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安分点 - 野火 - 苏行歌 导演来敲门的时候,鹿一白就被周怀幸抵在门后面。 化妆间是剧组临时搭建的,门板薄而不隔音,敲门声的震动透过门传到她的后背,让她猛地缩紧了身体。 周怀幸呼吸一重,惩戒似的拍了拍她的臀。 “放松。” 男人一双眼狭长,低头看她时,多情又薄情。 鹿一白双腿悬空,牢牢地攀着他,外面敲门声不断,她还能睁着一双雾雨朦胧的眼去勾引人:“我放松了,周总还怎么爽?” 大概是怕外面的人听到,她贴着他的耳朵,声音与呼吸一同落到耳边。 周怀幸的呼吸就更重了,他抬手捏住了鹿一白的下巴,低头去咬她的唇,话语含糊在唇齿间:“你确定?” 与之一起的,还有男人突然加重的动作。 门外敲门声顿了一顿,导演试探性的声音隔着门传过来:“鹿小姐,您在忙吗?小周总还在不在?” 鹿一白半个字都说不出来,眼前人还不肯放过她,呼吸带着点热意:“回答他。” 周怀幸是故意的,鹿一白心知肚明,但她理亏在先,只能伏低做小:“我错了,帮我。” 她后背抵着门,菟丝花一样的攀着他,眼里春波横生。 周怀幸终于大发慈悲,冲着外面说了一句:“在忙,有事?” 他的声音清冷淡漠,带着点不耐烦,导演瞬间明白:“打扰您了,没什么大事,听说您过来,我特意订了宴席,稍后能赏光吗?” 周怀幸拒绝的话就在嘴边,又转了一转,隔着门问导演:“时宴去吗?” 鹿一白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幸好导演不傻,赔笑着回他:“时宴下午有个活动,请假了,明天上午才来,要不下次再请他?” 就刚在片场那一出,他不要命了才让两个阎王见面呢。 鹿一白顿时松了口气,周怀幸意兴阑珊:“我还有事,下次再吃。” 门板微微震颤,导演看了一眼,话里带着点暧昧:“小周总先忙,我就先不打扰您了。” 鹿一白在心里骂了一句,听得人声远去,还不等放松,周怀幸一把抱起了她,放在了化妆台上:“咱们继续算账。” 这人说到做到,等到算完账,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了。 周怀幸靠着化妆台抽烟,鹿一白在烟圈氤氲中看他。 他衣冠楚楚,她一身狼狈。 “看什么?” 周怀幸火气消了大半,逗弄似的捏了捏她的脸,鹿一白撒娇似的点了点脖颈:“我下午还有一场戏呢,小周总倒是下得去手。” 她皮肤娇,一片红痕铺开,暧昧又色情,明眼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周怀幸眼眸微深,语气轻佻:“不打个标记,有些人以为谁的东西都能觊觎了?” 这人话里又带上了火,鹿一白讨好似的贴过去,在心里骂了一句害她的疯子。 疯子就是时宴,是个刚从国外回来的业界翘楚,戏是真好,一个眼神就把她带入了人物。 剧本是破镜重圆,那一场她被发现真相的男主强吻,本来吻戏是该借位的,可入戏情动时,时宴把她摁在了墙上,直接吻了上去。 正好被前来探班的周怀幸看了个清清楚楚。 周怀幸这人霸道专横,洁癖又龟毛,他把鹿一白视为自己的所有物,当然不允许自己的东西被沾染。 周怀幸拉着她在化妆间里泄了一回火,他倒是神清气爽了,鹿一白却是浑身疼,还得忍着疼给大少爷顺毛。 “那是拍戏,又不是真吻,我也及时躲开了。” 她乖觉的不继续这个话题,又语气乖巧的撒娇:“况且,剧组谁不知道,我是你的人呀?” 鹿一白这话是实情,她在周怀幸身边六年了,圈里人都知道她金主是极昼的太子爷,以前拍戏也都好好的,结果这次遇到了不按常理出牌的时宴。 说实话,那场戏她拍的还挺过瘾,但这么作死的话鹿一白是不敢说的,只能再三保证不会有下一次,又冲着周怀幸撒娇说疼。 眼前人跟狐狸精似的,周怀幸脸色好看多了,捏了捏她的脸,语气散漫,带着警告:“记着自己的身份。” 鹿一白知道这事儿就算是过去了,心里松了一口气,面上乖巧的答应,还不忘勾引他:“要不小周总今晚留下来,我再好好儿记一记?” 周怀幸随手系上衬衣扣子,淡淡道:“不了,还有正事儿。” 现在她浑身酸软,他倒是神清气爽,鹿一白心知肚明,这人在自己这儿的正事儿显然是办完了,虽然知道他来找自己只有这个,心里还是有点儿酸。 鹿一白忍着那点酸楚,面上还带着笑:“行吧。” 她说话时站起身来,贴近了周怀幸。 女人纤细的手指抓住了他的领带,一圈一圈的缠绕在手上,而后绕过了他的脖颈。 周怀幸低头看她,见她眼眸中水光潋滟,低声问:“想做什么?” 鹿一白眨了眨眼,带着点不谙世事的纯情:“领带歪了。” 她的唇有点肿,是被肆虐过后的红润。 周怀幸的眼眸微深,拍了拍她的脸:“安分点。” 这人倒打一耙,鹿一白咬唇看他:“小周总这话我可不明白,我还不够安分吗?” 周怀幸最喜欢她的一双眼睛,像鹿一样无辜又干净。 六年前他生日那天去赴酒宴,鹿一白一身酒气、狼狈的撞到他怀里,当时也是睁着这么一双眼。 纵然他知道她的目的不纯,可还是将人收下了。一个金丝雀而已,目的再不纯,也翻不出他的手掌心。 所以眼下他只是摩梭了一下她的脸颊,声音里带点儿逗弄似的漫不经心:“刚才没喂饱你?” 第2章 出事了 - 野火 - 苏行歌 鹿一白顺势踮脚去蹭他,谁知电话却煞风景的响起,打电话的事周怀幸的助理,声音一板一眼:“周总,车已经到了。” 这是催他走呢。 鹿一白退后两步,替他将西装外套拿来,规规矩矩的替人穿上,温柔的叮嘱他:“路上小心。” 她这会儿又乖觉了,周怀幸心里软了一下,随口道:“我接下来半个月会很忙,你在组里乖乖的。” 鹿一白心里翻了个白眼,脸上还得带着笑:“好。” 周怀幸走后,鹿一白难得发了会儿呆,空气里带了点儿烟味儿的残存,和独属于周怀幸的味道。 …… 再到片场的时候,导演看她的眼神就带了点暧昧,笑着问她:“周总走了?” 鹿一白只当不知,大大方方的跟他回话:“走了。说是感谢您在剧组的照顾,回头请您吃饭。” 这话导演也不敢当真,但还是笑容满面:“小周总太客气了。” 圈里人谁不知道鹿一白是周怀幸的人,从入圈的那天开始就定了三不准的规矩:不准拍吻戏,不准拍床戏,也不准借着宣传闹绯闻。 谁知道在自己这儿破了戒。 上午他看见周怀幸那一张带着杀气的脸,险些以为自己这剧组都保不住了,毕竟他这剧的最大投资人就是周怀幸。 幸好眼前这人会哄,这会儿瞧着鹿一白春风满面的,就知道事情解决了。 导演松了口气,踏踏实实的让人去准备下一场戏。 片场里忙忙碌碌,鹿一白坐在一边,化妆师小姑娘替她整理发型,眼前落下一片阴影,鹿一白抬头,就瞧见了一张带着笑的脸。 “有的人还真是好手段。” 李瑶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脸上带着笑,眼里满是厌恶:“拍戏没见你上心,勾搭男人倒是挺有一手的。” 正好这时候导演喊准备开拍,鹿一白站起身对导演应了一声,经过李瑶身边的时候,轻轻一笑:“过奖。” 李瑶咬了咬牙,神情难看,低声骂了一句:“狐狸精。” 他们这部剧是个民国戏,讲的是战乱年代,一对情侣因误会而分开,久别重逢后历经磨难,终成眷属的故事。 时宴和鹿一白所饰演的乔行舟和苏菀是男女主,李瑶饰演是剧中的女配秦星。 这一场就是李瑶和鹿一白的对手戏。 “一个花瓶而已,还真以为自己就是乔家女主人了?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我今天就替乔爷教教你什么是规矩。” 这一巴掌,李瑶用了十足的力气,鹿一白的脸上瞬间红了。 不等导演喊咔,李瑶先转过身来道歉:“导演对不住,我刚刚没把握好情绪,咱们再来一条吧?” 导演下意识去看鹿一白,又小心提醒:“这场戏咱不是说好借位的吗?” 李瑶笑的真诚:“不好意思导演,我入戏了,下次一定。” 这两个人都是祖宗,一个金主是投资方,一个亲哥哥是投资方,导演哪个都得罪不起,只能讪讪的笑:“行,那咱们再来一条。” 结果第2次的巴掌,李瑶依旧没留情。 打完,李瑶再次喊了停,对导演不好意思的笑:“对不起啊导演,我忘词儿了。” 工作人员拿来冰袋,替鹿一白整理头发敷脸,李瑶就站在一边,道歉道的没什么诚心:“鹿姐,我年轻,情绪把握的没你好,您多担待。” 鹿一白拿冰袋敷着脸,对工作人员道了声谢,随意冲她点了点头,站起身去了导演身边说了句话。 李瑶离得远,听不清她说什么,冷笑一声,捏了捏手。 “三镜三次,action。” “乔爷拿你当个玩意儿,把你养到家里,你就真不知道自己原来是个什么东西了?今儿个我就替乔爷教训教训你。” 李瑶一巴掌打过去,却被鹿一白抓住手,不等李瑶反应过来,就被鹿一白反手抽到了脸上。 这一巴掌她半点没留情面,李瑶的脸上指印清晰,触目惊心。 她气急败坏地瞪着鹿一白,却听鹿一白轻笑一声,语气淡漠:“大家都是花瓶,可花瓶也带着出处呢。我这个花瓶,是乔爷摆在家里的,你这个花瓶,就是埋在地下不见天日的。” 鹿一白松开手,淡淡的看着李瑶,一字一顿:“苏婉今日也给秦小姐一句忠告,人贵在有自知之明。” “停!” 李瑶喊了声停,气急败坏的看着鹿一白,恨声道:“你改戏!导演,剧本里可没这词儿!” 鹿一白笑容浅淡,接过助理送的茶杯,喝了口水,才开口:“不是改戏,就是看你不会,教教你怎么演。毕竟我比你年长,也比你有经验。” 李瑶吃了亏,才想说什么,就见导演过来打圆场:“这场戏演得很好,过了过了,都辛苦了,先休息一下吧。” …… 傍晚收工后,鹿一白直接回了酒店。 她今天累了一天,又被周怀幸折腾,这会儿眼睛都要睁不开了,回去后鹿一白泡了个澡,倒头就睡,结果还没睡熟就被敲门声给吵醒。 准确来说是拍门。 鹿一白行尸走肉似的到了门口,就见经纪人徐岚火急火燎的走进来:“一白,你看微博了吗?” 鹿一白转头趴在床上拿枕头蒙着头:“没有,怎么了?” 她声音透过枕头闷闷的传来,又被徐岚一把将枕头掀开:“你快看看,出事儿了。” 第3章 交杯酒 - 野火 - 苏行歌 鹿一白将眼睛睁了条缝隙,接过来手机看了一眼。 热搜第一:鹿一白片场欺凌[怒火] 里面是一段视频偷拍的角度,掐头去尾,留的就是鹿一白打李瑶巴掌的那一段,在片场声音嘈杂,但因为鹿一白带了收声器,所以她那一句“教你怎么演戏”还挺清晰的。 下面的评论更是炸了锅,清一色都是骂她的。 “入行6年,拍的戏平均评分不超过5.0,哪儿来的脸教别人?” “李瑶小公主出道即巅峰,主演《长恨歌》年收视第一了解一下,最佳新人演员了解一下,需要你来教吗?” 还有最醒目的、被置顶的第1条,简简单单八个大字—— “鹿一白滚出娱乐圈!” 相较于徐岚的满脸焦灼,鹿一白倒是淡定的很,她嗤了一声,语气淡淡:“也就这点儿手段呀。” 徐岚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她,反问道:“就这点事儿?来之前我千叮咛万嘱咐,千万别跟李瑶发生冲突,她家里什么背景你不知道吗?” 鹿一白随意点头:“知道啊。” 乘风影视的千金,含着金汤匙长大的李家大小姐。 她现在拍的这部《逝水华年》,里面两个带资进组的,一个是她,另一个就是李瑶。 徐岚见她这模样,还想说什么,就听鹿一白的手机先响了。 来电显示只有三个字,周怀幸。 她连忙闭嘴,鹿一白打了个哈欠,脸上也带了点慵懒的笑意:“小周总不是说忙么,怎么想起来找我?” “来盛唐。” 男人的声音透过嘈杂的背景音传来,语气里带着不容拒绝。 白天还说半个月都没空找她呢,不到十二个小时,小周总就把自己的话忘了个干干净净。 可惜了,她这觉是睡不成了。 鹿一白叹了口气,认命地起床,又被徐岚拉住手,轻声叮嘱:“待会儿你问问小周总的意思,这热搜打算怎么办?” 鹿一白身边的人都是周怀幸安排的,所有关于鹿一白的事,都得周怀幸同意,他们才敢做。 包括今天这种,也得周怀幸点头,团队才敢压热搜。 鹿一白随意点头,将头发扎起,想了想,又扯下了发带。 她头发长而浓密,今日才做了造型,卷曲的发披在后背,衬的脸精致小巧。 徐岚满意的点头,送她出门的时候还笑着调侃:“这模样别说周总,我看着都心动。” 鹿一白一笑,转身上了车。 …… 鹿一白到了盛唐的时候,一群二世祖们搂着姑娘闹得正欢。 包厢里音乐震天,酒气弥漫,灯光摇曳着暧昧的光影。 却有一人坐在光影交错里,仿佛与周遭割裂出两个世界。 见她进来,房间里安静了一瞬,旋即就有人开始起哄:“哟,这不是咱们的大明星鹿小姐吗?” 话里带着不怀好意。 鹿一白弯唇笑笑,跟周怀幸解释:“抱歉,晚高峰,路上堵车。” 今晚上这场合,每个人旁边都坐着姑娘,只有周怀幸身边干干净净。 鹿一白顿时明白,周怀幸这是嫌弃那些姑娘脏,所以让她来。 她这话一出,二世祖们顿时起哄说得罚酒,还有人调侃:“都这么较真儿干嘛?咱们鹿小姐是大明星,来得晚也情有可原。再说了,周总还没说话,就你们事儿多。” 鹿一白就笑:“什么明星,还不是小周总给我脸面?” 今晚来见周怀幸,她特意穿了红色短裙,一双腿笔直,走起路来摇曳生姿。 周怀幸坐在光影明暗里看她,包厢里温度高,他上身的衬衫解开了两个扣子,袖子松松的挽了上来,露出肌肉紧实的小臂。 他喝了点酒,一双眼里禁欲褪去,染了点儿斯文败类的味道。 鹿一白一条腿半跪在沙发上,凑到他面前,笑的暧昧又无辜:“我来晚了,得罚酒呢,要不小周总赏个脸,陪我喝杯交杯酒?” 周怀幸呼吸微重,抬手将人扯过来,鹿一白就顺势跌坐在他大腿上。 “怎么喝?” 皮带的金属扣有些凉,鹿一白用手抵了一下,满意的看着周怀幸眼神微深,低下头就着周怀幸的酒杯喝了一口。 “这么喝,周总满意吗?” 酒渍沾染了她的唇角,她无意识的舔了一下。长发弯曲如藻蓬松垂落,女人眼中波光流转,笑意撩人。 周怀幸仰头喝了杯中酒,手掌扣住了她的后脑勺,咬住了她的唇。 微凉的液体被渡入口中,呼吸交错,唇齿留香。 直到鹿一白呼吸都乱了,周怀幸才松开了她。 她脸色泛红,他神情平静。 “交杯酒,得这么喝。” 第4章 金丝雀 - 野火 - 苏行歌 包厢里音乐声响,遮住了鹿一白如雷的心跳。 她无声喘了口气儿,轻笑着咬唇,一双手无力的抵着他的胸膛,眼角眉梢里都是妩媚:“小周总,这还在外面呢。” 周怀幸随意地扣住她作乱的手,淡淡开口:“知道还在外面,就别浪。” 这人倒打一耙的本事有增无减,分明刚刚是他先撩拨的,这会儿倒成了自己的过错。 鹿一白撇了撇嘴,到底是乖乖的从他身上下去,坐在了他的身侧。 俊男靓女的火热一吻格外养眼刺激,如果说刚刚的周怀幸是一座冰山的话,那么鹿一白一来,冰山就化成了海水。 周围人目睹了眼前这一切,审时度势的起哄:“小周总牛逼,你们都学着点儿,这才是泡妞的高手。” 周怀幸在这一片起哄声中,嗤笑骂街:“少特么废话,想拼酒就直说。” “小周总都这么说了,谁敢不奉陪呀?来来来,今天咱们一醉方休。” 说话的人叫刘钊,刘家在安城算是地头蛇,今天招待周怀幸就是他牵的线。 他开了口,周怀幸也不多言,跟他碰了一杯。 周怀幸今天过来是有事相谈,双方各怀心思,把杯中酒喝的干干净净,引得一片叫好声。 包厢里的气氛就更热闹了起来。 有人在这一片嘈杂里跟鹿一白搭话:“你一来,小周总脸色都好很多,怪不得英雄难过美人关。” 话不是好话,带着调侃和戏谑。 鹿一白在外是光鲜璀璨的女明星,但在这些人眼里算不了什么,一个玩意儿罢了。 况且当年所有人都知道,她也是在这样的场合里被周怀幸带回去的。 那时候她刚签了公司,因为缺钱,被经纪人骗来陪酒。 十八岁的小姑娘,哪儿见过那种阵仗,她被灌得酩酊大醉,在一片不怀好意的眼神中夺门而逃,一身酒气的撞到了周怀幸的怀里。 当然没有人相信她是无意的,周怀幸也不相信。 但他还是带走了她。 她的青涩太过于明显,周怀幸感受到阻碍的时候,难得温柔了点,低头问了她一句:“第一次?” 他们紧密相接,她羞怯的不肯看人,闭眼点了点头。 得了肯定的答复,周怀幸越发温柔。 那夜之后,他就这么养了她。 当金丝雀一样的养了六年。 鹿一白从回忆里抽离,替周怀幸把酒杯斟满,一面散漫的笑:“周总的确是英雄,不过,我却是个蛊惑圣心的妖妃。” 大概是跟在周怀幸身边久了,鹿一白笑起来的时候,某些角度跟他还挺像的。 那人愣了一下,不再说话,周怀幸则是从鹿一白的手中把酒杯接了过来,笑着问她:“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但我看着像昏君吗?” 鹿一白就笑:“我说错了话,要么自罚一杯?” 她最会卖乖,周怀幸捏了捏她的手,低声嗤笑:“我今晚可不想看酒鬼撒泼。” 鹿一白笑得越发软:“我酒量不好,也是你惯出来的。” 她这话是实情,跟在周怀幸身边6年,鲜少有人敢灌她酒。 起初有人不知情,可敬的酒都被周怀幸挡了下来,几次之后,再没人敢不知趣儿。 后来鹿一白才知道,周怀幸这人控制欲太强,强到她这张白纸上的每一点墨汁,都得经由他的手。 她少有的几次醉酒,都是陪他。 不过,在见识了小醉鬼是怎么撒酒疯之后,周怀幸就严格控制了她饮酒的量。 有人来给周怀幸敬酒,他应了一声,起身时睨了她一眼,意思十分明显。 晚上回去再跟你算账。 鹿一白笑的眼角眉梢皆是风情,不想一转眼就有人举杯走向了她。 “鹿小姐,久仰大名,我敬你一杯。” 鹿一白看了看眼前人,这人她认识,叫王诚。王家跟周家一样,早年都是靠实业起家,不过王家的根基就在安城,他跟今天请客的刘钊一样,都是本地的纨绔二世祖。 但有一点不同,刘钊虽然纨绔,但有脑子。 而他没有。 这会儿酒过三巡,包厢里气氛更加热闹。 眼前人带着不怀好意,举杯看向她的眼神里满是侵略。 鹿一白哪里还不明白,自己也被人当成了个热闹。 她无声叹了口气,看了一眼旁边应酬的周怀幸,端起酒杯跟王诚碰了一下:“我酒量不好,王少见谅。” 她就抿了一口,让王诚眼神有些不满。 他上上下下的把鹿一白看了个遍,笑容里也带了猥琐:“老早就听说小周总身边有个红颜知己,乖巧听话懂分寸,果然闻名不如见面,周总艳福不浅啊。” 王诚早就看周怀幸不顺眼,这次周怀幸来安城,说是合作,好处周家却占了大半。 眼下双方在谈判,王诚不敢真的对周怀幸如何,眼前的鹿一白就成了靶子。 他说到这儿,见周怀幸往这边看,又冲着对方举了举杯,故意大了声音调侃:“说起来我之前也有幸看过鹿小姐演的戏,您这腰倒是挺软的,听说你跳舞也不错,今天难得聚在一起热闹,鹿小姐跳一曲助个兴怎么样?” 鹿一白这种场合应付多了,笑容都没变:“王少这是抬举我,您万花丛中过,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对了,还没恭喜您呢,好事将近,林家的千金,跟王家门当户对,般配的很。王少,百年好合。” 她才说完,一旁的刘钊就忍不住笑了起来,促狭道:“可不是吗,门当户对,百年好合。王少,你这福气是挺大。” 安城谁不知道,林家的大小姐长的不怎么样,脾气却是大的很。自从跟王诚订了婚,他周围的莺莺燕燕就都遭了殃。今天来之前,那女的还因为一个小女模跟王诚闹了一通呢。 偏偏这门儿婚事是两家长辈定下来的,王诚就是捏着鼻子也娶定了她。 王诚被戳了痛处,脸色顿时有些不好,他眯眼看鹿一白,声音也带了火气:“她哪儿比得过鹿小姐,还是说鹿小姐觉得我的面子不够大,不肯赏脸?” 鹿一白看了一眼周怀幸,才想说话,便被周怀幸搂住了腰,摩挲了一下,漫不经心的开口:“王少的面子……” 他话说到一半,就被推门声打断。 有人推门进来,而来人—— 是时宴。 第5章 周怀幸 - 野火 - 苏行歌 “抱歉,路上堵车,我来晚了。” 不同于片场的模样,今晚的时宴穿的格外……骚包。 花色的MorsandMorsFloute衬衫搭了一条浅色的休闲西装裤,头发没有打发蜡,刘海松散垂在额前,整个人慵懒又随性。 他的目光从包厢里的一群人脸上掠过,最后定在了刘钊身上:“今晚挺热闹啊。” 正故意找茬的王诚、搂着美人腰肢的周怀幸、还有看好戏的甲乙丙丁。 这么一出大戏,可不是热闹么。 可惜热闹被他打断了。 包厢里安静了一瞬,刘钊先反应过来,笑着迎了上去,拍了一把他的肩膀:“没有你怎么算热闹,就等你呢,可算来了。” 他一面说,一面把时宴拉到了中间,笑着跟众人介绍:“这是我哥们儿时宴,才从国外回来,平常难请的很,要不是他恰好在安城拍戏,我还请不动这尊大佛呢。” 刘钊嘻嘻哈哈的介绍,周围人含含糊糊的恭维,而鹿一白的第一反应,就是去看周怀幸。 他的脸色如常,倒是瞧不出什么。 鹿一白心里却咯噔一下。 白天才闹了那么一场,这位大爷好不容易被她捋顺了毛,千万别再出幺蛾子。 可惜她想的很美好,就有人不长眼,哪壶不开提哪壶。 “在安城拍戏?这不是巧了吗,咱们的鹿小姐也正在安城拍戏,我记得叫什么,什么华年来着?时先生,你知道吗?” 鹿一白在心里磨了磨牙,问候了王诚的八辈祖宗。 这人前些天还偷偷摸摸想去勾搭她们剧组的小姑娘呢,哪儿能不知道剧组叫什么,更不可能不知道剧组里都有谁,现在搁这儿装大尾巴狼? “逝水华年。” 时宴接了一句,跟王诚点头示意:“王少记性不大好?前天咱们还在片场见过。” 王诚脸色一僵,显然想起了令人很不愉快的回忆。 毕竟,试图在外偷吃,却又被未婚妻抓包的现场的确有些丢脸。 不过…… 王诚不知想起什么,又转怒为喜:“对对对,瞧我这记性,时先生跟鹿小姐还是那部戏的男女主呢,我那天还看见你们对戏了,啧啧,可真般配。” 王诚说到这儿,又加了一句:“别误会,我说的是戏里。” 时宴神情如常,仿佛半点听不出他的拱火,轻轻一笑:“导演选角好,贴合角色。” 他说到这儿,不再看王诚,转而看向鹿一白:“鹿小姐,好巧。” 王诚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不打招呼倒显得刻意。 鹿一白下意识抓紧了周怀幸的手,在心里再次问候了王诚的先人们。 她半点都不想开口,但碍于眼下这场合,只能硬着头皮打招呼:“我陪周总来的,时先生不是出席活动去了么?” 她急于对周怀幸表忠心,时宴的目光从她跟周怀幸的亲密姿态上掠过,弯了弯唇:“刘少面子大,爬着也得过来。” 他一句话引到了刘钊身上,刘钊锤了他一下,笑骂:“打趣谁呢?” 时宴弯唇,目光又转到周怀幸身上:“这位是?” 鹿一白手心都出了汗,刘钊倒是没瞧出不对劲儿,笑着拍了拍额头:“哦,瞧我这脑子,都糊涂了。我给你介绍,这位是极昼的小周总,现在极昼的大小事情都归他管,这次来安城,也是谈合作的。” 他一面说,又给周怀幸介绍:“小周总,这是我好兄弟时宴,他才从国外回来,对国内还不太熟悉,还请小周总多多关照。” 周怀幸点了点头,与他打招呼:“周怀幸。” 只三个字,清冷又疏离。 时宴挑眉一笑,笑的意味深长:“小周总,幸会。” 他说这话的时候,从侍应生手里接了一杯酒,举杯示意:“久仰大名,闻名不如见面。” 这客套话虚得很,周怀幸跟他碰了一下酒杯,笑的敷衍:“时先生客气。” 好在圈子里都知道周怀幸脾气向来冷,刘钊先打圆场:“时宴我跟你说,你今晚还真要多跟小周总敬几杯酒——” 他刻意卖了个关子,冲着时宴眨了眨眼:“知道你们剧组最大投资人是谁么?这位,可是正经八百的财神爷。” 时宴晃了晃酒杯:“原来如此,周总慧眼。” 话是对周怀幸说的,眼神却落到了鹿一白身上。 对于时宴的“夸赞”,周怀幸全盘接收,不知想到什么,接了一句:“过奖。” 他顿了顿,又说:“小鹿年轻,在剧组多亏时先生照顾。” 这语气…… 鹿一白险些一口气没上来,噎死过去。 自己今天是白给周怀幸顺毛了,她甚至怀疑,自己今晚会不会死在床上。 鹿一白祈祷时宴这尊大神别发疯,可惜大神就站在她身边,老神在在的看着她。 大概是她现下的样子很好玩,甚至还补了一句:“鹿小姐很有灵气,周总教的好。” 众所周知,她是周怀幸的人,至于对方能教自己什么—— 除了床上,还能有什么?! 第6章 二世祖 - 野火 - 苏行歌 鹿一白捏紧了手中的杯子。 她怕自己忍不住,一杯酒泼时宴脸上。 这个疯子! 一天之内被时宴坑了两回,鹿一白觉得,自己是不是得去庙里拜一拜,她今年别是犯小人吧? 出乎预料的,周怀幸这次竟没生气,还能唇角含笑:“她的确很有灵气,只是被我宠坏了,脾气不太好,在剧组还得时先生多包含些。” 说到这儿时,他一手揽着鹿一白的腰,语气纵容:“在剧组乖些,别尽惹祸。” 鹿一白:…… 她尽力忽略周怀幸的威压,勾出一道又甜又软的笑:“我惹祸了,不还有周总替我兜着?” 周怀幸摩挲着她的腰,突然觉得,这些年鹿一白狐狸精的名声在外,倒也没冤枉了她。 “我说小周总,知道您今晚怀中佳人,可也不用这么秀给兄弟们看吧,让我们这些孤家寡人可怎么办哟。” 刘钊插科打诨,一面又招呼众人:“来来来,人都到齐了,也别都杵在这儿啊,都坐都坐。今夜都咱们自己哥们儿,客套什么呢。” 包厢里便又热络了起来。 不同于周怀幸的冷,时宴的性格倒是很健谈。 不过几分钟,他就跟这包厢里的人聊得火热。 时这个姓少见,刘钊对他又这么热络,顿时有人想起来个人,问他:“ChansondeRose的时庆洲先生,是你什么人?” ChansondeRose,三十年前兴起的一个高奢品牌,以其独特的风格风靡国外,据说其创始人是一位华人,名叫时庆洲。 时宴笑的和煦:“是家父。” 鹿一白陪着周怀幸坐着,分出个耳朵听他们聊天,听到这话忍不住腹诽。 怪不得时宴本人脾气这么乖张,还没被人打死呢,原来根源在这儿。 不过…… 时家根基虽然在国外,但这两年已经开始将触须伸到了国内,光鹿一白知道的,就有好几回生意跟周怀幸撞上了。 只是她之前看到的都是时家其他人主事,这回时宴回来,目的应该不止在拍戏。 鹿一白想通其中关节,哪儿还不知道自己这是当了冤大头。 在片场的时候,时宴果然是故意的! 她偷眼去看周怀幸的神情,见他神色淡漠,心里又悬了一口气。 完了。 鹿一白心里忐忑,包厢里却是愈发热络。 知道时宴的身份,就有人开始吹捧:“时先生年纪轻轻的影帝就拿了大满贯,不靠家里也能做出这样的成绩,果然是年少有为啊。” 包厢里一片寒暄声,王诚撇了撇嘴,阴阳怪气的加了一句:“可不是么,咱们今晚上也算是来着了,来了个影帝,还来了个影后。” 他这话,成功的让其他人目光都放在了“影后”身上。 影后本人顿时有点心虚。 时宴倒是正经在国外拿了大满贯的影帝,她就不一样了,唯一的一个影后头衔,还是注水的。 那是周怀幸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时宴有些意外,目光在鹿一白身上扫了一圈,客客气气的问了一句:“鹿小姐拿过影后?” 他这眼神太过明显,只差把“你演技这么烂,是谁瞎了眼颁奖给你”写在了脸上。 鹿一白心里翻了个白眼,面上羞涩的看周怀幸:“周总疼我。” 她说着,还不忘偷偷去蹭周怀幸的手。 能把权钱交易说的这么缱绻,也就鹿一白了。 话说到这份上,时宴大概是对她的厚脸皮有了新的认知,似笑非笑的说了一句:“周总果然教得好。” 这话不中听,周怀幸面色浅淡:“过奖。” 只是顺势攥紧了鹿一白的手。 这力道大的,让她的笑容都有点僵。 时宴意味不明的弯唇,大发慈悲的转头跟其他人说话。 偏生有人不肯放过她。 “今晚这么热闹,不知道咱们在场的诸位,有没有幸看鹿小姐跳一舞?” 王诚话没说完,鹿一白就忍不住在心里骂街。 刚刚这一出,已经让周怀幸的脸色有些不大好,这会儿王诚旧事重提,是想让她死在这儿呢? 时宴来之前,周怀幸本来是打算给她兜底儿的,结果这疯子话里话外都不大中听,周怀幸眼下狗脾气上来,十之八九是不肯管自己了。 她暗中磨牙,怀疑自己是不是梦里挖了王家祖坟,脸上还得带着笑:“王少这是难为我了,我学艺不精上不得台面,在小周总面前也就罢了,在外人面前就是丢脸了。” 她把话说到这份上,王诚却更得寸进尺:“看来鹿小姐是真不肯给我这个面子了?” “这话说的,王少的面子,谁敢不给?” 鹿一白脸上带着笑,说的话倒是半点不客气:“不过,我让您如愿了,城南那块地的开发权,是不是也得尘埃落定了?” 周家来安城,是想把手伸到这边捞钱,但现在合作没完全谈拢,才有了今晚这接风宴。 王诚还没说什么,包厢里的几位看她的眼神就不一样了。 周家的根基在燕市,这些年他们花边新闻没少看,可对鹿一白的定位,都是“养在身边当雀儿的”。 但一个金丝雀,能这么了解公司的进度吗? 就连刘钊,也觉得自己大概小瞧了这位花瓶。 周怀幸还歪在沙发里,转着手里的酒杯,倒像是纵容她似的。 鹿一白生的美,笑起来也勾人,但王诚现在却觉得她笑容扎眼的很。 他脸色有些不大好看,也顾不得周怀幸在场,讥讽的问:“鹿小姐身价这么贵呢?” 要是开发权谈下来,他今晚就不坐在这儿了。 更何况,家里的事儿,他也做不了主。 鹿一白笑的更甜了几分:“妖妃嘛,就得有妖妃的自觉。不过为了防止被君王踹了,我得祸别人的国。” 她说到这儿,又把话转了个弯儿,给了王诚一个台阶:“我年纪小,说个玩笑罢了,王少别放在心上。今晚是给小周总的接风宴,看他的面子上,就别为难我了吧。” 到了这会儿,周怀幸才坐直了身体,将人揽了过来:“安分点。” 第7章 做什么 - 野火 - 苏行歌 周怀幸举了举酒杯,冲着王诚疏离的笑:“她被我惯坏了,不分场合。王少,我敬你一杯。” 周怀幸的态度再明白不过,王诚有心还想找茬,到底还得顾忌着周家。 更何况还有刘钊在一旁笑着打圆场:“来来来,难得相聚,咱们一起喝一杯吧。” 鹿一白陪着一起敬了一杯酒,气氛就又缓和下来。 这事儿算是揭了过去。 众人的注意力不在鹿一白身上,她终于松了口气,见周怀幸跟旁人说话,一只手悄悄地勾了过去,在周怀幸的手背上画圈圈。 周怀幸镇定自若的跟人碰杯,手一翻,就抓住了鹿一白暗自作乱的爪子,气声问她:“做什么?” 鹿一白笑的无辜:“小周总这么吝啬,都不舍得跟我笑一笑?” 今天这接二连三的闹,周怀幸心里必然憋了火。 她今夜还想留口气儿呢,等到房间再哄这祖宗就晚了。 哄人得趁早。 周怀幸睨她一眼,见她装乖都差写在脸上了,嘴角也多了一点笑。 可惜笑容太浅,转瞬即逝:“老实点儿。” 相处这么久,鹿一白早将大佛的脾气摸透,眼下非但没有老实,反而还顺杆往上爬,贴紧了他,轻声撒娇:“怀幸哥哥,我有点冷。” 包厢空调26度,别说她穿的短裙,就是衣服都脱了,也不见得冷。 只是那一声“怀幸哥哥”像是沾了蜜。 周怀幸的目光从她光溜溜的腿上转了一圈,随手抄了一旁的西服外套,扔了过来。 “那就盖上。” 动作算不得温柔,鹿一白却笑了起来。 她乖觉的拿西服盖着腿,借着西服的遮盖,又去勾连周怀幸的手指。 “又做什么?” 周怀幸偏头看她,鹿一白笑的无辜:“小周总长得好,我想多看几眼。”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撩他,她倒是坦坦荡荡。 周怀幸抿了抿唇,睨了她一眼,没搭理她。 鹿一白笑的贼,谁知一抬眼,就对上了时宴的目光。 这人歪在沙发里,正搂着一个女孩说话,眼神却是瞧着她的。 带着审视和轻慢。 跟她对视的时候,时宴冲着她勾起一个笑容来。 鹿一白心里的警报顿时拉响。 “鹿小姐,我敬你一杯?” 话是问句,人却已经倒了酒,把酒杯举了过来。 时宴的一双眼生的好,桃花眼里风流多情,拍戏时一个眼神就能让她入戏。 但眼下,鹿一白盯着面前的酒杯,第一反应便是权衡,她要是一杯酒泼到时宴脸上,周怀幸会不会为自己兜底? 还没等权衡完,周怀幸先横空挡了这杯酒:“她酒品差,时先生见谅。” 时宴顺势把酒杯对着周怀幸:“那我敬小周总。” 周怀幸将杯中酒一口喝了,时宴眯眼夸人:“小周总海量。” 周怀幸只是笑:“时先生客气。” 一杯酒搭上了话,时宴搂着怀里的女孩,信口与周怀幸攀谈。 鹿一白听着两个人天南海北的谈笑风生,心里的不安感越发扩大。 不过几秒的功夫,她那不好的预感就都成了真。 时宴没几句话就扯到了鹿一白的身上:“鹿小姐演戏很有灵气,也很能放得开……是个难得的好演员。” 这个放得开,说的意有所指。 鹿一白的身体,整个都僵住了。 她死死咬唇去看周怀幸,男人神情自如的靠坐在沙发上,宽大的西服外套盖在她的腿上。 周怀幸搂着她,眼神危险。 偏这人还面色如常,甚至能点头附和:“拍戏认真是应该的,戏比天大。” 他说话正经的很。 半分看不出,这人是个假正经。 鹿一白咬唇,包厢里昏暗的灯光遮住她脸上的恼羞,她去抓周怀幸的手,求饶似的晃了晃。 对方歪头看她,好整以暇:“怎么了?” 他一开口,其他人的注意力就被引到了这边。 刘钊是东道主,隐约见鹿一白脸色不正常,客套的询问:“鹿小姐是不是喝多了?” 周怀幸这人虽然混,却也还有分寸。 谁都看不出有什么异常。 他就是仗着这样,才明晃晃的跟她昭告自己的不满。 鹿一白才想说什么,时宴戏谑着接了一句:“也许,是被夸的不自在吧。” 这个王八蛋…… 这人说话是火上浇油,鹿一白磨了磨牙,十分怀疑时宴就是个灾星。 专克她。 “抱歉,我酒量不好,有点醉了。” 鹿一白顺势歪在周怀幸的肩膀上,搂住了他作乱的那只胳膊。 “怀幸哥哥,让我靠一会儿呀。” 她到了这会儿还能撒娇,只有周怀幸看清她眼底的请求。 当着人的面撩他的时候胆子比天都大,这会儿倒是怂了。 他面无表情的将手抽了出来,又在她腰肢上捏了捏,跟侍应生说了一句:“倒杯水来。” …… 散场的时候,鹿一白酒劲儿上头,险些站不稳。 还是周怀幸扶了她一把:“真醉了?” 鹿一白由着他扶,心里腹诽,她酒量差是真的,但还不至于一杯倒。 还不是这位大爷不要脸? 但这话,鹿一白不敢说,只是装乖的笑。 “鹿小姐喝成这个样子,要不小周总再挑个人回去照顾你?” 王诚见缝插针,又顺势推了两个女孩过去:“小周总相中哪个了?” 刚刚在包厢里,他屡次想找茬,都被挡了回去。这人睚眦必报,虽然知道周怀幸这些年身边只有鹿一白一个,可男人哪有不偷腥的。 更何况,鹿一白不也是周怀幸身边的腥? 两个女孩年纪不大,十八九的样子,浓妆也遮不住的青涩。 长得是真不错。 不过比鹿一白还是差些。 “哪个都相不中。” 不等周怀幸说话,鹿一白先站直了身,她肩上还披着周怀幸的外套,直接挽着他胳膊,笑的盛气凌人:“有我在呢,小周总哪儿看的上别人?” 一群人对视一眼,见周怀幸不说什么,笑着打趣她:“啧啧,不愧是影后,这底气足的。” 王诚被下了脸,阴阳怪气的说:“可不是么,妖妃祸国,国将不国啊。” 第8章 生气呢 - 野火 - 苏行歌 刘钊拍了一下王诚,打圆场的笑:“行了行了,你们就别添乱了,咱们小周总的心头好就在跟前站着,还看不明白呢?” 周怀幸只是笑的纵容,由着鹿一白搂着自己,说:“别闹。” 也不知是说给谁听的。 一行喝大了的人就此告别,有直接搂着人上楼的,也有司机等在门口,接人离开的。 周怀幸的车就在门口停着,等上了车,鹿一白才收了笑。 周怀幸酒意上头,随手开了窗,摸了摸她的头发:“生气呢?” 眼下才二月底,安城虽然是南方,夜里温度也就七八度。 外面冰雪未化,夜风吹进来,冻的鹿一白一哆嗦。 她眼中含瞋,瞪了他一眼,又笑吟吟问:“小周总明知故问呢?” 刚王诚给他塞人,就是鹿一白不在,周怀幸也是不会收的。 不过她在,他就更有了拒收的理由。 她在他身边六年,周怀幸身边就只有她一个。不是因为她多重要,只是因为这个人厌倦麻烦。 而鹿一白,最擅长处理麻烦。 “拿我当枪使,小周总这事儿做的熟练的很。” 周怀幸又把车窗升了上去,随手拿外套裹住她,只问她:“雪还没化干净呢,就敢穿短裙,不要命了?” 他不接话,鹿一白就顺杆爬:“小周总疼我呗,这不就有衣服了吗。” 她的香水抹在耳后,木质调的玫瑰香凌冽又缱绻,凑过来时,眼神无辜又暧昧。 周怀幸抬手将人揽了过来,捏了捏她的脸:“在车上呢,别浪。” 鹿一白腹诽,这位大佛在包厢都敢动手,这会儿倒是矜持上了。 她手背蹭着开关,将挡板升了上去,笑的纯良“不小心。” 挡板隔绝了前后,把后座变成了密闭空间。 周怀幸眼眸微深,由着她贴着自己,问:“然后呢?” 他身上带着酒味儿,鹿一白平常最讨厌这味道,今晚却只能硬着头皮上:“现在没人能看到了。” 她一面说,一面低头,咬住了周怀幸的唇。 周怀幸喉结滚动,神情意味不明:“好啊,别后悔。” …… 第二天鹿一白要赶早戏,订了早上四点半的闹钟。 手机响的时候,鹿一白抬手关了,蹑手蹑脚的下床,脚一软,险些摔倒。 她叹了口气,扶着墙去了卫生间洗漱。 问就是当事人十分后悔。 昨晚上她撩过了头,大佛发了狠,留了她一身青紫痕迹。 好在是没再跟她算别的账。 她换好衣服准备走的时候,周怀幸还在睡。 男人陷在柔软的被褥里,闭着眼时,冷意收敛,显得无害又温和。 鹿一白看了一会儿,到底没忍住走了过去,在他的脸上偷偷地落了一个吻。 周怀幸清醒的时候,鹿一白是不敢这么做的,她吻他的时候大多数是情动时,带着暧昧与欲望纠缠。 这样纯洁不带情欲的吻,她只敢在他熟睡的时候做。 而她心知肚明,这个吻是偷来的。 她爱周怀幸,但不敢让他知道。 因为爱情对于周怀幸来说,也是麻烦的一种。 而他这人,最厌恶麻烦。 鹿一白看着床上无知无觉沉睡的男人,垂眸遮住眼中情愫,谁知她才要起身,却被人捉住了后颈。 男人的掌心温热,摩挲着她的脖颈,将她压了下来。 方才那个一触即分的吻,再次被接连住。 周怀幸的唇舌气息包围了她,鹿一白被他抱了满怀,跟他接了一个与方才截然不同的吻。 直到她软在他怀里,才听他问:“大早上就不老实?” 他还闭着眼睛,带了点被吵醒的不耐。 鹿一白喘息着笑:“哪有,早安吻而已。” 她声音很甜,不同于长相那样美的有攻击性,声音是柔软的,云朵一样,让人想把她拢在手里。 周怀幸这么想,也这么做了。 他用了力,把人抓到了床上,鹿一白就笑着推他:“我才化好妆,又该花了。” 昨夜周怀幸闹得荒唐,给她身上留了不少痕迹。不提前用遮瑕遮盖,到了片场谁看不出来? 鹿一白自然,还是要脸的。 周怀幸听出她画外音,也不松手,只将人松松的抱着,问她:“那你还勾引我?” 偷亲人被抓包,鹿一白见他话里不恼,胆子也大了点,话里带着调戏:“谁让小周总国色天香,我忍不住了呢?” 话音未落,自己先被周怀幸摁在了床上。 周怀幸翻了个身,居高临下的看她,眼神里带着明晃晃的危险:“哦,我国色天香?” 他话里警告意味明显,鹿一白看着他眼神里的威胁,脑子里只闪过一句话。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我错了。” 鹿一白伸手抵着他的心口,声音里也带了求饶:“我知道错了,昨晚腰伤犯了,小周总大发慈悲,饶我一命?” 开玩笑,她腰伤都要断了,要让周怀幸再跟她算账,别说去赶早戏了,恐怕能不能保命都是个未知数。 周怀幸眼眸深沉的盯着她,咬着字问:“腰疼?” 鹿一白小鸡啄米的点头。 她也没撒谎。 昨晚周怀幸可劲儿的报复她,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废掉了。 鹿一白笑的诚恳,声音里都带着讨好:“特别疼,而且……” 她在周怀幸耳朵旁说了几个字,周怀幸喉结滚动,几乎都要气笑了。 这是求饶呢,还是勾引他呢? 他伸手在鹿一白脸上捏了一把,觉得不解气,又在她唇上咬了一下,含含糊糊的问:“那你还不老实点儿?” 某人火气不小,可惜这会儿鹿一白半点不想配合,只搂着他的脖子撒娇:“我知道错了呀。” 她声音绵软,周怀幸搂着人亲了一会儿,满意的看着她眼角微红,才将人放开:“下次再跟你算账。” 鹿一白得了解脱,一看表快五点,赶紧起身整理衣服,周怀幸被她一闹,也不困了,索性靠着床头看她。 女人身形窈窕,腰肢柔软,一举一动都是风情。 还有那双手,玉白纤细,不盈一握。 他随手点了支烟,吐烟圈的间隙,问了一句:“昨天打人了?” 第9章 道个歉 - 野火 - 苏行歌 昨天打人的事情,周怀幸肯定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毕竟她身边的人,个个都是他的眼睛。有什么风吹草动,第一时间就会报告给周怀幸。 就连昨天徐岚那些话,恐怕都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周怀幸到现在才提这事儿,要么是不满意,要么是不在乎。 但看他眼下这表情,是不满意? 鹿一白心里腹诽,这大爷有什么可不满意的,认真说起来,昨天闹的那一场,也是因为周怀幸惹的风流债。 李瑶喜欢周怀幸,想上他的床,可惜,没上成。 不但没上成,周怀幸还跟人说:“小鹿脾气大,没什么容人之量。” 换句话说就是,他床上不缺人,已经有了一个鹿一白了。 李瑶这人,家里娇养着长大的,从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要一个男人没成就算了,居然被一个金丝雀挡了道,哪儿咽的下这口气? 所以才有了昨天的刁难。 这会儿鹿一白话里的醋都够腌咸菜的,周怀幸睨了她一眼,笑的散漫:“庸脂俗粉。” 他说的随意,倒是让鹿一白转怒为喜,一面带耳坠,一面笑着凑到他眼前,一双眼里满是勾人:“那我呢?算不算风情万种。” 美人的眼角眉梢都是风情,不但风情万种,且还撩的人心头火气浮动。 周怀幸才用烟压下去的火气,就又开始上涌。 他叼着烟,伸出手来,拍了拍她的脸:“别骚。” 这一大早的,管杀不管埋,坑谁呢? 鹿一白见好就收,起身才想走,就听周怀幸又开了口:“下个月的电影节,我让人给你提名了影后。” 鹿一白一顿,回头问他:“所以呢?” 周怀幸待她不错,但现在不年不节,她昨天还惹了他。 一言以蔽之——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果然,下一秒就听他随意说了一句:“待会去了片场,给她道个歉。” 鹿一白的笑容里,就淬了点火气。 “我要是不呢?” 她话音未落,就听他语气淡漠:“你受的委屈,下周的影后奖杯算是弥补,但是你也打了她。” 所以,鹿一白得道个歉。 鹿一白心知肚明,周怀幸说的很公平。 毕竟两巴掌换一个影后的奖杯,怎么看都是她赚了。 不过三个字而已,哪儿那么难说出口。 但她偏不肯。 她把周怀幸的烟捏了过来,摁在了烟灰缸里,一条腿半跪在床边,伸手去摸他的喉结:“我是你的人,你替我道歉呗?” “别闹。” 周怀幸抓住她作乱的手,带着警告:“不打算去片场了?” 鹿一白顿时抽回了手,笑吟吟道:“要去的,小周总,我是不会道歉的,要道歉,不如你去?” 她蹬鼻子上脸,仗着他的宠要上天,但总翻不出他的手掌心。 周怀幸睨着她,漫不经心的叹气:“乖一点。” 话没说完,鹿一白就起身去拿包,随手理了理及腰的发,笑容乖巧:“我要迟到了,得走了。” 临到门口,又添了一句:“有劳周总。” 第10章 不低头 - 野火 - 苏行歌 他总要鹿一白乖,但今日,她偏还就不想乖了。 所以周怀幸话没说完,鹿一白就起身去拿包。 她随手理了理及腰的发,笑容乖巧:“我要迟到了,得走了。” 临到门口,又添了一句:“有劳周总。” 鹿一白笑的明媚张艳,周怀幸到底养了她这么多年,哪儿看不出她乖巧里还带着点火气。 但还不等他说什么,人就蝴蝶一样的飘出去了。 出门时,还重重的把门带上。 …… 鹿一白上车的时候,徐岚就在车上等着。 热搜的事情经过一夜的发酵,不但没有热度减少,反而从“沸”变成了“爆”,两边粉丝撕的腥风血雨,半点不停歇。 李瑶当初是以国民闺女的形象出道的,拍戏的时间虽然短,但是累计的好感度却高。 鹿一白就不一样了。 她出道六年,拍过的电视电影加起来也有十几部了,但是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拍一部扑一部。 正因如此,鹿一白被业界和粉丝称为——票房毒药。 但是架不住票房毒药本人的颜值很高,又会来事儿,再加上徐岚他们的运营下也很成功,所以就算戏扑了,鹿一白本人却是红的。 有一批颜粉天天喊老婆,也有事业粉从她的演技里抠出来是剧本的问题,相同的是,这些粉丝都是死忠,且战斗力强悍。 不过鹿一白本人是黑红,除了这批粉丝之外,还有一批黑子天天盯着她。 眼下这大好机会,不但对家的粉丝闹腾,这群黑子也不消停。 鹿一白困得眼睛都睁不开,看徐岚把手机递过来,眯眼看了看,随手划了一下,就看到那些评论里面除了粉丝维护自己之外,清一色的是让鹿一白滚出娱乐圈。 从她出道那天开始,这句话就如影随形的跟着她,鹿一白起初还有点忐忑,现在都看麻木了。 她随手又把手机丢给了徐岚。 见她不上心,徐岚有些着急,还是试探的询问:“周总怎么还不压这事儿呢?” 鹿一白扯了条毯子盖在腿上,反问:“你不知道吗?” 徐岚当然知道。 昨天她就把片场起冲突这事儿跟周怀幸说了,周怀幸当时没表态,徐岚就知道,这事儿可能得让鹿一白低头。 但跟在这小祖宗身边六年,徐岚也知道鹿一白是什么脾气。 看她现在这模样,能低头才怪呢。 鹿一白这人吧,平常没什么架子,脾气也好,待人接物都周到客气。但她心知肚明,她瞧着是个和软的,其实脾气最倔。 跟周怀幸还行,到了别人面前,只要不是理亏,哪有她低头的份儿? 眼下这事儿闹到这地步,徐岚知道鹿一白没错,可也不能拱火,只能叹了口气,好言相劝:“一白,你也别犟,得罪了小周总,你能有好果子吃吗?” 她话说的真心诚意,可泥人还有三分土性呢,李瑶在片场打她,还让她跟李瑶低头,门儿都没有。 鹿一白闭着眼笑,回了她一句:“百依百顺了,更没好果子吃。” 第11章 他护短 - 野火 - 苏行歌 她话说的轻飘,徐岚见她这模样,哪儿不知道她半分都没听进去,还想再劝她,就听鹿一白又说:“我心里有数,不用着急。再说了,别人不知道小周总是什么脾气,我还是清楚的。” 周怀幸这人,最护短。 再说,这事儿还没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呢。 鹿一白这么云淡风轻,还提了周怀幸,倒是让徐岚也放下了心。 能在小周总身边安稳待了六年还地位稳固,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你心里有数就好。” 徐岚替她把毯子盖好,又轻声说:“但人在屋檐下,该低头时就得低头,这剧组里面有李家的投资,总得让小周总的面子上过得去。” 她话里是好意,鹿一白弯唇笑了笑,睁开眼,拍了拍徐岚的手说:“岚姐放心吧,就因为有李家的投资,我才敢这么硬气呢,你只管看着吧,这事儿持续不了多久,最多到明天。” 要是快的话,说不定今天下午就能有结果。 说起来,李瑶这回也是昏了头。 她想跟自己闹,却忘了,现在这部戏,李家的乘风影视没少投钱进去,现在闹出来这种事情,处理不好,李家也得亏钱。 李瑶脑子糊涂,可李家现在那位掌门人,李家大少李瑞年可半点都不糊涂。 所以这件事一定会很快被压下去,而且必须是正面的方向。 …… 鹿一白猜的没错。 上午拍戏的时候,李瑶没来,导演在鹿一白身边转了半圈,来来回回的试探了几句,见鹿一白不松口,也没有说什么。 只是等到她下午拍完了戏,再看的时候,微博上的风向就已经扭转。 电视剧官博放出了剧照,又把她们拍戏的那段儿加了颜文字和音乐,又剪切了几段好玩的片段拼凑在一起,做成了花絮。 本来剑拔弩张的气氛被他们这么一处理,就成了欢乐的片场日记。 官博先是夸赞剧组的演员都十分敬业,又表示昨天都是误会,到了最后,官博还用诙谐的语气自我吐槽了一番,说自己是2G网,算是解释了为什么这么晚才回应这事儿。 李瑶也转发了剧组微博:“剧组的网太差,现在才看到,你们都误会了,鹿姐姐很认真的在跟我对戏,她很敬业的。” 今天一天李瑶都不在,本来今天是有她的戏的,但是出了这事儿,导演也不敢惹她,临时把她的戏都给调开了。 现在倒是在微博上装了好人。 鹿一白被她那句姐姐给膈应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徐岚在一边好声好气的劝:“导演的意思是咱们这边也转发一个,你想发什么?” 他们这边给个台阶,鹿一白也得让剧组和李家的面子上过得去。 鹿一白想了想,拍了一下中午的饭,又切换了前置,发了一张自拍,配的文字是:“剧组的网不好,但盒饭好吃,如果我生气了,那一定是为了抢盒饭。” 这条微博下面清一色是粉丝控评。 “宝贝看看你的体重,咱多吃点!” “是谁发了微博?啊!是我老婆!老婆自拍的真好看,下次不许拍了。” “拍胸口,我就知道是误会,我们小鹿本人超级软萌,根本不会打人好吗?!” “远离无良炒作,专注大美女新戏《逝水华年》,民国美人了解一下!” 当然这下面依旧有人在阴阳怪气:“再次见证了资本的手段,鹿贵人果然好大的脸面。” 鹿一白从出道开始资源就好到逆天,可惜拍的戏几乎都没火。 这些年她没少被骂是资源咖,好多人都说她有金主,但没人石锤到。 其实圈子里的人都知道她是周怀幸的人,不过没人敢说,也没人敢拍就是了。 鹿一白对那些阴阳怪气视而不见,挑了几个粉丝回复,之后把手机举到了徐岚的面前,模样乖巧的眨巴眼问:“大经纪人,你看这样可以吗?” 徐岚看着她卖乖,觉得自己仿佛带了个孩子,但这孩子不皮的时候实在是可爱,忍不住伸出手来揉了揉她的脸。 “当然可以,但如果我的鹿大明星可以天天这么让我省心的话,就更可以了。” 鹿一白被她揉的脸变形,含含糊糊的抗议:“我的脸不是包子!” 徐岚又捏了一把,这才伸手把她手机抽出来,拍了拍她的头:“好了不闹了,你快睡一会儿吧,下午还有几场爆破戏呢。” 演员这一行,光鲜亮丽是真的,但是吃苦受累也是真的。 拍夜戏的时候一整晚不能睡觉,有时候还要再接连一个白天。一天下来,睡三四个小时是家常便饭。 更别说什么特效妆、为了角色爆瘦爆肥,反季节拍戏之类的。 当然,那些背后有资本的明星们,是不屑于吃这么多苦的,钱挣得也容易。 但鹿一白不是这样的。 她拍戏从不用替身,对待任何戏都很认真,现在拍的这部《逝水华年》,因为是民国戏,讲述的又是战火里的爱情,硝烟与玫瑰的底色,有许多打戏和爆破戏。 打戏的时候鹿一白身上经常带伤,而拍爆破戏的时候,徐岚离得远,都觉得耳朵嗡嗡响,更别说鹿一白。 她话里带着心疼,然而当事人鹿一白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心大的一秒熟睡。 …… 时宴是下午过来的。 不同于昨天晚上在包厢一直浪的情形,这会儿周怀幸不在,他对鹿一白的态度就正常多了。 开拍前对戏的时候,还能再问鹿一白一句:“昨晚上鹿小姐喝多了,还好吗?” 鹿一白这会儿腰还疼,而导致她悲惨的始作俑者就在眼前,鹿一白还得客客气气的笑:“还好,多谢关心。” 时宴见她说话都咬着牙的,笑了一声,只说:“不影响拍戏就好。” “那是当然。” 她虽然被称为花瓶,但拍戏半点都不含糊的。 时宴点了点头,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打量了她好一会儿,才意有所指的说了一句:“其实,鹿小姐跟外界传言的很不一样。” 第12章 戏疯子 - 野火 - 苏行歌 鹿一白当然知道外面的传言是什么,她脸上仍旧是客套又疏离的笑:“时先生跟外界传言也不一样。” 毕竟传言里面,时宴只是个戏疯子,但现实里面,这王八蛋还是个真疯子。 她没把这话说出来,但笑容里到底是淬了火气。 时宴听懂了她的潜台词,弯唇笑了笑,又收敛了笑容,点了点手里的台词本:“来吧,咱们继续对戏。” 下午这场戏,是鹿一白和时宴所饰演的男女主在战火里面一同经历了生死。 时宴这人,平常看着浪荡,可拍戏却是实打实的戏疯子,对每个细节都很较真。 就连导演觉得可以过了的情节,他回看了监视器之后,也要重新再来一遍。 导演对此乐见其成,毕竟戏拍好了,对他只有好处的。 《逝水华年》这个戏,剧本很好,投资方也阔气,只要演员好好演,绝对是有大爆的潜质。 而鹿一白对时宴的认真,也没有半点不高兴。 这些年,她接的剧本背后几乎都有周怀幸的投资,哪个导演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鹿一白不是没有遇到过好的对手演员,可是没有一个人会这么严格要求她。 这对鹿一白来说是件好事。 最后那场戏来来回回拍了7遍,时宴才满意,最直观的结果就是鹿一白整个人都虚了。 等到最后一次,导演喊了咔之后,鹿一白脚下一软,还是时宴扶了她一把。 监视器里已经拍不到他们的画面,导演赶紧站起身过来询问:“还好吗?” 助理急忙跑过来扶鹿一白,鹿一白摇了摇头,站稳之后跟时宴道谢:“还好,多谢时先生。” 这一声谢谢,她道的真心实意,毕竟刚刚要是没有时宴,她肯定就崴到脚了。 时宴笑了一下,见鹿一白这模样,还能调侃了一句:“鹿小姐原来还会好好说话。” 鹿一白心说,我也没想到,你原来还能好好当个人。 但人家才扶了他,她现在说这话未免有点太刺耳,所以就闭口不言。 时宴调侃归调侃,但是对待戏的态度确实很认真。 回看的时候,他对这遍很满意,大概是觉得鹿一白的态度端正,等到休息的时候,又正正经经的跟她指出今天拍摄时的毛病。 他正经起来的时候,板着一张脸,还拧着眉,看着格外凶,还有几分说教的味道。 一旁的导演看着心里都有点虚,毕竟对于鹿一白这种,只要拍的说的过去,大家也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时宴是不肯的,只要是有时宴的戏,时宴就不允许半点瑕疵在里面。 导演生怕时宴把人给惹恼了,还琢磨要不要过去打个圆场,谁知道鹿一白的态度反而越来越好。 到了最后也不叫时先生了,还能恭恭敬敬的称呼一句时老师。 鹿一白又不是傻子,有这么免费的、而且又是专业的人才教授课,她傻了才不好好学呢。 见她这模样,导演终于松了口气。 …… 收工后,鹿一白照例请剧组的工作人员喝茶。 助理一一感谢在场的人,鹿一白则是回了房车,她们剧组离酒店大概半个多小时的路程,正好够她卸个妆。 谁知道没一会儿,徐岚就上了车,一面嘱咐司机拐道去盛芳园,一面回头跟她说:“小周总说了,今晚陪你一起吃饭。” 鹿一白只当这人心血来潮,她早起才半嗔半怒的发个脾气,这会儿事情虽然平息了,也懒得哄人,把妆一卸,随意换了条裙子,外面还裹了个大风衣,准备包裹严实的去见人。 徐岚本来还不敢说实话,这会儿见她穿的实在不像样,就吞吞吐吐的指点她:“一白,今晚上还有别人呢。” 鹿一白倒是没多想,但知道有外人在,只能认命的又换了衣服。 虽然不像昨晚上那么性感撩人,但也风情的很。 不同于早几年的青涩,她的长相越来越往祸国殃民的方向发展,幸好对方是周怀幸,所以不管她怎么祸国殃民,都翻不出对方的手掌心。 在车上的时候,鹿一白还猜今天晚上周怀幸请的会是谁,谁是去了盛芳园才知道今,晚上的别人…… 居然是李瑶还有他哥哥李瑞年。 李瑞年很会做人,见鹿一白进了门,第一句话就是先笑着恭维她:“鹿小姐,许久不见,你是越来越漂亮了,看来还是燕市的风水养人。” 周家的大本营就在燕市,李瑞年一句话夸了两个人,末了,又主动提起昨天的事情,笑着跟她道歉。 “我这两天忙得很,也是才知道妹妹闯了祸。我们家这丫头从小就是个混世魔王,被惯坏了,在家里就算了,谁知道在外面竟然也不收敛,还欺负到了鹿小姐的头上,幸好小周总大度不计较。我这里替瑶瑶给你道个歉,你就宽宏大量,原谅她这一回吧。” 李瑞年把姿态放得很低,话倒是说得漂亮,先提了周怀幸堵了鹿一白的路,又亲自给鹿一白倒酒,给足了她脸面。 一旁的李瑶眼睛里几乎要下刀子,但应该是来之前就被嘱咐了什么,所以眼下,她虽然脸上恨不得要吃人,嘴里倒是半句不中听的话都没说。 鹿一白双手接了酒,李瑞年把台阶都递到了跟前,她也就顺着他的话,笑着说:“这次也有我的错,李总千万别放在心上。” 鹿一白的态度摆的好,李瑶看她的眼神却更加生气了,阴阳怪气的说了一句:“你还算有自知之明,你确实有错。” 只是话没说完,就被自家哥哥给瞪了一眼。 鹿一白也不理她,喝了酒就坐在周怀幸的身边,装的乖乖巧巧。 周怀幸还没忘她早上的猖狂呢,这会儿只是看了她一眼,笑的疏离:“这事儿倒也没什么错不错的,拍戏嘛,讲究戏比天大,李小姐很敬业。” 他说到这儿,又加了一句:“再说都是小孩子玩笑,算不得什么。” 这一句“戏比天大”,让鹿一白成功回想起了—— 昨天晚上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是个什么情形。 第13章 宠闺女 - 野火 - 苏行歌 那会儿在包厢里,这人孟浪过了头,让她恨不得剁了周怀幸的狗爪子。 现在又听到他这一句小孩子玩笑,鹿一白顿时在心里腹诽:你的确老。 鹿一白今年24,李瑶比她还小两岁,才22,刚从学校毕业。 而周怀幸已经28了,马上就要过29岁的生日。 李瑞年倒是不觉得周怀幸这话有什么不妥,他跟周怀幸年纪相当,都是快30的人了,说一句小孩子也算是妥帖。 不过从周怀幸这话里,他倒是真切感受到了鹿一白的地位。 自家亲妹妹当小孩宠就算了,外人不都说鹿一白是金丝雀,是个小玩意儿吗? 但他现在看着周怀幸的态度,可是半点不像。 这模样不像是宠小情儿,就像是——宠闺女似的。 李瑞年心里有了权衡,脸上半分不露,只笑着跟周怀幸互相吹捧寒暄。 李家跟周家这些年没什么合作,但是人脉这种东西总是不嫌多的,更何况这次也是个机会。 李家是靠娱乐业发家的,现在想在房地产业伸一脚,正好可以跟周怀幸去取经。 而周怀幸对此乐见其成,他捧鹿一白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广结人缘。 双方各怀心思,和和气气的互捧,鹿一白知道自己现在的作用是个花瓶,就坐在他身边装乖。 等到吃饭过半,饭桌上的气氛就越来越好了。 李瑶从进门之后就心气儿不顺,忍到了现在,见他们的表情都好了,便就也蹭到了周怀幸的身边,跟周怀幸撒娇。 “怀幸哥哥,我也敬你一杯呀。” 鹿一白被她嘴里的一句怀幸哥哥成功的膈应到,笑眯眯的提醒她:“李小姐当心,喝酒误事。” 她话说的很客气,李瑶眯了眯:“是误我的事还是误你的好事,怀幸哥哥又不是你一个人的,我跟他喝杯酒都不行了?你说是吧,怀幸哥哥。” 周怀幸眼神温和,嘱咐了一句:“李小姐年纪小,还是少喝酒。” 他话说的客气,但李瑶就知道这杯酒是喝不成了。 这狐狸精,说话居然这么管用。 李瑶心里咽不下这口气,索性换了个方向,委委屈屈的告状:“是得少喝酒,今天上午医生还嘱咐我呢,要忌酒忌辛辣,你看我这脸,现在还在肿着。” 其实她要是不说,压根没人看得出来她脸上有什么痕迹,鹿一白虽然下手狠,手劲儿却不算大,过了这一夜痕迹早消了。 李瑶旧事重提,显然心里还是不甘心。 但有李瑞年的警告在先,李瑶没敢说的硬气,只是在周怀幸面前撒娇:“怀幸哥哥,我这辈子没受过气,你得给我做主。” 她要是撒泼,李瑞年还能说点什么。但是现在她这模样,李瑞年只能顺着妹妹的话,笑着调侃:“你看,可不就是小孩子脾气吗?鹿小姐别介意。” 这人把话递到她面前,鹿一白哪还不知道什么意思,就是想给妹妹出气呗。 鹿一白笑的冷,也不说话,周怀幸也不看她,只是慢慢开口:“李小姐,我的人惹了你,看我的面子上,你多包涵。” 他这话说的漫不经心,一边说一边捏了捏鹿一白的手。 带着点诱哄的意味。 鹿一白被他抓住手,莫名就觉得火气消了。 这人将手都伸到了她面前,她索性在他手心画字,附和着笑:“嗯,都是我的错,你多包涵。” 知道当着外人的面,周怀幸不能把她就地正法,鹿一白的狐狸尾巴就又翘得老高。 周怀幸无奈,捏住她的手,眼神警告她不准胡来。 鹿一白无谓一笑,眉眼里满是无辜。 而她这认错的态度,硬生生让李瑶看出几分盛气凌人和乖张来。 李瑶火气半分没少,反而气得脸都红了。 她看了一眼桌上,拿起酒瓶来,直接倒满了一杯酒:“都说杯酒泯恩仇,要不然这样吧,鹿小姐喝了这一杯,咱俩的事儿就算是两清了。” 她说着,又看了看周怀幸和李瑞年:“毕竟两家关系好也不能闹得太僵,你说是不是?” 李瑶拿的是个大杯子,这里面足有三两的白酒,倒是够狠的。 但她话都说到了这份上,又摆明了要拿这杯酒出气,鹿一白要是再推脱,就显得自己不懂事儿了。 鹿一白看得清楚,进门就知道今晚是鸿门宴,也没打算逃了这一遭,索性直接端起酒杯来,仰头喝了个干干净净。 这是白酒辣得很,她才喝完就咳嗽了起来。 周怀幸把茶杯推了过来,鹿一白接过喝了干净,眼角里还带了点染上的红,脸上倒是笑着:“杯酒泯恩仇,李小姐满意了吗?” 她笑容里带了点火气,但美人发怒也是美的,眼角眉梢都是风情,薄怒微嗔也带着撩人。 李瑞年甚至在那一刻有点看呆了,怪不得周怀幸把人捧在手心里。这模样、这身段,放在他这儿也得是宠着的。 “瑶瑶,不许再闹了。” 要是鹿一白不喝,李瑶还能说点什么,可现在她把酒喝干净了,又有哥哥开口,李瑶咬了咬牙,不甘心也只能咽下这口气。 但话里还带着讽刺:“不愧是影后,好酒量。” 她说到这儿,转而贴周怀幸说话:“今天算是我无理取闹了,怀幸哥哥不要生我的气呀。” 李瑶神情娇憨,让鹿一白突然想到了一个词儿,茶里茶气。 她突然觉得,自己今天光喝白开水就够了,毕竟眼前这位是茶艺高手,白开水都能染上茶的味道。 不等周怀幸开口,鹿一白先说了话:“放心,怀幸哥哥不会生气的。” 这一句“怀幸哥哥”从鹿一白的嘴里叫出来,就多了点儿缱绻情深的意味。 比茶艺么,她还能差了? 而且,她更名正言顺。 说话的时候,鹿一白顺势靠在了周怀幸的肩膀上。 她刚才酒喝的急,这会儿脸上泛了红,眼睛里带了点泪意,怎么看都是楚楚可怜的模样。 靠着他的时候,鹿一白还不肯消停:“我喝多了,头晕,借我靠一会儿?” 第14章 狐狸精 - 野火 - 苏行歌 鹿一白明晃晃的撒娇,周怀幸就由着她靠,又从餐桌上抽了张纸巾替她擦了擦嘴角的酒渍。 动作亲密的旁若无人,倒是把李瑶晾在了一边。 李瑶看着周怀幸给鹿一白倒茶水、擦嘴角、末了,还哄着摸了摸她的脸,只恨不得现在靠在周怀幸怀里的是自己。 之前周怀幸说的时候她还不信,这会儿她知道,自己是真的没戏了。 周怀幸是真的被鹿一白迷得神魂颠倒。 李瑶不恨周怀幸,只在心里反反复复的骂鹿一白是狐狸精。 等到狐狸精鹿一白去卫生间的时候,李瑶再也忍不住,放下了手里的筷子也跟了过去。 …… 刚刚那杯酒,鹿一白喝的太急,她也的确酒量不行,这会儿头都有点晕。 谁知才洗了把脸,清醒了一点儿,就从镜子里看到有人站在自己身后,眼神凌厉的看着她。 镜子里照出李瑶嫉恨的脸,鹿一白只看了一眼,就随手抽了张纸,继续擦脸上的水,懒得搭理她。 有些人是不能理会的,越理越来劲。 李瑶被她这态度气到,这会儿又没有外人,她也懒得再装,皮笑肉不笑的开口嘲讽:“我是真没想到,怀幸哥这样的人也会被一个小情儿迷的五迷三道的,怪不得敢这么堂而皇之的打人。鹿一白,你好手段呀。” 鹿一白将纸巾扔到垃圾桶里,对她的话半点不生气,还能笑眯眯的回应:“什么打人,为了拍戏而已,周总不是说了吗,戏比天大。李小姐敬业,打那几巴掌没留情,我不也受了么。” 她说到这儿,话锋一转,语气里也带了点冷意:“可惜李小姐只有敬业,拍的却不怎么样。条条都不过,那就只有我来教教你。” 鹿一白这话说的太过直白,李瑶的脸色果然更黑了。 她想说什么,又顾忌今天的场合,最后只咬牙放狠话:“鹿一白我告诉你,我这辈子没受过这气,这事儿咱俩还没完呢!” 她昨天就是看到鹿一白的吻痕,才借着演戏的名义给了鹿一白两巴掌,但她没想到,鹿一白敢打回来。 而且还敢在打完人之后这么猖狂。 李瑶这模样,鹿一白半点没放在心上,甚至还能笑着回应她:“哦,好啊,那我等着。” 鹿一白这反应,让李瑶觉得自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她这边怒气冲冲的,人家倒好,压根就没把自己当回事儿。 不过是个见不得光的小情人,气势摆的倒是挺足的。 李瑶咬牙冷笑,本来要走,这会儿也不走了,语气恨恨的嘲讽:“我头一次见傍人傍的这么理直气壮的。” 她这话说的难听,鹿一白脸色如常,还能回她一句:“那当然,毕竟有些人想傍还傍不上。” 今晚这场合,鹿一白看得清楚,周怀幸显然不想得罪李家,但是李瑶这块狗皮膏药还必须得撕掉。 周怀幸不做恶人,那这个恶人就只能由她来做。 这事儿鹿一白做的驾轻就熟,况且眼前人实在是招人厌烦。 所以这会儿,鹿一白是半点都没给李瑶留脸面。 她的话说的重,直接往李瑶的心口里戳刀子。 李瑶被她话里的意思气得脸色通红,指着她骂:“你真当周怀幸拿你当个人?就是个上不了台面的玩意儿,有什么可猖狂的?” 她哥哥在外面也养了人,哪个见她不是客客气气的,换成了鹿一白,张狂的快上天了! 这种话鹿一白听得多了,眼下半句都没有过心,还能笑眯眯的回:“我猖狂,也是小周总给撑着腰的。不过李小姐既然说我猖狂,那我就再猖狂一句给你听。昨儿那场戏演的好,台词也适合你——有我这只雀在的一天,便是凤凰也落不得他怀里,更别说……阿猫阿狗。” 鹿一白话里说的轻蔑,直接戳破李瑶的心思,还拿她当阿猫阿狗。 李瑶的脸色由红转黑,抬手就要去打她,却被鹿一白一把捏住了手。 李瑶挣脱不开,只能气哼哼的骂人:“你不就是仗了周怀幸的势?” 鹿一白捏着她的手,笑容淡漠:“没错。我今天就仗势欺人了,你猜你继续闹,我们两个谁吃亏?” 她话里带着威胁,李瑶却噎了一下。 她就算在气头上,也还留着几分理智呢。 今天来之前,李瑞年把话说得清楚,眼下这部戏有李家的投资,如果闹起来吃亏的也有李家一份。 更何况,还有一个周怀幸是他们不能得罪的。 刚刚那一杯酒已经算是一笔勾销,她可以继续针对鹿一白,但绝对不能是今天晚上这个场合。 至少,不能是周怀幸在的时候。 鹿一白松了手,李瑶就恨恨地把自己的手也抽了回来,捏着手腕,咬牙切齿:“我看你能得意到什么时候。” 鹿一白只是笑:“那就不用李小姐操心了。” 李瑶再次吃瘪,转身要走,又觉得不甘心,瞪着人放狠话:“我当然不屑操你的心,一个戏子,仗着长得好,吃几年青春饭。像你这种人,永远别想他家的门。” 她说到这儿,突然想起来李瑞年跟自己说过的八卦,脸上的怒火又被笑容取代。 “哦,我刚想起来,你可能连几年的青春饭也吃不了了。” 李瑶的脸上满是幸灾乐祸,可惜鹿一白半点儿都不感兴趣,自顾的打开化妆包,连个眼神都懒得分给她。 见鹿一白没反应,李瑶咬了咬牙,笑容恶毒,继续说下去:“知道吗?齐蓝雪要回来了。” 这个名字一出,鹿一白拿口红的手顿了顿。 她情绪调整的好,脸上半点都瞧不出异样。见李瑶一脸看热闹的盯着自己,还能从容的反问了一句:“跟李小姐有什么关系吗?” 李瑶哼了一声,讥讽的笑:“跟我是没关系,但跟你关系可就大了去了——当年要不是齐蓝雪出国,你以为自己能在周怀幸身边呆这么多年吗?现在正主儿要回来了,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还能这么狗仗人势的横下去。” 第15章 齐蓝雪 - 野火 - 苏行歌 她对周怀幸的确有意思,但真正让她放弃的,可不是因为周怀幸身边有一个鹿一白。 在她眼里,鹿一白真不算什么。 周怀幸长相好、家世好、脑子也好,这样的人身边有一两个红颜知己再正常不过了,她要是真能进了周家的门,那以后这些狐狸精们,她有的是办法收拾。 但真正让她在意的,是周怀幸的心里有一个白月光。 而这个白月光,不管是家世还是门第,都比他们李家强。 李瑶也是下午才知道的,那会儿李瑞年为了让她死心,跟她说了个八卦。 周怀幸有个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叫齐蓝雪,是天盛药业的千金。据说当年齐蓝雪出国留学,抛弃了周怀幸,他才一气之下养了鹿一白这么一个金丝雀。 周怀幸对鹿一白没什么真感情,反倒是对齐蓝雪念念不忘,所以这么多年,不管周家长辈怎么逼迫,他都不娶媳妇。 这很明显是在等齐蓝雪回来呢。 当时李瑶还傻乎乎的问了一句:“他身边不是有鹿一白吗?” 李瑞年就笑的鄙夷:“一个戏子,上的了台面吗?” 周家是什么家庭,七十年代就发家的,三代人累积起来的门槛儿,鹿一白这辈子都跨不进去。 更何况,现在齐蓝雪要回来了。 齐家十天前就开始放出风声,要在下个月初为齐蓝雪办接风宴。 而接风宴的地点,就在周家旗下的绿景酒店,据说他们还特意邀请了周家的长辈。 这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李瑶心里藏不住话,这会儿又被鹿一白刺激到,话越说越不中听。 鹿一白看着她,神情冷淡:“李小姐有这个时间管别人的闲事,不如好好磨练一下自己的演技。省得下次演戏演得差劲,让导演为难就算了,还让其他人陪着你遭罪。” “你……” 李瑶被她噎得一口气上不来,哼了一声,冷笑道:“我看你能得意到什么时候,有你求我的时候呢!” 她倒也不是非周怀幸莫属,只是小姑娘被美色迷了眼,眼下知道自己彻底没戏,她也不会一棵树上吊死。 但鹿一白得罪了她,她绝对不会让这人好过! 李瑶放完了狠话,转身趾高气扬的走了,留下鹿一白还站在原地。 她嘴角始终噙着一抹笑,但那笑容疏离不达眼底。 她是听过齐蓝雪这个名字的。 刚跟周怀幸的时候,在他的朋友聚会上,一群人笑着调侃:“小周总无情无义,这么快就搂了新人,也不怕蓝雪知道了吃醋?” 当时周怀幸都喝多了,还能眯眼警告他们:“那是我妹妹,别败坏她名声。” 话里的维护,是鹿一白从没见过的。 那时候鹿一白就知道,这人在他的心里地位不一般。 但那是很久远的事情,久远到后来她已经忘了。 现在却又被人提了起来。 齐蓝雪。 鹿一白低头,从手包里把口红和粉底拿出来,一点点的补妆。 再抬头的时候,镜子里的人又恢复艳丽。 第16章 阎罗王 - 野火 - 苏行歌 吃完饭,李瑞年客客气气地把周怀幸他们送上车,还跟鹿一白说:“咱们这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鹿小姐以后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 鹿一白道了谢,跟他寒暄了两句,就上车离开了。 听到周怀幸让司机把她送回酒店,鹿一白第一反应就是:“我不跟你回去?” 周怀幸语气带了点稀薄的笑:“跟我回燕市啊?” 鹿一白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周怀幸这是要连夜回燕市。 “不多留两天了吗?” 周怀幸这次过来,为的是安城城南的那块地,眼下这两天的时间,怎么看也不够把开发权谈妥的。 周怀幸摇了摇头,他喝了酒有点燥,随手把领带扯开,随意回答:“王家心大,想拿捏我。让他们先晾着吧。” 他这话一说,鹿一白就明白了。 她从包里摸了一块薄荷糖,含在嘴里,含含糊糊的笑:“王诚是个废物点心,但他家里的人不糊涂,估计也晾不了几天,你何必又这么折腾一趟。” 鹿一白声音好听,低声说话的时候,像是有人拿小刷子在他耳边挠。 周怀幸把人搂过来,手放在她肩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挲,漫不经心的回应:“燕市有些事情要处理,不算折腾。” 鹿一白怕痒,去推他的手,又被周怀幸一把抓在手里,带着点含混的笑,转而问她:“白长了这么一个聪明的脑子,混什么娱乐圈,跟我身边做生意不好?” 鹿一白脑子好反应快,要是跟在他身边,肯定是一个得力助手。 周怀幸早两年就起过这个心思,可惜鹿一白不同意。 现在听他旧事重提,鹿一白依旧笑着摇头,手指头在他手心里点了点,自己没骨头似的趴到了他怀里,笑得轻佻:“才不要呢,谁不知道周总在公司里就是个阎罗王,我要天天跟在你身边,哪还有现在的好日子过。” “阎罗王?” 周怀幸捏住她作乱的手,问她:“听谁说的?” 他手上没带什么力度,调情的语气,鹿一白也不躲,反而笑着凑了上去,趴在他耳边一字一顿的说:“说的人多了,我才不跟你——劳烦周总好好赚钱,我这只金丝雀还等着你养呢。” 周怀幸敏锐的从她话里听出来点儿不高兴的味道,捏着她的手,语气逗弄:“谁又惹你了?” 鹿一白就笑:“除了小周总谁敢惹我,来了没两天就要走,被窝都没暖热呢。” 她这话说的暧昧,就是吃准了周怀幸要赶路,不能把自己就地正法。 果然,话没说完,就被周怀幸捏住了脸颊。 男人语气中带着警告:“安分点,别惹事儿。” 挑起火来不管灭,早上的帐还没算呢,这会儿还敢惹他! 鹿一白笑得一脸无辜:“我这个人最乖了,什么时候惹过事儿。” 她的脸被周怀幸捏着,有点不舒服,直接偏头把人的手甩开。 甩开了也嫌不解气,又在他手上咬了一口,哼了一声,语气里带着撒娇式的埋怨:“再说了,还不都是周总的风流债,让我背黑锅。” 这猫脾气。 周怀幸拍了拍她的脸,轻笑一声:“咬什么,都是口水,惯的你。” 不过这语气倒是挺受用,显然周大少爷很吃这一套。 …… 周怀幸回燕市之后,三四天都没有找她。 对此,鹿一白都习惯了。 周怀幸这人是个工作狂,忙起来的时候十天半个月不见人影,鹿一白又经常在外面拍戏,一年下来两个人能见面的时间其实也只有两三个月。 就这样,还是鹿一白努力减少了工作时间的。 好在剧组里忙碌的很,鹿一白拍完戏回去经常是倒头就睡,倒也没那么多的时间去想周怀幸。 上次鸿门宴之后,李瑞年大概又跟李瑶说了什么,所以这段时间拍戏的时候,李瑶明显老实了很多,虽然看她还是横竖不顺眼,但她们两个人对手戏的时候,李瑶也没真的耍什么过火的阴招。 至于不过火的绊子,她倒是明里暗里的使了好几回,不过都被鹿一白化解了。 所以整体来说,还算是相安无事。 昨晚鹿一白拍了几场夜戏,早晨6点多才收工。导演让她先回去休息,下午再过来。结果鹿一白翻来覆去睡不着,就提前去了片场。 谁知道倒是来的巧,正赶上一场好戏。 她去的时候,李瑶和时宴正在拍对手戏。 李瑶今天不在状态,时宴又是个要求严苛的,接连拍了三四条,李瑶都磕磕绊绊的卡在了同一句台词上。 台词还没有念完,时宴就喊了停,盯着李瑶嘲讽:“记不住台词就回去背,掌握不了情绪就回去深造,当片场是你学校呢,来这儿练手了是吗?” 时宴脾气本来就不好,还忍了一上午,这会儿话说得毫不客气。 见李瑶眼圈都红了,一旁的导演连忙过来打圆场:“没事没事,咱们今天这不是刚开拍嘛,瑶瑶是不是状态不好?咱再来一遍啊。时宴你也别着急,拍戏嘛,难免有情绪不到位的,咱多顺两遍就好了。” 导演这边儿哄着两位祖宗,可惜谁都不领情,李瑶一把甩开导演,恨声骂时宴:“他们给你几分脸面,你就真把自己当腕儿了是吗?你是老几啊,用得着你来教我?” 相较于她气急败坏的模样,时宴倒是半点不生气,可话里的嘲讽半分没落下:“不好意思,我可没打算教你。毕竟,我教人的要求虽然不高,可至少对方的脑子里不能全是稻草。” 时宴这话刻薄的很,李瑶气的手发抖,才想说什么,又被导演拦了下来:“哎呀,我说时宴,时大影帝,你就少说两句吧,谁还没个状态不好的时候呢?” 时宴站在一旁,笑得轻慢:“是,都有状态不好的时候,可这位李大小姐不一样,你得问问她,有没有状态好的时候。” 这一下,就连导演也哄不住人了,李瑶气得甩袖,往外走,一边走一边把头上的装饰道具都扔到地上:“行,我状态不好,我不会拍戏,那你就另请高明吧。这戏,你爱找谁找谁,反正我是不拍了,我不干了!” 第17章 好看吗 - 野火 - 苏行歌 她转身怒气冲冲的往外走,导演哪能真的让人走,连忙追上去哄。 路过鹿一白的时候,李瑶脚步停了一下,瞪着她问:“热闹好看吗?” 这人抱臂站在这儿,也不知道看了多久的热闹,明摆着来看她笑话的! 鹿一白挑了挑眉,笑眯眯的回答:“反正,是挺热闹的。” 导演见状,顿时一个头两个大,央告鹿一白:“我说小祖宗,您就别跟着添乱了,行吗?” 对于导演的话,鹿一白乖巧的点头,冲着导演露了标准的8颗牙齿。 她添火加柴的本事不小,李瑶哭着跑了出去,导演也顾不上她了,急急忙忙的往外追。 鹿一白嗤了一声,一回头就看见时宴正盯着她。 见她看过来,还能似笑非笑的问:“哎,热闹好看吗?” 同样的话,让时宴问出来,就听着欠儿了很多。 鹿一白煞有介事的点头:“嗯,挺好看的。至少时大影帝把怼人功力用到别人身上的时候,我觉得特别热闹。” 她纯粹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时宴睨了她一眼,嗤笑:“行,那你最好祈祷待会儿那场戏别NG,不然的话,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更热闹。” 对于他的威胁,鹿一白半点不放在心上,点头点的痛快,还能客客气气的说一句:“知道了,时老师。” 时宴:…… 这句时老师从她嘴里念出来,怎么觉得这么欠揍? …… 李瑶说是不肯拍了,但这戏已经拍了一半,就算是为了李家的投资,她也不能真的不拍。 所以被导演哄了两句之后,就坡下驴的不再闹着回家,但她心里不痛快,今天是不肯拍的,耍着脾气先回酒店休息了。 好在鹿一白好说话的很,导演让她先拍,鹿一白二话没说,就答应了下来。 反正她在酒店也睡不着,而且剧组这么多人干等着像什么回事儿。 她答应的很痛快,导演终于松了一口气。 大概是有的李瑶做对比,再拍戏的时候,时宴难得看鹿一白顺眼了不少。 鹿一白悟性不错,有NG的地方也及时调整,下次绝不再犯相同毛病,因此拍戏的进度很快,黄昏时候就收了工。 导演又心疼鹿一白昨天熬了一个大夜,收工后就让她早点回去休息。 鹿一白客客气气的跟众人告了别,这才回了酒店。 晚上吃完饭,徐岚过来找她,先递给她一张请柬。 “下个月10号,金花电影节的邀请函。你有一个最佳女主角的提名,主办方特意邀请你过去。” 这会儿没有外人,徐岚也不藏着掖着,话说的直白:“他们明里暗里的暗示了我一番,对外宣称是一个提名,其实最佳女主角已经定了,是你。” 鹿一白看了一眼,邀请函随手放在了桌上,点了点头:“嗯,这事儿我知道。” 周怀幸这人,虽然龟毛又事儿多,但有一点好,那就是说话算数。 因为李瑶的那一巴掌,周怀幸许诺给她一个影后的奖杯作为补偿。 他办事雷厉风行,才几天功夫,补偿就已经到位了。 鹿一白神情有些恹恹,徐岚当然明白其中的缘故,抿了抿唇,又笑着宽慰她:“说起来,还是小周总疼你,要是换了别人,这个影后的奖杯,哪儿是那么容易拿的。” 鹿一白,笑容不达眼底,淡淡的回她:“这个奖杯我拿就容易了?我要去领了奖,第二天微博上就得闹得沸反盈天,说我是水后。你跟主办方说说,那天领奖我就不去了。” 有那个功夫,她还不如在剧组多琢磨琢磨剧本呢。 鹿一白不太想去,徐岚见她这模样,就知道她懒病又犯了,笑着拍了拍她的手劝她:“那些人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你跟他们一般见识干嘛?我跟你说,这个电影节的分量你是知道的,拿了这个影后,咱们还可以宣传一波,对你的咖位提升可是很有帮助的。” 她说到这儿,见鹿一白依旧没什么兴趣,话锋一转,又说:“就算不提这些,等回头逝水年华上映的时候,对你和剧组都有利。而且,小周总的一片心意,你打算就这么辜负了?” 鹿一白揉了揉腰,有些意动。 “你刚说电影节是下个月10号,我那天的戏排的满不满?” 见她动了心,徐岚笑着揉了揉她的脸,语气毫不在意:“这多简单,跟导演说一声就行了。人家的女明星恨不得一天轧八个戏,你倒好,每拍一部就住在剧组里面哪也不去,这么敬业的女演员,现在打着灯笼都难找。” 她说到这儿,又感叹了一句:“而且我现在都有点后悔让你接这个戏了。进组之前,我是真没想到这部戏拍的这么苦。” 这个戏剧本好,导演知名,虽然鹿一白和李瑶都是带资进组,可两个人的演技都不差。一个是剧组里练出来的,一个是科班培养的,怎么看都该轻松演完。 谁知道来了一个时宴。 时宴名声在外,她起初觉得是个好事儿,毕竟有个国外归来的大满贯影帝跟鹿一白搭戏,她们回头宣传都硬气。 谁知道时宴本人是个戏疯子,只要不合格就要求重拍,谁都面子都不看。 李瑶也算是有灵气的小花了,可拍戏出错的时候都被他骂哭了好几回,这不是今天才又气跑一次么。 至于鹿一白…… 这丫头有意磨炼演技,对他的严格要求喜闻乐见,直接导致这次拍戏难度大大提升。 “后悔什么呀,这不是好事儿么。” 鹿一白倒是半点不在乎,但徐岚一看她揉腰,就知道她的腰又开始疼了。 她让鹿一白趴着,自己去找来药箱,给鹿一白上药。 鹿一白前年拍了一部武打的贺岁片,难得的不是票房毒药,上座率和口碑也都还说得过去,可是鹿一白却落了个腰伤。 她今天下午还吊了威亚,这会儿腰伤估计又犯了。 给鹿一白抹药的时候,果然看到她腰上一圈的红。 徐岚叹了口气,又感叹:“小周总看到,又得心疼。” 第18章 陪人吃 - 野火 - 苏行歌 鹿一白趴在沙发上,徐岚的手劲儿大,涂药的时候,疼痛让她的声音有点变了调,但听到她的话,还能闷闷的笑:“算了吧,他才不会心疼呢。” 周怀幸这人,面不善手也黑。 平常折腾她的时候半点不留情面,见她这样子最多说一句“是你自己选的路”,能知道心疼人才怪了。 “而且,我觉得时宴要求高也是一件好事。” 她不是科班出身,没跟过正经的老师学,这些年虽然在剧组磨炼的长进不少,但跟时宴一对比,就看出差距太大了。 鹿一白说到这儿,又自嘲的笑:“毕竟,我不能一辈子都靠脸吃饭吧?” 前两年她演技不好的时候还可以说年纪小,但她年龄越来越大了,“年纪小”这三个字,别人说得出口她都听不下去。 难道真等到三十多,还要让宣传的人只夸的出一句“她少女感爆棚”? 真到那个时候,鹿一白自己就先被臊死了。 对她这个话,徐岚倒是挺认可的。 她赞成的点了点头:“你有上进心是好事儿。” 徐岚替她上好药,把药瓶拧上,又拿了条毯子给鹿一白盖上:“但是,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其实你已经很优秀了。” 相比同期的那些小花,鹿一白其实是有实力的。 她心知肚明,鹿一白之所以六年还没跻身一线,是因为没有代表作。 至于为什么没有……是因为周怀幸。 周怀幸管的严,条件多,鹿一白能接的戏就那几样,戏路太窄,正剧里不屑于要,小众题材又不敢用她。 但即便是这样,徐岚也不敢说周怀幸的不好,毕竟要不是周怀幸,像鹿一白这样,长得漂亮又没有背景的人,恐怕在娱乐圈里早就被人给吃的骨头都不剩了,哪还有什么前途可言。 鹿一白才拿起来手机,一面跟她说话一面刷微博,听到她夸自己优秀,就笑着把手机举起来给徐岚看。 她点的是最新一条微博下面的评论,除了颜粉们喊老婆,就是事业粉们鼓励她。 二者异曲同工,都在夸她“优秀”。 “有压力是好事儿,其实压力对我来说就是动力,就算是为了这群小可爱们,我也不能总被人骂花瓶。好歹,得对得起他们的喜欢。” 她一边说,一边挑了两个人回复,表情包加颜文字,是跟她长相截然不同的可爱风格。 徐岚见她孩子似的模样,无奈的摇了摇头:”你也少刷会微博,有这个时间不如补觉。” 鹿一白笑着答应,徐岚又问她:“那电影节的事情?” 鹿一白知道她不达目的不肯罢休,想了想,点了点头说:“算了,小周总都把名额给我了,再不去倒是显得我不识好歹。” 她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徐岚就明白了,又嘱咐她好好休息,自己转身出了门。 眼下离电影节还有十来天的时间,徐岚得赶紧给她安排当天出席活动要穿的衣服。 毕竟,他们家鹿一白要去,就得艳压群芳。 …… 电影节在燕市,知道鹿一白要去出席,导演很痛快的就放人了,而且还额外给她放了两天的假,让鹿一白参加完,在家里休息一下,后天一早再回去。 电影节的场地就是一个名利场,鹿一白在名利场里走了一遭,衣香鬓影姹紫嫣红,每个人脸上都带着面具,她笑的脸都快僵了。 等到颁奖典礼结束的时候,鹿一白觉得整个人都是头昏脑胀的。 她在休息室里换下了礼服,徐岚让助理给她买来了晚饭:“先垫垫肚子,再回去休息吧。” 鹿一白看了看表,见已经快十点了,想了想,摇头说:“算了,我还是回去吃吧。” 这个点儿,周怀幸这个工作狂,肯定还没有吃饭。 她唇边带着笑,眼睛里都闪着光,徐岚哪儿还不明白,顿时笑着打趣她:“啧,你是回去吃啊,还是回去陪人吃啊?” 鹿一白弯了弯眼睛,也不掩饰:“陪人吃——我送你先回去,毕竟你回去,也得陪人吃呢。” 徐岚结婚还不到一年,跟老公正新婚燕尔。 徐岚笑着拍了她一下,跟着鹿一白上了车。 鹿一白先让司机把徐岚她们送回了住处,又让司机带着她去了周怀幸常吃的一家私房菜馆,去给他买夜宵。 两三个月没来,菜馆上了新菜,鹿一白点了两份,在小包厢里等得百无聊赖,索性打电话骚扰周怀幸。 现在已经快11点了,这个工作狂,也不知道忙完了没有。 电话等了好久才接通,鹿一白刻意放柔了声音,带着促狭的笑容,问他:“小周总现在下班了吗?需不需要外卖服务?” 电话那边没有声音,鹿一白疑惑的看了看手机,显示正常通话中,又问了一句:“喂,听得到我说话吗?” 这一次终于有人回答了她。 “怀幸哥睡着了,请问你是哪位?找他有什么事儿吗?” 电话里是一个她从未听过的声音。 不是周怀幸。 是一个娇滴滴的…… 女人。 第19章 你是谁 - 野火 - 苏行歌 鹿一白骤然捏紧了手机。 她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却觉得嗓子干涩的很,居然连半个字都发不出来。 那一瞬间,周遭所有的声音仿佛都离她而去,只剩下了那个女声。 “喂,你还在吗?” 电话那端疑惑的询问,人声经过电流的改变,还能听出来一把娇软的好嗓子。 光听这声音也知道,它的主人该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 鹿一白终于开了口,却是问了一句:“你是谁?” 那边好一会儿才回答她:“我……” 只是一句话还没说完,就听到有男人含糊的声音:“谁呀?” 说话的人是周怀幸。 那小姑娘的声音就更娇了:“我也不知道,哥哥,你要喝水吗?我给你倒杯水吧。” 那声哥哥叫的亲密又甜,可鹿一白知道,周怀幸根本就没有什么妹妹。 电话没有挂断,鹿一白凌迟似的听着那边殷勤备至,偶尔还有周怀幸的应答声。 不知是不是睡觉的缘故,他声音模糊又遥远。 对方半天才想起来她,又问了一句:“你有什么事情要跟怀幸哥说吗?我可以帮你转告。” 语气亲密的很,话里的口气也很熟稔。 只是那声音很低,像是怕吵醒人似的。 陆一白摇了摇头,想起来电话那边看不到,又改为张口回答:“没事,不用了。” 服务生过来送饭菜的时候,鹿一白还在包厢里发呆,电话早就挂断了。 她手里还紧紧的捏着手机,只是一双眼睛放空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鹿小姐,您的饭菜已经打包好了。” 鹿一白是这里的常客,服务生都认识她。 见她神情恍惚,那服务生又关切的问了一句:“鹿小姐,你没事儿吧?” 鹿一白这才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接过饭菜,道了声谢:“我没事儿,谢谢。” 上车后,鹿一白把打包好的饭盒递给了司机:“辛苦你了,送我回家吧。” 她平常也会帮司机顺便带一份饭,但是今天显然迷糊了,把两份都给了司机。 司机以为她给错了,憨厚的笑着提醒她:“鹿小姐您给多了,这一份是小周总的。” 鹿一白却没回应司机,司机从后视镜里见她脸色不对劲儿,又迟疑的问她:“鹿小姐,你这是怎么了?你还好吗?” 她脸色苍白,还能无意识勾勒出一抹笑,摇了摇头,声音温柔:“没事,多谢关心。” 她机械式的回了这么一句话,等司机再说什么,她又不肯出声了。 司机见状,也不敢再说话,只是扭过头去专心开车。 才拐过一道街去,就听鹿一白开口:“掉头,去芙蓉园。” 她神情恍惚,也认得这路是去周怀幸的别墅。 但今天晚上不能去。 要是今晚上她只听到了那个女声,鹿一白可能还会去周怀幸的住宅看一看,兴许是自己误会了呢? 可刚刚在电话里,她清楚的听到了两个人的对话。 周怀幸说话的语气不一样,带着熟稔与纵容。 那是鹿一白从未听过的口气。 也让她终于想起来,他们之间本来就是不清不楚。 她没有立场,也没有资格去质问周怀幸。 毕竟,谁不知道小周总身边养了一个金丝雀,不过是他的小情人。 不是爱人。 是情人。 而作为一个情人,她今天晚上最应该做的事情,就是乖乖的回属于自己的地盘,给周怀幸和那位小姐腾地方。 她想得明白,脑子也清楚的很,但脸上的笑容比哭还难看,昭示着她心里的矛盾和酸涩。 司机诧异的看了她一眼,又明白过来,这恐怕是跟小周总吵架了。 只是这小年轻也太爱闹矛盾了,刚还欢欢喜喜的给他买饭呢,这一转眼,不但饭丢给自己了,连他的住处都不去了。 “都说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有什么矛盾,回去说开就好了,小周总这人虽然脾气坏了点儿,但心地不坏。而且都这么晚了,鹿小姐,要不然还是回家去吧。” 司机苦口婆心的劝了半天,鹿一白恍惚了一会儿,才回了他一句:“赵叔,我有点累了。” 这就是不想沟通的意思了。 司机见状,唉了一声,也不敢再说话,讪讪笑着,往芙蓉园开去。 鹿一白下车的时候踉跄了一下,胃里的绞痛提醒着她,是晚上没吃东西的缘故。 但她现在什么胃口都没有,回头嘱咐赵叔开车慢一点,见车走了,自己才裹紧了衣服往家走去。 芙蓉园是她自己买的房子,闹中取静的好地段,只是面积不算大。 当初周怀幸嫌弃她这房子小,第一次过去的时候还不满的问她:“钱不够了跟我说,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多吝啬。” 鹿一白那时候只是笑说这是她的一个小窝,还装腔作势的警告他:“小周总没事儿可不要过来,这是我的私人住宅,当心我告你强闯民宅。” 话虽这么说,但后来鹿一白也没有住过几回。 她一心都在周怀幸身上,而他更多的是在市郊的别墅,有时候忙得很,就近公司旁边也有一套大平层供他住。 鹿一白但凡是过去陪他,基本上都是这两个地方。 除了工作,她剩下的时间基本上都耗在了周怀幸身上,属于她自己的私人时间并不多。 今天晚上,明显是属于她的私人时间。 但鹿一白没有想到,周怀幸连这点儿脸面都没有给她留。 门被打开的一瞬,玄关衣架上挂的外套先入了她的眼。 那不是她的。 地上还扔了一双高跟鞋,歪歪的摆在那,昭示着主人进门脱的时候有多心急。 而那双鞋…… 那也不是她的。 鹿一白捏着钥匙站在门口,有那么一瞬间,如坠冰窟。 像是验证她的猜想,有人擦着头发走了出来。 那是一个长相清纯的女孩,看年纪二十五六岁,她显然是才洗完澡,脸上还带着水汽,头发也没干,这会儿正拿着毛巾擦头。 而她手里的毛巾,是鹿一白的。 那女孩吓了一跳,擦头发的手僵住,站在原地,警惕的问她:“你是谁?” 第20章 泼狗血 - 野火 - 苏行歌 她这会儿声音褪去了娇柔,但声音还是好辨认的很。 至少鹿一白立刻就认了出来,这位就是刚替周怀幸接电话的女孩。 只是没想到,周怀幸竟然会带她来自己的房子里。 大概是在片场待久了,面对这一盆泼天的狗血,鹿一白脸上还能保持镇定,甚至还能反问她一句:“这位小姐,这是我家。该问这话的,是我才对吧?” 她才参加完颁奖典礼,因为要来见周怀幸,脸上的妆容没卸,整个人艳丽又明亮。 那女孩脸色变了变,站在原地打量了她好一会儿,才又恍然:“我说怎么面熟呢,原来是鹿小姐——我在电视上见过你,没想到现实里也这么漂亮。” 这话说的意味不明,鹿一白还能带着笑容说了一句:“谢谢夸奖。所以,你为什么在这儿?” 这个女孩长得不错,应该很合周怀幸的口味。 但他不把人带到自己家里,反而带到了他这里,这是什么道理? 这会儿卧室门开着,从她的角度,可以看到床上沉睡的男人,还有眼前这位才洗完了澡,头发还是湿的。 怎么看都像是发生了点儿什么。 鹿一白现在脑子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就是想撬开周怀幸的脑袋,问问他是不是脑子有病。 眼前姑娘避重就轻,眼神里格外无辜:“哦,怀幸哥喝多了,我送他回来。” 她说到这儿,又加了一句:“不好意思啊,我有洁癖,喝完酒身上味儿太重了,我以为这里只住了他一个人,就在这儿洗了个澡。你……不会介意吧。” 这话说的含含糊糊,但至少应该表达的意思,她都表达明白了。 鹿一白想说她很介意,但眼下她还能保持得体的笑:“所以,这位小姐,请问你打算在这里过夜吗?” 眼前人登堂入室,但脸皮好像还差了那么一点火候,听到她这话,笑着解释了一句:“你不要误会,我跟怀幸哥不是你想象的那种关系,至少现在不是。” 她一边说一边把毛巾丢到一边,拨弄了一下半干的头发,语气里带了点调侃与戏谑:“不过我是真没想到,他们说的是真的。我还以为怀幸哥不是那种会包养女明星的人呢。” 她虽然在笑着,但是眼神里的轻蔑一览无余。 鹿一白弯唇,保持着笑容,只说:“有些时候,‘以为’这个词还代表着一厢情愿。所以我给你一个建议,不如亲自去问问你的‘怀幸哥’。” 鹿一白这话,成功的让那女孩脸上的笑容僵住。 她深吸了口气,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转身进了卧室。 周怀幸还在睡着,她低下头,趴在他面前低声耳语:“怀幸哥,我就先回去了,明天你醒了给我打电话。” 男人睡得沉了,没有回应,她看了一会儿,这才转身又走出来。 鹿一白看着她径自从自己身边走过,到了玄关处换鞋和衣服。 但临出门之前,她又站住脚,笑容温婉地跟鹿一白说了一句:“放心,这个房子我不会再来了,鹿小姐可以安心住着。” 不同于方才跟周怀幸撒娇的语气,她眼神里满是高高在上的施舍。 等到人走后,鹿一白才回过味儿来。 什么叫让她安心住着? 这是她的房子,她本来就住的安心! “小鹿……” 周怀幸迷迷糊糊的喊人,鹿一白回过神儿来,捏了捏手,才进了室内。 等真的进了房间,鹿一白才知道自己刚才想错了。 地上扔着周怀幸的外套,他本人穿着衬衫西裤躺在床上,衣服虽然皱,床上还是干净的。 两人什么都没发生。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不可否认的是,那一刻鹿一白的心情真的好了很多。 周怀幸就在床上躺着,拳头抵着额头,迷茫着一双眼看她。 鹿一白就站在门口看他,目光落在他身上,周怀幸又含含糊糊地喊了一句:“小鹿。” 这次倒是清楚多了。 室内酒味儿冲天,鹿一白拧眉走了过去,先把窗户打开,才又走到他身边,低下头问他:“难得啊,小周总还认识人呢?” 她话里带着调侃,周怀幸呼出一口酒气,抬手把人拉在了怀里。 人喝多了,手劲儿倒是大,只是声音里不似往常,甚至带出点儿委屈:“胃疼。” 鹿一白叹了口气,心说他这也不知道喝了多少酒,不胃痛才怪呢。 她心里有点心疼,嘴里倒是没好话:“你洗澡了吗?这么臭,不要抱我。” 手去推他的时候,鹿一白却是一顿。 他衣领上有个口红印儿,靠着耳朵的那一块儿,显然是被人蹭上去的。 鹿一白心里一抽,脸上的笑容不变,只是起身的动作重了一些:“别闹,我去给你煮醒酒汤。” 她心里再不舒服,也不至于跟一个醉鬼使脾气。 再说了,周怀幸平常喝多了也不会胃疼,除非他没吃饭。 这会儿鹿一白的食欲也回来了,她摁了摁叫嚣着要罢工的胃,看了看空空如也的冰箱,又认命的打电话给那家他常吃的私房菜馆订餐。 等煮好了醒酒汤,饭菜也送了过来。 鹿一白拿毛巾给周怀幸擦了脸,轻声把人叫醒,让他靠着床头把醒酒汤喝了,又问他:“我点了外卖,你要不要吃一点?” 周怀幸应声,捏了捏发胀的眉心问她:“现在几点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声音里带着酒醉的沙哑,不过眼神倒是清明了一些。 鹿一白把手机举到他面前,笑眯眯的回答他后一个问题:“在那位‘不知名小姐’走之前回来的,刚好打了个照面。” 周怀幸接过手机,看了她一眼:“瞎想什么呢?” 他一面说,一面拨了一个电话,鹿一白随意看了一眼,就见上面的备注是两个字:蓝雪。 不用周怀幸说什么,鹿一白就知道了刚才那个女孩的身份。 怪不得呢,原来是她。 天盛药业的千金,周怀幸的青梅竹马。 齐蓝雪。 这个名字她才从别人嘴里听到,谁知道这么快就见到了她的真容。 而且,还是在这样的情形下。 第21章 别多心 - 野火 - 苏行歌 鹿一白默不作声的站起身,接过他喝完的碗,回身进了厨房,又把外卖倒到盘子里,一样一样的摆放到桌上。 她磨磨蹭蹭的做完这一切,就见周怀幸已经出来了。 他还在打电话,声音里格外温柔:“到家了怎么不知道给我回个电话,回头爷爷又要怪我。太晚了,你早点休息。” 那边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周怀幸看了一眼鹿一白,又说:“没事,别多心。” 吃饭的时候,鹿一白绝口不提刚才的事儿。 倒是周怀幸有些诧异,等到吃完饭,见她把碗收到了洗碗机里,才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今天怎么不好奇了?” 鹿一白正在洗手,听到这话险些把手上的水甩他脸上,回头似笑非笑:“她没我好看。” 这话说的,周怀幸笑着骂了一句:“醋精。” 他点了支烟,靠着沙发站着,鹿一白回头看他,见他的眼神在一片烟气缭绕中深邃又多情,忍不住问了一句:“这位小姐对你而言很特殊?” 她到底是忍不住了,周怀幸睨了她一眼,语气淡淡:“从小一起长大的,算是妹妹吧。” “哦,那我怎么没有见过她?” 鹿一白一边说一边走回沙发坐着,周怀幸顺势将手搭在她的肩上,一下一下地摩挲着:”她20岁的时候就出国了,这些年一直在国外,所以你没有见过她也正常。” 周怀幸话不多,但寥寥几句,也足够鹿一白知道想要的内容。 跟她以前听说的差不多。 齐家周家是世交,齐蓝雪跟周怀幸也是青梅竹马。 周怀幸说完,见鹿一白没反应,捏了捏她的脸吻,语气逗弄:“想什么呢?” 鹿一白顺势扬起头,勾起一抹再敷衍不过的笑容,意味深长的念:“哦,青梅竹马的妹妹。” 话音没落,人就开始拉长了声音唱:“你究竟有几个好妹妹……” 声音里婉转多情,可惜满是促狭。 周怀幸弹烟灰的手顿了顿,将烟按灭在了烟灰缸里,转而捏上了她的脸,声音威胁:“唱的什么,再唱一遍?” 他话里带着威胁,鹿一白倒是半点都不怕,笑嘻嘻的站起身,挨近了他,再次唱了一遍:“你究竟有几个好妹妹,为何每个妹妹……” 她眼波流转里满是暧昧,每个字里都写着勾引,还不等鹿一白唱完,周怀幸一把将人搂了过来,顺势按在了沙发上。 “这段时间不见,变醋缸了?” 他酒劲儿没过,呼吸里都带着酒气,喷薄在鹿一白的脸上,鹿一白想躲,可被周怀幸困着躲避不得,索性伸出手来,笑着去勾他的脖子。 “可不是么,周总玉树临风英俊多金,本钱又足,我醋的很啊,生怕……红颜未老恩先断。” 她双手搂了周怀幸,欲拒还迎。 不过能说出来的话,半个字都不中听。 周怀幸屈着手指,在她额头上弹了弹,含着笑问她:“你拍的是民国戏,又不是古装戏,怎么学了一堆酸文假醋回来?” 客厅只开了一盏落地灯,屋里光影暧昧。 周怀幸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本来是在逗她的,可被她那一双眼吸引,又忍不住低下头。 只是还没凑近鹿一白,就又被她推开。 女人歪着头,哼了一声躲避,话里满是嫌弃:“小周总也不讲究,我还没洗澡呢。” 周怀幸半点不在乎:“不怕,我也还没洗呢。要不我陪你一起洗?” 他声音哑了几分,鹿一白哪儿还不明白,却又在这个时候醋海生波:“你刚刚怎么没洗呢?那位齐小姐倒是洗了。” 鹿一白精准地踩了雷。 话还没说完,周怀幸先松开了她,站起身来:“说两句就算了,怎么还没完呢?” 周怀幸的语气冷淡,鹿一白就知道这人是生气了。 她本来也有点不高兴,可眼下看这周怀幸这模样,自己倒是慌了神儿,又在心里骂了一声没出息。 可再没出息,人也是要哄的。 鹿一白无声叹了口气,随着站起身来,挡在了周怀幸的面前:“没完了怎么办呢,小周总要不哄哄我?” 她一边说,一边贴近了,若有似无的去亲周怀幸。 每一下都没亲到,可呼吸交错,又比亲吻更来的让人心神意动。 周怀幸冷眼瞧着她,又不可否认自己被她这模样撩得心头火起。 男人声音冷淡,手掌确实热的很。 他手掌抵在她后腰上,在暧昧的若即若离中,含含糊糊的问鹿一白:“好啊,要怎么哄你?” 鹿一白的吻一路向下,停留在了他的喉结上。 男人说话的时候喉结滚动,是直白的爱欲与勾引。 她在他喉结上落了一个吻,声音轻的近乎不见:“要你。” …… 周怀幸睡着之后,鹿一白才起身去了浴室。 浴室的镜子照出她窈窕的身躯,和她脸上显而易见的苍白。 鹿一白打开花洒,靠在墙壁上。 热水的烫和墙壁的冰凉形成鲜明对比,也让她的一颗心,都仿佛沉沦在了水里。 花洒的水冲到脸上,让她腿软心慌,她张口呼吸,仿佛一只离了水的鱼。 鹿一白沿着墙壁慢慢地滑落下去,抱住了自己。 水流打在她身上,又嘈杂喧嚣的流入了下水道。 与她的眼泪一起。 等她洗完澡之后,除了眼圈儿残存的红痕,再也看不出其他痕迹。 周怀幸已经睡着了,她上床时,男人本能的伸过来胳膊,将她圈进在了怀里。 这是他们距离最近的时刻,鹿一白顺从地将头贴着他的心口,可以清晰的听到他心脏跳动的声音。 从她的耳朵里,传到了心里。 他们肌肤相贴,仿佛再无阻挡。 …… 第二天周怀幸很早就走了,鹿一白迷迷糊糊的去抱他的时候,周怀幸推开了她的手,语气温柔:“睡吧。” 但他的手是凉的,让鹿一白一哆嗦。 等到人走了,她慢慢的醒过来,也意识到他已经走了很久了。 鹿一白翻了个身,抱住了被子,上面还残存着周怀幸的味道。 第22章 林见微 - 野火 - 苏行歌 齐蓝雪,出生医药世家,学的设计专业,在国外创建了品牌,公司小有规模。」 鹿一白一条一条的翻看着这些八卦,又回过神来,慌慌张张的退出了浏览器的界面。 她觉得自己简直是疯了,才会在一大早还不清醒的时候,就抱着手机去搜索关于齐蓝雪的新闻。 手机弹出微博提醒,鹿一白看了一眼,才点进去就看到了各种@她的消息。 「震惊我全家系列——鹿一白竟然又拿了一个影后,还是金花电影节的影后?!请问这评委是瞎了眼、还是得了失心疯?」 「恭喜金花电影节,在创办23届以来,终于出了第1个水后。哦,不,也可能是睡后。」 鹿一白一条一条的看下去,不但没生气,还露出了一个果然如此的笑容。 她就知道这一次金花电影节的影后,她只要去领了奖,那就得被骂疯。 果然,现在网上骂声一片,而且个个都生怕她看不见,一个比一个的对她喊话喊得积极。 陆一白靠在床上,百无聊赖的翻看了十几条,见这些人翻来覆去只会那骂那么几句,也觉得有点无聊。 不过话说回来,她这个影后的奖杯的确是挺水的,所以从一开始,鹿一白就决定乖乖躺平任嘲,还提前给徐岚打了预防针,让公关不要压这事儿。 毕竟,公关要是下场,她会被骂得更惨。 而且本来也是她理亏,由着他们骂去吧。 鹿一白打定了主意,也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谁知她刚打算关微博,就又收到了一条@她的消息。 「恭喜我们家鹿鹿再下一城,离大满贯影后之日指日可待~苟富贵,勿相忘!我等着你请客哟。」 这条微博下面还带了一张合照,照片里的两个姑娘贴在一起,两个胳膊比在头顶,合成了一个爱心。 发微博的人,是林见微。 如果去浏览器搜一下林见微,关于她的新闻能弹出来页。 25岁就已经是三金影后,连续三年被评为最有商业价值的女演员,代言拿到手软,片酬在国内首屈一指,是当之无愧的一线女星。 不过对于鹿一白来说,她还有一个更重要的身份,是她为数不多的至交好友。 眼下鹿一白在网上被骂的狗血淋头,至交好友顿时坐不住了。 鹿一白又心酸又感动,靠在床边给林见微打了个电话,电话才刚接通,就听到对面一个又娇又嗲的女声:「您好,请问您是哪位?给小的打电话有何贵干?」 鹿一白的心情都明朗了许多,忍不住笑了一声:「干嘛呀?这一大早的,别闹。」 林见微哼了一下,声音更加阴阳怪气:「哟,这就嫌我闹了,一个月没联系,您老人家的架子是越来越高了。说吧,您这一大早的打电话过来,是有什么指教呀?」 「祖宗我错了,我这不是在剧组忙着拍戏吗?不是故意不理您的,您就大发慈悲,开开恩饶我这一回行不行?」 鹿一白笑着哄人,又跟她道歉:「我这不是刚得了空,就赶紧给您老人家打电话了吗?姑奶奶,微姐,我错了。」 她认错认得干脆利落,林见微翻了个白眼,走到冰箱前倒了杯牛奶,慢慢的喝着,得空回她:「拉倒吧,你是得了空给我打个电话,还是看见微博了,才想起来这世上还有我这么一号人物呀?」 她这么一说,鹿一白又想起来了正事,叹了口气:「我才要跟你说呢,你别掺和这浑水,让他们骂去吧,反正他们最多骂三天也就消停了。」 林见微实力足,底气硬,说话行事毫无顾忌,这些年也是屡次招黑。 但是别的事儿就算了,因为自己再让林见微也连累被骂,鹿一白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 林见微就知道她打电话过来为的是这事儿,冷笑了一声说:「那可不行,我们家鹿鹿这么好,凭什么给他们骂。」 她说到这儿,又想起来一件事儿:「哎,不对呀,你昨晚上就在燕市参加电影节,以你们家那位变态的性格,你这会儿是不是还在燕市呢?」 对于她的问话,鹿一白承认得干脆利落:「在燕市,芙蓉园这儿住着呢。」 不过还见缝插针的纠正她:「还有,什么变态,人家又不是没有名字。」 林见微嗤笑:「是是是,是你的心头好小周总。」 她是知道鹿一白房子最快更新请浏览器输入--到新进行查看 鹿一白说了一声不在,林见微就把手里的牛奶杯放到了桌子上:「那你等着我,姑奶奶一会儿就到。」 林见微说完这话,就风风火火地挂了电话。 鹿一白无奈地笑了一声,知道她雷厉风行的性格,自己这个懒觉肯定是睡不成了,掀了被子起床开始收拾。 林见微说是一会儿,就是一会儿。 不过半个小时,她就敲开了鹿一白的门。 鹿一白去开门的时候,就见林见微手里拎着早餐,笑眯眯的开口:「铛铛铛铛,您的外卖已经送达。」 眼前女人衬衫加牛仔裤,穿了一双板鞋,风衣随意裹在身上,也遮不住玲珑有致的身材。 她素颜朝天,跟电视里那个明艳凌厉的模样相去甚远,乍一看更像一个邻家女孩。 哦,不,是邻家姐姐。 下一刻,就见邻家姐姐把她挤到了一边儿,自己先进了屋,一面换鞋,一面还问她:「是不是没吃饭?」 鹿一白笑吟吟的答应,从她手里接过早餐放在桌上,又过来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感谢我微姐下凡普渡众生,本众生已经快要被饿死了。」 林见微由着她抱了抱,才故作嫌弃的说:「你是不是还没刷牙?去去去,快去洗漱去。」 鹿一白嘿嘿笑着,故意冲着她哈了口气,一面往卫生间里逃,一面毫不客气的回敬她:「我才没有口气,我们仙女都是喝露水,早起也是香的!」 林见微冲着她翻了个白眼,自己去厨房拿了两个碗出来,哼了一声说:「行,你们仙女喝露水,我们平凡人可是要吃饭的,待会儿的包子油条豆腐脑,通通没你的份儿。」 为您提供大神苏行歌的《野火》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22章 林见微免费阅读. 第23章 混不吝 - 野火 - 苏行歌 鹿一白在卫生间洗漱,听到她这话,吐出嘴里的牙膏沫,大声回她:「那不成,我得多吃点,不然怎么对得起我微姐大早起给我送外卖的情谊?」 话虽然这么说,等到吃早饭的时候,鹿一白吃了一点就放下了筷子。 林见微看她这模样,先是笑了一声,又有些心疼的问:「你最近怎么又瘦了?再这么下去,风一吹都能把你刮跑了。」 鹿一白,笑得满不在乎:「没办法,这个戏十套戏服里得有八套是旗袍,瘦了还能垫一下,要是胖了,镜头里遮都遮不住的肉。」 为了在镜头前面足够美,女演员们付出的辛苦是常人难以想象的。别说鹿一白,就是林见微也记不清楚自己有多长时间没有随心所欲的吃过饭了。 这会儿听鹿一白这话,林见微摇了摇头,又感慨:「前几天我遇着你们剧组的那个副导演,他跟我夸你来着,说你在剧组里是拼命三郎。」 鹿一白拍戏拼命,林见微是早就知道的,毕竟他们俩也是拍戏的时候认识的。 鹿一白拍的戏,拍一部扑一部,难得不扑的那么两三部里面,其中一个就有林见微的功劳。 那是前年上映的一个武打贺岁片,虽然是搞笑类型的,可题材是武打,里面的一招一式也都是糊弄不了人的。 林见微在此之前听说鹿一白的时候,只知道这人是个花瓶,当时去拍戏也是做好了准备,谁知道真正开拍,她才知道是自己小看这女孩儿了。 拍了三个月的戏,林见微从一开始的不待见鹿一白,到后来觉得她干嘛都可爱,这个戏虽然结束了,但她们却成为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这会儿看鹿一白这模样,林见微哪还不明白,又忍不住劝她:「你还年轻,身体就是本钱,要是现在落下了病根儿,以后可就难好了。」 林见微劝她,鹿一白也笑着点头,不知道想到什么,又促狭的笑着说:「微姐你也挺双标呀,当时你可不是这么跟我说的。」 那时候鹿一白刚进组,林见微跟她拍头一场戏之前,就先声明:「我这人脾气不好,见不得那些只会数12345的演员,所以丑话先说在前面,你要是拍戏敷衍,别怪我到时候不留情面。」 那个时候林见微已经是影后了,被请来给鹿一白做配的时候,网上一片骂声,都说林见微是为钱折腰。 林见微接受采访的时候,还承认得坦坦荡荡:「这年头为钱折腰也不丢人呀,给我一个亿,别说是给人作配了,就是炮灰,我也一样演啊。」 她把话说的干脆利落,但等到真拍戏的时候,见鹿一白这张祸国殃民的脸先有点儿败好感。 长得漂亮不是错,可要仗着长得漂亮,胡作非为那就是错了。 谁知等到开拍的时候,林见微才发现自己看走了眼。 这姑娘上进又努力,为人谦虚又低调,林见微性情直爽,爱恨分明,她欣赏鹿一白,又跟她三观契合,爱好相仿,更把鹿一白当做好朋友。 等到拍完戏之后,林见微还时时的记挂着鹿一白,及至电影上映时路演,林见微怕她没经验,都是带着鹿一白的。 这会儿鹿一白旧事重提,林见微捏了捏她的鼻子,笑骂她:「我是为了谁好呀,狗咬吕洞宾,居然还编排我?」 鹿一白光笑,也不躲,两个人闹了一阵儿,她这才问林见微:「我还没问你呢,怎么闲下来了?」 林见微叹了口气,把手里的勺子放下,好一会儿才说:「最近画图画的没灵感,准备出国转一圈散散心。」 林见微除了演戏之外,还有一个最大的爱好就是设计衣服,她自己创建了一个潮牌,因为设计新颖大胆,甚至比她演戏的名声还要大。起初别人都不知道这是林见微开的工作室,直到后来有一次无意中被人扒出来才知道,原来真的有一些人是上帝给她开了一扇窗,又给她开了一道门。 林见微显然不想多说自己的事情,摆了摆手,笑眯眯的问鹿一白:「还没问你呢,跟你们家小周总怎么样啊?昨天回来是不是小别胜新婚?」 她一提起来昨天,鹿一白的心里就有点堵得慌,她低下头喝了口豆浆,掩饰地点了点头:「挺好的。」 林见微敏锐地察觉到不对,问:「怎么了?」 鹿一白笑着推了她一把:「你最近好八卦,是不是太闲了。」 林见微瞪了她一眼,才想说什么,就见鹿一白又有些犹豫:「微姐,我跟你打听个人。」 林见微问是谁,鹿一白又迟疑了。 「嗯,算了。」 她摇了摇头,又觉得这话问林见微怪不合适的。 她开了个头,又不肯说,林见微心里百爪挠心,敲了敲她的脑袋,险些都气笑了:「我还头一次见你磨磨唧唧的,有话就快说。跟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还是说你现在拿我当外人了?」 林见微把话说到这个份上,鹿一白咬咬唇才含含糊糊的说了两个字。 「时宴。」 其实她想说的是齐蓝雪,早起她查齐蓝雪资料的时候,对方也是开服装工作室的,林见微的工作室开的有几年了,说不定会知道这个人。 但是话到嘴边,她还是问不出口。 林见微起初见她这个模样还吓了一跳,听到鹿一白说时宴的时候,才又松了一口气,又忍不住跟她吐槽。 「你怎么想起来那个疯子啊。」 她说到这儿,又拍了拍额头:「哦,我想起来了,你这部戏就是跟他拍的是吧。」 鹿一白点头,林见微就明白了,嗤了一声:「他这个人吧,演戏挺牛逼的。可惜也就演戏的时候了,平常人脑子不好,混不吝。」 林见微跟他合作过拍戏,当初拍完那部戏,她就扬言,哪怕这辈子没饭吃了,她去街上乞讨,也不要再跟时宴合作第二回。 她说到这儿,又心有余悸地嘱咐鹿一白:「我跟你说,你平常没事儿离他远一点儿,脑子不好是会传染的,当心近墨者黑。」 为您提供大神苏行歌的《野火》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23章 混不吝免费阅读. 第24章 时老师 - 野火 - 苏行歌 一提起来时宴,林见微满脑子都是当时的噩梦场景。 鹿一白认识的林见微,从来都是泼辣的,还头一次见她成为某个人的手下败将。 这会儿见她这模样,鹿一白笑的肚子疼,但想起来这几天时宴在剧组里对她的照顾,还是良心发现,替时宴辩驳了一句:“哪有那么夸张,时老师有时候还是可以的。” 虽然,他大部分时候并不可以。 这话可不得了,林见微顿时凑近了鹿一白,盯着她阴恻恻的笑:“怎么就成时老师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鹿一白在她的威逼之下,笑着举手投降:“其实也没什么,我演戏的功底你是知道的,时宴大概是看不下去,所以在剧组里会点拨我。” 她如实说了,林见微顿时有些意外。 虽然对时宴本人的意见很大,但对于时宴的演技,林见微是挑不出毛病的。 不过…… “他居然肯教你?” 这个人,不是一向眼睛长在头顶的吗? 鹿一白笑眯眯的自黑:“大概是我演技差到令人发指,时大影帝忍不下去了吧?” 林见微揉了一把她的头发,嗤笑:“要是别人敢这么说,我先手撕了她。” 玩笑归玩笑,林见微又说:“他既然肯教你,你就好好跟他学。这人虽然是个疯子,可演戏的功底不是盖的,毕竟是梨园世家里教出来的。” 鹿一白顿时来了兴致,好奇的问她:“梨园世家?” 林见微点了点头,就跟她八卦:“你知道薛景山吗?” 鹿一白小鸡啄米的点头,两眼放光:“当然知道,京剧界的须声泰斗啊。” 民间有传言,说“三天不吃饭,要看薛景山”。 后来他因为一些特殊缘由去了国外,在语言不通的外国演出,也是常常爆满,依旧是千金难求一票。 可惜,这几年老爷子的年纪大了,即便是在国外也不怎么演出了。 鹿一白常感叹自己没赶上好时候,不能一睹老爷子在国外的风采。 这会儿听到林见微的话,心中一动,试探着问道:“他,不会也跟时宴有关系吧?” 林见微见她这模样,忍不住笑了笑,戳了戳她的脑门,故意拖长音:“他啊……” “有关系。” 林见微逗够了她,这才正正经经的回答她:“薛景山是时宴的外公,他从小就是在老爷子身边长大的。” 鹿一白一脸震惊。 她是真的没想到,世界居然会这么小,时宴竟然是薛景山的外孙? 薛景山的采访,鹿一白没少看,不过……那么正经肃穆的老爷子,居然能养出来时宴这么一个奇葩? 大概是鹿一白脸上的震惊太过明显,林见微笑着捏了捏她的脸,又想起来一件事儿,叹了口气:“我跟你说,其实时宴这疯子性格,跟他家里的关系挺大的。” 见鹿一白疑惑的看着她,林见微跟她解释:“时宴不是家里长子,他上面还有一个哥哥。嗯……是私生子。” 如果说薛景山和时宴的关系,让鹿一白震惊的话,那这句话,也让鹿一白三观都被颠覆了。 “私生子?” 林见微点头,鹿一白呐呐的问:“他父亲不是Chanson..的时庆洲吗?” 得了林见微肯定的答案,鹿一白更觉得三观碎裂了。 作为明星,她们对这种高奢品牌都很敏感,包括背后的品牌故事也都耳熟能详。 鹿一白早几年就看过关于C.的品牌故事,那个报道写的特别深情,极尽详细的介绍了时庆洲与他的爱人是如何三十年相濡以沫,携手共创辉煌的。 那天在盛唐见到时宴,鹿一白还腹诽过,这一对恩爱夫妻怎么养出来这么一个祸害呢。 见鹿一白满脸震惊,林见微嘲讽的笑:“所谓的恩爱,都是给外人看的。” 林见微自己创建了一个潮牌“知著”,品牌做的不错,口碑也好。去年被邀请参加时装周活动的时候,她曾经见过时庆洲。 “时庆洲看着道貌岸然的,其实是个伪君子,还暗示我跟他深夜探讨时尚——活脱脱演示了什么叫又老又流氓。” “关于他妈妈,我知道的消息不多,只知道他们夫妻貌合神离,她在外面也有情人。不过从时宴从小就被丢给了他外公来看,估摸着这妈妈也不是什么靠谱的。但话又说回来,这样的老公,换我我也不会在家相夫教子。” “也幸好时宴是跟着他外公长大,才勉强有了人样,这人是个混账,可演戏是真有天分。别的不说,就凭他22岁就能拿够了影帝的大满贯,在业内还真没几个。” 因为时宴从小演戏的缘故,还被业界戏称为“常青树”。 听完林见微的八卦,鹿一白也有点感叹,有这样的父母,也难怪时宴本人性格乖张了。 她才想到这儿,就听林见微又鄙夷的说:“但话又说回来,他的身世再可怜,也挡不住他脾气臭到令人发指。” 林见微也就跟时宴演了一回戏,就受不了这人了。 那时候她在国外拍戏,本来就有点水土不服,再加上对手是时宴,好几次都气得直接买机票飞回来。 也幸好她那部戏的时间短,经纪人又在身边千百般的哄,才让林见微坚持了下去。 但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她这辈子都不会再跟时宴合作! 林见微说到这儿,又叮嘱鹿一白:“你现在跟他演戏是无可奈何,记得下戏了离他远点。” 这种疯子,离得远了保平安。 见林见微这模样,鹿一白忍不住笑:“好好好,我都记住了,多谢微姐提点!” 小姑娘嘴贫的很,林见微伸出手来戳了戳她,又想起来一件事儿:“我是真为你好,毕竟你跟我不一样,我最多是自己气几天。可你要跟他接触多了……当心你家那位醋海生波浪。” 认识鹿一白之前,林见微对周怀幸的印象就是:功成名就的冰山钻石王老五。 可认识了鹿一白之后,她亲眼见识了周怀幸跟对方的相处,才知道,这人禁欲的外表下,藏着一个疯子。 还是,一个控制欲强到可怕的疯子。 第25章 有绯闻 - 野火 - 苏行歌 林见微不期然提起来周怀幸,鹿一白脸色变了变,才又笑着去推林见微:“哪儿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林见微拍了拍心口,冲着她翻了个白眼:“我要不是亲眼见识过,我也不信。那么大个的一个帅哥,怎么就是个变态呢?” 幸好这人不是她的,不然她一天都活不下去。 见她越说越不像话,鹿一白捏了个煎饺塞到她嘴里,没好气的笑:“好了,您老就收了神通……” 一句话没说完,电话先响了起来。 是周怀幸。 男人的声音隔着话筒,清冷又禁欲,就连说出的话,都像是例行公事。 “我中午有半小时时间,可以陪你吃个饭。” 鹿一白楞了一下,对面的林见微八卦的凑过来,又被她抬手推开,嗔了一眼林见微,这才有些迟疑的回复他:“嗯……我中午可能没时间,中午约了人。” 林见微好不容易跟她见个面,鹿一白总不能这么重色轻友,将人给丢下,自己见周怀幸。 周怀幸像是没想到她会拒绝,顿了顿,才问:“是谁?” 这倒是没什么好隐瞒的。 “是林见微。” 话题当事人已经从对面凑到了鹿一白的左侧,蹭到她的耳边去听。 鹿一白笑着想将人推开,周怀幸已经回复了她:“嗯。” 一个字落下,人已经挂了电话。 鹿一白捏着手机,要说的话,就这么堵在了喉咙里。 身边的林见微撇了撇嘴,咳嗽一声,开始鹦鹉学舌:“我中午有半小时时间,谁?嗯……我说,这位大少爷的话还敢再少一点吗?” 她学的惟妙惟肖,还不忘记吐槽,鹿一白笑着去捂她的嘴,林见微躲开,随手扯了一张纸巾塞到她手里,嫌弃她:“擦手了么,一手的油,别想往我脸上抹。” 鹿一白接过,笑睨着她:“那你刚刚吃的不还挺香。” 她塞给林见微的煎饺,对方两口就吃完了。 林见微挑了挑眉,又拿手指戳了戳她:“就这位大少爷的脾气,也亏你能忍受的了。” “其实他还好,没你说的那么离谱。” 鹿一白替周怀幸辩驳,林见微才不想听呢,撇着嘴,又敲了敲桌子:“不过,还算你有良心,没有见色忘友。” 鹿一白对周怀幸的心思,别人不知道,但林见微是知道的清清楚楚。 她能不抛下自己去见周怀幸,林见微觉得,鹿一白一定是找回了久违的良心。 鹿一白虚张声势的要拿手里的纸巾去砸她,林见微笑眯眯的躲开,她这才又把纸丢进了垃圾桶,一面笑着说:“微姐大驾光临,我哪儿能把你抛下?中午想吃什么?” 林见微顿时搓手,脸上满是贼兮兮的笑:“我要吃你做的土豆炖牛腩,我可馋这一口好久了!” 中午林见微要在家里吃,两个人包裹严实的去菜市场买菜,幸好这是初春,三月倒春寒,料峭的风里,也没人对她们的全副武装好奇。 做饭的间隙,鹿一白犹犹豫豫的,又给周怀幸发消息。 她先是打了一个“对不起”,斟酌了半天,又把这句话删掉了。 删删减减了半天,才发了一句:“晚上有时间吗,我晚上陪你吃饭。” 但直到她跟林见微吃完午饭,周怀幸都没回她消息。 林见微是下午走的,临别时依依不舍的跟鹿一白拥抱:“等你拍完戏,我估计还在国外呢。算了,等我回来咱俩再聚,我一定在你家大醉三天!” 鹿一白笑着答应,把人送上了车,看着她出了小区门,这才转身上了楼。 她下楼的时候没拿手机,回去才看到有一个未接电话。 是导演打来的。 鹿一白赶紧回了电话,就听到导演在那边迟疑的询问:“小鹿啊,跟你商量个事儿,你那边要是不忙的话,今天能赶回剧组吗?” 等到导演磕磕绊绊的解释完,鹿一白才明白原委。 李瑶又被时宴气得罢工了。 李大小姐是哭着走的,今天说什么也不肯再拍。可剧组的布景都搭好了,这个景里,时宴单人场只有两场,倒是跟鹿一白的对手戏还有不少。 而且刚好是夜戏。 导演说完,又讪讪的笑:“本来不该打扰你的,毕竟你昨天才刚赶了飞机……” 鹿一白听他说完,看了看表,笑着宽他的心:“您别着急,先拍着单人场,我这就订机票回去,不耽误您拍夜戏。” 她回答的爽快,导演终于放下了心,又再三的感谢了她,这才挂了电话。 鹿一白让徐岚订了票,自己又收拾行李,其实也没什么可收拾的,昨天的皮箱打开,就拿了一套衣服,再塞回去就行了。 忙完后,鹿一白又看手机,周怀幸还没回复她。 他们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那一句:“我晚上陪你吃饭。” 她想了想,又给周怀幸发了一条:“对不起啊,晚上吃不了饭了,剧组临时有事,我得先回去。” 直到她傍晚到了剧组,周怀幸才给她回了消息。 只有短短的一个字:嗯。 …… 夜里的时候,鹿一白拍戏到了凌晨四点,第二天上午导演没排她的戏,鹿一白在酒店睡到了十二点。 才打开手机,就看到了新闻推送。 “极昼太子爷夜会女友,疑似好事将近。” 鹿一白的困意,瞬间就散了个干干净净。 她点进去看,见动图上是两个模糊的身影。 夜色昏沉,两个人搀扶着上了同一辆车。 男人是周怀幸,而那个女孩…… 是齐蓝雪。 而此时的新闻当事人,就站在周怀幸的办公室里。 极昼总部在燕市的CBD,一整座商厦气派又恢弘。 总裁办公室在16楼,从这里可以俯瞰整个燕市的风景。 周怀幸坐在办公桌后,停下签字的笔,看齐蓝雪哭得可怜巴巴,抽了两张纸递给她:“别哭了。” 齐蓝雪接过纸,眼圈就更红了些:“哥哥,真的对不起,我也没想到会被拍,他们还说成那样……” 她说到这儿,又小心翼翼的去看周怀幸:“哥哥,你不会怪我吧?” 第26章 怀幸哥 - 野火 - 苏行歌 眼前的女孩哭得梨花带雨,一张脸上写满了委屈,看着周怀幸的目光,又小心又可怜。 周怀幸抿唇,转着手里的笔。 周家虽然是实业起家,但在娱乐圈也有人脉,自从早些年把几家报社送上法院之后,他们就知道周家是个硬钉子碰不得。 如果没人授意,娱记不敢拍他。 “没想到、是误会”这种措辞,周怀幸是不信的。 他心知肚明,但眼下看着齐蓝雪的模样,只是说了一句:“没事。” 见周怀幸不介意,齐蓝雪又破涕为笑。 “我就知道,怀幸哥最好了。” 她说着,又绕到办公桌后,蹭在他面前,笑着拿出来手机给他看:“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让他们污蔑你的,所以我已经澄清过了!” 齐蓝雪一面说,一面打开了微博,给周怀幸她发的内容。 “跟哥哥吃个饭都能被拍,也太没天理了吧?不过话说回来,我倒是希望有个这么帅的男朋友呢!” 通篇都是小姑娘的语气,又俏皮又活泼。 周怀幸好笑的看她一眼,靠在椅背上,问她:“不怕男朋友吃醋?” 在国外这几年,齐蓝雪的朋友圈没少晒她跟男人的合照,不过每隔一段时间,男人的长相都会换一换。 像是没想到周怀幸会打趣她,齐蓝雪脸上的笑容一僵,又哼哼唧唧的说:“我哪儿有男朋友?” 她说到这儿,又凑到了周怀幸的面前,笑眯眯的指着自己,说:“我现在单身一枝花,待、撩。” 她凑得近了,周怀幸就闻到齐蓝雪身上的香水味儿。 花调的玫瑰,甜腻又绵软。 周怀幸却不期然想到了鹿一白身上的味道。 同样是玫瑰味儿的香水,她只爱用木调的,带着凌冽与野性。 周怀幸随手用笔抵着她的肩膀,示意齐蓝雪:“站直了,衣服穿好。” 齐蓝雪撇了撇嘴,应声站直,把齐肩的领口往上拉了一下,遮住旖旎风光,不过依旧在周怀幸身边:“你怎么这么老古板,比我爷爷还守旧。” 周怀幸不理她,只是转着手中的笔:“你难得回来,闲了就出去转转。” 齐蓝雪也不知听没听懂他的潜台词,靠在他的办公桌上,慢慢的摇头:“国内国外都一样,有什么可转的,还是你这儿好,一公司的俊男靓女,尤其是周总裁——养眼。” 她笑着调戏周怀幸,眼神里满是促狭。 周怀幸短促的笑了一声,说她:“在国外不学好。” 齐蓝雪哼了一声,又低下头来,语气八卦:“说我在国外不学好,难道你就学好了?周怀幸同学,我还没问你呢——前天晚上我送你回家,看到了一个女明星,你金屋藏娇呀?” 她话里满是审问,周怀幸却不理会她,齐蓝雪有一瞬间的妒忌,又转而压下,叹了口气说:“说起来,那天晚上还有个误会,我忘记跟你说了……我那天喝多了,觉得身上太味儿,又以为是你自己在住,就借着卫生间洗了个澡。” 她越说声音越小,瞧瞧看周怀幸的脸色,神情也可怜了下去:“谁知洗完澡,正好被她撞见,她不会误会了吧?” 周怀幸这次倒是回答了她:“不会。” 就是醋劲儿有点大。 不过已经哄好了。 他眼中有一瞬间的温情,齐蓝雪看的清楚,掐了掐指尖,这才又笑着问他:“所以,她真的是你养着的?哥哥,你真学坏了,学什么不好,学人家包养女明星呀?” 齐蓝雪话里满是打趣,周怀幸睨了她一眼,声音微沉:“别听那些乱七八糟的。” 像是否认似的,让齐蓝雪心里一沉。 她脸上还挂着笑,又问:“不是包养,那你喜欢她?” 她盼着听对方的否认,然而周怀幸这回没回答,只是说了一句:“时候不早,你该回去了。” 这会儿才中午,齐蓝雪还想着陪他吃顿饭,听到这话,心里更加闷。 她打量着周怀幸的表情,然而男人脸上沉郁,看不出什么心底事。 齐蓝雪深吸一口气,又撒娇的说:“我正事儿还没办呢,你就要赶我走呀?” 周怀幸这才看她,问:“什么事儿?” 齐蓝雪看着他的神情,心里更加闷了,她努力扯出一个笑来:“唔,过几天还有一场给我办的接风宴,你陪我一起去吧?” 周怀幸就问她:“你前天晚上不是才办了接风宴?” 还是在周家的绿景酒店。 齐家长辈在绿景酒店给齐蓝雪办了接风宴,周家的长辈让他过去捧场。 结果他那天晚上去了之后,被灌得酩酊大醉。 今天那条新闻拍的图,就是那天晚上他喝多了之后,被齐蓝雪扶上了车。 想起那天晚上,周怀幸却是先想到了别的事儿。 那夜鹿一白问他:“小周总喝多了,不回你那里,怎么想起来到芙蓉园了?” 那时候他没有回她,也是不知道怎么说。 他总不能告诉她,他喝多了,脑子里第一个出现的地址,就是这里。 她口中的,属于自己的秘密基地。 “怀幸哥?” 齐蓝雪又喊了他一遍,周怀幸才回过神儿:“嗯?” 齐蓝雪就又说了一遍:“我说,那天都是长辈,太没意思,过几天的接风宴是咱们小辈儿聚会。你就抽个空,陪我一起吧?” 周怀幸第一反应就是拒绝,齐蓝雪就冲着他撒娇:“怀幸哥哥你是不是不疼我了?哥哥,去吧……” 她拖着长音撒娇,这一声“怀幸哥哥”,却让周怀幸想起了鹿一白。 惹急了就喊周怀幸,促狭他就喊小周总,只有有求于他的时候,才可怜巴巴的喊一声“怀幸哥哥”。 话里掺了蜜,眼里含着情。 周怀幸咳嗽一声,声音也沉了些:“好好说话。” 齐蓝雪不知他脑子里过了什么剧情,她到底是有些怕周怀幸,就又乖乖的站好,试图劝他:“你就大发慈悲陪我去吧,真的不耽误你的事儿,而且宴会不在燕市,在安城。你不是也要去安城谈合作吗?正好顺路的呀。” 周怀幸转着笔的动作顿了一下,问她:“在安城?” 第27章 要去吗 - 野火 - 苏行歌 齐蓝雪点头,忙忙的解释:“我在国外有两个同学是安城的,他们说这个时候樱花开的好,邀请我去聚一聚,反正离得也不是很远,就去热闹一下嘛。” 周怀幸神情如常,只是坐直了身体,又在一份文件上签了名。 见他这反应,齐蓝雪有些焦急,试探的问:“那你要去吗?” 周怀幸垂眸,意味不明的笑,好一会儿才回了她一句:“行。” …… 中午的新闻影响了鹿一白的心情,倒是没影响她拍戏的状态。 她忍着没看手机,等拍完戏再看的时候,就见热搜已经变成了澄清。 徐岚早上就看到了,这会儿才松了口气,笑着跟鹿一白说:“我就知道这是个误会,齐小姐我也听说过,就是个妹妹。” 一旁的助理小姚听到了,嗤了一声,低声嘀咕:“这个妹妹不当茶艺师也太屈才了。” 瞧瞧这话里的茶味儿重的,都能拿来熏衣服了! 鹿一白本来没什么,听她这话,差点把嘴里的水喷出来。 徐岚轻拍了小姚一下,轻声警告:“别乱说话!” 她说着,还想劝鹿一白,就听她先笑着摆手:“岚姐不用这么小心,我没生气。” 才起床那会儿还有些堵得慌,但这一下午,她已经自我开解好了。 见她这模样,徐岚连忙应声,又笑着让小姚给她拿晚餐。 李瑶还没消气,今晚鹿一白还得跟时宴搭着拍夜戏。 鹿一白在房车里将就吃了晚饭,还没吃完,先有人倚在车门口轻佻的叩了叩。 “吃着呢?” 这语气,鹿一白不抬头就知道是谁。 “时老师好,您吃晚饭了吗,要不要一起吃点。” 徐岚她们跟时宴打招呼,本来是客套的,谁知时宴挑眉一笑,直接应了下来:“好啊,多谢。” 他一面说,一面上了车。 房车里空间不大,只够演员临时休息,时宴身高185,一上车就让这车厢更显得狭窄逼仄。 鹿一白看着这堵“墙”,转头问徐岚:“你去问问他助理,是不是抠的连饭都不给时老师吃,还得让他过来当强盗?” 这段时间,时宴跟她的关系缓和一些,鹿一白笑着开玩笑,时宴也不生气,只是顺势说了一句:“可不么,我打算下个月就把工资发给岚姐。” “这感情好。” 徐岚给时宴盛了一份,笑着放在他面前,开玩笑的说:“待会我就把银行卡号发给你,时老师可别忘了。” 她一面说,一面又笑着放了水果,叮嘱两个人:“我先去忙别的,有事儿再喊我。” 鹿一白的晚饭是徐岚自己做的,她手艺好,时宴吃了一口,真心的感叹了一句:“我还真想挖你这经纪人了。” 鹿一白嗤笑,就听时宴又说:“可惜她是周怀幸的人,估计是挖不走了。” 鹿一白心说算是还有自知之明,才想说什么,时宴就已经放下筷子,带着欠揍的笑容问她:“说起来,周怀幸都有新欢了,你要不要考虑下另择高就?” 这话一出,鹿一白就笑不出来了。 她磨了磨牙,皮笑肉不笑的问时宴:“时老师这是闲得无聊,落井下石来了?” 这混不吝的模样,怎么看怎么欠揍。 时宴靠着车窗,鄙夷的看她:“怎么还不识好人心呢?” “谢谢,我眼瞎。” 鹿一白回了他一句,又瞪他:“劳烦您老快点吃,吃完了好开工。” 她本来还因为林见微的话,对时宴有点改观呢,毕竟摊上那样一对父母,他大概长起来也挺艰难的。 可时宴就是有本事,亲手把别人的同情给打碎,再告诉他——可怜之人,必有欠揍之处! 时宴见她这模样,就知道鹿一白半点影响都没受到。 这段时间的接触下来,时宴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对鹿一白却是刮目相看的。 他起初以为这就是个花瓶,谁知道却是个有灵气的小姑娘。 用外公的话来说,就是“天生的角儿”。 可惜明珠蒙尘。 他煞有介事的笑着应,等吃完饭后,又跟鹿一白在车上对剧本。 今夜是个重头戏,男女主战前分别,这一去生死不知,两人在炮火连天的背景音里,做了真夫妻。 《逝水华年》是改编的,本来这一段在里是个升华了的高潮,男女主真正互相交付了身心,在国仇家恨里,将悲凉与爱意交织,不知道让多少读者落泪。 可在剧本里,因为顾及鹿一白,这一段就被删减的只剩下几句对话。 时宴开玩笑的时候是个混账性格,可一旦涉及到戏,神情就严肃了许多。 他点着剧本里这几句话,又翻出了另外一页纸,递给了她:“你看看这段。” 鹿一白接过,看了几眼就明白了。 这一段,就是被删减掉的原书内容。 “有什么想法吗?” 鹿一白又不是傻子,哪儿能看不出他的意思。 但那些文字只在纸上,已经能想象得出画面里的激烈,如果真的演变成戏…… 她有些迟疑,心中天人交战。 鹿一白清楚,这场戏如果拍好了,虽然不能说封神,可绝对会被夸演技爆发的。 而且,对于剧中的角色性格,也会更完整和流畅。 但是…… 她能拍么? 鹿一白久久不说话,时宴先开了口:“鹿一白,我这人不大喜欢夸人,但今天跟你说一句交心的话——你天生就该吃这碗饭。” 他这话说的没头没尾,可鹿一白却明白了。 她捏着手上的纸,薄薄的一张,她却觉得重的很。 她不开口,时宴也不逼她。 狭小的房车里,连空气都似乎凝滞了。 鹿一白沉默良久,才抬起头来,笑着调侃了一句:“时大影帝这话,要是那些业内人士听到了,恐怕都要笑掉大牙。” 她摩挲着手上的剧本,话说的轻飘:“再说,我这些年在圈里的名声,你不会不知道吧,我就是个花瓶,哪有什么演技。” 更别谈什么,天生就该吃这碗饭。 时宴只听这话,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要放弃。 放弃真正去诠释好一个角色,乖乖的站在周怀幸为她画的圈里。 画地成牢。 第28章 甘心吗 - 野火 - 苏行歌 时宴呼吸有那么一瞬重了些,许久才问她:“你就甘心这样吗?” 甘心被困在一个所谓的舒适圈里,磨掉所有的棱角与光辉,只为成为某个人喜欢的样子。 讨他的欢心。 时宴的语气并不重,但落在鹿一白心上,却是字字诛心。 这一次,鹿一白许久都没说话。 平心而论,周怀幸给她铺的路好。 角色是不用付出太多辛苦的,剧本是经不起推敲的,轻轻松松的拍了戏拿了钱,再上几档综艺,去几次电影节。 有专业的团队帮她营销,热度和人设都稳稳当当。 别人争抢破了头的名额,到她这里,她低头跟周怀幸撒个娇,他就撒钱送她玩。 只要她乖。 她所有的一切,都为周怀幸所掌控。 鹿一白知道自己是心甘情愿的,可心底总有那么一个角落在叫嚣着—— 她不甘心。 她当然是不甘心的。 不然的话,她也不会接下现在这个剧。 这个剧付出的辛苦远超预期,但她从没后悔过,甚至还庆幸,有时宴这么一个好的对手,可以让她的演技更上一层楼。 鹿一白不说话,手无意识的去抓咖啡杯里的勺子。 瓷器碰撞,发出悦耳的声音,鹿一白吓了一跳,又松开手,继而低下了头。 她只是这么低头看着桌子,却听时宴再次开口。 “知道我为什么会接这部戏么?” 鹿一白疑惑的抬头,时宴看着她,语气淡淡:“在接戏之前,我就知道,有人带资进组。但我之所以还是接了,是因为我知道,《逝水华年》如果拍好了,能让我以最快的速度,打开国内市场,树立口碑。” 他这话一说,鹿一白就懂了他的意思。 时宴向来以苛刻挑剔出名,能让他相中的剧本,是他有十足把握会爆的戏。 当然,鹿一白当初也是相中了这个剧本,才跟徐岚磨了很久的。 时宴说到这儿,看着鹿一白,一字一顿的询问:“要不要,赌一把?” 鹿一白怔住,有些茫然的看着他,听时宴慢慢的说:“我看过你之前演的东西,也跟你搭戏了这么久。你是个有灵气的演员,但顾忌太多。不沉浸角色,怎么可能演好角色?” 他这人,脾气一向不太好,耐性更是差的厉害,但今天能推心置腹的跟鹿一白说了这么多,要是让外人看见了,都得惊掉眼球。 鹿一白却只是沉默。 时宴看她这模样,也不多说,只是点了点桌上的剧本,站起身来:“你叫我一声时老师,不管是真心还是戏谑,我送你一句话——打碎一切桎梏,放开自己去演,为这个戏负责,也是为你自己负责。” 时宴走后,鹿一白就坐在原地发呆。 她的目光终于移到了那一份剧本上。 薄薄的一页纸,像是承载着千斤重量。 时宴走之前,跟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你如果想一辈子做个花瓶,刚才的话,就当我没说。” 鹿一白将剧本拿起来,有些恍惚的想,网上是怎么说她的? 烂片女王、绣花枕头、草包一个。 扶不起的刘阿斗,捧不火的鹿一白。 她弯了弯唇,勾起一个笑来。 要是甘愿做一辈子花瓶,她何必这么努力? …… 夜戏开拍之前,鹿一白跟导演说了几句话。 时宴就在一旁看着,见导演一脸震惊的模样,笑容里就添了些玩味。 等经过时宴身边的时候,不等他开口,鹿一白先把手里那一页剧本递给了他。 “时老师,多多指教。” 时宴打量着她,轻笑:“好说。” 再开拍时,现场的都察觉到了她的变化。 镜头里的女人,一身红色旗袍,细跟的鞋踩在地上,步步摇曳。 特写到她的脸上,连导演都屏息了。 拍了一个多月的戏,这是他第一次被鹿一白的眼神吸引,也真切的感受到—— 她不是鹿一白,这一刻的她,就是苏菀。 远处战火隐隐,室内春色凄艳。 少女是这乱世里的一枝玫瑰,却也有一身傲骨。 她将自己交付与心上人,也跟他同许诺:“待得驱除贼寇,携手揽遍河山。” “过了过了!” 这一场戏后,整个棚里良久无言。 还是导演先反应过来,后知后觉的喊了一声,又搓手站起来,兴奋的跟他们交流:“刚刚小鹿的眼神,绝了!都说时宴你演戏气场压人,刚刚她可半分没输你!哎哟,不行我得赶紧再看一遍回放,太绝了!” 他连声夸赞,鹿一白还在戏中人物的情绪里没抽离出来,这会儿连笑容都有些木然:“啊,过了就好。” 直到跟着看了一遍回放,鹿一白才剥离出来,脸上又添了些赧然。 那一刻她将自己沉浸进了角色,真实的把自己变成了苏菀,所以一切情绪都顺理成章。 这会儿看回放,才意识到那些爱欲自然流露,拍的有多么的浓烈。 情到浓时,动作神态都到位,可就是因为太到位了,才让她有那么一瞬,觉得有点尴尬。 鹿一白偷眼去看时宴,对方倒是面色如常。 感受到她看过去的目光,还能挑眉一笑,说了一句:“鹿小姐,我的眼光果然没有错。” 她是有灵气的,而美玉不该被困囿在暗处。 兴许是在国外长大的缘故,时宴表达感情的时候,就显得没顾忌的多。 鹿一白张了张口,却听导演先笑着说:“那个,我有个想法。” 导演的开口,打断了鹿一白想说的话。 她掩饰似的咳嗽了一声,讪讪的问:“什么想法?” 导演搓了搓手,笑的也有些小心:“今晚这场戏很好,我想再加几场戏。” 这个剧本的创作,导演也参与了的,不止是他,还有的作者也是编剧之一。 当初因为鹿一白接了这个戏,导致剧本里有好几处都删减掉了,导演一直觉得可惜的很,今晚上鹿一白主动提出要添加这一幕,也让导演生了点别的心思。 那些被删减掉的,其实都是剧本里的高光,要是鹿一白能松口都拍了,一定能让他们的戏增光添彩。 第29章 我同意 - 野火 - 苏行歌 导演小心的表达了自己的想法,又赔笑着说:“当然,这还得看鹿小姐和小周总的意思,如果你们觉得不行,那就当我没说——” “行。” 鹿一白一个字,倒是让导演都蒙了。 他试探着问了一句,就见鹿一白再次点头:“我同意。” …… “我不同意!” 直到陪着鹿一白回了酒店,反手把门关上,徐岚这才压着火气,深吸一口气,问鹿一白:“一白,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加戏,还加这种戏,你是疯了吗?” 在片场的时候,徐岚不好驳导演的面子,只是说要回去考虑一下,路上又顾忌着有司机在,也给鹿一白留着面子。 这会儿没了外人,她终于无所顾忌,连珠炮似的说了一大堆。 “你还记不记得,从你踏进这个圈子就定下的那三条规矩?现在你是觉得好日子过到头了,非要碰一碰高压线吗?” 鹿一白看着她急的一头汗,自己先笑了一声:“岚姐,多大的事儿,也值得你发这么大的火,坐下来喝杯水吧。” 她去给徐岚倒水,徐岚摆了摆手,又盯着她问:“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是不是因为小周总白天那条新闻?我跟你说啊一白,闹脾气也是有个度的,小闹怡情,可你要是闹的大了,那就是没脸了。” 徐岚先下了定论,鹿一白也收了笑容,拉着徐岚坐在了沙发上。 她闭口不答这些话,只是问徐岚:“岚姐,咱俩在一块共事多少年了?” 她突然提起来这个,徐岚虽然一肚子担忧和火气,还是认真的回答她:“从我接手你的工作室开始到现在,咱们合作六年多了。” 那时候她刚毕业,虽然有能力,却因为年纪轻被排挤。是周怀幸慧眼识珠,把她挖了出来,又组建了团队,让她代为打理。 六年多的时间,也不算短了,毕竟人生才有多少个六年? “六年多……” 鹿一白捧着杯子,轻声说:“我跟周怀幸,认识也快七年了。” 他22岁生日撞见的她,今年已经该过29岁的生日了。 他生日是7月12,离现在还有四个多月。 她低声感叹,徐岚也有些叹息:“可不是么,你们都在一起这么久了。” 当初徐岚接手鹿一白这个艺人的时候,只以为是个寻常的金丝雀,娱乐圈这种地方最不缺的就是美人,更不缺有野心想上位的。 像周怀幸那样的,前赴后继扑上去的人里,说不定哪天就有一个可以把鹿一白取而代之。 但谁都没想到,鹿一白可以在周怀幸身边站稳了脚跟。 后来有次喝酒的时候,鹿一白还开玩笑说,她们都是周怀幸请来监视自己的眼睛。 这话,徐岚不可否认,但这么多年相处下来,哪怕是泥人也有感情了,更何况她们? “一白,我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我是真的拿你当妹妹看。这些年你跟周总的关系,我也都看在眼里,你心里有他。” 她无声叹了口气,有些时候她也替鹿一白抱屈,可这样不对等的感情,鹿一白只能付出的多一些,才能从周怀幸那里得到回应。 “这件事你听我的,守着规矩,咱别乱来,这也是为你和小周总好。” 鹿一白摇了摇头,轻声说:“岚姐,你觉得周怀幸这些年生意做的怎么样?” 她这话风马牛不相干,徐岚笑了笑,说:“这还用说吗,谁不知道极昼的小周总?” 极昼是周怀幸的爷爷一手建造的商业帝国,可惜虎父犬子,他爹是个拎不清的,幸好周怀幸没随了亲爹,倒是随了爷爷。 一个从十几岁就被扔到公司里历练的人,到了现在,手段心思都更上一层楼。 现在他年近三十,已经是商业圈里跺跺脚能震三下的人物,走哪儿都有人捧着。 鹿一白轻笑:“是啊,但我呢?” 她是周怀幸强捧都捧不红的金丝雀。 一个挂在房里的美人灯。 摆在室内的花瓶。 “我想甩开花瓶的名声。” 说她野心大也好,说她没有自知之明也罢,但她真的希望,可以靠实力在娱乐圈站稳脚跟。 哪怕她在外的名声依旧是周总的金丝雀,可也能让人夸一句,她也是有能力的。 当初周怀幸问她为什么不肯跟自己做生意,鹿一白没跟他说缘由。 她不想做他身边的无名小辈,她想站在最闪耀的地方,成为他的骄傲。 因为唯有这样,她才有勇气站在周怀幸身边。 “都说演戏是不疯魔不成活,这话虽然有点夸大,可要是连自己都说服不了,怎么让观众相信?” 只有全身心投入角色,打碎那些禁锢,完整的塑造一个人物。 也只有那些让人惊艳的演技和角色,才能成为送她入青云的天梯。 徐岚起初是生气的,可听她说了这些,心里也有些酸涩。 她叹了口气,轻声说:“可你有没有想过,你现在所有的依仗都是周总,他知道之后,会是什么反应?” “所以,我想请你帮我暂时瞒着他。” 听到鹿一白的请求,徐岚只是问:“那等上映之后呢?” 等这戏上映了,铺天盖地的宣传,谁都瞒不了。 “到那时候,一切后果我担着。” 听出鹿一白话里的坚定,徐岚再次叹了口气。 “哪怕,到时候你可能会彻底激怒他?” 而一旦周怀幸生气,别说是向上走一步了,她可能直接被推入深渊。 鹿一白听到这话,只是迟疑了一瞬,又笑:“那我就哄他,反正这么多年,不都哄过来了?” 只不过,这一次难哄一些,兴许她还得吃点苦头。 见她这模样,徐岚还想说什么,就听鹿一白又说:“岚姐,我没求过你什么,求你。” 她长得好,尤其是一双眼。 徐岚被她这样看着,只觉得一颗心都软了下来。 周怀幸的确是挖了个宝。 她无声叹气,到底是点了点头:“我暂且帮你瞒着,但先说好,如果有一天我瞒不下去,你别怪我。” 第30章 帮个忙 - 野火 - 苏行歌 现在是信息时代,媒介发达,万一被谁不长眼露了出去,那就怪不得她了。 鹿一白笑着抱住她的胳膊,点头应声:“多谢岚姐。” 徐岚深深地看她,良久才拍了拍她:“你呀。” …… 有了鹿一白的配合,导演和编剧连夜把剧本删减掉的改了回来,还跟她和时宴单独开了个剧本会,把添加的情节讨论一遍,磨合出了更出彩的效果。 当然随之而来的,就是鹿一白拍戏的难度也大大提升。 对此,鹿一白喜闻乐见,只是拍完戏后累的眼睛都睁不开,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自讨苦吃。 时宴还在这时候来烦她。 “帮我个忙?” 鹿一白眯着眼上了房车,见时宴跟过来,打了个哈欠问:“什么忙?” 她一边说,一边动手拆头上的发髻,头发散乱的披下来,镜子里就照出个女鬼似的模样。 她起初还带着点女演员的包袱,现在跟时宴拍戏磨合的不错,也知道眼前人是个什么混不吝的性格,就把包袱丢到了九霄云外。 时宴皱了皱眉,十分嫌弃:“多漂亮的脸都被糟践了。” 鹿一白刚拿出卸妆油卸妆,闻言冲着他翻了个白眼:“又没糟践到你头上——时老师让我帮什么忙?” 她把话题拽了回来,时宴咳嗽了一声,难得有了点客气的模样:“嗯,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明天晚上没排你的戏,陪我去个宴会?” 鹿一白才把卸妆棉捂在眼睛上,一面擦眼睛,一面摇头:“抱歉,不去,您找别人吧。” 时宴的客气瞬间烟消云散,睨着她问:“我教课那么贵,一分钱学费都没收,鹿小姐不会连这点忙都不帮吧?” 鹿一白见招拆招:“别的就算了,时老师这是存心坑我呢,我得多傻才乖乖往坑里跳?” 开什么玩笑,这个圈子就这么大,时宴肯赏脸去的宴会,里面的人都是非富即贵。她是什么身份,让周怀幸知道,还要不要活了? 鹿一白深知自己现在已经在作死的路上了,哪儿能在这路上再给自己下个绊子? “乌眼鸡似的,不逗你了。” 时宴看她这样子有趣,笑了一声,才正经的说:“行了,跟你说正经的,明晚上宴会你得过去,不止是你,导演也去。” 鹿一白诧异的看他,时宴索性跟她摊牌:“明晚是个接风宴,给谁接风我没问,不过去的都是些所谓的名流——李瑞年也在,导演想跟他们搞好关系,拉着你我去给他当陪衬。” 他才说完,就有人在外面咳嗽了一声。 是导演。 “我说刚怎么打喷嚏呢,原来是你在说我坏话。” 导演一面说,一面上了房车,又笑着跟鹿一白说话:“小鹿要是明晚没事,就一块过去热闹一下吧?” 他这些天拍戏下来,跟鹿一白关系也好了一些,从一开始的鹿小姐,到现在也能亲近的叫一声小鹿。 导演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鹿一白就知道这事儿没得商量。 而且她也没必要在这个场合驳导演的面子:“行,都听您的。” …… 因为晚上有安排,下午拍戏的时候,导演提早就收工了。 鹿一白下了戏先去拿手机,就见她跟周怀幸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早上。 那是她照例跟他问好,周怀幸回答的简单,只一个字:“忙。” 这会儿夕阳染了半边天,层层叠叠的颜色,像是画布上晕染开的颜料。 鹿一白随意拍了一张,给周怀幸发了过去:“傍晚起了火烧云,明天肯定是个大晴天。” 她想了想,又问了一句:“你那边的天气怎么样,有我这边好看吗?” 但是等到她到了宴会的酒店,周怀幸也没回复。 这人工作起来什么都不顾的性子,鹿一白是知道的,她也没放在心上,跟着导演和时宴进了宴会厅。 宴会还没开始,但来的人已经不少了,东道主鹿一白没见过,但也有耳闻,这人叫骆思言,家里是做房地产的,据说本人才从国外留学归来,回来就进了家里公司,本人也算是有点能耐。 骆思言见他们过来,先跟导演寒暄:“张导,好久不见,近来可好啊?” 导演笑着跟他打招呼,骆思言的目光又转移到了鹿一白和时宴身上:“这二位是?” 不等导演介绍,先有人笑眯眯的过来:“时宴,你来了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啊,我好去门口接你去。” 说话的是刘钊,他熟稔的搂住了时宴的肩膀,乐呵呵的跟骆思言介绍:“这是我哥们儿,也是才从国外回来的。这位……” 他说着,又看着鹿一白,笑的客套:“鹿小姐居然也来了,老骆,你面子够大的啊。” 鹿一白轻笑:“刘少好。” 刘钊笑着摆手:“鹿小姐可别寒碜我,让小周总知道了,肯定不饶我。” 骆思言意味深长的看了眼鹿一白,不动声色的笑:“几位能来,我这里蓬荜生辉,快里面请吧。” 导演笑着答应,刘钊搂着时宴的肩膀,笑着将人给拉走了,只留下鹿一白跟在导演身边。 宴会厅里衣香鬓影,头顶精美的灯亮如白昼,侍应生端着盛酒的托盘来回穿梭,俨然是一个小型的名利场。 周怀幸不在,鹿一白今晚穿的保守,裙子过了膝,外面还罩了一件风衣,在这场合里倒像是误入的。 导演进门没多久,就跟其他人寒暄去了,鹿一白索性躲在角落里,随手拿了一杯香槟当摆设,偶尔有人过来打招呼,举杯算作应付。 “看不出来,鹿小姐还挺有胆量啊。” 男人声音响起的时候,鹿一白才含笑送走一个寒暄者,一回头,就看到了一张不受待见的脸。 是王诚。 鹿一白捏着酒杯,脸上挂着疏离的笑:“王少。” 王诚鄙夷的看着她,哼了一声:“今晚这场合你都敢来,鹿小姐还真豁得出去。” 这话说的奇怪,鹿一白心里疑惑,脸上笑容不变:“又不是龙潭虎穴,我为什么不敢来?” 第31章 你害我 - 野火 - 苏行歌 王诚听到她这话,先是眯眼看着人,不知道想起什么,又意味不明的笑:“也对。” 看鹿一白这样子就知道她肯定是被人蒙在鼓里呢,不过想想也是,鹿一白是什么身份? 周怀幸今天晚上要来的消息,肯定是不会告诉鹿一白的。 毕竟一个金丝雀,能有多大的分量? 这么一想,今天晚上肯定还有一场好戏。 他点了点头,又将鹿一白上下打量了一圈。 女人鞋跟尖细,露着脚踝,在往上就是一截莹白如玉的小腿。 包裹的倒是严实,却比直白的露出来更让人遐想。 他直勾勾的盯着鹿一白,声音也暧昧了下去:“小周总也太抠门了,连件像样的衣服都不肯给你买了?” 王家之前想拿捏周怀幸,反倒是被他给晾到了一边。现在王家后悔,上赶着去求他,反而被周怀幸拿捏了。 当然,出馊主意的王诚,也因此被长辈大骂了一顿。 他心里不舒坦,但又不敢真的对周怀幸怎么样,这会儿看见落单的鹿一白,再想起来她待会儿的处境,神情里就更猥琐了下去。 这么漂亮的美人儿,可惜是跟了周怀幸,要是跟了他多好。 也不知道这周怀幸回头腻了她,自己还能不能有机会。 王诚这话说的不中听,鹿一白嘴角噙着笑,话说的半点不客气:“关你什么事儿?” 王诚被她噎了一句,脸色也有些不好看,语气带着威胁:“鹿小姐可别不识好人心。” 就是个陪着人玩的玩意儿,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鹿一白只是笑,声音里带着火气:“不好意思,我这人最不识好歹。” 王诚才想说什么,就见门口热闹了起来。 一群人含笑着围了过去,最当先的就是今天晚上的东道主骆思言。 鹿一白循着人声看去,就见一双人影走了进来。 裁剪得宜的西装衬的男人身形挺拔,一张脸剑眉星目,十足的好颜色。 而他身边的女人,一袭白色长裙,层层叠叠的勾勒出姣好的身形。 她拿着手包,十指纤纤,一张脸上满是笑意。 两人站在一起,从头到脚都写着四个字,郎才女貌。 那个女人前几天才在她家里登堂入室,让她想忘记是谁都难。 齐蓝雪。 而那个男人,他是周怀幸。 白天还忙的只给她回了一个字消息的周怀幸,现在由着别的女人挽着他的胳膊,在这样的场合里出生入对。 鹿一白想,他果然是挺忙的。 忙到坐了几个小时的车,陪着人从燕市到安城前来赴宴。 到了这会儿,鹿一白也终于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王诚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 她突然开始后悔,自己好像的确不该来。 她站在原地不说话,王诚的表情就幸灾乐祸起来。 “这不是小周总吗?鹿小姐怎么不上前去打个招呼啊?” 不等鹿一白回答,时宴的声音先响了起来:“王少这么热情,那你怎么不去打招呼啊?” 王诚看了看时宴,目光在两个人的身上转了一圈,看好戏似的笑了笑:“时大影帝这是来英雄救美?” 时宴端着酒杯,风度翩翩:“王少要是再不走,也可能是拳打镇关西。” 英雄救美谈不上,打抱不平可能是真的。 王诚脸上一僵,显然是知道时宴是个什么性格,懒得跟这疯子多说话,转身走了。 时宴就站在鹿一白的身边,见她手中酒杯空了,又端了一杯递给她,笑盈盈的问:“鹿小姐觉不觉得,这两个人简直是郎才女貌,登对至极?” 鹿一白随手接过酒,眯眼看着他:“你早就知道。” 这话说的肯定,再想起来昨天时宴忽悠她来的时候所说的话,鹿一白哪儿还不明白,这人是故意的。 时宴脸上的笑容就更加多了几分,格外无辜的看着她:“别误会,我也是才知道今晚上接风宴的主角就是那位齐小姐。来都来了,看看热闹呗。” 鹿一白咬牙,她就不该高估了时宴。这混账哪里是想看热闹,分明是拿自己当热闹呢 “时老师这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呀,记得待会儿出门的时候注意一点,当心坏事做多了遭雷劈。” 鹿一白的笑容里淬了火气,说出的话咬牙切齿。 时宴倒是半点不生气,甚至还能好整以瑕地跟鹿一白碰了碰酒杯,挑眉一笑,善意的提醒鹿一白:“那鹿小姐记得离我远一点,不然雷劈下来连累了你。” 这人就是个混不吝的,鹿一白懒得跟他多说话,在心中无声叹息,她是真后悔过来了。 有些场面没看见还好,看见了总觉得心里生了一根刺,拔都拔不出来。 比如现在,这位齐小姐言笑晏晏地挽着周怀幸的胳膊,神情亲密的像是一对热恋中的恋人。 见鹿一白只是看着周怀幸,时宴的眼神转了转,又将手里的酒杯碰了碰鹿一白的。 “小鹿好不给面子,我都喝完了,你不象征性的喝一点儿。” 酒杯碰撞时,发出悦耳的声响,可是时宴的眼神轻挑,让鹿一白下意识警惕。 突然这么亲密的叫她小鹿,这人分明就是不安好心。 鹿一白想到这儿,又想到了什么,猛地抬头,就见周怀幸正跟一众包围着自己的人寒暄。 只是那目光,却若有似无的看向她。 四目相对,分明离得远,鹿一白却觉得头皮一麻。 糟了。 时宴这王八蛋,果然是故意的。 刚刚这么亲密的跟她说笑,周怀幸肯定是看见了。 先前的什么拈酸吃醋,这会儿都被抛在了九霄云外,鹿一白脑子里只剩下了一个想法,那就是,自己要遭。 偏生时宴这人看热闹看上了瘾,这会儿见鹿一白不回答,他又用手挡在鹿一白眼前晃了晃,满是调侃的问她:“看的这么专注,眼睛都要长到小周总的身上去了。” 鹿一白忙的拍开他的手去看周怀幸,就见这人已经将目光收了回去。 鹿一白转头去盯时宴,眼神几乎要杀人:“时宴你害我。” 第32章 你也在 - 野火 - 苏行歌 她就不应该对时宴改观,前几天看着还像是个正常人呢,今天晚上又犯了神经病,还恰好是周怀幸在的场合。 现在鹿一白只担心一件事儿,就是她今天晚上还能不能有命在。 鹿一白才想到这儿,就觉得手包里的手机震了一下,她几乎是胆战心惊的把手机拿出来,就看到手机上有一条短信。 简简单单的只有两个字。 “过来。” 鹿一白捏着手机,把那条信息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又偷偷的去打量周怀幸,就见男人站在人群之中谈笑风生,仿佛发短信的人不是自己一样。 周怀幸的神情里看不出半点异样,鹿一白却觉得这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征兆。但眼下已经到了这一步,她只能硬着头皮走过去。 “周总。” 鹿一白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周怀幸倒是神情淡淡:“你也在啊。” 这话说的,仿佛是刚看见她似的。 鹿一白讪讪的笑,点了点头又问他:“你怎么有空过来呀?” 这话都多余问,毕竟刚刚时宴的话她又不是没听清楚,周怀幸之所以过来,为的就是参加齐蓝雪的接风宴。 而且,两个人还是一起来的。 想到这儿,鹿一白又有点酸。 周怀幸才张口,齐蓝雪先笑眯眯地开了口。 “今晚是给我办的接风宴,怀幸哥正好有空,就陪我一起过来了。不过我倒是没想到,鹿小姐也有时间肯赏脸,来参加我的接风宴呀。” 她说到这儿,又笑着问:“对了,刚我就看到鹿小姐了,你身边不是还有一个帅哥么,看着跟你倒是挺登对的——那是谁呀?” 这话说的让人遐想,鹿一白脸都快黑了。 而处在话题中心的绯闻男主,就在这时候走了过来,神情自若的跟周怀幸打招呼:“小周总,好巧。” 时宴这人明摆着就是过来看热闹的,鹿一白在心里骂了一声,抢在他面前接口说道:“这是我们剧组的演员,今晚上接风宴邀请了我们剧组的人,不但是我们,导演也来了。” 导演刚刚站在一旁看了半天,犹豫着自己到底要不要上前,毕竟这场面怎么看着都像是有点修罗场。 不过他现在倒是不用考虑了,鹿一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他不过去也不行。 更何况这两个阎王站在对立面,怎么看着都有点吓人。 “是是是,齐小姐给面子,邀请了我们,我们哪能不来呀?小周总,最近还好吗?小鹿天天在剧组跟我念叨你,说是心里惦记得很,这不就巧了,今天晚上就见到了。” 导演讪讪的笑着打圆场,话说的跟连珠炮似的,头上已经见了汗。 周怀幸神情不明,只是说了一句:“导演辛苦,小鹿在剧组麻烦你照顾。” 他开口就提鹿一白,众人神情各异,齐蓝雪脸上有一瞬间的阴沉,又化为了笑容:“咱们都别再站在门口了,哥哥,你陪我坐主位吧?” 她这话一说,一旁的骆思言顿时附和:“那是当然,小周总是什么身份,肯定得坐主位呀,请请请,快里边请。” 齐蓝雪挽着周怀幸就要往里走,摆明了是想把鹿一白晾在一边。 导演则是拽了拽鹿一白的袖子使眼色,示意她跟着过去。 时宴就在一旁笑:“咱们坐这边角落就行,毕竟是小演员嘛,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他话还没说完呢,就被刘钊一把揽住了脖子,笑骂他说:“你说这话要不要脸,你还是小演员?老老实实的跟我坐主位去。” 刘钊在安城算是地头蛇,骆思言也得给他几分面子,眼下就也跟着笑:“可不是么,咱们刘少的朋友肯定得坐主位,快请快请。” 这边热热闹闹的,导演看了看这个又看了看那个,最后小心地问鹿一白:“小鹿,你怎么不过去啊?” 这位齐小姐的身份还不明,但是鹿一白跟在周怀幸身边这么多年,再怎么说也还是在他心里有分量的。 今天晚上这场合,周怀幸不至于连一把椅子都不给鹿一白留。 导演心知肚明,悄悄的提点鹿一白,鹿一白摇了摇头,指了指靠近角落里的那一桌:“咱们坐那边吧。” 齐蓝雪的接风,宴周怀幸一看就是特意陪着人家过来的,她干嘛上去自讨没趣。 谁知道她话音刚落,就见周怀幸回头,语气淡淡的问:“你往哪儿去?” 鹿一白站住了脚,客套的回:“陪着导演坐。” 导演又不傻,见周怀幸的眼神,连忙打圆场:“这是什么话?有小周总在呢,你跟着小周总做就行,我自己去那边坐。” 他一边说,一边给鹿一白使眼色,压低声音提点她:“这么多人看着呢,别让小周总下不来台,快过去吧。” 周怀幸已经入座,见鹿一白还杵在原地,睨了她一眼:“还愣着干什么,过来。” 他把话说到这份上,鹿一白只好跟过去,坐在了他的右手边。 恰好跟齐蓝雪一左一右。 这一桌子上做的大大小小都是安城叫得上名字的二世祖,鹿一白应付这种场合多了,坐在周怀幸的身边,乖巧的当鹌鹑。 可惜鹌鹑没当了多久,周怀幸的电话就响了。 他看了眼来电显示人,站起身来说了声抱歉,出门接电话去了。 他一走,桌上的气氛就瞬间不一样了。 齐蓝雪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地捧着喝,里面笑眯眯的看向鹿一白:“上次见面急匆匆的,也没有跟鹿小姐好好说话,你没有误会什么吧?” 这话说的,鹿一白弯唇笑了笑,语气疏离:“没有。” 当时在她家里说的话,鹿一白一个字都不会忘。毕竟齐蓝雪把自己的心思表达的这么清楚,鹿一白哪能误会什么。 齐蓝雪打量着她,弯唇笑了笑,语气柔软:“说起来我对鹿小姐倒是挺感兴趣的,这么多年了,怀幸哥身边就只有你一个。就这一份心机,我就挺佩服的。这一点上我比不过你,所以挺想跟鹿小姐请教请教的——你是怎么做的,这么会讨人喜欢,又这么能勾住一个男人的心?” 第33章 委屈了 - 野火 - 苏行歌 话说的柔软,可话里的意思跟刀子一样。 齐蓝雪这话再明白不过,只差把“鹿一白勾引男人”这句话直白的说出来。 鹿一白看着眼前人,见她的笑容里面都是轻蔑,笑了笑,漫不经心的回应。 “齐小姐太过自谦了,我看你也挺能讨人喜欢的,不过话说回来,男女之间这种事情还是给自己领悟的好,要不齐小姐自己找个男人学学?说不定就无师自通了。” 她们两个人说话的语气都非常轻,宴会厅里人声嘈杂,就算是同在一个桌上坐着,也听不清两个人在说什么,只能看到她们互相的笑。 但在场的都是人精,谁看不出来这笑容里面都在噼里啪啦的冒着火花。 时宴坐得离得近,倒是把两个人的话都听了八九不离十。 尤其是鹿一白的话,更让他忍不住短促的笑了一声。 齐蓝雪余光里看见了笑容,就更冷了几分:“鹿小姐这话说的不对,毕竟我跟你可不一样。我从小接受的教育,让我学不会怎么勾引男人,不像鹿小姐在娱乐圈待的时间久了,对自己的定位也很清晰。一个供人玩乐的戏子,天生知道该怎么做这种事儿。” 如果说她刚才的话还留着几分客气,那么现在这话就是直白的打在鹿一白的脸上。 高高在上的语气,带着鄙夷和轻慢。 一刀一刀的拿话扎她。 鹿一白还没说什么,时宴先放下了手里的筷子。 “抱歉,我耳朵可能不好使,刚才听到了什么……‘戏子’是吗?” 知道他是跟鹿一白一起来的,齐蓝雪对时宴就更加没好感,嘲讽一笑:“这位先生的耳朵还真的是不好使,我说的是……供人玩乐的戏子。” 周怀幸不在,她也没必要遮掩自己的性子,而且今晚上给她办的接风宴,前来的人捧的都是齐蓝雪的场子。 齐蓝雪要是只为难鹿一白,刘钊还不会说什么,但眼下火烧到了时宴的头上,他就有些坐不住了。 但不等刘钊开口,时宴先虚虚地拦了对方一把。 他嗤了一声,语气淡漠:“齐小姐是不一样,看起来就是一个高贵的人。不过话说回来,戏子这个词儿也太古老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解放的时候忘记带上齐家了。” 他说到这儿,又散漫的接了一句:“哪天得空了,我也去托人问问,看看你们齐家是哪朝哪代的遗老遗少。” “你!” 齐蓝雪哪受过这个气,见时宴话里满是讽刺,哼了一声说:“你倒是挺会出头。” “什么出不出头的,就是劝齐小姐一句,都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睛,谁都别把自己太当回事儿,不然哪天摔下去现了原形,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玩意儿。” 他说话的声音也不大,可是每个字儿都跟刀子似的,将齐蓝雪脸上的笑容面具,一刀一刀割了个粉碎。 齐蓝雪再也坐不住,站起身来,指着时宴咬牙切齿的骂:“这么上赶着替鹿一白出头,你又是她的什么人?别是什么见不得光的关系吧。” 这话说的不中听,刘钊也随着站了起来,声音里带着警告:“齐小姐,话可不能乱说。” 齐蓝雪是知道刘钊的,但她只以为刘钊和时宴是普通的朋友关系。毕竟刘钊这人圆滑的很,对谁都像是哥们,但其实过真心的没有几个。 还不等她说什么,就听得刘钊又收了怒火,换上了笑容。只是那笑容里,也带着警示:“而且,齐小姐有所不知,时宴他才从国外回来,说话直,有什么说的不当的,你多包涵。再说了,咱们这个圈子都这么小,保不准哪天用得上谁的。” 他说到这儿,又慢悠悠的说了一句:“你瞧我这脑子,不说还忘了你,们两家也还有生意往来呢——齐小姐你做的那个工作室,对接的就是他们时家旗下的品牌。” 齐蓝雪虽然生气,但理智还在,这会儿听了刘钊的话,突然出了一身冷汗。 她也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时宴的名字之所以听着耳熟,是因为她以前听说过。 Chanson.的少东家…… 齐蓝雪确实得罪不起。 但她眼下又有些下不来台,更不肯拉下脸来道歉,于是声音有些愤愤:“怪不得这么硬气呢,原来是时少,怎么,你这是家世浑厚,就以大欺小?” 但那话里面,到底是听出了几分软意。 时宴嗤笑一声,淡淡开口:“怎么会呢,毕竟我又不像齐小姐这样,最擅长以大欺小。” 他这话说的毫不客气,齐蓝雪气的一口气儿没上来,又不能还嘴,摔了筷子坐在了位置上。 刘钊又拉着时宴坐下来,笑着打圆场:“今天是给齐小姐接风的,时宴,你可不厚道了啊,怎么能惹得人家生气呢?再说了,你一个大老爷们儿,大度点儿嘛。” 时宴嗤笑一声,鹿一白倒是先说了话:“我的不是,别让大家扫了兴。” 她随着一起打圆场,齐蓝雪就觉得心里这口气儿更加的不顺了,显得鹿一白会做人似的。 周怀幸接完了电话,回来就看着一桌子气氛异常,随口问了一句:“怎么了?” 于是众人就见识了齐蓝雪是如何一秒变脸的。 “没事,我请教问题呢,但鹿小姐可能误会了我的意思。不太想回答。” 齐蓝雪先笑着说了这句,顿了顿,才又继续说了:“我也才刚从国外回来,说话直,鹿小姐不要介意。” 这话是把刘钊刚才替时宴开脱的话,原封不动地接了过来。 鹿一白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面上带着浅淡的笑意:“没事。” 周怀幸没看成刚才那一出好戏,但眼下看着他们这几个人的眉眼官司,多少也猜出来了一点儿。 更何况,鹿一白在他身边久了,她一个眼神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你不是说话直,你是被惯坏了。” 周怀幸纵容的说了一句齐蓝雪,又问鹿一白:“委屈了?” 请假条 - 野火 - 苏行歌 今天没有更新,勿念,明天继续冲~《野火》请假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4章 那就好 - 野火 - 苏行歌 周怀幸端水端的平衡,鹿一白皮笑肉不笑:“没有。” 齐蓝雪磨了磨牙,笑得天真又无辜:“那就好,我刚才还跟鹿小姐解释呢,上次的事情也是误会,我跟哥你是从小认识的,又是很好的朋友,绝对不是鹿小姐想象的那种关系。” 她把黑的说成白的,还要夸赞周怀幸对人好,又跟鹿一白说:“鹿小姐是修来的福气,能跟我哥这么久。” 这人变脸的功夫堪比川剧,时宴在一旁看着,忍不住讥讽一笑,轻轻的嗤了一声。 他的声音不大,但是鹿一白听得真真切切。 见时宴半点面子都不给齐蓝雪,又想起他刚才的话,鹿一白没忍住,也跟着笑了一声。 她笑容很短,又迅速的收敛,跟时宴隐秘的对了个眼神,互相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出来戏谑。 只是才收回眼,鹿一白的余光就看见周怀幸在转酒杯。 他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擦着酒杯,明摆着是心情不好,再想起刚才齐蓝雪的话,鹿一白顿时了然。 看来白月光说的话,给他心里扎刀子了。 鹿一白才起了点儿好心情,现在又烟消云散。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又勾勒出一抹完美无瑕的笑容,对齐蓝雪说道:“齐小姐放心,这有什么可误会的?毕竟你跟周总之间清清白白,而且就像你说的,周总的确很好。” 她话说的漂亮,周怀幸的脸色倒是好了一些,鹿一白余光看着周怀幸,见他这模样,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脸上倒是端着恰到好处的笑容。 齐蓝雪反而没什么话可说,她深吸了一口气,举起了酒杯,笑眯眯的说:“还是鹿小姐大气,来,我敬你一杯。” 齐蓝雪先把酒杯举了起来,鹿一白有心不想喝,但眼下这一桌子的人都看着,最重要的是周怀幸还在这里,她不能不给周怀幸留面子。 谁识鹿一白,才把酒杯端了起来,就被周怀幸给接了过去。 周怀幸转着酒杯,声音温和:“她喝多了爱撒酒疯,这杯酒我来喝吧。” 鹿一白顿时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周怀幸这明摆是想跟白月光碰个酒,犯得着拿自己当借口吗? 而且,谁说她撒酒疯,他才撒酒疯,他全家都撒酒疯。 她在心里腹诽,面上还得顺着周怀幸的话说:“小周总说的没错,我喝多了特别喜欢撒酒疯,尤其是折腾小周总。” 她笑眯眯地冲了周怀幸飞眼刀,落在旁人的眼里就是打情骂俏。 尤其是齐蓝雪。 这顿饭几个人都吃的没滋没味儿,一桌人各怀心思,面上还得和和气气的。 吃完了饭时间还早,宴席也散不了场。 乐队都请来了,场地也早预备下,东道主骆思言先站起身来,邀请大家一起去跳舞。 齐蓝雪作为被接风的人,当然是第一个被邀请的。 而作为第一支开场舞的齐蓝雪,毫不意外地邀请了周怀幸:“怀幸哥哥陪我跳支舞怎么样?” 她话说的柔软,周怀幸唇边带笑,声音是鹿一白从没听过的温柔:“当然。” 两个人一同进了舞池,音乐声响起,灯光尽数落在他们身上。 齐蓝雪今晚上特意打扮过,眼下跟周怀幸站在一起,暧昧又登对。 就是鹿一白看着,也得在心里说一句,有点般配。 但这个想法才起,她就又拧眉:配个鬼! 鹿一白打定主意不去凑这个热闹,更懒得看这糟心的场面,只是她才想出去,就有人站在了她的身边:“我刚说什么来着?是不是很般配?” 这声音,鹿一白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 时宴。 除了这个还凑热闹的,她也想不出来第二个人会是这么幸灾乐祸的语气。 鹿一白心情不好,冲着他扯了一个敷衍至极的笑容,问他:“时老师站这儿干什么?我这里现在没什么热闹看,热闹都在那边呢。” 她指了指舞池中央那一双男女。 眼下两个人搂在一起,舞步旋转,摇曳生姿。 鹿一白的口气不大好,夹杂着自己都没感觉的酸。 时宴倒是察觉到了,看着她的眼神里更加戏谑:“怎么,吃醋了?” 鹿一白睨了他一眼:”我这人什么都吃,就一点好,从来不吃醋。” 可惜这话说的太假了,时宴半个字都不相信。 眼下看着鹿一白这模样,他伸出手来在空气中挥了挥,故意笑问:“是吗?那怎么一股醋味儿啊?” 鹿一白懒得搭理这人,才要走,就被时宴伸出手来虚虚地拦了一把:“行了,不就是舞伴被抢了吗?这儿还站着一个现成的呢,你怎么看不见?” 他话说的明显,显然是邀请鹿一白一起跳舞。 鹿一白眼下虽然心情不好,但脑子还在,直截了当的拒绝:“时老师还是找别人去吧,我不会。” 虽然周怀幸跟别人跳舞去了,但只许州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谁知道她跟时宴跳个舞,会惹出什么债来? 但时宴显然没有打算让她拒绝。 “这满场的庸脂俗粉,谁配跟我跳舞?话说回来,不都说互帮互助是传统美德吗?我在片场教了你那么多,鹿小姐不会连这点面子都不给我吧?” 时宴说到这儿又加了一句:“一支舞而已,怕什么?” 鹿一白还要再拒绝,就被时宴一句话给挡了回去:“再说我刚才都替你出了头,你现在不能眼睁睁看着我自己落单被人笑话吧?” 他把话说到了这个份儿上,更何况也不过就是一只舞蹈。 鹿一白想了想,到底是把手交给了时宴,只是又说了一句:“我先提醒你,我确实不会跳舞。” 她倒也不是不会跳,但是之前为了演戏学过的舞蹈都是古典舞,至于这种在交际场合所跳的舞蹈,鹿一白是半点都不懂。 幸好时宴也不在乎,还能好整以暇的跟她笑:“巧了,我也不会跳。” 于是等到两个人下了舞池,鹿一白才知道时宴这话没有撒谎,他是真的不会跳。 相较于旁边,周怀幸和齐蓝雪两个人近乎于完美标准的舞蹈,鹿一白觉她跟时宴就像两只正在互啄的小菜鸡。 第35章 看好戏 - 野火 - 苏行歌 不过两三分钟的功夫,鹿一白已经险险的躲过了好几拨的攻击。 可惜菜鸡本人并没有自觉。 时宴一手搂着她的腰,一面借着音乐声在她耳边低声说:“劳烦鹿小姐专心一点,你的眼睛都快长到那位周先生的身上去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还借机在鹿一白的腰上摩挲了一把。 之前看着就觉得她的腰细,这会儿真的上手才发现,自己一只手都快能搂过来了。 话音刚落,时宴的手就被鹿一白拍了一下,还有对方瞪着他的眼神:“时先生放着好好的人中龙凤不做,干嘛非得当个色中恶鬼。” 色中恶鬼言笑晏晏:“本来也没想当的,但可能是周围的胭脂俗粉太多了,鹿小姐就显得很出挑,一时情不自禁。抱歉。” 他话里半点道歉的诚意都没有,更何况鹿一白看得真切,时宴眼下的眼神清明,没有半点色胚的模样,相反倒更像是看好戏。 她才想到这儿,就觉得心头一跳,下一刻若有所觉地朝着周怀幸的方向看去,果然见周怀幸正盯着自己。 而且,眼神不善。 还不等鹿一白说什么,乐曲就换了。 乐池中搭队的舞伴互相松开了手,一个旋身之后,鹿一白就发现自己被迫换了舞伴。 是周怀幸把她拽了过来。 这场合衣香鬓影,周怀幸的身上不可避免地染了别人的香水味。但是鹿一白靠近他的时候,还是能辨认出独属于他的松雪玉石的味道。 清清冷冷,仿佛不是人间客。 灯光落在他身上,虚虚的拢出一道道光影来。 鹿一白被他搂着腰,男人的目光侵略似的看着她,也让她的心跳漏了一拍。 乐曲温柔而轻慢,男人低垂着眉眼目光锁在她身上,唇角带着一点笑意,却是冷的很。 可就是这模样,却莫名让鹿一白想起一句话。 女以色授,难以魂与。 但眼下,他们的处境显然是反了过来。 以色授的是周怀幸,以魂与的,却是她鹿一白。 鹿一白张了张嘴,才想说话就见周怀幸朝着自己靠了过来。 他的手禁锢着她的腰肢,落在她耳边的话,分明是轻飘的,却又带着凌冽。 “胆子越来越大了,当着我的面勾引别人?” 他的呼吸落在鹿一白的耳侧,带起一阵酥麻微痒,也让鹿一白的心跳都跟着乱了分寸。 鹿一白耳垂有点红,声音还是镇定的:“小周总可别冤枉人,我哪有勾引别人?倒是你的那位好妹妹……正在看着你呢。” 说这话的时候,鹿一白刻意地扫了一眼落单的齐蓝雪,莫名觉得心情好了起来。 不过下一秒,落单的人就被人接手了。 时宴冲着齐蓝雪行了一个绅士礼,笑眯眯的开了口:“齐小姐不介意的话,不如共舞一支?” 齐蓝雪非常介意。 但眼下这舞池里面落单的只有他们两个人,她要是不接受时宴,那就更没面子了。 周怀幸顺着鹿一白的话看过去的时候,正好看见齐蓝雪把手放在了时宴的手掌心。 他漫不经心地摩挲了一下鹿一白的腰肢,声音里也带着点儿警告:“我最近是不是太惯着你了,怎么什么场合都能吃起来飞醋?” 这话说的实在是不中听,而且冤枉了人,鹿一白自认自己并没有吃醋。 更何况…… 她看了一眼正在跟时宴跳舞的齐蓝雪,又在心里腹诽了一句:也不知道现在是谁在吃醋呢。 但这话鹿一白敢想也不敢说,只能轻笑了一声,顺着周怀幸的话说:“大概是快夏天了,天气炎热,吃点醋降火。” 她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周怀幸心中一动,声音也温柔了下去,带着点不自知的宠溺和纵容:“惯的你,小醋精。” 只是搂着她的动作,带着习以为常的强势与霸道。 鹿一白无意识的随着他的指引,慢慢的晃动着身子。 她其实不怎么会跳舞,但眼下被周怀幸搂着,一步一步的顺着节奏,倒是慢慢的找到了一点感觉。 这会儿周怀幸用一句话做了终结,鹿一白乖觉得认了醋精这个称号,不再惹他,两个人的气氛也越发的和谐了下来。 不过相较于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和谐,齐蓝雪那边显然是半点都跟和谐挨不到边。 “时宴你是不是故意的?!” 女人的声音带着愤恨,鹿一白循声望去,就见齐蓝雪单脚站在地上跳了两下,神情里带着点扭曲。 而被她指责的时宴,神情无辜,甚至还有那么点委屈:“哦,抱歉,我不太会跳舞。” 鹿一白想起来她刚刚差点被踩到脚的经历,在心里十分认同这个答案。可惜对于时宴的回答,齐蓝雪是半点都不认同的。 不但不认同,她还觉得时宴一定是故意的。 “你少在这里装蒜,我看你分明就是报复我,怎么,你的人被抢走了,就拿我撒火是吗?” 她这话说的不中听,恰好乐曲也在这时候停了下来,于是齐蓝雪的话,就被所有人都听了个真真切切。 如果说刚刚时宴还是吊儿郎当的话,那么在齐蓝雪这话出口的一瞬间,时宴的脸色就冷冽了下去。 他凝视着眼前的齐蓝雪,声音冷肃:“自己心脏就觉得谁都脏,我跟别人清清白白,倒是齐小姐,你心里存了什么心思,自己最清楚。” 周怀幸这会儿也松开了鹿一白的手,走到齐蓝雪的面前,问了一句:“还好吗?” 见周怀幸过来,齐蓝雪一秒就收了乖张,眼圈儿也瞬间就红了,带着点儿哽咽,摇头说:“有点疼,但应该没事。” 她说到这儿,又看向时宴,声音更加委屈了下去:“时先生可别贼喊捉贼,我跟怀幸哥哥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我能有什么心思?” “青梅竹马。” 时宴重复了下这个词儿,嗤笑了一下,懒得跟这人再辩驳,转身走出了舞池。 骆思言也在这个时候关心的询问:“小雪你没事儿吧,要不我们现在去医院看看?” 第36章 别扫兴 - 野火 - 苏行歌 齐蓝雪摇了摇头,深吸一口气,大度的说:“小事而已,不要因为我扫了大家的兴,大家继续吧。” 齐蓝雪说这话的时候,顺势抱住了周怀幸的胳膊:“哥,还是你陪我一起跳吧,我可不想让那些什么不三不四的人再过来踩我一脚了。” 她这话说的委屈的很,周怀幸点了点头。 只是在看鹿一白的时候,正好看到她转身退出了舞池。 刚才跟时宴跳舞,鹿一白脱了风衣。这会儿白色的裙摆随着她动作轻飘,像是一只灵巧的蝴蝶。 周怀幸微微失神,就听着齐蓝雪撒娇似的叫她:“哥,你在看什么呢?” 周怀幸摇了摇头:“没事。” 在齐蓝雪面前,他永远是包容而有风度的。 舞池里热闹的很,不过跟鹿一白没有半分相干。 她退出舞池后,自己去侍应生的托盘里拿了一杯酒,站在露台上醒神。 三月春风不沾身,就连夜晚也是如此。 鹿一白靠着露台的栏杆,风吹过来,刮乱了她额前的碎发,鹿一白随手拂了一把,就听得脚步声传了过来。 “鹿小姐怎么不在里面热闹?” 鹿一白顺着声音看了一眼,脸上挂着疏离的笑容:“李少,晚上好。” 来人是李瑞年,前些天才替他亲妹妹出了头,这会儿过来也不知道心里是打算什么。 但鹿一白没有想到,李瑞年是过来给自己示好的。 “瑶瑶在家里被惯坏了,在剧组里面也仗着年纪小,有时候喜欢耍脾气,如果哪里得罪了鹿小姐,还希望鹿小姐多多包涵,不要跟她一般见识。当然如果她做的太过分,鹿小姐可以直接告诉我,我一定严加管教。” 不同于上次替妹妹出头时候的样子,李瑞年这会儿表现得风度翩翩。 如果是其他时候,鹿一白可能还有心思应付他。 可大概是今天晚上的宴会太闷了,连带着她心里也有点儿堵的慌,所以现在对于李瑞年的话,鹿一白只是浅浅地笑了笑,十分敷衍的回应他。 “李小姐年纪小,但是演戏挺好的,是个可塑之才,至于其他的不演戏的时间,我们也没什么接触,李少放心就好了。” 她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按理来说李瑞年就应该懂自己的意思了,谁知道李瑞年非但没有走,反而还在她身边,学着她的样子,靠着栏杆。 “那就好,说起来,之前她们都说鹿小姐很有灵性,我还不相信。这次瑶瑶跟你合作,我也看了一点,鹿小姐果然也是个可塑之才。我这里倒是也认识几个名师,要不然咱们互相加个微信吧,回头我把那几个老师都推给你。” 他说到这儿,又加了一句:“当然鹿小姐要是有什么事情也可以找我,作为朋友,我很乐意帮忙。” 鹿一白起初还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可现在李瑞年的态度她看的真真切切,话里话外就写了四个字,我想泡你。 鹿一白心里冷笑,脸上还带着客套的笑容:“那就不必了,我平常没什么加人的爱好,而且,想必李小姐比我更需要这些。” 鹿一白拒绝得干脆利落,李瑞年诧异的看了她一眼,不知想到了什么,又笑着说:“好吧,那我就不强人所难了。” 他说是不强人所难,可是也不走,就站在露台旁边,离鹿一白虽然不近,但有这么大的一个活人在这杵着,总让鹿一白觉得心里不大舒服。 尤其是这个人看了一眼室内的热闹,又跟鹿一白笑着搭话:“之前就听到一些风声,说是齐家很喜欢小周总,我还以为只是一些生意场合上的应酬,现在看来小周总倒是真心的,不但之前齐家办的接风宴亲自过去,现在这种私人的朋友聚会,居然也不远千里的陪着过来。” 他说到这儿,顿了顿,又笑着对鹿一白说:“当然鹿小姐也不要误会,都是世交,就算是碍于长辈的面子,有些场合也是不得不去的,不过……我看小周总倒是乐在其中。” 要是鹿一白听到这还不明白,那她就白活这么多年了,这人话里话外都是上眼药,明明白白的写着挑拨离间的心思。 鹿一白弯唇,笑的不过心:“李少知道的倒是多。” 她不接茬,李瑞年打量了一眼鹿一白的神情,见她脸上笑容如常,也跟着笑了笑。 “这个圈子就这么大,什么消息都瞒不过去的,不过我看着鹿小姐单纯,就提醒你一句,鹿小姐年轻,也该给自己留条后路。” 他很有身为“后路”的自觉,绅士的笑了笑,又加了一句:“如果有麻烦了,可以来找我。” 他点到为止,鹿一白笑着不说话。 李瑞年也只是过来说说,他还没有自信的认为鹿一白现在就会上钩,就只端了杯酒站在旁边不再开口。 里面的舞蹈也到了终点,众人各自散开。 鹿一白再看里面的时候,正好见周怀幸走了过来。 他的身边,还有一个齐蓝雪。 李瑞年笑眯眯地举杯,给周怀幸虚虚的敬酒,打趣了一句:“郎才女貌。” 齐蓝雪的笑容里就带了点娇羞:“我们两个人可是清清白白的,李少可不要胡乱说。” 周怀幸对于齐蓝雪的话没有半点异议,他看了眼鹿一白,见对方才把一口酒含在嘴里,顺手就把鹿一白的酒杯给接了过来。 “不知道自己的酒量?” 鹿一白睨了他一眼,觉得心里更堵得慌了。 幸好她现在在露台,还有夜风吹着,要是在宴会厅里面,恐怕这口气就上不来了。 她心知肚明自己是吃了挂落,只能在心里腹诽:你白月光澄清,就往我这儿发脾气,算什么好汉。 鹿一白心里存着火气,脸上的笑容就更浓烈了几分:“刚才李少敬我酒呢,推辞不得,要不然小周总替我喝啊?” 鹿一白这话是故意的,谁知周怀幸睨了她一眼,仰头就把杯中酒喝完。 末了,还交代鹿一白:“不准再喝了,不然醉了没人管你。” 他虽然是警告,但是语气里的纵容却清楚的很。 第37章 哪一遭 - 野火 - 苏行歌 齐蓝雪脸色当下就有点不好看,一旁的李瑞年则若有所思。 结果再进宴会厅之后,鹿一白当真听话的滴酒不沾。 时宴端着酒杯过来给她敬酒,鹿一白笑眯眯地拿了果汁搪塞过去,就听对方鄙夷的笑:“之前还说只许州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我看这会儿你这个小老百姓当的倒是挺自觉的。” 鹿一白听出时宴话里的讽刺,也不放在心上,只是顺着他的话笑眯眯的回应:“知道我是个小老百姓,就麻烦您高抬贵手,别老给我挖坑下绊子,不然哪天我小命都没了去,当心夜里化成厉鬼回来找你报仇。” 她说话的时候带着笑,时宴不知想到了什么,挑了挑眉:“我记得古代的画本子里面,但凡是女鬼,就得有一段艳情在里面。你深夜过来找我,为的是哪一遭?” 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 这人流氓耍的好,调戏人还得引经据典的。 鹿一白冲着他翻了个白眼,在心里无声叹息,她就不该多嘴跟时宴掰扯。 这人脸皮太厚,最重要的是,黑的都能说成白的。 好在时宴也就是跟她开玩笑,他看了一眼宴会厅里的热闹,似笑非笑:“真没劲。” 鹿一白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可不是没劲吗? 这么一场热闹至极的宴会,可惜每个人的笑容完美的都像是画上去的,标准又虚伪。 “那你还来凑热闹。” 鹿一白问了一句,时宴脸上就又露出了戏谑的笑容:“就是有热闹我才来凑的,不过现在热闹看完了,又觉得没意思的很。” 他这话说的直白,鹿一白嗤了一声,又想起刚刚的事儿,睨着他说:“可不是,为了凑热闹把自己的名声都搭进去了。” 刚刚时宴踩齐蓝雪的那一脚是故意还是无意暂且不说,但那个时间点可太巧妙了,正好是音乐停的时候。 还恰到好处的让全场人都瞩目。 时宴听出她话里的调侃,无奈的摊了摊手:“我跟她大概八字相克,不然怎么没踩到你?” 他不说还好,一说这话,鹿一白就说了一句:“菜鸡。” 她说自己不会跳是自谦,谁知道时宴是写实! 她好歹还知道点皮毛,这人是连半点都不会,要不是她躲得快,不知道被他踩几次了! 时宴眯眼盯她:“五十步笑百步。” 鹿一白懒得跟他在这上面辩驳,转头跟侍应生又要了一杯果汁。 时宴的手机恰好响起。 他听了几句,眉头就皱了起来,说了一声“知道了”,随手把酒杯放在了托盘里,又跟鹿一白说:“我还有事,先走了。” 见他神情有点不对,鹿一白关切的询问:“没事儿吧,要紧么?” 她难得关心,时宴这会儿也没心思调侃,摇了摇头,去跟导演告别之后,就急匆匆的离开了。 时宴一走,鹿一白的身边就再也没了其他人。 齐蓝雪今天晚上是打定主意要黏着周怀幸,鹿一白懒得去凑那个热闹,索性就继续端着果汁自己缩在角落里。 好在这一次终于没有别人来烦她,倒也让她落了个清静。 不过她这清静,也只持续到了散场的时候。 齐蓝雪喝多了,抱着周怀幸的胳膊不肯撒手。 骆思言身为东道主,早就在旁边的酒店开好了房间,预备着这些人喝多了去休息。 这会儿骆思言客客气气的邀请他们两个一起过去,周怀幸点了点头,半拖着齐蓝雪往外走。 鹿一白就站在人群之外,看着齐蓝雪靠在周怀幸的肩膀上,姿态亲密无间。 她十分识相的没有走上前去,谁知道周怀幸却先停了下来,遥遥的看了她一眼,问她:“杵在那里做什么,还不过来?” 鹿一白的脸色顿时就有点不好,心说我过去干什么,三人行吗? 但她看了一眼周怀幸的脸色,到底还是磨磨蹭蹭的走了过去,只是等走到了周怀幸的身边,才低声问了一句:“我过来干什么?” 鹿一白的话里带着点不满,结果下一刻,周怀幸就把齐蓝雪扔到了鹿一白的怀中。 鹿一白:…… 她现在很有一个冲动,想要找一把斧子来劈开周怀幸的脑子,看看这里面到底装的是个什么东西。 不过这个念头,鹿一白是没有机会付诸实践的。 至少在这个法治社会,不能。 她只能深吸一口气,克制住了自己的脾气,努力把声音放平和,问周怀幸:“把人给我干什么?” 周怀幸像是看傻子一样的看着她,言简意赅:“不方便。” 至于为什么不方便,鹿一白瞬间懂了,周怀幸这是在避嫌。 她在心里感慨了一句,这人对白月光倒是事事上心,不忍心破坏人家的名声,居然肯把人丢给自己。 不过话说回来,除了她,周怀幸也不能把人丢给别人了。 毕竟那些都是男人。 但不可否认,因为周怀幸的避嫌态度,鹿一白刚起的那点儿火气,这会儿又烟消云散了。 只是还不等鹿一白说什么,齐蓝雪先挣扎着站直了身体,哼哼唧唧的对周怀幸说:“怀幸哥哥,我不要她扶着,我要你扶着。” 她撒娇似的去找周怀幸,神情里满是委屈,鹿一白看她这模样,无声的勾了一抹讥讽的笑,借酒装疯这一招也太烂大街了。 可惜这么烂大街的招数,对周怀幸都有用。 鹿一白才打算把人丢开,就听男人声音温柔的哄着齐蓝雪:“乖。” 这语气,至少鹿一白是没听过的。 齐蓝雪撇了撇嘴还要说什么,周怀幸已经转身问骆思言:“就是这个酒店?” 骆思言赶忙点头,笑容里也有些暧昧:“对,我特意开了套房,小周总今夜也在这里休息吧,够住的。” 只是心里却不免猜测,周怀幸玩的也够野的,敢带两个姑娘一块儿回房间,今晚上恐怕是不打算睡觉了。 他说完这话,又跟助理一块儿送其他几个喝多的人去楼上的房间。 周怀幸嫌弃这些人身上的酒味重,没跟他们乘同一个电梯,等到另外一个电梯门开了,这才当先走了进去。 第38章 干嘛呢 - 野火 - 苏行歌 齐蓝雪喝的有些站不住脚,险些摔倒的时候,就见周怀幸先走了进去,半点没看自己。 她只能手忙脚乱的再次抓住了鹿一白,再看周怀幸时,对方已经绅士的用胳膊挡着电梯门,等着她们两个人进去。 到了这地步,齐蓝雪只得认命的靠在鹿一白的身上。 她仗着周怀幸听不到自己说什么,压低声音,皮笑肉不笑地威胁鹿一白:“鹿小姐今晚有地方住吗?我这人不太喜欢跟别人睡在同一个房间,套房也不行。” 这会儿的声音里,半点都听不出醉意。 齐蓝雪身上的香水混合着酒味儿,靠近鹿一白的时候,这味道又腻又冲,让她有点想吐。 鹿一白勉强露了一个标准的笑容,向对方展示了自己八颗洁白的牙齿,声音从齿缝里挤了出来:“真巧,我这人也不习惯跟旁人睡在同一个房间。哦,小周总除外,毕竟习惯了。” 比起来膈应人,鹿一白还没输过。 她这话太过张扬,齐蓝雪脸色当时就有些不好。 但酒醉的人没什么劲儿,她这会儿被鹿一白半推进了电梯,周怀幸就在身边站着,她反而说不出什么来,只能把这一口气忍了下去。 等到进了房间,周怀幸站在门口,连门都没进,只是嘱咐鹿一白:“她喝多了,帮她倒杯水。” 鹿一白险些想要反问一句,我是你家保姆吗?但这话到底没说出口。 她深吸一口气,将人直接往床上一丢,不等齐蓝雪说什么,就又回身从小冰箱里拿了一瓶水出来,扔给了齐蓝雪:“正好是冰的,齐小姐喝了可以解解酒。” “怀幸哥……” 齐蓝雪靠在床头,委屈的想要喊人,周怀幸向她点了点头,声音温柔:“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可是我一个人有点害怕,怀幸哥,你留下来陪我好不好?” 她红着眼眶,想要站起身,周怀幸声音虽然温柔,但语气不容拒绝:“小雪乖,我留在这里不合适。” 可不是不合适么,毕竟人家是个不能亵渎的白月光呢。 鹿一白在心里腹诽,她没见他对谁这么有耐心过,眼下觉得心里憋得慌,索性走到门口。 经过周怀幸的时候,故意问了一句:“小周总,我们现在去哪儿?” 这套房不小,可鹿一白刚刚的话也没撒谎,她还真没什么跟别人同住一屋的爱好,尤其是这个人还是齐蓝雪。 就这么会儿功夫,周怀幸已经哄好了齐蓝雪,随着她一起往外走:“回去。” 他话少的可怜,像是按字儿收费似的。 鹿一白在心里吐槽了一句,又明白了这位大爷是什么想法。 他连送齐蓝雪去酒店都要避嫌的让自己跟着,这会儿肯定是不会在这里留宿的,更何况鹿一白心知肚明,周怀幸这人龟毛的很。 外出住酒店,他都是去住惯了的地方。这人对之前的酒店住的很满意,今晚上估计还得去老地方。 这位大爷已经迈着长腿走了出去,鹿一白只好认命的跟了上去。 但出门之前,还不忘记膈应一下齐蓝雪:“我们先走了,齐小姐,你好好消息。” 她说完这句话,顺手合上了门,也隔绝了齐蓝雪哀怨的眼神。 到楼下的时候正好碰见了骆思言,骆思言诧异的看了看周怀幸,目光又游移到了鹿一白的身上。 “小雪她……” “睡了。” 周怀幸惜字如金,鹿一白只好替他解释:“齐小姐喝多了,已经休息下了,我们两个就不在那儿打扰她了,毕竟孤男寡女的名声传出去也不好听。” 她解释的很到位,可骆思言总觉得她话里哪里不对劲,像是带着火气似的。 再看鹿一白笑得温柔,骆思言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他今晚上也喝了酒,略微寒暄了两句,就先笑着告辞。 …… 今晚夜色很好,夜风温柔。 周怀幸才喝了酒,就不打算坐车,沿着人行道慢慢的走着。 这里离周怀幸住惯的酒店也不远,鹿一白随着他慢慢的走。 已经是深夜,路上偶尔有一辆车经过,时间都仿佛慢了下去。 这样温柔的夜晚,还有身边的人陪着。 路边的路灯把两个人的影子拉的很长,鹿一白故意错后了周怀幸两步,一点点的靠近了他,看着两个人影子重合,又慢慢的分开。 她起了玩心,脚步一会儿快一会儿慢的,最后还是周怀幸回头看她:“干嘛呢?” 鹿一白这才心虚的站在他身边,与他并肩行走:“没什么。” 夜色落在他脸上,柔和了他凌厉的面庞。 至少在这一刻,让鹿一白觉得两个人仿佛离得很近。 她被这个错觉蛊惑了心智,一点一点的把手伸到周怀幸的手边,勾连上的他的手指。 下一刻周怀幸就包住了她的手:“不许闹。” 他的声音带着点醉意,温暖又暗哑,鹿一白听得心里痒痒,脸上的笑容也越发扩大。 她试探性的去拉周怀幸的手,最终把这个动作变成了十指相扣,而周怀幸也没有拒绝。 “小周总知不知道这个动作叫什么?” 不同于平常刻意勾引他的样子,这会儿的鹿一白声音与夜风一样温柔。 大概是这样的夜色给了周怀幸更多的耐心,所以他非但没有不理她,反而还顺着她的话慢慢的问:“叫什么?” 鹿一白的胆子就更大了一点:“叫,情人扣。” 十指连心,十指交握,比肌肤相亲更含蓄,又比口头语言更奔放,暧昧又勾连的表达自己的心思。 周怀幸只是回了她一句:“什么乱七八糟的。” 不过握着她的手到底是没有松开。 鹿一白脸上又慢慢起了笑容,像是山风拂过,松雪堆积,最是人间绝色。 他们离得近,周怀幸不用偏头,余光就看到了鹿一白脸上的笑容。 他心中一动,握着她手的动作,微微的紧了紧。 月色拉长了两个人的身影,交握的手也在这时融为了一体,影子比本人更显得亲近。 安城是樱花之城,道路两侧也栽了樱花,这会儿花香轻轻浅浅的飘过来,鹿一白有些意动,又轻声问周怀幸:“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第39章 当什么 - 野火 - 苏行歌 “怎么,着急让我走?” 周怀幸的声音舒懒,仔细听着还带着几分戏谑。 鹿一白笑盈盈的解释:“我巴不得你不走,可是你时间宝贵,这次特地跑过来参加接风宴,也不知道是不是待会儿还得连夜赶回去。” 这情形也不是没有过。 以前鹿一白在外地拍戏,周怀幸如果临时出差恰好到了她所在的城市,就会过来找她。 当然,他留给自己的时间一向不多,也就够两个人耳鬓厮磨一阵。 等到结束时,他经常要连夜赶回去,留她一个人在酒店里睁眼到天亮。 那个时候鹿一白对自己的定位还不是很清晰,有次结束了半带埋怨半带嗔怪的问他:“小周总这是拿我当什么了,办完事儿就着急走,一点儿情分都不留。” 那时候周怀幸说了什么? 他只是语气淡漠的反问了一句:“你自己不清楚吗?” 像是怕她听不懂似的,周怀幸又加了一句:“我这人怕麻烦,从来不谈感情。小鹿,我以为你是聪明的。” 鹿一白就笑,语气暧昧又勾连:“小周总难道不知道什么叫情趣?幸好你找的人是我,要是换了别的小姑娘,估计就得哭了。” 她笑意盈盈,像是刚才只是个情人间无伤大雅的玩笑。这会儿玩笑没开成,她心情半点不受影响,还能嘱咐一句:“我看上了一个包,小周总记得帮我带回来。” 钱货两清,干脆利落。 那件事以周怀幸给她买了一个包加上一条项链作为结尾,两个人都默契的没有再提及过。 但那之后,鹿一白就再也没有说过类似的话。 当然周怀幸也是一如往常,偶尔跟她见了面,两个人仿佛就只剩下了那点事儿。 但大概是最近他们的气氛还算是和谐,又或者是横空出现的齐蓝雪让鹿一白的心里难得失衡,所以这会儿问出来的话又带上了试探。 出乎意料的,周怀幸竟然没有生气,而且语气没有半点不耐,只是惩戒式的捏了捏她的手指:”我什么时候说要连夜赶回去了?” 鹿一白诧异的看他,就听周怀幸语气淡淡:”参加接风宴是顺带,安城这边的事情该收尾了,我过来核对合同,盯着工地开工,会待上几天。” 这话听起来,有点儿像是在交代行程。 鹿一白心中有点隐秘的欢喜,说话也轻快了起来:“那倒是挺可惜的,我这几天恰好排的戏很多,也不能陪你出去转转——现在正是樱花旺季,花开的好。” 周怀幸心中一动,神情倒是冷淡的很:“我过来办正事,哪有什么时间陪你看花?” 鹿一白撇了撇嘴,心说自己刚才果然是错觉。 这人从来都是木头似的,哪儿会主动跟她报备行程,更不可能跟她会有和谐的时候。 当然,床上除外。 她在心里无声叹气,脸上都是半点都不显,听到周怀幸的话,还能声音温柔的笑:“那,小周总不忙的时候,记得惦记我。” 她说话的时候撒娇似的,周怀幸低头看她,就见女人的眉眼在夜风里温柔如水。 他的眼睛里有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短促的笑了一声:“聒噪。” …… 结果,头天晚上才说自己忙得很的小周总,第二天上午就出现在了片场。 那时鹿一白才刚拍完一场亲密戏,正在低头换装,听到周怀幸来的消息,第一反应就是心里咯噔一下。 她一时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感叹。 周怀幸来的这个时间点也太巧了,如果他早来五分钟,恐怕就正好把自己给抓个正着。 徐岚一脸的劫后余生,声音里都带着点抖,关了收声器,压低声音,在鹿一白耳边说:“还好小周总先给我打了个电话,我赶忙出去迎接人,还算着时间拖了几分钟。要不然今天咱们就全完了。” 鹿一白随手将手上的发簪拆下,任由一头如瀑青丝散在肩头,讨好似的冲着徐岚笑:“多谢岚姐,岚姐菩萨,好人有好报。” 徐岚戳了戳她的额头,哼了一声:“谢谢,再这么下去有没有好报不知道,但是我的心脏说不定是扛不住的。” 她一面说一面又替鹿一白理了理发型,轻轻的推了她一把:“去吧,劳烦你跟阎王爷说两句好话,省得哪天雷霆震怒,我这小命都得提早去报到了。” 鹿一白抿唇,笑了笑,起身朝着周怀幸走了过去。 周怀幸看着她巧笑嫣然的冲着自己走过来,女人的尖细的高跟鞋踩在地上,一步又一步,让周怀幸恍惚有种错觉,觉得她的脚步是踏在了自己的心上。 如果说初见鹿一白是干净的话,那么现在他觉得,眼前的这个人已经被自己渲染成了五彩缤纷。 她是天边层层叠叠的云,艳丽又浓烈。 而现在天边的云飘落在了他的眼前,冲着他好整以暇的笑。 “小周总在看什么?看得这么入迷。” 周怀幸这才回过神来,盯着眼前的鹿一白,说的第一句话却是:“你这套戏服还用吗?” 鹿一白不解地看他,下意识回了一句:“用啊。” 话音刚落,鹿一白又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了周怀幸的意思,半是无奈的说:“我接下来好几场戏都得穿这套衣服呢,小周总就行行好吧。” 可惜周怀幸根本不打算行好,不但不打算,还把她带到了房车里面,用实力演示了什么叫“不准穿了”。 这一下,鹿一白就算是想穿也穿不了了。 “本来它的使命还有好几场戏,可惜小周总无情,戏服只能提前杀青了。” 鹿一白半靠在他肩膀上,手指在周怀幸的胳膊上划了一下又一下,又被周怀幸一把抓住,语气带着餍足:“正好,那就带回家去。” 他说这话的时候,又捞过来衣服看了看,点评似的说:“在家还是能穿的。” 饶是鹿一白脸皮厚,也不由得微微一红,伸出手来捏了捏他的脸颊:“小周总,你这么不正经,你的下属知道吗?” 第40章 烫着你 - 野火 - 苏行歌 周怀幸忙的把烟从嘴里拿了下来,离她远了点儿:“烫着你。” 鹿一白突然就觉得一颗心软了下去。 她慢慢的笑着凑过去,仰头在周怀幸的嘴上借了一个带着烟味儿的吻。 “不烫,但是很热。” 周怀幸无数次的觉得,鹿一白就是天生克他的妖精。 尤其是在这种时候。 他将人搂过来,禁锢在这小小的天地里,与她接了一个绵长的吻。 等鹿一白眼含春水的嗔怪他没正经的时候,周怀幸才松开了人,随手将烟摁灭在了烟灰缸里,语气闲适:”那,陪你点正经的。” 鹿一白起初还不知道这人想做什么,可等看着他去问了导演“下午有没有戏?能不能腾出来点儿空闲?”,她这才觉得有点不对劲儿。 毕竟是周怀幸开了口,导演哪里敢拒绝,就算是有戏,他也得往戏往后调,更何况因为今天上午那场戏,导演特意给她安排了下午的休息时间。 这会儿导演语气暧昧的示意鹿一白跟周怀幸出去散心,鹿一白一言不发,等到跟着周怀幸上了车,又见司机不在,居然是这人自己开车,更觉得心里的不对劲儿到了极致。 她坐上了副驾,试探的问:“小周总,这是打算带我干什么去?” 周怀幸显然心情很好,一边启动了车子,一边散漫的说:“你猜。” 鹿一白才不想猜。 谁知道这人是不是刚刚在车上没吃饱,这会儿打算带着她回去呢? 但是很显然,周怀幸虽然禽兽,却还没禽兽到这个地步。 鹿一白猜了半天答案,直到周怀幸的车越开越偏,甚至带着她一路上了盘山公路,鹿一白的心里这才隐隐约约地起了一个预感。 很快那预感就成了真。 盘山公路两侧栽满了樱花树,周怀幸开车的速度不快,足够让鹿一白看真切两侧樱花盛放的场景。 她无意识的抓住了安全带,又去看周怀幸。 男人神情如常,开车的手稳稳当当,半点看不出什么。 但她却懂了。 昨夜有心的试探有了结果,那会儿说着自己很忙的周怀幸,今天特地腾出了时间,陪她来看花。 鹿一白微微弯唇,笑容盛满了眼睛,细碎而温软。 周怀幸的余光看到她的笑容,勾了勾唇,又迅速的收敛了笑意。 “看我做什么?” 他声音带着点不耐,鹿一白被捉包,索性直接往左侧靠了靠,偏头看他:“看小周总玉树临风,让人目不转睛。” 她这会儿心里的欢喜快要溢出来,嘴上就忍不住开始耍贫嘴。 周怀幸早习惯了她三句话没正经,闻言只是嗤了一声,也不接她的话。 他不说话,鹿一白更加大胆,一双眼睛直勾勾的落在他身上,毫不避讳。 最后,还是周怀幸先有点受不了,淡淡的开口:“坐好。” 鹿一白哦了一声,点头答应,只是半点不肯动弹,更别说挪回原位坐好。 周怀幸也只能随她的便,唇边却多了点微不可查的笑。 车子只能开到半山腰。 周怀幸把车停在停车场,带着鹿一白进了樱花园。 从半山腰到山顶,这一路都种植满了樱花,远远看去,恍若仙境。 可惜,想要欣赏美景总要付出些代价的。 起初鹿一白还兴冲冲的在周怀幸前面走着,不过走了十几分钟,见山顶遥遥无期,就又慢吞吞的退回了周怀幸的身边。 她磨磨蹭蹭,周怀幸睨了她一眼,问她:“怎么不跑了?” 刚才还跟个脱缰的野马似的,这会儿野够了,才知道乖乖的回他身边好好走路。 周怀幸明知故问,鹿一白仗着他这会儿心情好,撒娇:“有点累。” 她只是听人说起来过,说这里是情侣打卡的圣地,还是本市最著名的景点之一,却高估了自己的体力。 最重要的是,周怀幸没有提前跟自己说要爬山,这会儿鹿一白穿的是高跟鞋。 八公分的鞋子踩在脚上虽然不算很高,也架不住她走山路。 她可怜巴巴的,周怀幸定定的看着她,好一会儿才把手伸了过来:“手给我。” 鹿一白楞了一下才明白他的意思,顿时把自己的手交了过去。 男人的手掌温热而干燥,将鹿一白的手牢牢握住,牵着她拾阶而上。 是十指交握。 鹿一白心里的那只小鹿,顿时幸福的开始撒野。 她盯着两个人交握的手,稀里糊涂的就随着他上了一截。 也只是一截。 兴奋的心情回落,体力也宣告告罄,有情不能饮水饱,鹿一白觉得自己这次是真的不行了。 看到缆车收费处的时候,鹿一白顿时跃跃欲试:“要不……我们坐缆车上去?” 她满心满眼里都写着“快带我去偷懒”,周怀幸松开她的手,冷酷的宣判:“不坐。” 鹿一白:垮脸。 她伸出两根手指头去捏周怀幸的衣服,一双眼睛眨啊眨的撒娇:“可是,我真的走不动了……” 她说到这儿,眼珠转了转,决定以退为进:“要么……你背我?” 背是不可能背的,这辈子就没见小周总背过人。 但她都把话说到这份儿上,就算是二选一,也得同意她坐缆车了吧? 周怀幸显然也没想到她会提出这么过分的要求,眉心拧着,语气倒是淡淡:“娇气。” 被称作娇气,鹿一白也不走了,她现在两腿灌铅,只想享清闲。 谁知周怀幸只是说了这么一句,就先往下弯了弯腰。 鹿一白瞬间愣住。 刚才牵手已经很出乎她的意料了,这人现在不会是真的打算……背她吧? 像是在验证她的想法,没等到她动作的男人,下一瞬就回头看她:“还愣着干嘛?” 鹿一白顿时回过神儿来,小心翼翼的走过去,试探性的趴在他的背上。 被他一把托起,牢牢地背在了身后。 鹿一白趴在他的背上,双手垂在他心口,目光却是呆滞的。 她有一种如在梦中的感觉。 不,就算是在梦里,周怀幸也不会提出要背她。 这人今天太过纵容她,让鹿一白觉得,她像是在梦里。 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鹿一白低下头…… 在周怀幸的耳朵上咬了一口。 第41章 不是梦 - 野火 - 苏行歌 “嘶……” 周怀幸猛地偏头,手已经先在她臀上拍了一巴掌:“做什么?” 男人声音带着警告,他脖颈处的皮肤已经泛了粉,仔细听去,声音也是不稳的。 鹿一白吃痛,却半点不在意,顺势趴在他的脖颈处,吃吃的开始笑:“我看看是不是在做梦。” 不然,周怀幸怎么会对她这么好? 这话说的没头脑,周怀幸才起的那点邪火又化为了无奈,轻声叱责:“老实点。” 鹿一白胡乱点头,眼睛里的笑容却越发的满了。 不是梦。 是真的。 她就趴在周怀幸的背上,男人紧紧地搂着她,一步步的往山上走去。 这漫山遍野都是花香,深深浅浅的樱花盛放,将这里渲染的如画中一样。 可眼前人是真的。 她乖乖的搂着周怀幸,下巴抵着他的肩膀,眼圈却慢慢的红了起来。 她要的其实不多,周怀幸给她一点糖,就足够她抚平心头所有的痛。 …… 到了山顶,周怀幸才将人放了下来。 脚才占了地,鹿一白又下意识的去扶着周怀幸。 男人由着她扶自己,声音冷淡:“还想让背?” 这人口嫌体直,鹿一白眉眼弯弯的笑:“不用了,多谢小周总。” 她正经不过三秒,就开始想浪。 她凑近了周怀幸,又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说:“不过,我倒是没想到,小周总体力居然这么好。” 能背着她一路上了山呢。 这会儿四周都是人,但鹿一白武装的严密,一般人认不出她是谁。 所以她才这么肆无忌惮。 可周怀幸就不一样了。 她认定了周怀幸要脸,谁知她话音还没落,就被这人一把揽了过去。 男人左手禁锢着她的腰,闲着的右手则是捏了捏她的脸颊,似笑非笑的反问:“怎么,我体力好不好,你不是最清楚?” 这话说的太混,鹿一白又被他辖制着逃不脱,耳垂都泛了红。 “有人看着呢……” 她声音受惊了似的,带着撒娇,周怀幸睨着她,又听她先认错:“我错了,怀幸哥哥。” 这四个字从她的嘴里叫出来,就像是在蜜糖里滚了一遭。 周怀幸这才将人松开。 鹿一白第一反应就是去整理自己的口罩和围巾,又带着点嗔怪:“小肚鸡肠。” 周怀幸好笑的看她,淡淡的回了一句:“这种事情上,大度不了。” 毕竟是男人的自尊心呢。 鹿一白抿唇,瞪了他一眼,抬眼看到樱花林,又开心了起来。 “我们去那里看看!” 来都来了,周怀幸也不拒绝,由着她拖着自己过去。 刚刚在半山腰还叫嚣着自己脚疼的人,这会儿兴致又上来,开心的像个孩子。 山顶上花的开的好,风吹过,细碎的樱花瓣飘落,像是下了一场花雨。 鹿一白拿着手机四处拍照,从花草树木,又挪到了人身上。 人正在看着她。 周怀幸靠着栏杆站在那里,身后是一株巨大的樱花树,伞状的,花瓣落在他肩头,让男人的凌厉都柔和了。 她下意识拍了一张,就见周怀幸朝着她走了过来。 “瞎拍什么?” 他一向不爱拍照,就连财经杂志的专访都是苦着一张脸,像是谁欠了他钱。 至于私人照片,更是几乎绝迹。 鹿一白这会儿踩了老虎尾巴,可见老虎不像是生气的模样,就也大胆了几分。 “怎么是瞎拍,明明是世界名画。” 她笑眯眯的给周怀幸看自己的照片。 她镜头里的周怀幸,脸上带着点浅淡的笑,本人比樱花更像风景。 这人生了一张漂亮的皮囊,偏又有一个冷若冰山的性格,幸好鹿一白不怕他冷,这会儿还挨挨蹭蹭的问他:“我拍的是不是很好?” 周怀幸睨了她一眼:“胡闹。” “是是是,我胡闹,那小周总要不要陪着我胡闹?” 鹿一白仗着这里没什么游客,又大着胆子搂着他的胳膊撒娇。 周怀幸不说同意,也不说不同意,鹿一白就当他是默认了。 她拽着周怀幸边走边拍照,将眼中的风景全部都记录在了摄像头里。 起初周怀幸还只是看着,到了后来,见她抓取景色入图时,也慢慢的入了心。 她好像永远都对生活抱有极大的热情,哪怕生活里的一点小事,都可以让她投入百分之百的精神。 周怀幸有时候会怀疑,这人身体里到底有多大的能量,能够经得起她这么消耗。 但是眼下,看着她为抓拍到了鸟与花的景色,而抓着自己袖子欢呼雀跃,周怀幸的唇边也多了一抹笑。 “傻子。” 他声音微不可查,鹿一白没听清楚,疑惑的问他:“什么?” 周怀幸只是摇了摇头:“继续拍吧。” 鹿一白呆呆地点头应声,又看了一眼周怀幸,眼中带着几分坏笑:“怀幸哥哥,陪我一起拍一张呀。” 她有求于周怀幸的时候,最会撒娇这一招,像是一只在地上打滚卖萌的猫。 偏周怀幸就吃这一套。 眼下对于她这话,周怀幸只是抓住她的手,说一句:“别闹。” 就没别的动作。 鹿一白看的分明,知道这人就是妥协了,顿时笑眯眯的去搂他的脖颈。 她考拉似的把自己挂在周怀幸的身上,切换了前置镜头,两个人挤到了同一个屏幕里。 周怀幸嫌弃的想避开,就被鹿一白贴着脸,还在提醒他:“小周总,劳烦您给我个笑容呀!” 这么凶神恶煞的,以为他是讨债的呢。 周怀幸更加嫌弃了。 “不准拍。” 他说是不让拍,可是那话里又没有半分威慑力,鹿一白只当自己是个聋子,龇牙咧嘴的冲着镜头笑:“你学我呀,八颗牙齿,八颗。” 她笑的倒是标准,风吹的她头发乱糟糟的,不显得邋遢,反而带着凌乱的美。 周怀幸恍然的想,她的确是适合出现在镜头里的,不管是什么样子,都带着惊心动魄的美。 她像是一幅画,装裱好的名画,可他只想将这画收藏在家里,除了自己,不给任何人看见。 他这念头才起,鹿一白已经把照片拍好了,兴冲冲的给他看:“小周总玉树临风,随手一拍就是看杀卫玠的人物。” 第42章 还看么 - 野火 - 苏行歌 鹿一白夸起来人的时候,漂亮话不要钱似的往外说。 周怀幸无声叹气,随手拿过来她的手机,也打断了她的话:“丑。” 他一面说,一面在她手机上点了几下。 鹿一白见势不妙,忙的想要抢手机,周怀幸却单手举起来。 男人手长脚长,这会儿举得高,鹿一白又穿了高跟鞋,踮脚都增不了多少,还得扶着他保持平衡,顿时有些焦急:“手下留照片,别删呀!我觉得挺好看的!” 她穿了高跟鞋,也才到他的下巴,男人仗着身高欺负她,硬生生没让鹿一白抢到手机。 等到周怀幸终于把胳膊放下来的时候,鹿一白再看,果然见照片被删了干干净净。 为了防止她找回来,他连她手机相册的回收站都清空了! 鹿一白:…… 她敢怒不敢言,哀怨的看着周怀幸,对方倒是坦然自若,还能评价她:“这个水平,也敢拍我。” 鹿一白顿时愤愤:“我拍的多好看呀,明明是你要求太高了!” 她差点把事儿精说出来,可求生欲还是让鹿一白及时闭嘴,改换了词语。 可即便如此,也不妨碍周怀幸从她的表情里看出来鹿一白的意思。 他轻轻弯唇,随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还看么?不看就回去。” 照片被删了,鹿一白心痛的很,可看着这漫山遍野的花,还有身边的人,鹿一白又觉得回去实在是太亏了。 “看,小周总删了我的照片,今天得陪我到底。” 她说这话的时候,咬着牙瞪着眼,一副张牙舞爪的模样。 对于她这话,周怀幸惜字如金:“好。” 鹿一白就觉得心情又好了一点。 照片她还有机会偷拍,可是周怀幸陪着她漫山遍野的看花,这机会却不多。 她很快就又调整好了情绪,兴致高涨的继续四处拍风景。 周怀幸跟在她身后,看着活力满满的鹿一白,嘴角也染了点笑意。 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打开了带着提示消息的微信,最上面的一条,是备注为“鹿鹿”的人发来的消息。 只有一条。 是一张图片。 他将图片打开,放大。 照片里的女孩笑的恣意,脸上神采飞扬,一双眼里,满是爱意。 大概笑容是会传染的,他看着,眼中也染上了笑容。 “小周总在看什么?” 鹿一白停下脚步看他,语气随意的问了一句。 周怀幸随手把手机收在口袋里,说了一句:“没事,走吧。” 鹿一白没有多想,更不知道自己跟那张被“删掉”的照片失之交臂,又兴冲冲的抓着他往前走。 …… 周怀幸没有撒谎,他的确是忙。 这天之后,周怀幸忙的没日没夜,也没有空再来看鹿一白。 好在鹿一白也忙。 她加了几场戏,为了保证在原定时间里拍完,更是不分昼夜的研究剧本。 《逝水华年》的后半段,基本都是悲鸣。 一寸山河一寸血,山河破碎之下,爱情是续命的药,也是刻骨的毒。 鹿一白将自己沉浸在了苏菀的角色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了下去。 第43章 送外卖 - 野火 - 苏行歌 这模样虽然贴合角色,可也让徐岚担心不已。 鹿一白曾经入过戏的,那个戏之后,她的精神都有些恍惚,周怀幸也曾因此大发雷霆。 时宴倒是觉得是好事儿,知道徐岚担忧的时候,还跟她说了一句:“放心,没事。” 徐岚起初还觉得担心,可后来见时宴引导鹿一白抽离角色,这才放下了心。 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 至少在开拍的时候,鹿一白NG的次数肉眼可见的减少,而每次拍完他们的戏,导演脸上的笑容压都压不住。 忙碌的时间匆匆过,鹿一白也没了时间去思念周怀幸。 而再次看到他的时候,还是在新闻里。 周怀幸拿下了城南那块地的开发权,跟当地的部门合作,建立疗养类型的别墅群。 鹿一白隔着那一方小小的屏幕,看着新闻报道里的周怀幸,他意气风发,器宇轩昂。 她的手指在周怀幸的脸上掠过,神情里都带着点怀念。 那是一片待开发的工地,正在举行开工仪式。 周怀幸穿了一身西装,脖颈上的领带打的规矩,他眼窝深邃,在这样的场合下,端着一张禁欲的脸,鹿一白却能想象到,这人脸上的温度。 这会儿隔着一方小小的屏幕,里面的人无知无觉,她却忽然在想,要是这手指落到他的脸上,肯定又得换周怀幸一句:“不准胡闹。” 她不由得露了一抹笑,一双眼睛里盛满了温柔的爱意。 徐岚过来敲了敲房车的门,鹿一白顿时回神儿,忙忙的把手机屏幕熄灭,一面遮掩似的问她:“要开工了?” 她刚拍完两场戏,这会儿导演正让人布置下一场的景,她趁着空闲来房车里休息一会儿。 徐岚笑着摆了摆手,又将手里拎着的盒子晃了晃,笑容里带着点神秘:“不,我是来送外卖的。” 专属的外卖员将盒子放在她面前的小桌子上,鹿一白就闻到了里面浅浅淡淡的花香。 “这是什么?” 她疑惑的看徐岚,徐岚只是摇头:“你打开看看。” 对方笑容里促狭,鹿一白顿时猜到了送东西的主人。 她将盒子打开,就见里面端端正正的放着七八块糕点。 粉色的花瓣样式,中间点点花蕊,做的晶莹剔透,看着就赏心悦目。 是樱花饼。 “周怀幸送的?” 她问了一句,徐岚就笑吟吟的坐在她的对面,促狭的说:“可不是么,我刚打算睡一会儿,就被人使唤过去接外卖——一骑红尘妃子笑啊。” 她话里虽然是抱怨,眼睛里的笑意却没断。 鹿一白被她打趣的有些脸红,抬手拿了一块樱花饼塞到了她嘴里。 徐岚顺水推舟的吃了,含糊的打趣:“嗯,牺牲了我睡觉时间的糕点,果然很好吃,你快尝尝。” 鹿一白无奈的看了她一眼,又问:“他人呢?” 徐岚咽了糕点,这才回她:“走了,赶时间去机场呢,都没下车,把盒子递给我就走了。” 她一面说,一面又打趣的问鹿一白:“感动不感动?” 鹿一白抿了抿唇,也不回答,只是捏了一块樱花饼,咬了一口。 有花汁的清香与糯米粉的弹牙,还有红豆的软糯,入口生香。 味道的确是好。 但让她觉得更好的,是周怀幸送来的。 鹿一白眼中笑意克制不住,把这一块樱花饼吃了,又拿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 她对着饼拍了几张,心满意足的让徐岚给其他人分了,最近的戏不允许她吃甜食,一块已经是犯规了。 徐岚摸了摸她的头,夸了一句“一白真懂事儿”,又让她再休息一会儿,自己先下了房车。 鹿一白却是睡不着的。 她看着徐岚走远,这才带着笑意,给周怀幸打了个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 “怎么了?” 男人清清冷冷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来,也让他的声音有些失真。 鹿一白不知怎么,心跳都跟着快了一些。 她深吸一口气,这才带着调侃问他:“小周总怎么想到给我送樱花饼了?” 她心里有个答案,偏想听周怀幸说。 可周怀幸不肯上钩。 “刚才吃饭时觉得味道不错。” 他这话说的,听起来敷衍,鹿一白却从里面品出点甜味儿来。 周怀幸不爱吃甜品,更吃不出来好吃。 但他们前几天才一起看过樱花。 漫山遍野的樱花盛放,他背着她一步一步的走上山顶。 鹿一白心中雀跃,嘴上故作失望的叹气:“真可惜,我只能吃一块。” 周怀幸那边顿了顿,才说:“等你回来,带你去吃。” “好啊。” 鹿一白笑眯眯的应了,又问他:“你几点的飞机?” 但这次,还不等周怀幸回答,就有人先给了她答案。 “怀幸哥,我们该上飞机了。” 是齐蓝雪的声音。 鹿一白自从上次宴会之后,就没有再见过齐蓝雪,更没想到这人现在还在安城,而且是跟着周怀幸一起回去的。 虽然知道自己不该多想,可不能否认的是,在听到她声音的那一刻,鹿一白心底就刮了一阵风。 把她的欢喜都吹的一干二净。 周怀幸应了一声,才跟鹿一白说:“我先回去了。” 鹿一白点头,想起来对方看不见,又答应了一句:“好,一路平安。” 隔着手机,她看不到对方的表情,但听得周怀幸的声音里带着点笑意:“好。” 他挂了电话,鹿一白把手机放在一旁,自己倒了一杯水。 嘴里最开始的甜味儿酝酿到了现在,已经微微的泛了点苦。 刚入口的味道散去,她这会儿又恍惚觉得,樱花饼没那么好吃了。 …… 因为多加了几场戏,最后拍完的时间还是往后延长了一星期。 本来这些戏只剩下了男女主两个人的,可因为李瑶之前接二连三的旷工的缘故,最后留下来一起拍戏的主演也多了一个她。 好在李瑶虽然脾气大,但有了李瑞年的警告和劝说,大棒加甜枣,她也没闹出什么大乱子。 等到《逝水华年》拍完的时候,已经是四月初了。 第44章 杀青宴 - 野火 - 苏行歌 鹿一白是上午杀青的,最后一场戏,是战乱结束,天下太平,男女主在喧嚣的车站再次重逢,奔向了对方。 当导演喊了“过了”之后,鹿一白还有一点恍惚。 导演笑着给她和时宴送上了鲜花,又祝贺他们杀青,鹿一白这才意识到。 至此,她跟这个角色彻底告别。 一大帮人拍了照片,片场里面来来回回的都是工作人员或者群演们请求合照的。 鹿一白一一答应,等到这闹哄哄的场面才刚消停了些,就见时宴走了过来。 “鹿小姐赏脸,我们也拍一张?” 他手里还拿着拍立得,拍照的人最积极的就是他。 鹿一白笑着答应,理了理发型,有些拘谨的站在时宴的面前。 感受到她身体的僵硬,时宴不知想到了什么,偏头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还是戏里的你可爱。” 这些天,为了拍好《逝水华年》,时宴几乎每一场都跟她对戏很多遍,尤其是剩下的二十多天里,因为在赶进程,鹿一白更是彻底的将自己沉浸到了角色里。 她将“鹿一白”这个人短暂的剥离出了自己的身体,在里面承载进去了属于苏菀的灵魂。 如果说一开始时宴只是觉得她有灵气的话,那么现在,他彻底的相信自己的直觉—— 她天生就该站在舞台上。 时宴欣赏她,可说出的话却是带着明目张胆的混不吝。 戏里的她是什么样呢,会哭会笑,会撒娇会脸红,最重要的是,这些都是对着时宴的。 鹿一白秒懂时宴的意思,一双漂亮的眼睛里就带了点无奈:“您这张嘴要是不会好好说话,能不能闭上?” 时宴却抓着这个机会,直接点了拍照。 时间就此定格。 照片里的女人一双眼带着嗔,风情万种。 而她旁边的男人,笑容款款,像是深情。 有的时候,照片也是会骗人的。 谁能想到,上一刻的他们其实是针锋相对的呢? 时宴得了照片,心满意足的找别人,导演则是来嘱咐鹿一白:“晚宴在八点,这会儿还早,小鹿你要不要先回酒店休息一下?” 今晚杀青宴,导演特地订了一个宴会厅,好巧不巧的,正是上次给齐蓝雪接风宴的那家。 不过也不算巧,毕竟安城里面最有排面的就是那里,而他们这个剧组,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不缺钱。 鹿一白笑着答应,送走了导演,这才先回酒店去休息。 …… 下午的时候下了一场雨,晚上出门就有些凉。 鹿一白这几天频繁拍雨戏有点着凉,过去的时候就裹得严严实实的。 等到了宴会厅,才发现又是一场争奇斗艳。 她懒得当群芳荟萃里的一员,去了就缩在椅子上,听导演讲话。 忙碌了四个月的戏,从开拍到杀青,这里面经历的心酸与感触,最多的就是导演。 说到最后,四十多岁的男人在台上都抹了眼泪。 不过眼泪还没擦干,先被时宴笑着起哄:“咱们先说好,导演你的眼泪虽然值钱,可也不能抵红包。” 他一开口就是混不吝,硬生生又把导演的眼泪给憋回去了。 导演指着他笑骂:“少不了你的。” 于是煽情环节就此结束,他拿了厚厚的一大摞红包,开始挨个给人发。 其实每个人杀青的时候都会发红包的,但今夜是剧组最后一次聚会,忙碌了将近四个月,这个红包就是图个吉利和开心。 鹿一白接了红包,笑眯眯的道谢:“多谢导演。” 等到发完了红包,照例还得演员们挨个上去说两句。 鹿一白最怕这个场合,这会儿还得硬着头皮上:“首先要谢谢大家四个月来的照顾和帮助,我有很多不足,感谢你们的包含;其次就是,希望咱们的《逝水华年》可以有一个好成绩,才不辜负大家这么久的努力,最后,还要再次谢谢大家。” 她深深地鞠了一躬,台下响起掌声,只有时宴在起哄:“这场合,不表演一个节目,不合适吧?” 这人今晚上撒开了玩,鹿一白腹诽,这是拿她当过年时候被迫演出的小孩儿么? 她无声叹气,又笑着招了招手:“好啊,但需要你配合。” 鹿一白让时宴上去,于是大家都跟着起哄,等到时宴上台后,鹿一白直接把话筒塞到了时宴的手里,一脸坏笑;“我的节目就叫传递话筒,我表演完了。” 她把话筒往时宴手里一塞就算是完事儿,可惜这个浑水摸鱼最终没有摸过去,她才要下去,又被台下人给轰了上去。 最后,鹿一白跟时宴合唱了一首歌曲,才算让大家满意。 这个夜晚太过热闹,相较于上次在宴会厅里的虚假面具,今夜就真实了许多。 这里的每一个人,她都说得上来名字,从工作人员到跟她搭戏的演员,他们朝夕相处了四个月,度过了一年的三分之一。 平常可能还会带着点疏离的人,到今夜也都放开了,有站在台上唱歌的,有跳舞的,武术指导还上去打了一套军体拳。 舞池里更成了欢乐的天堂,吃饱喝足后,一群人蹦蹦跳跳的,气氛嗨到像是在夜店。 但不管多么欢乐的气氛,等到宴会尾声的时候,每个人都像是突然被摁了欢乐的暂停键,脸上也带出不舍。 宴会要结束,而现在,他们将分别。 导演站在一群人的正中间,郑重的鞠了一躬,红着眼道谢,又拿起了酒杯,故作豪爽的说:“来,咱们干杯,今夜不醉不归!” 一群人的酒杯捧在一起,玻璃碰撞的声音悦耳,鹿一白仰头,随着他们一起,一饮而尽。 “我也敬你一杯。” 李瑶过来时,神情里还带着点扭捏:“之前我年轻不懂事,你别往心里去。” 她今晚化的妆不浓,看着干干净净的一个小姑娘。 鹿一白才喝了一杯酒,她酒量不大好,本来不想再喝,可架不住眼前的李瑶诚挚的很。 “我哥也教训过了,你别跟我一般见识。” 她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鹿一白叹了口气,想着眼前的女孩比自己还小两岁,又说了一句:“李小姐前途无量,祝你星光璀璨。” 第45章 你去哪 - 野火 - 苏行歌 她跟李瑶其实也没什么深仇大恨的,那巴掌她当场还了回来,之后李瑶作妖,她也都没让对方占上风。 至于其他的,时间这么宝贵,总不能浪费到记恨上吧? 她笑的坦坦荡荡,李瑶神情微闪,又跟着笑着点头:“多谢你吉言。” 鹿一白一杯酒见了底,头晕的感觉就有些加重,她抬手去摸手机,打算给徐岚发消息,却被李瑶一把扶住。 “你没事儿吧?” 鹿一白摇了摇头,李瑶这才松开了她的手:“你先坐着歇歇吧,楼上有房间,要不你上去休息一下?” 她声音关切,鹿一白道了声谢,只说:“不用,岚姐接我回去就行。” 只是话说到最后,鹿一白也觉得有些闷得慌。 宴会厅里的空调似乎开的太高了,让她心口发闷,头上也见了汗。 她下意识想去拽领口,就觉得眼前落下一片阴影。 “喝多了?” 是时宴。 鹿一白仰头看他,她喝了酒,脸颊染了艳色。她茫然的看着人,反应也迟钝了些,贝齿咬了下唇,又缓缓摇头:“有点。” 在一片喧嚣里,时宴突然觉得周围都安静了下来。 只有她的声音。 又软又甜。 时宴目光落在她脸上,又不可抑制的看她。 下一刻,男人的外套就脱了下来,披在了她肩膀:“穿着。” 像什么样子。 鹿一白一双眼睛茫然,又皱眉:“热。” 见她想把衣服拽下,时宴下意识去抓她的手,又被鹿一白反握住。 是凉的。 他的手微凉,跟这人的轻佻相反,骨节修长,握着像是抓着一块冷玉。 鹿一白握着他的手,又觉得眼前有些恍惚。 这个大小,应该是周怀幸。 她仰头看他,可灯光太亮,她看不清脸,但她却可以勾勒出这人的眉眼。 周怀幸。 只是一个名字,让她的呼吸都重了。 她下意识的想往时宴身上贴,时宴起初还笑她:“撒酒疯?” 可等看到她露出的皮肤泛起不正常的粉红,又心头一跳:“鹿一白?” 鹿一白已经抱住了他的腰。 这会儿还在大庭广众之下,时宴手上起了青筋,扶着她坐稳,靠近她的时候,听她嘟囔了一句:“周怀幸……” 声音里又娇又委屈。 时宴咬了咬牙,摸着她的额头滚烫,接触到的皮肤更是火似的,也顾不得其他,一把将人给打横抱了起来。 导演才红着眼跟一个演员说完话,一抬头见时宴一阵风似的,后知后觉的问了一句:“时宴,你去哪儿……” 但话没说完,人已经跑了出去。 他有些狐疑,喝了酒的脑子也有些懵,但刚才他恍惚看到对方怀里抱了个人? 不等导演说什么,就见又有人跟了过去。 这次他看了清楚。 是李瑶。 李瑶追出去的时候,正好看到一辆车飞速驶离。 车牌号再熟悉不过,是时宴的车。 她抓着手包,被寒风冻得一哆嗦,又快速走到角落里,对着那个装模作样玩手机的男人问了一句:“都拍下来了吗?” 第46章 来医院 - 野火 - 苏行歌 见到李瑶出来,那人先警惕的四下看了看,看到没有人注意到自己,这才带着讨好的笑回答李瑶。 “李小姐放心,您让我们拍的东西都已经拍下来了,全部都在这里面呢。” 他说到这儿,顿了顿,又加了一句:“按照您的吩咐,从头到尾我都录上了,保证没有半点闪失。” 听到他这话,李瑶点了点头,让他按照原计划去办,自己又想了想,这才没事人似的重新回了宴会厅。 这一路上,时宴只恨车开得不够快。 他跟鹿一白都喝了酒,幸好知道今夜逃不过喝酒,他让司机跟了过来,这会儿有司机在这,才能第一时间开着车往医院去。 鹿一白这会儿已经有些不太清醒,车子开的飞快,她半点不知道,意识迷蒙的抓着时宴的领带低声喊人。 只是说出的名字,却让人有些无语。 她喊的是:“周怀幸。” 时宴恨不得一巴掌拍在这人头上,让她好好看看自己是谁。 再鹿一白喊了好几次得不到回应之后,她声音越发委屈了下去。 时宴倒是不委屈,他很暴躁。 他攥着鹿一白的手,把自己的领带解救出来,一面磨牙的问她:“你再仔细睁开眼看看,老子到底是谁!” 他这会儿半点风度都没了,声音里也带着气急败坏。 明明在鹿一白清醒的时候,他还是个调情惹事的模样,可现在鹿一白不清醒,他反而成了正人君子。 时宴不是什么不知事儿的,也交过女朋友,平常的时候因为家里那些龌龊事儿,他也没少出入一些场合。 虽然那些下作的手段没用过,但不代表他什么都不知道。 眼下鹿一白这模样,分明就是被人给算计了。 鹿一白不清醒,时宴却是清醒的。 只是他今夜可能酒喝多了,所以鹿一白再次挨挨蹭蹭地靠上来时,时宴的呼吸也有些重。 碍于司机就在前面,时宴的声音也压得很低,只是低声警告她。 “你再这么下去,车子的目的地可就不是医院了。” 他话里满是威胁,可是酒精与药物的双重作用下,鹿一白根本就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甚至在听到他声音时还想往上蹭。 到了这会儿,时宴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人都成这样了,心心念念的居然还是一个周怀幸。 听到鹿一白半是撒娇,半是委屈的喊他“怀幸哥哥”的时候,时宴终于忍不住,一把捞起了自己宽大的外套,整个都蒙在了她的头上。 也隔绝了这人撒娇的眼神。 而后,时宴还嫌弃不解气,把手伸出来对着她蒙着衣服的脑袋,狠狠地揉了几下,这才把她推到了车厢的另外一侧。 “你的怀幸哥哥现在不在这儿,能救你的只有一个时宴哥哥。” 他说这话的时候,不知道怎么着,心里还莫名的泛起了点酸。 他在进组之前就听过鹿一白的名声,也知道圈子里的传言,一个金主和一个金丝雀,能有什么真情实感,权钱交易而已。 可是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他也不得不承认鹿一白对周怀幸居然是认真的。 也不知道周怀幸这人到底有什么魅力,能让一个小姑娘这么死心塌地的。 时宴在心里嘟囔了一句,等到鹿一白终于从他的外套下面挣扎出来的时候,看着对方的眼神就有些不善:“你说你好好的一个小姑娘,长得也挺漂亮的,怎么就瞎眼了呢?” 看上谁不好,看上周怀幸那种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的。 爱装斯文的老流氓。 可惜现在的鹿一白什么都听不明白,甚至在他说这话的时候,还眼神无辜的看向他。 那一双眼睛雾雨朦胧的,突然就让时宴想起了一个成语:水光潋滟。 他的心重重的一跳,大概是酒喝多了,这会儿居然难得口干舌燥了起来。 幸好医院已经到了,也让时宴没有失态,他几乎是逃也似的,下了车急急忙忙的往前走。 可在往前走了两步之后,又想起来车上还有一个人,又手忙脚乱的拐回去,把人拽了下来。 但鹿一白已经走不好路了,时宴深吸一口气,默默念了一句送佛送到西,索性把人当麻袋似的,直接扛到了身上。 幸好他的理智没有完全消失,还记得给自己和鹿一白全副武装,否则的话,不出明天新闻报道就得上头条。 深夜里挂急诊,诊治报告出来的也快。 连洗胃加输液,一套操作下来,鹿一白终于倦怠睡去。 等到徐岚急匆匆赶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了。 鹿一白还没清醒,时宴让徐岚看了一眼人,就把她叫到了走廊上。 徐岚先是千恩万谢的谢了他,又压低声音的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因为知道宴会没有那么早散场,再加上当时徐岚临时有些私事,就先出去了,本来以为出不了什么乱子的。 谁知道等到回去的时候,怎么都找不见鹿一白,还是醉醺醺的导演先想起来,含糊的说了一句:“好像是时宴把人带走了。” 徐岚当时就吓了一身冷汗,她是知道时宴是个什么样混不吝的性格。 平常的时候还好,可这会儿两个人都喝了酒,又是孤男寡女的,难保不会发生什么。 徐岚已经把事情往最坏的方向去打算了,结果她着急忙慌的去打鹿一白电话的时候,却只听时宴说了一句:“来医院。” 言简意赅,也让徐岚心中不好的预感扩大。 这会儿见识徐岚的脸上又是试探又是担忧,时宴也不瞒着,简单的把事情说了一遍:“有人给她的酒里下了点东西,我把她送医院来了。” 就一句话,让徐岚的身上又出了一身的冷汗。 今晚上是什么场合,那么多人看着,要是时宴反映的再慢一点,让鹿一白在大庭广众之下出了丑,那才是倒霉的时候呢。 更何况那人敢在这种场合之下给鹿一白下药,肯定还有后招,徐岚这个时候无比庆幸,幸好鹿一白身边的人是时宴,因为也只有这么混不吝的性格,才能不管不顾地把鹿一白直接带走。 第47章 时宴呢 - 野火 - 苏行歌 到了这会儿,徐岚的感谢倒是真心诚意了。 时宴喝了酒,又因为鹿一白刚才在车上的举动,这会儿起了心火,现在见徐岚来了就也不多说,只说了一句:“我先回去了,有事情可以打我电话。” 麻烦人半夜送来医院,又忙前忙后的,徐岚难免多跟他客套几句,又说:“等到一白醒了,我让她给你道谢去。” 时宴摆了摆手,十分疲惫似的离开了医院。 等到时宴走了,徐岚这才推门走了进去。 床上的鹿一白还在睡着,一张脸上惨白,怎么看怎么可怜。 等到鹿一白清醒之后,看到的就是徐岚趴在自己身边睡觉。 说是睡,其实也没睡着,就是眯着。 她刚咳嗽一声,徐岚就清醒了,一下直起腰来,先迷茫了一瞬,又急急忙忙的问她怎么样。 “一白,你感觉好些了吗?” 鹿一白恍惚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现在在哪里,她那会儿脑子里昏昏沉沉的,但不代表自己就失忆了,记起来自己经历了什么,鹿一白的脸色顿时有些不大好。 “岚姐,时宴呢?” 徐岚就知道她这是想起来了,小心说:“时老师太累了,先回去休息了,他说明天再来看你。” 鹿一白点了点头,又听徐岚问:“今晚上到底是怎么回事?” 鹿一白的眼神顿时冷了下去。 “岚姐,报警。” 徐岚听到她这话,第一反应就是阻止她:“不行,你是公众人物,这事儿如果被媒体知道了,后果不堪设想。对了,刚刚时宴说你喝的酒里面有点东西,你……知道是谁了?” “猜到了。” 鹿一白也不是傻子,那会儿给她敬酒的,又跟她结怨的,除了李瑶没有别人。 徐岚还想再劝鹿一白,就见鹿一白态度坚定:“她大概就是拿准了我不敢将这事儿闹大,那她可就大错特错了。” 这种东西正常市面上是买不来的,不管李瑶是从什么渠道拿到的这些药,但是用在了她身上,就已经触犯了律法。 法网恢恢,不分贵贱。 见鹿一白这态度,徐岚还想说什么,却听到手机响起,她连忙借口接电话,起身走到一边。 可才听了一句,整张脸都白了下去:“你说什么?” 与此同时,鹿一白的工作群里也在疯狂的闪烁着消息,鹿一白随手把手机拿了过来,等到看到上面发的内容之后,眼神顿时冷了。 “时宴男友力爆棚。” “《逝水年华》大尺度花絮曝光。” “时宴鹿一白,深夜幽会,共赴爱巢。” 这些新闻有图有证据,不但放出了时宴抱着鹿一白上车的场景,还发了一些他们在片场的花絮,确切的来说不是花絮,而是他们正在拍摄的片段。 而那些片段是鹿一白新加的那些戏。 这些新闻的描述几乎都是正向的,全部都在写鹿一白和时宴是如何因戏生情,难舍难分,不但在戏里假戏真做,就连在戏外也成了一对真情侣。 这些新闻的下面评论基本上也都是正面的反馈,好多人都在高呼撒糖,还有一些自称书粉的人过来表示说男女主十分符合自己的预期,当然除了这些反馈之外,也有些人在骂:”鹿一白现在就开始炒绯闻,也知道自己的演技不过关,只能靠旁门左道了是吗?” 但整体看下去,几乎都是夸的。 作为娱乐圈的人,鹿一白对这些还是了解的,就今天晚上的这些评论,还有这个空前高涨的热度,一看就知道背后绝对有人操控。 更何况,她对自己有清晰的自我认知,哪次关于她的新闻下面不是腥风血雨的,哪有这么空前一致的和谐时候? 鹿一白冷笑,她倒是没想到李瑶居然这么能忍,她这些戏都拍了一个月了,李瑶居然忍到现在,直接给她扔出来一个惊天大雷。 用这种方式曝光出来她的那段花絮,还故意拍到了时宴抱着自己离开的画面,这两条的任何一样,让周怀幸看到了,鹿一白都可以想象的到自己死的会有多惨。 她一条一条的看着这些新闻,默不作声地想,李瑶还真的是下了血本。 徐岚显然也看到了这些,她挂掉电话神情凝重。 “一白,这事儿瞒不住了。” 如果只是时宴抱着鹿一白离开的事情,徐岚还有把握自己能够解决,哪怕真的到了报警那个地步,这件事儿鹿一白也不会吃亏。 但是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他们在片场瞒着周怀幸拍的那些东西被人给曝光了出来,而这件事情一旦被周怀幸知道,那么鹿一白才是真的好日子到了头。 “我们得想个法子,要不然小周总怪罪下来,别说今天晚上的事情了……” 徐岚才说到这儿,就见电话又响了,而这一次,她竟然有些不敢接。 鹿一白看出她神情不对劲,问了一句:“是小周总?” 徐岚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说:“我怎么说?” 她倒是可以一推四五六,直接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鹿一白的身上。 可是别说眼下鹿一白还在病床上躺着,就算是没有这档子事儿,徐岚也不会真的抛下鹿一白不管。 到了这会儿,鹿一白反而冷静了下来:“你就按实话说,把所有事情都推给我。” 周怀幸这个时候打来电话,打的还是给徐岚的,那只有一个答案,周怀幸看到新闻了。 徐岚不赞成地看了她一眼,想了想说:“你先别说话。” 她说完这句,把手机按了接听:“小周总。” 男人的声音清清冷冷,从电话里传来:“我需要一个解释。” 周怀幸的话并不重,但徐岚还是出了一头冷汗,她掐着手掌心,蹙眉回答:“小周总,我正要给您打电话呢,一白住院了,你有时间过来一趟吗?” 周怀幸一顿,问她:“怎么回事儿。” 声音还是清冷的,可鹿一白却从里面听出来一分焦灼。 她无声弯了弯唇,徐岚则是叹了口气,有些犹豫的说:“都是我的错,一白被人算计了,刚洗完胃,这会儿还在输液,她还在昏迷,具体情况等您过来,我再详细跟您说。” 第48章 调监控 - 野火 - 苏行歌 徐岚把事情往严重的方向去说,果然周怀幸的声音也重了几分:“在哪个医院?我过去。” 徐岚在心里松了口气,不管怎么说周怀幸肯过来,那就说明他心里还是在意鹿一白的。 想到这儿,徐岚又给周怀幸报了地址。 等到挂了电话之后,一回头就看到鹿一白居然还有心思笑。 “你居然还笑得出来,小周总过来兴师问罪,你最好快点想出来一个法子,要不然咱们俩都得玩完。” 这话说的当然夸大,鹿一白毕竟跟了周怀幸六年多,而且就算是出了这种绯闻,可听到鹿一白住院,周怀幸第一反应还是深夜赶过来,这就代表了鹿一白死罪可免。 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相比较徐岚的惆怅,鹿一白倒是毫不在意:“放心,他就算是要找我算账,也得等我好了点儿,毕竟我现在还是病人。” 只是有一点,徐岚说她还在昏迷没醒,那她现在就没有办法报警了。 不然的话让周怀幸拆穿了,那徐岚也得吃挂落。 “岚姐,你帮我个忙,去今天晚上那个酒店调一下监控。除了宴会厅,还有前门后门和停车场地。” 鹿一白一样一样的嘱咐徐岚,徐岚有些担心问:“咱们要是把这件事情闹大了,会不会不好看?” 鹿一白举了举自己正在输液的手:“你猜害我的人会不会觉得事情闹大了不好看?” 不过话说回来,她倒是没想到时宴居然能做出这么明智的事情。 今天晚上她这个样子,如果时宴当时有一点点的犹豫,把她丢到酒店去休息,或者放任不管,那鹿一白才是真的完蛋了。 但时宴没有,而是直接把她送到了医院。 这么柳下惠的时宴,很难让鹿一白跟平常那个吊儿郎当的人联系在一起。 不管怎么说,她欠时宴一个人情。 徐岚点头答应,这些事情要趁早,所以她让助理小姚过来照顾鹿一白之后,自己就赶紧回去了酒店。 不过半个多小时,徐岚就回来了。 在回来的时候神情有些莫名:“监控我已经调到了,也拍到了证据,现在都在我的手机里,但是还有一件事情——小周总也让人调去了那个宴会厅的监控。” 周怀幸这会儿还在车上,但他早在两个小时之前就已经让酒店那边把监控调取之后,发到了他的电脑上。 算了下时间,是在给徐岚打电话之前。 徐岚这会儿不知道是不是该庆幸:“很明显小周总是相信你的,所以他才会在看到新闻的第一时间就直接调了监控,一白,你现在只需要想一想,怎么把你私自加戏的事情给他解释清楚。” 知道周怀幸做的这些事儿,鹿一白反而放松了下来,甚至还有心情开玩笑:“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顺其自然吧,反正小周总总不能生气了,拿我下酒。” 徐岚虚虚的指了指她,又觉得自己摊上这么个祖宗,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敲门声响起,徐岚想说的话咽了回去问了一句:“谁呀?” 外面就响起了李瑞年的声音:“鹿小姐在吗?” 第49章 怎么样 - 野火 - 苏行歌 听到李瑞年的声音,徐岚先有些诧异,又明白了过来。 刚刚在酒店那边跑了一趟,监控也都调了过来,徐岚当然也看明白了前因后果。 只能说李瑶这个人是个蠢货。 空有一颗害人的心,可惜没有害人的脑子,自己亲手动手害人,还给她们留了把柄。 而李瑞年现在过来,十之八九是替李瑶善后的。 徐岚看了看鹿一白,鹿一白则是做了一个闭眼的动作。 徐岚顿时就明白了,她帮鹿一白把被子盖好,自己走到门口,只将门开了一条缝,也不让李瑞年进来,更不给他看清楚里面情况的机会。 门开了又关,徐岚出门的时候,还不忘把门给牢牢带上。 李瑞年半点没有看到里面是个什么情形,倒是徐岚揣着明白装糊涂:“李少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是有什么事儿吗?” 她声音温柔,脸上也客客气气的,但她去调监控的事情,李瑞年已经得了风声。 更何况自家妹妹是个不经吓的,三两句话就问出了原委。 一个鹿一白倒是不值得李瑞年放在眼里,但俗话说的好,打狗还得看主人。 鹿一白身后站着的是周怀幸。 李瑞年在家里已经骂了一顿李瑶没脑子,都吃了一回亏了,还要再去跟鹿一白过不去。 幸好李瑶有了上次的教训,这次不敢给鹿一白泼别的脏水,拍的照片虽然是她预谋的,也确实是时宴抱着人出去,勉强不算撒谎。 今夜剧组杀青宴,肯定会有媒体闻风而来,照片的事情好推脱。 而且她找的那些媒体,也都是往剧作的宣传上去写的,这些事,李瑞年也可以推到剧组这边,说是他们炒作cp,为新剧预热。 现在最关键的是,李瑶下的那些东西,是真真切切的被鹿一白给喝了。 不过这件事儿他们这边真的想抵赖也好说,毕竟宴会厅早就收拾过了,无凭无据的,谁也不能说鹿一白喝的那杯带料的酒,就是李瑶给的。 李瑞年盘算了半天,最终还是决定过来息事宁人。 他算盘打得好,这会儿跟徐岚说话,就满是笑意:“听说鹿小姐生病了,我正好在附近,顺带过来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没有。“ 李瑞年跟她绕弯子,徐岚却懒得敷衍,只是对方的身份不好得罪,也只笑着说了一句:“多谢李少好意,没什么要帮忙的。“ 她把话说到这儿,就是示意对方没事就走,李瑞年见状也不再装糊涂,开门见山:“这次的事情,是李家不对,幸好没造成坏影响,后续我们再引流一下,咱们小事化了,怎么样?” 如果不是冲着鹿一白身后的人,这一趟李瑞年根本不会来。 但就算是来了,李瑞年也没太当回事儿。 周家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作为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失宠的小金丝雀,李瑞年觉得,眼下这个台阶给的很够。 他说着,顿了顿,又语气温和:“不过,鹿小姐也的确是受惊了,你们如果有什么需要,也可以找我,我尽量能帮就帮。” 这人说话时,看着是带着笑脸,其实是个笑面虎。 徐岚在心里冷笑,面上也不带出来,只是跟他打机锋:“李少这是说的哪儿的话,不过说起来,这次我们无缘无故被人害了,以小周总的脾气,肯定是要追查到底的。所以,就不劳烦李少费心了。“ 有周怀幸撑着,她说话就有底气。 她抬出来周怀幸,李瑞年就有些憋气,但李瑶理亏在先,再加上眼下病房门关着,不知道根底,他还得再打听一句:“她现在情况如何?” 徐岚这会儿也不笑了,“才洗了胃,这会儿正在输液呢,大夫说她情况有些严重,现在还没醒。“ 徐岚故意把情况说的很严重,说到这儿,又把送客的意思说到了明处:“今天李少来看望一白,这个心意我们就领了。但是现在我们一白还没醒,要不,李少等她醒了再过来?” “当然,李少日理万机,能来看她一次就是情分了。这样吧,等她醒了之后,我就转告她您来探望过。” 徐岚这一通抢白,倒是把李瑞年想说的话都给噎了回去。 李瑞年有些不虞,好在还记得自己是过来息事宁人的,好半天才说了一句:“徐小姐也是聪明人,我就不绕弯子了,如果鹿小姐有什么条件,可以尽管跟我谈,我一定尽力满足。“ 他自认态度端正,徐岚却忍不住笑了一声。 然后,堪称温和的反问他:“小鹿就算是真有事,求到李少的头上也不合适吧?再说了,您话说的诚恳,可现在两个当事人都不方便,还是先不谈了吧。” 她把话挑明了说。 两个当事人,一个鹿一白现在在病房里躺着,另外一个李瑶压根没来。 李瑞年与其说是来息事宁人的,倒不如说是高高在上往下扔台阶的。 徐岚平常不喜欢咄咄逼人,但今天李家欺人太甚,况且,形势比人强。 现在作妖的是李瑶,住院的是鹿一白,她要是不借着这事儿让李家大出血,那以后一白还有什么脸在娱乐圈混下去? 李瑞年脸色不好,但到了这个份儿上,居然还能保持冷静,点了点头,说了一句“晚些时候我再过来”,就转身走了。 等人走后,徐岚这才回了病房。 她给李瑞年下马威的那些话,鹿一白在房间里听得清清楚楚。 这会儿见人进来,还促狭的鼓掌:“岚姐英勇。“ 徐岚没好气的戳了戳她的额头,问:“小没良心的,我是为了谁?” 说话的时候,又摸了摸她的脸:“今晚让你受委屈了,看看这脸都白成什么样了。” 徐岚是真的没想到,自己出去不过就一会儿,就出了这么大的乱子。 可换句话来说,只有千年做贼的,哪有千年防贼的? 李瑶存了这个心思不知道多久了,哪怕今天晚上徐岚全程都盯着,也不会想到她有这么大的胆子。 第50章 送东西 - 野火 - 苏行歌 徐岚替鹿一白把被子盖好,又故作轻松说:“你也别担心太多,先好好休息吧,有什么事儿咱们明天再说。” 周怀幸这会儿肯定在来的路上了,等他来了,也好问他拿个主意。 鹿一白点头闭眼,但也不过睡了一个多小时,就又被敲门声吵醒了。 折腾了大半夜,这会儿才刚刚5点,外面天还全黑着。 鹿一白从浑浑沌沌的梦中醒来,有些茫然了一瞬。 徐岚倒是精神的很,她正在拿笔电处理工作,听到敲门声连忙过去开门,来人却让她意想不到。 “时先生,你怎么来了?” 徐岚一边说一边把人往里迎,毕竟时宴的身份特殊,被人拍到就不好了。 更何况,他又才救了鹿一白。 时宴点点头,随意说:“我过来给你们送个东西。” 他说话的时候,往病房里打量了一眼,却正好跟鹿一白对上。 确切的说,是正在犯迷糊的鹿一白。 在剧组的时候,时宴看到的鹿一白都是艳丽的、跋扈的、又或者是张牙舞爪的。 但现在这人像是才睡醒,一双眼里蒙了一层雾水,瞧着又乖又软,莫名让时宴想到了昨晚。 不等鹿一白开口,时宴就有些心虚地把头转了过去,又问:“医生怎么说的?好点儿了吗?” 他这话问的是徐岚,徐岚连忙笑着回答:“刚才拔输液瓶的时候,医生过来检查了一下。多亏了你送来的及时,她现在已经没事儿了,只是才洗胃虚弱的很,让好好养几天。” 时宴点了点头,把一个U盘递给了她。 徐岚诧异得看他,听时宴言简意赅的解释:“今天晚上的所有录像都在里面了。” 之前时宴走的时候说回去休息,徐岚是真没想到他居然也去拿了酒店的监控,这么算算时间的话,时宴这一晚上都在折腾。 “谢谢,真是辛苦您了。” 徐岚真心实意的道谢,虽然监控他们也拿到手了,但是时宴能有这一份心,徐岚还是挺感激的。 毕竟,锦上添花者多,雪中送炭者少。 时宴笑了一声,语气淡淡:“不用谢我,这次他们算计的人里面有我一份儿,我也算是帮自己报仇。顺带给你们看一眼,也是因为这里有另外一个受害者。” 他说这话的时候看了一眼正坐在病床上的另外一位受害者,受害者顿时冲着他笑弯了眉眼:“多谢时老师。” 徐岚跟他道谢的时候,时宴还能客气两句,这会儿鹿一白也跟着道谢,时宴就直接问她:“那你打算怎么谢我呀?” 这人话说的轻巧,又恢复了那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鹿一白虚弱的很,也懒得理他,只点了点桌上的一包药问他:“要不我今晚上吃的药分你一点儿?” 时宴看她的眼神,顿时跟看智障似的。 他也懒得跟智障说话,就转头问徐岚:“刚来的路上看见饭馆开始供应早餐了,岚姐,能不能麻烦你帮我去买一份?” 这会儿已经5点,早餐店确实要开始准备开门了。 而且时宴身边没跟助理,他是自己一个人过来的,以他这张脸过去买早餐确实不太合适。 徐岚笑着点头答应,又嘱咐了鹿一白几句,这才转身出了门。 等到徐岚走之后,时宴才问鹿一白:“今天晚上这事儿,你打算怎么办?” 鹿一白回答的干脆利落:“我要报警。” 这个答案时宴倒是没有想到,不过再想想鹿一白的脾气,他也觉得正常。 时宴点了点头又问他:“你不怕受影响吗?” 一个女演员,就算是因为报警,被人拍到去了那里,就可以开局一张图,其他全靠编。 只要润色一下,在网上就是一场风暴。 比如说“某知名演员事发,被送进了橘子里。” 在这个说话不用负责的年代,语言就是最好口诛笔伐的利剑。 总有那么一些人愿意当聋子瞎子,不肯去看那些事实的真相,拿着键盘躲在阴暗的角落里,以最下流的方式去幻想别人。 自己心脏就觉得谁都脏。 鹿一白想得清楚,她倒是不在意这些,这会儿倒是犹豫了一下问:“我倒是无所谓,但可能会连累到你。” 毕竟时宴是送她来医院的人,她要是真的报了警,时宴也少不了的,跟着去做个笔录什么的。 看到鹿一白眼里的担忧,时宴难得心情好了一瞬。 他嗤笑了一声,无所谓道:“我又不是靠脸吃饭的,没有什么影响,难道那些乱七八糟的话还能影响到我的演技吗?” 他这话说的有底气,毕竟是22岁就拿了大满贯影帝的人。 这些年,时宴几乎没有上过什么综艺节目,平常也很少分享自己的私人生活,除了拍戏就是研读剧本,要么就是出去旅行和进修。 他将自己的人生安排的很好,所有能跟观众见面的就只有他所演的作品。 也正是因为这样,哪怕记者频频爆出他的脾气不好,对他口诛笔伐,但是有了扎实的根基和过硬的功底,那些粉丝们依然是时宴最坚实的拥趸。 毕竟,作品就是王道。 只是他现在说这话的时候,还下意识扫了一眼鹿一白,那眼神带着点儿意味深长,也让鹿一白电光火石之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些话是在调侃自己呢。 鹿一白承认的坦坦荡荡:“的确影响不到你,但是会影响到我,毕竟我是花瓶。” 她话里半点生气的意思都没有,还顺着时宴的调看往下说,要是其他人可能也就见好就收了。 可惜时宴这人,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做见好就收。 听到鹿一白自称花瓶,时宴还拿着一双眼上上下下的打量对方,像是评估似的,好半天才说了一句:“嗯,长得是挺花瓶的。” 平心而论,在娱乐圈最不缺的就是漂亮的人,可是就算时宴见过了这么多国色天香的姑娘,也不得不承认鹿一白的美是带着艳丽与攻击性。 是第一眼就被攥住了心魂的美。 这人的话,说的也太混了。 第51章 谁信啊 - 野火 - 苏行歌 好在鹿一白早知道这人的脾气,眼下也不跟他计较,就抱着被子往床上一靠。 这一副病怏怏的美人样子,时宴终于大发慈悲的放过了她。 没多久,徐岚就替时宴买回来的早餐。 吃饭这种事情,有的时候你要是不闻到味道,是半点都不觉得饿,可是那香味儿往房间里一散,顿时就开始饥肠辘辘。 至少,鹿一白现在对这件事情深有感触。 时宴才把小汤包和咸豆花打开摆在桌上,鹿一白就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偏巧时宴一抬头,就看到了鹿一白的动作,还假装大方的问她一句:“要不你也一块吃一点?” 可惜他话音未落,就又自顾自的接了一句:“哎呀,我忘记了,医生交代过的,你24小时之后才可以吃东西。” 这会儿要说他不是故意的,谁信啊? 反正鹿一白是不信。 她深吸一口气,在心里默默念了两句,不生气不生气,这才指着时宴说:“不准在病房里吃,弄的都是味儿,要吃请您出去吃。” 她之前只觉得头昏昏沉沉的,半点都不饿。 时宴这一来,她不但觉得饿了,还觉得胃里更难受了。 然而时宴才不听她的话,鹿一白越这么说,时宴就越要在这儿吃,不但要在她旁边吃,还故意夸张的点评。 “这家小笼包还挺地道,味道不错。” “他们家咸豆花也可以。” “哎哟,这小咸菜是赠送的吧?腌的居然这么入味儿。” 这人每吃一样,都要夸奖一样,每一个字都不浪费,全都是说给鹿一白听的。 鹿一白冲着他翻了个白眼,可惜时宴脸皮厚得很,就只当做看不见,一边吃一边气鹿一白。 鹿一白说不过他,索性自己把被子往身上一盖,眼不见心不烦。 徐岚看着两个人斗嘴,也知道他们都没什么恶意,抿唇笑了笑,自己去了旁边坐着继续处理工作。 鹿一白到了后来就不搭理时宴了,时宴这人大概是嘴欠够了,见她不说话,也开始老老实实的吃饭。 室内一时安静了下来,如果忽略满病房的香味儿,这气氛很算得上和谐。 然而这点儿和谐的气氛没有持续多久,再次听到了敲门声。 这一次来的还是老熟人,李瑞年。 那会儿他说自己稍后再来,徐岚以为是个托词,谁知道这人真的就过来了。 不但自己来了,而且还带着李瑶和导演一块儿来的。 是李瑞年敲的门,但这会儿还不等李瑞年说话,李瑶先问了一句:“鹿一白呢?” 到了这个份上还能这么硬气,这一份儿理不直气也壮,徐岚是佩服的。 徐岚的语气也冷淡下来:“她还在休息,李小姐有什么事儿吗?” 李瑶才想开口,就被李瑞年拽了一下,顿时闭口不言。 还是导演先笑着打圆场:“小鹿怎么样了,好点了吗?” 导演满脸关切,还带着宿醉未醒的模样。 李瑞年就在一旁解释:“导演知道她住院了,担心的很,就一块过来看看。” 他说着,又问了一句:“鹿小姐这会儿醒了吗?” 第52章 当事人 - 野火 - 苏行歌 至于李瑶,被李瑞年打断之后,就站在旁边,也不说话,但是那模样里看的出是不甘不愿的。 先前他来,徐岚还可以推脱鹿一白才刚诊治完,但是这都过去两个小时了。 更何况,还有导演呢。 眼下这一群人都堵着门口,徐岚就算是有心不让他们进来,可看着这个阵仗,也只能带着点虚假的笑:“才刚醒,你们来的真是时候。” 她说着,回头使了个眼色,又开门将人都请了进来。 但这几个人都没有想到,房间里不只有鹿一白,还有另外一个人。 时宴。 “时宴,你也在呀?” 导演先打破了僵局,跟时宴寒暄,时宴点头应声,一面不忘喝了一口豆花。 他吃饭吃的这么自然,李瑞年看着他的眼神,就有些若有所思。 时宴倒是神情如常,还能跟他们打招呼:“你们怎么过来了?” 导演顿时笑着解释:“才听说小鹿住院了,我们赶着过来看看她。” 病房里不大,他们三个人进来之后显得就有点拥挤。 鹿一白就靠坐在床上,脸色苍白。 她笑着跟导演打了声招呼,见她还想起身,导演连忙关切的说:“小鹿你好好躺着,现在感觉好点儿了吗?都是我不好,昨天晚上本来想让大家开开心心的,谁知道害你吃坏了肚子。” 他话里带着开脱,鹿一白抿唇一笑,只说:“这跟您没什么关系,再说了这一大早你就过来,挺折腾的,坐着歇会儿吧。” 这屋子里面除了时宴霸占了一张小沙发之外,就剩下了另外一个只能容纳双人的沙发。 时宴肯定是不会让位置的。 导演看了看情况也不敢坐下,笑着往旁边站了站说:“没事儿,我不累。” 他说到这儿,又跟李瑞年说:“李少,您先坐着歇歇吧,这一路也怪奔波的。” 导演一边说,一边给李瑞年让了位置又示意李瑶也坐。 李瑞年还没说什么,李瑶倒是毫不客气地走过去坐下。 她先扫了一眼鹿一白,又看了看一旁的时宴,轻轻冷笑一声:“我看,你也没什么大事儿嘛。” 这话说的轻蔑,鹿一白懒得搭理她,只是随手把一旁的枕头扯过来,抱在心口,神情里还带着点虚弱:“岚姐,麻烦帮我倒杯水。” 徐岚听到连忙笑着应声过去,帮鹿一白倒水。 等到鹿一白接了水杯,徐岚又去拿了几个一次性杯子,给他们三个人挨个倒了一杯水,笑眯眯的说:“真不好意思,我们这儿也没有茶,只有热水了,您几位别嫌弃。” 见自己说的话被忽略,李瑶的脸色就有些不好,还是李瑞年看得真切,知道鹿一白这是心里憋着火气。 而且他很能理解,毕竟昨天晚上是李瑶给鹿一白下了药,如果这件事儿的被害者换成了李瑶,那现在她恐怕能把房都给掀了。 想到这儿,李瑞年又笑着接了水杯,到了一声谢,放在桌上之后,站起身来走过去,给鹿一白赔礼道歉。 “之前我来过一趟,只是你还在睡着,我就没进来打扰你。小鹿,这件事情确实是我们的不对,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咱们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样,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能满足的,都尽量满足你。” 这会儿把导演带过来,李瑞年的态度就很明显了,他显然是不想让这件事情闹大的,而且一定要在周怀幸来之前把这件事情解决。 李瑞年开门见山,鹿一白喝了口水,这才笑着说:“李少这话是怎么说的,一人做事一人当,你又没对我怎么着,犯不上跟我赔礼道歉。” 李瑶听得他这话,有些气闷,才想说话,就被李瑞年警告的瞪了一眼,转过头来又对鹿一白笑着说:“瑶瑶年纪小,而且又是我的妹妹,怎么能跟我没关系呢?不过她的初衷不坏,本性是想要宣传咱们这个剧,只是她做事不周全,闹出来后面这么一档子事儿,我已经教训过她了。当然,如果你有什么要求就尽管提,毕竟你也受了委屈。“ 李瑞年半点不提起来李瑶下药的事情,只将话往爆出来的新闻和热搜上面引。 这些话,鹿一白听得明白,脸上带着敷衍的笑,漫不经心地听着李瑞年说话。 等到对方说完之后,这才接了一句:“我也没什么要求,正好你们都过来,那就不用走了,有什么事情咱们就去派出所说吧,相信国家的法律会给我一个公道的。” 他这话一说,李瑞年的脸色顿时变了,一旁的导演见状,连忙走过来,讪讪的笑着劝告鹿一白:“小鹿,你这是何必呢?李小姐她年纪小,再说了,做咱们这一行的,如果真的沾了官司,那以后对名声总归是不好的。” 他话里话外都是想要让鹿一白放弃:“虽然说你不是过错方,但架不住有些人在外面胡乱传谣言再说了,还是以和为贵嘛,能够相逢一笑泯恩仇,还是最好的,以后也算是多个朋友多条路嘛。” 导演在中间和稀泥,一旁的李瑞年也跟了一句:“鹿小姐肯退一步,我们肯定记您的好。导演说的也不错,以和为贵,再说了有些事情,如果您肯息事宁人,未必是一件坏事。” 他话音刚落,就听到一旁有筷子扔在桌上的声音,李瑞年回头看了一眼,见时宴漫不经心的抽了一张纸巾擦嘴,笑着问道:“李少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心虚的人才会息事宁人?” 李瑶本来听着鹿一白的话就不高兴,这会儿见时宴出手相助,新仇旧恨加在一起,顿时呛白的问他:“关你什么事儿啊?” 她这话一出,时宴都要气乐了,他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问李瑶:“你的记性是不是不太好,昨晚上的新闻头条,我是当事人之一。” 还是个抱着鹿一白”共赴爱巢“的急色鬼。 听到他这话,李瑞年的脸色又有些不好,毕竟时宴没说错,这也是苦主之一呢。 第53章 烂摊子 - 野火 - 苏行歌 李瑞年有些头皮发麻,得罪了鹿一白还好说,毕竟只要周怀幸不给他撑腰,鹿一白就算不得什么,可问题是时宴这个人,本身就是资本,得罪了他,还是很让李瑞年头疼的。 他在心里叹气,再次恼李瑶做事儿不过大脑。 但这是自己的妹妹,他还得给她收烂摊子。 “时先生放心,这事儿我肯定也会给您一个交代。” 李瑞年说了这句,时宴只是笑了笑,慢慢的说:“我也不用什么交的,咱们直接派出所说去吧,反正我这人呢,脾气一向不太好,没理也要闹三分。更何况,我现在理直气壮。” 他摆明了跟鹿一白站在一条战线,这让李瑞年心中更有些发愁,一旁的导演试图劝时宴,却听李瑶先开了口。 “去就去,谁怕你啊。” 她这话一说,时宴顿时散漫地替她鼓掌,还说了一句:“好啊,那你就记着现在这句话,最好待会儿到了派出所,也能一字一句的把你昨天晚上干的事儿都说清楚——尤其是那杯带料的酒,还有你找来的那帮狗。” 这事儿对于在场的人来说,都是摆在心里的秘密,刚才李瑞年道歉也刻意没有提这茬,谁知道现在被时宴先给戳破了。 但是李瑶显然要比李瑞年想的更没脑子的。 她被时宴这么一激,非但没觉得害怕,说出来的话,也更不过脑子:“东西是我下的又怎么样?说起来,这会儿倒是知道在医院里面呆着装可怜,谁知道你们俩昨天晚上干了什么,又因为什么住的院,可别什么事儿都赖到我头上。” 李瑶这话说的难听,明摆着说时宴跟鹿一白有一腿,话里话外的意思,还是鹿一白进医院是因为时宴做了点什么过火的。 当然,李瑶心里也是这么想的,那药的药性还挺大的,当时时宴那么迫不及待,谁知道后来两个人做了什么龌龊的事儿了?! 这脏水泼的太不要脸,时宴气乐了,问李瑶:“你是不是电视剧看多了,脑子也不正常了,有病的话,可以顺便出门给自己挂个号。” 看到对方神情举止不正常,第一反应肯定是去医院就医啊,他又不是色中饿鬼,见个女的就往上扑? 时宴说到这儿又接了一句:“不过李小姐这话倒是提醒我了,看你给人下药下的这么顺手,看来以前没少干这种事儿啊,还是说这药你自己用过,所以觉得疗效特别好,才想起来拿它害人的?” 不就是比泼脏水吗? 红口白牙一张嘴,造谣还不简单。 李瑶顿时被气到,李瑞年拉了她一把,示意她闭嘴别添乱,转而看向时宴:“时先生,这事儿闹大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没什么好处,热闹。” 时宴说的满不在乎,李瑞年咬了咬牙,对这种混不吝的,身后又有背景人,他平时都是能躲就躲。 但现在躲不掉,也只能沉声说:“昨天晚上的事情,谁都没有确凿的证据,瑶瑶不懂事儿,找了记者偷拍你们,这件事我承认,并且也会负起相应的责任。但是所谓的下药这件事儿,这种子虚乌有的事情我们是绝对不会认的。” 谁知道话音刚落,就见时宴摆弄了一下自己的手机,然后点开了录音。 “东西是我下的又怎么样……” 李瑶刚刚说的那段话,现在一字不落的从手机里放了出来。 李瑞年脸色一变,显然没想到时宴这么卑鄙。 鹿一白无声轻笑,心说时宴虽然神经病,但脑子还是很在线的。 她不等李瑞年开口,也随着说了一句:“如果李少觉得这段证据不够的话,那么昨天晚上的监控,应该也可以证明李小姐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她一边说一边问徐岚要手机:岚姐,把手机给我。 徐岚答应,把手机递了过去,于是鹿一白就让李瑞年看了第二段证据。 监控都被徐岚拷贝整理好了,现在清清楚楚的拍到了李瑶给鹿一白敬酒,还有她一路跟着鹿一白出去后,在门口和记者的对话。 虽然酒杯清洗了,但这会儿视频至少可以证明她不是清白的。 李瑞年的脸色,就更加阴沉了。 他在心里再一次的骂了一句李瑶的没脑子,努力平复呼吸,问鹿一白:“鹿小姐想要什么?” 鹿一白笑眯眯的当着他的面摁下了三个按键。 110。 “要报警啊,遇到危险找警察叔叔,难道小学老师没教过你们吗?” 鹿一白说话带着笑,但除了时宴,其他人很明显都笑不出来。 就连徐岚,知道了鹿一白的意思,徐岚低声劝了一句:“一白,你确定要现在报警吗?” 她是不建议报警的,毕竟这种事情对于女明星来说,不算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哪怕她们不是过错方。 鹿一白拍了拍她的手,神情坚定:“当然。” 这会儿人都在这儿,就是周怀幸到了,她也有借口,说自己是被吵醒的,这样也圆了之前徐岚的谎,不会牵连到徐岚。 见鹿一白居然直接拨打了110,李瑞年的脸色越发难看。 而这边,鹿一白已经接通了电话:“您好,我要报警……” 见她真的打了电话,李瑞年脸色难看,忙的想上前阻止,压低声音跟鹿一白:“鹿小姐真要这么做吗?我提醒你一句,这事情闹大了也不好看……” 他话音没落,就听有人推门进来,声音沉郁。 “那就不好看吧。” 是周怀幸。 鹿一白正在对方简单描述自己经历了什么,突然听到周怀幸的话,顿时愣在了原地。 电话那边询问了一句:“这位小姐,您现在在哪里?” 鹿一白顿时回过神儿来,忙忙的回答:“我在省院,急诊科的住院部,VIP2号病房。” 只是声音里,也带着点慌。 是看见周怀幸之后的慌。 男人就站在门口,她慌乱过后,又突然安下心来,瞬间卸下了所有的防备。 他来了。 直到鹿一白挂了电话,李瑞年这才深吸一口气,问周怀幸:“小周总这话是什么意思?” 第54章 哪里疼 - 野火 - 苏行歌 周怀幸进门后只说了那一句,就站在门口。 这会儿听鹿一白打完了电话,才神情淡淡的回答:“字面意思。” “小周总,你也是做生意的,这种事情闹大了,对你和她可都没有什么好处,再说了咱们两家也是要合作的,这会儿闹僵了,不合适吧?” 李瑞年本来就是想大事化小,谁知道一个鹿一白这么犟,周怀幸居然还纵容着对方。 他说到这儿又接了一句:“而且她们两个人都是公众人物,小周总不再考虑一下吗?” 周怀幸神情冷淡:“不必,李少如果对这件事情还有什么疑问的话,可以跟我的律师谈。” 他态度摆的鲜明,李瑞年脸色一变,一旁的李瑶顿时站起来,不可置信地问周怀幸:“小周总刚过来,可能还不了解情况,难道你就不想知道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吗?” 她指着鹿一白,声音里满是气愤:“您这位心头好,可不一定就是因为我的原因进的医院。毕竟刚才我们进来的时候,他们两个人可亲亲热热、还有说有笑的。哦对了,时宴的早饭都是在这儿吃的。” 她当着两个人的面下绊子,时宴声音里都淬了火气:“放屁。” 只有两个字,简洁明了的表达了他现在的心情。 李瑶还想再说什么,周怀幸已经抬了抬手,做了一个制止的动作,淡淡的说:“无关紧要的话,李小姐不必跟我说,当然,与案件有关的话,你可以去警局做笔录。” 他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李瑞年就知道这件事情没得谈了,至少暂时没得谈。 他才想带李瑶走,就已经有人先敲响了门,是警方的人。 见他们真的要带自己去派出所,李瑶这才害怕,求助的看向李瑞年。 但这会儿派出所的人就在这里,李瑞年也知道事情不能善罢甘休,只能点了点头,安慰李瑶:“没事儿,先走一趟吧,我陪你一起过去。” 鹿一白现在还在病床上躺着,这会儿是不能过去的,于是徐岚就代替她,一块儿去了派出所。 导演见这种情况,想了想也跟着一起去了。 只是临走之前还跟周怀幸赔礼道歉:“小周总,都是我昨天晚上没有照看好,但是这件事情……“ 只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周怀幸就先制止了他。 “小鹿现在还很虚弱,有什么事情咱们回头再说吧,不要打扰病人休息。” 他话说的冷清,导演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再三的答应之后转身也跟了过去。 房间里的人瞬间少了一大半,这会儿只剩下了床上躺着的鹿一白、门口站的周怀幸、还有一个沙发上坐着的时宴。 时宴老神在在的坐在这里,倒是跟大爷似的,半点儿没有走的意思。 见周怀幸看自己,他又喝了一口水,才问对方:“你也要喝水吗?” 周怀幸皱眉问他:“你在这里做什么?” 周怀幸的话音硬邦邦的,时宴没有一点自觉,还伸了个懒腰说:“作为鹿小姐的救命恩人,我让她请我吃个早餐,这件事情不过分吧?” 这两位一个是祖宗,一个是大爷。 鹿一白宁可惹时宴这位老大爷,也不愿意惹周怀幸这个祖宗。 所以现在听到时宴的话,还不等周怀幸开口,鹿一白先接了他的话茬:“那您现在饭都吃完了,麻烦您就先回去好好歇着,行吗?” 鹿一白话里虽然在呛他,但是眼神里却带着一点儿求情似的,只差在脸上写一句:麻烦您老人家别生事儿! 时宴看懂了她的表情,嗤笑了一声,这才站起身来,还要笑眯眯的问一句:“你这就是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吗?” 鹿一白被他这话噎得一口气险些上不来,心说你要是再待下去,那你就不是我的救命恩人了,你就是要我命的仇人! 但是眼下,她也只能挤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跟对方道谢:“多谢救命恩人,您好走不送!” 见状,时宴也不再逗她,笑眯眯的摆了摆手,走到周怀幸身边的时候,还说了一句:“小周总再会。” 周怀幸半点也不想跟他再会。 他眼神清冷淡的看着时宴出门,反手把门合上。 病房的门咣当一声关上,发出不小的动静,鹿一白心惊肉跳,看着周怀幸脸上平静的模样,反而有一种自己大限将至的错觉。 她挤出一抹讨好的笑容,当先朝着周怀幸问:“你怎么不过来坐着呀?” 她折腾了半夜又才洗了胃,这一晚上睡的时间还不到两个小时,这会儿看见了周怀幸,说话的声音就带着撒娇。 当然,还是虚弱的撒娇。 如果是平时周怀幸可能还吃这一套,但是眼下他只是冷冷的看着鹿一白,问她:“现在没有别人了,你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解释?” 鹿一白心里只剩了一句话。 完了完了。 死神来了。 死神一步步的走过来,眼下就站在她的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鹿一白见对方的眼神几乎要吃人,越发觉得心虚。 但是她虽然心虚,还能跟对方揣着明白装糊涂。 “我是要跟你解释,昨天晚上我被李瑶下了药,这件事儿你也知道了,后来是时宴送我来医院的,所以我刚刚才对他客气了一下。” 她抿了抿唇,又小心翼翼的说:“你不要生我的气呀……” 鹿一白说到这儿,又撑起身子伸出手来,给周怀幸看自己手背上的针眼。 “怀幸哥哥,我好疼。” 她话里满是撒娇,一双眼睛无辜又纯良。 如果不是周怀幸知道她背着自己做了什么,现在恐怕早就心软了。 但是眼下,他只是慢慢的低头,看着鹿一白伸过来的手,一把抓住。 而后,摁在了她的因为输液而肿胀的手背。 “你说的,是哪里疼?” 他手劲儿大,鹿一白疼的皱眉,眼里顿时蒙了一层泪意。 周怀幸不为所动,又将她的手甩开:“小鹿,我让你出来演戏,给你资源,不是为了让你为所欲为的。懂吗?” 第55章 对不起 - 野火 - 苏行歌 后面那两个字,周怀幸说的又轻又慢。 鹿一白却瞬间打了个寒颤。 到了这会儿,她哪儿还不明白,自己这是将人惹急了。 而且,是最难应付的那种。 “对不起。” 鹿一白乖觉的开口道歉,先承认自己的错误:“这次瞒着你拍那些戏是我不对,我不该不先跟你商量的。但是……” 鹿一白看着周怀幸的神情,试探着想要和他解释:“我看了剧本,这些戏被删掉真的很可惜,如果剧中有这些片段,是会增光添彩的。况且你投了资,我也不希望你亏本……” 只是她话没说完,就听得周怀幸先开了口。 男人居高临下的盯着她,问了一句:“鹿一白,我是养不起你了吗?” 一句话,就让鹿一白失了声。 她靠坐在病床上,因为虚弱,脸色苍白,周怀幸是很喜欢她这双眼睛的。 剔透又干净,可她用这一双干净的眼,跟他撒了谎。 周怀幸盯着眼前人,鹿一白好一会儿才继续道:“对不起,我知道都是我的错,但我并不是有意的。” “不是有意的,那就是有心的。” 周怀幸直接给她定了罪名。 鹿一白眼里顿时蒙了一层泪,她咬了咬唇,轻声说:“我从来不想隐瞒你。” 如果不是他将规矩早早的定在这里,并且一言堂的话。 她本可以好好跟他商量。 周怀幸却懒得听她说这些,闻言甚至还嗤了一声,淡淡的问她:“所以你就是觉得,我的话你可以拿来当耳旁风,对吧?” 鹿一白顿时摇头:“没有!” 她知道周怀幸在气头上,尽管嗓子难受的不想说话,也只得一字字的解释:“我看过原著,这个剧本真的很好,而且你知道的,我很喜欢演戏,每一个接下的角色,我都希望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做到极致。之前那些剧本没有那么出彩,但这次真的不同。我不希望对不起自己的角色。” 这个剧本,毫不夸张的说,是她六年以来,接过的首屈一指的戏。 实力强劲的主角、精彩绝伦的剧本,还有一个满腹才华的导演。 这些组合到一起,片场的每一个人都付出了心血。 她不希望这些心血白费。 她更希望,周怀幸可以理解自己。 哪怕只有这一次。 鹿一白说的这些,周怀幸是知道的。 他看过她为了演戏暴瘦的样子,也看过她为了演戏吃过多少苦。 但在他的眼里,这些都没必要。 所以,在她说完之后,周怀幸只说了一句:“小鹿,我给你定的规矩,就是我给你的底线。在底线之内你想做什么都可以,但坏了我的规矩,你考虑过后果吗?” 他将话说到这个程度,鹿一白的脸色更白了。 她知道这话里含着的意思,也知道自己说服不了他,只能试图先缓和关系,蒙混过关:“我考虑过,但是怀幸哥哥,你真的要在现在威胁我吗?” 她说到这儿,又去拉扯周怀幸的袖子。 女人白了一张脸,楚楚可怜的跟他说:“我现在好疼,你心疼心疼我,好不好?” 她的确很不舒服,之前的腰疼就没好,现在又添了一桩,这会儿她觉得自己的四肢百骸都很疼,况且眼前还有一个大魔王。 大魔王明着昭告她要死到临头,鹿一白只能试图软化周怀幸。 好在他的良心没算是完全丢完。 这次,周怀幸没有推开她。 “吃药了么?” 见他这会儿终于开始关心她的情况,鹿一白在心里添了一句,还好,情况不算彻底糟糕。 她打起精神,看着就像是强撑着的:“没吃,但是输了两瓶液,我觉得现在嘴里都是苦的,你闻闻。” 她努着嘴想去蹭周怀幸,对方只是摸了摸她的头:“躺好。” 见他态度有所软化,鹿一白心中雀跃,脸上还是一副可怜相:“这次是我错了,求求你了,别生我的气,好不好?” 什么时候撒娇最有用? 一个是事后,一个是病中。 这两者的相同点,都是鹿一白最虚弱的时候。 她的手指从袖子下滑到了手上,一根根的掰开周怀幸的手,跟他十指相扣:“我知道错了,你大人有大量。” 鹿一白把态度放的这么低,周怀幸明知道这人在他面前演技有多高超,还是在这一刻软了下。 他抿了抿唇,想说什么,最后只说了一句。 “我会联系导演,把戏删掉,下不为例。” 鹿一白顿时变了脸色。 她是想蒙混过关,可不是为了自己,而是想保住她拍的戏。 “不行!” 她一下坐起来,周怀幸拧眉看她,原本抓着的手也松开,反问了一句:“不行?” 鹿一白深吸一口气,又意识到自己的态度太强硬,复又放软了语气,轻声说:“我这部戏真的付出很多,不止是我,我们剧组的每一个人都付出了很多努力。我拍的那些片段如果都被删了,会让一个原本十分的戏变成八分。怀幸……” 但她话没说完,就听得周怀幸声音冷冽:“但你本来不必如此。” 为了拍这部戏,她瘦了一大圈,又进了医院,现在这模样,就算他是铁石心肠,看着也觉得她有点可怜。 但这点可怜,不足以让周怀幸原谅此事。 他能退一步已经是纵容她,但鹿一白还要得寸进尺。 “那小周总觉得,我应该怎样?” 她像是被他的话激怒了,在这一刻,甚至褪去了伪装。明明还在病床上,可看着却是张牙舞爪的。 周怀幸看着她,听得她一字一顿的说:“我是不是应该安安生生的做小周总的金丝雀,你喂一口吃的,我就吃一口。你画个笼子我就待进去,除此之外,什么都不可以做。是吗?” 她话里满是质问,周怀幸却只是静默的看着她。 清晨的旭日透过窗子照进来,但光在他身后,他的脸色隐在暗沉里,只见那一双眼睛如墨色深沉。 良久,才听得周怀幸淡淡的说;“这个笼子,是当年你求着我进的。” 第56章 好不好 - 野火 - 苏行歌 那个夜晚,是她抓着他的衣服,哀求:“救我。” 周怀幸不是什么良善人,也承认对这样一个居心不良的女人动了心思。 他把她带到了酒店,她那时候可乖顺的很。 不像现在。 鹿一白如遭雷击。 她死死的咬唇,周怀幸不信她,从一开始就不信她。 也对,她的确是图谋不轨。 别人都图小周总的钱和权,可她不一样。 她图这个人。 鹿一白仰头看他。 他赶了夜路过来,还带着点淡淡的酒意,身上西装革履正式的很,显然是才参加了什么场合。 六年多,就是养个宠物,也该对她动点心了。 可他铁石心肠。 鹿一白良久才问:“那我现在求你,别删掉我的戏,好不好?” 她开口的时候,周怀幸几乎要以为,她要说求自己放了她。 可她没有。 周怀幸看着她,见她过来抓自己的手。 她手指纤软,人却是个硬脾气。 周怀幸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推开了她的手,转身离开。 不同于先前,这次他关门声很小,但鹿一白还是听见了。 病房里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他不跟她争吵,大概是真的觉得她在病中,所以不跟一个病人计较。 可她却觉得心累的很。 事情怎么就又搞砸了呢?明明他们刚刚都要和好了。 有那么一瞬,鹿一白甚至觉得,就算是她从此不拍戏又怎么样,只要周怀幸的身边有她的位置就够了。 可她不甘心。 徐岚进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鹿一白这个模样。 “一白,小周总呢?” 听到她的声音,鹿一白才回过神儿来,对方就看到了她无神的眼。 “这是怎么了,你们……吵架了?” 徐岚一想,就明白过来:“是不是,他因为你拍戏的事情?” 鹿一白点了点头,显然不愿多谈:“情况怎么样?” 她一提起来,徐岚顿时拍了拍头:“我就是要回来跟你说,你现在如果好点的话,需要跟我去一趟派出所。” 按照警方的规定,做笔录必须得当事双方本人,徐岚是她的经纪人,而且当时不在现场,是不能替她做笔录的。 当时鹿一白不舒服,警方暂时没让她过去,但是回头还得去一趟。 鹿一白点头,她现在也好一些了,穿了衣服就随着徐岚去了派出所。 路上的时候,徐岚见她歪着头看道路两侧发呆,轻声安慰她:“别想太多,警方这边的意思是,现在虽然证据链不足,但是他们会尽全力去查的。而且时宴也过去做了笔录,他也算是当事人之一,还拿出了视频证据,一定会给你一个公道的。” 鹿一白并没有想这些,听她说话,只是随意点了点头,徐岚见这些话题让她提不起精神,索性就又绕了回去。 “小周总……他跟你说了什么?” 比起来这件事,还是周怀幸的态度最重要。 鹿一白虽然不想说,可她现在确实心里堵得慌,就把周怀幸的话简要说了一遍。 “岚姐,我不是故意的……” 人人都说小周总身边有只金丝雀,鹿一白并不厌恶这层身份。 留在周怀幸的身边,不管是什么,她的前缀都有周怀幸三个字。 那代表着她是他的人。 也代表了,他是她的。 这是少有人知的私心。 鹿一白在别人面前说不出口,可徐岚跟她共事这么久,哪儿能不明白? 现在听得她这话,只是叹了口气,又安慰她:“你放心,小周总还是舍不得你的,要不然这次删的就不是戏了。” 对于鹿一白在周怀幸心里的地位,别人不知道,徐岚却是清楚的。 她刚在周怀幸身边的时候,有个二世祖仗着喝多了,又觉得周怀幸对鹿一白不过是那么回事儿,就借酒装疯想要占她的便宜。 当时周怀幸没说什么,可没过多久,那位家里的产业就出了事,不但赔了一大笔钱,据说他还被家里打断了腿,远远的送到了国外。 无凭无据的,谁都不能说是周怀幸动了手脚。 可圈子里的人都知道,是他做的。 那之后,燕市的圈子都知道,小周总的金丝雀不能惹。 这么多年过来,虽然鹿一白对外都挂着个小玩意儿的名声,可说句实在话,两人这关系,多少夫妻都比不上。 小周总只要不娶,身边就只有鹿一白一个。 这份心,不知道多少人暗地里妒忌呢。 她说到这儿,又轻声说:“听我一句劝,跟小周总低个头,一部戏而已,犯不上毁了你们的情分,对不对?” 她劝的在理,鹿一白沉默许久,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这双手保养的好,都是钱堆积出来的。 可最开始给与她这一切的,是周怀幸。 “岚姐,你说,我是不是个废物?” 这么多年,她依旧一事无成。演戏是为了证明自己,也是想要堂堂正正的站在周怀幸身边。 可除此之外,她也是真的热爱演戏。 但是,站在周怀幸身边做不到,演好戏,她也做不到。 真是个废物。 徐岚鲜少见过鹿一白这模样。 眼下看着,也知道她心里难过,但她是外人,不能说什么,只是低低的叹了口气,趁着红灯的时候,摸了摸她的头。 “你才不是废物,你是岚姐的宝贝。乖,别多想。” 她声音里带着哄,鹿一白弯了弯唇,扯出一抹笑。 …… 到了派出所的时候,时宴果然也在。 他才做了笔录,把那些证据都交给了警方。 但是因为证据链不完整,所以对于李瑶,也暂时只能以一个“犯罪嫌疑人”的身份进行暂时拘留。 这24小时里,李瑶需要待在派出所,等待警方取证之后的传讯问话。 时宴才打算走,就看鹿一白过来,先是挑了挑眉,还不忘调侃她:“病美人舍得下床了?” 鹿一白这会儿眼圈还是红的,也没劲儿跟时宴说笑,只是跟他打了招呼,时宴顿时看出了她的不对劲儿,收了嬉皮笑脸,问她:“怎么这么委屈?” 鹿一白勉强摇了摇头,又问:“您好,请问我需要在哪里做笔录?” 第57章 我道歉 - 野火 - 苏行歌 警方带着她进了房间,等到鹿一白做完笔录,就见时宴还在这儿呆着。 “时老师还没走呢?” 时宴当然说不出口自己是担心她,不过刚才在外面已经把事情都了解清楚了。 这会儿听到她的话,只是笑眯眯的说:“这位警官姐姐说了,可以让我们跟李瑶谈一谈。痛打落水狗的事情,我擅长。” 原则上来说,他们这件事其实不算什么大案,甚至因为犯罪情节较轻,李瑶连拘留都不用。 所以警方还是建议他们谈一谈的。 最重要的是,李瑶哭了。 哭着求着,希望给自己一个道歉的机会。 “我真的知道错了,希望你可以原谅我。” 这会儿李瑶倒是半点都不嚣张了,也没有了在医院时候的劲头,哪怕哥哥就站在她面前,李瑶也哭得喘不上来气儿:“我真的只是个恶作剧,没想到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对不起。” 确切的说,她是真的没有想到,自己会真的进派出所。 她从小娇生惯养,嚣张任性惯了,做坏事儿也不是头一次,但被警方抓回去像个犯人一样审讯,却是第一次。 在她的认知里,不管自己犯了什么错,都有家里顶着,大不了就是拿钱解决。 谁知道鹿一白这么奇葩,遇到事情第一反应是报警?! 李瑶后悔自己招惹了这个疯子,面上是半点都不敢横了。 鹿一白看着她这模样,也明白她的意思,只是淡淡开口:“你不用道歉,我国的法律很完备,一切都有定论的。” 她知道李瑶判不了多少,甚至在这里待的时间很可能会不超过24小时。 但那又怎么样,只有真的感受过犯罪有惩罚,李瑶才知道害怕收敛。 势力再大,还能大过警方? 李瑞年看着鹿一白这模样,先给妹妹递了纸巾,又站起来,跟鹿一白鞠了一躬:“鹿小姐,瑶瑶这次做了错事,多谢你的教育。” 他之前还恼怒鹿一白,可是现在看来,也未必就是一件坏事。毕竟遥遥已经22岁了,以后也要结婚嫁人,家里就算可以一直护着,她要是以后更加胆大包天了怎么办? 这次教训,应该可以让妹妹长记性了。 不过,这个教训也够了,所以:“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可不可以私下和解?” 鹿一白笑了笑,一旁的徐岚则是温和道:“李少,小周总交代了,您有什么事情,可以和我们的律师谈。至于一白,她现在太虚弱了,还需要回去休息,希望您见谅。” 当面教子背后训妻,只要鹿一白一天是小周总的人,对外他就会护着她。 当然,背地里,谁家两口子不吵个架啊? 徐岚想的清楚,跟时宴告辞之后,就带着鹿一白回了医院。 鹿一白的确不舒服的很,她早上又折腾这一圈,回去后就觉得有些饿。 但洗胃后不能进食,她就只能躺回床上。 周怀幸还没回来。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最后又坐起身来,给周怀幸打了个电话。 但,电话响了很久,直到自动挂断,周怀幸都没接。 鹿一白这次彻底睡不着了。 周怀幸这是真的恼了她。 “也不知道去哪里了,怎么脾气比我还大……” 鹿一白躺在床上碎碎念,浑然不知,这会儿的周怀幸,压根不是因为跟她生气才不接电话的。 他开了静音。 这个时候的周怀幸,就在导演这里。 “小周总,这些就是多录出来的几场戏,您……是要直接销毁吗?” 从这个阎王来了之后,导演就满头汗。 他听了周怀幸要求销毁那几场戏的时候,好几次都张嘴想要阻拦,最后还是没胆子,顺着他的意思找出来,只是还有些忐忑:“有句话本来不该我说,小鹿她演戏真的很有灵气的,您要是看过,就一定知道,这几场真的不是糟粕……” 他说了半天,周怀幸却静默不语,导演见状,也不敢再说,只是才把那些放在电脑里,手抖着一直不舍得。 要是删了,他也没有备份啊。 见周怀幸不开口,导演狠了狠心,才要点下确认,却听周怀幸先开了口:“张导。” 他一说话,导演手都一哆嗦,忙的从鼠标前移开,试探的笑:“您说。” 周怀幸盯着屏幕,好一会儿才摆了摆手:“你先出去吧。” 他只是在想起鹿一白的话。 女人神情倔强,一字一顿的跟他说:“我为了这部戏付出了那么多……” 这么多年,她一直都那么乖巧,乖巧的让他以为,她本就该是这个样子。 但今天她的反抗,让他突然就有些怀疑,这些年,他是不是都看错了。 周怀幸知道,自己现在最正确的做法,就是直接跟她断绝关系,向他对待生意的时候那样,公事公办,不可商榷。 可是想到她的眼神,他却突然在想,能让她付出了那么多,她到底演了些什么。 周怀幸开了口,导演连忙点头,小心翼翼的笑:“那您慢慢看,有事儿喊我。” 等到导演抹着一头汗走了,周怀幸盯了屏幕好一会儿,才点开了第一个片段。 但他没想到,开屏第一幕,就是时宴摁着她亲了上去。 周怀幸皱眉,脸色沉郁的能结成霜。 他当下就想删除,手去碰鼠标的时候,却又看到了特写。 那是照在鹿一白脸上的。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是历经了世事沧桑,却又不改本心的通透,却又潜藏了丝丝缕缕的爱意,像是一张网一样,悲伤又深情,让人无可逃脱。 那张网,网住了剧中的男人。 也网住了周怀幸。 他不知道自己是用什么样的心情,逐一看完了这几段戏。 有亲密、有爱欲、有情意。 可这爱意里,又有家国情怀,天下大义。 这些片段将近一个小时,周怀幸就一直坐在原地未曾动弹。 他从头到尾,都在看鹿一白。 那是他从来没见过的鹿一白,或者说,这不是鹿一白,而是剧中人。 他终于明白,她说的那些话,也明白了她为什么会暴瘦。 因为拍摄这部戏的时候,她丢掉了自己,暂时把自己变成了她。 那个叫苏菀的女人。 第58章 和解吗 - 野火 - 苏行歌 周怀幸从未看过鹿一白演的戏。 平心而论,他并不觉得这种虚假的、被人为钩织出来、拿来取乐大众的东西有什么好看的。 他的时间宝贵,不值当被浪费在这种东西上。 但是大概是今天鹿一白的眼神莫名戳到了他,让他鬼使神差的在这里坐了将近一个小时,甚至直到片子播放完了之后,周怀幸还在椅子上坐着。 他在椅子上坐了许久,和屏幕里的鹿一白对视。 那是电视剧的最后一个镜头,是隔着屏幕、也是隔了一个世界的对视。 那人是苏菀。 是鹿一白塑造出来的苏菀。 周怀幸不得不承认,他在这一个小时内被感动到了,也终于理解了鹿一白之前说的那句话。 周怀幸将头靠在椅背上,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指,终于下定了决心。 他最后看了一眼屏幕,才站起身来。 导演见他出来,连忙笑着迎了上去,小心翼翼的问他:“小周总,您这就要走吗?” 周怀幸点了点头,抄起了自己的西服外套,导演说话就更加的小心翼翼:“那这些东西还需要删吗?” 平心而论,导演是不希望这些东西被删掉的,毕竟是付出了他们的心血,但是相较于这点损失,导演更在意的是周怀幸的态度。 他话里满是试探,周怀幸敲了敲桌案,终于给了他一句准话:“不用了。” 导演大喜,连声感谢:“多谢小周总。” 周怀幸本来都要走出门,却又站在了那里,导演的心都提起来了,却听周怀幸说了一句:“不用告诉她。” 这个她是谁,导演心知肚明。 导演连连点头,心里猜测,想必这个消息是周怀幸要自己告诉鹿一白,不让他多这个嘴了。 这倒是无所谓,反正对他来说,能保住现有的这些片段,已经让他很是喜出望外了。 周怀幸一路出了门,直到上了车,眼神才沉郁了下去。 来之前,周怀幸是没打算留这些东西的。 但他自己也说不清楚,本来只需要打一个电话,吩咐导演把东西删掉就可以的事情,他却自己开车过来了。 甚至在来了之后也没有立刻删除,而是从头到尾的看了一遍。 直到看完后,周怀幸改变了主意。 他自己都发觉近来的反常有些多,而这些反常都源于鹿一白。 乖巧听话懂事的金丝雀不乖了,如果按照周怀幸以前的作风,应该直接让她起身走人。 生意场上的合作伙伴,周怀幸半次都不会容忍他们的错误。 可是现在换成了鹿一白,他不但没有这么做,反而还在心里替她开脱——就是一个小姑娘,纵容她一回又怎么样? 不过小姑娘的脾气是挺大的,早上走的时候,鹿一白眼眶里带着泪,看着自己的神情还有些凶。 周怀幸那会儿就想问一句,他都没生气,他还没有兴师问罪,这丫头倒是先委屈上了。 她委屈什么? 她最近脾气太大,周怀幸觉得是自己惯的,所以眼下也不打算把这事儿告诉她。 就让她先生气着吧,反正等回头电视剧上映,她自己就看到了。 算是小惩大诫。 …… 电话响起的时候,鹿一白吓了一跳。 她之前给周怀幸打了电话,但周怀幸没有接,等待回电话的时候她就睡着了。 谁知道自己刚睡着,周怀幸就把电话回过来了。 “小周总舍得回电话了?” 女人的声音里带着点儿浓重的鼻音,显然是还在睡觉。 周怀幸捏着手机应了一声,才说:“你这会儿在哪儿?” 鹿一白翻了个身回答他:“我在病房,刚回来没多久。” 她声音听起来委屈的很,把原委说了一遍,抱着因睡醒又开始饿的肚子。 周怀幸这才知道她去派出所的事情,点头答应,又说:“我一会儿回去。” 他说是一会儿就是一会儿,不到15分钟的时间,周怀幸就推门走了进来。 鹿一白的困劲儿也只有那么一会儿,现在已经精神的靠在床头了,看见他进来还能露出一抹笑容。 “小周总,你来了。” 她脸上平静像是无事发生,周怀幸看了她一眼。 走之前还那么大的气性,现在瞧着倒是平复多了,她倒是很能自我调节。 他点了点头又问她:“关于李瑶,你打算和解吗?” 这个案子本身就不大,现在警方已经找到了完整的证据链,但是鉴于李瑶是初犯,而且事情造成的后果也不严重,所以警方这边还是批评教育为主,给的建议也是希望双方能够私下和解。 鹿一白听到他这话就知道事情有结果了,她想了想,问:“李瑞年给了什么条件?” 周怀幸也不瞒着她,直截了当的说:“李瑞年这边给出的条件是,一档综艺的常驻嘉宾、还有一个轻奢品牌的代言,除此之外,公关也由李家来善后,具体合同,我已经让律师发到了徐岚邮箱。” 听到周怀幸说完,鹿一白又问了一句:“那李瑶呢,李家打算怎么处理?” “李瑞年说李瑶正是上学的时候,下个月送她出去深造。” 其实也不算流放出去,毕竟去了国外,她还是吃穿不愁的千金小姐。 但至少这几年,李瑶都不会再鹿一白面前蹦哒了。 对于这个结果,鹿一白已经猜到了。 徐岚这会儿已经接收到了律师发过来的文件,她看了一看,眼睛顿时亮了。 “居然是《炎黄之旅》,李家这回还真是下了血本。” 她一边说,一边把电子文档拿过来给鹿一白看。 鹿一白扫了一眼,笑了笑说:“果然是下血本。” 《炎黄之旅》这档综艺,是他们乘风影业的王牌节目。第一季收视率排名综艺类榜首,而且评分也高达9.9。 目前第二季已经准备就绪,下周末就开拍,据业内透露出来的消息,这次过去的都是一线明星。 鹿一白这种咖位,请她做常驻嘉宾,也算是抬咖了。 徐岚有些心动,巴巴的看着鹿一白。 鹿一白想了一会儿,这才起身。 “走吧,咱们去签和解书。” 第59章 我等你 - 野火 - 苏行歌 对方给的诚意也够了,而且这次李瑶也吃了教训,对方赔了夫人又折兵,她也算是出气了。 最重要的是,不能咄咄逼人到极致。 …… 鹿一白去的时候,李瑞年再次跟鹿一白道歉,因为有周怀幸在身边,李瑞年的态度更加的好了。 他先是谢了鹿一白的宽宏大量,又说:“鹿小姐放心,我们家里会好好的管束瑶瑶,不会让她再给您添什么麻烦的。当然,这次关于鹿小姐的赔偿,如果您觉得还有哪里不合适,可以再跟我们提,能满足的我们都尽量满足。” 李瑞年的态度这么好,鹿一白也不会狮子大开口,更何况这一次事情能处理到这个地步,她也挺满意的了。 双方互相说了几句场面话,李瑶出来之后,就签了和解书。 等签完后,李瑶又认认真真地跟鹿一白道歉:“多谢鹿小姐原谅我,我这次的确是我做的不对,希望你大人有大量。” 不同于早上的嚣张,这才大半天的功夫,李瑶就像是变了个人。 当然鹿一白也看得出来,也不一定是这位大小姐真的改过自新了,但是至少让她知道了什么叫做害怕。 之前的热搜已经被公关给压了下去,而且还往正面方向引导了一番,但是网上还是有些不是很中听的话。 回去之后,鹿一白拍了一张在医院输液的照片,发了一条微博,还艾特了时宴。 “昨晚吃错了东西被送急诊,感谢时老师的救命之恩。@时宴。” 一分钟之后时宴就转发了这条微博,只说了一句话。 “不客气,医药费记得双倍还我。” 这件事情到此算是平息,后续有公关引导,也算是圆满翻了篇。 但事件的双方当事人,此刻却在医院里面大眼瞪小眼。 “时老师还真是影帝,我什么时候欠你医药费?” 鹿一白对这人在网上吊儿郎当的言论有些无奈,时宴则是神情无辜的问她:“不然,我要跟你说什么呢?” 毕竟是在网上说多错多,有的时候一个字都能被人抠出800种解释来。 鹿一白心知肚明,但眼下看着时宴这模样,总觉得对方是故意的。 有李家的公关下场,再加上徐岚这边也找了人在控评,所以现在微博下面风向是一片大好。 但与此同时也有一个很不好的消息,那就是鹿一白已经看到了她跟时宴的CP超话。 现在电视剧还没播,CP粉已经开始因为他们这一波互动狂热了。 鹿一白对于CP粉倒是没什么意见,毕竟她有的时候看电视剧,自己磕CP也磕得很开心,可关键就在于,她被粉丝拉郎配的事情如果让周怀幸知道,最后还得把账算在她头上。 毕竟,粉丝行为正主买单。 而时宴眼下这一步,就是在推波助澜。 鹿一白在心里憋了口气,一旁的周怀幸则是淡淡的问时宴:“时先生没有别的事情要做了吗?” 他说话很温和,时宴却清清楚楚的听出来了周怀幸的意思,就是在说:要是没事儿,就请你圆润的离开。 初见周怀幸的时候,时宴只觉得这人高冷又龟毛,但是有了鹿一白在身边,倒是将他这一层高冷的皮,扒开露出来里面的火山。 时宴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笑得格外得瑟:“戏刚杀青,确实没什么重要的事情。” 言外之意,没事儿我就乐意在这儿耗着。 这人故意误解周怀幸的意思,周怀幸也懒得理他,只是听到有人推门进来,回头问徐岚:“办好出院手续了?” 徐岚进门的时候就看到这两尊大佛神情不对,这会儿听到周怀幸声音不善,连忙笑着回答:“嗯,都已经办妥了,一白,咱们现在就可以走了。” 周怀幸是昨天半夜赶过来的,现在处理完了这边的事还得赶紧回燕市,鹿一白的戏已经杀青了,正好可以跟周怀幸一起回去。 最重要的是,鹿一白怕自己再呆下去,时宴在给她出点什么幺蛾子,那她这条小命可能就真的保不住了。 她也没打算真的惹怒周怀幸,当下就跟着人出了门。 车子一路开向燕市,沿路风景不断倒退,周怀幸坐在车上不发一言,鹿一白就看着窗外看那些熟悉的风景渐渐的远去,最终再也看不见。 回到燕市已经是晚上了,周怀幸还要去应酬,车子停在楼下,鹿一白先下了车,想了想,又回头叮嘱周怀幸:“少喝点酒。” 周怀幸点头答应,神情也缓和了一些:“回去休息吧。” 鹿一白应声,又问他:“那你晚上回来吗?” 她一天没吃东西,这会儿声音都是虚的,看人的时候神情无辜又可怜,周怀幸的心突然就软了下来。 “回来。” 来的路上他们一路都没有说话,鹿一白本来以为周怀幸这是还在气头上。 他这人就是这样,生气了当着外人的面半点不露,但是等他们两个独处的时候,这点火气就会蔓延成燎原之势。 鹿一白本来以为周怀幸不会理她,这会儿见他的神情,倒是心里踏实了一些,她笑着答应,说了一句:“我等你。” 看着车子离开,鹿一白这才转身上了楼。 这是周怀幸的房子,而上一次来这里,还是4个月之前,过年的时候。 房间里的窗花和小灯笼还没有拆下去,保留着过年的气氛。 每逢过年的时候,如果鹿一白不拍戏,那她就无处可去,但是周怀幸与她不同,他的应酬是很多的。 起初的时候,鹿一白都是回自己的小窝,后来有一次周怀幸临时起意去看她。 那天正是除夕晚上,她就一个人守在厨房,给自己煮了一碗速冻水饺。 外面是万家灯火,室内只有她空荡荡一个人。 周怀幸莫名起了恻隐之心,把人带回了这里。 那时候燕市还没彻底禁止燃放烟花,周怀幸回来的时候买了一些手持的小烟花,随手丢给了她。 鹿一白一个人就欢欢喜喜的玩了半夜。 第60章 小骗子 - 野火 - 苏行歌 烟花被她拿在手上,小火花噼里啪啦,虽然转瞬,却是永恒。 那个新年她过得很开心,从那次开始,每逢过年鹿一白都在这里等着他。 有的时候周怀幸会回来看她一眼,有的时候一连几天他都见不到人,但是鹿一白一点都不寂寞。 她会把房间里挂满小灯笼和装饰物,哪怕只有她一个人,可这个房间里有周怀幸的味道,也足以让她觉得一颗心被填满。 鹿一白看着室内的装饰,眼神也慢慢的暖和了下来。 她一天没吃东西,现在虚弱的很,但还得遵医嘱,要到要过了凌晨1点才可以吃饭。 鹿一白点了外卖送在家里,放在保温桶里温着,自己回身去了房间躺着。 后来鹿一白就睡着了。 她身体不舒服,梦里也睡不安稳,做了半夜繁杂的梦,最后还是被开门声吵醒。 是周怀幸回来了。 鹿一白睡眼惺忪,半眯着眼看着走进卧室的男人,他带着一身酒气,身上的西装一丝不苟,目光清冷,禁欲似的凉薄。 如果忽略他手上的饭盒的话。 “过来吃饭。” 周怀幸说了一句,转身又走了出去。 于是梦里的兵荒马乱散去,变成现实里的岁月静好。 她看着男人的背影,缓缓的勾起一抹笑容,却并不下床,只是撒娇似的喊他:“周怀幸。” 明明是连名带姓的三个字,生生的让她喊出了缱绻情深。 周怀幸顿住脚步,问她:“怎么?” 鹿一白就伸出胳膊,软软的跟他说:“我饿过头了,起不来,你抱我好不好?” 明明在车上的时候还不想搭理他,这会儿倒是撒娇撒的厉害。 周怀幸吸了口气,转身走了出去。 鹿一白见他油盐不进,无声的叹了口气,认命的把被子掀开,谁知道才准备起身下床,就见周怀幸又走了进来。 他一言不发的把鹿一白抱了起来,鹿一白愣了一下,急忙抱住了他的脖颈。 他身上都是酒味儿,但却不难闻。 鹿一白把头埋在他的心口,声音也是闷闷的:“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周怀幸低头看她,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鹿一白柔软的头发。 “处理事情。” 他说着,把鹿一白放到了沙发上,转身去了浴室。 鹿一白却在这时候鬼使神差的看了一下墙上挂的钟表,时针不偏不倚,指向了凌晨1点。 正好是她洗完胃,开始输第2瓶点滴的时间。 也是,她可以解禁,吃饭的时间。 鹿一白的唇角止不住的上扬,眉眼里也染上了笑意。 这个夜晚很好,空了一天的胃终于得到了满足,好消化的粥让她的身体也恢复了力气。 鹿一白躺在周怀幸的身边,挨挨蹭蹭地抱住了他的胳膊,又把腿搭到了他的腿上,最后像个八爪鱼似的霸占了他整个人。 周怀幸只是说了一句:“老实睡觉。”就闭上了眼睛。 但他言语里嫌弃,行动上却没有表示半分,鹿一白就当他这是默认了自己的行为,于是心安理得的抱着他睡觉。 等到她睡着的时候,周怀幸才低头看了一眼她,恬静乖巧的睡颜,跟醒着的时候截然不同。 “小骗子。” 他声音很轻,被夜风一吹就散了个干净。 第61章 急救室 - 野火 - 苏行歌 鹿一白再醒来的时候,室内一片漆黑。 周怀幸已经去了公司,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鹿一白摸过来手机看了一眼,才发现已经是早晨八点了。 她在床上躺了一会儿,醒了神才起床去热早饭。 昨晚她定了外卖,结果周怀幸回来的时候给她带了一份,自己买的就被放在了冰箱。 周怀幸不在,鹿一白懒得做早饭,随便对付了一顿,就换了衣服,开着车去了疗养院。 上次来这里,还是她进组之前。 疗养院的护士认识她,见到她来,忙笑着过来迎接:“鹿小姐来了,您来的正好,鹿太太才吃了早饭,这会儿在院里晒太阳呢。” 鹿一白点头道谢,跟着她去了院中,鹿月就在长椅上坐着,她腰上搭着一条羊绒的围巾,方方正正的盖在腿上,安静的发呆。 她身侧不远有一棵桃树,四月的天桃花盛放,将这一方被围起来的天地都装点的柔和了许多。 至少不像是牢笼了。 鹿一白静悄悄的走过去,也不惊动对方,只是在她的身边蹲了下来。 良久,鹿月才反应过来身边有人,她看了一眼鹿一白,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小姑娘,你也在看花?” 鹿一白心中一酸,顺着她的话说:“是的,您也在看吗?” 鹿月点了点头,又笑着说:“我们阿白最喜欢花儿了,我在等她一起来赏花。” 她年过四十,眼角细纹堆积,岁月在她脸上刻下了一道道的痕迹,没有抹去半分温柔。 就连声音都是柔软的。 可是,岁月又何其薄情,抹去了她的记忆,让她用最柔软的声音,说出最扎心的话。 鹿一白掐了掐掌心,胡乱点了点头,见她腿上的围巾往下滑,又替她往上盖了盖:“风大,您当心着凉。” 鹿月温柔的跟她道谢:“谢谢你。” 她拽着围巾,往怀里拢了拢,想了想,又给鹿一白让出了一点地方:“蹲着会腿麻的,你也坐吧。” 鹿一白答应,撑着腿站起来,与她一起坐在长椅上。 鹿月仰头看着那棵树,鹿一白就坐在旁边看着她。 她们安静的坐了一个多小时,直到护士小姐过来叫鹿月回房间:“阿姨,该吃中午饭了。” 鹿月笑着起身,又跟鹿一白告别:“小姑娘,我就先回去了。” 哪怕忘记了所有事情,可鹿月对人还是温柔的,她待所有人都是客气有礼,与自己记忆里别无二致。 就好像……她只是忘记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鹿一白却抓住了她的手:“阿姨,我也有点饿,可不可以跟您一起吃饭?” 她眼神里带着请求,鹿月的目光落在她的手上,点头答应:“当然可以。” 于是鹿一白就又得了一个吃饭的时间。 疗养院的营养餐是搭配好的,肉类蔬菜水果汤品都有,鹿月却把水果留了下来。 “您怎么不吃呢?” 鹿一白问她,鹿月摇了摇头,声音里带着点小小的得意:“我们家囡囡最喜欢吃苹果了,我给她留着。” 她说着,又看一旁的钟表:“都十一点半了,囡囡怎么还没回来呢?” 鹿月微微皱眉,就要起身去找人,鹿一白忙的拦住她,神情里带着哄似的笑:“您忘了,她学习压力大,住校了,星期五才回家呢。” 鹿月就又坐了下来,拍了拍额头:“你瞧我这记性。” 她看着桌上的苹果,又大又红,有些遗憾:“苹果放到周五,就不好吃了。” 鹿一白忍着眼泪,向护士要了一把水果刀,跟鹿月说:“没关系,明天还有苹果,后天也有,她回来就吃到了。这个苹果,您先替她尝尝,好不好?” 鹿月迟疑的摇头,问她:“还会有吗?” 鹿一白重重的点头:“有。” 她替鹿月削了苹果,切成小块放在桌上,看着鹿月一点点的把苹果吃了。 “很甜,囡囡肯定喜欢。” 鹿月的眉眼里满是欢喜与笑意,鹿一白掐着手心,神情如常:“嗯,她很喜欢。” 鹿月午睡歇下之后,鹿一白才去了医生办公室。 “我妈妈的情况,有没有好一点?” 她几乎每次来都要问一句,可每一次得到的答案都是相同的。 “抱歉,鹿小姐。不过没有恶化,对您来说应该也是一个好消息。” 从六年前鹿月从医院出来之后,就被送到了这里。 那一场事故之后,鹿月就认不得所有人,这些年大大小小的医院也没少跑,医生更是找了许多,可是结果都不尽如人意。 起初的时候,鹿月还有狂躁性的伤人行为,后来药物干预之后,她才渐渐地平静下来。 现在虽然还记不得人,可至少是平和而宁静的。 鹿一白克制着情绪,勉强撑出一抹笑:“多谢医生照顾她。” “这是我们的职责。” 医生说着,又宽慰她:“鹿小姐也放宽心,其实这段时间您母亲的状态是很不错的,只是你也知道,她身上的旧伤疤痕不少,春天雨水足,她的止疼药吃的量就多了一些,不过你放心,我们把控着剂量,没有副作用的。” 鹿一白听出医生的宽慰,再次冲着对方道了谢,又回去看了鹿月。 床上的中年妇人睡得很沉,容颜恬静,仿佛从她脸上可以看到岁月静好四个字。 可这岁月静好下面藏着刀锋利刃,当年差点把她们母女二人逼上绝路。 她从小没见过父亲,有记忆以来就只有母亲在身边,母女二人相依为命,日子虽然过的穷,可她没有受过苦。 直到……鹿月出了车祸。 那时候她刚上大一,为了挣下学期的学费,暑假就没回家,留在了燕市打工。 所以她并不知道,鹿月工作的饭馆倒闭,为了赚钱,去了工地上给人做饭。 工地偏僻,三不包吃住可以多给三百块钱。 鹿月为了多攒三百,骑着车子跑十公里来回。 那天下大雨,道路湿滑,她被一辆出租车撞上,车子被撞的七零八落,她也被送进了急救室。 第62章 回家了 - 野火 - 苏行歌 鹿一白知道这消息的时候,几乎是晴天霹雳。 肇事司机家徒四壁,家里还有个重病的老娘,见到鹿一白跪着哀求她,说愿意一条命抵给她,全部家当也只拿的出一万块钱。 鹿一白借遍了所有能借的人,最后求到了外公外婆的家里。 可却吃了个闭门羹,还有一句:「我们家没有这种女儿,滚。」 鹿一白求救无门,最后打了那通电话——她在做兼职的时候,有个女人自称星探,说她长得好,可以让她去当明星,赚大钱。 当时她拒绝了,可那通电话,成了她的救命稻草。 也让她深陷泥淖。 对方起初真的给了她钱,拍了几组照片,换块钱,鹿一白收了钱,给了医院,回头就听话的签了合同。 然后,被他们带到了陪酒的夜总会。 半瓶酒灌下去,鹿一白被人动手动脚,才意识到什么,她慌不择路的逃跑,却一头撞到了周怀幸的怀中。 想到周怀幸的时候,鹿一白又无声捏着指尖。 后来她很多次回想,她最开始会爱上周怀幸,就是因为这个人的出手相助。 她那夜喝的酒里被下了东西,不知廉耻的攀附周怀幸,本来以为不过是一夜风流。 可周怀幸养了她,还救了母亲。 周怀幸替她支付了医疗费用,帮着办了转院,还找了专家帮着诊治。 后来因为伤势过重,母亲成了植物人,一度丧失了醒来的希望。 也是周怀幸让人精心照顾,才让她醒来。 虽然醒来后母亲也不认识人了,可是能活着,对鹿一白来说,就是最大的幸运。 鹿一白想,她怎么会不爱周怀幸呢。 对她来说,周怀幸是救了她们母女的人。 是恩人,也是爱人。 「在想什么?」 男人声音骤然响起,鹿一白吓了一跳,瞬间回头。 就跟周怀幸四目相对。 精神还没能从回忆里抽身,人就来到了她身边。 鹿一白心中一疼,声音先软了下来:「你什么时候来的?」 周怀幸点了点手表:钟之前。」 他来的时候,就见鹿一白站在门口,盯着房间发呆。 为了防止病人们有什么意外,门上都有玻璃,随时可以查看情况。 他站了一会儿才出声,谁知还是吓到了她。 「怎么了,她的情况有变化?」 听到周怀幸询问,鹿一白连忙摇了摇头:「没有,医生说她最近状态不错。」 她说着,又问周怀幸:「你怎么会来的?」 「下班没事,顺路接你回家。」 鹿一白每次回来,只要时间允许,都会先来看鹿月,周怀幸不必猜,都知道她今天肯定在。 他平平淡淡的一个「家」字,让鹿一白的心又软了下去。 她弯唇笑了笑,让周怀幸再等等自己,进去给鹿月掖了掖被角,又握了握她的手,这才随着周怀幸离开。 因为去看了鹿月,鹿一白的心情便有些低落。 这么多年了,从刚开始医生说的有希望,到现在每次过去,能够维持原状都是好消息,鹿一白嘴里不说,心里也是难过的。篳趣閣 她们是相依为命的母女,可是鹿月不认识她了。 为您提供大神苏行歌的《野火》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62章 回家了免费阅读. 第63章 做什么 - 野火 - 苏行歌 她在房间里呆了半日,等到天色彻底黑了下去,才想起来周怀幸还没吃晚饭,又去了厨房准备。 周怀幸还在书房开会,经过的时候,鹿一白听到里面泄露出几句:“事事都问我,要你们做什么的?” 那语气里带着冰霜寒意,显然周怀幸的情绪十分不好。 鹿一白默默地去了厨房。 等到晚饭都快放凉了,周怀幸才打开了书房门,鹿一白连忙把饭菜端了出来招呼他吃饭,等到吃完的时候,又轻声问他:“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要紧么?” 他的脸色不大好,神情也有些焦灼。 这些年,鹿一白鲜少看到周怀幸有这种表情。 周怀幸摇了摇头,在手机上点了几下,说:“没事,吃饭吧。” 话虽然这么说,他一顿饭没吃完,就又去接了个电话。 如此反复,等到晚饭吃完之后,周怀幸又去了书房。 书房是隔音的,但还是有些细微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鹿一白等到里面安静之后,才给他泡了杯茶送了进去。 周怀幸的神情不大好,看到她来,有些诧异的问了一句:“还没睡?” 这会儿已经快十一点了,鹿一白摇了摇头,问他:“还不困,你现在要打电话或者开视频吗?” 周怀幸摇头,鹿一白就走过去替他捏太阳穴。 周怀幸放松下来,靠在椅背上,他眉心微微拧着,鹿一白替他轻轻揉捏,又伸出手指来,抚平了他的眉心。 “年纪轻轻的,怎么老是皱眉呢?都要成老头子了。” 她声音里带着调侃,又轻又柔的,周怀幸给面子的扯了扯嘴角,又随手把她抓了过来,搂在了自己的腿上。 “嫌弃我?” 鹿一白笑着说哪儿敢,又轻声问他:“是遇到很棘手的事情了?” 周怀幸深吸一口气,揉了揉鹿一白,又松开了她:“不打紧,你去睡吧。” 他让人走,鹿一白就不去打扰他,只是出门前又叮嘱:“你早些休息。” 得了周怀幸应声,鹿一白才回了房间。 …… 周怀幸说事情不棘手,但他还是一大早就出了门。 鹿一白一周后还要进综艺的剧组,这几天难得休息,就天天去疗养院。 白天的时候见不到面,晚上周怀幸倒是都会回来。 有时候夜里两三点,鹿一白都熟睡了,这人才回来,带着点酒气去抱她。 鹿一白睡得半梦半醒,身体倒是先于脑子,直接往周怀幸的怀里钻。 然后……她后半夜就睡不成了。 周怀幸搂着人胡天海地,等到天亮时心满意足去公司,鹿一白则是拖着酸疼的身体去疗养院看母亲。 这几天她天天去,鹿月对她也有了点印象,见她再来的时候,还能招手喊她:“小姑娘,你来啦。” 鹿月不认识人,隔一天就会忘掉所有事情。她唯一记得是鹿一白,可那也是年幼的鹿一白。 有次鹿一白试探着跟她说:“我就是鹿一白啊,妈妈您看看我……” 可换来的却是鹿月一句茫然的:“小姑娘,你不要开玩笑呀,我家阿白才上初三,哪儿有这么大哟。” 她说着,还要笑话鹿一白:“不过你长得真好看,阿白长大后,应该也会这么好看。” 鹿一白那天抱着她哭了许久,可等到第二天她再去的时候,鹿月依旧神情如常,喊她是:有点眼熟的小姑娘。 鹿一白怕刺激到鹿月,不敢再说这些话,打招呼也是客客气气的:“阿姨好。” 鹿月笑眯眯的招呼她过去,这次却不是晒太阳看桃花,而是拿了一个小铲子,在挖野菜。 这疗养院是靠山而建的,山清水秀,也种植了一些瓜果蔬菜,平常可以吃,也可以让在这里住着的人玩儿。 显然,鹿月并不觉得自己在玩。 鹿一白走过去,问她怎么想起来挖野菜的时候,鹿月难得有些兴奋,兴冲冲的跟她说:“周五了,囡囡要回家了,我给她煎野菜盒子吃。” 她一句话,瞬间就逼出了鹿一白的眼泪。 鹿一白死死地攥着手里的包,听鹿月又继续说:“囡囡在学校里吃不了好的,她什么都不说,可我看得出来,学校饭菜不和胃口,她都瘦了一圈。周五好不容易回家,我得给她做点好吃的。” 鹿月笑的有多开心,鹿一白的心里就有多难过。 有那么一瞬间,她恨不得自己真的是一个十四五的小姑娘,这样就能扑倒鹿月的怀中,跟她说:妈妈,我是鹿一白。 可最终,她也只是红着眼眶,笑着蹲下来身,陪着鹿月一起挖野菜:“好啊,那我陪着您一起挖野菜,您待会也分我一个野菜盒子吃好不好?” 鹿月性格好,对于她这话,点头答应:“好呀,分给你一个大的。” 鹿一白点头,陪着她一起挖野菜,鹿月就轻轻柔柔的跟她说那些趣事。 都是鹿一白小时候的趣事。 她的记忆是混乱的,可却对鹿一白小的时候记得清楚,那是她的女儿,是她刻在生命里的爱意。 鹿一白陪了她一会儿,再也忍不住,借着去洗手的由头,转身跑去了卫生间。 她在卫生间里无声的哭着,小护士走过来,给她递了纸巾。 “鹿小姐,擦擦吧。” 鹿一白轻声道谢,在卫生间里缓和了一会儿情绪,才又回去陪鹿月。 …… 那天下午,鹿一白还是如愿吃到了野菜盒子。 是鹿月做的。 当然,也是因为有鹿一白在这里,所以小护士们才敢放心让鹿月用厨房。 等到晚上周怀幸来接她的时候,就见她眼圈红的很,显然是今天没少哭。 周怀幸没说什么安慰的话,只是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然后,就被她考拉似的抱住了自己。 周怀幸忙了四五天,作息也终于规律了起来,偶尔得了空闲,还会早些去疗养院,陪着鹿一白跟鹿月聊天。 起初的难过翻了篇,鹿一白的心情也明朗了起来。 她这几天,除了回家,就是在疗养院里陪着鹿月,得了空闲,还给林见微打了个电话。 林见微当时没接,晚上鹿一白才睡下,对方却给她打了过来。 第64章 你睡了 - 野火 - 苏行歌 电话响起的时候,鹿一白才坠入梦中。 屋子里没开灯,她眯眼循着手机的光亮捞了过来接起。 “微姐。” 她声音含含糊糊,林见微倒是精神的很:“这么早就睡了?” 鹿一白带着睡意应了一声,这几天她白天奔波夜里睡不好,今晚周怀幸去应酬,她没跟着去,难得在家里补觉。 林见微就在电话那端笑了起来:“时差真是个奇妙的东西,我才刚睡醒,你就睡下了。” 鹿一白这才知道她出国,问了一句:“你什么时候出去的,我都不知道,本来打电话想约你吃饭的。” “一周前,我现在正在与你有十二个小时时差的海域——天朗气清,风景独好。” 林见微拉开窗帘,让阳光透进来,又笑着跟她说:“等我回去了,给你带礼物。” 鹿一白打了个哈欠,应声嘱咐她:“你在国外注意安全。” 对面笑嘻嘻的答应,等挂了电话,鹿一白却睡不着了。 这会儿已经快十一点,周怀幸还没有回来。 知道他应酬要喝酒,鹿一白索性起床,去厨房替他煮了醒酒汤。 周怀幸是快12点才回来的。 那时候鹿一白抱着抱枕在沙发上昏昏欲睡,开门声响起的时候,她又瞬间清醒过来。 男人喝的有点多,身上带着酒气,鹿一白忙前忙后的替他脱了外套,又端了醒酒汤过来,一点一点的喂他喝了。 她跟在周怀幸身边这么多年,见过他无数次喝多的模样,照顾起人来也驾轻就熟。 折腾了半夜,鹿一白才把周怀幸扶上了床,又一把被他给拽到了怀里。 他喝了酒兴致好,鹿一白起先去推拒,就听到周怀幸一边亲她,一边在她耳边含含糊糊的问:“后天是不是就要进组了?” 鹿一白推拒的手一顿,点了点头。 之前李瑶给她下药,后来李瑞年为了息事宁人,赔给她了一档综艺,就是《炎黄之旅》。 而《炎黄之旅》进组的时间,是后天。 现在已经过了12点,确切的说,是明天就要进组了。 “嗯,综艺拍的快,一星期就能回来了。” 《炎黄之旅》一次性拍两期的内容,耗时一周,等到第1期的内容放出来,看过反响之后,他们才会开拍第3期和第4期。 大概是喝了酒,周怀幸的情绪也有些外放,声音里带着点酒劲儿:“一周。” 他们聚少离多,平常比这时间长的还有,但没有哪段时间让鹿一白像现在这么不舍过。 这段时间在一块,周怀幸脾气好了很多,一双眼睛看她的时候,鹿一白总觉得那里面潜藏着情意。 她伸出手抱住了周怀幸的脖子,又有些依依不舍。 鹿一白的亲吻,像是蜻蜓点水,但里面不舍得情绪浓重,周怀幸眼神微深,低头咬住了她的唇,将主动权拿在了手中。 云收雨歇,天色已经将亮。 周怀幸餍足地躺在床上,就见鹿一白用手不老实的在他心口一点一点的画圈。 周怀幸一把抓住,问她:“不累,是吗?” 男人的声音里满是威胁,鹿一白顿时把手缩了回来,那动作十分迅捷。 “累呢。” 她声音里带着撒娇,腰间有些疼痛,并不完全是旧伤。 周怀幸无声笑了笑,才打算闭眼,又听鹿一白轻声问他:“小周总现在还生不生我的气呀?” 她声音里带着点儿撒娇,周怀幸含混地应了一声,就听鹿一白又问他:“那,之前的事儿咱们可不可以再商量商量?” 窗帘是遮光的,室内一片漆黑,鹿一白看不见周怀幸的眼神,见他也不说话,又轻轻的勾了勾他的手指:“都这么多天了,小周总也该消气了吧?” 要说刚刚周怀幸还不明白的话,那么现在鹿一白的话,倒是让他全明白了。 鹿一白声音里带着试探,周怀幸捏着她的手,散漫的开口:“怪不得刚刚那么主动,是为了这个?” 鹿一白顿时知道周怀幸是误会了自己,她连忙摇头:“不是的,跟这个没关系,我只是……” 只是怎么说呢,只是这几天周怀幸对她太过温柔,让她恍惚有一种两个人是情侣的错觉。 再加上她这几天频繁的去见母亲,想起来这些年两个人在一起的种种,对他也多了几分期待。 最重要的是,她还是有些不甘心。 那些戏拍出来的成果,她是见过的,如果真的被搬上荧幕,也是对她演技评价的一个有力回击。 算是她的翻身仗。 鹿一白想跟周怀幸好好商量留下那些戏,但是周怀幸已经不想听了。 周怀幸攥着鹿一白的手,手指微微用力,捏的她指尖有些疼。 鹿一白顿时闭嘴,也听到周怀幸的声音在夜色里冷冽了下去:“小鹿,你以前最有分寸了。” “有分寸”这三个字,让鹿一白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她神情里的亮光瞬间熄灭,从一个被编织的美好梦境里回到了现实。 周怀幸的态度很明显,显然是不想再跟她多提这件事。 鹿一白也明白了,这事儿大概没什么可商量的空间,她无声叹气,又觉得自己这是何必呢? 鹿一白在心里说了一声“算了”,又轻声开口:“对不起,我以后不会再提了。” 她的声音在夜色里又轻又软,风一吹就散了。 周怀幸听着,唇角无声勾了点笑容,又被压了下去,拍了拍她的手说了一句:“睡吧。” 背着他先斩后奏,让她先忐忑一段时间吧。 反正从杀青到定档,最多不过半年,到时候她就看到了。 …… 一天后,鹿一白再次进组。 这次进的是综艺的剧组《炎黄之旅》,第1期的拍摄地点是在江南一个繁华的城市。 因为距离远,鹿一白早早的就去了机场。 她最近累得很,上了飞机就打算休息一会儿,结果还不等戴上眼罩,先闻到一阵浓郁的香水味儿。 之后就见踩着高跟鞋的女人走过来,趾高气昂的坐在了她的身边。 随着那道阴影落下,香水的味道就更加的浓了几分。 第65章 身边人 - 野火 - 苏行歌 鹿一白无声拧眉,余光看到那人是谁,戴眼罩的手就先快了两分,直接把眼睛给遮住了。 这女人她认识,但是不想打招呼。 遮住眼的时候,她很明显的听到了一声轻哼,源于自己身边的人。 显然也是认出来了自己。 鹿一白摆明了睡觉,那人也懒得自讨没趣,两个人在飞机上一路无言。 三个小时飞机时间,鹿一白本来是打算补觉的,但是人算不如天算,身边坐了这么一位香水味几乎快把她给呛死的人,鹿一白熬到最后,连半分钟都没有睡着。 下飞机的时候,那人是先下去的,鹿一白包裹的严实,只当没认出来对方,等到人走远了,这才下了飞机。 “一白,你脸色怎么这么不好?” 徐岚没跟她坐在一起,这会儿看见她的脸色有些担心,问她:“是不是没睡好?” 鹿一白摇了摇头,压低声音在徐岚耳边说了一句:“是压根就没睡着。” 两个人一边说话一边去跟小姚取行李,谁知道冤家路窄,才取了行李准备走,再次跟飞机上那位撞了个正着。 狭路相逢,这一下,就是鹿一白想装糊涂也不行了。 “明婧姐。” 鹿一白当先打了招呼,态度里看不出半点不耐。 一旁的徐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一张脸上满是笑容:“好巧啊,竟然在这儿碰见你,明婧你最近越长越漂亮了。” 明婧今年已经33岁了,在娱乐圈混了十来年还是在二线徘徊,虽然本人不是大牌,可却很会耍大牌。 但是架不住她这张脸长得好,好到就算是摊上这么一个脾气,背后也依然不缺人捧。 去年才跟金主闹掰,上个月就又搭上了新人脉。 而且据说这次人脉比之前的还要对她好。 所以这圈子里的人看见明婧,基本上都是能躲则躲,不能躲就尽量不得罪。 明婧点了点头,算是跟他们打招呼,回头看助理的时候又有些不耐烦:“怎么这么慢?” 她训斥了一句,踩着高跷似的高跟鞋转身往外面走去。 助理连忙应声,小姑娘推着两三个箱子,着急忙慌的去追明婧,结果一不小心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还是鹿一白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助理。 旁边的小姚才拿过东西,看到助理的箱子飞出去,又顺势帮忙拦住。 那助理手忙脚乱的把箱子拿了回来,又连连的鞠躬道歉,鹿一白摆了摆手说了一句:“没事。” 就见明婧又站在了原地,神情里满是不耐烦:“笨手笨脚的,要你有什么用,还不赶紧跟过来,耽误了时间你赔得起吗?” 她一番话夹枪带棒,看了一眼旁边的鹿一白,又说:“你要是不想在我这儿干,想跟别人,那就尽早过去,省得在我面前碍眼。” 助理见状红着眼,连忙道歉,一边道歉,又一边追着明婧去了。 整个过程不到三分钟。 明婧一阵风似的先走了出去,小助理又追着她过去,等到两人的消失在了视线里面,小瑶这才心有余悸的说了一句:“我的妈呀,这也太可怕了。” 徐岚睨了她一眼:“上车吧。” 等到上车后,小瑶还跟徐岚感叹:“都是助理,不同人不同命啊,还是跟着我们鹿鹿好,你看刚刚那个女人,架子都几乎大到天上去了。” 鹿一白笑着捏了捏她的脸,开玩笑的说:“那当然,我是天下第一好。” 她笑眯眯的跟小姚开玩笑,语气里满是戏谑。 徐岚在副驾驶上坐着,听到这话回过头来先说了一句小姚:“你少说两句,回头到了剧组记得收敛收敛自己的性格,别让她拿住了什么把柄,吃不了兜着走。” 徐岚话里带着信息,鹿一白瞬间捕捉到,问了一句:“这次的综艺明婧也在?” 她在心里想着不会这么倒霉吧?结果就见徐岚点了点头。 “炎黄之旅上一季的收视率不错,这一季本来主打的是全一线阵容,但是这位看上了背后的红利,又跟金主打的火热,趁机要了一个名额,而且是常驻嘉宾。” 综艺里面嘉宾分两种,一种是常驻嘉宾从头跟到尾,一种是飞行嘉宾,通常只来一期到两期。 鹿一白就是常驻嘉宾,10期节目,每一期都有她。 谁知道明婧也是…… 想起刚刚在飞机上闻到的浓烈香水味儿,再想到接下来的时期都要看到明婧,鹿一白这会儿就有些想打喷嚏。 徐岚看出她脸上的哀怨,轻笑着劝慰她:“虽然说是在一起录节目,但是节目组分工不同,到时候我提前跟导演打个招呼,合作的时候尽量不让你们两个分到一组。她跟咱们道不同不相为谋,少搭理她。” 徐岚说到这儿,又怕鹿一白因此受了委屈,又说:“不过,她要是真做的过分,咱们也不怕她,以你不受委屈最重要。” 这话说的贴心,鹿一白笑眯眯的点头答应。 因为明天才正式开拍,今天晚上就只做了一段备采,第2天早上鹿一白才看到了明婧和其他的嘉宾。 跟在机场的时候敷衍的态度不同,这会儿机器开着,在镜头底下,明婧的脸上就带着热络的笑容。 “怪不得之前能在机场看见你呢,咱俩竟然要一起录节目了,小鹿,好久不见,我还挺想你的,你最近好吗?” 她态度格外亲昵,声音刻意软化,甜的抓人。 鹿一白对她暗中翻的那个白眼,却是看得清清楚楚。 但机器是拍不到的,所以鹿一白也笑得很甜:“最近挺好的,明婧姐姐又漂亮了,跟您一比,我都有些自渐形秽了。” 两个人当着众人的面互相吹捧,等到吹捧完了,导演又开始挨个儿介绍其他嘉宾。 节目组固定的有六个人,三个男生三个女生。昨天晚上,徐岚已经把嘉宾资料给鹿一白看过了。 除了明婧、鹿一白、胡兢三个女生,还有王锐、乐昊天、孙一诚三个男生。 明婧这人,鹿一白已经知道了。 第66章 是时宴 - 野火 - 苏行歌 胡競是一个刚满22岁的小姑娘,玩摇滚乐的,但是因为她爹是摇滚教父的缘故,在圈子里名气很大。 当然她本人的也是才华横溢。 王锐和孙一诚都是歌手,前者是去年选秀第一名出道的,正当红。 而后者是四十出头的歌手,在大陆有一席之地。 至于乐昊天,他是演员,向来只演电影,今年35岁,也是拿了影帝大满贯。 这些人的咖位算下来,只有鹿一白的咖位最低。 