先生讲课,蓦地感觉腿上一痒,垂眸一看,就见一只手正在他大腿上摩挲,再抬眼看向那只手的主人,正神情专注地注视着滔滔不绝的傅先生,似在极其认真地听课。 沈嘉禾不动声色地往一旁挪了挪,失了书案的遮挡,裴懿只能收手。 被他这么一闹,沈嘉禾也无心再听课,怔怔出起神来。 今日午时,他路过王府后花园,赶巧儿碰见了在王妃身边伺候的侍女踏雪。 他与踏雪同一年进的王府,且都是因为父亲在朝堂上获罪被没入奴籍,同病相怜,感情自与他人不同。因着踏雪比他年长一岁,私下沈嘉禾都唤他踏雪姐姐,踏雪也便把他当作弟弟照顾。 二人闲话,踏雪道:“你听说了么?王妃正张罗着给世子殿下选妃呢?” 沈嘉禾讶道:“尚未听世子殿下提起过,怎的这般突然?” “也是昨日才决定的。”踏雪环顾四周,见四下无人,压低声音道:“昨日午膳时,王爷向王妃提起,万寿节将至,王爷要携王妃、世子进京为皇上祝寿。王爷说,逍遥王府镇守北境多年,立下军功无数,威慑四夷,势镇八方,然兵权过重,遭皇上忌惮已久,此去京城,皇上定然会有所作为,最大的可能就是把世子留在京城作为质子。王妃虽然忧心,却也无化解之法,只说要尽快给世子物色一位世子妃,万一日后王爷所言成真,世子妃便可和世子一同留在京城,照顾世子起居,王妃今日已经遣人去办了。” 沈嘉禾思忖片刻,道:“距离万寿节不过月余,京城路远,自丰泽城至京城,即使快马加鞭,少说也得行上半月,如此一来,便只剩半月时间为世子筹备婚礼,是不是太过仓促了?”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踏雪叹道:“王妃昨夜还暗自垂泪,同我和寻梅说,十分后悔没有早些为世子寻觅良配,如今仓促操办,恐难合世子心意。” 沈嘉禾道:“既然王爷能想到皇上也许会留世子在京为质,其他人自然也能想到,如今又仓促为世子选妃,恐怕没有哪个名门望族愿意把掌上明珠嫁进逍遥王府来。” “王妃也想到了这一层,所以正犯愁呢。”踏雪把声音压得更低些,道:“我今日同你说这些不为别的,只是想给你提个醒。世子此去京城,前途未卜,恐怕难有回返之日,你作为世子的贴身书童,若想逃过此劫,最好的法子就是不随世子入京。距离启程之日还有半月,你好好想想该怎么做,若是实在走投无路就逃罢,我到时自会相助于你。” 沈嘉禾感激道:“多谢姐姐费心为我筹谋,嘉禾感激不尽。” 踏雪嗔道:“你同我客气什么,你我身世相仿,一样从云端跌入泥沼,又一同长大,我早已将你视作亲弟,自当襄助于你,今日若换作是我面临险境,你自然也会襄助于我,是也不是?” 沈嘉禾郑重道:“是。” 踏雪这才笑道:“王妃午憩怕是快要醒了,我得走了,你也忙去罢。” 沈嘉禾道:“姐姐慢走。” 踏雪走后,沈嘉禾寻了一处凉亭坐下。 仲春时节,后花园中姹紫嫣红开遍,蜂飞蝶舞,甚是热闹。 沈嘉禾却无心欣赏,皱眉思索着踏雪方才所言,不由又想起了自己的身世。 沈嘉禾原也是名门之后。 他的父亲是兵部侍郎沈铎,朝中二品大员,他的母亲许静姝,是名动天下的京城第一美人。 沈嘉禾继承了母亲的容貌,粉雕玉琢,精致如仙童,是全家人的心肝宝贝,唯独被父亲不喜。父亲出身军旅,自然希望儿子能生得威武雄壮些,可沈嘉禾不仅容貌秀美,又因着是早产儿,几乎是被汤药喂养长大,身子也十分孱弱,连马步都扎不稳,令父亲十分失望。沈嘉禾虽不是学武的材料,却极聪慧,三岁便已识字,四岁就能把一篇诘屈聱牙的文章一字不差的背诵下来,五岁时已能过目不忘。 六岁那年,父亲因党争获罪,沈家一朝倾覆,一家老小没入奴籍。 沈嘉禾原本是被发配进宫净身为监的,却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遇到了裴懿。 彼时正值隆冬,刚下过一场大雪,七岁的裴懿和几个年纪相仿皇子、公主在宫殿前的空地上堆雪人玩儿。 沈嘉禾和十几个稚童被两个太监领着路过,遇到皇子、公主自然是要行礼的,下跪时,沈嘉禾出于好奇抬头看了一眼,这一眼却正好落在了裴懿身上,甚至与他短暂的四目相对了。沈嘉禾慌忙低下头去,在雪地上磕了个头,然后起身,继续前行。 “站住!”有人突然道。 领路的太监和十几名稚童齐齐站定。 “世子殿下,有何吩咐?”领路太监笑着问道。 裴懿径直走到沈嘉禾身前,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斩钉截铁道:“这个人我要了。” 第40章 重生的第四十天 如果你看到这段话,说明你看到了防-盗-章-节。 本文首发,正章将在明天上午9:00左右替换,会有免费字数赠送,只赚不亏,烦请各位读者届时重刷此章。感谢支持正版订阅的各位小天使,比哈特。 防-盗-章的内容是作者存稿中的古耽新坑《世子无赖》,已经开了文案预收,有兴趣的读者可以先收藏,将会在《重生豪门做男神》完结后开坑。 * 领路太监笑道:“世子殿下,他是没入宫的罪奴,没有皇上谕旨亲赦,他……” 裴懿打断他:“那我就跟皇上要去。”说完,他拽着沈嘉禾就走。 领路太监在后面急呼:“世子殿下!世子殿下!” 裴懿全然不理,拖着沈嘉禾径直想前走。 裴懿果然带着他来到了御前,逍遥王也在。 沈嘉禾脸贴着冰凉的地砖匍匐在地,大气也不敢出。 他听见裴懿道:“皇上,可不可以把这个罪奴赏给我?” 逍遥王斥道:“懿儿,休要放肆!” 皇上却笑问:“你且说说,你要个罪奴做什么?” 裴懿道:“他生得标致,我要把他挂在墙上当幅画看。” 闻言,皇上哈哈大笑,笑毕,沉声道:“抬起头来让朕看看。” 沈嘉禾知道,这句话是冲着自己说的。 他缓缓抬起头来,却不敢直视龙颜,目光落在不远处的石阶上。 只听皇上道:“果然生得极标致,再长几年想必更加瞩目,懿儿眼光甚好。” 逍遥王忙道:“陛下,小儿无赖,恳请陛下不要怪罪。” 皇上笑道:“区区一个罪奴而已,赏给懿儿又有什么打紧,就当是朕送给懿儿的生辰贺礼吧。” 裴懿喜不自胜,跪下叩首谢恩:“谢陛下赏赐!” 沈嘉禾的命运再次被扭转。 三天后,他随裴懿一起,踏上了去往逍遥王府的路程。 逍遥王府位于夏国北境的丰泽城,镇守一方,威名赫赫。 王府气派恢宏,比之皇宫亦无多少逊色。 裴懿并没有真的把沈嘉禾挂到墙上当画看,而是让他做了自己的贴身书童。 虽是书童,沈嘉禾却几乎担负起了裴懿的衣食起居。 因着逍遥侯对裴懿管教甚严,不希望儿子从小沉溺在脂粉堆里失了锐气,所以裴懿身边没有侍女,伺候他的全是男子,而自从有了沈嘉禾之后,裴懿便不让别人近身伺候了,因为别人都不如沈嘉禾养眼。沈嘉禾把裴懿视作救命恩人,所以伺候地十分尽心尽力。可他没想到,裴懿越长大越无赖,直到十四岁那年,裴懿把他拖上床强要了他,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沈嘉禾反抗过,但被裴懿镇压了。 沈嘉禾也逃跑过,但还没跑出丰泽城就被裴懿抓回来了。 然后沈嘉禾便没了勇气。 他只能逆来顺受,可受着受着,倒也品出了几分意趣,渐渐学会迎合,裴懿自然高兴,待他便更好了几分。 到如今,他和裴懿耳鬓厮磨已近两年,裴懿不仅没有腻烦,反而愈发需索无度,不分时间不分地点地求欢,让沈嘉禾有些承受不住。 他一直在等,等裴懿娶妃的那一天。 他想,等裴懿有了世子妃,他便能逃出生天了。 他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裴懿迎娶世子妃的那天,是他逃离逍遥王府的最佳时机。 他不想和裴懿一起去京城。 他被禁锢了太久,他太渴望自由了,他太想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模样。 他自知弱不禁风,没有仗剑走天涯的本事,他只想独自览遍山河,赏遍春雨夏花、秋叶冬雪,也不枉到这世上走一遭。 “子葭!” 突然听到有人唤他,沈嘉禾回神,就见裴懿正蹙眉看着他,忙问:“世子殿下有何吩咐?” 裴懿好整以暇道:“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沈嘉禾低眉敛目道:“听傅先生讲到北岚风土人情,不由便想得远了。” 裴懿问:“你很想去看看?” 沈嘉禾道:“世子说笑了,小人区区书童,不敢有此妄想。” “你可不是‘区区书童’,你是我裴懿的书童,贵重的很呢。”裴懿道:“你想去北岚看看风土人情倒也不难,出了灵关不就是北岚了么?等寻个天朗气清的日子,我带你去北岚。” “万万使不得!”傅先生忙道:“我朝与北岚近年虽无战事,但北岚进犯之心未死,世子殿下切不可掉以轻心,自投罗网。” 裴懿嗤笑道:“区区蛮夷小国,我还不把它放在心上。” 傅先生道:“世子殿下当知‘骄兵必败’的道理。” 裴懿还欲争辩几句,话到嘴边又改了口:“先生教训的是,是学生妄言了。” 傅先生知他口是心非,却也没有多言,道:“今日的课就上到这里吧。” 裴懿站起来,道:“先生辛苦了,恭送先生。” 沈嘉禾送傅先生出门。 傅先生小声道:“别以为我不知道,昨天的课业是你帮殿下做的,对吗?” 沈嘉禾微微笑道:“就知道瞒不过先生慧眼。” 傅先生叹了口气,道:“以你的才学,做书童实在教人惋惜。” 沈嘉禾道:“先生过誉了。” “子葭!”裴懿在里头唤他。 “先生慢走,”沈嘉禾道:“恕不远送了。” 傅先生深深看他一眼,摇着头走了。 沈嘉禾转身走进书房。 裴懿坐在书案后朝他招手:“过来。” 沈嘉禾走过去,裴懿长手一伸缠上他的腰,把他拽进怀里,道:“刚才谁让你躲的?” 沈嘉禾从善如流道:“我错了。” “错了就得罚。”裴懿道:“用嘴伺候我一回就饶了你。” 沈嘉禾在心里叹了口气,委身跪到裴懿腿间,伸手解开他的腰带。 裴懿自己褪下亵裤,露出雄伟之物。 沈嘉禾埋首过去,张嘴含住,熟练地吞吐。 裴懿发出满足的叹息,道:“好子葭,你真是我的心肝宝贝儿。” 好不容易等裴懿发泄出来,沈嘉禾的嘴巴已经酸麻得没有知觉了。 “咽下去了么?”裴懿问。 沈嘉禾点头,从书案下爬出来。 裴懿重又把他抱在怀里,凑过来亲吻他,舌尖撬开他紧闭的双唇,探进他嘴里逗弄他的舌头。 等亲够了,裴懿笑道:“晚上换我伺候你。” 沈嘉禾不敢让他伺候。 他实在受不住。 身心都受不住,简直是双重煎熬。 但逃不掉。 裴懿要做什么便一定会做成,谁都拦不住。 沈嘉禾被他折腾得半死不活,浑身汗淋淋的,像是刚从水里捞上来似的。 裴懿赤条条地抱着他,摩挲着他的腰臀,道:“你什么都好,就是体力太不济了些,做上两回就跟要了你的命似的,我回回都不能尽兴,实在难受的紧,我得赶紧想个法子把你的身子调理好,这样我俩才能畅享鱼水之欢。” 沈嘉禾心道:不是我体力太不济,实在是你需求太盛,就算换作旁人也一样受不了。 沉默了一会儿,裴懿又道:“晚膳时,母亲说要给我纳妃,就这几日。你作何想?” 沈嘉禾作何想自然不能告诉他,只故作懵懂道:“王妃为何突然要为你纳妃?半月后不是还要进京为皇上贺寿么?” 