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祸害遗千年 PS. 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你看看,你看看,我又没要她立马结婚,不过就想叫她跟人见见面,交个朋友,这就不得了了,我还不是为了她好,发那么大脾气给谁看哪!” 谢樱宁睡得迷迷糊糊,听到妈妈的声音,心想,又梦到妈妈了。 “女儿才多大年纪,你就想着给她相亲,搁我我也甩脸。” 稀奇,老爸竟然也在梦里!爸爸妈妈去世那么久了,期间梦到他们很多回,还是头一回两个人一起出现在梦里。 “得得得!你就惯着她吧,早晚惯出事来!” 妈妈的声音很清晰,就像响在耳边。 这个梦做的也太真实了吧,谢樱宁倏地睁开了眼,黑漆漆的屋子,一束月光从窗帘缝里透进来,枕头上有淡淡的薰衣草洗衣液的香味,这是妈妈最喜欢的味道。 自妈妈去世后,她特意不用这种洗衣液,就怕忍不住想起妈妈。 怎么会有这个味道呢? 谢樱宁翻了个身,想开床头柜上的台灯。 结果—— “哎呦!”她从床上掉下来了。 拜托,她二乘二的大床怎么变窄了。 隔壁卧室的爸爸妈妈听到女儿的惨叫,急忙跑过来敲门,“宁宁,你怎么了!” 谢樱宁脑子一炸,妈妈? “宁宁,你没事吧?” 还有爸爸? 她赶紧把门打开,二老关切的面容映入眼帘,熟悉又有点…陌生? “爸!妈!” 妈妈看她没什么事,脸又耷了下来,俨然气还没消,“妈?我不是你妈,你别叫我!” “行了,行了,多大点事,还没玩没了了,走了走了,别打扰女儿休息!”说着,爸爸拉着妈妈就要回房。 谢樱宁愣住了,泪一点一点钻出眼眶,真的是他们! “妈?”她小心地喊了一声,随即扑过去紧紧抱住她的腰,“妈,我好想你啊!” 不失去永远不知道珍贵,谢樱宁这时体会到,什么叫做有一种幸福叫做爸爸妈妈近在眼前! 妈妈被吓得不轻,“这孩子,犯什么病呢!快松手,大夏天的热不热!” ...... 谢樱宁知道自己重生了,人只有死了才会重生,看来前世她是死了。 想想也是,六层楼,足以摔死个人了。 她还记得她跟左亦寒正在高档餐厅里吃饭,门突然打开,涌进来一大帮记者。 闪光灯闪烁个不停,八卦记者一个接着一个问题,“你就是左亦寒的地下情人吗?” “听说你结婚了还有个孩子是不是?” “其实孩子不是你老公的,是左亦寒的对吧?” 这些记者的想象力真TMD丰富,不去写小说简直是文学界的巨大损失。 谢樱宁刚想反驳,突然看到人群后的他,那受伤的眼神刺的她心中一痛,许穆远怀里抱着三岁的许嘉嘉,许嘉嘉因为看到她格外兴奋,在爸爸怀里不安分的乱动,嘴里喊着,“妈妈,妈妈。” 有记者注意到许穆远,摄像头转而对着他,“你就是她老公吗?” “你知不知道你老婆跟左亦寒的关系?” 许穆远什么都没说,记者们在他眼里就像不存在似的,他只是看着她,轻轻唤了声,“宁宁,回家了。” 回家么?他到底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状况,他的老婆在跟别的男人幽会啊,他不是应该打她骂她跟她离婚,撵她回娘家才对吗! 这个男人永远都对她那么好,即使她跟他说,她从来没有爱过他,她会跟他结婚只是因为被妈妈逼烦了,他却说,“没关系,我不在乎。” 可她在乎啊!就是因为他对她那么好,她才会迟迟下不定决心跟左亦寒在一起,就是因为他对她那么好,她都快忘了跟左亦寒十年的情谊了! 想想十六岁那年,她在QQ上跟左亦寒认识,听他唱张芸京的偏爱,她头一次有了心动的感觉,左亦寒说,“我以后一定会成为一个很优秀的歌手!” 她说,“我相信你一定可以!” 左亦寒成功了,他如今是万众瞩目的大明星,而她早已嫁为他妇。 左亦寒曾经跟她说,“樱宁,我喜欢你,但我知道歌手这条路不好走,我不知道自己能走到哪里,能不能让你过上好的日子,所以一直不敢跟你说,这些年这些话就这样藏在我心里,我快要崩溃了,樱宁,我能感觉出你也喜欢我,你还愿意跟我在一起吗!” 天知道,她看到这些话时,哭得不成样子。 可是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选择。 迟迟得不到她回复的左亦寒昨天约她一起出来吃饭。 她知道,今天会是一个了解。 可万万没想到会出现这种状况,羞愧,自责,不安….种种情绪一齐涌进心头,她看到嘉嘉清澈的瞳孔里,反射出自己的身影,如此狼狈不堪! 左亦寒也好,许穆远也好,甚至是她女儿许嘉嘉,她觉得自己再没脸面对他们,想也不想冲到窗边,纵身一跳! 结束了…她就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不该遇上那么好的两个人,没有了她,他们一定会过得更好! ... 谢樱宁成大字型躺在床上,怪不得古话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想她就是个祸害! 先祸害了左亦寒和许穆远一世不够,这一世还要再祸害他们吗! 不行!我绝对不能再遇到他们了! 即使已经重生一世,她依旧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那两个人! 情债永远比仇债要难偿还得多! 想着想着不知不觉睡着了,第二天被厨房里霹雳乓啷的炒菜声吵醒。 那声音,令她格外安心,如同催眠曲似的,她睡得更沉了。 “谢樱宁!几点了,抓紧起床!”妈妈的大嗓门夹带着敲门声,谢樱宁吓得一激灵,腾地一下坐起来。 偌大的承载着她年少时无数回忆的房间,真真切切的呈现在眼中。 她使劲掐了下自己,略微的痛感提醒她,真的重生了,这不是梦,一切就要从头开始了。 饭桌上,谢樱宁咬了口荷包蛋,又喝了口粥,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妈,我想回学校。” 妈妈的筷子掉到桌子上,“你说什么?” 谢樱宁又咬了口荷包蛋,含糊不清的回道,“我说我想回学校。” 啪! 妈妈用力拍了下桌子,“谢樱宁!当初要休学的是你,现在要回去到底也是你,你到底要闹哪样!” 谢樱宁拍拍胸口,“妈,你小点声行吗,我不过随口提了句,你这么大反应干嘛,我幡然悔悟,想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了不行啊。”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 第二章 得逞 他们家做玉石生意,有间规模不大的工作室;玉石这口饭还算好吃,不用出太大力还能得到不菲的回报。 她妈妈很想谢樱宁早点学会这门手艺,所以在谢樱宁提出休学后,她一口答应了。 谢樱宁想,花个几年时间,早点学会玉雕,以后开个工作室过着有滋有味的小生活,比在学校轻松多了,多美好! 只可惜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玉雕对于有天赋的人来说轻松简单,对于她这样天资愚笨的人来说,只能一点一点熬。 谢樱宁的幻想破灭了,学了三年的她依然没办法养活自己,照这样下去再过几年说不定就像妈妈一样早早的结婚,过着生儿养仔的家庭主妇日子,她不想这样啊,她很想像妈妈的朋友窦阿姨那样,有一间玉雕工作室,钱如流水般的来,只身一人想去哪就去哪,好个逍遥自在。 就像她预料中的一样,几年后,她在妈妈的逼迫下跟许穆远结婚了。 虽说许穆远对她很好,给她充分的自由,但这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她想靠自己闯出一片天! 至于回不回学校,她暂时没这打算,她要表明的是个态度,并且为自己争取时间。 妈妈气得不轻,连说了三个“好”字,“你有能耐是吧,那行啊,一个月后你给我拿出个像样的作品,到时候你想干嘛就干嘛,我不拦你!” 谢樱宁粲然一笑,“一言为定!但这一个月里我想干什么你不准干涉我!” 妈妈瞪着她,过了半晌,咬牙说,“好!” “妈,你太好了!”她扑上去抱住老妈的脖子,用脸去蹭她。 上一秒还箭弩拔张的气氛被她一闹,变的滑稽不少。 老妈哭笑不得,“你得得得,一个月后拿不出像样的东西,到时候必须跟人家男孩子见见面,听到没有!” 不愧是老妈啊,还藏着这一手呢,她八成想的是暂且让她疯一个月,一个月后她肯定拿不出像样的东西来,到时候她就有理由逼迫她了。 老妈啊,你的小九九要落空咯,你闺女可是重生回来的啊!谢樱宁心想。 她拖长了尾音说,“知——道——了——” 妈妈觉得女儿有点不对劲,以前女儿可从来不会动不动就抱她,甩甩脑袋忽略了自己怪异的想法,总归是自己闺女还能换个人不成,女儿愿意跟她亲近,她该高兴才是。 这几年爸爸的生意不景气,钱赚的少了,本来就小气的妈妈对她每个月的零用钱更严苛了。 谢樱宁把自己所有积蓄包括小猪里的一块硬币都拿了出来,一共一千一百零几十块钱,她亲了口钱包,“宝贝啊,我全靠你们了。” 谢樱宁得靠这个月赚点钱出来,这年头没钱不行,只要她有了钱,一个月后她想不想给妈妈个交代都可以随自己心意,反正她能养活自己,用不着靠他们了。 这一世,绝对不能重蹈覆辙! 许穆远,左亦寒,愿此生不见! 谢樱宁背上小包就去料子市场,第一楼基本上都是卖成品,买原料要到二楼。 这个时间,二楼里人很多,来摆摊的新疆人身上有股说不出的味道,气息很重,各种人气息混杂在一起,空气里甚是浑浊。 前世她常来这里,潜意识里早就习惯这里了,倒不觉难闻。 爸爸老抱怨生意一年不如一年,实际上是爸爸不懂设计,只会做以前跟师傅学来的几件东西,由于玉石行业的蓬勃发展,人们对于玉雕的要求更高了,爸爸做不出新颖东西,生意肯定不好。 她资质虽然愚笨,但她有多年基础在,后来又有许穆远的指点,很轻易拿到了省级玉雕大师的荣誉。 她现在买块东西,花几天时间加工,再卖出去就能翻出几倍钱来。 前提是,她得买涨了才行。 稍微入眼的明料,动辄就得几万块。 谢樱宁只有一千块钱,她只有买赌料,还只能买假皮的赌料,她看了一圈下来,只觉头昏脑涨,没有一块能入眼的石头。 谢樱宁前世从来不买这种差东西,她嫁给许穆远时,许穆远已经是个略有名气的玉雕师,后来斩获不少奖项,被评为省级大师,后来又是国家大师。 钱自然不缺,他对她花钱又舍得,她肯定得拿钱砸那些好料子大料子,怎么可能买这种不入眼的破东西。 忽然,她眼睛不由自主被一块拳头大小的玉石吸引,颜色较白,质地细腻,拿在手里很压手,是上品的和田玉籽料,她问,“多少钱?” 摊主是个略胖的新疆人,用不标准的普通话说,“三万!” 谢樱宁听的心馋,这个东西在后世至少能卖到十多万啊! 可惜没钱买! “哟!这不是樱宁吗!你怎么来了。” 舅妈阴阳怪气的声音在后面响起。 谢樱宁转身看她,舅妈叫袁瑛霞,中等的个子有了发福的迹象,妆容颇浓,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 她在心底叹口气,重生了,能见到想见到的人,同时,不想见到的人也得遇上,袁瑛霞就是她极度不愿见到的人,没有之一。 大师二字说着容易,要想得到这个荣誉称号,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舅舅宋成就是盛江市屈指可数的大师之一,袁瑛霞认为自己老公很了不起,所以特别瞧不上一味埋头苦干却没什么成就的爸爸,以着高人一等的姿态鄙视他们一家人,常说教妈妈,“你看你嫁那么个废物,活该一辈子过穷日子。” 最可恶的是,宋成不仅不替妈妈说话,还说她自作自受!一点兄妹情分都没有! 谢樱宁更是讨厌死了他们,嘟囔了句,“关你什么事。” 市场里有些吵,她声音又小,袁瑛霞没听清,“你说什么?” “我说我来买料子!”谢樱宁道。 袁瑛霞“吭呲”一声笑了,“你那爸爸一辈子也没学会怎么买料子,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买料子,不嫌说大话闪了舌头,赶紧回去。” 想买料子首先得懂设计,爸爸不懂设计一事常被袁瑛霞拿出来笑话。 谢樱宁指指她身后的宋妙妙,“她怎么能来。” 闻言,袁瑛霞像听到天大的笑话,“你能跟妙妙比吗!” 宋妙妙是宋成跟袁瑛霞的小女儿,他们对她疼爱得紧,而且她也有一定的设计天赋,慢慢就形成了大小姐脾性,娇生惯养又自以为是,就冲这点她还真没法跟宋妙妙比。 宋妙妙瞥了她一眼,手在鼻前扇了扇,“妈,快点出去吧,这里难闻死了!” 袁瑛霞赶紧宠溺的说,“好好好,咱们现在就走,”又瞪了谢樱宁一样,“你赶紧回去,一个小女孩到处乱跑像什么话。” 谢樱宁在心底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你怎么不说你女儿经常出入酒吧,夜不归宿。 第三章 赌约 前世,宋妙妙喜欢许穆远,她之所以跟许穆远在一起,除了因为妈妈逼得烦,而许穆远条件确实好之外,也存了故意气宋妙妙的想法,后来她跟许穆远结婚了,宋妙妙着实被气得够呛,三天两头往他们工作室跑,一口一声许哥哥,成了不少人茶余饭后的笑话。 她突然想到,下个月一号是个好日子,许穆远好像就是在那天成立的工作室。 而这个月三十号,爸爸的朋友张叔叔特意为许穆远开设晚宴,帮他拉拢人脉,预祝他开业兴隆。 宋成一家也去了,宋妙妙就是在这时缠上的许穆远。 虽说她不想跟许穆远再有牵扯,可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宋妙妙这只猪给拱了吧。 谢樱宁自嘲一笑,许穆远哪里用得着她担心。 转念又想,那也说不定啊,前世许穆远就看走眼娶了她,万一这世他要是看上宋妙妙怎么办?她想,我还是得注意点,以防他掉进火坑。 又转了几个摊子,谢樱宁买了块假皮的料子,它也属于籽料,烧皮的痕迹虽明显,但成色不错,设计好的话能卖出不错的价钱。 要价三千五,但她前世常跟新疆人打交道,会说新疆语言,这些新疆人的脾性她也大抵有些了解,讲一番价后以一千块成交。 对于新疆人而言,一千块是很高的价格了,新疆那边玉矿多,这些来内地贩料子的人采买时以斤为单位,几百块一斤,到了内地后一块石头就能卖上几千快,要是运气好里面有特别好的石头,一块就能卖上十几万几十万不等,利润高的吓人! 像从前去新疆贩料子的人现在全都是大老板,后来由于新疆不太平,尤为仇视汉人,当街打死汉人的新闻屡出不穷,也就没人敢去那里了。 但对于一些要钱不要命的人依然敢去。 “对了!”谢樱宁忽然想到。 爸爸的发小马叔叔貌似在前世就去了新疆,她一向不喜欢马叔叔,这人腰包里没几毛钱还喜欢装大款,靠老婆赚的钱吃喝嫖赌,没钱了就找爸爸借。 只要他开口,爸爸一准借钱给他,就因为此妈妈跟爸爸不知吵了多少回架,爸爸还死不悔改。 据说爸爸小时候掉进河里,多亏马叔叔及时叫人来救了他,他一直把马叔叔当做救命恩人看待。 爸爸就是这样个人,老实,敦厚,知恩图报,品行绝对没话说,就是容易受欺负。 前世马叔叔因为在外面有个女人被他老婆发现了,他老婆断了他所有经济来源,爸爸的情形他也知道,平常借借小钱可以,要借大钱爸爸根本拿不出来,外面的小老婆看从他身上榨不出油来,就跑了。 马叔叔心一横,决定去新疆赌赌运气,他本想拉着爸爸一块去,是妈妈威胁爸爸,说他要是敢去他们就离婚!爸爸就没去。 没过几周,新闻上传出一条新疆人再度暴乱,将几个汉人殴打致死的消息,马叔叔在不在其中没人知道,只不过从那后他一直没回来就是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马叔叔不见了后,他们家消停不少,谢樱宁和妈妈的想法一样,这种人死了就是世间少个祸害。 爸爸一直很后悔,想着自己要是能劝住马叔叔就好了。 妈妈冷笑,“你有本事劝他?要不是我劝你你就跟他一样下场了!” 谢樱宁犹豫,她既然知道未来,要不要想办法阻止马叔叔呢?虽然她觉得他是自作自受,毕竟也是条人命不是。 她纠结了会,自言自语,“算了,走一步看一步,我还是先管好自己吧。” 谢樱宁没回家,去了爸爸的工作室,工作室有三个工人正在工作,她走到自己机器前面,用手抚摸着机身,鼻子一酸,强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 她笨,没天赋,前世学了那么多年也没成就,没少叫爸妈操心,直到嫁给许穆远后,有了点成绩,她又开始不满意自己的婚姻,总跟许穆远发脾气,没事找事,爸妈一边说教她,一边跟许穆远放下姿态谈心,希望他能再容忍她一点,生怕他什么时候烦她了,跟她离婚。 妈妈躺在病床上,虚弱的语气,不放心的拉着她手,“宁宁,你一定要好好的跟穆远过日子,别再闹了,就当妈求你了。” 一滴浑浊的泪从她眼角滑下,妈妈死了,睁着眼睛死的,那里面全是对女儿的不舍和担忧。 谢樱宁触动很大,从那后消停很多,许穆远提出想要个孩子时,她也答应了,就有了嘉嘉。 她不再有野心,不再想着潇洒的一生,明明已经屈服于生儿养仔的平淡日子了。 上天就喜欢开她玩笑,这时候左亦寒发信息给她,在心底埋藏了十年的情愫疯草一般生长,“要不要跟左亦寒走”的想法每天折磨着她。 也就发生了后来的事。 原来谢樱宁处在迷局里,现在走出来的她再度回首,感觉自己真是够作,无论怎样,这些都是过去了。 