但导演半点都不敢轻视。 先不说这人是李瑞年塞过来的,就说鹿一白背后站着的是周怀幸,也让导演得客客气气的跟她说话。 等到挨个都介绍完之后,鹿一白才发现惊喜还在后面呢。 除了他们6个人之外,每期还会有一个飞行嘉宾作为本期主题的引导。 等到飞行嘉宾出来的时候,鹿一白顿时觉得自己受到了冲击。 这个惊喜,哦,不,或者说这个惊吓。 是时宴。 才跟这人拍完戏,分别一星期多点,后脚他就出现在了自己眼前,还跟鹿一白十分热情地打招呼。 时宴看到鹿一白,脸上的笑容都堆积起来,温柔又深情:“菀菀,又见面了。” 这一声“菀菀”,与其说叫的是鹿一白,不如说叫的是《逝水华年》剧里面的人物。 鹿一白顿时明白过来,由着旁边的机器拍着她脸上的近景,笑得一脸温婉:“乔爷,好久不见。” 两个人用剧中人物彼此打招呼,算是给剧做了宣传。 介绍完了每个人的身份,导演就开始介绍他们这一次的主题。 《炎黄之旅》这档综艺,主打的就是炎夏大地的风土人情以及秀丽山水。 他们每一季都会定一个比较大的主题,比如上一季定的就是旅行。 嘉宾们走遍祖国,在每个地方挖掘祖国的美好。 而这一季定的是寻踪。 他们寻找的是那些已经逐渐淡化出人们视线的,传承古老的东西。 比如刺绣、比如瓷器、比如戏曲。 而作为开场的第1期主题,节目组选了一个不算太冷门的,是戏曲。 戏曲源远流长,而被各界所认可的百戏之祖,就是昆曲。 导演介绍完主题,又带着笑容加了一句:“咱们这一季之所以要请时宴老师作为飞行嘉宾,还有一个大家都不知道的原因——他的外祖父,就是当年享誉内外的须生泰斗薛景山。这样的家学渊源,今天还得请时老师给我们多指导指导。” 时宴笑着说了一声不敢当,众人又寒暄了几句,节目就开始正式录制。 鹿一白之前也录制过综艺节目,但相较于之前的那些,今天的运动量却是她没有想到的。 这一天他们跑了很多的地方,去学习戏曲,了解渊源,除此之外还要做节目组布置下来的任务,到了最后,戏曲演员的老师们还给他们每个人都上了全套妆容,穿了全套的行头。 鹿一白之前因为喜欢,也跟着老师学过一段时间的戏,但就算如此,她也觉得有些吃不消。 等到学完之后换下一个拍摄场地时,鹿一白的衣服都被汗湿透了。 时宴也穿了全套的装备,他穿的是个老生的衣服,须发都是白的,眉眼如星,遮不住的俊朗:“还好吗?” 挂个请假条 - 野火 - 苏行歌 请个假呀,今天木有更新了,大家不要等哈,明天补上,爱你们!《野火》挂个请假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67章 周怀幸 - 野火 - 苏行歌 说这话时,时宴给她递过来了一瓶水。 是没开封的。 作为演员,什么都要防备着,哪怕是好朋友,吃东西也有顾忌。 鹿一白随手拧开喝了一口,跟他道谢:“谢谢,我觉得还好。不过,时老师倒是博学的让我惊讶。” 时宴这个飞行嘉宾真的是请对了,之前在戏曲讲解和做相应任务的时候,节目组刻意把两个人分在一起,倒是让鹿一白见识了他的本事。 想不到这人除了演戏之外,唱戏的功夫也不错。 她本来还以为……时宴是因为学不会唱传统戏,才去娱乐圈打拼的。 这话的潜台词太过明显,时宴只是轻笑一声,淡淡的说了一句:“那是自然,不然怎么敢被人称呼一句老师?” 他跟鹿一白说话的时候很放松,语气也是闲适的。 鹿一白嗤笑一声,轻声道:“时老师,适当的谦虚是美德。” 可惜时宴半分不觉得,还要提醒她:“我没有谦虚,毕竟你说的是事实。” 他只是承认一个事实而已。 鹿一白:…… 她就不该多嘴,毕竟眼前人的脸皮实在是厚。 时宴见她翻了个白眼,笑着提醒她:“镜头还在拍着呢。” 于是鹿一白又露出了标准的八颗牙齿。 时宴顿时失笑,他扫了一眼鹿一白,又有些感叹:“我倒是没想到,你居然真的懂戏。” 在剧组相处了三个多月,时宴起初跟她针锋相对,谁知道等杀青时候,倒是有些惺惺相惜了。 不过这话,时宴是不会跟鹿一白说的。 鹿一白就笑:“我也没想到,你会是薛老先生的外孙。” 时宴身上没有半点梨园世家的模样,轻佻又放浪形骸,半点都看不出来庄重。 最要命的那张嘴,一开口就能噎死人。 她喜欢薛景山的戏多年,对老人家的人品也敬重的很,谁知道这样的人居然会教出来时宴这么一个孙子。 嗯,是真的孙子。 时宴听出她话里的调侃,嗤笑一声,淡淡的说:“我们家老头儿是个老古板,难得居然有人还会喜欢他。” 他话虽然这么说,可神情里却是自豪的。 “老先生明明是高山景行,哪儿像你。” 鹿一白啧啧了一声,时宴好笑的看她:“这么崇拜他?” 连高山景行这样的词都用上了。 鹿一白点头,就听时宴又说:“那用不用我帮你要个签名?” “那倒是不用,老先生多年不出山,别打扰他。” 鹿一白这话说的诚恳,时宴难得楞了一下,像是没想到她居然会这么懂事儿。 他打量着鹿一白,这会儿正是夕阳西下,她坐在剧组预备的车子里,因为怕弄歪了身上的行头和头上的配饰,脊背崩的直,屁股只挨了一点凳子。 这坐姿最是辛苦,她半点不在意,说话的时候还小心的托着袖子——那是旦角的水袖,一不小心就会垂落在地。 时宴突然就有种感觉,她没有撒谎。 她是真的喜欢戏,也是真的尊重。 夕阳洒在她身上,女人的脸上大片胭脂晕染开来,因为勒了头,眉眼吊起来,瞧着人的时候,也带出点妩媚。 明明从第一次见面,他就知道这个女人是美的。 可像是在这一刻,他才突然开了窍。 像是从山水画里走出来的人,浓墨重彩,又一点点的勾勒在他的眼前。 时宴猝不及防的转过了头,拧开水瓶咕咚咕咚的灌了好几口。 鹿一白不知道他心里过了多少想法,她小心翼翼的理着衣服,见时宴不再开口,只当他累了。 好在他们很快到了目的地。 时宴下车就先喊了摄像跟自己走,鹿一白只当他要去做单人任务,自己跟着大部队慢慢走。 他们今天做任务做了一天,到了这会儿,今天的录制已经快到了尾声。 而今晚最后一个录制的内容,就是请老前辈们来验收他们今天的成果。 当然,那些前辈们也是节目组特意请来的大师级别的人物。 录制的地点是一个中式的宅院,里面的东西摆放的琳琅满目,像是一个小型的陈列博物馆。 或者说,这里就是一个私人收藏的博物馆。 这里面陈列的东西,从行头到箱子,台前幕后全部都有,被封存在玻璃的后面,给世人欣赏它们曾经的荣光。 到了宅院之后,节目组先去架机器,同时跟老前辈们先沟通注意事项,鹿一白本来想找地方休息一会儿的,她穿着这一身厚厚的行头,背后已经被汗湿透了。 可是她才看到这小博物馆里的陈设之物,就走不动路了。 现在还没开拍,鹿一白索性也不找休息的地方,在这个小型的博物馆里仔细的欣赏那些行头。 年代久远,都被隔绝在玻璃后面,旁边有小牌子的解说,介绍着它们曾经的荣光。 有大师的行头,有千金难求的孤品,还有一些珍贵的录像带。 凡此种种,一点点的通过文字,将人引到那个光华璀璨的世界里。 鹿一白从小就痴迷戏曲,后来也自学过唱戏,不过只能算是票友的程度。 她这几年在剧组压力大的时候,最解压的方式就是武装整齐偷偷跑到戏院去听戏,但是因为怕被人认出来,所以从不敢光明正大的出现,更不敢去找演员们探讨。 但是今天不一样,因为拍摄这个节目,这个世界毫无保留的向她打开了大门。 鹿一白几乎入了迷,手指在玻璃上流连,想要透过这个厚实的玻璃,触碰那些她最仰慕的文化。 但鹿一白没想到,她会在这里看到周怀幸。 小型的博物馆里陈设诸多,这里天天都有人维护,玻璃也亮的发光。 鹿一白一件一件的仔细看去,却在隔着玻璃描摹一件戏服的时候,突然冷在了原地。 玻璃的反光之下,映照出了一个人影。 而那人影…… 是周怀幸。 鹿一白先愣了一瞬,又以为自己是看错了。 她急急忙忙的回过头去看,就见周怀幸就站在门口。 男人一身衣着考究的西装,带着一副不常用的金丝眼镜,浑身上下都写着工整两个字。 唯一不工整的,就是他的眼神。 第68章 老头子 - 野火 - 苏行歌 周怀幸从未想过,自己会看到这样的鹿一白。 她穿了一套旦角的喜服,衣着扮相都是大全套,连眉眼都被细细的勾勒好,胭脂从眉眼铺开到了两颊,唇色殷红,小巧而精致,翘鼻檀口,眉眼生波。 暮色四合,夕阳层层叠叠晕染,在这一片明暗交界里,他们一个站在门内,一个站在门外,周怀幸恍惚有一种错觉。 他们之间,像是隔了一个世界。 一个世纪有多长,长到可以让周怀幸动弹不得,只是将一双眼都长在了她的身上。 还是鹿一白先反应了过来。 她快步走到周怀幸的面前,问他:“你怎么会在这里?” 鹿一白太过激动,眼睛里的欢喜与惊讶遮掩不住,一双眉眼弯弯,更添了妩媚。 周怀幸清咳一声,语气还是矜淡的:“巧合。” 可这世上哪来那么多的巧合? 况且他出现在这里的时间太巧了,鹿一白疑惑的看着对方,笑吟吟的问:“那怎么巧合到了这里?莫非是心有灵犀?” 鹿一白话里满是打趣,也带着不可抑制的欢喜。 她的确是欢喜的,毕竟昨天才依依不舍告别的人,今天就出其不意的到了她的面前。 鹿一白不想自作多情,但这会儿还真有些忍不住。 她可没听说周怀幸在这里有什么生意,那就是来看自己的了? 可惜她这次真的注定要失望。 下一秒,就听周怀幸淡淡的回答:“真的是巧合。” 他定了定神,才要解释,就听得身后有男人咳嗽了一声。 那声音,是个老头子。 鹿一白的手,顿时就僵在了原地。 她忙的把手背在身后,朝着外面看去,就见一个穿着中山装的老头儿站在那里,且…… 似乎站的时间不短了。 要是鹿一白看不出他跟周怀幸是同行的,那就白长这双眼了。 “这是?” 周怀幸往后退了一步,这才介绍:“我爷爷。” 他说这话的时候,就见老头子的目光落在鹿一白的身上,又有些局促的介绍:“爷爷,这是小鹿。” 鹿一白顿时闹了个大红脸。 他规规矩矩的站好,恭恭敬敬的跟老头子问好:“老先生您好,我叫鹿一白。” 说这话的时候,鹿一白眼神清明,半点不敢胡乱打量。 还是那老头点了点头,语气温和:“听怀幸说起来过。” 这话一出,鹿一白顿时忍不住抬起头来,却正跟老头儿对上了视线。 老者年岁七十开外,精神矍铄,一双眼里带着精光,虽然带着笑,却是不怒自威。 她下意识又低下了头,一派恭敬。 周怀幸的爷爷,鹿一白还是知道分寸的。 这位就是掌舵了周家五十年的老家主,周远明。 年轻时候杀伐果决,现在虽然上了年纪,对外宣称颐养天年含饴弄孙。可鹿一白跟在周怀幸身边这些年,却是知道一些内情的。 比如,眼下的极昼,实际的掌权者还是这位号称万事不管的老家主。 她神情恭敬,看着镇定,实际手指却是悄悄地捏着,周怀幸只看了一眼,唇角就弯了弯。 第69章 牡丹亭 - 野火 - 苏行歌 在他面前是个胆大包天的作精,这会儿知道怂了? 窝里横。 周怀幸腹诽了一句,含笑问周远明:“爷爷怎么出来了,您不是正跟赵先生下棋吗?” 周远明抬了抬眼皮,看了他一眼,笑着摆手:“他那儿围了一圈人,我不耐烦镜头拍着。” 他说着,又看向鹿一白:“鹿小姐今天是来拍摄的?” 她这会儿穿了一身戏服,显然是跟着节目组过来的。 鹿一白连忙答应,又跟周远明告别:“我还要拍摄,老先生,小周总,我就先过去了,失陪。” 她进退有度,周远明和蔼的点头,周怀幸倒是神情淡淡。 只是等到鹿一白经过他身边的时候,周怀幸却是手在背后,勾了下她的手指。 一触即分。 …… 今晚节目组的拍摄,因为是占用了私宅,所以提前协商过了时间不超两个小时。 这会儿一切都布置妥当,鹿一白看到人群,就迅速的从先前的情绪里抽离出来。 其他人都无所觉,只有时宴嗤了一声,问她:“干什么去了,一副春心萌动的样子?” 这人张嘴就没好话,鹿一白也不理会他,只是问导演:“咱们的流程是什么?” 流程倒是简单,他们 特地请了几位前辈,以指点的名义,来将今天嘉宾们所学的戏曲都一一展示。 说是展示,其实也不用他们真的唱多少,见真功夫的都有专业的戏曲演员来,他们的目的就是借由演员的名气,来完成一个跨界,宣传戏曲文化。 只是没想到,别人搭档的都是戏曲老师,到了鹿一白这里,居然是……要跟时宴搭戏。 “这不合适吧?” 鹿一白有些讶异,时宴倒是笑的一脸嘚瑟:“有何不可,反正我今天扮相也很合适。” 他不说还好,一说这话,鹿一白就想送这人一个白眼。 时宴今天扮的是老生,她扮的是旦角,要是两个人搭戏,那就是他光明正大的抄便宜。 这人还嘴欠的很:“虽然鹿小姐没有那么专业,不过我也不嫌弃。” 鹿一白心说我可谢谢你,我嫌弃的很! 但导演最终拍板定案,也只能硬着头皮来。 最终,两个人合演了一出《牡丹亭》。 牡丹亭是经典的昆曲戏,讲述了杜丽娘和柳梦梅百转千回的爱情故事。 当然,时宴演得不是柳梦梅,而是杜丽娘的家庭教师——陈最良。 台上陈最良唱着论六经诗经最葩,闺门内有许多风雅,一番唱词之后,先有专业演员帮忙搭戏,唱了丫鬟的词,之后才是杜丽娘唱。 演出的舞台就搭建在水榭上,是过去的那种老式的戏台。 出将入相在左右门上悬挂,两侧的柱子上贴着对联,乍一看,还以为走进了过去的戏班子。 周怀幸陪着爷爷过来的时候,正听到台上有女子咿咿呀呀的开嗓,却是:“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赋予断井颓垣。” 女声嗓音柔软,婉转多情,周怀幸平常不大听戏,可这会儿却又不由自主的顿住了脚步。 周怀幸是没有听过鹿一白开嗓唱戏的。 他们在一起的时候,鹿一白大多数都是乖巧安静,他不是一个多话的人,平常也不耐烦把时间浪费到无用的事情上面去。 哪怕在家里,除了跟她夜晚的交流,其他时候他也都是在书房里忙。 所以六年多,他竟不知,她真的会唱戏。 而且唱的很好。 见周怀幸顿住了脚步,周远明的目光遥遥看着戏台上的人,不知想到什么,又转身朝着客房走去。 水榭的对面就是客房,这里没有架着机器,是周远明他们暂时休息的地方。 周怀幸只是愣了一会儿神,又迅速的清醒过来,见爷爷走进去,连忙跟过去替他开门:“爷爷,当心台阶。” 他孝顺的很,周远明满意一笑,抬脚走了进去。 “知道你们年轻人不喜欢这些,倒是让你陪我跑一趟。” 周远明进门坐在椅子上,看周怀幸给他泡茶,又笑着说:“是不是不耐烦听这些?” 周怀幸顿时笑着摇头:“陪您出来长见识,有什么不耐烦的。” 茶水是刚刚就端过来的,他给周远明倒了茶,恭敬的放在他面前,目光却是往戏台上又看了看。 台上女子一袭粉色的戏服,手拿一柄扇子,旋身开扇,一举一动都带着女儿家的天然与柔美。 周怀幸听不懂她在唱什么,却也不能违心的说一句不好。 他的手无意识摩挲着,神情也有些幽深。 这戏服很好看,至少穿在她身上很好看。 周远明看了一眼自己的长孙,哪儿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到底是过来人了。 他轻咳一声,周怀幸又迅速低头:“爷爷喝茶。” 周远明轻笑一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又让他坐:“好听么?” 周怀幸如实回答:“听不太懂,不过她是外行。” 周怀幸自己也是外行,要让他说,鹿一白唱的不错。 周远明睨着他,又看了看台上的鹿一白,机器围绕着她在拍特写,她半点不受干扰,动作做得干净利落,唱腔也干净。 “外行这样已经不错了,瞧着还是挺像模像样的,嗓子也不错——要是从小学戏,也能成个好苗子。” 能得周远明这样夸奖,周怀幸顿时替鹿一白道谢:“爷爷谬赞,她唱着玩罢了。” 周远明:…… 他一言难尽的看了一眼平常聪明的大孙子犯傻,神情淡淡:“我没夸她。” 周怀幸又收了笑容:“爷爷评价中肯,便是夸了。” 这小崽子。 周远明又喝了口茶,才将茶盏放在桌案上。 瓷器与桌子碰撞,发出轻微的声响,他拿帕子擦了擦手。 上了年纪的人,总有些老规矩,比如他从不用纸巾,而是随身携带一方手帕。 等到擦完手,周远明又把帕子规规矩矩的叠好,放在口袋里,才继续说:“她是不错,也难为你肯跟我来一趟——早知道她在这里拍摄?” 平常他走亲访友,周怀幸若无利益纠葛是不来的。 但这次答应的痛快。 周远明起初还不知道,可方才倒是看真切了。说什么不放心,是心里惦记了人吧? 第70章 隔云端 - 野火 - 苏行歌 周怀幸顿时正襟危坐:“没有,临时才知。” 这话,反正周远明是不信的。 这孩子在他身边长了这么多年,他还不了解? 周远明笑了一笑,又说:“惦记也无妨,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人之常情。” 他这意思,周怀幸就知还有后话。 周怀幸坐直了,听他训教自己,果然,就听得周远明又说:“但有一点,外面的终究上不得台面,这点你得明白。” 远处的女声咿咿呀呀传来,他不近视,今日带着眼镜也是为了显得稳重,遮一遮眼内的冷淡与戾气。 但是隔了一个水榭,看她的眉眼还是有些看不真切。 朦朦胧胧的,仿佛隔了一层云雾。 周怀幸不期然响起一句诗来——美人如花隔云端。 他手指规规矩矩的叠放着,声音倒是平静:“什么外面的家里的,该是我的,就是我的。” 周远明睨了他一眼,敲了敲桌子:“少跟我打马虎眼,之前我跟你说的事,考虑的怎么样了?” 他这话算是直白的询问,周怀幸却笑了起来:“爷爷,咱们这还在外面做客呢,别把不开心的带到别人家。” 这话里带着软钉子,周远明看了他一眼,知道他的脾气,也不多逼问,只是点头:“好,那就等回家说。” 他说这话的时候,又往外看了一眼。 窗户扇门大开,可以将舞台尽收眼底。 台上的女子已经唱完,正在跟男演员互动,言笑晏晏,介绍着方才所唱的戏曲。 不同于开嗓的柔软,她本人的声音倒是很透,水洗过似的。 如果要用一个词形容,那就是,干净。 怪不得怀幸看的上。 周远明在心里做了评价,又跟他交代:“来之前,小雪那丫头知道我要过来,说让我给她带一套戏服回去收藏。我舍了老脸要了人情,待会走的时候你帮她挑一套带走。” 给齐蓝雪挑的藏品,让周怀幸去挑,这意思太明显。 周远明把提点说的这么直白,周怀幸却不接话,只是笑:“她又不学戏,何必糟蹋老祖宗留下来的宝贝?” 周怀幸说这一句还不够,还要在周远明的面前嘴欠:“爷爷,你这么坑人东西,当心没朋友。” 这话说的,周远明直接抬起来拐杖,不轻不重的敲了他一下:“小兔崽子。” 小兔崽子笑的一脸促狭,主意倒是很定。 周远明无声叹气,再看他时,就见周怀幸的目光又落在了戏台上的人。 夜风里的姑娘嗓音柔软,婉转多情。 周怀幸无声的想,她这样的,穿了戏服才不算是糟践。 …… 录制完节目,摄制组再三的跟宅子的主人道谢后,就带着人离开了。 鹿一白没有留下来。 她远远地看到了周怀幸,可他身边还有长辈在,鹿一白面皮虽然不算薄,也知道这场合不适合跟他多说话。 只是走的时候,她拿了手机给周怀幸发了信息:“小周总再见。” 不一会儿,周怀幸的电话就打了过来:“晚上住哪儿?” 鹿一白还在车上,这会儿不用录节目,她的妆容都卸了,一张脸素面朝天的干净。 车是她自己的,司机和小姚跟着,倒也没有外人。 鹿一白说话就自在了很多:“节目组安排的酒店,怎么,小周总是要夜探绣楼吗?” 不常唱戏的人,用嗓子法子不对,这会儿说话时声音有点哑,又有那么点柔软。 周怀幸眉眼暗沉,手指搭在栏杆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鹿小姐肯留个登楼梯吗?” 鹿一白唇角翘起,心里有只小鹿在撒野,她靠着椅背枕,笑的眉眼弯弯:“情郎要来,哪儿能留。” 她一声“情郎”,周怀幸的手指都摁在了栏杆上,神情倒是平淡:“好。” 挂了电话,鹿一白眼中笑意止不住,小姚在前面坐着,笑眯眯的八卦:“我今天看到小周总了,他晚上要过来吗?” 鹿一白睨了她一眼,轻笑着说她:“少管闲事。” 小姚了然:“那就是来。我待会就乖乖去隔壁房间待着,保证不打扰你们!但是,随叫随到。” 她话里满是调侃,鹿一白笑着拍了一下她的头:“贫嘴。” 话虽然这么说,但贫嘴的丫头到了酒店也没有立刻离开,她先给鹿一白点了晚餐,等吃完饭后,又跟着理了一遍明天的流程,这才帮她带上了门。 周怀幸打来电话的时候,鹿一白在房间里看电影。 灯光都熄灭,只有电脑屏幕发出光亮。 是一部很老的片子,叫《魂断蓝桥》。 手机铃声响起,玛拉正跟罗伊说:“我爱你,从未爱过别人,永远不会——” 电影暂停,鹿一白接通电话,男人的声音隔着手机在她耳边:“下楼。” 屏幕里是黑白的底色,鹿一白的心里开了朵朵艳色的花。 “小周总不是要夜探绣楼吗?居然还让我下去。” 她嘴边带着笑,周怀幸的声音也是纵容的:“带你出去走走。” “好。” 三分钟后,鹿一白就出现在了他面前。 四月的南方,正是暮春好时节。 昨天才下过雨,空气里带着点潮气,连风都是柔软的。 他站在路边,白天的眼镜已经摘了,没了遮挡,眼中锐利而冷清。 鹿一白欢快的走到他面前,还要笑着调侃:“深夜拐带良家女,小周总,你不安好心啊?” 话音未落,人就先吃了一个栗子。 “没正经。” 男人转身,当先往外走,鹿一白揉了揉额头,笑眯眯的跟了上去。 她遮挡的严实,口罩帽子一样不少,借着这些武装,肆无忌惮的去抓周怀幸的手。 周怀幸低头看了她一眼,给了一句评价:“胆大包天。” 鹿一白就仰头冲着他笑:“小周总护着我,胆大一点也没事。” 她带着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狡黠又璀璨。 周怀幸别开头,听鹿一白又问:“晚上不用陪长辈吗?” “爷爷睡得早。” 周怀幸说了一句,顿了顿,才又开口:“他来看老友,我不放心。” 第71章 为我来 - 野火 - 苏行歌 这算是解释了行程。 鹿一白只有刚见他的那会儿自作多情了一下,后来看到周远明就都明白了。 但他这会儿直白的再次提醒这个事实,鹿一白就无奈的叹气,话里带着柔软的抱怨:“小周总,好歹也哄哄我呀?” 周怀幸疑惑的看她,鹿一白就靠近了他,撒娇似的:“说一句你是为我来的,我又不会恃宠而骄。” “自欺欺人。” 周怀幸半点不解风情,鹿一白再次叹了口气,就听他说:“还不够宠你?” 鹿一白也不说话,就将手指抽出来,在他掌心胡乱画圈。 周怀幸将人的手捉住,提醒她:“老实点。” 可惜眼前人从来不肯老老实实的。 夜风温柔,临近十一点的街道上四下无人,唯有路灯相伴。 女人到了他身前,双手环上了他的脖颈:“我不老实吗?” 周怀幸低头看她,她眼睛清亮,月色不如。 那一双眼里,只盛了一个他。 周怀幸伸出手来,在她的眼尾处摩挲了下,搂住了她的腰肢。 “你这样,我会以为,你是在索吻。” 周怀幸的话是肯定句,尾音落下,已经低下了头。 可惜这个吻没有落到实处。 女人身形翩跹,蝴蝶似的松开手,飘到了他旁边三步远。 “开玩笑呢,小周总怎么当真了?” 她眼里满是得逞的笑,只有鹿一白知道自己心跳的快。 这人太犯规,明明是她调戏他,到最后怎么成她落在下风? 周怀幸也不跟她计较,在心里补了一句:小怂货。 面上倒还是正经的:“走吧。” 微风和煦,夜色融融。 周怀幸说要带她下去走走,竟然当真只是走一走。 鹿一白陪着他走了两条街,沿着道路两侧的青石板,用脚步丈量古老的街道。 江南水乡,中央一条河,两边都是商铺,这会儿大多关了门,门前的灯笼还亮着。 一串串的红,在夜色里粼粼的水面接在一处,静谧又美好。 周怀幸话少,鹿一白起初还逗他,后来发现比脸皮输了,就老老实实的牵着他的手慢慢的走。 月色灯光笼罩,把两个人身影拉长。 这夜晚安静的能让她听清自己的呼吸,也不期然的响起一句诗。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我们,这是在约会吗?” 她这话不过脑子,说完后自己先愣了一下。 周怀幸偏头看她,她的胆子也就一点大,跟他对视一眼,就心虚的低下头。 所以也就没有看到,男人在错愕之后,眼里的温情。 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语气轻的很:“什么时候学的戏?” 鹿一白楞了一下,又回答他:“从小就喜欢,之前还请过老师学了几个月——还是你帮我找的老师呢。后来太忙,就没继续了。” 她说起来这个,周怀幸倒是回忆起了点印象,那时候她好像的确说过,周怀幸一贯不在这些小事上费时间,直接交给了徐岚去办。 他轻咳一声,遮掩了那点不自在。 “回去后,唱给我听?” 第72章 盖个章 - 野火 - 苏行歌 鹿一白诧异的看他,这人从不爱听戏,这是突然兴起? “好呀。” 鹿一白笑着答应,又问他:“那,小周总给我什么好处?人家捧角儿的可都是一掷千金的。” 她话里满是调侃,手指勾连的抓着他。 周怀幸将她的手指拢在了掌心,这才淡淡的说:“待会给你。” 鹿一白起初以为他在跟自己开玩笑,可等到两个人散步回去,周怀幸从车子里拿出了一套衣服之后,却是骤然瞪大了眼。 那是一套戏服,确切的说,是她今日穿过的款式,却又跟白日的不同。 这一套是新的,而且一看就知道是手工做的,针脚细密,工艺上乘。 鹿一白对这行了解,这一套衣服,就是老师傅做,也得小半年的功夫。 “这……你什么时候定的?” 她眼神里带着不可置信和欢喜,周怀幸倒是语气淡淡:“看你穿着好看,买了一套。” 他话说的轻飘,略去了过程。 比如,这套衣服是他借着爷爷的面子,管做戏服的老先生磨来的。 当时他的模样,那老先生还像是活见了鬼似的。 “小周啊,你老实跟我说,是送给哪家姑娘的,能让你个闷葫芦这么豁出去?” 周怀幸压下当时那点不自在,这会儿看着她惊喜的笑容,倒是觉得都值了。 “不喜欢,我就送其他人。” 他才说了这话,鹿一白就急急忙忙的把衣服搂在怀里,一脸警惕的看着他:“不行,小周总怎么这么小气,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收回去的!” 她宝贝似的抱着这套戏服,又换成了狗腿儿的笑:“而且,我很喜欢,谢谢金主爸爸!” 这话…… 周怀幸沉沉的呼出一口气,说:“回去吧。” 他开口赶人,鹿一白却觉得心里跟掺了蜜似的,而且今夜实在是太美好,让她不舍得这么早就结束。 “送我上楼吧?” 她一双眉眼里满是笑意:“说好的夜探绣楼,好歹……看一眼?” 周怀幸看了一眼表,时间不早了。 但他还是说了一句:“好。” 他将人送进酒店,等电梯的时候,周怀幸倒是真的想起了一件正经事:“离时宴远一点。” 他语气沉沉,听不出什么情绪,鹿一白瞬间咯噔了一下。 最近周怀幸待她太好,她都忘了这人的脾气了。 “他是飞行嘉宾,后天就走。” 鹿一白先解释了一句,又看他神情平淡,突然起了点试探的心思:“小周总……是在吃醋吗?” 她神情里带着笑容,手里还抱着戏服,周怀幸看了一眼,就沉默的别开了头。 “……不是。” 鹿一白却在这一刻,心头有什么东西爆开,让她充盈着甜意。 “哦,不、是。” 她将这一句话琢磨出了甜味儿,就见周怀幸冷了脸:“小鹿,记着自己的身份。” 电梯到了一层,周怀幸先进去,鹿一白忙的跟了进去,摁了自己的楼层,一偏头,就看到周怀幸抿着唇。 那点甜味儿还没被驱散,鹿一白就靠近了他,一手搂着衣服,一手去摸周怀幸的腰。 “怎么办呢,我这人向来没什么自知之明,还喜欢蹬鼻子上脸顺杆爬。” 鹿一白的手指摸上了周怀幸的腰,又在他的手阻止的时候,贴上了他的身体。 “要不然,小周总给我盖个章,好让我记着身份?” 说这话的时候,鹿一白微微垫脚,把自己的脖子仰了起来。 她的脖颈白皙,仰头的时候,脆弱而细,周怀幸只要一只手,就可以掌控。 脖子的触感,周怀幸记得清楚,他曾经掐过,看着她的脸慢慢涨红,一双眼带着泪,还要细细弱弱的喊他的名字。 虔诚而热烈。 仿佛她整个人,都为自己所有。 “怎么盖?” 周怀幸的神情都暗沉下来,鹿一白无知无觉,还要撩拨他:“在这里,盖个章……” 话没说完,就被周怀幸一把摁在了电梯的墙壁上。 冰凉的墙壁让她一激灵,而周怀幸已经覆上了她的脖颈。 “唔……你……你还真咬啊?!” 脖颈上传来的疼痛,让鹿一白骤然瞪大了眸子。 而周怀幸已经退开来。 电梯门打开的那一瞬,鹿一白捂着脖子愤愤的控诉:“周怀幸,你禽兽!” 周怀幸笑了一声,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在她脖子上摩挲了一瞬:“这个章,留好了。” 电梯里有镜子,可以清晰的照出她脖颈一侧的齿痕。 他啃要出的痕迹,也是她要求的盖章。 鹿一白几乎是逃出了电梯,周怀幸却没有下电梯,不同于她的满脸通红,他倒是淡定的很。 “时候不早,我就不上去了。” 鹿一白愣住,她还以为周怀幸会留下呢。 “你不去我房间坐一会儿吗?” 这话是直白的邀约,然而周怀幸只是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脸颊:“盖完章了,走了。” 周怀幸说完这话,就摁下了电梯。 鹿一白没想到他真的会走,直到电梯门关上,她还抱着戏服站在原地。 电梯楼层的数字一个个的往下跳,她像是傻了似的站在那儿,脖子上还残留着周怀幸留下来的触感。 除了最开始吓一跳,这会儿理智归拢,她又慢慢觉得那甜味儿开始往上翻涌。 今夜发生的事情,让她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这人竟然肯抽出一个多小时,什么都不做,只是陪着她在这夜色里散步。 这是鹿一白不敢想的,可更不敢想的,还有这套衣服。 她收到过很多礼物,周怀幸作为情人,无疑是最大方的。 但那些珠宝首饰与今夜的戏服不同。 那些是他随手买过来哄小玩意儿的,而这个戏服…… 让她莫名觉出点不一样的感觉来。 就是这点不一样,让鹿一白抱着戏服,站在楼梯口,笑的一脸傻。 却有人打破了她近乎痴汉的笑容。 “咳咳。” 女人的咳嗽声,让鹿一白瞬间回神儿。 她下意识的抬眼看去,就见一旁的楼梯间的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而后,有少女夹着烟从里面走了出来:“嗨。” 第73章 忍着吗 - 野火 - 苏行歌 少女穿了皮夹克,腰带上带了铆钉,剪了齐耳短发,脸上的妆倒是卸了个干净,褪去了白日里的颓丧气息,一双眼大而有神。 打了一天的交道,鹿一白不至于认不出来人:“胡小姐,怎么还没睡?” 眼前的摇滚少女,是胡競。 见鹿一白谨慎的模样,胡競弯了弯唇角,笑的一脸暧昧:“出来抽烟。” 她扬了扬手里的眼,猩红的火光在指尖,表露了她不是故意偷听。 鹿一白笑了笑,算是打招呼:“早点休息,我先回房间了。” 一起录节目而已,不算熟人,更没什么话可聊。 胡競扬了扬眉,只是等到鹿一白经过自己身边的时候,又虚虚的拦了拦她:“我说,要是不想太张扬,就把尾巴收一收。” 少女说完这话,又抽了口烟,吐了个烟圈,眉眼里的笑容带着张狂。 她话里带着提醒,鹿一白虚心受教,回了一句:“多谢。” 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你要是不想上头条,也把烟瘾收一收。” 话点到即止,胡競意外的看着她,就见鹿一白冲着她露了一抹无害的笑。 直到鹿一白转身进了房间,胡競这才若有所思的弯唇,靠在墙壁上,再次吸了一口烟,冲着她房间的方向,缓缓的吐了一个烟圈。 …… 第一期节目要录三天,除了做任务之外,还要采风,收集与戏曲相关的各种资料。 不过为了节目效果,她们所有需要的内容,都已经安排在了节目组安排好的项目里。 既有了综艺效果,也保证节目可以起到很好的宣传效果。 鹿一白之前上的综艺节目不多,但也知道这些综艺的套路。 有冲突,才有看点。 但鹿一白没想到,节目组把冲突的点,放在了她和明婧的头上。 来之前徐岚还提醒过鹿一白,不是大事儿的情况下,就尽量离那个女人远一点,谁知道节目组转头就把两个人撮合到了一起。 “小鹿,我昨天看你表现蛮好的,今天咱俩分在一起,还请你多多指教呀。” 明婧话说的好听,转眼就把鹿一白卖了。 她们手里接到的任务是要搜集线索,鹿一白前脚找到了线索,后脚就被明婧拿走,转手用线索跟另外一组的乐昊天合作。 最后鹿一白任务失败,明婧胜出,还要笑眯眯的跟她说:“这叫兵不厌诈。” 她把节目效果拉满,并且当着镜头故意做了很多小动作,不但节目噱头已经满格,她自己的风头也抢的很足。 这么好的内容,导演当然不会删掉,只是录完这一趴,短暂休息的时候,委婉的提醒鹿一白:“只是录节目,鹿小姐平常心对待就好。” 徐岚就笑着替鹿一白打圆场:“我们小鹿就是抱着学习的态度来的,吃点亏算什么。” 她一面说,一面暗中给鹿一白使眼色,鹿一白笑着附和:“多谢明姐给我镜头。” 导演见她不放在心上,这才放心下来,等到再开始录制的时候,鹿一白就得接受惩罚了。 导演准备了几个签子,鹿一白随手抽了一个,看到上面的内容,顿时就笑了。 “做饭?导演,您记得提前打119。” 话虽然这么说,但机器架好,鹿一白真正开始洗菜切菜的时候,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她动作还是很娴熟的。 任务的惩罚是鹿一白一个人做出七个人的午饭,但其他人也都没闲着,乐昊天先笑着进了厨房,主动帮鹿一白剥蒜,跟她笑着打招呼:“我胜之不武,来给你打下手赔罪。” 有他开头,其他人也都进了厨房,时宴倒是大爷的很,抱着胳膊站在门口,乐呵呵的说了一句:“君子远庖厨。” 鹿一白顿时翻了个白眼,一脸嫌弃:“君子都来雪中送炭了,小人才看热闹呢。” 明婧才摘了几朵花放在花瓶里,听到她这话,脸上的笑容一僵,又恢复如常。 她把花抽出来一支放在时宴手上,笑着催促他:“看热闹的小人,还不去献佛?” 鹿一白和时宴拍的戏才刚杀青,节目组请来时宴本来就是为了炒一波热度,这会儿镜头顿时对准了时宴。 结果时宴不按常理出牌,把花拿在手上转了一圈,别在了自己的领口:“我就是真佛,哪儿用献别人?” 他冲着镜头眨了眨眼,风流浪荡几乎要溢出了屏幕。 下一刻,鹿一白就扔了一根木棍给他:“劳驾真佛帮忙劈个柴。” “得嘞。” 这一场做饭的惩罚,最后被所有嘉宾热热闹闹的完成,等到吃饭的时候,饭桌上也是一派热闹和平景象。 等到晚上录完节目回酒店,小姚就有些不高兴,偷偷跟徐岚吐槽:“那明婧是不是疯了,今天疯狂挤兑一白,岚姐,这事儿咱们就忍着吗?” 徐岚还没说话,鹿一白就先接口:“让她挤兑呗,反正又占不了便宜。” 知道跟明婧录节目,鹿一白就料到了这一幕。 毕竟她跟明婧的长相算是同一类型的,都是明艳逼人的那一挂,所以在资源上,也都是互相竞争的。 之前明婧的那位金主不大行,资源抢不过鹿一白,后来还暗戳戳的发过通稿,拉踩鹿一白。说鹿一白没什么真本事,总在模仿明婧,还是东施效颦。 话说的要多难听有多难听,可惜鹿一白压根没放在心上,后来有媒体采访,问她:“鹿小姐对于‘小明婧’这个称呼,怎么看?” 鹿一白直接问了一句:“她是谁?” 一句话,就把两个人的梁子彻底的结大发了。 那之后,明婧更加疯狂的拉踩她,但凡两个人有新剧上,就一定有两个人的新闻出。 这回换了新金主,明婧要了《炎黄之旅》的好资源,谁知转眼就跟鹿一白撞了个正脸,她不暗戳戳的找茬才怪呢。 鹿一白心知肚明,对她的行为见招拆招,半点不过心。 徐岚见她这模样,也放心下来,先点了点小姚的额头,说:“就你会挑事儿。” 第74章 呆着去 - 野火 - 苏行歌 她说到这儿,又夸鹿一白:“这才刚开始呢,先让让她,你今天就做的很好。不过她要是以后变本加厉,咱们也不用怕她。” 当着镜头,大家都不会闹得太难看。 但背地里就说不准了。 鹿一白点头,徐岚又犹豫的问她:“明天录节目的时候,我跟导演说一声,你跟时老师排开吧。” 今天明婧当着镜头故意让时宴给鹿一白送花,幸好那会儿时宴不送,要是真的给了鹿一白,她还得伤脑筋。 她的担忧,鹿一白清清楚楚,闻言短促的笑了一声:“好。” 不期然的,鹿一白想起了昨晚周怀幸的话。 “离时宴远一点。” 啧,都成醋缸了,还说自己没醋呢。 …… 有了徐岚的交代,第三天再录制的时候,时宴就被分到了胡競那一组。 但相应的,明婧又被分到了鹿一白这里。 新仇旧恨在一块,明婧把笑里藏刀发挥到了极致。 如徐岚想的那样,当着镜头,她没有闹得难看,只是将难搞的问题都暗戳戳的丢给了鹿一白。 当鹿一白拿到导演给的任务手卡后,顿时有些失笑。 他们第一期的节目录制到了尾声,最后一个任务就是在信息相对闭塞的城镇戏台,演一出戏。 当然,以他们这三天短短的学习生涯,也撑不起一整场的大戏,所以是每个人表演一段。 每个人的分工不同,有搭建舞台的,又去借服装的,还有负责现场灯光调度舞台布置的,而最艰难的任务,是邀请观众来观看他们的演出。 鹿一白抽到的就是这张卡。 城镇跟市区不同,节目组这次来的地方,又是一个相对偏远一些的,有相当一部分人说的都是方言。 而鹿一白,就要在语言不通的情况下,说服对方,前去观看演出。 当然,为了保证她不真的一摸黑,节目组还给她找了一个语言顾问,教她当地基础的方言。 然后…… 他们就见证了鹿一白的语言天赋。 在明婧等着看热闹的时候,鹿一白已经连猜带蒙的跟人交流了。 她说当地的方言还有些磕绊,本人却是很大胆,连聊天带话家常,不但邀请到了观众,还能再顺着跟当地人学几句方言。 一个半小时的时间,鹿一白不但把观众都邀请齐了,还把节目效果做足,贡献了相当多的笑点和包袱。 等到观众都进了戏院,明婧的脸色都有些不大好,鹿一白倒是不在意,她将观众都安置妥当,自己就去了后台换衣服。 遇到时宴的时候,对方还给她比了个大拇指:“社牛你好。” 鹿一白笑的张扬:“社恐你好……怂。” 一个小时之前,时宴试图帮她的忙,结果在一个大妈操着不大熟练的普通话追问“小伙子真帅,有没有对象呀,大妈给你介绍一个好不好”的话里,落荒而逃。 怂批时宴进了后台就没再出来,大妈跟过来后还颇为失望。 鹿一白明目张胆的嘲笑他,时宴抬手敲了敲她的额头,哼了一声:“一边儿呆着去。” 第75章 老头儿 - 野火 - 苏行歌 鹿一白嗤笑,懒得跟他一般见识,自己去了化妆间上妆。 化妆到了一半,她的手机响了。 是周怀幸。 男人只回了一句话:“你也可以。” 在往上翻,就是鹿一白给他发的消息。 “这才是生活啊,羡慕!” 跟消息一起的,是一张猫咪睡觉的照片,白天的时候她无意中看到的,就抓拍了下来。 午后阳光好,猫咪趴在花丛里,闲适又惬意。 鹿一白忍不住笑,把他这话翻来覆去品了几遍,问他:“我可以什么,在花丛里睡觉,还是当猫?” 周怀幸大概是在忙,好一会儿才回答她:“都可以。” 鹿一白这会儿妆都画好了,她找了个光线好的角度,发了一张自拍给他:“明明是都不可以,我去搬砖了,小周总勿念。” 周怀幸看到她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半小时后了。 他看着这条信息,微微拧眉。 搬砖? 录综艺还要搬砖? 而此时,鹿一白就在台上“搬砖”。 她今日唱了一出《长生殿》。 这是节目组的流程里就准备好的,今天最后收尾,让她和时宴一起唱。 杨玉环和李隆基的词,二人合唱:“敬谢嫦娥,把衷曲怜;敬谢天孙,把长恨填。” 夜风悠悠,露天的剧场里灯光点点,台上一双人倒真成了璧人。 “会良宵,人并圆;照良宵,月也圆。” 鹿一白有那么一瞬间,觉得时宴看着她的眼中是含情的。 但也只是一瞬,等到乐曲终了,时宴先整理衣服鞠躬,一张脸上平淡如水。 鹿一白这才松了口气。 她跟观众鞠躬道谢,却没看到,时宴的手藏在袖中,微微捏紧。 他大概是入戏了,所以在这样的场合下,竟然有那么片刻,被鹿一白搅浑了一颗心。 …… 最后一个环节,鹿一白赢了。 她有些功底在身,时宴又是梨园世家出身,两个人合作默契,唱的也好,更何况,今天的观众,基本都是鹿一白拉来的。 到了最后投票,她就以最高票数获胜。 为了防止提前泄密,所以公布结果之前,观众就已经有序散场了。 这会儿剧院里只有他们节目组的人,导演讲了流程,就由演员们挨个发言。 其他人发言大同小异,无非是说,昆曲很美,戏曲也很美,希望观众们可以多多关注,走进剧场支持。 鹿一白知道节目组的立意就在于借机宣传,而且她来参加这节目,知道流程之后,也确实有些话想说。 等到了她时,她脸上带笑,声音比夜风温柔:“这次咱们节目录制,因为时间关系,所以只向大家展示了昆曲。因为是百戏之首,观众还算是多的,除此之外,京剧作为国戏,也不少的观众。但是,也只是相对而言。” 她声音散在夜风里,眼神里也带着点叹息:“这些年日新月异的发展,越来越多的新奇东西占据了视线,我们的传统文化,仿佛就变成了守旧的代言。很多年轻人也都觉得,听戏成了老年人的象征。但其实不是的,文化不会老去,而传承,永远在于年轻。” 她们这三天的录制,并不是所有内容都会放进正片里,等到发言完后,按照节目的流程,节目组会制作一段视频放上来。 那些视频,鹿一白这两天是跟着去看过的,也看了母带,那是老艺人们的戏曲整合到一起。 各个地方的传统戏剧,那些没落的、因为无人继承而走向消亡的,都被节目组录了下来。 这也是这个节目不同于其他综艺的意义所在。 鹿一白无声叹气,再次鞠躬:“其实,如果大家有时间的话,真的可以走进剧院听一听,只有亲自感受过传统文化的魅力,才能打破偏见。” 节目组没想到鹿一白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导演从镜头里看她,见她的眼中含着泪。 那是真正的热爱。 时宴当先给她鼓掌,鹿一白有些不大好意思,往后退了退,把位置让给了时宴。 大概是听了鹿一白的话,时宴再开口的时候,神情也有些悠远。 “刚刚小鹿说的,我其实深有体会。” 他轻叹一声,笑着说:“都说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在台上的光鲜亮丽,都是台下的汗水换来的。” 他说了演员们背后的付出和辛苦,回忆起当年:“小时候我跟着爷爷学过一段时间戏,我背的第一句话就是——” “传于我辈门人,诸生须当敬听:自古人生于世,须有一计之能。我辈既务斯业,便当专心用功。” 时宴一字一顿的念着,仿佛时光流转到了小时候。 “此刻不务正业,将来老大无成……” 他念完最后一句,才慢慢的说:“不止是学戏,做人也一样,与诸位共勉。” 节目录制到这里,不但拔高了高度,也有了节目效果,导演谢过了嘉宾们,才宣布第一期录制完成。 这是《炎黄之旅》的第一期,直到录制完成,导演才放下了一颗心,知道收视率稳了,脸上的笑容也多了不少:“我已经定好了饭店,咱们一起去吃个饭吧。” 时宴是飞行嘉宾,他只录这一期,还得赶明早的飞机离开。 导演特地给他预备的宴席,时宴不能不去,其他的嘉宾都是常驻,今晚作为一个交流感情的好时机,也都纷纷笑着答应。 等到吃完饭,已经深夜了。 宴会上喝了点酒,时宴酒量不错,神情倒还算是清明。 他慢慢的走回酒店,才到门口,电话先响了。 “外公。” 时宴叫了一声,靠在酒店门口的柱子上,笑的温柔:“您老这么早就醒了?” 他们隔着时差,对面老头声音洪亮:“起来练功,你怎么还没睡?” 时宴回了一句还没到酒店,就听到高跟鞋的声音响起。 是鹿一白。 大概是心有灵犀,她也是走回来的。 女人穿了长裙,身形窈窕,在这夜风里摇曳生姿。 时宴要说出口的话,突然就忘记了。 对面喊了他好一会儿,时宴才开口,却是问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老头儿,要不要听你的小戏迷跟你说几句话?” 第76章 不戏弄 - 野火 - 苏行歌 时宴这话说的没头没尾,电话对面的薛景山楞了一下,才笑着问他:“什么叫小戏迷,你又在闹什么幺蛾子呢?” 听到他这话,时宴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看着远远走来的鹿一白。 夜风渐大,女人的裙摆被吹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她像是一只翩跹的蝶,灵动又精致。 时宴觉得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撩动着心房,神情里倒是温柔的很。 他用手捂住了话筒,看着人慢慢走近,笑着跟鹿一白打招呼。 “才回来?” 鹿一白身边还跟着助理,看到时宴的时候,笑着答应了一声,问他:“你怎么不进去?” 时宴摇了摇头,指了指自己的电话,鹿一白顿时明白,这是还在跟人打电话呢。 鹿一白无心打听别人隐私,跟时宴颔首示意,谁知才打算进酒店,又被时宴虚虚的拦了一把。 电话对面的薛景山耳聪目明,听到了小姑娘的声音,轻笑着问时宴:“我怎么听到有女孩子说话,阿宴,大半夜的耍什么不正经呢?” 时宴在薛景山身边长大,说话自由惯了,笑眯眯的回答他:“这次是正经的。” 他一边说话,一边把电话给鹿一白递了过去。 鹿一白疑惑地看他问:“谁呀?” 时宴却不回答,只说:“你听听看。” 鹿一白更加疑惑了。 见时宴把手机递到自己眼前,只得把手机接了过来,谁知才放在耳朵边,正好听见一个老头的声音:“小姑娘肯定是正经的,不正经的人是你。” 这声音…… 老头说话硬朗,鹿一白看过他许多采访,瞬间就听出了电话对面的人是薛景山。 鹿一白险些扔了电话,还是时宴先接了一把,随手摁了扩音,笑眯眯的提醒薛景山:“外公,您可别污蔑人啊,人家听着呢,您可说我点好吧。” 对面的老头儿楞了一下,又迅速改换了语气:“小姑娘你好呀,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时宴这混小子就会胡来,你可别跟他一般见识。” 鹿一白的脸色顿时涨红,呐呐的看着时宴时宴,挑了挑眉,见她不说话,还带了点儿戏谑,问她:“我外公问你呢,你是谁呀?” 但凡换一个场合,但凡电话对面换一个人,鹿一白这会儿肯定得挤兑时宴没正形。 可现在对面的人是薛景山。 鹿一白就连说话都觉得紧张,四月的天里,她的手心都冒了汗,也顾不得别人,又怕薛景山等急了,磕磕绊绊的回答他:“薛老先生您好,我叫鹿一白,我特别喜欢您的戏。那个,实在不好意思,大晚上还打扰到了您休息。” 时宴印象里的鹿一白,不是张牙舞爪,就是盛气凌人,哪儿见过她现在连话都快不会说的模样? 他觉得新奇又有趣,倚着柱子看热闹。 鹿一白都快哭了,捏着电话想说什么,可是又觉得任何语言都是苍白的。 今晚上这震撼实在是太大了,哪怕她早就知道时宴是薛景山的外孙,可是她也没有想过,自己会真的有机会跟薛景山说话。 时宴就在那得瑟的笑,手机开着扩音,他的笑声清晰的传到了薛景山的耳朵里,薛景山就笑着骂了他一句:“小兔崽子,我就是这么教你跟小姑娘说话的?” 薛景山骂了他一句,又跟鹿一白和和气气的说:“小丫头别怕,我又不是什么老虎,你刚才说你叫鹿一白,是跟时宴一起演戏的吗?” 鹿一白这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磕磕绊绊的回答他:“对,薛老先生您好,我叫鹿一白,我刚跟时宴合作完一部戏,他挺优秀的,不愧是您教出来的人。” 她这会儿大脑都是空白的,全然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是机械的夸人。 这一番夸赞,引得薛景山笑容更多了几分,问她:“你刚才说你喜欢我的戏?” 他提起来这个,鹿一白顿时来了精神,生怕薛景山不相信,急急忙忙的说:“是的,我从小就听您唱戏,我最喜欢的就是您那一出空城计。” 只说一出还不够,鹿一白又说了好几出薛景山唱过的戏,到了最后又有些不好意思:“真抱歉,我听到您的声音有点激动,希望不会给您带来困扰。” 薛景山一听她说话,就知道鹿一白平常没少听戏,这不是寒暄的礼貌,而是真真切切的喜欢。 “没关系,我也很久没有跟爱戏的人说过话了,多谢你喜欢呀,小姑娘。” 薛景山声音温和,又笑着跟她感叹:“其实你不用紧张,该紧张的人是我才对,现在喜欢戏曲的年轻人可不多了,我是真没想到居然还能遇到一个年轻的小戏迷。” 刚才时宴跟他说话的时候,薛景山还以为这混小子跟自己打趣,谁知道居然真是个戏迷,还是个年轻的小姑娘。 听到薛景山这话,鹿一白急忙摆手,又想起来薛景山看不到,又跟他解释:“不是的,好多年轻人都喜欢的戏曲的,也有好多人都盼着您再登台。” 她这么急急忙忙的解释,薛景山又跟鹿一白道谢:“有机会吧,争取不辜负你们的喜欢。” 鹿一白听到他这话,就更觉得紧张了。 她居然有朝一日,能听到薛景山跟她亲口说有机会再登台?! 她不是做梦吧! 等到她把电话还给时宴的时候,鹿一白手心里满是汗水。 见鹿一白紧张的心跳都加快,时宴忍不住轻笑一声。 才关了扩音,就听到薛景山笑骂他:“混小子,没事儿别戏弄人家小姑娘。” 时宴打量着眼前的鹿一白,见对方真的紧张到了极点,又觉得好玩的很,随意的答应:“知道了,不戏弄。” 他跟薛景山说了几句,就把电话给挂了。 一回头见鹿一白还站在原地,笑着调侃对方:“平常不是说话挺利索的嘛,怼我的时候也没见你怂过,怎么这会儿连话都不会说了?” 鹿一白心说跟偶像说话,跟你能一样吗? 但她这会儿还激动的手有点抖,懒得开口,就直接干脆利落地冲时宴翻了个白眼。 第77章 养感情 - 野火 - 苏行歌 时宴看着好笑,伸出手来敲了敲她的额头。 鹿一白顿时警惕的看着他,时宴又收回了手,嗤笑一声:“怕什么?我又不是老虎,还能吃了你?” 刚才这话,薛景山也说过,可是从薛景山嘴里听着,就觉得是来自长者的温柔。 而从时宴的嘴里听到,鹿一白只想给这人一榔头。 鹿一白哼了一声,又跟时宴说:“麻烦你下次能不能提前打个招呼,我心都要跳出来了!” 那可是她的偶像! 他不是开玩笑,是真真切切的把薛景山当成了自己的偶像,时宴就得意,又觉得与有荣焉,不过面上还带着轻佻的笑容:“哪还有下次啊,想什么美事儿呢。” 鹿一白这会儿心情好得很,懒得跟他计较这么多。 等到上电梯的时候,还能格外语气好的说了一句:“时老师,晚安。” 时宴看着她背影远去,神情里也带上点温柔。 “晚安。” 只是这声音太轻,被风一吹,就消散了。 …… 因为跟偶像的电话,鹿一白这个夜晚睡得很好。 第2天时宴走的时候谁都没说,只是他上飞机之前,鹿一白倒是收到了一条消息:“走了,勿念。” 鹿一白那会儿才刚醒,看到消息轻笑一声,到底给他发了一句:”一路顺风。” 她消息回的快,时宴当时正打算关机,看到这消息后,忍不住笑了笑,才将手机关机,放在了口袋里。 第二期的录制,节目组又请来了一个飞行嘉宾,是一个四十出头的歌坛天后。 而他们这一期的主题,是刺绣。 刺绣作为古老的手艺,曾经贯穿了文明史,可是现在却也是在渐渐失传的道路上。 节目组的套路是很简单的,在宣传这些文化,呼吁年轻人多多关注的同时,也让演员们亲自上手,跟着去学习一下过程。 当然,为了综艺效果,他们学的都是最简单的。 鹿一白用了两天的时间,绣了一直蝴蝶的图案,又跟着老师一起做成了个荷包。 这是她这辈子做出来的第一个成品,到了晚上收工回了酒店,鹿一白就带着雀跃的心情给周怀幸发了图片过去。 “好看么?” 她语气里都带着求夸奖,周怀幸等到忙完了才看到,就见鹿一白除了这个照片之外,还发了四五条的消息。 不知是不是这些天相处的时间太长,让她的性格也活泼了一些,以前如果周怀幸忙着不回复消息,鹿一白至多发两条就乖觉的不再发消息。 可是现在,他就算是不回消息,她也能自说自话的跟他发。 比如沿途的风景、一天的见闻,周怀幸看着她的消息,都恍惚有一种感觉。 她把自己遇到的所有美景,都展示给了他。 周怀幸捏了捏眉心,看了一眼外面华灯初上的夜色,又把她的消息一一看过,最后才回了一句:“还不错。” 也不知道说的是风景,还是她绣的荷包。 鹿一白问了一句他还忙不忙,得了肯定的答复之后,她就打来了视频。 周怀幸接了视频,就见镜头里一个大大的荷包:“这是我亲手做的!” 她表情里满满都是求表扬,周怀幸短促的笑了一声,才说:“嗯。” 他话少的很,鹿一白也不在意,把手机固定好,自己慢慢的擦头发,又跟他说:“我后天就回去了。” 节目组是两期录制一次,这次因为要等第一期上映,所以中间会有一周的休息时间,等到再录制的时候,中间休息的时间就只有两天了。 鹿一白第一次做这种整季综艺的常驻嘉宾,说不紧张是假的,但是录制了两期之后,她现在更多的却是期待。 期待这节目上映之后,会又怎样的反响。 不过现在,她更期待的是,回去之后见周怀幸。 绣荷包的时候,那位老师跟她说过,过去女孩子也会绣荷包给心上人,所以荷包也有定情的意思。 她亲手绣的荷包,想亲手送给周怀幸。 “好,我让老赵去接你。” 鹿一白应声,才想说什么,周怀幸的内线电话又响了起来。 鹿一白乖觉的跟他再见,周怀幸抿了抿唇,只说:“晚些时候打给你。” 但他晚些时候并没有打过来。 好在鹿一白早就习惯了这人的忙碌,等到十二点,见手机上的信息干干净净,就熄灯睡觉了。 临睡之前,她又把手机信息的特殊提醒调到了最大声。 但她做了一夜好梦,手机也安静无声。 …… 节目录制结束后,鹿一白赶了晚班的飞机回燕市。 也正好是《炎黄之旅2》先导片播出时间是晚上八点,她飞机落地是晚上十点,司机接了她回去的路上,徐岚已经在刷网上的评论了。 作为一档比较火的国民综艺,它的话题程度是极其火爆的。 当然,有流量也就代表了有争议。 尤其是鹿一白。 除了十来条粉丝控评的期待之外,剩下的几乎都是在骂她。 并且语气依旧是阴阳怪气。 “鹿贵人还真是什么综艺都敢上,也不知道是谁瞎了眼的力捧。” 下面的回复几乎上都是附和的,还有人打了笑哭的表情:“可惜了,捧了六年也不见红,这就是强捧灰飞烟灭吧。” 话里恶意满满,嘲讽程度max。 鹿一白倒是半点不在意,不过在看到“瞎了眼”这三个字,倒是很想切小号跟这人对骂。 周怀幸才不是瞎了眼呢,他是眼神好的很才看上她! 徐岚一看她这表情就知道小祖宗想作妖,眼疾手快的把她的手机给抢了过来,一面打电话嘱咐营销去协调引导舆论风向,一面以眼神警告她。 等到挂了电话,才说:“我已经让小姚用你的号发过微博了,你今天不许再上去——至少不能用大号!” 鹿一白表示自己全部赞同,徐岚这才笑着摸了摸她的头:“知道你最乖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交给我们就行。累了一周,你回去早点休息,有这个时间,不如跟小周总好好培养感情。” 第78章 周远明 - 野火 - 苏行歌 这话,鹿一白更加赞同了。 她笑着让司机先把徐岚和小姚送回去,才去了极昼对面不远的房子。 最近周怀幸似乎忙的很,她早上给他发的消息,这会儿还没有回。 房间里不出所料的没有人,鹿一白先去洗了澡,又把头发吹干,看着时钟指向了九点,这才试探着给周怀幸发了个信息。 “什么时候回来?” 周怀幸大概在忙,她又等了半个小时,对方还没回复,鹿一白在手机上解锁了三四遍,终于鼓起勇气,拨通了对方的电话。 电话足足响了四十秒,就在鹿一白以为周怀幸不会接的时候,却被接通了。 “嗯?” 对面声音嘈杂,男人的声音隔着听筒传来,让鹿一白吓了一跳:“我,我到家了。” 她呐呐的说了一句,周怀幸却是短促的笑了一声:“好。” 他声音里带着温柔,也让鹿一白放松了下来。 “我还洗过澡了。” 女人的话带着刻意的引诱,隔着手机看不到他的神情,却能听出他声音里的暗沉:“然后呢?” 他应该是在应酬,音乐和人声交织在一起,却遮掩不住周怀幸的声音。 鹿一白弯唇轻笑,听出他话里的纵容,胆子就更大了几分:“所以,小周总什么时候回来?”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暗示已经变成了明示。 周怀幸喝了口酒,声音暗哑:“等着。” 鹿一白听出他情绪的波动,语气更加的暧昧:“长夜漫漫,小周总……” 只是话没说完,她却骤然一顿。 电话对面,有女声亲密的喊他:“哥哥,爷爷让你过去。” 是齐蓝雪。 鹿一白捏紧了手机,周怀幸应了一声,再开口时,声音就正经了许多:“你先睡,我晚些时候回去。” 电话被挂断,鹿一白脸上的笑容消失殆尽。 她垂眸,自嘲的看着手机上的通话时间。 短短的三分钟,还有她憋在喉咙里的未完的话。 …… 阳台的风大,吹散几分酒意,周怀幸挂了电话后,转身进了室内。 齐蓝雪就站在门口,见他走过来,自然的过来抓他的袖子:“爷爷刚刚到处找你,你居然躲在这儿打电话,是谁的?” 她眼中一片促狭的笑,周怀幸无奈的摇头:“小丫头,少管闲事。” 齐蓝雪撇了撇嘴,语气骄纵:“哦,我少管闲事,那待会可别指望我在爷爷面前帮你说好话。” 周怀幸不着痕迹的把袖子拽了过来,随手把手机放起来,才问:“人都来了?” 这话一出,齐蓝雪顿时点头:“可不是么,正在爷爷跟前献殷勤呢,你快过去吧!” 她一边说,一边又挽了周怀幸的胳膊,姿态端庄的进了门。 正厅上首的沙发上坐了一个老者,如果鹿一白在的话,一眼就能认出来。 是她之前在戏院里见过的,周怀幸的爷爷,周远明。 他身边站着一个女人,四十多岁的年纪,长得温婉,正在低低的赔笑:“小政的飞机晚点,幸好赶上了您的生日宴,请您见谅。” 第79章 生日宴 - 野火 - 苏行歌 说话时,她微微弯腰,耳朵上的珍珠耳坠随着动作晃动。 她声音水一样的柔顺,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 这女人长相不算出挑,却很耐看,这会儿站在周远明的身边低声赔笑,虽然是伏低做小的模样,也带着我见犹怜的气质。 跟她站在一起的还有一个二十四五的男生,眉眼跟她六分相像,穿了一身西装,却衬的脸更稚嫩。 不同于女人的柔顺,他眼底隐隐不耐,笑容也有些敷衍。 女人说完话,给他递了个眼神,男生顿时附和那女人的话,给周远明举杯:“爷爷,真对不住,今天是您75岁的大寿,我还差点迟到了。我自罚一杯给您请罪,祝您老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不管心里如何,至少面上,两个人的态度格外的真诚。 周远明自始至终都神情淡淡,见他不说话,身边坐着的男人就有些忍不住,讪笑着说:“爸,小政跟苏瑜老早就惦记着给您过生日呢,今儿真的是个意外。您就别生气了,今儿可是您大寿呢。” 周远明看了他一眼,到底没说什么,只是点头应了一声,示意他们两人入座。 态度冷淡,但好歹让这两个人坐下了。 齐蓝雪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一幕,脸上的表情就有些不好看,鄙夷的低声说:“装模作样给谁看呢?” 她说这话的时候,又拉了拉周怀幸的袖子,有些焦灼:“哥哥你看到了吗?你一会儿不在,这两个人就趁机献媚讨好,真是上不得台面。” 的确是上不得台面。 那两位,一个是周怀幸的后妈苏瑜,一个是后妈生的弟弟周怀政。 要只是这样的关系,也不至于让齐蓝雪满心看不上。 实在是,这两个人当年在燕市,算得上是一桩笑话。 周怀幸八岁那年,母亲柳玫去世。 也是在同一年,周怀幸他爸周连恒再娶。 本来,死了老婆再娶这种事情也很正常,问题就在于,他再娶的这个对象,还带了一个孩子,也就是周怀政。 而DNA检测的结果是,周怀政是周连恒的亲生儿子。 那一年,周怀政四岁。 他是周连恒婚内出轨,跟情妇生下的孩子。 老婆刚死一个月,周连恒就迫不及待的迎接这母子两个人进周家的门,险些被周远明打断了腿,可儿子吃了秤砣铁了心,谁也拦不住。 况且周怀政的确是周家的种,哪儿能真的扔出去? 所以最后周家咬牙认了这一桩,可也因此,周远明这些年都没有给过他们母子好脸色,连带着亲儿子,都勒令没事儿别来眼前烦他。 唯有周怀幸,被老头子接到了自己身边养着,一养就是二十年。 外人提起来周家当年事,谁不说一句周怀幸可怜,齐蓝雪神情愤愤,周怀幸却是半点没过心。 他无声轻笑,大步走了过去:“爷爷,您找我?” 他一过去,那两个人本来都要坐下了,又急急忙忙的站起身。 周怀政有些不情愿,还被苏瑜扯了一把。 继而又讪讪的跟周怀幸打招呼:“怀幸,你来了啊。” 周怀政也不情不愿的跟了一句:“大哥。” 周怀幸颔首,看了一眼苏瑜,叫了一句:“阿姨。” 这一声阿姨,让苏瑜的脸色都变了变,但也只有一瞬,又变成了温和的笑容:“刚刚我们来的太晚了,也没有看到你,这是跟齐小姐说悄悄话去了?” 她语气温柔,仿佛真正的长辈关心,周怀幸的笑容顿了顿,面色如常:“有些事。” 他三个字敷衍过去,周远明则是睨着他,哼了一声说:“什么事儿这么重要?臭小子,我一眼没留意,你人就不见了,还不快过来坐?” 相较于刚刚的冷淡,周远明脸上的笑容明显真诚了很多。 周怀幸笑着答应,却没有入座,只是提醒他:“爷爷,刚才吉叔说可以开饭了,我扶您过去?” 周远明乐呵呵的应声,站起身来,旁边的周连恒就要扶他,被周远明瞪了一眼,语气冷淡:“用不着你。” 他说这话的时候,又把手递给了周怀幸:“咱们吃饭去。” 齐蓝雪在一旁看热闹,这会儿倒是亲亲热热的走了过来:“爷爷,我也扶着您。” 她跟周怀幸一左一右,周远明笑容就更多了几分:“好。” 周远明态度鲜明,周连恒的脸上有些挂不住,又不敢当着老爷子的面发作,只能忍下这口气。 周远明的75岁大寿,来了很多的宾客,但是陪着他坐在主位的家人,除了两个女儿和儿子,孙子辈里面就只有周怀幸一个。 他这态度,众人就明白了。 其实今夜这生日宴,有不少人是打定了主意,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来的。 毕竟,最近周远明的独子周连恒转了性,不再沉迷风花雪月,转而进了公司里面。 他本来该是正经的继承人,可因为年轻时候的荒唐,这些年极昼都是周怀幸做主。 现在父子相争,周远明的态度就变得至关重要了。 而今夜,周远明的态度再明显不过。 不管这些天周家内部闹的乱子有多么的荒唐,但是他认可的孙子辈里的继承人只有一个。 只能是周怀幸。 有的人因此放下了一颗心,也有的人心思还在蠢蠢欲动。 老爷子今年都已经75了,能正儿八经掌权的日子,还会剩下几年? 虽说周怀幸的手腕不差,可是这两年因为周远明的松口,周怀政也也进入了极昼,虽然只管理了极昼下辖的一个分公司,可是他的能力也都是有目共睹的。 他比周怀幸小4岁,今年虚岁才25,但是做事雷厉风行,手段果决,假以时日,未必不能跟周怀幸抗衡。 更何况,还有一个周连恒。 跟周远明不同,周连恒偏疼幼子,对这个婚内出轨生下来、又名正言顺的进了周家门的孩子,周连恒几乎给予了所有的父爱。 等到有朝一日,周远明身体不成了,这个家还不一定谁说了算呢。 第80章 小时候 - 野火 - 苏行歌 这个宴会与其说是周远明的生日宴,倒不如说是一个联络交际的名利场,等到宴席散场的时候,有人心满意足,有人扼腕叹息,周怀幸倒是神情如常。 甚至还有一些庆幸—— 终于不用被爷爷明里暗里的逼婚了。 吃饭的时候,周远明就各种撮合他跟齐蓝雪。今天齐蓝雪的爷爷齐耀之也在,两个老头子相谈甚欢,末了,就将眼光放在了他们两个小辈儿的身上。 当时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打趣,还提起了往事。 “小雪这孩子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人品相貌都没得说,说起来,当年要不是她,我们家这小兔崽子,说不定连命都没有了。” 周远明说的那段往事,是周怀幸8岁那年。 周怀幸母亲死了才一个月,周连恒就着急忙慌的接新人进门。 那场婚礼举办的盛大,下人们忙昏了头,不小心把周怀幸关在了小阁楼里面。 周怀幸被关了整整大半天,当时周远明赌气没有出席,家里竟是没有一个人发现小少爷失踪。 还是前来做客的齐蓝雪误打误撞的闯入了小阁楼,发现了被困的周怀幸,又叫来了下人把门打开,这才救出了周怀幸。 那时候齐蓝雪才五岁,是跟着姑姑过来做客的,她连话都说不清楚,却能救下周怀幸一条命。 也是因为这件事,齐家跟周家的关系才越发的好了起来。 周远明旧事重提,周怀幸还没说什么,齐蓝雪先有些脸红。 “爷爷,您快别打趣我了,我那时候年纪小,也莽撞,没有闯出祸来就是好的了。而且怀幸哥他福泽绵长,就算是没有我,也会有其他人发现的。” 她模样生的乖巧,虽然不是祸国殃民的类型,可在长辈眼里却是宜室宜家的类型。 这会儿说话乖乖巧巧,半点不贪功,周远明就更加的满意。 可惜长辈们再撮合,两个小辈儿却是没什么心思的。 至少周远明看的真切,他这个孙子是半点意思都没有。 但这并不代表,周远明不会停止撮合。 于是,等到宴会结束的时候,周远明看到周怀幸无声松气,顿时便嘱咐他:“天太晚了,你送小雪回家吧。” 当然为了给两个小辈们制造机会,周远明还特地把齐蓝雪的爷爷也给留了下来。 这话一出,周怀幸神情一僵,又无奈的笑:“好。” 说是送齐蓝雪回家,其实周怀幸喝了酒不能开车,送他回家的人还是司机。 周怀幸上车之后坐在了后座,齐蓝雪想也不想地坐在了他身边。 车厢空间不算小,但喝了酒的人会觉得有些闷,周怀幸把车窗打开,也让香水味儿散了一些。 “怀幸哥哥,爷爷他们今天的玩笑开得有些大,你不会生气吧?” 刚在宴席的时候,周远明借着玩笑话跟齐家提起了联姻的事情。 虽然说酒桌上的话多半做不得数,可今天这场合却不同寻常,而且齐蓝雪心知肚明,两位老人上了心,也是真的想撮合他们两个。 周怀幸摇了摇头,说了一声:“没事。” 爷爷的性子,他是了解的,前两年还好,这几年他年纪大了,越来越想要看到儿孙满堂。 尤其是周怀幸。 当然,周远明之所以想让他定下来,还有一个原因,齐家的天盛药业已经准备上市。 在这个节骨眼上,如果两家联姻,那不管是对周家还是齐家,都是一个双赢的局面。 车厢里灯光不亮,周怀幸的神情看不大真切,齐蓝雪捉摸不透他的意思,好一会儿,才又开口说:“哥哥,你要不要考虑一下我之前的提议?其实你答应的话,不吃亏的。而且我觉得我也不算差,你真的不要考虑一下?” 齐蓝雪的声音里带着点玩笑的意味,周怀幸看了她一眼,轻笑着摇头:“不了,我是不吃亏,但你吃亏。” 上个月齐家的人让齐蓝雪去相亲,当时齐蓝雪求助式的问他,说实在不行,咱俩结婚算了。 那时候周怀幸以为她是在开玩笑,谁知道今天齐蓝雪旧事重提。 对于周怀幸的答案,齐蓝雪半点也不意外。 她无声叹了口气,又坐直了身体,看着周怀幸说:“我是认真的,我今年都已经25了,虽然说年龄也不是很大,可自从回国之后,家里就一直在催我结婚,我想了想,反正我迟早都是要嫁人的,还不如找个知根知底的。” 齐蓝雪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如果是以前的周怀幸,大概会直接答应。 他是看着齐蓝雪长大的,不管是家世还是手腕,站在他身边,都不会成为他的累赘,只会是他的助力。 理智和情感,齐蓝雪都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但周怀幸只是轻笑一声,拍了拍她的头:“才25岁,着什么急呢?你的人生才刚开始,别这么仓促的给自己下定论。” 他这话是出于一个兄长的角度,却也明确的拒绝了她。 齐蓝雪心有不甘,咬了咬唇,又笑了起来:“你说的也是。” 她往后放松的靠在椅背上,转过头,看着车窗外一闪而过的路灯。 还有投射在男人脸上的暗影。 这些年,她见识的男人也不少,可从没有一个人像周怀幸这样,让她心动到战栗。 齐蓝雪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胳膊,玩笑似的问:“哥哥啊,你这么优质的男人,也不知道最后会便宜谁?” 她这话说的有些越界,周怀幸拍了下她的手,警告似的:“老实点。” 齐蓝雪却不肯老实,她像是真的提起了兴趣,又笑眯眯的问他:“啊,不会真的是那个鹿小姐吧?” 她不等周怀幸回答,又提醒他:“爷爷的态度你是知道的,周家不可能让这种人进门的。” 这种人是哪种人? 周怀幸心知肚明。 从出道就被周怀幸养着,早早的被人打上了周怀幸标签的“金丝雀”。 他这话听过几次,后来在他的刻意为之的冷脸后,就没再听过了。 但眼下,这话从齐蓝雪的嘴里说出来,周怀幸也只是说了一句:“别胡说。” 第81章 谁惹你 - 野火 - 苏行歌 齐蓝雪话里的意思太多了,她不知道周怀幸所谓的胡说,是指的哪一句。 是说鹿一白这个人,还是结婚这件事。 “如果我是胡说就好了。” 齐蓝雪为他的态度有些心惊,手指掐着手包,在上面掐出痕迹:“其实不用我提醒,你也知道的吧,那位鹿小姐给不了你任何助力,哥哥,你一直都是最聪明的,这次可不要犯傻。” 鹿一白有什么? 她只有一张脸。 可偏偏,周怀幸大概就喜欢那一张脸。 她心有不甘,又觉得说的再多掉价。 就像是那天晚上第一次见到鹿一白时候的样子,她分明心里妒忌极了,可最后也只是笑着说了一句:“鹿小姐安心住着吧,这房子我以后不会再来了。” 那就是她的骄傲。 就算有一天她真的跟周怀幸结婚,对方在外面养人的话,她也是这个态度。 一个房子,一个外面的情儿,不该入她的眼。 但有一个前提。 那个人,不能是鹿一白。 齐蓝雪心里过了诸多想法,却又听周怀幸淡淡的开口:“你想多了,我暂时没有结婚的打算。” 他直白的否定了齐蓝雪的话,齐蓝雪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就见男人目光沉沉。 像是真的没有把鹿一白放在心上似的。 她轻笑一声,聪明的不在纠缠这个问题:“其实,我暂时也没有结婚的打算。” 齐蓝雪乖觉的把话题拉了回去:“今晚长辈们开心,拿我们打趣,所以我才突发奇想,拿你当挡箭牌,哥哥别往心里去。” 她直白的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不管是真心假意,至少面上不会难看。 周怀幸点了点头,声音也温柔了几分:“没事。” 把齐蓝雪送回去之后,齐蓝雪笑着跟他说了晚安,见周怀幸要上车,又把他叫住。 夜风浮动,女人脸上带着带你戏谑的笑:“有句话忘了跟你说,其实要是真的结婚,我觉得你是一个不错的对象。这句话,是真心的。” 她眼中满是笑意,周怀幸拍了拍她的头:“小丫头不要胡思乱想,早点睡。” 是拒绝,可拒绝也是温柔的。 齐蓝雪弯了弯眉眼,突然张开双手,抱住了周怀幸。 周怀幸下意识要推开她,却听齐蓝雪声音闷闷的:“不准推开我,一个晚安的拥抱而已,你小时候经常这么抱我的,忘了吗?” 她五岁那年救了周怀幸,但那时候周怀幸其实对外界的感知力并没有特别的强。 她心里挂念这个哥哥,隔三差五的往周家跑,渐渐地跟周怀幸熟悉起来,也获得了他对自己的庇护和疼爱。 还有告别时候,独一无二的晚安拥抱。 “而且,你那时候还亲过我呢!” 往事总是最让人放松的,但她的话又让人很无奈。 周怀幸摸了摸她的头顶,笑她:“你那时候才五岁,而且不是我亲你,是你亲我。” 是她出其不意的垫脚,啃了他一口。 齐蓝雪顿时得逞似的笑:“对哦,那我亲你——” 可惜话没说完,先被周怀幸推开了。 男人的纵容也有底线。 “小雪,闹过头就没意思了。” 他对齐蓝雪最纵容,但也不能过了界。 这个态度,齐蓝雪眼神一暗,又撇了撇嘴,叹息:“好吧,我回去休息了,谢谢你送我回来,晚安。” 她仿佛只是恶作剧没成功似的,说完这话,又转身摇了摇手包,回家去了。 …… 把周怀幸送回家后,司机把车停好就走了,周怀幸却没有立刻上楼。 他在夜风吹拂里,抽了一支烟。 楼上的灯亮着,那是鹿一白为他留的。 周怀幸一向是最清醒的,可今夜大概是喝了酒,连脑子也有些不清楚了。 齐蓝雪的话,他可以敷衍过去,但类似的话,爷爷也提醒过他。 那是他敷衍不过去的。 再有两个月就是他29岁的生日,结婚这件事在他的计划里,本来也该提上日程了。 周怀幸对婚姻没有任何期待,唯一衡量的标准,便是对方对他有足够的利用价值。 所以,他的婚姻对象,必须是对他有利的。 齐蓝雪今晚上说对了一句话——鹿一白对他没有任何的好处。 猩红的火光在指尖不远处燃烧,烟这东西,周怀幸没有瘾,可这会儿却觉得是个好东西。 他抽完了一支,熄灭了烟蒂,扔到了垃圾箱,又仰头看了好一会儿带着亮光的房间。 那是有人在暗夜里,为他留的灯。 …… 周怀幸回来的时候,鹿一白已经睡下了。 她被开门声惊醒,迷迷糊糊的睁眼,就见周怀幸带着酒味儿过来抱她。 不止是酒味儿。 还有烟味儿和香水味。 那味道,鹿一白闻过一次就熟悉了。 是齐蓝雪的。 迷糊的脑子瞬间清明,架不住身体还是软的。 她伸手推拒,却带着点欲拒还迎的意味。 下一刻,男人便低头亲她。 那个吻里带着烟气,显然是才抽过。 鹿一白皱了皱鼻子,也不知道他是发哪门子疯,可他现在这味道实在是让她头疼,就软软的撒娇:“我好累,要睡觉,不要闹我。” 她才睡醒,带着点柔软的撒娇。 周怀幸向来吃这套,在她耳边笑了一声,轻轻拍了拍她的脸,说了一句:“事儿精。” 不过倒也真的不闹她了,而是转身去了浴室洗澡。 主卧的浴室里水声响起,鹿一白却睡不着了。 他的气息夹杂了香水汽,让鹿一白的眉都皱了起来。 她翻了个身,又认命的起身去了厨房。 等到周怀幸洗完澡出来,鹿一白已经替他煮好了醒酒汤。 从她跟在他身边,周怀幸的应酬就没断过,她的厨艺和照顾人的能力,都是在他身上练出来的。 这会儿见他出来,鹿一白已经平复了心情,还能勾勒起完美的笑容,给他把醒酒汤递了过去:“刚好,不烫了。” 周怀幸应声接过,却没有直接喝,而是把人拢在了怀里:“怎么了,谁惹你了?” 笑的这么假,比哭还难看呢。 鹿一白忙的护着碗,克制着心里的酸,哼了一声:“这么晚才回来,还要闹醒我,惹我的人,除了小周总,还能有谁?” 第82章 受着吧 - 野火 - 苏行歌 鹿一白声音里带着撒娇,周怀幸短促的笑了一声,在她耳侧吻了吻:“惯的你,脾气越来越大了。” 他的气息落在耳边,像是点燃了一簇火。 鹿一白怕痒,却没躲开,反而往他怀里蹭了蹭:“怎么办呢,都是小周总惯出来的。” 下一刻,她手里的碗就被周怀幸夺了过来,他一口喝了干净,又低头咬住了鹿一白的唇:“还能怎么办,受着吧。” 男人的话含糊,他才洗完澡,身上是清新的沐浴露香味儿,嘴里带了点薄荷的气息——是她煮的醒酒汤的味道。 那些乱七八糟的香味儿消散,现在的周怀幸,让她有种错觉。 他独属于她一个人。 鹿一白仰头搂住了他的脖子,这个吻化成了火苗,燃起肆虐的火光。 …… 直到火光消散,鹿一白被周怀幸抱到了床上。 她昏昏欲睡,带着点餍足的倦意问他:“今夜是什么应酬呀,能让小周总绊了脚,这么晚才回来。” 这会儿周怀幸的脾气好的很,还能跟她解释:“爷爷生日。” 他说着,又补充了一句:“上次,你见过的。” 那是录综艺的第一天,晚上周怀幸还给她送了一套戏服。 鹿一白回忆起来,心里多了点甜味儿,笑着跟他说:“那你怎么不在家里住一晚上?” 周怀幸是周远明养大的,跟老头最亲近,隔三差五就会回去住。 鹿一白这话,却让周怀幸想起了晚间的事情,他微微抿唇,不答反问:“怎么,我过来陪你不好?” 他的声音带着点慵懒,卧室只开了一盏床头灯,暖黄色的光芒温温柔柔,也消减了他五官的锐利。 鹿一白听着他的话一字字的落在耳朵里,脸上就跟着笑:“怎么会不好,好的不得了。” 周怀幸看她这模样,就知道她还有后话。 果不其然,鹿一白只是顿了顿,就又继续说:“不过小周总这样,让我觉得……我特别像祸国的妖妃。” 她的语气清浅,周怀幸呼吸一顿,捏了捏她的脸颊,漫不经心的问:“你能祸什么?” 下一刻,就见鹿一白翻了个身,跟他面对面的看着,女人的眉眼里勾魂摄魄的笑:“我啊,能祸祸你。” 她的头发卷而长,藻似的垂落,拂过周怀幸的心口。 男人一把抓住了她作乱的手,又将她的头发拨开,声音暗哑:“看来,你的精力还很充沛。” 他一个翻身,就占据了主动,像是猛兽似的,擒住了这只顽劣的鹿。 只是不等周怀幸的吻落到实处,他的手机先响了起来。 手机铃声突兀,打断了两个人暧昧的玩闹。 周怀幸有些不耐烦,在看到来电显示人的时候,又抿了抿唇。 鹿一白眼神好,余光已经看清了那两个字。 小雪。 多么亲密的称呼。 鹿一白往下缩了缩身子,把自己藏在了柔软的被子里,听得周怀幸接通了电话。 对面是女人柔软的腔调:“怀幸哥哥,你还没有到家吗?” 她声音里带着担忧,周怀幸轻咳了一声,才说:“到了。” 他说话的时候,松开了辖制鹿一白的手,半坐起身体,随手拿了一支烟。 鹿一白就在烟雾升腾中看他。 男人的眉眼疏离,清清冷冷的,可跟齐蓝雪说话的声音,却半分都没带出来。 卧室太安静,安静的哪怕周怀幸没开扩音,她也能清楚的听到对面的声音。 “怀幸哥哥,其实我打电话过来,是想跟你道个歉。我今天晚上喝多了,说话没分寸,更不该抱你的,你没有生气吧?” 她声音里带着试探和小心翼翼,周怀幸咬着烟,声音含糊:“没有。” 鹿一白却是心中一沉。 她想起来周怀幸进门的时候,身上的香水味,还有嘴里的烟味儿。 对面的人声音柔软,像是夜色里的一抹花,鹿一白却不想再听下去了。 她用被褥蒙住了头,将自己藏在被窝里。 周怀幸脸色微变,声音也带出几分不稳:“没有。” 他顿了顿,手去抓鹿一白的头发,却又被鹿一白顺势攥住了他的手。 十指交握,周怀幸眼神暗沉,叮嘱齐蓝雪:“太晚了,你早点睡吧。” 他声音很温柔,半点听不出他此刻的脸上风雨欲来。 手机被扔到地毯上,周怀幸的嘴里还咬着烟,人已经往下靠了靠,把作乱的鹿一白捉了过来。 “浪什么?” 他语气不稳,鹿一白笑的风情万种:“你说呢,怀幸哥哥——” 这个词从她的嘴里说出来,周怀幸呼吸都顿了一下。 他把烟摁灭在烟灰缸里,一把将人捞了过来,困在怀中:“好,那我成全你。” 话音未落,她就先趴在了他的心口。 鹿一白的胳膊还搂着他的脖子,眼神先装了无辜,还能冲着周怀幸撒娇:“我腰伤好像犯了,好疼。” 她拖长了尾音,脸上还染着胭脂色,眼睛倒是先干干净净。 像是雪水似的,清冽甘甜。 周怀幸先前的火气,瞬间消散。 他绷着一张脸,将人从自己身上扒了下来,咬牙切齿的说了一句:“忍着。” 可惜最终,忍着的人,是周怀幸自己。 他话说的硬气,架不住鹿一白撒娇卖惨:“真的疼,前几天上台唱戏,下腰都是勉强才下的。小周总,你也疼疼我吧。” 周怀幸到底还是疼了她。 认命的将人搂在怀里,替她一下一下的按摩腰肢。 鹿一白趴在他怀里昏昏欲睡,周怀幸心火没褪,看她这模样,又忍不住在她腰上掐了一把。 下一刻就引来对方软软的控诉:“轻点。” 周怀幸拍了她一巴掌,语气里带着肆虐的火气:“事儿精。” 肌肤相贴,鹿一白得逞的笑:“小周总,你不能不负责任呀。” 她撒娇的时候,周怀幸心都软了。 他无声叹气,觉得自己在她这儿栽了跟头。 可眼下人在怀里,眯着眼像一只享受的猫,他又放轻了手上的力道。 怀中人的呼吸渐渐平缓,周怀幸抱着她换了个姿势,抬手熄灭了床头灯。 他却不知道,室内陷入暗沉的那一刻,鹿一白睁开了眼。 毫无睡意,眼神清明。 …… 第83章 不合适 - 野火 - 苏行歌 鹿一白后半夜的时候才睡着。 大概是有周怀幸在身边,她夜里睡得倒是很好。 早上醒来的时候,周怀幸已经去了公司。 房中还残留着他的味道,鹿一白抱着被子,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这才起身收拾。 她没什么朋友,唯一还算是交好的林见微,也在上个月就已经出了国。 好在鹿一白的日子过得单调且规范,她不怎么爱交际,除了去疗养院看鹿月之外,回家了就看剧本。 拍完《逝水华年》之后,因为她的敬业,张导投桃报李,在圈子里大力宣扬了一波她的爱岗敬业,拍戏刻苦,演戏精湛,只把鹿一白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 张导虽说人趋炎附势了些,可是能力没话说,这些年在圈子里的名声也不错。 有了他这一波宣传,倒是真的有几家心动,给鹿一白递了橄榄枝。 徐岚从里面选了两个还算是不错的剧本,拿给鹿一白看,这两个档期也能排的开,如果接了的话,今年她的行程就排满了。 鹿一白趁着这一周的休息时间,在家里仔细的研究了这两个剧本,最终两个都没选。 “这两个角色不错,也还算出挑,可是我之前演过类似的剧,其实没什么太大的挑战难度。” 鹿一白跟徐岚沟通了自己的想法:“我想演一个有挑战的——有灵异类型的剧本找过来吗?” 徐岚顿时惊了一下:“这不合适吧?” 众所周知,灵异算是小众题材,想要在国内过审,内容会被框定的很小,而且这种的……实在是太考验演技。 一不小心,就会用力过猛,从灵异变成喜剧。 之前有一个小花,为了博噱头就去演了一个灵异题材的电影,可她演技太差,等到上映的时候,不但票房扑了,就连口碑都跌的一塌糊涂。 徐岚的担忧,鹿一白是明白的,她倒也不急于这一时片刻的。 “没事,你帮我留意着,要是有了告诉我。” 她才拍完戏,现在还有一个马上会播出的综艺,等到综艺播放完,《逝水华年》差不多也能够开播了。 除此之外,她还有几个随着剧上的综艺访谈,零零总总的算下来,今年的露脸程度也够的。 徐岚知道她的心思,也不逼她,答应了之后,又跟她确定了一个杂志拍摄。 这个杂志是国内知名度比较高的,这次之所以邀请鹿一白去拍摄,也是看了她即将上映的戏的面子上。 最重要的是,她才跟时宴搭档过。 他们邀请了时宴前来拍摄,但时宴没时间,把鹿一白推给了她们。 并且表示,过后会选择一个时间,专程过来参加拍摄。 时宴把话说到了这份儿上,杂志上欣然同意。 下午拍摄的很顺利,只是等到快要结束的时候,却发生了点小插曲。 衣服出了问题。 之前给鹿一白选好的衣服,都是不暴露的,可是因为赶时间,助理一不小心把衣服挂了一个口子,正好是在心口处。 这一下,衣服不能穿了。 第84章 露背裙 - 野火 - 苏行歌 但因为时间拍摄是卡好的点,助理和杂志社的人再三道歉,最后又委婉的表示:“还有一套衣服可以用,但不知道您能不能接受这个尺度。” 事急从权,徐岚有些很生气,但也只能让他们把衣服拿来。 那是一套露背装。 从脖颈到腰肢,露出大片的后背,在腰肢下收尾,恰到好处的引人遐想。 这一套衣服,在娱乐圈里面,其实算是正常的尺度。 但是对于鹿一白这种,连齐肩都很少穿的人,就显得有些不能接受了。 徐岚顿时反对,沉声说:“这是你们的责任,不能拍摄就想别的办法,这套衣服,我们不可以。” 她带着鹿一白就要走,杂志社的人忙的将人拦下,央求她们:“我们的时间真的来不及的,您看这样行不行,我再给鹿小姐找一件肉色的内搭,您配合我们完成拍摄。” 但是找来了肉色的内搭,却发现在镜头里显得更丑了。 这个方案不行,他们又提出了几个解决方案,可徐岚都觉得不合适。 最后杂志社的人连时宴都抬了出来:“实不相瞒,这次我们本来是没有打算和鹿小姐合作的,是时宴说鹿小姐很敬业,就当是为了时老师的面子?” 她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徐岚有些为难,可是让鹿一白穿这一套衣服,回头让周怀幸知道了,谁来负责? 鹿一白抿了抿唇,却是有了主意:“有画纸吗?” 徐岚楞了一下,其他人忙忙的去找,她则是低声问鹿一白:“小鹿,你打算做什么?” 鹿一白笑了笑:“你待会就知道了。” 等到他们把画纸拿过来之后,鹿一白又掏出来口红,在上面画了几朵玫瑰。 艳丽的颜色在上面铺陈开来,整张画都带着野性的美。 她画好后,背对着徐岚,说:“把画纸摁到我背上。” 如果说之前还不明白,徐岚现在却是全都明白了。 她有些迟疑,鹿一白则是笑着提醒她:“岚姐要是再犹豫一会儿,我就白画了。” 徐岚咬了咬牙,拿起画纸,小心翼翼的拍在了鹿一白的背上。 等到她嫁给画纸揭下来后,自己还没说话,摄影师先夸赞了一句:“……真漂亮!” 白色的露背裙,鱼尾状的收腰,下面是笔直修长的腿,往上看,则是如藻的长发。 玫瑰就在她的发间若隐若现。 大片的玫瑰铺陈在她的后背上,妖冶又艳丽。 她的头上还带着一顶王冠,那是女王的桂冠。 在场的人都屏住了呼吸,鹿一白则是轻笑一声,问:“现在拍摄没问题了吧?” 如果只是一件露背裙,那么这尺度就太大了,可现在有了玫瑰的遮盖,一切都显得顺理成章。 自然又流畅。 …… 等到拍摄完之后,杂志社的人还在不断地跟鹿一白道谢:“多谢鹿小姐,今天真的是给您添麻烦了,希望您不要介意。” 她们的态度很是诚恳,现在已经拍摄完,所有的事情都解决了,徐岚当然也不会因此再为难人,当先打圆场。 “今天也辛苦你们了,希望这次的成片能够达到你们的标准。” 像这种在时尚圈有资源的大型杂志社,打好了关系,那么以后对鹿一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他们寒暄了一阵,这才告别。 等到上了车,徐岚却是瞬间收了笑容。 “你今天胆子也太大了,要是让小周总知道……” 徐岚话里带着警告,鹿一白则是轻笑着摇了摇头:“这不是没事儿么。” 那玫瑰她画的还不错,浑然天成的,而且照片的图她也看了,完全看不出跟衣服不是一个整体。 就像是那玫瑰本来就是衣服的所属一样。 她有这个自信,徐岚只能再次叹了口气,轻声说了一句:“小祖宗啊。” …… 把徐岚她们送回去之后,鹿一白才回了住处。 她那会儿回来的时候,身上的玫瑰图案已经印在了皮肤上,在片场虽然能洗澡,可鹿一白不愿意在外面洗,索性套了衣服就回来了。 她本来是打算在家里洗的,谁知道一推门…… 就看到周怀幸在沙发上坐着。 男人正在打电话,听到开门声,冲着她招了招手。 鹿一白眼中的笑意也多了几分。 她猫儿似的走过去,坐在了他的身边,被周怀幸随意搂住。 “嗯,我知道。” 他一面说着,一面摩挲着鹿一白的手,简短的说了几句之后,这才挂了电话。 “这么高兴?” 方才他的余光就看到了鹿一白的笑,这会儿得了空问她,鹿一白就眉眼弯弯的跟他分享:“工作顺利完成。” 她下午拍杂志去了,这事儿周怀幸是知道的。 “拍了什么?” 他问了一句,鹿一白却突然想到了后背上的玫瑰。 “唔,就是平常的照片。” 她一时有些心虚,又笑着想要起身:“片场出了汗,我得先去洗澡。” 后背上有罪证,她得去毁灭证据。 谁知下一刻就被周怀幸给扯了过来:“着什么急。” 他两天都没过来,今天好不容易得了空,手才摸上鹿一白的后颈,却又微微拧眉。 “这是什么?” 他将鹿一白的衣服往下扯了点,确认了那一抹红。 是口红。 有点花了,但是不难看出这艳丽。 “口红涂在身上?” 周怀幸挑了挑眉,鹿一白越发心虚:“唔,今天拍摄……” “我看看。” 他发了话,鹿一白第一反应便是要拒绝,可还不等她说什么,先看到了周怀幸的眼神。 “瞒了我什么?” 他的目光随意,可摸着她脖子的手却带着点凉意,若有似无的,让她头皮都有些麻。 这是警告。 鹿一白低头一瞬,再抬眼的时候,又变成了点暧昧的笑:“瞒了你一个……大惊喜。” 说这话的时候,鹿一白往前靠了靠,把周怀幸推到了沙发上,自己借着这个动作站起身。 不等周怀幸说话,她又在他面前半跪了下去,一只手开始解自己的衬衫扣子。 一颗一颗的当着他的面解开,衬衫被随意丢在一边。 然后,将后背慢慢的转向了周怀幸。 第85章 是惊喜 - 野火 - 苏行歌 大片的玫瑰铺陈在白皙的后背上,红与白交织在一起,晕染成了一幅画。 女人如藻的头发散着,偏头将他来望。 她眼里带着野火,举手投足,都是风情万种。 那一瞬间,周怀幸疑心自己见到了海妖塞壬。 他的呼吸都重了几分,眸中一片暗沉。 但声音还是镇定的:“这是惊喜?” 鹿一白舌尖描摹着上唇,又收了回去,笑容缱绻的贴近了他:“不惊喜么?” 刚才在片场的时候,鹿一白看到了自己照片的底图。 与她想象的别无二致。 她知道自己是美丽的,而这一份美丽,周怀幸很受用。 鹿一白靠近的时候,身上的香水味便随着一起侵袭着周怀幸。 她最爱木质的香水,中性的调,带着点野性和不羁。 鹿一白有十足的把握,周怀幸会被她引诱。 “惊喜。” 他抬手,扯下了领带,微微用力,就将人拢在了怀里。 鹿一白被他摁在沙发上,想要回头看他,下一刻却眼前一黑。 他的领带覆上她的眼睛,黑暗让她的感官放大,连他的呼吸都清晰可闻。 周怀幸在那一片玫瑰上,落了一个吻。 像是燎原的野火,烧的她心间滚烫。 …… 鹿一白之前说她是祸国的妖妃,周怀幸还不以为意。 可这个夜晚,他却恍惚觉得,她说的是对的。 他在这一片玫瑰的香气里迷失了心智,心火烧的肆无忌惮,点燃他们二人。 到了后来,玫瑰的边缘模糊,晕染成了一片红,又被汗水浸湿,画也成了残红。 鹿一白去浴室洗澡的时候,是被周怀幸抱着去的。 镜子里照出她发红的眼尾,和晕染全身的错落斑驳。 她八爪鱼似的攀附着周怀幸,撒娇似的抱怨:“都说人到三十如狼似虎,看来小周总果然是年纪到了。” 鹿一白的嗓子哑了,说话时还有点肿胀的疼,可这暗哑里又混合了点不自觉的软。 周怀幸搂着她的手,就紧了一些。 “疼……” 鹿一白抗议的去推他的手,自己滑坐到浴缸里,又忍不住拧眉。 是真的疼。 始作俑者却还要来跟她算账:“这是嫌弃我老了?” 他拍了拍鹿一白的脸,引得对方有些不满:“您小学语文老师要是听到这话,肯定得后悔教过你这种学生——我明明是说你厉害。” 她话说的轻佻,一双眼睛勾人的很,周怀幸自觉不是禽兽,还是忍不住捏住了她的下巴。 “哦,所以呢?” 他漫不经心的逗弄,鹿一白避开他的手,往后躲了躲:“唔,所以,我有点吃不消,求您大发慈悲?” 这话听着是求饶的,可周怀幸却觉得她是在挑衅。 牙尖嘴利。 周怀幸抬脚进了浴缸,他身形高大,浴缸里的水顿时泼泼洒洒了出来。 不等鹿一白躲,人就先被周怀幸给辖制住了。 “吃不消?” 他把人搂在怀中,捉住她作乱的手,散漫的笑:“可我看你吃的还挺适应的。” 鹿一白顿时红了脸。 “流氓。” 她含含糊糊的骂了一句,就被周怀幸捏住了脸颊:“你说什么?” 鹿一白顿时认怂:“您真棒。” 女人脸上满是讨好的笑,可那一双眼睛会说话,滴溜溜的转,转的全不是什么好词儿。 周怀幸嗤了一声,懒得听她谎话连篇,低头咬住了她的唇。 “不会说话,那就换个方式吧。” …… 鹿一白觉得,自己是被老虎叼回了窝。 他是山中野兽,没有人间法则,更不会怜惜弱小。 可大概是因为她那一双眼,周怀幸又大发慈悲的放了她一命。 半梦半醒的时候,鹿一白感觉到自己被人抱上了床。 男人的吻落在她的眉心,不带情欲,却极尽温柔。 “睡吧。” 于是,她就陷入了一场美梦之中。 等到鹿一白再次醒来的时候,周怀幸已经不在身边了。 身边的被褥是凉的,昨夜只有她一个人在这里。 腰肢酸软疼痛,她在腰上捏了捏,又在心里骂了一句周怀幸。 禽兽。 如狼似虎,她果然没有说错了他! 可惜现在周怀幸不在,即便是在,她也没胆子去挑衅对方的权威。 本来上午是要去看妈妈的,可是因为周怀幸的胡闹,鹿一白又在床上赖了半天,等到吃了中午饭,才去了疗养院。 这一周的休息时间,除了昨天拍摄的杂志封面,就没有别的工作了。 周怀幸忙的很,七天里,鹿一白只见了他两面。 一次是她回来那晚,一次就是前两天。 幸好鹿一白没有失宠,临走的前一天,她给周怀幸发了消息,试探对方能不能过来,等到傍晚的时候终于得了回复。 “回来。” 鹿一白本来都不抱希望了,可看到他发的消息,知道这人要过来,眼里又盛满了笑容。 她做了几个菜,又开了一瓶红酒,才做完这一切,就听到开门声响。 今天周怀幸回来的早。 有她在,室内就染着玫瑰香。 周怀幸扫了一眼,就见客厅的茶几上摆放着一束玫瑰。 热烈绽放的红玫瑰,娇艳欲滴。 但玫瑰不及本人。 她穿着一件真丝睡袍,显得腰肢不盈一握。 头发散散的垂着,随着走动轻摆。 勾人不自知。 不,她是知道的。 下一刻,鹿一白就走了过来,替他将外套脱了挂在衣架上,一面笑吟吟的问:“今天回来这么早?” 周怀幸点了点头,被她引诱到,在她脸颊上亲了亲,随意回答她:“不算忙。” 其实是忙的,但他鬼使神差的,推掉了一个不算重要的应酬。 鹿一白挂好衣服,又急急忙忙的去厨房关火,还要提醒他:“汤也炖好了,我们吃饭吧。” 周怀幸应声,看着她在厨房里忙碌,却有一瞬间被定在了原地。 饭菜都摆上了桌,她还格外有情调的燃了蜡烛。 摆盘精致,红酒醒好。 一切都是完美的。 包括眼前的人。 这场景太过温馨,就像是…… 他们是一对寻常的恋人。 或者,是夫妻。 这个词从脑海里蹦出来的时候,周怀幸只茫然了一瞬,眼神又迅速的冷了下去。 第86章 回来吗 - 野火 - 苏行歌 他无声吸了口气,在手机上点了几下。 五分钟后,周怀幸的手机准时响起。 “周总,您八点有个跨国的紧急会议,需要回公司出席。” 电话那端声音响起,平板无波的提醒着他。 周怀幸答应了一声,就见鹿一白脸上的喜悦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成了小心翼翼。 她脸上还撑着笑容,问他:“临时要忙?” 周怀幸点了点头,才被挂好的衣服,又被他摘下来拿在手上。 “嗯,你自己吃吧。” 他说了这话,转身就要走,又被鹿一白叫住。 “那,你今晚还回来吗?” 她的声音期期艾艾的,带着点小心翼翼,和极力隐藏的期待。 周怀幸只看了一眼,就别开了头:“不回来了,你早点睡。” 说来奇怪。 平常的时候,周怀幸也有临时要走的时候,可今夜不知怎么,鹿一白却觉得一颗心像是被人攥住似的。 她克制着情绪,努力勾起笑容,走过去替周怀幸把外套整理好,又叮嘱他:“那你早些休息,别熬太晚。” 周怀幸应声,鹿一白又想起一件事来,让他先别着急,自己急急忙忙的进了房间。 再出来的时候,她的手上就多了一个东西。 是荷包。 第二期节目录制的时候,鹿一白在绣娘师父的教导下,做出来的人生第一个荷包。 她咬了咬唇,极力说的自然:“他们说,荷包是给情郎的,可惜我只有一个金主爸爸,小周总不嫌弃的话,不如勉为其难的收了?” 鹿一白眼中满是轻佻的笑,但周怀幸一眼就看穿了。 她在紧张。 送礼物的人紧张,一般是有求于人。 但她没有什么所求的。 她是心有所念。 周怀幸低头看她,褪去了妩媚,带出点青涩来。 青涩的心意。 “真丑。” 周怀幸说了一句,却还是将荷包接了过来。 做的是挺丑的,毕竟她不是天赋异禀。 但他难得不嫌弃。 鹿一白瞬间红了脸,是气的。 “那就还给我好了!” 她想去夺,却被周怀幸把荷包举高,空出的那只手还去捏她的脸。 “不是说孝敬我么?还想收回去?” 话到了他的嘴里就变了味儿,鹿一白在心里骂了一句木头疙瘩,嘴里却是哼哼唧唧:“小周总不是嫌弃丑么?” “算了。” 周怀幸把人搂过来,拍了拍她的脸:“丑就丑吧。” 他说了这话,又把鹿一白松开:“我赶时间,先走了。” 说话的时候,周怀幸随手把荷包装在了口袋里。 直到周怀幸离开半天,鹿一白眼中的笑意还未消散。 荷包到底是送了出去。 她挣扎了一个星期,想过周怀幸无数个拒绝的理由。 可她还算是得偿所愿。 虽然话说的不中听,可他还是收了。 送情郎的。 定情物。 不管是哪个词,都足以让鹿一白满眼欢喜。 …… 知道周怀幸今夜不会回来,鹿一白吃了晚饭就休息了。 但她却不知道,周怀幸根本没有走。 他在车子里坐了半夜,看着楼上的灯火从亮着到熄灭,他手上的烟也一根根的从猩红到燃尽。 第87章 去休息 - 野火 - 苏行歌 这个夜晚,周怀幸抽了半包的烟。 不管多贵的车子,长时间靠着都不会太舒服。 周怀幸浑然不觉,他歪头看着外面,目光比夜色更沉。 爷爷的话言犹在耳,他知道自己该怎么选择才是最正确的。 可是鹿一白的那一桌子菜,有那么片刻,让他动了心。 还有这个荷包。 他扔了烟头,捏着荷包反复的摩挲着。 上面的纹路清晰,一针一线都昭示着鹿一白的心意。 她对他的感情,已经变了质。 钱货两清,是周怀幸对这段感情最开始就下的定义。 但现在,她违反了游戏规则。 鹿、一、白。 …… 鹿一白直到走,也没有见到周怀幸。 休息的这一周时间过得飞快,赶往节目组录制的间隙,小姚还跟她抱怨:“我都觉得自己没怎么休息呢,怎么假期就结束了?” 徐岚戳了戳她的脑袋,叮嘱她上点心,又问鹿一白:“这几天过得怎么样?” 鹿一白神清气爽,显然是过得很满意。 虽然见周怀幸的次数少,可还算是和谐,最重要的是,她送出去了荷包。 但这话,她是不肯说的,只是反问徐岚:“岚姐呢,是不是小别胜新婚?” 徐岚睨了她一眼,说了一句“没有正形”,不过眼底的笑容却是遮掩不住的。 小姚的目光在她们两个人脸上巡视了一遍,自己先哀嚎了一声:“夭寿了,这年头,单身狗不配有活路了吗?!” 这两个人,一个两个的都带着狗粮,生怕她吃不饱吗! 话音没落,就被徐岚戳了戳脑门。 “就你话多。” 鹿一白也笑眯眯的拿出一块糖来,塞到了她的手里:“乖,少说话,多吃糖。” 小姚含恨看着两个人,默默地把糖塞到了自己的嘴里。 宝宝委屈,但宝宝不能说! …… 在短暂休息了一周之后,鹿一白再次进组。 她们现在在录制的是《炎黄之旅》第三期。 第三期的节目是瓷器,他们除了做任务之外,还要去了解瓷器的起源和发展,以及各种瓷器的分类。 对于这些,鹿一白是半点都不懂的。 好在节目组的定位,就是为了给观众宣传和普及,所以她这么一个小白,倒是很适合在节目里边做任务边长知识。 间隙的时候,徐岚过来给她看手机的评论。 第一期的正片,中午十二点的时候已经播出了。 第一期是戏曲,当时录制的时候,鹿一白就有预感,这个节目又要爆,不出她所料,第一期的收视率遥遥领先,排到了所有节目的第一。 作为一个逐渐没落的传统文化,他们以戏曲作为第一期的内容,一开始是有弹幕吐槽的。 可是一点点看下去之后,风向就渐渐地从吐槽开始变成了思考。 而最后五分钟的各地曲种的视频,更是成了催泪弹。 有人在视频下面说自己的经历,比如年幼时候跟着长辈去看戏的场景、还有溜达进去简陋的后台,看演员们化妆的情形,诸如此类,那些被时间尘封的记忆,在这一刻,都被唤醒了。 有些记忆,以为是褪色,其实却是在时间的长河里,被暂时的隐藏起来。 只需要一个契机,便会重新的发现,那些记忆依旧熠熠生辉。 过往的岁月,是带着亲情的滤镜。 而这些传统的东西,随着年龄的增长,会渐渐地让人明白,它们本来就是深深扎根在每个人的心里。 这是一份归属。 短短的几个小时,节目冲了六七个热搜,而鹿一白也因为第一期的正片,而圈了一波粉。 不少人是看了节目之后,被鹿一白唱戏的片段给吸引来的,也有人觉得她做任务时候的模样和平常很反差萌。 虽说这些人后期不知道能够留下来多少,但是眼下的这个圈粉速度,徐岚是很满意的。 当然,除了被吸引过来的粉丝之外,还有一些人上蹿下跳的骂鹿一白。 “实在没有什么可营销的,不如老老实实的卖脸。把自己包装成角儿,也不先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个本事!” 这些年,酸鹿一白的人不少,这种话她也听多了,只是看了一眼就不在意。 徐岚知道她不在乎,只是照例劝她:“谁家没有几个上蹿下跳的黑粉啊,不理会他们就行。” 现在鹿一白的涨粉速度还是挺快的,按着这个劲头,等到这个综艺全部播完,她再跟鹿一白洽谈商务合作的时候,腰杆就能再硬气几分。 鹿一白笑着答应,因为晚上还要录制节目,徐岚又给她看了五分钟手机,就强制勒令鹿一白好好休息。 因为节目播出的缘故,再开始录制的时候,也会有一些粉丝过来,远远地跟着录像。 节目组是安排了保安来维持秩序的,只要不太过分,一般都不会阻拦。 但是这样也在一定程度上,增加了节目的难度。 等到录制完第三期节目,鹿一白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废掉了。 不过她此行收获满满,一面嚷嚷着自己好累,一面在网上书店订购了几本瓷器相关知识的书籍。 她这么自觉,徐岚是满意的,但看着她眼下的青黑,又劝她别太拼。 “这几天的数据我们都在监控,总体来说,还是很符合预期的,甚至还超出了我们的预期。” 鹿一白在综艺里面的表现太抢眼了,不管是她在专业度上的对答如流,还是做任务时候的拼尽全力,亦或者是在展现出来的搞笑而不自知的天赋,都注定了她要成为这档节目的赢家之一。 鹿一白对于这个结果也是满意的。 不过满意的同时,又叮嘱徐岚:“我的黑粉不少,你不用特意引导,免得起反效果。” 对于一部分路人来说,清一色的控评和刷好评,也是会让他们败坏好感的操作之一。 鹿一白这些年都是黑红,她现在都已经平常心看待了,有些人就以骂她为乐,刻意压制,反而让人以为她的团队只会欺负人。 徐岚笑着表示说明白,让她放心,看了看时间,就让鹿一白去休息。 第88章 打电话 - 野火 - 苏行歌 这几天太累,鹿一白一觉睡到了天亮。 难得上午不录制节目,鹿一白昨晚就把闹钟关掉了,谁知一大早的时候,就被徐岚急匆匆的敲门声惊醒。 “怎么了?” 鹿一白过去开了门,就见徐岚的脸色有些难看:“小鹿,我问你一件事。” 她鲜少有这么失态的时候,鹿一白第一反应就是出事了。 而且是她无法控制的。 “你说。” 鹿一白做了最坏的准备,却没有想到徐岚问的第一句话就是:“你母亲那边的家人,你还有联系吗?” 鹿一白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徐岚的意思。 她说的是,母亲那边的家人。 “没有。” 鹿一白摇了摇头,手指微缩,又加了一句:“从七年前开始,就已经没有联系了。” 七年前,母亲车祸重伤住院,肇事者拿不出来钱,她们所有的积蓄都给了医院。 鹿一白走投无路,厚着脸皮求到了外婆的家里。 然后得到了一个答复:“滚。” 那是她的亲人,也是母亲的双亲,可是血缘亲情淡薄到这样的地步,鹿一白到死都不会忘。 她深吸一口气,掐着自己的掌心,又问:“岚姐怎么想起来问这个?” 徐岚看她表情不好,将手机递了过去。 鹿一白工作室的官方微博一直都是徐岚在亲自打理,平常的时候,也会收到许多粉丝的留言。 但今天这个留言的人,却有些特殊。 “我是鹿一白的表弟,但我联系不上她,你们可以把她的联系方式给我吗?” 这话说的像是骗子,徐岚的第一反应也是骗子。 可后来,那个人又发来了自己的身份证照片,还有一张住院的单子。 身份证上的少年刚满十六岁,名叫鹿一航。 而那住院的单子上面,填的名字叫赵桂芝。 当初接手鹿一白工作的时候,徐岚为了防止万一,曾经拜托周怀幸查过她的身世。 她并没有恶意,只是毕竟是自己经手的一人,一荣俱荣,了解她过往有没有黑点,才能在必要的时候及时处理。 但她没有想到,查到的结果令人心惊。 鹿一白是由妈妈抚养长大,单亲家庭,母女二人相依为命。 鹿月大概年轻时候也是个叛逆的性子,为了女儿跟家里断绝了关系,这些年都没有来往。 也是因为这样,徐岚对鹿月的家人并没有深入了解。 但名字还是知道的。 比如赵桂芝,就是鹿月的亲生母亲,鹿一白的外婆。 而鹿一航发过来最新的一条消息,只是一句:“奶奶生病了,我们实在是没办法,能不能请姐姐帮帮忙?” 将近七年没有联系过,上一次还是那样的不欢而散。 徐岚倒是不想管这事儿,可眼下人求到了面前,总得问过鹿一白的意思。 所以…… “小鹿,你是怎么想的?” 鹿一白将信息翻来覆去的看了几遍,抿了抿唇,确定似的说:“是真的。” 她唯一一次见鹿一航,就是那一次求上了门。 当时这小孩儿才八九岁,一双眼睛好奇的看着她。 “我也猜到是真的了,我想问的是,你要管吗?如果不想管,我来处理这事儿。” 鹿一白是公众人物,她得谨慎处理,不然让人抓住了把柄,到时候还是麻烦事儿。 鹿一白却没有立刻开口。 她跟外婆家的人并没有接触过。 母亲跟家人决裂的时候,她还小,后来母亲也自己回过家,但是都被拒之门外。 等到鹿一白再大一些的时候,她也试图跟母亲一起回去,哪怕是求个情,道个歉,至少能让母亲的愧疚少一些。 可母亲从来不同意。 鹿月是天底下最好的妈妈,她不愿意让女儿受半点委屈,回去被父母骂一顿再赶出去的事情,自己承受就可以了,没必要让孩子跟着一起受白眼。 母亲出事的时候,那是她第一次回去。 也知道了母亲是怎样被赶出去的。 头发花白的老太太,看着她的目光像是仇人:“她自己不要脸,还生下你这么一个孽种,就算是死在外面,都跟我们没有关系!滚!” 天底下真有这样的母亲。 她话里话外都是憎恶,断绝了鹿一白最后一分希望。 可现在,也是这个老太太,躺在病床上。 七年时间,风水转到了她这里。 鹿一白抿唇,手指在信息上滑动,最后说了一句:“给他打个电话吧。” 徐岚讶然的看着她,鹿一白掐着掌心,面无表情:“妈妈要是清醒,不会不管她的。” 她可以恨外婆当年的无情,可更要替母亲还养育的情。 电话很快接通。 对面的少年没有想到真的会有人打过来电话,磕磕绊绊了好一会儿,才问徐岚:“我可以跟表姐说话吗?” 电话开着扩音,鹿一白听得真切。 她不想说话,徐岚明白她的意思,只是温和的说:“小鹿还在片场,我是先跟你核实情况的——毕竟我在她身边也快七年了,真的是亲戚,我竟一次都没有见过。” 她声音温和,却是软刀子戳人,那少年呼吸有些急促,声音也低了下去:“我们家里有些长辈的恩怨,但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还有个表姐,要不是这次奶奶住院,我们还不知道表姐这么有本事,竟然是大明星呢。” 对方这话说的,徐岚忍不住冷笑。 所以,这是知道鹿一白发达了,想要过来占便宜了? “什么明星,看着光鲜亮丽,自己人才知道有多苦,她拍戏一身伤,前几天去医院检查,医生还让她好好休息呢。” 徐岚随口扯了几句,那个叫做鹿一航的少年就更加紧张了:“那,她要不要紧呀?” 徐岚温和的笑,又问他家里到底是什么情况。 可这一次,不等少年说话,先听到一个尖锐的女声传来:“哎呀,小孩子家家的说不清楚,我跟你说吧,我们家老太太得了癌症,医生说要花好多钱哟,家里本来就揭不开锅了,为了救她都要砸锅卖铁了。我那大姐在家的时候,老太太疼的眼珠子一样,现在老太太病了,想念女儿的很,她这个做女儿的,于情于理也得回来看看吧?” 第89章 小舅妈 - 野火 - 苏行歌 这女人的声音,即便是徐岚没有听过,可是也能从她话里猜出来对方的身份。 鹿家只有一儿一女,小儿子娶媳妇的时候,大女儿鹿月已经跟家里决裂了。 这是很显然就是鹿一航的母亲,鹿一白的小舅妈。 她说到这儿,又加了一句:「当然,老太太年纪大了,也想见外孙女儿,最好一起过来,圆老人的心愿了,你说是不是?」 这女人说话精明的很,带着市侩的算计。 徐岚皱眉,话说的倒是好听,可惜太急切了,把要钱的心思摆的这么明显,当谁听不出来呢? 她才要说话,就见鹿一白比了个数字。 徐岚深吸一口气,这才笑着说:「按理说是应该这样的,但久不来往,您可能不太清楚情况。鹿太太七年前车祸之后,身体就一直不好,一直住在疗养院里,医生不建议出院。至于小鹿,她最近档期排得太满了,我需要核对她的档期才能决定是否过去。」 「那可是她外婆,她都病成这个样子了,都不来看一面,也太不孝——」 不等对面的女人说完,徐岚就先打断了她的话:「您说的也在理,可是一则老太太身边有你们这些孝子贤孙,也能宽慰心灵,毕竟她这么多年没见过小鹿,也没见挂念;二则嘛,小鹿违约一次就要赔偿几百万,她的钱都拿来给母亲看病了,如果到时候真的债台高筑,想必亲戚们也拿不出钱来帮她赔偿吧?」 对面的女人顿时噤声,又低声嘀咕了一句,但因为声音小,又是方言,徐岚并没有听明白。 鹿一白却是听得真真切切。 她说的是:「赔钱货,凭啥我们出钱?」 鹿一白捏紧了手指。 「你们需要多少?」 她把电话拿了过来,声音冷漠的问。 对方不期然听到这声音,先呐呐了一瞬,转换成了笑意:「是小鹿吧?什么钱不钱的,你外婆就是想你们娘俩了……」 「多少。」 鹿一白再问了一句,那女人顿了顿,才试探着说:「我们也不清楚,但医生说,前期大概…万够了?那什么,你放心,我们回头会攒钱还上的,就算是借你的行不行?」 还钱肯定是不可能的,现在把钱给出去,那就是肉包子打狗。 她狮子大开口,鹿一白却沉默了下来。 对于当年的她,连百分之一拿出来都很困难。 可对于现在的她,周怀幸随手买来讨她欢心的一个包,都不止这个价格。 可当年的她,为了十万块钱跪在鹿家的门口,却被骂了一声滚。 而现在的他们,随便几张照片,张口就万,她却只能同意。 因为,那是鹿月的母亲。 是她妈妈脑子不清楚之后,偶尔想起,都会崩溃大哭的人。 就在对方以为,鹿一白不会答应,而准备再降一降的时候,听到鹿一白慢慢的说:「我会回去探望她,并且跟医生沟通病情以及注意事项。至于钱,等到我看完了人,确定你们没有骗我,我会给你们。」 为您提供大神苏行歌的《野火》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89章 小舅妈免费阅读. 第90章 赵桂芝 - 野火 - 苏行歌 意识到鹿一白真的要去的时候,徐岚第一反应就是反对。 “你要给钱,这事儿没问题,毕竟几十万又不多,就当是救人一命了。” 徐岚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劝鹿一白:“可他们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人,回头你去了医院,再被人拿出来大做文章,到时候再害了你怎么办?” 徐岚现在万分后悔,当年因为想着这亲戚不会来往就没有深入调查,谁知道他们家都是些什么人,又会不会拿鹿一白做文章? 鹿一白却是摇了摇头。 “岚姐不用劝我,我得去一趟的。” 她没有别的想法,只是想去替母亲看看老太太,如果可以的话,拿走几张照片。 这些年,鹿月没有清醒过,但她的回忆里,都是被父母拒之门外的场景。 鹿一白看过她哭得揪心,如果这次她过去,可以换来一些关系的缓和,鹿月应该也会好受一些。 即便是不能,哪怕拿几张照片呢,也算是给不清醒的鹿月,一个慰藉。 鹿一白打定了主意,徐岚就知道劝不了了。 她无声叹息,到底是应承了下来。 “好。” 鹿一白去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了。 第三期和第四期的综艺录制结束,鹿一白有两天的假期,本来是打算先回燕市休息的,但有了这一通电话,就更改了目的地。 老太太的确是病了。 她上了年纪,比几年前鹿一白见的时候萎靡了不少。 当时还是一个微胖的精明老太太,现在躺在病床上,人瘦了一大圈,看着那模样也生了点可怜相。 鹿一航站在她身后没说话,一个烫着卷发的女人正带着讨好的笑,轻声跟她说情况:“大夫才来过,她吃了药现在睡下了,人也是时好时坏,可怜的很。” 她还不到四十岁,穿的不算时髦,一双眼睛里满是精明世故。 “说起来也是造孽哟,前段时间还好好地呢,谁知道转眼成了这样子?我们瞧着难受,家里借遍了,就差卖房子了,钱还是不够,那个……” 三句话不到,就又拐到了钱上。 鹿一白刚才已经去见过医生,老太太今年六十七,身上的病也不少,癌症是最重的那个。 好在眼下只是中期,还有的救。 “医药费我会支付,除此之外,护工的钱,我也会缴纳给医院。” 怕吵醒病房里的人,鹿一白的声音并不大:“妈妈这些年身体不好,也受不得刺激,所以我之后不忙了,也会代她来探望。” 她把什么事情都管了下来,那女人的笑容顿时多了几分:“这怎么好意思呢。” 她说到这儿,又说:“而且,虽然说大姐这些年没来往,但是我也是心里挂念你们的,改天等老太太的病稳定了之后,我就去看看大姐吧?” 她嫁进来的时候,鹿月已经跟家里决裂了,虽然说后来鹿月也往家里来过几次,她也知道对方有个女儿,但也没打听过对方叫什么名字。 到了后来,鹿月出了车祸,鹿一白求到了家里来,那天她刚好不在,所以也没见到鹿一白的长相。 要不是这次阴差阳错的知道了鹿月的女儿叫什么,再一打听竟然不是重名,那个大明星竟然真的是她的外甥女儿,她还不知道自己竟然有这么大的福分呢。 这何止是福分,简直就是一个聚宝盆! 王翠月把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看着鹿一白的眼神就更加的热切。 鹿一白礼貌拒绝:“那就不必了,妈妈需要静养,不方便探望。不过如果可以的话,可以给我几张外婆的照片吗?我想带回去给她看看。” 这有什么难的,王翠月顿时笑着答应。 等到拿到了照片,鹿一白就准备走,临走之前,老太太却醒了。 知道鹿一白过来,老太太顿时就拧眉想要赶人,还是王翠月先拦了一把,半是劝半是哄:“妈,您别生气,她是来给您交医药费呢!” 赵桂芝年纪大了,脾气也大的很,听到这话,指着门骂的更厉害了:“谁稀罕她的钱,我们家没有这么伤风败俗的女儿,让她滚!” 她生病也中气十足,鹿一白听着这声音,倒是觉得她一时半会肯定死不了。 毕竟,生了重病的,肯定不这样。 她礼貌又疏离的跟赵桂芝鞠躬,轻声说:“您放心,我这就走,母亲是您的女儿,我是来替她尽孝道的,您也不用嫌弃我碍眼,我尽量不再出现在您面前。” 她这话,倒是将赵桂芝都给噎了噎。 见鹿一白又要走,那老太太又硬邦邦的问了一句:“你妈怎么不自己过来?” 鹿一白攥着手,维持着脸上的笑容,神情里却是一派冷意:“她还在病着,医生不建议她过来。” “哦,那就是还没死呢。” 这话彻底激怒了鹿一白。 “托您的福,她死不了,我妈长命百岁,保管比您活的岁数大!” 这话实在是不中听,赵桂芝气得抄起一旁的果篮砸她。 没砸到人,反而把水果滚了一地。 王翠月赶紧去捡水果,又心疼的劝赵桂芝:“妈,您说您何必呢,外甥女好不容易过来一趟,又是好心好意看您的,您干嘛呀!” 这可是她的大财主! 赵桂芝听到她这话,又转而去骂她:“一天到晚钻钱眼里去了,她给了你什么好处!” 这话戳破了王翠月的打算,她脸上挂不住,鹿一白看着这病房里乱糟糟的一幕,冷笑一声,转身往外走。 只是走到门口,又忍不住停下脚步,回头对她说:“我这次来,本来也没什么想跟您说的,毕竟您怨恨我,我从小没见过您,对您也没什么亲近可言。说什么血脉相连骨血亲情,这话在咱俩这儿就是虚伪。” 她深吸一口气,又继续说:“有句话,七年前我没来得及问您,现在想问一问——我妈就算是有千般不是,总归是您的女儿,就算是她未婚生了我,就值当您这么恨的,恨的见死不救,还恨的想让她去死?” 第91章 上赶着 - 野火 - 苏行歌 鹿一白站在门口,看着病床上的老人。 六十多岁的年纪,被病情折磨的脸颊都凹陷下去。 可是提起来女儿的时候,却依旧是气势汹汹。 她七年前不能理解的事情,现在依旧不能理解。 鹿月那样温柔的人,半点不像赵桂芝。 而鹿一白的话,也惹怒了她:“你是最没有资格问这话的人,如果当年不是你,她不至于跟家里断了关系!” 赵桂芝提起往事,红着眼瞪着她,恨不得将她撕碎:“未婚先孕,败坏门风,让我们全家都在镇上抬不起头,这样的女人,放在过去是要被沉塘的!” 那一句句的谩骂,发泄着她多年的恨意。 养了那么大的女儿,一向乖的很,他们连婆家都找好了,结果她竟然带回来了一个孩子,告诉她们,这是她跟别的男人在外面生的! 男人抛弃了她,她还要养着这个小杂种! 赵桂芝状若癫狂,指着鹿一白破口大骂:“你这个连爹都不知道是谁的小杂种,不但是她的耻辱,也是我们鹿家一辈子的耻辱!如果没有你,她后来怎么会那么惨?你当年怎么就没死呢!” 徐岚过来的时候,正听到这些话。 她登时就忍不住,撸起袖子,指着赵桂芝骂:“我说老太太,您怎么说话呢?满脑子旧社会的糟粕,你就是那文化普及的漏网之鱼吧?白长了一张人皮,怎么就半点学不会人说话?” 她才去帮这老太太交了住院费,回来就听到人骂街,别人好歹是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她这还用着鹿一白的钱呢,说话就半点不客气。 徐岚还想再说,却被鹿一白拦了一把。 “您说的对,要不是因为我妈生了我,她的人生本来可以光明很多。” 鹿一白曾经也觉得,自己的出生是罪。 如果不是生下她,鹿月一定过的比现在好。她不会被女儿拖累,不会年过四十还独身一人,更不会为了给她挣学费出了车祸,成了一个不能自理的病人。 这一切都是因为她。 可是,那些难捱的日子里,是鹿月抱着她,一遍遍的重复告诉她:“你是妈妈的宝贝囡囡,是妈妈的礼物。” 就连失忆之后,她所思所念,也都是一个鹿一白,是她的囡囡。 鹿月那么爱她,她怎么能自轻自贱? 鹿一白吸了口气,一字一顿的说:“我不是耻辱,我妈也不是。她是这世上最好的女人,您也不能否定她。还有,你可以骂我,但你没有资格骂她。因为,您也不配做一个母亲!” 鹿一白带着人走的时候,王翠月一路跟到了大门口。 眼见得她们要上车,王翠月才讪讪的叫住了人。 “那个,一白啊……” 她听到这个气势凌厉的女人就是这么喊鹿一白的。 只是从王翠月的嘴里说出来,带着点心虚的讨好:“老太太年纪大了,又生了病,她很可怜的,你别跟她一般见识呀。” 这个她应该叫一声小舅妈的女人,眼里写满了算计。 鹿一白心知肚明,对方追出来跟她说好话,为的是什么。 “你放心,我答应你们的,不会食言。” 鹿一白拿出来一张卡,递给了王翠月:“这卡里有五十万,是老太太的医药费,密码是卡号的后六位。” 见鹿一白真的给她递过来银行卡,王翠月顿时讪笑着说:“这怎么好意思呢?” 话虽然这么说,接卡的手倒是反应的快。 鹿一白见她接了,又说:“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法律规定,儿女都有奉养长辈的义务,按理说,她生病了,我妈妈也得过来照顾,但是她不方便,只能全权由您在医院照料。所以,我替我妈把医药费全部拿出来,也是应当的。” 就算是鹿月现在身体不好,她也不会让别人戳她的脊梁骨。 鹿一白话说的温柔,王翠月又动了心思,笑着说:“都是一家人,而且我是儿媳妇,本来也就该我照顾老人的。” 她话说到这儿,又话锋一转:“不过说起来,你这孩子也是犟,这么多年怎么就不跟家里联系呢?要不是这次误打误撞的知道了你,我怕是到死都不知道,自己的外甥女儿居然是个大明星!” 她咯咯的笑,鹿一白神情冷淡,只是疏离的笑:“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回去了。” 这次,王翠月倒是没有阻拦她,送她到了医院门口,又讨好的笑:“你先回去吧,到了记得跟我报个平安,都是亲戚,以后还是要多多联系的——说起来,你弟弟也可喜欢你了,下次有空再来,让你弟带你出去吃饭,你们姐弟也多接触……” 只是话没说完,鹿一白就站定了脚步,语气温和:“不用,之前就没来往,以后倒也不必了,大家各自安好就行。” 王翠月的态度太过明显,将算计也都写在了脸上,鹿一白不是不懂,而是太懂了。 大概是没想到鹿一白把话说的这么绝,王翠月顿时愣在原地,呐呐的想说什么,鹿一白已经转身上了车。 这是半句话都不想听她再说了。 王翠月张了张口,见车已经开了出去,又想起手里捏着的卡,快步朝着ATM机走去。 她得查查钱是不是真的给了! …… 回去之后,鹿一白又开始录制综艺的第五期和第六期。 她这两天的假期都折腾到了医院上,频繁赶路,让她的脸色都有些不太好。 正是春夏交际,天气忽冷忽热,导演见了就多关心了两句,转眼就被明婧冷嘲热讽。 “有人捧着就是不一样,人人都上赶着。” 她话说的难听,也是说给助理听的,谁知一转头就看到正主从身边经过。 鹿一白才拿了一瓶水,见明婧的脸涨红成了猪肝色,还能冲她笑了笑:“可不是,有人捧就是不一样,就对吧,明姐。” 今天中午,明婧才请了组里的人吃饭,而且是她那位金主专门请来的厨师现场做好。 这么大的手笔,生怕别人不知道明婧现在有多受宠。 第92章 太假了 - 野火 - 苏行歌 当然,鹿一白是没去吃的。 她这两天折腾的太累,不能吃生冷食物,而且她一向吃不惯日料。 明婧咬了咬牙,听出鹿一白话里的讽刺,皮笑肉不笑:“看你脸色这么差,要是实在不舒服,下午可以不用录制,跟导演说一声就好了,大家也都不会怪你的。” 鹿一白笑眯眯的喝了口水,拒绝她的‘好意’:“多谢明姐关心,我好的很。” 她下午就以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不但好得很,而且还很能打。 抢线索和任务的时候,鹿一白半点不客气,经过这几期的磨炼,她也摸出了节目组想要的节目效果。 包袱笑料层出不穷,还能再插科打诨的引出来节目组要的主题。 明婧被她抢了好几次风头,偏生鹿一白的理由用得好,她不但不能发火,还得配合节目说了一句:“小鹿真厉害,怎么就不是我们队的呢?” 一旁的王锐听到她这话,顿时眉眼弯弯的卖乖:“姐姐这话,我可要伤心了,难道我不厉害吗?” 他是去年选秀出道的,眼下正当红,一张脸十分具有迷惑性,瞧着是个白白软软的团子,实则是个芝麻馅儿的腹中黑。 明婧心里对这种人看不上,但在镜头前,还是表现的很好:“怎么会,我们小锐可是最厉害的!” 就在旁边做任务的胡競,背对着镜头翻了个白眼。 正好被鹿一白看在眼里。 不管这些人心里是不是和谐,但是在录制节目的时候,都是一团和气的。 导演只要综艺效果,至于私下里,就算是打起来,不闹到外面去,他半点都不肯管,甩手做一个聋哑人。 《炎黄之旅》这档综艺,从第一期的播出开始,就呈现出了一个断层式的压制效果。 不但在各大综艺榜单上占据了第一,而且相关的新闻通稿和热搜,几乎每天都能看到。 节目组借机又放出了很多未播出的花絮,更让节目的讨论热度再攀新高。 对于鹿一白来说,她的可见好处是直线上涨的。 人气和粉丝比去年几乎翻了两番,去机场的时候,接机的人都多了好几倍。 徐岚对此喜闻乐见,鹿一白倒是心态很平稳,还能叮嘱小姚她们:“你在群里说一声,人来人往的注意安全,看好自己的财物别丢失,最重要的,别让她们破费,都是年纪轻轻的小孩儿们,有那个钱做点什么不好。” 粉鹿一白的老粉都知道,她从来不收贵重的礼物,就连粉丝送的花都很少收。但如果有人给她送信的话,她是会一封封认真看完,而且珍藏起来的。 但最近粉丝太多,新粉显然是不了解的。 小姚在粉丝群里说了之后,大部分人都收敛了些,但还有人拿着贵重的礼物去拦鹿一白。 结果…… 被鹿一白笑眯眯的塞回了她的怀里。 “宝贝儿,有这个钱,咱吃两顿火锅好不好?” 她歪头看了看这个挤到最前面的粉丝,看她面容稚嫩,又问了一句:“高中毕业了吗?” 那小姑娘才粉上鹿一白,是个颜粉,眼下被她几乎怼脸,整个人都被她的美貌惊艳到,磕磕绊绊的回答:“我,我高二了。” “哦,那我收回刚才的话,别吃火锅了,浪费时间,多刷几套五三吧。” 她拍了拍小姑娘的肩膀,丢下一句:“我希望下次见到你,是你拿着燕大录取通知书给我看,加油宝贝儿。” 直到鹿一白走远了,那小姑娘才从呆滞的状态中反应过来,双眼都值了:“她叫我宝贝儿?!” 她也不想好好学习的,可是老婆拍了她肩膀,还叫她宝贝哎! “鹿一白!我明年带着燕大录取通知书来见你!” 那声音气势如虹,鹿一白回头冲着她一笑,举起胳膊挥了挥,应了一声:“好呀。” 一群粉丝见她走了,急急忙忙的举着手机追了过去,那小姑娘还停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后知后觉的红了眼。 正是五月好风光,午后的阳光明艳,但不敌那个女人。 像是一幅画,一眼就惊艳,从此铭刻在心。 …… 录制完第八期的时候,鹿一白终于得了空回燕市。 上次去医院之后,鹿一白不想跟鹿家的人扯上太多的关系,所以就没有留自己的私人联系方式。 但是为了应对随时突发的情况,又让徐岚把工作的号给王翠月留了一个。 那个号,几乎每天都能收到王翠月发来的消息。 有照片,还有视频,话里话外只有两个意思。 一个是想表达老太太被她照顾的多好,鹿一白的钱没有白花; 另外一个,就是想跟鹿一白拉近关系,表示说亲人是血浓于水,打断骨头连着筋,期望鹿一白能够放下过往的成见,跟家里恢复关系。 前者鹿一白不在意,毕竟她跟那老太太大概天生的八字不合,就算是对方是自己的外婆,可新仇旧怨,她半点生不出情意。 至于后者,鹿一白更不在意。 七年前她去鹿家借钱,就算是王翠月当时不知道,可她儿子就在家里,过后肯定会学嘴的。 为什么王翠月没有去联系过她呢? 无非是觉得累赘罢了。 当初她哪怕是去医院看一眼鹿月,口头上表达几句关系,鹿一白都不至于会这么冷漠。 现在累赘一飞冲天成了有钱人,她才想起来弥补旧情? 太假了。 她让徐岚不用回复,除非对方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不然就当做没看见就行。 王翠月倒是执着的很,依旧每天都发。 只是她回燕市这次,发的却跟之前的内容都不同。 那是一段视频。 视频里的赵桂芝穿着妥帖,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面对着镜头,罕见的没有了那天的戾气,取而代之的,则是罕见的温柔。 “小月,不知道你最近好不好,妈妈当年做了许多的错事,现在很后悔……小月,妈妈想你了。” 短短一段视频,只有不到一分钟,赵桂芝说的断断续续,到了最后,还落了泪。 徐岚看着视频的第一反应就是:“她这是在憋着什么坏呢?” 第93章 怎么会 - 野火 - 苏行歌 上次在医院里,把鹿一白骂的狗血淋头,对于自己唯一的女儿,她也没有半点含糊,言语里恨不得这母女二人去死。 这才半个多月的时间,她就转性了? 徐岚是不信的。 鹿一白也不信。 她无声摇了摇头,就见对面又发过来几条语音消息。 “小鹿啊,你外婆的病又加重了,医生说,可能不太好,她这两天总是睡不好,睡着了就梦到你母亲。你看,要是方便的话,能不能让她们母女两个人见一面?” 王翠月这话说的小心翼翼,鹿一白听完之后,却没有立刻说话。 徐岚先拧眉问:“一白,你不会心软了吧?” 她总觉得,这婆媳两个人,用一个词形容,那就是,不安好心。 鹿一白摇头,嗤笑:“怎么会?” 她不会心软,只是有些疑惑,甚至有点不安。 “她们为什么这么着急想见母亲?” 钱她已经给过了,难道是嫌少,想要打亲情牌? 徐岚倒是有些猜到了:“可能是想要放长线钓大鱼,毕竟你一出手就是几十万,虽然说在咱们这个圈子里,几十万不算什么,可是对于她们来说,那就是一笔巨款。” 尤其是那样的家庭。 最近王翠月一直给鹿一白发消息,但是又得不到回复,大概是怕财神爷跑了,所以想要曲线救国? 鹿一白自嘲的笑了笑,神情却是有些难看。 当年妈妈百般哀求,没有得到外婆的半句好话。 可是现在,只是五十万,就让对方屈尊低头。 钱果然是个好东西。 见鹿一白这模样,徐岚又安慰她:“你别想太多,她们闹不到你和阿姨面前的。” 鹿一白点头,冲着她道了谢,只说:“岚姐放心,我不会被无关的人影响到的。” …… 回了燕市之后,鹿一白先去看了鹿月。 鹿月依旧是老状态。 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大多数时候,都安安静静的像是一尊瓷娃娃。 这次鹿一白过来,她没有出门,而是坐在窗边的椅子上。 窗外有一棵桃树,桃花已经凋谢,但长出了小小的果子,一树的叶子生机勃勃。 鹿一白在她身边站了一会儿,才见鹿月回过头来看她。 “你是?” 这段时间不见,她又不认识鹿一白了。 鹿一白对这情况早就习惯了,起初还会因此难过,现在已经能从容应对:“我过来玩的,想要跟您讨杯茶喝。” 鹿月听到她这话,眉眼温柔的站起身,给她倒了一杯水。 因为怕她烫到,水壶里的水永远的温的。 鹿一白伸手接过,礼貌的道了谢,端着小口的喝着。 鹿月这会儿倒是不看外面的树了,开始看她。 她打量着眼前的鹿一白,好一会儿才有些疑惑的问:“这位小姐,我看你,好像有些面熟?” 鹿一白的手一抖,脸上先扬起笑容来,顺着她的话问:“那您认识我吗?” 鹿月仔细的打量着她,摇了摇头:“只是面熟,想不起来了。” 对于这个结果,鹿一白并不意外。 她弯唇笑了笑,指了指电视:“那我跟您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个演员,我叫小鹿。” 第94章 像我妈 - 野火 - 苏行歌 电视没开,平常的时候,鹿月也会看电视,但是疗养院里的电视是被调好的,为了防止刺激到病人,所以根本没几个台。 鹿月在电视里也看不见鹿一白。 但这会儿听她的话,鹿月再次打量了鹿一白,笑的温柔:“是演员啊,怪不得长得这么好看。” 鹿一白就笑:“比您还差一点,您生的真好,像我妈。” “这孩子,哪有这么比喻的?” 鹿月被她逗的弯了眉眼,又去看手上的表——她手上的手表,常年指向一个时间。 “还有半个小时,阿白就该下课了,我得去接她。” 她站起身就打算出门,鹿一白又笑着拦住了她,用相同的理由:“您忘记了,今天才周三,她住校了,周五才回家。” 谁知这次却拦不住鹿月。 鹿月踟蹰的看着鹿一白,疑惑的问:“住什么校,幼儿园什么时候让住校了?” 这记忆又混乱了。 鹿一白心中觉得不好,才想去摁铃叫护士,谁知鹿月又抓住了她的手:“对了,我妈呢,你见到她了吗?” 这不是鹿一白第一次听到鹿月找赵桂芝,但却是她第一次用这么焦灼的语气。 鹿一白安慰了几句,见鹿月还要找母亲,斟酌了一下,才拿出了手机:“您别着急,您妈妈有些事情不能过来,但她给您留了言。” 那是赵桂芝不知出于什么目的录制的,字字句句都在忏悔自己。 “小月啊,妈妈知道错了,我很想你。” 之前鹿一白让徐岚把视频传给了自己,谁知这会儿派上了用场。 鹿月果然不再提找人的事情了。 她只是愣愣的看着手机里的视频。 老太太六十多了,头发花白,平常的微胖身形,现在瘦了许多。 她录制视频的时候还穿着病号服,宽大的衣服衬的人更多了些可怜相。 半点跟之前辱骂鹿一白的人联系不到一起去。 鹿月看了一遍又一遍,最后手抬起来,指着屏幕,愣怔的喊:“……妈?” 她声音里带着迟疑,鹿一白却觉得心里有些酸。 七年,这是鹿月唯一认出来的人。 哪怕是不记得事情了,鹿月也是惦记赵桂芝的。 她胡乱的想,当时没有刁难,而是直接把医药费垫付了,这件事做的是对的。 “对,改天,我让您跟她见面,好不好?” 赵桂芝的病是中期,好好治疗,是可以好转的,而且她跟鹿月不一样,不用天天被关在疗养院里面。 如果赵桂芝的目的只是钱,那她不介意用钱作为筹码,请对方来探望鹿月。 哪怕,只是宽一宽鹿月的心呢。 “妈……” 鹿月又喊了一声,把手机拿过来紧紧地攥在手里,盯着屏幕里的人。 然后,又看像鹿一白。 “我妈……在哪儿?” 她神情带了几分焦灼,鹿一白怕她攥着手机手疼,又去哄着她松手:“她在外地呢,现在过不来。” 她话音未落,鹿月就变了脸色。 焦灼里带出了恐惧,声音都尖锐了起来:“不,不对,她没在外地。” 鹿月突然把手机扔在地上,整个人就要往外跑:“囡囡,囡囡呢?!” 鹿一白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这样暴躁,连忙去拦她:“您别着急,她在学校呢……妈!” 鹿月跑不出去,就去掰她的手,力气格外大,鹿一白眼里都见了泪。 是疼的,却是心疼。 “护士,护士!” 鹿一白高声喊了几句,自己去抱着鹿月:“您别着急,您要什么,我帮您好不好?” “我要囡囡,我的囡囡啊!阿白!” 鹿月一声声叫着,神情仓惶,又转身去掐鹿一白的脖子:“你们把她藏到那里去了?我的囡囡才四岁,你想对她做什么?!” 鹿一白脸色涨红,连呼吸都有些不畅。 “妈妈,我是阿白,是您的女儿啊……” 可鹿月听不进去。 她愤怒的掐着鹿一白,又猛地松开她,嘴里念叨:“我不跟你说,我要去找我的阿白。” 她转身就要往外跑,却因为太过着急,整个人朝前摔了下去! 鹿一白忙的去扶她,却被惯性带的陪着一起倒在地上,她顾不得其他,转身拿自己当了肉垫。 鹿月整个人都栽到了她的身上。 鹿一白疼的眼冒金星,护士也在这时候赶到。 众人七手八脚的去扶她们两个,鹿一白顾不上自己,先帮着查看鹿月的情况:“您还好吗?有没有伤到?” 鹿月这会儿已经脑子不太清楚,被这一群人包围着,温和的脾气也变得尖锐:“走开,你们都走开!” 她想要逃跑不成,医生去取镇定剂,鹿月又开始哀求她们:“我的阿白才四岁,求求你们,把她还给我好不好?” 鹿一白手臂被地面擦伤了一条口子,正在滴滴答答的流血,她半分没留心,走过去将鹿月抱在怀中:“妈,您看看我,我就在您面前呢……” 可鹿月听不到,还要去推她。 她清醒的时候,脾气是温和的,半辈子没跟人红过脸,年过四十连一句脏话都不会说。 这会儿推不开人,又祈求的问:“我的阿白呢?囡囡呢?” “我就是囡囡,您看我一眼,我就是鹿一白,是您的女儿。” 她一字一顿的问,鹿月仓惶的看着她,像是有那么一瞬间的清明:“阿白?” 鹿一白心跳如擂,点头应她,抬手去替她擦眼泪。 下一刻,就见鹿月偏头,狠狠地咬住了鹿一白的手腕。 “唔……” 护士们忙的将她们分开,鹿一白的手腕被咬出了牙印,深的几乎见血,她愣怔的看着眼前人,就见医生将镇定剂推入了鹿月的体内。 鹿月没有了力气,被护士扶着,小心翼翼的放回了床上。 鹿一白站在原地没动弹,看着这兵荒马乱的一步,脑子里只剩下了鹿月看她的眼神。 是绝望的。 “鹿小姐,您受伤了,我帮您包扎一下吧。” 护士的声音惊醒了她,鹿一白神情恍惚,摇了摇头,手腕却被人抓住。 “怎么回事?” 那声音…… 是周怀幸。 第95章 麻烦您 - 野火 - 苏行歌 鹿一白回头看他,见男人衣着精致一丝不苟。 显然是才从公司回来。 不等鹿一白说话,他先拧眉将人带去旁边的休息室。 “麻烦您了。” 护士忙说应该的,替鹿一白包扎之后,就离开了,把空间留给了他们二人。 从刚才开始,鹿一白就一言不发,但周怀幸听护士说了过程,也知道了原委。 鹿月这种情况其实不是第一次了。 她平常的时候,脾气是温和的,但她的状态并不是每次都是温和。 疗养院第一次遇到鹿月试图伤人的时候,就已经控制住了她,并且把情况都告诉了周怀幸。 但周怀幸瞒了下来。 他让人给鹿月换了几次医生,才稳定了她的情况,但即便是现在这位从国外高薪聘请回来的医生,也无法保证她完全不伤人。 前几次的时候,鹿一白恰好都不在这里。 周怀幸虽然知道,但没有告诉过她。 这是鹿一白第一次撞见鹿月这个样子。 鹿一白浑身都在发抖,周怀幸抓住她的手指,轻轻地拂过她的眼睛。 往日漂亮的一双眼,现在里面盛满了哀伤。 “别怕。” 他搂住了鹿一白,轻轻地在她发间吻了吻,声音格外轻柔。 像是一片羽毛落在心间,明明应该是轻飘飘的重量,可那一刻,鹿一白却觉得这羽毛很重,荡平了所有的不安和惶恐。 “我妈妈……” 她张了张口,先哽咽的说不出话。 周怀幸难以说明自己这会儿的情绪,他向来不大爱看别人哭。 眼泪是最无用的。 可是现在,鹿一白哭得无声,他却只觉得心中有石头压着。 “都会好起来的。” 他只是这么一句,鹿一白就变成了失声痛哭。 她在周怀幸怀里哭够了,把对方的衬衫都弄得一塌糊涂。 周怀幸是有洁癖的,这次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确定了鹿月情况稳定下来,他们才回了家。 鹿一白胳膊上的伤及时上药包扎过,倒是不算严重,手腕上没有咬破,但那一块皮肤肿了起来。 这些伤口明明白白的昭示着白天发生了什么。 她不能洗澡,也无心吃饭,情绪大起大落,就连晚上睡的也不安稳。 …… 周怀幸半夜是被吵醒的。 他睡眠浅,女人隐忍的哭声把他吵醒,开了床头夜灯才发现,是鹿一白在哭。 但她没有醒。 她像是陷在一场噩梦中,不能挣脱,只将整个人都蜷缩了起来。 鹿一白的确是在做噩梦。 梦里光怪陆离,那是一座房子,回廊曲曲折折,像是一个巨大的会吃人的怪兽。 有人被关在里面,眼神空洞,她也被关在里面,却是不断地在逃跑。 不知哪里扔过来的小石头落到她身上,眼前就成了一片红。 她伸手摸了摸,是血迹,她疑惑的看了一圈,最后才发现是自己的。 带着恶意的笑容和奚落从四面八方传来,让她逃无可逃。 直到有一道声音喊她:“小鹿。” 那声音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也让鹿一白从噩梦中抽离出来。 第96章 做噩梦 - 野火 - 苏行歌 她呼吸急促,瞪着眼前的一片白。 直到意识回笼,她才意识到,那是周怀幸睡衣的颜色。 男人搂着她,手掌在她后背轻轻地拍动着。 像是在哄孩子的姿势。 鹿一白下意识抓紧了他的衣服,听到他问:“醒了?” 那声音与梦里最后听到的一样。 是让她安心的。 于是梦里的兵荒马乱散去,只剩下了眼前人。 她小幅度的点了点头,听周怀幸轻声说:“梦到什么了?” 她脸色苍白,额头还带着薄汗,周怀幸抽了一张纸递给她,鹿一白接过,攥在了手里。 “我……” 她张了张口,却先看到了手腕上的牙印。 齿痕肿胀起来,这一圈皮肤都成了青紫色。 梦里跟现实撞在一起,她神情有些恍惚,好一会儿才说:“你知道,我妈今天为什么那么着急的要找我吗?因为,她想保护我。” 确切的说,是保护四岁的鹿一白。 之前赵桂芝在医院里骂她,是不知道爹是谁的小杂种,这种话,鹿一白小的时候也没少听。 她没见过父亲,更不知道他是谁。 鹿月未婚先孕生下了她,怕家里人知道她的存在,一直都瞒着不说。 直到她三岁多的时候,赵桂芝给鹿月定了一门亲,鹿月瞒不下去,这才带着她回了镇上。 鹿月破罐破摔,不但把鹿一白带回去,还说:“这是我女儿,我回来就是为了给她下户口的。” 鹿家在镇上家境一般,因为那件事出了名。 人人都说鹿家的女儿是个不知廉耻的,还没结婚就被人搞大了肚子,现在连孩子爹是谁都不知道,居然还有脸养着这个小孩儿。 之前定好的婚事被退了,男方还要鹿家人赔偿精神损失,赵桂芝跟他们闹了一通,回家就劝鹿月把孩子扔了。 “送人也好,给福利院也好,你后半辈子不能被这么个玩意儿拖累了。” 那时候的鹿一白很小,她就躲在门后,看着大人们争执。 直到赵桂芝打了鹿月一巴掌。 她跌跌撞撞的扑过去抱着母亲的腿,央求外婆不要打妈妈。 结果赵桂芝指着她骂:“你就是个小杂种,要不是因为你,我们家怎么会被人戳脊梁骨!” 一旁老实巴交的鹿父也跟着劝:“听你妈的话,把这小丫头送人吧,不然你这辈子怎么嫁人呢?” 离婚了带个孩子还不好嫁呢,更何况这还是个未婚先孕。 鹿月咬紧了牙不肯把鹿一白送人,还去找关系,想要把鹿一白的户口落在自己名下。 谁知,赵桂芝两口子就趁着鹿月出门的功夫,把鹿一白扔到了隔壁县的福利院。 鹿一白是三天后被找到的。 鹿家夫妇一口咬定孩子死了,鹿月就挨家挨户的询问,还是有个好心的看不下去,偷偷告诉了她。 等到她终于在福利院找到鹿一白的时候,她头上被人打出了血,身上也好几个伤口,小小的人脸色通红,高烧不退。 鹿月把孩子带了回去,跟家里彻底闹掰。 她带着鹿一白走的时候,赵桂芝指着她骂:“你今天出了这个门,这辈子都别回来!” 鹿月后来后悔过,想要回去跟父母认错,可赵桂芝的态度十年如一日的坚定。 “她养着我,这些年被人指指点点,一天好日子都没有。现在落得这个样子,想的也还是我。” 鹿一白低头,看着手腕上的牙印。 看到鹿月的眼神时,她就明白了。 鹿月打骂她,是把她当成了凶手。 带走了女儿的凶手。 哪怕是记忆混乱的鹿月,心里想的,也是保护她年幼的女儿。 那是她的宝贝囡囡。 鹿一白哭得无声,周怀幸伸出手来,将人拉到了自己的怀中。 那张纸已经被她攥的皱的不能用了,他又抽了一张,替她擦了眼泪。 他当时调查过鹿一白,知道鹿月是单亲妈妈,但没有想到,鹿一白压根不知道父亲是谁。 他以为是因为父母决裂,所以她七年都没提起过那个男人。 其实就算是鹿一白,周怀幸查的也不多。 他只需要保证,这个养在自己身边的人,是对他没有危害的就足够了。 但是现在,他却有些后悔。 或许,他应该早一点了解这些。 平常张牙舞爪的人,现在趴在他怀里乖的像只猫。 “我这个人……其实就是个累赘。” 小猫满脑子都是负罪感,她抱着周怀幸的腰,把自己埋在他的心口,一字一顿的说:“如果不是我,她其实是有机会再嫁的。” 她小的时候,鹿月遇到一个对自己很好的男人。 鹿一白有些印象,那个男人是憨厚的,也很认真的追求鹿月。只是每次看到她的时候,就像是在打量一个累赘。 后来她听到那个男人跟鹿月商量:“要么把她送回老家?农村条件虽然比不上城里,可也不算差,家里房子小,我还有个儿子,实在是住不下。” 再然后,鹿一白就没有见过那个男人了。 鹿月这些年为了她,现在四十多岁都是一个人,鹿一白心知肚明,是自己害了母亲。 她原本该拥有截然不同的人生。 鹿一白带着哭腔,声音里满是自责与愧疚。 周怀幸搂着人,难得的说了一句:“你不是累赘。” 他摸了摸鹿一白的头,她的头发很软,掌心的触感很好。 像是这个人一样。 大概是眼前人太过乖顺,也可能是这个夜晚太过于安静,所以眼下,周怀幸的声音都添了几分未曾察觉的温柔。 “你母亲是个成年人,她做事情有自己的考量。过去且不说,但她现在,挂念的人依旧是你,这说明她对你没有半点怨恨。” 那是个温柔的女人。 不发病的时候,她看谁都是在笑,说话轻声慢语,岁月的痕迹,半点都没有留在她的身上。 很有教养,很让人有好感。 但是岁月苛待了她。 周怀幸无法否认,她的一生悲剧来源,半是家庭,半是鹿一白。 但他更无法否定,即便是这样,她依旧是善良而且坚韧的。 第97章 对不起 - 野火 - 苏行歌 但最让周怀幸心生触动的,是她对鹿一白的爱。 他以前不信,真的会有人爱子女如生命。 但鹿月用实际行动告诉了他。 “她是爱你的,也为有你而感到幸福。” 周怀幸鲜少说这么多话,但今晚的鹿一白太过可怜,像是破碎的琉璃。 这琉璃是他所有物,周怀幸不希望看到一个碎裂的。 鹿一白仰头看他,终于露出了今夜的第一个笑容。 “当然。” 她为自己的出生而愧疚,为自己连累到鹿月而愧疚。 但她从不怀疑鹿月对她的爱。 作为一个母亲,鹿月把自己的所有都给了她。 “我也爱她。” 她提起鹿月的时候,神情柔软而恬静,白天因为鹿月的状态而失控的情绪,这会儿终于慢慢平复下来。 鹿一白的脑袋在周怀幸的怀中蹭了蹭,声音有些含糊:“我只是觉得她太苦了。” 如果没有自己,鹿月一定过的很好。 她不止一次这么想过。 周怀幸低头,看到的就是她的发。 头发跟她的性格截然相反,人是个张牙舞爪的,头发却是柔软的。 他伸出手来,漫不经心的抹了一把,这才轻声说:“她未必会觉得苦。” 兴许对于鹿月来说,有了鹿一白,才让她知道了幸福是什么。 他声音很轻,提起鹿月的时候,大概是这对比太过明显,让他轻而易举的想起了另外一个人。 一个与鹿月截然不同的女人。 周怀幸压下心里的念头,一低头就见鹿一白正在疑惑的看他。 “怎么了?” 他问了一句,鹿一白就举着自己的胳膊:“疼。” 周怀幸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捏住了她的胳膊。 正好捏在了伤口那里。 心里那一闪而过的扭曲念头,瞬间消弭殆尽。 周怀幸急忙松开手,永远冷静的脸上终于龟裂开,生出些愧疚。 “抱歉。” 他这模样,倒是让鹿一白更加疑惑。 今夜心情不好的是她,安慰的人是他,怎么这会儿,看着周怀幸的状态反而不好了? “你没事吧?” 周怀幸摇了摇头,只说:“没事。” 他查看了鹿一白的伤口,见没有大碍,这才让人躺下:“很晚了,睡吧。” 鹿一白才发泄了那么一通,又得到了最好的安慰,这会儿精疲力尽,在周怀幸的怀中,很快便睡着了。 所以她并不知道,周怀幸就躺在她的身边,却是目光沉沉。 窗帘合的紧,暗夜的微光透不进来,周遭都是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可周怀幸却在这样的夜晚里,仿佛看到了满室的血光。 一个人的身体里有多少血? 可以在地面上洇开,染红了地毯,铺陈在身下,仿佛从身体里开出的一朵花。 但那人还在笑着。 有记忆以来,周怀幸就没怎么见过她笑。 她是歇斯底里的,是大吼大叫的,偶尔安静下来的时候,也是坐在窗前哭。 周怀幸曾经被她抱在怀里过。 他记得,她的手是软的,更是凉的,盛夏的夜晚,却让被触摸的人生出些惧怕来。 然后她说:“对不起。” 第98章 有坏人 - 野火 - 苏行歌 周怀幸那时候在想,她为什么要道歉? 直到他走到楼梯,看到…… 她从三楼一跃而下。 周怀幸骤然睁开了眼。 他怀中抱着一个柔软的躯体,女人的长发扫过他的胸膛,她睡得不大安稳,哼唧了一声,又在他心口蹭了蹭。 这样鲜活的人。 他低下头来,在她的后背拍了拍,又将人放在鼻端。 没有血味儿。 房间里也没有。 他又无声的闭上了眼。 …… 两天后,鹿一白再次回到了剧组。 《炎黄之旅》的录制就只剩下了最后两期,录完这档综艺,鹿一白有小一个月的休息时间。 所以这次,她走的半点都不留恋。 反正一周后就回来了,而且她提前磨磨蹭蹭的问过了周怀幸,知道对方不忙,她至少可以见对方半个月。 鹿一白怀揣着欢喜进了剧组,连工作都变得动力满满。 而且两个月的录制时间,让他们六个嘉宾互相都熟悉了起来,不管心里是怎么想的,至少面上大家都是很和睦的。 随着节目的播出,鹿一白的知名度也比之前提高了很多。 上次她在机场劝粉丝学习的视频被发到了网上,还被人做成了魔性的鬼畜视频。 那个视频为她带来了一些热度,基本上都是正面的。 徐岚把这事儿引导了一番,鹿一白本人的表情包更是满天飞。鹿一白本人对表情包不以为意,还专门发了条微博,用自己的表情包劝告粉丝好好学习。 于是,那条微博的下面,就成了表情包大赛现场。 不过这件事儿带来的好处也很明显,粉丝再来接机的时候,基本上就不会有人可以拿那些很贵的东西过来送她。 不让粉丝花钱这件事儿,鹿一白是认真的。 毕竟谁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有这个钱,就是扔到水里也能听到点水花,何必都砸到所谓的明星身上呢。 她想得很开,可惜这件事儿落到了明婧的眼里,就是鹿一白在装腔作势。 毕竟明婧当初也是选秀出道的,粉丝没少给她花钱,包括现在粉丝接机或者探望她的时候,买的礼物都是很贵的。 明婧对这些礼物收的心安理得,还会背后跟工作人员点评哪个是抠门不舍得送东西,哪个是冤大头次次都给的很大方。 所以看鹿一白这模样,总觉得对方是在阴阳怪气,是在捎带自己的。 她心里对鹿一白不满,但是录制节目的时候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两个人之间的火花擦出来不少,明争暗斗的,一块录节目的人哪个不是人精,都看在眼里,只是嘴里不说。 鹿一白倒是半点不放在心上,这人虽然给她使绊子,可是脑子不是很聪明,所以她都应付的来。 不过录完节目,私下里鹿一白也防着明婧。 毕竟,蛤蟆不咬人,但是膈应人。 谁知道鹿一白千防万防,倒是防住了明婧,却没有防住别人。 …… 这天晚上录制到了凌晨,鹿一白一身疲惫的回了酒店,先去浴室里打算洗澡,临时想起来手机还有消息没回复,只有折返过去拿包。 谁知才走到门口,就觉得房间里有些不对劲。 她在门口的东西被人动过。 而且,走之前的时候,床上的被子是叠好的,但是现在被子有一些折痕。 鹿一白心惊肉跳,把房间里打量了一眼,不动声色的快步往门口走,一面给徐岚发了条信息:“叫酒店的工作人员和安保过来。” 发信息的功夫,她已经快步出了房门,直接把门从外面合上,一转身就跟徐岚面对面。 徐岚的房间就跟鹿一白挨着,见到鹿一白脸色苍白,神情紧张的问她:“出什么事儿了?” 徐岚已经叫过了保安,眼下看到鹿一白这模样,更觉得事情不对劲儿。 鹿一白摇了摇头说:“先去你房间。” 现在还不知道房间里是个什么情况,在外面不安全。 不过,她们最终还是没有去徐岚的房间。 安保人员来得很快,不等去徐岚那里,人就急匆匆的到了。 鹿一白简要的说了房间的异样,工作人员也不敢大意,急忙带着安保人员进去搜查。 然后,在里面搜出来了一个人。 是个男人。 那人就藏在床下,被揪出来的时候,上半身都是赤裸的,看到那些人着急忙慌的想跑,就被眼疾手快的安保人员直接给按到了地上。 徐岚吓得腿都软了,先质问工作人员:“你们不是说安保工作做得很好吗?人为什么会混进来?” 鹿一白倒是冷静了下来,直接打了110报警。 警察来了之后,先把人带回了派出所,小姚陪着鹿一白一块儿过去,徐岚则是留下来陪着警察一起看监控。 监控里清清楚楚拍到了他拿着房卡,鬼鬼祟祟的进了房间。 在警察的审问下,事情很快水落石出。 这个男人是个私生饭,他花钱买到了鹿一白的住宿信息,又混进来了酒店,从保洁人员的工作服里面偷来了房卡,最后到了鹿一白的房间里面。 他本来是想偷一件鹿一白的衣服就走,结果来了之后又心生贪念,在鹿一白的床上睡了一觉,还动了她的东西,最后又起了歹心,藏到了床底下。 打算欲行不轨。 好在鹿一白还算警惕,及时出门又叫了保安,才算是逃过一劫。 因为性质太过恶劣,虽然没有给鹿一白造成伤害,但鹿一白选择不和解,让警方秉公办理。 酒店的工作人员全程陪着,经理跟鹿一白先道歉,又再三保证不会有这种事情再发生,因为是深夜,这会儿如果兴师动众的再换酒店也不合适,所以酒店承诺给她换了房间,并且让人守着之后,徐岚就让小姚先陪着鹿一白回去休息。 毕竟明天还要录制,如果因为这事儿耽误了工作,传出去对鹿一白的名声也不好听。 至于徐岚本人,她还需要留在了派出所处理后续的事情。 鹿一白回了酒店,小姚在房间里陪着她,神情还有些惴惴不安。 第99章 我很好 - 野火 - 苏行歌 她先把房间里都检查了一遍,看到没问题,这才让鹿一白进门。 对于她这模样,鹿一白只轻笑一声,揉了揉小姚的头,自己就转身进了浴室去洗澡。 今天累了一天,如果不是因为这些幺蛾子,她现在都已经躺下休息了。 谁知道才洗了一半,小姚就在外面敲门叫她:“鹿姐,你的电话响了,是小周总。” 鹿一白应声,伸出一只手把电话捞了过来。 才接通电话,就听对面的男人问:“你现在怎么样?安全吗?” 鹿一白就笑了起来:“不安全呀,现在缺一个护花使者,要不然小周总连夜过来保护我?” 周怀幸会这么快知道事情,不用想都是徐岚的功劳。 她这会儿不害怕了,就在浴室里面逗周怀幸。 因为才洗了澡,声音又软又娇。 周怀幸听她这声音,就知道鹿一白没事儿,他无声送货了口气:“没事就好,早点休息吧。” 这人就问她一句就要挂电话,鹿一白哪儿肯让他挂的这么快? 于是就在电话里缠着他:“别呀,有事儿,我真吓到了。你都不哄哄我,再不然安慰我一句也行呀。” 她冲着人撒娇,周怀幸捏了捏眉心,问她:“那你要怎么安慰?” 鹿一白心血来潮,一只手在浴室的玻璃上面画圈圈。 玻璃上面的蒸汽蔓延,被他画出来了一颗小心。 工工整整的,爱心里面又填充了笑脸,跟鹿一白互相笑。 鹿一白满意的看着自己的“大作”,本人声音倒是散漫的很:“不如给我唱一个哄睡的歌?” 唱歌是不可能的,周怀幸这辈子都没做过给人唱歌这种无聊的事情。 不但不肯唱,他连声音都冷了下来:“不准闹。” 鹿一白哦了一声,觉得这人没劲儿,哼哼唧唧的说:“真小气。” 于是,小气的周总顿时回她:“那我挂电话了。” 这次,鹿一白瞬间不说人小气了,开始撒娇讨好:“别别别,您是最大度的人了,陪我说会儿话呗?” 她裹着浴巾靠在洗漱台边,声音里半点都没诚意:“我真的被吓到了,你疼疼我呀。” 明明知道鹿一白这是在说瞎话,可周怀幸到底没有挂电话。 不但不挂电话了,就连声音也温柔了下来:“好,你说。” 鹿一白怀疑周怀幸上上辈子是个话唠,不然怎么这辈子跟哑巴似的,惜字如金的? 但是这人肯跟她说话,鹿一白就又觉得一颗心都被填满了,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周怀幸说闲话,声音在这夜色的浸润下越发温柔。 最后她身上的水气都晾干了,才挂了电话。 手机倒是发烫的。 挂了电话,鹿一白简单的冲了一下,才带着心满意足沉入了美梦之中。 …… 第2天的时候,节目组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他们再三的跟徐岚和鹿一白道歉,表示这事儿是因为自己这边没有考虑周全,也是安保措施没有做好。 鹿一白不是咄咄逼人的人,闻言只是笑着说:“没事儿,好在事情没有闹大,不影响咱们节目的录制。” 她这么宽宏大量,导演当然是高兴的,一旁的明婧听到暗中翻了个白眼。 结果下午的时候,这事儿就被人曝光到了网上。 虽然没有造成严重的后果,但鹿一白作为受害方,又深夜受了这样的惊吓,一众粉丝都着急忙慌的跑过来安慰鹿一白。 鹿一白本人倒是没觉得什么,昨天晚上是害怕的,但是现在事情已经平息,她又向来心大。 事情过了就是过了,所以还反过来安慰粉丝。 “安心安心,我这不是好好儿的嘛,都把心放回肚子里。” 本来评论区一片和谐,谁知黑子们闲不住,阴阳怪气的嘲讽鹿一白:“谁知道是不是你自导自演出来为了虐粉的,而且什么事儿都找警察,也真是够作的。” 鹿一白当时正在刷微博,恰好看到了这条消息,直接怼了一句:“人民警察为人民,出了事儿不找警察叔叔,难道找你?” 她嘴快的很,发完消息也没过心,听到导演说开始录制放下手机就去了。 徐岚是5分钟之后才知道鹿一白发了什么,小姚在线吃瓜,跟徐岚夸奖鹿一白:“还是我们家鹿姐厉害,不但脑子好使,嘴也好使。” 徐岚看到这消息后,无奈的看了她一眼,说:“祸从嘴出不知道吗?” 虽然鹿一白说的没错,可万一被有心人拿住了把柄,谁知道会说什么难听话呢? 但这事儿鹿一白本来就没做错,现在事情发酵,徐岚怕她平白无故的再挨骂,又赶紧联系工作人员,让他们准备随时引导事情的方向。 谁知道这事儿,压根儿就没有用到公关。 鹿一白录制完节目后,就见徐岚两眼放光的在看手机,她过去喝了口水,笑眯眯的从徐岚手里把手机抢了过去,问她:“看什么呢?连我都不看了,有我好看吗?” 话没说完,就被徐岚拍了一下:“你快看手机!” 鹿一白被她这个表情勾起了好奇心,翻了一下手机,见徐岚正在看的是微博页面。 只不过最新的那一条,着实让她惊讶了一下。 是公安的官方账号。 官方账号转发了鹿一白的那条微博,还发了一句:“看到了吗?这就是遇到危险的正确示范。” 官方下场一句话,把这件事情定了性,还拔高了鹿一白的高度,顺便关注了鹿一白的账号。 鹿一白一口水险些喷了出来:“我这是被警察叔叔重点关注了呀。” 徐岚听她这话,就很无奈,又两眼放光,笑眯眯的说:“关注了好呀,这可是个好机会。” 有了这一波操作,鹿一白成功的又上了一个热搜,而且这一次倒是没有什么人骂了,评论区里面难得一片和谐。 晚上回酒店的时候,明婧皮笑肉不笑地问鹿一白:“听说你昨晚出事儿了,还好吗?” 鹿一白礼貌的回答了她一句:“多谢明姐关心,我很好。” 第100章 不太好 - 野火 - 苏行歌 这会儿没有镜头在,明婧就冷嘲热讽:“我也不是关心你,只是都在一个酒店里住着,万一因为你的事儿影响到了我们怎么办?我说小鹿啊,你虽然年轻,但也应该注意一点,这种事情,影响到底还是不好的。” 她话说的不中听,话里话外都在骂鹿一白。 正好被进电梯的胡競听到。 胡競就笑眯眯的接了一句:“确实不太好,毕竟,警察叔叔是正义的,他们的职责就是保护人民,万一因为管你的事而顺藤摸瓜,查出来一些别的不好的,到时候肯定就顺道给收拾了。” 她话里有话,明婧的脸色顿时不太好,咬牙问胡競:“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胡競吹了个口哨,半点不看对方脸色:“字面意思呀。怎么?明姐是没有上过学,所以听不懂吗?” 她说这话的时候,又轻巧的捏了一把鹿一白的脸,说:“往后小心点儿,别让有心之人得了机会,这世道坏人可多着呢。” 从第一次见面她就想这么做了,美人的脸可真好捏。 鹿一白被她捏了脸也不生气,脸上的笑容都真诚了很多。 她笑眯眯地跟胡竞道谢:“以后一定注意安全,你也是呀。” 胡竞摆了摆手,又问鹿一白:“我去抽烟,要一起吗?” 她说话的时候,随手抽了根烟咬在嘴里,不是女士的薄荷味儿香烟,烟草味儿很重,也很烈。 鹿一白笑着拒绝,对方叼着烟转身走了。 经过明婧的时候,还能脾气很好的说一句:“借过。” 明婧气得咬牙,可惜对方半点不过心,只是那眯着的眼睛里,满是锐利。 明婧甩着手包,转身就进了电梯。 胡競嗤了一声,随手捏出打火机,咔擦一声,火苗在夜色里卷起点猩红。 …… 私生饭骚扰事件,以警方把那人行政处罚作为结尾,同时,那个男人也在网上发了给鹿一白的手写道歉信。 这件事到此为止,这个世界上永远都不缺新闻,也总有新的事件吸引人的眼球。 录完第九期之后,节目组一行人又急匆匆的赶赴下一个拍摄地点。 《炎黄之旅》的最后一期节目,录制的主题是舞狮。 舞狮在古时候又被称为太平乐,因为过去的人认为它有驱凶避害的作用,所以重大的节日或者活动都会表演舞狮。 但是随着现代化文明的发展,舞狮也渐渐的走向没落。 因为是最后一期,所以节目组的难度也比之前加大,而且改换了形式,再加上节目组的录制是在镇上,所以各方面的环境也都比之前差了很多。 录节目的时候大家都没什么表现,但私下里却有些苦不堪言。 鹿一白倒是乐在其中。 她上一次看舞狮还是在很小的时候,记忆里面是鹿月抱着她,挤在人潮汹涌中看舞狮表演节目。 除此之外,还有高跷和杂耍,表演的人们穿的色彩鲜艳,不管走到哪里都是人群里最瞩目的存在。 那是她记忆里最美好的画面之一。 这些年,鹿一白再也没有看过舞狮,现在因为录节目的原因,她不但再次观看,还得以跟着师傅们去学习这些。 累是肯定累的,但是快乐也是真的。 鹿一白让徐岚帮自己拍了很多照片和视频,准备拿回去给鹿月看。 鹿月的情况再次稳定了下来,哪怕还是不认识她,可是即便是作为对方眼里的陌生人,鹿一白也希望她可以看到自己的人生是怎样度过的。 她不希望鹿月有朝一日清醒,会因为缺席了自己的人生而感到缺憾。 晚上住的是镇上的民宿,一方小院子,青砖白瓦,十分有意境,鹿一白照例拍了照片给周怀幸发过去。 只是还没等到周怀幸的回复,先见徐岚急匆匆地进了门。 看徐岚这表情,鹿一白就有些不好的预感,果然,徐岚进门后,直接把手机递给了她,声音有些沉:“你看一下这组照片。” 照片是鹿一白上次在燕市的时候拍摄的,因为杂志社工作人员的原因,原定的服装损坏,临时给她换了一套露背的裙子。 衣服没有问题,问题在于当时鹿一白为了遮掩裸露的后背画上去的玫瑰…… 被P掉了。 “我问过杂志社了,杂志社那边给的回应是,这是领导做的决定,觉得这样可以更彰显女性线条的美。我跟他们沟通过,要求他们把照片删掉,但杂志社方面不肯。” 现在徐岚和工作人员正在跟杂志社那边进行进一步的沟通,可是照片已经发了出来,而且在网上的热度还很高。 徐岚顿了顿又说:“一白,你可能要有一个心理准备。” 即便杂志社这边最终能删除照片,可是按照目前的热度来看,照片所带来的效应已经产生。 徐岚倒是不担心网上那些人的评价,她担心的是,这组照片被周怀幸看到会有什么反应。 鹿一白看到这些照片的时候,就知道不好。 拍摄照片的时候,因为鹿一白在后背上印了自己所画的玫瑰,摄影师也抓拍了很多与玫瑰相关的照片。 当时鹿一白看过底片,有了玫瑰的遮挡,照片不但不显得裸露,而且意境也很唯美。 可是现在玫瑰被p掉,剩下的就是她大片光洁的后背。 后背的皮肤是后期合成的,但跟她本身的肌肤浑然一体,看不出来有什么异样。 最重要的是,没有了玫瑰的遮挡,这个尺度显然过于大了。 鹿一白翻看了一下照片下面的评论,目前来看大部分都是正面的评价,但也有人说话能听。 “不会只有我一个人觉得,这就是在故意卖肉吧?” “装了6年的玉女掌门人,现在终于原形毕露了?” 对于这些评价,鹿一白只是扫了一眼,她现在更担心的是另外一件事。 “周怀幸有没有给你打电话?” 徐岚摇了摇头,眉宇间都是担心:“现在还没有,但按着照片传播的速度,肯定瞒不过他。” 上次在杂志社拍摄的时候,徐岚就担心这组照片会有什么问题,但当时鹿一白解决的很好,她们以为排除了隐患,谁知道杂志社转头就坑了她们。 第101章 有猫腻 - 野火 - 苏行歌 按着流程,在发布之前,杂志社是要给她们事先看样片的。 可杂志社并没有,而是直接发布了。 还在发布之后买了热搜,像是生怕没人看到这组照片似的。 这件事儿里面肯定有猫腻。 徐岚心知肚明,恐怕有人找了杂志社,还跟他们达成了某些条件,不然的话,杂志社这边不会放着那一组拍的很好的照片不用,非要多此一举。 “咱们先想一想,如果周总问起来,这件事该怎么解释?” 但是,大概人倒霉的时候喝口凉水都会塞牙,所以徐岚前脚说完这句话,后脚鹿一白的手机就响了。 两个人心有灵犀的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抹苦笑。 噩梦成了真,打电话的是周怀幸。 男人开口问的第一句话就是:“解释。” 他言简意赅,鹿一白给徐岚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先去忙。 等到徐岚出门后,鹿一白才轻声说:“解释什么呀?” 她揣着明白装糊涂,但周怀幸显然不肯让她糊弄过去:“照片的事情。” 鹿一白无声叹气,在坦白从宽和抗拒从言中徘徊了一下,直接坦白:“那天拍摄的时候,衣服出了问题,临时找来的衣服有些暴露,所以我在后背上画了玫瑰遮挡。但是没想到还是出了差错,杂志社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把玫瑰给P掉了,现在的照片是他们合成的。” 鹿一白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但周怀幸却精准地提炼出了重点。 “所以,你那天背上画的玫瑰,本来是为了拍照的?” 鹿一白顿时有些心虚。 早知道杂志社会在背后阴她一把,那天她就应该坦白从宽的。 但是现在,她也只能弱弱的说:“是,但是那天事急从权,实在没有更合适的替换衣服了,而且我也没有想到,杂志社会坑我,毕竟画了玫瑰之后,那个照片一点都不暴露的……” 鹿一白越解释越心虚,周怀幸只问了一句:“我记得,那天给你留足了说话的时间。” 他这话一出,鹿一白就更加心虚了。 的确,那天鹿一白有很多机会可以解释的,但是她都没有解释。 但事情到了这一步,没有后悔药可以吃,眼下她也只能替自己辩解:“我本来以为不会有事儿的,只是……” 话没有说完,就听周怀幸语气淡漠的问她:“那个衣服是你自己穿的,没有人逼你对吧?” 鹿一白咬了咬唇,回答了一个“是。” 周怀幸的手指在栏杆上敲了敲,发出轻微的声响,鹿一白却听的心惊胆战。 听得周怀幸继续问她:“那照片也是你自己拍的,没有人逼你对吧?” 鹿一白再次回答:“是。” 周怀幸嗤了一声,下了结论:“衣服是你自己穿的,照片是你自己拍的,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他把话说到这份上,鹿一白只得说:“没有。” 她确实没什么可说的。 毕竟当时也是存了侥幸心理,虽然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个地步,但当时她第一反应就是瞒着周怀幸,这也是无可辩驳的。 鹿一白还想解释,周怀幸已经挂了电话。 鹿一白的话,都被堵在了嗓子里,她看着已经挂断的手机,唉声叹了一口气。 …… 徐岚没多久就回来了。 杂志社一口咬定这样的效果会更好,再加上当时他们的合同里面也没有出现类似的条款,所以鹿一白只能吃了这个暗亏。 徐岚在跟杂志社进行进一步的协商和沟通,眼下还没结果,她到底担心鹿一白这边,先赶回来看她。 一进门,就看到鹿一白一脸的气闷和担忧,她顿时觉得不好,小心翼翼的问:“小周总说什么了?” 眼下周怀幸还没有给徐岚打电话,但是看鹿一白这模样,就知道结果恐怕不太好。 鹿一白抿了抿唇,把周怀幸的话说了,末了又说:“岚姐,我觉得我搞砸了。” 她这次是真的没想要越周怀幸的底线,也尽力解释了,可是好像亡羊补牢也晚了。 徐岚对此也没什么好办法,毕竟周怀幸的脾气,除了一个鹿一白是例外,其他人说话都不作数。 她想了想,轻声说:“你先试着安抚小周总,其他的事情暂时交给我。” 说是要安抚,但鹿一白发的消息石沉大海,周怀幸压根没有回复她。 只是鹿一白不知道,周怀幸不回的原因,并不是因为生气而不理会她,而是他现在根本没有时间看手机。 “之前我就警告过你,娱乐圈的女人有几个是干净的?” 周远明泡了一壶茶,给周怀幸倒了一杯放在他面前,自己慢悠悠的抿了一口,才又继续说:“玩鹰的还能被鹰啄了眼呢,别以为人是你养着的,你就能全盘掌控。当初不听我的,现在看到后果了?” 周怀幸捧着茶杯,手指蜷缩了一下,才说:“这事情有猫腻,我会查清楚的。” 鹿一白胆子虽然大,但也没有大到这种地步,周怀幸知道她今天没撒谎。 当时挂电话,是要让她自己好好反省一下。 但眼下对于爷爷的话,他第一反应还是反驳:“况且,我养的人干不干净,我是清楚的。” 电话里对鹿一白说的凶狠,这会儿在周远明的面前,他倒是维护着。 周远明看了他一眼,神情闲适:“这么护着人,怎么,你还想把她领进家门来?” 他声音还带着点调侃,但是话中的意思就没有那么友好了。 对于这话,周怀幸难得沉默了一下,才说:“没有。” 话说的不算硬气,周远明一眼就看穿了。 毕竟周怀幸是他养大的,哪儿看不出他的心思? 周远明把茶杯放在桌上,这次语气倒是不闲适了,神情淡漠的说了一句:“你要是有朝一日真敢把她领进家门,我第一件事儿就是打断你的腿。” 周远明态度表明的干脆利落:“这种人上不得台面,更进不了我周家的门。” 周远明这话说的狠,周怀幸难得问了一句:“那爷爷觉得,什么样的人进得了周家的门?” 第102章 她死了 - 野火 - 苏行歌 他明知故问,周远明哼了一声才开口:“当然是小雪这样的,门当户对,才适合进我们家的门。” 他对于想要齐蓝雪做孙媳妇的想法,从来都没有掩饰过,眼下更是直截了当告诉周怀幸。 他所看中的儿媳妇,是齐蓝雪。 不止是因为她的懂事儿,还因为对方是天盛药业的千金。 门当户对。 这四个字,让周怀幸的神情暗沉,他并没有立刻开口,而是把杯中的茶水一口喝干。 好一会儿,才轻轻开口:“当年,我母亲也是门当户对。” 可是她死了。 后面那句话虽然周怀幸没有说,但周远明却听懂了。 周远明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凝视着周怀幸,问他:“你是在记恨爷爷吗?” 他声音说得轻,但语气却很重。 周怀幸摇了摇头:“没有。” 他没有记恨周远明,只是突然想起来柳玫。 他的生母。 八岁那年,他亲眼看着母亲抑郁症跳楼自杀,死在了自己眼前。 死之后,他见过她的日记本,里面一笔一划全是恨。 她恨周家,恨自己,也恨周怀幸。 所有人都觉得,作为母亲的角色,她一定把孩子爱到了骨子里。 但周怀幸清楚地知道,母亲不爱他,她恨他。 在她死之前,周怀幸的记忆里关于她的,都不算太好。 拜周连恒这个亲爹在外面胡作非为所赐,母亲生了他之后,就得了抑郁症。 他小时候记得最多的,就是柳玫在砸东西,或者歇斯底里的吼叫。 偶尔她情绪好的时候,会抱着他哭。 但周怀幸记忆最深的,却是她为数不多的笑。 她最后一次笑,是在她死的那一天。 她难得的跟周怀幸说了对不起,还抱了他。 周怀幸永远忘不掉,他走之前,看到夕阳落在她身上。 瘦弱的女人仿佛风一吹就能刮跑,她穿了一身白衣,干干净净的颜色。 残阳层叠渲染,她脸上染了点金光,女人的表情温柔。 她张开双手,做了一个拥抱的动作。 当时周怀幸不懂。 可后来,他才想明白。 她是在拥抱自由。 她遗失已久的自由。 死亡对她来说,是解脱,是自由。 周远明被周怀幸的神情吓到,半天没有说话。 明明是平静的,可那一双眼里,却像是铺陈了浓重的墨色。 也只有在这种时候,他才会恍惚想起,周怀幸的相貌,跟他的生母是很像的。 尤其是那一双眼睛。 良久,周远明才轻声开口:“她的死是意外,是家里仆人没看好。” 生了周怀幸之后,柳玫的状况一天比一天不好,但家里不忍心把她送疗养院,请了仆人看着她。 那天出事,是因为她难得状态好,还跟周怀幸说了话。 仆人想着小少爷在,放松了警惕出去拿东西。 谁知道周怀幸才从房间出来,她就跳楼自杀了。 仆人目睹了那一切,吓到话都不会说,好半天才想起来打120。 可一切都晚了。 周远明像是解释似的,事实上这话他说过许多次。 但周怀幸这一次,只是轻声问了一句:“是意外吗?” 可是,她本来不用死的。 如果,不是生下他的话。 周家和柳家门当户对,经不起离异的丑闻。 周连恒在外花天酒地,柳玫被困在牢笼里不得挣脱。 她离不了婚,更求不得自由。 就连出去,都成了奢望。 一个好好地人,被逼成了鬼。 后来,她就真的做了鬼。 柳玫死后,周怀幸曾经去质问过柳家的人:“为什么不让她走?” 他那时候渐渐大了些,知道家里的龌龊事情,更为母亲不值。 可他们是怎么说的? 他们说:“总要为了你着想呀,你是她的儿子,她要为你负责的。” 负责,为他着想。 就因为他是她的儿子。 而类似的话,周远明也跟他说过。 周怀幸那时候觉得可笑至极。 在他们的眼里,就仿佛这个人出生只是为了传宗接代。 而这个被她生出的孩子,要绑架她的一生。 直到她死。 往事让他神情拢了一层阴霾,周远明看的心惊肉跳,脸上却是不动声色。 他伸出苍老的手,替周怀幸倒了一杯茶:“你还是在恨我。” 周远明的声音平铺直叙,周怀幸摇了摇头。 “如果不是您,大概我也早就死了。” 如果不是周远明把他接到身边养着,在那个家里,他大概活不下去。 但周怀幸不恨他,是因为,眼前人是他的祖父,八岁之后,拉着他的手,一点点把他养大的人。 养育之恩,让他无法恨周远明。 更何况,他对自己的疼爱不掺假。 周远明心中微松,叹了口气,又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知道,你母亲的事情,你很伤心。但是怀幸啊,过去的得让它过去,人总要向前看。” 老人觉少但话多,而且眼前人是他最疼爱的长孙。 周远明起初只是想说鹿一白的事情,到了后来,又忍不住跟他说别的。 周怀幸点头应和,但其实,对于周远明后来的话,他半点没有听进去。 不知怎么,周远明在传授人生经验的时候,他却莫名想起了那天晚上,鹿一白抱着自己哭得模样。 其实那天夜里,他有句话想跟鹿一白说。 他想说:“你比我幸福,你母亲至少还活着。” 但后来,那句话并没有说出口。 因为对于柳玫来说,活着,不会觉得幸福。 最重要的是…… 八岁那年,他就知道感情是无用的,也不敢谈感情。 可后来,怀中的女人撬开了他的心,周怀幸却不敢去接纳。 所以交心的话,说了不如不说。 周远明跟他说了许多,见周怀幸的神情渐渐平静,这才为今夜的谈话收尾:“但不管怎么说,当年的事情,是我们周家对不起你母亲。” 他说了这句,周怀幸就知道还有下文。 他颔首,轻声应和:“母亲应当不在意了……毕竟这么多年,她大概已经有了新的生活。” 走过三生路,踏过奈何桥,喝了孟婆汤。 下一生,愿她得偿所愿,拥有所爱,拥抱自由。 第103章 不同意 - 野火 - 苏行歌 这话里带着点别样的意味,周远明难得失神了一瞬。 他叹了口气,才点了点头,语气很轻:“会的。” 平心而论,柳玫在周家,没有做过半分对不起家门的事情。 反倒是周家对不起她。 他沉默一瞬,才又开口:“只是,你总归是周家的子孙,所以有些话,我还要说在前面。” 要是往日里,周远明是不担心的。 毕竟孙子长到这么大,管理公司挑不出毛病,也半点没学周连恒的臭毛病。 就算是包养了个女明星,可当个乐子,也不算什么大事儿。 但他对这个叫鹿一白的女人,似乎关心的过了头。 这件事,周远明不允许出现在周怀幸身上。 当年周连恒为了苏瑜大闹家里,这种丑闻发生一次就够了。 周家不能出第二个苏瑜。 所以:“你平常在外面玩,这种事情我是不乐意管的,毕竟我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也没那么多闲心去看花边新闻。可是——要进我周家门的女人,不能是娱乐圈里那种随随便便的女人。至少,那位鹿小姐,我就绝不同意。” …… 从周家老宅出来后,已经是临近凌晨,别墅区里的灯火大部分都熄灭了,路灯稀疏的照亮了一条路,却不是归程。 他今夜没喝酒,提前让司机回家,这会儿自己驱车回市区。 路上的时候,手机响了几下。 周怀幸看也不看,任由手机在口袋里响动,直到最后归于无声。 车子进了地下车库,周怀幸握着方向盘坐了一会儿,才把车熄火。 手机再次响动一声,他把手机拿出来,见屏幕亮起,是微信。 消息提示有十几条,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未接来电。 这个微信是他的私人账号,人数不到五十,都是交心的朋友。 深夜找他的人不多,唯有一个。 鹿一白。 那个未接来电,也是鹿一白。 周怀幸点开,最新一条是:“忙完了吗?” 他把消息一条条的翻上去,撒娇卖萌求饶装可怜。 这些招数,鹿一白几乎用了个遍。 车子里的灯被熄灭,手机的光亮照亮了他的面容。 脸色不算很好。 周怀幸无声嗤了一下,手却又顿了顿。 画面定格在今天最早的那条信息上。 那时候他还没收到消息,也没有看到那组“震撼”的照片,更没有被爷爷拉过去聊天。 那时候的鹿一白,还有闲心给他拍自己所在的风景。 那是一个小院子,四四方方,屋檐低垂,廊下悬着灯笼,两侧放着水缸。 初夏的季节,米黄色的睡莲开在缸里,周边是碧绿的叶子,和清澈的水。 大概是学画画的原因,她的构图总是一绝。 明明是不起眼的景色,到了她的镜头下,总会展现出惊人的美。 周怀幸的目光定在这张照片上,屏幕却又骤然变了画面。 那是一张照片,镜头里的两个人相互偎依,女人的笑容张扬又甜蜜,一旁的男人虽然绷着脸,眼神却带着不自知的纵容与温和。 是鹿一白打过来的视频电话。 这个照片,是他心血来潮设置的,只要是她的电话,就会出现这张照片。 周怀幸几乎是瞬间把手机丢到了副驾。 铃声还在响动,周怀幸拍了下方向盘,又把手机拿了过来,点了挂断。 耳边归于清净,周怀幸却觉得心里一片野火燃烧。 他将头靠在椅背上,抬手点了支烟。 猩红的火光燃烧,烟雾缭绕,模糊他的眼中的戾气与深沉。 …… 《炎黄之旅》的综艺杀青之后,鹿一白连庆功宴都没参加,就马不停蹄的定了当晚的航班,飞回燕市。 已经两天了,周怀幸不回复她的消息,也没有接过她的任何电话。 鹿一白心慌的很,就连上次她跟时宴拍激情戏被周怀幸发现,都没有这么慌过。 那种不受掌控,而且见不到人的恐慌,让鹿一白片刻都坐不住。 在飞机上的时候,徐岚还轻声安慰她:“你也别太担心,小周总虽然脾气凶些,可不是不讲道理的,你回去之后跟他好好儿说。” 杂志社的照片,徐岚已经花大价钱买了下来,周怀幸的态度不明朗,徐岚不敢冒险,宁可现在损失些钱和名气,只要周怀幸不给鹿一白施压,其他的都是小事情。 眼下网上关于照片的热度已经褪去,几张照片而已,又不是不雅照,过了这个风头,不会有人再记得。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鹿一白和周怀幸的关系。 她虽然劝着,可心里也没底。但他们二人已经快七年了,应当不至于因为这点小事儿真的掰了。 听到徐岚的劝说,鹿一白只是胡乱点头:“我知道的。” 她跟周怀幸最长的时间,有将近一个月没联系过,可那时候不比现在。 飞机起飞,失重的感觉让她头晕耳鸣,鹿一白嚼了一个口香糖,拿眼罩遮住了眼。 两个小时的行程算不得长,只是下飞机的时候,她的脚下却是软了一瞬,心慌的感觉再次袭来。 就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一样。 徐岚眼疾手快的扶了她一把,嘱咐她小心,见她状态不太好,嘱咐了小姚去取行李,自己则是带着鹿一白往出口走。 才到出口,鹿一白的预感成了真。 一大帮的记者长枪短炮的包围了鹿一白,见到她的时候像是狼见到了猎物。 “请问鹿小姐,对于你和你母亲拒绝赡养老人的事情,你有什么想解释的吗?” “鹿小姐,现在你的亲人出来发求助视频,说你成名之后就跟家里断绝了来往,这件事情是真的吗?” “鹿小姐,关于您母亲未婚先孕,而且您生父不明这件事情,您有什么要说的吗?” …… 失重的感觉再次袭来,鹿一白眼前一黑,脊背却是崩的僵直:“我不明白你们在说什么,抱歉。” 她转身想走,那些记者却包围了她。 徐岚挡在鹿一白的面前,脸上带着冷肃:“抱歉,我们不接受不实的质问,并且现在是非工作时间,我的艺人有权不接受未经预约的采访。” 第104章 追过来 - 野火 - 苏行歌 “那您的意思是说,这些都谣言了?可是鹿家的人在网上发了视频,可是拿出了大量的证据,证明鹿小姐……” 话没说完,徐岚已经将人拦下,坚定的不容拒绝:“很抱歉,如果你们想要采访,请在工作日的时间提前跟工作室预约,但是现在,我的艺人刚结束了工作,需要休息。” 她一边说,一边给小姚使眼色。 小姚才取了行李过来,见状忙的过来护着鹿一白:“跟我来这边!” 直到上了保姆车,小姚才长舒一口气。 刚才她们着急要走,可那些记者还不肯放过她们,好在之前也应对过这种情况,小姚还算是有经验,这才“杀出一条血路”来,总算带着人突围。 这会儿上了车,小姚一边给后赶来的岚姐开车门,一面嘱咐司机:“快走快走。” 不然的话,那群记者又要追过来了! 车子快速驶离了机场,也甩开了那些试图跟过来的记者。 徐岚从上车后就开始打电话,到了后来,神情越发的凝重。 “好的,我知道了,你们把那段视频发过来,先持续监控事情走向。” 她挂了电话,又打开工作群,里面已经发了一个链接进来,里面带着一段视频。 那是一白的采访。 “我是一白的舅妈,其实我们已经很久不联系了,她做了艺人,家里就不知道她的行踪了。这次也是迫于无奈,她的外婆……也就是我的婆婆,得了癌症,老人家很想念女儿和外孙女儿。” 镜头外,是记者的询问:“也就是说,她和她的母亲拒绝赡养老人,并且多年没有回来探望过,对吗?” “对……啊,也不是的,一白前段时间来看过我们的,只是……可能她妈妈心里还是有芥蒂吧,当年她未婚先孕,家里老人接受不了这种事情,骂了她一顿。不过也不全是她的错,毕竟我婆婆的脾气有些火爆,说话也不太好听……” 一番剖析,看似澄清,其实火上浇油。 到了最后,王翠月又对着镜头,十分恳切的说:“小月,咱妈身体真的很不好,就当是我求求你了,就算是不能放下心里的芥蒂,哪怕是回来看她一眼呢,她也这么大岁数了。还有一白,外婆真的很喜欢你的。” 视频到此为止,而那条链接下面,留言已经超过十万,清一色的都是在骂的。 “当初骂鹿一白的时候,我让大家理智,不要带上她的家人。现在我为自己的无知道歉,有其母必有其女,原来她妈才是上梁不正下梁歪的源头!” “我以为金主就是她最大的黑点了,没想到啊没想到。” “楼上这就不懂了吧,未婚先孕,还是二十多年前,她妈妈这么‘时髦’,哪儿能怪她有样学样攀金主呢?” 徐岚看的血压都高了,她看了看视频发布的原始时间。 是两个小时前。 正好是她们上了飞机,关机的时间。 有人掐算好了时间来算计鹿一白,而且买了热搜和营销号,在她们不能处置的时间里,将这件事情闹到了最大。 徐岚深吸一口气,回头去看鹿一白,就见对方的脸色也有些难看。 “你那里是不是有王翠月的电话?” 听到鹿一白询问,徐岚点头,又说:“我来问她吧。” 王翠月不会无缘无故的接受采访,绝对是有人买通了她,或者是引导她说了那些话的。 徐岚打了王翠月的电话,铃声响了很久,对方才接。 “喂……” 那边的声音有些迟疑,徐岚简截了当:“是我,鹿一白的经纪人。” 王翠月呐呐的应了一声,又讪笑道:“哦,是您啊,请问您有什么事儿吗?是不是小月答应来见我们了?” 徐岚把手机开了扩音,沉声问:“是谁采访的你们?” 那段视频是营销号发出来的,徐岚在飞机上的时候,工作室的人已经去查了视频的源头,发现是同一时间,不同的营销号一块发的。 七八十个号一起发视频,显然是被人刻意买通的。 视频经过处理,模糊了王翠月和赵桂芝的脸,也用变声器处理了采访记者的声音。 但王翠月一定知道是谁来找的她。 至少,知道对方的信息。 “啊,我也不清楚呀。” 王翠月第一反应就是否认,又笑着打哈哈:“他们就说自己是记者,在做一档节目,所以来采访下一白的亲人。我没有给你们丢人吧?” 这话说的,小姚在旁边都要骂街了,徐岚还能镇定的问一句:“那为什么会提起她妈妈的事情?” “唔,就是情到浓时了吧,我那时候太激动了,而且记者说了,可以帮我们一起修补亲情,您也知道,一白的外婆现在这个样子,我是很希望我们一家人能够解开心结团团圆圆的。” 王翠月说到这儿,声音里又带出些委屈:“你不知道,我们老太太最近夜里都睡不着,本来就生病,现在还添了心病。这位徐……徐小姐是吧,你要是有空,不如帮我劝一劝一白和我大姑姐,哪怕回来看一眼呢?” 她话说的可怜的很,可惜演技不算精湛,鹿一白哪怕看不到对方,也听得出她话里的心虚。 鹿一白直接把手机拿了过来,问她:“你收了多少钱?” 这话一出,那边的王翠月骤然一顿。 好一会儿,她才带着气急败坏说:“收什么钱?我没有收钱啊,你可不要抵赖人……你是一白吗?” 她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是谁在说话,又开始装可怜:“一白啊,你也看到视频了是吧,舅妈说的可都是实话,之前主要是一直联系不上你,你也不回信儿,眼见着你外婆更加严重了,是不是我说错话了?” 鹿一白捏着手机,再次问了一遍:“收了多少?” 她声音冷凝:“你可以不告诉我,那张卡上转的钱就到此为止吧。” 鹿一白话里带着威胁,王翠月顿时慌了:“也没说多少,他们说是采访的钱,嗯……给了一万块,但是她们说了,是给老太太买补品的!一白,我真的不是为了钱,你也知道……你外婆的情况……” 第105章 被算计 - 野火 - 苏行歌 “我给她交的住院费。” 所以老太太什么情况,她比谁都清楚。 没有什么病的下不来床的地步,更不是大罗金仙难救的程度。 如果说之前鹿一白还在怀疑老太太给她录制的那些视频是为了要钱,那么现在,鹿一白想的却是多了。 有什么事情被串联成了一条线。 突然联系上她的鹿家人,借在当天故意怒骂惹怒了她、确保她不会再去医院之后,又给她发了那些装可怜的视频。 再到现在,发布到网上的采访。 如此种种,都指向了一个事实。 有人知道了她的家庭情况,借由这些事情,来给她一记重击。 “如果我、或者我妈妈不去医院,你们下一步想做什么?” 鹿一白这话,让王翠月想说出口的话全部都憋了回去。 她像是被打断了思路,好半天才讨好的笑:“你如果不想过来也没关系的,等你外婆身体好一些,我们过去看你总可以吧?” 鹿一白捏紧了手机,沉声说:“我不记得自己说过,要跟你们续亲戚。” 王翠月没想到她现在还敢说出这话来,顿时有些诧异:“可是一白,你现在是大明星,一举一动都被放大,这样对你也不好吧?” 对方沉不住气,鹿一白冷笑一声,反问:“那跟你有什么关系?” 她果断挂了电话,徐岚拧眉看她:“一白,喝口水吧。” 徐岚给她递了一瓶水,鹿一白道了谢,轻声说:“以后,她的电话不用接了。” 徐岚顿时有些迟疑:“可是,她们肯定知道是谁找的记者,咱们这样算是放弃了一条线索。而且,这样对你的影响恐怕不好。” 现在网上全都是在骂鹿一白的,风言风语格外难听。 这种事情,以往徐岚也不是没有处理过,可是没有一次,像今天这么严重的。 对此,鹿一白却是眉眼冷凝:“事情已经到这个地步,更何况,你觉得背后的人,会让她知道自己的身份么?” 这么局,早就针对她布下了,那个人算计好的,想要借着这件事把自己给摁在坑里,根本不可能暴露自己的。 而且,鹿一白还有一个想法。 “鹿姐,你说,王翠月会告诉那个人,当年的真相么?” 她这话一出,徐岚的眼神顿时亮了起来。 当年的鹿一白又不是什么出名的人,而车祸这种事情,在世界上每天都会发生。 说句不好听的,出事的有那么多人,只要不是明星或者有社会影响力的人,能记住他们的只有亲人。 而王翠月,会告诉那个人,说他们之所以断绝关系,是因为鹿月生病,鹿一白去家里求助,但是被家里拒之门外的事情么? 肯定不会。 一个是丢人。 第二个便是,万一那些人觉得,这样此事没有利用的价值,就不会给她们钱了怎么办? 这个才是最重要的事情,也是王翠月最担心的事情。 因此,王翠月不但不会说,还会把这事儿捂严实了! 所以,而那个幕后之人,也一定不知道这件事的真相! 第106章 发声明 - 野火 - 苏行歌 半夜十二点的时候,鹿一白发了声明。 工作室的微博账号,立刻转发了这条微博。 “第一,关于赡养:在知道外婆情况的第一时间,已经缴纳了医药费并且给了日常费用,我替妈妈履行了做儿女的责任,没有不赡养老人; 第二,关于未婚先孕:不踏进婚姻,是因为有些人不配有老婆;留下孩子,是因为她不忍;未婚先孕或许有错,但她为人清清白白; 第三,关于亲情:生下我后,鹿家因她败坏门风,多年不允许妈妈和我进家门。后来妈妈出车祸,我求鹿家救命,那时候鹿家说让我滚、让她死、家里不留这样的子孙。她现在万事不知,我却是睚眦必报,所以这份迟来的亲情,我也不会替我妈收下; 第四,关于底线:《民法总则》第一百零九条规定:自然人的人身自由、人格尊严受法律保护。公民的名誉权若受到侵害,有权要求对方停止侵害,恢复名誉,消除影响,赔礼道歉。 我妈妈并非公众人物,作为儿女,我更不接受她被人污蔑和诽谤,再有利用她造谣生事者,我将拿起法律武器,捍卫我们的权利。 最后,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过往种种不愿再提,还请各位高抬贵手。关于这件事,我不会再有任何回应。”凌晨的时间点,是夜猫子们正兴奋的时候。 不过半个小时,这条微博就在网上炸开了水花,营销号和媒体人被叫起来临时加班,在看到这条微博后,所有人都只有一个想法。 她疯了么? 在这个信息爆炸的时代,明星们的一言一行都会被放大,所以遇到事儿的时候,所有人都是小心翼翼的处理。 可鹿一白竟然直接对线,一条一条的驳斥了回去。 不但警告了营销号,还跟那个寻亲的外婆家人彻底撕破了脸! 不过在看完了鹿一白的微博后,却有人先嗅出了不对劲儿的地方。 这条声明下面,发了银行卡的转账记录和医院的缴费清单,零零总总算下来有小六十万,虽然对于明星来说不算多,可是对于普通人,却是一笔不小的支出。 要是单单作为第一条的佐证,那还算是说的过去。 可她第二条和第三条,却十分耐人寻味了。 比如,什么叫有些人不配有老婆? 她那个未婚先孕的妈妈,到底是经历了什么? 还有第三条,鹿妈妈出了车祸,鹿一白的意思是她曾经去求到了外婆家里。 可她得到了什么回答? 让她滚,让鹿妈妈去死。 这答案,别说是亲人,就算是邻里都做不到这么绝情吧。 于是一时之间,网上讨论的热度更加高涨,所有人都试图从她的话里扒出来更深层次的隐情。 网络上什么风言风语都有,鹿一白发了微博之后,徐岚就不允许她再看手机了。 “这件事的后续都交给我来处理,你好好在家休息吧。” 现在网上的热度太高,即便鹿一白澄清过了,可这件事不会那么快就消停。 鹿一白连续录了将近两个月的综艺,在此之前,还拍了四个月的电视剧,算下来整整半年没怎么好好休息过。 更别说这两天因为杂志社的事情,周怀幸晾着她,她几乎没睡过好觉。 这会儿已经快一点,徐岚看她眼下的青黑有些心疼,嘱咐她好好休息,又叮嘱她:“既然说了不再回复,你就好好睡一觉,不准看手机了,知道了吗?” 鹿一白一一答应,等到人走后,却是收敛了笑容。 她本来打算的好,回来直接去找周怀幸,可今天先是被记者们堵住了机场的门,路上电话又不间断的响动,全部都是来打听她母亲未婚先孕,和她们母女不奉养老人的事情的。 闹到这个地步,鹿一白肯定不能去找周怀幸,只能回了芙蓉园。 刚刚人都在这里还好,这会儿小姚和徐岚离开,房间里就安静了下来。 太过于安静的环境,不大的房子也显得空空荡荡的。 鹿一白走到酒柜前,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靠在沙发上抿了一口。 这会儿没有外人,她的脸色沉郁而苍白。 徐岚不让她再回应,鹿一白本来也不打算因此事再多说,但还是翻看着不断滚动的消息。 这个澄清的下面,有人在心疼、有人在质疑、更多的人则是在攻击她。 但是大概是鹿一白的法律警告,让那些人开始更换了对象,不再针对鹿月,而是针对鹿一白。 有人骂她拿钱随便打发人,还有人质问她亲情是可以用金钱衡量的吗? 还有人在指指点点,说她人设崩塌。 鹿一白看了一眼就退出了微博界面,再看浏览器的推送里,七八条都是关于她的。 她无声嗤笑,又喝了一口酒,这才点开了微信。 依旧空空如也。 从上次周怀幸的那一通电话开始,他像是彻底的从自己生活中消失一样。 到现在,都没有回复她,就连一个标点符号都没有。 心中的恐慌扩大,由星星之火,到了燎原之势。 鹿一白单手在手机上点了点,打了几个字:“小周总还不肯理我?” 打完后,又一个个的删掉,换成了另外一句:“我受委屈了,你管不管我呀?” 到了最后,她又将这句话删掉,换成了:“我知道错了。” 删删减减的,这条信息最终发了出去。 鹿一白起初以为,这条信息也是石沉大海。 谁知她迷迷糊糊刚睡着,手机就响了起来。 鹿一白就在沙发上睡了,手机被她无意识的扔到了茶几底下,听到手机响的时候,她半眯着眼去摩挲,最终在茶几底下看到了声音的来源。 “喂……” 鹿一白看也不看,声音因为喝了点酒而变得沙哑,这会儿被困意支配着,更添了点茫然与倦怠。 “谁呀?” 她问了一句,那边的呼吸都重了点。 鹿一白骤然清醒。 这个呼吸…… 对方没有说话,只凭着呼吸,她就认了出来。 她忙的看了一眼手机,这才发现来电显示上的名字。 是周怀幸。 第107章 肯理我 - 野火 - 苏行歌 “小周总终于肯理我了?” 再开口的时候,她声音就带上不自觉的撒娇。 周怀幸那边有些嘈杂,像是在闹市区。 鹿一白有些茫然的想,这会儿都后半夜了,他这是在哪儿才这么热闹的? 才想着,就听周怀幸开了口。 “我在国外。” 他阴差阳错的解答了鹿一白心里的疑惑,又问她:“怎么回事?” 一句话,鹿一白顿时精神了。 她从沙发上坐直了身子,又因为腰疼闷哼一声,自己去揉捏着腰肢,带着点委屈跟他说:“有人算计我,歪曲事实,我现在被全网骂,还被堵了家门,出不去了。” 她夸大了事实,又跟他撒娇:“小周总,我现在这么惨,你能不能原谅我了呀?” 知道这人是故意的,周怀幸半点不吃这一套,只是提醒她:“一码归一码。” 这话一出,鹿一白顿时撇了撇嘴。 周怀幸又问:“徐岚呢?” 他先给鹿一白打的电话,鹿一白莫名有些开心,哼哼唧唧的回答:“她回去休息了。” 周怀幸拧眉:“怎么不在你这儿?” 闻言,鹿一白顿时笑了起来,她看了一眼表,才说:“小周总,人家是打工的,不是卖命的,这会儿都凌晨四点了。” 周怀幸这才想起来时差。 他刚想说什么,就听鹿一白又问他:“你什么时候去的国外呀?” “前天。” 周怀幸下意识回答了,又觉得心里不大舒坦,加了一句:“我有正事儿,暂时放你一马。” 这话是明晃晃的威胁呢。 可鹿一白半点都不怕。 毕竟,周怀幸只要还理会她,那一切就都好说。 最怕的就是他不肯搭理她,那才是事儿大了。 鹿一白乖觉的伏低做小:“我现在特别惨,连我妈妈都被波及了,要不……您这一马放远一点,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嘛。” 周怀幸几乎被她这话气笑了。 明明之前还想着要多晾着这人几天,可忙完工作看到国内的消息,周怀幸第一反应还是先心疼起了人。 这个念头十分不妙,幸好鹿一白不在他面前,看不到他的心软和纠结。 眼下,他便也能维持着冷淡的声音:“少贫嘴。” 鹿一白“哦”了一声,有些不甘愿:“那您现在打电话过来,是想再骂我一顿吗?那你就骂吧,反正现在骂我的人铺天盖地的,也不差这几句了。” 她说到这儿,又转为楚楚可怜:“也不对,还是差的,毕竟你分量重,一句抵他们万句。” 周怀幸:…… 他怀疑自己现在是喝了酒脑子不清醒,不然怎么放着繁忙的公事不处理,听鹿一白跟他贫嘴? “你是不是喝酒了?” 周怀幸问了一句,鹿一白有些心虚的承认:“一杯红酒。” 量不大,没到她借酒发疯的程度。 周怀幸放了心,又说:“早点睡吧。” 这人把自己吵醒,莫名其妙说了一通就要挂电话,鹿一白哪里肯干? 她就开始纠缠周怀幸:“别吧,我睡不着,心里慌得很。” 她下午确实心慌,突然围攻的记者,冒出来作妖的王翠月,最关键的,还是消失的周怀幸。 可现在,她的声明暂时应付了记者,王翠月目前还在消停,周怀幸也给她打来了电话。 于是所有的事情都暂时靠了边儿,唯独剩下了一个周怀幸。 “岚姐不让我管,但现在热度居高不下,那些记者恨不得把我吃了,你就不管管么?” 周怀幸本来也不打算不管,他还想说狠话,鹿一白的声音却让他冷不下来。 “管。” 他话说的像是保证,鹿一白就笑:“要怎么管,小周总要冲冠一怒为红颜,效仿古人吗?” “红颜?” 周怀幸嗤了一声,精准的给鹿一白下了评价:“你最多是个祸水。” 祸水本水十分认可这个称呼,跟周怀幸贫了两句,有些困意上涌。 男人说话让她的心都踏实了下去,声音也越来越轻:“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明明上一次的电话,他们还剑拔弩张,甚至于那之后,周怀幸几天都没理她。 可这会儿他只要肯跟她说话,鹿一白就觉得心安了下来。 周怀幸顿了顿,才又开口:“过几天。” …… 鹿一白在沙发上睡了一夜。 昨夜跟周怀幸挂了电话之后,她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但是可能是才打过电话的缘故,她一夜无梦。 早起还是被电话吵醒的。 “嗯?” 鹿一白把电话摸过来,眯眼看了看打电话的人。 “微姐,怎么了?” 她这会儿脑子还没全部清醒,声音里也有些含糊。 林见微的声音带着焦灼,问她:“小鹿,我看到你发的声明了,怎么回事呀?” 她又换了个国家旅行,这次跟鹿一白的时差只有两个小时,昨夜事发的时候,林见微已经睡熟了。 醒来看到网上闹翻天的新闻,急急忙忙的给当事人打电话,谁知道这人居然还睡得着? 鹿一白应了一声,打了个哈欠,耳朵和肩膀夹着手机往饮水机过去。 “微姐别担心,不是什么大事儿。” 她一边说,一边接了一杯水,喝了一口,才又继续说:“有人阴我呢,不过还在可控范围内。” 王翠月的话站不住脚,她理直气壮,网上现在骂的厉害,但要不了几天就能消停。 昨夜她在周怀幸那里还能撒娇,这会儿跟林见微,就很直白的坦诚。 “那人要失望了,偷鸡不成蚀把米。” 王翠月肯定撒了谎,一万块钱不值当她冒这个险得罪自己,所以她收的钱不少。 那人精心策划了一场网暴,却要因为她的理直气壮而消弭于无形,可不就是得不偿失么。 见鹿一白冷静,林见微这才松了口气,又嘱咐她:“如果真的有事儿,你一定要告诉我,我这边行程快结束了,下个月就回去——如果你有事儿的话,我这个月提前回来也成。” 鹿一白顿时笑着阻止她:“不用,哪儿那么严重啊,你好好在外面玩,我还等着你回来给我带礼物呢。” 第108章 有记者 - 野火 - 苏行歌 她跟林见微闲聊了几句,对方见她的状态确实不错,这才彻底踏实了。 等到徐岚来敲门,鹿一白跟林见微告别,这才挂了电话。 “睡得不错呀。” 徐岚看到她的时候,先露了笑容。 一旁的小姚也跟着点头:“确实不错,黑眼圈都消了。” 她给鹿一白带了早餐,一边说,一边将早餐放在了桌上。 鹿一白看了她们两个人的打扮,了然了几分:“怎么包裹的这么严实,外面有记者?” 看这两个人,除了眼睛,几乎都给包起来了。 闻言,徐岚摆了摆手,无奈的笑:“人还找不到这儿,但是我家门口附近有记者,我头一次知道,原来我也被这么多人关注着呢。” 鹿一白还好,除了一些业内的人,很少有人知道她的联系方式。 但徐岚就不一样了。 平常的时候,所有跟鹿一白有关的电话都会打到她这里来。 昨晚上她的手机几乎一夜都没消停,早上出门来找鹿一白的时候,意外发现记者们就在她那里蹲点呢。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眼下事件热度虽然高,可大部分人是持友善态度的。至于那些骂你的……” 徐岚说到这儿,顿了顿,才开了口:“昨晚上我们紧急查了,百分之八十都是水军。” 她神情凝重,鹿一白也感觉到了点异样,问她:“查到源头了?” 徐岚摇了摇头,压低声音说:“一白,你最近有没有得罪过圈外人?” 三个字,鹿一白顿时明白过来。 这些水军们背后的人,圈子里的人其实都是有联系的。 他们就是一把刀,谁给钱了为谁所用。 虽然说按着操守不能出卖金主,可是如果是圈内人,基本都会或多或少的透露出一点内幕。 “买水军阴我的,是圈外人?” 鹿一白问了一句,顿了顿,又问:“男的女的?” “说是男的,但我觉得不像。” 小姚给鹿一白递了筷子,示意她先吃饭,鹿一白接了,招呼两个人一起坐下。 “边吃边说吧。” 小姚答应坐下来,一旁的徐岚则是拧眉说:“一白,你还记得上次杂志社的照片吧。” 鹿一白点头,听她继续说:“这事儿有猫腻,我买通了她们杂志社的一个员工,知道了点内幕。” 起初的时候,杂志社那边给出的说法是,因为时宴提点,他们为了拍摄时宴的照片,所以才将鹿一白请过来拍摄。 可是后来那个员工偷偷告诉她的,却跟这个有些出入。 “时宴的确提过,你很适合这本杂志的受众,并且提点了她们。但是杂志社之所以会确定用你做新一期杂志人物,是因为有人花了大价钱,还跟她们高层打了招呼,请你过去拍摄。” 那个人到底是谁,杂志社的员工没说,可是她提过一句…… “她说,照片一定要拍的足够火辣热烈,惹人眼球。” 这话,就很值得商榷了。 听完徐岚的话,鹿一白微微拧眉:“你怀疑这两件事都是一个人做的?” 第109章 身边人 - 野火 - 苏行歌 徐岚点了点头,轻声说:“不错。” 她说到这儿,看鹿一白的表情,才又开口:“我有个想法,这个人,你可能认识。” 所以她才来问鹿一白,对方是不是得罪过圈外人。 鹿一白想了一会儿,才摇头:“我最近的行程你是知道的。” 除了跟周怀幸在一起,她根本没得罪过什么人。 “会不会是……李瑶?” 虽然李瑶是圈内人,可是她家里是乘风影视,也跟那家杂志社搭得上话。 小姚插了句嘴,鹿一白摆了摆手:“不会是她。” 说句不好听的,李瑶没有这个脑子。 徐岚也觉得这事儿不可能是李瑶做的,对方没脑子是其次,最重要的,这件事情的受益者,很明显不会是李瑶。 这姑娘被娇养着长大,绝不会做出力不讨好的事情。 她斟酌着想了想,才开口:“你说,有没有可能是小周总的身边人?” 最近发生的事情,徐岚捋了捋思绪,觉得如果是鹿一白的对家,做事情不可能这么温和。 不赡养老人这件事情,还有可能对鹿一白的名誉造成影响,但是上次在杂志社拍的那些照片,充其量只能算是尺度大。 那些照片发到网上的反馈,大多数都是正面的,对鹿一白造不成什么影响。 既然不是网上的影响,那就只能是现实生活中了,比如上了岁数的长辈,看到这些照片第一反应肯定是厌恶。 这个猜测虽然有些荒诞,但却是眼下最符合逻辑的。 鹿一白显然也是这么想的,她点了点头,好一会儿才说:“我倒是想起了一个人。” 恰好是周怀幸的身边人。 也是跟她有过矛盾的人。 齐蓝雪。 像是在验证她的猜想似的,下一刻,鹿一白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她的私人号码知道的人不多,眼下打过来的是陌生号,鹿一白心中便有了些预感。 电话接通后,那边传来了一个女声。 “是鹿小姐吗?” 这声音,是齐蓝雪。 猜测被验证,鹿一白声音清冷:“我是,您哪位?” 她揣着明白装糊涂,齐蓝雪声音依旧温柔:“鹿小姐你好,我是齐蓝雪,不知道你有没有印象?” 鹿一白当然有,毕竟不可能有人像她这样,给自己留下了那么多深刻的回忆。 鹿一白应声,问她:“齐小姐有事吗?” 齐蓝雪就温柔的笑:“确实有件事情要跟鹿小姐说——我请你喝茶,我们当面说吧?” 对方邀约,又发来了茶社的地点。 鹿一白挂了电话,小姚就先开了口:“鹿姐,咱可不能去啊,这明摆着就是鸿门宴!” 现在网上的风言风语还没消停,娱记都在堵鹿一白,这个节骨眼上出门就不安全,更别说是去见齐蓝雪。 这女人明摆着不安好心。 徐岚拍了一下小姚,但也赞成她的意见:“这位齐小姐,恐怕不止请你喝茶这么简单。” 对于这位齐小姐,徐岚是没什么好感的,毕竟她跟的人是鹿一白,周怀幸身边的女人但凡换一个,对徐岚就没好处。 但齐蓝雪自从回来之后,在周怀幸身边的地位,是所有人都有目共睹的。 她想了想,才又说:“我的建议,是你不要去。” 毕竟跟齐蓝雪正面刚上,这事儿对鹿一白没什么好处。 鹿一白却是摇了摇头,无声轻笑:“那可不成,如果这些幺蛾子都是她闹出来的,那我还非得去一趟了。” 做缩头乌龟这种事儿,她没学过,更何况,齐蓝雪如果闹了那么多的事儿,那绝对不会到此为止。 她得看看对方想做什么,才好应对。 …… 出门之前,鹿一白又联系了疗养院。 眼下这局面,她暂时不能去看鹿月,不然被人拍到了,影响她事小,影响到了鹿月,那事情可就大了。 她不能过去,就只能在视频里看鹿月。 这两天她的状态不错,今天天气好,她就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阳光落在鹿月的身上,将她的眉眼都柔和了下来。 鹿一白看着视频里的鹿月,暂时放下了一颗心。 她又再三嘱咐疗养院那边:“千万小心,别让人混进去采访。” 虽然她已经跟疗养院那边的工作人员确认过了,现在还没有人来采访,而且也没有可疑的人员,但她还是不大踏实。 这段时间,关于鹿一白的风波,疗养院这边的人也是知道的。知道她的担心,所以都再三保证,绝对会仔细盘查过往的人员,不会让有心人混进来。 而且他们的疗养院是会员制,外人也不知道这里到底住了什么人,泄露鹿月行踪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鹿一白这才放下了心,收拾妥当去赴宴。 见她要出门,徐岚又问了一句:“真的不要我们跟着?” 鹿一白就笑着摇头:“不用,你们昨夜没怎么休息,已经很累了,先在我这儿补个觉吧。” …… 齐蓝雪说是请她喝茶,还真的跟她约了一家茶社。 这家茶社的是私人的,私密性做的很好,她到的时候,齐蓝雪已经在包厢里坐着了。 “齐小姐。” 鹿一白敲了敲门,站在门口跟她打招呼。 齐蓝雪的脸上就多了点笑:“鹿小姐来了,进来吧。” 鹿一白应声走了进去,服务员在门外替她们将包厢的门关上。 “鹿小姐请坐。” 齐蓝雪伸手邀请她,又替她斟了一杯茶,笑眯眯的说:“雨前龙井,尝尝看。” 鹿一白弯唇道了谢,顺着她的意思,抿了一口。 茶没沾唇,敷衍的笑:“好茶。” 齐蓝雪不开口,她就也不问,听对方跟她闲聊。 从今日的天气好,到了路上的堵车,到了最后,见鹿一白气定神闲,齐蓝雪先有些坐不住了。 “鹿小姐难道不好奇,我为何找你来么?” 鹿一白就笑:“齐小姐想说,自然会说的。” 她到了这会儿还这般理智,齐蓝雪捏着茶杯,嗤了一声,说:“鹿小姐这份淡定,我很佩服。网上关于你的传闻闹得沸反盈天,我实在是好奇,你现在风头正盛,居然还敢出门赴约——是哥哥给你的底气么?” 第110章 不中听 - 野火 - 苏行歌 她话说的不中听,鹿一白只是淡淡的笑:“大概是我脸皮厚吧。不过,那些传闻,难道不是应该托齐小姐的福吗?” 这话一出,齐蓝雪脸色僵了一下,又恢复了笑容:“这话怎么说的,我可什么都没做。鹿小姐,你可不要污蔑人。” 她不承认,但那一瞬间的表情已经暴露了什么。 鹿一白将茶杯放在桌上,瓷杯小小的,素白的颜色没有图案,更衬得那杯茶颜色好。 见鹿一白只是笑不说话,齐蓝雪的表情变了变,才又说:“我最多算是个旁观者,难道袖手旁观也是错?我又不是怀幸哥哥,没必要护着鹿小姐吧?” 鹿一白笑容不变,只是淡淡开口:“齐小姐的目的是什么?” 她直白的询问,脸色沉静。 齐蓝雪厌恶她脸上的镇定,也绷不住这幅恬淡的做派,冷哼一声,才说:“我没什么目的,倒是想问问你,鹿一白,你这样的人,留在怀幸哥哥的身边不但没有半点好处,还会连累他。你知道他身边多一个你,会有多眼中的后果,你承担得起吗?” 她接连询问,鹿一白却只反问了一句:“可是,那跟齐小姐又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 齐蓝雪捏着茶杯的手有些发抖,声音也带着几分气急败坏:“因为我们两家要联姻,而我,不能看着自己的未婚夫因为不三不四的女人倒霉!” 她咬牙,看着眼前的鹿一白,不明白这女人到底得多厚的脸皮,才能镇定的像是没事儿人一样。 “作为他的未婚妻,我可以允许他身边有别的女人,但绝对不能是你这样的祸害。” 联姻,未婚夫妻。 鹿一白的心急速下坠,脸上还在笑着。 “我要是没听错,齐小姐说的是‘要联姻’,而不是已经联姻了。未婚夫这三个字,您叫的倒是很顺口。” 她弯唇轻笑,一字一顿的反驳她:“再说,是不是因我倒霉,这事儿想必小周总比你更有发言权。齐小姐,你算哪回事儿呢?” 齐蓝雪被她这话气到,才要说什么,就听老者的声音响起:“她算哪回事儿,自有我周家给名分。这位小姐,你算怎么回事儿,就不好说了。” 老者咳嗽了一声,推门走了进来。 齐蓝雪连忙站起身来,露出笑容:“爷爷,您来了。” 她走过去搀扶那老者,鹿一白却是愣住。 这老人的模样,她不陌生,毕竟上次在戏园拍摄的时候曾经见过。 周怀幸的爷爷,周远明。 “老先生。” 他刚才的话并不中听,鹿一白站起身跟人打招呼,神情半点没带出来不满,只是腰背挺直,不卑不亢。 周远明看了她一眼,在齐蓝雪刚才的位置上坐下,听得她问:“您怎么来的这么早?” 周远明含笑拍了拍她的手:“在家闲着无事,小雪,帮我取茶叶来。” 他喝不惯龙井。 齐蓝雪忙的答应,要出去时,又有些犹豫:“这位鹿小姐……” 第111章 不适合 - 野火 - 苏行歌 话没说完,周远明就摆了摆手:“没事,来了就是有缘,我正好也有些话想跟鹿小姐说。” 等到齐蓝雪出了门,周远明这才看向鹿一白:“上次匆匆一面,倒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面对齐蓝雪,鹿一白还能怼几句,但对面的人是周远明,她就只能客客气气的说话。 就算是不看身份,还得尊老爱幼呢。 “我跟您恰恰相反,早就听闻周老先生风光事迹,佩服的很。” 她语气恭敬,可惜眼中却是疏离,显然这话半点不过心。 周远明看人无数,哪儿看不出她的态度,他倒是不过心,只轻笑一声,语气淡然:“来之前,我看了些新闻。鹿小姐这样的家庭,很让我出乎意料。” 周远明的话很明白,但也给鹿一白留了面子。 鹿一白听得懂,这是觉得,她母亲和家人的事情,让周远明看不上。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旁人如何想不归我管,但我母亲在我心里,是这世上最值得尊敬的女人。” 她态度坚定的很,周远明勾了勾唇角,点头:“那是自然,旁人家事,我无意置喙,只是周小姐不适合我周家,更不适合怀幸。所以,我希望你能离开他。”如果只是在外面养着的人,周远明是懒得理会的,可现在周怀幸的态度不明朗,再加上齐蓝雪…… 他转了转手上的珠串,难得管一回小辈儿的事情,眼前人倒是与他想象的有些出入。 但他态度得摆明了。 对于周远明这话,鹿一白半点不意外,不过…… 她歪头笑了笑,问他:“老先生这话说的,让我以为自己还在拍戏——您这是电视剧照进现实吗?下一句是不是给我500万,让我离开您孙子?” 鹿一白话里带着玩笑,周远明也笑了笑,难得幽默了些:“鹿小姐误会了,我是资本家,我们资本家的钱不是那么好赚的。” 他靠在椅背上,看着眼前的鹿一白,声音倒是很温和:“不过,鹿小姐是聪明人,如果你愿意离开,我也可以给你一笔生活费,算是感谢你这些年陪着他。” 他话说的温和,话里的意思却半点不温和:“我听闻你们在一起七年,还是最宝贵的七年。但是很遗憾,你只能参与他人生的一部分,至于他人生的后半程,需要跟他门当户对的人在一起,而不是像你这种……” 周远明话说到这儿,鹿一白还有什么不懂的? 像她这种,靠着周怀幸活下去的,金丝雀。 她垂眸,遮住眼底的情绪,听得周远明继续说:“当然,之后我也会给你几个资源,帮助你在娱乐圈站稳脚跟,就当是补偿。毕竟我们周家向来大度,你好歹也曾经是他的身边人。” 打一棒再给个甜枣,周远明软话硬话都说了,也给足了鹿一白台阶。 可惜这个台阶,鹿一白却是不肯下。 她摇了摇头,笑的和软:“这倒是不用,老先生也不必多心,我虽然年纪不算大,可也不是那种死缠烂打没皮没脸的人。您如果真想让我离开小周总,只需要一句话——只要周怀幸跟我说一句让我离开他,我绝对扭头就走。但是,其他人的话我不能听。” 她笑着,却不达眼底:“毕竟您知道的,我们这行也是有操守的,金主的话才是圣旨。” 周远明说她是金丝雀,她就干脆利落的承认。 但是想让她离开周怀幸,别人说的不算。 周远明听出她话中的意思,老头子这么多年无往不利,虽然也有吃瘪的时候,但是在小姑娘的面前还是头一回。 他敲了敲桌子,带着点警告:“小丫头,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话音未落,鹿一白就笑了起来。 “小周总说了,我这人酒品不好,所以什么酒我都不吃。” 她说完这话,站起身来,问周远明:“时候不早,您若是没别的事情,我就先走了。” 话到这里算是谈崩了,齐蓝雪端着茶进来,就见鹿一白起身要走。 “爷爷……” 她喊了一句,鹿一白则是径自从她身边绕了过去。 周远明点头,若有所思的看着鹿一白的背影。 等到鹿一白出了门,齐蓝雪顿时跟他道歉:“对不起爷爷,是不是她说了什么不中听的,都是我的错,连累您也跟着受了委屈。” 她耍了心思,来之前先在周远明的面前剖析了自我,表明自己这辈子非周怀幸不嫁,还在他面前表了忠心,其后又夸大了鹿一白对周怀幸的影响力,这才有了刚才一幕。 她是跟周远明约了过来喝茶,却又在走之前透露了要先来见鹿一白。 周远明知道了这丫头的心思,才屈尊降贵的跟了过来。 但齐蓝雪没想到,鹿一白的态度敢嚣张到这个地步。 不过,对方越嚣张,她就越有利。 齐蓝雪这个“也”字很耐人寻味,周远明只是站起身来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无妨。 “没事。” 他从齐蓝雪的手中接过了茶,又说了一句:“这个鹿一白……倒是跟传言中很不一样。” 至少,跟齐蓝雪所描述的人,不大一样。 周远明这话,让齐蓝雪的心头一跳,顿时有些担心,她不会弄巧成拙,爷爷恰好喜欢这样的女孩子吧? 好在她只是才过了这个念头,就见周远明又笑:“傻丫头,你放心,周家的媳妇,不能是这种人。” 不是不会,是不能。 齐蓝雪顿时松了一口气。 说是来喝茶的,她也不能拿来当个借口,于是换了一个包厢,陪着周远明喝茶。 等到下午的时候,她才将周远明送回了周家,谁知才到了老宅,就见有人在这里等着。 “爸,您回来了。” 这人两鬓生了白发,样貌还是好的,只是眼袋下垂的有些厉害,眼神浑浊,比周远明还差些。 齐蓝雪规规矩矩的叫了一声:“伯父好。” 就算她很不想理会对方,可架不住这是周怀幸的亲爹。 周连恒随意应声,焦灼的看周远明:“我有事情问您。” 第112章 不合适 - 野火 - 苏行歌 周远明却避开了他:“如果是公事,那就去公司找董事会说。如果是私事,我跟你没什么可说的。” 他转身要走,周连恒忙的拦住了人:“可我跟您有的说,您不能这么偏心!” 到底是当爹的有威严,周连恒这会儿怒火上涌,跟周远明说话也得克制着:“爸,怀幸是我儿子,可怀政也不是外人吧?这些年,因为您想补偿老大,怀政明里暗里受了多少委屈?这也就算了,他是当弟弟的,让着哥哥也没什么。可这次的辽远的工程,本来就是怀政在做,您一个电话就交给了怀幸,这事儿不合适吧?” 他一直都知道老爷子偏心,可没想到老爷子这么偏心,辽远这个工程,说好了让周怀政全权接手的,谁知今天下午怀政给他打电话,说明天就要签合同,结果老爷子下午直接让周怀幸接手了! 眼下周怀幸还在飞机上没回来,他要是不赶着这个时候来给儿子主持公道,怀政就得吃大亏了。 周连恒替二儿子抱不平,巴拉巴拉的说了一大堆,周远明只是冷眼看他:“不合适?你倒是说说,哪里不合适。” 周远明走不了,索性站住,只是一双眼里带着冷意,让周连恒的气势都被压了一截。 “哪里都不合适!您想啊,怀政他做的好好儿的,这眼看着双方都要签合同了,您直接让周怀幸半路截胡,以后让人家怎么看怀政?现在公司上上下下都说您偏心,这名声也不好听啊,您说是不是?” 周连恒越说越心虚,到了最后,声音更小了几分。 周远明只是看着眼前人,哼了一声:“半路截胡?如果不是我让怀幸接手了辽远的工程,现在这工程真得让别的公司半路截胡了!” “哪儿有您说的那么夸张,他之前在公司里不是做的也挺好的么。” 周连恒不满的替儿子辩驳,周远明的火气就更大了:“可不是么,他是做的挺好的,一个分公司交给他,报表就跟跳水似的节节下滑,就照着他这么个好法儿,周家都能给败光了!” 这次是他发现的早,让周怀幸及时回国来止损,可这种事情哪儿是人盯着的事儿,周怀政跟着周连恒只学坏的不学好的,照着他这么个作死的样子,迟早得捅出大篓子! 周远明话说的明白,周连恒却半分听不进去,闻言更觉得生气:“怀政哪儿有您说的这么不堪,我知道,您这些年养着怀幸在身边,看着他比谁都亲。可您也不能因为这样,就全盘否定怀政吧?说到底,您不过是看不上我们爷俩,横挑鼻子竖挑眼,何必呢?” 这话说的不中听,周远明气得拿拐杖去敲他:“我看不上你,你怎么不说我为什么看不上你?一天到晚的没正经事儿,除了跟娘们学拈酸吃醋还学会什么了?你要真有本事,就做出来点成绩也好让我改观。现在在我面前阴阳怪气,算个什么男人?!” “在您眼里,我不算男人,也不算您儿子。我倒是想做出成绩,可现在谁不知道极昼的管事儿是小周总周怀幸,我是他亲爹,去了公司跟个外人似的,公司防我跟防贼一样,我怎么做出成绩?” 他被周远明敲了一下,更觉得火气上冲:“当年娶柳玫的时候,您就拿她当亲闺女,现在连她儿子都比我在您这里地位高。您也不用跟我说别的,周怀幸好,您不如指望他养老送终!” 周远明被他这话气得险些一口气没上来,那些苦口婆心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指着他大骂:“我确实指望不上你养老送终,你不把你老子气得现在归西就是好的了!滚,你给我现在滚蛋!” “滚就滚,反正这家里也容不下我!” 周连恒摔门离开,官家正好端了茶进来,被他一把推开,连人带茶水摔到了地上。 “哎哟,大少,大……” 他话没说完,就见周远明捂着心口,又赶紧爬起来去扶老头:“老爷,您没事儿吧?” …… 这场闹剧,以周连恒摔门走人、周远明被送医院结束。 齐蓝雪围观了父子二人的争吵,本来想走,又觉得不合适。 等到见周远明捂着心口变了脸色,又庆幸自己没有走。 她急急忙忙的打了120,将老爷子送去了医院。 等到周怀幸赶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齐蓝雪还在病房外守着,见周怀幸风尘仆仆的赶来,忙的起身迎接他:“哥哥。” 周怀幸点了点头,没有立刻推门进去,而是在病房外看了看,见周远明还在睡着,这才转过身来轻声询问:“怎么回事,爷爷怎么样了?” 他是下了飞机接到齐蓝雪电话的,知道周远明进了医院,连衣服都没换,直接从机场来了这里。 “医生说了没有大碍,只是他年纪大了,不能太过于刺激,所以日常得注意些。” 老年人无非那几样病,老爷子今年都七十多了,身体比起来同龄人还算是康健,所以周怀幸也没有想到他会这么突然的住院。 这会儿听齐蓝雪的话,就知道肯定有内情。 “谁刺激他了?” 齐蓝雪抿了抿唇,有些犹豫:“其实也没什么……” 她悄悄地打量周怀幸的脸色,又斟酌着开口:“其实,今天爷爷跟我去茶室喝茶,遇到了……鹿小姐。” 一句话出,周怀幸的眼皮就跳了跳。 “怎么会遇到她?” 他说着,又意识到了什么:“她跟爷爷说话了?” 齐蓝雪点头,说话更加小心翼翼:“应该也没说什么吧……我不太确定,爷爷当时让我去拿茶叶,说是要单独跟鹿小姐说话。等我回来的时候,鹿小姐已经走了,只是,爷爷当时的表情不太好看。” 齐蓝雪说到这儿,顿了顿,才又继续说:“爷爷回家的时候,说鹿小姐跟他想象的不一样,还说这样的人……不能进周家门。回去之后,又看见了周伯父,他心情不好,就骂了周伯父几句,话还没说完,就进医院了。” 第113章 没关系 - 野火 - 苏行歌 她将两件事掺和到了一起,搅和了前因后果,见周怀幸的脸色阴沉,加了一句:“我虽然不知道鹿小姐说了什么,但是走的时候倒是看见她了,怎么说呢,她瞧着有些趾高气昂。哥哥,对不起,我是真的没想到,鹿小姐会对爷爷出言不逊。” 周怀幸拧眉,见她神情自责,摇了摇头:“跟你没关系。” 他是了解鹿一白的,这小丫头平常的时候瞧着脾气和软,其实惹毛了比谁都厉害。 连他都不怕,别说其他人了。 周怀幸捏着眉心,拿手机拨了个号码,转身朝外面走去。 …… 电话响的时候,鹿一白正在厨房做菜。 她一天没吃东西,从茶室回来后就帮徐岚做事。 徐岚虽说后续不用她管,但眼下这情形,她帮着处理点不用出头的事情还是可以的。 这会儿已经到了傍晚,徐岚还在忙,她就在厨房替她们做饭。 “小周总的。” 徐岚把手机给她送进来,鹿一白抽了张纸擦手,接过来后又把抽油烟机关上。 “你稍等下。” 她拿耳朵和肩膀夹着手机,又将火调小了一点,还是觉得厨房有些吵,索性去了阳台。 “怎么了?” 客厅的声音被隔绝,厨房的烟火气也已经远离,女人穿着拖鞋轻巧的步伐,一步步的踏进了周怀幸的心里。 但他还记得自己打电话的目的。 “你今天见到爷爷了?” 他一开口,鹿一白就听出了几分意味。 “是见到了。” 鹿一白脸上还带着笑,看了一眼外面的夜色,问他:“小周总这是来兴师问罪呀?” 她不否认,周怀幸深吸一口气,再次询问:“你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啊。” 鹿一白拿了个垫子,盘腿坐在上面,背后靠着阳台的栏杆:“小周总这话问的好稀奇,他是长辈,我难还能出言不逊?” 周怀幸哪儿能不知道鹿一白的性格,听她这话,就知道绝对不是她话里的样子。 老爷子还在病房里躺着,始作俑者就是鹿一白。 要是平常的时候,周怀幸还能容她几分,现在却是有些心头起火。 “鹿一白,我平常惯着你,你就连分寸两个字都不知道怎么写了?” 这话说的不中听,鹿一白脸上笑容一顿,舌尖顶了一下上颚,反问他:“我倒是不知道,我怎么没分寸了?” “你说呢?” 他不答反问,鹿一白也生了点火气,冷笑的点了点头:“我能说什么,小周总一顶帽子扣了下来,我只能认了呗。” 这几天她心气儿都不顺,大半是因为周怀幸,今日被齐蓝雪叫过去给下马威,鹿一白却品出来点别的意味。 比如,这位白月光,如今在周怀幸的心里,还有几分地位? 如果周怀幸真的看她很重,那齐蓝雪不会这么沉不住气。 可还不等她品出味儿呢,又来了一个周远明。 老爷子的话惹恼了她,可她也留着分寸呢,一个经历了半生风浪的老头儿,不可能因为她这几句话就暴跳如雷。 除非是有人说了什么。 周怀幸这兴师问罪的样子,倒是让鹿一白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他要是真的不在乎齐蓝雪,也不至于因为对方几句话就过来跟她发火儿。 周怀幸沉声:“好好说话。” 鹿一白就更气了。 “我哪个字小周总听不懂了,这还不算好好儿说话?” 她冷笑一声,又有些委屈:“难不成还得开个视频,我跪着跟您说话,才算是好好说?” 惹出这么大祸,她倒是还委屈上了。 周怀幸深吸一口气,才又继续说:“你今天到底说什么了?” 他压着火气,鹿一白就咬牙:“我能说什么,您爷爷说要开支票让我这位情妇离您远点呢,我就是告诉他,我这个情妇很有操守,周总不开口,给多少钱我都不走。怎么,请问我哪句话说的有问题了?” 何止是有问题,简直是句句都踩着雷呢! 周怀幸又有些疑惑,爷爷平常不是这样的人。 但眼下,他倒是来不及疑惑这些,只被鹿一白的话气得闭了闭眼。 “鹿一白,我真的是惯的你无法无天了!” 在他面前胡说八道就算了,在周远明面前还敢胡来。 偏生鹿一白还能笑的出来:“那怎么办呢?无法无天也都是小周总你自己惯出来的。” “鹿、一、白!” 他声音里带着警告,鹿一白积攒多日的委屈和火气上涌,说话也口不择言:“我在呢,小周总有什么指教。” “记着你的身份,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这话说的重,鹿一白气息一滞,再开口时,声音也带着冷意:“放心,我当然记得自己的身份,下次一定谨言慎行!” 她说到这儿还不够,又加了一句:“毕竟,您现在有了新人还能想起我这个旧人,我也不能太不知足!” 白天面对齐蓝雪的时候还能张牙舞爪,这会儿她倒是后知后觉的想起来“未婚妻”这三个字。 周怀幸被她倒打一耙,拧眉问她:“又说什么疯话,什么新人?” 鹿一白就哼笑:“那位齐小姐不是您的新人?” 她说着,又加了一句:“说起来,您那位新人手段可真好,借着我家人打压我,把事儿闹大,这是奔着让我身败名裂去的。小周总不是一向护短么,要是骂够了,不如也替我去哄哄新人,让她高抬贵手,放我一马?” 如果之前她只是怀疑,那今天齐蓝雪的话,就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联系王翠月的事情,包括之前报社的事情,都跟齐蓝雪脱不了关系。 徐岚的猜测是对的,报社的大尺度照片,让她本人在周远明面前落了坏印象,家人的所谓不堪,更让周远明衡量了她的家世不配进周家门,甚至不配呆在周怀幸的身边。 先前鹿一白还想过是什么人手段这么温和,现在倒是都明白了。 齐蓝雪的手段,兴许在大众的意义上是温和的,可是只要周远明记在了心上,那就是最毒的招数。 第114章 腾地方 - 野火 - 苏行歌 跟在周怀幸身边这么多年,如果说鹿一白没有痴心妄想是假的,可是因为这些事情让她被发了pass卡,这事儿太窝囊。 鹿一白这话,让周怀幸一头雾水。 “这事儿跟小雪有什么关系,你不要不可理喻。” 他在说爷爷的事情呢,扯到齐蓝雪身上做什么? 况且,她被算计的事情,周怀幸查了,不是齐蓝雪做的。 “小周总说的对,我就是不可理喻。” 鹿一白被他话中明摆着的维护气到,眼圈都红了:“毕竟我就是个笼中鸟金丝雀,要不您打开笼门放我走,给您的新人腾地方?” 她越想越气,眼泪还在眼眶里打转,声音倒是硬气的很。 周怀幸捏着手机,声音一顿,再开口式就带着警告:“鹿一白,你少在这儿阴阳怪气。” 他说了一句还不够,想起鹿一白刚刚的话,又添了一句:“你要想走,没人拦着你。” “好啊。” 鹿一白话比脑子快:“走就走,谁稀罕!” 她说完这话,再不想听周怀幸的声音,直接挂了电话。 手机这端的鹿一白直接气成了河豚,而那边的周怀幸也没好到哪儿去。 鹿一白不是没有挂过他的电话,但那都是带着骄纵的小女孩脾气,都踩在他真正发怒的边缘。 不像今天。 她是半点没客气。 这小混蛋,最近吃枪药了? 周怀幸无声骂了一句,打回去太没面子,他索性把手机放在口袋里。 才打算点烟,身后有人先叫了他一句:“哥哥。” 是齐蓝雪。 她走到周怀幸身边,抬手把他嘴里叼着的烟拿了下来扔到了垃圾桶。 “还在医院呢,你少抽点吧。” 她有些不满的开口,周怀幸的心火噎着,对她倒是半点发不出来。 “好。” 他应了一声,齐蓝雪又试探着问:“吵架了?” 确实是吵架了,还没吵赢。 周怀幸咳嗽了一声,转移话题:“时候不早,你要回去么?” 齐蓝雪没得到答案,也不追问,点了点头:“你送我吧?” 周怀幸答应,转身带着人出去。 走之前,又去看了周远明,他还在睡着,老宅的管家在这里守着,周怀幸交代了几句,这才带着齐蓝雪离开。 他让司机先回去,回去的路上,是周怀幸开车。 齐蓝雪坐在副驾驶,看着车上的周怀幸,犹豫着开口:“哥哥,对不起……其实,今天是我约鹿小姐出来的,我本来想跟她道歉的,没想到事情发展成这样子。” 她说话的时候小心翼翼,周怀幸偏头看她,见她满脸忐忑。 “没事。” 他说了一句,又问:“你跟她道什么歉?” “嗯……你没有看新闻吗?” 齐蓝雪问他,又轻声提示:“就是那些关于鹿小姐的新闻,说她家人的纠葛的。” 周怀幸明白过来,微微拧眉:“我知道。” 不但知道,他还查了。 刚才没反应过来,但是现在周怀幸倒是懂了。 “那些事情,跟你没关系。” 他还不至于这么是非不分。 第115章 傻丫头 - 野火 - 苏行歌 齐蓝雪顿时摆手:“不,怎么能说没关系呢,毕竟清清是我的表妹,这次也是她误会了我们的关系,替我打抱不平,虽然我是事后才知道的,可这事儿也是我的责任!” 她口中说的清清,叫秦清,是齐蓝雪姑妈的女儿,秦家的独女。 “表妹从小被骄纵惯了,姑父宠的很,所以做事有些无法无天。她之前误以为我们两家要联姻,又知道你身边有人,想着要给对方一个教训……” 齐蓝雪越说声音越小:“对不起啊怀幸哥哥,我是真的没想到她胆大包天到会让人挖掘鹿小姐的黑料,给你添麻烦了。” 齐蓝雪这么小心翼翼,周怀幸只是伸出手来,摸了摸她的头算是安慰:“不是你的错。” 知道鹿一白出事的时候,周怀幸就让人去查了,谁知好巧不巧,竟然拔出萝卜带出泥,连上次杂志社的始作俑者也一起揪了出来。 秦家的独女秦清,这人他还算是熟悉。 作为齐蓝雪的表妹,又是秦家的女孩,逢年过节的,她几乎都会来周家老宅。 所以对于这个女孩的行事作风,周怀幸也是有所耳闻的。 行事骄纵,嚣张跋扈,做事只凭自己心意,鲜少会给人留面子。 这样一个人还能好好的在世上活着,全靠秦家在背后兜底。 因此,在知道鹿一白的事情是秦清所为,周怀幸第一反应便是将这件事压了下去,同时也停了跟秦家的一个合作以示警告。 他做事留着分寸,秦家会不会教训女儿,他必须得把态度表明。 秦家和周家的合作不少,周怀幸不可能因为这件事跟秦家闹僵,但也得让对方知道他的态度——他的人,不是谁想动就能动的。 今天秦家人跟他打了电话,秦家的家主秦文信亲自跟他道了歉,还拿出了合作里的百分之十利润作为补偿。 周怀幸没有接受,但也打算这事儿到此为止。 这也是为什么,电话里鹿一白攀扯齐蓝雪的时候,周怀幸不虞的原因。 一码归一码,不能因为齐蓝雪和秦清是亲戚,就将过错归结到她的身上。 这不合适。 眼下周怀幸把态度表明的清楚,齐蓝雪见他这模样,越发有些愧疚:“要不然,我再给鹿小姐去赔礼道歉吧,这事儿给她造成的影响挺恶劣的,我表妹年纪小,又被惯坏了,她不肯去道歉,我总得表个态。不能让人觉得,我们家人没有规矩,对吧?” 她话说的合情合理,可周怀幸一想到鹿一白之前在电话里说的,就觉得头有些疼。 “不必。” 趁着红灯的时候,周怀幸偏头宽慰齐蓝雪:“你不用多想,她做的事儿,不能算是你的错,而且这事情已经过去了。” 周怀幸把话说到这份儿上,齐蓝雪就也不再继续,只是抿了抿唇,轻声说:“怀幸哥哥,那你们两个没有闹不愉快吧?” 周怀幸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说:“别多心。” 齐蓝雪点了点头,夜色深沉,路灯将街道照的璀璨通明,犹如白昼。 她靠在椅背上,去看周怀幸的侧脸。 灯火一闪而过,光影落在他的脸上,明灭不定。 心里的爱恋破土而出,有那么一瞬间,齐蓝雪几乎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她死死地掐着手掌心,才勉强让声音平稳:“哥哥,今天爷爷的态度我也看到了,他……好像不太愿意你们两个人在一起。” 她提起了周远明,周怀幸放在方向盘上的手蜷缩了一下,声音倒是平静的很:“小丫头,怎么管这么宽。” 他话里带着调侃,齐蓝雪也跟着笑:“我哪儿是管得宽,明明是为了你着想,毕竟爷爷年纪大了——哥哥,你真的不要再考虑一下吗?” 她到底还是挑明了这个话题。 周怀幸虽然已经有了预感,听到她这么说,还是有些无奈。 如果换一个人,他可能早就翻脸了。 但这人不一样。 她是齐蓝雪。 周怀幸张口想说什么,就听得齐蓝雪先开口:“你听我说,我知道你最近忙的焦头烂额,今天在老宅的时候,我都听到周伯父的话了,他脑子不清楚,偏心周怀政,背地里给你使了很多绊子,对吧?哥哥,你现在这么艰难,真的不要考虑我吗?如果我们结婚,齐家的助力加上秦家的助力,你在周家的位置就再也没人能动了!” 说到最后,齐蓝雪又有些激动。 她将利益摆在周怀幸的面前,而这些东西,在她之前,周远明也说过相似的话。 周怀幸先前想说的话,全部都咽了回去。 这些东西,他当然清楚。 当初祖父看中齐蓝雪,不止是因为她是齐家的千金,更重要的,她还有一个嫁到秦家的姑妈齐悦彤。 齐悦彤嫁给秦文信的时候,即便对方是二婚,她也是高攀的。 但后来,秦文信的长女病死,齐悦彤生下的女儿秦清,就成了秦家唯一的女儿。 这些年,因着秦家的势力,齐家也发展的越发壮大,到了现在,在燕市也隐隐有药业龙头的趋势。 如果周怀幸娶了齐蓝雪,那么他不止可以得到齐家的助力,还能得到秦家的。 但是,七年前他不同意这件事,七年后,周怀幸依旧不能同意。 “小雪,有些话,说一遍就够了。” 周怀幸开口就是拒绝,齐蓝雪顿时有些焦灼:“哥哥,你别着急拒绝我,你听我说……” 她深吸一口气,试图劝服周怀幸:“你也知道,我现在自己做了一家工作室,不想靠家里。可是我现在做的工作室遇到点困难,我也需要周家作为后盾,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可以先订婚。真的,只是订婚——等到局势稳定了,婚约取消,我们两个各自得利,这样不是很好吗?” 她将条件说的这么丰厚,眼神里满是小心和祈求。 周怀幸看了她一眼,见她眼神里的卑微,又觉得心都有些疼。 他无声轻笑,喟叹一声:“傻丫头。” 第116章 委屈你 - 野火 - 苏行歌 他伸出手来,摸了摸齐蓝雪的头,轻声说:“那就更不行了,我不能委屈你。” 被他摸了头,齐蓝雪却觉得心里更酸涩:“为什么呢?” 周怀幸却没有回答,只是说:“知道你对我好,但是小雪,人这一生,会做很多的选择,有的是可以权衡利弊的,但有一些不可以。” 他声音在这夜幕里格外的沉:“你是个好姑娘,值得更好的人,而不是被我拖累。” 周怀幸用上了拖累两个字,齐蓝雪的眼眶都红了。 她捏着自己的掌心,轻声说:“可是,我心疼你呀。我从小就心疼你,你知道的,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哥哥……” 她红着眼,像是小兔子似的,周怀幸就笑:“好了,多大的人了,怎么还哭了?” 他抽了一张纸递给齐蓝雪,齐蓝雪赌气的不接,周怀幸就放在了她的手上。 齐家已经到了,他将车子停在路边,又笑:“知道你对我好,时候不早了,回家睡觉去吧。” 他开口赶人,齐蓝雪却不肯下车。 她赌气的将纸巾拿起来擦脸,又哼哼唧唧:“你就会拿我当小孩子哄。” 见她这模样,周怀幸越发失笑。 他先下了车,走到后备箱拿了东西,又到了副驾驶替她把门打开。 “小孩子不能熬夜,快回去休息吧。” 他绅士的将手挡在车门上面防止她碰头,另外一只手则是递给她一个礼袋。 “送你的。” 齐蓝雪又欢喜起来:“是什么?” 她将袋子接过来,下了车迫不及待打开,脸上的笑容就顿了顿。 这个袋子里面,是各式各样的糖果。 “我都多大了,怎么还送我糖呀?” 齐蓝雪只抱怨了一句,不知想起什么,又化为了笑意:“都这么多年了,你还惦记着我小时候的爱好呢?” 周怀幸温和的笑:“当然。” 八岁那年,他被佣人误锁了起来,是齐蓝雪找到了他。 那时候他昏昏沉沉,小女孩隔着铁门递给他一块薄荷糖。 他不爱吃糖,可不得不承认,那是他此生吃过最甜的一块。 他还记得,那时候她身上背了一个小包,包包里面装满了各种各样的糖果。 虽然后来她再也不肯背糖果包,周怀幸却始终记得她的爱好。 齐蓝雪脸色微变,又笑了起来:“可是哥哥呀,我都是大人了,不是小孩子。” 周怀幸神情宠溺,温和的跟她说:“大人怎么了,大人也可以吃糖的。” 齐蓝雪抿了抿唇,嘟嘟囔囔的说:“可我也不喜欢吃糖了。” 她声音很轻,周怀幸没听清楚,就见齐蓝雪又笑着说了一句:“不过,哥哥的心意,我是很喜欢的。” 齐蓝雪抓着礼袋,几乎要将那袋子抓的变形,脸上的笑容倒是不变。 说这话的时候,齐蓝雪笑眯眯的扬了扬手中的袋子,跟他笑着摆手:“谢谢你的礼物,我回去休息啦,晚安。” 她的脚步轻快,踏着夜色进了家门。 周怀幸站在原地看了好一会儿,这才轻声笑了笑。 说是不喜欢,可拿着礼物还像是小孩子一样。 第117章 小耗子 - 野火 - 苏行歌 周怀幸转身上了车,只是绕过后备箱的时候,脚步却又一顿。 在国外的时候,他特意绕道去了一家很有名的糖果屋给齐蓝雪买糖。 可最终,他却买了两份。 刚才那句“大人也可以吃糖”,周怀幸是说给齐蓝雪的。 可最早的时候,是某个女人张牙舞爪的跟他说的。 她把薄荷糖嚼碎,咔嚓咔嚓的声音像是一只小耗子。 耗子本人半点不觉得,还格外的硬气:“小周总,我们大人也是可以吃糖的,不但可以吃,还可以糖果自由。” 张牙舞爪的小耗子被他擒住了脖颈,交换了一个薄荷味儿的吻。 而现在,她又入侵了他的脑子。 周怀幸把那个礼袋拿起来,又丢回了后备箱,有些心烦意乱。 他径自开车回了家,但家里空无一人。 空荡荡的,一看就知道好多天没住人。 鹿一白没在这里。 他把房间里的灯都打开,去酒柜里拿了一瓶酒,又给别墅那边打了个电话。 管家的话,在他的意料之内。 “鹿小姐没有回来。” 周怀幸挂了电话,神情就有些阴霾。 后备箱的礼袋已经被丢到了茶几上,里面装着满满当当一袋子的薄荷糖。 某人的话言犹在耳,那一句“走就走谁稀罕”格外硬气。 周怀幸靠在沙发上,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盯着一袋子的糖果,咬了咬牙:“想走?走一个试试!” …… 鹿一白是第二天一早,知道事情被压下去的。 按着这件事目前的热度,能这么快的在网上销声匿迹,除了有人动用关系,不做她想。 她才想打电话问徐岚,徐岚就先给她打了过来:“你可以把心放到肚子里去了,小周总都摆平了。” 骤然听到这个答案,鹿一白还楞了一下。 毕竟昨晚他们才刚大吵了一架,而且鹿一白单方面的挂了他电话。 她还以为这人得恼羞成怒之下,跟她清算账呢。 “一白?” 徐岚喊了她几声,鹿一白才回过神儿来,应了一句,问:“怎么了?” “我说,让你跟小周总道谢去呀。” 徐岚苦口婆心的劝她:“小周总这可是给你台阶呢,你是不是得顺势下来?” 昨晚他们吵架,徐岚是知道的。 但是这种事情经历的多了,徐岚十分相信鹿一白的能力。 鹿一白却不肯。 “不去。” 昨夜吵架跟之前不一样,周怀幸这会儿把事情压下去,分明就是写着一句话:秋后算账。 他现在有多和善,之后算账就有多狠。 鹿一白才不肯现在过去,徐岚哪儿不知道她,当下就劝:“你可别犟,这事儿可是你不对,人家什么都没做,你就因为旁人的挑唆,先凶了小周总一顿。得亏是他大度,换了别的男人,肯定就不管你死活了。我说一白,做人得知足。” 鹿一白抿了抿唇,觉得一大早就有些心火往上冒。 她撕了一块薄荷糖的糖纸,把糖塞到嘴里,嘎嘣嘎嘣的嚼着。 那声音透过手机传到徐岚那边,徐岚顿时眼带杀气:“鹿一白,你是不是又背着我偷吃糖?!麻烦你上称看看自己的体重,你对得起女演员这三个字吗?!” 鹿一白顿时把手机往远处放了放,等到对方咆哮完,这才讪笑着赔罪:“我知道错了,您老大发慈悲,就这一块,下不为例!” 她哀叹一声自己命苦,徐岚哼了一声,笑骂了她几句,才恢复了正经:“我跟你认真说,你好好儿想想我的话,这几天发生的事儿,也幸好是小周总,换个旁人,你觉得能讨得了好么?” 她把话说到这个地步,鹿一白许久才应声:“我知道了。” 她不是真的不识好歹,周怀幸昨夜生气成那个样子,居然还会帮着解决她的事情,她好像确实有点过了。 挂了电话,鹿一白抱着抱枕在沙发上滚了一圈,又鲤鱼打挺的起身,先给周怀幸发了个微信。 是个猫猫打哈欠的表情包。 “早上好。” 十分钟过去,微信半点动静都没。 鹿一白把手机刷了个遍,只得又给他打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 “说。” 男人声音冷淡,带着点被吵醒的起床气。 鹿一白顿时怂了。 昨夜的气势消散殆尽,这会儿剩下的就是小心翼翼:“你还没起床吗?” 周怀幸从喉咙里应了一声,倦怠的问:“有事?” 他被吵醒的时候,浑身都是低气压,鹿一白是知道他的德行的,顿时有些后悔。 “没,没什么,你先睡吧,我就不打扰你了。” 这会儿触霉头,她是疯了才继续说呢。 不管是讨好还是求翻篇都得等对方清醒了再说,这会儿不讨好。 谁知周怀幸却不让她挂:“我饿了。” 男人一句话,阻止了她挂断电话的手。 鹿一白楞了一下,又试探着问:“那我给你买早饭?” “行。” 对方答应的干脆利落,还不忘嘱咐她:“开门轻点。” 话音落下,人已经挂了电话。 鹿一白看着被挂断的手机,难得愣神儿。 今儿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大爷居然改性儿了? 但不管他怎么改,眼下周怀幸要吃早饭,她就得任劳任怨的去买。 鹿一白从沙发上起身,去了浴室看了一眼自己乱糟糟的头发,还有这一身睡衣,又觉得自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哪怕是真的要道歉,她晚点打过去也好啊,她还没睡饱呢,这就沦落成给大爷送饭的免费劳动力了! …… 半个小时后,免费劳动力到了周怀幸的家。 遵着金主爸爸的指示,鹿一白开门的时候格外小心翼翼。 周怀幸还在卧室睡着,卧室门半开,室内一片暗沉,依稀可见床上那个隆起的身形。 她在心中腹诽了一句,有些人就是享福的命,去厨房的脚步就更加轻了。 把早饭放在厨房,鹿一白洗了手出来,经过客厅的时候,却又一顿。 茶几上放着一袋糖果,是她最喜欢的牌子。 而里面,全部都是薄荷糖。 也是她最爱的口味。 第118章 外卖员 - 野火 - 苏行歌 一大早被差使的火气烟消云散,鹿一白拆开袋子,拿了一块糖咬在嘴里,脸上难得露了笑容。 她放轻脚步进了卧室,周怀幸迷迷糊糊地问了一句:“小鹿?” 得到回应后,他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来。 鹿一白乖觉的过去抓住他的手,由着周怀幸的力道,蹭到了他怀里。 “什么时候来的?” 男人的声音带着惺忪,鹿一白抱着周怀幸,咬着糖含糊的回答:“刚来。” 他时差没倒过来,头有些疼,鹿一白知道他这毛病,见对方皱了皱眉,就把手先伸过去,在他的太阳穴上慢慢的揉着。 分明昨日还在电话里吵得不可开交,这会儿鹿一白倒是忘了个干干净净。 床上睡着的男人显然也忘了,由着她替自己按摩,身体的舒适感让他的困意慢慢褪去,周怀幸半睁着眼看她。 这会儿女人乖觉的很,像是一只被摆放在床头的布娃娃,任由他揉圆搓扁。 他们离得近,两个人呼吸交错,气氛这样美好。 周怀幸偏头在她胳膊上吻了一下。 轻飘飘的吻,像是蝴蝶落在胳膊上。 鹿一白的心头都被烫了一下,声音也越发的温柔:“小周总,您的专属外卖员都把饭送过来了,您老什么时候起来吃?” 她声音轻柔,话却是顽劣的。 周怀幸也不用她捏太阳穴,把她抱在怀中揉了一顿,低下头去咬她的唇。 她才吃了糖,嘴里都是清甜的薄荷味儿。 周怀幸深吸了一口气,声音里染了些暗哑:“送饭的外卖员?” 鹿一白唇角有些疼,轻推了他一把,不满的问:“属狗的?” 话才说完,就被周怀幸堵住。 “唔……” 她好不容易得了空闲,媚眼横生的问他:“青天白日的,做什么……” 周怀幸在她耳边落了个吻,声音里染了火儿:“吃、饭、啊。” …… 很显然,这位大爷吃的饭,跟鹿一白给他买的不一样。 等到周怀幸餍足起床的时候,鹿一白把自己埋在被褥里,半点不想动弹了。 周怀幸洗了脸,见她还在床上赖着,喊了一句:“过来吃饭。” 鹿一白从被窝里露出一个脑袋,哼哼唧唧的摇头:“好累。” 她本来就没睡醒,一大早给他出去买早饭,又被折腾了一回,现在只想见周公,半点不想见餐桌。 “起来。” 男人过来揉了揉她的发,被鹿一白顺势抱着胳膊:“小周总抱我过去?” 她眼角的红痕未褪,眉梢还带着妩媚,一双眼倒是清澈的很。 下一刻,周怀幸就把她抱了起来。 身体骤然腾空,鹿一白吓得抱住了他的脖颈,含糊的问他:“还真抱啊?” 周怀幸睨了她一眼,将人抱在餐桌前的椅子上放好,回了她一句:“得了便宜还卖乖。” 鹿一白吃吃的笑,仰头在嘴角偷了个吻:“劳烦小周总再帮我拿碗筷来。” 男人抵着她的眉心,将人推开,转身去了厨房。 等到吃饱喝足,鹿一白的困意终于退了个干干净净。 昨天电话里不欢而散,鹿一白还记得自己今天是来做什么的。 她主动将碗筷放进洗碗机,再跟周怀幸说话的时候,就带了点期期艾艾:“今天要去公司?” 这表情,周怀幸一眼就看出来她的心虚,随意应了一声,又去衣柜里拿外套。 鹿一白乖觉的替他挑了领带,规规矩矩的系好,却又顺势攀上了他的脖颈。 “小周总,晚上什么时候回来呀?” 她不说这话还好,一开口,周怀幸就想翻旧账。 “回来做什么?看冷锅凉灶满屋漆黑?” 鹿一白讨好的笑:“那不能够,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呀。” “倒也不必。” 周怀幸还记得这人那句“走就走”,从她手里把自己的领带扯出来,漫不经心的抚平,问她:“不是说要走?” 鹿一白越发心虚:“小周总在这里,我往哪儿走?” 她一双藕臂攀着人,白的晃眼。 周怀幸居高临下的睨着她,嗤笑:“油嘴滑舌。” 不过到底放过了她。 鹿一白又笑着给他拿西装外套,装作不经意的问:“小周总这么大度,还跟我记仇呢?” “少给我扣高帽。” 周怀幸将外套搭在臂弯往外走,矜淡的回她:“我这人睚眦必报,小肚鸡肠。” 他话里有了玩笑劲儿,鹿一白心里有底,笑吟吟的谢他:“您宰相肚子能撑船,佛爷心肠。” 不然,昨儿怎么那么生气,还会帮她压新闻? 这一双眼里写着狡黠和不安好心,周怀幸哼了一声,自己倒是先压不住嘴角。 他无声弯唇,淡淡开口:“闭嘴。” 鹿一白才不肯闭嘴,见他换鞋,自己就挡在门口:“那您再听我说最后一句?” 周怀幸站定,想听她能说出什么。 然后,就见鹿一白正正经经的冲着他弯了一下腰:“对不起,昨天是我话说重了,你别往心里去。” 她能屈能伸,且很识好歹。 周怀幸难得楞了一下,才问:“跟我道歉?” 这小丫头张牙舞爪的时候多,道歉也是带着滑头的,哪儿见过跟今天这样。 鹿一白又有些期期艾艾,小心翼翼的说:“嗯,我昨天说话没过脑,也不该跟长辈说话难听的。” 她后来想了下,很能理解周远明,毕竟换了她,也不乐意家里有个不三不四的女人。 鹿一白很清楚自己在外面的名声,半分不往心里去。 她生气的缘由,还是齐蓝雪。 但她更清楚,周怀幸生气的缘由,是因为她对周远明出言不逊。 这会儿道歉道的痛快,周怀幸唇再次弯了弯。 “行,我替爷爷接受了。” 他说着,又看着鹿一白这模样,补了一句:“虽然老爷子昨儿被你气的住院了,但鉴于你是无心之过……下不为例。” 这话一出,鹿一白骤然瞪大眼。 “住,住院?” 这会儿鹿一白倒是真的有些无措,她没想到,这位老爷子这么不扛事儿,几句话就气得住院了。 她张口结舌,呐呐的问:“要不,我去医院一趟吧,给他当面道个歉?” 第119章 有误会 - 野火 - 苏行歌 周怀幸瞧着眼前人,她是真心实意的慌了手脚,昨晚吵架的气势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满满的后悔。 “我是真没想到,他会被气到,是我嘴欠,他在哪个医院啊,我去跟他赔礼道歉。” 昨儿个瞧那老爷子的时候,也不像是什么气度小的人,怎么还真气到他了? 但不管怎么说,这都是自己的错。 “算了,爷爷大概不想看见你。” 周怀幸捏了捏她的脸,问她:“之前不是挺嚣张?” 都敢跟他吼了。 鹿一白做错了事儿,自己心虚,伸出手来抓他的衣服:“我知道错了,那你替我道个歉吧?” 想也是,几句话都能被气到,看到她这张脸,老爷子大概会更生气。 见她一脸小心翼翼的模样,周怀幸又觉得好玩。 要不是他今天忙得很,大概会很乐意逗一逗她。 但眼下,他只是拍了拍她的脸,淡淡说:“行,我知道了。” “那,他没有什么大碍吧?” 听鹿一白询问,周怀幸颔首:“嗯,他上了年纪,既然去医院了,就顺便做个检查,住几天就能回家了。” 鹿一白这才松了口气。 周怀幸看着她这模样,又有些狐疑。 小丫头炮仗似的脾气,平常的时候得理不饶人,可他还真的鲜少见她跟上了年纪的人争执。 而且周远明的性格,他是了解的,不至于因为那几句话就气的旧病发作。 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 去公司之前,周怀幸先驱车去了一趟医院。 到了病房门口的时候,正好遇到了管家。 “爷爷怎么样?” 管家见是他,笑呵呵的打了招呼,轻声说:“没什么大碍,医生刚才来过,说是指标都正常,只是平常注意饮食。” 周怀幸这才放下心,想起早上鹿一白的话,又叫管事到了一旁,轻声问:“昨天怎么回事?” 管家昨儿个没听到多少,但父子两个多年争吵的源头是什么,他还是了解的,他也不隐瞒,把周连恒最后几句话说了,末了又轻声说:“大少这次的确太不像话,但他到底是长辈,您要是在公司见了大少,别跟他太抬杠,老爷子到底年纪大了,经不起这么折腾。” 说到底,还是因为老爷子偏心周怀幸。 平心而论,就算是换了他,也得偏心周怀幸。毕竟,大少做事实在是太混不吝了。 可到底是一家人,总不能闹得父不父子不子。 这话,管家没说,周怀幸已经了然。 “您放心,我有分寸。” 周连恒每次见周远明都要抱怨几句,小时候他尚且不放在心上,长大后更不会因为对方的态度起波澜。 他鲜少跟对方吵架,倒也不是不能,是压根懒得理会。 见他应承,官家这才笑了笑,拎着保温桶,说:“老爷子应该醒了,你跟我一起进去?” 周怀幸应声跟着他走了过去。 管家把病房门推开,周远明醒着,看到跟过来的周怀幸,乐呵呵的招手喊他:“过来。” 不管在外人面前如何,但是在周怀幸面前,周远明永远都是和善的。 “爷爷。” 周怀幸走过去,喊了他一声,从管家手里接过了保温桶,将里面的饭菜拿出来。 周远明不肯在床上吃饭,饭菜就摆在了茶几上。 他招手问:“你吃了么?” 周怀幸点头,把筷子递给他:“您吃吧,我吃过了。” 周远明吃饭的时候,他就坐在对面,替周远明削水果。 “您之前不还教我要平心静气,怎么昨天自己气到了?他又说什么了?” 那个“他”说的是周连恒,周远明哼了一声,咽了一口粥,才说:“能说什么,反复就那几句话,成天攥着点小心思,上不得台面。” 周怀幸顿时明白了:“因为辽远的合同?” 周远明紧急让周怀幸接手,他在国外的事情还没忙完,人就先飞回来处理这些。 周怀幸没什么要把大权都抓在手心的意思,但落在周连恒的眼里,大概就是抢功了。 果然,周远明哼着,神情里满是看不上:“还能因为什么,这个王八蛋,迟早气死我。” 作为王八蛋的儿子,周怀幸很乖觉的听着,半分不反驳。 等他骂完,还给他递了一张纸。 周远明擦了擦嘴,又继续拿起勺子吃饭。 “你待会去公司,他要是找茬,你不用客气,有事儿让他只管找我。” 昨天他跟周连恒不欢而散,以对方那个狗脾气,肯定得到周怀幸这里搅混水。 周怀幸都习惯了,点头答应,又随意的问道:“昨儿个,怎么想起见小鹿了?” 他这话一出,周远明的勺子一顿。 “这是兴师问罪来了?” 周远明眯眼看着周怀幸,小兔崽子铺垫了这么多,这句才是重点吧? 周怀幸就笑:“哪儿能呢,她说气得您进医院,心里忐忑的很,托我过来赔个罪,让您大人有大量。” 好听话跟不要钱似的,周远明一句都不信。 “拉倒吧,她一个小丫头片子,能把我气住院了?” 周远明轻踹了一脚周怀幸,睨着他问:“你也觉得我老糊涂了,跟她计较?” “不能。” 周怀幸把苹果削好,切成小块,又拿了个牙签放在上面,这才抽了张湿纸巾擦手。 “您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 之前在家里,才被鹿一白恭维过的话,如今周怀幸一句不拉的全部奉承给了周远明。 可惜他当时吃这一套,现在老头子倒是半个字都不吃。 “一边儿待着去,你是我养大的,我还不知道你?” 周远明哼哼着,扎了块苹果放在嘴里,才慢悠悠的说:“你也不必拐弯抹角的跟我这儿打听,昨天见面是意外,小丫头脾气大,老头子也不至于不容人。但是怀幸——我的态度,你是知道的。” 他不会自降身份跟个小姑娘一般见识,可前提是周怀幸做事不过分。 这小兔崽子要是真的敢把人带回家,他就少不得降一降身份,计较计较了。 周怀幸笑意微微凝结,又晒然一笑:“爷爷,怎么扯到这上面了?” 第120章 您吩咐 - 野火 - 苏行歌 “不是你这个小兔崽子先扯的?” 周远明瞪了他一眼,就见周怀幸含笑站起身:“是是是,都是我的错,我先回公司了。” 见人要走,周远明又叫住他:“着什么急?我有话跟你说。” 见状,周怀幸只得又坐了下来:“您吩咐,我洗耳恭听。” “昨天是小雪送我来医院的,我不欠人情,你回头替我请她吃个饭。” 他说着,又嘱咐周怀幸:“记得找个安静点的地方。我听她说,从她回来后,你就忙的脚不沾地,连跟人好好说话的时间都不给。这次她帮了大忙,你可不许再敷衍人。” 周远明的目的再明显不过,周怀幸有些无奈。 “爷爷,你知道的,我把她当妹妹。” 他这话说过不止一次,周远明只是瞪了他一眼:“难道妹妹不能请吃饭?” 他明摆着要曲解周怀幸的意思,周怀幸无声叹气,点头:“能,我得了空请她。” 见他答应下来,周远明的脸色才好了一些。 他站起身来,看着眼前的周怀幸。 小时候那么小小的一只,现在也长成了一个可以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 “爷爷不是逼你,但你马上都29了。” 早些年的时候,周远明觉得,他年纪还小,再说男人么,早早成家也未必是好事,倒不如先立一番事业。 可是现在呢,燕市谁不知周家出了个好儿郎,为人处世都是一流的。 唯独姻亲的事情,让他头疼不已。 正经能入眼的姑娘,除了一个齐蓝雪,再没有别的人可以近他的身。 至于那位鹿小姐…… 周远明眼神暗了暗,声音都低沉了许多:“你年纪不小,早到了成家的年龄,就算是不为自己考虑,你也看看我?” 他见周怀幸想反驳,抢在对方面前,又继续说:“我这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了,我现在唯一的心愿,就是死前能看到重孙子,你说,我能等到那一天吗?” 周远明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周怀幸只能应承他:“您老人家身体好着呢,您长命百岁,肯定能看到重孙子。” 他说着,又跟周远明打哈哈:“要不,我管您叫一声曾爷爷?” 一句话,引得周远明踹了他一脚。 “滚蛋,说的什么混账话。” 周怀幸就笑:“您好好休息,我就先走了。” 他下午要跟辽远签合同,去了公司还有许多事儿,周远明心知肚明,本来也不打算留他太久。 但眼下看着对方这模样,还是忍不住笑骂了一句:“小混账,也不知随了谁。” 出了房门口,周怀幸的笑容才收敛了起来。 不管是管家的话,还是爷爷的话,都证明了一件事情。 老头子昨天住院,起因是他亲爹周连恒。 周怀幸微微拧眉,想起昨夜齐蓝雪的话。 她说的是:“爷爷被鹿一白气到,回去见伯父也没什么好话,两个人吵了几句。” 叙述的都是事实,可模糊了重点。 说撒谎倒是不至于,可若说没有半点故意引导,周怀幸也不信。 第121章 来旁听(加更) - 野火 - 苏行歌 半个月不在公司,极昼内部倒是不至于乱套,可等看到那份原始合同后,周怀幸还是沉了眉眼。 新做的方案被摆在了周怀幸的办公桌上,助理的神情格外小心:“这份合同本来是要销毁的,是董事长说得留着,要是有人来找茬,就让您……摔他脸上。” 这是周远明的原话,事实上,老头说的比这个还要狠。 周怀幸了解爷爷,捏了捏眉心,这才挥手说:“我知道了,让负责辽远的所有人办公室集合,半个小时后开会。” 在国外的时候,他已经理清楚了思路,虽然今天下午要签合同,时间紧急了些,还不至于让他手忙脚乱。 如果,没有人来捣乱的话。 半个小时后,会议室里除了负责辽远合作的团队之外,还有两个多余的人。 一个周连恒,一个周怀政。 周怀政还能神情如常的跟周怀幸打招呼:“大哥,好久不见。” 周连恒的态度就直接的多。 他坐在了左侧的首位,看到人来,只扫了一眼,就翻看手里的新合同。 “这是谁让改的?” 周怀幸在他面前站定,只问助理:“我半个小时前,交代你的是什么?” “您说,要让负责辽远合作的人都过来。” 助理说完这话,越发小心翼翼:“周总说,他过来旁听。” 他只是个助理,虽然是周怀幸的特助,可周连恒还是周怀幸的亲爹呢。 周怀幸点了点头,也不为难人,转而问周怀政:“你呢,旁听?” 周怀政在周连恒的面前还底气十足,可见到周怀幸的时候,就觉得两腿发软:“对,旁听。” “会议会有视频记录,明天找琳达去拿。” 合同今天下午就要签了,明天再看管什么用? 周怀政神情有些不虞,下意识求助的看向周连恒。 周连恒哪儿见得幼子受欺负,顿时拍桌子:“你弟弟过来学习都不行了?周怀幸,你有点当哥哥的样子吗?” 对于他这话,周怀幸只说了一句:“这是公司。” 公司里不分亲疏远近,更没有父子亲情。 他跟着周远明长大,性情做派都像极了周远明。 周连恒跟周远明还能叫板,可不知怎么,看着眼前的周怀幸,他竟生出几分胆怯来。 “你少跟我扯这些,我今天来是旁听的,但你弟弟不是。辽远的工程,本来就是他管的,今天下午就要签合同,你爷爷临时让你来,这事儿我捏着鼻子认了。但是,这个合同,必须你们兄弟一起参与,你休想把他踢出去!” 他终于说出自己的目的,周怀幸倒是半点不意外。 他看也不看周连恒,只问周怀政:“你想参与?” 周怀政硬着头皮点头:“我知道自己经验不足,爷爷这次把工程的权利给了你,我是心服口服的。不过要是能跟着哥哥学点东西,我也很乐意的。” 话说的好听,可惜不安好心。 周怀幸应声,也不戳破他的谎言,只是把旧合同丢给他。 周怀政不知什么意思,疑惑的看了他,就见周怀幸拿手指点了点合同:“解释清楚这些,你就能坐在这里。” 第122章 没经验(加更) - 野火 - 苏行歌 那是周怀政负责的时候,做出来的原始合同。 里面每一个问题点,都被周怀幸拿笔圈了出来,后面还有相应的批注。 周怀政越看,神情越觉得难看。 偏生周怀幸还不肯放过他:“看明白了么?” 周怀政讪笑,解释:“我年轻没经验……” 只是话没说完,就被周怀幸打断。 “你没经验,不是漏洞百出的理由。辽远是我们的新合作伙伴,没有理由惯着你,如今今天这份合同拿过去,最终的结果就是,他们抬腿走人,别家公司顶上。” 周怀幸声音平淡无波,却像是一记耳光打在周怀政的脸上。 “只有家人会以年轻来宽容你,但普天之下,不都是你爹。” 他话音刚落,周连恒就气得站起身来,指着他骂:“周怀幸,你说的什么混账话!” 他带着周怀政过来,不是为了听他骂人的! 周怀幸只是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声音冷漠:“我说的实话。” 他时间不算宝贵,但也不是来给人带孩子的。 周连恒气得胸膛不住起伏,一旁的人连忙去劝。 周怀幸却先点了点桌子:“现在正式开会,你还要留下么?” 后一句话,说的是周怀政。 他倒是想留下,可哪儿有脸? 周怀政臊眉耷眼的走了,走之前还跟对方道歉。 周连恒得了个没脸,也在这儿待不下去,指了指周怀幸,什么都没说,转身摔门出去了。 父子两个出了门,会议室里的人都噤声,倒是周怀幸神情如常:“开会。” …… “爸爸,对不起。” 周怀政站在周连恒的办公室里,神情忐忑的跟他道歉:“我第一次接手这么大的案子,除了纰漏,害您跟我丢脸了。” 他承认错误,周连恒倒是半分不放在心上:“这不是你的错,他跟你这么大的时候,做的还没你好呢!” 这是睁眼说瞎话,周怀幸十几岁就扔到了公司,上上下下哪个不知道小周总做事稳妥? 反倒是周连恒,这几年收心来公司做事后,屡屡出错,跟周怀政不愧是完美父子两人。 一样的废物草包。 他背后编排周怀幸,又觉得心里憋屈:“你放心,这事儿没完。” 周怀幸不把他这个老子放在眼里,更不顾兄弟情谊,这种混账,他要是不想点法子,以后极昼还能有他周连恒的位置了? “我之前让你找的人,你找过了?” 听到他这话,周怀政顿时点头:“已经联系过了,可是爸爸,这事儿要是让爷爷知道了……” 他话没说完,就见周连恒的脸色更差了:“老爷子偏心到家,难道结果还能更坏?行了,这事儿你做的稳妥些。” 周怀政连忙点头:“好。” 这里是在公司,说话不方便,周怀政说了两句就转移话题:“您今天受累了,要不要先回去休息?” 他脸上的委屈恰到好处,周连恒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你也早点回去,早上你妈还说,给你炖了鸡汤呢。” 他们两个父慈子孝,等到周连恒走了,周怀政的委屈荡然无存。 取而代之的,则是眼里的狠厉和阴冷。 第123章 属猫的 - 野火 - 苏行歌 从公司忙完,已经是傍晚了。 周怀幸本想直接回家,车开到了一半,又拐道去了商场。 再回去的时候,口袋里就多了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 鹿一白果然在家里待着。 才开了门,就闻到饭菜的香味儿,她手艺不错,做了一桌子菜,都是周怀幸爱吃的。 抽油烟机的声音遮住了开门声,他走到厨房时,还吓了鹿一白一跳。 “你属猫的,怎么没声音?” 她惊魂未定的拍胸口,话倒是倒打一耙。 周怀幸挑眉,懒得跟她计较,看了一眼餐桌,问她:“怎么做了这么多?” 六菜一汤,还开了一瓶酒。 菜的分量不大,两个人倒是吃的完,就是费功夫,鹿一白向来懒,少有这么殷勤的时候。 鹿一白就眉眼弯弯的笑:“小周总难得肯赏脸陪我吃饭,我这是在巴结您呢。” 她话说的乖,眼里满是狡黠。 周怀幸睨了她一眼,半个字都不肯信,转身去换衣服。 吃完饭后,周怀幸去书房处理文件,鹿一白刷了碗收拾完家务,又给他泡了一杯茶。 茶的浓度不高,喝了能助于睡眠。 进门前,她轻轻的敲了敲,就听得里面简洁的一声:“进来。” 周怀幸的手指在电脑键盘上点了几下,见她把茶放在了桌子上。 “你先忙,有事儿叫我。” 除非熬不住,不然周怀幸没睡,鹿一白也不会休息的。 周怀幸点头,见人要出去,又叫住了她:“困么?” 鹿一白笑着摇头,周怀幸就指了指旁边的小沙发:“在这儿待着吧。” 这话的意思,鹿一白自己翻译了一下,就是:在这儿陪我。 她眼中笑意加剧,先去给自己倒了一杯奶,才端着奶杯窝在了沙发上。 夏日天热,中央空调恒温26度,但对于鹿一白来说,还是有点凉。 她把鞋扔到了一旁,盘腿窝在沙发里,随手捞了毯子盖着。 她起先是真的不困,还能拿了一本杂志翻看,到了后来,杂志从手里滑落,人却是睡着了。 周怀幸敲击键盘的声音不大,成了她的助眠音乐。 等到周怀幸处理完事情抬眼,就见她抱着毯子缩在沙发上,宣称半点不困的人,已经去见了周公。 没人看着,周怀幸的眉眼就柔和了下去。 他将电脑关上,自己起身走了过去。 被他抱起来的时候,毯子从她怀中滑落,人倒是迷迷糊糊的抱住了他的脖子。 直到将人放在床上,鹿一白才茫然的睁开了眼:“嗯?” 头顶的灯光亮的晃眼,幸好男人居高临下,替她遮挡了一部分。 “你忙完啦?” 她半梦半醒,声音里都带着绵软,周怀幸应了一声,捏了下她的脸:“不是说要陪我?” 鹿一白顿时讨好的笑:“陪着呢。” 她仰头去亲他,周怀幸躲开,拍了拍她的爪子:“眼泪都出来了,睡觉。” 他自己去主卧的浴室洗漱,鹿一白听着水声响动,困意又渐渐褪去。 有女人猫一样的溜进了浴室,从身后抱住了周怀幸的腰。 镜子里映出了她的脸,周怀幸正刷牙,挑眉看她:“做什么?” 他嘴里还有牙膏沫,说话含糊不清。 鹿一白笑着回应他:“我也刷牙。” 房间里还有一个浴室,她非要跟周怀幸挤在一起。 牙杯是挤在一起的,洗面奶也是。 瓶瓶罐罐放在一块,不仔细看都分不出哪个是谁来用。 鹿一白爱极了这种感觉,这会儿跟周怀幸并排站着刷牙,镜子里就照出一双人影。 男人面无表情,女人言笑晏晏。 …… 很快,鹿一白就笑不出来了。 她刷牙的时候才睡醒,带着惺忪的困意,手也不老实,还要去撩拨他。 等到刷完牙,就被他拎着到了淋浴下。 说要:“一块洗澡。” 浴室的墙面冰凉,水却是热的。 水流冲刷,带走了她的困倦,让她清醒的打颤。 “我困了……” 她试图撒娇,却被男人困在这一方天地里。 “不,你不困。” 鹿一白从他辖制里钻出去,试图溜走,却被他再次拎了回来。 他低下头,在她的眼尾亲了亲:“跑什么,没洗干净呢。” 这话说的十分正经,半点看不出来,本人是多么的斯文败类。 禽兽! 鹿一白在心里骂了一句,脸上还带着讨好的笑。 “我自己来。” 可惜周怀幸不肯。 等到她洗完澡后,一双眼睛蒙了泪意,眼尾都染着红。 洗倒是洗干净了,人也觉得快废了。 她被欺负的狠了,可周怀幸躺下之后,她还是委委屈屈的钻到了他怀里。 她身上带着香,是幼儿用的牛奶味沐浴露,周怀幸眼底露了点不自知的笑,长臂一伸,把人彻底圈到了怀里。 “晚安。” 他声音很轻,鹿一白却听到了。 她还记着仇,含糊着在他心口咬了一口,听到他“嘶”了一声,又勾出了满意的笑。 “周先生,晚安。” 愿你好梦。 …… 这一夜,鹿一白倒是难得好梦。 晨起的时候,男人已经换好衣服准备出门了。 她疲乏的很,他倒是神清气明。 鹿一白踩着拖鞋去衣帽间,帮他挑选领带的时候,被男人从背后抱住。 “嗯?” 她睡眼惺忪,周怀幸在她眼前张开手。 鹿一白的困意瞬间烟消云散。 他的手心,有一个盒子。 四四方方的,小巧精致。 那一瞬间,明知不可能,可她的心底还是生出了一个妄念。 鹿一白克制着情绪,偏头笑着问他:“这是什么?” 周怀幸的声音落在她的耳边:“打开看看。” 呼吸是温热的,激的她耳垂都有些泛红。 鹿一白抿唇,从他掌心把盒子拿起来,心口的跳动剧烈,像是要跳出来。 直到她打开了那个盒子。 像是走在云端,一瞬间踩空。 盒子里面是一条项链。 不是戒指。 所有的温情褪却,鹿一白指尖有些抖,声音却还是温柔的。 “怎么想起来送这个?” 他不是没给她送过项链,可从没用过这种盒子。 那些项链被装点的比她本人更像是贵重物品,半点让人生不出旖旎。 不像是这一条,被随意放在这种不大匹配的小盒子里,也让她妄念横生。 第124章 适合你 - 野火 - 苏行歌 鹿一白漫无边际的想,大概是演戏演多了,她脑子里也开始不切实际了。 幸好她没有失态。 “无意中看到,觉得适合你。” 周怀幸在她耳边落了个吻,问她:“喜欢么?” 哪儿是什么无意,只是昨天回家之前,想起来这次误会了她,觉得她受了委屈。 周怀幸哄人的法子粗暴的很,买首饰买包,如果不是她不爱开车,大概还会加一个买车。 他向来不用考虑她的情绪,对方所有的委屈都可以用钱来衡量。 只是昨夜时候太晚,店里也没其他看上眼的。 这条项链虽然漂亮,跟他过往的礼物比较,还是便宜了一些。 她大概看不上。 果然,片刻后就听她说:“不喜欢。” 她的确不喜欢,尤其不是这个盒子。 让她自作多情,以为他是要求婚。 “挑剔。” 周怀幸捏了捏她的耳垂,声音带着诱哄:“那就扔一边放着吧,下次拍卖会,帮你拍条好的。” 周怀幸声音温柔,可落在她心上,字字化成了刀。 鹿一白就又笑了起来:“那不成,你送我的,我喜欢你的心意。” 她看着落地镜里的两个人,姿态缠绵,他低头的时候,像是真的对她有情。 “替我带上?” 她仰着头,高傲的像是天鹅。 周怀幸说着她“事儿精”,自己倒是先把项链拿了出来,替她戴在了脖颈上。 手指划过她的肌肤,让鹿一白下意识往后贴了贴。 而后,便有男人警告的声音响起:“别动。” 小小的挂钩在他手上滑的很,鹿一白乖觉的站好,等他替她戴好,微微拧着的眉才松开。 “好了。” 他松了一口气,又看镜子里的鹿一白。 她皮肤白,水滴状的钻石在锁骨下方,像是落了一滴泪。 “好看吗?” 鹿一白从镜子里回望他,得了一个敷衍的答案。 “还行。” 他别开头,退开半步,又去拿自己的袖扣,鹿一白却拦住了人,带着点不满:“我说的是,我好看吗?” 周怀幸被她拦住去路,她这会儿半点不困,一双眼里无辜又纯情。 可周怀幸就是知道,她没安好心。 “丑。” 他伸出手敲了敲她的额头,将人推开,将袖扣戴好,留了一句:“今晚不回来。” 鹿一白愤愤的盯着这人的背影,龇牙咧嘴,周怀幸却突然回头。 鹿一白的鬼脸瞬间化为了尴尬的笑容。 “小周总慢走。” 她说到这儿,又觉得这语气像是会所里的词儿,笑眯眯的加了一句:“欢迎下次光临。” “不了。” 周怀幸大概今天心情极好,一边往玄关走,一边回了她一句:“体力太差。” 鹿一白:……? 直到周怀幸出了家门,鹿一白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这是被周怀幸给调戏了? 还有,什么叫她体力太差? 明明是因为他太禽兽!!! …… 综艺杀青之前,周怀幸还说从国外回来大概能陪她半个月。 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 他临时接了别的工程,忙的脚不沾地,鹿一白就见不到人了。 不过这也是常态,她早习惯了对方的忙碌,趁着在家休假这段时间,就在家里看剧本。 她给周怀幸打电话的时候,问了老爷子的情形怎么样,知道周远明眼下身体平稳,才放下心来。 不管如何,是她嘴欠气得人住了院,她还是挺挂心的。 周怀幸当时听她松了口气的样子,还在电话里笑她:“平常不是胆大包天么,这会儿怂了?” 鹿一白仗着人看不见,冲着电话翻白眼,嘴里倒是乖觉的很:“哪儿能呢,我胆子可小了,不信小周总来摸一摸?” 周怀幸忙的很,咬牙丢了一句:“等过了这段时间的。” 鹿一白就幸灾乐祸的笑。 三四天后,网上的事态终于平息,鹿一白也得了机会,去疗养院探望鹿月。 外界的纷纷扰扰到不了这里,鹿一白还是有些不放心,去了之后,又再三的询问了人。 “鹿小姐放心,我们这里的私密性您是知道的,鹿女士除了疗养院里的医护人员,其他人基本见不到的。” 这个疗养院是周怀幸特意给她找的,依山傍水环境很好,每个人都有单独的空间,而且这里的病人住的不多,鹿月就是想见人,也没有那么容易。 当初就是因为私密性和安全性,才会让鹿月住在这里的。 知道鹿月没有被人打扰,鹿一白这才彻底放心下来,又跟人道谢:“我妈妈麻烦你们照顾了,抱歉,我关心则乱,希望没有给你们造成困扰。” 护士笑着摆手,又关切的问她:“您最近还好吧?网上的新闻我也看了,有的人就是见不得别人好,你别太往心里去。” 鹿月在这里住了六年,鹿一白来的次数不少,护士见她的多了,对这个小姑娘还挺有好感的。 鹿一白再次道谢,闲聊两句,问过了鹿月的情况,这才跟人道别,去了鹿月的房间。 自从上次她发病之后,这段时间鹿月的状态虽然平稳,可也不算太好。 她出门的次数少多了。 听到开门声,鹿月没有回头,依旧坐在椅子上,摆弄一团毛绒球。 她的手一下一下的在毛绒球上梳理过去,神情专注而温柔。 鹿一白走到她的面前,半蹲了身,笑着跟她打招呼:“下午好呀。” 鹿月这才抬眼看她。 “你好,你是?” 她不认识鹿一白成了常态,鹿一白倒也不太放在心上,只是跟她笑:“路过,想借杯水喝。” 她每次都用这个借口,可惜鹿月经常会忘事儿,也戳不破她的谎言,温柔的答应,起身给鹿一白倒水。 房间里的水一个小时换一次,确保都是温热的状态,不会烫到人,也不会冰到她。 鹿一白接过水,眉眼弯弯的跟人道谢:“谢谢您。” 她不太想喊阿姨,可是那声妈妈又怕刺激到了鹿月。 “不客气。” 鹿月笑着点头,示意她坐一会儿,等到鹿一白坐下,又开始打量对方。 她鲜少有这么直白看人的时候,鹿一白疑惑,跟鹿月对视的时候,就看到鹿月眼里的茫然。 “您在看什么?” 第125章 万一呢 - 野火 - 苏行歌 鹿一白并不渴,抿了一口就捧着水杯。 鹿一白问了这话之后,鹿月并没有立刻回答,她想了想,才说:“小姑娘,我们是不是认识?” 一句话,险些让鹿一白摔了茶杯。 她只觉得心都要跳出来了,却还得克制着情绪,紧紧地抓着手里的茶杯,试探着问道:“您看着我面熟?” 鹿月点了点头,显然没有感受到鹿一白激动地心情,有些疑惑的笑:“是,我总觉得,我们应该是认识的。但我不知道你叫什么。” 她歪头,像是陷入了思索中,浑然不知鹿一白眼下的心都要跳出胸腔。 以往也不是有过这种情况,可鹿月过去就忘记了。 但鹿一白还存着一份希望:“那您觉得,我像谁,又该叫什么?” 她句句都是引导,鹿月却是摇头,蹙眉说:“我也不知道,总觉得你面熟……你像……” 她努力的思索着,鹿一白连大气儿都不敢出,生怕打断了鹿月的思考。 等待的时间太长,鹿一白觉得自己像是被凌迟。 七年的时间太长,让她的希望每次都落空,她不敢抱着希望,可又忍不住幻想。 万一呢? 万一有那么一次,鹿月认出了自己呢? 鹿月想了良久,仔仔细细的打量着鹿一白,像是要寻出一个答案。 她也真的找出了一个。 “你……像我女儿。” 一句话,鹿一白瞬间红了眼。 她抓着水杯的手有些脱力,有些手忙脚乱的将水杯放回了桌子上,还得克制着不让鹿月发现异样。 “像您女儿?那要不,我叫您一声妈妈?” 她这话是以开玩笑的语气说的,只有鹿一白知道自己现在有多紧张。 鹿月只是笑。 她看小辈儿的眼神里满是纵容:“说什么傻话呢。” 她拍了拍鹿一白,眉眼里满是笑意:“这话要是让你父母听到,还不得打你?” 鹿一白跟她的肢体接触很少,被她拍肩膀的时候,下意识就去蹭她的手:“那不能,我妈可好了,从来不打我。” 她眼神乖巧,鹿月看她这模样,就忍不住去摸她的脸。 记忆会忘,可身体的反应不会忘。 鹿一白连呼吸都放轻了,由着鹿月去摸自己的脸。 这七年把她的手也养的娇了,没有之前的茧子,只剩下柔软。 像是她的脾气。 那些苦难仿佛从未在她的身上留下痕迹,但也将她的记忆一并带走。 悲欢喜乐,都了无痕迹。 直到,她完全抚上了鹿一白的脸。 手先于脑子,有些发颤,鹿月的笑容,又渐渐变成了迟疑。 她的手在鹿一白的脸上摩挲着,有些心惊这种熟悉的程度。 良久,她才张了张口,却是喊了一句:“阿白?” 这声音里满是迟疑,却让鹿一白瞬间瞪大了眸子。 被她克制许久的泪意骤然涌出,那滴泪就落在了鹿月的手上。 “您……喊我什么?” 鹿一白的声音格外轻,她怕这是一场梦,怕自己的声音太大,会将美梦惊醒。 可这不是梦。 看到鹿一白哭,鹿月先慌了神儿,替她将眼泪擦了,声音越发温柔下去:“阿白这是怎么了,受了委屈吗?” 她还摸着鹿一白的脸,手指是柔软的,力道也是柔软的,就连声音,都软的像是一朵云。 鹿一白觉得自己像是行走在沙漠里的旅人,上一秒还在挣扎着快要渴死,可下一秒,就有云为她带来了一场甘霖。 将她的心头打湿,也让她的眼睛雾雨朦胧。 “您,您再喊我一句……” 她死死地咬着唇,又怕吓到鹿月,连声音都是克制的。 可那颤声克制不住,就连声音都带着委屈。 鹿月笑着将人搂过来,爱怜的替她擦拭掉眼泪:“阿白,妈妈在呢,让我看看,我们宝贝是受了什么委屈?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这声音,这语气,多么熟悉。 就像是她们之间从未有过那七年的坎坷。 “妈妈……” 鹿一白紧紧地抱着她的腰,半跪在地上,放任自己埋在她的怀中。 这是她多少夜里,连梦都不敢梦到的奢望。 可是如今,奢望成了真。 哪怕这只是一瞬,鹿一白也想紧紧抓住。 至少在这一刻,鹿月是认识她的。 鹿月拍着她的后背,眼圈也红了几分:“妈妈在,阿白不怕,乖囡囡,不哭不哭。” 她声音温柔的很,到了后来,也添了颤声:“这是怎么了,我们囡囡怎么这么委屈哟?” 鹿一白从她怀里抬起头,怕鹿月太担心,又忙的摇头:“我就是开心。” 她这会儿理智归拢,又试探着问:“妈妈,您怎么不问我,怎么不去上课呀?” 她不知道鹿月的记忆停在了哪里,声音都小心翼翼。 鹿月则是好笑的看着她,问:“妈妈又不傻,你都高中毕业啦。” 她亲昵的捏了捏鹿一白的脸,神情里满是欢喜:“对了,你不是报考了美院吗,录取通知书是不是该到了?” 鹿一白的一颗心,再次沉入谷底。 鹿月想起了她,但是,鹿月的记忆依旧不是现在。 她停在了八年前,考上大学的那年。 “嗯,还没到呢。” 她敷衍的笑,又眉眼弯弯的哄鹿月:“您放心吧,我学习这么好,肯定没问题的呀。” 她从小就喜欢画画,鹿月就省吃俭用的供她读书,但是报考志愿的时候,鹿一白改了主意。 她没有填报美院,而是填了学费更低的师范。 虽然也是一流的学府,也是同在燕市,可是学校却差了一大截。 那时候鹿月知道真相,抱着她哭了一场,骂她不听话,还说:“钱的事情需要你一个小孩子操心吗?” 可骂完了,又搂着她哄:“现在还能不能改?我们囡囡分数这么高,不能因为这些小事耽误了呀。” 鹿月说的轻飘飘,但家里的情况,鹿一白都看在眼里。 所以那年,她最终还是去了师范。 往事纷纭,鹿一白心中酸涩,看着鹿月脸上的笑容,就随着笑:“是呀,我已经确认被录取啦,过几天通知书就能到,您就不用担心啦。” 第126章 您放心 - 野火 - 苏行歌 那年成绩出来,她查过分数线,后来美院的录取标准也查了,她的分数确实是能上的。 当年她虽然有遗憾,可是没有后悔过,毕竟家里的情况她是知道的,她不能让鹿月负担太重。 但现在看着鹿月这模样,她就知道,这是妈妈心里的一个结。 过往不可更改,可现在的虚幻里,鹿一白想为她造一个梦。 所以:“您放心,一切都会如愿以偿的。” 鹿一白说这话的时候,眉眼里都是对未来的希冀,就好像,她是真的回到了高三填报志愿那一年。 鹿月果然没有怀疑。 听了鹿一白的话,她脸上的笑容也更多了几分。 鹿月伸出手来,摸了摸鹿一白的头,声音温柔的很:“妈妈就知道,我们囡囡是最厉害的。” 她满眼都是为鹿一白自豪,说这话的时候,又站起身来走到床边去摸索。 鹿一白忙的过去扶她,试探着问:“妈妈,你在找什么?” 她现在状态不稳定,谁知一会儿有想起什么。 鹿月眼中满是笑意,压低了声音跟她说:“我在找我的存折,我们囡囡要去燕市上学了,我得给你买几套好看的衣服。” 鹿月一面说,一面在床下面翻着,但这里是疗养院,不是她们在小城里的家,更不可能有她的存折。 鹿月翻了好一会儿,都没有找到存折,神情越发疑惑:“我记得我放在这里了,怎么找不到了呢?” 鹿一白拦不住,见她这模样,怕她着急,鹿一白忙的扶着人去沙发上坐着,一面冲着她撒娇。 “您忘啦,您刚替我买过衣服,你看我身上这一套就是。” 鹿一白说的像是真的一样,鹿月也更加疑惑:“我给你买的吗?” 她怎么不记得有这回事了? 鹿一白压着心里的酸涩,冲着鹿月撒娇:“对呀,这还是您让我自己挑的款式呢,好不好看?” 鹿月听这话,果然把她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 鹿一白就由着她看,脸上始终挂着等待夸奖的表情。 鹿月就点了点她的脑门,一双眼睛里满是慈爱的笑容:“我们囡囡是最漂亮的姑娘,穿什么都好看。” 她说这话的时候,又看着鹿一白的脸,有些疑惑:“我怎么觉得,你的样子变了呢?” 明明就是她的阿白,怎么觉得不太像? 七八年的时间,人的脸不可能毫无变化,鹿月记忆里的鹿一白离现在已经相去甚远,哪怕她刻意没有化妆,还穿了白色的小裙子和帆布鞋,也不可能跟那时候一模一样。 鹿一白心底酸涩的很,脸上还得带着笑:“人家都说女大十八变,我今年都17岁了,肯定是越变越好看了,对不对?” 她抱着鹿月撒娇,鹿月就点了点她的鼻子,轻笑着说:“不知羞,哪有自己夸自己的。” 鹿一白皱了皱鼻子,眼睛里满是得意的笑容:“我这怎么是夸呢?明明是阐述事实,鹿月女士,你可不要太低估你的基因,我是你生的,肯定不会丑的呀。” 鹿月的笑容在听到她这话的时候,有一瞬间的停顿。 她脸色有些不自然,连笑容都带着勉强。 好一会儿,鹿月才继续开口:“是是是,我们家阿白是世上最好看的姑娘。” 鹿一白没有看到她神情的变化,眉眼弯弯的冲着鹿月笑。 好在,鹿月也没有纠结这个问题太久。 两个人坐在沙发上亲亲热热的说话,鹿月虽然能认出来她是谁,可是记忆却停留在8年前。 鹿一白担心她看出什么破绽,就转移话题:“我好饿呀,我们要不要先吃饭?” 对于她的要求,鹿月当然没有不答应的。 这一整天,鹿一白都在疗养院里呆着。 她陪着鹿月吃饭、看书,又漫无目的的闲聊。 不发病的时候,鹿月是很温柔的,跟她记忆里面别无二致。 直到傍晚鹿月吃了药睡着之后,鹿一白才回了家。 周怀幸没回来,家里面一片漆黑,鹿一白把灯次第打开,整个房间就充盈了光亮。 这些年来,鹿月第1次认出了鹿一白,哪怕不知道明天醒来会是什么结果,但这依旧足以让她欢欣雀跃。 因着这点儿欢喜,就连梦里都是美好的。 客厅的落地灯开了一整晚,直到天亮也没有等来关灯的人。 鹿一白不意外,只是有点失落。 晨起吃饭的时候,她给周怀幸发了一条信息,那是一张照片。 凌晨6点她起来去卫生间,路过窗口的时候,看见窗外朝霞漫天。 那是燕市最平凡的景色,可正因为平凡,才更让人觉得美好。 周怀幸12点多才回她:“刚开完会。” 鹿一白那时候已经在疗养院了,看到信息的时候,给他回了一个笑脸。 “你们总裁都是这么拼命的吗?” 周怀幸好一会儿才回她消息:“……你们?” 鹿一白瞬间懂了这人的潜台词,有些无奈的笑:“这是一个泛指。” 对于她的话,周怀幸只回了4个字:“乱七八糟。” 鹿一白明白,这人话里的乱七八糟指的是自己一天到晚脑子里的想法。 都说三年一代沟,她跟周怀幸之间差了将近一道半的沟壑,就很大度的原谅了对方不懂她的梗,笑眯眯的叮嘱了他一句“好好吃饭”,就把手机放在了一边。 谁是刚放下手机,就见鹿月正眼神灼灼的盯着自己。 鹿一白一时有些心虚,讪笑着问她:“妈妈,你在看什么呢?” 鹿月的手点了点她的手机,带着点意味深长问她:“你在跟谁聊天呀?” 明明她这会儿不是不满18岁的未成年,可是被鹿月这么盯着的时候,还是有一点心虚:“没,没谁,一个朋友。” 鹿月看出她的口是心非,问她:“男朋友,还是女朋友?” 鹿一白越发心虚:“男性朋友。” 她刻意加重了前面两个字,鹿月的笑容就更多了几分。 等到笑完了,鹿月又温和的跟她说:“囡囡,你从小就是最有主见的,交朋友这种事情我不会干涉你的,但是你要保护好自己,不管什么时候,不管因为什么人,都不要让自己受到伤害。” 第127章 我知道 - 野火 - 苏行歌 鹿一白本来还在笑着,可是听到鹿月的话,眼眶又湿润了。 她走到鹿月的身边,半跪在鹿月的面前,伸出手来抱住了妈妈的腰。 “我知道的,谢谢妈妈。” 这些话,是多年前的鹿一白想听到的。 那时候她刚跟周怀幸在一起,还没有筑起一道高高的防御线,不足以抵抗那些风言风语。 被绯闻和流言蜚语围攻的时候,鹿一白也曾经坐在病床前,看着无知无觉的鹿月,想象着,如果是对方知道自己的处境,会跟她说什么。 可那时候的鹿月没有回应。 后来她心生妄念,爱上了这个男人,又被他的温柔所打动。在周怀幸陪着她探望鹿月的时候,她又在想,如果那时候的鹿月知道,她喜欢上了一个这样的男人,会怎样告诫自己呢? 可那时候的鹿月,也不会有回应。 直到现在,多年以后,在她都快忘却了,可她久远的问题,却得到了答案。 她的母亲就坐在她的面前,神情温柔而坚定跟她说:“保护好自己。” 鹿一白不确定自己这么多年有没有保护好自己,可依旧因为鹿月的话红了眼眶,将头埋在她的怀里。 在鹿月看不到的地方,鹿一白的眼泪濡湿了她的衣服。 鹿月坐在沙发上,沙发的前面铺着地毯,哪怕她一条腿跪在地毯上,根本不会着凉,鹿月也急急忙忙的将人拉了起来。 “乖囡囡,快坐好。” 她将人拉起来,又看到鹿一白泛红的眼眶,神情有些担忧:“怎么哭了,是有人欺负你吗?还是妈妈说错了话?” 鹿月这样温柔,温柔的鹿一白心中莫名有些委屈。 她伸出手来,抱住鹿月,在她耳边轻声说:“没有的,我只是很开心。” 从昨天开始,她就很开心。 鹿月认出了她,直到现在都没有忘记她,她终于可以喊一声妈妈,还可以搂着对方撒娇。 多年的奢望成了现实,她甚至可以跟鹿月诉说心事。 “傻囡囡。” 鹿月笑着揉了揉她的头,换来鹿一白在她的肩膀蹭了蹭。 下午的时候,鹿一白陪着鹿月做了个全身的检查。 确认她这次记忆更改,对身体没有坏的影响,这才放下心来。 等到傍晚时,鹿月就说要下厨给鹿一白做好吃的。 鹿一白本来是不同意的,架不住现在的鹿月不好骗,她想了想,跟医护人员沟通了一下,确保不会有什么问题,这才带着鹿月来了厨房。 鹿月见了厨房,还疑惑的询问为什么不一样,得到的答案就是:“是我偷偷整理的,您喜欢不喜欢?” 只要涉及到了鹿一白,鹿月的答案就只有一个:喜欢。 厨房的蔬菜瓜果都是齐全的,鹿月虽然看着清醒,鹿一白也不敢赌,所以借着自己给鹿月露一手的由头,承包了大部分活计。 厨房里欢声笑语不断,鹿一白将这些都记录了下来,还不忘让鹿月看镜头:“妈妈,跟我比个心。” 比心的动作是这两年开始流行的,鹿月哪儿见过,不过倒是有样学样,跟鹿一白在头上比了个爱心。 这一顿饭,母女二人吃的都很开心。 一桌子的饭菜都是鹿月爱吃的,还有一道鹿一白爱吃的番茄炒蛋,是鹿月做的。 鹿一白幸福的心里冒泡泡,对着一道菜拍了十七八张照片,选出最好看的一张给周怀幸发了过去。 “我妈做的。” 只看文字,周怀幸都能感受到对方尾巴翘上了天。 他无声弯唇,才打算回复,又收到一段视频。 “妈妈,看镜头~” 镜头里的鹿一白头发松散的扎着,以一个死亡角度对着手机,幸好她长得好看,这么糟蹋都不显得丑。 不一会儿,鹿月就出现在镜头里,笨拙的跟她比心。 ——“鹿月女士,我是你的谁呀?” ——“你是阿白,是我的乖囡囡。” 视频最后,定格在了母女二人的爱心和笑脸上。 周怀幸将这视频又看了一遍,手指从镜头里的鹿一白脸上掠过,好半天才给她回了消息。 “看到牙龈了。” 几乎瞬间,就收到了鹿一白的回复:“亲亲,这边建议您,要是不会说话,就把嘴捐出去呢。” 小丫头。 周怀幸轻笑,她今天大概快乐过了头,说话都无所顾忌了。 张牙舞爪的。 但他懒得跟鹿一白计较,随手把手机丢到副驾驶上,驱车去了医院。 …… 这两天公司里太忙,这会儿才抽出时间来看周远明。 不想去病房的时候,里面已经有人陪着了。 “爷爷,您吃橘子,可甜了。” 齐蓝雪剥了一个橘子递给周远明,又拿了湿纸巾擦手,周远明就靠在病床上,神情里满是笑意。 “小雪给我剥的橘子,那必须甜。” 他牙口还不错,不过水果吃不多,吃了两瓣儿就放下了。 “还是你孝顺,不像怀幸那臭小子,恐怕都把老头子扔在脑后了。” 周远明开口抱怨,齐蓝雪就替他说话:“怎么会呢,哥哥最在意您了,他只是太忙,忙完肯定就来啦。” “拉倒吧,我还不知道他。” 周远明哼了一声,才要说什么,就见病房门被推开:“哟,说曹操,曹操到啊。” 周怀幸将他们的对话听得真切,闻言只是无奈的笑:“爷爷,您这两天感觉怎么样?” “我,闲人一个,能有什么感觉?倒是小周总,日理万机,忙的很哟。” 周远明睨了他一眼,又问他:“空手来的?” 周怀幸疑惑的看他,就听周远明神情不满:“小雪来还知道给我带点水果呢!” 这小兔崽子,养了有什么用。 周怀幸笑的无奈:“那我下楼给您买点水果?” “去去去。” 周远明嫌弃的摆手,齐蓝雪倒是乖觉的站起身来:“哥哥,你坐这里。” 她起身把病床前的椅子让出来,周远明就拦她:“他一个大男人,坐那么久干什么,你坐,不用理他。” 第128章 接杯水 - 野火 - 苏行歌 齐蓝雪只是笑,把位置让出来,懂事儿的很:“这里没有热水了,我去给哥哥接杯水。” 她说完话,转身就提着水壶出了门,把空间让给了周怀幸他们。 等到齐蓝雪出门去,周远明才收回目光,感叹了一句:“还是孙女儿好。” 也不知道那齐家的老头儿哪儿来的福气,有这么一个懂事儿的孙女。 不像自家的。 他腹诽了一句,又问周怀幸:“辽远那边,做顺手了?” 周怀幸点头,不愿让他担心,神情淡定:“对,前期的工作虽然乱,但不算砸,下个月就能步入正轨。” 他话说的轻飘飘,周远明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 周怀政大概是第一次接这么大的工程,所以做的一塌糊涂,不然也不至于让周远明亲自把这工程半路截胡,交到周怀幸的手上。 不过,对于孙子的能力,他还是清楚的,眼下只说:“如果有什么麻烦的,多跟董事会沟通。那帮老油条别的本事没有,帮你应对一些难缠的人,还是可以的。” 周怀幸含笑应了,又跟他说了公司里的近况。 明面上,这几年周远明不管事儿,外人看见极昼的小周总,都得说一句无冕之王。 可事实上,极昼的大小是事务,还是由周远明拍板定案的多。 他年纪虽然大,但还没有老糊涂,极昼这一艘大船,掌舵者依旧是他。 齐蓝雪掐算着时间,约莫他们正事儿聊的差不多了,这才提着水壶回来。 “开水房的人多,我多呆了一会儿,哥哥喝水。” 其实vip病房哪里需要去开水房接水,她随意拿了个说辞罢了。 周远明满意她的懂事儿,看着齐蓝雪的目光就更温和:“别管这混小子,他渴了自己会倒水,你快坐下歇会儿。” 齐蓝雪笑着答应,正好管家过来送晚饭,他就陪着老爷子一块吃饭。 齐蓝雪本来想走的,周远明先叫住了她:“别着急,陪我吃点,等吃完饭了让怀幸送你。” 她要走也不是真心,就顺势答应了下来。 等到吃完饭,周远明有些困倦,两个人就告辞了。 出门的时候,周怀幸先去找了大夫,确认周远明最近状态没问题,这才放下了心。 齐蓝雪全程跟着他,这会儿就偷偷地笑:“爷爷嘴里骂你,其实心里最疼爱你的。哥哥你也是,明明那么关心爷爷,怎么嘴里也不多说几句好话,也好哄他高兴呀?” 周怀幸轻笑一声,只说:“事情是做出来的,不是说出来的。” 他说到这儿,又想起一件事儿来,没有立刻上车,站在车门前笑着跟她说:“不过你不一样,女孩嘴甜些,是好事。” 齐蓝雪就笑:“我也是分人的,跟哥哥和爷爷就嘴甜。” “看出来了。” 周怀幸挑眉,声音温柔,只是话里别有意味:“就是有时候关心则乱。” 齐蓝雪心里咯噔一声,试探着问:“什么时候呀?” “爷爷住院。” 他一面说,一面替齐蓝雪把车门打开,齐蓝雪却没有上车,只是抓紧了手包,说:“我不太明白。” 第129章 在教你 - 野火 - 苏行歌 她追根问底,周怀幸想起她那夜的话,轻声说:“你那天说,爷爷住院,是因为小鹿刺激了他?” “对呀。” 齐蓝雪点头,又迅速摇头:“不是,哥哥你别误会,我只是说跟鹿小姐有些关系——我那天可能太着急了,没有表述清楚,爷爷的确跟鹿小姐有些不愉快,但后来伯父去了,也气了他……” 她这话似是而非,周怀幸眼中笑意消散,慢慢的说:“小雪,女孩子有些心思不是坏事,但得记着一个诚。那是立足之本,不可忘。” 他是看着齐蓝雪长大的,拿她当亲妹妹,这件事可大可小,这次遇到的是他,可如果遇到的是别人呢? 周怀幸倒也不全然是为鹿一白出头,他只是见不得齐蓝雪这样。 他语气难得严厉了些,齐蓝雪紧紧地捏着手包,眼圈都红了:“哥哥,你因为鹿小姐,在责怪我吗?” “不是。” 周怀幸的唇抿成一条直线,又说:“我在教你,做人的道理。” “可我又没有说错!” 她咬唇,有些生气:“那位鹿小姐就是跟爷爷争执了,爷爷住院也的确有她的责任,你不能因为宠着她,就什么都不顾吧?” “我……” 周怀幸要说什么,齐蓝雪就先把车门关上,神情委屈:“你说的对,做人要诚实,我明天就去给你的鹿小姐道歉。但是今天,我不想看见你了,我生气了!” 她转身踩着高跟鞋就往医院外走,周怀幸想要叫她,手机却在这时候响了起来。 是公司的人。 等到周怀幸接完电话,齐蓝雪已经走的无影无踪了。 想起她走之前气咻咻的模样,周怀幸有些无奈的捏了捏眉心,想给她打个电话,又作罢。 算了,她从小闹脾气的时候也不少,过段时间她自己就消化好了。 …… 齐蓝雪不知道周怀幸的想法,她以为周怀幸会很快追上来,谁知人都走到医院大门口了,周怀幸都没跟上来。 她在医院门口等了一会儿没见人,心里又委屈又上火,随手招了一辆出租车。 才上了车,又有些后悔。 司机问了一句:“这位女士,您要去哪里?” 齐蓝雪咬了咬唇,刚想下车,就看到了周怀幸的车。 他开着车跟出租车擦肩而过,半点没有找她的意思。 原本消减的火气,再次翻涌,齐蓝雪捏着手包,气急败坏的报了家里的地址。 她说话冲,司机也瞧出来这应该是正闹脾气的女孩,不再多言,开车朝着目的地开去。 齐蓝雪把手机通讯录翻来覆去的块摁出花儿来,几次想给周怀幸打,又顾忌着自尊心,再想起他刚才的话,最后电话就打给了另外一个人。 “清清,你在家吗?” 电话那边人声嘈杂,女孩语气轻快:“不在家,我在酒吧呢,姐,你要来吗?” “给我地址。” 齐蓝雪回了一句,又跟司机说:“换个地方,去木槿记。” 木槿记名字雅致,里面却热闹的很。 劲歌热舞不断,男男女女在台上扭的如水蛇。 齐蓝雪皱着眉,避开人群去了包厢,就见里面比外面还喧嚣。 “姐姐,你来啦。” 秦清坐在沙发上,笑着冲齐蓝雪招手。 “过来坐。” 齐蓝雪皱眉看了看她身边的几个男生,都是浓妆艳抹的阴柔样子,摆手就让人出去。 秦清才想说什么,一看对方脸色,她就又摆了摆手,示意房中几个男人出去,不过走之前,又拿出一张卡,塞在了身边男生的心口衣服上。 “去玩儿吧,晚些时候再找你。” 等到这几个人出去了,齐蓝雪才叹了口气,问她:“你是不是又跟伯父吵架了?” 平常的时候,秦清不会这么胡来的。 秦清撇了撇嘴,只说:“哪儿是我跟他吵架呀,是他鸡蛋里挑骨头,嫌弃我呢。” 齐蓝雪劝了她几句,秦清不想提那些糟心事儿,又问她:“姐姐,你是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从进包厢她就看出来了,这是藏着事儿呢。 她不说还好,一说这话,齐蓝雪就红了眼眶。 秦清顿时明白了:“又是因为周怀幸?” “你怎么能连名带姓的叫人,多不礼貌,得喊大哥。” 听到齐蓝雪这话,秦清嗤了一声:“我们秦家跟周家除了生意往来,其他八竿子也打不着,最多逢年过节送个礼物算是情分,他算是我哪门子的哥哥?再说了,我还没跟他算账呢——这回跟我爹吵架,就是因为他给我爹下绊子!” 虽说,起因是她先对付鹿一白,可那女的算什么东西,也配跟她相提并论? 齐蓝雪还想再说什么,秦清不愿意提这些糟心事,又问她:“问你呢,是不是他又惹你了?” “没有。” 齐蓝雪矢口否认,秦清只说:“你何必呢,非得一棵树上吊死?我看那周怀幸也没什么好的,虽说长得是不错,可男人也不能靠脸吃饭啊,燕市比他家世好的虽然不多,也还是能找出来的。” “行了吧你,刚成年几天啊,都哪儿学来的歪理?” 齐蓝雪戳了戳她的脑门,秦清哼了一声,说:“我都二十了,再说了,我说的都是实话,怎么算是歪理?还不是你一根筋。” 她说这话的时候,瞧着齐蓝雪的脸色不好,又抱着她问:“说说吧,这次是怎么回事儿呀?” 齐蓝雪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其实也没什么,可能是我想多了吧。” 她把周怀幸骂她的那几句话说了,模糊了重点:“可能他关心则乱,但是我不明白,那位鹿小姐如果真的是个好的,又怎么会跟爷爷起冲突?他从小到大都理智冷静,我还是第一次见他为了一个女人……” 齐蓝雪说到最后,又加了一句:“爷爷还问我,什么时候能跟他订婚,可他不解决了鹿小姐的事情,我是真的不敢答应。” 她越往后说,秦清就越生气。 到了最后,秦清狠狠地拍了拍桌子,声音狠厉:“那个鹿什么白的算什么东西,居然欺负到你头上了。姐姐放心,这事儿我帮你!” 第130章 怎么样 - 野火 - 苏行歌 见她这模样,齐蓝雪连忙拦着:“别,因为之前的事情,已经害你被姑父骂了,我不能再连累你。” “那有什么,放心,我爸就是嘴上凶,他不会真的把我怎么样的。” 秦清仗义的握着她的手:“而且我是为你出头,又不是做坏事儿。” “那也不行,不光是秦家,就连怀幸哥哥也因为这个很不高兴了,我不想让他难过。” 她垂眸,神情里有些悲伤,秦清就恨铁不成钢。 “你不想让他难过,他怎么没考虑过你的心情呢?行了,这事儿听我的,我一定帮你出这口恶气!” …… 周怀幸最近一段时间忙碌的很,他没时间去找鹿一白,鹿一白倒是乐的轻松,直接住在了疗养院里。 鹿月恢复的越来越好,虽然记忆还是停留在了她17岁那年,也不妨碍她们和谐相处。 她在疗养院里过的不知日月,却被一通电话打破了平静。 “一白,《时光》剧组给我们回复了——他们说,因为拍摄变动,暂时不考虑你了。” 徐岚说这话的时候,神情有些凝重,鹿一白脸上笑容一僵,疑惑的问:“我记得,这个剧组是当初自己找过来的吧?” 因为《炎黄之旅》的播出,鹿一白圈了一波粉,而她在综艺里面的表现,更让一些导演看到了她的潜力,递过来了橄榄枝。 《时光》就是其中一个。 鹿一白是回来后,才有时间看剧本的,因为这个剧本太过惊艳,鹿一白直接就看中了这个戏。 毕竟是导演亲自找过来的,鹿一白让徐岚回复的时候,根本没想过会不成。 谁知她把所有都空下来了,《时光》却给了她一个完全出乎意料的答案。 “他们还说什么了?” 听得鹿一白问,徐岚斟酌着,才说:“他们说,以后如果有机会,再合作吧。” 这话,基本都是用来婉拒的一个说辞。 所以,这里面肯定是有什么原因。 “要不,我再去跟他们剧组那边沟通沟通?” 徐岚也挺看好这个剧本的,不然不会到鹿一白的手里。 鹿一白却摇了摇头:“不用了,反正我最近好不容易清闲下来,正好陪一陪我们鹿女士。至于剧本,再挑一挑别的吧。” 徐岚知道她的心思,答应下来。 谁知道一连挑选了三个剧本,得到的答案都是一样的。 “抱歉,我们这边暂时有了别的人选,恐怕不能和鹿小姐合作了。” 如果到了这个程度,鹿一白还不知道是有人在背后那针对她,那就白活了。 这几天鹿一白都在疗养院,徐岚就直接来这里找她。 “一白,这几个戏倒是次要的,毕竟咱们也没有确定拍,造不成什么损失。可是有一个代言被截胡了,明确表示今年到期之后不再续约。” 那个代言算是轻奢品牌,在鹿一白当下的资源里面,算是比较好的一个。 现在代言没了,回头发新代言人通稿的时候,黑子一定会借机踩鹿一白的。 “品牌方那边我打听过了,他们的负责人跟咱们打交道的时间也不算短了,给了我一个明确的答案,说是被人施压,他们惹不起。” 这会儿鹿月去外面晒太阳,这里没有外人,徐岚说话也直白了很多:“他们不敢透露具体的人,但是说了,跟周总身边的人有关。” 周怀幸是不可能针对鹿一白的,而跟周怀幸有关系,又会针对鹿一白的人,只有一个,不做他想。 齐蓝雪。 “这个齐小姐,屡次三番给你下绊子,她到底想干什么?” 闻言,鹿一白笑的轻巧:“想让我让位啊。” 她这会儿还能笑得出来,徐岚是没想到的。 “你还笑。” “不然呢。” 鹿一白笑眯眯的反问她:“难道我还能哭吗?放心吧,岚姐,事情还没到最糟糕的地步呢。” 知道是齐蓝雪针对她,鹿一白的猜测倒是更加清晰了。 这位齐小姐,在周怀幸的心里,一定没有那么重要。 不然的话,她不会这么着急的对自己下手。 毕竟,狗急跳墙,如果不急,怎么会这么迫不及待? 她轻笑一声,又说:“不就是丢几个合同嘛,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我目前的曝光度还够,再加上后面还有一部待播的戏,就算是暂时不拍戏,也不会有什么影响。至于后续,总能接到戏的,毕竟那位齐小姐就算是有人脉,可也没到只手遮天的地步。” 一家两家,可能会看齐蓝雪的面子,可不会人人都得顾及她的面子。 只能说,因为和周怀幸圈子的高度重合,所以她才能干预。 可不是所有的投资人,都是靠着周怀幸的关系来找她的。 徐岚瞬间明白她的意思,却是叹了口气:“要不,还是跟小周总说一说吧?” 眼下这件事,短期内的确能给鹿一白造成损失,但长期下去,鹿一白影响并不算大。 可问题就在于,鹿一白凭什么要吃这个亏? 鹿一白却是摇头:“别说。” 这些天,周怀幸忙的回消息都很慢,她已经一个多星期没见到人了,知道他工作忙,她不愿意为了自己这点小事儿去麻烦他。 “可是……” 徐岚还想再说什么,见鹿一白的脸色,只得应承下来:“好吧,那我带人处理后续的事情,你趁着这几天没工作,好好陪鹿阿姨,毕竟等你回头开始工作,又是得一走好几个月。” 鹿一白笑着答应,送走了人,脸上才添了点郁色。 门外传来脚步声,旋即响起鹿月的声音:“阿白,在做什么呢?” 鹿一白又收敛了郁色,化为了笑意:“在想,咱们晚上吃什么呢。” 她亲亲热热的过去挽着鹿月的胳膊,半点看不出烦恼。 鹿月最近记忆越来越好,甚至还能回忆起她相处的点点滴滴,虽然那些记忆都是停留在高中时候,但已经让鹿一白很满足了。 “那我带你出去吃?咱们去吃你最爱的那家面。” 鹿月笑着征求她的意见,鹿一白又忙的阻拦她:“我不想去面馆,想吃您做的饭。” 第131章 风波起 - 野火 - 苏行歌 这个疗养院,大概是因为鹿月住的久的缘故,她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如果真的让鹿月出了门,看到外面的变化,她受了刺激,会发生什么,谁都说不准的。 鹿月果然被她哄住,笑着点头答应:“好,那我就自己下厨,给我们囡囡做好吃的。” 鹿一白笑着拉着她的手去厨房,路上翻看了下手机,见她跟周怀幸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早上,自己发的那一条,又无声的叹了口气。 …… 但鹿一白没有想到,这件事只是一个开始。 第二天一早,她被电话声吵醒。 鹿一白就睡在鹿月的隔壁,她怕吵醒鹿月,把手机摁了静音,悄悄出了门。 打电话的人是徐岚,鹿一白给自己倒了杯水,这才接了电话,问:“怎么了?” 徐岚的声音里带着凝重,跟她说:“你看看群里。” 她这段时间在疗养院,连微博都几乎没上过,新闻更是基本不看。 至于工作群,因为没有工作,也已经安静了好久。 听到徐岚的话,鹿一白就觉得有些不好。 她点进去看了一眼,神情就冷了下去。 之前被压下去的那些新闻,被人重新翻了出来。 她的舅妈,当着媒体的面,语气悲切:“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过不去的心结呢?就算是有矛盾,可长辈现在这个样子,只是想见她一面,这请求不过分吧?” 而这个新闻,被多家媒体转发,甚至就连燕市一个官媒都转发了这条新闻,还点名批评了鹿一白:“勿要以一念之差,泯灭亲情和良善。” 这话说的格外重,之前那些销声匿迹的黑子们,也抓住了这个机会,不但跟着痛斥鹿一白,还有人做了合集,历数鹿一白出道以来的“十大罪状”。 鹿一白拧眉,沉声问:“消息是什么时候传出来的?” “昨天半夜。” 徐岚声音有些自责:“昨夜我睡得早,加上周末,就给咱们工作室的人放了个假,谁知道就出了这种事情。” 说起来,这是她的失误,但这事儿有蹊跷。 “当初是小周总找的人压下来的,他的手段你是了解的,这事儿能再翻出来……肯定跟他身边的人脱不开关系。” 她说这话的时候,也有些心中冒火:“那位齐小姐是不是疯了,怎么还死咬着你不放?” 作为经常跟周怀幸接触的人,说徐岚完全不了解情况那是假的。 她知道,周家有意那位齐小姐成为周怀幸的太太。 可那也只是有意。 不说周怀幸还没娶她呢,就说这感情还有个先来后到呢,鹿一白在周怀幸身边快七年了,那个齐小姐算什么? 这会儿光明正大的对付鹿一白,她是真的不怕周怀幸翻脸? 还是说……她笃定周怀幸不会翻脸。 徐岚有点担忧,又轻声问她:“小周总跟你最近,还好么?” 她话问的小心翼翼,鹿一白倒是神情坦然:“老样子,不好不坏。” 真说起来,他们最后见面的时候,他还送了礼物呢。 徐岚放下心来,又有些生气:“我给小周总打个电话。” 第132章 低个头 - 野火 - 苏行歌 不是她不肯自己处理这些事情,而是她已经处理过了,对方不肯松口。 甚至还跟她说了一句:“实在不行,您让鹿小姐自己出面,跟她们谈吧。那边的意思,是想让鹿小姐低个头。” 虽说这是那负责人自己的猜测,但这猜测应当八九不离十。 低个头的事儿,要不了命的,最多就是丢点面子。 可跟钱比起来,面子算什么? 徐岚明白那人的意思,觉得这件事还是得周怀幸出面。 凭什么让鹿一白去给人低头? 鹿一白却拦住了她。 “不用。” 周怀幸最近太忙了,鹿一白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情再给他添乱。 “这次歪曲事实的媒体和跟风的营销号,你都记下来了吧?” 徐岚点头:“都记着呢,这次营销的公司我也查到了,如果你不想跟小周总说,那我的建议就是,告。” 这次事件的发酵是有预谋的,她了解鹿一白的脾气,如果不求助周怀幸,那她们的解决办法就是告那些带节奏的无良营销号和媒体。 诽谤和侵权两条,足够她们起诉了。 鹿一白应声:“我也是这么想的。” …… 当天下午,徐岚就联系了她们合作的律师事务所,先出具了律师函,又收集了证据递交法院。 消息传出的时候,满屏哗然。 这个圈子里,发生这种事情的几率不小,可是像鹿一白这么刚、直接走法律途径的,却不算太多。 毕竟大多数明星在遇到这种事情的时候,发一个律师函警告就算了,没想到真的会走到打官司这一步。 当然,鹿一白也没有全都告。 大部分跟风的营销号都火速滑跪,道歉之后鹿一白并没有追究。但是对于带头的那几家,她一个都没放过。 软柿子好捏,可硬柿子才能起到警示的作用。 而鹿一白工作室的官方账号,又发了一条消息。 那是一段音频。 同样出自鹿一白的舅妈王翠月。 “家里也的确不宽裕,既然是你的心意,这钱我就收下了。虽然这么多年不联系,可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咱们到底是一家人。你弟弟也特别喜欢你,正好快暑假了,要不让他去你那住一段时间,随便让他做点什么,就当替你帮忙了。” 除此之外,还有几张聊天记录的截图。 除了要钱,就是变着法子的想让鹿一白帮忙。 帮忙给舅舅找工作,帮忙给表弟找工作,口口声声都是要让鹿一白安排到自己的工作室。 美其名曰:“都是一家人,总比外人上心吧?” 甚至就连王翠月本人,也表达了等到老太太身体好些,就去帮忙照顾大姑子的意愿:“我听说有护工暗中虐待人,她神志不清,你又忙,万一被人欺负了怎么办?” 话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可惜因为不大精明,狼子野心显露无疑。 之前还有因为王翠月视频同情她的人,在看到这些消息记录,都掉转了矛头,开始攻击王翠月。 而鹿一白的粉丝,更是纷纷转发,替鹿一白说话的底气更加足了。 “这算盘响的,我在千里之外都听到了。”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到现在还有人以为,吸血鬼也算是亲戚吧?” “我错了真的,我以前只知道我老婆是美强,现在才知道,她是美惨强。” “这种亲戚要是认了,我家鹿鹿就是人间大冤种!” …… 那些无良媒体和营销号的事情,后续工作都交给了律师去处理。 至于王翠月的那些话,在工作室发了这条微博之后,也渐渐地平息了下去。 虽然仍旧有一部分人在质疑和跳脚,但总得来说,这件事也算是被压制了。 可不等徐岚松了口气,就又接到了代言品牌的电话。 而他们的话,让徐岚的一颗心都沉入了谷底。 短短两天时间,就有两家代言提出到期不续约。 “他们的意思是说,你这段时间在网上的负面新闻太多,不利于他们的品牌宣传,他们不希望有这么一个艺人继续担任他们的品牌形象大使。” 虽然压下了那些流言,但徐岚并不高兴,毕竟这一波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现实总是这样的,弱小有理,他们躲在键盘后面可以随意编排和嘲讽鹿一白,可如果鹿一白要反击,那就是欺凌弱小。 鹿一白可以立足的根本太浅,这些年也都是黑红,现在出了这种事情,她一纸诉状告了人,又毫不留情面的扔出来王翠月的聊天记录和视频,固然有一大批明事理的人觉得她做的对,可也有好多人觉得她做事太绝。 在这个行业里面,做事太绝,就意味着不给人留后路。 这是大忌讳。 哪怕,鹿一白是被逼至此。 鹿一白神情有些幽暗,好一会儿才说:“岚姐,对不起啊,我连累你了。” 经纪人是跟艺人挂钩的,徐岚被周怀幸重金养着,可鹿一白这些年却只给她添麻烦。 她道歉的真心实意,徐岚拍了拍她的手,轻笑着说:“这叫什么话,你有什么可跟我道歉的?反倒是我,在你被人阴了之后没有反应迅速的处理,这些都是我的责任。” 她跟鹿一白一荣俱荣,况且这事儿里面,她也知道,鹿一白这是无奈的下策。 不过…… “你也是的,如果告诉小周总,不至于走到这一步,你这么心疼他,总得在他面前表个功吧?” 对于徐岚的劝说,鹿一白只是一笑而过:“我是真不想让他为这种小事儿分心,跟他说了,不就跟我的初衷背道而驰了?” 周怀幸因为新接手的工程,已经忙的焦头烂额了,她这时候给人添堵算怎么回事? 鹿一白这么大度,徐岚却是忍不住叹气。 这些年,鹿一白和周怀幸的事情,徐岚也是看在眼里的,周怀幸对她是有情的,可是周怀幸的情太稀薄,风吹就散,反倒是鹿一白,起初她以为这不过是个贪钱上位的,谁知道却是一片情深。 可惜,这个时代,情深总无好下场。 第133章 好手段 - 野火 - 苏行歌 “你呀……” 徐岚劝不动,也不再劝,只说:“总归这事儿是过去了,你好好在医院里陪阿姨吧,其他的事情我去解决。” 眼下代言还没到期,既然决定不续约,她就借这个机会去帮鹿一白谈类似产品的合约。至于影视作品,也总能找到合适的。 何况鹿一白上半年几乎没怎么休息,就当放个长假。 鹿一白想的开,她也只能劝自己想得开。 见她这模样,鹿一白又笑眯眯的跟人道谢:“岚姐天下第一好。” 她说起来好听话跟不要钱似的,徐岚戳了戳她的脸,佯装板脸:“那你就是天下第一坏。” 天下第一坏心甘情愿的认领了这个称号,徐岚跟她闹了一会儿,就离开了疗养院。 她前脚刚走,鹿一白后脚就接到了一个电话。 “鹿小姐,好手段啊。” 电话那边的声音十分陌生,手机号也是一串数字,她不认识的。 鹿一白把手机开了扩音,拿的远了些,问她:“你哪位?” 她问话很客气,那边就忍不住磨了磨牙。 “我是谁你不用知道,我只告诉你一件事,撤诉。” 她这么说,鹿一白就明白了。 “你是那只虎,还是伥?” 对方后知后觉意识到她是在骂自己,冷哼:“鹿一白,你少在我这里拽文嚼字,我劝你一句,最好老老实实的撤诉,不然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手机被鹿一白撂到了一旁,她漫不经心的摩挲着指节,唇边还带着点笑意:“我这人胃不太好,不吃剩饭,吃不了的当场就倒了。” “你!” 那边像是没想到她说话这么强势,冷笑着:“那你就等着好了!” 等到对面挂了电话,鹿一白看着那串显示燕市归属地的号码,若有所思。 知道她电话的人不多,齐蓝雪算一个。 可这个声音,明显不是齐蓝雪。 看来这次针对她的人不是齐蓝雪,或者说,不完全是齐蓝雪,该说她树大招风呢,还是该说周怀幸祸国殃民? 一个齐蓝雪都让她不得安稳了,又来一个姑娘,而且听声音,挺年轻? …… 不承认吃醋的鹿一白,晚上接到周怀幸电话的时候,语气就有那么点不好。 “小周总怎么想起来找我了?” 女人的声音里带着轻慢,若是仔细听过去,还有一点若有似无的哀怨。 周怀幸听着她这声音,就知道鹿一白可能心情有些不太好,他轻笑一声,懒得跟人计较,只是漫不经心的询问:“怎么,嫌我冷落你了?” 听到周怀幸这话,鹿一白哼了一声,慢慢地捻着自己的手指头尖,跟他说:“小周总日理万机,能想起来我,我就得感恩戴德,哪还敢嫌弃什么呀?” 她这话阴阳怪气的,周怀幸转了转手中的笔,说她:“好好说话。” 鹿一白瞬间收敛了下去,声音变得温和有礼:“好的小周总,请问您有什么指教?” 这小丫头,皮的很。 周怀幸嗤了一声,把手里的笔扔到了笔筒里面,淡淡的跟她说:“今晚上我回去。” 这些天周怀幸都没有回去过,鹿一白就一直住在疗养院,这会儿知道周怀幸要回家,哪怕她心里还有那么点不痛快,但是眼睛里的雀跃却是挡不住的。 “好的,那你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她变脸跟翻书似的快,周怀幸手指抵着额头,轻笑一声,只说:“不用,晚上跟我出去吃。” 鹿一白笑眯眯地应了,就听周怀幸又加了一句:“对了,今晚上是陪我去赴宴,穿的正经点。” 鹿一白就问他:“我什么时候穿的不正经了?” 周怀幸心说那可多了去了,嘴里倒是矜淡的很。 “自己想。” 这话说的暧昧的很,鹿一白,仗着这人够不着自己,说话也轻佻起来:“哦,那我倒是想起来了,我这人吧,不穿的时候最不正经。” 周怀幸呼吸一顿,再开口时就带着点警告:“别浪。” 鹿一白就笑了起来:“小周总不就是喜欢我浪吗?怎么现在倒是矜持上了?” “好啊,那你待会儿就穿的不正经一点,让我看看你是怎么浪的。” 周怀幸语气正经,鹿一白却是呼吸一滞。 比脸皮,她就没赢过;比体力,她更是输得一塌糊涂。 鹿一白自觉跟这人没什么可比性,所幸乖觉的认输:“我错了。” 他最识趣儿,张口就道歉,周怀幸却知道这人的小心眼儿多的很。 他嗤笑一声,只说:“少贫嘴,晚上我让老赵去接你。” 鹿一白笑眯眯的摆手,又想起来他看不见,就说:“算了,送您过去一趟再来接我,晚高峰这么堵,您就别折腾司机了。你待会把地点告诉我就行,我自己打个车过去。” 周怀幸也不多言,应声跟她说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知道今夜能见到人,鹿一白脸上的笑容有些抑制不住,结果一回头就看到了鹿月探究的眼神。 “是你那位朋友?” 这些天鹿月的记忆还算平稳,至少她们相处的点点滴滴都没有忘记,鹿一白不敢奢求太多,现状就让她觉得很满足。 不过鹿月的情况稳定,所带来的最直接的后果就是,她对什么事情都记得,包括鹿一白暗戳戳的给周怀幸发消息时,脸上克制不住的笑容。 这会儿鹿月问起来,鹿一白就有些心虚,嘴里还不肯承认:“不是,是岚姐,就是您白天见到的那位,我们晚上去吃饭。” 鹿月点了点头,倒是没怀疑,问她:“那你几点回来,我给你留门。” 以前鹿一白也交朋友,跟人出去玩的次数虽然不多,可也不是没有。 鹿月习以为常,甚至为她交朋友感到开心。 可鹿一白闻言,却是吓的摆手如扇风:“不用不用,我晚上吃完饭就在她家睡了,您早点休息就行。” 开什么玩笑,要是让鹿月等她,那估计得一夜不睡了。 鹿月现在记忆恢复了一点,最让她头大的事情就是,她现在跟周怀幸回家睡觉,都得想半天的借口。 第134章 别迟到 - 野火 - 苏行歌 毕竟在鹿月的认知里,她还是个未满18岁的未成年少女。 她们之间缺失了八年的时光,但这八年,是鹿月不知道的。 而她跟周怀幸出去过夜的事情,让鹿月知道了,就是她不学好。哪怕鹿月的脾气好,恐怕也得气得把她腿打断。 鹿一白还想保住自己的腿,更不想把亲妈气出来什么毛病,所以这会儿就算是不想撒谎,也得被逼找借口。 好在她过往在鹿月的记忆里是乖乖女,所以这会儿鹿月也没有怀疑什么,只是交代她:“好吧,小姑娘大了,有自己的社交了,那你就去吧,在外面注意安全。” 鹿月嘱咐了她许多,直到鹿一白要走的时候,还抓住她的手跟她说:“记得不要喝陌生人给的饮料,不许沾酒,如果有什么事情,记得给妈妈打电话。” 鹿一白起初着急走,可听到后来,又不舍得走了,她抱住鹿月,眼圈也有些红。 在鹿月看来,她交代的可能只是很平常的话。 可是对于鹿一白来说,这是缺失了八年的对话,它姗姗来迟,依旧让鹿一白心中波涛翻涌。 “这孩子,怎么还撒娇了呢?” 鹿月摸了摸她的头,见她在自己的怀中蹭了蹭,又说:“好了好了,你不是要去跟朋友吃饭吗?别迟到了。” 鹿一白这才不舍地松开她,叮嘱她:“那你也早些休息。” …… 今夜的宴会是一个生日宴,周怀幸的朋友过生日,前来的几个都是一些二世祖们,所以身边都带着女伴。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女宾,都是燕市这个圈子里的,对彼此都熟悉的很。 鹿一白在电话里说的不正经,出了疗养院还是先回家换了衣服,打扮十分端庄稳重。 她深知什么场合,周怀幸需要自己是什么形象,半点挑不出错来。 见到她的时候,周怀幸的眼眸微深,旋即就有些后悔。 早知道不该让她来的,今晚这些人,十个里面八个眼睛轻佻。 “过来。” 听到周怀幸的话,鹿一白快步走过去,到了他面前,还要轻声去勾他:“小周总觉得,这样够正经了吗?” 她今晚香水都换了,不再是木质调的玫瑰,而是山泉水的味道,凌冽的像是能将人拒之千里。 可就是这样,才更想让周怀幸在她这里留下痕迹,让冰山雪水消融,化为烈焰春风。 “还行。” 周怀幸抿唇看着人,鹿一白不知道哪儿又惹到了他,不过见有人来打招呼,还是乖觉的挽上了周怀幸的胳膊。 这个动作,倒是无意识的讨好了人。 “周总,鹿小姐也来了。” 跟着周怀幸将近七年,大大小小的场合都是她陪着周怀幸出席的,跟他相熟的人,都知道鹿一白。 哪怕一开始是轻慢的,可随着时间的推移,谁不在心里说一句她:好手段。 鹿一白笑着跟人打了招呼,又在东道主那儿道了一句生日快乐,眼看时间不早,就纷纷入座。 只是鹿一白没想到,她会在这个宴会上,看到齐蓝雪。 第135章 秦小姐 - 野火 - 苏行歌 齐蓝雪是跟着一个女孩一起来的,那女孩看着二十左右,身高约莫一米七,身形窈窕,眉眼精致。 两个人站在一起,齐蓝雪都被压了一头,但齐蓝雪竟然没有半点不高兴,反而还全程有说有笑。 她只看了一眼就别开了头,反倒是齐蓝雪看到了她,主动的走了过来。 然后,当着她的面儿,喊了一声:“哥哥,你也在呀。” 齐蓝雪直接将鹿一白忽略,鹿一白也懒得刷存在感,只是仗着桌布的遮挡,手指在周怀幸的大腿上开始画圈圈。 “嗯。” 周怀幸呼吸微重,偏头警告似的看了一眼鹿一白,就见对方眼神无辜的看他。 周怀幸抓住她作乱的手,这才跟齐蓝雪说:“小雪来了,坐吧。” 齐蓝雪笑着应了,一旁的女孩也跟着打招呼:“好久不见……周哥哥。” 最后这个称呼,她是在齐蓝雪请求的眼神里,才勉强叫出来的。 周怀幸不以为意,只是颔首:“秦小姐。” 相比较刚才喊齐蓝雪的称呼,这一声秦小姐就冷淡的多了。 秦清有些不虞的看了一眼周怀幸,挨着齐蓝雪坐了下来。 “哥哥,你是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喊我,我就跟你一块儿了。” 她话里带着殷勤,像是之前的争吵从未发生过似的。 周怀幸神情温和,只说:“公司忙。” 齐蓝雪咬了咬唇,才又看向鹿一白:“你们一起来的?” 看的是鹿一白,话问的却是周怀幸。 她起初是不把鹿一白放在眼里的,如果不是后来她看到那么多周怀幸对鹿一白的特殊。 现在的她,不但介意,而且心生芥蒂。 齐蓝雪努力克制着心里的不舒服,装作随意的问。 一旁的秦清先忍不住,冷眼问:“这位小姐看着面生啊,不知道是哪家的?” 她一句话出,鹿一白下意识看向秦清。 这声音,她怎么听着有点面熟? 而且,这女孩的看着她的眼神儿,瞬间就让鹿一白想起了4个字,来者不善。 “跟我来的。” 周怀幸先替鹿一白回答,漫不经心的问她:“秦小姐今天很闲?” 上次背后黑鹿一白的事情就是秦清做的,周怀幸查的清楚,更不相信她今天这话,是真的不认识鹿一白。 这是想让鹿一白下不来台呢。 “是的,这位是怀幸哥哥的……嗯,身边人。” 齐蓝雪接口说了这么一句,只是身边人这三个字意味深长。 她不等其他人开口,又继续说:“今天是明晨哥的生日,清清,咱们去给寿星祝贺去。” 齐蓝雪说着,就拉着秦清离开。 这动作,看着是给鹿一白解围,其实是坐实了那个见不得光的身份。 鹿一白看的清清楚楚,还能勾出一抹清浅的笑容来。 她偏头看周怀幸,轻轻地戳了一下他:“小周总,你到我脸上的东西了吗?” 女人一双眼轻佻,波光流转的,一张脸精致的很,她画了淡妆,腮红像云霞,映在他眼中。 这会儿人多,周怀幸克制着去捏她脸的手,淡淡的说:“有什么?” 下一刻,就听鹿一白笑眯眯的跟他说:“脏水啊。” 泼了她一脸一身的脏水啊。 周怀幸瞬间了然,可惜男人心大,并不觉得齐蓝雪的话有什么不对,还能反问她:“怎么,你不是我身边人?” 她当然是周怀幸的身边人,可是身边人和身边人也不一样,比如周怀幸的意思和齐蓝雪的意思就截然相反。 鹿一白心知肚明,周怀幸这是完全不觉得齐蓝雪有什么坏心眼。 但正是这个认知,才让鹿一白的心火往上涌,她心里有气,脸上还带着笑,轻佻地跟周怀幸说:“我何止是你的身边人,还是你的房中人。” 她说到这儿,又作死的加了一句:“所以齐小姐没说错,承蒙小周总教导。” 鹿一白的神情正经,完全看不出她的手正在犯上做乱。 周怀幸捏着鹿一白的手指,她手指纤软,无骨似的,怎么就生了这么一副牙尖嘴利的样子? 周怀幸拍了拍她,淡淡的说:“别闹。” 他看的出来鹿一白不高兴了,但这样的场合吃飞醋,怎么看鹿一白也是失了分寸。 周怀幸觉得自己大概是年龄大了,现在对人对事的包容心都很强,不然的话,以鹿一白这个德行,早些年的他肯定直接就把人扔出去了,而不是这样轻描淡写的把事情揭过,还得反过来哄鹿一白。 幸好鹿一白不会读心术,也猜不到,这位大爷对自己有多么严重的错误认知。 不过这到底是在宴会上,鹿一白也不会闹的下不来台,所以在周怀幸说完这话之后,她就抽出了自己的手,举起酒杯,言笑晏晏地跟周怀幸说:“我说错了话,敬小周总一杯,你大人有大量。” 她得了便宜还卖乖,周怀幸只是轻笑一声,随手把她的酒杯给接了过来,自己喝了一口才说:“你少喝点,我可懒得管小醉鬼,更不负责把醉鬼给背回去。” 鹿一白笑得得逞,眉眼弯弯的开口:“那接下来,就劳烦小周总帮我挡酒了。” 她笑起来的时候,轻佻又撩人,周怀幸无奈叹气,点了点她的手:“事儿精。” 对上鹿一白,周怀幸浑然不觉,他的底线越来越低了。 对于他这个评价,事儿精本精很显然已经习惯了,眼下只是无所谓的笑笑,还能冲着周怀幸撒娇。 “那怎么办呢?只能让小周总多宽容了。” 鹿一白很会顺竿爬,周怀幸倪了她一眼,到底念这大庭广众的场合,懒得跟她计较什么。 当然他这会儿倒是选择性的遗忘了,哪怕是在私人的场合,他也不能把对方怎么样。 明晨的生日宴来的人不少,筹光交错的,偌大的宴会厅里,香味儿和酒气混合在一起,倒是别具一格。 鹿一白始终坐在周怀幸的身边,有人过来敬酒,她就笑眯眯的在一旁当一个合格的花瓶。 当然,花瓶有些时候也会被敬酒,但是有了周怀幸之前的话,鹿一白就抿一口酒,剩下的都交给了周怀幸。 第136章 小祖宗 - 野火 - 苏行歌 她这模样,更让相当一部分人啧啧称奇,毕竟都说鹿一白是周怀幸养的金丝雀,怎么现在看着反倒像是在养了个小祖宗? 当然,这种暗中的猜测,是不会有多少人敢明面上说的,到了后来,给鹿一白敬酒的少了,但攀关系的却多了起来。 宴会厅的新风系统开着,也架不住酒气弥漫。 酒过三巡,周怀幸跟人聊生意,鹿一白嫌弃屋里的酒味太重,索性去露台上吹风,谁知才走过去没几分钟,就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响起。 “鹿小姐是吧?” 鹿一白回头看,认出了这姑娘是谁——跟齐蓝雪一起过来的,没听错的话,好像叫秦清。 长得倒是不错,声音也好听,只是看着她的眼神儿,就让鹿一白想起了四个字。 来者不善。 鹿一白看着对方,之前的熟悉感袭来,不动声色的点点头,问她:“是我,你是哪位?” 反正那会儿没人给她介绍对方身份,她这糊涂装的也不过分。 秦清打量着鹿一白,不得不承认,她本人比电视上更耀眼,瞩目的让人移不开目光。 可那又怎么样,这年代,一张脸又不能当饭吃。 所以秦清只一眼就收回了目光,神情厌恶:“我之前光听人说起来鹿小姐,今晚上见了才知道,什么叫做闻名不如见面。” 这话里带着点嘲讽,鹿一白只是淡淡的笑:“过奖。” 只是心里,却忍不住冷笑。 她总算知道,为什么刚刚听秦清的声音会觉得熟悉了,她这是在宴会上,跟一个冤家狭路相逢了。 ——白天打电话威胁过她的人,眼下就站在她的对面。 那位不知名小姐。 鹿一白神情淡淡,看的秦清心头起火,这样一个人,怎么能做到这么坦然面对她们这个圈子的,天生的脸皮厚吗? “今晚这场合,来的都是燕市有头有脸的人,不知道鹿小姐是怎么做到,在这样的场合里游刃有余的?” 她话里恶意满满,只差说鹿一白以色侍人。 鹿一白却半点不生气,还能好整以暇的回应她:“不算游刃有余,是小周总体贴我。” 她以色侍人又怎么样,毕竟周怀幸这样的,她有美色,他也一样不差,半斤对八两,她不吃亏啊。 秦清气息一滞,更觉得鹿一白的笑容晃眼的很,冷声说:“鹿小姐能言善辩——看到鹿小姐,我就想到一个词,恃宠而骄有恃无恐,说的就是你吧?” 她这话里带刺,鹿一白笑了笑,反问:“恃宠而骄的确很符合我,不过有恃无恐,我应该还没那么嚣张吧?但还是谢谢你提醒了我,晚上回去我就跟小周总说说,下次再遇到某些讨人厌的人,尽量借他的威风,仗势欺人。” 她一句一个小周总,笑的像是风中一朵无辜纯良的小白花,却气得秦清脸色都变了。 “鹿一白,你还真是不要脸!” 她从第一眼见到鹿一白,就很不喜欢对方。 现在更确定了,这个人太讨厌! 鹿一白收了笑容,神情冷淡:“我是不是要脸,不劳烦你费心。但秦小姐这么横冲直撞的上来指责人,要不要脸我不知道,没有家教,倒是真的。” 秦清没想到鹿一白敢反驳自己,脸色越发难看,沉声开口:“鹿一白,你当自己是谁,不过是仗着周怀幸——” “秦小姐说对了,我就是仗着周怀幸。我倒是不知道你是站在什么立场,觉得自己可以指责我的?” 白天的时候,她以为这个女孩打过来威胁电话,是因为爱慕周怀幸。 但是今晚看到她跟齐蓝雪一起出现在宴会厅的时候,鹿一白就知道,自己大概是想错了。 她看到周怀幸的时候,态度明显冷淡而且不耐烦,这不是喜欢一个人的表现。 再加上她就站在齐蓝雪的身边,这关系太一目了然了。 合着,这是一个打算替人强行出头的。 鹿一白笑的冷冽,知道这次作妖的人里有她,索性连敷衍的笑容都懒得露了。 “顺便提醒秦小姐一句,过几天接法院传票的时候,记得按时出席,毕竟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我国的法律这么完善,一切行为,都会有后果。” 娱乐圈里的消息是最灵通的,背后的关系网虽然盘根错节,可是只要肯用心了解,也并不难。 更何况,她这次是直接跟律师事务所里的人合作,造谣生事的有一个算一个,都在她状告的名单上。 那些隐藏在背后的老板们,在这种时候就成了透明的,哪怕一时半会挖不出来,可迟早都逃不过。 上次事情出来的时候,徐岚就跟她推测过,能让这些营销号和媒体这么乖乖听话的,大概率发话的跟老板有些关系,或者,本人就是老板。 他们上次猜测是齐蓝雪,后来徐岚去查了一下,发现齐蓝雪和齐家并没有娱乐业相关的经营。不过查齐蓝雪的时候,倒是意外发现了一条旧新闻。 是八年前的,当时齐蓝雪参加一个商场的开业活动,报纸里用了一脉相承四个字。 而那座商场的主人,是秦家。 关于秦家,可查证的资料就很多了,秦家本身算不上低调,秦家家主秦文信的太太,好巧不巧,就跟齐蓝雪一个姓。 她叫齐悦彤。 也不知怎么,她看到齐悦彤照片的时候,当时就有些不舒服,后来知道始作俑者的确是齐蓝雪,解决了那件事之后,就没有再查过相关事情了。 今天那个不知名电话打过来的时候,鹿一白鬼使神差的想起来这件事。 过了起初的那点醋劲儿,她回家换衣服的时候再次查了查,的确在秦家名下涉及的产业里,查到了上次的那家报社。 正好是给她拍大尺度照片的那家。 报社的法人有两个,一个是个姓姚的女人,另外一个占股百分三十的,名字叫秦清。 就是站在她面前的这位。 所有的丝丝缕缕都构成了一条清晰的网。 算计她的事儿,秦清就在其中。 第137章 来齐了 - 野火 - 苏行歌 秦清没想到,鹿一白会这么硬气,更在听到她的话时,有些恼羞成怒。 “我们秦家的律师团不是吃干饭的,鹿小姐放心,我会让我的律师代为出席的,也一定会让鹿小姐知道,什么叫做以卵击石!” 她是有点心慌的,毕竟被状告的那几家媒体,其中一家就是她名下的,当然,她是背后的老板,名义上的管事儿另有其人。 但是真的出了事情,责任都在她这里。 秦清下午的时候的确慌了神,试图威胁几句,让鹿一白知道轻重。 谁知道不但没有威胁成功,反而还被鹿一白送了个下马威。 现在,被人当着面把这事儿戳破,秦清的神情越发难看:“倒是鹿一白,你敢这么对我,不会以为,秦家会放过你吧?” 秦家在燕市的地位,鹿一白也是有所耳闻的,比周家只高不低,虽说传言里面,秦家的发迹史不是那么的体面,可是这世道钱财决定一切。 笑贫不笑娼,更何况男人的种种事迹,只会被人说一句无毒不丈夫。 鹿一白轻笑一声,无意探究秦家过往,更对她眼前的秦清没什么浪费时间的想法,眼下对方放狠话,她只是神情淡然。 “那就拭目以待好了。” 她这么轻飘飘的,秦清就更生气了,才要说什么,就听有人的脚步声急匆匆过来。 “清清。” 鹿一白听到这声音,忍不住冷笑一声。 她不待见的人,这下来齐了。 “你在这里干什么……鹿小姐,你也在啊。” 齐蓝雪像是后知后觉意识到鹿一白的存在,敷衍的笑了笑,问秦清:“你们在说什么呢?” 鹿一白没什么回答不相干话题的癖好,倒是秦清眼神凌厉的开口:“我在跟鹿小姐讨论,她不自量力的后果。” “清清,别胡闹,怀幸哥哥还在呢。” 齐蓝雪一边说,一边拽了拽她的袖子,又温声跟鹿一白说:“我妹妹年纪小,不懂事儿,鹿小姐别介意啊。” 这话说的,鹿一白扫了一眼这位已经二十岁还在“不懂事阶段”的秦清,笑的比齐蓝雪还要温柔。 “没关系,你说了嘛,秦小姐‘不懂事儿’。” 她阴阳怪气的好,齐蓝雪脸色有些僵,不满的问:“鹿小姐,得饶人处且饶人,况且秦家和周家是世交,你这样让哥哥怎么自处?” 齐蓝雪直接给她扣了一顶高帽,鹿一白却是笑了起来:“其实我之前就想问了,你这一口一个哥哥的,是亲哥哥,还是情哥哥?” 她就见不得齐蓝雪一副清新脱俗的样子,要是真脱了俗,也不至于在红尘里滚了一圈绿茶味儿了! “你……” 齐蓝雪显然没想到鹿一白会说出这样的话,自己先红了眼眶:“我跟哥哥清清白白的……” 她话还没说完,秦清先指着鹿一白,骂道:“鹿一白,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指责我姐姐?