裴懿叹了口气道:“正是因为要进京为皇上贺寿,父亲担心皇上会留我在京为质,母亲便想着赶紧为我纳妃,到时夫妻二人一起留京,有人照顾我,父亲和母亲也少忧心些。”他顿了顿,道:“其实他们实在多虑了,我有你就够了,这世上不会有人比你把我照顾得更周到,不管是床下,还是床上。”说着,他又来撩拨他。 沈嘉禾躲了躲,道:“殿下今年也十七了,确实到了纳妃的年纪。以前王爷不让殿下亲近女色,是担心殿下心性未定,耽于美色荒废学业,如今殿下业已成年,心志已坚,文武皆有所成,已是少年英才,王爷自然不必再拘着殿下,纳妃只是开始,接着还会有侧妃、侍妾服侍殿下左右,殿下不是早盼着能品尝女色滋味吗?这回可以得偿夙愿了。” 裴懿道:“父亲实在太小看我了,我自有我的志向抱负,怎会耽于美色?美色之于我,犹如吃饭饮水,只是一种需求罢了,若能饱餐自然是好,若是不能也没什么要紧。你该最了解我的,是不是?” 这世上的确没人比沈嘉禾更了解裴懿。 他对裴懿而言,只不过是发泄*的工具罢了,只不过裴懿的需求要比常人旺盛许多,所以才会这般无赖。 但这并没有什么不好,等裴懿有了新的工具,旧工具自然会被丢弃,他便能逃出生天了。 第41章 重生的第四十一天 如果你看到这段话,说明你看到了防-盗-章-节。 本文首发,正章将在明天上午9:00左右替换,会有免费字数赠送,只赚不亏,烦请各位读者届时重刷此章。感谢支持正版订阅的各位小天使,比哈特。 防-盗-章的内容是作者存稿中的古耽新坑《世子无赖》,已经开了文案预收,有兴趣的读者可以先收藏,将会在《重生豪门做男神》完结后开坑。 * 沈嘉禾端着新沏好的西湖龙井走进书房的时候,就看到裴懿正坐在书桌后,一脸认真地看着手里的书。 他暗暗纳罕,今早日头打西边出来的么,不学无术的逍遥王世子怎的突然勤学起来? 沈嘉禾轻手轻脚地把茶盘放在书桌上,把茶盏端下来,放在裴懿手边,正要退下去,腰身突然被一只有力手臂缠住,往后轻轻一拽,他便不偏不倚坐到了裴懿大腿上。沈嘉禾吓了一大跳,慌忙就要站起来,手刚扶上桌沿,就感觉到一根*的东西正顶在他臀上。 身子猛地僵住。 沈嘉禾一动不敢动,惊惶无措地转了转眼珠,蓦地瞥见裴懿手里的书,赫然竟是一本春宫图! 裴懿随手把书扔到一旁,接着便来解沈嘉禾的腰带,道:“新学了两个姿势,咱们试试。” 沈嘉禾吓得魂飞魄散。 这青天白日的,若是被人撞见,再传到王妃耳朵里,明年今日就是他的忌日了。 裴懿似乎看透他心中所想,故意压低声音在他耳边道:“父王在议事,母亲在午憩,且我已下令任何人不许靠近书房半步,呆会儿你可以叫得响亮些,我喜欢听。” 沈嘉禾不敢就范,红着脸央求道:“白日宣淫总是不妥,不如等到晚上罢,你想用什么姿势我都依你便是。” 裴懿挺腰往上一顶,哑声道:“我等得,它可等不得。” 裴懿的性子他再清楚不过,想要便一定得要,绝不会委屈自己忍着。 既然多说无益,沈嘉禾便也不再多费唇舌,乖乖配合起来,让跪便跪,让趴便趴,让躺便躺,只求裴懿能速战速决。然而裴懿天赋异禀,一向持久,折腾了足有半个多时辰才完事,却还不肯放过沈嘉禾,也不退出来,只把他压在身子底下厮磨亲吻,分外缱绻。 沈嘉禾一直悬着心,无心迎合,小声道:“傅先生马上就要到了,你快些出来罢,我还得帮你清理身子呢。” “不用清理,用帕子擦拭一番便是了,反正沾的是我自己的精华,我不嫌脏。”裴懿笑道:“倒是你该清理一番,流到亵裤上就不好看了。” 沈嘉禾推推他,红着脸催道:“那你倒是快出来呀。” 裴懿低笑两声,动作缓慢地从那个*蚀骨的所在退出来,咬着沈嘉禾的耳朵道:“我可还没吃饱呢,且先放过你,晚上到我房里来,我们再试试别的姿势。” 沈嘉禾含混地“嗯”了一声,从一片凌乱的书案上爬下来,只觉得两腿之间黏腻不堪,慌忙提上亵裤遮掩。 裴懿用帕子沾了尚有余温的茶水清理自己,沈嘉禾便忍着股间不适收拾书桌,笔墨纸砚悉数摆回原位,末了和裴懿打了声招呼,径自退出书房。 沈嘉禾回屋匆匆洗了个冷水澡,换了身干净衣服,又急急往书房去了。 傅先生已经到了,正在检查昨日留的课业,捋着山羊胡须颔首赞道:“不错,不错,较之先前有了长足的进步。” 沈嘉禾向傅先生行了礼,径自来到书案前研墨。 傅先生道:“上堂课我讲到灵关之战,骠骑将军公羊诚率八百骑兵奇袭北岚掖阳城……” 沈嘉禾一边研墨一边听傅先生讲课,蓦地感觉腿上一痒,垂眸一看,就见一只手正在他大腿上摩挲,再抬眼看向那只手的主人,正神情专注地注视着滔滔不绝的傅先生,似在极其认真地听课。 沈嘉禾不动声色地往一旁挪了挪,失了书案的遮挡,裴懿只能收手。 被他这么一闹,沈嘉禾也无心再听课,怔怔出起神来。 今日午时,他路过王府后花园,赶巧儿碰见了在王妃身边伺候的侍女踏雪。 他与踏雪同一年进的王府,且都是因为父亲在朝堂上获罪被没入奴籍,同病相怜,感情自与他人不同。因着踏雪比他年长一岁,私下沈嘉禾都唤他踏雪姐姐,踏雪也便把他当作弟弟照顾。 二人闲话,踏雪道:“你听说了么?王妃正张罗着给世子殿下选妃呢?” 沈嘉禾讶道:“尚未听世子殿下提起过,怎的这般突然?” “也是昨日才决定的。”踏雪环顾四周,见四下无人,压低声音道:“昨日午膳时,王爷向王妃提起,万寿节将至,王爷要携王妃、世子进京为皇上祝寿。王爷说,逍遥王府镇守北境多年,立下军功无数,威慑四夷,势镇八方,然兵权过重,遭皇上忌惮已久,此去京城,皇上定然会有所作为,最大的可能就是把世子留在京城作为质子。王妃虽然忧心,却也无化解之法,只说要尽快给世子物色一位世子妃,万一日后王爷所言成真,世子妃便可和世子一同留在京城,照顾世子起居,王妃今日已经遣人去办了。” 沈嘉禾思忖片刻,道:“距离万寿节不过月余,京城路远,自丰泽城至京城,即使快马加鞭,少说也得行上半月,如此一来,便只剩半月时间为世子筹备婚礼,是不是太过仓促了?”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踏雪叹道:“王妃昨夜还暗自垂泪,同我和寻梅说,十分后悔没有早些为世子寻觅良配,如今仓促操办,恐难合世子心意。” 沈嘉禾道:“既然王爷能想到皇上也许会留世子在京为质,其他人自然也能想到,如今又仓促为世子选妃,恐怕没有哪个名门望族愿意把掌上明珠嫁进逍遥王府来。” “王妃也想到了这一层,所以正犯愁呢。”踏雪把声音压得更低些,道:“我今日同你说这些不为别的,只是想给你提个醒。世子此去京城,前途未卜,恐怕难有回返之日,你作为世子的贴身书童,若想逃过此劫,最好的法子就是不随世子入京。距离启程之日还有半月,你好好想想该怎么做,若是实在走投无路就逃罢,我到时自会相助于你。” 沈嘉禾感激道:“多谢姐姐费心为我筹谋,嘉禾感激不尽。” 踏雪嗔道:“你同我客气什么,你我身世相仿,一样从云端跌入泥沼,又一同长大,我早已将你视作亲弟,自当襄助于你,今日若换作是我面临险境,你自然也会襄助于我,是也不是?” 沈嘉禾郑重道:“是。” 踏雪这才笑道:“王妃午憩怕是快要醒了,我得走了,你也忙去罢。” 沈嘉禾道:“姐姐慢走。” 踏雪走后,沈嘉禾寻了一处凉亭坐下。 仲春时节,后花园中姹紫嫣红开遍,蜂飞蝶舞,甚是热闹。 沈嘉禾却无心欣赏,皱眉思索着踏雪方才所言,不由又想起了自己的身世。 沈嘉禾原也是名门之后。 他的父亲是兵部侍郎沈铎,朝中二品大员,他的母亲许静姝,是名动天下的京城第一美人。 沈嘉禾继承了母亲的容貌,粉雕玉琢,精致如仙童,是全家人的心肝宝贝,唯独被父亲不喜。父亲出身军旅,自然希望儿子能生得威武雄壮些,可沈嘉禾不仅容貌秀美,又因着是早产儿,几乎是被汤药喂养长大,身子也十分孱弱,连马步都扎不稳,令父亲十分失望。沈嘉禾虽不是学武的材料,却极聪慧,三岁便已识字,四岁就能把一篇诘屈聱牙的文章一字不差的背诵下来,五岁时已能过目不忘。 六岁那年,父亲因党争获罪,沈家一朝倾覆,一家老小没入奴籍。 沈嘉禾原本是被发配进宫净身为监的,却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遇到了裴懿。 彼时正值隆冬,刚下过一场大雪,七岁的裴懿和几个年纪相仿皇子、公主在宫殿前的空地上堆雪人玩儿。 沈嘉禾和十几个稚童被两个太监领着路过,遇到皇子、公主自然是要行礼的,下跪时,沈嘉禾出于好奇抬头看了一眼,这一眼却正好落在了裴懿身上,甚至与他短暂的四目相对了。沈嘉禾慌忙低下头去,在雪地上磕了个头,然后起身,继续前行。 第42章 重生的第四十二天 如果你看到这段话,说明你看到了防-盗-章-节。 本文首发,正章将在明天上午9:00左右替换,会有免费字数赠送,只赚不亏,烦请各位读者届时重刷此章。感谢支持正版订阅的各位小天使,比哈特。 防-盗-章的内容是作者存稿中的古耽新坑《世子无赖》,已经开了文案预收,有兴趣的读者可以先收藏,将会在《重生豪门做男神》完结后开坑。 * 领路太监笑道:“世子殿下,他是没入宫的罪奴,没有皇上谕旨亲赦,他……” 裴懿打断他:“那我就跟皇上要去。”说完,他拽着沈嘉禾就走。 领路太监在后面急呼:“世子殿下!世子殿下!” 裴懿全然不理,拖着沈嘉禾径直想前走。 裴懿果然带着他来到了御前,逍遥王也在。 沈嘉禾脸贴着冰凉的地砖匍匐在地,大气也不敢出。 他听见裴懿道:“皇上,可不可以把这个罪奴赏给我?” 逍遥王斥道:“懿儿,休要放肆!” 皇上却笑问:“你且说说,你要个罪奴做什么?” 裴懿道:“他生得标致,我要把他挂在墙上当幅画看。” 闻言,皇上哈哈大笑,笑毕,沉声道:“抬起头来让朕看看。” 沈嘉禾知道,这句话是冲着自己说的。 他缓缓抬起头来,却不敢直视龙颜,目光落在不远处的石阶上。 只听皇上道:“果然生得极标致,再长几年想必更加瞩目,懿儿眼光甚好。” 逍遥王忙道:“陛下,小儿无赖,恳请陛下不要怪罪。” 皇上笑道:“区区一个罪奴而已,赏给懿儿又有什么打紧,就当是朕送给懿儿的生辰贺礼吧。” 裴懿喜不自胜,跪下叩首谢恩:“谢陛下赏赐!” 沈嘉禾的命运再次被扭转。 三天后,他随裴懿一起,踏上了去往逍遥王府的路程。 逍遥王府位于夏国北境的丰泽城,镇守一方,威名赫赫。 王府气派恢宏,比之皇宫亦无多少逊色。 裴懿并没有真的把沈嘉禾挂到墙上当画看,而是让他做了自己的贴身书童。 虽是书童,沈嘉禾却几乎担负起了裴懿的衣食起居。 因着逍遥侯对裴懿管教甚严,不希望儿子从小沉溺在脂粉堆里失了锐气,所以裴懿身边没有侍女,伺候他的全是男子,而自从有了沈嘉禾之后,裴懿便不让别人近身伺候了,因为别人都不如沈嘉禾养眼。沈嘉禾把裴懿视作救命恩人,所以伺候地十分尽心尽力。可他没想到,裴懿越长大越无赖,直到十四岁那年,裴懿把他拖上床强要了他,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沈嘉禾反抗过,但被裴懿镇压了。 沈嘉禾也逃跑过,但还没跑出丰泽城就被裴懿抓回来了。 然后沈嘉禾便没了勇气。 他只能逆来顺受,可受着受着,倒也品出了几分意趣,渐渐学会迎合,裴懿自然高兴,待他便更好了几分。 