爸,妈,女儿一定一定会好好的,好好的努力,努力让你们每天露出笑脸,努力弥补前世的遗憾! “樱宁,想什么呢,那么入神。” 段诗晴跟她一样学习雕刻,笨,没天赋,同是天涯沦落人,两人投机的很,前世她跟妈妈一样真心为她着想,劝她好好跟许穆远过日子。 她却嫌她不懂她的心情,慢慢就不愿与她联系了,如今再相见,说不出的亲切,她调笑了句,“想你啊!” 段诗晴假装打个寒颤,“不会吧,我今天才知道你有这种癖好啊,看来以后得离你远点!” “去你的!我是想这个东西做什么比较好。” 她把料子拿给段诗晴看,段诗晴放在灯下翻来覆去瞅了瞅,“谁的?” “我的啊!” 段诗晴一脸不相信,“真的假的?” 她一把夺过来,“不信算了!”然后坐到机器前,用笔划出几道线,像模像样的磨起来。 段诗晴当然知道谢樱宁有几把刷子,她嫌弃的一指她脑袋,“谢樱宁,你能别装吗!你要是能做出什么来,我把脑袋割下来给你当板凳坐!” 谢樱宁狡黠的看她一眼,“我不要你脑袋,请我吃顿饭就行!” 段诗晴想也不想,“没问题啊,前提是必须得你自己设计自己做,不能找人帮忙!” 谢樱宁一口应下,“OK!” 段诗晴怀疑的看她,这丫的没疯吧??还真应下来了?里面肯定有文章!心想,我得看好她,省的她作弊。 第四章 了断 中午,厂里下班,谢樱宁磨好料子,她想把图案画上再去吃饭,段诗晴硬是把她拽走了,义正言辞的说在她做好之前,要片刻不离的监督她。 谢樱宁无语,“你要是怕我作弊的话,就等我一会。” 段诗晴大叫,“开什么玩笑,这年头亏什么也不能亏了胃懂不懂,我快饿死了,快点走啦!” 吃饭的时候,段诗晴叫她,“樱宁,那事该怎么办啊。” 谢樱宁一愣,这会有发生什么事吗,她疑惑的问,“什么事?” 段诗晴一副“我就知道你没放在心上”的样子,“就是前段时间刚搬来跟我一个楼层的大爷啊。” “哦,这个啊!”谢樱宁想起来了。 前世时,段诗晴家隔壁搬来一个大爷,大爷很冷血。 他在看到小夫妻吵架时会笑;听到别人谈论某某地方受灾,死了多少多少人时,会笑;有次段诗晴把钥匙忘在工作室,困在门外进不去时,大爷从门缝间用一只眼盯着她,嘴角露出阴森森的笑。 要命的事,从那后大爷好像注意上了段诗晴,段诗晴只要出门或进门,总会看到大爷从他家门缝间盯着她,笑得格外渗人。 段诗晴独自居住,她很害怕,就跟谢樱宁说起这件事,谢樱宁浑不在意,说,“一个脑子有智障的老头子,你不用担心。” 过了不久的某天夜里,谢樱宁接到段诗晴的电话,她在那头哭得不成样子,说那位怪大爷大半夜潜入她家,幸好她男朋友突然有事找她,把人赶走了,不然还不知得发生什么事。 后来段诗晴搬家了,怕这事传扬出去招人非议,对她名声也不好,就没报警,之后再也没见到那大爷。 “诗晴,你报警吧。”她建议,有这么个危险人物在她身边谢樱宁很担心。 段诗晴用看白痴的眼神的抬头看她一眼,“你开什么玩笑,人家不过多看我几眼,又没出什么事,警察不会管的。” 谢樱宁点点头,“说的也是,”前世的事还没发生呢。 她想了会,虽然前世段诗晴没出什么事,但她明知道会出事不能听之任之啊。 “你赶紧重新找个房子,搬家吧。” 段诗晴愁眉苦脸,“我是有这个打算,昨天刚去中介处看房子,稍微好点的就贵的要死,差点的地方又小的要命,根本没有称心的。” 谢樱宁沉吟了会,“要不等你重新找到房子前,我去你那住吧。” 两个人一起住的话,大爷多少顾忌点,他要是真的还敢闯进来的话,两个人还制服不了一个老头不成,到时候就有理由报警了。 段诗晴怪异的看着她,“樱宁,上次我跟你说的时候,你还不在意,今天怎么这么关心我。” “关心你还不好啊!还是你嫌我去了就没法跟男朋友幽会了?” 段诗晴猝了一口,“呸,胡说八道什么!那就这么定了啊!不准反悔。” 下午下班,谢樱宁已经把大致形状做出来了。 段诗晴拿着玉石大呼惊奇,她很肯定谢樱宁绝对没时间找人帮她,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我去,樱宁,你开窍了!” 谢樱宁得意洋洋,“你就准备出血吧,我要吃大龙虾!” 她打电话跟爸妈说晚上跟段诗晴一起住,不回家了。 到了段诗晴家,果然看到她家对面的房门开了一条缝,缝内露出半张脸,蜡黄的皮肤,死人般的一只眼睛直勾勾盯着她们,眼尾有很多蜘蛛纹,嘴角勾出一抹诡异的笑,看得人头皮发麻。 段诗晴开门的手直发抖,开了门后赶紧钻进去,关门拉上安全锁。 心惊未平地说,“你看到了吧,就是这种眼神,这种笑容,看得人太不舒服了。” 谢樱宁前世只听段诗晴提过,从没见过,今天第一次见到还真有点浑身不自在,难怪段诗晴那么怕。 “没事啦,一个老头子而已,放松点。”她安慰她,也有点安慰自己的意思。 段诗晴烦躁的抓抓头发,“想那么多也没用,你想吃点什么,我出去买菜。” “随便吧,机器借我用用,我就不跟你出去了。”她说。 段诗晴惊掉了下巴,“不会吧,大小姐,从没见你这么积极过,你好好努力加油,以后记得让我抱大腿啊!” 谢樱宁打了个“OK”的手势,“没问题!” 段诗晴刚走,口袋里手机嗡嗡震动,谢樱宁一看发信人,瞳孔骤然紧缩! 是他! 左——亦——寒! 也是了,这会算来,她跟左亦寒认识有五年了。 “樱宁,你看电视了吗,我复赛通过了!”短信上寥寥一句话,她能想象出他激动的模样, 她当然看了,只不过不是现在,是前世,她看到他一路披荆斩棘荣获冠军,看到他被越来越多的人认识,喜欢!看到他成长为闪闪发光的大明星,看到两个人的距离越来越远! 可以说她是唯一一个亲眼见证他从默默无闻到众人瞩目的人。 谢樱宁握着手机想了很久,不知作何答复。 明明不想和他再有牵扯了呀。 终于,打开手机通讯录,找到左亦寒点下删除二字。 一对原本就是从网络中凑巧认识的陌生人,只要轻轻一按就可以断掉所有联系,淡薄的像蜘蛛的丝,扯掉它实在轻松的可以。 谢樱宁长长呼出一口气,心情前所未有的轻松,又…前所未有的沉重! 一个多小时过去了,段诗晴还没回来,谢樱宁很担心,拿上钥匙出门找她。 刚走下楼,一转头就看到不远处的拐角处,有个男的拉着段诗晴。 谢樱宁刚要奔过去,仔细一看,原来那男的是段诗晴男朋友,周俊。 她扯着嗓子开玩笑道,“喂,光天化日之下你俩好歹矜持点啊!” 他们一块抬头看她。 趁这时,段诗晴用力甩开周俊拽住她的手,“你放开我!”然后大步往谢樱宁那走。 周俊在原地大喊一声,“诗晴!” 段诗晴头也不回。 他恨恨的瞪了眼她的背影,转身走了。 谢樱宁看出势头不对,走近的段诗晴一脸火气,担忧的喊了声,“诗晴,怎么了。” 段诗晴吸了吸鼻子,“没事。” 声音却明显哽咽。 第五章 当断不断 段诗晴很少在谢樱宁面前提起她跟他男友的事,谢樱宁不知该从何安慰她,她取过她手里的菜,主动说,“我来做饭吧。” 段诗晴仿佛很疲倦的样子,把菜给了她,没有推辞。 谢樱宁走进厨房,瞪着菜板上刚削好的土豆,一阵心塞! 大话说的太溜了,都忘了自己压根不会做饭的事实。 在家时是妈妈做饭,出嫁后是许穆远掌厨,她从没下厨过,现在想想她前世其实挺幸运的!是她太不知足了。 幸运? 谢樱宁反应过来,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大跳,明明下定决心要活出不一样的一世,她怎么能够怀念从前! 谢樱宁!你记住了,绝对不能重蹈覆辙,不然重生的意义在哪里!! 不就是做顿饭吗!有什么大不了的!在心底自己对自己说,撸上袖子,干劲十足! 在所有食材中,土豆最考验刀工,谢樱宁初次切土豆,先切成片,再切成丝,切的好不好暂且不说,一个土豆切完时间去了十几分钟。 段诗晴整理好了情绪,不放心的来到厨房,一看菜板上跟猪八戒似的土豆丝,嘴角一抽搐,“樱,樱宁,要不还是我来吧。” 谢樱宁头也不抬的说,“不用,不用,很快就切好了。” 段诗晴不想打击她的自信心,很委婉很可怜的说,“可是…我饿了!” 闻言,谢樱宁满头黑线,乖乖的放下菜刀,十分幽怨的来了句,“其实…我也饿了。” 段诗晴:“…….” 菜刀落到段诗晴手里,她娴熟又快速地切完土豆;开火,下锅,一串动作下来利落干脆,行云流水。 这样子的段诗晴谢樱宁从没见过,一比较起来,她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她家跟段诗晴家是亲戚,段诗晴只比她大一岁,她很小的时候失去了爸爸,妈妈一手把她拉扯大,段诗晴学习特别好,但她临近高考前突然找到爸爸,哭着说希望能跟爸爸学玉雕,哪怕爸爸不教她,只要能留下让她干什么都行。 爸爸问她为什么,她什么也不说,只是哭,爸爸没法子就去找她妈妈,她妈妈竟然一脸凶相的说什么,她想滚哪滚哪去,我权当没养过她,以后她是死是活跟我无关! 刚开始爸爸还以为是母女俩闹别扭,过段时间就好了,哪知,这母女俩都是认真的,她妈妈没来找过她,她也不回家。 怎么说都是亲戚,爸爸不好赶她走,而且段诗晴特别懂事又勤快,家里的家务总是抢着干,爸爸妈妈都很过意不去,后来爸爸给她买了台机器,又给了她一笔钱让她出去找房子住,算是认下她当徒弟了。 天资不好的人学玉雕是个漫长的过程,段诗晴白天学玉雕,晚上打磨赚钱。 打磨就是给做好的玉石细工,这个简单好学就是工钱少,她每天忙活到很晚,一年后竟然攒出一笔钱拿来给爸爸妈妈。 爸爸妈妈感动的是热泪盈眶,钱怎么都不肯收下,又让她拿回去了。 那年春节,爸爸说,“诗晴啊,你跟你妈妈之间到底发生我不知道,但父母和子女间哪有长久的怨恨,时间过去这么久了,你也该回去看看你妈了。” 段诗晴咬着唇,一副想哭又坚强着不哭出来的样子,却什么都不肯说。 从那后,爸爸妈妈再也没问过她跟她妈妈之间的事。 谢樱宁很好奇,同时也知道这件事是段诗晴心上的一道疤,或许是至今还未愈合的伤口,她就算好奇也不会提及。 谢樱宁又想到她跟周俊间似乎发生了什么,本着关心的心理,问道,“诗晴,你跟周俊…出什么事了?” 段诗晴从不在她面前说跟周俊的事,前世她跟周俊到底走没走到一块,她也不知道。 “没事啊!”段诗晴很轻松地说。 瞎子都能看出有事!段诗晴看着大大咧咧,其实她成熟,沉稳又细致,有什么委屈总往肚子里咽。 谢樱宁一阵心疼,非常懊悔前世怎么就没有多关心下她。 “诗晴,你有什么都可以跟我说,别一个人扛着,难受。” 不知怎地,她说着说着眼睛莫名红了。 段诗晴手一顿,酝酿已久的眼泪像找到了发泄口,再也忍不住噼里啪啦往下掉,她哭了一会儿,哑着嗓子说,“我不想跟他在一块了,樱宁,我能感觉出,周俊从来没喜欢过我!” 谢樱宁上前搂住她肩膀,“不急,慢慢说。” “周俊煞费苦心的追了我三个月,我想他是个可靠的人就答应他了,后来我们交往没多长时间,他就要跟我…跟我那个!” “啊?什么?”谢樱宁一时没理解。 段诗晴红着脸,“就是那个啦!” 谢樱宁恍悟,“额…然后呢?你答应….” 段诗晴脸更红了,“我怎么可能答应他!我拒绝他后,他好像很生气,一连几天没理我,他再来找我时,说手头有点紧,问我有没有钱借给他,我有意缓解我们之间的关系,二话不说把原来要还给谢叔的钱给他了,之后,他过段时间就要找我借钱,从来没还过我;樱宁,你是知道我情况的,一次两次倒不觉得有什么,次数一多我怎么可能拿得出来。” 段诗晴目前还是学徒,谢樱宁爸爸虽说要给她点钱,但她死活不要,每天熬夜打磨赚点生活钱。 谢樱宁气极,“你傻啊你,你攒点钱容易吗,一次两次借给他,他既然不还你,就该长记性了,怎么还三次四次的借!刚刚他是不是又来找你借钱?” 段诗晴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子般,点点头,“不过我没借他!原本我想着他是我男朋友,给他点钱无所谓,现在看来……” 谢樱宁前世从来不知道这些,那时候年轻气盛,她要是知道的话铁定得把周俊揍一顿不可。 “你打算怎么做?跟他分手吗!” 谢樱宁以为会听到段诗晴肯定的说,分,必须分! 结果—— “我不知道!除了借钱这点外,周俊对我也还不错,唉,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谢樱宁气笑了,“你刚刚不是还说他不喜欢你吗!” 段诗晴张了张嘴,“我……” 谢樱宁算是看出来了,现在的问题不是周俊喜不喜欢她,是这妮子还放不下周俊呢!“我送你八个字,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至于怎么做,你自己决定吧!” 感情这东西,乱的很,她就是个感情失败者,没资格说段诗晴什么,这八个字是她前世的教训! 第六章 再见! 【播报】关注「起点读书」,获得515红包第一手消息,过年之后没抢过红包的同学们,这回可以一展身手了。 段诗晴急着转移话题,“好了,不说我了,说说你吧,你妈说要给你相亲,你去见了人家没有。” 谢樱宁不可思议,“你怎么知道?” 昨天妈妈才跟她提起这件事,她跟谁都没说过,她怎么知道的? 段诗晴说,“还是前几天,张阿姨到工作室来跟谢姨说起的,我听她们说,对方好像叫许什么,比你大两三岁,高等美术设计学院毕业,张叔叔挺器重他,还说他自己的工作室很快就开业了,前程远大呢。” 谢樱宁的脑门上滑下三条黑线,“也就是说你们都知道了?” 段诗晴嘿嘿一笑。 “谢姨似乎很满意对方,你呢,有什么想法?”她问。 谢樱宁背靠着墙,“我还那么年轻,不想这么早谈这些。” 段诗晴理解的笑笑,“樱宁,我知道你,你表面上看着柔顺,内心特别独立,有主见有想法有抱负,我就跟你相反了,看着很坚强,其实比谁都脆弱,我没有多大的要求,就想找个人踏踏实实的过一辈子,你说老天爷会允许吗?” 谢樱宁知道她又想起了周俊,握紧她的手像要传给她某种力量,眼睛坚定地望进她受伤的眸子里,“会的!你那么好,老天爷全都看着呢!再说了,你不是还有我吗!” 这一刻,两个人之间发生了某种微妙的变化,两颗心紧紧相依,互相扶持着能经得起一辈子考验的友谊!这是她和段诗晴在前世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昨晚临睡前两个人说了很多话,导致的是第二天谢樱宁一睁眼就七点半了,她急里忙慌换完衣服,一出门,吓的六魂散飞! 对面的门开了一条缝,露出大叔恐怖的半张脸,她这才想起来,她不在自己家。 谢樱宁没有像第一次一样逃避,仔细的观察大爷,那只死人般的眼睛里仿佛蕴含了很多看不见的情绪,她想要走近一点,砰地一声,大爷关上了门。 段诗晴买早点回来,看见站在外面的谢樱宁,随后惊奇地发现,对面的门关上了!用口型说,什么情况? 谢樱宁耸了耸肩,表示她也不知道。 工作室里,谢樱宁说,“诗晴,我们换下机器吧。” “为什么?”段诗晴问。 “你就跟我换一天呗,突然觉得不想坐在这里。” 段诗晴没想太多,点了点头,就跟她换了。 当天下午,谢樱宁听到爸爸办公室里传来的说话声,她正在做最后修工,头顶上落下一片阴影,有人站到她后面。 谢樱宁转头一看,心猛地一缩,像遭到雷劈般直挺挺的坐着,玉从手里滑落,砸到水盆里发出很大一声响。 他是那种一眼看过就忘不了的人,气质优雅成熟中又不失儒雅,总给人很安心的感觉,他肤色白皙,浓密的眉下面是一双如朝露般清澈的眼睛,高高挺挺的鼻子,略薄的粉唇一抿,说,“太不小心了,会摔坏的,一块玉要经历上千年岁月才会形成,拥有着比人类绝对长久的生命力,如果想从它身上获得利益,一定要虔诚对待它才可以啊。” 熟悉的脸,熟悉的声音,就连话的内容都是熟悉的。 许穆远,我们…又见面了! 她早知道今天张叔叔和许穆远会来,所以跟段诗晴换机器,前世他走到自己身后,按理讲,这世他该走到段诗晴身后才对啊,为什么还是她! 那天,许穆远像今天一样走到她身后,清朗的声音说,“如此拙劣的工法哪怕是雕琢一块并不算完美的玉还是对它的不尊重,毕竟一块玉的形成要经历上千年时光,拥有着比人类绝对长久的生命,如果想从它身上获得利益,一定要配上最完美的工法才可以啊。” 语气些许埋怨,后来的相处中,谢樱宁发现许穆远对待每一块玉石一定是绝对尊重,他常说,“以心换心,只有用心了,它才会把它最美的一面展示给你!” 许穆远伸手进水盆要把玉拿出来,谢樱宁一紧张,也去拿玉,两人的手在水中一碰,触电了般,她立马缩回来。 谢樱宁不想让他看到她的玉,下意识认为他会嘲笑她。 出人意料的—— 许穆远露出赞赏的神色“,很不错,嗯…和你挺像的!” 闻言,谢樱宁又一怔。 是吗?以前你也这样说。 她画的是一枝盛放的玉兰花,以前许穆远说她很像朵玉兰花,她问他为什么这么说?他只是笑笑,没回答她。 直到今天谢樱宁的生命里还缺个解释! 已经发誓过,不要和他再有牵扯,这样的交集她不想要啊。 心里想着,嗖的一下站起来,却忘了许穆远就站在她后面,坚硬的头顶撞到他下巴。 她头顶生疼,可想而知他的下巴一定更疼。 “你没事吧!”条件反射的问。 许穆远摇摇头,说,“没事。” 他光洁的下巴红了一大片。 谢樱宁说不出此刻是什么心情。 爸爸和张叔叔正好过来,目击到这一幕。 爸爸张口就说,“诗晴,你怎么跟樱宁似的莽莽撞撞的。” 因为谢樱宁和段诗晴换位,两人身形都差不多,她又背对着他,因此看错了。 段诗晴举着手转身,弱弱地说一句,“不是我!” 爸爸一看,朝谢樱宁脸一虎,“我就知道是你!” 谢樱宁垂着头,一副“我错了”的样子。 张叔叔从许穆远手里拿过玉,眼一亮,“樱宁,这是你做的啊,不错不错!” 爸爸也凑过去看了一眼,脱口说,“你太高看她了,她怎么能做得出来。” 段诗晴又转身,弱弱的说一句,“谢叔,真的是樱宁做的!” 爸爸不敢置信,“啊?” 