我告诉你,齐家和周家就是有关系,我姐姐就要跟周怀幸订婚了,作为一个被他养在外面的小玩意儿,你这时候不收拾东西滚蛋,居然还敢到我姐姐面前耀武扬威?” 第138章 不要紧 - 野火 - 苏行歌 秦清的话说的难听,鹿一白只揪住一个字眼,问她:“结婚了还有离婚的呢,更何况只是要订婚?话说回来,我就算是收拾东西滚蛋,也得小周总发话,秦小姐算是哪门子的角色,轮得到你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她把话直接怼了回去,秦清没想到她这么嚣张,恨声骂了一句:“狗仗人势!” 鹿一白散漫的盯着她,神情冷淡:“那我仗的也是周怀幸的势。” 秦清从小到大都是被人捧着,鲜少遇到过这样的情况,鹿一白是个混不吝,她气得心火直冒,指着鹿一白疾言厉色:“我算是看出来了,你这种人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好心提醒你一句,你要是现在乖乖的离开周怀幸,我或许还会考虑放你一马,不然你哭着来求我都没用!” 这话听着耳熟,但当时在周远明面前,她还能自我调侃,这会儿面对秦清,鹿一白连个笑容都欠奉:“看来秦小姐是听不懂人话,也不认字,不过也不要紧,回头开庭的时候记得出席就行。” “你!” 秦清没想到鹿一白会死咬着不放,听得她这话,气得咬牙:“你真当我会害怕这个?” “秦小姐当然不怕。” 鹿一白弯了弯唇:“所以,你尽管继续造谣中伤,反正,周总给我养着的律师,不用白不用。” 她懒得跟秦清纠缠,说完话转身就进了宴会厅。 本来想来这里呼吸一下新鲜空气的,谁知道来了更糟心。 见鹿一白就这么走了,秦清还想再说什么,却被齐蓝雪给拉住了:“她刚才说什么出庭,清清,她怎么你了?” 齐蓝雪问的焦灼,秦清随意摆手,脸上却带着晦气:“不是什么大事儿,她咬上了我的公司,大不了被我爹骂一顿,赔点钱。” 她不在乎钱,但是一想到到时候这钱得给鹿一白,就觉得恶心。 最重要的是,一旦到了上了法庭的地步,爸妈肯定会知道,到时候念叨她一顿在所难免。 这才秦清最烦的。 “要不我跟怀幸哥哥说一说?鹿一白这样做,也太过分了!” 齐蓝雪咬唇,秦清却摆手,鄙夷的说:“你跟他说有用么?他要是真的在乎你,还会在外面养人?” 她是真看不上周怀幸,也就齐蓝雪,拿这人当个宝。 但是…… “算了,这事儿你别管了,这个鹿一白现在惹到了我,我绝对不会就这么算了的,你别插手,就算周怀幸问起来,也往我身上推。” 她长这么大,还没被谁下过面子呢,鹿一白是头一个。 而且有句话她没有说,从第一眼看到鹿一白的时候,她就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焦躁感。 她看到鹿一白,就烦得慌。 这个女人,她很不喜欢! …… 鹿一白回去的时候,周怀幸身边围着的人刚散开。 宴会厅里热闹的很,处处可见欢声笑语,周怀幸这里倒是安静。 他靠在椅子上,穿的衣冠楚楚,鼻梁上一架金丝眼镜,眉眼疏离,唇微微抿着,带着一副拒人千里的样子。 看到鹿一白过来,他挑了挑眉,随意转着手上的酒杯,漫不经心的问她:“挺会躲懒儿?” 鹿一白闻言,冲着他扯出一个敷衍至极的笑容,又收了回去:“哪儿能呢,你喝这么多酒,我给你找醒酒糖去了。” 秦清那句“订婚”,上次她已经从齐蓝雪的嘴里听过一次了,再加上周远明的态度,鹿一白现在也拿不定主意。 周怀幸早些年岁数小,她半点没往这上面想,但是现在,他已经快29了,临近三十的男人,又是在他现在这个位置的,有几个不结婚的? 鹿一白不想承认,可也不得不承认,她现在配不上他。 她有过痴心妄想,想让他等等自己,等她荣耀加身,或许能攀一攀心头明月。 但痴心妄想,似乎只能存在与幻想。 鹿一白心里藏着事儿,眼睛里带出几分浅淡的悲伤。 宴会厅里的灯火璀璨,点点落入她眼。 周怀幸却一眼看到她的情绪。 “怎么了?” 他说话时,捉住了她的手,这里的冷气开的足,她手指带着点凉意。 周怀幸的手却是热的。 才喝了酒,他手心都见了汗。 鹿一白贪恋这点温热,由着他抓着,装傻:“什么?” 周怀幸掌心向上,并着食指和中指,朝着她招了招。 鹿一白顺着弯下腰,周怀幸就抚上了她的眉心。 “眉头皱的能跑马了。” 他话里满是嫌弃,动作倒是温柔。 鹿一白就笑了起来:“有点困了,小周总什么时候跟我回去……睡觉?” 最后两个字,她说的缱绻又暧昧。 周怀幸从她的眼中看不到半点的困倦,反倒是看出了勾引。 他靠着椅背,眯眼看她:“想睡觉,外面也可以。” 他意味不明,鹿一白却气息一滞。 外面的确可以,周怀幸这两年稳重了不少,可早几年的时候,野的很。 才跟着他时,鹿一白单纯好骗,被他哄着,曾在无人问津的山上,幕天席地过。 夜间的星星很美,落在她眼中,又被撞散。 回去后,鹿一白的膝盖都红了,还有一处破了皮,她敢怒不敢言,倒是周怀幸自觉理亏,哄了她好几日。 眼下被他几句话勾出过往,鹿一白睨了对方一眼,仗着别人听不见,小声的控诉他:“小周总禽兽的很。” “禽兽”本人只是笑。 “我说什么了?” 他满脸写着正经,还要反问鹿一白:“你满脑子黄色废料,还要怪我?” 鹿一白敷衍的冲他勾了一抹假笑:“是,您可是最正经的……” 才怪! 老不正经! 齐蓝雪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秦清已经先走了,她不耐烦看见鹿一白的脸,而且今天晚上不但没占着便宜,还被威胁了,她被气得够呛。 齐蓝雪在外面哄了她好半天,等到人走后,心里也有点气儿不顺,待了好一会儿才进门,谁知一进门,就看到了周怀幸跟鹿一白笑。 第139章 别失态 - 野火 - 苏行歌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十分和谐,像是任何人都插不进去一样,可越是这样,齐蓝雪就越觉得心里难受。 她假作不知,慢慢的走过去跟周怀幸打招呼:“哥哥,今天晚上我还有没有敬你酒呢,你喝了那么多人的酒,是不是得喝我一杯?” 她笑盈盈地站在周怀幸身边,拿起酒瓶要给周怀幸斟酒,周怀幸摆了摆手:“跟我客气什么?少喝点儿吧。” 齐蓝雪就笑:“放心,我心里有数,喝不多,而且就算是我真的喝多了,难道你还能不管我吗?” 她话里带着撒娇,周怀幸直接把手掌盖在了她的酒杯上。 “想喝的话,下次换个地方喝,今天人多别失态。” 周怀幸话里是好意,可惜他话里的关心,瞬间得罪了两个人。 齐蓝雪没见得有多高兴,鹿一白更是在心里腹诽:同样是怕失态,跟齐蓝雪说话就这么温柔,怎么到她这里就成了喝多的醉鬼了。 “哥哥今天必须得跟我喝一个,我有必须喝的理由。” 齐蓝雪说这话的时候,在周怀幸的旁边坐下,望着周怀幸的眼睛神色诚恳:“上次你跟我说的话,我回去之后好好反省了,确实是我的错,你大人有大量,跟我干了这杯酒,就当是原谅我了好不好?” 齐蓝雪把话说到这份上,这酒周怀幸就不喝不行了。 可齐蓝雪还要再把鹿一白给拉上:“鹿小姐,清清年纪小,说话有冒犯的地方,希望你多多包涵,别跟她一般计较。” 她这话刚刚在外面已经说过一遍,这会儿旧事重提,说的是让鹿一白原谅秦清,其实却是在周怀幸面前上眼药。 果然,周怀幸的注意力就被吸引,问她:“跟秦清?说什么了?” 鹿一白笑眯眯的回答:“也没说什么,就是秦小姐说话有点偏颇,说我仗势欺人——不如小周总借我几个人,改天让我真的仗势欺人一把,也好坐实了这个名声,你看怎么样?” 她这话说的混不吝,而且真的敢当着周怀幸的面儿说出来,齐蓝雪没想到,周怀幸则是直接拍了鹿一白的脸一把:“我看你现在就很仗势欺人,都要蹬鼻子上脸了。” 这话说的不中听,鹿一白冷笑一声:“那也是小周总惯的。” 她故意当着齐蓝雪的面儿说,齐蓝雪的脸色就越发不好。 齐蓝雪端着酒杯,皮笑肉不笑:“鹿小姐是美人,美人是有特权的。” 她明目张胆的说鹿一白出卖色相,鹿一白倒是半点不在意,还能笑着回应她:“齐小姐也一样。” 齐蓝雪心说我们两个可不一样,就见鹿一白从周怀幸的手里把酒杯抽了出来,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刚才齐小姐说要敬我酒,其实该是我敬你才是,毕竟,竟你喊小周总一声哥哥,也算是他的身边人。” 她这话说得意有所指,原封不动地把齐蓝雪的话还了回去,齐蓝雪的脸色顿时有些僵,下意识说:“鹿小姐别误会,我跟哥哥清清白白。” 当着周怀幸的面装绿茶的多了,可眼前这位显然地位特殊。 至少周怀幸就皱了眉头。 鹿一白则是神情无辜的问:“啊,我说错什么了吗,你不是他的身边人……” 可惜她话还没说完,就见周怀幸先冷了脸:“不能喝就不要喝,别撒酒疯。” 从进门到现在,鹿一白沾唇的酒还不够一杯,被人扣了一顶撒酒疯的帽子,鹿一白笑的火气弥漫:“小周总教训的是,我喝多了,出去醒酒。” 她转身往外走,周怀幸话没出口,就见女人袅袅婷婷的离开。 她身形如蝴蝶,走路时裙摆飘着,随着动作划出好看的弧度来。 这女人,就算是在生气的时候也带着撩人的风情万种。 一句话就把人给惹生气了,周怀幸觉得鹿一白近来很无法无天,只是回头看齐蓝雪的时候,还是替鹿一白说话:“被我惯坏了,你别在意。” 齐蓝雪听着这话,心里很不是滋味,脸上还带着笑:“哥哥,你以前不是这样的,看来美色果然能祸人。” 她话里带着调侃,替周怀幸把酒杯斟满,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为这一杯酒,惹出一桩祸,我先给你赔个罪,你去哄人吧。” 齐蓝雪说话的时候,先把酒一饮而尽。 周怀幸没办法,只得陪了一杯酒,见宴会也到了尾声,这才起身问齐蓝雪:“需要我送你吗?” 齐蓝雪很想点头,可惜话没出口,先见鹿一白去而复返。 “打扰,我拿东西。” 她手包还在座位上扔着,刚才走的倒是很干脆,到了门口才想起来。 还不巧的打扰到了齐蓝雪的神情脉脉。 鹿一白笑的甜,随手勾起自己的手包,才要潇洒的转身,就被人掐住了命运的后颈皮。 “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男人说这话的时候,手指还摩挲着她的后颈,声音有些冷:“再走一个试试?” 鹿一白倒是想走,可眼下她脖子被人掐着呢,还怎么走? 而且这姿态太过压制,鹿一白登时就起了恶胆,想用高跟鞋踩他的脚。 只是这胆子也就起了一瞬,就灰飞烟灭。 “我喝多了,发酒疯呢,小周总不让我走,难道要看我在这儿发疯?” 她不能回头,又觉得没气势的很,索性歪了一点脑袋,斜眼看人。 却不知这模样,落在周怀幸的眼里,就是张牙舞爪的猫样子。 惯的。 周怀幸嗤了一声,松开她的脖子,抓住了她的手:“回家。” 他手劲儿大,鹿一白挣脱不开,哼了一声,从手包里捏了一颗糖放嘴里,又把糖纸塞在他手里,自己嚼的格外用力。 泄愤似的。 周怀幸不以为意,捏着糖纸,跟齐蓝雪告别:“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齐蓝雪看着他们的互动,连笑容都露不出来了。 那个糖纸她认识,几天前周怀幸送她的那一包糖…… 也是同一个牌子。 原来她以为的那一份特殊,早就有人登堂入室,分了一半。 第140章 走神了 - 野火 - 苏行歌 心里的酸涩在那一瞬间被放大,齐蓝雪捏着手包,捏着包里的糖果。 她包里也有一份,周怀幸每次回来都会给她带糖,可她早就不喜欢吃了。 但她可以不喜欢,却不允许周怀幸把它分给别人。 所以:“哥哥,你上次送我的糖很好吃,我快吃完了,你再帮我买点吧?” 说这话的时候,齐蓝雪从包里拿出来几颗糖:“就是这个牌子。” 五彩缤纷,各种味道都有,在她的掌心摊开,也让鹿一白看的真真切切。 周怀幸没有察觉到异样,温和的点头:“好,过几天给你。” 齐蓝雪的眼神一直在盯着鹿一白,满意的看到她眼里的不安,这才笑了起来:“好呀,那我先回去了,时候不早,你也注意安全。” 她一步步走过去,经过他们两个人身边,脖颈高昂,像是天鹅一样。 …… “发什么呆?” 从上了车,鹿一白就安静的很。 之前嚼碎糖是她故意给周怀幸听的,这会儿倒是把糖安安静静的在嘴里融化。 听到周怀幸的话,鹿一白难得恍惚一瞬,才轻声说:“困了。” 她半点不困,可一颗心里五味杂陈。 她从小就爱吃糖,周怀幸知道的时候,还笑话她是小孩子,但记着她爱薄荷味,遇到糖果屋,会给她买薄荷味的糖回来。 当时以为的特殊,原来只是他随手而为。 齐蓝雪手中五彩缤纷的糖果,还有她的薄荷味糖,于他而言,算什么? 都是随手而为吗? 鹿一白神情恹恹,周怀幸却不知缘由,闻言只是应了一声,不再出声。 车子里安静的很,男人喝了点酒,酒味儿熏得她昏昏沉沉,鹿一白把车窗打开了一些,头歪在一旁,看着一闪而过的夜景。 霓虹灯五彩,在夜色里绚烂,但也只有一瞬,就被远远抛在背后。 那些光亮不属于她。 周怀幸,也不属于她。 …… 回家之后,周怀幸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鹿一白的不对劲儿。 洗了澡后,没有醒酒汤等着他,鹿一白蜷缩在沙发上,搂着抱枕发呆。 电视开着,声音很小,他耳聪目明都听不清楚里面在说什么。 “怎么了?” 周怀幸过去捏了捏她的脸,鹿一白下意识躲了一下。 周怀幸拧眉,鹿一白才回过神儿,扯着笑容解释:“走神儿了。” 但这话没有可信度。 周怀幸冷了脸,居高临下的问她:“鹿一白,你在发什么疯?” 男人才洗了澡,头发半干,还有水珠落下。 美色撩人的场景,可惜因着他的眼神,让室内气温都低了。 鹿一白仰头看他,室内只开了落地灯,光线昏暗,照的他眼神漆黑。 她张了张口,又觉得无话可说。 说什么,说她只是因为周怀幸给齐蓝雪买了一样的糖,就吃了飞醋,现在快把自己醋死了? 这话她说不出口。 丢人。 如果是十年前的鹿一白,一定会说一句矫情,她鹿一白怎么可能会因为几块糖就变得患得患失? 可她现在不得不承认,这个患得患失的鹿一白,就是她自己。 是拜周怀幸所赐。 第141章 不开心 - 野火 - 苏行歌 鹿一白不说话,周怀幸默默地盯了她一会儿,转身回房。 才走到门口,就听鹿一白叫住了他。 “齐小姐说,你们要订婚了。” 这话,齐蓝雪说过一次,今夜秦清又提了一回。 如果说上次她还想装糊涂,那今夜这糊涂她就装不下去了。 糖可以分成两份,但是人心,不能也分成两份。 鹿一白掐着掌心,神情里带着点笑意,一双目光里满是清明。 她将所有的忐忑与悲伤都压了下去,如果是之前跟她合作过的导演看到,一定会惊叹她今夜的演技卓绝。 毕生巅峰。 周怀幸脚步顿住,明白过来。 “你今夜,就是为了这个不开心?” 她从露台上回去之后,所有的反常都有了答案。 周怀幸看着眼前人,目光是干净的,像是半点情绪不容其间。 鹿一白点头,又笑着摇头:“也不全是。” 她努力让自己洒脱一些,带着点自嘲的笑:“我在担忧,小周总要是结婚了,我以后靠谁去呢?” 总不能靠一个有妇之夫吧。 周怀幸拧眉,不知怎么,觉得她这个笑容特别的扎眼。 “没有的事。” 这话,让鹿一白楞了一下,又有些迟疑:“什么?” 头发上的水顺着额头流下来,周怀幸随手抹了一把:“我说,我没有要跟任何人订婚。” “可是齐小姐……” 鹿一白话说到一半,就听周怀幸问她:“你信我还是信别人?” 鹿一白顿时不说话了。 她当然不信别人,可也不敢全信周怀幸。 见她这表情,周怀幸哪儿还不明白。 他大踏步走到鹿一白的面前,捏了捏她的脸,问她:“我在你这里的信誉度,就这么低?” 鹿一白顿时摇头:“不是。” 话都说出来了,她索性豁出去:“他们都说齐小姐是你的白月光,齐小姐自己也说,你们是要结婚的。” 她见周怀幸想说话,又伸出手堵住了他的嘴:“你听我说,我不信他们说的话,我只想听你的答案,你对齐小姐,是拿她当妹妹,还是别的?” 当初她玩笑似的,也问过类似的话,但今夜,鹿一白的眼里没有笑容,有的只是郑重。 她在紧张。 周怀幸感受的到,毕竟她捂着自己嘴的手指,都在微微发抖。 他本来是生气的。 可是在感受到她发抖的时候,却又觉得心火消了一半。 周怀幸抓住她的手,从自己的嘴上拿下来,漫不经心的问她:“这些话,憋了多久了?” 他仔细回想了一下,齐蓝雪回来的时间不长,在此之前,从别人嘴里听到这个名字的次数,似乎也不多。 且应该都是很久远之前的事情。 所以,她这是惦记了多久? 按着周怀幸本来的性格,他眼下会直接摔门而去。 可现在,他竟然觉得鹿一白这模样很有趣。 他开口询问,鹿一白咬唇,目光还固执的看着他:“很久了,所以,小周总给我个答案,好不好?” 她声音里带着祈求,脸上虽然带着笑,但那点笑容都染上了可怜相。 “我要是不告诉你呢?” 周怀幸有意逗人,欺身把她笼罩在自己的阴影里。 就听鹿一白声音有些委屈:“那,我求求你,好不好?” 夜色昏沉,她声音柔软。 周怀幸呼吸重了。 这么可怜的样子,想让人欺负她。 更想呵护她。 他想,算了,干嘛跟她计较呢? “鹿一白,有些话,我今夜只说一遍。” 周怀幸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跟自己对视:“我这个人厌倦麻烦,更没什么白月光心上人,齐蓝雪不是,其他人也不是。还有,我暂时也没什么多一个周太太的打算,你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可以打包干净扔出你的脑子,懂了么?” 他说这话的时候,鹿一白的眼睛里,映照出来的满满都是他。 “懂了。” 鹿一白慢慢弯起眉眼:“没有周太太,小周总的身边,只有我。” 她可以不介意别的,只要他身边只有她。 鹿一白的手臂攀上了他的脖颈,被周怀幸顺势搂在怀里。 “以后,少吃飞醋。” 隔三差五的,闹的他头疼。 他捏了捏鹿一白的脸颊,手感绵软好捏,周怀幸又忍不住在她脸颊上拍了拍。 鹿一白这会儿乖顺的很,得了确切答案,知道那些都是子虚乌有,眼下配合的很。 “不吃醋,吃别的,行不行?” 刚才还楚楚可怜的样子,这会儿又像是狐狸成了精。 眼尾还是红的,已经开始勾引人了。 周怀幸装糊涂,问她:“吃什么?” “……你、呀。” 鹿一白仰头,咬住了他的唇。 话语破碎,从唇齿间泄露。 …… 电话铃声响起的那一刻,周怀幸第一反应就是把手机扔了。 却被鹿一白先挡了一把。 “是……你的工作手机。” 她呼吸不稳,胭脂色染了脖颈,声音都带着点颤:“半夜打过来,应该是要……要紧的!” 后面的话,她带着惊呼,周怀幸在她的耳垂上咬了一口,重重的呼出一口气,才带着厉色和不满,将手机捞了回来。 “怎么了?” 周怀幸声音里带着低气压,让那边的下属都有些瑟瑟发抖。 然而正事儿还是要说的。 “周总,辽远的工程出了点问题,您……要不要现在来一趟?” 周怀幸瞬间坐直了身体。 挂了电话,周怀幸急匆匆的换了衣服离开,临走前鹿一白问他:“今夜还回来么?” 周怀幸摇了摇头,只说:“你早点睡。” 鹿一白应声,等到人走了,这才把房门繁琐。 刚才的旖旎像是黄粱一梦,这会儿房间里就空空荡荡了下来。 她去浴室洗了把脸,又把揉皱的睡衣放到脏衣篓里,这才回到床上躺着。 夜还很长,她却睡不着了。 今夜的事情,走马灯似的,之前没觉得,这会儿统统涌了回来。 那会儿她只听到了周怀幸话里的不结婚,可现在,才又品出来了点别的东西。 比如,那个所谓的白月光既然是假的,那齐蓝雪的目的就昭然若揭了。 第142章 扛过去 - 野火 - 苏行歌 她喜欢周怀幸。 所以才会处处针对她。 想通了这一点,鹿一白的心里放下了一块大石头。 周怀幸不会跟她结婚,齐蓝雪对她的态度只会更差,最近那些针对她的小动作,以后更是只会有增无减。 但鹿一白却觉得很开心。 至少,这个人,是属于她自己的。 那么其他的风浪,她都可以扛过去。 …… 辽远的工程的确出了问题,有人泄密了核心文件。 周怀幸忙碌了一夜,带着人取证搜查,第二天一早又直接赶到了公司。 因为这个乱子,辽远那边指责极昼,并且对他们的能力提出质疑。 辽远是今年的大项目之一,董事会定在了十点,要商议对策,并且要周怀幸给出个说法。 董事会这帮人,平常的时候撒手不管,到了出事的时候,比谁都跳脚。 周怀幸耐心的安抚了一帮人,才将人送走,就见周怀政姗姗来迟。 “大哥。” 他含笑打了招呼,周怀幸应声,就听周怀政又问:“我听说,辽远的工程出事儿了,不要紧吧?” 周怀幸脚步顿住,神情淡淡:“没事。” “那就好。我就说嘛,大哥这么有本事,接手了肯定能干得好。” 他笑着打哈哈,又意有所指:“就算是出事,以大哥的能力,也很快就可以摆平的。毕竟你不像我,做什么都不行,是个废物草包。” 周怀幸听出他话里的阴阳怪气,淡漠开口:“你不是在分公司,怎么回来了?” “爸爸找我,我也顺便回来拿点东西。” 他说到这儿,又加了一句:“听说出事,也过来安慰下你。” 周怀政始终带着笑,周怀幸只是看了他一眼,冷淡的很:“多做事,少闲逛。” “多谢大哥指点。” 周怀政笑着看周怀幸进了办公室,这才朝着周连恒的办公室走去。 才进门,就见周连恒笑着跟人打电话:“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多谢多谢。” 他挂了电话,见周怀政进来,顿时招手:“你怎么来这么晚,都没赶上看好戏。” 今天早上在会议室,董事会的人是怎么让周怀幸下不来台的,周连恒都是看在眼里的。他只恨自己不能把会议室的视频拷贝一份,也太解气了! 周怀政神情忐忑:“爸爸,咱们这么做,真的行吗?那毕竟是大哥。” 见状,周连恒哼了一声,摆了摆手:“有什么不行的,再说了,他有当我是他爹,你是他弟弟吗?” 他懒得多提及周怀幸,又招呼周怀政来坐:“事到如今,这个亏,他吃定了,平常老爷子字字句句都是夸奖他这个孙子,这次我看他要怎么夸的出来!” 周怀政应声,神情恭谨:“我都听您的。” 只是低垂的眉眼里,泄露出一丝阴狠来。 他是故意把原始合同做出问题的,为的就是让周怀幸接手烂摊子。 只是这件事,周连恒也不知道。 他满心以为最没有心机的小儿子,在这件事上,把所有人都算计了进去。 周怀幸,哼。 …… 为了给辽远的工程善后,周怀幸忙的焦头烂额。 他这边事情繁杂,鹿一白也没轻松多少。 上次在生日宴上,鹿一白和秦清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秦清恨上了鹿一白,发誓要雪耻,各种在网上发她的黑料。 有了上次的教训,秦清这次倒是没有执着于那些假消息,而是在早些年鹿一白的演技和人品上下文章。 这种东西,就算是要告,也告不出什么名堂来。 一时之间,关于鹿一白的新闻,铺天盖地的,一天能上七八个热搜。 如果说,这个只是让鹿一白的名声不好的话,那么最影响她的,就是资源。 鹿一白的资源被截胡了好几个,平常跟她走同路线的不在少数,之前有周怀幸在,那些人不敢怎么样,可是现在,有人出头,她们就也乐得在背后暗中报复鹿一白。 反正墙倒众人推,暗中踩的这一脚,谁都不知道。 徐岚对此急的着急上火,公关全部都用上,但是因为对方的水军太多,效果微乎其微。 鹿一白的粉丝战斗力倒是强悍,可是她们的人数算不上太多,至少跟几家同时对打,是吃亏的。 于是这些事情,到底是影响到了《炎黄之旅》。 综艺下面的弹幕和留言,十条里面有一半是骂鹿一白的。 除了有心雇佣的人之外,还有不明真相的路人。 她的路人缘急剧下降,因为综艺粉上她的那些粉丝,本身就不太稳固,经了这些事情,更是脱粉了不少。 这天早上,徐岚顶着黑眼圈来找鹿一白,就见对方神清气和,甚至就连皮肤都好的过分。 “鹿小姐,你就不着急上火吗?” 徐岚真诚的发问,鹿一白笑眯眯的回应她:“上火啊,昨晚上还因此多吃了一碗饭呢。” 不说还好,一说这话,徐岚就气得去捏她的脸:“你就气我吧!” 她跟鹿一白闹了一阵,才说:“先告诉你一个坏消息,有个代言找你解约。不是到期不续,而是直接解约。” 理由是,鹿一白眼下的名声,对品牌形象有损。 不止如此,他们还要鹿一白赔偿违约金。 “我跟他们据理力争了,毕竟哪个明星背后没有黑粉,可是你这次的名声一落千丈,咱们不太有利。” 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只要周怀幸出个面,一切都能迎刃而解。 但鹿一白不愿意。 “那就解约吧,我记得当初合同很宽松,赔偿的应该不多?” 毕竟是看在周怀幸的面子上,跟她签约的品牌方们,都仁慈的很。 徐岚点头,又有些不甘心:“小周总说一句话的事情,你怎么就不肯呢?” “他忙。” 那天之后,周怀幸就没再来过,但鹿一白从新闻上看到了缘由,周怀幸负责的新工程出事了。 他焦头烂额,她再添乱,不合适。 “而且,咱们不是还赔得起么。” 鹿一白说的闲适,徐岚冲着她翻了个白眼:“鹿小姐,你要知道,你现在赔得起的前提,是这么多年,你兢兢业业工作,一毛不拔过日子,省吃俭用攒下来的!你确定就这么扔出去打水漂了?” 第143章 撒出去 - 野火 - 苏行歌 别人都说女明星多么光鲜亮丽,可这些跟鹿一白半点不沾边。 说起来心酸,别看周怀幸平常给鹿一白买的东西不少,可除非是出席活动的必要时间,她平常根本一个都不带。 包包手表配饰,她都精简到了极致,买的最贵的就是香水,理由是——周怀幸喜欢。 至于她穿的衣服,鹿一白已经不止一次被扒出来她的衣服是某宝小众品牌的款了,价格便宜到令人咋舌。 甚至,她武装严密逛夜市,遇到合适的,一百块钱三件的地摊货都敢穿着去机场。 要知道,机场可是演员们的另外一个舞台! 因为这些,鹿一白没少被小报八卦嘲讽,虽然说她也因此收获了一些亲民粉,但是,总体还是弊大于利的。 起初徐岚以为鹿一白就是要走清纯小白花的人设,可到了后来她才知道,这人是穷惯了,哪怕银行卡里的钱成了流水,她也不舍得大手大脚! 可是现在,就因为不想给周怀幸添麻烦,她就这么撒出去了? 徐岚比鹿一白本人还生气,鹿一白倒是平和的很:“钱不就是要用在刀刃儿上吗?而且就算是周怀幸出面了又怎么样,有人在背后不断拱火,品牌方左右为难,何必呢。” 秦清和齐蓝雪不会放过她,语气让品牌方为难,还不如好聚好散,还能留一个大度的好名声。 再说了:“等我逆风翻盘,他们再想找回来,咱们还可以顺势涨价嘛。” 她是故意安慰徐岚的,徐岚见她态度坚定,也只得应声:“好吧。” …… 辽远的工程,在一周之后,终于归于风平浪静。 只是此时的周家,却因为周怀幸查出来的消息,喧嚣一片。 “你给我滚出这个家!” 周远明站在书房,中气十足,周连恒梗着脖子,死鸭子嘴硬:“您可不能听他一面之词,我什么都没做,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他是真的没想到,周怀幸居然这么有手段,竟然这么快就查到了自己的头上,知道是自己在背后捣鬼。 但周连恒就算是见到了证据,也不肯承认,只是跟周远明抬杠:“您就这么相信他,周家就他一个是你的宝贝疙瘩,我们都是外人对吧?我都怀疑,我到底是不是您亲生儿子了!” 这人胡搅蛮缠,周远明气得指着他骂:“我倒是希望你不是,我怎么有你这么一个混账玩意儿?” 当初辽远交给周怀政,那是个笨蛋,他发现纰漏的时候,临时再改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紧急让周怀幸来接手烂摊子。 谁知道周连恒居然这么混蛋,要回去不成,就给周怀幸使绊子? 那可是他的亲儿子! “我还想问问你呢,怀幸不是你亲生儿子吗?你就忍心这么对他?!”周远明声声质问,周连恒只是冷笑:“我也没那样的儿子,都骑到老子头上来了!” 他提起来周怀幸就来气,这会儿余光看到周怀幸冷然的看着自己,又觉得气不打一处来:“周怀幸,热闹好看吗,你这么诽谤你老子,是不是就等着我死了,你好全盘接手这个家?” 第144章 你做的 - 野火 - 苏行歌 这么一大顶的帽子扣下来,周怀幸始终神情冷淡:“你承不承认,事儿都是你做的。” 查到证据的时候,周怀幸半点不意外,反而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从小到大,周连恒做的混账事儿不胜枚举,只是周怀幸有点没想到,他居然会在公司里做手脚。 毕竟真的论起来,这公司里面的收益也有周连恒一份,这也算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不过也不算很意外,毕竟他为了周怀政,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周怀幸8岁那年,周连恒为了把周怀政母子两个接到家里,不惜跟老爷子对着干,把周远明气的险些断绝父子关系。 后来父子二人撕破了脸,这些年周连恒大大小小的麻烦没少添,只不过现在从家里转移到了公司里面。 周怀幸在极昼的这些年,周连恒隔三差五给他添乱,但这一次,算是最大的一个麻烦。 周怀幸说话冷淡,看着周连恒的眼神像是陌生人一样,这让周连恒很是不舒坦:“周怀幸你什么态度?有这么跟你老子说话的吗?“ 他这话说的理直气壮,周怀幸倒是很想问一句,有你这么当爹的吗? 当然这话也没什么必要问,所以周怀幸只是抿唇不语。 一旁的周远明却是看不下去了,指着他骂道:“你还知道你是他爹,你看看你干的这些事儿,别说是不是一个当爹的该干的,是一个当人该干的事儿吗?” 这话,周远明是指着周连恒的鼻子在骂。 周怀政从进门到现在都缩在角落里,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到了这会儿,听见周远明骂的难听,终于忍不住出来替周连恒说话:“爷爷,话也不能这么说,我爸爸平常在公司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而且这次他什么都没做,您不能光凭着一些空穴来风,就断定了他的罪吧?” 只是话音未落,就听周远明冷漠的开口:“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吗?” 从周怀政进门的那一天开始,周远明就看不上他。 这是周连恒婚内出轨生下来的孩子,也是周家的耻辱。 周连恒是个眼瞎心盲的看不清楚,周远明却是看得真真切切。 苏瑜的手段是真的高明,把周连恒的心笼络的结结实实。 不过也对,一个18岁就敢给周连恒生下私生子的女人,心机手段当然样样都不差。 而周怀政,完美的承袭了他母亲。 “你也不用在这里惺惺作态,我知道你瞧不上我们父子俩,整个周家你瞧得上的不就是周怀幸一个人吗?这次的事儿,别管是不是我做的,这盆脏水我看您都要泼到我头上来。我懂你什么意思,不就是要给周怀幸铺路吗?行,我们爷俩有自知之明,我们这就给你的好孙子腾位置。” 周连恒把话说到这份上还不算完,又咬着牙说了一句:“不过我丑话说在前面,您老人家最好健健康康的长命百岁,要不然等您百年之后,这家业,他周怀政能不能端得稳,可就不一定了。” 他当着周远明的面明目张胆的威胁老爷子,周远明气得当下就抡起了拐杖,指着他骂:“你这个不孝子孙,你是在咒老子死是吗?你给我跪下。” 可惜周连恒跟他吵惯了,压根儿不害怕他,眼下听到周远明这话,还能梗着脖子问他:“我凭什么跪,我做错什么了?” 他死鸭子嘴硬,可周远明却是有实打实的证据的,知道这些事儿都是眼前这个混账儿子做出来的。 眼下看着周连恒的模样,周远明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拿着拐杖就朝着周连恒的身上抽去。 周连恒哪儿肯乖乖的被人打,当下就朝着旁边躲去,谁知他躲的时机巧,正好是周远明往前走的那一刻。 老爷子年纪大了,站不稳,被脚下的地毯一绊,整个人就朝地上摔去。 周连恒吓了一跳,直接愣在了原地,周怀政倒是反应快,刚想去扶,又跟周连恒撞了个对面儿。 还是周怀幸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周远明的手,关切的问:“爷爷,您没事儿吧?” 周远明面红耳赤的指着周连恒,一个字没说出来,整个人就朝后倒去。 …… 这场闹剧,以周远明被急救车送到医院,才短暂收场。 进了医院,周远明就被送了急诊,他年纪大了,平常就有高血压,这次是高血压引发的脑溢血。 幸好出血量不大,所以还可以保守治疗。 医生在里面治疗,周怀幸站在病房外,神情冷淡。 而一同跟来的周连恒,脸色也不大好。 “我可先说好,这次的事情不怨我,说到底,还是你挑拨——” 周连恒到了这会儿,还半点没有反省之心,反而把事情往周怀幸的身上推。 只是话没说完,就见周怀幸直视着他,目光冰冷。 “你最好祈祷爷爷没事。” 他这话,周连恒顿时跳脚:“你什么意思,小兔崽子你威胁我?!” 周连恒说到这儿,气得冷笑:“这话也是我想对你说的,如果老爷子有什么事儿,我会让你知道,极昼是谁的!” 闻言,周怀幸抿了抿唇,眼里冷的像是潜藏了一片冰川。 “好啊,那你们就试试看,极昼我做不做的了主。” 他声音不大,话说的冷,周连恒顿时有些心虚。 这小子的眼神也不知道随了谁,看的他心里发毛。 他恶狠狠的盯着周怀幸,就听对方又说:“而且,我如果是你,现在就是最好的收拾残局的机会。不然等爷爷情况平稳,我腾出了手,就会去清理公司里的魑魅魍魉。” “你说谁是魑魅魍魉呢!” 周连恒最硬的很,自己倒是先心中惶惶:“我懒得跟你说那么多,老头子心里只有你一个,你自己守着吧!” 他拂袖而去,周怀政急急忙忙的跟上,临走前还讪讪的冲着周怀幸笑:“大哥,你别跟爸一般见识,他气糊涂了。” 周怀幸没搭理他,周怀政赶忙快走几步,跟上了周连恒的步伐。 第145章 你来啦 - 野火 - 苏行歌 直到这两个人离开了他的视线,周怀幸才无声出了一口气,站在病房外面,看里面的情况。 医生在紧急治疗,仪器冰冷,数据却昭示着这个人还在可控范围内。 …… 周远明醒来后,已经是几个小时之后了。 这之前,医生已经告知了周怀幸,老头子的情况。 暂时还算是平稳,但是脑溢血这种事情,谁都不敢给出完全肯定的答案。比如,他现在平稳,后续就一定会没事。 但眼下,除了配合治疗之外,就是好好养着,保持情绪的平和。 周怀幸一一记下,回来就见老爷子的眼睛睁着。 “爷爷。” 周怀幸走到他身边,轻声叫了他一句,周远明看向他,声音有些虚弱:“你来啦。” 他的目光环视了一圈,又皱眉:“那个混账呢?” 他问的是周连恒。 周怀幸就回答他,人有事先走了。 他记着医生的嘱托,只说:“您别动气,有什么事儿,吩咐我就行。” 周远明的确很生气,不然当时也不会直接气昏了过去,现在还在医院躺着。 他不是完全无知无觉,大概猜到自己这是怎么了。 听到周怀幸的话,周远明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的骂:“这个王八蛋,我看他是半点悔过之心都没有!” 他看向周怀幸的目光有些愧疚,又缓和了语气:“怀幸,让你受委屈了。” 周怀幸摇了摇头,声音温和:“爷爷,您好好养着,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 周远明深深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当初那么瘦弱的一点,生了场病还险些把命要了去,这会儿也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 “你爹是个混账,但咱们不能糊涂,这事儿,不能闹到公司,得私下摁了。” 极昼是老爷子一辈子的心血,可董事会不是只有周家一家。 所以,不管他私下里怎么骂周连恒,在外面的时候,还得维护对方。 他维护的,是周家的脸。 周怀幸早猜到周远明会这么说,声音很轻:“爷爷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周远明的确骂周连恒骂的凶,可也是真的在乎这个儿子,周怀幸十几岁就进了极昼,这些年,在公司里,周连恒没少作妖,固然是因为周连恒本人混账。 可还有一个原因,也是周远明惯出来的。 包括现在,周连恒还能在极昼里拥有一席之地,都是因为,周远明对他还有希冀。 毕竟是他的亲儿子。 孙子再亲,可也远了一层。 周怀幸心知肚明,可这些年老爷子是怎么陪着他的,他也清楚。 所以他这会儿,只是顿了顿,就声音平和的开口:“我没有声张,其他人不会知道。但这件事,得给董事会一个说法,周连恒手下的两个经理,合适顶锅。” 这是他在周连恒进了医院后,就想好的解决方案。 顾忌着周远明的感受,他就不能动那父子两个,但是折损对方的臂膀,这事儿他还能做得出来。 周远明听到他的话,眼神就更加愧疚。 好一会儿才轻声说:“怀幸,你受委屈了。” 老人的声音带着感叹,周怀幸低头看着病床上的人。 往常都是精干的模样,但到了病床上,也是一个瘦削的老人。 他满鬓花白,早不是当年意气风发的模样。 “没有,您好好养着,我先回公司了。” 周怀幸要走,周远明却不肯,抓着他的手,说:“再陪我说会儿话吧。” 他一生要强,这会儿却难得在孙子面前示弱:“才做的那些检查,我还有些不舒服。” 周怀幸到底还是坐了下来。 周远明神情有些感慨:“我这会儿想想,其实还有些后怕,脑溢血这病,谁也说不准,严重了是真能要了命。” 说到这儿,他就又庆幸:“家里没一个中用的,幸好那会儿你在。” 如果不是周怀幸当时扶了他一把,周远明就摔倒了。 而脑溢血一旦摔倒,出血量就会很大,保守治疗基本没用,得手术。 他这个身体手术……能不能下来手术台,还不好说呢。 周远明感慨的很,周怀幸不擅长哄人,只说:“您会长命百岁的。” 这话真心实意,周远明却是笑了起来。 他拍了拍周怀幸的手,轻声说:“其实,我也不是怕死,我这一辈子,什么大风大浪都经过了。吃过苦,享过福,过去说,人到七十古来稀,虽然现在医学发达了,可我活到七十多岁,也觉得值了。” 周远明说到这儿,深深地看着病床前的孙子,声音又软了下去:“我就是怕……这次要是真的死了,下去后,怎么跟你妈交代呢?把好好地孩子养成了这样。而且,我也不甘心啊,我还没看到你结婚生子呢。” 他起初还带着几分真心,毕竟周怀幸现在冷淡的性格,的确跟自己的教养逃不开关系。 可到后来,却又掺杂了私心。 周怀幸听出来了,但眼下周远明的身体重要,他伸出手替周远明把被子盖了盖,轻声说:“您别想太多,好好养身体吧,都会好的。” 周远明见他跟自己打太极,抓住周怀幸的手,问他:“怀幸,你跟爷爷说实话,你现在还不肯结婚,是不是因为那个娱乐圈的女人?” 他连鹿一白的名字都懒得提,周怀幸只是皱眉:“没有的事。” 周远明问他:“那你为什么不肯结婚?” “不想。” 周怀幸的答案,显然不能让周远明满意。 “好,那我不逼你结婚,你跟那个娱乐圈的女人断了来往,能做到吗?” 周怀幸下意识想抽回自己的手,又怕伤到周远明。 他认真的看着眼前的老人,问了一句:“爷爷,你看不上她,是因为她在娱乐圈?” 不然,怎么字字句句都是:那个娱乐圈的女人。 周远明也不否认周怀幸的话,只是轻声问:“那个圈子里,有几个干净的人?怀幸,别以为你做事成熟,就不会栽跟头。爷爷劝你一句,离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远一点。” 第146章 她不是 - 野火 - 苏行歌 齐蓝雪和齐家的心思,周远明都是知道的。在他心里,这是最适合周怀幸的姻亲。 至于那个鹿一白…… 男人年轻的时候,总是贪恋美色的。可美貌会褪色消失,权势和金钱不会。 所以,人得想明白,什么才是最需要留住的东西。 如果是往常,周远明不会这么着急的逼迫周怀幸,可这次进医院,他是真的后怕了。 听到周远明的话,周怀幸下意识反驳:“爷爷,她不是。” 他正经的跟周远明说,更让周远明心中担忧。 “这么着急替她解释,怎么,你还想娶她进门?我当初可是跟你说过的!” 眼见得周远明的情绪又开始激动,周怀幸连忙摁住了他:“您别多想,没有的事儿。” 他再三跟周远明保证,直到对方情绪稳定,这才让他好好休息,自己借着回公司处理事情的由头,转身出了病房。 才出了门,周怀幸的神情就冷了下来。 …… 周怀幸说到做到。 他没动周连恒,但是撸了周连恒的人,并且让他在公司里下了脸面。 而这件事,气得周连恒把自己的办公室的东西都摔了一遍。 周怀幸知道了,当时没什么反应,过后直接让财物送过去了一张报价单。 “小周总说,这些财物是公司的公共财物,您损毁了,需要照价赔偿。” 财务是个女生,不过脾气倒是很硬气,说话的时候一板一眼,周连恒气得要撕那张单子,她还能提醒一句:“小周总说了,您尽管撕,反正备份有的是。不过,纸钱和打印的钱您也得一并给了。” 周连恒最后,还是乖乖的赔了一大笔钱。 这件事最直接的后果,就是将他们的关系变得更加僵硬。 仗着周远明住院需要静养,知道谁都不敢在这时候去给周远明添堵,周连恒就开始在公司里作妖。 他拼命地给周怀政争取利益,并且用尽一切关系,试图把公司里搅得鸡犬不宁。 周怀幸虽然还应付的来,但他眼下本来就是一团乱麻的事情缠在一起,癞蛤蟆不咬人膈应人,也让他有些烦躁。 而就在他公司和医院两边跑,时不时的处理周连恒父子两个闹腾的事情,周怀幸又意外得知了鹿一白眼下的处境。 起因还是因为晚上的饭局。 遇到了一个曾经的合作伙伴,对方在委婉的表达了自己的歉意之后,又再三表示:“鹿小姐还是挺优秀的,只是我实在是个小庙,请您多体谅。” 周怀幸直觉有问题,问了之后,才知道鹿一白最近被人算计了。 而那个算计她的人,是秦清。 宴会散后,他直接给徐岚打了电话。 “怎么回事?” 徐岚这会儿都睡了,听到周怀幸的声音,瞬间就清醒了。 “小周总,您听我解释,不是我不想说,是一白怕给您添麻烦……” 她将鹿一白最近的困境说了,又着重的点了鹿一白的乖巧懂事,末了又说:“小周总,其实我本来就打算,过几天就算是她还不松口,也得跟您说说了。一白她太实诚,这段时间赔的都快倾家荡产了,三四家合作品牌要赔钱,现在她内外交困,还不肯给那几家学校断资助资金。” 第147章 别人家 - 野火 - 苏行歌 出道的第二年,鹿一白去拍了一部戏,是关于贫困山村的。 那之后,鹿一白每年都会定期给当地的几家学校提供资助,除此之外,她还以不冠名的方式,建了几座希望小学,每一个都是大项花销,但这件事,鹿一白从来没有做过宣传,也不准任何人借这件事去炒作。 周怀幸知道这事儿,极昼每年捐出去的钱也有大笔,所以他不觉得鹿一白做这事儿有什么问题,有时还会以她的名义,也捐一些出去。 徐岚说完后,周怀幸直截了当的发话:“知道了,这事儿交给我。” 挂了电话,徐岚想跟鹿一白知会一声这事儿,想了想又作罢。 小周总英雄救美,这事儿还是他自己说出来合适,说不定鹿一白惊喜之下,两个人感情就更好了呢。 她心满意足的去睡觉了,而这个时候,周怀幸已经拨通了助理的手机:“帮我查一件事。” …… 周怀幸当天夜里就知道了事情全貌。 秦清借由家中势力打压鹿一白,网上脏水铺天盖地,秦清吃一堑长一智,闹出来的幺蛾子都是一些擦边球,哪怕是按照律法都不好界定。 这种官司,律师是最不愿意接的,耗费的周期长,告赢的几率也不大。 最关键的是,鹿一白因此面临的困境,不是可以由官司能解决的。 周怀幸知道后,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他印象里的鹿一白,是个撒娇耍赖,一点点小事都得由他出面做主的。 可现在,这么大的委屈,她居然就这么受了。 而且为了不影响到他,她还是忍气吞声的处理了这事儿。 周怀幸放下手机,手指在合同上划拉了几下,又放了下来。 第二天下午,秦文信的电话就打到了周怀幸这里。 对方先是客客气气的问候了几句,才引入了正题:“极昼最近可是有什么新动向,怎么把合同压下了?” 极昼和秦家的生意往来不少,今天本来该签一个合同的,但上午的时候,极昼这边的负责人突然通知暂时延后几天。 要知道,现在延后的每一天都损失的是钱,而且是秦家的钱。 秦文信问了一圈,知道事情出在周怀幸这里,装糊涂的询问。 周怀幸跟他绕了几圈,才慢慢的说:“秦总的人品我是信得过的,但是做生意,得权衡利弊,小心谨慎,不然万一踩了坑,后悔也晚了。” 早上的时候,周怀幸先警告了秦清。 秦清半分不在乎,还趾高气昂的表示:“没错,就是我打压鹿一白,怎么样,我就看不上她那种下作的样子!” 她在电话里,都能听出气焰嚣张来:“我告诉你周怀幸,别以为我表姐喜欢你,你就能在外面为所欲为,我们秦家人就是她的后盾!” 周怀幸懒得跟小姑娘多说,知道她油盐不进的态度就挂了电话,直接把账算在秦家头上。 这会儿周怀幸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秦文信就知道,这事儿绕不过去了。 电话里,秦文信轻笑一声,也不跟周怀幸绕弯子,温和的说:“清清从小被惯坏了,现在又到了叛逆期,确实是我这个做父亲的失职,灌输不利。这样吧,这次咱们的合作,我再让利五个点,就当做给你的补偿,也算是让那位鹿小姐压惊了。如何?” 他话里很有意思,明面上是道歉,实则还是带着点轻慢——我都把钱给了,你那位鹿小姐也该见好就收。 周怀幸神情冷淡,只说:“不必,秦伯父是有分寸的人。” 他不需要秦家让利,至少不是因为这个上面让利。 不然,他不就真的成了靠女人来换取利益了? 周怀幸觉得下作。 他态度坚定,秦文信也不多言,在听到周怀幸说,要让他管教好自家孩子的时候,还能神情如常的点头:“那是自然,这件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让清清亲自跟你道歉。” 是跟周怀幸道歉,而不是鹿一白,因为他不觉得,一个花瓶玩物,值得秦清低头。 周怀幸无意解释太多,确保秦文信明白自己的意思,略说了两句就挂了电话。 …… 晚上的时候,周怀幸去了一趟疗养院接鹿一白。 鹿一白这几天赔款割地,签了不少合同,今天终于清闲下来,先去疗养院看了鹿月。 鹿月情况稳定,对她“借住”朋友家的事情没有半点怀疑,还欢喜的表示让她多交朋友。 只是等到鹿一白走的时候,又交代她:“在别人家,别添麻烦。” 鹿一白笑眯眯的应了,结果一出门就看到了周怀幸。 知道鹿月情况好了一些,为了怕麻烦,周怀幸没有露面。 但外面的监视屏,可以很好的观察患者的情况,当然,也把她们的对话录的清清楚楚。 “别人家?” 周怀幸抱着臂靠在柱子上,挑着眉,似笑非笑。 鹿一白见他突然出现,先是惊喜,又佯装嗔怪:“小周总什么时候有了偷听墙角的爱好了?” 她眼睛里满是笑意,周怀幸则是睨着她:“为了方便‘别人’拐带人口。” 他难得随着打趣,鹿一白眼中的笑意就更多了,要溢出来似的:“那哪儿行啊,我生是小周总的人,死是小周总的鬼,谁都别想拐带走我。” 她一本正经,周怀幸无奈,敲了敲她的额头:“行,小周总带你回家。” 他说话时,转身朝着外面走,鹿一白眼中一亮,笑眯眯的就跟了上去。 话是这么说,可天色太晚,两个人就先在外面的餐厅吃了晚餐。 等到吃完饭到了家,已经临近十点。 鹿一白今天心情好,身边又有周怀幸陪着,晚饭的时候喝了点红酒,到家后两颊腮红的去浴室洗澡。 没多久周怀幸就跟了进来。 于是这个澡,整整洗到了快十二点。 鹿一白“洗完澡”出来昏昏欲睡,周怀幸倒是精神好的很,把人抱着放到床上,扯了被子给她盖上,嘴里还要说一句:“娇气。” 鹿一白就眯着眼把胳膊搭在他的脖子上:“嗯,小周总威武。” 第148章 别招我 - 野火 - 苏行歌 周怀幸点了点她的胳膊,才洗过澡过,身上还带着沐浴露的浅淡奶香。 “别招我。” 三个字一出,鹿一白顿时把胳膊缩了回去。 她这怂样,引得周怀幸轻笑一声,绕到另一侧上了床。 室内陷入一片暗沉。 但身边人的气息侵袭着她,让鹿一白的一颗心都踏实了下来。 她半梦半醒的往周怀幸的怀里钻,迷迷糊糊的听到男人问:“之前出事,怎么不跟我说?” 鹿一白顿时精神了。 “嗯?出什么事儿?” 她还想打马虎眼,就被周怀幸箍住了腰:“徐岚都说了。” 鹿一白在心里骂了一句徐岚做事不跟自己商量,又有些讪讪地笑:“我自己还能解决……” 只是话没说完,就听周怀幸问她:“怎么解决,大把的往外扔钱,打水漂还能听个响呢,你听到了什么?” 鹿一白被他挤兑,声音里带着点沙哑的软:“我听到了息事宁人的声音。” 可不就是息事宁人么。 违约,赔钱,道歉,装孙子。 现在事情总算告一段落,无非是损失了钱,可钱没了还能再挣嘛。 “你之前不还说,要仗势欺人?” 周怀幸翻了个身,将人拢在自己的掌控下,问她:“怎么只会说不会做?” 出道这几年,鹿一白鲜少被欺负,哪怕是被欺负,周怀幸事后也都替她讨回来了。 所以周怀幸从不觉得,鹿一白会是任人欺辱的。 但这次却让他出乎意料。 “这不是你忙嘛,我就不给小周总添乱啦。” 室内昏暗,周怀幸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但也听得出她话里的笑意。 她是真心的。 周怀幸抿唇,下意识想咬烟,又作罢,转而捏了捏她的脸:“这会儿倒是乖。” 但他宁可她嚣张一点。 就算出了烂摊子,他也能收拾。 他心里有什么失了控,鹿一白浑然不知,还要冲着他笑:“我乖不乖,你不是最清楚?” “不累了?” 周怀幸问了一句,鹿一白顿时乖觉:“困的很。” 她说到这儿,又有些愤愤:“我本来都要睡着了,是你吵醒我的。” 还吓了她一跳。 周怀幸嗤了一声,对她无理搅三分的脾气很清楚,也不多言,只说:“行了,她以后不会为难你了。” 言下之意便是,这事儿他已经摆平了。 只是这个她,倒是让鹿一白多想了下,问了一句:“哪个她?” “秦清。” 周怀幸言简意赅,鹿一白却仗着对方看不见撇了撇嘴,秦清跟她无冤无仇,根本原因还是因为齐蓝雪。 可惜那位是周怀幸的好妹妹,哪怕不是情妹妹,也在对方的心里占据位置很高,今夜太过美好,她不愿意破坏气氛,只是轻轻点头:“多谢怀幸哥哥。” 后面的称呼,她叫的又软,又拉长了音。 周怀幸眯眼,咬了咬牙:“招我?” 鹿一白顿时否认:“哪儿能呢。” 她仗着夜色昏沉,在他怀里笑的得逞。 却听周怀幸问:“你现在手上没工作了?” 鹿一白点头:“没了。” 她误会了周怀幸的意思,笑吟吟的问他:“金主要大发慈悲,给我安排工作吗?” “不是。” 周怀幸睨着她,只是暗夜里看不清楚她的神色。 有话在嘴边,但他一时有些无法开口。 还是鹿一白察觉到了什么,收敛了玩笑,正经的问:“怎么了?” 周怀幸好一会儿才说:“你有没有想过,退出娱乐圈?” 话说出了口,再说就顺多了:“这个圈子不太平,我看了关于你最近的评估报告,很多东西都毁了,既然都没了,不如顺势退出。” 鹿一白捏着被角,轻声问:“退出,我做什么呢?给小周总当助手吗?” 这话,当初周怀幸当做玩笑似的说过,那时候鹿一白不愿意,但她没想到周怀幸会在今夜重提这个话题。 “看你意愿,不愿意给我做助手也没关系,你不是喜欢画画吗,我送你去学习。” 周怀幸说完,鹿一白就明白了。 他是已经给自己计划好了一条路。 只要她照做就可以。 但鹿一白不愿意。 “那,如果我不想退出呢?” 鹿一白从他的怀里退出去,反手把台灯摁亮。 暖色的光洒在房间里,温柔又平和。 如同鹿一白的眼神。 但周怀幸知道那是不一样的,因为鹿一白的眼里,除了温柔之外,还带着坚定。 “我知道,你现在事情繁杂,所以你不用担心,我自己能处理好那些乱七八糟的,保证不跟你添麻烦。” 鹿一白在笑着,声音却是坚定的很:“而且,我要求也不高,能正常演戏就行。” 她是真的很喜欢演戏,在圈子里六年多,如果不是热爱,她坚持不到现在。 周怀幸是她坚持的原因,可爱,也是她坚持的原因。 “小周总别担心我呀,我也不是非要争名夺利的,现在虽然风雨很大,可慢慢来,总会风平浪静的,不是吗?” 她知道周怀幸最近也很累,不想给他添麻烦。 但周怀幸却误会了她的意思。 他深深地看着眼前的女人。 光影在她脸上,无疑是美的。 不同于在外人面前,她面对他的时候,一身刺收敛干净,唯独剩下了美艳。 可正是这一份美,让他想要私藏。 “你就这么喜欢站在镁光灯下?” 周怀幸只问了这一句,鹿一白看他,见男人的目光深沉,下意识解释:“不是。” 她咬了咬唇,才又继续说:“也不完全是。我只是,不想退圈。” 凭什么呢,一盆脏水泼下来,她要为了那些流言退出? 周怀幸不理解。 “哪怕现在你负面新闻一大堆,也不想退出?小鹿,你该知道,如果你不做这一行了,可能会很轻松。” 不站在众人面前,就不会是众矢之的。 鹿一白摇了摇头,轻笑着反问:“这话也不一定吧?” 她笑着看着周怀幸,只是一双眸子清的很:“想要针对我的人,不管我做什么职业,都有办法针对我。再说了,我为什么要因为别人,放弃我现在?” 第149章 之后呢 - 野火 - 苏行歌 “哪怕这个别人,是我?” 周怀幸脱口而出,鹿一白却沉默了。 白天的时候,周怀幸还能调侃一句自己是别人,可现在这话,跟当时,根本不是同一个意思。 哪怕他神情如常,鹿一白也知道,他生气了。 多美好的夜色,怎么就要破坏呢? 鹿一白弯了弯眉眼,不肯跟他发生冲突,只是伸出手去揽他的脖颈。 “长夜漫漫,小周总美色惑人,你确定要跟我讨论这些?” 她眼睛里波光流转,周怀幸却读懂了她的潜台词。 转移话题,不是她妥协了,而是她态度坚定。 不跟他发生冲突,是她想换个温和的方式说服他。 周怀幸拍了拍她的脸,想说什么,可看着鹿一白的眼睛,又觉得什么都不必说。 “别闹,太晚了,睡吧。” 他伸出手去关灯,室内再次暗沉了下去。 鹿一白唇角的笑,也一点点的收了下去。 她乖顺的靠在周怀幸的怀里,睡意被驱散了干净。 而此时的周怀幸,也没有睡着。 他只是突然很疲惫。 爷爷的话言犹在耳。 那日他问爷爷,为什么一定要逼着他娶齐蓝雪,当时爷爷说:“我不是非得逼着你娶小雪,可要进周家门的,必须是个家世工作都清白的女孩。” 于周远明而言,娱乐圈,就是不清白。 他大概今晚上发了疯,才会想让鹿一白退圈,做一个……清白的职业。 可那之后呢? 周怀幸不愿想下去。 …… 接到秦清电话的时候,齐蓝雪才从医院出来。 自从她回国之后,秦清隔三差五就找她,齐蓝雪每次都一定奉陪,这次也不例外。 只是才见面,秦清就大吐苦水。 “昨晚上我爹骂我,你知道是因为谁吗?!” 她这语气,齐蓝雪就猜到了一些,也不戳破,问她:“因为谁?” “鹿一白!那个女人可真有本事,我说周怀幸也是瞎了眼吧,怎么就让一个狐狸精给迷了眼?昨天我爸回去之后,把我骂的狗血淋头,说我不该没事儿找事儿。最可气的是,他连我妈都一块骂了,真是气死我了!” 秦文信其实没怎么骂她,毕竟秦清是他的幼女,而且因为长女早逝的缘故,导致他把对长女的疼爱,都双份加注到了秦清的身上。 这些年,秦清要星星,秦文信都能捎带着把月亮给摘下来哄女儿开心,平常重话都少说,连公司都随手送给她玩。 昨晚上不过才说了几句,秦清就先气到了,哭着说秦文信不爱她了,自己发了一通大小姐脾气回房,秦文信被女儿抢白,又把错归结到了齐悦彤身上。 毕竟他常年不在家,女不教母之过。 夫妻两个争执半天,也彻底让秦清恨上了鹿一白。 要不是这个女人,怎么会搅得家里天翻地覆的不安宁? 秦清诉苦抱怨,让齐蓝雪也有些危机感:“对不起啊小雪,说到底,这事儿都怪我……你都是为了替我出头,要不我去跟姑父姑妈解释解释吧?” 第150章 都好看 - 野火 - 苏行歌 秦清却摆了摆手:“这跟你有什么关系,都是那个鹿一白!” 她说着,又咬牙:“这口气,我绝对绝对不能就这么咽了!” “清清,要不算了吧?” 齐蓝雪看着她这模样,先劝起了她:“咱们退一步海阔天空,而且我现在也懒得跟她置气了,这次周爷爷生病,还挺严重的,他的身体最重要,万一咱们小辈儿的事情闹到他面前,再气到他就不好了。” 她这么替周家人着想,秦清就有些不乐意:“你倒是知道心疼他们,周家人怎么不心疼你啊?” 她说到这儿,又有了主意,问她:“你倒是提醒我了,那个鹿一白确实不识好歹,但到底是外面的,你让周怀幸爷爷出面啊。” 那种狐狸精,有长辈出面,周怀幸难道还不会乖乖就范? 齐蓝雪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爷爷已经出过面了,她根本不吃这一套,那次还把爷爷气得进医院了,后来哥哥也没跟她断关系。” 秦清就点了点她的脑门,恨铁不成钢:“你傻啊,我说的不是这个。我是说……” 她话说到一半,有服务员进门倒茶,秦清就闭口不言。 等到服务员出去之后,她才继续说:“我的意思是,老爷子现在在病床上躺着,他身体这么差,那周怀幸还不是有求必应?” 齐蓝雪顿时坐直了身体:“你是说……让爷爷跟哥哥施压?这样不妥吧?” 她有些犹豫,但显然动了心。 秦清就嗤了一声,说:“你要是觉得不想嫁给他,干嘛天天去医院探望老爷子?说句不好听的,那又不是你亲爷爷,非亲非故,你图什么?” “我……” 齐蓝雪想说什么,最后只说了一句:“清清,你还小,大人的事情你不懂。” 她这话说的敷衍,秦清摆了摆手,嗤了一声说:“我不懂?我都快21了,还拿我当小孩儿呢?表姐,你让我给你出主意的时候可不说我是小孩儿啊。你要这么说,我可不管你的闲事了。” 见状,齐蓝雪连忙哄她:“好好好,我说错话了,你说的有道理,我回去会好好考虑的。” 齐蓝雪这么说,秦清才满意,又说:“对了,还有一件事,5号有个活动,鹿一白也会出席——你要不要找她算账?”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里满是算计,秦清就知道她有主意了:“你想怎么做?” “简单。” 她压低声音在齐蓝雪耳边说了几句,见齐蓝雪半天不说话,又有些焦急:“行不行呀?” “清清……这样会不会不合适呀?” 齐蓝雪迟疑的问,秦清就翻了个白眼:“你今天怎么回事,一到她的事情上面就这也犹豫那也犹豫的。” “不是,我是觉得,把怀幸哥哥也牵扯进来,好像不太好。” 她对鹿一白没好感,可是当众让鹿一白下不来台,那不是让周怀幸丢人么。 闻言,秦清顿时有些瞧不上:“我跟你说,男人这种东西,你越是供着他,他就越贱得慌。你就得对他不冷不热,他才会回过头来找你。” 齐蓝雪就笑了起来:“你年纪不大,怎么还一套一套的歪理邪说?” “我这可不是歪理。” 秦清哼了一句,才继续说:“反正我把话说到这儿,过几天我也去,这事儿我肯定是要做的,毕竟他周怀幸都因为那个鹿一白找上我爸了,我受不了这个委屈,所以现在不止是你们两个的恩怨,我绝对不会就这么放过鹿一白的。” 就算是不死,她也得让鹿一白去半条命! 所以:“你要是帮我,我就帮你一起报仇,你要是不帮我,那就算了。” 齐蓝雪怎么可能不帮,先哄了她一通,才说:“放心,我肯定是站在你这边的。” 秦清这才满意。 她搂着齐蓝雪,又想起了一件事:“还有啊,你上次不是跟我说,让我帮着查鹿一白的家人吗,我还真查到了。燕市郊区山脚有一家疗养院,不出意外的话,她妈妈就住在那儿,我已经让人过去探虚实了。” 齐蓝雪眼睛一亮,又有些迟疑的问:“找人探虚实,要是找到人了,你想怎么做?” 秦清鄙夷的笑:“还能怎么做,子不教母之过。” 她看齐蓝雪表情不太对,又眯着眼说:“你可别告诉我,你这也要反对我。” 齐蓝雪知道她不能一直被人逆着,连忙表态:“没有,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她妈妈是长辈,总能帮着劝几句的。” 秦清这才笑了起来:“没错,凭什么只有我被家长训斥啊?” 秦清说话很任性,齐蓝雪早就习惯了,这会儿又笑着安慰她:“她哪儿能跟你比啊,为了她生气多不值得。你放心,我一定会配合你的。毕竟我是你的表姐,肯定是偏向你的。” 秦清满意的笑,拉着她说:“好,我们不说那些晦气的事儿了,我请你吃饭。” …… 5号那天,鹿一白一大早就被徐岚从被窝里薅了起来。 鹿一白困得很,哼哼唧唧的问她:“怎么这么早呀?宴会不是晚上吗?” 她不说还好,她一说,徐岚就有些无语。 “如果不是鹿小姐您前两天不配合妆造安排,今天早上,我也可以睡个懒觉的。” 鹿一白今天要出席一个品牌组织的晚宴,这个品牌在国内属于走高端路线的,之前的时候鹿一白一直没有搭上橄榄枝,还是因为这次综艺出了名,对方才给她发了邀请函。 本来因为这段时间的风雨,徐岚以为这件事儿都要黄了,谁知道活动时间临近,品牌方又找了过来,跟鹿一白核对具体的到场时间。 徐岚对此很上心,可惜鹿一白跟她截然相反,因为鹿月身体的好转,鹿一白几乎都泡在医院里面。 昨天更是因为要陪妈妈包饺子,而鸽了她的试妆,还言语随意,说什么:“我天生丽质,穿什么都好看,岚姐您看着给我搭配就好。” 徐岚险些气得揍她一顿,还含恨吃了一大碗饺子。 并且表示真的好吃。 鹿阿姨手艺是真不错。 第151章 换衣服 - 野火 - 苏行歌 闹归闹,好在鹿一白不是真的没数,今天上午还有时间,最后徐岚也咬牙忍了这事儿——毕竟自家明星太佛系,又很会撒娇,她除了宠着,还能怎么办呢。 但是今天上午,这些都必须得解决了。 “下午还得过去提前彩排位置,到时候我们早点到。鹿小姐,咱们作为一个最近黑料缠身的艺人,还是低调做事,乖乖配合的比较好,你觉得呢。” 徐岚说话的时候,眼睛里带着刀子,仿佛只要鹿一白不同意,她这眼刀就能嗖嗖的飞出来杀人于无形。 鹿一白顿时举双手投降:“岚姐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听您的!” 她这么乖觉,徐岚挑眉,戳了下她的脸:“这还差不多,换衣服,出门。” 下午彩排的时候,来的人确实不少。 作为国内的高端品牌,品牌方的知名度还是相当可以的,鹿一白到了之后,等了好久才轮到了她。 不过品牌方对她没有半点怠慢,而且因为鹿一白提前到来,积极地配合他们,这个态度,品牌方还是很满意的。 彩排完后,再有一个小时就是晚宴。 晚宴的时候会安排吃的,但在这样的场合下,那些食物都只是用来点缀的,根本就吃不饱。 鹿一白心知肚明,并且很有经验,提前就跟徐岚点了一家私房的外卖,等到这一个小时的空闲,让人把饭菜送到了房车上。 别人都在联络交际感情,本来这个时候,徐岚也该是这其中的一员。 但鹿一白最近才出了事儿,虽然说都是捕风捉影的,可她倒霉却是真的。 徐岚懒得在这个时候去应付那些无用的人,所以也跟着鹿一白上了房车。 看到鹿一白还点了小龙虾,徐岚顿时想翻白眼:“这个时候吃小龙虾,你是生怕记者拍不到你不要形象的模样是吧?” 鹿一白笑眯眯的点头,又用手把虾尾剥出来,带着笑递到了徐岚的面前,问她:“那你吃吗?” 徐岚直接借着她的手把白嫩的虾尾肉咬走,一面含糊的说:“谁不吃谁傻。” 几个人在车上大快朵颐,等到下车之前整理了一下形象,再出车门的时候,鹿一白就又是那个光鲜亮丽的女明星。 可惜再漂亮的女明星,在这镁光灯下汇聚的场合里,都只是一个漂亮的花瓶。 是一个装饰。 今晚是品牌方的答谢晚宴,除了请了一些合作的生意人,也请了一众明星前来。 宴会开始之前,明星和生意人分了顺序先走了红毯,又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生意人与明星不同,他们是签名后直接进场,而作为明星,他们还要再回答提问,也算是顺势给自己宣传一波。 鹿一白的次序排的并不靠前,她签了名,就转身要进内场。 谁知却被记者叫住:“鹿小姐,最近关于您的传言甚嚣尘上,不知道您有什么想说的吗?” 之前在彩排的时候,已经商量好了,鹿一白在这个时候会回避记者提问,当时也都沟通妥当,哪儿知道这会儿杀出个愣头青。 这个记者,那会儿并没有出现在这里。 主持人一时讪讪,长枪短炮却在这个时候都对准了鹿一白。 毕竟虽然交代了不让他们问问题,可没说不准他们抢头条不是? 鹿一白眼中带着笑,客客气气的说:“您也说了,是传言。老话说得好,流言止于智者,我没什么可说的。” 她话说到这儿,那记者本来该停,却又更咄咄逼人的问:“我之前了解过您的新闻,外面一直都传言说您是富家子女,但您的舅妈在网上的曝光,却证实了这是一个谎言。请问,鹿小姐是不是因为贪慕虚荣,才编造了自己的身世?还是说,这些都是您的经纪公司有意安排,为的是让您更有噱头?” 这话不管认同哪个角度,都挺阴损的。 现场的记者们却是激动了起来,要不是碍于场合不对,都想跟这个同行点了赞。 能让他们不费吹灰之力挖掘大新闻,这是个勇士,还是个人才! 所有的镜头都对着鹿一白,这样的情况,鹿一白并没有少遇见,但是都不像今夜这样。 她处在众矢之的,台下那一双一双的眼睛里面,写的都是渴望。 人人都想从她这里挖掘出来新闻,他们希望探听出来更劲爆的东西。 明明她早就在微博上面做了澄清,公告也发过了,甚至就连律师函都发了。 但是只要是有八卦在的地方,这些人就会像狼一样,忘记掉过去的所有信息,只专注于当下的她,看看能从她的嘴里撬出来什么。 不论真假。 也不辨真假。 鹿一白站直了身体,脸上的笑容也收敛了下去,她看着那些镜头,神情郑重,一字一顿的说:“传言之所以是传言,就在于它的不真实性和未经证实性。这些荒唐的话,我本以为不应从一个新闻工作者的嘴里说出来,但是,既然今天您问了,那我就再回答一遍,我从来没有说过自己是什么家境优越的人,更没有编造过自己的身世,何况,作为一个演员,我的本职工作就是拍戏,而我的身世是我的私人生活一部分,我想这不应该被放在大庭广众之下被讨论。” 那个记者很会避重就轻,听完她这话也不执着于这一点,又继续询问:“那么未婚先孕、跟父母决裂,这些关于您母亲的事情,都是真实的了?” “关于这个,我在微博上已经有详细的解答,您作为一个记者,想必也是认识字的。” 鹿一白这个话是明晃晃的在怼他,那个记者不以为意,继续问:“那篇微博我看见了,您是说您的母亲是受委屈的那一方,但是并不影响这些事情的成立对吧,那么我想问,你对于这样的一个母亲,是怎么看待的?” 这话是直白的攻击鹿月,他话说的过分,鹿一白彻底冷了脸。 “生养之恩,悉心教导,疼爱有加,对于这样一个母亲,我想但凡是一个正常人,都只会尊敬她,并且心疼她。” 第152章 律师函 - 野火 - 苏行歌 她说到这儿,弯了弯唇,神情却越发冷凝:“不过,我想您应该不懂这种感情吧。” 她潜台词骂那个记者不是正常人,那记者才想说什么,鹿一白却上前一步,眯眼看了看他胸前的记者证,问他:“黎阳杂志的陈路先生,是吧?” 那个记者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就听鹿一白继续说:“陈路先生既然看不懂我发的那些文字,那我就再口头说一遍——我妈妈并非公众人物,作为儿女,我不接受她被人污蔑和诽谤,您今天利用她造谣生事,我也绝不会姑息。明天律师函会送到您的公司,请您查收。” 一口一个您,可说出的话,却是格外的强硬。 那个记者没想到她会这么狠,顿时愣住。 而今天晚上这样的场合,鹿一白直接正面刚了记者,也让满场哗然。 鹿一白不理会其他人的反应,只是微笑的问:“请问,其他人还有什么问题吗?” 有了她刚刚的那一出,谁还敢有什么问题?就是有问题的也都憋着了。 不过他们一个个的倒是挺兴奋的,虽然没从鹿一白嘴里听到那些关于她私事的回答,但是她今天晚上跟记者这样,同样是一出好戏,发出来绝对可以夺人眼球。 主持人这时候已经可以用慌乱来形容了,见其他记者没什么话说,又连忙圆场:“好的,那么让我们谢谢鹿小姐接受采访,您请先去会场暂时休息,等待我们晚宴的开始。” 鹿一白点头,双手交叠,身形优雅的转身朝着内场走去。 她背影像是天鹅,柔软的外在,有着不屈的灵魂。 …… 刚才那一幕,让主办方的负责人匆匆赶到,他先派人去处理后续,自己则是去跟鹿一白道歉:“鹿小姐,抱歉今晚是我们没有沟通好。” 他态度很好,但眼里的轻视藏不住。 鹿一白弯唇笑,客套的说:“没事,已经处理好了。” 的确是处理好了,可是这一封律师函发出去,作为主办方的品牌明天也得跟着上头条。 那人才想说什么,就见又有脚步声来,等到看到来人,又顾不上鹿一白这里了。 “秦小姐和齐小姐能过来,真是让我们这里蓬荜生辉,快里边请。” 鹿一白循声望去,见主办方的负责人热情的迎了上去,好生寒暄,轻轻弯了弯唇。 她才说什么来着,同样是美人,可花瓶美人和事业美人是不一样的。 不同于刚才对鹿一白的疏离客套,这会儿负责人的态度堪称是热情洋溢。 负责人念叨了一大堆,秦清含笑地道谢,温婉的模样跟那天怼鹿一白的时候截然相反。 鹿一白挑眉,见她们来的方向是自己这边,就打算避开这两个人。 她刚让媒体的记者下不来台,这场合下,要是再跟着两个人闹起来,明天的头条可就更加难看了。 虽然她明天的头条是上定了,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鹿一白不打算跟两个人照面,谁知道齐蓝雪眼睛尖,先发现了鹿一白,笑眯眯的走了过来:“鹿小姐,好巧,你也在呀。” 第153章 我敬你 - 野火 - 苏行歌 她们来得晚,刚才那一出好戏,并没有看到。 不然的话,大概不会过来的这么痛快。 齐蓝雪会主动过来,是鹿一白没想到的。 不过眼下这场合,她不好说别的,只是微微弯唇,露出一个标准的笑容:“齐小姐晚上好。” 主办方见状,就笑着说:“原来你们认识,那再好不过了,一块儿请吧。” 鹿一白驳不开面子,被迫跟这两个人一块儿进了会场里面。 秦清从看到鹿一白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就不大好看,齐蓝雪还带着笑:“几天不见,鹿小姐的气色倒是越来越好了。” 上次的时候还能跟她剑拔弩张,现在倒是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鹿一白心说,齐蓝雪这演技不进娱乐圈真是可惜了,脸上挂着客套的笑容:“齐小姐也一样。” 到了自己的位置上,齐蓝雪跟鹿一白告别,施施然的坐到了座位上。 等到鹿一白走远,秦清这才低声哼道:“表姐,你跟她说那么多干嘛?” 齐蓝雪保持着完美的笑容,淡淡的说:“我现在跟她闹僵了,待会儿这戏还怎么唱?” 秦清瞥了瞥嘴,轻声说:“要我说,就不用那么麻烦。” 她的话没说完,在看到齐蓝雪的表情后又改了口:“算了,我听你的,反正你一向有主意。” …… 宴会开始后,先是品牌方的致辞道谢,中间还穿插了几个明星来表演节目。 当然,鹿一白不在表演节目的行列当中。 她在这个场合的咖位一般,所以座位偏角落,也让鹿一白得了清净。 之前的事情传得快,宴会还没结束,在场大半的就已经知道了,至少跟她同坐一桌的人,都是知道了的。 打量的目光不断,鹿一白抬眼的时候,那些目光就又都收了回去。 偶尔有躲开的慢的,看到她看自己,就讪讪地笑。 鹿一白只当不知,从手包里把手机拿出来,才要解锁,桌面就被人敲了敲。 “鹿小姐,是吧?” 鹿一白抬眼,见来人四十出头,国字脸,不算面熟,她有些印象。 “赵总。” 刚才在宴会台上致辞的人,就有他。 鹿一白听得不认真,但也大概记了个人名,知道他是主办方的人,礼貌的点头。 被称为赵总的男人就客套的笑:“您别这么叫我,叫我小赵就行——刚才安排的位置有误,您随我来这边坐吧。” 他礼貌的邀请,鹿一白却是楞了一下:“这不合适吧。” 男人指的位置,是在主位附近。 “合适的,今晚……小周总也会来。” 他压低声音说了一句,鹿一白就明白过来,只是心里有些狐疑:“他要来?” “是的,他没跟您说吗?鹿小姐不如先随我过去,待会等小周总来了,您亲自问他就行。” 最近周怀幸忙得很,她连面都难见,更别说知道对方的行程了。 但这人也不至于在这事儿上撒谎,何况这还众目睽睽呢,不好让人下不来台。 “好。” 鹿一白点头答应,跟着过去的时候,又收获了身后几道目光。 她挺直腰背过去,等到了,才在心里叹了一句,不是冤家不聚头。 桌上空着两个挨着的位置,跟那位赵总说的一样,应该就是给她和周怀幸留的。 空位右手边就是齐蓝雪,鹿一白只看了一眼,就坐在了右边的位置。 周怀幸之前的话证实了她的猜想,但他心里没有齐蓝雪,对方的心思可就好猜多了。 齐蓝雪喜欢周怀幸,而且是单方面的喜欢。 虽然不知道这一对青梅竹马是什么过往什么交情,可能让周怀幸纵容到这个地步的,还是足够让鹿一白心生警惕。 她直接坐下,秦清顿时翻了个白眼,齐蓝雪倒是声音温柔的很:“鹿小姐,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都在一个空间里呢,话说的也太假了。 鹿一白笑容也假,但标准的很:“是啊,好巧。” 她这么一说,倒是把齐蓝雪的话给噎了回去。 好在有人先打破了平静:“之前就听过鹿小姐的名字,今天一见面才知道,果然闻名不如见面。” 说话的是同坐一桌的一个男人,看着有二十多岁,穿的倒是板板正正,长得也算是周正,就是眼神让鹿一白有些不舒服。 带着轻视和打量。 那目光,鹿一白见过不少,像是将她看成一个货物。 “多谢夸奖。” 鹿一白不认识这个人,也没什么聊天的癖好,礼貌道谢。 那人像是没看出鹿一白的意思,笑了笑,又说:“不是夸张,是实话,鹿小姐这样的国色天香,用成语形容就是——见之忘俗。” 他咬文拽字,鹿一白抿唇一笑,也不接口。 那人也不嫌尴尬,又自我介绍:“忘了说了,我叫武一成,是长兴商会的会长。” 他说了名号,鹿一白就知道这人是谁了。 只是,长兴商会是南方那边的,怎么会来这儿? 她才想着,就见武一成站起身来,笑眯眯的要给鹿一白倒酒:“今天见面也是有缘,我敬鹿小姐一个。” 鹿一白摁下想法,笑着婉拒:“多谢您的好意,本来不该推辞的,只是我最近不大方便,不能喝酒,实在是抱歉。” 她摁着自己的酒杯,武一成却是挑眉问她:“鹿小姐这是不给面子?” “那怎么会呢,今天确实……” 鹿一白的话没说完,齐蓝雪先笑着站了起来:“武会长有所不知,我哥哥最疼人了,不肯让她多喝酒。这杯酒还是我敬你吧,感谢你帮哥哥的忙,也祝你跟哥哥合作愉快。” 她说完话,跟武一成碰了一杯,武一成显然是认识她的,顿时就笑了起来:“之前就听小周总说,齐家千金豪爽大方,今天见识了。行,我敬你一杯。” 齐蓝雪把酒一饮而尽,就听武一成又说:“不过,生意的事情,还是让小周总自己跟我说吧。之前听说他是聪明的,现在看着私事上……也不怎么样嘛。” 他这话,让鹿一白心里咯噔一声。 第154章 被发现 - 野火 - 苏行歌 武一成的目光从鹿一白身上掠过,放下酒杯坐回位置上。 齐蓝雪笑着坐下,再看鹿一白的时候,就带了点火气:“鹿小姐的架子,好大啊。” 鹿一白抿唇,见她喝酒喝的急,呛咳了几声,帮她递了纸巾。 齐蓝雪看了一眼,从她手里扯了过来:“多谢。” 她擦了擦嘴,借由这个动作,压低声音说:“鹿一白,托你的福,爷爷现在脑溢血住院,周家父子联合对付他,现在极昼一片混乱,眼前这人是哥哥的救星。你今晚要是不能帮忙,就别在这里捣乱,不然毁了哥哥跟他的合作,我一定让你身败名裂,谁都保不住你!” 她话里带着戾气,半点不见之前的温和假象。 鹿一白看着齐蓝雪,觉得她现在像是真的扒开那一层表皮,泄露出真实情绪。 长兴商会…… 鹿一白是知道的,根据地在南方,最早是以船运起家,覆盖范围很广泛,跟极昼的交集并不多。 当然,因为她不肯给周怀幸做助理,所以消息来源仅限于在周怀幸身边的时候,自然也无从得知,最近两家是不是有了合作。 而武一成再开口的时候,就跟齐蓝雪谈起了生意。 齐蓝雪自己做了一家工作室,跟武一成说话不算讨好,但也带着恭敬,两个人言谈中,也提及了跟周怀幸的合作。 周怀幸眼下还没到,鹿一白想拿手机询问对方,又碍于这一桌没有遮挡,被人看到玩手机不尊重人,只能作罢。 就在这时,武一成被逗的哈哈大笑,抬手举杯,说要敬酒。 一桌人都端了起来,所有的注意力都到了鹿一白的身上。 只有她还没举杯。 她不完全相信齐蓝雪的话,但是也知道周怀幸最近多艰难,万一齐蓝雪说的都是真的,因为她得罪了人,周怀幸恐怕会更艰难。 她横了心,端起了酒杯:“敬武总。” 见她这会儿端了酒,武一成眼中带着点兴味,却又不着急喝了:“鹿小姐这么给面子,倒是让我受宠若惊。” 他说了这么一句,才把杯中酒喝了个干净。 他开了头,其他人也都跟上。 鹿一白酒量不算好,虽然没到一杯倒的地步,可也不敢多喝,眼下硬着头皮喝了一杯,放下酒杯就灌了一整杯水。 她从包里摸了一块糖塞到嘴里,一旁的齐蓝雪看到了,神情有一瞬间的难看。 “鹿小姐,之前不知道你是周总身边的红人,多多包涵,我敬你一杯,给你赔罪。” 武一成再次给鹿一白满上了酒,鹿一白张口想拒绝,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武总太客气了,该我敬您。” 这是满满当当的一杯,宴会上都是白酒,男女不论,鹿一白刚才喝了半杯,要不是晚上吃了东西,这会儿就得胃里难受了。 就算是现在,也是靠着嘴里的糖压着劲儿。 她深吸一口气,笑着端起酒杯,不过没起身——借着坐着的动作,多少能撒一点酒。 喝的次数不多,她耍赖的方法就那几种。 还被武一成发现了。 第155章 占便宜 - 野火 - 苏行歌 武一成等到她喝完后,才笑眯眯的说:“鹿小姐,你可不实诚啊,酒桌上哪有耍赖的?不行,得罚一杯。不过你是美人,美人有特权,这一杯我还陪着你。” 他再次给鹿一白倒上了酒,这一次却是绕到了鹿一白的旁边:“这次,可不许耍赖了。” 男人身上还带着酒味儿,站在身边的时候,鹿一白下意识就想躲开,但她还没去拿自己的酒杯,就被武一成给拦住。 “鹿小姐,不会不给面子吧?” 鹿一白偏头看他,就见男人的手已经借着拢的姿势,试图将她掌控到一个暧昧的距离。 “当然不会。” 鹿一白说着,自己偏身,逃开他的范围,又起身说:“抱歉,我得先去个洗手间……” “好吧。” 武一成往后退了一步,让出了位置,还带了点歉意:“你请。” 鹿一白这才松了口气,攥着手包就往外走。 她没撒谎,去了洗手间,先洗了把脸,又漱了口,感觉那些冰凉的水珠从脸上滚落,心口里的滚烫才消散了一点。 这酒喝的太猛了,她现在还没缓过来呢,知道武一成恐怕没安什么好心,鹿一白不打算这时候过去跟武一成正面见,她靠着洗手间的墙壁,借着那点冰凉醒酒。 却听到外面脚步声传来。 “鹿小姐。” 那声音响起时,鹿一白骤然睁开了眼。 是武一成。 “武总。” 鹿一白警惕的抓着手包,脸上还带着笑容:“您来洗手?” 她让开位置,刚要往一侧退,就被武一成拦住了去路:“不,我来醒醒酒。” 他靠近鹿一白,把人圈在洗手池的方寸之间,神情也带着醉意:“刚才我就闻到你身上有香味,是玫瑰啊,我喜欢,烈。” 鹿一白矮了身,逃出了他的包围圈,躲开他,神情警惕:“武总,您喝多了。” 她这会儿不想跟武一成起冲突,转身就要往外跑,却被武一成直接攥住手腕:“鹿小姐是要往哪儿去?” 他脸上还披着一张人皮,衣冠楚楚的模样,笑容也很和善。 可惜那手上的力道很大,像是要把鹿一白的手腕攥碎。 她咬牙,知道这人是铁了心耍流氓,神情冷冽:“武总,我得提醒您一句,这是在宴会厅,还有,小周总一会儿就到。” “周怀幸……” 他嗤了一声,把洗手间的门踹上,带着意得志满的跟她说:“你提醒我了,我跟极昼有合作,你说对他而言,是上亿的生意重要,还是你重要?” 鹿一白不知道。 可她知道,自己要是在这待着,才是要出事。 鹿一白咬牙,抬起脚,狠狠地踩在了他的皮鞋上。 一声杀猪叫响起,武一成疼的神情扭曲,鹿一白借着这空隙,转身拉开门朝外跑去! “你他妈……” 武一成恶狠狠的去追人,不妨被一把揪住了脖领。 “长兴商会的武会长,是吧?” 身后那人声音带着笑,武一成莫名觉得有些阴森似的。 他皱着一张脸回头,才跑出门的鹿一白,却是先定在了原地。 她不可置信的回头,看着眼前人,好一会儿才呐呐的问:“时……时宴?” 鹿一白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时宴。 眼前男人,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带着金丝眼镜,头发打了发胶,浑身上下都写了正经两个字。 唯有他现在的动作不正经。 他一手揪着武一成的脖领子,听到鹿一白的话,一双眼里带着钩子似的,看向对方:“啧,是不是我太帅,认不出来了?” 眼下但凡换个场合,鹿一白都得吐槽对方。 可是现在,她既庆幸又觉得后怕,心跳还没平复,先问他:“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进来洗脸的时候,没有见到有人进洗手间。 而武一成进来后,他们一直都在这里纠缠。 也就是说…… 时宴是在更早之前,已经进了卫生间。 恐怕,还听了全程。 鹿一白倒是没觉得什么心虚的,只是有点丢人。这么狼狈的时候,怎么被时宴看到了? 时宴笑的一脸无谓,拍了拍武一成的脸:“我要是不在这儿,哪儿能做一回英雄?” 他说着,又问武一成:“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成了会长?” 这话一出,武一成顿时就心虚不已。 “才,才当的。” 话音未落,时宴先骂他:“放屁!” 他松开武一成,抬脚踹了对方一下,武一成整个人就趴在了地上。 “三天前,我刚跟你小叔叔吃的饭。” 他直接拆穿,武一成越发心虚:“那什么……” 话没说完,时宴就拿起了手机:“武家家门不幸,我还是打个电话问问吧。” 他说着,作势就要打电话,武一成连忙拦住:“误会,都是误会,时少,大发慈悲吧。” 时宴拿眼看他,武一成顿时明白,急急忙忙的给鹿一白道歉:“鹿小姐,今晚是我瞎了眼,不应该贪杯误事,你原谅我。” 他再三道歉,又说:“而且,我们跟极昼还有合作往来呢,你也算是不看僧面看佛面?” 他提起了周怀幸,鹿一白抿了抿唇,才又看向时宴:“来都来了,时影帝不出去喝一杯?” 这就是放人的意思了。 时宴看了她一眼,嗤了一声,这才转身朝着外面走去。 不过却走在鹿一白的后面:“洗手间很让人留恋?” 这个人…… 鹿一白转身就往前走。 等到了拐角处,这才站定了身体,跟他郑重道谢:“今晚上,谢谢你。” 刚才要不是时宴,她肯定是要倒霉的。 鹿一白很知道好坏,时宴听到这话,也不走了,靠着墙壁,漫不经心的问她:“那你,打算怎么谢我啊?” 这话说的很流氓,还贴近了鹿一白,可是眼神却是清明。 鹿一白看出对方的恶作剧,伸出手指抵住了他:“明天吧,我让人给你定做一面锦旗,就写——好人一生平安。” “嗤。” 时宴睨了她一眼,说了一句:“俗。” 他说着,看了看后面,见武一成没跟上来,这才问她:“你怎么会来参加这个?” 第156章 怂什么 - 野火 - 苏行歌 “我被邀请来的啊。” 鹿一白不明所以,但还是回答了一句,又问:“你怎么会来?我没看到你的名字。” “我来走个过场——你被邀请?” 他眯了眯眼,看着鹿一白问:“谁邀请的?” 鹿一白这才觉得他话里不太对劲,想了想,才说:“我不知道,岚姐说是品牌负责人发的邀请函,下午过来也是凭邀请函进门的。放心,虽然最近关于我的新闻都是腥风血雨,我也还不至于过来蹭这种活动。” 她自嘲的解释,时宴只是淡淡说:“我知道。但邀请名单上,我没见到你。” 他的确是来走过场的,这次品牌方的答谢晚宴,Chanson.受邀出席,他是以公司的名义前来的。 关于他的邀请函,半个月之前就送到了他的手里,当时时宴还随口问了一句都会有谁来,当时并没有听到鹿一白的名字。 而那个时候,鹿一白正陷在负面新闻里。 鹿一白瞬间站直了身体,脸上的神情变幻莫测,好一会儿才轻笑一声:“原来是这样。” 怪不得前几天会重新邀请她呢,邀请函不会是假的,但是让她过来这事儿,本身就是一个圈套。 如果说刚才听到武一成和时宴的对话,鹿一白还不是完全明白的话,那么现在,她瞬间理清楚了前因后果。 不是很高明的圈套,但是却简单有效。 齐蓝雪吃准了她不会不顾虑周怀幸,拿武一成害她呢。 合作未必是真,周怀幸要来也是假,齐蓝雪用挖好了陷阱,等着她酒后失态,到时还不知道要怎么算计她。 鹿一白转身要走,时宴虚虚的拦了她一把:“哪儿去?” “回家。” 今晚上记者不少,她知道对方什么目的,说不气是假的,可也有分寸,她不能在这里闹出事儿来。 这会儿得忍。 知道周怀幸不会过来,她这种小角色留在这里忍气吞声,还不如直接回家。 时宴却拦住了她的去路。 “别啊。” 他眼底带笑,细看下去全是幸灾乐祸:“有人戏台子都搭好了请你唱戏,你这么一走了之,多不给人家面子?” 这人话说的混不吝,鹿一白只是扫了他一眼,戳破他的想法。 “时先生想看戏,买张票去戏院多好呢,在这儿免费看耍猴,不合适吧?” 时宴就笑了起来:“你这话说的不中听——谁是那只猴啊?” 鹿一白登时就想踹人。 “你是,还是个野猴。” 进化的时候是不是忘记带上时宴了,怎么他脑子里过的全都是那种不是人的想法呢? 这会儿她嘲讽满格,倒是比刚才憋屈的模样好看太多了。 时宴自认不跟女孩子计较,就补了一句:“你说错了,我可不是那只猴,我是天师——今晚闲着也是闲着,陪你去溜鬼玩儿,怎么样?” 他脸上带着点笑意,见鹿一白鄙夷的看着自己,又问她:“还是说,你不敢啊?不是吧鹿一白,平常的时候张牙舞爪,这会儿周怀幸又不在,你怂什么?” 第157章 补个妆 - 野火 - 苏行歌 他的激将法不管用,但有一句话戳中了她的心思。 周怀幸不在。 齐蓝雪从一开始就没安好心,但她在周怀幸面前一直很会表现,今夜之所以敢这么明目张胆,仗的就是对方不会来。 她总得看看,齐蓝雪她们还想做什么,总不能幼稚到,以为找个男人灌醉自己,就挑拨了她和周怀幸吧? …… 晚宴上不会因为一两个人的缺失就消减半分热闹,回去之后,热闹依旧。 不过他们那一桌,气氛却有些不大一样。 鹿一白是独自回去的,她神情如常,武一成却成了个鹌鹑。 齐蓝雪使了眼色,见对方都没有反应,顿时就有些来气。 “鹿小姐怎么去了这么久?” 她皮笑肉不笑的问鹿一白,鹿一白喝了一口水,笑的温和:“补了个妆。” 她确实补妆了,正红的色号,气场凌厉,一双眼里带着笑,却让齐蓝雪察觉到了些攻击。 “之前咱们有些误会,今夜我敬你一杯,咱们消解恩怨,怎么样?” 齐蓝雪说到这儿,又加了一句:“就算是,不让怀幸哥为难。” 她将话说到这个份上,鹿一白就端起了酒杯,齐蓝雪又示意武一成:“武总,一起喝一杯啊?” “啊,这……” 武一成倒是想端酒杯,时宴出现之前,他色胆包天,但眼下都被戳破了,有贼心没贼胆,更怕有人秋后算账。 “好,那我就陪着喝一杯吧。” 跟刚才那个雄心万丈的模样不同,他情绪转变的太快,齐蓝雪心中不好的预感加大。 她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鹿一白的酒杯,一起碰了一个,余光盯着对方。 那杯酒被鹿一白端着,碰到了殷红的唇,在玻璃杯口留下痕迹。 但最终没有进她的嘴。 “介意我坐吗?” 一片阴影落下,男人站在鹿一白的面前,笑的眉眼轻佻。 是时宴。 齐蓝雪被这个不速之客打搅到,鹿一白已经放下了酒杯。 “时先生没有位置吗?” 时宴轻笑:“有,但不如这里的好。” 毕竟这里是第一现场。 要不是场合不大合适,鹿一白就想踹人。 刚才这人说要先跟他们那一桌的人打招呼,鹿一白就知道他这看热闹的心是死不了了,不过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过来。 “请坐。” 她说话时,顺手就把那一杯酒放在了桌上。 齐蓝雪比李瑶聪明,这酒没什么问题,只是被换了。 从低度数的,换成了烈酒。 不比刚才她喝过的那些,只要这一杯下去,她不断片也差不多了。 更何况,她现在已经有些头重脚轻,全靠那一股劲儿撑着呢。 所以,这酒,就算是时宴不来,鹿一白也不能喝。 齐蓝雪眯了眯眼,语气有些不好:“时先生什么时候来的,那么多明星,我都没看到你。” 有了上次在接风宴上的交锋,齐蓝雪现在对这人的定位就是“疯子”。 她不想跟疯子多言,但更不想疯子坏了自己的事儿。 时宴笑的漫不经心:“我又不止明星这一个身份。” 齐蓝雪顿时懂了。 “鹿小姐,这酒你还没喝呢。” 齐蓝雪不愿意跟时宴硬碰硬,不确定他的目的,只能先追击鹿一白:“之前的事情都是我的不对,咱们这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你不会……不给这个面子吧?” 鹿一白弯唇笑,才想说什么,酒杯就被时宴给端走了。 他放在鼻子下闻了闻,笑的意味深长:“60度的伏特加原酒,什么时候可以拿到宴会上当宴客用酒了?我待会得问问主办方,是失误,还是疯了。” 时宴直接戳破,齐蓝雪的脸都黑了。 秦清更是直接拍桌子:“我们自己愿意喝,管你什么事儿,您这是哪里来的大佛啊,不在庙里待着,出来普度众生呢?” 她认识时宴,也见过几次,但都没把对方当回事儿。 毕竟,秦家的家世,还不至于让她去讨好别人。 秦清盛气凌人,时宴笑的恣意:“不,我看热闹。” 他转了转手里的酒杯,把杯子放在桌上,自己往椅背上靠着,淡淡的笑:“你们继续。” 时宴说这话的时候,又把手机拿了出来,在手上转了个圈圈,那模样,还真是看热闹的架势。 武一成顿时后悔了,他刚刚就应该直接走,而不是抱有侥幸心理的留在这里! 桌上的人各怀心思,齐蓝雪预感自己今晚的计划可能要扑空,秦清咬了咬牙,沉声说:“鹿小姐,看来你跟这位时先生很熟啊,都熟到英雄救美了。可惜人得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别回头偷鸡不成蚀把米。” 她话里有话,鹿一白轻笑一声,淡淡开口:“确实,秦小姐也是。” 鹿一白说话半点不客气,秦清口头没占什么便宜,这会儿也懒得装了。 她算是看出来了,齐蓝雪这一套根本没用。 “鹿一白,你也不用在这儿跟我阴阳怪气,我告诉你,我表姐脾气好,要跟你一笔勾销,我这儿可不行。” 她直白的在鹿一白面前放了一个酒瓶,直接拿了一个空杯,倒了满满当当的一杯子,笑的戾气丛生:“我今晚上给你两条路,要么你把这一瓶酒喝完了,我就当之前的事情没发生过;要么,你欠我的债,我就从周怀幸身上讨——反正你知道的,他现在内外交困,我们秦家不介意在这个时候再推他一把。” 秦清把这话说到了明面上,也让鹿一白脸上的笑容都收敛了起来。 她不知道这话几分真假,但知道她要是害怕了,秦清的目的就达到了。 周怀幸现在的肯定是困难的,但秦家未必会这么做,毕竟当家做主的不是秦清,是她爹。 秦文信应该不至于这么没脑子。 所以她得赌。 “秦小姐太高看我了,我一没有千杯不醉的酒量,二不是济世利人的菩萨。所以你这两条,我哪个都不选。” 鹿一白看也不看桌子上的酒,神情淡漠:“不过我倒是得提醒你一下,夸下海口容易,回头不好收场,就倒霉了。你说是不是?” 第158章 不要脸 - 野火 - 苏行歌 她到这会儿还盛气凌人,骄傲的孔雀似的,让秦清的脸色彻底沉了下去。 “鹿一白,你别给脸不要脸!” “啧。” 不等鹿一白说话,时宴先啧了一声,说:“秦家的家风可真好,恶霸似的欺负人家小姑娘,跟你爹一脉相承啊?” 秦清顿时气红了脸,想说什么,时宴又笑眯眯的抬手:“抱歉,我忘了,看戏的人不能影响台上发挥,你们继续。” 他又靠了回去,秦清咬牙,想说什么,齐蓝雪先把人拦住,自己则是质问时宴:“时先生这么护着鹿小姐,不知道您是她什么人啊?” 她摁着秦清,给对方使眼色,秦清才想说什么,就注意到了齐蓝雪的手,顿时安静了下去,只是一双眼吃人似的瞪着时宴。 时宴神情淡淡:“朋友啊,我以为齐小姐早知道呢,毕竟你可是手眼通天。” 他话说的嘲讽,齐蓝雪倒是难得不气,还能心平气和的问:“朋友?我怎么觉得,你这朋友有点太好了,好的过分了。” 她只差把你们有一腿的话说出来,但意思已经表达的足够明显了。 时宴嗤了一声,淡淡说:“那可能,齐小姐没朋友吧?” 时宴起死人不偿命,鹿一白险些笑出声来,她掐了掐手指,才让自己没在这场合笑出来。 而后,淡漠的看着齐蓝雪:“齐小姐,事情过了头,就没意思了,你说是不是?” 这场合里,要是闹得不可开交,齐家人难道就很脸上有光? 但与她这话截然相反的,却是鹿一白的眼神。 狼似的盯着人,压迫和盛气凌人,让齐蓝雪险些破功。 “对不起。” 她突然道歉,鹿一白眯眼,顿时觉得有些不对。 就听齐蓝雪继续说:“我好像又好心办错事了。我本来,只是希望咱们能够和谐相处,毕竟哥哥还是很在意你的。不过既然鹿小姐不喜欢我,那我就先给你道个歉。” 她说这话的时候,抬手拿起桌上的酒杯。 刚才被秦清倒满的酒,准备给鹿一白喝的,这会儿却被齐蓝雪端起来,直接往自己的嘴里灌。 鹿一白顿时有些心慌,她忙的站起身,抬手就要去夺酒,却被齐蓝雪反手抓住她。 “对不起,鹿小姐,你别因为我,跟哥哥闹不愉快。我给你道歉!” 鹿一白心里的违和感越发的大,下一刻,酒杯被人劈手夺过,直接扔在了地上。 “干什么?” 那声音…… 鹿一白甚至不敢抬头。 是周怀幸。 那个被她笃定,今晚上不会来的男人,这会儿就站在她的面前。 但是,扶着别的女人。 “哥哥,你,你怎么来了?” 齐蓝雪像是犯错了的孩子,被周怀幸扶着,话没说完,就咳嗽了起来。 她咳嗽的惊天动地,又被酒泼到身上,这会儿整个人都有些难受。 周怀幸抽了几张纸,替她擦嘴,问:“怎么回事?” 齐蓝雪想解释,秦清先冷笑着开口:“能怎么回事,我表姐替你打抱不平呗——有人英雄救美,周总,新帽子好不好戴?” 她颠倒黑白的功夫了得,鹿一白顿时拧眉:“秦清,话可不能乱说,我跟时宴是正常朋友关系!” 她不说这话还好,这话一说,周怀幸这才注意到,这一桌子坐着的人里面,有一个他最不想看见的人。 时宴。 男人靠在椅背上,笑的讥讽,甚至在听到秦清的话,还能鄙夷的笑:“啧,指鹿为马,秦文信好家教。” “你……” 秦清被气得登时就要跟时宴吵架,却被齐蓝雪一把抓住,有些虚弱的说:“你们别闹了,清清,你也少说几句。” 秦清眯眼,被齐蓝雪捏了捏手,直接甩开:“行,我懂了,我多余呗。你这么为周怀幸着想,可惜人家狗咬吕洞宾!” 她抓着手包直接往外走,一副气狠了的样子,齐蓝雪想拦她,自己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但也只是险些。 她身边站着的周怀幸,直接便将人给扶住了。 “哥哥……” 周怀幸扶着她,听齐蓝雪说:“对不起,我有些不舒服,你能不能,送我出去?” 她浑身酒味儿,脸色都苍白了,周怀幸微微拧眉,却是先看向鹿一白。 可鹿一白却没有在看他。 她脊背绷直,不知怎么的,这会儿这么热闹,他却有一瞬间觉得,她脚下站的地方一片荒芜。 “走不走?” 周怀幸问了一句,鹿一白这才反应过来,他这是跟她说的。 “不了吧。” 鹿一白抬起头,终于看周怀幸,脸上带着笑,眼睛里一片凉薄:“三个人,多挤啊。” 她看着神色清明,何况刚刚,周怀幸听得清楚也看的清楚。 他想说什么,齐蓝雪又干呕了一声,咳嗽:“哥哥?” 鹿一白还能自己站着,但齐蓝雪等不了。 周怀幸深吸一口气,鹿一白已经坐在了椅子上,一副不想跟他说话的样子。 明明她做错了事儿,怎么还能这么理直气壮? 周怀幸神情烦躁,扶着齐蓝雪的动作倒是小心翼翼:“我送你。” 明明这里的声音是嘈杂的,可鹿一白就是能清楚的听到周怀幸离开的脚步声。 一步一步,头也不回的决绝。 她忍不住偏头看,见男人动作小心,半扶半抱着带人出去,那背影里,都透着般配两个字。 般配…… 个锤子! 鹿一白眼前一片模糊,死死地捏着手包。 她恍惚的想,事情怎么就搞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直到一张纸递到了她的面前。 “至于么?” 周怀幸的背影已经消失在了宴会的现场,带着他的好妹妹一起。 时宴无声嗤笑,看着鹿一白的模样,本来是带着幸灾乐祸的,可不知道怎么的,又觉得心里有那么一点点的酸和不舒服。 一个男人,至于么? 鹿一白却又抬起眼看他:“热闹看完了吗?” 她眼神清明,水洗过似的,半点不见泪意了。 只有眼尾还带着点红。 时宴被她的目光看着,顿时有点磕巴:“啊……看完了啊,挺好看的。” 第159章 该走了 - 野火 - 苏行歌 他难得有点局促,但嘴贫的很:“要不,明儿我也给你发个锦旗,就写——演技巅峰,难以超越?” 之前还调侃时宴的话,这会儿又被对方给还了回来。 可鹿一白半点笑不出来。 “时老师赞誉,既然看完戏了,你是不是也该走了?” 她意兴阑珊,今晚闹的这一通,抵不过周怀幸最后带着人走的那一个背影。 现在想想,齐蓝雪的演技并不高明,可架不住周怀幸肯相信。 鹿一白低头自嘲,却见时宴冲着她伸出一只手。 “嗯?” 鹿一白有些疑惑,时宴的声音也莫名带了点烦躁:“不是说要走?一起啊。” “不了吧。” 鹿一白笑了笑,站起身来,她是要回去的,可不是跟时宴一起。 可惜她的坚持只有那一秒。 下一秒,鹿一白就歪歪的往前倒。 时宴眼疾手快的抓住人,闻到她身上浓重的酒味儿,试探的问:“醉了?” 刚才在卫生间,他虽然见她脸色不对,但对方眼神清明,让他半点没往这上面想。 鹿一白迟疑了一下,才点了点头:“大概吧。” 时宴:…… 他盯着明显有些神智不清醒的鹿一白,最终认命的开口:“走吧,我送你。” 时宴手劲儿大,抓着鹿一白的手往外面走,鹿一白想要拒绝,架不住眼下这场合不对,只得随着他急匆匆出了门。 直到上了电梯,鹿一白才挣扎着松开,轻声开口:“多谢。” 她在谢他今晚的解围。 时宴低头睨着她,这会儿没有别人,可她还在笑着,分明眼睛都迷离了,他还能看出她眼中的悲伤。 刚才他问她至于么,鹿一白没有回答,时宴知道,她大概也不会跟自己回答。 但他还是想问一句:“何必呢?” 鹿一白无声叹了口气,再抬眼的时候,就眯眼笑:“什么?” 不想回答,就给他装傻。 时宴顿时觉得自己瞎操心,但是出了电梯,还是下意识扶住了人。 “当心。” 鹿一白道谢,发觉自己现在走直线都困难,就由着时宴搀扶。 只是才走了两步,她就紧紧地攥住了时宴的手,藏到了柱子后面。 时宴不解的看她,却见鹿一白的一双眼,一错不错的盯着酒店门外停泊的车子。 那是周怀幸的车。 车前有两个人站着,女孩几乎半个身子挂在他的身上,声音里还带着软:“哥哥,我头晕的很……” 她声音柔软,撒娇似的,周怀幸低低的跟她说了句什么,在这夜风里含糊不清,但能隐约听到声音温柔。 他的手撑在车顶,替齐蓝雪挡着车门,齐蓝雪则是抓着他的胳膊晃悠。 鹿一白看不到周怀幸的模样,但看的见齐蓝雪的笑,还有她抱着周怀幸的动作。 像一根刺,扎到了鹿一白的心里。 “不是妹妹吗?” 鹿一白轻声说了一句,声音小的很,时宴却听到了。 明明她才是跟了周怀幸这么多年的人,可这一刻,鹿一白倒是像个见不得光的。 时宴被她的情绪感染,嗤了一声问她:“不过去?怂什么。” 他的声音里带了点捉摸不定的燥郁,自己没察觉到,鹿一白也没察觉。 她盯着那一幕,像是要刻在眼睛里。 听到时宴的话,却是松开他的手,转身往大厅走。 “干什么去?” 时宴拦住人,鹿一白眼里带着醉意,说话却清楚:“去后门,打车,回家。” 人家两个人在那儿呢,她这会儿出去多碍眼? 算了。 见鹿一白要走,时宴难得火气上涌,问她:“这么生气,为什么不去拦他们?” 平常跟他不是挺能横的么,合作了小四个月,他就没见过鹿一白吃亏。 跟谁都是挺胸昂首的高傲,怎么见了周怀幸,就把自己低到泥里了? 时宴难得心里堵得慌,鹿一白也站住了脚。 她像是有些不解,先笑了笑,又指了指自己的脸,问他:“这是什么?” 这动作不明不白,时宴将人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倒是染了点混不吝的笑意,回答她:“这是一张如花似玉的美人脸。” “对啊。” 鹿一白声音很轻,脸上还带着笑,可是半点没进眼底:“再怎么着,我还要脸。” 所以,这样的场合下,她真的过去,那才是豁出去脸皮。 如果豁出去脸皮,周怀幸能站在她这边,那也算。 可鹿一白清清楚楚的知道,周怀幸对齐蓝雪的纵容和维护。 他大概是真的不爱齐蓝雪,但这并不妨碍他将人护在心上。 鹿一白想,她算什么呢? 他兴致来时的玩物,闲极无聊的消遣。 她可以趾高气昂的赶走那些乱七八糟的莺莺燕燕,那是因为周怀幸不在乎。 可齐蓝雪不一样。 他在乎。 不远处的那一幕格外刺眼,他们之间相隔这么短的距离,短到鹿一白只要几步路就可以走过去。 可她突然累了。 所以:“算了。” 那一瞬间的眼神,骤然戳到了时宴的心里。 见鹿一白转身朝着后门走去,时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这力道很大,鹿一白吃痛,顿时皱眉,却听时宴问:“去哪儿?” 这话,刚才鹿一白就说了一遍,这会儿再次回了他一句:“打车,回家。” 回她自己的家。 但鹿一白最终也没有回去。 她说完这句话,就被时宴抓着手再次推进了电梯里。 他一言不发的把人拽到地下停车场,塞到了他的车子里,还在鹿一白询问的时候,混不吝的说一句:“放心,我没喝酒,不是酒驾。” 他今晚过来走个过场,滴酒未沾,要不是在卫生间遇到鹿一白,早就走了。 这个点,鹿一白打车也不好打,知道时宴送她回去,就没再挣扎。 只是鹿一白没想到,时宴压根不打算送她回家。 “这不是去我家的路。” 对于她这话,时宴笑的轻佻:“当然——这是去我家的路。” 鹿一白的酒都被吓醒了大半:“你疯了?” 时宴不发一言,只是挑眉:“奉劝你老实坐好,不然待会出了车祸,我后半辈子可都赖上你。” 第160章 去哪儿 - 野火 - 苏行歌 这人混得很,鹿一白过了最初的慌乱,就又清醒了。 时宴不会胡来,至少不会对她胡来。 认识这些时候,对他的人品,鹿一白还是相信的。 但是,直到时宴开着车,一路上了高架,下去后又绕了三四个路口,鹿一白终于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是不是出了错。 “你到底要去哪儿?” 时宴这次,只是给了鹿一白一个神秘的微笑:“待会就知道了。” 鹿一白没想到,时宴会带她去公园。 还是已经关门的公园。 他带着鹿一白绕道去了公园后门不远处的矮墙,三两下跳了上去,坐在墙头冲着鹿一白伸手。 “什么意思?” 鹿一白一头雾水,就听时宴坐在矮墙上,笑吟吟的冲着她说:“带你翻墙进去逛公园啊。” “……你疯了?” 这是她今夜第N次这么问,并且这一次坚定的认同了林见微给时宴的评论。 这人真的是个疯子,能离多远算多远! 她转头就想走,架不住酒劲儿上头,连忙扶住了树。 时宴从矮墙上跳了下来,终于正经了许多:“好了,不逗你了。” 他拉着人又绕到了后门,这一次从兜里摸出一把钥匙来。 “走吧。” 鹿一白不可置信的看着他,问:“你怎么会有钥匙?” 她十分确定,这是一个公园,而不是时宴他家。 “啊,该怎么说呢,这是我家私人公园的事情,终于要暴露了吗?” 要不是这人一脸戏谑,鹿一白差点就信了。 “时老师,我是喝多了,但不是喝傻了。” 这两者还是有区别的。 时宴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看到旁边那个酒店了嘛。” 鹿一白顺着他的指引看了看,点了点头。 这个她还是知道的,装修奢华,价格死贵,当初开业打的宣传语就是:“花园里的家。” 并且,还和这个公园有合作,宣称住在这里,可以随时随地逛公园。 可问题就是…… 这公园门票也才五块钱。 那一晚上的酒店就要五千。 鹿一白当初还吐槽过这酒店抢钱,并且在小姚跃跃欲试想去住一晚上的时候,直接问她:“我出八十块钱给你半个公园年票,剩下4920全打你卡上,买兜零食逛公园不香吗?!” 徐岚的评价更直接:“谁去谁是冤大头。” 现在,鹿一白看着眼前这位疑似冤大头,忍不住问了一句:“你订了他家的房间?” 时宴弯唇笑了笑,给了她一个嫌弃的眼神:“不,我只是想说,这酒店,是我家的。” 哦。 鹿一白神情木然,心里吐槽了一句无良的资本家,又问:“那你大半夜带我来这儿干什么?” “你猜。” 时宴见她站住不走,又问:“不会不敢了吧?” 清醒的鹿一白或许会,但现在她喝多了。 “走。” 她径自往前走,又被时宴给抓了回来:“这边。” …… 时宴带了她去看了一片花海。 盛夏时节,荷花绽放,百亩荷塘接天连碧,路灯幽幽,花香袭人。 池塘里蛙声一片,蝉声吱吱,天地之间都安静了下来,连呼吸都是轻的,只有这些声音在耳边。 所有的负面情绪,仿佛一瞬间都消失了。 鹿一白坐在池塘边,看着眼前的一切,神情渐渐地平静了下来。 “喝吗?” 时宴递给她一盒奶,鹿一白接了过来,低声说了句谢谢。 奶可以解酒,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买的。 像是看出她的疑惑,时宴轻笑:“车上常备,今晚我没喝酒,便宜你了。” 他说话的时候,在鹿一白的身边坐了下来,声音也轻了下去:“没什么大不了的。” 万事都没什么大不了的。 鹿一白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她喝了口奶,感受着香甜的味道在嘴里蔓延。 “谢谢。” 她道谢,时宴就嗤了一声:“再谢就没意思了啊。” 鹿一白又笑:“好。” 说来奇怪,她跟时宴的交集也不算多,抛开一开始想掐死对方的心,后来竟觉得这人有意思的很。 到了现在,如果说两个人特别熟,鹿一白倒是不觉得,可如果说对时宴的定位,她一定毫不犹豫的说,是朋友。 志同为朋,道合为友。 虽然认识不久,但也算是志趣相投。 “我有段时间经常来这儿,那时候爷爷回国,把我也带了回来。可我人生地不熟,连咱们的国语都说的不太好。院儿里的小孩儿欺负我,我就跑这儿来。” 起初只是想寻个清净,可后来才发现,这里美的可以让他忘记所有烦恼。 “其实我刚才是逗你的,这钥匙,是爷爷一个朋友给我的,他那时候在公园做管理员,给我配了一把,防止我晚上被锁进来,回不了家。” 鹿一白听着他慢慢的说,倒是能想象出一个小孩子在这里委屈巴巴的场景。 她不说话,时宴就自顾自的说:“这世上让人烦恼的事情有很多,但是同样的,让人快乐的事情也有很多。或许换个方向,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鹿一白一怔,许久才问:“人呢,也能换吗?” 她跟了周怀幸快七年,知道这人多情又无情,但也知道他说话算数。 那天晚上他的话,鹿一白可以记一辈子,他说不喜欢齐蓝雪,就是不喜欢。 不会娶齐蓝雪,也一定不会娶。 可是…… 她心知肚明,他也不会娶她。 所以她这个人,他迟早会换掉的。 鹿一白什么都知道,她只是有些奢望。 可时宴却戳破了她的幻想:“为什么不能呢?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亘古不变的。风景是这样,人也是一样。” 他拍了拍鹿一白的肩,难得好好说话:“就连你自己,都是会变的,所以还有什么可执着的?” 他认识鹿一白的时间太短,可足以让他看透这个人的内在。 心软懦弱游移不定。 她像是一张白纸,现在上面被涂涂画画,全是周怀幸所为。 但时宴觉得不舒服。 凭什么呢? 有人肆意妄为之后,还不肯珍惜。 如果换了是他…… 时宴突然定住。 换了他怎么样? 第161章 回去么 - 野火 - 苏行歌 时宴不敢想下去,做贼心虚似的咳嗽一声,先站起身:“回去么?” 鹿一白不知道他心里想了什么,回过神儿来:“好。” 这一盒奶喝完了,莲叶田田也进了她的心里。 漫天的繁星点点,入眼的芙蕖朵朵,都暂时的驱散了她的负面情绪。 至少,足够她度过这个难熬的夜晚。 …… 回家之后,鹿一白才看到手机上有未接来电。 时宴把她送回家,就绅士的离开了,鹿一白洗完澡,才发现手机不知什么时候没电关机了,她把手机充上电,开了机,就看到了好几通电话。 有徐岚和小姚的,还有……周怀幸的。 鹿一白抿了抿唇,给徐岚回了个电话,告知她自己回家休息,对方就焦灼的问:“你去的哪个家,什么时候走的,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鹿一白只说自己喝多了,又回她:“芙蓉园。” 那是她自己买的房子,鲜少住这里,今天早上也是从周怀幸的房子里离开的。 徐岚敏锐察觉到异样,轻声问:“和小周总吵架了?” 鹿一白摇头,酒意和倦怠席卷而来,那些被短暂忘记的烦恼再次卷土重来,她声音都有些懒怠:“没有,我喝多了,先睡了。” 挂了电话,鹿一白手指在屏幕上摩挲了好几下,点在周怀幸的电话上,最终也没有回拨过去。 说什么呢,说她怕打扰他和齐小姐的独处时光,所以自己先回芙蓉园了? 这负气的话,估计能气得周怀幸摔了手机。 更何况她也没有真的怀疑他会跟齐蓝雪怎么样。 鹿一白知道自己脑子不清醒,索性再次把手机关机,却没想到,周怀幸会亲自找过来。 …… 周怀幸很生气。 那会儿在晚宴上,鹿一白当众和齐蓝雪闹了起来,还逼得对方喝了半杯酒。 齐蓝雪沾酒就醉,当时情绪就不太对劲儿,周怀幸为了防止她失态,只能先把人带出酒店。 谁知出了门,齐蓝雪就开始撒酒疯。 她小女孩儿似的闹脾气,抱着他的腰不肯撒手,还一直道歉,说对不起。 “哥哥别怪我,我真的知道错的,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 她泪眼婆娑的,周怀幸无奈的很,好不容易把人送上车,让老赵带她回去,齐蓝雪却又拉着他的手,可怜巴巴的问:“哥哥不送我回去吗?” 周怀幸有那么一瞬就心软了。 可是鹿一白还在里面。 “不了,老赵,开车慢点。” 周怀幸狠心的松开她的手,替她关上车门。 谁知回了晚宴,鹿一白已经不知去向。 有知情的,说了一句:“她好像跟时宴一起走了?” 周怀幸的脸都黑了。 他才想离开,就有个投资方看见了他,笑着给周怀幸敬酒。 周怀幸权衡了一下,拿了一杯酒跟对方交谈,一面给给鹿一白发了个信息,可她半天没回。 等到周怀幸忍不住,寻了个机会,给她打电话时,却被冰冷的女声提醒:“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跟时宴一起离开,还关机,她的胆子…… 真是越来越大了! 挂张请假条 - 野火 - 苏行歌 如题,非常抱歉。今天请个假,明天再更新呀,爱你们!《野火》挂张请假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62章 干什么 - 野火 - 苏行歌 回去的路上,周怀幸满肚子燥郁的火气,而等到他回家之后,看到漆黑一片且空无一人的房间,火气彻底达到了顶峰。 鹿一白没回来。 她这是疯了? 鹿一白最近越来越胆大包天,周怀幸有心想晾着人,可刚进浴室打开花洒,又出来又穿好衣服,抓了钥匙出门。 他果然在芙蓉园逮住了人。 还是一个睡得无知无觉的人。 被周怀幸捏住下巴的时候,鹿一白随手拂了一把,皱着眉翻了个身。 周怀幸则是瞪大了眼。 这个女人…… 她拍了他一巴掌? 小王八蛋,还真是翻天了! “唔……” 鹿一白梦里也睡不安稳,她喝了酒,带着点醉意入睡,梦里走马观花似的,昏昏沉沉的总觉得有人在捂着自己的口鼻,连呼吸都是困难的。 她赶在被闷死之前睁开眼,挣扎着挣脱了捏着自己鼻子的那只手。 却又跟眼前的男人四目相对。 周怀幸怎么会在这儿? 她是不是在做梦? 见她愣怔的看着自己,男人又捏住了她的下巴,还能好整以暇的问:“舍得醒了?” 鹿一白一脸懵的看着居高临下的人。 他笑的戾气丛生,一双眼里淬了火气,七月的天里,让鹿一白出了一身冷汗。 笑的这么渗人,让她有种错觉,像是周怀幸要把她给生吞活剥了。 鹿一白下意识瑟缩了一下,磕磕巴巴的问:“你怎么在这儿?” 话才说完,鹿一白又回过神儿来。 不对啊,他不是送齐蓝雪回家了吗,怎么会来芙蓉园? “齐小姐平安到家了?” 上一秒还在害怕的女人,下一秒就给他表演了一个变脸。 周怀幸睨着她,听出她话里的醋味儿,神情冷淡:“嗯。” 他惜字如金,鹿一白心里那点憋屈又涌了上来。 她翻了个身,打算不理会周怀幸,却又被人给强硬的掰了过来:“不打算给我一个解释?” 这人倒打一耙,鹿一白瞪大了眼,问他:“解释什么?” “今夜去哪儿了。” 刚才被鹿一白迷迷糊糊在脸上拍了一巴掌,周怀幸嫌弃这事儿太丢人,不打算让她知道。 但今夜,她敢跟别的男人出去,还敢把手机关机,这是压根没把他放在眼里。 鹿一白的理直气壮,在周怀幸的眼神里,顿时变成了心虚。 她的确是想回家来着,谁知道时宴这疯子是个不安常理出牌的,不但没送她回家,还带她去了公园看花。 过程很开心,但现在么,她敢保证,如果自己把实话说出来,自己小命都难保。 “我……回家了呀。” 她心虚的不敢看周怀幸,又仗着那点酒劲儿,打算胡搅蛮缠:“小周总送别的女人回家,把我丢在狼窝里不管不顾,还不许我自己回去吗?” 她这话混得很,周怀幸拧眉看她,想要看看鹿一白脑子里到底装的什么。 别说他根本没送,转头回去就找不到人。再说今夜那场合,哪儿就跟狼窝扯上关系了? 哦,不,倒是有个狼。 “跟时宴一起回家?” 周怀幸捏着鹿一白的下巴,迫使她看着自己,气极反笑:“鹿一白,你胆子挺大啊。” “我才没有!” 鹿一白被他捏的疼了,眼圈先红了几分:“是他送我回来的没错,可那也是你先送别人不管我的……” “小雪她喝多了。” 她红了眼,周怀幸难得散了点火气,耐心的解释了一句,就听鹿一白更加不讲理。 “我也喝多了,你怎么不管我?” 鹿一白哼哼着,一双眼浸润了泪水,亮的很,又可怜的很。 周怀幸知道她这是演戏,又吃这一套,不过她今夜惹到了他,没这么容易就翻篇。 “你也喝多了?” 周怀幸反问了一句,鹿一白敏锐察觉到危险,当下就想反口,却被人一把掀开了被子。 她穿着睡裙,本该是风情无限美人图,奈何有人眼瞎。 下一刻,鹿一白便被周怀幸从床上抓了起来,捏着她的后脖颈,半抱半辖制的把人扔到了浴室。 鹿一白心中警铃大作,抬腿就想跑,又被周怀幸拎着摁在了浴室的墙上。 花洒被直接打开,淋了鹿一白一身。 “周怀幸!你干什么?!” 她气得声音都变了,周怀幸倒是冷静的很,看她这会儿气急败坏,倒是觉得心里舒服了一些:“不是喝多了么,带你醒酒。” 他说这话的时候,还满脸嫌弃:“跟不三不四的人出去,沾了一身乱七八糟的味儿,难闻死了。” 鹿一白几乎气成了河豚。 别说她回来后都洗过澡了,身上只有沐浴露的味道,就算是她跟时宴出去了一趟,可对方的车载熏香也是淡雅的,半点不乱七八糟,更不难闻! 这人倒打一耙,还要拿她出气,鹿一白被人辖制着不得动弹,气得抬脚踹他,却又被周怀幸捏住了脚踝。 她柔韧性好,腿被抬高,不疼,但这状态羞耻的很。 周怀幸还要问她:“看来酒劲儿挺大,还没清醒?” 她被水浇得浑身湿透,周怀幸的衣服也不可避免的淋湿。 但相较于她睡裙贴身的样子,他现在西装裹身,不但不显得狼狈,还带出点不羁。 鹿一白躲不开,又觉得这样子太不公平。 凭什么她一身狼狈,他还能衣冠楚楚的当个人? 女人气了一瞬就换了笑脸,还把自己挂到他身上,声音都带出点甜味儿来:“可不是么,我喝多了,小周总多包含。” 鹿一白一面说,一面抱住了脖子,垫着脚尖去咬他的耳朵。 他耳朵很敏感,瞬间就红了。 这人,耍赖用的很到位。 周怀幸被她亲的心火上涌,偏头躲开把人摁住,问她:“发酒疯?” 平常无往不利,这会儿居然失效了。 鹿一白怀疑自己的魅力是不是减了,又见他眼里奚落似的笑,有点生气:“是,喝多了发酒疯,那你还不躲我远点?” 她推不开人,自己先红了眼,觉得今夜委屈的很。 下一刻,就被周怀幸揽在了怀里。 男人的气息铺天盖地,唇齿咬住她的,声音都有些含糊:“闹脾气上瘾了?” 第163章 闹脾气 - 野火 - 苏行歌 鹿一白被他亲的软了,又觉得更委屈了:“我怎么闹脾气了?明明是你不讲理!” 她酒劲儿没过,又被淋了一身水,声音都沾染了水汽。 鹿一白唱念做打的,周怀幸看的透彻,知道她在耍脾气,到底是先心软了下去。 “嗯,我不讲理。” 他给了个台阶,鹿一白却听出敷衍,忍不住替自己辩驳:“我那会儿没欺负人……” 齐蓝雪下了一个很简单的套,鹿一白却被坑了。 因为周怀幸相信齐蓝雪。 这个认知让鹿一白难受的很,刚才是做戏,这会儿真委屈上了。 周怀幸被鹿一白撩拨的起了点欲色,抬手关了花洒,在这一片水汽里吻她:“好了,没怪你。” 他确实没怪鹿一白,毕竟她是什么性格,他还是了解的。 齐蓝雪脾气大,这事儿应该有误会。 但鹿一白最近确实被惯坏了,刚跟他的时候,哪儿见过她这么娇气? 周怀幸有些不满,反省自己最近是不是脾气太好,可见她这一双水洗过的眼,又先败下阵来。 跟她计较什么。 “不气了,嗯?” 这明摆着还是敷衍她。 鹿一白看的真,又有些冷。 这人的心是什么做的,怎么就暖不热? 鹿一白被动的承受这个吻,心知装聋作哑维持现状就好,嘴里却管不住自己。 在换气的间隙,黏黏糊糊的说:“为什么不气,你这么在乎别的妹妹,我可委屈了。” 她话说到这儿,又赶在周怀幸生气之前,抱着他,带着点娇问他:“难道我这个妹妹不好吗?哥、哥。” 她拖长了音,后面两个字出口,周怀幸的眼神都暗沉了下去。 “……别浪。” 周怀幸被她撩的火气四溢,鹿一白却还要作死:“哦,原来哥哥喜欢不浪的。” 她踩着周怀幸心里的那条线反复横跳,周怀幸突然笑了起来:“乖,我让你好好看看,我喜欢什么样的。” 话没说完,周怀幸再次咬上了她的唇。 不同于刚才,这次的吻激烈的很,昭示着他此刻的心火。 然后…… 鹿一白一把推开了他,抱着马桶吐了个昏天黑地。 周怀幸脸都黑了。 被他亲吐了,他是有多膈应人? 鹿一白还得在这间隙转头跟他说:“我,我喝多了……” 所以,这是醉酒的吐,不是别的。 周怀幸深吸一口气,克制着自己的火气,转身出了门。 却不知道,鹿一白的眼瞬间红了下去。 被他吻的意乱情迷的时候,她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周怀幸的身上有一股陌生的香水味。 很浅很淡,她几乎都要忽略了。 却又在那一瞬间,突然意识到,那陌生的香水味属于谁。 齐蓝雪。 周怀幸给鹿一白拿了水,等她漱口缓和了,这下不洗澡也得洗了。 “不能喝,逞什么能?” 周怀幸神情有些不满,鹿一白吐过之后就有点蔫蔫的,手脚发软的靠在他怀里,又让他说不出重话。 周怀幸抱着人洗了澡,给她擦干净,又有些不解气,把人直接丢在了床上。 第164章 被偷拍 - 野火 - 苏行歌 周怀幸返回浴室胡乱冲了一下,再出来的时候,鹿一白已经睡着了。 眼尾还染着点红,连睡着都是委委屈屈的模样。 周怀幸看着她这模样,无声叹了口气,把室内灯关了,只留了一盏床头灯。 才上了床,鹿一白就乖觉的抱住了他,被她这么抱着,周怀幸空缺的那一块,瞬间被填满。 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有鹿一白在身边的时候,周怀幸就觉得心里踏实。 看着怀里睡着的人,周怀幸嘴边带着点笑,声音里是清浅的无奈:“我真的是惯的你无法无天了。” 让她现在都爬到他头上去了。 可那声音里又温柔的很,半点不像是埋怨。 鹿一白闭着眼装睡,不肯泄露自己的情绪,更没有看到,他说话时候眼睛里的笑。 只是在周怀幸关床头灯之后,鹿一白感觉到自己的额头被人触碰了一下。 那是一个轻柔的吻,落在额头,轻的像是羽毛,飘飘荡荡的到了她心里。 …… 天还没亮的时候,周怀幸就被电话吵醒了。 鹿一白还在睡着,周怀幸看了一眼来电,却是心头一跳。 “怎么了?” 电话那边是管家的声音,带着点不安:“您来医院一趟吧。” 周怀幸的神情瞬间沉了下去。 他急匆匆的穿衣服,鹿一白迷迷糊糊的摸身边的人。 周怀幸抿唇,拍了拍她的后背,声音温柔:“没事,睡吧。” 鹿一白就又睡了过去。 周怀幸一路驱车去了医院,才知道爷爷的情况不太好。 “现在情况暂时稳定了,但是鉴于老爷子目前的情况,我们还是建议手术。” 脑溢血是可以保守治疗的,但是要看脑内的出血量,上次周远明被送到医院之后,情况本来不算严重。 只要按时吃药遵医嘱,住院观察调理好了,就可以回家了。 可变数就出到了周连恒父子身上。 这两个人明里暗里小动作不断,再加上公司最近也人心不稳,最近又被气到了。 种种原因之下,周远明的情况就有些不大好。 “他今天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严重的?” 周怀幸昨天还来看过周远明,知道他情绪还算稳定。 医生摇了摇头:“今天没人来过,所以我们也不太清楚,您可以跟他沟通沟通。” 他们是医生,也不是猜透人心的神仙。 周怀幸详细了解了情况,谢过了医生,这才去看周远明。 老爷子已经醒了,见他进来,第一句话就是:“我不做手术。” 没人比他更了解自己的身体,周远明不肯配合,周怀幸就劝他:“医生说了,您配合治疗,问题不大的。” 他现在的情况不算太严重,做手术也只是能够让他更快速的好起来。 毕竟脑溢血严重到一定程度上,保守治疗就不太管用了。 但他绝对没有严重到要了命的地步。 到了这个时候,周远明就像是小孩儿一样,只摇头:“你不用劝我,我的身体我自己最清楚了。” 他靠在床头,才做了治疗,脸色苍白的很,住院这些天,人都瘦了一圈。 “我怕我下不来手术台。” 他直截了当的把话说出来,周怀幸先皱了眉:“您别胡说。” 周远明就笑了起来:“怎么是胡说呢,我这个年龄,有多少人下了手术台也没撑过去的?” 他嗤了一声,像是在笑话周怀幸,自己却又先难受了起来:“反正我都这把岁数了,还不如撑着老骨头,保守治疗,说不定还能撑到看到你结婚的那一天呢。” 他这话说的丧气,周怀幸心里咯噔一声,软了声音:“那您更得好好治,算命的说了,我得四十才结婚呢。” “呸!” 周远明气得给了他一拳,笑骂他:“你个小兔崽子,你怎么不说五十当爹呢?” “您还挺信我的能力。” 周怀幸有心想逗他,周远明睨着他,却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你是存心想气死我吧?” 他说着,不等周怀幸回答,又问他:“我上次跟你说,让你跟那女的断了关系,你是不是没听我的话?” 周远明把话题扯到鹿一白的身上,周怀幸却不肯牵扯她下水:“好好儿的说她干什么?” 他不说还好,一说这话,周远明就冷笑一声,说:“你以为我愿意提?” 他一面说,一面把手机从枕头一侧拿了过来,在上面点了几下,直接扔给了周怀幸:“你自己看,丢人都丢到我这里来了!” 周怀幸心头一跳,忙的把手机接了过来,却在看到上面被点开的新闻时,愣住了。 “爱意升温,时宴鹿一白深夜公园密会两小时,共返爱巢。” 偷拍的娱记用的专业设备,晚上也能把两个人的脸拍的清清楚楚。 照片大概有十来张,清晰的记录了他们一起“约会”的全过程。 当然,在公园的两个小时,因为进不去,所以记者是守在公园门口隐蔽处的。 可正是因为没有照片,才更引人遐想。 比如那两个小时,在深夜无人的公园里面,孤男寡女的,会不会干柴烈火,做出些什么不可控的事情? 这报道写的露骨,周怀幸翻了一下,才发现不止这一家。 昨夜的报道,连转发带别的,铺天盖地都是关于她的。 与这件事相比,连鹿一白昨晚上对记者发难,都显得微不足道了。 周怀幸看着这些新闻,突然想起昨夜鹿一白的话。 她说:“我回家了呀。” 她跟他闹脾气,还说他倒打一耙。 周怀幸当时就觉得不对劲,但她喝多了,他懒得跟醉鬼计较。 何况他看得出来,她是真的心里委屈。 原来她才是倒打一耙的那个。 昨晚她是不是巴不得自己送人回去,不再去而复返的? 所以她才那么迫不及待的上了时宴的车。 鹿一白。 周怀幸神情冷淡,捏着手机的手动作却很用力。 “怀幸,看到了吗?这就是你维护的女人,你倒是对她很上心,她呢?背着你,转头就去勾搭别人!我就说了,这些娱乐圈的女人哪有干净的,你还不听我的劝!” 第165章 生气了 - 野火 - 苏行歌 周远明越说越气,周怀幸怕他有个好歹,回过神儿来,又去替他拍胸口:“医生才说让您平心静气,怎么又生气上了?” 他这会儿倒是心平气和的,半点看不出来被人戴了绿帽子。 周远明觉得自己这一口气儿都快上不来了,指着周怀幸灵魂发问:“我是为了谁生气啊?我是为了我自己吗?” 这铺天盖地的新闻都是鹿一白和别的男人,这些年娱乐圈虽然没敢明目张胆的说鹿一白是周怀幸的人,可是谁不知道? 现在这新闻出来,打的是谁的脸? 周远明越想越气,喘了口气儿,又问周怀幸:“我当初苦口婆心的劝,你不听我的,我也不跟你说那么多没有用的,我就问你一句,这回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 周怀幸抿了抿唇,好一会儿才带着点笑,说他:“您好好养身体吧,操心这么多干嘛呢?” 他摆明了不想提这事儿,周远明就明白了。 从小周怀幸就是有主意的,下定了决心八匹马也拉不回来,可这件事儿不同以往。 “周怀幸。” 从小到大,周远明叫他全名的时候很少,这会儿他神情郑重,周怀幸就站直了身体问他:“您有什么吩咐?” 周远明靠在病床上,拿出了谈判的架势:“让我做手术可以,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乖乖的上手术台。当然你也可以不答应,反正我这把老骨头活到这个岁数了,也没什么吃亏的。” 他这是流氓行为,把话说到这份上,周怀幸不答应也得答应,他心中有了猜测,不动声色的问:“您先说说,您的条件是什么?” “跟齐蓝雪结婚。” “不行。” 周怀幸直截了当的拒绝,周远明半点都不意外,又软了语气:“我没有让你现在就娶她,哪怕你们先订婚呢?就当是宽慰一下我这老头子的心,让我安安心心的上手术台行不行?” 这一次周怀幸没有直接拒绝,而是问他:“您何必呢?” “因为我看不得你走弯路,小子,你是我养大的,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的脾气。” 所以周远明才更害怕。 齐蓝雪是个好姑娘,但更重要的是,齐蓝雪背后的势力可以帮助周怀幸在极昼稳住脚步,并且打开市场。 不止周怀幸需要齐蓝雪做妻子,更重要的是,周家需要这么一个女人,做新任女主人。 权衡利弊,周远明最擅长。 “如果我不同意呢?” 周怀幸拧眉问他,语气里虽然尊敬,但神情里已经带上了审视。 这是拿出了谈判的架势了。 周远明欣慰自己教的好,脸上甚至还带出点笑容。 “我如果没有记错,那位鹿小姐的妈妈就在京郊的疗养院,对吧?” 他这话一出,周怀幸瞬间变了脸色。 …… 周远明的谈话,以他被周怀幸气到作为结尾。 当然,因为老爷子的状况很不稳定,为了防止周远明还没进手术室,就先被自己气得归西,周怀幸安抚了对方大半天。 等到周远明的情绪平静,这才出了病房。 他出去之后,正好看到回来的管家,把人拉到一旁,低声询问了几句。 刚开始还正常,只是问老爷子的情况,到了后来,又斟酌的问他:“爷爷怎么想起来查鹿一白的?” 周怀幸这话问的肯定,管家就知道老爷子肯定是跟他闹了起来,讪讪的笑,解释:“也不算是查,只是了解一下,毕竟是您的身边人,他关心您呢。” 只是这话里面的水分太大了,周怀幸听也能听出来端倪。 老头不是心血来潮,是真的想要针对鹿一白。 再想起来周远明最后的几句话,周怀幸难得有点心里没底。 周远明那是直白的告诉他,如果他不听自己的话,鹿月那边的治疗,就会被动手脚。 一个记忆错乱并且没有自保能力的女人,一旦在医疗条件上被人动了手脚,后果不堪设想。 周怀幸不确定周远明会不会真的这样做,但他不敢赌。 好在老爷子现在在病床上,有什么事儿也不能自己去做,所以:“爷爷最近身体不好,不要拿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烦他。” 言下之意说的很直白,就是你们不要去动乱七八糟的手脚。 这爷俩之间什么事情都好说,就苦了他们这些人,夹在中间难为的很。 管家笑得和蔼,跟他打太极:“您放心,我会劝老爷子的。” 他说了等于白说,周怀幸点了点头,示意他进门去照顾,自己则是转身出了住院部。 见周怀幸走远,管家这才无声叹气,推开了门走进去。 医院里不让抽烟,周怀幸到了外面才拿了一根烟,没有点着,咬在嘴里,给鹿一白打电话。 电话没通。 对面传来女人冷冰冰的声音:“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 鹿一白这会儿确实是在打电话,不过打电话的对象却是,时宴。 “请问时先生,您的脑子是进水了吗?” 她语气里带着点儿气急败坏,又有些无奈,时宴倒是笑容满面,还能反问她一句:“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好心好意的帮你澄清,你不感恩就算了,怎么还骂我?” 时宴不说这话还好,他就说这话,鹿一白就忍不住翻个白眼,问他:“请问您管这叫好心好意、还叫帮我澄清?” 她是被徐岚的砸门声给惊醒的。 昨天晚上睡觉之前,鹿一白把手机关机了,后来周怀幸来了之后,鹿一白确实有些醉,两个人闹了一通,之后她也忘记开机。 结果今天早上徐岚打她电话,怎么都打不通。 徐岚直接过来夺命连环按门铃,鹿一白被吵醒后过去给人开门,见她那模样就觉得不对,问了两句,才知道出事儿了。 等到鹿一白把手机打开,就看到了铺天盖地的新闻,字字句句指的都是她。 她跟时宴被拍到,添油加醋的新闻满世界飞。 热搜占了好几个,这一次是纯黑。 鹿一白当时心里还有些心虚,但还是先解释:“这都是误会。” 第166章 没骗你 - 野火 - 苏行歌 只是话没说完,徐岚就先问她:“你不是说昨天晚上回来了吗?” 她话里带着质问,鹿一白把事情来龙气脉说了一遍,末了又加了一句:“我是真的回来了,没有骗你。” 她当时跟时宴走的是地下停车场,本来不该被记者拍到的,后来去的地方也都偏僻,谁知道怎么被记者给跟踪了呢? 徐岚气的上火,嘴角都起了泡,她想骂人,但也知道这会儿不是责怪人的时候。 从鹿一白的嘴里知道了事情经过,她才商量该怎么回应这事儿,就看到了时宴发了澄清的微博。 “还没到年底呢,怎么都这么着急冲业绩啊,一个个的这么会添油加醋,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上辈子是开调料铺的呢。” “行了,都散了吧,我们之间是正常的朋友社交没八卦没绯闻。”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我们真的是在谈恋爱,那也是属于我们的私人时间。演员就是我的职业,演戏之外的私人时间和空间,劳烦各位高抬贵手。” 如果前面的都还算是说话正常的,那么最后几句又给了人无限的遐想空间。 时宴说话是硬气的,他也有硬气的底气。 可鹿一白没有啊。 鹿一白一看就明白了,时宴这哪儿是来灭火的,分明是来煽风点火的。 她深吸一口气,才要给时宴打电话,结果对方居然先给她打了过来。 而且还乐呵呵的跟自己邀功:“怎么样,时老师这次还算是地道吧?” 鹿一白心说你地道个鬼! 她现在觉得时宴是疯子这个评价半点不错,昨晚上那么点儿感动,全部都被扔到了九霄云外,咬牙问他:“热闹就这么好看,让你一大早都不消停?” 时宴顿时隔着手机跟她喊冤:“我今天可真没打算看热闹,那会儿还没睡醒,就被接二连三的电话吵醒,我迷迷糊糊的发了那一段话,也是想跟替你解释的。” 他听着像是在道歉,可是说话又吊儿郎当的,半点诚意都没有。 两句好话没说完,又贱兮兮的问她:“不过话说回来,你知道有多少人想跟我传绯闻吗?人家排队都排不上,你还嫌吃亏?” 鹿一白冷笑一声,反驳了他一句:“我那是嫌吃亏吗?我那是嫌命长。” 现在那些新闻都开始在背后深挖,说时宴疑似她的金主了,要说背后没人指引,鹿一白是不信的。 这是嫌她身上的脏水不够多呢,最重要的是,让她的正牌金主周怀幸往哪里放? 鹿一白还想好好活着,知道泼脏水肯定不是时宴,无非是那么几个,但是眼下事情还得赶紧解决,所以她也不跟时宴废话,略说了几句,挂了电话又发文澄清。 “抱歉,我们真的只是朋友,昨晚上有些意外状况,感谢时先生让我搭乘便利车,时先生是我很尊敬的一位前辈,非常抱歉给时先生带来了困扰,也请大家不要再打扰他,万分感谢,再次抱歉。” 她一段话里面道歉了好几次,澄清了她跟时宴的是正常朋友,也把她跟时宴的关系拉远了距离。 好在昨晚上记者拍到的只是时宴跟她去公园,而不是别的地方,不然她才是真的澄清不了了。 把这些事情做完,后续的事情就要交给徐岚了,徐岚叮嘱她不准再关机,这才离开善后。 谁知道刚打开门,就跟周怀幸四目相对。 盛夏的季节,眼前的男人一身冷气比空调都管用。 徐岚打了个哆嗦,努力弯出一抹笑容来:“周总,您,您来了,一白在里面呢。” 周怀幸带来的压力太大,让徐岚说话都磕磕绊绊的,说完又想打自己的嘴,这不是等于直接把鹿一白往外推吗? 徐岚顿时有挽回找补:“昨天有些意外,我……” 只是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周怀幸就给她让出了位置:“还有事情要做,是吧?” 徐岚呐呐的点头,周怀幸应声:“去吧。” 他明摆着赶人,徐岚下意识回头去看鹿一白,鹿一白摆了摆手。 徐岚给了对方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急急忙忙的走了。 反正,应付周怀幸,鹿一白比自己擅长。 她还是处理好后续,别再让这事儿继续发酵才是正经的。 徐岚就这么走了,周怀幸抬腿进门,站在玄关看她。 鹿一白还穿着睡衣——是他昨晚上替她换的。 一看她就是刚睡醒,头发还没梳,有些凌乱的披散在肩上,不显得邋遢,倒是有些不加修饰的可爱。 但周怀幸现在半点没心情,只是神情冷淡的开口:“解释。” 周怀幸的声音堪称平淡,但鹿一白跟他久了,瞬间从这平淡里面听出了下面潜藏的火山。 完了,这是真的生气了。 鹿一白顿时有些心虚,磕磕绊绊的解释:“你听我说,昨天晚上真的是个误会,我没有想到会被人拍到……” 她说错了话,顿时觉得不好,可还没等弥补,就听周怀幸冷声问:“没想到被拍,你后悔的就是这个?” 鹿一白连忙摆手:“不是,我昨天晚上是想直接回家的,但是出了点意外,我发誓我就去公园坐了一会儿,后来就很快回来了。” 她说话的时候可怜巴巴的,眼神里带着小心翼翼,周怀幸看着她这个模样,只觉得火气翻涌。 装可怜,撒娇卖乖,她会的手段就那几种。 他还能次次都纵容。 但这次,他不打算纵容了。 “是他逼你上车的吗?” 鹿一白摇头:“不是。” 周怀幸又问:“那,是他逼你去公园的吗?” 虽然是时宴事先没有跟她说,当时她人在车上也不能直接跳车,不过鹿一白得承认,那会儿她心里烦闷的很,所以也没有疾言厉色的拒绝。 所以,这当然不算时宴逼她的。 “也不是。” 周怀幸听到了她这个回答,哼了一声,把鹿一白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才又问:“你觉不觉得,这对话很熟悉?” 鹿一白愣了一下,后知后觉的想起来,确实很熟悉。 上一次被周怀幸这么质问,还是当时她跟时宴拍了大尺度的戏码。 哦,又是时宴。 第167章 吵架了 - 野火 - 苏行歌 鹿一白腹诽,时宴可能天生克她,但也知道这事儿跟人家没关系,纯粹是属于周怀幸的迁怒。 而且鹿一白这会儿才意识到另外一个问题,不对啊,她不是还在生气呢吗? “只许州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 鹿一白嘟嘟囔囔的说了这一句,周怀幸倒是听清楚了。 她平常粘酸吃醋也就算了,周怀幸可以觉得这是情趣,但是昨天晚上的事情那是他的底线。 周怀幸看着眼前人,一字一句的问她:“鹿一白,是不是我太惯着你,就让你忘了自己是谁了?” 乖觉的时候就搂着他,说自己生着他的人死是他的鬼,转头就能把这些话全部抛在脑后,跟别人不三不四的勾勾搭搭。 周怀幸以前很笃定,鹿一白不会有这个胆子,但是现在他突然有点不太相信了。 “我当然没忘,我不是小周总养着的吗?所以有些事情您能做,我不能做,对吧?” 鹿一白本来还想好好解释,现在那点心虚全部都变成了醋劲儿,还加着委屈。 可惜周怀幸看不懂,不但不懂还要问她:“你还想做什么?” 昨天晚上鹿一白当着他的面儿吐了这件事儿,被周怀幸又翻了出来,喝成那个样子,还敢上别的男人的车,她是笃定那个男人是安全的,还是压根不在意自己是不是安全? 还是说,她也有别的想法? 鹿一白不知道他想说还什么,但也听出他话里潜藏的不是好的含义,冷笑着问他:“我能做什么?” 周怀幸被她这模样激怒,冷声说:“你能做的可多了,鹿一白,你是不是一种手段要用一辈子,借着喝多了酒,见谁都能往上扑?” 鹿一白瞬间气红了眼。 有一个名为理智的弦,彻底崩裂。 “是啊。” 她点了点头,到了这会儿,气得眼前发黑,还能冲着周怀幸笑:“您是不是忘了,当年你也是被我这么扑到手的呀。” 在一起这么久,鹿一白最知道怎么能气得周怀幸变脸。 果然,周怀幸的脸色瞬间黑如锅底:“鹿一白!” 鹿一白好整以瑕地笑:“小周总大可声音小一点,我又不聋。” 这样倒是显得周怀幸落了下乘。 “你知不知道,那些新闻是怎么评价你的,你知不知道……” 爷爷都看到了新闻,还被气得要做手术! 现在,老爷子还拿了这件事来威胁他,他处处维护,鹿一白却半点不肯让他省心! 周怀幸呼吸有些急促,鹿一白不懂他的难处,还要跟他犟。 “哦,那些新闻败坏的是我的名声,又不是你的,周先生这么生气干什么?” 她被他气得口不择言,还要再补一句:“您放心,那些流言蜚语针对的是我,保证半点牵涉不到您!” 毕竟,能在背后推波助澜的,都是肖想周怀幸的。 放在古代这就是个祸国殃民的苗子,不过现在也不遑多让。 鹿一白眼里满是嘲讽,周怀幸还想说什么,就见她一双眼红红的,他深吸一口气,才丢下一句:“不可理喻。” 话音没落,人已经摔门出去了。 第168章 压下来 - 野火 - 苏行歌 关门声大,让鹿一白心都一跳。 男人话说的冷,背影更是决绝,鹿一白站在门内,只觉得一颗心沉入谷底。 不可理喻。 哦,原来她在他心里,已经是这个模样了。 鹿一白慢慢的蹲下身,抱住了膝盖,神情有些茫然。 她想,他们之间,是怎么走到了这个地步的? 鹿一白想不明白,手机却又在响起。 没有人接听,手机就倔强的一遍又一遍,鹿一白过了好半天才惊醒似的回过神,把手机摸了过来,等看到上面名字的时候,又急急忙忙的擦干了眼泪。 “妈妈。” 电话是鹿月打来的,她最近的情况好转了一些,至少很稳定,鹿一白就给她留了一部手机,可以随时联系她。 不过手机上设置了很多权限,除了打电话发短信,几乎所有一切可以看到外界的软件和网站,她都登陆不上去。 鹿月不是爱捣鼓手机的人,所以什么都没察觉。 这会儿听到鹿一白的声音,鹿月顿时笑眯眯的问她:“一白,你下课了吗?” 最近因为要出门,鹿一白给她编了一个理由——她要去给朋友的孩子做家教。 为此,还让徐岚把她家外甥给暂时征用了一下,帮着自己撒谎。 好在鹿月相信了。 鹿一白抹了一把脸,仗着鹿月看不见自己的眼圈通红,摆出一个笑容:“马上下课了,还有几道题,我教完了就回家。” 鹿月应声,等挂了电话,鹿一白又在原地发了会儿呆,这才爬起来去浴室洗漱,换了身衣服,去了疗养院。 …… 周怀幸摔门走了之后,再没联系鹿一白。 但绯闻还是被压了下来。 徐岚跟鹿一白说这是周怀幸的功劳,鹿一白听了没什么反应,还是徐岚戳了戳她的胳膊,她才神情淡淡:“小周总不想给自己戴帽子,当然得压下来。” 她这话轻描淡写的,徐岚更觉得事情不对劲:“你们那天……到底怎么了?” 那天周怀幸来的时候,她以为自己小命都不保了,虽然走的太快,有些不讲义气的嫌疑,可义气哪有命重要,而且……夫妻两个人关上门可以解决的事情,她在了反而不合适。 但她没想到,两个人会闹得这么僵。 “之前比这严重的事儿也不是没有,怎么这次就闹成这样了?” 徐岚满脸紧张,鹿一白却笑了起来:“大概是周总突然不瞎了,看清我是个什么德行,不值得了吧。” 她自嘲的笑,徐岚心中有些不好,试探着问:“你要不,再哄一哄?他的脾气你是清楚的,吃软不吃硬,再说,你们在一起这么久,总有感情的。” 徐岚瞧着她的脸色,说话也小心:“他话说的狠,可还是帮你把绯闻压下去,可见还是嘴硬心软。” 周怀幸是不是心软,鹿一白不知道,但他的嘴是真的硬。 那天的话成了插在鹿一白心中的一把刀,她垂着眉眼,只说:“岚姐,时候不早,你先回去休息吧。” 托齐蓝雪和秦清的福,她现在没活儿,清闲的不得了。 “……行。” 徐岚点头,知道劝不动她,叹了口气,准备离开。 不过走之前,又想起来一件事,重新坐了回去。 “那个,还有个事儿,我觉得得跟你说一下。” 鹿一白应声,听徐岚说话更加小心翼翼:“今天有一档综艺来找我,我想帮你推了。” 鹿一白录制的《炎黄之旅》反响挺好的,在一定程度上,帮鹿一白积累了一批粉丝。 按理说,再有综艺找过来,还是现在这个时候,徐岚应该比任何人都高兴。 鹿一白就知道里面有猫腻,问她:“可以,是哪儿不合适?” 徐岚斟酌着,说:“哪里都合适,只有一点……时宴是常驻嘉宾。” 鹿一白顿时懂了。 眼下她跟时宴才传了绯闻,要是再同时上一档综艺节目,才压下去的热度,肯定又得起来了。 “那就推了吧。” 她其实并不在乎那些热度,但她在乎周怀幸。 尤其是那句——你是不是喝多了,见谁都能往上扑?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徐岚见她答应的痛快,自己倒是有点不大舒服,觉得对不起鹿一白似的。 “其实,那综艺挺不错的,央台出品,从导演到制作,都是一流的。最主要的是,这是一档PK演技的综艺。还有话剧和音乐剧的大佬加盟……” 除了有时宴,哪儿都合适。 鹿一白听她这话,也觉得心动,只是看徐岚这模样,又忍不住笑了起来:“行了,都说了不去,你就别再馋我了。不然我一个心动,直接去了,到时候难做的不还是你?” 她话里带着打趣,徐岚却是叹了口气,说:“其实,我真想让你去,只是小周总那边……” 绯闻什么的,在某些时候只要正面引导,也可以起到好的作用,可周怀幸会怎么想? “而且,我说句不好听的,我总觉得时宴克你。” 算下来,她跟时宴合作时间也不算很长,可这些时候发生的事情,哪一件不是惊心动魄的? 拍大尺度的戏、带着她去医院被拍下来,录综艺传绯闻,再到现在。 桩桩件件,都是在周怀幸的底线上踩。 “你总不能因为他,就跟周总闹翻吧?” 不值得呀。 鹿一白当然知道不值得。 人人都说她攀附权贵,只有鹿一白知道,这人在她心里的位置,只因为他是周怀幸。 无关其他。 “我知道的,岚姐,你去忙吧。” 鹿一白送走徐岚,又有些低落下去。 还没低落多久,时宴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鹿一白。” 对面叫她的声音格外严肃,鹿一白疑惑的问:“怎么了?” “你拒绝了那档综艺?” 这人话里带着兴师问罪,鹿一白只楞了一下,瞬间反应了过来。 “是你推荐我过去的?” 怪不得呢,现在没几个综艺敢招惹自己,地方台都不敢,央台倒不至于不敢,可也看不上她。 时宴含糊的应了一声,又有些恨铁不成钢:“你知道这机会多难得吗?” 第169章 有难处 - 野火 - 苏行歌 他豁出去脸,才给鹿一白争取到的机会。 她居然直接给推了?! 时宴有些气,顿了顿,问她:“是有什么难处?” 他是最近才回国的,之前在国外忙的脚不沾地,回国了也没消停,那天晚上遇到鹿一白是个意外,可之后,他才知道,她最近的日子简直是一塌糊涂。 时宴有些瞧不上周怀幸,自己的人都护不住,眼睁睁看着她落到这地步? 时宴觉得自己大概是脑子不清楚,这才豁出去找了关系找了人,这综艺他算是主创之一,更知道录制好了反响绝不会差。 鹿一白没道理会拒绝。 除非,她有不得已的苦衷。 时宴这么说,鹿一白更觉得对不起他。 她是真没想到,时宴会这么帮自己。 “谢谢,真的不好意思,我得辜负你的好意了。我确实,有些苦衷。” 她拿时宴当朋友,所以更不能随便拿话敷衍他:“我现在不适合上综艺,会招黑,而且最近的绯闻也有些厉害。最重要的是……我不想让周总再误会什么。” 鹿一白把话说到这份上,如果是朋友,也就放弃了。 可时宴不是。 他直截了当的抓了重点:“所以,你是怕周怀幸多心?” 鹿一白前面铺垫了这么多,但也否认不了:“是。” “瞧你那点出息。” 时宴嗤了一声,把手里的遥控器转了个圈,电视里的声音就大了一点。 显得这人的声音倒是有些含糊:“我说,你就那么离不开他?” 这话,鹿一白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对方说的是什么。 她深吸一口气,想要摇头,又点了点头:“是。” 鹿一白直接的很,让时宴噎了一下。 “行吧,你要这么说,我就无话可说了。” 时宴说是无话可说,话半点不少:“不过你要想清楚了,这档综艺其实也是一个好机会——你光明正大的跟我一起录综艺,用事实来澄清绯闻,比让某些人一味地往下压热度好用多了。而且,那么多的名角儿跟你同台竞技,这个机会有多难得,对你演技提升有多大帮助,就不需要我说了吧。” 他让鹿一白去是有私心的,但那也有一个前提,就是鹿一白真的行。 如果鹿一白真的是扶不上墙的泥,他根本不会为她多说一个字。 哪怕…… 时宴说完这话,最后跟她说:“我替你再留24小时的考虑时间,你想好了告诉我。” 等对方挂了电话,鹿一白就有些沉默。 时宴就算不说,她也知道这个机会有多难得。 她现在满身风雨,可这个综艺,会让她在风雨里脱胎换骨,重新站在大众面前。 “囡囡,在想什么?” 听到鹿月的声音,鹿一白下意识弯起笑容,却被对方点了点嘴角。 “我们囡囡不高兴,就不笑啦。” 鹿月摸了摸她的脸,声音温柔:“你在烦恼什么?跟妈妈说一说?” 她眼神里满是包容,让鹿一白的心都静了下来:“我……” 她想了想,换了个方式跟鹿月说:“妈妈,如果有一个很好的机会摆在你面前,但是接受了就前路未卜,你会怎么选?” 鹿月不知道她的处境,听了她的话,只是问了她一句话:“如果不接受,你会后悔吗?” 鹿一白想也不想,点头:“会。但是……接受了,我怕我会失去更重要的。” 除了鹿月之外,没有什么比周怀幸重要。 鹿月伸出手来,把鹿一白搂了过来,轻轻地摸着她的头。 她将女儿的纠结看在眼里,知道女儿是遇到了难处。 “那你有没有想过,在未来没有到来的时候,你永远都是前路未卜的。” 如果注定要失去的东西,那么就算是再小心翼翼,也留不住。 “人生不可能会因为你小心翼翼,就万事随你心意。但有件事情,你是知道的,如果你现在就会后悔的决定,以后永远都会后悔。” 鹿月的声音平和而舒缓,也让鹿一白的一颗心都随着安静了下来。 她靠在鹿月的怀中,感受着母亲抚摸带来的温热,声音也随着宁静了许多:“我知道了。” …… 傍晚的时候,鹿一白给时宴打了电话,只有一句:“多谢,合作愉快。” 时宴顿时了然,声音却还带着傲娇:“鹿小姐当心,我演戏很挑剔的,你如果出了错,我绝不放水。” 鹿一白笑了笑,卸下了一块大石头,又跟徐岚去沟通。 徐岚忧心忡忡,但还是决定尊重她。 只是:“你要不要跟小周总说一声?” 谁能不吵架呢,也没有因为吵一架就彻底老死不相往来的。 总要有个人先低头,周怀幸不可能,那就只能是鹿一白。 鹿一白却没有立刻回答她:“我再想想。” 徐岚劝不动她,只能点头,又提醒她:“小周总生日快到了,要不明天我们一起逛街,帮他挑个礼物?” 这理由好,也是个低头的好借口。 想起他的生日,鹿一白眼中有了点笑意,又想起他们现在的情况,眼神又暗了下去:“不了。” 礼物是早就买好了的,可这次要不要送给他,她还没想好。 徐岚见她铁了心,还想再劝,就听鹿一白又开口:“我买好了。” 徐岚瞬间喜上眉梢:“那就好。” 不管是作为朋友,还是作为周怀幸聘请的经纪人,她都希望这两个人好好儿的。 鹿一白心思不在这里,跟她略说了几句,才挂了电话。 只是等到挂电话之后,她又忍不住把手指在通讯录里滑动了几下。 第一个被置顶的电话号码,就是周怀幸。 但她最终也没有拨通。 …… 鹿一白没想到的是,同样的东西,被某个人也做了一遍。 周怀幸拧眉看着鹿一白的号码,退出通讯录的界面,又点进去了微信。 置顶的第一个就是鹿一白,而她的消息还停留在两天前的那一条:“今日份烤曲奇,可惜周总不喜欢吃甜的,都归我了。” 她还发了一个猫咪打滚的图,周怀幸刚开始还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后来鹿一白发多了,又跟他解释,他才知道,原来那个图的意思是撒娇。 第170章 不吃亏 - 野火 - 苏行歌 周怀幸手指摩挲了下那个撒娇的猫咪,又忍不住皱眉。 她哪儿是猫,明明是个狐狸,哪怕养熟了,在他怀里撒娇,转头也能咬他一口。 深得见血。 “哥哥。” 身后有人喊他,周怀幸把手机装进口袋里,转身看向来人。 “小雪。” 他看了看齐蓝雪,见她把病房门轻轻关上,又问:“爷爷睡了?” 周远明这两天身体稳定了一些,已经快稳定到可以进手术室了,但眼下最棘手的问题就是,他不肯手术。 周怀幸跟他上次算是不欢而散,那之后两个人再说话,围绕的话题就只有一个。 周怀幸结婚,周远明就进手术室。 而这个条件,在今天下午又被再次降低:“哪怕你订婚呢,我死之前,你总得让我看见点希望吧?” 老爷子这话说的太心酸,可让周怀幸十分为难。 而让他为难的,还有眼前人。 “爷爷睡了,哥哥,你跟我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齐蓝雪这么郑重,周怀幸无声叹气,还是跟上了她的脚步。 齐蓝雪把他带到了休息室,这是给来照料的人准备的——金钱在任何时候,都可以为人打通特权。 “关于订婚的事情,你是怎么想的?” 下午的时候,面对周远明,周怀幸不敢太刺激他,没有给出明确的回复。 但这会儿面对齐蓝雪,周怀幸的话说的坚定:“绝无可能。” 齐蓝雪早猜到了他的答案,他迟迟拖着,也让她心里有些害怕,怕自己谋划了这么多,到头来还是竹篮打水。 她脸上还带着笑容,听到周怀幸这话,轻声点头:“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愿不愿意听我说几句?” 周怀幸看着她,听齐蓝雪轻声说:“爷爷现在这个情况,医生说不能拖着了。所以我有个法子——我们可以假意先订婚,让爷爷先安心手术。” 她见周怀幸拧眉,深怕自己一鼓作气准备好的话被打断,连忙说:“你先别着急,听我说,我们假订婚的事情,不会被爷爷发现的,等过一年半载,他的情况稳定了,咱们再说实话,不会对你造成影响。” 她说着,又抛出了一张底牌:“而且,我那天听到了爷爷和别人对话,他在询问鹿小姐和她妈妈的事情,你知道吧?” 齐蓝雪说的含糊,但周怀幸却是清楚的。 毕竟周远明早就直白的给了他选项,并且威胁了他。 “不行。” 他绷着嘴,声音里带着冷硬。 齐蓝雪叹息他油盐不进,轻声说:“哥哥,你这是何必呢?我们两个只是假订婚,应付爷爷而已,等过个一年半载的,咱俩就没关系了——还是说,你怕鹿小姐不同意?” 她提起鹿一白的时候,周怀幸的神情有一瞬间暗沉,又恢复正常:“跟她无关,这对你不公平。” 齐家和周家的关系,还有他们两家的社会地位,都注定了这一场订婚宴的排场不会太小。 假订婚,等将来解除婚约的时候,对齐蓝雪的名声会有损伤。 对她不公平。 哪怕这么多年过去了,周怀幸依旧记得,当年是齐蓝雪站在阁楼外,向他伸出手。 她给他递了一块糖,也给他送了一缕阳光。 所以:“这个不成。” 见周怀幸拒绝的坚定,齐蓝雪低头,压下眼里的那一抹墨色,再抬眼的时候,又变成了笑容:“你别那么快拒绝,我也不是半点好处都没有的。” 她说着,打开包包,从里面翻出来一份文件,递给周怀幸:“你先看看这个。” 周怀幸接过翻了翻,见里面写的是一些权利和义务。 关于权利那些条款里面,除了日常的帮忙之外,还有极昼的股份。 虽然只有百分之二,可按照现在的市值换算,也是令人咋舌的数字。 “我帮你度过这一关,你做到这些条件。哥哥也别嫌弃我贪心,一则我是解了你的燃眉之急,二则嘛,我现在公司确实遇到点困难,所以希望能够借助你和极昼的势力,帮我的公司做的更好。” 她说着,眼中带着顽皮的笑:“所以你不用有心理压力,我是权衡利弊之后的选择,咱们这是互相合作。你不吃亏,我更不吃亏。” 她深谙周怀幸的性格,在某些方面上面固执的要命。 谈感情,有些时候不如跟他谈钱。 但周怀幸却还是摇了摇头:“这样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我工作室需要帮忙,你需要安抚爷爷,这对我们是个双赢,最重要的是,我们都需要这个机会,不是吗?” 齐蓝雪看着他,苦口婆心的劝:“抛开爷爷的逼迫不谈,伯父和他儿子百般给你使绊子,难道你就不需要齐家的名声来压制他们?” 她是最好的选择。 周怀幸心知肚明,但他攥着这一份合同,声音却是沉的:“小雪,你是我妹妹,就算是什么不做,我也会帮你。用你挡枪,这个不行。” 他不能这么对齐蓝雪。 他油盐不进,齐蓝雪的眼圈都有些红了。 她看着眼前的男人,狠狠地咬了咬唇,才让自己重新冷静下来。 “那爷爷呢?爷爷现在就在病床上躺着,如果不及时进手术室,他随时都可能……” 齐蓝雪不愿意把那个词说出来,先落了泪:“你总要为他考虑考虑吧?你可是他从小养到大的!” 不然的话,她也不至于百般讨好,让周远明站在自己这边! 她说起周远明的病,周怀幸到底还是迟疑了。 而齐蓝雪,要的就是他迟疑。 所以:“哥哥,你就当是为了他考虑,他已经这么大岁数了,你难道就忍心这么折腾他吗?” 周怀幸抿唇不语,齐蓝雪又说:“你现在这样纠结,都是在消耗他的生命,你知道吗?” 仿佛在印证他的想法,外面响起了凌乱的脚步声。 还有管家的声音:“你们谁见怀幸少爷了?” 周怀幸连忙大踏步往外走去。 “怎么了?” 而回应他的,是医生们急匆匆的进了病房。 半天之后,医生才从病房走了出来。 周怀幸上前询问情况,医生只有一句话:“病人暂时情况稳定住了,但是需要尽早手术。” 第171章 我答应 - 野火 - 苏行歌 他隔着门往里看,只看到周远明苍白的脸。 短短数日,他已经瘦了一圈,袖子宽宽大大,看着人都透出了可怜相。 “哥哥……” 齐蓝雪追出来,看着他欲言又止,周怀幸许久才开口:“让我想一想。” 他并没有太多的时间想。 当天夜里周怀幸陪床,喂老爷子喝水的时候,他最终松了口。 “我答应。” 跟齐蓝雪订婚。 …… 周怀幸点了头,周远明的精神头都好了不少。 他半夜就要折腾人起来商量这事儿,还是被周怀幸摁着让他先睡觉。 第二天一早,周远明早早就起了床,先让管家去预备东西,又给齐家人打了电话,将人都约了过来。 等到周怀幸下午从公司过来的时候,周远明已经全部安排妥当了。 甚至连订婚日期都安排好了。 “就在后天。” 一屋子的人喜气洋洋,周怀幸却觉得像是踩在云端:“这么急?会不会太赶了,要不等您手术完……” 周怀幸这话,让周远明顿时瞪了他一眼。 “我可把话先说在前面,不看着你订婚,我是不会进手术室的,万一我死在台上呢?” 他这话说的不中听,齐蓝雪顿时打圆场:“爷爷,您可是要长命百岁的!” 相对于跟周怀幸说话时候的冷淡,面对齐蓝雪的时候,周远明就和善多了:“当然,我还得看着你们夫妻恩爱呢。” 齐蓝雪娇羞一笑,又看向周怀幸。无人注意的时候,她悄悄给周怀幸使眼色。 见他不说话,周远明又有些想生气:“还是说,你想反悔?” 周怀幸好一会儿才摇头:“不会。” 周远明期盼他结婚太久了,哪怕只是订婚,也早就预演了许多遍。 酒店、宾客、宴请细节,全部都已经计划好,等的就是周怀幸什么时候点头。 而现在,最后一步也已经完美实现。 周远明对这个日子也是很满意的:“你生日办订婚宴,这将永远是你难忘的日子。我看着你订婚仪式成功,我就进手术室。” 周怀幸半点看不出要订婚的喜悦,但周远明同意手术,对他而言是个好消息。他再冷血,也做不到眼睁睁看着周远明去死。 所以:“好。” …… 跟医院核对了术前细节之后,齐蓝雪又来找周怀幸。 只是这一次,周怀幸并没有跟她说太多话,只是说了一句:“你放心,不会委屈你的。” 他把那一份合约签了自己的名字,公事公办的态度,让齐蓝雪的神情都有些委屈。 “哥哥,你能不能……再答应我一件事情?” 周怀幸看着她,问:“什么?” 齐蓝雪扭扭捏捏,好半天才说:“我们签合约的事情,暂时对外保密。爷爷现在的情况,我怕消息泄露了,对他不好。” 她比自己想的周到,周怀幸点头,却又不知想到了什么,神情有些难看。 齐蓝雪已经猜到了他的心思,轻声说:“鹿小姐那边,她会理解的吧?毕竟,你现在已经这么艰难了,而且如果不是因为她……哥哥你现在也不至于到眼下为难的境地。” 周怀幸没回答她前面的话,淡淡开口:“我知道了。” 他转身要走,齐蓝雪想叫住人,张了张口,又把话咽了回去。 不能逼的太紧。 周怀幸径自上了车,却没有立刻发动车子,他点了一根烟,仰头靠在椅背上。 烟火猩红一点,他眼眸漆黑一点如墨,在烟雾缭绕中,把手机拿了出来。 手指在鹿一白的手机号上点了几下,可不等接通,他又摁了挂断。 算了。 跟她说什么呢? 两个人上一次说话还是不欢而散,谁的话都不中听,可他是忙的忘了她,鹿一白呢? 他百忙之中还记得帮她压热搜,这个没良心的女人大概已经把他给扔到了九霄云外。 到现在一句话没发过,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更何况…… 他不知道该跟她说什么。 他从来不肯卖惨,更坚信口说都是花言巧语,说不如做。 就算是解释,也无非让她觉得他无能。 连家事都处理不好,一步步的退到了悬崖上,拿自己的婚事当赌注。 周怀幸有些看不上自己,将烟掐灭后,驱车出了医院。 这一夜,他在芙蓉园的楼下停泊了许久。 楼上的灯火始终没有亮过,周怀幸透过车窗往上看,万家灯火里,唯独缺了这一盏。 …… 鹿一白这几天都住在疗养院陪着鹿月。 不知怎么,鹿月这几天的状态不太好,时好时坏的。 前些天她认出来自己是谁之后,鹿一白本来以为,鹿月的记忆要跟之前一样,会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维持到同一个时间线里。 可这两天,鹿月总是半夜惊醒,再看到鹿一白的时候,就会有些记忆错乱。 她有的时候会被鹿月抱在怀里喊女儿,可有的时候,又会推开她,质问她是谁。 鹿一白起初还恐慌过,医生给出的答案,却跟她的恐慌截然相反。 “鹿小姐不用担心,其实这也是个好现象,她现在的身体指标都是正常的,这代表着,她的情绪波动最可能引起的后果,就是会彻底清醒。” 医生给了答案,又补了一句:“当然,目前这只是我们的乐观猜测。” 但不管如何,这是一个好消息。 鹿一白终于放下了心,又怕错过鹿月的变化,连家也不回了,就守在这里陪着她。 直到这日。 七月十二,是周怀幸的生日。 一大早,徐岚就打电话试探她,问她今天什么安排,又说小周总最近忙的很,听说好多天没好好休息。 她先是扯了公司的事情,又说有人给周怀幸使绊子,话里话外,都是替对方打同情牌。 其实鹿一白知道,徐岚能打听到的消息,都是周怀幸的助理们告诉她的。 这里面的水分有多大,她心知肚明。 但这并不妨碍,鹿一白心软了。 “我定了一家蛋糕,DIY的。” 等到徐岚磨了她半天,鹿一白才终于不卖关子了:“还订了一瓶酒,大概下午能到。” 第172章 被耍了 - 野火 - 苏行歌 徐岚先是一愣,顿时松了一口气:“你早就安排好了?” 她说着,又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耍了:“所以,你成心看我着急是不是?” 鹿一白就笑:“我可没有,再说了,我安排好了有什么用,还不知道周先生今天什么安排呢。” 她说这话的时候,话里都有些别扭。 跟周怀幸闹这段时间,对方一个电话都没打过,虽说她也没有给周怀幸打,勉强算是扯平了。 也不知道今天他会不会接电话? 鹿一白难得有些忐忑,徐岚隔着电话都猜到了她的心思,又给鹿一白吃定心丸:“放心,小周总什么脾气,你还不了解么?” 能在周怀幸身边待这么多年,除了鹿一白,还有谁? 鹿一白跟她说了几句话,倒是不紧张了。 等中午陪着鹿月吃了饭,看着鹿月睡下,她又交代了护士几句,这才提着包出了门。 她先去私房蛋糕店DIY了一个蛋糕,等拎着蛋糕回到家,酒也正好在这时候送上了门。 时间被她安排的刚好合适,鹿一白道了谢,进屋后先把酒放在一边,把蛋糕放在冰箱里保鲜,自己则是去厨房收拾饭菜。 她做了四菜一汤,都是周怀幸爱吃的,做饭的时候,鹿一白难得回想了一下过往。 七年前,她第一次遇到周怀幸。 到今天,正好七年。 七年痒不痒她不知道,但她对周怀幸的爱,好像随着时间的流逝,是与日俱增的。 鹿一白眼中带着笑,炖汤的间隙把手机拿过来,想给周怀幸发点什么,又有些心虚。 早知道就早点低头了,今天还是他生日,这大爷还不知道要怎么拿乔呢。 不会不来吧? 她难得起了点担忧,咬唇想了想,找了好多角度,拍了一堆照片,最后选出一张最好看的,准备给周怀幸发过去。 才选中照片,就被电话打断。 是鹿月。 厨房里的声音有些大,鹿一白先关了火,又把抽油烟机关上,这才接了电话,笑眯眯的问:“妈妈,你睡醒了?” 但下一刻,她脸上的血色就消失殆尽。 连声音都是颤抖的:“我,我是,我是鹿一白,您,您再说一遍……您是谁?” 手机的声音被她调到了最大,像是听不清似的,又把扩音打开。 对面的声音就从手机里传了出来:“您好,我们这边是派出所的,您的母亲鹿月女士半小时前出了车祸,现在在市院抢救,您方便现在过来一趟吗?” 手机几乎要捏不住,鹿一白死死地攥着,努力找回自己的声音:“我,我现在,就过去。” 她磕磕绊绊的说完话,人已经跌跌撞撞的往外走。 手机就这么被她捏在手里,鹿一白脑子里一片空白,眼前都是昏的,她机械的走到门口,连鞋子都没换,穿着拖鞋往外跑。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拦住的出租车,有意识的时候,车子已经到了医院门口。 那司机一路上看了她好几次,但看她这模样又不敢说话,等到下车的时候,才问了一句:“您,您是不是那个大明星鹿一白?” 鹿一白几乎是茫然的看他,见车子停下,就要开车门往外走,又想起来,从包里拿了一百,递给了他:“谢谢。” 她急匆匆的往医院里跑,那司机先楞了一下,看着这一百,急忙跟她喊:“您给多了!” 话没说完,鹿一白已经跑进了医院里。 他叹了口气,也看出来她这是遇到什么难事儿了,摇了摇头,又觉得有些兴奋。 刚才近距离看了一眼,他这还真的是拉到明星了! …… 鹿一白跑到急诊的时候,鹿月已经被送到了手术室里。 护士让她签署了手术风险同意书,并且开了相关的费用单子,手术室的大门就再次被合上。 鹿一白脑子里一片空白,交警跟她说了当时的情况,对方说的每个字她都明白,可是组合到了一起,她像是什么都没有听清楚。 “你母亲在红灯的时候横穿了马路造成车祸,当然肇事司机的责任也很大,他当时超速了。” 鹿一白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却又有些抓不住:“她是在疗养院住的,怎么会在外面?” 交警也回答不了她的问题,只是告诉她,因为鹿月的伤势现在还不明显,后续关于伤情鉴定和调解的事情,需要等鹿月的情况明朗之后再做处理。 鹿一白机械地跟交警道谢,等到人走后,先去交钱办手续,再回来时,看到手术室的红灯,又拿着手里的一把单据,瘫坐在了椅子上。 那一盏红灯亮着,代表着未知,刺眼的红光是希望,也可能会迎来绝望。 鹿一白恍惚的想,明明她中午离开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怎么这才两三个小时,就变成这样子了? 手里的单据被她攥的变形,鹿一白半点不知,她靠着墙,看着那灯,又生出一种错觉来。 这一幕,仿佛和七年前重叠在了一起。 七年前鹿月出车祸,那是她第一次和死神打交道。 七年前她无疑是幸运的,鹿月不但保住了命,还让她在最困难的时候遇到了周怀幸。 可是七年后的今天,她不知道幸运是否会再次降临。 对,还有周怀幸。 鹿一白几乎是后知后觉的想到了这个人,她哆嗦着把手机掏出来,手上全是黏腻的汗,连解锁都变得困难,鹿一白解锁了好几次,都显示指纹不对。 最后还是她颤抖着手,手动输入了密码。 她克制着粗重的呼吸,拨通了周怀幸的电话,可电话响了好久,都没有人接听。 夏天的空调开的足,鹿一白觉得自己很冷,冷得她忍不住抱住了腿。 就在她以为周怀幸不会接电话的时候,电话却接通了。 鹿一白眼里一片茫然,声音里都带着哽咽:“喂,周怀幸,你在哪里?” 那是她的一根浮木,在她最无助的时候,想要伸手去抓。 她手指还在发抖,死死的捏着手机,才能保证手机不会摔在地上。 然而电话对面传来的声音,却让鹿一白瞬间浑身脱力。 第173章 订婚了 - 野火 - 苏行歌 那是一个女声,温柔的告诉她:“哥哥在洗澡呢,你有什么事儿吗?” 这声音,是齐蓝雪。 像是一记重锤砸在了她的脑子里,鹿一白眼前一阵昏黑,哑声问她:“周怀幸呢,麻烦让他接电话。” 她甚至不敢去思考齐蓝雪这话背后的含义,她只知道,这个时候她需要周怀幸。 然而鹿一白想当鸵鸟,齐蓝雪却不肯。 “你听不懂吗?哥哥在洗澡,我们现在在一起。” 女人的声音趾高气昂,说到这儿,又加了一句:“当然你要是想见他也可以,我们现在就在极昼旗下的金澜酒店,亲朋好友都在呢——作为陪伴了哥哥七年的身边人,我一点都不介意你也过来,一起见证一下我们的幸福时刻。” 生锈的大脑再次转动,鹿一白像是陷入了海水里,溺毙的感觉让她连呼吸都有些困难,艰难的问:“你说,见证什么?” 什么叫,幸福时刻? 齐蓝雪只说了四个字:“订婚典礼。” 像是猜到了鹿一白不会相信,下一刻,鹿一白的手机就响起了一声提示音,是微信。 与之一起的,还有齐蓝雪的话:“我没有你的微信,不过拿哥哥的手机给你发也是一样的,这是我们的订婚现场,我们策划了好久的,是不是很浪漫?” 鹿一白甚至不用点开视频,她就能看到封面上两个人成双成对的模样。 一双男女脸上带着笑容,让她的眼睛都黏在了上面。 鹿一白近乎仓惶的把视频点开,视频里的声音一瞬间遮挡住了电话对面的声音。 现场的乐队在弹奏着欢快的乐曲,周围布置的浪漫又典雅,周怀幸在一片起哄声中,拿出准备好的戒指,温柔的戴在了齐蓝雪的手上。 还有那些祝福和欢呼,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视频戛然而止,鹿一白愣怔地看着手机屏幕,神情麻木。 像是觉得这刺激还不够,齐蓝雪又问她:“鹿小姐觉得,我们之间登对吗?” 她声音里满是笑意,鹿一白神情淡淡,只说:“恭喜。” 噩耗的冲击力太大,鹿一白甚至有那么一瞬连自己的声音都找不回来。 齐蓝雪却觉得还不满意:“多谢,哦,还有一张照片,我觉得你应该会喜欢看的。” 她说完这话,再次有个照片被发了过来。 鹿一白低头去看,不同于之前的场合,这照片的拍摄地点,显然是比较私密的房间里。 一对男女相拥。 男人领带扯落,领口散开,他的头埋在女人的肩膀,只看到耳垂上一抹红。 是口红印。 鹿一白骤然生出一股恶心感,整个人跌跌撞撞的起身,跑到卫生间吐了出来。 齐蓝雪被她这声音恶心到,又觉得快意的很:“鹿小姐这是怎么了,不舒服吗,要不要看医生呀?” 鹿一白一个字都没有回答。 她甚至不知道齐蓝雪是什么时候挂的电话。 她在卫生间里吐得昏天黑地,手机早就滑落在地,她双手扶着台面,捧了一把冰水拍在了脸上。 水是凉的,凉不过一颗心。 那颗心早在看到视频的时候,就坠入冰窟。 在此之前,鹿一白曾经设想过,有朝一日知道周怀幸要结婚的消息,她会是什么反应。 她的设想里,自己也许会哭会崩溃,会尖叫,但她唯独没有想过,原来当这一刻真正到来的时候,她是面无表情的。 脑子里一片空白,像是这世界所有的东西都离自己远去,她甚至恍惚的把自己抽离出来,以一个第三者的视角漂浮在虚空中,打量着镜子里的自己。 是狼狈的,也是不堪的。 但现实吝啬的连她狼狈的时间,都不肯给予太多。 鹿一白才出了卫生间,就见手术室的灯熄灭了。 医生当先出来,随后跟着的是护士,鹿一白在顾不得其他,急匆匆的跑过去询问医生:“您好,我妈妈怎么样?” 她声音都是颤抖的,既不敢听,又期盼从对方的口中,听到好消息。 幸好医生给出的答案,没有再次给她当头一击。 “病人已经脱离生命危险,现在要转到ICU。” 劫后余生的庆幸,让鹿一白两腿发软,一直撑着的那口气儿骤然散去,她整个人都跌坐在了地上。 声音里都是虚的,一边无声的哭,一面道谢:“好的,谢谢,谢谢医生。” 护士连忙过来扶她,第一下竟没扶起来她。 鹿一白腿软的站不住,自己撑着站起身靠着墙,再次跟护士道谢。 才说完,就见鹿月被推了出来。 鹿一白只来得及看几眼,甚至连鹿月此时的状态都没有看清楚,她就被推进了ICU。 鹿一白近乎贪恋的把目光追随着鹿月,直到她再也看不见,终于捂着嘴无声痛哭。 谢天谢地,她没有失去鹿月。 …… 等到鹿一白忙碌完的时候,天色已经暗沉了下来。 这一下午,她过的几乎是兵荒马乱。 先是去补办了手续,把相关的费用都交上之后,又去仔细的询问了医生,知道鹿月现在虽然人在ICU里住着,但确实没有生命危险,鹿一白这才踏实了下来。 等忙完这一切,鹿一白才有心思去询问疗养院。 鹿月在疗养院里面住了将近七年,从来没有出过门,她今天为什么会出现在大街上? 鹿一白的声音虽然没有带着质问,但话里的问责十分明显。 “鹿小姐,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们首先要跟您诚恳的道歉,并且要对您做出解释。在发现您母亲失踪之后,我们已经第一时间调了监控,经调查,由于护士的疏忽,导致您的母亲在下午3点左右独自离开了疗养院。据我们的门卫所说,他当时还跟你母亲有过短暂的交谈,您母亲的言行举止都十分正常,并且明确表示过是要去找您的。” 这人话里带着推脱责任,又不想那么铭心,再补了一句:“当然出了这种事情,我们疗养院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们的人已经赶往医院,应该很快就会到了。还希望您能给我们一个机会,让我们给您一个满意的交代。” 第174章 她吐了 - 野火 - 苏行歌 如那个负责人所说,没过多久就有人赶到了医院,她们先是再三道歉,之后又拿出了视频证据,证明鹿月是独自离开的,而且鹿月离开的时候模样看着很正常。 疗养院没有看好病人,这是她们不可推卸的责任,但鹿月出门之后遭遇了车祸,却是谁都没有想到的。 “当然此事我们也一定会负责的,我们一定会给您和小周总一个满意的答复,您看可以吗?” 被鹿月的事情攥住了全部的心魂,鹿一白暂时没有时间去想周怀幸,然而这会儿,对方提起了周怀幸,也让鹿一白才止住的伤口,又开始泛起了细细密密的疼。 鹿一白掐着手心,声音轻飘:“这事情,不用跟小周总商量,你们给我答复就可以了。” 她这时候还能分出神想,他正春风得意的好日子,大概不想理会自己这些破事儿吧。 那人见她这模样,讪讪地笑:“好,那我们会尽快给您一个交代。” …… 傍晚的时候,鹿一白回去拿衣服。 盛夏的天变脸快,下午还是晴好的,这会儿就阴沉的刮起风。 风雨欲来。 鹿一白拦了一辆车,只是上车的时候,又临时改了地址。 她报了周怀幸的住所,从上车后手机的屏幕就一直亮着,停留在她跟周怀幸的对话界面。 手机被调了静音,视频也没有打开,但她的脑子里却清晰的记得每一个细节。 “您好,到了。” 鹿一白这才回过神,付了钱下车,进了小区后,她在楼下面站了很久。 有水滴在脸上,鹿一白恍惚了一瞬,才发现是下雨了。 夏天的雨来的快,一会儿就湿了地面,鹿一白深吸一口气,刷卡进了楼道。 屋子还保持着她走之前的模样。 家里空无一人,桌上的饭菜都凉了,那一锅没有炖好的汤还在灶上放着。 鹿一白自嘲的想,幸好她当时还记得关火,不然这会儿家里恐怕要出事了。 家…… 她无声的笑,这里不是她的家了。 大概也不会是别人的家。 周怀幸不缺住处,这里作为曾经养过“情人”的地方,齐蓝雪大概是看不上的。 客厅的钟表指向了九点半,饿过头的胃里抗议着绞痛,鹿一白走到餐桌前坐下,看着满桌的饭菜,和那一个已经融化不成型的蛋糕。 回来时忘记放冰箱,这会儿已经看不出她当时画的图案了。 不过也没关系,她无声的想,反正周怀幸也不会想吃的。 毕竟,他从来都不缺给他过生日的人,今后更是。 手机被放在桌上,鹿一白不小心碰到,视频就开始播放。 男人带着笑容把戒指戴在齐蓝雪的手上,画面和谐的像是天作之合。 她几乎是匆匆的去点视频,可关上之后,再次看到了那张照片。 女人趴在男人怀里,亲密无间。 还有那一抹口红印。 鹿一白把手机倒扣在桌上,抿了抿唇,把蛋糕切开。 她一口一口的把蛋糕塞在了嘴里,然后…… 跑到了洗手间,吐了昏天黑地。 她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 出医院的时候,想着要把她在这里残存的痕迹打扫干净,可来了之后,却又不舍得。 蛋糕是她的心意,饭菜也是她的心意。 可她注定是吃不下的。 就算是吃进去,也要原样的吐出来。 鹿一白跪在马桶前,吐到眼前一片昏沉,手脚虚脱。 她缓了半天才撑着身体站起来,在洗手台前洗漱完,看着镜子里狼狈的自己。 眼眶是红的,衣服被秽物沾染,肮脏又可怜,像是一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猫。 这场景,和七年前的自己渐渐重合。 七年前的时候,她被人灌酒,吐得一塌糊涂。 那时候她惊吓逃跑,满身酒气的撞进他怀里。 那天是七月十二。 二十二岁的周怀幸,在生日当天,英雄救美,从此成了她的枕边人。 而今天,也是七月十二。 二十九岁的周怀幸,在生日当天,扔下了她,从此会是别人的枕边人。 鹿一白擦了一把脸,去餐厅拿了手机。 画面定格,她凌虐似的让自己看清,无声的想。 那时候,他是救赎。 但现在,是结束。 她手指在虚拟键盘上点了几下,又看了半天,删删减减,终于给周怀幸发过去了一条消息。 发完信息,鹿一白长出一口气。 那一滴在眼眶里打转的泪,仓惶的落了下来。 滴在手机界面上,模糊了她的视线。 只有那条消息,醒目的刺眼—— “感谢周总多年照顾,祝您新婚快乐,后会无期。” …… 房门打开的时候,周怀幸和鹿一白四目相对。 鹿一白心头一跳,眼中的慌乱瞬间被压了下去,换上了镇定的神色。 “小周总。” 她语气矜淡的打招呼,一面将行李箱的锁给合上。 她没想到周怀幸会回来。 发完信息后,鹿一白就给自己洗了个澡,她身上沾染了秽物,这模样没办法出门。 她已经用最快的速度洗干净,换上了干净衣服,把饭菜和蛋糕都收拾到垃圾桶里,最后又把行李都打包好。 鹿一白本来以为,她可以走的很体面——清除自己一切存在的痕迹,归还所有属于他的东西,给自己留最后一分脸。 可她没想到,周怀幸连这点脸面都不肯给她留。 鹿一白捏着行李箱的提手,努力的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您回来的正好,门禁卡和钥匙我都放在桌上了。” 周怀幸从进门就看到了房间里的不同。 她最喜欢花,只要她回来住,餐桌茶几墙角,肉眼可见的地方,都会被鲜花点缀。 现在它们都消失无踪,连同墙上那一副照片。 那是鹿一白曾经缠磨着要挂上去的,还说:“反正这屋子只有我会来,小周总还不许我自我欣赏?还是说,你想带别的女人来这里?” 那时周怀幸烦的很,觉得她黏人,又被她祈求的模样吸引,最终准允了这件事。 但现在,照片也被取下了,只剩下了相框,规规矩矩的放在地上,却显得冷清又空旷。 第175章 干什么 - 野火 - 苏行歌 “你……” 周怀幸开口,先皱了眉头:“这是干什么?” 鹿一白呼吸一滞,看向周怀幸。 他眼中带着单纯的不解,鹿一白想,这人大概是真的没有心的。 “我要走了,感谢小周总多年的照顾,祝您新婚快乐。” 微信里的话,被她当着他的面儿说了出来。 周怀幸就是看到这话,才丢下那些人跑回来的。 他不知道为什么订婚这件事,鹿一白会从别人的嘴里知道,还给他发了那样的信息。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想找她说清楚。 可现在,看着鹿一白平淡的模样,周怀幸竟又不知该怎么说。 “不是结婚,是订婚。” 他艰涩的说了这几个字,就听鹿一白短促的笑了一声。 她像是第一天才认识周怀幸一样,带着疑惑问他:“有什么区别?” 区别大了,他这是权宜之计,根本没打算娶齐蓝雪。 周怀幸想开口,却又一顿。 从刚才进门,他就觉得鹿一白身上的那套衣服眼熟。 他终于后知后觉的想了起来,这衣服……是当初她第一次住进来的时候,穿的那一套。 鹿一白的衣服,几乎很少丢。尤其是鹿月给她买的,每一件都好好地保存着。 因为对她来说,那些是关于母亲的记忆。 当初跟他的时候,周怀幸给了她一张卡,但那些钱都被鹿一白拿去给鹿月治病。 跟了他两个月,鹿一白没添过一件新衣服,他嫌弃她住的地方离得远,让她搬到这里来时,鹿一白拎了个小小的行李箱。 整个人像是一只仓鼠,小心翼翼的打量着这个陌生的领地。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周怀幸都对她这个模样记忆犹新。 浅色的裙摆,无助的眼神,是他捡回来的一只小猫,也是他家里的新成员。 但现在,这个新成员带着她的东西,要离开他的领地。 这个认知,让周怀幸的心都狠狠地一跳。 他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才沙哑着声音开口:“我今天很累,你别闹,行不行?” 那一场订婚宴是名利场,他下午的时候被灌了许多酒,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在浴室洗了个澡,勉强压制了醉意和倦怠。 应酬到了现在还没结束,他本来应该在那里陪着他们,可因着鹿一白的一条短信,他就不顾一切的跑了过来。 外面瓢泼大雨,他出来的时候身上都湿透了,屋子里空调是恒温的,本来不该冷的,但不知为什么,周怀幸在这一刻,却觉得冷的很。 他声音里几乎带着点祈求和脆弱:“乖一点,别闹了。” 鹿一白看着眼前人,抿着唇,她气极反笑,声音还是平淡的:“这怎么是闹呢?我明明是很认真的在跟你说。时候不早,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合适,我就先走了,省的让齐小姐误会。” 她心里凉的很,推着行李箱就要走,却被周怀幸拦下:“我说的话你听不明白么?鹿一白,你发什么疯?!” 鹿一白一把推开了人,眼睛赤红,咬着牙说:“周先生但凡早一点告诉我,你要跟别人订婚,我大概也不至于发疯!” 她说着,又往后退了退,避开周怀幸的手:“我不是豺狼虎豹,更不是狗皮膏药,不会死咬着你不放的。” “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死咬着不放,你还想干什么?” 周怀幸看着她,听得鹿一白一字一顿的说:“不想干什么,只是有些遗憾,没能第一时间送祝福。周先生要结婚,怎么不早告诉我呢?我也好祝你们——白头偕老,恩爱有加。” 她笑的明艳又冷冽,周怀幸却觉得一颗心都湿透了。 她没有哭,可这个笑容里的情绪,却让他触目惊心。 他一身西装湿透,贴在身上,明明狼狈的是自己,可看着眼前的鹿一白,他却恍惚觉得,她现在狼狈极了。 周怀幸一阵心悸,终于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件事,给她带来的打击,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大。 他不是不知道鹿一白的心事,可有些事情,他以为双方是互相都心里明白的。 当初谈好的条件,是最省事也是最合适的。 但现在,鹿一白破坏了规则,还要搅的他不得安宁。 “鹿一白。” 周怀幸看着后退一步的女人,神情有一瞬间的烦躁:“我最近真的很累——” 诸多事情压身,他半点不得说,但现在,看着鹿一白的模样,却又觉得,有些话不说,可能会后悔。 “订婚是权宜之计,我有苦衷。” 周连恒他们算计他,极昼里的老狐狸们步步紧逼,这些周怀幸都可以咬牙扛下来。 可爷爷呢? 他把性命交到了自己的手里,周怀幸能怎么样? 他不能不顾老爷子的命。 更何况,还有鹿月。 周远明年轻时候也是个狠角色,极昼能走到今天,靠的不是做慈善。 他不能赌。 但万般借口,都抵不过一点,就是,他心动了。 跟齐蓝雪订婚,是最便捷的一条路。 周怀幸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要以最小的成本,换取最大的价值。 八岁那年看着母亲跳楼死在自己的面前,周怀幸就知道爱情是最无用的东西。 所以他摒弃爱情,只看利益。 如果不是鹿一白,周怀幸娶谁都无所谓,可不想让她伤心,他一退再退,甚至就连最大的利益,都权衡了许久才下决心。 他已经退到这个地步了,她为什么还要闹? “你能不能,懂事一点?” 周怀幸伸手,去拿她手里的行李箱,却被鹿一白躲开。 “抱歉,小周总,不能。” 她看着眼前人,觉得自己从未认识过周怀幸。 过往那些支离片碎,都在她脑海中一瞬间消失,剩下的只有眼前人这张脸。 他竟然还会露出痛苦的神色? “我说了,我不会结婚,订婚只是……” 但鹿一白不想听他说完。 她打断他的话,神情冷淡:“上个月,小周总也跟我说过同样的话。你说,你不喜欢她,眼下更没有结婚的打算。” 周怀幸从来都是说话算数的,所以她当时相信了。 第176章 你敢走 - 野火 - 苏行歌 不但相信,还因为他的话,自我反省,觉得不该那么小肚鸡肠。 她从第一次见他,就交付了信任。 但周怀幸食言了。 “那是演戏。” 周怀幸在违背和齐蓝雪的约定,还有遵守约定之间摇摆了一瞬,还是选择说出真相。 可他没想到,他才说完这话,就见鹿一白把手机点开,递到了他面前。 “小周总,这也是演戏吗?” 那是一张照片,他很轻易地就认出了里面的主角。 是他。 但…… 他什么时候被人拍了这样的照片? 周怀幸从脑子里搜寻了一圈,才勉强找出了痕迹。 在后台的时候,齐蓝雪说自己很紧张,可怜巴巴的向他求了一个拥抱—— 原来这才是拥抱的真实含义。 “这是误会。” 他试图解释,才张口,鹿一白却冷笑着问他:“订婚也是误会吗?” 周怀幸这才看到,照片的上面还有一段视频。 她把视频打开,声音开到了最大,就听到里面的传来的喧嚣声。 多么热闹,多么和谐。 周怀幸盯着那视频,视线却落在了最上方。 发这些消息的人…… 是他自己。 但他没有发过这些。 他宠着的小姑娘,毫无保留交付信任的小姑娘,在背后算计了他一把。 “你还知道什么?” 他不动声色的看着鹿一白,能让她收拾行李要离家出走,齐蓝雪还跟她说了什么? 但鹿一白什么都没说,只是神情冷淡的反问:“小周总这是心虚么?” “我……” 她眼中满是嘲讽,周怀幸看着她这模样,烦躁又心悸。 她不会相信的。 他没有比这一刻更清楚这件事,不管自己解释多少,她都不会相信。 人只相信自己的眼见的东西,齐蓝雪先入为主的告诉了她所谓的“真相”,那么不管他再怎么解释,鹿一白都不会信。 比如现在。 这个认知,让他有些无措,与之而起的,又是疲倦。 “好,退一万步,我就算是真的结婚了又怎么样?” 周怀幸靠近她,将人困在玄关,问她:“我不喜欢她,你是知道的,就算是我真的跟她结婚又怎么样?无非是各玩各的罢了,婚后我也不会亏了你。更何况,我们现在只是订婚。” 鹿一白没想到他会说出这话来。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人,艰涩的问:“小周总,在你眼里,我算什么?” 什么叫,就算是结了婚,也不会亏了她? 让她在外面当个没名没分的第三者么? 她鹿一白还不至于那么下作! 周怀幸却误解了她的意思。 她眼里的那一抹嫌恶太过明显,让周怀幸也口不择言:“你觉得呢。” 看着鹿一白,轻声问:“不然,难道你还指望我娶你吗?” 今夜她这模样,让周怀幸有些气昏了头。 这件事,本来可以不走到今天这一步的。 当初让她退出娱乐圈,鹿一白不肯;再早之前,他让鹿一白跟在自己身边做助手,她也不肯。 如果她早点妥协,他未必会被逼到今天这一步。 各界名流都被请去在那个名利场,爷爷还等着去手术,就因为她一条信息,他抛下所有的一切,就这么赶过来,还不够重视她吗? 但鹿一白却不肯听他的话。 甚至在听到他这话的时候,还能自嘲的笑:“小周总这话是怎么说的,我怎么会指望你娶我?” 她是有过幻想的,可那幻想,今天像是一巴掌,狠狠地扇在了她的脸上。 “人可以有梦想,可是,人不能有痴心妄想,这个道理,我懂的。” 她往旁边站了站,避开了周怀幸的包围圈,眼神里带着自嘲的笑:“我好歹跟了你七年,这些年承蒙小周总照顾,但我这人也是有底线的,有些事情,我就算是死也不能做。所以,祝您今后一帆风顺,也希望您和齐小姐,百年好合。” 她说完这话,拖着行李箱要走,却被周怀幸一把抓住了手腕。 男人气红了眼,神情里都带着阴霾:“鹿一白,你真要走?” 他手劲儿极大,鹿一白手腕都红了,疼的厉害。 她一根根的掰开周怀幸的手指,不答反问:“当初是你说,玩玩而已。怎么,小周总这是玩不起么?” 周怀幸就这么被他一根根的把手指头掰开,最终松开了她的手腕。 周怀幸由着她的动作,在她挣脱的那一瞬间,他的神情,终于冷淡了下来。 那些阴霾仿佛就在一瞬间消失殆尽,可只有鹿一白清楚的很,他越是这个样子,越代表了,他正在盛怒之中。 这个时候的周怀幸,是不能惹的。 跟了他七年,鹿一白太了解周怀幸了,更知道这个时候得顺着他来。 他恼怒的时候,要给他顺毛。 可是现在,鹿一白却半点不想哄人。 不但不想,甚至还能把他的手彻底甩开。 她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腕,那里已经起了一圈红痕,是被周怀幸攥出来的,像是一圈圈的红线绑了上去。 她突然想起来,周怀幸曾经是给她绑过红线的,那是一条红色的领带。 被他一圈圈的缠绕在了她的手腕,那一夜,鹿一白还开玩笑的把他的手也绑了过来,问他:“这样算不算是一线牵了?” 周怀幸当时没有回答她,可那一夜,他格外的狠。 鹿一白漫无边际的想,那条红线是假冒伪劣的,现在在真的红线面前,瞬间断开了。 他从此后是要牵着别人的手,再跟她不相干了。 这个认知,让鹿一白的眼圈都有些红,她掐着掌心克制着,听得周怀幸一字一顿的开口:“你说的对,我玩的起。” 他被鹿一白的话刺激的神智全无,往旁边站了一步,给她留出了空隙。 “鹿一白,你跟了我七年,我给你最后一个机会。” 他神情冷淡,像是半点无所谓:“你今天如果肯留下,关于订婚这件事,从头到尾,我会给你一个交代。但是……” 他看着鹿一白,生怕错过她眼中的任何一抹表情:“你今日敢踏出去一步,以后就不必回来了。” 第177章 梦碎了 (为殇倾妍呐50打赏加更) - 野火 - 苏行歌 他太了解鹿一白,她从来都是圆滑的,像是猫一样,会冲着自己两爪子,却又始终知道那一抹底线在哪里。 她从来不会越过这一抹底线,在他的怒火中反复横跳。 周怀幸曾经很恼火这件事情,却又偶尔觉得哄着人玩也无伤大雅。 但今夜,看着她的模样,他却难得的有些庆幸。 幸好,她还知道分寸。 周怀幸神情笃定,鹿一白抬眼就看到了他的表情。 原来这些年,她在他的眼中,就是这样的。 周怀幸有底线,所以她要遵守要克制,但她没有。 她在他这里,必须要无条件的配合。 鹿一白冷笑,拖着行李箱出了门。 她一个字没说,但用实际行动告诉了他答案。 门从她背后碰上,鹿一白心中带着火,关门声震天响。 周怀幸听着剧烈的动静,直到那扇门合上,才不可置信的盯着门背。 她竟然,真的就这么走了。 有那么一瞬间,周怀幸觉得他的心跳比外面的雨声还响。 外面雷雨交加,周怀幸从震怒和惶然中回神,又想起她没有带伞。 他来的时候已经淋成了落汤鸡,换了她还不知道要怎么样。 娇气得很,生病了还不肯好好吃药,每次都要他哄着。 撒娇黏人,像是一只考拉。 但现在,考拉放弃了伪装,露出真实面目来。 周怀幸到底还是给自己寻了个借口,拿了一把雨伞下了楼。 可她已经不在楼下。 赵叔倒是等在单元门口,见他出来,带着点不安说:“我刚才看到鹿小姐了,我说让她上车,但她跟我鞠了个躬,自己拖着行李走了……” 这模样一看就是吵架了,但赵叔是他的司机,在这个时候没有帮着拦下人,也不知道周怀幸会不会生气。 周怀幸的表情果然不太好。 他敢这么让鹿一白下去,就是笃定了楼下还有一个赵叔,当着外人的面,鹿一白从来都是乖觉的。 但今夜,猫咪露出了爪牙,凶悍的半点不留情面。 周怀幸深吸一口气,看着外面的瓢泼大雨,才想说什么,手机却先响了。 是管家。 “喂,怎么了?” 下一刻,管家的话就让周怀幸绷紧了面皮。 “您快来医院吧,老爷的情况不太好,已经送抢救室了。” 周怀幸临时跑出去的事情,还是被捅到了周远明的面前。 周怀幸脸色一变,答应下来,急忙忙的上了车。 他手里还拿着雨伞,身上再次湿透了,鹿一白也不知道怎么样。 周怀幸闭了闭眼,看着手里的伞,还是嘱咐了一句:“去医院吧。” …… 车子开出小区的时候,周怀幸没有在外面看到鹿一白,甚至一路走过去,他的目光都在看着窗外。 但都没有鹿一白。 他并不知道,此时的鹿一白已经上了出租车。 她浑身湿透,狼狈至极,这一次跟司机报的地址,才是属于她的地方。 芙蓉园。 回去之后,鹿一白又洗了个澡。 在周怀幸那里的时候,她勉强保住了自己的半点尊严,虽然不算太体面,也没有在他面前失控。 可在这个无人可见的浴室里,鹿一白蜷缩在浴缸里,哭的一塌糊涂。 周怀幸跟她说,走出这个门,就再也不用回来的时候,鹿一白当时只有一个想法。 这一天,到底是来了。 这么多年,她怀揣着奢望,日日在担心,哪天会被戳破梦境。 她今天终于不用再担心了。 因为梦境已经碎了。 雷声阵阵,闪电劈开夜色,照出透亮的白。 泼天的雨势嘈杂,遮盖住了她的哭声。 嘶哑又凄厉,像是兽类的哀嚎。 …… 那天晚上,鹿一白走的决绝,哭过那一场之后,她甚至还能自嘲的想,要是放在演戏里,剧本大概会直接拖一行字。 X年后。 但这不是剧本,是她的现实人生。 没有金手指大开,也没有上帝视角告诉她,自己会在什么时候,苦尽甘来。 夜里哭得再声嘶力竭,到了早上起床,她也要擦干眼泪,带着点满脸的笑容,转身去了医院。 鹿月还在病房里面,她得好好去照顾鹿月。 幸好,鹿月这边的情况还算不错。 她的身体,是两天后稳定下来的。 鹿月从重症监护室转到了普通病房,而鹿一白也终于可以陪床了。 只是鹿月还没苏醒,鹿一白夜里睡在病房,有时候会突然惊醒,看着那一台正常运行的机器,才会松一口气。 徐岚找过来的时候,没想到会看到这样的鹿一白。 短短两天,她就消瘦了一大圈,一张脸苍白,眼下带着重重的青黑。 “一白……” 徐岚来之前,已经做足了准备,毕竟周怀幸突然订婚的事情,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鹿一白两天联系不上人,要不是今天她接通了自己的电话,徐岚都要报警了。 “你现在还好吗?怎么瘦成这个样子了?” 看到鹿一白现在的模样,徐岚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心疼的走过去摸了摸她的脸:“你现在是怎么想的?” 鹿一白摇了摇头:“我没事。” 她之所以今天给徐岚发信息,就是有些事情要说清楚:“我跟周先生分开了。” 徐岚是周怀幸雇佣的人,但是这几年跟鹿一白在一起也是有感情的。 鹿一白想跟她商量,看徐岚是想跟着自己重新开始,还是另谋高就。 她知道徐岚的能力,也不会阻拦她另寻出路。毕竟没了周怀幸的自己,前路大概会很坎坷。 徐岚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 平心而论,最开始做鹿一白经纪人的时候,徐岚都做好了自己没多久就要失业的准备。 谁知道她后来在鹿一白身边一待就是六七年。 这么多年,没有感情是假的。 但是离开周怀幸,如果对方用点手段,鹿一白就扛不住。 “你真的想好了,要跟他分开?” 鹿一白点了点头,轻声说:“你知道的吧,他订婚了。” 徐岚好一会儿才应声:“嗯,我知道。” 她刚知道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晴天霹雳:“小周总是怎么说的?” 第178章 好的很 - 野火 - 苏行歌 这些年跟在鹿一白身边,她的性格,徐岚还是了解的。 但同样,鹿一白对周怀幸的在意,徐岚更了解。 所以,她更在意的是周怀幸的态度。 鹿一白听得她这话,轻笑一声。 经历了利刃穿心之后,现在再想起来,只剩下钝刀子的沉闷痛感:“他说,就算是跟别人结婚,也不会亏待我。” 在周怀幸面前没说出的话,在徐岚这里,她才说了出来:“妈妈曾经跟我说过,她那时候跟那个男人分手的原因,就是他在外面有了别人。” 所以,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做的一件事情,就是出轨,或者,做小三。 鹿月教她堂堂正正做人,她永不会忘记。 “我明白的。” 徐岚伸出手抱住了她,看着鹿一白红肿的眼,心里也酸了起来。 “没事,大不了咱们从头再来。” 徐岚努力的露着笑容,安抚她:“还有岚姐在呢,咱们不怕。” 当初跟着鹿一白,她是为了工作,可是这些年相处下来,人非草木,哪儿能没有感情? 她知道在这个时候离开鹿一白,对她的事业发展会是更好的选择。 可她不能这么做。 鹿一白瞬间懂了徐岚的意思,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吸了吸鼻子,轻声说:“岚姐,这和七年前不一样。” 那时候有周怀幸给她保驾护航,可是现在,她没有人护着,还有一群使绊子的。 在这个娱乐圈里,她随时可能被人吞吃殆尽。 “没有到最后一步,谁知道咱们是不是真的输了?说不定,你是柳暗花明呢?” 看到鹿一白这模样,徐岚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笑着安慰她,又说:“不过现在,最重要的就是阿姨的伤势,她现在好点了吗?” 提起来鹿月,鹿一白脸上才带上了点笑容:“医生说她已经脱离危险期了,只是现在伤情严重,加上她七年前伤到头部,所以现在需要再做观察。” 但好消息就是,她已经完全没有生命危险。 听到这个答案,徐岚也松了一口气。 跟鹿一白相处这些年,她太了解鹿月对鹿一白的重要性了。 她摸了摸鹿一白的脸,语气轻柔:“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 晚上的时候,周怀幸回了家一趟。 周远明手术还算是成功,但是现在人还在重症监护室里住着,他医院和公司两头跑,三天只睡了七八个小时。 回去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小区的路灯明亮,站在楼底下往楼上看,也是万家灯火。 可这万家灯火里,没有他的那一盏。 他突然就不想上去了。 周怀幸在楼下抽了一支烟,直到那猩红的火光快燃烧到了指尖,他才掐灭扔了垃圾桶,转身上了楼。 房间里冷清的很,室内的灯被一个个的打开,就算是灯火通明,可周怀幸依旧觉得冷清。 他无声的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才知道鹿一白的决心。 她跟之前闹脾气不一样,把所有属于她的东西都收拾的干干净净,摆放成双成对的牙刷牙杯成了形单影只,堆满她护肤品的化妆台也空空荡荡,不过衣服还在。 周怀幸打开衣帽间,看到满当当的衣服,才露出个笑容。 可那笑容只是一瞬,他又发现了不对劲。 衣服、首饰、箱包,全都都在这里。 梳妆台的桌子上,甚至还放了一张卡。 还有一张纸条:“多谢小周总照顾,物归原主。” 周怀幸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这是当初他给鹿一白的。 那张卡里定期会自从往里转一笔钱,是他给鹿一白的生活费。 但是现在,卡也被还了回来。 还有这些东西,之所以都好好的在这里,是因为…… 都是他送的。 跟他有关的东西,她一样都不肯要。 而她带走的,都是属于她自己的。 周怀幸终于意识到了鹿一白的意思,她这是要跟自己一刀两断。 断的干干净净。 周怀幸无声拧眉,手机却响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见来电显示是徐岚,过了很久才接通:“喂。” 听到周怀幸的声音,徐岚还是紧张的很:“周总,很抱歉大晚上的打扰您,我是有些事情想要跟您沟通。” 徐岚这些年在他跟鹿一白之间充当的作用,周怀幸心知肚明,所以对于她的来电半点不意外,甚至了然的很:“关于鹿一白?” “是的。” 周怀幸应了一声,却没有想到,徐岚说的话,会与他的猜测背道而驰。 “我是替鹿小姐,来跟您谈一谈注销工作室的事情的。” 鹿一白要跟周怀幸断的干净,工作室也打算重新注册,毕竟之前的投资人是周怀幸,准确的来说,他才是鹿一白的大老板。 好在当初周怀幸做这个工作室也是为了哄着鹿一白玩,压根没放在心上,更没有什么可以控制她的合同。 现在只需要和周怀幸核对了细节,就可以另起炉灶了。 徐岚庆幸的同时,又觉得不会这么顺利。 果然,在她说完之后,就听得周怀幸问了一句:“她是认真的?” 徐岚顿时有些呐呐:“嗯,鹿小姐的意思是,既然分开了,还是清清白白的好。您知道的,我劝不动她……” 谁知她话还没说完,对面就挂了电话。 徐岚看着结束通话的屏幕,一时有些愣怔。 这是什么意思,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她硬着头皮,再次播了回去,这一次很久才被接通。 “周总,那个……” 徐岚刚开了口,就听对面的周怀幸声音沉郁:“明天去公司,和我助理核对细节。这些小事,不用跟我汇报。” 他说完话之后,再次挂断了电话。 不过这一次,徐岚倒是松了一口气。 她还以为周怀幸要为难自己呢,谁知道会这么顺利。 可是松一口气的同时,徐岚又有些替鹿一白不值得。 好歹也是跟了他七年的人,就成了一文不值的小事儿了? 当初鹿一白说周怀幸冷血冷情,徐岚还觉得她是冤枉了人,现在看来,鹿一白倒是半点没说错。 徐岚却不知道,那个所谓冷清的男人,这会儿正盯着手机屏幕,眉眼沉沉。 鹿一白。 还真是好的很。 第179章 解约吧 - 野火 - 苏行歌 他神情冷厉,起身的时候带动椅子,砰的一声摔在地上。 这声音大,周怀幸半点不在意,只是看这衣帽间里的陈设,神情烦躁。 这么想跟他一刀两断,他倒是要看看,没了他,她能不能如愿以偿! 周怀幸很久没这么情绪失控的时刻,浑身带着低气压,下楼的时候还把进电梯的小孩儿吓了一跳。 那小孩儿怯生生的看了他一眼,果断的退出了电梯。 周怀幸:…… 他靠在电梯里,下意识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一双眼戾气丛生,满脸都写着不高兴三个字。 这模样,鹿一白见过许多次,她每次都会凑过来,对他的冷脸视而不见,蹭着他的脖子撒娇。 央求他不要殃及池鱼。 但现在,池鱼跑了。 周怀幸闭了闭眼,压下心中的那一抹慌乱,到了楼下时,又站在风口抽了一支烟。 齐蓝雪的电话就是这时候打过来的。 “哥哥,你去哪里了?” 对面的声音带着关心,周怀幸敷衍了一句:“有事。” 那天鹿一白给他看的视频,戳穿了齐蓝雪的谎言,但他没有去问过齐蓝雪。 仿佛只要不问她想做什么,就可以对她的心意视而不见。 他声音冷淡,齐蓝雪没有多问,只说:“不好意思这个时候打扰你,我是想问一问,你明天可不可以来我家一趟,陪我父母吃个饭呀?” 周怀幸想也不想的拒绝,齐蓝雪呼吸一滞,才又开口:“就当是陪我走个过场,订婚到现在,你都没跟我爸妈吃过饭呢,他们念叨你好几次了。” 她声音里带着央求,周怀幸捏着手机,声音很轻:“小雪,你还记得,我们只是合约吗?” 齐蓝雪没想到他这么直白的说出来,好一会儿才说:“哥哥,你总要让我下得来台吧?” 她声音里染了鼻音,周怀幸不用看就知道,她大概是哭了。 “好。” 他答应下来,寻了个有事的借口挂了电话,在手机上翻了一会儿,目光落在了鹿一白的手机号码上。 这几天,她一个电话都没打过,就连微信都没有动静。 对话还停留在那句“后会无期”上,周怀幸眼神有些无措,又把手机放进了口袋。 刺猬现在会扎人,他凑过去只会被扎一手刺。 算了。 …… 徐岚再来找鹿一白的时候,神情就有些不大好看。 鹿一白看着她这模样,心中有些了然,先替鹿月将被子掖了掖,又看了她的情况,见一切正常,这才带着徐岚去了外面。 “怎么了,岚姐这表情像是谁欺负了你似的。” 她还能开的出来玩笑,徐岚却是重重的叹了口气。 “谁能欺负我?” 徐岚看了她一眼,先捡着好的说:“手续已经全部办妥当了,你和小周总最后一点牵扯也没有了。” 跟周怀幸通过电话的第二日,她就去公司把所有手续都给办理妥当,文件也都弄完了,周怀幸没有在这事儿上为难她,这让徐岚十分庆幸。 鹿一白听到这话,却是先愣神了一下。 最后一点牵扯。 那天晚上之后,鹿一白克制着没有让自己再去想周怀幸。 与他相关的所有事情,像是在一瞬间被清除出她的脑子里一样,只要不去想,她就可以当做有些事情从未存在过。 但是现在,她不得不面对一个事实。 她是真的失去了这个人。 阵痛袭来,鹿一白掐着手掌心,还能笑得出来:“挺好的。” 是挺好的,有的人,她从一开始就不该奢求。 现在只是回归正轨。 徐岚看着她这模样,觉得心里疼的很,就连接下来的话,都不太想说了。 鹿一白却先问了她:“让你这么愁眉苦脸的,肯定不是这事儿吧?” 徐岚叹了口气,才点了点头:“嗯。” 周怀幸不为难她们,的确是个好消息。 可随之而来的消息,就不那么好了。 没了周怀幸,之前那些被压下去的妖魔鬼怪们都出来现了原形。 “你之前的那些新闻被翻了出来,诸如演技差、排挤人、戏霸等等,但这些都不是最糟糕的。” 最糟糕的是,今天有一条新消息传出来,说鹿一白是第三者。 她的背后金主,是有婚约在身的人,她还恬不知耻的待在对方身边。 徐岚猜到了背后放出这条消息的人是谁,神情也有些难看:“现在这条绯闻甚嚣尘上,夹杂在众多流言里,有愈演愈烈的架势。” 当初有周怀幸在,跟鹿一白同一个路线的小花们都不敢太嚣张,可是现在时日不同了。 没了背后支撑的人,这才是鹿一白要面对的第一关。 “今天早起到现在,已经有五家合作的品牌方打电话过来,要以你违约的为理由,让你解约赔偿。” 当初因为那些流言,也有人要跟鹿一白解约,可是后来在周怀幸的操作下,事情被平息了。 之后周怀幸还补偿给了她几个,现在鹿一白手上的代言有七八个,都是比较有情谊的。 但是这情谊,是对周怀幸的。 所以在周怀幸跟她分开的消息传出去之后,直接对鹿一白提出解约的,也是他们。 这是另外一种方式的威压—— 离开周怀幸,她什么都不是。 听到徐岚的话,鹿一白神情倒是平淡的很。 “那就解约吧。” 在决定离开周怀幸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后面的路不好走。 这几年,周怀幸把娱乐圈的那些脏污都给她挡在了门外,有的人憎恨她许久,现在总算找到机会了。 这么一个大染缸,凭什么大家都是脏的,她却能干干净净? 鹿一白神情如常,徐岚无声叹气:“你真的决定,不再回头了吗?” 其实想想,小周总也挺好的,这些二世祖们谁没点脾气,他对鹿一白已经够好了。 “而且现在只是订婚,万一他们结不成婚呢?” 徐岚这话,鹿一白却是笑了笑:“没有齐蓝雪,也有李蓝雪王蓝雪,总归不会是我。” 那天晚上,周怀幸那一句“你还指望我娶你吗?”彻底打醒了她。 是啊,她怎么能做那样的白日梦? 第180章 挺傻的 - 野火 - 苏行歌 “我们之间,总会结束的。” 不是现在,也会是将来。 鹿一白明明在笑,徐岚却觉得更加心疼了。 “算了,也是我不该说这样的话,你别难过。” 徐岚抱了抱她,声音温柔:“不就是赔钱吗,大不了咱们从头再来。” 听得她这话,鹿一白就笑了起来:“嗯。” …… 徐岚的乐观,在鹿一白给了她银行卡,得知上面的余额后,就瞬间烟消云散—— “鹿一白,你怎么会只剩下这么点钱了?!” 入行将近七年,拍了十几部戏,代言常年在身,综艺也上过几次,就算是她做慈善,可是加加减减的,也不少。 更别说,周怀幸是个大方的人,送她礼物里,有几个珠宝是古董,价值千万的那种。 她怎么也不该跟穷这个字沾边! 可是现在…… “你这点钱,违约赔偿肯定是不够的,虽然跟小周总分开了,但是不能跟钱过不去,你一块拿出来应急吧。” 徐岚只当她生气不想拿,苦口婆心的劝,下一刻鹿一白的话,就让她知道了什么叫做晴天霹雳。 她说:“没有了,我都还回去了。” 徐岚楞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她是什么意思,抱着最后一丝期望询问:“什么叫,都还回去了?” “就是字面意思啊。珠宝首饰箱包衣服,还有钱,都给他了。” 这些年他给她的钱,除了最开始给母亲看病所用,她一分不动。 就连看病的钱,后来她拿了片酬之后,也都打回了卡里。 “你……你是傻吗?” 徐岚不可置信的看着她,鹿一白垂眸轻笑:“嗯,我也觉得我挺傻的。” 当初她对周怀幸一见钟情,那夜她是自愿的。 后来周怀幸养了她,她知道自己不能奢望太多,再加上周怀幸那句“谈感情最麻烦,所以你要安分点”,让她更加不敢表露心意。 为了不让周怀幸觉得自己麻烦,她收了他给的所有东西,但是都好好地存放着,半点不肯动。 她爱他是出自真心,他对她是赋予钱财。 他们从一开始就不对等,她是弱势的一方,只能接受周怀幸送过来的所有。 现在她离开,终于可以随心所欲一回。 她什么都没带走,都还了回去。 不亏不欠,不必再见。 徐岚看她这模样,哪儿还不明白? 她无声叹息,戳了戳鹿一白的额头:“你怎么这么倔强呢?” 早就知道鹿一白是个傻的,但是没想到,她能这么傻。 可是能怎么办呢? “我再去跟那些品牌方谈一谈吧,好歹当初也是合作过的,总不能真的一点情分都不留。” 鹿一白对她道谢,只是等到人走后,却打开手机去浏览交易网站。 她的确没什么钱了,但她还有一套房子。 当初这个房子是她在燕市给自己买的一个家,但是现在…… 好像也没什么必要了。 更何况,鹿月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也是处处都需要用钱的地方。 鹿一白也觉得自己倔强,但她不后悔。 第181章 姐妹情 - 野火 - 苏行歌 接下来的两天,鹿一白在医院照顾鹿月,徐岚则是到处跑去帮她处理事情。 鹿一白不方便露面,一切都由徐岚代为操作,因为品牌方以她形象有损为由,让她赔了很多钱,双方交涉下来,鹿一白的钱根本不够。 徐岚为此焦头烂额,鹿一白知道后,跟二手房的中介打了电话。 “对,芙蓉园的房子,您可以随时带人去测量房屋。” 她话没说完,就听外面敲了敲门,是徐岚。 对方神情凝重,看她在打电话,只是抬手示意她出来一下。 鹿一白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压着不安跟人说了句:“抱歉,我下午再联系您吧,现在有些事情要处理。” 挂了电话,鹿一白急匆匆的出门,问她:“出什么事儿了?” 早上徐岚跟她打电话的时候,还宽慰她不要太担心,怎么这会儿就这个表情了? 徐岚见状,也不说话,只是把手机递了过去,神情凝重:“你先看看这个吧。” 鹿一白疑惑的接过手机,在看到上面加粗加大的字眼之后,却是瞬间愣住。 她呼吸都停顿了一瞬,才不可置信的问:“她在想什么呢?” “林见微官宣代言”七个字的热搜,后面跟了一个“沸”。 而点进林见微的微博,就会看到,她一口气官宣了五个代言。 鹿一白的手指都不太听自己使唤了,她心跳如擂的滑动着屏幕,只看到那些代言的宣传语,还有林见微不遗余力的夸赞。 这些代言…… 都是要跟她解约,并且让她重金赔偿的。 “她怎么会……接手这些代言?” 鹿一白问徐岚,徐岚无声叹了口气,才跟她说了答案。 “那些要跟你解约,要求天价赔偿的品牌方,都接到了林见微工作室的电话——她会无缝衔接代言,做他们的品牌挚友,并且在你剩余时间的基础上,翻倍签约。半年约她签一年,一年约她签两年。她只有一个要求,就是跟你正常解约,不准追赔。当然,如果品牌方肯跟你继续续约,她可以以你的价格,做品牌方的形象大使。” 品牌挚友虽然不算代言人,但是这些品牌根本就够不到林见微的门槛。 而如果做了品牌大使,对于品牌来讲,就是他们从天而降的馅饼! 她神情复杂的看着鹿一白,轻声说:“一白,你这次欠的人情,可大了。” 娱乐圈里面,代言是演员身价的一部分。 周怀幸捧着鹿一白,可她一直都是强捧不火的代表,现在勉强算是个二三线艺人,还是水上去的那种。 可林见微不同。 她是实打实的一线影后,奖项早两年就拿了大满贯,不到三十岁,在国际的知名度都是响当当的。 这样一个人,鹿一白的那些代言,根本连找上她都不敢——怕被骂出门。 可现在林见微全部接手了。 不可否认,林见微的接手,让鹿一白得了喘息的时机,也免于她这次直接被踩在泥地里的命运。 而且因为林见微给的馅饼太大,导致这里面,至少有两家心动,在考虑要不要跟鹿一白继续续约。 第182章 骂惨了 - 野火 - 苏行歌 对鹿一白来说是好事儿,可对于林见微来说,却是有害无利。 “虽然她这些年也没少被骂,但我觉得……这次她恐怕要被人骂惨了。” 而且还是因为鹿一白。 徐岚的话还没说完,鹿一白就直接给林见微打过去了电话。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对面传来女人懒洋洋的声音:“您好,哪位大神呀,找我有什么指教呀?” 她声音一如往常,还带着调侃,鹿一白却是有些呼吸不稳:“微姐,你疯了吗?!” “嗯,我可不是疯了嘛,毕竟我家小鹿喜新厌旧,把我忘到九霄云外了。哎,圣心难测。” 她在那边长吁短叹的,鹿一白想笑,又想起来她做的事情,有些难受:“微姐,我知道你想帮我,可是你这样会害了自己的。你咖位太高,不能被这些品牌拉低了档次,我很感激你做的一切,但是求求你,别跟他们签约,你这样,我真的很愧疚……” 她刻意没有去找任何人,却不知道,林见微会为了帮她做到这一步。 现在林见微工作室的下面,全都是一片骂声。 有骂工作人员脑子有病,给她接这么掉档次的代言的; 有骂鹿一白自己的烂摊子,还要连累林见微的; 更有那些脑子拎不清的,说林见微趁火打劫,是不是缺钱缺疯了,什么乱七八糟的品牌都敢接手。 这些话刷屏了,更让鹿一白的心都揪了起来。 是她连累了林见微。 林见微这会儿也不跟她逗了,嗤了一声,轻笑:“放心,我的咖位,也是我一点点挣出来的,不是靠什么代言衬托出来的,更不会被它们给拉低。” 这话,林见微说的很有底气。 她入行十年,一不靠炒作,而不靠绯闻,全部都是自己拼出来的。 林见微从大一开始拍戏,对剧本格外挑剔,拍的都是精品。文艺片、商业片,哪一种类型她都涉猎过,都有拿得出手的角色。 所以林见微底气十足。 她肆意妄为,是有这个实力。 但她有实力,那是她自己拼出来的。 林见微的名气,不应该被这样拿来挥霍。 鹿一白觉得不合适,又劝她:“微姐,你还是别跟他们签约了,不能因为我的事儿连累了你,我知道你心疼我,但是我不能坑你。” 现在的缺口,只要她把房子卖掉,还是能够补上的,大不了就是从谷底一步一步爬起来,也比坑一把林见微强。 没有用自己的磨难去坑朋友的,这事儿,鹿一白干不出来。 鹿一白苦口婆心,又自责不已,她没想到自己会连累林见微,更不愿意连累林见微。 但是对于她这话,林见微只是轻笑一声,说:“你现在说的晚了,我已经签约了。” 鹿一白一愣,下意识问她:“你不是在国外吗?” 林见微哼了一声,才说:“有的人呀,早就把我给忘到九霄云外了,根本就不关注我,我昨天就已经回国了。” 她是在国外的时候看到鹿一白的消息的,本来想打电话问一问是怎么回事儿,又想起来鹿一白这人脸皮薄的很,有什么事儿都是藏在心里,所以让人打听了一下。 不打听不知道,打听了之后,林见微气的火气直冒。 圈里传了流言,说她跟周怀幸掰了,而且有人在疯狂地针对鹿一白。 据说针对她的是,好像是周怀幸的新欢? 林见微一头雾水,正好最近在国外待的时候也不短,本来就打算要回国,索性直接买了机票回来,顺便帮鹿一白解了眼下最大的困境。 林见微说到这儿,又问:“我问你啊,我听别人说,你跟你那位小周总有些不愉快,真的假的?” 新欢这事儿,林见微有些不大相信,毕竟周怀幸对鹿一白的态度,她看的真切。 不过她隐约听到周怀幸好像是订婚了,但真假还不知。 林见微的话问得含蓄,鹿一白明白她的意思,抿了抿唇才说:“一两句话说不清楚,我们的确是分开了。” “那你现在在哪?” 林见微问了她,鹿一白却有些犹豫,不知道应不应该说,但想起来林见微为自己做的事儿,又决定坦诚相待。 “微姐,我现在在医院呢。” 她这话一出,直接把林见微吓了一跳,声音都高了几分:“你说什么?你在哪儿?你怎么了?” 她一连问了好几句,鹿一白忙得跟她解释:“不是我,我没有事,是我妈妈……她出了车祸。” 但这个消息也没有比林见微的猜测好多少,她一个弹跳直起了身,跟鹿一白说:“给我发地址,我马上过去。” 鹿一白刚想劝她不要来,但林见微这人行动风风火火,鹿一白劝不住,就老老实实的给她发了定位。 林见微来的很快,不到半小时,人就出现在了病房门口。 林见微大概知道鹿一白的家庭情况,也知道鹿月之前就出过车祸,但她没想到这一次会这么严重。 她把带来的礼品放在床头的柜子上,轻声询问鹿一白情况:“阿姨这是睡着了?” 鹿一白摇了摇头说:“她还没有清醒,眼下是昏迷的状态,不过医生说生命体征一切平稳。” 对她而言,这已经是很好的消息了。 这话听的,林见微心里有些酸涩,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担心打扰到鹿月,说:“咱们出去说吧。” 鹿一白应声跟着林见微走了出去。 她先问了林见微的近况,林见微就笑:“还能怎么样,在国外就老样子呗,现在玩够了收心了,准备回来看看剧本,有合适的就拍部戏。” 她说到这儿,又问鹿一白:“我才俩月不在国内,怎么就闹到这个地步了?” 林见微是知道鹿一白对周怀幸的心思的,这是个傻姑娘,对周怀幸死心塌地的,如果不是出了什么要命的事儿,她肯定不会走到这一步。 鹿一白心里闷的很,她这几天强迫自己不要去想这些事情,但是哪儿能说不想就不想的,一旦闲下来,脑子里就不可抑制地去回想周怀幸。 第183章 有新欢 - 野火 - 苏行歌 她没有人可以诉说,眼下见到了林见微,到底没忍住,把发生的事情说了。 但她还给周怀幸留着面子,所以说话都是轻描淡写的。 “周先生有了新欢,我这个旧爱当然要自动退出,毕竟做人得有自知之明嘛。” 来之前,林见微就预想过会是什么情况,但她怎么都没有想到竟然会是这一种。 周怀幸居然真的订婚了? 虽说他这个年纪订婚不奇怪,可这也太突然了,之前根本半点风声都没传出来啊,这是凭空冒出来的人? 鹿一白苦笑,轻声说:“不是什么凭空冒出来的,是他的青梅竹马,才从国外回来。” 懂了。 这就是碗里的吃完了,该吃锅里的了。 “我之前就说你那位小周总有病,现在看来他病的还不轻。” 她就说这最近的风向有点不对,鹿一白这些年虽然是黑红的,可是也没有到了人人喊打的地步,怎么突然就一窝蜂的针对起鹿一白了,原来根源在这儿呢。 “好歹一夜夫妻百日恩呢,就算你们分开了,他也不能容着人这么欺负你吧?” 有了新欢忘旧爱不稀奇,可是纵容着新欢这么给旧爱使使绊子,周怀幸也不嫌弃丢人。 她气得要打电话去骂周怀幸,就被鹿一白给拦住了:“微姐,算了。这事儿我也有错,不该去招惹她们。” 是她脑子不清楚,不知道齐蓝雪对于周怀幸而言,跟外面的那些莺莺燕燕是不一样的。 她在别人面前可以张牙舞爪,可是在齐蓝雪的面前就得夹着尾巴做人,因为周怀幸对这人的心思不一般。 亏得她当初还傻乎乎的相信周怀幸的话,说什么他不会结婚,说什么他对齐蓝雪没感情,真没感情的话,前脚说完这话,后脚就跟人去订婚了吗? 还说自己有苦衷,她居然还相信了。 他的苦衷,大概就是想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 可惜,她这根彩旗,只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从来不插在别人的田间地头。 周怀幸打错了算盘。 鹿一白心里酸涩,林见微见她这模样,又忍不住叹了口气,伸出手来把人抱在怀里:“好了,微姐抱抱,别想那么多啊,不就是一个男人吗?天底下两条腿的男人多了去了。这个不行,咱就换下一个更好。” 鹿一白本来心里挺难受的,听到林见微这话又忍不住笑。 林见微看见她笑了,终于松了一口气,又问她:“那你现在,是个什么打算?” 她跟周怀幸闹成这个样子,周怀幸眼下看着,也是不念旧情的人,未来鹿一白的路肯定不好走。 鹿一白对此心知肚明,也不瞒着她,笑着说:“我现在跟他所有的合同都已经清了,准备跟岚姐重新开始,她现在跟着我干。” 听到鹿一白这话,林见微点了点头,笑眯眯的说:“我当初看着徐岚就是一个靠谱的人,现在看来果然没看错人,她的能力不错,有她跟着你,重新开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鹿一白,应声又劝林见微:“所以微姐你不用太担心我,那些合同,你还是算了吧。” 她绕了半天,原来是在这儿等着自己。 林见微冲着她翻了个白眼,问她:“你见我什么时候签完的合同会反悔的,再说了,不就是几个合约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鹿一白离开周怀幸,其实是一件好事。 虽然短期内她会艰难了一些,但她知道鹿一白的能力,只要能在娱乐圈站稳了脚跟,以后谁都为难不了鹿一白。 但是眼下这一把,她必须得扶着鹿一白。 所以:“小鹿,别怕,还有姐姐陪着你呢。” 自从那天晚上之后,鹿一白就没有再哭过,但是眼下听到林见微的话,她瞬间就红了眼眶。 “谢谢微姐。” 她想,自己的人生还不算失败,至少这个时候,她还有亲人,有朋友。 …… 林见微这些年大风大浪经历得多了,眼下知道鹿一白有困难,不管对方怎么劝,自己就扎根在了医院里面。 她应付狗仔有经验,连哄带劝的倒是压下了那些新闻,没有让狗仔们爆出去,也给了鹿一白一个清静的环境。 只是,林见微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这里遇到一个不速之客。 “这不是时影帝吗?您闲着没事儿,来医院干什么?” 眼前的男人穿一件短袖的花衬衫,一条休闲的西裤,脖子上还挂了一条骷髅项链。 他打了发蜡,梳了背头,带了一个蛤蟆镜,耳朵上的耳钉钻石亮闪闪。 从头到脚都透着四个字——骚包至极。 这张脸,就是化成了灰,林见微也认得,除了时宴,还会有谁这么骚? 当初跟时宴一起拍戏的经历实在是不愉快,林见微生平头一次想要罢工毁约不干。 眼下骤然看到了时宴,她更是在心里喊了一声晦气。 怎么来个医院还碰到他了? 时宴的心情也没好到哪里去,主要是没想到,自己会在这里遇见林见微。 “我想,我跟林小姐的关系还没有熟悉到,我去哪里,都要跟你报备的地步吧?” 跟林见微拍戏的几个月,时宴也是气到够呛,他从来没见过,一个女人居然能够麻烦到如此地步。 又难搞,又自我,脾气还大,整个人就像一串炮仗,随时随地都能点着。 现在炮仗跟他不期而遇,时宴还记着自己来的目的,懒洋洋的加了一句:“麻烦林小姐借过,我还有事儿,不太想跟您叙旧。” 话不投机半句多,林见微也一句话都不想跟这人说,转身就走了,谁知道时宴就跟在她身后,懒洋洋地一步接一步。 这人跟在她身后散步,林见微顿时上火:“你不是有事儿吗?跟着我干什么?” 时宴满脸无辜:“谁跟着你了?林小姐不要自作多情好吧,虽然你生的不错,可惜你不是我的菜,放心,我对你没有非分之想。” 他这话不说还好,一说,林见微就恨不得给人一脚。 第184章 别添乱 为殇倾妍呐生日加更 - 野火 - 苏行歌 “时先生,这边建议你出门左转上楼梯,3楼有脑科,您可以去看一看。实在不行,4楼的精神科,你也可以了解一下呢。” 林见微满脸写着有病就得治,时宴哼了一声,懒得搭理她,快走了几步,走到了她的前面。 林见微才松了口气,谁知还不等这口气出完,就见时宴右转,推开了病房的门。 她瞬间瞪大的眼睛,这一间……是鹿月的病房。 所以,这个王八蛋,他是来探望鹿月的? 像是印证了她的猜想,下一秒就见鹿一白迎了过来:“你来啦。” 相较于在林见微面前的嚣张,这会儿的时宴,直接给林见微表演了个什么叫一秒变脸。 男人的脸上挂着如沐春风的和煦笑容,声音也是温了下来:“嗯,说了来就来,我还能逗你玩啊。” 林见微磨了磨牙,鹿一白看到她,忙快走几步,拉着她在门外轻声说:“我忘记跟你说了,时先生过来,是帮我一个忙。” 林见微冷笑一声说:“是帮忙还是捣乱呀?别再给你添乱吧?” 她声音不小,时宴在旁边听得清清楚楚,懒洋洋的说:“有的人擅长添乱,不要觉得别人也是一样的。” 林见微顿时想怼他,鹿一白连忙解释:“不是,他真的是来帮忙的,他认识一个脑科专家,今天过来帮我跟人约一下。” 事情关乎鹿月,林见微这才作罢。 可惜时宴这人欠得很,林见微碍于鹿一白的面子,不想跟他多说话,他还要去撩拨别人。 “林小姐要是没什么事儿,就先回去吧,这里有我呢,反正你也帮不上什么忙,何必在这儿干瞪眼呢?” 林见微咬牙冷笑:“我是我们家鹿一白的定心骨,倒是你,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别是没存什么好心吧?” 鹿一白的脾气,林见微是了解的,这就是一个小软包子。 时宴是个什么德行,神经病一个,别是觉得鹿一白好欺负,过来逗人玩? 对于她这话,时宴挑了挑眉,只说:“这你就不懂了,美人都是有特权的,当然——蛇蝎心肠的除外。” 这两个人见面就掐架,鹿一白好气又好笑,瞪了一眼时宴,才跟林见微说:“时老师就是嘴欠,人不坏的。” 说起来,她也没想到时宴会帮忙。 昨天时宴给她发资料,关于新综艺的事,为了不影响录制,鹿一白就跟他说了自己的情况。 不过也没说完全,鹿一白只是说了鹿月生病的事情。 谁知道时宴热心的很,询问了鹿月的情况,跟她说了自己有人脉,又帮着鹿一白联系了脑科的专家。 今天一上午,他跟人打完电话之后,又急急忙忙的来了医院看望鹿月。 鹿一白心里感激,但对于时宴这张嘴又无可奈何。 “时老师,您好歹说两句人话吧。” 跟时宴相处久了,鹿一白对他的脾气心知肚明,说话就随意的多。 面对鹿一白,时宴倒是好脾气:“行。” 这两人都是看在她的面子上,好歹剑拔弩张的气氛消减了不少。 时宴帮她联系了专家,因为他的面子,专家还成立了一个小组,一起分析病情,专案专治。 鹿一白对此感激的很,晚上又主动提出要请时宴吃饭。 她发出邀请,时宴当然乐意至极,一旁的林见微也加了一句:“正好我也饿了,一块儿去吃吧。” 时宴顿时有些不乐意:“小鹿要请我吃饭,你跟着干嘛?” 虽然鹿一白没有跟自己说,但时宴也是有自己的消息渠道的,更清楚地知道,鹿一白现在跟周怀幸彻底掰了。 不止如此,他还知道周怀幸订婚了。 这个王八蛋不知道珍惜,把人给作没了。 但时宴不得不承认,自己居然还有点开心。 他这么殷勤,当然是有自己的目的,但时宴这人一向有耐心,眼下更不肯把自己的大尾巴露出来。 但这不代表,他就能允许,有人在中间横插一脚,干扰自己的好事儿。 林见微不戴眼镜,都觉得时宴这人的肚子里在咕嘟咕嘟往外的冒坏水。 她哼了一声,神情冷淡,只说:“鹿鹿请你,是出于感谢。但鹿鹿跟我吃饭,是姐妹情谊天经地义。我不嫌弃你这个电灯泡跟着,你就不要那么多话。” 时宴心说,谁才是电灯泡? 但还不等他说话,就见鹿一白先告饶:“两位大神,你们先休战好吗?我也饿了,这样,咱们三个一块去吃饭,我请客,你们随便点,好不好?” 时宴顿时卖乖:“我就不点了,你想吃什么,咱就吃什么。” 林见微半点不客气:“走,咱们吃川菜去,我要最辣的。” 时宴睨着人,问她:“你故意找茬是吧?” 他最近几天上火,额头都长了个痘痘,才被经纪人耳提面命不准吃辣。 林见微闻言,嗤了一声,淡淡开口:“那又怎么样?你可以不吃呀,我跟小鹿吃就好了。” 他吃不吃的,跟她有什么关系? 林见微这话,让时宴更是气得磨牙。 他说什么来着,林见微是他见过最讨厌的女明星,没有之一! 蛇蝎心肠,不过如此! 鹿一白看他们这模样,不由得扶额轻笑:“算了,我挑饭馆吧。” 最终,还是鹿一白挑了一家私房菜馆。 这家饭菜做的好,鹿一白经常来吃,上一次来…… 还是跟周怀幸。 她到了地方,才想起来这件事,但眼下再换地方又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鹿一白深吸一口气,带着人进了门。 只是鹿一白没想到,她会在这里遇到周怀幸。 还是他带着别人一起。 “叔叔阿姨,这边请。” 男人一身西装笔挺,眉眼谦和,他前行一步,替人引路。 而跟在他身后的,是一对夫妻,保养得宜,男人儒雅,女人漂亮。 还有那个姑娘。 是齐蓝雪。 她下意识就想拉着人躲开,周怀幸却在这时候回过头,跟她四目相对。 这一瞬间,鹿一白只想到了四个字—— 冤家路窄。 第185章 闹够没 - 野火 - 苏行歌 但周怀幸只是看了她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鹿一白只觉得一颗心从万丈高楼,落到了深渊。 那个眼神,像是在看陌生人。 仿佛她于他而言,不过是个擦肩而过的陌路人。 不值得他再看第二眼。 鹿一白被他的眼神冻结,站在原地不得动弹,周怀幸却已经引着人进了包厢。 他脚步半分未曾停顿,包厢的门在他身后关上,也隔绝了鹿一白的视线。 她手心出了汗,林见微已经看到了人,才想说什么,又看到她这状态,下意识问:“鹿鹿,你没事儿吧?” 鹿一白呐呐的回头,轻声开口:“没事。” 她勉强撑出一个笑容,跟林见微说:“要不,咱们换一家吃饭吧?” 跟周怀幸狭路相逢,是她没想到的,她也不愿意因为自己的缘故,坏了他们吃饭的心情。 时宴张口,还没说话,就听林见微先否定:“别啊,这饭店又不是他周怀幸开的,凭什么他来吃,咱们就得给他让路?” 以前跟着周怀幸的时候,鹿一白处处受委屈就算了,现在都跟他分开了,还得受他的气,多窝囊啊! 林见微气得上了头,直接给鹿一白撑腰:“咱们今儿就在这里吃,我看谁敢来捣乱!” 时宴难得没跟她唱反调,而是轻笑道:“放心,一顿饭的钱咱们还是有的,走吧。” 见他们都这么说,鹿一白这才点了点头,只是还有些担忧:“不会影响你们的心情吧?” 时宴就笑:“只要你开心,我们的心情就不受影响。” 这话听着实在是像献殷勤,林见微睨了他一眼,当着鹿一白的面儿,也没说别的,只是笑着拍了拍她的手:“那有什么的,走,吃饭。” 他们提前预约的有包厢,服务生把人带过去,鹿一白却不知道,她离开不久,身后的包厢门就被打开。 周怀幸站在门口,睨了一眼外面,又收回了目光。 “哥哥,你在看什么呢?” 包厢里传来齐蓝雪的声音,周怀幸摇了摇头,只说:“刚想起他们店里的特色菜,我去让服务员加上。” 闻言,齐蓝雪顿时笑了起来:“我跟你一起去。” 周怀幸拒绝,齐蓝雪却不由分说,笑眯眯的开口:“走吧。” 等到了外面,她才轻声道谢:“哥哥,谢谢你今天肯过来。” 周怀幸摇头:“你帮了我,我回敬是应该的。” 本来前两天他就要去齐家拜访,当时临时有事情耽误了,这才拖到了今天。 周怀幸不想去齐家,显得太亲密,就约了外面的饭馆,他也不知当时怎么想的,竟然会选这里。 更没有想到,会真的看到鹿一白。 鹿一白…… 几天不见,她过得倒是滋润,没了他之后,照旧呼朋唤友。 好自在。 周怀幸垂眸,遮住一瞬间的冷意,冲着服务员招了招手。 …… “阿嚏。” 鹿一白打了个喷嚏,拿纸巾擦了擦鼻子,就听林见微关切的问:“感冒了?” “应该不是。” 鹿一白笑着便纸巾扔掉,又擦了擦手,才说:“可能是刚才吹了风。” 七月的天,外面的风流火似的。 时宴就笑:“别是谁在背后骂你吧?” 刚才跟人狭路相逢,时宴这话针对性太强了。 林见微也是这么想的,她难得跟时宴想到了一块去,还得骂人一句:“少在这儿挑事儿,饭菜堵不住您的嘴么。” 哪壶不开提哪壶,就算是心里这么想的,看小鹿现在的样子,也不能说出来啊! 她给时宴了一个不长脑子的眼神,时宴嗤了一声,又给鹿一白夹菜:“你尝尝这个,味道确实不错。” 为了照顾这两个人的口味,鹿一白特意把店里的招牌都点了,辣的不辣的都有。 鹿一白笑着道谢,压下心中因周怀幸而起的不舒服,努力笑着说:“你们也都吃呀,今天是我请客,不准客气。” 林见微笑眯眯的应:“那是当然。” 吃饭到中途,鹿一白起身去卫生间。 今天晚上请林见微和时宴,她特地点了一瓶酒。 鹿一白不大能喝酒,所以象征性的陪了一杯,这会儿倒是不至于喝多,只是脸颊有一点红。 鹿一白去卫生间洗了把脸,无声的出了一口气,在宴席上的时候,怕他们两个人担心,鹿一白不太敢表露自己的情绪,全部都压在心底。 这会没人看见,她终于放任自己卸下面具,将脸上的倦怠和疲惫露了出来。 她真的没有想到,今天晚上会碰见周怀幸。 这个人,像是生在她心底的一块腐肉,外面被一层完美的表皮所遮掩,谁也看不到这里面已经烂了。 但是今天晚上,周怀幸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让她把完美的表现扒下来,露出来内里血淋淋的伤口。 鹿一白靠着卫生间的墙面缓了好一会儿,等到情绪平复,这才拿纸巾擦了擦脸,又给自己补了个妆。 艳丽的口红涂上唇,镜子里的女人又恢复了完美无瑕的表象。 只是这表象,在出门的那一瞬间,就被人给再次击碎。 她看到了周怀幸。 男人正在拐角处,嘴里叼着一根烟,烟雾缭绕,一点猩红。 听到脚步声,他偏头看了看,神情沾染了点烟气,云山雾罩后,是一片墨色。 他站直身体,将烟夹在手上,不动声色的看着鹿一白走过来。 想回包厢,这是必经之路。 那一瞬间,鹿一白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像是被人攥住似的。 她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一步步的走过去,等到了他面前的时候,声音平淡:“抱歉,借过。” 女人一双眉眼无情,周怀幸就这么看着她,眼神沉郁,看的鹿一白心头狂跳。 她咬了咬唇,才想说什么,却听周怀幸开口:“闹够了么?” 一句话出,鹿一白心里沸腾的山火,瞬间降至了冰点。 她拧眉看他,男人的神情带着点无奈,像是为她的胡闹所不满。 这一刻,鹿一白奇异的懂了周怀幸的意思。 他觉得自己这些天是在闹脾气,等着她主动过去伏低做小,他便可以顺理成章的“原谅”她,如同以前的每一次一样。 第186章 装无辜 - 野火 - 苏行歌 可周怀幸大概是忘了一件事。 她之前的主动示好放低姿态,是因为她对他抱有希望。 但周怀幸容不得她的痴心妄想,早在那个夜晚,就已经全部拍碎。 她那一瞬间,想说的话有很多,可到了最后,只剩下了一句:“麻烦小周总让一下,您挡着我的路了。” 有些话,说了也没什么意思,已经到现在这一步了,她又何必再给自己平添烦恼? 周怀幸抿唇,将烟摁灭,不但没有让路,还抓住了她的手腕:“你到底想怎么样?” 当初放狠话的是他,现在拦着自己装无辜的也是他。 鹿一白恍惚的想,以前她怎么没有看出来,周怀幸是这么会演戏的人呢? “我想怎么样,和周先生好像没有什么关系吧。” 鹿一白挣脱不开,笑容浅浅:“毕竟您现在是有家室的人,该关心的人,是您的未婚妻,不是吗?” 她明明是在笑着跟周怀幸说话,可周怀幸就觉得这笑容像是一把刀。 刺的他心口发堵。 周怀幸深吸一口气,才哑声开口:“鹿一白,你……” 只是话没说完,就听到身后有女声带着点仓惶响起:“哥哥!” 是齐蓝雪。 鹿一白猛地一甩手,便挣脱了周怀幸的禁锢。 齐蓝雪已经快步跑过来。 从她的角度,可以清楚地看到齐蓝雪脸上的慌乱,还有敌视。 鹿一白垂眸,遮住眼中的嘲讽。 多可笑,她有朝一日,也会被人当成强敌。 大概总有一些人,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吧。 “鹿小姐,好巧啊,你也在这里。” 齐蓝雪努力克制着怒火,摆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又跟周怀幸说:“刚刚一直爸爸问你在哪儿呢,他现在看到你这个女婿,把我都给抛在一边了。” 周怀幸颔首,鹿一白则是神情淡淡:“借过,我还有事情,先走了。” 见她要走,齐蓝雪顿时笑着说:“遇到了也是缘分,要不一起吃饭吧?正好可以说说话——你们刚才在说什么呢,是不是我打扰你们了?” 她话里带着试探,神情里也满是紧张。 鹿一白一时奇怪,又无声嘲讽:“不用,话不投机半句多。” 见鹿一白这模样,齐蓝雪在心底也松了口气。 从刚才周怀幸出去,她就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见对方半天没回来,她急急忙忙的出来找人,谁知正好看到鹿一白和周怀幸在说话。 那一瞬间,她觉得自己的心跳都要出来了! 是心虚的。 她订婚当天,秦清带人去找了鹿月,言语刺激了对方,之后鹿月突然发病,秦清被吓到,急匆匆的离开。 鹿月当时出疗养院,就是去追秦清的。 秦清让司机开车离开,却正好看到鹿月追着车跑出来,然后……被一辆过路的车撞到。 秦清后来急匆匆跑回来,跟齐蓝雪说了这事儿,声音里都是害怕的:“表姐,他们会不会找上我?” 齐蓝雪第一反应就是不能让周怀幸知道这件事。 她给疗养院那边打了电话,利诱加威胁,并且用了秦家的威压,让疗养院不敢声张这件事,把所有事情都推到了护士照看不利上面去。 之后,又让人给周怀幸的酒里下了点东西,让他喝多,没有机会发现鹿月出车祸的事情。 谁知道连老天爷都在帮她,才忙完这一切,鹿一白就打过来了电话。 当时周怀幸才被泼脏了衣服,去浴室洗澡,她本来是想拿他的手机做点别的事情,却正好接了这个电话。 也给鹿一白发了视频。 那之后的事情太过顺利,鹿一白因为这事儿跟周怀幸大闹一场,两个人也闹掰了。 为了不让鹿月住院的事情被发现,齐蓝雪又买通了记者,压下了所有关于鹿一白去医院的新闻。 只要周怀幸不知道鹿一白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么鹿一白所有的怒火,到了周怀幸这里,都只会挑起他更大的厌恶。 目前看来,她是成功的。 虽然两个人现在不期而遇出乎了自己的意料,但看着他们的态度,很明显还没有发现真相。 那就好。 齐蓝雪轻出一口气,笑着跟她说:“那鹿小姐先忙,哥哥,我们回去吧?” 她急着想让周怀幸离开,男人却只是摆了摆手:“你先回去。” 他摆明了还有话要跟鹿一白说,齐蓝雪哪儿肯让他如愿,只是还不等她说话,鹿一白就先轻笑:“二位想要打情骂俏,大可以在没人的地方,况且,我也没兴趣当观众,不如劳驾,先让个路吧。” 在她面前做什么样子呢,怪恶心的。 鹿一白脸上的厌恶毫不遮掩,也刺了周怀幸的眼。 她经过周怀幸的时候,被人一把攥住了手腕:“鹿一白。” 他叫住了人,用的力道极大,鹿一白看他,问:“周先生这是干什么?你未婚妻还看着呢。” 齐蓝雪顿时涨红了脸,又摆手跟她说:“鹿小姐,你别误会哥哥……” 明明之前在电话里让自己离周怀幸远一点的人是她,这会儿倒是会装好人。 鹿一白瞧着恶心,脸上笑意嘲讽:“齐小姐和周先生,果然天生一对。” “你少阴阳怪气。” 周怀幸大概是酒劲儿上了头,眼神沉沉,狼似的盯着她,问:“你是不是巴不得我撒手呢?” 这人倒打一耙,鹿一白的笑容消失殆尽,咬牙说:“周先生,这样怪没意思的。” “是没意思,毕竟你现在的生活很有意思。” 周怀幸从看到她那一刻就憋着的话,终于有机会说了出来:“跟你的狐朋狗友吃饭喝酒,日子挺滋润啊。” 鹿一白顿时气红了眼:“请你放尊重点,他们是我的朋友。” “是朋友么?” 周怀幸凝视着她,讥讽的问:“跟你拍大尺度戏码、半夜公园幽会、屡次上绯闻热搜的朋友?” 他话里话外直指时宴,连自己都没发现里面多大的醋味儿。 齐蓝雪在一旁心惊肉跳,才想说什么,却听身后响起一道散漫的男声。 “这不是周总么,好久不见。” 第187章 不对付 - 野火 - 苏行歌 男人话说的散漫,动作却半点不慢,周怀幸晃神儿的一个瞬间,他就把鹿一白给拉了过来,护在了自己的身后。 鹿一白跟他擦身而过,周怀幸抓了个空。 再看到时宴时,神情又冷了下来:“你倒是阴魂不散。” 从第一次见到时宴,周怀幸就觉得跟这人不对付。 时宴倒是还能笑得出来:“小鹿在哪儿我在哪儿,倒是周总……跟你的未婚妻很有雅兴嘛,出来吃饭啊?” 周怀幸半点没听他后面说的什么,注意力都在第一句:小鹿在哪儿我在哪儿。 鹿一白想说什么,时宴先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复又笑眯眯的看着周怀幸:“刚才周总的话我都听到了,您还真是冤枉小鹿了,毕竟,她的确拿我当朋友,但我这人吧,什么都要最好的,女朋友也一样——小鹿这么优秀的女孩子,不娶回家当媳妇多可惜啊。所以,还得谢谢你,感谢小周总割爱,给了我一个光明正大追人的机会。” 他这一番话,不止是周怀幸愣住,就连鹿一白都傻了。 时宴胡说八道什么呢,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周怀幸眼神危险,再看鹿一白愣在原地的模样,更觉得心火上涌:“追人?你配么。” 不管怎么说,时宴也是帮她。 更何况,比起来决裂的周怀幸,时宴是她的朋友。 “周先生,他配不配,还轮不到您评判吧。” 她一句话,便惹怒了周怀幸。 “鹿一白,我当初还真没说错你。” 周怀幸口不择言,看着她冷声说:“演戏还知道休息两个月,男人就想无缝衔接么?” 这话说的实在混蛋,鹿一白气红了眼,掐着掌心,冷笑着回答:“小周总说的没错,我这人品性不好,喝多了谁都能扑,小周总如今不吃这一套了,我可不得无缝衔接的换个人么。” 她先把自己自轻自贱一番,周怀幸反而说不出话来,他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才想开口,就听鹿一白又问他:“不过我倒是没想到,小周总会这么生气,我是您不要的,您介意什么?” 她目光钉在周怀幸身上,太了解什么话能让周怀幸气急败坏:“还是说,小周总还是玩不起了?” 这话一出,周怀幸所有的软话,都被憋了回去。 “你说的对,我不要的,谁想接手,都与我无关。” 明明她气人的时候,就是想看周怀幸跳脚,可现在男人神情冷淡,鹿一白又觉得堵得慌。 她扯出一抹笑,说了一句:“有自知之明就好。” 话没说完,人转身就走了。 时宴忙的去追人,不过走之前又顿住脚步,看着周怀幸,神情冷淡:“周总啊,鉴于你间接帮了我的份儿上,我奉劝你一句,男人呢,什么都可以没有,但是责任心一定得有,吃着碗里的,就不要看着锅里的了。祝你和这位小姐百年好合,祝福,锁死。” 正好凑一对狗男女,别再霍霍其他人。 第188章 回去吧 - 野火 - 苏行歌 时宴这话说的难听,周怀幸顿时想说什么。 可惜时宴这人狗的很,根本就不等周怀幸开口,说完这话,转身追着鹿一白去了。 这人走的飞快,也让周怀幸的话堵在了嗓子里。 等到人走后,齐蓝雪看着周怀幸的脸色,轻声问他:“哥哥,你没事儿吧?” 周怀幸神情阴郁,怎么看着都不像是没事儿的样子。 她还想再说什么,就见周怀幸当先往前走去:“回去吧。” 周怀幸大踏步地回了包厢,只是那背影里面都带着丛生的火气。 齐蓝雪看着他那模样,也不敢再说什么,只是神情有一瞬间的冷。 她也真是晦气,怎么吃个饭都能遇见鹿一白。 不对,鹿一白是不是故意的,她难不成还贼心不死吗? 这个认知,让齐蓝雪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下去。 …… 鹿一白并不知道她走之后这些人的眉眼官司,她回到包厢里,神情不太对劲,林见微只看了一眼,就有些紧张。 “是不是遇见周怀幸了?” 鹿一白没有否认,林见微就更加紧张了:“他是不是欺负你?这个王八蛋,我找他去!” 林见微起身就要出去,还不等鹿一白去拦着,她先跟进门的时宴险些撞到了一起。 林见微忙的站住脚,看了一眼急匆匆回来的时宴,顿时翻了个白眼:“我说,你走路能不能看着人啊?” 时宴一脸的无辜,神情淡淡:“我走路当然看人,但谁知道你会突然冲出来。” 他说着,又想起来鹿一白眼下的心情可能不好,明智地结束了跟林见微的冲突,转而问鹿一白:“要不然咱先走,有些人在这儿吃饭都吃不好,晦气。” 他这个话明摆着指的是周怀幸,林见微就问他:“你也遇见了?” 时宴点了点头,神情冷淡:“确实遇见了,两个不要脸的凑到一块儿,实在是辣眼睛。还好有小鹿在,能让我洗洗眼睛。” 不管是周怀幸,还是齐蓝雪,他们的长相都不至于用上辣眼睛这三个字,尤其是周怀幸。 那样的一张脸,就算是放在娱乐圈里,也是少有的顶级男神。 但眼下时宴这话,林见微倒是认同的很。 她扫了一眼时宴,瞬间明白过来:“你都跟他们说什么了?” 时宴这张嘴,说的好听点是得理不饶人,说的不好听那就是欠的慌。 不过,当时宴调转枪头对准别人的时候,林见微就觉得他这张嘴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比如现在。 听完时宴根周怀幸所说的话,林见微恨不得给人拍巴掌:“说的不错,看来你还有几分脑子呢。” 时宴懒得跟这人计较,哼了一声,回到座位上又问鹿一白:“说好今晚上是请我吃饭的,你这心思都放在别的男人身上,我可是会吃醋的。” 他说的煞有介事,鹿一白笑了笑,只说:“害你们没吃好,要不然咱们换个地方?” 她明显心情不好,林见微当即立断的拍板:“走吧,去我家。” 第189章 能喝吗 - 野火 - 苏行歌 鹿一白没有反驳,毕竟他们三个的身份,也确实不太适合在这个时候私下出入公共场合。 鹿一白同意后,林见微就给助理打了个电话,她们三个都喝了酒,这会儿谁都开不了车。 10分钟之后助理开车过来接人,载着三个各怀心事的人,去了林见微的家里。 都说一醉解千愁,林见微虽然不太认同这话,但是看着鹿一白的的状态不太好,还是从酒柜里拿出了一瓶酒:“我陪你喝一点?” 时宴一看她的酒柜,眼都亮了:“可以呀,你这里存货挺丰富的。” 他的目光从林见微的酒柜里转了一圈,就被林见微拍了一巴掌:“少打我这里酒的主意,要不是小鹿在这儿,我连白开水都不让你喝,出去出去。” 她一边说一边把人推了出去,自己拿了几个酒杯放在了茶几上。 时宴纯属是逗鹿一白高兴,这会儿见鹿一白笑着看他们,又凑了过去问:“你还能喝吗?” 他是知道鹿一白的酒量的,确实不是很好。 鹿一白笑着点了点头,接过来酒杯给自己倒了一点儿:“不喝多就行。” 她还是有分寸的,明天还要去医院看鹿月,总不能醉醺醺的过去。 但是她现在心里堵得慌,要是一点儿都不喝,今天晚上还不知道怎么熬过去。 林见微看见她这模样,又在心里骂了一声周怀幸,一面摸了摸鹿一白的头:“没事儿,都过去了。我跟你说,小鹿,你下次不能再这么死心塌地的,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她话还没说完,一旁的时宴就忙着举起手自证清白。 “谁说的?我这么一个绝世好男人还在这坐着呢,难道你看不见吗?” 对于他这个话,林见微上上下下的把人给打量了一遍,末了,翻了一个白眼,说:“呵呵。” 两个字,精准地概括了她对时宴的评价。 不过两个人到底还是有分寸的,鹿一白现在状态不好,不能给她解决麻烦,总不能再给鹿一白添堵吧? 所以两个人虽然各自看不上眼,但还在互相忍着,坐在鹿一白的两侧陪着她。 …… 这一夜因为有朋友陪着,鹿一白倒是觉得好过了很多,时宴是后半夜离开的,鹿一白直接睡在了林见微的家里。 第二天一早,她跟林见微告别,就又去了医院。 因为林见微的介入,那些想要跟鹿一白解约的品牌方都开始考虑另外一条路,毕竟林见微给的条件实在是太丰厚了。 徐岚明显能感觉到压力小了很多,再去医院看鹿一白的时候,神情就有点欢喜:“不管怎么说,这次是林小姐帮了你,这个恩情咱们必须得记着。” 鹿一白点点头:“这是自然的。” 只是她们没有想到,好景不长,不过一天的功夫,就转了风向。 之前还松了口的品牌方,突然坚决地提出,要跟鹿一白解约,不过之前已经官宣的那几家代言,碍于林见微的面子,所以并没有要鹿一白赔偿违约金。 可是除了这几家之外,剩下的那些,不但不接受林见微的好意,还强行要鹿一白赔钱。 这是有猫腻,徐岚心知肚明,又不能不和鹿一白说,只是斟酌着开口:“我听她们的意思,这里面好像有小周总的手笔。” 这事儿是徐岚没有想到的,毕竟跟周怀幸合作这些年,周怀幸是什么脾气她还是了解的。 徐岚试探着问:“你说,会不会是齐小姐借着周总的名义给你使绊子?” 毕竟之前齐蓝雪做出的事儿,比现在还要过分,这会儿她名正言顺,拿着鸡毛当令箭,也是很有可能的。 鹿一白垂眸,想起来那天夜里的相见,无声轻笑:“无所谓了。” 不管是周怀幸也好,还是齐蓝雪也好,从他们订婚的那一刻开始,都跟鹿一白没关系了。 她只是没想到,周怀幸能把事情做得这么绝情。 由着别人作践她。 徐岚还想替周怀幸辩驳什么,看见鹿一白这模样,又只能作罢。 不过徐岚没想到,这一次她是真的没有冤枉周怀幸。 …… 助理汇报完进展又有些欲言又止,周怀幸的钢笔在手指间转着,看他这模样,问他:“还有事儿?” 助理现状,咬了咬牙才轻声开口:“您之前吩咐的事情,他们都已经去做了,现在那几家要求鹿小姐赔偿违约金,并且金额不低。” 他说着又轻声说:“按照之前的估算,鹿小姐应该是没有能力赔偿这些钱的,需要我去联系她么?” 助理是凌晨接到周怀幸的电话的,对方里只有一件事儿要他去办,就是联系鹿一白合作的那几家品牌方,让他们公事公办。 那几家品牌方头发都快秃了,努力的想了一下什么叫公事公办,才给出了答案。 而他们给出的答案,周怀幸是满意的。 助理猜测着周怀幸的意思,觉得应该跟以往处理的方式差不多,就试探着询问。 而对于他的试探,周怀幸这次的反应却出乎意料,他神情淡淡的扫了一眼助理,问他:“你没有事情要做了吗?” 助理被噎了一下,顿时低下头:“是,小周总,那我就先出去了。” 等到人走了之后,周怀幸这才眉眼沉沉地盯着窗外。 鹿一白的困局,周怀幸是知道的,最开始这事儿最开始不是他造成的,但是他也没有理会,而是选择了袖手旁观。 原本以为鹿一白自己会先撑不住,回来跟自己低头求饶,结果谁知道,林见微先出面帮忙摆平了这些事情。 周怀幸倒是有心放她一马,可鹿一白做事太过分了,那天晚上的话像是一根刺,入了周怀幸的心。 他现在只要一闭眼,就能想起鹿一白当时的模样。 这些年他对鹿一白太仁慈,让对方以为他是一个好脾气。可惜现在他心里那么点儿阴暗的心思,全都给了鹿一白。 这会儿将人给逼上了绝路,周怀幸倒是很想看看,除了林见微之外,还有谁能帮她? 第190章 这一步 - 野火 - 苏行歌 手机屏幕亮起,是有人给他发了消息,周怀幸垂眸,第一眼先看到的,却是他的手机屏保。 女人笑得张牙舞爪,搂着他的动作,嚣张又霸道。 不过是几个月前的事情,周怀幸去恍惚觉得已经过了许久。 他垂眸,手指在屏幕上摩挲了一下,无声的想,那个时候,鹿一白会想到,他们现在走到这一步吗? …… 鹿一白是真的没有想到。 事情急转直下,这一下就连林见微都帮她兜不住底了。 林见微气急败坏地给鹿一白打电话,声音都带着怒意:“这事儿,肯定是周怀幸那个王八蛋干的。” 相较于徐岚的含蓄,林见微半点不客气,直截了当地把话说出来。 毕竟她在圈子里面有自己的人脉,也打听到了一些消息,不出意外,就是周怀幸个人发的话,这是想逼鹿一白进绝路啊。 林见微这会儿跟她直接说了真相,鹿一白倒是平静的很。 “我跟你说,那个王八蛋他肯定是报复你,你等着,这事儿没完。” 她还不信了,自己救不了一个鹿一白! 听到林见微的怒意,鹿一白倒是神情平静,还能劝林见微:“微姐,算了。” 她轻声跟林见微说:“你已经帮我太多了,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吧,反正就跟你说的那样,大不了就是从头再来,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其实能猜到这件事儿的缘由,如果是周怀幸做的,那对方的目的就很简单——就是想看她低头。 在一起的这7年时间里,鹿一白没少跟周怀幸低头。 这个人总是高高在上,仿佛所有的人都要听他的指挥,鹿一白也曾经叛逆过,十八九岁的小姑娘心思直白而单纯,脸上也藏不住情绪,为此她没少在周怀幸这里吃苦头。 到后来她就学乖了,把锋芒收起来,将自己磨成一颗圆润的石头,事事都如周怀幸的意。 等到最后连鹿一白自己都忘了,她本来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鹿一白倒是不生气,她只是有些失望,也有些心寒。 七年的时间里,她就算是揣着一块石头,也得把这个石头给暖热了。 但是现在,周怀幸用实际行动告诉她,这人不是铁石心肠,他只是没有心。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听得林见微的询问,鹿一白笑着摇了摇头:“我已经把钱给岚姐转过去了,直接解约赔偿吧,反正就算是合作,也合作不长的。” 林见微点头,要给鹿一白转钱。鹿一白拦住了她,跟她说自己的钱还够。 她再三回绝,林见微确认了她不是客套之后,才跟鹿一白说:“那行,反正我这儿有钱,你有需要的话随时跟我说。” 有人这么极力挺她,鹿一白觉得一颗心都暖了起来,她跟林见微道谢,等到挂了电话,才慢慢的收敛了笑容。 她的钱其实是不够的,违约金勉强还可以,但是还要给鹿月治病。 但是林见微帮了她这么多,她不能事事都麻烦对方。 鹿一白想了想,到底还是打了卖房子的主意。 谁知先被时宴知道了这事。 时宴知道这事儿,纯粹是误打误撞。 他来医院探望鹿月,意外看到了鹿一白的房产证件。 问了几句,鹿一白才说了实话:“反正这房子我也住不到了,还是卖了吧。” 芙蓉园的房子虽然是她自己的一个小窝,可是她去的次数很少,且每一次都跟周怀幸有关系。 鹿一白现在回去,都觉得那里面充斥着她跟周怀幸的回忆。 这不是一件好事儿。 鹿一白劝说了自己,刻意将那些过往全部都抛在脑后,努力的做出神情轻松的模样。 时宴也不多说,只是问她:“你打算卖多少钱?” 鹿一白笑着说:“按照市场价卖吧。” 她笑眯眯地跟时宴讲:“你要是有朋友想要买房子,也可以告诉我,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可以打折。” 她本来是开玩笑,谁知道这话刚说完,就听时宴说:“好啊,我正好需要一个房子,要不然你卖给我吧。” 鹿一白以为他在开玩笑,愣了一下才问:“别了吧,我不好杀熟的。” 时宴就笑了起来:“你不好杀熟,但是我好坑熟人啊。” 他神情散漫,跟鹿一白算这笔账:“你看啊,我在燕市都是住酒店,现在确实需要一个住所。你房子我上次去过,装修的我很喜欢,而且我这个人是个奸商,买房子肯定要以低于市场价的价格去买。换成别人我肯定不好屠龙刀,毕竟要被人扒出来我这么大一个腕儿买房子还跟人砍价,这太丢脸了。但换成是你,我就无所谓了,反正你说了嘛,你会跟我打折的。” 时宴这话,乍一听特别有道理,而且仿佛是他占了便宜。 但是鹿一白却清楚,时宴在燕市根本就住不了多长时间,他买房子不如住酒店。 又方便,还有人打扫卫生。 更何况,鹿一白的房子实在是太小了点儿,这位大爷就连住酒店都要住总统套房的,住在她那个小房子里面,多憋屈啊。 鹿一白不肯,就听时宴又说:“你确定吗?你要知道把房子卖给我,还有一个最大的好处就是,你不管把房子卖给谁,都需要自己亲自陪着人去过户。到时候让人拍到了,你是嫌弃自己的名声还不够差吗?” 但是如果把房子卖给时宴的话,那么这一条就完全不会存在了。 因为时宴会把一切都安排妥当,绝对不会让这件事成为一个上了热搜的新闻。 他说到这儿,又给鹿一白下了最后一个重击:“还是说,你打算拿这条新闻去搏一搏同情,让某些人对你心软?” 鹿一白想了下那个可能性,自己先有些绷不住。 她抿唇,半天才问时宴:“你是真的需要房子?” 时宴就笑:“我是真的想趁火打劫。” 他把这句话说的轻描淡写,鹿一白看着他,好一会儿才说:“谢谢。” 她现在是困难时期,也清楚,时宴不管说的多么冠冕堂皇,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在于想要帮她。 第191章 记下了 - 野火 - 苏行歌 鹿一白没有那么清高,也知道自己眼下急需用钱,如果把房子挂在网上,那猴年马月卖出去还不一定。 但是现在却不一样了,时宴接手了她的房子,也解决了她的燃眉之急。 所以:“多谢,你这份情我记下了。” 听到他这话,时宴轻轻笑了起来:“好说,改天请我吃饭就行。” 他说到这里,又心有余悸:“提前说好,只有我们两个人,不准喊林见微。” 这个世上的女人他见的多了,就没见过比林见微还可怕的。 这人一脸耗子见了猫,鹿一白忍不住笑了起来,不过到底是点了点头:“没问题。” …… 第二天,鹿一白就跟时宴去办理了房子过户的相关手续。 时宴知道鹿一白急需用钱,先把房子的全款打给了她,鹿一白起初还不肯要,后来还是时宴再三的说:“你要这么着,可就没把我当朋友了。” 鹿一白这才把钱收下,又再次谢了时宴。 对此,时宴只是摆摆手,笑眯眯的跟她讲:“之前不是说好了么,你得请我吃饭呢,我怎么着也得对得起你这一顿饭。” 平常的时候时宴对鹿一白都是调侃,但是现在她出了事儿,对方倒是难得的显现出了男子气概,至少在鹿一白这里十分可靠。 把一切事情都办妥当之后,鹿一白这才回了医院。 而医院里面,有一个惊喜正在等着她。 “妈妈……你醒了?” 病床上的女人靠着枕头坐着,鹿一白看见她的第一瞬间,脚部下面像生了钉子,根本走不动。 她还是愣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了什么,快步的走了过去,上下打量着鹿月,又急切的问:“您现在感觉怎么样?还好吗?我这就喊医生!” 她一边说,一边去摁了床头的铃。 见她这么激动,鹿月伸手抓住了她的手,声音温柔:“方才医生来过一次了,我很好,别担心。” 因为许久没有说话,鹿月的声音有些沙哑,但是不难听出其中的温柔。 鹿一白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医生很快过来,再次给鹿月做了检查之后,脸色也放松下来:“您放心,鹿女士现在很好,恢复的也很正常。” 得了这个答案,鹿一白悬着的那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她前前后后的忙活着,鹿月躺在病床上,看着鹿一白,神情有些复杂,最终只是冲着她招招手:“好了,你先休息一会儿吧,这些天辛苦你了。” 听到鹿月这话,鹿一白终于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了一件事儿,她试探着问鹿月:“您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鹿月摇了摇头,只是摸着她的脸,声音温柔:“我很好。” 她看着鹿一白,眼眶也有些红:“我只是觉得,我女儿怎么一眨眼就长这么大了呢?” 她的人生像是空缺了8年的记忆。 也不算是空缺,那段混乱的记忆还在她的脑海里面,只是现在被她渐渐的捋成了一条直线,她记的鹿一白是怎样的哄自己,记得她是怎样的痛苦挣扎到现在。 第192章 受委屈 - 野火 - 苏行歌 在她的眼前,鹿一白一直都是故作坚强。 明明她才是小孩子,可是这些年因为自己出事,鹿一白被迫承担起了不该属于自己的责任。 鹿月的神情十分愧疚,看着鹿一白轻轻的抚摸着她的脸,一字一顿的说:“囡囡,你受委屈了。” 她一句话出,鹿一白终于忍不住,将脸埋在了她的手心里。 鹿一白哭的无声,可是那眼泪很快湿润了她的手掌,顺着指缝落了下来。 这些年她彷徨过、惶恐过、也孤单无助过,幸好都熬过来了。 所以:“我一点都不委屈,只要您好好的,我就觉得什么都值得。” 鹿一白这话说的真心实意,里面还带着点撒娇:“您这一觉睡的时间太长了,我差点就撑不过去了。” 后面那句话她说的含含糊糊,可鹿月却听清楚了,她轻轻的抚摸着女儿的脸,许久才说:“囡囡,是我对不起你。我应该早点醒过来的,让你受苦了。” 因为鹿月的清醒,鹿一白喜极而泣,知道她是真的想起了这些年的日子,而且恢复了正常人的记忆,鹿一白更是欢喜的不知道该怎么好。 她们之间已经多年没有正常的交流过,鹿一白连起身都舍不得,就搬了椅子坐在鹿月的身边跟她说这些年的见闻。 母女二人坐着说了许多的话,到最后,鹿一白撑不住,趴在鹿月的身边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鹿月看着女儿的面容,神情里满是愧疚和复杂。 …… 没多久,林见微就知道了鹿月清醒的事情。 这段时间知道鹿一白的艰难处境,林见微时不时的就会往医院跑,这天她照旧过来,进了病房之后,轻车熟路的去往床头的那一个花瓶里面放花,谁知却正好跟鹿月四目相对。 林见微先是愣了一下,又瞬间被惊喜冲到:“阿姨你醒了?要不要我现在叫医生,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鹿月不认识她,但听她话里的意思,下意识摆手,又看到她手里的花,明白了什么:“你是一白的朋友吗?” 林见微这反应跟鹿一白如出一辙,而且这么熟稔的模样,明显就是跟鹿一白认识的。 听到鹿月的声音,林见微也回过神儿来。 这声音明显听着就不是刚清醒的模样,林见微就知道自己鲁莽了,连忙笑着跟她解释:“是的,阿姨您好,我叫林见微,是小鹿的好朋友,您可以叫我微微。” 她模样生的好,看着是个凌厉的美人相,说话的语气却是十分温柔的。 鹿月对她很有好感,笑着让她先坐,没多久就见鹿一白回来了。 两个人打了招呼,林见微陪着鹿月聊了一会儿天儿,看着她精神不济,嘱咐她好好休息,自己才跟着鹿一白出了门,等到了门外,鹿一白跟她解释了一番。 “昨天情况不稳定我就没告诉你,本来就准备今天跟你说呢,没想到你先来了。” 这是一个好消息,林见微半点没有怪鹿一白的意思,只是跟她说:“阿姨现在醒了,而且还恢复了记忆,这也算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了,你放心,阿姨以后必定平平顺顺、长命百岁。” 没人不喜欢听好听话,尤其这是对鹿月的祝福,鹿一白再次跟她道谢。 林见微今天还有事儿,所以在这里呆的时间不长,鹿一白跟她说了几句话,就送她出去。 谁知送她出门的时候,却又跟时宴狭路相逢。 林见微脸上的笑容瞬间就垮了下来,这些天因为她经常来医院,跟时宴撞上的几率也大了几分。 林见微对时宴不大看得上,可因为鹿一白在中间,她不愿意让鹿一白为难,所以两个人勉强的保持着面上的平衡。 不过这一份平衡很快就被打破。 两个人见面就斗嘴,今天见面也不例外,结果时宴一时逞强,说漏了嘴。 知道鹿一白要单独请时宴吃饭,林见微第一反应就是:“我也得去。” 她总觉得时宴这人不怀好意,那一双眼睛色狼似的,别是看上了鹿一白的美貌吧。 她本来还打算走,这会儿也不着急了,眼巴巴的看着鹿一白。 鹿一白哪扛得过林见微的眼神? 看见林见微这模样,时宴顿时不乐意,他怪自己说漏了嘴,这会儿只能十分不情愿的往回找补。 “又没说今天吃饭,你着什么急呀?” 正好这会儿护士过来,看见鹿一白,跟她说:“鹿小姐,医生有事儿找您,您过去一趟吧。” 鹿一白闻言顿时点头答应,又看向时宴和林见微。 林见微明白她的意思,笑着摆手:“我先不回去,我去病房外面看一会儿,等你回来了我再走。” 鹿一白道谢,急忙忙的去了。 见林见微去病房那边,时宴也连忙跟了过去。 等到了病房外面,先看了一眼鹿月,确定她没有异样,时宴这才阴阳怪气的开口。 “小鹿早就答应我了,我们的双人聚餐,你非要横插一脚干什么?我说这位林小姐,虽然三角关系是世界上最稳定的,可是绝对不包括这一种。” 他意有所指,仗着鹿一白这会儿不在,明晃晃的把自己的目的摆明。 林见微露了一抹果然如此的表情,瞪着他语气不耐:“我可告诉你,少打我们家小鹿的主意,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心思。” 她念在时宴最近殷勤的份上,好歹给对方留了几分面子:“小鹿这7年没过几天好日子,如今好不容易解脱了,你就别再给她添乱了行吗?” 时宴顿时有些不高兴:“你怎么知道我就是添乱呢,再说了,这世上的好男人又不是死绝了,你眼前就站着一个呢。她就算是一时掉坑里了,可现在从坑里爬出来了,这路总得继续往前走吧。” 林见微睨了他一眼,眼神里满是怀疑:“你怎么就确定,自己不是另外一个坑呢?” 对于她这话,时宴回答的干脆利落:“我看你是脑子有坑。” 林见微磨牙,才要还嘴,就见鹿一白从外面走了进来,疑惑的问:“你俩这是在说什么呢?” 第193章 吃火锅 - 野火 - 苏行歌 听到鹿一白的声音,两个人倒是异口同声:“没说什么。” 这模样明显是有猫腻,鹿一白怀疑的看了一眼,两个人齐刷刷的冲着她露了一抹假笑。 假的不能再假的那种。 还是林见微先转移的话题:“医生喊你干什么?” 鹿一白笑着摇了摇头说:“没什么大事,就是我妈妈的报告出来了,我过去看了一眼,报告结果显示她一切都正常,挺好的。” 不管如何鹿月情况恢复了,这对鹿一白来说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林见微本来就有事要走,这会儿见鹿一白没事儿,拍了拍她的肩膀,这才转身告辞了,只是临走之前又用眼神警告时宴:“你最好老实点,还有,吃饭等我一起。” 最后这句话,是跟鹿一白说的。 时宴听到她这话,顿时有些气不过,鹿一白则是笑了笑,跟她说:“好了好了,你就快走吧,别耽误了你的事情。” 等到林见微走后,时宴才有些心有不甘:“谁要带上她一起吃饭呀?” …… 这顿饭,最终还是变成了三人行。 接下来的两日,林见微有事儿没事儿就往医院跑。 时宴半点寻不到得空的机会。 不过两个人斗嘴虽然频繁,但都给彼此留着面子,所以勉强也达成了另外一种和谐。 等到时宴脸上的痘消了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表示要去吃火锅,对此林见微难得的赞同了,她也挺想吃火锅的。 知道甩不开林见微,时宴只好妥协。 三个人商量了半天,最终把这顿饭定在了林见微的家里。 因为鹿一白还要在医院照顾鹿月,再加上知道鹿月清醒后,鹿一白就黏母亲的厉害,最终,买菜这个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了林见微和时宴。 两个人全副武装跟做贼似的,到了超市大包小包的扫货,等到出门结账的时候,还险些被粉丝给认出来。 大概是有了在医院一块扫货的泡沫友谊,两个人对视一眼,顿时默契拉着手一块往外跑。 他们一路没停,跑到了地下停车场,飞速的上车离开了这里。 晚上晚高峰,路上有点堵,方才跑的太快,这会儿呼吸都没平复。 林见微还不忘嘲讽时宴:“几步路就喘成这样子,看来你平常没怎么锻炼啊。” 她明晃晃的嘲讽时宴不行,时宴就从后视镜里睨着对方:“我看你也没好到哪儿去——还有,谁让你坐后面的,拿我当司机呢?” 林见微嗤了一声,神情淡淡:“谁知道你副驾驶坐过什么乱七八糟的姑娘,我有洁癖!” 时宴顿时跳脚:“我清清白白干干净净,你少污蔑我!” …… 两个人在车上还不忘斗嘴,倒是让晚高峰的堵车都有意思了几分。 等到晚上的时候,林见微还把这事儿当做笑话跟鹿一白讲,说时宴当时怂的拉着自己的手就跑。 时宴就在一边不服气,嘲讽她说:“当时明明是你先拽着我的手开始跑的好吗,这会儿你倒是倒打一耙了,当时你怎么不一把拽下来口罩,说你就是林见微呢?” 鹿一白在一旁笑得乐不可支,捧着可乐喝了一口才说:“那不是为你着想吗?我们微姐可是国际影后,要是她被人认出来了,你们肯定就走不了了。” 她这话一说,时宴顿时有些不服气:“怎么着,谁还没拿过奖杯了,我这三金影帝是闹着玩儿的吗?真比名气,我也不差的好吗?” 对于他这个话,林见微直截了当地送了他一个白眼:“弟弟,跟我比,你还差一点呢。” 她跟时宴是同一年生人,但月份不一样。 时宴是12月,她是九月。 差三个月,时宴也得喊一句姐姐。 可时宴是谁,不但不会乖乖的喊姐,还得嘲讽她一句:“我确实比您年轻。” 鹿一白笑眯眯的看着他们俩闹,可是笑着笑着,神情又有些落寞。 等到酒足饭饱,鹿一白才抿了抿唇,轻轻开口:“其实今天晚上吃饭,我还有一件事想跟你们说。” 她这模样,让林见微瞬间收敛了笑容,有些紧张的问她:“怎么,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一旁的时宴也随着说了一句:“要是有事儿你就告诉我,好歹也能帮点儿忙。” 看着他们两个这模样,鹿一白心里暖洋洋的,摇了摇头说:“放心,不是。” 不是困难,只是有些别的事情。 但是看着他们两个人,鹿一白又不知该怎么说了。 她斟酌了好一会儿,才轻轻开口:“我想暂时退出娱乐圈。” 这话像是一记惊雷,让时宴和林见微都有些懵。 还是时宴反应的快,问她:“是不是周怀幸那孙子又给你添什么堵了?” 不怪时宴会这么想,毕竟近来发生的事情,哪件事都跟姓周的有关。 而且认真算起来,周怀幸才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这是今晚上,林见微第一个赞同时宴的话。 她的目光也严肃了起来,问鹿一白:“对,是不是他又欺负你了?” 从第一次见周怀幸,林见微就对这人没什么好感。 她是站在鹿一白这边的,作为旁观者,更清楚地看到,他们两个人在这一段感情中的不对等。 而随着时间越长,这种鸿沟就越大。 之前是鹿一白想妥协,可现在鹿一白强硬起来,周怀幸就更加不留情面。 鹿一白摇了摇头。说:“跟他没有关系,是因为我妈妈。” 白天的时候,鹿月找她谈了话。 从鹿月醒来之后,她看着鹿一白的眼神就有些不太对劲。 起初鹿一白没有多想,结果昨天夜里,她守在鹿月的身边睡觉,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就听到鹿月在隐忍地哭。 鹿一白当时就清醒过来,只是还不等她起身,就听到鹿月轻声的对她说了一句:“囡囡,是妈妈对不起你。” 鹿一白浑身僵硬,不敢睁眼,只是听着鹿月的声音里面满是愧疚。 这句话,让她后半夜都没睡着。 直到今天白天,她才下定决心,想要好好地跟鹿月谈一谈。 第194章 答应我 - 野火 - 苏行歌 毕竟这些年,鹿月失忆,现在虽然清醒过来,可一时半会,大概是不太能接受现实的。 她想好好的跟鹿月谈一谈,谁知道才开了个头,就听鹿月先跟她说:“如果妈妈跟你说一个很过分的要求,你会答应我吗?” 鹿一白很少看到鹿月的眼神里有乞求,她总是坚韧而平和的,但也正因为此,才让鹿一白的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 她试探的询问,就听鹿月说:“我希望你能退出娱乐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鹿一白起先有些愣怔,也很快知道了缘由。 鹿月的彻底清醒,让她对现状也有了清晰的了解,而鹿一白的满城黑料,根本瞒不过对方。 “你跟那位先生,到底是什么关系?” 鹿月不是在质问,只是轻轻的询问,可正是这种耐心的语气,才让鹿一白脸色苍白:“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 鹿月端详着她,轻声说:“我看到新闻,那位先生已经有未婚妻了,对吗?” 鹿一白点头,再次声明:“不管她怎么样,都跟我没有关系了,您相信我,我不会对您撒谎的,我们已经一刀两断了。” 她脑子里一片乱麻,甚至没有反应过来,鹿月怎么会看那些乱七八糟的新闻的。 鹿月轻轻地抚摸着女儿的脸,跟她讲:“你是我养大的,我知道你的秉性是最好的,所以妈妈不是在怪你,我只是觉得你这样单纯,这个娱乐圈不适合你。” 她的声音那样温柔,但鹿一白听出了她话里的坚定。 过去面对周怀幸的时候,鹿一白尚且可以说一句,我进娱乐圈是因为我喜欢,我不想退出也是因为我喜欢。 可是现在面对了跟自己有将近8年没有好好沟通过的母亲,在她刚刚清醒的时候,鹿一白做不出刺激她的事情。 但是她也做不到立刻答应。 “您让我好好想想,好吗?” 这次谈话,以鹿一白决定慎重考虑作为结束。 她想了一天都没有答案,只是这会儿坐在朋友的面前,那些压力和不安释放了出来。 “我只是突然想开了,我跟她已经错失了8年。这8年的时光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如果我还选择在娱乐圈里,至少短时间内是无法全心全意的看护她,在亲情和事业上面,我想选择她。” 暂时退出娱乐圈,不管是对她还是对鹿月,都是一件好事。 因为鹿一白清楚,现在的她已经跌入了谷底,想要爬起来固然可以,可是那样面临的风险就是,鹿月也会被曝光在大众之内,鹿一白不想赌这个。 暂时退出娱乐圈,给大众一个遗忘的时间,也给鹿月一个康复的时间。 更重要的是,给自己一个缓冲的时间。 听完鹿一白的话,时宴和林见微一直都没有说话。 对于鹿一白的决定,时宴脑子里都有点懵。 他好一会儿才问:“如果你退出娱乐圈,打算做什么呢?” 自从知道了自己的心意,再加上周怀幸的屡次作死,时宴几乎可以看到幸福时光在向自己招手。 但是没想到,这个幸福时光也太短暂了,他都设想好了怎么跟鹿一白近距离接触,谁知道对方转手扔出来一枚炸弹。 鹿一白如果真的退出娱乐圈,那以后他再想借着工作的机会跟对方接触,可就没这么容易了。 时宴心里还抱着一点幻想,问她:“你是打算做幕后工作吗?” 鹿一白摇了摇头,说:“不是,我想暂时离开这个圈子,跟这里任何有关的工作都不考虑。” 这些天关于网上的那些流言蜚语,鹿一白不是不清楚,可就是因为清楚,她才知道这件事对鹿月造成的影响有多大。 鹿月受不了这个冲击力,又是刚刚清醒过来,鹿一白现在所有的事情都以她为重。 听到鹿一白这个答案,时宴一时有些无法接受,反倒是林见微在短暂的蒙圈之后,迅速的反应过来,跟鹿一白站在了同一战线。 “没事儿,小鹿,要怎么做,按照你的心意就好。你只需要告诉我,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就可以了。” 林见微这话让鹿一白有些感动,重重的点头,又有些不好意思:“之前的时候还是微姐替我善后,是我辜负了你的期望。” 她那个时候还信誓旦旦的跟林见微说,自己会绝地反弹,可是现在为了鹿月,她放弃了这个机会,鹿一白并不后悔,只是有些歉疚。 见鹿一白这模样,林见微哪儿还不明白,她伸出手来揉了揉鹿一白的头发,带着笑意问她:“这有什么抱歉的,再说了,就算是你退出娱乐圈了,难道我们就不是朋友了吗?” 对于她这话,鹿一白连忙摇头:“怎么可能呢?我跟微姐永远都是朋友,是最好的朋友。” 鹿一白强调了这件事,林见微脸上的笑容就多了几分。 一旁的时宴闻言,也连忙询问她:“那我呢?我是你的朋友吗?” 鹿一白看着他笑:“当然。” 这段时间是她人生最低谷的时候,如果不是时宴和林见微,鹿一白甚至不敢想象自己要怎么扛过去。 听到她这话,时宴才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又问她:“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留在燕市还是怎么着?” 鹿一白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她是真的不知道,她现在在燕市也没有什么牵挂了,房子已经卖给了时宴,鹿月也不想在这里呆,周怀幸跟她彻底断绝了关系。 鹿一白仔细想想,自己好像并没有什么留在燕市的理由了。 她垂眸,遮住了眼中一闪而过的落寞,又撑起一抹笑容,跟他们两个人说:“我看看妈妈想去哪里吧,她好不容易清醒了,我想听她的意见。” 鹿月错过了这么多年的人生风景,既然决定了以鹿月为先,那就以她的决定为主。 听到鹿一白这话,时宴也明白了她的决心,当下就点头说:“你出去多走一走也是好的,看一看大好河山,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第195章 多糟糕 - 野火 - 苏行歌 最重要的是,以前鹿一白的所有心思都被周怀幸限定在了一个框架里面,现在鹿一白和周怀幸分开,她只有走出去,才知道自己以前过得有多么糟糕。 而且鹿一白对周怀幸越死心,时宴的机会就越大,不都说近水楼台先得月吗?至少,他现在这个楼台是已经占上去了。 时宴信心满满,看鹿一白的时候就带着点调侃:“不过,有句话我得事先声明,虽然以后见面的机会少了,但你不能忘了我。出去要是遇到什么好玩的好吃的,也得想着我,毕竟我们是朋友。” 时宴把他那些见不得人的小心思,全部都藏在了光明正大里面。 鹿一白还没怎么样,林见微先看出了这人的私心,嗤笑了一声,又跟鹿一白说:“别听他胡说八道,你跟阿姨好好散散心,有什么需要的随时找我。” 听到他们两个这话,鹿一白心里暖暖的,重重的点头说:“那是肯定的。” …… 因为林见微临时接了一个外拍的工作,所以接下来的几天去医院探望的人,就只剩下了时宴。 没有林见微在旁边,时宴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他知道鹿月情况稳定之后,鹿一白就会跟着鹿月离开燕市,所以对于剩下的时间,时宴十分珍惜。 鹿月私下里也曾经问过鹿一白,时宴跟她是什么关系,对此鹿一白回答的坦坦荡荡:“我们是好朋友。” 然而这个答案并不能说服鹿月,毕竟时宴面对鹿一白的时候,那讨好的表情太过明显。 只是看女儿脸上半点私心都没有,鹿月也只能按捺住了心里的不安。 她现在对于所有靠近鹿一白的人,都有一些天然的危机感。 时宴对此倒是有所察觉,再跟鹿一白说话的时候,分寸感就拿捏的很好,也让鹿月开始怀疑,自己之前是不是多想了。 对于鹿月的试探,时宴没有放在心上,他更担心的是另外一件事情。 “你如果要暂时离开娱乐圈的话,那之前咱们谈妥的那档综艺,你也要放弃了吗?” 之前的时候,时宴就是为了多跟鹿一白接触,才极力说服了节目组,把鹿一白也加入了名单。 当时签约有多困难,鹿一白不知道,时宴是清楚的。 现在鹿一白要走,恐怕这档综艺也不会参加了。 时宴心里有点可惜,但是又带着点期望,万一呢? 结果鹿一白下一刻说出口的话,就让他的期望打消了。 鹿一白摇了摇头,有些歉疚的跟他说:“我恐怕真的没有时间参加了,要不然还是换一个人去吧?” 对于时宴的好意,鹿一白真的十分愧疚,但就算是愧疚,她也知道自己肯定是去不了了。 知道鹿一白确实不能去,时宴有些遗憾,转而又开始发愁了另一件事情:“你这综艺都快开拍了,而且名单之前也隐晦的透露了一些,现在临时换人倒也不是特别难,问题就是,不管换了谁恐怕都不太好。” 这话时宴没有明说,鹿一白却是明白的,不管换了谁都会被嘲讽,不但鹿一白会被嘲讽,接替她的人也会被嘲讽。 鹿一白一时有些为难,她是真的去不了,但是现在因为她的缘故,害得时宴陷入两难境地,也是鹿一白不想看见的。 时宴倒是心思一动,说:“不过,我现在倒是有个人选,如果她来的话,情况应该不会很糟糕。” 他这话一出,鹿一白,先是疑惑了一下,又明白了他的意思,试探着问:“你是说微姐?” 时宴挑了挑眉,笑眯眯的冲着她打了个响指,点头说:“不错,就是林见微。” 虽说林见微这人脾气不大好,可是名声却是顶级的,最重要的是她跟鹿一白的关系很好。 这次的代言风波,林见微替鹿一白把所有的事情都给揽了过去,虽说结果不尽如人意,可是林见微护短的名声却是响当当的。 换了其他人来这档综艺,或许会被人说些不好听的,可是换了林见微,所有人都会明白,这是林见微在替鹿一白圆场。 而且还有一点就是,林见微这人半点不顾流言蜚语,她天生的女王气场,压根不怕那些不干不净的话。 鹿一白眼神一亮,显然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但时宴又有些犯了难:“可是如果请她来的话,就代表我接下来要跟她相处最少三个月……” 他们这个综艺的录制时间是在两个月左右,再加上前期和后期以及中间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差不多要三个月了。 一想到要跟林见微相处那么久,时宴就有些头大。 时宴叹了口气,又跟鹿一白装可怜:“小鹿,你可知道,要是请了她,接下来惨的人就会是我。” 时宴可怜巴巴地跟鹿一白诉苦,鹿一白见他这模样又忍不住笑。 “其实微姐是好人呀,她人真的很好的。” 对于鹿一白的维护,时宴不知可否只是哼了一声说:“那是在你面前,在我这里,她就是一个小肚鸡肠的女人。” 时宴说这话的时候又加了一句:“不只是小肚鸡肠,她还盛气凌人,张狂恣意,天底下就没比她更可怕的女人。” 简直就是他天生的克星。 时宴心有余悸,不过又想起那天晚上林见微拉着他的手狂奔的事情。 现在想起来他们俩那模样,颇有点落荒而逃的架势。 时宴念及此,又有些想笑,摆了摆手,自己先说服了自己:“算了,我给她打个电话问问吧,谁知道这位祖宗肯不肯来呢?” 毕竟,不只是他跟林见微不对付,林见微看见自己,也总有一种想掐死他的感觉。 时宴说干就干,当下就给林见微打了个电话。 不出所料,在听到时宴的邀请之后,林见微第一句话就是:“别了吧,我这小神佛哪去得了你们这个大庙呀,要不然时先生还是另请高明吧。” 林见微果然摆架子,时宴就冲着鹿一白挤眉眨眼,捂着话筒跟她说:“我说什么来着?这位祖宗的架子够大的吧?” 第196章 不早说 - 野火 - 苏行歌 鹿一白就笑他,又把电话拿了过来,跟林见微说:“微姐,其实他请你也是帮我的忙,我之前跟他们签了合约,但是你知道我的情况,现在肯定去不了这档综艺了,所以想请微姐解一解燃眉之急。” 鹿一白一说话,林见微顿时就答应了。 “你怎么不早说呢?既然是替你,那我肯定得去啊,天上下刀子我也得去。” 她跟鹿一白说话和颜悦色的,再跟时宴开口的时候就没有那么好听了:“不过我丑话说到前面,你要是跟我搭戏的时候,出什么幺蛾子,我绝对不会因为小鹿的面子让着你。” 时宴巴不得跟林见微不要分在一组,当下就想还嘴:“放心,我会提前跟导演打招呼,我们两个尽量王不见王。” 不然的话,他怕自己一个忍不住,把他们综艺节目的台子都给拆了。 …… 确定了要暂时退出娱乐圈的事情,鹿一白又跟徐岚她们都打了招呼,将所有事情都安排妥当之后,鹿一白才正式给了鹿月回答。 这几天鹿一白的所作所为,鹿月都看在眼里,她心中有些挣扎和纠结,这会儿听到女儿肯定的答复,又有些心里发堵:“对不起,阿白是妈妈让你为难了。” 鹿月眼眶有些红,鹿一白伸出手抱住了她,轻松说:“没有什么为难的,我本来也想好好陪一陪您的。” 她虽然过去一直抱着期望,可是从来不敢真的相信有朝一日鹿月会恢复记忆,就像现在这样,跟她是正常的母女关系。 鹿一白跟鹿月谈心,鹿月更觉得心里难受,她摸了摸鹿一白的头,轻声说:“是我没有本事,让你受委屈了。” 她抱着女儿,看着鹿一白消瘦的身形,越发有些自责:“等到我情况稳定之后,咱们就回老家吧。” 燕市对于鹿月来说是完全陌生的,她清醒的时候最后的记忆是在老家,而住院的这些年,记忆也都是疗养院的一方天地,所以在她的心里老家才是安全的。 对于鹿月的答案,鹿一白没有半点迟疑,重重地点头说:“好,那我们就回去。” 鹿一白完全顺着鹿月,更让鹿月心里难受,她之所以想回去,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在这里满城风雨,都是关于女儿的黑料。 她当宝贝一样养大的女儿,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受了那么多的挫折和磨难,甚至还走错了路。 但是鹿月不能责怪鹿一白,因为这些都是因为自己。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当年出了车祸,鹿一白不会因为救她而一步错步步错,现在,她希望能够重头开始。 她觉得对不起女儿,抱着鹿一白的时候,声音都带着哽咽,鹿一白红了眼眶,回抱住鹿月轻声说:“没关系,我们都在一起呢。” …… 鹿一白发声明宣布暂退娱乐圈的时候,微博上迅速沸腾。 各方新闻铺天盖地而来,更有好些电话和采访邀约,全部都想得到第1手的资料和信息。 对于这些,鹿一白通通推拒,一个都没有接受采访。 第197章 不要走 - 野火 - 苏行歌 有人以为她是在故虚张声势,有人觉得她这是以退为进,还有一些因为她决定离开而悲伤不已,在她的微博下面留言,齐声在喊:“小鹿,不要走。” 鹿一白没有回应这些,只是看着那些评论,眼圈都有些红。 徐岚就在她身边坐着,见她这模样,走到她旁边轻轻地抱住了鹿一白,在她耳边说:“小鹿,你可得记着你的话,等你调整好了之后,一定得回来。” 当时鹿一白跟徐岚谈了退圈的事情,徐岚一时就有些不能接受,她们明明说好了要并肩协作,一起从谷底爬上去的,可是一转眼鹿一白就要暂时离开。 但是在听完鹿一白的理由之后,徐岚又觉得自己没有理由去阻挡鹿一白,毕竟这些年她的执念是什么,徐岚心知肚明。 但是这会儿抱着鹿一白的时候,徐岚又觉得心里难受得很。 鹿一白这会儿也觉得心里堵得慌,轻声说:“当然,我一定会回来的。但是给我个缓冲时间……” 她说到这里,又轻轻地抱了抱徐岚,跟她郑重的说:“谢谢岚姐。” 小姚看着他们这模样,也走过来,将两个人一起抱着,声音哽咽:“小鹿姐,你一定要早点回来,我还等着给你当助理呢。” 她们三人凄风苦雨的,时宴在旁边看着就有些心里不是滋味儿,强撑着笑容问她们:“你俩这是什么意思,跟着我不好吗?” 鹿一白退出娱乐圈,最放心不下的两个人就是徐岚和小姚,虽然说她们的能力再找工作也好找,但是在一起这么多年,鹿一白对她们像是亲人一样,不愿意让她们去跟陌生的人受委屈。 还是时宴揽过了这个差事,说自己身边缺人,于是鹿一白就放心的把岚姐和小姚交给了时宴。 徐岚擦了擦眼泪,笑着说:“时先生特别好,多谢您,以后还要靠你多多照顾呢。” 时宴闻言,笑眯眯的摆了摆手说:“好说好说,说起来还得我谢谢你才对,毕竟我以后有口福了,岚姐做的菜我很喜欢。” 时宴之前还开玩笑,说要把徐岚挖过来当自己的经纪人,谁知道一语成谶,这才没过多久,徐岚就跟着他了。 小姚听到他这话,连忙在一旁起哄,举着手说:“时影帝,我也很不错的。” 时宴看着小姚,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圈,这才面带微笑的说:“嗯,长得也不错。这胖乎乎的小圆脸,一看就让人很有食欲。” 小姚顿时鼓起脸,包子似的哼哼了一声,说:“我才不胖呢,你不许打击人。” 一旁的鹿一白就先维护小姚:“那当然,我们家小姚长得最好了,你可不许欺负她。” 时宴闻言,连忙表态,说:“我哪儿敢啊。” 他说这些话本来就是为了逗鹿一白开心,这会儿见她们三个神情恢复如常,也不动声色的松了口气。 总算不是之前那样凄风苦雨的状态,要不然他都不知道怎么哄了。 …… 鹿月情况稳定之后,就可以出院了。 因为之前就跟鹿月商量好,出院之后她们会一起回老家,再加上鹿一白把房子过户给时宴之后,东西还一直没有来得及去收拾,所以鹿一白就跟时宴约了一个时间,去收拾自己的东西。 芙蓉园里的那套房子有很多鹿一白的回忆,但鹿一白并不打算全部都带走,时宴能看得上的就留下,时宴看不上的,她就直接扔掉,只是有一些东西是她必须得带走的。 鹿一白跟时宴约了时间,告诉他缘由之后,时宴没有半点不乐意,当天下午就从外地赶了回来。 他风尘仆仆的开车来接鹿一白,反倒是鹿一白有些不好意思,跟时宴上了车之后,就跟时宴道歉:“我收拾东西,还要连累你跑回来一趟。” 这两天时宴临时有一份工作,需要去外地交接,鹿一白也是在他回来的路上,才知道他是临时赶回来的。 对于鹿一白这话,时宴只是摆了摆手,轻笑着说:“你要这么说,就是没把我当朋友了。” 他把话说到这份上,鹿一白就笑了起来,摇头说:“当然没有。” 鹿一白说到这里,又说:“晚上我请你吃饭吧。” 她主动提起来请客,时宴笑眯眯的开口:“那我待会儿得好好挑一挑,饭馆一定得挑一家贵的,毕竟这是咱们两个头一次一起吃饭。” 这话里说的有些暧昧,鹿一白愣了一下,就听时宴又说:“难得林见微没在,要不然又是鸡飞狗跳的。” 他提起来林见微,鹿一白就想起来两个人插科打混的拌嘴,不由得笑了起来。 气氛一时缓和,鹿一白又想起一件事儿,问他:“那档综艺跟微姐已经敲定了吗?” 毕竟上次只是他们商量,但是具体的还要等节目组答应。 她问起来,时宴顿时点了点头,轻笑一声说:“那当然,林见微这人虽然脾气大了点,但是业务能力没得说,节目组知道她要过来,还是挺开心的。” 当然,当时节目组就不太希望鹿一白过来,只是碍于时宴的面子这种话,时宴就觉得没有必要跟鹿一白说了。 现在换成了林见微,算是皆大欢喜的局面,只除了时宴有些不太高兴,毕竟他还挺想跟鹿一白在一个节目里合作的。 “我可先跟你说好,回头等你复出的时候,第一档节目一定得是跟我录,弥补这次你给我放鸽子的事情。” 时宴说这话也是给鹿一白增加底气,鹿一白顿时笑了起来:“那是当然,只要到时候时大影帝不嫌弃我。” 两个人一路有说有笑,等到车子开到了楼底下,时宴先去停车,鹿一白则是站在单元楼的门口等他。 这里以前是她的小窝,可是现在卖给了时宴,时宴才是房主,而她已经成了客人。 她不肯进去,时宴只需要一想,就猜到了鹿一白现在的心情,他不动声色地先走进去,替鹿一白按了电梯,又格外绅士的拿手挡着电梯门,等到鹿一白进了电梯之后,才跟了上去。 第198章 别介意 - 野火 - 苏行歌 进家门的那一刻,鹿一白还是有些感叹,这里的每一个东西都是鹿一白亲手布置的,可是现在这里虽然熟悉,却已经成了别人的家。 时宴见她这模样,声音也温柔了下来:“你的审美挺在线的,布置的每一样我都很喜欢,所以就没有改动,你不会介意吧?” 听到时宴这话,鹿一白连忙摆手:“这是你的房子,要怎么样都凭你的喜好。” 不过对于时宴欣赏她的布置这一件事,鹿一白还是觉得挺开心的:“这里的东西,都是我当时一样一样淘回来的。” 她本来不想说这些,不过站在家里,鹿一白又忍不住,当初没能跟周怀幸分享出去的事情,现在时宴站在这里,她倒是都想起来了。 鹿一白在说的时候,时宴就专注地看着她,这样的鹿一白眼睛里都带着光彩,是时宴从来没有见过的,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心动比之前又扩大了几分。 但眼下显然还不是时候,至少不能惊走了这只胆小的小鹿。 时宴很有耐心,给鹿一白倒了杯水,等她说完的时候递了过去:“喝口水吧。” 鹿一白道谢,抿了一口,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不早,就说:“我先去收拾东西,晚些时候我们一起去吃饭。” 过去的回忆攻击,让鹿一白的心神有些不宁,也有些感伤。 她放下水杯去卧室收拾行李,时宴则是坐在客厅里面等着她,给鹿一白留足了自己的空间,也让鹿一白感激不已。 鹿一白并没有带走太多东西,她将自己必备之物和一些证件都装了起来,衣服也是捡了一些喜欢的带走。 至于余下的,鹿一白都规规矩矩的放在了一起,跟时宴说:“你如果用得上就放在这里,用不上的话,我就把它们放到杂物回收箱那里,会有人收走的。” 时宴怎么可能让鹿一白把这些东西丢掉,当下就拦了下来:“别了。我回头看看,你的眼光不错,有一些我还挺喜欢的。” 他这么说,鹿一白就应了下来。 “小鹿,我……” 时宴才想说什么,结果刚开口,就听到了门外传来敲门声。 声音不疾不徐,鹿一白却在那一刻脸上血色尽失。 时宴还有些不解,就见鹿一白急忙的往后退去。 他瞬间明白了什么,以口型问鹿一白:“是周怀幸?” 鹿一白点了点头,眼睛里满是慌乱,她不知道周怀幸为什么会过来,但是现在她显然不想看到周怀幸,尤其是在她跟时宴单独相处的空间里面。 男人那一张尖牙利齿,在看到她的时候会说什么话,鹿一白已经领教过了,她不想再领教第二次。 鹿一白承认自己有些像是鸵鸟,但时宴显然很能理解她。 “你先去浴室。” 时宴指了指卫生间,示意她先进去,鹿一白抿唇,点了点头。 门外敲门声又响起,没有了鹿一白在这里,时宴的眼神也沉郁了下去。 他拿起水杯,先是喝了一口水,这才慢悠悠的走过去,靠在门边问了一句:“谁呀?” 似是没想到这里面会有男人的声音,门外的人愣了一下,再开口的时候,声音就重了:“我。” 时宴轻笑一声,就这么短促的一个字,就已经足以让他听出来,门外果然是周怀幸。 只是那一瞬间,时宴又有些觉得心里堵的慌。 毕竟鹿一白只凭着一个敲门声就能听出来门外是谁,可见他们之间已经熟悉到了什么地步 但他的情绪也不过一瞬,再开门的时候,时宴的神情就已经冷静了下来。 周怀幸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这里看到时宴。 门开的那一瞬间,他下意识张口,可在看到时宴这张脸之后,所有话又都被噎回了喉咙里面。 他拧眉看着眼前人,问:“你怎么在这里?” 周怀幸的神情里满是警惕,时宴本来还有些堵得慌,可看到周怀幸这么样,却又轻声笑了起来。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反倒是小周总,你来干什么?” 时宴一副主人的姿态站在门口,也不邀请周怀幸进来,这让周怀幸心里的石头更往下坠了坠。 他为什么会过来? 周怀幸也不知道,他只知道他这些天一直在等鹿一白跟自己服软,可是周怀幸没有等到鹿一白投降,却等到她发了退圈声明。 看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周怀幸的第一反应就是不相信。 明明当初跟自己割裂的时候,鹿一白还抱定了信心,要从谷底爬起来,周怀幸都做好了准备,想要看看她是怎么样一步一步的站起来的,可是鹿一白却突然把所有东西一扔,告诉他,我不玩儿了。 这种感觉很不好,让周怀幸突然生出一种他是真的要失去鹿一白的预感。 周怀幸心神不宁,终于说服了自己过来找鹿一白。 来之前,周怀幸预想了很多种场景,可他唯一没有想到开门之后看到的人不是鹿一白,而是时宴。 周怀幸忘记了,自己过来是想要示弱,声音里先带出了攻击性:“我来这里做什么,想必不用跟时先生交代吧?” 他说这话的时候,目光下意识的往房中看,他其实是有些害怕的——害怕看到鹿一白会穿着睡衣,或者衣衫不整的站在里面。 但他什么都没看到。 这不是最坏的结果,却依旧让周怀幸心神不宁。 “鹿一白呢?” 听到周怀幸询问,时宴冷笑一声,反问他:“跟你有关系么?” 他不回答,周怀幸就自己去看。 他一把推开了时宴,大踏步的走进了门,却看到客厅空无一人。 而时宴已经跟了上来。 男人神情里满是不虞,目光冷凝的盯着周怀幸:“周先生私闯民宅,看来是真不把律法放在眼里啊。” 周怀幸眯眼看他,没明白他的意思:“就算是私闯民宅,也是鹿一白说了算,她人呢?” “她在哪儿,周先生不该问我吧。” 时宴嗤了一声,神情淡漠的看着他:“毕竟,这是我家。” 第199章 拉黑他 - 野火 - 苏行歌 时宴一面说,一面轻车熟路的把水杯放到厨房,而他这动作,终于让周怀幸意识到了违和的地方。 他打量着时宴,重复了一遍对方的话:“什么叫,这是你家。” 时宴挑了挑眉,直接把主卧的房门打开,也让周怀幸看到了里面的布置。 床单被罩都是明显男人的风格,里面也挂上了相框——超大幅的,是时宴那张脸。 不等周怀幸的怒火起来,对方已经从床头柜里摸出一个红本来,明晃晃的在周怀幸的眼前晃了晃。 “小周总认字吧?” 那红本上明晃晃的写着房产证几个大字,周怀幸不至于不认识。 可让他眼神都沉郁的,却是时宴翻开后,里面写的内容。 房子的主人如今是…… 时宴。 “怎么回事?” 周怀幸有一瞬间喉咙艰涩,时宴瞧着他这模样,冷哼了一声,反问他:“小周总问我呢?当初把人往绝路上逼的时候,你难道没想到会有这一天?” 周怀幸站在原地,一时竟觉得脚步虚浮。 这里的布置一如往昔,周怀幸恍惚记起,当初鹿一白是怎么兴高采烈的告诉他:“这里以后就是我的专属小窝了,是属于我的!” 周怀幸当时面无表情,心里却有那么点不舒服。 这里是属于鹿一白的领地,代表了周怀幸进入也要经过允许。但这人都是自己的,凭什么领地要将他拒之门外? 所以他鲜少会给鹿一白机会回来,就算是回来,也要跟他一起。 这个被称为她的小窝的地方,留下了周怀幸侵入的痕迹。 但是现在,她连这里也放弃了。 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她什么都想要。 可跟他分开之后,她又什么都能放弃。 他精心挑选的珠宝首饰衣服摆件,她一件都没有带走。 那些当初买回来,换的她惊喜眼神的东西,后来连她半个眼神都分不到。 周怀幸不知道哪里出了错,才让鹿一白走的这么绝情。 就因为他跟人假意订婚? 还是…… 她根本就是蓄谋已久?! 周怀幸看着眼前人,神情冷冽,哪一种不受掌控的感觉,让他下意识拿出手机,也不顾时宴在身边,直接拨通了鹿一白的电话。 然后—— 听到了被挂断的声音。 周怀幸锲而不舍的再打,就变成了正在通话中。 周怀幸的人生里,显然没有过这种情况,时宴看着他这模样,还能嗤笑一声,嘲讽他:“周总是不是不知道,电话有一个功能,叫做拉黑?” 周怀幸难得茫然了一瞬,时宴就嫌弃的看着他:“当初把人丢掉的时候,你不是很高高在上么,现在何必惺惺作态呢?看着怪恶心的。” 他也是男人,都看不上周怀幸的做派! 周怀幸抿唇,看着明显没有人的卧室和客厅,声音也暗哑了下去:“她在哪里?” 时宴冷笑:“你问我,我也想问问你,你跟你的未婚妻,把人逼到哪里去了?” 他忍不住,一把攥住了周怀幸的衣服,咬牙切齿:“她十八岁就跟了你,在你身边待了七年!你喜新厌旧了,想换人了,可以,但能不能别放任你的新欢,这么作践人?” 第200章 有错吗 - 野火 - 苏行歌 如果不是周怀幸,鹿一白不会退出娱乐圈。 如果不是周怀幸,鹿一白也不会落得如今这个人人喊打的地步。 谁都想踩上她一脚,可她有什么错? 她没杀人没放火,没做错任何事,也没黑过任何人。 她只是爱上了一个男人。 然后,被这个男人作践到了尘埃里。 周怀幸茫然的听着他骂自己,反问:“我不过是……想让她回头,有什么错?” 这人到现在还能问出来这种话,时宴气极反笑,骤然松开了他,指着他骂:“有什么错?你没错,是鹿一白有错,她错就错在,遇到了你这么个人渣!姓周的,我是真看不上你,你但凡有一点男人样,都做不出那么不是人的事儿!” 被时宴劈头盖脸的指责了一顿,周怀幸却有些恍惚。 他过往做的事情,似乎并不比现在恶劣。 可那时候鹿一白是怎么做的? 她会嬉皮笑脸的回来,抱着他撒娇,跟他说:“小周总原谅我这一次,我再也不敢啦。” 然后下一次的时候,故态复萌。 所以周怀幸从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 一些惩罚手段罢了,就像是宠物刚领回家的时候,给她立规矩,教她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做的好了给奖励,做的不好给惩罚。 然后,宠物就会成为一个乖乖巧巧,完全符合主人心意的陪伴。 刚开始,周怀幸还会关注鹿一白的心思。 可到后来时间久了,他也就忘记了—— 鹿一白是一个独立自主的人,而不是宠物。 这个认知,让周怀幸的脸色都有些难看。 他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自己曾经做的似乎有些过分,但眼前人不是鹿一白,是时宴。 即便他心里惊涛骇浪,可面对时宴的时候,依旧没什么可说的。 所以:“你看上看不上,跟我没什么关系,我只问你一句,鹿一白不在你这里,对吧?” 见他这会儿还能理直气壮的说话,时宴都懒得跟他交流,这人脑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连人话都听不懂,难不成装的是浆糊吗? “不在。” 周怀幸这德性,让时宴说谎都说的理直气壮。 听到时宴这话,周怀幸点了点头,也不多言,转身离开了房间。 他来得快去得也快,时宴看着人上了电梯,又看着那电梯一层一层的往下降,这才低声说了一句:“神经病。” 他懒得跟神经病计较,更何况鹿一白还在家里呢,虽然人走了,但时宴也不敢冒风险,将房门重重合上,也隔绝了外面窥探的可能性。 才跟周怀幸吵了一架,这会儿他神情不大好看。 不过再开口的时候,声音却温柔了很多:“他走了,你出来吧。” 好一会儿,鹿一白才从浴室里走了出来,刚刚时宴和周怀幸交锋的时候,鹿一白就在浴室里待着。 浴室里面隔音效果不算好,至少足够鹿一白把他们两个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也让她心存的最后一丝妄念,彻底消失殆尽。 刚刚时宴的话,不但是在骂周怀幸,也让鹿一白清醒了起来。 她无声的想,自己过去的7年,脑子里到底装的什么东西?怎么就能跟这个人没名没分的,纠缠了这么久? 时宴看着鹿一白的模样,又有些小心翼翼的问:“你没事儿吧?” 刚才他话说的不好听,但都是为鹿一白说话。 可难保她还存着点什么心思,觉得自己不该为她出头呢。 时宴心中猜测,就见鹿一白摇了摇头,轻声道歉:“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现在这房子是属于时宴的,周怀幸直接过来,显然是给时宴添堵。 幸好,他这次之后,应该不会再来了。 时宴倒是不在意这些,听得她这话,松了一口气,又摆了摆手,跟她转移话题:“不说这些了。你不是说请我吃饭吗?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刚刚周怀幸过来,时宴看得出来鹿一白还是受了影响,以她眼下这个状态,如果让鹿一白直接回医院,时宴是不放心的。 而且时候还早,两个人一块儿吃个饭,也能让鹿一白缓解一下情绪。 鹿一白看出他的好意,笑着点了点头说:“你想吃什么,我请客。” 时宴就笑:“那可就多了。” 最终两个人选了一家融合餐厅。 地方是时宴选的,口味都是按着鹿一白来的。 鹿一白有些诧异,时宴对此倒是不以为意。 “我吃什么都行,但你得吃好了,你最近瘦的都有些让人不敢认了。” 作为女演员,鹿一白需要严格的保持身材,前段之前在剧组拍戏的时候,因为高强度练习,她当时已经瘦下来了好几斤,而最近的事情又多,鹿一白的肉几乎是见风就掉。 时宴有时看着她,甚至有些心惊肉跳的感觉。 这样的鹿一白,让人觉得,她仿佛能随风飘走。 抓不住的预感,让时宴的感觉十分不好。 他一连点了几道菜,鹿一白就笑着拦着:“就我们两个人,吃不完也是浪费。” 时宴挑了挑眉,只说:“放心,你吃不完我来收尾。” 放下菜单的时候,他又跟服务员要了一瓶红酒。 因为要开车,时宴平常不怎么喝酒,但今晚不同。 “安心喝吧,喝多了,有我给你送回去。” 鹿一白睨着他,笑着跟他开玩笑:“你确定吗?酒喝酒不开车,开车不喝酒。” 时宴笑着叹了口气:“我又不傻,已经叫了司机了。” 鹿一白这才想起来,眼前人跟自己不一样,是一个实打实的富二代。 作为一个连房子都卖的穷光蛋,鹿一白现在十分仇富,睨了他一眼,才笑眯眯的说:“你这样,让我很有抢劫的欲望。” 时宴十分上道,还要问她:“那你是劫财还是劫色?” 鹿一白打量了一眼眼前人,想了想才说:“算了,怪亏本的。” 劫财的话,她大概下不去手。 劫色的话,她自己长得就不差,更何况时宴虽然生得好,可那一张嘴实在是让人无法恭维。 怎么算都是她自己亏本。 第201章 有心事 - 野火 - 苏行歌 这人心情不好,还能这么牙尖嘴利,时宴轻笑一声,倒是放下了心。 两个人插科打诨的聊天,时宴这人,在不拿话噎人的时候,说话还是很中听的。 至少鹿一白跟他聊天的时候,不知不觉就多喝了几杯酒。 等到酒足饭饱,她人也有些微醺。 时宴倒了杯水,递到鹿一白面前,鹿一白道谢,拿着水杯喝了一口。 口红沾染在杯子边缘,不是平常她爱涂的那种正红色,而是橘色调,薄薄的一层,显得人年轻且嫩。 时宴的目光落在杯子上,那一圈浅浅的颜色,让他目光深了深。 刚给鹿一白倒了水,自己倒是又反手倒了一杯酒,一仰而尽。 鹿一白见他这模样,微微一愣,下意识问道:“你有心事?” 时宴哪里肯承认,摇了摇头,想了想又随意说了一句。 “我们家老头的身体不太好,不希望我把重心转移到国内。” 他说到这儿,顿了顿,倒是真的想起来一件事儿:“我爹可能是想养蛊,所以想让我回公司。” 眼下公司里当家作主的人,除了他爹之外,就是那位私生子的大哥。 那人比他大几岁,之前就堂而皇之的进了公司,这些年时宴对做生意可有可无,倒是放任那位成了暗地里的太子爷。 时宴懒得理会这些,也没怎么跟他们打过交道,倒是他那位不太负责任的亲妈,每次见了时宴,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该是你的东西,就是扔了也别给他们。” 他这一对父母,两个人相看生厌,恨不得掐死对方,可惜时宴不愿意当他们两个人的棋子,由着他们摆弄,所以这些年从来没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 但是现在,他有了别的心思。 就如他妈说的那样,该是自己的东西,凭什么要拱手让人。 公司是这样,眼前的人也是这样。 但前提,他需要拥有足够的筹码和能力。 鹿一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看着时宴的目光冷凝,下意识地安慰他:“薛老先生的身体还挺硬朗的,一定会没事儿的,至于你家里面,该怎么做,就凭着自己的心意吧,我是外人,说什么都不合适,只是作为朋友的身份,想跟你说一句——别委屈自己。” 她这话说的真心实意,时宴起初只是随意找借口,这会儿听到鹿一白的话,倒是难得有些心虚。 时宴轻轻咳嗽一声,才说:“好了,不说我了,问你呢,今天见了他死心了吗?” 那会儿时宴的话是故意的,他明知道鹿一白就在浴室,对着周怀幸骂一顿,解气了是其次,最重要的是让鹿一白死心。 鹿一白也如他所想,点了点头,说:“确实死心了。” 她承认的坦坦荡荡,时宴难得起了些好奇心,问她:“你们俩是怎么认识的?” 关于鹿一白这位神秘的金主,流传的流言有很多,真真假假掺和在一起,时宴原本是无所谓的。 可这些时日见了鹿一白的状态,却是有些担心——要是真的刻骨铭心,他还能有机会吗? 而且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时宴话问的急,问完了又怕鹿一白多想,忙忙地解释:“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他这种人渣……你怎么就认识了他呢?” 时宴在陆一白面钱贬低周怀幸,贬低的不遗余力,鹿一白听出了他的意思,好一会儿才轻声笑了笑:“我们两个呀……” 她话说到这儿,顿了顿,无声地想:他们两个算是什么呢? 从一开始,周怀幸就觉得她不安好心,不只是他,周围所有的人都是这么想的。 鹿一白捂着自己的那么点真心,生怕被周怀幸看出来,将她踢出局,可是这些年,骗着骗着,就连她自己都快要相信了,她对周怀幸没什么感情。 “其实有句话说出来挺傻的,你大概也不信——我对他是一见钟情。” 这些年在周怀幸的面前,鹿一白极力掩饰的事实,这会儿对着外人,倒是都说了出来。 有些话,她大概一辈子也不会跟周怀幸说,当然对方可能也并不想听这些。 鹿一白慢慢的说着,起初她还在笑,可是笑着笑着那笑容里就添了几分狼狈。 当年她被算计,满身酒气撞了他满怀,那时候,她真当眼前人是救赎。 可时过境迁,她才知,石头是捂不热的,何况是冰山。 她暖不热这个人,他却可以冻僵她的心。 这些年像是付之一炬,却又有种解脱的快感。 她跟周怀幸终于走到了这一步。 从此一别两宽,老死不相往来。 时宴见她这模样,慢慢的笑不出来了。 他这会儿心火上涌,特别后悔一件事儿,刚才就应该跟周怀幸打一架的。 “都过去了。” 时宴不知道自己是用什么语气说出的这句话,他的喉咙都是干哑的,连说话都变得困难。 唯有眼前人的眼泪是真实的,真实的让他戾气横生。 鹿一白好一会儿才平复了心情,又有些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 时宴想要拍拍她的头,可是最终,他只是抽了一张纸巾递到了鹿一白的面前。 “谢谢。” 她客气的很,时宴却看着扎眼。 两个人又在包厢里坐了一会儿,见时间不早,鹿一白才当先起身,说:“我该回去了。” 时宴点头,又看着她的模样,想了想说:“你先别回医院了,跟我回一趟家,那儿还有你的衣服,正好换了衣服,去一去酒味儿再回去,不然的话,阿姨看见担心。” 时宴说到这儿,怕鹿一白多想,又跟她澄清:“我正好还有些事情得回工作室一趟,你自己过去就行,我等时间差不多了过去接你。” 时宴这是在避嫌,鹿一白想要拒绝,又被时宴拦了一句:“今晚上是我点的酒,你要是这样子,就让我心里过意不去了。” 他说到这儿,顿了顿,又笑着说:“而且你的行李还在那儿放着呢,不得拿走吗?早晚都得过去。” 第202章 我送你 - 野火 - 苏行歌 鹿一白这才想起来,出来吃饭的时候,因为她有些心神恍惚,收拾好的东西都忘记带走了。 时宴明天还有工作要去赶,一早就得去外地,下次等他回来还不知是什么时候。 鹿一白点头应了,又跟他道谢。 …… 时宴把时间掐算得很好,鹿一白洗了澡,换完衣服,连头发都吹干之后,他这才上了楼。 他压根没去什么工作室。 鹿一白在楼上的时候,他就在楼下靠着车子抽烟。 他的烟瘾不大,但不知道怎么的,今天晚上总觉得心烦意乱。 不知是因为周怀幸出现的原因,还是对眼前这个女孩儿的心思,让时宴的心里都有些七上八下。 今夜鹿一白的话,是把自己的伤口血淋淋的扒开给人看,时宴看到了,觉得心疼的同时,又有些庆幸。 他知道自己卑劣至极,可是唯有鹿一白对周怀幸死心,他才会有机会。 等到烟雾散尽,时宴将烟头扔了,这才转身进了电梯。 他情绪调节的快,等到进门的时候看见鹿一白,他的神情已经恢复正常了。 “都收拾好了?” 鹿一白点头应声,又跟他道谢。 时宴笑着摆了摆手:“走吧,我送你。” 他说到这儿又拍了拍额头,神情有些讪讪:“对了,刚刚司机有事儿,我让他先回去了。时间也挺晚了,要不然你今天晚上就在这里休息吧,反正房间也够。” 鹿一白和时宴都喝了酒,时宴虽然喝得不多,但是酒精还是能查出来的,司机走了其实是个借口,时宴承认自己心思卑劣,就想让鹿一白今天晚上留下。 只是他的脸上,还笑的冠冕堂皇:“这里离医院不算远,明天早上过去也可以。我半夜就走了,不会打扰你休息,你走的时候帮我带上门就好。” 鹿一白摇了摇头,跟他道谢,只说:“没事,我我打个车就好,一会儿就到了。我得回医院一趟。我妈一个人在医院,我不放心。 她坚持要走,也是为了避嫌。 虽然是朋友,可她一个姑娘留宿男人家里,算怎么回事儿? 时宴留不下人,只能帮她去拎行李:“那行,我送你。” 鹿一白才想拒绝,就见时宴先拿话堵了她:“这大半夜的,你一个小姑娘还拎着东西出去打车,能安全吗?我要是不送你,我肯定是不能安心的。走吧。” 他把话说到这份儿上,鹿一白只能应声道谢。 回到医院的时候,鹿月已经休息了,鹿一白隔着门看着里面的鹿月,见一切都正常,这才回身拎着东西去了隔壁的房间。 病房是个小套间儿,鹿一白有专门休息的地方。 时宴帮她把东西放好,见时间太晚,跟他略说了两句话就走了,走之前还跟鹿一白说:“有什么事儿随时跟我联系,我电话24小时开机。” 鹿一白笑着跟他道谢,等到时宴走了,这才慢慢的收敛了笑容,靠在床头,缓缓地合上了眼。 在这样安静的夜晚,所有强撑着的疲惫都争先恐后的涌了出来,鹿一白无处躲逃。 幸好,至少在这一刻,她还能在这一片宁静与孤独之中,得以喘息。 第203章 回江城 - 野火 - 苏行歌 鹿月情况稳定之后,鹿一白就给她办了出院手续。 走之前,她回了一趟疗养院。 鹿月这几年都在疗养院里住着,但是都是在她不清醒的情况下。 这会儿鹿月清醒了,但鹿一白怕她去了之后触景伤情,所以是一个人过去的。 见到鹿一白过来,疗养院的院长亲自过来接待,神情里还带着些愧疚。 之前的事情,疗养院已经跟鹿一白说清楚了,是护士看管不力导致的鹿月偷偷跑了出去。 当然鹿一白也询问过鹿月,对此鹿月给出的说法是,她当时看到了关于鹿一白的新闻,想要去问一问女儿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这个说法,跟疗养院是对得上的。 得知自己在网上的黑料才是导致鹿月出车祸的元凶,鹿一白十分愧疚。 眼下面对疗养院的人,神情也还算是平淡。 “我这次来,是把我妈妈的东西拿走,这些年多亏你们照顾,谢谢。” 不管如何,疗养院这些年对鹿月的照顾确实是很精心的,虽然这里面是周怀幸的钱在撑着,但是这年头,就算是拿了钱在背后黑心人的也不少,所以鹿一白还是感激的。 这些年她们母女两人在燕市的东西都不多,鹿一白把东西打包好,提前寄回了老家。 她不太喜欢看见离别的伤感,走之前谁都没有说,只是上车之后,才给徐岚她们发了个消息,感谢徐岚这些年的照顾。 徐岚没多久就打过来了语音电话,先是抱怨了一通她:“你也不早点跟我说,我好去车站送你啊。” 后来在鹿一白的解释下,又叹了口气说:“那你在那边照顾好自己,有什么事儿随时跟我联系。” 鹿一白再次道谢,挂了电话,有些怅然若失。 一旁的鹿月看到她的表情,伸出手来抓住她的手,庆生说:“囡囡别怕,妈妈带你回家。” 她的声音温柔,也让鹿一白露了一个笑容。 鹿一白的老家在江城,确切的说这是她长大的地方,并不是鹿月的故乡。 当年鹿月未婚先孕,鹿家跟她断绝了关系,鹿月一个人带着年幼的鹿一白离开,背井离乡、辗转多地,最终落脚在了江城。 江城并不大,是一个有2000多年历史的小城市,消息相对闭塞,但是文化底蕴深厚,是一个很适合生活的小城市。 下了火车后,母女二人在街边吃了午饭才回的家。 鹿一白上高中的时候,鹿月用多年的积蓄买了一套55平的两室。 那是一个旧小区,房子也是老破小,但是却是母女两人相依为命的家。 当年鹿月出事的时候,鹿一白曾经想把房子卖掉来给鹿月治病,可是因为鹿月住院,导致房子没办法出售。 后来她遇到周怀幸,这房子也就闲置了下来。 谁能想到,兜兜转转多年以后,这房子倒是成了她们最后一个落脚点。 七八年没再住过人,房子里面早就落了一层灰。 整整一下午,母女二人都在房间里大扫除,幸好她当年走的时候在家具上面都蒙了布和床单,这会儿清理起来也没有那么麻烦。 打扫房间,整理家具,等到傍晚的时候,她们又去了隔壁一条街的电器城买了几样必备的电器,因为邮寄回来的行李还在路上,鹿一白又去添置了一些家居的必用品。 夜幕降临,万家灯火,属于她们家的那一盏灯也亮了起来。 老房子不隔音,外面是烟火气,别人家的饭菜香味儿顺着窗户飘进来,楼下是小孩子的喧嚣和玩闹。 鹿月身上的伤没有好,鹿一白让她在沙发上休息,自己在厨房里做菜,客厅的电视里传来声响,鹿一白回头看了看,正好跟鹿月的眼神对上。 时空倒转,多年前母女二人的位置,在如今对调过来,鹿一白的眼神就柔和了下去。 这个房间承载了她们母女二人太多的记忆,而现在,记忆归拢,鹿一白终于相信了鹿月的那句:“一切都会好的。” …… 刚回来的那几天,鹿一白几乎是手忙脚乱。 家里太多东西需要被清理,再加上她邮寄回来的行李放到客厅之后,狭小的空间里已经没有了落脚的地方。 等到终于把所有东西归置到该放的地方,家里也整洁了之后,鹿一白终于得了空闲,打开了笔记本。 网是下午才接上的。 小城市的办事效率有些慢,她足足等了4天,才等到了师傅上门来接通网线。 因为暂时退出娱乐圈,属于鹿一白的大号,她就没有再登录过,眼下上的是她的小号。 娱乐圈永远是热闹的,并没有因为她的离开就有什么变化,各方人马都穿着戏服,在这一方舞台上交替着登场。 这里永远喧嚣,精致的名利场,追逐抢夺着舞台。 她刷了一会儿新闻,才点进去了私信。 不看不知道,一看就连鹿一白都吓了一跳,私信里足足有几千条消息,都是在呼唤她回来。 刷的最多的就是这一句:“拾酒太太今天想起了她的密码吗?没有。” 当然还有相当一部分人在问:“太太今天会接我的单吗?会的……吧。如果不会,我就明天再来问。” 鹿一白看着这些留言,一时有些好笑。 这个号是她无聊的时候创建了一个小号,最开始是发一些自己画的画,也不拘束风格,想到什么画什么,慢慢的也积累了一批粉丝。 刚开始鹿一白是自娱自乐,后来就有人请她接稿。 起初她是拒绝的,但是后来架不住问的人多了,而且有的人锲而不舍的一直询问,鹿一白就接了几个单子,而得到的都是对方的好评。 慢慢的,她就在这个绘画圈里面有了一点名气,好多人留言请她接单。 鹿一白都是看空闲。 拍戏忙的时候她没有时间画儿,在家无聊才画几幅,因为画的少质量又好,所以有相当一部分人都成了她的铁粉。 最好玩的是,鹿一白还在这些粉丝里面看到了几个活跃的人物。 这些人前脚骂完了鹿一白,后脚就在小号这里卖萌撒娇。 变脸的速度之快,好像不是同一个人。 第204章 她小号 - 野火 - 苏行歌 鹿一白有时候恶趣味的想,她们如果知道自己就是这位拾酒太太,会是什么反应。 当然鹿一白至今都没有掉过马,所以也就无从得知了。 而现在,鹿一白刚一上线就有好几条新的私信发了过来。 “太太终于想起了你的微博密码吗?请问今天有没有新粮呢?没有的话就当我随便问问好了。” 鹿一白知道有一些软件是可以看到微博上下线的,弯唇笑了笑,正好想起收拾行李的时候有两张画,就拍了几张照片,发了一条微博。 没多久,就收到了几百条回复。 跟她用鹿一白大号的时候不同,这些小号这些粉丝虽然也有很多吹捧她的,但更多的是中肯的评价。 当然这其中也有求接单的。 这倒是给了鹿一白灵感。 她现在暂时退出娱乐圈,但是因为之前明星的身份,现在去出去找工作的话,短时间内很可能会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拿来做噱头。 且不说新公司能不能接受,单说这一点,就会对她的正常生活造成影响。 她不太好出去找工作,反而是像这种不需要抛头露面的,既能维持她生活的稳定,又可以给她带来一些收入。 鹿一白回复了几条,又发了一个意向接单的微博,听到鹿月喊她出去买菜,这才下了线。 出门的时候正好碰到了两个邻居,鹿月笑着跟五十来岁的大妈打招呼,对方也给她回了一个笑容。 “我昨天回来的时候看着就像是你们,不过变化太大了不敢认,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得有七八年没见了吧,你们怎么想起来回来了?” 鹿一白记得这人是住在她们家楼上的,她离开的时候这女人也就40多岁,现在看着倒是老了很多,但是眼睛里的精明没有变。 说话的时候,一双眼睛来回打探。 虽然是在跟鹿月说话,可是那眼睛却不住地打量鹿一白,又问鹿月:“我记得,你女儿叫什么来着?” 鹿月就笑着回应:“叫一白。” 老太太恍然大悟,拍了拍胳膊说:“哎哟,我想起来了,前段时间那个明星好像就叫什么鹿一白,是你女儿吧?” 鹿月温和的笑了笑,那老太太看着鹿一白的眼神就有些不大一样。 “变化太大了,她可真漂亮。” 老太太又夸了两句,鹿月象征性的跟人寒暄,又借口要去买菜,就带着鹿一白走了。 不过等到出去很远,鹿一白还能感觉到身后那一道打量的眼神。 她在娱乐圈的时候没少被这种眼神围观,倒也不放在心上,只是挽着鹿月的胳膊,笑眯眯的去逛菜市场。 晚上的时候回去,就有好多条消息私信她请她接稿。 鹿一白按照先后顺序逐一回复,沟通之后,敲定了几个正式接单的,也算是开启了她的新工作。 接下来几天她的日子就格外的稳定,陪着鹿月去买菜,拿着相机拍照,以及在家里画画。 没了那些琐碎事情烦扰,日子好像变得舒适了许多,但也只是好像。 那位大妈弃而不舍地跟鹿月聊了几次天之后,她们的对话就变成了跟别人聊天的谈资。 这一天,鹿一白跟鹿月从菜市场回来,正好听到有人在议论她。 “哦哟,我上次一看见她就认了出来,可不就是那个给人当小三的明星嘛。当年在咱们小区的时候,我看着也是个规规矩矩的女孩,怎么现在越长越不知道廉耻了?” 老太太的声音刻意压低,可是却依旧是大嗓门儿,鹿一白都不用走近就已经听得清清楚楚。 有个年轻一些的点头附和:“可不是嘛,你说现在的这些小姑娘,年纪轻轻的长得也漂亮,怎么都想着不劳而获呢?正经工作不做,偏要做那些歪门邪道的。” “这你就不懂了吧,我听她们说,这些个娱乐圈的都是靠潜规则上位的,要不然根本就出不了头。” 一群人自以为隐秘的议论和交流,从臆想中编织出一个所谓的事实,眼神里都是不屑。 鹿月的脸色当时就有些不好,她上去就要跟人辩驳,却被鹿一白拦住了:“这条路不清净,咱们走另外一条吧。” 鹿月的身体不好,鹿一白不想让她跟人去争论,况且这些话这些年在娱乐圈里面她可没少听,都已经免疫了。 只是鹿月第1次听到,大概心里不太好受。 见鹿一白风轻云淡,鹿月更觉得生气,又替她委屈。 女儿的脾气,她是了解的,这得经历了多少风雨,才能做到如今这样脸色都不变一下。 只是没想到她们想躲开这些人,对方却撞了上来。 有人眼尖先看到了鹿月母女,就轻轻使了个眼神,示意她们不要再说。 先前的那个老太太却拔高了嗓门儿,冷哼了一声说:“这有什么不能说的,她们做得出来难道还不兴咱们说了吗?而且这都七八年没回来了,现在突然回来可不就是在外面混不下去了吗?不嫌丢人。” 那人没想到鹿月母女就在远处,说话的语气还挺硬气。 这话说得难听,鹿月再也忍不住快步走了过去,沉声问:“我女儿清清白白的,她做什么了?你们要是有证据,现在就拿出来证据,要是没有证据,麻烦你们积点口德。” 见鹿月过来,为首的那个老太太顿时有些脸色不好,可她不知想起什么,又硬气了起来:“你不知道吗?网上都这么说的,都说无风不起浪,你们家闺女要是清白,那怎么就好好的演员不当了,还要回来江城这小地方了?” 现在的年轻人,有文化没文化都想着往外飞,在大城市里混得好的谁舍得回来? 她还不是混不下去,才跑回来住的? 鹿月听着她的话,脸色越发难看下去。 当初鹿月带着鹿一白回来,想的就是老家这边清静,谁知道到了这里反而还要让鹿一白受那些口诛笔伐。 她不擅长跟人吵架,脸色有些涨红,鹿一白则是轻笑一声,拍了拍妈妈的手,反问那大妈:“我想做什么,需要跟你汇报吗?” 第205章 不要脸 - 野火 - 苏行歌 鹿一白收了笑容,神情冷淡:“我乐意当演员就当,不乐意当演员就回来,住的是我们家的地盘,吃的是我们家的米,关你什么事儿啊?” “当然不关我的事儿,我就是打抱不平!” 她看着鹿一白,哼着说:“年轻轻的学什么不好,破坏人家庭!” 鹿一白神情淡淡,问她:“你见我破坏人家庭了?” “网上都这么说的!” 那老太太说话格外硬气,鹿一白嗤了一声,问她:“你喜欢上网是吧,那你有没有看到我在网上发了多少律师函,告了多少人啊?造谣诽谤毁我名誉权,反正我雇的律师合约还没到期,我不介意让她多起草一份律师函。离得这么近,倒是省的快递费了,正好我直接把律师函送你家,你觉得怎么样?” 那人的脸色顿时有些害怕,仗着年纪大,气咻咻的说:“我,我就随口说说,用得着这么上纲上线吗?” 鹿一白笑眯眯的看着她说:“前两天我看见你跟一男的走在一块儿,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不正当关系啊?还有你老公不回家,他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呀?” “你放屁,我们俩好着呢,你都是听谁说的乱七八糟的,信不信我撕了你的嘴。” 老太太顿时气得想要过来打鹿一白,被其她人劝着拦了下来,鹿一白倒是神情平淡,只是反问她:“你这么生气干嘛呢?我就是随口说说,你用得着这么上纲上线吗?” 刚才说出的话,瞬间被鹿一白还了回去。 老太太被她的话噎住,其他人就劝着说:“哎呀算了算了,不至于的,都是街坊邻居的,何必闹得这么难看。” 有人劝解,那老太太就更觉得底气足了:“我呸,谁想跟她做街坊,你这么厉害,这么有本事,还住在这儿干嘛?有本事换地方啊?” 鹿一白淡淡地反问:“我乐意在哪儿住,跟你有关系吗?不过话说回来,你污蔑我这事儿跟我有关系,我不介意送货上门,把律师函拍您家桌上。反正你喜欢上网,可以去看看,我请的律师打官司还没说过呢。” 那老太太顿时有些心虚,被人威胁了两遍,也吃不准鹿一白是真心还是假意。 她到底不敢惹事儿,只是语气还有些嘟嘟囔囔:“我懒得听你那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就是听别人说的,你要找找别人去吧。” 她心里有些害怕,一边说一边快步走了。 其他人见状,也都觉得没意思,讪讪的笑了笑,各自散开了。 刚才还热闹至极的场面,这会儿就冷清了下来。 鹿一白站在原地,冷笑着看着几个人散去,脊背绷直。 …… 回家之后,鹿月沉默的将菜蔬菜放在冰箱里,就见鹿一白走过来,轻轻地拽了着她的袖子,跟她道歉:“对不起,妈妈。” 刚才在外面有多硬气,这会儿单独面对鹿月的时候,鹿一白心里就有多难过。 如果不是因为她,鹿月不至于让人这么下脸面。 从有了她开始,鹿月好像一直就因为她,而被人指指点点。 第206章 住酒店 - 野火 - 苏行歌 在外面的时候鹿月的表情还正常,可是这会儿听到鹿一白的话,鹿月却瞬间红了眼眶。 “囡囡,实在不行的话,咱们换个地方住吧。” 让鹿一白回来,就是想躲避那些流言蜚语。 她娇养着长大的女儿,被人骂成那个样子,鹿月觉得很难受。 她没什么本事,也护不住女儿,只想在她远离这些纷纷扰扰。 可是鹿月没有想到,就连回来也不是净土。 天底下这么大,好像没有她们母女二人的容身之地了。 鹿月伸出手抱住鹿一白,就听着女儿轻声笑着说:“没事儿,咱们就在这安心住着,哪儿都不去,这里是我们的家。” 鹿一白的话说的坚定,鹿月听得她这话,却觉得心里有些不安,轻声说:“囡囡,你不要勉强,其实有我们两个人在的地方,哪里都是家,并不是说一定要住在这里。” 她住在哪里是无所谓的,可是鹿一白的安全最重要。 而且鹿月现在才后知后觉的想到了一件事情,这七八年里,鹿一白一直是以一个演员的身份活着。 不管是吃的还是住的,肯定都跟她记忆里是不一样的,现在她勉强鹿一白跟着自己回来住老破小,会不会对女儿也是一种二次伤害? 鹿一白看出了鹿月的心思,笑着抱了抱她,跟她说:“我没有勉强,这里有我们很多美好的回忆,对我而言这里就是我们的家。而且,流言蜚语并不会因为换了地方就断绝,哪怕我们搬到别的地方去,不也是一样的吗?” 更何况她不希望鹿月折腾,所以与其为了这么几个人就再次颠沛流离,还不如就在这里住着。 见鹿一白说得坚定,鹿月这才放下心来,点了点头,她心里还有些不安,只是没有表现出来,而是站起身说:“好,我去做饭。” 鹿一白笑着应声,去厨房给鹿月打下手。 …… 第二天一早,鹿一白是被鹿月的尖叫惊醒的。 她一骨碌翻身下床,急急忙忙跑过去,焦灼的问:“怎么了?” 鹿一白的神情还带着点没有睡醒的惺忪,被鹿月惊醒后,一颗心跳的飞快,让她连脚步都带着虚浮,声音里也满是焦急。 鹿月一时说不出话,只是哆哆嗦嗦地指着门口,一双眼里满是惊恐,鹿一白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心重重的一跳。 门上和墙壁上被人泼了一桶油漆。 鲜红色的,乍一看像血一样的颜色。 墙壁上还用油漆写着几个大字,荡妇、小三、不要脸。 红色的油漆在墙上画着大大的叉,幸好眼下是早晨,如果是晚上看见惊悚效果恐怕要翻倍。 鹿一白深吸一口气,果断的拨打了110。 警察很快赶来,在她叙述了情况之后,也走访了几户人家,可是因为老破小的小区并没有监控,警察也没有查出来什么。 鹿一白跟警察说了昨天和邻居起冲突的事情,等到警察过去询问的时候,对方却是满脸疑惑:“你昨天骂我,我都没有跟你计较了呢,难道吵架也犯法了吗?” 不知道她是真的不知情,还是演技特别好。 听到警方叙述情况的时候,那邻居还下楼看了看,等到看到了墙上那些字,顿时有些幸灾乐祸:“哦哟,这是有人作孽了吧,要不然怎么有人伸张正义呢?” 