到如今,他和裴懿耳鬓厮磨已近两年,裴懿不仅没有腻烦,反而愈发需索无度,不分时间不分地点地求欢,让沈嘉禾有些承受不住。 他一直在等,等裴懿娶妃的那一天。 他想,等裴懿有了世子妃,他便能逃出生天了。 他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裴懿迎娶世子妃的那天,是他逃离逍遥王府的最佳时机。 他不想和裴懿一起去京城。 他被禁锢了太久,他太渴望自由了,他太想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模样。 他自知弱不禁风,没有仗剑走天涯的本事,他只想独自览遍山河,赏遍春雨夏花、秋叶冬雪,也不枉到这世上走一遭。 “子葭!” 突然听到有人唤他,沈嘉禾回神,就见裴懿正蹙眉看着他,忙问:“世子殿下有何吩咐?” 裴懿好整以暇道:“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沈嘉禾低眉敛目道:“听傅先生讲到北岚风土人情,不由便想得远了。” 裴懿问:“你很想去看看?” 沈嘉禾道:“世子说笑了,小人区区书童,不敢有此妄想。” “你可不是‘区区书童’,你是我裴懿的书童,贵重的很呢。”裴懿道:“你想去北岚看看风土人情倒也不难,出了灵关不就是北岚了么?等寻个天朗气清的日子,我带你去北岚。” “万万使不得!”傅先生忙道:“我朝与北岚近年虽无战事,但北岚进犯之心未死,世子殿下切不可掉以轻心,自投罗网。” 裴懿嗤笑道:“区区蛮夷小国,我还不把它放在心上。” 傅先生道:“世子殿下当知‘骄兵必败’的道理。” 裴懿还欲争辩几句,话到嘴边又改了口:“先生教训的是,是学生妄言了。” 傅先生知他口是心非,却也没有多言,道:“今日的课就上到这里吧。” 裴懿站起来,道:“先生辛苦了,恭送先生。” 沈嘉禾送傅先生出门。 傅先生小声道:“别以为我不知道,昨天的课业是你帮殿下做的,对吗?” 沈嘉禾微微笑道:“就知道瞒不过先生慧眼。” 傅先生叹了口气,道:“以你的才学,做书童实在教人惋惜。” 沈嘉禾道:“先生过誉了。” “子葭!”裴懿在里头唤他。 “先生慢走,”沈嘉禾道:“恕不远送了。” 傅先生深深看他一眼,摇着头走了。 沈嘉禾转身走进书房。 裴懿坐在书案后朝他招手:“过来。” 沈嘉禾走过去,裴懿长手一伸缠上他的腰,把他拽进怀里,道:“刚才谁让你躲的?” 沈嘉禾从善如流道:“我错了。” “错了就得罚。”裴懿道:“用嘴伺候我一回就饶了你。” 沈嘉禾在心里叹了口气,委身跪到裴懿腿间,伸手解开他的腰带。 裴懿自己褪下亵裤,露出雄伟之物。 沈嘉禾埋首过去,张嘴含住,熟练地吞吐。 裴懿发出满足的叹息,道:“好子葭,你真是我的心肝宝贝儿。” 好不容易等裴懿发泄出来,沈嘉禾的嘴巴已经酸麻得没有知觉了。 “咽下去了么?”裴懿问。 沈嘉禾点头,从书案下爬出来。 裴懿重又把他抱在怀里,凑过来亲吻他,舌尖撬开他紧闭的双唇,探进他嘴里逗弄他的舌头。 等亲够了,裴懿笑道:“晚上换我伺候你。” 沈嘉禾不敢让他伺候。 他实在受不住。 身心都受不住,简直是双重煎熬。 但逃不掉。 裴懿要做什么便一定会做成,谁都拦不住。 沈嘉禾被他折腾得半死不活,浑身汗淋淋的,像是刚从水里捞上来似的。 裴懿赤条条地抱着他,摩挲着他的腰臀,道:“你什么都好,就是体力太不济了些,做上两回就跟要了你的命似的,我回回都不能尽兴,实在难受的紧,我得赶紧想个法子把你的身子调理好,这样我俩才能畅享鱼水之欢。” 沈嘉禾心道:不是我体力太不济,实在是你需求太盛,就算换作旁人也一样受不了。 沉默了一会儿,裴懿又道:“晚膳时,母亲说要给我纳妃,就这几日。你作何想?” 沈嘉禾作何想自然不能告诉他,只故作懵懂道:“王妃为何突然要为你纳妃?半月后不是还要进京为皇上贺寿么?” 裴懿叹了口气道:“正是因为要进京为皇上贺寿,父亲担心皇上会留我在京为质,母亲便想着赶紧为我纳妃,到时夫妻二人一起留京,有人照顾我,父亲和母亲也少忧心些。”他顿了顿,道:“其实他们实在多虑了,我有你就够了,这世上不会有人比你把我照顾得更周到,不管是床下,还是床上。”说着,他又来撩拨他。 沈嘉禾躲了躲,道:“殿下今年也十七了,确实到了纳妃的年纪。以前王爷不让殿下亲近女色,是担心殿下心性未定,耽于美色荒废学业,如今殿下业已成年,心志已坚,文武皆有所成,已是少年英才,王爷自然不必再拘着殿下,纳妃只是开始,接着还会有侧妃、侍妾服侍殿下左右,殿下不是早盼着能品尝女色滋味吗?这回可以得偿夙愿了。” 裴懿道:“父亲实在太小看我了,我自有我的志向抱负,怎会耽于美色?美色之于我,犹如吃饭饮水,只是一种需求罢了,若能饱餐自然是好,若是不能也没什么要紧。你该最了解我的,是不是?” 这世上的确没人比沈嘉禾更了解裴懿。 他对裴懿而言,只不过是发泄*的工具罢了,只不过裴懿的需求要比常人旺盛许多,所以才会这般无赖。 但这并没有什么不好,等裴懿有了新的工具,旧工具自然会被丢弃,他便能逃出生天了。 沈嘉禾道:“王妃可有合意的人选了?” 裴懿道:“有了几个,但我看了画像,都及不上你的一星半点儿。” 沈嘉禾道:“画像多有失真,还是要看过真人才好评断。” 第43章 重生的第四十三天 如果你看到这段话,说明你看到了防-盗-章-节。 本文首发,正章将在明天上午9:00左右替换,会有免费字数赠送,只赚不亏,烦请各位读者届时重刷此章。感谢支持正版订阅的各位小天使,比哈特。 防-盗-章的内容是作者存稿中的古耽新坑《世子无赖》,已经开了文案预收,有兴趣的读者可以先收藏,将会在《重生豪门做男神》完结后开坑。 * 沈嘉禾端着新沏好的西湖龙井走进书房的时候,就看到裴懿正坐在书桌后,一脸认真地看着手里的书。 他暗暗纳罕,今早日头打西边出来的么,不学无术的逍遥王世子怎的突然勤学起来? 沈嘉禾轻手轻脚地把茶盘放在书桌上,把茶盏端下来,放在裴懿手边,正要退下去,腰身突然被一只有力手臂缠住,往后轻轻一拽,他便不偏不倚坐到了裴懿大腿上。沈嘉禾吓了一大跳,慌忙就要站起来,手刚扶上桌沿,就感觉到一根*的东西正顶在他臀上。 身子猛地僵住。 沈嘉禾一动不敢动,惊惶无措地转了转眼珠,蓦地瞥见裴懿手里的书,赫然竟是一本春宫图! 裴懿随手把书扔到一旁,接着便来解沈嘉禾的腰带,道:“新学了两个姿势,咱们试试。” 沈嘉禾吓得魂飞魄散。 这青天白日的,若是被人撞见,再传到王妃耳朵里,明年今日就是他的忌日了。 裴懿似乎看透他心中所想,故意压低声音在他耳边道:“父王在议事,母亲在午憩,且我已下令任何人不许靠近书房半步,呆会儿你可以叫得响亮些,我喜欢听。” 沈嘉禾不敢就范,红着脸央求道:“白日宣淫总是不妥,不如等到晚上罢,你想用什么姿势我都依你便是。” 裴懿挺腰往上一顶,哑声道:“我等得,它可等不得。” 裴懿的性子他再清楚不过,想要便一定得要,绝不会委屈自己忍着。 既然多说无益,沈嘉禾便也不再多费唇舌,乖乖配合起来,让跪便跪,让趴便趴,让躺便躺,只求裴懿能速战速决。然而裴懿天赋异禀,一向持久,折腾了足有半个多时辰才完事,却还不肯放过沈嘉禾,也不退出来,只把他压在身子底下厮磨亲吻,分外缱绻。 沈嘉禾一直悬着心,无心迎合,小声道:“傅先生马上就要到了,你快些出来罢,我还得帮你清理身子呢。” “不用清理,用帕子擦拭一番便是了,反正沾的是我自己的精华,我不嫌脏。”裴懿笑道:“倒是你该清理一番,流到亵裤上就不好看了。” 沈嘉禾推推他,红着脸催道:“那你倒是快出来呀。” 裴懿低笑两声,动作缓慢地从那个*蚀骨的所在退出来,咬着沈嘉禾的耳朵道:“我可还没吃饱呢,且先放过你,晚上到我房里来,我们再试试别的姿势。” 沈嘉禾含混地“嗯”了一声,从一片凌乱的书案上爬下来,只觉得两腿之间黏腻不堪,慌忙提上亵裤遮掩。 裴懿用帕子沾了尚有余温的茶水清理自己,沈嘉禾便忍着股间不适收拾书桌,笔墨纸砚悉数摆回原位,末了和裴懿打了声招呼,径自退出书房。 沈嘉禾回屋匆匆洗了个冷水澡,换了身干净衣服,又急急往书房去了。 傅先生已经到了,正在检查昨日留的课业,捋着山羊胡须颔首赞道:“不错,不错,较之先前有了长足的进步。” 沈嘉禾向傅先生行了礼,径自来到书案前研墨。 傅先生道:“上堂课我讲到灵关之战,骠骑将军公羊诚率八百骑兵奇袭北岚掖阳城……” 沈嘉禾一边研墨一边听傅先生讲课,蓦地感觉腿上一痒,垂眸一看,就见一只手正在他大腿上摩挲,再抬眼看向那只手的主人,正神情专注地注视着滔滔不绝的傅先生,似在极其认真地听课。 沈嘉禾不动声色地往一旁挪了挪,失了书案的遮挡,裴懿只能收手。 被他这么一闹,沈嘉禾也无心再听课,怔怔出起神来。 今日午时,他路过王府后花园,赶巧儿碰见了在王妃身边伺候的侍女踏雪。 他与踏雪同一年进的王府,且都是因为父亲在朝堂上获罪被没入奴籍,同病相怜,感情自与他人不同。因着踏雪比他年长一岁,私下沈嘉禾都唤他踏雪姐姐,踏雪也便把他当作弟弟照顾。 二人闲话,踏雪道:“你听说了么?王妃正张罗着给世子殿下选妃呢?” 沈嘉禾讶道:“尚未听世子殿下提起过,怎的这般突然?” “也是昨日才决定的。”踏雪环顾四周,见四下无人,压低声音道:“昨日午膳时,王爷向王妃提起,万寿节将至,王爷要携王妃、世子进京为皇上祝寿。王爷说,逍遥王府镇守北境多年,立下军功无数,威慑四夷,势镇八方,然兵权过重,遭皇上忌惮已久,此去京城,皇上定然会有所作为,最大的可能就是把世子留在京城作为质子。王妃虽然忧心,却也无化解之法,只说要尽快给世子物色一位世子妃,万一日后王爷所言成真,世子妃便可和世子一同留在京城,照顾世子起居,王妃今日已经遣人去办了。” 沈嘉禾思忖片刻,道:“距离万寿节不过月余,京城路远,自丰泽城至京城,即使快马加鞭,少说也得行上半月,如此一来,便只剩半月时间为世子筹备婚礼,是不是太过仓促了?”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踏雪叹道:“王妃昨夜还暗自垂泪,同我和寻梅说,十分后悔没有早些为世子寻觅良配,如今仓促操办,恐难合世子心意。” 沈嘉禾道:“既然王爷能想到皇上也许会留世子在京为质,其他人自然也能想到,如今又仓促为世子选妃,恐怕没有哪个名门望族愿意把掌上明珠嫁进逍遥王府来。” “王妃也想到了这一层,所以正犯愁呢。”踏雪把声音压得更低些,道:“我今日同你说这些不为别的,只是想给你提个醒。世子此去京城,前途未卜,恐怕难有回返之日,你作为世子的贴身书童,若想逃过此劫,最好的法子就是不随世子入京。距离启程之日还有半月,你好好想想该怎么做,若是实在走投无路就逃罢,我到时自会相助于你。” 沈嘉禾感激道:“多谢姐姐费心为我筹谋,嘉禾感激不尽。” 踏雪嗔道:“你同我客气什么,你我身世相仿,一样从云端跌入泥沼,又一同长大,我早已将你视作亲弟,自当襄助于你,今日若换作是我面临险境,你自然也会襄助于我,是也不是?” 