张叔叔说他,“谢老弟,你也真是,小孩子做的不好不一定要批评,做得好一定要表扬,这才会叫她越来越有自信嘛,樱宁,做的不错,张叔叔看好你!” 谢樱宁弯了弯唇,“谢谢张叔叔。” 爸爸仍然奇怪,心里嘟囔着,怎么会是她做的呢? 临走前,张叔叔又一次说,“谢老弟,几天后的晚宴可一定要来啊,还有樱宁和弟妹记得一起来!” 爸爸说,“一定一定!” 许穆远走远了忍不住又看一眼工作室,为什么他会觉得那个女孩很熟悉,就像前世见过一样,心跟着微微刺痛,很奇怪的感觉! Ps.追更的童鞋们,免费的赞赏票和起点币还有没有啊~515红包榜倒计时了,我来拉个票,求加码和赞赏票,最后冲一把! 第七章 玉兰小姐 【最新播报】明天就是515,起点周年庆,福利最多的一天。除了礼包书包,这次的『515红包狂翻』肯定要看,红包哪有不抢的道理,定好闹钟昂~ 张叔叔家世代做玉石,他又是国家大师,在盛江市的影响力可想一二。 这天七点左右,盛江知名大酒店二楼被全盘包下,盛江市有头有脸的人物来了七七八八,要不是爸爸和张叔叔有私交,以他们家的家世根本没资格参加这种聚会。 这不,她刚下车就听到舅妈的嘲讽声,“哎呦,我还以为是谁呢开这种车来,原来是小妹跟妹夫啊!” 这年头,有钱但低调的人不少,一个上千万的老板说不定就喜欢开几万块的大众,本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一搁在袁瑛霞这种市侩的人眼里就是天壤地别了。 妈妈有点紧张局促,“哥,嫂子。” 她也跟着喊,“舅舅,舅妈。” 放在从前,她肯定不屑搭理他们,现在明白跟这种人斤斤计较没意思。 袁瑛霞从鼻孔里“嗯”一声。 宋成连看都不看她们一眼,车钥匙交给服务员,抬步就走。 宋擎是他们大儿子,长得斯斯文文,性子温和,和宋成他们完全两个类型,“姑姑,姑父,樱宁,你们也来了。” “是啊,我们…”妈妈话没说完。 宋妙妙不耐烦的声音在前面响起,“哥,跟他们有什么好说的,快点走啦!” 宋擎瞪了妹妹一样,看向他们歉意一笑,“姑姑,妙妙她不懂事,你别介意,我先走了,等会见。” 妈妈催促他,“快走吧,别叫他们等急了” 谢樱宁感慨一声,“一家人也就表哥还算是好的了。” 妈妈没好气横她一眼,“说什么呢。” 谢樱宁吐了吐舌头。 站在三楼落地窗前的许穆远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凝了凝眉,若有所思的样子。 大厅里摆了近四十桌宴席,差不多都坐满了,只有舅舅舅妈所在的桌子是空的,他们走去坐下。 “姑姑,姑父!”宋擎喊他们。 妈妈笑着点点头。 张阿姨坐在前面桌子,她一身绛紫色连体礼服,手腕上价值不菲的和田白玉镯,配套的项链,耳坠,衬得她雍容华贵,她被几个同样穿着打扮高贵的太太簇拥着,不知说些什么,一个个嘴角弯起,很开心的模样。 袁瑛霞盯着她们身上的首饰,眼睛都红了,她家是有钱,可宋成小气,从来不会给她买这么贵的东西,听她意有所指的说,“哎呦,还真是同人不同命,看看人家小张,啊呸,应该是张太太才对,再看看我们家那位,比不得啊!”说完,觑了眼妈妈。 妈妈不语,表面上不动声色,手指早已搅在一起。 谢樱宁看看妈妈,又看看袁瑛霞,眼神最后落到张阿姨身上,直觉里面定有文章。 主持人在话筒前说了些话,之后张叔叔上去说些“感谢大家百忙之中拔冗前来”等些客气话,最后归到今天主题,隆重介绍了许穆远。 许穆远今天一身得体的黑色西装,衬得他身形修长,举手投足间的高雅气质,说话严谨不失幽默,再配上俊美的容貌,很快博得不少人赞叹。 尤其是小姑娘们,脸色发红心加速,一副春心怦动的样子。 宴席开动,服务员们鱼贯而入端上一盘盘美味,张叔叔带许穆远到每个桌子前打招呼。 有些有女儿的太太已经旁敲侧击的问他年龄,有没有女友之类的话了。 很快,他们到这桌来。 张叔叔为他介绍舅舅,“宋成先生,宋大师。” 许穆远点头示礼,“宋先生。” 宋成的冰山脸总算露出些许笑容,“张老兄,你旗下人才辈出啊!” “哪里哪里!”张叔叔又指指袁瑛霞,“这是宋先生的太太,袁女士!” 宋妙妙果然和前世一样,被许穆远迷得七荤八素,眼冒红心,恨不得立马站起来说,我叫宋妙妙。 就在她万分期待张叔叔会介绍他们认识,可张叔叔看都没看她一眼。 本来也是,今天来了那么多人,长辈们都快来不及介绍了,哪还会介绍像她这样的晚辈,如果仅是这样也就罢了。 张叔叔指指爸爸跟妈妈,“你谢叔叔,先前见过了,这位是你谢阿姨。” 叔叔阿姨比起礼貌的先生女士,从称谓间一下就看出亲疏远近。 “谢叔叔,谢阿姨。”许穆远喊。 爸爸点了点头,妈妈一双眼睛简直粘到许穆远身上了,先前她听张阿姨说许穆远怎么怎么样,多么多么好,她还想着张阿姨会不会太夸张,今天一看本人,别提多满意。 张叔叔最后看向谢樱宁跟他说,“樱宁,你们先前也见过了。” 张叔叔知道张阿姨有意撮合许穆远和谢樱宁,他乐见其成!自然一有机会就制造他们接触的机会。 宋妙妙不忿了,为毛,为毛要介绍她?? 前世谢樱宁对他没兴趣,对许穆远爱答不理的,许穆远也生疏的喊她一声谢小姐,要说后来许穆远为什么对她那么死心塌地,以后再提了。 不知道是不是谢樱宁的错觉,她总觉得许穆远看她的目光有点灼热,有点…审视! 到底是心虚,谢樱宁不自在的避开他视线。 许穆远扯起一抹优雅的如同古典音乐的笑,声线低沉而富有磁性,“你好,玉兰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玉…玉兰…小姐?? 本桌的人,别桌的人注意到这里动静,一个个竖起耳朵聆听,大厅似乎一下子静了。 宋妙妙瞅瞅谢樱宁,又看看许穆远,一张脸绷得紧紧的。 谢樱宁风中凌乱了,什么鬼?幸好她不是真正的二十一岁小女孩,不然此刻肯定得羞得说不出话来,她很快恢复如常,礼貌的笑了笑,当什么都没听到的说了句,“你好!” 旁桌的张阿姨见状,暗想有苗头了,她还是第一次见许穆远对女孩子热枕过,眉开眼笑的,跟几个太太聊得更起劲了。 妈妈暗乐,张叔叔和许穆远一走,赶紧忙着跟谢樱宁说,“我就说你张阿姨介绍的人准没错吧,你还不愿意见人家!” 谢樱宁顺道来了句,“是挺不错的,不过人家能看上你女儿吗!” 妈妈被问住了,想想许穆远的条件,再想想自家闺女,心里还真没底,过了会又奇怪地问,“他叫你玉兰小姐是几个意思啊。” 谢樱宁一愣,支吾了半晌,“我怎么知道!” 妈妈没多想,就这么忽悠过去了,谢樱宁松了口气。 要是妈妈刨根问底,她还真不知道怎么说。 PS. 5.15「起点」下红包雨了!中午12点开始每个小时抢一轮,一大波515红包就看运气了。你们都去抢,抢来的起点币继续来订阅我的章节啊! 第八章 出事了 晚宴最后的压轴戏,是许穆远最新作品《回》的展览。 羊脂级新疆和田玉籽料,极品细肉,顶级细料,有一个西瓜大小,光看成色和个头就价值不菲了。 再看设计和雕工,众人除了惊叹还是惊叹! “早闻许先生是玉雕界的奇才,今日一看果然名不虚传!”说话的女子,身材高挑,长发微卷,一身红色的晚礼服,样子看着不大,妆容略浓,美艳的五官,一双潋滟的桃花眸灼灼的看着许穆远。 谢樱宁记得她好像是某位地产大亨的女儿。 许穆远谦逊一笑,“田小姐过奖了。” 田雅舒一诧,他们不过在刚才的介绍中第一次见,他竟然就记住了她的姓,暗暗点头,不由对他更刮目相看! “看这流畅的线条,熟练的手法,最起码得有十年基础才做得到,许先生好像才刚接触这行不过两年吧!”人群中某个太太出口说。 “这都多亏了张叔叔的指点!”许穆远嘴上礼貌的笑,眼里礼貌的笑,给人谦虚温和又儒雅的印象,熟知他的人才看得出来,他的笑深不见底,捉摸不透,疏离又淡漠。 越来越多人出口吹捧许穆远,宋妙妙终于忍不住说话了,“许先生,你的作品之所以以《回》为名,我想取得是春回大地,新绿盎然之意吧。” 都说外行人看热闹,内行人看门道,不通这行的人顶多看玉石很漂亮,设计很漂亮,内行人能看懂工法,看懂价值,至于能看懂其中韵意的,没有几人。 许穆远不由多看了宋妙妙一眼。 这一眼对于宋妙妙来讲,没有比这更好的鼓励了。 恰好有人问,“小姐,为什么这么说?” 宋妙妙抬抬下巴,挺直了腰背,洋洋得意的说,“大家请看,在这幅作品的外围,草木枯萎,不见生物,就像萧索凋零的冬天,再加上玉石本身的颜色犹如覆盖的皑皑白雪,而越往里青草一点点新出,最引人瞩目的少女倚靠在一颗茂盛的大树下,周围鸟语花香,蜂蝶绕舞,俨然是只有春天才有的景色,仿佛一下子从凋敝的冬天来到春天,内心里的荒凉被驱散,剩下的只有满满的希望,美好!” 经过她的解说,众人再看作品立马有了不一样的感觉,不知是谁带头鼓掌,紧接着响起一大片热烈的掌声,宋妙妙冲宋成和袁瑛霞笑了笑,他们眼中对女儿满满的骄傲,她又看向许穆远,还以为许穆远肯定对她刮目相看,没想到许穆远的眼神一点儿变化都没有,她心底疑惑,我说错了吗? 这时,许穆远的目光往左看了下,不知他在看什么,但好巧不巧的谢樱宁就站在那里,宋妙妙直觉以为许穆远是看她,心头顿时火了,那个女的到底有什么好! 她压抑住火气,走到谢樱宁面前,口气挑衅,“表姐,你肯定有更高明的见解吧!” 谢樱宁意外,怎么扯到她身上了。 大家都看向这里,谢樱宁要是说“我没有”的话,一定得丢脸死,前世宋妙妙大出风头,她就是个隐形人,宋妙妙压根没看过她一下,现在宋妙妙会扯上她,就是料定她说不出什么,看她出丑,想来宋妙妙因为许穆远的一句“玉兰小姐”在意了,比前世更早视她为情敌。 谢樱宁摇了摇酒杯,红酒的醇香在鼻尖弥漫,她不想太早跟宋妙妙树敌,但今晚在场的都是盛江市名流,如果能在这里留下点好印象的话或许有助于她日后的发展。 权量一番,谢樱宁弯弯嘴角,那淡雅的笑真如一朵晨间初绽的玉兰花。 她悦耳的声线响起,“在希腊神话中有个故事,貌美的泊尔塞福涅一天无意中采摘了代表冥王的圣花——水仙花!冥王哈德斯因此现身,把她拐到地府。失去女儿的谷物女神德墨忒耳,她的悲伤让所有植物不再生长,珀耳塞福涅得知后,一方面担心母亲和人间,一方面她已经爱上哈德斯不想离开他。眼看着人间越来越荒芜,她最后决定一年中三分之一的时间留在地府,其余时间留在母亲身边。女儿回来了,德墨忒耳高兴了,大地欣欣向荣,也就是后来的春夏秋三季,女儿走了,德墨忒耳难过了,也就是一年中荒凉的冬季。大家请看,倚靠在树上的少女,五官明显具有希腊雕像的特征,这个少女就是珀耳塞福涅,她的手中握着一朵水仙花,那是她在人间时对哈德斯的思念,却为了母亲和人间不得不与哈德斯分离!春来了,人类欢天喜地,熟不知那是一个美丽女子——珀耳塞福涅的善良成全!” 听了她的故事,众人恍然大悟,一副“原来如此”的样子,似乎更加深刻的看懂了这个作品。 “啪啪!” 许穆远带头鼓掌,下一秒比先前更加热烈的掌声响起来。 宋妙妙铁青一张脸,恨恨的看一眼谢樱宁,冷哼一声,大步离开大厅。 宋成和袁瑛霞的脸色很不好看,女儿竟然成对比别人的绿叶了。 爸爸妈妈乐呵呵的笑着,妈妈冲爸爸挑挑眉,那眼神像在说,真没想到,女儿平常不闷不响的,还深藏不露呢,看吧,你女儿比你强多了! 爸爸深以为同,回以她一个大大的有点傻的…笑。 许穆远径直走到她身前,“谢小姐,你还真是让人意外!” “哪里!凑巧了而已!” 要说凑巧不是没道理的,毕竟没有人比她更了解许穆远的作品了,他的每个作品中一定蕴含着一个小故事,就看有缘人能不能看出来了。 前世,她也只像宋妙妙一样看懂了作品的表面,这世再看到,才发现其中奥妙! 包包里的手机突然振动,她借口说,“抱歉,我出去一下。” 走到洗手间里,拿出手机一看是段诗晴打来的,从振动到现在打了三通了,一直没间断,好像有什么急事。 谢樱宁心一跳,该不会…出事了吧? 第九章 冤枉 按理说那件事事发应该再过一段时间,她才会在今晚放心来参加宴会,难道会因为她的重生带来蝴蝶效应所以…? 想到今晚宴会上的变化,谢樱宁暗暗祈祷,诗晴,你可千万别出事啊! 接通后,段诗晴的哭腔从里面传来,“樱宁,吓死我了,那个大爷他…” 谢樱宁心一沉,果然!都是她大意了。 “诗晴,你等着,我马上去你那!” 谢樱宁急匆匆从洗手间出来,到大厅里跟爸爸妈妈说,诗晴出了点事,她得快点回去看看。 爸爸妈妈都很担心,“出什么事了,要不要我们跟你一块回去。” “没时间解释那么多,以后再说吧,我一个人去就行了,提前离开总归不好,你们还是留下来吧。” 爸爸妈妈心想有道理,就嘱咐她有什么情况随时打电话来。 谢樱宁因为太担心段诗晴,走得很急,宋妙妙突然出现挡住她去路。 谢樱宁绕开往左边,宋妙妙也往左边走,她往右边走,宋妙妙也往右边走,一连重复好几次,她发现对方是故意的,怒了,猛地抬头质问,“你做什么!” 宋妙妙慢条斯理的捋了捋刘海,“表姐,我真是小看你了,有几分本事嘛。” 谢樱宁没工夫跟她闲耗,“麻烦你让让,我有事!” “有事?”她娇笑一声,“真巧,我也正好有事要跟表姐说呢!” 谢樱宁声音冷了几分,“你到底要怎样。” 宋妙妙收回巧笑如嫣的面孔,一张漂亮的小脸露出狰狞之色,“表姐,你最好记着自己身份,别妄想动许穆远的念头,再说了,他也不可能看得上你!” 谢樱宁急得要死,说话没了好口气,“他看不看得上我与你有关吗!” “这你就不用管了,你只要给我牢牢记住,我这个人不讲情面,管你是不是我表姐,惹到我不会有好果子吃!” 她眯了眯眸子,“我这个人最不喜欢受威胁,谁威胁我谁一样没好下场!” “你——” 两个人目光相撞,似有电闪雷鸣。 宋妙妙忽而粲然一笑,危险的眸子绽放出火花,有一股不好的预感将谢樱宁笼罩。 果不其然,宋妙妙手里酒杯倾倒,红酒全部撒到她米白色裙子上。 她们所处地方稍偏僻,两个人说话声又刻意压低,没多少人注意到这里发生了什么,直到酒杯落地,宋妙妙发出一声大叫,“啊!表姐你做什么!” 所有人齐齐往这里看。 听宋妙妙哭诉,“表姐,我不就是说对许先生有好感,你至于这样对我吗!” 谢樱宁像看跳梁小丑般,“宋妙妙,你别闹了!” 宋妙妙哭得梨花带雨,沙哑的嗓子更为她添了几分娇弱,“表姐,明明是你泼我的,你怎么这样说我。” 谢樱宁冷冷的看她,一点没有为自己辩解的意思,落在众人眼中就像她默认了罪行,目光中不由多了几分谴责,特别部分千金小姐,早就对她先前出风头不满意了,此时全都站到了宋妙妙身后。 “许先生又不是她什么人,还不准别人对他有好感了,什么人嘛!” “哎?我以为怎么没见过她,不会又是哪个忽然发了财的暴发户女儿吧?!怪不得一点教养都没有!” “……” 袁瑛霞刚刚去洗手间,回来一看满身酒渍的宋妙妙,哎呦一声奔到她面前,“妙妙,这怎么弄成这样了呀!” 宋妙妙哇的一声哭的更凶了,指向谢樱宁,“是她泼我的!” 袁瑛霞想也不想就信了女儿的话,“妙妙哪里得罪你了,你年纪小小心思怎么那么毒呢!”谢樱宁一句话也没说,眼神越来越冷。 袁瑛霞怒从心上起,“你还敢瞪我!”她用力一推谢樱宁。 谢樱宁没想到她会突然出手,她脚底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闪躲下脚一歪,直直往地面上倒,她穿着裙子当这么多人面摔下去,出的就不是小丑了。 心里再着急,也控制不住下坠的身体。 这时一双有力的大手拖住她后背,许穆远的声音近在耳旁,“没事吧?” 谢樱宁对他感激的摇摇头。 妈妈急急忙忙走过来,先上下打量谢樱宁一眼,确认她无事对袁瑛霞说,“嫂子,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樱宁怎么会泼妙妙呢,这孩子从小就乖巧,她不是那样的人。” 袁瑛霞眼一瞪,“你几个意思!你说妙妙说谎啊,我告诉你妙妙从来不说谎骗人的,你说不是她泼的,那你给我找出来是谁泼的!大家都来评个理,只要有一个人说不是你女儿泼的,我就跟你女儿道歉!” 人群里响起议论声。 “当时就她们两个人站在那,不是她泼的还能是谁泼的!” “就是就是,那位小姐总不能自己泼自己吧!” “一家人都没教养,做错事认错就行了,死不抵赖干嘛!” “......” 听着这些刺骨的话,妈妈脸都白了,明明相信女儿是清白的,却无从解释。 事态越闹越大,宋成和爸爸还有张叔叔张阿姨都走过来。 张叔叔的国字脸,严肃、正气,他口气威严,掷地有声,“樱宁,你说句话,只要你说不是你泼的,张叔叔相信你!” 这份信任,让谢樱宁心一暖。 “不是我泼的!”她一字一句的说。 因着张叔叔有话在先,没人说什么,看她的目光却更鄙夷,不屑。 谢樱宁全然不顾这些目光,“张叔叔,我能拜托你一件事吗。” “有什么你尽管说!”张叔叔道。 “那樱宁就斗胆麻烦你请警察过来鉴定地上的碎酒杯,樱宁可以保证,这上面绝对没有我的指纹,当然了,如果有人硬要说我是戴着手套泼她的,那樱宁就无话可说了!” 她别有深意的看向宋妙妙,“你说是吗?表妹。” 宋妙妙眸光闪了闪。 有心人已看出几分内幕。 袁瑛霞喷火的眼睛死瞪着谢樱宁,没注意到神情不对劲的女儿,她眉一扬,“这个主意好,就请警察来鉴定,到时候我看你还有什么话说!” 谢樱宁嘴角一勾,“舅妈,我劝你在下决定之前最好先问问表妹的意愿比较好。” 宋妙妙紧咬下唇,脸上血色霎时退了,雪白雪白的小脸恍惚不安。 知女莫若母,袁瑛霞一看宋妙妙的样子,顿时明白事实真相,“妙妙,是你…” “哇——” 宋妙妙这回是真哭了,再也受不住众人指责的目光,捂着脸跑出大厅。 “妙妙!”袁瑛霞担心的追上去。 ———— 推荐票!推荐票!有木有推荐啊!亲! 