她说话不好听,想了想又跟警察说:“我们肯定是清白的,我们做不出来这种事情的。你们不会怀疑我吧?现在油漆卖那么贵,我怎么可能舍得拿这种东西去泼人嘛,这不是浪费吗?” 就算鹿一白她们有怀疑,那也是疑罪从无,更何况,眼下她们根本连拍都没有拍到,更不可能知道是谁做的。 警察对此也无可奈何,只能建议鹿一白她们给家里装一个监控。 鹿一白跟他们道谢,等到将人送走之后,就带着鹿月去了电器城,她先买了一个监控,回来的时候又找了工人帮忙把楼道和门重新翻新了一遍。 鹿月心有余悸,她身体还没完全好,受了惊吓,有些心神不宁,鹿一白给她拿了药,等鹿月吃完药就让她去休息。 鹿月哪里睡得着,看着鹿一白的神情就有些惴惴不安:“也不知道是谁这么缺德,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呢?” 鹿一白抿了抿唇,轻声安抚她:“别怕,家里已经装上监控了,她只要敢再来,一定能拍到的。” 她们的房子在2楼,窗户上有防盗网,不过为了以防万一,鹿一白给窗户和门上都装了监控。 监控连接着手机,只要有任何异动,手机就会发送提示。 鹿一白睡得晚,夜里12点的时候还在画图,手机始终安安静静。 鹿月前半夜在她身边坐着,后来实在困了,鹿一白就让她先去睡觉,谁知鹿月刚睡下没多久,鹿一白的手机就响了。 与之一起的,还有门口传来的敲门声。 叩叩叩。 敲门声富有节奏,鹿一白心神警惕,打开手机,骤然被吓了一跳。 监控里,有人站在摄像头前,带着一张鬼脸面具,冲着她笑。 鹿月根本没睡着,听到动静快步过来,神情里满是紧张,鹿一白忙的把手机扣了过去,不让鹿月看手机,无声跟她说:“别出声。” 她编辑信息,迅速的报了警。 警方来得很快,但他们来的时候,门口已经没有人。 那人好像就是为了吓唬鹿一白,目的达到,就走了。 鹿一白把那段拍下来的监控给警方看了之后,鹿月才知道那会儿为什么女儿不让自己看。 看体型那是一个年轻人,瘦高个,穿着一件兜头的卫衣,下身穿着深蓝色牛仔裤跟一双运动鞋。 穿着平平无奇,唯一可辨认的那张脸,也被鬼脸面具给覆盖。 她心惊肉跳,不敢想象为什么有人会恶毒到这种程度。 鹿一白还算镇定,跟警方沟通了之后,又随着随着警方在附近找了找,也什么都没有找到。 有了鹿一白提供的监控,警方就先回派出所去调取附近的监控,排查这个人。 第207章 打扰你 - 野火 - 苏行歌 因为这种情况确实很不安全,在没有找到这个人之前,警察建议她们先换一个地方去住。 鹿一白也是这么想的,她跟警察道谢之后,收拾了一下日用必需品,带着鹿月先去了酒店。 她到酒店没多久,就接到了徐岚的电话。 “岚姐,怎么了?” 这两天的折腾,让鹿一白有些精疲力尽,她的嗓音都有些暗哑,不过声音还是温柔的。 徐岚神情有些凝重,问她:“这两天有没有人打扰你?” 鹿一白愣了一下,没有回答,只是先问她:“出什么事儿了?” 徐岚如果不知道什么,肯定不会这么问自己。 果然,下一刻就听徐岚跟她说:“有人在圈里贩卖关于你的行程资料,你的住处被泄露了。” 从今夜看到那张鬼脸之后,鹿一白就有些预感。 邻居虽然说话刻薄,但应该不会做这种事儿,而能做出来这种的,让鹿一白想到了一些不太好的往事,比如说曾经潜入她房间的私生粉,还有在她工作地方堵她的黑粉。 这种骚扰,更像是一种对她本人的发泄。 这会儿徐岚的话,就证明了鹿一白的猜测。 她深吸一口气,跟徐岚道谢,表示说自己知道了。 见状,徐岚又问她:“你那边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徐岚跟她相处这么久,对鹿一白的脾气也比较了解。 如果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鹿一白的语气不会是这个样子。 听到徐岚询问,鹿一白也不瞒着,把这两天的事情说了。 电话那端的徐岚就倒吸了一口凉气,问她:“你现在住的地方太不安全了,我帮你换个地方吧。” 如果用鹿一白的身份信息去登记酒店的话,很可能会被有心人摸到,徐岚可以在网上替她订酒店。 鹿一白谢了她的好意,跟她说:“没事,不用。警方已经帮我做了登记,暂时没有什么问题,如果有事的话,我一定会求助你的。” 她说道这儿,又笑着跟徐岚说:“你放心好了,我不会跟你客气的。” 徐岚听到她这话才微微放下心来,又问她:“实在不行的话我去你那边呆几天吧,正好可以陪陪你。” 鹿月母女二人眼下的处境,鹿月的身体是不太好,鹿一白年纪又小,她实在是有些不放心。 鹿一白确实笑了起来:“不用这么折腾啊,你来来回回的太麻烦了。放心好了,不会有什么事儿的,实在不行还有警察叔叔嘛。” 她再三拒绝,又表示自己现在很安全,徐岚这才作罢。 两个人聊了一会儿,鹿一白又问:“你现在在时宴身边还习惯吗?有没有人为难你?” 徐岚就笑:“有你做担保人,谁敢为难我?再说了,就算是处境艰难,你又不肯回来。” 她开了个玩笑,又跟鹿一白说:“你放心,我这里什么问题都没有,不过我一直跟你合作,现在突然换了人还有点不习惯,一白,你什么时候散心结束了,一定要告诉我,我可是还要做你的经纪人的。” 她这样真心实意,鹿一白既感激又感动,跟徐岚道谢之后,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这才挂断了电话。 因为半夜受的惊吓,鹿月整晚都没有睡好,她十分自责。 起初想要让鹿一白回来,为的就是一份清静,可现在事与愿违,随着事态的发展,鹿月觉得好像是自己把一切事情都搞砸了,尤其是在听到鹿一白和徐岚打电话的时候,更觉得自己做错了事。 她不应该逼迫鹿一白离开娱乐圈的,到了现在反倒是让鹿一白进退维谷。 鹿一白看出鹿月的心结,索性跟她说:“这几年在娱乐圈里,其实我也觉得很累,本来就打算最近找个时间散散心的。我之前想着咱们先在家里休整一段时间,趁着秋高气爽可以去旅游,不过出了这样的事儿,要不然咱们把行程提前吧。” 她说这话的时候,又跟鹿月撒娇:“这么多年,我们两个人都没有正儿八经的出去旅行过呢,现在是个好机会,您就跟我去吧。” 鹿月看到她这模样,点了点头,又轻声说:“对不起……” 只是她的话没说完,就见鹿一白先笑了起来:“你要是再说对不起,我可就生气了,我们是母女,又不是外人,干什么这么生疏客套呢?” 她抱了抱鹿月,鹿月这才笑了笑。可能是这些年跟世界脱轨,导致鹿月现在的心性跟鹿一白反了过来。 两个人在一起,反倒是她像一个小孩子了,而鹿一白已经是一个很可靠的大姑娘了。 …… 确定了行程,鹿一白就准备回家收拾东西,因为担心安全,她是趁着白天去的。 谁知才出酒店不久,她就感觉身后有人跟着。 鹿一白心生警惕,绕着繁华的路段走了几圈,借着地形的熟悉,绕了两条街之后,就让跟着的人露出了踪迹。 只是鹿一白没有想到,跟着她的竟然会是一个小女孩儿。 那女孩儿年纪不大,看着也就十四五岁的模样,被鹿一白抓了个正着,当下就想跑,不知想到了什么,又站在了原地,试探着问:“是鹿鹿吗?” 鹿一白选的地方不算偏僻,不过今天是工作日,再加上是下午三四点,大多数人都在上班,所以这里的人也不算多。 她看着眼前人,直截了当的询问:“你是谁,为什么要跟踪我?” 鹿一白戴着口罩,不过不算全副武装,如果是对她熟悉的人,一眼就可以认出来是谁。 她不确定眼前的小姑娘怀揣着什么样的目的,所以也没有否认身份。 那小姑娘在听到她的声音之后,顿时欢喜雀跃了起来:“我,我是你的粉丝,我很喜欢你的。” 她一边说,一边想要证明,拿出手机打开了超话,给鹿一白看她的超话等级,还给鹿一白看自己的铁粉标志:“你看,我没有撒谎的。” 虽然刚才就有些猜到了,但这会儿鹿一白脸色还是不大好看,不过看着眼前是个小姑娘,维持着客气,问她:“你怎么会找到我?” 第208章 没跟踪 - 野火 - 苏行歌 那小姑娘顿时有些不大敢说,又想起鹿一白刚才的话,连忙解释:“我不是跟踪你,我是偶遇到的。这两天有人在超话里发过你的踪迹,我看着你像是跟我在一个城市,就打算出来碰碰运气,不过我运气好,今天才出来转的第2天,就遇到了你。” 她绝口不提自己这两天走了多少地方,鹿一白却明白了过来。 再想起徐岚说的话,鹿一白无声叹气,正色问她:“我看你这个年纪,还是学生对吧?学校没有课吗?” 小姑娘摇了摇头说:“我们放暑假了。” 她说这儿,神情又有些激动:“鹿一白,我喜欢你很久了,你能不能不要退圈呀?” 她跟鹿一白聊天都不在一条线上,鹿一白有些无奈。 她看着眼前的人,想了想说:“很感谢你的喜欢,我暂时因为私人的事情退圈,之后或许还会回来。不过在此之前,我只是一个脱离了演员身份的普通人,而且也不太希望自己的正常生活被打扰,所以非常不好意思,请你以后不要再这样做了,好吗?” 她说话的声音很温柔,那小姑娘年纪不大,听到鹿一白这话先是神情有些黯然,又重重的点头:“对不起,是我给你添麻烦了,不过我真的真的很喜欢你。” 眼睛是骗不了人的,尤其是这小姑娘再提起她的时候,双眼放光。 鹿一白一时不知是什么滋味,先是给她道谢,又轻声说:“你现在是学生,一切要以学业为重。我希望你对我的喜欢没有影响到自己的学业,也祝你能够上一个喜欢的学校,以后有一份心仪的工作,祝你现实里一切都顺利。” 她给小姑娘送了祝福,小姑娘激动的快哭出来,连连点头,最后又小心翼翼的问她:“那你可以给我签一个名吗?” 鹿一白想了想,点头应声:“可以,不过我没有带笔。” 小姑娘连忙从包里掏了出来纸和笔,显然是有备而来,鹿一白见她这模样,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她给小姑娘签了名,又轻轻的抱了抱她,说:“快回去吧,你还这么小,一个人出来,家里人会担心的。” 小姑娘连声答应,又轻轻地跟鹿一白说:“不管你以后还会不会回娱乐圈,我都希望你也能够一切顺顺利利的,或许你不知道,你就像一个发光的小太阳,带给了我很多阳光,也是我的动力来源。” 鹿一白微微愣神,又冲着她笑了笑:“好的,我们都顺顺利利的。” 那个粉丝一步三回头的走了,鹿一白站在原地看着人走远,神情有些感慨。 她是知道在网上有这么一批人在守护着自己,但是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会以这样的情形下相遇,更没有想到小姑娘会对她说出这样一番话。 这些年做演员,或许她的目的很多,但其中最重要的一个,一定是因为她热爱。 今天跟那小姑娘说的话并不是敷衍,她一定会重新回到演员的舞台,继续自己的热爱,虽然不是现在,但她希望那一天不会太远。 第209章 你是谁 - 野火 - 苏行歌 耽误了这一会儿,再回去的时候鹿一白就直接打了个车。 她回去收拾东西的时候,想了想,又把护照也装了进去,万一她到时候想带着鹿月出国转转呢。 等到收拾好东西的时候,已经到了饭点儿,鹿一白拿着包出门,却正好跟楼上的邻居遇见。 那大妈这两天被她呛了一回,又被警察询问了一回,这会儿看见鹿一白神情都有些不大好看,嘟嘟囔囔地说:“你不是走了吗?” 鹿一白不理她,又被她叫住,有些不自在的说:“那什么,你注意安全啊。” 她说话别别扭扭的,鹿一白却笑了起来:“谢谢。” 这人嘴挺坏的,心也不大好,不过到底没有坏到骨子里。 那大妈听见她的话,又哼哼的说了一句:“我可不是为了提醒你,我只是怕你要出事,回头警察又找我。” 鹿一白点头答应,说:“你放心,我应该有一段时间不会回来了,你也眼不见心不烦。” 她得带着鹿月出去玩儿一段时间,再回来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听到她这话,那大妈松了口气儿,摆了摆手转也没多说什么,转身下了楼。 鹿一白站在原地,等到人走远了,这才往楼下走去。 江城是不能住的了,至少现在的住址不行。鹿一白暂时不打算回来,就算是回来,也得等她不那么被人关注之后。 她把东西收拾的齐全,票也已经订好了,暂时先带鹿月去散散心。 只是还得等两天。 至少等警方那边出了结果,通知她了之后再走。 鹿一白打定主意,一面下楼,一面思索着,还有什么被遗漏掉的事情。 这会儿正是晚高峰,不好打车,好在鹿一白收拾的东西不多,只有两个小包,她无声叹了口气,朝着酒店走去。 眼前却忽然落下一片阴影。 鹿一白下意识抬头,就觉得手腕一疼,有人攥住了她的手腕,将她一把甩到了旁边的小巷里! “你……” 她才开口,心头重重一跳。 瘦高个的男人,带着一张面具——昨夜凌晨出现在她家门口,对她笑的那个鬼脸面具! “是你?” 鹿一白被人摁在墙上,她挣扎不动,假意放弃挣扎,带着点恐惧问:“你到底是谁?” 见鹿一白的模样,那人轻笑一声,声音里满是迷恋:“鹿鹿,我终于见到你了。” 鹿一白毛骨悚然,看着这人低头朝着自己靠近,猛地提膝,朝着他的胯下重重一击! 那人吃痛,鹿一白借机又扭转手腕,抓住他的小指往后掰,那人下意识松开了她,鹿一白急急忙忙的往外跑。 却被男人三两步追了上来,与此同时,有一把小刀架上了她的脖子:“别动,不然我可不保证会做出什么!” 因为动作太大,他的脖颈露出来点,皮肤都是通红的,青筋都暴露出来,显然是疼的狠了。 但这样的程度,还能让他有辖制人的能力,鹿一白一颗心重重的往下沉了下去。 “你想干什么?” 她被人死死地摁在墙上,因为她刚刚的反抗,这人万分警惕,半点不给她机会。 听到她询问,男人手里的小刀在她脸上滑动了一瞬,声音嘶哑:“你啊。” 鹿一白反映一瞬,顿时毛骨悚然。 这人的眼睛漆黑如墨,带着扭曲和炙热的欲望,她绷紧身体,努力放平声音:“你知道强奸要判几年吗?三年起步,最高十年——咱们商量一下,你放了我,我就当这事儿没发生,我们各退一步,我也给你一个机会,好不好?” 她声音轻柔,神情也是镇定的,这让男人有些遗憾。 他想看她痛哭流涕,而不是现在这样,像是不管多恶劣的环境,都不能让她露出恐惧和惊慌。 “不好。” 男人低头在鹿一白的脖子上嗅了嗅,又攥紧了她的头发:“怪只怪你太漂亮了,让我……” 他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荤话,又从兜里掏出来一条帕子,猛地捂上了鹿一白的口鼻。 鹿一白骤然瞪大了眸子,刺鼻的化学药剂,味道呛得她想咳嗽。 而这味道背后所代表的未知,才更让她恐慌:“唔,呜呜……” 她拼命挣扎,男人险些摁不住她,猛地一拳锤在她的肩膀,在她痛的红了眼后,又狠狠地将她抱在怀里,在她耳边,语气轻慢:“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我只是要让你乖一点。” 话音未落,鹿一白就觉得眼前一黑。 “唔……” 一声闷哼响起,辖制她的动作松开,鹿一白整个人都滑落在了地上。 她的眼前是一片昏黑,在这一片朦胧中,她看到了一个人影。 男人身形颀长,衬衫袖子挽到胳膊肘,肌肉勃发,拎着人拳拳到肉。 是……有人来救她了。 鹿一白迷蒙的看着那道人影,无声的喊:“周……” 周怀幸。 是他吗? 意识的最后一刻,是巡逻车呼啸的声音。 鹿一白整个人都陷入了昏迷。 …… 再醒来的时候,她闻到了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 她在医院里。 肩膀和身上的疼痛,唤醒了她昏迷之前的记忆,鹿一白骤然睁开眼,近乎急切的在病房里巡视了一圈。 除了她,没有别人。 鹿一白的心怦怦跳动,想起她昏迷之前看到的那个身影,下意识的捂住自己的心口。 是周怀幸么? 下一刻,有人推门而进。 “醒了?” 男人诧异的看她,又笑了起来:“我说什么来着,福大命大,肯定会没事儿的。感觉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么?” 这个碎嘴子的人……不是周怀幸。 “你怎么会在这儿?” 鹿一白垂眸,在那一刻,仿佛山风呼啸过心间,吹的她一片冰凉。 她那会儿大概是糊涂了,竟然会幻想周怀幸来救自己。 可他在千里之外的燕市,早与她分道扬镳。 “这语气,你就是这么跟救命恩人说话的?” 男人说话欠揍的很,也只有时宴,才能随时随地挤兑人,而不担心被人打死。 鹿一白迅速克制了情绪,再抬眼的时候,扬起一抹笑意:“谢谢你救了我。” 第210章 感激我 - 野火 - 苏行歌 她才醒过来,声音还带着点哑,不过笑的还是挺灿烂的。 时宴莫名嗓子有些干,他轻咳一声,问她:“好点了么?” 鹿一白点头,终于想起了正事儿:“你不是有工作么,怎么会来的?还有,我当时……” 她当时昏迷之前,那个行凶的男人已经松开了自己,那时候不是幻想,是时宴出现,打倒了那个人,救了自己。 时宴知道她想问什么,直截了当的跟她解释:“放心,那个人已经被送到派出所了,警方正在讯问,一定会查的水落石出的。” 他说到这儿,又挑了挑眉,说:“至于我为什么会来么,我掐指一算你要有危险,掐诀念咒就赶来了。怎么样,是不是很感激我?” 这人能把正经话说的也这么不正经,鹿一白忍不住轻笑,又正色跟他道谢:“多谢你,要不是你,我现在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当时的情况太吓人了,如果不是时宴及时赶到,后果不堪设想。 念及此,鹿一白又觉得一阵后怕。 时宴轻笑一声,只说:“没事。” 他说到这儿,又想起来一件事儿,跟鹿一白说:“刚刚你妈妈打电话过来,我怕她担心你,就说我临时来这边拍东西,正好约你出来吃饭,今夜可能不回去了。不过你放心,我跟她解释过了,我带的有女性工作人员,绝对不会有什么事儿的。” 他想的周全,鹿一白又跟他道谢:“谢谢你。” 幸好时宴跟鹿月撒了谎,要不然让鹿月知道自己住了院,还不知道要怎么担心呢。 鹿一白眼下自顾不暇,实在是顾不过来鹿月了。 时宴笑了笑,只说:“都是我应该做的。” 他说完这话,就见护士走了进来,他忙忙的让开一条路,让护士给鹿一白检查。 “你吸入了少量的药物,不过眼下已经没事了,身体也没有大碍。” 她笑着跟鹿一白说完,顿了顿,才又继续:“不过,我建议你去一趟妇产科,再详细做个检查。” 她这话一出,鹿一白先楞了一下。 还是时宴先问了一句:“妇产科?您是不是说妇科呀?” 他虽然是个大老爷们,但有些事情还是懂得的,知道女生每年除了常规体检之外,还要再做专门的妇科体检。 不过这护士也太猛了点,当着他一个男人说这话,不大好吧? 他才问完,那护士就纠正:“是妇产科。” 护士说到这儿,又问鹿一白:“你自己没有什么感觉么?” 鹿一白茫然的看她,又猛地定住。 “您是……” 她声音都艰涩了起来:“是怀疑,我可能怀孕了吗?” 护士点了点头,说:“对,你的血检样本指标是有些高的,不过详细的还需要去妇产科,询问大夫之后对专门的检查。” 鹿一白昏迷的时候,时宴吓坏了,让医院给她做了一个全方位的检查,也正是如此,才查出了异常。 听到护士的话,时宴整个人都蒙了,他站在原地,不可置信的看着鹿一白,又看那护士:“不是,您是不是弄错了,她……” 第211章 判多久 - 野火 - 苏行歌 不等时宴说完,鹿一白先开了口:“我知道了,谢谢您。” 她脸色苍白的道谢,又从床上下来。 时宴见状,连忙过去扶她,鹿一白摆了摆手,自己撑着下床,问她:“妇产科怎么走?” “东楼的三层,我可以带你过去。” 护士见她神情不大对劲儿,过来扶她,鹿一白道了谢,跟着人过去。 只是一路上都浑浑噩噩的。 在护士提醒完她之后,鹿一白终于后知后觉的想起来一件事。 她例假是月底,但是从五月底到现在,事情堆积成山,她根本就没有留意过,现在算下来…… 她已经将近三个月没来例假了。 护士的话像是一个晴天霹雳,鹿一白被这一道雷劈的几乎神魂俱灭,却还留着一点清明,努力的回想,那应该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是五月份,那时候她跟周怀幸的关系还很稳定。 因为鹿月情绪变幻的突然,周怀幸对她难得多了点耐心,温柔的像是标准的爱人。 也让她沉浸和迷失。 她平常都做了保护措施,只有那次。 只有一次…… 鹿一白无意识的摸上自己的肚子,这里……已经藏了一个小生命么? 她不敢想,只是脸上越发白了下去。 …… 等待结果的时候,鹿一白的神情始终是空洞的。 时宴看着她这模样,有些心惊肉跳:“那个,你……你还好吗?” 从鹿一白醒来后,时宴已经问了好几遍这个话,只是不同于先前他的笃定,这会儿时宴真的有点慌了。 一开始听到鹿一白可能怀孕,他是懵的,但现在只剩下了慌乱。 这要是真的,孩子的父亲不做他想,但眼下她跟周怀幸闹成这个样子,她该怎么办呢? 时宴轻声询问,鹿一白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在跟自己说话,轻轻地摇了摇头,却没有说话。 直到手机发来短信,提醒她去取结果。 鹿一白机械的过去,却有些不敢看。 还是时宴先接了过来,再看到那化验单上的结果之后,神情有些不知所措。 “唔……你,你……” 他吞吞吐吐,鹿一白的心直坠冰窟。 她将化验单接了过来,看到上面的字眼之后,仿佛被宣判了死刑。 她…… 怀孕了。 鹿一白一阵头晕,时宴眼疾手快的扶着她,让她在一旁长椅上坐了,轻声询问:“你打算怎么办?” “这孩子,我不能留。” 鹿一白死死地咬牙,最终只说了这么一句。 …… 后半夜的时候,时宴陪着鹿一白去了一趟派出所。 就算是不留这个孩子,半夜医院也是不能做手术的,更何况,她还有好几项术前检查没有做。 但派出所那边已经查清楚了真相,只等鹿一白这个受害者过去做笔录。 时宴担心她的安全,一路上都小心翼翼的,确切的说,从知道鹿一白怀孕之后,他看着鹿一白,就像是一块易碎的琉璃。 可琉璃好好护着也能保平安,眼前人,他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保护了。 从她说出“这孩子不能留”的那一刻,时宴就觉得有一股气憋闷着,鹿一白这么受苦,那个始作俑者的王八蛋却半点不知情。 时宴甚至问她:“需要告诉周怀幸么?” 可得到的回答,却是她心如死灰的眼神:“不用。” 她这么坚决,让时宴连帮她出气的理由都没了。 但鹿一白这模样,时宴也只能压着心里的火,跟她说话的时候,越发的轻:“慢点,小心台阶。” 鹿一白跟他道谢,等到了派出所的时候,神情已经恢复了正常。 警方已经查了清清楚楚,那个跟踪并且袭击她的男人,就是昨夜在她家门外,对着监控吓唬她的男人。 不止如此,前夜那一桶油漆,也是他泼的。 而鹿一白在看到那个男人的长相之后,也瞬间认出了对方:“是他?” 时宴看了看里面那个男人,长得不算难看,只是眼神带着阴鹜,瞧见鹿一白的时候,还冲着她暧昧的一笑。 这就是个变态! “你认识他?” 鹿一白点了点头,抿唇说:“之前录综艺的时候,他曾经潜入过我的房间。” 她一说,时宴顿时想起来了。 那个潜入她房间,后来被警方带走的私生粉。 当时因为那人拒不承认自己进去是图谋不轨,只说是对偶像的仰慕,想要个签名,再加上这人是初犯且行为较轻,最后只是被拘留了几天就放出来了。 谁知道,这个王八蛋竟然还敢二次前来作案! “据犯罪嫌疑人交代,他这次是购买了你的行踪消息,偷偷跟了过来,对你造成的骚扰,都是为了引起你的注意。” 警方先说了那个人的口供,又说:“不过,根据我们掌握的信息,以及他对你造成的伤害,眼下已经有足够的证据认定他是强奸,未遂。” 警方把那个人手机里打印出来的聊天记录给鹿一白看了,鹿一白后背都出了一身冷汗。 那人在一个群里,污言秽语说了一大堆,基本都是在意淫她。 还有他购买的药物等等,也都是在这个群里学到的。 时宴脸色铁青,咬牙问:“他能判多久?” “这个,要等后续法院审理宣判,不过强奸罪是三年起步,情节恶劣会加重。强奸未遂,则是要根据情况,适当减轻。” 警方跟他科普,时宴脸上风雨欲来:“我知道了。” 这个罪行减轻,他会让这人在别的罪行上加重。他就不信,这么一个人渣,身上会半点事儿都没有! 从派出所出来后,时宴的表情还不大好看,却是先宽慰鹿一白:“你放心,这个人渣交给我,我会让他付出代价的。” 鹿一白跟时宴道谢,轻声说:“谢谢你,我之前的那个律师合约还没到期,这件事我会咨询他的意见。” 这种人对她来说是个大威胁,她也不会放任这种人再有祸害她的机会的。 见状,时宴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说:“别想这么多了,先回去休息吧。”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她现在脸色还是白的。 第212章 杀了它 - 野火 - 苏行歌 鹿一白点了点头,去了医院旁边的酒店。 天快亮的时候,鹿一白才睡着,只是梦里也睡得不安稳,又梦到了周怀幸。 男人神情冰冷,看着她,冷淡的说:“小鹿,我以为你是聪明人。” 他的目光从鹿一白的小腹掠过,像是在看一团死物。 鹿一白骤然从床上坐了起来。 梦里的目光仿佛如影随形,让她一时分不清楚是梦境还是现实。 床头开着一盏小灯,微弱的光芒,足以让她看清楚室内的布置。 是陌生的,也让她踏实了下来。 她不是在燕市,而是在江城,这里也不是周怀幸的家,而是她临时住的酒店。 那样冰冷的眼神不存在,他们…… 已经断了关系。 这个认知,让鹿一白先松了一口气,又被紧紧地攥住了心口,让她呼吸有些不畅。 周怀幸…… 梦里的一切像是凌迟一般,她的手最终轻轻地摸上了小腹。 多么神奇,这里有一条小生命。 可很快,这个小生命就会变成曾经。 她将亲手扼杀它。 …… 天亮后,鹿一白先回了鹿月暂时下榻的酒店。 她要去医院,但怕鹿月担心,所以跟鹿月撒了谎。 “时宴难得来这边取景,我去帮忙,这两天可能不回来——您就安心在酒店住着,我在这里订了餐,一日三餐都会给您送过来的。当然,您要是想出去走走也可以,只是别走太远。” 鹿一白说到这儿,又嘱咐她:“我闲下来就给您打电话,您有事儿了也可以随时找我。” 她一一叮嘱,鹿月倒是没怀疑,只是问她:“你这么多年没回来,还认路么?不然,我跟着一起去?” 鹿一白本就是撒谎骗她,哪儿能让鹿月真的跟过去,再三跟她说了自己可以,又想起一件事儿来,跟她说:“对了,还有,那个人已经被抓了。” 她怕鹿月担心,没说对方是自己的私生粉,也没说自己险些出事,只说这人心怀不轨:“警察已经把人暂时拘留了,后续等着法院宣判,不过他罪行不小,应该得进去坐几年。” 按着正常的,强奸未遂三年以下,而且还有很大的可能性缓刑。但这人太恶劣了,鹿一白绝对不可能给自己留后患的。 说她心狠手辣也好,说她冷血无情也罢,但她要对那种人仁慈,才是对自己最大的恶念。 鹿月倒是没想那么多,她不太懂得这些东西,听到鹿一白的话,倒是放下心来。 “太好了,那我们以后出门就安全了。” 那个人给鹿月造成的阴影也挺大的,昨晚上鹿月都没睡好。 现在总算可以睡个好觉了。 鹿一白跟她又叮嘱了两句,反倒是鹿月好笑的拍了拍她的手:“好了,你不用管我,时先生不是还等着么,说了要帮忙的,不好让人家等太久的。” 鹿一白笑着点头答应,进了电梯之后,脸上的笑容就收敛了干净。 医院的人总是最多的,工作日也不例外,时宴担心江城这边的医疗水平,再加上这里的人太多,万一被有心人拍下来发在网上,对鹿一白不利。 所以他大一早就开车,带着鹿一白去了安城。 “我让人提前预定好了医院,安全系数你可以放心。” 鹿一白知道时宴是好意,并没有拒绝。 她夜里没睡好,上车后,时宴递给了她一个眼罩,让她在后座补眠。 只是鹿一白也没睡着。 中间等红灯的时候,时宴隔着后视镜悄悄看了一眼,就见她带着眼罩,一双手交叠的放在小腹上。 她手指勾连在一起,攥的指节缺血发白。 时宴无声抿了抿唇。 到了医院的时候,已经临近中午。 因为提前打好了招呼,鹿一白被安排到了顶层专属的vip病房。 护士带着她做了一系列体检,等待结果的时候,时宴还是没忍住,趁着无人,轻声问她:“你想好了么,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他不是什么善人,只是看着鹿一白这模样怪可怜的。 像是陷入水中,不得呼吸,唯有一双手还在挣扎着,试图抓住浮木。 时宴不知道他的话是不是浮木,但至少得说。 鹿一白垂眸,好一会儿茫然的摇了摇头:“谢谢。” 她没想好。 可是,这个孩子,她怎么能留? …… 手术室的门被合上不久,又被重新打开。 时宴就在外面坐着,急忙回头看,却见出来的是医生。 “怎么了?” 他轻声问了一句,医生摘下口罩,指了指里面。 时宴没穿无菌服不能进去,他下意识往里面看了一眼,却是一愣。 病床上的女人,蜷缩在一起,抱着自己的小腹,痛哭失声。 那哭声是压抑的,近乎无声,偶尔哽咽一下,才更令人揪心。 鹿一白到底没忍心。 她哭得近乎脱力,下去的时候,都是护士搀扶着,只是眼神却坚定了。 护士将她送回了病房,时宴沉默的跟着,等到人走了之后,才给她倒了一杯水,递了过去:“喝口水吧。” 刚才哭了那么久,连嗓子都哑了。 鹿一白哑声道谢,接过杯子,只是捧在手心:“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时宴开了将近三个小时的车,带她来了这个医院,又忙前忙后的找关系,但是最终,她却什么都没做。 “这个孩子……” 时宴斟酌着开口,说到一半,看着鹿一白的神情,又有些说不下去:“你怎么想的?” 鹿一白低头喝了一口水,这次倒是敢看着时宴的眼神了:“我要留下它。” 她本来,是不想留的。 跟周怀幸闹到了那种地步,她若是还留着孩子,日后万一被发现,这个孩子该如何自处? 更何况,她跟周怀幸已经掰了,他们之间,不该有任何牵扯。 可是这些理智的理由,在她躺上病床,看着头顶刺目的灯打下来,却又骤然意识到—— 这个孩子,也是她的。 它在她的身体里生长了三个月,与她共同呼吸。 可现在,她要杀了它。 鹿一白轻轻地摸了摸肚子,神情染上了点苦涩的笑。 第213章 我不能 - 野火 - 苏行歌 哪怕它来的不合时宜,可这是她的。 抛开周怀幸,这个孩子,以后会叫她妈妈,会一点点的长大,与她血脉交融,是她的骨肉至亲。 所以:“我不能打掉它。” 之前在手术室之外,时宴就猜到了她的想法,但眼下听她这么直白的说出来,还是叹了口气。 他看着病床上的女人,半点说不出别的话来。 鹿一白决定打掉孩子的时候,时宴还觉得,她虽然心狠一些,可是好歹还清醒。 但眼下她做出的这个决定,无疑是对自己百害而无一利的。 以未婚的身份,带着一个孩子…… 她会面临什么处境? 还是说…… “你,想告诉周怀幸么?” 他声音里带着点试探,鹿一白坚定的摇头:“不。” 她看着时宴,轻声说:“这是我自己的孩子,跟其他人无关。” 她说的这么坚定,时宴倒是愣住了。 他还以为…… “可是,你不告诉他的话,万一他知道了怎么办?” 听到时宴这话,鹿一白抿唇,好一会儿才说:“我不会让他知道的。” 周怀幸有自己的生活,她会远离他,不会让他发现孩子的存在。 更何况:“他也不会想知道的。” “什么意思?” 时宴有些不懂,鹿一白轻笑一声,神情有些苦涩。 “他不想要孩子。” 确切的说,是不想要跟鹿一白的孩子。 意识到自己怀孕之后,鹿一白曾经想过,要不要告诉周怀幸,可那个念头只起了一瞬,就被她摁灭了。 但她到底有些害怕,怕的就连夜里都做了噩梦。 梦里周怀幸轻蔑的看着她的肚子,而现实里,他也曾那么看过她。 那是两年前了。 大概是跟在周怀幸的身边久了,鹿一白的妄念与日俱增。 她是曾经试探过周怀幸的。 那时候她接了一个剧本,里面有女主借着怀孕逼婚的戏码。 鹿一白当时拿着这个剧本,借着讨论戏的由头,问过周怀幸的看法。 “如果有人大着肚子来逼婚,小周总会如何?” 她问周怀幸怎么看,脸上带着笑,手心却出了一层汗。 周怀幸倒是冷静的很,他神情冷淡,只说了一句:“我会让她直接打掉孩子。” 鹿一白未曾想到会听到这么一个答案,有些心凉的同时,还要纠缠他:“可那是你的孩子,小周总就没有半点心疼?” “我为何会心疼一个没有降世的、连人都不算的坯胎?” 他神情有些轻蔑,看了一眼她的剧本,微微拧眉:“徐岚给你接的什么戏,这剧本太扯了。” 鹿一白看着他的眼神,攥了攥手指,又问:“那……要是我怀孕了呢?” 她不死心,又有些执拗,一定要问到底。 对于她这话,周怀幸只说了一句:“你不会这么胡闹。” 一句话,就给这件事下了定义。 鹿一白懂了他的潜台词,一颗心坠入谷底。 那时候她就心寒了,再不敢起非分之想。 往事纷纭,碎片依旧能割破肌肤,鲜血四溢。 鹿一白摸着小腹,手指有一瞬间的蜷缩。 时宴看在眼里,便不再追问:“我知道了。” …… 时宴是三天后走的。 鹿一白决定留下这个孩子,时宴就带着她做了全方位的检查,末了,又将人送回了江城。 走之前,鹿一白请时宴吃饭,男人忍了好久,才问她:“留下这个孩子,你打算后续怎么办?” 他迟疑着,隐秘的将自己的担忧说出来:“我是说,它可能会需要一个父亲。” 对此,鹿一白只是轻笑:“它不需要。” 第214章 不舍得 - 野火 - 苏行歌 她不是傻子,隐约看的出时宴的态度过了界。 可她不能表现出来。 才从那段感情里抽离出来,鹿一白耗尽了所有的心力,她不敢,也不愿意再去重新开始。 所以,鹿一白的话说的干脆利落:“我不会找任何人,也不会拖累任何人。这个孩子是我一个人的,我也会尽全力保护它。” 她态度分明,时宴隐约察觉到了什么,那点旖念,就被压制了下去。 鹿一白太聪明了,他稍微过了点界,便被她毫不留情的丢了出去。 不过…… “作为朋友,我只跟你说一句,有什么事情,随时跟我联系。我虽然不能做到随叫随到,可是不管雪中送炭锦上添花,都还是很乐意效劳的。” 他再开口时,就变得进退有度,鹿一白感激的道谢,等到时宴走后,才回了酒店。 …… 鹿月这几天都在酒店里待着,她不知道鹿一白到底去做了什么,只当女儿是去给人帮忙去了。 见她回来,还询问她:“怎么样,帮上忙了吗?” 鹿一白笑了笑,说:“嗯,他已经忙完走了。” 鹿月这才放下心来,又说:“你这些朋友,都挺好的。” 不管是这位时宴时先生,还是那个林见微林小姐,都是心肠很好的人。 可见娱乐圈里,也不是没有干净的人。 只是世人大多偏见,再加上鹿一白跟那个有妇之夫的牵扯,更让鹿月心生忌惮。 女儿一时走弯了路不可怕,但若是牵扯不清,不能回头就不好了。 鹿月想着,叹了口气,见鹿一白有些疲惫,又摸了摸她的脸,轻声说:“你累了这几天,晚上早点休息吧。” 鹿一白点头应声,却没有立刻去睡觉,而是坐在了鹿月的身边。 她抿了抿唇,神情郑重:“妈妈,我想跟您说件事。” 自从鹿月清醒之后,鹿一白鲜少有这么严肃的时候,鹿月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问她:“你说,怎么了?” 只是鹿月没想到,鹿一白会告诉她这么大一个事儿。 “你说……什么?” 鹿月的目光几乎石化,一动不动的盯着鹿一白的肚子,好一会儿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却是艰涩至极;“你说,你……怀孕了?” 鹿一白点了点头。 她不是没想过鹿月会是什么态度,但是她既然打算将这个孩子留下,那么鹿月迟早都会知道的。 隐瞒不了一世,倒不如从一开始就直接坦白。 “我怀孕了,我要留下这孩子。” 她直截了当的说了自己的想法,鹿月也不傻,她震惊过后,就抓住了重点:“你这几天,到底是去做什么了?” “去了医院。” 鹿一白知道瞒不住,索性坦诚交代:“我本来是想打掉这个孩子的,可是,我不舍得。” 鹿一白摸着肚子,轻声说:“妈妈,它是我的孩子,跟我骨血相融,我想留下它。” 这个才三个月大,还没有感知的孩子,以后会跟自己息息相关。这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纵然鹿一白知道前路多艰难,可是,她的感性打败了理智,让她不顾一切。 “你知道后果吗?” 鹿月看着眼前的鹿一白,看到女儿眼中显而易见的笑容,又有些毛骨悚然:“你是不是,想要跟那个男人复合?!” 见鹿月误会了自己的意思,鹿一白连忙摆手:“不,我没有,我不会跟他有任何牵扯的,更不会让他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这个孩子,是我一个人的。” 她将自己的态度说的坚定,鹿月了解鹿一白,知道她没撒谎。 可正是因为如此,她才更有些难以接受:“囡囡,妈妈不是心狠,只是,你难道要走我的老路吗?未婚带着一个孩子,会很苦的。” 她这些年受了多少流言蜚语,鹿一白是清楚的。 鹿一白很多次想过,如果没有自己,鹿月的人生一定会比现在更好。 可是现在怀孕了,她才知道,哪有那么多如果。 这个孩子来到她的身边,就已经阻断了她所有的路。 她不舍得。 “我不怕苦的。” “可是,我怕。” 鹿月红着眼,抱住了眼前的鹿一白:“囡囡,你是妈妈的宝贝,妈妈不忍心你吃这些苦。” 她经历过,才知道那是怎样的过程。 听得鹿月的话,鹿一白只是握住鹿月的手,轻声说:“您摸摸我的肚子。” 她不知道该怎么说服鹿月,只让对方摸她,声音也跟着柔和了下来:“您当年第一次隔着肚子摸我,是什么感受?” 鹿月眼神恍惚了一下,但鹿一白低着头,并没有看见。 好一会儿,才听鹿月轻声说:“是爱。我的女儿,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小姑娘。” 听到她这话,鹿一白却是笑了起来:“我那时候还没出生呢,您怎么知道是男孩女孩呢?” 鹿月轻轻地摸着她的头,声音悠远:“我就是知道。” 是可爱的小姑娘,一双眼大而圆润,猫眼似的,亮晶晶的。 看着人的时候,能让人的心都融化了。 鹿一白靠在鹿月的怀里,神情也放松了下来:“我也想知道,它会是男孩,还是女孩。” 想知道这个和自己息息相关的小生命,会长什么样子,出生的时候会不会哭得很大声,蹒跚学步的时候会不会摔跤,会在什么时候…… 奶声奶气的学会人生第一个词,喊她:妈妈。 多么柔软的词语,又多么有力度的词。 可以让她瞬间穿上铠甲,为它而战。 所以…… “妈妈,您答应我,让我留下它吧。” 她靠在鹿月的怀里,像小时候一样撒娇。 鹿月低头,看着女儿柔软的头发,好半天才说:“好。” 她一下一下的摸着鹿一白的头发,声音里满是温柔:“你想留下这个孩子,那妈妈就陪着你。我们一起,守护它的降临。” 鹿一白听到她的话,重重的点头,只是眼眶却一点点的红了起来。 “嗯,我们一起。” 她一只手抚摸着小腹,另外一只手则是抱着鹿月。 这两个,是她在这个世上,血脉相关的亲人。 她想,她的人生,到底不算太坏。 第215章 三年后 - 野火 - 苏行歌 “不要不要,妈妈最好了~” 两岁多的小娃娃穿着一身超人的小衣服,胖胖的小手抱着鹿一白的大腿,仰着头,一双大眼萌的能将人的心看化。 可这里面,不包括鹿一白。 鹿一白弯下腰来,拎着他的小胳膊,将他丢到沙发上,笑眯眯的回应他:“鹿小鸣,你今天就是把我夸上了天,也得在家里老实呆着。” 见卖萌计策失败,鹿鸣将手背在身后,哼了一声:“妈妈这样,我不爱你了!” 他气鼓鼓的模样,鹿一白实在忍不住,伸出手来捏了捏他的脸颊,满脸笑意:“没关系,我爱你就够了。” 她站起身,拍了拍鹿鸣的头,说:“乖乖听外婆的话,不准作妖。” 说到这儿,她又看了一眼客厅一地狼藉的玩具,眯眼威胁他:“要是回来让我发现你把家拆了,我就把你拆了,懂了吗?” 只是她话才说完,就见鹿月从厨房出来,带着点不满说她:“你又在小孩子面前胡说什么呢?回头再吓到小野!” 她一边说,一边擦了手,过来抱住了鹿鸣,温柔的哄他:“小野乖,咱们不闹妈妈,让她去上班,外婆在家里陪着你玩,好不好?” 她声音温柔的很,鹿一白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妈,您这可是睁眼说瞎话,我能吓到他?这祖宗不把我吓到,我就谢天谢地了好嘛!” 当初生鹿鸣的时候,她剖腹产还大出血,一脚踏进阎王殿,险些回不来。就连鹿鸣,也在保温箱里住了好久。 那之后跟鹿月商量名字,就选了鸣字,小名叫小野,取的是诗经里“呦呦鹿鸣,食野之苹”,也是希望他一鸣惊人,可以像野草一样强悍的生长力。 结果谁知道…… 这名字她取的是真的好,一鸣惊人没发现,但这鸣叫的能力是真强悍。 哭得嗓子高亢的,把鹿一白折腾够呛。 现在大一点了更能折腾,两岁半的小崽子,破坏力也不知道随了谁,怎么那么能上房揭瓦? 自从鹿鸣会爬之后,家里就鸡飞狗跳的,一个小崽子,能让两个大人跟着费神,鹿一白无数次怀疑这孩子是基因突变,但娃儿是自己的,她还能怎么样。 忍着呗。 鹿鸣看出她眼中的危险,小人精似的钻到鹿一白怀里,冲着她撒娇:“妈妈~” 鹿一白再次捏了捏鹿鸣的脸,带着点哀怨,哼了一声:“不,我不是你妈,我是大冤种。” 鹿鸣被捏着脸,冲着她笑,含含糊糊的问:“什么是大冤种?” 鹿一白顿时挨了鹿月一巴掌:“让你在孩子面前胡说!” 鹿月说着,又把鹿鸣的脸从鹿一白手中救了出来,哄孩子:“别听你妈妈胡说,咱们小野是好孩子。” 自从有了鹿鸣,鹿一白算是明白什么叫做有了外孙忘了女儿。 她现在就是家里的最底层。 “得了,冤种上班去了,妈您看着他,只准吃一块糖,多一口都不准他舔。” 鹿月应了,摆手让她走,鹿一白又忍不住交代:“您可不能惯着他,还有啊,待会您把家里的保险锁好,刚才要不是我眼疾手快,他都溜到地库去了!” 上个月,鹿鸣就趁着鹿月午休的时候偷偷跑了出去,幸好楼下邻居认出来是她家孩子,给送了回来。 就算如此,鹿一白的魂儿也要被吓掉了,毕竟这是国外,不比国内,她人生地不熟的,要是孩子丢了,找都麻烦。 鹿月搂着鹿鸣,怀里的小家伙还冲着她卖萌:“我乖!” 鹿一白走到玄关换鞋,随口应付他:“嗯,你最乖。妈辛苦您了啊,我去公司了,快迟到了。” 鹿月握着鹿鸣的手跟她摆了摆,鹿一白就匆匆的抓着包往外跑。 …… 到了公司的时候,时宴正在会议室跟人说着什么,她理了理衣服,这才推门而进。 “时总、迈斯先生。” 她打了招呼,温柔的笑:“抱歉,路上堵车,来的晚了点。” “不晚不晚,离我们约定的时间还有五分钟,况且——这样美丽的小姐,提前等着你,是我的荣幸。” 迈斯是的项目负责人,这次跟Chanson.联名春季新品,就是由他牵线搭桥的。 当然,Chanson.这边,是时宴和鹿一白。 鹿一白笑着跟他寒暄,见时候不早,又示意他们先坐。 私下不管多么春风和煦的人,到了谈判桌上,都会杀红了脸,吝啬的不肯让出一分利益。 双方你来我往,鹿一白和时宴早有准备,将春季新品的前景与现实剖析,商量出了最终的方案。 等到签约之后,迈斯就又恢复了和煦的笑容:“鹿,你简直就是缪斯女神,只是一张草图,就已经让我为之倾心——” 他话说到这儿,拐了个弯儿:“不知道今晚我有没有荣幸,可以请我的女神吃个晚饭?” 鹿一白抿唇轻笑,时宴就先揽住了迈斯的肩膀:“抱歉,你的女神今晚有约,跟我。” 他冲着人眨了眨眼,迈斯遗憾的摊了摊手,几个人往外面走去。 鹿一白没有跟过去,高强度的谈判,让她有些疲惫。 她去茶水间接了杯咖啡,才端着回了办公室,就见时宴在办公室里坐着。 “人送走了?” 没了外人,鹿一白说话就自在了很多。 时宴点了点头,又拿眼睛睨她:“这是第几个了?” 从她来了Chanson.,跟在他身边合作了不过一年半的时间,就招惹了十几朵桃花了。 还都是烂桃花。 鹿一白挑眉笑,问他:“跟时总比起来,好像还差了点。” 毕竟,跟时宴送秋波的人,也不再少数。 时宴嗤了一声,又伸了个懒腰,笑眯眯的跟她说:“说正经的,这次还多亏了你的图,不然,我可没把握啃下这个硬骨头。” 鹿一白是一年半之前被他挖过来的。 三年前时宴就进了Chanson.,最初只是为了争一争,让时庆洲知道,有些东西,他不要是因为不想,而不是没有能力。 第216章 是宝藏 - 野火 - 苏行歌 可是进来了才发现,时庆洲是真的心狠手辣,说是养蛊,就是养蛊,他在这里险些熬不住,又咬牙坚持着。 后来被逼到绝境的时候,时宴误打误撞发现了一个宝藏。 那是一个叫拾酒的画师,绘画风格天马行空,却跟当季新品巧妙搭配,他有心挖掘人才,一番装孙子的好话说了一箩筐,结果…… 转手就收到了鹿一白的截图。 “原来时先生还有这么人模狗样的一面呢?” 时宴这才知道,拾酒居然是鹿一白的马甲! 这么好的的人才,不剥削……不重用怎么行? 于是时宴求爷爷告奶奶,最终打动了鹿一白,让她拖家带口的来了容州,跟他并肩作战。 而鹿一白也不负他所望,来这里的一年多,帮他在Chanson.里彻底站稳了脚跟。 这会儿听他道谢,鹿一白轻笑一声,说:“少来这套,别以为你几句感谢,就能抵消奖金——一分不能少。” “吝啬鬼。” 时宴嗤了一声,说:“你老板我是那么抠门的人吗?不但奖金不会少,我还私掏腰包,再请你吃饭,地方随你挑,如何?” “那就不用了。” 鹿一白笑着喝了口咖啡,才说:“有这个时间,我还不如回去补觉。” 因为这个合作,她已经熬了两个月,都熬出黑眼圈了。 眼下尘埃落定,她得回去休息。 谁知鹿一白才要走,时宴又叫住了她。 “对了,我下个月回国。” 鹿一白脚步一顿,听时宴问:“你要不要一起回去?” 鹿一白愣了一瞬,面色如常的问:“谈生意?” “不是。” 时宴坦荡的解释:“Chanson.明年准备把重心放在国内的市场,我争取到了国内分公司CEO的位置,我想回去拼一把。” 他这么一说,鹿一白就明白了。 这些年国内消费水平大幅提升,哪怕在全球,所占的消费比重也是越来越高了,时庆洲不傻,Chanson.只有占据国内市场,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春季招商也快开始了,他们又有了跟的联名作为明年春天的主打,现在回去,的确是个好机会。 鹿一白抿了抿唇,又笑了起来:“你这哪儿是问我的意思,明明是单方面通知我吧,大老板?” 见鹿一白笑,时宴的神情就放松了下来,调侃的说:“那不能,毕竟你要是不跟我回去,我也不能把刀架在你脖子上啊。” 鹿一白神情如常,手指微微蜷缩着,时宴看着她的模样,又轻声说:“回去吧,你总不能为了躲那个人,一辈子都待在国外。” 当初他知道拾酒就是鹿一白的时候,之所以极力争取让人过来,也是因为那时候鹿一白的心态出现了点问题。 从她画画的风格,就可以看出来,她已经抑郁了。 事实证明,他那时候的决定是对的。 但逃避不是最好的选择。 现在她已经完全恢复,也有了面对的能力和底气。 而且:“人总要往前看的,不是吗?” 鹿一白听着他的话,好一会儿才弯了弯唇:“好。” 第217章 回国吧 - 野火 - 苏行歌 从容州走之前,鹿一白去了一趟海边。 她一直有个愿望,就是去容州看海。 容州有这个世界上最漂亮的海域,那也是她曾经想跟周怀幸去的地方。 可是后来,周怀幸因为忙碌食言,再到决裂,她曾经的心愿彻底破灭。 最后,她因为时宴的邀请,一张机票飞来了这里,身边人却再不会是周怀幸。 甚至就连这片海,她都没有去看过。 忙碌是一方面,可最重要的是,她害怕。 但如今都要走了,若是不看一眼,她总觉得不甘心。 鹿一白在海边坐了一下午,海风咸湿,海鸥展翅高飞,天空和海水仿佛能接连成一片。 她就在这一片宁静中,放空自己。 …… 飞机落地燕市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鹿一白下了飞机,还有些恍惚。 这个三年前离开,她就没再踏足的城市,甚至就连看新闻,都会刻意避开的地方,如今就在她的脚下。 她真真切切的踏上了燕市的土地。 司机就在机场外面等着,城市日新月异,三年不回来,旁人眼里的细微变化,到她这里,就变得清晰起来。 只是鹿一白没想到,司机最后停的地方…… 是芙蓉园。 “不去酒店吗?” 鹿一白后知后觉意识到了什么,转头问时宴,时宴笑嘻嘻的拿了行李下车,让司机先走,自己则是拖着行李上楼:“先不去。” 他说着,摁了电梯,让鹿一白先上去。 鹿一白只得先进了电梯,等开门的时候,她还有一瞬间的愣怔。 “都三年了,你都没改换过布局啊?” 这房子还是老样子,三年前她来收拾东西,屋子里是什么陈设,现在还是。 时宴就笑:“谁让咱们的鹿设计师眼光好呢,家里布置的无可挑剔,我用着还挺舒服。” 他笑着把行李方放进来,跟鹿一白说:“知道你没地方去,先在这儿安心住着吧,过段时间你找到房子,再搬出去。” 鹿一白顿时摇头:“这不好吧,我去酒店就行了。” 她在燕市的确没有落脚点,而且时宴打算开拓国内市场,她肯定得在这里待很长一段时间。鹿一白都打算好了,这两天先住酒店,回头去找房子的。 时宴只是摆手:“有什么不好的?作为老板,我想我有义务体恤下属,这里离公司近。而且燕市不比容州,你应该不想刚回来就被记者跟拍吧?” 鹿一白抿唇,时宴又笑着冲她挥了挥手:“放心吧鹿设计师,公司会很快给你安排住处的,但是在此之前,辛苦你先住在旧房里了。不过你放心,客卧的床上用品和家居用品,都是我让阿姨重新换了新的,保证是我没用过的。” 他不容鹿一白多说,转身就走了,临走前还嘱咐她好好休息。 鹿一白无奈的看着这人来了又走,眼下已经快两点,现订酒店也有些晚,她无声叹息,转身去洗漱了。 坐了将近十个小时的飞机,她的身体已经疲惫至极,但却怎么都睡不着。 窗帘半开,外面是万家灯火。 这是她曾经见惯了的景色。 直到快五点,鹿一白才睡着。 可睡着之后,却罕见的梦到了周怀幸。 醒来后,枕头有些湿。 闹钟还没响,鹿一白看了一眼,见时间指向了七点半,她搓了把脸,起身去洗澡。 淋浴的水滴滴答答落下,滑过小腹,透明的水珠下,生了一朵玫瑰。 艳丽的玫瑰,层层叠叠绽放在小腹,也遮盖了那一道狰狞的伤口。 …… 接下来几天,鹿一白都是两点一线。 除了家,就是公司。 Chanson.在国内的分公司建立时间不短,但前几年重心不在这里,导致这里面的人物都勾连成了一片。 上下各怀心思。 时宴对外永远都是笑眯眯的懒散样子,但鹿一白知道,这人懒散的表皮下,藏着一颗雷厉风行的心。 所以当时宴不动声色,任由这些人闹腾的时候,鹿一白就明白,他等着致命一击呢。 “打算怎么做?” 听得鹿一白询问,时宴轻笑一声,意味不明:“我一个空降的太子爷,眼下无兵无权,只能任由他们拿捏呗。” 鹿一白撇了撇嘴,嗤了一声,说:“好啊,那我回去就写简历,另谋高就。” 时宴就睨着她:“无情无义,用完就扔?” 这话说的有歧义,不等鹿一白发火,时宴又笑着问:“对了,今晚陪我演出戏吧?” 鹿一白挑眉,问他:“怎么演?” “诺。” 时宴递给她一张烫金的邀请函,鹿一白拆开看了看,有些诧异:“丁光远的生日宴?” 丁光远,十几岁白手起家,一手创建了恒通,老爷子今年已经八十三了,当年也是叱咤风云的人物。 哪怕是现在,跺一跺脚,燕市也得震三震。 这么一个响当当的人物,过生日排场可想而知。 不过让鹿一白诧异的却是:“他邀请的是时先生和……未婚妻?” 鹿一白瞪大眼睛,问他:“你哪儿来的未婚妻?”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 时宴笑着从椅子上坐起来,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鹿小姐,帮个忙?” 鹿一白直接把邀请函扔到了他身上。 “别走啊。” 见人要走,时宴忙忙的把她拦住,赔笑:“老爷子上了年纪,爱好从赚钱变成了保媒拉纤,今夜我要不带女伴,就得面临大型相亲宴——你忍心么?” “这有什么不忍心的,时先生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还怕这个?” 鹿一白挑眉笑他,又说:“还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坏水儿,我就是一个画设计稿的,拿着工资的社畜,不参与你们资本家的宫心计,少拉我下水。” 今夜这宴会要是没有猫腻,就算对方是丁光远,时宴也会毫不犹豫的推了。 时宴就笑:“确实有些不得不去的苦衷,你就当帮帮我吧,而且——周怀幸也去。” 听到这个名字,鹿一白先是楞了一下,又咬了咬唇,问他:“跟我有什么关系?” 第218章 两小时 - 野火 - 苏行歌 “当然有关系,他是我们下一个合作案的竞争对手。” 时宴说到这儿,又问:“作为Chanson.的设计师,你难道想现在认怂,直接输给他?” “而且,你不想被人看低吧?他也带着人去呢。” 时宴的最后一句话,让鹿一白定在原地。 她深吸一口气,将手矜淡的伸了出来:“多多关照,我的……两小时未婚夫。” 时宴顿时笑了起来,两个小时,足够他把事情办完了。 不过…… “其实,时常再长点,也不是不行。” 对于他这答案,鹿一白直接送了他一个白眼。 …… 晚宴在听海阁,是燕市的一个老牌酒店,也是恒通旗下的龙头产业之一。 鹿一白他们到的时候,停车场的车位已经快满了,她的目光在停车场转了一圈,又不动声色的收回了目光。 还是时宴问了一句:“找什么?” 鹿一白摇头,露出一抹标准的笑:“走吧。” 到了宴会厅前,时宴将邀请函递了过去,一面把胳膊往外拐了拐。 鹿一白疑惑的看他,就见他做了个口型:“挽着。”鹿一白了然,见有人过来迎接,乖觉的挽住了时宴的胳膊。 时宴的唇边顿时多了一抹得逞的笑。 他们被迎进了宴会厅内,灯光摇曳,金碧辉煌,空旷的厅内人声鼎沸,衣香鬓影。 鹿一白很久没有参加过这样的名利场,今日竟有些紧张。 她下午就被时宴拽去做了造型,形象倒是美艳如昔,定力倒是没过去好了。 时宴看出她的紧张,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笑眯眯的开口:“不习惯的话,拿他们当木头就好了。” 这话说的鹿一白想翻白眼,压低声音问他:“那你得有多闲,才过来跟木头桩子打交道?” 她虽然紧张,怼时宴倒是顺口的很。 这两年相处,鹿一白早把时宴当了哥们相处,只差勾肩搭背的喊一句好兄弟。 时宴嗤笑一声,见她的手指松开了些,弯起疏离又客套的笑,说:“还不是为了你的年终奖?” 鹿一白骂了一句资本家,就见时宴已经先朝着今夜的主人走了过去。 她随着一块走过去,听得时宴热络的笑着打招呼:“丁老寿辰快乐,祝您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相处久了鹿一白才知道时宴这人最擅长的就是变脸,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一张脸绝活纷呈,精彩的很。 比如眼下面对丁光远,这人的态度和笑容就无可指摘。 老头儿今年八十三岁,精神矍铄,眼下看到时宴,乐呵呵的询问:“好好好,你外公一切都好吗?” “托您的福,外公也很好,他还说,让我帮着给您祝寿呢。” 薛景山比丁光远小几岁,之前在国内的时候也有些交情。 丁光远就笑的更慈祥了。 他的目光在时宴的脸上转了一圈,又落在了鹿一白的身上。 时宴就笑着介绍:“这是一白,我的未婚妻。小鹿,这就是爷爷常常跟你提起的丁老,当年白手起家创立了恒通,也是我最佩服的华人企业家。” 他话里的意思说的明白,既点了鹿一白很得薛景山喜爱,又夸赞了丁光远,还表明了自己跟鹿一白的感情甚笃。 鹿一白乖觉的笑着祝寿:“丁老好,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她在时宴的身边扮演吉祥物,丁光远乐呵呵的笑了一声,看了看他们两个人挽着的胳膊,笑着说:“不错,果然是郎才女貌。我倒是有些羡慕景山的福气了,想来很快就要儿孙满堂了吧?” 鹿一白适时笑的羞涩,时宴则是轻声笑:“小鹿脸皮薄,丁老,您别见怪。” “怎么会,这位鹿小姐……是吧?很不错,以后有空了,带她来家里喝茶。” 丁光远笑着嘱咐,时宴点头应声,只是还没开口,却突然听到不远处一声惊呼。 “先生,您没事儿吧?” 宴会厅里筹光交错,这样的场合里,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丁光远倒是神情淡定,不过看了一眼之后,道了一声失陪,也走过去看。 鹿一白笑着点头,顺着声音来源看去,却是微微一怔。 ……是周怀幸。 来之前,鹿一白曾想过,自己跟周怀幸会见面,她预想过那样的场景—— 也许对方会冷淡打招呼,也许,他会对自己视若无睹,擦身而过。 但她唯独没有想到,会是这样。 多年未见,他依旧身形挺拔,眉眼舒朗。 酒杯碎片割破了他的手掌,滴滴答答的流血,三五个侍从围着他,有帮他止血的,有收拾地上的酒杯碎片的。 还有的人,着急在对讲机里呼叫医生,一面邀请他先去楼上休息室里暂时休息,等待医生前来的。 相较于那些的人嘈杂,周怀幸站在那里,倒像是一个局外人。 他拒绝了侍从的包扎,随手扯了帕子捂住了流血的伤口,目光却隔了人影,将她来望。 那一眼里,目光沉沉,鹿一白骤然别过了头。 她不再看那边的情形,却听时宴问了一句:“要过去看热闹么?” 鹿一白摇了摇头,才要说什么,先听到了齐蓝雪的声音:“哥哥,你没事儿吧?怎么流血了?你们这里的酒杯都不事先检查的吗,怎么会突然碎了,还割破了客人的手!” 她开口质问,赶过去的丁光远则是温和的道歉:“今夜是我们的疏漏,小周放心,我会让他们给你个满意的交代的。” 今夜的寿星开了口,齐蓝雪再不敢说什么,周怀幸则是眉眼矜淡的回他:“丁老不必放在心上,小事而已。今夜是您的寿宴,您快入座,别让这点小事搅了您的兴致。” 他用完好的手,示意丁光远入席,丁光远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只说:“现在的年轻人一点小伤就要死要活,像你这么厉害的倒是不多了。好了,快去楼上让医生给你包扎一下,我等着你下来吃饭。” 周怀幸道谢,丁光远便入了席。 第219章 是闹心 - 野火 - 苏行歌 鹿一白余光看到周怀幸上楼,又见齐蓝雪急急忙忙的跟过去,无声露了一抹讥讽的笑。 “好看的才叫热闹,这种的叫闹心。” 她神情冷淡,当先入了席,时宴看着她的背影,轻轻笑了一声。 回头时,正跟周怀幸的目光相撞。 若是鹿一白现在看一眼身后,就会发现,两个男人的目光在半空里噼里啪啦,淬着火花。 相较于周怀幸的冷淡,时宴还能好整以暇的冲着周怀幸露了一抹笑。 他早就看到了周怀幸。 早在入场时,让鹿一白挽着自己胳膊的时候。 后来他跟丁老寒暄,那一道目光就阴沉沉的看着他们。 所以时宴那句:“这是一白,我的未婚妻”便说的格外脆生。 做过话剧演员的好处便是,哪怕人群嘈杂,他也可以让声音传到想听的人耳朵里。 然后…… 余光看着某个人,神情冷淡的捏碎了酒杯。 看到时宴挑衅的笑,周怀幸神情冷凝,收回了目光,一步步上了楼。 他身后还跟着一道尾巴,华丽至极,在灯光下星光闪耀。 时宴腹诽了一句,也不怕踩着裙子摔跤,再回头看鹿一白的时候,便觉得更加满意。 还是小鹿这样好,一袭红裙曳地,十公分的高跟鞋撑得恰到好处,曲线玲珑,又干净利落。 他才想到这儿,就听鹿一白先问了一句:“时老板又憋什么坏呢?” 那满脸坏水儿的样子,一看就没安好心。 时宴顿时笑了起来,神情坦荡:“哪儿能啊,就是看了一圈庸脂俗粉,突然觉得,还是我有福气。” 这话说的暧昧,鹿一白睨着他:“那就记得这个月奖金翻倍。” 她什么都要跟钱挂钩,时宴嗤笑:“俗不俗?” “俗啊。我就是大俗人,只爱黄白之物。” 鹿一白承认的坦荡,时宴的笑容就多了几分:“今夜替我撑住了场面,这个月奖金三倍,如何?” 他这么果断,鹿一白更觉得他不安好心了。 “想作什么妖?” 对于鹿一白这话,时宴只是笑:“不能够,请你看好戏罢了。” …… 等到宾客来后,生日宴很快便开了场。 丁光远一辈子操持,创下了这偌大的家业,如今上了岁数,便在家里含饴弄孙。 他儿孙绕膝,可惜家里人多,事情便也繁杂,今夜前来的,几乎都各怀心思。 不过在他的生日宴上,倒是都维持着一张人皮。 时宴和鹿一白没有坐在主桌,而是在一侧的次位桌上,不过距离离得不远,所以倒是能将这些人的勾心斗角,给听个七七八八。 这些对她而言,只是一些可有可无的八卦,倒是时宴听得专注。 且时不时的,跟鹿一白说一下其中的关系。 别的鹿一白倒是不放在心上,只是在听到丁如安这个名字的时候,却又想起了什么。 “之前在容州的时候,他是不是抢过咱们的生意?” 时宴很满意她话里的“咱们”,笑眯眯的点了点头:“可惜没抢过。” 第220章 好扎眼 - 野火 - 苏行歌 鹿一白举一反三,很快就明白了他的心思:“这次来燕市,你打算做的也跟他撞了?” “什么叫我跟他撞了,是他跟我撞了。” 时宴笑着纠正了她,低声说:“他近来在家中不得好,新搭上了一个人,你猜他搭的谁?” 鹿一白摇了摇头,下一刻,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爷爷,这是清清,知道您生日,特意来给您贺寿的。” 丁如安介绍之后,就有一个女子温婉的打招呼:“爷爷,祝您生日快乐。” 鹿一白骤然坐直了身子,这人,她不陌生。 毕竟三年前,她们之间闹得可不算愉快。 不过她倒是没想到,秦清居然跟丁如安在一起了? 这个丁如安吧,也不能说不好,毕竟丁家虽然跟秦家不相上下,可架不住丁家的人口兴旺,且家中的人都不算草包。 问题就在于,这个丁如安,长相一般,秦清生的也不差,居然能看上他。 倒是稀奇了。 鹿一白不关心这些,她在意的是。 “这算是秦家跟丁家合作?” 要是这样,他们的新项目,未必能顺利推进。 鹿一白这时候还能想到公司里,时宴表示十分的欣慰,笑眯眯的帮她到了一杯茶。 “放心,老头儿不糊涂。” 他说到这儿,看了一圈,又说:“今夜还有客人没到呢。” 这话里带着点幸灾乐祸,鹿一白有些好奇,可惜还不等时宴回答,就见有人回来了。 今夜这坐席,也不知道是谁给安排的,好巧不巧的,他们正跟周怀幸在同一张桌。 周怀幸包扎完回来,手掌缠了纱布,身旁还跟着一个殷勤备至的齐蓝雪。 鹿一白只看了一眼,就将目光收了回来,倒是周怀幸,没想到鹿一白会坐在这里,目光一时有些沉郁。 便是低着头,鹿一白也能感受到那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她有些不自在,捏着茶杯喝了一口茶,神情有些冷。 她刚才就猜到,他们要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了。毕竟都已经开席了,却还空出两个位置,想也知道会是谁。 只是她没想到,周怀幸居然会这么堂而皇之的盯着自己。 当身边的齐蓝雪是死的? 她无声嘲讽,就见时宴给她夹了菜:“尝尝这个,味道不错。” 鹿一白弯唇道谢,想了想,跟时宴礼尚往来:“你也吃。” 两个人互相夹菜,桌子却轻轻地颤了一下。 有人放水杯的时候,力道大了一些。 只是一些。 周怀幸抿唇,见其他客人看自己,难得解释了一句:“抱歉,手上有伤,不大方便。” 其他人顿时笑着表示理解,一旁的齐蓝雪忙忙的帮他:“哥哥需要什么,我来就行了。” 鹿一白勾了一抹讥讽的笑,就听时宴轻笑着跟她说:“帮我也倒杯茶?” 他话里带着点不安好心,鹿一白都不用看时宴,就明白这人是在憋坏。 “怎么,你手也伤了?” 她话说的毫不客气,引得对面有人瞪了她一眼。 是齐蓝雪。 鹿一白只当不知,却听时宴笑眯眯的开口:“虽然我手完好,但是也想享受一些……比如说夹菜倒茶的待遇,小鹿,帮帮我?” 他声音里满是做作的粘腻,鹿一白浑身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索性夹了一块姜,放在了他碗里:“好啊,生姜驱寒,宴会厅里空调温度低,这时候吃刚好。” 时宴最讨厌姜,眼下看鹿一白这眼神,就知道自己这是惹到了人。 不过他非但不怕,还觉得很是愉悦。 “还是小鹿想的周到。” 他说着,又给鹿一白夹了一块蒜:“你也吃。” 这人笑容里都是促狭,鹿一白懒得理会这个幼稚鬼,把蒜扒拉到一边,拿眼神警告他:“好好吃饭。” 她语气十分正经,可惜这一幕落在对面,就变得格外刺眼。 大庭广众的,倒是挺会打情骂俏。 周怀幸收紧了筷子,随手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哥哥,你刚上了药,不可以喝酒的。” 齐蓝雪将他酒杯拿了过来,又轻声哄他:“你要想喝,过段时间我陪你好不好?” 莺声燕语,不过如此。 周怀幸的酒杯被人拿走,也不再拿回来,低声应了一句:“好。” 他余光看鹿一白,就见女人神情如常,甚至还能跟时宴有说有笑。 这般旁若无人,倒是半分都不顾忌。 这一顿饭,鹿一白吃的食不知味。 今夜这是名利场,饭菜做的虽然好吃,可大家的心思都不在吃上面。 唯有时宴,还有心思评判这些菜。 比如哪一道肉质不够嫩,哪一道做的很不错,末了还要给这些饭菜排出顺序。 他这么心大,倒是让鹿一白忍不住佩服。 等到饭菜都撤了下去,众人又一起去了隔壁的厅中,看到那一双双的衣香鬓影,鹿一白终于想起来一件事。 “你刚刚不是说,还有人没来么?” 今夜是丁光远的生日,客人们要给主人面子,来的都挺早的,会是什么人,这么大的架子? 时宴听到她这话,先忍不住笑了笑:“看来你也没有完全被鬼迷心窍,居然还记得这事儿。” 那会儿他是要跟鹿一白说的,可惜被周怀幸的回来给打断了。 鹿一白睨了他一眼,低声骂了一句:“你才是鬼。” 时宴便笑:“所以,你被我迷了心窍?” 这人随时随地都能占人便宜,鹿一白自愧不如,叹了口气,时宴就先举手投降。 “人来了。” 他指了指门口,鹿一白顿时不跟他闹了,顺着时宴的指引看过去,就见一个男人走了进来。 这人年纪约莫四十出头,生的眉眼周正,一双眼精光有神,行走间,都自带强势的气场。 鹿一白从十八岁就进了娱乐圈,这些年形形色色的人也见识了不少,长得不错的,气质不错的,而眼前人,无疑属于那种,两者都占据的。 人中龙凤。 如果用什么来形容,那就是……上位者的气息。 不过这个人,鹿一白很陌生,在燕市她见的人不少,但印象里,似乎从未见过此人。 鹿一白迟疑的问:“他是谁?” 第221章 他姓黎 - 野火 - 苏行歌 不等时宴回答,就见丁光远先从座位上起身,亲自过来接人:“黎总今夜肯过来赏光,让我这里蓬荜生辉啊。” 被唤做黎总的男人疏离的笑,给丁光远递了个盒子:“丁老生辰,我既在国内,自然要来送一份贺礼的。祝您老福如东海,日月昌明。” 丁光远乐呵呵的道谢,热络的拍了拍他的肩:“你来的正好,他们年轻人说要跳舞,没人陪我吃茶了,来这边坐?” 他笑着示意,男人颔首,随着他走过去在主位上坐了。 那边寒暄的热络,鹿一白对这人的身份更好奇了起来。 能让丁光远亲自迎接,还这么上心的,这位黎总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时宴的手在鹿一白眼前晃了晃,轻笑着问她:“想什么呢?” 鹿一白抿了抿唇,将时宴之前的话在脑子里打了个转儿,才问:“你之前说,秦家和丁家的买卖不成,是因为他?” 时宴轻笑,对她的理解能力十分赞叹:“不错。” 这会儿人群三三两两,倒是无人注意他们这边。 时宴看她一脸思索,格外好心的跟她科普:“别看秦家现在在燕市做大,可三十年前,秦文信还只是一个小地产商的儿子。” 那个时候的地产行业,远不如现在这般红红火火。 鹿一白看着他,听时宴继续说:“秦文信当年搭对了人,才有了后来的发迹。” “他搭上的是黎家?” 毕竟刚才看丁光远对那位黎总的推崇备至,可见这个黎家不简单。 只是,她好像并没有听说过。 时宴点头,就听鹿一白又问:“黎家是个什么来头?” “来头啊,那可就大了。” 他对经过的侍从招了招手,从托盘上取了一杯酒,又问鹿一白:“喝么?” 鹿一白摇了摇头,又劝他:“你也少喝点,不是说今夜还有正事儿么。” 时宴便笑了起来:“放心,我的酒量还不至于像某人那样。” 他这会儿还不忘记要踩一下鹿一白,后者顿时送了他一个白眼。 这人嘴欠的毛病,大概这辈子都改不了了。 对于鹿一白的白眼,时宴只是嗤了一声,威胁她:“不想听了?” 鹿一白睨了他一眼,淡淡开口:“只要你能忍住不讲。” 这个人…… 从开始认识,鹿一白的嘴就没对他客气过几次,好在时宴也早就习惯了,这会儿挑了挑眉,开始跟她说正经的。 “黎家老爷子,当年是手握权的。” 那个年代的有地位之人,都是一步一个脚印走出来,正正经经有功劳在身的。 钱固然是个好东西,可是跟权比起来,就得乖乖的俯首作揖。 只看燕市的上流圈子便知道了,同样是二世祖,权二代和钱二代差别可大了去了。 “那位年轻的时候,是出现在新闻里的人物。不过后来……他却没有更进一步,而是急流勇退。” 老爷子是个聪明人,避开了新旧事端,不但没有受到威胁,反而还结了一众的善缘。 “他的身份不便经商,经商的是他的儿子。” 且黎家大多是聪明人,他们的生意都在国外,铺开的大,却未曾动过国内任何一个人的蛋糕。 也正是因此,即便黎家的人大半时间都在海外,可在国内的根基,却依旧稳如磐石。 “你没见过他,是因为黎家人向来低调的很,从不接受媒体采访,也鲜少在公共场合出现。不过这次倒是与往日不同,国内大环境越来越好,这位黎家大少是个有野心的,想必看时机成熟,打算回来在这蛋糕上,切下一块来。” 否则,他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回来参加一个生日宴。 虽说这架子依旧很大。 听完时宴这话,鹿一白越发觉得有些不对劲儿:“那,秦家怎么搭上的黎家?” 照着这个说法,秦文信应该很少有机会接触到黎家的人吧,而且……这个黎总看年纪不过四十左右,可按着她查到的资料,秦文信好像都五十出头了? 时宴轻笑,在她耳边压低声音说了一句:“秦文信是他姐夫。” 这话一出,鹿一白先是一愣,又有些迟疑:“等等,姐夫?” 她要是没记错的话,秦清跟齐蓝雪是表姐妹,那她母亲不应该姓齐么? 怎么会姓黎? 鹿一白被绕蒙了,时宴便解释说:“齐悦彤是秦文信的第二个老婆。但我说的,是秦文信的原配发妻。” 他看了一圈周围,无人注意他们,才又低声说:“他的发妻叫黎采薇,是黎家长女,当年嫁给秦文信的时候,带去了家中的大笔财富,和黎老爷子的人脉。秦家因此在燕市跻身上流社会,秦文信本人长袖善舞,迅速的站稳了脚跟。” “可惜,这位据说貌美如花的黎家长女,命不大好,生了孩子之后没多久就死了。” 发妻死了,留下不到一岁的女儿,秦文信伤心之余,自称为了不让孩子受委屈,便给她找了个后妈,来家里照顾孩子。 而那个后妈,便是秦文信的第二个老婆,也是秦清的亲妈,齐悦彤。 “但我记得,秦家只有一个孩子,就是秦清。” 鹿一白说着,不知怎么心里有些难受,问:“那个孩子呢?” “死了。” 时宴提起这些八卦,难得有些唏嘘:“说是娘胎里带的毛病,不知怎么死的。当年我太小,不大清楚发生了什么。不过据说那个孩子死了之后,黎家便跟秦家绝交了。” 这事儿当年闹得挺大的,但他们不过都是看客,再加上过了这么多年,谁还记得那时候的恩恩怨怨。 眼下看见了前来的这位黎总,时宴关心的也不过是,这个名叫黎琛的黎家幼子,搅乱燕市浑水之后,他可以借机摸到多少好处。 鹿一白垂下眼眸,心里那一股被攥着的疼痛仿佛又重了些。 她深吸一口气,克制着心中的不舒服,轻声说:“看来,有这位黎总在,秦家想跟丁家交好的事情,暂时成不了了。” 毕竟,按着时宴的说法,黎家的人虽然这些年一直在国外,可是他们在国内的根基并未因此就不稳固。 第222章 没喝多 - 野火 - 苏行歌 而现在,黎家明摆着回来是有所图,再加上他们当年和秦家当年恩怨,那么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在这个时候直接跟秦家合作。 至少得观望一阵,看看黎家是什么态度。 在场的都是人精,黎琛甚至不用说一句话,他的出现,就代表了风向可能要改。 鹿一白想明白这些关节,时宴则是赞许的笑:“不错,看来你还没喝多。” 脑子转的还是挺快的。 鹿一白睨了他一眼,才想说什么,就见宴会厅里又热络了起来。 欢快的曲子响起,不少人下了舞池,光影暧昧,一道道人影交织,让这里更多了几分热闹。 鹿一白被这情形激起几分回忆,一旁的时宴则是笑着问她:“要去跳舞么?” 他不问还好,一问这话,鹿一白便似笑非笑的看他:“让你踩我的脚么?” 虽说当年他踩的是齐蓝雪,可这几年时宴的舞技半点没有长进,今夜跟他跳,被踩得可就是自己了。 她提起往事,时宴就笑:“你跳的也没比我好到哪儿去,五十步笑百步,好意思?” “好歹比您强些。” 鹿一白嗤了一声,却听旁边有男人声音响起:“二位的感情,倒是很好。” 鹿一白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殆尽。 是周怀幸。 男人说话的时候,执着酒杯走了过来,神情冷淡,仿佛刚才那话不是出自他的口。 然而人却站在了她的面前。 鹿一白看着他,之前还能借口人多不打招呼,可这会儿周怀幸都站在了面前,她便露出一抹客套又疏离的笑:“周先生。” 她轻轻对着周怀幸点了点头,这态度周怀幸见得太多了,之前的时候,她遇到不想敷衍的人,就是这个态度。 当时周怀幸还笑她脾气大,谁知有朝一日,这人的做派,就用到了自己的身上。 周怀幸心里不大痛快,从今夜鹿一白盛装出席,他便觉得那点不痛快有了燎原之势。 只是面上依旧冷清:“恭喜鹿小姐,攀上了高枝。” 这话说的不中听,不等鹿一白开口,时宴便笑了起来:“周总这话说反了,你得恭喜我攀上高枝——我当年就说过,小鹿是多么好的人,如今明月入怀,是我高攀了。” 他在周怀幸面前给足了鹿一白面子,说话的时候,还不忘情深意重的将鹿一白来望。 这眼神,鹿一白险些都要信了。 平心而论,时宴在气人的时候格外有一套,且眼下是给自己撑场子,鹿一白便格外配合,做出了一副羞涩的样子:“当着外人,说这些做什么呢。” 周怀幸抿唇,默默地想,原来他的外人。 他目光从两个人身上掠了一圈,不等说话,齐蓝雪就急匆匆的跟了过来:“哥哥,原来你在这里啊。” 她说着,又像是才瞧见了时宴他们:“刚才没来得及打招呼,时先生,鹿小姐,好久不见。” 齐蓝雪笑的甜软,只是难掩警惕。 也不知鹿一白有什么好,竟让周怀幸抛下了合作方过来,这女人果然是个狐狸精,有她出现的地方,谁都不得安宁! 第223章 订婚了 - 野火 - 苏行歌 她眼神里带着刀子,笑容却越发的甜:“我才听见他们说,你们订婚了?恭喜二位,百年好合。” 齐蓝雪刻意加重了订婚的字眼,鹿一白便笑:“多谢,这方面,齐小姐想必更有经验些。” 她这话一出,齐蓝雪的脸就黑了一瞬。 “啊,确实,毕竟我跟哥哥订婚早。不知道你们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呀,到时候也请我和哥哥喝一杯喜酒。” 齐蓝雪说着,周怀幸却无半点要搭话的意思。 齐蓝雪一时有些尴尬,时宴倒是很从容,还能好整以暇的回答她:“我也想早点娶进家门才安心,不过还是要看小鹿的意思。毕竟,她才是家庭地位最高的那位。” 他全程扮演着好男友,鹿一白勉强笑了笑,就听周怀幸开口:“恭喜。” 他的目光落在鹿一白的身上,带着点看透了的嘲讽。 鹿一白太了解这样的眼神,下意识捏紧了手指。 这人,他嘲讽什么呢? 她心里有些气闷,三年未见,再见面,依旧会血压升高。 鹿一白无声的想,周怀幸于她,大概就是天生的克星。 八字不合,五行相克。 她捏了捏手指,见侍从经过,随手从托盘上拿了一杯酒。 说出的话,也硬邦邦的:“多谢。” 只是不等喝酒,先被时宴拦了下来。 与之一起的,还有男人温柔的话:“这个度数高,你喝了头疼,喝我这杯吧。” 他声音缱绻纵容,又带着点无可奈何,跟周怀幸解释:“她酒量不好,却总爱逞强,周总见谅。” 当着人的面儿这么说,像是忘记了,周怀幸便是鹿一白的旧人。 旧人。 周怀幸莫名的想,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鹿一白。 喝多了会撒酒疯,像个小孩子,曾让他头大如斗,后来严令她再喝醉。 他扫了一眼鹿一白,见对方乖顺的将自己的酒杯和时宴换了。 她现在跟之前变了不少,换酒的时候,还能挤兑人:“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分明是骂人的,却还带着点娇,他太了解鹿一白,知道这才是将人放在心底。 再看向周怀幸的时候,鹿一白的神情就冷淡多了,虽然还带着笑,可笑容里满是敷衍。 “周先生,敬您。” 说是干杯,可鹿一白只是举了举杯子,甚至没碰到周怀幸的酒杯。 这样的泾渭分明,让周怀幸捏着酒杯的手,有一瞬的用力。 他神情暗沉,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酒是烈的,周怀幸倒是半点不觉,反倒是一旁的齐蓝雪越发警惕,轻声问他:“哥哥,赵总还在等着您呢。” 今夜晚宴,周怀幸不止是为了祝寿。 周怀幸点头,最后看了看鹿一白,然而女人的眼神半分都没落到他的身上。 周怀幸将酒杯放在一旁,转身走了。 他也不知自己到底在发什么疯,可现在喝了这一杯酒,反倒是觉得脑子更清楚几分。 “余情未了?” 时宴的话一出,鹿一白就瞪了他一眼:“瞎说什么呢。” 时宴嗤了一声,淡淡开口:“周怀幸都走远了,你的思绪都没收回来,敢说不是在想他?” “没有。” 鹿一白果断否定,又把空酒杯塞在他手上:“你今夜香水味儿怎么这么浓,杯子上沾的都是。” 这杯酒时宴根本就没喝,不然鹿一白当时也不会接过来了。 她那会儿大概真的是没了神智,随手拿了一杯,就是高度烈酒,真喝下去,虽然不至于醉,但绝对得难受。 她心说周怀幸大概天生克自己,又深吸一口气,问他:“你不忙了?” 这宴会就是名利场,时宴过来,还有事儿没做呢。 时宴见她这模样,就知道鹿一白想自己待一会儿,戳了戳她的头:“不识好人心。” 他还不是担心她? 鹿一白往后躲了一下没躲开,顿时眯眼威胁他,时宴则是笑着退了半步,轻笑:“行了,不逗你了,你先去那边休息区待着,我一会儿回来找你。” 时宴是真的有事情,鹿一白点头表示同意,等到时宴过去跟人寒暄,她则是去了休息区。 相较于那边的吵嚷,这里就安静多了。 从她这个角度,可以看到一群人在一起各怀心思,笑意在脸上,刀子在背后。 明明每个人都心有算计,却非要披上一张人皮。 鹿一白笑的讥讽,又想起自己,现在不也是如此么。 生下鹿鸣之后,她有将近一年的时间,都陷在泥淖之中。 直到时宴将她从泥淖里拖了出来。 他们合作和帮助的根源,也是利用。 只不过,有些利用是善意的。 但到了Chanson.之后,面对外人的时候,利用便是为了争夺。 为了鲸吞蚕食的掠夺。 她陷在这里,看着那些人群,难得起了点倦怠。 鹿一白起身,绕过人群,沿着角落一路去了露台。 秋天好时节,露台养着花,在夜色里开的艳丽。 不同于里面的胭脂水粉香气扑鼻,花香是幽幽的,需要仔细闻才可以闻到。 但空气里却早已暗香浮动,让人心神都在一瞬间平静了下来。 她忍不住伸了个懒腰,靠在栏杆上,露出今夜第一个真心实意的笑来。 能在这样的场合里偷个懒,也是不错的选择。 可惜,只有一会儿。 下一刻,便有人站在了她的面前。 “鹿一白。” 她听到有人叫自己,抬眼去看,脸上的笑容就消失殆尽。 “周先生。” 鹿一白的神情冷淡,眼中那点毫不掩饰的厌烦,也让周怀幸的目光越发沉郁下去。 他一步步走近鹿一白,问她:“不欢迎我?” 鹿一白下意识往旁边退了退,轻笑:“这话怎么说的,这里又不是我的地方。” 她笑容浅淡,半点不入眼:“不过露台面积小,我就让给周先生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转身就要走,却被周怀幸拦住了去路。 “着什么急?” 才靠近他,她便闻到了周怀幸身上清浅的酒味儿,还有…… 那熟悉的,独属于周怀幸的气息。 清冽如山泉,是冷冽的,如雪松,如修竹。 第224章 躲什么? - 野火 - 苏行歌 这气息曾让她沉迷其中,又在这时候,让她脸上血色消失殆尽。 鹿一白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了周怀幸。 而她这动作,也让男人的目光愈发沉郁。 “躲什么?” 他目光锁着眼前人,问她:“我在你眼里,这么可怕?” 周怀幸今夜喝的酒不少,早把医嘱抛在脑后。 鹿一白闻着那酒味儿,微微拧眉,反问他:“周先生喝多了吧,我如今也是有未婚夫的人,跟别的男人避嫌,难道不应该吗?” 她这话直白的很,周怀幸凝视着她,一字一顿的说:“我倒是没看出来,你也是贞洁烈女。” 这话像刀子,只差明晃晃的说她是荡妇。 十年前她一身酒气扑到周怀幸的怀中,他不信她真心,鹿一白无话可说。 可现在是十年后。 她不在泥淖中,他更不是她的浮木和救赎。 鹿一白冷笑一声,带着嘲讽的笑,回他:“原本确实不是贞洁烈女,谁让我遇到了可以托身的人呢。” 她自损八百,也要伤敌一千。 当年她不是好东西,但周怀幸也不是良人。 周怀幸抿唇,神情已然带出薄怒。 “时宴,也算是良人?” 鹿一白毫不客气的反问:“难道不比周总强?” 周怀幸低头看她,见女人的眼中满是防备与憎恶。 三年未见,小鹿变成了刺猬,满身刺都对准了他。 她话里直白的很,也让周怀幸噎了一口气。 他打量着鹿一白,好一会儿才说:“这么说,那七年倒是委屈了鹿小姐。” 鹿一白还能笑得出来:“也多谢周先生高抬贵手。” “不客气。” 周怀幸看着眼前人,意味不明的开口:“说起来,鹿小姐之前不是不喜欢做生意么,看来换了人,连兴趣爱好都变了。” 当年她怎么都不肯跟在自己身边做助手,现在跟了时宴,倒是什么都肯了。 周怀幸语气平淡,鹿一白听出他平淡下潜藏的火气,还能刺激对方:“那是自然,毕竟,人总是要变的,总不能一棵树上吊死吧?” 回来就要面对周怀幸,鹿一白有心理准备,然而现在人在身边,她还是思绪纷杂。 那点被她强压下去的怨恨与无助,让她话里都化成了刀子,对准周怀幸。 “哦,不过也不一定。” 鹿一白说到这儿,顿了顿,才又嘲讽的笑:“周先生跟周太太倒是和睦的很,看来这辈子是能吊死了。” 那个雨夜,后来成了鹿一白的一个梦魇。 她无数次的梦到自己重新回到那个时候,听到周怀幸的那句:“你今日敢走,就不必再回来。” 她在梦里没出息的留了下来,而醒来后,才是血淋淋的现实。 不知是不是鹿一白眼中的那点哀伤太过明显,周怀幸有那么一瞬间,神情里的镇定崩塌,泄露出半分心疼。 “我……没有结婚。” 他干巴巴的说了这么一句,就听鹿一白疑惑着重复:“没结婚?” 周怀幸点头,鹿一白回过神儿,诧异迅速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讽刺的笑:“订婚三年还不结婚呢,周先生不愧是人中龙凤。” 她眼中满是笑意,可那笑意里浸染了恶毒和幸灾乐祸。 唯独没有欢喜。 周怀幸便知道,是他自作多情了。 这个女人,唱念做打都是戏,一举一动都有目的。当年他错信了她有那么点真心,现在看来,分明是她将演戏的功力,都用到了自己身上。 “不及鹿小姐。” 周怀幸再不愿看眼前人,拂袖便走。 鹿一白见他转身,顿时松了口气。 可这口气还不等落下,就见周怀幸猛地转身,朝着她快走两步,一把掐住了鹿一白的下巴。 鹿一白不妨他突然变脸,整个人被他困在方寸之间,后背紧紧地贴着墙壁,先前强撑出来镇定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惊慌失措:“放开!” 周怀幸没放人,居高临下的问她:“你是不是早就勾上了时宴?” 那夜跟他争吵,所谓的愤然离开,不过是预谋已久的一场戏吧。 不然,她怎么走的那么决绝,连半点退路都不留。 还有那套房子。 “时宴说那是他的,我怎么不记得,当年你买的时候,你那位未婚夫出过钱呢。鹿一白,你可以啊。” 这人颠倒黑白,往她的身上泼脏水,鹿一白顿时气红了眼,骂他:“你混蛋!” 她抬手要打周怀幸,却被男人攥住了手腕,牢牢的锁着她:“我混蛋,鹿小姐难道好到哪儿去了?” 他伤口崩开,纱布浸染了鲜血,周怀幸半分不理会,只是死死地盯着她:“当初我想不通,你怎么能走的一干二净,现在倒是明白了——你是早攀上了人,蓄谋已久的离开我,是吧?” 那一层镇定的伪装终于被撕扯殆尽,露出他三年来潜藏的阴暗与暴虐。 当初他告诉鹿一白,今日敢走就不要回来,他笃定她不敢。 可她不但干脆利落的离开,还一别三年,再也不曾出现。 周怀幸曾反思过自己的过错,如今才发现,分明是她早就琵琶别抱,只有他竟还真心实意的觉得,是他错了。 “鹿一白,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你这一点,倒是半点没变。” 话音未落,他便挨了一巴掌。 声音清脆,落在了周怀幸的脸上。 女人毫不留情的将他推开,一双眼里满是憎恶:“我如何,倒也不用周先生来指教。更何况——当初要娶别人的是你,现在怎么好意思回来惺惺作态质问我,难道您不才是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典范么?” 她当初,是怎么瞎了眼,看上了周怀幸的? 他的脸迅速浮起红痕,这一巴掌,鹿一白半点没留情。 周怀幸顶了顶上颚,笑的火气横生:“鹿一白,你是不是高估了自己的位置?一个情妇,也敢指摘我左拥右抱?” 他气急了,说话口不择言。 鹿一白一颗心迅速坠入谷底。 “周先生误会了。” 她死死地掐着掌心,神情里满是厌恶:“我不过是看在您是过往金主的份儿上,好心提醒一句——您想当八爪鱼,记得绕开我,毕竟我如今,是改过自新的人。跟您不同。” 第225章 我们走 - 野火 - 苏行歌 鹿一白说完这话,不等周怀幸开口转身就走,背影毫不留恋。 周怀幸眉眼沉沉的盯着她的背影,齐蓝雪也在这时终于找到了他,快步跑了过来:“哥哥,你的手怎么又流血了?我这就去喊医生过来!” 她这般焦灼,周怀幸拦住了人:“不用。” 他松开攥着拳的手,纱布已经鲜血淋漓。 可方才,鹿一白视而不见。 三年改变了她,或者,是他从未看透过。 鹿一白脊背绷直的往前走,后面的声音却被她听得清清楚楚。 时宴正巧回来,看到她,下意识问:“这是怎么了?” 他一面说,一面往鹿一白的身后看了一眼,就看到了露台上的周怀幸,和齐蓝雪。 他瞬间了然,走过去亲密的扶住了鹿一白:“是不是喝多了?就说让你少喝点酒,我扶你回去休息吧。” 刚才跟周怀幸的对峙,让鹿一白几近脱力,眼下明知时宴是在做戏,也顺从的由着他:“你忙完了?” 时宴点了点头,鹿一白便抓住时宴的手,由着他扶着自己:“那我们走吧。” 一双人影离开,亲密无间,相依相偎。 齐蓝雪将这一幕收在眼底,轻声笑着说:“他们看起来,倒是般配的很。今夜好多人在夸,说他们郎才女貌呢……哥哥,你没事儿吧?” 齐蓝雪话没说完,就看到周怀幸骤然阴沉的脸色,笑容收敛,小心翼翼的询问。 周怀幸收回了目光,语气淡漠:“没事。” 鹿一白的那一巴掌,让他彻底清醒。 “走吧,我送你回去。” 他边说边进了宴会厅,齐蓝雪忙忙的跟了上去。 周怀幸带着人到了停车场的时候,时宴的车刚开了出去。 他余光看到了鹿一白坐在副驾驶上,面容在夜色里模糊。 他无声的收回了目光,让齐蓝雪先上了车,给司机报了目的地。 “哥哥,你待会要去哪里?” 跟周怀幸说话的时候,齐蓝雪的神情都是小心翼翼的,她这三年鲜少能见到周怀幸,每次见面,对方提及的都是要解除婚约。 齐蓝雪想了无数个法子,最开始用老爷子的身体当借口,后来便是父母这边,到现在,她所有的借口都已经想遍了,只能用一个拖字诀。 要不是今夜这个宴会对周怀幸很重要,齐蓝雪还找不到机会见他。 她心甘情愿的过来给周怀幸挡枪,又趁机伸出试探的手。 可惜周怀幸依旧冷淡。 “回公司。” 他说了这话,又将挡板升起,轻声说:“之前跟你说的事情,你考虑一下。” 齐蓝雪的脸色顿时便有些不大好看,咬着唇说:“哥哥,我现在还能当你的挡箭牌,可你要是跟我取消订婚,爷爷再催你的时候,你怎么办呢?” 她试图站在周怀幸的角度劝服对方,周怀幸却偏头看她,慢慢的说:“小雪,你是个好女孩,别在我身上耗着。” 齐蓝雪脸色煞白。 好一会儿,才问:“是因为她回来了吗?” 这三年,周怀幸一次都没提过鹿一白,也没找过她,燕市的人都知道,鹿一白这三个字,对周怀幸就是禁忌。 齐蓝雪起初以为他厌恶了鹿一白,可后来才发现自己错的离谱。 周怀幸情根深种不自知,她便妄图借着未婚妻的身份,跟他生米成熟饭。 可她失败了。 不但失败,还被驱逐出局。 只不过见了鹿一白一面,周怀幸就跟她彻底摊了牌。 他知道她的心事,之前还留着脸面,今夜却戳破了。 鹿一白…… 齐蓝雪在心里咬牙念着这个名字,声音也带着哽咽:“她现在都是别人的未婚妻了,哥哥……你就不能回头,看一看我吗?” 她生的小家碧玉,眼中含泪的模样,也带着楚楚可怜。 可周怀幸大概是瞎的。 他不但看不到,还吩咐司机:“停车。” 见周怀幸下了车,齐蓝雪顿时想要跟着,却被周怀幸摁着车门,嘱咐司机:“把齐小姐平安送到家。” “哥哥你去哪儿?” 齐蓝雪焦灼的问,周怀幸只是松开手,示意司机开车。 临走前,他只说了一句:“过两天,我会去齐家解释清楚。” 这话一出,齐蓝雪脸上的血色,消失殆尽。 …… “想好去哪儿了么?” 车子在外面绕了两圈,时宴才问了这么一句。 鹿一白心情不太好,听他询问才发现时宴一直带着自己在兜圈,连声音都有些有气无力:“送我回去吧,谢谢。” 她这模样,引得时宴偏头看向她,轻笑着问:“至于么?” 从刚才离开后,她就是这么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时宴脸上笑着,心里有些不大舒服,将车子里的音响调小,又轻声问她:“不如咱俩去喝一杯?” 一醉解千愁。 鹿一白将窗户打开一点,任由夜风吹着,还能拿话挤兑他:“别了吧,我不能喝酒,喝了头疼。” 这话是刚才在宴会上,时宴用来膈应周怀幸的。 这会儿倒是被鹿一白原样的拿了过来敷衍他。 时宴摇头轻笑,趁着红绿灯的间隙看了她一眼,说:“你这不厚道,过河拆桥啊。” 怎么还用着人朝前,用不着人朝后呢。 对于时宴半真半假的抱怨,鹿一白忍不住笑了笑,又问他:“你的事儿办妥当了么?” 今夜这宴会,鹿一白的作用就是一个挡枪的花瓶,本来还想着替时宴分担一些,可她高估了自己的定力,更低估了周怀幸在她心里的影响力。 没能帮上时宴的忙,鹿一白还挺不好意思的。 时宴倒是无所谓,笑眯眯的回她:“放心,至少能保证鹿设计师的奖金翻倍了。” 他这么说,事情就稳了。 鹿一白便笑了起来:“这么说,还真的得去喝一杯,庆祝一下了。” 时宴睨了她一眼,问她:“你这会儿不头疼了?” 他话里带着笑和调侃,鹿一白挑眉回他:“走吧,不喝更头疼。” 喝了酒,兴许还能睡得好一些,可若是不喝,她今夜还不知会怎么度过。 时宴便点了点头:“舍命陪君子。” 第226章 娃哭了 - 野火 - 苏行歌 可惜最终,他们还是没能喝成酒。 车才开出去,就接到了鹿月的信息,问她忙完了没有。 鹿一白一看消息,就知道鹿月有事儿要说,直接打了视频过去:“怎么了,妈?” 视频才接通,还不等鹿月说完,鹿一白先听到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 是鹿鸣。 鹿月神情焦灼,一边哄鹿鸣,一边跟她说:“小野闹觉呢,哭着要找你。” 附和着鹿月的话,是鹿鸣哭着上气不接下气:“妈……妈,我要妈妈,呜呜呜。” 小孩子哭得嗓子都哑了,一双眼睛兔子似的,嘴巴咧的能看到一排小奶牙。 他满是是汗,脸蛋都是红的,鹿一白下意识捏紧了手机,冲着视频里喊:“小野,妈妈在这儿呢,你看看我,看到了吗?” 听到鹿一白的声音,鹿鸣转头去找,等到看见她在视频里,又哭了起来:“妈妈,小野要你抱……” 他哭得这样委屈,鹿一白手心都见了汗,放柔了声音哄他:“小野乖,先让外婆抱抱你好不好,过段时间,妈妈再抱你。” “不好,小野要妈妈,妈妈你回来呀,我好想你!” 视频里面的鹿鸣哭到呼吸都有些不畅,鹿月把手机放在一边,抱着他轻轻地抚摸后背,哄他:“小野乖,我们听妈妈说话,妈妈现在很忙,不能回来陪你。但是很快就会见到妈妈了,好不好?” 她慢慢的哄着,鹿鸣只是不断地摇头,哽咽的喊鹿一白:“妈妈,你回来吧,小野想你,我要妈妈现在抱我……” 鹿一白看着他这模样,被他一声声喊得眼圈都红了,她紧紧地抓着手机,还要逼迫自己冷静,声音越发温柔:“小野最乖了,你先睡觉,妈妈保证,很快就见到了,好不好?” 然而鹿鸣不肯听,他哭到最后都脱力了,抽抽搭搭的可怜的很。 鹿一白看着揪心,时宴则是把车停在了楼下:“先上楼吧。” 这情形肯定不能喝酒了,刚才鹿一白在打视频的时候,时宴直接把车开回了芙蓉园。 鹿一白应声,时宴则是把手机接了过来:“小野,看看我是谁呀?” 鹿鸣这会儿抽抽噎噎的,一副可怜的小模样,听到时宴的声音,还能语气恹恹的喊:“时叔叔好……我要妈妈,你能不能带妈妈回来?” 时宴隔着视频点了点他的脸,笑着问他:“小野不是说,小男子汉可以坚强的吗,怎么几天功夫就变脸啦?” 当初回国之前,因为在国内的事情还没安排好,再加上鹿一白也没有找好固定的住所,跟鹿月商量之后,就决定让他们先在国外住着,等到过段时间,这边一切都安排好了,再接他们两个回去。 当时走之前,时宴还问鹿鸣会不会想妈妈哭鼻子,那时候的小家伙特别大度,随意挥了挥手,头都不抬的玩玩具:“妈妈去吧,小野会很乖的!” 那次时宴过去,给他买了三大箱的玩具,小家伙躺在玩具里面可以把自己给埋上,全身心都沉浸了进去。 他连吃饭都顾不上,哪儿还顾得上妈妈要去哪儿。 然而不过三四天功夫,玩具就失了宠。 到了这会儿,七八天没见鹿一白,鹿鸣已经到了极限。 现在听到时宴的话,鹿鸣还能抽噎着反驳:“小野是小宝宝,宝宝要找妈妈的,呜呜呜,我要妈妈……” 才止住了的哭声,因为时宴一句话,再次有了复苏的迹象。 眼见得小家伙现在哭得不能自已,看的时宴也有些心疼,声音更柔软了下去:“小野乖,叔叔给你讲故事好不好?” 然而鹿鸣全身心都投入到了悲伤之中,根本不想听他说话。 时宴格外耐心的哄人,一面催鹿一白:“先上楼,我楼上有好玩的给他看。” 鹿一白应声,时宴又跟鹿月说:“阿姨,我们要上电梯了,信号可能不太好,您先哄哄他。” 鹿月答应,抱着鹿鸣温柔的哄着。 电梯上行之后,对面的声音果然听不到了。 鹿一白看着视频里卡顿的界面,吸了吸鼻子。 不止是鹿鸣想念她,她也很想儿子。 “从他出生,我还没有离开这么久。” 当初带着鹿鸣和鹿月去容州的时候,时宴在那边给她安排好了一切,她们是一起过去的。 这次回国,又要面对周怀幸,鹿一白藏了私心,不想让儿子回来,却忽略了这一份想念的折磨程度。 时宴无声的递给她一张纸巾,又拍了拍她的肩膀:“走吧,先出去。” 进了家门,时宴重新拨通了视频,对面的鹿鸣倒是没有哭得那么厉害了,只是趴在外婆的怀里,小模样瞧着越发可怜。 鹿一白放软了声音哄他:“小野最乖了对不对,小男子汉特别勇敢。” 鹿鸣只是摇头,鹿月让他喝水,他也乖乖的喝了一口,嗓音都带着点哑:“想妈妈,你回来好不好?” 小孩子颠来倒去都是这句车轱辘话,却让鹿一白的眼泪瞬间掉下来。 她不想让鹿鸣看到自己哭,把手机拿远了些去擦眼泪,时宴就把手机接了过来:“小野,叔叔给你看个好玩儿的。我们来参观一个宝库,好不好?” 他一面说,一面拿着手机去了书房。 鹿一白坐在沙发上,擦了眼泪,又抹了一把脸,这才起身跟去了书房。 时宴正拿着自己买的那些手办,逐一给鹿鸣展示:“这个叫什么呀?” 小孩子的忘性大,刚才还哭得超级厉害,这会儿就已经被吸引了注意力:“是恐龙!” “那你知道是什么恐龙吗?” “霸王龙!” 小孩子声音奶呼呼的,时宴就笑着一件一件的给他展示自己的藏品,末了又跟他许诺:“下次叔叔带你来玩,把这些都送给你,好不好?” 鹿鸣重重的点头,终于露出今夜的第一个笑容。 鹿鸣到底还小,之前又哭了那么一阵,时宴哄了二十多分钟,鹿鸣的眼睛就开始一闭一闭的想睡觉。 见状,时宴放低了声音,轻声跟鹿月说:“阿姨,您带着他休息去吧。” 第227章 她害怕 - 野火 - 苏行歌 鹿月点头,把手机放在一边,也没有挂断视频,抱着鹿鸣轻轻地去了他的房间。 等到鹿鸣睡了,鹿月才又重新回来了客厅。 她怕鹿鸣再闹,没有关上房门,屋子里的小夜灯开着,她在客厅可以随时看到里面的情况。 “妈。” 鹿一白站在窗户口,把窗户开了点风透气,轻声喊她。 时宴已经出去了,把书房留给她自己。 鹿一白的声音都带着疲惫,还有点情绪崩溃的前兆。 她喊了一声,就先落了泪。 她不想让鹿月看到,把手机对着天花板,自己胡乱的去抹脸,可鹿月是谁,这么多年的女儿,她太清楚鹿一白的情绪变化了。 “囡囡乖,别哭别哭,小孩子闹觉很正常的。” 她哄完了鹿鸣又来哄鹿一白,鹿一白有些难为情,又重新把镜头对准自己,努力的笑:“没事,我没有哭,就是觉得您挺辛苦的,对不起啊。” 鹿月这一辈子,前半生为了自己操心,如今都四十多快五十的人了,还要为了鹿鸣不得安生。 她挺自责,也挺内疚的。 鹿一白的声音里带着点哭腔,虽然在笑,却看得鹿月心中揪得慌。 她叹了口气,只恨隔着镜头,不能抱一抱她的囡囡。 “这有什么辛苦的,妈妈一点都不觉得辛苦,而且咱们小野多可爱呀,就像是天使一样,有他在身边,妈妈觉得精神头都好多了。” 她笑着安慰鹿一白,又有些迟疑:“不过,小野从生下来就没跟你分开过,这次分开的时间确实久了一点,要不……我们先回去?” 别的不说,鹿鸣上一次哭得这么撕心裂肺,还是他婴儿时期生病的时候呢。 鹿月是看着鹿鸣一点点长起来的,对他的爱半点不比鹿一白少。 她说着,又安慰鹿一白:“你放心,我们回去也不会给你添乱的,哪怕是先住酒店,再慢慢找房子呢,你们娘俩总能天天见着。” 小家伙才两岁多,总是见不到妈妈,对他来说太残忍了。 鹿月舍不得。 鹿一白更舍不得。 她下意识就想答应,却又有些犹豫:“算了,还是再等等吧。我最近忙得很,等过了这段时间,我找好了房子,一切都安顿好,再接你们回来吧。” 忙是其中一个原因,可另外一个原因却是,她今晚才见了周怀幸,不知怎么,心里总有些害怕。 那种不安,压过了她对儿子的想念。 挂了电话之后,鹿一白一回头,就见时宴在门口,手里还举着一杯奶:“要喝点么?刚热好的。” 鹿一白道谢,从他手中接过来奶杯,今夜喝了点酒,当时身边有周怀幸,她没吃多少东西,这会儿胃里的确有些不舒服。 时宴笑了笑,问她:“怎么不让她们回来?我不在这边住,这儿虽然小了点,但还是能容纳下你们一家三口的。最重要的是,小野这样你忍心吗?” 鹿一白当然不忍心,但她还是摇了摇头:“再等等。” 时宴看着她这模样,就知道她在担忧什么:“怕周怀幸?” 在他面前,鹿一白确实没什么好隐瞒的,轻轻点头,好一会儿才说:“有点。” 时宴挑了挑眉,问:“怕他抢孩子?这点你应该可以放心,先不说他根本不知道小野的存在,就是知道——我的律师也不是饭桶。” 且不说现在鹿鸣还小,只说他这些年跟母亲一起长大,C.给鹿一白开的工资,也足够她在经济上有底气。 再不济,还有时宴呢,作为不被鹿鸣承认的干爹,时宴自认还是很乐意出钱出力的。 鹿一白没想到,时宴已经考虑到这么长远的事情了,感激的冲着他笑了笑,轻声说:“谢谢。” 她诚挚的跟时宴道谢,时宴却笑了起来:“该说谢谢的是我才对,当年要不是你来帮我,恐怕我早在C.待不下去了。” 时庆洲这人,是个有野心有手段的。 他跟发妻没什么感情,对当年那个为他生了私生子的情妇也是一样。 他对所有人都狠得下心,包括儿子们。 所以后来,他把两个孩子都丢到了公司里面,养蛊似的由着他们厮杀。 时宴这些年拍戏,后来为着一口气进了公司,没少栽跟头。 那个私生子手段了得,要不是鹿一白过来帮他,时宴不可能绝地翻身。 鹿一白名义上只是个设计师,可是看到时宴当时的状况,她主动帮忙,陪着时宴一起解决了诸多麻烦。 一开始,关于鹿一白还有许多流言蜚语,比如借色上位之类的,可是时间长了之后,身边人都再不敢小瞧这个美艳如花瓶似的东方美人。 再提起她的时候,公司的人都得私下说一句:“那是个惹不起的雅典娜。” 雅典娜是神话中的女战神,生的平和而貌美,但最为人知的,却是她的智慧和战斗力。 而现在,时宴成功接手国内的分公司,其中有一部分原因,还是因为鹿一白的出色表现,让他在总部站稳了脚跟。 时庆洲放心他,也放心他身边这个女人。 时宴心知肚明,从来不会抹杀鹿一白的功劳和能力。 这会儿笑着跟她往事重提,鹿一白就笑了起来:“如果这么说,那也是你帮我在前的。要谢,也是我谢你。” 她生小野的时候大出血,是时宴前前后后的帮忙找医生打点关系,在此之前,鹿一白怀孕的时候,时宴人在国外,自顾不暇的时候,还不忘记让徐岚过来,帮着照顾鹿一白。 凡事都是有因有果,时宴帮了她,她是一定要投桃报李的。 见鹿一白又跟自己道谢,时宴跟她对视一眼,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行了,这么多年的好朋友,怎么跟个陌生人似的谢来谢去。” 这样子,他都有些不习惯了。 鹿一白也跟着笑,想了想,说:“所以,我们都不用跟对方道谢,互帮互助吧,好朋友。” 她这一声好朋友,让时宴眼中的笑多了几分。 气氛一时轻松下来,时宴又问她:“你真不打算把小野接回来?不用担心周怀幸的,就算他真的敢抢孩子,也得有这个本事。” 第228章 不用怕 - 野火 - 苏行歌 时宴旧事重提,鹿一白脸上的笑容微收,想了想,又摇头拒绝:“暂时不了。不过……我不是担心他抢孩子,他应该不至于做出这种事儿,毕竟他不喜欢孩子。更何况……” 更何况,他跟那位齐小姐看起来恩爱的很,又怎么会愿意主动接手一个不满三岁的拖油瓶? 提起周怀幸,鹿一白的表情就有些不大好看。 她不想说,时宴也不逼她,好一会儿才说:“小鹿,不用怕。” 如果说一开始,时宴只是单纯为这个人的色相所迷,后来又是觉得她可怜,那么在之后的朝夕相处中,他已经彻底的将眼前这人当成了挚友。 是知己,也是至交。 哪怕他们这辈子做不成情人,鹿一白在他这里,也占据了十分重要的位置。 所以:“不管未来如何,你都不是孤身一人。” 时宴这话,让鹿一白的眼眶有些红,良久才点头,郑重地跟他说:“好。” …… 因为时候不早,所以时宴并没有在这里待太久。 留了话,让她好好休息之后,时宴就离开了。 他走之后,鹿一白自己开了一瓶酒。 没有挽留时宴,是因为她清楚,不该给的希望,决不能心软。 可这长夜漫漫,她看着外面泼墨的夜色,又觉得一颗心空的很。 这里从三年前就被破开了一个洞,她一颗心千疮百孔,白天忙碌的时候还好,可到了夜里,连呼吸都是疼的。 有些事情,不是她看透了,心如死灰了,就可以当做从未发生过的。 而有些人,也不是她在明知不可为之后,就能心无痕迹的放下的。 周怀幸…… 她无声的念着这个名字,将自己蜷缩在沙发上,无声的想,她上辈子是欠了这个人什么? 上辈子跟周怀幸有什么恩怨,鹿一白是不知道的。 但这辈子,她跟他纠缠了七年。 后来鹿一白就喝多了。 半梦半醒时,她恍惚想起了当年,第一次见小野的时候。 她生孩子的时候,她险些丢了这条命,她住了多久的院,小野就住了多久的保温箱。 她第一次见到孩子,是要出院的时候。 那时候鹿月将孩子抱着递过来,鹿一白看着小小的一个,触碰着他的脸,突然就哭了。 这个孩子,眉眼里太像周怀幸了。 在怀孕的时候,鹿一白总是在告诉自己,这是她的骨血,与她血脉相连。 这个在她肚子里一天天长大的小孩儿,是完全属于她一个人的,跟周怀幸无关。 可是那天看到了孩子,她就知道,这个孩子,并不是只属于她一个的。 他的骨血里,承袭了另外一个人的一半。 说鹿一白自私也好,其他也罢。 但当年留下这个孩子,她没有告诉周怀幸,现在她依旧不打算告诉他。 今夜见了周怀幸,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害怕了。 燕市留给她许多记忆,好的坏的,都是关于周怀幸。 她没有告诉过时宴,在燕市让她没有安全感,总觉得下一个转身,就会遇到周怀幸。 所以哪怕今夜小野哭成这个样子,她都不肯让儿子回来。 可是让小野一辈子藏在国外,也是不行的。 鹿一白抱着毯子,打开手机,看着手机里的相册。 自从有了鹿鸣之后,手机里的照片,几乎都是关于他的。 小小的孩子,从咿呀学语到蹒跚学步,再到现在,会抱着她撒娇喊妈妈,依赖她如性命。 这是她的孩子,也是她的依靠。 “小野……” 鹿一白的手指轻轻描摹着视频里的小孩子,声音轻不可闻:“你乖一点,再等等妈妈。” 等她再坚强一点,可以为他遮风挡雨的时候,她就可以让她的儿子,自由自在的成长。 …… 再去公司的时候,鹿一白就敏锐的察觉到了气氛不对。 时宴一改前些时日的松散,桌案上堆积的文件也已经迅速消减下去,见到鹿一白的时候,还能笑着打招呼:“来了。” 鹿一白应声,看了看他整理好的资料,问他:“大魔王要出手了?” 时宴就笑眯眯的回答:“这是什么形容词,我难道不是柔弱无助的小可怜?” 然后上午的时候,柔弱无助的时先生,就召开了会议,手段强硬的对几个老人下了手。 一开始,还有反对声不断,可等到时宴把这段时间搜集的证据链完整的扔到了桌上,这些人就蔫了。 不过几个小时,公司就变了天。 他抓大放小,出手快又强势,让人措手不及。 打盹的老虎睁开眼,才让人知道这不是个软包子。 可惜已经晚了。 整整三四天,时宴都在开会。 先是铁血手段清理了一批蛀虫,在立威之后,又以怀柔政策,将一些小鱼小虾不轻不重的警告了,重新制定了新的公司手册。 公司彻底改头换面,鹿一白看着终于步入正轨,不再乌烟瘴气的公司,还不忘打趣他:“原来这才是柔弱无助的新解释。” 时宴坐在椅子上转了个圈,笑着睨她:“过奖,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 更何况这位是老虎。 鹿一白嗤了一声,也不多言,问他:“想好跟你爹交差了么?” 这些老人里面,有几个还是总部的功臣,过来是享清福的,结果现在被时宴一撸到底。 对此,时宴半点不在乎:“他敢把分部交给我,就得由着我来。” 时庆洲不糊涂,该放权的时候半点不含糊,但大权还是在他手里的。就看自己跟那位私生子厮杀的乌眼鸡似的,也没把公司真的闹出什么乱子,就能看出时庆洲的本事。 时宴对时庆洲的吐槽都写在脸上,鹿一白则是笑:“那就好。” 时宴抬了抬手,示意她在对面坐了,正色开口:“说正经的,这次的招标会名单我已经拿到手了。” 这次回来,时宴盯上了一个项目,是跟国有企业合作的,如果能成,对C.站稳脚跟,可以说是一大助力。 不过,相应的,这次盯上这个项目的,并不在少数。 时宴说话的时候,将名单递给鹿一白。 鹿一白接过来看了一眼,先看到了上面的一个名字。 极昼。 第229章 敢接么 - 野火 - 苏行歌 “周家也要接这个项目?” 鹿一白手指微缩,时宴则是闲适的靠在椅子上,挑眉问她:“是啊,这次招标会对上极昼,怕不怕?” 他话里带着点笑意,鹿一白收起了那点情绪,轻笑一声,反问他:“为什么要怕?在容州的时候,比极昼难啃的骨头,咱们也不是没啃过。” 别的不说,上次谈下的明春联名,可比极昼棘手的多。 但她们不还是拿下了么。 “这个项目,我本来就是要做的,不过现在要做的理由又添了一个——” 时宴笑着站起身,从鹿一白手中把名单拿了过来,跟她隔着桌子相望:“从周怀幸手里抢东西,给他添堵,这事儿我很乐意做。” 他说到这儿,一双目光看着鹿一白,问她:“你呢,敢接么?” 鹿一白毫不回避,笑容清浅:“为什么不敢?” 她不会刻意针对周怀幸,可如时宴所说,要是他们的事情会给对方添堵,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毕竟,周怀幸越倒霉,鹿鸣就越安全。 所以:“合作愉快。” 时宴看着她这模样,轻轻地笑了起来:“合作愉快。” …… 周怀幸没想到,招标会当天,他会遇到鹿一白。 且,她还是跟在时宴的身边。 鹿一白的能力,周怀幸是清楚的,就算是在职场里,她也能混的风生水起,单看她愿不愿意。 所以上次知道鹿一白在C.的时候,周怀幸才会这么生气。 可这些天,周怀幸也将鹿一白眼下的底细打听了个清楚。 知道她在C.里职位是设计师,负责新品图案绘画这一方面,周怀幸倒是放下了心,毕竟除了演员之外,这个行业无疑是最对口,且符合鹿一白的兴趣爱好的。 他将这归类于鹿一白在公司只是挂名,谁知鹿一白却又陪着时宴过来参加招标会。 且还是落落大方,精明干练的做派。 她熟稔的跟一众人打招呼,跟在时宴身边,俨然是一个得力的助手。 这让周怀幸的神情都有些不大好看。 尤其是,在鹿一白刻意忽略了他的情况下。 还是时宴“后知后觉”的看到了他,笑的意味深长:“周总,好巧,您也在啊。” 这次有多少人参加,在座的人都清清楚楚,时宴演戏演的太假,周怀幸神情淡淡:“我以为时总早就拿到了名单,看来C.在国内,也不如何。” 他的话里带着嘲讽,鹿一白这会儿倒是不忽视他了,而是笑吟吟的替时宴说话:“C.跟极昼受众不同,倒也没什么可比性。不过今夜的项目是C.的强项,极昼……大概也不如何。” 周怀幸对她这笑容不陌生,疏离且嘲讽。 他觉得刺眼的很,声音也冷了下来:“鹿小姐倒是很伶牙俐齿。” 上次的见面,以鹿一白打了他一巴掌作为结束。 而这次,显然也不会太愉快。 “毕竟是我的助理,小鹿的口才当然要了得。” 时宴轻笑一声,相对于他的生气,时宴显得心情很好。 他看了一眼周怀幸,笑着看鹿一白:“咱们去坐吧。” 鹿一白应声,头也不回的跟着时宴去了位置上。 也不知是谁安排的位置,好巧不巧的,就在周怀幸的旁边。 时宴看了看位置,就有点皱眉,他想也不想的坐在了周怀幸的身边,将对方和鹿一白隔绝开来。 “坐这儿。” 鹿一白笑着点头,谢了时宴的贴心,就见周怀幸偏头看她。 不过也只有一眼,对方就又把目光收了回去。 鹿一白捏着手包,就见时宴递过来一瓶水:“喝一口?” 鹿一白摇头,笑着道谢,余光里看到周怀幸拧开水杯,灌了一大口。 而后,开始皱眉。 鹿一白勾了勾唇,无声笑了一下。 这人对水很挑剔,今天会场预备的,恰好是周怀幸不喝的。 他大概是气昏了头? 鹿一白不会自作多情以为周怀幸是被自己气到的,兴许是因为时宴的挑衅吧。 但不管如何,他不开心,鹿一白就还挺愉快的。 等到招标会开始之后,会场才安静了下来。 今天是要接受投标文件,并且由各方公司简短阐述优势。 台上各方人马轮换,周怀幸除却一开始有点失态以外,到了后来,脸上就再也没出现过失控的情绪了。 轮到极昼的时候,是周怀幸上台阐述的。 鹿一白的位置不错,从她的视线,可以清晰的看清楚周怀幸的脸。 三年未见,岁月在他脸上没有刻下什么痕迹,只是举止更显得稳重。 成熟的男人总是有魅力的,刚跟着周怀幸的时候,鹿一白还见过他稚气的一面,后来这些特质就从他身上消失了。 而现在,他变得更加沉稳可靠,青松一样的男人,引得不知情的女人为他前赴后继。 鹿一白曾经也是其中一员。 哪怕是现在,她看着那个人,依旧觉得,他天生就该站在万众瞩目处,被人仰望。 她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然而他的声音依旧传入她的耳中。 “我说完了,感谢。” 他最后致谢,款款的走下台。 鹿一白的视线里,就出现了一双鞋。 男人皮鞋锃亮,衣着得体,从她眼前经过,淡然落座。 C.就排在极昼的后面,时宴上了台,他们之间就再无阻碍。 周怀幸没有跟她说话,可鹿一白感受得到,那一抹视线,从时宴离开后,就在她身上胶着,没有移开半分。 有那么一瞬间,鹿一白觉得自己的脖颈像是被虎狼盯上,她下意识捏紧了手包,抬眼去看,正跟周怀幸的视线相撞。 “我很好看?” 她眉眼冷凝,看他的时候半点不遮掩自己的嫌恶。 周怀幸闭了闭眼,再看她时,神情平淡:“三年不见,鹿小姐学会自作多情了?” 鹿一白抿唇,被他一句话噎到,冷笑:“那就麻烦周先生管好自己的眼睛,到处乱看,可不是什么绅士行为。” 周怀幸靠在椅背上,双腿交叠:“我从没说过,自己是绅士。 第230章 别动手 推荐票300加更 - 野火 - 苏行歌 他说完这话,随手拿起瓶子,却在要喝水的时候,又微微拧眉,把瓶子放了下去。 时宴在此时回来,再次隔绝了他们的视线:“怎么了?” 鹿一白摇了摇头,轻声说:“没事。” …… 今天不会出结果,散场后,鹿一白觉得多看一眼周怀幸都烦,也不跟其他人寒暄,直接便往地下车库走。 谁知道,却跟周怀幸再次撞上。 时宴正跟人寒暄,还没跟上来,这会儿地下车库里人不多,鹿一白想躲都来不及。 她在心中腹诽了一句晦气,转身就想朝着车里走,却被人叫住。 “鹿一白。” 没了外人,周怀幸话里的客气都省了。 鹿一白跟他时间太久,清楚的听到男人声音里的怒火。 她站定脚步,抬眼看他:“有事?” 她不是三年前的鹿一白,也不用担心这位金主的心情好坏,更不必挖空心思的哄他。 周怀幸也是后来,才慢慢发现她的心口不一的。 多年的伪装扯掉,眼前人才露出本来面目。 执拗倔强,满身尖刺,都是他不喜的。 周怀幸一步步走向她,满意的看到她变了脸色,才觉得心里那股郁火散了些:“别白费功夫,这个项目,你们拿不到手。” 鹿一白冷笑,警惕的看着他:“周先生话别说的太满,我们C.势在必得。” “就凭你……” 周怀幸余光看见时宴过来,带着点不屑:“和他?” “那就不用周先生操心了。” 他靠的近,鹿一白被男人的气息包围,清冽却又强势。 鹿一白想要走,却被他拦住:“我当然不替旁人操心,只是好心提醒,有极昼在,你们不会中标。” 他看着眼前人,躲避他如洪水猛兽,这让周怀幸很烦躁。 他伸手捏住了鹿一白的脸,手感一如从前:“不过,极昼也不是不能割爱,鹿小姐陪我出去喝一杯,兴许,我就变卦了呢?” 话音未落,时宴已经跑了过来,一把将鹿一白护在身后,满眼警惕的盯着他:“你有病吧?” 他把话听了个尾巴,但从两个人举止上,不难猜出周怀幸说了什么。 “周怀幸,你要是脑子不好,可以去医院看看,少当街发疯。” 他话说的不好听,周怀幸却不看他,只是盯着鹿一白:“鹿小姐可以考虑下我的建议,毕竟,又不是头一次,你不吃亏的。” 鹿一白瞬间变了脸色,时宴则是直接冲上去要打人。 可他的拳头没落到周怀幸脸上。 鹿一白行动先于脑子,先把时宴给拦了下来。 她拖着时宴,轻声说:“时宴,别动手。” 在这里打起来,不管是谁的错,都会影响到公司。 她拦着时宴,又看向周怀幸。 被他这么说,她甚至没有多少火气。 大概是已经清楚这人的真面目,所以她不但不生气,还能嘲讽的笑:“可惜了,现在没有酒,不然我一定好好请你喝一杯。” 直接泼他一身。 她话里的讥讽太明显,周怀幸神情轻佻,内中戾气丛生:“可惜。” 鹿一白懒得理会他,直接跟时宴说:“走吧。” 跟他说话时,鹿一白的语气便柔软下来。 一瞬间收敛了尖锐獠牙,露出柔软的肚皮。 她再不看周怀幸,扯着时宴的胳膊,转身朝着车那边走去。 周怀幸这次没有拦着人,他看着鹿一白和时宴的背影,两个人身影依偎,亲密无间。 仿佛他才是那个外人。 车子开出去很远,时宴心里还憋着火:“你那会儿不该拦我,这王八蛋,就该狠狠地打一顿!” 他就没见过这么不是人的玩意儿! 相较于时宴的气急,鹿一白倒是淡定的很,还能笑着跟他分析利弊:“今天招标会,不能闹事儿。而且,你也不想上头条吧?” 时宴现在虽然回家继承了家产,但是并没有放弃拍戏,他一年只拍一部戏,题材不限,只挑剧本。 虽然少,但都是精品,在娱乐圈的位置稳稳当当的,粉丝还戏谑的称他是“努力也要回家继承家产的典范”。 回了燕市之后,时宴还被人拍到几次,不过因为他是为了公司的事情,所以新闻都被压了下来。 至于公司里的人,虽然也有追星的小姑娘,但知道这位是自己的大boss,且时宴本人的脾气她们又太了解,所以都没敢私下拍照,更不敢往外传,毕竟,时宴是不乐意在非娱乐圈工作的时间内,被人拍摄的。 因此到现在,时宴的生活还能在表面上维持一个安稳。 可也只是暂时。 要是今夜时宴打了人,到时候不管对他本人,还是对公司,都是不好的影响。 鹿一白处处都在为他考虑,时宴则是叹了口气,问她:“那你呢,你就这么忍了?” 周怀幸今夜这态度,是明着贬低鹿一白,将人的脸面往地上踩。 鹿一白抿了抿唇,再抬头的时候依旧带着笑:“谁说我要忍了?这次的标书没问题,C.是占据优势的。极昼不是势在必得么,就看谁能笑到最后好了。” 她笑容里带着戾气,时宴也跟着笑了起来:“没错!” 等他们拿了这项目,看周怀幸这王八蛋还能不能继续得意! …… 可他们没想到,开标的时候,C.输了。 最终成功拿下项目的,是极昼。 而关于这次项目细节,也都发布了出来,时宴看了之后,神情就有些难看。 “我看看。” 鹿一白去他办公室的时候,就看时宴的脸色不好,听到她这话,时宴把电脑显示器转过去一眼,给鹿一白看。 鹿一白一目十行的扫过去,眉心也蹙了起来:“极昼的报价和各项,的确比咱们的要好一些。” 最重要的是,他们的报价,几乎和那边的预期一样。 “这事儿里面应该不至于有太大的猫腻,但燕市作为极昼的大本营,他肯定是有渠道能得知一些内部消息的。” 但是,如果说他们是合谋,就是夸张了。 毕竟,合谋串通招标,严重的话是可以判刑的。 周怀幸不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第231章 不冤枉 - 野火 - 苏行歌 但是,以极昼的背景,和周怀幸这些年的经营,他们绝对不可能半点风声都不知道。 “这次是咱们输了,不过输的不冤枉。” 毕竟,c.的大本营在容州,而这里的极昼的老巢。 鹿一白心平气和的分析,时宴捏了捏眉心,有些不甘心:“周怀幸那王八蛋,绝对早就猜到了结果会是这样。” 他以为那天周怀幸是跟自己输出垃圾话,谁知对方说的都是真的。 这混蛋,那天就是看热闹呢。 听得时宴这话,鹿一白无声叹气,她那天就有些不大好的预感,谁知现在预感成了真。 不过么…… “这次的合作,就算是成不了,至多不能锦上添花,对咱们的影响并不大。相较于这个,眼下公司里的稳固才是最重要的。” 现在最要紧的,就是让公司上下一心,整顿肃清,先安内,才能镶外。 时宴点头,才想说什么,电话就响了。 他看了一眼,微微皱眉,是时庆洲。 鹿一白要出去,时宴做了个手势,让她先坐,自己则是接通了电话,把手机开了免提之后,扔在了桌面上。 “什么事?” 他靠在椅背上,神情里都带了点不耐烦。 电话里顿时传来了中气十足的询问:“你不是说,合作十拿九稳么?” 他虽然人在容州,可消息却是灵通的很——毕竟时宴前几天才把公司里整顿了一番,现在有的是人想给他穿小鞋,眼下他合作失利,一个两个的都过去通风报信了。 时宴就知道他打电话过来是为了这个,拿起水杯灌了一口水,才说:“十拿九稳,还有一成是不稳的。而且,这次是我大意了。” 他直截了当的承认,那边顿了顿,才问:“给我个理由?” 时宴抿了抿唇,说:“没什么理由,失误就是失误。” “抛开这次合作不谈,别的呢?分公司最近怨声载道,时宴,你不能把分公司当成你的一言堂。” 那边说教了一通,时宴声音都冷了下去:“分公司里一团糟,我要是不当一言堂,这里迟早得被蛀虫塞满了。这次失误我承认,但公司里的决策,我不认为有什么问题。” 他说到这儿,不等对面说什么,又说:“还有,您既然让我来了,就别管那么多,我会在年末的业绩总结上,让你看到成效。当然,你要是不信我,大可以让您那位好儿子过来,接替我的位置。” 他说完这话,也不听时庆洲说什么,直接把电话给挂了。 对面不过停顿了一瞬,又把电话给打了过来。 “臭小子,说不得你了?现在脾气怎么越来越大。” 那边埋怨了一句,不过声音里倒是听不出什么怒火。 时宴嗤了一声,神情淡淡的说:“是我脾气大,还是您耳根软?” “行了,你少在我这里上眼药。” 时庆洲笑骂了一句,再开口时就冷静下来:“我既然把国内市场交给你,就是对你完全信任。你不愿意我过问,可以,我就等你的年末成绩。” 第232章 别多想 - 野火 - 苏行歌 时宴应了一声,见那边没什么要说的,再次把电话挂了。 这一次,时庆洲没再打过来。 但时宴的脸色也不大好看。 鹿一白在cdr这么久,也算是见识了他们父子之间的相处,虽说不算是剑拔弩张,可也绝对算不上和谐。 至少,不像父子。 鹿一白看了一眼他的水杯,拿了过来,帮他接了一杯热水,重新放了回去。 “谢谢。” 时宴道谢,鹿一白弯唇笑了笑,说:“没什么大不了的,别多想。” 她出言安慰,时宴就笑了起来:“放心吧,我没事儿,还不至于让一个姑娘安慰呢。” 他说到这儿,又问鹿一白:“晚上一起去喝点?” 鹿一白才想拒绝,时宴又加了一句:“就当是,补上次没喝的酒。” 他把话说到这份儿上,而且鹿一白了解时宴,终于点了点头:“行。” …… 下班之后,时宴带着鹿一白去了一家私房菜馆。 说是喝酒,其实就是找了个清净点的地方说话。 饭馆里有老板自己酿造的果酒,口感清冽,也不容易醉人,至少鹿一白喝了之后,只觉得脸颊微微发烫,脑子倒是清醒的很。 喝了酒,时宴说话就放开了一些,这会儿说起来失利的合作,终于带出那么点不甘心来:“这人,我当年看他就不顺眼,现在看来,我的直觉果然没错。” 他这些年虽然也栽过跟头,可在周怀幸这里,还是头一遭。 见时宴这模样,鹿一白只是轻笑一声,说:“大概,他看你也不顺眼?” 她还跟周怀幸在一起的时候,对方就因为时宴,没少跟她发脾气。 如果颠倒过来,时宴跟她抱怨的,居然也是周怀幸。 鹿一白有一种荒谬的轮回感,才想说什么,就听时宴又问:“问你个正经的,你打算什么时候把小野接回来?” 这些天,时宴都看在眼里,鹿一白总是哄着鹿鸣,可是小孩子只是小,又不是傻。 “我可提醒你一句,你别总是哄他,小孩子被骗多了,就不相信你了。” 尤其是鹿鸣这种,聪明过头,又有些敏感的孩子。 大概是因为成长环境没有父亲的陪伴,鹿鸣看着活泼,其实心思比谁都细腻敏感,那么小一点的孩子,有时候瞧着让人怪心疼的。 时宴说话时,又劝她:“实在不行,你就把他接回来吧。” 鹿一白抿唇,摇了摇头,说:“还是再等等吧,我回头找找合适的房子。” 她这话一听就是托词,时宴直接戳穿她:“我不是说了么,你可以带着他住在芙蓉园。你也知道,我在燕市又买了一套房子,芙蓉园空着也是空着,你住了,还省的公司额外给你找住处,这不是一举两得么?” 当年他买下这套房子,为的就是给鹿一白暂时解围,他生平没怎么做过扶危济贫的事情,当年算是一件。 如今让鹿一白住了,在时宴这里的感觉就是物归原主。 鹿一白却不肯,只是摇头轻笑:“这不合适。” 第233章 再喝点 - 野火 - 苏行歌 她这模样,时宴忍不住叹气,问她:“有什么不合适的,跟我还分这么清楚吗?” 鹿一白眯眼,笑着说:“当然,亲兄弟明算账嘛,更何况你是我老板,人情面子欠多了,我怎么跟你谈钱?” 她把话说到这程度,时宴就知道劝不动她了。 鹿一白在有些事情上,坚持的可怕。 “算了算了,我也不强迫你了,总之你好好考虑,毕竟小野在国外,你自己也担心。” 鹿一白点头,举起酒杯,笑着说:“再喝点?” 她不愿意谈这个话题,时宴便也只能揭过了这一茬。 …… 这厢吃饭的气氛尚且算是和谐,而另外一边的周怀幸,却陷入了众人的包围圈。 今夜是齐天盛的生日,周怀幸也去了。 而且,是以齐蓝雪未婚夫的身份。 上次周怀幸跟齐蓝雪说了要上门退亲的事情,第二天齐蓝雪就找到了公司。 她先是跟周怀幸说了自己同意退婚,到后来又加了一句:“只是有一点,哥哥,你能不能爸爸生日之后再说,他马上就生日了,你就当陪我给他过个生日,行吗?” 她苦苦哀求,周怀幸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但他没想到,今夜会来这么多人。 之前的时候,齐天盛生日都是在家里举行宴会,但今年不知为何,这生日宴办的很大,请了许多人前来。 齐家虽然还是在家里举办生日宴,可却腾出来了整个一楼作为宴会厅,来了三四十个人,乌泱泱的一大群。 周怀幸是卡着时间过去的,给齐天盛准备了礼物,不至于过分昂贵,又叫人挑不出毛病。 只是看着这些人,却微微拧眉。 齐蓝雪早早的就在门口等他,这会儿见人前来,笑着把他迎进来,一面轻声说:“姑父他们也都到了,就等你呢,哥哥。” 齐蓝雪的姑父,就是秦文信。 周怀幸应声,就见秦文信正跟齐天盛坐着说话。 齐悦彤虽然已经出嫁,但因着嫁得好,这些年秦家又帮扶了齐家不少,所以她在家里的话语权还是很高的。 这会儿齐悦彤和长辈一起招待客人,倒比齐蓝雪的亲妈还有主母的风范。 周怀幸挨个都打了招呼,一众人寒暄下来,半点毛病挑不出来。 晚宴就是在齐家吃的,一大帮人给齐天盛庆贺生日,现场气氛极其热烈。 齐蓝雪也挽着周怀幸的胳膊,笑的亲密至极。 直到,有长辈打趣他们两个人。 “小周和小雪两个人,也算是一起长起来的,当初就看着他们两个人般配,现在看来,简直就是天作之合。” 齐蓝雪羞涩的笑,周怀幸的神情平淡,碍于场合,给足了她面子,不动声色的岔开了话题。 齐悦彤却又把话题给扯了回来:“我之前还想问呢,你们婚期定下了么?” 她这话一出,齐蓝雪的笑容就有些维持不下去了,下意识去看周怀幸。 只听齐悦彤又笑着问:“我要是没记错,你们订婚的时间也不短了,三年了吧?年轻人,还是早点成家立业才好。” 第234章 一个吻 - 野火 - 苏行歌 周怀幸礼貌颔首,只说:“不着急。” 齐悦彤就说:“你们不着急,难道长辈也不急么?” 齐蓝雪勉强笑着,齐天盛就解围:“他们年轻人的事情,咱们不过问那么多。” 当着这场合询问,跟齐家逼婚似的。 几个长辈说了话,这话题才算是被翻了篇。 可是不知是不是这话的缘由,再吃饭的时候,就有好几个小辈儿给周怀幸敬酒。 今夜这场合,周怀幸推拒不得,等饭局结束时,他的头已经有些昏沉了。 这是喝多的前兆。 齐蓝雪见状,忙的扶住了他,轻声说:“哥哥,你先在客房休息一下,等父亲送完客人,咱们打个招呼再走。” 周怀幸作为“未婚女婿”,提前走的确不大好看,他不愿意让齐蓝雪下不来台,捏着有些发胀的额头,应声。 客房里点了熏香,味道有些馥郁,周怀幸靠着沙发坐着,不过一会儿就觉得头昏脑涨。 这味道他闻着不舒服,他撑起身,走到窗户前,直接把窗户推开。 风吹进来,他才觉得舒服了些。 门在这时候被推开,是齐蓝雪。 “哥哥,我给你倒了杯茶,喝了醒醒酒吧。” 周怀幸点头答应,道了声谢,一股脑把茶水灌了下去。 可除了刚开始解渴之后的舒爽,他又觉得有一股心火从小腹燃烧。 一只手过来,把茶杯接走,又扶住了他:“哥哥,你要不要坐一会儿?” 女人靠过来的时候,周怀幸闻到了熟悉的香水味儿。 是木质调的玫瑰,带着点野性和撩人。 这是鹿一白惯用的。 他眯眼看着人,眼前人穿着纯白的裙子,一双手柔软的很,还有那眼睛,看着他的时候,无辜又纯情。 “哥哥,你怎么了?” 周怀幸一把抓住了人,声音暗哑:“小鹿……” 眼前人顿了顿,又若无其事的应他:“我在呢。” 周怀幸一把将人抱住,怀中的齐蓝雪则是抚上了他的后背。 “哥哥,你热不热,我扶你去洗个澡吧?” 她搂着人试图往浴室里走,却被周怀幸格外用力的抱着:“小鹿,别走。” 齐蓝雪的身体都僵了。 她第一次听到周怀幸的声音里含着情意,浓烈的像是能将人融化。 原来…… 他比自己想象中,更在意那个女人。 鹿一白,她凭什么? 她死死地咬着唇,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我不走,哥哥,我们去洗澡。” 她带着周怀幸进了浴室,又被男人推在浴室的墙壁上,齐蓝雪惊呼一声,周怀幸却因站不稳,踉跄了一下。 “咚”的一声,后脑勺撞上了门。 疼痛让他失焦的眼神有了些焦距,他低头看着齐蓝雪,又猛地将人推开。 “小雪……” 他终于念对了她的名字,齐蓝雪脸上却血色尽失,下意识的轻声呢喃:“哥哥,我是……” 她一面说着,一面贴上了周怀幸,却被人一把推开。 他体内邪火蹿升,这感觉不太对。 周怀幸那点残存的理智归拢,不用脑子也知道眼前情况不对劲儿。 他一把拍开淋浴,往自己头上脸上浇了一通。 冷水的刺激,让周怀幸清醒了一些。 “哥哥,你别这样……” 齐蓝雪被他这模样吓到,周怀幸目光赤红,将人推开,踉踉跄跄的朝着外面跑去。 客人走的差不多了,下楼时,正撞上了回来的齐天盛。 可还不等人开口,周怀幸已然出了门。 齐蓝雪跟在他身后,相较于他的狼狈,倒是显得端庄许多。 如果不看那双眼的话。 带着羞耻和后悔:“哥哥,你去哪儿?” 周怀幸已经上了车。 她跑过去想拽车门,却被周怀幸拦了一把,沉声吩咐:“开车。” 齐蓝雪的手,就只差一点点的距离就可以抓住周怀幸。 但差了这一点点,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辆车渐渐远去,把她甩在了身后。 …… 夜里喝了酒,时宴不能开车,叫了一辆车,先把鹿一白给送了回去。 未经登记的车辆不能进入小区,鹿一白笑着摆手,拒绝了时宴送自己上楼,又嘱咐他:“你到家了跟我说一声。” 时宴笑着答应,看着她进了小区,这才让师傅开车走了。 果酒不醉人,但让鹿一白的脑子有些微醺,脸颊也微微红润。 她拍了拍脸,迎着秋日舒适微凉的夜风,一步步的往家走。 这会儿早过了下班的点,电梯里不再拥挤,只有她一个人,鹿一白看着电梯一格格的上行,眉眼里也多了点怅然。 可这点怅然,在一分钟后,变成了惊吓。 她下了电梯,一边低头翻包里的钥匙,一边往家门口走,谁知还没走到门口,先被一股大力扯了过去。 “唔……” 有人辖制着她,将她摁在了墙上。 熟悉的气息扑鼻而来,鹿一白骤然瞪大了眸子。 是周怀幸。 男人身上酒气浓郁,将她抵在墙上时,还不忘用手替她护着后脑勺。 鹿一白脑子一片空白,愣怔的看着突然出现的男人,不等开口,先被人堵上了。 那是一个带着酒气的吻。 鹿一白恍惚觉得,自己像是被野兽盯上了,这个吻不带情色,更像是野兽的撕咬。 带着男人的占有欲,和浓郁到几乎扭曲的情意,几乎要将鹿一白撕碎。 鹿一白被他辖制在怀里,终于后知后觉的回过神儿来,想要推拒,又被周怀幸给重新摁住。 她狠狠地咬上了周怀幸的唇,血腥气瞬间在口腔中弥漫开来。 周怀幸在这疼痛里,非但没有松开她,反而含含糊糊的喊:“鹿鹿,小鹿……” 这声音里带着嘶哑和暗沉,男人像是疼到了极点,可就是这样的声音里,却给了鹿一白一种错觉。 就好像…… 他深爱着她。 鹿一白眼眶骤然红了,她偏头去躲,又被周怀幸辖制住,那吻从她的唇上落到了她的脸颊。 鹿一白瞬间回过神儿,咬牙推拒他:“滚……” 周怀幸的手劲儿太大,鹿一白反抗不得,她手腕都被攥红了,气急攻心,偏头咬上了周怀幸的胳膊。 第235章 属狗的 - 野火 - 苏行歌 那一口,鹿一白完全没留力道。 “嘶……” 疼痛让周怀幸的神智归拢几分,看到眼前小兽似的人,又觉得那醉意更重了。 他低头咬上鹿一白的耳朵,笑的轻佻:“属狗的?” 胳膊被人咬出了血,周怀幸半点不在意,由着她叼着自己那点软肉,反倒是鹿一白,因他调情似的撕咬,骤然松了口,极力往后躲。 周怀幸还有点可惜:“怎么不咬了?要是不解气,再给你咬两口。” 他把胳膊伸过去,鹿一白趁着他放松的间隙,猛地发力。 周怀幸辖制不住人,皱眉说她:“别动。” 鹿一白怎么可能不动,手上动作都重了,她挣扎的厉害,一拳锤上了他的小腹。 周怀幸闷哼一声,额头瞬间冒了冷汗。 是疼的。 他钳制人的动作终于松了,呼吸都沉重起来,却还将人困在方寸之间。 “放手!” 鹿一白眼圈都红了,盯着他的目光里只有厌恶。 这眼神,让周怀幸的手指有些发颤。 他深吸一口气,将身上的重量都压在鹿一白这里,声音里满是无赖:“我要是不放手呢?” 鹿一白知道这人喝多了,身上的酒味儿快把他腌透了,可他不该在自己这里撒酒疯。 男人的目光侵袭着她,让鹿一白一颗心被撕扯,她挣脱不开人,闭了闭眼,压着火气问:“你手机呢?” 听得鹿一白询问,周怀幸将身体更贴近了她:“你知道的。” 他手机,在裤子口袋里。 鹿一白快速的把手伸到了他口袋里,还是不可避免的手指蜷缩。 秋日的天,长裤薄而贴身,隔着一层口袋的布,将体温传递到了她的指尖。 周怀幸贴着她,久违的拥抱,让他满足成瘾,连声音都懒了起来:“密码没变。” 身体叫嚣着对她的渴望,午夜梦回时的空虚,在此刻被填满。 周怀幸低头看着怀中人,目光里满是翻涌的欲望。 他想要更多。 鹿一白在他近乎吃人的目光里,解锁了他的手机。 然后…… 看到了周怀幸手机桌面的图片。 图片里的女人笑的张扬,眼角眉梢都是得意,一旁的男人冷着一张脸,仔细看去,却带着宠溺和纵容。 背景里樱花正盛,远处青山白云,美好的像是一幅画。 三年前被周怀幸从她手机里删除的那张照片,就这么出现在了鹿一白的眼前。 她捏着手机,手指都泛了白。 周怀幸便笑了起来:“你拍照的技术,真是烂透了。不过,我可以允许你拿我练手。” 他的呼吸落在耳边,鹿一白骤然回神,默不作声的打开了通讯录,拨通了齐蓝雪的电话。 电话才响一声,周怀幸便一把将手机夺了过来,直接点了挂断,声音里满是沉郁:“你做什么?” “给周先生的家属打电话,带她的疯狗回家。” 鹿一白抬眼,周怀幸这才看到,她的眼中半点情意也无,全是嘲讽。 “你……” 他呼吸加重,手机铃声又响起。 是齐蓝雪打回来的。 鹿一白抢着要去接,周怀幸一把将手机扔到了地上。 屏幕碎裂,铃声还在继续。 周怀幸充耳不闻,掐着鹿一白的脸,咬牙问她:“鹿一白,你到底有没有心?” 当初走的决绝,现在回来也要处处跟他作对。 时宴,就那么好? 鹿一白被迫仰头,看着他反问:“跟你有关么?” 她当初就是因为有心,才被人这么糟践的! “跟我无关。” 周怀幸点了点头,怒火攻心,沉声说:“那我就说点,跟我有关的。这次跟国资的合作,C.也想要,是吧?” 鹿一白不知他为什么突然转移话题,拧眉问他:“你什么意思?” “C.想开拓国内市场,这是个好机会。” 他掐着鹿一白的腰,声音里满是轻佻:“你陪我一晚,我给时宴分一杯羹。怎么样?” 最后一句话,终于让鹿一白变了脸色。 她通红着眼眶,一字一顿的骂他:“周怀幸,你混蛋!” 她剧烈挣扎,像是受了侮辱,周怀幸瞧着她这副模样,倒是觉得心里痛快了些。 凭什么只有他难受? “我是混蛋,鹿小姐这么清高,不替你未婚夫考虑一下?” 他唇角带着点血迹,是刚才鹿一白咬出来的,周怀幸浑不在意,目光锁在她的唇上。 沾染了他的血,像是被他打上的标记。 “鹿小姐,你不吃亏的……” 话音未落,鹿一白就捏着手包,朝着他身上狠狠地摔去。 手包上带着个小熊挂饰,尖锐的棱角划过周怀幸的脖子,瞬间出了一道血痕。 他偏头,就被鹿一白得了机会,狠狠地将人推开,指着他骂:“滚……” 她声音里低喘,眼神绝望而愤怒,周怀幸那点痛快,瞬间烟消云散。 他看着眼前人,抹了一把脖子上的血痕,还能笑的出来:“三年不见,脾气见长啊,鹿一白。” 她的名字,从他的嘴里念出来,曾几何时是让鹿一白怦然心动的。 可现在,她只觉得自己像是被毒蛇盯上。 鹿一白死死地抓着包,手指用力泛白,惊惧和恨意潮水似的袭来,她近乎仓惶的往后退,抵上了自家的门。 指纹触碰到了密码锁,门应声解锁。 鹿一白顿时回神,急急忙忙的进了门,又一把将门从里面重重合上。 大概是小动物面对危险时的本能,这动作不过几秒。 鹿一白就消失在了自己的眼前,被那一道门阻隔。 周怀幸站在原地看着那一扇门,这房子隔音效果不错,他已经听不到她的任何声音。 鹿一白就在门后,所有的力气,在进门的这一瞬都消失无踪,鹿一白脱力似的靠着门,慢慢的滑坐在地上。 她心跳如擂,呼吸粗重,抱着自己的膝盖,死死地咬着手背。 周怀幸就在门外,她能感觉的到。 但她不知道,男人的动作,和她如出一辙。 他捂着小腹坐在地上,脸色苍白,额头见汗。 疼痛让他终于恢复了理智和清醒,他捂着肚子轻声吸气,手指都在发抖。 第236章 被算计 - 野火 - 苏行歌 今夜的酒里有东西,不然他不会如此失控。 齐蓝雪算计了他。 可他……来找鹿一白发了疯。 “小鹿……” 周怀幸轻声呢喃,声音都带着点微弱。 可门内的鹿一白听不见。 他靠在墙壁上,缓了好久才站起身,却没有立刻走,而是盯着那一道门。 门内始终没有动静。 他眼中戾气翻滚,无声闭了闭眼,走到门口,敲了敲门。 “抱歉。” 男人声音很轻,可鹿一白还是听见了。 她警惕的回头,却听到外面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他走了。 …… 直到那声音消失不见,鹿一白才撑着身体从地上站起来。 她本来就喝了点酒,又闹了这么一场,身上汗湿透了衣裳。 鹿一白手掌都掐出了血印儿,她失魂落魄的走到浴室,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又愣了一瞬。 镜中女子一脸苍白的将她来望,唇上带着点干涸的血迹,那是属于周怀幸的。 鹿一白瞬间干呕了起来。 她吐过之后,拿了漱口杯,不停的漱口,却依旧觉得那一股味道散不去。 口腔里的肆虐仿佛还未褪去,她清晰的记得刚才那个吻每一个细节。 周怀幸以他的方式攻城略地,可鹿一白却看到了他衣服上的口红印。 是正红色,鲜艳而夺目,昭示着这个男人的归属权。 一想到这个男人不知道跟齐蓝雪接过多少次的吻,还从对方那里过来,再亲吻了自己。 鹿一白就觉得恶心。 她将嘴里都弄出血,还觉得周怀幸的气息消散不去。 最后她又开了淋浴,蜷缩在浴室的地板上,终于忍不住,在这一片水声嘈杂里,痛哭失声。 …… 从浴室里出来,鹿一白就开始刷房子信息。 她不知道周怀幸是怎么知道自己在这儿住着,可是他知道了她的地点,她就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当年这里还属于她的时候,周怀幸就圈占地盘似的,把这里每一处都留下了属于他的痕迹。 后来她将房子卖给了时宴,可是时宴也没有动过这里的布局。 这几天,鹿一白有时半夜醒来,会分不清楚今夕何夕。 可今夜周怀幸的举动,让她终于意识到,这个男人,比她记忆里更恶劣。 她得搬家,还要找个物业好的小区。 至少,能拦下周怀幸的! 视频电话突然响起的时候,鹿一白吓了一跳,她正在聚精会神的看房子,被声音惊扰,险些扔了手机。 等到看到视频是谁打的,又忙忙的抹了一把脸,努力露出笑容,才点了接听。 “妈,怎么了?” 结果她一个笑容还没露出来,就听得对面的鹿月神情有些慌乱,说:“一白,妈妈跟你说件事情,你先不要着急——小野发烧了。” 她一句话出,鹿一白骤然白了脸。 鹿鸣高烧不退,就在病床上躺着,声音里还在迷迷糊糊的喊她:“妈妈,妈妈……” 鹿月跟她说了缘由:“昨天下雨,突然打了雷,他被吓到了。晚上吃东西也没怎么好好吃,没多久就吐了。结果半夜烧了起来。” 鹿月半夜将鹿鸣送到了医院,结果到现在都没有退烧,小孩子小,医生一般都是物理降温,药也没吃多少,都被他给吐了出来。 她这才给鹿一白打了电话。 鹿一白急急忙忙的从床上坐起来,又觉得一阵头晕目眩。 她深吸一口气,先安慰鹿月:“您别着急,医生既然说了问题不大,那就没什么要紧的。我现在就收拾东西回去,正好这两天不忙,可以陪陪他。” 她声音镇定,手指却是在发抖,鹿一白一边说,一边收拾行李,鹿月看着她这模样,又有些迟疑:“那你工作怎么办?” 鹿一白现在哪儿还有什么心思想工作,不过之前的竞标失败,公司暂时确实没什么需要她的地方。 她努力笑了笑,说:“您放心,公司这边暂时没事。我先不跟您说了,您先照顾小野吧,我这就去机场。” 挂了电话,鹿一白订了最早的航班,想了想,又给时宴拨通了电话。 时宴这会儿都睡了,接了电话还有些茫然:“怎么了?” 鹿一白把事情说了,时宴瞬间清醒了:“什么,小野发烧了?你等着,我跟你一起回去。” “不用不用。” 鹿一白急急忙忙的拒绝,只说:“我自己回去就行,你忙着公司里的事情吧。” 她再三推拒,时宴这才答应,又说:“那我送你去机场。” 鹿一白还要再推辞,时宴就说她:“大半夜让你一个人赶飞机,你觉得这事儿我能做得出来么?” 他把话说到这份儿上,鹿一白点头应了。 半个小时之后,时宴就到了鹿一白这里。 时宴喝了酒不能开车,又是被吵醒的,脸色有些不大好,看到鹿一白的时候,还记得先安慰她:“你别太着急,小孩子发烧感冒是常有的,遵医嘱就好。” 鹿一白点头,笑着跟他道谢。 她也没什么可收拾的行李,国外的林临时住所里面什么都是齐全的。 她拿了证件和护照,时宴叫了车,载着两个人去机场。 燕市到容州没有直达的飞机,鹿一白还要中间再中转一次,时宴送她到了机场,又问:“真的不用我跟着?” 鹿一白笑着摇了摇头,她脸色有些不大好,这会儿全靠一股力气撑着:“不用,谢谢,你快点回去休息吧。” …… 鹿一白算好了时间,结果因为中转的航班延误,她足足晚了两个小时才到容州。 赶到医院的时候,鹿月正在喂鹿鸣吃东西,小家伙格外没精神,瞧着恹恹的。 鹿一白在门外看了一眼,先拿消毒液洗了手,这才推门进去。 鹿月正轻声哄他:“小野好乖,再吃一口。” “妈妈……” 他眼神亮了一下,挣扎着就要下来,鹿月一回头,就看到鹿一白。 “你回来了,怎么不早跟我说一声,我也好去机场接你。” 鹿一白笑了笑,把包放在一旁,跟她说:“航班晚点了,而且你还得看小野呢。” 第237章 吃一点 - 野火 - 苏行歌 鹿一白一边说,一边过去摸了摸鹿鸣的脸,小家伙就抱着她嚎啕大哭起来。 “妈妈,呜呜呜……” 小家伙哭得无比凄惨,鹿一白过来还没换衣服,也不敢抱他,只是拿手不断地抚摸他的脑袋,摸他的手。 等到他哭累了,又躺在床上睡着了,鹿一白眼圈也有些红,轻轻地抚摸儿子的脸,听一旁的鹿月轻声说。 “上午的时候烧退了,医生说没什么大事儿,只是还得观察观察。” 她说着,又问:“你吃饭了么,正好我给小野买的饭多,你吃一点吧?” 鹿一白从昨夜到现在什么都没吃,声音都有些哑,闻言摇了摇头,鹿月就递给她一杯水。 鹿一白道谢,把水喝了干净,鹿月看着她这模样,觉得有些心酸,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别怕,没事了,没事了。” 从知道鹿鸣高烧不退开始,鹿一白的心里就悬着一颗石头,如今大石终于落了地,却又压得她心头沉重。 鹿月见她眼圈红红的模样,伸出手来抱住了她:“乖囡囡,不怕了,啊,妈妈在呢。” 鹿一白本来还能忍住的,可鹿月这句话,却让她的情绪瞬间崩了。 “妈……” 鹿一白将头埋在鹿月怀中,冲着她撒娇,等到情绪平复后,自己又有些不好意思。 鹿月看出她这模样,就笑:“你在妈妈这儿,永远都是小孩子,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鹿一白越发有些赧然:“我都快三十了。” 她都过了28岁生日的人了,就连小孩儿都快三岁了,居然还抱着鹿月撒娇。 幸好没人看到。 鹿月见她这模样,伸出手来捏了捏她的脸,又摸了摸鹿鸣的额头,确认他没事儿,这才说:“好了,我去请医生来看看,没问题的话就给他办出院手续,咱们回家。” 家这个词,让鹿一白脸上的笑容都多了起来:“好。” 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鹿一白先去洗了个澡,结果洗到一半,鹿鸣就在外面敲门。 两岁多的小男孩,已经被鹿一白灌输了男女性别不同,不可以未经允许进女孩子的房间这个观念。 他也不进去,就在外面隔着门轻声的喊:“妈妈,你在不在?” 鹿一白以为他有事儿,应了一声,问他:“小野,怎么了?” 鹿鸣就摇头:“我没事,就是喊一喊你。” 结果一连喊了三四次,鹿一白才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她裹着浴巾出来,将门开了一条缝:“怎么了宝贝?” 一开门,就见鹿鸣眼巴巴的看着自己:“妈妈,还在。” 鹿一白楞了一下,才后知后觉的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是怕自己走了。 这个认知,让鹿一白的心里都酸涩不已。 等到晚上睡觉时,鹿鸣睡得也不安稳。 一晚上醒了好几次,醒来就抽噎着钻她的怀里:“妈妈,不走。” 鹿一白几乎两天一夜没合眼,本来睡得正迷糊,可听到鹿鸣的话,又清醒了过来。 她无声的翻身,抱住了鹿鸣,将小小的一团抱在怀中安慰:“妈妈在这里呢,哪儿都不去,小野乖乖睡觉。” 第238章 安全感 - 野火 - 苏行歌 后半夜在她的怀里,鹿鸣终于睡得安稳了下来。 第二天一早,鹿一白顶着两个大黑眼圈起来吃早饭。 怀里还抱着一只小考拉。 鹿·考拉·鸣抱着鹿一白的脖子,睡眼惺忪的跟鹿月打招呼:“外婆,早。” 鹿月已经做好了早餐,见她们母子这模样,先是忍不住笑了笑,又问鹿一白:“他昨晚闹你了?” 鹿一白摇了摇头,轻声说:“没。” 她摸了摸鹿鸣的头,把他放下来,让他上了儿童座椅自己吃饭,又跟鹿月轻声说:“他估计是好些天不见我,再加上生病,有点没有安全感。” 鹿月看了眼鹿鸣,轻声叹气:“囡囡,实在不行,我们还是回国吧。现在这样,小野太受罪了,而且你也不能安心。” 别的不说,就像是昨天这种情况,如果是在一起,鹿一白打个车就回家了,可是现在,她得长途跋涉,十来个消小时的飞机,也不是那么好坐的。 鹿一白抿唇,下意识捏着手指。 来之前,她才被周怀幸骚扰了。 想起男人的模样,鹿一白就有些犹豫。 鹿月见状,轻声问:“是不是有什么难处?” 鹿一白看了一眼一边吃饭,还要一边看她的鹿鸣,咬了咬牙,说:“没有,明天咱们就一起回去。” 车到山前必有路,她不能因为惧怕周怀幸,就让鹿鸣受这种罪。 …… 第二天下午,鹿一白带着鹿鸣和鹿月上了飞机。 行李太多,她们前一天已经打包好寄回了国内,因为鹿鸣发烧才好,一个小人儿就够她们两个大人折腾的,所以除了背包和电脑之外,鹿一白直接轻装上阵。 这是鹿鸣有记忆以来第一次坐飞机,小家伙又害怕又兴奋,好奇的隔着玻璃往外看,看到大片大片的云触手可及,更是惊奇的手舞足蹈。 她们旁边坐了一位老先生,听到鹿鸣的声音,隔着过道看他。 鹿一白见了,连忙歉疚的跟人致歉:“抱歉,是不是打扰您了?” 那老头儿笑的和颜悦色,冲着鹿一白摆了摆手:“没有,小朋友很可爱。” 鹿一白笑了笑,说了句谢谢,怕鹿鸣打扰到其他人,轻声跟他比嘘:“我们来做一个安静的游戏,看谁的声音最小。” 鹿鸣顿时拿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亮晶晶的点头,无声的喊她:“妈妈,我没有声音。” 鹿一白笑眯眯的摸了摸他的头,让他跪坐在自己的腿上往外看,自己则是将鹿鸣护在怀里。 中间有空姐过来送饮料,鹿一白要了一杯水,跟人道了谢。 她给鹿鸣带了奶粉,帮小家伙泡了一杯奶,等鹿鸣乖乖的喝了奶,没多久就在她怀中睡着了。 鹿鸣在她怀中睡了个好觉,等到下飞机的时候,他还不住地打哈欠,不过礼貌是时刻记在心里的。 下去之前,还知道拉着鹿一白往旁边避让,请别人先过:“我走不快。” 跟在她们身后的是隔壁座位的老先生,见他这模样,笑着点了点头:“谢谢。” 鹿鸣得了夸奖,害羞的仰头去看鹿一白。 鹿一白摸了摸他的头,等转机的时间太长,她就先带着鹿月和鹿鸣去吃东西。 结果吃完饭去休息室的时候,又遇见了那个老先生。 “是邻居爷爷。” 小孩子的声音大,鹿一白连忙跟他比了个嘘,鹿鸣又放低了声音,弯着眼睛笑:“是爷爷。” 他给鹿一白指人,那位老先生正在看报纸,见到她们,有些诧异的笑:“好巧。” 鹿一白就跟人打招呼:“是的,我们在这里中转,还有两个小时呢。” 鹿鸣则是跟老先生笑:“爷爷好。” 下飞机的时候被夸奖,让他对这个爷爷很有好感。 老先生就笑着跟他招手:“你好,我这里有饼干,你要不要吃?” 他给鹿鸣递饼干,鹿鸣害羞的摇头:“谢谢爷爷,不吃。” 鹿一白也跟他道谢,带着鹿月一起坐在了旁边的沙发上。 鹿鸣在飞机上睡够了,刚刚吃饭又被摁在儿童座椅上,这会儿到了休息室,就有些闲不住。 小孩子天性好动,鹿一白嘱咐他不准乱跑,鹿鸣就可怜巴巴的看她。 鹿月见状有些不忍心,轻笑着说:“让他去玩一会儿吧,就在休息室里,不往外面去就好了。” 她一边说,一边给鹿鸣拿了玩具。 鹿一白看着他可怜巴巴的模样,有些不忍心,嘱咐他:“不许出这个门,知道吗?” 鹿鸣就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好。” 他倒是没出去乱跑,只是围着几个大人,不一会儿就磨磨蹭蹭到了那个老先生的身边。 他从出生后,就没见过多少人,这会儿看到一个神情和善的老头儿,也觉得很稀罕。 感受到小家伙东张西望的眼神,老先生放下报纸,笑着跟他招手:“要来我这里坐会儿吗?” 鹿鸣先看鹿一白,鹿一白就笑:“真对不起,他顽皮的很。” 老先生笑着摆手:“没有,他很可爱,今年多大了?” 鹿鸣先回答:“我快三岁了!” 小家伙的认知里,大一些就不是小孩子了。 他生的好,一双眼睛乌溜溜的,老先生就逗他:“那你叫什么?” “我叫小野,也叫,鹿鸣。” 小孩子说话还算利索,只是说多了就有些含糊,鹿一白便笑着替他重复:“大名叫鹿鸣,小名叫小野。” 老先生乐呵呵的笑:“呦呦鹿鸣,食野之苹,这名字不错。” “呦呦……小野不懂。” 鹿鸣重复不好,疑惑的看他,老先生往旁边坐了坐,给他腾出来点位置:“我正好带了诗经,教你好不好?” “嗯!” 接下来的半小时里,鹿鸣当真乖巧的坐在老先生的旁边,看着他拿着一本诗经,一点点的跟着他读。 见鹿鸣乖乖的坐在那个老先生身边磕磕巴巴的念,鹿一白也有些诧异,毕竟这小家伙是个活泼好动的,很少有这么乖的时候。 鹿月见她这模样,悄悄地跟鹿一白说:“这位老先生看起来很有学问,咱们小野居然能乖乖被熏陶。” 第239章 缓一缓 - 野火 - 苏行歌 鹿一白就笑:“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吧。” 她这几天都没有好好休息,见离飞机起飞还有一个多小时,轻声跟鹿月说:“妈,您看着点他,我稍微睡一会儿。” 她订了个表,抱着软枕小睡,结果睡到一半,又被鹿鸣喊醒。 “爷爷,爷爷不舒服!” 鹿一白顿时睁开了眼,见那位老先生脸色不大好,鹿月正在询问:“老先生,您稍等,我去帮您喊工作人员。” 她也急忙站起身,走过去问他:“您还好么,有没有常备的急救药物?” 那位老先生指了指自己的包,鹿一白快步走过去帮他拿了过来,按着他的指示,替他将药瓶取了出来。 工作人员很快过来,见状忙说:“我帮您接水。” 鹿鸣懵懂的看着,听到这话,又忙把自己的小水杯递了过去:“爷爷,喝水。” 老先生拿了药含在嘴里,脸色就舒缓了一些,见鹿鸣这模样,怕吓到他,撑着道谢:“谢谢小野。” 鹿一白拧开鹿鸣的水杯,拿杯盖倒了水,递给了老先生:“您喝口水缓一缓吧。” 那老先生有些诧异的看她,见她脸色诚恳,又笑着道谢:“多谢。” 鹿鸣的年纪还小,做父母的一般都比较忌讳像他这么年长的老人去用小孩子的东西。 不过这个姑娘,心倒是很软。 他把水换到了自己的水杯里,才喝掉了水,见工作人员也接了一杯过来,又慢慢喝了干净。 老先生的脸色这会儿好了不少,见鹿鸣担心的看自己,心中一暖,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别怕,爷爷没事。” 他说着,就见鹿鸣又从小包里翻了半天,递过去了两颗糖:“药苦,吃糖,甜的。” 老先生谢了鹿鸣,拿了颗糖在手心,鹿鸣又把另外一颗也递过去:“您都吃,好苦。” 他做了一个皱眉的表情,只是看着糖的时候还有些依依不舍。 鹿一白见状就笑:“小野好乖,妈妈待会再奖励你一颗糖。” 鹿鸣顿时眉开眼笑。 老先生诧异的笑,顿时明白了手里两颗糖的分量。 这恐怕是鹿鸣今天全部的量。 他没有吃糖,把糖放在了鹿鸣的手掌心,摸着鹿鸣的头郑重道谢:“谢谢你,爷爷现在觉得好多了。” 鹿鸣看了看鹿一白,又看老先生,最后笑的格外甜:“爷爷好。” 他年纪不大,但格外聪明,因为老先生刚才不舒服,他就守在对方身边坐着,时不时的看他。 老先生缓过了难受劲儿,又笑着跟鹿月和鹿一白说:“年纪大了,吃药就好了,刚才多谢你们。” 鹿一白摆手表示没事,听到广播提醒,就拉着鹿鸣的手准备登机。 谁知跟这位老先生又是在同一个航班上。 鹿一白这才知道,他们的目的地都是燕市。 “还真是缘分。” 那老先生说了一句,鹿鸣就问鹿一白:“妈妈,小野跟爷爷坐。” 他指了指老先生,神情有些可怜巴巴。 这是商务舱,地方倒是很宽敞,座位也能容纳一个小孩儿,不过鹿一白怕他添乱,结果一旁的老先生听到了,先招手:“小野,过来吧。” 他说着,又跟鹿一白说:“正好我要看书,可以给他讲故事。” 鹿一白再三道谢,又嘱咐鹿鸣不许闹人家,这才让他过去了。 结果鹿鸣出奇的乖。 这一路飞机,他始终都趴在老先生的怀里,听他给自己念书,还要眨着懵懂的眼睛问问题。 鹿一白看了一会儿,就放下心来。 没了小野闹自己,她在飞机上睡了个好觉,倒是鹿月担心小野给人添麻烦,时不时的要看一看。 下了飞机之后,鹿鸣依依不舍的跟老先生告别,那老先生则是问鹿一白:“你们要去哪里,我的车就在外面,送你们过去吧?” 鹿一白笑着道谢,拒绝了他:“不必了,我朋友就在外面等着。” 她说着,又跟老先生道谢:“小野在飞机上给您添麻烦了,希望您不要介意。” 老先生笑着摇头,跟她们告别。 鹿一白抱着儿子往外走,还在他脸颊上亲了亲,一旁的鹿月则是替他擦嘴,三个人看着格外的和谐。 那是家的氛围。 他在原地等了一会儿,就有人迎了过来。 “爸,您看什么呢?” 老先生这才回过神儿来,就见面前站了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 他脸上的笑容收敛了起来,和对方是如出一辙的扑克脸。 “没什么,走吧。” 男人应声,接过他的行李,沉默的跟他往出口走。 如果鹿一白这会儿还在的话,一眼就能认出来,这个男人就是之前在晚宴上见过的…… 黎家大少,黎琛。 …… “一白,这边。” 来接机的是时宴,见鹿一白出来,笑眯眯的跟她招手,等到人到了近前,却是一把将鹿鸣给抱了起来。 “小野,有没有想我呀?” 托时宴隔三差五送礼物的福,鹿鸣跟他的感情可谓是坚不可摧。 被时宴抱起来,鹿鸣咯咯笑着,抱住他的脖子,在他脸上毫不吝啬的亲了一口:“叔叔,想你!” 时宴心满意足,摸了摸鹿鸣的小脸,确认他不发烧之后,这才笑着说:“走吧,车在等着了。” 一行人出发回家,等到了家之后,鹿一白才知道,家里还有一个大惊喜在等着自己。 “鹿鹿宝贝儿!” 鹿一白迎面就被人抱住,陌生的香水味儿,但是是熟悉的一张脸。 “微姐?” 鹿一白诧异的看着眼前人,满脸惊喜的问她:“你不是说在外地拍戏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今天早上还跟林见微发过消息,请她今夜来家里吃饭,那时候林见微还说没空呢。 林见微就笑眯眯的说:“也就比你飞机落地早了两个小时吧,是不是很惊喜?” 鹿一白笑着点头,她又松开鹿一白,跟鹿月打招呼:“阿姨好,好久不见,您最近还好吧?” 她一边说,一边把行李接了过来,两个人寒暄着,鹿一白先去了卫生间。 等到她出来后,就见林见微正在进行抢人大战。 第240章 退婚了 - 野火 - 苏行歌 “哎,小野不想让你抱,你怎么能硬抢呢?” 说话的是时宴,他防备的将鹿鸣抱在自己怀中,林见微则是指着他骂不要脸:“我哪儿是硬抢,明明是小野让我抱,你不肯给我。再说了,我可是小野的干妈,你充其量就是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叔叔,快放开我儿子,让我来!” 时宴就更来劲儿了:“就不给你,林见微你什么德行,这么喜欢孩子自己生一个啊,别抢我的小野。” “这话该我说才对吧?放开我儿子!” 两个人在客厅闹成一团,鹿鸣被时宴搂在怀里,咯咯地笑。 “叔叔,飞高高!” 鹿一白拿纸巾擦了手,把鹿鸣从时宴怀中接了过来,无奈的笑:“两位祖宗,你俩怎么见面就掐?” 这两个人大概是天生的气场不和,从当初合作第一部戏开始,就跟乌眼鸡似的。 三年前,鹿一白本来谈好了一个综艺,是跟时宴一起做常驻嘉宾的。 可是因为鹿一白的退圈,导致那档综艺临时需要人顶上,最后是林见微帮的忙。 那档综艺如时宴预估的那样,不但爆火,还掀起了一阵风潮,而林见微和时宴,还被粉丝们拉郎配。 他们两个人的cp超话,至今都挂在榜首,热度甩了其他人一大截。 但是这二位大神,并没有因为综艺的爆火,而和谐了多少。相反,每次见面,都要掐一架。 这几年,林见微时不时的就会去看鹿一白,只要跟时宴遇上,那场面就会是山崩地裂火山爆发。 鹿一白从一开始的担心,到现在的已经无所谓,还能笑话他俩:“真该把你们现在这样子拍下来发到网上,让粉丝们看看,他们的‘时间’CP,真实面目是什么样子的。” 林见微和时宴的组合命叫‘时间’,cp粉们还坚信,他们二人的感情,会如时间一样,直到地老天荒。 啧。 鹿一白脸上满是笑意,林见微就过来捏她:“你还看热闹,是不是亲闺蜜了?” “是是是,您是我亲姐姐,行吧。” 鹿一白怕痒,笑着躲开,林见微则是顺势把鹿鸣抱了过来,在他脸上大大的亲了一口:“我的乖儿子,还是你好。” 几个人闹了一阵儿,林见微订的外卖就到了。 她不太擅长下厨,提早定好了饭菜,鹿一白她们也都饿了,几个人围坐在一起吃饭。 等到吃饱喝足,鹿月哄着鹿鸣去睡觉,林见微则是开了瓶酒,笑眯眯的凑了过来:“喝点?” 鹿一白点头,她酒量不好,但是陪着喝一点还是可以的。 这会儿时宴也不跟林见微闹了,拿酒杯过来倒了一点,坐在了她们旁边。 林见微看了他一眼,问他:“时先生还不走呢?” 时宴嗤了一声,说:“这可是我家,你还想赶我走?” “德行。” 林见微翻了个白眼,又笑眯眯的给鹿一白倒酒:“咱们就当他不存在。” 姐妹许久不见,坐在一起边喝酒边聊天,有许多话题。 只是酒过三巡,林见微却提起了一个她不太想听到的人。 “一白,你知不知道,周怀幸退婚了?” 第241章 传开了 - 野火 - 苏行歌 酒精让鹿一白的脑子还有些不大清醒,听到这话,还愣了一瞬:“跟谁?” 林见微就幸灾乐祸的笑:“还能是谁,齐蓝雪呗。” 林见微提起了齐蓝雪的名字,鹿一白终于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只是因着酒精的作用,她的声音里也有些懵:“你说,周怀幸和齐蓝雪退婚了?” 她的声音里有些呆滞,模样倒是很可爱,看的林见微忍不住伸出手来,在她脑袋上揉了一下,才说:“对啊,圈儿里都传开了。” 林见微没说谎,这事儿闹得不算小。 周怀幸跟齐蓝雪订婚三年,齐天盛一直以周怀幸的老丈人自居,而齐家更是因着极昼的缘故,得了不少好处。 这回周怀幸突然宣布解除婚约,听说齐家脸面丢尽了,现在到处宣称,要跟周家解除合作。 她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里满是嘲讽的笑。 当初订婚的时候,周怀幸也不知道是存的什么心,压根就没怎么在圈子里宣传,还是齐家人自己巴巴儿的到处宣传,说自己跟周家结了亲,要百年好合。 这会儿倒是好了,上赶着被人打了脸。 “我要是齐家的家主齐天盛,估计得被气死了吧。” 毕竟是把他的脸面往地上扔了。 她神情里满是笑意,鹿一白抿了抿唇,林见微以为她不相信,拿出手机点了几下,把手机举到她面前:“诺,你看。” 点出来的新闻界面弹出了好多条,铺天盖地宣传的,都是关于两家解除婚约的原因,和之后会如何的各种猜测。 就连极昼的股票,在齐家的有心操纵之下,也经历了一波大跳水。 鹿一白的手指无意识的划着,就看到了周怀幸的采访,还有他那句:“拨乱反正罢了,没什么可解释的。” 拨乱反正…… 鹿一白还没看清这些新闻,一旁的时宴就把手机夺了过来,神情里带着点儿不屑:“你没事儿给她看这些干嘛,不嫌晦气吗?” 提起周怀幸,时宴的眼神里就带着点不满,把手机扔到林见微的怀里,又说:“今儿晚上是给小野他们接风洗尘的,不是让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碍眼的。” 看他这模样,林见微嗤笑了一声,问他:“我们家鹿鹿还没着急呢,你着什么急啊?时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些见不得人的小心思,都给我收一收,我们家鹿鹿,可不是你们这些臭男人可以玷污的。” 时宴顿时炸毛,鹿一白则是站起身,轻声说:“我去洗把脸,你们先聊。” 见她踉踉跄跄的去卫生间,林见微连忙想去扶她,却被鹿一白摆了摆手,说:“不用,谢谢。” 她独自去了卫生间,把门关上,时宴顿时指着林见微,轻声说:“都是你,没事儿给她看那些干什么,还有,我跟周怀幸是一路人吗?他也算个人?” 林见微轻笑一声,睨了他一眼,说:“哦,那你算个人呗?” “废话。” 时宴哼了一声,又后知后觉自己被林见微骂了,气咻咻的表示:“我本来就是人。” 他顿了顿,想起林见微今天晚上踩的雷,又无意识的跟她解释:“前些天我们才跟周怀幸打了照面,那孙子说话不中听,你今天又在她面前提这个王八蛋,不是戳她伤口吗?” 林见微不知道这一场闹剧,就问时宴是怎么回事儿。 时宴也不瞒着她,把事情经过说了,又加了一句:“那天小鹿拦着我,要不然我非这王八蛋满地找牙,说的那是人话吗?” 林见微听完也有些生气,咬着牙说:“这也太混蛋了吧。” 两个人难得同仇敌忾,面对面的坐着骂周怀幸。 而在卫生间里的鹿一白,洗了一把脸,默默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她喝了酒,有些微微上头,微醺的状态,可是脑子还是清楚的。 周怀幸的那句“拨乱反正”,鹿一白不会自作多情的以为是因为自己。 她只是觉得有些嘲讽。 当初因为周怀幸和齐蓝雪订婚,鹿一白跟他闹成了那个样子,还以为他们会天长地久呢,谁知道这两个人居然也没有持续多久。 不过三年的时间,跟她和周怀幸比起来,甚至连一半的时间都没有。 她无声轻笑,默默的想,周怀幸这个人果然是没有心的,当初对她是这样,现在对齐蓝雪也是这样。 但鹿一白并不知道,这会儿的周怀幸正在家里老老实实的跪祠堂。 …… “知道自己哪儿错了吗?” 老头子的声音中气十足,当初做完手术恢复的不错,现在半点都看不出来重病垂危的模样。 至少他手里拿着拐杖抽周怀幸的时候,那气势让人觉得他长命百岁不成问题。 周远明每问一句,就抽周怀幸一拐杖,周怀幸默默的忍着,到了最后,听到周远明的声音有些喘,还能提醒他:“爷爷,你要是累了就休息一会儿,别累着。” 周远明气的险些把拐杖都扔在他身上。 他怒视着对方,沉声询问:“我不累,但我快死了,周怀幸,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爷爷,说退婚就退婚,你问过我的意见吗?” 周怀幸垂眸,神情淡淡:“当初要订婚的时候,你也没有问过我的意见呀。” “你是跟我来翻旧账的?那个时候是你自己心甘情愿跟小雪订婚的,现在又要跟人家退婚,你耽误了人家小姑娘三年,你让人家的脸往哪儿搁,你让齐家的脸面往哪儿搁,你把我们两家的情谊往哪儿放?周怀幸你是年纪越大,脑子越退化了是吗?” 周远明越骂越生气,到了最后连声音都喘了起来,周怀幸见状才要起身去扶他,就听周远明骂他:“你给我老实跪着。” 周怀幸就又跪了回去。 他的脊背挺直,周远明看着跪在地上的周怀幸,因为生气,他连蒲团都没有让人拿,周怀幸连半个哼哼声都没有。 两种祖孙二人僵持了将近一下午,到了这会儿,周远明也冷静了一些,良久才问他:“你跟我说句实话,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第242章 不装了 - 野火 - 苏行歌 明明之前还好好的两个人,怎么就突然闹到退婚这个地步呢? 周远明想不明白。 但周怀幸很快就给了他答案:“爷爷,不瞒您说,当年为了让您顺利做手术,我跟小雪是假装订婚的。” 他坦坦荡荡的说了,周远明就觉得更生气了:“既然你们假装,为什么现在突然就不装了。你们好歹装到我闭眼啊,反正我也没几年日子好过了。” 周远明这是在说气话,周怀幸看着他,好一会儿才说:“因为我不想再错下去了。” 他这话一出,周远明骤然想起了一些事情,不可置信的看着他问:“是不是那个女人又出现了?” 那个叫鹿一白的女人,这三年里,周怀幸没有再提过关于她的任何事,周远明以为自己的孙子早就把这件事儿放下了,但现在看这周怀幸的样子,周远明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他不是放下了,他只是把有些人放在了心底最深处,不让任何人看见罢了。 周怀幸不否认,轻声说:“是。” “你果然是因为那个女人,我问你,她有什么好?小雪这么好你都看不见,非得要在那种女人身上吊死。你跟我说,你是不是跟她又好上了,所以才着急的跟小雪退婚?” 周远明气急败坏,周怀幸倒是神情平静。 “没有,我只是幡然醒悟而已。” 他这话说的,周远明就更生气了:“幡然醒悟,你的意思,是当年我把你逼上歧路了吗?” 周怀幸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看着周远明,轻声说:“爷爷,我跟小鹿错过了三年,我不想错过一辈子。” 他22岁的时候遇见鹿一白,当时太年轻,不知道轻易得到手的东西,也是需要珍惜的。 今年他已经32了,他跟鹿一白从相识到现在已经10年,人这一生有多少个10年? 他不想再蹉跎下去。 更何况,当初跟齐蓝雪订婚只是权宜之计,谁知道齐蓝雪背后摆了他不止一道。 如果齐蓝雪只是想要钱,周怀幸完全可以满足她。 毕竟是这么多年的感情。 可是齐蓝雪想要,是周夫人的位置。 他对齐蓝雪,不能说完全没有感情,但是绝对没有半分男女之情。 更何况,齐蓝雪的纠缠,更让周怀幸认清楚了一件事。 他对鹿一白,原来一直都是男女之情。 所以,他跟齐蓝雪,必须断的彻彻底底。 哪怕因为他会遭受重大的损失。 周远明看了周怀幸半天,想要骂他,可又不知可又不知该说什么好。 “你从小就有主意,凡是你决定的事情八匹马都拉不回来,周怀幸,这次我不拦着你,但是这次事情所造成的所有后果,我也不会帮你去解决。你既然要一意孤行,就好自为之吧。” 不只是齐家,还有秦家,他们都会因为周怀幸退婚的事情,对周怀幸发难。 这个后果,周怀幸早就想到了,听到他这话也懂了周远明的意思。 这就是不再阻挠自己了。 这个认知,让周怀幸郑重的跟他磕了个头:“谢谢爷爷。” 他站起身,因为跪的时间长了,还踉跄了一下,周远明下意识想去扶他,又见周怀幸挺直了腰背,转身往外走去,头也不回。 他看这周怀幸的背影,良久才无声地叹了口气。 …… 第二天一早,鹿一白没有去上班,而是直接约了中介去看房。 时宴再三请她在这里住,鹿一白都拒绝了。 她不想给时宴添麻烦,没有告诉对方,那天晚上周怀幸来过的事情。 鹿一白心意已决,时宴只好由着她去,大手一挥给她批了三天假:“你好好去看房子,定好了地方我去帮你搬家。” 鹿一白笑着跟他道谢,挂了电话后就去了约定好的小区。 她现在手上有些积蓄,看房子也有底气,最终选中的那一套是个3室2厅2卫的房子,房租不便宜,不过还在鹿一白的承受范围之内。 最重要的是,这个地方无论是地段还是安保,都是最合适的。 没有门禁卡和人脸识别,谁都进不来,周怀幸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得被拦在外面,这让鹿一白觉得很放心。 定下房子之后,鹿一白请了保洁过去,打扫之后当天就搬了家。 正好她从国外寄回来的行李也已经到了,时宴叫了搬家公司,把东西全部送到了新家里。 忙完这些天已经快黑了,鹿一白又请时宴吃个饭,因为家里还有好多东西要收拾,鹿一白也不跟他客气,听到时宴说走,她摆了摆手跟对方道谢,看着时宴上了车,这才转身回了小区。 时宴开着车,在街上漫无目的的溜达了好几圈,才回了住处,不过他没有回酒店,而是去了芙蓉园。 之前鹿一白在这里住,时宴不方便过来,现在鹿一白走了,房子空了下来,时宴觉得心里也空落落的。 相处三年,鹿一白拿他当哥们儿。她的态度时宴心知肚明,可就是因为清楚,才觉得不甘心。 时宴这个人表面看着吊儿郎当的,万花丛中过,实际上谁都没有沾过,感情方面的经历为零。 一朝扑在了一朵名叫鹿一白的花儿身上,对方还没怎么样,他先自己把自己折腾的够呛。 时宴无声叹气,把车子停在楼下,才打算上楼,脚步却微微一顿,他看到了一辆车停在不远处。 漆黑色的车身前,靠着一个男人在路灯下的身影,被拉得漫长而孤寂。 如果不是时宴认识那一张脸的话。 那人恰好也往这边看,正好跟时宴的眼神撞上。 “小周总这大半夜的,想私闯民宅吗?” 时宴的声音里带着火气,周怀幸倒是神情平静,只是问了一句:“鹿一白呢。” 听到他这话,时宴像是看傻子似的,看着他问了一句:“小周总,你知道你问的是谁吗?你问的,是我未婚妻。” 谁知他这话一出,周怀幸却是嗤笑了一声,反问他:“你确定她是你未婚妻吗?” 第243章 她人呢 - 野火 - 苏行歌 周怀幸前些天让人去打听的消息,今天终于有了确切答案。 时宴根本就没有订婚对象,鹿一白更不是他的未婚妻,他们两个人之间唯一的一层联系,就是上司和下属。 周怀幸不傻,迅速的想明白了其中关键。 为什么那天生日宴上时宴要说她是自己的未婚妻,这根本就是一个托词,跟自己一样,无非是拿来要挡刀的。 周怀幸心里有了底,看着时宴的时候一双眼格外冷淡。 哪怕他猜到了这些,可是看着时宴的时候,周怀幸依旧满眼警惕,毕竟时宴,这人从三年前开始就心怀不轨。 听到周怀幸这话,时宴哪还不明白,他冷笑着反问:“就算小鹿不是我的未婚妻,难道她就跟周总你有关系了吗?别忘了,你们之间三年前就已经结束了,但我和小鹿才刚刚开始。” 他眼神里满是挑衅,周怀幸只是嘲讽地问了一句:“你也配?” 一个连公司里的私生子都搞不定的男人,还被发配到了分公司过来开疆拓土,就这种本事,也想拥有鹿一白? 周华映眼神里的嘲讽太过明显,时宴倒是不生气,还能笑着反问他:“难道小周总你就配吗?别忘了,三年前可是你自己把小鹿推开的。” 而且用的还是那种恶心人的方式。 “这就跟时先生无关了,毕竟这是我跟鹿鹿两个人的事情。” 他说着抬腿就要进楼道,却被时宴抢先一步拦在了外面。 “不好意思,我得提醒你一句,这儿是我的家,你这样是私闯民宅。” 时宴眼神里似笑非笑,周怀幸则是看着他:“既然这是你的家,我更要把鹿鹿带走了,不然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 周怀幸执意要上去,时宴不是想到了什么,又点了点头:“行啊,那你就上来吧。” 他退开一步,让周怀幸更觉得有猫腻。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进了电梯,等到上楼之后时宴开了房门,周怀幸才知道为什么。 家里空空荡荡的,鹿一白再次从这里消失了。 “她人呢?” 周怀幸问了一句,时宴的眼神里满是幸灾乐祸:“周先生不是神通广大吗?那你有没有打听到,三天之前她就已经离开了。我不妨再告诉你一句,她是因为恶心你才走的。” 时宴这话半真半假,偏偏让周怀幸想到了那天晚上。 他被齐蓝雪灌了酒,那酒里加了东西,让他神智有些不清醒,后来周怀幸在清醒的时候,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了,他再次在鹿一白面前失态,并且失控。 所以鹿一白是因为那天晚上的事情在躲着自己吗?甚至不惜为了躲他而出国。 时宴不知道自己无意中戳到了周怀幸的痛处,见他这模样冷冷的看着对方,问他:“怎么了,你还想参观我的房间吗?” 这里没有鹿一白,周怀幸就没什么兴趣,转身走了,只是那背影里,都带着怒火。 时宴无声嗤笑,在心中骂了一句,这就受了刺激,还当多大定力呢。 什么玩意儿。 第244章 惹麻烦 - 野火 - 苏行歌 但他们都没有想到,从这一天开始,极昼就处处针对时宴的公司。 起初时宴还没有意识到,可到了后来每一个项目都推展不顺利的时候,他才意识到了什么。 周怀幸这个王八蛋,居然在背后跟他玩儿阴的。 鹿一白敲门进来的时候,时宴刚扔了一份策划书。 他有些烦躁的抓了一把头发,就见鹿一白走了进来。 时宴顿时收敛了表情,问她:“怎么了?” 鹿一白把策划书捡起来放在桌上,神情也有些不大好看:“对不起,这次是我给你惹来的麻烦。” 周怀幸为什么会针对时宴的公司,鹿一白心知肚明。 周怀幸这个人偏执又小心眼,在他眼里,但凡是他的东西,哪怕是他扔了,别人也碰都不能碰一下。 鹿一白就是周怀幸心里那个,已经被扔掉的东西。 但是现在,她被别人捡了回去,周怀幸就觉得不舒服了。 那天夜里周怀幸的所作所为,鹿一白后来很快就想通了,这人无非是觉得,就算是他不要了,别人也不能碰一手指头,所以知道自己跟时宴有关系的时候,他才会针对时宴。 鹿一白觉得很对不起时宴,想了想,跟他说:“这件事儿,交给我去解决吧。” 时宴不知道她想干嘛,但是听到她这个话,第一反应就是拦住她:“你别胡来,这事你不要插手,这孙子跟我第一次见面就水火不相容,再说了C.现在想进入燕市,就是摆明了要从极昼的蛋糕上切下来一块。所以就算没有你的事情,我们俩也不可能和平共处。” 他怕鹿一白胡来,更怕她去见周怀幸,又跟她说:“况且这件事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的,他现在针对C.,我正好可以借这个机会清理一下那些蛀虫。” 之前的时候时宴已经清理了一批,但是这个分公司的内部一团乱,如果一次性把所有人都解决,那后续的工作就无法开展。 现在已经过了一段时间,公司运营也基本上恢复正常,他正好可以再次清理一波。 去腐生肌虽然过程疼了点,但是结果是好的就行了。 听到时宴这话,鹿一白哪能不明白他的意思,她没有立刻答应,只是说:“但,这件事情的根源在我这里。” 鹿一白这模样,摆明了就是还想去跟周怀幸谈。 时宴哪儿能让她去,声音沉郁:“你想一想小野。” 他这话一出,鹿一白就沉默了。 过了好半天,她才跟时宴说了一句:“对不起。” C.跟极昼所交锋的项目并不多,哪怕时宴说得天花乱坠,鹿一白也知道源头都在自己这里,但是时宴说的有道理,她得想一想小野,更得为小野的安全负责。 见状,时宴反倒是平静了下来,走过去拍了拍鹿一白的肩膀:“好了,不要多想了,不是什么大事儿,你这几天也累了,回去休息一下吧。正好,也去陪陪小野。” 鹿月和鹿鸣刚回国,鹿月还好说,但鹿鸣年纪小,时差也倒不过来,这几天都是恹恹的。 鹿一白抿唇,应声之后走了出去。 等到鹿一白走后,时宴脸上的笑容才收敛了起来,他不让鹿一白去,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 那天晚上,周怀幸能到芙蓉园来堵自己,并且去查证了他跟鹿一白并不是未婚夫妻的关系,这说明周怀幸对陆一白还是上心的。 但是他这么上心,对时宴来说完全不是一个好消息。 鹿一白现在到底有没有真正的放下周怀幸,时宴还不清楚,更是半点都不敢赌。 毕竟她跟周怀幸之间还有一个小野,但是他跟鹿一白到现在都只是朋友。 时宴捏了捏眉心,回去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了一会儿,才又接通了电话:“喂,有事儿找你。” …… 时宴不让鹿一白管,鹿一白就帮着他处理公司的其他事情,但是他们都没想到,这只是一个开始。 极昼的大本营就在燕市,周家又是有背景的,之前他不刻意针对时宴,CDR分公司在燕市还算是顺利,可眼下他出了受,处处给时宴添堵,时宴就有些捉襟见肘了。 鹿一白冷眼旁观了几天,知道时宴确实不大好应付,到底没忍住,瞒着对方,给周怀幸打了电话。 三年了,男人的电话号居然没有变过。 不过几声,电话就接通了。 “哪位?” 男人的声音隔着电话传过来,低沉又冷淡,鹿一白捏紧了手机:“是我,鹿一白。” 她报了自己的名字,对方就安静了一会儿。 “等下。” 男人说了这句,那边就传来了走动的声音,鹿一白深吸一口气,听着对方语气低缓的说着什么。 他大概是捂住了话筒,所以鹿一白听不真切。 好半天,才听到了周怀幸再次开口:“说。” 这会儿声音更安静了,唯独剩下了周怀幸的声音。 鹿一白深吸一口气,才问他:“你到底想做什么?” 她声音里带着点怒火,虽然克制着,但还是被周怀幸听了出来。 男人靠在宽大的椅背上,夹着一支钢笔转啊转,在鹿一白的耐心快丧失的时候,才神情散漫的问她:“请鹿小姐吃个饭,敢来吗?” 他明摆着用的是激将法,鹿一白不想搭理他,但是时宴的公司现在被自己连累,她不能坐视不理。 她沉默了半日,才问了一句:“在哪儿?” 这就是答应了。 对于鹿一白这个答案,周怀幸半点不意外,无声轻笑,声音倒是很冷淡:“老地方。” 他说的老地方,鹿一白一瞬间就明白了。 是他们以前经常去的一家私房餐馆。 之前还在一起的时候,鹿一白经常跟周怀幸在那里吃饭。 “燕市这么多饭馆,周先生不能换一家?” 物是人非,跟周怀幸分开之后,鹿一白就没怎么去那里吃过饭了。 唯一的一次,还遇到了他跟齐蓝雪。 这回忆并不美好,鹿一白的捏着手机,手指有些发白,气息也有些不稳。 周怀幸只反问了一句:“鹿小姐,现在难道不是你有求于人吗?” 第245章 没得选 - 野火 - 苏行歌 言下之意便是,她没得选。 鹿一白深吸一口气,克制着自己立刻挂电话的冲动,到底是点头答应:“好。” …… 她到地方的时候,已经七点多了。 这里的服务员添了几张新面孔,鹿一白报了预约,那人就带着她去包厢。 周怀幸已经在等着了。 这人的时间向来都吝啬的很,谁知现在倒是肯提前等人,鹿一白有些纳罕,又镇定了神情。 “周先生。” 她点头示意,周怀幸抬眼看了看她,伸手请她坐。 “多谢。” 鹿一白并不打算坐,想要直入话题,却听周怀幸问她:“吃什么?” 这顿饭非吃不可,鹿一白吸了口气,才在他对面坐下:“随便。” 周怀幸当真拿着菜单,开始点菜。 只是鹿一白没想到,他点了一桌子的菜,都是鹿一白爱吃的。 直到周怀幸点完菜,鹿一白都默不作声,只是觉得有些嘲讽。 当初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周怀幸每次都是他爱吃的菜,即便偶尔是鹿一白点单,她点的菜口味,也都是依着周怀幸来的。 那时候周怀幸偶尔记住她的口味,鹿一白都能开心半天。 她那时候爱的卑微,所有的喜好都是依据他,谁知分开之后,两个人倒是颠倒了过来。 “还有什么要吃的吗?” 周怀幸问了一句,鹿一白摇头:“不必,多谢周先生。” 服务员拿着菜单出去,鹿一白神情淡淡,继续说:“周先生应该也清楚,我今晚也不是为着吃饭来的。” 她直入主题,周怀幸轻笑一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才问她:“这么着急替他解围呢?” 他声音冷淡,鹿一白却清楚的听出几分不虞。 但他不开心,跟她有什么关系? 鹿一白甚至还十分好心的提醒他:“那是我未婚夫,我为什么不着急?” 周怀幸意味不明的看了她一眼:“未婚夫?” 他将这几个字念叨了一遍,问鹿一白:“你确定么?” 这话的语气,鹿一白太熟悉了。 这人……他是知道了什么? 她一瞬间就身体紧绷,神情还维持着镇定:“为什么不确定?” “那看来时家对你也不如何,到现在还未曾对外公布,甚至……就连订婚宴都没有。” 他这话说的随意,鹿一白顿时明白了。 这人是查了自己的底细。 他知道了她和时宴根本就没有订婚,更不是未婚夫妻的关系。 “那又如何?” 鹿一白掐着手指,有一些不易察觉的慌乱,她倒是不担心周怀幸戳穿了他们的谎言,她担心的是…… 他这么调查自己,会不会发觉小野的存在? 鹿一白想着,又试探着说:“毕竟,就算是有订婚宴,该分开的时候,不也得分开么。” 她拐着话题,周怀幸倒是承认的坦荡:“不错,错误的选择,迟早都会分开的。” 他说到这儿,又跟鹿一白说:“当年我们订婚,并不是基于感情基础。” 今夜让鹿一白过来,周怀幸本来没想解释这些,可是眼下听到她这话,却又觉得是个好机会。 “那时候,爷爷身体不好,他做手术的前提就是我跟齐蓝雪订婚。” 周怀幸解释到这儿,又说:“现在爷爷身体稳定了。” 这话,当年周怀幸说过一遍,鹿一白没有相信,这会儿听到他这话,只是带着点嘲讽的笑看他:“可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没有吗?” 周怀幸眼神黑沉沉的盯着她:“鹿一白,我没有辜负过你。” 周怀幸后来仔细的想了想,鹿一白生气的缘由无非是那么几样。 他肯给她一个解释,前提是,鹿一白肯听。 听到周怀幸这话,鹿一白笑的嘲讽:“那,你辜负过齐小姐吗?” 周怀幸顿时有些拧眉:“我跟她只是兄妹,这话我早就跟你说过。” 鹿一白便笑了起来:“是。” 那时候,她因为这句话,咽下了多少委屈? 她不是不相信周怀幸,可就算是他真的拿齐蓝雪当妹妹,对方也是这样吗? 齐蓝雪明明白白的写着喜欢他,他不可能不懂。 “你知道齐蓝雪喜欢你吧?” 她明摆着将这话说出来,周怀幸没有否认,只是说:“我只拿她当妹妹。” 看吧,他还是懂的。 “那你知道,她算计过我吧。” 鹿一白本来不想问这些,可他的话刺激到了她,她就想听个答案。 而鹿一白这话,周怀幸好半天才回答她:“周家和齐家关系不错,你受委屈了。” 看吧,她就知道。 哪有什么看不懂,他只是心里有一杆称,清清楚楚的标注着每个人的分量。 当年她抵不过齐蓝雪,如今不过是反了过来而已。 现在他大概对齐蓝雪没有那么深的感情了,所以他才肯跟她解释这些。 可是凭什么呢,她就得任由周怀幸衡量。 她的心里,也有一个天平。 当年周怀幸比谁都重要,现在,也反了过来。 有些东西,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迟来的深情比草贱。 更何况,他这个人,从来没有情。 “周先生现在跟我说这些,还有意义吗?” 听得鹿一白询问,周怀幸看着她,说:“有。” 他说到这儿,又看向鹿一白:“时宴,也是你的错误选择。” 他很确定这两个人的关系,无非是互惠互利罢了。 而周怀幸肯解释这些,就是想跟鹿一白说开。 有些话,只有说开了,才有后续的可能。 可惜他这话,却让鹿一白笑的起来:“周先生一个人犯了错,就以为别人的选择都是错误的。你未免也太武断了吧。” 鹿一白存心刺激他,周怀幸的脸色不大好,反问她:“时宴有什么好?” 他神情难看,鹿一白却是悄然打量他的模样,又无声松了口气。 试探了这么久,他都没有说出别的,看他这样子,他不知道小野的存在。 这让鹿一白放下了一颗心,沉声说:“我想,今夜我们不需要谈这些无关的问题。” 她神情警惕的看着周怀幸,公事公办的模样,让周怀幸莫名起了点火气。 他靠在椅子上,嗤了一声,问她:“那鹿小姐想跟我谈什么?” 第246章 怎么样 - 野火 - 苏行歌 “你要怎么才肯不针对C.?” 他跟鹿一白说了半天,还放下了自尊剖析自我,可鹿一白却满脑子都是时宴。 这让周怀幸很不愉快。 但对于他的答案,他也毫不意外,还带着点笑:“公司竞争,怎么叫针对?” 他只是怒了一会儿,就又收敛了表情,脸上闲适的很,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鹿一白眯眼看他,声音也冷了下去:“周先生应该清楚,你这样属于不正当竞争,我们公司是有权利起诉你的。” 周怀幸那点笑容便扩大了:“好啊,那就告吧,正好极昼养的法务部门最近太闲了,就当打发时间了。” 他话里的意味太清楚,想告就告,只要他们能告得赢。 鹿一白绷着脸,拧眉看他。 周怀幸太清楚自己的优势了。 C.的确不是什么不见经传的小公司,可问题就在于,他们的根基在容州。 这里是燕市。 燕市是极昼的根基,在这里想要跟他们斗,虽然算不上以卵击石,可C.绝对讨不了好。 鹿一白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才会来这一趟。 时宴接手分公司,是跟时庆洲立了军令状的。 虽然他不说,可鹿一白明白,这里的市场能不能做好,决定了他以后在C.的地位能不能稳。 她不能让时宴因为自己功亏一篑。 “周先生从不做赔本的买卖,这么兴师动众,你的条件是什么?” 她第二次这么询问,周怀幸的目光就落在她的脸上。 鹿一白克制着自己没有逃开,而是跟他对视。 女人的眼中坚定又执着,可当年看着他的目光里满是爱意,现在却是防备与警惕。 她把他当敌人。 这个认知,让周怀幸的面具龟裂开,泄露出一丝怒火。 他身体前倾,看着对面的鹿一白,声音冷淡:“我的条件只有一个——你离开C.,来极昼做我的助手。我就让他们在这里生存,不然的话,你知道我的手段。” 时宴是半路出家,虽然有魄力,但是还是嫩了点。 最重要的是,在燕市的地盘里,他斗不过周怀幸。 而对于他这个条件,鹿一白只有一句:“你休想。” 别说她答应了时宴,会跟他一起努力,做好C.在国内的市场。 就凭着有一个小野,她就不会冒险,再跟周怀幸多接触。 服务员进来上菜,正跟起身的鹿一白相撞。 她忙忙的往旁边躲了躲,跟鹿一白道歉:“不好意思。” 鹿一白摆手,抓着手包开门,听到周怀幸在后面冷淡的说:“你想好了?出了这个门,说不定我就后悔,没有这么低的条件了。” 鹿一白偏头,看了一眼周怀幸:“周先生不觉得,这话有些熟悉么?” 周怀幸的脸,瞬间沉了下去。 三年前,他也说过类似的话。 当时鹿一白决绝的离开,从此消失在他的世界里。 “鹿一白!” 周怀幸起身,但鹿一白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餐馆。 这顿饭,他们不欢而散。 第247章 抓把柄 - 野火 - 苏行歌 那天跟周怀幸见面之后,夜里对方又给她打过一个电话,不过鹿一白没有接。 那之后,周怀幸就再也没有联系她,这让鹿一白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心生警惕。 她太了解周怀幸了,这人就像是一个优秀的猎人,有足够的毅力和耐心,等着猎物咬钩。 但她不是他的猎物。 如果只针对她,鹿一白还不担心,可他针对的还有CDR。 好在时宴虽然手段没有周怀幸那么老练,可也是历练出来的,再加上还有鹿一白在旁边帮着,CDR倒也不算是举步维艰。 公司气氛低迷,借着这氛围,时宴又下手砍了几个蛀虫。 “你这么做,不怕他们触底反弹?” 鹿一白将文件分发下去之后,回来就见时宴正在研究着什么,她走过去问了一句,时宴就抬起头来。 男人冲着她无谓的笑了笑,声音里满是闲适:“我倒是怕他们不反弹呢。” 不然,他怎么抓把柄? 鹿一白见他这模样,轻笑一声,听时宴调侃她:“不过这两天我倒是听人在背后议论你呢,说你……是个女杀神。” 当然,话说的比这个还要难听几分。 之前鹿一白也算是小有名气,离开娱乐圈的时候,背着满身诋毁。 这些娱乐八卦,都是大家日常的消遣,现在消遣本人来了公司,还带着大杀四方的气势,他们起初对鹿一白没怎么放在心上,还有人试图为难鹿一白。 可几次交锋下来,公司里的人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哪儿是什么花瓶,明明就是一个煞神。 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那种。 “有这个本事,当初还混什么娱乐圈啊,早点正经上个班,说不定现在都是大区总裁了。” 这些人在背后吐槽,还有人说她借了时宴的光:“她退出之前,就跟咱们boss传过绯闻吧,我那时候还觉得是假的,现在怎么看怎么不对劲儿。这一对别是雌雄双煞?” 可惜那个吐槽的小姑娘说完半天,也没等到人接口,反倒是茶水间的人,表情都有些不大对劲儿。 像是害怕似的。 果不其然,那小姑娘一回头,就看到了雌雄双煞之一。 就在她背后抱臂而站。 甚至还能笑着跟她打招呼:“你这个嘴,不去写剧本,在咱们公司里当设计,屈才了呀。” 那小姑娘当即面如土色。 时宴回忆了下当时的场面,再看鹿一白的时候,就带着点调侃:“不过,她们倒是有些眼光,知道把咱们俩放在一个水平线上——雌雄双煞,这称谓听起来很江湖。” 话才出口,鹿一白就笑眯眯的泼了他一盆冷水:“麻烦时老师清醒一点,法治社会,没有江湖。” “啧。” 时宴不满的看了她一眼,说:“你这人,没劲儿的很。说好的国人刻在骨子里的武侠情怀和浪漫呢,都被你吃了?” 鹿一白敲了敲桌子,示意他清醒:“你现在应该刻在骨子里的,是怎么盘活这个公司,不然,下个月的新闻头条可能就是‘三金影帝接三流剧本,疑似倾家荡产被迫而为’;或者‘震惊,影帝为了赚钱还债,竟不惜跌下神坛’……” 她越说越不着调,时宴笑的肚子疼,问她:“要不我给你调到宣发部吧?不然委屈了鹿小姐的好口才。” 鹿一白冲着他翻了个白眼,将椅子拽了过来,坐在他对面:“好了,说点正经的,我打听到一个消息。” 她这么一说,时宴就坐直了身体,笑着问她:“什么?” “黎家打算进驻内地市场,这事儿你还记得吧?” 时宴当然记得,不过鹿一白这话一出,他就明白了:“你也得到消息了?” 三天前,黎家对外抛出橄榄枝,要将手上的一个项目拿出来,跟人一起合作开发。 那个项目涉及到了旧城区,又是政民通力合作的,社会影响力很大。 而黎家参与的部分虽然不算多,却是里面的核心。 这么大一块肥肉,现在他们抛了出来,时宴在得到消息的时候,就已经心动了。 CDR现在再国内市场想要打开局面,跟上面也要打好关系,这是个好机会。 所以,他第一时间就已经让人去帮着自己查证详细的,只是还没有得到答案,就暂时没有跟鹿一白说。 谁知鹿一白也知道了。 “这个合作,CDR可以争取一下。” CDR是以高奢起家的,可是这两年也进军了其他行业,包括国内这边,因为山高皇帝远,更是放飞自我,之前的决策者做了一系列稀里糊涂的投资。 眼下如果这个合作达成了,那么到时候,CDR不但可以顺利在燕市站稳脚跟,并且还可以大大的提升知名度。 最重要的,可以让之前那些投资变废为宝,重新盘活。 鹿一白也是这么想的。 所以在听得时宴的话之后,笑着说:“所以,这是我的策划书。” 鹿一白将自己的大概思路打印在了册子上,递给时宴:“你先看看,感觉如何。” 她这是早有准备,时宴更加惊讶,诧异的笑:“可以啊,你这是有备而来啊。” “那是自然,为老板赚钱,应该的。” 鹿一白笑眯眯的模样,让时宴有些抓心挠肝,他将策划书翻了翻,不住地点头:“很靠谱,放心,老板吃肉的时候,不会忘记给你喝汤的。” 他在鹿一白面前很放松,说话也随意,鹿一白就笑着说他:“正经点吧。” 时宴就笑了起来:“我看起来不正经吗?” 鹿一白挑眉一笑:“还行吧。” 不得不说,皮囊是很能骗人的。 时宴跟她闹了两句,又正经了起来:“这个方案不错,不过咱们可以再商议一下。” 他说起来正经事,神情就格外的郑重了。 两个人讨论了一下午,直到天色晚了才离开公司。 第二天的时候,时宴就得了确切的信息:“黎家这次放出来的合作,是其中一小部分,没什么利润可言,但是如果这次合作顺利,后续会有一个长期的签约,将所有与之相关的,都一起合作。” 而那个,才是他们正经赚钱的来源。 第248章 罗海生 - 野火 - 苏行歌 “其实以黎家现在的实力,自己也吃的下这个项目。不过他们的根基不在燕市,又是刚回来发展,之所以想找人合作,也是为了在这里稳扎稳打。所以,这个项目对我们来说,有好处,也有坏处。” 好处十分明显,一旦合作成功,之后的收入和知名度都会大大提升。 而坏处就是,这次黎家放出风声,许多人都望风而动,只时宴知道的,就有五六家想要跟黎家搭上线。 CDR这个时候如果拿下了合作,就会成为被针对的一员。 毕竟,他们是挡了人财路。 最重要的是:“这次的项目,极昼也在争取。” 这话一出,鹿一白就懂了。 极昼最近没少给CDR添乱,这次不管CDR能不能拿下合作,都会成为其他公司的眼中钉。 “这么说的话,这个项目,咱们是必须争取到手不可了。” 鹿一白不但没有退缩,反而被激起了战意。 看到她这模样,时宴先是诧异了一下,又笑了起来:“必须!” …… 时宴确定了消息之后,就带着鹿一白一起去了黎氏的公司。 黎氏企业在燕市建了一座大厦,17层全是他们的地盘,瞧着也挺阔气的,而这里只是黎氏的分公司。 鹿一白来之前,特地详细的查了黎氏的资料,不看不知道,越看就越倒吸一口冷气。 自从黎家老爷子退下来之后,黎家人都是在国外做生意,那一步棋走的不错,现在他们在国外的生意低调的很,乍一看像是不闻名,可仔细查了之后,才发现他们竟然涉及了诸多方面。 最重要的是,他们还涉及到了军工的轻工和纺织。 鹿一白这才明白,为什么黎家可以拿下这个项目了。 她在心里叹了一句低调内敛奢华,等跟时宴到的时候,反而心如止水了。 之前已经感叹过,现在她已经很冷静,黎家如何都无所谓,对于他们而言,最重要的就是拿下这个项目。 “黎总。” 他们进来后就被带到了会客室,等了小半个小时,才见黎琛前来。 鹿一白当先起身打了招呼,黎琛则是笑着道歉:“抱歉,临时有个会议,等久了吧?耽误你们的时间了。” 时宴就笑着跟他寒暄:“哪里,我们也没来多久。” 他们早有准备,不过没把所有底牌都抛出去,含蓄的表明了来意之后,黎琛便问:“据我所知,CDR虽然也做纺织,但一则是在海外,二则做的高奢,跟我们所需的并不一样。” 黎琛很少笑,这会儿虽然说话尽力温和,依旧带着上位者的严肃,时宴这样的人,都忍不住正襟危坐。 “CDR虽然是以高奢起家,但国内市场要做的是重心是质量高且平民化的,这一点,应该与黎氏不谋而合。而且,您也知道,CDR目前有意进军国内市场,这一点,我们和黎氏所求是一样的。” 他说到这儿,顿了顿,又说:“不过,CDR比不上黎氏,我们必须要承认,所以如果黎氏肯和我们合作,CDR一定会全力以赴。” 黎琛并没有立刻回答,知道了时宴的来意,他颔首,说:“关于这个项目,黎氏会慎重考虑。不过在此之前,黎氏有一个考验,如果你们能做到,才会列入黎氏重点考量。” 时宴表示洗耳恭听,黎琛则是将一则资料递了过去:“黎氏有意请罗老出山,为接下来的项目拍摄宣传片。” 时宴看了看资料,又递给了鹿一白,二人对视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里的疑惑。 罗老名叫罗海生,是圈内知名的鬼才导演,但也是圈内知名的臭脾气。 因为上了年纪,他近十年内只拍了三个电影,每一个都把奖项拿到手软。 现在,黎琛居然想请这样的人,出来为他的新项目拍宣传片? 如果不是知道眼前这位黎家掌门人是个严肃的人,时宴都要以为他这是在拿自己开涮了。 不过…… “您确定要请罗老,而不考虑其他人么?” 黎琛点头,又加了一句:“新项目的宣传片,我只认他。但,黎氏没请动这尊大佛。” 言下之意就太明了了。 如果时宴他们能够把罗海生请出来给黎氏拍摄宣传片的话,那么他们这个项目的合作,应该也十拿九稳了。 “两位,要试试么?” 听得黎琛的询问,时宴想也不想:“行。” 直到出了黎氏的大门,上车之后,时宴脸上的笑容才垮了下来。 他叹了口气,问鹿一白:“你怎么想?” 鹿一白捏着手里的资料,轻笑:“这是个好事儿。” 她这话一出,时宴先是楞了一下,又迅速明白了她的意思。 黎氏请不出的人,换了他们去请,也是一项艰巨的任务。 可话说回来,他们不好请,难道其他人就好请了? 至少在这件事上,大家的起跑线都是一样的,CDR不输给任何人。 这的确是个好事儿。 …… 第二天,两个人就买了去安城的票。 罗海生这些年虽然拍戏少,但时宴的消息灵通,稍微打听了一下,就知道了他在哪儿。 就住安城。 安城在过去改过几次名字,最早叫朔安,后来改名叫朔方,曾是北越国的朝都。 只是历史变迁,沧海桑田,过去的皇城根下,如今也只是一个富庶的城市。 不过作为曾经的朝都,这里的名胜古迹诸多,还被戏谑过,随手一拍就是历史。 时宴下了飞机,就有人打了电话:“我已经到了,你在哪儿呢?” 时宴说了出口,让其他人去拿行李,自己带着鹿一白往那边走。 “这儿。” 他招了招手,有个东张西望的男人眼睛瞬间亮了。 “哟,时总现在是越来越有大佬风范了啊,都带……” 男人话没说完,突然卡壳。 鹿一白认出他,笑着打招呼:“刘少,好久不见。” 眼前这男人,鹿一白不算陌生,毕竟也是见过的。 安城地头蛇二世祖,刘钊。 刘钊顿时回过神儿,先看一眼时宴,就被对方笑着往心口杵了一下:“怎么,两年不见,你还添了个结巴的毛病?” 第249章 搞一起 - 野火 - 苏行歌 “不,没有,我这不是太久没见,被你的帅气惊呆了嘛。” 他说着,又恢复如常,跟鹿一白寒暄:“鹿小姐,好久不见,你们这是偶遇到了?” “擦亮你的眼,这是我的得力助手,我们CDR首席设计师。” 时宴介绍了鹿一白的头衔,刘钊压着心里的惊叹,又笑着请他们上车。 只是等下了车,将他们送到酒店之后,刘钊就赖到了时宴的房间里不走了。 “我说哥们,你这怎么回事儿啊?” 刚在车上,因为鹿一白在,刘钊憋了一肚子的话不好意思说,这会儿鹿一白回了自己的房间,他终于可以畅所欲言了。 偏生时宴还要跟他装糊涂:“什么怎么回事儿?” 刘钊吸了口气,指了指隔壁的房间,压低声音说:“她啊,你怎么跟她搞在一起了?” 话音没落,就挨了时宴一脚。 还要他警告的话:“什么乱七八糟的,好好儿说话,我们这是正常人类的交往,别用你那龌龊的想法,来玷污她。” 刘钊皱着眉,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时宴,问他:“正常人类交往,什么意思?” 他不等时宴回答,又问:“刚才我听你说,她现在是你公司的设计师,什么意思,你们CDR什么时候也做慈善了?” 刘钊认定了鹿一白是花瓶,时宴也不理他,在手机上点了几下,又把手机扔给了他。 “什么?” 刘钊疑惑的接过来手机,在看到上面的几组设计,更加摸不着头脑:“我知道这几个啊,不就是你们CDR这两年的爆款嘛,我衣柜里还有两套没舍得穿呢……” 话没说完,就听时宴淡淡的开口:“都是她设计的,独立完成,没有别人捉刀。” 这话一出,刘钊瞬间瞪大了眼:“卧……草……这么牛逼的?” 不对啊,这个鹿一白不是个花瓶吗? 还是被周怀幸包养的花瓶。 等等…… “你知道她是周怀幸的人吧,哥们儿,你这是什么人都敢用啊!” 就算是鹿一白有本事,可就凭着她跟周怀幸那一层关系,他也不怕周怀幸找茬? 时宴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那都是过去式了,现在她跟那孙子没关系。” 从他对周怀幸的称呼,刘钊就听出来他的态度了。 “你确定是过去式?她可是跟了周怀幸七年,都说一夜夫妻百日……” 他才说到一半,就看到了时宴杀人的目光。 他在对方威压的眼神里噤声,不知想到了什么,又骤然瞪大了眼:“我说,你别是……想泡她吧?” 时宴睨了他一眼,说:“不行吗?” 刘钊一口气噎住,险些没上来。 他好一会儿才说:“你也不怕你爹打断你的腿?” 时宴嗤了一声,看着刘钊担忧的眼神,自己去冰箱里拿了一瓶罐装啤酒,问他:“喝么?” 刘钊摇了摇头,时宴把啤酒打开,灌了一口,往沙发上一靠,在对方焦灼的眼神里,才懒懒散散的说:“我外公见过她,对她很满意。” 第250章 在一起 - 野火 - 苏行歌 这话里的含义可太多了,至少刘钊觉得自己被一道天雷劈过。 什……什么? 他俩都见过家长了? 不对,等等…… “你们这是过了明路,确定要在一起了?” 刘钊说到这儿,顿了顿,又问时宴:“那,你爹那关你是怎么过的?” 别的不说,但这两年时庆洲的想法越来越明显了,他们两家关系不错,刘钊之前跟着他爹去拜访时,刘钊也曾经听到过对方的想法,时庆洲的话说的很明白,以后这个家是要由时宴接手的。 当然,时庆洲这个老狐狸,说话向来是七分真三分假,可就算是这话的真假不一定,时庆洲也一定不会允许时宴娶鹿一白这样的女人进家门。 不是说鹿一白不好,只是他们这样的家庭,在外面怎么胡来都行,进了家门的,必须得清清白白。 谁知刘钊的话才说完,就听时宴懒懒的反问他:“时庆洲的想法跟我有关系么?” 他对时庆洲没什么太大的尊敬,当着他的面儿也不怎么喊爹,背地里更是直呼其名。 时宴喝了一口酒,又说了一句:“他有这个闲心,不如先把自己的乱七八糟的事情理清楚了。” 时庆洲花名在外,虽然跟时宴他妈还没离婚,但是两个人各过各的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 自己身边的莺莺燕燕还没理清楚呢,时宴才不会让时庆洲干预自己的事情。 对于他这话,刘钊有些呐呐,问了一句:“那,你不怕他回头不给你继承家产了?” cdr这么大的产业呢,他不继承,就得便宜那个私生子了。 听到刘钊这话,时宴嗤了一声,神情散漫:“我只要不让,谁也别想拿到手。” 时宴这话一出,刘钊就忍不住竖起大拇指,不住的说:“哥们儿,霸气,牛逼。” 刘钊说着,又一副铁哥们的样子:“你放心,要是真的有什么事儿,哥们肯定帮你一起盯着。” 时宴就笑他:“有这个闲工夫,你还不如管好自己的事情呢,听说你爹又给你相亲了。” 他这个话一说,刘钊的脸色就垮了下来,叹了口气:“可不是嘛,这个月才刚过半个月,我都已经相了8个了,你说我们家老爷子是不是疯了?” 刘钊他爹有没有疯,时宴不知道,但眼下刘钊这模样显然是离疯不远了。 他不甚同情的拍了拍刘钊的肩膀,说:“没事儿,你要是哪天扛不住了,我替你找疗养院。” 听到他这话,刘钊随手拿了个抱枕就扔向了时宴:“滚蛋滚蛋,能不能盼我点儿好?” 他跟时宴闹了一会儿,又恢复了元气,一脸八卦的问时宴:“哎,我问你认真的,你是怎么把那位拿下的?” 别的不说,他跟鹿一白也算是有过几面之缘了,这女人怎么看都不是省油的灯。 时宴他再了解不过了,瞧这是个风流浪荡子,其实就是一个纯情小学鸡。 就这段位,居然能拿得下鹿一白? 这人满脸八卦,时宴轻咳一声,克制着笑意:“很意外吗?我想要的,什么时候失手过。” 他要是这会儿有一条尾巴,肯定就翘到天上去了。 刘钊组织了半天语言,最终只是伸出大拇指,真心实意的说了一句:“牛逼,哥们你是真的牛逼。” 时宴挑了挑眉,笑的狐狸似的:“客气。” 的确牛逼,不过,是吹的。 可惜时宴这个牛皮没多久就被吹破了。 因为鹿一白进门找他的时候,刘钊这个二百五,直接冲着人喊了一句:“嫂子好啊!” 时宴:…… 他这会儿把人从十楼窗户丢下去,还来得及吗? 事实证明是来不及的。 不但来不及,鹿一白还一脸懵逼。 “刘少,您这还没喝酒呢,怎么先说上醉话了?” 鹿一白满脸不解,看着刘钊的时候还带着点调侃。 时宴哪儿肯让人听到他们俩刚才说的疯话,急急忙忙的去拦着刘钊:“没什么,我们俩刚开玩笑呢,你别理他。” 他说到这儿又转移话题,问鹿一白:“累了一路了,不是说让你去休息,顺便睡会儿么?” 鹿一白就笑着扬了扬手里的文件:“这才几点呀,我肯定睡不着,我去房间里整理了一下之前的资料,你看一下看看还有哪里不妥当的。” 黎氏企业要做的那个项目,鹿一白把里面的亮点和需要拍摄的点都给整理了出来,只要罗海生能松口,那这份资料,就能增加他们的胜算。 鹿一白心细如发,时宴笑着让她坐下,自己去给鹿一白倒了一杯热水,递了过去:“先喝口水吧。” 一旁的刘钊就不满的嚷嚷:“唉,刚刚让我喝的时候怎么就只有酒啊,我说时宴,时大少爷,不带你这样的吧,还区别对待呢?” 时宴就笑着骂了他一句:“你一个糙老爷们儿,跟人家小姑娘比什么?” 刘钊看了看眼前这位年近30的小姑娘,默默地咽下了吐槽的话。 不行,这个是时宴的心头好,他惹不起。 “是是是,我一个大老爷们儿不配喝你一口热水了。” 刘钊说这话的时候自己去冰箱里拿了一罐啤酒,他这会儿倒是不嫌弃啤酒冰了。 时宴没搭理他,从鹿一白手里接过了文件,翻了翻,脸上的笑容越发多了几分:“可以,你想的挺周到的,我也没什么要补充的了。” 一旁的刘钊看了,就想凑热闹:“给我也看看呗。” 时宴笑着瞪了他一眼,说:“不知道什么叫做商业机密吗,你一个刘家的人,看我们cdr的东西干什么?” 刘钊说了一句小气,趁着时宴不注意,自己先把资料给抢了过来。 好在时宴那话也只是逗他,压根没打算真的瞒着,也就由着他去了。 刘钊虽然是二世祖,但是也不是那种混不吝的,家里的公司也都在跟着长辈一起打理,所以对于这些文件他看的很顺手。 等到他把手里的文件翻了个遍,脸上越发赞叹了起来:“我说时大少爷,你这是挖了个人才啊。” 第251章 叙叙旧 - 野火 - 苏行歌 之前时宴给他看那些设计图的时候,刘钊只是觉得鹿一白这人不简单,确实是个有才华的,但现在看了这些整理的井井有条的资料,不由得发自内心夸了一句,时宴这回,是真的赚大发了。 他夸赞鹿一白,鹿一白还没说话,时宴先与有荣焉:“那当然,我又不是傻子,什么人都往公司里招啊,你以为跟你似的?” 他高兴的同时还不忘踩刘钊一脚,刘钊就笑着,无声骂了他一句:“滚。” 说着,又冲着他比了比大拇指。 不得不说,时宴这气魄,他是比不了的。 毕竟,就算是他当初知道鹿一白的实力,可顾及周怀幸,他也是不敢用的。 两个人开了一会儿玩笑,时宴就问他:“还有事儿吗?没事儿你就可以回去了。” 刘钊顿时骂他:“你这是不是卸磨杀驴,用得着我的时候,客客气气的让我去机场给你接机,现在屁股都没坐热呢,一罐儿啤酒才刚喝了两口,你就着急赶我走。时宴,你有没有人性?” 刘钊跟时宴的关系比较好,说话也格外的随意。 时宴也是如此,听到刘钊的话,还不忘笑着点头:“难得你有自知之明,你也知道自己是驴啊。” 刘钊抬手就要掐时宴的脖子,时宴笑着躲开,问他:“你有没有正经事儿,没事儿就赶紧走。” 刘钊冲着他比了个中指,才慢悠悠的开口:“别说,我今儿来还真的有正事儿跟你说。” 知道罗海生在安城住着的时候,时宴就给刘钊打了电话,让他帮忙查一查罗海生的兴趣爱好之类的东西。 毕竟刘钊是安城的地头蛇,查消息要比他方便。 刘钊跟他闹了一会儿,这才引上了正题:“这位大导演脾气是出了名的古怪,不爱社交,也不爱跟人来往,不过还真让我查找了他,特别喜欢画,家里的藏品不能说堆积如山吧,但绝对每一件都是珍品。” 他说到这儿,又笑眯眯的说:“恰好我这儿就有一副他特别喜欢的名家的画,是我去年拍下的,我放着也没用,已经给你带来了,就在车上放着呢,一会儿就给你拿上来。” 听到他终于办了一件靠谱的事儿,时宴这才眉开眼笑。 刘钊就又顺势问他:“我说哥们,我帮了你这么大一个忙,你是不是得谢谢我呀?说吧,打算怎么谢我?” 时宴瞅了他一眼,问:“你还需要谢吗,咱俩谁跟谁呀?” 他这么不客气,刘钊直接搂住了他的脖子,冲着时宴挤眉弄眼:“那当然得谢了,亲兄弟明算账呀,我说要不然咱们出去喝一杯?” 他说到这儿,又看向鹿一白:“不介意的话,带着鹿小姐一起。” 时宴一看他这个模样,就知道刘钊没憋什么好事儿。 “不着急,等拿下了这个导演,少不了你这一顿酒,不过今天不行,省得明天喝酒误事儿。” 得了时宴的准话,刘钊点头答应,又看着时宴和鹿一白,眼神暧昧的很:“不能喝酒,那要不然咱们三个一块儿去吃顿饭吧,我跟鹿小姐很久没见了,特别想叙叙旧。” 第252章 送客吧 - 野火 - 苏行歌 不等鹿一白说话,时宴直接踹了他一脚:“你跟她有什么好叙旧的,收起你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别玷污了我们家小鹿。” 他笑骂着赶人,刘钊顺势出了房间,到了门外,确保鹿一白听不到的时候,才低声说:“我就不打扰你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了,哪天请哥们喝喜酒就成,走了。” 话没说完,人就已经往外走了两步,时宴踹着他那一脚,也没落到实处,冲着他挥了挥手。 结果他才进门还没跟鹿一白说上两句话,门外又传来了门铃声,时宴过去开门,就见刘钊去而复返,举着手里的盒子。 “别说兄弟不讲义气,你的画记得拿上,还有,记得把画钱打我卡上!” 时宴道了谢,刘钊就笑眯眯的走了。 等到人走后,鹿一白问他:“你刚刚想说什么?” 那会儿的话被打断,时宴就摇头笑了笑:“没什么,你好好休息吧,坐飞机也挺累的,晚上吃饭的时候我叫你。” 鹿一白答应,转身回了房间。 …… 第2天一早,时宴就带着鹿一白去了罗海生的住处。 路上的时候鹿一白就觉得这条路熟悉,等到了目的地,她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里是哪里。 三年前周怀幸带着她去看樱花,走的就是这条路。 可惜这会儿不是樱花盛开的季节,两侧树木郁郁葱葱,半点不见当初的云霞雾霭。 车子停在了山脚下,旁边不远就是别墅群,罗海生就住在这里。 别墅群管理严格,好在时宴提前拿了通行卡,带着鹿一白一路顺畅的进了小区。 他们来得巧,罗海生正好在家。 只是在听了鹿一白他们的来意之后,罗海生直截了当的回绝了他们。 “关于黎氏企业的邀请,我之前就已经明确说过了,我不接受给他们拍片子,所以你们可以回去了。” 老头看着年近60,半头花白的头发,精神矍铄,眼带精光。 他冲着两人摆了摆手,就要谢客,时宴先笑了起来:“您别着急赶我们走啊,这事儿只是其一,我们还有其二呢。” 他说着把那幅画拿了出来示意罗海生看。 “之前朋友拍到了一副李光先生的真迹,可惜我对这些不大感兴趣,看画也是牛嚼牡丹似的,什么也看不懂,听说您是大家,不如您帮我鉴赏鉴赏如何?” 时宴把画打开,罗海生就被吸引了目光,这一幅画确实是真迹,而且是一个已故大能李光中后期作品,是难得的佳作。 不过想起来他们的来意,罗海生又坐直了身体,迫使自己把目光从画上移开。 “我也只是懂一些皮毛,鉴定这幅画还是让那些专家来吧,我就不掺和了。” 听到这话,鹿一白就笑:“宝剑赠英雄,这话儿在我们时总的手上,那就是宝石蒙尘,但是在您这儿就不同了。所以我们时总想把这幅画送给您,一则是表达他对您的敬意,毕竟您在圈内的地位确实了得,我们早些年也都是看着您的戏作为教科书的。二则也是想请您多多关照,以后如果有演戏上面的问题,您如果能指点一二,那我们就受教万分。” 她的台阶儿给的好,可惜罗海生半点不肯下。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但是我这个人呢,从来都是无功不受禄,你们今天来的目的我很清楚,就是为了拍那支广告片,不过我是不可能接受的,所以,送客。” 罗海生毫不客气的请他们离开,时宴跟鹿一白互相看了一眼,才想说什么,就听到外面的门铃声响起。 罗海生说了一句抱歉,起身走过去,按了可视电话之后,就见外面出现了一张熟悉的脸。 “抱歉,罗老,临时过来探望您,希望没有打扰到您。” 那声音响起的时候,鹿一白骤然回头,等到看到那张面孔,又有些不可置信。 周怀幸…… 他怎么会过来? 她下意识跟看向时宴,就见时宴的脸上一副吃了苍蝇的表情。 鹿一白又瞬间反应了过来,周怀幸过来,十之八九跟他们的目的是一样的。 她无声叹息,跟时宴短暂的目光相接,瞬间确定了对方的想法——今天绝对不能提前走,死皮赖脸要赖在这里。 至少,不能比周怀幸走得早。 罗海生已经将人迎了进来,周怀幸今天西装革履,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用时宴的形容词来说就是,周怀幸今天看起来格外像个人。 他进门后,语气尊敬的跟罗海生打招呼:“罗老,好久不见,您老近来身体可好?” 罗海生笑着应声,显然跟周怀幸是认识的。 他拍了拍周怀幸的肩膀,又请他过来坐:“我挺好的,你来之前怎么也不跟我打声招呼,我好让人去买好酒好菜招待你。” 周怀幸随着罗海生走过来,就看到了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两个人,他再熟悉不过了,一个是时宴,一个是鹿一白。 周怀幸只看了一眼就明白了两个人来的目的,他若有似无的从两人身上掠过,又回到了罗海生的脸上。 “早就想过来看看你了,只是一直忙不得空,这次来安城有些公事要办,也顺便来看看您。” 他一边说一边把准备好的补品递过来,罗海生摆了摆手:“你来就来吧,带什么东西啊。” 周怀幸跟他寒暄着将礼品放在了桌子上,自己则是坐在了罗海生旁边的小沙发上。 那个小沙发挨着时宴和鹿一白他们坐的沙发,而他本人就坐在鹿一白的右侧,两人间隔不过一米宽。 鹿一白瞬间感觉到了来自男人身上的压力,她无意识的捏紧了手包,听到罗海生说:“你们二位要是没有什么事儿,不如就先回去吧?” 鹿一白顿时站起了身,冲着罗海生鞠了一躬:“对不起,贸然过来拜访您,确实给您造成了困扰,不过我们今天来也是想跟您讨教一些专业上的问题,希望您不要这么快赶我们走。” 鹿一白一开口,一旁的时宴也跟着站起身来。 第253章 得做饭 - 野火 - 苏行歌 他十分郑重的给罗海生鞠了一躬,拿出了自己影帝的演技,真心实意的说:「是啊,罗老,我在业内这么久,都没有机会跟您合作,真的,您别嫌弃我们,我们就是跟您聊聊天,也受益匪浅。」 他说到这儿,又笑:「虽然说我现在身上沾了些铜臭味儿,但骨子里还是一个追求艺术的人,咱们今天不聊那些铜臭的,就聊艺术,您看能不能给我个机会?」 他把话说到这份上,罗海生还没开口呢,一旁的周怀幸就笑的嘲讽:「原来时总还是一个有艺术追求的人呢,不过你跟罗老修的不是一个艺术吧?」 周怀幸刻薄的很,时宴毫不相让:「不管什么艺术,好歹都是艺术,不像小周总,您连这行的门槛都没摸着呢吧,我好歹是个三金影帝,周总你有什么奖?」 面对罗海生的时候,他可以装孙子,但面对周怀幸这孙子的时候,时宴觉得,自己就是爷。 时宴本人口气非常横,周怀幸散漫的靠在沙发上,神情淡淡的说:「我啊,我没什么奖,不过是慧眼识珠,早些年的时候投资过罗老的一部戏而已。」 他这话一出,一旁的罗海生也跟着点头:「没错。当年我最艰难的时候,没人肯给我投资,是小周总拿出了自己当时的全部身家,投资我拍了《长歌》。」 这名字一出,鹿一白和时宴都震惊了,长歌是15年前的电影,也是罗海生的经典之一。 那部戏不但在当时掀起了现象级的讨论,甚至后来还被列入了教科书里面。 不过,这戏居然是周怀幸投资的? 相较于两个人脸上的震惊,周怀幸则是十分淡定:「我也不过是个满身铜臭味的商人罢了,还是罗老您才华横溢,也让当时的我捡了便宜。」 两个人寒暄着,时宴就觉得自己今天这事矮了一层。 他千算万算没算到,周怀幸跟罗海生会有这一层关系,但是跟黎氏企业的合作,绝对不能被周怀幸抢线。 时宴深吸了一口气,才又转移话题。 「您指导的那几部戏我都挺喜欢的,不止这一部长歌。可惜我当年在国外无缘跟您合作,实在是遗憾的很。」 周怀幸就淡淡的接口:「不用遗憾,说不定以后你也无缘合作呢。」 这人说话太损,也让罗海生看出了他们之间的猫腻。 老头的目光在三个人之间来回打量着,又问周怀幸:「你小子今天过来不是特意看我的吧,说,你是不是也为着拍那什么垃圾广告来的? 黎氏企业那么大的一个工程所需要的宣传片,到了罗海生的嘴里就成了垃圾广告,周怀幸心说这话要让黎琛听到了,说不定万年扑克脸也得气得变一变脸。 他脸上带着笑,十分坦荡的承认:「确实是其中之一,不过还有另外一个原因,想过来您这儿蹭顿饭。」 他直白的把话说出来了,罗海生就有些无奈,对于时宴他可以直接请人离开,但是周怀幸跟他的关系还有些特殊,罗海生不好直接送客。 当然,罗海生也不大想送客。 「行吧,想蹭饭可以,不过你今天来的不巧,我们家保姆这两天有事儿回家了,没人给做饭。」 他话说到这份儿上,周怀幸就笑了起来:「我可以下厨,如果您不嫌弃的话。」 周怀幸话没说完,一旁的时宴就紧跟着接了一句:「说的跟谁不会似的,我也会做饭,罗老,我们小鹿做饭可好吃了,你要不要尝尝?」 他不扯鹿一白还好,一打着鹿一白的名头,周怀幸的眼神就跟刀子似的,朝着时宴飞了过去。 时宴半分不怯,还能嗤笑一声,睨着周怀幸说:「小周总这技术,恐怕能把您的厨房给点了,但我们家小鹿就不一样了,她做饭特别棒,绝对不比外面级饭店大厨差。」 他把鹿一白捧的很高,周怀幸越发不爽,神情冷淡地问:「鹿小姐做饭是不错,但跟你有什么关系?」 时宴哼了一声,说:「我们俩一起的,你说跟我有没有关系?」 他说到这儿,又说:「不过,总归跟小周总是没有关系的。」 这话可着劲儿的往周怀幸心里戳刀子,鹿一白脸色也有些不好看,轻轻扯了扯时宴的袖子,示意他别在这胡说八道。 她倒不是替周怀幸抱不平,就是担心,万一罗海生一个烦了,把他们赶出去怎么办? 但鹿一白没想到,她确实是有点想多了。 罗海生非但不想把他们赶出去,甚至在看到周怀幸他们三个人之间的暗潮汹涌之后,还难得起了点儿看戏的心思。 他虽然是导演,但是不怎么关注娱乐圈的那些八卦。 他跟周怀幸之间虽然有交情,但罗海胜一直觉得他们之间是君子之交淡如水。 淡如水的关系,就没有必要什么事都横插一脚。 所以周怀幸和鹿一白之间的纠葛,罗海生是不清楚的。 但身为一个导演的敏锐直觉,他现在清楚的感觉到,这三个人之间有一场大戏。 大概是最近闲的久了,罗海生瞬间有了看戏的心思,他生了个主意,笑眯眯的说:「这样吧,你们三个人谁会做饭,谁就留下,不会做饭的,就改日再来吧。」 这话一出,时宴抢先表态:「我们会啊,你想吃什么我们都能做。」 一旁的周怀幸,看了看他俩,又慢慢的说:「我就是来蹭饭的,当然,您想吃,我也能做。」 然后,他们就见罗海生慢慢的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什么都能做,是吧?」 老头儿这话说的有点慢,时宴直觉他这话里面有坑,但眼下也只能硬着头皮点头:「是,不知道您想吃什么?」 罗海生就站起身来,领着他们三个人走到客厅的侧门,把门打开,指了指他家后院儿。 还有……院儿里那一群散养走地鸡。 「咱们今天中午,就吃鸡。」 为您提供大神苏行歌的《野火》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253章 得做饭免费阅读. 第254章 抓鸡去 - 野火 - 苏行歌 时宴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不可置信的问:“咱们……就吃这个吗?” 大概是受了惊吓,时宴连说话的语气都怂了几分。 罗海生笑的一脸理所当然:“对啊,你们不是说什么都能做吗?去吧,抓鸡去。” 老头说完这话,转身就又回了房间。 从他客厅甚至窗户前后院里面一举一动全部都收入眼底。 那群公鸡雄赳赳气昂昂的在后院里面溜达,不时发出“咯咯叨”的声音,时宴看了一眼这群公鸡,又看了看房间里面十分闲适的坐着的罗海生,最后目光落在了鹿一白的身上。 “那什么……小鹿,你会抓鸡吗?” 作为小时候曾经被外公养的鸡叨过的男人,时宴表示,他有点怂。 鹿一白有些艰难的摇了摇头。 她虽然会做,可都是从菜市场里面买现成的,已经连内脏都处理好了的那种。 这种活的鸡,她是真的无从下手。 时宴都要崩溃了,他也不会呀,况且他连厨房都很少进,刚才之所以敢说大话,就是仗着身边有鹿一白。 可他哪能想到,罗海生这么能刁难人呢? 时宴一时有些迷茫,更有些疑惑。 事情怎么会到这个走向? 自诩人生从来没有什么困难可以难住自己的时大影帝,现在面对着这五六只鸡陷入了自我怀疑的境地。 他是谁?他在哪儿?他为什么会站在这里……捉鸡? 最重要的是:“你说,刚刚我们为什么不直接点外卖呢?” 时宴一脸的疑惑,看着鹿一白真心诚意的发问。 对方也回应了他一个无可奈何的眼神。 “我哪儿知道罗老说让做饭,是让我们从抓鸡开始做呢?” 她现在只庆幸,罗海生没有说吃红烧肉,要不然他们是不是还得再杀头猪? 两个人四目相对,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绝望,但不管怎么绝望,鸡还是要做的。 时宴狠了狠心咬了咬牙,在鹿一白捉鸡和自己捉鸡之中,最终选择了自己来抓。 算了,再怎么说,他也是一个大老爷们。 有让女人上的么? 大老爷们儿在5分钟之后,就宣告了投降。 “那什么,小鹿,要不然你来抓?” 时宴说这话的时候十分的心虚,毕竟刚刚他还自诩自己是一个大男人,可现在才刚五分钟,大男人就先犯了怂。 还不等鹿一白开口,一旁抱着胳膊看热闹的周怀幸,就先懒懒的问了一句:“时宴,你别是不行吧?” 男人一开口就把嘲讽力拉到了满格,时宴顿时咬牙切齿:“你说谁不行呢?” 男人能说不行吗? 当然不能! 因此在他看到周怀幸嘲讽的眼神之后,索性把胳膊撸了起来,咬牙声明:“我特别行。” 特别行的时大影帝,再次冲着鸡扑了过去。 鹿一白看着他这模样,在一旁小心的提示:“你慢点慢点,它往这边去了,哎呀,不是,是右边,右边……” 场面一时有些控制不住。 周怀幸往旁边站了站,好整以瑕地看着两个人手忙脚乱,神情里满是看热闹。 鹿一白无意中往这边看了一眼,见到周怀幸这模样,顿时有些无语。 这位大爷老神在在的站在这儿,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在这看热闹吗? 8月的天,时宴不一会儿头上就出了汗,在看周怀幸看热闹的模样,就有些生气:“我说,你看什么看,不知道过来帮忙吗?” 对于他这话,周怀幸回答得干脆利落:“我就算是不帮忙,也能留在这儿吃饭,你能吗?” 他这话里面带着得瑟,时宴咬了咬牙,但不得不承认对方说的有道理。 毕竟他们是死气白咧才留下来的,跟周怀幸这种关系户,比不起。 忍无可忍也得忍。 时宴索性不看他,继续朝着公鸡扑了过去,可谁知道这些公鸡看着小小的身躯,怎么就那么能扑腾呢? 不一会功夫,时宴的脸上就被溅了好多泥土,反倒是那些鸡,不但没被抓住一根毛,还能冲着他嘲讽的叫:“咯咯叨。” 向来战无不胜的时家大少爷,栽到了几只公鸡的手里,他越战越勇,连那点怕劲儿都没了,撵着鸡满院子乱窜。 “我就不信了,抓不到你们!” 可惜,他还真没抓到…… 鹿一白看着他呼哧呼哧的喘粗气,忍不住笑了笑,冲着他招手。 “你先休息一下。” 鹿一白说着走过去,拿了张纸巾,给时宴递了过去:“先擦擦脸吧。” 来的时候还是一个风度翩翩的男人,这会儿这会儿衣服上沾了鸡毛,脸上和手上都带了泥土,看着特别狼狈。 鹿一白有些好笑,又有点儿叹气,她跟时宴认识这几年,哪儿见过对方这么狼狈的时候。 这回为了拿下罗海生,他们也是拼了。 时宴刚刚还在丧气呢,鹿一白把纸递了过来,那些丧气瞬间就化成了小泡泡,飘呀飘的飞到了空中。 连带着男人的脸上,都是得寸进尺的笑意:“不行啊,我手上太脏了,要不你帮我擦一擦吧?” 鹿一白刚想拒绝,就见时宴又把脸伸了过来,眼神里带上了一点可怜:“我都这么惨了,你帮我擦一下脸吧,顶着这一脸泥,太丢人了……” 鹿一白这人,向来是吃软不吃硬。 眼下时宴嘟嘟囔囔的央求她,这模样看着要多可怜有多可怜,鹿一白看了就有些心软。 她叹了口气,索性把纸对折,替他去擦脸。 时宴得逞的笑了起来,将脸凑过去,微微弯腰,方便鹿一白替自己擦。 那眼神还不老实,不忘朝着周怀幸那边看,果然看到了男人阴沉的目光。 时宴在心里骂了一句狗东西,又笑吟吟地谢过了鹿一白。 “谢谢小鹿。” 鹿一白瞧着他这模样,哪儿看不出来这人是故意的。 当着周怀幸的面儿跟她暧昧,时宴这明摆着就是要气周怀幸呢。 鹿一白也不戳穿他,只是轻声说了一句:“幼稚。” 她眼里带着笑,时宴冲着她挑了挑眉,再去抓鸡的时候,就故意使坏。 第255章 撬墙角 - 野火 - 苏行歌 一分钟后,鸡还没被抓住,但是已经扑腾到了周怀幸的身边。 三四只公鸡围着他,时宴还在幸灾乐祸:“我说,你是木头桩子吗?不知道帮着拦一下?今天中午饭,好歹你也是打算吃的,不做点贡献,你有脸吃吗?” 话没说完,周怀幸一把抓住了鸡翅膀,之前还张牙舞爪的大公鸡,这会儿就被提溜了起来。 时宴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 之前把时宴溜了20来分钟的公鸡,现在张着爪子蹬直了腿,两个翅膀被男人骨节修长的手拎着,整只鸡都蔫儿了下去。 只有嘴里还在不服气的叫:“咯咯。” 这一下,换成时宴目瞪口呆了。 不是,等等,抓鸡这么简单的吗??? 他有些怀疑人生,看着周怀幸手里的公鸡。 周怀幸扫了一眼时宴,虽然没说话,但那眼神里明明白白的写着两个字:废物。 “麻烦给我一张纸。” 鹿一白愣了一下,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周怀幸这话是跟自己说的。 她诧异的看这周怀幸,就听男人又说:“怎么,傻了?” 面对周怀幸,鹿一白显然半点不客气:“周先生跟我要纸呢,您自己没有吗?” 她包里的纸巾多的是,但是一张都不想给周怀幸。 结果话音未落,就听周怀幸声音里带着威胁:“不想吃饭了?还是说你们打算自己去捉鸡?” 他扬了扬手里的鸡,那公鸡在周怀幸的手里格外怂,半点没有刚才溜达时宴的潇洒。 “当然,如果你们想,我不介意松开,给你们再抓一次的机会。” 周怀幸说着,作势就要扔掉手中的公鸡。 这一下,就连鹿一白也怂了:“别,不就是一张纸吗?” 鹿一白抿了抿唇,从包里抽了一张纸出来,递给了他。 周怀幸示意自己抓着鸡手不干净,问她:“能帮我擦一下吗?” 刚才看鹿一白给时宴擦脸,他这会儿心火很是旺盛。 可惜,他跟时宴的待遇天差地别,话还没说完,鹿一白就把纸收了回去。 “看来周先生的脸不用擦了。” 都不要脸了,还擦什么? 她眼神明晃晃的在骂他,周怀幸无声轻笑,问她:“这么硬气,你们打算现在走?” 罗海生说的清楚,谁做饭谁留下,不做饭的就得走。而且他点名要吃这道鸡,可惜时宴是个废物,抓不着。 周怀幸话里满是威胁,鹿一白硬声硬气地说:“不劳烦周先生费心。” 见她这模样,周怀幸叹了口气,先认了下风:“这就生气了?逗你呢,把纸给我,我擦擦手,帮你把鸡送到厨房去。” 这话说的还挺像句人话,鹿一白看了他一眼,确认了周怀幸没有在跟自己开玩笑,这才把那张纸又递了过去。 “给。” 她不甘不愿的递纸给他,结果还没走到他面前,周怀幸就“不小心”松了一下手,那公鸡顿时咯咯叫的扑腾翅膀。 鹿一白吓了一跳,连忙想要往后躲,手都颤了一下。 周怀幸又把鸡翅膀抓好了,笑声里带着点温柔:“别怕,我抓着它呢,咬不了你。” 他声音低沉,温柔又缱绻,鹿一白从没听过他用这口气说话。 也不对,她听过,只是,不是对自己而已。 鹿一白被吓了一跳,这会儿听到他这么温柔的声音,心里都有些堵得慌,无声地把纸巾塞到了周怀幸的手里,再不想跟对方说话,转身就往厨房走。 周怀幸就看着她的背影,女人身形窈窕,只是那背影里都带着火气。 就这么两句话,就把她给惹急了? 周怀幸在心里腹诽了一句,小鹿的脾气现在越来越大了,嘴边还噙着一抹笑容。 还没想完,就听旁边的时宴懒懒散散地开口:“我说小周总,我这还没死呢,您就当面撬墙角,这事儿办的不地道吧?” 时宴这话没说完,周怀幸就回过神来,看着他漫不经心的问:“别这么着急认领,是你的墙角吗?” 他声音里满是嘲讽,半点不见刚才的温柔。 说完这话,周怀幸也不等时宴回答,拎着手里的鸡,慢慢悠悠的就朝厨房走去。 时宴这才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还不等回嘴,就看到周怀幸大踏步的走了。 他磨了磨牙,冲他的背影喊:“反正不是你的。” 可惜他这话,半点影响不到周怀幸,至少,男人的脚步都没有为他停留过一下。 …… 时宴这个人,从出生之后就没进过几次厨房,平常偶尔切个水果,煮个泡面和牛奶还行,正儿八经的做饭,他是真的不行。 进厨房的时候,他还颇有些气势汹汹,问了一句:“小鹿,我能帮你做点儿什么?” 可当周怀幸拎着那只刚杀死的鸡,问他:“给鸡褪毛会吗?” 时宴:……我就不该多那句嘴。 鹿一白看着他这愣住的模样哪还不明白,摆了摆手示意时宴在旁边等着,问周怀幸:“你会吗?反正我是不会。” 她坦坦荡荡的承认,要是搁在以前,周怀幸肯定得加一句“求求我就帮你”,可是现在,刚见识了鹿一白越来越大的脾气,周怀幸只是轻笑一声,说:“交给我就行,你去烧一锅热水。” 他不作死的时候,鹿一白也不跟他抬杠。更何况这差事她真干不了,有人乐意,她干嘛阻拦。 鹿一白点头,回身把接了半锅水,开了燃气灶。 接下来的十多分钟,时宴就眼睁睁的看着眼前这两个人配合默契,他有心做点儿什么,可是又插不上手。 最重要的是,不管是让他杀鸡还是宰鱼,时宴都觉得,还没有自杀来的简单。 可是看着这俩人的和谐,时宴又觉得心里不大痛快。 “没想到小周总还有这个功夫呢,你有这本事,不去当屠夫可惜了。” 时宴开启嘲讽模式,周怀幸一边给鸡退了毛,干脆利落的处理着,一边还不忘反击他:“总比你这种什么都不会的废物点心强。” 时宴磨了磨牙,首战失败,只能忍了,又去跟鹿一白献殷勤:“小鹿我能做点别的吗?比如帮你剥葱剥蒜什么的。” 第256章 洗干净 - 野火 - 苏行歌 鹿一白看他这模样,拿了一把小葱,还有两颗大蒜跟一块姜,一起递给了他:“你把这些给剥了再洗洗,记得洗干净点儿。” 时宴顿时笑眯眯地点头,表示同意。 他俩都在帮鹿一白打下手,鹿一白把鱼腌制上,又去洗菜切菜。 厨房里忙忙碌碌,但如果说时宴进来之前,周怀幸和鹿一白还有半点儿和谐的话,那么时宴的到来,就让这些和谐消失殆尽。 有他俩在的地方,一丝消停都没有。 周怀幸把褪好毛掏去内脏的鸡洗干净,给了鹿一白,又问她:“要剁成什么样,你说我来做,刚处理好的鸡有些腥,你离远一点。” 鹿一白说了剁成块儿,周怀幸答应,还不等说话呢,就见时宴也挤了过来:“小鹿,我都剥干净了,我也帮你切了吧,这姜辣的很。” 周怀幸冷笑一声,慢慢的说:“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废物吗?” 时宴磨了磨牙,他今天屡次占了下风,心情很是不好:“周总,你不说话呢,没有人把你当哑巴,好吗?” 两个人针尖对麦芒,谁都不肯让谁,眼见得两个人又要掐起来,鹿一白一个头两个大。 她捏了捏眉心,有些无奈的开口询问:“要不然你们俩出去吵,等吵够了再回来,行吗?” 她这话一说,周怀幸顿时安静,还不忘回击时宴一个轻蔑的眼神。 时宴则是直截了当的服软儿,笑眯眯地跟鹿一白说:“我不吵,我还得陪着你做饭呢,男女搭配干活不累,要不然你自己多辛苦呀,是不是?” 时宴这人嘴里欠的很,鹿一白有些无奈,见时宴跟她挤眉弄眼,叹了口气说:“你要是少说两句话,我真的一点都不辛苦。” 时宴就冲着她眨眼:“好了好了,我把嘴巴缝上,行么?” 他做了一个给嘴巴拉上拉链的动作,又把洗好的葱姜蒜递给鹿一白。 鹿一白拿了菜板,刚把这些切好,时宴就殷勤地拿了碗过来:“放碗里吧。” 不就是比配合默契么? 他跟鹿一白也挺默契的! 鹿一白道了谢,时宴就跟在她身边替她打下手,模样殷勤至极。 鹿一白眯眼看他,无声说了句:“收敛点。” 时宴就无声的回应了她一个夸张至极的笑容:“不行。” 这人在厨房里碍眼,不把周怀幸膈应到死,他就不姓时! 周怀幸没有被膈应死,但他确实很生气。 这两个人旁若无人的眉来眼去,当他是死的? 可周怀幸问不出来这话,更没有立场去问,他手上力道加大,剁肉的时候把案板弄的震天响。 罗海生听到动静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这厨房里两极分化。 一边是艳阳高照,一边是乌云罩顶。 乌云罩顶那位,还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可杀气都在手上呢。 他有些心疼自己的厨房,叹了口气,到底没忍住,敲了敲厨房门,问周怀幸:“我说周总,你能不能放过我这些厨房用具?买的时候可贵了!” 第257章 成不成 - 野火 - 苏行歌 周怀幸听到这话,回头看了他一眼。 对方虽然声音里带着心疼,可要仔细看去,却能看到罗海生眼里的戏谑。 他嗤笑了一声,也不将罗海生的话放在心上,神情淡淡回应:“放心,厨具弄坏了,我双倍赔给您,成不成?” 罗海生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他一眼,那一点点的戏谑就变成了意味深长。 话说的这么浪荡,这是有情况啊。 他挑眉一笑,看戏的心情越发强烈:“不行,你先把钱赔给我,我就让你随便霍霍我的厨房。” 话音刚落,就听周怀幸问他:“作为一个很有节操的艺术家,您能不能不要嘴里动不动的就谈钱?” 罗海生哼了一声说:“不谈钱,我这些年的戏怎么拍?” 艺术家也是要吃饭的,不食人间烟火那是庙里的菩萨,不是他这个吃五谷杂粮的凡人。 周怀幸懒得跟他贫,把剁好的鸡肉放在盆里,这才跟他说:“行行行,您说多少我就赔多少,但是现在麻烦您先出去,等着吃饭行吗?” 罗海生看了他一眼,目光又落在一旁的鹿一白身上。 他在两个人身上来回巡视,直到周怀幸的神情都有点不耐烦,这才点了点头:“行,我就等着吃饭了,记得多放调料,我口重。” 这话是跟鹿一白说的,鹿一白恭恭敬敬的答应,罗海生这才心满意足地出去了。 不过出去之前,又跟鹿一白说了一句:“对了,记得帮我拌个下酒菜,中午我要喝两盅。” 鹿一白再次答应,罗海生这才出门,去酒柜里挑了一瓶酒。 都说酒后吐真言,没有酒,还怎么套出话? 等到饭菜上桌,罗海生就有些惊讶,他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柔柔弱弱模样标志的女人居然真的会做饭,而且还做的挺好。 祸国殃民的款变成了宜室宜家,罗海生诧异的同时,脸上笑容越发的多了点:“来,坐下一起吃饭吧。” 罗家虽然是别墅,餐厅里放的却是一个长方形的小餐桌,一共能坐4个人。 罗海生坐了主位,又拉着周怀幸坐在自己旁边,而鹿一白就在周怀幸的对面。 四目相对,就是鹿一白想当这人不存在,也不可避免的触及到他的目光。 罗海生先给自己倒了酒,又把酒瓶放在桌上。 “来,咱们大家一起喝一个吧?” 罗海生说这话的时候,想了想又说:“今天的大厨是这位……” 他想不起来对面的女人叫什么,鹿一白就再次自我介绍了一遍:“罗老,您好,我叫鹿一白,您可以喊我小鹿。” 罗海生这才点了点头,说:“多谢鹿小姐今天帮我做饭,这杯酒我替你倒上。” 他要给鹿一白倒酒,鹿一白哪儿敢让他倒? 只是还没说什么,周怀幸先把酒瓶挡了回去:“她不喝酒,换果汁吧。” 他这话一说,罗海生看着他的目光就带着点儿戏谑:“你怎么知道这位鹿小姐不喝酒的,你们俩很熟吗?” 酒还没喝呢,人就要现原形了? 周怀幸轻咳一声,时宴就接了一句:“小鹿是不能喝酒,不过没关系,我在呢,今儿我替她喝。” 这两个人坐在斜对面,目光里都带着火花,在半空中相会,厮杀了一圈。 罗海生的手里还举着酒瓶,神情很是满意。 饭局没开,好戏就开了。 鹿一白见状,连忙站了起来,先给罗海生道了谢,自己把酒瓶接过来,倒了一杯酒,轻笑着说:“我平常的时候是不太喝酒,不过今天不一样,您想喝,我得陪您喝点儿。” 她倒了酒,当先把酒杯举起来,笑眯眯的说:“一直久仰您的大名,今天才见到本人,荣幸之至,罗老先生,我敬你一杯。” 她做事儿周到,罗海生轻笑一声,有些可惜这么好的机会,不过还是把酒杯端了起来,跟鹿一白碰了一下。 他捏着酒杯,又看周怀幸和时宴:“你俩还愣着干什么?连人家小姑娘都不如呀?” 听到罗海生这话,时宴就把酒杯举起来,爽朗的笑:“罗老,我也敬你一杯。” 他说这话的时候,还带着挑衅的眼神看了看周怀幸。 一旁的周怀幸脸色不大好看,冷哼了一声,才将酒杯举了起来:“罗老,我敬您。” 周怀幸干脆利落地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时宴也不甘示弱。 罗海生看了看两个人,这才慢悠悠的:“年轻人,悠着点喝。” 他话虽然这么说,但是自己杯里的酒,倒是喝的干干净净。 鹿一白见他们这模样,也将杯里的酒都喝了干净。 “虽然你们今天是不请自来,不过看在这顿饭的面子上,我就不说什么了,诸位尽兴的吃啊,别客气。” 罗海生说完这话,当先动筷。 等到主人家夹了菜,时宴他们才拿了筷子。 时宴先给鹿一白夹菜,神情各种殷勤:“小鹿,你还想吃什么?” 时宴是故意给周怀幸上眼药的,这人刺激了他大半天,也就这会儿工夫,时宴才能扳回一局来。 鹿一白跟他相处久了,哪儿看不出来时宴的小心思,当下就有些无奈:“你不用管我,谢谢。” 鹿一白轻声道谢,夹着菜慢慢的吃着,中午的菜口重,鹿一白虽然能吃辣,但是刚刚喝酒喝的有点急,这会儿再吃这些,胃里就有些不大舒服。 她今天早上就没吃多少东西,又忙碌了一上午,这会儿头也有稍微有一点晕,不过鹿一白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吃菜的速度很慢。 罗海生的饭桌上不讲究那些食不言寝不语,吃饭的时候跟周怀幸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周怀幸温和的应承着,余光看向鹿一白,就站起身来。 “罗老,您水壶在哪呢?” 周怀幸问了一句,罗海生就给他指了指:“在厨房柜子的第2格里,你去找一下。” 周怀幸应声去了厨房,没多久就听到里面洗洗刷刷的声音,等他再回来的时候,手里就拎了一壶热水。 他先给自己倒了一杯,又把水壶放在了桌上。 正好就放在了鹿一白的手边不远。 第258章 有事吗 - 野火 - 苏行歌 鹿一白刚要夹菜,就看到了水壶,她神情一动,看了一眼周怀幸,就见周怀幸慢慢的喝了口水,仿佛没有注意到自己这边的情况。 但鹿一白却瞬间明白了。 这人没有直接给她倒水,但是鹿一白就是知道,这水是给她接的,毕竟周怀幸这人虽然不算千杯不醉,但也没有一杯酒就喝水的时候。 鹿一白垂着的手指慢慢收紧,抿了抿唇,才将水壶拿了过来,给自己的杯里倒了一杯。 一杯热水下肚,不舒服的感觉被散去了很多,鹿一白无声叹了口气。 这个人总在不合时宜的时候,展现着他的温柔。 鹿一白说不上来心里是什么滋味儿,才念了点他的好,结果下一秒她就骤然更大了眼。 男人的脚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触碰到了她的脚踝。 鹿一白下意识把脚往后缩了缩,那人却又跟了上来,还将她的脚夹住,连着她的小腿,都圈在了他的范围内。 鹿一白顿时看向周怀幸,却见他正跟罗海生聊天,半个眼神都没有分给她。 谁能想到衣冠楚楚的小周总,眼下中对着桌对面的女人耍流氓呢? 鹿一白抿唇,又见周怀幸看向自己,带着点疑惑,问:“鹿小姐有事吗?” 这人是故意的。 鹿一白瞬间成为桌上的焦点,她摇了摇头,不想被人看出异样,努力露出一个笑容:“没事。” 说话的时候,鹿一白脚上用力,狠狠的将腿抽了出来。 好在这次周怀幸没有在阻拦她,只是眼角眉梢都是得逞的笑意。 鹿一白弯了弯唇,又朝着周怀幸的脚上重重一踩,看着男人脸色一变,她的笑容也真心实意了起来:“周先生这么看着我,是有什么事儿吗?” 刚才的话,瞬间被鹿一白还了回去,学的还是他之前的答案。 她还是这样,半点不肯吃亏。 周怀幸勾出一抹纵容的笑:“没事,就是觉得鹿小姐生的真好。” 到了这会儿他都不忘调戏人,鹿一白觉得自己吃了亏,瞪了他一眼就开始低头吃饭。 只是那吃饭的架势,恨不得将那些菜当做周怀幸给嚼烂了。 周怀幸无声弯唇,对上罗海生看热闹的表情,就又恢复了正经:“咱们刚才说到哪儿了?您的新项目是吧?” 罗海生点了点头,说:“不错,磨了个好本子,可惜,还不知道能不能拍。” 这两年,上面对于电影题材的审查很严格,他这本子打磨了很久,如果不通过让他改,他肯定乐意的。 但是如果不改,恐怕上映都是问题。 他这个困扰,时宴也有过好几次,顿时加入了谈话中:“就算是能拍,也不一定遇到好的团队,而且好的团队,也需要好的演员来配合,这中间缺一不可。” 时宴说起来这个,罗海生就有话说了:“可不是嘛,现在的年轻演员们越来越浮躁,跟我那时候没得比。” 说起来娱乐圈的事情,时宴跟罗海生就聊得很来。 时宴的经验丰富,这些年形形色色的人遇到不少,他虽然现在主要精力都放在了经营公司上,但是拍戏也没有落下。 两个人从演技又聊到了戏曲,不可避免的提起了薛景山。 知道时宴的外公是薛景山,之后罗海生在看他就明显很感兴趣了:“早些年我也听过薛先生的戏,可惜了,他自从去了国外,尤其是这几年,基本上就没演过,也不知道哪天能饱耳福。” 时宴就笑着摇头:“这个,我也想知道,不瞒您说,虽然我是他外孙,可是老爷子除了吊嗓的时候,正经唱戏没几回,连我都没听过多少。” 他说到这儿,又想起来身边的鹿一白,笑着指了指鹿一白说:“她听的都比我多。” 罗海生就更诧异了:“小姑娘还听戏呢?” 对于他来说,鹿一白的确算是小。 鹿一白就笑着摆手:“我可不是什么小姑娘了,都快30了。” 她今年已经28岁,娱乐圈里面十七八的小姑娘一抓一大把,到了人家面前,估计那些小女孩们还得喊她一声姐姐,再小一点儿的就得喊阿姨了。 她说着又笑:“不过我确实挺有耳福的,之前在容州的时候,我见过薛先生几面,赶上老爷子兴致好,也会唱几段。” 时宴就在一旁说:“那是唱几段吗?他恨不得要给你唱唱全本了。您是不知道,小鹿这人特别讨老年人的喜欢,尤其是我外公那种的。知道小鹿是他的戏迷,我外公时不时的就请人来家里吃饭,兴致来了,俩人还一块儿唱戏。” 他一边说,又想起来手机里录的有视频,就拿出来给罗海生看:“您看。” 视频里鹿一白和薛景山合唱《武家坡》。 那是一段儿西皮流水,唱腔很快,吐字清晰,薛景山的功力自不必说,但是鹿一白能唱成这个程度,却是罗海生没想到的。 “确实有点天分,你要是早年间学习,估计现在也得是个角儿了。” 罗海生给了很高的赞誉,看鹿一白的时候又有些思索和打量,鹿一白谦虚的笑:“您太过奖了。” 周怀幸就坐在罗海生的旁边,所以视频里的画面他也清晰地收入眼底,他难得没有开口,只是神情有些专注,看着鹿一白站在老头的面前,一板一眼的唱戏,眉眼灵动,身形流畅。 他曾经见过这样的鹿一白。 跟爷爷去拜访老友的时候,台上的女人化了大全妆,唱了一段牡丹亭。 他以为那已经是他所见过关于美的极致,但是看着视频里的鹿一白他又觉得,原来有的人哪怕不扮上,只需要一个抬头,一个甩手,一个眼神,就可以告诉你,什么叫国色天香,什么叫见之忘俗。 可是这样一个见之忘俗的鹿一白,他当时怎么就没有想过,要好好看看呢? 等到这段戏放完,时宴又给他看其他的,结果相册翻过了头,罗海生就问他:“这是谁画的?” 时宴这才发现,自己翻到了鹿一白的画。 第259章 全才啊 - 野火 - 苏行歌 时宴顿时笑着回他:“是小鹿画的,您看看怎么样?” 这一次罗海生倒是没有立即开口,好半天才说了一句:“小姑娘全才啊。” 唱戏还可以说是一个票友的阶段,可是这画画,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这一看就是一个专业的功底,而且很有灵气。 鹿一白笑得越发谦虚:“您太过奖了,我这是随手画的,难登大雅之堂。” 她谦虚,时宴可不谦虚,听到鹿一白这个话,顿时开始吹嘘鹿一白。 “罗老您不知道,她可是我们cdr的首席设计师,我给您看她的作品。” 说起来鹿一白,时宴就来了精神,他一张一张的给罗海生翻看鹿一白的过往作品。 “当年我还是挖宝挖到的,去我们cdr总部两个月,就成了首席,比她资历老的都比不过她。” 罗海生的眼神,就从一开始的欣赏,变成了专注。 他一连看了十几张,越发来了兴趣:“你是学过吗?哎哟,这个画真好,能发给我一张吗?” “当然可以。” 时宴点头答应,顺顺利利的加上了罗海生的微信,把照片传了过去。 再看鹿一白的时候,罗海生的眼神里就带着欣赏:“做饭好,唱戏好,画画也好,我问你,你还有什么是不会的?” 鹿一白笑着摆手:“我不会的可多了,而且,这些都是皮毛,不过画画我确实是学过几年。我大学的时候,专业是画画。” 罗海生从她的画里就看出来,这是个专业的,眼下听到她这么说,又跟她聊起来了画画。 提起来自己的专业,再加上是兴趣爱好,鹿一白说的话就多了一些。 一个人的灵气是可以从画上体现出来,当然一个人的三观也可以从画上体现出来。 至少在鹿一白跟他交流关于画画的东西时,罗海生就觉得,鹿一白这个女人很对自己的胃口,她说话是轻声慢语的,哪怕观点不同,也是温和的在跟他沟通。 两个人从从文艺复兴,聊到了国内绘画的繁荣时期,到了最后,又提到了当今那些比较知名的画家。 “其实还有一个女画家,也是我比较喜欢的,她画风超前而大胆,用色浓烈又饱满。可惜她英年早逝,我无缘得见。” 鹿一白说这话的时候特别的遗憾,罗海生却是神情微动,问她:“你说的,是不是柔止?” 他提起来这个名字,鹿一白的神情一亮,问他:“您也知道柔止?” 柔止就是她说的女画家,可惜已经死了将近三十年,在上个世纪九十年代的时候,她的绘画风格,已经在国际上引起过强烈的反响。 可惜这样一个天才,却是早逝。 说起来这个罗海生就来了精神:“我何止是知道,我这里还有她的藏品呢,不止一幅,我带你去看看?” 鹿一白神情里满是激动:“可以吗?” “当然可以,这有什么不行的。” 罗海生把手里的筷子一撂,招呼鹿一白:“走,我带你去。” 见状,时宴连忙问了一句:“我能去看看吗?” 第260章 不想聊 端午加更 - 野火 - 苏行歌 一旁的周怀幸虽然没说什么,但是眼神里也带着“我也想去”的态度。 罗海生看了一眼他们俩,之前还打算看他们三个人的热闹戏码,可是这会儿跟鹿一白交流得很愉快,他半点不想看这种戏了,索性大手一挥说:“你们想来可以,但是不许捣乱,也不能随便碰,那些都是我的宝贝。” 两个人点了点头,罗海生这才带着他们去了负1层的画室。 罗海生没有撒谎,这里面摆的都是他的宝贝,一进去,鹿一白就被震撼了。 这哪里是画室,分明是一个小型的绘画展览,而且每一幅都是名师的大作。 她来的时候,抱的目的还是怎么以画作为切入点,好打动罗海生,从而达成他们的合作。 可是现在看着这一幅幅的画,鹿一白把自己所有的目的都忘了,全身心的投入到了这一个展览之中去。 她跟罗海生的交流,从这一幅画的出处到创作背景,再到他们画中所表达的情绪以及浓烈的感情,讨论的极其热烈。 时宴对这些事一点都不懂的,他就像是一个门外汉,看着这些画只能说俩字儿“好看”,但是再多的他真的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周怀幸也不太懂这些,确切的说他没有在看画,从始至终他都是在看人。 看着鹿一白因为自己喜欢的东西而兴高采烈的模样,看着她露出久违的少女神色,周怀幸的眼眸中一片暗沉。 他努力的回想了一下,跟着自己那几年,鹿一白有露过这种表情吗? 有的,但是很少。 大多数时候,她都像是一幅画,温柔又恬静。 刚开始的时候她特别害怕自己,像是一只乖顺的玩偶,他想怎么样摆弄,就怎么样摆弄。 到了后来,玩偶才泄露出一点属于自己的情绪,偶尔会撒娇会耍赖,但是她的分寸掌握的特别好,始终在周怀幸的舒适区内。 直到鹿一白离开后很久,周怀幸偶然看节目的时候,才看到一个观点。 如果一个人和你的相处,让你从始至终都觉得特别舒服,那其实是因为,她处处都在迁就你。 周怀幸以前不觉得,可是那天突然有些后悔。 而现在看着鹿一白这样兴高采烈的模样,周怀幸就觉得,那一种名为后悔的情绪再次缠绕了他。 等到鹿一白从画室出来的时候,还有一些意犹未尽,并且小心翼翼的问罗海生:“我还可以再次来您这里参观嘛,实在是太震撼了,当然如果不可以的话也没关系,很抱歉,我有这样冒昧的想法。” 罗海生从刚开始看着她不大耐烦,到现在两个人交流下来,反倒是觉得这女人很对自己的胃口。 所以在听到鹿一白这话的时候,直接大手一挥:“当然可以。” 他说到这儿,又加了一句:“不过前提是,咱们只讨论画画。” 精明世故的罗海生,就算是面对这么一个有好感的人,也会先于其他,把自己的规则说得清清楚楚。 鹿一白的兴奋劲儿过了之后,确实想起了她来的目的,不过听到罗海生的话又连忙点头:“当然当然。” 罗海生就又加了一句:“哦,还有一点,你要来的话得帮我做饭。” 毕竟,这位鹿小姐做饭还挺好吃的。 鹿一白就又笑着答应了下来。 这一天的收获,对于鹿一白来说很大。 因为她看到了很多以前接触不到的画作,那些画都是名家的大作,但是早就被人收藏了起来,所以她以前只能看临摹版本,根本没有机会接触真品,但是今天,她却是大饱眼福。 而对于时宴来说,却是什么收获都没有。 虽然留下来吃了顿饭,也聊了天,算是相谈甚欢,但是他的目的根本没有达到,对于去替他们拍广告片的这件事情,罗海生直接了当的回了一句:“不去。” 不过没有被直接赶出门,时宴已经很庆幸了。 这次不行,还有下次呢。 走的时候,他们是一起的。 时宴对于周怀幸十分警惕,尤其周怀幸跟罗海生的关系这么好,他们要是提前走了,万一两人背后达成交易怎么办? 所以时宴死乞白赖的留在这里,直到周怀幸接了个电话,起身准备告辞,时宴这才跟在他后面,慢悠悠的跟罗海生道别。 三个人出了别墅往外走,周怀幸的车就停在旁边,他却没有立刻上车,而是拦了一下鹿一白。 “有时间,能好好聊聊吗?” 他挺想跟鹿一白好好的聊一聊,从她离开后,周怀幸才知道他们之前相处并不是那么的和谐,他不太清楚问题出在了哪里,也隐约的感觉,似乎有自己的问题。 以前周怀幸拒绝谈感情,但鹿一白离开的这三年他才渐渐的发现,原来他以前不想谈,是因为鹿一白就在他身边。 但是现在鹿一白走了。 那天他跟周远明说的话并不是托词,人生能有几个7年,他最好的7年时光是跟鹿一白在一起的,以后的这些个7年,也希望他能够在自己的身边,一如往常。 可周怀幸想谈,鹿一白却不想。 她摇了摇头,出了门之后,再面对周怀幸就收敛了笑容,没有别人,她连敷衍都懒得敷衍了。 “不必了,我跟周先生没什么好说的。” “小鹿。” 周怀幸叫了一句,时宴却先拦住了他:“小周总是体面人,没必要这么死缠烂打吧?” 周怀幸要是以前的做派,时宴都是不担心,可是他现在摆出一副想要洗心革面的表情,时宴就觉得有些不大妙。 “我们还有事儿先走了,小周总如果不着急走,可以留下来看看风景,再见。” 鹿一白先上了车,周怀幸想喊人,但对方压根不理他。 唯有眼前的时宴,还在毫不客气的盯着自己。 周怀幸的电话,这会儿又响了。 他接了电话,就见时宴上了车,带着人扬长而去。 周怀幸捏了捏眉心,就听到电话对面询问:“周总,您在听吗?” 周怀幸这才回过神来,应了一句:“好的,没问题。我马上赶回去。” 挂个请假条呀 - 野火 - 苏行歌 挂个请假条,明天再更新哈,爱你们《野火》挂个请假条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61章 谈条件 - 野火 - 苏行歌 第二天吃了早饭,鹿一白就去了罗海生的别墅。 他们这次过来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拿下罗海生,虽然眼下他回答的十分坚定,但是不试一试,怎么知道结果呢? 见到鹿一白前来,罗海生倒是十分欢迎,乐呵呵的让鹿一白进门坐了,还问了一句:“跟在你身边那条尾巴呢,今儿怎么没过来?” 他问的是时宴,形容的倒是挺准确。 鹿一白就笑:“是这样的,时总有些事情先回去了。” 她说的是事实,昨天晚上,燕市那边有些事情,时宴就先赶了回去。 他走之前,两个人还商量了一番。 那边的事情不大,鹿一白回去也作用不大,时宴一个人就可以处理的了。 相比较这些,时宴更希望鹿一白可以留下来,负责劝服罗海生。 毕竟这才是她们最近的重中之重。 时宴跟她约定好,又再三强调:“你不用太着急,等我把那边事情解决之后就会回来。” 还跟她说:“那老爷子要是再让你杀鸡宰猪的,你就回来,也不用为了一个项目为难自己。” 虽然这项目很重要,但让鹿一白做这些,时宴是真的不忍心。 想起时宴的话,鹿一白忍不住笑了笑,又问罗海生:“您是想见他吗?如果是的话,我也可以给他打电话让他回来,想必他十分乐意为您效劳。” 听到鹿一白这话,罗海生就不住地摇头,满脸嫌弃:“算了吧,我可不需要他,一个大老爷们,什么都不会。” 他昨天可是看的清清楚楚,抓一只鸡都那么费劲,那么久都抓不到,最后还是被周怀幸抓着的。 也不嫌丢人。 虽然罗海生也隐约听说过时宴的名号,毕竟不到30就拿了三金影帝,这含金量是很可以的。 可是在罗海生这里,还是不太够看。 他当了半辈子的导演,什么知名的演员没见过。 倒是鹿一白这种,让他很感兴趣。 娱乐圈里,漂亮的女人并不少,聪明的也不少,可是能像鹿一白这样刻苦,且还全能的,却是不多。 罗海生心里有个想法,招待她的时候就比昨天热情一些:“你要先做饭,还是先看画儿?” 不管是跟她探讨画画,还是吃鹿一白做的饭,罗海生都十分满意。 他这么和善,鹿一白就弯唇笑:“先给您做饭吧,你想吃什么?” 她说到这儿,又加了一句:“不过咱们先说好,今天就不吃鸡了吧,我真的不会杀鸡。” 昨天好歹有周怀幸在呢,今天时宴和周怀幸都不在,没人帮她,让她去杀鸡,不如让她自杀。 罗海生顿时笑着摆了摆手,眯眼说:“不用,今天咱们吃红烧肉,噢,肉是今儿一大早我特意去菜市场买的,特别新鲜。” 鹿一白顿时明白,昨天老头儿就是故意戏弄他们的。 不过这话,也让鹿一白松了口气:“好嘞,我这就去。” …… 接下来几天,鹿一白每天都会来这里。 罗海生别墅里有保姆,不过是定点来去,平常的时候,都是老爷子一个人待在这里。 起初他们是探讨画作,到了后来,又探讨起了别的。 这一天下午,罗海生泡了茶请她喝,喝到一半又想起来一件事儿:“小鹿啊,你是不是拍过戏?我好像看过你拍的戏。” 他从第一天见鹿一白就觉得面善,不过一直没往那上面想,这会儿见她端着茶杯坐在这里,脑子里突然就闪过一个镜头。 这画面似曾相识,只是隔了好几年,有些模糊了。 鹿一白疑惑的看他,又笑着解释:“之前拍过,不过我退圈好久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又有些赧然:“而且我演技也不大好,让您见笑了。” 罗海生的严格,鹿一白看的真切,越是这样,她才越觉得,罗海生看过她的戏,她才更要挨骂的。 谁知她说这话,罗海生却是摆了摆手:“不不不,我记得就是因为你演的好——那不是演,你让我相信了,你就是她。” 这赞誉太高,让鹿一白都愣住了。 她好一会儿才试探着问:“您……看的是哪部戏?” 她还有评价这么好的戏呢? 鹿一白自己都疑惑的很,罗海生想了想,摇了摇头:“我忘记叫什么名字了。” 他脑子里就这么一个片段,似乎是之前有人特意给他看过的。 当时好像还跟他吹嘘过? 罗海生想不起来,鹿一白又忙的转移话题:“您喝茶。” 谁知罗海生才喝了两口茶,又猛地拍了拍大腿:“我想起来了!” 他说着,眼睛里都冒着光:“逝水华年!” 鹿一白顿时愣住了。 《逝水华年》,是她跟时宴一起拍的,也是她退出娱乐圈之前,最后一部戏。 “不瞒你说,起初他们给我推荐的时候,我还觉得不屑,说什么大尺度片段封神——哪有人靠那种片段封神的?估计又是有人炒作。” 他叹了口气,眼中满是佩服:“结果第一帧画面,我就被震撼了。” 他可能会忘记这部戏叫什么,但他永远不会忘记这戏里面,鹿一白的演技。 一个眼神,就将他拉回了那个年代。 “不可多得的佳作,上品!别的戏,放一些大尺度的戏码,大多是为了博眼球。但你们这个戏不同,那是真实的推进了角色的情感,融入了大环境下的绝望。” 他越说越兴奋,鹿一白却懵住了。 跟周怀幸闹掰之后,先是鹿月出事,后来她发现怀孕,再到后来生完孩子的大半年,她基本都处在一个不怎么接收外界消息的境况。 所以,她根本没有关注过《逝水华年》的上映,更没有去留意过这部戏到底收视如何。 最重要的是…… “您说,大尺度的戏,大到什么程度?” 鹿一白试探的问,罗海生想了想,说:“你自己拍摄的最大尺度,你应该清楚吧?” 鹿一白当然清楚,可问题是,那些戏码,周怀幸已经明明白白的告诉过她,他已经让人全部删掉了,连母带都没有留。 他骗了她? 第262章 谈什么 - 野火 - 苏行歌 鹿一白抿唇,神情一时有些恍惚,罗海生没有留意到她的异样,看着鹿一白的神情里都是满意。 “小鹿啊,咱们来谈个条件,如何?” 他一说话,鹿一白顿时回神儿,但还有些心不在焉:“谈什么?” 但下一刻,她便来了精神。 罗海生神采奕奕,满眼都是笑意:“你说的那个拍摄,我可以接了这个活儿。虽说我不屑于广告片拍摄,但凡事都有例外,这事儿我可以破例。” 他铺垫了这么多,鹿一白越发洗耳恭听:“那您的条件,是什么?” 罗海生笑了笑,点了点桌子:“你帮我拍一部戏——一部可能面临撤档、无法上映、甚至连播出都渺茫的戏。” 鹿一白愣了一会儿,又想起来什么:“您之前说的,那个打磨了三年的剧本?” 他们来的头一天,罗海生和时宴聊天的时候曾经提起来过,自己有一个打磨了三年的剧本,可是因为题材是灵异的,导致拍摄的困难重重。 罗海生本人又是一个很有主见的导演,他不接受那些乱七八糟的投资和指手画脚,宁可让剧本在自己这里搁着不见天日,也不肯让别人动一下自己的宝贝。 这也导致,他这部戏别说是演员,就连投资都很费劲儿。 “没错。” 他点了点头,鹿一白却有些为难:“您邀约我,按说我不能这么不识抬举。只是我三年前已经退圈,现在已经不拍戏了。您的口碑又在这里放着,女主角应该是很多人争抢的吧?” 她这么说,就是拒绝的意思了,只是拒绝里也带着犹豫。 她担心自己拍不好,给罗海生丢了人。 但罗海生却误会了她的意思,只当她不乐意拍:“那我也可以不拍。” 见状,鹿一白忙的摆手:“不,您听我说,我是真的很久没拍了,我怕给您演砸了。” “你担心演不好?” 鹿一白忙的点头,罗海生这才舒缓了语气:“要是这个,你可以不用担心,我不会拿自己的作品开玩笑,所以你得先试镜。如果到时候我觉得你不习惯,我会把你替换掉。但如果我觉得你可以……” 他将话说到这份儿上,鹿一白要是还不答应,她觉得自己就有点太不知好歹了。 “如果到时候您觉得我行,我就拍。” 她这么一说,罗海生的心里就舒服多了。 “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 鹿一白又苦笑:“您猛地给我这个机会,比我当年高考查分数还紧张呢。” 她已经三年多没拍过戏了,万一丢人…… 见她这模样,罗海生又笑了笑,给她倒了茶水,示意她冷静:“你也不用紧张,我也得提前跟你说清楚,你不要相信外面那些对我的宣传,都是假的。这部戏的题材敏感,现在上面在打压这种,已经驳回了好几次,现在虽然我勉强谈了下来,可这只是刚开始。也就是说,你要跟我拍,可能付出许多心血之后,也会打水漂。” 他说到这儿,顿了顿,又调侃鹿一白:“所以,你要是到时候试镜通过,还愿意接这个戏,得我紧张呢。毕竟,上次那两位,对你可都不一般。” 这话一出,鹿一白顿时有些难为情:“没有的事儿,时总是我老板。” “那周怀幸呢?” 罗海生问了这么一句,鹿一白好一会儿才说:“前任。” 听到她这话,罗海生顿时起了八卦的心思:“前任?” 鹿一白抿了抿唇,无奈的叹气:“您好奇这个干什么?” 起初接触罗海生的时候,她还真以为这老头是跟外界传言的那样,是一个古怪脾气不好相处的,可是这几天接触下来,人的确不错,就是有点老顽童的感觉。 罗海生只笑:“别人我还不好奇呢,说说看?” 鹿一白索性跟他摊牌:“您没听过那些流言吗?” 罗海生摇头,鹿一白就说:“我跟他,不是那么的光彩。我们在一起七年,但不是谈恋爱。” “不是谈恋爱?” 罗海生重复了这话,又想起一种可能性,迟疑的说:“包……养?” 鹿一白想了想,点头:“算是吧。” 虽然最后她把所有东西都留下,一分钱都没带走。 可那几年周怀幸对她的心思,应该也没什么差别。 罗海生顿时失了兴趣,还有些生气:“这个小周,平常瞧着挺正派的一个人,怎么不学好?” 他说着,又意识到什么,跟鹿一白说:“我不是说你不好啊,你是个好女孩。这个周怀幸,不像话。” 他下了这个评论,又跟鹿一白说:“算了,咱们不提这些了,我给你看看我的剧本。” 罗海生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他这也算是戳人伤疤了。 他起身去拿剧本,鹿一白坐在椅子上,无声的叹了口气。 …… 鹿一白是傍晚的时候才离开罗海生家的。 下午的时候,罗海生给她看了剧本,鹿一白当时就激动了。 “您放心,我回去一定好好准备,争取能够试镜通过!” 她三年前就想拍灵异片,可是那时候一直没遇见好剧本,后来出了那些事情,她更没机会了。 这次罗海生的剧本,可以说是天降馅饼。 罗海生对自己的剧本也很自信,不过对她的态度更满意,两个人讨论了一下午剧本,等到她走的时候,罗海生还有点依依不舍。 “明儿记得早点过来,我跟你签合同——” 他意识到自己说的歧义,又更正:“签你们那个什么广告片的合同。” 鹿一白便笑了起来:“那是跟黎氏签的,您放心,我待会回去就联系人,明天来之前提前跟您汇报。” 回去之后,她先给时宴说了这消息,时宴在电话里就已经兴奋了起来。 “还是我们小鹿厉害,我这就给黎总打电话。” 鹿一白笑着答应,趁着挂了电话的功夫订了个外卖,才点好,时宴就给她又打了过来。 “已经说好了,他们今夜就派人连夜赶来,明天一早去酒店门口等你,我也去。” 第263章 太晚了 - 野火 - 苏行歌 鹿一白应声,让他路上注意安全,知道他要赶飞机,就让他趁着空隙休息一会儿。 时宴应声,又叮嘱她:“你也早点休息,别熬夜,明儿一早我就到了。” 鹿一白笑着答应:“那好,明天见。” “拜拜。” 挂了电话,鹿一白笑着摇了摇头,又将笔记本打开,纸质文档罗海生没给她,但是给她发了一份电子档。 她接收了剧本,看了几页,却又突然想起罗海生的话。 那些大尺度的戏码…… 鹿一白点开网页,手指在键盘上滑动了几下,最终打了几个字。 《逝水华年》。 网络评分:9.8分。 这是鹿一白拍过的,评分最高的戏了。 她深吸一口气,拿着鼠标的手居然有点哆嗦。 在片场最后那两个月,鹿一白几乎整个身心都融入了戏里,她短暂的将自己变成了苏菀。 她记得每一场戏,甚至已经时隔三年,她都没有忘记里面的台词。 鹿一白逐一点进去,进度条一点点被拖动,停留在那些大尺度的名场面上。 她所记得的,每一个投入过心血的,被周怀幸说着要删除的戏份…… 都完好的呈现了出来。 一条都没有删除。 可是…… 周怀幸那时候不是斩钉截铁的跟她说,都已经删除了吗? 电脑开着,镜头里面一帧一帧,都落在了她的眼里。 弹幕也开着,那些被看哭,或者被感动,还有叫着“封神”的话,也都落在了她的眼里。 当年她猜到了播出的效果,可是她没有猜到周怀幸的想法。 她莫名的想起病床上,她那句:“那我现在求你,别删掉我的戏,好不好?” 当年周怀幸推开她的手一走了之,她以为再也没了可能。 谁知峰回路转。 鹿一白的目光落在电脑屏幕上,那些画面在继续播放着,她却突然不敢看下去了。 “啪”的一声,电脑被合上,鹿一白闭着眼,靠在了沙发上。 这个峰回路转,来的太晚了。 有些东西,晚了就等于无用了。 如果是三年前,他们还没有分开的时候,她大概会开心的抱着他,撒娇卖乖的讨好他。 可是现在,她甚至不愿意去想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不管为什么,都已经与她无关了。 …… 门铃声响起时,鹿一白才想起来自己点了外卖,她应了一声,深吸一口气,缓和了情绪,起身走了过去。 “您好……” 只是话说到一半,就堵在了嗓子里。 门口站着一个男人,不是外卖员。 是周怀幸。 鹿一白握着门把手,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声音也冷了下去:“有事么?” “找你。” 周怀幸言简意赅,鹿一白抿了抿唇,才说:“我想,我和小周总没什么好说的。” 她甚至不想问,周怀幸为什么知道自己住在这里,反正这人想知道的事情,总能得到答案。 当年她为这种掌控欲觉得安心,可现在只觉得心惊。 鹿一白说到这儿,就想关门,却又被周怀幸拦住。 男人的手挡着门,神情不容拒绝:“我们谈谈。” 第264章 喝什么 - 野火 - 苏行歌 周怀幸就挡在她门口,一只手摁在门上,鹿一白关不上,看着眼前人:“周先生这样,就没意思了吧?” 当年是他自己说的,只要她敢踏出去那个门,就不必再回来。 鹿一白字字句句都记得,甚至连他的表情都记得一清二楚。 她话说的绝情,周怀幸只是看着她。 男人眉眼暗沉,看的鹿一白有些心乱,她深吸一口气,看了眼外面偶尔经过的人,松开了门把手。 “十分钟。” 这么大半夜的站在自己面前,他不要脸,她还要呢。 鹿一白转身进了门,周怀幸微不可查的松了口气,随着她走了进去。 门被从内关上,鹿一白听着关门的声音,蜷缩了下手指,问他:“喝什么?” 她说着,又加了一句:“只有水。” 周怀幸点头:“可以。” 鹿一白就从冰箱里拿了两瓶矿泉水,递给周怀幸一瓶,又将另外一瓶拧开,才要喝,就被周怀幸一并拿了过去。 “别喝这个,凉。” 他说话的时候,将水倒在了烧水壶里。 鹿一白看着他的动作,神情愈发冷淡。 “两分钟了。” 周怀幸抬眼看她,就见鹿一白的后背都是绷直的。 她在紧张。 他无声叹了口气,示意她去沙发上坐:“来吧,我们谈一谈。” 他们之间温情的时候不少,但不该出现在这时候。 鹿一白警惕的看着他,问他:“你要谈什么?” 她拧着眉,神情里满是防备。 “对不起。” 他张口就道歉,鹿一白一愣。 “我们在一起七年,你受了很多委屈,就连分开……” 他想了想,还是直白的说:“是我当时考虑不周,又太自负。” 从鹿一白从他的世界里消失到现在,他不是没有反思过自己的过错。 他的确是错了的,当初得到的太轻易,他才没有好好珍惜。 听到周怀幸这话,鹿一白下意识掐着掌心,半天才开口:“不用道歉,你不欠我的。” 她看着周怀幸,声音缓慢:“当年是我有求于你。” 她那时候身在悬崖之下,是周怀幸把她拉了上来。 不管后来的结果如何,可恩是恩,她不会因此抹杀。 “好。” 夜风从窗外吹进来,带着点凉意,周怀幸的神情却是温柔的很:“小鹿,那我们,过去既往不咎好不好?” “什么?” 鹿一白以为自己听错了,周怀幸就又说了一遍:“我说,过去的就让它过去。” 他温柔的看着鹿一白,轻声说:“我们,重新开始,行不行?” 人生这么长,他无法想象没有鹿一白该怎么办。 过去三年的教训已经够了。 但周怀幸这话一出,鹿一白的脸色血色尽失。 她看着周怀幸,拧着眉,张了张口,问他:“周先生,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她叫的疏离,周怀幸点头:“知道。” 他叹了口气,神情里带着点怅然:“过去我们都太年轻,彼此也都有亏欠。但是过去的事情不可更改,当下才是最重要的。小鹿,我希望,我们能忘掉过去,重新开始。” 他的确不知道如何爱一个人,但这三年让他确认了一件事,那就是他爱鹿一白。 高傲如周怀幸,也会低下头颅,露出脆弱的脖颈。 可鹿一白看着他这模样,只觉得荒唐又可笑。 “既往不咎?” 鹿一白冷着脸,嘲讽的问:“周怀幸,你是不是觉得,只要你能既往不咎,我就得乖乖点头答应?” 她看着男人,一双眼都红了:“抱歉,过去的事情,你能既往不咎,我不能。我这人天生小肚鸡肠,亏欠了我的,这辈子我都不会原谅。” “我们之间,绝无可能重新开始,我跟你最好的结果就是,大路朝天,各走半边。” 鹿一白一字一句说的狠,周怀幸才起来的那点温情,就在她的话里尽数消散。 “你在恨我。” 周怀幸说的肯定,鹿一白自嘲的笑:“哪儿敢呢,周先生位高权重,我远离您就是了。” 她这话,让周怀幸也起了些不虞:“小鹿,今夜我过来找你,是想好好谈谈,而不是吵架。” “不巧,我跟周先生没什么好谈的。” 鹿一白看了看表,举起了胳膊给他看时间:“已经12分钟了,多出的两分钟就当是人情,送您了。” 她明晃晃的下逐客令,周怀幸舌尖抵了抵上颚,神情有些不耐:“鹿一白,当年的事情,我是有错。但你半点错都没有吗,你为什么非要死咬着过去不放?” 这话说的,鹿一白气极反笑,问他:“深夜闯我的房间,在我家门口堵我,周怀幸,是谁死咬着过去不放?我都躲了三年了,三年时间,还不够让你拿我当个陌生人、空气一样的视若不见吗?!” “不够!” 周怀幸呼吸重了些,将人摁在沙发上,居高临下的捏着鹿一白的下巴:“别说三年,就是十年,也不够。鹿一白,当初是你先招惹我的。” 他前半生乌云遮日,她是他22岁的生日礼物。 是他这辈子,收到过最珍贵的礼物。 可他明白的太晚。 “鹿一白我告诉你,你最好收了那点不该起的念头。除了我,谁都别想要你。时宴不行,其他人也不行!” 男人辖制着她,这姿态让鹿一白呼吸都有些不畅。 她推不开,声音也高了几分:“周怀幸你疯了吧?!”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男人,像是从来没认识过他似的:“我跟时宴怎么样,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她试图挣扎,却被周怀幸摁住,哑声问她:“没有关系?那时宴怎么就住进了芙蓉园?” 还是以主人的姿态,住进去的。 他眼中的妒忌和痛苦,鹿一白一览无余。 她明白了什么,突然便不挣扎了,冷笑着问他:“周先生现在问我呢?” 她伸出手指,点了点他的心口:“你不如问问自己,当年做了什么,才让我走投无路到卖房子的地步?” 周怀幸骤然想起了那张房产证。 他没有怀疑过那张房产证的真假,哪怕到现在,都觉得那是鹿一白和时宴的托词。 第265章 她知道 - 野火 - 苏行歌 甚至……在不知道时宴和鹿一白真实关系的时候,他还怀疑过,这两个人是不是早就勾搭在了一起,才将房子都过户到了一起。 可现在看着鹿一白的表情,周怀幸却突然开始心虚。 当年,他的确是不择手段过的。 鹿一白那时候绯闻满天飞,满城风雨的时候,周怀幸也是逼迫她的其中一员。 他想起了自己做的缺德事儿,又有些不甘:“那你为什么不来找我?你该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 他这话没了之前的嚣张气焰,只是落在鹿一白的眼里,却觉得有些可笑。 她当然知道的。 跟了周怀幸七年,她知道对方是个什么德行,更知道怎么能哄好他。 周少爷这人脾气大的很,可是也好哄的很,无非是她吃点苦,但最后只要顺了毛,周怀幸一定都会给她补偿回来。 可鹿一白不想要。 况且…… “周先生,你不是神通广大吗,不如猜一猜,我当时为什么宁可卖房,都不找你?” 她永远忘不了,在医院里绝望到走投无路的时候,她打电话给周怀幸。 然后听到了齐蓝雪的声音。 那些视频,那张照片,成为她心头,此生不能拔除的刺。 不知是不是鹿一白的眼神里满是绝望,周怀幸下意识松开了她。 重逢后,她像是一只刺猬,可现在,刺猬露出自己柔软的腹部,周怀幸看不清楚,先觉得这上面都是伤痕。 “你……” 他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听到门铃响了。 是鹿一白的外卖。 周怀幸起身,拿毯子盖在鹿一白的身上,自己转身去接了外卖。 跟外卖员道了谢,回身时候,鹿一白已经起身走了过来。 “周先生可以走了。” 她面无表情的送客,一双眼却是红的,这模样瞧着是强撑的脆弱,也让周怀幸的心软了下去。 之前所有想说的话,在这一刻都化为了烟云消散。 “……好。” 他咽下那些话,只说了一个字。 鹿一白的情绪不对,当年那段时间,肯定还有其他事儿。 他得查清楚。 周怀幸说完这话,转身就离开了。 鹿一白看着那一扇开了又关的门,捏着外卖的纸袋,半天没动。 …… 第二天一早,时宴就带着黎氏企业的人来了。 前来负责跟罗海生签合同的,是黎氏企业的一个主管,这种事情还不需要黎琛出面。 时宴一路提心吊胆的,直到看着罗海生跟人签了合同,这才松了一口气。 趁着那些人寒暄的时候,悄悄地跟鹿一白说:“我之前还担心这老爷子会出尔反尔呢,现在看来倒是我多想了。” 鹿一白昨晚没睡好,这会儿有些恹恹,听到这话低声回他:“不会的,罗老很讲信用。” 时宴就轻声笑:“我当然知道,这不是没有尘埃落定么。” 他说到这儿,又夸鹿一白:“还是你厉害,怎么搞定这臭脾气老头儿的?” 他才问了一句,就见那边的罗海生朝着他们看了过来,咳嗽了一声,问:“说我什么坏话呢?” 时宴顿时笑了起来:“哪儿能呢,夸您呢,说您博学多才,小鹿这几天在您这里,胜读十年书。” 这话一听就是瞎编的,罗海生嗤了一声,起身送人,又问他们:“你们要一起走么?” 事儿都办完了,当然要走,鹿一白却不着急,只说:“您昨天不是说想吃土豆牛腩么,我给您做饭去。” 罗海生瞬间眉开眼笑:“还是你有良心。” 时宴见状也不走了:“我来给你打下手。” 反正黎氏这边基本上算是板上钉钉,那几个人也不用他陪着。 罗海生虽然嫌弃他,不过也没说反对的话,只是目光落在鹿一白和时宴身上,就有些意味深长。 …… 安城的气氛热络的很,燕市的极昼总部,却有些低迷。 助手李泽站在办公室里,看着落地窗前的背影,几次都要张口,最后只说了一句:“周总,对不起。” 许久,才见男人转过身来,目光沉郁:“你做的事情,一句对不起,就可以一笔勾销了?” “不,当然不是!” 李泽急急忙忙的否认,又小心的解释:“鹿小姐那边出事之后,我第一时间就想给您汇报的,是齐小姐拦下了我……她说,她说大喜的日子里,不该让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打扰。” “所以你就隐瞒了下来。” 周怀幸看着眼前人,目光冷凝。 他昨晚是连夜赶回来的,查了之后才知道,当年鹿一白之所以卖房子,不止因为那些品牌方要解约赔钱。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鹿月车祸。 车祸的当天,他在订婚,而鹿月……被送去了急救室抢救。 他本可以第一时间得到这个消息的,可他的助手,隐瞒下了这件事。 “是齐小姐,她说……” 话没说完,周怀幸就打断了他的话:“你的上司,是齐蓝雪吗?” “不,不是。可是……” 李泽说到这儿,就不敢说下去。 可周怀幸都明白。 “可是你觉得,她是我的未婚妻,周家未来的女主人,所以,她的话,也得当做金科玉律。” 至于鹿一白,不过是跟他久一点的金丝雀罢了,放眼燕市,谁身边没有几个? 可这种女人,上不了台面,更不能因为这种人,得罪了他周怀幸名正言顺的妻子。 周怀幸想的越明白,就越觉得一颗心都在撕扯着。 李泽还想再说什么,就听周怀幸沉声开口:“去财务结算工资吧。” “周总,我,我真的知道错了,我跟了您快十年……” 李泽终于慌了神儿,周怀幸目光沉郁的看着他,问:“十年,你不知道我的原则是什么?” “……知道。” 李泽想再说什么,最终只能颤声道歉:“对不起,周总。” 他当年不该一时侥幸。 看不起鹿一白是真的,觉得齐蓝雪是新主母,想要讨好也是真的。 他最大的错误,就是没有摆正自己的位置,更没有认清自己的职责。 “谢谢周总栽培。” 第266章 当年事 - 野火 - 苏行歌 现在他走,周怀幸还会给他留脸面,从极昼出去,至少还能混下去。 可要是闹的对方不愉快,他以后的路不会好走。 李泽出去很久,周怀幸都还站在原地。 他无声垂眸,看着手机界面。 从他得知这个消息之后,手机就一直没有退出来微信界面。 那是他和鹿一白的聊天对话。 跟鹿一白决裂后,周怀幸为了验证她的话,就让人把手机里的聊天等信息都恢复了。 他们之间的最后一条消息是鹿一白发的:“感谢周总多年照顾,祝您新婚快乐,后会无期。” 而再往前,就是周怀幸所发。 一张照片,一段视频。 确切的说,是齐蓝雪拿着他的手机发的。 鹿一白给他打电话求助的时候,他的手机在齐蓝雪手里。 她接了电话,不知说了什么,可这视频和照片却是清楚的证据。 她给鹿一白扔了一根稻草。 那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周怀幸瞬间就明白了,鹿一白昨晚为什么是那样的眼神。 他攥着手机,甚至不敢去想,当时鹿一白是什么样的心情。 看着他抱着别的女人海誓山盟,而她在医院里,守着生死不明的妈妈。 “真不是东西。” 他低声骂了一句,自嘲一笑。 怪不得鹿一白骂他。 活该。 周怀幸靠着落地窗,背后是燕市的繁华,眼前是宽大简洁的办公室。 他曾觉得富有一切,却在这一刻,又恍若什么都没有。 周怀幸无意识的滑动界面,一条一条,都是鹿一白给他发的消息。 从天气如何,到吃了什么做了什么,再到她拍摄的街角风光、画的山河景色。 遇到鹿一白之前,周怀幸不怎么用这种聊天软件,对他而言,这些都是无用且浪费时间的。 可遇到鹿一白之后,他慢慢的发现,原来有些东西,是用来填充时间,而不是浪费。 这样一个鲜活又有趣的女孩,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他心上的锁。 那里藏着一个黑暗的房间,可她让这里透进来了阳光。 “小鹿。” 周怀幸无声的念了一句,又想起了什么,骤然直起了腰。 他眯了眯眼,走到办公桌前,接通了内线电话。 “让李泽进来。” 李泽还没收拾完东西,就被叫了回来,进门时候还有些忐忑:“周,周总,您找我?” 周怀幸点了点头,问他:“除了这件事,齐蓝雪还让你做过什么?” 这话一出,李泽头上的冷汗都要下来了:“齐小姐她……” 他咬了咬牙,到了这会儿也不敢隐瞒了:“她还说过,所有关于鹿小姐的消息,都要筛选过之后,才能告诉您。” 周怀幸心里一沉。 果然如此。 他太自负,笃定身边人不会骗自己。 那时候他跟鹿一白闹僵,但助手还会如常打听鹿一白的消息。可不但关于鹿月的事情,他没有听到半点风声,就连关于鹿一白的负面消息,也都是微乎其微。 周怀幸当时分身乏术,周远明才做了手术,公司里也一堆事情,他放在鹿一白那里的心思本来就分不出多少。 到了他这里的消息…… 还都是被筛选过的。 第267章 跟我走 - 野火 - 苏行歌 周怀幸不说话,李泽就越发紧张。 他小心的看着周怀幸,咽了咽唾沫,才想说话,就听得男人开口。 “开车,跟我出去一趟。” 周怀幸说完这话,拿着外套转身朝外走去。 要是平常的时候,李泽可能还会问一问周怀幸要去做什么,但这会儿他半个字都不敢多说,只是跟着人到了停车场,上了车之后,才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周总,你要去哪儿?” 周怀幸靠着椅背,神情淡漠:“宜安疗养院。” 听到目的地,李泽愣了一下,又急急忙忙的点头:“好的。” 只是后背却是瞬间起了一层冷汗,周总这架势,是要去算总账啊。 周怀幸的确是要去算账的。 李泽的话提醒了他,所有关于鹿一白的消息都是被筛选过的,周怀幸连鹿月出车祸的事情都不知道,更遑论其他。 周怀幸本能的觉得事情不太对劲,鹿月在疗养院里面好好的呆着,说句不好听的,当年的她脑子都不大清楚,为什么会突然出车祸? 还是在疗养院之外,一个完全无关的场景下。 疗养院的院长没想到周怀幸会过来,毕竟他们已经三年多没见了。 他恭恭敬敬的应酬着,脸上始终带着讨好的笑,直到周怀幸问了一句:“当年的监控录像呢?” 院长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他试图装糊涂,问周怀幸:“什么录像?” 周怀幸扫了他一眼,将手中的茶杯放下,淡淡的开口:“当年鹿月出车祸之前,所有的监控录像。” 院长就知道瞒不下去了。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就听周怀幸问了一句:“是齐蓝雪让你隐瞒的,对吧?” 院长咬了咬牙点头:“是。” 瞒不下去,他只得和盘托出,交代了当年的真相。 “周总,当年我真的是迫不得已,齐小姐不让把这事声张出去,您知道的,疗养院有周家的投资,齐小姐那时候和您……” 他的话没说完,周怀幸明白了,又是齐蓝雪,又是同样的理由。 因为齐蓝雪要成为他周怀幸的未婚妻,所以周围的人都对他毕恭毕敬。 他捏了捏眉心,问他:“那监控录像呢?” 院长就有些迟疑:“那时候齐小姐说,让我们把监控录像都删掉……” 这件事情牵涉到了秦清,齐蓝雪再三重申,不准让周怀幸知道真相,她拿棍棒加甜枣,院长自然不敢得罪齐蓝雪。 但他也没有完全照做。 “我本来想着,万一有朝一日您追查下来,也得有个交代,所以我留了一份备份。” 院长说到这儿,从自己的抽屉最下方取出来一个U盘,说:“您要现在看吗?” 周怀幸点了点头,那院长就替他把电脑打开,将U盘插了进去。 只是在播放之前,又跟周怀幸说:“周总我当年真的是迫不得已,你也知道,不管是齐家还是秦家,我都是得罪不起的。” 对于他这话,周怀幸只信了5分。 郑院长害怕她们是正常的,但是绝对没有到迫不得已的地步。 只看他留这一份U盘,就知道这个U盘原本的作用不是要拿给自己看的,而是有朝一日,他如果有用得上秦家人的地方,这个U盘就是院长最好的把柄。 周怀幸心知肚明,现在不是跟他算账的时候,摆了摆手让人出去了。 见周怀幸神情难看,院长也不敢多说。 出门的时候,还不忘记把门替周怀幸带上。 刚才院长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而这一份U盘里的监控录像,则是佐证了他的话。 鹿月之所以会出去,是因为秦清来找她,并且说了一些不中听的话。 “您知道是疗养院一天的花销是多少吗?您在这里住的心安理得吗?花着女儿做小三挣来的钱在这里享清闲,做富贵闲人,你配吗?” 秦清说话难听,鹿月则是神情激动的跟她辩驳:“不可能,我女儿清清白白的,你不要污蔑她!” “我污蔑她?你自己看看,这些是我污蔑她,还是她自己自甘下贱,不知廉耻!” 秦清打开手机软件搜了几个视频,让鹿月看。 在监控录像里,周怀幸是看不到秦清手机上到底播放的什么画面,但也不难猜测。 当年鹿一白的流言蜚语满天飞,随手一搜就是一大把。 周怀幸肯管她的时候还好,可那段时间,周怀幸自顾不暇,因为周远明的事情忙的乱转,无心的放任了那些事情。 也给了秦清可趁之机。 鹿月在看了那些视频之后,神情越发激动,她脸色苍白,不断的在重复:“我女儿不是那样的人,她才不会做这样的事……” 只是话没有说完,她整个人就倒在了地上。 秦清被吓了一跳,看着她这模样,起先以为鹿月是装的,还踢了两脚,后来发现鹿月神情不对,又急急忙忙的往外跑。 没多久护士就进来了,先把鹿月扶了起来给她做了急救,等到鹿月清醒之后,秦清就悄悄地问:“她没事儿了是吧?” 护士有些为难,秦清又嘟嘟囔囔的说:“反正不关我的事儿,我可什么都没做!” 她急急忙忙的走了,护士又回去哄鹿月,鹿月这会儿清醒过来,一把将人抓住,问护士:”我的一白呢,你们让她过来!” 护士安抚她,鹿月又要求看手机。 护士没办法,只好把手机给她,可鹿月完全不会用这种手机,不知跟护士说了什么,两个人在手机屏幕上点了点。 鹿月的脸色从一开始的慌乱,到最后的面无血色。 等到护士收回手机出了门,鹿月就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快步往外走去。 视频是间断的,但时间线很顺,先是秦清离开了疗养院,又是鹿月离开。 两个人出门的步伐都是差不多,都是慌慌张张的。 不过一个是因为做贼心虚,另外一个则是心急如焚。 视频到这里截止,但已经足够周怀幸看清楚所有的事实。 秦清刺激了鹿月,导致鹿月跑出疗养院,出了车祸。 第268章 算账呢 - 野火 - 苏行歌 但正是因为事情如此清楚,才让周怀幸的脸色越发难看。 秦清当然是始作俑者,但是这个始作俑者在法律层面上面来说,半点责任都不用付。 当年那个肇事司机都没有被判刑,更别说秦清了,就算他把这些东西拿出去,秦清也不会受到任何法律意义上的惩罚。 这个认知,让他的脸色都有些阴郁。 …… 从疗养院出来之后,周怀幸的身上就带着低气压,李泽替他开车,看他这模样,就越发小心翼翼的问:“周总,咱们现在去哪?” 周怀幸好半天才说:“回公司。” 只是回到公司后,他又交代李泽:“你去替我做一件事。” 李泽闻言顿时喜出望外:“周总,您不赶我走了?” 他说到这儿,又急急忙忙的发誓:“您放心,我一定好好干,再也不会犯之前的错误。” 李泽忙不跌地表忠心,周怀幸看了一眼他:“之前的事情我可以既往不咎,但你得记着一点,你领的是谁的工资,在谁的身边做事?” 周怀幸这话,让李泽连忙点头:“我知道,多谢周总,多谢周总!” 他接连说了两遍,又问周怀幸:“您让我做什么?” 还不等周怀幸回话,就听门外有人敲门。 周怀幸应了一声:“进来。” 就见有个男人走了进来,这是负责跟黎家企业接洽项目的管事。 他神情有些不大好看,看到周怀幸的时候,先鞠了一躬,才说:“周总,黎家今天发了公告,关于那个项目的。” 周怀幸一听就知道了那项目有结果,他直截了当的问:“我们落选了,对吧?” 那男人点了点头,说:“是,黎家企业跟CDR签了合同,已经出了公告了。” 之前他跟周怀幸立了军令状,现在满脸惭愧,周怀幸倒是神情如常,甚至还说了一句:“好事儿啊。” 那人看着周怀幸,试探着问:“要么我再去跟黎氏接触一下?” “不用了。” 周怀幸做了个制止的手势,神情淡淡的说:“这个合作到此为止吧,你整理一下极昼最近的几个策划方向,把合作案拿过来给我看一看。” 那人应声,虽然不知道周怀幸想做什么,但是执行力很强。 等到人出门后,周怀幸才跟李泽说:“你去帮我查一查,秦家最近侧重的几个合作,以及他们合作的人。” 跟了周怀幸这么多年,李泽瞬间明白了周怀幸的意思,下意识想劝他:“周总,您现在跟秦家闹翻,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周怀幸这态度可太明显了,这是因为秦清作孽,想要拿秦家开刀呢。 可秦家不是什么软柿子,不好捏。 李泽还想再劝,周怀幸看了他一眼,李泽又连忙闭嘴:“是,我这就去做。” 他鞠了一躬,急急忙忙的往外走,这会儿他自己都泥菩萨过河了,何必管其他人呢。 周怀幸靠着椅背,等到人出门后,才无声的叹了口气。 那天夜里,鹿一白的话,成了周怀幸心间的一根刺。 第269章 她可以 - 野火 - 苏行歌 现在这根刺清清楚楚的摆在他的面前,昭示着他当年到底是如何伤害对方的。 之前他还曾天真的想过,只要自己肯既往不咎,鹿一白没什么理由不答应,可是他到现在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么可笑。 原来自始至终,没脸的都只有他一个。 他暂时没什么脸去见鹿一白,就算要去见,也得先把欠她的还清楚。 秦清和齐蓝雪做的事情很可恶,但周怀幸不屑于为难女人。 小孩子不懂事,有家长来收拾。 比如秦家和齐家。 …… 鹿一白从安城回来之后,做事情就顺风顺水。 黎氏企业说到做到,CDR帮他们拿下了罗海生,他们就跟CDR签了合作的合同。 罗海生的时间宝贵,他所有的精力都投在了即将拍摄的那个灵异剧本上,所以留给黎氏企业的时间并不多,只有一个月。 并且罗海生还提了一个要求,在拍摄这次广告片的期间,要让鹿一白跟着一起,在他身边学习经验。 对此鹿一白欣然同意,黎氏企业也表示赞成。 这广告片本来就是为了这个项目拍摄的,CDR现在是合作方,他们出人出力也是应该的。 不过黎琛很会做人,遇到鹿一白时,还跟她表示了感谢。 “黎总客气,这也是我的福气,跟着罗老学习的机会,可不是谁都能有的。” 她说话滴水不漏,黎琛点了点头,扑克脸上带了点笑,瞧着人更严肃了。 “很好,好好干。” 他勉励了两句,鹿一白心说这人笑还不如不笑,面上倒是神情如常:“好的,黎总。” 等到人走了,她这才好笑的摇了摇头。 不愧是行伍出身的,气势是不一样。 …… 广告片对罗海生来说,虽然没怎么拍过,可是也不难,在正式拍摄之前,罗海生还有心思带着鹿一白去见了选角导演,让她做了一个试镜。 鹿一白只用短短的5分钟,就让两个人拍板定下,由她出演灵异新戏中的女主角。 鹿一白把这事儿跟时宴说了之后,时宴先是替她高兴,又拍了拍额头:“我得跟徐岚打个电话,让她回来帮你。” 徐岚这两年负责的都是时宴的事情,跟鹿一白见面的时间虽然也不少,但是因为鹿一白暂实没有回娱乐圈的打算,所以徐岚对此一直都很遗憾。 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徐岚在电话里乐的都要蹦起来了,第2天一早就买了机票赶了回来。 她回来后,抱着鹿一白好一顿夸奖:“小鹿,你终于想开了,我还以为我得再等两年呢。” 鹿一白就笑:“我本来的计划也没有这么早,这不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吗?” 罗海生的戏,不管是从导演到剧本到演员,全都是顶级的,这么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鹿一白要是拒绝那才是傻呢。 “我跟罗老已经商量过了,他这部戏的开机时间差不多在11月初,这个时候CDR也不忙了,我正好有一个空档期,可以去拍戏。” 她说到这儿,又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只是有一点,时间太紧张了,所有事儿都得辛苦岚姐你。” 徐岚倒是高兴的很:“这有什么辛苦的,这本来就是我的分内之事,小鹿你肯回来我比什么都高兴,最重要的是,咱这次回来开拍就是罗海生导演的戏,这也太有排面了。” 演员退圈又重新复出,新作品很重要,一不留神就会成为圈内群嘲的对象,但鹿一白这一波,第1张牌就打了一张开门红。 小姚一直跟在徐岚的身后,这会儿终于有机会插上话,直接笑眯眯的鼓掌说:“没错,我们这次要大杀四方,看我鹿姐重新登顶。” 两个人摩拳擦掌,引的鹿一白不住的笑:“你们俩这架势,像是我要去干嘛似的。” 一旁的时宴也跟着笑:“岚姐这是身在曹营心在汉,想你回来想了这么久,现在终于愿望实现,可以重新跟回旧主,可不是得大张旗鼓的炫耀吗?” 他说到这儿,又问鹿一白:“我这也算是把你的人完璧归赵了吧,我说,这么大的功劳,你不得请我吃顿饭?” 鹿一白笑眯眯的看着他说:“行,那必须得请。” 当天晚上几个人出吃了一顿饭,用徐岚的话来说:“这是团圆饭。” 小姚的话说的就更直白:“这是提前准备的庆功宴。” 一群人热热闹闹,也让鹿一白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一点,她到现在,终于有了一点底气。 不就是重回娱乐圈吗? 她可以。 …… 之前罗海生话说的硬气,嫌弃广告片时不值当拍,可是真的开拍之后,他却比谁都认真严肃。 鹿一白跟在他身边倒是学了不少,广告片的进度很快,这天拍完后,罗海生叫住了鹿一白:“小鹿,新戏的海报已经出来了,预备这两天发,你那边准备的怎么样?” 鹿一白没想到进度这么快,先是诧异,又笑着跟他说:“您放心,我们这边也都准备的差不多了。” 之前跟罗海生商量过,徐岚准备直接炸一波大的,要把官宣鹿一白回归和新戏放在一起宣传。 用徐岚的话来说,那就是:“咱们小鹿在娱乐圈的时候就是腥风血雨的头条不断,现在回来,当然也要震撼一波娱乐圈。” 鹿一白当时还笑她,不过对于她的话也确实认同,要是掀不起什么风浪,那还是她鹿一白吗? 罗海生得了她的答案,点了点头,晚上回去就跟宣发那边打了招呼。 第二天晚上9点,微博热搜直接爆了。 沉寂了三年的鹿一白工作室官宣回归,发了鹿一白的一个背影。 女人背影窈窕,偏头回望,一个侧脸,足以秒杀全场。 而配的文字也很简单,只有四个字:“好久不见。” 营销号们还没把这一条的工作量给编辑完了,工作室就接连发了第2条微博。 这张微博是一张概念版的海报,而配的文字也有些叫人摸不到头脑。 是九张机里的一句词,叫:“采桑陌上试春衣。” 第270章 九张机 - 野火 - 苏行歌 文字倒是还好懂一些,只是这海报,却让营销号们捉摸不透。 海报里是双人的,近景是一个女子,站在一把琴身上,红衣如火,晕染开,染红了底部,后面是一个挑着担子的男人,担子里是金银财宝,担子下面挨着的是地面。 红衣和鲜血接连在一起,女子和那男人的脸部都是空白的,整幅画却能看出惊心动魄来。 将图放大看,就能看到琴身上刻着三个字:“九张机。” 所有人还在一头雾水的时候,就见沉寂了很久的海潮工作室,同样发了这张概念版海报。 宣传也是只有一句话:“《九张机》,双花双叶又双枝。” 海潮工作室是罗海生的公司账号,十年里只发过三条微博,每一条都是罗海生拍摄的新作品。 这是第四条,还@了鹿一白。 在他发布之后,那些营销号们迅速嗅到了瓜的味道。 时隔三年后,鹿一白复出的第一部戏,就搭上了罗海生? 热搜迅速成了“爆”,忙了一天的人们变成了瓜田里的猹,在一众词条里蹦跶的不亦乐乎。 “我没看错吧,这位水后都三年没出来了,这是不甘寂寞,还是又搭上了哪一座大佛了?” “罗导,你要是被投资方绑架了就眨眨眼!” “完了,内鱼又要被烂片女王祸害了……” 鹿一白翻看着这一条条的评论,还能好整以暇的跟徐岚吐槽:“都三年了,他们怎么还没有想出来新鲜的词,还是这老一套。” 骂她也要与时俱进嘛,这些话她听得耳朵都起茧了,这哪儿能达到攻击她的目的? 徐岚听到她这话,戳了戳她的脑门,无奈的笑:“我说祖宗,您这三年是去进修嘴皮子了吗?能不能学点好。” 她还以为这三年没回来,鹿一白能变得成熟一点呢,现在看来就是她想多了。 这祖宗在的地方,不掀起腥风血雨,那就对不起鹿一白黑红女王的称号。 她叹了口气,电话又响起,走到一旁去接电话,小姚则是凑到了鹿一白的身边。 “姐,你看这些评论,我可没让她们控评,都是自觉前来的。怎么样,你的粉丝黏性维护的可以吧?” 今夜官宣鹿一白回归,徐岚很重视,三个人都在工作室这边没有回家。 这会儿鹿一白窝在宽大的沙发上,小姚就坐在她旁边,笑眯眯的把手机递给她看。 鹿一白看了一眼,就笑了起来。 比起来她刚才看的那些戾气深重的留言,这些就和善多了,粉丝们激动的摩拳擦掌,热闹的跟过年似的。 粉丝们一边喊着欢迎她回来,一边齐刷刷的替她宣传新剧。 官方这边现在只发了一张海报,都能硬生生被她们解读出了花儿。 徐岚打电话回来,看到她俩还在刷手机,抬手把手机抽回来放在桌上,笑着跟鹿一白说:“行了,时候不早,你要是困了,先回去休息?” “那你们呢?” 鹿一白问了一句,徐岚就笑着摆手:“我们等会儿再回去,你放心,目前看来,热度稳妥,局面稳定,虽然骂声不断,但都在可控范围内。” 被骂不算什么,徐岚做鹿一白经纪人这几年没少挨骂,她怕的是无人问津。 眼下这个热度有了,至于其他的,等到鹿一白的戏播出,一切的骂声都会消弭。 毕竟,对鹿一白的演技,她还是很信任的。 鹿一白点头答应,后续的事情都由徐岚处理,她就先回了家。 夜里鹿一白睡了个好觉,网上的腥风血雨倒是半点没停歇。 第二天去片场,看罗海生拍戏的时候,老头儿还趁着这间隙问她:“小鹿,被骂的挺惨啊?” 他不怎么看八卦,但鹿一白的黑粉也太强悍了,昨天他们官博都被轰炸了,清一色的在下面留言控评。 今儿罗海生吃早餐的时候看了一眼,都忍不住乐了,这些人说什么的都有。 什么鹿一白是花瓶啊,拍他的作品是糟蹋啊,还有什么搭上了哪个金主,才让罗海生逼不得已用她。 这些人阴谋论了好大一番,更有好多人发私信,让罗海生看鹿一白拍戏的评分,企图让他认清楚鹿一白是个什么德行的。 “我之前也拍过戏,像你这么招人恨的,还是头一次遇见。” 罗海生眼中带笑,拿水杯喝了一口,又问她:“说说看,你之前在娱乐圈,是不是做了什么天理难容的事儿了?” 他在开玩笑呢,鹿一白就跟着笑:“可不是么,您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呢。” 罗海生哼了一声,瞧着她:“我像是那么势力的人么?再说了,我自己挑中的演员,现在再说换,那不是自己打脸么。” 他开了两句玩笑,又正经的问鹿一白:“之前也这么多流言蜚语啊?” 鹿一白点了点头,罗海生看着她这表情,无声叹了口气:“受委屈了。” 鹿一白倒是无所谓的很,轻笑着说:“早就习惯了,这有什么,这个圈子里,挣的钱得有挨骂那一份儿。” 她对这事儿早就看淡了,况且之前挨骂也不是全没道理,她的确拍了挺多烂片的。 罗海生看她这话说的真心,笑着夸赞她:“心态不错。” 说着,又正经的开口:“今天下午不拍摄,咱们讨论下剧本。” 鹿一白连忙答应。 广告片拍摄的进程快,罗海生十一月底就得开拍新戏,这中间要忙的事情很多,剧本又是他自己打磨的,所有事儿都压在他一个人身上。 等到下午讨论完了剧本,罗海生抽空看了看网上的评论,见那些骂声不但没消停,还愈演愈烈,就问鹿一白:“要不要回应?” 有他出面开口,这些流言应该会少一些。 鹿一白却是笑着摇了摇头:“不用,现在回应,估计得连您一起骂。过段时间就好了。” 现在回应,还会让人觉得,她就是背景强大。 罗海生考虑了一下,点头答应,见时候不早,又邀请她一起去吃晚饭。 谁知两个人才到了私房菜馆,就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第271章 黎秉秋 - 野火 - 苏行歌 “老先生?” 迎面遇见那位老先生的时候,鹿一白只觉得面熟,不过她没多想,带着罗海生继续往里走。 谁知没走两步,反倒是那人先叫住了她。 鹿一白楞了一下,回头看了看,才想起这位是在机场偶遇的老爷子,连忙笑着跟他打招呼,又问他:“好巧,您也来这里吃饭啊。” 老爷子笑着应声,他身边还跟着两个人,他示意那二人先去包厢里,自己则是站在大厅,问鹿一白:“不错,好久不见,最近还好么?” 鹿一白笑着说挺好的,老爷子就又问她:“小娃娃最近怎么样?” 鹿一白就笑:“承蒙您挂念,他也一切都好。您近来怎么样?” 老爷子说了一句都好,看了看她身边的罗海生,笑着说:“我也不错,今夜跟朋友吃饭呢,既然遇到了,不如一起?” “多谢您,只是不耽误您了,我们吃了就走的。” 鹿一白拒绝,老爷子也不多言,想了想,拿出一张名片,递了过去:“这是我的名片,你以后有什么事情,可以打这个电话找我。” 他递过去,鹿一白就双手接了,只是在看到名片上的头衔之后,瞬间楞了一下。 黎秉秋。 这个名字,鹿一白最近不陌生。 黎琛的生父,黎氏企业的创始人。 “您是黎氏的黎老爷子?” 黎秉秋点了点头,笑着应声:“是我,怎么这么惊讶?” 鹿一白也笑了起来,将他的名片收好,又从手包里拿了自己的名片出来:“老先生,这次还真的得请黎氏企业多多关照呢。” 黎秉秋接了名片,看到她的名字,就笑了起来:“原来是你,鹿一白,我知道你,黎氏新开发的项目,就是你代表CDR和我们签约的。” 鹿一白就笑着跟他寒暄:“黎总肯提携罢了,还请您多多指教。” 她说话不卑不亢,黎秉秋对她很有好感,温和的笑了笑,说:“谈不上提携,共同赚钱罢了,CDR有你这种员工,我倒是很放心,合作愉快。” 鹿一白说了合作愉快,就见有人过来请黎秉秋,她十分有眼色的开口:“那我就不打扰您了,有事儿您随时喊我。” 黎秉秋点头,问她:“真的不要过去一起吃?” 鹿一白笑着拒绝,黎秉秋就说:“记得帮我跟你儿子带个好,我很喜欢小家伙。” 鹿一白笑着道谢:“小野也很喜欢您。” 等人走了,她就带着罗海生去了另外一个包厢。 等服务员上了菜,将包厢门关上,罗海生这才带着点八卦开口询问:“认识?” 他不太喜欢交际,刚刚知道了黎秉秋的身份,也没有插话。 比起来这个人的身份,他更关心的其实是另外一件事。 鹿一白倒是没看出来他的八卦心思,替他摆了筷子,回答他:“之前在机场偶然遇见的,一面之缘而已。” 她确实没撒谎,罗海生就笑着问她:“你不知道他的身份?” 鹿一白摇了摇头,又说:“今夜刚知道。” 第272章 对不起 - 野火 - 苏行歌 她的确没想到,那人竟然会是黎秉秋,这么一个堪称传奇的老者,跟她有过这么一段渊源。 “要是换了别人,会上去攀一攀关系。” 罗海生提点她,鹿一白再次摇头:“可我不是别人。” 要是攀了关系,这味道可就变了。 她今夜之所以会告诉黎秉秋,自己是谁,那是因为以后她会时常出入黎氏企业,今夜要是不说,以后碰见了,就像是她故意隐瞒似的。 可说了名字,不代表她就要跟人攀上什么关系。 坦坦荡荡相处,才是正确的方式。 罗海生听她这话,笑了一笑,说:“不卑不亢,不错。” 他吃了一口菜,才状若无意的问了一句:“那,他刚刚说的是什么孩子?” 比起来她为什么会认识黎秉秋,罗海生更感兴趣的显然是另外一件事。 那句“你儿子”。 鹿一白却没有立刻回答。 她想了想,才有些为难的说:“我不想跟您撒谎,暂时不告诉您,行吗?” 遇到黎秉秋是个意外,她也没想到,罗海生会注意到对方话里的用词。 鹿鸣的存在,鹿一白暂时不想对外人说。 罗海生听出了她的为难,就笑了起来:“怎么,跟我还保密呢?” 鹿一白点了点头,有些不好意思:“不是保密,只是没想好该怎么说。” “行吧。” 罗海生虽然八卦,但是不强人所难:“没事,等你想说的时候再告诉我。” 他说到这儿,又拍了拍她的肩膀:“不是什么大事儿,别放在心上。” 虽然鹿一白没说,但罗海生却是隐约抓住了一点苗头。 他但笑不语,鹿一白却觉得像是被人看穿了似的,不知怎么,带着点心虚。 等吃完饭之后,罗海生回去休息,鹿一白就把他送回了酒店。 临走时,罗海生叫住了她,郑重地说:“小鹿,你重回娱乐圈,要面临的风雨不会少。如果你不想自己的隐私被发现,一定要提前做好准备。” 他的话意有所指,鹿一白瞬间明白。 这是在说鹿鸣。 她抿了抿唇,跟罗海生道谢:“我知道的,谢谢您。” 娱记太能挖掘了,她如果不想鹿鸣被发现,就得将人藏好。 “时候不早,回去路上小心。” 罗海生摆了摆手,又宽抚她:“也不用太担心。” 鹿一白笑了笑,让罗海生早点休息,自己转身出了门。 她没想到回国之后,会遇到罗海生,更没想到会在这时候接戏。 好在她之前租房的时候就考虑到了安全因素,只要她注意一些,应该不会被记者拍到鹿鸣的存在。 鹿一白微微拧眉,一边思索一边往外走,不想一头就撞上了“墙”。 还是一堵“人墙”。 熟悉的气息,让鹿一白骤然僵直了身体。 她下意识抬头,果然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是周怀幸。 还是刚应酬完的周怀幸。 男人带着点酒意,被她撞上,不但没有往后退,反而扶住了她,温声询问:“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这样温和的声音,让鹿一白迅速往后退了一步,跟他拉开距离,语气声音:“小周总,对不起,没看到您。” 她这样语气疏离,也让周怀幸的笑容僵了一瞬。 他抿了抿唇,才说:“没事。” 周怀幸打量了她一眼,问她:“怎么会来这里?” 今夜遇到鹿一白是个意外,周怀幸这段时间都不知该怎么面对她,但缘分大概就是这么深。 见着了,哪怕看出对方不想跟他多说话,周怀幸都舍不得这么好的机会。 可惜他带着闲聊的试探,鹿一白半点没有这个心思。 “有些事情,已经准备回去了。” 鹿一白想要绕开他走,就见男人一堵墙似的堵着她。 她不得不抬头提醒周怀幸:“我还有事情,先走了。” 周怀幸就失笑:“我又不是老虎,能吃人么?” 他说着,见鹿一白拧眉,又加了一句:“还没跟你说呢,恭喜,听说CDR跟黎氏签约了。” 鹿一白诧异一瞬,又反应过来周怀幸的话:“多谢。” 周怀幸点头,看着她这神情,添了一句:“之前是我做事鲁莽,以后我不会针对CDR了。” 鹿一白本来是想走的,听到这话,下意识抬眼看他,就见周怀幸的眼中满是真诚。 不管如何,这是个好消息。 鹿一白不知该如何接话,对别人的时候,客套话很容易说出来,但在他面前,半句就要破功。 她憋了一会儿,才说了一句:“那就谢谢周总了,希望您说话算数。” 女人在面对他的时候,话里永远带着火气。 周怀幸心知肚明是为什么,倒也不生气,还能和和气气的跟她道歉:“小鹿,对不起,之前是我的莽撞,让你为难了吧。” 那天夜里的事情,他记得清清楚楚,自己当时喝多了酒,能混账的说出“陪他一夜”这种话。 幸好鹿一白给了他一拳。 他无声自嘲,鹿一白却有些心慌。 “小周总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走了。” 她宁可他是之前那种态度,像是全世界都欠了他一样,可以让她心安理得的厌恶他。 鹿一白认知里的周怀幸,总是高傲到对一切都不屑一顾的。 她想要走,周怀幸没有拦她,只是在她经过身边的时候,又说了一句:“对不起。” 这句对不起,带着点颤。 鹿一白猛地去看他,就见男人的眼中带着愧疚:“我……” 他这模样,让鹿一白的脚下像是生了根。 “周总有话说?” 她知道自己现在该转身就走,但不知怎的,那一瞬迟疑了。 就是这一瞬间,让周怀幸抓住了机会。 他之前的镇定瞬间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则是满眼的痛苦。 那些痛苦像是要将他压垮,让他的声音都带着点颤:“小鹿,对不起,我那时候……不知道……” 只一句话,鹿一白就被钉在了原地。 他们太熟悉,熟悉到周怀幸甚至不用多解释,只要一个表情,鹿一白就能清楚的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都知道了。 第273章 眼前人 - 野火 - 苏行歌 鹿一白看着眼前人。 男人眼中的痛苦太过清晰,清晰的鹿一白都不用去猜,就可以清清楚楚的看见。 过去的事情是鹿一白心底的一根刺,她也曾经想过,如果有朝一日,周怀幸知道了这些事情,自己会是什么态度。 但她唯独没有想过,会是眼下这种情况。 她的心里一片平静,甚至还能平静到,冲着周怀幸笑了笑。 “周先生不是说过吗?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不用再提了。” 当初周怀幸说过类似的话,可当时鹿一白的反应,周怀幸到现在都记得。 而现在,这话从鹿一白的嘴里说出来,不知怎么,让周怀幸的一颗心越发沉入了谷底。 “小鹿,我那时候什么都不知道,对不起。” 他试图道歉,鹿一白笑着冲着他摆了摆手:“我说了,过去就算了。人不是活在过去里的,周总跟我保持距离就好。毕竟我时间宝贵,不想拿来恨一个人。” 她说完这话,冲周怀幸点了点头,又说:“时间不早,如果周先生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 只是话没有说完,周怀幸去靠近了她,抓住了她的手:“鹿一白,是我错了。” 他当年太年轻,以为鹿一白会永远在原地等自己。 直到失去了她,他才知道自己错的有多么离谱,所以…… “都是我的错,你可不可以给我一个机会?” 这话说的何其卑微,至少鹿一白的记忆中,就没见过周怀幸这般模样。 可她半点不感动。 不但不感动,脸色当下就有些不大好看。 她看着眼前人,不想猜测周怀幸这话是真是假,只是问他:“何必呢?” 话没说完,就见周怀幸手上动作一重,整个人却是往前扑去。 鹿一白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去扶住他,才免于周怀幸摔倒的命运。 再看周怀幸时,就见他脸色苍白,额间都渗出了汗。 这模样不像作假。 鹿一白的手被他死死的攥着,男人掌心一片潮湿,也让她的神情慌乱了一瞬:“你,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周怀幸摇了摇头,喘了一口粗气才说:“没事……” 只是这声音里,带着点儿强撑的镇定。 他抓着自己的手还在发抖,鹿一白清楚的感觉到周怀幸手心里满是虚汗,这模样怎么看都不像是没事儿的样子。 鹿一白想也不想的拿出手机说:“我打120。” 话没说完,就被周怀幸拦下:“没事,晚上喝酒有点急,我缓一下就好。” 他说到这儿,又问鹿一白:“你可以扶我去大厅那坐一会儿吗?胃痛。” 鹿一白没见过周怀幸这么凄惨的样子,她甚至怀疑对方是不是在示弱,可是眼前人脸色苍白的样子,她怎么也做不到撒手不管。 鹿一白想了想,扶着人去了大厅的沙发上坐着,又去前台帮他要了一杯热水:“真的不需要去医院吗?” 周怀幸摆手,跟她道歉:“抱歉,吓到你了吧?我没什么大事儿,你不是还有事情吗?先回去吧……” 他像是疼得狠了,连声音都越发虚弱下去。 说一句话,都得喘好几次气儿。 这模样,鹿一白倒是不好立刻走人。 她想了一下,才站起身:“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 她想起刚才来酒店的时候,无意中在旁边见到一家药店,这会儿应该还没关门。 说完这话,鹿一白拿着包,转身就朝外走去。 周怀幸的手捧着水杯,看着女人有些焦灼的背影,他脸色还是苍白的,嘴边却慢慢露出笑容来。 小鹿啊,还是心软。 他无声垂眸,胃里疼的像是搅在一起,眼中的痛楚却收敛了干干净净。 鹿一白回来的很快,手里还拎着一个袋子,她把两盒胃药拿了出来,递给周怀幸:“这个吃一颗,这个吃两颗。” 她说着,又拿了一瓶牛奶:“药店的解酒药卖完了,给你带了这个。” 周怀幸道谢,吃了药,又把牛奶攥在手心,这才跟鹿一白解释:“今晚那个项目对极昼很重要,多喝了几杯,抱歉,让你看笑话了。” 他声音很虚弱,瞧着比刚才还要惨几分。 这是在跟鹿一白解释缘由,但鹿一白半点不想听。 可眼下这境地,她倒也不好说什么,只是说:“周总对事业这么上心,想来周家人一定很宽慰。” 周怀幸就轻声自嘲:“我在周家都快成孤家寡人了,宽不宽慰我不知道,但他们一定巴不得我就这么死了。” 他说到这儿长出一口气,捏了捏眉心,又问鹿一白:“能再麻烦你一件事儿吗?我有些腿软,想请你扶我上去。” 刚才还说自己没事儿,这会儿倒是示弱示的很快。 鹿一白刚想说不行,就听周怀幸又说:“抱歉,还是算了,是我强人所难。深更半夜,确实不太合适。” 他说这话的时候,站起身就往电梯走,只是才起身,身体就摇摆了一下,见他要摔倒,鹿一白下意识扶住了他。 周怀幸的手心又出了汗,自嘲的苦笑:“今晚还真是丢人……” 鹿一白哪儿见过他这个模样,见状就有些心软,也有点担心。 “你真的不用去医院?” 这么严重了,真的没事么? 周怀幸笑了笑,说:“死不了。” 他这话说的无所谓,又问鹿一白:“怎么,你还肯心疼我?” 鹿一白顿时想甩开人,声音硬邦邦的:“周先生看来是没事了。” 周怀幸一句话把人给惹到了,心里说了一句不好,还不等说什么,就听到身后有人带着点儿惊喜喊他:“哥哥,你也在这里。” 听到那声音,鹿一白瞬间松开了周怀幸。 有人三两步跑到了周怀幸的面前,一双眼里满是喜悦:“怀幸哥,我可算找到你了,我有事儿跟你说。” 是齐蓝雪。 鹿一白眼睛里那点微末的同情,瞬间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则是冷淡:“我就不打扰了。” 她说完这话,也不等周怀幸说什么,转身就朝外走去。 第274章 躲着我 - 野火 - 苏行歌 周怀幸连忙想去拦她,鹿一白却甩开了他的手,声音疏离:“周先生还有事?” “小鹿,我……” 他才想要解释,齐蓝雪先不好意思的问:“对不起,是不是我打扰你们了?鹿小姐你不要误会,我来找我哥是有正事儿的。” 她说着,又轻声扯了扯周怀幸的袖子:“哥,你为什么躲着我呀?” 她才说了这一句,就红了眼。 鹿一白看了看她,笑容疏离:“没什么误会的,你们慢聊。” 她转身就走,周怀幸拦都拦不住,看向齐蓝雪的目光就有些不善:“有什么事儿,明天说。” 他去追鹿一白,齐蓝雪却一把抱住了他的腰。 “不行,明天我又见不到你了!哥,我有话跟你说!我知道错了,你不能这么对我,不能因为一件事就判了我的死刑,我对你是真心的!” 齐蓝雪话没说完,眼泪就先出来,死死地抱着周怀幸,哽咽的跟他说:“我知道上次是我不对,可是那也是因为我太喜欢你了,你跟我们家提出退亲这事儿,让我们齐家在燕市丢尽了脸面,难道还不够抵消我的过错吗?” 眼下这是在酒店大厅里,齐蓝雪半点不要面子,哭的满脸泪水。 周怀幸去掰她的手,齐蓝雪拼命地摇头,看着周怀幸,声音急促的询问:“这些天我天天去找你,可是你就是不见我,就算我做错了这一件事情,但是我们这么多年的情分,难道你都不管不顾了吗?” 周怀幸看着她这模样,声音冷淡:“放手。” 他对齐蓝雪从来没有这样疾言厉色过,齐蓝雪吓了一跳,下意识把人松开,又解释:“我真的知道错了,您就不能原谅我这一次吗?” 鹿一白已经走远,周怀幸知道自己追不上人,又可惜今天晚上的机会,再看齐蓝雪时,脸色就越发不好看:“小雪,我拿你当妹妹,不是为了让你在背后捅刀子的。” 齐蓝雪先愣了一下,又瞬间意识到了什么:“所以你针对秦家和齐家,是因为当年我做的那些事儿,哥哥,鹿一白在你心里就那么重要吗?” 她之所以现在过来找周怀幸,也是逼不得已。 起先周怀幸单方面宣布退婚的时候,齐蓝雪觉得丢人,又存着想让周怀幸给自己先道歉的心思,压根就没有去找周怀幸。 等到后来她气消了一些,想去找人的时候,周怀幸就不肯见她了。 尤其是这几天,极昼疯狂的针对齐家和秦家,齐蓝雪本来以为,周怀幸是因为那天晚上自己给他酒里加料的事情生气,所以才放下脸面各种寻渠道来找周怀幸。 可是到了这会儿,先是看到了他跟鹿一白的亲昵,又听到周怀幸的话,她才琢磨过来一点味儿。 所以,他这几天疯狂的针对两家,不是因为自己在爸爸生日宴上给周怀幸酒里下了料,而是因为鹿一白? “退一万步说,就算当年我把鹿一白的事情隐瞒了下来,可那也不是在背后捅刀子呀,你知道的,那时候爷爷病重,你对鹿一白又是那样的心思,你要是为了她不管不顾,爷爷怎么办?我怎么办?” 第275章 听我说 - 野火 - 苏行歌 齐蓝雪苦口婆心的说着:“你不顾全大局,我总得顾全吧。” 她把话说的冠冕堂皇,周怀幸只是看了她一眼说:“顾全大局?秦清去疗养院闹事,导致鹿月出车祸;你找人煽风点火,封了鹿一白演艺的路。威逼利诱,打压算计,这就是你嘴里的顾全大局?小雪,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人。” 他记忆里的齐蓝雪,是一个善良的姑娘,而不是满脑子阴谋算计的人。 周怀幸有些寒心,齐蓝雪被他这模样吓到,下意识的想要解释:“哥哥我那时候不是故意的,你听我说……” “好了,没什么可说的。” 周怀幸往后退了两步,跟齐蓝雪隔开些距离:“你知道的,我这人从来不跟小孩子计较,但是小孩子总有长辈,小孩不懂事儿,总有长辈在呢。” 他话说得清楚,齐蓝雪脸都白了:“可是齐家跟周家这么多年的交情,你也不顾了吗?” 对于她这话,周怀幸只回了一句:“这些,就不需要你操心了。” 他说完话,转身往外走去,男人的背影挺拔,背影里都带冷漠。 那样的背影,落在齐蓝雪的眼里,让她一张脸都惨白了下去。 …… 赵叔还在车里等着,见周怀幸去而复返,问他:“周总你要去哪儿?” 周怀幸说了一句:“芙蓉园。” 赵叔应声开车,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他,又试探着说:“我刚刚看到了鹿小姐。” 他本来早就该开车走的,是那会儿周怀幸给他发消息,说让他等一等。 没两分钟,他就看到了鹿一白从酒店出来,过了一会儿鹿一白又回去了。 可是刚刚人又跑了出来,看着脸色还不大好。 赵叔看周怀幸没说什么,又继续说:“这几年不见,鹿小姐的变化还挺大的,以前还像小姑娘,现在倒是很有气场。” 周怀幸嗯了一声,就听赵叔又问:“对了,您去芙蓉园,要不要给鹿小姐打个电话?毕竟之前几次咱们过去,都没遇到人……” 话没说完,周怀幸就摆手,声音虚弱的说:“赵叔,我有点累,到了叫我。” 说完这话,他将挡板就升了上去,赵叔看出他心情不好,也不敢再说什么。 只是却没有看到挡板升上去之后,周怀幸的脸色就难看了下去。 他胃疼不是假的。 大概是人过三十不由己,这是新添的毛病,喝了酒就胃疼。 之前还能忍受,可不知怎么,今天晚上鹿一白关心之后,这胃疼就像是比之前更重似的。 他手里还攥着那瓶奶,只是低头看着,却不舍得拧开喝。 曾经得到的好越多,等到失去时,才会知道,这些东西于他而言有多么重要。 …… 芙蓉园里的灯是灭的,周怀幸从那天遇见时宴之后,又来过好几次,可是每一次,这里都没有人。 他之前还不信,但现在确实相信了,鹿一白是真的不会回来这里了。 周怀幸突然想起来,鹿一白第1次带他来的时候。 20出头的小姑娘,拥有巴掌大一片地方的房子也高兴的不得了,开开心心的冲着他介绍:“这里就是我的小窝,属于我一个人的地方,周总您想来也得先经我的批准。” 那时候周怀幸是怎么说的? “鹿一白,我是缺着你钱了吗?” 这么小一个地方,亏得她也住得下去。 “您懂什么?这是我用自己的钱买下的地盘,大小也是我的金窝。” 可是那会儿的周怀幸不懂,不懂她为什么那么开心,更不懂她嘴里那个关于家的含义。 当年鹿一白冲着他开心地说这里以后是自己的家,可是后来他做了什么? 他逼着人,把人逼到了绝境。 让鹿一白亲手卖掉了…… 自己的家。 周怀幸让赵叔先回去休息,自己则是在车里坐着点了支烟。 车窗没开,烟雾缭绕。 周怀幸靠着椅背,深夜的小区安静的很,无人经过,更无人看到,那个在商业场上叱咤风云的小周总,在这个深夜,红了眼眶。 …… 第二天,鹿一白果然起晚了。 昨晚遇见周怀幸是无意,却让她夜里做了一宿乱七八糟的梦。 清晨起床,还是鹿鸣把她给闹醒的。 “妈妈,起床,不睡懒觉!” 两岁多的小家伙,说话虽然利索,却还带着点含糊,说快了就容易吃字儿,不过撒娇功夫却是一等一的。 鹿一白困得很,习惯性的把鹿鸣搂到怀里,他就先在鹿一白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么么~奖励亲亲,妈妈起床!” 鹿一白将他搂过来揉了一通,含糊的应付他:“小野乖,妈妈再睡一会儿。” 可惜小家伙半点不肯让她睡,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一面在她床上表演功夫。 十分钟之后,鹿一白认命的起床。 只是却没有放过始作俑者,将鹿鸣摁在床上好一通揉。 “呜哇,姥姥救我!” 卧室里闹得天翻地覆,鹿月把饭菜摆上桌,走到卧室门口敲了敲,看着这一大一小在床上胡闹的娘儿俩,无奈的提醒:“鹿一白女士,如果你再不起来吃饭,今天上班就要迟到了!” 鹿鸣从鹿一白怀里伸出一只小胖手,艰难求救:“妈妈,欺负小野!” 鹿一白在他脸上重重的亲了一口,笑眯眯的威胁:“是我欺负你吗?还是你先打扰我睡觉的?别以为你外婆在,我就治不了你!” 鹿月走过去,将小家伙从她怀里解救了出来,笑着催促她:“行了,快起床。” 鹿鸣被带离了“战场”,还不忘给鹿一白做鬼脸。 鹿一白虚虚点了点小家伙,这才起身换衣服。 吃饭的时候,鹿月又跟她说:“下午我带小野出去走走,就在附近的公园,行不行?” 在国外的时候她也经常带着小家伙出去玩,现在回来,反倒是因为担心各种问题,快一个月了,都没出过门。 鹿一白答应,喝了一口牛奶,听到手机消息提示,一面拿过来手机看。 鹿月见状就说她:“少看手机……” 话没说完,就见鹿一白的脸色,骤然白了下去。 第276章 回应吧 - 野火 - 苏行歌 “鹿一白小三”这个词条,牢牢地占据了各平台热搜第一。 点进去后,就见里面一叠声的在骂。 “我就说,明明不红还那么多资源,原来是靠这张狐狸精脸勾引了有妇之夫啊。” “这不是明摆的事情吗?要不是背后有金主,水后能荼毒娱乐圈七年?” “毁人家庭,不得好死!” 除此之外,还有那些疑似内部人员的小道消息。 “跟你们说个内部消息,水后搭上的是我们少东,少东因为她,上个月已经跟未婚妻解除婚约了!划重点:少东和他未婚妻是青梅竹马,未婚妻貌美多金世家出身,可惜了,青梅抵不过别有用心的天降,二十多年感情就这么被人破坏了!现在少东因为她,和未婚妻家里都闹掰了!” “给你们指个路,这个链接就是苦主,我不能暴露太多,毕竟工作还得要。” 那条链接点进去,是一个叫念周的个人账号。 她最后一条消息,发在昨天:“五岁那年,我送了你一颗糖,后来你每次出差,都会给我买各种各样的糖果。哥哥,我的糖只剩下最后一颗了,你还会给我买吗?” 网上的信息,总是不经扒的,在有心人的抽丝剥茧之下,这个叫念周的人,很快被扒出了身份。 是齐蓝雪的小号。 齐蓝雪这个人,业内都不算陌生,毕竟是天盛药业的千金,且本人还做了一个小公司。 最重要的是,她的确前段时间才刚退婚。 就这么一层层的追下去,很快就有人还原了“真相”。 鹿一白的金主,就是极昼的少东家,周怀幸。 电话响起的时候,瞬间打断了鹿一白看新闻的界面。 她看着来电显示,捏了捏手机,才接听了电话。 是徐岚。 “一白,你看新闻了吗?” 那边的声音有些急促,鹿一白点头,才想说什么,就见鹿月担心的看着自己:“囡囡,出什么事儿了?” 刚刚她话没说完,就见鹿一白的脸色都难看了下去。 鹿一白摆了摆手,撑了一抹笑,说:“妈,没事儿,我先接个电话。” 她说完这话,起身去了自己的卧室。 进门的时候,还将房门关上。 鹿月看着她这举动,一时有些担心,鹿鸣也好奇的问:“妈妈怎么了?” 鹿月连忙回神儿,笑着说:“妈妈工作呢,小野乖乖吃饭。” 她在餐厅哄着鹿鸣吃东西,鹿一白则是将门关好,才轻声问:“我看到了,有人给你打过电话吗?” 一般像这种新闻,大多会有媒体提前联系她们。 徐岚顿时摇头,声音也沉了下去:“没有。” 没有任何预兆,甚至没有人提前在鹿一白及工作人员这里核实。 新闻就这么突然爆了起来,这明显是有人在背后故意推动。 鹿一白听到这话,就知道了怎么回事儿。 有人在整她,而且这个人,她应该是认识的。 她心里有个猜测,就听徐岚说:“我刚刚沟通过了,目前热搜是有人推上去的,他们没敢明说,但是咱们的老熟人。” 她轻声说:“我猜,应该是齐蓝雪。” 徐岚这猜测跟鹿一白想的一样,她嗤了一声,说:“但咱们没证据,对吧。” 徐岚点头应声,有些无奈:“没错,她做事谨慎,就算咱们猜到了,可没有证据,那就是污蔑。” 只是徐岚不明白:“那位齐小姐退婚也有段时间了,怎么突然想起来针对你?” 鹿一白倒是猜到了一点:“大概是我跟周怀幸见了面,让她不安吧?” 她这话一出,徐岚顿时嗅到了点别样的味道:“什么,你跟小周总见面了?什么时候?” 鹿一白被她拔高的语气吓了一跳,无奈的解释:“你别误会,昨晚送罗老回酒店,无意中碰见的。” 她把昨晚上的事情说了,徐岚也有些明白了:“所以,齐蓝雪怀疑她被退婚是因为你,才针对你的。” 她说到这儿,又有些迟疑:“小鹿,那你跟小周总……”徐岚开了个头,鹿一白就知道她想说什么,干脆利落的说了一句:“没打算复合,也没可能。” 昨夜她给周怀幸买药,只是出于人道主义,半点没有什么私心杂念,就是碰见个陌生人需要帮助,她也不会放任不管的。 更何况…… “你清楚的。” 当年她吃了多少苦,现在怎么可能再回头。 徐岚叹了口气,点头:“我知道的,你要是没回娱乐圈,这事儿直接走法律程序,告他们造谣就行。但是现在你既然回来了,那除了走程序之外,还得正面回应。小鹿,我想知道你的意思。” 鹿一白捏着手机,神情冷淡:“那就回应。” …… 上午九点,媒体放出了对鹿一白工作室的采访。 工作室的人表示说,这件事儿纯属子虚乌有,那些造谣污蔑的,会走法律程序。 “小鹿从入行以来,就是在非议和黑料中成长起来的。对于这些污蔑,我们从不姑息。也请大家相信,清者自清。” 但这些新闻下面,除了鹿一白的粉丝和一些路人替她加油之外,就是一群黑粉围攻。 “说的冠冕堂皇,谁信啊?” 这些人在工作室下面骂够了之后,又想起来了鹿一白的资源。 于是没过多久,海潮工作室官宣新戏的那一条微博下面,也都被骂惨了。 还有人找到了罗海生的个人账号,发私信和评论轰炸,齐齐要求换掉鹿一白的女主角。 “用一个小三当女主,也不怕降低你名导的格局吗?” 下面骂什么的都有,罗海生倒是没看见。 但他却接到了电话。 连续十几个,都是媒体的采访,想问他对这件事儿的态度。 罗海生险些骂街,直接回了一句:“我相中的人,天王老子来了,也不会换的。” 他直接挂了电话,又给鹿一白打了过去。 “小鹿,怎么回事儿啊?” 他清楚的记得,当时鹿一白曾经跟他解释过跟周怀幸的关系。 当时她说的是:“前任。” 第277章 泼脏水 - 野火 - 苏行歌 虽然后来,鹿一白又说了类似于包养的话,但周怀幸这人他还是了解的,做不出脚踏两只船的事儿。 所以这里面,一定有误会。 鹿一白有些不好意思:“抱歉啊罗导,连累到了您……也没什么,就是有人想整我,媒体煽风点火呢。” 她一说这话,罗海生就明白了:“跟周怀幸有关?” 能把这么一条新闻挂在热搜上,要么是跟周怀幸有仇的,要么是跟周怀幸有爱的。 鹿一白应声,跟他道歉:“对不起,过几天我请您吃饭赔礼道歉。” “我又不是是非不分的,不用。” 罗海生说着,又先安抚她:“放心,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这角色非你不可。” 他给鹿一白吃定心丸,鹿一白笑着跟他道谢。 等挂了电话,手机就恢复了编辑界面。 那是刚刚编辑好的微博。 她刚刚就打算发呢,罗海生的电话打断了她。 鹿一白深吸一口气,看了一眼内容,点了发送。 十分钟后,“鹿一白澄清”的微博,空降热搜。 “没有出轨,不是小三,我三年前就和周先生没有关系了。” “七年相伴,愿周先生前途似锦,各自安好。” …… 虽然早在鹿一白澄清之前,网友和媒体就已经挖出了整条时间线,比如周怀幸和齐蓝雪。 可是在她发这条澄清的时候,还是让不少人大吃一惊。 她跟周怀幸在一起七年,不是没有拍到过他们的照片,只是拍到之后都被压了下去。 可现在,她竟然敢自爆? 