沈嘉禾郑重道:“是。” 踏雪这才笑道:“王妃午憩怕是快要醒了,我得走了,你也忙去罢。” 沈嘉禾道:“姐姐慢走。” 踏雪走后,沈嘉禾寻了一处凉亭坐下。 仲春时节,后花园中姹紫嫣红开遍,蜂飞蝶舞,甚是热闹。 沈嘉禾却无心欣赏,皱眉思索着踏雪方才所言,不由又想起了自己的身世。 沈嘉禾原也是名门之后。 他的父亲是兵部侍郎沈铎,朝中二品大员,他的母亲许静姝,是名动天下的京城第一美人。 沈嘉禾继承了母亲的容貌,粉雕玉琢,精致如仙童,是全家人的心肝宝贝,唯独被父亲不喜。父亲出身军旅,自然希望儿子能生得威武雄壮些,可沈嘉禾不仅容貌秀美,又因着是早产儿,几乎是被汤药喂养长大,身子也十分孱弱,连马步都扎不稳,令父亲十分失望。沈嘉禾虽不是学武的材料,却极聪慧,三岁便已识字,四岁就能把一篇诘屈聱牙的文章一字不差的背诵下来,五岁时已能过目不忘。 六岁那年,父亲因党争获罪,沈家一朝倾覆,一家老小没入奴籍。 沈嘉禾原本是被发配进宫净身为监的,却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遇到了裴懿。 彼时正值隆冬,刚下过一场大雪,七岁的裴懿和几个年纪相仿皇子、公主在宫殿前的空地上堆雪人玩儿。 沈嘉禾和十几个稚童被两个太监领着路过,遇到皇子、公主自然是要行礼的,下跪时,沈嘉禾出于好奇抬头看了一眼,这一眼却正好落在了裴懿身上,甚至与他短暂的四目相对了。沈嘉禾慌忙低下头去,在雪地上磕了个头,然后起身,继续前行。 第44章 重生的第四十四天 如果你看到这段话,说明你看到了防-盗-章-节。 本文首发,正章将在明天上午9:00左右替换,会有免费字数赠送,只赚不亏,烦请各位读者届时重刷此章。感谢支持正版订阅的各位小天使,比哈特。 防-盗-章的内容是作者存稿中的古耽新坑《世子无赖》,已经开了文案预收,有兴趣的读者可以先收藏,将会在《重生豪门做男神》完结后开坑。 * 领路太监笑道:“世子殿下,他是没入宫的罪奴,没有皇上谕旨亲赦,他……” 裴懿打断他:“那我就跟皇上要去。”说完,他拽着沈嘉禾就走。 领路太监在后面急呼:“世子殿下!世子殿下!” 裴懿全然不理,拖着沈嘉禾径直想前走。 裴懿果然带着他来到了御前,逍遥王也在。 沈嘉禾脸贴着冰凉的地砖匍匐在地,大气也不敢出。 他听见裴懿道:“皇上,可不可以把这个罪奴赏给我?” 逍遥王斥道:“懿儿,休要放肆!” 皇上却笑问:“你且说说,你要个罪奴做什么?” 裴懿道:“他生得标致,我要把他挂在墙上当幅画看。” 闻言,皇上哈哈大笑,笑毕,沉声道:“抬起头来让朕看看。” 沈嘉禾知道,这句话是冲着自己说的。 他缓缓抬起头来,却不敢直视龙颜,目光落在不远处的石阶上。 只听皇上道:“果然生得极标致,再长几年想必更加瞩目,懿儿眼光甚好。” 逍遥王忙道:“陛下,小儿无赖,恳请陛下不要怪罪。” 皇上笑道:“区区一个罪奴而已,赏给懿儿又有什么打紧,就当是朕送给懿儿的生辰贺礼吧。” 裴懿喜不自胜,跪下叩首谢恩:“谢陛下赏赐!” 沈嘉禾的命运再次被扭转。 三天后,他随裴懿一起,踏上了去往逍遥王府的路程。 逍遥王府位于夏国北境的丰泽城,镇守一方,威名赫赫。 王府气派恢宏,比之皇宫亦无多少逊色。 裴懿并没有真的把沈嘉禾挂到墙上当画看,而是让他做了自己的贴身书童。 虽是书童,沈嘉禾却几乎担负起了裴懿的衣食起居。 因着逍遥侯对裴懿管教甚严,不希望儿子从小沉溺在脂粉堆里失了锐气,所以裴懿身边没有侍女,伺候他的全是男子,而自从有了沈嘉禾之后,裴懿便不让别人近身伺候了,因为别人都不如沈嘉禾养眼。沈嘉禾把裴懿视作救命恩人,所以伺候地十分尽心尽力。可他没想到,裴懿越长大越无赖,直到十四岁那年,裴懿把他拖上床强要了他,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沈嘉禾反抗过,但被裴懿镇压了。 沈嘉禾也逃跑过,但还没跑出丰泽城就被裴懿抓回来了。 然后沈嘉禾便没了勇气。 他只能逆来顺受,可受着受着,倒也品出了几分意趣,渐渐学会迎合,裴懿自然高兴,待他便更好了几分。 到如今,他和裴懿耳鬓厮磨已近两年,裴懿不仅没有腻烦,反而愈发需索无度,不分时间不分地点地求欢,让沈嘉禾有些承受不住。 他一直在等,等裴懿娶妃的那一天。 他想,等裴懿有了世子妃,他便能逃出生天了。 他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裴懿迎娶世子妃的那天,是他逃离逍遥王府的最佳时机。 他不想和裴懿一起去京城。 他被禁锢了太久,他太渴望自由了,他太想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模样。 他自知弱不禁风,没有仗剑走天涯的本事,他只想独自览遍山河,赏遍春雨夏花、秋叶冬雪,也不枉到这世上走一遭。 “子葭!” 突然听到有人唤他,沈嘉禾回神,就见裴懿正蹙眉看着他,忙问:“世子殿下有何吩咐?” 裴懿好整以暇道:“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沈嘉禾低眉敛目道:“听傅先生讲到北岚风土人情,不由便想得远了。” 裴懿问:“你很想去看看?” 沈嘉禾道:“世子说笑了,小人区区书童,不敢有此妄想。” “你可不是‘区区书童’,你是我裴懿的书童,贵重的很呢。”裴懿道:“你想去北岚看看风土人情倒也不难,出了灵关不就是北岚了么?等寻个天朗气清的日子,我带你去北岚。” “万万使不得!”傅先生忙道:“我朝与北岚近年虽无战事,但北岚进犯之心未死,世子殿下切不可掉以轻心,自投罗网。” 裴懿嗤笑道:“区区蛮夷小国,我还不把它放在心上。” 傅先生道:“世子殿下当知‘骄兵必败’的道理。” 裴懿还欲争辩几句,话到嘴边又改了口:“先生教训的是,是学生妄言了。” 傅先生知他口是心非,却也没有多言,道:“今日的课就上到这里吧。” 裴懿站起来,道:“先生辛苦了,恭送先生。” 沈嘉禾送傅先生出门。 傅先生小声道:“别以为我不知道,昨天的课业是你帮殿下做的,对吗?” 沈嘉禾微微笑道:“就知道瞒不过先生慧眼。” 傅先生叹了口气,道:“以你的才学,做书童实在教人惋惜。” 沈嘉禾道:“先生过誉了。” “子葭!”裴懿在里头唤他。 “先生慢走,”沈嘉禾道:“恕不远送了。” 傅先生深深看他一眼,摇着头走了。 沈嘉禾转身走进书房。 裴懿坐在书案后朝他招手:“过来。” 沈嘉禾走过去,裴懿长手一伸缠上他的腰,把他拽进怀里,道:“刚才谁让你躲的?” 沈嘉禾从善如流道:“我错了。” “错了就得罚。”裴懿道:“用嘴伺候我一回就饶了你。” 沈嘉禾在心里叹了口气,委身跪到裴懿腿间,伸手解开他的腰带。 裴懿自己褪下亵裤,露出雄伟之物。 沈嘉禾埋首过去,张嘴含住,熟练地吞吐。 裴懿发出满足的叹息,道:“好子葭,你真是我的心肝宝贝儿。” 好不容易等裴懿发泄出来,沈嘉禾的嘴巴已经酸麻得没有知觉了。 “咽下去了么?”裴懿问。 沈嘉禾点头,从书案下爬出来。 裴懿重又把他抱在怀里,凑过来亲吻他,舌尖撬开他紧闭的双唇,探进他嘴里逗弄他的舌头。 等亲够了,裴懿笑道:“晚上换我伺候你。” 沈嘉禾不敢让他伺候。 他实在受不住。 身心都受不住,简直是双重煎熬。 但逃不掉。 裴懿要做什么便一定会做成,谁都拦不住。 沈嘉禾被他折腾得半死不活,浑身汗淋淋的,像是刚从水里捞上来似的。 裴懿赤条条地抱着他,摩挲着他的腰臀,道:“你什么都好,就是体力太不济了些,做上两回就跟要了你的命似的,我回回都不能尽兴,实在难受的紧,我得赶紧想个法子把你的身子调理好,这样我俩才能畅享鱼水之欢。” 沈嘉禾心道:不是我体力太不济,实在是你需求太盛,就算换作旁人也一样受不了。 沉默了一会儿,裴懿又道:“晚膳时,母亲说要给我纳妃,就这几日。你作何想?” 沈嘉禾作何想自然不能告诉他,只故作懵懂道:“王妃为何突然要为你纳妃?半月后不是还要进京为皇上贺寿么?” 裴懿叹了口气道:“正是因为要进京为皇上贺寿,父亲担心皇上会留我在京为质,母亲便想着赶紧为我纳妃,到时夫妻二人一起留京,有人照顾我,父亲和母亲也少忧心些。”他顿了顿,道:“其实他们实在多虑了,我有你就够了,这世上不会有人比你把我照顾得更周到,不管是床下,还是床上。”说着,他又来撩拨他。 沈嘉禾躲了躲,道:“殿下今年也十七了,确实到了纳妃的年纪。以前王爷不让殿下亲近女色,是担心殿下心性未定,耽于美色荒废学业,如今殿下业已成年,心志已坚,文武皆有所成,已是少年英才,王爷自然不必再拘着殿下,纳妃只是开始,接着还会有侧妃、侍妾服侍殿下左右,殿下不是早盼着能品尝女色滋味吗?这回可以得偿夙愿了。” 裴懿道:“父亲实在太小看我了,我自有我的志向抱负,怎会耽于美色?美色之于我,犹如吃饭饮水,只是一种需求罢了,若能饱餐自然是好,若是不能也没什么要紧。你该最了解我的,是不是?” 这世上的确没人比沈嘉禾更了解裴懿。 他对裴懿而言,只不过是发泄*的工具罢了,只不过裴懿的需求要比常人旺盛许多,所以才会这般无赖。 但这并没有什么不好,等裴懿有了新的工具,旧工具自然会被丢弃,他便能逃出生天了。 第45章 重生的第四十五天 如果你看到这段话,说明你看到了防-盗-章-节。 本文首发,正章将在明天上午9:00左右替换,会有免费字数赠送,只赚不亏,烦请各位读者届时重刷此章。感谢支持正版订阅的各位小天使,比哈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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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懿用帕子沾了尚有余温的茶水清理自己,沈嘉禾便忍着股间不适收拾书桌,笔墨纸砚悉数摆回原位,末了和裴懿打了声招呼,径自退出书房。 沈嘉禾回屋匆匆洗了个冷水澡,换了身干净衣服,又急急往书房去了。 傅先生已经到了,正在检查昨日留的课业,捋着山羊胡须颔首赞道:“不错,不错,较之先前有了长足的进步。” 沈嘉禾向傅先生行了礼,径自来到书案前研墨。 傅先生道:“上堂课我讲到灵关之战,骠骑将军公羊诚率八百骑兵奇袭北岚掖阳城……” 沈嘉禾一边研墨一边听傅先生讲课,蓦地感觉腿上一痒,垂眸一看,就见一只手正在他大腿上摩挲,再抬眼看向那只手的主人,正神情专注地注视着滔滔不绝的傅先生,似在极其认真地听课。 沈嘉禾不动声色地往一旁挪了挪,失了书案的遮挡,裴懿只能收手。 被他这么一闹,沈嘉禾也无心再听课,怔怔出起神来。 今日午时,他路过王府后花园,赶巧儿碰见了在王妃身边伺候的侍女踏雪。 他与踏雪同一年进的王府,且都是因为父亲在朝堂上获罪被没入奴籍,同病相怜,感情自与他人不同。