第十章 大爷是...哑巴? 宋成脸色很不好看,今天这场闹剧,估计用不着明天就得传得沸沸腾腾,妙妙在外的名声这下毁了,就连他恐怕都得被人议论好一段时间。 “张兄啊,小孩子不懂事,给你添麻烦了!”宋成几分歉疚说。 张叔叔呵呵一笑,“我倒没什么,你该替你女儿跟樱宁说声抱歉才对!” 跟她道歉?谢樱宁在心里笑了,她这舅舅心胸有多狭窄,她前世可领教的不少,他不记恨上她就不错了,还跟她道歉?! 就像预料中的,宋成看都没看她一下,就走了。 宋擎红着脸惭愧的低下头,“表妹,我替妙妙跟你说声对不起,她就是被惯坏了有点公主脾气,其实她心不坏的,你别跟她计较,回头我一定好好说她!” 谢樱宁望着他那双充满愧色的眼睛,“表哥,我哪能跟表妹计较,只要舅舅舅妈表妹别跟我计较我就感天谢地了!” 宋擎听出她话外之意,自知爸爸妈妈跟妹妹的性子,保证道,“表妹,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说他们!” “张叔叔,谢谢你!” 谢樱宁发自内心的感谢。 身处困境之中,最令人感动的莫过于有一个全心信任,全心帮助你的人! 她和张叔叔的交集只在平常见面中礼貌的喊一声“张叔叔”而已,最多就觉得他是个很慈祥和蔼,帮过爸爸介绍客户的好人! 刚才的事,叫她意外之余又暖心不已。 “谢我做什么,是你这个小丫头机灵的很哟!”张叔叔哈哈一笑,圆滚的身材,眯成一条线的眼睛,跟个弥勒佛似的。 场内跟着响起几声笑,而刚才站在宋妙妙身后,帮她说话的人全都噤声不语了。 谢樱宁念着段诗晴,心急如焚,“张叔叔,我还有点事呢,就先走了。” “嗯?这么快就走了,等会还有穆远的几个得意作品要展览呢。” 面对张叔叔的挽留,谢樱宁无奈推辞,“我爸爸妈妈会留下来,我真的有点事。” 她脸上和口气中都有几分急切,张叔叔见状,“我找人送送你吧,大晚上的,小姑娘一个人不安全。” 张阿姨闻言,赶紧凑过来,“要不就让穆远送吧,反正等会的展览他出不出现也不打紧。” 张叔叔双眼又眯了起来,“这个好,这个好!” 谢樱宁心里虽不愿,但再推辞的话就显得矫情了,更何况等会打车麻烦,于是点点头,“那就麻烦许先生了。” 谢樱宁一路上坐立不安,心里像油煎,时不时抬腕看时间,终于到段诗晴小区楼下,她打开车门就冲到楼上,连道谢都忘了说。 她有段诗晴给的备用钥匙,开门时发现锁眼周围铁丝的刮痕累累,俨然撬门后留下的痕迹。 屋内,不大的客厅凌乱狼藉,鞋架倒在地上,鞋子乱成一堆,桌椅板凳横七竖八,几乎落脚的空隙都没有。 “诗晴!”她喊道。 “樱宁,我在这里。” 段诗晴嗓音沙哑,红红的眼圈,泪痕未干,蜷缩着身体坐在床上,周俊正坐在旁边安慰她。 “诗晴,你没事吧?”她急急奔过去。 段诗晴摇摇头,“幸好周俊突然有事找我,不然…我…”她说不下去了,又断断续续哭起来。 谢樱宁上前抱住她,轻轻拍着后背,“没事了没事了,报警没有?” “没有,周俊说报警的话闹大了人家背后说闲话,对我名声不好。” 周俊一旁附和,“是啊,还是别报警了,反正没出什么事。” 谢樱宁前世也这样认为,后来再想起这件事,才明白过来一定要报警才行,毕竟留这种祸害在社会太危险了,段诗晴是运气好没出事,万一以后他再盯上别人,对方可能就没段诗晴的好运了。 听她解释,段诗晴觉得有理,“周俊,要不我们报警吧!” “不行!”周俊失态大叫,反应过来后,看到两个人四只眼睛奇怪的看着他,他悻悻的摸了摸鼻子,“我觉得还是别报警了吧。” “如果是闯空门或者其它入侵事件的话,我想还是通知警方毕竟好。” 许穆远虽说不知道具体情况,但任谁一看到乱七八糟的房间,和坐在床上哭的女孩子都能猜出一二。 “你是谁!别多管闲事!”周俊警告。 许穆远仿佛洞察一切的目光看了周俊几秒,随而露出温和的笑,“我是跟她过来的。” 段诗晴询问的视线看过来,谢樱宁以为他早走了,没想到他会跟过来,“他是我…额…就算是…朋友吧。” 所幸段诗晴关注点不在这上,没多做询问,朝周俊说,“既然他们都这么说,我看还是报警吧!” 周俊仿佛一下被点燃了怒火,气冲冲撂下一句,“你想怎样就怎样!我不管了!” 他摔门而出。 没想到周俊反应会这么激烈,气氛有一瞬间沉默。 谢樱宁拍着她后背的手一顿,她真有种一拍下去就要听到段诗晴的心被拍碎的声音。 僵持了一会儿,段诗晴假装望向窗外看什么,躲避他们的视线擦眼泪,再转过来,勉强扯出一抹不在意的笑,“樱宁,你还等什么呢,快点报警啊。” 谢樱宁使了个眼色给许穆远。 他会意的点点头,出去打电话。 没过多久,警车“乌拉乌拉”的警报响起,楼上楼下的人从窗户里探头往下看。 大爷被逮捕归案,段诗晴作为受害者一同前去警局录口供,谢樱宁陪她一起,她本来想叫许穆远回去的,但他执意跟着一起来了。 由于时间较晚,警察局里就几个值班的人,过程上简便许多,也没进刑讯房,就在办公室里做简单询问。 一个拿着笔的年轻警察,问坐在对面笑容诡异的大爷,“姓名,年龄。” 大爷张张口,又摇摇头,不说话。 警察耐着性子又问一遍,“姓名,年龄。” 大爷使劲的摇头,张口发出“啊啊啊”的声音,他面部肌肉仿佛僵硬了,即使做着张口的动作,看起来还像在笑,看在警察眼里,如同挑衅。 警察的耐性用光了,口气薄怒,“我问你姓名!年龄!” 大爷指指自己嘴巴,又摆手又摇头,“啊啊啊啊”个不停。 警察终于理解了,“你不会说话?” 大爷激动的重重点头。 一旁的谢樱宁和段诗晴面面相觑,很意外。 第十一章 真相大白 “会写字吗?”警察问。 大爷点头。 警察找出一支原子笔跟一张A4纸给他,“把你姓名年龄写出来,接下来我问你什么就写什么,懂吗?” 大爷点头,拿着笔写下,“许承泽,41岁。” 警察看看大爷,又看看纸上的数字,惊讶,“你才41岁!” 大爷点头。 段诗晴一副“不会吧”的神情,谢樱宁眉一挑,大爷…不对,应该说大叔给她们的意外还真多啊。 他半长的头发邋里邋遢,跟多长时间没洗似的,油的发亮,遮住了半张脸,露出的半张脸皮肤蜡黄,皱纹沟壑,怎么看都得有六七十岁了,他竟然才四十岁出头。 一个人到底是怎么做到老的这么快的,几个人几乎浮出同一个疑问。 “受害者说你最近一段时间总是偷窥她,还说你今夜半夜三更撬开她家门锁,潜入家中意欲不轨,你承认吗?” 大叔先是点头,觉得不对又摇头,然后又点头,觉得自己没表达清楚,于是又摇头,手也跟着摆来摆去,做着他们看不懂的手势。 警察被他弄晕了,“好了,好了,你还是写出来吧。” 大叔眼神很复杂,他写了一大段话,用的时间久了些。 警察打了个哈欠,“写完没有啊!” 大叔“啊啊”着,拿给他看。 警察懒洋洋的视线飞快扫了几行,不一会腰背坐直了,神情严肃,看到最后,“嗖”一下站起来,“你说的是真的吗?” 大叔使劲点头。 大叔有个女儿,在她七岁时家里失了大火,他拼命抱着女儿冲出火海,最后女儿还是死了。 她临死之前对大叔说,“爸爸,你别哭了,你一定要笑哦,你看就像我这样笑。” 她嘴角刚弯起,就闭上了眼。 女儿最后的笑容印在大叔脑海,他时刻牢记着女儿的话,要笑!每天都要笑!再疼,再伤,再累,再苦…他都在笑! 他不是幸灾乐祸,不是故意吓唬别人,而是他人生中只剩下了这个表情。 段诗晴长得很像她女儿,他想女儿如果没死的话也该像她这么大了,他不由自主的关注段诗晴,看到她就像看到女儿一样。 他在火灾中烧伤了半张脸,他怕吓着她,才会用门挡住烧伤的脸,露出半张脸看她。 昨天晚上,他看到有个鬼鬼祟祟的男人潜进段诗晴家里,他怕她有危险不顾一切的冲过来想要保护她。 却没想到被误会成不法之徒。 他在火灾中烧伤了嗓子,成了哑巴,没法解释。 他本来想回家写信告诉她事实,警察这时来把他带走了。 警察把大叔话拿给她们看,段诗晴激动地跳起来,“不可能!他胡说八道,我除了看到他,哪有看到其他男人!” 两方各执一词,警察感到为难,不知该相信谁。 “我想应该有个男的才对!”许穆远的突然开口打破了沉寂局面。 谢樱宁知道他说的是谁,可为了段诗晴她没办法说出口。 段诗晴意识到了什么,身体一阵冰凉,她环住胳膊,脸色显得更苍白了。 “周,俊!”谢樱宁缓慢却有力度的吐出这个名字。 联想到周俊方才阻止他们报警的夸张反应,除了他还有谁呢。 段诗晴腿一软,瘫坐下来,头埋进膝盖里直哭。 “周俊?什么人?他现在在哪里!”警察句句逼问。 知道周俊下落的只有段诗晴一人,短短一个晚上,背叛,离弃,争吵无一不在撕扯段诗晴的灵魂,如果这时再让她大义灭亲,供出周俊住处的话,未免太残忍了。 谢樱宁抱歉道,“警察同志,真的很麻烦你,但我们决定事情到此为止,不报案了。” 警察板着一张脸,“这位小姐,我希望你能明白,现在的问题不是你报不报案,而是有人做出了违反法纪的事,如果你知情不报的话,我恐怕要予你包庇罪论处。” 谢樱宁很清楚自己的行为不妥当,可要她逼着段诗晴曝出周俊,她真的做不到。 “我知道他在哪。” 段诗晴坐起来,少气无力的靠在椅子上,无限疲倦地说。 “诗晴!”谢樱宁皱紧眉头。 段诗晴苦笑一声,“樱宁,你先前不是还说对于这种人如果不加以处置,他再祸害别人就成了我们的罪孽吗?我知道你为了我好,但我想说出来才是对我对大家的负责吧,警察同志,周俊他就住在…” 段诗晴说出周俊住处,警察立马派人前去逮捕,到他家后正巧周俊收拾好东西,想要逃跑的样子,一看到警察前来,想也不想往窗户下跳,也怪他倒霉,本来二楼的高度落地应该很顺利才对,偏巧他落脚处有一块大石头,扭伤了脚脖子,警察不费半分力气把他带回了警察局。 警察局里,周俊一看到段诗晴立马别过脸,恨的咬紧牙关。 一股委屈从段诗晴心底蔓延。 “为什么偷偷潜进别人家里,还诬告他人!”警察严厉的问。 周俊讨好的笑,“警察先生,她不是别人,她是我女朋友我进她家里没什么吧,至于诬告他人我冤枉啊!我诬告谁了,谁看见了,有证据吗就乱说话!” “本来是没什么,但你以非法的手段就不被允许,被你诬告的许先生现在就在局内,你要是觉得事有不符的话我可以安排你们当面对质!” 周俊干笑两声,“对,对质啊?有,有必要吗?”他眼珠子滴溜溜乱转,思考怎么蒙混过关。 警察拍桌而起,色厉一喝,“还不说实话!!” 周俊吓的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去。 像他这种人警察遇到的多了,就该硬手段才最管用。 一吓下去,周俊老老实实地什么都说出来了。 原来一个月前,他因为跟同事打架被开除,后来一直找不到工作,心情烦闷下就在家里喝酒,要不就跟几个朋友打打牌,没钱就找段诗晴要,前几天他又找她要钱,可段诗晴不给他,于是动起了歪念头想偷偷进她家里找钱,他想的是,反正是自己女朋友算不上偷。 哪知突然闯进来一个老头子,段诗晴这时醒了,他怕她得知真相,一着急说是大叔闯进她家意欲不轨,他还顺势来场英雄救美把大叔轰走了。 “你混蛋!”段诗晴冲上去就给他一拳。 兔子急了还咬人,更何况是人。 第十二章 苦?甜? “你个疯婆子找死啊!”周俊伸手还击,幸好警察及时制止。 “还想打女人?你是不是个男人!” 周俊腆着脸笑,“警察大哥,我没想打她,当着你们面呢不是,我哪敢啊!” 警察伸出一只手指指他,“我告诉你,我最看不起你这种男人!” 周俊非法闯入民宅,诬告他人,构成轻度犯罪,罚一千块钱,拘留十五日,以示警戒!段诗晴在警察局大打出手,念事出有因,警察口头教育一番让她离开了。 谢樱宁几人到家后已凌晨三点多。 危机虽解决了,但段诗晴受打击太大,谢樱宁不放心,留下来陪她。 楼下,“那个…谢谢你!” “你不用客气,我没帮上什么忙,倒是以后如果有什么麻烦的话,可以尽管跟我说,我一定鼎力相助!” 许穆远话中的意思谢樱宁明白,可她不想再跟他有第二次的接触了,他们俩不适合,已经试验过一世,没必要再重复,毕竟这是人生,不是爱迪生的实验,可以经历一次又一次失败来换得成功。 “我一个平常老百姓,每天上班下班,过普普通通的日子,就算有麻烦,也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哪能惊动你,这也不早了,你快点回去吧。” 她说完转身就走,干净利索,无论是她的话还是行动都很明确的传递了她的想法。 她不想和他再有交集! 段诗晴看着像睡着了,微微抖动的睫毛却出卖了她。 都这个时间了,谢樱宁不想睡觉,家里乱的一团糟,索性打扫卫生。 “樱宁!” 段诗晴出声喊她。 “我是不是吵到你了!”谢樱宁小心的说。 段诗晴轻轻摇摇头,“你说人和人之间的差距怎么那么大呢,有的人一辈子不知道苦是什么滋味,有的人一辈子不知道甜是什么滋味。” 她正处在低潮期,看待生活难免全是黑暗。 “那你呢?是哪种人!” 段诗晴的模样绝望极了,活像经历过种种沧桑,“还用说吗?我哪会有甜啊,我很小时爸爸就去世了,妈妈不管我,现在周俊背叛我,所谓血浓于水,不离不弃的亲人们一个个抛弃我,一个没有人爱的人,甜是什么东西,好遥远,”她凄惨一笑,“樱宁,你知道当初我为什么要…” 话到嘴边,段诗晴顿了一会儿又咽下去,“算了,你也累一天了,早点睡吧。” 谢樱宁此刻真恨自己嘴笨,怎么就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 她拿着扫把站了许久,一抬头是近在咫尺的天花板,突然觉得——好压抑! 第二天,谢樱宁睡醒过来一看八点多了,本来想眯一会儿的,不想眯着眯着睡着了,幸好她是在自家工作室上班。 旁边段诗晴睡得很熟,她小心心翼翼下来以防吵醒她。 等出门买早餐接近九点了,门一打开,外面站着一个人。 半长的头发下,那张脸,那个笑容,就在昨晚之前还以为他是个很坏的怪爷爷,看样子他似乎站了很久,怀里抱了一个很大的保温杯。 谢樱宁有点不好意思,“大叔,你怎么来了,昨天真是对不起,是我们误会你了。” 大叔摇摇头,把保温杯塞到她怀里,指指屋内,“啊啊啊”着。 谢樱宁露出迷茫的神色。 “啊啊”大叔手舞足蹈的表达。 谢樱宁依然看得一头雾水,“大叔,你等等啊!” 跑到屋里拿出一支笔跟笔记本来,交给他,“大叔,你写这上吧。” 大叔高兴地接过来,写了几行字给她看。 我熬了点粥,你们拿去吃,怕吵醒你们,我等了有一会了,粥要是凉了就放锅里热热,女孩子不能吃冷东西。 就这么一两行字,谢樱宁从头发丝到脚趾头尖都不是滋味,“大叔,你…” 大叔还是那个有点恐怖的笑,但谢樱宁似乎看到了这个笑容之下的暖意和欣喜。 他是那么想给女儿煮一份粥,今天女儿终于吃上他的粥了。 “樱宁,你刚刚在外面跟谁说话呢?”段诗晴边梳头说。 谢樱宁把保温杯搁桌子上,表情严肃,“我要反驳你昨晚上的话。” “什么?” 谢樱宁把大叔写的字给她看,“一个陌生人都这么关心你,你怎么没有人爱呢,还有我,还有我爸妈,还有大家都喜欢你,爱着你啊,你的好所有人都看着呢。” 看着大叔温暖的字眼,有股暖流从段诗晴脚底升起散到四肢百骸,她哭了,泪珠子啪嗒嗒的下,随即又扑哧笑了,谢樱宁也跟着笑,两人互相看着对方,笑得前仰后合,直不起腰来。 手机这时响起,谢樱宁接通电话。 “是吗?”她惊喜。 “诗晴她没事,你们不用担心,我们这就过去了。” “不就是起晚点嘛,好好好,以后一定注意行了吧。” 谢樱宁挂上电话,喜滋滋的笑。 “什么事啊?高兴成这样。” 段诗晴边盛粥问。 “当然是好事啦,我的那个料子卖了。” 她的料子前两天就做出来了,可把爸爸妈妈惊讶的吃饭都不安宁,左一遍又一遍的问,“宁宁,真是你做的?!”闹的她一遍又一遍回答“是是是” “那么快啊,卖了多少!” 谢樱宁故作神秘一笑,“你猜!” 段诗晴想了想,料子虽普通,但被她工法和设计掩盖住了,从整体来估量,“不能下八千吧?”她保守估计。 谢樱宁慢悠悠的喝口粥,不徐不慢的说,“一万二!还是现付,现在过去的话,立马拿到钱。” “真的呀!樱宁,看来我以后真得抱你大腿了!”段诗晴眨巴眨巴眼睛,抱紧她胳膊。 “这个好说,但在此之前,你是不是要请我吃饭呢!”她把手从她怀里抽出来,撕开榨菜包,倒了点在白粥里。 段诗晴嫌弃的撇撇嘴,“不会吧,你都成小富婆了,还要压榨我啊。” 她摇了摇手指头,“一码归一码,不能相提并论!” “行行行,不就是一顿饭嘛,我还是请得起的,你说要不要叫上大叔啊,知道他的遭遇后,我总觉得特别内疚,现在他又来跟我们送粥,弄得我心里更内疚了!我特想亲口跟他说声谢谢,还有对不起!” 谢樱宁点点头,“其实我也是这样想的,还寻思着怎么跟你说呢!” 第十三章 电话 “你什么意思呢!还怕我不同意啊!你跟我认识那么久,我是那种没良心的人嘛!真搞笑!”段诗晴翻着白眼看她。 “是我误会你行了吧!”谢樱宁指指手表,“小姑奶奶,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我爸刚才可在电话里损我们哪,说不早不晚一过去正赶上吃午饭!” 段诗晴弯腰大笑,“哈哈,谢叔还是那么幽默!” 两人有说有笑的走到公交站台,这会儿人少,公交车上寥寥几位买菜的大叔大妈,手机铃声响起。 谢樱宁看来电显示,对段诗晴说,“我妈又来催我们了。” “快接吧!” 手指头在屏幕上划拉一下,“喂,妈,我们这就到了。” “不是,宁宁啊,你的东西客户给退了!” 谢樱宁处在即将拿到钱的喜悦中还没出来,妈妈的话像一盆冰凉的水浇到她头顶,失望是失望了些,但退货也是常有的事,谢樱宁瞬间平静下来,“没事,退就退了吧。” 