还是在眼下这么敏感的时候,她是疯了吗? 所有的媒体都想要挖掘一手的资料,但是鹿一白在发完这条之后,直接拒绝了所有的采访。 徐岚处理后续的事情,鹿一白早上就跟时宴请了假,这会儿看到新闻,对方打了电话过来。 “小鹿,你知道自己在发什么吗?” 把她跟周怀幸的七年过往自爆出来,相当于让所有人都知道她跟周怀幸的过去。 之前有周怀幸压着,现在她这么说,就等于承认了她背后的金主和资源,就是周怀幸啊。 “那些人本来还发愁抓不住实际的证据呢,你这么一说,他们就得围攻你了!” 鹿一白倒是想的明白:“这是事实,况且,我也没说错,没有出轨不是小三,我堂堂正正清清白白。” 跟周怀幸在一起的时候她心虚过,因为知道周怀幸的心里有个白月光。 可现在她明白了,哪有什么白月光? 周怀幸这人,只爱自己,其他人对他来说,都是随时可弃的。 她是这样,齐蓝雪也是这样。 先来后到罢了,有什么可互相撕扯的。 鹿一白这话,让时宴有些生气:“可他们会造谣你……” “造谣一个,我就告一个。法治社会,我还怕流言蜚语吗?” 她冷静的很,时宴顿了顿,才说:“也对。” 抛开别的不说,现在这应该是鹿一白最好的澄清方式了。 只要…… 周怀幸不出来捣乱。 但时宴没想到,他不但没捣乱,甚至还出来帮了忙。 在鹿一白澄清发布之后,找不到她的那些媒体们,就找上了极昼。 出乎意料的,周怀幸接受了采访。 “她不是第三者。” “她是我的初恋,可我那时候太年轻。” “遗憾收场,我很抱歉。” 声音没有经过处理,如昆山玉碎,声音平静,却能听出里面潜藏的爱意。 采访发布之后,迅速有人扒出了周怀幸财经杂志上的专访,还有他为数不多的照片。 男人眉心微蹙,一张脸如工笔描绘出的画,是画中贬谪下世的仙。 是天上人,非凡俗物。 这样一张脸,让这条热搜下面的评论,画风突变。 “卧槽,不论家世,就凭这张脸,别说小三了,就是后宫三千,我也愿意成为其中一个!” “糟糕,是心动的感觉。” “等等……咱们捋一下时间线啊,在一起七年,三年前分手,还是彼此的初恋,也就是说,小鹿根本就不是第三者啊!” “楼上,再加一条,我顺着那位齐小姐的微博,扒到了她订婚的日期……就在鹿一白退圈之前的半个月!细思极恐啊!” “所以,是周怀幸出轨,跟齐蓝雪订婚,然后鹿一白伤心退圈?那么问题来了,到底谁是小三?” 因为周怀幸的澄清,事情迅速反转。 齐蓝雪的微博已经设置了半年可见,可是在此之前,她的大小号已经被人扒了个底朝天。 于是那些她秀恩爱的东西,全部都成了证据。 不少人开始推理分析,甚至将事情给分析了个八九不离十。 “咱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小鹿跟周总是真心相爱的,但是齐家和周家是豪门世家,门当户对,于是棒打鸳鸯,拆散了他们,强行让周总和齐小姐订婚?” “所以周总才订婚三年不结婚,又在小鹿重新出现之后,火速退婚?” “可是要这么看,周总就是妥妥的渣男啊,耽误了小鹿七年,又耽误齐小姐三年!嘶,果然越好看的男人越会骗人!” “+身份证号。” 网上讨论的热火朝天,又去齐蓝雪微博下面询问,有问她是不是被骗了,还有问她是不是才是那个小三的。 齐蓝雪看到的时候,几乎都要气炸了,先打电话把人骂了一顿:“我让你去办事儿,你就是这么办的?把怀幸哥拖下水,还把脏水泼到我头上了!” 那边不住地道歉,又有些无奈:“齐小姐,谁能想到周总会亲自出面解释呢?要不,您跟周总商量商量?” 他们这些人都是拿钱吃饭的,虽然不会跟钱过不去,但前提是这钱得有命花啊。 小周总发了话,谁敢再故意引导? 大佛们打架,他们这些小虾米不想被连累。 齐蓝雪气呼呼的挂了电话,再看那些评论越发的扎心,她咬了咬牙,又发了一条微博。 “物是人非事事休。” 可惜,这条微博下面的评论,跟最开始的那些已经变了味儿。 不少人在询问:“三年前订婚,你是插足了别人吗?” 第278章 这是谁 - 野火 - 苏行歌 齐蓝雪只觉得血液往脑袋里冲,手指在上面狠狠地戳着,把人给拉黑了。 可惜拉黑了一个,还有无数个询问的。 最终,齐蓝雪只能回了一句:“问心无愧,事已至此,不想多说。” 之后,就开了禁止回复。 …… 网上这些热闹,鹿一白是中午才看到的。 知道有记者在CDR蹲守,鹿一白没去公司,索性关了手机在家里画图。 中午吃饭的时候,她才重新开机。 先给徐岚打了电话,对方就有些支支吾吾:“你看看微博,小周总发了澄清。” 鹿一白楞了一下,点开网页搜索,看到周怀幸澄清的时候,手指微顿。 她最初的设想是周怀幸不添乱,但她没想到,男人居然会帮忙。 尤其是那句…… “她是我的初恋,可我那时候太年轻。” 鹿一白的心脏都跟着收缩。 如果不是亲耳听到,她不敢相信,这话是从周怀幸的嘴里说出来。 他给足了她面子。 “周总澄清之后,现在关于你的风波都平息了下去,不过小鹿啊,之所以能都平息,是因为周总往下压了。” 不然的话,只靠着自然平息,至少得两三天。 鹿一白垂眸,把视线从那些新闻上移开,却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儿。 “我知道了。” 她声音有些暗哑,徐岚又说:“后续也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最开始带节奏的那几个,我已经跟律师那边协商好,待会就会发律师函。只是这两天可能还会有记者蹲守,你最好先别去公司。” 毕竟公司里的人是认识鹿一白的。 鹿一白应声,跟徐岚说辛苦了。 徐岚就笑:“我不辛苦,小鹿……你要不要跟周总道谢?” 毕竟这事儿,人家是帮了忙的。 鹿一白却沉默了。 徐岚叹了口气,轻声说:“是我考虑不周,算了,你就当我没说过吧。” 鹿一白不知说什么,就听徐岚又说:“好了,你也是遭受无妄之灾,好好在家休息吧。” 鹿一白答应,徐岚又安慰了她几句,这才挂了电话。 电话断了,屋子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鹿一白将手机放在一边,靠在椅背上,无意识的看了一眼屏幕。 她点进去一条新闻,点击了播放。 漆黑的画面里,就传来了周怀幸的声音。 “遗憾收场,我很抱歉。” 男人的声音,她太熟悉,熟悉到只听着这声音,就能想象出来,他说话的时候是什么模样。 “妈妈。” 门外传来敲门声,还有鹿鸣奶声奶气的声音。 鹿一白回过神儿来,答应了一句,就见鹿鸣推门进来。 他迈着小短腿爬上了鹿一白的膝盖,疑惑的问她:“妈妈在看什么?” 视频里的男人声音又响起,鹿鸣听不懂,越发疑惑:“这是谁呀?” 鹿一白手忙脚乱的去观视频,可是手不听使唤,她直接把电脑扣上。 而后,在鹿鸣好奇的眼神中,有些慌乱的回应他:“没,没什么,妈妈在看一些资料。” 只是搂着鹿鸣的手,还在轻轻地发抖。 第279章 没事了 - 野火 - 苏行歌 鹿鸣太小了,理解不了她的心情,只是抱着鹿一白的脖子,亲了亲她:“妈妈,不忙工作,吃饭。” 小家伙身上还带着奶香味儿,抱着她的时候软软的一团,鹿一白搂着他,在他脸上捏了捏:“好。” 她长出一口气,抱着鹿鸣走出房间。 “都处理好了?” 鹿月见她出来,还有些担心,问话都是小心翼翼的。 鹿一白看着她这模样,笑着安抚她:“嗯,处理好了。” 不管周怀幸说了什么,那些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对她而言最重要的,是当下。 她不会让任何人破坏她当下的生活。 所以:“您不用担心,没事了。” …… 因为周怀幸的出面,和鹿一白的澄清,网上的事情逐渐平息了下来。 这世界上永远不缺新的八卦,那些在当时引起轩然大波的东西,过一段时间就会消弭殆尽,像是从未发生过。 鹿一白本来是在等着这件事情冷处理的,谁知道关于她小三的新闻消失不见,却有一些人出于好奇,开始深挖她和周怀幸的事迹。 甚至,还有人建了她跟周怀幸的超话。 小姚是无意中看到的,先觉得这超话邪教的很,再想起鹿一白和周怀幸的过往,又将这个超话的链接转给了鹿一白。 “鹿姐,你要不要看看这个?千万别上火啊,我翻了一圈,应该不是有人故意想黑你的。” 小姚跟了鹿一白这些年,见到最多的就是有人造谣污蔑,所以她侦查的能力还是听敏锐的。 鹿一白先是有些疑惑,等到点进去后,这疑惑就变成了震惊。 这里面发帖的人,竟然大部分都是在磕她和周怀幸的cp? 鹿一白是知道cp粉的,可她没想到,竟然有人磕她和周怀幸。 这是疯了么? 但很快,鹿一白就知道,不是那些人疯了。 被置顶的精华帖里,放着各种各样关于她和周怀幸的“糖。” 鹿一白点进去热度最高的那一条,就知道了原委。 “姐妹们,作为最早一批磕白粥cp的人,我憋了好几年了,现在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分享我磕到的糖了,撒花!” “我之前是记者,专门采访娱乐圈的明星,为了不暴露身份,具体的我就不多透露了。鹿鹿退出娱乐圈之前,因为沉迷她的美颜,我专门去采访了她好几次,也是无意中拍到了她和小周总,我的天,简直是一眼万年好嘛。这是什么绝世神仙眷侣啊,甜到牙疼!” 这个帖子下面,还发了九宫格的照片,虽然都是高糊的画面,但熟悉的人可以一眼看出是鹿一白。 男人身形修长,怀中女人腰肢不盈一握,背景是雨落纷纷的樱花瓣,一双人影像在画中。 而下面的评论,无一例外都是“踢翻狗碗!”、“糖分超标!”和“磕死我了!” 鹿一白看着这个帖子,却是愣了一瞬。 这照片,她认识。 那年她被周怀幸带着去看樱花,本来以为自己包裹严密,谁知道,居然还是被人拍到了。 鹿一白无声退出这个界面,在超话里无意识划了几下,见里面的内容大同小异,就点了退出。 手指还没摁上去,先看到了一个帖子。 “不是,还有人不知道鹿小姐只是周总的金丝雀吗,这种阴间cp你们都磕的起来?” 鹿一白鬼使神差的点了进去,就见里面已经吵翻了天。 “小情侣的小把戏罢了,您还真情实感呢?” “我真情实感?我是在好心提醒你们好吧,知道周怀幸当年订的什么规矩吗,三不准,不准拍吻戏,不准拍床戏,也不准借着宣传闹绯闻。拜托,娱乐圈的演员,连吻戏都不准拍,这么多要求,那还进什么娱乐圈啊?但结果你们也看到了吧,某人可是乖乖的就答应了。” “楼上你确定?《逝水华年》大尺度了解一下?” “友情提示,《逝水华年》还没上映,小鹿就退出娱乐圈了,各种缘由你们自己猜呗。顺便,别说我给你们泼冷水,之前我朋友有次出席活动,同时见到了他们两个人,那位周总全程冷脸,她几次贴上去都被推开,最后八爪鱼似的黏在人家身上,还被周总拍了拍脸。就问你们,这是正常谈恋爱?跟逗宠物有区别吗?” 因为这个帖子的言论,下面再有人回复,就变了点味道。 “这么说,鹿鹿爱的也太卑微了吧?你你想啊,一个十八岁的小姑娘,涉世未深,周总的确很优秀,可这么优秀的一个天之骄子能一点脾气没有?肯定是人家说什么就听什么。” “同意,七年啊,鹿鹿可是跟了他七年,最后还被无情抛弃了!” 一群人开始骂周怀幸是渣男,还有人发大哭的表情:“真人CP磕不得,入坑就退坑,这是什么BE剧情!” “不,这是BE美学。” 一群人七嘴八舌的,你一眼我一语。 鹿一白看着这些回复,还有些一头雾水。 她努力回想了一会儿,才从记忆里,巴拉出来一点印象。 的确有那么一桩事儿。 那时候她才拍完一部戏,在角色里没抽离出来,冷落了周怀幸。 周怀幸这人,自负又掌控欲强,被她几次三番的冷着,起初还能耐心哄一哄,结果那天活动,她跟男主演遇上了。 不过是多看了几眼,周怀幸就醋劲儿大发。 他这人脾气大的很,生气也不露出来,面上矜淡又冷清,心里早就怒海生波,当面让她下不来台。 鹿一白太了解他,就故意在一群人面前做出缠着他的姿态,给这位祖宗一个台阶下。 起初几次周怀幸都把她推开了,可那眼睛钩子似的,一直钩在她身上,使的是欲拒还迎的把戏。 到后来鹿一白也有了脾气,故意借着人看不到,嘴里一本正经的说话,手指却不老实的勾连他。 当时周怀幸忍无可忍,拍了拍她的脸:“再闹一下,我现在就带你上楼。” 楼上就是酒店套房。 她拿准了周怀幸的脾气,伏低做小的笑,也将那事儿给揭了过去。 第280章 算了吧 - 野火 - 苏行歌 他们在一起这几年,这样的戏码上演了不少,可要说周怀幸作践她,也有些措辞严厉。 毕竟大多数时候,占上风的人,其实是鹿一白。 回想往事,鹿一白自嘲的笑,有句话周怀幸其实说对了,他们都是第一次谈恋爱,互相都没有分寸。 他有错,她也不是完全都对。 半斤八两。 可网上这些人不这么想。 都是些小孩子,所谓的磕CP也是自娱自乐,建立这个超话,也不过是跟看热闹差不多。 这会儿被现实的残酷刺激到,一群人嚷嚷着心碎。 鹿一白无声的摇了摇头,点了退出,又看到小姚给她发的试探消息。 “鹿姐,你还好吗?” 鹿一白想了想,跟她发消息:“我好着呢,一群小孩儿玩闹呢,不用放在心上。” 小姚本来是担心她受刺激的,谁知道反过来鹿一白来安慰自己,顿时跟她解释:“我没事儿,我就是担心您回头从别人嘴里知道这些,还不如我先告诉你呢。其实这些热度过段时间就没了。” 见她着急忙慌的打这些,鹿一白好笑的回复她:“我知道,放心,我没那么脆弱。” 这些帖子,也就现在还热度高一些,过段时间,大家自然就忘记了。 她没当回事儿,只要不是有人故意造谣,这事儿直接冷处理就可以。 见鹿一白想得开,小姚这才放了心,叮嘱她在家好好休息,就乖觉的不打扰她了。 鹿一白这两天不能去公司,就在家里画图,她才打开电脑的绘图界面,又想起超话里的照片。 当时去看樱花的时候,她以为是跟周怀幸赴一场无人知道的约会。 可谁曾想,竟然有人跟她一起见证了那天的景色。 时隔几年后,也让她再次回忆起当年。 当年是美好的,至少那一天是美好的。 周怀幸背着她上山,陪着她看花。 不管他们在着一段感情里有多少龌龊,鹿一白都无法否认,曾经有那么几个时刻,她是真心实意的想跟周怀幸过一辈子的。 只是,也只是曾经。 说起来,如果不是上次看到周怀幸的手机,她不会知道,那些以为被删除的照片,会被他偷偷地留了下来,还设置成了手机桌面。 每次打开手机,都可以看到。 他是怀着怎么样的心思,去看那张照片的呢? 还有《逝水华年》的戏,明明当时说的那么决绝,声称自己已经将戏都删除了。 可是三年后,她才从别人的嘴里知道,那些戏,他一分钟都没删,全部保留了下来。 这个人……她无声的想,他总是在不合时宜的地方,让她知道,他没有那么狠心。 不管是没有删减的片子,还是被他留下的照片。 都在无声无息的提醒着鹿一白,他兴许,跟她印象中的,截然不同。 鹿一白才想到这儿,就猛地把手捂在了脸上。 她不愿意想背后的深意。 不管是什么,都是不合时宜。 …… 可鹿一白没想到,她不愿意去想,却总有人来提醒她。 一幅画还没画完,手机就先响了。 是周怀幸。 这电话号码,鹿一白就算是没有备注,也熟记于心。 她之前是把周怀幸手机拉黑了的,可回国之后几次遇见,再加上上次她主动给对方打了电话,就没有再给他拉黑。 毕竟成年人的社会里,不能总以感情用事。 手机响了一会儿,鹿一白才点了接听。 “周先生。” 她声音如常,手指还在键盘上敲着,轻微的声响,昭示着她现在很忙。 周怀幸果然顿了一下。 “打扰到你工作了?” 鹿一白顿了顿,才疏离的笑:“还好,周先生有什么事情?” 这样公事公办的语气,周怀幸隔着手机,轻笑一声。 “小鹿,怎么还没学会撒谎?” 他话里带着短促的笑,是调侃的语气,可这声音太温柔,又让鹿一白觉得耳朵都烫了一下。 哪怕知道这人是什么德行,可人类大多数还是肤浅的。 会为色所迷。 鹿一白抿了抿唇,带着点被戳穿的虚,又瞬间理直气壮:“如果没别的事情,我就先挂了。” 谁知她话音落下,就听周怀幸说了一句:“对不起。” 鹿一白捏着手机,好一会儿才问:“这话从哪儿说起?” “这次的事情,是我给你添了麻烦。” 周怀幸坦诚的很,给她打电话也只有这一个目的,就是道歉。 “虽然已经澄清了,但我欠你一句对不起。” 鹿一白知道他为什么说对不起,可就是因为知道,才更觉得心里五味杂陈。 她想了想,才轻声说:“没事。” 敷衍又客套,是她给出的态度。 周怀幸听的清楚,哪怕人不在面前,他也能猜到她是什么样的语气和模样。 “小鹿,当年是我不好,我从来……不觉得是包养,更没把你当金丝雀。” 周怀幸忽视了鹿一白的态度,仗着她看不到自己的样子,声音低沉。 鹿一白瞬间愣住。 她听得出他话里的真诚,可越听的出来,她心里那一点酸涩,就越被放大。 “我……” 只是她才说了一个字,就听周怀幸又说:“小鹿,之前跟媒体说的,不是撒谎,你是我的初恋。” 二十出头的周怀幸不知道什么是爱,更不知道怎么去爱一个人。 他得到的太轻易,后来失去的又太快,让他来不及自我反省。 但他清楚的知道,他是爱鹿一白的。 被周怀幸打断的话,鹿一白再也想不起是什么了。 在听完他的话,她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设想的未来里,绝对不包括周怀幸跟她剖析内心。 “周先生。” 鹿一白很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一字一顿的开口:“感谢你告诉我这些。可是,我不想听了。” 有些话,错过了最恰当的时机,不如烂在心里,还能给彼此留个好印象。 周怀幸还想再说什么,就听鹿一白慢慢的说:“谢谢周总当年的照顾,但是,算了吧。” 她话说的决绝,周怀幸捏着手机,声音有些不自知的颤:“好。” 第281章 扯平了 - 野火 - 苏行歌 他点了点头,又问了一句:“那过去的事情,可以扯平了么?” 鹿一白好久才说:“好。” 就像是她发的那样,七年相伴,愿他前途似锦,各自安好。 从此他们桥归桥,路归路。 再无瓜葛。 …… 黎氏的广告片拍摄进度很快。 罗海生这人,对工作认真负责,而且雷厉风行,不过半个多月的功夫,就拍摄完毕,剩下的就是后期剪辑等工作了。 给黎氏看了样片,确定他们对初始稿件很满意之后,罗海生就收拾东西准备安城。 这次过来只是帮忙,他的重心是十一月要拍的那部《九张机》。 临行前,黎琛设宴,给罗海生送行。 鹿一白也在其列,但她迟到了。 那次风波,鹿一白在家休息了一周,平息后就正常去公司上班了。 CDR的分部毕竟是在国内,许多认识她的,不过作为社畜,在见识过时宴的手段,和鹿一白的工作能力之后,对于八卦的那点心思,也都被踩灭的差不多了。 宴会是私宴,约定在晚上七点,是吃晚饭的时间,可对于社畜来说,也正好是晚高峰。 鹿一白到的时候,桌上的饭菜都摆好了,黎琛正在和罗海生讨论着什么。 她进门,先跟黎琛道歉:“抱歉,黎总,路上堵车,我来晚了。” 在座的除了黎琛和罗海生之外,还有这次参与拍摄的演员跟黎氏企业的两个主管,算是作陪。 黎琛颔首,示意她入座,罗海生则是问她:“CDR这么压榨员工吗,怎么赶了个晚高峰?” 鹿一白无奈的笑:“罗老,我们是公司,又不是剧组,正常下班时间点。” 她六点就从公司出门了,谁知道不巧,路上发生了一起交通事故,那条路直接堵得瘫痪了。 她解释了一番,又跟其他人一一打了招呼。 寒暄了一番,这才开宴。 黎琛此人,年过四十,沉默寡言,但每次开口,都说在点上。 一顿饭的功夫,就足以让鹿一白见识了他的本事,他说的不多,可对每个人都精准的把控,就连鹿一白,也不得不承认,这顿饭她吃的很舒心。 她跟黎琛明明没说几句话,却能够感受到他的重视,不是上位者的俯视,也不是巴结讨好的仰视,春风化雨似的。 她心惊这人的心思,跟对方说话就更加小心翼翼。 吃完饭后,一行人下了电梯往停车场走,黎琛先让人送罗海生回去,又问鹿一白:“鹿小姐去哪里,我送你。” 鹿一白笑着道谢:“多谢黎总,我开车来的。” 黎琛也不多言,颔首,示意她先请。 鹿一白再次道谢,就听黎琛又问:“这次CDR和黎氏合作的项目,鹿小姐也是主设计吗?” “也不全是我,除我之外,还有CDR的几个精英,届时还请黎总多多指教。” 鹿一白笑的温婉,黎琛则是笑了笑,说:“鹿小姐谦虚了。” 他话说到这儿,看了看眼前不卑不亢的鹿一白,问她:“鹿小姐是个人才,不知有没有兴趣,来黎氏?” 第282章 挖人呢 - 野火 - 苏行歌 这人开口就挖人,鹿一白是万万没想到的。 但她也只是一瞬就反应过来,无奈的笑:“幸好今天时总不在,不然黎总这话,可让我不好跟老板解释了。” “这有什么不好解释的。” 黎琛带着点笑,声音里的温和都遮掩不住骨子里的强势:“人往高处走。” “黎总说的有道理。” 鹿一白也不跟他抬杠,只是说:“但人总得讲人情的,时总是我的伯乐。” 她话里明摆着拒绝,黎琛看着她的目光,就多了点赞赏:“这样,倒是我强人所难了。” 黎琛说到这儿,顿了顿,笑着说:“接下来的项目,合作愉快。” 他点到即止,半点不强迫人,鹿一白心思敏锐,也不觉得被冒犯。 她笑容恭谨:“还请黎总多多指教。” CDR和黎氏合作的项目虽然大,但也没有大到让黎琛亲自接手的,她话说的客气,不过是个托词。 黎琛点了点头,鹿一白就笑着说:“我的车位到了,先走了,黎总再见。” 她始终谦和有礼,黎琛抬了抬手,示意她上车:“鹿小姐,再见。” …… 这事儿,鹿一白没放在心上,只是当个小插曲。 她连时宴那里也没提及,时宴却从别的渠道知道了。 “听说黎琛亲自挖你?” 时宴满脸八卦,看着刚进自己办公室的鹿一白,笑眯眯的问:“你怎么没去呢?” 鹿一白手里还拿着文件,她是才打算跟时宴汇报项目进展的。 听到他这话,先笑了笑,反问他:“怎么,时总这是希望我去吗?” 她一边说,一边把手里的文件扔到了桌上,坐在了时宴的对面。 时宴看她这表情,脸上是不遮掩的笑意,笑眯眯的跟鹿一白耍贫嘴:“也不是我希望你去,不过,你要是想去谁也拦不住呀,对不对?” 他说到这儿,一面漫不经心的把文件拿起来,翻了翻上面的线稿,眼中就带着掩饰不住的惊艳:“这是给黎氏那个项目画的图?” 鹿一白点了点头,就听时宴说:“黎琛是真有眼光,你说,你要是被他挖掘过去,那得给他们省多少钱。” 鹿一白睨了他一眼,知道这人嘴里没正经,笑着问他:“那怎么着,要不然我现在去回黎总,就说我后悔了,想去黎氏?相信他要知道我过去,肯定会十分欢迎的。” 时宴顿时不浪了,冲着鹿一白讨好的笑:“那可不行,你是我们CDR的摇钱树。” 他说到这儿,又笑嘻嘻的冲着鹿一白说:“再说,我们两个是什么关系,你怎么舍得弃我而去呢?” 这人嘴里说不了两句正经话,好在鹿一白早就习惯了他这德行,见状反问:“我们两个不就是无良资本家和被压榨社畜的关系么?我怎么不舍得。” 她说着,点了点桌上的文件,跟他说正经事儿:“这个线稿,我还没让他们看呢,你觉得怎么样?” 她说正事儿,时宴也认真的看了看,笑着点头:“我的态度,从来都是肯定——行。” 得了他的肯定,鹿一白无奈摇头,起身准备走:“那我就继续画了。” 见她要走,时宴又留人:“着什么急呀?问你件事儿。” 鹿一白见他的表情难得正经,点了点头,又坐了下来:“什么?” 之后,就见时宴起身去给鹿一白倒了水,放在她面前,带着点儿试探,问她:“那什么,下个月我外公生日,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去?” 鹿一白愣了一下,才想起来,薛景山的生日就在10月上旬。 “可以啊,我在容州这两年,老爷子对我也挺照顾的,就算不论这个,他也是我的偶像呢。” 鹿一白答应的痛快,时宴就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鹿一白见他这模样,又有些好奇问他:“除了给老爷子贺寿,还有什么别的事情吗?” 看着时宴这模样,怎么也不像是单纯的让她去贺寿的,以她对时宴的了解,这里面可能会有坑。 但时宴听到她这话,第一反应就是坚定否认:“没有,就是跟我回去给老头贺寿,你也知道,他跟你很投缘,想见你。” 这话听着倒也没什么毛病,鹿一白就应承了下来。 “行了,没什么事儿了,你去忙吧。” 刚才是这人巴巴地把自己留下来,现在都是迫不及待的赶客。 好在鹿一白也忙,应声就出去了。 等到鹿一白出门之后,时宴的目光一错不错的看着外面,直到她的背影进了自己的办公室,这才长出一口气,拨通了一个电话。 “放心,下个月肯定把人给您带回去。” “知道,知道……肯定是您未来的外孙媳妇儿,我是那么怂的人吗?” “把心放肚子里,您寿辰肯定到。” …… 此时的鹿一白还不知道自己被时宴给挖了坑。 罗海生是第二天走的,走的时候,是鹿一白送他去的机场。 这些天的相处,让罗海生对鹿一白的观感十分好。 在休息室等飞机的时候,他又跟鹿一白提醒:“如果你没什么事儿的话,10月中旬就进组吧,到时候会有一些相应的培训。” 鹿一白饰演的角色,曾经是一个青楼女子,所以里面会有一两分钟的跳舞戏份。 虽然唱歌跳舞的戏份很短,但罗海生要求高,对每一个镜头都精益求精。 鹿一白点头答应,笑着应承他:“您放心,我过去之前提前跟您说。” 10月上旬她要跟时宴去一趟容州,给薛景山过生日。 回来后休息几天,再把其他工作收尾一下,正好可以进组。 时间上不冲突。 她答应下来,罗海生也放了心。 把人送走,鹿一白就回了公司。 跟黎氏这边对接的项目,是有军工参与的,也是CDR回国内之后所参与的第一个比较大的项目。 所以鹿一白对此十分上心,日夜都跟其他负责人一块儿盯着。 周五去黎氏企业的时候,也是由鹿一白带着人过去的。 才回国内时,不少人对鹿一白颇有微词。 第283章 没问题 - 野火 - 苏行歌 虽然都知道这是总部空降过来的人,可鹿一白之前在娱乐圈的名声大多数人还是听说过的,但这段时间的相处,却让他们认清楚了一个事实,鹿一白不是花瓶。 至少在CDR不是。 等待CDR的负责人过来时,负责这事儿的一个主管还有一些紧张:“鹿姐,您看这资料还有别的问题么?” 这主管是新提拔上来的,二十五六的一个女孩,长得清秀,做事很踏实。 鹿一白看着她这模样,笑着安抚她:“放心,没有问题。” 她说到这儿,又调侃:“再说咱们都在这儿了,要真的有问题不是也来不及了吗?” 这话一出,那女孩就又开始紧张:“没有问题吧?” 鹿一白见状,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安心,真有什么事儿,也有我顶着呢。” CDR之前大换血,现在这一批人都是后来调派上来的,虽然有能力,但是经验不足。 所以鹿一白才会全程跟着。 在跟黎氏企业的负责人阐述他们的观点和方案时,也都是鹿一白做的。 方案没什么问题,黎氏企业对此也十分满意,负责人结束后跟鹿一白笑着握手:“合作愉快!” 鹿一白笑着点头,跟人寒暄了几句,才要走,就见一个干练的女人走了过来,笑着问她:“鹿小姐,是吗?” 鹿一白应声,那女人就自我介绍:“您好,我是黎总的秘书,他有些事情找你,您现在方便吗?” 黎琛找她,鹿一白当然是方便的。 “鹿小姐,我看了你的方案。这个概念版的图,是你做的吗?” 进门之后,黎琛开门见山。 鹿一白点了点头,问他:“黎总是觉得有哪里不妥吗?” 甲方的要求,没有一次性通过的,这事儿她遇见过不少。 但黎琛却是摇头说:“不,恰恰相反,我觉得挺好的。” 他的目光还停留在电脑桌面上,那是工作人员给他发过来的合作细案。 而电脑界面上,就是那张概念版的图。 黎琛靠在椅子上,问鹿一白:“我只是有些好奇,不知道鹿小姐方不方便告诉我,你的灵感来源是什么?” 鹿一白没想到他会问自己这个,不过还是坦诚的回答。 “是柔止的画。” 她说了这个名字后,黎琛却没有立刻说话,他手上拿着一支钢笔,手指无意识的转动了两下,才问她:“你很喜欢柔止?” 鹿一白点头:“是,但最重要的是,她的画和我们这次改造的项目设计理念很符合。” 所以她才在改造的美工区域,加入了柔止画的元素。 是一个致敬。 黎琛这才看向她,问了一句:“那鹿小姐对于你这版插画,有没有什么想要阐述的呢?” “有。生机和希望,这跟我们所改造的区域是一样的,保留旧的元素,注入新的活力。” 她这话有些冠冕堂皇,不过大半是事实,其中一小部分私心,是她对柔止的喜欢。 黎琛看了出来,没有再说什么。 鹿一白拿不定他的心思,问他:“那黎总,可是还有什么地方不妥当吗?” 黎琛想了想,说:“倒也不是。” 他将手里的钢笔放下,问了一句跟这个作品毫不相干的话。 “柔止这个名字,你有想到什么?” 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没有到讨论这些的地步,但鉴于眼前人是甲方,鹿一白想了想,还是回答了他:“诗经里有一句,采薇柔止。” 最初看到这个名字的时候,鹿一白脑子里想的就是这一句,后来看她的画,更觉得她的画和这个名字十分般配。 可惜对方去世的太早,她无缘得见。 鹿一白说这话的时候,黎琛的目光就有些悠远。 他想了想,从桌子里取出一个画框,递了过去:“看看这个。” 鹿一白的眼睛瞬间亮了:“您怎么会有这一幅画?” 这是柔止的代表作,是一幅薇草。 黎琛不意外她会认出来,神情也温和了下来:“这是我姐姐画的。” 鹿一白,先是一愣,又意识到了什么:“您的姐姐是……” 她觉得自己的猜测有些荒谬,却见黎琛点头,应声,说:“不错,我姐姐叫黎采薇,柔止是她画画时用的别名。” 他说话的时候语气平淡,鹿一白却一瞬间惊呆了。 猜测和猜测被证实,是完全不一样的两个概念。 柔止竟然是黎琛的姐姐,是黎家人? 鹿一白满脸震惊,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黎琛声音也温柔了下来:“难得这世上还有人记得她。” 他看到这幅概念版的图时,第一反应就是熟悉。 他隐约意识到什么,才找了鹿一白确定。 他猜对了。 黎琛有些感慨,鹿一白下意识说:“当然,她是一个很优秀的画家。” 她说到这儿,又想起什么,手指都蜷缩了一下。 她记得时宴说过,秦家跟黎家之前是姻亲,黎琛是秦文信的前小舅子。 等等,所以,那个秦家死了的媳妇,居然是她最喜欢的画家柔止? 鹿一白才想到这儿,就听黎琛又说:“这幅画送给你吧。” 鹿一白瞬间回神儿。 黎琛将画递给她,鹿一白却连连摆手不敢接:“不行,这也太贵重了。” 柔止虽然不算太出名,但是关于她的画都是有价无市。 她跟黎琛的关系只能说认识,接受对方这么贵重的礼物肯定是不行的。 黎琛却不容拒绝:“其实,我不太懂画。姐姐去世的时候,我才十几岁,并不太懂她的艺术造诣。” 他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有些低沉:“难得有人这么欣赏她的作品,与其放在我这里落灰,还不如送人。” 黎琛的神情有些感叹,看着鹿一白的时候,声音又温柔了几分:“其实有句话,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就想说了——你跟我姐姐,长得有点像。当然我无意冒犯,也请你不要介意。” 第一次见鹿一白的时候,他就觉得这女孩儿长得有些面熟,后来无意中想起,她的某个弧度跟姐姐很像。 第284章 黎采薇 - 野火 - 苏行歌 但是拿她跟一个已经去世的人相比,这话实在太过冒犯,也十分不礼貌,所以黎琛一直没有说过。 鹿一白倒是不觉得冒犯:“那是我的荣幸,毕竟我很喜欢她。” 她从小就喜欢画画,而那么多的画家里面,她最喜欢的就是柔止。 最后鹿一白还是收下了这幅画。 黎琛这人,哪怕是温和的说话,也带着上位者的气势,他说一不二,鹿一白收下后再三道谢。 黎琛看着她真诚的眼神,轻轻笑了笑:“要说谢谢也该我谢谢你,难得有年轻人还记得她。” …… 离开黎氏企业之后,鹿一白脑子里的震惊也没有散去。 她其实不是一个特别喜欢八卦的人,但是这个消息实在是让她太过震惊。 回公司的时候,她还撞上了时宴。 时宴看她这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吓了一跳,问她:“这是怎么了,去黎氏受挫折了?” 鹿一白摇头,等到回了办公室,先把保险柜打开,珍而重之的把这幅画放了进去。 时宴一直看着她的动作,见状也不等她关保险柜的门,拦了一下。 “让我看看这是什么,怎么当宝贝似的?” 他一边说,一边拿了出来。 鹿一白就连忙护着:“哎,你当心点儿,真的是宝贝!” 时宴挑眉,见这是一幅画,画的好坏他还真的不太能评鉴,就问:“这是谁的?” 鹿一白坦诚的说了:“是柔止。” “哦,你女神的。” 时宴笑了笑,又说:“难怪你这么当宝贝。哪儿淘来的?” 时宴问的随意,鹿一白想了想,跟时宴说了实话:“是黎总送的。” 她才说了这话,就看到时宴八卦的眼神:“他怎么会送你东西?” 鹿一白无奈的叹气:“你听我说完,我今天听到一个消息……” 她把黎琛跟自己说的话简单说了一遍,时宴也有些惊讶:“你说,那个柔止是黎采薇?” 鹿一白点头,时宴就有一瞬间的石化。 他啧啧了两声,往后退了一步:“还真是红颜薄命啊。” 鹿一白听出他话里的意思,问他:“你知道什么?” 能让他说出这话来,里面肯定有内情。 时宴也不瞒着她:“我之前为了跟黎氏合作,打听过一些八卦……” 那些八卦不只有黎琛的,还有黎琛的姐姐、秦文信的第一任妻子、黎采薇。 “当年黎采薇死的时候,外面传言都说是因为产后抑郁,但我第一反应就觉得这里面有些猫腻。这次黎琛回燕市,我就让人查了一下当年的事情,还真查出来点儿东西。” 在嫁给秦文信之前,黎采薇的身体一直很不错,确切的说,她身体垮掉是从生了孩子之后开始的。 据说当时生孩子的时候难产,生完孩子之后,黎采薇隔三差五的就要去医院。 那时候花边新闻比较多,黎采薇光被传去世都传了好几回。 “狼来了的故事都知道吧,这传言后来多了,谁都不相信黎采薇会死。但她死了。” 第285章 秦知宁 (600推荐票加更) - 野火 - 苏行歌 鹿一白听到这儿,问了一句:“那当时黎家的人是什么态度?他们就不管了?” 谁听到自家女儿被造谣去世,都会坐不住的吧。 时宴就摇了摇头:“他们根本不知道,大概是黎采薇不愿意让家人担心,有心瞒着,再加上黎家的根基在国外,知道的时候,黎采薇就已经不行了。黎采薇的葬礼上,黎家人前来,要将不满一岁的外孙女儿接走,是秦文信下跪,说这是黎采薇留下的唯一念想,黎家才没把人带走。” 他说到这儿嘲讽一笑:“可惜这秦文信说的比唱的好听,当时信誓旦旦说万事都以女儿为先,谁知不过一年,秦文信就娶了新人,对外给出的理由是——觉得女儿没有妈妈太可怜,找人照顾她。” 时宴说完这些,鹿一白就明白了。 她想起早些年听过的传言,轻声说:“但那个女孩死了,对吧?” 时宴点头,说:“那小姑娘活的不大,好像死的时候还不到4岁,那小姑娘叫什么名字来着?叫秦知……哦,对,秦知宁。” “这名字还挺好听的,据说是黎采薇取的,可惜,跟她妈妈一样,命短。” 时宴说话时有些感叹,鹿一白听到这个名字,却咯噔一声。 她手指都有些无意识的颤抖,问时宴:“你说,她叫什么?” 时宴不明所以:“秦知宁啊。” 说到这儿,看鹿一白的脸色不对,又关切的问:“怎么了?” 鹿一白摇头:“没什么。” 刚刚那一瞬,她突然觉得心脏像是被什么抓住一样。 而且秦知宁这个名字,她总觉得像是在哪里听过。 好像遥远的过去,曾听到有人喊过:“知宁。” 她看着时宴关心的眼神,摇了摇头,将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驱赶出去,又问:“后来呢,小女孩怎么死的?” 这个问题时宴也不知道,他叹了口气说:“我又不是大罗神仙,哪能什么都知道,不过好像听人说是娘胎里带出来的毛病,太可惜了,小姑娘死的时候才四岁。” 4岁的小女孩,人生才刚刚开始呢,就夭折了。 他说到这儿,又想起来一件事儿,嘲讽的笑:“那秦知宁死的时候,齐悦彤嫁进去还不到两年。那时候齐悦彤大着肚子,据说在葬礼上哭的虚脱好几次,说自己愧对秦文信,没有照顾好孩子。” 当时那场面闹得很大,据说齐悦彤哭的昏倒,连救护车都来了。 当时去参加葬礼的人里,就有黎家的人。 三年参加了两场葬礼,黎家人本来是来兴师问罪的,女儿死了,小外甥女儿也没了,他们当然不肯善罢甘休,要给这母女俩讨一个公道。 可是齐悦彤挺着肚子被救护车拉走,而秦文信直接就跪在了他们面前,口口声声的说让黎家老爷子打死他。 黎家老爷子当然想打死他。 女儿死的时候才25岁,而外孙女儿……只有四岁。 可他们能怎么办呢? 对孕妇下手,还是打死秦文信? 最终,秦文信被黎老爷子打了个半死,可他也比谁都清楚。 后娘哪有亲妈上心,从他们没有把孩子接走的那一天开始就注定了会有这个结局。 只是当初他们看不透。 黎家人从葬礼上拂袖而去,这事儿就不了了之了。 只是那之后,黎家和秦家再无往来,声称从此再无瓜葛。 秦文信是个有本事的,靠着岳父发家,这些年在燕市的根基倒是站的挺牢靠。 鹿一白之前只是听周怀幸说起来一嘴,隐约知道秦家的发家史不那么光荣,但没想到这么不堪。 她好半天都没说话,时宴说完之后,倒是还有闲情逸致问她:“你说,这秦文信像不像陈世美?” 他说到这儿,自己又先回答:“不过,他们两者还是有区别的。” 陈世美是为了高官厚禄,抛弃了秦香莲。 可秦文信不一样,他当初靠的就是离家的人脉,把秦家一步一步的推到了高峰上。 高官厚禄都有了,媳妇却没了。 都说男人三大幸事,升官发财,死老婆。 秦文信这也算是样样都占了。 只不过,是天定还是人为就不好说了。 时宴从来不相信这世界上的巧合,尤其是这么多的巧合。 鹿一白也不相信,但这事儿太过久远,又没有任何证据,她想了想,只说了一句:“是非黑白,谁知道呢。” 因为这个故事,鹿一白的心情都有些压抑。 时宴看着她这模样,又拍了拍鹿一白的肩膀:“好了,当八卦说给你听的,要是因为这个影响了你,就成了我的不是了。” 他说到这儿,又跟鹿一白说:“诺,把你女神的画好好收起来吧,好歹是个纪念呢。” 鹿一白点头答应,把画儿珍重的放进了保险柜,想了想又跟时宴说:“我把作品改一改吧,别让黎总以为我是故意戳人肺管子。” 之前她不知道就算了,拿着柔止的画作为灵感。这事本来没什么错,问题就在于她现在知道了柔止和黎琛的关系。 这个项目的主要负责人是黎氏企业,要是回头让人抓着这事儿当把柄,说黎琛夹带私货就不好了。 最重要的是,黎琛以后每次看见,心里都会想到柔止,这事儿想想也挺让人难受的。 睹物思人,故人不在,最让人心酸。 时宴同意,又有些可惜:“你这图是真好,要不留着底图,咱们别的地方用。” 对此,鹿一白倒是没什么异议。 她当天下午就改动了图,给黎琛发了过去。 黎琛回复的很快,只有一句话:“不用改,就用这一副。” 他本人对鹿一白的设计十分满意,得了他这个答案,鹿一白也只得放弃了修改图案的心思。 …… 黎氏企业有军工的底子,项目也比寻常人快。 方案通过之后很快就步入了正轨,开始实际操作。 后续的事情不用鹿一白管,时宴就给她放了两天假,让她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谁知道鹿一白还不等回去休息,先有人上门过来谈合作。 而且还是极昼的人。 第286章 掉馅饼 - 野火 - 苏行歌 极昼旗下,涵盖了诸多行业,这次他们过来所谈的项目,就是极昼前几年新开发的游戏产业。 “游戏三周年要做一个活动,是跟CDR联名的系列服装,因为时间紧任务重,所以极昼这边给出的报酬十分优厚。” 项目评估部的负责人跟极昼的人谈过之后,才过来跟时宴提交评估报告:“这个游戏在国内手游市场算是一个爆款,投入的资金也很高,再加上这是他们三周年活动所需的设计,所以时间上有些赶。简单来说就是,这个项目时间紧,任务重。” 他说到这儿,顿了顿,又说:“但我们CDR在总部主打高奢品牌的同时也做过小众品牌,国内眼下的市场更是针对的轻奢,服装这一块儿,是我们的强项。跟游戏合作,也在一定程度上可以提升我们CDR分部的影响力。所以我们评估了之后,觉得这项目可做。” 评估部的主管汇报完之后,又问时宴:“您觉得,如何?” 时宴听完负责人的话,没有立刻回复。 说实话,这要是别公司的项目,时宴说不定还会考虑一下,可听到是极昼的项目,时宴第一反应就是有坑。 在评估部主管汇报的时候,时宴已经把对方的项目书拿过来仔仔细细的翻了好几遍。 但答案都如主管汇报的一样。 总体来说,虽然时间有点赶,可是项目不小,报酬也优厚。 用一句话来形容就是,天上掉下的馅儿饼。 鹿一白就在一旁坐着,她这会儿还没走,时宴就把项目书递给了她,让鹿一白也看了看。 等到鹿一白看完后,才问她:“你觉得怎么样?” 鹿一白刚刚一直在听,这会儿听到时宴这话,接过来看了一眼,笑眯眯的给出了跟他同样的答案。 “天上掉馅饼了。” 时宴点了点头,然后把项目书丢给了评估部的主管:“告诉他们,这个项目我们不接。” 那主管诧异的很,有些迟疑地问时宴:“可是,这项目对我们很有利。时总,咱们真的不接吗?” 时宴嗤笑了一声,神情淡淡:“那我们也不接,天上掉下来的,谁知道是不是过期产品,砸不死我也得毒死人。” 周怀幸这人是属蜂窝煤的,浑身上下那么多心眼儿,就没有一个是干净的。 谁知道这回又憋着什么坏呢? 那主管听到时宴的话,只得应声。 他才要出去,鹿一白却拦了一下,笑眯眯的:“我倒是觉得,这个项目可以做。” 时宴看着她,就听鹿一白笑着说:“毕竟,哪有送上门的钱不要的?” 她跟时宴的看法相反,虽然是极昼递过来的项目,可权衡之下还是利大于弊。 “别跟钱过不去啊。” 听到鹿一白这话,时宴没好气地冲他翻了个白眼:“庸俗。” 鹿一白就笑,说:“人不就是在俗世活着么。” 她以前也清高,可是做生意,最忌讳的就是清高。 …… 最终,这项目还是被他们给接了下来。 但鹿一白没想到,过来对接项目的人,竟然会是周怀幸,而且对方还指名要求,让鹿一白过来谈。 时宴当时就想骂街:“我说什么来着?这孙子就是不安好心。” 鹿一白倒是冷静的很:“我去看看他安的什么心。” 时宴骂归骂,人都到了他们CDR了,还是得见的。 他特意换了一套西装,带着鹿一白一起去了会客室。 只是没想到,周怀幸比他穿的还要人模狗样的。 男人一身黑色高定,头发抓了背头,一缕碎发在额前,金丝眼镜下的一双眼深邃,看见人的时候,雪山遇光,冰消雪融。 “鹿小姐。” 他放下手上的报纸站起身来,眼神看的却是鹿一白。 被忽略的时宴顿时冷笑,先一步拦在了鹿一白的面前,皮笑肉不笑:“周总,怎么劳动您大驾了?” 周怀幸这才看见他似的,神情也冷淡了下来:“来谈合作,时总不知道?” 他话里有话,时宴嗤了一声,走进去自顾坐在周怀幸的对面:“哪有,只是有些稀奇——周总是闲的没事干了,还是极昼要倒闭了,怎么这么小的项目也要让你亲自来?” 时宴一张口,话里火药味儿就浓得很。 周怀幸倒是不以为意,还能冲着他笑了笑:“极昼早就步入正轨,不必我事事操心,确实没有时总这么辛苦,处处被掣肘。” 两个人互不相让,鹿一白有些叹气,按着他们这交谈方式,不像是做生意,倒像是下一秒要打起来。 “周总。” 鹿一白走过去,站在时宴的对面:“极昼的合作,我们评估部已经核对过了,的确是个不错的项目。也很感谢周总,能够认可我们CDR。” 她站在时宴面前,这画面怎么看怎么扎眼。 周怀幸扫了一眼她身边坐姿随意的时宴,手指敲了敲桌面:“有一点鹿小姐应该是搞错了——我不是认可CDR,而是认可你,所以你来做总设计师,我把这个项目交给你。” 男人骨节修长,敲了一下桌面,就随意搭在了扶手上。 他一双眼深邃,看着鹿一白,话说的直白。 时宴眯了眯眼:“周怀幸,你这话什么意思?” 周怀幸看都不看他,目光就锁在鹿一白的身上:“字面意思,鹿小姐,意下如何?” 鹿一白却是笑了起来:“周总,你这是什么意思呢?拿项目做人情?” 周怀幸倒是公事公办的态度:“鹿小姐误会了,我只是相信你的能力。” 他拿出了CDR的销售额度表,递给了鹿一白:“我希望这个项目交给鹿小姐之后,您会让我们这个游戏三周年的活动销售额度,跟这张报表一样好看。” 他这么说,鹿一白倒是心里有了底。 她不怕周怀幸公事公办。 本来嘛,在商言商,奔着钱去怎么都好说。 “我不敢打包票,但周总如果相信我们CDR,我会给您一个相对满意的答案。” 有了她这句话,周怀幸当先站起身:“那么,我拭目以待。” 鹿一白看着他的手,想了想,跟他握了一下:“周总,合作愉快。” 第287章 没关系 - 野火 - 苏行歌 项目就这么被敲定了下来,周怀幸为了让鹿一白有灵感,还邀请她去他们分部的游戏公司去看看。 用周怀幸的话说,就是:“鹿小姐总得知道游戏里的人物特性,才能更贴合的去设计。” 对此,鹿一白没有半点异议,反倒是时宴磨牙:“周总日理万机,我送小鹿过去就行。反正周总治下有方,想必你们分部公司里的人,不是一群吃干饭的酒囊饭袋,不至于连自己的游戏都介绍不清楚。” 鹿一白十分赞同,话说的却比时宴委婉:“不错,周总事情忙,我们自己过去就行。” 周怀幸却是扫了一眼时宴:“没关系,我送你就行。游戏机密,时总还是得学会避嫌。” 他一句话把时宴给拦了下来,时宴的笑就维持不下去了。 他没有跟着去,但叫了设计部的助理过来,交代对方务必要“贴身、紧密”的跟着鹿一白。 还当着周怀幸的面儿,嘱咐的十分大声:“小鹿是咱们公司的宝贝,可别让有心人祸害了。” 周怀幸报之一笑,半点不放心上,先去地库开车,鹿一白则是安抚时宴:“放心,我有分寸。” 时宴叹气:“我当然放心你,我是不放心他。” 谁知道周怀幸安的什么心? 鹿一白倒是看的开:“有森森跟着我呢,没事儿的。” 助理叫安森,比鹿一白小一点,做事稳妥,人也沉稳,闻言笑着接口:“时总放心,我会好好保护鹿姐的。” 这话说的,像是她要去什么龙潭虎穴。 鹿一白无奈的笑,回办公室拿了板子和文件袋,就带着安森下了楼。 不过时宴的担忧也没有成真。 才将她们送到了分公司,周怀幸刚交代了两句,他的电话就打来了。 周怀幸听了几句,应声说:“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周怀幸就交代人:“带鹿小姐她们好好转一下这里,所有关于游戏上的问题有求必应。” 策划主管连声答应,周怀幸略说了两句就走了。 他走后,那主管松了一口气,又笑着跟鹿一白打招呼:“鹿小姐,你们跟我来。” …… 这一下午,鹿一白和安森都待在游戏公司。 她后来又去了两次,也加了游戏负责人的微信,所有关于游戏上面的问题,都会及时沟通。 这个项目,周怀幸说要让她全权接手,鹿一白自然没有异议,她在国外的时候也带过团队,做这些驾轻就熟。 倒是时宴有些过意不去:“你一个人盯两个项目,会不会忙不过来?要不我把总部的人调过来两个,给你帮忙吧?” 鹿一白直接拒绝了他:“不用。” 时宴过来,是给时庆洲立了军令状的,再说了,这会儿给总部求助,不是给另一位可乘之机么? 她劝了时宴,又跟他说:“放心,我心里有数,实在不行,不是有你么?” 得了她这话,时宴才放下心来。 鹿一白的确做的很好,事情紧锣密鼓,她也能有条不紊的一件件的安排。 且在闲暇时间,还能去看一看财经新闻。 只是鹿一白没有想到,财经新闻上面也是周怀幸。 新闻报纸的头版头条,刊登了关于周怀幸的八卦。 一则是极昼收购了一家公司,而这个公司原有的老板是天盛药业旗下的。 而另外一则消息,则是极昼拿下一块地皮的开发权。 但鹿一白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之前这块地皮炒的火热,而这块地皮的开发权原本应该是周氏企业拿下。 虽然说生意场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但是这接二连三的事件,再加上前几天鹿一白所见的那些新闻,无一例外都是极昼针对齐家和周家的。 也就是说,极昼和齐家还有周家很大几率上是翻了脸。 鹿一白查了一下最近的新闻,也没有找出事情的根源,但极昼近来大动作频频,鹿一白留了心,跟时宴说了一声。 时宴对此也有耳闻,闻言只说:“听说是闹掰了,狗咬狗嘛,很正常。反正波及不到咱们,你放心就好。” 得了时宴这个答案,鹿一白不知怎么还是有些不安心,叮嘱时宴:“你也当心一点。” 都是生意场上的,谁知道哪天在谁哪里会翻了船。 她为时宴好,时宴脸上的笑容就多了几分:“你说的嘛,有你在呢,不怕。” 只要不是周怀幸的刻意针对他们,CDR就跟对方八竿子打不着,他们唯一的交集就是眼下的合作,但这种合作也不常有,所以总体来说碍不着他们什么事儿。 不过话说回来:“周怀幸最近是转性了?居然不针对CDR了。” 不但不针对,还主动要合作,他总觉得这人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呢。 不安好心。 鹿一白闻言,笑着问他:“那谁是鸡?” 时宴顿时哼了一声:“比喻而已。” 不过对于鹿一白的提醒,时宴还是上了心。 极昼确实没有再针对CDR的想法,他们跟其他公司合作也都是正常往来。 鹿一白观察了几天,见无事发生,这才放了心。 等到把方案做好之后,又交给时宴过目,确定没问题,鹿一白才带着方案去了极昼。 她来得不巧,周怀幸正在会客。 秘书李泽是老熟人,鹿一白见过的。 对方看到她,客客气气的说:“鹿小姐,您稍等,我们周总忙完之后,立刻就会来见你。” 鹿一白道谢,没过一会儿李泽又端来了咖啡,递给了鹿一白。 “我记得您的口味是加糖加奶,要是不妥当您再跟我说,我再去给您换。” 鹿一白再次道谢,只是心里却有些诧异,当初她跟周怀幸在一起的时候,李泽从来都是公事公办,对她也是冷冷淡淡,怎么这三年不见,这人也变了。 她当然不知道李泽之所以能够保住工作,就是因为带罪立功。 现在李泽彻底认清楚了,谁在周怀幸心里的地位才是最重的,再面对鹿一白这尊大佛的时候,当然不敢有半点不上心的念头。 第288章 当事人 - 野火 - 苏行歌 李泽出去后,鹿一白就在会客室坐着。 三年时间足以让一个人的口味变了,加糖加奶的咖啡她喝不惯,喝了一口嘴里就有些腻,她不想再麻烦人,自己出门问了指引之后,去了茶水间。 谁知就倒杯茶的功夫,还听到了八卦。 “听说了吗?鹿一白来咱们公司了。她本人比电视上漂亮多了,我之前还以为是营销号吹的,现在算是清楚了,她是真的不上镜。” 说话的是个年轻女孩,声音还有些激动。 另外一个人则是见怪不怪的回应:“她肯定漂亮啊,要是不漂亮能被咱们周总看上吗?你也不想想那位是个什么神仙颜值。” “也对,哎,你说,他们两个之前就是一对儿,现在是不是要和好了?” 一群女孩们在八卦,当事人之一的鹿一白就站在茶水间拐脚的内侧,这会儿出去也不是,站在这儿也不是。 她无奈的摇头,心说自己来的时候乘坐的还是专梯,怎么还是被人给看到了? 不但看到,还成了话题中心。 但她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鹿一白只是觉得,幸好这不是她跟周怀幸在一起的时候。 她那时候患得患失,处处都得考虑周怀幸是不是会因此不高兴,活的比现在累多了。 她才想到这儿,就听其中一个姑娘说:“我之前还纳闷呢,现在可算是明白了,怪不得周总要对付齐家和秦家呢,合着这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啊。” 鹿一白一愣,心说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她倒是知道这三家的纷争,可是那不是商业竞争吗? 商场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今天把酒言欢,明天就能刀剑相向。 只是这场合,显然不适合她出去跟人解释。 她才想到这儿,外面就传来了李泽的声音:“你们看见鹿小姐了吗?” 那几个小姑娘顿时愣住了,神情有些慌张:“谁?鹿小姐在这里吗?我们没看见啊……” 鹿一白无奈叹气,这会儿她就是想躲也躲不了了。 她只得从内侧走了出来,脸上调整好了笑容:“李秘书,我在这儿呢。” 几个小姑娘看见她,脸色就更加慌乱了:“那什么,还真的是鹿小姐啊,您好……” 几个人心虚的很,鹿一白倒是笑的平和:“好巧。” 是挺巧的,毕竟背后说人的时候正好被当事人听到,这场面一度有些尴尬。 但鹿一白一向觉得,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这会儿几个小姑娘恨不得脚趾抓地,鹿一白还能笑眯眯的跟几个人点了点头,转身看向李泽:“周总忙完了?” 李泽连忙点头:“是的,周总让我来请您呢,听说您来茶水间了,是刚刚的茶不合胃口吗?” “不是。” 鹿一白摇了摇头,笑着说:“极昼的设计很美,有些好奇,四处转转,希望没给你添麻烦。” “当然不会,您跟我来。” 李泽带着鹿一白回了会客室,几个小姑娘顿时松了一口气,互相对视一眼,又急急忙忙的溜回了工位。 …… 没过多久,周怀幸就匆匆而来。 “抱歉,让你久等了。” 第289章 挺热情 - 野火 - 苏行歌 鹿一白站起身来,官方的跟他打招呼:“周总客气了,我也没等多久。” 周怀幸见她这态度,神情微顿,才又笑了起来:“坐吧。” 他坐在鹿一白的对面,鹿一白公事公办的把方案递了过去。 周怀幸看得认真,等看完之后也不说评价,只是先问鹿一白:“你觉得眼下这份方案还有什么问题?” 鹿一白想了想说:“我不大玩游戏,对于这一块儿确实了解不深,周总有什么意见?” 周怀幸点了点头:“有。” “这款游戏主要针对年轻人,三周年的活动也是一个回馈,首先在定价上要求就不能高,我知道CDR分部定位是轻奢,所采用的品类也很好,但是这个定价会超出玩家的承受能力,也不符合我们公司的初衷……” 周怀幸认真跟她说工作的时候,神情是专注的,鹿一白一一听着,对方没有半点为难,他在挑出来毛病的同时,也给予了她其他方面的肯定。 “整体来说没有什么大问题,但是越是小的问题越可能会影响全局,鹿小姐可以考虑一下我所说的那几样,回去之后再改一改。” 在来之前,鹿一白还想过他是不是要为难自己。 但完全没有。 她点头,一一答应,看着周怀幸时,却突然冒出个念头。 他们之间,好像从来没有这样毫无私心杂念地谈公事。 后来跟周怀幸分开之后,鹿一白无数次的回想过,他们之间最大的问题就出在两个字上。 平等。 就如同现在。 尽管地位依旧悬殊,但他们是平等的。 “多谢周总指教,我知道了。” 谈完了公事,鹿一白就打算走,谁知却被周怀幸叫住:“小鹿,下午有事吗?” 他这话一出口,鹿一白就明白了他的打算,她摇了摇头,直截了当的拒绝:“公司里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周总有事吗?” 她公事公办的语气,周怀幸就明白她的态度,笑了笑,将之前想说的话咽了下去,摆了摆手:“没事,走吧,我送你下去。” 自从上次两个人说了往事翻篇之后,周怀幸的态度一如既往,但鹿一白跟他单独相处的时候,总觉得有点尴尬。 这会儿听到周怀幸这话,她下意识想要拒绝,就听周怀幸又说:“我也有事要出去,顺路而已。” 他话说到这个份儿上,鹿一白只得点头道谢:“好。” 谁知刚走到门口,李泽就走过来,正好跟周怀幸撞了对面。 “周总,有一份文件……” 他话说到一半,又看到了身后的鹿一白,连忙顿住。 鹿一白倒是听得清清楚楚,见状从周怀幸的背后绕开,笑着跟周怀幸告别:“周总,那我就先走了。” 她如释重负的模样,也让周怀幸预备说出的话都咽了回去。 见女人背影远去,李泽顿时有些忐忑:“周总,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周怀幸看了他一眼,才说:“什么文件?拿来我看看。” …… 鹿一白没想到,自己下楼的时候会被人拦住。 “鹿小姐,您好。” 拦下她的人是一个20出头的小女生,穿得很活泼,一张脸上满是激动和紧张:“非常冒昧打扰您,那个,您能给我签个名吗?” 说这话的时候,那女生脸上都是紧张,鹿一白看了看她,见她心口挂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实习两个字,就有些了然。 看来是才到极昼不久的新人。 不过这模样,是她的粉丝? 她才想着,就见小姑娘急急忙忙的摆手,又举着自己的工作牌解释:“鹿,鹿小姐,您别误会,我不是私生饭!我……我是这里的员工,您看我的工作牌,我喜欢你好久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又把工作牌摘了下来给鹿一白看:“你看,我真的是员工,不是那种心怀不轨的!” 她这么着急辩驳的模样,让鹿一白无奈的笑,安抚她:“我看见了,放心,我没有怀疑你别有用心。” 她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那小姑娘就更加紧张了。 “啊,我,我知道很冒昧,但是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你可以不可以给我签个名?” 鹿一白见她这模样,笑了笑,把手伸了过去。 “好。” 小姑娘顿时愣住,有些不知所措。 还是鹿一白提醒她:“不是要签名吗?把笔给我。” 那小姑娘如梦初醒,连忙点头,急急忙忙的把手中的本子和笔递的过去。 鹿一白询问她:“签在这里吗?” 她忙忙的点头:“是,是的!谢谢!” 等到鹿一白签完名,她抱着本子跟宝贝似的,看着鹿一白,又试探着问:“那,那我能再跟你合张影吗?” 好不容易见到真人,错过这个村儿,可就没这个店了! 可不等鹿一白说什么,身后就响起了脚步声,小姑娘兔子似的,顿时站直了,磕磕绊绊的喊了一句:“周,周总好!” 这声音洪亮十分,把鹿一白都吓了一跳。 她回头看了看,就见周怀幸走了过来:“不是说要回去吗?走吧。” 他说这话的时候,摁了一下专梯,那员工被周怀幸的眼神一扫,顿时兔子似的溜了。 溜走之前,还不忘跟鹿一白说:“小鹿,我喜欢你5年了!能看到你回来真好!欢迎回来!我会一直支持你的!” 小姑娘的声音清脆,黄鹂鸟似的,只是胆子小的很,说完话人就已经溜的没影儿了。 鹿一白听到她这话,脸上的笑容就多了几分。 周怀幸看着她这模样若有所思,声音里也带着点儿调侃:“鹿小姐的粉丝……挺热情啊。” 他这话一出,鹿一白就笑了起来:“是挺热情的,看来极昼的企业氛围也挺不错啊,还让员工追星呢。” “个人行为,我们极昼不管这个,不过如果追星追的是鹿小姐这种,我倒是挺支持。” 周怀幸这话,鹿一白一时不知该怎么接,索性调侃了回去:“周总这么深明大义,她们要是知道,刚才应该就不会老鼠见了猫似的。” 第290章 别介意 - 野火 - 苏行歌 “当然。” 他说到这儿,又正经加了一句:“没吓到你吧?别介意。” 鹿一白当然不会介意,摇了摇头,格外中肯的评价:“小姑娘很可爱。” 遇到这么个可爱的小姑娘,让她今天的心情都好了几分。 她说这话的时候,周怀幸下意识看了看她。 大概鹿一白不知道,她在某些时候也很可爱。 电梯已经到了,他的手放在电梯一侧,替鹿一白挡着电梯门:“请吧。” 动作绅士至极。 鹿一白看了一眼他的手,先进了电梯。 “谢谢。” 电梯下行的时候,才听周怀幸问了一句:“看你在CDR工作挺适应的?” 这两年鹿一白都在容州CDR的总部,周怀幸让人打听了一下,鹿一白名声在外,接触过的几乎都是夸赞。 现在回了国内,工作也是得心应手。 鹿一白点了点头:“时宴是个不错的上司。” 她当着周怀幸的面儿夸奖时宴,这话怎么听让人觉得别扭,周怀幸顿了顿,才问了一句:“那你怎么又想起来回娱乐圈?” 鹿一白想了想才说:“合适。” 这话不是敷衍,相比较在生意场上,她还是更喜欢演戏。 周怀幸听出她的弦外之音,看着她好一会儿,才轻声说:“当年我很抱歉,耽误你三年。” 鹿一白诧异看他一眼,又摇了摇头:“不是说,都过去了吗?” 周怀幸笑着说是,顺杆爬:“那,我请你吃个饭可以吗?” 鹿一白直接拒绝:“这就不用了吧,周总不必破费。” 虽说他们关系缓和了些,可鹿一白还是不想跟周怀幸有太多非必要的接触。 周怀幸看出她的态度,笑着添了一句:“就当是甲方的额外要求——放心,我不让你陪酒。” 他话里带着玩笑,鹿一白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就听电话先响起。 电梯也在同一瞬到达,鹿一白救星似的接了电话,借着这个由头当先往外走了出去。 “妈,怎么了?” 她一边说一边往外走,神情也放松了下来。 谁想到,电话对面说话的却不是鹿月。 而是……鹿鸣。 “妈妈,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小孩子的声音奶声奶气的,透过听筒传到了鹿一白的耳朵里,鹿一白骤然心跳如雷。 她下意识去捂着话筒,一面看身后的周怀幸。 周怀幸也在这时候跟了上来,看她这模样,问了一句:“怎么了?” 鹿一白连忙摇头,下意识离周怀幸幸远了几步,胡乱的对着电话那边说:“我这就回去了,好的好的,您不用催我。” 电话那边是鹿鸣有些疑惑的声音:“妈妈,你在说什么?” 鹿一白捂着手机,生怕声音泄露出去,努力克制着神情,强装镇定的看了看手表:“嗯,我大概大概还有半小时回去,家里没酱油了是吧?行,那我待会儿到家门口超市的时候买一瓶带上去。” 她不等那边开口,直接了当的挂了电话。 挂电话后,鹿一白还下意识的解释了一句:“没事,我妈催我回去呢,说家里没酱油了,让我捎一瓶回去。” 她心脏几乎要蹦出嗓子眼儿,捏着手机的手指都有些发颤,脸上还努力维持着平静。 周怀幸倒是神情如常,问了一句:“那我送你回去?” 话音未落,就听鹿一白着急忙慌地拒绝:“不,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 她这么着急想要划清界限,周怀幸眸光微深,又点头应声:“好,那你回去路上当心些。” 他神情平静,看这样子应该没有听到电话里的声音。 但鹿一白这会儿慌了神儿,也不敢跟对方确认,甚至不敢跟他多说话,胡乱点头:“那我就先走了。” 谁知才走了两步,又被周怀幸叫住:“等等。” 鹿一白身体一僵,声音也有些不自在:“怎么了?” 周怀幸一步一步朝她走过来,站到她面前,替她将外套的领子理了一下:“好了。” 周怀幸靠近她的时候,鹿一白心跳如擂,直到意识到他只是单纯的替她整理衣服,这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多,多谢周总。” 她几乎有些站不直,甚至连周怀幸这过于亲密的动作,都没有反应过来。 等到周怀幸收回了手,才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问他:“那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周怀幸神情温和,点了点头:“小鹿,如果有需要帮忙的找我。” 他说到这儿,直视着鹿一白的眉眼,又添了一句:“生意场上没有永远的仇人,我们之间更是如此。” 周怀幸话里有深意,可惜鹿一白垂眸,错过了那一瞬的探究。 她遮掩住那一瞬间的心虚,点头答应:“好。” 她说完这话也不多停留,转身就往车位走去。 周怀幸站在原地,看着鹿一白有些慌乱的背影,若有所思。 跟她在一起这7年,周怀幸太了解鹿一白的行为举止,比如她刚刚这模样,就是有些心虚。 可是,她心虚什么? “周怀幸!” 不等周怀幸想清楚,一道尖锐的女声就打断了他的思索。 他偏头看去,就见一个二十四五的女孩冲着自己急匆匆的走过来,眉眼里满是怒火。 是秦清。 他拧了拧眉,懒得跟秦清多说,转身就想离开,却被秦清拦住了去路。 “周怀幸,你有本事就冲我来,冲我家里算什么本事?” 秦清气的胸膛起伏,指着周怀幸质问他。 齐蓝雪就跟在她身后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不等周怀幸说话,先拉着秦清的手,替秦清解释:“怀幸哥,秦清今天喝了酒,你不要跟醉鬼一般见识。” 秦清直接甩开了齐蓝雪的手,冷哼一声:“我没有喝多,清醒的很!姓周的,事儿是我做的,我敢做敢当,你冲着我家里算怎么回事儿?” “清清,你别胡闹了。” 齐蓝雪满脸通红的抱着她,不让她撒泼,一面跟周怀幸道歉:“都是我的不对,没拦下她……哥哥,你先上去吧,我这就把她带走。” 第291章 说谁呢 - 野火 - 苏行歌 她说到这里,又看到旁边没走远的鹿一白,眼神有一瞬间的怨恨,又收敛干净:“鹿小姐,抱歉,我是不是又打扰你们了?” 没有走远的鹿一白看到这两个人,就有些心情不大好。 眼下这场面乱糟糟的,鹿一白懒得掺和,只当没听到她的话。 谁知秦清又来拦她的路:“我姐跟你说话呢,你没听到么?” 鹿一白冷笑,还没开口,秦清先伏低做小:“对不起,鹿小姐,你别跟我妹妹一般见识,清清她心情不好,我们不是故意打扰……” 只是话没说完,就听秦清鄙夷的开口:“这有什么打扰的?不就是一对狗男女背着人吗?” 她话说的不中听,鹿一白扫了她一眼,神情冷淡:“秦小姐自己是狗,就当别人都跟你是一个物种吗?” “你说谁呢?” 鹿一白火上浇油,秦清越发火冒三丈。 齐蓝雪见状,急急忙忙在中间做和事佬。 “清清你少说两句!鹿小姐我知道之前是我们不对,可是当年的事情是个意外,清清她当时年纪小,现在也知道错了,鹿小姐又何必咄咄逼人,抓着当年的事情不放呢?” 她这话,说得鹿一白一头雾水。 周怀幸先开了口:“小鹿,你先回去吧。” 他说到这儿,又警告的看着齐蓝雪:“闹够了吗?” 鹿一白冷眼旁观,之前的那点好心情这会儿全都烟消云散,嗤了一声,淡淡的回了周怀幸一句:“我是得先回去了,周总你的风流债自己处理就好,我可没什么兴趣旁观。” 鹿一白转身要走,齐蓝雪顿时有些着急:“鹿小姐,你别误会!当年的事情真的是个意外!” 她这话,终于让鹿一白听出些不对劲的苗头。 鹿一白站定脚步,问了一句:“什么当年?” 秦清就冷笑的反问:“你跟谁装糊涂呢?你要是真的不知道,会让周怀幸这么针对我们家?我说鹿一白,我不就是跟你妈说了几句话么?你至于这样吗?又不是我让她出的车祸!” 鹿一白的脸色骤然沉了下去。 她快步走到秦清的面前,一把抓住了对方的衣领子,迫使秦清贴近了自己,面沉如水。 “你再说一遍——你对我妈做了什么,还有,她出车祸与你有关?” 她这模样太过吓人,秦清所有的气焰都熄灭,连说话都有些结巴。 “我可什么都没说,再说了,我说的都是事实,你自己敢做不敢当吗?” 她声音里都带着点儿颤,齐蓝雪见状,又急急忙忙的护着秦清,替对方辩驳。 “这事儿不怪清清,清清那时候年纪小,知道你跟怀幸哥哥的关系不正经,就把这事儿告诉了你妈而已。她又没做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只是说了几句话,再说了,你妈她现在不是没事儿吗?” 她将秦清从鹿一白的手里解放出来,护到自己身边,神情又有些激动:“可是周家现在跟两家人闹翻,几乎要两败俱伤了,鹿一白,难道这就是你想看到的结果?你到底是有多恨哥哥,才在他面前这么惺惺作态?!” 第292章 嚼舌根 - 野火 - 苏行歌 她这一番连捎带打的,不但将秦清的过错压到最低,还反过来给鹿一白扣了一顶帽子。 可惜鹿一白半点不吃这一套,迅速的抓住了她话里的重点。 “所以,当年我妈出车祸,是因为你在她面前嚼舌根,对吧?” 鹿一白的眼神几欲吃人,秦清说话越发磕磕绊绊:“是,我说了又怎么样,我说的都是事实,你吓唬谁呢?” 她不敢跟鹿一白正面刚,又把火气转向了周怀幸:“姓周的,我把话放在这,你有本事就冲着我来!我看你是被狐狸精迷了眼,鹿一白说什么你就做什么,你是她的狗吗?” 她话说的难听,周怀幸倒是半点不放在心上。 他走到鹿一白身边,无声地拍了拍她的后背示以安抚,声音散漫的开口:“小孩子欠管教,是大人的错。同理,秦总如果觉得这事儿不妥当,让她直接来找我。” 周怀幸说到这儿,才看向秦清,神情冷淡:“至于你,你还不够格。” 他的话半点不留情面,秦清还想说什么,却被齐蓝雪抓着手,轻轻地摇了摇:“清清,不要说了……” 秦清咬牙,看着周怀幸,气极反笑:“好啊,我不够格,那就看看齐家和秦家一起够不够格好了!” 她也不是真的害怕周怀幸,只是才被秦文信骂了,心里的火气没处发泄罢了。 但齐悦彤也跟她说过了,齐家和秦家不怕事儿,周怀幸真的这么不识好歹,他们也是有法子的! 秦清说完这话,转身就气呼呼的走了。 齐蓝雪看着她的背影,想过去追,又有些为难的看向周怀幸。 她深吸一口气,带着劝告跟周怀幸说:“哥哥,这事儿是我们理亏在先,我回去之后会好好劝劝爷爷和姑父的。但是也请您好好考虑一下,咱们两家几十年的交情,都毁在这个女人的身上,真的值得吗?” 她说完这话又看向鹿一白,语气里就带上了怨恨:“鹿小姐,你就是想进周家的门,也得先过长辈那一关吧,你觉得你现在这样搅得家里不得安宁,爷爷会喜欢你吗?” 齐蓝雪也不等鹿一白回复,说完这话,转身就追着秦清去了。 两人来得快,走得也快,闹了一场风波,把烂摊子都留给了周怀幸。 “小鹿。” 周怀幸才叫了她的名字,就听鹿一白冷淡开口:“周总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解释?” 周怀幸这模样,要说他不知情,鹿一白是半个字都不信的。 她想知道,周怀幸在这里面,到底充当了一个什么角色。 听到鹿一白这话,周怀幸就有些无奈。 这是他最担心的局面,但还是发生了。 他看着鹿一白的脸色,无声叹了口气才说:“跟我回办公室,我给你解释。” 但鹿一白没想到,周怀幸去了办公室之后,一句话没说,而是从办公桌下的抽屉里取出一个U盘。 “坐着看吧。” 他让出了自己的椅子,让鹿一白坐了,将U盘插在电脑里,不多时便读取出了一段视频。 正是那天在疗养院的时候,院长给周怀幸的那个。 从头到尾,完完整整,他没有半点删减。 鹿一白就这么坐着,看完了整段视频。 她的后背都是冷的。 当年她就怀疑过这事情背后是不是有什么阴谋,可那时候鹿月说是无意中听到些流言,鹿一白就以为,这件事真的是个意外。 原来……她没有猜错。 哪有什么意外,不过是有人蓄谋已久。 她眼中一片暗沉,手指攥的紧,周怀幸见状,在她的手上拍了拍:“放松。” 这个攥法,她的掌心肯定红了。 被他触碰到的时候,鹿一白下意识就往旁边缩了缩,这动作,也让周怀幸身体一僵。 他默不作声的将手收了回来。 就听鹿一白问他:“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又……做了什么?” 这事儿是秦清作妖,但是周怀幸绝不是三年前知道真相的。 周怀幸不屑于撒谎,上个月他还不知道鹿月出事呢。 她眼神里满是怒火,周怀幸看了她一眼,也不瞒着:“从安城回来之后,我让人去调查了当年事。你母亲住的那家疗养院,有周家的注资,我也叮嘱过院长。” 所以,鹿月在那里所享受到的服务是最好的,绝对不可能出现病人无缘无故跑出去的情况。 周怀幸解释了之后,鹿一白就明白了。 “小鹿,对不起,我当年不知道……” 他那时候以为鹿一白是故意跟自己对着干,怒火之下做了许多事情,现在回想起来,唯有后悔。 周怀幸不是喜欢沉溺过去的人,也一直觉得,只有失败者才会沉浸在过去无法自拔。 可是对于鹿一白这件事上,他丢了底线。 鹿一白摇了摇头,就听周怀幸又说:“这次的事情,你不必多想,我挡了齐家和秦家的财路,便是没有你这桩事儿,我也会这么做的。在商言商。” 可鹿一白太了解周怀幸了。 他这么说,就是代表,他针对齐家和秦家,就是因为自己。 下午在茶水间听到的话,现在又被回忆起来。 鹿一白甚至还有心情自嘲,她当时还觉得这些人是在胡乱猜测,谁知道,她居然真的是那个红颜祸水。 冲冠一怒,啧。 可惜场合不对,她也笑不出来,只是轻声说:“周总何必呢?” 她看了出来,周怀幸也不拿那些冠冕堂皇的话敷衍她。 更何况,她这模样,周怀幸看了心里不大舒服。 “你知道的,就算有这段录像,秦清也没有罪。” 真拿到律法上去衡量,秦清就是个清白人。祸从口出不假,可是几句话不是定罪的理由。 但是:“律法给不了惩罚,我可以。” 鹿一白诧异的抬头,就见周怀幸眼底暗沉,内中还夹杂着点心疼。 心疼的是她。 鹿一白深吸一口气,到底没忍住,问了一句:“周怀幸,你这算什么?” 当年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他冷的像万年寒潭冰山,鹿一白几乎以为自己要被冻死。 可现在她死了心,他却又做出这深情一片。 给谁看呢? 第293章 不遮掩 - 野火 - 苏行歌 周怀幸回答的坦荡:“赎罪。” 那些虚话拿来骗别人可以,他骗不了鹿一白,也不想骗。 所以…… “小鹿,过去的过错,我不辩驳,该我的我受着,你不用为此觉得承我的情。” 他说这话时,眼中的深情毫不遮掩。 他眼中一片炙热,鹿一白竟不敢直视周怀幸的眼,偏头避开:“我当然不会。” 她说这话的时候,又站起身:“这事儿到此为止吧,多谢周总。我先走了。” 周怀幸替她讨回公道,她很感激,但是她不想欠周怀幸的。 别人欠了她的,她会用自己的手段去讨还公道。 鹿一白说完这话,也不看周怀幸的反应,转身就朝外走去。 周怀幸还想说什么,可见她这模样,又无声叹了口气。 等到人走后,他才点了内线:“是我。” 那边传来李泽的声音:“周总,您有什么吩咐?” 周怀幸握着电话,却是想了一会儿,才说:“让咱们的人先停手,关注下小鹿——无论她想做什么,都帮她一把。” 那边楞了一下,试探着问了一句:“那,要是她做的事情损害极昼的利益呢?” 周怀幸这次倒是想也不想:“帮她。” …… 鹿一白回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她在小区楼下转了许久,等到天色暗沉,才进了家门。 “妈妈!” 鹿鸣直接就朝着她扑了过来,乳燕投怀似的,将她抱住。 鹿一白下意识搂住他,拍了拍他的头:“我在呢。” 鹿鸣应声,蹭着她撒娇:“小野好想你呀。” 鹿一白扯了嘴唇笑了笑,鹿月就从厨房走了出来。 “囡囡,你回来啦。” 鹿一白跟她打招呼,一面把包挂在了玄关,换了鞋,带着八爪鱼的鹿鸣往客厅走。 鹿月小心的看了看她的脸色,又笑着说:“快来洗手吃饭吧。” 鹿一白心里揣着心事,没有注意到鹿月的脸色,只是吃饭的时候也有些心神不宁。 只有鹿鸣小小的人,将所有的心思都跟眼前的水煮蛋做斗争。 直到鹿鸣把鸡蛋不小心拨到了地上,鹿月这才回过神儿来,忙忙的照顾他吃饭。 等到鹿鸣吃饱喝足,鹿月又带着小家伙去卫生间洗漱收拾。 鹿一白就坐在餐厅,卫生间是磨砂面儿的门,影影绰绰的可以看到里面的身影。 鹿鸣的笑声从里面传来,还夹杂着鹿月温柔的哄。 自从她怀孕后,鹿月替她分担了大半的压力。 尤其是她生了鹿鸣之后,因为激素的原因,有段时间产后抑郁,最严重的时候,甚至有那么一瞬,想要抱着鹿鸣从楼上跳下去。 但因为鹿月的存在,让她那个念头,只有一瞬间。 更别说后来去了容州,也都是鹿月在照顾小孩儿,才可以让她安心的去公司里工作。 鹿一白无声的想,鹿月为了她,真的吃了很多的苦。 所以,她当年才会将秦清的事情隐瞒下去吧? 因为,鹿月早就习惯了,把生活所有的苦都咽下去,再对所有人报之以宽容和温柔。 她眼眶酸涩,听到开门声,急忙抹了一把脸。 “妈妈,睡觉~” 鹿鸣打了个小哈欠,洗过澡后,趴在鹿月的怀中就有些蔫蔫儿的。 鹿一白冲着他笑了笑,鹿月就跟她说:“我先带他睡觉,你把碗放着就好,一会儿我来收。” 鹿一白点头,不过等鹿月进了主卧,还是把碗筷收拾了一下,拿到厨房刷了。 鹿月哄睡鹿鸣出来的时候,鹿一白已经把家里都收拾妥当了。 “都说了我来,你累了一天了……” 鹿月心疼的看着她,鹿一白则是笑了笑:“您也累了一天呢,妈妈,您辛苦了。” 她这话,让鹿月楞了一下,又跟着笑:“我有什么辛苦的,倒是你……囡囡,跟妈妈说说,你怎么了?” 知女莫若母,鹿一白从进家门就不对劲儿。 确切的说,之前接电话的时候,就已经不对劲儿了。 鹿月神情温柔,鹿一白的记忆里,她仿佛永远都是这样,清风化雨似的。 鹿一白骤然鼻子一酸,她摇了摇头,想了想,让鹿月挨着自己坐,抓着她的手,轻声说:“妈妈,我想跟您说件事儿。” 鹿月有些紧张的坐下来,就听鹿一白坐直了身体,正色说:“我知道,之前关于我的流言蜚语有很多,而在我打算回娱乐圈之后,这些黑料和流言也会只多不少。但有一件事,我必须得跟您说清楚——” “我和周怀幸,从在一起,到后来分手,整整七年的时间,都没有过任何有违道德和三观的事情。不是第三者插足,没有出轨,更不是包养。我们,是在谈恋爱。” 鹿月没想到她会跟自己说这个,诧异的看着鹿一白,好一会儿才呐呐的问:“你怎么想起来说这个?” 鹿一白深吸一口气,才说:“因为您,您当年出事,是有人在您面前嚼舌根,对吧?” 鹿月抓着她的手紧了下:“都过去了……” “可是我才知道。” 鹿一白声音都有些颤:“我才知道,有人仗着我妈妈不了解事情真相,故意将歪曲过的事实告诉她,导致她出了车祸,险些……” 她一时有些说不下去,缓了一会儿才说:“您出事,是因为我,可却是因为那个流言中不真实的我。所以,我要跟您说清楚。” 鹿一白牢牢地牵着鹿月的手,声音无比严肃:“那些媒体报道,全都是捕风捉影,无稽之谈。我跟周怀幸当年在一起,他的确帮助了我很多,比如您的病,再比如我进娱乐圈。可是不管是我对他,还是他对我,都没有掺杂那些肮脏的交易。” 如果说当年的鹿一白不相信,那么现在,她其实是相信周怀幸的话了。 他这个人,从小就不知道爱一个人该怎么做,过往的固有观念导致了他的性格形成有些歪曲,但他对鹿一白的好,是真实的。 “可是,那你们……” 鹿月被这个事实冲击到,好一会儿才问了一句:“那你们为什么会分开呢?” 第294章 不成熟 - 野火 - 苏行歌 “因为……” 鹿一白想了想,才说:“因为我们都不成熟。” 二十二岁的周怀幸,觉得这世界上最麻烦的事情就是感情,他信奉金钱可以解决一切困难。 十八岁的鹿一白,妈妈生死不明,爱人与她云泥之别。她什么都没有,就连感情都不敢表露。 可他们都不知道,砂石可以滚成巨石,小沟也可以变成天堑。 所以后来,一切都晚了。 “但不管怎么样,您要相信我,我只是谈了一段失败的恋爱。” 那时候她多傻啊,外人说她是金丝雀,周怀幸是否认过的。 可他找不到更好的形容词来表述他们的关系,鹿一白也不敢更近一步。 所以她自我肯定了金丝雀,周怀幸却以为那是她想要的。 鹿月震惊的看着鹿一白,想说什么,又有些迟疑:“囡囡,对不起,妈妈……” 她张了张嘴,却不知该怎么说。 “我那时候,脑子不太清楚……” 她是被刺激的突然清醒的。 过往与现实交织在一起,让鹿月根本反应不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只知道,她的女儿学坏了,她得救女儿。 “那个人,她给我看了很多东西。” 这三年里,鹿月其实才渐渐想明白了一些事情,比如说,很多东西是可以造假的。 尤其是鹿一白现在在娱乐圈里。 “但那些都是假的。” 鹿一白正色跟她说:“挑唆的那个女人跟我有些矛盾,她去找您,就是为了刺激您。” “对不起,是妈妈误会了你。” 鹿月自责的很,鹿一白却是笑了笑:“妈妈,我今天跟您说这些,只是想告诉您,凡事关于我的事情,我都会毫无保留的跟您说的。所以,不管外人说什么,您只要相信我就够了。” 她这话,鹿月重重的点头:“那当然!” 鹿月伸出手来,摸了摸鹿一白的脸:“你是我最骄傲的女儿,我知道你不会做那些事情的。” 这也是她当年的痛苦来源—— 她以为,鹿一白是为了自己,才逼不得已,走错了路。 母女二人将当年的误会说开,鹿月这才小心翼翼的问:“囡囡啊,妈妈问你一件事情……你,是不是见到小野的爸爸了?” 这话一出,鹿一白却是一愣。 “您怎么知道?” 这反问,无异于是肯定了。 鹿月叹了口气,轻声说:“你今天接电话的时候,我开了免提的。” 小野在家里闹着要见妈妈,鹿月看着时间差不多,知道鹿一白该下班了,这才给鹿一白打了电话。 谁知接通之后,鹿一白说的那些话,却是驴唇不对马嘴。 鹿月当时就觉得不太对劲儿,到了后来,鹿鸣喊着想妈妈,鹿一白却说要买酱油…… 等到鹿一白急匆匆的挂了电话,鹿鸣一头雾水,鹿月就觉得有些不好。 鹿一白这分明是在掩饰什么。 可她在听到鹿鸣说话之前,声音还是正常的。 这说明她没有危险。 那么,在完全安全的情况下,她所掩饰的,也就只有一个…… 鹿鸣。 第295章 她担心 - 野火 - 苏行歌 她在用这些话,掩饰电话对面是鹿鸣的事实。 而这个认知,让鹿月一直都悬着一颗心。 之前鹿鸣还醒着,再加上看鹿一白的脸色,她也不敢多问。 到了这会儿,她终于敢说了。 鹿一白听到她这话,就明白了过来。 她无声叹了口气,知道瞒不过鹿月,索性直接摊牌:“嗯,我们是见到了,确切的说,回国后不久,我们就见了面。当时是意外,但今天不是——我们现在有些生意上的往来,我是负责人。” “那……你们是不是要经常见面?” 鹿月准确的从她话中提炼到了重点,鹿一白点头:“是。” 鹿月就沉默了下去。 她偏头,看了看房间里熟睡的鹿鸣,好一会儿才问:“那,你是怎么打算的?” 鹿月问的含糊,鹿一白却明白了。 她在担心。 “没什么打算。我当年是什么原则,现在也是一样的。” 她声音很轻,但却很坚定:“不管是三年前,还是现在,我都不会让他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 生意归生意,过往释怀也归释怀,可她跟周怀幸之间,回不到过去。 也不会有未来。 鹿一白这话,鹿月却没有立刻回复她。 她握着鹿一白的手,良久才轻声说:“囡囡啊,你是我的女儿,我希望你做的所有的决定,都是因为自己开心。” 她神情温柔,手指上生着薄茧,温柔而坚定:“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的,你不用去顾虑其他人。不管是和好,还是分开,我都尊重你。” 当年她才清醒过来,用混沌的大脑分析错了当下的形势,逼迫鹿一白和自己远走他乡。 可那时候她做错了。 这三年,她是一点点看着鹿一白从谷底深渊挣扎出来的,现在她的女儿生活好不容易恢复了正轨,她不能在做绊脚石。 所以:“别怕,最坏,也还有我呢。” 鹿一白没想到鹿月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她看着眼前人,都说知女莫若母,鹿月懂她心里那一瞬间的迟疑,和那点还没有完全熄灭的犹豫。 如果说她不爱周怀幸,那是假话。 可她更知道什么是现实。 鹿月都明白,才会这么安慰她。 鹿一白伸出手,抱住了鹿月,轻声说:“我知道了,谢谢妈妈。” 撑着她走过最艰难岁月的人,是鹿月。 而现在,陪在她身边,给与她勇气的,也是鹿月。 亲人在身边,真好。 …… 再去公司的时候,鹿一白直接去找了时宴。 “这是什么?” 鹿一白进门后,就往时宴桌子上放了一个文件夹,时宴笑着问了一句,一边将文件夹拿了起来。 只是在看到里面的内容后,顿时有些吃惊。 “啧,你这是打算阴谁呢?” 这文件夹里是一份方案,写的十分详细,简单来说,就是要阴一家公司,直接搞垮对方,再将利益全盘接收。 鹿一白跟他相处这么久,对方是个什么脾气,时宴还是了解的。 要说这家公司跟鹿一白没有过往,他是不信的。 所以…… “说说看,这公司背后人是谁?” 鹿一白坐在他对面,直截了当的回应:“秦清。” 她点了点那份方案,问时宴:“你觉得,这方案可行性有多少?” 听到秦清这个名字,时宴顿时便笑了起来:“要是秦家的话……百分之一千。” 他看着鹿一白,十分欣慰:“小鹿也开始磨爪子了,秦清作什么妖了?” 鹿一白不愿意拿三年前的事情让时宴跟着烦心,直接将事情揽到自己这里:“倒也没有,就是最近心情不好,想赚一波黑心钱。怎么样,要跟我一起吗?” 她自己名下是有一个小工作室的,不过是披着“拾酒”那个账号做起来的,除了时宴,鲜少有人知道背后的老板是自己。 秦清险些害了鹿月一条命,这个帐,律法不能惩治她,但鹿一白绝对不会放过她。 所以,她亲自动手。 小打小闹有什么意思,要做,就直接从秦清的公司做起。 爱钱就让她赔钱,贪权就让她丢权。 要脸么,那就让她的脸面丢尽。 打蛇打七寸,这才叫教训。 鹿一白毫不遮掩,时宴眼中的笑容却多了几分。 “当然得算我一份,我可太喜欢赚黑心钱了,毕竟,我是奸商。” 他不必鹿一白说真相,她要疯,他就陪着一起疯。 “别用你工作室的名义,CDR下面有一家空皮子公司,拿来给你用——不用先着急拒绝,事成之后,三七分账,没异议吧?” 他这么一说,鹿一白才点了头:“可以。” 她做这事儿也不是图钱,就图解气。 “不过时总可想清楚了,秦清背后的大树可是秦家,你不怕秦文信报复你?” 闻言,时宴却笑了起来:“怕啊,但做生意哪有不承担风险的?再说了,天塌下来还有高个子顶着,时庆洲不能光数钱,什么都不做吧?” 事情还没开始做呢,他已经想好要一石二鸟,连带着把亲爹都算计了进去。 鹿一白忍不住轻笑:“我想,他一定很后悔让你来国内接管分公司。” 天高皇帝远,时庆洲只能任由时宴做大,还奈何不了他。 时宴挑了挑眉:“巧了,我要的就是他后悔。” 时庆洲玩的一手平衡权术,拿自己当皇帝,可惜他不是过去的龙子凤孙,也不畏惧时庆洲。 CDR落不到别人手里,但也绝对不会是时庆洲赏给自己。 他想要的,会主动出手,夺到手中。 鹿一白了然一笑,就听时宴又说:“还有啊,你这方案,有点问题。” “哪里?” 鹿一白问了一句,时宴则是将手在文件夹上点了点:“就这么一点利益,哪儿够分的?我记得,秦家和齐家是亲戚,一荣俱荣对吧?” 鹿一白顿时明白了他的想法:“你想把齐家也拉下水?” 时宴赞赏的笑:“当然,要玩就玩大的,小打小闹多没劲儿。” 那秦清和齐蓝雪两个人,好的跟连体婴似的,这两家更是沆瀣一气。 他很想看看,这种看似牢固的关系,在掺杂了利益问题的时候,会不会还是坚固如初? 第296章 黑心钱 - 野火 - 苏行歌 秦清十八岁的生日礼物,就是秦文信送给她的一家报社。 这家主打时尚圈的报社,在国内有一席之地,且这些年也做成了自己的招牌。 靠着这个,秦清没少在背后用手段。 可她没想到,有朝一日,那些手段会反过来,用到她身上。 流言蜚语刚起来的时候,秦清没放在心上,直到其他报纸和媒介开始报道她这家报社里面的肮脏交易时,她才意识到不对劲儿。 可那时候已经晚了。 几乎一夜之间,她报社的名声就一落千丈,成了人人喊打。 而就在她焦头烂额的时候,另外一家报社却抢了属于她的资源,迅速的在圈子里站稳了脚跟。 落水狗最好打,不等秦清对付那家报社,其他几家已经开始联合围攻她了。 秦清气急败坏,知道这事儿很可能是周怀幸做的,不敢真的去跟秦文信说,先找到了齐蓝雪。 谁知,齐蓝雪正有一肚子委屈要跟她诉。 “我的工作室也被人退单了。” 而原因,是被查出了抄袭。 她学的是珠宝设计,自己做的小众品牌,一直以来口碑也不错。 谁知道这次拿去参加比赛的作品,是抄袭的。 齐蓝雪焦头烂额,秦清也惊讶了:“可是,那不是你自己画的吗?” 她这么问,齐蓝雪就更加难开口:“我之前……之前因为退婚的事情,我没有灵感,就让工作室里的一个实习设计师画的图。” 简单来说,她是找了代笔。 可没想到,代笔出了问题。 “我只这么干了一回,谁知道就被人给坑了,她一定是故意的!可是我现在找不到人了……” 她这么一说,秦清就懂了。 其实对于齐蓝雪的才华,秦清是知道一些内幕的。 比如,她这个姐姐,经常会低价买断别人的作品,再包装成自己的,高价展示。 这些事儿齐蓝雪做的隐晦,所以她一直没有被人发现,还被捧成了天才。 但现在,事情败露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 齐蓝雪摇了摇头:“现在家里已经帮我打点了,但是这个比赛在国际上的知名度还挺高的,所以暂时只能往下压热度,尽可能让少一些人知道……” 她诉完苦,终于想起来问秦清:“清清,你来找我是什么事儿?” 秦清顿时咬牙切齿:“还不是周怀幸?他弄了一个空壳公司,来打压我的报社!” 她将事情说了,齐蓝雪却是站在周怀幸这边的:“哥哥应该不会这么做的,是不是鹿一白?” “就凭她?她哪有这个本事。” 秦清嘲讽的骂:“她也就是个勾引男人的狐狸精,花瓶一个。” 齐蓝雪摇了摇头:“你不能轻敌,她现在在cdr呢,据说还是首席设计师。” “哼,她勾搭上了时宴,时宴还能不给她个头衔?” 秦清看不上她,不过也不打算让鹿一白好过:“我现在亏损了这么多,这笔债,我得从她身上讨回来!” 毕竟周怀幸之所以会针对她,起因也是因为鹿一白。 谁欠的债谁来还,很公平! 这话说到了齐蓝雪的心里,她伸出手来握了握秦清的手:“清清,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的。” …… 此时的秦清还不知道,她居然误打误撞的,将报复对象给找对了。 塑料姐妹花达成协议,而鹿一白这边,则是在“分赃”。 “按着咱们说好的,三七分,钱我打到你的卡上,除此之外,股份的合同我正在拟定,后天让律师来公司里谈。” 时宴公事公办,鹿一白心安理得的收了,笑眯眯的跟他道谢:“时总大方。” 时宴嗤笑一声,说:“不是我大方,是我害怕。” 他还真不知道,鹿一白居然早就把那两个人的把柄给查清楚了。 也就是说,之前只是鹿一白不想动手,不然秦清和齐蓝雪的公司早就凉了。 不过这么一来,他就更好奇了:“她们俩最近真的没得罪你?” 不然的话,鹿一白怎么会突然出手呢? 听到他这话,鹿一白只是摇了摇头,不想多说:“最近确实没有,不过我这人记仇的很,三年前的仇,现在报了也不晚。” 她不算是说谎,只不过是三年前的事情,现在才被她知道而已。 时宴见状,也不再追问,撑着头笑了笑,说:“我以后可得注意点,要是得罪了鹿女侠,被你记仇三年,可怎么办的好?” 鹿一白心情好,也跟着开玩笑:“那时总可要当心点,我这人手黑的很。” “是么,我看看。” 时宴笑着要去拉她的手,被鹿一白躲开:“要点脸,一个大男人,随便乱摸姑娘的手,当心我告你耍流氓。” 她这么说,时宴就更乐了:“污蔑我是吧?那我今儿非得坐实了这个罪名!” 他起身去跟鹿一白闹,电话却在这时候响起。 鹿一白连忙给他告饶,自己拿了手机躲得远远儿的。 不过在看到来电显示,倒是瞬间眉开眼笑:“微姐。” 她开了免提,林见微的声音就从电话里传来。 “小鹿,好样儿的呀。” 听到林见微的声音,时宴轻咳一声,回身去了座位上坐着。 结果这咳嗽声还被听到了:“你旁边儿是谁啊?” 鹿一白如实的说:“是时宴。” “正好,你让他接电话。” 鹿一白看向时宴,时宴又咳嗽了一声,摆出了一副大爷的模样来:“哟,这位是谁呀,说让我接,我就得接啊?” 还没说完呢,就被林见微骂了一句:“时宴,才想念你点好呢,就找打是不是?” 时宴就挑眉笑了起来:“这不是微姐吗?今儿刮的什么风啊,你居然念我的好?” “废话,真金白银都到了帐,我又不瞎。” 林见微的声音在电话对面格外爽利:“我明天下午的飞机到燕市,明晚上请你俩吃饭,咱们庆祝庆祝怎么样?” 这次赚“黑心钱”,除了鹿一白和时宴之外,还有林见微的一份功劳。 从报社里捞的好处,都被时宴和鹿一白瓜分。 而从齐蓝雪工作室里抢到的生意,则是直接给了林见微。 第297章 干什么 - 野火 - 苏行歌 三个人分的十分开心,知道这里面时宴出力甚多,林见微对他说话都难得有了笑脸。 时宴还想再贫嘴,就被鹿一白把手机又那远了一点:“好呀,你明天几点到机场,我去接你吧?” “不用,忙你的就行,晚上我约好地方,你俩直接过来就可以。” 林见微说到这儿,又加了一句:“当然,如果时总业务繁忙的话,不过来也是可以的。毕竟我想见的人只有一个,就是我的小福星鹿鹿。” 她不说这话还好,这话一出,时宴顿时叫嚣:“想得美,好不容易能宰你一顿,我就是死也得爬过去!” “好啊,不爬你是孙子。” 孙子时宴顿时矮了气焰:“林见微,你能不能有点女人样?” “对你,不能。” 林见微直接堵了他的话,再跟鹿一白说话时,又变成了温柔的声音:“好了,我不跟你说了,待会还有一场戏呢,鹿鹿,明儿见呀。” 鹿一白笑着跟她说了再见,才挂了电话,就听时宴吐槽:“她这么泼妇,也不知道谁这么倒霉,将来会娶了她。” 鹿一白顿时替林见微说话:“哪有,微姐明明很温柔的,只是你太贫了。” 她说到这儿,又睨了一眼时宴:“你但凡好好说话,微姐对你都不会这个态度。” 这事儿她有亲身经历,毕竟她当年也无数次的想打时宴的。 可惜后来没打成。 对此,鹿一白十分遗憾。 时宴一眼看出了她没说完的话,跟着笑了一声:“我算是看明白了,你们都是侠女,行了,侠女出去吧,留我一命,明晚好赴鸿门宴。” 鹿一白无奈的笑,知道时宴忙,转身出去了。 …… 只是她却不知道,她前脚出了门,后脚时宴就拨通了一个电话。 电话响了好一会儿才接通,传来男人沉稳的声音:“有事?” 时宴嗤了一声,仰头看着头顶的吊灯,问了一句:“有,问问你,挺闲啊?” 对面男人的声音有些不耐:“没事就挂了。” “着什么急啊,活雷锋。” 时宴轻笑,手指夹着钢笔,随意的转动着,问他:“周怀幸,你怎么想的,暗中帮忙,做好事不留名?” 鹿一白在的时候,他没有说过,这事儿之所以会这么顺利,是因为,有人在背后推了他们一把。 这幕后推手,就是周怀幸。 他没有刻意隐瞒,时宴一查就查出来了,幸好鹿一白不知道。 对于周怀幸,时宴的警惕性一直都是最高的。 这孙子忒不是东西,谁知道他哪天会不会来一手骚操作呢? 比如这次。 幸好他当时消息拦的快,不然的话,让鹿一白知道他在背后这么献好心,谁知道鹿一白会不会心软? “我可警告你啊,别以为你做这些,小鹿就会承你的情,收了你那些花花肠子。没用。” 可惜他这么一大段话,却引来周怀幸轻笑一声。 而后,就听得男人漫不经心的反问:“要是真的没用,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第298章 你要脸 - 野火 - 苏行歌 一句话,就让时宴噎住了。 他好半天才缓过来,磨了磨牙:“我这人呢,也不是不识好歹,周总替我们CDR赚了钱,总不能连句话都没有吧?所以,我专程打电话,跟你说一声‘谢谢’。” 时宴话说的欠,周怀幸倒是半点不放在心上,还能好整以暇的提醒他:“我做这些,为的是小鹿,时总不用自作多情。” “我当然不会自作多情,顺便好心提醒你一句,小鹿不会吃你这一套,趁早歇了吧。” 时宴哪儿疼往哪儿扎,周怀幸难得沉默一瞬,又反问了一句:“她吃不吃这一套,都是我们两个的人,时总一个外人,怎么这么爱操心呢?” 两个人互不相让,时宴隔着电话都想骂街,哼了一声,才说:“周怀幸,你是知道硬的不行,来怀柔政策了?真不要脸。” 这会儿没鹿一白在,他连伪装都懒得。 周怀幸也是如此。 听到时宴的话,还能反问一句:“怎么,你要脸?” 他说话毫不客气:“压榨她的能力,还想勾搭她,天下的便宜都被你占光了吧?” 当初以为鹿一白在时宴公司里只是花瓶,周怀幸虽然生气,可也不觉得有什么。 鹿一白这样的人,被人摆在公司里也好看。 可他后来查了之后才知道,鹿一白在CDR是干实事儿的。 就因为如此,他才有点气。 不管是当年的房子,还是现在在公司里,时宴的确是帮了鹿一白没错,可他也半点没吃亏。 虽说在商言商,但问题就在于,时宴对鹿一白还有点见不得人的心思。 这么会算计,他还真是天生做生意的料。 偏生周怀幸最清楚,时宴越是这样,鹿一白才越会放下戒心,坦诚相待。 她不喜欢欠人的,宁可吃亏,也不肯让人施舍怜悯她。 周怀幸郁火丛生,半点不遮掩,时宴听得真真切切。 于是时宴那点火气,瞬间烟消云散。 他靠在椅背上,脚点了下地,椅子转了一圈,带着点笑意回答他:“是啊,我是占了便宜,可架不住小鹿乐意啊。” 他说到这儿,还问周怀幸:“你倒是想占便宜,小鹿肯么?” 周怀幸直接挂了电话。 电话那边两声盲音,时宴扫了一眼被挂断的通话,嗤了一声。 “跟我斗呢。” 就凭周怀幸现在在鹿一白心底的负数形象,他就甩对方八条街。 挂了电话的周怀幸,并没有时宴想的那般暴跳如雷。 只是那表情,也不大好看。 李泽进门的时候,看着他这模样,就有些迟疑:“周总……” 周怀幸看了看他,问:“什么事儿?” 李泽把这几天的进展汇报了一遍,说完后,又问周怀幸:“周总,我是想问问,咱们还要继续吗?” “当然。” 周怀幸摩挲了下手指,神情淡淡:“这点亏哪儿够?” 被他话里的冷意刺激到,李泽后脖颈一凉,急忙站直了身体:“我这就去办。” 周怀幸又叫住了人:“做事不用太隐蔽了——” 他说到这儿,顿了顿,才说:“她知道也没事。” 他从不是什么大善人,更不会做了好事不留名。 本来就是拿来哄人的,对方都不知道,那他还哄的哪门子? 李泽愣了一瞬,又瞬间了然:“好的,周总。” …… 林见微说请客,第二天下午就给鹿一白发了地址。 今天工作量不大,鹿一白早早的就做完,到了五点多,喊了时宴趁着晚高峰没开始,先一块过去。 时宴开的车,去的路上,鹿一白特意叮嘱他:“待会见了微姐,你别说什么不该说的,也稍微让着点她。” 时宴抽空看了她一眼,格外无辜的询问:“我哪次没让着她?那位是个混世魔王,你该担心的是我好吗。” 他话贫的很,鹿一白就提醒他:“今天不同,你就当积德行善了。” 话没说完,时宴又反应过来她上一句,问鹿一白:“什么叫不该说的,她怎么了?” 他跟林见微也算是熟人了,见一次掐一次,哪次也没见鹿一白这么担心啊。 他这话一出,倒是鹿一白楞了一下:“你没看新闻吗?” 时宴摇头:“没有啊。” 他说到这儿,收敛了玩笑,问鹿一白:“出什么事儿了?” 鹿一白叹了口气,说:“今天早上,她男朋友被拍到出轨了。” 这话里的信息量太大,时宴直接变错了道,幸好右拐绕一圈也能到,他无奈的打了方向盘,一面将车子右转,一面不可置信的问鹿一白:“什么时候的事儿?出轨?不是,她什么时候交的男朋友啊?” 他一脸震惊,鹿一白见他真的不知道,想了想,才说:“就今天早上的新闻,交往了没多久……” 话还没说完,时宴又猛地反应过来:“等等,今天早上被拍到出轨的——不就是那个一脸肾虚样的赵明辰吗?赵明辰是她男朋友???” 他太过惊讶,声音都变了调,鹿一白点了点头:“对,不过我想,现在已经是前男友了。” 她说到这儿,又有些无奈:“而且什么叫一脸肾虚样,赵明辰去年还入选全球百大最帅面孔呢,虽然人品不怎么样就是了。” 时宴就用一种“你一定是瞎了”的眼神看鹿一白:“算了吧,还百大最帅呢,那个评选里的男人你认真看过么,哪个能看……哦,除了我。” 毕竟入选名单里,他也在列。 那就是网友闲着没事儿做的一个评比,就看谁的粉丝多,猪都能上。 时宴说这话的时候,眼里满是鄙夷,鹿一白忍不住笑了笑,调侃的看他:“嗯,猪都能上。” 时宴就瞪她:“少来啊,就会拿我开涮。” 他没真生气,又忍不住吐槽林见微:“这混世魔王长得也不差,怎么眼神这么差啊,什么眼光,那种男人都看得上。” 他说到这儿,又无奈:“她好歹问问我啊,我之前就看那男人不是什么好鸟。” 鹿一白就叹气:“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他们谈恋爱的时候,我还见过一次赵明辰呢,当时看着挺老实的,谁知道背地里那么多花花肠子。” 第299章 遇渣男 - 野火 - 苏行歌 赵明辰是今天早上被拍到的,早八点,新闻都爆炸了。 当红炸子鸡跟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模特在夜店激吻,配图清清楚楚的看出两人身份。 当时媒体用的标题都是“小女友被曝光”。 时宴显然想起来了这一茬儿,哼了一声说:“什么恋情曝光,根本就是奸情曝光嘛。” 鹿一白又忍不住叹了口气:“她跟赵明辰在一起还不到半年呢,前几天跟我提起的时候还挺开心的,显然在热恋期……” 谁知道,那是林见微单方面的热恋期,而那男人已经开始寻找别的消遣了。 甚至最大的可能,就是拿她也当消遣。 鹿一白心里替林见微生气,又叮嘱时宴:“反正你今天让着她点吧,她肯定心情不好。” 换谁遇到这种事情,都不会心情好的。 时宴这会儿倒是很能做人,答应的十分痛快:“没问题,她今儿就是打我一顿,我都毫不还手,再给她吹吹手。” 他就长了一张贫嘴,鹿一白无奈,又笑着应他:“是是是,您最大度了。” 等到了餐厅后,时宴果然很老实。 还能格外好脾气的跟林见微道谢:“感谢影后大发善心,请我们来这么贵的地方吃饭。” 可不是贵么,林见微找的这个餐厅,是燕市最贵的,人均八千,提前俩月预约都不一定能排得上。 最重要的是,她把这人均八千的餐厅给包了场,今晚吃饭的人只有他们三个。 时宴感叹林见微的大手笔,鹿一白倒是有些好奇:“你怎么想起来订这里了?” 不等林见微回答,时宴又加了一句:“可不是么,我记得来这儿被坑……啊不,吃饭的人,基本都是情侣?” 不得不说,时宴真相了。 下一刻,就听林见微淡淡的开口:“是啊,我提前三个月预定的,为了庆祝……在一起半周年纪念日。” 她说到这儿,又跟鹿一白说:“巧不巧,就是今天。” 鹿一白瞬间就有些心酸,过去抱了抱林见微:“微姐,别太难过……那种男人不值得的。” 林见微倒是半点都没放在心上:“放心,我不难过,不瞒你说,这事儿我前天就知道了。” 她招呼着时宴坐下,拉着鹿一白的手坐在自己的身边:“前天下午吧,记者那边给我的经纪人打了电话,问我要不要压下来这个新闻。” 按说呢,这种事情到不了她这里,可谁让她好巧不巧的,跟那个报社的副总是闺蜜,对方不忍她被骗,本来是想着,让她认清楚渣男,再把这事儿给摁下去的。 毕竟,林见微这恋爱谈的挺认真的,圈内也有好多人知道这段恋情。传出去了,赵明辰丢人是其次,可林见微也都陪着丢人。 林见微直截了当的回了一句:“不用压,发吧。” 所以这事儿才能爆了。 她半个字没骂赵明辰,提了分手,把人拉入了黑名单。 鹿一白这才反应过来:“所以你昨天打电话说请吃饭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这事儿了?那你怎么没说呢?” 林见微就笑:“我不说,你们不也是能看到么,再说了,这餐厅这么难订,要是不来吃多可惜?正好请你们。” 时宴这会儿才嗤笑一声,接了一句:“不来吃也不可惜,要是你跟那赵明辰过来吃,那才可惜——还不如喂狗呢。” 那玩意儿也配么。 他满眼瞧不上赵明辰,林见微就笑眯眯的应和他的话:“你说的对,还不如喂了你。” 时宴深吸一口气,又摆了摆手:“我今儿心情好,不跟你一般见识。” 不就是说两句嘛,又掉不了一块肉。 林见微见好就收,让服务员上菜。 这餐厅的氛围感很绝,可惜氛围感不能当饭吃。 一顿饭下来吃了两个多小时,每道菜都很精致,量也很少。 等吃完后,时宴第一句话就是:“没吃饱。” 这会儿他们三个人都出了餐厅,下电梯去停车场的时候,时宴忍不住吐槽:“幸好我之前就觉得这种地方不划算,要我说,还不如吃大排档呢。” 鹿一白就打圆场:“其实还可以。” 她饭量小,勉强算是吃饱了。 但要说这里吃的超值,那就是睁眼说瞎话了。 林见微睨了他俩一眼,又笑了起来:“其实,我也这么想的。” 三个人喝了酒,林见微就叫了司机过来开车,等人的间隙,她又提议:“正好我家里有烧烤架,还有两瓶好酒,要不咱们回去吃烧烤?” 这会儿才八点多,回去也没事儿,三个人一拍即合,全副武装去了超市大扫荡,才带着战利品浩浩荡荡的回了家。 时宴做饭一般,可烧烤手艺不错,鹿一白和林见微在厨房腌肉串了串儿,时宴就在院子里生了火。 之前时宴一直在身边,鹿一白不好说什么,这会儿时宴在院子里,鹿一白看了一眼忙忙碌碌的男人,再回头看林见微抿着的嘴角,就有些叹气。 “微姐,如果你难过的话,就跟我说说话,我陪着你。” 几天前还在跟她憧憬未来的林见微,怎么可能真的如表面上看着那么风轻云淡。 果然,在听到她这话之后,林见微强撑着的那点笑容,就垮了下来。 “小鹿……” 她伸出手来,抱住了鹿一白,在她的肩膀上蹭了蹭。 “其实也没什么,我一点都不难过。” 她想着,不知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如果真的要说,可能是失望吧。” 她都三十了,早没了年轻姑娘们的天真,也不相信海誓山盟,更不相信什么爱一辈子的话。 她只是没想到,这一份感情的保质期,会这么短。 “不过也没什么,不就是一个渣男么。现在看透了他,总比我跟他有朝一日结了婚,婚后才发现真相来的好吧?” 林见微笑的洒脱,还是在鹿一白的肩膀上蹭了一会儿,才直起身:“好了,我现在满血复活啦,谢谢我们家小鹿。” 她伸出手捏了捏鹿一白的脸,鹿一白被她捏着,也跟着笑了笑:“微姐别怕,这世上好男人多的是,下一个更好。” 第300章 正经点 - 野火 - 苏行歌 林见微就眉眼弯弯:“没有男人也无所谓,还有你陪着呢。可惜你怎么不是个男人呢,不然我一定嫁给你。” 鹿一白就有些无奈:“微姐,正经点。” 林见微笑眯眯的摸了摸她的脸:“我这不是挺正经的么,看看咱们这小脸儿嫩的,可惜了,我要是个男人也行啊,一定娶你。” 正好这会儿时宴从外面走进来,听她们这话,问了一句:“娶谁?” 林见微就挑眉:“反正不是你。” 时宴把烤好的串儿放在桌子上的托盘里,又把她们串好的菜拿过来,嗤笑:“谢谢您大发慈悲,放我一条生路。” 林见微就拿洗好的菜丢他,被时宴躲过:“没打着。” 被他这么一闹,林见微倒是什么低落的情绪都没了,无奈的笑:“这人的嘴是什么做的?” 怎么天生这么贫。 鹿一白也跟着笑:“但他人很好。” 林见微十分赞同:“要不是人好,早就被打死了——也不对,他应该感谢法治社会。” 不然像他这种的,一张嘴,都不用让人看人品,直接打死完事儿! 有了时宴刚刚的插曲,林见微的心情也好了不少,再串菜的时候,嘴里还能哼哼两句小曲儿。 鹿一白看着她这模样,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儿。 别人不清楚,她却是知道的。 娱乐圈里的人,但凡知道林见微的,都要说一句,这是一朵带刺的玫瑰。 可不是带刺么,第一次拍戏的时候,因为她长得太好看,当时的导演试图潜规则她,先是许诺了许多好处,又威逼,说你要是不答应,这戏就得找别人拍了。 当时林见微想也不想,甩了那导演一耳光,头也不回的走了。 林见微惹怒了导演,那之后被雪藏,整整两年没有一部片约找过来。 不能演戏,她就去话剧社团里跑龙套,她的演技,就是那么被一点点磨起来的。 再后来,她演话剧被人发掘,才有了在电视剧里一个十八番位的小角色,也遇到了她现在的这个东家。 林见微出名后,多少人挖掘她去别的公司,可她坚决不换,所有人都说,林见微是有把柄在这个东家手里。 但鹿一白清楚,她是因为感恩。 这些年,林见微在娱乐圈浮浮沉沉起起落落,是名副其实的话题女王,毁誉参半,加诸一身。 这样的名声在外,也导致了林见微的情路坎坷。 说出去恐怕谁都不信,这个赵明辰…… 是林见微的初恋。 她30岁才谈了人生中的第一段恋爱,却遇到了个渣男。 鹿一白宽慰林见微,也知道对方现在认清楚那个渣男的真面目是件好事儿,她只是替林见微不值。 微姐挺好的一个人,怎么就遇不到个好人? 她才想着,就听时宴在外面喊:“你们谁把盐给我递过来?” 林见微顿时应声:“这就来。” 她拿着调料盒出去,不一会儿就听到了时宴的调侃:“这么冷的天,我冒着寒风给你们露天烤串儿,今晚打算怎么谢我?” 第301章 喝大了 - 野火 - 苏行歌 林见微冲着他翻了个白眼:“菜我买的串儿我洗的,场地工具都我家的,就用您老烤个串儿,委屈你了?” “哎哟,你不知道手艺是最贵的?我这手艺千金不换好吗?” 他说这话的时候,又扬声问鹿一白:“小鹿,你评评理,我烤串手艺怎么样?” 鹿一白那点心思就全部扔到了九霄云外,看着斗嘴的两个人,笑着回应:“您二位,一个是手艺人,一个是大金主,只有我不一样,我,纯纯的吃货。” 她说这话的时候,一面端着串好的串儿,笑着走出去:“所以两位大发慈悲,给我留点脸,别争论这个了吧?” 时宴从鹿一白的手里接过托盘,扫了一眼鹿一白才说:“你跟她不一样,你是靠脸吃饭的,能为鹿小姐烤串,是我的荣幸。” 这话说的,直接扫射了旁边的林见微,她直接问时宴:“怎么着,难道我看着不像靠脸吃饭的吗?” 时宴呵呵笑了一声,也不说话。 只是那笑容格外的欠揍,一切尽在不言中。 林见微见他这模样,哪还不明白,直接就拿手里的东西去砸他。 见两个人又闹了起来,鹿一白有些无奈:“你们不觉得外面太冷了吗?” 一层秋雨一层凉,昨天才下过雨,今天就有点寒气。 时宴因为在烧烤,只穿了一件短袖,这会儿鹿一白一提醒,他就搓了搓胳膊说:“我挨着这么冷的风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给你们做吃的。某些人,过河就拆桥。” 他明晃晃的捎带人,林见微就笑眯眯地更正他:“不,我这不是过河拆桥,我这叫卸磨杀驴。” 时宴本驴睨了她一眼,嗤笑:“林小姐,您嘴里什么时候能说点中听的?” 林见微想也不想:“在对面是人的时候吧。” 鹿一白扶额轻笑,好在两个人只是闹了一会儿,等到烤串都烤好后,几个人就端着回了室内。 进了房间,明显感觉暖和多了,时宴深吸一口气,林见微就拿了一条毛毯递给他:“暖和一下?” 时宴贱嗖嗖的还想说什么,林见微先看透了他,补了一句:“我用过,但才洗了——而且给你用,该嫌弃的人是我才对吧?” 她说这话的时候,直接就要把毛毯收回去,时宴一把拿了过来,笑着开口:“就知道你不安好心,怎么还有给到一半就收回的呢。” 他把毛毯裹在身上,一会儿就觉得身上暖和了,林见微则是去酒柜里取了一瓶白酒,回头问他:“今儿多谢时大厨烤串,请你喝酒啊。” 她晃了晃手里的酒瓶,问时宴:“白酒敢喝么?” “有什么不敢喝的?吃烧烤就得配白酒。” 52度的国窖,比起来刚刚在餐厅喝的红酒,这个算是相对廉价的了,但时宴还就爱这个。 时宴说到这儿,又想起来一件事儿,回头看鹿一白:“她就算了吧,给她换成果汁。” 鹿一白顿时无奈:“我也可以喝一点的。” “你不许喝,小孩子家家的喝什么酒。” 时宴这话一出,鹿一白险些打他:“谢谢,我是小孩子他妈。” 她都快三十的人了,被人说小孩子,要不要脸了? 林见微拎着酒瓶过来,捏了捏鹿一白的脸:“没事,今晚少喝一点,反正在我家,也不会有坏人。” 她说着,又顿了顿,目光意味深长的从时宴的脸上扫过去:“也不一定,反正你少喝点,别喝多就行,省的喝酒出事。” 这话意有所指,时宴就问她:“你捎带谁呢?” 林见微笑容晃眼:“你啊。” 这两个人三句话不到就要掐起来,好在都不是真的生气,只是闹着玩儿。 倒酒的时候,林见微直接给时宴倒了满杯,不过轮到鹿一白的时候,却是只给她一个杯底。 “你这些就够了,陪着喝个意思就好。” 对此,时宴很是赞同:“没错,再想喝就喝果汁。” 两个人达成一致,鹿一白只有遵命的份儿。 相比较在外面餐厅吃的那一顿,这顿烧烤才像是真正的吃饭。 吃吃喝喝的,三个人闹出了一屋子人的气势。 到了后来,林见微还和时宴玩起了酒令。 鹿一白不会玩儿,看着他俩闹,脸上的笑意就越发多了起来。 “时宴,你是不是克我?我以前从不输的!” 林见微一连玩了三四把都输了,心态顿时有些崩,时宴则是得意的笑:“输了就是输了,喝酒喝酒,还是说你怂了?” 对此,林见微回答的十分果断:“谁怂谁是孙子!再来!” 这一顿饭吃到了夜里十一点多,后果就是……三个人都喝多了。 鹿一白起初是没怎么喝酒的,林见微就给她倒了一个杯底儿,后来那一瓶白酒被时宴两个人喝了个干净,说是换啤酒喝,林见微又差使时宴去地下室里搬了一箱啤酒上来——那本来是林见微做菜用的。 换成了啤酒,林见微倒是不拦着鹿一白了,三个人连吃带玩,等到吃完了烧烤,又去了二楼玩。 她别墅里一应俱全,当初就是奔着足不出户玩遍所有来的,甚至还装了一个小型的游戏室,里面摆了几样街机和室内篮球。 时宴当时见了就直了眼,但他玩游戏很菜,至少在林见微面前是菜的。 林见微扳回了一句,于是喝酒的人就变成了时宴。 等到玩够了,三个人又回到饭桌前,将剩下的烤串风卷残云。 吃饱喝足,林见微脸颊都是红的,还能对时宴叫嚣:“就问你,服不服?” 时宴眼神也有些迷离,嘴硬的很:“喝酒影响手感,明儿再来,我一定赢你!” 鹿一白看着两个人,抱着枕头吃吃的笑:“我同意,微姐最厉害!” 林见微伸出手去捏她的脸,自己先有些疑惑:“咦,小鹿你晃什么,怎么还重影了?” 她站起身,结果一下没站稳,整个人都往前栽,还是时宴眼疾手快,一把将人给抓住。 他平常的时候身手矫健,可惜现在……他喝的有点高了。 第302章 你起开 - 野火 - 苏行歌 于是鹿一白就眼睁睁的看着,两个人从互相搀扶,到直接滚到了地上。 “唔……” 时宴被林见微压住当了人肉的垫背,整个人险些吐出来,酒也醒了几分。 倒是林见微还有些茫然:“小鹿,你的胸怎么平了?” 说这话的时候,林见微还伸出手,疑惑的摸了摸。 时宴的脸都绿了。 “林、见、微!” 他咬牙切齿,推了一把,没推动,喊她:“从我身上起开!” 这人,怎么喝多了还占人便宜呢?! 可惜林见微不但不起来,还在他身上蹭了蹭:“你怎么喝了酒,还变得僵硬了?” 她记得鹿一白没有这么多腱子肉啊。 这人上下其手,时宴一时不知道她是真喝多了,还是借酒装疯报复自己呢,反正他的酒劲儿全都被扔到了九霄云外,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身的冷汗。 “我说……你别摸——祖宗!” 时宴一口一个祖宗,但祖宗压根不想搭理他,还趴在他怀中,勉为其难的说:“算了,凑合睡吧。” 她喝多了酒,把时宴当成了自己的床,鹿一白在旁边看热闹,醉眼朦胧的笑:“微姐,那不是你的床,你找错地儿了。” 她这会儿不大清醒,抱着抱枕昏昏欲睡,一旁的时宴倒是清醒一些了,看着这两个醉鬼,一个头两个大。 “我说祖宗们,你们……” 他叹了口气,咬牙撑着身体,想将林见微给扶起来。 结果林见微就赖在他的身上,还拿手去够他的脖子:“床怎么还动呢?” 时宴身体一僵,额头上的青筋都暴起来了:“林见微……我劝你善良!” 这么挑战他,是真的当他不是男人? 然而他跟醉鬼是没有办法讲道理的。 至少跟林见微不可以。 等到将林见微扶起来后,时宴整个人都像是在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鹿一白翻了个身,看着林见微八爪鱼似的挂在时宴的身上,后知后觉意识到什么不对。 “微姐……你耍流氓呀?” 她这话问的含糊,半梦半醒的状态,时宴都气乐了:“你也知道她耍流氓?小鹿,明儿你可得给我作证,是这位祖宗先动的手!” 他虽然不是什么绅士,可至少不是流氓! 然而怀中人香气撩人,时宴酒劲儿上涌,这会儿理智摇摇欲坠,能撑着没将人扔出去,就是他最大的仁慈了! 鹿一白压根没听明白他说什么,蹭了下怀中抱枕,问他:“你俩怎么抱在一起了,不是合不来吗?” 时宴才要扶着人往房间走呢,听到鹿一白这话,身上汗毛都起来了,咬牙提醒她:“我是在扶着她,不是抱着!而且,我虽然跟她合不来,但我不是禽兽,不能放着这位祖宗不管!” 要是清醒时候的鹿一白,大概还能听懂这话,可惜,眼下这位是醉鬼。 跟醉鬼是没有道理可讲的,尤其是现在这个状态下的醉鬼。 林见微偏又在这时候撒起了泼:“渣男!” 她红着眼,一把将时宴推开,控诉他:“我有什么不好?!” 女人像是艳丽的玫瑰,雨雾落在眸中,玫瑰沾染了水滴,娇艳且惑人。 时宴有那么一瞬间心跳加速,人都是感官动物,尤其是美色绝艳到可以蛊惑人心的时候。 他好不容易才找回理智,想要说什么,可不等他开口,林见微又搂住了他,带着点哭腔问:“我哪里不好?” 心里有一根弦,瞬间崩开。 “你……你很好。” 林见微就在他脖子上蹭了蹭,仰头带着点蛊惑:“我很好……你喜不喜欢?” “林见微……” 时宴呼吸都有些不稳,说话也带着点咬牙切齿:“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她大概是不知道的。 至少,不知道自己面前这个对象是谁。 下一刻,就听林见微声音委屈的问:“我不好看?” 她抿唇,又问:“下三路的事儿,就那么好?不就是没同意么?” 这下时宴倒是听明白了。 她这是拿自己当了赵明辰。 “一个垃圾玩意儿,也值得你惦记?林见微,你就这么不挑啊?” 他心头起了无名业火,看着林见微时眼眸深沉,将人扔回房间里,就打算出去。 谁知还没出门,就被林见微绊住了脚。 她喊了一句:“时宴。” 女人被他撂在床上,绵软的床垫将她的身体弹了一下,看着人的目光醉眼朦胧:“你、王、八、蛋。” 她一字一句的骂,声音带着控诉和绵软,时宴回头看她,就见她从床上跪坐起来。 “干吗?” 时宴下意识关上门,也不知心虚什么。 就听林见微轻声慢语的问:“干,吗?” 时宴骤然重了呼吸。 …… 第二天一早,鹿一白是被尖叫声吵醒的。 她直挺挺的从沙发上弹了起来,惊魂未定的看四周。 不算陌生的环境,一眼认出了是林见微的别墅。 昨夜的记忆回笼,喝多了睡在她这里,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等等,刚刚的叫声……是林见微的? 鹿一白骤然瞪大了眸子,快步往林见微的房间里跑去,还不等进门,先听到里面有男人更惊恐的声音响起。 “我,我怎么会睡在这里?” 鹿一白才将门推开,整个人就僵在了原地。 床上睡着一对男女,衣服丢了一地。 室内凌乱,还带着点没散的气息,一闻就知道昨夜发生了什么。 时宴满脸震惊,酒精让他的脑子都有些不大好用,而后,又一点点的回忆起了昨夜的种种。 似乎,仿佛,是林见微先主动的。 他下意识咽了咽口水,试图解释:“我……” 只是才说了一个字,就见林见微从石化的表情里慢慢挣扎出来,恢复了镇定。 她抬了抬手,阻挡了时宴要开口的话:“不用说了。” 不同于才清醒那一瞬的惊恐,这会儿的林见微镇定自若,甚至还能捞了自己的浴巾过来,一把裹在了身上:“昨天晚上,就是一个意外,你不用放在心上。” 这一下,不但时宴,就连鹿一白也再次惊呆了。 第303章 睡一觉 - 野火 - 苏行歌 “那什么……你们……” 鹿一白试图插话,就见林见微的表情有一瞬间的龟裂,又迅速恢复正常:“没事,成年人睡一觉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就是,嗯,就是一觉醒来,看到身边多了个人,吓了一跳而已。” 她说到这儿,又看时宴:“你要再睡会儿吗?” 时宴想说的话被她打断,这会儿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第一反应就是摇头:“啊,不用。” 他说完这话,又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有哪里不对:“等等,林见微,昨晚我们……” 昨夜的记忆片段恢复,虽然是林见微先勾引的他,可他没把持住也是真的。 所以…… “我会负责的。” 他这话一出,林见微下床的动作都僵住了,她慢慢的回头,不可置信的问他:“你认真的?” 时宴有一瞬间的犹豫。 他下意识去看鹿一白,就见鹿一白的神情也是懵的。 任谁看到自己的两个好朋友睡在一起,大概心情都会有些复杂。 “那个,我先出去,你们慢慢聊。” 鹿一白转身就走,将空间留给他们两个人。 时宴才伸手想叫住她,又无言的放了下来。 “对不起。” 他才说了一句,就被林见微打断:“没什么,成年人嘛,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林见微摆了摆手,想了想,又从床头柜里把钱包抽了出来,从中抽了一张卡。 “这张卡里有十万,就当是我给你的弥补了。反正,你长得也不错,值这个数儿。” 林见微将卡拍在时宴的手上,笑的从容:“这样就互不亏欠了吧?” 时宴闭了闭眼,再睁开的时候,还是压制不住的怒火:“林见微!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还是个女人吗?!” 过一夜给十万,她可真大方,当自己是什么,鸭子吗?! 还有,做的这么轻车熟路,她之前是没少做这事儿吗?! 时宴气得脑子都在嗡嗡响,林见微则是无辜的点头:“当然是啊。” 她打量了一下时宴,反问他:“你是男的吗?” “我是不是,你昨晚不是清楚的很吗?” 时宴问了一句,眼中黑云压城。 然而林见微半点不受干扰,还能摇摇头:“我昨晚喝多了,其实,记不太清楚了。” 她笑眯眯的回了一句,又说:“不过,你既然是男的,干嘛还摆出一副被我侮辱要我负责的女人样?” 这话里的意思太过清楚,时宴深吸一口气,想说什么,最终又在林见微的眼神里,全部都咽了回去。 他三两下穿好自己的衣服,抬腿就往外走,林见微坐在床边,还试图喊住他:“卡,你还没拿呢。” 时宴头也不回的出门,还将房门重重的摔上了。 鹿一白就坐在客厅里,看到时宴出来时,连忙站起身想说话,结果就见时宴风一样的出了门。 连她张口的机会都没有留。 鹿一白顿时蒙了。 这是谈崩了? 想起房中的林见微,鹿一白权衡了一下,顾不得管时宴,快步进了卧室。 “微姐……” 只是才进卧室,鹿一白就吓了一跳。 第304章 去找她 - 野火 - 苏行歌 林见微坐在床边,捂着脸,肩膀还在抽动。 她忙忙的走过去,小心翼翼的问:“微姐,你怎么了,是不是时宴欺负你了?” 她问了好几遍,才见林见微抬起头来,一双眼里满是无措。 “要不我现在打电话,把他叫回来?” 鹿一白问了一句,就见林见微去抓她的手:“别,我好不容易才把人气跑的!” 鹿一白顿时蒙了。 “啊?” 她诧异的看着林见微,林见微则是重重的叹了口气。 “喝酒误事,喝酒误我!” 她满脸崩溃,鹿一白哪儿还不明白? 只是:“我还以为,你挺镇定的呢。” 毕竟她第一次冲进来的时候,崩溃的人好像是时宴,那会儿的林见微像个没事儿人似的。 林见微这会儿还能反驳她:“那当然,你当我的影后是白拿的?” 发现自己跟时宴睡在一张床上,林见微可是使尽了十多年的演艺功底,才绷住了情绪,并且迅速头脑风暴,想了一个将人气走的招数。 可是将时宴气跑只是第一步,她后续该怎么办呢? “这也太尴尬了,我以后怎么见时宴啊?” 她问鹿一白,鹿一白哪儿知道? 见林见微的情绪还好,鹿一白才试探着询问:“微姐,昨晚上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她不说还好,这话一出,林见微就有些犹豫:“我其实不太记得了,但是迷迷糊糊的记得,好像……是我主动的?” 昨夜的片段支离破碎,林见微只记得零星几个,可就是那几个点,才让她更头大:“不应该啊,我是疯了吗?居然会跟他主动?” 她问鹿一白,鹿一白上哪儿知道去? 鹿一白有些为难的叹了口气,问林见微:“那,微姐,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林见微顿时沉默了。 事实上,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但有一点是肯定的。 “短时间内,我绝对不能见时宴了!” 这事儿也太尴尬了,而且让她现在想起来都头皮发麻。 她昨晚上到底是不是吃错药了,还是被赵明辰那事儿给刺激的疯了,两个互相不对付的人,怎么还能睡到一起了呢?! 林见微捂着脸,头发都被揉乱了。 鹿一白见她这模样,伸出手来抱住她,轻声说:“要不然,就当这事儿没发生过?” 对于这种事情,她好像也出不了什么好的主意。 林见微脑子里一团浆糊,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她跟时宴是完全没可能的,毕竟…… 时宴心里喜欢的人是谁,她再清楚不过。 这话林见微没有说,自我缓和了一会儿,拍了拍鹿一白的头,反过来哄她:“好了,时候不早,你别在我这儿赖着了,今儿不是还得上班么?” 鹿一白这才发现已经快八点了。 但她实在是放心不下林见微:“我请个假,今儿就不去了,在这儿陪你。” 可惜话音没落,就被林见微摆手赶人:“你陪我干嘛,我又没什么事儿——不就是个一夜情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行了行了,你赶紧走吧。你要是不去,说不定时宴才会觉得有什么事儿呢,我短时间内死都不想再看见他了!” 不见人,她还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可要是见了人,那些记忆就会死灰复燃的攻击她。 向来办事儿果决的林见微装起了鸵鸟,鹿一白最终也只得点了点头。 她走之前还是不放心,再三叮嘱林见微:“有事儿随时给我打电话。” 回应她的,则是林见微笑眯眯的摆手:“去吧。” …… 鹿一白到了公司后,时宴却不在。 她问了助理,才知道时宴压根就没来公司。 作为下属,无缘无故过问上司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尤其是还在昨夜这么尴尬的事情之后。 鹿一白以为他是想冷静冷静,所以就没给对方打电话,谁知她却是误会了时宴。 时宴才出了林见微的家门,就接了电话,开车直接去了工地。 等到他忙完后,已经过了中午了。 下午两点多,时宴连午饭都没吃,直接回了公司。 见鹿一白的时候,还不忘带着点抱怨:“你也不问问我去哪儿了?” 鹿一白看了一眼这人风尘仆仆,手上还拎着一碟子的文件,就知道自己是误会他了。 “我在工作呢,而且时总作为一个成年人,还能丢了?” 鹿一白绝口不提自己今早看到的那一幕,只是问时宴:“遇到什么麻烦了?” 时宴点了点头,又说:“都已经解决了,这是关于黎氏那个项目的最近文件,你待会看看,没什么问题就归档。” 鹿一白应声,将他手里的文件接过来后,就见时宴坐在了自己的对面。 “怎么了?” 鹿一白以为他有公事,把手上的笔放下,才问了一句,就见时宴的脸色有些不大好。 他深吸一口气,给自己做了心理建设,才有些犹豫的问:“那什么……她怎么样?” 他这话一出,鹿一白顿时就明白了。 “她挺好的。” 鹿一白想了想,还是尊重林见微的意思。 不过作为时宴的朋友,她又问了一句:“你怎么想的?” 时宴张了张口,一句话没说出来,先有些烦躁的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 好好儿的发型被他抓乱,这模样倒是跟早上的林见微如出一辙。 至少在这上面,两个人的态度还是蛮像的。 鹿一白就无奈的笑:“我还以为你已经平复了呢。” 毕竟早上从林见微的别墅离开之后,可以直接投入工作。 这么一个无情的工作牌机器,现在倒是露了人情绪。 时宴就叹了口气:“你就别奚落我了。” 说实话,他现在也有些一团乱麻。 “算了,我先出去一趟,这个后续就交给你了。” 时宴说了这话,起身就要走,鹿一白见他这模样,连忙叫住了他。 “等等。” 她斟酌着问:“你是不是要去找微姐?” 时宴也不瞒着她,直截了当的说:“是,她现在应该还在家吧,我去找她。” 第305章 闭门羹 - 野火 - 苏行歌 昨晚上吃饭的时候,林见微自己说的,她有三四天的假期。 也幸好他当时听进去了这话,现在找人也有个目的地。 鹿一白却拦着他:“要不然,你别去了吧?” 两相权衡,她还是更站在林见微那一方。 “微姐说,她现在不太想见你。你现在去了,可能要吃闭门羹。” 她说着,又加了一句:“而且,她既然说了自己想要冷静冷静,不如你就尊重她的决定?” 鹿一白这话问完,时宴却是笑了一声。 他指了指自己,问鹿一白:“小鹿,你看我像渣男吗?” 这话一出,鹿一白都愣住了。 她呐呐的看着眼前人,说:“你当然不是啊。” 虽然平常跟时宴开玩笑的时候多,但对方的人品如何,鹿一白是清楚的。 而且昨夜的事情,她一个外人不好说什么,但绝对不是时宴不肯认账。 所以:“你怎么会这么想?” 时宴叹了口气,看着她,语气随意:“我这人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也不是提了裤子不认账的,昨夜的事情,吃亏的是她。我知道她不想见我是什么原因,但,我是男人。” “所以,这事儿她可以不提,我不能当无事发生。懂了吗?” 时宴说完这话,鹿一白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他的意思。 “懂了。” 鹿一白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你是好人。” 这话,怎么停都像是被发好人卡。 时宴怎么听这话都高兴不起来,尤其还是在这样的事情之后。 他再次叹气,看了一眼鹿一白,最终什么都没说。 “走了。” 时宴摆了摆手,人就已经出了办公室。 鹿一白看着他的背影消失不见,也跟着叹了口气。 其实,她不是什么都不懂。 至少刚才时宴看着她的眼神,鹿一白是明白了对方意思了。 这两年,因为跟时宴一起工作,所以她对时宴的了解也加深了几分。 虽然两个人明面上是朋友,可是时宴对她的心思…… 她是知道的。 不然的话,她也不会在工作的时候,拼命给时宴带来利益。 她不想占时宴的便宜,更不想欠对方的人情,当他们的关系可以直接用金钱来概括的时候,才是最清白的时候。 鹿一白一直恪守着这条线,但时宴是个聪明人,她不提,他就什么都不说,这也让鹿一白说不出明确的拒绝的话。 毕竟人家连一句越界的话都没有说呢。 但现在不同了。 他跟林见微昨夜擦了火,从此之后,不管他有什么心思,都绝不可能跟鹿一白有进一步的发展。 时宴刚才的叹气,是叹他这些年的心思,被强行掐灭了。 鹿一白无声的靠在椅背上,抿了抿唇。 但愿这件事,不会让她失去两个朋友。 …… 但鹿一白很快就没心思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了。 时宴走后不久,就有人来敲她的门。 是负责黎氏项目的负责人,说是开发的工地上出了点问题,请鹿一白过去一趟。 “本来这事儿应该找时总的,但时总刚刚走之前,说事情都交给您处理了。” 第306章 担心我 - 野火 - 苏行歌 负责人小心翼翼的询问,鹿一白直接将外套拿起来:“嗯,我跟你过去。” 他们到的时候,黎氏的人已经在了,正在跟人沟通细节。 鹿一白跟人打了招呼,询问了之后,才知道这事儿是原住民和他们闹了起来。 起因是鹿一白所画的一副画。 那原本是作为一个街景呈现的,但被原住民以太诡异,让人不舒服,要求替换掉。 “我们就是在这附近住的,每天都要经过,被吓到了你们负责呀?” 闹事儿的是一个上了点岁数的婆婆,要是年轻人也好沟通一些,可就是这种人,才是最难对付的。 鹿一白先问了黎氏这边的意思。 黎氏的负责人很坦诚:“刚刚已经跟黎总电话沟通过了,您的画没有问题,如果动了这一副,回头就会跟其他的街景不协调,所以他表示不用换。” 他说着,又跟鹿一白笑着说:“只是小事儿,其实不用劳烦你跑这一趟。” 这些时日,他们也算打过几次交道了,互相对对方的品行还是了解的。 鹿一白先跟他道谢,又说:“这本来就是我分内之事,正好我过来了,我来跟他们解释吧。” 见鹿一白揽了这件事儿,那负责人也挺满意,应声之后,说:“我跟着你一起过去。” 他们一块去跟那婆婆解释,鹿一白简明的说了画的背景和它最终的成品,又安抚了那婆婆,直到嘴皮子快磨破,那老太太才松了口。 “算了,你们要画就画吧。” 本来这事儿她也不占理,要不是闹的太厉害,工地的管事都不会让上面的人知道。 眼下看着鹿一白,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又说:“你一个年轻轻的女孩子,怎么画那些花里胡哨的,画一点花草不好吗?” 这事儿,着实跟老人家没办法沟通,鹿一白笑着附和她的话,直到将那婆婆送了回去,这才松了口气。 “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 鹿一白先跟施工方和黎氏企业的人道歉,对方都不是不讲道理的,反过来都安慰了鹿一白。 事情解决,双方互相告别,鹿一白看时候还早,就打算先回公司。 谁知才走出两步,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大喊一声:“小心!” 鹿一白下意识回头,骤然瞪大了眸子,只见她不远处的一块巨大的广告牌,直直的朝着她所在的方向就砸了过来! 这变故来的太快,鹿一白头脑里一片空白,整个人都呆立在了原地。 “躲开!” 还是那个人在喊她,鹿一白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声音是谁的。 周怀幸。 不等她有所反应,她就被重重的护在了怀中,男人一把将她拽了过来,整个人护着她朝着一旁扑去。 巨大的广告牌砸了下来,落在他们旁边一步之遥。 周怀幸抱着她倒在沙子里,手掌护着她的后脑勺。 带着木质调的香气将她裹挟,一同的还有那骤然重的力道,和男人的闷哼。 手臂上的刺痛让鹿一白的脸色都有些发白,耳边那一声重响震耳欲聋,鹿一白顾不得自己的疼痛,忍着耳边的嗡鸣,焦灼的问周怀幸:“你怎么样?” 像是在回应她的问话,她刚问出口,就闻到了铁锈味儿。 是血腥气。 广告牌上的铁架散开一根,重重的砸在了周怀幸的身上。 鲜血瞬间浸透了他的衣服,鹿一白看不到。 可他的脸上也被划了一道口子,血珠晕开,滴了下来,也让鹿一白的视野里多了一片红。 她哆哆嗦嗦的伸出手,试图将周怀幸扶起来,却触碰到了他的后肩。 手指摁到了一片湿润,是血。 周围是兵荒马乱的嘈杂声,可那一瞬间,鹿一白什么都听不到了,她的眼眶骤然红了起来:“你……” 话没说完,周怀幸却撑着身体,抬起手,捂住了她的眼。 眼前瞬间陷入黑暗,唯有周怀幸的声音,沙哑而清晰。 他说:“小鹿,别怕。” 男人的声音,在黑暗中,传递到了她的耳朵里。 而他的手上还带着炙热的温度,可本来是该让她安心的,这个时候却因着染了血腥气,让她更加的心慌。 她下意识想要躲避,却被周怀幸哄着:“闭上眼,别看,我扶你起来。” 他说这话的时候,已经有人过来搀扶他,周怀幸道了谢,但起身的时候,却又明显闷哼了一下。 那人就不敢动他了。 “打120。” 周怀幸迅速的判断了自己的情况,知道自己起不来,索性嘱咐人:“还有,报警。” 今天不是大风天气,可广告牌倒了,这事儿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都属于失职。 得有人负责。 那些人急匆匆的去办,鹿一白试图起身,却被周怀幸捂着眼睛,不准她动:“小鹿乖,我好像……伤到骨头了。” 鹿一白顿时不敢再动了。 但她心里担忧的很,忍不住跟周怀幸说:“你松开手,让我看看。” 周怀幸轻笑一声,避开了她的问题,问:“怎么,担心我?” 鹿一白当然是担心的,可是比起来担心,她却在这一刻,奇异的懂了周怀幸的心思。 不让她看,是因为他知道,她晕血。 所以他才捂住了她的眼睛,怕她看到这场面,自己先受不了晕过去。 鹿一白这一瞬间,心里又酸又涩,她看不到周怀幸的眼神,可他的声音里,情意掩藏不住。 他说:“放心,我死不了。” 鹿一白心脏便抽紧了。 “别怕,委屈你在沙子里躺一会儿,陪我等救护车来,好不好?” 到了这会儿,周怀幸还能哄她,鹿一白不知该说什么是好,却也知道,眼下她是真的不能动弹。 毕竟,周怀幸要是还能动弹,刚刚就被人扶起来了。 他现在不能随意挪动,她也只能在原地躺好。 这会儿鹿一白倒是庆幸周怀幸捂住了她的眼睛,毕竟这么羞耻的姿势,被众目睽睽的看着,也是挺让人头皮发麻的。 但鹿一白并不知道,那些人第一时间已经被疏散开了。 不得不说,在某些方面,李泽是一个合格到过了头的助理——很会替老板考虑。 第307章 手术室 - 野火 - 苏行歌 直到救护车来的时候,鹿一白的脑子里还是懵的。 变故发生的太快,但周怀幸牢牢地护住了她,鹿一白身上只是一些擦伤。 可被男人的气息包裹着,闻着那些不知究竟多严重的血腥味儿,鹿一白却觉得,受伤的人不如是自己。 周怀幸被抬上救护车时,终于松开了捂着鹿一白眼睛的手,却是轻声嘱咐她:“小鹿,别看。” 他的声音都是沙哑的,却低沉温柔,像是三月的夜风,灌注了无尽的暖意。 心中那一片荒芜里,有个角落回了暖。 他下意识去看周怀幸,只见他被人抬上了担架,送到了救护车上。 这是她第一次直面这样的现场。 就算有那些人阻隔着视线,鹿一白也清楚地看到他身上的血迹——那是为了救她。 “你们谁是家属?” 急救的护士询问,李泽下意识往她这边看:“鹿小姐……” 鹿一白看向李泽,还没反应过来,先问了一句:“怎么了?” “没事,你是家属的话,可以随行。” 护士说到这儿,又看了一眼鹿一白:“你也受伤了,一起上车吧。” 等到鹿一白上了车,就见已经有护士和医生在给周怀幸检查了,小心的问道:“他的伤势……” 那护士就宽慰她:“放心,不会危及生命。” 鹿一白这才松了口气。 可她的视线落在周怀幸身上时,松的那口气就又悬了起来。 因为,周怀幸仅仅是不会危及生命——他已经昏了过去。 之前强撑着的那一口气,在救护车来了之后,就散了。 这个认知,让她紧紧地攥住了手指。 到了医院,周怀幸被推进了手术室,有护士要带鹿一白过去包扎伤口,鹿一白摇头拒绝。 “我没事,待会自己去处理就好,谢谢您。” 她看着前方不远的那一顶手术中的红灯,手指都绞在了一起。 之前在周怀幸面前没有落下的眼泪,这会儿却有些克制不住。 她盯着那三个字,眼前逐渐模糊,死死地咬着唇,一双眼通红。 就差那么一瞬,那广告牌砸到的就会是她。 她与死神,只差一步。 是周怀幸救了她。 当时的惊惶后知后觉的蔓延上来,可与之同时的,还有劫后余生的欢愉与害怕。 周怀幸,会不会有事? 没人能在这个时候回答她,她只能眼也不眨的看着手术室的门。 眼下的景象,与三年前慢慢重合,鹿一白还能分出点心思去想,她那时候,似乎也是这么无助的坐在手术室的门外等着。 说起来,她似乎跟医院格外有缘分,不管到什么时候,都逃不了关系。 但老天爷总能在那些残忍之后,泄露给她一点点希望。 但愿这次,也能如此。 …… 时宴的电话打过来时,鹿一白吓了一跳。 她几乎是手忙脚乱的去拿手机,接了电话,就听时宴焦灼的声音询问:“小鹿,你怎么样,我听说你受伤了?你现在在哪个医院,我马上过去!” 他听到出事之后,第一反应就是来找鹿一白。 鹿一白回过神儿来,先安抚他:“你放心,我没事,只是轻微擦伤。” 她随意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已经结痂的伤口,撒了个谎:“我已经处理过了,你不用担心。” 鹿一白话说的轻巧,时宴哪儿能不担心,想了想,又问了一句:“我刚听咱们的人说,是周怀幸救了你?” 这三个字,时宴十分不想提起,但眼下这情形,容不得他不承认对方的好。 鹿一白点头,想起时宴看不到,又说:“他正在手术室,不过医生说没有危及生命,应该也没有太大的问题。” “那就好。” 时宴应声,说:“你在医院等着,我现在就过去。” 鹿一白连忙拦住了他:“你别过来。” 她说到这儿,从椅子上站起来,抹了一把脸,又跟时宴说:“你现在先去一趟工地那边——今天的事情,暴露了现场的安全问题,这事情太严重了,必须引起重视。你跟黎氏的人去协调下,绝不可以再出现这种事情。” 这些意外如果闹出去,就是大新闻,对他们眼下的工程不利。 她到现在还想着这些,时宴无声叹息:“你放心,黎总已经去处理了,我去看你。” “黎总去了,你也得去呀,你是代表CDR的。” 鹿一白不让他过来,才想劝,就听那边一阵嘈杂,继而电话就被人抢走了。 是林见微。 “小鹿,你在哪个医院呢,我现在过来!” 听到林见微的声音,鹿一白诧异一瞬,又不意外了。 她抿了抿唇,跟林见微说:“微姐,你真的不用过来,我没事,周……周总这边,应该也没大问题。” 林见微沉默了一瞬,才说:“那也不行,我得去陪着你,你一个人在医院,就算是去给他缴费也不方便吧?” 她那句“陪着你”,让鹿一白捏了下手机。 好一会儿才点头:“我在省院三楼东侧。” 林见微应声就挂了电话,时宴还想说什么,电话就已经变成了盲音。 鹿一白看了一眼手机,无声摇头轻笑,又有些沉默。 林见微过来,其实是好事儿,她现在六神无主,身边有个人能陪着,哪怕一句话不说,就在一旁坐着,她心里也觉得踏实。 等到林见微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坐在手术室外发呆的鹿一白。 她衣服上还染着鲜血和泥土,整个人都瞧着狼狈至极。 可最让她心惊的,还是鹿一白的那一双眼。 带着茫然与惊惶,像是一只无家可归的小兽。 林见微快步走过去,轻声喊了一句:“小鹿。” 鹿一白这才看到她过来,站起身喊了一句:“微姐。” 林见微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摸了摸她的头,又看着她眼下的模样,拉住了她的手:“走,先去包扎伤口。” 她太了解鹿一白,所以才会说什么都要过来。 幸好她过来了。 鹿一白闻言,却是下意识摇头:“他还在手术室……” 话没说完,就被林见微打断:“他有医生在管,你呢?” 第308章 很狼狈 - 野火 - 苏行歌 林见微说到这儿,缓和了一口气,才说:“放心,他一时半会出不来,我先带你去处理了伤口——你也不希望,他出来的时候,看到你是这么狼狈的吧?” 林见微这话戳到了鹿一白,她沉默的点头,随着林见微去处理伤口。 如鹿一白所说,她身上的伤口都是些皮外的擦伤,一点都不严重。只是为了保险起见,开了药,又消毒上药之后,又给她裹了纱布。 收拾好了这一切,林见微才松了口气,两个人去给周怀幸办了住院和缴费,一起回了手术室外。 周怀幸还没有出来。 林见微买了一瓶水,递给鹿一白,让她先喝口水缓一缓,才问她:“今天到底怎么回事?” 时宴接电话的时候,林见微只是听了个大概,只知道鹿一白受伤了。 时宴没有开扩音,她也听不清楚,因为担心鹿一白,她直接抢了对方的手机。 直到这会儿,她真真切切的看着鹿一白近乎完好无损的在自己身边,才算是放下了一颗心,取而代之的则是疑惑。 鹿一白心里憋了话,听林见微问,把今天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 “我不知道他在,更不知道……他会突然冲过来保护我。” 而现在,在里面的躺着的人,成了周怀幸。 鹿一白五味杂陈,在此之前,她很坚定的要跟周怀幸划清界限。 可他出事的那一瞬,鹿一白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她其实到现在……都没有放下周怀幸。 有些人,明知不可能,可就是不能死心。 她无声垂眸,林见微则是直白的问:“那你要因为他受伤,跟他复合么?” 鹿一白顿时摇头。 “我不……” 她说到这儿,又顿住,轻声说:“你知道的,不可能,哪怕是为了小野。” 她声音很轻,但林见微听的真切。 当年周怀幸曾经说过,用孩子来绑住一个男人,是最愚蠢的方式。如果现在鹿一白带着小野出现,告诉周怀幸,这是他的儿子,周怀幸会如何? 鹿一白甚至不敢赌,他现在对自己的心意,能够维持几天。 她摇了摇头,林见微就明白了。 “小鹿,你要清楚一点,你不是为了别人活着,是为了自己。” 当年的鹿一白为了鹿月,现在的鹿一白为了鹿鸣,好像从始至终,她都忘记了,她最应该考虑的人,是自己。 鹿一白显然不太想继续这个话题。 她撑着笑容,弯了弯唇,才说:“微姐,不说我了,你……怎么样?” 时宴去找林见微的事情,鹿一白是清楚的。 她说起来时宴,林见微就有些沉默。 好一会儿,才听林见微说:“我还好啊,能怎么样。” 鹿一白见她这模样,就有些担心:“时宴今天跟我说……” 她试图将时宴说的话告诉林见微,却见对方摆了摆手。 林见微脸上还带着点笑,轻描淡写的说:“他是不是跟你说,他不是那种提了裤子不认账的渣男?” 鹿一白点头,林见微摇头轻笑:“这话,他也跟我说了。” 事实上,今天鹿一白这件事出了之前,她跟时宴正在争执。 时宴的确去找了她,不但如此,还说了一些话,林见微猜想,大概……跟他和鹿一白说的差不多。 但是不是完全相同的。 毕竟面对林见微的时候,时宴说的要直白的多。 “昨晚上虽然是意外,但这件事,我不会装作没发生,我会对你负责。” 男人的态度很诚恳,但林见微看着他,只问了他一句话。 “时宴,你心里有谁,咱们都清楚,不用挑明了吧?” 林见微这话,直接插在了时宴的心口。 像一把刀一样,让他的心口鲜血淋漓。 时宴抿唇不说话,林见微就轻笑,看着眼前人,眉眼轻佻:“行了,说句实话,我也不是什么视贞洁如命的,就当这是一个误会,咱们当做没发生,这件事到此为止吧。” 她的态度跟早晨如出一辙,时宴却摇了摇头。 “不行,我得负责。” 虽然走的匆忙,但他看到了林见微床上的血迹。 就算是没看到,他跟林见微有了关系是事实,他不会不认账。 这太混蛋。 林见微平常跟他抬杠的多,这人仿佛万年二皮脸,说话又毒舌又刻薄,总让人想将他打一顿。 更遑论初见的时候,这二五八万的样子,险些气得林见微付违约金回国。 他们之间太多的过节,可认真算起来,大多数又像是无可厚非的小事。 但现在,他们之间出了这样大的一件事,她恨不得装作鸵鸟从此跟他老死不相往来,他却要跑到自己面前,跟她说,负责。 这么的古板正直,仿佛一瞬间成了好人。 林见微轻笑,反问他:“说怎么负责,难不成,你还能娶我?” 时宴没想她会这么直白,一瞬间沉默。 娶她…… 也不是不行。 他对林见微虽然没有爱,但绝不是那种花心的人,不会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 要是娶了林见微,他会从此收心,努力对她好。 但……她是说气话还是真的愿意? 然而时宴的沉默,却让林见微误会了。 她往后退了两步,散漫的笑:“算了吧,你想娶,我还不想嫁呢。” 更何况,时宴也不想娶。 何必呢,因为一夜醉酒,闹得那么难看。 时宴还想说话,电话就响了。 林见微垂眸,莫名想起时宴之前那个眼神。 他那时候想跟自己说什么呢? 她大概无从得知了。 幸好,她也不太想知道。 她轻嗤一声,又跟鹿一白说:“放心,我们两个已经说清楚了。” 她这话,鹿一白有些意外:“说清楚了?” 林见微点头:“对,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已经说过了,以后我们俩还是朋友。” 她说到这儿,顿了顿,又有些自嘲的笑:“其实吧,之前也不是什么好朋友,就是个熟悉点的人而已。所以,以后应该是个熟人?” 他们之间,始于互不顺眼,终于一夜荒唐。 好歹有了这一夜,至少不会再乌眼鸡似的掐了,表面能维持一下客套。 这么想想,也还不错? 第309章 他瘦了 - 野火 - 苏行歌 林见微想的开,鹿一白却从觉得,她这话里的意思不大对劲儿。 但还不等她详细询问,就见手术室的灯灭了。 医生当先从里面走出来,鹿一白连忙站起身,过去询问:“医生您好,他怎么样?” 她声音带着不自知的焦灼,那医生的神情倒是镇定:“放心,病人没有大碍,只是身上有几处骨折,需要住院观察一段时间,同时配合治疗。” 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鹿一白松了口气,就见周怀幸被推了出来。 他身上麻药劲儿没过,现在还昏迷着,鹿一白看着他苍白的脸色,身体都有些软。 还是林见微扶住了她。 看着鹿一白这模样,林见微无声叹息。 大概连鹿一白自己都不知道,她有多在乎周怀幸。 周怀幸很快被送回了病房里,鹿一白已经办好了所有手续,又去询问了医生,关于他的具体情况,都了解清楚后,才回了病房。 林见微一直在陪着她,到了病房门口时,电话响起,她看了一眼,轻声说:“你先进去,我接个电话。” 鹿一白点头,林见微往一旁走去,她轻轻推开病房门,走了进去。 周怀幸还在睡着,男人安静的很,双眼紧闭,身上被包扎了好几处,看着格外脆弱。 是的,脆弱。 她都不会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用这样的形容词,去形容周怀幸。 可眼下看着病床上的人,她却只觉得一颗心揪着疼。 危急时刻的下意识反应是不会骗人的。 尤其是那个时候,谁都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可周怀幸义无反顾的救了她。 鹿一白在他身边站着,看着床上的男人,自从三年前的那个雨夜,他们之间鲜少有过平和的时候。 她曾在无数个深夜描摹过他的眉眼,熟悉到一眼就可以看出区别。 他瘦了。 从丁光远的生日宴上,她与他久别重逢,就看出了周怀幸消瘦了一些。 他仿佛还是那样意气风发,可只有鹿一白知道,好像有什么东西变了。 那些锐利消散,添了些沧桑。 就好像,他的日子过的很不如意。 鹿一白当时想不明白,现在却隐约有些懂了。 是……因为她吗? “鹿小姐。” 门外有人敲门,鹿一白回头去看,就见李泽站在门口。 “进来吧。” 鹿一白往后退了两步,拉开和病床的距离,客套的说:“你来了,那我就先走了。” 她之前一直留在这里,是用没有人陪着周怀幸作为借口的,但现在李泽在这里,她想必就没有留下的必要了。 见鹿一白要走,李泽连忙拦住了她:“您请稍等。” 他轻声跟鹿一白解释:“我过来,就是要跟您回报有些情况——关于下午事故的检查,初步结果是因为施工方随意将东西摆放,从而导致的意外。” 那些工人本来是想图省事儿,说好一会儿就挪走的,谁知道中途先出了岔子。 “黎总那边已经着手处理了,说这事儿会追查到底,该追责的绝不姑息,请您放心。” 他说完这话,又小心的看着鹿一白,问:“周总现在情况怎么样?” 第310章 行不行 - 野火 - 苏行歌 鹿一白把医生的话重复了,末了又说:“他现在需要静养,不过需要有人陪护,不如你……” 只是她话没说完,李泽就带着点赧然,问她:“那,可不可以麻烦一下鹿小姐,您先帮我看护一会儿?” 李泽看着鹿一白讶异的脸庞,解释的说:“我还有一些工作要处理,暂时还不能留在这里,当然,您放心,我不会占用您太久的时间,您就帮我看护一会儿就好,等到周总醒了,您喊我,我立刻回来。” 李泽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满是请求:“您看,行不行?” 他话说到这个份儿上,鹿一白当然不可能再拒绝。 更何况,今天周怀幸还救了她。 “好的。” 她点头答应,李泽顿时松了一口气,再三跟她道谢,这才出去忙了。 他出门的时候脚步匆匆,拿了手机开始打电话,鹿一白看出他是真的忙碌,无声叹了口气,回身坐到了椅子上。 等到林见微进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鹿一白一个人坐着。 “我刚刚好像看到周怀幸的秘书了,他怎么走了?” 林见微问了一句,鹿一白就跟她解释:“他有些工作要忙。” 林见微顿时了然:“所以,你留下来看护?” 鹿一白点头。 其实也没什么要看护的,无非是帮着看着周怀幸的输液瓶,防止输完液了没人过来管。 而且麻药劲儿过了,周怀幸应该也快醒了。 没多大的事儿,她留下只是保险一些。 林见微叹了口气,问她:“要不找个护工过来看着,你在这儿,待会他醒了,说什么呢?” 林见微理解鹿一白现在的处境,知道她跟周怀幸单独相处,鹿一白估计会有点尴尬。 但鹿一白却是摇了摇头:“别了。” 她轻声解释说:“他好歹救了我。” 就算是一个陌生人,在那种情况下救了她,她也不能起身一走了之。 这事儿办的就不地道了,太绝情。 林见微见她这模样,就知道鹿一白是下定了决心。 她拍了拍鹿一白的肩膀,说:“行,那我在这儿陪着你吧。” 鹿一白却是摇头:“别,我看你刚刚打电话挺着急的……” 鹿一白说到这儿,又问林见微:“没事吧?” 刚刚见她接电话,看着行色匆匆的。 林见微点了点头,想了想,又摇头笑:“其实不是什么大事儿,我已经交代好了。” 见她这模样,鹿一白哪儿不明白,当下便劝她:“微姐,要不你先回去吧,我一个人在这里可以的。” 林见微不肯,鹿一白就劝她:“我有事儿就喊护士了,你在这里也是陪着我干坐着。真的,要是真有什么解决不了的,我立刻给你打电话,好不好?” 她这么说,林见微才应声:“那行,我先回去。” 等到林见微走后,就剩下了鹿一白一个人在病房里待着。 已经临近傍晚,窗外可以看到大片的夕阳。 残阳染红天幕,铺陈开来,层层叠叠的煞是好看。 鹿一白却没什么看的心思。 她沉默的靠在沙发上,看着外面的天色,神情飘远。 周怀幸醒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鹿一白。 意识介于迷茫与清醒之中,周怀幸恍惚觉得,鹿一白像是天边的一朵云,随时都要飘走不见。 这个认知,让他嘶哑的开口:“小鹿……” 他的麻药劲儿才退,声音比想象中的小很多。 鹿一白却听到了。 她浑身一激灵,瞬间回头看,就对上了周怀幸深沉的眼眸。 他带着点祈求与慌乱,叫她的时候,像是要抓住什么。 鹿一白抿唇,这才回神,站起身走到周怀幸的身边,问他:“周先生有什么需求?” 她一边说,一边要去摁床边的护士铃。 却被周怀幸拦住了。 “不用。” 他说了两个字,就喘了口气,抓着鹿一白的手,示意她:“麻烦你帮我倒杯水,谢谢。” 迷茫只有一秒,周怀幸就恢复了清醒,迅速的反应过来当下的处境。 鹿一白被他攥着手腕,他的力气不大,她却不太敢用力挣脱开,怕伤了他。 “好。” 她说着,又抿唇看着周怀幸:“周先生还有别的事情吗?” 周怀幸楞了一下,才意识到什么,急忙松开她的手,带着点歉疚:“抱歉,我脑子不太清楚。” 他坦荡的诚恳,倒是让鹿一白不好说什么。 她转身出去,替周怀幸接了一杯水,又将人从病床上扶起来,才把水杯递给了他。 “尝尝看,烫不烫。” 她照顾的无微不至,可惜态度却是疏离的很。 周怀幸心知肚明,接了水杯,将水都喝干净,自己放在了床头柜上。 “谢谢。” 他道了谢,目光落在鹿一白的手臂上,却又一凝:“你的胳膊怎么了?” 他这才发现,她的胳膊上缠着纱布。 鹿一白摇头:“没事,只是一点擦伤,已经上过药了。” 听到她这么说,周怀幸却不放心,回头摁了护士铃。 鹿一白以为他是有哪里不舒服,也没多问,谁知护士急匆匆来了之后,周怀幸说的第一句话却是:“带鹿小姐去做个全身检查。” 鹿一白都愣了,下意识摆手:“不用,我刚才都检查过了。” “你摔倒了,还受伤了。” 周怀幸话说的郑重,看着鹿一白的时候,还带着名明晃晃的自责:“抱歉,我没保护好你。” 他这话,鹿一白却沉默了一瞬。 事实上,如果不是周怀幸之前救了她,那现在躺在这里的,会是自己。 “周先生不用抱歉,该是我感谢你才对。” 之前没说出的话,现在她说终于能补上了:“多谢你救我。” 她态度客套而疏离,周怀幸神情有一瞬间的黯然,又迅速恢复正常:“那作为救了你的人,我想确认一下我受伤值不值得,这总可以吧?” 鹿一白疑惑的看他,听周怀幸说:“至少,你得让我知道你没事,我受的伤才有价值。” 他把话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鹿一白倒是不好再说什么。 第311章 没问题 - 野火 - 苏行歌 她乖觉的跟着护士去做了检查,都是一些常规的,结果也出来的很快。 “除了擦伤之外,其他地方都没问题。” 鹿一白把结果给他看,问他:“周先生现在可以放心了?” 周怀幸松了口气,轻笑:“可以。” 他让鹿一白在床边坐着,鹿一白却不想跟他多待:“李泽说有事情找你,既然你醒了,我现在跟他联系,让他过来吧。” 她想走,周怀幸也不点头,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但那目光里带着点控诉和示弱,让鹿一白接下来的话说不出口。 最终还是她败下阵来。 “周总……还有别的事情?” 她问了一句,周怀幸就顺杆爬。 “有。” 他靠在床头,声音很轻:“有点饿了,你陪我吃点东西吧。” 鹿一白想要拒绝,周怀幸就微微皱眉:“算了,还是别吃的,我有点头疼,吃了可能也得吐出来。” 之前大夫检查的时候就说了,周怀幸有轻微的脑震荡,所以现在出现头晕恶心是正常现象。 鹿一白不知道他现在这状态是真的还是卖惨,但看着他这模样,那拒绝的话,就只能咽回去了。 “你想吃什么?” 她问了一句,周怀幸还要摇头:“别麻烦了,不吃也没事。” 他说着,举了举自己正在打点滴的手背:“有营养液就够了。” 他越是这么说,鹿一白越是不可能放任不管。 “喝粥行么?” 周怀幸无声将手放了回去,无奈的笑:“你陪我吃么?” “……好。” 有了鹿一白这话,周怀幸目的达成,靠着枕头应声:“多谢。” 这态度倒是很温和,可惜鹿一白却有一种掉到坑里的感觉。 可她也只能去认命的去买饭。 只是出了门后,鹿一白的脸色才垮了下来。 紧张了半天的心情,终于在看到周怀幸没事之后,慢慢的放了下来。 她不得不承认,在周怀幸扑倒她的那一瞬,她心慌了。 这些年,她对周怀幸是有怨的,重逢后,也曾经将锐利的话作为刀子,扎着对方的心口里。 她本来以为自己此生都不可能原谅周怀幸。 可现在却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原来哪怕她不跟周怀幸在一起,也希望对方可以好好儿的。 她一点都不想看到周怀幸出事。 晚上的时候,鹿一白是陪着周怀幸一起吃的。 男人受了伤,嘴比之前还要挑剔。 她买了白粥,他只喝了两三口,还要跟她诉苦:“比你做的差远了。” 鹿一白看了他一眼,沉默不语。 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因为周怀幸的挑剔,鹿一白的厨艺大有长进。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她的厨艺,十之八九是因为周怀幸学的。 可当时的理所当然,到了现在成了怀念,鹿一白觉得有些讽刺,又不好在这时候说什么。 好在周怀幸只是说了这一句,看了一眼她的脸色,又低下头继续喝粥。 只是那动作里,却带着不甘不愿。 鹿一白本来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谁知一抬眼,就看到周怀幸强迫自己吃饭的模样。 不知怎么,他分明面无表情,鹿一白却轻易的看出了点委屈。 她的唇边慢慢弯起一抹弧度,不等被人发现,又迅速的收敛了起来。 吃完饭,她还是给李泽发了信息。 这会儿天都快黑了,她还得回家呢。谁知周怀幸得寸进尺。 “护士说,今夜得有人陪床。” 他这话一出,鹿一白就知道了他什么意思。 她站在他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周怀幸:“李泽一会儿就到。” 虽然李泽还没给她回消息呢,但是他是周怀幸身边的老人了,肯定比任何人都上心。 周怀幸听懂了她的潜台词,微微拧眉:“小鹿,我有些头晕。” 他这会儿又开始装可怜,鹿一白就静静地站在那里看周怀幸表演。 这个人,大概平生也没示弱过几次,拐弯抹角的话,也没说过几回。 所以就连卖惨,都卖的不像。 “那我叫护士来。” 她说这话的时候,作势就要去摁铃,又被周怀幸挡了下来。 男人这会儿也不装了,只是无声叹气:“小鹿,你就不能装一回傻么?我可是病人。” 他说话的时候,嘴边还噙着一抹笑意,无奈纵容。 鹿一白也跟着笑:“周先生,可我不是医生。” 周怀幸看着她,心知她是自己的药。 可这话他说不出口。 就是说了,大概也只会让鹿一白心里更添堵。 “好了。” 他先投降,对她说:“逗你玩呢,别当真,再待一会儿吧,等李泽来了,让他送你回去。” 周怀幸往后退了一步,给了台阶,鹿一白却是摇了摇头:“不用,我自己回去就行。” 她不肯接受他的好意,周怀幸有些无奈:“小鹿,天已经黑了,你也不希望我担心吧?” 鹿一白下意识想接一句,当初我无数次天黑一个人回去,周总也没担心过。 但眼下人还在病床上躺着,说这话未免太过刻薄。 所以鹿一白只是忍了忍,才说:“我很安全。” “不行。” 周怀幸的退让只是表面上,这个人的骨子里带着强制与专横。 “他送你,或者你留下来守夜——当然如果你选择后者,我会很开心。” 周怀幸笑着看着她,语气是温和的,可鹿一白听出他的独断来。 “多谢周总。” 她顺了周怀幸的意,但他并不开心。 室内一时沉默下来,还是李泽的到来,打破了这一份平静。 “周总。” 他先给周怀幸打了招呼,又跟鹿一白寒暄:“鹿小姐,辛苦您了。” 鹿一白点了点头,就听周怀幸说:“送她回家。” 李泽下意识看向周怀幸,目光在二人的脸上游移了一瞬,顿时明白:“好的周总。” 他格外绅士的请鹿一白出门:“您先请。” 鹿一白道谢,跟周怀幸告别,转身朝着外面走去。 李泽迅速跟上,走之前还不忘替周怀幸把门关好。 …… 回去的路上,鹿一白闭目养神,李泽从后视镜里看了她好几次,张口想说什么。 鹿一白察觉到他的视线,睁开了眼。 “有话说?” 第312章 想听么 - 野火 - 苏行歌 她先问了一句,李泽讪讪一笑,轻声说:“确实有些事情,鹿小姐想听么?” 他说到这儿,又加了一句:“是关于您和周总的。” 鹿一白其实不大想听。 但她看着李泽的模样,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是什么?” “周总他当年,其实没有对不起您。严格来说,是我对不起您。” 有些话,开了一个头,剩下的就好说了。 三年前周远明脑出血住院,以性命逼迫,周怀幸才跟齐蓝雪做了假戏。 及至后来,桩桩件件,都是阴错阳差。 从另一个角度来讲,周怀幸也是其中的受害者。 李泽这话,鹿一白曾经从周怀幸的嘴里听到过。 那时候男人带着质问,不同于现在旁观者的声音平和。 鹿一白却觉得心中一颤。 她捏着手包,肌肉绷紧,问他:“周怀幸让你来说的?” 李泽顿时摇头:“不是,周总不让我跟您说这些,是我自己良心上过意不去。” 他从后视镜里看鹿一白,轻声说:“鹿小姐,当年是我鬼迷心窍,听了齐小姐的话,没有把您的真实处境告诉周总,后来打压您的事情,其实有我的默许。您要怪,就怪我吧。” 男人的话里满是忏悔,鹿一白良久不语。 就在李泽以为她不想开口的时候,却听鹿一白说了一句:“都过去了,没什么意义。” 时隔三年,再说这些,还有什么意思呢? 其实有些事情,鹿一白现在已经想明白了,就如同她当时跟鹿月说的那样。 他们太年轻的时候在一起,七年没有磨合好,反而葬送了这一段感情。 他有错,她难道就是全都对么? 已经结束的事情,不用再来讨论对错了。 没有意义。 “当然有意义!” 李泽神情激动了些,跟鹿一白辩驳:“周总心里有您,他为了您跟齐家和秦家闹翻——这两家被鲸吞蚕食的产业,现在在谁的手上,您比我清楚吧?” 鹿一白骤然愣住。 “你什么意思?” 李泽深吸一口气,才说:“您针对他们两家的计划,周总让我倾力相助。” 所以,他们才会那么顺利。 鹿一白沉默,李泽继续说:“鹿小姐,您是聪明人,有些事情我不说,您也能想明白。您和周总在一起七年,对错且不说,平心而论,他没有什么对不起您的。” 周怀幸一没出轨,二没有鬼混,纵然平常有些脾气,可他对鹿一白是真心实意的好。 鹿一白18岁跟了周怀幸,周怀幸又何尝不是在她之前,没有跟任何人在一起过? 这年头,像周总这样的身份地位,放眼整个燕市,谁能有他这一份痴心的? 李泽替周怀幸说话,鹿一白却是再没有开口。 直到车子拐了一个路口,鹿一白才叫住了他:“在路边停车吧。” 李泽下意识看她:“周总说让我送您回家……” 鹿一白摇了摇头:“在这里就行,我快到家了,自己走回去就可以,谢谢。” 她态度坚定,李泽只好将车子靠边停下,看着鹿一白拎着手包,一步步的往前面走。 等过了路口之后,她又重新打了一辆车。 第313章 不用了 - 野火 - 苏行歌 李泽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不想让他们知道,她的家住在哪儿。 鹿一白上车走后,李泽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给周怀幸打了电话。 “周总,我现在需要跟上吗?” 他记下了鹿一白上车的车牌号,要是现在跟的话,他还跟的上。 对方只是沉默了一瞬,就摆手:“不用了。” 他那边无声叹气,好一会儿才开口:“你做的很好,回家吧。” 得了周怀幸的话,李泽谨慎的询问:“我还是去医院吧,您自己在医院没人照顾,恐怕不太妥当吧?” 周怀幸直接拒绝:“不用。” 直到李泽挂了电话,周怀幸才靠在床头,看着外面的夜色,眼神比墨色还深。 上次鹿一白搬家之后,周怀幸起初是想要知道她住在哪里的。 可大概是他那天晚上吓到了鹿一白,那之后,她再回去就谨慎的很,每次回家都要绕几次。 周怀幸很快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在用这种方式告诉他,不希望他再介入自己的生活。 周怀幸也再没有强行查过她的住址。 窗外月色如钩,城市的夜色被高楼大厦切成了方寸之间,住在医院里,倒是看清了不少。 周怀幸仰头,闭了闭眼,许久才将手机捞了过来,给微信置顶发了一条消息:“到家了吗?” 鹿一白的消息回的倒是快:“到了。” 周怀幸弯了弯唇,想了想,又发了一句:“小鹿,我明天早上想喝瘦肉粥,可以吗?” 这一次,鹿一白半天才回了消息:“好。” 回消息之前,鹿一白在家门口的楼下站了十来分钟。 她被夜风吹着,头脑本来该是清醒的。 可将这一条信息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多遍,她最终还是回复了一个好字。 发完消息,周怀幸的信息很快回复过来:“谢谢,我等你。” 鹿一白捏着手机,抿唇看着这条消息,好一会儿才把手机装在了手包里。 她没有再回消息,只是看了一眼楼上,转身戴好口罩,去了家门口的超市。 …… 第二天一早,鹿一白果然带了瘦肉粥过来。 米饭是昨夜就蒸好的,其他配料却是今天一早起来做的,她提前半小时起来,做饭的时候还被鹿月问了一句:“怎么想起来做饭了?” 鹿一白怕她担心,没有说缘由,只说了一句:“帮人带点。” 她做的多,自己匆匆喝了几口,给鹿月和鹿鸣留了饭,自己就带着饭盒去了医院。 只是没看到,临走时,鹿月探究的眼神。 到医院的时候,周怀幸正在处理公务。 他起得早,生物钟养成的很规律,见到鹿一白,面色沉稳的点了头:“早啊。” 鹿一白应声,过去先洗手,又替他盛粥,所以并没有看到,周怀幸悄然松了口气。 她没来之前,周怀幸的心始终悬着,生怕她不来。 那会儿,他甚至想过,这种患得患失的心情,当初鹿一白体会过几次? 他无从得知答案,但不得不承认,他越回忆过去,就觉得亏欠鹿一白的越多。 “小心烫。” 鹿一白提醒了他一句,周怀幸道谢,喝粥的时候,还有些感慨:“还是你做的好喝,昨天那家太难喝了。” 当初觉得一碗粥有多平常,现在喝到,他就觉得有多珍贵。 鹿一白手指蜷缩了一下,她分的清楚周怀幸说的真心假意。 可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才觉得有些讽刺。 那时候她为了学做饭,手上被烫过两个包,后来落了疤,那一小片皮肤都有个深色的痕迹。 鹿一白曾经以为那疤痕这辈子都去不掉了,谁知那一片痕迹一年比一年的浅。 到了现在,就连她仔细寻找,都已经找不见了。 所以哪有什么永恒不变,哪有什么刻骨铭心? 不过是时间没到而已。 就连现在,周怀幸所谓的真心与愧疚,又能持续多久呢? 这一碗粥,他现在的想念是真心的。 可拥有之后的司空见惯,大概也是真心的。 如同之前一样。 鹿一白想到这儿,又有些自嘲。 昨夜李泽跟她说的那些话,鹿一白都听到了心里去。 但是,听进去是一回事儿,会不会因此改变想法,是另外一回事儿。 难道在此之前,她就不知道周怀幸做的那些事情么? 他的确是被人蒙蔽,但周怀幸如果不想,没有人骗的了他。 一切只是因为不在意罢了。 因为将鹿一白当做自己的所有物,所以才不在意。 打个不恰当的比喻,就像是一件新衣服,刚开始的时候珍惜至极,走路怕染了灰,吃饭怕沾了汤,可到了后来就无所谓了。 再到后来,衣服会被扔进衣柜里,束之高阁,再也不穿。 但始终确定,这衣服就是自己的。 所以周怀幸没有想到,属于自己的东西,也会因为自己的不在意,而离开。 “在想什么?” 周怀幸吃饭的时候,鹿一白就在发呆,他放下饭勺,问了一句,鹿一白骤然回神。 大概是心里才过的那些想法,她看着周怀幸的眼神,都带着点不自在和疏离。 周怀幸看的真切,乖觉的转移了话题:“要不要一起吃点?” 鹿一白客套的拒绝,去稍远一点的沙发上坐下了。 见状,周怀幸失笑,在吃饭的时候,就有些食之无味。 当初还不觉得,现在他自讨苦吃,才知道心上人的一个眼神,就抵得过世上最尖锐的武器。 吃了饭,周怀幸就在床上躺着,他不方便下床,鹿一白就去把饭盒收拾了。 收拾完后,鹿一白才要离开,就被周怀幸叫住。 “今天可以在这儿陪我一会儿吗?” 他拿出了没护工的借口:“我一个人在,不太方便。” 可鹿一白早就想到了他会这样,笑着拒绝:“周总放心,我已经替您请了护工了。” 她来医院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周怀幸请了护工。 其实以他现在的状态,就算是没有护工,自己也是可以招架的。 周怀幸楞了一下,又失笑:“你想的倒是周全。” 第314章 还来吗 - 野火 - 苏行歌 可这周全的前提,周怀幸心知肚明,只是因为不想跟自己多待。 如果是三年前的小鹿…… 周怀幸才想到这儿,就有些黯然:“好吧,谢谢你。” 他体贴的不再逼迫,倒是让鹿一白有些不自在。 像是她欺负了病号。 事实上,如果不是因为她,周怀幸也成不了现在这样子。 “周总放心,护工是顶级的,会把您照顾的很好。” 周怀幸体面的笑:“多谢。” 两个人再没有话,鹿一白张了张口,才想要告别,就听周怀幸又问她:“那,明天,你还可以来吗?” 鹿一白想了想,摇了摇头:“我不确定,如果公司不忙的话,我就过来。” 周怀幸就笑了一声,声音里全是满足:“谢谢你,小鹿。” 他这么客气又容易满足,倒是让鹿一白有些不是滋味儿。 她认识的周怀幸,不该是这么小心翼翼的。 “不用客气。” 鹿一白说着,有些想要逃离:“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走了?” 她是问询的口气,周怀幸笑着应声,体贴的问:“让赵叔送你吧?” 鹿一白拒绝,跟他告了别,转身走了。 不想出门的时候,正好跟黎琛遇见。 “黎总?” 鹿一白打了招呼,黎琛对于她在,也有些意外,诧异的笑:“你也是来探望周总的?” 鹿一白胡乱点头,黎琛的目光又在她手上转了一圈,看到那个拎着的饭盒,顿时了然。 “您先忙,我还得上班,就先走了。” 鹿一白有一种被看穿的窘迫,她着急走,黎琛也不拦着,笑着摆手,等到鹿一白离开后,才去了周怀幸的病房。 这一上午,周怀幸这里就没断了人。 先是黎琛来,又是公司里的人。 等到了临近中午的时候,还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时宴。 “时总来做什么?” 对于别人,周怀幸还有一个笑脸,可看到时宴的时候,只是靠在床边,连笑容都欠奉。 时宴倒是满脸笑意,可是半点不落眼底,全都是虚的。 “周总见义勇为,救了我公司的员工,作为她的上司,我当然得过来探望您一下,表示感谢。” 他说着,将礼物放在了周怀幸的床头柜上。 “一点心意,周总别嫌少。” 周怀幸看了一眼“那点心意”,一个果篮,里面两三个苹果橘子梨,还散落着一把大枣,但正中间那个难以忽视的却是…… 一个榴莲。 一看就是在医院门口买的果篮,可是要不是有心人特意点的单,周怀幸敢拿脑袋发誓,商家绝对不会包这种果篮! “时总这心意挺特别啊。” 他把果篮摆在床边,周怀幸连呼吸都不畅了。 虽然没剥壳的榴莲没有那么大的味儿,可也仅仅是相对的。 至少闻在周怀幸的鼻子里,让他整个人都有些暴躁。 时宴还笑的特别虚伪:“来看望周总嘛,当然得用特别的心意,您别看这榴莲臭,可是是外臭内香——这点跟周总完全反了过来。” 他说到这儿,又笑眯眯的说:“也不对,周总您的内心跟这外壳也挺像的,坚硬。” 这人嘴里说出的话,每个字都是人类的字儿,可是组合到一起,怎么听都不像是人话。 周怀幸深吸一口气,被榴莲的气味儿熏得想吐,懒得跟他敷衍,咬牙:“拿走!” 时宴还要挑战他的极限:“周总不喜欢么?” 周怀幸:……他要是现在把时宴打死,算正当防卫么? 不等周怀幸想明白这个眼神,李泽就从外面进来,在看到床头的东西,迅速明白自己总裁在发怒边缘徘徊的缘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走了祸害的根源。 也免于周怀幸跟时宴同归于尽的下场。 “多谢时总的礼物,我们周总很喜欢,我替他拿到那边去保存。” 李泽匆匆的将果篮提了出去,时宴还有些可惜:“我还特意让商家挑了个全熟果香味儿重的,周总不尝尝?” 周怀幸靠着强烈的自持力,才没说出那句:尝你大爷。 可他眼中的杀气毫不遮掩,时宴看的清清楚楚。 他过来就是为了气周怀幸的,现在目的达到,时宴也不再纠缠,只是散漫的说:“既然也探望过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周怀幸连客套话都懒得说:“好走不送。” 谁知时宴走到门口,又想起来了自己过来的另外一个目的,问周怀幸:“对了,我看周总现在这瘫在床上的样子也挺惨的,要不我给你请个护工吧?” 这话说的太损,周怀幸却不放在心上,他现在看着时宴就跟那榴莲似的,只想将人扔出去。 反正说不出人话,他说什么,倒是次要的了。 “不劳烦时总费心。” 周怀幸说到这儿,又想起了什么,笑容突然柔和了下来:“小鹿会来照顾我的,有她一个人就够了。” 这话一出,时宴顿时黑了脸。 他说鹿一白今天怎么去公司那么晚呢,还以为是小鹿昨天吓到,所以去的晚了。 他当时还表示了好一番心疼,谁知鹿一白居然是来给周怀幸送饭了? 钥匙一块钱三把,他配么! 配个…… 时宴心里骂骂咧咧,说出的话也咬牙切齿:“周总脸真大,让一个病号来给你送饭?” 他越说越气:“还有,不用护工,就用我的员工,你问过我的意思了吗!” 周怀幸挑眉,反问了一句:“为什么要问你,跟你有什么关系呢?时先生。” 时宴的脸更黑了。 …… 这场掰头,是以时宴单方面气成河豚结束的。 这之后,他再也没来过医院。 对此,周怀幸表示,非常感谢。 他的伤势不算太吓人,没过几天就能正常下床了,只是行动不便,不过有护工在,也不成什么问题。 最让他高兴的是,鹿一白几乎天天都来。 当然,原因还是周怀幸脸皮厚。 他一连几天都变着法儿的找鹿一白,理由都是吃东西或者要陪护之类的。 鹿一白每次想要拒绝,周怀幸就用一招装可怜来博同情。 第315章 何必呢 - 野火 - 苏行歌 一招鲜吃遍天,周怀幸百试百灵。 鹿一白每天早上都过来给他送饭,次次都是不同的饭菜。 都是周怀幸喜欢吃,但又不复杂的。 就这么陪了几天,直到周怀幸的情形转好,鹿一白也松了口气。 再跟周怀幸说的时候,就直白了很多:“周总现在已经好多了,应该不需要我再送饭了吧?” 周怀幸还想卖可怜,鹿一白就先阻止了他:“您也体谅一下我,我还得上班呢。” 周怀幸顿时闭嘴。 她这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周怀幸永远无法抗拒她的服软。 他叹了口气,声音里也染了笑意:“好,那你有时间,就过来看看我?” 他这么说,鹿一白敷衍的答应:“好的,周总。” 一声周总,周怀幸又想叹气了。 “小鹿,商量一下,别叫我周总,还像以前那么叫,哪怕连名带姓的喊我周怀幸呢?” 他当然更想让鹿一白喊别的,比如怀幸哥哥。 可周怀幸心知肚明,那是天方夜谭。 鹿一白却摇了摇头:“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我的名字烫嘴么。” 周怀幸神情带笑,他这么闲适的说话,像是他们之间的关系有多么的缓和。 鹿一白却有些绷紧:“只是没必要。” 明明是才缓和过的,周怀幸这几天甚至有一个错觉,他个鹿一白之间,已经有了破冰重归于好的迹象了。 所以他才越来越放肆。 可鹿一白的一句话,又让他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 就在鹿一白忍不住想要离开的时候,周怀幸却叫住了她:“小鹿,问你一件事儿。” 鹿一白站住脚:“什么?” 周怀幸自嘲一笑,问她:“我算是救了你,对吧?” 怎么能算是,就是明晃晃的事实。 鹿一白不知他想说什么,点头:“当然。” “那,我跟你要一个机会,不过分吧。” 他这话一出,鹿一白就明白了。 可她还想装糊涂,问他:“您是极昼的当家人,想要什么不是信手拈来,何必执着在我这里?” 她不想戳穿这件事,更想给双方留一些体面。 周怀幸却不肯留:“鹿一白,我只跟你要——你能不能给我一个,平等的,追求你的,机会?” 他将话说的这么清楚,鹿一白就是想装傻也不能了。 她有那么一瞬间,甚至不敢去看周怀幸。 周怀幸也不说话,只是直勾勾的看着她。 男人的眼神带着侵略性,让鹿一白连看都不敢。 她的手指绞在一起,良久,才开口,问了一句:“何必呢?” 周怀幸轻笑,说:“是啊,何必呢。” 他看着鹿一白,问她:“你不是比我更清楚么。” 当初他在不懂爱情的年纪遇到了鹿一白,后来也对爱情不屑一顾。 可是这个人,她教会了自己什么是爱,谁是那个无可替代,然后又消失在了他的世界里。 整整三年,他也曾经问过自己,何必呢? 但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亲人一样,爱人也一样。 当初不屑一顾的周怀幸,一定想不到,有一天他的人生里也会出现四个字:非她不可。 第316章 摊牌吧 - 野火 - 苏行歌 可惜这个道理,周怀幸明白的太晚了。 所以现在就连去哄鹿一白的时候,都没有什么底气。 他看着眼前的女人,岁月好像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什么痕迹,只是当初看他的眼神里满是爱意,现在却是疏离和淡然。 周怀幸深吸一口气,过去引以为傲的自制力,现在在鹿一白面前尽数崩塌。 但他不知道,他在说话的时候,鹿一白之所以不看他,是因为不敢。 男人的眼光始终落在自己的身上,鹿一白抿了抿嘴唇,好一会儿才说:「周总。」 她叫了一声周怀幸,顿了顿,才又继续说:「我们直白的说吧。」 她跟了周怀幸太久,太了解眼前的男人,跟他拐弯抹角是没有用的,而且会被绕进属于周怀幸的思维里。 所以,鹿一白选择直截了当地摊牌。 「我不想跟你复合,所以这个机会,我给不了你。」 她这话说的太清楚,周怀幸连半点曲解的办法都没有,他看着鹿一白轻声问:「给我个理由。」 说了开头,接下去的话就好说多了。 鹿一白看着眼前人,一字一顿的说:「因为过去了就是过去了,我不想重新开始。周先生,我知道当年有误会,当时错的人也不止你一个。准确的来说,我的问题也很大,但是有些事情,只有在当下才是有意义的,过了这个时间,就没有意义了。」 如果是三年前,周怀幸跟她摊牌说,因为爷爷的事情,自己被逼到了绝境; 如果周怀幸在此之前告诉她,因为自己在娱乐圈里,让他承受了很大的压力; 甚至在这些之前,周怀幸哪怕跟她表达过一丝一毫,他对自己的在意; 如果那时候她知道周怀幸对她是有爱的,而不是让她觉得自己是陷入无望的一场单相思; 那么他们之间,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可是没有如果。 因为那个时候的周怀幸,甚至不知道自己对她是爱; 而那个时候的鹿一白,也不敢表露自己的心声,甚至不敢泄露一点情绪。 他们两个人,一个自以为不在意,一个又爱的太小心翼翼。 结果就是,两个人一拍两散,越走越远。 用现在看当时,是有很多的错误,可是…… 「不是所有错误都有修正的可能,所以周总,对不起。」 鹿一白的这一声对不起,让周怀幸半天都没有说话,他眸光深深的看着鹿一白。 「小鹿,有些错误是可以修正的,比如我们。」 可是对于他这个话,鹿一白却是摇了摇头。 「但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20出头的时候,我可能会为了爱情不顾一切,但是现在我不能,你也不能。」 鹿一白这话,周怀幸下意识反驳她:「你怎么知道我不能?」 三年的教训让他吃够了,在周远明的面前都敢摊牌,他明确的知道,自己要鹿一白。 可鹿一白只是垂眸,轻轻笑了笑,问他:「但是,这不是一个人的事情,对吧?」 所以,不是周怀幸可以,这件事就一定行的。 她不愿意。 她直接否定了周怀幸,周怀幸点了点头,慢慢的说:「我懂了。」 看着他这模样,鹿一白又有些不自在,轻声说:「对不起。」 明明是周怀幸强人所难,可鹿一白拒绝他,竟觉得自己比对方还要难受。 但她话音未落,就听周怀幸说:「你不必为此感到抱歉。」 他摇了摇头,慢条斯理的开口:「不过有一点我想告诉你,小鹿,我并没有要求你一定要跟我在一起,但是你不能阻止我喜欢你吧?」 男人的话说的很慢,眼神明明是平和的,鹿一白却感受到了压迫。 她无法抗拒这样的眼神,只能别过头去不看周怀幸,有些慌乱的说:「周总,我还有些事情,就先走了。」 说到底,鹿一白的心里是有周怀幸的。 所以她无法对于男人的低声下气无动于衷,至少现在不能。 鹿一白脚步匆匆的离开,周怀幸看着她的背影,自嘲一笑。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会沦落到这一步。 可惜,就连苦肉计,鹿一白都快不吃了。 …… 周怀幸当天痛定思痛,反省了一下,觉得还是要悠着一点,省得把鹿一白吓跑了。 但他没想到,晚上再跟鹿一白联系的时候,对方的电话就是关机。 直到第二天早上,鹿一白才给他回了消息:「抱歉。周总,我在国外,这段时间只能由护工照顾你了。」 周怀幸看到这消息的时候,微微一愣,他这还是把人给吓跑了? 不过这次他倒是猜错了。 鹿一白出国,并不是为了逃避他,而是有正事儿。 她之前就答应过的,要去给薛景山过生日。藲夿尛裞網 薛景山的生日宴办在了薛家老宅。 才下了飞机,就有司机在机场等着,一路将人送到了薛家老宅。 来之前,时宴特意问过了鹿一白的意见,因为薛景山希望他们能住在家里,鹿一白起初是不同意的,因此在飞机上,时宴还劝过她:「老爷子喜欢热闹,又跟你投缘,况且咱们只待三天,后天就走了。」 他再三劝告,鹿一白又想着到底是薛景山的生日,驳主人家的面子不大好,这才答应了下来。 他们到家的时候,薛景山正在睡午觉,鹿一白他们坐飞机坐了10多个小时,浑身疲惫,正好借着这个时间,也去补了个觉。 醒来时已经是晚上,鹿一白先去洗澡换衣服,收拾妥当后才去了前厅。 时宴正跟薛景山下棋,听到脚步声,回头笑着招呼她:「你来的正好,外公下棋耍赖,你陪他玩儿吧。」 他一脸的戏谑,对面的薛景山就拿棋子扔他:「瞎说,你当着小鹿的面儿再说一遍,刚才一直悔棋的到底是谁?」 他一边说一边招手:「小鹿来的正好,咱俩来下棋,我懒得跟这臭气篓子玩儿了。」 鹿一白抿唇笑了笑,乖觉的走了过去跟他打招呼:「老先生晚上好,好久不见,您老最近一切都好吧?」 为您提供大神苏行歌的《野火》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316章 摊牌吧免费阅读. 第317章 心虚吗 - 野火 - 苏行歌 面对鹿一白,薛景山脸上的笑容就多了很多:“一切都好,倒是你,回了国内之后,时宴这臭小子没有欺负你吧?” 一旁的时宴顿时接话:“我怎么可能欺负她,您看我像是那种欺男霸女的人吗?” 薛景山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说:“我问你了吗?这么着急回答,是不是你心虚啊?” 鹿一白就笑着替时宴解释:“当然没有,时总对我可好了。” 薛景山就乐呵呵的跟他讲:“他要是敢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我收拾他。” 时宴在旁边撇了撇嘴,就被薛景山打发走了:“去泡杯茶去,让我看看你现在的手艺有没有退步。” 时宴不甘不愿的起身,拖长了音:“好的老祖宗,小的这就给您老泡茶去。” 他懒懒散散的去了,薛景山嗤笑一声,又招呼鹿一白:“咱们两个下棋。” 鹿一白抿唇笑了笑,在薛景山的对面坐下。 薛景山很喜欢她,至少有鹿一白在的地方,薛景山就会自动忽略掉时宴。 于是那一个多小时,时宴就坐在一旁,像一个工具人一样,给两个人添茶倒水,不时的听薛景山问鹿一白各种问题。 诸如什么,你在国内住的习不习惯?吃的习不习惯?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又或者是鹿鸣最近好不好?小家伙有没有想我? 鹿一白都一一回答了:“我在国内倒是挺好的,只是小野在容州这边待习惯了,刚回去的时候还有些不适应,国内四季分明,夏天热得很,他才回去那会儿,蔫儿了好多天。” 她跟薛景山说了些关于鹿鸣的事儿,薛景山就有些心疼。 老头儿琢磨了一会儿,跟鹿一白说:“回头没事儿了可以让小野回来住一段儿,有我看着他,保证把他养的白白胖胖的。” 老爷子很喜欢鹿鸣,鹿一白就笑着跟他道谢:“他也很想念您,等我回去后,就让他跟您视频聊天。他再大一些,我带他回来看您。”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到了最后,就听薛景山随意的问:“小野回去后,没人找他的麻烦吧?” 他这话一出,鹿一白先愣了一下,又瞬间反应过来了薛景山的意思。 “没有。” 她想了想,斟酌着说:“他是我自己的儿子,我没打算让其他人知道。” 听到他这话,薛景山点了点头,又说:“不用担心,有事只管找时宴,实在不行还有老头子我呢。” 鹿一白道谢,薛景山只是摆了摆手说:“来,继续下棋。” 晚上吃过饭,老爷子早早的就睡了。 明天就是薛景山的生日宴,可是今天晚上,除了时宴和鹿一白在之外,其他人谁都没有回来,包括时宴的父母。 鹿一白也是在那一瞬,才后知后觉地明白为什么时宴要让她一起过来。 家里多一个人就多一份热闹劲儿,尤其对于上了年纪的老人。 时宴忙完后,回来经过鹿一白的房间,见她还没有休息,便隔着门敲了敲:“怎么还没睡?” 鹿一白,回头见是时宴,笑着举了举手中的牛奶杯:“下午睡多了,这会儿不困了。” 国内国外有时差,她时差还没倒过来,这会儿精神的很。 时宴笑着点头,说:“正好我也不困,要聊一会儿吗?” 鹿一白见他这模样,就知道他有话要说。 “好啊,进来吧。” 她的卧室里有一个露台,从这里往下望,正好可以看到楼下大片大片的花朵盛开。 夜风送来阵阵香气,时宴深吸一口气,轻声的笑:“这些天没回来,还真有点想念这里。” 他一边说,一边问鹿一白:“住的还习惯吗?有哪里不合适的跟我说。” 鹿一白笑着摇头:“没有,都挺好的。” 时宴不开口,她也有足够的耐心,两个人闲聊了一会儿,时宴才切入正题。 “明天我可能需要你帮个忙。” 鹿一白知道他过来肯定有事儿,闻言就笑着问他:“什么事儿啊,还需要这么郑重的说?” 时宴想了想,才叹了口气,说:“外公年纪大了,有点着急,我想让你帮我应付两句。” 鹿一白起初还没明白什么意思,反应了一下才意识过来,迟疑的说:“这样不好吧,再说了,哪能骗得过去呀?” 时宴就笑:“想什么呢,也没指望你骗过去,就是帮我打个圆场。你不知道,今天下午你去客厅之前,老爷子催的我耳朵要起茧了——你比我还小两岁呢,孩子都这么大了,老爷子看着我现在单身,有点坐不住了。” 他这么说,鹿一白就懂了:“行,明天我负责帮你转移火力和话题。” 时宴听她这话,就笑了起来:“这还差不多,够义气。” “还有一件事儿,就是……” 时宴说到这儿,顿了顿,才说:“关于林见微的,你回头有空,能跟她聊聊吗?” 时宴说这话的时候有些迟疑,鹿一白意识到他话里的意思,问他:“聊什么?” 时宴抓了一把头发,才说:“聊一聊她是怎么想的,她现在完全不想跟我沟通。其实我也能理解她的想法,就是觉得,现在这么僵着也不是办法。” 时宴有些苦恼,心里也有些矛盾。 鹿一白看着他这模样哪儿不明白,想了想,索性问他:“那我问你,你现在是怎么想的?” 面对鹿一白,时宴很坦诚:“我其实没什么想法,就是看她怎么想。我不会勉强她做任何事情,但如果她需要负责,我绝对不会推卸责任。” 鹿一白点了点头,又问时宴:“那我再问你一句话,你爱她吗?或者,你喜欢她吗?” 她这话一出,时宴微微拧眉,好一会儿才说:“我要说爱她或者喜欢,那肯定是虚伪的。我只能说,我不讨厌她。” 确切的说,在两个人有实质性关系之前,时宴跟林见微只能算是朋友关系。 他这几年心思都放在了鹿一白身上,从来没有对别的女人动过心,跟林见微走得近,也是因为当初那档救急的综艺。 第318章 不反驳 - 野火 - 苏行歌 而在此之前,两个人甚至乌眼鸡似的互相掐。 甚至,哪怕那档综艺之后,他们两个人的关系也处在见面就拌嘴的状态。 不过平心而论,时宴并不讨厌林见微。 在某些事情上面,他甚至是佩服林见微的。 鹿一白听到他这话,就明白他的意思了。 她轻轻的叹了口气,问时宴:“你的想法,我不反驳,但是你有没有想过,爱是在一起的基础。” 她看着时宴,一字一顿的说:“你觉得,你负责的方法就是跟她在一起,但微姐并不需要一个男人出于责任这么做。” 鹿一白这话,时宴有些沉默,又试图跟她解释:“我并不是出于责任,怎么说呢,我只是觉得就这么拍拍屁股走人,这事儿太不爷们儿了,不是一个男人该干出来的事儿。” 鹿一白明白时宴的想法。 可明白,不代表认同。 她换了个角度,跟时宴解释:“我不知道你关注微姐的新闻有多少,其实前些年关于她有很多报道,如果你看过的话,就会知道,大多数的话并不是很友好。说实话,我不清楚你眼里的微姐是什么样的,但我眼里的微姐,是一个小女孩一样,敢爱敢恨。” 鹿一白的声音很轻,但是很坚定:“她比我坚强,但她比我更天真。” 因为林见微还相信爱情,并且需要爱情。 这才是林见微拒绝时宴的,最重要的缘由。 听到鹿一白这话,时宴久久不语,神情若有所思。 良久,他才轻声的跟鹿一白说了一句:“我知道了,谢谢。” 见他这模样,鹿一白又安慰他:“其实你们不如顺其自然,微姐是个很好的女人,当然你也不错,但有些时候,人和人之间的缘分是出其不意的。” 你以为的终止于此,兴许会是柳暗花明。 时宴听她这话,轻声笑了笑:“没事儿,你不用安慰我,我都知道。” 他说到这儿,又问鹿一白:“我还没问你呢,你是怎么想的?这两天周怀幸一直缠着你吧,让你上飞机都愁眉苦脸的。” 他们离开燕市的时候,鹿一白的脸色可不怎么样。 上次在周怀幸那儿互相伤害的事情,时宴没有跟鹿一白说。 这事儿没什么值得提的,他在意的,是鹿一白对周怀幸的想法到底是什么? 时宴心里清楚,他跟林见微的事情一出,不管从此之后他们两个会怎么样,但他跟鹿一白绝对是没有戏了。 他虽然不甘心,但也心知肚明,这事儿是自己做错了。 现在问鹿一白,也是想跟她提个醒:“有些跟头,当年摔一次就算了,没必要第二次也栽在同一个地方。显得人太笨,也太丢人。” 鹿一白就笑:“我明白,谢谢你。” 他们互相道谢,时宴也笑了起来:“行了时候不早了,你也早点休息吧,明天我外公的生日宴要来不少人呢。” 鹿一白应声,冲着他摆了摆手:“晚安。” 时宴笑着点头:“好梦。” 第319章 她不能 - 野火 - 苏行歌 等到时宴走之后,鹿一白脸上的笑容,也慢慢的收敛了起来。 她无意识的打开手机,看着自己跟周怀幸发的短信。 最后一条是周怀幸发的,她就再也没有回过。 男人的话言犹在耳。 “小鹿,给我一个机会。” 鹿一白不得不承认,她当时差点就动了心。 可是后来,她的理智还是让她压下了那一份心悸。 她不能动心。 至少对周怀幸不能。 …… 时宴说的不错,薛景山的生日宴是一个名利场。 前来的明星大鳄都不少,只不过,这些人几乎冲的都是薛景山的另一个名号—— 时庆洲的岳父。 这场生日宴的主角,本该是薛景山,可在这一片筹光交错中,鹿一白却恍惚觉得,主角早就被排挤到一边,只剩下一群披着人皮的世俗客们在把酒言欢。 薛凌倒是陪在薛景山的身边。 她是薛景山的女儿,时宴的生母,鹿一白见她的次数寥寥无几,但每次见面,都会被对方惊艳到。 如果没有人说的话,她会以为这个女人只有三十出头。 她脸上画着最艳丽的妆,如同女王一样,气势如虹。 她永远在笑着,可那笑容里都带着压迫。 但在薛景山的面前,她却是小儿女的姿态。 “我昨天实在太忙,但是厨子是我特意从国内请来的,就是为了给您做寿宴。” 她撒娇似的晃了晃薛景山的胳膊:“您就别怪我了吧?” 薛景山看了看自己的女儿,哼了一声:“我哪儿敢怪你?倒是你,这么多人看着呢,多大的人了还撒娇。” 他话里像是怪罪,实则纵容的很。 薛凌就笑,又看了一旁的时宴和鹿一白。 “小宴,怎么不过来陪着外公坐?” 她话里带着亲昵,时宴的态度却有些冷淡,说话客套的很:“您难得和外公见面,不打扰你们了。” 他说话的时候,还拿着手里的杯子,冲着她举了举:“聊得开心。” 薛凌气息一滞,又笑了起来:“爸爸,他跟您年轻时候的脾气可真像。” 薛景山就睨着她:“骂我呢?” “没有,您多心了。” 薛凌说着,又看鹿一白:“倒是般配。” 她的话意有所指,鹿一白离得不远,听得清清楚楚,顿时有些想解释。 却被时宴使了个眼色:“尝尝这个。” 鹿一白看了他一眼,就明白了时宴的意思。 这是拿她当挡箭牌呢。 “谢谢。” 鹿一白咽下了澄清的话,又轻声问时宴:“你不去跟那些人打个招呼么?” 今夜这场合,时宴也是主家的人。 时宴嗤笑了一声,挑了挑眉,问她:“跟人抢风头?” 时庆洲跟人谈笑风生,处在人群的中心,不知道的,还以为今夜是他的寿宴呢。 时宴笑的嘲讽,鹿一白则是无声叹了口气。 时庆洲和薛家的关系一般,但对薛景山还是尊敬的。 但拿老头子的寿宴当应酬场合,这事儿做的不太地道。 她才想到这儿,就见时庆洲走了过来,先给薛景山敬酒:“爸爸,我敬您一杯,祝您老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他生的儒雅,笑起来的时候谦和有风度,和薛凌是截然相反的两个气场。 薛景山点了点头,跟他虚虚的碰了一杯,叮嘱了一句:“你少喝点酒。” 时庆洲笑着答应,跟薛凌说:“你陪着爸爸坐着,那边有我呢。” 在人前的时候,他和薛凌总是维持着恩爱夫妻的人设,薛凌这时候也配合的好。 她收敛了点盛气凌人,理了理鬓边的头发,耳朵上的耳坠就随着晃了晃。 珍珠在灯光下晃动耀眼,却及不上本人一半:“好的,你去吧,这里有我。” 他们相敬如宾,半点看不出来,两个人已经有半年没说过一句话了。 时庆洲经过时宴身边的时候,他正替鹿一白换了酒:“这酒的度数太高,你喝我这杯吧。” 鹿一白才要说什么,就听时庆洲低声说:“时宴,一个绅士,是不会把自己用过的酒杯,给别的女士用的。” 他这话一出,时宴的脸色就沉了下来。 “一个绅士,也不会随意对别人指指点点的。” 他对时庆洲半点不客气,鹿一白怕他们在这场合里吵起来,忙笑着打圆场:“时总放心,这杯是时宴刚拿的,还没喝过。” 时庆洲的神情并没有因为她的话好多少,只是点了点头,敷衍的说:“那就好。” 他说着,又看向时宴:“跟我过去和你的叔叔伯伯们打个招呼。” 时宴却不肯去:“不了吧,不是有您么。” 他说到这儿,又故意气时庆洲:“而且,我正忙着呢。” 像是在证明自己在忙着,时宴又替鹿一白倒了一杯茶:“喝点茶,不然明天宿醉头疼。” 鹿一白脸上笑容不变,压低声音说:“你也收敛点,别故意气人。” 时宴冷笑,手却揽住了鹿一白的肩膀:“别动,你的耳环勾住头发了。” 说这话的时候,时宴贴近了她,手指在她的耳环上拂了过去。 他们之间贴的太近,如果不仔细看的话,这个动作就很像是在……接吻。 至少,时庆洲在那一瞬间就看歪了。 时宴一触即分,甚至还能挑眉看时庆洲:“您怎么还没过去?” 这话…… 鹿一白甚至有点怀疑,时宴真正的想说的是:“您怎么还没气的背过气去。” 她无声叹气,而时庆洲在对上他的眼神,哪儿还不明白他的意思? 他对鹿一白这么关心,就是在回应自己刚才的那一句话。 时庆洲看出他潜藏的意思,眼神顿时沉了下去。 但也只有一瞬,男人就恢复如常,甚至还格外有风度的说了一句:“那你们年轻人慢慢聊。” 他就这么走了,不过没多久,时宴就因为公事,被助理叫了出去。 在知道助理为的什么事儿之后,时宴差点骂街——时庆洲为了不让他在宴会上跟鹿一白走的太近,居然这时候给他找了点事儿让他去做! “我先出去一趟。” 时庆洲弄得事情不大,至多两个小时时宴就能回来,可到那时候,宴会也到了尾声了。 第320章 满意了 - 野火 - 苏行歌 这个认知,让时宴的脸色不大好,他深吸一口气,还得咽下这口气。 他跟薛景山说了一声,又让鹿一白陪在老爷子身边,自己则是急匆匆的出了门。 宴会上没了时宴,鹿一白就守在薛景山的身边。 跟她一起的,还有薛凌。 相较于时庆洲的态度,薛凌倒是很喜欢她,不过她平常倨傲惯了,除了父亲之外,对其他人都端着架子。 不过整体上,两个人相安无事。 等到宴会散场之后,时宴才回来。 他陪着时庆洲一起将客人们一一送走,低声问对方:“您现在满意了?” 时庆洲什么想法,时宴是清楚的。 他怕那些宾客们觉得自己跟鹿一白有关系,甚至怕自己一个发疯,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 索性就将他们两个人隔绝开,以绝后患。 时庆洲眯了眯眼,礼貌的跟客人摆了摆手,回身的时候,才带着警告说:“知道我什么意思,就别乱来。” 时庆洲一直都知道时宴存的什么想法,但是之前的时候他不在意,是以为一个女人没什么大不了的。 直到今夜,薛景山若有似无的提了一嘴,时庆洲才意识到自己想错了。 不得不承认,时宴跟他不一样,至少,时宴对鹿一白似乎是认真的。 可是,有一点时宴必须得清楚。 “时家不可能让这样的人进家门。” 他这话一出,时宴脸上的笑容就彻底消失殆尽。 “时总管好自己就行了,我不劳烦你费心。” 他嗤了一声,抬腿进了客厅,时庆洲在他身后,声音就沉了下去。 “时宴,你快三十了,早过了胡闹的年纪!我劝你给我收敛点!” 不过,这次不等时宴回话,先听得老者的声音响起。 “庆洲,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薛景山一开口,时庆洲顿时有些尴尬。 他出来送客人的时候,薛景山还跟薛凌她们在二楼呢。 谁知这才片刻,三个人就下来了。 而现在,不止是薛景山,还有他身边的薛凌和鹿一白,都在看着自己。 时宴冷笑:“没什么,外公不用理他,时总这是喝多了酒,需要醒酒药了。” 他明晃晃的说时庆洲撒酒疯,时庆洲的脸色就越发难看。 “对不起爸爸,是我没管教好时宴。” 听到他这话,薛凌就嗤笑了一声,反问:“你管教过吗?” 没了那些外人,薛凌也不用再伪装和谐的夫妻关系了。 时庆洲拧眉,说:“至少,我不会纵容他胡闹。” 他顾忌着有薛景山在,不想将场面闹得难看。 可薛景山是谁,一句话就懂了。 这是在借着话点自己呢。 “小宴大了,有自己的想法。” 薛景山回身在沙发上坐了,拿着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年轻人嘛,有想法就去做,不试过怎么知道是不是胡闹?” 他说到这儿,又看了一眼明显不虞的薛凌和同样气压低的时庆洲。 “况且,我这一辈子就看清楚了一个道理,不合适的人不能硬撮合,什么门当户对都是假的,两个人心意相通才是真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带着自嘲:“可惜我看清的太晚了,到头来害人害己哟。” 这话一出,薛凌的不虞就变成了不安。 “爸爸,您别这么说。” 一旁的时庆洲也跟着道歉:“您别生气,我没有别的意思。” 他们这模样,薛景山只是摇了摇头,笑着说:“行了,时候不早,你们也都有正事儿要忙,就别在这里陪着我了,回去吧。” 薛景山下了逐客令,薛凌有些为难的看着他,他就拍了拍薛凌的手:“去吧,让两个小辈儿陪着我就行。” 本来外人走了之后,还有一场家宴的。 但现在薛景山将话说到这份儿上,不想吃这一顿貌合神离的饭,其他人也只能作罢。 时庆洲是先离开的,薛凌给时宴使了个眼色,两个人出了门。 而唯一留下来陪着薛景山的,就只剩下了鹿一白。 “老先生……” 她张了张口,作为方才这场闹剧里,唯一的外人,她在这里似乎有些不妥当。 只是她才想告别,就听薛景山乐呵呵的跟她招手:“小鹿,来坐我对面。” 薛景山招手示意她过去坐,鹿一白抿唇,见他这模样,又坐了下来。 “其实我跟时宴只是朋友,他今夜是在气时总的。抱歉,让您也被连累了。” 见她这么忐忑,薛景山又笑了笑:“我知道。” 她能看出来的事情,薛景山不可能不懂。 他说到这儿,又冲着鹿一白眨了眨眼:“其实我没生气,演他们呢。” 鹿一白讶异的看他,就听薛景山说:“老人家上了年纪,总有些古怪的倔脾气,道歉也拉不下脸,话说的不中听。” 他轻笑一声,摆手说:“不说这个了,你也不用往心里去,你是个好孩子,我知道。” 薛景山说到这儿,又给鹿一白递了一杯茶:“尝尝看?我泡的。” 鹿一白双手接过,跟他道谢。 …… 夜里,鹿一白还是睡在薛家老宅。 时宴送走薛凌之后,再回来就有些沉默。 薛景山当时说自己没生气,可后来老爷子神情恹恹,也早早地去休息了。 各自回了房间,这个夜晚就变得格外安静。 鹿一白不困,可跟国内有时差,也不能给鹿鸣打视频,只能趴在床上发呆。 不知是不是换了环境的原因,她这一夜睡得格外不踏实。 一晚上醒了三四次,半梦半醒的,还梦到了当年。 二十四岁生日那年,周怀幸问她:“今年生日礼物想要什么?” 梦里的她,笑的格外软:“想让周总陪我去看世界上最漂亮的海,好不好?” “好啊,在哪里?” 男人回应的随意,梦里的她眼睛亮的灿若繁星。 她说:“在容州。” —— 鹿一白骤然睁开了眼。 窗外已经天光大亮。 梦里的情形褪却,现实潮水般的将她淹没。 她就在容州,也去看了最漂亮的海。 可不是跟周怀幸。 她捏了捏有些发胀的额头,在心中说了一句时宴不靠谱。 给的茶没有让她解酒,还梦到了乱七八糟的东西。 第321章 他来了 - 野火 - 苏行歌 这会儿酒劲儿后遗症有些大,她躺在床上翻了个身,又无声叹了口气。 她倒是跑到了容州,可是躲开了周怀幸,却躲不开自己心里的东西。 这人的攻击强度太大,只言片语,就能让她丢盔卸甲。 幸好,他现在不在自己眼前。 她才得以喘息。 可鹿一白没想到,早上才庆幸过的事情,不到一天的功夫,就灰飞烟灭。 下午的时候,时宴去了公司。 作为分公司的总裁,他这次回来,正好来总公司述职。 鹿一白作为他的助理和首席设计师,当然是要陪同的。 但当鹿一白敲开时庆洲的门时,怎么都没有想到,他的办公室里,还有另外一个人。 而且是鹿一白意想不到的人。 “周总?” 男人一袭高定,鼻梁上一架金丝眼镜,整个人禁欲又冷漠。 回头将她来看的时候,还能好整以暇的打招呼:“鹿小姐。” 前两天还在病床上卖惨,要她跑前跑后的周怀幸,这会儿就这么出其不意的出现在了鹿一白的面前。 这一瞬间,鹿一白不知道该感叹是噩梦成真、还是要感叹这世界何其小。 但面上还得维持着镇定:“周总的伤势好了?” 跟在她身后的时宴,这时候也看到了房间里的人。 相较于鹿一白,时宴的问话就更加的直白:“你怎么会来这儿,医生不怕你这会儿出院,死在外面么?” 他话说的刻薄,时庆洲就沉了脸:“时宴,周总是客人,这是你的待客之道?” 时宴嗤笑,淡淡的回了一句:“我待客之道肯定不是这样,但……客人也得是人吧。” 他直白的骂街,周怀幸却是半点没把目光放在时宴身上,而是回答鹿一白:“临时有个会议,不得不来。来了容州,当然得拜访时总。正巧,也有些生意,想跟时总谈一谈。” 他说的很官方,时庆洲则是笑:“周总来这儿,CDR蓬荜生辉。” 他们两个人互相客套,时宴顿时有些倒胃口。 “小鹿,咱们先过去吧。” 时宴要带着鹿一白去策划部,却被时庆洲叫住:“等等。” 他先看向鹿一白:“小鹿,我给周总安排了下榻之处,麻烦你带他过去,可以吗?” 虽然是询问的话,可他是下达命令的态度。 时宴才想说什么,就听时庆洲又说:“你留下,我正好有事情找你。” 他三两句就把他们安排明白,笑着跟周怀幸寒暄:“周总先去休息,晚上我订了餐厅,希望你赏光。” 对于他这话,周怀幸笑的温和:“当然。” 他说完,看向鹿一白:“既然如此,就麻烦鹿小姐了。” 这人话说的格外绅士,可鹿一白却在那一瞬间,看到了这人潜藏的得意。 她太多的疑问,但眼下也只能随着出去:“周总,请吧。” 时宴还想说什么,却被时庆洲拦了一把,阻止了他的动作。 直到两个人出了门,上了电梯,时宴这才眯眼,冷声质问时庆洲:“你什么意思?” 第322章 你说呢 - 野火 - 苏行歌 他话里带着戾气,没有了外人在,时庆洲扫了他一眼,神情也带出点冷。 “你说呢?” 他反问了一句,时宴舌尖顶了顶上颚,看着时庆洲,质问他:“所以,是你把周怀幸带到这儿来的?” 时庆洲拧眉,问他:“这就是你和你爹说话的语气么?” 时宴冷笑:“不然,时总希望我是什么态度?” 他说话冲的很,时庆洲捏了捏眉心,又点了点他:“时宴,你最后警告你一遍,时家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 他说到这儿,不等时宴回话,又加了一句:“还有,这个人,也不是你能碰的。” 时宴眯眼看着他,问了一句:“我要是偏碰呢?” “好啊,那你就想一想,是她重要,还是cdr重要!” 时庆洲抛下一句这个,转身就出了门,时宴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眉头也皱了起来。 “王八蛋。” 他低声咒骂,可惜时庆洲听不见,被骂的当事人周怀幸,也听不见。 …… 这会儿的周怀幸,正坐在车里,看着给自己开车带路的鹿一白。 他没有坐在后座,而是坐在副驾驶,一偏头就可以看着鹿一白的脸。 鹿一白被他这么盯着,声音也有些不自在:“周总看着我干什么,看路啊。” 她手握着方向盘,看着沉静的很,可周怀幸却从她的态度里察觉到了点紧张。 他轻笑一声,手指搭在一旁,随意的问她:“开车有长进啊,这两年学的?” 这人明摆着要跟她说闲话,鹿一白抿唇,点了点头:“是。” 她惜字如金,周怀幸不以为意,又问她:“不想见到我?” 鹿一白心说你还知道啊,面上还得给他留了点脸:“没有。” 不过说到这儿,又怕周怀幸误会自己的意思,还多加了一句:“我跟周总现在也没那么熟。” 这界限画的分明,周怀幸这么强大的心脏,都有那么一瞬冷了下去。 但他也只是蜷缩了下手指,才又若无其事的说:“也对,久别重逢,当然该生疏的。” 他说话的时候,人靠在椅背上,又轻声闷哼了一声。 声音很小,但在这个狭小的车厢里,很容易被捕捉到。 至少鹿一白就听的真真切切。 她微微拧眉,趁着红绿灯的间隙,看向周怀幸:“周总就这么出院,医生怎么说的?” 周怀幸不回答她的问题,只是笑着反问:“怎么,关心我?” 鹿一白没得到答案,反而被人调戏了一下,顿时将头别过去了。 绿灯的时候,她踩了一脚油门,周怀幸呼吸都变了一下,知道是鹿一白的报复,又无声轻笑。 他脸上笑容满是纵容:“不逗你了,跟医生说过,让我回家静养。” 他说话的时候,始终看着鹿一白。 鹿一白轻咳一声,没说话,周怀幸挑了挑眉,说:“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不在家养着,反而跑到了容州?” 鹿一白顿时摇头:“没有,周总的私生活,我不关心。” 可惜她越不关心,周怀幸就越想解释:“因为,医院的饭很难吃。” 鹿一白不接话,周怀幸就自顾自的说:“而且,医院太冷清了。” 他字字句句里都没有提及鹿一白,可每一个字里都在点鹿一白。 鹿一白不想听他说这些,尤其是在这样狭小的车厢里,他随时都能触碰到她。 还有他的气息,无孔不入的,将她包裹的严实。 有那么一瞬间,鹿一白甚至觉得自己就是一个被粘到蜘蛛网上的猎物。 她挣脱不开,唯有看着自己被一点点的消耗掉逃跑的力气。 “周总……” 鹿一白狠了狠心,打断了周怀幸的话:“酒店到了,您下车吧。” 她说完这话,就将车停在了路边。 周怀幸却没有立刻下车,而是看着车里的鹿一白:“我时差没倒过来,现在还不累。” 他说话的时候,眼神就注视着鹿一白:“而且,你们时总不是说,请你接待我么?不如你带我到处转转?” 鹿一白直截了当的拒绝他:“抱歉,周总,如果您需要导游,我可以帮您聘请一个。” 周怀幸就看着她:“我不需要别的导游,况且,你不是在容州生活了两年么,对这里想必一定很熟悉吧?” 他的意思表达的太清楚,鹿一白拧眉:“但我没有这个义务。” 她说到这儿,又开始送客:“周总如果想逛的话,我可以把车子留给您。” 他不下车,她就自己下。 可还不等鹿一白下车,就被周怀幸抓住了手:“等等。” 他无声叹气,看着鹿一白的时候,带着点无奈:“现在的脾气,怎么比以前还大了呢?” 以前跟着他的时候,就是个气性大的,时常要他去哄。 周怀幸那时候就觉得,自己是不是把她惯坏了,才能让她肆无忌惮的耍赖。 可现在看着她这模样,居然还有些怀念。 他宁可鹿一白是那时候的模样。 “好了,不逗你了,送我上去吧。” 周怀幸说着,不等鹿一白开口,又加了一句:“我好歹带着伤呢,你就当时心疼一下病号?” 他说这话的时候,还咳嗽了两声。 鹿一白虽然觉得他做戏的成分居多,可看着眼前人这模样,到底做不到真的将人扔下。 “下车。” 鹿一白深吸一口气,逼迫自己冷静,将车子停好,带着周怀幸进了酒店。 酒店是cdr的产业,鹿一白刷了卡,领着他去了套房,自己站在门外:“周总,没别的事情,我就先走了。” 周怀幸深深地看着她,站在门口,瞧着是个沉静的模样,实际上整个人都绷紧了。 她在警惕。 作为被警惕的对象,周怀幸虽然现在很想将人一把拉进来,但最终还是放弃。 “好,多谢你送我回来,那么,晚上见。” 他说话的时候客客气气的,还伸出手来,要跟鹿一白握手。 鹿一白迟疑的看着他,但他脸上满是矜淡的笑,半点瞧不出狼子野心来。 鹿一白无声叹气,跟他轻轻地握了一下,一触即分:“周总再见。” 她说完这话,逃也似的走了,所以并没有看见,身后的周怀幸,一双眼睛如狼盯着她。 第323章 错位照 - 野火 - 苏行歌 直到鹿一白上了电梯,周怀幸才转身进了房间,将房门带上。 没了鹿一白在,他神情里的戾气和冷意便毫不遮掩。 身上的伤口在剧烈的疼着,周怀幸半点不在意,大步走到冰箱前,从里面拿出了一瓶水,灌了几口。 水珠顺着他的下颌流下,滚在衣服上,瞬间晕开一片深色。 他靠着身后的台面,闭了闭眼,眼下那一瞬间的暴虐。 刚才鹿一白问的时候,他撒了谎。 医生没让他出院,甚至昨天在他要走的时候,还百般规劝。 但周怀幸还是上了飞机。 只因为一张照片。 照片里的鹿一白跟时宴相依偎,女人的笑容缱绻,男人跟她贴着,旁若无人的…… 接吻。 那是薛景山生日宴上的背景。 他们在这样的场合里肆无忌惮,旁若无人。 自从跟鹿一白重逢之后,周怀幸就很笃定,她跟时宴没有在一起。 可他自以为一切都是假的,却没有想到,竟是他的以为出了错。 这样的场合,如果不是有了感情,他们怎么会? 周怀幸想不明白,甚至在看到那一张照片的时候,暴虐的想要毁灭一切。 他不顾一切的来了容州,却又克制着情绪,旁敲侧击的跟时庆洲周旋。 老狐狸精明的很,但却有一点好处,那就是会把利益摆在第一位。 也正是因此,才让周怀幸稍微冷静了一点。 至少,时家是不同意,且不认可的。 周怀幸承认他很卑劣,因为那一刻,他竟然有些庆幸。 他无声靠着,身体的疼痛让他拿着水瓶的手都在发抖,周怀幸仰头,将水瓶贴上了自己的脸,借着那点冰凉,保持着清醒。 他得冷静,不可以将小鹿吓跑。 …… 鹿一白并不知道,昨晚上时宴跟她亲近的那一幕被人拍了下来。 晚宴上鱼龙混杂,有人心思不正,本来发出去想博噱头的,才故意选好了角度—— 那会儿时宴只是贴近了她,可从那个角度,就像是他们在接吻。 她现在更担心的,是周怀幸来了之后,鹿鸣的存在会不会被曝光。 这里是容州,鹿一白曾经仗着相隔万里,半点没有隐藏鹿鸣的行踪。 她提心吊胆,晚上时庆洲喊她一起去吃饭的时候,鹿一白想了想,还是跟着去了。 她得保证,事情在自己的可控范围内。 但她没想到,今夜的时庆洲,宛如一个…… 拉皮条的。 “小鹿在我们cdr可是鼎鼎大名,周总慧眼识人啊。” 时庆洲说这话的时候,又笑着招手示意鹿一白给周怀幸敬酒。 “听说在燕市的时候,周总对小鹿很照顾,你敬周总一杯,也算是感谢他这几个月的帮衬。” 今夜这场合,时宴不在,时庆洲是故意的,将人激怒之后,故意没告诉对方地点。 这会儿只有他们三个人在,鹿一白看出时庆洲的意思,顺着他的话,倒了杯酒。 却被周怀幸拦住了。 男人唇边噙着一抹笑,有些歉疚的摆手:“抱歉,我伤还没好,遵医嘱不能喝酒——鹿小姐如果不嫌弃,我们换成茶,如何?” 他将茶壶拎过来,给自己倒了一杯,又站起身,替鹿一白倒了一杯茶。 体贴又绅士,叫人挑不出半点毛病。 鹿一白看着他,周怀幸神情满是温柔的笑,仿佛是在征求她的意见。 “那我敬周总一杯茶。” 鹿一白说着,将茶水喝干净,周怀幸轻笑,喝了茶杯里的水,坐回了原位。 只是眼神,还在鹿一白的身上。 时庆洲的眼神从他们两个人身上转了转,就变成了然的笑:“这样,是我这个东道主的不是了,今夜咱们不喝酒,我陪着一起喝茶。” 他让服务员上了茶水,把酒撤下,又示意鹿一白:“小鹿,给周总倒茶。” 鹿一白点头,伸手去提茶壶,就被周怀幸的掌心覆盖住。 男人的手掌温热干燥,指节摩挲上了她的手:“不用,我自己来。” 他的手指在她手上若无其事的拂过,在鹿一白抽手之前,先抓住了茶壶,拎到了自己的面前。 “让女士端茶倒水,太不绅士。” 他笑的温和,时庆洲就挑眉笑:“周总说的对。” 鹿一白将手放在了桌子下,狠狠地搓了两下,可被他抓住的触感仍旧残留在上面,让她的心里都有些发毛。 这人是故意的。 她无比清楚这一点。 这顿饭,鹿一白吃的格外警惕,生怕周怀幸再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但对方从这事儿之后,就好像忘记了鹿一白的存在,甚至再也没有半点出格的事情。 只是在吃完饭后,提出想要在附近走一走。 “我听说,容州有一片很漂亮的海域,尤其是夜晚的风景最迷人。” 周怀幸只说了这一句,时庆洲就闻弦歌而知雅意。 “是的,不过我稍后还有些事情,不方便陪同周总过去——” 时庆洲说到这儿,就看向鹿一白:“小鹿,你待会陪着周总去看看海,可以吗?” 他是询问的语气,可是话里带着不容拒绝。 鹿一白深知这一点,但拒绝的干脆:“抱歉,时总,我也还有些私事要处理,不方便。” 她并不惧怕时庆洲,因为在cdr的工作,并不是她安身立命之本。 只是因为时宴的关系,她才尊敬对方。 显然时庆洲并不清楚这一点,在听到鹿一白的话时,还有些诧异:“小鹿,时总是我们cdr的合作对象,这么对待客户,可不是cdr的风格。” 鹿一白笑的不卑不亢:“当然,所以时总可以再找一个人过来,给周先生当导游。” 她笑的疏离,周怀幸轻笑着打圆场:“时总先去忙吧,我也只是随口一说。” 他说着,问鹿一白:“能不能麻烦鹿小姐,送我回去呢?” 这人先提出一个她绝不愿意的,又退而求其次。 鹿一白有那么一瞬觉得是上当了,但看着周怀幸真诚的眼神,到底还是说不出拒绝的话。 “好。” 见他们谈拢,时庆洲就笑着跟他们道别。 只是走之前,看着鹿一白的模样,却有些意味深长。 第324章 凭什么 - 野火 - 苏行歌 时庆洲走后,周怀幸也上了鹿一白的车。 但却没有让鹿一白直接走。 “小鹿。” 他叫了一声鹿一白,女人偏头看他:“周总还有事?” 车子还在停车位上,没了外人在,她的态度就明显了许多。 装作陌不相识。 周怀幸叹了口气,先跟她道歉:“对不起,是我吓到你了。” 他自嘲一笑:“是我太自以为是,以为你还要如当年一样,事事应承我。” 他示弱,鹿一白就有些心软。 这一招很好用,现在也依然如此。 鹿一白深吸一口气,不看周怀幸,只说:“我送您回去。” “等等。” 周怀幸却拦住了她,不同于之前在饭桌上的一触即分,这一次,他抓住鹿一白的手,用力的很。 这力度不容忽视,男人的手掌将她的手摁在方向盘上,她受惊似的想躲,却听周怀幸轻声说:“小鹿,就算是普通朋友,你也不会这么冷漠对待吧?” 他说到这儿,又打了一张苦情牌:“更何况,我的伤还没好。” 鹿一白挣脱不开,终于看向了他。 男人的脸色有些苍白,脸上还带着一道才愈合的伤痕。 而他的身上,还有未愈合的伤。 这些伤势,是为了她。 鹿一白抿唇,咬了咬舌尖,才让自己冷静下来:“周总,伤势没好,就该在医院好好养着,而不是跑到国外。就算是为了工作,也不应该。” 过去的时候,周怀幸就是一个工作狂。 他可以为了公司,两三天都不睡觉,仿佛自己是个铁打的人一样。 鹿一白见识过他因为工作而累病的状态,更见过他不要命的样子。 当初她还有立场去劝,但现在她没有。 也不想。 只是提醒一句总是应该的。 鹿一白这话,却让周怀幸的心中一暖。 至少,她不是完全没有自己的。 “是的,不应该。” 周怀幸自嘲一笑,松开了鹿一白的手,轻声说:“但我这次不是为了工作……我大概,是疯了吧。” 所以才在看到照片的时候,被妒忌缠绕,不顾伤势出院,来了这里。 鹿一白心中狠狠一跳。 她听懂了周怀幸的话,才会在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所以,他是为了自己,才来的? “周先生……” 鹿一白掐着掌心,轻声说:“我送你回去吧。” “我不想回去。” 没了时庆洲,周怀幸也不伪装那一份绅士,将他的本来面貌展现的淋漓尽致。 “我想让你陪我去看海。” 他不等鹿一白说话,自顾的说:“你说过,容州有这个世上,最漂亮的海域。之前我没有来,但现在,我想去看看。所以,你可以陪我去吗?” 鹿一白眼眶骤然一红。 昨夜的梦境席卷而来,裹挟着过往的那些委屈与难过。 但男人说的轻描淡写。 她声音里都带着颤,问他:“凭什么?” 他要去便去,他不要去,她就只能忍着。 “凭……” 周怀幸想了想,声音里带着点自嘲与可怜:“就凭我救了你一次,陪我去看看海,就当是扯平了,行不行?” 第325章 去看海 - 野火 - 苏行歌 他把话说的这样可怜,还裹挟了人情,将鹿一白绑架。 鹿一白看着眼前人,男人的睫毛颤抖,他鲜少有这样脆弱的时候。 她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默不作声。 见鹿一白看自己,也不说话,周怀幸轻声自嘲:“算了。” 他像是有些倦怠,转过身去,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把我送……” 话没说完,就听鹿一白开了口:“好。” 周怀幸手指颤了一下,慢慢的回头看她。 鹿一白已然坐好了,点开导航,嘱咐他:“系好安全带。” 周怀幸的眼中,慢慢的漾出一抹笑容:“好。” …… 鹿一白带他去看了海。 这个被称为世界上最漂亮的海域,像是天上落下的一滴眼泪。 白天的时候可以蓝天白云倒映其中,夜晚海水的水面就落了繁星点点。 水天一线,干净澄澈。 像是世间的一切污浊都被洗涤干净,就连呼吸都是轻快的。 可鹿一白并不觉得轻快。 她的身边有一个男人,与她并肩而立。 他的呼吸与她交错,让鹿一白忽视不得。 “小鹿。” 听到周怀幸叫她的时候,鹿一白偏了偏头,看向他:“怎么了?” 周怀幸就笑了笑:“没什么,想玩水吗?” 他身上的伤还没好,就敢作死,但鹿一白不打算陪着人作。 “不想。” 她站在周怀幸的身边,身体都是僵硬的。 周怀幸扫了一眼她的模样,露出一抹称不上愉快的笑容,轻声说:“那就陪我走走吧。” 他说完这话,当先朝着前面走去,鹿一白只得跟上。 她跟在对方的身后,像是一条小尾巴。 夜风温柔,容州的四季不算太分明,风裹着海水的味道吹过来,路灯落下,将他们的身影拉的很长。 这会儿没什么游客,海面一望无际,放眼望去只有他们两个人。 这曾是鹿一白梦寐的场景。 可那时候她不会想到,有朝一日,会是以这样的方式实现。 他们在海滩上停留了将近一个小时,到了后来,鹿一白走累了,周怀幸就跟她坐在一块礁石上。 两个人的身影融于夜色里,身体也将要触碰到对方。 周怀幸的手指搭在礁石上,与鹿一白的手只有一寸的距离。 他却没有跨过那条线。 回去的时候,鹿一白比平时更沉默,两个人慢慢的走过海滩,周怀幸却叫住了她。 “鹿一白。” 鹿一白停住脚步,回头看他,男人的背后是无垠的海水,头顶是高悬的月光。 他的面容在月光下是模糊的,一双眼睛却格外的亮,像繁星坠入眼眸。 海妖塞壬在这个夜晚,从海面一跃而起,到了她的眼前。 她的呼吸一滞,连声音都有些不由自主:“怎么?” 而后,就见周怀幸冲着她伸出了手。 男人的手掌缓缓摊开,掌心里藏着一个小小的海螺壳。 螺纹一圈圈缠绕在上面,像是藏了夤夜的梦境。 他的声音,在夜色下温柔而低沉:“刚捡到的,送你吧。” 鹿一白垂眸,看着他掌心的海螺壳,手指有些颤。 她这个人,可以抵抗的住一车艳丽的玫瑰,却抵抗不了月夜下男人递过来的一颗海螺。 “我……” 不等她话说出口,周怀幸就捉住了她的手。 手指一触即分,鹿一白的手心却多了那一枚海螺壳。 还有男人的话:“走了。” 他声音平稳,半点看不出心底的紧张。 鹿一白愣愣的看向他,见他已经大步往外走,还有他的声音:“跟上了。” 鹿一白险些同手同脚,机械的跟上了人。 “我开车吧?” 到了停车场,鹿一白的心神还有些恍惚。 周怀幸问了一句,鹿一白倒是迅速回神:“不行,你没有驾驶证。” 国外和国内的驾驶证不一样,周怀幸开车算是违章上路。 周怀幸却是低低的笑了一声:“你确定?” 他挑了挑眉,把钱夹拿出来,递给鹿一白:“自己看看,里面是什么。” 鹿一白只得接了过来,却在打开钱夹的那一瞬,顿时愣住。 钱夹里面,放着一张照片。 是鹿一白。 她下意识就将钱包合上,周怀幸也意识到了什么,轻咳一声:“抱歉,其实我想让你看的是驾驶证。” 只是这道歉,半点诚意也没有。 鹿一白不知有没有信了他的话,只是将钱夹递给了他:“我来开车吧。” 她说完话,就朝着停车位走去,却被一道强烈的光打了过来。 鹿一白下意识伸手去挡,周怀幸则是眼疾手快:“小心!” 说话的时候,周怀幸已经将鹿一白拽了过来,带着她朝后面退了几步。 刺耳的刹车声响起,有人从车上下来,带着点不安,问他们:“抱歉,你们没事吧?” 那人是典型的西方面孔,说的也是外语,说话的时候,一面小心的打量两人。 女人被男人护在怀中,一张脸色煞白,男人的神情倒是镇定,拿手轻轻地拍了拍女人的后背,沉声回答他:“没事,但这不该是你开车不看行人,还在夜晚开强光灯的理由。” 刚才这辆车从停车场里出来的时候,直接开了强光灯,鹿一白那会儿也是傻掉了,要不是周怀幸反应快把人拽了过来,很有可能会被撞到。 虽然这车速不快,可也足够让周怀幸后怕的起了一身冷汗。 他神情冷的很,那人又连声道歉:“抱歉抱歉,我没看到。” 双方交涉了一番,鉴于鹿一白并没有事,对方的态度也良好,周怀幸这才让人走了。 “还在害怕?” 不同于面对车主的态度,对鹿一白说话的时候,周怀幸的声音就格外温柔。 鹿一白的心跳还很剧烈,她被周怀幸抱在怀里,男人的后背抵着柱子,低头看她,神情里满是宠溺:“别怕,我在呢。” 下一刻,鹿一白就抬起了头:“你受伤了?” 她心悸的很,变故来的快,让她手脚都发软。 但让她真正发软的是,她闻到了清晰的血腥味儿。 周怀幸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什么。 第326章 帮个忙 - 野火 - 苏行歌 他微微皱了皱眉,有些不自在的开口:“好像,是伤口崩开了。” 话没说完,鹿一白就退出他的怀抱。 怀中的温香暖玉一瞬间消失,周怀幸心里一阵遗憾,见鹿一白的脸色不好,又放柔了声音哄她:“放心,不是什么大事。” 鹿一白却是低下头,急匆匆的去翻自己的包。 她将手机拿出来,就要拨打急救电话:“我们去医院。” 周怀幸见状,却是摁住了她的手,无奈的笑:“你是不是忘记了,这里的救护车,比国内慢的很?等他们来,还不如你送我去。” 鹿一白又意识到自己这会儿是在容州,点了点头:“那我送你去医院。” 这么的听话乖巧,再不复之前的剑拔弩张。 周怀幸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这伤口崩裂的挺值得的。 但看着鹿一白眼下的模样,还是忍不住笑了笑:“好了,不逗你了。” 他拉着人上了车,保险起见,把鹿一白推到了副驾驶上。 鹿一白才想说什么,周怀幸先摸了摸她的头:“听我说,伤口问题不大,我也带了涂抹的药,就在酒店的行李里——所以,现在我们直接回去,比去医院快捷方便,可以吗?” 他征询鹿一白的意见,但是摆在眼前的事实,已经告诉她只能走这一条路。 见鹿一白点头,周怀幸轻声说了一句“真乖”,替她关上了车门,上了驾驶位。 之后,又弯腰贴近了她。 男人的呼吸与她交错,鹿一白骤然睁大了眸子,不等她说话,就见周怀幸替她将安全带扯过来,帮她系好。 心跳还在加速,周怀幸已经坐直了身体,还要调侃她一句:“受伤的是我,你怎么吓成这个样子?” 鹿一白手指都在蜷缩着,她难得的没有反驳,周怀幸偏头看了她一眼,一颗心都鼓胀的满满当当。 …… 车子开到了酒店门口,周怀幸解开安全带,却没有立刻下车。 车子里的光线不算充足,但足够鹿一白看清楚他额头上的汗水,还有他脸色的苍白。 鹿一白那一句“回去”,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周怀幸缓了一瞬,才转身下了车。 他下意识去摸口袋里的烟,才摁了下打火机,就被鹿一白拿走。“你还有伤。” 女人皱着眉,周怀幸却笑了一声。 “好。” 他认命的将烟收了起来,看鹿一白的时候,却又带着点可怜劲儿:“疼。” 鹿一白的心都抽了一下,今夜周怀幸这样,还是为了她。 “你……快点回去上药吧。” 她抿了抿唇,才说了这句话。 周怀幸深深地看着她,声音里的那点可怜劲儿被风一吹,更浓了:“小鹿,帮我个忙吧。” 鹿一白直觉这个忙不太好帮,就听周怀幸说:“你帮我上药行不行?” 鹿一白怀疑他在卖惨。 可男人的眼神太真诚,就连里面的可怜,都是潜藏着,无意中泄露了一丝。 但就这一丝,最为要命。 “你知道的,我这次过来,是独身一人……没人可以帮我上药。” 鹿一白下意识想要答应,强撑着最后的理智,问他:“李泽呢?” “帮我谈生意,现在大概在应酬。” 他说的格外真诚:“我受伤了,不能喝酒。” “我……” 鹿一白捏着手指,想找拒绝的理由,就听周怀幸说:“帮帮我吧,就当……行行好?” 他将话说的这么卑微,鹿一白摇摇欲坠的城墙,轰然倒塌。 “……好。” …… 电梯上行的时候,周怀幸看着身边的女人,脸色还是苍白的,唇边却多了一抹笑。 他的小鹿,还是心软。 周怀幸没骗她,他说有药,是真的带了。 毕竟,他强行出院的时候,医生也怕他死在外面。 周怀幸脱掉衬衫的时候,鹿一白才知道他那一片崩开的伤口有多严重。 衬衫上都浸润了一层暗红色的血,伤口更是血肉模糊,看的鹿一白一阵心惊。 她眼前昏沉了一下,周怀幸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 他微微拧眉,神情里也带了点懊恼。 卖惨过了头,忘记鹿一白晕血了。 他连忙将人扶到一旁,轻声说:“抱歉,我叫人过来帮我处理吧。” 只是还不等周怀幸打电话,鹿一白就拦住了他:“不用,我来帮你。” 她的晕血,早在生鹿鸣的时候强行克服了,只是骤然看到周怀幸的伤势,有些不适应。 周怀幸看着眼前人,她的眼睛很漂亮,现在看着他的时候,更是漂亮的让人心惊。 “好。” 周怀幸去了浴室里,他的面前是一面大大的镜子,身后是鹿一白。 酒精棉消毒,清理伤口,上药,最后缠绕绷带。 每一个步骤,她都做的格外专注。 做这些的时候,她强迫自己放空杂念,替他处理伤口。 周怀幸也很专注。 他透过镜子,目光锁在鹿一白的身上。 她的手都在发抖,眼睛里也蒙了一层湿润。 女人的指尖染了点鲜血,白玉似的手指沾了他的红,像是蹭了一点胭脂。 可那胭脂是属于他的,落在她这里,就染上了他的颜色。 周怀幸心脏剧烈跳动,每一下都在昭告着对她的占有欲。 他太克制,声音都粗重了些。 鹿一白却以为他是疼的。 她分了心去看他,声音带着关切:“很疼么?” 褪去那些伪装,露出她最真实的声线。 像是掺杂了蜜一样的甜,将周怀幸瞬间包裹。 男人回身,在鹿一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将她抵在了浴室的墙壁上。 掌控权瞬间回到了周怀幸的手里。 他欺身而上的时候,鹿一白的脑子里一片空白,骤然瞪大了眸子,却又颤颤的闭上了眼—— 他的吻,落在了她的眼皮上。 那一个吻轻如鸿毛,可男人的呼吸,却格外的重。 她终于在这一个克制的吻里,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周怀幸的情绪。 他不是疼。 他是……欲望。 对她的欲望。 鹿一白偏头,躲开周怀幸的吻,连呼吸也有些不畅:“放开。” 周怀幸却不肯放,将她困在这方寸之间:“不要。” 第327章 放开我 - 野火 - 苏行歌 眼前人是怀中物,是他的失而复得,是他的珍宝。 他不能放,也不肯放。 鹿一白挣扎,周怀幸任由她打自己,心脏都因她的存在,而填补了空白。 “小鹿,鹿一白。” 周怀幸将人搂在怀中,低下头,吻细细密密的落下:“对不起。” 他的声音里带着满足与痛苦,鹿一白躲不开,拍打他的时候,无意识的碰到了他的伤口。 周怀幸闷哼一声,鹿一白就看到了自己手上染得血。 “快放开!” 她焦灼的很,试图推拒他:“周怀幸,你不要命了?!” 他的伤口还没包扎好呢! 周怀幸却在她的焦灼中,感受到了她对自己的在意。 “不要了,你拿去吧。” 他说的这么浑不在意,鹿一白呼吸更加不畅了。 “别闹……” 她硬的不行,就来软的:“周怀幸,放开我。” 这一双眼里,重新有了他的影子。 周怀幸觉得自己像是行走在沙漠里的人,遇到了天降甘霖。 他抱着她,在她的后背揉了揉,才松开了人。 “好。” 这样的温柔又黏人,让鹿一白甚至有一种错觉。 眼前的周怀幸,仿佛化身成了一只大型犬。 他的眼睛里像是只有她一个,仿佛她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人。 鹿一白抗拒不了这样的眼神,掐了自己一把,才抿了抿唇,说:“你转过去。” 周怀幸却看到了她的小动作。 他抓住她的手,问:“不高兴的话,不如掐我?” 鹿一白下意识要拽回去手,又被周怀幸攥住:“怎么,不舍得下手啊?” 他的声音里带着调笑,听起来格外的不正经。 被他困在方寸之间,让鹿一白的安全感都被掠夺。 她心里五味杂陈,声音的坚定都要被剥夺干净:“放开……” 声音都是软的。 周怀幸低下头,轻笑一声:“好。” 他趁着鹿一白不留意,再次在她脸上啄了一下。 一触即分。 男人带着得逞的笑,不等鹿一白开口,先挑眉说:“有劳,替我上药吧。” 这会儿鹿一白不想给他上药了,甚至想给这人一把毒,直接扔到他伤口上。 毒死他算了! 她这个念头也只是在脑海里过了一瞬,又从旁边拿过了药水。 周怀幸转过身去,目光却隔着镜子牢牢地锁着她。 有她在身边的感觉,让他满足又空虚。 想将人困在自己身边,让她哪儿都去不了。 却又无比清楚,他不能太过张扬,得一步一步的来。 她的胆子太小,吓跑了这一头受惊的小鹿,可能他就会永远的失去她。 所以,他得稳着点。 周怀幸带着势在必得笑,却在鹿一白无意中抬胳膊时,骤然沉了脸。 她的上衣不短,可刚才被他揉了一通,衣服就有些皱。 这样抬手的动作,也让她的上衣扯了下,露出不盈一握的腰肢。 还有…… 小腹。 下一刻,鹿一白手里的药水就落了地,她吓了一跳,惊呼:“你干什么……” 话没说完,人就被周怀幸摁在了洗手台前。 她惊叫着去推拒周怀幸,男人却直接将她的上衣扯了上去。 第328章 放开我 - 野火 - 苏行歌 “放,放开!” 鹿一白脸色涨红,被他这孟浪的动作吓到,不等她抗拒,周怀幸就牢牢地攥住了她的手腕,让她不得动弹。 而他的眼睛,则是死死地盯着她的小腹。 那里,盛开着一朵玫瑰。 肚脐下方,藏在衣服里的隐秘部位,只为亲近的人展示的地方。 却纹着一朵玫瑰。 花瓣繁复,徐徐绽开,艳丽到了极致。 是任何一个男人看到,都会为之疯狂的程度。 周怀幸也要疯了。 可他疯狂的原因却是…… “谁让你纹的?” 他呼吸不稳,说话的时候,连声音都是颤的。 鹿一白清楚的听到了他话里的怒火。 她挣脱不开,被周怀幸禁锢着,脸色也有些难看:“放开我!” “我说,谁让你纹的?!” 周怀幸的神情有些吓人,鹿一白呼吸一滞,连挣扎都忘记了。 谁让她纹的…… 没有人。 是她自己。 是她看着镜子里那一道狰狞的疤痕,想起这里曾经孕育过一个生命。 是她无力改变现状,困在过去不得挣脱的时候。 她选择了纹身。 用一朵玫瑰,遮盖住那道疤痕,也遮盖住她那些过往。 鹿一白垂眸,咬的唇色泛白,轻声问:“跟你有关么?” 周怀幸盯着她,反问:“没有关系么?” ChansondeRose。 玫瑰之恋。 当初时庆洲取这个名字,就是为了歌颂他和妻子的浪漫爱情。 而后来时宴进入CDR,也曾经无数次的说过,希望自己的爱情,能够如公司的名字一样浪漫。 周怀幸无意中看过那个采访,可当时他有多不屑一顾,现在看到鹿一白小腹上的玫瑰,就有多愤怒。 是他太自负,一直觉得,鹿一白跟时宴不可能有什么关系。 所以酒宴之后他不信,看到照片他也不信。 他在时宴面前一直趾高气昂,觉得这个男人没有可能抢得过自己。 但现在,鹿一白用这一个纹身,明晃晃的给了他一个耳光。 跟他在一起的时候,鹿一白都没想过去纹身,她对时宴到底有多喜欢,才会做出这种没有脑子的事情? “你就这么……在意他?” 周怀幸的话问的很艰难,每一个字都咬牙切齿。 鹿一白不知道他的恼怒从何而来,可她看得懂他的眼神。 那是自己的领地被侵犯的愤怒。 他将她视为囊中之物。 所以对于他的质问,鹿一白觉得可笑又嘲讽。 她选择不回答,却让周怀幸更加愤怒。 她的沉默,像是证实了他的猜测。 “鹿一白,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在这里纹身,就为了证明,你对他的……情分?” 他到底不肯将那个爱字说出口,仿佛只要说了,就输得彻底。 可鹿一白却明白了。 他误会了她的纹身。 他觉得自己是为谁而纹的? 时宴么? 鹿一白觉得他脑子简直是进了水,可又有些庆幸。 至少,他不会知道,她纹身的真正缘由。 “对啊,因为,我爱他啊。” 这里曾经孕育过一个生命,成为她此后最重要的男人。 第329章 是真的 - 野火 - 苏行歌 鹿鸣,她的儿子。 她曾经将这个孩子视若累赘,可当这个孩子真正躺在她的身边,在她的怀中一点点长大。 从牙牙学语到喊她妈妈。 鹿一白才知道,亲情的牵绊是她永远的不可抵抗。 她爱鹿鸣,爱这个孩子,等同她自己的生命。 那一瞬间,从鹿一白眼中的迸发的柔软与爱意,化为了最尖锐的刀。 刺向了周怀幸的心口。 他不肯说出的那个字,从鹿一白的嘴里说出来,让他一瞬间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小丑。 “所以,照片是真的?” 周怀幸问这话的时候,眼眶都泛着红,抓着她的手也在颤抖。 鹿一白没有见过这样的周怀幸。 他总是高高在上,鲜少会向外人展氏自己的脆弱。 可现在,他在鹿一白的面前,像是被她轻而易举的击破,溃不成军。 鹿一白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抓住,张了张口,就听周怀幸咬牙问:“照片,是不是真的?你跟时宴——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像是在等鹿一白的判决,鹿一白也瞬间明白。 虽然不知道他到底误会了什么,可他话中的意思并不难被猜出。 “我不知道什么照片,我跟时宴……” 鹿一白说到这儿,又忽然顿住。 她无从解释。 周怀幸显然将这个纹身解读出了别的含义,如果说跟时宴无关,那么她又该如何解释? 鹿鸣的存在,鹿一白绝不可能让周怀幸知道。 所以…… 鹿一白顿了顿,才又慢慢的开口:“我跟时宴如何,跟周总无关吧?” 她仰头,迫使自己看向周怀幸,问他:“还是说,事到如今,周总还在报什么希望么?” 这话太过尖锐,也让周怀幸抓着她手的力道,都松开了。 鹿一白借着这机会推开人,还不等她跑出去,就听外面有人敲门。 那敲门声格外急促,还带着男人的声音:“周怀幸,你给我出来!” 鹿一白骤然瞪大眸子,那是时宴的声音。 可是,他怎么找过来了? 不等她做出反应,周怀幸已然当先回神,一把将鹿一白拽到了怀里,呼吸都格外粗重。 “我不管你跟时宴什么关系,可是鹿一白你听好了,你只能是我的!” 男人被刺激的丧失了理智,在时宴的一声声拍门声中,将她牢牢地禁锢在怀中。 鹿一白吓了一跳,被他勒的喘不过来气,可她推拒的动作,看在周怀幸的眼中,却越发的怒火中烧。 下一刻,他就低头,咬住了鹿一白的唇。 唇齿纠缠。 带着强势与不容拒绝。 “唔……” 鹿一白的话都被淹没在了唇齿之间,她挣扎着,却被周怀幸抱得更紧。 外面的时宴已经在骂人了:“姓周的,你出来,我知道小鹿在你这儿!” 鹿一白越发焦灼,她的呼吸都被掠夺走,连神智都有些混乱。 她拍手去抗拒,却听到周怀幸闷哼一声。 她的手……摁上了他的伤口。 才被她上了药,还被包扎好的伤口,这会儿又被鹿一白摁的出了血。 周怀幸疼的脱力,松开的那一瞬,被鹿一白一把推到了浴室墙上,自己着急忙慌的往外跑。 她跑的太快,甚至都没有回头看。 如果她看一眼的话,就会看到,周怀幸瞬间红了的眼。 可她没有。 她只是将人推开,快步打开了房门。 时宴就在门口,他的手才抬起来,就看到了衣衫凌乱的鹿一白。 “小鹿,你没事儿吧?周怀幸这个王八蛋!” 他气得直接就要往里冲,却被鹿一白拦住。 “我没事,我们走。” 她说话的时候,把时宴往外推了推,咬牙就要离开。 时宴却不肯:“你这叫没事儿?” 她的嘴角还带着血呢,一看就是被人欺负了! 不等时宴闯进去,就见周怀幸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男人身上满是冷冽,一双眼睛凉的能冻死人。 看着时宴的时候,眼神更是不善。 时宴瞬间将鹿一白护在了身后:“小鹿别怕,有我在呢,他别想碰你!” 相对于他的激动,周怀幸倒是神情平淡。 被鹿一白刺激到的崩溃仿佛只是一瞬间,眨眼的功夫,他就又恢复成了那个强大冷漠的周怀幸。 无坚不摧。 甚至在看着他们这模样时,还能问一句:“我跟旧情人叙个旧,时总是以什么立场来打扰的?” 他在挑拨。 鹿一白看的清楚,周怀幸眼中带着恶劣的光。 他是故意的。 如果时宴跟自己真的是情侣,一定会受到刺激。 可惜时宴不是。 但就算不是,也不妨碍他现在气急败坏:“周怀幸你是人吗?听得懂人话吗?小鹿现在跟你什么关系都没有,你这叫性骚扰,信不信我告你?” 对于他这话,周怀幸轻描淡写的笑:“去啊,时庆洲亲自给我送的人,不如你连他一起告?” 这话戳到了时宴的肺管子,更让时宴气急跳脚。 今夜时庆洲请周怀幸吃饭,根本没告诉时宴。 时宴是后来才察觉到不对劲儿的,他起初以为时庆洲白天的话只是客套一下——诸如什么,回头、有空、改天,这些词语,一般都是托词。 谁知道时庆洲来真的,还带着鹿一白一起。 他知道这事儿之后,气得当场就骂街。 可骂街归骂街,他还得一家一家的找人。 他给鹿一白打了电话,但鹿一白的手机关机。 直到时宴找到了这家酒店。 如果他联系的上鹿一白,或许还不会这么暴躁,可很多事情,最怕的就是联想。 他在幻想里,鹿一白已经被欺负了八百回,所以拍门的时候才格外暴躁。 幸好鹿一白没事。 “这个不劳你操心!” 时宴咬牙,还想说什么,就听鹿一白先开了口:“别说了,咱们走吧。” 她心神俱疲,半点不想再说话。 她甚至没有给周怀幸半个眼神。 时宴见她这模样,忙的要去扶鹿一白,却被她拒绝。 “走吧。” 她转身要走,时宴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点头应声。 谁知却被周怀幸叫住。 “小鹿,不要留下来叙叙旧吗?” 第330章 躲远点 - 野火 - 苏行歌 周怀幸的话里,带着轻佻与明晃晃的挑衅。 挑逗的是鹿一白,挑衅的是时宴。 时宴骤然回头,就见周怀幸伸出大拇指,随手在唇边抹了一下。 见时宴看自己,还能淡淡的说了一句:“味道不错。” 一句话,瞬间引燃了时宴的火。 “周怀幸你个王八蛋!” 他转身就朝着周怀幸大踏步走过去,一把揪住了对方的衣领子。 身后有重物坠地的声音,鹿一白回头,就看到两个人厮打在一起。 时宴本来不是周怀幸的对手。 可周怀幸现在受了伤。 两个人互相奈何不得对方,三两下功夫,脸上都挂了彩。 鹿一白急匆匆的跑过去,试图将两个人分开,却被时宴一把推开:“小鹿,你躲远点!” 鹿一白一个站立不稳,眼见的就要摔倒,周怀幸眼疾手快,直接将人护在了怀中。 “当心。” 与这句话响起的,还有男人的闷哼。 他翻身过去护鹿一白,时宴的拳头就落在了他的后肩上。 正好打在了他的伤口处。 周怀幸的额头瞬间就见了汗。 时宴懵了一瞬,反应过来自己刚才推了鹿一白,急急忙忙的去扶她,鹿一白已经自己挣扎着站起身。 周怀幸还坐在地上,脸色有些狼狈。 时宴也有点不知所措:“小鹿,对不起,你没事儿吧?” 他小心的询问,鹿一白摇了摇头,看向周怀幸,掐着掌心,颤声说:“周怀幸,你到底想干什么?” 这人是故意的,从浴室出来,见到时宴,他的每一句话都在挑衅。 他故意引起争端,为的就是挑拨自己和时宴的关系。 可周怀幸不知道,她跟时宴根本不是情侣。 所以他的话,不会让时宴对自己起什么怀疑,更不会造成爱人之间的隔阂。 但时宴是见证者,所以他才会更生气。 气周怀幸的不是人。 鹿一白看着周怀幸,眼中满是失望:“既然之前的话,你当做听不懂,那我不介意再说一遍。” 她声音不大,却清晰的传到周怀幸的耳朵里:“不管以前我们之间发生过什么,可是从三年前开始,就注定不会再有任何关系。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 她掐着掌心,一字一顿的说:“所以,请你不要再骚扰我。” 说完这话,她抓住时宴的手,强行将人拉出了房门。 她跟时宴就这么离开了,房门还大敞着。 室内的空调设置的恒温,可周怀幸坐在地上,突然感觉到一阵冷意。 太冷了,让他的手指都在发抖。 他在地上坐了许久,才像是反应过来似的,深吸一口气,躺在了地上。 身体的每一处都在叫嚣着疼痛,尤其是重新裂开的伤口。 可是周怀幸不愿意去管。 甚至有那么一瞬,他突然生出一个念头。 如果就这么死了,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这样从此之后,鹿一白就会摆脱自己的纠缠。 他们都会解脱。 …… 上车之后,鹿一白始终一言不发。 时宴不时偏头看她的模样,欲言又止。 “小鹿……” 他轻声叫了一句,趁着红绿灯的时候,轻声跟她说:“对不起,我今天是不是太鲁莽了?” 他刚才就给鹿一白拿了纸巾擦了嘴,也知道了那血迹是属于另外一个人……周怀幸的。 虽然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可从周怀幸气急败坏的神情中,时宴就知道,对方绝对没有讨得好处。 也就是说,就算是他没有出现,鹿一白也不会落于下风。 反倒是他的出现,说不定成了困扰。 鹿一白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说什么,轻轻地摇了摇头:“没有。” 她终于开了口,时宴顿时松了一口气。 可还不等他说什么,就听鹿一白继续说:“对了,你在前面路口把我放下吧。我今晚就不回去住了,住在酒店就行。” 她眼下这状态,不想让别人看到增添担心,而且到底是在薛家做客,摆着这么一张脸,也是给人添堵呢。 鹿一白很有自知之明,时宴却有些担心:“小鹿,你要是心里不痛快,说出来好不好?” 鹿一白努力笑了笑,说:“没事。” 时宴还想让她回去,但鹿一白最终还是拒绝了。 她直接在附近找了个酒店,时宴要陪着她,被鹿一白再次拒绝。 “你回去吧,得陪着老先生呢。我今夜就在这儿睡一觉,醒了咱们就回去。” 她态度坚定,时宴只得答应,但还是不放心,嘱咐了鹿一白好半天:“有什么事情,随时给我打电话。” 鹿一白点头,他又嘱咐:“好好休息,别想太多。” 直到时宴走了之后,鹿一白这才收敛了笑容,慢慢的走在床边,放任自己倒在床上。 床铺很柔软,白云似的,她将自己埋了进去,呼吸也乱了起来。 那一番话,她说的时候有多么坚决,心里就有多么难受。 周怀幸这个人,当初在她的心里种下了一颗种子,后来这颗种子在她心里生根发芽,长成了参天大树。 三年前她以为自己将这个人拔除出去了,可只是找了个角落埋藏起来。 他不出现还好,只要出现,那棵树就会冒头,提醒着她的掩耳盗铃。 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应该要远离周怀幸,因为只要看到了他,她就会丢盔卸甲。 可是…… 现实一次次的将他们凑在一起,也让她真切的看到了自己的不成器。 胆小懦弱,撞了南墙不回头。 她轻声自嘲,被褥被她洇湿了一小片,她无声吸了吸鼻子,又被铃声打断了思绪。 鹿一白不想理会,可那铃声却没完没了的响动。 她无声叹了口气,将手机摸索了过来,却在看到上面的来电显示之后,手一松,将手机再次摔到了床上。 来电声音还在锲而不舍的响着,而那上面显示的,只有三个字。 周怀幸。 她偏头,看着那手机响动,突然坐起了身体,一把抓了过来,点了挂断。 而后,毫不犹豫的在上面点了几下。 “是否将该手机号拖入黑名单?” 鹿一白看一眼,点了一下。 确定。 第331章 你留神 - 野火 - 苏行歌 第二天一早,鹿一白没有去CDR的总部,而是跟时宴打电话说了一声,直接订了回国的机票。 周怀幸这次过来,确实是要谈生意,鹿一白知道这件事情,也知道他这几天不会回国,她先走,正好跟他错开。 时宴送她到机场,还不忘百般叮嘱她:“回去的时候当心点,我已经给岚姐说过了,她会去接机。遇到什么事儿了,随时给我打电话。我手机24小时都开着。” 时庆洲又狗又黑心,交给他一堆任务,不让他提前回去,本来时庆洲的意思是困住鹿一白的。 谁知没困住鹿一白,倒是把时宴给困在了这儿。 他神情里都带着点焦躁和担心,鹿一白这会儿倒是镇定了,见他这模样,还能调侃他:“放心好了,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不会有事儿的。” 时宴就叹气:“我倒是宁可你三岁,这样出行必须有监护人跟着。” 他这话,让鹿一白忍俊不禁,轻笑着摇头:“行了,你快回去吧,待会还得去公司开会,迟到可不是好习惯。” 她说到这儿,又叮嘱了时宴几句:“那几个老狐狸今儿估计也会过去,你留神。” 总部里面,基本上都偏向时宴的大哥,时宴虽然是正经的时家小少爷,可时庆洲的态度明显是要平衡,下面人揣摩心思,倒是都不讲究什么嫡庶了。 她这样子,还记得关心自己,时宴再次叹了口气,又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我知道了,你也去吧,一路顺风。” 他跟鹿一白告别,鹿一白点头,才想要进休息室,却又被时宴叫住。 “对了,还有我刚刚在路上说的话,你好好考虑一下。” 鹿一白听到这话,却是沉默了一瞬,才点头:“好。” 送她来机场的路上,鹿一白跟时宴说了自己的决定:“我想辞职。” 她最开始去CDR,为的就是帮时宴,也帮自己一把。 但是现在时宴在国内市场步入正轨,她却因为周怀幸的出现搞的生活一团乱。 鹿一白想了一夜,都觉得自己应该离开CDR,她不能给时宴带去麻烦,也不想再由于工作的关系,被迫跟周怀幸打交道。 说她鸵鸟也好,退缩了也罢,但现在,她只想离周怀幸远一点。 当时鹿一白跟时宴说了自己的想法,时宴却是直截了当的拒绝:“如果理由仅仅是因为这个,那我不同意。” 他正色看鹿一白,说的很郑重:“你就在公司里待着,不用害怕任何人,也没有任何人可以勉强你做事。设计师这个职位很适合你,不必要的应酬我也不会再让你参加。小鹿,你不用因为害怕谁,而先逼着自己辞职。” 他将话说的明白,鹿一白也因为他这态度,更觉得心里过意不去:“你不要因为我得罪人……” 只是她话没说完,就被时宴打断:“第一,我们是朋友;第二,你可以为我的公司带来收益。不管是那一条,我都会管你。当然,如果你执意不让我管,那我只能觉得,是因为你没把我当朋友。或者,你不信任我。” 他说到这份儿上,鹿一白反而说不出话来。 她想了好半天,才回了一句:“那……我再考虑考虑。” 时宴当时没有逼迫她,这会儿旧事重提,鹿一白抿了抿唇,又跟时宴道别:“你快回去吧。” 时宴应声,不过却是看着鹿一白进了VIP休息室,才转身离开了。 鹿一白坐在休息室里,想着时宴的话,又无声叹了口气。 时宴给了她一周的假期,再加上她之前为了进组而请的假,连起来都过了年。 这段时间,她的确可以好好想一想,自己之后要怎么做。 但现在,她只想好好的睡一觉。 …… 但她这一觉,到底没睡安稳。 容州到燕市没有直达的飞机,中间转机之后,又有气流颠簸,等到她下飞机之后,脸色比之前还难看。 徐岚早早的就来接机,见到她的时候吓了一跳,先带着她上了车,嘱咐了司机回家,这才轻声问她:“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鹿一白不想让她担心,摇了摇头,只说自己时差没倒过来。 徐岚一眼就看出她的不对劲儿,又知道她的性格,也不逼她,只是给她拿了一条毯子,轻声说:“你睡一会儿吧,到了叫你。” 鹿一白应声闭眼,在车里假寐,脑子里走马灯似的转着。 电话却在这时候响起。 鹿一白下意识惊了一瞬,等到看到来电提示时,又松了口气。 是鹿月。 “囡囡,你下飞机了吗?” 鹿一白调整了情绪,才回答她:“已经在路上了,半小时就到家,您不用担心。” 鹿月在电话那头应声,随着她声音一起的,还有鹿鸣奶声奶气的话:“妈妈快回来,想你哟。” 小家伙的声音像是一剂良药,抚平了鹿一白心中的杂乱情绪。 她温声答应,等到挂了电话,不知想到什么,又有一瞬间的暗淡。 她手指轻轻地从小腹划过去,又将手机收起,面上一片平静。 到家之后,鹿鸣搂着她又亲又抱,徐岚则是跟鹿一白告别:“我就先回去了。” 鹿月留着她吃饭:“我做的多,你一块吃点吧。” 徐岚摆手道谢,又交代鹿一白:“一白,这几天你好好看剧本,虽然咱们是提前进组,也得给罗导留个刻苦的好印象。” 对于罗海生的合作,徐岚十分重视,毕竟这是鹿一白回归之后的第一仗。 打好了是翻身,打不好,就是从此被镇压被群嘲。 于情于理,徐岚都不会让鹿一白成为后者。 鹿一白当然也不会。 她笑着点头:“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徐岚这才踏实下来,跟她说了几句,谢绝了鹿月的挽留,带上门走了。 …… 接下来的几天,鹿一白就听徐岚的,哪儿也没去。 她跟罗海生约定好的提前进组,十月中旬就过去。 罗海生摒弃了那些大型的影视城,说是那里面拍不出他要的感觉。 第332章 正事儿 - 野火 - 苏行歌 这次拍摄,他直接定在了一个南方小镇,交通闭塞,但是山清水秀。 鹿一白之前就看到了罗海生给她发的取景照片,美的让人窒息,鹿一白只看照片,就觉得这个故事,就应该发生在这样的地方。 出发的前两天,徐岚就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事宜,因为离得远,再加上地处偏僻,所以徐岚和小姚会全程陪着她,除此之外,徐岚甚至还给她找了两个保镖。 “人都是时总介绍的,十分靠谱。” 徐岚这话,更让鹿一白有些无奈:“咱们剧组那么多人呢,真的不用。” 但徐岚对此却很坚持:“有备无患。” 时宴现在人还在国外,他被时庆洲绊住了脚,昨天还跟鹿一白打电话诉苦,不过转头就跟鹿鸣隔着电话交流感情。 鹿一白说不过她,只好无奈答应,她对剧本已经很熟悉,连人物小传都写了三万字。 但她还是觉得不够,跟徐岚通完电话,就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在暗黑的空间里琢磨人物。 电话就是这时候响起来的。 突兀的电话铃声,将鹿一白惊了一身冷汗。 她后知后觉的去看手机,却见上面显示的是一个陌生来电。 她不认识。 “你好,哪位?” 鹿一白摁了接通,才说了一句,就听那边传来了男人的声音:“小鹿,是我。” 周怀幸。 鹿一白直接挂断了电话。 三年不见,周总比之前有长进,至少学会了换手机号给她打。 可鹿一白不想跟他玩这种过家家的游戏。 她挂了电话,想了想,又将这个号码也给拉黑了。 谁知周怀幸却锲而不舍。 不过三分钟,他又换了个号码打过来,鹿一直接点了挂断,还不等拉黑,手机又收到了一条信息。 “我有事跟你说,正事儿。” 鹿一白看了一眼,果断的将人拖入黑名单。 她的世界终于清静下去,剧本却是看不进去了。 鹿一白闭了闭眼,强迫自己将手机扔在一边。 她才将笔拿起来,手机再次响起。 还是一个陌生号。 鹿一白深吸一口气,点了接听,声音里都带着点不耐烦:“周先生,麻烦你不要再打扰我,我想我跟你之间没有什么好说的!” 话音未落,那边却传来了一个陌生的男人声音:“抱歉,打扰一下,请问你是鹿一白吗?” 鹿一白一愣,瞬间明白自己闹了个乌龙。 她捏着手机,脸色有些涨红,轻咳一声,问:“不好意思,是我,你是哪位?” “您好,我们这边是天水街派出所的,能麻烦您过来一趟吗?” 电话那边的声音很沉稳,鹿一白却愣住了。 派出所的人,怎么会找她? “请问,是有什么事情吗?” 鹿一白警惕的问,电话那端传来周怀幸的声音:“我来跟她说吧。” “小鹿。” 周怀幸声音再次响起的时候,鹿一白握着手机用了点力,问他:“怎么回事?” “上次我受伤的事情你还记得吧,始作俑者抓住了,你方便来一趟吗?” 鹿一白呼吸一紧:“我这就来。” …… 半个小时后,她就到了派出所。 这地方,她也打了好几次交道了,但每次过来,都不由得叹气,她的运气未免太差了点。 怎么总是跟这里打交道? 周怀幸就在派出所门外等她,见她下车,先走了过来。 “小鹿。” 他语气温和,那一场在容州的强迫与不快,像是从未发生过。 鹿一白有些不自在,点了点头,才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秋日的天,裹挟着寒意,周怀幸看了一眼她的穿着,往旁边让了让:“进去说吧。” 等到了进了派出所,周怀幸才跟她说了情况。 那天倒下去的广告牌,不是偶然,而是有人蓄意为之。 “是秦清让人做的。” 周怀幸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沉郁,鹿一白来的路上也猜测了许多结果,但听到秦清的时候,还是有些疑惑。 “她怎么会知道我要过去那里,还提前准备了这些?” 这也是为什么,她当时觉得那广告牌倒下太可疑,但又觉得不太像是有人做手脚。 因为那天她去,完全是临时的,不会有人提前知道她要过去,并且因此布置好害她。 “她不知道你那天要过去,但她知道,你一定会过去。” 那一批工人里,秦清买通了好几个,让他们合伙做局,包括那天闹事儿的老太太和他们家的人,都被秦清买通了。 老太太负责闹场子,好将鹿一白引过来,而其他人则是布置现场,对鹿一白下手。 “对不起,这件事的根源还是在我。” 周怀幸大概能猜到一些,应该是他对秦家做的事情让秦清很不满,但秦清不能拿周怀幸怎么样,就把帐算在了鹿一白的头上。 鹿一白听完来龙去脉,脸色都沉了下去。 她没有想到,秦清为了报复她,竟然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她没有想过,如果当时的架子砸到了其他人,会是什么后果么?” 轻的受伤,如果位置砸的碰巧,是会死人的! 人的生命,也可以拿来当儿戏吗?! 鹿一白有些愤怒,还有后怕。 那天砸向她的钢管架子,被周怀幸挡了下来。 她后来做噩梦,梦到过当时的场景,一遍遍的复盘,也让她将这场景牢牢地刻在脑子里。 如果那时候,周怀幸没有及时抱着她倒在一旁,而是直接被砸中呢? 那当时,周怀幸可能……会死。 一想到这件事是有人蓄意为之,鹿一白就觉得头皮发麻。 她气的咬牙,又问:“秦清呢?” 周怀幸指了指里面:“警方正在做笔录呢,证据链完整,她抵赖不了。” 知道人就在这里,鹿一白点了点头,又想起来一件事。 “你怎么知道,是秦清做的?” 当时周怀幸昏迷的时候,李泽曾经过来回禀过。 她清楚的记得李泽跟自己说的话,那是一个意外。 “我一开始,也以为是意外。但后来处理那几个工人的时候,李泽说,觉得不太对劲儿。” 他们太惊慌了,慌张的像是心虚。 第333章 有预谋 - 野火 - 苏行歌 最重要的是,李泽后续去现场的时候,曾经听到有人议论过,说某家发了财,突然换了辆车。 李泽将这些信息都逐一记录下来,悄悄调查,还真让他搜出不少证据。 因为当时周怀幸在国外,李泽就将证据都保留住,并且找了人盯着他们。 周怀幸昨天夜里下了飞机,今天一早李泽就来给他汇报了后续,周怀幸直接带着人报了警。 他忙了大半天,这会儿将事情都解决的差不多,才给鹿一白打了电话。 “太多的巧合,就不是偶然,而是预谋。” 周怀幸说得轻描淡写,略过了其中的诸多事情,完全没有跟她邀功的打算。 鹿一白却忍不住捏了捏指尖。 这个工程,是CDR和黎氏在做,可他们没有发现意外,只有周怀幸发现了。 因为,这件事情里面,真正上心的人,是周怀幸。 他恐怕一开始就对这件事存疑,所以后续李泽才会过去。 而这背后的原因,鹿一白心知肚明—— 虽然这次受伤的是周怀幸,可一开始,指引的却是鹿一白。 他怕自己受伤,更怕,自己受伤是因为有人图谋不轨。 他……在乎她。 “……谢谢。” 鹿一白声音很轻,周怀幸却是心神一动。 他看着眼前人,她垂眸,睫毛像是鸦翼。 明明是这么乖顺的模样,却让他有些心疼。 “谢什么?都是我应该做的。” 他说到这儿,又轻轻的拍了拍鹿一白的肩膀:“放松点,不是什么大事儿。” 鹿一白受惊似的往后躲,看到周怀幸有些黯然的目光,无声抿唇。 “对了。” 他开了口,鹿一白这才看向周怀幸:“怎么了?” 周怀幸示意她坐着,自己则是站在她旁边:“这事儿,你想怎么处置?” 他搜集够了证据,如果从重从严,哪怕秦清背后有人保,他也有把握让秦清进去待一段时间。 伤的人是他,真闹大了,周家不怕秦家。 但他想知道鹿一白的想法。 “我尊重你的决定。” 周怀幸这话,鹿一白诧异了一瞬,又明白了他的意思。 秦清针对是她,最开始想要害的人,也是她。 所以,她也是受害者。 “没什么可说的,公事公办吧。” 她不和解,周怀幸当然也不会和解。 “行。” 他一个字,就定了这个事情的性质。 因为伤者是周怀幸,所以警方询问了鹿一白一些当时的情况后,她就可以回去了。 周怀幸也不想让她在这里多待,代替警方送她出来,又问鹿一白:“让赵叔送你吧?” 鹿一白摇头,跟他道谢,周怀幸则是站着脚步,看着她,问:“一定要跟我这么客套么?” 周怀幸的目光深沉,像是蒙了一层黑雾。 鹿一白下意识避开他的目光,说:“周总,我先走了。” 她着急要走,周怀幸却叫住了她。 “小鹿。” 他站在她面前,长身而立,身形挺拔。 可说出的话,却有些小心的卑微:“商量件事儿,别拉黑我,行不行?” 第334章 低了头 - 野火 - 苏行歌 他说的是商量,可是那语气,却是在请求。 这样的卑微,这样的小心翼翼。 鹿一白无意识的抬头,看向周怀幸。 他的目光里,带着点不该从他眼中出现的不安。 高傲如小周总,泰山压顶面不改色。 却在她面前低了头。 「我……」 她张了张嘴,竟不知该说什么。 她一点都不想看到周怀幸这样。 这个男人,一个眼神,她就忘记了他从前所有的不好。 可电话领声,却将她的思绪扯了回来。 是鹿月。 「妈妈……」 旧事重演,鹿一白顿时离周怀幸远了一大步。 「我这就回去。」 她说完这话,急匆匆的挂了电话,再看周怀幸的时候,那一点迟疑就变成了坚定。 「周总,之前是我冲动了,我不会拉黑你了。」 她带着疏离的笑:「但我们私下里,还是不要来往的好。毕竟,我们现在不熟。」 她说完这话,冲着周怀幸摆手告别,转身拦了一辆出租车。 直到车子远去,周怀幸还在外面站着。 她走之前的话说的清楚,态度疏离,跟他的距离彻底拉开。 周怀幸无声轻笑,有些自嘲。 他还真是自作自受,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周先生。」 有个警察出来,喊他:「进来说?」 周怀幸应声,跟着走了进去。 秦清的案子证据链清楚,不需要警方费心去查,周怀幸已经将所有的证据都给到了眼前。 也正是因此,这案子没什么疑点。 周怀幸不私了,秦清就得在里面待一段时间。 「公事公办就行。」 周怀幸话说的清楚,警方明白了他的意思,点头答应:「好的。」 话没说完,有人先闯了进来。 女人一袭长裙,外罩了一件风衣,高跟鞋尖细,踩在地上声音格外的响。 说话倒是温温柔柔的:「你们好,我是秦清的妈妈。」 女人的身边还跟着一个律师,代表她发言:「关于秦清的案子,我方有些疑点,想要求证。」 律师代表齐悦彤去跟警方交涉,齐悦彤则是走到了周怀幸的面前。 「周总,有时间聊一聊么?」 她不屑于跟这里的人说话,来了就直奔核心人物周怀幸。 周怀幸看了她一眼:「秦夫人有什么话,可以直接跟警方聊。我们这边,已经没什么要阐述的了。」 他说话的时候看了看手表,起身拿了外套就准备离开。 他跟齐悦彤接触不多,这事儿上更没什么可说的。 但齐悦彤却拦住了他。 「周总,抛开清清的事情不谈,只论我们两家的关系,你还得叫我一声阿姨呢。」 她声音温柔,说出的话不容拒绝:「再说,你之前跟小雪还是情侣,就算是分手了,也是朋友吧?我怎么也算是你的长辈,对不对?」 齐悦彤拿话压他,周怀幸则是看着她,声音淡漠:「这些关系,似乎不足以秦夫人做我的长辈。」 他一句话把人给噎了个够呛,齐悦彤态度半点不变,依旧是温温柔柔的:「好吧,就算是我自作多情了,但是小周,燕市就这么大,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抓着清清犯的小错误不松手,又能有什么好处呢?到头来还影响了两家的关系,还不如你大度一些,秦家一定记得你今天的抬手之恩。」 这人话里威逼利诱,语气温柔,倒是把套路玩了个明明白白。 周怀幸却不打算接招。 他轻笑一声,看着齐悦彤,淡淡的开口:「不知道秦夫人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齐悦彤看他这模样,捉摸不透他的意思,问他:「什么?」 而后,就听周怀幸一字一顿的说:「家长不好好教孩子,会有社会来教她做人。」 一句话出,齐悦彤的脸色就绷不住了。 周怀幸无视她的黑脸,神情散漫:「我要是你,就撒手不管,让她吃个教训——犯错了就要站直挨打,这个道理,她迟早都得懂。」 熊孩子之所以熊,就是仗着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有家长替自己善后。 更何况,二十三还被称为孩子的,他还真是头一次见。 十八岁成年,她难不成是个弱智? 周怀幸话说的清楚明白,这态度让齐悦彤再也绷不住那一张温柔的假面。 「周怀幸,周家的家训,就是让你对世交这么说话的吗?」 齐悦彤说不过他,就要端着长辈架子。 可惜周怀幸半点不吃他这一套。 「抱歉,周家的家训,也没让周家子孙被算计不还手的。」 他将外套放在臂弯处挂着,神情淡淡:「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告辞了。当然,有事情,建议秦夫人先去找我的律师或者助手。」 他脸上明晃晃的写着「你还不配我浪费世间」,简直又嚣张又自大。 偏偏周怀幸有自大的能力。 齐悦彤无可奈何,黑着脸看着周怀幸跟警方说话,跺了跺脚,就听电话响起。 是秦文信。 「老秦。」 接了秦文信的电话,齐悦彤瞬间换了个态度,声音都带着点委屈:「你来一趟吧,周家不肯私了,要给清清下黑手呢!」 她声音很低,还带着点恐惧和依赖,平常秦文信最吃这一套,可惜这次不行。 他被秦清做的事情气得才发了一通火,这会儿听到齐悦彤的话,直接就骂她:「不肯私了,就让秦清在监狱里待着,好好长长记性!平常都是你惯坏了,让她现在无法无天的,在外面丢人现眼!」 秦文信将这些过错都扔到了齐悦彤的身上,齐悦彤顿时有些委屈:「清清平常也是很规矩的,这次只是做错了一点小事……再说了,你是她爸爸,难道疼爱她的事情,你没有占一份吗?」 两个人隔着电话争吵,齐悦彤还要脸,声音压得很低,但这并不妨碍经过的周怀幸听了个清楚。 他视若不见,跟警方寒暄完,拎着外套出门发动了车子。 周怀幸扬长而去,也让这件事情定了性。 知道周怀幸这条路走不通,齐悦彤只好将希望都寄托于秦文信的身上,继续跟他说好话。 为您提供大神苏行歌的《野火》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334章 低了头免费阅读. 第335章 忍心吗 - 野火 - 苏行歌 清清好歹是你的女儿,你要不管她,她就得在里面吃苦了,你忍心吗?」 齐悦彤说的可怜,可秦文信正在气头上,又怪罪了齐悦彤一通:「那能怎么办,还不都是你的事儿?你要是早早的跟她说清楚,让她知道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她现在会进去?」 秦文信越说越气:「现在我也很被动,你知道她闯的祸,让我在燕市都成了一个笑话么?惯子如杀子,这个道理你都不懂,你这个妈妈也太不称职了!」 他骂完了齐悦彤,也不等对方辩驳,直接就把电话挂了。 齐悦彤被骂了一通,看着被挂断的电话,心火更旺盛了。 …… 这些乌烟瘴气的事情,周怀幸半点不放在心上,甚至走的时候,还庆幸鹿一白回去的早。 不然的话,撞见齐悦彤,鹿一白估计也得心里堵得慌。 他才想着,就见电话响起。 出乎意料的,居然是秦文信。藲夿尛裞網 周怀幸挑了挑眉,猜出他的目的,只是不动声色:「秦总。」 电话对面就传来秦文信打哈哈的声音:「小周总,今晚有没有时间,请你出来吃个饭?」 他与之前跟齐悦彤吵架的态度截然不同,礼貌又客套:「好久不见,正好出来叙叙旧。」 周怀幸只装糊涂:「不了吧,最近太忙。」 秦文信只好挑明:「小孩子不懂事儿,你别跟她计较,今夜我请客,替女儿跟你赔罪,行不行?」 周怀幸拒绝的也很明确:「这些事情,有律师呢,秦总就不用操心了。」 这话说的绝情,秦文信也体会到了齐悦彤同款的堵心。 「周总啊,这事儿……就没有缓和的余地吗?」 秦文信将价码抬得高:「不如,你说说看,只要秦氏给的出的补偿,我一定毫不吝啬。」 跟齐悦彤吵架是一回事儿,可是女儿是自己的,总不能真的不管她,让她在那里面待着吧。 秦文信又气又仇,周怀幸却是轻笑一声,淡淡的开口:「一码归一码,这件事上,我不打算拿来做生意。」 也就是说,是没得谈。 他态度这么坚定,秦文信就知道事情棘手了:「秦氏新开发的产品呢,你有兴趣么?」 这是秦氏今年赚钱的大头,相当于给周怀幸送钱。 可周怀幸的回答依旧坚决:「没有,秦总,我还在开车,就先不跟您聊了。」 秦文信深吸一口气,不好在这个时候跟他撕破脸,只得应声:「好,那你先忙,如果考虑清楚了,随时跟我联系。」 周怀幸也不多言,挂了电话,才无声嘲讽。 秦清被养成现在这个德行,他们夫妻两个,还真是谁都逃不了责任。 …… 傍晚的时候,周怀幸回了老宅。 周远明打电话让他回去吃饭,周怀幸就猜到了有事情,只是他没有想到,回到家里,发现家中不止有周远明,还有一个不速之客。 齐蓝雪。 「哥哥,你回来了。」 看到他的时候,齐蓝雪的眼中都亮起了光芒,忙不迭的跑过来到了他面前。 周怀幸看了看坐在茶台前慢悠悠喝茶的周远明,哪儿还不明白? 「嗯。」 他点了点头,跟周远明说:「现在吃饭么?」 自从上次周远明让他跪了祠堂之后,再看见他的时候,都已经是放任自流的态度了。 祖孙二人之间不能说完全和谐,但也没有闹大矛盾,毕竟是自己的孙子,还能真的老死不相往来? 但他们之间,到底是有了点隔阂。 这会儿听到周怀幸的话,周远明的神情就有些不大好看:「这么着急吃饭做什么?小雪来家里做客,你是主人,还不陪陪人家?」 他到现在还抱着一点期望,能看周怀幸和齐蓝雪和好。 虽然,这希望也太渺茫了。 周怀幸嗤了一声,笑着问他:「您不是正陪着么?家里最大的主人。」 最后一句话,他拖长了音调侃,也让周远明顿时想骂他。 「小兔崽子,故意跟我唱反调是不是?」 周怀幸就笑:「哪儿敢啊,我还有点工作,先上楼了,吃饭的时候喊我。」 他转身要上楼,齐蓝雪见状,忙的拦住了他。 「哥哥,我有话要跟你说。」 她今天来这里,周怀幸就知道是有目的的。 眼下听到她的话,直接拦住:「如果是秦清的事情,那就不用说了。」 他将齐蓝雪的后路给堵上,齐蓝雪的脸上的笑容就有些挂不住。 「怀幸哥哥……」 她咬了咬唇,摇头说:「哥哥,你误会了,我不是来求情的,是来道歉的。」 她的唇都被自己咬的发白,眼里也带了泪:「对不起,我也是才知道秦清做了什么事情,她这次真的太过分了,你公事公办是对的,就得让她长长心,这次是伤了你,下次要是闹出更大的事情,可怎么办呀?」 这话听着还像是人话。 周怀幸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却跟齐蓝雪拉开了距离,问她:「还有事情么?」 齐蓝雪说了这么大一堆,预想的结果一个都没有,反而是周怀幸的冷淡。 她楞了一下,呐呐的说:「没,不,有……」 她手指头绞在一起,试探着说:「哥哥,我想问问你,秦清做的是很过分,但是,能不能为了我们两家的交情,大事化小?姑妈和爷爷说了,这事儿他们一定不会亏待周家的!」 她说这话的时候,还小心的看周远明。 周远明就有点心软:「怀幸啊,你的伤到底怎么样?很严重吗?」 因为怕周远明担心,之前出事的时候,周怀幸压根就没跟家里说。 这会儿听到他的话,周怀幸笑了笑,说:「不严重,也就是你孙子差一点被砸断骨头的程度。」 他说到这儿,又点了点自己脸上的疤:「还有,差点毁容。」 周远明瞬间坐直了身子,瞪眼看着他:「你这小兔崽子,怎么不早告诉我?我听说你还出国出差了,你是疯了吗?这么重的伤,极昼是离了你不能转,让你做这些?!」 为您提供大神苏行歌的《野火》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335章 忍心吗免费阅读. 第336章 老爷子 - 野火 - 苏行歌 老爷子气急败坏,周怀幸反而笑了起来:“行了,那么大的年纪,您怎么还这么大的火气呢?我现在没事儿。” 周怀幸安抚了周远明,这才看向齐蓝雪。 “我不管是齐家还是谁让你来的,但是小雪,你已经快三十了,也该有是非之分。秦清这次的事情性质太恶劣,不能因为她年纪小就不追究。更何况,她也是二十大几的姑娘了,不小了,该懂点事儿了。” 他将话说到这份上,齐蓝雪就知道没有回旋的余地,在心里气齐悦彤让自己跑这一趟,面上还得跟周怀幸说好话。 “对不起,怀幸哥哥,我只是太担心妹妹,但是忽略了你的感受。” 她再次跟周怀幸道歉,又小心翼翼的问他:“哥哥,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周怀幸深吸一口气,当着家里的人,想给她留点脸:“我上次的话说的很清楚。” 齐蓝雪顿时红了眼:“一点余地都没有了吗?” 周怀幸站直了身体,正色开口:“小雪,这些年我拿你当妹妹,但到底不是亲妹妹。过去的情分,我不指望你多在乎,但落井下石的事情再有一次,我就不会念旧情了。” 他说到这儿,又明着送客:“还有,两家离得也不近,以后周家大宅,没事就别过来了。” 齐蓝雪死死地捏着手,还想说什么,周怀幸已经绕开了她,径自上了楼。 背影干脆利落,半点幻想不肯给她留。 …… 齐蓝雪到底没脸留下来吃完饭。 周怀幸上楼没多久,她就带着哭腔告辞了。 周远明还留了她一下,没留住人,等到齐蓝雪走后,就让周怀幸滚下来。 “你怎么想的,好歹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当初还是她把你从阁楼里救了出来……” 周远明又提起当年的事情,却被周怀幸拦住。 “爷爷,所有的情分,都不是为了被拿来消磨的。” 他并非对齐蓝雪的本性一无所知,只是觉得,一个小女孩,任性一点闹不出什么大事儿。 可齐蓝雪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他的底线。 有些事情,是不可以容忍的。 况且…… “她喜欢我,但我这辈子都不会喜欢她。” 周怀幸说的郑重,周远明看他的眼神就有些嫌弃:“你只喜欢那个女明星,叫鹿……” “鹿一白。” 周怀幸提醒他,周远明看他的目光就更嫌弃了:“我还没到老糊涂的时候呢!我就问你,你不是信誓旦旦的说这辈子非她不娶么,那好,人呢,我听说,你都为人家受伤了,可那女人对你还是不屑一顾,是吧?” 周远明这两年慢慢从极昼退了下来,表面看着万事不管,实际上有些事情,他门儿清。 比如他这个骄傲到不可一世的孙子,现在连个女人都追不到手。 还是当初跟了他七年的女人! 说出去,他都嫌丢老周家的人! 周远明嫌弃的眼神太过明显,周怀幸轻咳一声,遮掩自己的尴尬:“我们之间,有些误会……” 第337章 同意了 - 野火 - 苏行歌 “有误会你就解开,能好好在一起,就不要别扭。一个大男人,做事情扭扭捏捏,一点都没有魄力,周怀幸,我当年教你的,都喂狗肚子里了?” 他看不上鹿一白是一回事儿,可是看着周怀幸被一个女人闹的牵肠挂肚失魂落魄的,他也难受。 到底是自己养大的孩子,难道真能为了一个女人,就闹得决裂不管了吗? 周怀幸狠得下心,周远明狠不下来。 他嫌弃周怀幸不成器,周怀幸倒是心中一动。 “您这是同意了?” 不然怎么不但想办法拆散他们,还给自己支招呢? 对于周怀幸这话,周远明拿手杖敲了一下他:“我不同意!但你也不能这么窝囊!” 老爷子气得吹胡子瞪眼,周怀幸却是笑了起来:“别着急,我肯定会把孙媳妇给您带回来看的。” 他这模样,引得周远明越发气闷:“谁认这个孙媳妇了,你也不用带回来给我看。毕竟我是个恶人!” 这是回应周怀幸之前那话呢。 周怀幸就笑着哄人:“您不是恶人,是我混不吝,您别跟我一般见识。” 只要不是被真正惹怒,其他时候周怀幸在周远明的面前永远都是乖孙子的状态。 周远明看着他这模样,无奈的摆手:“我信你那些鬼话呢,赶紧走吧,看见你就烦!” 他下了逐客令,周怀幸却不打算走:“不是说好陪您回来吃晚饭吗?开饭吧。” 他吩咐了一下厨房,管家应声过去端菜,周怀幸就扶着周远明去了餐桌前。 周远明看着他这模样,想了想又问他:“秦家这边你是怎么想的?” 秦文信今天跟他联系了,而且,周怀幸回来之前,齐蓝雪已经在这里呆了很久。 齐蓝雪这次代表的是齐家人的态度,他们的目的很明确,就是希望这事儿能够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这事儿,周远明本来也觉得不算什么大事儿。 本来嘛,生意场上没有永远的对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如果能够从这件事里面获得好处,周远明倒是觉得值得。 但周怀幸的态度很明确:“这事儿我会追究到底。” 周远明看了看他,就明白了:“这事儿,是冲着鹿一白去的,对吧?” 周怀幸瞒不过周远明,也没打算瞒着他:“是的,但根源在我。” 他把事情全部揽在了自己身上,周远明睨了他一眼,嗤笑一声,跟他说:“想护着一个人不丢人,不用这么找借口。” 他说到这儿,又拍了拍周怀幸的肩:“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实在不行还有我这个老头子呢。” 如果周怀幸想要私了,他也不会追究什么。 可要是周怀幸不想私了,那谁都别想勉强他。 再说了……欺负人欺负到了周家头上,哪儿这么容易善罢甘休呢? 再不济还有他这个老头子兜底呢。 周远明这话一出,周怀幸顿时看向他,就见老爷子先拿起了筷子,给自己的盘子里夹菜。 他说话时极其自然,仿佛在说今天的天气,但话里的护犊情绪,却是瞒不住的。 周怀幸心中感动,轻声说:“谢谢爷爷。” 周远明没搭理他,嘴边却多了一抹笑。 …… 相较于这边的和风细雨,齐家的气氛就没有那么好了。 齐蓝雪回去之后,齐悦彤就在客厅等着。 见她回来,忙的站起身,问她:“你回来啦,他们怎么说的?” 齐悦彤一开口,一家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 齐家人对这个事情很重视,除了她之外,齐蓝雪的爷爷奶奶还有父母都在客厅坐着,显然都是在等结果。 齐蓝雪的脸色就有些差劲,诺诺的跟齐悦彤道歉:“对不起姑姑,我辜负了您的期望。” 今天她之所以会去往周家跑一趟,就是因为齐悦彤要求的。 齐悦彤本来以为周家好歹会看在齐蓝雪的面子上,把这件事儿往下压一下,现在听到齐蓝雪道歉,第一反应就是:“你跟他们好好说了吗?” 听到齐悦彤质疑自己,齐蓝雪咬了咬唇,说:“我好好说了,但是怀幸哥哥说他的伤很严重,所以爷爷不肯私聊。” 听到她这话,齐悦彤都要气笑了:“他的伤哪里严重了?今天还活蹦乱跳的呢,我看他就是故意的!” 她说到这儿,看向齐蓝雪,又问:“小雪跟怀幸这么多年的情谊,也不行啊?” 这话一出,齐蓝雪的脸色就更加难看了。 “姑姑我已经尽力了,但是怀幸哥哥不同意,我就是强行要求他,也不行呀。” 齐悦彤听到她这个话,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她一眼,语气有些不满:“小雪,不是我难为你,但是你得清楚,你妹妹之所以现在进去,都是为了你出头。” 她今天跟秦清聊过了,知道自己可能要坐牢,秦清也害怕的很,就把什么都说了。 这事儿,最开始就是为了齐蓝雪。 要不然的话,秦清跟周怀幸八竿子打不着,怎么可能闹起来矛盾。 见齐悦彤责怪自己的女儿,齐蓝雪的妈妈顿时走过来,先是把齐蓝雪护在怀里,有些不高兴的说:“彤彤,话不能这么说吧?我们小雪心地善良,从小也把清清当亲妹妹一样看待,这些年小雪都是护着清清的。再说,清清对他好,也是因为她们姐妹两个关系好。” 她说到这儿,意味深长的转了个弯儿:“而且清清这孩子从小被惯坏了,这次做的也确实离谱了些,再怎么着,也不能雇凶打人啊。” 说句不好听的,就齐悦彤这么养孩子的样子,就算是没有齐蓝雪,秦清也得惹祸。 听到她这话,齐悦彤眯了眯眼,问她:“大嫂,你这话什么意思?” 眼见的两个人都要吵起来,齐天盛连忙当和事佬:“好了好了,你嫂子她也没有恶意,咱们就事论事,秦清现在出了事儿,先把她救出来才是最重要的,对吧?” 齐家老爷子杵了杵拐杖,皱眉开口:“都少说两句,先想想怎么让秦清出来吧,一个小姑娘家进了监狱,以后这名声可就不好听了。” 第338章 引祸水 - 野火 - 苏行歌 他发了话,齐悦彤有些不甘不愿的点头:“我也没想吵架,但是大嫂这话说的也太过分了,当年我是怎么帮衬家里的?秦清是有样学样,才会这么护着他表姐。” 她旧事重提,齐蓝雪的妈妈翻了个白眼,说了一句:“我先去厨房看看饭菜。”转身就走了。 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齐悦彤不知道这些年提了多少遍了,当别人不知道她什么心思么? 见她扭头走了,齐悦彤哼了一声,才想说什么,就见齐天盛打圆场。 “先来吃饭吧,这事儿虽然着急,咱们一家人在一起,总能想到办法的。” 可惜他打圆场,齐悦彤却不吃这一套。 “我就不吃了,毕竟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省的我遭人嫌弃。” 她这话明摆着是说给嫂子听的,齐天盛讪讪的笑:“彤彤,你嫂子她……” 只是话没说完,齐悦彤就拿起了包:“我先回去了。” 出了这种事情,她本来就吃不下饭,过来也是为了看看齐蓝雪能不能说服周怀幸。 现在事情没办成,还有人想给她甩脸色,齐悦彤怎么可能呆得下去。 见她转身就走,齐天盛的脸色就有些难看,下意识想说什么,就听齐蓝雪开口:“我去送姑姑。” 她一边说,一边追了出去,跟上了齐悦彤的步伐。 “姑姑。” 她脚步飞快,见齐悦彤要上车,先把人叫住:“对不起,姑姑,都是我的错,你要怪就怪我吧。” 相对于家里的其他人,齐悦彤对这个外甥女还是很喜欢的,但是现在亲女儿出了事儿,她看着齐蓝雪,就又点喜欢不起来了。 “这事儿确实怪你,但你是小辈儿。算了,我先回去想办法吧,你要是有什么关系的,也去打点打点,总不能真让你妹妹坐牢,对吧?” 她话里带着警告和提点,半点都不客气,齐蓝雪连连点头,诺诺的应声:“我知道的,姑姑。” 眼见着齐悦彤上车,又叫住了她:“姑姑,有一个人或许能帮上忙。” 齐悦彤回头看她,就听齐蓝雪说:“这件事情的根源,是因为清清和一个女明星起了争执,那个人……是怀幸哥哥的前任。” 她将话题拐到了鹿一白身上,又带着遮掩不住的怨气:“这次怀幸哥哥之所以不愿意私了,就是因为那个鹿一白在他面前说了些不中听的。按理说我不该说这些,可是那个狐狸精就是一个不安分的。之前有次她跟清清撞上,两个人也闹了些矛盾。” 对于他这话,齐悦彤倒也没有完全相信,但是却捕捉到了重点。 “你是说,她对周怀幸很重要对吧?” 这个事实,齐蓝雪一点都不想承认,但也不得不承认。 “对,哥哥为了她,跟我已经闹翻了。” 齐蓝雪眼睛红红的,齐悦彤看了她一眼,确定了她没有撒谎,问了一句:“你说,她叫什么?” 齐蓝雪就一字一顿地说:“她叫鹿一白。” 齐悦彤表示自己记住了,转身上了车。 这一次,齐蓝雪没有阻拦她。 …… 回去之后,齐悦彤就让人找了鹿一白的联系方式,第二天上午,助理就把手机号发了过来。 对于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女明星,齐悦彤向来懒得亲自去问,因为这件事儿关系到了女儿,她为了表示重视,让秘书亲自打了个电话过去。 接电话的是徐岚。 号码是陌生的,徐岚礼貌的询问了对方是谁,以及对方的来意。 结果那边的态度倒是十分的趾高气昂。 格外高傲的说了前因之后,又总结了一下:“综上所述。我们需要跟鹿小姐谈一下,当然,为了感谢鹿小姐的帮忙,她这边如果有什么条件也可以开出来,只要不是太过分,我们都可以满足。” 知道了对方的来意,再听对方这态度,徐岚简直想骂一句傻X。 但她的修养让她没有骂出来,而是冷淡的说了一句:“第一,你们说的这件事儿跟我们小鹿没有任何关系,我们不蹚浑水;第二,你们说的那位周总跟我们也不是很熟;第三,我们虽然是小工作室,但也不需要来路不明的神佛帮所谓的忙;所以,麻烦转告你们老板,直接死了那条心,我们没什么可谈的。” 她直截了当的挂了电话,将这号码拉黑,把手机扔到了包里。 鹿一白就问她:“是谁呀?” 徐岚正要跟她说这事儿呢,闻言就竹筒倒豆子似的,把那人来意说了一遍:“对方说是秦氏企业的,这次来找咱们,就是因为知道你跟周总见不得人关系,还说,想要借你的口跟周总求个情。哦,他们还说什么‘你们这边有什么条件,都可以提,秦氏都可以满足’。企业不大,口气倒是不小,我敢提条件他敢答应吗?再说了,我用他们啊?” 徐岚翻了个白眼,又问鹿一白:“这事儿你不打算掺和吧?” 鹿一白就笑着点头:“就像你说的我脑子又没病,掺和这些事儿干什么?” 徐岚也跟着笑了笑,嘱咐鹿一白:“路上还得好久呢,你先睡一会儿吧,等快到机场了我叫你。” 鹿一白点头应声,徐岚就给她拿了一条毯子,让她裹着好好休息。 她们现在正在去机场的路上。 今天出发去剧组,这一路上得折腾五六个小时。 鹿一白昨天晚上就没有休息好,徐岚看着她这俩黑眼圈就有些担心,不过到底没有多问。 关于她的私事,只要不是太过火的,或者有什么需要提前避雷的,徐岚都不会太干涉。 下了飞机之后,徐岚又接到了一个电话,这次是还是一个陌生号码,不过打电话的人却变成了齐悦彤。 这个女人说话倒是比之前那个温柔多了,不过说话的时候总带着点高高在上的自以为是。 徐岚格外礼貌客气的表达了拒绝,末了还不忘记扎刀:“虽然不知道您这边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让我们去找周总。但是作为遵纪守法的好公民,遵守法律人人有责,所以很抱歉,我们绝不会替法官决定任何刑事案件的哦。” 第339章 进剧组 - 野火 - 苏行歌 一番话,险些把齐悦彤气得倒仰。 等到挂了电话,一旁的小姚笑的肚子都疼了,鹿一白也笑着冲她比了个大拇指。 不过笑完了,小姚又有些担心:“岚姐,她们不会恼羞成怒,对咱们下黑手吧?” 徐岚嗤了一声,让小姚看手机:“看到这是什么了吗?我录音了!她只要敢下黑手,我正好给咱们小鹿造势,给大众普法。” 之前鹿一白还被法治频道点名夸过呢,这种人设对她以后走正剧可是有帮助的! 再说了,这次鹿一白回归,徐岚可是准备了多种方案,只要有事情找上门,她就会先让那些人吃不了兜着走。 徐岚摩拳擦掌,鹿一白就笑:“岚姐,上车吧。” 剧组的车子已经在等着了,要带着他们走好远才能到呢。 徐岚笑着答应,一行人再次上了车。 鹿一白在飞机上睡过了,这会儿倒是精神的很,转车的路程大概有一个多小时,鹿一白坐在车上,看着沿途的风景从城市渐渐地转变成了原生态的乡村风景,时不时的拿设备拍几张照片。 他们长途跋涉到了剧组的时候,已经下午4点多了。 鹿一白的精神倒是很好,看到罗海生的时候,笑眯眯的跟人打招呼。 “罗导。” 见到鹿一白,罗海生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圈,十分满意她精神抖擞的状态:“嗯,好久不见,你精神头不错啊。路上辛苦吧?” 鹿一白笑着跟他寒暄:“一点都不辛苦,这边风景很好看,不瞒您说,我都看呆了。” 她一面说,一面给罗海生看自己拍的照片。 她对光景把控的很好,罗海生难掩惊艳,笑着让她把照片发给自己。 他们一边寒暄,一边进了酒店。 因为知道鹿一白长途跋涉,所以罗海生也没有多说,跟她寒暄了几句,约定了明天早上8点在片场见面,就让她先回去休息了。 “明早见。” 罗海生跟她摆手,回了自己房间,鹿一白等到他进了房间后,这才带着徐岚她们回了自己的房间。 剧组在一个偏远的小城镇,当地最好的酒店,环境也不是很好。 鹿一白对此倒是有心理准备,反倒是徐岚看了房间里的情况,微微皱眉,轻声说:“在图片里看的时候,也没有这么糟糕,要不然我再去给你找找别的酒店?” 徐岚在房间里转了一圈,越看越觉得条件艰苦。 来之前,剧组的工作人员给她发了照片的,可是照片里的宾馆显然是被美化过的。 就这种条件……怎么住人啊。 她一边说,一边就要拿手机重新查询别的酒店,结果被鹿一白给拦住了。 “岚姐,不用麻烦了,住这里挺好的。” 她笑着让徐岚不要查酒店,跟她说:“而且,罗导也在这里住着,他都能住得惯,我总不能换地方吧。” 徐岚觉得有些委屈了她:“这环境太差了,要住4个月呢,太委屈你了。” 鹿一白倒是不觉得委屈,还笑着安慰徐岚:“我觉得这里挺好的,比我小时候住的好。” 第340章 定妆照 为900推荐票加更 - 野火 - 苏行歌 鹿一白不想让她麻烦,再三劝说:“而且我过来是拍戏的,又不是度假的。有个能睡的地方就行,刚来就这么挑剔,让人以为我耍大牌呢。” 其实遇到这种酒店,演员就是换地方也无可厚非,还有那种连助理带司机,上上下下都要求五星级酒店,达不到标准就不拍的明星呢。 徐岚虽然觉得给她换个宾馆不算什么过分的条件,但见鹿一白真的不挑剔还这么懂事儿,徐岚也点了点头,放弃了再选酒店的打算 第2天开始,鹿一白就跟着导演去了片场,先熟悉环境,又跟着老师提前开始培训。 她饰演的角色,曾经是个妓子,以古琴见长。 虽然拍摄的时候不需要鹿一白全部真的弹,但是至少指法等其他东西,都不能出错。 再加上她所饰演的这个女子是个风姿绰约的绝色美人,又是在风月场所里混迹的,所以仪态和形体,都需要有专人指导调整。 鹿一白需要提前培训的东西不少,但她的悟性很好,不过上了一天的课,就被夸赞了好多遍。 罗海生是很挑剔的,但他过来看了鹿一白培训上课之后,也赞不绝口。 两星期之后,剧组的其他人也都陆陆续续的进组了。 这次鹿一白所饰演的是女主,而跟她搭档的男主,还是个老熟人。 乐昊天。 当初在炎黄之旅的时候,虽然综艺有故意使绊子的明婧,可也有几个品性不错的人。 比如乐昊天。 他们在炎黄之旅的合作挺愉快的,现在再见到人,鹿一白就先笑着跟人打招呼:“天哥。” 乐昊天早知道鹿一白是女主,笑容谦逊:“小鹿,多多指教啊。” 他今年已经38了,影帝早就拿了大满贯,这些年奖项拿到手软,再加上本人长相儒雅俊逸,被人称为“叔圈天菜”。 男人带着叔圈特有的魅力,眼神能放电似的,他笑起来的时候,狐狸眼上挑,带着点不自觉的蛊惑。 不过他本人却是十分洁身自好,跟妻子结婚多年,恩爱如初,有个女儿,是个典型的女儿奴。 鹿一白对他观感很好,这会儿听到他的话,就笑着调侃:“天哥这么说,我可就不敢接话了。您是前辈,我想跟您取经很久了,这次跟您合作,您可得不吝赐教。” 乐昊天就笑:“当然,我们互相学习。” 他饰演的是剧中的男主,货郎朱运。 乐昊天进组后,又有两三个人来到,剧组的人就齐了。 当天晚上,罗海生带着一群人吃了个饭,简单的介绍了一下彼此认识。 走了过场,一群人就紧锣密鼓的开始进入正题,研读了剧本之后,先拍了定妆照。 鹿一白的定妆照跟海报上一样,一袭红衣,眉心花钿艳红,眼尾轻扫,风情又妩媚。 她怀中抱着古琴,偏头看镜头,唇边带着一抹笑,眼中波光潋滟。 定妆照出来之后,微博的官方号就发了这一组照片。 相较于上次官方只发了一张概念版的海报,这次给出的线索,就多了许多。 第一张照片是挑担的货郎,担子里放置的金银财宝,右下角写着他的名字:朱运。 第二张是艳丽的红衣女子,一根珠钗挽发,怀里抱着古琴,名为桃夭。 第三张是一个青衣少女,头上发钗俏皮,手上拿着一支药草,名为李白玉。 第四张则是一个书生,长身而立,俊眉修眼,身上衣服带着补丁,名为秋良。 再往后的,则是几个配角。但每个人的头饰和衣服,包括脸上细微的表情,都带着满满的信息量。 而这些照片,都被一条红色的缎带勾连到了一起,缎带的尾端,染着红色的血,滴滴落在地上。 因为之前的风波,官号的关注量都涨了许多。再加上这次的导演和演员也都是在圈内很有分量的,尤其是乐昊天的加入,让粉丝量和关注度暴涨。 发出来半小时,转发量就破了十万。 没过多久,每个演员都转发了相应的海报。 鹿一白转发了海报,配了一句话。 巧合的是,她发的这句话,跟拿着药草的青衣少女李白玉所发的一样。 二人用的都是:“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于是,在官号下面骂的评论里,除了说鹿一白德不配位担不起女主之外,还有人开口骂她:“某人是学不会独立行走吗?连文案都要抄袭?” 但很快,就有人反驳:“右下角清楚的写着饰演的角色叫桃夭,您眼瞎不代表别人也看不懂!” “没错,建议有些人不认字可以回学校复读!” “附议,期待大美人新剧《九张机》,裹挟风雨盛势回归,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这么多年只能尬吹美貌,你们家是没什么可以吹嘘的了是吧?” 下面争吵的腥风血雨,鹿一白看了倒是没什么感觉,倒是饰演李白玉的那个女孩,有些胆怯的过来跟她商量:“鹿姐,我去解释解释吧?” 她们两个人的词一样,是导演要求的。 女孩叫阮颜,是个刚毕业的新人,之前演过几部网剧,小范围的火了一把,但这么大班底的制作,她还是头一次参与。 再加上这里的都是前辈,她就更紧张了。 鹿一白看了她一眼,笑着挑了挑眉:“没事儿,不用解释。” 阮颜见状,只好点头,又跟鹿一白说:“如果您需要我说什么,随时告诉我,我可以解释的!” 她这模样,引得鹿一白笑了起来:“好,我记住了。” 罗海生很会选人,他们这剧组里面,别的不说,人品都是一等一的好。 而且她是真的不在乎这些流言蜚语,毕竟从她宣布回归之后,每天骂她的人就没消停过。 鹿一白不放在心上,让徐岚做后续的引导,她自己则是专心准备开机。 但鹿一白没想到,周怀幸会对此事横插一脚。 且,用的还是她意想不到的方式。 周怀幸转发了鹿一白的微博,还发了一句:“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第341章 玩微博 - 野火 - 苏行歌 这一条微博,起初没什么太大的水花,直到…… 极昼旗下的官号转发了周怀幸的微博。 起初官号下面的回复还都是,“被盗号了?” 以及“这是谁啊?” 等到他们点进去了周怀幸的主页,看到了这个微博名字叫“周怀幸”的人,认证是极昼CEO。 如假包换的极昼总裁,前段时间名字被挂热搜置顶一周的男人,现在居然有了自己的账号。 而且第一条微博,就是转发的鹿一白的新戏宣传。 一会儿的功夫,“周怀幸鹿一白”,就被再次挂上了热搜。 周怀幸的手机,瞬间被消息填满,几乎要炸了。 没怎么用过这种社交软件的男人,对着自己的手机,眉头拧起。 十分钟后,他打了公司内线电话,只有一句:“现在过来一趟。” 语气严肃至极,让李泽的心都直线下坠。 等到李泽惴惴不安的进了办公室,看到眉头紧锁的周怀幸,更加心中不安,小心翼翼的问他:“周总,您找我来,有什么吩咐?” 而后,就见周怀幸把自己的手机递过去,问他:“怎么操作?” 李泽的心里过了诸多想法,小心的接过去手机,等到看到消息提醒,有一瞬间的懵。 这个超过十万的回复量,是认真的吗? 还有……周总什么时候也玩微博了? “您,要操作什么?” 李泽试探的问,周怀幸抿着唇:“我怎么回复不了消息?” 他手机叮叮咚咚的响了半天,可点进去之后居然无法操作,这让他不得不求助人。 李泽更加小心的在他手机上点了几下,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好一会儿才迟疑开口:“那个,您手机卡了。” 因为懒惰而三年没换过手机的极昼总裁,在头一次下载了社交软件,并且成功把自己内存引爆之后,手机死机了。 周怀幸:…… 一个小时后,李泽拿着火速购买回来的最新款最大内存的手机,并且替自家总裁在新手机里下载好了软件。 第一个是微信,第二个就是微博。 周怀幸这次终于可以顺畅的操作,在手机上点了几下,又看着李泽:“还有事?” 言外之意就是:你怎么还不走? 李泽一脸懵,确认了自家总裁做的是过河拆桥的买卖,当下便点头:“我先去忙,您有事情随时喊我。” 周怀幸矜持的点头,李泽快步出了门。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后,想了想,也点开了微博,搜索了一下周怀幸。 其实根本不用搜,因为他家总裁的大名就高悬在热搜榜单第一位。 而点进去之后的第一条,就是周怀幸转发的微博。 看着那回复量从10W已经到了15W,李泽不知怎么,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等他点开了回复之后,就看到了被高赞的第一条。 “你就是烂片女王鹿一白的金主?” 回复很简洁:“正常恋爱,不是金主。还有,小鹿不是烂片女王。” “出道七年烂片无数,还不是烂片女王?” 周怀幸:“她是金子。” 是金子,总会发光的。 “无脑吹捧,您的眼没事吧?就她拍的那些垃圾,你会去看吗?你看的下去吗?!” 周怀幸:“眼睛没事,会去看,她演技很灵,天生就该吃这碗饭。” 周怀幸起初还试图回复,后来就回复不过来了。 留言的人太多,毁誉参半,周怀幸抿唇,将那些自己看到的,关于鹿一白的恶意的,都驳斥了回去。 而对于那些赞美的,他甚至还无师自通学会了点赞。 于是一上午的时间,周怀幸光点赞的营销号内容,就超过了一百。 微博词条居高不下,前十都被极昼、周怀幸、鹿一白、九张机等等词语霸榜,随便点进去一个,都和他们有关。 李泽擦了擦眼睛,又擦了擦屏幕,看着周怀幸和网友们的互动,陷入了沉思。 他家那个人冷话少的总裁,是怎么在网上变成了话痨的? 李泽有些怀疑人生,而与此同时,白粥超话里却是磕疯了。 “如果这都不算爱!” “点击就看,冷面霸总和他的黑料娇妻!” “救命,难道只有我一个人觉得,周总有点天然呆吗?” “同意,不但是天然呆,还是舔狗——所以当初是谁说小鹿是舔狗的,站出来咱们掰头!” 这些人在白粥超话里磕糖磕到疯癫,又集体自发去替鹿一白反黑,跟黑子们撕的腥风血雨。 cp粉的战斗力一流,甚至盖过了鹿一白的粉丝。 在这个唯粉和cp粉势不两立的年代,他们团结一致对外,成了一股清流。 “看什么呢?笑的跟个傻子似的!” 头顶落下一片阴影,小姚的脑袋上顿时挨了一巴掌。 力道很轻,却足以让小姚吓了一跳。 “哎哟,谁……岚姐,嘿嘿嘿。” 小姚忙忙的把手机藏了起来,傻笑的看着她,问:“小鹿还在化妆呢,您怎么来了?” 今天正式开机,待会要举行开机仪式,鹿一白正在化妆,徐岚则是去联系其他人,做一些善后工作。 徐岚点了点头,问她:“我刚接了个电话,说是周总下场支持小鹿?” 小姚顿时笑的有些飘:“是啊,何止是支持,还跟粉丝撕起来了!” 她把网上现在的情况说了:“周总下场之后,超话cp粉也下场了,再加上咱们前期的引导,现在评论一片大好。” 不止如此,就连鹿一白话题榜单也飙升到了前十,粉丝涨幅也不错。 她说到这儿,又给徐岚看手机。 徐岚却眼尖的看到了她还未来得及退出的界面:“你这是看数据啊,还是以公谋私啊?” 她怎么看着小姚不务正业呢。 小姚嘿嘿的笑:“偶尔,偶尔嘛。” 徐岚接过她的手机,点进去看了看,超话里面的气氛的确不错,因为周怀幸不混娱乐圈,所以这些cp粉维护好了,后期转化度还是挺高的。 只不过…… “你这等级够高的啊?” 都大咖9级了,可见没少在里面逛。 第342章 直男癌 - 野火 - 苏行歌 小姚挠了挠头:“生活不易,吃点糖续命嘛。” 徐岚看了她一眼,有些无奈:“你也正经一点,被耽误了工作,还有,这事儿不用告诉小鹿,免得她分心。” 她说到这儿,又警告似的嘱咐:“她要是因此分神,我第一个就揍你。” 她吓唬的多了,可惜人太好,小姚半点不往心里去,还能笑眯眯的应承她:“岚姐放心,我怎么会让小鹿分心呢?不过……这个超话真的是宝藏,你没事儿也来逛逛呀,可甜了!” 听到她这话,徐岚只是哼了一声,问了她一句:“甜?” 小姚点头如啄米。 徐岚嗤了一声,淡淡的说:“你看着他们一路走来的,甜吗?” 小姚顿时笑容垮了下去。 不谈现实,只看网上,的确是很甜的。 可惜,她是旁观者,也是亲眼看着鹿一白受了多少苦的。 “不甜。” 小姚也不笑了,又忍不住替周怀幸辩驳:“其实,有的时候还是甜的。如果……如果周总不那么大男子主义的话。” 在某些时刻,周怀幸简直就是个直男癌。 又让人火大,又听不懂人话。 小姚吐槽周怀幸,再看白粥超话,也觉得不甜了。 这超话名字取对了,他们就跟没放糖的白粥似的,寡淡无味。 鹿一白化好妆出来,见她俩在这儿站着,笑着问了一句:“你们在说什么呢?” 怎么这一会儿工夫不见,她们脸色都有些不高兴呢? 见鹿一白出来,小姚连忙摆手,笑眯眯的说:“没事儿,跟岚姐核对日程呢。” 她一边说,一边转移话题:“这个妆容真好看,我们小鹿果然是最漂亮的美人!” 小姚的夸赞跟不要钱是的,鹿一白笑着点了点她的脑袋,就被人叫去现场。 小姚见状,忙的拿着东西跟了上去。 临走之前,又被徐岚嘱咐:“别说漏了嘴。” 话是这么说,可等到第二天的时候,鹿一白还是知道了。 白天的时候举行了开机仪式,导演又安排了各项事务,熟悉了流程,就暂时想让人回去休息了。 明天一早拍第一场戏,鹿一白早早的就睡了。 头天晚上,徐岚以让她好好休息为借口,没收了她的手机,鹿一白倒是没怀疑什么。 可等到第二天一早,她起床后要手机时,徐岚却再三嘱咐她不准玩手机分心,好好看剧本。 鹿一白跟她太熟悉了,一句话就知道这里面肯定有事儿。 “出什么事儿了?” 鹿一白想了想,觉得徐岚这么紧张,应该跟她新戏有关:“骂我的很多?” 她猜错了方向,小姚紧张的看徐岚。 鹿一白的目光在两个人脸上转了一圈,更误会了:“这有什么的,我这些年被骂的还少么?早就不在意了。” 她说的无所谓,徐岚则是叹了口气:“算了,我直说了吧,是周总,他下场跟黑粉辩论,公开支持你的新戏。” 徐岚最开始是不打算让鹿一白知道的,可后来又觉得这事儿瞒不了多久。她太了解鹿一白,昨晚上要是看到这些消息肯定睡不好,瞒着一晚上,让她睡个好觉也值了。 第343章 是假的 - 野火 - 苏行歌 “你自己看吧。” 徐岚把手机递给鹿一白,又让她看了手机上的内容。 是周怀幸的微博。 而那唯一的一条微博,已经点赞上百万,评论也破了四十万。 这数据量着实惊人,里面看热闹的居多。 鹿一白点开之后,就看到了周怀幸的回复。 他回复了有上百条,都被顶了上去,几乎每一条都是在夸赞她,并且很认真的辩驳那些网友。 “她是金子。” “她有灵气。” “她天生该吃这碗饭。” 当初周怀幸曾经数次劝她离开娱乐圈,鹿一白一直觉得,他真的不看好自己,并且对于她是贬低的态度。 可现在,周怀幸一点点的用实际行动告诉她,他没有。 还有那句“正常恋爱”。 她无声的想,这句话如果出现在三年前就好了。 三年前的鹿一白,满腔热血,为的只有一个周怀幸。 她肯为他上刀山下火海,想拼尽全力证明她是足够好的,可以与他并肩的。 而不是现在。 鹿一白退出了界面,却又看到了热搜。 “周怀幸,舔狗”。 从昨天到现在,将近24小时过去了,鹿一白方面没有就周怀幸的言论做过任何回应。 于是好多人都在说,周怀幸是舔狗,一厢情愿,并且很多人拿他开涮:“总裁又如何,不是跟我们一样,有得不到的人吗?” “舔狗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鹿一白直接点了返回,却又在把手机递给徐岚的时候,收了回去。 “我发条微博。” 徐岚下意识问她:“你要发什么?” 她心中有个不好的预感,就见鹿一白在编辑界面打字:“周总慧眼识珠,谢谢认可。” 回复的对象,是周怀幸。 徐岚松了口气。 幸好她没说什么出格的话。 “现在可以把手机给我了?” 徐岚怕她在冲动之下再发点什么需要自己公关的话,着急要手机,鹿一白就笑了起来。 “给你给你,放心,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周怀幸帮了她,这是事实。而且她什么都不回应,对自己的形象也不好,这种情况下,还不如坦坦荡荡来的痛快。 徐岚应声,又戳了戳她:“话说的好听,我待会电话估计又要接爆了。” 昨天她这儿的电话就不少,徐岚都给绕了过去,现在鹿一白回复了,她就得正面回应。 立一个分手之后还是朋友的关系,也不错。 坦坦荡荡,光明磊落,挺好的。 开机第一场戏,是鹿一白和阮颜的对手戏。 《九张机》是一个灵异题材的戏,讲述的是一个名叫桃夭的女鬼复仇的故事。 鹿一白饰演桃夭,曾经是青楼头牌,爱上一个书生,赠银百两供书生高中,结果等来的不是与心上人百年好合,而是被一杯毒酒鸩杀在荒郊,书生杀人后夜夜难安,请道士将女鬼镇压在死地。 阮颜所饰演的李白玉,是一个农家女,心上人受伤无钱医治,她深夜上山采药,从山上摔了下去,误入死地,鲜血流经之处,有貌美天仙的女人凭空出现,坐在原地抚琴。 这一场戏,拍的就是李白玉和桃夭初遇的那一幕。 “你……是人是鬼?” 少女满眼惊惶,十指连心,鲜血滴下,疼的心发颤,她却顾不得疼,踉跄的想要往后退,却像是被定在了原地。 面前女人,红衣如火,眸若春水,薄唇轻启,幽幽的唱:“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李白玉心里的恐惧潮水般的褪去,像是被什么牵引着,一步步的走到她的面前,低声的问:“你在唱什么?” 女人仰头看她,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耳坠随着她的动作晃动,像是天生的星。 “桃夭,女子送嫁之歌,好不好听?” 李白玉呐呐的点头,染血的手指抚摸上琴弦,那血就瞬间晕染了一大片。 “那,我教你好不好?” 女人的声音里带着蛊惑,李白玉双眼渐渐失了焦距:“……好。” 下一刻,女人身形暴涨,一把抓住李白玉的后颈,将她掼在了古琴上。 琴声铮然,凌乱且诡异,李白玉骤然反应过来什么,猛然瞪大了眸子,剧烈的挣扎。 “你,你要做什么?!” 她声音凄厉,女人贴近了她的脸,一字一顿的说:“借你一用。” 尖叫声划破天际,画面定格,是女人那一张带着笑的脸,寸寸龟裂。 …… “咔。” 导演喊了过,阮颜顿时往后跌跌撞撞的退了两步,甚至在鹿一白站起身的时候,还颤声说她:“你你你离我远一点!” 小姑娘脸色煞白,显然还在戏里,鹿一白温柔的笑:“好,那我先去旁边坐一会儿。” 她跟着助理去了旁边,阮颜吓得脸色发白,缓了好一会儿,才偷偷地去看鹿一白。 脸还是那张脸,人也还是那个人,甚至她的妆容都没有变,可就是气场不一样了。 温温柔柔的。 阮颜长舒了一口气,又有些不好意思,挨挨蹭蹭的过去跟鹿一白道歉:“姐姐,对不起啊,我刚刚太入戏了。” 鹿一白好笑的看着她,问她:“这会儿不害怕了?” 害怕还是害怕的,尤其是一想到刚才鹿一白拍戏时候的状态,阮颜吓得腿肚子都是抖的。 “呜呜,姐姐你的戏也太好了,我刚刚都要吓死了!” 她说到这儿,又黑黑的笑:“不过,现在不怕了,都是拍戏,都是假的!” 她这模样,引得鹿一白轻笑。 第344章 开拍了 - 野火 - 苏行歌 他一边说,一边招呼鹿一白来看。 鹿一白穿的裙子很长,头上的首饰繁复,不敢脏了裙子也不敢坐下,就保持着僵硬的姿势去看监视器。 屏幕里正在回放刚才那一段,落到最后一幕时,就是鹿一白的眼神。 完全剥离了鹿一白的状态,让人相信,镜头里的女人就是桃夭。 阮颜也凑过来看,见到鹿一白这眼神,下意识往后躲了躲,又忍不住夸赞:“鹿姐的戏是真好,膜拜!” 她身上还保留着学生的单纯,说这话的时候,鹿一白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谢谢,你也很好。” 她说到这儿,又跟罗海生讨论:“刚才近景拍的不太好,我再补拍一下吧。” 罗海生正有此意,闻言点头,又喊现场的人准备。 等到鹿一白这场戏拍完,罗海生让她先去休息一下补妆,下一场是跟乐昊天的对戏,片场忙碌换景的时候,他们就在旁边对词。 …… 在剧组的日子忙碌而紧张,前两天鹿一白甚至有些不大适应,这种劳累和在公司里是完全不同的。 公司里所有的节奏都由自己掌控,但在片场,会经常有不可控的情形出现,这时候就是一群人的协调。 但过了最初的不适应之后,鹿一白又觉得从心底舒服。 这是她第一份选择的职业,也是她曾经为之付出七年青春的职业。 现在重新回归片场,作为一个演员的身份去做事情,也让鹿一白的心都踏实了下来。 在CDR的时候,她其实是没有归属感的,她可以做好,也在尽力做好,但这跟拍戏是截然不同的感受。 下戏之后虽然很累,但让她很开心。 除了,某些时候。 “鹿姐,这是你今晚的晚饭。” 小姚把晚餐送过来的时候,鹿一白看了看里面严格按照减肥食谱做的菜,忍不住哀叹了一声。 “这么素的吗?” 几年的正常吃饭,让她有些不太习惯演员的食物。 抛弃大鱼大肉,回归“养生套餐”。 小姚同情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岚姐说了,你后期上镜要瘦而骨相凌厉,所以……吃吧!” 鹿一白叹了口气,也知道不得不吃,但看着小姚饭盒里的肉,又忍不住试探:“我能不能吃一点你的,只吃一口!” 小姚抱住自己的饭盒,摇头:“不可以!而且,你饭盒里也有肉嘛。” 那么大的鸡胸肉呢! 鹿一白做了一个哭状,抱着自己的饭盒委屈巴巴。 手机就是在这时候响起的。 小姚拍了拍她:“姐姐乖,我不馋你,我去我房间吃。” 她嘿嘿的抱着饭盒走了,鹿一白哼了一声,这才拿起手机看信息。 是周怀幸发的。 “设计图的反馈,你看一下。” 鹿一白吃了一口鸡胸肉,又把筷子放下,接收了他发送的文件。 之前跟极昼旗下手游的合作,已经签了合同,进入了正式的流程。 因为时间紧任务重,所以鹿一白在剧组的时候,也在跟进这个项目。 把周怀幸拉黑的时候,鹿一白是想过撂挑子不干的,但专业素养还是让她忍住了,别的不说,她不能坑时宴。 现在她跟周怀幸的关系缓和了一些,项目对接的人又变成了这人。 鹿一白心知他这事儿怀有私心,但她的态度很明确,就是公事公办。 她将文件点开,总结了项目里所提出的几个点,最后回了一句:“没问题,我再改了发给你。” 周怀幸应声,又跟她说了几个注意事项。 谈完了公事,他又问了一句:“在剧组还顺利么?” 语气自然熟稔,鹿一白却是楞了一下。 她一直试图往后退缩,但周怀幸总想将他们之间的界限模糊掉。 她无声叹了口气,到底是回了一句:“顺利,谢谢周总。” 态度这么官方,如果是别人,大概就知道该及时止步。 但周怀幸不是别人。 他不但不止步,反而回了一句:“正常关心,别紧张。” 他这么说,反而让鹿一白的话说不出口了。 她捏了捏眉心,看着对话界面,好一会儿才回了一个:“好的。” 鹿一白本来以为对话要到这里结束,毕竟之前的时候,鹿一白这个词语,就相当于话题终结。 谁知等她吃完了饭,就见周怀幸又发过来了一条。 只有一句:“你那边的天,是什么样子的?” 鹿一白看着这条信息,陷入了沉默。 以前在一起的时候,她每到一个地方,都会给周怀幸拍下来。 给他看当地的风景,给他看所吃的美食,甚至天空和街道,都能被她发现其中的美,发给他看。 她习惯性的跟他分享自己的一切,后来跟周怀幸分开之后,鹿一白的灵感曾一度枯竭。 有时她拍下了照片,下意识想要分享,又会后知后觉的意识到,那个人,已经从自己的生命中消失了。 她曾为此在深夜里痛哭,也到了后来,渐渐地习惯。 可现在,周怀幸却问她,你那边的风景是什么样子的。 他用直白的话询问,试图想要重新介入她的生命,得到那一份曾经的特权。 鹿一白看着信息,好久才回复他:“天气很好。” 她含糊了他话中的含义,也是在含糊的拒绝他。 下一秒,周怀幸就回她:“我这边的天,也很好。” 几乎在这条消息发过来之后,就又跟了一条。 是一张图片。 周怀幸给她拍了天边的晚霞。 层层叠叠的云遥远不可及,近景是周怀幸的办公室。 鹿一白手指微颤,却又忍不住笑了笑。 这照片,一看就知道是出自周怀幸的手。 因为,只有他才会把图片拍的高糊。 明明是美景,却能被他拍出不过如此的感觉。 她无意识的弯了弯唇角,违心的夸赞:“不错。” 只是心里却忍不住吐槽,糟蹋了手机的像素。 上次看周怀幸发微博的时候,她看到了他微博自动后缀的手机型号。 可惜了这么好的手机像素,到了他手里,居然能拍出这么糊的图,也不知道开发商看到这图片效果作何感想。 毕竟……当时手机宣传吹的就是像素。 第345章 我错了 - 野火 - 苏行歌 周怀幸对自己拍照的技术倒是很有自知之明,得了她的回复,想了想,跟她发了个笑脸:“没有你拍的好看。” 当时习以为常的事情,有朝一日被人剥夺了这个权力,周怀幸才知道,自己有多怀念。 可惜如鹿一白所说,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周怀幸不是追忆往昔的人,但他会总结过去的过错,再找出对的那条路。 及时修补就是了。 他话中的意思太明确。 明确的让鹿一白想装糊涂都难。 鹿一白抿了抿唇,才说:“我有点累了,先休息了。” 她回的速度很快,生怕周怀幸再说什么:“周总晚安。” 发了这条,鹿一白就把手机扔到了一旁。 信息声音很快响起,鹿一白却没有勇气去看,她缓和了一会儿,才看了一眼。 男人的回复很简短:“好的,晚安。” 半分没有再为难她,也让鹿一白松了口气。 她没有再回复对方,只是这一夜,却难得失眠了。 …… 接下来的日子,剧组拍摄繁忙而紧张。 罗海生对镜头特别挑剔,并且对演员的要求也高,拍的好的时候,他夸赞的毫不吝啬,但是出差错的时候,也能将人骂的狗血淋头。 阮颜之前拍网剧火的,后来跟组也没有跟过太苛刻的导演,平常的时候,也是被夸赞过有灵气的。 饶是这样,她进组之后,也被骂哭过好几次了。 鹿一白也被骂过,不过她心脏强大,对于罗海生提出的问题,自己会好好吸收,下次绝对不会再出现同样的过错。 阮颜看的又羡慕又自卑,私下里跟鹿一白取经,鹿一白也不吝啬,将自己知道的倾囊相授。 “鹿姐,我是真的羡慕你,我怎么就这么笨呢,总是拖后腿。” 阮颜又一次被骂哭之后,鹿一白安慰了她几句,她险些抱着鹿一白的胳膊痛哭流涕。 不过女孩要哭不哭的模样,看着也怪可怜的,鹿一白递了张纸巾给她,一旁的乐昊天就笑着安慰人:“没事,罗导骂你,说明你有潜力。如果是无可救药的,他指定不搭理你了。” 可惜这话的安慰能力太差劲,阮颜听了更想哭了:“天哥,您一次都没被骂过!” 鹿一白也跟着笑:“天哥磨炼了这么多年的演技,如果也被骂,他这些年就白混了。” 大满贯到底不是白拿的。 乐昊天笑着摇头:“我运气好而已。” 他说到这儿,又夸赞鹿一白:“你才是被埋没的金子,这戏播了,应该可以再拿一个桂冠了。” 鹿一白连忙摆手:“您可别捧我,我怕摔下来的时候太惨。” 话虽然这么说,鹿一白心里也有些底。 罗海生的戏都是精品,这一部也是要评奖的,这戏上映之后,十之八九她是可以拿一个奖项的。 但现在说这些还为时过早。 阮颜的戏份并不多,再加上有一些布景不能单独为她一个人的戏搭,所以拍了小一个月之后,她就得到了十天的假期可以休息。 她欢欢喜喜的跑出去拍了几个封面杂志,还仗着自己不太红,伪装之后,在闹市里大吃特吃。 鹿一白之所以这么清楚,是因为,社牛症的阮颜给他们几个拉了个群,每吃一样都要在群里发一次。 大概是年纪小的关系,阮颜干吃不胖,于是每到饭点,鹿一白吃着徐岚让营养师给自己特配的饭菜,再看着群里拉仇恨的美食,恨不得将阮颜给摁着揍一顿。 “揍她+2!” 说话的是饰演书生的刘星辰,他年纪跟阮颜差不多,唱跳出身的,演戏意外的有灵气。 当然,性格也十分的活泼。 乐昊天看着他们在群里笑闹,看着他们刷了几十条消息,才对两个人的头像都拍了拍。 哄小孩儿似的动作,可惜下一秒弹出来的消息就是—— “我拍了拍阮颜的头被弹飞了!” “我拍了拍刘星辰的手喊了一声爸爸!” 乐昊天:……??? 阮颜:“天哥对不起!给您跪了!我错了!” 刘星辰:“天哥对不起!给您跪了!我错了!” 鹿一白再也没忍住,抱着枕头笑出了声。 电话就是这个时候响起的。 鹿一白才去拿水杯,就看到来电显示:周怀幸。 她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看了看手机,才点了接通:“周总。” 疏离又客套,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 电话那端的男人,声音被电流改变失真,却隔绝不了温柔:“小鹿,吃晚饭了么?” 这样闲话家常,声音温柔而蛊惑。 鹿一白觉得耳朵都有点烫。 她仗着没人看见,捏了捏自己的耳朵,轻声回答他:“嗯,吃过了,你呢?” 周怀幸轻笑:“刚忙完,还没来得及,吃的什么,能给我做个参考吗?” 事实证明,这个人温柔的时候,鹿一白很难以抵挡的。 他可以将所有的情绪都完美收敛,仿佛他们之间从来没有争执和不愉快,而每次鹿一白想要往后退一步的时候,他就会厚着脸皮往前进一步。 鹿一白抿唇,轻声说:“恐怕没有参考性,我最近减肥,吃的水煮肉和沙拉。” 周怀幸的叹息声从电话那端传来,声音是真心地疑惑:“你这么瘦,还需要减肥吗?” “要的,上镜需要。” 鹿一白直觉自己不能这么跟他闲聊,这会让她的防线再次往后退。 “周总这时候打电话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她把话说的官方的很,周怀幸就无奈的笑:“是有些事情。” 他轻咳一声,才说:“关于秦清的事情,已经有结果了。” 这段时间,秦家一直试图找关系,希望周怀幸这边可以网开一面。 起初秦清的嘴还挺硬气的,到了后来,知道自己可能会面临坐牢,整个人都慌了,哭着跟家里求情,说自己不想在里面待着。 燕市这地界儿,秦家有人脉,周家同样不缺,双方势均力敌的情况下,秦清在里面肯定得不了好。 秦文信为了救女儿,不惜给周怀幸许以重利,可惜周怀幸半点不稀罕。 第346章 是朋友 - 野火 - 苏行歌 于是,在周怀幸的坚持下,秦清被成功批捕了。 周怀幸略过了这中间的艰难,只跟她说结果:「现在秦清已经被批捕,不过因为伤情鉴定不严重,所以她应该不会被判太久。」 说这话的时候,周怀幸的声音里还有点愧疚:「抱歉,小鹿。」 他为什么道歉,鹿一白不用想也明白。 毕竟秦清一开始是冲着自己去的,他之所以这么坚持,也是为了给她出头。 「没什么抱歉的,是我要谢谢你才对。」 如果周怀幸但凡有一点迟疑,那么秦清恐怕几天的功夫就可以出去了。 现在这个结果,是周怀幸坚持才争取下来的。 她知道这个结果已经很不错了,更何况,就算是周怀幸不说,她也能猜到,周怀幸在其中,损失了多少,本来可以拿到的利益。 「而且,是我要说抱歉才对。」 她说到这儿,又轻声跟周怀幸说:「商场如战场,周总这次跟秦家结了梁子,以后要当心了。」 为了这件事,周家跟秦家算是彻底撕破了脸。 以秦文信的人品,恐怕不会对周怀幸太慈悲。 周怀幸听到她这话,第一反应却是:「小鹿,这是在关心我啊?」 男人的声音隔着听筒传来,带着点轻微的暗哑,像是大提琴的声音,醇厚而绵长。 鹿一白才揉搓过的耳朵,又有些发烫了。 她无声的将手机拿远了些,无意识的把抱枕拿过来抱在怀里,好一会儿才说:「不是关心,只是提醒。」 周怀幸的笑容就更多了几分。 他意味不明的重复鹿一白的话:「嗯,是提醒。」 于是,鹿一白的耳朵就更烫了。 她试图说点什么来辩驳,又在对方的笑容里丢盔卸甲。 最后索性自暴自弃的说:「周总别太曲解我的意思,就算是普通朋友,也是会关心的。」 这人步步紧逼,偏生又一副闲庭信步的模样,鹿一白有心远离他,却总被事情裹挟着重新与他推到一起。 鹿一白只能面无表情的提醒,可惜话里的抗拒却在对方面前没什么威胁力。 周怀幸还能笑着顺着她的话往下说:「好,那就,多谢朋友。」 男人声音没落,鹿一白直接挂了电话。 周怀幸看着被挂断的电话,脸上的笑容便多了几分。 被他逼到挂了电话,小鹿的脸皮还是一如既往的薄。 最重要的是,他半点都不想看到鹿一白在自己面前端着那一张伪装的面具。 不管是喜怒哀乐,他都要看到鹿一白最真实的模样。 现在这样,就很好。 …… 十一月㡳的时候,鹿一白终于有了一个假期。 剧组的进度很赶,这个假期还是罗海生给她挤出来的,只有三天时间,并且嘱咐她要快去快回。 「要是敢耽误一天,我就跟你算账!」 对于他的威胁,鹿一白笑眯眯的答应,当天晚上就买了晚班机,辗转奔波的回了燕市。 才到家,就有一个小家伙考拉似的挂在了她的身上,声音嘹亮而委屈:「妈妈,你终于回来了,我好想你呀!」 为您提供大神苏行歌的《野火》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346章 是朋友免费阅读. 第347章 想你了 - 野火 - 苏行歌 鹿一白被人抱了满怀,下意识的搂住了鹿鸣,在他脑袋上摸了一把:“妈妈也好想你呀。” 她抱住了小家伙,半搂半抱的拥着他往客厅走,还不忘记把行李给拎进来。 鹿月急忙走过来替她拿东西,一面无奈的提醒:“还没洗手呢,你别抱他!” 自从有了鹿鸣之后,家里就多了一条新规矩,从外面回来,只要不洗手就不准碰小家伙。 鹿一白无奈的笑:“您看看,是我要抱他,还是这小考拉不肯松手?” 从见到她开始,鹿鸣就开启了粘人模式,悬在她身上不肯下来,她要是不抱着点人,鹿鸣就得摔倒了。 可惜鹿月本人双标的很,她不但告状不赢,还被鹿月笑着指责:“那还不是因为小野太想你了?一个月没见,他还没跟你分开过这么久呢。” 这话倒是事实。 鹿鸣的性格本来就很粘人,之前正常上班的时候还好,现在鹿一白去拍戏,进了剧组,不但见不到她的面,就连打电话,也是经常联系不上人。 每次鹿鸣听到她的声音,都要各种撒娇哭诉的表示想妈妈。 现在可算见到人了,小家伙半点不肯撒手。 鹿一白心里也有点酸涩,笑着摸了摸鹿鸣的脑袋,搂着小家伙去浴室洗手。 “看看妈妈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等到鹿一白收拾完,就带着鹿鸣去开行李箱。 她拍戏的剧组有些偏远,不过当地的好东西倒是不少。 回来之前,鹿一白抽了个闲暇去逛了一圈,买了满满一行李箱的礼物,大半是给鹿鸣的,小半是给鹿月的,她自己倒是一件都没买。 得了礼物的鹿鸣开心的沉浸到了新玩具的世界,鹿月倒是心疼她的辛苦:“折腾这么远,买什么东西呢。” 她看着女儿眼下的青黑,招呼她过来吃饭:“你也折腾了一天,快点吃了东西休息吧。” 鹿一白笑着答应,不过她在车上睡够了,吃了饭先去哄了鹿鸣睡觉,回了房间又去赶方案。 回来之前就跟周怀幸约好了,极昼的项目时间紧急,她明天一早还得去一趟极昼,给周怀幸提交最后定稿方案。 电话铃声响起的时候,鹿一白刚把方案核对完。 她看了一眼手机,是时宴。 “忙完了?” 鹿一白笑着问了一句,时宴那边的背景有些嘈杂,声音在夜风里有些失真:“还没呢,刚得了个空,你到家了吧?” 鹿一白就笑:“我都吃完饭了,下车不是就给你发信息了么,安心吧。” 时宴无奈的回她:“我看到消息了,那会儿抽不开身,你到家我就放心了,晚上早点休息,明儿一早公司见?” 鹿一白笑着答应,又说:“我到公司估计得中午了,明天起床我直接带着方案去极昼,跟其他人也都核对好了,你不用担心。” “一个小项目,还不至于让我担心呢。” 时宴对极昼天然没好感,又提醒鹿一白:“我更担心某人浪催的,你明儿去的时候,记得全程让小朱跟着你,别让人占了便宜。” 他时刻不忘对周怀幸的攻击,鹿一白忍不住笑:“知道了,我公事公办,不牵扯私人感情。” 时宴嗤了一声,说:“我当然知道你,这不是信不过有些人么。” 他说到这儿,又突发奇想:“我是不是应该给你买个防狼喷雾?” 鹿一白无奈的笑:“别贫了,你不是还没结束应酬么,少喝点酒,晚上早点回去。” 正好那边有人喊他,时宴应了一句,跟她又叮嘱了一番,这才挂了电话。 第二天一早,鹿一白就去了极昼。 当初跟周怀幸签合同的时候,她是作为这个项目的总设计师的,但进组之后,鹿一白的忙碌超乎现象,跟周怀幸沟通之后,她只负责设计这一块。 但就算是如此,她的时间也被占据的满满当当。 好在这个项目已经到了尾声,今天跟周怀幸确认了最终的定稿,她就可以轻松一点了。 到了极昼的时候,时间还早,小朱路上堵车还没到。 她跟前台说了预约之后,就被带到了会客室。 “您稍等,周总正在开会,大概半小时后会过来见您。” 鹿一白道谢,一边最后整理文档,一边等人。 谁知没过多久,周怀幸就来了。 他脚步匆匆,进门第一句话就是:“抱歉,让你久等了。” 男人西装笔挺,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眼眸深邃,只是一开口,身上的冷肃就消失殆尽。 鹿一白忙的放下手中的文件,呐呐的站起身:“没有。” 这些天,因为要跟周怀幸对接项目,所以他们的聊天次数也直线上升。 但周怀幸总试图模糊掉他们之间的公事界限,她起初还能含糊带过去,后来竟然慢慢的习惯了。 习惯了这人每天给她发一下当天的风景,偶尔聊一下餐品吃了什么。 当然,聊得最多的还是工作。 但周怀幸总有办法在工作里面,夹带一些私货。 鹿一白招架不住,且这人总能踩着她的底线,让她不至于暴怒拉黑人,也不至于毫无知觉。 眼下见了真人,鹿一白第六感更察觉到了危险。 危险来自于眼前人。 她轻咳一声,试图将他们的关系重新定位:“抱歉周总,我的同事路上堵车,可能需要您稍等一下。或者,您先去忙工作?” 周怀幸弯唇笑了笑:“没事,方案给我吧。” 他直接要文档,鹿一白楞了一下,就听周怀幸调侃的问她:“怎么,觉得拿不出手么?” 他说到这儿,又笑:“放心,这些天我也算是参与其中的一员,这份文件的含金量如何,我还是清楚的。” 鹿一白将文件递了过去,带着点无奈的笑:“不,我的意思是,我同事还没到。” 对于她这话,周怀幸给的答案也很干脆利落:“这份文件是否通过的决策权在我,而不是你同事。不是么?” “那就请周总,手下留情。” 