因着踏雪比他年长一岁,私下沈嘉禾都唤他踏雪姐姐,踏雪也便把他当作弟弟照顾。 二人闲话,踏雪道:“你听说了么?王妃正张罗着给世子殿下选妃呢?” 沈嘉禾讶道:“尚未听世子殿下提起过,怎的这般突然?” “也是昨日才决定的。”踏雪环顾四周,见四下无人,压低声音道:“昨日午膳时,王爷向王妃提起,万寿节将至,王爷要携王妃、世子进京为皇上祝寿。王爷说,逍遥王府镇守北境多年,立下军功无数,威慑四夷,势镇八方,然兵权过重,遭皇上忌惮已久,此去京城,皇上定然会有所作为,最大的可能就是把世子留在京城作为质子。王妃虽然忧心,却也无化解之法,只说要尽快给世子物色一位世子妃,万一日后王爷所言成真,世子妃便可和世子一同留在京城,照顾世子起居,王妃今日已经遣人去办了。” 沈嘉禾思忖片刻,道:“距离万寿节不过月余,京城路远,自丰泽城至京城,即使快马加鞭,少说也得行上半月,如此一来,便只剩半月时间为世子筹备婚礼,是不是太过仓促了?”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踏雪叹道:“王妃昨夜还暗自垂泪,同我和寻梅说,十分后悔没有早些为世子寻觅良配,如今仓促操办,恐难合世子心意。” 沈嘉禾道:“既然王爷能想到皇上也许会留世子在京为质,其他人自然也能想到,如今又仓促为世子选妃,恐怕没有哪个名门望族愿意把掌上明珠嫁进逍遥王府来。” “王妃也想到了这一层,所以正犯愁呢。”踏雪把声音压得更低些,道:“我今日同你说这些不为别的,只是想给你提个醒。世子此去京城,前途未卜,恐怕难有回返之日,你作为世子的贴身书童,若想逃过此劫,最好的法子就是不随世子入京。距离启程之日还有半月,你好好想想该怎么做,若是实在走投无路就逃罢,我到时自会相助于你。” 沈嘉禾感激道:“多谢姐姐费心为我筹谋,嘉禾感激不尽。” 踏雪嗔道:“你同我客气什么,你我身世相仿,一样从云端跌入泥沼,又一同长大,我早已将你视作亲弟,自当襄助于你,今日若换作是我面临险境,你自然也会襄助于我,是也不是?” 沈嘉禾郑重道:“是。” 踏雪这才笑道:“王妃午憩怕是快要醒了,我得走了,你也忙去罢。” 沈嘉禾道:“姐姐慢走。” 踏雪走后,沈嘉禾寻了一处凉亭坐下。 仲春时节,后花园中姹紫嫣红开遍,蜂飞蝶舞,甚是热闹。 沈嘉禾却无心欣赏,皱眉思索着踏雪方才所言,不由又想起了自己的身世。 沈嘉禾原也是名门之后。 他的父亲是兵部侍郎沈铎,朝中二品大员,他的母亲许静姝,是名动天下的京城第一美人。 沈嘉禾继承了母亲的容貌,粉雕玉琢,精致如仙童,是全家人的心肝宝贝,唯独被父亲不喜。父亲出身军旅,自然希望儿子能生得威武雄壮些,可沈嘉禾不仅容貌秀美,又因着是早产儿,几乎是被汤药喂养长大,身子也十分孱弱,连马步都扎不稳,令父亲十分失望。沈嘉禾虽不是学武的材料,却极聪慧,三岁便已识字,四岁就能把一篇诘屈聱牙的文章一字不差的背诵下来,五岁时已能过目不忘。 六岁那年,父亲因党争获罪,沈家一朝倾覆,一家老小没入奴籍。 沈嘉禾原本是被发配进宫净身为监的,却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遇到了裴懿。 彼时正值隆冬,刚下过一场大雪,七岁的裴懿和几个年纪相仿皇子、公主在宫殿前的空地上堆雪人玩儿。 沈嘉禾和十几个稚童被两个太监领着路过,遇到皇子、公主自然是要行礼的,下跪时,沈嘉禾出于好奇抬头看了一眼,这一眼却正好落在了裴懿身上,甚至与他短暂的四目相对了。沈嘉禾慌忙低下头去,在雪地上磕了个头,然后起身,继续前行。 “站住!”有人突然道。 领路的太监和十几名稚童齐齐站定。 “世子殿下,有何吩咐?”领路太监笑着问道。 裴懿径直走到沈嘉禾身前,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斩钉截铁道:“这个人我要了。” 沈嘉禾讶然抬头,看向眼前锦衣华服的世子殿下。 裴懿冲着他笑了下,道:“你长得可真好看,比我见过的任何人都好看。” 沈嘉禾低下头去,视线落在裴懿握在他手腕上的那只手上,心想:这个人的手心可真暖和啊。 第46章 重生的第四十六天 如果你看到这段话,说明你看到了防-盗-章-节。 本文首发,正章将在明天上午9:00左右替换,会有免费字数赠送,只赚不亏,烦请各位读者届时重刷此章。感谢支持正版订阅的各位小天使,比哈特。 防-盗-章的内容是作者存稿中的古耽新坑《世子无赖》,已经开了文案预收,有兴趣的读者可以先收藏,将会在《重生豪门做男神》完结后开坑。 * 领路太监笑道:“世子殿下,他是没入宫的罪奴,没有皇上谕旨亲赦,他……” 裴懿打断他:“那我就跟皇上要去。”说完,他拽着沈嘉禾就走。 领路太监在后面急呼:“世子殿下!世子殿下!” 裴懿全然不理,拖着沈嘉禾径直想前走。 裴懿果然带着他来到了御前,逍遥王也在。 沈嘉禾脸贴着冰凉的地砖匍匐在地,大气也不敢出。 他听见裴懿道:“皇上,可不可以把这个罪奴赏给我?” 逍遥王斥道:“懿儿,休要放肆!” 皇上却笑问:“你且说说,你要个罪奴做什么?” 裴懿道:“他生得标致,我要把他挂在墙上当幅画看。” 闻言,皇上哈哈大笑,笑毕,沉声道:“抬起头来让朕看看。” 沈嘉禾知道,这句话是冲着自己说的。 他缓缓抬起头来,却不敢直视龙颜,目光落在不远处的石阶上。 只听皇上道:“果然生得极标致,再长几年想必更加瞩目,懿儿眼光甚好。” 逍遥王忙道:“陛下,小儿无赖,恳请陛下不要怪罪。” 皇上笑道:“区区一个罪奴而已,赏给懿儿又有什么打紧,就当是朕送给懿儿的生辰贺礼吧。” 裴懿喜不自胜,跪下叩首谢恩:“谢陛下赏赐!” 沈嘉禾的命运再次被扭转。 三天后,他随裴懿一起,踏上了去往逍遥王府的路程。 逍遥王府位于夏国北境的丰泽城,镇守一方,威名赫赫。 王府气派恢宏,比之皇宫亦无多少逊色。 裴懿并没有真的把沈嘉禾挂到墙上当画看,而是让他做了自己的贴身书童。 虽是书童,沈嘉禾却几乎担负起了裴懿的衣食起居。 因着逍遥侯对裴懿管教甚严,不希望儿子从小沉溺在脂粉堆里失了锐气,所以裴懿身边没有侍女,伺候他的全是男子,而自从有了沈嘉禾之后,裴懿便不让别人近身伺候了,因为别人都不如沈嘉禾养眼。沈嘉禾把裴懿视作救命恩人,所以伺候地十分尽心尽力。可他没想到,裴懿越长大越无赖,直到十四岁那年,裴懿把他拖上床强要了他,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沈嘉禾反抗过,但被裴懿镇压了。 沈嘉禾也逃跑过,但还没跑出丰泽城就被裴懿抓回来了。 然后沈嘉禾便没了勇气。 他只能逆来顺受,可受着受着,倒也品出了几分意趣,渐渐学会迎合,裴懿自然高兴,待他便更好了几分。 到如今,他和裴懿耳鬓厮磨已近两年,裴懿不仅没有腻烦,反而愈发需索无度,不分时间不分地点地求欢,让沈嘉禾有些承受不住。 他一直在等,等裴懿娶妃的那一天。 他想,等裴懿有了世子妃,他便能逃出生天了。 他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裴懿迎娶世子妃的那天,是他逃离逍遥王府的最佳时机。 他不想和裴懿一起去京城。 他被禁锢了太久,他太渴望自由了,他太想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模样。 他自知弱不禁风,没有仗剑走天涯的本事,他只想独自览遍山河,赏遍春雨夏花、秋叶冬雪,也不枉到这世上走一遭。 “子葭!” 突然听到有人唤他,沈嘉禾回神,就见裴懿正蹙眉看着他,忙问:“世子殿下有何吩咐?” 裴懿好整以暇道:“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沈嘉禾低眉敛目道:“听傅先生讲到北岚风土人情,不由便想得远了。” 裴懿问:“你很想去看看?” 沈嘉禾道:“世子说笑了,小人区区书童,不敢有此妄想。” “你可不是‘区区书童’,你是我裴懿的书童,贵重的很呢。”裴懿道:“你想去北岚看看风土人情倒也不难,出了灵关不就是北岚了么?等寻个天朗气清的日子,我带你去北岚。” “万万使不得!”傅先生忙道:“我朝与北岚近年虽无战事,但北岚进犯之心未死,世子殿下切不可掉以轻心,自投罗网。” 裴懿嗤笑道:“区区蛮夷小国,我还不把它放在心上。” 傅先生道:“世子殿下当知‘骄兵必败’的道理。” 裴懿还欲争辩几句,话到嘴边又改了口:“先生教训的是,是学生妄言了。” 傅先生知他口是心非,却也没有多言,道:“今日的课就上到这里吧。” 裴懿站起来,道:“先生辛苦了,恭送先生。” 沈嘉禾送傅先生出门。 傅先生小声道:“别以为我不知道,昨天的课业是你帮殿下做的,对吗?” 沈嘉禾微微笑道:“就知道瞒不过先生慧眼。” 傅先生叹了口气,道:“以你的才学,做书童实在教人惋惜。” 沈嘉禾道:“先生过誉了。” “子葭!”裴懿在里头唤他。 “先生慢走,”沈嘉禾道:“恕不远送了。” 傅先生深深看他一眼,摇着头走了。 沈嘉禾转身走进书房。 裴懿坐在书案后朝他招手:“过来。” 沈嘉禾走过去,裴懿长手一伸缠上他的腰,把他拽进怀里,道:“刚才谁让你躲的?” 沈嘉禾从善如流道:“我错了。” “错了就得罚。”裴懿道:“用嘴伺候我一回就饶了你。” 沈嘉禾在心里叹了口气,委身跪到裴懿腿间,伸手解开他的腰带。 裴懿自己褪下亵裤,露出雄伟之物。 沈嘉禾埋首过去,张嘴含住,熟练地吞吐。 裴懿发出满足的叹息,道:“好子葭,你真是我的心肝宝贝儿。” 好不容易等裴懿发泄出来,沈嘉禾的嘴巴已经酸麻得没有知觉了。 “咽下去了么?”裴懿问。 沈嘉禾点头,从书案下爬出来。 裴懿重又把他抱在怀里,凑过来亲吻他,舌尖撬开他紧闭的双唇,探进他嘴里逗弄他的舌头。 等亲够了,裴懿笑道:“晚上换我伺候你。” 沈嘉禾不敢让他伺候。 他实在受不住。 身心都受不住,简直是双重煎熬。 但逃不掉。 裴懿要做什么便一定会做成,谁都拦不住。 沈嘉禾被他折腾得半死不活,浑身汗淋淋的,像是刚从水里捞上来似的。 裴懿赤条条地抱着他,摩挲着他的腰臀,道:“你什么都好,就是体力太不济了些,做上两回就跟要了你的命似的,我回回都不能尽兴,实在难受的紧,我得赶紧想个法子把你的身子调理好,这样我俩才能畅享鱼水之欢。” 沈嘉禾心道:不是我体力太不济,实在是你需求太盛,就算换作旁人也一样受不了。 沉默了一会儿,裴懿又道:“晚膳时,母亲说要给我纳妃,就这几日。你作何想?” 沈嘉禾作何想自然不能告诉他,只故作懵懂道:“王妃为何突然要为你纳妃?半月后不是还要进京为皇上贺寿么?” 裴懿叹了口气道:“正是因为要进京为皇上贺寿,父亲担心皇上会留我在京为质,母亲便想着赶紧为我纳妃,到时夫妻二人一起留京,有人照顾我,父亲和母亲也少忧心些。”他顿了顿,道:“其实他们实在多虑了,我有你就够了,这世上不会有人比你把我照顾得更周到,不管是床下,还是床上。”