而妈妈接下来的话令她大惊失色,“不仅是你的东西被退了,就连你爸爸最近卖出去的东西都被退了,一下子三万块钱呢,客户说要我们赶紧把钱给他,还有哦,以前常来我们家做加工活的王叔,把前天刚拿走的货又拿来了,说货上出现一道伤,是我们给他摔了,可那道伤他拿来时就有的啊,非赖着我们赔钱,现在办公室里乱的一团糟!” “什么?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玉石最顾忌上面有伤,再好的料子、设计,上面要是有口子,价钱就要大打折扣;还有跟他们家合作的都是老客户了,退货是退货过,可从没发生过一下子退那么多的,里面肯定有事。 她记得很清楚,前世绝对没有发生过这种事,要说唯一有改变的,也就是昨天晚上了。 她就怕舅舅他们睚眦必报,特意求宋擎,望他在他们面前说几句好话,现在看来没起作用。 想想也是,宋擎常看不惯舅舅他们的为人行事,经常和他们闹别扭,不在一条心,他们这时更不可能听宋擎的劝。 谢樱宁把事情说给段诗晴听。 段诗晴一脸激愤,“这也太过分了!谢叔谢姨怎么说啊,真的要退货还钱啊?” “我担心的不是这个,你也知道这几年我爸的生意越来越难做,全靠这几个客户撑着,如果连他们都不合作了,那就…” 谢樱宁不说,段诗晴也晓得意味着什么。 手机铃声又响了,看来电显示,竟是宋妙妙打来的,找事来了!她用口型说。 段诗晴道,“接吧,听听她说什么。” “喂?表妹。” 宋妙妙明快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表姐啊,我听说你们家遇到麻烦了?” “表妹的消息来的够快的,就连我也才刚知道。” 宋妙妙咯咯一笑,“那可不,我可是最早最早最早知道的人呢!” 就是你干的好事,你能不知道吗! “表妹打电话给我是什么意思,来帮忙的?”她试探问。 “别,表姐,你可别给我戴高帽子,我哪有你本事大啊,我呢顶多幸灾乐祸一下,闲着没事了就火上浇浇油,比如挖墙脚之类,你肯定不在意吧?” 谢樱宁深吸一口气,尽量忍住不发火,“你说呢?” 另一边的宋妙妙,闲情逸致的欣赏刚做好的指甲,鲜红的颜色,白皙的皮肤,犹如皑皑白雪上一朵红梅,美的惊艳!妖冶!这么美的一双手的主人却并不像它一样美,“要我说表姐你可能得罪什么人了,人家把对你的一腔怒火发泄到姑姑姑父身上,你就抓紧想想得罪了谁,找到那个人赔个礼道个歉,奴颜屈膝说几句好听的话,人家说不定就放你们一马了。” 谢樱宁夸张的“哎呀”一声,“表妹,你可提醒我了,我昨天还真得罪一人!” 宋妙妙扬扬眉,“是吗?” “是的呀,就是我常去那家餐馆的老大妈,她诬陷我多吃了她家一个大饼,可我真的没吃啊,于是就争执起来了,现在想想还挺丢人的!” 听了她的话,段诗晴捂住嘴笑。 “你——”宋妙妙一脸怒容,“你给我等着!”啪的一下挂上手机。 手机里传出“嘟嘟”声,段诗晴忍不住担心,“樱宁,你这样不是得罪她了吗?” “她已经记恨上我了,我就算跟她赔礼道歉,她还是记恨我,既然如此,我还费那个心思讨好她干嘛。” 段诗晴道,“都是亲戚,她到底想怎样!你要不要告诉你舅舅舅妈,让他们说说她?” “诗晴,你真的以为就凭宋妙妙一个人,有本事做出这些事吗?” 段诗晴恍悟,“不会吧?她无理取闹也就罢了,你舅舅舅妈怎么能跟着一块胡闹!再说了,是她先诬陷你的,错不在你,他们也太不讲理了。” “别奢望跟不讲理的人讲道理。” 谢樱宁说完,公交到站了,他们从后门下车,一路奔到工作室。 另一边的宋妙妙气得在沙发上打滚,“混蛋混蛋!那个臭丫头凭什么那么嚣张!” 她越想越不甘心,拿起手机拨通号码,等了一会儿,里面传出男声,“喂?妙妙?什么事啊!” “樊斌,帮我个忙呗!” 办公室里 白白胖胖的王大叔拿着玉石说,“我说老谢啊,咱们多少年的交情了,我还会讹诈你不成,我把东西拿给你的时候分明一道伤都没有,你现在弄出这么大一道口子,你说说这叫我卖给谁!” 爸爸道,“老王,你不能睁眼说瞎话啊,你拿给我的时候明明就有伤,你还说伤太大,不好去掉,将就着做,你都忘了呀。” “证据呢,你说我的东西原来就有伤的证据呢,你拿不出证据来必须给我赔钱!”王大叔猛的一拍桌子。 爸爸傻眼掉了,“老王,你不能这样的,你自己也说了咱们那么多年交情,所以我信任你,你把料子拿来的时候,我根本没拍照的,你让我上哪给你找证据去!” 王大叔似乎等的就是这句话,“那我管不着嘞,你拿不出证据,你就必须赔钱,咱们合作那么多年了,别弄得谁都下不来台!” 爸爸涨的脸红脖子粗,憋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妈妈看不下去了,“王哥,做人不能对不起良心,你是知道我们家老谢的,一走出去十个人有九个半人说他实诚,你不能这样欺负老实人哪。” 第十四章 大敌 王大叔摸摸左手腕上一串麒麟纹的金刚菩提,嘟囔着,“知人知面不知心,老实人不坑人则已,坑起人来就往死里坑哦。” 躲在门外许久的两人全都听到了,趁里面硝烟暂熄,谢樱宁走进去,“爸,妈。” 段诗晴跟着喊,“谢叔,谢姨。” 妈妈抬眼看她们,“你们来了,诗晴啊,昨天我听宁宁说你出事了,没怎么样吧。” 段诗晴笑吟吟的说,“多谢谢姨关心,我没事。” 妈妈放了心,“没事就好,你一个姑娘家的自己一个人住,一定要小心一点。” 段诗晴响快答应,“嗯,知道了,谢姨!” 妈妈佯装生气,“快进去吧,以后不许来这么晚!” 段诗晴缩缩脖子,低着头去工作室了。 “哎!你还在这站着干什么啊!”妈妈看向谢樱宁问。 “你不是说我东西卖了吗?眼巴巴的赶来拿钱,谁知到半路空欢喜一场,我没钱买料子没活做呗!”谢樱宁无可奈何的摊了摊手。 爸爸从抽屉里拿出一件设计好的料子,“这个你拿去做吧。” 谢樱宁刚要接过来,爸爸手一缩,“对了,老王啊,这个东西是你拿来的,你仔仔细细的看清楚了上面有道伤,别到时候又说是我给你摔的,算了,我拍张照片当证据吧。” 证据两个字被他咬得极重,一旁王大叔脸上有点挂不住,一把把玉夺过去,“不做了,我不找你做了,你把我放在你这里的料子全退给我!还有我的赔偿金快点给我!立刻!马上!要不然警察局见!” 爸爸的最后一点底线彻底被撩拨开,早已积压的怒火如火山般爆发,“姓王的,我告诉你别太过分了!” 王大叔毫不示弱,“你损坏我的东西就该赔钱天经地义,限你明天之内把钱拿过来,别弄得谁都没面子。” 爸爸人高马大,铁青一张脸,有几分凶神恶煞,扑上去作势要揍他,妈妈赶紧拦在他前面,“干嘛呢!干嘛呢!还嫌闹得不够大!” 王大叔心一哆嗦,拿起包麻溜的跑到门外,“我…我…我警告你们啊,你们要是不赔我钱,我就…我就…” 爸爸一瞪眼! 王大叔脚底抹油似的灰溜溜跑了。 爸爸冲他跑走的方向呸了一口,“混球一个,不给几分颜色看看,还当我好欺负!”骂完一侧眼看到妈妈似笑非笑的脸,原本十足的底气瞬间消弭了,“嘿嘿,那个…这种人就欠教训,想讹诈我?没那么容易。” “挺有本事嘛!”妈妈嘴上笑着,眼里怒火千丈,不急不慢地说。 就见爸爸一脸心虚和惊恐,小心翼翼的赔笑,“我错了,我错了行了吧,这人太无耻了,一时没忍住!”他说的敷衍,一点认错态度也没有。 “谢建文!你多大个人了,你做事能不能瞻前顾后一点,王哥是谁?他是客户!是咱们吃饭的饭碗,你到底懂不懂!你够能耐是吧?往那一站瞪瞪眼就把人吓跑了!老婆孩子都快养不起了多了不起啊!”妈妈愤怒到了极点,说的话略重。 男人最怕被人说没用,养不起老婆孩子之类的话,妈妈的话伤了他自尊,脸憋的通红,却不敢跟她吵,小声的埋怨,“当着孩子面你说这些做什么。” “你还知道当着孩子面啊,你就是这样给孩子做榜样的!” 办公室和工作室中间没用隔音设备,这边说的话那边都听得到,爸爸毕竟是老板,当着员工面被妈妈训斥一两句就罢了,再吵下去,他恐怕真得恼羞成怒了,谢樱宁赶紧上前劝架,“妈,你别说爸爸了,你没看出来王叔叔存心找茬啊,还是赶紧想想怎么处置吧。” 爸爸一拍大腿,附和,“对对对,宁宁说得对!那姓王的不是啥好东西,咱不跟他合作!” 妈妈狠狠剜了他一眼,谢樱宁说的她都明白,只是一下子被退回那么多东西,心里烦躁,再看爸爸行事粗莽,拿他当发泄口了。 谢樱宁倒杯水给她,妈妈“咕噜咕噜”喝下大半杯,心头的火气一点没扑灭,“这好好的怎么全给退回来了,还有王哥跟我们家合作这么久了,怎么说变脸就变脸了!我真的想不明白!” 说起这个,爸爸不做声了,视线落在桌子上几件东西上,越看越心烦。 谢樱宁抿了抿唇,轻声说,“我知道。” 爸爸妈妈一齐抬头看她,“你知道?” 始作俑者是舅舅他们,说出来妈妈肯定得寒心,她迅速的在脑海组织语言,尽量委婉地表达,“今早妙妙打电话给我了,说起我们家的事。” “妙妙怎么会知道?”妈妈刚说完,细一想就明白过来。 爸爸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多大点事,那么快就传你舅舅那去了。” 谢樱宁头次觉得爸爸的理解力不是一般差,凑到他耳边悄悄说,“是舅舅故意给我们家捣乱,可能因为昨晚上的事吧。” 爸爸恍然大悟,恼恨的一拍大腿,“我就知道是他们!” 谢樱宁推他一把,冲他挤眉弄眼,爸爸了然的长“哦”一声,打圆场说,“退就退了吧,又不是卖不出去。” 谢樱宁扶额,你就不能说点别的吗! 妈妈脸色极差,拎起包急急丢下一句,“我回家做饭了”,就走了。 回家买菜做饭浪费时间,他们中午从来都在外面吃,什么回家做饭,妈妈根本是找理由离开。 “爸,都是你!”谢樱宁责怪了句。 爸爸不好意思的摸摸后脑勺,“我不是出于好心吗,想让你妈别在意。” 要不是她晓得老爸不会说话,总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她还以为他是故意的。 “樱宁,出去看看你妈去!”爸爸说。 “算了吧,妈妈好面子,舅舅对我们家做出这种事,她肯定觉得在我们面前抬不起头,让她自己静静吧,现在想办法把客户追过来才是目前最首要的。” 他们家做小生意,跟他们合作的客户也都是小老板,舅舅肯定许了他们不少好处,他们才纷纷赶来退货要钱,尤其是王大叔,他前脚从爸爸这拿走加工活,后脚铁定就送到舅舅那去了,有舅舅大师的名头在,从他工作室加工出来的玉石价格都高,合作就是共同谋取利益,舅舅能给他们更高的利益,他们还不得一窝蜂往他那钻,想要把客户追回来,就得让他们看到更高的利益,只可惜,以他们家哪有实力许人家更高的利益呢! 谢樱宁撑着下巴,冥思苦想。 “谢哥,怎么回事啊,我刚来的路上看嫂子哭着跑走了,你们吵架了!” 一听这声音,谢樱宁立马坐直腰背,如临大敌的看向来人。 第十五章 李聪 马迎喜一找爸爸不是借钱,就是闲着无聊带他去撒欢,反正没好事。 自他进门,谢樱宁的视线就警戒的没离开过他,马迎喜高高瘦瘦的,头发梳的黑亮,还跟个小鲜肉般穿件风骚的粉红衬衫,白色的九分休闲裤,皮肤较白,生副不错的模样,往街上一站,倒是个吸人眼球的时尚大叔。 但说到他人品,真叫人不敢恭维,特别此时他嬉笑的嘴脸,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跟爸爸有什么仇恨,听见他们夫妻吵架,幸灾乐祸来了。 爸爸一见着他,竹筒倒豆子的把前因后果说了他听,谢樱宁小嘴撅着,心里很不高兴,爸爸真是的,都说家丑不可外扬,他们和舅舅闹的再厉害,也是一家人,断不了的关系,他说出去不是给人平白添笑话么。 马迎喜听完,气得跳脚,“你那老娘舅忒不是东西了,有几毛钱就不认亲戚了是吧。”看样子打抱不平,眼里闪烁的听戏态度分外明显。 偏偏爸爸一点看不出来,还附和着他说,“可不是!”爸爸的话匣子开了,关也不关不上,又接连细数了几件只有自家知道的舅舅做过的破事, 马迎喜越听越兴奋,这下好了,等哪天他跟他朋友们饭桌上喝几杯酒,爸爸说的话一准得传那些人耳里去,一传十,十传百,早晚传到舅舅那去,到时候舅舅一下就能猜到是他们一家人传出去的,以他狭隘的心胸少不得又得记恨上他们。 要么就说能管住嘴是项本事了。 谢樱宁实在忍不住出言制止,“爸,妈出去那么久了,你打个电话给她呗。” 爸爸不以为然,“你打个吧。”话落又跟马迎喜说起来。 谢樱宁扁扁嘴,眼神露出些不满。 爸爸听不懂她的意思,马迎喜倒把她神色看进了眼里,笑了一声说,“樱宁啊,我怎么觉得你一直看着我,叔叔脸上有花啊。” 谢樱宁调皮的眨眨眼,“几天不见马叔叔更加风流倜傥了,还真是开了花,估计得引来一大片蝴蝶蜜蜂吧,你可小心着点,别被婶婶发现了。” 爸爸脸一沉,“胡说什么呢,一点礼貌都没有,快跟马叔叔道歉。” 谢樱宁在心里办个鬼脸,嘴上有点敷衍的说,“对不起了,马叔叔。” 迎喜迎喜,马迎喜却偏偏不招喜,尤其不招他身边朋友的家人喜欢,谁叫他太会闹腾了,全都警惕他,生怕他把自己儿子或老公带坏了,妈妈就是其中一人,一看见他来找爸爸,就要拉脸。 马迎喜自己也知道,脸皮早就练得有城墙厚,听了谢樱宁暗讽的话也不气,反而高兴的大笑,“哈哈哈,谢哥,你闺女是夸我呢,你气个什么。” 谢樱宁额角挑了挑,他哪知耳朵听出她夸他了。 “走吧,谢哥,出去喝几杯去!”马迎喜邀请。 谢樱宁一听,哪还得了,家里一下出了那么多事,这节骨眼上爸爸要是跟马迎喜出去喝个烂醉回来,妈妈保准得跟他吵架。 还不待爸爸出声,谢樱宁就赶紧说,“爸,等会妈回来找不到你生气我可不管。” 起先爸爸听了马迎喜的话眼神一动,后听了谢樱宁的话黯然下来,忍痛说,“你去吧,我不去了。” “别呀,谢哥,咱哥俩好久没聚聚了。”说着推搡着爸爸就要往外走。 谢樱宁眼疾速度快的的拦到他们前面,“爸,妈今天心情不好。” 示意他妈妈很有可能发火。 爸爸有几分犹豫,推辞着,“我酒量不好,喝醉了你嫂子生气。” 马迎喜可不管这个,他那群狐朋狗友今天全没空,要不然他也不会来找爸爸这个闷葫芦,此时他铁了心一定把爸爸拉出去不可,“能生什么气,嫂子不是小气人,走了谢哥,几杯酒下肚,什么烦心事也没了。” 禁不住他连拉带拽,爸爸又有几分意动,谢樱宁没能拦住他。 爸爸临走前,回头嘱咐,“宁宁啊,你别哪去看着店,我去去就来,要有人买东西你就打电话给我。” 她不死心的又喊一声,“爸!”还是眼睁睁的看着马迎喜把爸爸带走了。 谢樱宁坐到沙发上生闷气,就她家的东西除了卖给几个熟悉客户还有谁买!现在那几个客户也没舅舅拉走了,爸爸不想办法就罢了,还跟马叔叔出去喝酒,一点上进心都没有! 转念一想,爸爸就这脾气,安于现状,有钱就多花点,没钱就少花点,从没有危机意识,心态倒是极好的,她也不知该替他高兴还是恨铁不成钢。 想着想着,心头的那股气随着一声长叹就散了。 她盯着桌子上被退回来的东西一阵心塞。 她今早接到老妈电话高兴坏了,想着第一笔金的到来就能供她买更多更好的料子慢慢发展起来,谁曾想货被退了,爸爸的客户也没了,如此一来,她的东西往哪卖啊。 “樱宁大小姐!想什么呢。” 李聪玩世不恭的声音响在门口。 一听这声音,谢樱宁就知道碰上这小子也是迟早的事,“你怎么回来了。” “我怎么就不能回来!”李聪极不满的说 李聪原本在爸爸工作室待过一段时间,他天赋不错,又肯吃苦,而且极有生意头脑,现在俨然是小老板一枚,日后可是个大老板,还照拂过爸爸的生意,这段时间他去缅甸买料子了,所以没见着他。 谢樱宁心思活络起来,李聪人如其名,是个极聪明的人,要么把难处跟他说说,让他出个主意?不过她跟这家伙经常斗嘴,谁也不服谁,她要是咨询他,他尾巴能翘到天上去。 琢磨一番,面子和前程,还是前程重要点,就把事情一字不漏的跟他说了。 就如她预料般,李聪乐不可支,胳膊环在胸前靠在门框上,戏谑的看着她,像是说,好呀,你还有求我的一天! 谢樱宁脸黑了大半,眼神闪烁着逼仄的光,像是说,你不要太得瑟了! 李聪遇强则强,谢樱宁越露出这般眼神,他眉挑的越高,得意更甚。 谢樱宁瞧着他这副面孔脸黑成锅底了,二话不说把他往外推,嫌弃的迭声说,“走走走走走!” “喂!你不听我的主意了!”李聪说。 谢樱宁坚定摇头,“不听!” 第十六章 她要去关门,李聪堵在门边不让她关,谢樱宁见他耍无赖,扭头就走,板着一张脸坐下,看也不看他一下。 李聪舔着脸过来,“那么小气啊,真生气了?” 谢樱宁不理他。 李聪一副“我服了”的面孔,“你是大姐,我认输行了吧。” 谢樱宁这才斜他一眼。 李聪拿起她那块料子,“这是你做的吧?” 爸爸做的东西很单一,她的东西在里面很扎眼,一下就看得出来。 谢樱宁没说话,算默认了, 李聪忍不住鄙视她,“你笨啊你!”话一出口方觉说错话了,一抬头果然见谢樱宁冷着眼盯他,赶紧话锋一转,“几日不见,自当刮目相看嘛!” 谢樱宁不耐烦了,“说重点!” “好吧,你看你的设计有新意,明眼人一下就看得出来,你为什么非得在你爸爸这里卖,不自己找买家呢。” 他话落,谢樱宁的眼就亮了,对啊!她怎么没想起来,她的本意就是先在爸爸这里卖点钱出来,然后自己发展的,既然爸爸这里卖不了了,她直接找买家啊,困难是困难了点,可眼前就有个解决困难的人在呀。 这么一想,谢樱宁看李聪的目光跟看金元宝似的,贼亮贼亮。 李聪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当然了,我也可以介绍我的客户给你,这样你会方便很多。” 谢樱宁灿烂的笑了,一掌拍到他肩上,存了报复之意,力气大了点,“够哥们!” 没有人愿意把自己的客户介绍给别人,由此看来,李聪真的很够意思。 他做出吐血的表情,“你就是这样报答恩人的啊!” 