鹿一白笑着递给他,调侃了一句:“好吧,那就请周总,手下留情。” 第348章 到了吗 - 野火 - 苏行歌 她这模样,引得周怀幸也笑了起来:“好说。” 他态度自如,也让鹿一白的情绪放松了一些。 小朱还没到,在微信上跟鹿一白不住道歉:“鹿姐,我这边路上出了车祸,太堵了,真的对不起,周总到了吗?” 鹿一白看了一眼认真看文件的周怀幸,给小朱回了一条:“不用担心,我先跟周总敲定细节。有什么问题,我随时问你。” 小朱在那边又是道歉又是道谢,周怀幸看了她一眼,挑眉笑:“鹿小姐业务繁忙?” 鹿一白无奈的给他看手机:“我同事还在堵车,让我代她给周总道歉。” 周怀幸莫名心情好,随意点头:“没事,我一向大度。” 就算是不来也无所谓。 当然,后面这句,周怀幸是不可能说出口的。 他快速浏览完了文件,又跟鹿一白核对细节:“关于这几样,我想知道具体措施。” 好在鹿一白这些天虽然只负责设计,对于其他的内容也都是了解的,所以现在周怀幸问起来,她都能对答如流。 “其他就没什么问题了,不过后续的话,你们团队需要继续跟进,当然如果你有时间的话,也需要帮着盯一下。” 听到周怀幸的话,鹿一白答应的很痛快:“周总放心,后续我会线上继续跟着,我们这个项目的负责人也会去公司里跟他们对接。” 周怀幸点了点头,见各项都没问题,就在文件上签了字。 之后,交给了鹿一白:“合作愉快。” 这个项目终于可以告一段落,鹿一白也松了口气,笑的如释重负:“合作愉快。” 小朱终于赶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她先是给两个道歉,表示自己来晚了,又悄悄地问鹿一白:“这是已经谈完了?” 鹿一白笑着点头,把已经签字过的合约递给了她,就听周怀幸问:“作为合作成交的报酬,一起吃个饭?” 他邀请的是鹿一白,小朱瞪大了眼,在两个人之间巡视,鹿一白则是笑着拒绝:“抱歉,这恐怕不行,我待会还得回公司。” 她说到这儿,又跟周怀幸解释:“剧组只给了三天假期,我需要协调的事情太多,真的不是敷衍你。” 其实周怀幸清楚,吃饭的时间不至于腾不出来。但她都这么说了,也只好笑着点头:“好吧,那你路上慢点。” 他抬了抬手,笑的温和:“我就不送你了。” 鹿一白道谢,带着小朱离开。 周怀幸就坐在办公室里,看着外面那一道身影越走越远。 回来之后,他们似乎一直相处的不大愉快,这一次合作,让周怀幸第一次正视了鹿一白的才华。 明明她要做那么多事情,要在剧组拍戏,要完成公司的任务,她为此两地奔波。 但辛苦没有让她因此疲惫不堪,反而让她更加激发了斗志和能量。 她将一切事情都安排妥当,有条不紊的往前推进,最终达成目标。 她像是一颗宝石,璀璨无比,熠熠发光。 第349章 他爱的 - 野火 - 苏行歌 之前他总觉得,鹿一白是有才华的,但是她的才华不值得被他重视。 现在他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鹿一白在一切的光环和身份之下,最先是她自己。 她的才华,她的能力,曾经都被掩埋在了皮相之下,甚至周怀幸都觉得,有这样一张脸,就是草包也是无所谓的。 但现在他才明白,不是这样的。 他的小鹿,一直都在很努力的成为更好的人。 周怀幸看着那一道背影,眼中的笑意更多了几分。 他曾经觉得鹿一白的固执不可理喻,可后来才慢慢想清楚,他爱的,这是这样的鹿一白。 为了目标坚定前行,不畏惧任何流言蜚语。 可惜,他太晚清楚自己的答案了。 幸好,一切都还来得及。 …… 鹿一白说要回公司不是托词。 她从极昼离开后,直接去了CDR。 时宴正在打电话,听到敲门声,招手示意让她进来,自己则是继续对那边说:“好的,下午见。” 他说完就挂了电话,问鹿一白:“没为难你吧?” 鹿一白无奈的笑:“没有,你也太杯弓蛇影了。” 她一边说,一边将文件递了过去给时宴看。 时宴翻了翻,一面哼声:“不是我杯弓蛇影,是有些人的人品,不可信!” 不过文件是没问题的。 时宴核对之后,将文件放在一边,跟她说:“下午跟我出去一趟?” “去哪儿?” 时宴晃了晃手机,笑着开口:“去现场核对一下黎氏的进程,如果顺利的话,应该能把新合同一并签了。” 上次周怀幸和鹿一白在工地出事,时宴他们本来都以为是个意外,谁知道周怀幸却查出来是有人故意在背后作祟。 知道真相之后,别说时宴不肯善罢甘休,就连黎氏也没有放过他们。 虽说在商言商,可架不住黎氏跟秦家向来不对付。 黎氏借由这件事情,从秦文信身上狠狠撕下来一块肉。 “黎琛不愧是军工出身,当时秦文信的脸都要绿了,可这事儿吧,往小了说,是他女儿作死,架不住黎氏要往大了说——说他们故意给市政捣乱,阻碍城市发展,以权谋私,不顾大局。” 秦文信起初还试图跟黎琛硬刚呢,可惜黎琛这一大顶帽子扣下来,秦文信整个人都怂了。 最后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了栽。 “他们倒霉,咱们得利,黎总对CDR的进度很满意,前两天已经跟我打电话核对后续的工作了。” 听到时宴说完,鹿一白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这是好事儿啊,你怎么不早点跟我说?” 时宴就笑:“反正你早晚都会知道的,在剧组拍戏那么辛苦,何必让你再多操一份心?” 他说到这儿,又问鹿一白:“怎么样,去不去?” 这哪儿能不去呢,鹿一白当下就答应了下来。 下午吃了饭,两个人就去了现场。 黎琛也在,见到他们一起过来,温和的打招呼:“时总,鹿小姐。” 鹿一白笑着跟他寒暄:“黎总,好久不见。” 一行人先去看了各项进度,现场施工已经进入了收尾的阶段,上次的事情并没有对这里造成什么坏的影响,一切都在正轨上。 对于鹿一白负责的版块,黎琛倒是十分满意。 “后续合作,希望鹿小姐也多多上心,保持既往的水准。” 对此,鹿一白的回答很确定:“当然会的,也希望黎总多多指教。” 如时宴所料,下午的时候,他们就去了黎氏把合同签了。 等到双方签字落了公章,鹿一白才悄然松了一口气。 当初跟着时宴来开发内地市场的时候,鹿一白其实是悬着一颗心的。 没有人比她更了解这里的市场,燕市早被几大家族给分割的差不多,CDR的分部在这里半死不活的时候还好,可一旦想要出头,就会被人打压。 幸好,来了一个黑马黎氏。 现在有了这个合同,CDR的分部才算是真正的在这里站稳了脚跟。 她悬着的心放了下来,总算没有辜负时宴当初对她的提携。 时宴面上不显,但是从黎氏大楼出来,上了车之后,脸上的笑容倒是绷不住了。 “庆祝一下?” 他神采奕奕,鹿一白就忍不住笑:“才把合同拿到手就庆祝,是不是太早了?” “早什么,这可是咱们努力了几个月的功劳。” 时宴满眼笑容,看着鹿一白:“而且,你是最大的功臣。” 他的笑容很能感染人,鹿一白调侃的问:“那你打算给大功臣发多少红包?” 时宴切了一声,说她:“财迷。” 不过话音未落,又笑眯眯的比了个数字:“够不够?” 鹿一白顿时眉开眼笑:“多谢时总!” “谁能想到,被粉丝吹捧说不食人间烟火的鹿一白,居然是个大财迷呢。” 时宴哼了一声,又问她:“请你吃饭,到底去不去?” “去啊,老板请吃饭,必须得去!” 她说到这儿,手机又响了起来,看到来电显示,鹿一白眼中的笑容更多了几分。 “微姐。” 听到她的称呼,时宴顿时看她。 “你回来啦?太好了,我正要去吃饭呢……跟,时宴。” 她说这话的时候,也看了一眼时宴,两个人目光相对,时宴顿时心虚的别开了头。 “你也要来,好呀好呀。” 等到挂了电话,鹿一白就带着点心虚的笑容:“那什么,时总介不介意,晚上吃饭多带一个人?” 时宴明知道电话对面是谁,还是轻咳一声,多问了一句:“林见微回来了?” 鹿一白点头,说:“刚下飞机,说要跟我约个饭,唔,要一起吗?” 她说到这儿,又想起来两个人关系:“当然,你要是觉得不方便,那就改天咱们单独吃也行。” 时宴顿时接口:“这有什么的,不就是吃顿饭么。那个……你问问她,她想吃什么。” 鹿一白就忍不住笑了起来:“你怎么不问问我想吃什么,时总,区别对待啊。” 她调侃时宴,时宴咳嗽了一声,掩饰的说:“哪有,我这不是还没来得及问嘛。” 鹿一白跟林见微商量了一下,结果最终定下来的位置就是…… 林见微的家里。 第350章 干什么 - 野火 - 苏行歌 听到去她家,时宴还想挣扎一下,问林见微:“最近新开了一家餐厅,味道还挺好的,你确定不要在外面吃吗?” 结果林见微直接回了他一句:“就在我家吃,你来不来,不来就算了。正好我跟小鹿清静一下……” 林见微话还没说完,时宴赶忙接了一句:“我又没说不去,这么着急干什么?” 鹿一白就听着他俩打电话,等到时宴挂了电话之后,还能笑眯眯地调侃时宴:“说好了吗?咱们去哪儿啊?” 时宴送了她一个白眼,傲娇地不说话,但是手机定位,却乖乖的定位到了林见微的家里。 快到小区的时候,时宴还给林见微打了个电话,想问问她有没有什么需要自己买的。 谁知道打了两个,都没人接。 时宴无奈的叹了口气,问鹿一白:“要不咱们俩去一趟超市?” 好歹是去人家家里呢,总不能什么都不带吧。 鹿一白对此没有异议,两个人逛了一趟超市,大包小包的拎着进了小区,谁知还没到林见微家,先看到了一对纠缠的男女。 拉拉扯扯的模样,一看就知道是因为感情债。 鹿一白随意了一眼,才想躲开是非之地,时宴脸色先变了,直接把东西往地上一扔,快步跑了过去。 “放开她!” 时宴一把,将那男的甩到一边,又问女人:“你没事儿吧?” 鹿一白这才看清楚,那个女人居然是林见微。 男人身形修长,刚才离得远没看清楚,这会儿鹿一白走近了,才发现居然是林见微的前男友赵明辰。 赵明辰没防备,被人一把甩到一边儿,踉踉跄跄的险些没站住。 他好容易站直了身体,瞪着时宴问了一句:“你有病吧?” 话刚说完,又仔细的打量着时宴:“时宴?你怎么在这里?” 他眼神中满是警惕,质问:“你们什么关系?” 他说这话的时候神情不善,时宴直接怼了一句:“关你屁事儿。” 鹿一白这会儿也过来了,扶着林见微,问她:“微姐,你没事儿吧?” 林见微摇了摇头,又看着刘星辰,沉声说:“该说的话,我都已经说完了,咱们之间无话可谈。这里不欢迎你,你可以走了。” 面对林见微,刘星辰的嚣张气焰瞬间就被浇灭,哀求的跟她说:“微微,我知道自己错了,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向你保证,我绝对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虽然没听前因后果,但这男人的寥寥数语,倒是不难听出因为什么。 林见微不想跟他说这么多,声音冷清:“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要么现在走,要不然的话我就叫保安了。” 她态度强硬,男人的火气就有些遏制不住:“微微,你真的要对我这么绝情吗?” 他说到这儿,目光又落在了林见微的肩膀上,她肩膀上放着一只手。 手的主人,是时宴。 两个人态度这么亲密,男人的目光顿时有些不善:“我还没问你呢,你跟他是什么关系?当初你不是说最讨厌他么?” 他当然认出了眼前的男人是谁,时宴。 CDR的少东家,娱乐圈里的男神,各方面条件都比他优秀。 刘星辰努力了这么多年,才换来一句当红炸子鸡,可时宴却不同,出道就是巅峰。 这样的人,按理说该走下坡路,可这些年,时宴就稳稳当当的站在巅峰,成为无数人膜拜的偶像。 甚至于,自己最开始火起来,就是被人成为“小时宴”。 刘星辰越看越觉得扎眼,又问林见微:“还是说,你这么绝情,是因为移情别恋了?” 当时林见微提起时宴的时候,可是一句都看不上,但现在他们这么亲密,怎么看怎么难受!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都带着妒忌:“微微,你就算是对我不满,也不能找一个这样的吧,你不是看不上他吗?” 他话里刻意打压时宴,时宴直接被气乐了:“说这话之前,要不您先拿个镜子照照自己,看看自己是哪样的呀?” 这话说的太不中听,刘星辰更是被他毫无保留的鄙视气得咬牙。 林见微则是冷眼看着他:“跟你有什么关系?” 她一句话把男人给噎住,刘星辰还想说什么,林见微就看着鹿一白说:“一白,咱们进去吧。” 她一边说这话,一边给物业打了电话:“请保安过来……” 话没说完,刘星辰顿时瞪大眸子,猜到她的意图,直接要去抢她的手机,神情也有些着急:“林见微!你确定要把事情办得这么绝吗?” 可惜还不等他碰到林见微,时宴直接把人给挡开了:“干嘛呢你,这么喜欢动手动脚,当贼当惯了是吗?” 男人再次被推开,就有些恼羞成怒:“我跟自己的前女友说话关你什么事啊?你怎么这么喜欢多管闲事?” 时宴嗤笑了一声说:“你也知道啊,是前女友。” 刘星辰顿时咬牙:“你以为自己是什么好东西吗?” 他跟林见微说话的时候低声下气的,但是面对时宴就半点不怂。 当然,时宴比他更硬气:“我是什么人不需要你操心,反正我知道你不是好东西就对了。前段时间被拍到夜店浪荡的人不是你吗?这么喜欢在外面浪,就别去祸害好姑娘了,人家好姑娘又没挖你祖坟。” 当着林见微和鹿一白的面,那些更难听的话时宴压根没说出口,但就算这样已经足够刘星辰气的跳脚了。 “我那是喝多了,薇薇,你听我说,我当时是被人算计了……” 这些画,林见微不知听了他说过多少遍,现在也不想听,漠然的指着外面,对他说:“你走不走?” 见林见微这态度,男人先是一怂,又放软了态度:“你真的要这么绝情?微微,你不会真的跟这个时宴好上了吧?” 他说这话的时候,瞪了一眼时宴,跟林见微说:“咱俩才分手多久,你这么快就有别人了,当时跟我分手的时候,你是不是已经找好下家了?” 第351章 前男友 - 野火 - 苏行歌 什么叫倒打一耙。 就是眼前这人的模样。 林见微看着他,无比怀疑自己当初是怎么瞎了眼,才会看上刘星辰,甚至在跟他分手之后,还黯然神伤的。 时宴则是上上下下的打量他的一眼,神情满是鄙夷:“别说我们俩没有关系,就是有关系又怎么着?就许你这种渣男出轨,还不如人家好姑娘追求新的幸福了?” 他话里满是嘲讽,看着刘星辰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傻X:“我跟你说,就你这种男人,她跟你在一起,那是脑子里进了水,现在人家脑子里的水排干净了,知道擦亮眼睛找对的人了,我们没买一筐烟花去江边庆祝,都是为了绿色环保,知道吗?” 他这话跟连珠炮似的,男人的脸色都黑了,指着时宴哆哆嗦嗦,又看向林见微。 “微微,你看看,这就是你找的男人,他就这样一副嘴脸,你到底看上他什么?你确定,要为了这样的人,放弃我吗?” 还不等林见微说话,时宴直接把他的手一巴掌拍了下去,鄙夷地说:“不放弃你,难道要过年拿来当杀猪菜吗?我劝你现在有多远走多远,别脏了我们家门口的地!就你这样的,你来我们家一趟,把这里空气都给玷污了!回头你前脚走,我们后脚就得买火盆儿跨一跨去晦气,懂吗?” 鹿一白站在一旁,听着他这些话,简直想给时宴鼓掌叫好。 这人的毒舌在对外的时候,气死人的程度从来都不让她失望。 尤其是现在男人被气的一张脸五彩缤纷,想要说什么,可是半句话都说不出来的模样,实在是太解气了! 林见微冷眼看着,见刘星辰气得跳脚,淡漠的问他:“你不走,是要留在这里继续自取其辱吗?” 时宴则是嗤笑:“谁乐意辱他?浪费时间!” 刘星辰气得指了指时宴,发现自己打不过也骂不过,更觉得生气了。 “好,你别后悔!” 他放了一句狠话,说完就气得转身走了。 来的时候抱了多大的希望,走的时候就有多狼狈。 时宴看着他的背影冷笑:“什么玩意儿。” 鹿一白真心诚意地夸奖:“确实,跟你比差远了。” 时宴就抬手敲了敲她的脑门:“这是什么破比喻?他那种东西能跟我比吗?我天下第一风流正经人,他下流龌龊!拿我一根头发跟他比,我都嫌玷污了我的头发。” 林见微心里本来还有点气,听到时宴这话又忍不住乐了,跟鹿一白说:“看到了吗?什么叫脸皮厚如城墙!” 鹿一白深以为然:“不但厚,还大!”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挤兑人,时宴就哼哼的说:“难道我说的不是实话吗?我这人还不够完美吗?再说了,有你们这样的吗?我可是刚替你们赶走色狼的大功臣,不说好好报答功臣,居然还挤兑我,果然最毒妇人心。” 林见微就勾出一抹完美的笑容,指了指不远处的地面:“功臣,你买的东西还要吗?” 时宴回头看了一眼,顿时哎呀一声:“坏了!我还买了一个西瓜呢。” 这会儿才被他想起来的西瓜已经阵亡了,瓜被摔得稀碎,已经到了不能吃的地步。 好在剩下的东西都没有坏,时宴哀叹一声,拎着袋子往这边而来。 这模样狼狈又好笑,林见微看够了热闹,还不忘指挥时宴:“麻烦这位功臣,记得把西瓜挑出来扔垃圾桶。” 时宴瞪了她一眼,问:“你还笑?还不都是因为你,瓜都牺牲了!” 林见微眼中的笑容就更多了几分:“是是是,那今儿晚上我下厨安慰您,行吧?” 时宴转怒为喜:“没问题。” 进门之后,时宴就直接去了客厅,半步不踏足厨房。 倒也不是因为他懒,而且厨房小白时宴很有自觉。 他不下厨房,就是对厨房最大的尊重。 鹿一白去厨房给林见微打下手,轻声问她:“这人怎么会找过来的?我看着他这模样,是不是找了你好几次了?” 那人的脸皮厚得很,而且看着态度理直气壮的,像是惯犯了。 果不其然,她问了这话,就听林见微说:“确实找过我,大概找了有四五回吧,之前的时候都是在外面围追堵截我,后来我把路都给他堵死了。本来想着能清净了,谁知他这次找家里来。” 鹿一白顿时拧眉:“是不是这边物业不行,他怎么能进来呢?” 林见微无声叹气:“他有我们家钥匙。” 恋爱的时候,她对刘星辰是真心实意的,但是总觉得两个人的关系不该发展的太快,所以一直没有在一起住过。 之所以给他钥匙,是因为有段时间刘星辰没地方住,她才让他暂住的,而且那时候她在外地拍戏,反正家里们没人,空着也是空着。 谁知道请神容易送神难,后来他们他们闹掰的时候,刘星辰就不肯把家门钥匙还给自己了。 林见微本来说要直接换门锁的,结果给忙的忘记了,今天就差点引狼入室。 这人险些进了家门儿,被林见微直接给撵了出去。 “幸好你们今天来了,要不然他今儿估计就得硬闯进去。” 那会儿也是她大意了,听着声音还以为是鹿一白来了,幸好他们来得快。 鹿一白听了也有些后怕:“简直是个混账!下次再有这种,你就直接报警!自己先做错了事儿,还敢来找你,他是哪儿来的脸,以为全天下皆是他妈,什么事儿都得惯着他么?” 时宴就在厨房外面站着,听到这话接了一句:“也可能,是觉得全天下都是他祖宗吧。” 他嘲讽了一句,又问林见微:“他之前不是跟那个小野模特官宣了吗,怎么还过来骚扰你?” 他最开始对这事儿没上心,但后来每次想到林见微那天晚上的模样,都有些心里不舒服。 也不知道是什么天仙似的人,让林见微这么难以忘怀。 可后来让人打听了一下消息,就觉得林见微实在是瞎了眼,什么玩意儿都能看上。 林见微神情淡淡:“因为价值。” 第352章 他也配 - 野火 - 苏行歌 当初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业内很多人都知道,后来他出轨模特,有几家品牌方就觉得他的人品不行,担心他以后会因为这种事情塌房,所以就跟他解约了。 “他丢了几样工作,觉得金钱和潇洒相比,还是金钱更重要,所以想回头找我复合。” 更阴暗一点来说的话,是这人觉得林见微在背后使了手段,如果他们两个复合,可以保住他的事业。 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罢了。 但其实,林见微还真没什么心思搭理他。 可惜这人不信。 时宴听到这话,磨了磨牙,说:“他也配!” 林见微就笑:“好巧,我也是这么想的,他也配?” 这事儿只是一个插曲,鹿一白他们两个过来,林见微很快就把男人给抛到了脑后。 只是吃饭的时候,她就长了记性。 坚决不喝酒。 时宴显然也想起了上次的事情,酒后乱性这件事本质上来说,是因为没有完全喝醉。 因为一个喝多的人,最想做的事情就是睡觉。 他那天晚上,认真追究起来,是为色所迷。 但这种事情一次可以说是意外,每次都来,那他就是个混账。 时宴自认没有混帐到那地步,于是一顿饭吃的格外乖觉。 吃完饭三人又聊了一会儿,见时候不早,鹿一白他们就起身告辞。 时宴先把鹿一白送回了家,自己在车上坐了一会儿,又把手机导航打开重新定位。 原本是要回家的路线,被他改成了林见微的家里。 …… 早上醒来的时候,鹿一白习惯性的摸过来手机去看,结果在看到上面的新闻推送时,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 新闻的头版头条只有一句话。 时宴夜会林见微,疑似恋情曝光。 鹿一白整个人都懵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给林见微打电话,但是对方的电话处于关机状态。 她又急忙给时宴打了一个,时宴倒是很快接了电话。 “怎么了?” 那边的声音听着睡眼惺忪,显然是还没睡醒。 鹿一白斟酌了一下,才问:“你昨天晚上去哪儿了?” 时宴愣了一下说:“我昨晚回家了,哪儿都没……” 他说越说越心虚,顿了顿,又加了一句:“那什么,回家之前,我又去林见微那看了看,你也知道,那个王八蛋去骚扰她,我怕她不安全。怎么了,是出什么事儿了吗?” 听到他这解释,鹿一白就懂了,她无声叹了口气说:“你自己看手机就知道了。” 时宴不明所以,抓了一把头发,把通话界面切换到最小,点开了微博。 下一课,鹿一白就听到了电话里面传来了一声国骂:“……卧槽!” “这他妈什么情况?” 时宴无意识地骂了一句,看着手机里的新闻,像是被雷劈了一样。 鹿一白回答他:“我也想知道是什么情况……算了,你先处理这事儿吧。” 时宴急匆匆的点头:“好,那我先挂了,晚些时候再跟你说!” 时宴的话说的着急,话音未落,他就把电话给掐断了。 今天请假 - 野火 - 苏行歌 今天请假,非常抱歉~《野火》今天请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53章 算计她 - 野火 - 苏行歌 鹿一白看着被挂断的电话,无声叹了口气。 新闻铺天盖地,显然是没有提前知会林见微的,按理说不应该,毕竟这些年,林见微在圈内的人缘不错。 所以,这事儿十之八九是有人算计她。 她才想到这儿,手机再次响起,这次是徐岚的电话。 “岚姐,怎么了?” 鹿一白问了一句,就听徐岚谨慎的跟她说:“小鹿,你看到林见微的新闻了吗?” 鹿一白说看到了,徐岚就说:“最近可能会有狗仔蹲你,如果问到这事情,你不要发声,任何回应都不要给,知道吗?” 鹿一白直觉里面有事儿,点头说:“我知道。” 说完又问:“岚姐,是有人算计她?” 徐岚摇头:“具体情况我不清楚,但的确是有人在针对她。” 她说到这儿,顿了顿,又跟鹿一白说:“你还记得之前关于赵明辰的报道吗?” 鹿一白拧眉:“你说是他出轨被抓包的事情?” “对,但是当时记者报道的是,他新恋情曝光。” 徐岚这话一说,鹿一白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关节。 赵明辰当时明明是出轨,可是因为他们没有在大众面前承认过恋情,所以媒体的报道还算是正面。 可业内的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也让赵明辰丢了几个工作——这事儿,林见微是跟她说过的。 赵明辰觉得,是林见微在背后耍手段,所以他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不管林见微和时宴这件事情最后怎么解决,大众都会觉得他们之间有点事儿。 不然的话,孤男寡女,大半夜驱车去人家家里,难道还能是看夜光剧本吗? 这根刺一旦种下,以后就是一个雷。 如果赵明辰和林见微相安无事还好,只要林见微想对付赵明辰,那他就可以拿这件事做文章,反过来整林见微。 鹿一白想明白这些,更觉得赵明辰恶心,之前看着这人长得白白净净的,走的也是清爽大男孩儿的风格,谁知道内里这么多心思呢。 最重要的是,昨天她还在场呢,赵明辰就能瞬间想到阴毒的方式来对付林见微,简直是龌龊的很! “所以,你最近少说话,在当事人开口之前,从你嘴里,不能有一个字出现,知道么?” 徐岚是为林见微好,毕竟这事儿,必须要看当事人怎么处理。她这个外人如果先发声,哪怕是力挺林见微,都可能造成相反的效果。 “岚姐放心,我不糊涂。” 叮嘱了鹿一白,徐岚这才放心下来,又跟她讲:“明儿一早的飞机,你别误点,我到时候来接你。” 鹿一白答应,又跟她核对了一些相关细节,这才挂了电话。 只是电话断线后,又不免担心。 这事儿闹得林见微和时宴都措手不及,最重要的是,他们两个现在的关系实在是尴尬,也不知道两个人会怎么解决。 还有时宴那暴脾气,两个人不会解决不成,再吵起来吧? 但鹿一白没想到,两个人不但没有争执,反而算得上平和。 …… 时宴到的时候,林见微这里可谓是焦头烂额。 昨夜里才跟鹿一白说了物业没问题,结果物业那边转身就出了纰漏,将人给放了进来。 一早上,林见微和经纪人的手机都要炸开了锅,这会儿还不是追究物业的时候,她们眼下要做的是去将舆论给平息。 眼下这里已经被围追堵截,是不能住的了,好在林见微走的还算是及时,换到了另外一个住处。 时宴辗转打通她电话的时候,林见微正在跟人商量对策。 知道时宴要过来,她有一瞬间的惊讶,倒是经纪人先开了口:“我给你发定位。” 于是等到时宴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在跟经纪人商量紧急预案的林见微。 “对不起。” 时宴当先道歉,态度格外的诚恳,林见微看了他一眼,又摆手:“这不是你的错。” 昨夜时宴过来,林见微是意外的,让她更意外的,是时宴手里拿的东西。 他给她买了防狼喷雾,特地送了过来:“下次要是再有人纠缠你,直接往他脸上喷,别怂。出了事情,我帮你打官司。” 那会儿林见微又好笑又感动,最后别别扭扭的收下了东西,还让时宴进去坐了一会儿。 谁知就是这件事儿,出了岔子。 她怎么都想不到自己被人在背后捅了一刀,且这人居然还是赵明辰。 眼下林见微只怪自己识人不清,并且也清楚,时宴也是受害者。 “你放心,这事儿我们会商量出来一个合适的对策,不会连累到你。” 作为国内一线演员,时宴虽然不是那种靠粉丝吃饭的爱豆,但是恋情这种事情,曝光之后如果不及时处理,对他的名誉也不好。 林见微很清楚,并且也很有自觉。 谁知听完她的话,时宴只问了一句:“任何否认的方案,都是弊大于利吧?” 毕竟,深夜只身前往女演员的家中,并且在家里逗留了一个多小时。他知道她们是单纯的喝茶聊天,可是大众会相信吗? 林见微沉默一瞬,说:“我会将你的损失降低到最小。” 他们说话的时候,经纪人又接到了两三个电话,现在统一对外的回复,都是“不清楚”。 时宴走到她面前,坐在了她对面:“来的路上,我想了一个方案,你要不要听听看?” 他都这么说了,林见微当然得听:“是什么?” “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不如,咱们直接官宣。” 林见微直接愣住了。 时宴见她愣愣的看着自己,笑着问她:“这是什么表情,你觉得我的提议如何?” 时宴问了一句,换来的就是林见微不可置信的回答:“你是疯了吗?” 女人一脸懵,心里却是起了惊涛骇浪。 一旁的经纪人才挂了一个电话走回来,听到时宴的话,更愣住了:“官宣?不是,你们是好朋友啊?还是说……” 她目光落在林见微的脸上,又带上了杀气:“林见微,我想我需要一个解释!” 第354章 公开吧 - 野火 - 苏行歌 时宴则是正色:“我是认真的。” 他说到这儿,又看向林见微的经纪人:“程姐,您可以给我们五分钟么,我需要单独跟她谈一谈。” 他态度这么正经,经纪人看了看他们两个人,最终点了点头:“好,那我先出去一趟。” 她乖觉的离开,等到房间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林见微才看向时宴,问他:“为什么?” 时宴捏了捏手指,坐直了身体,态度坦诚:“因为,这是眼下最优的方案。” “我不……” 林见微话没说完,就被时宴打断:“当然,这只是其一,最重要的是其二。” “林见微,我承认,我们两个之前的关系,除了那一晚上之外,其他时候算得上是剑拔弩张——当然,那天夜里,也没好到哪儿去,我肩膀的牙印儿半个多月才消,你牙挺利啊……” 话没说完,林见微就朝着他砸过来一个枕头,面色通红:“闭嘴!” 人最怕的不是喝醉,而是没有完全喝醉。 半醉半醒里,自己不受控制,却还能清楚的知道在做什么。 尤其是第二天,彻底清醒之后,能够回忆起醉酒后的每一个举动。 简直就是凌迟。 林见微恼羞成怒,看在时宴的眼里,却忍不住笑出声。 他当先举起了手:“好,我不说了,我说正经的。” 林见微就瞪着他,想看看他的嘴里有什么正经话可以说。 “我我承认我有过去,也承认我喜欢鹿一白,但那是之前。” 她没有想到,时宴真的在说正经的,而且一开口就是这么深刻的剖析自我。 “自从跟你之后,我就知道,我跟鹿一白绝无可能了,当然我不是什么好人,只是我一直都在放弃和坚持中挣扎,是你让我有了做选择的借口。” 他其实早就知道,自己跟鹿一白是不可能的。 鹿一白的心里,一直有一个人。 这个人未必是什么好东西,他也未必就比周怀幸差。 可是人就怕晚,晚了一步,可能就是晚了一辈子。 比如他跟鹿一白。 “我这个人,清楚的知道人不能一辈子沉溺于过去,你让我有了决断的勇气,也让我想要重新开始。” 他看着林见微,见对方想要说话,鸵鸟似的说:“你先别说话,也别急着拒绝我,至少,至少给我一个机会,如果你觉得我不合适,那我们可以分开。我保证,在征求你同意之前,绝对不踏雷池一步。” 他一鼓作气的说完,整个人却又偃旗息鼓了。 说到底,来之前演练的那些遍,都没有在真人面前说的时候这么有冲击力。 他不敢看林见微,又偷眼打量人。 却见林见微也没看他。 她的手指捏着抱枕的边缘,一下一下的敲击着,好一会儿才开口:“你喜欢我吗?” 这个问题,之前鹿一白也问过他。 这一次,时宴可以很明确的给出答案:“那夜,我心动了。” 他没有完全喝醉,酒精催发了他的心动,让他做出不受控的事情。 但是他不后悔。 “我这人,不是什么圣人,也不是什么君子,那天晚上过去这么久,我半点不后悔。甚至……我说句欠揍的话,知道恋情被曝光,我第一反应居然是高兴……” 他深吸一口气,跟林见微说:“我设想了一下我们在一起的未来,觉得很美好。因为,你很美好。” 林见微楞了一下,下意识看向时宴。 男人眼神诚恳,没有半点撒谎。 他在很认真的说。 也正是因此,才让林见微有些愣怔:“你,说真的?” 时宴点头,一点都没有犹豫。 她想了想,才说:“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说这话的时候,林见微起身走到桌子前,拿了一份文件,递给了她:“早上程姐来的时候,给我带来的。” 那时候程姐以为她谈恋爱了,给她预备了一个紧急公关预案。 谁知道,她一口就否决了恋爱的事情。 她这会儿再出尔反尔,也不知道程姐待会会不会气得想揍她。 时宴伸手接过来,看到上面的内容后,却是有些疑惑:“《青玉案》的邀约?” 《青玉案》是一个词牌名,也是A台做的一档恋爱综艺,这个综艺已经做了三季了,每一季都是收视率第一。 这个综艺里,有真情侣,和节目组请来的单身明星随机组队。 之前给林见微发邀约的时候,本来是想请她做随机组队的。 林见微起初是不想接这个节目,直接跟程姐说,要回绝了,但是因为太早回绝显得不给对方面子,所以程姐想着拖两天,也好证明她们是权衡过了。 谁知她就在这个关头出了岔子。 “程姐的意思是,咱们一起上这个节目,以情侣的身份。” 这种综艺,一般会圈一波CP粉,他们两个之前在一起拍戏的时候,就被租过CP,有一定的基础,现在再同台,不会引起反弹,就算是后续有人想要借这件事作妖,也可以平稳度过。 “我本来是不同意的,但你既然说要个机会……跟我一起上节目,这个机会你要不要?” 这个综艺节目主打的是真实,节目组完全不会在后期瞎剪辑,所以他们需要以最真实的状态呈现给观众,这也是相当一部分人担心的。 毕竟谁也不愿意自己不好的一面,被观众看到。 当然,对于林见微来说,这件事最大的好处就是,她跟时宴可以有二十天的单独相处,也可以深层次的了解这个人——以女朋友的身份。 “所以,这相当于,是一个考验期?” 时宴问了一句,林见微的脸上也多了点笑容:“你也可以这么理解。” “好。” 时宴答应的干脆,林见微倒是有些迟疑:“你不要再考虑考虑么?” 时宴就笑:“为什么要考虑?” 他说到这儿,又点了点头:“不过另外一件事得考虑一下,比如,待会程姐要是打我的话,你能不能护着我点?” 这人现在还不忘记贫,顺利收获了林见微赠送的白眼一枚。 第355章 万一呢 - 野火 - 苏行歌 半个小时后,林见微和时宴同一时间发了微博。 两个人发了同一张照片,一大一小两只手,合在一起比了个爱心。 还有两个人的微博。 林见微:“怎么办啊时老师?【害羞】” 时宴:“给个名分吧林老师?【爱心】” 热搜爆了。 …… 鹿一白看到他们发的微博时,瞬间瞳孔地震。 两个人都是她的特关好友,同时占据了消息界面,她迅速截了个屏,将两个人在微信上拉了个群。 “我想,我需要一个答案。” 林见微发了个小兔子卖萌,时宴则是语气狂拽:“如你所见。” 下一秒,时宴修改群名:只有一只单身狗。 鹿一白:……??? 她深吸一口气,又给林见微发消息:“你俩,这是真的在一起了?” 她还以为是两个人的公关呢,毕竟昨天还一块吃饭呢,怎么今天直接变了天? 林见微那边的正在输入写了好久,才发过来一句:“试试吧,万一呢。” 鹿一白顿了顿,有些明白了。 那天跟时宴酒后乱性之后,林见微的犹豫,鹿一白就猜到了点什么。 如果真的半点没有期待,那林见微就不会犹豫了。 她一向拿得起放得下。 她想劝什么,又觉得自己都过的一团乱,给的建议大概也不会太中肯,只好收了那些长篇大论,给林见微发了一句:“有事情记得找我,我随时在。” 林见微看着她发的消息,眼中闪过一抹笑意。 “好。” 她们私聊的这会儿功夫,时宴已经开始在三人小群里刷屏了。 “喂,请你们尊重我一下,当事人在这里呢,你们为什么不敢当面说我坏话?” 下一刻,鹿一白就发了个锤子的表情。 “对我微姐好一点,敢欺负她,我把你从十二楼扔下去。” 时宴的办公室,就在12楼。 时宴发了一句最毒妇人心,林见微直接发了个:“?” 时宴撤回了一条信息。 “您放心,我保证对微姐毕恭毕敬!” 鹿一白笑的肚子有点疼,又问林见微:“微姐,你俩成了好事儿,按照国际惯例,是不是得请客吃饭啊?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就今晚吧?” 她明天还要进剧组,好歹这么大的事儿呢,总得坐在一起聊一聊才能安心。 林见微却拒绝了:“等我从外地回来吧,临时得去一趟安城,补拍个片子。” 她有工作,鹿一白只好放弃这个想法。 结果时宴却又发了一句:“没事,你安心去拍照,我负责帮你照顾好你的天仙姐妹,保证让她吃好喝好。” 鹿一白笑眯眯的答应:“记得挑家最贵的!” 时宴:“懂了,今晚请你馒头就咸菜。” 话是这么说,选饭店的时候,时宴格外乖觉的挑了一家口碑和私密性都极好的私房菜馆。 下午的时候,时宴就回了公司,菜馆还是当着鹿一白的面挑选的,末了还要问她:“请问鹿小姐满意吗?” 鹿小姐表示十分满意,还不忘问他:“谁请客啊?” 时宴睨了她一眼:“本冤大头。” 第356章 不放手 - 野火 - 苏行歌 鹿一白这才挑眉笑了笑:“满意。” 说完之后,松开了录音键,发给了林见微。 时宴见她这动作,无声嗤笑。 她倒是很有避嫌的自觉,现在他才跟林见微明面上在一起,鹿一白就已经很知道分寸了。 其实根本不用,毕竟林见微对她,比对自己重视多了。 时宴心说就算是林见微吃醋,也是吃鹿一白的,毕竟自己在她心里没多少分量。 不过这话说出来太伤自尊,所以时宴只是看了看时间,见时候不早,就喊她下班。 “走吧,趁着不堵车,咱们吃饭去。” 鹿一白笑眯眯的同意,收拾了东西就跟着时宴去了餐厅。 只是她没有想到,这世界在某些时刻,确实显得很小。 比如她不过是跟时宴出来吃个饭,就能跟周怀幸…… 狭路相逢。 …… 男人正引着人往外走,目光随意扫过来,又收了回去。 下一刻,他骤然回头,正和鹿一白目光相撞。 他拧了拧眉,鹿一白礼貌的颔首,算是打招呼。 周怀幸张了张口,又抿唇,嘱咐身边的李泽:“你送赵总出去。” 李泽不明所以,又在看到鹿一白的时候,瞬间了然:“好的周总。” 他带着人出去,周怀幸则是径自朝着鹿一白走了过来。 “来吃饭?” 男人声音温和,可眉宇间的怒火却有些遮掩不住。 鹿一白点头,周怀幸凉凉的扫了一眼时宴,淡淡开口:“介意不介意,多我一个?” 鹿一白还没开口,时宴先替人拒绝:“很介意。” 他拒绝的干脆利落,周怀幸嗤了一声,说:“我问你了吗?” 鹿一白见两个人针锋相对又要掐起来,连忙打圆场,指了指被送走的客人,问他:“周总不是要忙吗?” 她本是好心提醒,周怀幸眉宇中的不快就更多了几分:“事情有轻重缓急……我现在很闲。” “周总闲着,可以去做别的事情,我们可不闲,更不想把时间浪费到和你吃饭这种事情上。” 时宴说话跟机关枪似的,周怀幸神情冷淡的还嘴:“你确实不闲,时间都被安排的满满当当,这么喜欢当八爪鱼,当心哪天被人剁了浪荡的手脚。” 时宴眯眼看他:“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周怀幸笑的嘲讽:“一次挂两个人,时宴,你够不要脸的啊。” 他这话一出,鹿一白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不是,我跟……” 她话没说完,就被时宴给打断:“周怀幸你有病吧?” 周怀幸看着时宴,嗤笑:“这话该问你吧,时宴,有空去医院查一查吧,眼下青黑,是肾亏。” 他这么人身攻击,时宴气得磨牙,却又不知想到了什么,又冷嘲热讽:“周总这是妒忌了啊,毕竟有的人,连一个人都追不到手。” 周怀幸的脸色顿时变了。 时宴还要亲昵的喊鹿一白:“小鹿,咱不听他的鬼话,吃饭去。” 他这么态度含含混混的,周怀幸脸上的镇定寸寸龟裂,一把抓住了鹿一白的手:“小鹿,跟我走。” 鹿一白躲避不及,被周怀幸抓住了手。 男人的掌心炙热,眼中也燃烧了一把火。 她下意识想要挣脱,却没有挣脱开,试图解释:“不是,我们只是朋友!” 可这话一出,周怀幸就更生气了:“朋友?朋友你为他做那么多?” 时宴则是鄙夷:“跟你有关系么,小鹿乐意!” 话音没落,周怀幸直接松开鹿一白,抬手揪住了时宴的领子,语气森然:“你都知道?” 时宴不明所以,好胜心却格外的强:“我当然知道,我们两个,那是坚不可摧的感情,没有任何秘密!” 他话还没说完,周怀幸一拳就打上了他的脸:“你王八蛋!” 时宴不留神,被打了个踉跄,周怀幸紧紧攥着他的衣服,将人又揪住,极力压低的声音里满是怒火:“你既然不喜欢她,为什么还要默许她做那种事?你知不知道这东西以后会跟她一辈子?你让她以后怎么重新开始!” 时宴被这一拳打的蒙了,反应过来时才要还手,又被周怀幸的话镇住,下意识反问:“我让她做什么了?!” “你说呢?那个纹身……” 周怀幸气得脸都黑了。 鹿一白小腹上的那一朵玫瑰,成为扎入他心底的一根刺。 他不是什么好人,哪怕知道鹿一白和时宴可能假戏真做,也打定主意,将人重新追求到手。 他这辈子卑劣的事情做过几样,有些是后悔过的。 唯有对鹿一白,他绝不放手。 可这不代表,他知道时宴是渣男的时候不愤怒。 看到时宴和林见微公开的消息,周怀幸第一反应就是弄死时宴。 鹿一白都为他纹了身,可见对他用情多深! 可他呢?转头就勾搭上了林见微? 还有林见微,不是宣称自己跟鹿一白关系多好么,怎么连姐妹的墙角都撬? 还不等周怀幸找这两个人算账,他先跟时宴狭路相逢。 女人他下不去手,可打时宴,他半点不留情。 时宴的脸色,更加的懵了。 “什么纹身?” 本来要还手的时宴,愣在原地,周怀幸则是冷笑:“你不是什么都知道么,现在跟我装糊涂?” 时宴:……? 他总觉得自己好像背了什么锅,连带脸上的疼都忘记了。 鹿一白也反应过来,快步过来推开了周怀幸,一把护住了时宴:“周怀幸,你够了!大庭广众的你闹什么?你不要脸,我们还要呢!” “要脸?他要脸,还能劈腿别人?鹿一白,你是不是被猪油蒙了心,现在还替他说话?!” 周怀幸深吸一口气,试图骂醒眼前人:“你为了他,连……连纹身那种事情都做了,他是怎么对你的?他官宣的恋人,可是你的好姐妹林见微!” 幸好大厅里没什么人,且周怀幸就算是盛怒之中,也还保有理智,将声音压得极低。 可就算是如此,鹿一白的脸色也格外难看,沉声开口:“我说了,我跟时宴没关系,而且这事情,跟你更没关系!所以,周总,你可以离开了。” 第357章 没防备 - 野火 - 苏行歌 她到了这会儿还要替时宴说话,周怀幸更加生气了,沉声质问她:“鹿一白,你眼瞎了一次还不够,非得瞎第二回?” 他将自己都骂了进去,时宴却是从中听出了点门道,轻轻扯了下鹿一白的袖子,低声问:“他说的是什么?” 鹿一白抿唇:“没事。” 她说到这儿,又看向周怀幸:“我是不是瞎了眼,就不劳烦周总操心了,您有这个功夫,还是管好自己,别乱管闲事吧。” 这话说的太伤人,周怀幸沉声问她:“你觉得我是在多管闲事?鹿一白,你看我像是很闲的样子吗?” 时宴顿时接了一句:“不是像,就是。” 他这会儿脑子里都被周怀幸话中的信息量惊到,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小鹿什么时候对他动心了,但他毫无差察觉,导致错过了? 要是这样,他可就是真的渣了! 时宴现在抓心挠肝的想知道一个真相,可惜周怀幸却赖着不肯走。 “周总,周怀幸,你别闹了,行不行?” 她神情倦怠,眼中还带着点潜藏的悲伤。 “我要怎么样,跟你都无关,我为别人纹身也好,再被谁伤了也罢,都是我自己的事情。” 她将话说的决绝,看着周怀幸的眼神里满是冷漠:“都与你无关。” 最后这句话,终于让周怀幸眼中的光彻底熄灭。 他看着眼前的鹿一白,想要说什么,可最终说出口的,只有两个字:“很好。” 说完这话,他转头离开,头也不回。 直到男人走远了,鹿一白这才垂眸,遮住眼中那一瞬间的悲伤。 她后知后觉的想起了时宴,又急急忙忙的抬头,问他:“你还好吗?我们去医院吧?” 刚才周怀幸那一拳没留情,时宴的嘴角都渗出了点血迹。 他自己这会儿沉浸在脑补里吓了一身冷汗,骤然听到鹿一白的声音,还有些心虚:“啊,去什么医院?” 而后,就见鹿一白点了点自己的嘴角:“你这里破了。” 时宴这才想起来他挨了一拳。 “嘶……” 他吸了口气,又摆手:“没事,这王八蛋下手倒是挺重,不过没事。啊,那个……” 他想要问鹿一白,又觉得这场合不对:“咱们先去包厢。” 鹿一白摇了摇头:“算了,要不我先回去吧。” 被周怀幸闹了这一大通,鹿一白半点吃饭的心情都没了。 时宴却是不由分说的拉着她去了包厢:“为了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算是怎么回事儿?再说了,什么能有吃饭重要,走走走。” 他带着鹿一白去了包厢,鹿一白只好跟着过去。 吃饭的时候,时宴看她吃的少,还要拿话哄她:“不是什么大事儿,开心点,今天可是我谈恋爱的第一天,这是为我庆祝呢!” 鹿一白就勉强勾出一抹笑:“好,那我敬你一杯。” 时宴却不肯让她喝酒:“咱家微姐可是发话了,我要是敢让你喝酒,她就弄死我!” 他笑嘻嘻的把酒杯拿过来,给鹿一白换上了果汁:“我也陪着你一起喝果汁,开车不喝酒,喝酒不开车,做守法公民!” 鹿一白被他这模样逗笑,摇了摇头,说:“你这样子,就很适合上综艺节目,多么正面的形象。” 时宴嗤笑:“难道我平常不是一个积极向上的五好少年吗?” 鹿一白更正他:“你最多是个男人——年近三十的男人。” 见她这会儿还有了开玩笑的力气,时宴终于放下了一颗心。 等到吃完饭后,时宴把鹿一白送回了家。 临下车时,时宴到底还是没忍住,喊住了鹿一白:“那个,小鹿……” 他憋了一晚上,这会儿跟鹿一白说话的时候,还有些心虚。 鹿一白疑惑的看他,就听时宴吞吞吐吐的说:“刚才周怀幸说的纹身……是什么纹身啊?” 鹿一白没想到他是要问这个,楞了一下,斟酌着怎么说,就听时宴又急急忙忙的解释:“那个,你不想说的话,可以不说的,我就是想知道,是不是真的跟我有关系?” 他越往后说,越觉得心虚,好像自己真的是个渣男似的。 鹿一白也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无奈轻笑:“你别听周怀幸的话。” 她想了想,才又继续说:“那个纹身,是我当时为了遮盖剖宫产的刀口做的。” 时宴顿时愣住:“是这样吗?” 那周怀幸怎么会说跟他有关? 这次不等时宴问,鹿一白就懂了。 她无奈的叹了口气,说:“当时他看到了我的纹身,那是一朵玫瑰……他误会了。” 时宴有些不理解:“玫瑰跟我有什么关系?他脑子有病吧?” 鹿一白就问他:“CDR的R是什么意思?” 时宴下意识说:“是rose啊……玫瑰……” 他终于反应了过来,下意识骂了一句:“所以,这个王八蛋就觉得,你纹身是为了我?” 鹿一白默认了,时宴就更生气了。 “周怀幸这个王八蛋,他居然还好意思指责你?那特么不是因为他自己?!” 而且,这个人的脑子里是有多大的一个包啊? “脑子有病就去看病不好吗,玩给自己头上戴绿帽子这一套,他倒是很顺手啊……” 话没说完,时宴顿时止住:“啊,小鹿,我不是那个意思……” 毕竟鹿一白和周怀幸已经分开了,就算是她真的跟自己在一起,那也不算给周怀幸戴绿帽子啊。 反倒是他刚刚这话,像是把他俩拉郎配,他要是鹿一白,得一锤子砸死他。 鹿一白勉强笑了笑,说:“没事,真要说起来,是我得跟你道个歉呢,毕竟他今晚不但给你扣了黑锅,还……打了你。” 看着时宴嘴角肿着的样子,鹿一白就知道他明天肯定会有淤青。 时宴随意摆手:“这个没事儿,就是有点丢人,你不要告诉林见微。打架输了这种事情,说出去也太没面子了!” 最重要的是,那孙子突然动手,他完全没有防备! 要是周怀幸不说那番话,他还能想起来还手的,现在倒是好了,白白让人给揍了一拳。 第358章 对不起 - 野火 - 苏行歌 时少爷觉得自己丢不起这个人,让鹿一白保密。 鹿一白笑着点头,又叮嘱他回去上药,这才指了指车门:“那我先回去了?” 时宴应声,在车上坐着,打开车灯给鹿一白照明。 等到她平安进了小区,这才驱动了车子,离开了这里。 …… 鹿一白在楼下站了好一会儿。 直到心情平复了一些,才上了楼。 进门时,她已经换上了笑脸,鹿鸣如往常一样扑过来抱着她的腿撒娇。 “妈妈,你终于回来了,小野好困哟。” 小孩子的眼睛都困得快要睁不开了,还能考拉一样抱着她不松手。 鹿一白见他这模样,一颗心都要融化了,将他抱起来,在他软嫩的脸蛋上亲了亲:“那妈妈哄你睡觉,好不好?” “好,我要听小熊的故事。” 鹿一白笑着答应,抱着自家崽子往房间里走,被鹿月看到时,还能格外乖觉的跟她说:“我把他抱回去就洗手。” 鹿鸣确实是困了,鹿一白不过念了几句,小家伙的眼睛就慢慢闭上。 鹿一白见状,也放柔了声音。 她才想起身,手机却先响了起来。 一声动静,让鹿鸣顿时睁开了眼睛,还激灵了一下:“妈妈……” 小家伙明显吓了一跳,鹿一白连忙将人搂在怀里,轻声哄他:“没事没事,乖崽睡觉。” 她一边哄着人,一边将手机拿过来,看到上面信息的时候,声音也被卡在了喉咙里。 是周怀幸发的。 “对不起。” 男人像是打开了话匣子,给她发了一大段话来,为首的三个字就是道歉。 “小鹿,跟我在一起这些年,你处处都在受委屈。我承认自己不是一个好男人,对于你的委屈视而不见,才导致了最后你心寒离开。” “我这人不是什么好东西,愧疚心也向来少的可怜,可唯有对你,我抱着真切的愧疚。” “我很愧疚,当初没有好好对你,但我更愧疚,因为当时我对你的态度,导致你对男人的标准也被降低。” “你是值得被爱的,你是值得在爱里拥有尊重和平等的,所以,不要贬低自己,更不要让自己因为爱情,而无限妥协和压低自我。” “希望你擦亮眼,也希望你以后不管和谁在一起,都是被爱和重视的。” “周怀幸。” 在一起那些年,鹿一白常说周怀幸惜字如金,甚至为此吐槽过他很多次。 他们之间,沟通似乎永远是无效的且不必要的。 周怀幸永远有高于她的事情,所以需要她无限的去妥协和容忍。 可她的离开,教会了他,所有的付出,都不是单方面的。 一个人永远走不到另一个人的心里,除非两个人双向靠拢。 所以他现在想要将自己迟来的领悟,全部告诉鹿一白。 告诉她,他的歉疚,以及……他的爱意。 鹿一白看着手机上的信息,手指都在无意识的发抖。 三年前的她,绝不会相信,有朝一日会看到这样无限妥协的周怀幸。 ……像极了三年前的自己。 第359章 她心虚 - 野火 - 苏行歌 她本应是高兴的。 雄狮因为她低下了高傲的头颅,从此为她俯首称臣。 可她半点不开心。 没有人比她更明白,不对等的关系,对两个人的伤害有多大。 三年前的他们是这样的。 可三年之后,在他们重遇之后,周怀幸的所作所为,难道就不是如此了吗? 周怀幸的信息,一条一条的像是利刃,刺入了鹿一白的心里,让她一颗心都有些疼。 她低着头,手指从屏幕上抚摸过去,指尖都有些颤抖。 鹿鸣看到她这模样,吓了一跳,轻轻的拽了拽她的衣服,问她:“妈妈,你怎么了?” 鹿一白骤然回神,第一反应却是将手机丢到一边,遮掩的开口:“没,没什么……” 她说这话的时候,又后知后觉的想起来,鹿鸣现在还不认字,根本不会知道她手机上显示的信息是什么。 但她就是觉得心虚。 鹿鸣不明所以的看着她,问她:“是不是有人惹你不高兴了?小野帮你打他!” 小家伙的认知里,自己已经是个两岁多的大宝宝了,才不是一岁的小孩子。 作为小男子汉,他是可以保护鹿一白的。 但是小男子汉现在睡眼惺忪,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的人心都要化掉了,话倒是说的奶凶,可惜半点都不叫人害怕。 反而想让人揉一顿。 鹿一白伸出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将他重新抱在了怀里:“小野放心,没有人惹我不高兴。”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了心里那些惊涛骇浪,轻柔的跟鹿鸣说:“小野乖乖躺好,妈妈继续给你讲故事。” 鹿鸣眨巴着大眼睛看着她,轻声问:“真的没有人欺负妈妈?你要跟我说哦,我会保护你的!” 这话从小家伙的嘴里说出来,让鹿一白的心里都暖意融融。 她神情温柔的在鹿鸣的额头上亲了亲,认真的回答他:“有小野在,没人可以伤害到妈妈。” 这是她的儿子,是她的软肋,也是她的铠甲。 鹿一白哄着鹿鸣重新躺好,一边又把手机捞了回来点了静音。 没有了手机声音的干扰,鹿鸣睡得很快。 等到鹿鸣彻底沉入了梦乡,鹿一白这才小心翼翼地站起身,确认他已经熟睡,才走出了房间。 房门半开着,鹿月看她出来,轻声问:“小野睡了?” 鹿一白点头,鹿月就拍了拍她的肩膀:“你也累了一天了,赶紧回去休息吧,明天一早还要赶飞机呢。” 鹿一白只有这三天假期,基本上都在忙工作,到了晚上回到家里还得哄鹿鸣睡觉,鹿月觉得她很辛苦,但自己又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让她轻松一些。 鹿一白点头,又跟鹿月道谢。, 要不是有她在,鹿一白这生活恐怕早就过得一团糟了。 鹿月就笑她:“你跟我说什么谢谢啊,快回去睡觉。” 鹿一白应声,又跟她说了两句话,这才回了房间,只是她却半点睡意都没有。 点开手机屏幕,映入眼帘的就是周怀幸的信息。 字字句句都昭示着男人对她的心思。 就如同周怀幸了解她一般,她对周怀幸的了解也超乎了对方的想象。 比如男人现在的这些话看起来洒脱,实际上都在表露着一个意思,我心里有你,并且……我从来没有,也不打算放弃你。 周怀幸其实是将她依旧当做自己的所有物,只不过大概是她重新回来之后,周怀幸在她身上栽的跟头太多了,所以再面对她,就变了一个路子。 但鹿一白不得不承认,对于现在的周怀幸,她狠不下心来。 她手指戳着屏幕,慢慢的打字,打一句就停一停,删删减减了半天,在点发送键的时候却又一个字一个字的全都删掉了。 到了最后,她发出去的只有一句话:“我知道了,谢谢。” 客套而疏离,是她对待外人的一贯准则。 周怀幸一直在盯着手机界面,等了将近半小时才看到了鹿一白回复的消息,信息提示音响起的时候,周怀幸第一反应就是心跳快了一拍。 等到看到鹿一白的回复,那点儿心跳加速又迅速变成了失落。 他自嘲的一笑,笑自己自作自受,却还不肯死心。 “小鹿,关于今天的事情,我很抱歉。不过……你那时候说,你跟时宴没有关系,是真的吗?” 上次看到鹿一白和时宴的接吻照之后,周怀幸心里那个名为理智的弦就已经崩断了,当时他失控过一次,换来的是鹿一白将他推开之后,周怀幸就学聪明了。 可惜,今天又再次功亏一篑。 但是没关系,他最擅长的就隐忍而后发,以及,从失败中学习经验。 周怀幸说话轻描淡写,可惜这一次,鹿一白半天都没有回复他。 确切的说,鹿一白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不管回复哪一种,答案好像都在周怀幸的意料之中。 她难得起了点火气,将手机关了静音,躺在床上试图让自己睡觉。 手机不会有任何声音打扰她,鹿一白却失眠了。 窗户的帘子没有合上,鹿一白看着窗外的夜色,不可控制的想,这个时候的周怀幸,在做什么呢? 他们同在燕市,共享同一轮月光。 才想到这里,就见周怀幸又发过来了一条消息。 “今夜月色不错,你在看吗?” 她半天不回复,周怀幸就换了个话题。 手机亮起,但没声音,鹿一白看了一眼手机,看到他发的这话,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 她在看,这样的月色,让她莫名想起在容州那夜。 海边的月亮既大且圆,直直的坠入她的心里。 她看着周怀幸发的消息,鸵鸟似的走到窗前,将窗帘拉上。 厚重的帘子隔绝了月光,也让室内陷入一片暗沉。 …… 周怀幸给她发了消息之后,鹿一白迟迟没有回复,这宣告着他第二次找寻的话题,也失败了。 他还在办公室里,落地窗外可以清晰的看见这个城市的夜色璀璨。 万家灯火,没有了属于他的那一盏。 第360章 不回复 - 野火 - 苏行歌 等到周怀幸忙完工作的时候,已经过了12点。 之前鹿一白曾说过,他工作的时候向来会忘记周遭,周怀幸以前觉得习以为常,可这次想起来还没看手机时,却有一瞬的心慌。 忙了这么久,她会不会回过他消息了? 可等到周怀幸急急忙忙的将手机拿起来的时候,才发现微信界面空空如也。 鹿一白根本就没有回他消息。 周怀幸第一反应就是有些不大高兴,可这股不快还没有升起,就又想起来一些往事。 比如,当初的鹿一白也是这么被自己冷落的。 时过境迁,他们之间好像完全颠倒了过来。 周怀幸从来不信命,但这会儿却忍不住想起一句话来。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 大概是睡前看到周怀幸消息的原因,这一夜鹿一白都没有睡好。 她做了一晚上繁杂的梦,清醒的时候,还有些不知自己身在何方。 鹿一白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她是在家里,揉了一把脸,起身下了床。 去客厅的时候她顶着两个黑眼圈,鹿月看了就有些担心:“要不然你改签了机票,跟导演说一声,再睡一会儿吧?” 鹿一白顿时笑着摆手说:“算了,我在飞机上睡也是一样的,再说了,因为这种原因请假,罗导非得骂我一顿不可。” 她洗脸刷牙,简单吃了点早餐,见鹿鸣还在睡,就没有打扰他,在儿子软嫩嫩的脸颊上亲了一口,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了家。 临出门前,还不忘嘱咐鹿月:“您有什么事儿随时给我打电话,他平常顽皮的很,您不要事事都惯着他。” 鹿鸣这孩子,哪儿都好,就是顽皮的很,混世魔王一个,小小年纪就能把家里闹得鸡飞狗跳的,也不知道是随了谁。 鹿月笑眯眯地点头表示知道了,又叮嘱她路上小心。 知道鹿月自己带娃辛苦,鹿一白抱了抱她,说了声妈妈辛苦了,这才转身出了门。 从燕市离开的时候,鹿一白坐在飞机上,看着逐渐坠于下方的城市。 风景被收缩成一个小点,也让她心里松了一口气。 终于有段时间,可以不用跟周怀幸打交道了。 …… 昨夜她没有睡好,在飞机上倒是睡得很好,下了车又辗转了车次,等到达片场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她今晚排的夜戏,罗海生见到她来简单打了个招呼,就让她赶紧去上妆。 鹿一白也不多说,捧着小姚递过来的热水袋,转身进了化妆室。 这部戏的进程不算快,罗海生是一个十分抠细节的人,将每一个细节都拍到了极致。 这次戏中,她饰演的花魁桃夭,是一个含恨而死的厉鬼,所以有很多需要吊威亚的戏。 她虽然没有舞蹈功底,可吊威亚这种事情倒是轻车熟路。 美是美的,但腰疼也是真的。 当然,鹿一白表面还是很坦然的,至少在镜头下,旁人是看不出她有半点的不舒服。 剧组照例会录制一些花絮,也会给演员实时的拍摄一些照片,作为后期宣传使用。 等她解下了威亚,小姚急急忙忙的上前扶住她,将羽绒服裹在了她的身上。 十一月底的天,寒风凛冽,穿着薄薄的戏服拍摄,让她的手指都有些僵硬了。她捧了一杯热水慢慢回温,小姚则是拿着热水袋给她暖着。 鹿一白去了监视器前,确认了这一条戏通过,跟罗海生打了招呼,就打算回去休息。 谁知才回了酒店,徐岚就拿着手机过来找她:“一白,你待会发一条微博,营业一下吧?” 自从进了剧组,鹿一白就跟神隐了似的,也让粉丝们天天在工作室下面哭天喊地的刷屏:“放我老婆出来营业!” 上次官宣之后,虽然骂声很多,可是鹿一白也相应的多了一批新粉丝,粉丝们嗷嗷待哺,徐岚也觉得鹿一白太佛了不好,索性去找了剧组商量了一下。 “我管他们要了些照片,已经让人修好了,你待会自行发挥文案,让粉丝们知道你很务正业就行了。” 最开始的时候,徐岚还会管一管鹿一白,可后来习惯了她放飞自我的画风,倒是觉得也还好。 最重要的是,粉丝显然很吃她这一款。 毕竟有些人生了一张祸国殃民的脸,就算是站着当个花瓶,都有大批的人嗷嗷叫着爱她。 鹿一白笑着答应,打了个哈欠,接收了徐岚传输过来的信息。 只是在看到上面的图片之后,却是诧异一笑:“罗导这么大方啊?” 剧组这边给的照片,都是新鲜出炉的,今天刚拍摄的那两条内容。 当时还录了花絮呢,鹿一白本来以为得等到播出后才发,谁知先给了他们。 徐岚就笑:“这几张照片出来就得空降热搜,现成的宣传机会,为什么不给?再说了,你日常营业,也是对剧组的尊重,不是嘛。” 鹿一白说不过她的歪理,倒是很自觉的把照片排了个九宫格,发了出去。 配文只有一句话:“今日份剧组日常~” 微博发出去没多久,果然如徐岚所说,空降热搜。 下面清一色的都是在夸赞她漂亮,而且几乎每一条都要带上一句“老婆看我!” 当然,也有不一样的,比如“女鹅,看我!” 鹿一白早就习惯了这些人的口嗨,随意刷了一下评论,倒是看到一个真心实意关心她的:“小鹿,你的腰还好吗?” 鹿一白看了一眼她的名字,确认这是一个老粉,关注她有七八年了。 她想了想,认真的回了一句:“我刚摸了一下,它说它还在。” “啊啊啊捉老婆!” “还在的意思就是,腰不太好吗?” “想也知道啊,这几张照片都在吊威亚,肯定很疼吧。” 而在这些心疼的话下面,还有几个不大愉快的。 比如说她太矫情之类的话。 对于这些负面的话,鹿一白直接选择性的忽略掉了,看有人顶上去的询问她具体伤势的评论,索性再次回了一条:“开玩笑啦,腰还好,疼是正常的,没有到需要看诊的地步,不用太担心哦。” 第361章 他来了 - 野火 - 苏行歌 她跟粉丝卖了个萌,也给她们吃了一颗定心丸。 只是扔下手机的时候,鹿一白却忍不住摸了摸腰。 其实她的腰已经到了伤的地步了,之前三年没拍戏,且坐月子的时候她做的不错,也消减了一些毛病。 但进组之后,骤然的高强度工作,也让她有些吃不消。 现在腰疼的毛病又复发,她去燕市的时候还让徐岚给自己拿了点药呢。 只不过,这些话是不能跟粉丝说的。 不合适。 …… 第二天一早,鹿一白推窗,就发现外面下雪了。 鹅毛大雪飘飘撒撒,撕绵扯絮似的,将天地之间都笼罩在了一片银装素裹之中。 漂亮的让人惊叹,可随之而来的,却是剧组拍摄难度的加大。 这里不是影视城,罗海生为了追求真实的质感,几乎上取材的都是实景,这就让他们的拍摄变得更加困难。 不但如此,演员受苦的程度也大大增加。 进程被迫拖慢,好在经过这些时日的磨合,演员导演和各方的默契度也直线上升,NG的情况几乎没怎么出现过,总体也还算是在可控的范围内。 这天下了戏,罗海生就邀请演员们去吃火锅,这天气围在一起吃顿火锅,热腾腾的,再喝一点,也让众人的情绪高涨。 鹿一白也跟着去了,只是半道的时候看见徐岚匆匆出门接了个电话,再回来的时候,就有些心事重重的。 她轻声询问了一句,徐岚却是眉眼闪烁:“没什么事儿,你继续吃吧。” 鹿一白当时以为是私事儿,就没往心里去,谁知晚上回去,到了房间里,徐岚也跟了进来。 “小鹿……” 她斟酌着开口,鹿一白就知道有事儿:“怎么了岚姐?” 她问了一句,徐岚抿了抿唇,才开口说:“刚才吃饭的时候,周总给我打了电话……他来了,就在咱们隔壁的小宾馆住着呢。” 鹿一白顿时愣住,呐呐的问了一句:“你说,他在哪儿?” 他们眼下住的这个酒店,是当地最好的酒店,所以罗海生确定在这里拍摄之后,就把酒店直接包了下来。 确切的说,他把这几家差不多的酒店,都给包了下来,就算这样,他们这些剧组的人才勉强够住。 除此之外,再没什么可入眼的。 而徐岚所说的隔壁小宾馆,鹿一白曾经从那里经过,里面的味道…… 一言难尽。 “他怎么会在那里?不是,他来干什么?” 听到她这话,徐岚叹了口气,轻声说:“周总说,他来送个东西,让我去拿。还说,让我不要告诉你。” 可是徐岚肯定不可能不告诉她的,毕竟徐岚现在又不拿周怀幸的工资。 她的唯一老板,只有鹿一白。 鹿一白拧了拧眉,说:“我给他打电话。” 她直接拨通了周怀幸的电话,那边很快接通:“小鹿。” 听到男人声音的时候,鹿一白还有些心神不稳,问他:“你怎么来了?” 外面大雪有加剧的迹象,还有他现在住的地方…… 周怀幸这辈子恐怕都没有在那么糟糕的环境里待过! 第362章 担心你 - 野火 - 苏行歌 她的语气里带着点不自觉的冲,周怀幸却轻笑一声,安抚她:“别担心,我没什么事儿。” 他太了解鹿一白现在的情绪是因为什么,至少,有一样是因为担心他。 鹿一白顿时接了一句:“我没有在担心你。” 周怀幸笑的纵容:“好,是我自作多情,你没有在担心我。” 鹿一白看不到他现在的表情,却能感受到他温柔的笑。 在一起的时候,她经常背地里吐槽这人是个冷面阎王,对她难得的温柔都是在被顺毛的基础上。 刚开始她其实特别害怕周怀幸,这人天生皮相出众但眉眼凌厉,像是一捧冰雪捏出来的人。 后来时间久了,才品出他冷厉外面下,藏着的一颗温柔心。 鹿一白不知吃了多少苦头,才换来他们之间的和谐共处。 她想要化百炼钢为绕指柔,可她最终放弃了。 但眼下听着周怀幸的声音,她终于不得不承认,她其实没有失败。 她成功了。 这个男人,为她俯首称臣。 但却是在她死心之后。 多么嘲讽的事情。 “周总……你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挂了。” 她不敢直面这件事,但周怀幸将之铺展在她面前,告诉她:“看,这是我的真心。” 鹿一白匆匆的将电话挂掉,甚至没有等周怀幸的回复。 可等挂了电话之后,又看到徐岚正盯着自己:“小鹿,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鹿一白顿时有些懊恼。 她本来打电话,是要问周怀幸的目的的。 可现在让她再打电话,她又拉不下脸。 周怀幸的信息却发了过来:“我来没什么要紧事,你让徐岚来一趟就行,时候不早,你早些休息。” 言辞关心,句句周到。 然而这样的周到妥帖,却没有让鹿一白心里熨帖。 她五内杂陈,还是徐岚问她:“要不,我过去一趟?” 鹿一白点头,想了想,又说:“你去找一下……算了,你去看看周围有没有合适的住处,让他换个地方吧。” 就算周怀幸没有明说,鹿一白也心知肚明,他这样的天气跑过来,除了因为自己,不会有其他原因。 她总不能……让周怀幸真的住在那种地方吧。 徐岚看她这模样,哪儿还不明白,鹿一白这是心软了。 “你放心,我会安排好的。” 徐岚说完话就走了,留鹿一白一个人在房间里,看着窗外飘飘洒洒的雪,陷入了沉默。 周怀幸突然跑过来,是要做什么? 这个问题,很快就有了答案。 徐岚再回来的时候,手里还拿着一个小包。 进门后主动解释:“周总让我拿回来的,说是你用得上。” 鹿一白看了一眼,问她:“是什么?” 徐岚张了张口,还是把小包给鹿一白直接递了过去:“算了,你自己看吧。” 鹿一白伸手接过来,打开之后,顿时愣住了。 这小包里装的不是别的,是她常用的膏药。 确切的说,是她以前常用的膏药。 进娱乐圈的第四年,她吊威亚受了伤,之后就落了病根,腰疼的彻夜难眠。 当时用了很多办法调理,但是她要常常拍戏,就没办法除根,只能理疗缓解。 后来还是周怀幸辗转寻到了一个老中医,从对方那里拿了配置的膏药给了鹿一白。 这人做了好事儿,嘴里也没有半句邀功,只说是朋友给的,让她试试看效果如何。 鹿一白贴了之后疼痛就缓解了不少,再询问周怀幸时,他也是轻描淡写:“好用就用着,没了跟我说。” 还是很久之后,鹿一白陪着周怀幸出去吃饭,遇到了他的一个合作伙伴,才知道周怀幸找这个老中医花了多少功夫。 她当时只觉得心里甜蜜蜜的,可后来回想起,才发现,这人从来都是嘴上说的凶,实际上所有的事情都挂在心上。 比如他们相处的种种,又比如这个膏药。 “周总说,不知道这个膏药还管不管用,如果不行,他再帮您找别的法子。” 周怀幸说的时候漫不经心,徐岚却看的出他潜藏的紧张。 他在担心,担心鹿一白不肯要。 三年前的她,一定想不到,有朝一日周怀幸会变成这个样子。 “周总……其实对你挺上心的。都说浪子回头金不换……” 她说到这儿,又摇头:“当然,你们之间情况不一样,他不是浪子。” 真要形容,周怀幸是上位者。 上位者通常都有一个习惯,就是掌控欲。 他现在的好,是因为鹿一白的所属权不是他。 可如果他们和好了,谁能保证周怀幸不会故态复萌呢? 徐岚劝到一半就不劝了,毕人有亲疏远近,她这些年跟在鹿一白身边,当然还是偏向对方的更多。 鹿一白却没有说什么。 她无声叹了口气,才问:“你帮他安排住处了么?” 徐岚正要跟她说这个。 “已经安排了,我今晚跟小姚睡一个房间,让周总去我房间住了。他说了,明天一早就走。” 起初周怀幸是不肯的,可徐岚看着那环境实在是艰苦的很,就抬出了鹿一白:“周总还是去吧,不然我没办法和小鹿交差。” 男人眼中当时带着明显的笑意,问她:“她还说了什么?” 徐岚实话实说,周怀幸的笑容就更多了:“好。” 他改口的轻易,想也知道是因为谁。 但徐岚不愿意这些事情分她的心,就没有说。 鹿一白听到人被安置好,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谢谢岚姐,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徐岚说没事,又让鹿一白别多想,这才出了门。 等到徐岚走后,鹿一白看着小包里的膏药,微微抿唇。 她当然知道周怀幸为什么会千里迢迢来送这个。 只能是因为她昨天发的微博。 她那时候只是随口一说,过后虽然想到周怀幸有可能会看到自己的微博,却也没有放在心上。 谁知他今天居然直接过来给她送膏药。 这中间经历了多少折腾,鹿一白不愿意去想,可眼下看着这包膏药,到底是点开了手机。 “谢谢。” 她发过去微信后,周怀幸很快就回了:“好点了么?” 第363章 下大雪 - 野火 - 苏行歌 鹿一白不想跟他聊太多,只说:“好点了,多谢周总费心。” 周怀幸就发了个笑容:“小事一桩,你好好休息。” 他主动结束了对话,鹿一白看着慢慢熄灭的手机界面,将手机放在一边,拿了膏药,敷在了腰上。 …… 这膏药确实是管用的。 贴上去之后,鹿一白夜里终于睡了个好觉。 没有繁杂的梦境,没有折磨人的疼痛,鹿一白在松软的被子下醒过来时,看到的就是有些刺眼的白。 酒店的窗帘不太遮光,但外面这明显的天亮的颜色,却让鹿一白骤然坐起了身。 糟糕,手机闹钟是不是没响? 她急急忙忙的摸过来手机,等看到上面六点半的时间,又松了口气。 不过,外面怎么这么亮? 她起身下床,将窗帘拉开一点,就看到了外面被大雪覆盖的世界。 天地间都是白茫茫一片,松柏落满了雪,压弯了枝,入眼都陷入一片洁白。 纯净无暇。 雪越发的大了。 她将窗户开了一点缝隙,呼吸了一口冰凉又清冽的空气,整个人都神清气爽。 上午去剧组,她是最早到的那一批人,罗海生见到她,还笑着夸赞了一句:“今儿怎么没多睡会儿?” 鹿一白就笑:“提前过来跟您讨论下今天拍的情节。” 拍戏的时候,并不是按照最终呈现的过程去拍摄的,灯光布景天气,都是影响他们拍摄片段的。 比如今天要拍的这一出,就是桃夭和恋人在雪中送行的那一幕。 风尘里打滚的名妓爱上了单纯不谙世故的书生,赠银百两,送郎进京。 她看多了戏文,以为她是崔莺莺,却不知对面的不是张生,而是中山狼。 这条镜头过了之后,鹿一白去换了妆发。 同样的雪地里,她盼来了高中的恋人,可等来的不是他为她赎身,而是…… 将她一杯鸩酒送入黄泉,再将黄符贴满身:“阿夭,你这般爱我,再为我做最后一件事吧。” “以你之命,赠我前程似锦,百岁无忧。” …… “咔。” 罗海生喊了咔,小姚她们就忙的过来扶鹿一白,饰演书生的刘星辰则是小心的站在一旁,有些紧张的问:“鹿姐,我刚刚没有掐疼你吧?” 最后一幕里,书生秋良看着双目圆瞪死死挣扎的桃夭,掐住了她的脖子。 因为太过用力,鹿一白的脖颈都带了点痕迹。 鹿一白笑着摆手,见他局促不安,又安抚他:“真掐才会有效果,不然特写镜头就太假了。” 她喝了点热水缓和了一些,捧着水杯去监视器前看画面,不想却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周总?” 周怀幸就站在罗海生的旁边,跟他在说着话。 罗海生见她过来,意味深长的在他们二人身上转悠了一圈,这才笑着介绍:“这是极昼的周总,顺道过来看看我。小鹿,你刚才那一条拍的很好啊。” 鹿一白抿唇,周怀幸则是跟她笑了笑,站在一旁充当隐形人:“我就是路过,你们先忙。” 他一面说,一面往一侧让了让,给鹿一白腾出来了位置。 鹿一白点头道谢,站在监视器前看画面。 刚才那一幕,冲击力很强,刘星辰看到最后,都忍不住感叹:“这男人看的我都想打死他了!” 鹿一白轻笑一声,说:“这证明你很有灵气啊。” 罗海生跟着笑:“我选的人,怎么会差?” 大众可以质疑他的电影里某些观点,但是从来不会质疑他的眼光。 当然,这次因为鹿一白,倒是很多人跳脚。可罗海生相信,只要回头这片子上映,那些非议就会全部烟消云散。 鹿一白明白他的意思,挑眉夸赞:“那是当然,罗导慧眼识珠。” 上午的拍摄进程不慢,罗海生确定不用补拍镜头,就让他们趁这会儿回去休息一会儿。 现在雪有停息的迹象,再拍的镜头比眼下还要困难。 鹿一白笑着应声,徐岚把房车开了来,她打算直接在里面休息。 周怀幸也跟了出来。 “小鹿。” 他叫住鹿一白,鹿一白抱着水杯,裹着羽绒服,再看周怀幸身上穿的,先招呼他:“周总,来车里说吧。” 车里好歹还开着空调,能暖和一点。 周怀幸却笑着拒绝:“不用了,我就是路过,来看一眼,顺便跟你说……我下午的飞机,待会就走了。” 他说到这儿,又交代她:“我问了罗导,你这部戏吊威亚的戏份挺多的,回去后我再给你寄一点膏药。这里不方便,等你拍完戏,记得跟我说,我帮你提前预约理疗师。” 过去这些事儿都是助理来交代她,周怀幸这人,做了贴心事,也说不出半句好话。 他向来信奉嘴上说来无用,得看实际行动。 可惜他的好处,全被那一张嘴给毁了。 鹿一白这会儿想起往事,不由得有些感慨。 她当年也太年轻,两个人阴差阳错的磨没了感情。 “谢谢周总。” 她看了一眼渐渐小的风雪,又问:“你去机场怎么走,开车吗?” 周怀幸说是,鹿一白就多叮嘱了一句:“那你开车注意安全,雪天路滑。要不然,我让司机送你吧。” 她们剧组来这里之后,雇的司机有几个当地的,十分熟悉路线,开车也稳当。 鹿一白话里都是关心,周怀幸的笑容就多了几分:“没事,这点路况还不至于麻烦别人。” “我看天气预报,说是傍晚还要下雪,现在走会不会不安全?” 听到鹿一白询问,周怀幸倒是不以为意:“没事,只要车子不坏,这天气不妨碍上路。” 他说着,想要伸手拍一拍鹿一白当做安抚,才抬手又收了回去:“你照顾好自己就行,有事儿随时给我打电话。” 这人温柔起来的时候简直要人命,鹿一白的定力摇摇欲坠,最后只说了一句:“好,周总慢走。” 见她这模样,周怀幸弯了弯唇,见她上了房车,这才转身走了。 但鹿一白没想到,周怀幸这人的嘴开过光,好的不灵坏的灵。 第364章 车坏了 - 野火 - 苏行歌 下午拍戏拍到一半,雪就突然下大了,带着冰雹的雪粒子砸下来,砸的人生疼。 天地之间一片昏沉,三四点的天气如同夜晚,罗海生不得不中止了拍摄。 一行人急急忙忙的往回赶,鹿一白看了看天气预报,见大雪预警已经提前,再算着路程,心里就蒙了一层阴霾。 按着周怀幸的作风,他如果现在平安到了机场,至少会给她发一条信息的。 但她手机聊天界面空空如也。 鹿一白有些担心,再想着对方是因为给她送膏药才过来的,还是给周怀幸拨通了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有人接:“小鹿,怎么了?” 男人声音一如往常的温和,鹿一白却瞬间听出了不对劲儿。 对面有些吵,而且风声很大。 “你在哪里?” 他才想说话,旁边先有男声响起:“先生,我们这边零件不齐全,车子只能拖回厂子里……” 周怀幸比了个同意的手势,声音里也带着点无奈:“屋漏偏逢连夜雨,我车子坏在了半路了,维修师傅说,得拖回厂子里修。” 他这话一出,鹿一白顿时有些焦灼:“那怎么办,你现在在哪儿呢?” 周怀幸看了一眼周围:“在省道上呢,在市县交界处的村子旁边。” 他声音里带着笑,还能安抚鹿一白:“放心,车子不是什么大毛病,这两天应该就能修好。” 可惜这话,鹿一白半点没有得到安慰。 “你给我发一个定位,我让司机开车过去。” 周怀幸要说什么,她又加了一句:“我们现在拍摄结束了,正在往县城的方向去呢。”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这样恶劣的天气,他穿的又单薄,时间长了肯定吃不消。 周怀幸却拒绝了:“不用麻烦,天气不好,你早点回去休息。我等到了酒店,给你发信息。” 他只字不提现在的窘迫情况,鹿一白却能猜得到。 “给我发定位。” 她鲜少有这样强势的时候,声音里带着点不安。 周怀幸愣了一瞬,却又笑了起来,声音里带着点纵容的无奈:“好,知道了。” 不得不说,鹿一白眼下这个态度,让他有了一种,自己在被关心着的感觉。 不管是不是错觉,这一点同情心,周怀幸都要抓住。 一个小时后,车子终于到了周怀幸所在的位置。 他的车子已经被维修师傅拖走了,当时师傅本来要带着周怀幸一起的,可惜这人却只跟人说了一句:“不用,有人会来接我。” 维修师傅顿时了然:“是家里人?” 之前他们在修车的时候,他还跟人报备呢。 周怀幸也不解释,只是笑着道谢,还从车子里拿出一包烟,塞给了师傅。 那维修师傅看了一眼,有些诧异,又仔细的看了看,脸上的笑瞬间藏不住了:“这是,富山春居?” 富山春居,特供的,据说现在得两万一条,关键是市面上根本买不到。 周怀幸点了点头,那师傅就感觉自己拿了一个香饽饽:“啊,这么好的烟,给我们抽不是糟蹋了吗?” 第365章 去接他 - 野火 - 苏行歌 师傅一边说,一边想要还回去。 周怀幸摆了摆手,跟人道了谢,那师傅才将烟收了起来。 走的时候看着周怀幸,都跟看财神爷似的。 财神爷在雪地里站了大半个小时,才等来了鹿一白。 她下车看到周怀幸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人会不会被冻傻了。 风呼雪嚎的天里,他就身上最后的就是那件毛呢大衣,手套上都落了一层雪。 徐岚也瞧见了这人的模样,连忙将车门推开,喊他:“周总,快上来。” 周怀幸应声,步子都有些僵硬,才上车的时候,还打了个激灵。 徐岚连忙递了条毛巾过来,周怀幸道谢,把身上雪花拂去,眼前就多了一只拿着杯子的手。 手的主人声音很轻:“拿着暖暖吧。” 是鹿一白。 冰雪里的冷意仿佛瞬间被驱散,周怀幸的眼中也多了笑意:“多谢。” 房车里的空间不算大,周怀幸一进来,鹿一白就觉得里面更逼仄了。 她往旁边坐了坐,给周怀幸让出来了点位置,周怀幸了然,轻声道了谢,却没有坐在她身边。 “我一身寒气,别过给了你。徐岚,换个位置。” 他主动和徐岚交换位置,小姚顿时瞪大眸子,轻轻抓了抓她的衣角:“那什么,周总你坐,我去陪小鹿姐!” 开什么玩笑,岚姐一走,不就剩下她跟周怀幸面对面了? 她才不想正面看着大魔王! 小姚溜的飞快,还不等徐岚说什么,就已经去了鹿一白身边。 徐岚见状有些无奈,客客气气的请周怀幸坐下,扫了一眼鹿一白这边,才轻声询问:“来的时候听说您的车子坏了,修理厂那边怎么说?” 周怀幸面对别人的时候,向来惜字如金,可今日倒是话很多,不急不缓的叙述:“问题不大,快的话两三天就能走。” 鹿一白就在他身旁不远,可以将他的话清楚的收入耳中。 她垂眸,捧着手里的暖手宝翻来覆去,听徐岚和周怀幸说话。 “那这两天就只能委屈周总继续住在我那个房间了,如果您不习惯的话,我再帮您协调一下其他的地方?” 周怀幸摆手:“不用,只是麻烦了你。” 徐岚连忙说:“不麻烦的。” 车子里的空调开的足,不一会儿寒气就被驱散,取而代之的则是手指的痛痒,周怀幸微不可查的皱眉,轻轻摩挲了一下。 他才要挠,就听到了鹿一白的声音:“别挠。” 周怀幸楞了一下,才意识到这话是跟自己说的。 鹿一白又重复了一遍:“别碰。” 她一面说,一面从药箱里拿出来一瓶冻疮膏,递了过去:“抹这个,我们常备的。” 她解释的此地无银三百两,小姚却是瞬间瞪了瞪眸子,这不是刚才鹿姐让她特意去找剧组的人借的吗! 怎么就成常备的了! 周怀幸也不知有没有信了鹿一白的话,不过神情倒是无辜:“这个……要怎么用?” 他说话的时候,已经起身走到了鹿一白的身边:“帮帮我吧?” 这人神情无辜又可怜,鹿一白一瞬间都要以为他是在卖惨,可周怀幸的手指泛红,还带着点轻微的抖,怎么看都带着可怜相。 见鹿一白不回答,他难得有些无措,还要解释:“抱歉,我,我看看说明书吧……” “坐吧。” 鹿一白打断了周怀幸的话,他还没反应过来,小姚已经一个起身,一个箭步回到了自己原来的位置上:“周总,您坐!” 她最有眼力劲儿了! 鹿一白有些无奈,周怀幸却是失笑:“多谢。” 小姚磕磕巴巴的摆手:“没,没事,应该的。” 鹿一白没有看到,她却是看的一清二楚,周怀幸转头跟她道谢的时候,分明带着智谋得逞的笑容! 啧,这是白切黑啊! 不对,这位阎王爷本来就是黑的,只不过现在跟小鹿姐还没复合,所以才在她面前装小白兔呢吧? 周怀幸在鹿一白的对面坐下,男人气息凌冽,贴近她的时候,让鹿一白的呼吸都有些紧张。 “……手给我。” 她努力镇定,周怀幸则是神态从容:“谢谢。” 鹿一白抿唇,不回答他的话,只是将药膏用手指挑出来一点,均匀的揉搓开,抹在他的手上。 她力道轻柔,让周怀幸手上原本的痛痒加剧,变成了挠在心尖尖上的那一根羽毛。 是轻柔的,却又是剧烈的,让他既想将人狠狠地揉在怀中,又想在她眉心落下轻柔的吻。 鹿一白一直低着头,她给男人上药的时候,始终无法忽视掉他的眼神。 炙热的落在她的身上,带着侵袭,让她避无可避。 “好了。” 鹿一白有些仓惶的松开他的手,又如释重负:“你自己搓一下手,别说这都不会。” 大概是被他的眼神盯得起了火气,鹿一白的声音都带着点冲,可周怀幸半点不在意,反而还顺着她的话笑了笑:“会的,这样对吧?” 他慢条斯理的摩挲着手掌,骨节分明,指节修长,这样一双手,漂亮而有力。 明明是很正经的动作,偏偏叫鹿一白看出点不正经来。 她觉得是自己想多了,胡乱应声,就假装拿起手机处理工作。 见她这模样,周怀幸也不再逗她,转而靠在椅背上休息。 今天这一天太折腾,让他也有些精疲力尽。 车厢里都安静了下来,衬的外面雪粒子拍打车窗的声音更加清晰。 小姚时不时的偷眼看这两个人,明明只是面对面坐着,连半句话都不再说,可就是觉得有一种无形的气流在围绕着他们。 是和谐。 她不住地在心里摩拳擦掌,为自己在一线磕糖激动的搓手手。 可惜这糖分享不出去,她今晚就要怒肝三千字同人文,让超话姐妹跟她一起鸡叫! 徐岚不知小姚在心里想什么,但见她嘴巴都要咧到耳后根了,眯眼给了她一个警告的眼神。 小姚顿时捂住了嘴,只是眼睛里满是亮晶晶的笑意。 见她这模样,徐岚无奈叹了口气,也拿起平板开始处理工作。 第366章 求你了 - 野火 - 苏行歌 回到酒店之后,周怀幸依旧住在了昨晚的房间。 徐岚把自己的东西都收拾到了小姚的房间,又让保洁换了新的床单被罩。 周怀幸道了谢,将行李放在了房间里,却又去敲了鹿一白的门。 “小鹿。” 听到周怀幸的声音,鹿一白走过去开门,却没有邀请他进去,而是带着点警惕:“周总,有事情吗?” 那会儿在车上,她一时心软给这人上药,这会儿回过味儿来,还有些后悔。 她总爱进这人的圈套,回想起来,他明明是故意的。 见鹿一白这模样,周怀幸笑的无奈:“放心,我不进去。” 被戳破了想法,鹿一白接了句:“那你有什么事情?” 周怀幸笑的越发无奈:“我有些饿了。” 鹿一白楞了一下:“那你去吃饭啊。” “我看了下外卖软件,都不送餐了。” 周怀幸诚恳的举了举自己的手机,给她看现在界面一片灰,证实自己的话:“所以,我能蹭顿饭吗?” 他将话说的这么卑微,鹿一白张了张口,说不出拒绝的话:“那我跟岚姐说一声,你想吃什么,待会给你送到房间里。” “不用那么麻烦。” 周怀幸指了指她的房间:“你不是在吃么,我吃一点就行。” “这不好吧……” 鹿一白想要拒绝,又意识到他话里的漏洞:“你不是说,不进来么?” 所以刚刚是骗她的? 周怀幸被人捉了话里的漏洞,无奈的笑:“好吧,是我疏忽。但是小鹿,我们至少还是朋友吧?” 鹿一白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拐到这个话题上,但是直接自己要不占理儿。 而后,她的直觉就成了真:“朋友之间一起吃顿饭,太正常了吧?还是说,你连一顿饭都不舍得?” 这人说话可怜巴巴的语气,鹿一白险些就要再次进他的圈套,却又迅速反应过来。 “但这里是我的房间,不是吃饭的好场合。而且,周总,我记得我才跟你说过,我们之间……还是保持距离比较好。” 她努力将话说的硬邦邦的,可是扶着门的手指,却泄露了她紧张的情绪。 周怀幸随意扫了一眼,眼中的笑意就多了几分。 男人对她冷硬的态度视而不见,只是声音更是轻:“今夜是例外,我人生地不熟,手也疼……” 他卖惨卖的轻车熟路:“小鹿……求求你了。” 鹿一白脸上那张面具,寸寸龟裂。 最终,周怀幸还是如愿以偿的进了鹿一白的房间。 这里的宾馆条件一般,还不到二十平的房间里放着一张大床,旁边有一个小小的衣架,鹿一白的衣服就在上面挂着,角落里是两个行李箱,上面堆着两三个包。 靠窗户的地方是一张电脑桌,鹿一白就在这里吃饭。 周怀幸进来后,就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这个房间里没有多余的椅子。 鹿一白也有些局促,邀请这人坐在自己的床上,显然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你坐吧。” 她指了指椅子,周怀幸道谢,在看到桌子上放的食物,又微微皱眉:“你就吃这个?” 一杯酸奶,半盒切好的苹果丁,还有一碗蔬菜沙拉。 跟周怀幸在一起的时候,鹿一白总是迁就他的口味,从来没有吃过这些。 所以周怀幸到现在都以为,鹿一白不用和其他人那样,刻意的保持身材。 而且…… “你都这么瘦了,还需要减肥?” 他们在一起那几年,周怀幸总觉得鹿一白太瘦了,像是怎么都养不胖。 鹿一白就笑:“周总也知道这是减肥餐?” 周怀幸点头:“听说过。但你,不需要吧?” 鹿一白笑了笑:“我不需要,但是角色需要。” 她意会错了周怀幸的意思,又笑着解释:“放心,你不用吃这个,我跟岚姐说了,待会就会给你送餐过来。” 要是以前,鹿一白说不定还会捉弄他。 可现在,他们之间远远没有到这么亲密的程度。 周怀幸道了谢,鹿一白就将沙拉端了过来,坐在床边:“不介意的话,我先吃饭?” 她饿了一天了,现在吃沙拉都能品出香味儿来。 周怀幸说了一声请便,看她慢慢的吃着,又觉得心里有些不大舒服。 “你不是说,这么冷的天,就应该吃火锅吗?” 鹿一白本来还觉得碗里的沙拉好吃,这会儿顿时觉得这一碗草都不香了。 她磨了磨牙,笑眯眯的问周怀幸:“周总,您是故意的吗?” 故意报复她,让她在自我催眠成功之后,再想起正常饭菜的美味?! 周怀幸顿时举了双手:“抱歉。” 他说着,又试图解释:“但我以为,你会更想吃火锅。” 鹿一白捏着手里的叉子,很认真的思考了一下,她现在要是把人从四楼扔下去,还来得及吗? 周怀幸看出她的不快,又忍不住笑:“好吧,等回了燕市,我请你吃火锅,当做赔罪?” 他从前不爱吃火锅,那些重油重辣的食品,对鹿一白来说有着天然的吸引力,但他却觉得一般。 毕竟,吃一顿饭消磨掉的时间,足够他做许多事情了。 这对他来说,性价比太差了。 可现在,他却主动要带鹿一白吃火锅。 鹿一白清楚的察觉到他的改变,还有他努力在自己面前展示的变化。 她抿了抿唇,轻飘飘的转移话题:“周总,可怜下我这个要减肥的女演员吧,别馋我了。” 她举了举手里的沙拉:“至少,让我能顽强的吃完这一碗,好吗?” 周怀幸察觉到她的躲闪,由着她的意思:“好。” 他点了点头,就再也没开过口,只是看着鹿一白吃东西。 这些沙拉的味道并不如何,一开始还行,可吃多了之后,看着就会有生理性的反应。 不想吃。 尤其是…… 在鹿一白吃到一半的时候,徐岚送来了周怀幸的饭菜。 她没进门,只是眼神示意鹿一白:“周总怎么在这里?” 鹿一白抿了抿唇,给了她一个无奈的眼神,周怀幸已经走了过来。 “多谢。” 第367章 值得吗 - 野火 - 苏行歌 徐岚忙的说不用客气,又问周怀幸:“周总还有什么想吃的,我可以做了给您带过来。” 周怀幸说没有,徐岚的目光在两个人身上巡视,又委婉的开口:“小鹿,你明天还有早戏,记得今晚早点休息。” 鹿一白应声,周怀幸则是接口:“放心,我吃了饭也会回去休息,不会影响她睡觉。” 他将话说的这么直白,徐岚倒是有些尴尬:“啊,那就好,那我先回去了,有事儿随时喊我。” 鹿一白答应,徐岚讪讪一笑,这才替他们关上了门。 周怀幸端着饭盒走到电脑桌前,将饭盒打开后,里面的香味儿就冲着鹿一白飘了过去。 她看着自己碗里还剩下一半的沙拉,这会儿不止觉得不香了,甚至还觉得有些生无可恋。 周怀幸见她这模样,将自己还没用的筷子递了过去:“要吃一点吗?” 他说着,又劝人:“只吃一点的话,没有影响的,而且,你现在已经很瘦,镜头里也很贴合角色,偶尔可以放纵自己一下。” 这人的劝慰太有诱惑力了,鹿一白却敏锐的抓住了他话里的BUG:“你怎么知道,我贴合角色的?周总又没看过。” 周怀幸笑了笑,问她:“你确定我没看过?早上的时候,我还去过片场。” 鹿一白顿时想起来了。 他确实是看过。 “吃点吧,下大雪天冷,你吃了这些凉的,今夜恐怕会肚子不舒服。” 周怀幸循循善诱:“明天要拍早戏,你应该不希望因为不舒服,影响拍摄吧?” 这话说的…… 真有道理! 鹿一白心动,有些跃跃欲试,周怀幸就把筷子塞到了她的手里。 鹿一白道了谢,到底是从他的饭盒里夹了点菜和肉,不过她很有自知之明,也就在自己的沙拉碗里放了几口菜,就把筷子还给了周怀幸。 “就这么点?” 鹿一白点头,这次十分坚定:“这就够了!” 尝尝味儿就行了。 她说话的时候,将一口肉放在嘴里,神情都带出满足来。 看她这模样,周怀幸觉得心里那点酸胀越发扩大。 他抿唇,看着眼前人,轻声问了一句:“小鹿,值得吗?” 鹿一白不明所以,对上他心疼的眼神,又意识到了他的意思。 “一顿饭而已,有什么不值得的?” 她说的无所谓:“什么职业不辛苦,我一顿饭吃的不顺心就叫辛苦,那其他职业还怎么活?” 周怀幸却是摇头:“不止。” 不止是这些,她的饮食作息,她的日常,甚至她的身体状况,都因为这一份职业,而有诸多的问题。 鹿一白听出他的潜台词,却没有立刻回答。 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而周怀幸的话,让她有些心悸。 鹿一白直觉不想回答,却听周怀幸先开了口:“小鹿。” 他看着鹿一白,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不容忽视的温度。 “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不想让你拍戏吗?” 他旧事重提,鹿一白抬眼看他,问了一句:“为什么?” 第368章 他坦诚 - 野火 - 苏行歌 这句话,鹿一白之前就想问了。 最开始的时候,她以为周怀幸不希望她拍戏,是因为她自己支配的时间太多,能够陪着周怀幸的时间太少。 她太清楚这个男人的占有欲有多强,更知道他的掌控欲有多厉害。 可是这些时日,她好像重新开始了解了眼前人。 或许,周怀幸并不如她所想的那般。 至少某些方面,他不是的。 所以,鹿一白想听这个答案。 周怀幸看着眼前人,好一会儿才开口:“因为,我不希望你吃苦。” 他轻笑一声,有些自嘲:“说句很自负的话,我觉得我这人,也算的上是事业有成,身家丰厚,不至于连一个女人都养不起。我的人,本来可以不受这份苦的。” 他将鹿一白圈定在自己的保护范围内,希望她可以过的轻松自在。 单纯的小鹿,就该被养在金屋之内,罗袜不生尘,而不是被世事困扰,落入凡俗之中。 周怀幸有这个能力,可惜鹿一白不肯。 鹿一白没想到,他会这么坦诚。 她捏着手中的小叉子,沙拉更觉得难以下咽。 “那……你为什么还要支持我?” 这是她听到周怀幸回答之后的第一反应。 在跟着周怀幸之前,她被黑公司坑了一把,送去陪酒,还签了卖身合同。 是周怀幸将合同拿到了手,还将那个公司给整治了。 那之后,周怀幸办了一家娱乐公司,只有她一个艺人,而他招募的员工,也都是为了她服务。 刚出道的时候,谁不知道她是周怀幸的人? 刚开始的时候,她并不是顺风顺水,是周怀幸前前后后的帮她疏通关系。 哪怕到了后来,也是周怀幸在背后撑腰,才让她有肆无忌惮的底气。 那些年,周怀幸提过几次要让她退出娱乐圈,跟在他身边做事。 鹿一白最开始以为他是在开玩笑,可是提的多了,就也有了些心思。 她权衡过,可是跟在他身边,她就永远做不到光彩照人的走到他面前。 鹿一白拒绝了他,可这人嘴上说的狠,实际上没做过几件伤害她的事儿。 就连当初《逝水华年》里那些大尺度的戏码,也被保留了下来。 那时候周怀幸多生气啊,鹿一白都以为那事儿板上钉钉了呢。 要不是罗海生提及起来,她根本不会知道,周怀幸根本没有动过那些片段。 她这些日子一直在想,周怀幸的话如果都是真的,那当初他希望自己退出娱乐圈,到底是为了什么? 而答案,与她所想,相去不远。 他心疼她。 这人……总是这样。 嘴硬心软,叫人哪怕不爱了,都恨不得。 周怀幸看着泛红的眼,轻声笑了笑,神情里带着点纵容的无奈:“还不是因为你喜欢?” 他看着鹿一白,一字一顿的说:“小鹿,不管你信不信,有句话我一定要说清楚,在一起这些年,我从来没拿你当金丝雀。” 外界传言纷纷,周怀幸当初没有过多解释,是觉得解释是最无用的事情。 相信你的人,不需要解释;而那些只想看笑话的人,解释了也是无用。 他一直觉得心照不宣的事情,可架不住悠悠众口。 无人敢在他面前说,但鹿一白不知听了多少肮脏龌龊的话。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他神情有些愧疚,鹿一白愣神,抬眼看他。 就见周怀幸放下了筷子,看着她,轻声说:“其实,当时我虽然不喜欢你待在娱乐圈,可是看到你拼命的模样,也觉得很骄傲。” 这是他看着一步步爬上去的姑娘。 他见到她的时候,她满身狼狈。 可她没有被风雨打败,而是将那一身风雨做成了战袍披在身上,所向披靡。 这样的拼搏和不服输,周怀幸非常欣赏。 “所以,你不用自轻自贱,你就是最好的你。” 无人可以替代,也无人可以打倒。 男人的声音在夜色里温柔,但温柔的有些陌生。 记忆里的周怀幸被一点点的抹去,染上了现在的模样,鹿一白忍不住看他,却又在他的眼神中,忍不住问:“这些话,你当年为什么不说?” 迟来的深情比草贱。 可她更觉得自己也贱,在那些伤害过后,还有那么一瞬,想要给周怀幸一个机会。 周怀幸听懂了她的潜台词,轻声说:“对不起,那时候……我不懂怎么去爱一个人。其实我现在大概也是不懂的,但是小鹿,我想……” 可鹿一白不想听他说下去:“吃饭吧。” 她心中五味杂陈,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周怀幸张了张口,才说:“好。” 她低头吃饭,周怀幸就看着她,神情温柔。 …… 直到周怀幸回去之后,鹿一白才觉得松了口气。 电话响起的时候,鹿一白吓了一跳,她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手机,见上面陌生号码,又觉得自己想多了。 周怀幸就在她隔壁不远,怎么可能还给她打电话。 这会儿已经快九点,也不知道是谁这么晚打来。 她拿过来手机看了看,见上面的号码归属地是燕市,点了接听:“你好,哪位,您找谁?” “是鹿小姐吗?” 电话对面是一个温柔的女声,鹿一白再次看了一眼手机号,确定自己不认识这个号码,才问:“我是,您是哪位?” “鹿小姐,你好,我是秦文信的太太,秦清的妈妈。” 那边报了身份,声音不疾不徐如沐春风,鹿一白下意识皱了皱眉。 “秦太太,这么晚了,您有事情吗?” 她态度冷淡,电话对面的齐悦彤却像是没有听出来,声音依旧温柔:“鹿小姐,很抱歉这么晚了还要打扰你,我想就清清的事情,跟你道个歉。另外……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方便,我想约你当面聊一聊,可以吗?” 鹿一白顿时明白了齐悦彤的意思。 平心而论,她对齐悦彤没什么好感,能养出来秦清这样的女儿,父母占很大一部分责任。 更何况,哪怕电话对面的女人声音温柔,可鹿一白也能听出温柔里潜藏的高傲。 高高在上,就连客气都带着施舍的劲儿。 第369章 她是谁 - 野火 - 苏行歌 因此鹿一白拒绝的很直接:“抱歉,秦太太,我想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好聊的吧。” “鹿小姐,我知道清清这次做错了事情,给你造成很大的伤害。就请您看在我这个做母亲想为女儿赎罪的份儿上,咱们当面谈谈可以吗?” 齐悦彤说到这儿,顿了顿,又说:“鹿小姐如果有其他的要求,到时候也可以一并提出来,我都可以尽全力满足,你看行吗?” 她态度这样客气,鹿一白听着却更加觉得不舒服。 “不必了,我没什么要求,当初侥幸躲过一劫,受伤的也另有其人——如果您实在是想要补偿的话,不如找真正的受害者去谈。” 她将这事儿推到了周怀幸的身上,齐悦彤却不肯吃这一套:“鹿小姐,我听说,你和周总的关系……不一般,对吧?你说话,还是管用的。” “秦太太,首先这是我的私事,再者,您如果想通过我这里的关系,达成您的目的的话,那您就打错算盘了。” 鹿一白耐心告罄,说了最后一句:“而且现在很晚,我也要休息了,希望秦太太不要再打过来了,再见。” 她说完这话,也不等齐悦彤开口,直接将电话给挂掉了。 接到齐悦彤的电话,这对鹿一白来说,是一件意料之外的事情,毕竟当初对方的秘书曾经给徐岚联系过,但直接被拒绝了。 时隔这么久,齐悦彤为什么要给自打这一通电话,难道是秦清的事情出了什么变故? 鹿一白拧眉思索,却不知道,被她挂了电话的齐悦彤,此时正在看她。 确切的说,看的是她的照片。 书房的面积很大,靠墙一排书柜,上面摆满了书,宽大的红木书桌厚实而稳重,电脑就搁置在桌案上。 齐悦彤坐在椅子上,身体前倾,电话就在她的手边放着,她没有理会已经被挂了的电话,目光只是紧紧地锁在网页上。 打开的界面,是被放大了的、鹿一白的照片。 少女明眸善睐,一双眼笑意盈盈,狐狸似的狡黠,带着逼人的美艳。 她盯着这张照片,手指都在发抖,一双眼睛乌沉沉的。 良久,齐悦彤才把手机又重新拿起来,快速的拨了一个电话:“喂,帮我去查一个人,不管你以什么方式,我要知道她这些年的人生轨迹,越详细越好。还有,我要知道,她现在的家庭住址。” “她叫,鹿一白。” 电话挂断后,齐悦彤缓缓地靠在椅背上,眼神里满是阴沉。 与她对应的,是电脑里的鹿一白。 女孩模样艳丽,张扬而明艳,这模样与她记忆里的人有些重叠,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这重叠的甚至有些过于多了。 她手指不住地发抖,眼中戾气也越发的多,骤然抬手,把电脑电源直接拔掉,大口大口的呼吸。 清清的事情已成定局,她更在意的是,这个叫鹿一白的女人是何方神圣。 又或者,是哪里蹦出来的孤魂野鬼! …… 鹿一白挣扎了一会儿,还是拨通了周怀幸的电话。 男人很久才接,她都想要放弃挂断了,他却接了起来。 “喂。” 他声音带着点沙哑,鹿一白顿时有些抱歉:“你是不是睡了?” 周怀幸摇头,声音很轻:“还没有,刚处理了点工作,是需要我做什么事儿吗?” 这个点给他打电话,还是在他们刚刚吃完饭的时候,周怀幸想不出别的理由。 被猜透心思,鹿一白应声,把刚才齐悦彤打电话的事情说了,带着点询问:“秦清的事情,不是之前就已经定下了么,是不是秦家找了什么关系?” 她怕周怀幸误会自己的意思,又解释:“我不是要干涉或者指责什么,只是她突然给我打电话,我觉得有些蹊跷。” 她这么急匆匆的解释,周怀幸在电话里笑了一声,才说:“你想干涉,我高兴还来不及。” 他半真半假的说了一句,又正经回复她:“放心,她这次跑不脱的,秦家找的路子都被我摁下了。秦文信是个合格的商人,秦清这样至多进去待几个月,不值当他耗费更大的精力。” 哪怕是亲女儿,也是可以权衡的。 “我猜,她可能是想看看,有没有最后的机会吧。不过她能找到你这里,我倒是挺意外的。” 周怀幸说到这儿,问她:“她没跟你说什么难听的吧?” 鹿一白摇头:“没有,我已经拒绝她了。那我不打扰你了,时候不早,你早点休息。” 不知是不是隔着电话的缘故,周怀幸总觉得,她声音比现实里时候更温柔。 至少,温柔的让他眉眼都柔和了。 “你别怕。” 他带着宽慰开口,鹿一白抿唇道谢:“没有,我……” 只是话还没说完,就听电话那边传来一声闷哼:“唔。” 与此同时,还有什么东西滚落的声音。 那声音在这夜色里格外明显,也让鹿一白的心都跟着狠狠跳了一下:“怎么了?” 她问的格外急促,周怀幸停了一瞬才回她:“没事。” 但这声音,明显听着不像是没事的样子,鹿一白又问了一遍:“出什么事儿了?” 电话那边窸窸窣窣的,周怀幸喘了口气,才说:“真的没什么,我……不小心把杯子碰到了地上。” 像是在应和他的话,还有杯子放在玻璃上的声响,是清脆的吧嗒声。 鹿一白这颗心却放不回去了。 刚才她着急问周怀幸事情,只觉得他的声音有点违和。 这会儿冷静下来,那点违和就串联成了一条线。 他的声音不对劲儿。 周怀幸却不肯让她再问:“好了,你不是说要休息么,我也要去睡觉了。晚安,好梦。” 他主动地挂了电话,却让鹿一白悬起了一颗心。 鹿一白在房间里坐了一会儿,心里天人交战,最终还是认命的站起身。 “叩叩叩。” 她敲响了周怀幸的门,里面却半点声音都没有。 她微微拧眉,又敲了敲,轻声问:“你睡了吗?” 第370章 生病了 - 野火 - 苏行歌 这次,里面终于有了动静:「小鹿?」 没了电话里的遮挡,男人声音里虚弱也直白了许多。 鹿一白应声,说:「是我。」 里面就有脚步声传来,男人将门打开,露出了他的模样。 鹿一白只看了一眼,就皱起了眉。 「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周怀幸还没开口,就听她说了这么一句,被她的关心暖到,靠着门轻笑着问她:「大概是,看见了你?」 他声音沙哑,鹿一白看着他,有些无奈,这人现在怎么什么话都能往暧昧上扯? 周怀幸也不为难人,当先往后退了一步,声音也正经了起来:「进来坐吧。」 他让出了道路,鹿一白往里面走了走,看着周怀幸的脸色,问他:「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周怀幸依旧在笑:「本来有点,看见你,哪里都舒服了。」 这人无师自通的学会了油嘴滑舌,鹿一白一言难尽的看着眼前人,叹了口气:「低头。」 周怀幸不明所以,但还是顺从的低下了头。 「怎么了?」 他靠近了鹿一白,呼吸温热,一双眼睛灼灼,盯着她的时候,带着点天然的风流。 这人的眼神最是多情,像是一双眼里全是你。 可鹿一白又比谁都清楚,他也是最无情,可以一句话就将人从人间丢到地狱。 她压下心中杂乱的想法,伸出手来,贴上了他的额头。 下一刻,周怀幸的呼吸就重了几分。 女人的手指微凉,贴着他的额头,让他的肌肉都绷紧了。 鹿一白却又收回了手。 「你发烧了?」 她声音都带着紧张,周怀幸的旖念散尽,疑惑的问了一句:「有吗?」 他一边说,一边也贴上了自己的额头。 两者温度差不多:「没有吧?」 鹿一白叹了口气,抓住他的手,眉头皱的更厉害了:「你先去坐着,等我一会儿。」 她将周怀幸往房间里推了推,自己转身回了房间。 周怀幸却不肯听她的话,见鹿一白的背影,鬼使神差的跟了上去。 于是当鹿一白进了房间时,背后的尾巴也跟着进了门。 「你……」 鹿一白呼吸一顿,再看他这模样,又有些无奈:「那你去椅子上坐好。」 她一面说话,一面将两个行李箱都给拆开,翻了好一会儿,才从里面翻出一个小药包来。 这里面备着一些日常的药物,风寒感冒头疼等等,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体温计。 鹿一白把体温计找出来,先甩了甩,才递给周怀幸:「你量一下体温,看看有多少。」 然而周怀幸却没有接。 男人用着堪称无辜的眼神看着她,问:「这个东西,怎么用?」 大少爷这辈子都没有用过这么简朴的体温计。 鹿一白看着他,思索这人是故意耍她,还是真的不会。 周怀幸也回望她,目光格外真诚:「我是真的不会,要不……你教教我?」 鹿一白看着体温计,倒是犯了难,这该怎么教呢? 「就是,你夹在腋下,保钟……算了,你把衬衫解开。」 为您提供大神苏行歌的《野火》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370章 生病了免费阅读. 第371章 不用了 - 野火 - 苏行歌 周怀幸特别听话。 鹿一白让他脱衣服,他就慢条斯理的去解衬衫扣子。 明明是特别正常的一件事情,不知道怎么,让周怀幸做出来,就带了点情色意味。 至少现在,鹿一白看着男人的指尖勾着扣子,轻巧的解开,再露出肌理分明的胸膛,就忍不住别开了头。 哪怕经过了这些事情,鹿一白依旧得承认,论起来男色,眼前人半点不输。 否则当年,她怎么会被这人皮相给你蛊惑,从此在他身边一待七年? “好了。” 周怀幸的声音打散了她乱七八糟的想法,也让鹿一白抿了抿唇,掩饰似的说:“哦,好。” 她不想看他,男人却又无辜的问:“我还要脱什么?” 他问的格外正经,鹿一白顿时摆手:“不,不用了,别脱!” 她急急忙忙的说了这话,终于看向了他,目光先撞入那一片胸膛。 “那个……给你。” 她把温度计递了过去,深吸一口气,克制着情绪,教周怀幸如何使用:“夹着温度计,别让它移动位置,五分钟后,我帮你看温度计的体温。” 鹿一白教的详细,周怀幸看似认真的应声,还能分出心神打量她。 外面雪下大了,雪花落了厚厚的一层,云朵似的,小镇的暖气烧的很热,房间里半点寒意都感受不到,只有暖意融融。 她就穿了一套薄薄的家居服,低下头的时候,可以看到白皙修长的脖颈。 脆弱的脖子,曾被他所掌控,还有白玉似的耳垂,轻易就可以染上薄红。 胭脂色铺陈开来,是他此生见过最美的风景。 可现在,人就在眼前,却像是隔了一层雪山。 冷冰冰的将她包裹在里面,叫他触碰不到。 “一白。” 他轻声叫了一句,鹿一白不明所以的看他:“怎么了?” 这模样太自然,周怀幸下意识抓住了她的手。 可他的触碰,让鹿一白下意识想要挣脱。 于是和平的假象被打破,周怀幸瞬间回神,却没有松开她的手,而是顺势抓紧:“我不舒服。” 他仰头靠在椅子上,目光脆弱而纯良:“刚才还好,这会儿怎么开始头疼了?” “头疼?” 鹿一白问了一句,周怀幸就点了点头,微微皱眉,像是对眼下这状况有些无奈:“对。” 见状,鹿一白伸出手,再次摸了摸他的额头。 好像的确比之前烫了一些。 “待会量完体温我帮你看看。” 她试图收回手,却又被周怀幸抓住另外一只。 他将她的手直接贴在自己的额头,说:“能这么放着么?凉的,舒服。” 其实鹿一白的手不凉,是周怀幸的额头太烫了。 可现在被周怀幸这么抓着手,鹿一白觉得自己的脸上都要冒了火:“你……” 只是一个字才出,周怀幸又目光炯炯的看她。 “小鹿,我有点难受……” 男人不肯松开她的手,却也没有用太大的力道。 但就是被他这么松松的握着,鹿一白却觉得像是被禁锢了似的。 他的目光像是蒙了一层水雾,褪去了平时的霸道,显出几分可怜相来。 “求你,就这么放着,好不好?” 这模样不似作伪,鹿一白见多了他强势的样子,像这么可怜的模样倒是罕见。 尤其是现在,倒是跟鹿鸣生病的时候重叠。 鹿一白在心中叹了一声不愧是父子,并且迅速的找出了鹿鸣生病难缠的根源。 ……算了。 “你松手。” 鹿一白说了这话,周怀幸就用那种可怜的眼神继续看她,却不肯撒手。 鹿一白就叹气:“你不松手,我怎么给你揉?” 听到她这话,周怀幸楞了一下,才意识到了什么:“帮我,揉?” 鹿一白不回答他,只是示意他松开。 周怀幸忙忙的张开手,示意她:“谢谢。” 平常看着特别成熟的人,怎么生病了,倒是看着顺眼了不少? 鹿一白在心中吐槽了一句,又见他衣服还敞开着,一低头就可以看到大片胸膛。 好看……是真的好看。 可他现在夹着温度计不敢动弹的模样,又增添了些滑稽。 鹿一白怕他着凉,从床上扯了条毯子过来,给他盖上:“你先盖着这个。” 她说着,又解释:“这是我的,干净的。” 出门在外,不管多干净的宾馆,鹿一白都习惯自己带着东西,尤其是这种需要久住的,带着安心。 周怀幸道了谢,将毯子在身上拥了拥,看着鹿一白的眼神,满是期待。 鹿一白再次叹了口气,走到他的身后,替他揉捏着太阳穴。 “是这里疼吗?” 她的手法很轻,手指贴上周怀幸的太阳穴,男人神情都放松了下来。 “是,谢谢。” 他的声音都慵懒下来,像是一只被顺了毛,摊开肚皮的大猫。 鹿一白看着他这模样,忍不住脑补了一下,唇边倒是多了点笑。 不过她也没有替周怀幸摁多久,五分钟一到,鹿一白就示意他把体温计给自己。 周怀幸小心翼翼的递过去,鹿一白还有些好笑。 可看了上面的体温后,就笑不出来了。 高烧,38.7度。 “这也太高了!” 鹿一白拧眉,快步去小药箱里翻了翻,眉头就拧的更紧了。 她必备的药物很多,但是没有退烧药。 主要是鹿一白平常感冒都很少,也只备了一点日常的,退烧药家里有,可她现在离家里千万里呢。 “我送你去医院。” 鹿一白果断下了决定,却被周怀幸抓住了手:“算了,下这么大的雪,别折腾了。” 他说话的时候,撑着身体站起来,把鹿一白的毯子放在一旁,声音沙哑:“不是什么大事儿,我回去睡一觉就好了。” 他还有心思宽慰鹿一白,鹿一白的眉头都拧紧了:“不行。” 她拦住周怀幸,沉声说:“你这么烧下去,会被烧傻的!” 在家拿来糊弄鹿鸣的话,现在被她拿来糊弄周怀幸。 可周怀幸不是三岁小孩儿,不但不听她的话,还能轻笑着摇头:“傻不了,我回去拿毛巾敷一下就行。” 第372章 不许动 - 野火 - 苏行歌 他说到这儿,又看了看外面的天:“再说,这天气,急诊都不好挂,还得折腾人起来送我。” 他的车子坏了,还在修理厂呢。 鹿一白却执意不肯,强行的将他摁在椅子上:“你不许动。” 她忙碌的联系人联系车,周怀幸看着她这模样,倒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男人乖觉的坐好,目光温柔的看着鹿一白。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花了多大的力气,才没有将鹿一白直接搂在怀中。 等到鹿一白联系上了车子,已经是半个小时后了。 因为时间太晚,鹿一白没有惊动徐岚,自己包裹严密的跟着周怀幸一起去的。 周怀幸被急匆匆的送到了急诊,他去输液的时候,鹿一白就跑前跑后的忙碌。 等她忙好后,手里就多了一叠票据。 冬天的急诊室病人也不少,鹿一白在心里感叹自己和医院的缘分太过身后,一回头就看到周怀幸冲着自己笑。 “笑什么呢?” 周怀幸顿时便抿着唇,只是眼睛里还带着点残存的笑意:“没有,只是庆幸。” 鹿一白不明所以,周怀幸挑了挑眉,说:“庆幸你心地善良。” 不然的话,他可能这辈子都追不回鹿一白了。 可他的小鹿这么心地善良,他们认识十年,她依旧如当年那般好哄。 鹿一白直觉这话不像是什么好词,但这会儿也说不出别的,毕竟眼前这个病号都带着可怜劲儿呢。 她闭口不言,倒是周怀幸看着她满脸的倦怠,伸出手来,将她的头揽了过来。 不等鹿一白反抗,先不容拒绝的跟她说:“靠着我休息一会儿,输好液了我跟你说。” 男人的手劲儿大,鹿一白想挣扎,周怀幸就警告她:“我还在呢,别碰到药瓶。” 这人话里带着威胁,鹿一白有些无奈,但她的确是困了,索性闭上了眼睛。 …… 输完液,两个人又拐回了酒店。 折腾了半夜,鹿一白精疲力尽,她在医院没睡几分钟就被吵醒,这会儿整个人都有些恹恹的。 周怀幸将她送到了门口,鹿一白当先进门,又叮嘱他:“你记得吃药。” 周怀幸应声,却在她想关门的时候,当先一步走了进去:“小鹿。” 鹿一白的脑子没有那么好用,见他进来,也知道警惕:“干什么?” 下一刻,男人就上前一步,将她直接揽在了怀里。 “今天,谢谢你。” 肖想了这么久,他到底是没有克制住,抱住了她。 鹿一白下意识想要挣扎,却听周怀幸闷哼一声:“唔,手疼。” 他手背还贴着创可贴,那是拔了输液针之后粘上去的。 感受到鹿一白的挣扎力道小了,周怀幸还要得寸进尺:“头也疼,身上也疼。” 其实输了液,他现在已经好多了,可现在周怀幸戏精上身,倒是演的脸不红心不跳。 鹿一白听他说的这么痛苦,狐疑的去看他,又见周怀幸的脸上不似作伪,就连神情都带着点痛苦。 他的脸色也是苍白的,处处都写着“我很惨”。 鹿一白见他这模样,心也软了下来:“那你松开手。” 她不挣扎,却要他松手。 可到了嘴的肉,哪儿这么容易撒手的。 周怀幸半点不肯松,还要哄她:“好,我马上就松手,但是……你让我抱一会儿,好不好?” 他声音里满是祈求:“小鹿,一会儿就好。” 这样的脆弱,褪去了平时强势外壳,男人终于露出他的致命处。 鹿一白看着他这模样,拒绝的话就有些说不出来。 “周总,不合适。” 她努力想让自己冷硬,周怀幸却又低头,在她的颈侧凑了凑。 “小鹿,我后悔了。” 他把头低下去,她看不见他现在的样子,可是声音里的可怜和鼻音,却听得清楚。 鹿一白手指微颤,抿唇不说话,就听周怀幸轻声重复:“对不起,我后悔了。” 他的确是后悔了,当年不该放开鹿一白,更不该那么混账的把她往绝路上逼。 今夜他看着鹿一白在医院轻车熟路,对一切流程都这么熟悉,像是一个可以扛起一切的可靠之人。 可是他永远记得,当年她在医院,抱着他瑟瑟发抖的样子。 鹿月清醒过来不认识她,她抓着他的衣服,哭得像是天塌了一样。 那时候周怀幸就想,他这辈子都会为这个女孩撑起一片天,成为她的庇护,让她再不会像今日这般。 可后来,也是他亲手把她逼出了家门。 就在那个大雨磅礴的夜。 他后悔了。 一字一句,都是他的肺腑之言。 跟他在一起这么久,鹿一白太知道他的真心假意。 可就是知道,她才听的出来,他话里的可怜不是装的。 鹿一白的一颗心都被人揪着,她无意识的抓住周怀幸的衣服,紧紧地攥着。 男人的西装被她攥出褶皱,她呼吸还是平稳的。 “周总,现在别说这些了吧?” 周怀幸也看不见她的模样,但她的呼吸半点不乱,大概是无动于衷的。 周怀幸垂眸,压住那一瞬间的阴霾,在她的发间抵了抵,这才抬起头,慢慢的松开了她。 “抱歉,我刚才,失态了。” 男人松开了她,也让鹿一白的呼吸都恢复了顺畅。 但那一瞬间的失落,却几乎将她淹没。 “……没事。” 鹿一白摇了摇头,试图冲他露出个笑,却听周怀幸又说:“小鹿,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好不好?” 鹿一白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周怀幸就站在他的面前,神情郑重:“我知道这话很冒昧,可是小鹿……人都会有犯错的时候,我当年做错了事,不求你原谅。但给我一个机会,弥补你,也弥补我。” 这不是他第一次说这种话,但这次,鹿一白却沉默了。 上次的时候,她可以很坚定地告诉周怀幸,他们之间不会有未来。 但是现在,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心软了。 面对周怀幸的时候,她不是全然没有感觉。 今夜他生病,她担心也是真的。 尤其是现在。 第373章 慢慢想 - 野火 - 苏行歌 看着他低垂着眉眼,以极尽卑微的模样,问她,行不行的时候。 她发现,自己不能再那么坚定的说出那个“不”字了。 “我……” 她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却被周怀幸捂住了嘴:“嘘。” 他看着鹿一白,声音轻柔而不容拒绝:“你不用现在回答我,慢慢考虑,这次,我们有足够的时间。” 当年他们开始的太过顺利,22岁的周怀幸,不相信这世界上还有什么得不到的,他在最不相信爱情的时候,得到了爱情。 然后将之弄丢。 可是现在,32岁的周怀幸,开始相信,这世界上有些东西是强求不来的。 比如缘分,比如爱情。 可是他有耐心,岁月在他身上留下了痕迹,也留下了当年所没有的心胸。 “别着急答应或者拒绝我,如果哪一天你真的想好了,再告诉我,好不好?” 鹿一白被他这声音蛊惑,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周怀幸便笑了起来。 “谢谢。” 他的声音里满是沙哑,笑容却晴朗了起来。 像是雨过天晴,带着不容忽视的光芒。 “夜深了,晚安。” 男人道了晚安,却不肯立刻走,鹿一白疑惑的看他,就听他又说:“你还没有跟我说晚安。” 鹿一白咬了咬唇,轻声开口:“晚安。” “好,祝你好梦。” 周怀幸听到了自己想要的话,心满意足的离开。 离开之前,还不忘帮鹿一白把门关上。 等到人走后,鹿一白才脱力似的靠在门上。 男人已经走了,她听到了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今夜发生的事情太多,让她的脑子里都是一团乱麻。 还有他刚才的话…… 鹿一白闭了闭眼,再睁开的时候,也没有过往的清明。 周怀幸,这人总是能轻易地推倒她的防线,让她所有的理智都消失殆尽。 一阵电话铃声,打断了鹿一白的神游天外。 这么晚了…… 她疑惑的走到桌子前,从手包里把手机拿出来,在看到来电显示的时候,却是吓了一跳。 来电人,是鹿月。 “妈,怎么了?” 听到鹿一白的声音,鹿月顿时松了口气:“小鹿,你怎么没有回我消息呀?” 鹿一白不知该怎么解释,只能说:“朋友有点事情,怎么了妈,您怎么这么晚了还没睡?” 这会儿都十二点多了,平常这时候,她早就该睡了的。 像是在回答她的问题,下一刻,就听到对面乱糟糟的声音响起。 “妈,您在外面?” 鹿月应声:“我在医院,囡囡,你别担心,听妈妈说,是小野发烧了,但是他现在已经退烧了。刚刚他吵着要听妈妈的声音,我本来想打电话让你跟他说说话的,结果你没回信息。现在没事儿了,他已经睡着了,你别担心啊。” 鹿一白的心跳都漏了一拍,听到她后面的话,又松了口气。 “他发烧了?医生怎么说的?” 鹿月的声音就有些自责:“医生说没什么大问题,囡囡,对不起,这次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让他去玩雪的。” 第374章 遗传啊 - 野火 - 苏行歌 鹿月的声音里满是自责,鹿一白倒是从中听出了些苗头。 “妈,您不用自责,小野的性格我了解,都是他太顽皮了。而且小孩子抵抗力差,感冒发烧都是正常的,倒是您,怎么现在还在医院,今晚不回家休息吗?” 鹿月就说不回家了。 “时间太晚了,来回折腾,外面还在下雪,我担心小野路上不舒服,所以就医院租了一张床,今天晚上就在这儿睡了。” 她说到这儿,又怕鹿一白太担心,跟她说:“你放心,医生说了,小野这个不是什么大事儿,我只是怕你看到我给你打的未接视频担心,所以给你说一声,也好让你心里踏实。” “有您帮我带孩子,我肯定是踏实的。但是在医院睡,您太辛苦了,这一晚上呢……要不然,我给您开个宾馆,小野有护士看着,没什么大事儿。您明天早上睡醒了再过来?” 鹿一白一边提议,一边打开手机软件,要给鹿月订房,却被鹿月拦住了。 “不用,我就在医院休息,就挺好的。再说了,护士看护,哪有我自己看护的放心?你就别管我了。” 鹿月直接了当的拒绝,鹿一白却不同意:“那不行,在医院睡怎么行呢?现在天这么冷,晚上再着凉了怎么办?” 她倒是不担心鹿鸣,小孩子生病是常有的,而且鹿鸣太调皮了。 在容州的时候没见过几场雪,到了燕市肯定是要撒欢儿的,前两天下雪的时候,鹿一白就叮嘱过他不准闹鹿月,看着现在这情形,小家伙是半点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鹿一白就是觉得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因为鹿鸣,还要连累鹿月担惊受怕的,晚上也不能好好休息。 鹿月现在年纪大了,比不得前些年的身体。 她拦着不让鹿月在医院,鹿月说什么都不肯,只说:“我守着他心里放心,你不用管我,早点休息吧,我就是跟你说一声,没别的事儿。” 鹿月坚持,鹿一白只好答应。 “那您有什么事儿随时跟我说,我电话24小时都开机,声音也都开到最大了。” 她叮嘱鹿月,鹿月就笑:“你安心睡觉就行,不用管我。” 挂电话前,鹿月又问她:“对了,小鹿,我听说你们那边也下大雪,你在那边一切都好吧?” 鹿一白下意识看了一眼乱七八糟的房间,说话时就有些心虚:“我挺好的,您放心吧。” 只是等到挂了电话,她第一反应就是先收拾房间。 这里还带着周怀幸残留的气息,让鹿一白越发心虚。 幸好刚才是电话而不是视频,否则鹿月肯定一眼就看得出来,她脸上的表情不太对劲儿。 鹿一白把房间里收拾了,又把毯子叠好放在一边,又莫名的笑了一声。 周怀幸和鹿鸣同时发烧,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父子缘分吗? 她想到这件事情,又忍不住自嘲,这种父子缘分…… 可真是太糟糕了。 …… 第二天一早,鹿一白询问了鹿月,知道她们起床之后,就打了个视频电话过去。 鹿鸣也醒了,正坐在床边,乖乖的让鹿月给他穿衣服,见鹿一白,鹿鸣第一反应就是撒娇:“妈妈,小野昨天晚上输液了,好疼呀。” 他奶声奶气地给鹿一白诉苦,一双眼睛里满是可怜巴巴,鹿一白瞧着他这模样,莫名想起昨天夜里周怀幸的眼神。 这两个人不但生病是在同一天,就连生病之后的反应也出奇的相似。 鹿一白之前还想过,鹿鸣是不是天生会撒娇,现在倒是找到了原因,谁能想到,周怀幸还有这样的一面呢? 她神情有些恍惚,鹿月就问她:“囡囡,你怎么了?是没有休息好吗?” 鹿月的声音里满是关切,鹿一白瞬间回神,有些心虚的摆手:“没有……我只是刚睡醒。” 她说到这儿,又刻意板起了脸,问鹿鸣:“你现在知道疼了,昨天怎么还非要缠着外婆,要去外面玩雪呢?” 鹿一白太了解陆鸣了,如果不是他软磨硬泡的话,鹿月绝对不可能带他出去玩雪的。 小家伙抵抗力差,却又十分能撒娇,别说是鹿月了,就连她有时候都抵抗不了。 鹿鸣顿时心虚了下去。 他听出鹿一白话里的不高兴,眼神就更加可怜了几分:“小野知道错了,小野再也不玩儿了。” 他这模样,不等鹿一白说什么,鹿月的心先软了下去:“妈妈没有在骂你,妈妈只是在告诉小野,有些事情是不能做的,对不对?” 说着,他又说鹿一白:“小孩子的天性就是好奇,你也别太凶他。” 她护鹿鸣护的厉害,鹿鸣就可怜巴巴的靠在鹿月怀里,小鸡啄米式的点头。 “小野知道错了。” 鹿一白看着他这模样,自己也有些心软,叹了口气,问他:“你下次还要不要去玩雪了?” 鹿鸣把小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小野一定不去了,妈妈放心。” 他说到这儿,又问鹿一白:“小野好想你呀,妈妈什么时候回来呀?” 鹿一白看着他泛白的小脸,更觉得心疼,安抚他:“你在家里乖乖的听外婆的话,妈妈下个月就回去看你,好不好?” 鹿鸣乖乖的点头答应,鹿一白叮嘱了他两句,又让鹿月回去的路上当心:“妈,等你们到家了,记得给我发消息。” 等到挂了电话,鹿一白这才起身准备去剧组,经过周怀幸房间的时候,鹿一白顿了顿脚,给他发了一条消息。 “好点了吗?” 周怀幸回的很快:“已经退烧了,你要吃早餐吗?” 鹿一白还没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就见周怀幸又发过来了一张图片。 图片里是一家早餐店,油锅里正在炸着油条,旁边的蒸笼里是包子,最右侧有一张竖着的木板,上面写着各种食物的价格。 远处是霁雪初晴,近处是烟火人间。 图片里看不到周怀幸,但鹿一白却清楚的知道,男人就站在这俗世烟火里,做着他以往最不可能做的事情。 第375章 带早餐 - 野火 - 苏行歌 她站在走廊上,看着这张图片,心里有些五味杂陈。 周怀幸的信息又发了过来。 “没想好吃什么的话,我就帮你随便带一点。” 鹿一白想要拒绝的话,突然就说不出来了。 她抿了抿唇,给周怀幸发了一句:“谢谢,帮我带杯豆浆吧。” “好,那你在房间等我,一会儿就回去。” 男人打字的速度很快,像是生怕鹿一白反悔似的。 鹿一白没有再回复,在走廊里站了一会儿,又给徐岚发了消息。 “岚姐,不用帮我准备早餐了,我吃过再去剧组。” 徐岚也没有多问,说了一声好。 没过多久,周怀幸就回来了,男人敲门的时候,鹿一白竟还有些紧张。 她下意识的站起身,快步走过去,又在握上门把手的时候深吸了一口气,给自己做了心理建设,这才将门打开。 周怀幸拎着早餐走进来,问她:“怎么起得这么早?” 男人神情自然,说话的时候格外随意。 鹿一白也放松了一些,回复他:“我待会儿有早戏。” 她说到这儿,又问周怀幸:“你的烧都退了吗?” 昨天晚上鹿一白把温度计给了周怀幸,还教了他一遍要怎么用,虽然说,他很不确定,周怀幸到底能不能学会用这东西。 但她显然低估了对方。 “36度3,正常体温。” 周怀幸说这话的时候,眼中的笑容也多了几分:“昨天晚上,还多亏了你送我去医院。” 他提起昨晚的事,鹿一白不可避免地想起了某些画面,一时有些接不上话。 周怀幸转移话题倒是很快:“来吃饭吧。” 他把豆浆给鹿一白摆到了桌上,还给她买了包子和油条。 “你慢慢吃,我先走了。” 鹿一白听到他这话,倒是有些差异:“你不吃吗?” 周怀幸就笑了笑:“我吃过了。” 他说着,眼神也带着点调侃,问鹿一白:“再说了,我跟你一起吃饭,你还吃得下吗?” 鹿一白想要反驳什么,周怀幸就笑:“小鹿,你就记着一件事,不要有任何心理压力,我做什么是我的事情,你只需要遵从自己的内心就好。” 他说到这儿,也不等鹿一白回复,往后退了退,到了一个安全距离:“好了,我先回房间了,你吃完饭早点去片场,路上注意安全。” 男人全程绅士又得体,出门的时候还不忘记帮她把门带上, 仿佛他只是为了过来送一个早餐,别的任何要求都没有。 但他越是这样,鹿一白越是觉得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而接下来的两天,周怀幸更是身体力行的演绎了什么叫“别无所图”。 一日三餐,他都体贴周到。 外面的大雪渐渐停了,道路也被清扫出来,但是温度却比前两天更冷。 周怀幸没有半点怨言,日日为她充当着送餐员,但半个字都不多提。 鹿一白也跟他说过,不用再管自己,周怀幸却只说了一句:“我自己也要吃饭的,不是吗?” 只是三天时间,鹿一白就有些招架不住了。 她夜里难得失眠,在床上翻来覆去,在心里预演了许多句话,准备早起跟周怀幸说清楚。 谁知第二天一早,周怀幸把早餐递给她之后,不等她开口,就说了一句:“小鹿,我待会要回去了。” 鹿一白演练的那些话,全部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要走了吗?” 周怀幸笑着点了点头,说:“公司有些事情需要回去处理,而且车子也修好了。” 在这里待三天,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电视剧里的霸总们总是无所事事,仿佛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件事儿,那就是谈恋爱。 可是现实里的霸总,却需要每天勤勤恳恳的工作,五花八门的应酬,比社畜还要社畜。 “好,一路顺风。” 鹿一白干巴巴的说了这句,周怀幸就看着她笑:“没有别的话跟我说了吗?” 男人就这么看着她,鹿一白莫名有些紧张:“需要说什么吗?” 周怀幸叹了口气,无奈地笑:“没有,不用。” 他说到这儿,看着鹿一白,又加了一句:“记着我之前说的话,你有任何事情以及任何需要,都可以找我。是随时都可以找我。” 周怀幸这话说的真诚,鹿一白却不知该怎么接口,只能跟他道谢:“好,谢谢周总。” 她的态度依旧疏离,但是那疏离却裂开了一道缝隙,泄露出点儿真实的情绪来。 她在紧张,以及,松动。 周怀幸看着这模样的鹿一白,到底没忍住,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 “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记得照顾好自己。” 男人掌心的温度,透过发丝传递到她的头顶,这么亲密的动作,让鹿一白没有反应过来。 她僵在原地,还没来得及躲开,周怀幸已经收回了手,神情温和。 “走了。” 男人说走就走,半分没有回头,所以就没有看到,鹿一白站在原地,手指蜷缩着,神情有些晦暗不定。 这时候她有些庆幸,幸好周怀幸走了,不然她这摇摇欲坠的防线,恐怕就要彻底坍塌。 而现在人不在眼前,那防线才堪堪守住。 但她很快没心思想这些了。 …… 才下过雪,剧组拍戏的困难都又增加了不少,罗海生拍摄的进度很快,再加上他对拍摄的要求也很高,就导致整个剧组都是高度紧张的。 而这样的紧张心情,对于鹿一白来说反而是一件好事。 她全身心的都投入到了拍戏上面,反倒是没有心思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 周怀幸回去之后,每天都会给她发一条信息,当年鹿一白是怎么发的,现在情形就完全调转了回来。 哪怕再忙,周怀幸也会告诉她,当天的天气是怎么样,或者他遇到了什么好吃的食物,又或者看到了什么好看的街景。 平平无奇的小事,却将这个人拽到了最平凡的俗世之中。 如果以前鹿一白觉得,周怀幸是雪山上终年不化的积雪,那么现在的周怀幸就是冰雪消融,春暖花开。 可惜鹿一白心里这朵花,一点儿都不想开。 第376章 来接她 - 野火 - 苏行歌 鹿一白借着拍戏很忙的由头,隔三差五才回他消息,周怀幸软硬不吃,不但对此毫不介意,并且乐此不疲的跟她分享着自己的世界。 鹿一白到了最后也没了办法,幸好拍戏真的很忙碌,才让她没什么时间多想。 12月下旬的时候,镇上又下起了大雪,好消息是他们在镇上的所有戏份都拍完了,接下来需要拍摄的一些室内场景,都会转换到安城的影视城去。 因为跟那边临时协调出了点事情,罗海生大手一挥,给演员都放了5天假期,正好可以回家跨年。 演员们欢欣雀跃,各自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鹿一白没有买到机票,就跟徐岚她们商议开车回去。 谁知当天傍晚,周怀幸的车就停在了酒店门口。 “周总,你怎么会来?” 周怀幸天天都给她发消息,所以鹿一白很清楚他的行程。 这人昨天还在国外,今天一早才下的飞机,这会儿怎么就到这里了? 周怀幸倒是精神奕奕:“出来散散心,顺便接个人。” 像是附和他的话,司机赵叔从车里钻出个脑袋,乐呵呵的跟鹿一白打招呼:“鹿小姐,好久不见。” 鹿一白应声,客套的跟他寒暄:“赵叔,好久不见,您近来好吗?” 赵叔说一切都好,还要替周怀幸说好话:“周总下了飞机就赶过来了,天气预报说今晚有暴雪,担心这边不安全,鹿小姐,外面冷,您快上车吧。” 他的话印证了自己的猜测,周怀幸倒是急忙澄清:“没有,我过来只是顺便。” 鹿一白很清楚他嘴里的“顺便”就是自己,只不过,这分明就是“专程”。 “你不用这样……” 鹿一白话还没说完,就见罗海生已经拎着行李下来了,看到周怀幸,格外熟稔地打招呼。 “周总,你还真的来了,正好,帮我提东西。” 他半点不客气,周怀幸笑着答应,替罗海生把行李放在了后备箱,又问鹿一白:“一块儿走吧?正好顺路。” 鹿一白的目光在他和罗海生的脸上来回巡视,思索着这到底是巧合还是刻意,罗海生就先打断了她的思索。 “小鹿,楞着干嘛呀?有车不坐白不坐,走走走,咱们一块回去,正好,我在路上还能跟你说说戏。” 罗海生发了话,鹿一白只好答应。 周怀幸这次的车是一辆7座商务车,里面空间不小,小瑶和徐岚都跟着一起走的。 只不过车上的座次却有些耐人寻味。 上车的时候罗海生就说自己想要看沿途的风景,先占了副驾驶的位置。 小瑶和徐岚很乖觉的坐在了第2排。 于是最后的座位就流给了鹿一白和周怀幸。 鹿一白从上车之后,身体就有些僵硬。 车上的空间不算狭小,可是周怀幸就在她身边坐着,独属于男人的气息铺天盖地而来,侵袭着她,让她连呼吸都有些不畅。 感受到鹿一白的紧张,男人往旁边坐了一下,将手机拿出来,在上面点了点。 下一刻,鹿一白就收到了一条信息:“我看起来,像是要吃人吗?” 第377章 生气了 - 野火 - 苏行歌 发信息的人,就坐在她的身边,神情如常。 只有鹿一白看得见,男人眼角眉梢的戏谑,还有他的手指,正在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座椅,昭示着他现在心情极好。 鹿一白抿了抿唇,将手机直接熄灭屏幕,作为对周怀幸的回复,她往旁边挪了挪身体。 楚河汉界,泾渭分明。 周怀幸一句话就浪过了头,无奈失笑,又给她发了一条信息:“生气了?” 自从有了鹿鸣,除非是必要时刻,鹿一白的手机都不会调静音。 手机提醒声音突兀,鹿一白知道发信息的人是谁,半点不想看,可架不住手机还在响。 小姚从前排忍不住往后看,还不等看清楚什么情形呢,就被徐岚拽了一把。 “坐好。” 小姚哦了一声,靠在座椅上问鹿一白:“鹿姐,是工作吗?” “……不是。” 鹿一白回了她一句,借着众人看不到,悄悄瞪了一眼周怀幸。 男人眉眼含笑,晃了晃自己的手机。 鹿一白只得将手机打开,就见上面都是对方所发,字字句句都是与脸色完全不符的诚恳。 “好了,别生气了。” “我错了,不该逗你。” 要不是看到周怀幸一脸调侃的笑意,鹿一白差点就信了他的话。 “周总,请您安静一点,谢谢。” 她语气疏离,带着点不自知的无措,周怀幸见好就收,看到她发的消息,乖觉的回了一句:“好。” 他当真不再给鹿一白发消息,也让鹿一白松了口气。 可这口气还没完全放下去,就见周怀幸又靠了过来。 鹿一白骤然瞪大了眸子。 男人的半个身子几乎贴着她,距离近的,她只要稍微仰头,就可以跟他唇齿相贴。 这样的距离,让鹿一白的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她紧张的吞咽着唾沫,浑身僵直,一双眼睛瞪的很大,清楚的从周怀幸的眼中,看到了惊慌失措的自己。 脑子一瞬间空白,周怀幸却又从她身边退开。 与他一同的,还有她身侧放的西服外套。 “抱歉,我拿下衣服。” 周怀幸这会儿才“想起来”解释,鹿一白的额头都见了汗,感受到他的退开,心脏大起大落,反倒是连声音都有些找不回来了。 她好一会儿才干巴巴的点头:“哦,没事。” 话说完,鹿一白又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带着被戏耍的羞恼。 “这是周总的车,做什么不需要跟我报备。” 她声音里满是不虞,周怀幸抓着外套的手有一瞬间的收紧,眼中笑意愈发多。 “路上要很久,要休息一会儿吗?” 周怀幸的声音不大,但车上空间不算大,其他人隐隐约约的也能听到声音。 鹿一白不想回答他,只是摇了摇头。 周怀幸挑眉,有些后悔刚才没克制住。 “吓到你了?” 鹿一白的手机信息再次响起,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发的,她有些无奈的去看周怀幸,就见对方在手机上敲击了几下,这次却是没有点发送,只是把自己的手机递过来。 “抱歉,忘记了。” 从他的手机界面,鹿一白清楚的看到了他给自己的备注。 “A.鹿” 她楞了一下,没明白这个备注是什么意思。 不过先收回了目光,点开手机,先设置了静音,才给他回复消息:“没有。” 她回复的冷淡,周怀幸不以为意,继续打字:“我休息一会儿,有事喊我。” 说完这话,周怀幸没有立刻收起来手机,反倒是看着她。 鹿一白被他盯的,回了一句:“好。” 话一次比一次简洁,周怀幸失笑,他居然也有叹息别人惜字如金的一天。 男人得了她的回答,果然没有再给她发消息,也让鹿一白松了口气。 周怀幸睡得很快。 他将衣服搭在了身上,不过片刻呼吸就悠长。 鹿一白这会儿才真正的放松了一下,将手机收起来,看着外面的路。 车子行驶飞快,沿途风景一闪而过,快速的像是她人生中曾经历过的那些事情。 当初以为是天大的事,可放在人生里,也不过是那一瞬就闪过去的事情而已。 周怀幸就在她身边睡着,男人的存在感太强,让她想忽略也忽略不掉。 没了醒着的时候始终盯着自己的目光,鹿一白反倒是无意识的去看他。 男人下巴上的青黑胡茬还没修理,身上的衣服虽然板正,却也能看出来不是今天新熨的。 他给她“报备”过行程,所以鹿一白清楚的知道,他是坐了长途飞机之后,又长途跋涉的来到片场的。 他风尘仆仆赶过来,就是因为怕她被大雪困在这里。 而现在,他累的在车上就睡了过去,也昭示着他倦怠到了一定的地步。 这样的周怀幸…… 鹿一白别过了头,不肯再看他,只是手指却捏着衣角,胡乱的揉捏着。 …… 中午的时候,车子在齐市暂停,罗海生要在齐市坐飞机转道去安城,他买的下午的机票,周怀幸让助理提前定好了餐厅,众人先去吃了个饭。 吃完饭,赵叔送罗海生去机场,其他的人就在餐厅暂时休息。 除了最开始上车的时候,周怀幸逗了她两次,那之后,他不是在车上老老实实的睡觉,就是在餐厅里踏踏实实的吃饭。 在有人看到的地方,周怀幸将绅士精神发挥到了极致,也让鹿一白挑不出半点毛病。 徐岚还是有些不放心,趁着跟鹿一白结伴去卫生间的时候,悄悄问她:“你跟周总没事儿吧?” 她怎么瞧着这两个人的状态有些不大对劲儿呢? 鹿一白含糊的应:“没有。” 徐岚就叮嘱她:“你要是有什么……什么想法,记得提前跟我说,我需要做公关预案的。” 她说的隐晦,鹿一白瞬间明白过来:“你想哪儿去了,没有的事儿。” 鹿一白急忙否认,又说:“而且今天也是意外,他是顺路来接罗导的。再说,这不是买不到机票么,要不然也不会跟他同行了。” 路上的时候,徐岚又看了下从齐市到燕市的机票,可惜因为天气原因,同样买不到票。 第378章 很难搞 - 野火 - 苏行歌 徐岚只得打消从这里跟周怀幸分道扬镳的念头,心里却十分不安。 她有一种直觉,这两个人肯定有什么事儿是她不知道的。 这会儿徐岚将自己的态度告诉鹿一白,见她含糊其辞,只得叹了口气:“行吧,你一定要记着,真的有什么事情,提前告诉我。我是你的经纪人,需要对你的任何突发状况负责,知道了吗?” 她一一叮嘱着,鹿一白反倒是笑了起来:“我知道了,放心吧。” 徐岚很不放心,鹿一白还好说,周总……实在是个难搞的对象。 “到了燕市,让我老公过来接?” 虽说这话有过河拆桥的嫌疑,但有些时候,做人不能太仁慈。否则下一把刀会不会落到自己头上,就不好说了。 对于徐岚这话,鹿一白答应的痛快:“好。” 赵叔把罗海生送到机场之后,回来休息了一会儿,一行人再次出发。 周怀幸上午在车上补了觉,下午精神就格外的好。 他跟鹿一白还是原来的座位,周怀幸上车后就开着电脑处理工作,鹿一白坐在他的旁边,则是靠着椅背看窗外风景。 车子里相安无事,直到鹿一白的手机响起。 是视频邀请。 看到视频邀请人,鹿一白第一反应就是点了挂断。 她动作太快,还带着点慌张,倒是引得周怀幸看了她一眼。 “怎么了?” 鹿一白捏紧手机,下意识将手机的背面朝上,摇头:“没事。” 她说这话的时候,又觉得自己此地无银三百两,接了一句:“我妈打来的视频。” 周怀幸了然,弯唇笑了笑,鹿一白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这次是一条语音信息。 不等鹿一白把语音转文字,对方又发过来一张图片。 是一张自拍。 鹿鸣的自拍。 鹿一白才翻过来的手机,又瞬间倒扣在了腿上。 她一颗心跳的剧烈,连手指都有些抖,余光去看周怀幸,却发现对方正在看着自己。 “放心,我不会偷看你的信息。” 男人温声笑着解释,为了表示自己的清白,还往旁边坐了坐:“是不是我坐在这里不方便?” “……没有。” 鹿一白确认了他没有看到自己手机上的鹿鸣,这才克制着剧烈的心跳,轻声说:“我妈问我什么时候回去呢……” 话没说完,鹿一白自己先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她跟周怀幸解释什么? 也犯不上解释啊! 可她话都说了,面对面亲口说的,没有撤回的功能,只好闭口不言。 周怀幸短促的笑了一声:“雪天路滑,应该会晚一些到家。我要处理一些工作,先戴着耳机,你有事情喊我就好。” 周怀幸说着,拿出了耳机,戴在了耳朵上。 他态度格外的好,也给了鹿一白台阶。 男人举手投足都是绅士风度,他电脑本来就在处理工作,这会儿戴上耳机,只是为了给鹿一白一个相对安全的空间。 她咬了咬唇,余光打量对方,确认他没有往自己这边看,才把手机又点开。 她不敢点开语音,直接转了文字。 果然是鹿鸣发的。 “妈妈,你什么时候到家呀,小野给你做了好吃的!” 那张图片,就是鹿鸣拿着一团捏的奇形怪状的面块。 鹿月在包饺子,为了防止小家伙捣乱,她经常会给鹿鸣揪一块面,小家伙就可以自己玩半天。 鹿一白看着他脸颊上的面粉,有些忍俊不禁,又意识到旁边还有一个人,又赶紧收了笑容。 周怀幸就在身边,她回信息都有些像是在做贼,快速的打了一行,点了发送:“我很快回去了,现在在车上,不方便,回家再跟你说。” 她发完信息,就把手机息了屏。 屏幕瞬间陷入黑暗,也倒映出她心虚的脸。 确切的说,是害怕和担心。 鹿鸣的存在,决不能让周怀幸知道。 这是她一个人的宝贝。 而且…… 他的出生,从来不被周怀幸所期待和祝福。 她不希望她的宝贝,受到任何负面的攻击。 鹿一白并不知道,周怀幸自始至终都没有在工作,他的余光始终在看她。 不过他说话算数,说了不偷看她的信息,就没有往她手机上看一眼。 他的心思都落在鹿一白身上,心里也愈发狐疑。 能让她这么在意和紧张的人,到底是谁? 这个问题,并没有人会给他答案。 …… 雪天路不好走,到了燕市已经快晚上了。 徐岚提前就跟她老公打了电话,才进了市区,徐岚就跟赵叔说了在茂名路口停一下,又回头跟周怀幸道谢:“我们三个待会就直接下车了,我老公接我们一起回去。也谢谢周总送我们回来,改天请您吃饭。” 没了上司的头衔,徐岚对周怀幸也客套的很,完全是对外人的标准模板。 周怀幸说了声不用谢,又问鹿一白:“我正好没事,直接送你回去吧?” 鹿一白礼貌的拒绝:“谢谢周总,我们不顺路,而且我跟岚姐还有些工作商议,就不麻烦您了。” 她说到这儿,顿了顿,又加了一句:“改天有空,请您吃饭。” 这话术跟徐岚一模一样,都不带更改的。 周怀幸笑的无奈,也不强迫她。 “行,那你们路上注意安全。” 周怀幸让赵叔在路口停了车,看着她们三个下车,却没有让赵叔立刻把车开走。 他看着鹿一白她们三个人上了一辆车,直到车子远去,这才跟赵叔说:“咱们也走吧。” 鹿一白上车没多久,就收到了周怀幸发来的信息。 “到家了跟我说一声。” 鹿一白看着这消息,应了一句:“好。” 按照礼貌,她应该再说点什么,但鹿一白看着屏幕,一时不知该发什么好。 没了周怀幸在车上,小姚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盯着鹿一白,笑的贼兮兮的:“小鹿姐,是谁发的呀?” 鹿一白撑着手指头,点着小姚的脑门,把她往旁边推了推:“周总让咱们路上小心呢。” “哦,是咱们,还是你啊?” 小姚不依不饶,还不等鹿一白回答呢,先挨了徐岚一下:“就你话多!” 第379章 回家了 - 野火 - 苏行歌 徐岚揉了揉小姚的脑袋,笑容里带着杀气的警告她:“老实点,小孩子家家的,怎么这么爱打听。” 小姚哦了一声,捂着自己的脑袋,又跟徐岚的老公告状:“姐夫,你怎么受得了我姐的,这么凶!” 徐岚的老公腼腆一笑,说:“岚岚很温柔的。” 他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徐岚,那目光格外温柔,小姚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做错了什么,要上车来吃狗粮?” 她闹腾的很,徐岚敲了敲她的头:“老公,你别理她。” 两个人闹了一会儿,小姚的住处先到了。 她先下车,跟其他人告别,这才拎着行李往小区里走。 等到车子启动后,徐岚才轻声问:“你确定,你们没有任何情况?” 鹿一白早知道逃不过她的拷问,闻言轻声说:“没有,但他说……” 鹿一白实在是说不出口,索性给徐岚打字:他说,想让我给他一个机会。 徐岚顿时懂了。 “那你怎么想的?” 鹿一白摇了摇头,她一个字都没说,但神情已经出卖了她。 她动摇了。 如果是刚回国的时候,鹿一白可以很坚定的说,自己这辈子都不想跟周怀幸在一起。 可是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随着过往的那些误会被逐一解开,还有男人的桩桩件件赤诚真心,终于让鹿一白的城池堡垒松动了。 但是…… “我不能赌。” 鹿一白良久才轻声开口:“岚姐,你知道的。” 她有鹿鸣,这就注定了,她不能赌一丝一毫的坏结果。 当年她可以抽身离开,那是因为周怀幸没有任何可以辖制她的。 但是现在不行。 鹿鸣是她的命。 徐岚听懂了她话中的意思,张了张口,最终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尊重你的所有决定。当然,你也要记得,你从来都不是孤身一人。” 当年从时宴的嘴里知道鹿一白怀孕后,徐岚二话没说,抛下一切去了她的身边照顾她。 那些暗无天日的日子,她们都一起熬了过来,没道理现在一切都更好了,反倒是熬不过去了。 “谢谢岚姐。” 对于鹿一白这话,徐岚只是伸出手来,给了她一个重重的拥抱。 …… 回到家后,鹿鸣也给了她一个相同的拥抱。 小家伙八爪鱼似的挂在她身上,这些天不见,让他对鹿一白的黏人程度直线上升。 吃饭要看着,刷牙洗脸要看着,晚上睡觉也要看着。 鹿一白也想念他的厉害,任由他粘着,直到将他哄睡,还在他床边坐了很久,爱怜的看着小家伙的睡相,在他的脸蛋上亲了亲。 等到出门的时候,鹿一白也是小心翼翼的,生怕会吵醒他。 “他睡了?” 鹿月已经睡了一觉,这会儿起来喝水,今夜鹿鸣格外兴奋,鹿月有些熬不住了。 鹿一白点头,鹿月就嘱咐她:“你也快去睡觉。” 鹿一白笑着答应,回到房间后先去洗漱,等到收拾妥当后上了床,才发现手机上有一个未接来电。 是周怀幸。 第380章 打电话 - 野火 - 苏行歌 鹿一白擦着半干的头发,扫了一眼来电人,一时有些犹豫。 都这个点了,是给他回过去,还是当做没看见,这是一个问题。 她还没想清楚,手机再次响起。 这次是信息。 “睡了?” 鹿一白放下毛巾,给他回了一条:“刚洗完澡。” 她说话的时候半点没多想,消息发过去才觉得太过于亲密,才想撤回,就见对话框上方已经变成了“正在输入”。 这人都看到了,她再撤回也没有意义,索性就坦坦荡荡。 周怀幸没多久就给她回了消息:“不忙的话,我给你打电话?” 这询问的口气,显然不是要闲聊。 鹿一白想了想,还是同意了:“好。” 半分钟之后,周怀幸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小鹿。” 男人的声音有些失真,在这昏暗的夜色里温柔而缱绻。 鹿一白很不习惯,将电话拿远了一些,问他:“这么晚了,周总是有什么事情吗?” 面对面的时候,鹿一白有时还会被他的态度闹的不知所措,但只有网络连接的时候,鹿一白倒是把清冷疏离发挥的淋漓尽致。 周怀幸无奈的笑了笑,顺着她的话说明来意:“的确有件事,想请你帮个忙。” 他话说的郑重,鹿一白楞了一下,才问:“什么事情,严重吗?” 话说完,又觉得自己想太多了,要真的是什么严重的事情,怎么可能轮到找她帮忙? 谁知她才想到这儿,就听周怀幸格外严肃的说:“很严重,至少对我而言。小鹿,你能不能帮帮我?” 他这么说,也让鹿一白有些紧张,问他:“是什么事情,你说说看。” 周怀幸却有些迟疑:“那你能先答应帮忙吗?” 鹿一白险些就要点头。 却又在张口的时候变成了拒绝:“不行,周总,我们的关系,没有到我任何事情都可以帮忙的地步。” 他将话说到这份儿上,鹿一白还能这么冷静,周怀幸一时不知道是该说她聪明的好,还是该叹自己现在都是自找的好。 “好吧。” 骗不到人,周怀幸只得和盘托出。 “周末我要去参加个宴会,需要一名女伴。” 鹿一白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想让我陪你去?” 周怀幸应声:“可以吗?” “不可以。” 鹿一白直截了当的拒绝:“我不觉得,我们之间的关系亲密到这个地步。” 曾经周怀幸身边的女伴非她莫属,但那只是曾经。 她的拒绝,早就在周怀幸的意料之中。 只是男人还是想再争取一下:“只是一个女伴,而且我会介绍清楚,你是作为我的朋友身份过去的,就当时帮我个忙?” 鹿一白依旧拒绝:“抱歉,周总。” 她心有那么一瞬软过,但又很快冷硬:“这个事情,我真的帮不了你。” 周怀幸无奈叹气,倒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好吧。” 他声音里带着点失落,但也没有再纠缠:“累了这么久,难得回家,你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扰你了。” 鹿一白再次说了声抱歉,周怀幸就笑:“不是什么大事儿,不需要抱歉。好了,时候不早,你快睡觉吧。” 他说到这儿,又加了一句:“记得,把头发吹干再睡。” 鹿一白头发多而长,海藻似的,漂亮是漂亮,但麻烦也是真的麻烦。 她每次吹头发的时候,吹到一半就没了耐心,顶着半干的头发在房间里来回晃,白天还好,夜里睡觉头发都不太干,第二天起床头就要疼。 之前在一起的时候,她还会撒娇的去蹭周怀幸,央求男人腾出时间来帮她。 周怀幸神情不耐烦,但次次都有求必应。 他显然还记得往事,以及她的小习惯,鹿一白却是楞了一下。 久远的记忆攻击她,仗着周怀幸看不见,鹿一白的声音还能如常:“好的,谢谢周总提醒。” 她给这通电话下了结语,跟对方道了晚安,就挂了电话。 只是挂完电话后,她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到底还是去了浴室。 没多久,浴室里就响起了吹风机的声音。 …… 回家之后,鹿一白在家里休息了一天。 在外拍戏的时候,鹿一白的神经都紧绷着,难得回到家里,原本打算好好睡一觉,结果天还没亮,就被鹿鸣给闹醒了。 小家伙悄悄溜进了她的房间,在她的床上翻跟头,精力旺盛的像是一只小猴子。 鹿一白困得很,把鹿鸣搂过来,强制性的摁在自己怀里,迷迷糊糊地警告他:“好好睡觉,不然我要揍你啦!” 只是这威胁对鹿鸣来说太过于轻飘飘的,小家伙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就又不肯老实了。 鹿一白由着他闹腾,他翻来覆去的玩了半个小时,见鹿一白连眼皮都不抬,又偎依在她身边玩手指。 几分钟的时间,小家伙的呼吸就绵长了起来。 母子两个人一觉睡到了快十一点,等起床吃饭的时候,就被鹿月数落了一顿。 “小野平常作息时间特别规律,你一回来,怎么就把他给带歪了?” 鹿一白笑眯眯的道歉,半点不走心,鹿鸣也跟着在旁边澄清:“小野不歪,很乖的!” 鹿月捏了捏外孙肉乎乎的小脸,拉着他去洗手吃饭。 她在家里偷得浮生,过了半天清闲时光,第二天一早,又得乖乖的去公司。 CDR往年几乎都是在混日子,这半年才慢慢的步入了正轨,当然这一切,时宴功不可没。 眼下到了年末,CDR里也比平常更加忙碌,鹿一白有些工作需要处理,一大早就到了公司。 两天的休息,就让她恢复了活力,眼下的黑眼圈都少了许多。 时宴见到她的时候,还忍不住调侃:“回家一趟,遇到什么好事儿了?” 鹿一白笑眯眯的把整理好的总结放在他的办工桌上,反问他:“回家不就是最好的事情么?” 家里有亲人,还有独属于她的放松空间,不必考虑任何事情,简直是她的天堂。 时宴对这话深感赞同,让她先坐,自己翻看了一下她的总结报告。 第381章 青玉案 - 野火 - 苏行歌 “鹿小姐的工作能力,一如既往的出色。” 时宴十分官方的表达了一下对她的赞赏,鹿一白也半点不客气:“那请问时总,年末奖金,是不是也得对得起我的工作能力?” “当然。” 时宴点了点头,问她:“你上司看起来很抠门吗?” “当然……不。” 鹿一白笑的很假:“我上司出手特别大方,尤其是对员工。” 她吹捧的半点不走心,时宴嗤笑一声,将报告合上,摆手示意她走:“谢谢,本CEO不想听你这些彩虹屁,你可以出去了。” 鹿一白转身要走,又被时宴叫住:“你待会直接回家吧,公司里的事情虽然多,但我还应付得来。” 他这么良心发现,鹿一白倒是有点不适应,而且…… “你行么?年末公司事情可都得你来,确定不要我帮忙?” 时宴就冲着她翻白眼:“你觉得呢?我不是看着你两头跑太辛苦了,想体恤下属么?不知好人心。” 鹿一白知道他的意思,轻笑一声,笑的随意:“其实还好,我倒是应付得来。再说了,你就不辛苦吗?” 月初的时候,时宴跟林见微官宣了一档恋爱综艺,A台主办的《青玉案》。 作为国内的王牌恋综,这个节目让好几对情侣都翻红了。 当然,时宴和林见微会上这个综艺,肯定不是因为要翻红,他们现在资源和地位都稳定,上这个节目不过是锦上添花。 鹿一白后来问过林见微,对方给的答案是:“我想试试。” 至于试什么,鹿一白倒是能猜得到。 因为这档综艺,时宴现在也是两边跑,而且比她还要辛苦。 毕竟她说破天了也只是CDR的一名员工,时宴不一样,这是正正经经继承家业,要打理公司,管上上下下几百号人吃饭的。 她话里带着关心,时宴就笑,问她:“我这能一样嘛,追媳妇的事情,肯定不辛苦啊。” 确切的说,不但不辛苦,他还觉得乐在其中。 这话一出,鹿一白就听出了猫腻。 “追?” 她本来都要出门了,这会儿又折返回来,盯着时宴,目光炯炯:“上次你跟我说的,可是你们在一起了……所以……” 时宴自己说漏了嘴,又被鹿一白的目光盯得招架不住,登时就举手表示投降:“那不是我美好的冤枉嘛,好吧好吧,微姐说,这个节目是她给我的一个机会……你懂得嘛,我这人呢,一向都是顺杆爬的。微姐给我机会,我不得好好把握?” 他直接坦白,目光格外的真诚。 鹿一白看着他,问:“就这样?” 时宴就无奈的笑:“还能怎么样?” 鹿一白点了点头,又问他:“那,你现在怎么想的?” 她本来还以为这两个人是在一起了,现在听起来,总觉得带着那么点不靠谱。 不过,时宴的态度倒是很值得人商榷。 这人明显……是有点别的意思啊。 鹿一白询问,时宴就笑,说:“我能有什么想的,眼下的事实不就摆在这里么。” “我是说,你对微姐,是怎么想的?” 鹿一白越看时宴这么避重就轻,越觉得他心里有猫腻。 果然,就听时宴声音很虚:“还能怎么想?就,追媳妇嘛……嗯,你也知道,微姐……挺可爱的。” 他说到这儿,又补了一句:“不,是特别可爱!” 说话的时候,时宴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眼中的笑意也多了几分,散发着一股黏黏腻腻的劲儿。 鹿一白看他这模样,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往日里只见时宴毒舌又刻薄,谁知道这人黏糊起来,怎么比刻薄的模样还欠揍呢? 她睨了对方一眼,毫不留情的提醒时宴:“我说时老师,您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啊,需要我帮你回忆一下,你之前对微姐的态度么?” 她话音没落,时宴就鄙夷的看着她:“去去去,你一个单身狗懂什么?我这叫情人眼里出西施!” 他咳嗽了一声,眼中带着笑,又说:“不对,我们微姐本来就是西施。” 对于他这模样,鹿一白只想说一句,这人没得救了。 她鄙夷的看了一眼时宴,摇了摇头:“反正都是你有理。” 鹿一白调侃了他几句,又想起来正经事,提醒他:“我看粉丝的留言好像都不太好,公关那边,你打过招呼了么?” 时宴说打了,又说:“不过我跟微姐商量过了,暂时先不理会这些流言蜚语。” 当初他们官宣的时候,就有好多粉丝不看好他们,时宴的粉丝攻击林见微,林见微的粉丝也毫不示弱。 双方你来我往,倒是CP粉们原地过年,一边劝架,一边让他们加入自己,高举CP大旗。 好不容易这场面慢慢平息了,结果时宴他们又官宣了参加恋综的消息。 这一下,不但是粉丝,就连路人都炸锅了。 还有一批别有用心的人下场,说他们是假情侣,为了赚钱在炒作,脸都不要了。 这些人话说的难听,从节目录制到现在都在闹腾,鹿一白本来以为时宴早该回应的,谁知到现在都没有反应。 这会儿听他说,鹿一白就明白了:“你打算冷处理?” 时宴就嗤笑:“那肯定不能啊,只不过,现在他们闹得越凶,等节目播出的时候,他们不是越被打脸的厉害么?” 他说这话的时候,又忍不住开始吹嘘:“回头你看节目就知道了,微姐到底有多可爱,我就不信他们不心动!” 他跟林见微认识的早,算起来也有十来年了,可是那些年要么是王不见王,要么就是见面就掐架,真正接触的时候并不多。 因为鹿一白的原因,时宴对林见微也慢慢有了改观,但直到这段时间真的接触下来,他才发现,林见微现实里的反差跟工作时候,实在是太大了。 时宴不得不承认,他是真的有些心动了。 他很认真的在跟林见微接触和磨合,也是很认真的在听她的话。 好好正视彼此,重塑他们的关系,看看…… 合不合适。 第382章 一起去 - 野火 - 苏行歌 时宴笑的一脸春情荡漾,鹿一白要是这会儿还看不明白,那她的眼睛就白长了。 不过平心而论,时宴的确是一个不错的恋爱对象,说不定他跟林见微,真的能擦出不错的火花呢? 缘分这种事情,最是说不准的。 “你有规划就行,反正我就一句话,不准欺负微姐!” 鹿一白的立场站的很明确,时宴就轻哼:“白给你开工资了!” 他说到这儿,又摆手,示意鹿一白出去:“懒得看见你,快回家休息去,眼袋都要出来了,你不打算吃演员这碗饭了是吧?” 鹿一白乐的轻松,才要走,却又被人叫住:“对了,还有一件事。” 鹿一白顿时警惕的看着他:“怎么,无良资本是打算反悔了?” 时宴就笑骂:“能不能正经点?跟你说正事儿呢,回头我有个年会,需要你到时候跟我一起参加。” 他一面说,一面在那一叠的请柬里翻找:“我看看是几号啊,反正你腾出来个时间,到时候咱们一块过去。” 鹿一白指了指自己,问他:“我跟你去?别了吧,这场合,你不得带微姐去么?” 带女伴有两种,一种是工作上的,一种是亲密关系的。 时宴带她肯定是工作上的,但是年末宴会这种场合,他带着林见微过去,正好算是官宣了,也挺好的。 时宴却直接摆手:“不合适,我们现在流言蜚语已经很多了,录节目是需求就算了,这节骨眼,我带一个星光璀璨的演员过去,谁知道那些脑子有坑的人会不会再背后编排,说我们是为了炒作呢?” 他嘴上说的不在乎,其实还是在意的。 倒也不是在意自己,只是觉得,林见微因为他被人骂,这事儿说不过去。 时宴话没说完,鹿一白就想翻白眼了。 她克制着,礼貌的冲着对方微笑,问时宴:“请问时总,你还记不记得,虽然没那么星光璀璨,但我,也是个演员。” 时宴点了点头:“记得啊。” 他不等鹿一白说什么,又十分自然的接了一句:“但你还是我下属,拿我工资了,就得任劳任怨。” 这人话说的理所当然,鹿一白那个白眼,到底没忍住。 她鄙夷的看着时宴,说:“我谢谢您。” 时宴笑的如沐春风:“不客气,咱俩谁跟谁。” 鹿一白忍住了揍他的冲动,听时宴说:“记得到时候穿的好看点,别让人以为咱们CDR苛待人似的。” 他终于从那一堆的请柬里翻出来了要去的那个,看了一眼上面的时间地点。 鹿一白则是疑惑的问他:“不是咱们公司的年会么,到时候还有谁参加啊?” 怎么听他话里的意思,来的人还不少呢。 时宴就好笑的看她:“怎么可能是咱们公司年会,咱内部年会,你想穿睡裙蓬头垢面过来,我都没有意见好吗?” 他一面说,一面把请柬给鹿一白递了过去,跟她讲:“是燕市商会举办的年会,来的都是燕市有头有脸的商人,据说到时候也有一些各界名流过来。哦,时间就是这周末……诺,你自己看。” 第383章 齐悦彤 - 野火 - 苏行歌 准确来说,这是一个极尽奢华的名利场。 鹿一白听他描述,突然想起一件事儿,心里咯噔了一下。 等看到这帖子上标注的日期,心中那点不自在就加大了。 “燕市各界……还有谁要去,极昼的人,也去么?” 鹿一白这话,时宴倒是误会了。 他以为鹿一白担心周怀幸找麻烦,先安抚她:“极昼的人肯定去啊,不过你放心,有我在呢,那孙子要敢胡来,我拼着不要脸也得让他丢脸。” 他话说的气势倒是很足,鹿一白却在心里忍不住腹诽。 她担心的根本就不是周怀幸会对她如何,而是……前天夜里周怀幸邀请自己当女伴的那个宴会,十之八九就是这个。 燕市这么小,日期有一样,除了是同一个,鹿一白想不出别的。 “周末我可能不太方便,那个,要不然……我不去了吧?” 她才拒绝了周怀幸说不参加,后脚跟着时宴一起,怎么看都不太好。 虽然没有外人知道这事儿,但鹿一白不太想让周怀幸下不来台。 可惜她话音未落,时宴先狞笑着盯着她:“你休想。” 时宴拍了拍桌子,露出一脸万恶资本家的表情:“作为一个社畜,你得有为老板榨干最后一滴心血的自觉,知道吗?” 鹿一白本来还有点心虚,听到他这话,简直想打爆他的头。 她磨了磨牙,在老板的逼视下,无奈点了头:“……好。” …… 年会定在绿景酒店,而周家,作为酒店的主人,顺理成章的做了主办人之一。 确认这个消息后,鹿一白就知道,自己避不开了。 周怀幸依旧日日给她发消息,不过他最近大概是忙的很,除了日常问候,倒也没有多说什么。 鹿一白有几次想要提及此事,最后也都作罢——他们也不是什么亲密的关系,没必要给周怀幸汇报。 然而话是这么说,真的到了年会当天,鹿一白挽着时宴的手走上红毯的时候,还是下意识看了看四周。 “看什么呢?” 时宴轻声问她,鹿一白小幅度的摇头,收回目光:“没事。” 没看到周怀幸,这让她莫名松了一口气。 时宴却明白了她的心思,压低声音说了一句:“他是东道主之一,肯定在,不过你放心,有我呢。” 时宴想给她吃定心丸,鹿一白只是勉强露出一抹笑容:“咱们进去吧。” 两个人盛装出席,俊男靓女的组合,自然也引来了诸多目光。 只不过,落在两个人身上的目光,却是各有不同。 时宴作为空降cdr分部的总裁,不过半年就在燕市站稳了脚跟,能耐可见一斑。 至于鹿一白么…… 燕市的人,不会有人不知道她的过往。 跟周怀幸的七年过往。 不过十来分钟的时间,就有好几拨别有用心的,打着攀谈交流的名义,明里暗里的问了几遍八卦。 比如说…… “时总和鹿小姐真是郎才女貌,两位这是一起来的?” 来人是个年近四十的妇人,打扮的倒是端庄稳重,可惜话里话外都是探听。 时宴就笑眯眯的回答:“小鹿是我的助手,又是cdr的得力骨干,当然要跟我一起来了。” 他话里带着玩笑,促狭似的说:“郎才女貌是个好词,下次等我带着妻子过来,您再送给我吧。” 那妇人的表情变了变,更加八卦:“你结婚了?” 时宴笑的越发促狭:“还在努力中,不过应该快了,到时候给您发请帖。” 他声音不算小,倒是让那些八卦的人听了个真真切切。 再有人询问他的心上人是谁的时候,时宴就反问人家:“最近我的绯闻这么火,我还以为燕市已经无人不知了呢,原来您还不知道啊?” 不等人家尴尬的笑,时宴就开始兴致勃勃的介绍:“国内知名演员,林见微,你听说过吧?最近我们俩上了一档综艺,叫青玉案,回头关注一下?” 鹿一白在旁边,简直都眉眼看。 不过时宴将所有的火力都吸引走了,反倒是没人再关注她,也让她松了一口气。 晚宴还没开始,宴会厅里已经衣香鬓影,鹿一白拿了一杯饮料,坐在了休息区。 宴会厅里热闹的很,这会儿时宴用不上她,她正好可以偷得一点空闲。 可惜,这点空闲也有人来打扰。 没多久,就有人坐在了她对面。 “鹿小姐,抱歉,没有打扰你吧?” 那声音格外温柔,鹿一白抬眼去看,就见一个格外风韵的女人站在自己面前。 她保养得好,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眼角有浅浅的细纹,看着端庄又温柔。 见她的第一眼,鹿一白就莫名有些熟悉感。 这人的眉眼,像是哪里见过似的。 她不动声色的捏了下衣角,摇了摇头:“没有。” 见鹿一白看自己,女人的笑容就盛了些:“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休息区没多少人,不过她点名要坐在鹿一白的对面。 这不是她自己家,鹿一白表示不介意:“您随意。” 来人一看就是别有目的,鹿一白也不问,只是拿着饮料抿了一口。 那女人在她对面坐下,打量着看了她一会儿,才自我介绍:“鹿小姐,我想我需要做一个自我介绍,我叫齐悦彤。” 听到这个名字,鹿一白顿时了然——怪不得面熟呢,秦清的亲妈,能不熟悉么。 她跟秦清打过许多交道,每一次都很不愉快,眼下知道对方的身份,脸上还能保持着客套的笑容:“秦太太,你好。” 知道她的身份,鹿一白就确定她找自己有事儿了。 果不其然,不一会儿,齐悦彤就报了目的:“鹿小姐,我想跟你聊聊,可以吗?” 对方开门见山,鹿一白便也看向她,问:“秦太太想跟我聊什么?” “关于清清的,之前的事情,我很抱歉。” 齐悦彤张口就是道歉,鹿一白挑眉,只说:“我想之前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关于秦清的事情,警方也已经有了定论。当然,如果秦太太还是觉得过意不去想要道歉的话,建议您直接跟受害人道歉,而不是跟我。” 第384章 添麻烦 - 野火 - 苏行歌 至于作为受害人的周怀幸,会是什么态度,那就跟她没关系了。 鹿一白说的清楚,齐悦彤脸上的笑容一僵,旋即带出点忧愁来:“抱歉,鹿小姐,我知道冒昧和你说这些十分不妥,但我今天过来,并不是想要为清清开脱或者求情——如你所说,人犯了错是要付出代价的,清清也一样。” 她这话说的倒是很像样,但鹿一白听得出还有后话。 “有句话你可能不相信,清清是个好孩子,本性不坏的。她之所以会做错事,都是因为我们做父母的太溺爱孩子了。” 齐悦彤说到这儿,神情有一瞬间的黯然:“其实……我跟老秦也不是糊涂人,更知道惯子如杀子,但有些事情,不是知道就能做到的。不瞒你说,我们之前也不娇惯孩子,可自从清清的大姐……出事之后,家里对孩子就难免溺爱了些。这些年家里把她宠坏了,才让她无法无天的,鹿小姐,给你添麻烦了,真是对不住。” 鹿一白还以为她是想要拿自己这里当突破口,没想到齐悦彤跟她说出这些话来。 “秦太太,您不必跟我说抱歉,我也并不在意您的这些家事。” 秦家当年有个长女,这事儿她是知道的,但她更知道的是,这个长女不是齐悦彤生的,而是秦文信的发妻。 现在齐悦彤在她面前唱念做打的,是想干什么呢? 博取她的同情牌,还是想让外人看看,齐悦彤是个多么合格的母亲? 鹿一白半点都不想知道对方的心思,对她这般诚恳的态度也不觉得有什么感动的。 真诚恳的话,秦清就不会是这么混不吝的性子了。 但她面上半分不露,只说:“秦太太这么爱女儿,想必以后她的路也不会歪到哪里去。” 真的走歪了,也有警察叔叔教做人呢。 齐悦彤不知听没听出她的嘲讽,眼中倒是先落了泪。 “鹿小姐放心,我以后肯定好好管教女儿,也请你原谅她这一次,给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好不好?” 她诚挚的看着鹿一白,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鹿一白把她怎么了。 鹿一白抿唇,笑容客套又疏离:“您说的哪里话,我没有怪过秦小姐的,而且也不该我来怪她。不过有您这样一位母亲,秦小姐的确很幸福。” 这话太过场面话,任谁都听得出来。 偏偏齐悦彤听不出来似的,笑的歉疚:“我并不是一个好妈妈,对小雪也多有亏欠——说起来,我倒是觉得鹿小姐这么优秀,你的母亲一定很出色吧?” 她提及起鹿月,鹿一白顿时有些警惕,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对方,一面回她:“我妈妈的确是天底下最好的母亲。当然,是以我的视角而言。” 齐悦彤笑容就多了几分慈爱:“看来,你们母女关系也很好。” “是的。” 鹿一白说到这儿,又举了举自己的杯子:“抱歉,秦夫人,我要去续一杯饮料,就先不跟您聊了。” 第385章 闲聊呢 - 野火 - 苏行歌 她自觉跟齐悦彤没什么可说的,况且对方目的不明,似乎还试图跟自己套近乎,虽然不知道自己身上有什么值得被利用的地方,但多一个心眼总没错。 鹿一白起身想走,齐悦彤也随着站起身来:“正好,我……” 只是她话没说完,就见时宴走了过来。 男人径自到了鹿一白的面前,先问了她一句:“你怎么躲在这儿了,我可找了你半天了。” 说着,目光又在齐悦彤的身上转了一圈,笑的虚假:“秦太太也在呢,我打扰你们聊天了?” 齐悦彤见到时宴,眼神微闪,温婉的笑:“没有,刚刚闲聊了几句罢了,鹿小姐很优秀,跟她聊天很愉快。” 鹿一白弯唇轻笑:“秦太太过奖,跟您聊天是我的荣幸。” 私下里不管怎么看不顺眼,这样的场合下,人总要戴上几张“谦和有礼”的面具的。 比如现在。 齐悦彤笑容温柔,说:“鹿小姐太客气了,方才听人说,你们郎才女貌……看来,时总和鹿小姐,是好事将近了?” 她笑容里带着点探听,时宴笑容不过眼:“秦太太听错了。” “是吗?” 齐悦彤在他们身上打量着,问:“我记得你们是一起来的,那你们,是什么关系?” 她说到这儿,又加了一句:“我只是好奇,没有别的意思。” 这话听着最是讨厌,至少时宴就觉得很不顺耳。 “这是我们的私事,跟秦太太没关系吧?” 时宴毫不客气的怼了回去,齐悦彤笑容不变,甚至还解释似的,跟时宴说:“时总别误会,我只是想起一些旧事——听说,小周为了她,才跟小雪分开的,我还以为他们在一起了,谁知刚刚又听你们言语亲近……当然,大概是我年岁大了,思想封建吧。” 她始终轻声慢语,可说出的话,每个字都不像是什么好意思。 不等时宴说什么,就有脚步声响起,男人站在鹿一白的身后,问:“小鹿,你怎么在这儿?” 是周怀幸。 鹿一白回头看他,就见男人神情里带着从容的笑,他先跟齐悦彤颔首,问:“秦太太,我打扰你们雅兴了?” 这话……听着似曾相识。 毕竟就在不久之前,时宴才说过类似的话。 鹿一白心说你们开场白是不是都是抄的模板?面上还得悬着得体的笑容回复他:“没有,闲聊而已。” 周怀幸点头,邀请鹿一白:“宴会快开始了,去那边坐吧?” 鹿一白应声道谢,齐悦彤则是抿唇轻笑:“好吧,我收回刚才的话,看来是我误会了,看的出来,你们感情倒是很好。” 她这话说的没头没尾,在场三个人却都听得明白。 时宴的脸色顿时不大好看:“看不出来,秦太太自家的事情还没处理好,倒是很有心思管其他人的事儿。” 这话说的不中听,齐悦彤的笑容僵了一瞬,才又带着点无奈问他:“时总,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她说到这儿,又跟周怀幸说:“也是我这个长辈爱管闲事,惹得小辈儿们不高兴了。算了,方才的话,就当我没说过吧。” 时宴心说你算是哪门子的长辈:“我们也的确是年轻,不过还知道是非曲直,更知道关心人。对了,眼下快过年了,狱中会给探亲时间吧?” 他这关心,险些把齐悦彤气的吐血。 “……当然。” 齐悦彤在心里骂了时宴八百遍,面上还得挂着得体的笑容:“我还有事,先不聊了。” 她知道在时宴这里占不到便宜,转身就想走,路过周怀幸的时候,又停下来:“周总,虽说你跟小雪的婚事取消了,但总归还是一起长大的情分,不能说断就断吧?她可是一直把你当好哥哥看的,这几天她生病了,不能来参加宴会,在家念叨过你好几次呢。你要是有时间,去看看她?” 周怀幸对于她这话,回复的简洁明了:“我就不过去了,回头会让赵叔送些补品过去的。” 这人拒绝的太干脆,齐悦彤脸上有些挂不住,才想说什么,周怀幸又加了一句:“不过,天盛集团药业起家,齐爷爷的医术也了得,想来她也没什么大碍。要是真的严重,记得早些去医院。” 这话说的,要不是他的表情太过正经,齐悦彤都要以为他是在骂人了! 她心里有些不痛快,笑容也带着点戾气:“好吧,你们年轻人的事情,就自己解决吧。我不打扰了,先告辞。” 齐悦彤说着要走,又问鹿一白:“鹿小姐,今天跟你聊的很愉快,也很投缘。我先过去忙了,改天有时间,咱们一起吃个饭?” 齐悦彤邀请她,鹿一白笑容清浅:“秦太太邀请,是我的荣幸。不过我最近忙的很,只能跟您说声遗憾了。” 相比较其他人的拒绝,鹿一白这话,还算是给她留了台阶,没让齐悦彤太过下不来台。 齐悦彤抿了抿唇,有些不痛快,但也没说什么,只说:“好吧,再会。” 她转身走了,这次是真的没再停留。 等到人走后,时宴毫不客气的骂了一句:“我说,这人是不是有病啊?” 他本来在跟人说话,见到齐悦彤去找鹿一白,就觉得不太对劲儿,她们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唯一的接触缘由就是秦清。 时宴急匆匆的过来,没立刻把人赶走,反倒是听了这么一大通阴阳怪气的话,让时宴很怀疑对方的精神状态。 她是过的有多不如意,才生怕别人过好呢? 时宴的刻薄,鹿一白早就习惯了,这会儿也只是轻笑:“当心别人听到。” 时宴嗤笑:“听到就听到呗,我还怕人说啊。” 他说到这儿,又扫了一眼身边的碍眼人士,顿时警惕:“你怎么还不走?” 时宴边说边将鹿一白护在自己身边,一副老母鸡护鸡仔的架势,周怀幸顿时拧眉。 他直接忽略时宴的动作,看向鹿一白,关切的问她:“她刚刚跟你说了什么,有没有过激的行为?” 第386章 单挑啊 - 野火 - 苏行歌 鹿一白摇头,说没有,周怀幸就又问她:“那她过来做什么?” 不等鹿一白回答,一旁的时宴就鄙夷的问:“周总是十万个为什么吗,这么多问题想问,不如自己回去上网查?小鹿没义务给你解答!” 他对着周怀幸就没好话,周怀幸看他也是一样的:“我问小鹿,跟你有关系吗?” “当然有了!” 时宴拧眉,呛他:“事儿都是因为你起的,要不是某些人四处留情祸害别人,小鹿至于担惊受怕的么?你居然还有脸过来装好人,周怀幸,你知道脸字怎么写吗?” 周怀幸嗤了一声,反问他:“时宴,你贼喊捉贼吗?” 他不知道这三年发生了什么,才让鹿一白看上了时宴,但她身上的纹身还在呢,可见对时宴的感情有多重了。 这人四处留情,把不要脸发挥到了极致,现在还好意思指责自己? 周怀幸这话一出,时宴先是楞了一下,又迅速反应过来了男人话中的意思。 他不提这一茬还好,提起来这事儿,时宴就想起了自己当时背的那口锅,还有,挨的那一拳。 “你还敢提?上次那一拳我还没跟你算账呢!有种现在跟我出去单挑!” 时宴怒火上涌,周怀幸半点不怂:“好啊,现在就出去!” 见这两个人剑拔弩张的要打起来,鹿一白连忙从中拦住,沉声说:“你们两个人别闹了,今天是什么场合,两位是打算把脸丢到燕市么?” 她看了周怀幸一眼,说:“周总不想要面子,我倒是管不着,可我们CDR的脸面还是要的。” 她边说这话,便拽了拽时宴的衣服。 时宴这才冷静了点,想起今天这场合不对,有些愤怒的理了理衣服。 周怀幸就没那么好受了。 才被时宴激出来的火气无处发泄,再看鹿一白明晃晃的护着时宴,周怀幸的火气越发旺盛了几分。 他不想在这儿闹得让鹿一白下不来台,只是盯着时宴,冷声警告:“想找我单挑,随时奉陪。不过我警告你,你再招惹不该招惹的人,我下次也不会客气!” 时宴的脸都要绿了。 才熄灭的火气,迅速上涌,他气得磨牙,张了张口,又说不出别的。 那么大一口锅,就背在他的身上,他还不能解释! 说出小鹿纹身的缘由简单,可那就牵涉到了鹿鸣,时宴绝对不可能让周怀幸知道小野的存在的。 他这一口气只能忍下去,憋的脸色越发难看。 可时宴是谁,他不痛快,别人也休想舒坦。 时宴眉眼一转,怒火又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嘲讽的笑。 “周怀幸,你这么爱仗义出头,我倒是要问你一句了——你跟小鹿什么关系啊?” 他精准踩到周怀幸的痛处,还不等周怀幸说什么,时宴又继续提醒他:“要是你脑子不好使的话,要不我帮你翻一翻当年的报纸,看看你跟齐蓝雪的订婚宴是被怎么宣传的?” 自己好歹是因为背黑锅,可周怀幸就不一样了,这人当年是真的渣! 时宴可还记得清楚,鹿一白还在医院里的时候,周怀幸是怎么跟别的女人卿卿我我的! 他这话一出,周怀幸的脸色瞬间难看了下去。 这是他亏欠鹿一白的。 无论何时被提及,周怀幸都会觉得亏心。 时宴踩人稳准狠,周怀幸很生气,但更多的却是忐忑。 “小鹿,当年……” 他试图解释,鹿一白却制止了他:“周总,今日这宴会是燕市的年会,拿来说些私事,我想不合适吧。” 她说到这儿,也不等周怀幸说话,又跟时宴说:“时总,你不是说要给黎总敬酒么?敬了么?” 作为CDR的合作方,黎氏跟他们可谓是互惠互利,让双方都赚足了好处。 今日这宴会,黎琛也在的,只不过刚才黎琛一直在忙,所以时宴没有过去凑热闹。 这会儿黎琛身边围着的人已经散去了,他们现在过去正好。 不过鹿一白现在说这话,却是不想再跟周怀幸说话了。 在这里翻那些陈年旧账,没什么意思。 鹿一白指明了要让时宴走,时宴也不多说,点了点头,又最后膈应周怀幸一次:“那咱们一起过去?黎总帮了我们这么多,该一起给他敬个酒的。” 鹿一白正好不想留,顺势就跟时宴过去了。 去之前,还不忘礼貌的跟周怀幸说:“周总,那我们先过去了。” 这两个人成双入对的走,明知道他们现在不是恋人的关系,但这么亲密,依旧让周怀幸的脸色愈发难看。 他站在原地,看着两人的背影,神情郁郁。 …… 给黎琛敬酒的时候,鹿一白的手机收到一条短信。 她敬完酒,又跟黎琛说了几句场面话,这才拿出手机悄悄看。 本来以为是鹿鸣发来的,谁知发信人却是周怀幸。 男人只有一句话:“不是说,今夜没空?” 话里带着点质问和不虞,鹿一白下意识打量四周,就见周怀幸正跟人在聊天。 满脸恰到好处的笑容,仿佛发信息的人不是他一样。 鹿一白有些无奈,看着这条信息,一时不知该怎么回。 回什么都不合适。 她将手机屏幕熄灭,直接装进了手包。 时宴看她这模样,轻声问了一句:“怎么了?” 鹿一白说了一声没事,又跟黎琛说:“这些时日多亏黎总照顾,我再敬您一杯。” 黎琛举杯,与她再次碰了一下。 …… 年会有晚宴,等到场面话结束后,各自都入了席,好巧不巧的,时宴他们和周怀幸又凑在了一起。 作为东道主,周怀幸与年轻一辈儿的人坐在主桌,黎琛则是跟年长一些的人坐在一起。 周怀幸的座位在主位,恰好就跟时宴挨着,时宴微不可查的拧眉,刻意往后坐了坐,挡住了鹿一白。 鹿一白猜到了座次会这么安排,倒是没什么意外的。 不过之前没回周怀幸的信息,鹿一白有那么点心虚,这会儿被时宴挡着,也悄然松了一口气。 第387章 故意的 - 野火 - 苏行歌 这一桌子的人,大多都认识,且燕市年龄相仿的一辈,都知道她跟周怀幸的那些过往。 有人言语暧昧,让时宴介绍鹿一白的身份,时宴毫不客气,直接将她架在了高位上:“是得好好介绍一下,这是我们公司的首席设计师,竟她之手设计的单品,已经连续拿了两年的销冠。像去年秋冬的傲雪系列,以及今春的芳华系列,你们都不陌生吧?都是她设计的。” 他神情特别自豪,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CDR有一位挖不走的宝藏设计师,于是之前起哄的人,就有些尴尬。 “这样啊,那鹿小姐的确挺厉害的。不过时总这么护着,难道不怕你那位绯闻女友生气吗?” 那人刻意往暧昧上引,时宴直接回了一句:“小鹿跟我亲妹妹一样,我当然得护着了。还有,更正一点,不是绯闻女友,我们家微姐,是我正牌女友。下次见了面,记得喊嫂子!” 时宴说的光明正大,倒是让一群人偃旗息鼓。 周怀幸扫了一眼旁边的时宴,觉得他要是能长条尾巴,这会儿都得摇摇晃晃的翘上天去。 他心中不屑,也不好表现出来,杯中的酒倒是空的快。 周怀幸心里堵得慌,瞒得过别人,瞒不过时宴。 时宴看着他这模样越发解气,故意气周怀幸,当着人的面儿,跟鹿一白各种亲近:“小鹿,这个菜不错,你尝尝看。” 他一面说,一面不忘给鹿一白介绍菜品。 等到有人敬酒的时候,还要笑着拦下:“小鹿不能喝酒,来,咱们喝一个。” 这一波操作下来,周怀幸的脸黑沉如锅底。 时宴倒是神清气爽。 周怀幸膈应的很,偏生还有人起哄:“周总,您跟时总不喝一个吗?哦,还有鹿小姐,说起来,咱们这都是老熟人呀。” 有人提起鹿一白,不等时宴说什么,周怀幸先开了口:“鹿小姐不能喝,至于时总,都是熟人,就不用在公共场合刻意套关系了。” 他说到这儿,又站起身:“我还有些事,抱歉失陪一下。” 男人说话就起身走了,这一桌也没人敢拦,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时宴倒是不觉得尴尬,还能招呼鹿一白吃菜:“你再吃点,今晚都没怎么吃东西。” 今晚过来的都抱有目的,只有时宴表现的像是个愣头青。 但其实鹿一白清楚的很,他该维护感情的人,都已经打好牌了。现在这一桌,没几个用得上的。 只是鹿一白有些吃不下,她手机响了好几声,虽然没看,但十之八九,是周怀幸。 她不想看,也不想回,更不想在这个场合被人看到点什么,再被误会。 她无意识的摩挲了下手机,还是拿起了筷子。 周怀幸在露台等了许久,一支烟抽完,来来回回的人很多,唯独没有他想等的那一个。 等他回去的时候,就见鹿一白正拿着筷子坐的稳如泰山。 她跟身边的时宴有说有笑,周怀幸回去,都没有抬头看他一眼。 周怀幸目光从他们身上掠过,又挪开了。 第388章 跟踪她 - 野火 - 苏行歌 年会结束的时候,照例有诸多大佬致辞,不管过去的一年里,大家是怎样撕的腥风血雨,至少在这一刻,面上都是和乐融融的。 回顾过去展望未来,最后一群醉醺醺的人,都被各自扶上了车。 鹿一白他们是最后走的。 燕市下了雪,路滑不好走,时宴之前让司机先去附近酒店休息,这会儿还没过来。 两个人就在酒店大堂等着,正好送了送离开的人。 一转身就见周怀幸走了过来,他径自走到鹿一白的面前,问她:“我送你回去吧?” 周怀幸直接忽视了时宴,时宴顿时有些不满:“周总,不劳烦你费心了,我会送她。” 鹿一白也保持着客套的笑,跟他寒暄:“车子一会儿就到,我们自己回去。周总喝了酒,路上注意安全。” 话听着倒是很顺耳,可前提是没有看到她脸上敷衍的笑容。 周怀幸神情有些不虞,问鹿一白:“看手机了么?” 鹿一白就装无辜:“还没有,手机静音了。” 但像是要戳穿她的伪装似的,下一刻,手机就响了一声。 不知是谁发来的信息,但可以确定是周怀幸。 因为男人就站在她面前,并且以一种很无奈的眼神看她。 “好吧,回去记得看。” 他也不多言,转身离开了。 周怀幸不纠缠,时宴则是撇了撇嘴:“就他事儿多。” 他一边说,一边看了一眼手机:“走吧,咱们也出去,司机应该快到了。” 鹿一白应声,跟着时宴走了出去。 结果他们两个人的运气实在是不大好,在外面等了十来分钟,车子都没到。 反倒是周怀幸的车子先从路边开了过去。 见两个人双双在门口站着,周怀幸示意车子停一下,问:“真的不要坐我的车回去?” 他问的是鹿一白,时宴直接替她回答:“不用,周总好走不送。” 时宴故作潇洒的挥了挥手,鹿一白也摇了摇头。 周怀幸的车窗降下了一半,正好可以看到男人的脸庞。 他嘴里叼着根烟,火苗猩红,映的男人的脸庞忽明忽暗。 雪天路滑,车子都的慢,鹿一白看着那辆车缓缓经过,又慢慢的消失在人海。 直到再也不见。 时宴偏头看她,轻声问:“你看什么呢?” 鹿一白这才收回了目光,说:“没事。” 手机没有再响起来过,鹿一白也没有来得及看里面的信息。 但她清楚的知道,周怀幸生气了。 只是她不打算哄,也没有这个义务。 司机来了之后,时宴先让鹿一白上车,自己才跟着上去。 “先送你回去。” 对于时宴的决定,鹿一白没有异议,跟司机报了地址,车子就发动了。 只是他们不知道,车子走后,酒店一侧有一辆车也开了出来。 后排坐着一个女人,唇色殷红,一双目光紧紧地盯着那辆离去的车。 “记住车牌号了吗?记得,一定要跟紧那辆车,看他们去了哪里。” 她轻声交代着,眼中似是铺陈了一片浓雾。 “记得小心点,别让他们察觉。” 电话对面答应了,跟她汇报情况:“我们已经跟上了,您放心,保证不会跟丢的。” “那就好。” 女人说到这儿,又看了一眼酒店里走出来的人,匆匆说:“有事情随时联系我,我先挂了。” 她挂断电话,又从手包里拿出一支口红,给自己补了个妆。 只是将口红放回包里的时候,却不动声色的捏了一下。 她的包不大,里面鼓鼓囊囊,平常装满护肤品的手包,今日却多了两样东西。 一样是被卫生纸包裹着的头发,另外一个……则是被袋子小心装着的杯子。 如果鹿一白这会儿在的话,一定能认出来。 杯子,是她用过的! 而这个女人,就是在宴会上刻意找她攀谈的…… 齐悦彤。 齐悦彤低下头,悄然将杯子往包里面塞了塞,遮住了那杯子上的唇印和水珠,又不动声色的将包给合上了。 下一刻,就有男人上了车。 “今天怎么这么早出来了,刚找了你一圈,都没见你人影,去哪儿了?” 男人约莫五十开外,头上生了花白的头发,双眼满是精光。 看着齐悦彤的时候,精光收敛,露出点温柔来。 齐悦彤将手包放在里侧,自己则是给他让出了位置,跟他软声诉苦:“今天的雪下的大,风吹的我头疼,想着先出来买个药的,谁知转了一圈才买到。” 秦文信吃软不吃硬,听她这话,又心软的问:“那现在好点了吗,要不要给大夫打电话?” “不用,已经吃过药了,现在有点困。” 她一面说,一面握住了秦文信的手:“幸好宴会散了,咱们早些回去休息就行了。” 对于她这话,秦文信半点没有异议,拍了拍她的手,吩咐司机:“走吧,回家。” …… 今夜的雪没有停歇的迹象,反而越发的大了。 鹿一白从上了车,脸色就不大好,时宴看着她这模样,从车上拿了一瓶水过来,递给了她:“要不要喝口?” 时宴询问的时候,鹿一白摇了摇头,跟他道谢:“不用了,我稍微开窗透透气。” 她将车窗打开一些,空气涌进来,但鹿一白的脸色并没有好多少。 时宴打量着她的模样,就有些了然:“是因为周怀幸?” 今天这人几次三番的刺激鹿一白,她不会是受刺激了吧? 谁知下一刻,鹿一白就摇了头:“不是因为他。” 她回答的太快,又有些迟疑:“其实,我是在想那位秦太太。” 时宴本来还以为她是在敷衍自己,听到这个名字,又问:“哪个秦太太,齐悦彤?” 鹿一白点头,时宴的神情就有些不大好看:“她今天是不是欺负你了?” 他去的太晚,后来时宴问的时候,鹿一白说什么都没发生。但是想想也知道,秦清是个什么德行,她妈能会是好人? 鹿一白听到他这话,又无奈的失笑:“没有。” 她的笑容不过一瞬,再说的时候,还有些犹豫:“我只是觉得,她很面熟。” 第389章 长得像 - 野火 - 苏行歌 鹿一白说这话的时候,声音也有些迟疑,说起来有些奇怪,她晚上见到齐悦彤的时候,就觉得这人好像在哪儿见过,这会儿越想,越觉得面熟的很。 时宴倒是不以为意:“秦清跟她是母女,你肯定面熟啊。毕竟女儿跟妈妈长得像。” 鹿一白却摇了摇头:“我说不好,但总觉得,不止是这样。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她?” 她忍不住拧眉思索,时宴也坐直了身体,看向她:“她是秦文信的太太,你们是不是之前出席什么活动的时候遇见过?” 鹿一白想了一会儿,始终没从记忆里搜寻到相关记忆,又摇头说:“好像没有……” 她总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齐悦彤似的,又想不起来,只好作罢:“算了,不想了,兴许就是因为她们是母女呢。” 毕竟她的记忆力不算太差,如果真的想不起来,要么是见得时候太久远,要么就是她根本没见过这人。 时宴见她这模样,也笑着点头:“这就对了,这种人,想她们都是浪费世间。” 话是这么说,时宴也忍不住吐槽:“说起来,她跟秦文信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夫妻两个奸商到一块儿了,你以后见到他们就躲的远远儿的,省得被算计。” 刚开始时宴不接触国内的市场,尚且没有那么直观的体验,可是越接触的多,他对秦文信越没好感。 鹿一白失笑:“我跟他们有什么好接触的。” 说句不好听的,她只是个在CDR打工的,要不是今夜这场合林见微不能来,她也不会跟着时宴一起出席。 以后这种场合,她应该也不大会来,这些人,跟她更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 “也对。” 时宴点头,放心了不少,又说:“今晚上齐悦彤都跟你说什么了,我怎么觉得你都有心理阴影了?” 鹿一白就把对方的话说了一遍:“她倒也没说什么过激的,都在给女儿求情呢,不说别的,只说她对女儿的心,倒是真心实意的好。” 时宴对此不屑一顾:“算了吧,她们这对母女啊,长得都是同一颗颜色的心,都没安什么好心眼!” 他说到这儿,又提醒鹿一白:“我说,你可不能心软,这女人不是什么善茬。” 对于时宴的提醒,鹿一白笑着点头:“我记住了,肯定不会心软的。” “那就好。” 时宴松了口气,又忍不住说:“这女人的心思太深了,说句不好听的,当年她进秦家门,谁知道背地里是不是有什么猫腻呢?反正你离她们远点,当心别被害了。” 他提醒鹿一白,鹿一白点头同意,又加了一句:“不过话说回来,一个巴掌拍不响,她当年要是真的有什么猫腻,那秦文信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时宴来了点兴趣,问她:“这话怎么说?” 鹿一白嗤了一声,神情淡淡:“直觉吧。现在这环境,对女人太苛刻,可这件事的根源,难道不是在男人身上吗?” 时宴顿时举手自证清白:“先说好,我可是好男人,不能跟他们混为一谈。” 鹿一白压根没说他的意思,这人倒是先抢着给自己脱罪,鹿一白忍不住笑,又调侃他:“是,你是好男人。不过,这话你跟我说没用,留着跟微姐说去吧。” 时宴睨了她一眼,见鹿一白的情绪缓和过来,便也随着笑:“那到时候,你替我美言几句?” “可以啊。” 鹿一白见好就上:“给多少好处?” 时宴鄙夷:“请你有一点讨好上司的自觉,好吗?” 对此,鹿一白回答的更加简洁:“不好。” 两个人闹了一会儿,车内就安静了下来,鹿一白看着窗外明暗的风景,心里也像是被吹的缺了一块似的。 她到现在都没敢看手机,却能猜到手机里会是什么内容。 等下车的时候,鹿一白还能撑出一抹笑,跟他告别。 “早些休息,晚安。” 时宴笑着点头,等到鹿一白进了小区,这才嘱咐司机开车,回家去了。 鹿月还没睡下,正在客厅拿着针线织毛衣,鹿鸣的衣服大多数是买的,但鹿月依旧保留着老一辈人的勤俭节约,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做些什么。 鹿一白进门时就见她只开了小灯,走过去把客厅的大灯打开,叹气:“妈,您别心疼这点电费,回头再熬坏了眼睛。” 鹿月见她回来,笑眯眯的放下钩针,跟她说:“我是闲得无聊,才刚勾了没几下,不碍事的。” 她说着,又闻到了鹿一白身上的酒味儿:“喝酒了?” 鹿一白说喝了一点,鹿月就要起身去给她煮醒酒汤,却被鹿一白拦住了。 “您不用去,我喝包奶就行。” 她去冰箱里拿了一盒奶,插了吸管,喝了两口,就见鹿月满脸不赞同:“怎么又直接喝凉的?早点跟我说,我给你热一热呀。” 鹿一白就笑:“哪儿那么矫情了,您快去休息吧,我有点困,喝了奶也去睡了。” 鹿月应声,等鹿一白去了卧室,这才把针线等都收了起来,关了客厅的灯,自己回了房间。 鹿一白却没有立刻睡。 她咬着吸管,手指在手机上划拉了一会儿,才摁上去指纹解了锁。 微信上有七八条信息,除了鹿月发来的,就是周怀幸。 鹿月的信息很简单,不过是询问她几点回家,还有鹿鸣奶声奶气的催促:“妈妈,快回来,小野听故事呀。” 鹿一白一一看过去,再退出的时候,还是点上了周怀幸的。 “出来聊聊?” “别喝酒。” 还有…… “小鹿,我不高兴。” 周怀幸鲜少会直白的说出自己的情绪,他永远都要让鹿一白去猜测,是不是不开心了,是不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好惹到了对方。 这人脸上带着一张冰山面具,她只能通过微表情去反思自己。 但现在,她不去反思,也不在意了,他却开始直白的将自己的情绪告诉她。 他不开心了,因为她的忽视。 鹿一白抿唇,看着一个多小时之前的消息,点了退出的界面。 第390章 放烟花 - 野火 - 苏行歌 那夜的信息,像是丢进湖里的小石子,根本没掀起浪花。 周怀幸第二日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继续如常的给她发消息。 他们同在燕市,他就给她拍早起的太阳,和黄昏的夕阳。 年末忙碌,周怀幸早晚两条信息雷打不动,鹿一白不知该怎么回复,幸好他太忙,忙到没时间催促和询问。 鹿一白几乎天天都能从财经类新闻上看见周怀幸,那些报纸杂志和电视媒介都在年底冲业绩,这位燕市的年轻新贵,显然很适合被拿来作为新闻的头版头条。 她通常只看一眼就退出,有次却被小野撞见。 “妈妈。” 鹿一白慌忙将屏幕扣住,有些心虚的问:“小野醒了?” 这会儿下午一点多,鹿鸣才睡了午觉,打了个小哈欠,点头:“妈妈说了,买东西。” 今天是12月31号,也是新年的最后一天。跨年夜,鹿一白许诺了鹿鸣,要带他放烟花,还要给他做好吃的。 小家伙心里惦记着,倒是没有注意其他,鹿一白松了口气,直接将电脑关机,笑着揉了揉儿子的脸:“好,咱们这就去。” 她说到做到,下午逛超市采买了大包小包,把冰箱里塞的满满当当,回来的时候,还买了一些烟花。 因为鹿鸣还小,鹿一白买的都是生日蛋糕上用的那种小烟花,并且严禁鹿鸣自己拿着玩。 就算如此,鹿鸣的期待值也被拉的满满的。 他吃饭的时候就有些迫不及待,等到吃完饭,抓着鹿一白的手跌跌撞撞的下楼,小短腿愣是迈出了气势如虹。 等到鹿一白将烟花点燃,鹿鸣就激动的拍巴掌:“好看!好看!” 烟花亮闪闪,鹿一白低头看身边的小家伙,他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比这烟花还要好看。 “傻儿子。” 她抿唇轻笑,在鹿鸣的脑袋上揉了揉。 电话就是在这时候响起的。 鹿一白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人,下意识摁了静音。 鹿月见状,问了一句:“谁呀?” 鹿一白忙的摇头:“没谁。” 手机没了声音,但还在持续不断的响着。 周怀幸打第三个的时候,鹿一白深吸一口气,将没有燃放的烟花给了鹿月,说:“我去接个电话。” 她说着,往旁边走了走,看着距离鹿月听不清楚,才点了接听。 “喂。” 周怀幸倒是不急不躁,声音夹杂着电流,格外的温和:“小鹿,新年快乐。” 鹿一白愣在了原地。 她没想到,周怀幸这么锲而不舍的给自己打电话,为的就是说这个。 她抿了抿唇,才接了一句:“谢谢周总,新年快乐。” 女人的声音轻飘飘的,像是风筝一下抓不住,周怀幸无奈的笑了笑,问她:“吃饭了吗?” 他那边的背景音有些吵,鹿一白说吃了,又问他:“周总在忙吗?” 她本意是想说,如果忙就可以挂电话了,结果周怀幸却回她:“还好,本来头疼的很,现在听到你的声音,好一些了。” 鹿一白这才听出他声音里的不对劲儿来:“……你喝酒了?” 她问了这句,周怀幸则是笑:“有个聚餐。” 他还想说什么,却听电话里遥遥的传来一个小孩子的声音:“妈妈,过来呀!” 那声音软糯又奶,也让周怀幸的心咯噔了一声。 “小鹿?” 他下意识抓紧了手机,浑然不知电话对面的鹿一白,也出了一身的冷汗。 她冲着鹿鸣着急忙慌的比了个嘘声,又跟周怀幸说:“怎么了?” 隔着电话,周怀幸没有看到她煞白的脸色,只听到她镇定又疑惑的声音。 周怀幸这才说:“没事,刚才听到小孩子的声音……你在外面?” 鹿一白急匆匆的接口:“嗯,我吃完饭,下楼走走——小区里有人放烟花,是个长辈带着小孩儿。” 她声音如常,周怀幸则是笑:“想玩烟花了?” 往年他们在一起,鹿一白总爱买烟花,周怀幸不大喜欢这种一瞬间消散的东西,但不妨碍他用这个哄人。 鹿一白摇了摇头:“没有。” 她揉了揉鹿鸣的头,示意小家伙去找鹿月,一面跟周怀幸说:“周总,你要不先去忙?” 她再次想要挂电话,周怀幸却不肯。 “小鹿,今夜跨年呢。” 他声音里带着点忐忑,问她:“要不要……出来看烟花?” 然而鹿一白拒绝的干脆:“不了,我有些累了,想早点休息。” 周怀幸有些失落,隔着电话自嘲的笑了一声,说:“好吧,那我不打扰你了。小鹿……新年快乐。” 他再次重复了一遍,鹿一白想要挂电话,又有些迟疑。 隔着电话,她也敏锐的听出他声音不太对劲儿。 她犹豫了一瞬,还是问了一句:“你是不是,喝多了?” 哪怕已经隔了三年,她也太熟悉周怀幸的状态了。 周怀幸没有否认,只说:“今晚有个应酬推不开,喝的有点多,但还好,目前神志清醒。” 他声音里带着调侃:“还能和你正常说话……” 话音未落,鹿一白就听到对面砰的一声。 男人的声音戛然而止,鹿一白的心跳都快了几分,急急忙忙的喊:“周总?” 但对面没有回应,鹿一白手心都出了汗,声音也带了点不自觉的焦灼:“周总,周怀幸?” 电话对面有声音从远而近,喊得跟她大同小异:“周总,您怎么在这里,您这是怎么了?” 她听着对面人声嘈杂,一颗心都悬了起来。 幸好手机很快有人接听。 “是鹿小姐吗?” 那声音很熟悉,鹿一白瞬间听出了声音的主人:“李泽?” 对面应了一声:“鹿小姐好,是我。” 鹿一白听到他的回答,急急忙忙的问:“周……周总出什么事了?” 李泽将地上的周怀幸扶了起来,跟她回复:“周总晕倒了,我现在需要送他去医院,如果您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就先冒昧的把您电话挂掉了。” 那边声音有些吃力,鹿一白的心越发担心了起来。 第391章 胃出血 - 野火 - 苏行歌 “好。” 她说着,又急匆匆的跟李泽叮嘱:“很抱歉,有个请求也许很冒昧,你到医院后,如果周总没什么事情,可以给我发一条信息吗?” 李泽是有她的联系方式的。 “当然可以。” 李泽毫不犹豫的同意,又说让她别太担心,就把电话挂掉了。 断线之后,鹿一白有些心中不安。 毕竟周怀幸上一秒还在跟她说话,下一秒人就昏倒了。 他……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她一颗心七上八下的,鹿月看到她这模样就觉得不对劲儿,问她:“囡囡,怎么了?” 刚才接电话的时候,鹿一白就刻意跑很远,像是不愿意让人知道似的。 回来后更加心神不宁了。 这是藏了什么心事儿? 听到鹿月询问,鹿一白下意识摆手:“没,没什么。” 她说到这儿,又招呼鹿鸣:“咱们回家吧,外面太冷了。” 鹿一白径自回家走,鹿鸣还想玩,就被鹿月抱了起来,低声哄他:“乖乖小野,咱们先陪妈妈回家,明天外婆再陪你出来玩,好不好?” 一行人到了家里,鹿一白径自回了房间,却是去衣柜里拿了套出门的衣服。 她将衣服扔在床上,想要换上,又回身拿了手机。 这会儿才过了十几分钟,手机上空空如也。 也不知周怀幸怎么样了。 平常的时候,鹿一白总觉得自己一颗心硬如磐石,这会儿真的出了事儿才发现,只要对面那人是周怀幸,她就狠不下心来。 说什么心似铁,不过是一戳就破的纸。 李泽电话再打过来的时候,鹿一白几乎是瞬间点了接听:“喂。” “鹿小姐,您好,我是李泽。” 听到他的声音,鹿一白直接询问:“周怀幸现在怎么样了?” 她直呼其名,李泽依旧恭恭敬敬的回答:“您放心,我们已经到了医院了,周总没有大碍,他只是胃出血,老毛病了。” 李泽这话,让鹿一白的脸都要白了:“胃出血,还说没大碍?” 她顿时有些坐不住了,问李泽:“你们在哪个医院?” “这么晚了,您要过来嘛?” 李泽劝她:“要不您明天再来吧,这会儿周总还没醒呢。” 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鹿一白更觉得放心不下。 人还昏迷着,要是不看一眼,她今夜是睡不着了。 “地址发给我。” 她只一句话,李泽只好乖乖答应:“那您稍等,我把地址给您发过去。” 鹿一白道了谢,直接挂了电话。 地址很快发了过来,鹿一白换了衣服,拿了包就出门。 鹿月才帮鹿鸣洗完澡,出来见她着急忙慌的,问她:“囡囡,这么晚了你去哪里呀?” 鹿一白没办法解释,只说:“朋友住院,我去看看。” 她一脸心神不宁的模样,鹿月也没说什么,点头让她快去,路上注意安全。 只是等到鹿一白出了门,才若有所思。 知女莫若母,鹿一白这表情,怎么看都不像是普通朋友。 需要瞒着她的朋友…… 会是谁? 第392章 吃不消 - 野火 - 苏行歌 燕市的交通,深夜十点也在堵车,幸好鹿一白离医院不算远,不过半个小时,就到了医院。 她提前问过了病房号,去的时候,李泽就在病房外守着。 见鹿一白到了,李泽连忙赢了上来,跟她打招呼:「鹿小姐,您来了。」 他一边说,一边将鹿一白往房间里请。 周怀幸住的是v病房,是一个小套间,外面可以会客,人就在里间睡着。 鹿一白看了一眼,见周怀幸还没醒,就更加担心了:「医生怎么说的?」 见鹿一白这模样,李泽就把话往重了说:「医生说,周总这是老毛病了,先留院观察,后续看看情况。」 他说到这儿,又跟鹿一白诉苦:「鹿小姐,周总这人,您是了解的。他平常的时候就是工作狂,半点不注意自己的身体,这次出事儿,我不瞒您说,我半点都不意外。您……您要是有时间也帮着劝一劝周总吧,他这两年越发的拼命,像今日这样的情况,之前就已经发生过两三次了。我真的担心这么下去,周总的身体吃不消。」 李泽话里带着诉苦,但鹿一白却听得明白。 这是说给自己听呢。 可周怀幸就在里面躺着,也由不得她不信。 「我知道了,我会的。」 见鹿一白答应,李泽就笑:「那您在这儿呆着,我就先回去了?」 他转身想走,却被鹿一白拦住:「我一会儿也要走的,麻烦你先去给周总找个护工吧。」 李泽就有些迟疑:「鹿小姐,您不在这儿么?周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醒呢,我还有点工作,如果他醒了之后身边一个人都没有……是不是有点太可怜了?」 鹿一白抿唇,说:「我也有事,而且现在已经晚上,我在这里不合适。」 她不等李泽说什么,又说:「作为周总的助理,你应该知道,离开之前要安排好老板的事情吧?」 她把李泽的话给堵了,李泽一时笑的讪讪。 李泽本来以为,鹿一白肯来医院,就是打算今夜在这里守着的。 谁知他猜错了心思,现在弄巧成拙。 不过他倒是反应快:「您说的也是,您看这样行不行,您帮我在这里守一会儿,我去跟护工谈一下,不耽误您太长时间的。」 他把话说到这份儿上,鹿一白倒是不好拒绝。 「好的。」 见她答应,李泽这才松了一口气,快速的看了一眼内间,跟鹿一白说:「麻烦您了,我先过去。」 鹿一白点头,李泽就快步出了房门。 出去的时候,还不忘将房门关上。 鹿一白站在外间,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病床上躺着一个人。 点滴在匀速的下落,房间内带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这是独属于医院的气息。 她眉眼低垂,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 说起来,自从他们重逢之后,周怀幸进医院的频率就有点高。鹿一白来的路上甚至还在想,周怀幸这样,是不是得找个庙里去拜一拜,去去晦气? 她才想到这儿,就听房间里有男人轻轻咳嗽。 「小鹿?」 周怀幸醒了。 他的神情还有些茫然,可第一眼就认出了鹿一白,眼神都带着点惊喜。 「你怎么会在这儿?」 见他醒来,鹿一白快步走了过去:「我过来看看,周总,你感觉如何,需要我帮你叫大夫吗?」 周怀幸摇了摇头,显然对眼下的状况还没反应过来,他看了一眼四周,又有些无奈:「我怎么又来医院了。」 他话里带着自嘲,鹿一白给他接了一杯水,递了过去,反问他:「周总不清楚么?」 周怀幸撑着起身,靠在枕头上,从她手里接过来水,说了一声谢谢。 他认真的思索了一下,才失笑:「想起来了,我好像摔倒了。」 他说着,又问鹿一白:「吓到你了?」 那会儿他还跟鹿一白打着电话呢,鹿一白这会儿能出现在这里,恐怕当时在电话里都听了个清楚。 周怀幸说话的时候,还悄然打量了一眼鹿一白。 她穿的简单,脚上穿了一双运动鞋,身上却过了一件厚实的大衣,可见是来的时候随便套上的。 看来,她的确很着急。 这个认知,让周怀幸的心情都好了许多,又问她:「大夫怎么说的?」 鹿一白哪儿能看不出周怀幸的心思?这人压根都没打算隐藏,也让鹿一白无奈的叹气。 「大夫说,你这次应该没有大碍,但要留院观察,等其他的检查结果出来后,再看后续情况。」 她绷着脸色,周怀幸倒是不觉得有什么,示意她坐下:「站着不累么?」 鹿一白说不累,周怀幸又笑:「谢谢你来看我。」 鹿一白就说应该的:「你在电话里晕倒了,我作为朋友,于情于理都得来一趟。」 当然,如果只是普通朋友,她完全可以只打个电话询问情况,或者第二天一早过来。 但鹿一白当时大概是昏了头,听到周怀幸这边情况不对,直接就跑了过来。 她说不清楚自己当时的心情,也不想辩解什么,只是刻意淡漠的说:「李泽去帮你找护工了,我临时帮他看护一会儿,待会就走了。」 听她这么快就要走,周怀幸下意识留她:「来都来了,要不多待一会儿?」 鹿一白反问:「周总要不要看看,现在几点了?」 周怀幸还真的从床头柜上把手机拿了过来,看了时间之后,神情就带着点抱歉:「都快十一点了,那你是得早点回去。」 他说到这儿,不知想起什么,又笑:「当然,如果你晚些走的话……倒是能在一起跨年了。」 周怀幸念念不忘的执念,让鹿一白有些哭笑不得,问他:「一起跨年……在医院里的也算吗?」 周怀幸闻言反问:「为什么不算?」 他喝了两口水,缓解了下嗓子的不适感,情话张口就来:「有你在的地方,哪儿都算。」新 这人的声音里的虚弱显而易见,鹿一白都不用刻意留意,就能听出来。 可这程度,他还不忘撩拨人。 为您提供大神苏行歌的《野火》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392章 吃不消免费阅读. 第393章 她不想 - 野火 - 苏行歌 鹿一白不知该好气还是好笑,叹了口气,也不跟他纠缠跨年的问题,只说:「周总,医院不是什么好地方,您以后也该节制了吧?」 喝酒喝到胃出血,把自己大半夜的扔到医院里来,这事儿放在普通的那些业务员身上,鹿一白还可以理解。 但周怀幸是谁,极昼的CEO,还是眼下实际当家人,居然应酬到喝了个胃出血,要说不是他自己作的,鹿一白都不信。 周怀幸却要故意歪曲她的意思,问她:「我当了三年和尚了,还不算节制吗?」 这人到了这会儿还不忘记耍流氓,鹿一白倒是半分都不脸红,只是拧眉说:「周总的情况自己清楚,回头您要是因为喝酒把自己给喝死了,到时候偌大家业便宜了弟弟,你心甘情愿吗?」 她话说的不客气,周怀幸也不生气,甚至还能顺着她的话,叹了口气说:「当然不情愿。」 他靠在床头看鹿一白,女人就站在那里,居高临下的模样,声音听着不善,可惜连她自己都不清楚,那眉眼里全是担心。 她在担心自己。 不管是当初他受伤,还是后来发烧,再到现在的住院,鹿一白对他都是担心的。 这个人啊,天生一副软心肠。 周怀幸遮住心中那点柔软和欢喜,轻声说:「可惜,我是工作狂,工作起来什么都忘记了。当初还有人管,现在连个管我的人都没了。」 跟鹿一白在一起的时候,她特别会撒娇。 深夜他在工作,她便会用尽浑身解数,让他将注意力从工作转移到别的上。 云收雨歇的时候,他更是别想工作,因为她会像考拉一样赖着他。 那时候周怀幸觉得她太娇气,有时会嫌弃她影响自己进程,但被她那双眼一看,却不自觉的乖乖听话。 有些东西,得到的时候不在意,失去的时候才明白。 她那时候管着他,是奔着一辈子去的。 她想跟他长相厮守。 周怀幸眉眼里染着落寞,看鹿一白的时候,神情里也有些怅然:「我这人脾气坏,性格更坏,孤身一人住着,大概哪天死了,也不会有人立刻发现的。」 他越说越离谱,鹿一白的脸色都不好看了:「周总倒是会咒自己,可惜您听过一句话么,祸害遗千年。」 她明着骂他,周怀幸笑容就有些克制不住:「你是说我会长命百岁?」 鹿一白突然不想跟他说话了。 「李泽应该快回来了,我看周总现在情况挺好,时候太晚,我就先回去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就要走,却被周怀幸叫住:「小鹿。」 鹿一白偏头看他,听周怀幸带着点祈求说:「再陪我待一会儿吧?」 他仰头靠在枕头上,神情是显而易见的虚弱。 才喝了水,男人薄唇上沾染了水意和红润,脸色却是苍白的,还有那一双眼。 他的眼生的极好,内中水光潋滟,让人有一种错觉,仿佛这人情深似海。 鹿一白站定身体,突然就觉得有些累。 她看着周怀幸,轻声问:「待一会儿,然后呢?」 周怀幸不明所以,依旧笑着:「想回家,可以让人送你;想住在这里……也有地方,你知道的,我虽然不是什么君子,但也不大耍流氓。况且我现在这样子,你应该放心吧?」 他只差把有心无力这几个字挂在嘴边,可鹿一白怎么会听不出他的意思呢。 这般挽留,其实只为了一个目的。 他想留她。 不是只有今夜,是长长久久。 「周怀幸。」 鹿一白刻意做出来的面具寸寸龟裂,露出真实的情绪来。 「你为什么要跟我耗着呢?」 她低下头,看着周怀幸,眼圈慢慢的红了起来:「我不想跟你在一起了,从三年前就不想了。」 人这一生,总要踩过很多的坑,跌倒过许多次,再遇到许多挫折。 她也是如此。 可她跟别人不一样的是,那些人每次踩的摔的都不是同一个。 她却在一个人身上,尝尽了酸甜苦辣。 这个人,给了她欢愉和痛苦,送她天堂和地狱。 后来她彻底死心了,既然注定得不到,不如她从此放过他,也放过自己。 海阔天高,总有一个地方,可以让她忘记这个人。 但周怀幸还要来纠缠她。 「你要在一起便在一起,要分开便分开。我好像永远都不能摆脱你,永远在你的笼罩下生存。」 她看着周怀幸,眼圈红红的,内中满是委屈:「可是周怀幸,我是一个人,不是一个物件儿。我不想我的人生被你所掌控着,不得挣脱。」 她看着周怀幸,一字一顿的重复:「我不想跟你在一起了,一点都不想了。」 从十八岁遇见这个人,到现在,已经十年了。 她前半生的三分之一,都耗在了他的身上。 但她真的很累了。 周怀幸坐在床上,起初还在笑着,可到了后来,笑容消失殆尽,留下的便只有心疼与悔意。 「我知道了。」 他张了张口,半天才说出这么几个字。 「小鹿,我没有再逼你,今天……抱歉,今天又给你添了麻烦。」 他自嘲的笑,跟她说:「时候不早,你回去休息吧,晚安,小鹿。」 李泽进门的时候,鹿一白几乎是落荒而逃。 「鹿小姐,我送送您吧?」 李泽见她出门,忙的要跟上,却被鹿一白拒绝:「不用了,我开车来的。」 她一边说一边往外走,李泽有些为难的看周怀幸:「周总……」 周怀幸摆了摆手:「去吧。」 李泽这才跟着出了门。 室内瞬间归于平静。 他刚才那一番话,半点不是出自真心,但不可否认的是,在他说完后,鹿一白半个字都没有回复。 她在警惕自己。 周怀幸自嘲,抬眼看了看外面。 窗户关着,窗帘却没有拉上,从他的角度,可以看到外面暗沉的天幕。 鹿一白的话言犹在耳,刚才他没敢说,可这会儿没了人,他心里那句话却冒了头。 她不想跟他在一起,可是…… 他想。 为您提供大神苏行歌的《野火》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393章 她不想免费阅读. 第394章 不打扰 - 野火 - 苏行歌 周怀幸闭了闭眼,将手机拿起来,打了一行字,又一字字的删掉。 最终,他只是把手机重新放在了一旁。 …… 鹿一白是开车回去的。 到家之后,她却没有立刻上楼,而是在车里继续坐着。 冬夜的寒风冷冽,她将车窗开了一条缝,试图在这冷意里找回自己的神智。 她靠在椅背上,紧紧地抿着唇。 今日跟周怀幸说那一通话,鹿一白本来是没有想说的。 她大概是压抑的太久了,所以那会儿周怀幸用那种轻描淡写的语气,试图循序渐进的诱她入套的时候,鹿一白便克制不住了。 那些话,她说的并不痛快,甚至出了门,还有些后知后觉的委屈。 因为周怀幸的态度。 她宁可两个人是争执,也不愿意在她说完之后,周怀幸以那种包容的、自责的态度面对她。 就好像,她是在无理取闹一样。 这会儿万籁俱寂,鹿一白坐在车上,却觉得心里的想法杂乱无章,又吵得她头疼。 她是怨周怀幸的。 可比起来这个,她更怨自己。 哪怕到了现在,她都狠不下来心。 周怀幸出事,她明明可以不来的,但身体却先于脑子做出了决定。 每次都是这样,吃了那么多的苦,到头来她居然还学不会硬下心肠。 这么心软,也是活该受罪。 …… 鹿一白的话的确起了作用,因为从第二天开始,周怀幸就不再给她发信息了。 昨夜的争执像是梦幻泡影,醒来后没看到周怀幸给她发消息,鹿一白才隐约意识到了什么。 而接下来的两天,鹿一白都没有收到他的消息。 但她可以确定,周怀幸是用了微信的。 因为他的朋友圈,更新了内容。 是一张在医院里办公的照片。 “天气这么好,可惜被困在了一隅。” 电脑上的数据模糊看不清,倒是可以看到电脑背后的窗户,以及从这里看过去,片片云朵层叠的天空。 她把手机放在一旁,心里也踏实了一些。 不管如何,周怀幸的身体没有大碍,这是一件好事。 跨年之后,鹿一白的假期就马上告罄。 知道她又要进剧组,很久见不到,鹿鸣又变成了粘人的八爪鱼,恨不得将自己都贴在鹿一白身上。 “妈妈陪我玩呀。” 托时宴的福,鹿鸣家里的玩具又多了十来个,小家伙恨不得把自己埋在玩具里,这会儿拉着鹿一白坐在这里,觉得自己幸福的拥有了全世界。 鹿一白心疼小家伙,老老实实的坐在他身边,陪着他玩小汽车,可等鹿鸣仰头冲她笑的时候,鹿一白又觉得心里咯噔一下。 鹿鸣五官慢慢长开,这眉眼……越来越像周怀幸了。 他们是亲父子,长得像是应该的。 可鹿一白瞧着他的眉眼,却觉得心里有些发堵。 那夜的情形又涌上心头,鹿一白几乎是立刻站起身,掩饰似的说:“妈妈先去喝口水,小野先玩。” 鹿月见她脸色不对,关切的问了一句:“怎么了?” 鹿一白摆手:“没事。” 她转身进了房门,捂着心脏,长出了一口气。 第395章 拍戏中 - 野火 - 苏行歌 第二天一早,鹿一白就回了安城。 《九张机》接下来的戏份,要在安城的影视城那边拍摄,罗海生那边已经将布景之类的都搭建好了,酒店也都全部安排妥当。 这次入住,徐岚倒是很满意。 “罗导真大方。” 入住的酒店是在安城的五星级,安保和环境都不错,最重要的是,在之前那个小镇住了俩月,再看别的酒店,都觉得很棒。 小姚跟着在旁边笑:“剧组的经费在燃烧。” 鹿一白看着她逗趣,笑眯眯的开口:“你可以跟罗导说说,相信他很乐意节省经费的。” 小姚顿时捂住嘴,摇头:“才不要,我又不傻。” 将行李都归置好,鹿一白就去找了罗海生。 她比其他演员提前来了一天,想着就是先来提前熟悉环境,跟罗海生讨论下接下来需要拍摄的内容。 罗海生对演员要求很高,但是严苛的同时,如果演员愿意请教,也很乐意指点他们。 他不藏私,鹿一白也把这次拍摄,当成学习的机会。 有了罗海生上小课,等到正式开拍的时候,鹿一白被NG的次数就更加少了。 进组之后忙碌的很,鹿一白就没什么心思再关注周怀幸了。 自从上次之后,周怀幸再没给她发过信息,但朋友圈更新的倒是越发频繁。 直到有一次,徐岚无意中看到她的手机,诧异的问了一句:“周总什么时候发的朋友圈?” 鹿一白楞了一下,从她的手机界面看了看,才发现…… 周怀幸的朋友圈空空如也。 她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那些东西,都是发给她看的。 深夜的加班、三餐的美食、偶然拍到的彩虹。 全部都是为她这个特定人员展示。 鹿一白意识到这个的时候,一时有些五味杂陈。 当初最厌恶麻烦的周怀幸,现在因为她的话,拐弯抹角的退让到了这种地步。 她心里有些堵得慌,又怀疑自己上次是不是说的太过分了。 可她将这事儿跟林见微说了,就得了对方一句:“这有什么过分的?我要是你,直接就把他拉黑了!” 鹿一白难得沉默,问她:“但是,他现在确实没什么对不起我的,前段时间还为我受了伤,我这样不过分吗?” 林见微就叹气:“小鹿,你知道你最大的问题是什么吗?” 鹿一白摇头,虚心受教。 就听林见微语重心长的跟她说:“你这人,心软又自卑,旁人给你一点好,你恨不得回报千百倍。” 鹿一白轻声反驳她:“但周……他对我不是一点好。” 她跟周怀幸的相识,本来就不对等,一个处在泥淖里的人,一根稻草都抓不住,快要淹死的时候,却有人冲她伸出了手。 他将她从泥淖里拽到尘世间,替她洗干净尘与霜,让她得以清清白白的活下去。 哪怕后来对周怀幸诸多怨怼,但鹿一白从来不会否决他的好。 她这话,让林见微再次叹气:“这就是我说的,你自卑的来源。你始终是在仰望他,可是小鹿,恋爱是需要平等的。如果一方始终需要仰望,就代表她已经低到了尘埃。你十八岁的时候遇见他,对于爱情是一张白纸,被他用自己的喜好描绘,画出他最喜欢的模样。可你自己想想,那还是你么?” 鹿一白遇到周怀幸的时候,一无所有,她又年纪太小,根本不知道什么才是正确的恋爱。 她恨不得掏出自己的一颗心来向周怀幸证明,我是爱你的。可又因为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太不正常,又将那一颗心重新放回去,只能用实际行动来表达。 你看,我很听话,我很省事,你不需要费任何功夫,不需要花半点心思,只要给我画一个圆,我就会待着不动。 所以后来的七年,周怀幸不论什么时候回头,都可以看到鹿一白就在那个圆圈里。 圆圈禁锢了鹿一白,周怀幸心安理得的接受,并对此毫不在意。 直到她终于意识到,她需要跳出来。 可她待得太久了,跳出来的过程,弄得一身伤痕。 但哪怕如此,她依旧是善良的,心软到,周怀幸一次低头,她的防线就开始崩塌。 林见微说完,鹿一白久久没有开口。 她不开口的原因,是因为林见微说的都对。 “微姐……”鹿一白声音很轻,带着点茫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话里的挣扎与纠结,林见微听得一清二楚。 这样的声音,就连她听了都忍不住心软。 “小鹿,我只问你一个问题。” 听到林见微这话,鹿一白点头:“你说。” “你爱他么?” 林见微直击要害,鹿一白却不知该怎么回答。 “我……” 她手指捏着,用力到骨节发白,却到底说不出违心的答案:“爱。” 如果不爱这个人,她当初怎么会生下鹿鸣,又怎么会在三年后,重回燕市? 虽说这里面有时宴的推波助澜,可鹿一白心里清楚,她从未放下这个人。 “我就知道。” 林见微低声骂了一句脏话:“这个王八蛋。” 她深吸一口气,才跟鹿一白说:“那你想跟他在一起么?” 鹿一白沉默许久,才说:“我不知道。” 过去的事情她放不下,周怀幸这个人她也放不下。 她现在像是站在悬崖中间的桥上,前有狼后有虎,进不得退不得。 林见微向来做事干脆利落,从不拖泥带水,所以她有时无法理解鹿一白的心情。 “那就顺其自然吧,时间会给你一个答案的。” 她现在这种情况,也只能拖着了,拖到周怀幸忍不住,拖到鹿一白死心或者想开。 鹿一白抿唇,说:“那如果他再给我发信息……” “你就回啊,就跟你自己说的似的,做朋友嘛,只要他不越界或者伤害你。” 林见微说到这儿,又提醒她:“但有一点,你要记得,别让他知道鹿鸣的存在。” 鹿一白应声,说:“我知道的。” 怀着鹿鸣的时候,她还心有幻想,假如周怀幸回心转意,来找她的时候,发现她已经怀孕了,会是什么反应? 第396章 崽丢了 - 野火 - 苏行歌 可到了后来,随着孩子出生、渐渐长大,她这幻想就变成了害怕。 她放不下周怀幸是真的,可是不想跟他在一起也是真的。 所以,如果周怀幸看到了孩子,会不会跟她来抢鹿鸣? 到了现在,这担心就又加了一层。 如果他利用鹿鸣的抚养权,逼迫她跟他在一起呢? 鹿一白心乱如麻,但有一点可以确定,她至少现在不想和周怀幸在一起。 所以:「我一定会保护好他。」 鹿一白才挂了电话,就看到鹿月给她发的消息。 「囡囡,我带小野去买衣服了。」 鹿一白看到消息的时候,心里莫名有些不安,急忙给鹿月打了电话。 「妈,你们去哪里买衣服呀?」 鹿月在车上,声音还有些嘈杂:「就在家附近的商场,我们坐公交去的,两站路。」 她话音刚落,就听机械女声报站:站到了,下车的乘客请带好随身物品。」 鹿月就跟她说:「你稍等,乖乖,抓住外婆的手。」 鹿一白听着那边的嘈杂,鹿月再说话的时候,就清净了许多:「我们刚下车,你放心吧,买了衣服就回去,我不会跟小野在外面多待的。」 她这话一出,鹿一白又有些愧疚。 在容州的时候,鹿月还能在天气好的时候带着鹿鸣出去走一走转一转。 可是来到了燕市之后,因为担心会被人撞见,鹿月的日常范围就被缩小到了家里和菜市场。 已经快半年了,她甚至连附近的商场都没去过几次。 鹿鸣更是,每天都在家里那一小块地方,就连下楼都是偶尔的。 「没事,今天天气好,您出来了就多逛一会儿,您别光记得给小野买,自己也买几套衣服。」 听她这话,鹿月就笑:「你去年给我买的衣服,我还有几套没剪标签呢,我有衣服穿。倒是咱们小野,个子长高了,裤子都短啦。」 她牵着鹿鸣的手,带着他进商场,一面说鹿一白:「你快去忙吧,等我们回家了给你发消息。」 一旁的鹿鸣就跟着喊她:「外婆,要拍照,妈妈选衣服!」 小家伙很欣赏鹿一白的审美,买的衣服一定要经过她的检验。 鹿月笑眯眯的答应他:「好,给妈妈看。」 等挂了电话,祖孙两个人开开心心的进了商场。 鹿一白也放下了心,正好徐岚过来敲门,鹿一白就跟着去了片场。 「岚姐,手机放你这儿,要是我妈打电话或者发信息,你就看着回。」 鹿一白的手机没设置密码,干干净净的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徐岚笑着答应,在片场找了个角落坐了。 今天这场戏是重头戏。 泼天雨夜里,桃夭一身红衣,白发铺陈,十指如钩。 她声声泣血痛陈当年事,书生求饶悔过,暗中拿了桃木剑。 谁知却被屠夫劈手夺过,二人缠斗在一起,桃夭将桃木剑拿在手上,手指寸寸露出白骨,符文显现。 屠夫被推到一旁,书生想要逃跑,却被桃夭拦下。 「郎君当年赠我一杯鸩酒,今日,我便还你一柄木剑。」 木剑上沾染了鬼气森森,书生跪在地上恐惧求饶,桃夭弯下腰,将他抱住:「郎君莫怕,黄泉路上,我陪你走一遭。」 话音落下,木剑穿身而过,自他的后背穿透前胸。 抵在了她的心头处。 剑上加诸亡魂之力,裹挟着道士的术法。 生魂不得归阳,亡魂,魂飞魄散。 屠夫呆立当场,看着鬼气缠绕着魂魄,慢慢飘散于空中。 有女子歌声幽幽响起:「桃之夭天,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歌声止歇,落了一地残红。 拍完之后,现场半分杂声也无,罗海生坐在镜头前,搓了一把脸。 「咔。」 话音落下,现场才像是活了一样,鹿一白从地上站起身,伸手要去拉刘星辰起来,刘星辰吓得先往后躲了一步。 「那什么,姐,我自己起来。」 他还沉浸在刚才的画面里,对鹿一白心有余悸。 鹿一白见状,无奈失笑,一旁的小姚则是快步过来给她拿毛巾擦拭头发和身上的水。 鹿一白裹了毛巾,又接了小姚递过来的水杯,喝了一口,去监视器前看效果。 罗海生整体倒是很满意,只是有个细节处理的不好,鹿一白把水放在桌上,说:「我们再来一遍吧。」 这条戏拍了三次,才得了罗海生的点头。 「行了,先拍到这里,你先去休息一会儿。一个小时后,继续你的戏。」 在罗海生这里,任何人都不能耍大牌,不管是谁,该候场的时候都不得擅自离开。 不过鹿一白到很适应这样的氛围,笑着答应,跟他道了谢,才打算来找徐岚,就见对方急匆匆的跑过来。 见她的脸色不好,鹿一白连忙扶住她:「岚姐,怎么了?」 徐岚却没有立刻说,只是拉着她去了没人的地方,才焦灼的开口:「小野不见了!」 鹿月是十分钟前刚打来的电话。 鹿一白在拍戏的时候,鹿月就在帮鹿鸣挑选衣服,她时不时的会发消息给鹿一白。 因为之前鹿一白叮嘱过,所以徐岚就帮着她看消息,见是让帮小野挑选,她就给鹿月回复了。 「阿姨您好,我是徐岚,一白现在在拍戏,待会她下戏之后,我就让她给您马上回复哦。」 当时鹿月回复了谢谢,徐岚就以为没事了。 谁知就在刚刚,鹿月直接打了电话过来。 徐岚起初没打算接,还没发完消息,就见手机过来一条信息。 「徐岚是吧,我有些事情想问你。」 见她这口气不对,徐岚就急忙接听了电话:「阿姨,什么事儿?」 鹿月的背景音有些嘈杂,远处还带着人声,她的语气也带着焦灼:「徐岚啊,阿姨想问你一件事情,就是,你们给囡囡配保镖了吗?」 她声音里满是不安,徐岚楞了一下,疑惑的问她:「阿姨,是出什么事儿了吗?」 鹿月摇头,说:「我就是问问,像囡囡这种大牌一些的演员,是不是都得跟着保镖呀。」 为您提供大神苏行歌的《野火》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396章 崽丢了免费阅读. 第397章 很担心 - 野火 - 苏行歌 徐岚笑了笑,跟她解释:「阿姨,一白虽然是知名度高的演员,但日常出行是有我们这些经纪人和助理跟着的,没有保镖的。」 「可是你们都是小姑娘,要是有什么事情,谁来保护她呀?」 鹿月问的焦急,又急忙改了语气:「哦,我不是别的意思啊,我就是才看到了一些不好的社会新闻,说是明星出事什么的。所以,我担心她的安危。你们在剧组里面,能安全吗?」 徐岚就明白,鹿月可能是被新闻吓到了。 她笑着安抚对方:「您放心,我们虽然没有安保人员跟着,可是剧组里是有的。而且我们出行都是专门的司机和助理跟着,别看小姚是个女孩子,她可是跆拳道黑带,一般人可打不过她。所以,小鹿的安全,您放心就好了。」 听到她这话,鹿月才松了一口气:「哦,那就好。不好意思啊,还打扰你了。」 她连声道歉,徐岚笑着宽她的心:「没事,阿姨放心,再说了咱们现在是法治社会,就算是坏人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吧。而且对于小鹿的安危,我们也特别上心的,不会让她有任何事情的。」 她跟鹿月打包票,鹿月再次跟她道谢,又各种嘱咐:「不止是她,还有你们,一群女孩子在外面,一定要注意安全。如果真的遇到坏人了,也不要纠缠,钱财什么都是次要的,要及时跑,知道吗?」 她百般叮嘱,显然是被吓到了,徐岚耐心的应承,问她:「那待会等小鹿拍完戏,我让她立刻给您回电话,好不好?」 鹿月点头答应,想了想又说:「算了,她拍戏那么累,就让她晚上回吧。」 徐岚答应,刚想挂电话,就听鹿月声音温柔的询问:「抱歉,我外孙给你们添麻烦了,他还在试衣间里吗?」 而后,便有一个女声回复:「不好意思女士,您家小孩刚刚不是出去找您了吗?」 鹿月顿时呆住了,失声问道:「出去找我?小野,我,我外孙不在这里吗?」 她有些语无伦次:「我出去的时候,他还在试衣间里的,我跟他说了让他在这里等我的呀!」 那边的声音不断在安慰她:「女士,您别太着急,小孩子刚出去不远,要不我们带您去服务台问问?」 鹿月腿软的险些站不住,连声说:「好,我,我们这就去!」 她忘记了这边的电话还在通话中,徐岚喊了她几声,听鹿月那边没有回复,只好把电话先挂断,急急忙忙的过来找鹿一白。 「事情的原委就是这样了。」 徐岚说完后,又跟鹿一白说:「你也别太着急,小孩子在商场里面待着,应该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工作人员也会帮着找的。」 鹿一白胡乱点头,把手机接过来,给鹿月打电话,但那边却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这时候的鹿月,正在满商场的找鹿鸣。 广播台里也在播放着寻人启事,但鹿鸣就像是消失了一样,根本不见人影。 鹿月满心满眼都是恐慌,先前遇到的那个人也不见了,这让她越发害怕。 会不会……是那个女人带走了鹿鸣? 为您提供大神苏行歌的《野火》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397章 很担心免费阅读. 第398章 爹捡了 为推荐票1200加更~ - 野火 - 苏行歌 这个可能性一蹦出来,就让鹿月头皮发麻,腿软的几乎站不住,她跌跌撞撞的在商场里找孩子,却不知鹿鸣现在,正优哉游哉的坐在沙发上。 他对面还坐着一个男人,男人正在讲电话,时不时看他一眼,鹿鸣就报以可爱的微笑。 直到讲完电话,男人才把手机收起来,问他:“还有什么想吃的么?” 鹿鸣摇了摇头,舔着手里的冰淇淋,含含糊糊的跟他道谢:“不吃了,谢谢叔叔。” 他的唇角还沾着一点奶油渍,男人抽出一张纸巾递给他,又见鹿鸣手上也沾染了,微不可查的拧眉,对他说:“把手给我。” 鹿鸣不明所以,递过去柔软的小肉爪,被男人抓过来擦拭了一番。 鹿鸣被他擦的有点痒,咯咯地笑着往后躲:“不要。” 男人睨了他一眼:“乖点。” 鹿鸣嘿嘿的笑,往后躲着胳膊被他擦干净,又乖巧的道谢:“谢谢叔叔。” 这小奶音听得人心都化了,男人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就见助理回来。 “周总。” 如果鹿一白看到这一幕,一定会认出来,这男人就是……周怀幸。 而他身边的助理,是李泽。 周怀幸替鹿鸣擦了手,把纸巾丢在垃圾桶里,颔首问他:“跟工作人员说过了?” 他是十几分钟前遇到这个小孩子的。 小崽子一头撞到了他,一双眼睛里还包着泪水,说要找外婆。 周怀幸才在这里办完事,正打算走呢,遇到这么个小娃娃,第一反应就是:“你家长呢?” 小崽儿的脑袋摇晃的像是拨浪鼓,撇着嘴想哭:“外婆找不到了,她丢了。” 明明是他丢了,被小家伙这么一说,还怪可爱的。 小家伙攥着自己的袖口,委委屈屈的模样,瞧的周怀幸莫名心软。 他看了看表,确认了自己还有点时间,温声让他不要怕,带他去找商场的工作人员,结果走到半路,小家伙就走不动路了。 见小崽瞧着那冰淇淋咽口水,周怀幸了然。 他这模样,莫名让周怀幸想起鹿一白。 她被迫吃减肥餐的时候,也是这么盯着自己饭盒里的食物的。 且仔细看这小孩儿,软糯可爱的模样,还真让他看出来点鹿一白的影子。 因着这点爱屋及乌,周总大发慈悲的带他进了冰淇淋店,给他买了冰淇淋,一面差使了李泽去跟工作人员沟通。 小家伙乖的很,起初还不肯吃他买的,说什么:“外婆说了,不可以随便吃陌生人的食物。” 周怀幸看着他心情好,就哄他:“我比你大这么多,你该喊我什么?” 小崽子挖空心思想了半天,说:“喊叔叔。” 周怀的点了点头:“对,我叫周怀幸,你可以喊我周叔叔。那么该我问你了,你叫什么?” 小崽子晃了晃脑袋,格外正式:“我叫小野!” 周怀幸就笑,这么乖的崽,居然叫小野,他倒是半点看不出来对方哪里野。 “那么,既然我们知道对方是谁,还是陌生人吗?” 鹿鸣想了半天,摇头:“不是。” 陌生人不会知道对方的名字的! 于是,鹿鸣就心安理得的接了冰淇淋,并且格外有礼貌的说了谢谢。 他一口一口吃的格外美味,周怀幸险些都要心动,他克制住了再买一个冰淇淋的欲望,松了松领带,接起了工作电话。 一个电话打完,李泽就回来了。 “周总,我跟工作人员说过了,暂时没听到谁家孩子丢了,不过他们说,可以把孩子先送到办公室去,这样家长找过去的时候,可以直接把孩子带走,也耽误咱们的事儿。” 周怀幸点头,看了一眼手机,这才起身:“小家伙,送你过去吧?” 他才说完这话,又接了一个电话,看到来电人,咳嗽了一声,接起:“赵总,稍等,我马上就到。” 挂了电话,周怀幸伸出手摸了摸鹿鸣的头:“算了,让这个叔叔送你过去,好不好?” 鹿鸣就问他:“你是不是要走了?” 周怀幸点头,鹿鸣就从座位上起身,走到他面前,伸出手,抱了抱他。 周怀幸愣了一瞬,身体都僵了。 小家伙软软的,抱着他的时候还有一股奶香味儿。 鹿鸣本人倒是很习以为常:“谢谢叔叔,再见。” 周怀幸这才反应过来,弯下腰,抱了抱他:“好,再见。” 他拎了外套往外走,叮嘱李泽一定要把人安全送到办公室。 “周总放心。” 李泽笑着答应,等到周怀幸出了商场的门,这才带着鹿鸣往工作人员的办公室走。 才走到一半,就听到广播里寻人:“请鹿鸣小朋友听到广播,到服务台来。” 鹿鸣顿时激动:“我,在喊我!” 李泽诧异的问他:“是在喊你吗?” 鹿鸣点头,李泽就转而带着他去了服务台。 知道这就是丢失的小朋友,工作人员先跟李泽道谢,又让鹿鸣来服务台里面坐着。 “谢谢这位先生,您稍等,家长一会儿就到。” 李泽摇头,说:“你们把他安全送到家长手中就行,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周总待会有个很重要的会议,他得在场呢。 见状,那位工作人员再次跟他道谢,李泽就匆匆的追着周怀幸去了。 鹿鸣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就看到了鹿月。 “外婆!” 他开心的招手,却见鹿月瞬间就红了眼。 鹿月跌跌撞撞的过来,将鹿鸣上上下下都打量了一遍,确认他没事,声音都哽咽了:“你去哪里了,吓死外婆了知不知道?!” 鹿鸣的笑容顿时僵住,伸出小胖手搂着她,有些害怕的问:“外婆,你怎么哭了?” 鹿月紧紧地抱着他,说话都有些泣不成声:“外婆以为你丢了,吓死我了!心肝啊,你要是丢了,让外婆怎么活呀!” 没有找到鹿鸣的时间里,鹿月想到了所有最坏的想法,幸好他找回来了。 要不然,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鹿一白,怎么原谅自己了。 鹿月许久才缓过来,这才想起来问鹿鸣的行踪:“乖乖,你刚刚去哪儿了?” 第399章 找外婆 - 野火 - 苏行歌 鹿鸣如实说:“找外婆。” 他被鹿月的哭声感染,眼圈也红了:“我换衣服,外婆不见了,找外婆。” 他在试衣间里换好了衣服,等了好久,都没有等到外婆回来。 衣服店里的人很多,每一个都不是外婆,鹿鸣等的有些害怕,就出来找鹿月。 他迈着小短腿,营业员并没有注意到他的离开,后来瞧见了,也只以为是大人在不远处呢。 鹿鸣越说越委屈,一双眼睛都含着泪水,看的鹿月的心都软了。 “都是外婆不好,乖乖不哭,外婆抱抱你。” 鹿鸣被她抱着,委屈巴巴的在她怀里蹭了蹭,又跟她道歉:“外婆,对不起。” 小家伙虽然年纪小,但也不是完全什么都不懂,比如刚才他跑出去,就让外婆担心了。 见他这模样,鹿月更加心疼,摸了摸他的脑袋,将他抱在怀中,又跟工作人员道谢。 “不用谢,其实也不是我们找到的,是刚刚有个先生送他过来的。” 听到工作人员这话,鹿月连忙问:“不知道那位先生在哪儿呢,我得跟他道个谢。” 闻言,工作人员摆了摆手:“我们也不知道,他好像有急事吧,把孩子送过来就匆匆走了。” 怀中的鹿鸣闻言,顿时扬起了小脑袋:“外婆,我知道叔叔是谁!” 他这话一出,鹿月顿时有些诧异:“你认识?” 鹿鸣点了点头,说:“认识的,他跟我说,叫……” 他说到这儿,又摇了摇头,愁眉苦脸的:“叔叔叫什么?” 他忘记了! 鹿月见这模样,忍不住笑了笑,说:“那你之前见过这个叔叔吗?” 鹿鸣摇头:“没有。” 但刚才那个叔叔实在是对他太好了,鹿鸣不住地夸赞:“叔叔送我,还给小野买雪糕,叔叔好!” 他说着,还舔了舔嘴,回味雪糕的味道。 见他这模样,鹿月无奈的笑,幸好这是遇到一个好人,要是坏人的话,一个雪糕就把自家崽子拐走了! 她捏了捏鹿鸣的脸,又跟工作人员道谢:“今天真的谢谢你们,那位先生也是好人,幸好遇到了你们,我外孙才能找回来。” 工作人员说是应该的,鹿鸣也跟着有样学样:“谢谢!” 他模样乖巧,那几个工作人员看着也喜欢,笑眯眯的跟他说:“不用客气,小朋友下次要记住,不可以随便乱跑了哦,家长会担心的。” 鹿鸣忙不迭点头,鹿月再次跟人道谢,这才带着鹿鸣离开了。 有了刚才的事情,鹿月现在的腿肚子还在发软,她也不敢坐公交车了,直接打了个车回家。 结果走到半路的时候,鹿鸣突然拍了拍自己的小脑袋:“外婆!” 他突然喊自己,吓了鹿月一跳,鹿月连忙看着他,关切的问:“怎么了小野,是哪里不舒服吗?” 鹿鸣摇了摇头,很郑重的说:“我想起来了,叔叔叫邹……邹幸!” 好像……是这个名字? 小家伙格外郑重,鹿月还以为是什么事情呢,听到这话笑着问他:“叔叔跟你说的吗?” 鹿鸣点头,又嘟了嘟嘴:“叔叔说,他叫邹幸的!” 他笃定的说完,又歪着小脑袋,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 “糟糕,小野记不得了。” 小家伙臊眉耷眼的,鹿月好笑的揉了揉他的头:“没关系,小野记得叔叔是好人,就够了呀。” 这名字是个陌生的,鹿月现在可以确定,这人跟他们是素不相识的了。 不过这位邹先生还真是好人,毕竟小野的脾气她还是了解的,如果不是特别面善的人,小野是不可能这么快就满嘴夸赞的。 她抱着怀中的小家伙,还是有些劫后余生的庆幸:“心肝儿,下次可不能胡乱跑了,知道吗?外婆今天都要被你吓死了。” 鹿鸣被他抱在怀中,连连点头卖乖:“小野乖哒!” 小孩子的心性,快乐忧愁都飞快,这会儿已经忘记了那位邹叔叔还是周叔叔,把人给抛到了脑后,转而在鹿月的怀中打瞌睡。 鹿月抱着小家伙,爱怜的在他额头上亲了亲,搂着人的力气都有点大。 到家之后,鹿鸣已经睡着了,鹿月将他放在床上,替他擦干净了手脚,换了睡衣。 期间鹿鸣还迷迷糊糊的醒了一次,抱着她睡眼惺忪的喊外婆,鹿月拍了拍他的后背,轻声说:“睡吧,乖乖。” 安顿好了鹿鸣,鹿月这才想起来去看手机,结果就看到了鹿一白打过来的好几个电话。 今天这兵荒马乱的,她这会儿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自己当时仿佛是跟徐岚说了孩子丢了的事情。 她急急忙忙的给鹿一白回过去电话,鹿一白几乎是秒接。 “喂,妈,小野找到了吗?” 隔着电话,鹿月都能清楚的听到鹿一白的哭腔,她连忙跟鹿一白说:“囡囡,你别担心,小野找到了,我们现在都到家了。” 她说到这儿,又觉得很愧疚:“对不起啊,是妈妈没看好孩子,带他出去买个衣服,差点把孩子丢了……” 听到鹿鸣找到了,鹿一白瞬间脱力,直接坐在了椅子上,她这会儿才后知后觉的感知到自己浑身发软,声音里还得撑着劲儿:“啊,找到了,找到就好,找到就好。” 她一连重复了好几遍,鹿月不看她现在的模样,也知道鹿一白吓得不行。 事实上,就连她自己,也被当时的情况给吓到了,幸好孩子找到了,不然她这会儿还不知会怎么样呢。 鹿月一面想,一面安抚鹿一白:“囡囡别怕,小野一点事儿都没有。他在商场的时候,遇到一个好心的先生,好像姓……哦,邹先生,那位邹先生把他送到了服务台,据说还给小野买了雪糕吃,小家伙一个劲儿的夸他呢。我都被吓得不行,他倒是没事儿人似的。” 她故意将事情往轻了说,生怕鹿一白吓到。 鹿一白这会儿也回过神儿来,缓了一口气,才说:“没事,妈,我不害怕。” 她说到这儿,又反过来安抚鹿月:“倒是您,也不用太放在心上,人找到就行了。” 第400章 随了谁 - 野火 - 苏行歌 鹿月的胆子很小,这次把孩子差点丢了,万一再有心理阴影就不好了。 她担心鹿月会自责,反过来安慰鹿月,鹿月听了,又自责又感动,跟她说:“囡囡,都是妈妈不好,要不是……” 她话没说完,就被鹿一白打断,佯装生气:“妈,您这么说,我可就不高兴了啊。小野是我生的,我还不了解他的性格么?混小子一个,这次肯定是他顽皮到处乱跑了,不是您的责任,您别太把这事儿放在心上啊,过去就过去了。” 她越是这么说,鹿月越是自责:“囡囡,妈妈心里有数,这次是我没看好他,也是我大意了。” 本来想带孩子出来买个衣服的,谁知道弄巧成拙,差点出事。 听到鹿月这话,鹿一白叹气:“妈,咱们不说是谁的责任了,事情都过去了,小野这不是没事儿么。倒是您,您要是因为这事儿再心里不舒服,我也要跟着难受了。” 鹿月就笑:“好了,我这么大的人,我知道的。” 她说着,看了一眼表,又跟鹿一白说:“你先去拍戏吧,别因为这事儿影响了工作。” 鹿一白应声,她刚才担心的拍不下去戏,临时调换了时间,知道她特殊情况,罗海生倒是没说什么,只让她别太担心。 现在乐昊天新加的那场戏已经快拍完了,鹿一白正好接上她的戏。 “行,那我先去忙,晚些时候回酒店,我再给您打电话。” 鹿月答应了,嘱咐她安心,这才挂了电话。 …… 说是晚些时候,结果鹿一白拍完戏,直接到了晚上九点多。 天都彻底黑了下去,一月份的天气,风冷的吹到骨头里去,鹿一白裹紧了棉大衣,回到酒店吹了半天的空调,才缓过了劲儿来。 她把身上的暖宝宝都撕了下来,洗了热水澡,又换了衣服,这才想起来给鹿月开了视频。 “妈,没有打扰您睡觉吧?” 鹿月说不打扰:“小野白天睡多了,晚上闹着不肯睡觉,我刚把他哄睡着。” 她一边说,一边笑着给鹿一白看鹿鸣。 小家伙在床上睡得特别香,一张小嘴微微的张着,乖巧又可爱。 鹿一白看的心都要化了,忍不住隔着屏幕描摹儿子的模样。 说不担心是假的,鹿一白到现在还觉得心里有些不真实呢。 当初怀上这孩子是个意外,可是他跟她血脉相连,在她肚子里待了九个月,出生后,又陪伴了她将近三年。 这是她的骨肉至亲,也是她一点点养大的小崽儿。 鹿一白眉眼温柔的看着孩子,鹿月看着她这模样,神情也柔和下来。 “这小混世魔王,睡的倒是挺香的。” 鹿一白感叹了一句,鹿月就笑:“小孩子嘛,精力旺盛。” 鹿一白点头,又问鹿月:“不能吧,我小时候不这样吧?” 她一个女孩,小的时候应该还挺乖的? 鹿月就睨着她:“你是不是忘记,小时候把邻居家男孩儿打的,让人家哭着回家找妈妈告状的事情了?” 第401章 忘记了 - 野火 - 苏行歌 鹿一白诧异的看她:“我干过这事儿?” “你以为呢?” 鹿月轻笑:“不然你觉得,小野是遗传了谁?” 她们家一白,虽然随着年纪长大,越来越乖巧可爱,可是六七岁的时候,也是院里混世魔王一个呢。 “那时候咱们住在一个筒子楼里,厨房厕所都是公用的,有个小男孩皮的很,故意吓唬你,结果你追着人家打了三条街,你都忘记了?” 鹿一白隐隐约约的好像有些印象,但绝对不肯承认这是自己做过的事儿。 “绝对不可能,我多乖呀。” 鹿一白嘿嘿的笑,鹿月睨了她一眼,又想起一件事儿来,脸上的笑容就淡了许多:“囡囡,你还记得小时候的事情吗?” 她话里带着试探,鹿一白却半点没听出来,思想还停留在上一趴呢,顿时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记得,半点不记得,我就是淑女一个!” 她矢口否认,鹿月忍不住轻笑,只是那点笑容稍纵即逝,眼中又染上了些忐忑。 “我是说,你小的时候……就,跟咱们小野这么大的时候,你还有印象吗?” 鹿一白不知她怎么会突然问起来这个,不过又想到白天才丢了孩子,就以为鹿月是心里不舒服。 她有心安慰鹿月,轻笑着说:“我小时候,不也是您一点点给带大的嘛。您是天下最好的妈妈,满分的那种!” 鹿一白这话,要是平常,鹿月肯定就笑的开怀,这会儿却是叹了口气:“那,你还记得点什么吗?比如那时候的记忆。” 她的话问的太奇怪,鹿一白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儿:“您这是怎么了,妈,您忘记啦,我对那时候的事情,不可能有记忆的呀。” 先不说她那时候实在是太小了,只说那一场高烧,就让她忘记了年幼所有的事情。 鹿一白这么一提醒,鹿月才想起了久远的往事。 她讪笑着,点了点头:“瞧我,老糊涂了。” 鹿一白的确是不可能记得往事的,四岁的时候,她曾经发过一次高烧。 那时候鹿月刚带她回老家,本来是想着给鹿一白下户口的,谁知道反而被鹿家二老偷偷的把孩子扔到了孤儿院。鹿月找到她的时候,鹿一白发了好几天的烧,再醒来的时候,记忆也出现了错乱。 她记得自己是妈妈,抓着她的衣服不肯撒手,可是等到退烧之后,很多事情就记不得了。 鹿月将孩子再次领回去的时候,父母直接将她赶出了家门。 理由是:“我们家没有这么伤风败俗的女儿!” 回忆往事,鹿月的神情有些暗淡,再看鹿一白时,越发觉得愧疚:“妈妈那时候,没有照顾好你……” 她永远忘不了鹿一白当时的眼神,多可怜的小姑娘呀。 鹿月想起这些,声音里也有些难受:“小野我没有照顾好,你小的时候,我也没有照顾好你,我真的做的不合格……” 好像不管是做外婆,还是做妈妈,她都是失职的那个。 鹿一白没想到说些开心的事情,居然还能把鹿月给惹伤心了,顿时打断了她的话:“妈,您说什么呢?这天下还有比您更合格的母亲吗?没有!” 她叹了口气,隔着屏幕不能拥抱鹿月,但声音却格外有力量:“您这辈子都在替我操心,现在还要替我管鹿鸣,觉得自责的是我才对!” 她说到这儿,声音里也有些哽咽:“真要说对不起,也是我对不起您,要是没有我,您的人生不至于这样,至少比现在好。” 鹿月是未婚先孕,生下了自己这个耻辱,从此被毁了半辈子。 她明明有机会追求自己的幸福人生的,如果不是有鹿一白这个拖累。 还有现在,鹿月已经快五十了,本来这个年纪,都快该退休,可以过几天安稳日子了,结果又因为自己的一意孤行,还要帮着自己看顾鹿鸣。 她的人生,都奉献给了自己。 可是如果没有她,鹿月的人生本来不该是这样的。 她本来可以过的很好。 鹿一白越说越激动,反倒是鹿月平静了下来,看着她这模样,叹了口气:“傻孩子,你说什么傻话呢?妈妈最幸福的事情,就是有你呀。” 她从小就不被重视,原生家庭里没有感受过什么叫爱,明明学业优秀,却因为女孩子是赔钱货,就被迫辍学出去打工。 后来遇到了男朋友,以为自己终于有了依靠,结果……那人又迅速的露出了原型,抛弃了她。 直到她有了鹿一白。 从此她的人生,真的有了羁绊。 听到鹿月这话,鹿一白也跟着笑了起来:“我也是呀,您知道么,如果不是因为您,很多时候,我可能就撑不下去了。” 可是因为有鹿月,她才觉得,自己的人生没有那么糟糕。 “不管是我开心,还是难过的时候,我只要想到有您还在身边,我就特别开心。要不人家歌里都唱呢,有妈的孩子是个宝。有您在,我就还是宝贝。” 鹿一白冲着她撒娇,声音都是温软的,鹿月便笑:“嗯,你就是妈妈的宝贝。” 鹿一白嘿嘿的笑,鹿月看了一眼时间,又劝她:“好了,太晚了,你快去睡觉吧,拍了一天的戏多累呀。” 她心疼鹿一白,鹿一白就笑着答应,见鹿月的情绪确实恢复了,这才点头:“那我先去休息。” 鹿月答应,才想挂视频的时候,鹿一白又想起来了一件事,叫住了她:“对了,妈,晚上那会儿我听岚姐说,您问她我们剧组安保问题呢?” 回来车上的时候,徐岚跟她说了这事儿,鹿一白那会儿还惦记着,这会儿想起来就问她:“您是不是看什么社会新闻了?” 鹿月听到她这话,脸色一瞬间变了变,又笑了笑,含糊的说:“对啊,今天无意中看到电视里播放新闻呢,就那种什么入室盗窃啊谋财害命啥的……囡囡啊,你们拍戏安全不安全啊,那些安保人员,真的都能随时待命,保护你们吗?” 第402章 搬家吧 - 野火 - 苏行歌 鹿一白一听她这话,就明白了,看来这是真的看新闻被吓到了。 她无奈的摇头,安抚鹿月:「当然了,我说妈,您别自己吓唬自己,没事儿的。」 听到鹿一白这话,鹿月才点了点头:「我不是吓唬自己,就是……」 她欲言又止,跟鹿一白说:「囡囡啊,你一个女孩子,在外面一定要注意安全,坏人是无孔不入的。」 她话里满是担忧,鹿一白看着她,想了想,轻声问:「妈,您是不是有什么事儿瞒着我?」 鹿月虽然胆子小,但也没有小到这个地步,更不至于因为一些空穴来风的事情,就把自己吓成这个样子。 除非,她是遇到了什么事儿。 「您是不是遇到危险,还是家里出什么事儿了?」 鹿一白警惕的很,鹿月就含含糊糊的说:「我能出什么事儿啊,你别多想。」 她说着,又叹了口气:「我就是觉得,现在这社会也太不安全了,坏人那么多。」 鹿一白留心观察,见鹿月的表情不似作伪,这才放心下来,笑着说:「您放心好了,现在是法治社会,真有事儿还有警察呢,别怕。」 鹿月点头应声,又摆了摆手,笑着说:「瞧我,自己胡思乱想,还差点吓到你。」 她站起身回房间,一面让鹿一白去休息:「你也累了一天,早点睡觉吧,我去看看小野,也要休息了。」 今天鹿鸣差点丢了,把鹿月吓得够呛。 鹿一白答应,又安抚了鹿月几句,这才挂了电话。 她挂了电话去休息了,鹿月洗漱完坐在床上,却是怎么都睡不着。 鹿一白刚才问她的时候,鹿月差点就要承认了,可话到了嘴边,却又止住没说。 今天白天的时候,她在商场里遇到一个人。 她帮鹿鸣换好衣服之后,本来想再看看,结果突然想去卫生间,又怕鹿鸣一个人站在卫生间外面不安全,就拜托了店员,让人帮忙看一会儿小孩,之后自己就去了厕所。 谁知才从厕所出来,就撞上了一个女人。 那女人长得漂亮,眼角带着岁月的痕迹,保养得宜,只是那张脸上满是怒容。 鹿月:「你怎么回事,走路不长眼睛吗?」 那人满是怒气,鹿月连忙道歉,看对方的时候,脸色都变了。 这人的长相,纵然过去这么多年,鹿月也忘不掉。 她的手指都在哆嗦着,那女人却胡乱摆手,脚步又急又快,嘴里还在骂着:「一点小事都办不好,那还要你们干什么吃的?」 「你们少在这里给我扯什么借口,一个小区而已,又不是什么国安级的安保,有什么进不去的?」 那边不知说了什么,那女人的声音越发不善,不耐烦的说:「你们长脑子是干什么的,拿来当摆设的吗?疏通不了关系就换个方式啊,实在不行,去小区租套房子总可以了吧?我告诉你,我最多给你三天,你要是再查不清楚她的底细,直接去财物结账滚蛋!」 女人怒气冲冲的挂了电话,高跟鞋尖细,踩得地面哒哒响。 鹿月只觉得有一盆冰水从头泼到脚,让她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女人走了有一会儿,鹿月还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她的手指都在发抖,满脑子都是那个女人的模样。 这么多年了,她以为自己早就忘记了那个人的长相,甚至以为这个人不会再出现在她眼前,可谁知道……天意作弄。 鹿月深吸一口气,又想起来一件事,哆哆嗦嗦的给鹿一白打电话。 可电话没人接。 她这才想起来,徐岚才给她回复了消息,说是鹿一白在拍戏。 但鹿月半刻钟都等不了,她发了信息,徐岚终于接通了电话。 鹿月现在回想起来,甚至不记得自己当时跟徐岚说了什么,她当时连牙齿都在打颤,巨大的恐慌和担忧席卷进了她,让她只想确认自己的女儿是平安无事的。 好在徐岚给出的答案,让她勉强放了心。 而后来,鹿鸣的险些丢失,更是让鹿月的心都悬在了半空。 明明知道自己不可能被认出来,毕竟那个女人根本就没有留意过她。 可是一想到当时的情形,鹿月还是害怕。 万一呢? 白天的时候,她因为那一场兵荒马乱没有心思回想当时,可现在坐在床上,鹿月却又再次想起了当时的每个细节。 那时候,那个女人在打电话,可她是打给谁的,而且…… 鹿月骤然坐直了身体,有个毛骨悚然的想法升腾而起。 当时那个女人说,要查一个人的底细,那个人又是谁,会不会…… 是她的阿白?! 鹿月一夜都没睡好,第二天一早就顶着巨大的黑眼圈。 鹿一白倒是睡的不错,早起照常给鹿月发了信息问候,就跟车去了片场拍戏。 结果才拍完一场戏,就看到了鹿月给她发的消息。 「囡囡,你不忙的时候跟妈妈说一声,我跟你说个事儿。」 鹿一白离下一场戏还有二十分钟的时间,想了想,就给鹿月拨了过去。 「妈,怎么了?」 她从小姚手里接过来水,一边喝,一边朝着剧组的角落里走。 下一刻,就听到了鹿月带着点恐慌的声音。 「囡囡,妈妈跟你商量一件事儿,要不我们搬家吧?」 听到鹿月声音里的恐惧,鹿一白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问她:「出什么事儿了?」 「我……我觉得咱们小区不安全,好像有狗仔……就那种,那种胡乱拍照片的人!」 鹿月声音里满是害怕,鹿一白却又有些疑惑:「您怎么知道的?」 她想着,又捏紧了手机:「是不是有人骚扰你们了?您跟小区物业说了吗,要是有人骚扰,可以去他们那里调监控的,如果严重,咱们马上报警!」 鹿一白脑子转得快,想了好几种应对方法,甚至都打算翻找名片,给律师打电话了。 结果鹿月却说:「不是,没有人骚扰,但是我看到了狗仔队,万一被他们拍到了鹿鸣,很不安全呀!」 为您提供大神苏行歌的《野火》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402章 搬家吧免费阅读. 第403章 不踏实 - 野火 - 苏行歌 鹿一白听出她话里的意思,带着点迟疑:“妈,您确定是狗仔,而不是普通的摄影师?” 只从鹿月话中来看,她觉得鹿月想多了。 可鹿月却说自己没想多:“我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可他们一大帮呢,在小区里搬东西,正好是咱们隔壁的单元……囡囡,我心里不踏实。” 鹿一白在外面拍戏,她不想让鹿一白分心,可是今天一早,就有中介带着人来小区里看房子,前前后后也不过一个小时,那些人就把东西都拉了过来。 鹿月全副武装,偷偷去看了一眼,那上面放的全都是各种器材,什么摄影机三脚架,那可都是拍摄用的! 她觉得自己可能想多了,但那个女人的话跟现在的情形都对上了,这说明那个女人确实是冲着她们来的! 自己一个老太太就算是死了也不算什么,可她的一白还有小野都还这么小,万一出事怎么办? 她又惊又惧,还不敢和鹿一白透露太多,生怕影响到鹿一白,只能隐晦的表达:“反正这个房子也快该交房租了,咱们换个地方,就当买个清净,你觉得呢?” 听到鹿月这么说,鹿一白就明白了,可能是因为看多了社会新闻,再加上对她们这个职业的担心,鹿月现在担忧过了头。 但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儿,鹿月觉得这里住着不放心,换一个地方就行了。 只不过搬家有些麻烦。 “要不然这样,我待会让岚姐问问她老公,最近要是有时间的话,帮着您一起物色新房子,如果合适的话,就搬家?” 当初租房子的时候,她担心会再次被周怀幸闯入,也为了随时可以搬家,房租是押一付三给的,也约定了如果提前搬家押金不退。 损失一点钱的事儿,能买鹿月一个安心,鹿一白觉得还是值得的。 听到鹿一白这么说,鹿月心里就踏实多了。 “好,不过你跟人家说清楚,如果人家太忙的话,我自己也是可以的,到时候找好房子,我请个搬家公司过来就好了。” 鹿月担心麻烦别人,鹿一白笑着答应,安抚了她几句,就挂了电话。 等到中午吃饭的时候,鹿一白跟徐岚提了一嘴,徐岚也有些诧异:“阿姨怎么突然想起来搬家了?” 鹿一白就跟她如实说了:“之前看新闻看多了,她心里不踏实,也是赶巧了,我们小区正好搬了新住户,好像是摄影师?反正我妈被吓到了,搬就搬吧,好歹买个她安心。” 徐岚想起来鹿月昨天的状态,也跟着点头:“也行,我跟我老公说一声,正好他最近不忙,让他去家里帮衬着。” 鹿一白笑眯眯的道谢:“等回了燕市,我请你和王哥吃饭。” 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下来,徐岚的老公是个实在人,第二天就去了家里,先带着鹿月去看房子。 鹿月自己在网上相中了几套房子,也跟中介约好了时间,不过半天的功夫就定下了一套。 给鹿一白拍了照片和视频,征求了她的意见之后,就风风火火的预备搬家。 鹿一白倒也没什么异议,跟现在的房东沟通了一下,再三的跟人道了歉,对方倒是也好说话,剩下大半个月的房租没退,但是押金返还了。 下午的时候,鹿月就收拾东西搬了家,晚上一切妥当后,徐岚又接到了老公的电话。 等到鹿一白拍完戏回酒店的路上,徐岚就跟她转述了对方的话:“我老公说,已经都办妥当了,让你放心。” 她说着,又有些迟疑:“一白,有件事我想问问你,你确定阿姨只是看了新闻害怕么?” 她这话一出,鹿一白就问:“什么意思?” 徐岚叹了口气:“我老公的原话,说看着阿姨的脸色不大好,去找房子的时候,也把自己包裹的很严密,包括下午搬家那会儿也是,瞧着她的模样总提心吊胆的,像是在躲什么人……” 鹿一白也有些沉默,好一会儿才说:“我问过她了,她说没事。” 但她也不能确定,毕竟鹿月这一次确实很反常。 “我晚上打电话问问她吧。” 听到鹿一白的话,徐岚点头,又跟她讲:“你跟阿姨说,有什么事儿的话,随时找我老公。” 鹿一白笑着道谢,等到晚上的时候,就给鹿月打了电话。 相较于之前,鹿月这次的情绪就好了很多。 鹿鸣换了新家,正在把他那一堆玩具都给摆了出来,开心的不得了,鹿月则是将新家里里外外都收拾了一遍,这会儿还在整理东西。 不过她脸上的笑容明显很轻松:“你吃饭了吗?” 鹿一白说吃了,鹿月就给鹿一白看新家的环境。 “格局跟之前那套房子差不多,不过视野更开阔一些,而且我这次选了一套电梯入户的,安全系数也比之前好了太多。” 她欢喜的跟鹿一白讲,眼神里满是踏实。 鹿一白本来还想问问详细的,可见鹿月这模样,又收敛了心思:“您满意就好。” 如果真的是很严重的事情,鹿月肯定就跟她说了,眼下这模样,倒像是在排除隐患。 她不愿意给鹿月增加负担,没再多问,只让她好好休息。 鹿月答应,又问她:“小鹿,你下次回来是什么时候啊?” 鹿一白算了算拍戏的进程,如实的跟她说:“得到过年了。” 跨年的时候,罗海生给他们放了一周的假,这次进组之后,拍摄明显比之前紧张了许多。 这部戏想赶国庆档,最迟必须在三月底拍完,所以新年的假期也会很短。 “不过也不一定,我到时候看看情况吧,如果可以的话,月底我就回去一趟。” 她月底应该会有两天的假期,提前跟徐岚说一声,不让排别的工作就可以了。 鹿月笑着答应,跟她说:“家里你不用担心,搬了家,就什么事儿都没了。” 自从上次遇到那个女人之后,鹿月就悬着一颗心,直到她搬了家,才觉得心里踏实了。 第404章 过来玩 - 野火 - 苏行歌 当年的事情太过久远,鹿月本来以为这辈子都要埋藏在心底,可是这两天她翻来覆去的想,也明白,就算自己再不甘愿,这事儿也必须告诉鹿一白。 只是,不能是现在。 一则鹿一白现在在剧组是安全的,二则,鹿一白还在工作,眼下事情还在可控的范围内,自己要是着急忙慌的告诉鹿一白,只会引起她的恐慌。 现在鹿一白在拍戏,不能影响她的状态,而且鹿月心里还有些颤抖,更不想让女儿也跟着提前受罪。 这种事情,还是等一白回来之后,当面说的好。 她心里盘算好,又跟鹿一白说:“你要是月底回来,到时候提前跟我说,妈妈给你做你最喜欢吃的菜。” 鹿一白应声,见鹿月的神情好了许多,叮嘱了她几句,这才挂了电话。 只是挂电话之后,鹿一白的心里依旧有些不安。 以鹿月的性格,到底会是什么样的事儿,才让她做出立刻搬家的决定呢? 她手指在手机界面滑动了几下,又把手机息屏。 看来这次月底,她必须得回去一趟,跟鹿月好好谈谈了。 …… 但鹿一白没想到,她到底是没能回去成。 因为想着要回家,鹿一白提前跟徐岚说过了,没有给自己排任何工作。 但,林见微和时宴,却几乎是同时给她发了信息。 他们拍摄的《青玉案》已经播出了,且反响不错,两个人守护了一大帮CP粉的同时,也让之前那些质疑的声音都消失了很多。 而现在,节目已经拍摄到了第四期,也做了一个新年特辑,每一对情侣需要邀请一位朋友过来,跟情侣一起参加新年特别录制。 在现场写邀请嘉宾的时候,每个人都拿到了一块题板,结果时宴和林见微不约而同写了同一个名字,鹿一白。 接到他们信息的时候,鹿一白还以为是整蛊呢,知道两个人是真打算让她过去当飞行嘉宾,鹿一白就忍不住失笑:“你们这是嫌话题度不够高呢?” 她自从跟时宴合作了《逝水华年》之后,在网上的CP粉热度就居高不下,后来甚至还屡次传出她和时宴假戏真做的消息。 这次林见微和时宴在一起,好多人私信她,说什么的都有。 鹿一白一门心思想着公众场合避嫌,这俩人倒是真不嫌弃事儿大,居然还请她一起上节目? 而且…… “节目组能同意吗?” 刚才接到了信息,鹿一白就直接给林见微回了电话,谁知她和时宴这会儿正在一块,接通电话的时候,倒是时宴先跟鹿一白打招呼。 这会儿听到鹿一白询问,时宴在旁边直接说:“节目组巴不得呢,这么爆的话题,他们求之不得呢。” 从在题板上写下鹿一白名字之后,他就看到导演的眼神瞬间亮了,录制完了,导演还特意找他聊了聊,意思就一个:务必把鹿一白请过来。 “所以啊,你要不要空出个档期,就当是过来玩一趟?” 对于时宴的邀请,鹿一白有些迟疑:“我月底倒是有时间,本来说好回家的……” 第405章 干儿子 - 野火 - 苏行歌 话没说完,就被时宴打断:“回什么家啊,赚钱给我干儿子买礼物啊!” 一旁的林见微顿时嘲讽:“谁是你干儿子,那是我干儿子!” 时宴就笑:“有什么区别吗,林小姐?” 眼见得这两个人在电话里就要秀了起来,鹿一白直接打断他们的话。 “或许,你们还记得电话对面还有个大活人在听现场吗?” 鹿一白笑眯眯的提醒,林见微笑的随意:“怕什么,真论起来,我还是爱你更多一点呢。” 林见微逗了她一会儿,又说正经的:“这个综艺节目效果不错,最重要的是,很适合你过来。” 节目组虽然说的是请好朋友,可是明眼人都知道,但凡是请来上这节目的,都是利益相关的,只有林见微和时宴不一样。 他们两个想到了一块,真心实意的想给鹿一白加一波热度。 两个人是好意,而且还跟节目组商议过了,鹿一白也不好推辞,问了日期之后,点头应了:“好。” 她挂了电话,徐岚那边就收到了节目组的邀约。 徐岚正在挣扎着要不要拒绝呢,鹿一白就来敲了她的房门。 于是综艺的时间就被定了下来。 录制时间在1月28号,加上来回一共两天的时间,鹿一白跟罗海生协调了下时间,等到27号下午,直接飞到了隔壁市。 艺人的行程不算完全保密,至少像鹿一白这种咖位的,有心人一扒,就可以把行程都给扒出来。 于是当天晚上,热搜上就沸腾了。 “小道消息,鹿姓艺人去了绯闻对象的综艺里当飞行嘉宾了,录制就在明天!” “已知,绯闻对象还是好朋友的现任,节目组这一波是要搞大事啊,刺激!” “什么好朋友,娱乐圈里没真心,望周知!” 网上的新闻满天飞,虽然说什么的都有,但是有一点倒是共同的,那就是期待。 甚至有人准备开盘下注:“你们说,明天会不会上法治头条?” “不至于吧,好歹都是名人呢,总得考虑脸面,和以后的合作啊。” “这一刻,我甚至想去录制现场当一个清洁工!不为工资,就为掌握第一手新鲜资料!” 相较于网上讨论的飞起,被他们称之为“最勇节目组”的工作人员,正格外殷勤的跟鹿一白介绍流程。 “鹿小姐,咱们拍摄从今晚开始,到明天下午结束,一天的时间,这是期间您所需要了解的台本。” 综艺嘛,对外都是宣称自由发挥,但是内部都知道,台本还是会做的,以确保综艺可以顺利录制。 当然,如果遇到那种综艺感拉满,不照本子也能更出彩的,他们也很喜闻乐见。 鹿一白道了谢,把台本过了一遍,跟导演说:“没问题。” 导演的笑容就更灿烂了。 现在还没开始录制呢,网上就已经有这么高的热度,他都可以预想到,等到播出的时候,他们节目会被多少热搜霸榜了。 “那您先休息一会儿,待会到了现场我叫您。” 鹿一白再次道谢,在车上闭目养神了片刻。 到达目的地,才晚上七点半,他们录制是在海边的一个联排别墅,刚下车,就看到各种角度的机位拍摄,还有…… 从院子里飘来的糊味儿。 机器正在拍摄,鹿一白扫了一眼,象征性的摁响了门铃。 下一刻,她就看到了一个灰头土脸的时宴。 以及林见微像是看到救星似的眼神:“小鹿,你总算来了,救救我的晚饭!” 她过来给了鹿一白一个大大的拥抱,咬牙切齿的告状:“这位大爷,非得说自己要下厨展示才艺——厨房都要炸了好吗!” 时宴随便拿毛巾抹了一把脸,眼神里满是倔强:“我可是烧烤摊小王子,怎么可能连一顿晚饭都做不好?微姐,给我半小时,我还你一顿满汉全席!” 林见微一脸的生无可恋,鹿一白笑眯眯的搂着林见微,问他:“时老师,你确定要自己做饭吗?” 时宴点头:“当然。” “那,粒粒皆辛苦你知道吧?” 鹿一白这话一出,时宴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你想干什么?” 鹿一白就笑:“不干什么,微姐,牛肉买了吧?” 林见微顿时点头:“买了,配料也都准备齐全了,菩萨,救救我的胃吧!” 两个人一边说一边进屋,时宴在外面倒是听出了几分苗头:“小鹿,我这可是特意为了欢迎你做的饭,你不赏脸就算了,居然还打算开小灶?” 鹿一白就更正他:“不是开小灶,是保命。” 两个人开开心心的进屋做饭,时宴在外面欲哭无泪,林见微还要提醒他:“时老师,记得,粒粒皆辛苦。” 时宴的雄心壮志,瞬间消弭于无形。 当天夜里这顿饭,还是变成了鹿一白的主场,她做了四菜一汤,林见微在旁边打下手,时宴则是收拾残局——被他自己搞出来的凌乱厨房。 吃饱喝足后,林见微安排房间,让鹿一白跟她一起睡。 结果才护肤完,就见一个贴着老虎图案面膜的男人敲了房门。 鹿一白吓了一跳,看了一眼贴着面膜的时宴,问他:“这么吓唬人,没有人管你要精神损失费吗?” “他们一般都被我的美貌沉迷,开心还来不及。” 时宴得意自夸,把面膜一揭,问鹿一白:“还没到十二点呢,睡这么早干嘛,要不要一起斗地主啊?” 他变戏法似的拿出一副扑克,鹿一白顿时来了兴趣:“微姐,输了怎么办?” 林见微笑眯眯的回答:“输了明天打扫全屋卫生吧。” 两个人一拍即合,时宴顿时有一种自己上赶着钻了套的感觉。 一个小时后,时宴瘫在了沙发上。 “你俩这是玩儿赖!” 地主是他,他必输;地主是其他人的时候,他也必输。 要说这俩人没猫腻,谁信啊! “我信啊,我们俩这是天然的默契,你懂什么?” 林见微亲亲密密的搂着鹿一白,鄙夷的问时宴:“时老师是不是想反悔啊?” 第406章 那不能 - 野火 - 苏行歌 那不能!」 时宴摆手,哼哼唧唧的收了牌:「男子汉大丈夫,说出的话决不食言!」. 林见微跟鹿一白交换了一个得逞的笑,勾肩搭背的回房间休息,留下时宴站在可他,越想越觉得自己是被坑了。 到了第二天上午,这种感觉就更明显了。 镜头里的画风被分为了两种,一边是鹿一白和林见微悠闲自在的化妆,一边是时宴苦哈哈的打扫卫生。 等到时宴累瘫在椅子上的时候,鹿一白和林见微就出门去了。 她们需要去抽取今天的任务卡,完成任务,才可以拿到今天中午的午饭。 两个人手气不错,抽到的是即兴发挥卡。 他们三个人,需要前往指定的地点,找到NC,根据对方的指引,完成今天的挑战。 而这个挑战,是即兴演出。 对于三个演员来说,这个简直是轻而易举。 鹿一白和林见微对视一眼,拿起了道具桌上的一片红叶。 「欲题红叶无流水,别是桃源一段愁。」 一句诗念完,鹿一白的眼神就变了。 相思之苦,久别盼相逢。 她手拿一片红叶,引出一段故事。 红叶做笺,勾出相思。 可惜一腔痴情赠与无情人,最终故事落幕,遗憾收场。 她们将这段即兴的戏演完后,现场一片寂静,不知是谁回过神儿来,疯狂的拍巴掌。 在没有台本,没有提前演练,只靠着桌上的几片道具,就能将戏演成这个地步,只能说,这三个人太神了! 导演更是乐的合不拢嘴,他已经可以想象得到,这期节目播出后,话题度会蹭蹭的往上涨了。 这都是名气和钱啊! 相较于他们的开心,时宴倒是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所以,这个故事里,我就是那个多余的?」 他本来抱着玩儿的心态在演,整个故事都是顺着她们走的。 这会儿才意识到,这就是一个渣男啊,还是背景板的那种! 「懂了,我是多余的。」 时宴唉声叹气,不过眉眼里却满是笑意。 这一趴录制完成之后,时宴他们三个人顺利的拿到了中午的午餐原材料。 做饭的时候,都是鹿一白大显身手,这也是林见微他们故意的。 鹿一白的厨艺不错,在这里是可以加分的,当然最主要的是,林见微实在不想吃时宴做的菜。 看这人越来越顺眼是一回事儿,可是嫌弃这人做的饭,是另外一回事。 爱情跟生存,这两个并不冲突! 等到这顿饭吃完,鹿一白下午就得离开了。 临走之前,鹿一白依依不舍,还给他们送了礼物。 那是她上午背着人画的一幅画,算是对这次录制的一个纪念。 时宴和林见微都喜欢她的画,最后以时宴拍照,林见微珍藏作为画的最终归宿。 三个人依依不舍的告别,将鹿一白送上了车子。 一天的录制很快,虽然累,但是这是她这段时间最放松的时候。 短暂的从那个一生悲剧的桃夭身上剥离出来,她再次成为了鹿一白。 为您提供大神苏行歌的《野火》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406章 那不能免费阅读. 第407章 引人愁 - 野火 - 苏行歌 她心生感慨,有一种这一天是被偷来的错觉,恰逢晚霞漫天,天色铺陈,层层叠叠,她忙的掏出手机,对着天空拍了一张。 夕阳无限好,可惜引的人满腔愁。 …… 回到剧组之后,鹿一白再次回归了桃夭的角色。 她这厢拍摄顺利,可燕市的鹿月,日子却不大顺利。 搬家之后,她的确过了一段清闲的日子,可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 才清净了一个多月,家附近又发现了鬼鬼祟祟的人在转悠。 这个小区的安保不错,在加上电梯也是刷卡入户的,她起初是很放心的。 直到……她看到了同一张面孔跟着自己好几次。 她出小区看见过一次,去菜市场,又看见过一次,最后一次,那人跟着进了小区——还是趁着她刷门禁卡的时候一块溜进来的。 鹿月头一次没多想,以为那人是忘记带卡了,年轻人嘛,偶尔会这样,不奇怪。 可当她连续四五天都遇到这人,就觉得不对劲儿了。 尤其是那人还跟她搭讪:“大姐,我想在这个小区买房子,想问问您,这里住着安全吗,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鹿月心生警惕,只跟她说:“抱歉,我们也是刚搬过来,您如果有什么想问的,可以去找物业。” 然而那人却不肯走,还要继续跟着她:“我们去物业问过了,不瞒您说,他们都是只管拿钱不管办事儿的,哪肯跟我们说实话啊——大姐,您方便让我去您家里,看看户型吗?” 鹿月顿时站定了脚步:“不方便。” 正巧有保安经过,鹿月顿时叫住人:“麻烦你看看,这位是不是咱们这里的住户。” 那人连忙摆手:“我就是来这里看看房子,大姐,您不同意也不需要这么上纲上线吧?” 保安也察觉出不对,上前盘查,鹿月见状,转身快步离开了。 这之后,她没再看到那个人出现,但心里的不安并没有消失多少,甚至生出些愤怒来。 她几乎可以确定,这事情就是那个女人搞出来的,那人想做什么?! 当年没成功,现在还不肯放过她的一白么! 鹿月甚至生出一种要跟对方同归于尽的冲动,可看着玩耍的鹿鸣,也知道自己得冷静。 “小野,外婆带你去找妈妈,好不好?” 听到鹿月的话,鹿鸣顿时兴奋的抬头:“好呀,找妈妈!” 鹿月无声叹了口气,摸了摸他的头,晚上的时候给鹿一白打了电话。 “小野想你,我想着反正也没什么事儿,不如带他去你那边?” 鹿月跟她说着自己的想法:“我看了下,酒店没有全包下来,我跟小野去酒店里办个月租,等你拍完戏,咱们正好一块回家。当然,不回来也行,正好可以在那边过年,你不是说那边新年很有年味吗?” 鹿一白起初不赞成,这么冷的天,干嘛这么折腾,可后来鹿月说在家里闲着无事,一旁的鹿鸣也撒娇,鹿一白就败下阵来。 “好吧,那我来安排。” 挂了电话,鹿一白就跟徐岚说了这事儿。 徐岚说这事儿好办,又见鹿一白皱着眉,问她:“怎么了?” 她以为鹿一白是怕小野被发现,就宽抚她:“你放心,阿姨跟小野过来,我到时候就安排在你对面,这里的监控被换成了我们自己的,只要咱们这边不泄露,不会有人知道小野跟你的关系。” 鹿一白却是摇了摇头:“我觉得,我妈不太对劲儿。” 鹿月的态度,实在是太奇怪了。 说起来,自从上次鹿月急匆匆的要换房子,鹿一白就觉得不对劲儿。而且那时候鹿月还问过她,什么时候回家。 那次她因为录制综艺的原因没有回家,后来给鹿月打电话解释的时候,鹿月就有些欲言又止。 鹿一白想到这儿,又添了几分愁绪:“算了,等我妈来了之后,我再问问她吧。” 不管是什么事情,一家人在一起,总归有解决的办法的。 听到鹿一白这话,徐岚也点了点头,跟她说:“你放心,就算是真有事儿,我也跟你一起解决。” 鹿一白笑着道谢,见时候不早,又让徐岚早些去休息。 …… 没过两天,鹿月就带着鹿鸣来了安城。 鹿鸣见到鹿一白兴奋的很,冲着她就扑了过来,抱着鹿一白的胳膊不撒手。 “妈妈妈妈,小野好想你!” 因为怕被人发现,来的时候,是徐岚的老公送她们过来的,直接将人接到了酒店房间里。 这会儿也没有外人,鹿一白一把将儿子抱起来,一面招呼鹿月:“妈,你们路上辛苦了,快坐下歇歇吧。” 到了这里,鹿月的精神像是瞬间放松了一样,笑着答应,却没有立刻休息,而是张罗着开始收拾东西。 老人家闲不住,鹿月替鹿一白收拾房间,鹿一白拦不住她,示意徐岚她们先回去休息,自己则是放下鹿鸣,让他在一边玩,走到鹿月的面前。 “妈,您要不要跟我说说,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她就是再迟钝,也看出来鹿月的情绪不对劲了。 这里面的事儿,恐怕比她想的要严重。 鹿一白这么敏锐,倒是让鹿月有些不知所措。 “那个……” 她张了张嘴,却不知该怎么开口:“囡囡啊,其实也没什么事儿,就是小野想你了,而且……” 她才说到这儿,就听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声音有些急促,鹿一白问了一句谁,徐岚就在外面说话:“是我,小鹿,快开门,出事儿了。” 的确是出事儿了,而且是大事儿。 徐岚一进门,就问鹿一白:“小鹿,我问你,你上次去参加《青玉案》录制的时候,是不是给他们了一幅画?” 鹿一白不明所以,点头回答:“是啊,我当时画了一幅,怎么了岚姐?” 徐岚叹了口气,把手机递给了她。 “你自己看吧。” 鹿一白接过了手机,就看到热搜上面的第一条高高挂着,后面还跟了一个深颜色的“爆”字。 那条热搜只有五个字,清清楚楚的写着—— 鹿一白,抄袭。 第408章 打太极 - 野火 - 苏行歌 醒目的字体挂在第一位,鹿一白一眼就看到了,她点进去热搜,第一条就是一段视频。 那是《青玉案》下周的节目预告。 节目预告里,剪辑了她几个镜头,其中一个,就是她给时宴和林见微送礼物的场景。 那幅画被人放大,贴了出来。 「某糊穿地心的资源咖,你是觉得我们小圈子里没粉丝,就可以随便欺负人了吗?」 「我们酒酒佛系,可不代表我们佛系,抄到酒酒头上,这事儿没完!」 「热知识:就算是几年前的练笔画,也是有产权保护的!」 「鹿一白滚出娱乐圈鹿一白滚出娱乐圈鹿一白滚出娱乐圈!」 下面的讨论热火朝天,鹿一白起初还吓了一跳,等到看到这视频的完整内容,却有些哭笑不得。 她一脸一言难尽,看着那副被人放出来,所谓抄袭的证据,问徐岚:「这个热搜,是什么时候起来的?」 「不知道,我刚刚回到房间,就接到了小姚的电话。」 小姚家里这两天有点事情,临时回家了,刚给她打电话说出事儿了,徐岚才看到热搜。 「这热搜的热度不对,我怀疑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徐岚说到这儿,又问鹿一白:「而且你在节目组里画的那幅画,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怎么还被人说成是抄袭了?」 对于鹿一白的人品,徐岚还是清楚的,她是绝对不可能做出抄袭的事情。 可这下面的评论里言之凿凿,说她抄袭了一个画圈的太太,叫什么拾酒的。 鹿一白好气又好笑,索性让徐岚自己看。 「你等一下啊。」 她拿出自己的手机,当着徐岚的面,点了账号切换。 「……拾酒?!」 徐岚瞪大了眸子,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你,你是那个画圈的大佬拾酒?!」 「嘘……」 鹿一白没想到徐岚的反应这么大,下意识的让她小点声:「我耳朵都要聋啦,我听得见,岚姐你小点声。」 徐岚呐呐的点头,做梦似的看着她:「等等,你让我先捋一捋啊,那个神隐多年,偶尔出来画一幅画,就能让整个圈子沸腾的大佬拾酒,就是你?」 「倒也没有那么夸张。」 鹿一白好笑的看着她:「拾酒的粉丝才一百多万,我的粉丝怎么说也三千万了,岚姐,你可不可以不用那种没见过世面的眼神看我?」 徐岚顿时冲着她翻了个白眼:「含金量不一样的好嘛!」 她说到这儿,又冲鹿一白要手机:「不行,你给我看看你的账号,我觉得自己在做梦。」 鹿一白看她这模样,有些想笑,索性把手机递了过去,格外正经的说:「那就请岚姐好好过目,看看你是在做梦还是现实。」 徐岚从她手中把手机接过去,又把拾酒这个账号发布的消息翻了半天,终于确认了这个事实。 下一刻,徐岚的眼睛就亮了起来:「所以,你真的是拾酒!」 她眼中满是斗志满满的光:「这下他们可是踢到铁板上了,我这就去让公关准备文案!」 今天这事儿上热搜上的蹊跷,这背后肯定有推手,她本来还想着要怎么公关呢,现在好了,鹿一白就是拾酒,这就是明摆着的打脸翻转啊! 见徐岚要去,鹿一白却叫住了她:「岚姐,先别着急。」 徐岚疑惑的看着她,听鹿一白说:「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有人在背后做推手想要害我,我总得知道是谁吧?」 所以这事儿,不能太快平息。 非但不能,还得闹得越大越好。 「最好大到他们觉得我不好收场,咱们才好从中得利。」 鹿一白这话一出,徐岚就挑眉笑了起来:「好说,这事儿我擅长。」 她本来还担心鹿一白的名誉受损,不过这一波如果操作得当的话,鹿一白绝对是最大的受益者! 徐岚欢欢喜喜的去了,临走前还嘱咐鹿一白捂好马甲:「至少现在不能露了底牌。」 鹿一白笑眯眯的答应,等到徐岚走了,神情思索,她最近没什么得罪的人,也没有对家,是谁在背后搞她? 这个问题,很快就有了答案。 自从鹿一白抄袭这件事被闹上了热搜之后,鹿一白的微博私信就没消停过。 记者和媒体人多方试图联系她,甚至还有人跑到影视城这边来。 幸好剧组的安保做的很到位,才保证了他们拍戏的清净。 但就算是如此,徐岚那边也推拒了不少的电话,和诸多人在打太极。 不止是鹿一白这边,就连她那个拾酒的账号上,也多了一大批的粉丝,以及想要「帮」她的人。 那些人自称是律师,可以帮拾酒维权,话说的倒是十分专业,鹿一白本来只是随便扫了一眼,倒是从这些话里,品出点不一样来。 她没有回复任何一个人,只是把这些账号发给了徐岚,让她帮着去查一下。 这期间,时宴还给她打电话,问她:「要不要CDR出面澄清?」 作为公司里的首席设计师,鹿一白就是拾酒这件事,没有人比时宴更清楚了。 毕竟当初,还是时宴挖掘的鹿一白呢。 鹿一白直接拒绝,镇定自若:「没事,时候还不到呢,不着急。」 时宴是才下了飞机,他回了容州,这会儿人在国外,知道这事儿,第一反应就是替鹿一白澄清。 这会儿听到鹿一白的话,倒是也后知后觉的猜到了点什么:「想引蛇出洞?」 在娱乐圈这么多年,要是看不出这里面有猫腻,时宴就白混了。新 鹿一白点头应声,又跟他说:「你暂时被掺和,这事儿我还能应付的来。」 时宴答应,一旁的林见微就开口说:「小鹿,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给我们打电话。」 鹿一白这才意识到,居然是林见微和他一起回去的。 「好说,不过你们这是……」 鹿一白到了这会儿还不忘记八卦,林见微无奈的叹气:「你还是先管自己的事儿吧,等回国了,我再跟你详细说。」 时宴还在她身边呢,她也不好意思详细说啊。 为您提供大神苏行歌的《野火》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408章 打太极免费阅读. 第409章 是姐姐 - 野火 - 苏行歌 但林见微这态度,倒是让鹿一白琢磨出了几分,笑眯眯的点头:“好,那我就等着听故事了。” 等到挂了电话,鹿一白眯着眼笑了笑。 这日子还不算太糟糕,至少还是有好消息的。 …… 当天下午,徐岚就查到了点东西。 “你看。” 徐岚把查出来的资料都摆在了鹿一白的面前。 那些联系鹿一白的人里面,有的是纯属看热闹的,还有一些,倒是真的有点背景。 比如徐岚查出来的这个人。 “他的公司是合为律师事务所,不过这个公司的老板,身份倒是很值得商榷——是齐家。” 鹿一白瞬间就明白了徐岚为什么要把这个公司的资料给自己了。 齐家…… 齐蓝雪的齐家。 “你怀疑他们就是背后推手?” 听鹿一白这话,徐岚斟酌着说:“不是怀疑,是十之八九。” 她说着,点着里面的那些东西:“不止是这样,我其实怀疑这次在背后下黑手的人,是那位秦太太齐悦彤。” 房间里就她们两个人,所以徐岚说话的时候也没有顾忌:“你还记得之前秦太太给我打过电话吗,那时候我直接拒绝了,之后,咱们在时尚圈的两个邀约的商务就被人截胡了。” 不过那事儿不算什么,再加上鹿一白本身也忙不过来,徐岚也不生气,只是心生警惕。 这次事情爆发,她总觉得,跟这人可能也有些关系。 鹿一白倒是不知道这事儿,听徐岚说了,还有些诧异:“这个齐悦彤……说起来,她也找过我,虽然话说的好听,但总觉得带着一股茶味儿。” 怎么说呢,就是茶香四溢,软刀子戳人。 她想到这儿,又说:“如果这次是她,那她图什么?因为我不肯替她女儿说情,所以要毁了我的名声?” 徐岚摇了摇头:“这种人的思维,正常人是猜不到的。不过,我分析了一下,倒是能看出点苗头,她女儿被送了进去,所以她心气儿不顺,想要从你身上讨回来一点利息?” 听得徐岚这话,鹿一白鄙夷的笑:“懂了,就是欺软怕硬呢呗。这么有本事,怎么不找周怀幸去啊。” 徐岚就嗤笑:“这不是不敢么,柿子得捡着软的捏啊。” 她拍了拍软柿子鹿一白,又安慰对方:“不过,这事儿也不算糟糕,至少,主动权在咱们手里呢。” 眼下鹿一白的真实身份,就是一张底牌,只要这底牌一出,所有关于她抄袭的流言都会不攻自破。 毕竟,鹿一白就是拾酒。 徐岚念及此,又觉得自家艺人真争气:“我以前也没发现,你还有这个本事呢,小姑娘很有前途嘛。” 年近三十的小姑娘把自己的脸颊从徐岚的手中拯救了出来,毫不客气的提醒她:“现在高中生都喊我阿姨了!” 徐岚顿时哼笑:“那是他们不懂礼貌!” 才二十八呢,长得青葱水嫩的模样,出去谁见了不得喊一声姐姐? 再说了,这里可是娱乐圈,六十岁也是姐! 第410章 方便吗 - 野火 - 苏行歌 鹿一白跟她贫了两句,这才说正事儿,问徐岚跟《青玉案》的节目组沟通的怎么样了。 毕竟这事儿是那边的节目引起的,为了让节目组安心,事情发生之后,徐岚先跟他们那边联系过了。 这会儿听鹿一白询问,徐岚就笑着跟她说:「节目组那边的意思,跟咱们的差不多是一致的。他们希望这事儿不那么早澄清,可以让热度再涨一波,等到最顶峰的时候澄清,对双方来说,都是双赢的局面。」 节目组赢得了流量,鹿一白赢得了声誉,这事儿的确没什么坏处。 可这个大前提就是,鹿一白是清白的。 事实上,节目组已经准备好了两套方案,如果鹿一白这边给不出一个合理的说法,她不但要面临赔偿,还会把在节目里所有相关的镜头,都删除的一干二净。 但眼下,这个情况是好的。 鹿一白倒是没什么异议,她觉得也没坏处,点头同意:「那就辛苦你盯着后续,有什么事情,及时跟他们沟通吧。」 至于鹿一白这边,她自己还得正常拍戏,不需要分神操心那么多。 徐岚点头答应,示意鹿一白好好休息:「今晚还得拍夜戏呢,抓紧睡一会儿。」 鹿一白笑眯眯的答应,她睡得倒是很安稳,浑然不理会已经吵翻了天的网上。 徐岚一直在盯着后续,网上很多人都在发声,鹿一白抄袭的事情,已经被他们引申出了诸多的含义。 比如原创者维权艰难,以及明星屡屡翻车,所映射出来的教育问题。 还有一批网上的法律人士,纷纷表示说,鹿一白这么做,大概是可以起诉了。 这些人讨论的热火朝天,那些营销号们则是开心的跟过了年似的。 毕竟这么高的热度,不管是哪家发了消息,流量都是蹭蹭的涨。 大家发的内容都大同小异,而为了博取眼球,更多的人则是选择了添油加醋。 鹿一白不回复,各种营销号的言论里就已经变成了信誓旦旦,说鹿一白就是抄袭,还扒她的过往,历数鹿一白的各种罪状。 凡此种种,像是要将鹿一白彻底摁在泥土里,再也不得翻身。 徐岚让人实时监控数据,鹿一白倒是睡了个安稳觉。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夜色迷蒙。 她扫了一眼时间,餍足的打了个哈欠,收拾妥当后去了片场。 晚上是大夜戏,直接拍到了凌晨六点,剧组里的进度没有因为她的事情受影响,搭戏的演员也没有多问,倒是罗海生,等到拍戏结束后,还问了鹿一白一句:「怎么回事儿啊,有人黑你?」 鹿一白就笑:「没什么大事儿,您放心。」 白天的时候,徐岚已经跟罗海生沟通过了,这种事情,还没有到最终的定局,徐岚没有详细说明,罗海生是人精,倒是听出了点内情。 这会儿他关心的询问,鹿一白则是笑着感谢:「这两天事情就解决了,一定不会影响到咱们剧组的。」 罗海生这点底儿还是有的,闻言拍了拍她的肩膀,没说什么:「辛苦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鹿一白笑眯眯的答应,一边拆头饰,一边上了房车。 一夜大戏,还要绷着精神,她这会儿困意上涌,在车上就睡了一觉。 回了酒店后,把手机拿出来看时间,才发现手机不知什么时候关机了。 她把手机充上电,自己去浴室洗澡,结果洗到一半就听到手机响。 鹿一白恹恹的洗完澡,才拿了手机去看,在看到未接来电的名字时,却是楞了一下。 周怀幸。 从上次他们不欢而散之后,周怀幸就再也没有给她打过电话。 他的朋友圈已经变成了日常更新,几乎每天都会有新的内容。 但鹿一白却知道,这些内容,都是仅她可见。 这个人换了一种方式,来告诉她,他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 鹿一白只做不知,从来没有回应过他。 但今天,他却破了戒。 鹿一白垂眸,看着手机,抿了抿唇,木木的脑子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电话打了三四通,看来是真的有急事,要不要回一个? 不等鹿一白决定好,周怀幸的微信先发了过来。 「有空了跟我说一下。」 这下,鹿一白倒是没了纠结的必要了。 她深吸一口气,才给周怀幸回了一句:「周总,我刚拍完戏,抱歉手机关机了,才看到消息,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一字一句,都透着客套的疏离。 周怀幸回的很快:「方便吗?」 鹿一白说了一句方便,周怀幸就打过来了语音。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吓了鹿一白一跳。 她险些将手机给扔出去,又在看到消息提示后,到底是点了接通。 「喂。」 说了一夜的话,她的声音都带着点沙哑。 周怀幸声音倒是很清冷。 「是我。」 鹿一白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好再次问了一句:「是有什么事儿吗?」 虽然上次跟徐岚说过了,要跟周怀幸自然相处,可现在听到他的声音,鹿一白就想不起来,怎么才是自然相处? 她声音里带着点虚,幸好周怀幸没有听出来,只是开门见山的跟她说:「我在你邮箱里发了一份资料,你查收一下。」新 他说到这儿,顿了顿,又添了一句:「跟你这次被人黑有关。」 他直截了当说了,鹿一白楞了一下,说了一句好,点开了邮箱。 里面安静的躺着一份文件,是才发过来不久的。 而里面的内容,却让她有些诧异。 「这是……齐悦彤找营销号黑我的记录?你怎么会有这些东西?」 这一叠东西里,从交易到付款等等,全部都罗列的清楚,如果说之前她跟徐岚是怀疑的话,那么周怀幸递过来都东西,就是铁证。 证明了在背后害她的人,就是齐悦彤。 周怀幸声音依旧平淡:「随手查到的。」 他说到这儿,又问鹿一白:「还有一件事,你是拾酒?」 他这话一出,鹿一白下意识想说你怎么知道? 不过到底还是卖了个关子:「周总这么聪明,不如你猜猜看啊。」 为您提供大神苏行歌的《野火》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410章 方便吗免费阅读. 第411章 就是我 - 野火 - 苏行歌 其实这事儿不用猜,周怀幸如果没有把握的事情,是不会轻易问出口的。 但眼下听到鹿一白的话,周怀幸也只是轻声地笑,问她:“请问鹿小姐,猜中的话有什么奖励吗?” 他这话说的极其自然,自然到鹿一白险些忽略了话中的暧昧,但也只是险些。 鹿一白愣了一下才说:“没什么奖励。” 她轻咳了一声,索性根周怀幸摊牌:“想必周总也查到了,拾酒就是我。” 周怀幸真心诚意的夸奖:“不错,小鹿,你很厉害,厉害到出乎我的想象。” 他不大关注娱乐新闻,但鹿一白的事情除外,知道的第一时间,周怀幸就想给鹿一白打电话,后来还是忍住了,只是让人去查,直到今今天早上查到了所有的资料,才联系了鹿一白。 这会儿将资料给了鹿一白,周怀幸半点不邀功,只说:“如果后续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随时告诉我。”这些天没联系,周怀幸声音平静,像是真的退回到了朋友的位置。 鹿一白下意识攥着手指,轻声说:“谢谢。” 周怀幸会关注到她的事情,鹿一白是没想到的。 她看着手机屏幕里的资料,有些五味杂陈。 周怀幸轻笑一声:“不用谢我,毕竟,就算没有我,你也可以做好这些。” 周怀幸这话说的轻描淡写,鹿一白却明白他想要做到这些,所要付出的时间和精力。 最重要的是他要时时刻刻关注她的消息,才会知道自己的遭遇,并且第一时间处理。 诚然周怀幸身边有助理,但这些人的本职工作并不是用来做这些的。 归根结底是周怀幸自己上心,那些人才会管她的闲事。 眼下听到周怀幸这话,鹿一白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她顿了一会儿才说:“改天回燕市,请周总吃饭。” 就像林见微说的那样,他们做普通朋友,顺其自然的发展,周怀幸现在帮了她,她请客吃饭,这是本分。 听到鹿一白这话,周怀幸倒是挺开心的,声音越发放松:“好啊,到时候我来挑饭店。” 鹿一白答应,才想挂电话,就听周怀幸问她:“你吃饭了吗?” 鹿一白摇头说刚下夜戏:“岚姐还没把饭送过来。” 说这话的时候,鹿一白打了个哈欠,接连熬了两天,铁人也架不住,她有些困倦,声音里也染了点儿轻软。 这样放松的声音,周怀幸许久没听见,这会儿骤然听到,呼吸都沉了一下。 他的舌尖顶了顶上腭,声音里带了点暗沉的嘶哑:“小鹿,我……” 只是话没说完,就被鹿一白那边打断了:“稍等。” 周怀幸这才听到,鹿一白那边的门铃在响。 算着时间,这会儿岚姐也该把饭送来了,鹿一白想当然地走过去开门,并没有挂掉电话。 但是门开的那一瞬,她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不等她作出反应,眼前的小孩就已经冲着她张开了双臂,奶声奶气的喊她:“妈妈,送惊喜哦!” 小孩子声音响起的那一瞬,鹿一白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小奶娃直接抱住了她的大腿,仰头将她来望。 这样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人的时候,几乎能让人的心都给看化了。 可这其中,绝对不包括鹿一白。 那一瞬间,她觉得从天堂到了地狱。 冷汗濡湿了衣服,鹿一白第一反应就是去挂电话,可是还不等她点挂机键,先听到周怀幸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谁在喊你?” 男人的声音里带着探究和疑惑,也让鹿一白找回了一点理智。 她连忙捂住了鹿鸣的嘴,努力克制着自己声音里的颤抖,勾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仗着周怀幸看不见她,她的声音还勉强能维持稳定:“我们剧组的小朋友,在戏里演的我儿子。” 她深吸一口气,跟鹿鸣比了个嘘声,又故作镇定:“你听到他声音了?是不是很可爱?” 隔着电话,周怀幸没有看到,鹿一白那一张比纸还白的脸色。 听到她说话,周怀幸先是愣了一下,继而又轻声的笑:“没怎么听清楚,不过好像挺可爱的。” 他对别人的孩子没什么兴趣,对于可爱这个词的定义也不甚清晰,但是鹿一白说可爱,那应该就是可爱吧。 鹿一白凝神听这周怀幸的每一个字,试图从中分析出来他的意思,这会儿靠着那点儿不怎么明显的理智,推测出他没有怀疑什么,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不过语气依旧带着点试探:“那当然,演我儿子呢,肯定可爱呀。” 她语气里带着点傲娇,周怀幸就笑了起来,神情放松地问她:“这么喜欢小孩子呀?” 这样轻松地跟鹿一白讨论事情,是周怀幸许久没有感受过的场景。 他语气闲适,浑然不知,电话对面的鹿一白此刻绷紧了神经,满是警惕。 演戏的天分,在这时候倒是体现了出来,比如现在她明明额头都渗出了汗,脸上还能带着笑,跟周怀幸闲聊:“小孩子这么可爱,为什么不喜欢呢?可惜了不是自己家的。” 这话才说完,不等对面的周怀幸有什么反应,鹿一白先看到了追到门口的鹿月。 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这刚刚说出口的话。 事实上鹿月也是很懵的。 鹿鸣刚刚在跟她玩捉迷藏,结果小家伙让她闭上了眼,自己就溜出来找妈妈了,鹿月听到声音不对劲儿,看到小家伙出了门,就着急忙慌地追过来。 谁知才追过来,就听到鹿一白这一番惊世骇俗的话。 还有鹿一白捂着鹿鸣的手,小家伙嘴巴被捂着,眼睛里明显写着不开心。 鹿月觉得自己的脑子都要不够用了,不然怎么看不懂眼下这是什么情况呢? 可鹿一白手里还拿着手机,显然在跟人打电话,鹿月就是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也明白眼下绝对不是询问的好时机。 她硬生生把嘴里的话咽了回去,又见鹿一白捂着鹿鸣的嘴不撒手,就冲着鹿鸣招了招手,用气声跟他说:“小野过来。” 第412章 叫小野 - 野火 - 苏行歌 鹿鸣被鹿一白捂着嘴,又被鹿一白做了手势禁止开口,一张脸上满是委屈。 看见鹿月叫他,鹿鸣下意识抬头看鹿一白。 下一刻,鹿一白松开他,拍了拍他的脑袋,示意他先出去。 鹿月见状,连忙把鹿鸣拉了过来,做了个先走的手势,见鹿一白点头,这才抱着鹿鸣回了房间。 鹿一白现在很明显正在说别的事情,所有的疑惑都可以晚些时候再问,但是现在得配合女儿,绝不能给她添麻烦。 见鹿月抱着鹿鸣走了,鹿一白这才松了口气。 她一把将房门关上,后背抵在门上,清楚的感知到衣服都湿透了。 她心跳这会儿还很快,手心里满是汗,还能分出神听周怀幸说什么。 周怀幸不知她这边的情况,只以为鹿一白跟自己在闲聊,心情甚好的回她。 “我还以为你不喜欢小孩子呢。” 毕竟小孩这种生物,虽然有的时候是天使,但大多数时候都是混世魔王。 在周怀幸的印象里,鹿一白还是需要人照顾的,哪里照顾得了那种作天作地的小孩子。 他这话一出,鹿一白倒是愣了一下,下意识反问他:“不喜欢小孩子的,难道不是你吗?” 他们还在一起的时候,曾经讨论过这个话题,当时周怀幸说的话,鹿一白到现在都记得,他说他讨厌小孩子。 鹿一白突然翻旧账,周怀幸诧异了一下,才无声轻笑:“好吧,我的确不太喜欢。” 他说到这儿,又想起一件事儿来,更正自己的刚才的话:“应该说,是以前不喜欢。但是,最近开始喜欢了。” 这话说的奇怪,鹿一白心里还有警惕,就顺着他的话敷衍:“最近开始喜欢?” 难不成,是周怀幸年纪大了? 鹿一白才想到这儿,就听周怀幸语气温柔的说:“是啊,其实也不是所有的小孩子都喜欢,只是上次遇到了一个很乖的小娃娃。” 想起来之前在商场见到的那个小孩子,周怀幸的声音越发温柔:“那小孩儿年纪不大,两三岁的样子,特别可爱,脸颊很软……嗯,很像你。” 他斟酌着,将最后一句话说出来,隐晦的表达自己对小孩子的喜爱,都是因为爱屋及乌。 可鹿一白却瞬间楞住了。 周怀幸的形容词,让她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掐着自己的掌心,语气随意的询问:“周总的公司制度挺宽松啊,还有人带小孩子去上班吗?” 周怀幸就笑了起来:“不是在公司。” 她愿意听,周怀幸就很乐意跟她分享。 “是在一个商场,叫什么来着……” 他想了一下,才从思绪里理出了那个名字:“和韵商场,我那天去谈工作,临走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小孩儿。” 想起那天的场景,周怀幸还有些想笑:“说起来也是巧了,那小孩儿走失了,直接撞到了我身上,矮矮的小不点,才刚过我膝盖。” 又乖又软的,身上还带着奶香。 他眼中满是细碎的笑意,浑然不知,电话对面的鹿一白如坠冰窟。 她一张脸都白了,死死地捂着自己的嘴,才没让急促的呼吸泄露。 和韵商场,两三岁的小孩子,走失…… 如果说一开始她只是觉得这事儿太天方夜谭的话,那么现在周怀幸的话,就是在她的心口捅了一个刀子,告诉她,噩梦变成了现实。 “周总,这是做了好人好事儿啊?” 电话那边的鹿一白还在调侃他,周怀幸无奈的笑:“巧合罢了,不过那小孩儿是真的很有意思,哦,他名字也很有意思,叫小野。” 一想到那天小家伙自我介绍的模样,周怀幸就忍不住笑:“那么乖的孩子,家里居然取这么个名字。” 鹿一白脸上血色尽失。 小野。 她的鹿鸣。 她声音都在颤抖,还能无意识的顺着周怀幸的话夸赞:“啊,是挺可爱的。” 周怀幸意识到点不对,问她:“你不舒服?” 他怎么觉得,鹿一白的声音不对劲儿呢? 鹿一白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手指都在发抖,可她半点都不敢让周怀幸知道。 “没有啊……” 她话没说完,敲门声先解救了她。 是徐岚。 “稍等,我开门。” 鹿一白急促的说完,直接把门打开,就见徐岚拎着饭盒站在外面。 “小鹿,吃饭了……你在打电话?” 她问话的时候,又看着鹿一白,欲言欲止。 鹿一白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不等徐岚询问,鹿一白就急匆匆的说:“我还有点事,得先挂了,咱们回头聊?” 鹿一白的声音镇定,可眼神却暗沉沉的吓人。 徐岚被吓到,电话那边的周怀幸却有些遗憾。 难得跟鹿一白聊天气氛这么温馨,他不太舍得挂断电话,但也知道事情得一步步的来。 所以周怀幸半点不驳回她的意思:“好,那改天你有空了再聊。” 他说到这儿,又添了一句:“有什么事情,可以随时找我。” 男人声音温柔,听到鹿一白的耳朵里,却像是悬了一把刀。 她花了好大的力气才克制着自己没有多说别的,应了一声,直接把电话挂断。 下一刻,手机就从她手里滑落到了地上。 地上铺着地毯,手机坠地发出沉闷的声响。 徐岚却顾不得捡手机,一把抓住鹿一白的手,问她:“小鹿,你怎么了?” 鹿一白近乎虚脱的摆手,转身坐在地上,靠着墙大喘气。 没了潜在的威胁,鹿一白的情绪便克制不住了。 见她浑身都在抖,徐岚被吓到,连忙进门,先是把门关上,又扶住了鹿一白:“出什么事儿了,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鹿一白摇头,紧紧地攥着徐岚的手:“岚姐,扶我一把。” 她起不来了。 徐岚见状,连忙把鹿一白扶起来,关切的问:“这是怎么了,刚回来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么?” 鹿一白张了张口,不知该怎么解释,她做了几个深呼吸,才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跟徐岚说:“我出去一下。” 第413章 周叔叔 - 野火 - 苏行歌 徐岚看她这个模样,哪儿放心让她一个人去,急急忙忙的跟着他出去。 鹿一白手脚发软,徐岚扶着她,问她:“你有什么事儿,不如直接跟我说,让我去办?” 鹿一白摆了摆手,走到鹿月的房间前敲了敲门。 “妈,是我。” 听到鹿一白的声音,鹿月快步走过去,把门打开,见她的脸色时,也被吓了一跳:“出什么事儿了?” 刚刚鹿一白的话,让鹿月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她在房间里担心了半天,这会儿看见鹿一白有心想问个清楚,可是见到女儿这模样又不敢问了。 反倒是鹿一白先开口问她:“上次小野走失的时候,是不是有个好心人把他给送了回去?” 这事儿鹿月之前就跟她说过,眼下听到鹿一白询问,点头说:“对啊,怎么了?” 鹿一白攥着手,又问:“那个送鹿鸣回来的好心人叫什么?” 她骤然问起这事儿,鹿月倒是一时想不起来,沉吟了一下才说:“好像叫什么……哦,对,邹幸?” 鹿月有些不太确定,一旁的鹿鸣本来气鼓鼓的等着妈妈哄,可是见到妈妈进门不理自己,就急于跟对方说话。 “小野知道,妈妈怎么不问我!” 小野这个名字,又让鹿一白的脸色都变了变。 她怕吓到儿子,克制着自己的情绪,问鹿鸣:“那你说,那个叔叔叫什么?” 饶是她这样,也让鹿鸣吓了一跳,期期艾艾的说:“是邹叔叔,唔,周叔叔?” 小孩子的忘性本来就大,又被鹿一白一吓,鹿鸣更加迟疑了。 可听到他这话,鹿一白的脸更白了。 鹿鸣说话快了就不清楚,而且大人说的话,不是刻意去记,根本不可能完整表述出来。 不是邹,是周。 不是邹幸,是周怀幸。 老天爷果然从来不厚待她,她都这么东躲西。藏了,还让他们父子两个撞到了一起。 鹿月见她这脸色不对,更加害怕了,小心的问鹿一白:“囡囡,到底怎么了,你别吓妈妈呀!” 鹿一白摇头,不想让她担心,摆了摆手,说:“没事,妈,我刚刚认错人了。” 她越是慌乱,神情倒是越是镇定。 过了最开始恐惧的劲儿,鹿一白这会儿倒像是如释重负似的。 见鹿月担心,还能冲着她若无其事的笑:“我有个对家,跟我不太合,我以为落他手里把柄了呢。确认了就没事了,是我想多了。” 鹿一白看着镇定的很,鹿月半信半疑:“真的?” 鹿一白就笑:“当然是真的,好了,妈,我先去吃饭,熬了大夜,这会儿又饿又困。” 见她恢复如常,鹿月急忙点头:“那你快去吃饭,吃完了好好休息。” 她满眼心疼,鹿一白冲着她笑了笑,转身出了房门。 等回到自己房间后,鹿一白直接坐在了床边。 徐岚跟在她身后,替她把门关上,轻声问她:“一白,跟我说说,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她太了解鹿一白了,知道她越是这么镇定,越是有事儿。 下一瞬,就见鹿一白骤然抬头。 女人一双眼睛通红,声音暗哑:“岚姐,上次小野走丢,捡到他的人,是……周怀幸!” 第414章 不知道 - 野火 - 苏行歌 鹿一白这话一出,徐岚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她不可置信的看着鹿一白,问对方:“你说什么?” 徐岚仔细回想了一下那天的情况,手心都是黏腻的汗:“不对啊,周总怎么会遇见鹿鸣呢,那天阿姨不是临时起意出去的吗?” 鹿一白摇了摇头,好半天没说话,徐岚见状,在她面前蹲下身抓住了她的手,轻声说:“小鹿,你别吓我,你先跟我说说,你怎么知道那天捡到小野的人是他?” 徐岚心跳加剧,看着鹿一白的眼神满是征询,她虽然知道鹿一白明显是有事儿的状态,却没有想到事情会这么大,如果周怀幸真的知道,鹿鸣就是自己的儿子,那这事儿就不好收场了。 鹿一白摇头,说:“我不知道,刚刚周怀幸说的……” 鹿一白把周怀幸跟自己的说的话复述了一遍:“他说在商场的时候曾经偶遇到一个小孩子,那小孩很可爱,名字叫小野。” 如果说周怀幸当时的话还让鹿一白有那么一点点侥幸的心理,那么鹿鸣跟自己所说的,就让她那点儿侥幸彻底消失殆尽。 鹿一白紧紧的攥着徐岚的手,声音里满是惶恐:“岚姐你说,他会不会知道了,小野就是他儿子?” 鹿一白这模样,徐岚反而镇定了下来,她拍了拍鹿一白的手,轻声说:“小鹿,你先别担心,事情说不定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呢。” 过了最开始的害怕劲儿,徐岚这个时候倒是找回了些理智,跟她说:“我觉得,这种事情上周总应该不会那么沉得住气。” 如果说以前的周怀幸是刀枪不入的话,那么现在鹿一白就是他的突破口和弱点。 所以,如果周怀幸真的知道了小野就是他儿子,还会像现在这样理智吗? 徐岚是不太相信的,而且:“就算是周总真的知道了小野的身份,也未必就会怎么样。” 对于她的安慰,鹿一白的神情并没有轻松多少,只是摇了摇头说:“我不能确定,可就是不确定,我才担心。” 她说到这儿,又想起来一件事,跟徐岚说:“你记不记得,上次我妈打电话说小区里面有狗仔?” 徐岚当然知道这事儿,毕竟第2天鹿月就急忙搬家了,速度之快,让徐岚都有些震惊。 而且鹿一白这么一说,也让徐岚想起来当时自己老公帮忙搬家之后所说的话。 “老太太着急忙慌的,倒像是在躲什么人一样。” 徐岚那会儿没怎么放在心上,现在想起来倒是感觉到了违和感。 不只是上次搬家,就连这次来剧组,她跟鹿一白合作了这么多年,这还是鹿月第1次跟过来呢。 鹿一白点了点头:“你说,那会不会不是我妈的猜测,而是真的。那些所谓的狗仔,会不会就是周怀幸找的人?” 她越想越害怕:“要是这样的话,他会不会真的已经知道了?我的小野怎么办?” 周怀幸会跟她抢小野的抚养权吗? 会借着这件事情来要挟她,达成自己的目的吗? 鹿一白头皮发麻,徐岚安慰她,但说什么都不管用,索性说:“咱们现在不管猜测什么都是乱想,倒不如直接去问他。” 鹿一白摇头,好一会儿才说:“不管如何,我绝对不能让任何人抢走小野。” …… 当天下午,鹿一白主动给周怀幸打了个电话。 彼时周怀幸刚忙完工作。 已经下午2点,连午饭还没吃。 他才想着让李泽去帮自己订午饭,就接到了鹿一白的电话。 于是李泽就眼睁睁的看着自家boss脸色,从一开始的冷峻,瞬间春暖花开。 他格外懂事的退了出去,临关门的时候听到周怀幸的声音:“是我,怎么了?” 那声音格外温柔,让李泽瞬间打了个哆嗦。 他急匆匆的出门,贴心的替周怀幸关上了门。 周怀幸靠在椅背上捏了捏有些发胀的眉心,问鹿一白:“怎么突然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 男人的声音很放松,浑然不知,电话对面的鹿一白格外紧张。 她深吸一口气才说:“周总,我想请你帮个忙。” 自从三年后再相遇,鹿一白鲜少用这种语气跟他讲话。 是示弱且祈求的。 周怀幸愣了一下,下意识坐直了身子,声音也郑重起来:“出什么事了?” 鹿一白抿了抿唇,才说:“我想请你帮个忙。” 她把鹿月的事情说了,隐去其中种种,只说鹿月遇到了狗仔,有人在跟踪她。 “现在我妈已经搬家了,但是我还是有些担心,你能不能帮我查一查,是不是真的有狗仔在盯着我们?” 徐岚说的话,鹿一白听到了心里去。她不能明着跟周怀幸摊牌,但试探一下还是可以的。 周怀幸半点不知里面的弯弯绕绕,听到这话眉心也拧了起来:“好,这事儿交给我。” 他是见过鹿月的,也大概知道鹿月是什么性格,能把人逼到搬家,这里面绝对有猫腻。 哪怕这事儿真的是误会,周怀幸也需要帮她排除隐患。 挂了电话,鹿一白才松了口气。 周怀幸开了口,是真是假,她应该很快就能知道了。 …… 鹿一白打了那通电话,周怀幸便各方找关系,帮她查证这件事情的真伪。 他半点不知鹿一白的试探,更不知,现在的鹿一白,在心里已经将他给放到了警惕的第一位。 而警惕的第二位,是现在缠绕她的这桩流言。 几天没有回应,营销号们都转疯了,现在网上所有关于她的话,全都是负面的。 粉丝求她出来做澄清,骂工作室不管是,跟黑粉们撕的腥风血雨。 这么一片形势之下,几乎所有人都因为鹿一白这次是走投无路了。 徐岚再跟她汇报的时候,眼中满是跃跃欲试:“按着咱们之前的计划,我已经下套了,现在那几个人已经钻了套,证据都在咱们手里。” 知道是齐悦彤在背后搅弄风雨,鹿一白半点没手软,有这些证据,她一告一个准。 第415章 澄清了 - 野火 - 苏行歌 齐悦彤想算计她,不让齐悦彤放点血,怎么对得起对方这么兴师动众?. 鹿一白笑眯眯的点头,站起身,说:「时候差不多了,咱们给这场闹剧做个收尾?」 听到她这话,徐岚顿时笑着点头:「就等你这话呢。」 这些天,因为搜集证据,再加上配合各方,徐岚憋得不行,最重要的是,这么多造谣的,相当于把钱送到面前,不挣多不好。 鹿一白深以为然,让徐岚跟其他人核对了流程之后,直接用拾酒的号上线,发了一条微博。 微博配图是鹿一白和过往作品的自拍,文案只有一句话。 「听说,我抄袭了我自己?」 这条微博一发,热衷于吃瓜的群众都懵了。 他们再三的看了微博的主人,发现是如假包换的拾酒大神,就更加的懵了。 「我是看错了吗?拾酒发了鹿一白的自拍,所以这两个人是同一个人?」 「等等啊,让我捋一下这其中的逻辑。鹿一白抄袭了拾酒的画,但拾酒就是鹿一白本人,所以这是惊天大反转啊!」 粉丝们看到回应,先是吓了一跳,发现内容之后又顿时硬气了起来。 「论马甲多的坏处,谁能想到我们小鹿还有隐藏技能呢!」 但相较于这些评论,更多的人对这件事情是持有怀疑的态度。 「等了这么几天,就发出来这么一条消息,不是吧,你们真的相信她就是拾酒啊?」 「就是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谁知道他们花了多少钱才买通了拾酒大神呢?」 而这些人的话,在10分钟之后再次被打脸。 这一次发微博的是鹿一白的账号,她直接用大号贴出了拾酒的账号信息以及注册信息。 身份证被打了一些马赛克,但,可以清楚的看到,上面写着鹿一白三个字。 以及身份证号的前面数字。 清清楚楚证明,这个账号的归属人就是鹿一白。 不等网友们再找出有什么逻辑上的g,就见CDR分部的公司账号也发了一条消息,并且艾特了鹿一白。 「听说,我们的首席设计师被污蔑了?」 相较于鹿一白的那张自拍和信息,公司账号所发布的截图和证据就清晰多了。 比如,鹿一白的工作证、实名认证、以及她担任总部设计师期间,所参与的各项方案和策划,还有他所设计的产品。 除此之外,公司还贴出了鹿一白以拾酒身份参与比赛,所拿到的各种奖项。 一一罗列之后,全网哗然。 如果说,这之前他们还有所怀疑的话,那么现在CDR分部所贴出来的东西,就明晃晃的打了他们的脸。 就连粉丝们都震惊了,本来以为自家小鹿拿的是个美惨剧本,谁知道她还占了一个强! 这哪儿是什么满身风雨重回娱乐圈的小白花啊,这明明就是隐藏大佬闲极无聊重开副业吧?! 「妈妈问我为什么跪着刷微博!」 「楼上让一让,给我腾个地方,一起跪!」 除此之外,还有人处在天雷滚滚之中。 「拾酒四年铁粉,鹿一白六年黑粉,现在人在天台,很冷静,别劝我!」 「谁不是呢,我现在翻一翻以前的微博,为自己抠出了三室一厅!前脚骂完鹿一白,后脚就去跟拾酒贴贴,我真是个大聪明!」 网上一片乱了套,各种声音都有,鹿一白这边倒是镇定的很。 在澄清之后,火速把准备好的律师函发了出去。 人手一份,并且在网上艾特了那些营销号和刻意造谣的人。 这样的腥风血雨里,还有林见微的力挺。 「我家鹿鹿真棒,姐姐回去给你买糖吃。」 以及时宴的嘲讽:「CDR的法务最近闲的发慌,正在考虑要不要扣工资呢,感谢营销号,帮他们保住了工资,还加了绩效奖。」 除了他们之外,还有一些跟鹿一白有过交集的明星,也都发了微博澄清。 虽然算是跟风,但也蹭到了热度。 于是这一上午,微博前20的热搜,都被鹿一白给承包了。 下午鹿一白去片场的时候,罗海生还挑眉笑她:「你这手牌玩的漂亮啊。」 鹿一白就无奈的笑:「哪有,我这明明是被逼无奈自证清白。」 要不是知道背后有人想搞她,鹿一白第一时间就澄清了,哪儿还会把事情闹的这么大。 不过现在,齐悦彤那边应该乱了手脚,毕竟连续接到了上百封律师函,对她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消息。 事情到了这一步,鹿一白就不着急了,该着急的是齐悦彤。 她心情愉悦,见到其他演员的时候,还道了谢:「谢谢你们力挺啊。」 别的不说,他们这几个主演人都挺好的,早在事情发生的时候,就要替鹿一白发微博澄清。 当时还是鹿一白拦着,说没到时候,他们才没发。 今天鹿一白发了微博之后,这几个人第一时间就转载,并且各自都发声支持鹿一白。 她道谢的真心实意,乐昊天温和的笑:「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刘星辰和阮颜倒是格外活泼:「嘿嘿嘿,不用谢,鹿姐晚上请客就可以了!」 对于他们的异口同声,鹿一白轻笑:「没问题,地点你们挑。」 她说到这儿,又问乐昊天:「天哥,一起去啊?」 乐昊天笑了一声,点头答应:「可以。」 晚上收工,鹿一白果然请了客。 冬天冷的很,几个人挑了一家火锅店,私密效果倒是挺好的,热热闹闹的吃了一顿火锅,因为明早两个小孩儿没有戏,还喝了点酒。 鹿一白和乐昊天没喝,鹿一白纯粹是因为酒量不好,乐昊天是早就戒酒了。 「女儿不许我喝。」 他的女儿奴本性毫不掩饰,说起来女儿,还开开心心的让其他人看照片。 阮颜看的两眼放光,搓手手的问乐昊天:「天哥,小宝贝喜欢什么颜色的麻袋!」 刘星辰就敲了她一下,不顾阮颜愤愤的瞪自己,转而狗腿的问乐昊天:「天哥,你家还缺带娃保姆吗,能吃能喝的那种!」 为您提供大神苏行歌的《野火》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415章 澄清了免费阅读. 第416章 藏好他 - 野火 - 苏行歌 乐昊天好脾气的笑:「不缺,也不要麻袋。等这部戏拍完,请你们去家里玩。」 两个人顿时笑的更加狗腿了。 鹿一白在旁边看热闹,不过乐昊天说起来女儿趣事的时候,她倒是能跟着应和。 两个小的还没意识到哪里不对,倒是乐昊天先察觉了点:「你很了解小孩子?」 鹿一白脸上笑容一僵,又若无其事的笑:「之前拍戏接触过。」 乐昊天点了点头,不再多说,不过眼中的笑意却有些意味深长。 晚上回去的时候,他先让助理把两个酒鬼送了回去,又叫住了鹿一白。 「小鹿。」 听到乐昊天叫她,鹿一白下意识站住,笑着问:「怎么了天哥?」 下一刻,就听乐昊天若无其事的点了点手机:「回去看一眼。」 鹿一白应声,乐昊天就摆手:「回去吧,早点休息。」 鹿一白笑着答应,回房间点开手机,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殆尽。 乐昊天只发了一句话:「给孩子换个酒店吧,当心招眼。」 她手指收紧,不等回复什么,就见手机上又多了一条消息。 「抱歉,无意吓唬你,昨天出门早,偶然看到的。其他人不知道,我观察了监控,应该也拍不到。」 鹿一白的一颗心,又缓缓的回落。 她斟酌了半天,才跟乐昊天发了一句:「谢谢。」 乐昊天回了个笑容:「为人父母,我很理解。」 不管这个孩子身世是什么,但他抱着鹿一白喊妈妈的时候,亲昵和黏人却是不作伪的。 这个小孩,对鹿一白来说,一定很重要。 鹿一白再次道谢,将手机息屏之后,这才无声的出了口浊气。 她已经很小心了,却没想到鹿鸣还是会被人发现。 鹿月当初带着鹿鸣来,她就觉得不太妥当,幸好这次看到的人是乐昊天,不过她得跟鹿月商量一下,看是不是换个地方住了。 她才想到这儿,就听电话又响了起来。 是周怀幸。 鹿一白看着手机上显示的名字,点了接通:「周总。」 电话对面,是周怀幸郑重地声音:「小鹿,问你件事儿。」 鹿一白走到沙发上坐了,轻声点头:「你说,什么事儿?」 「你跟秦文信的太太,私下里还有过交集吗?」 周怀幸这话一出,鹿一白倒是愣了一瞬。 「你是说,齐悦彤?」 周怀幸应声,直白的跟她说原委:「没错。上次你拜托我查的事情,已经有了眉目,是齐悦彤。」 说是有了眉目,但鹿一白知道,周怀幸如果没有证据的话,是不会告诉她的。 所以…… 她冤枉了周怀幸,鹿月所说的「狗仔」,并不是周怀幸的人,而是齐悦彤的。 「她为什么要派人调查我?」 鹿一白神情有些惊讶,又想起之前跟齐悦彤的对话,还有前几天对方算计自己的事情,倒是抓住了一点苗头。 她斟酌着,问周怀幸:「是因为秦清的事情吗?」 毕竟,因为秦清,齐悦彤已经恨上了他们。 可她大概不敢,或者不能对周怀幸下手,就只能柿子捡软的捏了。 为您提供大神苏行歌的《野火》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416章 藏好他免费阅读. 第417章 很无奈 - 野火 - 苏行歌 周怀幸却摇了摇头,沉吟开口:「应该不止是这样,我总觉得这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如果只是因为之前把秦清送到警局的事情,那么齐悦彤完全可以用另外的手段去对付鹿一白,而不是找人跟踪到她家里去。 周怀幸查到的东西,齐悦彤甚至买通了人,直接搬家到了鹿一白的小区,这么详细的跟踪她,齐悦彤想做什么? 周怀幸有些担心,但他最近手头的工作太忙,实在腾不开身,于是叮嘱鹿一白:「你最近小心一些,如果有任何事情随时跟我打电话。」 他话里的关切不似作伪,鹿一白悄然放下了一颗心。 只要不是周怀幸发现了鹿鸣的真实身份,那其他人的威胁,她都可以应对。 念及此,鹿一白又真心实意的跟周怀幸到谢。 这次他之所以找周怀幸,其实是为了试探,但是周怀幸这么上心的替自己查,还替她考虑,鹿一白心里愧疚的同时,又有些感动。 听到她说谢谢,周怀幸就笑:「你跟我还客气啊?」 鹿一白说当然,周怀幸手指抵着额头,有些无奈。 「小鹿,我说过,你在我这里,任何事情都可以理所当然。」 周怀幸这话,让鹿一白的心跳微快,她轻轻的掐着自己的指尖,跟周怀幸说:「好,我记住了。」 周怀幸应声,想了想又问她:「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让两个保镖跟着你。」 最开始进娱乐圈的时候,周怀幸就给鹿一白雇过保镖,但后来鹿一白觉得有人跟着特别不舒服,再加上这里是娱乐圈又不是冒险圈,有保镖跟着,让人觉得自己耍大牌。 她跟周怀幸商量了几次,软磨硬泡的,知道这事儿鹿一白不太喜欢,周怀幸就把保镖撤走,并且再也没有提过此事。 但眼下这情况,周怀幸确实不太放心。 如果有人跟在身边,可以最大限度的防止危险。 只是他现在没什么立场,所以就连这话说的都有些小心翼翼。 鹿一白愣了一下才笑着摇头:「不用了,谢谢……」 她的谢谢说到一半,又顿住说:「我身正不怕影子斜,她就算是想要抓我的把柄,也得我自己先做错了事情,对吧。」 她说到这儿,又加了一句:「如果真的遇到危险,我肯定会向你求助的。不过现在在剧组拍戏,剧组里也有安保人员。而且这里是安城,也不是之前拍戏的小城镇,安全系数还是挺高的。所以,真的不用那么大动干戈。」 她跟周怀幸解释了一通,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本来不用说这些。 周怀幸倒是意识到了,唇边的笑容就没有断过:「好,那你有事儿了就跟我说,我的电话24小时开机。」 鹿一白弯了弯唇角,想起他刚刚的话,把那句谢谢收了回去,只说:「那回燕市之后我请你吃饭。」 周怀幸的笑容更盛:「那你欠我两顿饭了,记得累积。」 「好。」 挂了电话,鹿一白终于松了一口气,这些日子压在心头的一颗石头被彻底放下。 为您提供大神苏行歌的《野火》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417章 很无奈免费阅读. 第418章 回家了 - 野火 - 苏行歌 她有些劫后余生的庆幸,心中又有那么一点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周怀幸眼下对她这个态度,如果真的知道了鹿鸣的真实身份,会怎么做呢? 当然这是鹿一白也只是想想,毕竟之前的乌龙就已经吓得她睡不好觉,万一真的被周怀幸知道了…… 她暂时还不想面对这个后果。 鹿一白发出律师函后,有相当一部分营销号直接滑跪道歉,鹿一白和徐岚跟律师商议之后,权衡了一番,抓着顶部的几个营销号继续告,至于剩下的就直接选择原谅了。 但她告的那几个,他们背后的公司是属于齐悦彤的,并且,因为这事儿的曝光,导致齐悦彤在业内的风评一落千丈。 齐悦彤那边因着这些律师函和后续问题,果然手忙脚乱,她给徐岚打过电话,但徐岚给出的答案十分果断。 「您有什么事情可以跟我们这边的律师沟通,当然以秦家的能力,也可以直接让双方律师直接探讨。您放心,我们绝对遵纪守法,不会干任何出格的事情,也不会提任何出格的要求。」 话说的很婉转,但是是婉转的在骂齐悦彤。 毕竟,违法犯罪的事情,她们的确没干,可齐悦彤干了呀。 齐悦彤气得不行,又给鹿一白打了电话,但鹿一白压根没接。 她不觉得自己跟齐悦彤有什么私下要说的,这人心术不正,她不太想接触。 齐悦彤因为她们的态度死了心,焦头烂额的跟律师商议对策,还要跟秦文信解释这些东西,她自顾不暇,倒是没工夫找鹿一白的麻烦了。 走法律流程的话,事情就没有那么快出结果,不过眼下,齐悦彤自顾不暇,没工夫找鹿一白的麻烦,鹿一白直接将事情全部委托给律师事务所,自己则是专心致志的投入拍摄进程。 新年快到了,过年的时候罗海生预备给全体人员放7天假期,所以这段时间拍摄的进程紧锣密鼓。 鹿一白一星期接连拍了三场夜戏,眼下的黑眼圈都明显了许多,只要卸了妆,就能看到眼下青黑一片。新 鹿月本来还想跟她提一下自己心里埋藏了多年的秘密,可是见鹿一白这模样又心疼的很,生怕再给鹿一白额外增添负担,索性什么都没说,打算过了这段时间,再提当年之事。 反正她现在仍在安城,那个女人应该不会找过来。 这期间鹿一白还询问过她一次,她抽着空想要跟鹿月谈谈心,结果鹿月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笑着安抚她:「什么事儿都没有,是我多想了,你安心拍戏,我跟小野就在这儿陪着你呢。」 有了鹿月这话,鹿一白就也踏实了下来。 她给鹿月重新找了个地方住,不在这个酒店,但是每天都可以跟小野视频。 哪天拍戏不忙的时候,她还会过去看一下鹿鸣和鹿月。 临近过年街上很热闹,鹿月跟鹿鸣包裹严密,偶尔也会去街上走一走。 小家伙对一切都是新奇的,倒也没有每天缠着要找妈妈。 有时鹿一白还会收到惊喜。 来自鹿鸣的惊喜。 这天才拍完戏,她悄悄过去找鹿月和鹿鸣,刚进门,就见小家伙怀中捧着一束明艳的玫瑰,笨拙的将花献给了鹿一白。 「送给最漂亮的妈妈!」 鹿一白震惊当场,就听鹿月在旁边替他解释:「路过花店的时候,他看到一对小情侣在求婚,就闹着也要给你送一束。」 鹿一白弄清楚原委,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儿子的好意,她当然是全盘接受。 鹿一白笑眯眯的接过了花,连花带人一块儿抱了起来,在鹿鸣的脸上亲了一口。 「谢谢最帅气的儿子!」 鹿鸣被她亲的格外开心,咯咯的笑着,有样学样的在鹿一白脸上亲了一下,糊了她一脸口水。 鹿一白无奈的捏了捏鹿鸣的脸颊,一面抽了一张纸擦脸,一面跟鹿月说了一个好消息。 「对了,妈,后天收工之后咱们就可以收拾东西回家过年了。」 今天已经腊月二再有4天就是除夕了。 罗海生把假期凑了一周,腊月28放假,到正月初六开工,正月午就得来安城。 不过这假期已经算长的,至少鹿一白心满意足。 知道要回家,鹿鸣是第一个开心的,他在这里住了大半个月,心,咱们过两天就回家。」 她说着,又叮嘱鹿月闲暇的时候把东西收拾一下,鹿月看着她欲言又止。 鹿一白见状,就笑着问:「妈,您怎么这么看着我,哪里不妥当吗?」 鹿月斟酌着问她:「来回挺折腾的,还得开车回去,要不然咱们在这里过年?」 鹿一白摇头轻笑:「那不成,咱们得回去一趟,毕竟过年呢,哪有在外面的道理,而且,我回去之后,正好处理一下工作。」 因为在拍戏进度很赶,所以CDR分部的工作,她都是在线上做的。 公司里新年也有人值班,鹿一白正好回去,把手上的一部分工作交接一下。 鹿月听到她这话,只得点了点头:「那好吧,我待会就收拾东西。」 她神情里满是失落,鹿一白见她这模样,问她:「您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她总觉得鹿月的态度不太对劲。 但鹿月只是笑着摆手:「我能有什么事儿。就是心疼你来回奔波,你既然有正事,那咱们就回去吧。」 听到鹿月这么说,鹿一白还想问什么,结果门外有人敲门,是徐岚。 「小鹿,你收拾好了吗?咱们准备出发了。」 鹿一白只得摁下心里的念头,冲着外面应声:「我收拾好了,马上过来。」 腊月二十八那天,一行人早早的上了车。 前天晚上罗海生请剧组的人吃了饭,还给每个人都发了红包,让他们好好过年。 到了鹿一白这里的时候,还问她:「你准备怎么回去?」 为您提供大神苏行歌的《野火》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418章 回家了免费阅读. 