说着,他又来撩拨他。 沈嘉禾躲了躲,道:“殿下今年也十七了,确实到了纳妃的年纪。以前王爷不让殿下亲近女色,是担心殿下心性未定,耽于美色荒废学业,如今殿下业已成年,心志已坚,文武皆有所成,已是少年英才,王爷自然不必再拘着殿下,纳妃只是开始,接着还会有侧妃、侍妾服侍殿下左右,殿下不是早盼着能品尝女色滋味吗?这回可以得偿夙愿了。” 裴懿道:“父亲实在太小看我了,我自有我的志向抱负,怎会耽于美色?美色之于我,犹如吃饭饮水,只是一种需求罢了,若能饱餐自然是好,若是不能也没什么要紧。你该最了解我的,是不是?” 这世上的确没人比沈嘉禾更了解裴懿。 他对裴懿而言,只不过是发泄*的工具罢了,只不过裴懿的需求要比常人旺盛许多,所以才会这般无赖。 但这并没有什么不好,等裴懿有了新的工具,旧工具自然会被丢弃,他便能逃出生天了。 沈嘉禾道:“王妃可有合意的人选了?” 裴懿道:“有了几个,但我看了画像,都及不上你的一星半点儿。” 沈嘉禾道:“画像多有失真,还是要看过真人才好评断。” 裴懿突然把沈嘉禾的身子转过来,看着他道:“我马上就要成亲了,你难道就一点儿不难过?” 回答“难过”不妥,回答“不难过”更不妥,沈嘉禾便不说话,只把脸埋在裴懿宽厚的胸膛里。 裴懿便得到了满意的答案,轻抚着沈嘉禾滑腻如瓷的肌肤,道:“你放心,就算我成了亲,对你的疼宠也不会有半分消减。” 沈嘉禾寂寂无言,只在心里叹了口气。 第47章 重生的第四十七天 如果你看到这段话,说明你看到了防-盗-章-节。 本文首发,正章将在明天上午9:00左右替换,会有免费字数赠送,只赚不亏,烦请各位读者届时重刷此章。感谢支持正版订阅的各位小天使,比哈特。 防-盗-章的内容是作者存稿中的古耽新坑《世子无赖》,已经开了文案预收,有兴趣的读者可以先收藏,将会在《重生豪门做男神》完结后开坑。 * 沈嘉禾端着新沏好的西湖龙井走进书房的时候,就看到裴懿正坐在书桌后,一脸认真地看着手里的书。 他暗暗纳罕,今早日头打西边出来的么,不学无术的逍遥王世子怎的突然勤学起来? 沈嘉禾轻手轻脚地把茶盘放在书桌上,把茶盏端下来,放在裴懿手边,正要退下去,腰身突然被一只有力手臂缠住,往后轻轻一拽,他便不偏不倚坐到了裴懿大腿上。沈嘉禾吓了一大跳,慌忙就要站起来,手刚扶上桌沿,就感觉到一根*的东西正顶在他臀上。 身子猛地僵住。 沈嘉禾一动不敢动,惊惶无措地转了转眼珠,蓦地瞥见裴懿手里的书,赫然竟是一本春宫图! 裴懿随手把书扔到一旁,接着便来解沈嘉禾的腰带,道:“新学了两个姿势,咱们试试。” 沈嘉禾吓得魂飞魄散。 这青天白日的,若是被人撞见,再传到王妃耳朵里,明年今日就是他的忌日了。 裴懿似乎看透他心中所想,故意压低声音在他耳边道:“父王在议事,母亲在午憩,且我已下令任何人不许靠近书房半步,呆会儿你可以叫得响亮些,我喜欢听。” 沈嘉禾不敢就范,红着脸央求道:“白日宣淫总是不妥,不如等到晚上罢,你想用什么姿势我都依你便是。” 裴懿挺腰往上一顶,哑声道:“我等得,它可等不得。” 裴懿的性子他再清楚不过,想要便一定得要,绝不会委屈自己忍着。 既然多说无益,沈嘉禾便也不再多费唇舌,乖乖配合起来,让跪便跪,让趴便趴,让躺便躺,只求裴懿能速战速决。然而裴懿天赋异禀,一向持久,折腾了足有半个多时辰才完事,却还不肯放过沈嘉禾,也不退出来,只把他压在身子底下厮磨亲吻,分外缱绻。 沈嘉禾一直悬着心,无心迎合,小声道:“傅先生马上就要到了,你快些出来罢,我还得帮你清理身子呢。” “不用清理,用帕子擦拭一番便是了,反正沾的是我自己的精华,我不嫌脏。”裴懿笑道:“倒是你该清理一番,流到亵裤上就不好看了。” 沈嘉禾推推他,红着脸催道:“那你倒是快出来呀。” 裴懿低笑两声,动作缓慢地从那个*蚀骨的所在退出来,咬着沈嘉禾的耳朵道:“我可还没吃饱呢,且先放过你,晚上到我房里来,我们再试试别的姿势。” 沈嘉禾含混地“嗯”了一声,从一片凌乱的书案上爬下来,只觉得两腿之间黏腻不堪,慌忙提上亵裤遮掩。 裴懿用帕子沾了尚有余温的茶水清理自己,沈嘉禾便忍着股间不适收拾书桌,笔墨纸砚悉数摆回原位,末了和裴懿打了声招呼,径自退出书房。 沈嘉禾回屋匆匆洗了个冷水澡,换了身干净衣服,又急急往书房去了。 傅先生已经到了,正在检查昨日留的课业,捋着山羊胡须颔首赞道:“不错,不错,较之先前有了长足的进步。” 沈嘉禾向傅先生行了礼,径自来到书案前研墨。 傅先生道:“上堂课我讲到灵关之战,骠骑将军公羊诚率八百骑兵奇袭北岚掖阳城……” 沈嘉禾一边研墨一边听傅先生讲课,蓦地感觉腿上一痒,垂眸一看,就见一只手正在他大腿上摩挲,再抬眼看向那只手的主人,正神情专注地注视着滔滔不绝的傅先生,似在极其认真地听课。 沈嘉禾不动声色地往一旁挪了挪,失了书案的遮挡,裴懿只能收手。 被他这么一闹,沈嘉禾也无心再听课,怔怔出起神来。 今日午时,他路过王府后花园,赶巧儿碰见了在王妃身边伺候的侍女踏雪。 他与踏雪同一年进的王府,且都是因为父亲在朝堂上获罪被没入奴籍,同病相怜,感情自与他人不同。因着踏雪比他年长一岁,私下沈嘉禾都唤他踏雪姐姐,踏雪也便把他当作弟弟照顾。 二人闲话,踏雪道:“你听说了么?王妃正张罗着给世子殿下选妃呢?” 沈嘉禾讶道:“尚未听世子殿下提起过,怎的这般突然?” “也是昨日才决定的。”踏雪环顾四周,见四下无人,压低声音道:“昨日午膳时,王爷向王妃提起,万寿节将至,王爷要携王妃、世子进京为皇上祝寿。王爷说,逍遥王府镇守北境多年,立下军功无数,威慑四夷,势镇八方,然兵权过重,遭皇上忌惮已久,此去京城,皇上定然会有所作为,最大的可能就是把世子留在京城作为质子。王妃虽然忧心,却也无化解之法,只说要尽快给世子物色一位世子妃,万一日后王爷所言成真,世子妃便可和世子一同留在京城,照顾世子起居,王妃今日已经遣人去办了。” 沈嘉禾思忖片刻,道:“距离万寿节不过月余,京城路远,自丰泽城至京城,即使快马加鞭,少说也得行上半月,如此一来,便只剩半月时间为世子筹备婚礼,是不是太过仓促了?”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踏雪叹道:“王妃昨夜还暗自垂泪,同我和寻梅说,十分后悔没有早些为世子寻觅良配,如今仓促操办,恐难合世子心意。” 沈嘉禾道:“既然王爷能想到皇上也许会留世子在京为质,其他人自然也能想到,如今又仓促为世子选妃,恐怕没有哪个名门望族愿意把掌上明珠嫁进逍遥王府来。” “王妃也想到了这一层,所以正犯愁呢。”踏雪把声音压得更低些,道:“我今日同你说这些不为别的,只是想给你提个醒。世子此去京城,前途未卜,恐怕难有回返之日,你作为世子的贴身书童,若想逃过此劫,最好的法子就是不随世子入京。距离启程之日还有半月,你好好想想该怎么做,若是实在走投无路就逃罢,我到时自会相助于你。” 沈嘉禾感激道:“多谢姐姐费心为我筹谋,嘉禾感激不尽。” 踏雪嗔道:“你同我客气什么,你我身世相仿,一样从云端跌入泥沼,又一同长大,我早已将你视作亲弟,自当襄助于你,今日若换作是我面临险境,你自然也会襄助于我,是也不是?” 沈嘉禾郑重道:“是。” 踏雪这才笑道:“王妃午憩怕是快要醒了,我得走了,你也忙去罢。” 沈嘉禾道:“姐姐慢走。” 踏雪走后,沈嘉禾寻了一处凉亭坐下。 仲春时节,后花园中姹紫嫣红开遍,蜂飞蝶舞,甚是热闹。 沈嘉禾却无心欣赏,皱眉思索着踏雪方才所言,不由又想起了自己的身世。 沈嘉禾原也是名门之后。 他的父亲是兵部侍郎沈铎,朝中二品大员,他的母亲许静姝,是名动天下的京城第一美人。 沈嘉禾继承了母亲的容貌,粉雕玉琢,精致如仙童,是全家人的心肝宝贝,唯独被父亲不喜。父亲出身军旅,自然希望儿子能生得威武雄壮些,可沈嘉禾不仅容貌秀美,又因着是早产儿,几乎是被汤药喂养长大,身子也十分孱弱,连马步都扎不稳,令父亲十分失望。沈嘉禾虽不是学武的材料,却极聪慧,三岁便已识字,四岁就能把一篇诘屈聱牙的文章一字不差的背诵下来,五岁时已能过目不忘。 六岁那年,父亲因党争获罪,沈家一朝倾覆,一家老小没入奴籍。 沈嘉禾原本是被发配进宫净身为监的,却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遇到了裴懿。 彼时正值隆冬,刚下过一场大雪,七岁的裴懿和几个年纪相仿皇子、公主在宫殿前的空地上堆雪人玩儿。 沈嘉禾和十几个稚童被两个太监领着路过,遇到皇子、公主自然是要行礼的,下跪时,沈嘉禾出于好奇抬头看了一眼,这一眼却正好落在了裴懿身上,甚至与他短暂的四目相对了。沈嘉禾慌忙低下头去,在雪地上磕了个头,然后起身,继续前行。 “站住!”有人突然道。 领路的太监和十几名稚童齐齐站定。 “世子殿下,有何吩咐?”领路太监笑着问道。 裴懿径直走到沈嘉禾身前,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斩钉截铁道:“这个人我要了。” 沈嘉禾讶然抬头,看向眼前锦衣华服的世子殿下。 裴懿冲着他笑了下,道:“你长得可真好看,比我见过的任何人都好看。” 沈嘉禾低下头去,视线落在裴懿握在他手腕上的那只手上,心想:这个人的手心可真暖和啊。 领路太监笑道:“世子殿下,他是没入宫的罪奴,没有皇上谕旨亲赦,他……” 裴懿打断他:“那我就跟皇上要去。”说完,他拽着沈嘉禾就走。 领路太监在后面急呼:“世子殿下!世子殿下!” 裴懿全然不理,拖着沈嘉禾径直想前走。 裴懿果然带着他来到了御前,逍遥王也在。 沈嘉禾脸贴着冰凉的地砖匍匐在地,大气也不敢出。 他听见裴懿道:“皇上,可不可以把这个罪奴赏给我?” 逍遥王斥道:“懿儿,休要放肆!” 皇上却笑问:“你且说说,你要个罪奴做什么?” 裴懿道:“他生得标致,我要把他挂在墙上当幅画看。” 闻言,皇上哈哈大笑,笑毕,沉声道:“抬起头来让朕看看。” 沈嘉禾知道,这句话是冲着自己说的。 他缓缓抬起头来,却不敢直视龙颜,目光落在不远处的石阶上。 只听皇上道:“果然生得极标致,再长几年想必更加瞩目,懿儿眼光甚好。” 逍遥王忙道:“陛下,小儿无赖,恳请陛下不要怪罪。” 皇上笑道:“区区一个罪奴而已,赏给懿儿又有什么打紧,就当是朕送给懿儿的生辰贺礼吧。” 裴懿喜不自胜,跪下叩首谢恩:“谢陛下赏赐!” 沈嘉禾的命运再次被扭转。 三天后,他随裴懿一起,踏上了去往逍遥王府的路程。 逍遥王府位于夏国北境的丰泽城,镇守一方,威名赫赫。 王府气派恢宏,比之皇宫亦无多少逊色。 裴懿并没有真的把沈嘉禾挂到墙上当画看,而是让他做了自己的贴身书童。 虽是书童,沈嘉禾却几乎担负起了裴懿的衣食起居。 因着逍遥侯对裴懿管教甚严,不希望儿子从小沉溺在脂粉堆里失了锐气,所以裴懿身边没有侍女,伺候他的全是男子,而自从有了沈嘉禾之后,裴懿便不让别人近身伺候了,因为别人都不如沈嘉禾养眼。