接下来李聪又为她想了两个法子,比如自己去别人工作室前面等着,见人家客户一出来就跑去推销,见效快,就是比较拉仇恨,第二呢他有个玉石文化交流群,可以把她拉进去,到群里卖! 谢樱宁决定三个法子都用上,让李聪拍了照片,拿去给他的客户看,她自己也拍了照片放到群里,至于第三个嘛,她不怀好意的目光盯向李聪。 “你想干嘛!”李聪直觉没好事。 谢樱宁无害的笑了,“我出去推销的话,店里就没人了。” “所以呢?”他满头黑线。 “你帮我看着,等我爸妈回来呗!” “想得美,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忙!”李聪哇哇大叫,欲夺门而出,谢樱宁却更快一步的跑了,冲他挥手,“我走了,拜拜!” 看她远去的背影,李聪用力一捶门框,砸的手生疼,他吸了口凉气,突然莫名笑了,竟是一点气也生不出来。 谢樱宁使出百米冲刺的劲头一阵疯跑,跑累了回头一看李聪没追上来,拍着胸口大口喘粗气。 拉别人客户相当于抢人饭碗,是遭仇恨,就像舅舅拉他们家客户一个道理,谢樱宁守在某个店前面,看有客户出来,有点心虚,跟要做什么坏事般,不好意思上前。 她吸口气,为自己加油,舅舅抢他们家客户是为了报复,她是为了做生意,再说了做生意不就是你抢我,我抢他的事嘛,有什么不敢的。 想着想着,像受到催眠般她鬼使神差就走过去了,“哎,这位大叔,等一下,我这里有个东西你要不要买!” 被叫住的大叔白白胖胖,圆乎乎的身材,他先是上下打量谢樱宁一圈,又把玉石拿来看了看,怀疑的问,“小姑娘,你这东西从哪来的。” “我做的啊!”她说。 “你做的?”大叔尾音拖长,明显不信,她的外表和年龄太没有说服力了。 “对的对的!”谢樱宁使劲点头,“一看你就是内行人,我就不多介绍了,你看看要不要买!” 大叔还给他,“来历不明的东西还是算了吗!“ “大叔,这真是我做的,怎么来历不明了!“ 他说,“你有什么证明是你做的,你的工作室在哪,你的东西有证书吗?” 谢樱宁被问傻了,她还真没有,马上说,“我爸爸有的,如果你有兴趣的话可以与我爸爸联系一下。” 说着,她忙去打电话,也不知爸爸跟马叔叔去哪了,打一遍没打通,苦着脸说,“大叔,我爸他没接。” 大叔还以为她是做戏,摆着手摇着头,目光看着她一副堕落少女的眼神,匆匆走了。 谢樱宁泄气的在原地站了会,突然感觉有道目光不善的看她,顺着感觉找去,原来是店里的老板娘,发现她抢她家客户了,她小心肝一缩,低着头灰溜溜窜走了。 她后来又拦住几个人,要么看她年纪轻,故意糊弄她出价太低,要么和那位大叔一样怀疑她东西来路不正,要么说我不收花草件,她累成狗的结果就是遭到了无数店主的眼神攻击。 她坐在街道边的树荫底下,以手作扇,只觉前路遥遥无期。 正巧手机铃声响,是李聪打来的,他调笑的语气传过来,“怎么样啊,卖出去了吗!” “你该不会故意坑我吧!”她直截了当的问。 李聪连忙辩白,“天地良心,想当初我就是这样起家的,第一步总是难了点嘛!” 谢樱宁不过拿他撒撒气,她自然知晓如果这办法行不通的话,她不会傻乎乎的出来了。 “你妈回来了!”李聪说,“她让你回来。” 谢樱宁一看时间都两点多了,没想到时间过去的那么快,答应道,“哦,我知道了,这就回去。” 走到半路上遇到笑的一脸狡黠的李聪,“你妈心情看起来不怎么样啊!”他提醒说。 谢樱宁想也知道妈妈心情糟透了,却没料到她已经到了火山爆发的边缘,她刚一露面,妈妈劈头就问,“你爸呢!” 谢樱宁心有戚戚,“他,他有事出去了。” 她要是说我爸跟马叔叔喝酒去了,估计老妈能把他们喝酒的店拆个稀巴烂。 “你呢!你干嘛去了,能出去瞎逛游不能看店哪,还让人李聪来看着,你知不知道人家有多忙!我说你们爷俩怎么一个个都不能省心哪!” 谢樱宁摸着鼻子,一言不发,低着头任她说,话说回来,她好久没听到老妈的训斥了,还真有点想念啊。 有颗小石子蹦到脚边,眼角一瞥,李聪正幸灾乐祸的笑着,手里扬起另一枚小石子正要丢过来。 第十七章 不着调 谢樱宁睁大眼睛,状似询问,你怎么还没走! 李聪用口型说,看戏! 谢樱宁用眼神警示他,你给我等着! 妈妈的狮子吼震在耳边,“谢樱宁,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谢樱宁条件反射的站直身子,“听了。” “我刚刚说什么?”妈妈问。 这情形让谢樱宁不由自主想起上学那会老师突然点到某个走神的同学,问,“你听课了吗?”同学不动声色的说,“听了!”老师又问,“我刚刚讲得什么!”同学羞红着脸没话说了。 彼时谢樱宁和那同学一样,“额...”了半天,没说出句像样的话。 李聪毫不留情的嘲笑,谢樱宁瞪她一眼,妈妈察觉外面一定有人,冲过来不早不晚正看到做鬼脸状的李聪。 李聪面部僵持了,他在众人心目中维持的高冷形象啊! 谢樱宁“扑哧”一笑,想着给他留点面子,一耸一耸的肩膀却怎么也停不住。 当着李聪的面,妈妈也不好在训斥谢樱宁了,重复刚才的话说,“你外公外婆说晚上和你舅舅他们一块吃个晚饭,你正好跟妙妙好好道个歉!” 谢樱宁愕然,“妈,凭什么我要跟她道歉。” 妈妈声一冷,“小孩子听大人的话就是了,问那么多干嘛!” 说完走进店里去了。 谢樱宁满腹委屈。 李聪好心安慰她一句,“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你就当咬了一只狗,跟一只狗道歉不就行了。” 他以为谢樱宁得认同他的话,对他的说法赞不绝口,不想她冲他同情的摇了摇头,李聪顿觉不妙,伸长脖子一看她妈妈就站在门边,不知啥时候过来的。 李聪定身了似的看着妈妈,呵呵干笑两声,今天他咋那么倒霉呢。 妈妈除了训自己家小孩,别人家小孩从不多说一句话,吩咐谢樱宁一句,“吃饭时你态度好点,都是自家人,没有解不开结。” 谢樱宁乖乖应是,一看一张苦菜脸的李聪,心情莫名好了。 好端端的外公外婆请吃的哪门子饭,还不是妈妈想跟舅舅他们把误会解开,特意定了包间,找了二老说和来。 虽然二老不甚喜妈妈,到底还是自己儿子女儿,没法坐视他们这般闹腾。 谢樱宁问到时间,妈妈说约了晚上七点。 晚上的晚饭爸爸一定得出席,谢樱宁打了一遍电话给爸爸,没打通,她心里慌了,要是一直找不到爸爸或者爸爸喝的醉醺醺回来了,家里不得鸡飞狗跳。 她又打了通电话给马迎喜。 通是通了,响了两声遂传来一道好听的女声,“对不起,你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谢樱宁怒了,这人也太不着调了,她没有事怎么会平白无故给他打电话,要打电话肯定就是有事的,他竟不接一下问问什么事就给挂了! 谢樱宁又打一遍,谁知人家关机了。 谢樱宁坐不住了,去附近的酒吧、餐馆,还有他们常去的地方到处没找到人,眼看就要六点了,妈妈打电话来,说,“宁宁,你知道你爸在哪吗?我打电话也打不通,我还想让他开车接你外公外婆的。” 谢樱宁不由冷汗涔涔,信口胡诌,“他跟几个叔叔吃饭去了,我知道在哪,要不要我去叫他。” “这样啊…你不用急着去喊他,看看他什么时候能结束,只要二十分钟前到你外公家就行。” “好!我知道了!”谢樱宁刚松一口气,心立马又提起来。 让爸爸跟马迎喜出去绝对是错误! 谢樱宁又去远一点的地方找,中途不断打电话,在六点三十五分,谢樱宁几乎放弃了,想打电话跟妈妈说,“爸爸暂时走不开,还要等一会”时,爸爸回电话给她了,“宁宁,有事吗?” 谢樱宁听他声音还算清醒,提着的心放下了,“爸,你怎么搞的啊,打你那么多电话也不接。” 爸爸有点心虚,上午谢樱宁打电话来,他刚想接,电话被马迎喜夺去了,说她肯定是叫他回去的,别接,装不知道!他还顺便把他手机给关机了。 两个人酒足饭饱了,爸爸一开机看到谢樱宁的来电和她妈妈的来电,立马意识到一定有事!这才赶紧回过来。 谢樱宁不满的说,“你离得远不远啊,妈说等会七点跟外公外婆还有舅舅他们吃饭,妈妈让你接外公外婆去,你来得及吗?” 爸爸一看时间,“来得及,来得及,我马上就到。” 谢樱宁听他的口气似乎离得不远,不过她刚刚把附近的酒吧餐馆找遍了,也没看见他们,便好奇地问他们到底在哪吃得饭。 爸爸的回答差点叫她吐血,“我跟你马叔叔就在喜盈楼呀。” 喜盈楼是个颇有古风韵味的小酒楼,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那是情侣餐厅啊情侣餐厅!谢樱宁打死也不会想到他们会去那! 怪不得有句话说“灯下黑”真是一点没错! 谢樱宁立马往回赶,爸爸果然已经来了,算马迎喜知趣没有跟着一块来,爸爸开车停在路边,妈妈坐在副驾驶似乎什么都不知情,看见她来,还说了她一句,“你跑哪去了,说好了等下接你外公外婆的,竟会耽误时间,快点上车!” 爸爸冲她挤了挤眼,像是说,好女儿!够意思! 谢樱宁可不理会他一句感谢,走到他车窗边头伸进去凑着他耳边说,“再有第二次我一定告诉她!” 爸爸拍拍胸脯,像说,放心吧,绝不会有下一次! 妈妈看他俩个神秘兮兮的打哑语,“说什么呢!还不快点走!” 外公家离这不远,但现在是下班时间,路上有点堵,到他家六点五十了,谢樱宁还担忧说好六点四十让就让他们下楼,没想到晚来了十分钟他们八成得不高兴。 实际上到了小区楼下根本没看见他们。 “妈,外公外婆呢?该不会生气不来了吧!” 妈妈不紧不慢的说,“我跟他们说七点来接他们,再等一会吧。” 谢樱宁一惊,“你不是说你订了七点的包厢,提前二十分钟来外公家吗?” 妈妈瞥了她一眼,理所当然的说,“我不是怕你们磨磨蹭蹭耽误时间,故意说早了会嘛!七点二十去酒店就行,要是照原来的时间可不就晚了!” 谢樱宁和反光镜的爸爸对视一眼,默默没话了! 第十八章 新仇旧恨 谢樱宁立马往回赶,爸爸果然已经来了,算马迎喜知趣没有跟着一块来,爸爸开车停在路边,妈妈坐在副驾驶似乎什么都不知情,看见她来,还说了她一句,你跑哪去了,说好了等下接你外公外婆的,竟会耽误时间,快点上车! 爸爸冲她挤了挤眼,像是说,好女儿!够意思! 谢樱宁可不理会他一句感谢,走到他车窗边头伸进去凑着他耳边说,再有第二次我一定告诉她! 爸爸拍拍胸脯,像说,放心吧,绝不会有下一次! 妈妈看他俩个神秘兮兮的打哑语,说什么呢!还不快点走! 外公家离这不远,但现在是下班时间,路上有点堵,到他家六点五十了,谢樱宁还担忧说好六点四十让就让他们下楼,没想到晚来了十分钟他们八成得不高兴。 实际上到了小区楼下根本没看见他们。 外公外婆在七点准时下楼,外公很瘦,可以说皮包骨头,略黑,笑眯眯的模样,外婆倒是白白胖胖,看起来盛气凌人的,光从面相就看得出在家里谁做主了。 这个时间路上堵,好在酒店不远,时间足够。 妈妈订的江南楼也小有名气,布局雅致,这个时间一楼坐满了客人,他们一进去自有服务生引他们到早已订好的包厢。 进包厢前路过隔壁房间,谢樱宁听到一声熟悉的爽朗笑声,往里一看可不是张叔叔张阿姨他们,还有两个穿着唐装的老人,许穆远也在内,另有几张不认识的面孔,看样子摆的是家宴。 谢樱宁抬头一看,外公外婆已进包厢了,爸爸好像什么都不知道的跟进去了,妈妈在自己旁边也注意到了张叔叔等人。 既然遇上了总得进去打声招呼,不过他们今天的目的是为了和解,引发此次纠纷的还和里面一人有关,遇到了难免又想到那天的尴尬场面,谢樱宁正想问妈妈怎么办,手被她捏了一下,她示意就当什么都没看到,妈妈又提醒服务生待会到的客人带他们另一边楼梯过来。 服务生自然点头应是,什么都不会多问的。 等了怪长时间,舅舅他们总也不来,打电话去催就说“到了到了”,打了几个后就不敢多打了,生怕人家讨嫌,眼看着他们坐半小时了,外婆露出不瞒,宋成不给女儿面子也就算了,他难不成忘了她也在这了,终是忍不住亲自打电话。 宋成一家人这才娓娓而来,来了就摆着臭脸,连句客套的解释都没有。 还是宋擎迭声道歉说,“路上堵车!”其实是宋成袁瑛霞故意拖着不来。 众人心知肚明没点破她们。 妈妈想要让气氛热起来,热情的说,“爸,妈,大哥,大嫂,你们想吃什么快点点菜吧。” 外公不接菜单,外婆过了几眼随便点了几个清淡菜,就给了宋成,宋成点了几个最后落到袁瑛霞手里,袁瑛霞是真的不客气,专拣贵的点! 什么大龙虾,大闸蟹,盛江特产却量少价格炒得极为离谱的菘鱼,服务生是极为高兴的,妈妈神色不变,爸爸笑得有点不自然了,外公皱紧了眉头,见她还要点下去,喝了一句,“行了,你能吃多少!” 袁瑛霞撇撇嘴,放下了菜单,她倒不是多想吃,就想狠宰妈妈一顿罢了。 临了,宋妙妙又添了句,“这里乌鸡汤还不错,再来份这个吧。” 外公抬眼看了她一下,蠕了蠕嘴想说什么,到底没说出口,反正这个比起前面的菜便宜多了。 刚上了几道开胃小菜,妈妈举起酒杯就说话了,“大哥,大嫂,都是一家人绕弯子的话我不多说,今天就想趁着请你们吃饭的机会,让宁宁跟妙妙道个歉,一些误会该解开的解开,毕竟都是一家人,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谁也不想弄成这样不是。” 妈妈态度放得很低,话音一路,没等宋成夫妻俩还没表态,宋擎急不可耐地说,“姑姑说的是,都是一家人,什么认错不认错的就别说了,本来也不是表妹的错!”他本来答应了樱宁别让爸妈做出荒唐事,奈何没阻止住,早就羞愧极了,此刻自然全心向着他们。 宋妙妙茶杯一掷,美眸喷着火光,“宋擎!你是不是我哥啊,你怎么胳膊肘老向着外人!” 宋擎斥她一句,“什么外人不外人,都是自己人!惹祸的是你,丢人的是你,不想着知错改错,一心往别人身上赖,我看你白长这么大了!” 宋妙妙被说得泫然欲泣,“妈!你看你儿子!” 袁瑛霞见不得女儿受委屈,训斥女儿的偏又是自己儿子,她又不能找儿子撒气,只好含沙射影的说,“妙妙说的不错,我看你才是白长这么大了,听不得自家人的话,惯会听外人挑唆,谁是谁非,谁好谁坏,你看不出来啊。” 宋擎不好跟袁瑛霞顶嘴,小声了句,“我是看得太明白了!”他夹一口菜进嘴里,气哼哼的嚼起来。 妈妈看的头疼,嘴上不得不说,“好好的怎么吵起来了呢。” 袁瑛霞哼一声,笑起来,“妹妹,我看你是巴不得看我们吵起来,好看笑话吧。” “大嫂,你这说的哪里话!”妈妈冤屈极了。 袁瑛霞喝了口水,悠然自得的笑了笑,“妹妹,你们家的事我听说了,你今天请我们吃饭就是为了这事吧,我不妨直截了当的跟你说,我跟你哥无能为力!” 明明白白的拒绝,连一点遮掩都没有,妈妈的脸白了白,“大嫂,你别跟我开玩笑了,顶多一句话的事,你怎么能说无能为力呢,除非…你们是不想帮忙,还为了当年的事生气?!” 她直勾勾看着她,袁瑛霞的身子僵了僵,掩饰性的又端起杯子想喝水,才看到杯底空了,妈妈就坐在她旁边,很自然的替她续满了杯子,袁瑛霞却不喝了。 包厢里气氛一沉,外公外婆抿着嘴不说话,宋成一如既往的沉着脸,只不过此时又拧了眉头,谢樱宁三个小辈看看他又看看她,他们都以为宋成找麻烦是为了这次的事,现在看来这不过是新仇,貌似还有旧恨在里面,谢樱宁想到那天酒会上袁瑛霞怪怪又有点恨恨的腔调,不知二者是不是有关! 第十九章 捣乱 服务员端了两盘热菜上来,似乎察觉到房间内怪异的气氛,动作很小心一点声音都没发出,只留下两盘菜还冒着腾腾热气。 外公笑了笑,“呵呵,吃菜,吃菜,别不动筷子呀,宁宁,我记得这个是你最爱吃的吧!”他把一盘色泽油亮诱人的红烧肉转到她面前,谢樱宁不客气的夹了一块。 虽说女孩子大多都忌讳吃这个,可她就是爱吃荤,甜腻腻的扬起笑,“谢谢外公!” 经了这一小插曲,气氛好了点,都拿起了筷子,但谁都知道,平静的饭局下有一些话题再不能继续了,妈妈麻木的夹菜吃菜,味同嚼蜡,最怕吃辣的她夹了个青椒竟不知道,还吃下去了,似乎一点感觉都没有。 宋妙妙一如既往高傲又得意的样子,她捻起张纸擦了擦嘴巴,“说,我出去一下。” 谢樱宁心一跳,不会那么巧看到张叔叔他们吧? 预感往往是好的不准坏的准,念头刚闪过,那边宋妙妙就娇俏的笑了,“张叔叔,张阿姨,真巧啊,你们也在这。”嘴上和他们打招呼,眼睛不由自主的往许穆远身上瞟。 估计宋妙妙觉得,今天真来值了! 张叔叔说,“妙妙啊,和朋友过来吃饭吗?” 宋妙妙说,“不是,我和爸妈一块来的,还有外公外婆,”顿了一顿,“还有姑姑他们。” “谢老弟也来了?”张叔叔一喜。 宋妙妙有点不满,她说了她爸妈也来了,怎么不问问他们,不情愿的笑说,“是。” 许穆远眼前划过一张恬淡的面容,她…也来了吗? 张叔叔站起来,和大家说,“我有个朋友来,我得去打个招呼。” 许穆远也站起来说,“张叔,我跟你一块去。” 宋妙妙就站在门口,许穆远从她旁边经过,一股清新又带着成熟男人的味道弥漫在鼻尖,宋妙妙心跳加速,嘴角绽放出自以为最甜美的笑容,撒娇般的喊,“穆远。” 许穆远后退一步,眸里的嫌弃稍纵即逝,却更疏离更淡漠,礼貌的点点头,“宋小姐。” 宋妙妙不高兴的跺了下脚。 包厢里张叔叔跟外公外婆招呼,“叔叔阿姨,好久不见了。” “是小张啊,怪长时间没见你咯!”外婆说。 外婆竟然跟张叔叔认识,还有她那表情,怎么看怎么怪异,满是皱纹的笑的很开怀,眼神却流露出惋惜的情绪。 “叔叔阿姨身体还好吧!”张叔叔关切的问。 外婆大笑,“好!好得很呢,我天天跟我那群舞伴儿去跳舞,别看我年龄不小,近些年来可从没生病过。” “那敢情好!我记得老叔还喜欢小酌两杯吧,我那有两瓶好酒改天跟老叔送去!”张叔叔说道。 “那怎么好意思呢!”外婆虽说不好意思,却没推辞,要知道张叔叔能送出手的酒都是好酒,她哪舍得放下这么好的占便宜机会。 “就当是晚辈的一点孝敬,叔叔阿姨可一定要收下!”