第419章 住酒店 - 野火 - 苏行歌 他本来打算,要是鹿一白回去麻烦,直接邀请她到自己家里过年的。 反正他过年在家里也是孤身一人,别墅里空空荡荡的,有个人过来做伴儿,也挺好的。 谁知鹿一白笑着跟他讲:“准备开车回去,岚姐跟司机说好了。” 知道她有计划,罗海生有些遗憾,不过又笑着点头:“那好,路上注意安全,新年快乐。” 鹿一白就笑着跟他说:“新年快乐。” 旧的一年总要过去,新的一年,总要有个美好的期许的。 比如快乐。 一群人就开始起哄,互相预祝新年快乐,各种吉祥话都往外飘。 罗海生乐呵呵的应声,吃饭的时候,又叮嘱他们:“你们都少喝点酒,虽然明天不拍戏,可该赶路的还得赶路,总不能醉醺醺的上车吧?” 话是这么说,可当天晚上,连鹿一白在内的所有人,几乎都喝多了。 鹿一白还算是好的,至少她一大早能够从床上爬起来。 虽说…… 她迷迷瞪瞪的上了车之后,就开始继续补眠。 昨夜到了后来,大家都嗨了,一群人闹腾到了后半夜,鹿一白当时看着开心,也跟着喝了不少。 这会儿她宿醉未醒的状态,不过人倒是乖乖巧巧的。 因为人多,他们这一行人分了两个车坐。 鹿月和鹿鸣本来要跟她一个车的,看到她这状态,徐岚主动说:“阿姨,您和小野坐那辆车吧,我在车上看着一白。” 鹿月摆手:“这怎么好意思呢,还是我守着她吧。” 徐岚笑着将人推上了车:“您听我的,正好等她醒了,我再跟她说一下工作流程。” 她把话说到这份上,鹿月连声道谢,这才上了车。 鹿月鹿鸣和小姚她们坐了一辆车,徐岚则是上了鹿一白这辆。 她上车的时候,就见鹿一白已经睡着了,蜷缩在后座,眉眼都带着点委屈劲儿。 她有起床气,还不算小。 徐岚看她这模样有些好笑,摇了摇头,往鹿一白的怀里塞了一个抱枕。 鹿一白迷迷糊糊的感觉到,直接把抱枕搂在了怀里,徐岚见状,又伸出手来揉了一把她的头发。 “把毯子盖上。” 她给鹿一白低了毯子,鹿一白含糊的道了一声谢,又把毯子抱住。 她困迷糊了,徐岚失笑,把车门关好,自己去了副驾驶:“辛苦师傅了,咱们走吧。” 回去的时候走的高速,车程平稳,鹿一白睡得十分安稳。 可惜她才睡了半个多小时,就被电话给吵醒了。 听到电话铃声,鹿一白第一反应就是翻身蒙着头,可一翻身就觉出不对来。 她将眼睛睁开一条缝,才意识到自己这是已经上车了。 鹿一白就又伸出手,胡乱摸了一通,好歹是找到了被她踹到一边的手机。 她眯眼看了一下来电人,睡意就被打散了许多。 是周怀幸。 手机铃声还在响着,鹿一白捏着手机,用不甚清醒的脑子思考了一下,到底是点了接通:“喂。” 她声音里还带着点儿没醒的软,有气无力的,撒娇似的。 周怀幸愣了一下,捏着手机的动作都紧了些,又意识到了什么:“抱歉,我打扰你睡觉了?” 鹿一白说没有,想了想又点头,眼睛也不睁,把手机放在耳边,迷糊的说:“刚睡着一会儿。” 这声音…… 虽然很不合时宜,但周怀幸的笑容还是有些忍不住。 怪可爱的。 他垂眸轻笑,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问她:“才下了夜戏?” 鹿一白哼哼唧唧的说不是,问他:“怎么打电话了?” 她困的厉害,还轻声打了个哈欠,周怀幸听到了,毫无诚意的再次说了一句抱歉,跟她说:“春运车票不好买,我让赵叔去接你吧,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家?” 鹿一白楞了一下,又清醒了点,先跟他道了谢:“谢谢,不用。” 因为才睡醒,她声音有些含糊:“我已经在回去的路上了。” 她将毛毯往身上扯了扯,声音很轻,又解释了一句:“我们也是开车回去的。” 周怀幸这才应声叮嘱她:“路上注意安全,少睡一会儿。” 鹿一白答应,又打了个哈欠。 看来确实是困的厉害了。 听她声音实在是倦怠,周怀幸有些依依不舍的挂电话,挂电话之前又嘱咐她:“到家了跟我说一声。” 鹿一白说好,周怀幸就笑:“好了,不打扰你了,你继续睡吧。” 鹿一白哼哼着答应,眯眼看了一下,见手机被挂断,打了个哈欠,将手机撂到一边,抱着怀中的抱枕,继续沉入了梦乡。 她这一觉睡得久,再醒来时已经快1点了。 临近过年,路上车多人多,高速也容易堵车,所以他们提前准备了些面包零食小饼干之类的,中午就没有特意去找吃饭的地方。 徐岚正在吃小面包,听到后面有动静,问鹿一白:“要不要吃点?” 鹿一白道了谢,说不用,又有些茫然:“我睡了这么久?” 手机的时间已经到了十二点五十,鹿一白对之前的事情毫无印象,徐岚就笑她:“你以为呢?你就不好奇,为什么车上的人是我吗?” 鹿一白果然摇了摇头。 她这模样可爱的很,徐岚忍不住笑,逗了她一会儿才说:“知道你昨夜玩嗨了,阿姨她们在后面那辆车。你刚起来,先喝点奶缓缓吧。” 她给鹿一白递了一瓶酸奶,鹿一白道谢,接了过来。 睡了半天没什么胃口,她吃了一点东西,勉强算是抚平了隐隐作痛的胃。 快三点的时候,已经到了燕市。 徐岚打算跟小姚先回家,正跟鹿一白说呢,鹿一白的手机就响了。 她看了一眼,是一条短信,发消息的人,是鹿月。 “一白,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儿,要么咱们今晚上先住酒店吧,可以吗?” 鹿一白看着这条信息楞了一下,给鹿月打了个语音。 “妈,您怎么想起来住酒店了?” 这会儿鹿月还和鹿鸣在后面那辆车,听到鹿一白的询问,鹿月含糊了一会儿,才说:“咱们家里还没有收拾呢,这么久没住人了,这会儿也有些晚了……” 第420章 不回家 - 野火 - 苏行歌 鹿一白听出她话里的推脱,核心思想就一个,不回家。 再想起来鹿月之前的种种不对劲,鹿一白想也不想的点头:“行,我这就安排。” 她挂了视频,就让徐岚帮自己在酒店里订房间,徐岚全程都听到了对话,这会儿有些迟疑:“那我定几天?” 听鹿月这语气,明明是别有内情的。 鹿一白想了想:“先订两天吧,晚上我跟她聊聊。” 她听得出来鹿月话中的焦灼,也知道一定另有隐情,之前鹿月一直瞒着不肯说,但今天,她们得好好聊聊了。 徐岚说可以,替她在酒店里开了房间,先让司机去酒店。 鹿一白在燕市的时候很少住酒店,不过刚回国的时候倒是住过一段,这家酒店的安全系数挺高的,相当一部分明星都会选择这里。 徐岚把他们送到了酒店,将行李也都送到了房间,这才跟鹿一白告别:“那我先回去了,你有什么事情,可以随时打我的电话。” 鹿一白说没问题,等到徐岚走了之后,这才问鹿月:“妈,您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她一面说,一面将菜单递给了鹿月。 酒店里可以点餐,不过价格不菲,但她们中午在车上才将就了一顿,这会儿胃里都不太舒服。 鹿月看了一眼上面的价格就说不要了,只问鹿鸣:“小野想吃什么,外婆帮你点。” 鹿鸣说想吃炸鸡,被鹿一白揉了一把头发:“那就给他点个香菇滑鸡好了。” 她看出鹿月不舍得点菜,直接打电话报了几样菜,不多时就有服务员送了过来。 三个人在客厅吃了饭,鹿一白就问鹿月:“您要不要先休息一会儿?” 鹿鸣吃饱了有些昏昏欲睡,鹿月就说要哄小家伙睡一会儿。 鹿一白同意,替她把行李箱放到主卧。 她们定的房间是个套房,两张床都是两米的,主卧的面积要大一些,鹿鸣跟鹿月睡习惯了,日常找外婆。 这会儿小家伙搂着鹿月的胳膊睡得香,鹿一白看了看,轻轻地替她们把房门也带上,又把自己的行李放到了次卧。 等到鹿一白处理完工作,天已经黑了。 临近过年街上人多,鹿鸣趴在窗户前,从高处往下看风景,街灯和车灯连成一片,绚烂而多彩。 小家伙看的目不转睛,鹿一白陪着他玩了一会儿,又让人送了晚饭。 等到吃饭时,若无其事的问鹿月:“咱们明天回家收拾一下?” 到了这会儿,鹿月再也找不出其他借口,有些讪讪的说:“你就别去了,我自己回去收拾吧,等收拾妥当了,咱们再回去。” 鹿一白看着她这模样,叹了口气,轻声说:“妈,咱们是亲母女,有什么话不能摊开来说呢?” 鹿月手里的筷子,就有些捏不住了:“我……” 见她这模样,鹿一白索性跟她摊牌:“我知道这段时间,您有事情瞒着我,本来我是想着,您什么时候想说了,告诉我就不成,我不逼您。可您总得让我心里有个底儿,到底是什么事情,让您吓成这个样子,连家都不敢回?” 她只庆幸自己是租的房子,鹿月至少还可以选择搬家。要是真的是她买的,那鹿月恐怕会天天担惊受怕了。 可她作为女儿,连鹿月为什么担惊受怕都不知道。 鹿一白有些挫败,鹿月看着眼前的女儿,声音也有些颤抖:“囡囡,妈妈的确瞒了你一件事情……” 她呼吸都有些重,好一会儿才说:“你让我想想,怎么跟你说……” 她们两个情绪不对,一旁的鹿鸣则是小心的在她们两个脸上巡视,怯生生的说:“妈妈,外婆,不吵架。” 小家伙伸出软嫩的小手,一手抓着一个人的袖子:“要好。” 鹿一白本来还有些不是滋味儿,见鹿鸣这模样,又下意识弯了弯唇,摸着他的头安抚:“小野不怕,没有吵架。” 她看着鹿月,又说:“您别有负担,我现在也不是逼您……算了,您想好了,告诉我好吗?” 她将话说的这么无奈,鹿月心里的负罪感便更强了。 “等晚上,好不好?” 听鹿月这话,鹿一白点头应声:“行。” 鹿月说到做到。 下午鹿鸣睡够了,晚上玩的疯,直到快十点才去睡觉。 鹿月把小家伙哄睡着,走到鹿一白的房门前,手抬了几次,才深吸一口气,敲了敲门。 下一刻,门就被人从里打开。 鹿一白等了很久,见她过来,下意识弯唇笑了笑:“妈,您来了。” 她往旁边让了让,示意鹿月进门。 等到鹿月进门坐下,又给她倒了水:“我处理工作,喝茶提神,但您待会还得休息,就别喝茶了,喝点水行吗?” 鹿月说都行,又让她不要忙活。 可真的开始跟鹿一白说,她又不知从何说起。 “囡囡……” 她张了张口,声音有些迟疑:“那个,你还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四岁那年,我带你回老家上户口?” 鹿一白不明所以,说记得啊。 “您说过,我那时候该上幼儿园了,可是因为非婚生子,还是黑户,就带我回老家上了户口。” 这事儿还是因为后来要给鹿鸣下户口的时候,鹿月才断断续续的跟她提起来的。 一个女人,还是一个单身女人,在三十年前生下孩子,要承受的流言蜚语,可想而知。 鹿一白知道鹿月受的苦,眼下听她说起来这个,神情也有些感慨:“为了我,您吃了很多苦。” 鹿月摇了摇头,说:“不,我并不觉得苦。” 她垂眸笑了笑,又问鹿一白:“那你知道,为什么你都四岁了,我才带你回去吗?” 鹿一白越发疑惑:“您说了呀,是因为我要上学了……而且,那个年代,您又没有结婚,把我带回去,没办法和家里人交代。” 可是在跟家里人交代,和不耽误孩子的抉择上,鹿月还是选择的后者。 鹿月看着眼前的鹿一白,岁月如梭,将这个孩子织就成了最漂亮的锦缎。 可当年不是这样的。 第421章 当年事 - 野火 - 苏行歌 她深吸一口气,掐着自己的手掌心,靠着那点疼痛,才支撑着自己将当年的事情缓缓道出。 「其实,那些话都没有错,但是,却不是全部的原因。」 她瞧着鹿一白,斟酌着说:「如我跟你所说的那样,我年轻的时候,的确交往过一个男朋友,而且一度感情好到要谈婚论嫁。但是,我们从来没有同房过。」 鹿一白起初还不知鹿月要说什么,听到她后面那句,心头重重一跳。 像是有什么秘密,已经被解开了冰山一角。 「后来,我们分手了,分手的原因是他出轨,当然,也有一个原因,就是我不肯把自己交给他。」 她轻笑,又看着鹿一白:「再后来,我也没有再谈过任何男朋友。原因是……不合适。」 带着一个孩子,要担忧的就很多了。怕那人对鹿一白不好,也怕那人的好是别有用心。 毕竟是个女孩儿,她得格外操心。 鹿一白神情有些茫然,除此之外,更多的是无措。 鹿月突然跟她提及当年事,是这些事情里,藏着她不知道的秘密吗? 「您……想跟我说什么?」 鹿一白问的有些小心翼翼,鹿月看着她,到底养了这么多年,一眼就能看出来,鹿一白现在在害怕。 她轻笑着伸出手,摸了摸鹿一白的发:「别怕。」 她安抚着鹿一白,这才给了对方一个答案:「我只是想说一说,你,当年的你。」 当年的事情,太过久远了。 曾经鹿月以为自己已经全部忘记了,但是直到那个女人的出现,她才意识到,有些事情,永远都不可能忘记的。 那些事情只会随着时光慢慢褪色,却永远不会被遗忘。 比如,初次见面的鹿一白。 「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是秋天,傍晚,你脏乱的像是一个小乞丐,一双眼睛里满是惶惑和泪水,紧紧地攥着我的衣服,说……」 「救我。」 三四岁的小孩子,穿的破破烂烂的,身上还有好几道伤口,小胳膊红肿,脸上也有擦伤。 那么可怜的样子,让鹿月都吓了一跳。 她下意识的问:「你是谁家的小孩儿,你家长呢,要不要我送你回家?」 可那小孩儿什么都不说,只是半跪在地上,抓着她的衣服:「阿姨,救我……」 她一双眼睛格外明亮,一看就知笑起来会很好看。 可这会儿,这样漂亮的眼睛里,却满是恐惧:「求您……」 话没说完,鹿月先听到了杂乱的脚步声,其中还夹杂着男人气急败坏的骂:「一个小丫头片子,毛都没长齐呢,你们居然都管不住,要你们干什么吃的?」 另外一个则是不满:「谁知道就撒个尿的功夫,人就没影儿了?这毛丫头贼得很,妈的别让老子看到他!」 一群人骂骂咧咧,小姑娘的脸色发白,紧紧地攥着鹿月的衣角,满眼惶惑。 这一下,不用她说什么,鹿月已经懂了。 「别怕。」 知道来者不善,鹿月想也不想,抱着她就往树林里跑。 这里是山区,地势不平,鹿月生的纤弱,小姑娘又瘦小,倒是给了她们躲避的空间。 脚步声越来越近,鹿月清楚的感觉到怀中的小姑娘浑身发抖,一双眼里满是泪水,她心中也有些害怕,将小姑娘抱紧,紧紧的盯着外面。 「哥,你说那小丫头片子不会跑树林里去了吧?」 男人声音响起,另外一个人则是手:「这还不简单,进去找找就完了。」 眼见得这一行人踏入了树林,鹿月骤然瞪大了眼。 他们要是进来,可就藏不住了! 鹿月四处巡视着,试图能找到个趁手的防身工具,可还不等她找到,那群人的脚步却突然停了。 远处有人气喘吁吁的跑过来,喘着粗气的喊:「大哥,财神爷来了,您回去看看吧?」 被喊大哥的人却没有想象中那么开心,反而拧眉问了一句:「她怎么会来这里?」 那人摇头:「我也不知道啊,但是我看她气势汹汹的,好像来者不善,您赶紧去看看吧!」 「……也行。」 他说着,挥了挥手:「先回去看看怎么回事,小丫头片子跑不了,你们找几个人知会一声,让他们都留意点!」 一行人快步离去,鹿月从草丛里往外看,直到那群人消失不见,这才瘫软在了地上。 可不等她松口气,就见怀中的小姑娘往旁边一歪。 「喂?小孩儿?」 可小姑娘已经不会回答她了。 小家伙晕倒在地上,双目紧闭,脸色惨白。 这模样怎么看,都写着情况特别不好几个大字。 年仅三四岁的小孩子,浑身是伤的凄惨样子,再加上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凉,无论哪一样,都让鹿月狠不下来心,将人直接丢在这里不管。 更何况刚还看了那样一幕,一群人凶神恶煞的,绝对不是善茬,这小姑娘要是真的落到他们手里,谁知道还有没有命? 鹿月是过来办事的,有个客户的老家在这里,托她送点东西过来,本来打算回去,谁知临时遇到了这个小家伙。 鹿月狠不下心来,只好将这小姑娘拿自己的衣服裹着,抱在了怀里。 幸好她来之前在山脚下租了个宾馆,虽然破旧,但这会儿却是避开那群人视线的最好办法。 她一路做贼似的,小心翼翼的将人带回了宾馆,自己反倒是出了一身汗。 小孩儿还没醒,可鹿月不敢贸然送她去医院,只好先出去买了药,谁知上药的时候,才发现这小孩儿浑身都是伤,像是在哪儿摔的,瞧着就可怜。 更何况还有之前所见的那一幕。 那些人是什么人,又为什么要对一个小女孩下这么重的毒手? 鹿月心中狐疑,小姑娘已经被疼醒了,可等鹿月询问时,小孩儿却恐惧的摇了摇头。 「他们,坏人……」 她翻来覆去只会说这一句,鹿月就问她:「那你叫什么名字,家在哪里?」 谁知问了这话,小姑娘的眼神就更恐惧了:「我……宁宁,没有家……」 为您提供大神苏行歌的《野火》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421章 当年事免费阅读. 第422章 是坏人 - 野火 - 苏行歌 她说到这儿,就呜呜的哭了起来,那模样格外凄惨,看的鹿月心都是揪着的。 小孩儿这状态,她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不管的,但她也是个大姑娘,没嫁过人更没生过孩子,家里虽然有个弟弟,可那也是个男孩儿。 眼下照顾一个小女孩,她越是束手束脚,越有些笨拙。 鹿月给她买了一套新衣服,让她换上,又试图跟她讲道理:“你不记得自己的名字,那阿姨送你去派出所好不好?警察叔叔都是好人,可以保护你,不让坏人欺负你的。” 她还得回去工作,而且跟这小女孩素不相识,不可能留在这里不走。 小女孩半天才抽抽噎噎的点头,鹿月松了口气,带着人上了街。 为了怕再次遇到先前那帮人,她还特意伪装了一番,把小女孩包裹严密。 谁知走到派出所门口,那小姑娘突然抱住了她的腿,将她的头都埋在了腿上。 鹿月吓了一跳,下意识蹲下身来问她怎么了,就听小姑娘瑟瑟发抖,颤声说:“坏,坏人……阿姨,救我!” 鹿月下意识顺着她的指引看去,就见派出所的院子里停着一辆巡逻车,一群人被扭送了下来——正是之前凶神恶煞那帮人。 一个美艳的女人站在那里,正格外感激的说:“多谢警察同志,如果不是你们,也不能这么快抓到这群坏人!” 两个身穿制服的男人客客气气的寒暄:“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而那几个被摁着的男人,则是暴躁的骂人:“你这个臭婊子,居然给老子下套,他妈的那孩子明明是你塞给老……呜呜呜……” 有个黑衣男人直接一拳锤到了他的肚子上,厉声斥责:“老实点,满嘴不干不净,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 后面的话,那群人就说不出来了。 女人扫了一眼他们,看蝼蚁似的,又转过头来,擦了擦眼泪:“可惜这些恶人虽然抓到了,我们宁宁还没找到,还请你们多多帮忙,等到找到了宁宁,我们一定会好好感谢你们的!” 那警察就笑:“您这是说的哪里话,外面天热,咱们先进去说吧。” 秋天的天气,空气凉爽,那女人带着墨镜,撑着伞,瞧着是个精致的做派,闻言也不客气,跟着进了大厅。 鹿月看着这一幕,越发狐疑,她蹲在小女孩面前,轻声问她:“小孩儿,你认识那个女人吗?” 听刚刚那女人话里的意思,她应该是这个小孩儿的家人? 谁知她这话才问出口,就听小女孩再次重复了一遍:“坏人!” 她一边说,一边抱住了鹿月的腿,哀求她:“走,走……” 她满脸都是惊吓,瞧着模样都快吓昏过去了,鹿月见状,也知道这事儿肯定有猫腻,她没有在这里多待,抱着小姑娘重新回到了宾馆。 她心里不放心,回去后问小女孩家人,可小女孩只有那一句:“没有家人了,宁宁害怕,坏人……” 鹿月没办法,也不敢贸然把小孩儿送到派出所,想了想,叮嘱她在房间里待着:“谁叫都不准开门,等我回来好不好?” 第423章 挖出来 - 野火 - 苏行歌 小女孩乖乖的点头,鹿月则是横了心,再次出了门。 她悄悄地去了派出所,正好遇到那个女人离开。 她一路跟过去,见那女人再次上了山,不过却是一改之前的温柔,眉眼凌厉的吩咐:「一个三四岁的孩子能跑到哪儿去?是死是活,都得给我挖出来!」 她身边跟了青年,一身黑衣,瞧着就凶悍。 只是在那女人的面前,却连大气都不敢出:「之前他们的意思,恐怕小姐凶多吉少啊,太太……」 听到这话,那女人顿时冷哼一声:「凶多吉少,那也还有个吉呢!」 「再说了,就算是死了,那也得找到她的尸首,不然,怎么跟黎家交代?」 她说的咬牙切齿,又恨声说:「她最好是死了,不然……」 话没说完,那女人突然朝着这边看来:「你是谁?」 鹿月身体都僵住了,她本来看着情况不对,是想要离开的,谁知不小心踩到了枯树枝,正好被那女人听到。 眼下说什么都不行,鹿月心一横,掐着掌心让自己冷静,假装没有听到,继续往前走。 却又被那个女人叫住:「站住,我让你走了吗?」 鹿月后背浸了冷汗,下意识回头,拿出了平生的演技:「您好,您是在喊我吗?」 她一脸温和无害,那女人上上下下的扫了她一眼,才问:「你在这里干什么?」 那声音盛气凌人,鹿月依旧茫然的回她:「我路过啊,您……有事儿吗?」 那女人眯眼打量了半天,似乎觉得她没有在撒谎,才问:「你有没有见到一个小孩儿,三四岁的?」 鹿月无辜的摇头,又说:「我不是本地的,过来办事,您要是找人,可能得问当地的村民。」 那女人看了眼她身上的穿着,嫌弃的摆手:「走吧。」 鹿月讨好一笑,转身不紧不慢的离开,才走了没多远,就见有人急匆匆的跑过去,喊那个女人:「秦太太,我们找到了一具女童的尸首!」 鹿月后背一僵,瞬间就被冷汗湿透了,那个女人眯眼询问:「在哪儿找到的?」 「就山后面的沟沟里,我带您过去看看?」 那个女人顿时嫌弃的摆手:「我去看个死人做什么……算了,我跟你们去瞧瞧。」 一群人离开了,鹿月也不敢在这里多待,急忙朝着宾馆跑去。 她得确认一下那小姑娘的安全。 幸好,她回去之后,小姑娘还在床上坐着,一脸乖巧的看着她:「阿姨,宁宁没有乱跑。」 鹿月看她这模样,心都要化了,再想起之前那女人说的话,又觉得心中害怕。 这小孩儿跟那女人绝对有关系,只是不知道是什么关系,听那话里的意思,好像并不希望这小女孩好。 她压着心中的想法,买了点吃的,让小孩吃了,又试探着询问:「乖乖,我问问你啊,你还记得自己的家在哪里吗,你家里……还有什么人?」 这话她之前就问过一遍,可是当时的小女孩崩溃大哭。 这会儿听到鹿月询问,倒是不哭了,可眉眼里依旧可怜的很:「宁宁没有家……」 她这小模样格外可怜,鹿月看了有些心疼,但碍于现在的情况,还是只能放柔了声音询问:「那,你爸爸妈妈呢?」 小女孩听到她的询问,撇了撇嘴,摇头:「妈妈,死了。」 她哽咽的哭,鹿月起了些猜测,又问:「那你爸爸呢,我带你找你爸爸好不好?」 谁知她说了这话,小女孩就抱着她疯狂摇头:「不,不要,不要爸爸,宁宁怕……」 她一边哭,一边抱紧了鹿月,像是将鹿月当成了依靠。 被这么小的小孩儿抱着,鹿月的心都是软的,再见她这模样,又连忙哄她:「好了,乖乖,咱们不哭啊。」 她试探着问:「你叫宁宁,是吗?」 小姑娘点头,鹿月看着小姑娘,叹了口气。 长得这么水灵,多可人疼的小孩儿啊,怎么摊上这样的事情? 今日那个女人,虽然猜不出跟她的关系,但也知道绝对不一般。 那女人看来是下了狠手,存心不想让这小姑娘活。 要是真的把这小孩儿送回去,恐怕是送入狼窝的。 「那,你还有别的家人吗,我可以帮你联系的。」 听到鹿月这么说,小女孩再次摇头:「我,我不记得了。」 她抱着鹿月,声音又软又可怜:「宁宁没有家。」 鹿月再次叹气,抱着她哄:「好,乖乖不哭,那阿姨先陪着你,好不好?」 遇不见就算了,可如今遇见了,总不能真的撒手不管。 鹿月看着眼前小孩儿的模样,到底是狠不下心。 得了鹿月这话,小女孩才点了点头,搂着她,格外的依恋。 第二天,鹿月是被外面的喧嚣吵醒的。 小女孩在睡梦里也不安稳,鹿月几乎一夜没怎么睡,晨起才眯了一会儿,听到外面的动静,她走到窗户边看了看,就见那边拉起了封锁线,还有巡逻车过去。 鹿月心中一跳,想起来昨天听到的话,又看着小女孩还在睡,悄悄出了门。 才下了楼,就见宾馆的老板娘也在外面看,她就轻声询问:「姐,这是出啥事儿了,怎么围那么多人?」 那老板娘正在跟人讨论,闻言就跟她说:「出人命了,哎哟,太可怜了,那么小的一个崽。」 鹿月忍不住攥紧了手,又问:「小孩子?」 那老板娘点头:「可不是么,说是才三四岁的一个小丫头,从后山摔下去摔死了。哎哟,造孽哟。」 鹿月眉心蹙着,问她:「啊,小姑娘怎么会去后山呢?」 老板娘摇了摇头:「我也不太清楚,但听说那崽不是本地人,好像走丢到这里的,现在家里人找过来,结果小孩子已经死了,面目模糊哟,脸都认不得咯。」 她一声声说着造孽,后院有人喊她做饭,老板娘应了一声,又转身进了后院。 鹿月还站在门口,听到这话,心里越发不是滋味儿,这些信息好像都对上了,唯一对不上的,就是小姑娘的身份。 为您提供大神苏行歌的《野火》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423章 挖出来免费阅读. 第424章 发烧了 - 野火 - 苏行歌 这个叫宁宁的小孩儿,明明还在她这里好好儿的。 她才想到这儿,就见山上下来一群人,被簇拥在中间的,就是昨天见过的女人。 她脸上的妆都哭花了,看着格外的悲伤,她手里还拿着一个大哥大,不知在跟谁打电话:“宁宁她……死了,我们来晚了……我的宁宁啊……” 她哭得格外凄惨,整个人都是瘫软的,像是路都走不动。 可鹿月记得清楚,昨天也是这个女人,表情阴狠的说:“她最好是死了!” 鹿月后背都起了一层凉意,便在这时,身后有小孩儿的声音响起:“阿姨……” 鹿月瞬间回头,就见小姑娘不知何时下了楼,正茫然的看着她。 鹿月第一反应就是抱着她藏到门后面:“乖崽,你怎么起来了?” 小姑娘摇头:“找不到阿姨……” 她声音里满是依恋,鹿月心头一软,再想起外面的人,又连忙哄她:“阿姨要去给你买早饭呢,你乖乖上楼好不好?” 小姑娘应声,鹿月摸了摸她的脸,楞了一下,又摸了摸:“乖乖,你的头怎么这么烫?” 这温度,高的不正常。 体温高到这个地步,不去医院也不行了。 她咬了咬牙,等到那群人都散去之后,这才抱着小姑娘去了就近的医院。 小姑娘高烧,肺部还有些炎症,鹿月给她办了住院,缴费的时候,看到跟在那女人身边的黑衣人。 她斟酌了下,到底是悄悄跟了过去。 那女人还在打电话,声音里满是无措:“老公,医院说需要火化,你要不然还是过来一趟吧?” 那边不知说了什么,女人更加哽咽:“宁宁就这么没了,你说,咱们怎么和黎家交代啊?他们之前就来兴师问罪,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她哭了半日,可鹿月看的真切,这女人脸上一滴眼泪都没有,眼神里满是算计。 等到挂了电话,女人一改之前的凄苦,冷声叮嘱:“签了字,直接火化吧,快点办好,早点回去,这地方多呆一秒都晦气!” 鹿月避到楼梯间,隔着门缝看着这一幕,想要替小姑娘寻亲人的心,彻底死了。 再回去的时候,小孩儿还在睡着,她摸了摸小姑娘的脸,无声叹气。 有这样的家庭,她要是回去,恐怕这条命就真的保不住了。 可不能送回家,也不能送警局,这么小的孩子,该怎么办呢? 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她的情绪,小孩儿在梦里也不安稳,细小的手指攥着她,含糊的喊:“宁宁害怕……” 鹿月回过神儿,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哄:“乖乖不怕,囡囡乖,我在呢。” 小孩儿不多时就安稳了下来,只是嘴巴一张一合的,鹿月听不清楚,就凑近了。 听到了她在喊—— “妈妈。” …… 这一声妈,让鹿月再不忍心丢下她。 小孩儿退烧后,鹿月斟酌再三,问她:“你愿不愿意跟着我?” 小家伙遇到她,跟她也是缘分。 要是送走了,说不定真的活不了了,但跟着自己,还有一条活路。 小女孩想也不想的点头:“要。” 那之后,鹿月就把人带回了家,说是家,其实是她租的房子。 她白天出去上班,小孩儿就乖乖的在家里等着自己,时间长了,倒真有些相依为命的感觉。 直到,意识到她该上幼儿园了。 这个年纪的小孩儿,都背着书包去幼儿园,鹿月算了下自己手里的积蓄,倒是还能让她去。 可小孩儿没有户口。 鹿月既然打算养她,倒也不介意户口本上多一个人,可去问了之后,才知道,她根本不符合领养条件。 她是单身,而且连法定结婚年龄都不够,这个小孩儿根本不能领养。 鹿月有些为难,就回老家那边去问,本来以为在老家能好糊弄一点,谁知是一样的政策。 咨询的那个大姐也说办不了,还说了一句:“你这又不是亲崽子,女伢还是累赘,养了干啥?” 鹿月当时就跟人红了脸:“这就是我亲崽子。” 那大姐看她的眼神就有些不对了:“要是亲的,那你让村委会给你开证明,再拿了出生证明,下户口就行了呗。” 她说着,还念叨了一句:“现在的风气坏了哟,这么大的姑娘都生崽了。” 鹿月抿着唇,抱着小孩儿离开,不过回去之后,倒是心思活络了。 她养了小孩儿三四个月,已经有感情了,现在让她抛下小孩儿,她是做不到的。 既然领养这条路走不通,那就当亲女儿养。 “囡囡,你记住了,以后你就是我亲女儿。有妈妈一口吃的,绝对不饿着我们崽!” 村子里关系好找,鹿月送了礼,又托了关系,硬着头皮撑着流言蜚语,到底是钻了空子,瞒天过海的给小孩儿上了户口。 名字是她和小孩儿一起取的。 拿到户口本的时候,鹿月还给她一个字一个字的指。 小孩儿就跟着她念:“鹿、一、白。” 鹿月就逗她:“鹿一白是谁呀?” “是我。” 小孩儿笑的月牙似的,抱着鹿月的腿撒娇:“鹿一白是囡囡,是妈妈的宝贝!” 鹿月搂着她,低下头在她额头亲了亲:“对,是妈妈的宝贝!” 可瞒天过海的消息,到底走漏了风声。 消息传到了鹿家,鹿月硬着头皮带着鹿一白回了家。 父母问孩子来历的时候,鹿月直接跪在了她们面前。 “爸妈,对不起,这孩子是我生的。” 她一口咬定了这是自己生的,再加上前两年因为在外面打工,确实怎么没回来,时间线竟然还对上了。 她清楚父母要是知道这孩子不是自己生的,肯定不会允许她养着,索性豁出去了:“我那时候没回来,是因为大着肚皮不敢回来,其实我是在外面生孩子了。” 一句话没说完,鹿月就挨了一巴掌。 她爹不解气,又踹了她一脚:“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 鹿一白吓坏了,哭着抱着鹿月,对着老爷子喊:“不许打我妈妈!” 第425章 妈妈在 - 野火 - 苏行歌 鹿月搂着鹿一白,就听她妈颤声问:“那,那孩子她爹呢,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娃儿都有了,总得有个交代吧?” 鹿月硬着头皮硬着头皮说:“她爹跑了,跟别的女人好了,不要我们娘俩了。” 她跟男朋友确实是分手了,那个男人也确实跟人跑了。 这顶帽子扣到那个男人身上,她父母就更生气了。 “这个孩子,你别想留下!” 她父母说到做到,他们先是收了一家的彩礼,许诺只要她肯嫁人,就让她留下孩子。 不等鹿月周旋这事儿,父母又偷偷把把鹿一白扔到了福利院。 等鹿月找到鹿一白的时候,小姑娘被人打的遍体鳞伤,见到她的时候,眼睛都无神了,委委屈屈的喊:“妈妈……” 鹿月直接将人抱在了怀里,声音颤抖:“妈妈在。” 鹿月带着孩子回去,被爹妈指着鼻子骂:“你要这个短命鬼,就别再进家门,我鹿家没有你这么不要脸的女儿!滚出去!” 她在门口跪着,但父母直接将门关上,再不肯听她一句话。 鹿一白又发了高烧,鹿月带着她去了医院。 可这次她烧的时间太长,醒来后,什么都不记得了。 她唯一记得的事情,就是抱着鹿月喊妈妈。 小姑娘命运多舛,她又被家里放弃,鹿月心一横,说:“对,我是妈妈,以后,咱们母女相依为命。” …… 一句相依为命,鹿月跟鹿一白撑着走过来二十多年。 因为带着鹿一白,鹿月后来受过许多流言蜚语,这期间,她也想过再嫁,但是因为有女儿,她最终没有嫁人。 可有些事情,当时觉得是苦的,如今再回想起来,那些苦难里,也夹杂着甜。 鹿月讲完之后,鹿一白久久没有说话。 她泣不成声,看着鹿月眼里的慈爱,几次张口,都发不出声音。 鹿一白有千言万语想说,可到了最后,只剩下了一句:“您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她曾经以为,鹿月最大的委屈,就是生下了自己,导致遭受了这么多年的流言蜚语。 可有朝一日过往被揭开,她才知道,鹿月最大的委屈,是救了自己! 为了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人,她受了这么多年的苦难。 亲人离散,孤身一人,就为了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 她从来都知道,自己是鹿月的负担。 可却不知道,原来这个负担,鹿月根本没有义务承担。 鹿一白哭得嗓子都哑了,却被鹿月抱在了怀里。 “乖囡囡,不哭。” 鹿一白搂着她的腰,声音满是颤抖:“您本来,本来可以不用这么辛苦的……” 她知道鹿月心里有秘密,可没想到鹿月心里藏着这么大一个秘密。 “您本来,可以过的很好……” 如果不是因为一时的善心,鹿月不必忍受半生的苦楚! 鹿月搂着她,当年的小姑娘已经长成了大人,可在她的心里,鹿一白还如当年那样,孱弱无助。 这是她的孩子,哪怕到了七老八十,只要自己还在,就不会丢下她不管。 她摸着鹿一白的脸,声音温柔:“傻囡囡,我这些年都忘记了你不是我的亲生女儿。咱们娘俩相依为命二十多年,在我心里,你就是我女儿。” 第426章 小山村 - 野火 - 苏行歌 鹿月声音轻柔,一如鹿一白这些年所听到的一样。 她小时候的记忆是模糊的,所能回想起来的,都是关于鹿月。 不管是夏夜里的蒲扇,还是深冬的手炉,鹿月给她的爱意,从来都是细润无声,却又无处不在的。 这是她相依为命的母亲,也是护着她一路成长的母亲。 她一直以为这种爱,是源于骨血相连的亲情。 可现在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 不是的。 如果说一开始,她觉得鹿月不该生下她,那么现在,她叹息的就是,鹿月不该救她。 不救她,鹿月的人生会过的很好。 但人生没有如果。 而她,更要感恩。 要不是鹿月,她早就死了。 死在那个无人问津的小山村。 鹿一白抓着她的手,轻声说:“您就是我妈妈。” 生母是谁她不知道,可养育之恩比天大,更遑论鹿月为她做了那么多。 所以:“在我心里,您就是我的亲妈。” 她抱着鹿月,声音里满是哽咽。 鹿月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轻柔的笑:“傻囡囡。” 她们娘俩相依为命这些年,自己就是把鹿一白当成亲女儿在养的。 要不是这样,她怎么可能付出那么多? 鹿一白抱着她,平复了好一会儿,又抬起头,问她:“当年您既然选择瞒下来,为什么现在突然要告诉我?” 鹿一白看着鹿月,心中起了猜测:“是跟你前段时间搬家有关系?” 她一猜就中,鹿月叹了口气,点头,斟酌着说:“是,你还记得小野丢的那天么?” 鹿一白应声,听鹿月说:“那天,我之所以突然给你打电话让你注意安全,是因为我见到了那个女人,当年那个……试图害死你的女人。” 饶是鹿一白已经有了猜测,听到这话时,还是忍不住震惊:“你是说,她就在燕市?” 鹿月点了点头:“不错,而且就在咱们当时那个家的附近,我们擦肩而过,可能因为我的变化太大,又或者她的心思不在周围的人身上,所以,她并没有认出来我。她那时候在打电话,说……” 鹿月把那个女人的话说了一遍,末了又说:“我那天就觉得心里不安,她又是说跟踪,又是要查清楚身份,结果第二天,我就看到咱们那个小区里有人过来看房。” 而且看房当天,他们就搬了进来。 速度之快,让人咋舌。 “虽然我也见过搬家的人,可那些人明显是有备而来,而且还有人试图跟我搭讪,我总觉得……那人的目的不纯。” 鹿月说到这儿,鹿一白却又想起另外一件事。 在安城的时候,她以为周怀幸知道了鹿鸣的身份,所以试探周怀幸。 可后来周怀幸却是真的替她去查了这件事,并且跟她说……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那时候周怀幸还要帮她雇保镖,虽说最后没有成,可是周怀幸对危机的敏锐度,显然要比她高得多。 而那个跟踪查探她的人…… 是齐悦彤。 还有那段时间,她被人在网上拼命的黑,背后所操控的人,也是齐悦彤。 鹿一白沉吟,又想起刚才鹿月的话。 “妈,您刚才说,那个女人当年打电话说人死的时候,称呼那个女孩……叫什么?” 鹿月不明所以,轻声说:“叫宁宁,你也跟我说过,你叫秦知宁。” 这个名字,鹿月本来一辈子都不打算告诉鹿一白。 这是她的女儿,人都是自私的,当年阴差阳错没有将鹿一白送回去,等到后来她忘却前尘,只认自己这么妈之后,鹿月就更舍不得了。 可是现在,她要为鹿一白的安全负责。 鹿月说这话的时候,心里有些难受,仿佛这个名字提及起来,从此之后囡囡就不止是她一个人的孩子。 鹿一白却是惊呆了。 猜想被证实的一瞬间,鹿一白头脑一片空白。 她拿出来手机,在上面快速的输入了几个字,查出来一张照片,递给鹿月看:“妈,您遇到的那个女人,是她吗?” 手机上的照片,是齐悦彤。 鹿月只看了一眼就认了出来,想也不想的点头:“就是她。” 鹿一白捏着手机的动作,就重了些。 早些年听八卦的时候,她就知道秦家有个大女儿,可惜身体不好,不到四岁就死了。 后来去晚宴,时宴跟她科普的时候,提起过那个女孩儿,说她叫秦知宁。 再到后来,齐悦彤试图给秦清开脱,跟她讲:“清清上面其实有个姐姐,可是她死的早,所以家里偏宠清清。” 怪不得她听到秦知宁这个名字的第一反应就是有些熟悉,怪不得她看到齐悦彤的第一反应也是觉得熟悉。 她的熟悉度并不是因为秦清,相反,是因为齐悦彤本人。 因为…… 她就是秦家死掉的那个大女儿,秦知宁。 等等,这样的话…… 她的生母,就是那个生完孩子没多久就死了的,她喜欢了那么多年的—— 画家柔止、黎采薇?! 不知道血缘关系的时候,鹿一白还不觉得有什么。 可现在骤然知道自己的身世,鹿一白又后知后觉的从那些画里品出些涩然来。 原来她早在不知道对方身份的时候,就已经将人当做了引路者。 可惜,她们早已阴阳两隔。 鹿一白一时觉得现实有些魔幻,她五味杂陈,表情都有些愣怔。 鹿月看她这模样,就吓了一跳,试探着问她:“囡囡,你怎么认识她,跟她熟悉吗?你们是不是见过了,她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她一连问了诸多的问题,鹿一白只是摇了摇头:“认识,不算熟悉,她还没有对我做什么……我只是觉得,这时节太小了。” 小到兜兜转转,竟然还是这些人。 秦知宁的死…… 不,应该说,当年她出事,十之八九是齐悦彤做的。 当年因为鹿月的相救,齐悦彤没有成功,谁知二十多年后,秦清和齐蓝雪,又以别的手段,来算计她。 她是不是上辈子挖了齐家祖坟了,要不然这些齐家人,怎么就喜欢逮着她不放呢? 第427章 求婚了 - 野火 - 苏行歌 听到鹿一白的话,鹿月这才松了口气,又带着点后怕,跟她说:“囡囡,妈妈今天告诉你这些,就是让你千万要留心,那个女人当年就敢对你下毒手,现在恐怕更心狠手辣的!” 她说到这儿,又想起一件事来:“还有一件事我没来得及告诉你,我之所以不敢现在回家,就是因为,咱们搬了新家之后不到一个月,她的人又追了过来,我怕她对你不利!” 那个女人这么拼命的找人跟踪她们,谁知道后续是想做什么事? 法治社会,话是这么说,可是不管多严密的布防,都有百密一疏的。要是恶人真的畏惧法律的话,就不会有那么多凶杀案了! 鹿月自己倒是觉得没什么,她都快五十了,就是死了又如何? 可她的囡囡还这样年轻,她的小野才这么小! 鹿月说着,又有些愤恨:“这个女人恶毒的很,做这些恶事,也不怕遭报应!” 她不太会骂人,鹿一白倒是忍不住笑了笑,抱着鹿月,轻声说:“她但凡有些良知,也不会做出那种事情了。” 她说着,又见时候不早,哄着鹿月:“您放心,我明儿一早就让人请两个保镖跟着,要跆拳道黑带,武英级武术家,保管让坏人进不了身,您就踏踏实实的把心放肚子里,好不好?” 鹿月瞧着她,问:“能请来么?” 鹿一白逗她呢,她倒是当了真,鹿一白就笑:“绝对能,实在不行咱多花点钱呗。” 鹿月这时候倒是不心疼钱了,只说:“一定要请啊,你们的安全第一!” 见她这模样,鹿一白反倒是有些心酸。 她特别能理解鹿月的心情,鹿月本来就是善良心软过了头的,不然不会因为她可怜,就养了这么多年,甚至为了她,半辈子都耽误了。 对于鹿月这种善良之人来说,齐悦彤就是心狠手辣又背景不干净的恶人。 这种人,有的选择,就是离得越远越好。 如果没得选择,那就得有足够的安全感。 鹿一白本来是开玩笑,这会儿倒是认真思索,还是请两个保镖吧,哪怕就站在鹿月身边,让她心里踏实呢。 她念及此,又抱了抱鹿月:“时候不早了,您今晚就好好休息,明天我一准儿把保镖安排到位,好不好?” 鹿月点头答应,叮嘱她:“你也早些休息,记着我说的话,不可不防。” 鹿一白笑着应声,送鹿月回了房间,自己才折返回来。 只是才进门,脸上的笑意便收敛的干干净净。 她总算明白鹿月这些时日的担心,也知道了齐悦彤为何频繁找她的茬儿。 现在想起来,明明是在试探的。 齐悦彤已经知道她是谁了。 并且肯定了她的身份。 不然齐悦彤不会这么大的阵仗。 鹿一白坐在椅子上,看着电脑屏幕里的齐悦彤,眉心微拧。 当年齐悦彤要杀她,肯定是有原因的,一个后妈容不下人的缘由,不至于让她铤而走险。 更何况,现在知道她的身份之后,齐悦彤的第一反应,也是全方位的跟踪调查,不遗余力的给她泼脏水。 这说明,那时候齐悦彤顾忌的事情,现在可能还是对方的痛处。 她不可能永远防备齐悦彤,那就只有将这事儿闹大摊到明面上。 当所有的阴谋诡计都被晒在日光下,才是事情真正解决清算的时候。 她得想个法子,一劳永逸。 …… 第二天一早,鹿一白就去了公司。 她这些时日都是在外面拍戏,基本上没怎么回来,这会儿回来,因为已经大年二十九,所以公司里只有几个人在,倒也没引起什么轰动。 不过鹿一白没想到,时宴居然在。 见到她的时候,还能乐呵呵的打招呼:“小鹿,早啊。” 鹿一白诧异的笑:“你没有回去吗?不是说好要回去陪你外公的?” 外国人不过春节,容州那边最热闹的日子是圣诞,除夕的时候,半点热闹都没有。 不过薛家大宅是不一样的。 有时宴在,他每年都将宅院里布置的让人眼花缭乱,去年还花了重金请了舞狮队去大宅里扭了一圈。 当然,那时候鹿一白也在,带着鹿鸣过去凑热闹,末了又跟薛景山一起唱了一出《龙凤呈祥》。 过节的团圆戏,热热闹闹的,混合着外面的鞭炮声,一次残红里满是年味儿。 鹿一白想起去年的事情,还有点可惜今年不能去给老爷子拜年。 就见时宴嘿然的转了一下椅子,格外神秘的跟鹿一白说:“你猜,我为什么没回去?” 鹿一白疑惑的看他,时宴睨了她一眼,说了一句:“笨的你。” 他一边说,一边抬起自己的手,亮出了手上的戒指。 “你这是?” 鹿一白诧异的看着他:“你你你不会跟微姐求婚了吧?!” 时宴就学她说话:“我我我就是跟微姐求婚了呀!” 他说到这儿,又叹了口气:“不过求婚失败了。” 鹿一白顿时蒙了:“啥?怎么回事儿?” 时宴再次叹了口气,指着自己,格外诚恳的问鹿一白:“你说,我看起来很像那种一肚子花花肠子的人吗?” 对于这个问题,鹿一白给出了十分中肯的答案:“不是。” 不过她不等时宴赞同,又加了一句:“你是那种嘴毒刻薄到让人想分分钟打死的那种人。” 时宴:…… 他深吸一口气,十分平和的指着门:“出去,我要跟你绝交。” 鹿一白才不肯出去,有热闹看,她笑眯眯的坐在办公桌对面,问时宴:“说说看,怎么回事儿啊?” 这人一脸“我要看八卦”的表情,时宴心里格外不爽,可惜又不能把人怎么着,还得老老实实的讲原委:“就是吧,微姐觉得太快了,我们俩才确定关系不到一个月,她说还不了解我的品行,谁知道我会不会劈腿成八爪鱼,所以得再观察一段时间。” 时宴也承认那天的气氛很好,他一时冲动,过后也觉得太草率了,赶着打烊之前火速买了一对戒指,心急火燎的就要求婚,林见微没打爆他的头,都算是对他真爱了。 第428章 失败了 - 野火 - 苏行歌 可是话又说回来了,林见微可以不满意这个求婚没有仪式感,可她怎么能质疑自己的真心呢?! “所以……” 鹿一白看着他,后知后觉的品出来点别样意味:“你别告诉我,你为了证明自己的真心实意,把老爷子从国外请过来了?” 下一刻,她就见时宴冲着自己重重的点了点头:“没错。” 鹿一白:…… “这事儿,微姐知道么?” 时宴摇了摇头:“不知道,我是这么想的,按照咱们老祖宗的习俗,三书六礼,八抬大轿——当然现在都是汽车了,但她要是想,这事儿也不难。但第一步,男方上门提亲,这没毛病吧?” 他家里那几个长辈,时庆洲是个不靠谱的,薛凌偶尔倒是能想起来自己作为一个母亲的责任,但大多数时候,她也没有比时庆洲好到哪儿去。 这两个人自己的事情都理不清楚,让他们来参与自己的人生,时宴是绝不愿意的。 对于婚姻大事,真正让他想要征求意见并且尊重的,只有薛景山一个人。 “其实也不止是这样,老爷子年纪大了,前段时间还跟我念叨,说不知道闭眼之前能不能再回故土一趟,见见那些老朋友。” 他说到这儿,又叹了口气,只是神情里染着些落寞:“所以我趁着这个机会,带他回来住一段时间,就当做散心了。” 他这话说的有些寂寥,鹿一白听了也挺不是滋味儿的,闻言跟他说:“那待会忙完,我去拜访一下老爷子。” 在容州的时候,薛景山对她也是多有照拂。 时宴就笑:“你就是不说,我待会也打算让你跟我回家的,哦对,老爷子说了,他特别想小野,记得把他也带过去。” 鹿一白答应,把整理出来的文件都交给时宴,又斟酌着问他:“对了,帮我个忙呗?” 时宴挑眉,说:“咱们之间,还需要说帮?有什么事儿直说就行。” “……我想让你,帮我查点东西。” 时宴想也不想的点头,只是在听完鹿一白的话之后,却有些愣住:“你要调二十四年前的档案……这些人跟你什么关系?” 鹿一白抿唇说:“有些事情,我现在还不确定,以后再跟你说行么?” 关于她的身世,她现在不是很想提。 但隐晦的跟时宴说了些:“我跟齐悦彤,有些私人恩怨。” 时宴顿时明白了:“你是不是查到她当年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儿了?” 时宴说着,又提醒鹿一白:“咱先不说事情过去那么久,齐悦彤肯定把证据抹的差不多了,就说你现在要调查这些东西,齐悦彤知道了,肯定会有所行动的。小鹿,你这可是打草惊蛇啊。” 鹿一白闻言笑了笑:“我就是要她惊,她不惊,怎么会露出马脚呢?” 她压根不打算从当年事情里查到什么真相,她要的,就是齐悦彤慌。 只有齐悦彤慌了,才会有行动。 谋划已久的事情尚且会出纰漏,更何况,是慌乱之下的匆忙掩盖呢? 有些东西,越盖,才会越出事儿。 第429章 串个门 - 野火 - 苏行歌 当天晚上,鹿一白带着鹿鸣和鹿月去给薛景山接风。 别墅在燕市新开发的城郊,周围青山绿水,远离城市喧嚣,很是清净。 唯一的坏处就是,离城市远,不是开车的话,来回就不方便。 对此时宴也有些无奈:“老爷子说了,就喜欢这地儿,他最早就住在这附近,那会儿还都是老院子大瓦房,现在开发之后,瞧不出过去的样子了,好在这小区里住了几个朋友,闲暇了还能串个门。” 鹿一白就笑:“那也挺好,这样他还能有点乐趣。” 不过鹿一白没想到,这小区里的朋友,居然还有一个勉强可以称作面熟的人。 黎家老爷子,黎秉秋。 他们到的时候,家里热闹的很。 客厅里坐着三四个人,正中间的沙发上,除了薛景山之外,就是黎秉秋。 黎琛在一旁陪着,听到脚步声,也是他当先回头。 “鹿小姐?” 鹿一白颔首,跟他寒暄:“黎总。” 她说话的时候,鹿月也牵着鹿鸣的手下了车,鹿鸣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薛曾祖!” 他跌跌撞撞的朝着薛景山扑了过来,薛景山一抬眼就看到小家伙炮弹似的冲向自己,一把就将他搂住。 “哎哟,我的小心肝儿,你还记得我呢?” 鹿鸣就抱着薛景山撒娇:“小野好想你呀!” 他声音又软又奶,薛景山爱的不得了,在他小脸蛋上捏了一把,一旁的黎秉秋也乐了起来:“小家伙,怎么是你?你还记得我吗?” 这次,鹿鸣倒是楞了一下,他迟疑的看着眼前的老者,好一会儿才说:“飞机上的爷爷?” 这话一出,黎秉秋顿时乐呵呵的笑了起来:“就是我,这世界还真小。” 他伸出手来捏鹿鸣的脸颊,一旁的鹿一白正说着话,突然就顿住了。 倒是黎琛瞧出她的异样,问:“鹿小姐,在想什么呢?” 鹿一白顿时摆手,磕磕巴巴的说:“啊,没,没什么。” 她总不能说……差辈儿了吧? 谁知道这世界这么小,她坐一趟飞机,还能跟黎秉秋坐在一处,且对方还和鹿鸣格外投缘? 当初一口一个爷爷,鹿一白也不觉得鹿鸣叫的有什么问题。 可现在知道了自己的身世,这问题就大了! 按着辈分,鹿鸣得叫黎秉秋外曾祖! 她在心里无奈叹气,面上还维持着镇定:“你们聊着,我去厨房帮忙吧?” 她这话是跟时宴说的,结果就被时宴叫住了:“今天谁都不用帮忙,都去坐着吧,饭菜一会儿就好。” 鹿一白狐疑的看他,就听时宴小声说:“保姆有事回家了,外祖不希望家里太多人,所以我提前订了餐,待会就送过来了。” 鹿一白这才了然,轻笑一声,待要说什么,就见薛景山冲着她招手:“鹿丫头,你们过来坐啊。” 鹿一白应声,拉着鹿月过去坐了。 有长辈们在,她就跟鹿月挨着坐在一旁的小沙发上,鹿鸣则是坐在薛景山的怀里,开心的抱着久不相见的老爷子。 倒是黎秉秋的目光在鹿一白二人的脸上打量了一瞬,轻声地笑:“没想到世界这么小,兜兜转转,竟又见面了。” 上次他给了鹿一白名片,本来以为对方看着自己的身份,如何也要前来接触一下的。谁知那之后,鹿一白竟然一次电话都没打过。 后来再了解了鹿一白的能力之后,黎秉秋对她越发欣赏。 年轻人踏实肯干,一步一个脚印,也不攀附权贵,没有那些歪心思,是个难得的玲珑心窍。 这会儿再见,便更加肯定自己心里的评价。 薛景山的为人他是知道的,如果不是鹿一白足够优秀,哪儿能入对方的眼? 当然,这会儿的黎秉秋,还不知道薛景山欣赏鹿一白的根本原因。 “是啊,许久不见,您老一切都好?” 鹿一白笑着寒暄,黎秉秋便点头:“挺好,劳烦挂念。” 面对鹿一白的时候,黎秉秋神情里褪去了严肃,满是温和。 一旁的薛景山,越发起了好奇心:“你们认识啊,怎么认识的?” 黎秉秋就将机场的事情说了,薛景山则是摸了摸鹿鸣的头:“小野真乖——还是鹿丫头和小月两个教得好。” 鹿月虽然已经快五十了,可在薛景山的面前,还是一个小辈儿。 他这一声小月叫的亲近,鹿月不太擅长言辞,闻言只是抿唇笑:“您过奖了。” 她说着,又听外面门铃声响起,见是订的餐到了,便主动站起身:“您们先聊着,我去厨房看看。” 薛景山要拦着,鹿月就笑:“空手过来已经不好意思了,您就让我做点事儿吧。” 这是第一次去薛家,薛景山就立下的规矩,过来玩可以,谁要带东西,别怪他翻脸把东西丢出去。 老爷子怕她们花钱是心疼人,鹿月心知肚明,所以每次去,都力所能及的做些什么。 薛景山便笑着说:“好,都不是外人,我也不跟你客气。” 鹿一白就跟着站起身,她跟着鹿月去了厨房,一块把饭菜装盘。 等鹿月她们去了,鹿鸣也从他怀中下来,奶声奶气的说:“小野帮外婆。” 结果就被时宴一把抱了起来,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你是帮忙还是捣乱啊?走,干爹带你去楼上玩儿去。” 他笑吟吟的揉了一通鹿鸣,在小家伙咯咯笑声中,拎着人上楼了。 薛景山还指着他笑骂:“你轻点,小野又不是玩具!” 时宴嘿嘿答应,手上还不忘使劲儿,鹿鸣就笑的更加开心了。 等到吃饭的时候,时宴才带着鹿鸣下了楼。 这里的房子他不怎么回来,楼上的书房里倒是摆了一柜子的积木和手办,平常别人动一下都能拼命的那种,结果到了鹿鸣这里,时宴就随便他霍霍。 不过小家伙格外懂事儿,没时宴的允许,一点都不会乱动东西。 这也是时宴为什么喜欢他的原因。 没有天生的熊孩子,只有被家长惯坏之后得寸进尺的熊孩子。 第430章 是实话 - 野火 - 苏行歌 不管是鹿月还是鹿一白,这一点都做的很好。 时宴格外大方的贡献了积木城堡,两个人盘着腿儿坐在地上玩儿的不亦乐乎。 下楼的时候鹿鸣更亲近时宴了,搂着他的脖子,一副乖乖巧巧的模样。 鹿一白扫了一眼两个人,招手让鹿鸣过来洗手。 家里没有专门的宝宝座椅,时宴直接把人搁在自己腿上,鹿月有些不好意思的想要接过来,就被时宴笑着躲开:“好不容易见我干儿子一面,您就让我尽一下干爹的义务吧。” 他笑嘻嘻的说着,又问鹿鸣:“干爹喂你好不好?” 鹿鸣就重重的点头:“好!” 时宴这干爹认的格外痛快,半点没经过鹿一白的同意,鹿一白无奈的摇头,又叮嘱鹿鸣:“乖乖吃饭,不许撒娇。” 他虽然还不到三岁,但已经可以用碗筷了,鹿一白有意识培养他的能力,就算是吃得慢,也不太喂了。 鹿鸣果然很乖,也不怎么挑食,看的时宴心里痒痒得很。 这么可爱的崽,怎么不是自己家的? 他并不知道,同样的感叹,也在薛景山的心里想着。 尤其是瞧着时宴和鹿鸣和谐相处的模样,薛景山更觉得有些遗憾。 最开始时宴把鹿一白带过去的时候,薛景山就看出了苗头——他活了大半辈子,见多了男欢女爱,更懂外孙眼里的欲望。 那是爱的欲望。 可惜,兜兜转转,两个人到底是没能成。 他心里格外遗憾,但也清楚,现在时宴都有了新人,过往的事情,只能埋藏在心里了。 不然的话,对他未来的外孙媳妇不公平。 薛景山心里想着,再看鹿一白的时候,更觉得心里叹息:“一口一个干爹的,辈分都乱了,我看呐,叫舅舅还差不多。” 时宴顿时楞了一下,笑着问他:“外公,您这辈分又是从哪儿论的?” 薛景山哼了一声,说:“我瞧着你鹿阿姨亲近,比你妈还强些,还有小鹿,难道不比你这个猴崽子好?” 时宴瞬间懂了:“您这是想认个干闺女?我说外公,当心回头我妈吃醋。” 鹿月也笑着摆手:“老爷子,您就别逗他了。” “怎么是逗呢,我还挺认真的。” 薛景山说到这儿,倒是真的动了心思:“小月啊,你要是不嫌弃,以后咱们就当一门亲戚,也算是老头子后半辈子有福了。” 他这么说,鹿月只是摆手:“您就别折煞我了,这真的不合适。” 她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更知道薛家是什么身份,从来不做高攀的梦。 鹿月清楚定位,倒是让薛景山有些遗憾:“算了,这事儿从长计议,今夜是来吃饭的,别为此闹得不愉快。” 他说着,又当先举着酒杯:“难得见面,一起喝一杯?这杯我就干了。” 众人顿时笑着举起了杯子,黎秉秋则是提醒他:“老薛,你少喝点,象征一下就行。” 薛景山乐呵呵的摇头:“没事,香槟不醉人的。” 酒足饭饱后,鹿一白泡了茶端过去,鹿月则是在厨房帮着收拾。 两个老人兴致好的很,在后院的花房里摆了棋盘下棋,黎琛就在一旁陪着。 他平素是个很冷肃的人,就是刻意微笑,也带着点上位者特有的威严。 不过这点威严,在被鹿鸣抱着腿的时候,顿时便消散了许多。 院子里的石子路不平,小家伙走的快了就不稳当,进花房的时候险些摔倒,第一反应就是抱住了黎琛的腿。 鹿一白端着茶水出来的时候,瞧见的便是黎琛将人给抱起来,温声询问的模样。 “有没有摔疼?” 鹿鸣摇了摇头,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小野是男子汉,男子汉不疼!” 这气势很足,可惜配着小奶音,倒是消减了不少。 黎琛笑着点头,鹿一白连忙走了过去:“小野,怎么还让人抱着呢?” 鹿鸣就挣扎着要下地,跟鹿一白解释:“叔叔抱的。” 鹿一白:…… 这辈分更乱了! 她轻咳一声,将茶水放在两个老人的手边,又跟黎琛道谢:“多谢黎总。” 黎琛挑眉,声音温和:“不必,小野很可爱。” 得了夸奖,鹿一白便笑:“小孩子顽劣,黎总见笑了。” 她才说到这儿,一旁的薛景山就替鹿鸣叫不平:“小野可不顽劣,最懂事儿了。” 这话,黎秉秋也很是赞同:“没错,小野特别乖。” 今天鹿鸣被夸赞了好多遍,脸上都要开出花儿来,他蹭到薛景山的身边,就被薛景山搂了过来:“小野要下棋么?” 鹿鸣哪儿会下棋,他只会捣乱。 鹿一白想带他去房间,就被薛景山拒绝,又笑着喊她:“正好,我下棋也累了,你来陪老黎下一盘。” 黎秉秋便笑:“鹿小姐也会下棋?” 鹿一白谦虚:“只会些皮毛。” 可惜薛景山不让她藏拙:“你可别信她的话,我当初就是信了,差点连输三局。” 黎秉秋便来了兴趣:“来一盘?” 鹿一白推辞不得,只好坐了下来,她有些为难的看薛景山,薛景山乐呵呵的笑:“小野,来,咱们到这边坐。” 他端着茶盏,坐到一旁看热闹,喝了一口茶还不忘记夸赞鹿一白:“鹿丫头的手艺还是这么好,不错不错。” 黎秉秋听了,也忍不住尝了一口,神情就有些惊艳:“确实不错。” 等到一盘棋下完后,他眼中的惊艳就更多了。 这丫头,瞧着年纪不算大,可会的东西倒是不少。 薛景山见他这模样,顿时就忍不住炫耀:“她对传统文化了解的特别多,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就连唱戏都唱的格外好。” 鹿一白有些无奈的笑,黎秉秋倒是想起一件事来,点头附和:“她的画确实不错。” 他说到这儿,又看向鹿一白:“我之前看过你的画,听说……你还是柔止的粉丝?” 这话一出,鹿一白顿时楞了一下,她下意识点头:“是的,虽未见面,但很仰慕。” 这是实话。 但是眼下说出来,她心里总有些不是滋味儿。 第431章 有点像 - 野火 - 苏行歌 以为跟对方是陌生人的时候,鹿一白尚且为柔止可惜。 可知道,这就是自己的生母之后,鹿一白又多了些悲伤。 如果对方还活着…… 她收起那一瞬间的黯然,但却被黎秉秋捕捉了清楚。 他眼中笑意微收,又轻声说:“这世上有人惦记她,是好事儿。” 说这话的时候,黎秉秋又忍不住打量起了鹿一白。 最开始见她,他就觉得这小丫头很面善。 可他到底是男人,就算是上了年纪,也没有盯着女人看的,像流氓似的。 但这会儿,不知是不是提起采薇的缘故,黎秉秋总觉得,鹿一白有些面熟。 眉眼里…… 有些相像。 他轻叹一口气,忍不住说:“其实,说句不中听的话,你跟采薇还有点像呢……” 这眉宇之间,恍惚让他有一种,看到采薇的错觉。 黎秉秋这话一出,不等鹿一白回答,自己先回过味儿来。 “抱歉,我没有别的意思。” 他话出口才觉出不对来,人家亲妈还在这儿呢,更别说黎采薇多年前就死了。说鹿一白和自己的亡女相像,搁着脾气不好的,估计得骂街。 鹿一白倒是不觉得被冒犯。 甚至那一瞬间,她还有些心惊肉跳。 对于当年事,鹿一白不算很清楚,但她现有知道的情形,不足以让她对黎家人生出太大的亲近。 她也没有认回黎家人的打算。 鹿一白对自己的定位十分清晰,她就是一个演员,兼职做个设计师,没什么大本事,但养家糊口不成问题。 鹿月养她多年,如同她的生身之母,鹿鸣是她亲儿子,不管孩子的父亲是谁,这都她的骨肉。 这两个亲人,是她想要护好的,并不希望有别的事情打乱她现有的安稳。 只是在听到黎秉秋这话的时候,她还是有那么一瞬,心中泛起细细密密的疼。 这会儿听到黎秉秋的话,鹿一白勉强笑了笑:“她很有才华,我很钦佩她。” 听鹿一白这话,黎秉秋却是忍不住叹了口气:“是啊。” 可惜,老天爷给了她才华的同时,却剥夺了她对人情世故的感知。 也是他这个做父亲的太失败。 想起亡女,黎秉秋便有些神情恹恹,他将棋子收好,见时候不早,便起身告辞。 鹿一白也该回去了,众人寒暄一会儿,薛景山虽然有些不舍,可也知道不能再留客了。 临走前,他跟鹿一白说:“大年初一若是没有别的事儿,来家里坐坐?” 鹿一白笑着答应,她本来就有这个打算的。 只是不想,等出了门后,黎秉秋也跟她说:“初一你们要是没事,也带着小野去我家里坐坐?” 他挺喜欢鹿鸣的,包括鹿一白,也瞧着很是欣赏。 两家都在一个小区里,鹿一白拒绝也不大好,再加上心底那个秘密,让她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好,若您不嫌吵闹,那我初一的时候,就带小野给您拜年。” 到底是长辈呢,就当是迟来的拜年吧。 得了鹿一白这话,黎秉秋真心实意的笑了起来:“一言为定。” 挂请假条 - 野火 - 苏行歌 今天请个假,别等啦,笔芯。《野火》挂请假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32章 年夜饭 - 野火 - 苏行歌 除夕当天,鹿一白她们是在酒店里过的。 酒店的套房里有个小厨房,下午的时候鹿一白和鹿月去了一趟超市,回来大包小包的拎进了酒店。 夜晚江边在放烟花,从酒店的窗户往外看,正好可以看到夜空里的烟火璀璨,还有街道上的车水马龙。 电视开着里面正在播放春节晚会,喜庆祥和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混合着外面时不时响起的烟花爆竹的声音,到处都是过年的喜悦。 周怀幸的消息就是这个时候发来的。 听到手机响,鹿一白看了一眼,就见上面只有一条信息,写着:新年快乐。 除夕的夜晚辞旧迎新,入眼的一切,都仿佛写着快乐。 鹿一白弯了弯唇角,给周怀幸回复了一条:“谢谢,新年快乐。” 周怀幸那边迅速显示正在输入,不一会儿他的消息就发了过来,问她:“不忙了吗?” 鹿一白说还好,礼貌的问周怀幸:“周总不忙吗?” 周怀幸就给她发了一张图片:“在吃年夜饭。” 桌上只有两三道菜,旁边放着酒杯,喝的只剩下了一个杯底儿。 鹿一白有些诧异,问他:“你没有在家吗?” 这时候,周怀幸应该在周家大宅里才对。 周怀幸回的很快:“去了,闹了点不愉快,提前回来了。” 他说完这话,又给鹿一白拍了一张图片。 是窗户外面的夜景。 鹿一白这才认出来,这是周怀幸在公司对面的大平层。 同在燕市,共享一片夜空。 只是,今年过年,满是寂寥的却成了周怀幸。 鹿一白看着他镜头下的夜色,好一会儿才回了一句:“那你早些休息。” 她这话说的干巴巴的,明显不想再聊,周怀幸很是知情识趣,抬手拿起酒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而后,回了一个:“好。” 他说完这句,又想起来一件事儿,问鹿一白:“明天的酒会你去吗?” 鹿一白愣了一下,才想起来是什么事儿,跟他回复:“明天我去。” 周怀幸说的酒会,是燕市老一辈儿的传统,大年初一走亲访友麻烦,这些人索性办了一个酒会,互相联络感情。 鹿一白也接到了邀请函,不过她是作为CDR的人被邀请过去的。 原本要过去的人是时宴,可是明天时宴在家里有事儿,他要郑重宴请林见微去家里吃饭,晚上腾不出来时间,索性让鹿一白替自己过去。 时宴的原话是:“你去应付一下就好了,反正这种场合正经事儿没多少,互相恭维打太极。” 鹿一白没反对,这会儿听周怀幸问起来,听出来点画外音,倒是有些诧异:“你也要过去吗?” 周怀幸往年都不太喜欢参加这种场合的,一般都是能推则推。 听到鹿一白询问,周怀幸轻咳一声才回复她:“嗯,今年推不开。” 鹿一白也没有多想,跟他说了一声好的,就见周怀幸又发了一句:“那么,明天见。” 因为是文字,所以鹿一白并不知道手机对面的周怀幸不但声音很愉悦,就连神情也愉悦了许多。 他眼角眉梢带着点儿笑,冲散了之前的阴霾。 从老宅回来的时候,周怀幸的心情不大好。 周家大宅里,人声鼎沸,桌上饭菜摆了满满当当的一桌子。 可那些人声鼎沸里,他是外人,回到这里,他才有了那么点归属感。 可惜这里还缺一个人。 周怀幸捏着酒杯,散漫的想,这个除夕确实有些冷清了。 幸好明天就是初一。 新的一年,又是新的开始。 …… 除夕按照规矩是要守岁的,不过鹿鸣年纪小,倒也不用遵从这些习俗。 小家伙半个小时前还信誓旦旦的说要守岁,没一会儿的功夫,就趴在鹿月的怀中睡着了。 等到鹿一白从鹿月的怀中接过来他,抱着她回房间的时候,鹿鸣还哼哼唧唧的撒娇。 小家伙是个撒娇怪,睡着了也不忘记撒娇,鹿一白看的好笑,在他的小屁股上拍了一把,把人慢慢的放在了床上。 主卧的房门开着,鹿一白和鹿月坐在客厅,可以清楚的看到鹿鸣熟睡的模样,她们两个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过了12点才各自回房间睡觉。 临睡前,鹿月又伸出手抱了抱鹿一白,轻声在她耳边说:“囡囡,新年快乐。” 鹿一白回抱着她,软声回应:“妈妈,新年快乐。” 第2天,鹿一白起的很早。 提前约好了,今天一早要去薛景山家里拜年,所以吃完早饭后,三个人就开车过去了。 礼物是之前就买好的,鹿月进门就把礼物递了过去,温柔的新年道喜,薛景山乐呵呵的招手让她们进来,声音越发和善:“你们来的正好,中午咱们一块儿吃饭。” 鹿鸣也乖乖巧巧的给薛景山拱手作揖,小家伙有模有样的,薛景山摸了摸他的头,又给他们三个人挨个递了红包。 头一年去薛景山家里拜年的时候,老爷子就是这么做的,不过当时鹿月说什么都不肯要红包,说自己这么大岁数了,接红包不像话。 结果被薛景山说了一句:“在我这儿,你们谁都是小辈儿,再说一个不字,我可就不开心了!” 最后鹿月还是接了红包,知道老爷子的脾气,从那儿往后,便也不忤逆他的意思了。 这会儿见薛景山递过来红包,三个人都道了谢,这才将红包都揣了起来。 时宴刚睡醒,打了个哈欠下楼,看到她们,先是笑着道了新年好,继而一把将鹿鸣给拎了起来:“小野,今天要跟我说什么呀?” 鹿鸣半点没有抱大腿的自觉,哼哼唧唧的要从他怀里挣扎着下去:“不要抱,叔叔臭!” 时宴昨夜喝了酒,这会儿身上还带着点味儿,小家伙的鼻子特别灵,满脸嫌弃。 时宴见状,非得要逗他,拿胡茬扎他的小脸蛋,逗的鹿鸣咯咯的笑。 薛景山的拐杖就敲了过来:“再胡闹,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时宴躲得快,还要抱着鹿鸣不撒手:“您老给我留点面子吧,打断了腿,待会您外孙媳妇来了,可是要心疼的。” 第433章 送礼物 - 野火 - 苏行歌 鹿一白就在一旁抿唇笑,问他:“待会微姐来了,你敢这么硬气的说那四个字吗?” 外孙媳妇。 时宴顿时明白她的意思,哼了一声:“落井下石。” 之前时宴跟鹿一白说过,请薛景山过来,为的就是结婚的事儿,不过时宴说的直接上门提亲,那纯粹是口嗨的。 他不至于连这点分寸都没有,更不可能不经过林见微的同意,就直接去对方家里的,他从小接受的教育里,就是一定要尊重女性,凡事都得商量着来。 今天林见微过来,也是来给长辈拜个年,毕竟之前时宴已经带林见微去过容州,也见过薛景山了。 当时薛景山对林见微十分满意,还提前预备了见面礼,贵重程度,让林见微一度以为那是聘礼…… 知道时宴家人对自己的重视程度,再知道薛景山过来,林见微想也不想,肯定是要来给对方拜年的。 这会儿时宴眼角眉梢都是藏不住的笑意,鹿一白轻笑一声,说了一句嘚瑟,又从他坏里接过了鹿鸣:“知道您未来媳妇要上门,还不去收拾下自己?胡子拉碴的模样,当心微姐嫌弃你。” 时宴顿时鄙夷:“微姐才不是那么肤浅的人呢,你当都跟你似的,看人只看一张脸?” 话是这么说,不过他还是火速的上楼去捯饬自己去了。 鹿一白摇头轻笑,薛景山则是跟她说:“咱不搭理她,小鹿,过来陪我下棋。” 鹿一白点头答应,笑眯眯的跟着他去了客厅。 鹿鸣则是抓着鹿月的手,坐在一旁看他们两个下棋。 没过多久,林见微就来了。 她来的倒是巧,时宴前脚把自己捯饬的人模狗样的,后脚林见微就摁响了门铃。 她今天特意打扮过,这从妆容到穿着都是温柔可人的模样,特别的宜室宜家。 时宴见她的那一瞬,眼里就亮了:“今儿怎么这么好看?” 时宴说话声音很小,趁着人不注意,还偷偷地去抓林见微的手。 林见微捏了捏他的手指,示意他收敛点,轻声说:“我哪天不好看?” 时宴便笑的狐狸似的:“我微姐哪天都好看。” 两个人声音虽然很小,可是那眼角眉梢里满是藏不住的笑意,很难不被人发现在说悄悄话。 鹿一白抖了抖浑身的鸡皮疙瘩,笑眯眯的提醒:“二位,还有活人在这儿呢,你们好歹收敛点嘛。” 她是来门口帮着接礼物的,林见微见到她很惊喜,先抱了抱她,才问:“你怎么也在?” 鹿一白撇了撇嘴:“来当电灯泡呀,怎么样,够不够亮?” 林见微就说不够:“真当电灯泡,那也得是时宴啊,咱们可是全网最火的cp呢!” 之前《青玉案》邀请了鹿一白去当嘉宾,那一期因为拾酒的事儿,还在网上闹得腥风血雨。 之后真相大白,拾酒就是鹿一白。 有了这个插曲,等到《青玉案》那期节目正式播出的时候,收视率直接爆了。 而鹿一白在节目里的表现,更让她吸了一波粉。 不止如此,还有粉丝给鹿一白和林见微组了CP,名字就叫“林深见鹿”。 起初只是粉丝们自己热闹,直到林见微点赞了超话里一个太太的CP文,还发了一句“不够甜”。 于是粉丝们瞬间炸锅了,各种要求她展示一下什么才叫“甜”。 对此,林见微毫不吝啬,发了十八宫格跟鹿一白的合照。 每一张都甜到掉牙,也成功的让粉丝们知道了什么叫做“官逼同死”。 那之后,“林深见鹿”超话一跃登顶,开始了霸榜生涯。 鹿一白哪儿不知道林见微这是在给自己撑腰呢,闻言笑着附和她:“是是是,都是微姐罩我。” 一旁的时宴嗤笑:“你们甜蜜,我多余,那么两位慢慢聊,多余的我把东西拎进去。” 他去院子里拿东西,鹿一白则是轻声笑着问她:“怎么想的?” 林见微就跟她装糊涂:“什么怎么想的?” 鹿一白睨了她一眼,林见微只是笑,等到时宴把东西拎进了房间,这才跟鹿一白轻声说:“也没什么,就觉得……顺其自然吧。” 当初给鹿一白支的招数,现在被林见微用到了自己身上。 不过她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不过,如果真的要开启一个新的阶段,好像也不错。” 那天时宴求婚的时候,林见微确实被吓了一跳,可过后再想,倒也觉得没什么不好的。 她已经三十出头了,虽说爱情不是全部,可如果真的有合适的人,结婚也挺好的。 演员这个行业,是个繁花锦簇的热闹行当,但正因为来来往往的人心复杂,她才更希望有个人是单纯的跟她合拍在一起。 时宴这人,是个第一眼就带着刺儿的张扬,可随着时间越长,她对这人的观感就越好。 尤其是当他一心一意对一个人好的时候,林见微不得不承认,她也有些招架不住。 见林见微眼中的笑容,鹿一白哪儿还不明白? 她这是心里有点松动了。 鹿一白笑了笑,促狭的跟她说:“那我就等着吃喜糖了?” 林见微睨她一眼,还不等说什么,就见鹿鸣朝着自己小跑过来。 他的小短腿倒腾的还挺快,扑过来抱着林见微的腿,倒是还记得吉祥话:“干妈新年好,大吉大利!” 林见微眼中的笑意就更多了。 他一把将鹿鸣抱起来,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亲:“大吉大利,干妈没给你准备红包,怎么办呢?” 他故意逗鹿鸣,鹿鸣就摇头:“小野要干妈,不要红包。” 他一边说,一边艰难的从兜里掏出来个红包,递给林见微:“小野有,给干妈!” 林见微笑的乐不可支:“好儿子,真孝顺。” 她揉了揉鹿鸣的脑袋,怕他吹了风,先抱着人进来,才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塞到了鹿鸣的手里。 盒子里是个小镯子,林见微特意找了大师开过光的,保平安。 鹿鸣喜欢的很,林见微给他戴上,鹿一白无奈的笑:“你倒是惦记他,别给惯坏了。” 第434章 打交道 - 野火 - 苏行歌 林见微笑的得意:“那感情好,那以后小野就知道最好的人是干妈,而不是亲妈。” 她们说说笑笑的进了客厅,见到薛景山,林见微倒是拘束了一些。 不过薛景山很喜欢她,见面了照例问了她一些吉祥话,又让人过来坐。 中午的时候,鹿一白是在这里吃的饭。 她下午还要出席活动,再加上之前还答应了黎秉秋,要去家里拜年,因此吃过午饭后,鹿一白略坐了一会儿,就起身告辞了。 知道她要去黎家,薛景山乐呵呵的表示说帮自己带个好,鹿一白笑着答应,就让鹿鸣跟他们告别。 时宴倒是有些担心,轻声说:“要不我陪着你过去?” 他知道鹿鸣和黎秉秋认识的前因后果,但是这种人家,万一小家伙不小心得罪人怎么办。 见他这担心的模样,鹿一白倒是心里很踏实:“放心,说两句话就走,你好好儿在这儿陪着微姐吧。” 今天的见面,对时宴来说可是人生大事。 一旁的林见微则是拧眉:“这有什么的,我不用陪。” 她说到这儿,又轻声跟鹿一白说:“虽说黎家老爷子跟鹿鸣很有缘分,但小野年纪这么小……” 她的话没说完,鹿一白却是明白的。 鹿鸣到底是小孩子,过去之后,打交道的还是她这个大人。 林见微担心自己应付不来。 这其中的关节,鹿一白不大想说,只笑着跟她讲:“我跟李总在商业上也打过交道,他人还算好说话。况且我们不多待,一会儿就走了,没事的。” 林见微再三问过,这才点头答应。 只是鹿一白没想到,她的计划倒是被打乱了。 黎秉秋对鹿鸣很是喜欢,就连一向冷脸的黎琛,见到小家伙也忍不住软化态度。 鹿一白本来想着,带着他去一趟黎家,走个过场也就算了。 谁知到了之后,黎秉秋跟鹿鸣玩的很开心,不舍得人走了。 鹿一白还得去酒会,试图告辞的时候,黎秉秋便笑着问她:“要不,让小野在我这里待会儿?你放心去,我保证他一根头发丝都不被磕着碰着。” 他说到这儿,又笑着看一旁的鹿月,说:“而且,还有你妈妈在,你总可以放心吧?” 鹿一白有些为难,鹿鸣乖乖的坐在黎秉秋的怀中,也有些可怜巴巴:“妈妈,小野想跟爷爷玩……” 他这一声声的爷爷,让鹿一白心里都有点颤,这辈分乱的…… 不过最后,鹿一白到底还是有些不忍心,松了口:“那就麻烦您照顾下小野了,我等晚上过来接他,行吗?” 黎秉秋的笑容顿时多了几分:“好。” 他说着,又让黎琛送鹿一白过去:“你不是也要参加酒会么,一块送鹿小姐过去吧。” 其实黎琛根本不打算过去,不过现在听到自家父亲这么说,哪儿还不知道对方的意思? 这是为了个小崽子,直接把儿子给卖了。 黎琛面上不动声色,含笑答应:“鹿小姐,一起吧?” 鹿一白看了一眼黎琛身上的家居服,轻笑着问:“黎总不需要换一身衣服么?” 第435章 乖乖的 - 野火 - 苏行歌 黎琛这才想起自己还穿着家居服,无奈的笑了笑,说了声抱歉:“稍等。” 他换衣服很快,几分钟就出来了,挺括的大衣修饰出完美的身形,也让他身上的冷肃多了几分。 不过见鹿一白的时候,眉眼里还是带着点笑的:“走吧。” 鹿一白应声点头,跟黎秉秋告别后,还不忘叮嘱鹿鸣:“小野乖乖的,不许捣乱,知道吗?” 鹿鸣窝在黎秉秋的怀中,点头如啄米,冲着她摆手:“小野很乖哒!” 鹿一白瞧着他这模样,无奈的摇头,跟黎秉秋说了多包涵,这才随着黎琛出了门。 …… 今天的酒会来的人不少,停车的时候,就见停车场豪车满满当当。 鹿一白在燕市久了,看车都能认个大部分,随意扫了一眼,就看到了周怀幸的车。 他来的倒是早。 她才想到这儿,就听黎琛说:“我去停车,你先上去?” 他很知道避嫌,鹿一白感激的道谢,先从车上下来,径自往会场走去。 宴会厅在十二楼,才下了电梯,就听见里面人声鼎沸,音乐优雅。 门童看了她的邀请函,笑着指引她进门,鹿一白道谢,颔首走了进去。 今天按着时宴所说,她过来就是走个过场,所以并没有穿的花枝招展,衬衫牛仔裤,外面外面罩了一件呢子大衣,格外的随意。 她不想引人注目,谁知进门没多久,便有人过来搭话。 “鹿小姐,好久不见啊。” 鹿一白闻言看过去,倒是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是个老熟人。 “李总,好久不见。” 当年试图撬周怀幸墙角的男人,李瑞年,李瑶的亲哥哥。 她有些意外这样的场合会看到对方,不过对方打了招呼,鹿一白也不会让人下不来台,她手里还拿着酒杯,神情疏离而客套。 李瑞年意味深长的笑着,打量着鹿一白,说:“刚才还以为是认错了,竟然真的是你,鹿小姐今天这是……自己来的?” 燕市的八卦传得飞快,乘风影视又是娱乐圈的,要说对于鹿一白的事情他不清楚,说出去都没人信。 可眼下他在这儿装糊涂,鹿一白便也陪着他装:“不错,自己来的。” 她捏着酒杯喝了一口,就听李瑞年又说:“相逢即是缘,鹿小姐,我敬你一杯。” 他举着酒杯,鹿一白也没驳他的面子,象征性的跟他碰了一杯,温和的笑:“谢李总抬爱。” 李瑞年的笑容便多了几分。 他不动声色的瞧着鹿一白,三年不见,一回来就闹得圈子里腥风血雨,传闻一次比一次离谱,可她的咖位一次比一次往上抬。 如果说三年前她背后只有周怀幸的话,那么现在,她的背后就又多了一个CDR。 当年打过的主意,李瑞年早就消了想法,眼下看着人,倒是生了几分合作的心思:“当年鹿小姐参加的那季炎黄之旅,可是成了爆款综艺。我们现在正在筹拍第六季呢,鹿小姐要是有时间,回头过去客串一下?” 他说着,又笑:“当然,如果鹿小姐有兴趣参加整季,那就更是我们的荣幸了。” 他话说的客气,鹿一白只是笑:“多谢李总认可,不过今天这场合不谈公事,改天咱们再详聊?” 李瑞年顿时明白她的意思:“好说,那回头我就让助理跟你经纪人联系——还是之前那一位么?” 鹿一白说是,李瑞年才想说什么,就见秦文信走了过来。 “鹿小姐,是吧?” 他脸上带着笑,可那笑容里满是上位者已久的高傲。 李瑞年多精明,迅速便往后退了一步:“正巧,我还有些事情,二位先聊。” 见李瑞年要开溜,鹿一白笑着应声,继而看向秦文信。 “你是?” 她不认识眼前人,只觉得有些面熟,不过这气势倒是明晃晃的写着四个字:来者不善。 听到鹿一白的询问,秦文信不可置信地看了她一眼,说:“你不认识我?” 这话说的奇怪,鹿一白看着眼前人,笑的客套:“这位先生,我应该认识你吗?” 这人看着眼熟,她应该是见过的,但鹿一白一时想不起来,所以两个人应该没有交集,也没有打过招呼。 她不认识很正常。 不过,看着眼前穿着考究,应该是燕市里面数得上的大户。 她才想到这儿,就听对面的人神情淡淡的开口:“我是秦文信。” 这话一出,鹿一白的脸色一瞬间变了。 秦文信…… 怪不得她觉得熟悉。 这位是她生物学意义上的亲生父亲。 但眼下对方看着她的神情,绝对不是奔着认亲来的,至少,没存着半点和善的态度。 鹿一白弯唇笑了笑,神情冷淡:“原来是秦总,你有事吗?” 秦文信没想到她是这个态度,对她的第一观感就不太好。 “前段时间,小女跟你闹了些误会,这事儿是秦某教女无方。不过鹿小姐,你行事也有些偏激了。” 分明是过来道歉的,可他上来就是一通说教,半点瞧不出来抱歉,反而带着高高在上的施舍。 这态度,让鹿一白脸上的笑容都要维持不下去,她还能笑的端庄,全靠演技精湛,甚至能客客气气的问秦文信:“所以呢,秦总想说什么?” 秦文信眯眼看她,说:“听说你是演员。” 鹿一白说是。 秦文信又说:“鹿小姐既然在娱乐圈,就应该知道万事以和为贵,怎么做事还如此的冲动,不留后路?” 鹿一白就笑:“我这人天生如此,跟我做什么无关。” “是天生如此,还是后来有人惯的?” 这话说的不太中听,只差明晃晃的说她身后有金主,所以才这么肆无忌惮的嚣张。 这些话鹿一白这些年听的多了,可没想到有一天会从秦文信的嘴里听到。 毕竟,眼前人今年可五十多了,说这话,也不怕别人骂他一句为老不尊? 鹿一白无声嗤笑,反问:“秦总想表达什么?” “没什么,只是觉得像你们这种娱乐圈的人,天生就知道见好就收见风使舵,怎么到你这儿就变了?” 第436章 怎么样 - 野火 - 苏行歌 他上来就是带着爹味儿指责对方,一口一个娱乐圈的人怎么样,让鹿一白的笑容都添了点儿冷意。 她嗤笑一声,换了个话题,问秦文信:“秦清现在怎么样了?” 她提起来秦清,秦文信的脸色一僵:“劳你挂念,她现在还好。” 秦清的事儿虽然大,可没有太严重的后果,过年前就出来了,眼下正在家里呆着呢。 只不过,家里的气氛不大好就是了。 鹿一白戳到了秦文信的痛处,秦文信的神情就不大好看。 鹿一白还能冲着他笑了笑,不过那笑容里满是嘲讽。 秦文信看着她的笑容,眯眼问道:“鹿小姐笑什么?” 鹿一白施施然的回答:“没什么,就是在笑刚刚秦总的话。” 她生怕秦文信听不懂自己的嘲讽,格外好心的跟对方解释:“人品不行的人,是不分行业的。” 也不知道秦文信这些年是不是被人捧得太高了,所以才说话这么不过脑子。 看不起娱乐圈的人多了去了,可是当着人的面这么踩一脚的,也就眼前这位秦总了吧? 鹿一白这话,果然让秦文信的脸色越发不好看。 他看着鹿一白,这女人生的有些面熟,年纪不算大,因为保养的好,瞧着也就20出头的模样。 但他知道,鹿一白已经快三十了。 可就算是快三十,论岁数他也能当对方的爹了。 更何况论起来身份地位,鹿一白更得在自己面前恭恭敬敬。 但眼前人半点不这么想,还能肆无忌惮的嘲讽他。 秦文信被下了面子,格外不高兴,问鹿一白:“鹿小姐,你在娱乐圈里,平常也是这么跟老板们说话的?” 这话说的越发不中听,鹿一白也不笑了,神情冷淡的瞧着对方:“抱歉啊秦总,这话我还真回答不了您,毕竟我在娱乐圈里,靠实力说话,不认老板。” “是么?” 秦文信上上下下的看着她,神情里满是瞧不上:“可鹿小姐的那些传言,不会以为别人都不知道吧?” 这话说的。 鹿一白鄙夷的看着他:“秦总这些年做生意,都是靠着传言么?这么听风就是雨,看来您的秦氏离倒闭也不远了吧?” “你……” 秦文信拧眉看他,就听鹿一白继续说:“奉劝您一句啊,您要是说教上瘾呢,不如找个学校当老师,也算是有个平台可以给您发挥……” 鹿一白说到这儿,顿了顿,又弯唇轻笑:“哦不成,还是算了,您还是别祸害祖国花朵们了,孩子们也没做什么孽,何必遭这个罪呢。” 她神情里满是笑意,但那话跟刀子似的,半点不客气的往秦文信身上扎。 秦文信起初真没把鹿一白放在心上,这会儿却是成功的被对方激怒,沉声说:“鹿一白,我看你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如您所说,我确实不知道。” 鹿一白仍旧一脸笑意,可这笑容怎么看怎么欠。 秦文信声音越发的冷:“那我就让你知道一下,秦氏虽然没什么太大的实力,可我想封杀你这样一个小演员,还是很轻松的。” 鹿一白笑容更盛:“是么,秦总这是在威胁我?” 她这些年也不是没听过威胁,可惜一个都没成真过。 不过眼下看着秦文信这模样,倒是让鹿一白有些庆幸。 当年幸好鹿月将自己捡走了,不然要是真的在秦家长大,谁知道自己现在会变成什么样子? 孟母三迁的道理,便是环境对人的重要性。 她要真是秦知宁,恐怕在家里不是被同化,就是被气死吧。 要说之前,鹿一白对秦文信还有那么一点点微乎其微的好奇的话,那么现在,这点好奇全部都变成了膈应。 就这种爹,还不如不要。 鹿一白心中庆幸的很,看着眼前人越发嫌恶。 巧合的是,秦文信现在对她,也是一样的观感。 他盯着鹿一白,声音沉郁:“作为过来人,我奉劝你一句,年轻人该收手就收手,做事不要太绝,否则哪天栽了跟头,才知道后悔莫及!” 鹿一白看着眼前人,神情嘲讽:“这话,我送给秦总才对吧。” 她想起来鹿月的话,再想起那些传言,笑的鄙夷:“秦总家风如此,妻女都与您如出一辙,怎么不怕哪天追悔莫及?” 这话一出,秦文信不知想到什么,脸色顿时黑了下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指着鹿一白神情不善,结果下一刻,就有人挡在了鹿一白的面前。 “今天这样的场合,秦总怎么这么大脾气?” 男人施施然的开口,不过护着鹿一白的动作倒是明明白白。 是周怀幸。 鹿一白神情的戾气微收,有些讶然,刚才她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周怀幸了,不过当时对方在忙,她便没有打招呼。 谁知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他居然过来了。 她才想着,就听周怀幸转头问她:“什么时候来的?” 这话,便是明摆着将她圈到了自己的保护范围内。 秦文信却不吃这套,冷笑着说:“周总来的倒是及时,英雄救美呢?” “哪儿能呢。” 周怀幸噙着一抹笑,只说:“才忙完,恰好看到了——小鹿性子直,年纪轻,秦总别跟她一般见识。” 这话说的,只差没说秦文信倚老卖老的欺负人了。 他拐弯抹角的骂秦文信,秦文信冷哼一声,说:“的确年轻,可心性却不怎么直,周总的人,不一般啊。” 周怀幸便笑:“让您见笑了,小鹿确实有真才实学。” 这人明晃晃的夸人,倒是让秦文信噎了一下,他目光落在两个人身上,又说:“我倒是想起来了,你就是因为她,才跟小雪取消婚约的,是吧?” 他神情里满是瞧不上:“周怀幸,你就为这样一个女人,就毁了三家的情分?” 当初齐家要跟周家结亲,秦文信不意外,他们这种人家,就该攀成一张利益网。 后来周怀幸退亲,反倒是让他意外的很,及至后来,周怀幸还把这张网给撕破了,这更让秦文信有些生气。 他的蛋糕被动了,而这始作俑者,就是这样一个女人? 第437章 开嘲讽 - 野火 - 苏行歌 虽说生的很美艳,可漂亮从来都是附属品,竟然有人为了附属品闹出这么大的阵仗。 秦文信不大瞧得上周怀幸,说话更是难听。 不等周怀幸说什么,鹿一白先开了口:“我说秦总,您可别给我泼脏水,我这人什么都吃,就是不吃哑巴亏,他们的事情,与我无关。” 秦文信见她这般着急开脱的模样,鄙夷的说:“你以为你是好的?” 鹿一白也不生气,嘲讽的笑:“不然呢?至少比那种仗着家大业大,造谣污蔑、买凶伤人,无恶不作的人强吧?” 她话里的指代性太强了,只差明着说秦清的名字了。 作为当爹的,没人比秦文信更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女儿做了什么。 可正是因为知道,他才不允许有人把这些事实戳开来说。 “鹿一白,我告诉你,别以为有周怀幸罩着你,就可以为所欲为,我要想捏死你……” 可惜他话没说完,就被周怀幸拦了下来。 男人神情冷冽,眼含警告:“秦总何必这么激动,小鹿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还是说,秦总年纪大了,连实话也不让人说了?” 秦文信噎了一下,鹿一白的电话却在这时候响起。 她看了一眼手机,来电人是黎琛。 周怀幸则是神情温和:“要紧事么?” 他绅士的很,半点没往鹿一白的电话上看。 鹿一白点头,将酒杯放在一旁,说:“我先接个电话。” 她说完话,也不看秦文信,径自走开。 等到人去了露台,周怀幸这才看着秦文信,收敛了之前的笑意,神情冷肃:“秦总要是有什么不满的,尽管冲着我来,欺负个女人算怎么回事?” 不同于方才的温和,这一瞬间,周怀幸气场全开。 想起周怀幸这些时日的所作所为,秦文信的脸色黑如锅底,沉声说:“你是要护着她了?” 周怀幸想也不想的开口:“没错。” 他说到这儿,警告的开口:“还有,秦总到底是个男人,有什么事儿,建议直接找我,极昼都奉陪。” 这么大包大揽,狂傲的很。 可秦文信清楚,眼前人有狂傲的资本。 这三年,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把极昼纳入手掌心,把亲爹和亲弟弟都发配边疆,在极昼的话语权全都抹杀干净。 而周家老爷子居然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半点意见都没有发表。 又或者,他只是没有了发表意见的机会。 这个对手,让秦文信有些畏惧,再开口的时候,也没有了在鹿一白眼前的蛮横。 只是说的话,依旧不中听。 “你很有种,周怀幸,周家有你这样的后辈,也算是一朵奇葩了。周老爷子威风一世,到你这里却被败坏名声,他居然没打断你的腿!” 他神情不甘,周怀幸则是淡淡的说:“那就不用你操心了——令媛那样子,她的腿不也好好的?” 最后这句明晃晃的嘲讽,让秦文信的脸再次黑了下去。 他深吸一口气,冷哼开口:“秦家的事情,无需你操心!” 第438章 出冷汗 - 野火 - 苏行歌 他们这边火药味儿格外浓,而才进宴会厅的齐悦彤,也出了一身冷汗。 齐悦彤急匆匆的赶过来,结果才进门就看到了鹿一白,还有…… 她身边站着的男人。 齐悦彤的脚步骤然挺住,她往旁边躲了躲,等到看清楚鹿一白身边的男人竟然真的是黎琛,顿时白了脸色。 这两个人,为什么会走到一起?! 齐悦彤站在原地,看着鹿一白和黎琛的言笑晏晏,只觉得一颗心坠入谷底。 她盯着鹿一白的背影,恨不得在对方的身上盯出来一个窟窿。 这些天,她不管做什么事情都不顺,先是DNA检测报告出了结果,给了她最坏的一个答案。 之后她又试图给鹿一白下绊子,谁知非但没有让鹿一白名声尽毁,反而让她的事业名气更上一层楼。 而后,鹿一白竟然还反将一军,让齐悦彤忙的焦头烂额。 她这段时间都乱了阵脚,所有的计划都被鹿一白打破,还深陷对方给自己制造的麻烦之中。 齐悦彤自顾不暇,再也没时间去找鹿一白的麻烦,还跟秦文信都吵了好几次架。 这两天,秦清也出来了,可不知是不是在里面受了委屈,从出来之后,她整个人都很阴郁。 齐悦彤瞧着又心疼又生气,又要哄女儿,还要哄老公,间隙还得处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就连今日,也是先在家里把女儿哄好了,这才急匆匆的赶来。 这样的场合,她都不是跟秦文信同时来的,脸面被丢到了一旁,谁知竟又看到这样一幕。 鹿一白搭上了黎琛。 这简直是个不能再坏的消息了。 一想到黎琛的身份,齐悦彤就忍不住出了一身冷汗。 要是让对方知道当年事…… 齐悦彤骤然攥紧了手指。 她决不能任由这种事情发生! …… 鹿一白并不知道有人已经注意上了自己,她是接了电话来找黎琛的。 他们是一起来的,不过为了避嫌,在停车场的时候就已经分开。 但之前黎琛说好,晚上要跟她一起回黎家,接了鹿鸣再回自己家。 电话里嘈杂听不清楚,黎琛就让她来了露台。 “临时有些事情,我得先回去,晚些时候如果我来不了,就让司机过来接你。” 黎琛说这话的时候,神情还有些抱歉,毕竟是他先说好的,结果现在有事儿要走。 鹿一白忙的摆手:“您有事儿先去忙就行,等宴会散了,我打个车就过去了。” “也好,那到时候再说吧。” 黎琛看了一眼时间,跟鹿一白匆匆告别:“那我先走了。” 鹿一白笑着说您自便,等黎琛走了之后,这才转身回宴会厅。 谁知一回头,先瞧见了齐悦彤。 对方也正在看她,眉眼里满是打量与心惊。 鹿一白诧异,待瞧见对方眼中的神情时,不知想到什么,冲着对方露了一抹笑。 她笑的平和,可齐悦彤却从中感知到了火药味儿。 下一刻,鹿一白便朝着她走了过来,继而,从她身旁擦肩而过。 齐悦彤这才回过神,顿时叫住了人:“鹿小姐。” 鹿一白顿住脚步,看向齐悦彤:“秦太太,有事?” 齐悦彤当然有事,她瞧着眼前的鹿一白,试探的询问:“鹿小姐的人脉,倒是很广。” 她心里没底,鹿一白却是抿唇轻笑:“大概是我生的面善,也能广结善缘。” 齐悦彤下意识抓紧了手包,问她:“鹿小姐既然爱广结善缘,怎么有些时候,却要步步紧逼呢?” 她说秦清的事情,鹿一白的笑容也敛了几分:“大概是因为善缘不结恶鬼吧。” 说到这儿,鹿一白顿了顿,又对齐悦彤说:“说起来,我还有一句话要奉劝秦太太,有话当面说,背后的小动作,闹开了可就不好看了。” 这话说的云山雾罩,偏偏齐悦彤心中有鬼。 她一颗心下坠,忍不住追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鹿一白瞧着眼前人,神情淡淡:“字面上的意思,我以为秦太太是个聪明人。” “聪明人也不爱打哑谜,鹿一白,少拿你们那些小心眼来对付我。” 齐悦彤神情冷凝,可惜却是色厉内荏。 鹿一白便笑了起来:“这话说的,秦太太倒打一耙的本事可不小。” 她说到这儿,又压低声音,问齐悦彤聊天:“你知不知道一句话,纸是包不住火的。而且,秦太太,你自己当年做了什么事情,难道你自己不清楚吗?” 鹿一白这话一说,齐悦彤的脸色就越发不好了。 如果说刚开始那话是带着点引导的,那么这句“纸是包不住火”,就是明晃晃的在说当年的事情! 鹿一白…… 她知道了什么? 齐悦彤有些心慌,面上故作镇定:“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那就不懂吧。” 鹿一白懒得多说,转身就要走,却又被齐悦彤拦住:“等等,鹿小姐,我想我们需要聊一聊。” 这人拦下自己,鹿一白轻笑一声,点了点头:“好啊。” 她们往露台走了走,没有了宴会厅的喧嚣,齐悦彤也卸下了那些伪装,警惕的问鹿一白:“鹿小姐今天,是想跟我说什么?” 对方既然敢这么说,一定是有备而来。 鹿一白却失笑,反问她:“秦太太,是你方才拦下了我,反而问我想做什么,这不合适吧?” 她说到这儿,瞧着对方的神情,到底是提点了一句:“不过,既然你问了,我也想问问你,派人到我家跟踪我,你是为了秦清,还是为了你自己?” 齐悦彤呼吸都乱了几分。 她不复先前的镇定,沉声问鹿一白:“你都知道什么?” 鹿一白抿着唇,瞧着眼前人,神情冷淡:“知道的不多,但也不算少。比如,我当年活了下来,这些年好好的被人养大,没有让你如愿以偿。这事儿,你是不是很失望啊?” 她直截了当的挑明了当年事,齐悦彤心底最坏的念头便成了真。 鹿一白…… 她竟然真的知道了当年的事情,而且听着话里的意思,知道的还不少! 第439章 很不安 - 野火 - 苏行歌 她下意识平复呼吸,色厉内荏:“我不明白你说的话,鹿小姐,你是不是喝多了,在这儿说什么胡话呢?” 不行,她不能承认,当年的事情,鹿一白不可能抓到证据的,只要自己不承认,对方就拿她没办法! 可想法是一回事儿,说话的语气,却又是另外一回事儿。 至少鹿一白听的清楚,齐悦彤的话里,满是不安。 她轻笑一声,淡淡的开口:“那秦太太就当我说的是胡话吧,但愿你能因此而心安。” 她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出口,齐悦彤的脸色就更加难看了。 “……鹿一白。” 她看着眼前人,骤然起了一个念头,越发不安了起来:“你屡次接近清清,到底是什么目的?” 她一直都估算错了形势,本来以为秦清是被齐蓝雪挑唆的,可是现在看来,根本不是,说不定…… 说不定秦清之所以进去,都是因为鹿一白在背后设局! 她是不是想害清清? “你说,你是不是想害的我们家不得安宁?!” 齐悦彤越想越害怕,声音里满是冷厉与恼怒:“鹿一白,有什么事儿你冲着我来,被想害我女儿!” 她这话一出,鹿一白都要气笑了。 齐悦彤这人,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症啊? 不然的话,怎么能天马行空的想到这上面来? 鹿一白看着眼前人,嗤了一声,反问她:“这话,我倒是也想问问你,秦太太,你到底是什么目的呢?” 她声音轻慢,戳破了齐悦彤的老虎皮,顺便给了对方一击:“找人跟踪我家人,还要三番五次的针对我。要不是你这么着急忙慌的往我手里送把柄,我也不会查到当年事情了。” 她轻笑一声,慢慢的说:“您说,您这是何必呢?” 齐悦彤顿时愣住。 所以……如果不是她自乱阵脚的针对鹿一白,对方根本不可能知道当年事? 这个认知,让齐悦彤一时有些后悔。 但也只是一瞬,她就镇定了下来:“当年什么事,我可不清楚。我什么都没做过,清清白白,你想要污蔑我,也不能空口白牙吧。” 她深吸一口气,不让鹿一白看出自己底气不足:“倒是你,张口就造谣,只会被当做是梦话!所以,我奉劝鹿小姐还是老实一点好,别到了最后,得不偿失!” 这话里满是威胁,鹿一白甚至还格外赞同的点了点头:“没错,既然您行得正坐得端,那就没什么好怕的了。不过话说回来,是不是梦话,等到真相揭露的时候,大家应该都能自己分辩吧?” 她说到这儿,看着齐悦彤,笑容尽收:“不过我奉劝你一句,我对过去的纠葛没什么兴趣,也对旧的身份没兴趣。你要是愿意各自安好,那就麻烦安分点。可你要是想重演当年事,我也不介意闹大。反正科技这么发达,对吧?” 威胁的话,都被鹿一白还了回去。 她不卑不亢,倒是让齐悦彤多了几分害怕。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鹿一白,你少来威胁我,我清清白白!” 她到了这会儿,还不忘坚持自己的清白,鹿一白嗤笑一声,懒得跟对方多说:“那最好。” 她说到这儿,又提醒齐悦彤:“我可以再提醒秦太太一句,你最好别再跟着我的家人,不然我不一定做出什么。” 齐悦彤咬牙:“只要你老老实实,我也懒得理会你。” 鹿一白嗤了一声,说:“这话对你也适用——秦太太,我们平安,你也能平安。” 二人目光相对,火药味儿极浓。 齐悦彤还想说什么,却听脚步声响起,而后便有男人的声音询问:“你在这里做什么?” 齐悦彤要说出口的话,瞬间便烟消云散。 她猛地回头,脸上还带着不自然的笑:“老公,你怎么过来了?” 来人……是秦文信。 秦文信看了看她,再瞧了一眼对面鹿一白,微微拧眉:“我过来看看,来的这么晚就算了,怎么还在跟无关紧要的人说闲话?” 他话里满是对鹿一白的嫌恶,也让齐悦彤的一颗心定了定。 至少,秦文信是不喜欢鹿一白的。 鹿一白神情冷淡,瞧着这二人说话,转身就打算走,结果又听秦文信问她:“你们在聊什么?” 这话问的是鹿一白。 鹿一白本来不想回答她,可看着齐悦彤一瞬间紧张起来的态度,倒是又站住了脚步。 她缓缓的露了一个笑容,慢慢的说:“在聊您的太太——很好,和您很般配,简直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她说话大喘气,齐悦彤的一颗心都上下翻动,倒是秦文信听着她这话,不知怎么,觉得不大舒服。 明明鹿一白笑的很平和,可秦文信就是有一种错觉。 鹿一白像是在骂自己。 齐悦彤也不等秦文信说什么,打断两个人的聊天:“是啊,就随便闲聊,老公,我才刚过来,迟到了怪不好的,咱们一起去跟合作伙伴们打个招呼吧?” 就算是秦文信讨厌鹿一白,她也不想看到两个人有太多的交集。 这太危险了! 秦文信点头,齐悦彤又悄然打量鹿一白,见对方的脸上,始终都是浅浅淡淡的嘲讽。 她咬了咬牙,跟着秦文信离开。 等到两个人走后,鹿一白这才收敛了笑意。 她漠然的看了一眼两个人背影,捏了捏手包。 那里面,装着一只录音笔。 录音笔是她工作用的,被她随手装在包里,但看到齐悦彤之后,鹿一白就点开了它。 当年事情没证据,可今天这些对话…… 却能证明齐悦彤的不清白。 她跟齐悦彤说的话是真的,旧人的身份她不稀罕,更在意的是眼前的亲人。 如果齐悦彤不作妖,她半点不想将当年事情闹出来,因为那代表了她会有相当一段时间受到各种关注。 鹿月、她、还有……小野。 所以过往的那个身份,埋葬的干净是最好,但如果齐悦彤真的要咬着她不放,她也绝不会手软。 鹿一白抿了抿唇,将录音点了保存,这才转身进了会场。 第440章 出车祸 - 野火 - 苏行歌 今天鹿一白前来,代表着的是CDR,所以这个宴会,她全程都在跟各种合作方周旋与寒暄。 而暗处那双眼睛,从未间断的盯着她。 齐悦彤时不时的会把目光停在鹿一白的身上,看着她游走在各处,目光里也带着畏惧与不安。 是她太小看了鹿一白,对方要只是一个演艺圈的明星倒还算了,可她工作能力也很出色,而且背后还有CDR的人撑腰。 更遑论……还有周怀幸庇护着她。 鹿一白的存在,就是一个定时炸弹。 齐悦彤才想到这里,就听电话铃声响起。 她吓了一跳,等到看到来电显示人是哥哥,又有些疑惑。 今夜齐天盛有事儿,并没有来这里,但他是知道自己来参加宴会的。 这时候打电话,是要做什么? 齐悦彤跟秦文信说了一声,走到角落里接电话,然而在听到齐天盛的话之后,齐悦彤瞬间就摆了脸色。 有人在查当年出事警局的档案,虽然还不知是谁在查,可一想到鹿一白刚才的话,齐悦彤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鹿一白,她居然真的查到了当年的事情? 不,她那时候没有留下证据,就算是鹿一白要查,也查不到什么的! 她这么想着,镇定的跟齐天盛说:“不用担心,让他们随便查。” 可挂了电话,齐悦彤的脸上却是血色尽失。 鹿一白话里说的好听,可对于当年事,她却是半点没含糊。 万一被对方查到什么…… 不行,她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 宴会散场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夕阳坠下,月兔东升。 黎琛之前发了消息说要来接她,但鹿一白不想麻烦人,给黎琛道了谢,说了不用,自己就准备出门打车。 才出了门,就被一阵冷风卷着裹紧了衣服。 她喝了酒,有点怕冷,拿出手机打车,一面朝着路边走去。 谁知才走两步,鹿一白骤然瞪大了眼。 一辆车开的飞速,横冲直撞的前行,鹿一白甚至来不及躲闪,眼睁睁的看着车朝着她撞过来。 刺耳的刹车声混合着慌乱的人声,手机被抛到了半空,又重重的摔到地面。 “小鹿!” 周怀幸目眦尽裂,快步跑过来,又朝着一旁的李泽吼:“愣着干什么,快打120!” 周遭一片混乱,打电话的、惊呼的、还有男人小心翼翼的喊她:“小鹿,还能说话吗?你看看我……” 鹿一白倒在地上,鲜血染红了柏油路面。 剧痛让她难以保持清醒,眼中看到的最后一副画面,就是那辆肇事车辆被别停。 还有…… 半跪在她面前,眼眶通红的周怀幸。 …… 鹿一白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院里。 手背上插着滞留针,空气里满是消毒水的味道。 她茫然的看了一眼四周,又后知后觉的想起了什么。 外面已经黑了彻底,从窗户可见街灯昏黄。 房间里倒是很明亮,她头疼的很,才动了一下,就微微皱眉。 周怀幸就是这个时候进门的。 看到鹿一白醒了,他先是一愣,又欣喜的跑过来,关切的问:“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第441章 报警了 - 野火 - 苏行歌 鹿一白脑子里有些疼,看到周怀幸的时候,还有一瞬间的懵。 “你……怎么在这儿?” 问完这话,鹿一白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她被车撞到的时候,好像看到了周怀幸。 见她这模样,周怀幸先摁了护士铃,这才跟她说:“你出了事,我不放心,跟过来看看。” 他说到这儿,又问鹿一白:“你还记得之前发生了什么吗?” 鹿一白摇了摇头,想了想,又点了点头:“我记得,我出了车祸。” 她说到这儿,又问:“报警了吗?” 周怀幸说报了,又跟她说但是情况:“肇事司机也被抓了,是黎总帮的忙。” 事实上,还多亏了黎琛,否则今天鹿一白恐怕就不止是躺在普通病房了。 那辆车朝着鹿一白撞过来的时候,黎琛的车正好到达,瞧着情况不对,别了那车一下,也减了许多后劲儿。 后来鹿一白被撞倒,也是黎琛将那司机给抓住的。 周怀幸把事情说了一遍,末了又说:“我跟着来了医院,黎总现在应该在医院做笔录。” 当时事情发生的太快,鹿一白根本没有注意到发生了什么,这会儿听了周怀幸的话,脑子里才隐隐约约有了概念。 她吸了口气,想说什么,又觉得头有些疼,周怀幸顿时紧张的很:“你先别乱动,护士和医生待会就来。” 鹿一白应声,就见医生护士都来了。 她身体多处擦伤,幸好骨头没事,因为磕到了头,所以还做了脑部CT,从结果来看,鹿一白这次属于不幸中的万幸。 医生护士给她检查了一遍,让他们放心,周怀幸跟人道谢,将他们送出去,回身就见鹿一白拧着眉。 “怎么了?” 从醒来后,鹿一白看着就格外脆弱,周怀幸连声音都不自觉的放轻。 鹿一白摇了摇头,说:“黎总在派出所,有信传来吗?” 周怀幸说没有,又问她:“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今夜那司机被抓住的时候,满身酒味儿,一看就是酒驾。 可周怀幸总觉得不太对劲儿,出事的酒店门口车速并不快,可那辆车很明显速度异常。 要说是巧合的话,那未免也太巧合了。 周怀幸这话一出,鹿一白下意识摇头,却又一顿:“我不知道。” 她只是突然想起了齐悦彤。 今夜她才挑衅了齐悦彤,难不成是对方对她痛下杀手的? 鹿一白才想到这儿,就听门外有脚步声匆匆响起,下一刻就见鹿月推门而进。 “囡囡!” 她满眼通红,进门的脚步跌跌撞撞,看到鹿一白靠坐在病床上,更是瞬间落了泪:“你伤到哪里了,医生怎么说的,要不要紧,你怎么……怎么会出车祸的?” 她满眼心疼,看的鹿一白心头一酸,连忙安抚她:“妈,您放心,我没事儿。您看我这不是好好儿的么,别哭别哭。” 她说着,就要抽纸给鹿月,一旁的周怀幸反应快,先她一把把纸抽盒拿起来,给鹿月递了纸。 “阿姨,您擦一下。” 鹿月接过纸道谢,可在看到周怀幸的长相时,又瞬间愣住。 她想要说出口的话都被吞没,取而代之的则是僵硬:“谢,谢谢……你是……” 鹿月带着最后一点期盼,就听周怀幸自我介绍:“阿姨您好,我是周怀幸。” 一句话出,鹿月手中的纸张瞬间飘落在地。 周怀幸……那个跟鹿一白纠缠了七年的男人,也是鹿鸣的亲生父亲。 她脑子里一片空白,甚至开始回想,刚才进门的时候,有没有说错什么话,有没有泄露小野的事情? 见鹿月这模样,周怀幸还有些疑惑,鹿一白却瞬间反应了过来。 她深知鹿月害怕的缘由,才要把周怀幸支出去,就见对方先开了口。 “小鹿,我有些事情去问大夫,你在这里可以么?” 他给了台阶,鹿一白感激一笑:“可以的,多谢周总。” 她态度疏离,周怀幸抿了抿唇,又轻笑:“不客气。” 只是出了门后,他脸上的笑容却消失殆尽。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帮我查一下,小鹿最近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今夜鹿一白的情绪不对劲儿,显然是知道些什么。 那场车祸就发生在他的眼前,快的周怀幸甚至来不及跑过去,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鹿一白倒在了地上,鲜血殷红,也让他的双目通红。 他看似镇定的拨打了120和110,可唯有自己知道,手指都在发抖。 幸好鹿一白没有大碍。 可就算如此,也足以让周怀幸愤怒。 有人想要杀她。 这是在要他的命。 …… 周怀幸出门时,还不忘把病房的门关上。 鹿月盯着他的背影,直到人走了,这才无声的松了口气,转而有悬起了一颗心:“囡囡,他怎么会在这里,还在你的病房?你们……” 后面的话,鹿月没问出来,鹿一白也懂了。 她瞧着鹿月,轻声叹气:“妈,您放心,我们两个没什么关系。” 她躺在病床上,看着格外的脆弱,一张脸白如纸,嘴唇也是毫无血色。 鹿月看着就又红了眼,跟她说:“你吓死妈妈了……” 鹿一白努力勾勒出一个笑容:“不是进医院都有大事儿的,您别害怕。” 她说着,又问鹿月:“您怎么会过来的?” 鹿月就跟她解释:“是黎总打了电话来,我才知道的。” 听到消息那一瞬,鹿月都没站稳,直接跌坐在地毯上,当时还把鹿鸣给吓了一跳。 还是鹿月反应快,先说自己不小心,努力没露出异样,又拜托黎秉秋暂且照顾孩子,自己就匆匆的来了医院。 “黎总在电话里跟我说了,你受伤应该不严重,让我别多想。” 她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都哽咽了起来:“可是我怎么能不多想,囡囡,你想吓死妈妈吗?!” 见鹿月这模样,鹿一白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儿,还得撑着笑:“您看我这不是好好儿的么,就是擦破一点皮,不要紧的。” 第442章 在黎家 - 野火 - 苏行歌 她说着,又问鹿月:“小野今晚就在黎家吗?” 鹿月说是的:“当时他就有些困了,黎老先生是个好人,说孩子在黎家让我放心,要是小野困了,让保姆照顾着睡觉。” 鹿一白这才踏实下来,黎秉秋的对鹿鸣的确态度和善,再加上她自己的儿子自己了解,不是那种闯祸惹是非的人。 念及此,她又跟鹿月说:“其实您都不用来,我又没有大事儿,明儿一早说不定就能出院了,你过来一趟,倒是平添担心。” 鹿月就睨着她:“这叫什么话?” 她叹了口气,坐在鹿一白身边,又轻声问她:“妈妈问你,你跟那个周总,真的什么事儿都没了?” 提起来周怀幸的时候,鹿月的神情里满是警惕。 鹿一白倒是理解她,轻笑着说:“您放心,我们真的什么事儿都没有,今夜是个意外,我去参加的活动,他也在场。散场的时候我被车撞了,他看到了,就把我送来了医院。” 她简明扼要的解释了一遍,鹿月却有些狐疑:“我瞧着他……不会是旧情难忘吧?” 鹿一白便笑:“您是不是太高看你女儿的魅力了?放心……就算是真的旧情难忘,我今夜是病号,也不会发生什么的。” 她故意打趣,鹿月却是叹了口气:“我跟你说正经的呢。” 这人毕竟是鹿鸣的亲生父亲,可鹿月担心的却是他当年的劣迹。 焉知如今不会重蹈覆辙? 她心里担忧,可瞧着鹿一白的模样,也不好多说什么,让女儿平添烦恼。 “算了,不提他了,你今晚出车祸,是意外吗?” 说这话的时候,鹿月满脸凝重,也让鹿一白的笑容僵了一瞬。 她想了想,才斟酌着说:“我不知道。” 她是真的不知道,今夜的车祸来的太突然,鹿一白当时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可这会儿在医院里回想,怎么想都觉得这里面有猫腻。 最主要的是,当时在宴会厅的露台上,她曾经威胁过齐悦彤。 想到这儿,鹿一白又说:“妈,您帮我把包拿过来。” 鹿月不明所以,点头答应,起身走到沙发前,把鹿一白的包递了过去。 当时出车祸,她的包还在手里攥着,因为有包的垫着,胳膊上的擦伤倒是没那么严重。 不过在拿出里面的录音笔之后,鹿一白却是拧了拧眉。 录音笔被摔坏,不知道里面录的东西还在不在。 看鹿一白点了几下,里面始终都没有发出声音,鹿月小心翼翼的问:“这东西很重要吗?” 鹿一白就摇头:“没什么,工作文件而已,我电脑上有备份。” 她不打算让鹿月太担心,想了想,又催促鹿月先回去:“这时候太晚了,总不好真的让小野在黎家过夜,您要不去接了他,先回酒店休息吧?” 这事儿要真的不是意外,那今夜肯定不会是结束,鹿月在这里,听的多了会更担心的。 可她这心思,鹿月一眼就看了出来。 “你有事情瞒着我。” 鹿月说这话的时候,弯下腰看着鹿一白:“囡囡,妈妈问你句话,你得跟我说实话。” “你今天出车祸,是不是……谋杀?” 她在这种事情上,格外的敏锐。 鹿一白听着她这话,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鹿月看着她,见鹿一白只是沉默,一颗心越发往下沉。 “是那个女人,对不对……她又想杀你?” 鹿月的声音越说越轻,内中满是惶恐与不安。 鹿一白见她这模样,抓住了她的手,试图安抚:“妈,还没确定呢。我不确定是不是,兴许不是她。” “一定是的!那个女人,当年就想要害死你,她现在又想要害死你,她这是谋杀!” 鹿月越说越激动,神情里也染上了些恨意:“她以为这个世界没有王法了吗?!” 门在这一瞬间被推开,随之而来的,是男人的询问:“什么王法?” 鹿月骤然绷住嘴。 鹿一白循声望去,见到来人,倒是有些诧异:“黎总,您这么快回来了?” 之前周怀幸跟她说的时候,还说黎琛在派出所呢。 黎琛点头,看了看鹿月,温和的说:“鹿太太,你来了。” 鹿月抹了一把脸,这才答应:“嗯,今天多谢黎总。” 黎琛说哪儿的话啊,目光在两个人身上巡视了一下,才又问:“刚才鹿太太说什么……谋杀?是鹿小姐的事情么?” 他进门的时候,正好听到这话,像是些什么苗头,难道跟鹿一白出车祸有关? 听到黎琛询问,鹿月张了张口,却不知该怎么解释。 反倒是鹿一白,不动声色的捏了捏鹿月的手,轻笑着说:“是有些别的事情,今天多谢黎总了,不知道警察那边的处理结果是什么?” 她询问黎琛,将这个话题给揭了过去,黎琛见状,也了然不再询问,只是回答鹿一白的问题:“肇事司机是一个醉汉,酒精含量严重超标,但他一口咬定是车子出了问题,目前他的车子已经送去检修,在排查有没有其他的故障。不过就算是有,他这种情况,也是要吃官司的。” 他说到这儿,又问鹿一白:“不知道鹿小姐跟那个司机认不认识,如果认识的话,那这事儿,就不是简单的醉酒肇事了。” 黎琛有一种直觉,今夜的肇事,里面还有内情。 听到他这话,鹿一白难得有些迟疑。 按着鹿一白的推测,今夜的肇事很有可能是齐悦彤安排的。 就算不是,也跟她有关系。 但是她该怎么把这事儿告诉黎琛呢,因为如果说了,黎琛很有可能就会知道自己的身世。 可她不太想说。 鹿一白有些迟疑,如果婉转的说齐悦彤,黎琛会不会往深处去查? 她才想到这儿,就听黎琛又开了口:“如果有内情,鹿小姐可以告诉我,能帮上忙的,我会尽力去帮。” 且不说他对这个女人有些天然的好感,单说这样的心性,就值得黎琛出手相助。 更何况,她家那个小崽子,实在是有些可爱的过分,让黎琛这样的人,都忍不住喜欢。 第443章 很坦诚 - 野火 - 苏行歌 黎琛这话,让鹿一白更加迟疑了。 “黎总,我其实有个怀疑对象,但是……” 鹿一白说到这儿,顿了顿,才说:“我没有证据可以证明是她,甚至就连怀疑,也是主观臆断。这样的话,算是有内情么?” 她这话一出,黎琛倒是楞了一下,才轻笑:“鹿小姐倒是很坦诚。” 鹿一白无声叹气,她不是坦诚,只是没有想到齐悦彤这么疯。 今夜的事儿,十之八九是对方。 本来鹿一白以为,警告了齐悦彤,会让对方收敛一点,如果齐悦彤肯从此之后跟她相安无事,她也不大想认回亲人。 尤其是秦文信这种亲爹。 可她没想到,齐悦彤会铤而走险。 若这事儿真的是她做的,那么之后,恐怕不止是自己,就连鹿月和鹿鸣也都会被盯上。 她要保证亲人和自己的安危。 “我的猜测本来是有证据的。” 鹿一白咬了咬牙,索性将一旁的录音笔拿了出来:“我的猜测,基于我和她的对话,她对我不满,曾经派人跟踪过我的家人。只是,现在录音笔坏了。” 黎琛看着录音笔,伸手接了过来:“这个,我想我可以找人帮你恢复数据。” 鹿一白却没有立刻给他:“抱歉,黎总,这里面还有一些私人数据,我还是自己找人去修吧,我只是想告诉您,我的猜测并非空穴来风。” 黎琛见她这模样,又收回了手:“好吧,我可以理解。” 他说到这儿,又看着鹿一白,问:“那我能不能问一下,你怀疑的那个对象,是谁?” 鹿一白深吸一口气,才说:“这个人,您应当有所耳闻。齐悦彤,秦文信的太太。” 这个名字一出,黎琛脸上的笑容,有一瞬间冷冽。 他许久才开口:“你怎么会怀疑她?” 他看着鹿一白,声音里也冷了下去:“你们之间,有过节?” 鹿一白点头,说有:“之前,我曾得罪过她女儿,把人送进了监狱。” 这话一出,黎琛倒是冷嗤一声:“上梁不正下梁歪。” 鹿一白甚至没说她们之间的过节,黎琛就能下这个结论,可见他对秦文信乃至于这一家子,都是怎样深恶痛绝的态度。 鹿一白听着他这话,莫名想起来,自己也是那一根下梁。 不过她从小不在秦家长大,又是难得的歹竹生好笋,才不肯承认自己也歪。 她附和的点头:“与我而言,她们确实不是什么好人。” 鹿一白说到这儿,顿了顿,才说:“所以,我才会猜测,这次事情与她们有关。” 她才说完,就见病房的门被推开。 而后,周怀幸走了进来。 “小鹿。” 他叫了一声鹿一白,又看了一圈病房里的人,目光落在黎琛身上:“黎总也来了。” 黎琛应声,就听周怀幸说:“你跟齐悦彤,今夜闹了不愉快?” 他这话说的没头没脑,鹿一白却是瞬间明白了。 她看着周怀幸,先是点头承认,又问对方:“你查到了什么?” 第444章 调监控 - 野火 - 苏行歌 周怀幸却没有立刻回答。 他先是看了一眼旁边的黎琛,斟酌了一番,才说:“我调查了今夜的监控。” 不同于鹿一白的猜测,周怀幸是直接调取监控查了多方证据,不但查了齐悦彤的相关行程,还找了唇语的人破解了她在会场里的所有言谈。 其中有一段,是齐悦彤在跟人打电话。 “因为她在来回走动,监控并没有完全捕捉下她的唇部动作。但是那些零零散散的话,也足以证明今夜的车祸与她有关。” 他说到这儿,顿了顿,继续说:“不过,仅仅靠这一段监控,不足以作为主要证据,所以,我们现在还需要调取更多的证据,来证明她就是今晚的主谋。” 听到周怀幸这话,鹿一白有些诧异,又感激的跟他道谢:“今晚的事情,多谢周总。” 如果不是周怀幸,她不可能快速的确认这件事。 “你跟我不用客气。” 周怀幸对她的道谢显然不是很愉快,但克制了情绪,问她:“你今夜跟她,说了些什么?” 他在监控里捕捉到了鹿一白和齐悦彤的电话,只是她们当时是在露台,并且因为鹿一白全程背对着镜头,所以根本不知道她说了什么。 周怀幸心中有怀疑,鹿一白微不可查的松了口气,才说:“你知道的,是之前的事情,我在问她,为什么会派人跟踪我。当然……除了这事儿之外,我们之间最大的矛盾点,应该是秦清进局子的事儿。” 这些事情,周怀幸是知道的,听到鹿一白这么说,周怀幸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他看着病床上躺着的鹿一白,叮嘱对方:“这些事情,你暂时就不要管了,好好养伤,其他的交给我。” 鹿一白想说什么,但顾及黎琛还在,便咽了下去,再次跟他道谢:“多谢周总。” 这一声道谢,终于让周怀幸的眉心拧了拧。 “你休息吧。” 他也不多言,转身要走,不过经过黎琛身边的时候,又问对方:“黎总,时候不早了,我送你出去?” 这么明晃晃的代替主人下逐客令,黎琛目光在二人身上转了一转,挑眉点头:“好,有劳。” 眼见得两个人就这么出去,鹿一白靠在床上,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儿。 但她浑身疼痛,脑子里也没有多余的精力想别的,靠着床,昏昏沉沉的闭上眼。 …… “周总有话要说?” 黎琛到了外面,见周怀幸神情,便知道这事儿有异。 他跟周怀幸毫无瓜葛,倒是想不出周怀幸要说什么。 周怀幸却没有立刻回答,只是说:“黎总,介意去我车里坐坐么?这里不是说话的地儿。” 他其实更想请黎琛去一个更安全的地方,不过周怀幸还有更要紧的事情做。 见状,黎琛目光如炬的看着对方,见周怀幸满脸诚恳,方才点头:“好。” 等上了周怀幸的车,黎琛才听他开了口。 只是说的话,却大大的出乎了自己的意料。 他说:“我想问黎总一件事,秦家当年的长女,是怎么死的?” 黎琛瞳孔微缩,打量着眼前人,问:“周总问这个做什么?” 如果说好奇,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对二十多年前的旧事好奇的。 周怀幸任由他打量,神情镇定:“我怀疑,她还活着。” 这话一出,黎琛脸上的平静瞬间被打破。 他坐直身体,看着周怀幸:“你说什么?” 黎琛的呼吸都有些重,这话像是一记重锤,让他的呼吸错乱,黎琛几乎是下意识否认:“这不可能。” 当年外甥女儿葬礼,黎琛是回去了的。 他亲眼看着葬礼闹得一塌糊涂,亲眼看着小姑娘被火化,然后下葬。 他参与了全程,所以才比谁都清楚,小孩儿是真的死了。 明明那之前还会磕磕绊绊的喊自己“舅舅”,怎么说没就没了? 那之后黎家就和秦家断绝了来往。 黎琛的声音都有些不稳,可又不得不承认,在听到周怀幸这话的时候,心中又升起一点微末的希望:“周总为什么会这么说,你是有什么证据么?” 听得黎琛询问,周怀幸点了点头:“确切的说,不是证据,而是怀疑。” 他将手机点开,从里面导出了一份文件,递给黎琛:“您看看这个。” 黎琛接了过来,看到上面的是一副监控的画面,旁边还有字幕的注解。 画面无声,但字幕的注解是可以跟口型对上的。 黎琛看到后来,骤然将画面定格,捏紧了手机。 停留的那一幕,是齐悦彤面部狰狞,而旁边口型的注解只有一句:“她当年没死成,现在我就再送她一程!” “刚才在病房,您应该也听到了,我查了今晚的监控,这是唇语破解出来的,当时齐悦彤所说的话。” 周怀幸说这话的时候,神情冷凝:“你觉不觉得,这话不大对劲?” 之前的时候,周怀幸就怀疑过,到底是什么事情,才让齐悦彤追着鹿一白不放。 他起先没有怀疑到身世上,可齐悦彤的举动太反常了。 直到他今夜看了这段监控。 齐悦彤这话太过奇怪,可如果代入一个大胆的假设,那么一切都成立了。 比如鹿一白的年龄,刚好和二十多年前去世的秦知宁一般大,比如齐悦彤在见到鹿一白后,便起的各种警惕之心。 还有今夜,齐悦彤的眼神。 那是毫不遮掩的忌惮,和恨意。 看完视频,黎琛终于懂了周怀幸的话。 他捏着手机,沉吟:“多谢周总,这事儿我会去查的。” 他说到这儿,又问周怀幸:“这段视频,介意发给我一份么?” 周怀幸点头:“当然。” …… 夜里的时候,鹿月陪着鹿一白在病房。 之前鹿一白让鹿月回去,可鹿月担心她一个人在病房,说什么都不肯,好在这个病房是VIP病房,旁边摆着一张沙发床,鹿月晚上就在沙发床上面将就。 后半夜的时候,鹿月听到有人敲门。 鹿一白还在睡着,鹿月怕打扰她,轻手轻脚的起身去开门,在看到来人时,却楞了一下:“黎总?” 第445章 套她话 - 野火 - 苏行歌 黎琛是晚上走的,怎么这会儿又来了? 她心中疑惑,就见黎琛指了指外面,以气声询问:“鹿太太,方便出来一下么?” 鹿月对他的观感还挺好的,当下就说方便,回身看鹿一白睡得很香,悄悄地把门关上,随着走了出去。 到了走廊外面,这才轻声问:“您怎么现在过来了?” 她刚刚看了一眼表,现在已经凌晨四点多了,怎么看都不是前来探望病人的时间。 黎琛深吸一口气,说:“临时有些事情,想过来问一下您。” 不知怎么,鹿月觉得他语气跟之前不一样了。 如果说之前是客套的话,那么这次,他话里就带着尊敬和……感激。 鹿月有些疑惑的看他,因为困倦,声音也带着点沙哑:“黎总有什么话,只管说就是。” 她说话的时候,在走廊的椅子上坐下,黎琛并没有坐,只是站在一旁。 他身形高大,这么居高临下的看人,因为表情和善,倒是半点没有威压。 至少鹿月没什么感觉。 反倒是黎琛听到她的话,迟疑了一会儿,才开口:“是关于鹿小姐的,她这次出事有些蹊跷,鹿太太,您是不是有什么内情没说?” 晚上他去病房的时候,才进门就听到了鹿月的话。 当时对方说的是“她现在又想要害死你,她这是谋杀!” 那会儿黎琛只猜测里面有内情,可现在,倒是都明白了。 他动用了一些私人的人脉,查到了些当年事,比如齐悦彤曾经在现成的公安系统里,抹杀过一些东西。 这至少证明,当年秦知宁的死,是有猫腻的。 还有鹿月这边。 他让人去查了,鹿一白的户口上的确显示她是鹿月的非婚生女,可问题就在于,上户口那年,鹿一白已经四岁。 而且恰好是秦知宁死后没多久。 眼下更多的证据还没查到,可黎琛却有些坐不住了。 他笃定,鹿月绝对知道当年事,甚至可能知道的还不少。 黎琛毫不遮掩自己的目的,却让鹿月心头一跳。 她下意识扯起一抹笑容,却是干巴巴的说:“哪有什么内情,囡囡出事,我病急乱投医罢了。而且,你也知道,她是演员,有的时候也会有私生粉什么的捣乱。” 她不确定黎琛是什么意思,第一反应便是隐瞒。 黎琛早猜到了她的态度,闻言也不意外,只是轻声说:“只是这样?那您之前说谋杀,又指的是谁?” “就是我说的那样啊。” 鹿月说完,黎琛也不再追问,突然换了话题:“您是个好母亲。” 大半夜过来跟她说这个,鹿月有些警惕,说:“黎总这话,从何说起?” “这些年独身一人抚养女儿长大,难道还不算好母亲么。” 黎琛虽然笑着,可鹿月却不知怎的,从他的情绪里察觉到了几分悲伤。 她嘴唇有些发干,抿了抿唇,才说:“母女相依为命嘛。” 黎琛点头:“的确是的,小鹿有你这样的妈妈,是她的福气。” 他之前都是疏离的喊鹿小姐,这次却喊了小鹿。 鹿月在他的话里,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迟疑的问:“黎总,您到底想说什么?” 见鹿月眼中的审视,黎琛攥了攥手指,才轻声开口:“鹿太太,咱们直说吧,我想确定一件事情,请您务必告知——有关您的女儿,鹿一白的身世。” 这话一出,鹿月瞬间有些坐不住。 什么叫鹿一白的身世,他知道了什么? 鹿月神情满是警惕,骤然站起身:“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黎总,太晚了,我要回去休息了。” 她起身想走,又被黎琛拦下:“鹿太太,你知道的,我没有恶意。我只是……” 他神情恳切,鹿月狐疑的看他,就听黎琛继续说:“我只是,想知道她是不是我的亲人。” 这话,黎琛说的满是悲伤。 鹿月的脚步瞬间顿住。 “你说……什么?” 她看着黎琛,意识到对方话里的意思,又有些不可置信。 “黎总,你和秦家……有什么关系?” 这话,却是间接的承认了。 黎琛无声叹气,褪去了上位者的威压,一双漂亮的眼睛里满是颓丧与伤心。 “秦文信的第一任太太,是我姐姐,她当年难产死了,留下个女儿……可是,我的外甥女,四岁那年也……死了。” 最后两个字,他说的格外艰涩,而鹿月更是瞬间串联起了所有的事情。 她是知道那个想害死鹿一白的女人,是秦太太。 所以,按着他的意思,那是第二任秦太太,也就是鹿一白的后妈? “那……” 鹿月满脸震惊,可看着黎琛的表情依旧警惕:“既然您的外甥女儿已经死了,那黎总现在又是想干什么呢?” 那个时候,她曾经问过鹿一白,可是小姑娘跟自己说,她没有任何亲人了。 这些天,鹿月对于黎家也算是了解了一些,这样大富大贵的人家,连一个女孩子都保护不了吗? 她是不信的。 所以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黎家对孩子不上心。 既然当年都不上心,现在做出这一副姿态,又是给谁看的呢! 鹿月为鹿一白不值,看着黎琛的眼神也满是失望。 黎琛自嘲一笑,说:“大概说了您也不相信,当年我们是想将宁宁接回家养的,我们全家,都很在意姐姐留下的唯一一个骨血。可当时秦文信那个畜生跪在父亲面前,说这是姐姐留给他的念想,求我们别让他们父女分离。” 鹿月听他这话,警惕散了一些,问:“那后来呢?” “后来……我因为当时些私人的缘由,半年都在外面,才下飞机没多久,就听到了她的死讯……” 葬礼上的大闹,女人尖锐的哭声,男人的咒骂,都改变不了那个事实。 那个小女孩儿,姐姐唯一的骨血,死了。 那之后无数次,黎琛都在后悔,如果当年他可以态度强硬一点,把宁宁接走,是不是她就不会死了,而是会平安长大? 可是,这世上从来没有如果。 第446章 话当年 - 野火 - 苏行歌 世上没有后悔药,他只能无数次的懊悔,懊悔自己没有保护好这个小孩儿。 但黎琛没有想到,虽然没有后悔药,可这世上有句话叫“柳暗花明,峰回路转”。 “鹿太太,有些事情,大概说出来很虚伪,但没有保护好孩子,这些年我们全家都很后悔,现在,我们想为她讨个公道。” 黎琛说完,鹿月久久没有开口。 她看着眼前的黎琛,他的后悔与哀伤不似作伪。 从第一次见面,她就觉得这个男人很真诚,只是却没有想到,他们之间竟然还有这个缘分。 只是…… 她依旧不太敢相信对方的话。 “囡囡,是我的命根子。” 鹿月这话,黎琛当即点头:“我知道,您是个好人。” 鹿月现在,总算明白了黎琛为何看自己的神情里有感激。 “你是不是,已经确认了什么?” 她询问黎琛,黎琛也不瞒着:“抱歉,我调查了您,也知道了……小鹿的身世。” 虽然现在证据不够充足,但黎琛有脑子,想的明白。 他这话一出,鹿月就知道瞒不住了。 这人想来是都问清楚,才过来找她的,他不打无准备之仗,倒是让鹿月措手不及。 “那你可以保证,你没有恶意么?” 听到鹿月询问,黎琛神情郑重:“可以以命为誓。” 鹿月看着黎琛,良久才说:“你查的都是对的,囡囡,的确是我捡来的。” 她亲口承认,还是让黎琛的眼眶瞬间湿润。 他攥着拳头,问鹿月:“那您当年,是怎么捡到她的?” 说出了那个秘密,再说的话,就容易多了。 鹿月将当年事情再次说了一遍,只是简化了诸多,只保留了大概:“她说自己没有亲人,我见那女人也不像好人,便自作主张,带她回了我老家。这些事情,想必您也能查到,抱歉,这些年我自私的占了她母亲的名分。” 这话一出,黎琛第一反应便是摆手:“您千万别这么说,如果不是您救了她,她可能……” 知道外甥女儿还活着,后面的话,黎琛便有些说不下去。 他顿了顿,才说:“所以,您当年救她的时候,看到的那个女人,就是齐悦彤?” 鹿月点头:“我也是才知道的,就是她。” 齐悦彤…… 这个女人,当年秦文信二婚的时候,黎琛就觉得不像是什么善茬儿。可他那时候才十几岁,又太过自负,总觉得秦文信没这个胆子,这个女人也没这个胆子。 可就是当年一步错,后来的步步错。 她竟然真的敢! 黎琛咬牙,沉声说:“多谢您,我知道了。” 他说到这儿,又冲着鹿月鞠了一躬。 鹿月顿时偏身躲开:“秦总,你这是干什么?” 黎琛声音微颤,轻声开口:“鹿太太,您的这份情意,黎琛此生都铭记在心!” 那些小心翼翼的求证,可欣喜若狂与患得患失,都在这一刻尘埃落定。 怪不得从第一眼见到,他就觉得鹿一白面熟,怪不得他潜意识觉得她跟姐姐很像,因为……她们本来就是母女! 第447章 乱糟糟 - 野火 - 苏行歌 可黎琛更清楚,如果不是鹿月,秦知宁根本活不过那年。 是鹿月给了她第二条命。 恩同再造。 …… 黎琛走后许久,鹿月还在回廊里坐着。 已经是后半夜了,四周万籁俱寂,仿佛周围的一切都陷入了睡眠中。 只有她还清醒着。 今夜黎琛的话,让她久久不能平静,多年来被保守的秘密被外人知晓。 不,那不是外人。 那是鹿一白的亲人。 可鹿一白是她的囡囡,是她的命。 诚然,黎琛的态度,让鹿月十分确定,他对鹿一白,跟那对没有良心的父母不同。 但这依旧不能抹去鹿月心中的恐慌。 她担忧这件事会对鹿一白造成困扰,更担心,她会不会从此失去她的女儿。 黎琛临走前,跟她说,会将一切都调查清楚,也会还鹿一白一个公道。 这话鹿月相信。 她只是觉得,黎家那样的家庭,以后鹿一白和她的母子情分,会不会就断了? 她在回廊里坐着,直到天光大亮,周遭的一切都慢慢的开始复苏。 鹿月恍惚像是睡了一觉,又觉得自己一直清醒着,可脑子里却半分都没有闲着,从跟鹿一白的初见,过了这么多年。 走马灯似的,让她的脑子里乱糟糟的。 进门之前,鹿月还不忘去洗手间洗了一把脸,水冲不干净夜里的倦怠,一双眼睛红肿,内中满是血丝,一眼就看出憔悴来。 她深吸一口气,擦干净了脸,这才回了病房。 鹿一白竟然已经醒了。 见到她,鹿一白顿时放下手机,轻声问她:“您去哪儿呢,刚给您打电话,手机也在房间里没带。” 鹿月这才想起,自己出门的时候太过着急,的确没带手机。 她下意识的遮掩:“没什么,去个洗手间,你怎么醒的这么早?” 鹿月一边说着,一边走到床前,替她调整病床的高度。 只是才到了她面前,就被鹿一白抓住了手:“妈,您这是怎么了?” 鹿月的脸色难看的很,相处太久了,对方的模样瞒不住她。 鹿月强笑了笑,说:“没事。” 她替鹿一白调整好了高度,又给鹿一白拿了个靠枕让对方靠着,才问:“你想吃什么,我去买。” 鹿一白摇头,这会儿才六点多,天还早。 她本来是疼醒的,但醒来后见鹿月不在房中,这会儿又见对方这模样,哪儿还有心情吃东西? 鹿一白看着鹿月,轻声说:“您跟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到底怎么了?” 她一再追问,鹿月也知瞒不过她,索性如实说来:“后半夜的时候,黎总来过,他说……他是你的亲人,按着辈分,是你亲舅舅。” 她本来以为鹿一白会惊讶,谁知鹿一白诧异的点却是:“他还是查到了?” 这话一出,鹿月就听出不对来:“你知道这事儿?” 她纠结了半日,不知该怎么跟鹿一白说,毕竟这事儿还是自己泄露了口风。 当然,前提也是黎琛已经查到了,她再隐瞒也没用。 鹿一白点了点头,说:“知道秦家跟我有血缘关系以后,我就知道了。” 生意场上,关系都是勾连着的,这些八卦内幕,她之前就已经清楚了。 鹿一白跟鹿月解释了一遍:“之前因为有合作,所以了解了一些,知道他是秦文信的前小舅子。只是没想到,这世界这么小。” 她居然是黎家的外孙女儿。 鹿一白说到这儿,又问鹿月:“您在为这件事担心?还是说,他说了什么让您不安的话?” 鹿一白问到了根本,鹿月却不知该怎么说:“倒也不是,我只是觉得,当年如果不带你回老家,兴许你如今是不一样的。” 按着黎琛所说,在给“秦知宁”办葬礼的时候,他们是在的。如果鹿月当时是带着鹿一白去了燕市,说不定那时候正好可以揭露阴谋。 鹿一白可以跟亲人团圆,不用跟自己受那么多年的苦。 而她……不养鹿一白这么多年,现在也不至于这么不舍得。 她将鹿一白当成亲女儿,可对方本来应该是名门高户的千金小姐,而不是跟自己吃苦受罪的乡村野丫头。 鹿月这话一说,鹿一白哪儿还不明白。 她收了脸上的笑容,郑重地看着鹿月,问她:“妈,我在您眼中,很不是个东西么?” 这话说的重,鹿月顿时摆手:“你怎么会这么想?” “您现在的话,我只能往这上面想。” 鹿一白叹了口气,抓着她的手:“咱们相依为命这么多年,如果不是您,我早就死了。这世上,两种恩情比天大,那就是生养之恩,母亲生了我,您养了我,我说句不孝的话,我从没见过她,从有记忆起,就是您陪在我身边,在我心里,您就是我亲妈。” 知道自己并非亲生,又知道黎采薇是为了生她才难产死的,鹿一白对黎采薇的确有愧疚和感激。 可如果说她对谁有那种依恋的亲情,那只有鹿月。 鹿一白这话,让鹿月再次红了眼。 黎琛走后,她其实有反思自己,不舍鹿一白的同时,也觉得自己当年是不是做错了。 可那时候她也才二十出头,虽然在城市里打过几年的工,自己还是孩子呢,哪儿有那么多的主意? 她以为护着小孩一条命,却不知断了人家的豪门路。 但鹿月自责的同时,更多的是不舍得,如果重来一次,她一定会早早的将小孩送回去。 鹿月想的明白,也打算跟鹿一白说清楚道歉,却不知,鹿一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见她哽咽的模样,鹿一白伸出手,抱住了鹿月的腰。 “您可不许再说这话了,我心里难受。” 她搂着人撒娇,身上还带着伤呢,鹿月既觉得心里欢喜,又担心的很:“快躺好,别碰到你伤口。” 鹿一白点头应声,靠着床半躺着,就听鹿月面带愁容,轻声问她:“对了,黎总还说,他会调查真相,我倒也不是不放心他,只是小野还在他们家……这事儿要怎么解释呢?” 第448章 被带走 - 野火 - 苏行歌 当年她带着鹿一白回家,因为未婚先孕,直接被赶出了家门。 谁知道时隔这么多年,鹿一白竟然要跟她面临相似的情况。 不对…… 现在的鹿鸣,就在黎家呢! 鹿一白对此倒是想的明白:“这事儿,我无需和任何人解释,您放心,我从来也没打算回什么豪门,做什么千金小姐。我是您闺女,咱们守了这么多年,您总不至于把我赶出家门吧?” 她最大的后盾,就是鹿月。 听她这话,鹿月又忍不住笑,只是眼中还是有些担心。 鹿一白并不担心这事儿,她本来不想让黎琛知道自己的身份,但也清楚这事儿可能不大现实。 她只是没想到,黎琛的速度会这么快。 “别担心,顺其自然吧。” 事情到了这一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虽然黎琛参与进来是个意外,但鹿一白也不后悔。 毕竟,如果昨夜的元凶真的是齐悦彤,那对方就真的太疯狂了。 为了亲人的安危,她也不能让齐悦彤逍遥法外。 …… 但鹿一白没想到,黎琛调查事情真相的速度,快的超乎她的意料。 她住院的第三天,齐天盛就被警方带走了。 这事儿,还是她从时宴的口中得知的。 出事第二天时宴就过来看了她,既自责又愤慨,他要去查这事的根源,却被鹿一白拦着,只说这事儿有人会去查。 当时时宴问她是不是有什么瞒着自己,可鹿一白还不知道该怎么说自己的身世,只跟他说,让他再等等看。 那会儿时宴狐疑,但也没追问,但今日来的时候,明显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儿。 “你跟齐家,是不是有什么深层次的过节?” 不然的话,齐家怎么这么大阵仗的下死手? 听到时宴这话,鹿一白还能反问他:“这话怎么说,就不能是她们看我不顺眼吗?” 时宴鄙夷:“如果只是看你不顺眼,齐悦彤有的是法子对付你,不至于做出让齐天盛买凶杀人的疯狂举动。” 他听到消息的时候,还纳闷呢,按理说齐悦彤跟鹿一白也不应该有那么大的仇恨啊,怎么就像是要将对方置之死地而后快呢? “现在齐天盛被抓起来了,对外说的是生意上的缘由,可是我托人打听了,事情的真相是,齐天盛花钱雇了那个醉酒的肇事司机,试图制造出意外杀人的事件。哦还有,这事儿之所以能这么快被查出来,据说黎氏的黎总出力不小——小鹿,你别是有什么了不得的大身份,在瞒着我吧?” 时宴不知道,自己随口一说就说中了真相。 鹿一白无奈的看着他,问:“既然是黎总花了大功夫才查出来的,你怎么这么轻易就打听到了?” “你说呢,你时总也是有人脉的好吗?” 时宴跟她贫嘴,又说:“说正经的,你这次是真的不幸中的万幸,据说齐家那边本来是要找个隐蔽的地方而对你下手,谁知传话中间出了点岔子,那个司机直接在公众场合就对你下了手,这才导致事情被闹大。” 这么一想,其实挺后怕的。 如果鹿一白真的在隐蔽的地方出事,没有第一时间被送医院,也没有被人救下来,现在鹿一白能不能活着,可就不好说了。 时宴当然听到消息后背都湿了,这会儿在鹿一白面前,为了怕对方担心,还半点不肯表露,只是问她:“问你呢,要不要从实招来?你是不是上辈子挖了齐家的祖坟了?” 鹿一白对他这话,倒是深有同感:“我也觉得,我上辈子可能挖了他们家祖坟,要不然他们怎么一而再再而三的想弄死我呢?” 这话,时宴敏锐的听出了猫腻:“什么叫,一而再再而三?” 到了这地步,鹿一白索性坦诚:“齐悦彤曾经试图害死我,但是没成功。” 时宴骤然坐直了身体,神情紧绷:“什么时候?你怎么没跟我说?!” 鹿一白叹了口气:“二十四年前。” 这话一出,时宴先是一愣,又想到了什么:“等等,你这话,什么意思……” 他看着鹿一白,后知后觉的问:“你不会真的有什么牛逼的身份?” 鹿一白冲着他笑了笑,弯唇问他:“你还记得秦家的大女儿叫什么吗?” 时宴不知她怎么转移了话题,下意识点头:“记得啊,秦……秦知宁,她不是四岁的时候就死……” 话说到这儿,时宴骤然收住。 见男人看着自己一脸震惊,鹿一白笑眯眯的指了指自己:“是,我就是那个二十四年前本来该被人害死、却又被救下来的秦家大女儿,秦知宁。” 这个答案,让时宴整个人都石化了。 他磕磕巴巴的半天,才说出了第一句话:“卧、槽?” 下一刻,他就挨了鹿一白一个纸团:“不许说脏话。” 时宴顿时合上了嘴,又不可置信的问:“不是,你你你是秦知宁?不对啊,你妈不是鹿月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鹿一白叹了口气:“说来话长。” “长话短说!” 相较于时宴的激动,鹿一白倒是平静的很:“四岁那年,齐悦彤试图害死我,但我运气好,被我妈捡到,她怕我再遇到危险,就带我回了老家改名换姓,也免过一劫。” “那,那那时候不是办了葬礼吗?” 时宴依旧有些懵,鹿一白抿了抿唇,才说:“她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具小孩儿的尸首,冒充了我。” 时宴彻底震惊了。 “所以她这次想害你,是因为发现了你的身份?!” 鹿一白点头:“对。” “那黎琛呢?黎氏这么不遗余力的查凶手,也是因为知道了你的身份?!” 时宴越发震惊,鹿一白依旧点头:“对。” 到底是演戏演多了,时宴震惊完了之后,还能说一句:“真特么戏剧来源于现实。” 鹿一白睨了他一眼,就听时宴又说:“等等,要是这么算,鹿姐,你以后就是我亲姐!” 不,这哪儿是亲姐,这是一尊财神像! 背靠黎氏,外加一个秦家,这金光闪闪的身份,以后绝对是CDR的招财猫! 第449章 磕一个 - 野火 - 苏行歌 鹿一白只看他一眼,就知道这人戏瘾上来了,笑眯眯的陪着他演:“那你不得给我磕一个?” 时宴顿时收了戏瘾,鄙夷的看她:“你见过资本家给社畜磕头的么?身为CDR的员工,就是财神爷也得给我老老实实赚钱!” 鹿一白嗤了一声,就听时宴又说:“不过这么一想,未来应该有好戏看了。” 别的不说,黎氏一出手,至少齐家和秦家得乱了套。 鹿一白一眼看穿他的目的:“时总这是想趁火打劫?” “这是什么话,商场的事情,能叫趁火打劫吗?这叫合理利用当下环境,扩充公司。” 时宴嗤笑,又站起身:“行了,我看你现在也没什么事儿,我就先回公司了——哦对,我待会就雇俩保镖来给你守门,记得,老老实实在医院待着,没事儿少瞎溜达。知道了么,财神爷?” 他话说的轻佻,内中却满是关心。 鹿一白轻笑一声,应承他:“好,多谢资本家。” …… 且不说时宴打算趁火打劫是真是假,眼下的齐家,的确是乱了套。 齐天盛被带走的时候,还格外的硬气。 鹿一白出事当天,齐悦彤表示说要彻底断了后患,齐天盛本来是劝过妹妹的,但当年的事情,他也参与了不少,且就是元凶之一。 所以他短暂的挣扎之后,就下了决定,本来他将事情安排的周密,就连找那个肇事司机,都是用的一个远房亲戚的名义。 那亲戚就在天盛药业,一家老小都在掌控,出事了也不怕反水。 他将所有事情都算到了,唯独没有算到,这事儿已经惊动了黎家。 等他进了局子,一见到黎琛,瞬间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 齐天盛知道轻重缓急,硬生生的将所有事情都抗了下来,只说厌恶鹿一白勾引周怀幸,替女儿鸣不平,所以想找人教训她一下。 他决口不承认杀人,还要将这事儿往小了说,末了,便直接拒不配合:“我需要让我的律师来,我有权请人为自己辩护。” 态度嚣张至此,黎琛却将他的色厉内荏看的清清楚楚。 “可以,律师会来的。” 黎琛弯了弯唇角,笑意不达眼底:“在此之前,齐总就在这儿先待着吧。” 他理了理手表转身出门,齐天盛眼底瞬间有一抹惊慌。 他在里面,所有消息都被隔绝,黎琛是想对他的公司下手,还是直接对他的亲人? 然而这个问题,没有人回答他。 事实上,根本无需黎琛亲自动手,齐天盛进去这一件事,就足以让齐家乱了阵脚。 齐家老爷子早些年是中医,半辈子行医攒下的家底,到了儿女这一代,儿子开了公司,女儿嫁了豪门,他坐享福气这些年,头一遭遇到这样大的事情。 他托了诸多人打听,知道了一些内情,直接将女儿叫了回来。 老爷子还能心平气和的问,齐天盛的妻子唐雯却直接怒气冲冲的质问:“我就说那天晚上我们家老齐的态度不对劲儿,你到底跟他说了什么?!” 第450章 窝里斗 - 野火 - 苏行歌 她后怕又生气,多年的积怨在这一刻爆发:“齐悦彤,你哥出事对你有什么好处,让你这么处心积虑的害他?!” 齐悦彤回来,本来是想求助的,这会儿被唐雯一骂,脸色顿时不大好看。 但也只有一瞬。 下一秒,齐悦彤骤然哭了起来:“嫂子,我能跟哥哥说什么,不都是为了齐家能够更好么?再说了,咱们同气连枝的,我是齐家的女儿,难道还能害了家里吗?” 她哭的抽噎,反倒是衬的唐雯没理似的。 唐雯气结,脸色越发不好:“那谁知道呢,说的比唱的好听,现在进去的人可是你哥!要真按着你说的,这次进去的该是谁?” “那按着你的意思,是说我哥是顶替我进去受罪的吗?” 齐悦彤这话,唐雯便冷笑:“难道不是?你也不用拿别人当傻子,披着一张为家里无私奉献的皮,这些年好处都被你占尽了吧?我告诉你齐悦彤,今天我就把话撂这儿,要是不能让你哥平平安安的出来,以后你休想再进齐家一步!” 唐雯的威胁,齐悦彤并不放在心上,可眼下她回来是有目的的,因此她也不反驳,只是转而对齐老爷子哭诉:“爸,我真的没有想要害我哥,您得信我呀……” 听她这话,唐雯鄙夷:“是没想着害,你是已经把这事儿给做出来了!” “行了!” 她们两个人吵得齐老爷子头疼,将手中的拐杖重重的在家里一杵,脸色阴沉:“今日把你们叫过来,是来吵架的么?” 他声音不大,却让两个人都噤声。 唐雯闭嘴不说话,齐悦彤则是哀哀切切的喊:“爸……” 齐老爷子瞪了她一眼,沉声说:“这次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自己说。” 齐悦彤抿唇,不得已,只能轻声开口说了来龙去脉。 只不过,她将事情都推到了齐天盛的身上:“我本来劝哥哥冷静的,可哥哥说,人不狠站不稳,我也没想到,他会找人……幸好现在人受伤不重,哥哥应该很快就能出来了。只是……爸爸,您知道的,黎家当年是什么地位,这些年虽说在国外,可也不是咱们惹得起的,我只怕黎家会借机生事。” 她话手腕,唐雯的脸色已经黑的不能看了:“所以你的意思是,都是你哥惹是生非,他自作自受呗?齐悦彤,你还要不要脸?!” 她张口就骂,齐悦彤则是反驳:“我说的也是事实啊!” “事实?可拉倒吧,当年你是怎么进的秦家,外人不知道,难道我们自己家人还不清楚?勾搭上了秦文信,说的好听是为齐家谋福利,其实都是为了你自己的那点小九九!你哥一直劝我家和万事兴,不让我跟你计较,可是你自己摸着良心想一想,当年他是为了谁,现在又是为了谁?” 唐雯越想越气,指着她骂:“你自己不要脸勾搭有妇之夫,还嫌弃人家的孩子,现在那女孩没死成,你就撺掇你哥再害一次人,齐悦彤,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心这么黑呢?” 她直接戳破齐悦彤的过往,也让齐悦彤的脸色难看至极:“嫂子这话是什么意思,当年我嫁到秦家,难道没有扶持我哥?要不是我让秦家贴补着,就靠你那点嫁妆和家里的名气,你以为天盛药业能有今天?再说了,就算一切都是我的错,当年你们也是默许的,现在怎么翻脸不认账了?” 这会儿跟她割席的义正言辞,当年这话怎么不敢说呢? 那时候要不是秦文信,哥哥的药厂早就倒闭了,哪儿还能做到现在这一步! 这些年他们扒着秦家,好处没少沾,这会儿翻脸如翻书,哪有这么好的事儿? “你把话说到这一步,我今儿也把话撂着,这次哥哥进去,是为了我不假,可他也不全是因为我是他妹妹——我要是出事儿,秦家还能像以前那样无条件撑着家里?当初孽一起做了,好处也一起享了,现在想让我一个人承担后果,门儿都没有!” 她越说越气,冷笑着瞧着唐雯:“顺便,你也不用这么站在道德制高点的指责我,就好像这些事儿你半点不清楚似的。我还告诉你,现在我哥进去了,有我在外面周旋,他不会有事儿。可要是我出了事儿,秦文信肯定会知道真相,到时候,咱们谁都好不了!” 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这会儿跳脚嫌弃谁呢? 想要甩开她,做梦吧! 唐雯一开始还挺硬气的,对于齐悦彤的话也有些不屑,可听到后来,脸色越发难看,之前的硬气倒是荡然无存。 哪怕她不想承认,可齐家这些年的确是没少让齐悦彤帮衬。 她从年轻时候就开始讨好这个小姑子,虽然瞧不上对方,可也不敢招惹。这会儿本来因为生气少的那些理智,在听到齐悦彤最后的话时,又找了回来。 气归气,可她不得不承认,齐悦彤说的是事实。 要真的让秦家知道,他们就真的完了。 尤其是,还有一个黎家! 长辈们都在客厅,从争执的面红耳赤,到最后各自不虞。 浑然不知,角落里有个人正在偷听。 齐蓝雪始终站在那里,听着他们的话,一张脸青了又白。 要是这会儿有人回头看的话,就会发现,她一双眼睛里,满是恨意。 …… 按着本来的约定,鹿一白初六就得回安城准备接下来的拍摄了,可她临时出了车祸,虽然伤势并不算重,也没有伤筋动骨,但这浑身的十几处的擦伤,还有胳膊上缝的针,都昭示着她无法顺利开工。 跟医生沟通之后,她就算是最早投入拍摄,也得十天之后,鹿一白算了算时间,只好跟罗海生那边打了电话。 得知她出车祸,罗海生先关切的问她有没有大碍,鹿一白道了谢,说了缘由:“预计正月十五左右可以回去拍摄,但是肯定赶不上您的日程了。” 她格外抱歉,罗海生倒是松了口气:“人没事就好,你安心养着,剧组这边你不用担心。” 第451章 太像了 - 野火 - 苏行歌 戏份可以调整一下,大不了就是先拍其他演员的,等鹿一白进组后再补拍,人才是最重要的。 他这么通情达理,也让鹿一白越发感激:“给您添麻烦了,谢谢!” 两个人约定好后,罗海生又关心了几句,知道她确实没有大碍,这才放心,让她好好养着,就挂了电话。 鹿一白把手机放在一边,就有人先走了进来:“鹿小姐,您该喝水了。” 来人是个姑娘,身材高挑,长相普通的扔到人堆里不会被注意,她穿的干练,跟鹿一白说话的时候,眉眼也是平和的。 鹿一白跟人道谢,还有些不自在:“谢谢钱小姐,那个,你要不要先去休息一下?” 眼前的姑娘叫钱念,名字很柔软,本人却与名字完全不符的强悍,据时宴说,她是特种里退下来的,一挑十不在话下。 现在给她做保镖,绝对可以保鹿一白平安无虞。 是的,保镖。 昨天时宴说的时候,鹿一白还以为他是在开玩笑,谁知今儿一早,就见这位钱女士已经到了自己这里,自我介绍之后,尽职尽责的守在了她的病房门口。 鹿一白当时就打电话问了时宴,时宴本人倒是十分自觉:“怎么样,资本家办事效率是不是很快?” 鹿一白:…… 但人来了,时宴也言明已经结过账且概不退换,鹿一白只好受了这一份好意,并且再三跟钱念道谢,让她没事可以在外间休息,自己这里不需要二十四小时站岗的。 钱念笑容平和的答应,之后依旧站在门口充当门神,不过吃饭吃药喝水等等一系列事情,她都会准时进来提醒。 这会儿听到鹿一白的道谢,钱念也只是微笑:“不客气,我应该做的。” 身边多了个人,鹿一白有些不大习惯,不过好处是鹿月终于可以回去睡个好觉,这还是让她松了口气。 这几天鹿月在这里熬着,鹿一白看着也挺心疼的。 喝了水,吃了药,鹿一白靠着床头拿着平板处理工作。 她不能出去拍戏,左胳膊虽然缝了针,右胳膊是没事儿的,作为一个合格的社畜,就是利用一切碎片时间处理积压的事情。 敬业程度,就连时宴都不得不甘拜下风。 黎琛来的时候,瞧见的就是这样的鹿一白。 午后日光晴好,透过窗子照进来,光线都柔和了几分。 外面的寒气吹不进室内,暖气开的足,让人恍惚以为到了春日。 床上的女人头发松松的扎着一个马尾,侧脸温柔而恬静。 只那么一瞬,就让黎琛的脚步顿住。 黎琛目光直直的看着女人的模样,渐渐与记忆中久远的身形重叠。 太像了。 他呼吸都放轻,生怕惊扰了这个幻象,床上的女人若有所觉,先朝着门口看来。 “黎总?” 鹿一白的声音响起,所有的幻象消失不见,剩下的是眼前真实的人。 黎琛轻咳一声,神情未曾完全抽离,一双眼都染了点红。 “嗯,打扰到你了?” 他说话时,目光落在房门口的人,又问:“这是你请来的?” 鹿一白便笑:“没有打扰,这是我们公司的时总安排的人,说是……为我保驾护航。” 说这话时,鹿一白眼中带着点无奈的笑,她一面说着,一面又邀请黎琛坐。 黎琛点头,看了看门口守着的钱念,就见对方过来给他倒了杯水:“请喝水。” 她将水杯放在黎琛面前的桌案上,转身出了门站着。 房门半开着,外面的人不凝神听不到他们的谈话,不过要有什么事儿,也可以随时喊她。 黎琛挑了挑眉,打量着这人的背影,轻声下了评判:“他倒是很舍得下本。” 他在军中待过,一眼就能看出钱念的功底,有这个功夫还退出来的,是香饽饽,轻易请不来。 鹿一白诧异,又笑:“大概是因为,我在时总眼中比较有价值。” 她半开玩笑的说了这句,黎琛倒是很赞同:“你确实很有天分,也很有头脑。” 黎琛对人不大爱带偏见,当初知道鹿一白还有一个身份是演员的时候,也忍不住诧异过。 毕竟,她在工作上的敬业和熟悉,不像是演员行业所能达到的成绩。 黎琛这话,引得鹿一白笑:“多谢夸奖,愧不敢当。” 她跟黎琛说话时,始终带着客套的笑容,乍一看上去和煦又温暖,实则满是疏离。 尽管她遮掩的好,但并不妨碍黎琛看的透。 他无声叹气,又挂上了尽力温和的笑:“我今天来,是想跟你说一件事。” 黎琛终于引到了正题上,鹿一白便坐直了身体:“您请讲。” 黎琛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递了过去:“这个,我想你需要看一下。” 他说着,又跟鹿一白打预防针:“非常抱歉,未经你同意的情况下,我私自做了这份鉴定。” 这话一出,鹿一白就明白这是什么了。 在打开之后,她便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DNA检测报告。 报告一共有两份,一份是她和黎琛的,一份是她和黎秉秋的。 而它们的结果都一目了然,她跟黎家人存在血缘关系。 也就是说,她的的确确就是当年已经“死了”的秦知宁。 对于这个结果,鹿一白半点不意外,神情也平静的很。 她捏着这份报告,轻声说:“上次黎总来找我妈妈,这事儿我已经知道了。” 换言之,他做亲子鉴定,她心里也早就有数。 黎琛讶异,又迅速明白:“原来是这样,鹿小姐……或者我该叫你,宁宁?” 他有意拉近关系,鹿一白婉拒:“抱歉,您可以喊我小鹿。” 秦知宁这个身份离她太过遥远,走到认亲这一步,也不在鹿一白的计划当中。 当初跟鹿月说的话,如今她也原封不动的告诉了黎琛:“相较于别的,我想我更认同鹿一白这个身份。” 对于鹿一白的态度,黎琛倒是有些没想到。 毕竟以黎家如今的权势,他本来以为,鹿一白听到这个消息,会很欢喜的。 第452章 惦念你 - 野火 - 苏行歌 不过才想到这儿,黎琛又失笑。 当初他们在飞机上帮助了黎秉秋,过后在国内相遇,知道对方身份的时候,鹿一白也没有因此而套近乎。 她被教养的很好。 黎琛过了这个想法,神情又有些感慨:“你不必抱歉,这些年,本来就是黎家有愧于你……小鹿,我今日给你拿这个报告,只是希望你知道,你的亲人,这些年也都在惦念着你。” 当年鹿一白出事的时候,他也不过才十几岁,一个自负的半大小子,思虑不周,才会错过了营救外甥女的最佳时机。 但过往之事不可追,他现在只想让鹿一白知道,黎家人,并非不爱她。 “我知道。” 鹿一白尽可能的表情柔软:“黎家并没有对不起我,那时候也不怪你们。况且,我这些年过的很好。” 鹿月把她照顾的很好。 说起鹿月,黎琛的表情愈发温和:“是,她是黎家的大恩人。” 他才说到这儿,就听病房外脚步声嘈杂,而后,就有人急匆匆的推开了房门。 拐杖杵着地面,老人借着它的力道站在门口。 来的时候有多么着急忙慌,可真的看到了人,他却又半个脚步都挪不动了。 鹿一白循声看去,就见黎秉秋站在门口,老泪纵横的将她来望。 “……宁宁?” 刚才还能跟黎琛反驳这个称呼的鹿一白,看到黎秉秋的眼神,反驳的话就说不出口了。 反倒是黎琛有些诧异,轻声询问:“爸,您怎么来了?” 因为黎秉秋的身体原因,黎琛还没有把这事儿告诉对方,他本来想着跟鹿一白商量好后,尘埃落定了再慢慢告诉老人家。 谁知他居然来了。 而且看这模样,分明是全部都知道了。 黎琛这话一出,黎秉秋迅速就被点燃了。 他快步走到黎琛面前,抬腿就给了对方一脚:“你还好意思问我?小王八羔子,玩心眼玩到你老子头上了是不是?这么大的事儿不告诉我,是不是存心的?!” 要不是他觉得不对劲儿,从医生那里问了话,还不知道黎琛居然借着给他体检的名义,做了亲子鉴定! 可一想到那个医生的话,黎秉秋就觉得心肝儿都在颤。 他的外孙女儿,那个从出生就没见过几次的小丫头,他宝贝女儿用命换来的小孩儿,居然还活着! 二十多年,他只要想起来,就会愧疚无比,恨自己当年为什么不能心狠一些直接把孩子抱走,恨自己为什么要相信秦文信那个王八蛋的话,以为对方会善待采薇留下的女儿! 可是恨也没有用,只要一想到宁宁跟着采薇到了黄泉之下,他这一颗心都在被撕扯着不得安宁。 他原本以为,自己哪怕到了九泉之下都无法面对采薇母女,谁知峰回路转,这个孩子居然还活在世上,还被黎琛神不知鬼不觉的找到了? 黎秉秋觉得世界都是魔幻的,但更多的,就是欢喜与生气。 黎琛这个狗崽子,居然还敢瞒着自己! 第453章 是外公 为Ganten4f205f8玉佩加更1 - 野火 - 苏行歌 老头儿照着他就是一脚,黎琛照单全收,还不忘扶住他:“您别这么大气性,小鹿还在呢,您确定要让她看您暴躁的臭脾气?” 黎琛准确的抓住黎秉秋的弱点,于是黎秉秋那点火气,瞬间烟消云散。 “我回去再跟你算账!” 他哼了一声,再看向鹿一白的时候,又忍不住老泪纵横。 “宁宁……小鹿啊,我,我是外公……” 他就说呢,为什么第一次见鹿一白就觉得面善喜欢,就连鹿鸣都让他爱到心里去。 原来,这是他的骨血亲人,跟他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人! 见黎秉秋这模样,鹿一白的心也跟着软了下去。 她可以对黎琛冷静,那是因为黎琛本身就给人一种强大而包容的感觉,仿佛他可以承受任何事情。 可是眼前的黎秉秋,像是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青年丧妻,中年丧女,对外一副强硬姿态,可触及到亲人,就触碰到了他最疼痛的地方。 鹿一白张了张口,不知怎么,眼圈也忍不住红了下去:“……外公。” 有什么东西在戳着她的心脏,让她一颗心又酸又软。 而听到她这声称呼,黎秉秋的眼泪瞬间就落了下来。 “哎,外公在这儿呢。” 他步履蹒跚的走到鹿一白的面前,看着病床上的女人。 往常只觉得鹿一白跟黎采薇像,可人家亲妈在身边陪着,黎秉秋哪里敢往别的上面想? 如今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黎秉秋才明白过来,她跟黎采薇,简直处处都重合! “宁宁……外公,外公对不起你……” 他颤巍巍的,看的鹿一白有些揪心:“没有的,您别这么想,您快坐,别站着了。” 鹿一白说着就想起身,她今日的液已经输完了,胳膊上虽然被包扎着,但是不影响基本的行动。 见她要下床,黎秉秋顿时拦住了她:“没事,你在床上好好躺着,我自己坐就行。” 他爱屋及乌,一想到这是黎采薇的孩子,眼神便柔软而仁慈,一旁的黎琛都忍不住感叹,当年被老爷子重女轻男所支配的恐惧,在二十多年后,再次上演了。 他心里吐槽,自己则是走过去扶着黎秉秋坐下,轻声说:“您也别太激动,我就是怕您情绪起伏太大,才没提前跟您说的。小鹿……宁宁是个好孩子,我本来想着跟她说清楚,再带过去给您个惊喜。” 可惜这话,换来的是黎秉秋瞪了他一眼:“你还好意思说?老头子我这辈子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能因为这点事儿进医院?再说了,我还有几天日子好活,你晚一天让我见她,就是让我少一天和外孙女儿相处!” 他越说越气,忍不住咳嗽起来,鹿一白见状,忙的让钱念帮忙倒水。 等到黎秉秋喝了水,又缓和了一口气,才说:“您别太激动,先喝口水吧。” 黎秉秋连声答应,喝了点水,看着眼前的鹿一白,越发觉得心里酸涩的很。 之前在飞机上的一面之缘,后来再次相见,都让他对鹿一白的观感很好,这几天鹿鸣在他那里待着,更让黎秉秋对鹿家的家风十分欣赏。 如果不是家风正,怎么会养出来这么乖的小孩儿? 最重要的是,鹿一白在某些方面,让他忍不住想到黎采薇。 自己对于鹿一白的欣赏,和对她的喜欢,有一分原因是因为黎采薇。但他没有想到,鹿一白竟然会是黎采薇的女儿! 黎秉秋看着她,既欣慰又痛心。 欣慰的是她活在世上,还没有长歪,长成了令人骄傲的模样。 可痛心的却是,她本来该被呵护着长大,却因为种种事情,而遭受了那么多的苦难! 黎秉秋念及此,声音都带着点哽咽:“我当年没有保护好你,我对不起你母亲,也对不起……你。” 听到他这话,鹿一白连忙摆手:“您没有对不起我,当年事情谁也不希望发生,更何况,就算是真要追究责任,那也是凶手,而非你们。而且,从另一个角度,你们也是受害者。” 黎家自始至终,都没有打算对秦知宁弃之不顾的。 只能说,造化弄人。 她通情达理,黎秉秋看着她越发喜欢和愧疚,他叹了口气,问鹿一白:“那,宁宁……如果我说,想认你回去,你愿意吗?” 这才是黎秉秋的目的。 秦文信不配当爹,那种家门,黎秉秋也不打算再让鹿一白回去受苦。 所以他想让鹿一白回黎家。 鹿一白明白了黎秉秋的意思,沉吟着说:“有件事情,我想我需要跟您解释一下,我对血缘关系的家人没印象,这些年跟我妈相依为命,也一直拿她当我亲妈。这话说出来可能不孝顺,但这是我真实想法。我不太希望我现在的生活被改变。” 她这话说的不算婉转,黎秉秋对此倒是早有预料:“这个好办。” 他站起身来,跟鹿一白说:“鹿月是个很好的后辈,这些年为了你也的确付出了很多,最重要的是,我看她很合眼缘。” 他沉吟着,问鹿一白:“我打算收她当义女,不管是从前还是以后,她都是你妈妈,你觉得,可以吗?” 不知道鹿一白身世的时候,黎秉秋还以为鹿一白的父亲死了,当时还隐晦的问过,结果当时鹿月就坦诚的说她没有嫁过人。 未婚先孕,尤其是在那个年代,所遭受的非议,黎秉秋可以想象的到。 他自认眼光还行,并没有对鹿月有什么偏见。 而在知道了鹿月就是秦知宁以后,他才知道,鹿月为了自己这个外孙女儿,到底付出了什么。 多年的清誉都得往后排,她是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才养大了一个孩子。 就凭着这一份情意,黎家就不会亏待了她。 认她当干女儿,不管是物质上还是精神上,黎家都会给她最好的。 黎秉秋已经有了打算,却还要征求鹿一白的意见。 鹿一白却没有立刻答应。 她轻声说:“谢谢您,但是我们都不需要黎家给什么好处,况且你们不欠我们什么,不必因此自责愧疚。” 第454章 多谢您 - 野火 - 苏行歌 鹿一白说到一半,见黎秉秋眼中的暗淡,又加了一句:“再说了,如您所说,您是我的亲人,我难道会不认您么?至于我妈妈,她也不在意那些虚名利益的。” 她太了解鹿月,这些年鹿月收养她,两个人互相是对方的精神支柱。 现在鹿一白找到了家人,对鹿月来说,虽然会为自己高兴,可同时也会很失落和不安。 这个时候,黎家不管提出什么样的报酬,都只会加重鹿月的不安——那是未来失去女儿的恐惧。 鹿一白替鹿月回绝,这倒是让黎秉秋没想到的。 “你确定不考虑一下么,毕竟我听说,你母亲的家境似乎也不是很好。” 黎秉秋这话是好意,鹿一白则是笑着摇头:“多谢您。” 人是很奇怪的生物,就算大家都在说血浓于水,可是从来没有接触过的亲人,跟陌生人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至少鹿一白是这样的。 她可以因为恻隐之心而对黎秉秋温声软语,但当她需要做出选择时,鹿一白会毫不犹豫的站在鹿月的身边。 鹿一白神态自然,但话中不自觉的疏离,还是让黎秉秋有些难过。 但他这辈子见的太多了,更知道遗憾是毫无用处的,总归人还活着,且已经找到,以后好好相处才是正道理。 因此他只是笑了笑,点头:“我尊重你的决定。” 他说这话的时候,目光慈爱的看着鹿一白:“不管如何,你尚在人世,以后我便是死了,也能瞑目了。” 说这话时,黎秉秋眼眶湿润,鹿一白瞧着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儿,轻声说:“您也要好好保重身体,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 黎秉秋走后没多久,鹿月就来了医院。 他们来的事情,鹿一白没有瞒着她,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末了又跟鹿月说了黎家想要收她做养女的事情。 “我帮您暂时回绝了,您不会怪我吧?” 听到鹿一白这话,鹿月顿时松了口气:“还是你了解我,幸好当时我不在,囡囡,你的决定是对的。” 她其实不太会跟这种大人物打交道,总觉得双方不是一个阶层的。 鹿月这辈子没什么本事,中间又因为车祸浑浑噩噩的过了几年,如今人清醒了,可也上年纪了,最大的愿望就是余生能平平顺顺的。 知道鹿一白做的决定,鹿月第一反应就是庆幸。 若是自己当时在场,万一说错了话,一件好事儿也要弄的尴尬收场了。 鹿一白倒是没有她这些顾虑,她只是觉得,这事儿鹿月未必会喜欢,自己帮着拒了,也省的鹿月再操心。 那天说开之后,黎琛再来的次数就变得多了,他来的时候,鹿月也在,见到来人,温和的打招呼:“黎总。” 黎琛便笑:“鹿姐好,您叫我阿琛就行。” 鹿月比他大,又是黎家的恩人,黎琛这张万年冰山都带着笑,不过神态自然,也没有给鹿月压力。 鹿月有些拘谨的答应,将房间留给了他们:“你们先聊,我出去接点水。” 第455章 - 野火 - 苏行歌 其实病房里就放着饮水机,但鹿月找了借口,黎琛也不拦着,笑着跟人道谢:“您有劳。” 等到鹿月走了之后,黎琛才看向鹿一白:“感觉好些了么?” 她身上的擦伤很多,但都是皮肉伤,没有伤筋动骨,这是不幸中的万幸。 也正是因此,她的伤势养起来还是很快的。 鹿一白说好多了,又问黎琛:“您这时候过来,有什么事儿么?” 以黎琛的性格,这个点过来,肯定是有话要说的。 果不其然,就见黎琛点了点头,说:“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鹿一白礼貌的询问,却没想到黎琛说的却是:“我想以黎家的名义,为你举办一场认亲宴。” 他想把鹿一白光明正大的认到黎家名下。 鹿一白没想到他会有这个想法,愣了一瞬,才问:“为什么要办宴会?” 知道她是秦知宁之后,黎家的人对她热情和心怀愧疚,鹿一白是理解的,但是这么大张旗鼓的举办宴会,宣告她的身份,会在燕市掀起多大的波澜,鹿一白心知肚明。 “为你正名。” 黎琛这话说的简洁,鹿一白却是有些迟疑:“可是这样,是不是有些不妥?” 风言风语的,对黎氏未必会是好事。 听到鹿一白这话,黎琛回答的郑重:“不会。” 他就是要事情闹大,动静越大越好。 鹿一白闻言,沉思一会儿,才试探着问:“是因为秦家?” 确切的说,是秦家的家业。 上次鹿一白曾经跟黎琛打听过这件事情,知道自己的身世之后,鹿一白一直都存着一个疑惑。 就算是结了婚,齐悦彤也只是个后妈,哪怕是给外人做样子呢,她也不能不对自己好。 说句不好听的,两三岁的小孩儿懂什么,齐悦彤那手段,笼络一个孩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那么,是什么促使她对一个小孩子下了手? 这事儿鹿一白疑惑的很,借着无人的时候,询问了黎琛:“齐悦彤当年为什么容不下我,一定要对我下狠手?” 毕竟一个四岁的孩子,还是个女孩,按理说,挡不了齐悦彤的路。 黎琛对此,倒是猜到了一些:“当年我姐带过去的嫁妆,是秦家的股份,这钱写的清清楚楚,要留给她的孩子。” 秦文信娶黎采薇的时候,秦家已经落魄了,黎氏当时收购了一部分,力挽狂澜,助秦文信稳住了局面。 在黎采薇嫁过去之后,这一部分的股权,也随着带了过去,但是如果真的论起来,黎采薇才是秦氏最大的股东。 当时为了以防万一,是有律师起草了文书,具有法律效力的。 那时候他们谁都不觉得有什么,毕竟他们夫妻结了婚,孩子一定是会有的。 但黎家人没有想到,黎采薇会因为生孩子难产丧命,而她唯一的女儿秦知宁,也在不久后离世。 “我猜,齐悦彤应该是知道了这事儿。” 为了钱,痛下杀手。 他当时说的很谨慎:“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猜测。但以目前秦家的资产配比,这个是最大的可能性。” 第456章 放不下(修) - 野火 - 苏行歌 好在鹿一白瞬间get了他的意思,只是抿唇轻笑:“那我很荣幸。” 两个人闲聊了一会儿,黎琛就有些欲言又止。 鹿一白看出他的神情,轻声询问:“您是还有什么想问的吗?直说就行。” 黎琛这次,却是说的吞吞吐吐。 鹿一白见状,更加疑惑了,毕竟其他事儿黎琛都说的挺痛快,也不知道这是什么让他这么为难。 等黎琛说了出口,鹿一白就懂了。 怪不得…… 他问的,是鹿鸣的事情。 “我就是想问一句,孩子是怎么回事?” 黎琛说这话的时候,又怕鹿一白误会,当即加了一句:“当然,我也并不是责怪你的意思,毕竟这事儿,我也没有什么权利过问。我只是有些问题,所以询问你一句,是不是跟周怀幸有关?” 黎家这些年基本都在国外,他们家的人,基本上都是雷厉风行,时间于他们而言是很宝贵的东西,信奉的一向是不浪费在无谓的事情上。 所以全家老小,都不看娱乐新闻。 哪怕回了国,如果不是因为接触到鹿一白,从别人的嘴里听到她的身份,黎琛甚至不知道她是娱乐圈明星。 及至他知道了鹿一白的身份,因为想要了解外甥女儿的过往,黎琛才命人查了查。 可这一查,却查出了些不得了的东西。 比如当年的鹿一白,曾是周怀幸的“金丝雀”。 这三个字是什么意思,黎琛还是清楚的。 他虽然不是纨绔二世祖,可周围的男人不乏那种混账。 周怀幸有这种举动让他诧异又瞧不上,而对于鹿一白,这会不会是她心上的一道疤? 毕竟,他们在一起纠缠七年,甚至……连孩子都有了! 黎琛忍不住想询问鹿一白其中的内情,但又觉得自己越解释越乱,索性又摆了摆手,说:“我没有别的意思,你不想回答也可以不回答。” 鹿一白还没说什么,黎琛先说了半天,见他这有些激动的模样,鹿一白又无奈失笑。 “我还以为您想说什么事情呢,就因为这个?” 她说这话的时候,表情风轻云淡的,倒是让黎琛有些诧异。 “这事情,可以回答吗?” 对于黎琛的问话,鹿一白回答的十分干脆:“当然可以。” 鹿一白说这话的时候,唇边始终带着笑容,但黎琛却看得清楚,这点笑意,半点都没有进她的眼睛。 她好一会儿,才又轻声开口:“这个孩子,的确是周怀幸的,而且是我未婚生子。” 这个答案,黎琛早就猜到了,但真正听到鹿一白说出来的时候,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是不是他有负于你?” 不然的话,她一个女人,怎么会做出未婚生子这样的事情来? 但让黎琛诧异的却是,在他说了这话之后,鹿一白直接摆手否认“不是的,我们之间,不是您想象的那样。” 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们之间的关系,又跟黎琛说:“当年,我们是因为一些误会才分手的,而且,我是分手之后才发现怀孕。他并不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 她轻声的为周怀幸辩解:“哪怕到现在,他也不知道小野的存在。所以,我们之间,不存在他对不起我。” 第457章 我妈呢 - 野火 - 苏行歌 鹿一白工作起来就不分时候,等到钱念拿了药来让她吃,鹿一白才意识到,天居然已经黑了。 “多谢。” 鹿一白道了谢,吃了药,看着外面黑了的天色,又想起来一件事,问:“我妈呢?” 钱念就回她:“鹿太太看您在忙,说不打扰您,她先回去做饭了。” 因为鹿一白不太吃得惯医院的饭菜,鹿月直接住到了医院旁边的酒店,每天做了饭给她送过来。 鹿一白点了点头,才打算给鹿月打电话,就看到了手机上的信息。 是周怀幸发的。 “今晚想吃什么?” 这消息是一个小时之前的,而那个时候,鹿一白正在专心工作,根本没有听到。 她叹了口气,知道周怀幸发这消息的意思,就等于今晚会过来了。 她想了想,还是给周怀幸回了一句:“我妈做了饭,今晚不用麻烦你了。” 周怀幸回的很快:“好,我已经在路上了,那我……去看看你?” 这人将话说到这么可怜巴巴的份儿上,鹿一白拒绝的话就有些说不出口。 “谢谢。” 她发了这句,将手机放在一边,无意识扫到床头的那一束花,就有些发呆。 花瓶里放着一束白玫瑰,今早才送过来,花瓣层层叠叠的绽放,散着浅浅淡淡的幽香。 这是周怀幸送的。 也无怪黎琛会问他们之间如今是个什么情况,毕竟周怀幸现在所做的事情,桩桩件件都沾染着暧昧。 不管是清晨的花,还是傍晚的饭。 自从她住院之后,周怀幸每次来,都会带一束花,不同于以前的红玫瑰,大概是身份不同了,他送的花也收敛了许多。 百合、向日葵、康乃馨,还有各色的玫瑰。 每一样都漂亮,但唯独没有红玫瑰。 这一束白玫瑰,已经是他最直白的表达了。 纯真的爱。 鹿一白垂眸,看着这一束花,心里有些五味杂陈。 其实周怀幸不是现在才开始给她送花的,他们还在一起的时候,有次鹿一白受伤住院,周怀幸去看她,鹿一白就跟他撒娇,说病房里惨惨淡淡的,住着人都蔫儿了。 从那之后,周怀幸便会让人每天送去一束花,热烈的红玫瑰,浓郁的香,花开的明艳,一如她当年的心事。 鹿一白也是那时候才开始爱上红玫瑰的。 她爱那样奔放而直白的爱情。 后来这就成了一个习惯,周怀幸平常不大喜欢花,但她偶尔生病,他都会歉疚她,送一大束花留给她妆点心情。 现在时过境迁,两个人的感情早以不是当年,周怀幸却还记得她这个习惯。 鹿一白的手指从玫瑰花瓣上掠过,娇嫩的花纯洁无瑕,美的也是含蓄而羞的,但她早不是当年人。 她收回手指,又想起黎琛的话。 那时候黎琛跟她说:“不管你想怎么做,我们都尊重你的决定——当然这话也没有资格说,毕竟这些年,家里没有照顾过你分毫。但你若是需要为当年事讨一个公道,黎家会无条件帮你。” 黎琛话里意思很明显,但鹿一白想也不想的拒绝了。 她跟周怀幸,远远没到需要互相报复的地步。 但这会儿房间只有她自己,鹿一白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自己。 她之所以拒绝,最大的原因是,她舍不得。 舍不得周怀幸,是因为心里还有爱。 说来可笑,挣扎了三年,她以为自己对周怀幸的怨气可以抵消爱情,可当那些外部因素都退了个干净之后,她才发现,自己之所以怨,起因还是爱。 她爱这个男人,从十八岁到二十八岁,整整十年。 鹿一白闭了闭眼睛,心口像是被堵了一块石头,她试图将这情绪压下,但却是徒劳无功。 直到门口有人敲门。 鹿一白听到外面的交谈声,是钱念:“鹿小姐还在休息,您稍等,我进去跟她说一声。” 而后就是周怀幸的声音:“不用,我在外面等会儿就好。” 他声音温和,大概是怕吵醒病房里的鹿一白,所以声音压的极低。 鹿一白睁开眼,摩挲了一下手指,才开口:“进来吧。” 听到她声音,钱念就把门推开,跟她说:“鹿小姐,周总过来看您。” 鹿一白点头,周怀幸则是径自走了进来。 “来的路上给你带了点吃的,要吃点么?” 他说到这儿,顿了顿,又说:“当然,你待会要吃晚饭的话,不吃也可以。” 他将牛皮纸袋放在了桌面上,鹿一白也认出了那是什么。 陈记的桂花糕,很难买,小姚替她买过,排队至少要半小时起。 这家店面很小,是个老店,周怀幸曾因对方的店铺太小,将之归类为“垃圾食品”的行列,不准她吃。 但这会儿,他也会主动排队去买了。 鹿一白抿唇,压下心里那些念头,冲着他笑了笑:“谢谢。” 她说话干巴巴的,周怀幸神情也有些不自然:“随手买的。” 他说着,又问鹿一白:“要帮你拿纸巾擦手么?” 鹿一白说不用,下床去洗了手,回来坐到了沙发上。 她身上的伤,轻一些的已经开始结痂了,缝针的地方也被包扎着,乍一看,半点瞧不出病人的模样。 只是之前磕到了头,时不时的还会有眩晕的感觉。 周怀幸全程盯着她,像是易碎玻璃似的,等到鹿一白坐下,才问:“今天感觉如何?” 每个来探病的人,见到她都得问这一句,鹿一白已经快回答出经验了。 她笑着说好多了,拿了一块桂花糕,味道还是一如既往的惊艳,但当她要吃第三块的时候,周怀幸就拦住了她。 “糕点吃多了,待会要吃不下饭了,你不是说,阿姨给你做了好吃的?” 他声音温和,手指触碰到鹿一白的时候,也让后者的手背颤了颤。 “……嗯,对。” 她下意识收回了手,也避开了和周怀幸的接触。 那一瞬间的避嫌,让周怀幸的笑容僵了一下,又迅速恢复正常。 鹿一白悄然搓了下手背,问周怀幸:“你今天不忙吗?” 第458章 吃醋了 - 野火 - 苏行歌 这话题转移的太僵硬,周怀幸只当不知:“还好,今天不是很忙。” 在一起的时候,周怀幸总是永远都忙不完的应酬,但现在,他倒像是彻底闲了下来似的。 不说一天来一趟,但隔一日都会来看一次鹿一白,日常的问候和消息更是没断过。 比起来三年前,周怀幸大多数时候依旧是话不多的,但他的改变却是很明显,明显到鹿一白根本忽视不了。 当初鹿一白质问的那些话,周怀幸都记在了心里,并且在很用心的去改正自己。 这个变化,让鹿一白的防线再次退了退。 她低头看着那一盒糕点,没有看眼前人,但周怀幸就在她旁边坐着,他身上凌冽的松木香气干净而清楚,叫人不可忽视。 周怀幸说着,又问鹿一白:“我帮你找了新的安保人员,明天让人过来?” 他这话一出,鹿一白顿时诧异的看他:“安保人员?” 周怀幸说是:“你在这里不安全,我担心齐家狗急跳墙。” 黎氏最近针对齐家的动作频频,周怀幸也自发的添了助力。 当然,之所以还没有针对秦家,是因为黎琛想让他们狗咬狗。 果不其然,现在齐家境况为难,求助秦文信的时候,对方的态度很漠然。 按着这个发展趋势,这两家闹翻也要不了多久了。 眼下的局势都在他们的掌握之中,唯一让周怀幸不放心的,就是鹿一白这边。 他格外坦诚,鹿一白却是拒绝。 她指了指门外,跟周怀幸解释:“钱念挺好的,认真负责,我这里有一个人就够了。” 再说了,这里是医院,安保系统本身就已经很好了,如果真的有事情,旁边七百多米就是派出所,鹿一白真没什么可担心的。 但周怀幸的重点却是:“这个钱念,是时宴雇来的人。” 他这话,让鹿一白楞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周怀幸当然知道,毕竟他前两日过来的时候,正好撞见了离开的时宴。 对方先按着惯例将他嘲讽了一通,没有占到便宜后,这才转而攻击别的。 比如:“我奉劝周总别上去,毕竟我安排的人可不长眼,到时候要是把周总打坏打残了,我可不负责你的后半生。” 那时候周怀幸还不知是什么意思,后来瞧见了鹿一白房间门口站着的钱念,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时宴这是给鹿一白请了个保镖。 他当时什么都没说,回去后却开始亲自筛选人,要给鹿一白安排新的人过去。 但这会儿鹿一白询问,周怀幸说的还是轻描淡写:“猜的。” 他不肯承认自己在心里打翻了醋坛子,连带着瞧着时宴安排的人都不顺眼。 况且,鹿一白的安全是第一位的,周怀幸自己安排了人,他也放心。 “我帮你安排了一个,是警校出来的优秀人才,也是女生,跟你应该很有共同话题,还可以陪你说话。” 他说的轻描淡写,鹿一白倒是从他的神情中,瞧出了点别样的意味。 解释的这么多,这是生怕自己不收呢? 可鹿一白还真不能收:“谢谢周总,不过真的不用了,钱念挺好的,我这儿也不需要那么多的人。” 于是,周怀幸的那点风轻云淡,终于割裂开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不满:“她是时宴的人。” 要是以前,可能鹿一白就因为他的无理取闹而生气了,但现在,她却清晰的察觉到,周怀幸那点不满之下,潜藏着的委屈。 于是她非但不生气,还格外随意的笑:“是,时宴的一番好意啊。” 周怀幸心里那点酸意,就开始发酵升腾,问她:“那,你用他的人,不用我的?” 这话简直不像是周怀幸嘴里可以说出来的话。 鹿一白愣住,察觉到这人满身的酸味儿已经遮掩不住,先前的那点戏谑就消失不见。 她无奈的笑,正经的解释:“不是,是他雇的早,我不要拒绝。” 但这话,却让周怀幸的心里越发不是滋味儿。 知道鹿一白不肯改主意,周怀幸无声抿唇,再开口时,这话里的意思就更加酸了:“抱歉,是我做的不到位。” 这人说话很正经,可惜那拧紧的眉头,和眼里那点委屈,无不泄露了周怀幸真实的情绪。 这分明是更醋了。 鹿一白几乎没见过他这模样,眼下瞧着,莫名觉得好玩,故意逗他:“话不是这么说的,周总,我跟时宴是朋友,所以他替我做点事情,我很感激,但不好拒绝。” 她刻意模糊话里的意思,就听周怀幸问她:“那,我们连朋友都不算吗?” 时宴不好拒绝,但拒绝他倒是干脆利落。 所以,是因为他在鹿一白的心里,比时宴差的太多? 这话,鹿一白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她想了想,才说:“算的。” 确切的说,她现在跟周怀幸的关系,应该算是,友达以上,恋人未满。 但这话,她不太想让周怀幸知道。 好在周怀幸也不在这件事上挣扎,见鹿一白态度坚定,又扯了扯嘴角,改换了态度:“算了,他也是一番好心,你只要安全,我就放心了。” 话说的大度,如果周总身上不冒着“我很妒忌”的酸味儿的话,鹿一白都要信了他的话了。 鹿一白心里有些好笑,先前压在心口的大石散了个干干净净,取而代之的则是好心情。 不得不承认,她的喜怒哀乐,在某些方面,确实被周怀幸牵动着。 她念及此,在心中叹了口气,就听门外有脚步声响起。 而后,鹿月便推门走了进来。 见周怀幸在,鹿月楞了一下,才有些不自然的点头:“周先生。” 周怀幸已经站起身,主动从她手中接过来适合:“鹿太太,抱歉,冒昧打扰,希望没有给您增添麻烦。” 他态度这么客气,鹿月也不好说什么,只是避了一下:“我来吧,你是客人,你坐。” 她将饭菜摆放出来,又带着笑问周怀幸:“你吃了吗,要不要一起吃一点?” 第459章 先走了 - 野火 - 苏行歌 一般这种话,都是主人拿来赶客的。 周怀幸也不会以为鹿月有意留自己吃饭,他还没有那么厚的脸皮,当下便笑着看了看表:“多谢您的好意,不过我还有些公事处理,得先走了。” 他说到这儿,又跟鹿一白告别:“小鹿,我先去忙,你有事情,随时跟我打电话。” 鹿一白点头应声,直到周怀幸出了门,鹿月脸上的笑容才收了起来,轻声呼了一口气。 “囡囡,他怎么又来了?” 知道这人是鹿鸣的亲爹,鹿月对周怀幸始终是防备的心态。 毕竟,鹿一白这三年的苦楚,鹿月都是看在眼里的,现在这人表现的再好,也抹杀不了他当年的坏。 人最怕的就是吃回头草,因为这相当于,你要把当年走过的弯路,重新再趟一遍。 可换句话说,要是这人真的合适,当年还会分开吗? 不过是重蹈覆辙罢了。 但这些话,鹿月都存在了心里,她尊重鹿一白的决定,如果女儿真的想跟这人再重新开始,她也不会反对。 人生的路,总要自己走的,旁人说什么,都是一个提醒,而非决定。 听到鹿月的询问,鹿一白倒是笑了笑:“他闲着没事,顺便过来看一下而已。” 鹿月看了一眼桌上放着的糕点,这糕点铺子在城南呢,跟这个医院隔了两个区。 眼下正是晚高峰,这个“顺便”,还真够费时间的。 她在心里腹诽了一句,便遮掩过这个话题不说:“饿了吧,快吃饭吧,妈妈今晚给你炖了玉米排骨汤。” 鹿一白顿时笑眯眯的起身:“您一进来我就闻到香味儿了,我去洗手!” …… 那天回去之后,黎琛又和黎秉秋商议了一番具体流程,第二天就广发了邀请函。 邀请函发出,倒是让燕市众人都吊起了好奇心。 毕竟,“黎家后人接亲宴”这种话题,足以让他们在心里打了个大大的问号。 黎氏现任当家人从去年回了国,就动作不断,先是抢了秦家的生意,又开始打压齐家,虽然明面上的文章都做得好,可背地里谁人不知道,黎家这是记仇呢。 如今又冒出来了一个黎家后人,按着黎家自己的话来说,这还是个“外孙女儿”,不得不让他们浮想联翩了。 毕竟,黎老爷子黎秉秋,这辈子一儿一女,唯一的女儿黎采薇,已经死了快三十年了。 那么这个“外孙女儿”,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同样的疑问,秦文信也有。 邀请函发到秦家的时候,他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头上祥云飘绿。 黎家只有一个女儿,就是他前妻,可他前妻死了那么多年了,怎么冒出个外孙女儿,总不能是黎采薇跟别人生的? 他几乎是暴怒的让人去打听消息,甚至起了兴师问罪的念头,可最终因着黎琛最近的大动作,到底还是忍了下去。 但打完电话,他还是觉得心中怒气未消。 齐悦彤敲门,将茶水放在了他的桌案上,轻声说:“这是怎么了,这么大的脾气?” 第460章 被绿了 为Ganten4f205f8的玉佩加更2 - 野火 - 苏行歌 秦文信拧眉,眉眼里满是沉郁:“你自己看吧。” 他这模样,让齐悦彤心中不安,她下意识接过了邀请函,等看到上面明晃晃的写着话,更觉得一颗心往谷底沉。 黎氏写的清楚,这次举办宴会,是因为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外孙女儿,为她接风洗尘,并且介绍给大家认识。 最坏的结果,还是发生了。 没人比齐悦彤更清楚,这个“外孙女儿”到底是谁。 但秦文信并不知道,等到齐悦彤看完,他满腔的怒火就有了抱怨的余地:“看到了么,这上面写的清楚,外孙女儿,什么外孙女儿?他黎家只有一个女儿,就是黎采薇,黎采薇骨灰说不定都烂在地里了,宁宁……宁宁也死了那么多年!现在黎家怎么还会冒出来一个外孙女儿?” 就两种可能,要么宁宁死而复生,要么,就是黎采薇在婚前就跟别人生过孩子! 前者的可能性微乎其微,秦文信第一反应就是后者。 怪不得当时黎家那么大方呢,出钱出力帮他振兴秦家,合着这是有愧于他啊! 秦文信觉得自己头顶绿的发慌,更有一种被欺骗的愤怒。 当年黎采薇对他言听计从,温柔的像是一朵富贵人家娇养出来的花,他们之间连争吵都很少。 黎采薇死之后,秦文信还时时怀念,对她心有愧疚。 谁知这些年过去了,他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这愧疚心喂了狗,对方压根就不是表面上的那么清纯,背地里其实是个荡妇?! 秦文信气得脑瓜子都在嗡嗡作响,甚至有那么一瞬想跑到黎家问问,他们是怎么这么厚颜无耻的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还要给那个孽种办宴会的? 他话里满是怒气,倒是让齐悦彤的心安稳了一瞬。 她轻声说:“你先别这么大火气,万一这其中有误会呢?” 她这话一出,秦文信就冷笑:“误会,什么误会,难不成还能是宁宁死而复生了?当年可是你我亲眼看着那孩子火化下葬的!” 虽然他忙于事业,没有怎么陪着秦知宁,可那也是他第一个孩子。 幸好秦知宁死后没几个月,齐悦彤就生了,而且又是一个贴心小棉袄。 秦文信这才慢慢的缓和了情绪,将对大女儿的亏欠和爱意,全都补偿到了小女儿的身上。 想起来往事,秦文信又觉得膈应的很,要是黎采薇跟别人还有一个孩子的话,谁知道秦知宁是不是自己的种! 齐悦彤的话火上浇油,秦文信气得没了理智,齐悦彤则是轻声说:“你先别这么生气,气大伤身,喝口水。” 她把茶水端给秦文信,秦文信一股脑喝了个干净,那股燥郁之火才慢慢消减了几分。 他深吸一口气,沉声说:“这次黎家敢弄这么一出闹剧打我的脸,我一定要还回去!” 他才说到这儿,就听电话声响起。 是他打听的消息有了答案。 秦文信点了接听,直接恩了免提:“说。” 对于他这态度,对面越发小心翼翼:“秦总,您让我们打听的消息,我们已经打听过了。黎家对外放出的风声,是说他们为外孙女儿举办宴会,并且邀请了许多人,不止是燕市,相邻的几个城市,有头有脸的人,几乎都发了邀请函。宴会地点是定在了黎家的别墅,哦,还请了国外的几个名厨,特意为宴会做……” 话没说完,就被秦文信打断:“我是让你们查那些废物信息的么?说正事儿!那个女孩的身份问出来了没有!” 他这话,倒是让对面迟疑了一瞬:“没有,黎家对外的口风很严,只说孩子姓黎……别的什么都没说。” 黎家不想让外人打听到的消息,凭着他们这些人怎么可能问出来? 要是两家关系亲密还好说,可这些年黎家和秦家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想问出消息简直就是难如登天。 听到对方的话,秦文信倒是沉默了一瞬,取而代之的,则是压抑的愤怒:“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他神情里满是郁火。 虽然没打听出来那女孩的身份,可黎家一句“姓黎”,就足以说明一切。 毕竟,他的宁宁,姓秦! “你都听到了吧?” 秦文信的声音都带着沙哑,那是被背叛的愤怒。 齐悦彤小心翼翼的点头:“听到了。” 她捏了捏手指,迫使自己冷静,轻声劝秦文信:“但是眼下没有见到人,咱们也不好确定什么。要不,这个宴会我替你去吧,我去看看风声,你就别过去了。万一到时候看见什么,反倒是心情不好。” 齐悦彤话里话外都是为秦文信着想,秦文信拧眉,好一会儿才点头:“也行。” 他说到这儿,又交代齐悦彤:“你去了之后,不管看到什么,回来都要如实跟我说。” 虽然他这绿帽子看样子是戴结实了,可他还是要脸的,这么丢人的场合,自己就不过去了。 齐悦彤听到他这话,连连点头:“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只是等出了房门后,齐悦彤才微不可查的松了一口气。 好歹算是糊弄过去了。 这些天,因为齐天盛进去,齐家遭受了重创。 黎琛这人手段阴狠,他一面将齐天盛搞了进去,却用的是公事的理由,且调查的也是经济纠纷的罪名,还加上了他的账目问题。 警方和税务的人一波一波的来,结果天盛药业还在这时候被爆出了质量问题。 药品关乎人命,网上的舆论甚嚣尘上。 没了齐天盛这个做主的人,天盛药业就成了一盘散沙。 现在,公司的股价一路下跌,股东们怨声载道,齐家上上下下都在向她问责。 当时她说一条藤上的蚂蚱,暂时的稳住了齐家人的心,可也只是暂时。 这两天,因为秦文信不肯插手齐家的事情,并且把自己撇的干干净净,父母看她的眼神都不对了。 齐悦彤里外不是人,这么内外交困的时候,又发现黎氏直接广发邀请函。 鹿一白还是被认回了黎家。 第461章 没有死 - 野火 - 苏行歌 这也让齐悦彤更加确定,黎家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在针对她。 齐悦彤又生气又害怕,却还有一点脑子,知道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要稳住秦文信。 只要秦文信站在自己身边,她就还有翻盘的机会! 幸好,秦文信信了她的话,宴会当天去的人会是她,那么之后,这宴会上的事情,要如何传达给秦文信,那就是任由她说了! 齐悦彤攥着手指,神情里满是阴郁。 这个小贱人,当年为什么没有死了! 如今闹出这样大的后患,还得让她发愁头疼! …… 鹿一白是最后一个接到邀请函的,不过她的那一份,却是一份手写的。 是黎秉秋的字。 “黎家有女,自幼离散,幸遇贵人,长大成人。得天庇佑,今始归家,邀君来宴,庆贺相逢。” 一字一句,都是对她的疼爱。 鹿一白看着这一份邀请函,眼眶也有些湿润。 确切的说,这是一份家书,是黎家长辈们,对她的珍爱与愧疚。 她将邀请函郑重的收好,再看黎琛的时候,就有点不好意思:“怎么还这么郑重?” 黎琛便笑:“该郑重的,毕竟你是老爷子唯一的外孙女儿。” 他说到这儿,又问鹿一白:“怎么样,鹿小姐要不要去参加这场属于你的宴会?” 他难得带着玩笑的口气,鹿一白也跟着笑:“当然要,不过我容易露怯,还请黎家的诸位长辈们多多包涵。” 黎琛顺着她的话开玩笑:“黎家的长辈们太激动,可能也会露怯,到时候,也请你多多包涵。” …… 话是这么说,第二天下午,黎琛就带着鹿一白回了家。 这天刚好是正月十五,阖家团圆的日子,一起回来的,还有鹿月。 至于鹿鸣,他这几天一直都在黎家住着,如果不是因为鹿月要日日给鹿一白做饭,这边实在是路途不顺,黎秉秋还打算让她也在这里住着的。 这不是鹿一白第一次来,却是她以新身份第一次过来。 不过还不等鹿一白紧张,先看到了鹿月捏着手心。 她去抓鹿月的手,就感受到了自家母亲手心里都是汗。 她比自己要紧张的多。 鹿一白瞬间放松了下来,牵着鹿月的手,跟她轻声说:“别怕,又不是刀山火海。” 她说的不像话,顿时挨了鹿月一下轻拍:“你这孩子,瞎说什么呢。” 鹿一白就笑眯眯的应承她:“是是是,我说错了话,那您待会指点着我。” 她一边说,一边带着鹿月进了门。 然后…… 迎接了大大小小好几双眼睛盯着自己。 鹿一白轻咳一声,第一反应自己是不是走错了门。 还是有人先反应过来,笑着站起身,爽朗的问她:“你就是一白吧?” 说话的是个女人,穿着干练,一张脸素面朝天,浑身透着一股肃杀的气势。 不过她一笑起来,脸颊的酒窝又让肃杀消散,变得容易亲近许多。 鹿一白顿时点头,听那女人笑着自我介绍:“我是舒敏,黎琛的老婆,也是你舅妈。” 鹿一白刚才就猜到了她的身份,这会儿听她自我介绍,跟着叫人:“舅妈好,我是鹿一白,也是秦知宁。” 她说着,又介绍鹿月:“这是我妈妈,鹿月。” 舒敏看着她身边的鹿月,对方是跟自己截然不同的温柔。 她笑着抿唇,主动伸出手:“鹿姐,你好,多谢您这些年照顾一白,将她养的这么好。” 鹿月还是第一次跟人这么打招呼,伸出手来跟舒敏握了一下,敏锐的察觉到了对方的力道。 这一看就是练家子,手掌还带着薄茧,跟自己全然相反。 她笑的温柔:“你好。” 舒敏见她有些局促,善解人意的招呼:“瞧我糊涂的,快过来坐吧,别在门口站着了。” 她领着两个人到了客厅,黎秉秋也乐呵呵的招呼人:“小月,一白,来这里坐。” 鹿一白应声,黎秉秋身边坐着的一个抽条少年也站起身来,跟她打招呼:“你就是一白姐姐?很高兴见到你,我是黎朝,朝霞的朝。” 少年十四五岁,个子比她高半头,他长相随了母亲,带着酒窝,不过不苟言笑的模样,显然完全遗传了黎琛。 鹿一白笑着跟他问好,黎秉秋就拉着人坐下:“这是你弟弟,以后有什么事儿了,随便差使他。” 一旁的舒敏也跟着笑:“不错,咱家这臭小子就一点好,能打。别看瘦,三四个成年男人近不了他的身。以后要是有人敢欺负你,你就让他帮你出气!” 鹿一白抿嘴笑,房中一片其乐融融。 宴会是定在正月十六,今天来,一是跟亲人正式相认,二是吃团圆饭。 于是互相寒暄过之后,黎秉秋就带着众人去了祠堂。 这是黎秉秋特意挑选出来的房间,供奉的是黎家的祖先,而最新的那一块,是黎采薇的。 虽是出嫁女,黎秉秋也给女儿留了地方。 “当初我本想将你妈妈的骨灰接回来的,可惜……” 黎秉秋看着女儿的牌位,眼神也忍不住湿润,那时候秦文信跪在他面前赌咒发誓,黎秉秋这一辈子难得心软几次,却都喂给了白眼狼。 念及往事,他心中很不是滋味儿,又摆了摆手:“来吧,给你妈妈磕个头。” 鹿一白应声,跪在蒲团上,隔着烟雾袅袅看着牌位上的名字。 她没见过黎采薇,可知道黎采薇是为自己而死的。 生孩子本就是一脚踏进鬼门关的事情,母奔死儿奔生。 当初生鹿鸣的时候,她太有体会了。 她幸运,活了下来,可黎采薇却从此入了黄泉。 不知道黎采薇和自己的关系时,鹿一白只觉得这个女人很可惜,那样的才华横溢,却年纪轻轻的早逝。 可知道她就是自己的生母,鹿一白心里又酸又涩,也忍不住在想,假如当初黎采薇没死,她们会是如何模样呢? 但这世上没有假如。 牌位上的女人笑颜如花,永远停留在了那个时刻。 她虔诚的磕了头,在心里轻声喊了一句:“妈。” 第462章 是外婆 - 野火 - 苏行歌 年幼的鹿鸣没来过这种地方,他看鹿一白跪着,便也有样学样,等到鹿一白拜的时候,也跟着拜。 小手小脚的鹿鸣,却是看的自己妈妈:「妈妈拜神仙吗?」 他满脸懵懂,鹿一白心里有点酸,轻声说:「不是,是外婆。」 她摸了摸鹿鸣的头,教他:「小野,给外婆磕个头。」 鹿鸣更茫然了:「外婆在外面呀。」 这是黎家的祠堂,鹿月不好进来,况且是让鹿一白认祖归宗的,她不想进去打扰。 鹿一白点头,说:「这是另一个外婆,这个外婆变成星星了,所以小野没见过。你也跟这个外婆打个招呼,好不好?」 她声音轻柔,鹿鸣乖巧的点头:「好。」 他说着,面向牌位,笨拙的磕了个头,跟牌位说话:「外婆,星星眨眼,小野就看到惹!」 从祠堂出来,黎秉秋说了句有点事儿,先回了房间。 他不愿让小辈儿们看到自己失态,却到底忍不住,回房之后,那帕子捂住了脸。 不多时,那帕子就全湿了。 黎琛知道父亲的心结,更知道大姐的死,是他这辈子过不去的一个坎儿。 他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又撑着笑,让鹿一白她们去会客厅坐着。 好在没多久,黎秉秋就出来了。 他洗了脸,换了衣服,瞧着精神十足,只是眼里的红,却泄露了之前的情绪。 「今天是阖家团圆的日子,晚上咱们一起吃个团圆饭。」 黎秉秋发了话,舒敏第一个笑着答应:「那是当然,今天我下厨,给你们露一手。」 她这话是跟鹿月说的,结果一旁的黎朝先冲着黎琛喊了一句:「黎总救命,你老婆又想毒死我!」 话音没落,就挨了舒敏一巴掌:「你妈做的饭有这么难吃?」 黎朝顿时摇头:「不难吃,就是不能吃……」 鹿一白忍不住笑,起身说:「舅妈,我跟您打下手吧。」 一旁的鹿月也随着起来,说:「我也一起。」 结果最后厨房里的人,就变得热闹了起来。 黎秉秋被勾起了瘾,想要在外孙女面前展示,下厨做了两道菜,就连那黎朝也说自己会做,展示了一番。 到了最后,这几个人,每一个都做了一道拿手菜。 除了黎琛和鹿鸣。 黎琛这辈子没进过厨房,他跟舒敏最大的相同之处,就是同在军中长大,虽不至于远庖厨,但尝试的结果,每次都是炸厨房。 黎琛尚且有自知之明,带着鹿鸣玩儿,绝不霍霍厨房,舒敏就不一样了,她兴致来了,做了一道黑暗料理,最后看着满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又有些不好意思:「那什么,要不我把这些菜倒了吧。」 结果刚开口,就见黎琛把菜端到了自己的身边。 「我吃。」 他镇定自若的吃菜,黎朝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悄悄冲着自己亲爹竖了个大拇指。 要不是他爹这么永远兜底,他妈做菜的自信估计早就一丝不剩了。 感受到黎朝的动作,黎琛扫了他一眼,黎朝瞬间低下了头。 在被他爹扔到某地儿魔鬼训练之后,他现在看到黎琛用这种眼神看自己,都腿肚子发软。 黎家没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吃饭的时候也热闹的很,尤其有鹿鸣这个小开心果在,黎秉秋今夜连饭都多吃了一碗。 等到吃饱喝足之后,黎秉秋又留鹿一白在家里住。 「正好家里给你订的衣服做好了,待会就送过来,你试试,哪里不合适再改。」 之前在医院的时候,黎琛就带来了一个老裁缝,量了她的三围。 那裁缝是专做手工的,价钱贵倒不提,主要是裁缝上了年纪,现在基本都是后辈子孙出单,她本人已经好几年不做了。 这次还是因为黎家的喜事,再加上鹿一白又是黎采薇的女儿,那裁缝才答应自己亲自做。 再加上又是急需穿,那老裁缝赶了几天的工,加急把礼服做了出来。 鹿一白那天跟老裁缝聊得很投机,知道衣服做出来,又是老裁缝自己送过来,顿时笑着答应。 没过半小时,衣服就送来了,老裁缝见到她,先笑着夸了一句:「你这几天养的不错,气色好多了。」 鹿一白笑着叫了一句赵姨,跟着她进门试衣服。 礼服做了两套,一套是旗袍,一套是鱼尾晚礼服,鹿一白是天生的衣服架子,礼服又做的刚好,衬的她身形流畅,气质卓然。 鹿一白很满意,那裁缝倒是又挑了两处毛病,记了下来,只说明天下午再送过来。 鹿一白笑着跟人道谢,等到裁缝走后,又去客厅跟黎秉秋他们聊天。 自从知道秦知宁还活着,黎秉秋的精神都好了许多,如今三个小辈儿都在身边,他难免心生感慨:「我活到现在,也终于能说一句不留遗憾了。」 舒敏就在一旁笑:「可不能这么说,您只见到了增外孙,还没见到曾孙呢,这难道不是遗憾?」 年仅十五岁的黎朝默默表示:这不应当。 至少不应当突然把压力给到他这边! 他默默地端起茶杯喝茶,试图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结果又被黎秉秋教导:「喝茶要品,怎么跟牛饮似的?」 十多万一斤的茶叶被自己这么糟践,好像是不大好。 黎朝反思了一下,可还不等说话,一旁的鹿鸣就将茶杯里的水都喝干净,跟黎秉秋展示:「小野喝完啦,棒棒!」 于是黎秉秋瞬间换了笑颜:「小野真棒,还要不要喝了?」 鹿鸣露出自己柔软的小肚皮,给黎秉秋摸:「不喝了,小野饱饱~」 黎秉秋笑着将人搂在怀里,在他脸颊上亲了亲:「乖崽,坐着玩儿吧。」 黎朝看着这亲亲热热的互动,再次咽下了要出口的话,默默在心里落了三道面条泪。 只有他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夜里的时候,鹿一白就睡在了黎家。 黎家给她准备的房间在二楼,隔壁就是黎采薇的房间。 卧室很大,床也很舒服,房间里所有入目可见的东西都是新买的,而且特意提前问过了她的喜好,没有一处踩雷。 黎家人处处用心,她在床上翻来覆去,却难得的失眠。 为您提供大神苏行歌的《野火》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462章 是外婆免费阅读. 第463章 你别来 - 野火 - 苏行歌 晚上聊天到后来,黎秉秋带她去了黎采薇的房间里看了看,这么多年,黎采薇的房间始终保持着她出嫁前的模样。 那里面一切都是旧物,是她生前的最爱。 鹿一白透过房间里的东西,一点点还原了黎采薇的前半生。 还有她的照片。 里面有一张合照,是黎采薇怀孕的时候拍的,女人肚子已经很大了,站在父亲的身边,依旧笑的像个少女。 鹿一白拥着被子,看着外面漆黑的夜色,无声的想,那个时候的黎采薇,会不会想到,就是肚子里的小孩,将来要了她的命呢? 从知道自己身世有问题到现在,也不过短短十多日的时间,鹿一白被各种事情裹挟着向前走,可只要闲暇下来,她就会想,如果不是她的出生,黎采薇就不会死。 总有人说,母爱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可鹿一白有时候会恍惚觉得,这种伟大其实是被迫的。 从怀孕之苦,到生产之痛,再到看着那个小婴儿一点点长大成人,这其中,作为母亲的角色要付出多少东西,又会因此有多少坏情绪? 可这些东西,全部都被概括为了母爱。 因为是爱,所以就要无条件的付出,然后被人夸赞一句:「真是个合格的妈妈。」 当初生鹿鸣的时候,她就被这些情绪裹挟着,产后抑郁每一天都在折磨着她,她不是不爱鹿鸣,只是那份爱跟她的情感互相撕扯,让她挣脱不得。 现在鹿鸣一天天长大,她也开始工作,渐渐走出了那种情绪。 可这个夜晚,亲眼看着那样一个女人,因为生下了她,而从此步入黄泉,她突然被负罪感所包围。 鹿一白攥着被角,神情里都带着郁色。 周怀幸的电话,便是这个时候打来的。 鹿一白起初陷在情绪里无法自拔,甚至没有听到电话铃声响,直到那音乐再次响起,鹿一白才恍惚看了一眼床头柜。 她的手机正在闪烁着,上面显示着三个字:周怀幸。 鹿一白盯着那个名字很久,久到她以为电话会挂断,可铃声还在锲而不舍的响着。 鹿一白终于把手机拿了过来,点了接听:「喂。」 她一张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格外沙哑,鹿一白翻了个身,将脸埋在了被子里。 电话那边是周怀幸有些歉疚的声音:「抱歉,打扰你睡觉了?」 鹿一白说没有,又点了点头:「嗯。」 她现在没什么精力说话,只想敷衍过去。 可一个字,就让周怀幸听出了不对劲:「出什么事儿了?」 鹿一白说没事,想了想,又回他:「有点困。」 她将话说到这份儿上,要是平常的时候,周怀幸肯定就乖觉的挂了电话。 但今日不同。 哪怕见不到人,哪怕只有这几个字,都足以让周怀幸敏锐的察觉到,鹿一白的情绪不对劲。 「你在哪里,我现在去找你。」 周怀幸当机立断,起身去拿外套,鹿一白听着他那边走动的声音,心里有些暖意填充,又忙忙的阻拦:「不,你别来。」 为您提供大神苏行歌的《野火》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463章 你别来免费阅读. 第464章 有点困 (为钻石100加更) - 野火 - 苏行歌 她抿了抿唇,跟周怀幸解释:“我现在在黎家,不方便,你来了也不方便。” 周怀幸本来以为她在医院,听到这话,才又顿住脚步:“怎么去黎家了?” 鹿一白没什么力气,说话的时候也是蔫蔫的。 “明天黎家给我办认亲宴,今夜提前过来试礼服。” 室内的暖气很足,她蒙着被子有点热,又从被子里钻出一个脑袋,声音听起来也没有那么闷了:“而且,总得提前跟家里人见个面。” 听到她这话,周怀幸了然:“是有人让你受了委屈?” 大户人家,人多嘴杂,难免说几句不中听的。 鹿一白却否认:“不是,家里人都很好,对我很关心。” 她不大愿意说那件事,轻声说:“真的没事,我只是有点困。” 鹿一白想挂电话,周怀幸却有些不放心。 他眼下见不到人,问鹿一白:“现在想睡觉?” 鹿一白说是,周怀幸便说:“好,那你睡吧。” 他说让人睡,却又不肯挂电话,鹿一白看着手机通话界面,听周怀幸又问:“小鹿,想不想听睡前故事?” 这话一出,鹿一白想要挂电话的手顿时停住。 她疑心自己听错了,问对方:“听什么?” 周怀幸声音隔着电流,深沉而温柔:“小王子吧,要不要听?” 那是鹿一白最喜欢的故事。 也是鹿鸣最喜欢的睡前故事。 当初她哄睡鹿鸣的时候,不管小家伙怎么哭闹,只要听她念这一篇,都会迅速恬然入睡。 鹿鸣喜欢,是因为她。 而她喜欢,是因为周怀幸。 往事纷纭而来,鹿一白指尖有些发颤,拒绝的话就在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来。 周怀幸显然很有耐心,她不开口,他便一直等着。 直到鹿一白说:“好。” 周怀幸轻柔的笑,顺着手机那端,飘到了她的耳朵里。 低沉有磁性,烫的她耳尖都过了电。 她抓着手机,半张脸压在枕头上,听周怀幸那边响起了翻书的声音。 不多时,男人的声音便轻轻柔柔的传来。 “……所以你们可以想象,当黎明时分,一个轻柔而奇特的声音把我唤醒时……” 鹿一白闭着眼,听着电话对面的声音,脑海里慢慢有了画面。 沙漠里将要死去的人,遇到了从天而降的小王子。 他说:“请您……给我画一只小绵羊吧?” 鹿一白忍不住弯了弯唇角,耳边的声音仍在继续,她将耳朵贴近手机,思绪却早已飘远。 她第一次听到这个故事,也是周怀幸讲给她听的。 那时候他们在一起不到一年,周怀幸砸钱砸资源,送她去了一个名导的剧组。 鹿一白在那个戏里面,饰演的是一个被逼到绝境的疯子。 那个导演很会教人,鹿一白也算是有灵气的那种,入戏很快。 她不是科班出身,演戏就是全身心投入的体验派,可入戏容易,出戏却很难。 那部戏拍完,她整整一个月都走不出角色,那个女子死在了盛夏最烈的时候,鹿一白仿佛跟着人一起死了一遍。 她整个人瘦到几乎脱相,哪怕有意识的想要去控制,可还是大半夜惊醒,然后瞪眼到天亮。 周怀幸察觉到她的异常,是她吃东西开始不停的呕吐。 他起初以为她是怀孕了,强制带人去医院检查了一圈,最后才知道她入戏走不出来。 在亲眼见识了鹿一白出不了戏的状态有多痛苦之后,周怀幸彻底愤怒了。 他威胁鹿一白,要将这部戏给禁了,并且让她从此退出娱乐圈。 鹿一白不同意,祈求又撒娇,可那都是她有意识的时候。 她的状态每况愈下,周怀幸终于慌了神。 怀中的女人像是琉璃一样,随时都会碎裂的心慌笼罩了他,周怀幸咨询了多个医生,帮着她调节情绪。 她夜里睡不着,他便买了十几本童话故事书,开始一遍遍的给鹿一白念。 直到她听到了小王子。 她在周怀幸的怀里哭的无声,他则是将人抱着,一下又一下的拍她的背。 那是鹿一白第一次听到《小王子》的故事,也成了她后来人生中,最爱的一个故事。 因为周怀幸,鹿一白渐渐从角色里抽了出来,又变成了那个爱撒娇的小女生。 可那之后,周怀幸却心生警惕,再挑选剧本的时候,警告了徐岚,可以垃圾,但决不能是那种容易入戏太深的。 当时徐岚很不赞成,因为这代表,把鹿一白的前途给毁了,一个演员,如果不能诠释好的角色,怎么可能再前进一步? 可周怀幸不同意,谁都反驳不了。 毕竟,他才是大金主。 那时鹿一白还不知周怀幸为什么要这么做,小心翼翼的试探,换来的只有周怀幸一句:“如果不听话,你也可以离开。” 他将这话挂在嘴边,鹿一白就不敢再反驳,但她并不知道,周怀幸尽管说过无数次这种话,什么“金丝雀厌倦了,随时可以换下一个”,可那些惊慌失措的夜晚,周怀幸的心里却是被巨大的恐慌充斥着。 他并不想换下一个,也并不希望怀中的女人凋零。 那之后,鹿一白再拍戏,剧本都是垃圾口水剧,不需要怎么投入感情,抽身的时候轻松又快速。 鹿一白曾经并不懂周怀幸的做法,哪怕后来知道缘由,也觉得不能理解。 可这个夜晚,耳边是男人轻柔的声音,鹿一白听着他慢慢的念:“我的那朵花儿在我的星球上芳香四溢,可我却不懂得保护它……” 她却忽然觉得,当初周怀幸说的,大概都是真的。 他当初是爱她的,只是爱错了方式。 其实现在回过头来想一想,那个时候,她也是爱的,但她何尝不是爱错了方式? 他们两个人,跌跌撞撞的想要对对方好,但最后却闹的遗憾收场。 鹿一白睁开眼睛,看着手机上继续一秒一秒记录的时间,听着周怀幸舒缓的声音,却是打断了他的话。 “周怀幸。” 她突然开口叫他,周怀幸一时没反应过来,顿了一下,才问:“怎么了?” 第465章 难回答 - 野火 - 苏行歌 他声音里浸润了夜色,温柔而缱绻。 鹿一白却半点不带旖念,轻声问他:“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什么时候开始爱我的?” 尽管无数次的跟鹿一白说过,自己是爱她的,甚至周怀幸也早清楚了这个事实。 可鹿一白突然问起来的时候,周怀幸还是懵了一瞬。 他难得愣神,反问她:“怎么想起来问这个?” 鹿一白没听到他的答案,继续问:“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她像是一个执着要得到答案的孩童,周怀幸竟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认真的思索了一会儿,才慢慢的开口:“不是。如果真要追根究底,我想,我从第一眼见到你,就爱上了你。” 跟鹿一白分开之后,周怀幸曾经劝过自己,不过一个金丝雀,何必这么执着? 可他劝了三年,非但没有放下,反而让鹿一白成了他心头执念。 因为年少的时候遇到的人太过契合,所以后来,不管别人有多么好,都入不得他的眼。 跟鹿一白在一起的时候,他一直以为自己才是主导的那一方,以为自己厌倦了就可以换下一个。 可那个夜晚,周怀幸才认清楚了,他才是这场爱情里的败者。 一败涂地。 周怀幸的话,却没有让鹿一白的疑惑减少半分。 她带着点执着,追问他:“为什么呢?” 时至今日,她看不到自己半点好。 甚至初遇那天,她狼狈而糟糕。 周怀幸这次,倒是很快给出了她答案:“因为,你的眼睛。干净澄澈,跟我是完全相反的。” 人总是会爱上自己的对立面,总会羡慕自己所没有的东西。 他看到她的第一眼,便觉得像是瞧见了最纯粹而透亮的水晶。 她的眼中,是他早就没有的纯真。 鹿一白没想到他会说出这么一个答案。 事实上,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周怀幸确实很多次夸赞过她的眼睛,可她以为那只是他的一个癖好。 比如有人喜欢胸,有人喜欢腰,有人喜欢腿。 他只是喜欢她的眼睛。 可现在才知道,这竟是他一见钟情的缘由。 鹿一白捏着手机,莫名有些心中难受:“但是后来,你应该发现了,我并不是那么干净的,我也不是一张白纸。” 他理想中的鹿一白,和现实中的鹿一白,是不一样的。 周怀幸却轻声笑了起来:“你怎么知道你不是呢?” 他们在一起七年,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鹿一白。 或者说,曾经的鹿一白。 他念及此,又有些愧疚:“小鹿,其实我很后悔。我那时候不懂什么是爱情,扭曲了你的观念,把你塑造成了我爱的样子。” 周怀幸慢慢的说着,隔着电话,仗着对方瞧不见自己的表情,将他所有的遗憾与后悔尽数道出:“但分开后,我才慢慢想起来,我本来爱的,就是你本身啊。” 他一心以为是自己塑造了鹿一白,却忘记了,他憎恶的是自己,向往的是她。 可他试图让阳光入暗室,又把门窗都关严,怎么到头来反而怪到了她身上? 周怀幸轻声说“对不起”,声音里满是遗憾。 鹿一白好一会儿才说:“没关系。” 她听过周怀幸无数次道歉,可只有今夜,让她心头像是压了一块石头。 大概是他打来电话之前,她的情绪已经跌入谷底,又或者是他迟来的肯定。 像是她想吃了很久的一块糖,可后来这块糖过了保质期她才吃到。 不是糖不好了,只是她得到的太晚了。 晚到这个味道都变了。 鹿一白心里那些委屈,突然便克制不住了。 她无声的哭,周怀幸却敏锐的察觉到了她的气声。 “小鹿,你怎么了?” 他轻声询问,不等鹿一白回答,又说:“你在难过,你难过什么呢,是因为我么?” 鹿一白想说不是,又说不出来:“我不知道。” 她心里觉得很委屈,为自己的过往,甚至为自己这个人的出生。 她为什么会来到这个世上呢,用另外一个女人的命。 鹿一白哭得不能自已,因为周怀幸听到了,她甚至也不想再遮掩。 这模样,着实吓到了周怀幸。 他几乎是立刻做决断:“我现在去黎家。” 鹿一白哽咽的阻拦他:“别来。” “你这样,我不放心。” 周怀幸呼吸都有些乱,鹿一白咬唇,说:“让人看见不好,黎家……” 她话没说完,周怀幸就问她:“是黎家有人欺负了你?” 这话他方才就问了一遍,那时候鹿一白回答的坚定,现在依然是这样。 “不是的,跟黎家人无关,他们都对我很好。” 因为周怀幸看不见,鹿一白心里的那点难过,终于能够告诉他:“我只是觉得,他们对我的好,我配不上。” 她就是觉得自己不配。 而鹿一白这话,也让周怀幸定住了脚步。 他站在客厅,眉心紧锁,眉眼里满是焦躁。 然而声音还是温柔的:“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小鹿,你可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 他这么深夜过去,闹得兴师动众的,的确对鹿一白不好。 让黎家人怎么看她呢? 他克制着自己的情绪,笨拙的哄着鹿一白。 鹿一白才慢慢的跟他说:“我今天,给我妈妈的牌位磕了头——是我的亲妈,黎采薇。” 她说话的时候,周怀幸就默默地听着。 听鹿一白带着委屈的声音说:“她是因为我死的,生我的时候,她难产,我活了,她死了。” 黎家所有人都在跟她说,黎采薇是爱她的,对此鹿一白深信不疑。 秦知宁这个名字,是黎采薇取的,她对这个即将到来的女儿寄予了最多的爱意与无限的期待。 可是她不知道,她们的母女情缘只有十个月。 出生后,只看了一眼。 鹿一白声音都带着颤,像是在说给周怀幸,又像是在质问自己:“你知道黎采薇多厉害吗?柔止,那个我最喜欢的画家,我曾为她的才华而惊艳,曾为她的身死而惋惜,可我不知道,这根源是因为我。” 第466章 值得么 - 野火 - 苏行歌 柔止后期的画风,已经出现问题了,她怀孕过,知道女人会有产前抑郁的,是不是怀着自己,让黎采薇那么痛苦的? 哪怕她是爱自己的,可自己,大概也给对方带来了痛苦和难过。 但如果没有自己,黎采薇也许不会如此。 鹿一白声音里都是自责与愧疚,越是知道对方的优秀,她才越是质疑自己。 为什么要用一条命换来自己这个新生命,真的值得么? 鹿一白说到最后,已经泣不成声。 周怀幸始终默默地在听着她说话。 直到鹿一白说:“周怀幸,我觉得……自己真的很差劲。” 她在这个夜晚,突然找不到自己身上的任何优点,全部都被负面情绪环绕。 周怀幸却叫了她的名字:“鹿一白。” 他时常叫她,高兴的、悲伤的、无奈的,但鲜少有这样郑重的。 鹿一白应声,听周怀幸一字一顿的说:“你觉得自己很差劲么?但在我眼里,你是最优秀的那一个。” 他的小鹿,有着百折不挠的精神,像是悬崖上的青松,没有什么可以打倒她,也没有什么可以摧毁她。 但鹿一白却没有开口。 有周怀幸倾听,她的所有情绪有了一个宣泄的出口,可是宣泄之后,她又觉得深深地疲倦。 她不知道自己想听周怀幸安慰,还是想听他赞同自己的观点——你就是一无是处。 她不开口,周怀幸也不催促,只是说:“小鹿,你在我眼里,是优秀而勇敢的。但是关于亲缘,关于你说,她是不是应该生下你,我其实并不知道该怎么给你答案。” 他难得话多,次次都是对鹿一白。 鹿一白大多数时候喜欢听他给自己答案,因为周怀幸所说的,基本都是正确的。 可今晚,周怀幸觉得自己很抱歉。 因为他并不能给鹿一白一个答案。 电话对面是鹿一白静默的呼吸,周怀幸轻声开口,问她:“小鹿,我是不是没有跟你说过我的事情?” 他突然转移了话题,鹿一白虽然不解,可也点了头:“是。” 他们之间,谈论过往的太少,鹿一白只知道他父亲再婚,被爷爷养大,除此之外,对于周怀幸的家事知之甚少。 就连外界,对周家的事情也都是用“秘辛”而形容。 鹿一白不信那些小报的东西,但也未曾从周怀幸嘴里听到过多少。 周怀幸对她这个答案毫不以为,只是轻声说:“那我给你讲一讲吧,你愿意听么?” 他问的不是想不想,而是你愿不愿意。 鹿一白便说不出拒绝的话:“好。” 她惜字如金,还带着鼻音,周怀幸心中爱怜,想要将人拥在怀中抱一抱,却因为离得太远,只能留了遗憾。 他无声叹了口气,慢慢开口:“八岁那年,我母亲跳楼自杀,死在我的眼前。” 鹿一白从没听过他说过往,但她没想到,周怀幸说的第一句话,就让她整个人都呆住了。 她甚至忘记了呼吸,失声问周怀幸:“自杀?” 第467章 她的恨 - 野火 - 苏行歌 周怀幸说:“是的,自杀。” “死之前,她抱了我一下,我很少见到她笑,我以为她那天很开心。后来她站在窗前,风将她的衣服吹起,鼓胀的像是仙女——她大概是真的开心的,那是她笑的最漂亮的一次。” 然后,八岁的小孩子,眼睁睁的看着母亲从高处跌落,绽开一朵血花,但她是笑着的。 周怀幸目睹了全程,他像是突然被人抽走了灵魂,只剩下了一个空的躯壳在,所以连一个字都发不出来,甚至连一步都动弹不得。 “她死之后,我发现了一本她的日记。从那日记里,我看到了她的恨。” 他的声音不疾不徐,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 可鹿一白不知道,他是在心里想过多少次这件事,才从一开始的锥心之痛,到后来的自我麻木。 与疼痛和平共处最好的办法,就是将疼痛变成自己的一部分。 “她对我大概是有爱的,可是那点爱,不足以抵消她对这个世界和周遭的恨,他们逼死了他,我也是其中一员。” 这个话题,在他的心里埋藏了多年,他以为此生都不会提起及。 可今夜鹿一白的话,却打开了那个匣子,将里面的隐秘给放了出来。 有些话,开了头,再往下就顺畅多了。 比如周怀幸这些年的自我怀疑。 “我从小就觉得,我是不被欢迎的,为什么我会来到世上呢?明明无人在意我。” 他记忆中关于母亲最多的,就是她的歇斯底里。 而关于父亲…… 那个男人,他在意的人里面,从不包括自己。 三十三岁的周怀幸明白,可八岁的周怀幸不懂。 就如同今夜鹿一白问他:“她为什么要生下我?” 当年的周怀幸,也无数次的想问。 鹿一白听他云淡风轻的讲述,像是在说旁人的事情,可她已经先疼的不能呼吸。 她无法想象,这些年的周怀幸,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他们同床共枕七年,曾是这世上最亲密的人。 可他从未告诉过她这些,只是默默承认。 那些痛苦与挣扎,那些自我厌弃与愤恨,都被他砸碎了吞了进去。 她突然想抱一抱周怀幸。 可离得太远,她做不到。 鹿一白只能轻声说:“有人在意你的。” 比如她。 这句话,鹿一白没有说出口,但周怀幸却懂了。 他的眼中终于多了点笑意,可笑意转瞬即逝。 “我知道。” 他声音低哑,听鹿一白小心翼翼的问:“她为什么自杀?” “抑郁症。” 周怀幸说到这儿,又摇头:“这个病只是结果,但起因并非如此。” 丈夫花天酒地,胡作非为,她甚至连脱身都做不到。 因为她从柳家的摆件,变成周家的摆件。 “为什么,不让他们离婚呢?” 鹿一白轻声问。 事实上,她想问的问题,周怀幸也曾经困扰了很久,并且问过他们。 “后来我再大一些的时候,曾经质问过两家的长辈——她那么痛苦,为什么不让她离婚解脱呢?他们说是因为我——总要为小孩子考虑吧。” 那些大人们苦口婆心的跟他解释。 ——孩子都有了,难道让小孩子缺爹少娘? ——谁家不是这么过来的,时间长了就好了,忍一忍吧。 ——一点小事就要离婚,两家的面子不要了吗? 所以周怀幸就明白了。 她的死,所有人都有原因。 是他们,包括自己,逼死了她。 可是本来不该这样的。 “她先是自己,才是别人的妻子儿女母亲。” 他们将一个女人,逼到了去死才得以解脱,然后给她灌上罪名—— “早知道她心理素质这么差,离婚就好了呀,面子哪有人命重要?” 可人已经死了。 周怀幸以为自己早就可以和这些愤怒和平共处,以为自己可以轻飘飘的说出那些埋藏在身处,并恨之入骨的事情,可是真的等到这一天,他才发现。 不可以。 他依旧做不到。 周怀幸声音被压得很低,他坐在沙发上,始终挺直的脊背,却在这个夜晚被压的很低。 “小鹿,刚才你问我,他们的爱是不是可以不顾生命,我之所以不能回答你,是因为我也没有经历过。” 事实上,柳玫死后,周怀幸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敢睡觉。 他甚至不敢闭眼。 闭上眼,就是柳玫的尸体,那具尸体身下淌出来的血水,开出了殷红的花。 还有她的笑,那是解脱的笑。 “我记得她被风鼓胀起来的裙子,甚至臆想出她曾跟我说过话,她说我恨你们,该去死的是你们,还有你。” 周怀幸日日夜夜都不得安眠,而他的父亲,在短短数月后,就迫不及待的将新人迎进了门。 再后来,他被接到了周远明那里。 有两三年的时间,周怀幸都是不太肯开口说话的。 起初周远明以为他是因为死了母亲而心里难过,直到他后来发现了这孩子的异样。 于是周怀幸被送去了医院。 他接受了将近四年的心理治疗。 但那些治疗,只能让他将这些事情埋藏心底,并不能够让他忘却。 哪怕成年之后,这也是周怀幸的一个噩梦。 他此生都无法忘却。 童年无法疗愈的伤疤,和后来周远明的教育,让周怀幸渐渐长成了一个矛盾的个体。 但有一点,是他很明确的一件事情。 他不肯爱任何人,也不相信爱情。 柳玫是为了爱情死的,所以他的世界里,只需要有利益。 因为只有利益,才是最可以被掌控的东西。 直到,他遇到了鹿一白。 周怀幸声音沉郁,哪怕他刻意压制,也藏不住其中的戾气。 鹿一白从未听过他说这些,更不知道,他这些年藏在心底的过往,竟然是这样惨烈。 八岁…… 一个八岁的孩子,怎么能经历这些,他又是怎么熬过来的? 他将话说的轻飘飘,但鹿一白却觉得一颗心都在撕扯着。 她在心疼他。 周怀幸却将话锋一转,轻声说:“小鹿,我人生前半段,所有的遭遇都没什么值得被纪念的,只除了一样,你。” 第468章 不忍心 为Ganten4f205f8玉佩加更1 - 野火 - 苏行歌 遇到鹿一白之前,他一直觉得爱情是最无用的东西,它会要了一个人的命,所以他要所有的东西都是利益。 但爱是不能控制的。 「我很抱歉,跟你在一起那七年,给你带来很多不好的体验。大概有些话,说出来你会觉得我是在为自己辩解,但因为有你,我确实觉得这冗长又无聊的生命,终于有了点色彩。只是小鹿,没有人教过我,要怎么爱一个人,我不会。」 所以他遇到鹿一白的时候,用尽一切手段把人绑在自己身边,以为只要这样,鹿一白就会永远属于自己。 他砸钱,砸资源,把人变成自己的金丝雀,甚至在外面评论的时候不反驳,因为他知道,鹿一白完全附庸自己,就永远不能离开。 可后来他一步步的沦陷,真正不能离开的人,从鹿一白,变成了他自己。 「意识到自己爱你的时候,我其实是害怕的,母亲的死提醒着我,我不可以爱一个人,所以我拼命否认自我,冷落你。我试图告诉自己,我只是因为鸟儿脱离掌控而不安,只要修正这一切就好了。」 但爱是不能骗人的。 周怀幸自欺欺人,却欺瞒不了自己。 他轻声说:「当我发觉一切手段都无用的时候,我才知道,我是爱你的。」 所以他开始想方设法的协调,如果说他此生都注定不想放弃鹿一白,那他总要做出些改变。 周怀幸声音很轻,跟她说过去的事情:「你记得吗,我我那时候问你要不要去我公司,其实是因为,我跟爷爷谈过话,他说周家不允许娱乐圈的女人进家门。我那时候就想,如果你不在娱乐圈了,是不是爷爷就可以接受了,我们之间的阻隔,也会少一些。」 这些话,周怀幸没有跟鹿一白提过。 鹿一白整个人都愣住了,她捏着手机,呼吸都带着疼痛。 那时候周怀幸问过她很多遍,要不要退出娱乐圈,去自己的身边做助理。 可鹿一白当时只以为,他是不希望自己在娱乐圈里,并不知道,这背后竟还有这样一层含义。 原来…… 那时候不止是自己想要嫁给他。 他也想娶她。 「那你……为什么没有明说?」 鹿一白轻声询问,眼眶都泛着红。 她跟周怀幸在一起,始终处在弱势的位置。 如果那时候周怀幸手段强硬,她是不可能在娱乐圈待下去的。 毕竟,她的一举一动都为他所掌控。 可周怀幸却说:「因为我不忍心。」 鹿一白呼吸都屏住,听着他慢慢的讲:「我这人,内里总是优柔寡断的,我不希望爷爷有遗憾,却又不忍心剥夺你的快乐。」 周怀幸回忆过往,眼神里都是温柔:「其实,我有好多次都在想,不如手段强硬一点,彻底不让你拍戏,等你死了心,就可以乖乖在我身边了。可每次我去片场,看到你快乐的样子,我就不忍心了。」 他说:「小鹿,你知道吗,你专注拍戏的时候,像是一只自由的鸟。」 而柳玫,他的母亲,她死前的笑容,和她振翅一跃的模样,也像是一只自由的鸟。 哪怕结局是死亡,可她也为那片刻的自由而欢喜。 鹿一白的呼吸轻不可闻,听着对面的周怀幸一字一顿的讲:「鸟儿不该被折断双翅,我怕我剥夺你的快乐,你会像她一样。」 所以他自我拉扯与挣扎,他希望怀中的女人快乐,却又不能平衡关系。 那时周怀幸总想着,等等便好了,等他再强大一些,就可以态度强硬。 但他没想到周远明会生死垂危。 在生命与爱情里面,他无可选择。 他本以为自己选择了一条代价最小的路,却没有想到,一步错步步错,且再也没有了机会,去更正那些错误。 直到,鹿一白跟他彻底决裂。 那之后的三年,周怀幸起初是愤怒的,他不明白自己为何做了这么多,都留不住一个鹿一白。 可时间越长,他越想起来鹿一白的好,和她在这段关系里所受的委屈。 掌控的人是周怀幸,可最后深陷其中无法自拔的,也是周怀幸。 周怀幸曾无数次的反思过问题出在哪里,而每一次的答案,都是他自己。. 是他的错。 「所以,小鹿,对不起,我是爱你的。可是……没有人告诉我,爱应该是什么样子的,爱一个人,怎么做才是对的。」 他不知道爱情为何物的时候,爱上了鹿一白。在意识到这个事实之后,却又推开了鹿一白。 虽然他初衷并不是这样。 但他固执又自大,跌跌撞撞的走出了一条血路,把两个人都撞的遍体鳞伤。 如果问周怀幸后不后悔,那么他的答案一定是肯定的。 可是就算是后悔,事情一旦发生了,便不可能再重来。 所以他说对不起。 周怀幸这话,让鹿一白再也忍不住,哭得不可抑制。 女人的声音被捂住,但呜咽的声音,像是在他的心上插了一把刀。 泰山压顶也能面不改色的周总,在这个深夜,因为她的哭声,溃不成军。 「小鹿,别哭。」 可他的劝无用,鹿一白咬着手背,像是要将这些年的委屈都放在眼泪里一起流干净。 还有她的声音,里面委屈与难过:「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 她的哭声里带着质问:「我什么都不知道……」 从重逢后,她其实是怨周怀幸的,哪怕在这段时间,她会为对方而感动,可依旧怨恨他。 她觉得自己是受害方,周怀幸是那个过错者。 但她不知道,周怀幸将所有的事情都压着不说。 她突然觉得很难过,他们在一起七年,可她却不知道枕边人的压抑与克制。 她想回到过去,给八岁的周怀幸一个拥抱,可她做不到。 甚至那七年,她都没能在他难过的时候,给他一个拥抱。 「周怀幸……」 她带着哽咽喊他的名字,周怀幸回答的很快。 「我在,你说。」 鹿一白却又不知该说什么了。 她哭够了,理智也回笼了。 为您提供大神苏行歌的《野火》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468章 不忍心免费阅读. 第469章 你很好 为Ganten4f205f8玉佩加更2 - 野火 - 苏行歌 今夜听到的东西太多,多到鹿一白一颗心都是鼓胀的。 她想,如果不是为了安慰自己,周怀幸大概这辈子都不会把伤疤揭开给人看。 这人总是这样,所以她才以为周怀幸无所不可。 但其实不是的。 “你很好。” 她好半天才开口,声音里带着颤,还有女人的剖白:“你知道吗,那天晚上你救了我,我仰头看你的时候,觉得自己像是看到了月亮。” 鹿一白的话,让周怀幸的心底都一颤。 他放轻了呼吸,生怕错过鹿一白的每一个字。 但她说的很用力,也是生怕周怀幸听不清。 她说:“你知道的,我最爱的不是太阳,而是月亮。” 月影清辉,遍洒人间,不似太阳炙热,却高洁不可攀。 落入周怀幸怀中时,男人就成了她的心头明月。 她一步步的靠近对方,自以为在做对的事情,却不知道和事实截然相反。 “你说对不起,其实这话,也是我想说的。我那时候太年轻,不知道怎样爱一个人。” 所以她笨拙的献出所有,以为这样就是爱。 但不是的。 爱是平等的,是双方站在同一个水平线上势均力敌,是在各自的领域里发光发亮,在一起又是彼此的光亮。 爱,是应该让双方都变得更好,而不是像他们这样,伤筋动骨。 “周怀幸,对不起。” 她的话,让周怀幸的眼眶也红了。 他轻易不落泪,却因为鹿一白的话绷不住了。 她说:“我是爱你的,哪怕到现在,我都不后悔爱你的这件事。你不是没有人爱,也不是不被期待,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好不好?” 周怀幸说好。 他甚至不敢多说一个字,生怕绷不住,在鹿一白的面前哭出声。 他到现在还试图维持自己的完美形象,却不知气声已经出卖了他。 鹿一白看着窗外暗沉的天色,还有那一轮清亮的月。 月亮是触不可及的,可这个夜晚,她却觉得,自己离月亮很近。 那些被压在彼此心上的石头,终于在时隔这么多年,被对方亲手搬开。 过往是不可更改的,但所有已经发生的事情,都会成为经验,在下一次事情发生的时候,成为他们的参照物,避免重蹈覆辙。 周怀幸难得敞开了心扉,与鹿一白交心而谈。 有些事情是心结,可迈过去了,心结也就能打开了。 他们说了很久,久到鹿一白嘴边终于露了笑容,且困意上涌。 她跟周怀幸说晚安,周怀幸却叫住了她:“小鹿……” 鹿一白直觉他有话要说,却还是给了对方机会:“怎么了?” 她的态度给了周怀幸鼓励,鹿一白听到电话对面的周怀幸,故作镇定的问她:“鹿一白,我们重新开始,可以吗?” 那点困意就被打散,鹿一白呼吸都重了点,问他:“怎么重新开始?” 周怀幸声音很轻,像是在为她编织一场美丽的梦境。 他说:“那时候我们都太着急了,一开始步骤就错了。” 他们认识的第一晚上就上了床,之后他将人养在身边,金丝雀似的,虽说他对鹿一白予取予求,后来也意识到了他是爱鹿一白的。 但那不是爱人的方式。 所以周怀幸想,既然过往无可更改,眼下的局面也无解,那么,也许他们该换一种方式。 他的声音比夜风更轻柔:“我们重新开始,从我叫什么开始。” 鹿一白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一时有些愣怔。 而电话那边的周怀幸没等到答案,又轻声说:“你好,我叫周怀幸,请问你叫什么?” 这话,终于让鹿一白忍不住的笑。 她笑了一会儿,才咳嗽了一声,说:“周先生你好,我叫鹿一白。” 官方的答案,客套又疏离,可其中却又潜藏着女人的笑意,让那疏离消散,变得温柔了起来。 她笑,周怀幸也跟着笑。 等到周怀幸眼角眉梢都染了笑意,才又温柔的开口:“那么鹿小姐,晚安。” 男人声音比夜色更缱绻,带着点调笑的意味,也让鹿一白嘴边的笑多了几分。 她笑着应声说好,但两个人谁都没有挂电话。 鹿一白听着手机对面的呼吸声,一时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总归是开心的。 她困得有些睁不开眼,眯眼看着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游走,笑着问他:“周先生怎么不挂电话?” 周怀幸便说:“你不是不喜欢我先挂电话么?” 多久之前的话,他居然还记得。 鹿一白的笑容又多了点:“那,我挂电话了?” 她用的是问话的语气,却被周怀幸拦住:“等等。” 鹿一白有种意料之内的感觉,问他:“怎么?” 周怀幸斟酌着开口:“小王子还没有读完,我要继续读了,你如果不介意睡觉有声音的话,可以顺便当个听众吗?” 拿她最喜欢的故事,用她最喜欢的声音,偏还要做出一份征求她意见的模样。 鹿一白有心想逗人拒绝,但自己先说不出口。 她挫败似的应声:“好。” 不过那点挫败里,也混合着欢喜。 周怀幸不动声色的笑,轻声说:“闭眼,说吧。” 他低声念着,声音轻缓,鹿一白当真在这样的声音里睡着了。 梦里也是小王子。 狐狸对小王子说:“再去看看那些玫瑰吧,你就会明白,你的那朵玫瑰才是世界上唯一的。” 鹿一白睡得恬静,呼吸清浅,就连梦里,嘴角也是上扬的。 直到电话对面只剩下了轻微的呼吸声,周怀幸这才停止了念书。 夜幕低垂,他看着窗外的一轮圆月,轻声对电话里已经熟睡的鹿一白说。 “晚安,我唯一的玫瑰。” …… 这一夜,鹿一白难得好梦。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黎家人都吃过饭了,她下楼的时候就有些赧然。 黎琛已经去了公司,黎秉秋正在楼下看报,至于鹿鸣,则是被黎朝带着在前院打拳。 正月里寒气重,一大一小两个孩子,头上却都冒了汗。 见她起来,黎秉秋当先招呼她:“饭菜在厨房,吃点东西吧。” 第470章 吃饭吧 - 野火 - 苏行歌 鹿一白道了谢,歉疚的说:「抱歉外公,我起晚了。」 她才说着,就见舒敏从门外进来,笑眯眯的说:「这才八点半,怎么能算晚?我也才起来呢,正好,咱俩一块吃早饭。」 黎秉秋也跟着笑:「不晚的,快吃饭吧。」 鹿一白应声,跟着舒敏去餐厅吃早餐,舒敏一面跟她说今天的安排。 「刚才赵姨打过电话了,说是大概一个小时后把衣服送来。我跟鹿姐商议了一下,等你试过衣服给她看了,再送她们两个去酒店吧?」 今天晚上黎家在家里给鹿一白办认亲宴,鹿鸣身份特殊,黎家和鹿一白都不希望他的存在被外人知晓。至于鹿月,她平常跟鹿鸣几乎形影不离,也不希望自己在这个场合出现。 所以商议过之后,打算这两天暂且让她们住在酒店里。 鹿一白对这个安排没有异议,笑着应声,舒敏又给她添了半杯牛奶:「吃这么少,猫儿都比你吃的多。再吃一点儿,乖。」 她这态度,让鹿一白失笑,连声说够了,又跟舒敏道谢。 吃了饭没多久,裁缝就带着礼服来了。 经过了昨夜的修改,这次再换上去,果然处处合身,鹿一白昨天还觉得衣服没问题呢,今天再换上,才发现一丝一毫的改动都是有用的。 镜子里的女人腰肢不盈一握,身形比例都被放大到了最完美的状态。 虽然还没上妆,但鹿一白能凭着一张脸让诸多粉丝称为死忠,不是没有道理的。 女人眼波流转,艳丽逼人。 舒敏看到她的第一眼,就忍不住笑着夸赞:「我们家一白就是标志,天仙似的好看!」 昨天鹿一白换好衣服,舒敏也是第一个夸赞的,今天也是一样,如果家里有个夸夸群,她一定是群主。 哦,还有一个鹿月。 「好看,我都要移不开眼了。」 鹿一白被她们左一句右一句的夸赞闹的不好意思,等出来后,鹿鸣也扑了过来,站在她面前特别夸张的张嘴:「哇!」 鹿一白好笑的很,低下头捏了捏他的脸蛋,问他哇什么,鹿鸣就咯咯的笑:「妈妈香香!」 被一群人夸赞的感觉着实不错,尤其是还都是家人。 鹿一白换衣服的时候,鹿鸣还成了最不舍得的那个:「妈妈穿!」 一旁的舒敏就笑:「这个丁点的孩子,就知道什么漂亮了。」 说着,还不忘嘲讽亲儿子:「你当时怎么不知道呢?你可一句没夸过我。」 她话里格外不满,黎朝则是似笑非笑的提醒她:「您也没穿过。」. 自家亲娘是部队里出来的,一拳能打死镇关西,什么宴会都是气势逼人,哪儿穿过这么秀气的衣服? 舒敏扫了一眼拆台的亲儿子,再看鹿鸣更喜欢了:「还是我们家小野可爱,让舅姥姥亲一口!」 啧,哪儿都好,就是这辈分突然上去了,叫人怪不习惯的。 一群人笑闹了一会儿,见时候不早,舒敏就开车,把鹿月她俩送去了酒店。 因为鹿鸣粘着黎朝,所以黎朝也跟了去。 她开的是越野,在车上坐着,颇有一种老大的架势,平常舒敏开车也猛,可今日车上有鹿鸣,她硬生生把时速降到了四十,慢悠悠的在街上晃。 等把人送到了,鹿鸣还粘着黎朝不肯撒手,黎朝就哄着他睡觉,小家伙睡得很快,三分钟之前还说要跟黎朝舅舅一直玩,三分钟后,小家伙已经张着小嘴会周公去了。 鹿月将鹿鸣抱上了床,轻声把人送出了门。 临走时,鹿一白叮嘱她有事情打电话,鹿月便笑:「放心,一晚上而已,倒是你,今晚一切顺利。」 囡囡认祖归宗的大日子呢。 她不舍的摸了摸女儿的脸,鹿一白又抱了一下鹿月:「好,谢谢妈妈。」 上车后,鹿一白依旧坐在副驾驶。 舒敏见她们刚才相处的模样,感慨的跟鹿一白说:「鹿姐是个好人。」 她跟鹿月是两个截然相反的性格,对方是个温柔知心的大姐姐,她就是一个男人似的性格。 不过,她很喜欢鹿月。 也很喜欢被鹿月养大的鹿一白。 虽然不是亲生,可某些方面的,她们的性情是如出一辙的。 舒敏眼里满是赞赏,鹿一白温柔的笑:「是,妈妈她人真的很好。」 鹿月这人,心细如发,还格外的善良,她明明从没有生过孩子,可是养鹿一白之后,却无师自通了。 鹿一白心神感慨,跟舒敏聊天时,也说了许多鹿月对自己的好。 她提起来过去滔滔不绝,倒是让舒敏越发感慨。 「看见了嘛,这就是养女儿的好处,记恩!你对她的好,女儿都记得。」 舒敏日常捎带自家傻儿子:「不像某些个混小子,别说记恩了,什么都不记。哦不,也是记的——记吃不记打。」 她说这话的时候,还从后视镜里瞄了一眼。 后视镜里的黎朝高高挂起,还冲着她露了一抹假笑。 鹿一白就笑了起来:「哪儿能啊,表弟性格也很好的,长得英俊,嘴又甜,各方面能力都挺出色的呀。」 她这话夸的真心实意,毕竟一个人的品性是能从细枝末节里看出来的。 比如黎朝,就是典型富人家庭里,精英教育养出来的孩子。 从小就被当成接班人培养,各方面条件都是拔尖儿的。 听鹿一白这么说,舒敏顿时夸张的笑:「你是头一个说他性格好的,我跟你讲,这位小时候就是个混世魔王,除了上天入地,什么事儿没干过?皮猴儿一个,恨不得翻了天去!」 都说现在的孩子娇养,不舍得动一根手指头,那得看什么样的孩子了。 像自家这个崽子,她一天恨不得打八遍! 她这话一出,刚才还在装听不到的黎朝顿时坐直了身体,哼了一声,跟鹿一白控诉:「姐,你可别听我妈一面之词,来来来,让我给你还原一下真相!」 他往前靠着,趴在椅背上,控诉自家亲娘:「表姐我跟你讲,黎总和舒总都是军中出来的,这事儿你知道吧?」 为您提供大神苏行歌的《野火》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470章 吃饭吧免费阅读. 第471章 我知道 - 野火 - 苏行歌 鹿一白笑着点头,说我知道。 黎朝就说:「我说点你不知道的——这俩在军中操练部下习惯了,带娃方式也如出一辙的简单粗暴,我还没多大呢,就直接把我也丢了进去,美其名曰,从小锻炼我的能力!」 他越说越要掬一把辛酸泪:「你能想象吗,我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子,寒暑假居然是跟着一帮成年人拉练?寒冬腊月,我的衣服能拧出汗!这是人干事儿?」 他话音没落,就赶上了红灯。 舒敏借着红灯间隙,头也不回的朝着后面拍了一把黎朝,正打在他毛茸茸的寸发上。 「小兔崽子,当着面儿编排你妈,是吧?」 黎朝哼哼唧唧的捂着头,说:「舒女士,咱商量一下,能不这么暴躁么?而且,我已经是个十五岁的少年了,您这样随时家暴,我很没有面子!」 舒敏就扫了他一眼,嗤笑:「你就是八十了,我该揍你也揍你。」 鹿一白看着他们相处的模样,明明是母子,却像是朋友一样。 她唇边忍不住的笑,还有点心动:「去军营里确实挺锻炼孩子的,要不,我回头把小野也送过去?」 大概是被两个女性长辈养大的原因,鹿鸣的性格有些时候是有点软弱的。虽然小家伙才三岁,现在撒娇卖乖可以解决一切事情。可是等他再大一点,如果还是这个性格,那就不太好了。 鹿一白着实有点心动,谁知话音才落,就见黎朝激动地摩拳擦掌。 「真的吗?那到时候交给我呀,让我带着小外甥,我保证让他乖得很!」 他笑的贼兮兮的,才说完,就被舒敏再次拍了一巴掌。 「欺负小外甥,你要不要脸?」 舒敏睨着他笑,黎朝则是很正经的跟对方辩驳:「您不能这么说啊,怎么就是欺负呢,要是这么说,当年你跟黎总把我丢到军中,难道也是欺负了?」 这小孩儿嘴也不知道是随了谁,从小到大,舒敏都说不过他。 好在她武力镇压非常擅长。 不等她扬起巴掌,黎朝就跟鱼似的溜到了后面,贴着椅背坐,刚好在舒敏打不到的位置。 舒敏扫了他一记眼风,说了句:「再贫就把你丢下去拉练!」 她坐好继续开车,黎朝哀怨的看鹿一白:「姐,看到了吧?」 鹿一白抿嘴,止不住的笑:「多好,舅妈这是疼你呢。」 黎朝就更哀怨了:「啧,多么有重量的爱!」 可沉了,他这个大好少年腰背都要挺不直了! 他们母子两个斗嘴斗的很欢乐,鹿一白看着两个人说话,嘴边的笑容就没停过。 车上气氛融洽的很,鹿一白靠着椅背,却又莫名想起了周怀幸。 昨夜两个人将心结都解开,当时她是欢喜的,但这会儿却又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周怀幸的童年,究竟有多不幸。 不管是黎朝还是鹿鸣,又或者是自己,所经历的,都是真正应该拥有的童年。 可周怀幸的经历,显然跟她所认识的,或者所经历的,半点不沾边。 夜里对周怀幸的心疼,后来被他的情话所打断,可是现在,坐在车里,听着周遭的融洽,鹿一白却突然不可抑制的心疼周怀幸。 昨夜,她应该说话再软一些的。. 这世界大概是太小了,鹿一白才想到周怀幸,不过片刻功夫,便跟人狭路相逢。 偌大的商场里,男人身形挺拔,眉眼冷峻,可在瞧见鹿一白的时候,眼中的冰山融化,改换了柔和春风。 他愣怔了一下,偏头跟身边人说了句什么,朝着鹿一白走了过来。 「你怎么在这里?」 听到周怀幸的问话,鹿一白有些局促的指了指身后的蛋糕店:「我外甥想要吃蛋糕。」 她们本来是要直接回家的,结果路上经过商场,黎朝心血来潮想吃橙子蛋糕。 舒敏虽然嘴上说着「吃蛋糕会胖」,但动作却是毫不犹豫的拐进了商场的停车场。 这会儿舒敏和黎朝就在蛋糕店里,鹿一白则是在店门口等候。 谁知正巧遇到了周怀幸。 昨夜的滤镜有了加成,这会儿瞧见人,鹿一白的神情都是柔软的。 她问周怀幸:「你呢,怎么在这里?」 这次见面,是两个人都意料之外的,鹿一白有些局促,可心中的欢喜却又克制不住。 这样的不期而遇,像是突然从天而降的惊喜,让她的心情都好了几分。 她虽然带着口罩,可笑容却从眼睛里溢了出来。 周怀幸见了,脸上的笑容便愈发多了:「过来谈点事情。」 鹿一白这才注意到,周怀幸过来后,原地还站着四五个男人,其中一个她格外的面熟,就是周怀幸的秘书李泽。 而现在,那几个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鹿一白一时有些尴尬,带着点不好意思,说:「那,你先忙?」 虽然还有许多事情没做,但周怀幸却莫名不大想现在离开,他轻咳一声,睁着眼睛说瞎话:「唔,还行,不算很忙。」 他说到这儿,又问鹿一白:「要不,我待会送你回去吧?」 不过他这个提议才说出口,就被鹿一白给否决了。 「不用。」 鹿一白摆手,急急忙忙的跟周怀幸解释:「我跟我舅妈来的,她应该快出来了。」 鹿一白说着,又回头去看店里,正好跟舒敏四目相对。 哦不,旁边还有一个盯着这边的黎朝。 不过在鹿一白看过去的时候,两个人瞬间心虚的把头给低了下去,躲在了蛋糕架的一旁。 鹿一白:……倒也不必这么掩耳盗铃。 她无奈的笑,周怀幸显然也瞧见了,轻声说:「看来,关系的确融洽。」 这话,是在肯定昨晚的答案。 鹿一白反应过来,跟着点头:「嗯,很庆幸,我跟他们都很合得来。」 她眼神里满是欢喜,周怀幸瞧着,心也跟着软了下来:「今晚我也会去看。」 这事儿鹿一白是知道的:「好,你几点来?」 她说着,又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迫不及待了,跟着改口:「嗯,我替舅舅问一下,毕竟今晚他要挨个迎接宾客。」 为您提供大神苏行歌的《野火》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471章 我知道免费阅读. 第472章 先走了 - 野火 - 苏行歌 她说话还遮掩自己的心思,周怀幸便也顺着她的话说:“我忙完就过去,大概不会太晚,六点半左右吧。” 这是他最早可以过去的时间。 鹿一白应声,才想说什么,就见李泽走了过来。 “鹿小姐好。” 他先跟鹿一白打了招呼,又轻声催促周怀幸:“周总,咱们得过去了。” 周怀幸今日的行程排的满,如果不是因为他坚持要把晚上的时间空出来,李泽也不敢这么催促他。 周怀幸看了一眼表,有些遗憾:“那……我先走了?” 他话里带着征询,鹿一白点了点头,结果周怀幸走的时候,还一步三回头。 鹿一白一直站在原地,直到周怀幸出了商场门,才转身进了蛋糕店。 舒敏和黎朝正坐着吃蛋糕,不过两个人的心思都不在眼前的甜品上,瞧见鹿一白的时候,那眼神既八卦又亮晶晶的。 鹿一白有些无奈的笑:“咱们现在回去么?” 黎朝蹭的一下站起来:“走走走,当然回去。” 才上了车,鹿一白的手机就响了。 是一条短信,周怀幸发过来的。 只有几个字:“刚才不好意思说,你今天很漂亮。” 男人的话直白的很,鹿一白几乎可以想象得到他说话的语气,忍不住笑了一声。 下一秒,舒敏就偏头看她:“笑的这么甜,是谁发的?” 她眼里满是八卦,一面说话,一面启动了车子。 鹿一白有些赧然:“唔,没谁。” 后排的黎朝表示这题他会:“没谁,那就是有谁——是不是刚才那个帅哥?他是谁呀,跟姐姐你什么关系?” 他倒是敏锐的很,鹿一白睨了他一眼,结果就看到舒敏也是同款好奇。 鹿一白想了想,还是觉得要说实话。 “其实,他就是小野的父亲。” 这话一出,直接让舒敏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不可置信:“他是谁?” 后排的黎朝也跟着学舌:“他是谁?小野亲爹?” 鹿一白点了点头,就听舒敏咬牙:“长的倒是人模狗样的,居然是始乱终弃的王八蛋?” 黎朝不赞成的提醒舒敏:“妈,用词精准点,是抛妻弃子的王八蛋。” 舒敏从后视镜里看他,问:“这有什么不一样么?不都是王八蛋!” 黎琛举起手指,摇了摇:“不一样的,抛妻弃子,更精准的描述他的罪行。” 两个人你一眼我一语,直接把周怀幸钉在了耻辱柱上。 之前所有的八卦都消失,取而代之的愤慨。 鹿一白倒是无奈的笑了笑,斟酌着说:“舅妈,你们误会了,其实他不是抛妻弃子,我们分手之后,我才发现自己怀孕了的。” 舒敏抽空看了她一眼,又专注前方的路段:“那你们为什么会分手?还不是他的错?” 她这么漂亮又懂事儿的外甥女儿,肯定是不会做错事的! 舒敏护犊子的厉害,鹿一白却不能给周怀幸加罪:“我们分手,是因为有一些误会。” 昨夜跟周怀幸说开之后,鹿一白才知道,他们之间竟然有那么多的误会。 而这些误会,都是两个人自以为是对对方好,却根本不想着跟对方沟通而导致的。 一句“为你好”,便给对方做了决定,可是两个人在一起,本来就是两个人的事情。 他们当初都不明白,到最后闹成那个样子。 鹿一白把当时的事情简要的说了一点,包括昨夜他们解开心结的那些话。 末了,又轻声说:“如果以现在来看,我们当时都是有错的,虽然初衷都是好的,可正是因为我们两个都不懂怎么去爱人,才导致后来的分手也是伤筋动骨。”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中也带着些黯然。 其实知道当年事,她自责的同时,也很心疼周怀幸。 如果说以前她还是有些怨恨的,那么经过昨夜,鹿一白便再也没有怨恨了。 正如周怀幸所说,过去的事情是不可更改的,他们要看的是眼前和以后。 至于过去,当做教训就够了。 舒敏听她这话,好一会儿才问:“那你现在,想怎么做呢?” 鹿一白能说这些话,证明她心中已经有了决断。 果然,下一刻,就听鹿一白毫不犹豫的说:“我们想,重新开始。” 如周怀幸所言,从你好开始,从你叫什么开始,循序渐进,像陌生人那样去了解彼此。 爱情,本来就是要两个人努力的事情。 舒敏点了点头,为他们之间下了决断:“懂了,旧情复燃。” 不等鹿一白辩驳,舒敏又有些感叹:“其实吧,那个男人长得倒是很不错,当然,比你舅舅还是差一点。” 她什么时候都不忘记夸赞自己老公,后面的黎朝毫不留情的吐槽:“舒女士,你这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我爹就是冰山脸好嘛!” 哦,还是个对儿子下黑手的冰山脸。 舒敏从后视镜里睨了一眼黎朝,看着自家仗着爹不在就化身吐槽机的不省心娃儿,鄙夷开口:“更正一下,不是冰山脸,是男神!” 她话里满是自得,跟黎朝炫耀:“知道你爹当年号称什么吗?军队里的一朵花!当年为了摘这朵高岭之花,我不知道废了多少功夫!” 舒敏这话,引得黎朝翻白眼:“是是是,你们两个是真爱,我就是个意外。” 小时候他还不知道,爹妈有时候的举动为啥会让自己吃不下饭,后来才知道,那举动叫做狗粮。 狗粮都吃饱了,哪儿还需要吃饭! 鹿一白在旁边听的津津有味,态度跟黎朝截然相反:“舅妈,你跟舅舅,是怎么在一起的?” 她对别人的八卦一般不太感兴趣,但黎琛和舒敏这样截然相反的肆性格,让她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鹿一白一脸想听的模样,也让舒敏找到了讲述的乐趣。 “我们俩啊,那得从二十年前说起了——” 她很久没跟别人讲过自己的爱情故事,被鹿一白引得来了兴致,笑吟吟的跟她讲。 黎琛这人,天生就是一张高岭之花不可攀的模样,因为生的太好,一开始所有人都忽略了他的实力,直到…… 第473章 很开心 为钻石100加更 - 野火 - 苏行歌 他在军队比拼的时候,每一门都拿了最高分,遥遥甩了后面的人一大截。 这时候同期的人才发现,这人的恐怖之处,长相比不过,打还打不过。 最可怕的是,他都不需要说什么嘲讽的话,一个眼神,就一切尽在不言中了。 舒敏对他可以说是一见钟情。 少女心事初开,可惜少女是个直女。 而舒敏对她心中男神的追求之路……是从超越他开始。 “我那时候就觉得,打得过他,才有资格追求他,所以每天变着法儿的挑战他。” 体能训练、专业技能训练…… 每一项,她都会找这人比拼。 就连拉练的时候,她都得计算着黎琛跑的时间,自己再去超越对方。 “那你赢了吗?” 听到鹿一白询问,舒敏越发自得:“那是当然。” 她不止赢了,还赢了好几次,虽说输的时候更多。 黎朝作为一个听过无数次爱情故事的人,这个时候就有话要说了:“你知道舒女士第一次赢我爹的时候,跟人说什么吗?” 他在鹿一白好奇的眼神中,面无表情的吐槽:“她直接把人给拦住了,问他服不服!” 鹿一白一个没忍住,骤然笑出了声。 “那,然后呢?” “然后,黎总也是个脑回路不正常的,他说‘请你戒骄戒躁,一个输赢不算什么’。” 结果舒敏就听到了心里,回去之后更加努力的练习了。 黎朝都无力吐槽了,他这一对奇葩爹妈,能凑到一起,也是天生一对! “你爹说错了吗?我觉得挺对的呀。” 舒敏嫌弃黎朝什么也不懂,又笑眯眯的跟鹿一白说:“后来吧,我就经常约他出来单练——他自己说的嘛,一次输赢不算什么,那就多来几次好了。” 谁知这一来二去的,他们借由讨教的名义,互相打了三年多。 舒敏一开始还信誓旦旦的要把人摘到手,到了后来,反而觉得他们成了兄弟。 对兄弟下手,似乎确实不太厚道,舒敏一直在找机会,却先等来了黎琛转业。 “他要转业的那天,我哭的跟泪人似的,结果他跟我说——” “舒小姐,你愿意给我一个,成为军属的机会吗?” 舒敏当时都傻了,看着眼前的男人,脑子里一片空白,呆呆傻傻的问人家:“什么意思啊?” 黎琛擦了她的眼泪,说:“我以人格起誓,余生忠于国家、忠于舒敏,身心如一,至死不变。所以,你愿意考虑一下,成为黎太太吗?” 那是黎琛跟她说过最多的话,也让舒敏的脑子里炸开了一朵朵烟花。 她想要摘到高岭之花,却没想到,花没让她去摘,主动落到了她手里。 舒敏当时疑心自己在做一场美梦,直接抓着黎琛的手就咬了下去。 男人闷哼一声,他手上深深地牙印,也让她终于确定,这是真的。 于是舒敏想也不想,拽着他就去找了领导—— 打结婚申请报告。 念及过往,舒敏脸上的笑容藏也藏不住:“然后,我就成为了黎太太啦。” 鹿一白听她说完,眼中满是羡慕:“真好啊!” 年少时的动心,携手共度的余生,这是她最心动和向往的爱情模样。 身后的黎朝虽然一句句的吐槽,可鹿一白听得出来,他对父母的爱情也是很向往的。 只有充满爱的家庭里,才能养出这样的孩子。 因为天不怕地不怕的背后,是有家庭作为强有力的支柱。 见鹿一白眼中的羡慕,舒敏则是伸出手来,摸了一把鹿一白的头。 “爱情会有的,每个人都会有的。” 她跟鹿一白说当年事,其实是想告诉她,这世上的爱情或许多种多样,但每一种的开端,都是因为爱。 “两个人在一起,都会经历许多的鸡毛蒜皮,这些年我跟你舅舅其实也争吵过,甚至我还跟他动过手——虽然我下手也不重,而且很快被他制服吧。但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在一地鸡毛中,你是否还愿意跟这个人走下去。” 车子已经到了家,舒敏把车子停到车库,却没有立刻下车,而是看着鹿一白,轻声说:“对于你们的事情,我不想过多的干预。我只想跟你说一句,男人就像是吃饭,这口饭你吃下去是食髓知味还是食不下咽,你自己最清楚。所以一白,想做什么就去做吧,遵从自己的内心就好。” 或许试过之后,会觉得这是一个错误。 可如果连试都不敢,又怎么知道是对是错呢? 舒敏这话,鹿一白听懂了,她看着对方,轻声说:“谢谢舅妈。” 舒敏便笑了起来,她又摸了摸鹿一白的头,说:“都是一家人,不提谢字。当然,如果他敢欺负你呢,咱们家人也不是吃素的,当年你舅妈我能一次打趴下五个大老爷们,现在也不遑多让!” 她哼哼的举了举拳头暴力威胁,车后座的黎朝也跟着接口:“我也可以,姐姐别怕,谁欺负你,我就揍谁!” 虽说才见了没多久,可他很喜欢这个漂亮又温柔的表姐。 最重要的是,有了姐姐,他终于可以享受一把小孩子该有的疼爱了! 鹿一白忍不住笑,说:“好。” 她说完这话,解开安全带,侧身过去抱住了舒敏。 “舅妈,谢谢你们,我很开心。” 当初她没有想过跟黎家人相认,是因为不想鹿月伤心。 可她没想到,事情会发展的这么快,短短十多天的功夫,她不但和黎家人相认了,亲人还是这么一群心性好的。 人生难得十全十美,她却觉得自己现在就是十全十美。 亲人都在身边,跟她毫无隔阂。 来自于长辈的爱,将鹿一白包围,让她觉得自己现在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所以:“我爱你们。” 跟男性长辈羞于表达的爱意,面对舒敏的时候,她却可以很自然的表露。 舒敏倒是被她这话说的一僵。 这么大岁数,被小辈儿表白,还怪不好意思的。 尤其是怀中的女人香香软软的,这么依恋的抱着她,让舒敏的心中升起巨大的满足,忍不住感叹:“还是生女儿好啊!” 不像她家臭小子,从小也不知道随了谁的坏脾气,半点不会撒娇! 第474章 生一个 - 野火 - 苏行歌 第一次感受到小辈儿撒娇的舒敏,心里的酸水儿都要冒出来了,这么体贴温柔的女儿,怎么就不是她亲生的呢! 于是,酸水咕嘟咕嘟直冒的舒敏,回家之后见到黎琛的第一件事,就是关了书房的门,兴致勃勃的跟他说:“老公,咱俩再拼个二胎吧?我想要个闺女!” 她满眼期待的看着黎琛,结果男人只是看了她一眼,轻描淡写的问:“受刺激了?” 他太了解枕边人,舒敏顿时点头:“一白太好了,女儿太好了,我也想生一个!” 她凑到黎琛面前,一双眼亮晶晶的,但男人的回答十分简短:“不生。” 这答案在舒敏的意料之内,她绕到黎琛的椅背后面,抱住男人,在他耳边抱怨:“为什么不呀,你看看一白多可爱,再看看你儿子,随了你的脾气,又臭又硬的,一点都不可爱!” 她唉声叹气的说想要闺女,黎琛顺势抓住她的手摩挲:“嗯,他是不可爱。但二胎这辈子都不会有的,你知道的。” 当年舒敏生黎朝的时候,在病房里边哭嚎边骂街,掐的黎琛手臂青青紫紫。 到了后来,她骂的劲儿也没了,血腥气冲天,他看着怀中女人的头发被汗湿透,泪水和汗水打湿他的衣服,一颗心又疼又害怕,那时候他就发誓,这辈子不会再让舒敏受第二回罪。 舒敏出了月子之后,黎琛直接就去做了结扎。 他对子嗣没有太大执念,对儿子当然是疼爱的,但孩子不是父母爱的延续,他们是独立的个体,不依附于任何人存在。 只有舒敏,才是陪着他相伴到老的人。 这事儿黎琛分的很清楚。 当时舒敏知道以后,还嗔怪他:“怎么不和我商量?万一以后想要二胎呢?” 那时候黎琛就跟她讲过:“不生了,我只想让你陪着我平安到老。” 姐姐的死,让黎琛对生孩子这件事有天然的恐惧。如果不是舒敏坚持想要一个孩子,他已经做好了丁克一辈子的打算。 这个孩子,是他的极限。 他不能承受失去舒敏的打击。 那是黎琛说过最肉麻的话,也让舒敏记了一生。 这会儿舒敏在他面前哼唧,其实也是一时心血来潮,被黎琛抓着手驳回的时候,就跟着贼兮兮的笑。 “对哦,确实生不了了,毕竟……老公不行了呀。” 结扎了,可不就是不能生了嘛。 她笑容里满是嘚瑟和调侃,下一秒就被黎琛反手捏住了脸。 “今晚去酒店?” 舒敏这人,平常混小子似的,唯独在床上害羞的要命。 黎琛跟她恰好相反。 在外冰山脸,其实个闷骚型。 平常在家还好,这会儿一大家子人都在同一栋别墅里住着,舒敏来的这几天,他们都是盖着棉被纯睡觉。 黎琛面无表情,唯有眼睛里带着火气,老房子着的火是因为什么显而易见。 舒敏顿时老腰一疼。 她干干的咧开一抹笑,心虚的拍开他的手,倒打一耙:“去什么酒店,老不正经。” 分明是她先挑衅,这会儿半点不认怂,还能给黎琛甩锅甩的心安理得:“我去看看饭好了没有,懒得理你。” 女人就这么扭头走了,可惜那背影里却明晃晃的写着心虚。 黎琛瞧着她的背影,眼中漫起笑意。 …… 宴会定在晚上,就在黎家大宅。 别墅里提前就被布置好,处处精致,好几处都添了鹿一白的卡通形象,场景都是按照鹿一白的喜好来的,布置的梦幻又精巧,一看就是花了大心思。 门口有迎宾负责接待前来的客人,而黎琛和舒敏则是在里面接待宾客。 请柬撒出去了不少,都是有头有脸的大户,还没到六点,已经来了许多宾客。 最先到的是薛景山和时宴。 薛家和黎家就在同一个小区,因为怕老友忙不过来,薛景山提前过来,顺便让时宴过来帮忙招待人。 他进门先和黎秉秋道喜:“恭喜黎哥,天佑良善,终得团圆啊。” 黎秉秋乐呵呵的说谢谢,时宴则是跟着他身边,问:“黎爷爷,小鹿呢?” 知道他们都是朋友,黎秉秋笑着跟他说:“她这会儿还在楼上,你可以先去找她。” 时宴应声就要去,又被薛景山叫住:“怎么这么混,今夜小鹿是主角,哪有现在见人的道理?没点眼力劲儿,门口帮忙去!” 这孩子也是不懂事儿,要是他们关系特殊,不避嫌还可以,但作为朋友,时宴这样就是越界了,他一个男孩名声臭了就算了,连累小鹿怎么办? 老一辈人注重这些,时宴这才反应过来,他脸皮向来厚,乐呵呵的跟黎秉秋道歉:“您别介意,我混惯了,这就去门口帮忙去。” 黎秉秋倒是很喜欢时家小子,点头应声,时宴笑眯眯的去了,黎秉秋便招呼薛景山跟自己去沙发上坐着。 时宴到了门口,其实也不需要做什么,黎琛两口子在,他帮着跟客人们寒暄,间隙还不忘跟林见微黏黏糊糊。 初六的时候,薛景山带着时宴,去林家拜访了林见微的父母。 这之前,时宴跟林见微已经说过了,知道了时宴的真心,林见微也不扭捏,同意之后,他们才上了门。 两家父母倒是比他们还着急,互相觉得满意,就开始商量订婚日子,薛景山他们找了大师测算,说是下月十八是个好日子,不等他们点头,先把订婚的日子给定了下来。 这会儿他们是准未婚夫妻,时宴一颗心踏实下来,才要跟林见微黏糊,结果对方转头就飞去了国外工作。 她工作推不开,时宴冲着人哭唧唧,电话短信勤快的像是变了个人。 这会儿林见微在国外,时宴一个人前来,在微信里就跟林见微诉苦:“热闹是他们的热闹,而我只有想你。” 微信后面,还配了一个狗狗哭泣的表情包。 那边跟国内有时差,林见微现在还在拍戏,没有回他的消息,时宴一会儿一看手机,结果再抬头的时候,就瞧见了一个不大想看见的人。 第475章 有请柬 - 野火 - 苏行歌 “哟,这不是周总么,你怎么也来了。” 时宴收了手机,目光警惕:“有请柬么?” 幸好是他在这儿守着,不然就把人放进去了! 两个人见面就不对付,熟悉的人倒是习惯了,可今夜来的,大多都是不熟悉的。 有宾客好奇的看过来,周怀幸倒是面色坦然:“不请自来,不是我的风格。” 他拿出请柬交给了迎宾的门童,扫了一眼时宴:“时总怎么也来了?作为上司的身份?” 时宴皮笑肉不笑的提醒他:“不,作为交好的世家哥哥。” 他咬重了哥哥这两个字,果然见周怀幸的面色不大好看。 时宴嗤了一声,又看着周怀幸:“不会吧,周总来做客,居然是空手来的?看来,极昼最近生意不大好啊。” 他见缝插针的嘲讽人,却不想下一刻李泽就跟了上来,把手中的古朴木盒递给了周怀幸:“周总,您的礼物。” 木盒缠绕着红绸,里面放的是一柄有年头的玉如意。 周怀幸接过,正好见黎琛过来,双手奉上:“黎总,给鹿小姐的一点心意。” 这些天他几乎日日都去医院,黎琛也见过他好几次,虽说对人没什么太大的好感,但黎琛也不会让他面子上过不去。 他点头将礼物接过,交给身边人:“周总破费了。” 周怀幸说应该的,时宴眯眼扫着人,轻声鄙夷:“人模狗样。” 人模狗样的周怀幸看了他一眼,格外有礼的点头:“时总也一样。” 当着黎琛的面,时宴只能哼了一声,僵笑着磨牙:“比不过你。” 但周怀幸已经进了门,不肯再搭理他。 今夜是鹿一白的认亲宴,他不打算在这样的场合里跟时宴闹不愉快。 最重要的是,黎家的长辈都在呢。 周怀幸很能拎的起轻重缓急,时宴一眼就瞧出他的心思,悄然竖了中指,又给鹿一白发消息:“朋友,你的前任来了。” 鹿一白就在楼上换装呢,听到手机响,拿起来看了一眼,顿时笑出了声。 她回复的很快:“谢谢朋友,前任今夜帅么?” 时宴嫌弃的看着她的信息,回了一句:“丑绝人寰。” 鹿一白反手就把信息截图发了过去,询问真假:“听说,有的人丑绝人寰?” 她隐去了时宴的头像和名字,可周怀幸依然精准猜到了评价人是谁。 他找了个不大被人注意到的角度,给鹿一白拍了一张照片:“身边人好看就够了。” 鹿一白点开手机,瞧见的就是周怀幸那一张被前置镜头拍歪了的脸。 ……怎么说呢? 周怀幸这款手机,当时宣称的是拍照最牛逼的手机。 厂家如果看到他的拍照技术,应该会给他一大笔钱,让他去买对家的手机。 她忍不住笑出声,又看周怀幸身边的立牌。 那是她的卡通立牌,小小的放在桌子上,熟悉的人一眼可以猜出来是谁。 鹿一白眉眼弯弯的回他:“身边人的确好看。” 她想了想,到底补了一句:“周先生也不遑多让。” 周怀幸看着她发来的这句话,笑容柔和了五官。 …… 客人都来齐之后,黎秉秋将人都请到了宴会厅,整个一楼都被开辟出来,偌大的空间里,布置的格外隆重。 但更隆重的,是黎秉秋的态度。 “今夜邀请大家前来,为的是我黎家一桩大事——为我外孙女办一场认亲宴。我家外孙女命运多舛,幼时流落在外,幸得黎家祖先庇佑,终得一家团圆。感谢诸位赏光前来,寒舍蓬荜生辉。” 他说到这儿,顿了顿,才又继续说:“我知道有人好奇她的身世,今夜来的都是亲朋好友,黎某也不瞒着诸位,我膝下有一女名唤采薇,当年她难产而亡,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幸好她还留有一女知宁,也算是让我聊表安慰。可二十五年前,秦家对外宣称,说是知宁死了。” 他目光往下面扫了一圈,邀请函发到了秦家,他料定秦文信要来,谁知这是个没用的孬种,居然自己不敢前来,只让那个续娶的老婆替他过来。 黎秉秋眼中带着冷意,见那女人努力的往人群后面缩,冷哼一声,才继续说:“当年之事不知有什么内情,但数日前,我却意外得知,她尚在人间——几经辗转,方才寻回了流落异乡的知宁,也算让我了了一桩遗憾。” 黎秉秋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 什么叫做机缘巧合找了回来? 什么又叫做,当年秦家对外宣传说她死了? 在场的都是人精,只这几句话,就能听出里面的内情。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硝烟”两个字。 黎秉秋这话里,分明是带着火气的。 “当年知宁在秦家受了苦,后来流落在外,幸得好心人收养,反倒过了几年好日子。过往之事,黎家不欲追究,但知宁,以后与秦家再无相关,只有一个身份,便是我黎家的外孙女儿,采薇当年为她取名‘知宁’,以后,她就叫黎知宁。” 他说到这儿,顿了顿,又说:“当然,她还有另外一个名字,是她养母所取,养母对她恩情深重,所以,日后诸位若是再见了她,两个名字随意称呼便可。一个是黎知宁,一个是,鹿一白。” “鹿一白”三个字出口,在场的人顿时哗然。 如果说秦知宁还活着的消息足以让他们颠覆认知的话,那么,鹿一白就是秦知宁这个事实,更叫人难以置信。 当年托周怀幸的福,燕市的纨绔二世祖们,没有不知道这个名字的。 被周怀幸养了七年的小金丝雀,三流小明星,生的美艳,是个天生的尤物。 至于上了年纪的,更因为周怀幸为她和齐家退婚之事,对鹿一白有了印象。 ——一个靠美色狐媚人的女人,搅和的旁人家宅不宁,能是什么好货色? 可他们没想到,有朝一日狐媚子翻了身,从一个三流的小明星,变成了黎家流落在外的外孙女儿? 第476章 心尖尖 - 野火 - 苏行歌 秦文信的长女,黎家的外孙女,还是周怀幸心尖尖上的人。 不管哪一个身份,都让人意识到了一件事。 这个女人,攀上高枝做了凤凰。 不对,她本来就是凤凰。 只是一时落了尘埃,叫人给糟践了。 可虎落平阳仍旧是虎,凤凰落了难,也依旧是凤。 如今时来运转拨乱反正,在场的人看着黎秉秋的神情,脑子里不约而同的有了一个想法。 燕市,要变天了。 齐悦彤就在人群后面。 今夜她来,还抱着最后一丝期望,万一黎家并不是那么重视鹿一白呢? 可是当看到黎秉秋为了她所摆出来的排场,再看鹿一白身着礼服,款款从二楼走下的时候,最后一丝期望,瞬间便破灭了。 女人美艳动人,礼服恰到好处的勾勒身形,端庄又大气。 她脖颈上佩戴的项链,齐悦彤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去年在国外知名拍卖会上的天价藏品。 当时只说被一个神秘人拍走了,还被人津津乐道了好久,谁知再出现,竟然在鹿一白这里。 价值上亿的项链,黎家对她倒是真舍得! 齐悦彤除了妒忌,更多的则是恐慌。 今夜黎家请了几家主流的媒体,恐怕最晚明天一早,这消息就得见报。 她不能装糊涂,得赶在报纸发出去之前,先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人群中的齐悦彤心急如焚,而台上的鹿一白,正站在黎秉秋的面前,当众认了亲。 磕了头,行了礼,一声外公,让黎秉秋瞬间红了眼眶。 他将鹿一白扶了起来,在场的人纷纷开口嘱咐。 一番寒暄之后,黎秉秋便邀请众人入席。 为了这次宴会,黎家专门请了国宴的顶级厨师,这里的布置更是处处都奢华精致。 至于鹿一白,更是被黎秉秋带着,坐到了主位上。 这一桌上面都是长辈,黎琛都带着舒敏在别的地方坐了。 鹿一白想要去小辈儿那桌,被黎秉秋拦着,笑着点她:“今夜你是主角,就在这里坐着吧。” 他说着,又托付似的,告知众人黎家的态度:“我外孙女年纪小,如果以后有哪里做的不周到之处,还请大家多多提点。” 不管众人心里怎么想,这会儿都是捧着说:“黎小姐年少有为,以后肯定大有发展,这社会是年轻人的天下,以后是我们要黎小姐提携才是。” 薛景山对这一幕倒是很欣慰,乐呵呵的开口:“小鹿的确前途无限,演戏灵动,为人也善良本分,你们黎家这是真的捡到宝了,这宝贝疙瘩,记得好好护着!” 黎秉秋半点不低调的笑:“那是当然。” 这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前来的人不管心里怎么想,在知道黎家的态度之后,至少表面上,都是奉承的。 当然,也是因为有真护着的。 小辈儿里面,未来家主都在一个桌坐着,周怀幸跟时宴,再次冤家似的坐在了一起。 周怀幸话少,但他今夜前来,本身就代表了他的态度。 至于时宴,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话里十句有八句都是在夸鹿一白:“很多人都因为小鹿的颜值,而忽略了她的才华,其实她设计也拿了许多大奖,国内外都是知名的。可惜以前总有些不长眼的想欺负她,以后好了,不止是CDR,黎家也会一起护着她,再想欺负人,就得掂量掂量了。” 他话里话外捎带人,周怀幸稳稳当当的坐着,只当听不见。 这一圈坐着的,基本都知道内情,听时宴前半段还跟着附和,到了后来,互相看了看,跟着笑:“之前也没人敢欺负鹿小姐啊,谁不知道CDR罩着呢?” 时宴的狐狸尾巴就在身后摇摆,眼神赞扬这人上道:“那是当然,世交妹妹,当然得好好照顾。” 周怀幸捏着酒杯,笑容里都淬了火气。 “时总的酒量似乎不大好。” 周怀幸温和的笑,眼神里却带着杀气。 小鹿需要他护着? 时宴睨了他一眼,嗤笑:“周总对我不大了解,我这是千杯不醉。” “是么?” 周怀幸将杯中酒喝了干净,神情淡淡:“那怎么才喝了两杯,就醉的开始说梦话了?” 当年时宴跟鹿一白,始终是周怀幸心里的一根刺,哪怕知道鹿一白对他没有意思,可时宴的心思,曾经却是明晃晃的摆在脸上的。 还有鹿一白身上的纹身…… 他到现在都没有问过,鹿一白当初纹这个纹身,到底是对时宴怀的是个什么心思。 他们好不容易现在准备重新开始,周怀幸不打算翻旧账,但对时宴,他半点都没有客气的必要。 周怀幸张嘴就是怼他,时宴一点也不怂,鄙夷的还嘴:“看来周总不但脑子不好,眼神也不好了。” 恰好这时黎琛过来敬酒。 他是长辈,于是这一圈的人都呼啦啦的站了起来。 周怀幸和时宴也跟着起身,态度瞬间一百八十度的转弯:“黎总。” 黎琛点了点头,平常都绷着的一张脸,今夜也有笑模样:“感谢诸位赏光。” 他目光落在周怀幸这里,笑容就收了点:“周总。” 周怀幸将酒杯放低,给黎琛敬了酒,难得的贴心了一把:“黎总随意,我干了就行。” 他把酒喝了干净,黎琛也一口闷,这才看向时宴。 时宴顿时拿了酒瓶给黎琛倒上:“黎叔叔,我敬您。” 黎琛在的时候,两个人一个比一个态度乖觉。 可等到黎琛敬了酒之后离开,时宴和周怀幸便不动声色的看了对方一眼。 “认识这么久,还没跟周总好好喝过酒呢,今夜是个好场合,我敬你一杯?” 时宴皮笑肉不笑,周怀幸神情淡淡:“我的荣幸。” 于是,桌上的其他人便看着二人你一杯我一杯,刀枪剑戟融入了酒里,带着一股喝死对方的气势。 这两个人的恩怨,在场的人大多都清楚,可眼下他们这拼酒的架势,怎么瞧着都像是要翻脸的。 倒是有人想看热闹,可惜周怀幸脸色始终清冷自持,哪怕眼里飞刀子,面色丝毫没变过。 第477章 在看我 嘿嘿嘿今天心情好所以加更 - 野火 - 苏行歌 反倒是时宴没多久就有了点醉态,眼见着火气都直线上升了,他手机却在这时响起。 时宴看了一眼,于是瞬间怒火化为笑容。 他甚至连狠话都没来得及跟周怀幸放,抓着手机说了一句失陪,人就先出去了。 眼见得时宴出了门,鹿一白这才悄然松了口气,借着黎秉秋在和身边人说话,手指悄悄地在桌子底下摁手机:“你少喝点。” 下一刻,周怀幸的手机也闪了一下。 他看了一下手机信息,眉眼里冰消雪融,换成了春色无边。 “你在看我?” 鹿一白回了他一句“自作多情”,周怀幸没有回头,但不难想象鹿一白此刻的模样。 如果不是一直在暗中注意他,怎么知道他跟时宴不对付的拼酒? 他弯了弯唇,给鹿一白回复:“放心,我没喝多。” 话是这么说,可周怀幸其实是有点醉意了,酒劲儿战胜了理智,让他的胜负欲格外旺盛,在微信里嘲讽对手:“是他太菜。” 鹿一白:…… 要不是她看见这边情况不大对劲儿,给林见微紧急发了短信让对方救场,就以时宴那个德行,他俩都得喝高! 鹿一白懒得戳穿这两个一见面就互掐的幼稚鬼,把手机放在一边。 没收到回复,周怀幸也不着急,放下手机,慢悠悠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于是等到时宴回来之后,桌上的其他人,就眼睁睁的看着这两尊大佛,前后双双变脸色。 去时电闪雷鸣,这会儿一个比一个如沐春风。 …… 吃饱喝足后,宴会的场地就从一楼正厅转移到了侧厅。 侧厅一路晚宴到了后院的玻璃花房,暖气开的足,寒风不会侵入,处处花香鸟语,灯光流转,美不胜收。 乐队演奏着音乐,衣香鬓影里,好一片祥和气息。 黎秉秋始终把鹿一白带在身边,明晃晃的昭示着黎家对鹿一白的重视。 这期间,黎秉秋也给鹿一白逐一介绍宾客,将偏爱写在了脸上。 如果说来之前,这些人还有什么疑虑的话,那么黎秉秋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让众人重新评估了鹿一白的地位。 惹不得。 而这个答案,也写在了齐悦彤的心里。 不过她倒是不慌张了。 至少表面上不慌张。 她一直在隐蔽处,不跟人攀谈,像一条暗处的蛇,在寻找着机会。 直到宴会散场,齐悦彤却没有立刻走,而是等到其他的宾客陆陆续续的离开,这才去找了黎秉秋。 “黎老先生,咱们又见面了。” 齐悦彤跟黎秉秋曾有过一面之缘,是在秦知宁的葬礼上。 那时候她还怀着孩子,黎秉秋大闹葬礼,又是要报警,又是打秦文信,齐悦彤直接扑到秦文信的面前,被黎秉秋误推了一把。 齐悦彤当时就见了血,秦文信则是哭着问黎秉秋:“爸爸,我已经失去了一个孩子,难道您要让我失去另一个,要我秦家家破人亡才肯罢休吗?!” 那场面混乱的很,齐悦彤被急匆匆的送去了医院,所以没人看到,当时她的脸上,其实挂着笑。 那事之后,她的位置就稳定了,而黎家,再不会成为秦文信头上的一座山。 时至今日,两个人再见面,这老人比那时候苍老的多,雄狮又如何,老去也没什么可怕的。 更何况,这人在她心里,还没到雄狮的地步。 齐悦彤话里带着刻意的热情,拦在了他的面前。 这会儿黎琛去送宾客,鹿一白扶着黎秉秋本来打算去客厅坐一会儿,被齐悦彤拦下的时候,鹿一白先皱眉。 “秦太太,你有事吗?” 今夜齐悦彤过来,鹿一白是知道的,就连之前给秦家发请帖,这事儿鹿一白也知道。 她本来以为秦文信会过来,毕竟正常人的脑子都能猜出来她的身世,除了那个死去的“秦知宁”,不做他想。 谁知,秦文信居然不肯来,只让一个齐悦彤替自己前来。 鹿一白当时知道,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庆幸自己从头到尾都没对这个爹抱有什么期望。 不然的话,她得多伤心? 不过齐悦彤虽然来了,却当隐形人当的很好,就在鹿一白以为,对方这个传话筒准备悄无声息退场的时候,她却又出现,且拦住了她们的路。 宾客们都走的差不多了,没人想到在他们走后,还能再唱一场好戏。 齐悦彤听她这话,一改之前的嚣张态度,一双眼里瞬间染了泪:“我……我是来看你的呀!宁宁,我是真的没想到,你居然还活在世上!当年,我当年在那里发现了一具尸体,后来你爸爸说,那就是你,我还以为你不在了,真是老天有眼……” 她唱念做打,说话的功夫,居然真哭了出来,一双眼红通通的,内中全是诚挚。 可惜她那点真心,大概狗都不闻。 黎秉秋将鹿一白护在身后,声音冷肃:“今夜你来,我没有赶客,是因为大好的日子,不想沾染晦气。你和秦文信当年做了什么事情,你自己心里清楚,这会儿上赶着来演戏,是以为别人看不出来吗?” 齐悦彤楞了一下,下意识说:“老先生,您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当年我们也不知道死的那个不是宁宁呀,老秦因为宁宁的死,伤心了好久,今夜他没来,也是真的有事情走不开,特意叮嘱我过来看看的!” 她说到这儿,又红着眼说:“我只是没想到,黎家找回来的外孙女儿居然真的是宁宁,虽然我们母女相处的时日很短,可我在心里,却是真的拿她当女儿看的!” 齐悦彤一边说,一边啜泣:“宁宁,你还记不记得,你还跟我喊过妈妈呢?” 鹿一白当然不记得,就算是记得,也只想说一句晦气。 “秦太太,我想有件事情你需要清楚——” “第一,今天外公说的很清楚,我有两个名字,一个是养母给的鹿一白,一个是亲妈给的黎知宁。不管是哪个,都跟你们秦家没关系;” “第二,我当年为什么会流落到那个山上,还差点丢了命,这事儿你比任何人都清楚。秦太太不会以为,时间久了,当年的证据就会被毁灭干净,半点找不到吧?” 第478章 别理她 - 野火 - 苏行歌 鹿一白睨着眼前人,一字一顿的说:“哦,还有第三,把你那句母女情留给秦清吧,那才是你的亲女儿,也是跟你一丘之貉的货色。” 不管是秦清,还是齐悦彤,都不是什么好鸟,当年是这样,现在依旧如此。 鹿一白毫不留情面的话,让齐悦彤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她咬着唇,却还要将戏演到底:“宁宁,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呢?我不知道你被谁教了什么,明明那时候多好的一个女孩,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子?是不是有人在背后教唆你什么,你告诉我,我可以帮你的!” 她话音未落,就听身后有男人声音响起:“我倒是很想知道,秦太太嘴里的被教唆,指的是谁?黎家么。” 相较于黎秉秋,齐悦彤对黎琛的忌惮更重,毕竟这人当年就狼崽子似的眼神,现在年岁大了,看着就更加不好惹了。 见黎琛走过来,齐悦彤顿时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宁宁突然死而复生,这事儿本身就透着点蹊跷,再说了,当年宁宁突然失踪,她这些年经历过什么,又是怎么被找回来的——” 她说到这儿,又看着鹿一白:“而且,我记得你这些年都是在做明星吧?之前还听过传言,说你……” 她话没说完,就被黎琛打断:“外面说什么,都是他们的事情,再说,她的事情,跟你有什么相干?” 黎琛言简意赅:“她如今是我黎家的人,倒也不需要秦太太来多管闲事。送客。” 黎琛这话,让齐悦彤的脸色越发不好看,呐呐的说:“咱们两家到底是亲戚,何况宁宁她……” 可她的话,到底没说完。 黎琛的眼神冰冷,让齐悦彤下意识往后退了退:“我今日过来,本来是希望两家重归于好的……罢了,是我自作多情了,对不起。” 她说完这话,转身就走了,背影里还带着可怜相。 鹿一白冷笑,心说这人的戏倒是挺好。 “小鹿,别搭理她。” 黎琛见她看着齐悦彤的背影,以为她在难过,开口安慰她。 鹿一白顿时笑了一声:“您放心,我才不会为了一个外人不高兴呢。” 她说到这儿,又哄黎秉秋:“您也别理会她,真为她生气,才中了她的圈套。” 这齐悦彤不安好心,今夜不知又想打什么算盘,但不管是什么,她都不会上当的。 黎秉秋拍了拍她的手,笑:“我活了大半辈子,不至于这点事情还看不透,行了,你也累了一天,好好休息吧。” 鹿一白点头,黎秉秋又叫了黎琛去书房:“你跟我来。” …… 出了黎家之后,齐悦彤脸上的委屈便消失殆尽,她上了车,吩咐司机回家,一张脸上满是愤恨。 手机里的录音功能已经关上了,刚才的话也都录了下来,齐悦彤目的达到,只是一颗心仍旧有些不安。 来之前她尚且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可今日的事情,彻底失去了掌控。 黎家护着鹿一白的态度再明显不过,她本来想着,若是能将事情糊弄过去,可现在看来,是她天真了。 幸好她还留了一手。 齐悦彤捏着手机,忍不住咬牙。 这个小贱人,怎么命这么大呢?! 当年没要了她的命,到底是叫她翻了身! 其实最开始的时候,齐悦彤是没打算杀秦知宁的。 她进秦家门的时候,秦知宁才三岁,话都说不囫囵的小女孩,能给她造成多大的威胁? 一个姑娘,又不是男孩,大不了从小惯着养歪了,等到长大嫁出去,无非就是有几年碍眼日子而已。 可她万万没想到,自己想的太简单了。 如果不是她偷看了秦文信的保险箱,还不知道,秦氏公司一半的股份,居然都在秦知宁的手里! 当年黎采薇嫁过来时,秦家其实已经快不行了,是黎采薇让秦家起死回生。 可以说,秦文信之所以能够再次崛起发家,大半靠的都是黎采薇。 但黎家老奸巨猾,黎采薇出嫁的时候写的明明白白,这些股份,只属于黎采薇和她的孩子,秦文信都无权插手。 也就是说,所有属于黎采薇的东西,在她死之后,都留给了秦知宁。 齐悦彤算了之后,后背都出了一身冷汗。 幸好她看了保险箱,才知道这里面的内幕,不然等到将来秦知宁成年,名正言顺的接手了秦家,她的半生心血可就打了水漂了! 就因为这件事情,齐悦彤才起了杀心。 她不能让这小丫头长成了气候,跟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抢财产! 可齐悦彤又胆子小,她不敢自己动手,就跟齐天盛商量了对策,最终由齐天盛找了一拨人,跟齐悦彤里应外合,明着说是走丢,其实是将秦知宁给带走了。 他们本来打算的好,找个偏僻的地方,神不知鬼不觉的弄死,那个年代科技还没有那么发达,荒郊野岭死的人多了去了,谁知道是怎么死的? 可他们商量的好好儿的,谁知道找的那几个人脑子有病,居然想再发一笔横财。 他们找好了下家,准备将秦知宁送过去。 结果就在这时候出了意外。 鹿一白丢了。 还是在半路丢的。 那群废物,一个四岁的小孩儿都看不住,不但让人跑了,还找不到了。 彼时她已经跟秦文信说过孩子丢了,黎家也不知怎么得了信儿,齐悦彤恼恨又害怕,担心事情败露无法交代,索性亲自找了过去。 哥哥在那边有些关系,齐悦彤直接将那几个人送进了局子,关照之后又许以重利,才将那几个人安抚住。 也是老天帮她,恰好在当地的后山找到了一个小女孩的尸体。 年岁差不多对的上,且因为是摔死的,面目模糊,根本认不出来。 齐悦彤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这个尸首认做秦知宁。 其实那时候齐悦彤已经有了猜测,秦知宁可能还活着,但她铁了心办了葬礼,迅速火花下葬,并且咬死了这个死了的孩子就是秦知宁。 第479章 恶心肠 - 野火 - 苏行歌 因为只有这样,将来就算秦知宁侥幸回来,她也可以说,对方是假的。 当时黎家大闹葬礼的时候,齐悦彤生怕败露,故意撞上去,让黎秉秋推了自己一把。 而因为她,秦文信彻底和黎家闹掰。 虽说其中惊险了一些,可事情结果到底让齐悦彤如愿以偿。 最开始的时候,齐悦彤还有些担惊受怕,担心如果秦知宁回来,她要怎么圆谎和打发对方。 可随着时间长了,齐悦彤的一颗心就放回了肚子里,这么久没回来,一个四岁的小孩儿,在外面根本活不下去。 说不定秦知宁早就死了,只是自己没找到尸首而已。 再后来,她渐渐地就忘记了这件事,忘记了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叫秦知宁的人。 直到…… 她去年因为秦清的事情,让人去查了这个叫鹿一白的三流明星。 并且无意中看到了对方的长相。 小孩子是有变化的,更何况当时秦知宁只有四岁。 可她跟黎采薇的眉宇间生的像。 当年往事迅速在脑海里迅速回笼,大概是她心虚,总觉得越看越像,齐悦彤为了买个心安,让人去调查了鹿一白的背景。 可就是因此,她才查到了些猫腻。 鹿一白的户口,是在四岁的时候才上去的。 且,就在秦知宁“死”后的几个月。 她从来不相信这世界上有无缘无故的巧合,所以她又刻意接近鹿一白,并且偷偷拿了她的水杯和毛发,做了dna。 显示结果,她就是秦知宁。 这个结果,彻底让齐悦彤慌了神儿。 当年秦知宁还小,她就知道这是自己孩子最大的威胁,而现在,秦知宁已经长大成人。 按照律法,如果鹿一白想要拿回属于自己的股份,她的秦清将毫无胜算。 可是凭什么? 秦家的东西,都该是她女儿清清的! 齐悦彤本来是想毁掉鹿一白的,毕竟她已经这么大了,而且现在科技手段发达,真的将人弄死,将来不好遮掩。 她起初的打算很简单,只要鹿一白声名狼藉的退出娱乐圈,以后跟秦家不在同一个层次里,她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自己的身世,也就对自己构不成威胁了。 谁知道她的打算盘错了,鹿一白非但没有声名狼藉,反而借此机会,名声高涨。 而最让她害怕的却是,鹿一白所在的cdr,还和黎家搭上了线,且她后来才知道,鹿一白就是直接接手合作的负责人。 这就代表,她和黎琛一定见过面。 她可以猜到黎家的家风不是关注娱乐圈消息的正经人家,可要是进了商场,就是另一回事儿了。 万一黎家认出鹿一白,那她当年事情迟早得暴露。 而让齐悦彤下定决心铤而走险的,是鹿一白和黎琛的接触。 本来鹿一白的那番话,她已经在犹豫了,可她到底不敢赌。 事情还是在自己掌控中,才能让她安心。 但她没想到,她再次失败了。 如果走道这一步,齐悦彤后悔不迭,但她没有别的选择,只有硬着头皮走下去。 齐家已经出事了,齐天盛现在在里面待着,虽然律师能够进去和齐天盛沟通,但有那么多人盯着,根本搞不出猫腻。 如今齐家日日给自己施压,她还得防备秦文信发现当年真相。 她腹背受敌,很可能下一个出事的就轮到自己。 所以,她必须得让秦文信站在自己这边,无条件的相信她。 好在,这件事情,她还是擅长的。 …… 齐悦彤还没到家,先接到了秦文信的电话。 她看着手机上的来电显示人,深吸一口气,接了电话:“喂,老公。” 对面是秦文信呼吸不稳的询问:“我听说,今夜黎家认回来的人,是宁宁?!” 他声音不稳,带着震惊与懵,但齐悦彤听得出来,这里面还有点欢喜。 她一颗心下沉,掐着手,带着哭腔说:“是的,但是这事儿有些复杂,我快到家了,回家跟你说好不好?” 秦文信就是激动,也能听得出来齐悦彤的情绪不对,他这才稳了稳,说:“行,那你快点回来。” 挂了电话,齐悦彤深吸一口气,在自己的腿上掐了好几下,逼出了满眼的泪意。 等到家的时候,秦文信看到的就是脸色难看的齐悦彤。 她显然是哭过了,鼻子都是红的,虽然脸上还带着笑,一看就是强撑出来的。 于是秦文信的话就问不出来了:“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了?” 齐悦彤摇了摇头,跟秦文信说:“咱们去书房说吧。” 秦文信点头,跟着齐悦彤进了书房,就听齐悦彤说:“老公,我要跟你说过好消息,今晚上黎家认的外孙女儿,就是秦知宁……” 这个消息,她还没到家的时候,秦文信就已经收到了。 但这会儿从齐悦彤嘴里亲口说出来,秦文信还满脸震惊,又夹杂着欢喜和疑惑:“他们是怎么找到的,还有,当年不是说宁宁死了吗?那个时候,你也确认过的,她怎么又活了?” 秦文信觉得整个人都是懵的,好消息是前妻没有给他戴绿帽,更好的消息是死了多年大女儿活了。 可也有不好的消息,比如这孩子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出现,等到现在才出现? 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猫腻? 齐悦彤一看秦文信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她深吸一口气,才说:“这就是我要说的,老公,你知道的,我那时候怀着清清,精力不济,强撑着找过去,就已经很艰难了。而且后来也是派出所那边结合了许多线索,跟我确认的,死者就是宁宁。按理说来,警方确认的消息,不应该有假的,对吧?” 她华丽带着疑问,秦文信也冷静了些,问她:“你是说,怀疑这事儿有猫腻?” 齐悦彤点了点头,说:“今夜黎家的阵仗很大,还说要给这个冒出来的宁宁改名,叫黎知宁。” 知宁这个名字,是黎采薇取的,唯一跟秦文信有关联的,就是秦这个姓。 第480章 会挑拨 - 野火 - 苏行歌 而现在,黎家认回来她的第一件事,就是改了姓。 这代表什么,代表这个孩子跟秦文信断绝关系了呀! 秦文信的脸色顿时难看了下去。 “他们还说什么了?” 齐悦彤瞧着他的脸色,慢慢的说:“他们说了挺多的,大多数都不是什么好话。老公,我觉得这事儿不对劲儿,你说,这个宁宁,会不会……是假的?” 秦文信沉默,他也觉得有些懵,死去多年的大女儿突然冒出来,他第一反应也是假的。 可黎家,总不至于造假? 齐悦彤见他的表情,又拿出了手机:“今晚上我瞧见宁宁激动,本来想着录下来,给你听了让你开心一下的。可是……” 她欲言又止,秦文信接了过来,打开了播放键。 之前录下来的声音,便一字不落的播放了出来。 黎家态度咄咄逼人,所谓的秦知宁也是声音凶悍,唯有齐悦彤带着哭腔,自始至终都处在被攻击的状态。 显得特别可怜。 秦文信越听脸色就越难看,等到音频播放完,神情冷冽的问:“黎家这是要跟我划清界限了?” 什么叫做,这是黎家的孩子? 还有…… “这个宁宁,说她叫什么?鹿一白?” 秦文信原本是记不住这人是谁的,可因为秦清的事情,这个名字在秦家出现的频率实在是太高了。 再加上之前在酒会上,鹿一白跟他对着呛的那一番话,更让秦文信记忆尤深。 “她怎么会是宁宁?” 这样一个仗着一张脸勾搭男人,满身风尘气息的女人,竟然是他的宁宁? 秦家怎么会有这么伤风败俗的女儿! 秦文信震惊的同时又格外愤怒,这程度不亚于知道自己被戴了绿帽子的时候。 秦文信脸色不好,齐悦彤趁机说:“黎家说她是宁宁,他们的态度也都表明了认可。但是老公啊,我说句不中听的话,这个叫鹿一白的女人,十多年前就在燕市上学,后来又做明星,在这里定居,她在燕市这么多年,如果真的是宁宁,为什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站出来,说自己是秦知宁?” 她说到这儿,又轻声引导:“而且,还有黎家,从去年回来之后,他们就处处针对秦氏,要不是老公你能力强,早就被他们算计去了。现在突然冒出来一个人,说自己是宁宁,您说,这背后能没有黎家的手笔吗?” 她循循善诱,提点秦文信:“我现在担心的是,这只是第一步,他们会不会还有后招?” 齐悦彤点到为止,秦文信的脸色果然差的厉害。 “这事儿,确实不对劲儿。” 当年他尚且还能想起黎家一点好处,可是这些年过去,重新回到燕市的黎家,就像是一条疯狗。 尤其是最近,黎家疯狂针对齐家。 敲山震虎,黎家这是想要震慑他呢。 “大哥现在关在哪里?我明天去看看他。” 听到秦文信这话,齐悦彤心中一喜,面上却不敢表露,她跟秦文信说了地方,又轻声说:“老公,不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咱们最后小心谨慎一些,如果那个鹿一白真的是宁宁,那咱们皆大欢喜,可是……要是出来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货色,咱们也得提前防备,以防到时候被算计!” 这话,秦文信很认同,拍了拍她的肩膀,说:“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他纵横商场这些年,大风大浪见过,阴沟里也翻过船,现在好不容易到了这个位置,决不允许任何人以任何手段,抢走他的东西。 本来他是不打算管齐家的,这些年管一个累赘也挺麻烦,可现在看来,齐家在某些时候,还是能和自己站在统一战线的。 现在不管齐家,将来旁人再算计他的时候,他就是赤手空拳了! 秦文信这态度,也让齐悦彤松了一口气。 不管如何,只要秦文信还信她,那就好办。 秦清也在这时候敲响了房门。 秦文信回头看,就见秦清脸上泪水还没干,声音里满是害怕:“爸爸,我听说……姐姐回来了,是吗?” 秦文信不知该怎么回答,就听秦清可怜的问他:“有了姐姐,您以后是不是不爱我了?” 自从秦清从里面出来之后,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性情阴郁,也不爱笑了,有时候还会突然尖叫,偏激的让秦文信都烦。 可她不闹的时候,秦文信又觉得可怜。 自己的女儿,从小到大都是被宠着的,要不是那个什么鹿一白,她哪儿至于被关在里面那么久? 所以秦文信虽然有的时候会因为她和齐悦彤争吵,但对于这个女儿,他还是很纵容的。 秦清这几天才好了一些,没那么作了,见到秦文信还会笑一笑。 本来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结果这会儿,又开始哭。 但跟之前不同的是,她可怜的走过来拽着他的袖子,祈求他:“爸爸,我以后不闹了,您能不能继续爱我?” 秦文信的心顿时软了下来。 他本来就对这个突然出现的女儿有些防备,尤其是知道对方居然是那个明星鹿一白之后,就更警惕了。 因为秦清的遭遇,他对鹿一白很反感,现在看到女儿这样,更加心疼。 “怎么会呢,清清别多想。” 他抱了抱女儿,说:“你永远都是我最爱的女儿。” 就算那个鹿一白真的是秦知宁,他也不会爱对方胜过秦清。 毕竟,一个是从小养大的,一个是多年没见的,怎么可能待遇一样呢? 更何况,谁知道她是不是自己的女儿。 秦文信摸着秦清的头,却不知道,怀中的女儿仗着他看不到,跟齐悦彤交换了一个笑容。 …… 嘴里说着自己没喝多的周怀幸,凌晨十二点的时候,给鹿一白发了一张照片。 是街边的路灯,橘黄色的光芒柔和,散散的照亮了周遭一片空地。 鹿一白彼时才洗过澡,刚抹了护肤品准备睡觉,听到手机响,一眼就认了出来,这是小区外面的路灯。 她心中一动,问周怀幸:“你没回去?” 第481章 不是梦 太甜了所以加更~ - 野火 - 苏行歌 下一刻,男人便打了语音过来。 “还没睡?” 他的声音带着点酒意,在这夜色里朦朦胧胧的。 鹿一白说没有,问周怀幸:“怎么在这里呀?” 周怀幸含糊的说:“过来赏月。” 他本来已经到家了,但喝了酒的人,总比清醒的时候多了分任性。 到家的周怀幸,莫名想要离鹿一白近一些,就让司机又送自己来了这里。 鹿一白有些无奈,听出他话里的酒意,提醒他:“很晚了,你快回去睡觉。” 周怀幸却不肯,并且告诉她:“很抱歉,鹿小姐,我们要遵纪守法,不可以酒驾。” 鹿一白更加无奈,听出他醉的有点厉害,问他:“司机呢?” “走了。” 周怀幸自得的笑:“两个男人赏月煞风景,我让他明早来接我。” 鹿一白:……所以,他是打算在这里呆一晚上? 周怀幸就像是她肚子里的蛔虫,猜到她想说什么,又接了一句:“车里睡也挺好的,又不是第一次了。” 这话说的没头没尾,鹿一白却意识到什么,轻声问:“你以前,也在小区外面待过整晚?” 周怀幸更正她:“不是小区外面,是你家楼下。” 回忆起往事,周怀幸的声音里就带着点微不可查的委屈,过往被模糊掉,他的声音很轻,被风一吹就散了。 “楼上的灯光很亮,你说是为我留的。我就在车里,看那盏灯彻夜亮着,万家灯火,有我一盏。” 周怀幸声音越来越轻:“小鹿,我那时候很累。” 时至今日,周怀幸当然知道自己那时候错的有多么离谱。 可当时的周怀幸不知道。 鹿一白是第一次谈恋爱,他也是第一次学着爱人。 他用错了方式,但爱并不比对方减少半分。 他的挣扎与痛苦,他在煎熬与难捱,也都是真实的。 那时候的周怀幸,仿佛无所不能,可他心里清楚,房中的女人,就是他的无能为力。 鹿一白可以哭,可以闹,但他不可以。 跌跌撞撞的四处碰壁,鲜血横流的人,也有他一个。 当初那些没说出来的话,在这个夜晚,在周怀幸的酒意加持下,轻声诉说着。 鹿一白听着电话对面的声音,心里也跟着泛起细细密密的疼。 如果不是他告诉自己,鹿一白根本不会想到,在她没有看到的角落里,周怀幸也有过那么难熬的时刻。 且,都是因为她。 两个人之间横亘的天堑,不止她在难过。 还有一个他。 她咬着唇,听周怀幸断断续续的诉说,轻声问:“那现在呢?” 如果说那时候,周怀幸是不想离开,却又不肯上去,那么现在,他守在她的小区门外,为的是什么? 答案显而易见。 周怀幸声音轻飘飘的,诉说着自己的思念:“我想你了。” 鹿一白深吸一口气,看了一眼楼下熄灭的灯火,轻声说:“你等我一下。” 她想也不想的挂断电话,浑然不知,电话对面的周怀幸,看着骤然熄灭的屏幕,眼中满是笑意。 思念是真,委屈也是真。 可那是当时的委屈。 他将手机放在一旁,靠在椅背上,咬着烟,偏头看着夜色里的小区门口。 烟头猩红,在夜色里亮着一点微光,他的神情隐在阴影里,却遮不住唇边的笑。 委屈这种东西,只有在爱的人面前才有用。 要强了半生的周总,虽然对此不屑一顾,可如果对象是鹿一白的话。 他倒也不介意一用。 毕竟…… 几句话而已,就能换得某人心疼,这笔买卖,可太划算了。 鹿一白挂了电话,连衣服都没换,随手拿了羽绒服裹着,从卧室的保温箱里拿了一瓶牛奶,急匆匆的下了楼。 到楼下的时候,她放轻了动作,开门都跟做贼似的,猫一样溜出了家门。 夜风凌冽,她出来时打了个寒颤,可一想到门口的周怀幸,又觉得一颗心都火热了。 昨夜打电话的时候,她特别想给周怀幸一个拥抱,可那时候两个人相隔的远。 但今夜,他就在外面。 鹿一白一颗心跳的飞快,蝴蝶似的出了门,一路朝着门口跑去。 远远就看到了周怀幸的车。 车子就停在门口一侧,古树高耸,树下的路灯散着暖黄色的光芒,周怀幸就坐在车上。 车窗打开着,男人的眉眼舒朗,嘴里咬着烟,已经燃了一半,猩红火光是这夜里的亮色。 看到鹿一白时,周怀幸就将烟熄灭了,抬手开了车门,从车上下来。 他下了车,站在车旁,看着鹿一白一步步的朝着自己走来。 宴会上艳丽如女王的女人,如今素面朝天,如一朵出水芙蓉。 芙蓉到了他近前,不等说话,就被周怀幸一把抱在了怀里。 鹿一白递牛奶的手,就僵住了。 “我……” 她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可周怀幸的气息太过凛冽,气势压制着她,让她声音都有些干。 “手怎么这么凉?” 还是周怀幸先开了口,看了一眼她只穿着家居裤的腿,打开车门,将人塞了进去。 “出来也不穿厚点。” 他一面说,一面又把车内空调调高,鹿一白还不等说话,就被人这么推进了车,再听他的抱怨,忍不住笑。 “不知道的,以为周先生要绑架我呢。” 周怀幸回头,就看到了她眼中细碎的笑意。 星星落入其间,亮晶晶的。 他也跟着笑,借着那点酒劲儿,轻狂的问:“那你跟不跟我走?” 鹿一白却不回答他,只是将牛奶塞到了他的手里:“醒醒酒。” 牛奶还是温热的,以前周怀幸喝多的时候,鹿一白大多数会给他煮醒酒汤,可要是在外面没有条件,就会给他买牛奶。 有些待遇,一旦习惯了,就觉得稀松平常。 可等到再次拥有的时候,才知道这点平常有多么的可贵。 周怀幸抓住牛奶瓶子,却将它放在一边,而后,一把抱住了人。 真实的、可以触碰的,在这个时候,独属于周怀幸的。 他声音里满是喟叹:“不是梦。” 肖想了许久的人,终于被他抱在了怀中。 第482章 舍不得 - 野火 - 苏行歌 车内隔绝了冷意,也让鹿一白的鼻端充斥的都是浅淡的酒味儿。 还有周怀幸身上的雪松味道。 鹿一白心跳始终没有平复,听到他这话的时候,轻声问他:“你梦到过我?” 周怀幸说:“很多次。” 梦里的鹿一白仍旧属于自己,可是他不能醒来。 一旦醒来,她就不见了。 周怀幸失望过太多次,但也正是这一份失望,才让他慢慢认清了自己。 好在,一切都不算晚。 “谢谢你。” 他声音很轻,一字不落的飘入鹿一白的耳朵里。 她被他抱着,慢慢的伸出手,将周怀幸也抱住了。 “不客气。” 鹿一白轻笑着说,就听周怀幸又问:“今夜不怕黎家人知道了?” 昨晚他被鹿一白的模样吓到,本来想来的,却被她给拦住了。 今夜周怀幸调侃她,鹿一白却是反问:“周先生不怕黎家人知道?” 周怀幸说我当然不怕。 他唇边带着笑意,摸了摸鹿一白柔软的发,又加了一句:“我只怕你。” 他声音缱绻,鹿一白绷着,却没忍住笑。 “那你还不松手?” 周怀幸却不肯松:“舍不得。” 他说:“清风明月入我怀,怎么舍得松手?” 鹿一白想说的话,骤然便失了声。 清风明月如我怀。 多么动人的一句话。 最动人的是,说这话的人,是周怀幸。 鹿一白眉眼低垂,放任自己在周怀幸的怀中。 “那就多抱一会儿。” 与她而言,他也是清风明月。 他不舍得,她也是一样的。 鹿一白的许可,让周怀幸的心跳都加快几分。 醉意仿佛更浓了些,让他都怀疑这是个梦了。 他的手指在鹿一白的后背摩挲着,她穿着宽大的羽绒服,柔软而蓬松。 这蓬松之下,是她纤瘦的腰肢。 周怀幸慢慢低下头,与她抵着额头,目光落在对方眼中,带着点暗沉沉的光。 “要不要跟我回去?” 他的呼吸有些重,鹿一白贴着他,敏锐的察觉到了对方的变化。 这个人…… 她捞起一旁的牛奶瓶,抵在了周怀幸的额头上,迫使他跟自己分开点距离。 “周先生还记得,昨夜自己说的话吗?” 昨夜周怀幸说了许多,况且眼下鹿一白眉眼动人,让他除了眼前人,什么都想不到。 周怀幸摇头,听鹿一白提醒:“我们要重新认识——那么,今天是我们认识的第二天。” 周怀幸瞬间懂了她的意思。 将一个才认识第二天的女人拐到家里,这本身就是一个孟浪举动。 更何况,当初他们就是因为每一个步骤都做错了,才导致后来的结果。 周怀幸虽说确实有了反应,可老房子三年没着火,一朝被点燃,只能说明他还没老。 他无奈叹气,在鹿一白拿着奶瓶的手上蹭了一下,不怎么有诚意的解释:“我要说,这是自然反应,不是我本意,你信么?” 鹿一白信他才怪。 她偏了下手,躲开周怀幸的触碰,不怎么有威慑力的瞪着对方:“看来你也没醉的很厉害。” 毕竟,真喝多了的人,这时候就该老老实实睡觉了,绝不会有任何别的反应! 她眼波潋滟,看的周怀幸眼神愈发暗沉。 “嗯,酒不醉人。” 可人自醉。 下一刻,阻隔在二人面前的奶瓶就被周怀幸拿开,男人圈占地盘似的,将鹿一白困在这方寸之间。 而后,吻上了她的眼睛。 这个吻轻飘飘的,像是一片羽毛落在眼睛上,让鹿一白忍不住眼皮颤动。 周怀幸流连在她的眼皮上,一路向下,从脸颊,到唇边,却又停住。 气息交错,鹿一白悄然睁开一条缝,就见周怀幸深吸一口气,骤然坐直了身体。 她这才睁开了眼,却见男人往前排摸了一把,抓住了烟盒。 “我去抽根烟。” 男人话音没落就下了车,鹿一白坐在车上,从他的声音里明晃晃的听出了潜台词。 心火焚身。 她忍不住弯了弯眼睛,又觉得脸颊发烫。 刚才那一瞬,鹿一白甚至觉得他们会发生什么,谁知周怀幸居然这么能克制了。 当年那个胡作非为的周怀幸,如今也学会了隐忍。 而这源于什么,鹿一白再清楚不过。 循序渐进,他比自己想象中的,更在乎他们重新开始的关系。 夜风渐大,吹在身上刀子似的,也让周怀幸的酒意被吹散了大半。 他咬着烟,却没有点燃,毕竟鹿一白不大喜欢烟味儿,她不在的时候倒还罢了,她在,他就不抽了。 只是心火难消,心头好就在车上,他却得逼迫自己吹风降火。 啧,怎么说呢,自作自受吧? 鹿一白却敲了敲车窗。 周怀幸回头,就见鹿一白问他:“吃糖么?” 他不大爱吃,摇了摇头,鹿一白就把糖放在了自己嘴里。 而后,从车窗里探出了脑袋,扒着车窗含糊的叫他:“周怀幸。” 周怀幸疑惑的看她,见女人抓住了他的西服外套,示意他低头。 女人分明脂粉未施,可那一双目光像是带着钩子,看着人的时候,让周怀幸才要熄灭的心火,再次烧的旺盛。 他被蛊惑了似的低下头,就被鹿一白咬住了唇。 唇齿相依,是甜的,软的。 布丁果冻似的,还带着点薄荷糖的清凉。 周怀幸呼吸骤然重了。 他反客为主,捏住了她的脖颈,迫使她仰头,加深了这个吻。 直到鹿一白在他紧实的手臂上掐了一把。 周怀幸这才松开了人。 女人脸色薄红,眼睛里水光潋滟,还带着点火气,呼吸不稳的嗔怪他。 “周总这是打算让我死在这儿呢?” 她这个姿势本来就不舒服,半个身子从车窗里探出来,本来只是想逗人玩的,谁知逗过了火,倒把自己给搭了进去。 周怀幸轻笑一声,让她重新回到车里坐好,自己跟着上了车。 鹿一白正摁着自己的腰揉,周怀幸动作用力,她的腰刚才被车窗硌着了。 幸好还有羽绒服护着。 周怀幸看着她这鲜活的表情,怎么看怎么心动,伸手过来抱着人,替她揉捏着腰肢,呼吸错落在她耳边,问她:“不是你先招惹我的?” 第483章 招惹我 - 野火 - 苏行歌 他都躲到车外试图让自己自然降火了,谁知道她又来招他? 鹿一白睨了他一眼,周怀幸顿时又改了口:“我的错,对不起。” 他道歉道的飞快,熟练的很。 不等鹿一白说话,又在她耳边轻声笑:“糖很甜,谢谢。” 早知她说的吃糖是这么吃,周怀幸一定收回最开始那句话。 那块薄荷糖被他含在嘴里,再想起刚才那个让人脸红心跳的吻,鹿一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时候不早,我要回去了。” 终于想起来脸皮的鹿一白,这会儿觉得自己的脸都要着了。 说来也奇怪,明明什么都做过的人,却会因为一个吻而脸红心跳。 鹿一白要走,周怀幸有些依依不舍,将人在怀里抱了一会儿,才说:“我送你。” 说是送,其实只是送到大门口。 鹿一白刷了人脸识别,叮嘱周怀幸:“现在可以让你司机来接了吧?” 周怀幸见了人,心满意足的很,点了点头,当着鹿一白的面儿,发了信息。 司机回复的很快,鹿一白看着他手机上的信息,这才转身进了小区。 周怀幸站在门口,看着鹿一白窈窕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又在风里吹了一会儿。 直到鹿一白给他发了消息:“我到了。” 他应了一声好,这才回到了车上。 车上还残留着女人的味道,清清淡淡的香味儿,仿佛空气里都带着点缠绵。 周怀幸闭上眼靠着,越发觉得今夜像是一场美梦。 可这不是梦。 他终于在失去了之后,再次拥有了他的玫瑰。 …… 司机来的很快,将人送到了家,周怀幸第一件事就是给鹿一白发信息。 “我到家了。” 男人消息提醒的时候,鹿一白已经昏昏欲睡。 她眯着眼把手机摸了过来,看到他的消息,忍不住弯唇:“那你早点休息呀。” 才发过去,周怀幸又发来了一条。 是一张图片。 客厅只开了落地灯,暖色调的很温柔,墙角放着一盆腊梅,在灯光的映耀下,细小的花苞舒展开,连红色都显得柔软。 “两天没回来,意外发现花开了。” 鹿一白看着图片,忍不住笑问他:“周先生什么时候这么有闲情逸致了?” 他以前可是最嫌弃麻烦的。 周怀幸觉得打字不方便,索性给她开了视频。 鹿一白迟疑了一下,才点了接通。 她躺在床上,只开了一盏床头灯,半张脸埋在枕头里,看着镜头,问他:“怎么突然打视频?” 周怀幸说:“想让你看看梅花。” 他把镜头推进,鹿一白倒是看清楚了梅花。 墙角的梅花,枝干稀疏苍劲,梅花次第绽开,却又带着清雅的美。 鹿一白看着视频里的花,听周怀幸慢慢的讲:“倒也不是闲情逸致,当时一时冲动。” 当时路过花店,看到那一盆梅花的时候,突然想起鹿一白喜欢。 脑子一热便买了回来,回来却又对着花犯了愁。 怎么养护成了大麻烦,他不喜欢假手于人,索性自己研究。 好在,结果还不错。 “现在倒是觉得,多亏了一时冲动。” 不然怎么能看到花开? 鹿一白看着镜头里的花,听着周怀幸柔和的声音,唇边笑意越发多了。 “很漂亮。” 花绽开的时候最美好,可这美好是需要付出心力的。 如爱情一般。 她才想着,就听周怀幸又说:“花是香的,不过要凑近了才能闻到。” 他说到这儿,带着点试探,问鹿一白:“什么时候有时间,过来赏花?” 一盆梅花而已,哪儿用的上赏这个字。 况且,分明是醉翁之意。 鹿一白瞬间懂了他的意思,却不肯正面回应他:“我后天要进组了。” 她倒也不是完全拒绝,后天进组是早就定下来的事情,她受伤已经耽误了剧组的进度,这会儿恢复的差不多,就订了票,准备赶紧过去。 周怀幸知道她的敬业,对她的婉拒也不大意外,只说:“需要我送你么?” 鹿一白说不用:“岚姐和小姚跟我一起过去呢。” 周怀幸便不再强求,这会儿已经凌晨一点多,他不舍得挂断手机,可看着镜头里的人眼都在眯着,又改了口。 “睡吧。” 鹿一白眯眼点头:“你也早点休息。” 周怀幸说好,又补了一句:“今夜有花香,我会睡的好。” 他话里有话,晚上鹿一白用的沐浴露也是花香味儿的,周怀幸抱过了她,身上沾染了那个味道。 轻轻浅浅的,需要很留心才可以闻到。 鹿一白听出了他的潜台词,将自己往被子里藏了点,才说:“那,愿你今夜有好梦。” 周怀幸却摇了摇头:“不会的,梦不会比现实更好了。” 他今夜已经拥抱了最美好的事物,梦境也不会比这个更美好。 鹿一白的脸颊便有点红。 大概是室内的暖气太热,她脸上云霞升腾,带着点嗔怪问他:“周先生是不是去了什么培训班,学习了说话之道?” 这人,之前明明一张嘴就能气死人,怎么现在突然变得这么会说情话了? 撩的她脸红心跳的。 周怀幸面色正经:“都是肺腑之言。” 他笑着问:“鹿小姐难道不准人说心里话的?” 最怕直男开窍,至少鹿一白觉得心跳都快了。 “哪儿能呢。” 她打了个哈欠,觉得要这么暧昧下去,今夜恐怕不能入眠,索性先一步的阻断他散发魅力。 “我要睡了,周先生晚安。” 见她倦怠的模样,周怀幸也不多言,轻声说:“晚安。” 挂了电话,他又看了看墙角的梅花,这才转身回了卧室。 只是目光落在床头柜上的时候,却是顿了顿。 床头柜上放了几本书,上面明晃晃的写着—— 《回话的艺术:教你如何高情商沟通》 《为人三会:别输在不会表达上》 《特别会说话的人,都这样说话》 周怀幸轻咳一声,有些庆幸刚才打视频的时候,没有进卧室。 他面不改色的走过去,掩饰似的将书通通丢进了抽屉里。 末了,又拧上了锁。 第484章 小兔几 - 野火 - 苏行歌 鹿一白果然一夜好梦。 她夜里睡得晚,可晨起的时候,却是精神抖擞。 虽说她现在跟周怀幸还没有到恋爱的那一步,可眼下这种暧昧,却让她的心都在冒着粉红泡泡。 尤其是,在收到周怀幸消息的时候。 他已经去上班了,路上给鹿一白拍了街边的景。 川流不息的车流,还有路边灌木丛里,一只出来觅食的野猫。 不得不说,周怀幸虽然自拍没眼看,可他在拍风景的时候,还是能挑出几张能入眼的。 比如这一张。 鹿一白看到消息的时候,人已经在医院里了。 她过来换药,还得再输一瓶液,等到腾出手来给周怀幸回信息,已经坐在病房里了。 她索性给周怀幸拍了一张输液瓶的照片,跟他说:“猫咪还能出去溜达,我却被一瓶水困在了这里。” 话里带着点可怜劲儿,周怀幸很快便回了信息,问她:“那我陪你出去走走?” 鹿一白便笑:“不用,我今天还得收拾东西呢。” 明天得回剧组,她下午收拾一下行李,还得把鹿鸣和鹿月接到黎家。 这是之前就跟黎秉秋说好的,老人上了年纪,又跟鹿一白才相认,恨不能亲人二十四小时在一起。 但鹿一白得工作,于是黎秉秋便退了一步,希望鹿月和鹿鸣住在这里。 那天鹿一白替鹿月拒绝了黎秉秋之后,黎秉秋又私下里问过鹿月的意思——他希望将鹿月收为义女。 不止是为了鹿一白,还是因为鹿月本人。 这段时间的相处,黎秉秋实在是喜欢鹿月的品行,就算不论她抚养鹿一白这么多年的恩情,单说这个女人的品行,也是很让人欣赏的。 鹿月将这个话题含糊了过去,又有些歉疚,所以在黎秉秋再提出让他们住在家里的时候,鹿月就没有别的理由拒绝了。 等到鹿一白输完液,这才去接了鹿月他们回家。 小家伙黏人的很,一天不见鹿一白,就趴在她身上不肯下来。 鹿一白亲了亲他的小脸,带着人上了车,鹿鸣又乖乖的坐在了儿童安全座椅上,还不忘跟鹿一白分享自己的快乐。 “小野早上吃了小兔几,好吃!” 酒店里做的奶黄包,做成了小兔子的模样,鹿鸣一连吃了三个,还是鹿月怕他吃多了积食,哄着他又喝了一碗汤,小家伙吃饱了,这才不闹着吃奶黄包了。 这会儿鹿鸣消化的差不多,又要闹鹿一白:“小野中午还要吃!” 鹿一白笑着答应他,小家伙忘性大,等回到黎家,围着各个长辈们撒了一圈娇,就忘记自己要吃小兔子奶黄包,而是被舅姥姥抱在怀中,一口一口的吃松子。 鹿一白跟他们说话,见舒敏剥一个鹿鸣吃一个,试图将娃儿接过来:“舅妈,您别惯着他,让他自己剥。” 小家伙虽然剥的慢,可是他会的。 舒敏才不舍得:“他这小嫩手指头,一会儿就得红了,还是我来吧,又不费事儿。” 她边剥边喂,鹿鸣手里也拿了一个开心果,费劲儿的剥开,仰头往舒敏的嘴里递:“舅姥姥吃!” 舒敏顿时乐开了怀。 “小野真乖。” 她张嘴把开心果仁儿咬在嘴里,又在鹿鸣的脸上亲了亲,忍不住感叹:“咱们小野可真贴心。” 正巧黎朝从训练室出来,于是就成了舒敏的攻击目标。 “哎,怎么差别这么大呢?” 舒敏睨着黎朝,见他拿着水杯喝水,又扬声问他:“儿子,你说,都是男孩儿,你小时候怎么不这样呢?” 看看别人家儿子,小棉袄一样的贴心,撒娇的人心都要化了! 再看自家这个,啧。 比不得比不得。 天外飞来一口锅,黎朝无辜被砸,看着自家老妈冲着他发起攻击,也不生气,只是放下水杯,反问她:“这话吧,我也想问问,舒女士,都是女人,您年轻时候怎么跟我姐差那么多呢?” 看看鹿一白,多么温柔体贴。 再看看他妈,多么……战斗力强悍。 话音未落,黎朝就感受到了身后有冷风嗖嗖,利箭似的冲着他来。 黎朝顿时回头,就见他爹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身后。 “今天训练达标了吗?” 源于骨子里的威压,让黎朝瞬间站直了身体,回答他:“已经达标了!” 他说着,还拿出手环给黎朝看数据:“您看,跟昨天一样!” 这数据拿到军队里,也是毫不逊色的! 黎琛扫了一眼他自豪的表情,反问:“你哪儿来的自信?跟昨天一样,那就是毫无进步,不觉得丢人?” 他公报私仇,驱赶人:“去加练。” 轻飘飘的话,每个字都精准的砸在了黎朝的心上。 黎朝磨了磨牙,知道某人是为了老婆报仇,还不敢抗议,只能低声腹诽了一句:“魔鬼!” 黎琛看了他一眼:“什么?” 黎朝顿时绷紧了后背:“没事,报告黎总!我这就去训练!” 话没说完,人已经猴儿似的蹿回了训练室。 …… 吃了午饭,鹿一白就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 鹿月陪着鹿鸣午睡去了,鹿一白打了个哈欠,才打算收拾完也去睡一会儿,就听到了外面有人按门铃。 门铃有一路线接到了她的房间,她回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显示屏,就知道,自己这午觉是睡不成了。 来人她一点都不陌生。 是秦文信。 秦文信是来打探风声的。 他早起先去看了齐天盛,齐天盛被暂时关押,这次齐家的天盛药业被打了个措手不及,齐天盛什么都没来得及安排,公司里就乱了套。 且黎家那边明显是拿到了证据,起初他只是被传唤,到了后来,传唤就变成了调查。 秦文信疏通了关系,见到齐天盛的时候,心却是悬了起来。 这些年,秦文信在燕市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就连齐天盛,因为本人善于钻营,至少在燕市的地界儿,也是能说得上话的。 可现在,竟然被黎氏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秦文信面上不显,只是问了齐天盛几个问题,顺便要宽他的心。 而齐天盛的回答,也很有意思,他说:“一人做事一人当。” 第485章 不要脸 想不到理由就是要加更~ - 野火 - 苏行歌 只是齐天盛话虽然这么说,但是话里话外都说是黎家针对秦文信,自己这次,是替秦文信背锅的。 如果是之前,秦文信肯定不信这话,这些年齐家没少沾光,谁知这次打的什么主意。 可是黎家的态度,让秦文信不敢再赌。 他宽慰了齐天盛,只说先让人在里面待着:“我已经整理黎家的各种资料,至少得让他们出出血。” 明着不行,他打算来暗的。 黎家虽说之前有背景,可到底这么多年都没有在燕市。 秦文信打定了主意,出来之后,先回了公司一趟,让他们各自开始运作。 安排好了一切,秦文信到底还是来了黎家。 至少他得看看,黎家那个号称死而复生的“秦知宁”,到底是何方妖孽。 对于秦文信的到来,黎琛并不意外。 他让人开了门,保姆将秦文信先请到了客厅,给人倒了茶,笑容无可指摘:“先生正在忙,说让您坐一会儿,稍等片刻。” 这些年,秦文信已经很少能体会等人的滋味儿了,毕竟他虽然算不得位高权重,可也是有头有脸的人,时间就是金钱,他的时间更宝贵的很。 可一来到黎家,秦文信就忍不住想到,自己当年第一次来的情形。 那时候秦家已经落魄了,他急需要有人支持自己走过这一关,而他千辛万苦追求到手的女朋友黎采薇,就很符合这个要求。 黎采薇对他倒是热烈,但黎家的态度,堪称冷淡。 秦文信第一次上门时,黎家的人足足晾了他一个多小时。 那一个多小时,秦文信看着空荡荡的大厅,如坐针毡。 后来黎家人忙完,终于有时间听他诉说自己的真心、和想娶黎采薇的事情,却不置可否。 黎秉秋借由该吃饭了,留他用餐,秦文信知道自己该走了,年轻人的高傲让他想要拂袖而去,但是现实的重压,却逼得他不得不低下头。 他觉得自己当时如果用四个字形容,那就是忍辱负重。 后来吃饭的时候,黎家上下一片其乐融融,唯有他是一个外人。 过往的记忆让人实在是不愉快,秦文信开始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要主动上门。 分明对外的时候,秦文信已经可以呼风唤雨,可是黎家就像是一面照妖镜。 让他照出自己弱小又卑微的内在。 秦文信面色不虞,在起身离开、和继续等待中挣扎,保姆却走了过来,跟他说:“秦总,先生请您去书房。” 秦文信的纠结,倒是瞬间有了结果。 他放下茶杯,故作镇定的站起身,风度翩翩的跟人道谢,一路去了三楼的书房。 见到他来,黎琛眉眼冷淡,指了指沙发:“坐吧。” 他倒不是刻意晾着人的——秦文信来的不是时候,他正在处理总公司的事务,谁知道这人不请自来? 这会儿黎琛处理完,就让人进来了,压根没给他什么下马威。 但秦文信不这么觉得。 他忍辱负重,黎琛比他小十多岁,看着气势却比他足,从对方的身上,他看到了年轻黎秉秋的影子。 自从对方回国之后,他们就没有单独说过话,今日如果不是秦文信有不得已而来的理由,绝对不会前来自取其辱。 秦文信看着眼前人,克制着情绪,温和的笑:“好久不见啊,小琛……黎总。” 当年跟黎采薇结婚后,他尚且能喊一句小琛,可如今的黎琛,显然不是他能这么称呼的对象。 秦文信在对方的眼神里,觉得自己有些尴尬,又笑了笑,说:“抱歉,我一时没反应过来——你孩子都这么大了,再这么叫,的确不合适。不过,当年我和你姐姐结婚的时候,你也才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 秦文信开口话当年,黎琛只想问对方一句:你配么? 但眼前人显然不值得他为此多费口舌,所以黎琛只是靠着椅背,公事公办的模样:“秦总今日前来,是想做什么?” 他不笑的时候,如冰山似的,一开口就叫人觉得冷。 秦文信讪笑,试图攀关系:“这么多年没见,今天过来的确冒昧,但咱们总要讲一讲人情的……” 可惜他话没说完,就被黎琛打断了。 “但不管是法律还是人情,我们都没有任何关系了吧,秦总?” 黎琛这话说的毫不客气,也让秦文信脸上的笑容再也挂不住。 他深吸一口气,索性也不笑了,直入主题:“好,那咱们就说公事。我听到一个消息,黎家昨天认回来的外孙女,是采薇和我的女儿,秦知宁。这个消息,是真是假?” “真的。” 黎琛神情淡淡,秦文信觉得一拳打在棉花上似的,又问他:“你怎么肯定,验过DNA了吗?” 黎琛直接丢给他一份资料。 “秦总可以看这个。” 秦文信接了资料,不确信的翻了翻,而上面给出的答案,也让他无话可说。 上面写的清清楚楚,她和黎家的确是有血缘关系的。 但这并不能确认,她就是秦知宁。 “既然你们说她是宁宁,我是她父亲,那我们是不是也要验一份?” 哪怕到现在,秦文信都对秦知宁突然复活这件事持有怀疑态度。 他更相信的一个观点,是黎家想要借这件事谋划着什么。 见秦文信这态度,黎琛点头,说:“当然可以,不过我要提醒你的是,她跟你除了血缘上是父女之外,其他什么都没有关系。昨夜的认亲宴你虽然没有来,但在场的宾客和媒体都听得清清楚楚——她以后姓黎。” 这话,简直是明晃晃的在打秦文信的脸。 哪怕秦文信并不打算认这个女儿,可听到黎琛这话,还是愤怒了。 “你这叫什么话?黎琛,你可别忘了,她如果真的是宁宁,那她就是我的亲女儿,你凭什么改了她的姓?” 改了姓,这不就代表,以后按着黎家那边来了么? 秦文信觉得自己的尊严收到了挑战,黎琛则是扫了他一眼,反问:“你觉得呢?” 还好意思问凭什么,怎么不想想自己是个什么货色? 第486章 被拐走 - 野火 - 苏行歌 秦文信被他话里的嘲讽说的一滞,好一会儿才说:“还有一件事,我要问清楚,当年宁宁明明已经死了,葬礼那些全都办了。现在突然出来一个女人,说她就是宁宁。我只想知道,她要是没死,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回来,现在才突然出现?” 昨夜齐悦彤的话,在秦文信的心中扎了一根刺。 她说的没错,鹿一白在燕市这么多年,为什么现在才曝光了自己的身世? 是,黎家确实不关注娱乐圈,这些年在国外,也不看娱乐新闻。 可这些借口,都经不起细细的推敲。 秦文信一脸质问,黎琛则是直接将问题丢给了他:“你想知道答案,不如去问问你的枕边人,问问齐家做了什么?” 秦文信顿时坐直了身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黎琛看傻子看着他,神情冷峻:“字面意思。” 他看着秦文信,脸上满是冷意:“有时间在这里咄咄逼人,不如你自己去好好查一查,她一个四岁的孩子,当年是怎么跑出去,又怎么被拐走的?” 黎琛这话,让秦文信也噎了一下。 他呐呐的开口,说:“还能因为什么,因为她贪玩啊,保姆就睡个午觉,醒来人就不见了!当时就报了警,还找了许多地方,都没有找到。谁能想到,她是被人给拐了呢?” 那个年代不像是现在,那会儿监控还没有普及,小区里面也不会安装监控。 更何况,虽然他们都住在别墅区,可谁家的小孩儿不是在小区里到处乱跑着玩? 秦文信最开始压根没放在心上,他在外面出差呢,为了一个合同忙的头昏脑涨的,结果秦知宁还给他添乱。 在家的时候,秦知宁跟自己也不亲近,一开始还行,可越大,就越爱躲着他,秦文信有些心寒,还在还有齐悦彤陪着孩子,倒也不至于让他担心安危。 等到警方介入,也没有找到小孩儿的时候,秦文信才知道事情可能大了。 秦知宁是真的丢了。 那个时候,丢了一个人,再想找回来,无异于海底捞针。 秦文信为此伤心过,还曾经让人登报纸悬赏,但是都无济于事。 等到再知道孩子音讯的时候,竟然是……她死了。 秦文信虽然跟着女儿不是特别的亲近,可这是他第一个女儿,他还是疼爱过的。 宁宁死后,他也真切的伤心过,幸好身边有齐悦彤陪着,才算是让他有些安慰。 再加上当时齐悦彤还顶着大肚子,他虽然也难受,但他更怕齐悦彤不舒服,毕竟他已经死了一个孩子,不能再让另外一个出事。 谁知黎家人却大闹葬礼,险些让齐悦彤出事! 回忆起过往,秦文信的表情越发难看的很。 “当年是个意外,那个时候DNA技术也不完善,咱们国内又没有,谁能想到验DNA来确定身份呢?” 秦文信声音很沉:“而且,你现在这分明是在混淆概念。我说的是,她既然没有死,为什么当年不回来,却在这个时候突然跳出来,你却跟我提当年她丢的事情。这两者有关系吗?” 黎琛的目光不善,让秦文信浑身不自在,怒气横生:“黎总那个时候也才十几岁,什么事儿都不懂呢,现在年岁长了,本事也长的多,拿当年的事情给人使绊子,手段用的倒很溜!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的意思,你不就是想说齐家做了孽,才导致宁宁丢了的?我告诉你,齐家人是什么样子,我比你清楚!” 怪不得齐天盛说一人做事一人当呢,他恐怕一进去之后,就猜到了黎家要对付他们。 虽说齐家这些年被他提携,受他恩惠,可齐家人是知道感恩的。 这些年,齐天盛背地里跟他一起做的事情也不少,虽然算不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可要是齐家折损在了黎家的手里,他的日子也不会太好过。 唇亡齿寒。 秦文信现在才算是真正的相信了齐悦彤说的话。 黎家肯定是有目的的,且为了这个目的,要先拆了他的左膀右臂,再对他下手! 听到秦文信这话,黎琛突然不想跟人说了。 傻子似的,他为什么要跟对方掰扯这个? 黎琛冷哼一声,敲了敲桌案,示意秦文信冷静:“你爱相信谁,这是你的自由,跟黎家没关系,我更无意跟你争论。” 他说到这儿,听到门口有人敲门,应了一声进。 鹿一白推门进来,对秦文信视而不见,只是冲着黎琛喊了一句:“舅舅,您喊我?” 鹿一白才收拾完东西,就看到了黎琛发过来的消息,让她来书房。 她猜到了秦文信在这里,但是没想到,这人不过来了一会儿,居然就面红耳赤的,瞧着像是跟人争论输了。 在外人面前永远恨不得保持风度翩翩的人,不过片刻功夫就露了原形,倒是让人忍不住感叹。 