沈嘉禾把裴懿视作救命恩人,所以伺候地十分尽心尽力。可他没想到,裴懿越长大越无赖,直到十四岁那年,裴懿把他拖上床强要了他,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沈嘉禾反抗过,但被裴懿镇压了。 沈嘉禾也逃跑过,但还没跑出丰泽城就被裴懿抓回来了。 然后沈嘉禾便没了勇气。 他只能逆来顺受,可受着受着,倒也品出了几分意趣,渐渐学会迎合,裴懿自然高兴,待他便更好了几分。 到如今,他和裴懿耳鬓厮磨已近两年,裴懿不仅没有腻烦,反而愈发需索无度,不分时间不分地点地求欢,让沈嘉禾有些承受不住。 他一直在等,等裴懿娶妃的那一天。 他想,等裴懿有了世子妃,他便能逃出生天了。 他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裴懿迎娶世子妃的那天,是他逃离逍遥王府的最佳时机。 他不想和裴懿一起去京城。 他被禁锢了太久,他太渴望自由了,他太想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模样。 他自知弱不禁风,没有仗剑走天涯的本事,他只想独自览遍山河,赏遍春雨夏花、秋叶冬雪,也不枉到这世上走一遭。 “子葭!” 突然听到有人唤他,沈嘉禾回神,就见裴懿正蹙眉看着他,忙问:“世子殿下有何吩咐?” 裴懿好整以暇道:“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沈嘉禾低眉敛目道:“听傅先生讲到北岚风土人情,不由便想得远了。” 裴懿问:“你很想去看看?” 沈嘉禾道:“世子说笑了,小人区区书童,不敢有此妄想。” “你可不是‘区区书童’,你是我裴懿的书童,贵重的很呢。”裴懿道:“你想去北岚看看风土人情倒也不难,出了灵关不就是北岚了么?等寻个天朗气清的日子,我带你去北岚。” “万万使不得!”傅先生忙道:“我朝与北岚近年虽无战事,但北岚进犯之心未死,世子殿下切不可掉以轻心,自投罗网。” 裴懿嗤笑道:“区区蛮夷小国,我还不把它放在心上。” 傅先生道:“世子殿下当知‘骄兵必败’的道理。” 裴懿还欲争辩几句,话到嘴边又改了口:“先生教训的是,是学生妄言了。” 傅先生知他口是心非,却也没有多言,道:“今日的课就上到这里吧。” 裴懿站起来,道:“先生辛苦了,恭送先生。” 沈嘉禾送傅先生出门。 傅先生小声道:“别以为我不知道,昨天的课业是你帮殿下做的,对吗?” 沈嘉禾微微笑道:“就知道瞒不过先生慧眼。” 傅先生叹了口气,道:“以你的才学,做书童实在教人惋惜。” 沈嘉禾道:“先生过誉了。” “子葭!”裴懿在里头唤他。 “先生慢走,”沈嘉禾道:“恕不远送了。” 傅先生深深看他一眼,摇着头走了。 沈嘉禾转身走进书房。 裴懿坐在书案后朝他招手:“过来。” 沈嘉禾走过去,裴懿长手一伸缠上他的腰,把他拽进怀里,道:“刚才谁让你躲的?” 沈嘉禾从善如流道:“我错了。” “错了就得罚。”裴懿道:“用嘴伺候我一回就饶了你。” 沈嘉禾在心里叹了口气,委身跪到裴懿腿间,伸手解开他的腰带。 裴懿自己褪下亵裤,露出雄伟之物。 沈嘉禾埋首过去,张嘴含住,熟练地吞吐。 裴懿发出满足的叹息,道:“好子葭,你真是我的心肝宝贝儿。” 好不容易等裴懿发泄出来,沈嘉禾的嘴巴已经酸麻得没有知觉了。 “咽下去了么?”裴懿问。 沈嘉禾点头,从书案下爬出来。 裴懿重又把他抱在怀里,凑过来亲吻他,舌尖撬开他紧闭的双唇,探进他嘴里逗弄他的舌头。 等亲够了,裴懿笑道:“晚上换我伺候你。” 沈嘉禾不敢让他伺候。 他实在受不住。 身心都受不住,简直是双重煎熬。 但逃不掉。 裴懿要做什么便一定会做成,谁都拦不住。 沈嘉禾被他折腾得半死不活,浑身汗淋淋的,像是刚从水里捞上来似的。 裴懿赤条条地抱着他,摩挲着他的腰臀,道:“你什么都好,就是体力太不济了些,做上两回就跟要了你的命似的,我回回都不能尽兴,实在难受的紧,我得赶紧想个法子把你的身子调理好,这样我俩才能畅享鱼水之欢。” 沈嘉禾心道:不是我体力太不济,实在是你需求太盛,就算换作旁人也一样受不了。 沉默了一会儿,裴懿又道:“晚膳时,母亲说要给我纳妃,就这几日。你作何想?” 沈嘉禾作何想自然不能告诉他,只故作懵懂道:“王妃为何突然要为你纳妃?半月后不是还要进京为皇上贺寿么?” 裴懿叹了口气道:“正是因为要进京为皇上贺寿,父亲担心皇上会留我在京为质,母亲便想着赶紧为我纳妃,到时夫妻二人一起留京,有人照顾我,父亲和母亲也少忧心些。”他顿了顿,道:“其实他们实在多虑了,我有你就够了,这世上不会有人比你把我照顾得更周到,不管是床下,还是床上。”说着,他又来撩拨他。 沈嘉禾躲了躲,道:“殿下今年也十七了,确实到了纳妃的年纪。以前王爷不让殿下亲近女色,是担心殿下心性未定,耽于美色荒废学业,如今殿下业已成年,心志已坚,文武皆有所成,已是少年英才,王爷自然不必再拘着殿下,纳妃只是开始,接着还会有侧妃、侍妾服侍殿下左右,殿下不是早盼着能品尝女色滋味吗?这回可以得偿夙愿了。” 裴懿道:“父亲实在太小看我了,我自有我的志向抱负,怎会耽于美色?美色之于我,犹如吃饭饮水,只是一种需求罢了,若能饱餐自然是好,若是不能也没什么要紧。你该最了解我的,是不是?” 这世上的确没人比沈嘉禾更了解裴懿。 他对裴懿而言,只不过是发泄*的工具罢了,只不过裴懿的需求要比常人旺盛许多,所以才会这般无赖。 但这并没有什么不好,等裴懿有了新的工具,旧工具自然会被丢弃,他便能逃出生天了。 沈嘉禾道:“王妃可有合意的人选了?” 裴懿道:“有了几个,但我看了画像,都及不上你的一星半点儿。” 沈嘉禾道:“画像多有失真,还是要看过真人才好评断。” 裴懿突然把沈嘉禾的身子转过来,看着他道:“我马上就要成亲了,你难道就一点儿不难过?” 回答“难过”不妥,回答“不难过”更不妥,沈嘉禾便不说话,只把脸埋在裴懿宽厚的胸膛里。 裴懿便得到了满意的答案,轻抚着沈嘉禾滑腻如瓷的肌肤,道:“你放心,就算我成了亲,对你的疼宠也不会有半分消减。” 沈嘉禾寂寂无言,只在心里叹了口气。 第48章 重生的第四十八天 如果你看到这段话,说明你看到了防-盗-章-节。 本文首发,正章将在明天下午19:00左右替换,会有免费字数赠送,只赚不亏,烦请各位读者届时重刷此章。感谢支持正版订阅的各位小天使,比哈特。 防-盗-章的内容是作者存稿中的古耽新坑《世子无赖》,已经开了文案预收,有兴趣的读者可以先收藏,将会在《重生豪门做男神》完结后开坑。 * 沈嘉禾端着新沏好的西湖龙井走进书房的时候,就看到裴懿正坐在书桌后,一脸认真地看着手里的书。 他暗暗纳罕,今早日头打西边出来的么,不学无术的逍遥王世子怎的突然勤学起来? 沈嘉禾轻手轻脚地把茶盘放在书桌上,把茶盏端下来,放在裴懿手边,正要退下去,腰身突然被一只有力手臂缠住,往后轻轻一拽,他便不偏不倚坐到了裴懿大腿上。沈嘉禾吓了一大跳,慌忙就要站起来,手刚扶上桌沿,就感觉到一根*的东西正顶在他臀上。 身子猛地僵住。 沈嘉禾一动不敢动,惊惶无措地转了转眼珠,蓦地瞥见裴懿手里的书,赫然竟是一本春宫图! 裴懿随手把书扔到一旁,接着便来解沈嘉禾的腰带,道:“新学了两个姿势,咱们试试。” 沈嘉禾吓得魂飞魄散。 这青天白日的,若是被人撞见,再传到王妃耳朵里,明年今日就是他的忌日了。 裴懿似乎看透他心中所想,故意压低声音在他耳边道:“父王在议事,母亲在午憩,且我已下令任何人不许靠近书房半步,呆会儿你可以叫得响亮些,我喜欢听。” 沈嘉禾不敢就范,红着脸央求道:“白日宣淫总是不妥,不如等到晚上罢,你想用什么姿势我都依你便是。” 裴懿挺腰往上一顶,哑声道:“我等得,它可等不得。” 裴懿的性子他再清楚不过,想要便一定得要,绝不会委屈自己忍着。 既然多说无益,沈嘉禾便也不再多费唇舌,乖乖配合起来,让跪便跪,让趴便趴,让躺便躺,只求裴懿能速战速决。然而裴懿天赋异禀,一向持久,折腾了足有半个多时辰才完事,却还不肯放过沈嘉禾,也不退出来,只把他压在身子底下厮磨亲吻,分外缱绻。 沈嘉禾一直悬着心,无心迎合,小声道:“傅先生马上就要到了,你快些出来罢,我还得帮你清理身子呢。” “不用清理,用帕子擦拭一番便是了,反正沾的是我自己的精华,我不嫌脏。”裴懿笑道:“倒是你该清理一番,流到亵裤上就不好看了。” 沈嘉禾推推他,红着脸催道:“那你倒是快出来呀。” 裴懿低笑两声,动作缓慢地从那个*蚀骨的所在退出来,咬着沈嘉禾的耳朵道:“我可还没吃饱呢,且先放过你,晚上到我房里来,我们再试试别的姿势。” 沈嘉禾含混地“嗯”了一声,从一片凌乱的书案上爬下来,只觉得两腿之间黏腻不堪,慌忙提上亵裤遮掩。 裴懿用帕子沾了尚有余温的茶水清理自己,沈嘉禾便忍着股间不适收拾书桌,笔墨纸砚悉数摆回原位,末了和裴懿打了声招呼,径自退出书房。 沈嘉禾回屋匆匆洗了个冷水澡,换了身干净衣服,又急急往书房去了。 傅先生已经到了,正在检查昨日留的课业,捋着山羊胡须颔首赞道:“不错,不错,较之先前有了长足的进步。” 沈嘉禾向傅先生行了礼,径自来到书案前研墨。 傅先生道:“上堂课我讲到灵关之战,骠骑将军公羊诚率八百骑兵奇袭北岚掖阳城……” 沈嘉禾一边研墨一边听傅先生讲课,蓦地感觉腿上一痒,垂眸一看,就见一只手正在他大腿上摩挲,再抬眼看向那只手的主人,正神情专注地注视着滔滔不绝的傅先生,似在极其认真地听课。 沈嘉禾不动声色地往一旁挪了挪,失了书案的遮挡,裴懿只能收手。 被他这么一闹,沈嘉禾也无心再听课,怔怔出起神来。 今日午时,他路过王府后花园,赶巧儿碰见了在王妃身边伺候的侍女踏雪。 他与踏雪同一年进的王府,且都是因为父亲在朝堂上获罪被没入奴籍,同病相怜,感情自与他人不同。因着踏雪比他年长一岁,私下沈嘉禾都唤他踏雪姐姐,踏雪也便把他当作弟弟照顾。 二人闲话,踏雪道:“你听说了么?王妃正张罗着给世子殿下选妃呢?” 沈嘉禾讶道:“尚未听世子殿下提起过,怎的这般突然?” “也是昨日才决定的。”踏雪环顾四周,见四下无人,压低声音道:“昨日午膳时,王爷向王妃提起,万寿节将至,王爷要携王妃、世子进京为皇上祝寿。王爷说,逍遥王府镇守北境多年,立下军功无数,威慑四夷,势镇八方,然兵权过重,遭皇上忌惮已久,此去京城,皇上定然会有所作为,最大的可能就是把世子留在京城作为质子。王妃虽然忧心,却也无化解之法,只说要尽快给世子物色一位世子妃,万一日后王爷所言成真,世子妃便可和世子一同留在京城,照顾世子起居,王妃今日已经遣人去办了。” 沈嘉禾思忖片刻,道:“距离万寿节不过月余,京城路远,自丰泽城至京城,即使快马加鞭,少说也得行上半月,如此一来,便只剩半月时间为世子筹备婚礼,是不是太过仓促了?”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踏雪叹道:“王妃昨夜还暗自垂泪,同我和寻梅说,十分后悔没有早些为世子寻觅良配,如今仓促操办,恐难合世子心意。” 