张叔叔诚恳地说。 外婆笑着应下了,眉角眼梢全是笑意,外公笑着一张脸,自始至终一句话都没多说过。 外婆目光落在许穆远身上,顿时放亮,“这位是…?”她还以为他是张叔叔的儿子。 张叔叔一拍脑门,“你瞧我,光顾跟您说话,都忘了,穆远,是我一朋友家的孩子。” 外婆夸赞了一句,“这小伙子长得可真俊俏!”不过既然不是张叔叔的儿子,她看了一眼就没兴趣了。 “这么热闹呢!”李聪一脸惊喜的过来,“大爷大娘,师父师母好!张叔叔也在呢!” “是你这小子啊!”张叔叔笑骂了句。 谢樱宁额头冒出一滴豆大的汗珠,这瘟神怎么来了,在他明知道他们晚上有家宴的情况下,打死她也不会相信李聪是凑巧在这吃饭的。 “今儿个可真巧了!都遇到一块去了!”爸爸笑呵呵的说。 李聪假装不经意看到许穆远,一双贼亮贼亮的狐狸眼顿时放光,一拍大腿,“哎呀哎呀!这不是大名鼎鼎的许先生吗!没想到搁这地儿碰着了,三生有幸,三生有幸啊!”他伸出右手。 许穆远与他握了握,收回手时,李聪紧紧地握住他手,脸上绽放出大大的灿烂的笑容,手下用的劲更大了些。 许穆远也不是吃素的,他面色平静,桃花潭般的眸子波澜不惊,脸上是绅士般有礼的笑容,优雅而尊贵。 暗中的较量只在一瞬间,除了他们外,谁也不知道其中的电闪雷鸣,除了谢樱宁,她今天刚把所有事情都跟李聪说了,李聪向来恩怨分明,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你得罪了我那就别怪我十倍还之。 他今晚上蹊跷的过来,谢樱宁怕他故意闹事乱,所以多留意了他点,不过,他跟许穆远有仇吗?为什么要挑衅他? 张叔叔来了兴趣,“小聪跟穆远认识?” 以前他在爸爸工作室就见过李聪,人特别机灵,那双狐狸眼里全是算计人的光,绝对做生意的好手,他还跟爸爸提过生意上的事可以多跟他这个徒弟商量商量,不过爸爸不以为然,想着一个小孩子能懂什么,所以没放在心上,不过他有预感,这个人以后一定会是商界的大人物。 “不认识,不认识,第一次见面而已!”李聪说。 张叔叔更好奇了,“那你怎么一眼就认出穆远来呢?” 李聪勾了勾唇,邪邪的一笑,好像所有人都掉进他陷阱般的得意模样,令人有种怪异的错觉,似乎张叔叔说的每句话都被他提前预料到了。 果然,李聪说,“那得多亏了宋大小姐啊!早就听闻宋大小姐爱慕许先生,只要跟着宋小姐的目光找不就清楚哪位是许先生了吗。” 宋妙妙一张小脸又红又羞,“李聪!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当着那么多人面,还是家人的面,被人直言道破心事,宋妙妙脸上很挂不住。 “耶?我说错了吗!”李聪肯定的反问道。 他当然没说错,宋妙妙一肚子骂人的话说不出来,又气又急。 第二十章 手段 李聪的手段宋妙妙是知道的,有一次他跟谢樱宁段诗晴出去玩,正巧碰上她和几个富家子弟朋友,她一向不喜欢谢樱宁,就出言不逊,说了几句不好听的话,她的那帮朋友自然一起帮着她。 谁知道没过多久,她那几个朋友一个个出了事,喝醉酒出车祸的,酒吧里跟人打架的,更有被得罪不起的官二代教训的,刚开始都以为是意外,当她第二次遇到李聪的时候,听他笑眯眯的说,“嘿,下一个就是你了!” 宋妙妙吓惨了,她跟朋友们说,他们不是意外,是李聪故意设计他们。 他们朋友说她失心疯了吧,李聪没钱没势的穷小子一个哪有本事设计他们。 宋妙妙说,是真的,他说下一个就轮到我了,我很快就要出事了,到时候你们就相信了!听她说的煞有其事,她朋友们不由将信将疑。 可宋妙妙在担惊受怕中等了几天,也没出什么事,过了一个月后她还是安然无恙,这下她朋友们更不信她了,宋妙妙也挺疑惑,按理说她才是罪魁祸首,怎么她没出事呢,但她总觉得这些事和李聪脱不了关系,只可惜她找不到证据,也没人信她,后来也就不了了之了。 以前李聪就有如此手段,现在的李聪更不用说了,宋妙妙对他有点发自内心的害怕。 李聪自顾自的说,“宋大小姐宽宏大量,宅心仁厚,貌美如花,仪表脱俗,可不是那种求爱不得反嫉妒陷害他人,指使老爸老妈抢别人客户,害自家亲戚生意做不下去的任性小姐,许先生,能被宋大小姐喜欢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啊!” 是上辈子修来的冤孽吧。 宋妙妙一张俏脸红了又白,白了又青,像调色盘似的,握紧拳头瞪着李聪,恨不得一爪子挠花他的脸,袁瑛霞和宋成的脸色都不好看,李聪反话说的那么明显,不难听出其中深意,这些丢人的事情在自家人跟前闹闹就罢了,当着外人的面他们也知道丢人。 虽然此番事情和宋擎无关,他却是其中脸最红的,最惭愧,最不安的那个,他嗖的下站起来,对着谢樱宁爸爸妈妈弯腰鞠躬九十度,“姑姑姑父,对不起。” 这蠢小子,他道歉不就证明李聪的话都是真的了吗?袁瑛霞宋成和宋妙妙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恶狠狠的瞪着宋擎,管他是亲儿子还是亲哥哥,要是眼里能甩刀子,他们绝对毫不犹豫扎的他千疮百孔。 妈妈赶紧扶起宋擎,“你这孩子真是,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过不去的。” 张叔叔指责的目光看向宋成,“宋老弟啊,疼孩子也不能任由她胡来啊,你这事做的不地道!” 要搁在旁人,听到这事,哈哈笑着打马虎的过去了,没想到张叔叔会有心为爸妈出这个头,谢樱宁不由对他更尊敬和感激了。 张叔叔在盛江的地位不一般,据说他背后有个强大的家族,虽然他只是族里的分支,可黑白道的人都卖他几分面子,宋成不敢顶嘴,“忙道,都是孩子不懂事,我也老糊涂了,唉!回头我一定好好教训她。” 本来说完这话也就没事了,可宋妙妙不乐意了啊,宋成话中的意思不就是把所有过错推到她头上了,要是许穆远不在这的话,她也就替他们顶这个黑锅了,现在可当着喜欢的人的面,她怎么能留下心狠手辣,不敬长辈,刻薄嫉妒的缺陷呢,她火冒三丈,但又不敢张口辩驳,毕竟爸爸妈妈的名声比她的名声重得多。 李聪似乎算准了宋妙妙的心思,故意用只有两人听到的声音在她耳边飞快的说了句,“没有父母支持的话,我想你也做不成这些事,看看那谁的眼神呦,真可怜!” 那谁是谁李聪没有明说,宋妙妙自动想成了许穆远,她无比幽怨的望他半天,许穆远也没看她一眼。 宋妙妙不由恨上了爸爸妈妈,都半只脚踏进黄土的人了,还把屎盆子往她头上扣干嘛,这下好了,许穆远连看她一眼都不愿意了。 实际上,许穆远自始至终也没多看她一眼,不过有了李聪的话先入为主,宋妙妙下意识认为许穆远就是因为这件事才嫌弃她的。 于是,宋妙妙冲宋成他们粗着脖子喊,“胡说八道,明明是你们因为当年的事对姑姑姑父记恨到现在,才想算计他们,****什么事!” 宋妙妙自动忽略了她才是导火索。 宋成袁瑛霞傻眼了,随即又着急起来,这傻孩子,小孩子做错事以一句胡闹为由也就过去了,大人要做错事的话,性质也就不一样了,她怎么就想不明白呢!竟然还把不该提出的事也说不出来,要是让张同喜知道当初那件事的话… 虽说宋妙妙任性,张狂,她到底随了父母是有几分小聪明的,搁在平时她一定想的明白,可还有一句话,在爱情面前智商皆为零,宋妙妙就是这样的状态,即使她心里明白着,也控制不住行为。 李聪乐得看好戏,嘴角扬起小半弧度的坏笑,冲谢樱宁扮了个大大的鬼脸,瞪大眼睛,伸出殷红的舌头,那模样异常欠揍。 谢樱宁白他一眼,侧过脸在他看不见的方向抿嘴一笑,看这祸害害人,咋就那么爽呢! 李聪看不见他的笑,许穆远却将他俩的互动看得一清二楚,不由挑了挑长眉,更加深刻而细致的打量一遍李聪,深邃的眼底藏了抹没人看得懂的神色。 李聪察觉到他的视线,冲他点点头,那玩味的眼神似能看透所有人隐藏在心底深处连他们也察觉不到的心思,许穆远墨色的瞳孔加深了几分,嘴角扬出若有似无的一点点弧度。 宋成还想糊弄过去了,警告般瞪了宋苗苗一眼,叫她闭嘴,呵呵笑了句,“不管怎么说,是我们对她太过放纵,疏于管教了,追根究底,还是我们做家长的错!” 明着他们认错,实则不难听出对宋妙妙的暗怪! 第二十一章 解决 袁瑛霞冲女儿使眼色,示意她千万别乱说话了,殊不知宋妙妙下定了决心,这笔账绝对不能算在她头上,“妈,那天是我随口提了句,接着你义愤填膺,主动说给我报仇,这是真的吧。” 此话一出,包括宋成在内都惊讶了,他从袁瑛霞那得来的口信是,宋妙妙纠寻死觅活,一定要给谢樱宁一家教训,不然她就绝食,离家出走,跟他们断绝关系,宋成一方面心疼女儿,一方面他自身也有点怨恨,没想太多就答应了。 宋成审视的目光落在袁瑛霞脸上,袁瑛霞眸子闪了闪,试图转移注意力,“妙妙,是妈不对,妈应该拦着你的!” 宋妙妙急眼了,“你还往我身上赖,明明是你出的主意!”她要是导火索,那么袁瑛霞就是出主意的军师,宋成就是操控全局的将军,构成如今的局面,谁也别想独善其身,现在的情况是他们都想把自个儿摘的干干净净,注定事态会演变的更加炽烈。 袁瑛霞气女儿一点眼力见都没有,“我还不都是为了你好。” 话一说完,袁瑛霞自知说错话了,顿时面如土色,这不是不打自招吗! 宋妙妙冷笑一声,“终于承认了吧,别一口一句为了我好,你还不是想让姑姑不好过,为了自己痛快,当年就是你…” “啪!” 下面的话被袁瑛霞一巴掌打落了。 宋妙妙捂着火辣辣疼的脸,不敢置信的看她,“你竟然打我?” 袁瑛霞还未缩回的手微微颤抖,看到女儿白皙的小脸上五道清晰的手指印,紧张的不知所措,“妙妙,妈不是故意的。” 那是她最疼爱的女儿啊,从小到大一根毫毛都不敢碰,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她把最好的东西都给她,她最引以为傲甚至重过自己生命的女儿,她竟然打了她。 同时她也知道,当年的事情绝对不能被任何人知道,尤其是——他! 袁瑛霞飞快的梭了张同喜一眼。 正如她所愿,没有人疑心,就算有人好奇当年到底出了什么事,也只会以为是她们母女之间的事情,谁也不会联想太多。 宋妙妙这下真的没脸待下去了,当着喜欢的人的面,被妈妈甩了巴掌,任谁都会深觉难堪,“我恨你,我恨死你了!”说完,哭着跑了出去。 心底不忘幻想,许穆远,来追我,快来追我! “你怎么管的女儿,你看看她都成什么样子了!”宋成振声道。 袁瑛霞晓得他故意把过错往她身上倒,她懂得轻重利害,一脸羞愧的认错,“是我不好,平时工作太忙,难免对他们兄妹照顾的少了。” 张同喜打圆场说,“女孩子嘛,有点小脾气是正常的。” 外婆向来疼爱宋妙妙这唯一的孙女,但她今天的所作所为还是让她生出了不满,训道,“这哪是小脾气,也就是在家里,以后嫁了人谁能容她,我说你们夫妻俩也别光想着赚钱,也抽出时间多管管孩子,你看看她现在的样子,还不如樱宁懂事!” 谢樱宁惊掉了下巴,乖乖隆地咚,没听错吧,外婆竟然破天荒的夸她了!难得难得实属难得啊! 李聪似乎看透了她心里所想,凑到她耳边提醒说,“我说,你也好歹控制下表情,别心里想什么脸上就贴什么,真以为透明胶带是免费的啊!” 谢樱宁没好气的横他,这货,不损人能死吗! 李聪灿烂的笑道,“不能死!” 谢樱宁:“……”还让不让人活了! 外婆话一落,袁瑛霞急忙道,“妈说的是,以后我一定注意!”内心诽谤,死老婆子,就喜欢多管闲事。 外婆自以为中心的“嗯”一声,“妙妙年纪还不大,认真教教能改过来,你也别嫌老婆子我话多,我还不都是为了妙妙好,为了你们好,不然我这一只脚都踏进黄土的人了,大可以什么都不管,过自己的逍遥日子,你说是不是?” 袁瑛霞忙道,“是,是,都是我们做小辈的不懂事,还让妈你操心!”真实想法,老太婆,知道自己讨人嫌就别说,谁稀罕让你管! “阿姨说的就是有道理!”张同喜捧场道。 外婆笑得更高兴了。 宋擎担心跑出去的妹妹,请示道,“奶奶,我想去找找妙妙。” 外婆还未开口,袁瑛霞抢先一步说,“行,你赶紧去找找她。” 外婆也点点头,“去吧,你这个做哥哥的也得好好管管她才对。” 于是,宋擎走出去了。 “叔叔阿姨,那边还有人等着,我先回去了。”张同喜说。 “好好好,你赶紧去吧,小韩也在那边吧!”外婆试探问。 张同喜面色不变,“没有没有,她在家呢,我就跟几个朋友聚聚而已!” “这样啊,怪长时间没见小韩了,她和舒荣跟亲姐妹似的,以前常常来家吃饭,跟我半个女儿没差别,挺想她的!”外婆就像个慈善的长辈,浑浊的眼珠落在远处墙面,似透过它看到了以前。 “那阿姨,我回去就跟她说,下次我们两人一定都来拜访你!”张同喜道。 “不用不用!”外婆摆手客气,“你们都是大忙人,我一个糟老太婆哪好浪费你们的时间!” “这是应该的!”张同喜说了句,和众人一一告别,最后又跟爸爸说,“有什么困难尽管来找我,大家都是朋友,就应该互帮互助。” “这哪好麻烦你啊!”爸爸还没开口,外婆就说,“小成虽说及不上你,这点忙还是能帮的,他是舒荣亲哥哥,他不管谁管!外婆这话说的,好像给他家造成大麻烦的不是他口中的亲哥哥似的,不过话里意思算是替宋成表明态度,他不会再胡来了。 过程虽曲折,好歹目的达到了,爸爸妈妈的心同时从嗓子眼安定落下了。 张同喜和许穆远一走,外婆的脸立马沉了,饭桌拍的啪啪响,“妙妙怎么回事,这么大了知不知道轻重啊!幸好今儿个来得是小张,他不是嚼舌根的人,万一来得是别人,你们这档子破事传出去我都嫌臊得慌!“ 第二十二章 倒追 一方面袁瑛霞怪女儿不懂事,另一方面她也知道女儿的心思,有意为她辩解一二,“妈,妙妙是我女儿,我了解她,她就是不想在穆远心里留下坏印象,才这样做的!” 袁瑛霞一说,外婆就明白了,“跟小张过来的那孩子吗!”心想,长得确实不错,可光长得好看可不行,她问,“他家世如何,能力怎么样,能配上我们家妙妙吗!” “配得上,配得上,绝对配得上!”袁瑛霞迭声说,“家世怎么样我倒不是很了解,但张大哥对他特别看重,你别看他年龄不大,已经有了自己的工作室,在这行里有了一定人气,不出几年肯定得被评为省级大师,有生之年国家大师绝对妥妥的!” 袁瑛霞这话说的倒不错,一年后,许穆远就被评为省级大师了。 外婆听了,眼一亮,“要真像你说的那样,是挺不错的。” 袁瑛霞已经把许穆远看成未来女婿了,对他是越看越满意,说的也越起劲,前一秒的不愉快似乎抛到九霄云外了,“千真万确啊,妈,不信你问宋成!” 不待外婆的目光看过去,宋成就“嗯”了声,显然对许穆远也是满意的。 儿子的眼光多挑剔,她知道,能得他一声斩钉截铁的“嗯”就说明这人真的非常优秀!不由懊悔当时没多观察他几眼。 谁叫她以为许穆远只是个跟在张同喜身后的小学徒呢! “你们喜欢人家可没用,也得人家看得上宋大小姐啊!”李聪就是唯恐天下不乱,故意给人找不痛快。说起来今天的事都是他挑起来的,不赶紧找机会溜走也就罢了,竟然还敢说欠抽的话,皮痒痒了想让人挠挠是吧。 所有人心里一同浮现的想法。 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李聪是那种连不要命的都不怕的,敢说敢做,绝不含糊!在场的都是长辈,他们总不能拉下身段跟一个小辈据理力争,再说了他们还不占理。 他说的话虽难听,倒有几分道理,外婆就说了,“我看那小伙子对妙妙是没什么想法,不然他不会看着妙妙跑出去也无动于衷了。” 袁瑛霞不以为然说,“这有什么关系,人家古代人结婚前连面都不见一次,还不是后天培养出来的,更何况咱们妙妙有那份心思,有道是男追女隔重山,女追男一层纱,妙妙又这么优秀,还不是手到擒来!” 外婆想了下,称道,“说的也是,妙妙是你女儿,你多帮着她点,她过得好,你们做父母也无后顾之忧。” “见过脸皮厚的,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我头次知道原来倒追还能说的这么好听,真以为宋妙妙是天仙大美人啊!还手到擒来!我看是她先被擒住了吧!”李聪侧头在谢樱宁耳边小声叨叨。 “你有意见?”谢樱宁挑眉问。 “当然没意见!反正被烦的不是我!”李聪的口气很轻松快意! 谢樱宁怀疑的看他一眼,“你跟穆远有仇?” 她前世叫惯了许穆远的名字,这次无意中自然而然又叫出来了,听在李聪耳里却变了味道,“穆远?叫得挺亲切嘛!” 谢樱宁一噎,“你别多想,算今天我跟他不过才见三次面而已!” 解释就是掩饰,一股无名火自胸口升起,李聪阴阳怪气说,“才见了三次面发展就这么迅速了,是不是再见几次面我就该喝你们的喜酒了。” “李——聪!”谢樱宁咬牙呵斥,俏脸薄怒微凝,他的毒舌用在谁身上谁倒霉! 这边袁瑛霞笑眯了眼,“妈说的正是!对了,妹夫啊,你跟张大哥关系不错,你看看能不能跟他帮忙多留意着穆远,给他们俩小的制造点机会。” 妈妈心里不舒服了,许穆远是她先看中的,而且看那天的情形,穆远对妙妙没意思,倒是对自己闺女稍有青睐,大嫂又不是不知情,怎么还明目张胆的挖墙脚!深想了下,妈妈明白过来了,袁瑛霞是借此时机警告樱宁离穆远远点呢。 大嫂未免太过分了!但他们有求于人在先,而且樱宁跟穆远八字还没有一撇,说出来只会越闹越乱,这种事情可不是算计来的,妈妈如是想,便抿嘴不语。 爸爸想不到那么多,袁瑛霞一开口,他就立马应承下来,“没问题,没问题,这是好事!包在我身上了!” 李聪乐了,轻笑道,“看来师父还不知道你心思,要不要我去跟他提提!” 谢樱宁额头冒青筋,“李聪!你没玩没了了是吧?” 宋妙妙一路哭着跑到酒店外才停住,夜风吹过,带来丝丝凉意,平消了几分心头的火气,脑子也转过来了,不由懊悔刚才的举动,她的行为不但没能摘清自己,恐怕还让许穆远对她的印象更差了。 宋妙妙鼓着腮帮子,可恶,谢樱宁一家太可恶了,要不是他们好端端的提起吃饭,哪会发生这么多事,一想起吃饭的原因,她紧跟着就想起那天宴会上发生的事,刚消停的心情顿时又火起来了,还有今天晚上许穆远的眼睛动不动就落在小贱人身上,她到底有什么好! 她有自己好看吗!有自己高吗!有自己家世好吗! 许穆远凭什么看上她! 宋妙妙捏紧拳头,伸脚踢街道边的灌木丛,由于她穿的鞋子是露出脚趾头的式样,一根尖锐的枝条刺进肉里,十指连心,疼得她冒出一头冷汗。 竟然连你也欺负我! 宋妙妙又想踢它,一想到受伤的脚只好作罢,她坐在台阶上不时望望来时的方向。 许穆远一定没来追她。 越想越憋着一口气。 好!是你们对不起我的,既然如此,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宋妙妙拨通号码,过了会,电话接通,那边喧嚣鼎沸,电话主人像正处在酒吧舞厅一类的地方,对方喘着粗气大声说说,“美女,要不要一块来玩玩!” “玩你个头,上次我跟你说的事怎么样了!” “什么事啊?”那人掏了掏耳朵说。 第二十三章 兄妹情深 宋妙妙恼了,冲电话大吼,“你说什么事!” 樊斌吊儿郎当的笑,“开个玩笑嘛,不就是那事吗!你等着,不出十天保证给你好消息!” 宋妙妙表情这才好看些,“行,我等着。” 刚要按下电话,樊斌疾驰火燎的喊,“等等等等!” “还有什么事!” 樊斌不怀好意的嘿嘿笑道,“我说大美女,我可不是你属下,随你免费使唤,你总得给我点酬劳吧。” “你想要什么?”宋妙妙问。 樊斌蹭的跳到酒桌上躺下,翘起二郎腿,吹角扬起得逞的弧度,“你知道我心思的,不用我多说了吧?” 宋妙妙柳眉倒竖,怒意一点点染进她黑亮的眸子,来回喘了好几个粗气,“好!只要你把事做成了,一切好说!” 樊斌对电话亲了下,“真是我的好甜心,拜!” 电话一挂上,宋妙妙就冲着屏幕怒骂,“流氓,无耻,混蛋#**##!”大吼大叫的发泄一通,觉得好受些了,同时,也更加放心,被那个混蛋盯上,没有哪个人能逃过!谢樱宁,我叫你不得好死!! “妙妙,你没事吧!”宋擎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过来,宋妙妙吓得一激灵,“哥,你怎么来了!” 他该不会听到吧。 只见宋擎眉眼间很是担忧,把她上上下下大量一圈,“我不放心你就过来看看,你还好吧。” “我......没事!”宋妙妙眼神闪烁了下,仔细盯着宋擎,不错过他脸上任何一个细微表情,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来,他应该没听到才是。 宋擎见她确实安然无恙,不禁埋怨道,“你不小了,怎么一点事也不懂,先不说你上次在宴会上算计表妹,给姑姑一家使坏,就说你刚刚跟爸妈顶嘴也不对啊,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宋妙妙一听这就烦,敷衍道,“好了好了,我错了还不行吗!”她脸瞥向一边,腮帮鼓得高高的。 宋擎一看她这样就知道宋妙妙没听进去,现在她心情不好,心想着以后再找机会和她谈谈好了,“算了,回去吧。” “去哪啊?” “当然回家了,你要还想回酒店也没问题!”宋擎说。 “我才不想去那,不仅现在,就是以后,这辈子!我绝对不会再来这家酒店吃东西!我咒它明天就倒闭!不对,现在,立刻,马上!最好赶紧来个陨石,砸的它粉碎粉碎粉碎粉碎!”注意,宋妙妙一口气说了四个粉碎,由此可见她恨意多浓。 宋擎被她天马行空的想象逗笑了,“怎么,你想把老爸老妈也砸死在里面啊。” 宋妙妙一想,撇了撇嘴,“好吧,那等他们出来再砸也行。” “砸你个大头鬼!”宋擎一拍她后脑勺,“心思怎这么恶毒呢!我告诉你一句话,种因得因,种果得果,小心有一点自食恶果后悔都来不及!” 宋妙妙勾了勾唇,哼一声,“别跟我说大道理,我只知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只要有手段没什么得不到的,得罪我的全得下地狱。” 宋擎皱了皱眉,“要是有一天哥哥得罪你了呢!” 宋妙妙扭了扭他耳朵,又掐掐他帅气的脸颊,“看你是我哥的份上,我肯定会放你一马的。” “算你有良心!回家了,然后洗个热水澡,美美的睡一觉,把不好的事情全都忘掉!”宋擎反掐她脸颊说。 “好!”宋妙妙扬起个大大的笑脸,抓住他胳膊,几乎半个身子的力量都放在宋擎身上,一瘸一拐的跟着他步伐走。 过了会,宋擎发觉了妹妹的不对劲,“妙妙,你怎么了。” 宋妙妙抬脚,晃了晃被血色晕染的脚趾头,撒娇说,“可疼了!” “怎么弄的呀,也不告诉我!”伤口不大,宋擎没注意到,不过伤在脚指头上,肯定疼得很,“爸妈也不知什么时候走,我给你叫个车吧。” “别!”宋妙妙眼珠子狡黠的转了转,抱住他胳膊轻轻地摇晃着,“哥哥,你都好久没背过我了。” 宋擎屈起手指,轻轻地敲她额头,“你也不看看你多大了!” “哥!”宋妙妙语气更嗲,露出小狗似的惹人乞怜的大眼睛,宋擎顿时举手投降,“好,我答应还不行吗!” “哥,就知道你最好了!”宋妙妙“叭”的在他脸颊上亲了下,像个矫捷的跳山羊的运动员,快速地跳到他背上,一手环住他脖子,一手举到前方,“走咯!小马,跑起来!” “坐好了!我要走咯!”宋擎大喊说,马达发动,一阵奔跑,一路上都是他们的欢声笑语。 街道上一对年老的夫妻看见他们,不禁感慨万千,老太太攀上老头子的手臂,“看他们多幸福啊,让我想到了我们年轻的时候!” 老头子赞同的点点头,“是啊,年轻真好!” 他们声音不大不小刚巧传到宋擎和宋妙妙耳里,二人笑得直打跌,宋妙妙说,“大爷大妈,你们看错了,我们是兄妹!” 老头子老太太愣了下,然后也失声笑起来。 包厢内 大家都没了吃饭的心情,服务员刚端一盘热菜进来,一看所有人都离席走了,怔了下,他做这行那么多年,还没遇过这种情况的。 妈妈对他说,“麻烦把剩下的菜都打包吧。” 服务员点头回应。 外婆走在最前面,宋成袁瑛霞则跟在她后面,然后是爸爸妈妈和故意落下一步的外公。 外公拍拍妈妈的胳膊,把一个包裹送给看,妈妈接过来一捏,就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心跳了下,“爸,你这是?” 外公点了点头。 妈妈赶紧把包塞回他怀里,急着推辞,“爸,我不能要!” 外公脸一虎,把包又给她,话也不说一句,急匆匆走了,妈妈刚要喊他,外公像有感应似的回头瞪她一眼,眼角瞥了下前方,摇摇头示意她别惊动前面的人,就走了。 妈妈心知这是外公的私房钱,不能让外婆和舅舅他们知道,收下没再多提,想着先替外公保管,日后再还给他。 第二十四章 隐情 走在最后面的谢樱宁和李聪都看在眼里,谢樱宁心一酸,在她记忆里,外公是这个家里对妈妈最好的人,不像外婆看妈妈的眼神跟后母看继女的眼神似的,小时候过年时,他们一家和舅舅一家都聚在外公外婆家里,外公对他们几个小辈都很好,外婆从来不拿正眼看她,只对宋擎和宋妙妙好,小孩子都很敏感,她面对外婆总是怕怕的,长大了对她更不亲近,前世外公先去世了,她哭的很伤心,还感叹怎么死的人不是外婆。 算来,外公是在她跟许穆远结婚两年后就去世了,也就是说外公没有几个年头好活了,从他佝偻的身躯,偶尔的咳嗽看来,他的身体状况的确比不上外婆,外公是正常死亡,她没办法改变什么,也许她该多尽尽孝道,让外公在最后的几年里开开心心的,也不枉外公疼自己一场了。 啪! 李聪在谢樱宁眼前打了个响指,谢樱宁从飘远的神思中醒神。 “你干嘛!”谢樱宁横他。 李聪很哥们的勾住她脖子,他个子很高,也很重,这一动作把身体大半的重量落在她身上了,谢樱宁被压得走不动路,气得跳脚,“李聪,放手!” 李聪极不满的把她揽得更紧,“我说,你就是用这种态度回报恩人的吗?” “恩…人?” 虽然吧,李聪的出现确实帮了很大的忙,但谢樱宁宁愿相信,他来捣乱是真的,帮忙纯属属于瞎猫碰上死耗子。 李聪眨着狡诈的狐狸眼贴着她耳边说,“你以为我来这里是干什么的,你又以为张同喜为什么那么巧出现在这里。” “别告诉我都是你设计的!”谢樱宁微微眯眼,凝视他。 李聪理智的分析说,“宋成既然出手找茬了,就不会因为一顿饭情轻易收手,我料定,师父师母恐怕会无功而返,这事要想彻底解决,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个有势力的中间人圆和,而这个人最好还能站在师父这边,我思来想去也只有张同喜最合适了,正巧的是我有个朋友要请张同喜吃饭,我顺便做个人情,替他定下你们旁边的包厢,师父师母和张同喜都是熟人,碰上了肯定得打声招呼,要是碰不上我也自有主意让你们碰上,只要人到齐了,想扯出话题还不简单。” 谢樱宁一直知道李聪狡猾,腹黑,聪明,但他给她的还是轻狂,胆大妄为,不按常理出牌的印象多一点,见他如此缜密的算计人还是第一次,她不由审视般的看他,对这个人重新下了定义。 “还有一点我不太明白,”谢樱宁说,“你怎么能肯定张叔叔一定会帮爸爸,如果爸爸提前找过他他不愿意帮忙呢。” “这怎么可能,师父不喜麻烦别人,我敢保证他绝对不会找张同喜帮忙,所以张同喜并不知道这事,以他和师父的交情他要是知道了,二话不说一定会帮师父!”李聪斩钉截铁的说,他把每个人的心思都算计透了。 他说的倒是,事发后,爸爸妈妈都没想过找张叔叔帮忙。 “樱宁,你觉不觉得师父和张同喜之间的关系有点怪!”李聪摸着下巴,若有所思了句。 谢樱宁严肃地点点头,“我早就有这种感觉了,张叔叔对我们家特别照顾,我爸对他却很客套,完全没有朋友间的热络,我真不知道张叔叔为什么会不遗余力的帮我们,完全是没有回报的投资,不符合他做商人的本性啊。” 李聪下了结论,“事出反常必有妖!”用充满蛊惑的眼神询问,“你想不想知道内幕?” 谢樱宁瞥他一眼,“是你想知道吧。” “是我想知道啊!”李聪毫无犹豫的承认,“不过,我不就不信你不好奇!” 谢樱宁不承认也不否认,撂下一句,“随你怎么想吧。”大步流星的走了。 “喂,走那么快干嘛,我先跟你说一声,我这人好奇心重,万一查出某些不为人知的私事出来,别怪我到时候不告诉你!” 他的话一字不落落在谢樱宁耳里,谢樱宁越走越快,心里乱成一团。 前世没有留心过的事,这世重头再来才发现有太多的想不通了,外婆为什么对亲生女儿态度冷淡,舅舅舅妈为什么对妈妈有股恨意,还有张叔叔不寻常的示好!里面究竟有多少她不知道的隐情。 停车场里 张同喜和韩卫红一左一右打开车门,车子发动,驶出一段距离后,韩卫红主动打破沉默的气氛,佯作不在意问道,“吃饭的时候,你出去那么长时间,都说些什么了?” “没什么,跟叔叔阿姨话几句家常。”张同喜完全用办公的口气。 韩卫红微微惊讶,“叔叔阿姨也在呢?” “嗯!他们家宴。” 说完这段,又一阵沉默,车里的气氛尴尬的很,一点不像做了半辈子夫妻间会有的僵持。 韩卫红张张口,想再找些话题出来,张同喜罕见的先说话了,“阿姨还提到你了,你找个时间去看看他们吧。”韩卫红为他主动说话一喜,但一听了内容就高兴不起来了,“我不去,免得相看两生厌!” 张同喜淡淡说,“去不去是你的事,厌不厌是她的事,当初你毕竟在人家家里生活过一段时间,做人总得有良心,知恩图报。” 他口气平淡,却听得韩卫红火大,她没良心!她不懂知恩图报!当初住在他们家的时候,饭是她烧,所有家务活都是她干,她劳心劳力伺候一大家子老老小小,她是白住的吗!而且当初.......他是她老公,是她世界上最亲的人,她当初的处境他又不是不知道,怎么还能说出这样的话!韩卫红心里委屈,却只敢不出声不冒气的诽谤几句,嘴上不敢抱怨什么,胸腔一股烈火烧的她心也疼肝也疼,五脏六腑几乎都要烧起来了。 张同喜又用对待下属的命令语气说,“后天,你在家里准备桌酒菜,请宋成一家来家吃饭。” 韩卫红似乎早就适应了他的态度,并不在意,倒对他话中内容极感兴趣,“宋成?你什么时候跟他打交道了。” 第二十五章 失望 “谢老弟跟他闹了点误会,我想帮个忙,替他化解一下!”张同喜打方向盘,拐过一个弯道。 “是他找你帮忙的?”韩卫红问。 “这不凑巧碰上了,哪用得着他找,多年的朋友了还不是应该的。”张同喜目不转睛看着前面的路,说道。 韩卫红转头,眼睛望向窗户,里面照住她模糊的影像,她与里面那双眼睛对视着,她眼珠不转动,它也不转动,就那样互相看着,好像在笑对方有多傻,有多可笑,好在她的泪早已流干了,心虽酸痛却不那么强烈了,在转过头来,唇角染上假意,却看起来如此逼真的笑,“说的是,都是朋友,不就是你帮帮我,我帮帮你的事嘛。” 张同喜“嗯”了声,一点也不奇怪她会应下,因为早就知道她不会拒绝他任何条件。 过了会,张同喜突然想到什么,说,“宋家的女儿似乎对穆远有心思,那丫头挺麻烦的,后天跟穆远说声,别叫他回家,省的碰上惹他烦。” 张同喜今晚的话事事向着外人,就没提过一句关于家里的话,料韩卫红再好脾性也该发作了,“你倒是好心,什么都想着别人,也没看你什么时候对儿子有过丁点关心。” 一说起这个,张同喜气不打一处来,“你不提那臭小子,我倒忘了,昨天学校老师打电话给我,说那小子几天没去学校上课了,他到底想闹哪样!” 韩卫红愣了下,她本意想提醒张同喜他还有个儿子,叫他多对他关心一下,没想到还有这一出,虽说不知道,她还是说,“他这几天身体不舒服,我让他在家休息了。” “他以为他还小吗!有点小病小痛的就请假!”语气严厉不变,面色却缓和了点,顿了下,放软几分声音说,“他怎么样,找医生看了吗?” 韩卫红忙说,“没大事,就是最近劳累过度,可能是学习压力太大了,休息几天就好了。” “学习虽重要,也得注意劳逸结合,等会我给老师打个电话说明一下!”张同喜边说,边打转方向盘把车子停到停车场。 “嗯,我会提醒他的。” 两人左右下车,一同往家里走去。 宋成袁瑛霞回到家,宋妙妙和宋擎正在看喜剧片,乐得哈哈大笑,一看他们沉脸走来,两人立马噤声了。 “妈,对不起。” 宋妙妙颤微微地喊一声,眼睛迅速的眨巴,两滴眼泪就掉下来了,看得宋擎连连叫奇,敢情他妹妹还有这本事呢! 一看女儿的小可怜样儿,袁瑛霞再生气也气消了,剩下的只有疼惜,疼惜,还是疼惜!“妈妈也年轻过,知道你心思的,过去就过去了,别想太多了啊。” 宋妙妙垂下头,一副知错改错的乖巧模样,宋擎摸了摸鼻子,暗想,刚刚笑的最大声的不是他妹妹,绝对不是! “妙妙!”宋成的低气压很重。 “爸爸!”宋妙妙眼圈通红,飞快地看他一眼,又低下头,眼睛盯着脚尖,心里千回百转,算计着怎么过关。 “你知不知道错在哪了。” 她小声嗯了声。 袁瑛霞走过来,揽住女儿肩膀,不满的瞪一眼宋成,渣渣嚷嚷道,“你摆着张脸给谁看啊,你没看妙妙知道错了,你还吓她!要我说,都是你那妹子的错,好端端的请吃什么饭啊,我看她故意算计我们才是真的,你不去找罪魁祸首,埋怨自家女儿算什么本事!” 宋妙妙一副担惊害怕的样子,看在宋成眼里,他也很心疼,便抿嘴不言了,一想到今晚发生的事,眉心突突直跳,浑身气得直哆嗦,用力甩下手,上楼去了。 袁瑛霞白他一眼,安慰女儿说,“你别管他,他想说什么说什么,你权当听不到,本来今天就不怪你!” 宋妙妙粲然一笑,扑到她怀里,拦住她腰撒娇说,“妈,还是你最疼我了!” 袁瑛霞轻轻拍她后背,“你是妈的心头肉,妈不疼你谁疼你啊!难道你还想你姑姑能疼你啊!”后面一句,她阴腔怪调的说。 听他们说话,宋擎早就不顺耳了,袁瑛霞一说完这句,他总算鼓不住了,“妈,本来就是你和爸对不起姑姑在先,你们不自我检讨也就罢了,还把所有过错往别人身上赖,你这样会教会妙妙的!” 袁瑛霞一声怪叫,“我错?我哪错了?你这臭小子胳膊肘往外拐我还没教训你呢,你竟然还教训起我来了,难为你还知道叫我一声妈,那你还知不知道你是从我这个妈的肚子里出来的,是我这个妈把你辛辛苦苦拉扯大的啊。” 袁瑛霞气得不轻,粗气大喘,宋妙妙抚她后背为她顺气,转头对宋擎说,“哥,今儿大家心情都不好,你就少说两句吧。” 宋擎不听她的话,反问她,“妙妙,你还没意识到自己到底错在哪了吗?” 宋妙妙抿抿唇,看一眼他,又看一眼袁瑛霞,小声说,“我当然知道我错了,我不该在那么多人面前顶撞爸爸妈妈,我更不该任性的跑出去,然大家为我担心…”她越说声音越小。 袁瑛霞拍拍她手,欣慰的笑笑,“就知道你才是最乖的!” 宋擎一颗心渐渐沉到低谷,期待从脸上一点一点退落,最终化为一句叹息,“妙妙,我对你太失望了!” 虽说以前也闹过别扭,但宋擎从没这样说过她,宋妙妙没来由的后背一凉,忽然觉得,她和宋擎之间生出了一层无法跨越的隔膜。 “哥?”她小心翼翼的喊,伸手要去抓他。 宋擎却不着痕迹的避了过去,宋妙妙落了空,心里最后的希冀也跟着落了空。 宋擎冲出去,门被他甩出很大一声燥响。 “妈,我去追哥哥!”宋妙妙就要拾步跟上,袁瑛霞一把拽住他,别管他,我就当没生过这个儿子。 “可是妈...” 袁瑛霞挥手打断她的话,“放心,他要钱没钱,要什么没什么,闹阵脾气就回家了,你哥这年龄的孩子都这样!” “是吗?” 宋妙妙捂住胸口,为什么这里那么疼,为什么她会有不好的直觉,为什么她总觉得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要永远回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