沈嘉禾道:“既然王爷能想到皇上也许会留世子在京为质,其他人自然也能想到,如今又仓促为世子选妃,恐怕没有哪个名门望族愿意把掌上明珠嫁进逍遥王府来。” “王妃也想到了这一层,所以正犯愁呢。”踏雪把声音压得更低些,道:“我今日同你说这些不为别的,只是想给你提个醒。世子此去京城,前途未卜,恐怕难有回返之日,你作为世子的贴身书童,若想逃过此劫,最好的法子就是不随世子入京。距离启程之日还有半月,你好好想想该怎么做,若是实在走投无路就逃罢,我到时自会相助于你。” 沈嘉禾感激道:“多谢姐姐费心为我筹谋,嘉禾感激不尽。” 踏雪嗔道:“你同我客气什么,你我身世相仿,一样从云端跌入泥沼,又一同长大,我早已将你视作亲弟,自当襄助于你,今日若换作是我面临险境,你自然也会襄助于我,是也不是?” 沈嘉禾郑重道:“是。” 踏雪这才笑道:“王妃午憩怕是快要醒了,我得走了,你也忙去罢。” 沈嘉禾道:“姐姐慢走。” 踏雪走后,沈嘉禾寻了一处凉亭坐下。 仲春时节,后花园中姹紫嫣红开遍,蜂飞蝶舞,甚是热闹。 沈嘉禾却无心欣赏,皱眉思索着踏雪方才所言,不由又想起了自己的身世。 沈嘉禾原也是名门之后。 他的父亲是兵部侍郎沈铎,朝中二品大员,他的母亲许静姝,是名动天下的京城第一美人。 沈嘉禾继承了母亲的容貌,粉雕玉琢,精致如仙童,是全家人的心肝宝贝,唯独被父亲不喜。父亲出身军旅,自然希望儿子能生得威武雄壮些,可沈嘉禾不仅容貌秀美,又因着是早产儿,几乎是被汤药喂养长大,身子也十分孱弱,连马步都扎不稳,令父亲十分失望。沈嘉禾虽不是学武的材料,却极聪慧,三岁便已识字,四岁就能把一篇诘屈聱牙的文章一字不差的背诵下来,五岁时已能过目不忘。 六岁那年,父亲因党争获罪,沈家一朝倾覆,一家老小没入奴籍。 沈嘉禾原本是被发配进宫净身为监的,却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遇到了裴懿。 彼时正值隆冬,刚下过一场大雪,七岁的裴懿和几个年纪相仿皇子、公主在宫殿前的空地上堆雪人玩儿。 沈嘉禾和十几个稚童被两个太监领着路过,遇到皇子、公主自然是要行礼的,下跪时,沈嘉禾出于好奇抬头看了一眼,这一眼却正好落在了裴懿身上,甚至与他短暂的四目相对了。沈嘉禾慌忙低下头去,在雪地上磕了个头,然后起身,继续前行。 “站住!”有人突然道。 领路的太监和十几名稚童齐齐站定。 “世子殿下,有何吩咐?”领路太监笑着问道。 裴懿径直走到沈嘉禾身前,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斩钉截铁道:“这个人我要了。” 沈嘉禾讶然抬头,看向眼前锦衣华服的世子殿下。 裴懿冲着他笑了下,道:“你长得可真好看,比我见过的任何人都好看。” 沈嘉禾低下头去,视线落在裴懿握在他手腕上的那只手上,心想:这个人的手心可真暖和啊。 领路太监笑道:“世子殿下,他是没入宫的罪奴,没有皇上谕旨亲赦,他……” 裴懿打断他:“那我就跟皇上要去。”说完,他拽着沈嘉禾就走。 领路太监在后面急呼:“世子殿下!世子殿下!” 裴懿全然不理,拖着沈嘉禾径直想前走。 裴懿果然带着他来到了御前,逍遥王也在。 沈嘉禾脸贴着冰凉的地砖匍匐在地,大气也不敢出。 他听见裴懿道:“皇上,可不可以把这个罪奴赏给我?” 逍遥王斥道:“懿儿,休要放肆!” 皇上却笑问:“你且说说,你要个罪奴做什么?” 裴懿道:“他生得标致,我要把他挂在墙上当幅画看。” 闻言,皇上哈哈大笑,笑毕,沉声道:“抬起头来让朕看看。” 沈嘉禾知道,这句话是冲着自己说的。 他缓缓抬起头来,却不敢直视龙颜,目光落在不远处的石阶上。 只听皇上道:“果然生得极标致,再长几年想必更加瞩目,懿儿眼光甚好。” 逍遥王忙道:“陛下,小儿无赖,恳请陛下不要怪罪。” 皇上笑道:“区区一个罪奴而已,赏给懿儿又有什么打紧,就当是朕送给懿儿的生辰贺礼吧。” 裴懿喜不自胜,跪下叩首谢恩:“谢陛下赏赐!” 沈嘉禾的命运再次被扭转。 三天后,他随裴懿一起,踏上了去往逍遥王府的路程。 逍遥王府位于夏国北境的丰泽城,镇守一方,威名赫赫。 王府气派恢宏,比之皇宫亦无多少逊色。 裴懿并没有真的把沈嘉禾挂到墙上当画看,而是让他做了自己的贴身书童。 虽是书童,沈嘉禾却几乎担负起了裴懿的衣食起居。 因着逍遥侯对裴懿管教甚严,不希望儿子从小沉溺在脂粉堆里失了锐气,所以裴懿身边没有侍女,伺候他的全是男子,而自从有了沈嘉禾之后,裴懿便不让别人近身伺候了,因为别人都不如沈嘉禾养眼。沈嘉禾把裴懿视作救命恩人,所以伺候地十分尽心尽力。可他没想到,裴懿越长大越无赖,直到十四岁那年,裴懿把他拖上床强要了他,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沈嘉禾反抗过,但被裴懿镇压了。 沈嘉禾也逃跑过,但还没跑出丰泽城就被裴懿抓回来了。 然后沈嘉禾便没了勇气。 他只能逆来顺受,可受着受着,倒也品出了几分意趣,渐渐学会迎合,裴懿自然高兴,待他便更好了几分。 到如今,他和裴懿耳鬓厮磨已近两年,裴懿不仅没有腻烦,反而愈发需索无度,不分时间不分地点地求欢,让沈嘉禾有些承受不住。 他一直在等,等裴懿娶妃的那一天。 他想,等裴懿有了世子妃,他便能逃出生天了。 他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裴懿迎娶世子妃的那天,是他逃离逍遥王府的最佳时机。 他不想和裴懿一起去京城。 他被禁锢了太久,他太渴望自由了,他太想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模样。 他自知弱不禁风,没有仗剑走天涯的本事,他只想独自览遍山河,赏遍春雨夏花、秋叶冬雪,也不枉到这世上走一遭。 “子葭!” 突然听到有人唤他,沈嘉禾回神,就见裴懿正蹙眉看着他,忙问:“世子殿下有何吩咐?” 裴懿好整以暇道:“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沈嘉禾低眉敛目道:“听傅先生讲到北岚风土人情,不由便想得远了。” 裴懿问:“你很想去看看?” 沈嘉禾道:“世子说笑了,小人区区书童,不敢有此妄想。” “你可不是‘区区书童’,你是我裴懿的书童,贵重的很呢。”裴懿道:“你想去北岚看看风土人情倒也不难,出了灵关不就是北岚了么?等寻个天朗气清的日子,我带你去北岚。” “万万使不得!”傅先生忙道:“我朝与北岚近年虽无战事,但北岚进犯之心未死,世子殿下切不可掉以轻心,自投罗网。” 裴懿嗤笑道:“区区蛮夷小国,我还不把它放在心上。” 傅先生道:“世子殿下当知‘骄兵必败’的道理。” 裴懿还欲争辩几句,话到嘴边又改了口:“先生教训的是,是学生妄言了。” 傅先生知他口是心非,却也没有多言,道:“今日的课就上到这里吧。” 裴懿站起来,道:“先生辛苦了,恭送先生。” 沈嘉禾送傅先生出门。 傅先生小声道:“别以为我不知道,昨天的课业是你帮殿下做的,对吗?” 沈嘉禾微微笑道:“就知道瞒不过先生慧眼。” 傅先生叹了口气,道:“以你的才学,做书童实在教人惋惜。” 沈嘉禾道:“先生过誉了。” “子葭!”裴懿在里头唤他。 “先生慢走,”沈嘉禾道:“恕不远送了。” 傅先生深深看他一眼,摇着头走了。 沈嘉禾转身走进书房。 裴懿坐在书案后朝他招手:“过来。” 沈嘉禾走过去,裴懿长手一伸缠上他的腰,把他拽进怀里,道:“刚才谁让你躲的?” 沈嘉禾从善如流道:“我错了。” “错了就得罚。”裴懿道:“用嘴伺候我一回就饶了你。” 沈嘉禾在心里叹了口气,委身跪到裴懿腿间,伸手解开他的腰带。 裴懿自己褪下亵裤,露出雄伟之物。 沈嘉禾埋首过去,张嘴含住,熟练地吞吐。 裴懿发出满足的叹息,道:“好子葭,你真是我的心肝宝贝儿。” 好不容易等裴懿发泄出来,沈嘉禾的嘴巴已经酸麻得没有知觉了。 “咽下去了么?”裴懿问。 沈嘉禾点头,从书案下爬出来。 裴懿重又把他抱在怀里,凑过来亲吻他,舌尖撬开他紧闭的双唇,探进他嘴里逗弄他的舌头。 等亲够了,裴懿笑道:“晚上换我伺候你。” 沈嘉禾不敢让他伺候。 他实在受不住。 身心都受不住,简直是双重煎熬。 但逃不掉。 裴懿要做什么便一定会做成,谁都拦不住。 沈嘉禾被他折腾得半死不活,浑身汗淋淋的,像是刚从水里捞上来似的。 裴懿赤条条地抱着他,摩挲着他的腰臀,道:“你什么都好,就是体力太不济了些,做上两回就跟要了你的命似的,我回回都不能尽兴,实在难受的紧,我得赶紧想个法子把你的身子调理好,这样我俩才能畅享鱼水之欢。” 沈嘉禾心道:不是我体力太不济,实在是你需求太盛,就算换作旁人也一样受不了。 沉默了一会儿,裴懿又道:“晚膳时,母亲说要给我纳妃,就这几日。你作何想?” 沈嘉禾作何想自然不能告诉他,只故作懵懂道:“王妃为何突然要为你纳妃?半月后不是还要进京为皇上贺寿么?” 裴懿叹了口气道:“正是因为要进京为皇上贺寿,父亲担心皇上会留我在京为质,母亲便想着赶紧为我纳妃,到时夫妻二人一起留京,有人照顾我,父亲和母亲也少忧心些。”他顿了顿,道:“其实他们实在多虑了,我有你就够了,这世上不会有人比你把我照顾得更周到,不管是床下,还是床上。”说着,他又来撩拨他。 沈嘉禾躲了躲,道:“殿下今年也十七了,确实到了纳妃的年纪。以前王爷不让殿下亲近女色,是担心殿下心性未定,耽于美色荒废学业,如今殿下业已成年,心志已坚,文武皆有所成,已是少年英才,王爷自然不必再拘着殿下,纳妃只是开始,接着还会有侧妃、侍妾服侍殿下左右,殿下不是早盼着能品尝女色滋味吗?这回可以得偿夙愿了。” 裴懿道:“父亲实在太小看我了,我自有我的志向抱负,怎会耽于美色?美色之于我,犹如吃饭饮水,只是一种需求罢了,若能饱餐自然是好,若是不能也没什么要紧。你该最了解我的,是不是?” 这世上的确没人比沈嘉禾更了解裴懿。 他对裴懿而言,只不过是发泄*的工具罢了,只不过裴懿的需求要比常人旺盛许多,所以才会这般无赖。 但这并没有什么不好,等裴懿有了新的工具,旧工具自然会被丢弃,他便能逃出生天了。 沈嘉禾道:“王妃可有合意的人选了?” 裴懿道:“有了几个,但我看了画像,都及不上你的一星半点儿。” 沈嘉禾道:“画像多有失真,还是要看过真人才好评断。” 裴懿突然把沈嘉禾的身子转过来,看着他道:“我马上就要成亲了,你难道就一点儿不难过?” 回答“难过”不妥,回答“不难过”更不妥,沈嘉禾便不说话,只把脸埋在裴懿宽厚的胸膛里。 裴懿便得到了满意的答案,轻抚着沈嘉禾滑腻如瓷的肌肤,道:“你放心,就算我成了亲,对你的疼宠也不会有半分消减。” 沈嘉禾寂寂无言,只在心里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