果然,什么货色就是什么货色,伪装是披不长久的。 见到鹿一白进门时,秦文信下意识坐直了身体,可见对方从头到尾都没有看自己一眼之后,秦文信又莫名觉得愤怒。 他可以不认这个女儿,但这个做女儿的难道一点素质都没有? 果然是娱乐圈里混的人,怪不得当初做出那些恶心事儿! 秦文信对鹿一白的观感越发下降,可惜鹿一白甚至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倒是黎琛开口,说:“跟你有关的事情,让你过来听一下。” 他一边说,一边让鹿一白在自己身旁坐了:“站着干什么,去坐着。” 鹿一白笑着答应,就听黎琛说:“本来我打算过两日再请秦总来的,不过你今天既然来了,也省的我再跑一趟。” 他拿出一份文件,放在了桌上,指尖在上面点了点头:“当初你跟我姐在结婚之前,曾经签署过一份合同,想必秦总还记得吧?” 黎琛一提起来这份合同,秦文信的一颗心瞬间便被吊了起来。 他声音都干涩了几分:“那个合同?” 黎琛的桌上放的,就是那一份。 第487章 要家产 - 野火 - 苏行歌 当时一式三份,秦文信这里一份,律师手里一份,而黎采薇手中的那一份,就在黎家放着。 当年是为了以防万一,如果哪天秦文信对不起黎采薇,他们有足够的筹码让秦文信付出代价。 可没想到,事情会演变到那个地步。 黎琛眼眸低垂,在抬眼时,遮住了那一瞬的悲伤,沉声说:“不错,你今天过来的正好,咱们可以算一算这笔账——当年我姐嫁过去的时候所带的嫁妆和股份,按着合约上锁写,归属权只有两个,她本人和她的子女。现在我姐不在了……她的东西,应该是由宁宁继承。” 秦文信在听到他这话之后,如坠冰窟。 他就说,黎家是有目的的,果然! 秦文信想说什么,目光落在那一份合同上,却又说不出话来。 黎家这次是有备而来,拿着这份合同,分明是想要谋夺秦家的家产呢! “你凭什么说,她就是采薇的女儿,她就是宁宁?!” 秦文信骤然站起身来,指着鹿一白,恶狠狠的说:“我是知道你的,娱乐圈里的三流小明星,早些年还给人当过情人对吧?鹿一白,你老实说,你到底是不是蒙骗了黎家人,给自己攀了高枝儿?” 他说到这儿,又盯着黎琛,目光里满是探究:“还是说,你们合起伙来,想要谋夺我的家产?” 自从去年黎琛突然回国,秦文信就始终觉得不安生,这些年他们不在国内,秦文信过的风生水起。 可黎氏迁回国内,他便开始做什么都不顺。 秦文信本来想着,只要黎氏不主动攻击他,他就井水不犯河水,可谁知道,黎家竟然下了这么大的一盘棋。 这是想让他秦家分崩离析呢! 秦文信倒打一耙,鹿一白都气笑了。 她也不等黎琛开口,格外诚恳的喊秦文信:“秦总,相信我,如果有可能的话,我也不乐意跟你有任何的关系。毕竟,晦气。” 有这么一个爹,她都觉得户口本都脏了。 幸好,黎家干脆果决,让她免于和秦文信共处一个户口本,且还要写上“子女”的灾难后果。 鹿一白这话半点不留情面。 她说话刻薄,秦文信更加气了:“你要真是我女儿,那我才是晦气呢!” 他说着,又气声说:“再说,谁知道你到底是不是我女儿!” 这事儿,可说不准呢! 鹿一白鄙夷:“我很希望我不是,可惜了,不如你回去问问你那位秦太太,当年怎么就没弄死我,害我现在还要和你当面对簿。” 这话一出,秦文信顿时愣住:“你说什么,她害你?” 秦文信肯定不相信齐悦彤是坏的,第一反应就是鹿一白栽赃嫁祸。 “她当年对你那么好,你不记她的恩情就算了,居然还想陷害她?这些东西都是谁教你的!” 秦文信对鹿一白的观感本来就不好,眼下就更差了。 而听到秦文信这话,鹿一白第一反应就是,这人是不是脑子有病? 她现在倒是觉得秦文信和齐悦彤很登对——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一丘之貉,就该锁死,一辈子别去霍霍旁人。 她冷笑一声,说:“人在做天在看,秦总别太着急站队,当心回头雷劈下来,你跟着遭殃。” 她说到这儿,又添了一句:“哦,这话不太准确,反正都是要遭雷劈的,你还是离她近一点吧。祝你们——白头偕老,共此一生。” 多么深情的祝福,如果不听前半段的话。 秦文信在听到她第一句的时候,就已经快要气炸了,现在再听鹿一白这话,一张脸都黑了,咬牙:“鹿一白,这就是你的家教?!” 不对,这是他的女儿,家教也是秦家的。 他又改口:“你那个养母,把你教成什么德行了!” 秦知宁小的时候,虽然不大爱说话,可好歹还是正常的孩子呢。 怎么现在变成这个样子了?秦文信对鹿一白观感更差了,看着眼前人,万分不想承认这是自己的女儿。 鹿一白听到他这话,顿时冷笑着提醒:“真论家教,秦家的家教的确是叫我不忍直视——怎么,秦清从里面出来了,你们就忘了自己养出的女儿是什么德行了?那至于我养母,我能这么身心健康的长大,都得托她的福。要真的被养在秦家,天知道我现在会不会是第二个秦清。” 她说话的时候,目光扫着秦文信,神情鄙夷:“毕竟,您这么一个教科书,实在是很难教出什么好的翻版。” 上梁不正下梁歪,他当自己是个什么好东西呢? 鹿一白这明晃晃的嘲讽,也让秦文信的手都在抖:“你,你……” 他气得想打人,可面前的黎琛虎视眈眈,大有一种“你敢动她一手指头,我就弄死你”的神情。 秦文信虽然生气,可也没有完全失去理智。 他咬牙:“我今天过来,本来是想要重归于好的,女儿死而复生,是一件好事。可现在我却怀疑,她到底是不是我女儿!” 不管是他,还是黎采薇,眼前的人都没有半分相似之处。 这样乖张的性格,怎么可能是他秦家的女儿? 黎琛冷声问他:“你的意思,是黎家在捣鬼了?” 这话,秦文信也不大敢说。 他还是有些理智在的,虽然不多,但足以让他说话时过一下脑子。 “我可没这么说,但是他和你们验了DNA,却没有跟我验呢,我需要再做一遍,用我这边的渠道关系!” 他不相信黎家找的机构。 对此,黎琛没有丝毫意义,鹿一白则是冷笑:“可以啊,不过我丑话说在前面,我只承认生物学上的父女关系,其他的,一概不认。” 让她接受自己有这么一个爹已经很恶心了,他休想跟自己父慈女孝,她就是天生的演员也做不来,太恶心! 鹿一白脸上明晃晃的嫌恶,让秦文信的表情更加不好:“你放心,我也不是缺女儿的人!” 他的清清才是心头肉,眼前这个……既没有从小在身边长大,又被人教坏了,他可不想家里多一个累赘! 第488章 我同学 - 野火 - 苏行歌 于是这事儿就此定下,秦文信找了权威机构,并且让对方做了一个加急,他离开黎家就去送了样本,等着明天出结果。 鹿一白是跟着去的,双方都取了样本,这过程很快,半个小时的的功夫,又双双出了机构的大门。 秦文信一点都不想跟鹿一白多待,出去后直接离开,鹿一白跟他方向相反,上了黎琛的车。 “秦文信瞧着不像是安了好心的,这机构不会有什么猫腻吧?” 刚才秦文信在,鹿一白没有说,这会儿只剩下了她和黎琛,鹿一白说话就随意多了。 黎琛一边开车,一边回她:“放心,他们不敢。” 他说到这儿,跟鹿一白提了个醒:“这机构的院长,是我同学。” 这话一出,鹿一白顿时惊叹的笑了。 “您这还真是知交遍天下。” 黎琛便笑:“算不上,只是秦文信这种人,天生想着如何向上钻营,对他而言,没用的人脉,一份关注都没有必要。可是他忘记了,于他有用的人,未必看不出他的心思。” 没有人喜欢自己被放在权衡的称上比对的,尤其是不如自己的人。 当初黎采薇看不透的事情,黎琛看的透,可是姐姐不听劝。 想起黎采薇,黎琛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如果不是因为所嫁非人,姐姐不会落得那样一个下场。 所以…… “小鹿,以后再找人,记得擦亮眼。” 他莫名拐到了这个话题上,鹿一白楞了一下,才谨慎的说:“我会的。” 她下意识抓着手包的袋子,猜测,是不是她跟周怀幸的事情,被家里发现了? 结果她才想到这儿,就听黎琛说:“下次晚上再出去,记得穿厚点。” 鹿一白顿时绷直了身体,呐呐的说:“啊?啊,好的。” 果然…… 鹿一白讪讪的笑:“我出去的时候,是不是打扰你们休息了?” 黎琛摇了摇头,轻咳一声。 倒是没打扰休息,因为他压根就没有在休息。 谁能想到,抱着媳妇在落地窗前“操劳”的时候,也能看到有人半夜溜达出去私会呢? 他压着思绪,只说:“周怀幸这人,自身还算干净,但周家不是什么好环境。” 周远明如果还能称一句枭雄的话,周连恒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 还有当年周家儿媳妇的死。 那件事没有几个人知道,黎琛有个同学,是柳家的,他才知道了些内幕。 “你要是嫁进去,恐怕会吃苦头。” 黎琛的言语里带着劝告,鹿一白郑重的点头,跟他说:“我知道的。” 她说到这儿,又想起当年被周远明劝告,让自己离开周怀幸的话。 “嗯……他家长辈其实也不太喜欢我。” 黎琛只看了一眼,就明白了:“是周远明吧?” 当年宁可让儿媳妇死了,都不愿意让儿子离婚的人,能是什么好的? 黎琛瞧不上这种人,顽固又专治:“下次他若是再说什么,让他来找黎家。” 他们黎家的孩子,哪儿轮得到别人指摘? 真的论起来背景,当年周远明还在赤手空拳打拼的时候,黎秉秋就已经是一把手了。 说起来,周远明当年还求过黎秉秋帮忙呢。 鹿一白顿时笑了起来:“都过去了,现在我还没见过他呢。” 也不知道,周远明现在对自己的态度是什么,她没有问过周怀幸,他也没提过。 不过…… “他对后辈是真心关爱的。” 当初周怀幸才进公司,如果不是周远明在背后撑着,周怀幸不可能慢慢站稳脚跟。 他自身是一方面,有周远明在背后做后盾,也是很大的助力。 黎琛开车的间隙看了她一眼,问:“这就替他们家开脱了?” 鹿一白连忙摆手:“不是的,我是就事论事。他不喜欢我的原因,其实我也能理解——一个娱乐圈的女人,没有背景,还……总之怎么看都像是要带坏他孙子的。” 她金丝雀的名声,燕市鲜少有人不知道,黎家在国外这些年,应该是不大清楚这些事情的。 但她不知道,黎琛清楚的很。 “算了,过往的那些事情不提,至于你,你只要记得,今时不同往日,有黎家在,谁都别想欺负你。当然,如果你想欺负别人,黎家一定替你撑着。” 黎琛一副“我家孩子不会有错”的表情,鹿一白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 “谢谢舅舅。” 她现在开始怀疑,如果当年自己跟着去了黎家,会被养成什么模样了。 有这么一家子无条件的宠爱,她大概得无法无天了吧? 黎琛见她这模样,也忍不住笑了笑,冷肃的脸上添了些温和。 “舅舅,我说句不好听的,秦文信怎么看都不像是什么好东西,您提防着点他搞点手段,算计人。” 鹿一白总觉得,今日秦文信这剑拔弩张的模样,是还有后手的。 黎琛听她这话,挑眉一笑,说:“我就怕他背地里不闹妖呢。” 不然,他怎么好名正言顺的下手? 见黎琛这态度,鹿一白就放下心来。 黎琛又说她:“你不用担心这些,只管好好去拍戏——行李都收拾好了?” 鹿一白说都收拾妥当了:“小野顽皮的很,在家里的时候,就劳烦舅舅多费心了。” 黎琛点头:“好。” …… 第二天一早,鹿一白就飞了安城。 她起了个大早,在飞机上补了觉,飞机落地倒是精神抖擞。 保姆车就在机场等着,鹿一白上了车,从小姚手里接过小包,放了进去。 车子启动后,她才想起来手机还没开机。 谁知刚开机,就接到了秦文信的电话。 她看了一眼,心里有些了然。 鹿一白点了接听,问他:“秦总找我有事?” 她态度疏离,倒是电话对面的秦文信,声音难得的心虚了一些。 “那个,宁宁啊……” DNA检测报告的结果已经出来,她就是秦知宁。 看到结果的时候,秦文信不得不承认,自己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开心的。 毕竟是亲女儿。 可那点开心里,却包裹着更大的担忧。 那还真是他的亲女儿! 第489章 有图谋 继续加更鸭~ - 野火 - 苏行歌 秦文信轻咳一声,声音软化了许多:“我是想跟你说一声,你就是宁宁。” 鹿一白点头,散漫的说:“我早就知道了啊,秦总昨天不是看过报告了?再往前推,还有黎家办的认亲宴呢。” 她提醒秦文信,也让秦文信的脸色有些不大好看。 但想起自己的目的,秦文信又叹了口气,说:“宁宁啊,生意场上的事情你不懂,我昨天那么生气,是因为我怀疑……你年纪还小,容易被人利用,那黎家当年咄咄逼人,谁知道现在是不是在背地里耍手段,借着你做什么下作事儿呢?” 他说着,话锋又一转:“不过我没想到,你竟然真的是宁宁……当年我以为你死了,难过了很久,你毕竟是我第一个女儿!不过现在好了,你既然还活着,也算了我一桩心事。你下午有时间吗,要不要回家一趟?” 鹿一白懒得跟他说自己在外拍戏,只是反问秦文信:“回什么家?” “当然是咱们家。” 秦文信听不出她的语气,以为人软化了,柔和的说:“你是我女儿,你叫秦知宁,当然要回秦家。” 他话音未落,就被鹿一白打断。 “秦总,我想我有必要更正你一点,我现在不叫秦知宁,叫黎知宁,当然你想称呼我鹿一白也可以,毕竟这是我养母取的,这名字也属于我。” 她声音冷淡,一字一顿的提醒秦文信:“但不管是那个名字,都和秦家没关系,更和你没关系。秦总,秦家是你的家,可不是我的,我为什么要跟你回去?” 鹿一白这话,让秦文信那点幻想全部被打散。 他拧眉,问鹿一白:“这是黎家教你的?你知道他们想干什么吗?他们想要借由你,把秦家给拆散,可是宁宁,你是我的女儿,秦家以后都是你的,你难道就愿意听从摆布,做他人的傀儡,任由他们抢走属于你的东西吗?” 知道鹿一白就是秦知宁的时候,秦文信的确开心,可他更担心,黎家借由这事儿去履行当年的合约。 所以,他只好拉下脸来找鹿一白。 虽说不喜欢这个女儿,更不喜欢她的工作,但只要鹿一白肯回秦家,那就好办多了。 “以前是我的思想落伍,你不是想拍戏么,爸爸回头就给你开一家影视公司,让你想怎么拍戏就怎么拍戏,好不好?” 鹿一白不是爱当明星么,肯定没时间接手家里的财产,他大不了开一家娱乐公司,就捧鹿一白一个,那点钱秦文信还是扔的起的。 到时候控制了鹿一白,秦家就还是自己的,黎家也没有理由再找茬。 可惜这计划虽然完美,最大的缺点却是鹿一白不配合。 秦文信说了半天,鹿一白只是眉眼冷淡,提醒他:“秦总有这个功夫,不如用到别处吧。虽说你上了年纪,可大概也还没有到老年痴呆那一步,昨天和您说的话,想必还记得吧?” 她不会和秦文信装什么父慈女孝,他也不配。 秦文信被她话里直白的意思给气到,咬牙问她:“鹿一白,你当真要跟我闹这么僵?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他气急败坏,话里却还是苦口婆心:“你好歹是我女儿,打断骨头连着筋呢,我难道还能害了你么?再说了,你不会真的觉得,黎家是真心对你好吧?!将来他们达成目的,你就会被随手丢开,到那时候,你就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秦文信软硬兼施,鹿一白却只是淡淡的回了他一句:“这就不劳烦秦总操心了,您有时间,不如去多关心一下自己的女儿,毕竟那位才是和您朝夕相伴的亲人——哦对了,顺便记得做好财产分割,把该还的还了,虽说您没有良心这东西,可好歹有法律意识吧?偷来的东西,到什么时候也成不了你的!” 从黎家人的嘴里,鹿一白知道了这件事的本来面目。 一个家道中落的凤凰男,想要借由白富美翻身,之后还想全盘霸占的故事。 不管是黎采薇的死,还是秦知宁的丢失,秦文信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而现在,秦文信之所以跟她低声下气的说话,无非是因为,他试图继续合法霸占那些东西而已。 鹿一白心知肚明,对秦文信说话也不大中听,秦文信瞬间气结。 他还想说什么,却被鹿一白打断:“我还要忙,就不跟秦总聊了。当然,秦总如果后续有什么事情,也不用再给我打电话,麻烦您直接跟黎氏去沟通,再见。” 她说完这话,也不等秦文信开口,直截了当的挂了电话。 这人话里话外都带着不安好心,还试图挑拨她和黎家,殊不知她压根就没打算要黎采薇留下的钱财。 那是属于黎家的,当初也是黎家一片爱女儿的心,才陪嫁出去的。她虽然是黎采薇的女儿,可是跟黎采薇只见过一次面,就是她出生,对方死亡。 所以,那些留给她的钱财,她一分钱都不会要,从黎家出去的东西,就该全部归还黎家。 至于秦文信,这种人品,她半点也不相信他当初对黎采薇有什么真心实意——产前抑郁是因为怀了她,可最根本的症结,是在秦文信身上。 鹿一白不是傻子,就算是真的要被人当枪使,她宁可被黎家当枪。 至于秦文信,他也配? …… 因为鹿一白迟了十多天才进组,拍戏就更加紧锣密鼓。 下午的时候已经定好了拍戏时间,鹿一白回了酒店收拾一番,就直接去了片场。 等到换装后,片场那一场戏也正好结束。 罗海生让工作人员换景,自己则是招手问鹿一白:“休息好了么,医生怎么说的?” 他说着,又上上下下的看了看鹿一白,有些皱眉:“瘦了这么多?” 本来为了这部戏,鹿一白已经减重了,别的人过个年回来都吃胖了,唯独鹿一白,过年出车祸,在医院里躺了几天,人都瘦了一圈。 鹿一白笑着说不影响拍戏,罗海生就拿剧本卷成的筒敲她的脑袋:“是不影响拍戏,影响你自己!年纪轻轻的,怎么也不知道好好养着?” 第490章 是真的 - 野火 - 苏行歌 鹿一白嘿嘿的笑,也不说自己的话题,转而跟他商议下午要拍摄的内容。 提起工作,罗海生就严肃多了。 好在鹿一白很有灵气,她所有理解和沟通的点,都挑不出错来。 下午正式开拍的时候,除了机位的问题,都是一条过的。 等到拍完,罗海生脸上的笑容就多了不少。 她今夜要接一场大夜戏,早早就送来了盒饭。 鹿一白还在恢复期,徐岚给她单独开了小灶,吃饭的时候,罗海生则是过来找了她。 “导演,您坐。” 徐岚客客气气的让人坐了,罗海生应声谢过,看着鹿一白的时候,又有些欲言又止。 “下午那会儿人多,我没敢问,听说……你的身世有些内情,是真的还是谣言?” 之前黎家大张旗鼓的办了认亲宴,可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却没有让媒体发这条新闻,只是暂且压着。 罗海生虽然不是商界的人,但也有些人脉在,所以那场认亲宴的主角,他也听到了些消息。 他问的含含糊糊,鹿一白倒是承认的坦荡:“是真的。” 她的身世没什么不可说的,黎家现在其实也不是压着不往外发,只是因为她是演员,不想在这个时候给她添太多的关注度,反正商界的人差不多都知道她是黎家的外孙女,只要不是脑子不清醒的,都不会找她的麻烦。 黎家是出于对她的保护,还有就是,防备秦文信。 谁知道这人会想出什么脏主意来呢。 这会儿鹿一白跟他说了,罗海生就松了一口气:“之前听到的时候,我还觉得挺不可思议的。” 毕竟,他挺喜欢柔止的画,也很欣赏鹿一白的灵气,只是没想到,这两个人居然会是母女。 不过…… “其实也不意外,你们身上还是有许多相似之处的。” 不管是长相,还是性格,都能看到差不多的地方,甚至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罗海生就觉得鹿一白有些面熟。 但那个时候,他没有往柔止的方向去想。 而现在,一切都说的通了。 听到罗海生这话,鹿一白眼中也带着温柔的笑意:“我也觉得挺不可思议的。” 罗海生看着她,又叹了口气:“是啊,你这也算是命运坎坷了。” 从小丢失,长大了养母又出车祸,她一个人在娱乐圈打拼这么多年,什么苦都吃了,如今苦尽甘来,才发现真正的家人居然是豪富。 这些苦难,她本来是不用尝到的。 罗海生有些唏嘘,鹿一白却摇了摇头:“我怎么能算是命运坎坷呢,真正命运坎坷的人,应该是我妈妈。” 她两个妈妈都是命运坎坷。 鹿月为了她一生未嫁,如今年近五十的人了,除了她,一无所有。 而黎采薇更是所托非人,丢了一条命。 见她这模样,罗海生拍了拍她的肩膀:“个人苦乐,如人饮水,不管结果如何,当时的时候,她们一定觉得自己做了最应该做的事情。” 那时候的黎采薇嫁给秦文信,是怀着最美的憧憬的。 而那时候的鹿月养着鹿一白,也是带着最大的爱意。 不管现在如何,至少当时,她们是觉得幸福的。 鹿一白点头,罗海生站起身,跟她说:“别想那么多,一切顺其自然吧。当然,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随时告诉我。” 这些时日的相处,让罗海生对鹿一白的观感很好,不作不闹能吃苦,有灵气还很谦虚,只要别走偏了路,未来一定大有前途。 鹿一白跟他道谢,等到罗海生走了之后,才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 不管如何,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她所能做的,只有无愧于心,无愧于人,才能对得起黎采薇和鹿月。 …… 在片场拍戏的日子过的飞快,鹿一白之前差的戏有些多,接连赶了几个夜场,才算是完全跟上了进度。 这天她才下了一个夜戏,上了车,就看到了黎琛发过来的信息。 是一份合同。 鹿一白仔细看了看,给黎琛拨了电话回去:“这是您要给秦家发的?” 上面写的清清楚楚,是需要秦文信给的东西。 黎琛点头应声,说是,跟她讲:“下午的时候,秦文信来了公司一趟,不过我们没有谈拢。这事儿,大概率是要对簿公堂了。” 如果到了打官司那一步,鹿一白肯定是要出庭的。 听到黎琛这话,鹿一白半点不意外。 “他上次也找过我,当时被我给骂了一顿。” 这两天她拍完戏基本已经后半夜了,忘记跟黎琛说秦文信找过自己的事情,这会儿看到黎琛发过来的消息,才想起了这件事。 她将那天的对话简要的说了一遍,黎琛短促的笑了一声:“怪不得他找我的时候,阴阳怪气的呢。” 原来是在鹿一白这里吃了挂落。 黎琛轻笑,末了跟鹿一白说:“放心,不是什么大事儿,他下次再找你,想骂就继续骂他。” 有黎琛这话,鹿一白就放心多了。 她笑着问黎琛:“那我现在需要做什么?” 如果要打官司的话,她应该还得做提前准备工作吧。 黎琛只说:“不用,我来办就行,你安心拍戏,这事儿你知道,心里有个底就行了。” 鹿一白点头说好,又问他:“黎氏刚回国,秦氏盘踞在这里多年,舅舅,万事小心啊。” 她话里满是关切,黎琛轻笑一声,应声:“放心,我有分寸。” 他说着,又问鹿一白:“你怎么现在还没休息?” “我刚拍完夜戏,还想问您怎么没休息呢。” 黎琛捏了捏眉心,说:“我刚忙完,正打算回家呢,你舅妈已经发了三条信息问我什么时候到家了。” 他说到这儿,就见手机又响了一声,短促笑了笑:“哦,四条了。” 鹿一白突然被秀了一脸,顿时哀叹一声:“我吃完饭了,不大想吃狗粮,您快回家吧,别在小辈儿面前晃眼了!” 黎琛笑着摇头,让她早点休息,末了又嘱咐人:“合同这事儿,我只是让你提前有个心理准备,其他的你不用操心,也不用太过于担忧,安心拍戏,做好本职工作就可以了。” 第491章 改了吗 - 野火 - 苏行歌 他交代了一通,鹿一白一一答应,又叮嘱他注意身体,这才挂了电话。 只是挂了电话,鹿一白就忍不住笑。 徐岚在前排坐着,闻言往后看,问她:“你笑什么呢,这么开心。” 鹿一白扬了扬眉,说:“我在想,有些人大概要气死了吧。” 虽然黎琛在电话里没有明说,可是以黎琛的脾气,秦文信大概率听不到什么好话。 她猜的不错,这会儿的秦文信,的确快要气炸了。 之前在鹿一白这里碰壁之后,秦文信就知道鹿一白这条路是走不通了。 他没有立刻去找黎琛,而是商议出了一条万全之策,这才去了黎氏。 “宁宁既然是我的女儿,那不管按着什么,都得跟我回秦家。我想好了,她如今也快三十了,在娱乐圈混着像什么样子?我在公司给她安排职位,让她去董事会里跟着我学东西。这个家,毕竟是要交给她的。” 秦文信想的很好,他活着一天,就可以掌控一天,至于鹿一白,一个只会拍戏的女人,知道什么商场的规矩? 只要她多栽几次跟头,就知道做生意不是这么轻松的。 到时候他的东西还是他的,谁都抢不走。 “秦家会给她安排好一切,黎家是她的外祖,如果想要帮她一些,我也不反对,可我的女儿,必须是我的。” 可谁知道,黎琛对他的所有意见全部驳回。 “更正一点,她现在叫黎知宁,跟我姐姓,不是你秦家人。还有,作为黎采薇的继承人,她要拿回属于她的东西,而不是任由你安排。” 黎琛的话说的冷淡,且在说完之后,直接丢给了他一份文件。 这是黎琛让律师拟好的,评估了秦家名下的所有公司,和根据合同里面写清楚的分配比。 秦文信看到之后,脸都气红了。 “这绝不可能!” 他指着黎琛,暴怒的说:“就算是采薇活着,也不会允许黎家四分五裂的!” 更何况,当初黎氏帮他了不假,可他的产业,都是这些年积累下来的,他绝不允许就这么被人分割走! “可以不四分五裂,那更简单,反正秦总也上了年纪,不如让宁宁继任董事长,你以后做清闲的甩手掌柜啊。” 黎琛这个提议,让秦文信的脸色更黑了一层:“把产业交给一个黄毛丫头,你是想借机吞并我秦氏么?” 开什么玩笑,鹿一白她会什么,除了会谄媚男人,对做生意恐怕一窍不通吧? 秦文信脸色警惕,黎琛则是冷笑:“一个秦家,你当我看的上?” 他嘲讽,眼中的瞧不上明晃晃的,也让秦文信气结:“既然谈不拢,那就不必谈了!” 秦文信拂袖而去,但更多的是色厉内荏。 他知道,如果这次谈不拢,后续估计就得打官司,按着当年的合约,他讨不到什么好处。 可是秦氏是他多年打下来的江山,他决不允许别人从自己的手中抢走。 哪怕是女儿也不行! …… 接下来的日子,鹿一白就忙碌了起来。 剧情拍摄到了后期,每天都很紧张,鹿一白紧锣密鼓的拍戏,一日三餐都在保姆车上解决,因为夜戏多了,所以几乎都是昼夜颠倒。 好在她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反倒是周怀幸发来的信息,大多都带着心疼。 不过有时他也加班,深夜跟她发飞机场的图片,两个人互相打气。 他依旧是日常打卡,比如去了哪儿,做了什么,或者遇到了什么好玩的。 鹿一白恍惚生出一种,这人是在给自己报备的错觉。 当然,偶尔周怀幸也会吃醋。 比如有次鹿一白下了夜戏,周怀幸叮嘱她注意安全,鹿一白便回复他:“很安全,剧组的安保非常严格,而且还有钱念在呢。” 钱念是时宴雇佣的保镖,之前在燕市医院的时候就保护她的安危,这次她来安城拍戏,钱念也跟着过来了。 时宴给出的理由是,合约还没到期,反正钱都给了,不用也是浪费。 但鹿一白清楚的很,是因为他们怕秦家和齐家出脏心眼。 鹿一白心知肚明,也收下了好意,最主要的是,她跟钱念很合得来,有意想要雇佣人做长期的。 她已经跟钱念谈过,也和徐岚商议过,已经打算跟钱念换合同了,所有的费用她们自己出。 只是周怀幸不知道这事儿,第一反应就想起了时宴。 他跟时宴向来不对付。 眼下听到她提起来,话中就带着点不满:“嗯,她在呢。” 鹿一白敏锐的察觉到什么,问周怀幸:“好大的醋味儿啊,周先生今天吃了什么?” 周怀幸便打了视频过来。 鹿一白笑眯眯的接了,声音懒懒的:“干嘛?” 她才下了戏,妆卸掉了,靠在酒店的床上,一双眉眼里满是倦怠。 周怀幸呼吸顿了顿,调转了摄像头:“鹿小姐不是在问,我吃了什么吗?给你看看。” 桌上摆放着一盒泡面,旁边还有一瓶水。 鹿一白有些诧异:“怎么吃的这么简单?” 周怀幸有意卖可怜:“这边的饭菜不合口味,还不如泡面呢。” 他昨天刚出差,时差还没倒过来,先跟人谈判了四五个小时。 周怀幸声音里是遮掩不住的倦怠,听得鹿一白都有点心疼。 “李泽没有给你准备速食吗?” 周怀幸这个典型的中餐胃,平常不大爱吃国外的食物,之前鹿一白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只要自己在家,都会给他备一些中餐速食,方便又快捷的那种。 这会儿她询问,周怀幸喝了口水,才说:“他不是我的生活助理,而且,你知道的,我不习惯别人进我的家。” 而公司的办公室里,周怀幸是拒绝出现非工作性质的东西的。 他这么婉转,鹿一白却瞬间听懂了。 这人在变着法儿的邀请她去家里呢。 鹿一白抿了抿唇,遮住上扬的唇角:“那你就吃泡面吧。” 谁惯着他呢。 周怀幸卖惨不成,轻声笑:“好。” 这人明明听出了她的嘴硬心软,却不乘胜追击,倒是鹿一白心里有些不落忍。 “家里的密码,改了吗?” 第492章 火烧云 - 野火 - 苏行歌 她这话一出,周怀幸顿时坐直了身体:“改了。” 他以前的密码,是身份证的后六位。 鹿一白神情一暗,就听周怀幸继续说:“是你的生日。” 鹿一白楞了一下,才升起的那点别扭,又瞬间烟消云散。 “……怎么改了这个?” 听鹿一白询问,周怀幸无声的笑:“最开始是想看你发现的表情,后来是提醒自己不能忘,现在……是习惯了。” 鹿一白走后,周怀幸就改了密码,他那时候想的简单,鹿一白回头求饶的时候,他就让她知道,其实他也有把她放在心上的。 到了后来,想的就多了,这人为什么还不回来,他还能等多久? 再后来,就只想提醒自己,有会这么一个人,是他不小心丢掉的,他不能忘。 而现在,她是他镌刻骨子里的习惯。 周怀幸的话,让鹿一白无意识的捏紧了手机。 她垂眸,不让周怀幸看到自己的表情,只是眼眶却有些红。 这人总有那么多的软刀子,在她以为已经和过去和解,甚至觉得单方面原谅他,是她的大度的时候,才恍然发现,他根本不如表面的那样。 这个人啊,把心里都藏在了心底,什么都不告诉她,却又期盼她去发现。 幼稚又可爱,深情又可怜。 “幸好我原谅你了。” 不然,得有多可怜呢。 她轻声说,却让周怀幸瞬间绷直了身体。 男人声音透过视频传来,带着点笑,还有些喟叹与庆幸。 “是啊,幸好。” …… 这一夜,鹿一白睡得格外好。 她在剧组拍摄的日常很紧凑,但却是有效且规律的。 不过燕市就没有那么平静了。 秦文信跟黎琛谈崩之后,就跟黎家彻底对上。 他先下手为强,高价挖了黎氏的人,用脏手段搞黎氏。 秦文信这些年手脚不干净,这些年秦家的生意能做的那么大,多少有些见不得人的手段在。 但黎氏不是其他企业。 他试图闹出一场乌烟瘴气,可惜黎琛此人就是最大的正。 妖魔鬼怪闹出来的阵仗,黎琛全盘收的干干净净。 两家斗法,秦文信没占到便宜,可黎琛也吃了点亏。 而他们在闹的时候,极昼也从中添了一份助力。 能让秦家吃亏的事情,周怀幸向来很乐意做,尤其是现在两家又添了这么一层关系,更让他不遗余力的给秦家捣乱。 知道周怀幸在助力,黎琛还曾问过他想做什么,对此,周怀幸回答的很直白:“不做什么,替小鹿出口气。” 黎琛之后再没什么表示,不过对周怀幸这举动,倒是满意了几分。 这事儿,周怀幸并没有跟鹿一白邀功,黎家也没有跟她提过,鹿一白知道,还是因为林见微。 林见微才拍完一部戏,难得的空闲时间,拿来筹备自己的订婚宴,而鹿一白作为她在圈中最好的朋友,且审美又极为在线,就被林见微拿来当苦力。 鹿一白的闲暇时间,几乎都在远程帮她做参考提意见。 两人闲聊的时候,林见微就说起了极昼的动作。 “周总近来是下了血本,本来黎家和秦家对上,秦文信就有些吃力,现在有他不遗余力的帮忙,我估计,秦家最近就得倒霉了。” 她话里幸灾乐祸,鹿一白倒是楞了一下,问她:“极昼帮忙?” 两方闹得乌烟瘴气,鹿一白是知道的,毕竟秦文信这些年手脚不干净,习惯了用脏手段搞人,这次针对黎氏,他的手段也不光明。 但是周怀幸下场,她是没想到的。 毕竟这种事情,对极昼的风评会有影响。 林见微这才诧异:“怎么,你不知道?” 鹿一白说不知道:“没人告诉我。” 林见微想了想,就明白了:“大概是因为你拍戏太忙了,他们不想让你分心。” 她说到这儿,又轻笑:“其实这次还好,墙倒众人推,秦家虽然还没到倒的那一步,可是他平常树敌不少,大家都乐意见他倒霉。唔,就连时宴也插了一脚的。” 不过时宴就纯粹是捣乱,浑水好摸鱼,既能得利,又能给鹿一白出气,何乐不为? “你放心,我看着黎家也是有分寸的,没打算真的让秦家关门大吉。” 她说到这儿,又有些疑惑:“黎家也是仁慈,要是换了我,肯定是趁他病要他命啊,留着他苟延残喘做什么?” 她不明白,鹿一白却是清楚的。 黎家之所以没下死手,不是为了给秦文信留一口气,是为了不嚯嚯干净,不然的话,鹿一白继承什么? 鹿一白抿唇笑了笑,也不做解释,只说:“商场的事情,谁知道呢——你裙子要选哪一条?” 她把话题拉了回来,林见微就又陷入了纠结:“这两条都好看,要不都买了吧?” 两条倒是可以都买,但是买完之后的搭配,还是要以一套衣服为主。 好在,对于买买买这件事情上,女人有着超然的耐心。 鹿一白陪着她纠结了一会儿,选定了衣服,林见微去试衣服,鹿一白则是挂了电话去吃饭。 周怀幸的消息就是这个时候发过来的。 他今天开会,吃饭的时间有些晚,给鹿一白拍了外面的落日余晖,还有公司外面的一簇花丛。 “春天要到了。” 迎春花开了,金黄色的小花迎风颤动着,带着春天的气息。 鹿一白眉眼柔和下来,问他:“听说周总近来雷厉风行?” 周怀幸那边正在输入好一会儿,才发过来一句话:“商业正常行为。” 他明显不打算邀功,鹿一白眼中笑意增多,给他发了个鼓掌的表情。 “原来不是天凉王破。” 可惜周怀幸并不懂这是什么梗:“什么?” 鹿一白也不打算解释,岔开了话题:“给你看火烧云。” 傍晚的火烧云铺满半边天,明天一定是好天气。 …… 天气是好的,可惜有些人的处境,却是狂风暴雨。 齐天盛的天盛药业,在第二天一早,直接占据了各大新闻媒体的头版头条。 “天盛药业旗下的保健品添加过量药剂,曾致多人死亡!” 第493章 有主意 加更啦~ - 野火 - 苏行歌 “保健品竟成送命品,这样的保健药物,您还敢吃吗?” “记者带您起底天盛药业发家史,以医术仁心为宗旨的药物公司,背地里却为钱害命!” 一条条的新闻铺天盖地,直接将齐家的天盛药业推到了风口浪尖。 天盛药业的公司门口围满了人,而齐家的别墅里,则是被股东们团团包围。 流言蜚语甚嚣尘上,齐家当权人的电话几乎要被打爆了,而齐家内部,更是愁云惨淡。 送走了股东之后,齐老爷子坐在书房打电话,让齐悦彤回来一趟。 他挂了电话,就见儿媳焦灼的问:“爸,她怎么说的?” 自从齐天盛进去之后,齐家就没消停过,这段时间,秦家和黎家斗法,她日日担心的睡不着觉,而现在,最让她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黎家拿齐家先祭天,这不就是让齐天盛在前面做了炮灰么? 她神情里满是焦急:“上次小姑可是说过的,绝对不会不管天盛。可是您看看,这才几天功夫,人家都对天盛提起诉讼了!” 走到这一步,齐天盛十之八九是会被判刑的! 商业纠纷,一般很少会有刑事责任,除非是重大事故。 而齐天盛现在,显然就是沾染了重大事故。 唐雯越想越害怕,看着齐老爷子的眼神里满是不安。 齐老爷子心里也有些没底,可这时候,也只能先稳住她的心。 “放心,彤彤一会儿就回来,等回来之后,咱们再商量。” 他说着,又看着唐雯拧眉:“一点事情都沉不住气,别在这儿呆着了,先出去吧。” 唐雯到底不敢跟齐老爷子顶嘴,呐呐的应声,只是出去之后,表情却不大好看。 没多久,齐悦彤就来了。 她直奔书房,去找了齐老爷子。 唐雯见状,也跟了过去,就听齐悦彤面色为难的跟齐老爷子解释。 “爸,现在不是老秦不管,而是他管不了,黎家疯狂的针对秦家,现在秦文信自顾不暇,大哥的事情,恐怕他无能为力……” 她说着,又试探着说:“不过文信也跟我说了,他绝对不会不管大哥的,律师是咱们燕市顶级的,他会积极地疏通关系,争取将大事儿化小……” 她这话,让唐雯的脸色顿时变了,直接推开门,指着齐悦彤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他自顾不暇,不管了?我告诉你,这些事情可都是因为你而起的,还有秦文信,谁不知道黎家为什么针对他,还不是因为那个没死成的女儿?我们齐家现在都是无妄之灾,现在你们请个律师有什么用,想撒手不管呢?” 齐悦彤被她突然开口吓了一跳,顿时有些不虞:“我什么时候说过不管了?大嫂,你这话说的不对吧,什么叫秦文信连累的家里,这次哥哥被诉讼是因为什么,难道你真不清楚?” 她说到这儿,又有些生气:“哥哥也太不谨慎了,药物添加剂怎么会多的,那些品控的人都是干什么的?造成这么大的纰漏,说到底还是齐家内部的管理出了问题!” 说句不好听的,要是齐天盛自己不闹出这么大的幺蛾子,就算是黎家想要针对他们,也无从下手吧? 还不是自己不干净! 齐悦彤这话,让唐雯的脸色瞬间变了,她咬牙想说什么,却被人抓住了衣服。 “妈,现在都什么时候了,您就别跟小姑姑吵了。” 拉着她衣服的人,是齐蓝雪。 唐雯顿时拧眉,却见齐蓝雪跟自己使眼色:“您跟我出来吧,让爷爷跟姑姑好好商量,都是齐家的人,难道还会害自家人么,对吧小姑姑?” 见来人是齐蓝雪,齐悦彤的脸色也缓和了一些:“我当然不会害自家人的。” 齐蓝雪冲着她笑了笑,懂事儿的抓着唐雯的手:“妈,您先出来,咱们别在这儿添乱了。” 到底是自家女儿,唐雯虽然生气,可见她明显还有话要说的样子,只得跟着人出来。 只是出来之前,又眯眼警告齐悦彤:“总之这次你大哥的事情,跟你脱不了关系,你休想撇得一干二净!” 她说完话就被齐蓝雪拉了出来,身后则是齐悦彤有些不满的声音:“爸,您也看到了,大嫂这样我怎么跟她沟通?” 之后的话,唐雯就听不到了。 齐蓝雪一直将人拽到了自己的房间,这才收起了脸上的笑容。 她将房门合上,深吸一口气,不悦的说:“您跟她吵架有用么?只会让爷爷觉得您不懂事儿,得不偿失!” 唐雯心里憋着一股气,闻言就瞪她:“你还说我?你这个小没良心的,谁才是你亲妈?你站在哪一头的?” 齐蓝雪叹了口气,压低声音说:“我能站在谁身边,还不是您么?” 她说着,又警惕的看了看外面,见没有人经过,这才将门关上,轻声说:“但是现在,您跟她吵架也无济于事,我算是看明白了,秦家根本就不会帮咱们的!这一次,爸爸这个跟头,恐怕是要栽了。” 她不同于唐雯,早几年就在外面开始做生意了,虽然名义上只是一个小工作室,可是有齐天盛和秦文信他们帮衬着,齐蓝雪也算是见识了不少。 所以对于这次的事情,她才更清楚一些。 “黎家杀鸡儆猴,我爸这次是无妄之灾。” 这事儿,唐雯也清楚:“所以我才生气,你说你小姑姑,平常说的多好听啊,现在出事儿了,就想不管你爸爸了,你爸爸对她多好……” “妈,现在说这些没用的。” 齐蓝雪打断她的话,轻声说:“我就问您,您想不想救我爸?” 唐雯当然想。 “怎么,你有主意?” 她这个女儿,从小主意就多。 齐蓝雪点了点头:“当然——小姑姑不是也有咱们家的股份么?” 唐雯还没反应过来,问她:“什么意思?” 齐蓝雪冷笑一声,说:“简单,这次的事件,全部推到她身上,品控是她的人,公关是她的人,就连股份她都占了三分之一,您说——这个锅,她不是比我爸更适合背?” 第494章 不伤心 - 野火 - 苏行歌 她打定了主意,要借着这件事,把齐悦彤送进去。 唐雯顿时愣住,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失声说:“把她送进去?这能行么?!” 齐蓝雪反问她:“为什么不行?妈,您自己想一想,家里为什么成现在这样子,不都是因为我小姑姑惹的祸根么?她惹的祸,让家里现在一团糟,凭什么要让我爸承担这个后果?” 说句不好听的,那鹿一白是秦家的孩子,当年小姑姑没把人斩尽杀绝,留了后患,现在后患找上了门,黎家是为了给鹿一白出气的! 那倒霉的为什么会是齐家?无非是因为,秦文信这这棵树不好撼动。 “您想啊,我爸之所以被关进去,就是因为,我们家和秦家都更想保小姑姑。可是凭什么呢,作孽的人是小姑姑,现在担责任的是我爸爸还有咱们齐家。” 但是如果他们齐家主动大义灭亲呢? 那局势就完全反过来了! 只要他们将秦家的人送进去,那黎家还会追着无辜的齐家不放么? 不会的! “秦家可以出事,但咱们不可以。” 齐蓝雪这一点看的很明白:“妈,能救我们的,只有我们自己。”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她从一出生就享受的荣华富贵,绝对不能从此丢失! 齐蓝雪的话,也让唐雯跟着点头:“你说的不错。” 她觉得女儿说的很有道理,就是有点担心:“你说,你爷爷会同意么?” 毕竟齐老爷子可是很疼爱这个小女儿的。 “先斩后奏,怕什么?” 她握着唐雯的手:“爷爷已经老了,这个家,我才是未来。” 唐雯对此无比认同:“行,妈都听你的,你说让我怎么做?” 齐蓝雪绷着脸,轻声说:“我爸这人一向小心谨慎,你以为,他那时候一点证据都没有留下来么?” 她说这话的时候,从身后的柜子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了唐雯:“这是他当年留的备份,我从我爸保险柜里找出来的。” 自从上次见到齐悦彤的嘴脸之后,齐蓝雪就恨上了她。 凭什么所有的好事都是他们的,灾难却要齐家的人背负? 她绝不! 唐雯看着眼前的女儿,到底是大了,前些年还是出事儿只会在自己怀里哭的,现在都能镇定的帮自己拿主意了。 “怪不得你这些天早出晚归的,原来是做这些去了。” 她还说呢,家里出这么大的事情,齐蓝雪居然还能日日不回家,没想到,女儿早就拿出了主意,且找到了解决方案。 不过…… “咱们要是把这些东西捅出去的话,那你小姑姑可就真的遭殃了。” 唐雯是不喜欢齐悦彤,可她也有点担心,这事儿闹大了,恐怕齐悦彤不能善了。 “这次的事情不小,她应该会坐牢的吧?” 听到唐雯的话,齐蓝雪冷笑,说:“难道现在的情况,我爸就不会坐牢吗?小姑姑跟我爸比起来,还是远了一层关系的。您就听我的,她进去之后,只要把所有事情都推到她的身上,我爸就能出来。至于她么……” 她说到这儿,顿了顿,才轻声说:“她好歹还有一个小姑父呢,只要小姑父想保她,她的处境可比我爸好多了。反正,咱们是仁至义尽了。” 凭什么齐家都得围着一个齐悦彤转呢,这些年也该够了! 齐蓝雪的话,让唐雯重重点头:“你说的对,妈妈都听你的!” …… 在剧组的时候,鹿一白的日子过的风平浪静,剧组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她拍戏时间紧张,所以也不怎么主动去看八卦。 因此,得知齐悦彤被关进去的时候,鹿一白还有些震惊。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告诉她这个消息的人,是周怀幸。 他声音平静,神情淡淡:“昨天的事情,天盛药业股份即将跌停,齐家大概是权衡利弊,觉得齐天盛折进去代价太大,所以换了齐悦彤进去。” 不过,外人也都不是傻子,虽说现有证据足以证明这事儿的主要责任人是齐悦彤,可是商场都是些老油条,目前除了一部分人观望之外,剩下的依旧将矛头对准齐家。 “天盛药业现在紧急出台了新的政策,叫停生产线,召回残次品,同时给与了足够的补偿,并且积极向外界和上面递交各种材料。” 总体来说,天盛药业现在是立正挨打,并且积极争取将这事儿的损失压到最小。 “齐天盛眼下虽然还没出来,可是齐家眼下把所有的帽子都扣在了齐悦彤的身上,很明显就是打算拿她来换齐天盛了。” 不过眼下各方面势力都在拉锯,齐天盛到底能不能成功的出来,还得看最终结果。 周怀幸闲聊似的,跟她说了燕市的情形,鹿一白忍不住感叹:“他们这是打算窝里斗啊?” 她话里带着点幸灾乐祸,周怀幸应和她的话:“也可以说是权衡。” 在商言商,商人的利益是最重要的。 这些天,秦文信虽然极力想要保住齐天盛,可是因为之前的那些骚操作,导致他一个人独木难支。 齐家在这个时候试图自救,只能将另外的人拉下水。 只不过他们选的这个对象,倒是有趣的很。 “齐家现在选中齐悦彤,虽然是风险最低的,可是这样一来,他们和秦家,也就彻底闹掰了。” 毕竟齐家和秦家之间的唯一维系,就是齐悦彤。 当然,这大概是他们现在能做出的最优解。 毕竟,齐天盛要是真的被判刑,那齐家就真的完蛋了。 但是,如果被判刑的人是齐悦彤的话,秦文信一定会做最大的努力,保住她。 鹿一白嗤笑:“明白,夫妻情深嘛。” 秦文信这么薄情寡义的人,还能去尽力保护齐悦彤,也是真爱了。 但她这话,却让周怀幸多想了。 他抿了抿唇,才轻声说:“小鹿,不用难过。” 鹿一白楞了一下,失笑:“我有什么好难过的?” 她一瞬就反应过来周怀幸话中的意思,又笑着解释:“放心吧,我真的不伤心。” 第495章 那就好 - 野火 - 苏行歌 鹿一白说的认真:“我跟秦文信,除了生物学上不得不承认的关系之外,现实里就连接触都是寥寥无几的。我压根没把他当亲人,也从来不觉得这人有什么可抱期望的。出了那一层血缘关系之外,我们两个人之间,没有半分亲缘情感可言。” 试问,你会对一个陌生人有期待和悲伤么? 至少鹿一白不会。 她话说的诚恳,周怀幸这才踏实下来,放下了一颗心。 “那就好。” 他将近来燕市的情况跟鹿一白说了,其实为的就是问另外一件事:“眼下这情况,你17号还要回燕市么?” 林见微和时宴的订婚日期就在2月18,鹿一白这边的假期不太好请,因为拍摄已经到了后期,每一天都挺紧张的。 鹿一白还是各种凑时间,才凑出了一天的假期,17号拍完夜戏直接赶回燕市,18号参加完订婚宴,晚上直接回安城,这样不耽误19号的拍摄。 周怀幸是知道她的行程表的,这会儿询问,鹿一白笑着说:“当然要回去。” 她明白周怀幸的顾虑,跟他讲:“不管齐家和秦家怎么闹,跟我是没关系的,我又不看他们去。” 周怀幸知道她重视朋友,无声叹了口气,才说:“那你记得带着钱念一起回来。” 鹿一白挑眉,笑着调侃他:“周先生这次承认钱念很厉害了?” 这人时不时的吃醋,瞧着还挺好玩的。 周怀幸被戳穿心思,有些无奈:“说正经的,不然我帮你重新请人?” 鹿一白便笑着说不用。 她跟周怀幸贫了一会儿,还是周怀幸见时候不早,主动要挂电话:“你早些休息吧,被太熬夜。” 鹿一白应声,打了个哈欠,跟他说了晚安,才挂了电话。 …… 她这厢岁月静好,而燕市的齐家,这会儿却半分和静好沾不上边。 齐悦彤进去后没多久,齐老爷子就知道了始作俑者是谁。 他将齐蓝雪叫到书房,第一句话就是让人跪下:“我齐家怎么出了你这种不肖子孙?将自己的亲姑姑送进去,你怎么做的出来?!” 他年纪大了,情绪激动就咳嗽的不停。 齐蓝雪也不跪,就站在原地,问老爷子:“我做错什么了?这些时日,因为小姑姑的过错,家里被搞的乌烟瘴气的。我只不过是拨乱反正罢了,您一世英名,不至于看不出来,眼下才是最家里最好的局面吧?” 她理直气壮,齐老爷子就更生气了。 “她是你亲姑姑!” 齐蓝雪就冷声说:“现在在里面待着,替我亲姑姑扛罪名的,是我亲爹!” 她红了眼,跟齐老爷子说:“我当然知道这事儿做的不地道,可是爷爷,您别忘了,现在家里面谁是最重要的?是我爸!齐家掌权人,天盛药业的董事长!” 齐家没了齐悦彤可以,齐家没了齐天盛,就不行! 她理直气壮,齐老爷子说不过她,理智知道齐蓝雪做的是对的,可感情上,看着自己的孙女把女儿送进去,他怎么都过不了心里这一关。 “总之这事儿不成,你先斩后奏,我改天再跟你算账。但是现在,必须把你小姑姑救出来!” 齐老爷子这会儿还想着齐悦彤,齐蓝雪冷笑着看着他:“您救不出来了,所有的证据我都让人提交给了警方,不出意外,我爸很快就可以清白出来了。” 至于齐悦彤,秦文信现在不就在努力保她平安么。 这才是最好的结果。 齐老爷子想骂她,就听齐蓝雪说:“等我爸平安出来,您要打要骂,我都听您的。可是这件事,我这次必须做主!” 齐老爷子被气到,还想说什么,就见唐雯得了消息快步进来。 她明着是教训女儿:“你爷爷这么大年纪了,你怎么能跟他争执呢?一点都不尊重长辈,还不出去反思!” 而后又看向齐老爷子,讪讪的笑:“爸爸,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您就是再怪她也是于事无补的。要我说,咱们还是考虑眼下这情况,怎么才能争取最大利益吧。再说了,天盛出来,难道不是好事儿么?至于小姑,她到底是秦家的媳妇,秦家哪儿能不管呢,对吧?” 她之前还犹豫过,可后来还是听了女儿的话。也幸好她跟齐蓝雪站在统一战线上,现在这事情不都是在她们的预料之中么? 唐雯这模样,让齐老爷子更生气了。 他重重的将拐杖在地上杵着,喝骂她们:“糊涂,你们简直太糊涂!” 将齐悦彤送进去,那就是寒了女儿的心,以后秦家怎么可能还站在他们这边? 断了秦家这棵大树,谁知道以后会如何呢? 齐蓝雪对此倒是半点不在乎,只是冷笑:“谁知道秦家这次还能不能保住呢?” 这么多落井下石的,齐家都要保不住了,秦家作为原罪者,只怕受创更深! 她这话,也让齐老爷子哑口无言,末了只能说:“你给我出去反省!” 齐蓝雪随意点头,转身就走了出去。 只是出去后,她又叫了唐雯去自己房间里:“爷爷这边看来不死心,为了以防万一,我得再求个助力推一把。” 唐雯忧心忡忡:“现在燕市,还有谁会帮咱们?” 对于她这话,齐蓝雪却没有立刻回答她,而是自言自语:“有的。” …… 接到齐蓝雪电话的时候,周怀幸犹豫了一瞬。 自从之前闹掰之后,他跟齐蓝雪已经许久不联系了。 这会儿对方打来,十之八九不是什么好事儿。 但周怀幸还是点了接听。 只是他没想到,接通的那一瞬,他会听到对方压低声音的气声:“哥哥,救命!” 周怀幸瞬间坐直了身体:“你在哪里?” 齐蓝雪听起来像是在一个密闭空间,声音都显得很虚弱:“我,我在夜色……哥哥,您能不能来帮帮我?” 她声音里带着哭腔,周怀幸的眉眼都冷凝了。 夜色,那是一个会所的名字。 燕市的高端会所,只是里面做的勾当,却不那么高端。 周怀幸还想说什么,就听到对面有敲门声:“齐小姐,你怎么一直在卫生间呀,需要我进去帮忙吗?” 第496章 包厢号 - 野火 - 苏行歌 那声音是个男人,听着有些醉醺醺的,怎么看都不像是什么好事儿。 周怀幸抄起外套,沉声说:“包厢号。” 齐蓝雪啜泣的说了,周怀幸叮嘱她:“先在里面待着,别出来。” 将近凌晨,夜色里是最热闹的时候,周怀幸到的时候,里面的音乐震耳欲聋。 白天里衣冠楚楚的男女,到了这会儿,都脱下了那一层伪装,换成了人类最原始的欲望。 周怀幸叫了服务员带路,对方一眼就认出了他的身份,又见他身后跟着三四个人,就讪笑着带路:“周总,您这是来找朋友?” 周怀幸脸色冷的很,不像是找朋友,倒像是来找茬儿的。 服务员悄悄地摁了安保和经理的号,一面絮絮的跟他说:“那包厢里今天是岳总和几个朋友,不过请了几个陪玩的,需要我先跟岳总说一下,让他清场吗?免得碍了您的眼。” 但话没说完,就被周怀幸扫了一眼:“通风报信?” 那服务员顿时摆手:“不敢不敢。” 等到他下了电梯,经理就迎了过来,服务员松了口气,悄然做了个手势。 经理挥手让他过去,自己则是赔笑着过来:“周总赏光,我叫人陪着您?” 周怀幸说不用,走到包厢门前,抬手推开。 女人的尖叫混合着音乐的声响,瞬间传来。 周怀幸啪的一下关了门口的音乐开关。 房间灯光昏暗,有男人不耐烦的回头:“谁啊?” 下一刻,他就被人拎起来扔到了一边。 而他身下的女人,满脸惊恐,瑟瑟发抖的缩在沙发上。 周怀幸只看了一眼,神情就冷了下来:“把人弄出去,看好!” 沙发上的是齐蓝雪。 确切的说,是满面泪痕的齐蓝雪。 她的衣服被撕开,露出心口的大片风光,脚上的鞋子少了一只,整个人缩成一团,哭得哀哀切切。 看到周怀幸的时候,齐蓝雪第一反应就是试图将自己藏起来。 男人将西服脱了下来,裹在了她身上。 “小雪,别怕,是我。” 齐蓝雪抓着他的衣服,将自己裹成一团,又哭着抱住他:“你终于来了!” 周怀幸拧眉,试图将人推开,但看了眼她现在的模样,只得作罢:“怎么回事?” 齐蓝雪只是哭不说话。 周怀幸扫了一眼环境,除了那个欺负齐蓝雪的男人之外,并无其他人,也没有服务员嘴里所说的“朋友们和陪酒的”。 地上散落着几个酒瓶,其中几个还有口红印,和齐蓝雪嘴上抹的是同一个颜色。 还有她现在的模样和浑身的酒味儿。 不难知道齐蓝雪经历了什么。 现在那个男人已经被堵了嘴扔在外面,他的人在看着,经理也在门口,试图进来,又不大敢,只是敲了敲门,问周怀幸:“周总,需要我叫医护人员来吗?” 夜色里面做的就是声色犬马,几乎每天都会有突发事件,所以他们这里请的有医护人员,可以处理各种事情。 周怀幸说不用,又跟经理说:“今晚的损失,明天我助理会来结账。报警。” 他这话一出,经理脸色顿时不大好,讪笑着赔罪:“周总,要不咱们再商量商量?这位小姐好歹是个女孩……” 在夜色里闹事儿的多了,可是惊动警方的,却少的很。 他话没说完,齐蓝雪已经从周怀幸的怀里抬起头,瑟瑟发抖的抓着他的衣服:“别,别报警!” 周怀幸一顿,就听齐蓝雪带着哭腔说:“他,他是我的相亲对象……你别报警……哥哥。” 最后的话,齐蓝雪满是祈求。 周怀幸看了她一眼,这才嘱咐外面:“把人先看起来。” 等到房门被关上,他这才问:“怎么回事?” 齐蓝雪的声音里满是哽咽:“是,是我家里的主意……” 她哭的很惨,连话都有些说不出来。 周怀幸见她这模样,叹了口气,抽了纸递给她。 等到齐蓝雪的情绪缓和了一些,才说:“我今天是过来相亲的,家里找的人。” 但刚才那个男人,看着至少有四十出头了,大腹便便,一脸油腻,齐家舍得? 齐蓝雪看出他的表情,抽噎了一声,反问他:“哥哥,你真的不知道吗?” 她话里满是委屈,周怀幸摇头,问她:“什么意思?” “这些天,对付秦家的人里,也有极昼的手笔吧?” 齐蓝雪泪眼朦胧的看着他,也不等周怀幸回答,就继续说:“你知道的,齐家和秦家同气连枝,因为频繁出事,家里被逼的很惨,小姑姑就出了主意,让我嫁人,好帮家里的忙。” 她脸上带着泪,看着周怀幸的目光里满是委屈。 周怀幸抿唇,起身说:“我送你去医院。” 齐蓝雪这模样,也不知道有没有受伤,去医院检查一下最保险。 齐蓝雪见他回避自己的问题,摇头说不去:“我不想去医院,我没有受伤。” 她不肯走,周怀幸又改口:“那我送你回家。” “我也不回家!” 她神情激动了些:“你看看我现在,我敢回家吗?” 周怀幸拧眉:“齐悦彤现在在里面,她伤害不了你。” 过了最开始的担心,周怀幸现在看齐蓝雪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个撒谎成性的人。 她跟他说过太多谎话了,今夜或许又是另外一个谎言。 齐蓝雪依旧不肯走。 “我不想回去,你能不能送我去酒店?” 她看着周怀幸,轻声说:“我知道我在你这里的信誉度已经为0了,但我真的不能回家,我现在这个样子……” 她摇了摇头,说:“我还要脸。” 周怀幸见她这模样,拧眉问:“那个男人,你打算怎么处理?” 来之前担心齐蓝雪真的会出事,周怀幸带了几个安保人员过来的,这会儿那个猥亵她的男人就在外面,因为齐蓝雪不让报警,就扣着呢。 可人也不能一直扣着。 齐蓝雪有些悲伤:“让他走吧,今晚上他也是喝多了,我……我不瞒你说,我本来可以走的,可我想见你。但我没想到,他会这么胆大包天。” 第497章 很重要 - 野火 - 苏行歌 她真假掺半,周怀幸怀疑的目光看着她,半天才说:“好。” 被控制的那个男人跟齐蓝雪道了歉,醉醺醺的走了,将人放走后,周怀幸这才看向齐蓝雪:“我送你去酒店?” 齐蓝雪怯生生的答应,周怀幸让司机开车,自己却不打算上车:“外套你留着吧,到酒店了跟我说一声。” 见他不去,齐蓝雪急忙去抓他的衣服:“我还有话跟你说。” 周怀幸看着她,她咬唇,说:“真的,很重要的事情。” 这会儿已经深夜了,陪着她去酒店,周怀幸不打算惹这种麻烦。 他推开齐蓝雪的手,轻声说:“小雪,如果你有正事儿,明天可以去公司找我,但是现在太晚了,不方便。” “可是我和你……” 她试图解释,周怀幸只是看着她:“你知道的,我的底线在哪里。” 现在想起来,今夜的疑点太多了,周怀幸审视的看着齐蓝雪。 他过去不会这么想对方,但现在不同。 当初吃的亏,周怀幸不打算再吃第二遍。 见周怀幸这模样,齐蓝雪咬唇,有些不甘愿:“好,那我在这里跟你说,可以吗?” 周怀幸点头,就站在车外。 “小姑姑是我送进去的。” 她一句话,周怀幸便眯眼看她,齐蓝雪深吸一口气,说:“爸爸出事之后,我翻看了他的保险箱,本来是想救爸爸的,但是没想到……我找到了小姑姑的罪证。” 她仰头看周怀幸:“我爸爸是替她背锅的,我没想到小姑姑是那样的人,所以我大义灭亲。家里给我介绍的相亲对象是真的,那个男人是小姑姑介绍的,她居心歹毒,可是……可是家里到现在还想保我小姑姑。” 齐蓝雪说到这儿,慢慢的红了眼睛,轻声说:“怀幸哥哥,我知道我做了很多的错事,你现在不相信我,是我活该,我自作自受。可是,这次的事情,我爸爸真的是无辜的,都是小姑姑做的……你帮帮我好不好?就看在,我们这么多年的情分上。” 她低声下气的求人,春夜的风冷,周怀幸看着她瑟缩了下身体,问她:“你想让我帮你什么?” 齐蓝雪顿时巴巴地说:“我想让你帮我证明我爸爸的清白。” 她生怕周怀幸不答应,说话格外急促:“那些事情都是秦家做的,这些年秦家扶持齐家,名义上天盛药业是我爸爸的产业,可其实有三分之一的股权都在小姑姑的手里。好多事情都是秦家做的,齐家最多是为虎作伥!” 她咬了咬牙,跟周怀幸说:“我手里有证据,可以证明秦家才是主谋,可是没有人相信我。怀幸哥哥,你能不能帮我一把,证明这些都是真的,把我爸爸救出来,做错事的是我小姑姑,不是我爸,我们家不该承受这些的!” 她哭得格外可怜,周怀幸低头审视着车里的女人。 她满身酒味儿,看着不太清醒,可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条理清晰。 这分明是早有预谋。 周怀幸不傻,相反,他在她开口的时候,就看穿了齐蓝雪的想法。 她想拿他当枪使。 “你为什么要对付你小姑姑,你曾跟我说过,你小姑姑是最疼爱你的长辈。” 周怀幸的话,让齐蓝雪垂眸自嘲:“是,但你也知道,那是曾经。所有的疼爱,在利益面前都不值一提,她想让我给四十多岁的老男人当老婆,这是疼爱吗?” 她仰头看着周怀幸,轻声说:“我现在什么也不求了,我只求齐家没事,我爸爸没事。” 她吸了吸鼻子,冲着周怀幸露出一抹笑:“我这些年心里有你,你知道的,为此我做了许多错事。但是现在我明白了,感情的事情是勉强不了的,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以后再也不纠缠你了。” 她看着周怀幸,一字一顿的说:“就当为了咱们这些年的情分,你为我做最后一件事,救救我爸爸,别对付齐家,好不好?” 齐蓝雪将态度表明的清楚,而最后一件事,更是拿过往的情分去换。 周怀幸看着眼前人,在她是小女童的时候,他们就认识了。 周连恒婚礼的当天,他被关在小黑屋里,是她隔着门递给他一颗糖,找人把他救了出去。 小女童的手掌是软热的,浑身都带着香甜的气息。 她笑的时候,眼睛如一弯月牙,里面盛满了细碎的光芒。 那时候她说:“别怕,哥哥,我找人救你。” 后来她当真找来了人。 她也真的成了他的救赎。 那段暗无天日的岁月里,周怀幸始终记得她掌心的那一颗糖。 周怀幸这人,自认没那么多深情,可他也并不寡恩。 他记得每个人曾对自己的好。 比如眼前的齐蓝雪。 所以,哪怕周怀幸清楚,齐蓝雪眼下所有的话,都是为了让他出手拉齐家一把。 可听到她这话的时候,他还是动摇了。 “……好。” 周怀幸点头,轻声说:“最后一次。” 齐蓝雪便笑了起来,可她眼中含着泪,连那笑容都苦涩了下去。 她说:“谢谢。” 齐蓝雪从手包里掏出一个u盘,递给了周怀幸:“这里面,是所有的资料。” 周怀幸却没有立刻接过来:“你早就准备好了。” 齐蓝雪神情微闪,轻声说:“如果我说,我本来是打算这两天去找你,亲手交给你的,你信不信?” 她想说今夜是个意外,周怀幸却没有立刻回答:“好了,你回酒店休息吧。” 他要走,又被齐蓝雪叫住。 齐蓝雪推开车门下来,走到周怀幸身边,她鼻尖通红,一双眼也跟兔子似的。 看着周怀幸的时候,让他想起些当年往事来。 可往事都已随风去,眼前人也变得面目全非。 她现在就站在周怀幸的眼前,含着眼泪问他:“哥哥,你最后抱我一下好不好?” 她说:“我真的,只要这一个拥抱,以后我就不再想你了,真的。” 可周怀幸不肯。 他深深地看着齐蓝雪,伸出手来,却是摸了摸她的头。 第498章 我知道 - 野火 - 苏行歌 男人的声音在夜风里清冷,像是没有感情似的:“小雪,这些年,我把你当亲妹妹,我希望你能越来越好。但前提是,你别再让我失望。” 他这话意味不明,可齐蓝雪却瞬间懂了。 她眼神微闪,努力扬起一抹微笑,重重的点头:“我知道。” 她看着周怀幸,轻声说:“哥哥,以前的事情,对不起。” 周怀幸看着她,并没有说没关系,只说:“上车吧。” 他站在原地,看着车子启动,这才转身走了。 车里的齐蓝雪擦了把脸,可眼泪却越擦越多。 今夜,她利用了周怀幸,可她更明白,周怀幸都清楚的。 他什么都清楚,却依旧让她利用,那是因为,她拿所有的情分做赌注。 今夜的事情,是她自己弄出来的,家里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让她相亲嫁人,齐悦彤就算是有这个心思,也没这个能力,毕竟她就在里面待着自顾不暇。 齐蓝雪做这些,就是为了让周怀幸可怜她,然后帮她。 想来多可笑? 当年,她什么借口都不需要,只要一句话,就可以肆无忌惮的让周怀幸帮自己做事。 可是现在,她却需要用这种手段,把自己搞到这么狼狈地地步,才能换的他的一点点可怜。 齐蓝雪捏着手包,眼眶通红,既厌弃自己,又带着恨意。 这一切,都是因为齐悦彤。 她将自己制作成了一个赝品,让她现在连面对周怀幸的底气都没有。 因为正品出现了。 幸好,她这次赌赢了。 周怀幸还不知道当年内情,而这次只要周怀幸出手,以后秦文信就会将火力对准周怀幸。 ——因为,是他帮了自己。 只要极昼出手,秦文信就没有机会再把矛头指向齐家,齐家就有了可以喘息的空间。 齐家必须得保住。 至于秦家,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她再次擦了一把脸,唇边带着冷笑。 如果说一开始她还爱周怀幸,那么看清了一切之后,她就知道,只有钱才是不会背叛人的。 男人她抓不住,可属于她的东西,她一个也不能丢了! …… 齐蓝雪给的东西,周怀幸在看过之后,却是去找了一趟黎琛。 他知道齐蓝雪的目的,但不打算全部由着对方心意。 至少有句话,齐蓝雪说的挺对的。 齐家是为虎作伥。 虎狼不干净,难道伥鬼就干净? 齐家不无辜。 只是在黎琛看完这些之后,问他的第一句话却是:“你信么?” 周怀幸说不信。 但他顿了顿,又说:“大人不无辜,可后辈,是无辜的。” 这话,黎琛不置可否。 别的后辈不好说,可齐家和秦家养出的孩子是什么德行,他算是看的清清楚楚。 况且…… “你跟她是青梅竹马,当年还订了婚,对吧?” 周怀幸不知黎琛怎么突然旧事重提,难得有些慌乱:“的确有这事儿,但那时候是有内情的,我跟她没有男女之情——” 话没说完,就被黎琛打断了。 “有没有男女之情,这事儿你无需跟我解释。” 他站起身来,跟周怀幸身高不相上下,但是气势却比对方足。 “不管当年有多少内情,你们周家门槛高,这却是事实。这么高的门槛,我们小鹿就不去跨了,省的绊脚,栽了跟头。” 黎琛这话,让周怀幸哑口无言。 要是换了旁人,他兴许还能辩驳几句,可这是黎琛,是鹿一白的亲人。 况且当年那些事情,周怀幸做了就是做了,便是他巧舌如簧,也辩驳不得。 周怀幸神情恳切,说:“当年事情我不否认,让小鹿受伤也是真。但我对她是真心的,她也知道。” 周怀幸试图剖析真心,黎琛却打断他的话:“这话,周总不该跟我说。” 他神情冷淡,只说:“你跟小鹿的事情,说到底是你们二人的,我不过问那么多。我今日这话,也是表露一下黎家的态度。还有,黎家是鹿一白的后盾,周总做任何事情之前,可以掂量一下。” 他话里带着威胁,周怀幸最不怕威胁,然而眼前人的话,却是乖乖点头:“我知道,多谢黎总提醒。” 黎琛扫了他一眼,勉强因为他这态度顺眼了那么一点。 “我只问你一件事,你这次打算怎么做,想保齐家?” 鹿一白的事情自有她自己去做选择,黎琛关心的是周怀幸今日来的目的。 周怀幸摇头:“不算保,我只是不会再针对他们。冤有头债有主,秦家人自己做的孽,当由他们自己来还。” 周怀幸这话,黎琛倒是也赞同的。 他点了点头:“黎家也是这个态度,当然,前提是,齐家人不主动来招惹我。” 自始至终,他要对付的,都是秦文信夫妇。 他说到这儿,又嗤了一声,说:“不过,齐天盛恐怕没有那么容易能出来。” 当初对齐天盛的指控里,除了他公司的事情之外,还有那个制造车祸的男人。 那个男人的口供,证明这事儿都是齐天盛在背后指使的。 周怀幸显然也知道这一点:“这事儿我知道,里面不止是齐天盛,也有齐悦彤的手笔。” 他说到这儿,又点了点手中的u盘:“齐家人让那个人改了口,如果不出所料,那个人的指控,很快会变成齐悦彤。” 黎琛嗤了一声,眼带嘲讽:“看来,墙头草有的时候,也能做出让人意外的举动。” 不过也不算意外,为了自己的利益罢了,再坚固的关系,如今也能一地鸡毛。 他说到这儿,顿了顿,又看向周怀幸:“我只提醒你一句,别被人拿来做了马前卒。” 周怀幸说知道:“多谢黎总指点,这次我是帮她的忙,但也是最后的情分换来的。” 黎琛不关心这些,点到为止,听周怀幸跟他道谢,摆了摆手说:“你不必谢我,我自始至终只有一个目的,替当年讨还公道。至于其他的,黎家无意掺和。” 周怀幸点了点头:“我知道。” …… 不过几天功夫,齐天盛果然被放了出来。 第499章 决裂了 - 野火 - 苏行歌 得知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齐天盛既震惊又心寒,齐蓝雪拉着他在书房里聊了半天,再出来的时候,他对齐悦彤最后一点恻隐之心也消失了。 当天下午,齐天盛就发表了声明,代表天盛药业,一纸诉状,将齐悦彤给告了。 这也昭示着,齐家和秦家正式决裂。 鹿一白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有点诧异:“看来,这兄妹之情也没坚固到哪里去嘛。” 她还以为,当初齐天盛毫不犹豫的替齐悦彤进局子,是一片对妹妹的爱护之心呢。 谁知道这爱护之心这么脆弱,短短时日就消散殆尽了。 听到她这话,电话对面的林见微则是笑:“不稀奇,他们那种人家,利益是第一位的。再说了,本就是一丘之貉,这会儿狗咬狗不是很正常吗?” 分赃不均还能打起来呢,更何况他们这家财庞大呢。 林见微话里话外都是幸灾乐祸,鹿一白也轻笑一声,说:“这倒是。” 不怪林见微高兴,本来,秦家和齐家作为燕市的大户,cdr也跟他们打过交道,订婚宴不请他们,显得林见微不会做人。 现在好了,两家都出了事儿,惹得一身骚,她的订婚宴就没有那些人碍眼了。 林见微开心的很,鹿一白知道缘由,不过三两句,就将这话题略过,问林见微:“场地都布置好了?” 订婚的事宜,说是不用小辈儿们操心,但林见微天生就是操心的命,再加上她这个月都在燕市,倒是有足够的时间去布置场地。 从场地到摆件,再到宾客的礼物等等,林见微都亲力亲为。 这会儿听到鹿一白的话,林见微就笑吟吟的给她展示:“这些都是我布置的,怎么样?” 她这一副求夸赞的模样,引得鹿一白笑了起来:“不愧是微姐,好看!” 林见微布置的确实好,她本身剧审美在线,自己的“知著”工作室几乎都是她自己设计的款式,现在场地里面也融入了国风元素,看着又大气又贵气。 她没用用红色,而且浅颜色搭配,清雅的很,鹿一白一眼就喜欢上了。 林见微得意的笑,跟鹿一白讲:“可惜你当天才能在,不然的话,我就可以拉着你拍照了。” 她约的摄影师是个国际知名的,订婚礼当天全程跟拍。 但鹿一白的时间紧,林见微不好太霍霍人。 鹿一白只说:“放心,到时候我一定全程配合微姐。” …… 她说配合,当天也确实配合的很。 鹿一白是提前一天请假回去的,下了夜戏已经凌晨,她卸了妆换了衣服,司机就在片场外面等着呢。 因为时间太紧,她们是直接开车回燕市的。 到了之后,已经接近黎明了,林见微已经在酒店里了,鹿一白到的时候,她正在化妆。 见鹿一白神情倦怠,林见微心疼的摸了摸她的脸,先让她去自己的房间休息。 “你先睡一会儿,吃饭的时候我叫你,这会儿还早呢,咱不着急。” 鹿一白觉得不合适,被林见微半推半搂的送到了卧室,笑眯眯的跟她说:“放心,这是我昨天刚开的房间,没让时宴进来睡过,你就踏踏实实的睡。” 结果鹿一白这一觉,就睡到了将近十一点。 她醒来时,外面天色正亮,鹿一白骤然从床上坐起来,才出了卧室门,正好看到林见微推门而进。 “醒啦?” 林见微才从外面回来,笑着让化妆师进来:“你刚才睡着,我没忍心喊你,可错过热闹了。” 今儿只是订婚,没有婚礼那么多的规矩,不过林见微的朋友已经逗过时宴一回了。 这人是个厚脸皮,格外豁得出去,刚直接穿了女装,还被录了像。 她说着,把手机递给鹿一白,让她看手机里的视频。 鹿一白接过,见到里面时宴的模样,登时乐不可支:“谁给化的妆?别说,还挺好看。” 时宴这人,经常会因为他的嘴欠,让人忽视他的长相。 平常瞧着浪的没边儿,穿了女装居然还挺像那回事儿。 林见微就笑眯眯的指着自己:“当然是我。” 她说着,又喊鹿一白:“衣服给你准好了,快点换了衣服化妆,咱们下去吃饭去。” 订婚宴在傍晚,下午的时候林见微办了舞会,都是相熟的人热闹。 鹿一白本来不打算凑热闹,但看着她这模样,也不好拒绝,笑着答应。 摄影机全程跟拍,这会儿在的人,都是林见微和时宴的朋友,一群人且笑且闹,场子格外的热络。 等到四点多的时候,宾客们也都陆陆续续的来了。 时庆洲他们也到了,帮着招呼客人,林见微在此之前跟他们见的次数也不多,这会儿双方也都只是互相点了点头,算做寒暄。 时宴是生怕他们为难了林见微,直接将人送到薛景山的身边:“你就在这儿陪着外公,其他的我去招呼。” 鹿一白则是去了黎家人那边。 她上午睡过了头,还没回家看外公他们。 鹿一白去打了招呼,黎秉秋笑着让人来自己身边,轻声跟她说:“小野和你妈妈在家里呢,今天人多,没让他们过来,等这边结束了,咱们一起回家?” 鹿一白答应,在这儿坐了一会儿,见时宴忙不过来,索性过去帮忙。 谁知,却又跟周怀幸撞了个对面。 “周总?” 她诧异一笑,周怀幸则是面色正经:“鹿小姐,很意外?” 时宴见到人,就有些眉毛不是眉毛,眼睛不是眼睛:“周总倒是赏脸,还真来了啊。” 请帖发了是客套一下,谁想到周怀幸居然真的过来了。 周怀幸瞧见他,便收了笑:“同在燕市,当然该来。” 他让李泽送了礼物:“恭喜时总订婚。” 不管怎么样,时宴订婚,让周怀幸心里踏实不少。 时宴嗤了一声,拿人也不觉得手短,请周怀幸进去随便坐,又对鹿一白说:“小鹿,你别忙活了,去坐着吧。” 他刻意指了指黎家的方向,护小鸡仔似的护着鹿一白,不肯给周怀幸机会。 第500章 帮个忙 - 野火 - 苏行歌 鹿一白抿唇笑,答应之后,却没有立刻过去,而是跟周怀幸说:“周总请吧。” 周怀幸深深地看了一眼鹿一白,这才进了门。 等到人来的差不多,订婚宴就开始了。 饶是鹿一白早就看过了林见微那套礼服,可当这一刻,灯光散落下来,看着她款款走出,她还是被林见微美的窒息。 她举手投足都是风情与大气,而她身边的时宴,自从林见微出来之后,目光就锁在了她的身上。 作为演员,他们有很多机会去经历别人的人生,然而这样的场合,却是人生中的第一次。 过去可以用演技去表演的东西,到了现在,脑子里只剩下一片空白,看着对方时,只剩下了情感。 林见微才红了眼眶,就见对面的时宴也是如此。 剥离掉所有的外在,能让他们为之感动的,只有眼前这个人。 鹿一白坐在台下,看着他们互相交换戒指,又在众人的起哄下,交换了一个吻。 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鹿一白的目光看着台上人,眼中满是羡慕。 却不知道,不远处有男人的目光,始终在她的身上。 不管在什么场合,鹿一白总能成为他唯一的焦点。 …… 鹿一白当天晚上就得赶回燕市,不过在此之前,她还是跟着黎秉秋他们回了一趟黎家。 看到鹿一白回来,鹿鸣的困倦都被打散,抱着鹿一白撒娇:“妈妈妈妈,想你想你!” 小家伙说话黏黏糊糊的,带着点睡意的鼻音,听得鹿一白心都化了。 她抱着鹿鸣,在他的额头亲了亲,把考拉似的小家伙抱回了卧室。 鹿鸣起初还很精神,到了后来,小脑袋一点一点,就在她的怀中睡着了。 小家伙睡颜恬静,鹿一白手指在他的脸上轻轻地摩挲着,又在他脸上亲了亲,这才起身出了门。 黎秉秋年岁大了,已经去休息了,黎琛还在客厅。 见她出来,跟她打招呼:“要走了?” 鹿一白说是,看了一圈,想起来一件事,问他:“舅妈呢?” 今天黎家去参加订婚礼,舒敏和黎朝就不在。 黎琛笑了笑,说:“回去了,黎氏的总部需要她坐镇。” 至于黎朝,过了年假,他得回去上课呢。 鹿一白这才了然,就听黎琛又说:“明年应该就可以在国内团聚了,国内市场这几年环境大好,我打算逐步把重心放在这边。” 最重要的是,黎秉秋年岁大了,叶落归根,老爷子想在这边颐养天年。 鹿一白明白,点头说:“那是好事儿,以后咱们一家人可以团聚。” 她话里的一家人,也让黎琛的笑容多了几分:“不错,一家人。” 他说着,看时间不早,问鹿一白:“你今夜还是开车回去?” 鹿一白说是:“司机去吃饭了,待会过来接我。” 她才说着,就见徐岚给她发了消息。 鹿一白笑着说:“舅舅,那我就先走了,有什么事情,您随时跟我说。” 黎琛应声,送她出了门。 徐岚消息说一会儿就到,鹿一白晚上喝了两杯酒,索性出来吹风醒酒,谁知才到了大门口,就接到了周怀幸的电话。 “在哪儿呢?” 他声音在夜风里温柔,鹿一白回他:“在黎家,准备走了。” 周怀幸顿了一下,才问:“我送你过去吧,正好去安城有些事情要做。” 鹿一白下意识拒绝,却听周怀幸说:“回头。” 鹿一白回过头,就见周怀幸的车已经停在了她不远处。 男人从车上下来,三月的天,他穿着挺括的大衣,带着金丝眼镜,一双眼温柔的看着自己。 鹿一白有那么一瞬,心跳都加快了。 她快步走过去,问他:“你怎么会过来?” 周怀幸笑了笑:“看到你和黎家人走了,没来得及说话——我猜你今夜要回去,或许需要一个司机。” 他才说到这儿,徐岚的电话就打过来了:“一白,我们马上到……” 她的话骤然顿住,与之一起的,还有不远处的保姆车。 徐岚也到了。 她磕磕巴巴了一会儿,主动挂了电话,下了车。 “周总,您怎么在这儿啊?” 到底是前东家,徐岚笑的客套,一面冲着鹿一白使眼色。 鹿一白不知怎么回答,倒是周怀幸回答的干脆:“我刚好要去安城,想着来捎带你们一段,我送你们?” 徐岚哪儿敢让他送啊? 她偷眼打量鹿一白,见对方没有反对的意思,顿时乖觉的开口:“不用不用,这不是,我有车呢。” 她说到这儿,又给两个人凑机会:“那什么,我们还没吃饭呢,得先吃饭,但是一白的时间紧张,要不……您帮忙送一白过去?” 周怀幸跟她道谢,说好,鹿一白还不等说什么,徐岚就笑眯眯的看着鹿一白:“那,我们就先走了?” 鹿一白瞪了她一眼,无奈的点头。 徐岚迅速溜之大吉。 作为一个合格的经纪人,就是要在老板有心栽花的时候,主动把土捧过去。 徐岚就这么走了,鹿一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保姆车一块被开走,回头就听周怀幸在说:“这些年,她长进不小。” 鹿一白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皮笑肉不笑的说:“周先生这是强买强卖啊。” 周怀幸也跟着笑了起来:“对,强买强卖。那么鹿小姐,现在能不能给我一个当司机的机会?” 徐岚都走了,鹿一白还能说什么? 更何况,她心里也是乐意的。 女人笑了一会儿,才马马虎虎的点头:“好吧。” 周怀幸看着她的身影在夜色下摇曳,脸上的笑容越发深了。 …… 鹿一白没坐副驾驶,天色太晚,周怀幸有心让她在车上补觉,连毯子和抱枕都给她预备好了。 甚至,还贴心的给她备了一双拖鞋。 车里香薰是木质调的香,闻着很让人放松,舒缓的音乐更是有些催眠。 鹿一白踩着拖鞋,搂着抱枕躺在后座,困意慢慢席卷而来。 周怀幸将车速放慢,音乐调低,为了今夜送鹿一白,当时在订婚宴上,他挡了所有人的酒。 他滴酒未沾,精神很好,时不时从后视镜里看一眼睡着的女人,唇边笑意便多了几分。 第501章 我送你 - 野火 - 苏行歌 鹿一白这一觉睡得不安稳,时不时会醒过来,茫然的看一眼四周继续睡。 到了服务区的时候,已经快五点了。 周怀幸有些累,下车抽烟,车上只有鹿一白一个人。 她茫然的坐起身子,看着四周的暗色,一时有些不知身在何处。 直到她看到了周怀幸。 男人就站在车外面不远,指尖夹着一点猩红,车灯亮着,照的他身影孤寂。 夜色正浓,影子被拉的极长,从她的角度,可见他的侧脸,带着一点的冷硬。 他被夜色裹挟,几乎融为一体。 鹿一白抓着窗框,看着车外的男人,张了张口,却觉得喉咙里都是干涩的。 那一点倦怠褪去,理智慢慢苏醒,是了,她现在在回安城的车上。 是周怀幸在送她。 男人却在这时回过头来。 与鹿一白四目相对,男人眼中的孤寂寻思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则是关切:“吵醒你了?” 他说话时,将指尖烟掐了,走过来问她:“要喝水么?” 鹿一白夜里睡觉时,身边都会放一杯水,哪怕只抿一口沾沾唇也得喝,不然就再睡不着。 周怀幸知晓她的每个小习惯,无需刻意去记,就已经铭记在心。 鹿一白点了点头,他就打开车门,拿了一瓶水递给鹿一白,他自己则是顺手拿了清口气的糖,倒了一粒在嘴里。 糖是薄荷味的,周怀幸吃完,见鹿一白盯自己,又问:“要不要吃?” 鹿一白从他手中接过糖盒,问他:“你不是不爱吃糖吗?” 她喝了水,嗓子才觉得舒服一点。 周怀幸就笑:“去烟味儿。” 鹿一白不喜欢闻烟味儿。 他说着,又下意识解释:“最近没怎么抽烟,今夜有些累。” 这两天,周怀幸几乎是连轴转的,今夜为了多和鹿一白相处几个小时,又开了夜车。 他没敢在车里吸烟,怕呛到鹿一白,特意下车远一点抽的。 周怀幸不解释,鹿一白也明白,这会儿看着男人小心翼翼的模样,又觉得心里有点酸涩。 她伸出手来,去勾连周怀幸的手指,轻声笑:“我开车吧,你睡一会儿。” 夜里的时候也没喝多少,不过两三杯,这会儿酒精早就代谢干净了。 她想下车,却被周怀幸拦住:“坐好,夜路不好走。” 他摁下了鹿一白,想了想,又示意她往前凑一点。 鹿一白不明所以,往前探了探头,就被周怀幸在唇上啄了一口。 “不困了。” 他带着点得逞的笑,起身开了驾驶位的门。 鹿一白楞了一下,才意识到自己被人吃了豆腐,那点困倦消散,取而代之的则是有些无奈的笑。 “周先生这是耍流氓呢?” 她往前探身,看着主驾驶位上的后视镜,从镜子里窥探到了男人唇边的笑。 周怀幸一脸正经:“没有,补充能量而已。” 鹿一白拉长声音:“这样啊。” 她弯了弯眼睛,在男人猝不及防时,凑过去在他耳侧亲了一下:“那我再帮你补充一些。” 这个吻猝不及防,周怀幸身子都僵了一下。 鹿一白恶作剧得逞,重新退回了座位上:“现在能量够了吗?” 从她的角度,可以看到周怀幸耳侧的皮肤都有些泛红。 她得逞的笑,周怀幸无奈叹气:“你这样,我没法专心开车了。” 他从后视镜里看鹿一白,眼中满是宠溺的笑意。 鹿一白被他的眼神烫了一下,扯过来毯子裹住自己,反问他:“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分明是他先调戏自己的! 周怀幸乖觉的不跟她争论这个问题,问她:“饿么?” 他在车上预备了点方便食品,鹿一白倒是半点不饿:“你要吃么?” 周怀幸摇了摇头,将定位打开,轻声说:“那你再睡一会儿吧,到了我叫你。” 已经到了安城的服务区,最多一个小时,就能给鹿一白送到目的地了。 车子重新启动,鹿一白倒是没了困意。 她裹着毯子,将车窗打开了一道缝隙,看着两侧的路灯一闪而过。 春日的天带着冷意,可是那风却是舒适的,清新的味道,将她的困倦驱散干净。 她拿出手机,一心二用,一边刷新闻,一边看外面的风景。 直到花香袭来,鹿一白骤然抬头,就看到了大片开放的樱花。 夜色还浓,路灯照应着花,将那大片云霞似的花朵覆盖了一层梦幻。 鹿一白下意识拿起手机拍照,看到她闪光灯亮,周怀幸减慢了车速:“我把车子靠边停一下,你多拍几张?” 鹿一白说不用,照片已经拍好了,疾驰的车子、闪烁的街灯,和一闪而过的花,模糊了形状,又将五颜六色糅杂在一起。 像是泼了颜料的画,美的没有界限,是混合在一起的美。 她扬了扬手机给周怀幸看,周怀幸扫了一眼,格外真心的夸赞:“好看。” 鹿一白眉眼弯弯的笑,将照片保存了,却又不期然想起来过往。 那年樱花盛放的时候,周怀幸曾背着她上山,带她去看最美的花景。 她的笑意顿了顿,就听周怀幸问:“想去看樱花吗?” 那一瞬间,他们心灵共通,都想起了美好而难忘的过往。 鹿一白楞了一下,问:“现在吗?” 周怀幸心血来潮,点头轻笑:“对啊,现在。” 现在开车去樱花园,路途要远一些,不过到了正好可以赶上朝霞出升,那是别样的美。 他们曾一起看过无数次的朝阳,但还没有在樱花园里看过。 鹿一白却又想起了自己的本职工作:“不行,明天一早还要拍戏呢,来不及的。” 她八点开拍,回去之后没有休息的时间,就连吃饭都得做造型的时候见缝插针的吃。 周怀幸有些遗憾,他们过去有过许多次说走就走的旅行,但重逢之后,一度连好好说话都变成了困难的事儿,哪怕是到了现在,他们两个人也都是在小心翼翼的摩挲,寻找对彼此最适合的相处之道。 “没关系,改天再看,我送你回去。” 第502章 花开了 - 野火 - 苏行歌 他将导航重新切回了酒店,鹿一白从镜子里看到他的表情。 带着点难以言喻和遗憾,那是对过往和现在一样的遗憾。 她突然就有些心软。 “现在早樱刚开呢。” 周怀幸没有意识到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就听鹿一白又说:“不出意外的话,我月底可以杀青。” 周怀幸骤然看向她:“杀青?” 他是知道鹿一白杀青时间的,但对方这话,倒让他领悟了另一层含义。 周怀幸轻声试探:“那杀青之后,我们去看樱花?” 鹿一白却没有立刻回答他。 她嘴角带着一抹笑,等到对方试探的眼神再明显不过时,她才抿唇轻笑:“我看时间吧。” 嘴里说着看时间,但她眼角眉梢都盛满了笑意,分明是在故意逗他。 周怀幸声音温柔:“好。” 他专心开车,鹿一白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樱花,眼神也慢慢柔软了下去。 曾经只要想起了过往,伴随着她的必然是心情的低落与丧气。 可是现在,那些颓丧慢慢被周怀幸填满,换上了新的颜色。 至少,她再想起来,伤痕已经被抚平。 她可以正视过往,也愿意拥抱新的未来。 鹿一白偷眼看周怀幸,慢慢的想,他会是自己的未来吧? …… 将鹿一白送回酒店之后,周怀幸没做停留,又驱车回了燕市。 他今天还有一个会要开,虽然推到了下午,但必须出席不可。 鹿一白就站在门口,看着他的车远去,这才回身上了楼。 到了自己的房间,徐岚就在里面等着呢。 她招呼鹿一白过来洗漱换装,一面轻声询问:“你们俩这是怎么回事儿啊,老实交代,是不是和好了?” 作为鹿一白的经纪人,她需要时刻关注对方的动向,为可能出现的情况做出最及时的补救措施。 鹿一白就摇头:“还没有。” 她用了一个“还”字,也让徐岚敏锐的嗅出了不对。 这会儿化妆师还没来,徐岚给化妆师发了信息,房中只有她们两个人,她说话也没有顾忌。 “你老老实实跟我说,你是不是打算复合了?” 鹿一白也不瞒着她,认真点头:“是有这个打算,但是眼下我们还在磨合期。” 徐岚无声叹气。 她就知道,不管什么时候,只要对方是周怀幸,那鹿一白一定是心软的那个。 只是…… “我倒也不是打击你的积极性,一白啊,你打算跟他和好,那鹿鸣的事情,你跟他说了么?” 徐岚这话一出,鹿一白的神情就有些苦恼。 “还没有。” 她抿了抿唇,跟徐岚老实交代:“其实,这事儿我还没想好怎么跟他说。” 她一开始想瞒着周怀幸,是因为怕周怀幸跟自己抢夺鹿鸣的抚养权。 至于现在,她却是在考虑,如果对方知道鹿鸣的存在,会是什么样的态度? 他说过的,他不喜欢小孩子,那他会喜欢鹿鸣吗? 鹿一白有些怅然,徐岚见她这模样,又安慰她:“其实应该问题不大,你记不记得,他见过小野的,还说很喜欢小野?” 那是之前鹿鸣走丢的那次,周怀幸误打误撞的捡到了人,还给她打电话说过。 但鹿一白还是担心。 “他那时候只知道小野是别人家的孩子,并不知道就是自己的儿子……” 她有些叹息,幸好周怀幸现在还不知道鹿鸣的存在,鹿一白还有时间考虑下,要怎么说对方的身份。 不过等到鹿一白开始拍戏后,就将这些问题都给抛到脑后了。 总归周怀幸现在还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吧,大不了她就跟周怀幸直接摊牌。 比起来刚回国的时候,现在的情形总没有那么糟糕了。 …… 秦文信现在的日子却不大好过。 自从齐天盛调转矛头对准他之后,秦文信就有些自顾不暇了。 他既生气齐家的反水,又对当下的情况有些头大,眼下黎家已经在跟他打官司了,双方在拉锯战,而黎家又给他这边施压。 秦文信现在有些后悔,他当初太自信了,自信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却没有想到,他不是那个地头蛇。 他充其量,不过是一个刚能上的了台面的新贵,比起来黎氏再燕市的多年根基,哪怕对方已经这些年没有回来,可是那些人脉竟然半点没断。 这种情况下,秦文信着实有些应接不暇。 他还屋漏偏逢连夜雨。 齐悦彤当年做的事情,都被报了出来。 诸如齐悦彤当年是如何与秦文信勾搭成奸,又如何为了加入豪门而买凶杀人。 桩桩件件,写的就跟在现场亲眼目睹了似的。 世人八卦的心思,千百年未曾变过,到了媒介发达的现在,更是吃瓜吃的上瘾。 一夕之间,大街小巷的报纸和自媒体里,都写满了关于齐悦彤的秘辛。 报纸脱销,网络上更是沸腾的很。 在看到那些新闻的时候,秦文信如当头棒喝,在媒体打来求证电话的时候,怒不可遏的将对方给骂了一顿。 “你们这都是哪里听来的谣言?我告诉你们,说出的话是要负责任的,我要告你们!” 但当秦文信接了数十个类似的电话之后,连他本人也产生了些怀疑。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齐悦彤这事儿,如果真的只是谣言,那怎么会传扬的这么快? 而且……偏偏还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 他觉得里面有阴谋,但心里不大安生,还是去找了一趟齐悦彤。 齐悦彤起初看到秦文信,满眼都是开心,可等到听秦文信质问自己时,又瞬间慌了神儿。 她慌神不过是一瞬间,很快就镇定下来,不可置信的问对方:“这是什么离谱的谣言,是谁传的?” 她看着眼前的秦文信,惶然的说:“老秦,咱俩这么多年了,你是了解我的,你觉得我是会做出那种事情的人吗?” 见眼前的女人满眼惊慌,哪怕到这种地步,她也是楚楚可怜的,秦文信当然不相信,他跟齐悦彤过了这么多年,是了解枕边人的性格。 “我当然不相信,可是外面传的沸沸扬扬的,难道都是污蔑你的吗?” 第503章 我知道 - 野火 - 苏行歌 秦文信看着齐悦彤,问她:“还有当年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当初也是跟我说宁宁死了,可是她非但没死,还又重新站到了我的面前!” 甚至现在,黎家他们之所以这么占据了制高点,都是因为当初他以为秦知宁死了。 那时候他在外地出差,根本没时间去现场看,后续的一系列事情都是齐悦彤帮着处理的。 见到尸首的人是她,把尸首送殡仪馆火化的人是她,后来办理丧葬的时候,秦文信才回来。 他那时候有多心疼齐悦彤,现在看着眼前人,就有多怀疑。 她跟秦知宁朝夕相处,当真不知道那个尸首不是秦知宁吗? 还有现在传遍了天的谣言,都说是她买凶杀人。 虽然没有证据,可是谣言如猛虎。 而且,这些真的全部都是谣言吗? 秦文信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怀疑,让齐悦彤越发心生警惕。 她到现在还能平安无事,仰仗的全是秦文信的信任。 所以,不管如何,绝对不能让他们之间的信任崩塌。 齐悦彤瞬间就哭了出声:“老秦,咱们在一起这些年,你是了解我的,如果连你都不相信我,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她委屈的小声啜泣,也让秦文信有些紧张:“你别哭啊,让人看到像什么样子?” 虽然眼下没有人看着,但上面还有机器在拍着呢,让人瞧见了,以为他怎么样了呢! 秦文信这话,齐悦彤却不理会,只是颤声说:“我现在都被人传谣言成那个样子了,我难道还在意别人看吗?” 她越说越伤心,开始和秦文信翻旧账:“秦文信,我从十七岁就跟着你了,这些年什么难听的话我没听过?可是我最不能听到的,就是你不相信我!” 秦文信这次是真的慌了神儿,他压低声音,以气声说:“你没事儿提这个做什么?这事儿是能让人知道的吗?!” 他们结婚的时候,齐悦彤已经二十二了,那时候他们已经在一起五年。 而那时候,秦文信还不认识黎采薇。 秦文信越是紧张,齐悦彤心里就越是有底气。 “你也知道不能啊?那时候你怎么不怕呢,当年不管不顾的要我,现在怎么害怕了?” 她哀怨的看着秦文信:“我知道,我现在老了,你身边也不缺更年轻漂亮的姑娘,所以想要借机一脚把我踹开。可是秦文信,你别忘了,当年我为了你,脸皮都不要了,我那些年都是怎么过来的!你现在这样对我,你的良心过得去吗?” 她跟秦文信在一起的时候,是奔着嫁给对方当老婆的,谁知道秦文信压根没打算娶她,而是选择了更有助力的黎采薇。 他想要往上爬,勾搭上黎采薇后,还想要稳住自己,坐享齐人之福。 那时候齐悦彤就看的分明,她没有更好的选择,只能乖乖的给秦文信当地下情人。 她这一当,就是当了三年! 齐悦彤越说越觉得委屈,看着秦文信的目光泪水涟涟的。 “这些年,没能给你生儿子,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们老秦家。可是你也记得,那时候我生清清大出血,险些要了命,我是因为什么,你心知肚明吧!” 不止是因为当初在灵堂上,被黎秉秋推了一把,最大的原因,是因为秦文信。 跟秦文信在一起的时候,她为秦文信打了两个孩子。 “我那时候是真心想要给你生孩子的,可你为了别的女人,让我去打了胎,这些事情你都记得吧?这些年我为了你,受了多少罪,你现在却这么想我。秦文信……你扪心自问,我有哪一点对不起你?” 如果说秦文信起初还有些怀疑齐悦彤的话,现在看着她这模样,又觉得有些愧疚。 的确,这些年,齐悦彤跟着自己瘦了不少委屈,他那时候是真喜欢齐悦彤,可他也是真希望家里能够崛起。 所以,他为了家业,娶了黎采薇,委屈了齐悦彤。 但是,事情得一码归一码。 “你受的委屈,我都知道,可现在外面谣言满天飞,我总得知道缘由,才能解决,对吧?” 秦文信的神情缓和了一些,跟齐悦彤说:“我至少得确定你是无辜的,才能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 齐悦彤听着他的话,只是抽噎,却不肯开口。 还是秦文信先败下阵来:“我也不是说你就是真的害了人,这不都是外面的传言吗,我总得问清楚吧?” 齐悦彤这才哽咽着说:“可你怀疑我,我这些年没有一件事情做的对不起你吧,你怎么能这么想我!” 她就是说硬气话的时候,瞧着也是可怜的。 秦文信就有些心软:“好了,是我错了,行不行?” 齐悦彤睨了他一眼,这才说:“我也不是要你认错,我只是想要你无条件的相信我,咱们夫妻这么多年,难道外人说几句话,你就被挑唆了?” 秦文信见她声音软化,也跟着说:“我当然是相信你的,这事儿我再想办法吧,只要知道你没做过,后续我来解决,行不行?” 齐悦彤点头,又问他:“我也不求着说快点出去,还是先解决你的事情最重要。哪怕我坐几年牢呢,只要你和清清平安无事,我就放心了。” 她这么关心自己,秦文信也觉得自己之前的想法不厚道,他有心想要提一提齐家的事情,但看着齐悦彤这模样,觉得还是不要添乱的好。 “行,我知道的。” 等到秦文信走了之后,齐悦彤这才擦了擦泪,眼中满是疲惫和恼恨。 当年的事情会被捅出去,除了黎家不做他想,现在她只求秦文信能够扛得住压力,不然的话,等到将来那些事情都被戳穿,她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念及此,齐悦彤心里更加的恨鹿一白。 这个小贱人,当时要死了多好,她平安活着,给自己平添了多少麻烦! …… 秦文信回去之后,就让人疏通关系,把这条新闻的热度往下压。 他忙活了一上午,一个头被闹得两个大,还没得了片刻清闲,就见秦清敲响了他的门。 第504章 找黎家 - 野火 - 苏行歌 因为今天的电话太多,秦文信压根没去公司,本来是想让自己得些清净,看到秦清的时候,才发现他忽略了家里还有一个呢。 秦清泪眼婆娑的进来,第一句话就是问他:“爸爸,你忙完了吗?我听外面的人说妈妈……是真的吗?” 她生怕从秦文信的嘴里听到确切的答案,又急忙辩驳:“您知道的,妈妈不是那样的人,这事儿一定都是有人在陷害她!” 好在,秦文信也很赞同她的话。 “没错,是有人想害她,不过你放心,爸爸已经在着手解决了,不会让你妈妈在里面待太久的。” 他这会儿自己还头大,还得安抚秦清,但看着这样的女儿,又觉得不安抚不行。 秦清听到他这个答案,才算是松了一口气,又试探着询问:“我还听说,那个什么鹿一白,她是我大姐?” 秦文信这次却是沉默了一会儿。 最近秦清一直在看心理医生,秦文信本来让人瞒着她这个消息的,看来还是没瞒得住。 他不知道怎么说才能让秦清受到的刺激小一些,想了半天,才说:“清清,你听我说,鹿一白确实是你大姐。当初她是走失了,我们那时候找错了,以为那个面目全非的尸首是她,但其实不是的……” 秦清听着秦文信的话,脸上满是不可置信:“可你们明明说……” 明明说秦知宁死了! 那个死去的秦知宁,她怎么会活了呢,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鹿一白! 眼见秦清的情绪有些绷不住,秦文信就安抚她:“其实这也不是坏事,你不是一直想要一个兄弟姐妹吗?现在你大姐没有死,说不定过不了多久,她就会回家,到时候,就有人跟你作伴了。” 然而秦文信的话还没说完,就听秦清质问他:“您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有人作伴,你打算让她回家?” 她才不要什么姐姐呢,那个秦知宁不是死了么,为什么不死的透一点! 秦文信一看她这态度就觉得不好,拧眉说:“秦清,你不要不懂事儿,我让她回家,也是有自己的打算的。你记得乖乖的,回头不许添乱,知道么?” 现在这情况闹得秦文信很被动,他既想要救齐悦彤,又想保住秦家的产业,但是现在事情是无解的。 除非,他可以说动鹿一白。 只要是鹿一白肯回秦家,肯认他,那么一切困难就都迎刃而解了。 秦文信不打算放弃手头的任何一项产业,但现在打官司虽然在扯皮,可局势对他还是很不利的。 最重要的是,秦氏的股价已经开始跌了。 在这么下去,不等到法院宣判,秦文信就得先宣告破产。 而破产的后果,不是他能承受的。 秦文信警告秦清,但秦清显然听不进去,更不懂他的良苦用心。 所以在听到秦文信这话之后,她第一反应就是:“我没有姐姐,我也不认什么姐姐!你少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人往家里带,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她说话格外激动,也让秦文信顿时变了脸色。 “你说什么胡话呢?什么叫乱七八糟的人,那是你亲姐姐!还有,这是我的家,你要是不乐意,就滚出去!” 他高兴的时候可以哄着秦清,可前提是,秦清需要有分寸! 听到秦文信这话,秦清顿时气哭了:“什么秦姐姐,我见过她的面吗,我认识她吗?再说了,那鹿一白当初把我送进去,现在你还想让我笑脸相迎,做梦吧,我就不走,这是我家!” 她说完这话,也不等秦文信说什么,转身就走了,走之前还把他的门甩的震天响。 秦文信被这摔门声震得脑袋都是嗡嗡作响,还不等开口,就听秦清的房间里又响了起来。 噼里啪啦的,一听就知道她在摔东西。 “真是被惯坏了,不可理喻,不可理喻的很!” 秦文信气急败坏,可秦清关门不听,他一腔邪火无处发泄,最后还得自己消化。 大概这就是一个不好的预兆。 接下来的日子,秦文信过的就更加艰难了。 他试图联系鹿一白,跟对方好好沟通,谁知道鹿一白却把他的电话号码拉黑了,他根本联系不上。 等到秦文信百般让人联系上了鹿一白的经纪人,得到的答复更为官方。 “抱歉,秦先生,鹿小姐这边所有的私事,现在都全权委托了黎家,我们这边可以给您提供黎家的联系方式,请问您需要吗?” 秦文信当然不需要。 他耐着性子跟对方解释:“我是鹿一白的亲生父亲,DNA鉴定结果可以证明的。我想跟她本人沟通,你能不能把电话给她?” 徐岚那边的电话就开着免提,一旁的鹿一白忍不住冷笑,徐岚撇了撇嘴,继续官方的跟他回答:“抱歉呢秦先生,我们这边是不可以把电话给鹿小姐的,一则她在拍戏不方便,二则,她本人也不想跟您说话。当然,如果您实在是想沟通,可以通过黎家去沟通,想必黎总很乐意跟您聊这件事的。” 秦文信被噎了噎,忍不住怒目:“我是她爸爸,有什么话不能跟她说的?还有,你以为你是谁,别……” 话没说完,就听到对面传来一阵忙音。 电话被挂断了。 秦文信没说完的话,就那么断掉了。 徐岚看了一眼手机,忍不住笑:“他大概要气死了。” 鹿一白就鄙夷:“能气死倒是最好了,可惜这位秦总的脸皮和心性一样的结实,大概率是气不死的。” 电话是她挂断的,徐岚跟她合作这么多年,跟她的姐姐差不多,凭什么要听一个毫无关系的人这么骂? 徐岚自己不介意,她还介意呢! 见鹿一白这模样,徐岚摇头轻笑:“行了,我也把他拉黑了,他以后就骚扰不到我们了。” 她说到这儿,又问鹿一白:“不过,咱们这样一来,他会不会觉得,你不孝顺?” 知道鹿一白身世的时候,徐岚着实震惊过,不过震惊过后,更多的就是心疼。 第505章 得自救 - 野火 - 苏行歌 别的不说,就说秦文信,作为鹿一白的亲生父亲,心都偏到太平洋里去了。 这次他之所以屡次想要联系鹿一白,也并不是因为想通了要挽回亲情,而是为了挽回他自己的财产罢了。 徐岚看的越清楚,就越替鹿一白寒心。 鹿一白本人倒是半点不在意,听到徐岚这话,还能笑眯眯的说:“他要这么想,那可就太好了,他不仁,我也不孝,这不是正好么,互不相欠。” 秦文信联系不上鹿一白,连她的经纪人都把自己拉黑了。 他虽然生气,可试过几次之后,也知道这条路是行不通的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试图联系鹿一白的原因,黎家这边给他施压就加大了力度。 秦文信几次被逼的险些资金链彻底断裂,外面因为齐悦彤的那些谣言,秦文信也遭遇了信誉危机。 这种情况下,秦文信本来已经以为到了最糟糕的地步,谁知道,却又接到了警方的电话。 而警方告知他的内容,更让秦文信整个人都是懵的。 他们说…… 拿到了证据。 秦文信好一会儿才想起来问:“是什么证据?” “是您的太太齐悦彤当年买凶杀人的证据。” 秦文信整个人都呆立当场。 “不,不可能啊,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当年怎么会有买凶杀人的事情呢,我太太是无辜的呀,外面的传言都是假的!” 他直觉这里面有误会,齐悦彤说的很清楚,她那时候什么都没做,现在这样子,都是黎家为了攻击他做出来的伪证! 可惜警方却不肯听他的话,一口咬定了齐悦彤犯了事儿。 秦文信找了律师,但律师告诉他的话,却不太乐观。 “以现在的情况,您太太的胜算不大。” 也就是说,齐悦彤十之八九会坐牢。 外面的风声秦文信可以不听,可现在这些证据摆在面前,哪怕他觉得这些都是假的,但只要警方认定这是真的,那他就回天乏术。 而因为齐悦彤的事情,秦文信也被逼到了绝境上。 银行的贷款批复不下来,跟他合作的客户也要撤资,秦文信无可奈何,几乎跑断了腿,最后只剩下了一个法子。 拿齐家的资产变现,暂时度过难关。 这是最下策,可也是他现在能想出的最好的办法。 秦文信只要不想破产,就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 说来可笑,当初齐家是靠着他发家的,可现在齐天盛出来后跟他决裂,现在竟然隐隐有超过秦家一头的趋势。 虽然这些天闹掰了,可秦文信没有腾出手来收拾齐天盛,现在他主动约了对方,打算给对方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可惜齐天盛直接拒绝了他。 “这是齐家的底线,你不想破产,齐家也不想,妹夫,事情不是这么干的吧?” 当初永远跟在秦文信身后当狗的人,现在也会居高临下的嘲讽人了。 被自己养的狗咬一口的滋味并不好受,秦文信恼怒的提醒对方,让他别忘了自己当初是怎么发迹的,却被齐天盛反过来给警告了。 “你要这么说,那我也提醒你一句,别忘了当初你是怎么发迹的!” 靠着发妻的钱,结果还不认发妻的女儿,虎毒还不食子呢,说到底,这秦文信还不如自己呢。 齐天盛趾高气昂,终于彻底惹怒了秦文信:“齐家这些年多少的龌龊是我给你摁下去的,难道我出事了,你以为自己就能好的了?” 齐天盛当然知道这些,所以他还“好心”的劝秦文信:“要我说,你就把该给黎家的东西还回去,他们也不会赶尽杀绝的,到时候不是皆大欢喜么?何必闹得这么僵,回头真的无法收场,谁都不会好过的。” 可惜齐天盛的话,秦文信半个字没往心里去。 他为了秦家,只得将矛头都对准了齐天盛,试图逼迫对方先低头。 而他们这一出狗咬狗的戏码,像是一出笑话,成了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鹿一白拍戏到了收尾的时候,每天忙的回到酒店倒头就睡,还是偶尔从新闻上,看到这两家的消息。 但她也只是一笑置之。 现在这情况,他们能不能分出个胜负且不说,但最后得利的,一定是黎家。 鹿一白心知肚明,就不将这事儿放在心上了。 毕竟,比起来担心这个,她还不如想想,怎么把鹿鸣的存在让周怀幸知道,才更为稳妥呢。 …… 齐家和秦家的厮杀,很快就有了结果,秦文信棋高一着,迫使齐天盛低了头,放了一部分血,拿来给秦文信的秦氏续命。 因为这事儿,闹得整个家里都怨声载道的,齐天盛本人也很怨恨,可他没有别的办法,毕竟这些年齐家是靠着秦家发迹的,到底硬气不过。 齐蓝雪看在眼里,心里也越发的愤恨不安。 这次齐家割舍了一部分产业拿来给秦家用,可等到后续呢,秦家再出问题的时候,他们还要继续割舍自身? 以身饲虎,最后只会被虎吃的干干净净。 眼下极昼的确遵守诺言没有对齐家下手,可是上次她已经用完了人情,周怀幸绝对不会再帮他们了。 齐家想要摆脱秦家,只能自救。 至少…… 得让秦家出事儿。 齐蓝雪打定主意,却没想到,她才打瞌睡,就有人给她送来了枕头。 来的人是秦清。 自从秦清从里面出来之后,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就不大好。 秦家给她请心理咨询师的事情,齐蓝雪是清楚的,再加上他们两家现在闹着,齐蓝雪都尽量避免了和秦清见面。 但秦清对她还挺亲近的,有什么苦楚都跟她诉委屈。 齐蓝雪看着这人来找自己,倒是瞬间有了主意。 “我爸说了,要把那个鹿一白接到家里,姐,你是知道的,她跟我一直都不对付,当初还把我送了进去!” 秦清提起来鹿一白,恨得咬牙切齿:“我爸说她是秦知宁,是我大姐,我妈就生了我一个,哪儿来的大姐?再说了,她当年既然死了,怎么不直接死的透透的呢,还要回来给我添堵!” 第506章 很适合 - 野火 - 苏行歌 她话里满是恨意,齐蓝雪神情微闪,给她递了纸,安慰她,又引导的劝慰:“你说的没错,你现在这样,都是那个鹿一白害的。可是有什么办法呢,她都做了DNA了,就是秦知宁。你总不能……让她死了吧?” 秦清顿时抬头,目光阴毒:“为什么不能呢?她要是死了,那家里就什么麻烦都没有了。我爸不需要接一个外人回家,我妈也可以出来了,我们一家人还会像以前那样!都是鹿一白,是她毁了一切!” 因为她最近的心理状态,所以秦文信基本上不让她看那些外界的新闻,但这也拦不住秦清。 可是她得到的消息,都是那些添油加醋的。 一边说腥风血雨的说她妈妈害死了人,一边又说都是鹿一白自导自演,秦清当然相信她妈妈是无辜的。 对鹿一白的恨意,让她没了理智,这会儿看着齐蓝雪,又抓住了她的手:“姐,你是我最亲近的同辈了,你得帮帮我!” 她并不是不知道齐家和秦家闹的事情,但在她看来,这些都是小事儿,没有什么比鹿一白这个威胁更大了。 只要没了鹿一白,一切都好办了! “你想让我怎么帮你呢?” 齐蓝雪有些为难:“我现在还自顾不暇呢,你知道的,因为鹿一白,家里被闹得乌烟瘴气,我爸爸每天也在拆东墙补西墙呢。” 她脸上满是自责,说:“都是我没用,也不能帮上家里的忙。” 对此,秦清倒是不以为然:“他们总能解决的,我爸做生意挺厉害的,没什么人能困住他!但他现在就是眼瞎心盲,一心想要让鹿一白回家,那家里以后不就成她的天下了?” 这事儿秦清忍不了。 她磨牙:“要是没有鹿一白就好了……” 齐蓝雪听她这话心中一喜,面上则是忧愁:“咱们现在是法治社会,清清,你可不能做傻事呀!” 秦清笑的阴恻恻的:“放心,我不做傻事儿。” …… 接到时宴电话的时候,鹿一白刚下了戏。 “怎么了?” 她还没卸妆,一面拆头上的发簪,一面问时宴。 对面就传来嘈杂的人声:“我来安城办事儿,鹿小姐有没有时间,赏脸出来喝一杯啊?” 鹿一白就笑:“我要是没时间,你怎么说?” 时宴便在对面鄙夷:“那我只能作为资本家告知你一声,你必须得过来,临时加个班!” “无良的资本家。” 鹿一白笑着调侃了一句,时宴又笑着跟她说正经的:“没逗你,刘钊手里有个活儿,CDR可以拿下来,今夜他也正好有空,咱们聊一聊?” 这会儿拍完戏才五点,鹿一白算了下时间,点头答应:“去哪里?” “盛唐吧。” 时宴笑骂:“那孙子说,最近家里看的严,好久没出来喝酒了——你放心,绝对让你滴酒不沾。” 这个鹿一白倒是不担心,毕竟不管是时宴还是刘钊,都不会灌酒,至少不会灌她酒。 她点头应下,跟时宴约了时间,等挂了电话后,先卸妆吃饭。 她现在不需要刻意维持体重了,但徐岚给她做的是专门配比的营养餐,剧组盒饭是比不了的。 晚上七点半,鹿一白准时去了盛唐。 结果去了之后,却没见到时宴。 她询问了前台,给时宴打电话:“你人呢?” 时宴接的倒是很快:“你已经到啦?才打算跟你说呢,我们这边堵车了,我在路上呢,你先去305包厢,我一会儿就到。” 鹿一白应声,跟服务员说了,问了方向,直接去了包厢。 谁知路上,却被人拦下了。 “鹿一白,好久不见啊。” 来人脸上带笑,一双眼里却满是阴霾。 这人鹿一白不陌生。 是秦清。 她扫了一眼来人,神情淡淡:“秦小姐,这么快就出来了?” 秦清过年前就出来了,这事儿鹿一白是知道的,她故意这么说,秦清脸上的笑容顿时伪装不下去了。 “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因为你,我至于在里面待那么久吗?” 她满脸愤恨,鹿一白则是提醒她:“更正一点,你进去不是因为我,是因为你违法乱纪了。怎么,小学没上过思想品德,中学还没被普及过法律常识吗?做错事,是要立正挨打付出代价的。” 她懒得跟秦清多说,说了一句借过,就要往包厢走,却被秦清再次拦下。 秦清往前走了一步,看着鹿一白,压低了声音:“你说的没错,做错事是要付出代价的,那你呢?你算计这么多,为的就是毁掉我们一家人的美好生活,你怎么没有付出代价?” 鹿一白看她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傻子。 “你确定,是我在算计?” 真论起来算计,那也是秦文信作死在先吧? 当年是秦文信试图当一个捞男,后来齐悦彤跟他一丘之貉。 这两个人还真是天作之合,生出来这么一位奇葩。 她看着秦清,淡淡的提醒:“别说我不是在算计,这一切都是黎家合情合理的追回自己的财产。就算是真的算计,那秦家也是罪有应得。毕竟,偷来的东西,是拿不长久的。” 秦清咬牙,沉声说:“你就不觉得,自己也有错吗?” 她盯着鹿一白,轻声说:“我听爸爸说,你就是秦知宁,你别忘了,你身上也留着秦家的血!” 鹿一白跟她道不同,不乐意纠缠那么多:“那我得庆幸,我没有染上秦家的恶习,也没有因为上梁不正,歪了自己。” 她是真的庆幸,当初要是真的在秦家长大,谁知道她现在会变成什么样子? 秦清一句都说不过她,手指都被掐住了血印,她盯着鹿一白,咬牙问:“我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你这样配做秦家的孩子吗?” 她说一句逼近鹿一白一步,试图以气势压倒对方。 可惜收效甚微。 鹿一白拧眉看着秦清,觉得她的脑子的确有些不正常。 “我的确不配,你倒是很适合。” 鹿一白冷淡的说了这句,又高声喊不远处的服务员:“麻烦让你们的安保人员过来一趟,请这位小姐出去。” 然而她话才说到一半,就见秦清骤然朝着自己扑了过来! 第507章 顾南意 - 野火 - 苏行歌 鹿一白下意识要躲开,就被秦清抓住了衣服的袖子。 她还没甩开,余光就看到秦清手上寒芒一闪,针尖似的东西被她握在手上,那针尖泛着红色,离得近了,鹿一白才看清楚,那竟然是一个针管! 她忙的要躲开,可秦清的力气极大,抬手就朝着鹿一白身上去扎! 鹿一白费力的踹了她一脚,自己则是朝着一旁滚了一圈。 服务员也急急忙忙的朝着这边跑过来,然而他离得太远,只能嘴里在不断的呼叫:“这位小姐,麻烦不要在这里生事!” 话没说完,就见一旁的门骤然被人推开。 鹿一白只觉得眼前一花,有一片红色的裙摆飘过,旋即就听秦清的尖叫声响起。 令人牙酸的骨骼错位声音混合着女人的尖叫,等鹿一白能看清的时候,秦清已经被人制服了。 制服她的人,是一个女人。 裙长至脚踝,尖细的高跟鞋足有10公分,心口开的深V,白如玉的颜色。 她脸上画着浓妆,一双眼媚色横生,唇上口红艳丽,看人的时候,笑容也是带着妩媚的,说出的话倒是嘲讽的很。 “姑娘,在这里惹事儿,没打听过是谁的地盘么?” 说这话的时候,她随手扯了头上的发带,直接将秦清的手腕绑了,推给了一旁的服务生:“报警。” 服务生连忙将秦清扶住,鹿一白也反应了过来,踉跄着站起身,跟她道谢:“谢谢您,您是?” 秦清倒比女人先开口:“放开我,你知道我是谁么?滚开!” 女人忽视秦清尖锐的咒骂,笑容极盛:“我是顾南意,盛唐的老板。抱歉,今夜给您带来不好的体验。” 她说到这儿,顺便看了眼秦清:“这位不知名小姐,你是谁这件事,不如待会和警察叔叔交代吧,我没什么兴趣知道。” 鹿一白没想到盛唐的老板居然是个女人,还要说什么,就听地上一阵响动。 秦清挣扎的时候,从袖子里掉出来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针筒,里面盛着一管的血色。 女人扫了一眼,神情冷凝:“等等。” 她示意服务生摁住秦清,自己拿手机拨了个号码:“截了三号门的路,让客人走别的地方。还有,叫几个安保过来,保护现场。” 秦清的神情顿时有些慌张:“你们不许动我的东西,放开我!” 她试图将那针管藏起来,但服务员也看出了不对劲,将人辖制着,让她挣脱不得。 秦清满脸愤恨:“滚开!” 女人眯眼看向服务生:“愣着干嘛?带这位不知名小姐去客房冷静冷静。” 等服务生将秦清请到了隔壁的客房后,她这才看向鹿一白:“这位小姐,能麻烦你也配合一下吗?” 鹿一白说当然。 警察来的很快。 监控视频拍摄的很清晰,事情经过一目了然。 至于秦清身上掉下来的那个针筒,初筛之后,确定了里面的成分。 是含有艾滋病毒的血液。 这个认知,让鹿一白被一盆冷水泼下,从头冷到脚。 她没有想到,秦清会这么恶毒,用这种手段对付自己。 而此时的秦清,更像是一个精神失常的人。 “你们少来污蔑我,我什么都没有做过,我也什么都不知道!” 她这种状态,很难不让人往别的方面去想。 警方的医生给她做诊断,秦清也拒不配合,鹿一白的笔录倒是做的快,讲清楚经过之后,警方建议她先回去等结果。 陪同前来的,还有顾南意,她是盛唐的老板,出这种事情自然得陪着。 徐岚急匆匆赶来的时候,鹿一白的笔录已经做完了,她先给警方道歉:“给你们添麻烦了。” 因为鹿一白的身份特殊,这几年她没少跟警方打交道,只是像今天这样的,却是头一遭。 她拉着鹿一白上上下下打量了半天,确定她没事才松了口气,但还是有些不放心:“要不,咱们去医院打一针阻断吧?” 谁知道这东西是不是占上就出事儿的? 鹿一白说不用,无意中看到顾南意的手腕,心头重重一跳。 “顾小姐,我能看一下你的手吗?” 顾南意也做完了笔录,正要客套的打算寒暄两句,听到她这个要求,倒是楞了一下:“好啊。” 她扬眉,把手腕抬了起来。 她有一双极漂亮的手,手腕纤细,手指修长,指甲上涂着深红的甲油,小指画着一朵黑色的玫瑰。 但鹿一白的注意力,都落在了她的手腕上。 那里有一道血痕。 伤口很显然是新伤,上面还有干涸的血珠。 顾南意这才注意到,微不可查的拧眉:“晦气。” 这伤口,是制服秦清的时候,被对方伤到的。 只是究竟是被秦清的衣服划伤,还是被那个针筒,就不得而知了。 鹿一白也想到了这一层,主动提出来要送她去医院:“抱歉,给你添了麻烦,我陪你去打一针阻断吧?” 毕竟顾南意是为了救她,于情于理,她都得管。 顾南意摆手说不用,鹿一白一再坚持,她这才挑眉笑:“能让星光闪闪的大明星送我去医院,今夜倒是因祸得福。” 她笑时,眼中带着天然的妩媚与妖娆,无意识的对人放电,鹿一白都有些吃不消。 “走吧。” 阻断药得两小时之内打最好,所以这事儿耽误不得,但徐岚不放心秦清这边,商量之后,留在警局等结果,让鹿一白她们先去医院。 晚上的医院,病患依旧算不得少,鹿一白送她去打了针,谁知才转了弯,顾南意脚步却猛然一顿。 “怎么了?” 鹿一白问这话的时候,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就见不远处有一对情侣格外耀眼。 男人俊眉修眼,身高将近一米九,眼窝深邃,扶着身边的女人,神情温柔。 顾南意却又收回了目光。 “没事,头有点晕。” 她顺势抓住鹿一白的手,笑的无辜:“你扶我一把?” 在娱乐圈里,鹿一白见惯了美人,可如顾南意这样的,依旧让她会为之晃神。 第508章 不疼的 - 野火 - 苏行歌 等打针的时候,鹿一白再次见识了,什么叫勾魂摄魄的美。 之前制服秦清时,她动作利索的,一看就是练过。 可这会儿打针,还不等医生打上,她那一双眼里先带了泪。 艳丽逼人的玫瑰染了水滴,连医生的声音都放柔了:“别怕,不疼的。” 她咬着唇点头,鹿一白看着她这模样,心中忍不住感叹,这样一张脸,要是进了娱乐圈,不知道得多少人没饭吃了。 等到打完了针,不止是医生,就连鹿一白都松了一口气。 她这含泪的模样,让鹿一白都有了负罪感。 “我去退卡,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好不好?” 美人的眼泪太有欺骗性,现在鹿一白只觉得对方就是脆弱的琉璃。 琉璃本人并不觉得,想要跟鹿一白一起,被她拦住:“你先坐着吧,我马上回来。” 顾南意这才点头:“好,多谢鹿小姐。” 鹿一白应声,急匆匆的去退卡,谁知回来的时候,却看到顾南意的身边多了一个人。 身形高大的男人将她拦在角落里,浑身散着冷气。 顾南意倒是半点不惧,还能冲着对方笑的妩媚:“三爷这火气好没道理,我都这么懂事儿了,不去给您添麻烦,您怎么还生气了呢?” 男人背对着,鹿一白瞧不见他的脸色,只听他声音冷若寒冰:“顾南意,你最好心口如一。” 鹿一白拧眉,觉得这情形不对,快步走过去:“打扰一下,你们认识么?” 听到她的声音,男人看了鹿一白一眼,这才松开了顾南意。 他一言未发,转身走了。 鹿一白一头雾水,又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她想起来了,这个男人她见过,就在刚刚进医院的时候! 而那个时候,这男人身边还搂着一个女人! “你没事儿吧?” 听鹿一白询问,顾南意抬眼,遮住那一瞬的冷:“没事,遇到个疯狗而已。” 她说这话的时候,随意擦了下嘴。 鹿一白这才发现,她的口红也有些花了。 作为一个过来人,她再清楚不过,这个花的程度……是接过吻。 顾南意却又转移话题:“今晚谢谢鹿小姐,咱们回去吧?” 作为一个萍水相逢的人,鹿一白不好对别人的事情打听太多,应声点头,带着人出了医院。 才出了医院,就接到了时宴的电话:“我到医院了,你现在在哪儿呢?” 那会儿她从警局出来,时宴就给她打了电话,知道自己迟到一会儿就发生这么多事儿,时宴吓得魂儿都要没了。 他急匆匆的赶过来,这会儿呼吸都是不稳的。 鹿一白说已经出医院了,就看到了时宴的车:“我看到你了。” 时宴也看到了鹿一白,急忙开了副驾驶的门下车,等看到她身边的人,眼神微闪。 “你还好吗?” 听到时宴询问,鹿一白安抚的笑:“我没事儿,只是连累了顾小姐。” 她说着,又见驾驶位上也下来一个男人,倒也不陌生,是刘钊。 “鹿小姐,又见面了。” 鹿一白跟他寒暄,就听刘钊说:“幸好你没事,刚才时宴差点没掐死我,抱歉抱歉,今晚都是我耽误了事儿。” 他说到这儿,目光又掠到了顾南意的脸上,笑容便有些意味深长:“顾老板,盛唐的安保该换了吧,怎么什么牛鬼蛇神都能进?” “刘少说的是,回去就换。” 顾南意笑的热络,刘钊却又瞬间收回目光:“咱们现在回吧?” 时宴点头,鹿一白则是请顾南意一起上车。 然而这次,顾南意却是拒绝了:“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多谢鹿小姐今晚陪我过来。” 她扬了扬手机,电话适时响起。 见她去旁边接电话,刘钊给时宴使了个眼色:“现在走?” 时宴点头,鹿一白却有些迟疑:“这么晚了……” “放心吧,顾老板是谁,多晚都有人接的。” 刘钊插了一句嘴,时宴则是跟她说:“走吧。” 顾南意似有所觉,冲着鹿一白挥了挥手。 她示意鹿一白走,鹿一白这才上了车。 只是等车子启动后,才有些疑惑的问:“你们怎么对她好像避之不及?” 刘钊在开车,闻言就从后视镜里看鹿一白,诧异的问:“你不知道她啊?” 鹿一白摇了摇头:“我今夜刚知道,她是盛唐的老板。” 这之前,虽然她也来过盛唐,但一次都没有遇到过顾南意。 当然,这也不奇怪,毕竟也就来过两三次,还都是因为周怀幸。 刘钊就啧了啧嘴:“这位啊……你离得远一点吧。” 他话里别有意味,鹿一白更加疑惑:“为什么?她人挺好的,而且,盛唐在安城,不是活招牌么?” 当初在安城拍戏的时候,不管是谁想要找乐子,都是来盛唐。 今夜跟顾南意接触,这种性格,应该也很吃的开吧? 刘钊便笑。 他笑容里满是暧昧,附和着点头:“嗯,是挺好的,也挺野的。毕竟是安城笑柄,上流名媛嘛。” 他将名媛两个字咬的很重,鹿一白倒是觉得,他更想说的,其实是:交际花。 不等鹿一白说什么,时宴先皱眉,拍了一下刘钊,警告似的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也提?污谁耳朵呢?” 他眼中带着警告,刘钊顿时噤声。 时宴又转移话题:“今夜到底怎么回事,那个秦清脑子有病吧,怎么会突然找上你?” 知道鹿一白出事的时候,时宴满心后怕,万一她真的出点什么事儿,那时宴得自责一辈子! 他越想越气,忍不住骂秦清:“她是个疯子吧?” 他今晚耽误了一会儿,结果就出了这个事儿,幸好鹿一白没事。 “对不住啊,早知道我今夜应该直接去剧组接你的。” 鹿一白见他这模样,忙的摆手:“跟你没关系,这不是你的责任,只是个意外。” 虽然现在因为秦清的不配合,前因后果还没弄清楚,但是她大概也能猜到一些。 毕竟最近秦家接连倒霉,以秦清的脑子,一定是要将所有的事情都推到自己头上的。 第509章 失败了 - 野火 - 苏行歌 鹿一白猜的不错,秦清的确将所有的过错,都怪罪到了她的头上。 在警局的时候,她先是装疯卖傻,等到被警方接连戳穿后,又开始撒泼:「这些跟我有什么关系?都是那个贱人,鹿一白害我,她先害的我!」 那天跟齐蓝雪商议之后,秦清就有了主意,所有的症结都是因为鹿一白。 如果没有鹿一白,她不会进去待那么久,齐悦彤也不会进去,现在她爸爸更不会焦头烂额。 鹿一白就是个祸害,所以她想弄死对方。 可是鹿一白身边的防守太严密了,她又不能让秦文信帮忙,就显得孤立无援。 好在秦清还是找到了一个机会,她买了艾滋病人的血液,对方说了,只要划破一点点皮,让那些血液进到鹿一白的身体里,她就再也好不了了。 可她没想到,她竟然又失败了。 对这里的恐惧刻在了骨子里,秦清撒泼卖惨,对警方的讯问,拒不肯招认。 被惹急了,就直接开始大哭:「我不想跟你们说,让我的律师跟你们说!」 徐岚见证了这一出闹剧,有些瞠目结舌。 她现在开始怀疑,秦清的精神是不是真的出问题了,不然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鹿一白电话打来的时候,徐岚跟她说了警局的最新进展:「秦文信已经知道了,他正带着律师往安城赶。」 鹿一白对此半点不诧异,让徐岚先回来:「让他们跟律师谈吧,你不用理会他。」 时宴才将她送回酒店,这会儿正在外面和钱念叮嘱呢,今夜因为是去见时宴,鹿一白放松了心神,谁知就这一个疏忽,就出了大事儿。 时宴心有余悸,听到鹿一白的话,又接了一句:「让我的律师跟他们谈,CDR也不是吃素的。」 鹿一白轻笑一声,点头答应,跟徐岚说:「岚姐,你回来了跟我说一声。」 徐岚应声,等到挂了电话,又跟警方留了自己的联系方式,说她会24小时开机,这才先离开了。 至于时宴,他本来今夜打算在这里守着的,还是鹿一白无奈的让他走:「你在这儿,回头被人拍到了,又是一条劲爆新闻。行了,我都在酒店了,能有什么事儿?你快回去休息吧。」 好好儿的聚会没成,反倒是惹出这么一桩祸事,时宴心中自责,再次跟她道歉:「对不起啊,早知道今夜不该叫你出来的。」 鹿一白好笑的看他:「一个大男人磨叽什么?都说了不是你的错,走走走,回去别跟微姐说,一点小事儿,不值得她担心。」 时宴本来是打算说的,见状也只得点头:「我知道了,那你早点休息。」 鹿一白笑着看着人出门,只是等到时宴出门后,这才收敛了笑容。 她不得不承认,今夜自己的确被吓到了。 知道那针筒里的成分之后,鹿一白后背都覆了一层冷汗。 秦清这一招实在是太毒了,要是自己真的感染了,那就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最重要的是,她还有家人孩子,以后怎么办? 她目光阴冷,这次的事情,决不能善罢甘休。 天色未亮,秦文信就已经赶到了安城。 他先让人给鹿一白这边联系,得到的结果,便是律师去了,鹿一白不见踪影。 徐岚倒是接了他的电话,话里特别官方:「鹿小姐的安全受到威胁,所以我们不认为有见面的必要。当然,如果秦先生有什么需要转达的,也可以告诉我,我会酌情替您转告的。」 这话说的,秦文信的脸都黑了:「我是她爸爸,难道我连跟她直接对话的权利都没有了吗?」 「当然有的,但是,鹿小姐也有不见您的权利。毕竟这次伤人的是您的女儿,得避嫌。」 她话里满是嘲讽,秦文信憋气,质问了她几句,奈何徐岚是属泥鳅的,滑不溜秋,还将秦文信气了个够呛。 到了最后,自己先忍不住挂了电话。 家里的事儿还在一团糟,秦清又找茬,秦文信的头都要炸了,然而秦清是自己的女儿,还不得不管。 见秦文信来,秦清就找到了撑腰的人,秦文信将人骂了一顿,看着她这状态,倒是有了主意。 鹿一白听到律师传达的话,都气笑了。 「他说秦清有病?」 鹿一白怎么都没想到,秦文信为了保秦家,这话都说的出来。 秦清之前是有案底的,这次再进去,虽然待不了多久,可是秦清的名声已经坏了。 且这还不是最严重的,因为秦清的行为,已经彻底惹怒了黎家,黎琛今早知道事情之后,绝不会轻易放过秦家。 所以秦文信索性破罐破摔,他说秦清精神不好,这次是因为犯病了,哪怕后续是在疗养院里待着,也比连累整个秦家的好。 最重要的是,这样一来,秦清至少不用在局子里待着。 疗养院总比那里面强。 想明白秦文信的打算,鹿一白也不得不说一句,这人什么事儿都做的出来。 律师在征求她的意见:「眼下这情况,就算咱们坚持要告,也不会太重,不如各退一步,争取最大的利益。」 鹿一白也是这么想的。 不过她还没回答,黎琛的电话先打了过来:「我已经到安城了。」 鹿一白诧异他速度这么快:「您现在要来酒店还是去警局?」 黎琛说去警局,又说:「你不必过来。」 他顿了顿,才又开口:「这事儿交给我处理。」 鹿一白答应,黎琛想了想,问她:「你有什么诉求么?让她牢底坐穿,还是别的?」 之前黎琛一直没动用自己的私人关系,是觉得光明正大的处理就够了。 可这一次,秦家动了他的底线。 黎琛对鹿一白,是属于爱屋及乌,她是姐姐留下来的唯一血脉,也是姐姐在这个世界上的延续。 如果换做是别人,黎琛还不会如此生气。 可这是鹿一白,是姐姐当年用命生下来的女儿。 听到黎琛这话,鹿一白就知道他是真的动怒了。 「按着法律处理吧?舅舅,不值得。」 为您提供大神苏行歌的《野火》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509章 失败了免费阅读. 第510章 来看看 - 野火 - 苏行歌 她这话,黎琛瞬间懂了。 她倒是懂事儿。 黎琛无声叹了口气,才说:“好。” 黎琛不让鹿一白过去,嘱咐她后,自己带着人去了警局。 谁知到了之后,却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周总?” 周怀幸已经在这里了,正在跟律师沟通。 他看到黎琛,跟对方打招呼:“黎总,你来了。” 黎琛点头,问他:“你怎么在这里?” 周怀幸神情阴沉,面对他时也不遮掩:“小鹿出事,我过来看看。” 他还没去看鹿一白,到了安城后直接来的这里。 黎琛了然。 周怀幸这些时日的表现,也足够让他看清楚对方的心思了,的确是真心的,至少现在对鹿一白是。 这次过来,应该也是不放心后续,担心会对鹿一白再次造成威胁。 只是黎琛没想到,周怀幸做了他之前想做的事情。 秦文信以秦清精神状态不好为由,为对方开脱,周怀幸半点没有含糊,顺着他的意思,甚至还让人出具了精神证明。 “狂躁、伤人。” 精神诊断的结果是:需要住院观察。 甚至就连接秦清的车,都停在了门外。 秦清才出了警局的大门,就被请上了车。 “不麻烦周总费心了,我们秦家能给她提供疗养院治疗。” 秦文信满脸警惕,可周怀幸却不由他说了算:“秦总爱子心切,谁知会不会包庇?既然是病人,就得接受正规治疗。” 他让人开车,将秦清直接带走,秦文信怒不可遏:“周怀幸,你不要欺人太甚,这可是法治社会!” 周怀幸轻笑,眼底满是阴冷:“是啊,所以秦总也别欺人太甚。” 他不是说秦清有病么,那就在疗养院里待一辈子吧。 毕竟这种精神病,出来了也是祸害人。 周怀幸这模样,倒是真的吓到了秦文信,下意识说:“你这是非法拘禁,我可以告你的!” 周怀幸也不笑了,盯着眼前的人,神情淡漠:“你大可以试试,我随时奉陪。” 知道鹿一白出事,周怀幸头皮都是麻的,虽然只是有惊无险,可也足够让周怀幸愤怒了。 如果鹿一白真的出了意外…… 周怀幸甚至不敢想下去,他有那么一瞬,甚至想要不管不顾的毁了秦清。 但他到底克制住了。 秦家不会教导子女,代价该由秦文信来偿。 至于秦清,她不是有病么,病人就该老老实实在疗养院里待着,有的是人“照顾”她。 秦文信被周怀幸气势慑住,却听周怀幸提醒他:“还有,咱们的账,可以慢慢算。” …… 周怀幸走后,秦文信还站在门口,他莫名觉得,这次的事情,只是个开始。 像是验证他的预感似的,下一刻,便听到身后的黎琛淡淡提醒:“秦文信,好自为之吧。” 知道秦清的所作所为,黎琛的第一反应就是,让她在里面待一辈子。 而周怀幸倒是做的比他还狠,直接让她在疗养院里待一辈子。 名义上的疗养院,实际上比监狱还不如。 正常人在里面待着尚且会疯,秦清这样的…… 谁知道呢。 他半点不同情,且与周怀幸难得意识同步。 大人做的孽,就让大人来还。 秦家不是还有秦文信么。 这两个人一前一后的离开,站在原地的秦文信,有那么一瞬,真觉得天可能要塌了。 他好像,一步错,步步错,现在已经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了。 …… 鹿一白是最后知道这个结果的。 对于她来说,只要秦清不能再出来祸害人,这就是个好消息。 不过她还是有些担忧:“舅舅,你没有用什么关系吧?” 这事儿要是被人查出来,那就是可大可小了,毕竟秦清也是那么大一个活人呢。 黎琛满意她的贴心,只说:“我没有。” 动用关系的人是周怀幸,他也不会自己去揽功劳。 但也不会主动替某些人说好话。 他从警局出来后,就来了酒店找鹿一白,本来还以为会看到周怀幸呢,谁知人居然没来。 “对了,没有……朋友找你吗?” 他旁敲侧击的询问,鹿一白倒是一脸茫然:“没有啊,什么朋友?” 黎琛便说:“没事。” 他这次来安城,虽然主要是为了处理鹿一白的事情,但也有些公事要办。 确认了鹿一白平安,将事情都处理完后,黎琛便离开了。 鹿一白下午还要拍戏,中午短暂的休息了一会儿,就去了片场。 昨夜的事情没有外传,剧组的人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倒是罗海生听到了一点风声,等到拍完戏后,趁着无人注意时问她:“没事吧?” 鹿一白摇头笑:“没事儿,都解决了。” 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她不愿意多说,罗海生也没再问,只是拍完了戏,让她早点回去休息。 “正好明天不用拍你的戏,你休息一天,缓一缓。” 现在拍戏已经临近结尾,不过鹿一白的戏份剩下的不多,最多一周,就可以全部杀青了。 结果还不等鹿一白应声,罗海生又接了一句:“或许,你也不用回去休息了。” 鹿一白心有所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就见有人站在外面。 三月风暖和煦,他在夕阳下逆光而立,身形修长,看不清眉眼,却能感受到他的柔软气息。 是周怀幸。 这个时间点,男人无论如何也不该出现在这里。 可他就是来了。 鹿一白一瞬间被惊喜击中,眉眼里满是笑意。 她压了压唇角,努力让自己的欢喜不那么明显,慢慢的走过去,问他:“周先生怎么来了?” 周怀幸回答的比她直白的多:“来看你。” 他下午的时候去处理了一些别的事情,也是为了让心情平复,不吓到鹿一白。 可他不得不承认,在看到鹿一白的时候,周怀幸还是觉得心脏被捏住。 她没事。 幸好她没事。 鹿一白眼中笑意瞬间多了起来:“巧了,我刚收工。” 她话里带着些邀请,周怀幸弯了弯唇角:“那我送你回去?” 鹿一白点头,罗海生则是意味深长的笑:“路上注意安全,祝你有个愉快的晚餐。” 第511章 去赏花 - 野火 - 苏行歌 他话里带着调侃,周怀幸倒是神情如常:“多谢,愿您也是。” 他带着鹿一白离开,上了车,就听鹿一白问他:“你来出差吗?” 昨夜的事情,怕他担心,鹿一白并没有告诉他。 周怀幸无声叹气,俯身过去,鹿一白顿时僵住,看着他贴近自己,不敢动弹。 但周怀幸只是替她系上了安全带。 男人退开到了安全距离,却还在盯着她的眼睛:“不是。” 他没有说,鹿一白却瞬间懂了。 “你都知道了?” 周怀幸应声:“怎么不告诉我?” 鹿一白如实说:“怕你担心。” 她说到这儿,又跟周怀幸解释:“现在事情已经解决了,而且她虽然没有碰到我,为了以防万一,我当时也打了阻断针的。” 她眼中是宽抚的笑,像是真的不被这件事影响。 周怀幸看着她的模样,抿了抿唇,到底没忍住,再次凑过去,抱住了她。 鹿一白系着安全带,不能动弹,被男人压着,却觉得一颗心都被填满。 “小鹿……我很担心你。” 他的脸颊贴着她的,这个角度,鹿一白看不到人,却能感受到他的呼吸都是重的。 他在害怕。 周怀幸鲜少会表露自己的负面情绪,比如害怕,比如担心。 但这次,他是真的被吓到了。 这个认知,让鹿一白的一颗心充盈着,伸出手,拍了拍他的后背。 “不用担心,我没事呀。” 她声音里带着笑,看不见周怀幸眼中的后怕与阴霾。 只听到男人的声音一字一顿,明明很轻,却都落在了她的欣赏。 他说:“小鹿,我不能失去你。” 鹿一白就笑不出来了。 她眼眶微微泛红,抿着唇,抱着周怀幸的手指收紧,抓着他后背的衣服。 好一会儿,她才轻声开口:“我晚上没有夜戏了,周怀幸,我们去看花吧。” 她不知如何安慰,只知道这样的周怀幸让她很心疼。 原来被爱着的时候,是会被放在心上珍重的。 周怀幸却摇了摇头。 他长呼一口气,手指摩挲了下鹿一白的头发,轻声说:“你刚拍完戏,太累了。” 他松开鹿一白,又爱怜的摸了下她的脸颊:“明天你不是休息么,我们去看花,好不好?” 周怀幸的眼中太过温柔,让鹿一白说不出半个拒绝的字:“好。” 只是说完后,鹿一白才意识到什么:“你怎么知道?” 周怀幸的笑容有一瞬间僵了下,轻咳一声,难得失语。 他试图找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却在鹿一白的笑容里败下阵来,全盘交代:“好吧,我提前问了罗老。” 甚至去接鹿一白,都是掐算好了时间,知道她快要拍完的时候过去的。 对此,鹿一白一脸了然。 “原来,周先生在我身边安插了眼线呢?” 周怀幸顿时解释:“不是眼线,只是偶尔询问情况,偶尔。” 鹿一白的笑意更浓。 她煞有介事的点头,又轻轻推了一把周怀幸:“那麻烦周先生坐好,早点送我回去休息?” 她弯唇笑了笑,还带着点狡黠:“今夜休息好,明天才好去看花,对吧?” 女人拖着长音,也让周怀幸松了一口气。 他如释重负,应了一声好,坐好后,发动了车子。 他将鹿一白送回了酒店,嘱咐她今夜好好休息。 “晚安,好梦。” 男人的声音里掺杂着三月的夜风,是缱绻而有温度的。 这一句如常的晚安,让鹿一白一夜好梦。 她是被手机提示音吵醒的。 鹿一白眼睛没睁,从床头柜摸到手机,才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 是周怀幸发的。 他来接她去樱花园,当然,还有一张图片。 是早餐。 “需要送上去吗?” 鹿一白迅速清醒,在要和不要之间犹豫了一瞬,到底是遵从了本心。 “等我十分钟。” 十分钟的时间,足够她洗脸刷牙,还将身上的睡衣换成了家居服。 等到周怀幸敲门时,鹿一白已经将自己打理妥帖,一张脸虽然素面朝天,却是清水出芙蓉。 至少周怀幸看到她的第一眼,脑海中想起的就是这一句。 他轻咳一声,问:“打扰你睡觉了?” 鹿一白摇了摇头:“没有,你什么时候来的?” 她接过早餐就能感觉到,温度是刚好入口的,这说明他买了已经有一会儿了,至少不是刚到。 周怀幸只说没多久,他不执着这个问题,示意鹿一白先吃饭:“吃完了带你去赏花。” 鹿一白笑着点头,早餐都是合她口味的,清淡适口:“你吃了么?” 她不等周怀幸回答,又说:“陪我吃点?” 周怀幸便说不出拒绝的话:“好。” 等到吃了早餐,鹿一白又把自己关在浴室里捯饬了一番,再出来时,便是那个艳光四射的美人儿了。 周怀幸眼中满是欣赏,这目光让鹿一白很是满意。 不过他也只能欣赏几分钟,下楼的时候,鹿一白将自己全副武装,包裹严密。 三月的天,春风不沾身,她打扮的这模样,只会让人更想留意。 好在周怀幸的车就在楼下车库,倒也没几个人能瞧见。 等上了车,鹿一白摘了口罩,看着身侧的周怀幸,带着笑意调侃:“周先生今天还是司机?” 她笑容明媚,周怀幸挑眉,纵容的笑:“是,今天是鹿小姐的专职司机。” 他说到这儿,又补了一句:“当然,如果鹿小姐需要其他服务,我也可以效劳。” 这人难得嘴贫,鹿一白笑着看他:“这话说的,倒不像是什么正经司机。” 周怀幸看着前面的路,余光还留意着她的笑容,随口回答:“鹿小姐是正经乘客,就够了。” 男人声音懒懒的,让鹿一白莫名有些耳根发烫。 她自认不是什么颜狗,但周怀幸生的太好,冷冷淡淡看人一眼,她就心猿意马,眼下这么温柔,更让人招架不住。 无意勾人最为致命,鹿一白最吃这一套。 她轻咳一声,试图给自己扳回一局:“那我要不是什么正经乘客,周先生打算怎么样?” 第512章 桃花债 - 野火 - 苏行歌 鹿一白说这话的时候,一双眼里满是促狭的笑。 旭日初升,从周怀幸的角度,可见她脸色粉白,明眸皓齿春波动,算得春日一大美景。 他无声弯唇,轻声说:“那,鹿小姐大概要背一段桃花债了。” 鹿一白偏头看他,男人目光专注的看着前方,可是唇边的笑意却未断。 车子已经上了盘山公路,两侧皆是盛放的樱花,一眼望去,入目皆是花海美景。 可鹿一白却有那么一瞬,觉得所有的美景,都抵不上眼前这人。 她骤然失声,无意识的抠着安全带,眼中笑意却是细碎蔓延:“桃花债么?” 遇见这人,大概她上辈子确实欠了债。 可是现在,他们债务两清,重头开始。 鹿一白莫名觉得,这也还不错。 樱花园上不去车,车子停在了半山腰,周怀幸将车停好,再看鹿一白的时候,就带着点笑:“需要我背你上去吗?” 上次他们来这里,已经是四年前,那时候周怀幸心血来潮,鹿一白还穿着高跟鞋,走到一半就嫌弃累。 她想做缆车,就先抛出了个周怀幸不可能答应的条件。 谁知男人想也不想的弯下了腰。 回忆起往事,鹿一白眼中笑意多了几分,抬了抬脚:“今天不用。” 她今天穿的休闲装,脚上踩着一双运动鞋,来回两趟都不会累。 周怀幸心里还有些可惜,面上只是笑着:“好。” 花是年年好景,时时为新,身边人却是旧人。 花海一片里,氤氲出漫山遍野的粉白,鹿一白扶着栏杆拾阶而上,周怀幸就跟在她的身后,无声的护着她的安危。 空气里带着隐约的甜香,鹿一白深吸一口气,偏头笑望着周怀幸:“要比赛么?” 周怀幸纵容的看着人:“怎么比?” 鹿一白指了指山顶:“看谁先到山顶。” 她笃定了周怀幸得在身后护着自己,明目张胆的耍赖。 周怀幸也由着她:“赌输了怎么办?” 鹿一白便笑:“输了,你答应我一个要求。” 她摆明了要占便宜,周怀幸想也不想的点头:“好。” 鹿一白顿时有了动力。 她兴冲冲的往上走,周怀幸始终跟在她身后,可惜某些人高估了自己的体力,这次虽然穿了运动鞋,也不过是走了小半个钟头,体力就有些告罄。 反观周怀幸,气息从容,闲庭信步。 鹿一白便有些不服:“周先生年岁见长,体力倒是很好嘛。” 她睨着人,周怀幸挑眉,从后面搂着她的腰,揽着人往上走:“毕竟年纪大了,总要有些拿得出手的,才不至于被鹿小姐嫌弃。” 他摩挲了下她的腰肢,鹿一白触电似的,回眸瞪他。 周怀幸眼中笑意散漫,却带着点得逞的意味。 于是誓不服输的鹿一白就甩开了他,再次蹬蹬蹬的上山。 后果便是…… 等到了山顶后,她的体力彻底宣告透支。 她嘴里说着周怀幸年纪大了,自己却不得不在心里感叹,她这才是上了年纪,上个山就觉得双腿灌铅。 不过话说回来,某人比她还大四岁呢,怎么体力这么变态? 她才想到这儿,就见某人递过来一瓶水:“喝口水,缓一缓。” 哦,差点忘了,这人还背了一个包,里面装满了日常用品。 跟她轻装简从的比起来,他可以说是负重前行。 这么一想,鹿一白心里更觉得不平衡了。 偏生周怀幸还要逗她:“赌约还算数么?” 鹿一白喝了口水,睨着他:“当然算!” 虽然是耍赖,可周怀幸始终跟在她身后,是她先一步迈上了山顶,这也算是她赢了! 耍赖的赢,也是赢。 周怀幸对此深表赞同:“要我做什么?” 鹿一白从他的包里拿出相机,调好了参数,嘿然一笑:“陪我拍张照吧。” 这人早有预谋,不过这次周怀幸半分不躲。 “好。” 身后是漫山遍野的花海,树木参天,白云如棉,万物都成了他们的背景,而镜头的最前端,是女人如花的笑颜。 周怀幸凝视着镜头里的鹿一白,不同于四年前的偷拍,现在的他,心甘情愿的配合着。 直到画面定格。 鹿一白看着相机里的照片,满意的对着周怀幸晃了晃:“周先生的手机桌面,可以更新了。” 四年前她偷拍周怀幸,对方当时一脸严肃的要让她删掉,那时候鹿一白还可惜了很久。 谁知重逢之后,她无意中发现,这人的手机桌面一直都是那一张“删掉”的照片。 这个人,总将所有心思都藏在心底,对外像是坚冰似的,伤人伤己。 眼下鹿一白眼中满是促狭的笑,周怀幸坦然应对:“照片更不更新不重要,重要的是,拍照片的人是不是故人。” 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他意有所指,鹿一白将相机收起来,提醒他:“这位司机,收起你的非分之想。” 她笑容骄纵,周怀幸失笑,拿好相机,尽职尽责的做她的跟班。 一整个上午,他们都在樱花园里。 起初还说体力告罄的鹿一白,没多久就满血复活,她玩性大发,照片拍了满满当当,拉着周怀幸走遍了这里的每一个角落。 下午一点多,他们才下了山。 周怀幸带她去吃了午饭,这会儿过了饭点,餐厅里安静的很。 鹿一白兴奋劲儿还没过,吃饭的时候还在翻着照片,要是以前,周怀幸肯定要将相机抽走,现在倒是事事都随着她。 等鹿一白看完后,才将相机收了起来,若无其事的问她:“下午想做什么?” 鹿一白楞了一下,看向周怀幸。 “你不回燕市么?” 樱花也看过了,她还以为下午周怀幸就要回去了呢。 周怀幸拿餐巾纸擦了嘴,才说:“今天的时间,都属于你。” 鹿一白看着眼前人,将问题丢给了他:“那你打算带我去哪里?” 这人最是无趣,鹿一白都做好了准备,他会说出电影院或者商场的答案。 毕竟这是以前她爱去的地方。 谁知周怀幸却说:“游乐园。” 鹿一白顿时愣住了,诧异的看着周怀幸,就见男人的神情里有一瞬间的不自在。 “你想不想,去游乐园?” 第513章 你确定 - 野火 - 苏行歌 他又问了一遍,鹿一白失笑,问他:“你确定?” 游乐园这种地方,周怀幸只陪着她去过一次,经历了漫长的排队和人群拥挤之后,就被周怀幸彻底加入黑名单。 她以为他这辈子都不会去这种地方了呢。 周怀幸却点头:“嗯。” 他说着,又解释:“你前几天,发了朋友圈。” 鹿一白疑惑的看他,又突然想了起来。 她那时候的确转发了一条游乐园的文章,不过那是随手记下来,打算回头带鹿鸣去玩的。 这个解释,现在肯定是说不出来的,鹿一白骤然噤声,想起来家里还有个没有被爹发现的小崽崽。 周怀幸却以为她不想去:“如果你想换个地方,也可以。” 鹿一白顿时摆手,带着点调侃回答他:“别啊,能见周总黑脸的地方,怎么能不去?” 她促狭的笑,周怀幸有些无奈,不过还是跟她坦白:“那你可能要失望了。” 鹿一白起初还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直到周怀幸带她去了安城郊区的游乐园。 而这里,已经被周怀幸包了场。 鹿一白:…… 好吧,钞能力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是最好用的。 “你想先玩哪个?” 周怀幸十分满意自己的操作,鹿一白有些无奈,不知道该怎么提醒对方,空空荡荡的游乐园就失去了本来的乐趣。 不过这人他的一番好意,且看着这人的模样,恐怕一早就安排好了,就为了让她玩的开心。 鹿一白想了想,指着最近的旋转木马:“陪我去坐这个?” 别说是三十二岁的周怀幸,就是十年前,他也不肯坐这种一看就是小女生的游乐设施。 可眼下,鹿一白偏头看他,周怀幸就说不出拒绝的话:“……好。” 游乐园里虽然被清场,可演职人员和小摊贩都还在的,鹿一白先去买了两个米奇发箍,坏心眼的给周怀幸戴上。 周怀幸拒绝未果,低下头由着她作弄人。 “好看。” 鹿一白眯眼笑着,让周怀幸先上旋转木马,又冲着他招呼:“周怀幸!” 周怀幸回头,就听咔嚓的快门声响。 女人一脸得逞的笑。 他无奈的冲着人伸手:“不上来吗?” 鹿一白拍开他的手,笑着回应:“周总,旋转木马,一个人只能坐一个。” 她刻意选择周怀幸后面,等到旋转木马启动之后,明目张胆的抓拍了许多照片。 上午在樱花园里的快乐,下午在游乐园里被延续。 鹿一白在这里玩了一下午,期间还带着周怀幸进了一次鬼屋。 里面的道具格外逼真,还有突然袭击的真人NPC,奈何鹿一白现在就在拍灵异的电影,一点都不害怕,甚至还戏瘾大发的跟人互动。 她有意想逗弄周怀幸,故意联合着一起吓人,奈何眼前人面瘫似的,非但不害怕,反而还将鹿一白一把搂了过来:“……看路。” 只顾得吓唬他,都没留意到自己要撞墙了么。 室内光线昏暗,角落里红灯闪烁,鹿一白被他骤然搂满了怀,心跳也随着加速。 噗通,噗通。 她手心出了点汗,难得有些呐呐:“我去找出去的机关!” 见人落荒而逃,周怀幸唇边的笑意就更多了几分,一转眼,就和才出来预备吓人的NPC对上。 NPC冲着他,拱了拱手。 怎么说呢,饭点没到,就吃上了狗粮,挺饱的。 …… 鹿一白今日的假期格外值得,一下午在这里玩的心满意足,等到了暮色降临时,周怀幸问她还有没有什么想玩的,鹿一白又起了坏心眼。 “要不,我们去坐过山车?” 这个项目,鹿一白今日始终没有去挑战,倒也不是因为别的,主要是周怀幸不肯去。 但她不肯死心,又戳着对方一起:“都要走了,不玩一次是不是有点亏?” 周怀幸看着她,有些无奈:“真想去?” 鹿一白顿时点头:“当然!” 她平常吊威亚,一瞬间腾空的感觉还挺像坐过山车的,其实鹿一白对这个没什么执念,要真说执念,那是因为周怀幸。 他越是不想,她就越想拉着对方试试。 周怀幸深深地看着她,终于败下阵来:“好。” 坐上过山车的时候,鹿一白还拍了拍周怀幸的手,安慰他:“别怕,一点都不恐怖的,很刺激!” 周怀幸扫了一眼她的手,抓住捏了捏:“嗯。” 被这人光明正大的吃豆腐,鹿一白想要抽出来,又觉得是自己忽悠的他,索性由着他捏。 过山车启动时,速度并不算快,她看着周围的景色慢慢升高,又忍不住去看身边人。 周怀幸不知是不是害怕,眼神始终在注视着自己。 夜色昏沉,灯光次第亮了起来,天上星河璀璨,两相交映,都落入了周怀幸的眼中。 可他比星河更灿烂。 鹿一白看着他,一时有些失语。 她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却听周怀幸先对着她开口:“小鹿。” 耳边噪音很大,她听不清他的话,却能辨别的出他的口型。 他说:“看右边。” 鹿一白不明所以,偏头看右侧,一颗心瞬间被击中。 地面上,有一颗心。 无数的灯光围绕成的心形,中间则是大片的玫瑰铺陈,玫瑰与灯火混合在一起,亮成了三个字。 那是—— “鹿一白”。 她的心脏如同擂鼓,想要张口,却觉得自己失声。 过山车下了最高处,又缓缓地降落,心跳剧烈跳动。 鹿一白想说什么,却见天边炸开了一朵烟花。 焰火腾空,瞬间却永恒。 璀璨的夜色里,五颜六色的烟花将夜空点亮,汇聚成了一副最美好的画卷。 男人就站在她的身边,目光比这星河更耀眼。 头顶的烟火还在不断的炸响,鹿一白却下意识看向周怀幸。 如果到现在,她还不明白这一切都是周怀幸故意布置的,那她就傻到家了。 假期是他找罗海生要的、游乐园是他提前包下来的,还有这里的设施…… 他想做什么这件事,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周怀幸在这一片烟火璀璨中,轻声对她说:“小鹿,跟我来,好不好?” 第514章 女朋友 - 野火 - 苏行歌 鹿一白看着他,见他对着自己伸出了手。 鹿一白几乎是毫不犹豫,将手指搭在了他的手心。 男人牵着她的手,带着她一步步的走到了那一片空地上。 那是写着“鹿一白”三个字的空地。 所有的事情在这一刻都被串联成线。 怪不得周怀幸下午才带她来游乐园,因为上午这里在布置场地。 怪不得下午他由着她祸害,旋转木马、鬼屋、VR密室,因为这些地方都不在高处,她看不到隐藏的秘密。 怪不得最后她要做过山车的时候,他眼中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复杂。 因为,这大概是他剧本里安排好的一环,却被她误打误撞,自己把自己给安排了个明明白白。 而现在,男人将她拽进了这个爱心的圈子里,头顶的烟火璀璨,一朵朵的绽放在夜空。 这一片耀眼的辉煌里,她听到周怀幸一字一顿的说:“小鹿,要不要……做我女朋友?” 这个人,明明搞的这么郑重,可表达的却这么直男。 鹿一白看着眼前人,张了张口,问他:“今天,是你早就安排好的?” 周怀幸说是。 他不等鹿一白开口,抢先说:“小鹿,我……我这个人自认在某些地方有些小聪明,可关于恋爱这件事,我却笨拙的很。我不是个好学生,更不知道如何讨女孩子的欢心。” 他一字字的说着,眼前人今天只画了淡妆,可依旧美的耀眼。 他的小鹿,天生就该站在万众瞩目处,受万人追捧。 但他那时候,明明拥有了明珠,却还是一不小心丢掉了。 “我那时候拥有的太轻易,便忘记了珍惜,导致后来,我痛失所爱。幸好,我的小鹿大度,给我一次重来的机会。” 周怀幸看着鹿一白,男人的目光里,倒映着她的影子。 这是与他最契合的独一无二。 周怀幸轻声询问:“我知道,我大概是个笨学生,当年学不会如何爱人,现在也依旧只学了皮毛。所以,你愿意给这个差生一个机会吗?” 星河倒映在他眼中,将他眸光都染了些莹润。 周怀幸在她面前红了眼,声音都有些哽咽。 他说:“他想要此后都为你成长,为你去爱这个世界。” 他这个人,前半生不相信爱,所以失去了爱。 幸好,一切都来得及。 鹿一白是他生命里出现的光芒,也是他无限爱意的源泉。 鹿一白深吸一口气,想说什么,眼眶却有些湿润。 这个人,这么直白又老土,热烈又老套,偏生击中了她的心。 她轻轻摇了摇头,声音缓慢又郑重:“你不是差生。” 他明明将这个世界上的浪漫,都给了她。 周怀幸不是笨拙,他只是不会,没有人教过他要怎么爱人,也没有人告诉他,如何去珍惜爱人。 他跌跌撞撞的成长,在磕磕碰碰里自学成才,代价却是两个人都伤筋动骨。 好在,他们都在成长,也终于学会了,要如何对眼前人更好。 周怀幸听到她这话,忍不住弯了弯唇角,又小心翼翼的问:“那,可以吗?” 鹿一白眼眶都红了,但嘴里还要逞强,问他:“那,要是我说不可以,周先生打算怎么办?” 她分明是感动的,却还要故意逗他。 周怀幸却当了真。 他无声轻笑,眼中满是包容与爱意:“那我就继续努力。” 人生这么长,哪怕此生都在追逐她又如何? 只要她身边没有其他人,只要最终,她是他的。 鹿一白看着眼前人,先前逗弄的话,却是半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她无声叹了口气,问他:“怎么办呢?我不忍心了。” 这个人,他身上有诸多缺点,也曾叫她痛彻心扉。 可是有些人,此生是劫也是缘。 她不信什么前世缘分,只知道今生,她非他不可。 所以…… “周先生,以后请多多指教。” 下一刻,她就被周怀幸搂在了怀里。 男人声音都带着颤抖,抵着她的眉心,呼吸与她交错,问她:“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周围都被清场,只有他们两个人在。 可这样的空旷夜色,更让她有些羞耻。 “你没听到?那就算了。” 鹿一白想要推开人,却被周怀幸咬住了唇。 她的后脑勺被男人的手掌禁锢,整个人被锁在他的怀中。 男人呼吸灼热,含糊的跟她讲:“晚了。” 他以爱意织就成一张网,将人包裹,鹿一白被网罗其中,承受了这个炙热的吻。 万物都褪去颜色,唯有眼前人是鲜活的。 她与他唇齿交错,听他胸腔心跳如擂,还有男人带着颤的声音:“我的。” 他说:“鹿一白,是我的。” …… 只是一个吻,就让鹿一白脸红心跳。 男人松开她的时候,鹿一白甚至觉得腿都有些软。 他的爱意太猛烈,像是被压制之后的火山,一朝喷发,便足以毁天灭地。 男人抵了抵她的眉心,退开了点,摩挲了下她花了的唇:“现在你想反悔,也来不及了。” 他将她唇角的口红抹去,指腹就沾染了一抹红。 周怀幸凝视着鹿一白,一字一顿的说:“盖过章了。” 鹿一白呼吸颤栗,无意识的咬了下唇,分明更坦诚相见的事情都做过了,可她还是为了一个吻心动。 她手指抓着周怀幸的衣服,偏头在他的指尖咬了一下。 “这下,我也盖过章了。” 她咬的轻,留不下印记,可她说话时还咬着他的手指,含糊的声音,让周怀幸的眼眸都深了。 “小鹿……要换个地方,再盖一个章么?” 他声音轻缓,语气暗沉。 鹿一白敏锐的察觉到他的变化,松开他的手指,仰头无辜的问:“这个换地方,是指的地名,还是身体部位?” 她知道自己在玩火,可老房子着火难得一见,况且今晚月色正好,她不大想回去。 鹿一白眼中燃着火光,唇齿笑意悠悠,周怀幸掐了一把她的腰:“都有。” 才确定了关系,这进程大概有些快了,可鹿一白这样,周怀幸觉得自己要还能憋得住,他就不是男人。 “那……” 鹿一白一个字才出,就被骤然响起的电话铃声打断了。 来电人,是黎琛。 第515章 带她来 - 野火 - 苏行歌 要是换了旁人,周怀幸肯定会直接摁断电话。 可看着这个来电人,他的手指就点不下去了。 周怀幸看了一眼,努力的平复着呼吸,鹿一白瞧出他这模样,笑意便多了几分。 “周总心虚啦,怎么不接?” 周怀幸呼吸有些不稳,深吸一口气,才点了接听:“黎总。” 对面的黎琛直入主题,问他:“一白跟你在一起?” 鹿一白贴的他近,清楚的听到对面的声音,忍不住弯唇促狭的笑。 何止是在一起,现在两个人是贴在一起。 周怀幸睨了她一眼,声音正经:“是的。” “喝酒了么?” 周怀幸听着声音不对,说:“没有,您找她?那我把电话给小鹿?” “不用。” 黎琛拒绝,跟他说:“你现在带她来锦荣酒店。” 那是黎琛下榻的住所。 周怀幸应声,等挂了电话,就见鹿一白正在翻手机。 上面有两个接听,都是黎琛打来的。 游乐场里太吵,鹿一白那会儿没有听到。 黎琛把电话打到这里,显然是从别人那里问过了鹿一白的去向。 她有些心虚,见周怀幸挂断电话,才轻声说:“舅舅怎么会现在找我?” 周怀幸说不知道,又挑了挑眉:“女朋友,给我一个当司机的机会?” 人还在他怀里呢,被他这么贴着耳朵讲话,鹿一白的耳朵就有些泛红。 她掐了一把周怀幸的腰,输人不输阵:“好啊,男朋友。” 周怀幸便笑了起来。 哪怕是害羞,这只小狐狸也是不肯吃亏的。 他松开鹿一白,打了电话,让李泽过来处理后续,又跟鹿一白讲:“咱们现在过去吧。” 鹿一白点头,由着周怀幸牵手,一步步的朝着游乐园外走去。 走到门口时,她忍不住回头望。 今夜太过美好,美好的像是一场梦境。 可是男人的掌心是温热的,这是真实发生的。 她唇角微弯,落在周怀幸的眼中,眼神便柔和了几分。 上车后,周怀幸没有立即开车,而是先递给鹿一白一个盒子。 “这是什么?” 鹿一白从他手中接过,疑惑的看他。 周怀幸轻咳一声,有些不自然的说:“刚才就该送给你的,太紧张,忘了。” 向来处事不惊的周总,也会因为跟姑娘表白,而内心手足无措。 他有些不大好意思,刚才那么浪漫的气氛,本来该将礼物拿出来,可是他一摸口袋,才发现自己忘记了最重要的环节。 好在,并没有影响最终结果。 鹿一白忍不住笑了一声,又抿唇,克制着笑意:“周总也会有失误?” 她眼中带着调侃,周怀幸索性任由她调笑,等她笑够了,才说:“打开看看?” 鹿一白点头,将盒子拆开。 里面是一条项链。 链子颜色素雅,吊坠是晶莹润泽的玉料,雕刻成了一个圆润的碗。 背面还刻着字母:LZ。 鹿、周。 名字含义她倒是清楚,只是这个造型…… “怎么是个碗?” 她疑惑的看周怀幸,男人的神情更加不自在:“不是碗,是粥。” 他难得有些羞于启齿,却还是说了出来:“白粥。” 鹿一白楞了一下,又瞬间反应了过来。 白粥……是他们的CP名。 所以…… “你去逛了超话?” 周怀幸在鹿一白不可置信的注视中,默默地点了点头。 他不止逛了,甚至还看了里面几乎所有的同人文。 也因此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原来还有那么多的场景和姿态,是他们没有尝试过的。 当然,这话周怀幸是不会说的。 他只是转移话题,问鹿一白:“喜欢么?” 鹿一白当然喜欢。 鹿一白坦坦荡荡的承认她的喜欢,又问周怀幸:“可是,我没有给你准备礼物,怎么办呢?” 她没想到周怀幸会在今日跟自己告白,更没想到他提前许久,精心准备了礼物。 但她没有任何准备。 鹿一白难得有些纠结,就听周怀幸说:“我有。” 他怕鹿一白不信,将领口解开一点,从中拽出一条项链。 素色的链子,跟她的一致,唯有吊坠不同。 他的吊坠,是一只鹿。 “定情礼物,一人一条。” 鹿一白看着周怀幸抓着的项链,突然便说不出话来。 这人从来不喜欢那些乱七八糟的配饰,可现在,只为了一个寓意,就将这吊坠贴心安放。 这是他的鹿。 她手指摩挲了一下吊坠,冲着他笑:“那周先生可要戴好,别再丢了。” 这只鹿与他纠缠许久,如今终于重新回到了他的心上。 周怀幸弯唇轻笑,声音郑重:“当然。” 他不会再弄丢鹿一白。 鹿一白被他看着,难得有点不自在,轻咳一声,说:“你要不要,帮我戴上?” 周怀幸十分乐意效劳。 鹿一白身子前倾,由着他将自己的头发拨开,手指拂过她的脖颈,最后将那一条雕刻着他们名字的项链,戴在了她的脖子上。 脖颈上微凉,吊坠在心口上方,一如眼前这人,也在她心上。 鹿一白弯唇,眉眼里满是笑意:“好看么?” 周怀幸认真端详了,才轻声说:“好看。” 项链好看,可人更好看。 最重要的是,这是他的。 从此她再不是夜里的痴心妄想,而是白日的光明正大。 他今夜心情很好,就连开车的时候,唇角也都带着笑。 鹿一白自然也是欢喜的,可当瞧见这人的模样时,又忍不住失笑。 她就在副驾驶坐着,可周怀幸生怕她丢了似的,时不时的偏头看她。 男人目光灼热,让鹿一白有点不好意思,又逗他:“周总现在的笑容很多呀。” 周怀幸便问:“以前不多吗?” 鹿一白顿时摇头,反问:“你不知道自己以前是什么样子?” 周怀幸说不知道,鹿一白就学他。 “鹿一白。” 她脸上沉着,目光冷凝,很有几分周怀幸的架势。 “看到了吗?您以前,就是这种冰山冷脸。” 鹿一白哼了一声,刚开始的时候,她真觉得这人是个高冷的,后来才知道他是闷骚。 不过现在么,改成了明。 第516章 是现在 - 野火 - 苏行歌 她的笑容很有感染力,周怀幸便随着笑,摇头:“你学的很可爱,但,我大概很不可爱。” 他以前没留意过,自己如果真的是这个样子,应该很不讨人喜欢? 鹿一白就点头:“是的,非常不可爱。” 可她还是喜欢。 喜欢这个人,喜欢到了骨子里。 周怀幸难得自我反省,又问鹿一白:“那你喜欢以前的我,还是现在的我?” 这话吧,怎么听都有点送命题的味道。 好在鹿一白半点不惧他。 甚至还能反问:“周总觉得呢?” 周怀幸回答不上来,想了想才说:“大概,是现在?” 鹿一白笑着摇了摇头,她有心逗弄人,可在某些事情上,还是不忍心让他有一点难过。 她无声叹了口气,才轻声说:“以前的周总啊,各种毛病。但是怎么办呢,我这人肤浅的很,第一眼就爱上了他的皮相,从此不可自拔。” 人都是感官动物,她对周怀幸一见钟情,时日越长,感情越深。 当年的离开,未必没有存着被他找到的幻想,可后来,她看清了事实,也认清楚了现状。 本来以为此生就如此了,谁知峰回路转。 鹿一白清楚的很,她很爱这个人,所以他只要肯对她一点好,她便很满足。 女人眼中的深情满满,让周怀幸便有些笑不出来。 他轻声说:“小鹿,对不起……” 话没说完,就被鹿一白睨了一眼:“说好的话,周先生这么快就忘了?” 他们之间,无需说对不起。 所有的对不起,都是源于过错。他们要做的,是尽量摒弃过错,抛开那些过往,尽力走好未来的每一步。 周怀幸又笑:“好,不说。” 肉麻的话都说过了,周怀幸这会儿有些说不出来,索性借着她的话继续:“我倒不知道,你竟这么喜欢我这张脸,那日后得好好养这张脸,省的某人厌倦了。” 鹿一白知道他故意逗自己,顺着他的意点头:“好啊。” 她一边说,一边故意凑过去看他。 女人还系着安全带呢,可惜两个人离得太近,近到她如果想亲周怀幸,只需要微微勾头。 下一刻,她就被周怀幸睨了一眼:“坐好。” 明明人就在面前,周怀幸倒是能坐怀不乱。 鹿一白却又想起了点往事,非但没往后退,反而笑眯眯的揭人老底:“周总知道自己以前脸皮很薄吗?” 她突然提起这个,周怀幸不明所以的看她,就听鹿一白轻笑着调侃:“以前,某些人面上很严肃的让我坐好,可是呢,耳朵都是红的。” 她以前也喜欢逗周怀幸,就爱看这人面上正经,其实耳根带着点红的模样。 明明是不自在了,还要一脸严肃。 鹿一白笑的一脸贼兮兮的,目光还盯着周怀幸的耳根。 可惜这人如今脸皮厚了,被她这么盯着,还是一如往常。 周怀幸被人直勾勾的看着,终于忍无可忍,红绿灯的时候,一把将人的脑袋摁了过来,咬住了她的唇。 “唔……” 鹿一白自己浪过了头,才涂好的口红,再次花掉了。 男人气息侵袭,炙热的吻融化坚冰,也让鹿一白眼含春水。 这个吻持续了一分钟,直到红绿灯变了色,他才将人松开。 松开她的时候,她呼吸都乱了,周怀幸倒是神情镇定,扯了下领带,继续开车。 鹿一白呼吸不稳,瞧着这人的模样,有些不服气,睨着他,带着点愤恨:“周总现在果然变了,老脸皮就是厚。” 周怀幸看着前方的路况,声音镇定:“你要是再勾引我,我不介意让你知道,老房子着火是什么样。” 三年没开荤,某些人快熬成了狼。 鹿一白顿时缩回了自己的椅背上,吃吃的笑:“周总威胁我,好害怕。” 她眉眼带笑,周怀幸抽出手来,在她脸颊上捏了一把:“那就老实点。” 鹿一白顺势咬了他一口,可惜周怀幸早有预料,直接躲开她的攻击,将手收了回来。 鹿一白瞪了他一眼,被周怀幸眼风一扫,又变成了乖觉的笑意。 到了酒店后,周怀幸将鹿一白送了上去。见到周怀幸跟着过来,黎琛目光微深,却没有说什么,只是神情淡淡:“劳烦周总送人过来。” 他是过来人,一看鹿一白这模样,就知道两个人有事儿。 鹿一白下车之前已经补过了口红,也将妆容给重新整理了,可是不知怎么,被黎琛眼神这么一扫,还是觉得心虚的很。 周怀幸倒是镇定自若,还能笑着回应:“不麻烦,我应该做的。” 黎琛点了点头,让人进来,跟鹿一白直入主题:“下午的时候,秦文信跟我协商,希望双方各退一步。” 秦文信联系不上鹿一白,有什么事儿只能和黎琛这边的人商议。 黎琛不可能让他占到便宜,现在能将话转述给鹿一白,必然是已经有了一个相对合适的路子。 果然,就听黎琛继续说:“他的意思是,他同意将秦家的财产做分割,归还当年属于黎氏的一部分,按着约定交由你的名下。但有一个条件,他希望,咱们这边可以放秦清一马,他会将秦清送到国外的疗养院,这辈子都不会再踏入燕市一步。” 到底是自己养的女儿,同样是在疗养院,如果是在周家的监视下,秦清的日子不会好过。 可如果在国外就不一样了,秦文信不会让女儿吃亏。 最重要的是,眼下秦文信已经快被逼到绝境,这样退一步,他也能缓一口气。否则面临的,只有秦家破产的下场。 秦文信不想鱼死网破,唯有跟黎家示弱。 黎琛说了他的打算,显然也是有些赞同的。 一个秦清,大不了就是费些功夫让人看着,根源还是在秦文信这里。 但他尊重鹿一白的意见。 “你想如何?” 鹿一白抿唇,思索了一下,倒也觉得这个路子可行。 “只要秦家能保证秦清在外面可以老老实实的,让她别到处作妖,我就没什么意见。” 第517章 妥协了 - 野火 - 苏行歌 她没有将人逼上死路的打算,更何况,周怀幸这次找了人,虽然鉴定结果有些手脚,可秦清的精神出了问题也是真的。 如果秦清真的在疗养院里出了事,那周怀幸也得担责任。 反之,秦文信将人带走,只要秦文信看好了人,秦清就掀不起风浪。 要是到时候再出事儿,那就是秦文信自己的锅了。 最重要的是,鹿一白不希望他们为了自己,做一些在法律边缘试探的事情,一朝被查出来,就会沦为把柄。 鹿一白不想让他们冒险。 她点头同意,黎琛便拍板定案:“那就这么决定了。” 他当着鹿一白的面给秦文信打电话,秦文信对于他的答案不意外,沉默一会儿,才说:“我明天就回燕市做财产分割,只是需要等几天才能弄好。” 黎琛表示没问题,秦文信又问:“我能不能跟鹿一白说几句话?” 可鹿一白却不打算听他说:“抱歉,秦总,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 秦文信想跟她说什么,鹿一白大概能猜出来,毕竟笼络住了一个她,秦家就还是完全归秦文信掌控。 可惜鹿一白不上当。 她拒绝的这么干脆利落,秦文信被下了面子,直接挂了电话。 秦文信这事儿,七八分定下,只等最后的签署各种合同。 黎琛在燕市的事情办完,今夜就得赶回去,周怀幸这会儿倒是格外乖觉:“我也要回燕市,送您?” 黎琛说不用,深深地看了一眼周怀幸,说:“周总回避一下吧,我有话跟一白说。” 周怀幸应声,等到他出门后,黎琛这才看向鹿一白。 鹿一白顿时有些忐忑:“什么事儿啊,舅舅?” 她面对长辈有些心虚,黎琛果然问了她感情问题:“你跟他,怎么回事儿啊?” 从两个人进门,黎琛就看出来了。 鹿一白知道瞒不住,也不打算隐瞒,索性直接摊牌:“如您所见,我们……和好了。” 她嘴角的笑容有些压不住,在长辈面前还算是收敛,黎琛微不可查的拧眉,又舒展开。 “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爱一个人是藏不住的,哪怕是怨怼,也是源于爱。 当初见到周怀幸,黎琛就知道,这两个人,迟早有一天还会在一起。 只是他没想到会这么快。 但这到底是鹿一白的决定,黎琛也尊重。 “你欢喜就好,回燕市后,带他回家吃个饭吧。” 听黎琛这话,鹿一白有些诧异,又欢喜的笑:“您不反对啊?” 她刚才瞧着黎琛的表情,还以为是要跟自己算账呢。 黎琛瞧着她,问:“我反对有用?” 别说他这是半路相认的亲人,就算是从小跟在自己身边长大,黎琛对于小辈儿的感情也只有一句话:遵从本心。 每个人的路都需要自己走,旁人无法干涉,也不能干涉。 是刀山火海,还是康庄大道,总要自己走了才知道。 鹿一白不敢回答,就嘿嘿的笑。 黎琛无奈叹气,说:“行了,记得带他回来,总要先见见家长的。” 见了家长,才是过了明路。 鹿一白忙不迭点头,又说:“我的戏还有一周左右杀青,等杀青回了燕市,我准备准备?” 黎琛没有异议:“可以。” 他连夜赶回燕市,出门前又跟鹿一白叮嘱:“受了委屈,跟家里说。” 鹿一白抿唇,重重的点头。 等出门后,黎琛扫了一眼周怀幸,神情里满是警告:“我走了。” 他话里未尽之意,周怀幸倒是看了真真切切。 只有三个字:小心点。 周怀幸失笑,不愧是军中出来的,威压确实大。 他后颈一凉,不过本人坦坦荡荡无愧于心,倒也不担心威胁。 只是等人走后,还要跟鹿一白示弱:“女朋友娘家强大,我心有戚戚。” 鹿一白睨着人,反问:“周总会怕?” 以为她看不出来呢,这人眼中分明都是笑意。 得逞的笑意。 今夜他本来可以在楼下等的,为什么要上来,还不是为了宣示主权? 周怀幸要是只孔雀,现在恐怕早开了好几次屏了。 周怀幸被人看穿了心思,唇边笑意不变,还能镇定的问她:“难道我拿不出手?” 那自然是能拿得出手的,何止是拿得出手,像是周怀幸这样的人,带出去简直是脸上有光。 可鹿一白片不肯夸人,只笑吟吟的说:“凑合吧。” 她眼中满是笑意,周怀幸伸出手来捏了一下她的脸,挑眉:“走吧,我送你回酒店。” 累了一日,如今心愿达成,也该让她回去好好歇着,毕竟明日还得拍戏呢。 鹿一白答应,回去的路上,又忍不住问他:“这假期,是你跟罗导要来的?” 周怀幸点头:“是啊,他差点要追杀我。” 毕竟,在这快要杀青的关键时期,他居然为了一己之私贿赂导演,怎么看都格外不厚道。 幸好罗海生大度,没跟他一般见识。 最重要的是,周怀幸追加了投资。 有这笔钱,让剧组富裕了不少。 谁会跟钱过不去呢,就算是罗海生也不会。 鹿一白睨了他一眼,无奈的叹气,等到将人送到了楼下,周怀幸先开口:“我不上去了,你早点休息。” 鹿一白便笑:“周总这话,倒是有些自作多情——我也没打算请你上去。” 虽说已经确立了关系,可就因为如此,她才都跟周怀幸保持距离。 老房子着火的程度,她已经感受过了,暂时不想影响第二天的拍摄。 况且,周怀幸明天在燕市还有一个会议要出席,今夜就得赶回去。 他时间着急,鹿一白还要存心撩拨人。 “还有,男朋友,不要太想我。” 说这话时,鹿一白刻意贴近了周怀幸,对方的眼神有一瞬间幽暗。 有那么片刻,他很想不管不顾的留下来。 可最终,周怀幸只是伸出手来,将鹿一白拽到了自己的怀中,贴着她轻声回答:“女朋友,你这个要求……似乎有点难。” 还没有分开,他就已经开始想念鹿一白了。 怀中温香软玉,他不大想松开手:“要不,我翘了明日的会议?” 第518章 女朋友 - 野火 - 苏行歌 虽然知道周怀幸只是开玩笑,鹿一白还是推了他一把,笑眯眯的提醒他:“从此君王不早朝这种事情,不适合周总。好好赚钱,你现在可是有女朋友要养的人——我很会花钱。” 女人眼中波光流转,周怀幸轻笑一声,附和她:“幸好,我很会赚钱。” 他们在车上腻歪了一会儿,就算是周怀幸再不舍得,也知道自己得走了。 现在回去,还能睡三四个小时,要是再晚,他就得都耗费在路上。 他看着鹿一白进了酒店,这才启动了车子,结果才开了几百米,就收到了鹿一白的信息。 “晚安,男朋友。” 随着信息一起的,还有一个表情包,表情包里的女人是鹿一白,歪着头比心,俏皮又可爱。 周怀幸看着她照片,眼神便柔和了下来。 他弯了弯唇,给对方回了消息。 “晚安,女朋友。” …… 周怀幸回了公司,继续连轴转的工作,现实里的总裁依旧要面临繁重的业务,忙起来像是一个996的社畜。 鹿一白也很忙,她的戏到了杀青的时候,这中间又请了一天的假,罗海生虽然没说什么,但她十分自觉的上心对戏。 不过这中间,她还是抽了个时间,给顾南意打了个电话。 上次在盛唐,顾南意出手相助,自己却被针管划伤,虽然当时就去打了阻断,且过后又去复查,一切正常,但这事儿到底是顾南意帮了自己。 有惊无险,也得知道感恩。 知道鹿一白要请自己吃饭,顾南意诧异了一瞬,便痛快的应了下来。 “鹿小姐想去哪里吃?” 鹿一白说主随客便,顾南意想了想,跟她说:“我知道有个私房菜馆很是不错,晚上一起过去?” 她是安城本地人,对这里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鹿一白答应,跟她约好了时间地点,等到晚上赴约的时候,顾南意倒是比她来的还早。 “抱歉,路上有些堵车,久等了。” 她来的匆忙,武装齐全,摘了墨镜和口罩,顾南意才认出眼前人。 “我也才来没多久,坐吧。” 她笑着让鹿一白坐,又调侃对方:“大明星出街就是不一样,幸好现在是春天,要是夏天这么出门,会不会起反效果?” 鹿一白有些无奈的笑:“组里前几天有人被私生围追堵截,我们这些天出来都谨慎了些。” 服务员进门让她们点菜,鹿一白直接把菜单给了顾南意。 顾南意点了两道招牌的菜,又还给鹿一白:“我不大会点菜,鹿小姐想吃点什么?” “我没什么忌口的,顾小姐有忌口吗?” 顾南意说没有,鹿一白也点了两道菜,交给服务员后,道了声谢。 等到服务员出去,包厢门就被重新关上。 这家私房上菜的速度很快,不多时就摆上了桌。 顾南意挑的地方不错,色香味俱全,环境也清雅,只是地方难找,如果不是熟客带着,恐怕都找不到。 “还合口味么?” 顾南意问她,鹿一白笑着夸赞:“很好吃,顾小姐很会挑地方。” “我其实不大会挑地方,这家菜是安城本帮菜,从小吃的,吃惯了。” 她说到这儿,又说:“不过,鹿小姐能吃惯这里的菜,倒是很让我诧异。有些人头一次来,很是吃不惯呢。” 她不知说的是谁,鹿一白只当是泛指,笑着说:“个人口味不同,不过看来顾小姐口味与我差不多,改日去燕市,我也带你去尝尝他们的本帮菜。” 顾南意笑着说好,笑容极盛:“能和大明星一起共进晚餐,大概是许多人的求之不得。” 鹿一白便笑:“我算不得什么明星,只是吃一碗演员的饭而已。而且我演戏也不出挑,甚至有些拙,顾小姐可别这么捧我。” “怎么会?” 顾南意笑的真心实意:“我看过你演的戏,那部《逝水华年》,你在里面演的苏菀很有灵气。” 她是真的看过这部戏,和鹿一白讨论剧情:“当初我一度以为这部戏要BE了,餐巾纸都哭湿了几包,幸好他们最终在一起了。” 鹿一白没想到她不是客套,但和人讨论自己演的角色,尤其是她自认演技需要磨炼,便有些羞耻:“谢谢顾小姐的喜欢,不过那部戏主要是导演导的好,时老师也教了我不少,我是里面拉后腿的。” 她十分谦虚,顾南意只是笑:“演员演的好不好,得看观众评价。我,就是观众。” 她说到这儿,又说:“不过,鹿小姐觉不觉得,我们这样有点太客气了?” 顾南意十分主动,说:“你可以喊我南意。” 她落落大方,鹿一白笑着回应她:“好啊,你可以喊我一白。” 她说着,又念了下顾南意的名字:“南风知我意,这名字真好听,看来顾先生很会取名。” 顾南意却没有立刻接口。 她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才说:“其实,我不姓顾。” 鹿一白楞了一下,见顾南意弯唇轻笑:“这事儿其实在安城不是秘密,我是顾家的养女,我本姓南,南意,就是我的全名。” 南风知我意,那是她父母为自己取的名字,可惜这么多年,已经被人忘却,人人喊她顾小姐,有人称她一声顾老板。 但顾,本不是她的姓。 鹿一白只讶异了一瞬,便从善如流:“南小姐。” 这个称呼,她许多年未曾再听过。 眼下连笑容都真心实意了起来:“是的。” 鹿一白和顾南意不过只有一面之缘,不过顾南意这个人,不管是说话还是做事,总让人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哪怕她什么都不做,只需要弯唇微笑,都让人觉得很舒适。 两个人相谈甚欢,一顿饭吃完,甚至还有些依依不舍。 知道鹿一白杀青后就回燕市,顾南意还邀请她有空来玩。 “下次再来盛唐玩,我一定好好招待。” 鹿一白笑着说好,一面跟着她往外走。 今日说好是她请客,为了感谢顾南意上次出手相助,她刚刚借着去卫生间的由头,已经把账给结过了。 第519章 忘不了 - 野火 - 苏行歌 等到走时,顾南意果然要结账,知道她已经付过钱,倒也没说什么,只是笑着说:“我还欠你一顿饭,下次咱们再约。” 鹿一白笑吟吟的答应,结果两个人才转过回廊,却与一个人狭路相逢。 男人身形高大,压迫感十足,他生的极好,这张脸,鹿一白只看过一眼就忘不了。 上次在医院里见过的男人。 那次之后的事情,鹿一白没再问过,但是他当夜跟顾南意,很明显是互相认识的。 谁知男人却目不斜视,仿佛没有注意到她们二人似的,径自从顾南意的身边走了过去。 倒是顾南意的脚步顿了一下,又若无其事的往外走。 只是才走了没几步,顾南意的手机就响了。 她低下头,看了一眼信息,又把手机给收了起来,带着鹿一白出门。 顾南意虽然什么都没说,鹿一白却从她的眼神中读出些不安,轻声说:“南意,你如果需要帮忙,可以找我,我有个保镖,业务能力很强,也很能打。” 她这帮助给的简单粗暴,引得顾南意笑了起来。 女人眉眼弯弯,冲着她抬了抬手:“谢谢一白,不过,我可是跆拳道黑带。” 其实上次顾南意出手,鹿一白就看出她不一般,不过这会儿听说,还是忍不住诧异。 “厉害!” 她真心实意的赞扬,顾南意的笑意越盛,笑着送她离开,还不忘跟她讲:“爱好而已,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如果真的需要帮助,我一定不会跟你客气的。” 送走了鹿一白,顾南意在夜风中站了一会儿,这才拦了一辆出租车:“去盛唐。” 手机来了一条短信,她看也不看,直接将手机关了机。 …… 一周后,鹿一白正式杀青。 罗海生提前就订好了酒店,举办杀青宴,鹿一白去的路上,还接到了黎琛的电话。 “明天回来?” 鹿一白说还不确定:“今夜宴会完,可能会有点晚,怎么了舅舅?” “我没事,是秦文信,他将所有都分割好了,约定明天去签合同。” 黎琛说到这儿,又跟鹿一白讲:“不过你忙的话,就往后推两天。” 知道是这事儿,鹿一白便摇头:“没事,我明天可以回得去,反正安城这边也没什么事儿了。” 黎琛他们付出了这么久的时间,还是早点弄完,也好安心。 得了她的答复,黎琛点头答应,让她回来路上注意安全,这才挂了电话。 今夜剧组的工作人员都在,到处都是一派欢声笑语。 几个月的时间相处,让这几个主演的关系都格外好,之前都在紧张的拍戏,今夜大家都放开了,就连最稳重的乐昊天也忍不住多喝了几杯。 鹿一白今夜穿了礼服,期间收获了夸赞无数,等到间隙,就忍不住偷偷拍了张照片,给周怀幸发了过去。 照片里的女人眉眼带笑,脸颊桃花粉,身后是金碧辉煌的大厅和来来往往的人,但她在镜头里,便是毫无疑问的焦点。 周怀幸的消息回的也很快。 “小鹿好看。” 他夸赞的直白,鹿一白心里欢喜,又有些不好意思,问他:“是妆容好看还是衣服好看?” 她故意给周怀幸下套,但对方却半点不上当,笑着回复她:“都好看,但最好看的,是这个人。” 鹿一白啧了一声,骗不到人,脸上的笑意却愈发的多。 她跟周怀幸发消息腻歪了一会儿,到底顾忌着场合,说了声去忙,便又跟各方人马应酬。 等到杀青宴散场的时候,鹿一白便有些微醺。 三月的春风温软,吹的她酒气更多了点,乐昊天问她要怎么回去,鹿一白笑着指了指手机:“岚姐会来接我。” 她才说到这儿,电话却响了。 是周怀幸。 鹿一白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人,说了一声抱歉,这才走到一边接电话:“怎么现在打过来呀?” 她声音带着点醉意,笑容就在唇边。 周怀幸问她:“散场了?” 鹿一白说是:“我待会回酒店给你回过去?现在要跟岚姐联系。” 她四下张望着,却在看到酒店门口临时停泊的一辆车有些眼熟,心中一动,就听周怀幸说:“过来。” 随着他的声音,那辆车的车窗被降了下来,露出周怀幸的脸。 鹿一白满眼惊喜,恨不得现在就跑过去,却又忍着要矜持:“你怎么来了?” 周怀幸捏着电话,目光遥遥的看着她,轻声回应:“太想念女朋友,过来看看。” 这简直就是一个太大的惊喜。 鹿一白满心欢喜,轻咳一声,说:“那你等我一会儿哦。” 她努力压着笑容,跟罗海生道别:“罗导,我就先回去了,有事儿您随时跟我联系。” 虽然带着点醉意,可鹿一白的理智还在。 罗海生才想说什么,不期然看到了马路边停的车,还有车里坐着的男人,挑了挑眉,故作嫌弃的摆手:“谁要找你,快走快走。” 今夜这场合,人多眼杂的,这个周怀幸,在这儿这么招风,生怕人不知道呢? 他瞪了车里的男人一眼,周怀幸就冲着他谦和的笑。 鹿一白倒是没瞧见这点眉眼官司,快步上了车,第一件事就是抱住了周怀幸。 周怀幸顺势将人抱在怀中,轻笑着问她:“这么热情?” 鹿一白重重的点头:“作为迎接周总的礼节,够重视吗?” 周怀幸便笑:“足够了。” 他摸了摸鹿一白的发,将人松开,鹿一白就看着他笑。 说来也奇怪,之前的时候,她也不觉得思念有多么难熬,可是不知道是不是才确立了关系的原因,不过几天没见,她就有种度日如年的感觉。 这会儿见到了人,她才察觉,思念居然这么深。 鹿一白深吸一口气,又给徐岚打电话:“岚姐,我现在在周总的车上,他也在酒店门口。” 她跟徐岚说了情况,让徐岚先在安城休息:“你们明天再出发吧,我们今夜先回去。” 自从知道鹿一白和周怀幸和好了,徐岚便是一副放任的姿态,反倒是小姚磕cp磕的天昏地暗,闻言还能冲着她的电话喊:“鹿姐放心,你跟周总好好独处,不用管我们!” 第520章 到家了 - 野火 - 苏行歌 话音未落,就被徐岚摁着头推到了一边:“老实待着——没说你小鹿,你们路上注意安全,有事儿了随时跟我联系。” 鹿一白笑着答应,等到挂了电话,又忍不住看着周怀幸笑。 “你下午不是还在燕市么?” 她拍戏杀青之后,还给周怀幸拍了一下自己收到的花束,那时候周怀幸跟她说正在开会。 这才短短几个小时过去,人就已经在安城了,怎么看怎么有点不可思议。 周怀幸便笑:“当时确实在开会,不过是电话会议。” 为了来接鹿一白,他推掉了一个活动,还将一个会议改成了线上。 “啧,怎么听起来有些昏君的架势?” 她话中满是调侃,周怀幸顺着她的话说:“你不是励志要当妖妃么?看来已经成功了。” 当初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外面多少人调侃她是金丝雀,是祸害周怀幸的小妖精。 那时候鹿一白自己还调侃自己,说她是祸国的妖妃。 这会儿旧事重提,鹿一白睨着他,问:“那请问,极昼什么时候破产?” 周怀幸随手将电台音乐打开,提醒她:“以现在的资产和经营状况来看,未来十年想要破产有点困难。” 至于以后么,要是他拼命作,那就不好说了。 周怀幸说到这儿,又加了一句:“而且,我还有个特别会花钱的女朋友要养,暂时还得好好经营极昼。” 鹿一白被他这话说的臊得慌:“谁要你养。” 她自力更生,能赚能花。 周怀幸抿唇轻笑,不再逗她,从车载冰箱里拿了一瓶奶,递给她:“先喝一点,我打开窗户,不然你一会儿要晕车了。” 他今夜来的匆忙,没带晕车药,鹿一白寻常还好,喝了酒就容易晕车,吐了还在其次,主要是她难受。 鹿一白点头答应,乖乖的把一瓶奶喝完,没多久就被这轻柔的夜风吹的犯困。 车内音乐舒缓,周怀幸见她这模样,趁着红绿灯,抽了一条毛毯给她,又将座椅调整了一下,温声说:“睡会吧,到了我叫你。” 回燕市的路还有很远,鹿一白有心硬撑着,到底是没能撑过去,没一会儿功夫,就在车里睡着了。 两侧道路都亮着灯,夜路算不得黑暗,何况身边还有鹿一白。 周怀幸时不时的看一眼身边的熟睡的女人,眼中是浓的化不开的温柔。 …… 到燕市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 鹿一白被人叫醒,还有些迷迷糊糊:“这是哪儿?” 她眯眼看了一眼外面,路灯柔和,四下静谧。 副驾驶的门被打开,周怀幸就站在门口,正轻柔的喊她:“到家了。” 鹿一白喝了酒,反应有点迟钝,茫然了一会儿,才问:“到家了?” 她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并没有跟周怀幸说地址:“你知道我家?” 鹿一白一边说,一边跟着周怀幸下了车,待得看到四周的场景,又突然意识到了眼前到底是哪里。 这里是…… 周怀幸的家。 不太舒服,请个假 - 野火 - 苏行歌 抱歉,今天不太舒服,请个假,明天补吧,爱你们~《野火》不太舒服,请个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521章 你敢么 - 野火 - 苏行歌 位于极昼对面的大平层,鹿一白曾在这里住了几年的时间。 这里留有她太多的回忆,以至于鹿一白看到这房子的第一眼,竟然有些说不出话来。 时隔多年,周怀幸将她带到了这儿。 见鹿一白不说话,周怀幸的眉宇也带着点不安,他知道自己自作主张,轻声跟鹿一白解释:「太晚了,你睡得熟……」 怕她太晚回去打扰到鹿月,又怕吵醒了她,她会难受。 但周怀幸清楚的很,不管是哪一条,都只是借口。 真正的缘由只有一个,相处太短暂,他生了贪念,想要让鹿一白跟自己相处。 周怀幸抿唇,鹿一白却是轻笑一声,借着那点酒意,偏头问他:「周先生,你心虚什么呢?」 她回头,蹭到他身边,笑吟吟的说:「敢做不敢当呀?」 周怀幸便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他要说的话,都咽了回去,转而搂住了她的腰,变成了理直气壮:「敢,你呢,要不要跟我回家?」 「家」这个字眼,鹿一白曾经无数次拿来形容这里,但时隔多年,周怀幸并不知道,她还会不会把这里当做一个家。 好在,鹿一白没说什么,只是挑眉笑:「激将法对我没用,但……男朋友的话,还是很有用的。」 她仗着自己酒劲儿还在,将手臂松松的搂住了他的脖颈:「可是我喝多了,没劲儿,走不动,怎么办?」 答案显而易见。 下一刻,她就被周怀幸打横抱起。 男人用他的实际行动给了鹿一白答案,鹿一白吓了一跳,顺势搂紧了他的脖子,还不忘故意调侃人:「周先生这么胆大,不怕让人看见?」 周怀幸将人径自抱进了电梯,也不将人放下来,只是示意她摸卡:「门禁卡。」 鹿一白歪头笑,分出一只手在他的上衣口袋里摸,动作格外的慢。 周怀幸眼眸微深:「不在这里。」 鹿一白当然知道不在这里,她故意的,还有逗弄人:「我胳膊短,下面够不着啊,要不,周总自己来?」 这人拿个钥匙也不忘撩拨他,一双眼却是无辜的很,要不是周怀幸知道她什么德行,看她眼神还真要被蒙骗过去。 他无声的笑,将鹿一白放了下来,拿出钥匙刷了电梯,这功夫鹿一白已经用小手指跟他勾勾连连的。 周怀幸腾出手来,才轻拍了她一下:「别闹。」 这在电梯里呢,监控能拍到。jj.br> 鹿一白吃吃的笑,仗着自己带着口罩,反正被拍全脸的也只有周怀幸,声音里都甜软了下去。 「啧,周总好无情啊,把人拐回了家,现在还要做正人君子?」 她撩拨人上瘾,周怀幸深深地凝视着她,等出了电梯,便以实际行动掩饰了,什么叫正人君子。 「唔……」 她被抵在门口的墙上,身后是冰凉的墙壁,身前则是男人炙热的身躯。 还有那个吻,野火燎原,可以将人焚烧殆尽。 电梯是入户的,这里没有监控,也不会有人知道,在这个深夜,男人失控到了什么地步。 直到鹿一白手脚发软,周怀幸才松开了她。 「还闹么?」 鹿一白眼波里满是水润,周怀幸只一眼就偏了头。 她本来还有些心虚,可见到这样的周怀幸,却是忍不住笑了起来:「周总,怎么还倒打一耙呢?」 周怀幸深吸一口气,在她的脸上捏了捏:「乖一点。」 他把人带回来,虽说有些私心杂念,却不打算实施。今夜太晚了,能跟她同宿一屋已经够了,他不打算碰鹿一白。 才确立了关系,这次他想放慢脚步,一切都按部就班。 不委屈她,也不唐突她。 可惜男人想的好,却架不住鹿一白是个妖精似的人。 仗着他自我控制,故意撩拨他。 好在,鹿一白也只是逗逗他。 察觉到周怀幸的心思,鹿一白的一颗心都被这人贴的火热。 喜欢是放肆,而爱是克制。 她爱周怀幸为她放纵,更爱对方为她隐忍。 这让她能清楚地察觉到,自己是被爱,和被尊重的。 「好,不闹。」 她乖觉一笑,让开了一点,问周怀幸:「周先生,不邀请我进去吗?」 分明她知道密码,可就是不打算自己开门进去。 鹿一白让出了位置,周怀幸无奈的睨了她一眼,当着她的面,一下一下的点下密码,看着门被打开。 「其实,你的指纹我恢复了。」 他不期然说了这句,鹿一白看了对方一眼,就见周怀幸的神情有些不自然。 鹿一白当初走的决绝,一切都留了下来,就连密码锁里的指纹都删除了。 她摆明了不想跟男人再有半点瓜葛。 可周怀幸不想。 非但不想,还将她的一切都恢复,且在后来无数个日夜里,回想着故人。 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而有些人,已经成为了他刻在骨子里的习惯。 此生都不想改变。 鹿一白抬眼看人的时候,就见周怀幸神情有些不自在。 毕竟,本来想等她自己将手放上来自动解锁的,谁知到头来还是他先透露了。 周怀幸以前都是只做不说,现在慢慢体会到语言的力量,实打实的得了些好处,只是偶尔还会脸皮薄。 鹿一白无声轻笑,点头:「男朋友,这么情深似海呢?」 她笑着调侃人,周怀幸绷着面皮点头:「对。」 鹿一白忍不住又笑,就听周怀幸说:「要进来么?」 人都被带过来了,怎么可能不进去。 鹿一白见他绅士的请自己先进,也不客气,当先走了进去。 只是灯被打开的那一瞬,呼吸却是微微一滞。 里面陈设如昨,每一处都是按着她的喜好布置的,就连她当初拆下来的那幅画,周怀幸也找人做了一副一模一样的。 墙角的腊梅已经被搬到了别处,客厅的茶几上却摆着一瓶花。 是玫瑰。 娇艳欲滴的红色,耀眼且瞩目。 鹿一白环视了一圈房间,眼眶却有些湿润。 这里的一切陈设,都太过熟悉,熟悉的就好像…… 她只是出去拍了个戏,而她跟周怀幸没有半点变化。 为您提供大神苏行歌的《野火》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521章 你敢么免费阅读. 第522章 不同了 - 野火 - 苏行歌 不对,还是有变化的。 比如眼前人,以前的他,除却在情动的时候,大多数都是冷冰冰的。 鹿一白跟他在一起时间久了,他一个眼神,就知道这人是欢喜还是不虞。 可是一个人情绪要靠猜,要去顺毛哄着,是很累的。 但现在不同了。 他的眼中有了她,不需要她去费心的猜,周怀幸便会如实的告知自己的情绪。 这样直白的表达,让鹿一白有了更多的安全感。 她微微弯唇,听到身后人说:「怎么站在门口?」 随着他的声音,还有周怀幸的关门声。 他了然似的,在鞋柜里拿出来了一双拖鞋:「之前的太久,丢掉了,这是新买的。」 拖鞋上面有小兔子的图案,粉嫩的颜色,格外可爱。 也是当初鹿一白最喜欢的款式。 不过让鹿一白没想到的是,周怀幸自己的那一双,居然和鹿一白是情侣款。 「不喜欢?」 鹿一白顿时摇头:「很喜欢。」 她眉眼弯弯的换了鞋子,忍不住调侃周怀幸:「你以前不是不穿吗,难道这鞋子对于二十岁的周总太过于幼稚、但对三十岁的周总,刚刚好?」 周怀幸睨了她一眼,敲了敲她的脑袋:「什么乱七八糟的……这是情侣款。」 他之所以会买,全因为导购那一句「情侣」。 鹿一白瞬间了然,嘿然一笑,穿了拖鞋往里走。 周怀幸给她倒了杯水:「时候不早,喝了水早些休息吧。」 他说到这儿,顿了顿,又说:「如果你想洗澡的话,柜子里有衣服。」 在男人家里洗澡这种事,听起来就像是无声的邀约。 但是鹿一白却被周怀幸话里的另外一个重点给吸引住了。 「什么衣服?」 周怀幸却没说,只是示意她:「你去看看?」 鹿一白顿时来了兴致。 她走到衣帽间,将属于自己的那一侧打开,果然见里面挂满了衣服。 只是这些衣服,却让鹿一白有些震惊。 她回头看周怀幸,问:「都是你买的?」 周怀幸点头。 鹿一白就有些叹息。 这衣柜里的衣服,每一件都是当年的新款,她不在的这四年里,周怀幸把那几家高奢品牌的当季新款,都买回来放在了衣柜里。 从左到右,按着年份,几乎一件不落。 鹿一白好一会儿才问:「怎么买了这么多?」 她甚至不知道,周怀幸买这些衣服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 但周怀幸直接了当的告诉了她。 「只是看到好看,就想着给你买了,不知不觉攒了这么多。」 外人说鹿一白是周怀幸养的一只金丝雀,可连周怀幸自己也说不清楚自己是什么心态,可是从一开始,他就想把所有好的都给鹿一白双手奉上。 衣食住行,他从没亏待过她。 等到人走后,他才慢慢的回过味儿来,虽然人不在自己身边,可习惯是改不了的。 除了这衣柜里的衣服,其实就连珠宝首饰和鞋子,他也都买了许多,都在柜子里好好的收纳着。 买的时候不觉得,现在这么一看,竟然已经塞满衣柜了。 鹿一白听到他这话,抿了抿唇,指尖有些颤抖。 这个人,总是在她不经意间,让她知道这人的真心自始至终都在。 鹿一白深吸一口气,才带着点笑,轻声说:「可是,我们女明星不穿过季款的,周先生,这些都过季了,怎么办?」 她故意压着自己的情绪,周怀幸便顺着她的话说:「没说一定要让你穿——不穿,挂着当收藏,总可以吧?」 「浪费。」 鹿一白吐槽了他一句,又温柔了眉眼,回头看周怀幸,意有所指:「不过,我跟她们不一样,我就喜欢旧的,衣服是旧的好,人也是。」 人这一生,不要太早遇见让你惊艳的人,否则这一生,其他人都入不得自己的眼了。 鹿一白当初还不知这话的意思,但后来那么多的日日夜夜,却是彻底的懂了。 周怀幸就是她此生的惊鸿一瞥,让她从此都只能将这个人放在心上。 不知是不是她眼中的情意太满,周怀幸起初还能克制的,这会儿却克制不住了。 他忍不住将人抵在衣柜上,低下头去亲她。 鹿一白非但没躲,还仰头接纳了这个吻。 唇齿嬉戏。 春日的夜色,外面是昏黄的灯光与轻柔的风。 室内却多了些火热。 还是周怀幸先将人松开。 他气息不稳,眼中满是欲望,连声音都暗哑了。 可他还是将鹿一白松开,自己往后退了一步,目光沉沉的警告她:「快去洗澡睡觉。」 再这么亲下去,他不大能保证,自己会不会做什么。 离周怀幸这么近,鹿一白敏锐的察觉到了他的变化。 可就算如此,周怀幸还是克制住了。 鹿一白忍不住笑,还要逗他:「你在这儿,我怎么去洗澡?还是周总有这种癖好?」 她话里满是调侃,女人的声音都是软的,像是三月的春风,又软又柔。 周怀幸深吸一口气,警告的毫无作用:「……别招我。」 他话里满是无奈,鹿一白终于不再逗他:「那你快出去。」 周怀幸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这才转身出了门。 鹿一白拿了一套睡衣,去了卫生间洗漱。 她酒劲儿早就散了干净,浴室的蒸汽熏着她,让她整个人都困意上涌。 只是出去之后,却又骤然醒了神儿。 现在,她面临一个大问题—— 「男朋友,今晚怎么睡啊?」 周怀幸这套大平层面积很大,但是……只有一个主卧。 他喜欢视野开阔,客厅被打通,其他的房间,一个衣帽间,一个书房,还有一个家庭影院。 这里本来也不会带外人来,自从装修好之后,只有鹿一白在这里过夜,可那时候,他们是朝夕相处肌肤相贴的。 但眼下…… 某人明显禁欲的模样,怎么看也不像是今夜要将人就地正法的。 鹿一白擦干了头发,发誓自己神情格外无辜。 只是有那么一瞬,她很认真的思考了下,要是今夜周怀幸跟她同住的话…… 倒也不是不可以。 为您提供大神苏行歌的《野火》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522章 不同了免费阅读. 第523章 睡主卧 - 野火 - 苏行歌 然而下一刻,周怀幸就给出了她一个意想不到的答案。 「我去睡书房的沙发,你睡主卧。」 书房里摆着一张一米八的沙发,还是鹿一白强烈要求下买的,有时周怀幸办公,她便窝在上面戴着耳机看剧本。 有时困了,也会直接拽过去毯子睡一会儿。 她在上面倒是很舒服,可是如果换了周怀幸…… 她看了一眼手长脚长的周怀幸,显然不大合适。 「唔,这不太好吧,我去睡沙发吧?」 反正她也不是没睡过,那沙发还是她自己挑的呢,蛮舒服的。 再说了,周怀幸今夜还开了半夜的车,她再怎么心狠也不大忍心这么磋磨人。 谁知她话才说出口,周怀幸便将她推到了主卧的门口:「乖乖去睡觉。」 鹿一白还想说什么,就听周怀幸语带警告:「或者,你希望我陪你一起睡在这里?」 他语气沉沉,落在鹿一白的耳边,瞬间让她头皮发麻:「当然,如果你有这个诉求,我也不是不可以……」 话没说完,周怀幸就被她一把推了出去,一并响起的,还有鹿一白面红耳赤的回答:「去去去,睡你的沙发去吧!」 什么叫她有这个诉求,她看起来很饥渴吗?! 鹿一白恼羞成怒,周怀幸低沉的笑,非但没出门,反而将人揽在了怀中,问她:「真的不要?」 知道鹿一白害羞了,他反而得寸进尺。 鹿一白瞪了他一眼,一字一顿的开口:「当然不要!」 只是话音未落,唇就被周怀幸堵住。 这个吻浅尝辄止,周怀幸语气里带着点火气上涌,还有无限的情意。 「遵命,女朋友。」 他说完,松开了鹿一白,又摸了摸她的头:「走了。」 直到鹿一白躺在床上,还带着点心浮气躁和不真实感。jj.br> 周怀幸去了书房,没多久就给她发了信息:「晚安,好梦。」 她在床上翻了个身,跟他回了一句:「晚安,好梦。」 话是这么说,可是她真的有点睡不着。 这是周怀幸的房间,虽然床上用品都是洗过的,可是还带着周怀幸的气息。 被男人的气息侵袭着,鹿一白像是整个人都被包裹住。 她拥着被子,呼吸着属于他的空气,眼角眉梢也带着遮掩不住的笑。 今夜周怀幸这态度,让她有些遗憾的同时,却又很欢喜。 因为,周怀幸对她是尊重的。 人难得的是克制欲望,他今夜都在克制。 鹿一白有些心浮气躁,更多的却是心安。 这样一个私密的空间,将近四年未曾踏足过,鹿一白本来以为,自己今夜会很难入睡。 谁知在周怀幸气息的包围下,不过片刻功夫,便已经沉入了梦想。 这一夜,鹿一白睡得极好。 她一夜无梦,还是生物钟叫醒了她。 窗帘被拉着,室内一片暗沉,鹿一白一时不知身在何方,在床上迷糊了一会儿,才想起自己在周怀幸这里。 她抓过来手机,看了一眼时间,这会儿还早,还不到八点,鹿一白本想睡个回笼觉,可一想到书房里睡着的是周怀幸,就又睡不着了。 她打了个哈欠,起床将窗帘拉开,看了一眼手机信息,没有看到周怀幸的,想着对方可能还在休息,开卧室门的动作便轻手轻脚。 谁知开了门,就瞧见某人就在厨房里。 他穿着居家服,还系着围裙,宽肩窄腰,翘臀长腿。 身材比例好的养眼,也让鹿一白多看了几眼。 只是还不等她收回目光,就被人抓包了。 男人回头,目光与她相撞:「醒了?」 鹿一白半点不心虚,点了点头,走到厨房,见周怀幸正在煎鸡蛋,眼中笑意就更多了几分。 「周总进步不小啊,居然会做饭了?」 之前周怀幸也是会一点的,可是只是能吃的地步,但现在,餐桌上已经摆好了清粥小菜,一看就很有食欲。 这明显是练过的。 周怀幸本人也十分谦虚:「做的不好,你随便吃点吧?」 他一边说,一边把煎蛋摆盘,金黄色的底边,煎的刚刚好。 至少鹿一白十分满意。 周怀幸等她吃了一口,才问:「怎么样?」 他问的无所谓似的,然而眼底却泄露了一点紧张。 鹿一白便冲着人竖大拇指:「周总的厨艺很棒。」 虽然在外面吃惯了大餐,可鹿一白最爱的还是自己在家做,因为烟火气息里是流淌的爱意。 人在俗世里活着,就要爱俗世里的一切。 周怀幸得了她这答案,眼底的笑意也真实了几分:「真好养。」 他话是这么说,但唇边的笑意却从没间断过。 这一顿饭,两个人都吃的心满意足。 自从鹿一白回到国内,他们二人在一起吃饭的次数屈指可数,今天早上更是确定关系后的第一次早饭,就算是彼此都不说话,气氛也都是流淌的温馨。 吃了早饭后,鹿一白先给黎琛打了电话,确定了时间,周怀幸便驱车带她去了黎氏。 见到周怀幸跟着,黎琛这次都习以为常了。 他让周怀幸在自己办公室稍候,带着鹿一白去了会议室。 秦文信来的也很快。 事情已成定局,他更改不了,只能尽早解决,秦家的财产按着当年的比例被分割,让律师做公正的时候,秦文信心疼的像是被挖掉自己的肉。 眼下看着鹿一白的眼神,都不像是在看自己的血脉,而像是在看一个仇人。 其实也跟仇人差不多了,毕竟是抢了他一多半家产的仇人。 见到秦文信这眼神,鹿一白倒是没什么感觉,反倒是黎琛直截了当的很。 秦家的总部是秦文信的,不可分割,至于其他的产业,黎琛也看过,没有什么猫腻,他们谈的妥当,股份可以变现,让秦文信直接买回去,而其他的东西,如果秦文信愿意,也可以直接收购。 这对于秦文信来说,是损失最小的方案,可问题就在于…… 秦文信拿不出那么多的现金流。 于是黎琛便抛出了第二个条件。 「你眼下在做的城北开发,这个产业可以抵过来,正好够。」 为您提供大神苏行歌的《野火》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523章 睡主卧免费阅读. 第524章 姓什么(补8.28) - 野火 - 苏行歌 这话一出,秦文信都愣住了,他迅速的反应过来:「你早就有这个打算,是在给我画圈套呢!」 他还说呢,为什么黎琛会这么干脆利落的答应自己,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呢。 那个产业,是秦家今年的主要投资,也是大头,可是眼下,如果不将这个产业给了鹿一白,那他后续其他的产业也都做不起来,甚至可能会资金链断裂导致的破产。 秦文信看的明白,盯着黎琛的目光几欲吃人:「把事情做的这么绝,你也不怕遭报应?」 还不等黎琛开口,鹿一白先回了他一句:「原来秦总还信这个啊,那你怎么不怕遭报应呢?」 她笑的轻蔑,秦文信被她这话噎了一噎,才咬牙说:「鹿一白,你别忘了自己姓什么!」 他真后悔,当年生下来这个女儿,怎么没有直接掐死? 害死了亲妈,还祸害自己的公司! 鹿一白冷笑:「我当然记得,我姓鹿也姓黎,但不管是哪个,都跟秦总你没关系吧?」 有这么一个亲爹,她还嫌弃晦气呢! 秦文信说不过她,被鹿一白噎的险些没上来气儿,瞪着对方,咬牙:「你倒是很能认清楚自己。」 鹿一白便笑:「那是当然,人嘛,至少得保证自己眼不瞎,心也明。要是一样都不占,那还算什么人呢?」 她话里话外都是在捎带秦文信,秦文信想说什么,可有一个黎琛在虎视眈眈,他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秦总如果不同意,黎氏也不是强逼于人的,不如你说个法子?」 黎琛以退为进,秦文信却知道,自己眼下只有这一条路走。 答应了黎琛,他的秦家至少还能保住一半,可如果不答应,他便会被逼到绝路上。 来日方长呢,不能只看眼前的利益。 秦文信想的清楚,但自己往下一个一个的摁手印的时候,还是觉得有种被剜心的痛。 这些,都是他的挣出来的! 鹿一白倒是没什么感觉,等到分割清楚之后,又跟秦文信去办理了手续,直到一切尘埃落定,秦文信径自就离开了。 他甚至连一句话都不愿意跟鹿一白多说,那背影里都带着恼怒。 鹿一白倒是无所谓,反倒是黎琛,还能笑着调侃她:「以后,你就是鹿总了,恭喜。」 有了这一笔资金和旗下的公司,鹿一白也是一个小富婆了。 鹿一白却是无奈的笑:「您就别打趣我了。」 她随着黎琛回了黎氏,到了办公室之后,才将这些被律师做了公正的文件都递了过去。 黎琛不解,就听鹿一白说:「这些都是从黎氏出来的东西,现在依旧应该归黎氏。」 她并不想要这些东西,之所以要从秦家将这些分出来,为的也是物归原主。 见鹿一白是认真的,黎琛这才收了笑容,淡淡的说:「这些,当年是送给你妈妈的,也写明了,她不在后,东西归你。黎家送出去的,从来没有收回的道理。」 鹿一白却觉得受之有愧。 且不说她跟黎采薇根本没有交集,就说对方是因为难产而死,鹿一白就觉得,收了这些东西,是受之有愧。 「我知道您的一番好意,但是这笔钱和产业不是小数目,也是我觉得承受不起的。不瞒您说,我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要,我妈死了这么多年,秦文信在外风流,我看不过去,人不在了,至少东西都得吐出来。」 她一开始打的主意,就是要让秦文信把东西都还回来。 黎家不能吃这个亏。 黎琛看着眼前的女人,她的眉眼跟黎采薇的相似的,不然黎琛也不会第一次看到她,就对鹿一白心生好感。 可她又跟黎采薇有太大的不同。 如果说黎采薇的是柔软,那么鹿一白身上,就多了一份坚韧。 黎采薇是温室里的花朵,被雨打风吹便会凋零。 可鹿一白不同,她也是花朵,可她是带刺的玫瑰,她的刺会让那些心怀不轨的人鲜血淋漓。 高傲的玫瑰,有她的那一份坚持。 黎琛并没有再次拒绝,只是说:「其实,我之前就猜到,你大概不会收。」 他让鹿一白坐了,自己去办公桌里拿了一份文件,递给了鹿一白:「你看看这个。」 鹿一白疑惑的接过,等到看到这上面的内容,更加诧异:「这……」 这是一份转让书,确切的说,受益人从鹿一白转为了鹿鸣。 「我知道你可能不会同意,所以准备了第二个方案,把这些都给小野,在他成年之前,这些是你的,当然,黎氏代为打理。」 他说着,又做了个手势:「你不需要立刻拒绝,可以好好考虑下我的提议,我知道你志向在娱乐圈,商业上的事情,你虽然有能力,可是没兴趣。我也不强人所难,你去做自己的爱好,这些产业黎氏会打理,每年的分红也会如数的打给你的账户。当然,黎家做这些,也是有抽成的。」 他轻笑一声,说:「我是个生意人,给你打的亲情价,但也不白干活,你不用有心理负担。」 黎琛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鹿一白再拒绝就显得有些不识好歹了。 只是她心里依旧觉得不妥:「但这些本来就是黎氏的……」 「不,这些本来该是你母亲的。」 黎琛看着鹿一白,神情温柔:「她很爱你,最大的愿望也是希望你能幸福。巧的是,这也是我们的愿望。」 当年没有将鹿一白接到家里,这成了黎琛后来最后悔的事情。 幸好她还活着,幸好一切都还可以弥补。 听得黎琛的话,鹿一白终于说不出别的,重重点头:「谢谢您。」 这份文件,鹿一白签署了。 她的确不太想打理生意,相比较这些,拍戏才是她的爱好。 而现在,黎琛给她的这些,不过是让她更有底气去做自己爱的事情。 黎琛等到她签署完之后,又想起来一件事,给鹿一白递了一封邀请函:「看看这个。」 鹿一白疑惑的接过,等看到上面的内容,顿时有些震惊:「柔止的画展?!」 为您提供大神苏行歌的《野火》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524章 姓什么(补8.28)免费阅读. 第525章 办画展 - 野火 - 苏行歌 黎琛点头:「秦文信吐出来的东西里,有一部分是你妈妈的画作——我因此给他让了些利。当然,我觉得她的画作值得,现在那些画收的差不多,我想为她办一场画展。」 他希望用这种方式,让世人记住她,也算是,亲人纪念她的一种方式。 所以…… 「你要不要出席?以她女儿的身份。」 听到黎琛这话,鹿一白只是问了他一句:「为什么不呢?」 她没有理由拒绝,哪怕要排除万难,她也一定会出现在这个场合上。 更何况,她没有任何困难。 「画展地点在哪里,我去帮忙布置。」 她不能说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柔止的人,可一定是对方忠实拥趸之一。 作为粉丝,她很爱柔止的画。 作为女儿,她很爱黎采薇。 柔止的画展,她会用百分之一万的心思,将它布置的尽善尽美。 得了鹿一白的答复,黎琛的笑容真心了许多。 「好,那就,一言为定。」 秦文信吐出来的那些东西,鹿一白很快就跟黎琛交接完毕。 黎琛按照约定每年给她分红,就算鹿一白什么都不做,这笔钱也足够她衣食无忧一辈子,这是黎家给鹿一白和鹿鸣的。 鹿一白知道好歹,更心生感激,她不想白拿这些东西,跟时宴商议过之后,打算从CDR跳槽到黎氏。 她想的很清楚,对于商业上的事情,鹿一白其实会的不多,可是论起来设计,她在业内还是有一些名气的。 之前的时候,她去CDR,为的也是给时宴报恩,但是这几年,她已经还恩还的差不多了,最重要的是,时宴现在在国内稳住了脚,也让她很放心的可以离开。 黎家也有同样的产业,她想去黎家帮忙。 时宴知道她的想法,不过嘴里还要跟对方卖惨:「小鹿这是要抛弃我了吗?」 这话说的不清不楚,鹿一白瞪了她一眼,说:「你该庆幸,微姐不会多想。」 不然就时宴这态度,她估计得被手撕了。 时宴顿时轻笑:「你信不信,我们家微姐真要2选1的话,她选你,不选我。」 这倒是真的,鹿一白点了点头,笑眯眯的说:「我怎么有点不信呢,要不然我给她打个电话问问?」 时宴忙的告饶:「您老人家就消停会儿吧,不挑拨我们俩,你难受是不是?」 他跟鹿一白逗乐子,逗了一会儿才又跟她说正经的:「你去了黎氏,黎家打算公开你的身份吗?」 之前黎家办的那场认亲宴,虽然声势浩大,但并没有媒体把鹿一白的真实身份散播出去。 当时时宴还打听了一下,知道黎家是为了保护鹿一白,倒也觉得对方做的还算是地道。 不过眼下她要是去了黎氏的企业,那对方总得给个身份吧。 鹿一白应声说:「下周我妈妈的画展,黎家打算在这个时候将我的身份公布给媒体。」 为黎采薇举办的画展,黎家发了上百份的请帖出去,其中光媒体都有五六十家。 他们这是打定了主意,要让鹿一白的身份引起轰动。 时宴顿时来了兴趣:「请帖有我的份儿吗?」 鹿一白轻笑:「没有。」 她说到这儿,又加了一句:「不过微姐有,作为家属,你可以跟她去。」 时宴嗤笑一声,问她:「我像是那么没有节操的人吗?」 鹿一白说不像:「你本来就是。」 时宴跟她贫了几句,又正色跟她说:「不管如何,你都是我最好的朋友,如果有任何困难,你可以随时来找我。」 鹿一白郑重的点头,跟他道谢:「当然。」 黎采薇办画展那天,果然来了许多记者。 黎家当场正式公布了鹿一白的身份,那些记者虽然早就接到了风声,但真正看到黎家对鹿一白的重视,也不由得哗然。 周怀幸也在场,他站在人群中看着鹿一白,就在正中央的位置,所有的视线和镁光灯都围着她转,像是众星捧月。 他唇边带着笑意,眉眼都柔和了下来, 他的小鹿,本来就该是万众瞩目的。 鹿一白带着人一幅一幅地介绍着柔止的画,她这次不只作为黎采薇的粉丝,更是她的女儿。 鹿一白没有见过黎采薇,但是从她的画里面,她又觉得自己离这个人无比的近。 这是她未曾谋面的母亲,但是她们血脉相连,爱好相同。 就连画作里,也带着若有似无的联系。 大概这就是血脉的力量。 起初前来到场的人,几乎都是为了鹿一白的身份,以及它背后所代表的势力。 可到了后来,听着她一点一点的讲述,这些人又不由得为她的才华所惊叹。 明明是那样曲折的身世,但她半点都不输大家养出来的女孩做派。 这一场画展,不只是让柔止的名字重新回到了大众的视线里,更让鹿一白这三个字成为了新一轮最火热的焦点。 鹿一白的身份被公布之后,媒体和网络上都开始疯狂的八卦。 粉丝们觉得自家正主从美产强进阶到了美强,既为之自豪,又忍不住感叹:「原来真的有人出生就在罗马。」 当然更多的则是在维护鹿一白。 「当初谁说落草的凤凰不如鸡,我们鹿一白明明就是算站在最底层,也可以靠着自己一步一步走回巅峰。」 三年前,鹿一白满身风雨的退出娱乐圈。 三年后,她又凭借着自己,一步一步的走上了最耀眼的位置。 不管是大导演的青睐,还是在业界的名声,还有现在的身世,她总会一点点的告诉大家,我哪方面都很强,无需担心。 当然除了粉丝们的维护,大众们最好奇的就是她这九曲十八弯的身世。 「你们都知道秦家这些年对外宣称只有一个女儿吧,现在这个冒出来的鹿一白,难道就没有人好奇吗?」 而自称知道内幕的人则是匿名发帖。 「坐标某公司,给你们扒一扒,我老板最近快要被逼疯的内幕:发妻难产而亡,续弦谋财害命,本人还被迫让出了半数家财,你们猜猜看是谁?」 为您提供大神苏行歌的《野火》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525章 办画展免费阅读. 第526章 撞见了 - 野火 - 苏行歌 笑死,这也太明显了吧,首先我们排除秦家——」 「没错,其次排除秦家!」 一些知道内幕的人,在网上讨论的热火朝天,而这些所谓的内幕,又有多少是被有心人放出来的,就不得而知了。 总之鹿一白现在在网上的热度,几乎都是正面的,美惨强三个字,恨不得被人刻在她的名字上。 而在舆论中心的鹿一白,却对这些网上的八卦半点不在意。 画展之后,黎琛跟鹿一白商议,定个时间让周怀幸回家吃饭,也算是正式的见一面。. 这事儿,鹿一白之前在拍戏的时候就已经答应过黎琛了,这次她当然也找不到借口拒绝。 只是鹿一白面上答应的痛快,可内心却在纠结。 带着周怀幸回去,鹿月总得在场吧? 那鹿鸣呢? 她还没有跟周怀幸提过鹿鸣的存在,因为她在考虑要怎么跟周怀幸说鹿鸣的事情,才显得不那么突兀。 但不管她怎么想,都找不到一个完美的解决办法,最终鹿一白打算直接开口。 她给周怀幸打了个电话,声音格外正经的问周怀幸:「你今天下午有事情吗?」 她难道这么正经,周怀幸点头问她:「怎么了?」 鹿一白却不知该怎么说,至少在电话里说是不合适的。 她抿了抿唇,想了想,才跟周怀幸说:「我有事情想跟你说,其实,准确来说……是要跟你坦白一件事情。」 她说话吞吞吐吐的,周怀幸忍不住笑:「什么事儿这么严重?直接说吧,只要鹿小姐不打算抛弃我,我想我什么都可以接受。」 鹿一白却不肯在电话里说:「还是当面说吧,这事儿在电话里说不合适。」 起初周怀幸还带着点儿笑意,后来听她这声音,终于收敛的那些调侃,说:「那我现在回去,去我家?」 鹿一白说好,可是一个好字才刚说完,周怀幸的门就被人敲开。 是李泽。 「周总,有一个紧急会议需要您出席。」 周怀幸才想要推脱,鹿一白在电话里却听得清楚,跟他说:「不着急,你先忙,忙完了我们再说。」 周怀幸指的点头,又问她:「事情严重吗?如果严重的话,我现在回去。」 鹿一白说:「不严重。」 想了想,她又加了一句:「其实,也不是什么特别紧急的事儿。」 毕竟这件事情已经发生了4年了,也不急于这一刻。 周怀幸再三确认,知道不是什么严重的事情,这才放下心来,跟她说:「下午在自己家里见,我处理完工作就回去,你先在家里等我一会儿,可以吗?」 鹿一白说好,周怀幸才挂了电话。 这一下午,周怀幸先去出席了会议,忙完之后又被告知需要去工地一趟。 等到忙完之后已经下午四点多了。 他本来打算早点去见鹿一白,现在却被推迟到这会儿,想起鹿一白在家等着,周怀幸连公司都没有回,让司机开车直接回家。 经过一家商场时,又让司机先停车。 这家商场有一家私房手作,鹿一白很喜欢吃她们家的糕点。 这家糕点卖的很火爆,周怀幸要的其中一样点心售罄,正在烤制。 他索性坐在窗边等了一会儿,又给鹿一白拍了图,问她:「还想吃什么?」 不等鹿一白回复,先听到有女人的声音响起:「您好,还有抹茶芝士吗?」 这声音有些熟悉,周怀幸抬头望去,一眼就认出来说话的女人是鹿月。 虽说是意外碰见,可这场合,就是普通的长辈,不打招呼也说不过去。 更遑论周怀幸对她也是尊重的。 周怀幸理了理衣服,站起身来跟鹿月寒暄:「阿姨好,您也来买糕点吗?」 只是话音未落,周怀幸的目光又落在了她的身边。 鹿月还牵着一个小男孩,约莫三四岁的年纪,长得白皙秀气,一双眼葡萄似的黑亮。 最重要的是,这小孩儿长得有些熟悉。 他才想着自己是不是在哪儿见过,就见那小孩心惊喜的看着他,冲着他摆手:「冰淇淋叔叔!」 周怀幸顿了一下,瞬间将小孩和当日的记忆重叠在一起,原来是上次那个走丢的小男孩。 叫什么来着? 哦,对,小野。 周怀幸温和的跟小野打了招呼:「你好呀,小野。」 他说着,又问鹿月:「你们这是一起的?」 鹿月整个人都呆立在了原地。 看到周怀幸的那一瞬,她脸上的笑容都僵硬了,甚至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见到周怀幸是猝不及防,但更猝不及防的事,周怀幸居然认识鹿鸣! 他怎么会认识鹿鸣的? 鹿月呐呐的张口问他:「你怎么知道小野?」 周怀幸不明所以,跟她解释:「上次去商场,小家伙迷路,撞到了我怀里。」 周怀幸坦坦荡荡,鹿月的目光在两个人之间巡视着,却是突然想起了当日的细节。 原来不是什么邹叔叔…… 是周叔叔! 她张口结舌,甚至不知该说什么好,唯有眼中带着点恐慌。 周怀幸万一发现怎么办呢? 而周怀幸,也终于意识到了点不对劲。 「抱歉,是不是我问了什么不该问的?」 鹿月连忙摆手:「没,没有,他,他是……」 鹿月话说到一半,却又不知该怎么解释,该怎么说鹿鸣的身份呢? 鹿一白很显然没有告诉周怀幸,不然对方不会是这个反应。 可她又一时编不出什么合理的谎话来。 偏偏身边还有一个猪队友。 鹿鸣的目光在他们两个人之间看了看,又拽了拽鹿月的衣服:「外婆,怎么啦?」 一声外婆出来,周怀幸瞬间懵了。 他几乎是瞬间看向鹿鸣,问他:「你刚刚喊什么?」 路明不知所以,说:「外婆呀。」 周怀幸呼吸一重,问他:「她是你外婆?」 鹿鸣点头:「对呀,是小野的外婆,外婆,这个是冰淇淋叔叔!」 他已经忘记了周怀幸叫什么,但是记得周怀幸给自己买的冰淇淋,很好吃。 鹿月现在整个人都傻了,确切的说她是被吓到了。 为您提供大神苏行歌的《野火》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526章 撞见了免费阅读. 第527章 他姓鹿 - 野火 - 苏行歌 可惜她就算是现在想捂嘴鹿鸣,也已经晚了,但她甚至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鹿鸣的身份。 偏生这会周怀幸又问她:「阿姨,冒昧问一下,这个孩子是谁?」 这一声一声的外婆喊的,周怀幸整个人都是懵的。 鹿月想不出合理的答案来解释,周怀幸又看向鹿鸣:「小野,你的大名叫什么?」 鹿鸣看着周怀幸,虽然不知他是什么意思,还是乖乖的回答:「我叫鹿鸣。」 鹿鸣。 他姓鹿。 鹿一白的鹿。 周怀幸的脑子有一瞬间被放空,却又突然想起来中午的时候鹿一白给他打的电话。 她当时说有事情跟自己坦白,她要跟自己坦白什么? 是跟这个小孩有关吗? 鹿月这辈子都没有嫁人,只有一个养女,就是鹿一白。 而这个叫小野的男孩,管鹿月叫外婆。 那么,他跟鹿一白叫什么? 上次周怀幸看到鹿鸣的时候,只觉得这个小孩子跟鹿一白长得有点像,可现在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就觉得这相像的程度已经到了六七分。 小男孩眉眼精致,像极了鹿一白的翻版。 他看着得有三四岁了,按这年纪…… 这会是鹿一白生的吗? 如果是的话,又是她跟谁生的? 周怀幸的呼吸都有些不稳,气氛一时有些凝滞,他的电话却在这时候响起。 周怀幸机械的把手机拿出来,看到上面的来电显示,呼吸就有些重。 是鹿一白。 他深吸一口气,把电话接通,声音都有些暗哑。 「喂。」 鹿一白听到他这声音愣了一下,问他:「你怎么了?」 周怀幸张口,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想了想,才开口:「小鹿,我在商场。」 鹿一白当然知道,周怀幸给她发了消息去商场买糕点,正好鹿一白想喝旁边那家的饮料,想让他帮忙捎一杯。 结果发了消息没有回,她这才打了电话。 但眼下,男人的声音很明显不对劲儿。 「怎么了?」 周怀幸说没事,想了想又说:「小鹿,我见到了你妈妈,她就在我身边,还有……一个孩子。」 他这话说完,鹿一白沉默了一会儿。 鹿月身边的孩子只会有一个,就是鹿鸣。 她是真的没有想到,事情会巧合到这个地步。 周怀幸的声音,隔着电话轻声传来:「小鹿,我想我们需要谈一谈。」 关于这个孩子。 鹿一白愣了愣神,才轻声说:「我就在家里呢,你回来吧,我们回来说。」 周怀幸点头,挂了电话,就见鹿月心神不宁的看着自己:「周,周总……」 她有些局促,不太会跟周怀幸相处,最重要的是她很担心眼下的状况,是不是已经糟糕到了一定的地步。 「这个孩子……」 她张了张口,却听周怀幸说:「阿姨,这件事儿,还是让小鹿和我说吧。」 他打断了鹿月的话,神态虽然温和了,鹿月却说不下去了。 她好半日,才轻声开口:「周先生,一白她……有苦衷的。」 鹿月说这话的时候,神情带着防备,无意识的保护着鹿鸣。 为您提供大神苏行歌的《野火》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527章 他姓鹿免费阅读. 第528章 怎么说 - 野火 - 苏行歌 她在害怕,害怕自己会伤害鹿鸣。 周怀幸看出她的紧张,往后退了一步,声音尽可能的温柔:「我知道的,您先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大概是因为他释放的善意,鹿月这才微不可查的松了口气,点头答应,却又开口:「你现在,是要去见一白吗?」 周怀幸坦率承认:「是的,她现在在我家,当然,请您放心,我们之间没有任何越矩的行为。」 他说到这,又解释:「今天,她有事情找我,才会过去。」 鹿月半信半疑,看着周怀幸的目光带着防备和不安。 周怀幸看出她的情绪,又轻声说:「我先去见小鹿,改天有时间再去拜访您,非常抱歉,今天无意吓到您。」 鹿月摆手说没事,只是等周怀幸走后,看着男人的身影,到底有些心神不宁。 她来是给黎秉秋买糕点的,但现在鹿月没什么心思买了,带着鹿鸣回了黎家。 回去的路上,又给鹿一白发了消息。 鹿一白的信息回的很快:「没事儿,您放心吧,我会处理好的。」 她发了消息,又怕鹿月担心,还给鹿月打了电话。 听到鹿一白声音镇定,鹿月这才踏实了一些,问她:「小鹿,你们现在怎么回事啊?」 鹿一白就跟她说:「我们已经和好了,我正打算告诉他,鹿鸣的身世呢。所以您不用担心,我今天就是想摊牌,倒也巧了,省的我开口了。」 她声音轻松,听到她这么说,鹿月才踏实了一些,轻声说:「我今天看到他,还以为我要搞砸事情了。」 鹿一白说没有,又安抚了她几句,才说:「您回去路上当心,到家了跟我说一声,我这边谈完了就给您回电话。」 鹿月说好,隔着电话,她没有看到鹿一白愁容满面,更不知道挂了电话的鹿一白,眼神里都带着忐忑。 她说话说的淡定,其实心里格外紧张。 周怀幸回来的很快。 看到男人进门的那一刻,鹿一白瞬间站起了身,倒是周怀幸看着她这模样,无声弯了弯唇,问:「怎么这个眼神看着我?」 他换了鞋子,走到鹿一白身边。 鹿一白站在原地,手指都有些颤:「我在想,我该怎么说呢?」 鹿一白说这话的时候,神情明显紧张的很。 周怀幸站在她身边,不需要多留意,就能清楚的看到女人的手指微微发抖。 她在害怕。 周怀幸的一颗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捏住,他漠然的想,鹿一白害怕什么呢?这件事儿怎么看,该心虚的都是自己。 念及此,周怀幸坐在她身边,抓住了鹿一白的手,声音格外柔和的问她:「那这样,我来问,你来说,好不好?」 男人的声音格外温柔,温柔的像是一池春水,抚平了鹿一白心中的波澜。 她无声的点了点头,无意识的咬唇,又被周怀幸伸出手来,将她的唇角抚摸了一下。 鹿一白下意识往后躲,又克制住,坐直了身体,脊背绷的很紧。 「你来问吧。」 周怀幸叹了口气,慢慢的开口:「孩子是我的?」 周怀幸的声音很轻,但不妨碍鹿一白听的真切。 这是再明显不过的事实,鹿一白不否认,直接点了点头,说:「是。」 这个答案,周怀幸已经猜到了,毕竟不管是从时间还是从长相上来说,这孩子只可能是自己的。 但真的从鹿一白的嘴里说出来时,还是让周怀幸心中一跳。 果然。 他无声叹了口气,又问:「什么时候发现怀孕的?」 鹿一白如实回答:「我们闹掰的第2个月。」 时间上也对得上。 周怀幸轻轻点头,这些都跟他推测的差不多。 毕竟以鹿一白的性格,应该做不出来明知怀孕还瞒着自己的事情,除非,那个时候他们已经没有交集。 心底像是空了一块,有人在轻轻的撕扯着,力道不大,却让周怀幸又酸又涩。 他的声音也越发小了下去,就连询问都带着些自责:「为什么不告诉我?」 男人的声音很温柔,但是这样的温柔却让鹿一白的心里有些难受,她想了想,到底没有撒谎。 「因为……你不喜欢孩子,我怕你不喜欢他。」 而且,那个时候的鹿一白心里隐约还带着一丝期待,假如周怀幸突然找过来,看到她大着肚子会是什么反应呢? 她想过无数种,但事情是最坏的那一种。 周怀幸根本就没有找她。 当初鹿一白有多寒心,后来知道真相之后,就觉得自己当初有多幼稚。 但是,当时的鹿一白为此吃了多少苦,没有人比自己这个亲历者更清楚。 这个答案,就连周怀幸也愣了一下,反问她:「我不喜欢小孩?你怎么知道?」 听到周怀幸之话,鹿一白问他:「你不记得了吗?你自己说的。」 周怀幸的呼吸都有些急促:「我说过吗?什么时候的事情?」 他是真的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跟鹿一白讨论过关于孩子的事情? 见他这模样,鹿一白有些愣住,莫名觉得,自己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她想了想,才斟酌着说:「我当时拍戏的时候曾经接到过一个剧本,我跟你讨论过这件事情,你还记得吗?」 那个时候的周怀幸斩钉截铁的说不喜欢小孩,更不喜欢自作聪明的人。 不管是鹿一白怀孕,还是她肚子里这个孩子,大概都属于周怀幸所说的,自作聪明的状态。 如果那个时候鹿一白跟周怀幸还在一起,那么她有可能会想要搏一搏。 可问题就在于那个时候他们已经分开了,就算是想要搏一搏,鹿一白也完全没有了机会。 她不想失去这个孩子,更不希望自己会被周怀幸逼着上手术台,所以她瞒了下来。 眼下被周怀幸问起来,当时心里残存的委屈还在作祟,鹿一白垂着眼眸,声音平淡,但神情明显十分低落。 周怀幸好一会儿才开口,却是有些呐呐:「我那时候……」 只是他话说了一半,却不再说了。 为您提供大神苏行歌的《野火》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528章 怎么说免费阅读. 第529章 无心的 - 野火 - 苏行歌 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说他那些话是无心的? 也不是。 至少,不完全是。 好一会儿周怀幸才说:「好吧,我必须得承认,我确实不喜欢小孩子,尤其是当时的我,至于原因你是知道的。」 说到这儿,周怀幸顿了顿,又轻声说:「但是小鹿,我这人就算再怎么样,总还在人类的范畴,不是什么冷血无情的阎罗王。」 他声音里带着叹息,轻声说:「你应该早一点告诉我的。」 至少,如果他早一点知道孩子的存在,绝对不会让鹿一白吃那么多的苦。 就算她不说,周怀幸也清楚的知道,未婚先孕这件事情会让鹿一白吃多少苦头。 而且,周怀幸扪心自问,如果那个时候他知道鹿一白怀了自己的孩子,会毫不犹豫的让对方打掉吗? 这个答案是否定的。 且不说周怀幸喜欢鹿一白,单说这个孩子的存在,就让他狠不下心。 对外雷厉风行的周总,在面对鹿一白的时候,却是优柔寡断的。 鹿一白没想到,周怀幸会给自己一个这样的答案。 她抿了抿唇,轻声说:「但那个时候的我不知道。」 现在说什么都是晚的,因为当时的鹿一白不知道。 人们总会说,如果事情重来会怎样,但事实是过去的就是过去了,发生的就是发生了,没有什么如果,更没有什么重来一次、时光倒退。 她轻声说:「我不后悔生下他,也不后悔当时没有告诉你,因为我不敢赌,我想留下他。」 鹿一白这个话,让周怀幸心里的酸涩加剧。 他无声地将鹿一白抱在怀里,下巴抵了抵她的发,轻声说:「对不起。」 明明是周怀幸说过的,他们两个人不需要道歉,可是现在忍不住道歉的人却是周怀幸。 他无声的想,自己当年都做了什么呢?将心爱的女人从自己身边逼走,逼得她一个人挺着肚子,流落异乡,甚至都不敢告诉自己。 而那个时候他在做什么? 他任由周围的人去伤害鹿一白,虽然他什么都没做,可不作为,就是最大的错误。 周怀幸不用想,都知道那个时候鹿一白有多艰难,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这个问题,让周怀幸的手指都微微收紧,鹿一白感知到他的情绪,仰起头抓住了他的手,轻声说:「没什么对不起的,我那时候以为你不喜欢孩子。不过,小野不一样,对不对?你见过他的。」 过去的事情追究也没有意义,她更想知道眼下的周怀幸,对小野的态度是什么样的。 听到鹿一白的话,周怀幸的脸上终于露了点笑容,赞同的点头:「对,他不一样,他……」 周怀幸很认真的想一想,该怎么形容鹿鸣。 「他像是一个小天使。」 第一眼见到鹿鸣的时候,周怀幸就觉得这个孩子很可爱,而且商场里那么多人,他却偏偏撞到了自己的身上。 现在想一想,这个大概就是父子之间的缘分。 他从未见过鹿鸣,可是却对这个孩子心生好感。 「我那时候觉得他很像你,我以为是爱屋及乌。」 周怀幸轻轻笑了笑,跟鹿一白说:「不过现在想来,这个答案也没有错。」 的确是爱屋及乌的。 他说到这儿,又有些喟叹:「我只是没想到,他竟然会是你的孩子……也是我的。」 最后这句话,周怀幸说得格外温柔。 知道鹿鸣身世的时候,周怀幸的脑子里是懵的。 回来的路上,他甚至都觉得自己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鹿鸣很可能是自己的儿子,这件事让周怀幸整个人都处于一种亢奋和不安之中。 直到他见到了鹿一白,确认了这件事情,周怀幸反而觉得心里踏实了下来。 仿佛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也让他松了口气。 他说到这儿,不等鹿一白回答,又跟她说:「小鹿,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情。」 鹿一白不明所以的看他,听周怀幸慢慢地说:「我们结婚吧。」 这话一出,鹿一白,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你说什么,结婚?」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人,见周怀幸轻轻点头,神情坚定:「对,结婚。」 他是心血来潮,可也对此十分确定。 周怀幸抓着鹿一白的手,轻声说:「我知道这个事情太突然了,小鹿,事实上,这也是我才做出的决定。我知道说对不起也无济于事,但是……我好像又把所有事情都搞砸了。」 他本来以为可以按部就班的一步一步的走,跟鹿一白正常的恋爱到结婚,他们的感情可以水到渠成,他们可以不急于一时,把当年所有的过错都弥补回来。 但他没有想到,他们之间居然有一个孩子。 「我知道说结婚太突然,对你也太唐突,可是我不能让你背负着这个名声。」 未婚先孕,外人怎么看的周怀幸不知道,但是他只要一想到鹿一白这些年为此受了多少的白眼,就觉得一颗心被人撕扯的七零八落。 他想要结婚,是想要给鹿一白一个名正言顺,想让鹿一白不受那些流言蜚语。 就算真的有那些流言蜚语,也该有他的一份。 让她一个人承担,这不公平。 鹿一白听着周怀幸的话,良久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说的第一句却是:「那什么,周怀幸……你先冷静一下。」 周怀幸摇头:「抱歉,我想我冷静不下来。」 这是他眼前能想到的,最好的解决办法。 而且,他们迟早是要结婚的,不是么? 鹿一白看着他,却不知该说什么。 说实话,一开始回国的时候,鹿一白特别害怕见到周怀幸,因为她担心对方一旦发现了鹿鸣的存在,会跟自己抢孩子。 可是后来随着他们之间的关系缓和,又走到了一起,鹿一白担心的就是周怀幸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会不会不喜欢鹿鸣。 但她怎么都没有想到,周怀幸的第一反应,居然是要跟她结婚。 而且是因为她受了太多的委屈,想要弥补她。 不开心是假的,不敢动也是假的,但是不愿意却是真的。 为您提供大神苏行歌的《野火》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529章 无心的免费阅读. 第530章 去黎家 - 野火 - 苏行歌 其实你不用自责,这些年我没有受什么委屈,我身边有亲人,有朋友,他们都很维护我,而且小野这么可爱,我觉得很值得。」 鹿一白本意是想安慰周怀幸,但是从这话里面的意思,却让周怀幸的一颗心更加的酸涩与愧疚。 是的,她有亲人有朋友,但唯独缺失了最重要的一环,就是爱人。 生下前任的孩子…… 周怀幸想的到,鹿一白要背负多少。 「小鹿,我……」 周怀幸试图跟鹿一白解释,却见她先伸出手,挡住了周怀幸要说出的话:「不,你先听我说。」 她眼睛里像是有星星,细碎而温柔。 「你能接受小野,我很开心。说句心里话,我心里一直有你。生下他,也是因为这份爱没有被抹杀,但是现在,我不想因为这个孩子就跟你仓促的结婚。」 鹿一白说话很轻,但一字字的,都落入了周怀幸的心里。 她说:「就如你所说,我希望我们之间可以正常的恋爱结婚,不是因为任何人,也不是为了弥补什么。」 她爱周怀幸吗? 答案是肯定的。 但她不想现在就跟周怀幸结婚,至少不是现在。 「我希望有一天我们之间毫无杂念、纯粹的说出那句,我愿意。」 她无声的笑,摩挲着周怀幸的手指。 「当然,现在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情,你愿意周末跟我回家见家长吗?」 一切都按部就班,一切都水到渠成,这是鹿一白曾经最希望的恋爱关系,而现在她跟周怀幸就是如此,所以她不希望这个现状被打破。 但她总要让周怀幸知道,她的心意是没有变,且想和他走下去的。 看出鹿一白的态度坚定,周怀幸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话,虽然是拒绝,也是在给他关于未来的答复。 周怀幸伸出手来,反握住鹿一白的手,轻声说:「当然愿意。」 周怀幸说到做到,周六的上午,带着礼物敲响了黎家别墅的大门。 来开门的人是鹿一白。 那天他们谈完之后,鹿一白就先回家去了,理由是黎家人肯定知道了这件事儿,她要回去做一下解释。 顺便,欢迎周怀幸周日前去做客。 一整天的大起大落,让周怀幸的心情起伏很大,他倒是很希望鹿一白留下来,但又清楚自己可能会克制不住,只好重重地抱了抱人,才依依不舍地将鹿一白放走了。 女人如翩跹的蝴蝶,在他眼前留下一道倩影。 那天之后,接连三天鹿一白都没有跟他见到面。 周怀幸工作起来的时候没有功夫想鹿一白,可一旦闲下来,脑子里全都是她,给鹿一白发消息时,对方却回复的很慢。 因为她在忙。 鹿一白确实很忙,她dr辞职又去了黎氏,黎氏上下都知道鹿一白的身份,对这位空降而来的设计师持以怀疑和看好戏的态度。 有人真心欢迎,也有人想要看她的热闹。 鹿一白忙里偷闲给周怀幸发消息,得了周怀幸的安慰,又心满意足的去工作,一连三天,几乎都是如此。 直到这会儿,在黎家门口,他们这才第一次见到。 为您提供大神苏行歌的《野火》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530章 去黎家免费阅读. 日常请假 - 野火 - 苏行歌 日常请假,hhhh明天再更新呀,爱你们!《野火》日常请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531章 得体吗 - 野火 - 苏行歌 门被打开,露出女人元气满满的脸。 鹿一白今天穿的居家服,脸上也没化妆,素面朝天,整个人干净又明朗。 反倒是周怀幸,衣冠整齐,鼻梁上还架着一副金丝眼镜,怎么看都是一副禁欲男神的模样。 鹿一白无声啧了一下嘴,仗着旁人看不到,用气声询问:“周总今日怎么这么帅气逼人?” 周怀幸轻笑一声,站在门口问她:“还算得体吗?” 为了今日会面,他显然十分精心的打扮了自己。 鹿一白撇了撇嘴,回复了他一句:“招蜂引蝶。” 周怀幸的笑容便更多了几分。 这人笑得意味不明,莫名让人觉得他心里憋着什么坏词儿。 当然,如果鹿一白知道,她在周怀幸这里曾经有一个蝴蝶的代言词,一定就知道他在笑什么。 招蜂引蝶…… 引的可不就是眼前这只蝴蝶吗? 鹿一白眯眼看着眼前人,问他:“你是不是憋着坏呢?” 周怀幸无辜否认:“怎么会。” 他说着,又含笑问鹿一白:“鹿小姐是打算让你的男朋友,就这么站在门外吗?” 四月的天气和暖,风吹在身上格外舒适,但周怀幸眼下还拎着三四盒礼物,就这么站在门口,怎么瞧着都带着点可怜劲儿。 鹿一白睨了他一眼,到底是将人放进了门:“少污蔑我,我以为周先生喜欢再门外跟人客套呢。” 周怀幸只是抿唇笑,跟着鹿一白进去。 黎琛在楼上打电话,黎秉秋在客厅坐着。 鹿月不在这里,小家伙也不见踪影。 周怀幸目不斜视,将室内情形尽收眼底,进门后先跟长辈打了招呼:“黎爷爷。” 他跟着鹿一白的辈分走,黎秉秋颔首,示意他入座。 “多谢。” 男人文质彬彬,举止得体,端的是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 鹿一白心中吐槽一句,替周怀幸介绍:“外公,这就是我男朋友,周怀幸。” 男朋友三个字出,就见周怀幸眼中笑意更甚。 嘴里还要跟人客套:“黎爷爷,初次拜访,多有冒昧,还请您见谅。” 黎秉秋应声,周怀幸才在下首坐了。 两个人都不是话多的,但因为鹿一白的缘故,黎秉秋有意考察,周怀幸则是处处周全。 到了后来,黎秉秋又让人拿了棋盘来,让周怀幸陪自己下棋。 周怀幸在家的时候,也跟周远明下棋,棋艺虽然算不得顶尖,但也还拿得出手。 只是在黎秉秋的面前就有些不够看。 好在他不骄不躁,也没有乱了方寸。 都说棋品见人品,下了两盘棋,黎秉秋对眼前这个年轻人到是多了些好感。 他才在心里赞了几句周怀幸稳重,下一刻就见对方将棋子落了一个错处。 而让他落子错误的缘由,只是一个童声。 “妈妈,抱。” 小孩子奶呼呼的声音响起时,周怀幸的后背都僵住了。 他甚至不大敢回头看,棋子掉在棋盘上,他浑然不觉,脑子里只剩下了那个声音。 是鹿鸣。 是他的儿子。 见周怀幸这模样,黎秉秋哪儿还不懂,他挑了挑眉,索性将棋子放回了盒子里,淡淡的说:“今天就下到这里吧。” 周怀幸本来就显了败象,因鹿鸣的到来,这一局棋,他再也没有回天的余地。 周怀幸没来的及回话,就见黎秉秋又冲着旁边招了招手:“小野,到外曾祖这里来。” 鹿鸣还黏在鹿一白的怀里,听到这话抬起个小脑袋,又乐呵呵的奔着黎秉秋去。 “外曾祖~” 他才睡醒,声音都是软的,扑到黎秉秋身边,又意识到对面有个人。 “咦?” 看到周怀幸的时候,鹿鸣的眼睛又瞬间亮了起来。 他认得这个人! “冰淇淋叔叔!” 小家伙眉眼弯弯,月牙似的,嘴里还露着一排小嫩牙,笑的时候看的人心都快要化了。 周怀幸一时不知该如何接口,声音都干涩了几分:“小野好。” 倒是黎秉秋听着这个称呼,有些好笑,他也不纠正鹿鸣,只是摸了摸他的头,跟周怀幸说:“小野记性好,上次一面便记住了你。” 那天鹿一白回来后,就把前因后果都跟家里讲过了。 黎秉秋本来对周家的小子没什么太大的好感,毕竟当年是是非非暂且不提,可鹿一白这些年受的苦却是没有掺水分的。 如今孩子大了,鹿一白也过了最艰难的时候了,这人才幡然悔悟。 虽说浪子回头金不换,可这得看是谁家的,浪子摊到了他外孙女的头上,他就觉得,谁爱要谁要。 但架不住鹿一白喜欢。 黎秉秋虽然年纪大了,可也做不来那种棒打鸳鸯的长辈,只跟鹿一白说:“你自己考虑清楚就好。” 他不打算为难人,但心里还是存了芥蒂的。 周怀幸眼下听得他这话,也心知肚明,只是轻声说:“都是我的过错。” 他是真心实意觉得自己错了,如果当初他能早点悔悟,也不至于现在被亲儿子叫叔叔。 周怀幸无声叹气,带着点试探:“我能和小野玩一会儿么?” 他伸出手,想要摸一摸鹿鸣,又不大敢,这么小心翼翼的模样,倒是让黎秉秋也有点酸楚。 他站起身,说:“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失陪一会儿。” 黎秉秋这是在刻意给他们父子二人留空间,周怀幸跟人道谢,就见黎秉秋站起身上了楼。 走到楼梯的时候,遇见鹿一白从厨房出来。 “外公,您怎么要上去了?” 黎秉秋说自己有些事情要处理:“怕你舅舅忙不过来——待会就下来,不用担心。” 他后面这句话,是说的对周怀幸的态度,鹿一白了然,向他投了个感激的笑容。 等黎秉秋上楼后,鹿一白才去了客厅。 周怀幸已经跟鹿鸣玩起来了,鹿鸣很喜欢他,不大会儿的功夫,小人儿都坐在了周怀幸的怀里,正捏着他的手玩。 小孩子是最天真无邪的,开心快乐都写在脸上,却让周怀幸心酸的很。 鹿鸣很可爱,可是他错过了和鹿鸣的三年。 第532章 看不到 - 野火 - 苏行歌 小家伙是怎么一点点长大的,他很想知道,但是他看不到。 因为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他将小小的人儿搂在怀里,轻轻地抚摸他的发丝,多么柔软的一个小孩子,这个孩子是他的。 与他血脉相连,骨血相融。 周怀幸心里既酸涩,又觉得奇妙的很,他甚至不敢太过用力,生怕自己会伤到对方。 鹿一白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周怀幸。 她眼眶微湿,声音里却带着调侃:“他又不是瓷器,不用这么小心翼翼。” 说着,鹿一白蹲下身子,在儿子的头上虎摸了一把,示范了什么叫亲妈的抚摸。 鹿鸣被揉习惯了,还要笑眯眯的抬头,跟鹿一白炫耀:“妈妈,玩游戏!” 鹿一白笑眯眯的问他:“小野在玩什么游戏呀?” 鹿鸣就抓着周怀幸的手,跟她展示:“这是叔叔的手,这三年小野的——没啦!” 他一边说,一边做动作,把自己的手藏在周怀幸的手里面,再让男人把手合上。 大手包小手,将他的小肉爪藏得严严实实。 鹿一白忍俊不禁,周怀幸也跟着笑,感受着他的拳头在自己的手掌里,温热而柔软。 “小野好厉害。” 周怀幸无脑夸赞,鹿一白抿唇轻笑,心里有些酸胀:“看来,智商是随了你的。” 她嘴上还要调侃人,周怀幸便笑:“幸好,颜值随了你。” 从第一次见到,他就觉得这孩子像鹿一白,幸好像鹿一白。 他不觉得自己的皮相有多好,毕竟工作上的周总,还被人取了一个阎王的名号。 但鹿一白生的好,是他第一眼就知道的。 干净澄澈,倒映的自己污浊不堪。 周怀幸思绪飘散,鹿一白则是被他变相夸赞起了鸡皮疙瘩,睨了他一眼:“周总好歹收敛点,这是在黎家呢。” 周怀幸回神,轻笑:“好。” 因为在黎家,鹿一白不好一直坐着跟人聊天,她让周怀幸照顾鹿鸣,自己则是又去了厨房。 周怀幸跟鹿鸣玩的不亦乐乎。 没过多久,黎秉秋就重新下了楼,这次跟在他身边的,还有黎琛。 这几个男人都在客厅里,本来极其严肃的三张脸,因为鹿鸣的存在,都柔和了下来。 总得来说,还算是相谈甚欢。 等到吃了饭,鹿鸣就有些犯困。 小家伙要睡午觉,周怀幸则是得了哄他睡觉的殊荣。 他缠磨着周怀幸,要让叔叔带着睡,就连鹿月想将人接过来,都被拒绝了。 “不要不要。” 鹿鸣将脑袋摇的拨浪鼓似的,周怀幸对这件事倒是十分乐意:“我来吧,麻烦阿姨告诉我,他房间在哪儿? ” 鹿月只好带着他去了鹿鸣的房间。 鹿一白有些不放心,跟着一起去了,他本来以为周怀幸会手忙脚乱,但不知这人是天赋异禀还是做了功课,轻轻拍着鹿鸣的后背,也不拿故事书,童话故事张口就来。 鹿鸣没多久就睡着了,小家伙的睡颜恬静,周怀幸看了许久,才有些不舍的站起身。 第533章 有没有 - 野火 - 苏行歌 他将鹿鸣的手放在被褥里,替小家伙盖好了被子,一回头,就见鹿一白倚着门框站着。 “怎么了?” 怕吵醒鹿鸣,周怀幸的声音很小。 鹿一白摇了摇头,指了指门外,周怀幸这才跟着她出来。 “外公在书房,你要过去吗?” 周怀幸想了想,点了头:“好。” 他过来黎家,总要表个态的,且是不当着鹿一白面表态的那种。 黎秉秋大概也有此意。 鹿一白带着他去了书房,跟黎秉秋说明来意,便听里面传来一声舒朗的声音:“进来吧。” 是黎琛。 鹿一白推开门,寒暄了一下,周怀幸进了门,她则是下了楼。 周怀幸是一个小时以后才下来的。 他这一个小时与黎家人谈了许多,需要时时提着一颗心的滋味儿确实不大好受,至少他出了门,都忍不住松了口气。 泰山崩于顶尚且可以面不改色的周总,也免不了被媳妇娘家人考验而紧张的命运。 幸好结果是如他所愿的。 …… 临走的时候,鹿一白去送周怀幸,男人有些不舍,仗着四下无人,将鹿一白抱在了怀里。 这会儿他们已经出了小区,到了车子旁边,鹿一白被他抱着,下意识看了看四周,无奈的笑:“周先生,还在外面呢。” 没了其他人,周怀幸的脸皮厚度直线上升,反问鹿一白:“我抱自己女朋友,不是天经地义吗?” 鹿一白睨着他,不想戳穿人。 “那,请问您什么时候才能抱够?你女朋友还得回家,询问家人的满意度呢。” 虽说,看黎秉秋的反应,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了。 周怀幸便摇头:“抱不够怎么办?” 装了几个小时正人君子的周怀幸,这会儿终于原形毕露。 鹿一白无奈叹气,可被男人这么搂着,不得不承认,自己又十分欢喜。 她在他的下巴蹭了蹭,十分满意他胡子刮的程度。 不扎。 周怀幸轻笑,揉了揉她的发,带着点不舍喟叹:“想带女朋友回家。” 回他自己的家,在他的地盘上,可以肆无忌惮。 鹿一白察觉到这人的心思,感叹这老房子的火越发的大,还要撩拨人。 “我也想跟男朋友回家。” 她故意在周怀幸的耳边轻声说话,激的男人战栗了下,搂着她的动作便有些发狠:“故意的?” 仗着他不能把人怎么样,她就这么为非作歹。 鹿一白嘿然的笑:“是啊,怎么办呢?” 凉拌。 周怀幸重重的叹了口气,又在她的额头上抵了抵,才将人放开:“乖一点,别闹。” 他摩挲着鹿一白的腰,虽然不舍,还得跟她说:“好了,你快回去吧,晚了,万一他们乱想怎么办?” 他好歹是第一次上门,还是留点好印象吧。 周怀幸难得有这么顾忌人的时候,鹿一白忍不住笑,跟他在原地挨挨蹭蹭了一会儿,这才转身回了小区。 等到鹿一白进去了,周怀幸这才上了车。 他到家后,先给鹿一白发了消息。 鹿一白回的很快:“周总有没有背着我抽烟?” 知道她不喜欢闻烟味儿,周怀幸已经开始戒烟了,这事儿鹿一白是知道的。 只是方才她故意撩拨人,周怀幸心里大概憋着火,谁知会不会借着烟压一压邪火。 周怀幸如实回答她没有,鹿一白的消息便又发了过来:“那,奖励你一个好消息——外公他们对你很满意。” 之前鹿一白回来,就跟黎家人说明了,那时候黎家人没有反对,今天见过了周怀幸,更没有反对的意思。 这事儿周怀幸心知肚明,但听到她这么说,还是踏实了一些。 但嘴里还傲娇的很:“显而易见。” 鹿一白抿唇笑,也不知是谁之前那么紧张。 她也不戳穿周怀幸,只是发了个小猫打滚的表情。 周怀幸那边删删减减,好一会儿才发来一句:“小野睡的好吗?” 他走的时候,鹿鸣还在睡觉呢。 鹿一白这次给他发过来一张照片,是鹿鸣正在搭积木的图片。 “我回来没多久他就醒了,这会儿玩的很开心。” 积木还是今天周怀幸来的时候带过来的礼物,他提前没有打听过小家伙的喜好,谁知竟然误打误撞的买对了东西。 这会儿鹿鸣玩的很上瘾,心里十分记得这位冰淇淋叔叔的好。 鹿一白笑着跟周怀幸讲了,周怀幸那边却沉默了好久。 他那边的字一直显示正在输入,却迟迟没有发过来。 鹿一白察觉到了异样,问他:“怎么了?” 第534章 您找我 - 野火 - 苏行歌 挂了电话后,周怀幸跟李泽通了话,让他暂时将上午的工作代为处理,自己则是驱车去了周家老宅。 周远明在家里等着他。 到家的时候,老爷子已经吃了早饭,正坐在餐桌前喝茶看报纸,见到周怀幸进来,问他:“吃早饭了么?” 周怀幸说还没有,他昨夜没睡好,神情里都有些萎靡,虽然还带着笑,却被周远明一眼看穿了状态。 周远明让保姆给周怀幸端早饭来,又问他:“这是怎么了?” 周怀幸摇头:“没事,您不用担心。” 他跟保姆道谢,接了早餐慢慢的吃,周远明看了一页报纸,将报纸放下,又看向孙子。 周怀幸喝了最后一口粥,擦了擦嘴,这才问:“您找我有事?” 如果没事,周远明是不会一大早就让他来家里的。 周远明点头:“不着急,你吃完再说。” 周怀幸说自己吃饱了,当先起身:“去书房?” 周远明应声,周怀幸就扶着他上楼。 到了书房里,周远明先问了他近来情况,这才说了来意:“极昼最近一直在针对齐家和秦家,对吧?” 周怀幸说是。 周远明就跟他讲:“让他们先停一停。” 这不是在商量,是直接在下命令。 周怀幸微不可查的拧眉,问他:“爷爷是想出手帮忙?” 谁知周远明却笑了笑:“我还不至于到老糊涂的地步,跟你打擂台,是要给自家人添堵么?” 前几年,周远明还管事儿,但他自从做了手术之后,虽然身体没有什么大问题了,可小毛病却是不断。 他自己知道,自己这把老骨头是一天不如一天了,索性就当了甩手掌柜。 极昼里,起初周连恒和周怀政还试图插手,可没有拉老爷子的支持,这两个人就是扶不上墙的烂泥,越发不成气候。 尤其是今年,他们父子二人已经被发配到了分公司里,除了手头的微末股份够衣食无忧,其他的也翻不起什么大浪了。 这里面有周怀幸的手段,周远明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现在极昼是周怀幸的一言堂,他还不至于为了外人,跟周怀幸对着干。 听到周远明这话,周怀幸弯了弯唇,才问:“那您的意思是?” 周远明无声叹了口气,才说:“齐家和秦家,闹起来了。” 这事儿,周怀幸还没听到风声,疑惑的看向周远明:“什么时候的事情?” 周远明轻轻敲了敲桌子,慢慢的说:“约莫这几日了,秦文信要对齐家下手。” 因为将财产做了分割,秦家的产业缩水严重,以前在燕市还排的上号,现在却是有些拿不出手了。 反倒是齐天盛那边,还压了秦文信一头。 过去的狗腿,现在直接爬到了他上面,秦文信是无论如何不能容忍的,再加上齐悦彤进去的事情,导致秦文信将所有的帐都算在了齐家人的头上。 秦文信不满齐家的作风,打算对齐天盛出手了——他手上有齐天盛的证据,这次,恐怕齐天盛得不了好。 周远明虽然已经退下来了,可是混了一辈子的人,总有些自己的消息来源。 他知道这个消息,也知道这事儿目前还没对外公布,但闹出来后,一定还会引起轩然大波。 所以他得提前跟孙子知会一声:“这会儿袖手旁观,省的沾染一身腥。” 他说到这儿,顿了顿,又说:“而且,落井下石,也不是什么正经门道。” 听到周远明这话,周怀幸便都明白了。 怪不得爷爷会这时候把自己叫回来呢。 不过…… 周怀幸无声弯唇,说:“我还以为,这种时候,您会出手相助呢。” 毕竟,周远明和齐家老爷子的关系不错,也算是几十年的交情了,当年因为齐蓝雪救过他,周远明对齐家人更是存着好感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格外诚挚,周远明倒是直截了当:“如果是别的事情,我能帮忙肯定就帮了。但是,在商言商。况且生意场上,没有永远的朋友。” 当年他对齐家的人有多欣赏,现在因为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就有多瞧不上。 最重要的是,在利益面前,没有什么是不可以舍弃的,亲人尚且需要权衡,何况是些面子上的朋友? 他的话说的现实,周怀幸不想跟他讨论这些,只说:“您放心,我会让人都撤回来。” 周远明点了点头,瞧出周怀幸不想提这些,也没有继续说,只是转了个话题,问他:“对了,你和那姑娘怎么样了?” 最近这燕市里的风声不断,周远明倒是都听说了。 他怎么都没想到,当年那个他看不上眼的鹿一白,竟然会是秦文信的长女,黎家的外孙女儿。 且黎家跟秦家闹翻之后,那些好处,可都是留给了鹿一白。 秦家一半身家拿在手中,鹿一白未来身家了不得。 周远明知道这消息的时候,还有些感叹。 他当初瞧不上鹿一白,还跟周怀幸说,进周家门的媳妇儿,必须得门当户对,可现在倒是觉得打了自己的脸。 毕竟真的论起来,黎家的门楣,比周家还要强一些。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周远明本来已经妥协,现在又知道这些变故,倒是难得起了些担心。 周怀幸对那个鹿一白如此上心,要是这女人因为身家的提升,反过来瞧不上他这孙子,周怀幸后半辈子可要怎么办呢? 周远明心中焦灼,问他的时候,也带出了来点急切。 听他提起鹿一白,周怀幸却是唇边带笑,跟他讲:“我们已经和好了。” 这话一出,周远明心中大石瞬间放下,尾音上扬:“你们和好了?什么时候的事情?你怎么不早跟我说呢?” 他问的着急,周怀幸有些无奈的笑:“我本来想着,过些天带她回来看您的。” 他们和好也没多久,这期间,鹿一白又是拍戏,又是帮忙操持黎采薇画展的事情,好不容易清闲了,又突然出了爆炸新闻——他有个三岁多的儿子! 第535章 挺好的 - 野火 - 苏行歌 周怀幸被一个接一个的消息炸到,自己还没理清楚思绪呢,本来不打算惊动周远明。 周远明听他这话,也瞧出有些内情,问:“那,你们感情现在如何?” “挺好的。” 周怀幸如实回答,心里却是犹豫了一瞬。 他在考虑,要不要说出关于鹿鸣的存在。 只是最后,周怀幸还是忍住了。 没有征求过鹿一白的意见,还是暂且不说的好,最关键的是,他这一下就扔一个重磅炸弹,万一老爷子激动过了头,可就乐极生悲了。 周怀幸说到这儿,又跟周远明讲:“我才去了黎家,也表了态度,对于我和小鹿的事情,黎家人并不反对。所以,我准备过几天,带她回来看您,您觉得如何?” 周远明当然是欢迎的。 “反正我日日在家里闲着,你们什么时候过来都方便。” 周远明说着,又提醒他:“既然已经见过女方的家长,那我这两天也上门去拜访一下吧。孩子们的婚事,总要长辈出面的。尤其是你啊,已经三十多了,这么大的岁数,再蹉跎下去不合适。这样,我们定下来,就给你们早点办婚礼,好不好?” 周家这些年没出过喜事,这是头一遭,周远明来了兴致,乐呵呵的开始盘算。 怎么下聘、在哪里典礼,只是还没等他盘算完,就被周怀幸无奈的打断。 “爷爷,这些都还不着急,我们想一步一步的来。” 事实上,在知道鹿鸣存在的时候,周怀幸也想赶紧结婚,可是如鹿一白所说,这事儿急不得。 他们想再等等。 等到鹿一白心甘情愿的时候,一切都水到渠成。 然而周远明看着他却有点担心:“你怎么还不着急?你都三十多了,你爸爸像你这个岁数的时候,你都多大了?” 他说着,又试探着问:“是不是,女方那边有什么意见?” 说起来也是,周怀幸跟鹿一白虽说年龄相当,可纠缠了这么些年,他知道的事情,黎家也能查得到。 说句不好听的,当年他瞧不上鹿一白,现在黎家人未必瞧得上周怀幸。 虽说他觉得自己的孙子哪里都好,可那是因为他是周怀幸的长辈。 “这样,如果是因为咱们礼数不周,我亲自上门道歉。” 他提起来孙子的婚事操心不已,周怀幸无奈又好笑,拦住了他:“真的不是。” 周怀幸坦诚的跟他讲:“您知道的,当年我们错过了许多,现在想要一桩桩一件件的弥补回来。” 他说到这儿,又跟周远明打包票:“总之您放心就好了,这个孙媳妇,我一定会给您领回来的,好不好?” 周远明看着他,带着点不相信:“真的?” 周怀幸郑重点头:“当然。” …… 虽然周怀幸跟他打了包票,可周远明当天夜里还是辗转难眠。 第二天一早,就给鹿一白打了电话。 接到这通电话的时候,鹿一白还有些疑惑,这一串数字是陌生的,她询问了对方的身份,就听那边传来一个老者的声音:“是我,周远明。” 她起初以为对方打错了,可听到周远明三个字,又有些诧异:“周老先生,您找我?” 周远明点头,说:“是的,鹿小姐,你今天有时间吗?” 鹿一白才拍完戏,有一个多月的空档期,她太久没有好好陪伴鹿鸣,眼下就在儿子的房中陪小家伙玩。 听到周远明这话,她第一反应就是对方有事情找她:“有的,您有什么事吗?” “有的,我想请你吃个饭,不知道鹿小姐可不可以赏光?” 听到周远明这话,鹿一白直接就想拒绝:“谢谢您,不过吃饭就不必了吧,您有事情,可以直接在电话里跟我说的。” 鉴于周远明的身份,虽说当年他们交谈的不大愉快,可鹿一白还是十分客套:“如果我能办到的,一定不会推辞。” 她说话轻柔,倒是一如既往。 周远明叹了口气,轻声的笑:“确实有些事情想找你,不过想请你吃饭也是认真的。鹿小姐,就当是给老头子一个面子?” 他将话说到这份儿上,鹿一白倒是不怎么好拒绝了。 她想了想,看了眼时间,才问他:“需要我联系周总吗?” 周远明说不用:“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瞒着他。”鹿一白就更诧异了,她最近跟周怀幸和好,又没有刻意隐瞒,作为长辈的周远明应该不难了解到这件事。 不过,他说的是请吃饭,谁知是不是一场鸿门宴。 但是周远明这人,便是鸿门宴,说话也都是留着分寸的。 当年周远明心有芥蒂,瞧不上鹿一白,可是也没有跟她说过难听话。 这种老人家,就连不满意也是给她留着面子的。 现在鹿一白拿不准他的意思,可也清楚,她打算跟周怀幸长久,便不能给周远明太难堪,眼下权衡了一番,到底是答应了下来。 “好的。” 周远明见她答应下来,也悄然松了一口气,跟她约定了时间地点,这才挂了电话。 鹿一白要出门的时候,鹿鸣撒娇的抱着她的腿,软绵绵的说要跟着去:“小野要陪妈妈出去,当妈妈的骑士!” 最近小家伙的睡前故事换成了公主王子,可鹿鸣对王子不感兴趣,唯独对保护公主的骑士十分心动,表达爱意的方式就成了这一句。 鹿一白笑眯眯的亲了儿子一口,揉了揉他的小脑袋:“骑士今天要乖乖待在家里,妈妈很快回来,好不好?” 鹿鸣摇头,抱着她,拿自己当小拨浪鼓。 鹿一白点了点他的额头,跟他商量:“一个栗子蛋糕。” 鹿鸣的眼睛顿时亮了。 “还要一块巧克力!” “半块!” “成交!” 鹿鸣为自己争取到了半块巧克力,开开心心的松开了鹿一白,笑的见牙不见眼,此刻的他半点没有意识到,他的栗子蛋糕也被减到了半块。 等鹿一白出了门,才忍不住笑,傻儿子可太好哄了。 …… 到了约定地点的时候,周远明已经在了。 第536章 您请讲 - 野火 - 苏行歌 他约了一家私人茶室,倒是跟上次见面情形雷同。 见鹿一白进门,周远明示意她先坐:“刚泡好的茶,尝尝?” 鹿一白道了谢,从他手中接了茶,抿了一口,笑着夸赞:“茶香馥郁,回味甘甜,好茶。” 周远明不说来意,她也不着急,听对方跟她扯闲篇。 诸如工作与家庭,包括情绪都问了一遍,最后才进入了正题:“听说,你跟怀幸和好了?” 他这话一出,鹿一白便坐直了身体:“是的。” 她坦坦荡荡,周远明便笑了起来:“他昨天跟我说了,回家时说的。” 听到这话,鹿一白倒是有些了然他找自己的来意了。 这是不同意,所以单独把自己约出来,不伤颜面的聊一聊? 她才想到这儿,就听周远明说:“鹿小姐,这次约你出来,我的确有话要说。” 鹿一白点头,说:“您请讲。” 只是她却没有想到,周远明跟她说的的…… “对不起。” 三个字出,鹿一白都楞了一下,听周远明继续说:“其实,这话我早就该跟你说的,只是我这人要面子,拖到现在。” 周怀幸退婚后,周远明气得让人跪祠堂,可到底是自己的亲孙子,从小不点养到这么大,他对周怀幸的感情很深。 知道周怀幸非鹿一白不可,他当然也很生气,但同时又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他将人逼的太狠,真的做错了? 周远明心里有芥蒂,既觉得孙子不听话,又觉得自己可能做错了事,他自我说服了好久,好不容易说服了自己,可以接受周怀幸和鹿一白在一起了,谁知道…… 鹿一白的身世又被爆了出来。 现在想来,一切事情可能就是冥冥中天定,要不说一步错步步错呢? 周远明因为面子一直拖着,没有跟鹿一白早点道歉,等知道了鹿一白身世之后,时机就更不合适了。 毕竟,那时候主动去找鹿一白,倒显得自己势力似的。 他一拖再拖,直到现在,见到周怀幸的反应,知道他们甚至已经见过了女方的家长,周远明就知道,自己不能再拖下去了。 “当年找你谈话,那件事是我做错了,其实,我那时候知道怀幸心里有你,可就是因此,才更觉得不能让你祸害了他。” 周远明说到这儿,顿了顿,才继续说:“但那件事,其实我错的离谱,乱点鸳鸯谱,还要拆散有情人。” 如果不是他,或许鹿一白和周怀幸早就在一起了,是他那时候以死相逼,让周怀幸妥协。 但妥协的结果,周远明已经看的真真切切了。 他无声叹气,又说:“当年,我其实是欣赏你的。” 那时候,周远明觉得有些可惜。 鹿一白模样好,脑子好,唯一不好的就是家世低了些。 “但那时候,我太过自我,一心希望怀幸找一个强大的助力。” 他那时候以为,只有门户相当的家世,才能让周怀幸后顾无忧,更何况鹿一白在娱乐圈的名声实在是差,待在周怀幸的身边,只会让他收拾烂摊子。 “后来我才知道,那些都是流言,可惜已经晚了。” 他知道鹿一白本性不错的时候,一切都晚了。 因为自己对鹿一白的偏见,导致周远明对鹿一白的态度并不好。 他欠鹿一白一个道歉。 所以…… “鹿小姐,我非常抱歉。” 鹿一白没想到,周远明会跟自己说这些。 她下意识摆手:“您不用跟我道歉的。” 当年那些话,她的确放在心上了,可并没有因此怨怪周远明。 毕竟,她对自己的定位还是清楚的,没有长辈会喜欢那样声名狼藉的她。 况且周远明那时候也给她留了面子,就连不满意,都是说的坦荡。 鹿一白念及此,又说:“其实,我可以理解您,这件事您不用放在心上。” 听到鹿一白这话,周远明倒是微不可查的松了口气,又问她:“那,你和怀幸现在,是什么意思?” 面对周远明,鹿一白话说的也很坦诚:“我们在磨合,希望可以携手一生的那种。” 他们在笨拙的学习,如何去爱对方。 周远明有些不太理解他们的思维,索性直接问:“那,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这话跳跃的太快,鹿一白楞了一下,才说:“您不觉得,太快了吗?我们才刚刚在一起。” 之前的那七年抛开,现在他们才刚在一起没多久呢。 周远明就忍不住叹气:“可你们都老大不小了——当然,年纪最大需要着急的,还是周怀幸。以你们现在的观念,你还正当年呢。” 他说到这儿,咳嗽了几声,才又继续说:“鹿小姐,我说句自私的话,从老头子的角度出发,我很希望怀幸可以早日结婚,我今天来,一是跟你道歉,不求前尘往事一笔勾销,至少咱们可以将话说开;二,就是希望你们可以尽早结婚,这样我就算死也瞑目了。” 他这话,鹿一白却是沉默,她给周远明倒了茶,让他喝茶顺气。 周远明道谢,接过喝了,才说:“我知道这个要求很冒昧,如果冒犯到了你,还请鹿小姐见谅。” 鹿一白摇头,说没有。 “我明白您的心情,事实上,我也很希望嫁给周怀幸。只是,一切都要顺其自然。” 鹿一白说话的时候,声音很温柔,周远明看着她的模样,问她:“那你觉得,这个过程里,现在是缺了什么?” 鹿一白回答不上来。 其实她现在觉得很幸福,不管是家人朋友还是爱人,她都拥有了。 她不知道自己明天会做什么决定,但当下,她很快乐。 这种快乐,是源于对现状的满足。 当年受过的苦,周怀幸一点点的将那些缝隙补好,一颗心重新变得鼓胀丰盈。 她不觉得缺了什么,只是有些害怕。 她不希望太快,因为太快,代表流失的时候也很轻易。 她爱周怀幸,对方也给了她安全感,但她还是想再确认。 就像是被丢掉过的猫,因为流浪过,所以再次回到家的时候,会希望多一点,再多一点的安全感。 第537章 我懂了 - 野火 - 苏行歌 周远明看着她的模样,轻声说:“我懂了,你们年轻人的事情,还是需要你们自己做主。” 他说着,又温和的笑:“虽然不知道现在说这句话还算不算晚,但是,鹿小姐,我很希望,你可以成为我的孙媳妇,也很希望,你可以和怀幸白头到老。” …… 周远明走后,鹿一白在茶室坐了很久。 茶室内的熏香清淡,茶香袅袅,四周都是静谧的,唯有鹿一白的内心不大平静。 周远明今天跟她谈了很多,包括许多鹿一白并不知道的往事。 自从他们和好之后,鹿一白逐渐知道,自己在这个人的心里占据了多重的分量,可从周远明的角度,她才补全了那么多的过往。 当年周怀幸不知道自己深爱着鹿一白,甚至不知道该如何爱人,可是已经在为了让她在自己身边,而做了诸多努力。 他们之间的误会,笨拙的处理,导致那个横沟逐渐加大。 还有去年,退婚后,周怀幸去跪祠堂,都是为了她。 周远明走之前跟她讲:“怀幸这孩子,从小就心事重,我教子无方,儿子是个混不吝,儿媳早死,留下他一个,我也没有教好。但是鹿小姐,你在他心里的位置,比你预想的重。” 鹿一白沉默,看着角落里的熏香炉,神情悠远。 周怀幸这个人,爱她的方式曾经是含蓄而内敛的,他将心思都藏起来,连她也无从得知。 现在他倒是变了很多,从冰山变成了火焰,炙热的告诉她,自己有多重要。 鹿一白心里有一处在鼓胀酸涩,让她猛然抓着手包站起身。 她突然,很想见周怀幸。 …… 鹿一白打车去了周怀幸的公司,人到了门口,又觉得自己有些冲动。 她想了想,给周怀幸打了个电话。 此时的周怀幸,正在会议室开会。 电话打来的时候,会议室的气氛还在凝滞,然后,那些员工就看到,本来一脸冷肃的周总,脸上忽然就柔和了下来。 他做了个手势,示意这些人停了停,拿着手机出了门。 隔着门,众人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可是那声音里的温柔,却是显而易见的。 几个人面面相觑,将好奇心拉到了最高,唯有李泽神情如常,甚至悄然松了口气。 能让周总的火焰瞬间浇灭的,除了鹿小姐不做他想。 “怎么了?” 听到周怀幸声音的时候,鹿一白深吸一口气,才笑眯眯的说:“没事啊,日常查岗而已。” 她站在极昼的门口,问周怀幸:“你在做什么?” 周怀幸便笑了起来:“我在开会。” 他说着,看了一眼腕表,问鹿一白:“等我十分钟好不好?” 鹿一白说好,挂了电话。 她站在门口,又有些迟疑。 要是现在进去,会不会不合适? 但人都来了,让她走,又觉得有些不甘心。 鹿一白轻咳一声,理了理衣服,这才进了极昼的大门。 极昼大厅整洁明亮,靠近落地窗的区域,做了一个个小小的沙发,旁边是巨大的落地书架,茶几在沙发面前摆着,供人临时休息。 鹿一白去休息区坐着,又环顾了四周,这会儿是上班时间,一楼前台正在打电话,有员工进进出出,手捧着文件,脚步匆匆。 只有她一个人是闲的。 她靠在沙发里,随手拿了本书,打算等着周怀幸的电话,谁知前台却走了过来。 “您好,请喝水。” 鹿一白道谢,从她手中接了水,那前台楞了一下,就认出了她:“鹿小姐?” 被认出来,鹿一白笑了笑:“是我。” 前台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笑容很甜,见她确认了身份,脸上的笑容就更多了几分。 “鹿小姐您好,您是来找周总的吧,周总正在开会呢,要不您上去等?” 她这么热情,倒是让鹿一白楞了一下,诧异的问:“你怎么知道我是来找你们周总的?” 那女孩笑起来,眼睛里亮晶晶的:“我们都知道呀,您跟周总在谈恋爱,对吧?” 鹿一白忍不住咳了一声,更诧异了。 周怀幸是在公司里官宣了吗,怎么公司里的人还都知道了? 她一脸震惊,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女孩见她这模样,顿时了然,抿唇笑着问她:“鹿小姐,您是不是还没去过周总办公室呢?” 鹿一白以前是去过的,但是这段时间确实没有去过。 难不成,他办公室里有什么猫腻? 鹿一白摇了摇头,问她:“他办公室怎么了?” 那女孩却不肯跟她说了,只是神秘的摇了摇头:“没什么,鹿小姐,我帮您刷电梯,您先上去?” 鹿一白说不用了:“我先等一会儿吧。” 她还没跟周怀幸说自己在哪儿呢,直接上去多不好。 就算是男女朋友,也得给对方足够的空间,突然袭击到楼下可以,但是上楼去他的私人办公室,这不大合适。 见她这么坚持,女孩点头答应,说:“那我先去忙工作,您有事情随时叫我。” 她指了指自己的工作岗位,鹿一白应声道谢,等到女孩走了,又将口罩摘了下来,喝了口水。 接下来的十多分钟,鹿一白就感觉那些目光越来越多了。 来来回回的工作人员,总会有意无意的看她。 鹿一白余光打量,见那些人的脸上都是八卦和兴奋,更加疑惑了。 周怀幸不会真的是在公司官宣了吧?! 她才想到这儿,就见电话响起。 是周怀幸。 “我开完会了。” 他这会儿已经到了办公室,随手把领带扯了扯,问鹿一白:“怎么想起来这个时间给我打电话?” 平常的时候,鹿一白打电话都会趁着三餐时间,没有大事儿,不会在工作时间打扰他。 周怀幸倒是不反感,只是有些好奇。 下一刻,就听鹿一白笑吟吟的跟他讲:“周总,看微信。” 周怀幸不明所以,切回微信界面,看到鹿一白发了一张图片。 点进去的一瞬间,周怀幸的呼吸都紧了。 鹿一白发的是一张自拍,而背景…… 是他的公司大厅。 第538章 查岗呀 - 野火 - 苏行歌 周怀幸呼吸有一瞬间停滞,声音干涩,鹿一白听他不说话,也有些紧张,问他:“怎么不说话了,吓到啦?” 结果话才说完,就见对面挂了电话。 鹿一白听着电话忙音,也愣了一下,自言自语的开口:“不是真吓到了吧?” 搞突然袭击,结果让人直接挂了电话,这场景怎么看都有些尴尬,鹿一白脸上的笑意微收,叹了口气。 要不……她走吧? 只是她才站起身,就见电梯门打开,男人急匆匆的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的领带才松过,领口敞开一点,露出紧实的皮肤,男人的发丝凌乱了些,不显得狼狈,倒添了诱惑。 男人身形修长,一双眼鹰隼似的,盯着鹿一白的时候,让她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她怎么也没想到,周怀幸挂了电话不到两分钟,人已经跑了下来。 “我……” 只是她的声音和周怀幸的同时响起。 “你什么时候来的?” 男人眼中满是细碎的亮光,里面写的都是惊喜二字。 先前那点忐忑瞬间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则是眉眼弯弯的笑。 “刚来。” 她心里大石头落地,瞧着周怀幸这匆匆的模样,笑着问他:“刚才怎么挂我电话?” 周怀幸便解释:“不是我挂的,电梯里没信号。” 鹿一白哦了一声,说:“周总这么着急干什么?” “你在楼下。” 周怀幸呼吸还有些不稳,神情却平静了些:“怎么想起来公司?” 人在眼前,他却仍旧又不真实感,在掌控内的见面,和突袭是不一样的。 周怀幸瞧着笑的甜软的女人,觉得一颗心还在剧烈跳动。 鹿一白笑吟吟的回他:“不是说了么,查岗啊。” 她眼中满是促狭,周怀幸也跟着笑:“好。” 他带着鹿一白上楼,正遇见会议室里一群人出门。 双方撞了个正着,鹿一白还没反应过来,李泽先懂事儿的打招呼:“鹿小姐好!” 其他人也都跟着打招呼:“鹿小姐好,周总好!” 周怀幸镇定的答应,鹿一白则是有些尴尬,嘿然笑着:“你们好呀。” 她暗中掐了下周怀幸的手,听有人问:“鹿小姐怎么来了,是来谈业务的吗?” 鹿一白之前作为CDR的人,也是来过他们公司的。 只是还不等鹿一白解释,便听周怀幸先替她否认:“不是。” 男人神情正经,慢慢的说:“是女朋友来查岗。” 这话一出,鹿一白骤然瞪大了眼。 那几个寒暄的下属也都愣住了,他们只是随口跟着打招呼,谁知道周怀幸说出来这么一句话。 怎么说呢…… 如果不是太熟悉眼前的人,他们都以为周怀幸被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给附体了。 只有李泽神情冷静,毕竟周怀幸喂多了狗粮,他心理承受素质早就直线上升。 反倒是周怀幸轻飘飘的说了这么一句,神情淡定的很,见这一群人有些实话,还问他们:“都站着做什么,你们不去忙吗?” 那几个人顿时回过神来,接二连三的点头:“要的要的,周总,我们这就走。” 见那几个人转身走了,周怀幸这才跟鹿一白说:“走吧,我办公室在前面。” 鹿一白愣怔了一下,点了点头,跟着周怀幸往前走,有些无奈的问他:“你怎么什么话都往外说?” 她刚刚跟周怀幸是开玩笑呢,谁知道这人转头就把她的原话给说了出去,还是在那么多人的面前。 鹿一白自认自己是要脸的,但她没想到,周怀幸现在居然不要脸了。 对于她的询问,周怀幸只是反问了一句:“难道我说错了吗?” 不管是女朋友还是查岗,这话都没说错,关键是两个人说这叫情趣,周怀幸大庭广众的说出来,就带着点儿得瑟劲儿了。 幸亏他是公司总裁,不担心被打。 鹿一白有些无奈,周怀幸则是毫不在意,揽着人进了房间:“进来吧。 鹿一白跟着周怀幸一块儿进了办公室,才一进门,她就被周怀幸抵在了门上。 男人的吻带着点儿急切,方才被控制着的激动,这会儿终于暴露无遗。 直到一吻完毕,周怀幸才把她松开,额头抵着她的蹭了蹭,问她:“突然过来,这算是惊喜吗?” 鹿一白被亲的气息不稳,不肯丢了场子,闻言笑着反问:“那,周总觉得呢?” 周怀幸说算,又抱着人,在她唇上啄了一下:“这是今天最大的惊喜。” 本来他今天因为一个案子闹得焦头烂额,公司的气压都低了下去,结果鹿一白一个电话,周怀幸瞬间觉得什么事儿都不叫事儿了。 他毫不遮掩自己的快乐,鹿一白眼中的笑容也多了几份,回抱着他的腰,笑眯眯的说:“那,周总要不要带我参观一下你的办公室?” 周怀幸这才松开了人,不过又改为搂着她的肩膀,将人往里推:“来吧,随便参观。” 然后,鹿一白就看到了正中间悬挂的那一幅画。 她也终于明白了,前台小姑娘为什么会跟自己说那种话。 周怀幸的办公室清冷又简洁,跟上次自己来的时候,装修风格是一致的,如果说多了什么,那就是墙上的画。 巨大的画像,只有一个主角,就是鹿一白。 如果说这幅画还可以解释为欣赏的话,那么周怀幸办公桌上的那一幅合影,则是赤裸裸的宣告着他们之间的亲密关系。 那是上次去安城的时候,他们两个去爬山,鹿一白拍的照片。 照片里的男女搂着,一个笑容肆意,一个笑的包容。 回去后,周怀幸就把照片洗了出来,装裱后摆在了自己的办公桌上,画框中的两个人言笑晏晏,鹿一白眼中的笑意也越发多了几分。 她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又感动又觉得好笑,带着点儿调侃问周怀幸:“周总,没想到你这么高调呢?” 换了以前的周怀幸,绝对不可能把私人关系带到这种公众的场合下,哪怕,这里是他专属的办公室。 第539章 没问题 - 野火 - 苏行歌 一向公私分明的周总,现在也开始在办公室里放一些属于自己私有的东西了。 就像是一个工作机器被人灌输了感情,虽然不那么纯粹,但更让她觉得有了人味儿。 鹿一白用调侃的笑容,遮住心里的感动,周怀幸却一眼看穿,在她的脸上捏了捏,问她:“这怎么能是高调呢?我在办公桌上,摆放跟女朋友的合照,有问题吗?” 他说的理所应当,鹿一白再也绷不住,附和着点头:“当然没问题。” 不但没问题,她还觉得很开心。 她脸上的笑容没断过,周怀幸也跟着笑了起来,将人推到沙发前,让她坐着,问鹿一白:“要喝点什么?” 鹿一白说自己不渴,看到旁边有饮水机,又说:“喝水吧。” 周怀幸就去给她倒水,他倒了水放在茶几上,问鹿一白:“怎么突然想着要过来了?” 鹿一白就笑说:“我不是讲了吗?查岗呀。” 她话说的轻松,可是周怀幸心知肚明,鹿一白这时候过来肯定是有什么事儿。 他叹了口气,跟鹿一白说:“小鹿,不用跟我客气,如果遇到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一定要告诉我。” 鹿一白本来不想跟他说的,可见他这模样,怕周怀幸误会,到底还是开了口。 “我刚才去见了你爷爷。” 她这话一出,周怀幸的神情顿时紧张了起来:“爷爷找你?怎么不跟我说呢?” 鹿一白点了点头,见他的神情,又跟他说:“你不用这么紧张,没什么大事儿,我们就是见面聊聊天。” 她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地跟周怀幸说了一遍,也终于让周怀幸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周远明找鹿一白是要为难对方。 不过这是想也知道不可能,毕竟周远明现在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他是支持周怀幸和鹿一白在一起的。 但是看鹿一白这模样很明显,他们明显不只说了这些:“爷爷还跟你说什么了?” 听周怀幸问自己,鹿一白却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故意顿了顿,才慢悠悠的说:“爷爷跟我说的可多了,不过我没想到,周总还为我跪过祠堂呢?” 她声音里带着调侃,周怀幸没想到她会说这件事,当初做的时候觉得没什么,但被鹿一白知道,他难得有点儿不好意思。 “唔,对。” 周怀幸打算将这事儿一笔带过,鹿一白却不肯,而是笑着去追问他:“我居然不知道,原来我在周总心里,有这么大魅力呢?” 她故意逗周怀幸,周怀幸却是叹了口气,轻声说:“小鹿,我那时候不知道怎么办。” 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劝周远明,才能让对方接受鹿一白,但他跟鹿一白错过了三年,周怀幸不想再错过了。 被压制的火焰一旦重新燃烧,火势足以燎原。 周怀幸不想欺骗自己,也不想欺骗周远明,况且他那时候确实慌了阵脚。 周怀幸坦承:“我本来应该处理的更好。” 但是没有,还让他和周远明的关系一度陷入僵局。 第540章 陪陪我 为推荐票1800加更~ - 野火 - 苏行歌 鹿一白本来是在逗他,可听到他这话,又觉得心里有点生涩。 她伸出手来抓住周怀幸的手,轻声说:“都过去了。” 那些苦难都已经过去,他们现在雨后见了彩虹。 周怀幸点头,摩梭着鹿一白的手,就见她又推了推自己:“你不是还要工作吗?” 她来的时候周怀幸正在开会,而且按照往常的规律,周怀幸现在是最忙的,周总虽然算不上日理万机,但是工作量也绝对不小。 周怀幸确实要工作,把鹿一白晾在这里,却觉得有些不合适。 他斟酌了一下,知道这工作拖延不得,就问鹿一白:“那你要不要看会儿书,你要看什么,我给你拿。” 之前他们相处的时候,周怀幸工作繁重,鹿一白就那一本书,坐在他身边看。 这场景虽然已经很久没有再出现过,但周怀幸每次想起,还是满眼温柔。 这会儿周怀幸问她,鹿一白看一下周怀幸的办公室,见他的书架上摆的满满当当,扫了一眼站起身来,从书架上随手抽了一本:“我看这个就行。” 她说着,又跟周怀幸讲:“你不用管我,先去工作吧,麻烦周总好好赚钱。” 女人的笑容灵动,周怀幸含笑点头,见她窝在沙发里看书,自己则是回到办公桌前,继续未完成的工作。 鹿一白来这里是心血来潮,现在窝在他的办公室里,一页一页的翻动的书,时不时的抬眼,就可以看到周怀幸专心致志的工作。 室内安静的落针可闻,可这一篇静谧里,却让鹿一白觉得心里格外的安宁。 …… 等周怀幸忙完之后,已经12点多了。 他看了眼腕表,先跟鹿一白说抱歉:“我忘记了时间,我们现在去吃饭吧。” 他说这话的时候神情格外的歉疚,毕竟鹿一白特意来看自己,结果他却把人晾到一旁,忙到了现在。 鹿一白知道这人工作狂的属性,直接抬手晃了晃手机:“不用了,我已经点过外卖了。” 周怀幸摇头:“好不容易来一次,怎么能吃外卖呢?我带你出去吃吧。” 他起身就要去拿西装外套,鹿一白瘫在沙发里,冲着他摆手:“不想动,周总大发慈悲,陪我吃外卖吧。” 这沙发格外舒服,是鹿一白喜欢的品牌,窝在里面,仿佛躺在云端上,舒服的鹿一白都有点犯困了。 见她这模样,周怀幸也不勉强她,只是过来揉了揉她的头发,问他:“还没到冬天呢,怎么就想冬眠了?” 鹿一白顿时为自己辩解:“因为我昨晚上没睡好——小野缠着我给他讲故事,闹了我半宿。” 她说到这儿,又想起来眼前人也算是罪魁祸首之一,眯眼询问:“说起来,我小时候是没那些臭毛病的,周总,这是遗传的你吧?” 鹿一白这话说得理直气壮,鹿鸣凡是好的,必然是遗传自己。 那些小毛病小缺点,她不会有,那就只能是周怀幸了。 要么,就是鹿鸣基因变异,总归跟她没关系。 周怀幸无奈失笑,任由她说,还要跟鹿一白道歉:“都是我的错,是我这根上梁不正。” 鹿一白也是上梁之一,闻言笑着踢了他一脚,从沙发上坐起来,才想说什么,就听电话响了。 是他们的外卖到了。 “我下去接。” 她说着就要下楼,却被周怀幸拦住:“你坐着吧,我去就行。” 他说去就去,摸了摸鹿一白的头,自己先出门了,出门时还不忘记把办公室的门带上。 室内恢复寂静,鹿一白又重新陷入了沙发里,忍不住无声的笑。 鹿一白点的外卖是他们经常一起吃的那家私房小厨,从容州回来之后,鹿一白也吃过几次,但是跟周怀幸一块儿吃这家的外卖,这还是头一回。 吃饭的时候,周怀幸神情有些感慨,时不时的看一眼鹿一白。 鹿一白本来还有些心酸,可看到周怀幸的眼神又忍不住笑,问他:“我脸上有花吗?周总怎么一直看我。” 周怀幸便笑:“你比花好看。” 这话说的,怪油腻的。 鹿一白摸了一下胳膊上的鸡皮疙瘩,跟他讲:“周总虽然到了油腻男人的岁数,可是麻烦您说话不要学那些油腻男人,很土。” 周怀幸不理解网络上的梗,问她:“很油腻吗?最近天气很凉爽,我脸上没有出油吧?” 他带着点困惑,鹿一白忍俊不禁,又不想跟他科普,忍笑摆了摆手:“跟您这种老男人有代沟讲不通。” 周怀幸还要刨根问底,被鹿一白夹了一块子菜,放到了碗里:“吃饭,不许再问。” 她都这么说了,周怀幸只好乖乖闭嘴。 但没吃两口,又忍不住问她:“我很老吗?” 鹿一白笑得眉眼弯弯:“嗯,怎么说呢,老……当益壮?” 她说这话的时候,故意拉长了声音,那话里的含义,引得周怀幸忍不住伸出手来,敲了敲她的头。 男人的眼神危险,警告她:“壮不壮的,光说有什么用?要不,你亲自试试?” 他的威胁感太强,鹿一白笑着躲开,半点不怕。 非但不怕,她皮了这一下还觉得很开心。 周怀幸见她这模样,无奈的摇头,轻笑嘱咐她:“吃饭的时候当心点,别呛着。” 鹿一白说才不会,结果话刚说完就应验了,呛的咳嗽起来,惊天动地的,脸都憋红了。 周怀幸替她轻轻的拍背,又给她拿了水,让她去漱口。 好不容易等她平复了,再吃饭的时候就警告她:“老老实实吃饭,不许出幺蛾子。” 鹿一白说好,心说还不是因为周怀幸逗她? 但嘴里却不敢抗议,只好乖乖吃饭。 吃完饭后,周怀幸把桌子收拾了,又给鹿一白拿了漱口水。 他的工作告一段落,下午能有两个多小时的休息时间,难得跟鹿一白独处,他不舍得让鹿一白走,就跟她讲:“你要不要陪我休息一会儿?” 只是这话一说,鹿一白就曲解了他的意思,横了他一眼问他:“周总,你看我是这么随便的人吗?” 第541章 你不是 - 野火 - 苏行歌 周怀幸便忍不住笑:“你不是,我是。” 他伸出手,把鹿一白抱在怀里,满足的喟叹了一口气,跟她说:“不闹你了,陪我午睡一会儿吧,我很久没好好睡过午觉了。” 周怀幸忙起来的时候就不看时间,今日是因为鹿一白在,要不然他午饭都是将就。 但眼下见到了鹿一白,周怀幸又不想将就了。 有温床暖被,何必要去受罪? 这话说的怪委屈的,至少鹿一白瞧着他的表情,就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周怀幸还蹭了蹭她的头发,这动作带着点撒娇的意味,莫名让鹿一白觉得很像鹿鸣。 他们不愧是亲父子,在某些行为习惯上,虽然没有见过面,却是如出一辙。 鹿一白的一颗心都跟着软化了,推了推周怀幸说:“你不松开我,难道就在这里睡吗?” 周怀幸这才将人松开,却不等鹿一白站起身,又一把将人打横抱起。 鹿一白没有防备,惊呼一声,下意识抱住了周怀幸的脖颈。 周怀幸抱着人进了里间,把鹿一白放在床上,顺势又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男人眼底都是愉悦,鹿一白笑着躲开,往里滚了一下,把被子扯了过来,盯着他说:“好了,睡觉就是睡觉。” 周怀幸明知故问,问她:“不睡觉还能睡什么?” 这人话里带着颜色,鹿一白睨了他一眼,指了指他:“周总心知肚明。” 周怀幸笑容纵容,将里间的门关上,又把手机调成了静音,拍了拍她的脑袋:“好了,不闹了,乖乖睡觉。” 这话说的,怎么听都带着一股倒打一耙的意味来。 鹿一白睨着他,哼了一声,拿被子将自己包裹住。 然而周怀幸这人,面上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上了床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把鹿一白抱在了怀里。 鹿一白被他抱的紧,下意识想要挣扎,便听到周怀幸气息不稳的开口:“不准乱动。” 他的手掌炙热,鹿一白看向周怀幸,就见男人的神情里满是沉沉的欲色。 她睨着周怀幸,伸出手指抵住他的心口:“周总,你抱我这么紧,是想勒死我吗?” 她都快要喘不上气了! 女人的声音带着点沙哑,是软的,像是一把小刷子,在周怀幸的心头撩拨,也让他的呼吸重了些。 不过到底是将鹿一白松开了点:“睡觉。” 他说睡觉便是睡觉,周怀幸也确实是累了,怀中人的气息让他心神放松,哪怕有欲望作祟,也很快沉入了梦乡。 倒是鹿一白没有睡着。 她乖顺的贴在周怀幸的怀里,在一片暗沉里,以目光描摹周怀幸的轮廓。 是俊朗的,是英挺的,是刻在她心上,每一寸都熟悉的。 这个人,是她的。 曾经是她的爱而不得,现在完完全全归属于自己。 这个认知,让她眼中的笑意也多了起来。 她在周怀幸的心口无意识的蹭了一下,感受着他的心跳。 舒缓而慢,一下一下,敲击在了她的心上。 后来鹿一白也坠入了梦乡。 他们在这一片暗沉的房间里,相拥而眠。 …… 醒来的时候,已经两点多了。 鹿一白先醒来,她下意识伸了个懒腰,触及到了身边的男人。 男人? 她楞了一下,猛地偏头往旁边望去,光线模糊,只隐约能看到轮廓。 睡之前的记忆涌上了头,鹿一白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自己是在陪着周怀幸睡午觉。 她这才悄然松了口气,见周怀幸还在睡着,就想去拿自己的手机看时间。 这人说好的睡午觉,可窗帘拉着,看不真切外面的天色,可别再睡晚了。 谁知她才将胳膊小心翼翼的伸出去,把手机捞到手的那一刻,就被男人直接把人揽在了怀里。 “做什么?” 他迷迷糊糊的问了句,抱着鹿一白揉了下,把人摁在了怀中。 鹿一白好笑的看着他这模样,伸出手来捏了捏他的脸:“周总,您是不是该起床了?” 她把手机打开,看到上面的时间已经指向了两点零八分。 这个点儿,别的员工应该已经上班了。 周怀幸声音还带着点困倦,眯眼看了眼时间,难得的搂着人撒娇:“不想起床。” 鹿一白在他怀里,这一觉他睡得极好,实在是不大想起来。 鹿一白好笑的看着他,凑近了问:“这还是工作狂周先生吗?让我看看,是不是被人给掉了包……” 话没说完,周怀幸就翻了个身,将人给辖制住了。 男人跟她位置调换,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问:“你想怎么看?” 他声音带着压迫感,说话的时候,在鹿一白的鼻子上蹭了蹭:“让你从里到外都看个透彻好不好?” 鹿一白骤然瞪大了眼。 这人……在威胁她。 还是拿着武器的威胁。 鹿一白下意识想推开他,脸色红红的提醒人:“你还得上班呢!” 周怀幸便笑:“但是你不用,不是么?” 他目光沉沉,狼似的盯着鹿一白,说话时,还在她的额头和脸颊落了吻。 话都被吻含糊,粘连在一起,带出暧昧的痕迹。 鹿一白被他撩拨到,理智就有些摇摇欲坠。 电话却在这时候响起。 鹿一白偏头去看,在瞧见来电显示人的名字后,又归拢了些神智。 “……是我妈。” 周怀幸深吸一口气,将人重重的摁在怀中,到底是停了下来。 鹿一白感受到他的憋屈,又忍不住轻笑。 她脸色有些红,咳嗽了一声,才接了电话:“妈,怎么了?” 电话里便传来一个小家伙奶呼呼的声音:“妈妈妈妈,是小野呀!” 周怀幸的身体都僵了下,鹿一白看不清他的表情,眼中带着点无奈的笑意:“是小野呀,怎么啦?” 跟鹿鸣说话的时候,鹿一白的声音都会格外温柔。 周怀幸搂着人,靠在床边,将一旁的灯打开。 室内便明亮了一些。 鹿一白下意识眯眼,周怀幸的手已经先伸了过来,替她挡住了突然亮起来的光线。 电话里的鹿鸣还在说话:“小野想你啦,妈妈怎么还不回来呀?” 第542章 他错了 - 野火 - 苏行歌 鹿一白刚想说现在就回去,就看到周怀幸的目光里带着点不舍。 男人的指腹摩挲着她的手背,挠痒似的,轻轻扫了一下。 她便又改了口:“妈妈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很快回去好不好?” 鹿鸣说好,鹿一白又哄了他几句,这才挂了电话。 有了这个变故,之前的旖旎气氛散了个干干净净,倒是周怀幸很有些不满:“他平常也这么黏人吗?” 鹿一白便提醒他:“小野才三岁多。” 而且,她怎么觉得,周怀幸这是被人坏了好事儿之后的恼羞成怒呢? 周怀幸叹了口气,就被鹿一白推了推:“还有,周总是不是该起床工作了?” 到嘴边的肉没能吃成,周怀幸心浮气躁,还得认命的起身。 只是鹿一白整理衣服的时候,他的目光却是微闪。 女人的衣服有些皱了,整理时,露出一截腰肢。 还有…… 那一点玫瑰的纹路。 之前的记忆重新归拢,周怀幸的目光暗沉一瞬,轻声开口:“小鹿……” 鹿一白不明所以的看他,问:“怎么了?” 她瞧着周怀幸的眼神不对劲,可问了之后,对方却又有些欲言又止。 他斟酌了一会儿,才问:“你小腹的纹身……” 之前的时候,周怀幸以为那是对时宴爱的见证,可后来的事情,却让他又觉得自己是不是想多了。 然而这个答案,只有当事人才知道。 周怀幸这犹犹豫豫的态度一出来,鹿一白就明白了过来。 想起这人当时因此吃过的飞醋,鹿一白就有些无奈。 她当时不敢告诉周怀幸真相,但现在却是可以的。 她叹了口气,索性直接将衬衫扎了起来,又将裤子往下褪了一点,露出那一片玫瑰。 “你要不要,摸一摸?” 女人邀请的话,让周怀幸顿时愣住。 他不可置信的看鹿一白,就见女人鼓励似的看着他:“你摸摸这一朵玫瑰。” 周怀幸这才伸了手,小心翼翼的触碰了一下,顿时愣住。 这一片皮肤,有些不平整。 虽然纹身的纹路也是不太平的,可是却跟眼下的肌肤触感完全不同。 他试探的顺着玫瑰的纹路抚摸过去,便察觉到了更多的不对劲。 “这……” 见他神情迟疑,鹿一白慢慢的说:“这是一道疤。” 确切的说,是生鹿鸣的时候,留下的疤痕。 剖腹产的疤痕是去不掉的,她生了鹿鸣之后,已经死心了,不求周怀幸能找到自己,甚至害怕周怀幸找她。 鹿鸣是她的,她一个人的。 她为了遮掩这道疤痕,在上面纹了一朵玫瑰。 而结果显然如她所料,周怀幸在看到这一朵玫瑰的时候,并没有往生孩子上面想。 在听完鹿一白的话之后,周怀幸整个人都僵住了。 在抚摸到这纹身的疤痕时,周怀幸就觉得有些不对,可真的听到她说,还是忍不住手指微颤。 他终于知道,自己之前到底闹了多大的乌龙。 可随着真相被揭露,他却又觉得一颗心在被人拉扯着。 这么大的一片纹身,这么长的一道疤痕…… 鹿一白,当时该有多疼? 男人在她面前蹲下了身,目光落在这玫瑰上,手指轻轻抚摸过去,而后…… 在她的疤痕上,落了一个吻。 那个吻很轻,像是一片羽毛。 却拂过了鹿一白的心口,让她身体都有些微微发颤。 她的眼眶微红,因为周怀幸的态度。 而后,听得男人声音格外轻的问她:“很疼吧?” 那个时候,他甚至不知道有一个和他息息相关的小生命来到了世上。 在鹿一白承受着苦难的时候,他在做什么? 那时候,他在为了所谓的利益,与人博弈。 周怀幸曾经以为,这世上没有什么感情是可以牵绊住他的手脚的,这世上,最不能丢弃的,只有利益。 可是现在,看着鹿一白,看着她小腹上的这一道疤痕纹的玫瑰,他却清楚的知道。 他错了。 错的一塌糊涂。 周怀幸神情自责,鹿一白却弯了弯唇,轻声说:“不疼的,我那时候打了麻醉。” 其实是疼的。 因为她不是一开始就选择的剖腹产。 她本来是顺产,可到了后来生不下来,才选择了剖。 可她情况不大好,剖腹产大出血那么小的概率,都被她遇到了。 她在阎王殿里走了一遭,又被拽回了人世间。 而她的鹿鸣,那时候也在保温箱里,陪着她一同煎熬。 鹿一白回忆起往事,那种疼痛又席卷而来,让鹿一白的手指都发颤。 下一刻,她便被周怀幸拥入怀中。 男人的声音闷闷的在她耳边响起:“对不起……” 从知道真相之后,周怀幸似乎一直在跟她道歉。 明明是他们说好的,过往的事情一笔勾销,他们要向前看。 可是周怀幸知道的越多,便越明白,那些过往是不可能一笔勾销的,他犯的错误,让鹿一白受的苦难,这辈子他都扯不清。 他唯有用这一生,去弥补怀中的人。 感受到周怀幸的神情低落,鹿一白也有些不是滋味儿,她戳了戳周怀幸,问他:“我是不俗没有给你发过,我产前的视频?” 那个视频,拍的还挺欢乐的。 她有心要哄周怀幸开心,果然听男人问:“我没有看过,在哪里?” 鹿一白说在自己手机里,她拉着周怀幸坐在床边,从手机云盘里翻出了当时的视频。 她将手机视频点开,跟周怀幸说:“我那时候忘记发给你了,这是岚姐帮我录的。” 像是在印证她说的话,下一秒,就听到徐岚的声音从视频里传来:“鹿小姐,请问你现在有什么感想吗” 画面里的鹿一白,靠在床上,看着徐岚的镜头,比了个耶,拿起一旁的水杯,当做话筒:“当然有,首先,要感谢我怀里的小家伙,大发慈悲的决定提前出来,然后也要恭喜我自己,将怀孕副本推到了最后一关,即将解锁下一个副本!” 她说到这儿,又摸着肚子,拍了拍:“小家伙,你的房租到期啦,续费失败,可以拎包换房子啦。” 第543章 补偿她 - 野火 - 苏行歌 画面里一片欢声笑语,徐岚又把镜头对准了旁边,那是满桌子的生产必备品。 大大小小的铺陈开来,最正中间还有一个小小的鹿。 那是给鹿鸣准备的礼物。 这段视频画面一转,已经换了个环境。 鹿一白靠在床上,脸上虽然带着笑,可是明显能看出她脸上的疲惫和虚弱。 她的怀中还抱着一个小家伙,眼睛还在闭着,小嘴巴还含着安抚奶嘴,手则是抓着鹿一白的手指。 “鹿鸣小朋友终于睡着了,撒花!” 她声音很小,用气声说的:“让我们记录一下,年仅二十七天的鹿鸣小朋友,今天成功突破自己的记录,连续哭了一个小时!这嗓音洪亮的,将来不去做歌手都亏了!” 她眉眼带笑的吐槽,又示意徐岚把镜头对准鹿鸣:“拍他的高清画面,将来我要在他十八岁之后,循环播放给他看!” 镜头推到了鹿鸣的脸上,小家伙的眼睛也在这时候睁开,盯着镜头,突然开始…… “呜哇……” 小家伙的哭声响彻天际,镜头歪了几下,又是一片兵荒马乱。 一屋子的人开始哄娃,然后,画面彻底陷入黑暗。 鹿一白重新看这些画面,还是忍不住乐:“这些都是我压箱底的宝贝,将来得让鹿小鸣看看自己幼时的壮举!” 她眼中满是笑意,周怀幸却有些心疼:“这视频,怎么中间断了二十多天?” 鹿一白楞了一下,才说:“中间他在保温箱里呢。” 这事儿,她没跟周怀幸说过,周怀幸就问她:“怎么回事?” 鹿一白本来不想说这个,都过去了,那时候吃的苦,她也不后悔。毕竟,那些苦楚,给她带来了另一个亲人。 “鹿一白说,我那个时候顺产生不下来,转了剖腹产,大出血。小野因为是早产儿,也有些毛病。” 她在治疗的时候,鹿鸣也在保温箱里待着。 等到她们都好转出院,就去了月子中心。 后半段,就是在月子中心拍的。 那时候鹿鸣已经快满月了,她们母子命大,都平稳。 鹿一白说这话的时候,已经尽量将事情往平淡上说了,她一笔带过,周怀幸的呼吸都有些不稳。 他声音都是紧涩的:“小鹿,对不起……” 他越听鹿一白说,就越觉得自己当初不是东西。 鹿一白却觉得没什么,她本意是想让周怀幸开心一点,见他这模样,也有些叹息:“没什么对不起的,这不是你的错呀,你那时候并不知道鹿鸣的存在。” 而且,就算是知道鹿鸣的存在,就算周怀幸那时候就跟她重归于好了,周怀幸也不能替代她受那些苦。 成年人要为自己的决定负责,是她决定生下鹿鸣的,所以后来生育的苦,就是她要承受的。 周怀幸将人抱在怀中,抵着她的额头,却良久没说话。 不管鹿一白怎么安慰他,简化当年的痛苦,可周怀幸都心知肚明。 她受的苦,他这辈子都补偿不清。 好在,他这辈子,拥有了补偿对方的资格。 第544章 好不好 - 野火 - 苏行歌 男人抱着她,他的掌心是热的,鹿一白靠在他怀中,静静地听着他的心跳。 哪怕不说话,可气氛依旧是温存的。 周怀幸抱了她一会儿,鹿一白才轻轻地推了下他:“你是不是该去工作了?” 虽说两个人温存的气氛很好,可是周怀幸总不能带头旷工吧? 鹿一白提醒他,周怀幸深吸一口气,又揉了揉她的发,才说:“好。” 他有些不舍的松开鹿一白,又想起一件事,问她:“对了,周末你有事情吗?” 鹿一白说没有:“怎么了?周先生有什么安排?” 周怀幸便笑:“是,我想带你和鹿鸣去玩,好不好?” 他话里带着征询和期待,鹿一白当然不会不同意。 “好啊,不过周先生打算带我们去哪里玩?” 周怀幸却不肯告诉她:“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鹿一白点头,眼神里满是温柔。 她知道周怀幸是想补偿,不管是自己还是鹿鸣。 但她愿意给他这个机会,也是在给自己机会。 …… 周六一大早,鹿一白才吃了早餐,周怀幸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知道他已经到了小区门口,鹿一白应声,说:“我们这就出去。” 鹿鸣已经装好了自己的玩具包包,鹿一白又把水壶给他挂在了胸前,小家伙兴奋的拍手:“妈妈,出发!” 鹿一白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嗯,出发。” 到了门口时,周怀幸已经下了车,见他们过来,先从鹿一白的手里接过了包,又见鹿鸣跟个人形挂件似的挂满了东西,就想从他身上拿下来。 鹿鸣却抱住了自己的包包和水壶,一本正经的看向周怀幸:“谢谢叔叔,妈妈说了,自己的东西自己拿!” 他眼神格外骄傲,周怀幸又去看鹿一白,就见女人忍笑点头:“不错,小野是小男子汉,很棒!” 于是鹿鸣的眼神就更骄傲了。 周怀幸低头看了眼傻儿子,难得思考要不要告诉他,这是因为他妈太懒了。 鹿一白已经拍了拍鹿鸣的小屁股,说他:“小野乖乖,去车上坐好。” 周怀幸还没思考出结果呢,就见鹿鸣已经乖巧的爬上了车,撅着小屁股在车里面拱啊拱。 他很乖,也不像有些孩子似的讨厌安全座椅,自己乖乖的坐好了,一脸求表扬。 鹿一白就又摸了摸他的头,夸张的赞叹:“小野好厉害!” 周怀幸:……算了,儿子傻点挺好的,至少好养。 等到她们母子都上了车,周怀幸才开了驾驶室的车门走上去。 “系好安全带,我们走了。” 鹿一白应声,鹿鸣则是开心的挥舞小手:“好呀,出发!” 周怀幸带他们去的地方,是植物园。 暮春时节,植物园里树木郁郁葱葱,百花盛放,争奇斗艳的,连空气里毒带着浅浅的香味儿。 鹿鸣平常跟鹿一白她们没少去游乐园,但来植物园,还是头一次。 小家伙兴奋的很,蹲在一片花丛面前,看的专心致志。 鹿一白跟在他后面,问周怀幸:“我还以为,你要带我们去游乐园呢。” 毕竟这个年纪的小孩子,都喜欢去游乐园玩。 周怀幸却是摇头:“有些项目不适合他这么大的小孩子,万一他很想玩,哭闹怎么办?” 他是想要带着孩子玩的开心的,不希望起反效果。 鹿一白笑着赞了他明智,才要说什么,就见鹿鸣扭过头来,满是惊叹的冲着鹿一白挥手:“妈妈,快来看,这是什么!” 小家伙怕惊扰了花朵上的神秘物种,连说话都是用的气声,不过神情里却满是激动。 鹿一白走过去看了一眼,就看到了花朵上趴着的一只小蜜蜂。 她轻笑一声,认真的跟鹿鸣解释:“这个叫蜜蜂,在这里采蜜呢。小野记不记得自己喝的蜂蜜?就是它采集的哦。” 鹿鸣认真的想了想,点头:“甜的!” 鹿一白笑着应声:“对。” 结果才说完,就见鹿鸣低下头,想要去触碰那只蜜蜂。 周怀幸眼疾手快,抓住了他的手,温和的告诉他:“小野,蜜蜂不能碰,会蛰到你的。” 鹿鸣一脸不解,周怀幸就跟他讲:“它的尾部有针,如果你碰到它,就会被扎一下,会很疼的。” 鹿鸣委委屈屈的抓着自己的手,再看蜜蜂就不喜欢了:“坏的……” 鹿一白则是柔声问他:“小野你看,它只有你的手指这么大,对不对?所以,它不是坏的,只是你碰它,它会害怕的,这是它在保护自己。” 她的话格外轻柔,鹿鸣似懂非懂的点头,小小的人儿站起身,主动往后退了一步:“不怕怕,小野走的远一点。” 鹿一白赞赏的摸了摸他的头,周怀幸看着她们的互动,眼底满是温柔。 这一天,他们都在植物园里。 燕市的植物园很大,里面也有餐厅,中午的时候,他们是在这里用的餐。 鹿鸣的精力很旺盛,小家伙看什么都是新奇的,所过之处,都是他欢乐的笑声。 到了最后,小家伙终于把精力消耗殆尽,就一只手牵着周怀幸,一只手牵着鹿一白,自己靠着两位大人给的帮助,慢悠悠的往前走。 天快黑的时候,他们才回去,植物园里距离停车场还有一段距离,鹿鸣打了个小小的哈欠,不肯往前走了,伸出手来,软软的要让鹿一白抱。 周怀幸却将人给抱了起来:“妈妈也好累了,我抱你好不好?” 他声音温柔,鹿鸣乖乖的趴在他怀中点头:“好。” 小家伙的身体很软,这么小这么轻,周怀幸抱着他,格外的小心翼翼,生怕自己力气大一点,就会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倒是鹿一白看着他这模样,有些好笑的说:“幸好你是现在抱的他,要是刚出生那会儿,你估计连路都不会走了。” 她说起来这个,又想起时宴第一次抱鹿鸣时候的情形,一米八几的大男人,手臂都是僵硬的,连说话都是颤抖的,一双眼里写满了不可思议。 他跟鹿鸣大眼瞪大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惊恐。 如果换了周怀幸…… 他估计比对方也好不到哪儿去。 第545章 喜欢你 - 野火 - 苏行歌 鹿一白跟他说这些趣事儿,周怀幸心里却有些泛酸:“他倒是好命,第一个抱我儿子。” 他还没抱过几次呢! 鹿一白顿时失笑,又察觉到他话里的称呼,连忙看鹿鸣,就见小家伙已经双眼放空了。 他显然是困了,根本不在状态,更没听他们说话。 不过,大概小家伙也听不懂。 鹿一白微不可查的松了口气,周怀幸瞧着,又无声叹气。 他将鹿鸣在怀中又抱的紧了些,就听鹿一白说:“小野很喜欢你。” 她是亲妈,看的出来,鹿鸣对周怀幸的喜欢是不一样的。 也不知是不是天生的亲缘,鹿鸣对其他人也喜欢,可是唯独对周怀幸,从第一次见面,就表现出了异乎寻常的依赖。 今天周怀幸带着他们一起出来玩,鹿鸣也很放心的将手交给周怀幸。 小家伙其实是有点窝里横的性格,可是在周怀幸的面前,却半点都不见怕羞。 听到鹿一白这话,周怀幸心里开心,嘴里还要自夸:“我难道不是一向都很讨人喜欢么?” 鹿一白睨了他一眼,就见周怀幸自得的抱着鹿鸣往车边走。 谁知下一刻,就听鹿鸣搭话:“我喜欢周叔叔。” 他这会儿玩累了,小脑袋一点一点的犯困,勉强分出点心神听他们说话,迫不及待的接口。 周怀幸楞了一下,意识到鹿鸣的话,眼中的喜悦就真切了许多。 他低下头,蹭了蹭鹿鸣的发顶,问他:“有多喜欢?” 鹿鸣仰头,冲着男人比划:“这么多——” 他一松手,周怀幸就赶忙将人抱的紧了点,生怕小家伙摔到。 鹿鸣倒是不以为意,还冲着周怀幸笑。 小家伙的笑容格外治愈,一双眼睛黑葡萄似的,清亮如洗,看的周怀幸的心都跟着软了下去。 鹿鸣却又在这个时候开口:“哎。” 他用的气声,神情里带着点惆怅,看的周怀幸心更软了,关切的问:“怎么了小野,是哪里不舒服吗?” 鹿鸣却摇了摇头。 他将嘴巴凑在周怀幸的耳边,怕让鹿一白听到似的,悄悄的跟他说:“周叔叔,我好喜欢你……你要是我爸爸就好了。” 小家伙的声音很软,声音小小的,却像是石头一样,一字一字的砸在了他的心头。 周怀幸本来正在往前走,听到他这话,整个身子都僵住了,他甚至忘记了往前迈步。 而他身边的鹿一白,也骤然看向了她们。 鹿鸣自以为声音很小,却不知都被鹿一白听了个清清楚楚。 儿子的眼神里带着点渴望,而周怀幸……他已经傻了。 鹿一白心里酸涩的很,张口想说什么,却见周怀幸调整了姿势,将鹿鸣抱好,声音如风一样温柔。 “小野这么喜欢我啊……那,我给你当爸爸,好不好?” 他的声音很小心,带着点试探,还有期盼。 鹿一白也看着鹿鸣,她很想知道,小家伙会给出一个什么大案。 谁知,鹿鸣的反应,却出乎了他们的意料。 只见小家伙摇了摇脑袋,懵懵懂懂的看着周怀幸,说:“不好,小野有爸爸的。” 听到鹿鸣的答案,周怀幸楞了一下,问他:“那,小野知道爸爸是谁吗?” 他发誓,如果鹿鸣敢说爸爸是时宴的话,他回去就掐死时宴。 鹿鸣又摇了摇头:“不知道,小野没有见过。但是小河马跟小鱼都有爸爸,小野也有。” 虽然他说不清楚爸爸在哪里,也从来没见过爸爸,可是他知道,他一定有爸爸。 就像是小河马、小鱼一样。 周叔叔虽然很好,可要是他认了周叔叔,将来爸爸回来找自己的时候,会伤心的。 周怀幸搂着他,指尖都有些抖。 他的呼吸有些急促,好一会儿才克制着情绪,轻声说:“那,叔叔帮你把他找出来,好吗?” 鹿鸣顿时欢喜的仰头,问他:“叔叔可以找到吗?” 他的神情很激动,周怀幸看着,就更不是滋味儿了。 他努力露出一抹笑,跟鹿鸣承诺:“当然。” 听到周怀幸的回答,鹿鸣就更高兴了。 小家伙脸上满是期待的笑容,也让周怀幸的心里更不是滋味儿。 他拍了拍鹿鸣的后背,示意小家伙趴好,又见他神情紧张的抬起头,问周怀幸:“那,爸爸会不会不喜欢小野?”鹿一白看着他们两个,听着他们的对话,心里也是一样的难受。 她一直以为鹿鸣不懂的。 因为鹿鸣从来没有跟他提过关于爸爸的话题,她也一直默认,小家伙根本不懂什么是父母。 原来,他明白。 童话书里的动物们都有,他知道自己也有,但他很懂事,从来不问。 鹿一白掐着指尖,听周怀幸声音轻柔的哄他:“小野是最乖的宝宝,没有人不喜欢的。” 鹿鸣就又笑了起来。 等到了车上时,鹿一白打开车门,让鹿鸣上车。 周怀幸要开车,就把鹿鸣放在后座,可鹿鸣却不想坐安全座椅了,而是抓住了他的衣服。 小家伙困倦上来,难得对周怀幸起了点依恋,抓着他的衣服不肯松手,含糊的问他:“叔叔抱,好不好?” 他因为倦意带了点泪水,水洗的眸子让周怀幸说不出拒绝的话。 “好。” 他点头,又看向鹿一白:“你开车?” 鹿一白说好,看周怀幸把安全座椅放在一旁,自己坐上去后,将鹿鸣搂在了怀里。 她回来后开车的次数不算多,手有些生,再加上车内还有孩子,她的车速就格外的慢。 周怀幸抱着鹿鸣在后排,小家伙柔软而依恋的在他的怀中,起初还能跟周怀幸说话,但几分钟后,人已经慢慢的睡着了。 小家伙睡觉的时候,小嘴巴还微微的张开,看的周怀幸心中柔软,在他的脸颊上摸了摸,又拿了毯子替他盖上。 小孩儿的脸颊嫩豆腐似的,柔软而光滑,长长的睫毛偶尔抖动,周怀幸的手指在他的脸上抚摸过去,一下一下的拍着他的后背。 末了,没有忍住,低下头在他的额头亲了亲。 第546章 看相册 - 野火 - 苏行歌 这是他的血脉相连,是他才见过几面,却已经生出不舍与欢喜的存在。 多么神奇的事情,这是他的儿子,是他的延续,也是独立的个体。 男人的吻克制而温柔,鹿一白从后视镜里看到这一幕,眼眶慢慢的红了起来。 …… 那次植物园之行,鹿一白又拍了许多照片。 周怀幸将照片打印了出来,跟之前鹿一白整理的电子相册一块打印,做成了相册,还给了鹿一白一本。 男人珍视的很,鹿一白收到相册,眼中满是笑意。 被鹿月瞧见了,她顺势将相册递过去,让对方看。 “他倒是有心。” 鹿鸣回去之后,就惦记上了这个叔叔,时常跟鹿月念叨。 孩子其实是最敏锐的,谁好谁坏,他都感知的清楚。 鹿月当初还担心周怀幸和鹿一白在一起,女儿会受委屈,可是现在,知道了周怀幸的人品之后,她倒是放心了。 且还开始了催婚。 “你跟小周有没有商量过,关于结婚的事情?” 她比谁都希望女儿幸福,女儿年纪不小了,鹿鸣也三岁多了,两个人现在这样,也不是个事儿啊。 总要给个名分吧? 她的思想传统,鹿一白明白的很,便笑着跟她开玩笑:“您这么着急我嫁出去,是不是嫌弃我了?” 她故作委屈,鹿月没好气的戳了戳她的脑门,说:“是,我嫌弃死你了。” 不过眼里的笑意却是骗不了人的。 鹿一白就搂着她撒娇:“那没办法了,谁让我爱您呢,嫌弃也得请您多多忍受了!” 鹿月笑的眼周褶皱,揉了揉她的头:“多大了,还撒娇呢,让小野看见,也不怕笑话。” 鹿一白便摇头:“我才不怕呢。” 她跟鹿月逗了一会儿,才跟对方说:“您放心,我心里有分寸,反正这辈子非他不可了,我还着什么急呢?” 他们彼此都确定这个人,鹿一白也很享受这个恋爱升温的过程。 这让她很快乐,也很踏实。 知道女儿心里有数,鹿月也不多劝,只是说:“你外公说了,有时间,让他来家里吃饭。” 鹿一白便笑:“外公现在这么欢迎他?” 鹿月便睨她:“你以为是外公喜欢吗?还不是咱们小野,自从上次跟他出去玩之后,隔三差五就念叨着要见周叔叔。” 大概这就是父子天性,小家伙满脑子都是这个叔叔,要知道,当初他接受时宴,也用了好久呢。 可他跟周怀幸才见了几面? 鹿月叹气,又觉得欣慰,不管如何,周怀幸现在的态度,让她知道女儿没有看走眼,这还是值得人欣慰的。 鹿一白笑眯眯的答应下来,转头就把话重复给了周怀幸。 对此,周怀幸求之不得。 他隔三差五带着鹿鸣出去玩,晚上的时候,便留下来吃饭。 黎琛最近飞了国外,家中只有黎老爷子在,老头子吃完饭就上楼休息了,鹿鸣又抓着他的手不舍得让人走,周怀幸便留下来打算将小家伙哄睡。 结果鹿鸣心血来潮,迈着小短腿蹬蹬蹬去找外婆要了相册,要给周怀幸看自己的照片。 周怀幸对此愉悦的很,将小家伙圈在自己的怀中,就跟他一起看照片。 且在鹿月过来的时候,又顺势问她:“阿姨,您有小鹿小时候的照片吗?” 这会儿鹿一白不在,他仗着人听不到,想要看看她的过去。 鹿月当然有,闻言便笑着说:“我去给你拿,你稍等。” 之前因为被齐悦彤带人跟踪的事儿,鹿月现在退了两套房子,又在过年的时候住在酒店里。 后来因祸得福,揭露了鹿一白的身世,之后黎秉秋便一直让她们住在黎家。 再后来,鹿一白出去拍戏,鹿月本来打算在外面重新租房子,黎秉秋说什么都不肯。 一来二去的,她们倒是在黎家常住了下来,就连东西也都搬了过来。 鹿月不多时便拿了几本相册,封面都旧了,一看便很有年代感。 她将相册放在桌上,笑着跟周怀幸说:“这都是小鹿的照片,我们那时候搬了好几次家,还丢失了一部分。” 她神情里满是可惜,周怀幸道了谢,将相册翻开。 照片里的女孩穿着校服,容颜稚嫩,看模样约莫七八岁。 这是她小学的。 从小学,到初中,再到高中…… 周怀幸一张张的翻过去,终于填充了那一部分他从未参与过的人生。 他看着这些相册,直到翻到了最后,看到了鹿一白大学时候的照片。 照片里的女孩,意气风发。 这是在遇到他之前。 周怀幸恍惚的想,原来那个时候的她,是这个样子的。 鹿一白从厨房里出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样的周怀幸。 男人目光流连在相册上,内中满是爱意。 她一颗心被充盈的酸胀,故意走到他的面前,居高临下的敲了敲相册。 “周先生,本人在这儿呢,你怎么只顾得看照片?” 她声音压得很小,内中满是调侃。 周怀幸顿时回过神儿来,抬眼冲着她笑:“忙完了?” 她点了点头,顺势坐在周怀幸身边,却将相册合上:“都是陈年老照片了,有什么好看的。” 她那时候年纪轻,也不会化妆,可是少女脸上的胶原蛋白,稚嫩又纯真。 周怀幸由着她的动作,无声轻笑:“都好看的。” 不管是当年的鹿一白,还是现在的,在他心中,始终是最特殊,也是最独一无二的。 这话怪肉麻的,鹿一白看出他的未尽之语,难得有些不好意思。 “不看了不看了。” 她一边说,一边把相册都合上,看到最后一本,倒是有些诧异:“这个相册,好像不是我的?” 说这话的时候,鹿一白把相册翻开看了一眼。 里面的照片看起来年代更久远,不过被人保存的完好,彩色的照片上,是一个齐耳短发的女人。 她突然便意识到了这是谁。 黎采薇。 她的母亲。 相片她是见过的,不过当时黎秉秋是从一个大相册里翻出来的,并不是这个小相册。 第547章 很像她 - 野火 - 苏行歌 周怀幸也看到了照片上的女人,那时候她脸上满是无忧无虑的笑容,完全不知道,自己以后会遇到怎样的男人,遭遇怎样的不幸。 他抿了抿唇,才说:“你很像她。” 只不过,鹿一白比黎采薇的命要好一些。 他想到这儿,又忍不住攥了下手指。 只是好了一些而已。 当初生鹿鸣的时候,他不在,鹿一白却是真实的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如果不是科技发达…… 或许他和小鹿,也会生死两隔。 这个认知,让周怀幸的呼吸都有些不畅。 鹿一白却没听出他话中的意思,点了点头,又翻了下一张照片。 后面的几张也都是黎采薇,不过却是她腹部高耸的模样。 那个时候,自己已经在她的肚子里了。 鹿一白手指在上面摩挲了一下,翻到下一页的时候,却是微微一愣。 这不是黎采薇,而是一个小婴儿的照片。 婴儿的眼睛圆润,跟鹿鸣很像。 或者说,是鹿鸣像她。 鹿一白已经认出了照片里的婴儿,周怀幸显然也意识到了这是谁。 “你小时候?” 他顿时来了兴趣,鹿一白却有些不好意思给他看:“唔,是我小时候,舅舅和外公珍藏的。” 鹿月领养她的时候,她已经四岁了,所以鹿月只有这之后的照片。 她被认回黎家之后,黎秉秋将珍藏的关于鹿一白的老照片都给了鹿月,虽然也不多,只有寥寥几张。 “这个应该是百天的时候。” 她说着就要收起来,周怀幸却不肯:“我看看。” 他说这话的时候,将相册接了过去,果然看到后面写着一行小字,遒劲有力。 是黎秉秋的字:“宁宁百日照留存。” 他往后翻,只有几张,但每一张的背面,都写着字,对应的都是相应的时间。 周怀幸眼中越发温柔:“小野和你真的很像。” 这小模样,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鹿一白便笑:“毕竟是我亲儿子。” 周怀幸也跟着笑,有些不舍的继续往下翻。 直到,周怀幸看到一张照片。 他的目光顿住,喉咙像是一瞬间被人给攥住,连呼吸都不畅。 照片上是一个三四岁的女孩,穿着小小的红裙子,短短的头发,带着一个蝴蝶结的发箍。 女孩儿笑的小奶牙都露了出来,一双眼月牙似的弯着,看着镜头。 周怀幸脸色慢慢苍白下去,他几乎有些克制不住自己,声音都有些颤:“这照片……也是你?” 鹿一白顺着他的手指看去,见照片上的模样,点了点头:“是啊……” 她话没说完,就瞧见了周怀幸的神情,男人唇色都有些泛白,瞧着格外的吓人。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么?” 周怀幸对上女人关切的眉眼,缓缓地摇了摇头。 他深吸一口气,想要说什么,可张嘴却觉得干涩。 记忆如潮水涌来,像是有人在拿钝器击打他的头。 他好一会儿才说:“这个,是你。” 周怀幸神情莫名,看的鹿一白有些心慌:“这照片,有什么不妥吗?” 周怀幸却没有回答她,只是问:“这是什么时候的照片?” 鹿一白看过这照片,有些印象:“背面有字,我看看啊。” 她说这话的时候,把照片也拿了出来,翻开背面看了看,确认这是自己。 这是快四岁的时候照的,摄影的人是黎琛。 “我想起来了,舅舅说这照片是他拍的,那时候他去秦家看我,给我拍了这张照片。” 衣服是黎琛买的,照片也是黎琛照的。 鹿一白对这些是没什么印象的,黎琛给她看照片的时候,神情格外的遗憾:“那时候我还跟你约定,等你四岁生日的时候,再去看你,给你买新衣服,拍新照片。” 但他没有兑现自己的诺言。 那是他最后一次给秦知宁拍照片。 再次等来的,就是她的死讯。 黎家人保存的关于秦知宁的照片并不多,只有四五张,这张就是其中之一。 周怀幸看着照片,听着她轻缓的解释,渐渐地跟记忆里重合。 小姑娘,闯进阁楼的小姑娘,她身后是和煦的日光,他待在阁楼的阴影里,看着那身高只有一点点的小姑娘,冲着他笑容甜甜。 她说:“哥哥别怕,我找人来救你哦!” 周怀幸看着她沉默不语,甚至有些厌烦。 到处都是虚伪的人,让他恶心。 可小姑娘像是看不懂他的厌恶,想了想,没有立刻走,而是努力的将手从栅栏里塞了进来,朝着他伸开掌心。 “哥哥,给!” 小姑娘的掌心,放着一块糖果。 薄荷味儿的。 周怀幸默不作声的盯着照片,就连记忆也有些恍惚。 那个给他递糖的小姑娘,和照片里的人渐渐重合,周怀幸却又觉得头疼欲裂。 他后来做过几年的心理干预,对记忆其实是有些模糊的,就连那个小姑娘,都只剩下了一道剪影。 可那个女孩…… 不是齐蓝雪么? “四岁……” 周怀幸轻声地念,指尖小心翼翼的从照片上抚摸过去。 一模一样的裙子,一模一样的发型。 后来的记忆里,跟着长辈来家里,亲热的叫他哥哥的人,是齐蓝雪。 如果不是看到这张照片,周怀幸永远不会怀疑。 可是现在,他的指尖都在颤抖。 当年救他的人,到底是齐蓝雪,还是鹿一白?! “小鹿……” 周怀幸几乎听不到自己的声音,鹿一白瞧着他的模样,也觉得他有些不对劲儿。 “我在呢,怎么了?” 周怀幸偏头看她,女人的目光澄澈,琉璃似的。 他张了张口,才问:“你还记得,小时候的事情吗?你记不记得,自己曾经参加过一场婚宴?还……” 后面的话,周怀幸没有说出口。 因为他看到鹿一白的目光里,一片疑惑和空白。 鹿一白摇了摇头,说:“我被妈妈救了之后,曾经发了一场高烧。烧退之后,我什么都记不得了。” 周怀幸的话,便说不出口了。 他好久才说:“你爱吃薄荷糖。” 鹿一白点头,莫名觉得周怀幸的情绪很不对劲。 很悲伤。 可是,他在悲伤什么呢? 第548章 弄错了 - 野火 - 苏行歌 周怀幸看着眼前人,她这会儿嘴里还有一颗糖,说话都带着点含糊。 他离得近,可以清晰的闻到那一股薄荷的清新味道。 鹿一白瞧着他这模样,又觉得心里有些难受,她从案几下的抽屉里拿了一颗糖,给周怀幸递了过去:“要不,你也吃一颗?” 女人的手指纤细漂亮,递给他糖的动作,却与当年重合。 他伸出手来,却将鹿一白的手指一同握在了掌心。 “小鹿……” 他神情有些悲伤,轻声说:“我可能,弄错了一些事情。” 当年在阁楼里遇到他,又找人将他救出去的人,可能不是齐蓝雪。 那时候他珍藏了薄荷糖没舍得吃,后来糖化掉了。 但他一点都不可惜,因为齐蓝雪后来给了他很多的糖。 但是现在,他抓着鹿一白的手,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 错过了许多。 …… 周怀幸走后,鹿一白还有些发愣。 男人走的时候,神情里的悲伤遮掩不住,鹿一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可也觉得心里莫名难受。 她低头看着照片,不知道为什么一张照片会让他这么大的反应。 还有他话里的意思…… 虽然周怀幸没有明说,可她也猜到了几分,难道,当年她和周怀幸见过? 这个问题,暂时无人给她答案,因为事件当事人,现在正在周家,寻求答案。 “爷爷,找到了么?” 周远明应声,将找出来的一叠光盘递给了他:“应该就是这些了。” 他说着,又问周怀幸:“怎么想起来找你爹结婚时候的录像了?” 今日周怀幸匆匆回来,问候了两三句,就直入正题,问他当年周连恒结婚时候的事情。 比如结婚的时候,秦家有没有来人,又来了几个,小孩子来的又有谁。 周远明根本就没参加这场婚礼,更不知道宾客都有谁去了,见周怀幸一脸紧张,又想起自己这里存储的有录像带。 那是周连恒给他的,直接被周远明让人丢到了仓库——本来是要扔到垃圾桶里的,到底给儿子留了一分脸。 他想起来这一茬,周怀幸更紧张了:“那您还能找到吗?” 周远明说不知道,自己去仓库里翻箱倒柜,倒是真给找出来了。 他这会儿将光盘都给了周怀幸,对方却没有回答,只说:“有些用处,我想找点东西。” 周远明问不出来,便换了个方式:“是要紧事么,需不需要帮忙?” 周怀幸说不用,顿了顿,又问他:“爷爷还记不记得,我被接回老宅后,是谁带着齐蓝雪来看我的?” 周远明便笑:“你爷爷还没老糊涂,当然记得。” “是齐悦彤,当时她还怀着孕,牵着小雪的手,说小丫头一直在念叨哥哥,所以过来看看。我那时候还疑惑,问了才知道,居然是她救了你。” 当年周连恒再婚,周怀幸是在的,还被锁在了小阁楼,要不是齐家的小女孩恰好遇见,后果不堪设想。 因为这事儿,周远明一直念着齐家人的好。 那之后,齐蓝雪便经常来找周怀幸玩,俗人大多数时候周怀幸都不说话,是小女孩一个人自言自语,可周远明看的出来,周怀幸不反感的。 果然,后来齐蓝雪便成了周怀幸唯一愿意接纳的小孩儿。 他说到这儿,又察觉到不对:“你今日怎么了,又是找录像带,又是问往事……” 周远明顿了顿:“跟小雪有关?” 周怀幸摇了摇头,又点头:“兴许。” 他说着,捏着光盘盒子,跟周远明说:“爷爷,我先回去,过两日再来看您。” 这人来去匆匆,周远明瞧着他的背影急切,又无奈的笑:“这孩子,怎么越大越不着调了?” …… 影音室里静谧,周怀幸开了静音,面无表情的看着那些过往。 投屏铺陈了一面墙,那些宾客们脸上的笑意清晰可见。 是客套的,是虚伪的。 周连恒倒是笑的真心实意,他身边的妻子一脸娇羞,遮不住的意得志满。 便是不开声音,周怀幸也能从他们的口型分辩出在说什么。 “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多么可笑,无人在意这座宅子里,才有一个女人从楼上一跃而下。 鲜血蔓延成一道道的痕迹,像是一朵朵血色的花。 可是血迹打扫干净,这里再次花团锦簇。 周怀幸漠然的看着,拿过遥控器,调了倍速,于是笑容的脸开始扭曲,加快,像是一出可笑的默剧。 直到…… 门口迎来了新的宾客。 周怀幸骤然摁了暂停。 屏幕上,有个年轻的孕妇牵着两个小孩子。 大的那个,长头发,圆脸,好奇的四处张望。 而那个小的,齐耳短发,小小的红裙子套在身上,一双眼极大,羞涩的露出一抹笑。 周怀幸呼吸一错不错,将整段的影音资料都翻了个遍。 这是周连恒的婚礼,她们两个人出现的时候并不多,可就算如此,也足以让周怀幸清楚地认识两个人的身份。 大的那个是齐蓝雪,而小的那个…… 是秦知宁。 到了最后,周怀幸将屏幕暂停,盯着屏幕内的小女孩。 当天给他送糖的、救了他的,都是秦知宁。 可是后来,再去家里找他的,却是齐蓝雪。 剪短了头发的齐蓝雪。 齐家人是故意的,偷天换日,将齐蓝雪推到了他的面前。 周怀幸捏着手指,神情里带着点阴郁。 原来,他和小鹿那么早就认识了。 可他们错过了那么多年。 有人顶替了她的身份,享受了本该属于她的那一份庇护。 …… 第二天一早,天盛药业的新闻几乎占据了各大财经杂志的报纸头条。 而其他新闻的版面,也都开始八卦天盛药业的丑闻。 售卖假品、质检不合格、以及偷税漏税。 齐天盛本人因为经济犯罪被带走,天盛药业的门口围满了前来维权的人。 鹿一白是从新闻里看到这一幕的。 黎秉秋吃饭的时候,电视里会播放着早间新闻,鹿一白陪着他吃早餐,听到新闻播报的时候,下意识回头看。 正好看到了齐天盛被带走的这一幕。 第549章 有把柄 - 野火 - 苏行歌 鹿月听完新闻播报,低声说了一句:“活该。” 鹿一白倒是有些诧异的挑眉:“他之前不是因为证据不足出来了么,怎么这么快又进去了。” 黎秉秋神情平淡,闻言淡淡的开口:“时候不到罢了。” 而且,当时齐天盛的出来,是以齐悦彤进去为代价的。 现在看来,不过是狗咬狗。 他懒得让这些事情污了鹿一白的耳朵,不过还是提醒了她几句:“这几天你正好休息一下,暂时别去公司。” 他这话一说,鹿一白就觉得里面有内情:“齐家的事情,应该烧不到咱们黎氏吧。还是说……舅舅做了什么?” 她倒是聪慧的很,黎秉秋只说:“没有,他袖手旁观,不过有些人坐不住了。” 因为那份当年的合约,导致秦文信丢了一半家业,这人自然要想办法从别的地方找补回来。 只是手段有些见不得人罢了。 鹿一白隐约明白:“齐家有把柄在他手上?” 黎秉秋轻笑:“何止。” 整个齐家,都是秦文信扶持起来的。秦文信本人也是持股的,这次出事,当然要拆东墙补西墙。 只不过么…… 他大概忘记了一件事,就是养条狗,也得防备咬主人的那一天。 更何况,秦文信和齐家的人本来就是一丘之貉。 这种情况下,齐家绝不可能坐以待毙。 不过这就和他们无关了。 他叮嘱鹿一白,鹿一白答应的痛快:“您放心,我绝不横生枝节。” 黎秉秋笑着答应,吃了早饭便上楼打电话去了,鹿一白和保姆一起把碗筷收拾到了厨房,也回了卧室。 鹿鸣秋天就该入学了,她最近在教小家伙认字,也给他打预防针,让他提前适应去幼儿园的生活。 小家伙聪慧的很,可惜满脑子都是想去玩,于是没多久,鹿一白就发了小视频,给周怀幸控诉。 “某人小时候的习惯,一定不好。” 周怀幸彼时正在发邮件,听到手机响,拿起来看了一眼,眼中的冷肃便消散,眉眼柔和了下来。 “辛苦了。” 他发了一句,鹿一白就给他发了一个猫猫白眼的表情。 周怀幸看着她的信息,眼中笑意不断,又想起昨天看到的影音,笑容微顿。 好一会儿,他才回了一句:“晚上一起吃饭?” 鹿一白这次倒是秒回:“档期排满了,请周先生下次提前预约。” 她确实排满了,今晚得带着鹿鸣去吃饭,黎秉秋也在,不好再叫上周怀幸。 周怀幸指尖微顿,说了声好,只是放下手机,看到邮件里的内容,眼中再次恢复暗沉。 …… 除了鹿鸣本人学习的时候闹得鸡飞狗跳之外,黎家整体的氛围,可谓是一片岁月静好。 与之相反的,就是齐家。 齐天盛这次被抓走,敏锐的人都嗅到了其中的严重性。 秦文信趁机鲸吞蚕食,想要将天盛药业收入囊中,一天之中,风云变动,就连齐家老爷子出山,都没有力挽狂澜。 齐家陷入一片颓势,有股东和齐老爷子叫板,而秦文信意得志满的模样,更是气得老爷子当场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得知了更大的噩耗。 齐老爷子瘫了。 他是中风住院,保住了一条命,却连行走都成了困难的事情。 做了一辈子的大夫,到了现在,自己反倒成了无能为力的那个,齐老爷子在病床上谩骂秦文信,对方就捧着一束花进了病房的门。 “爸爸,您干嘛这么大火气呢?早说了,您年纪大了就得服老,现在闹成这样子,不是让人看笑话吗?” 齐老爷子瞧见他,颤巍巍的举起能动的右手,哆哆嗦嗦的让他滚。 可惜他连说话都有些困难,呼吸急促的嗬嗬声,昭示着他的愤怒。 “……滚!” 然而秦文信并不打算滚。 不但不滚,他还拉了一把椅子过来,坐在了齐老爷子的面前,随手又拿了个苹果替他削皮。 “爸爸,您自己也是医生,比谁都懂得气大伤肝吧?平和一些,什么事儿至于让你这样呢。” 他一边削,自己倒是吃了一口:“再说,咱们本来就是一家人,这产业在齐家人的手上,还是在我手上,有区别么?” 齐老爷子被他这模样气得说不出话来,想要骂街,说出口的只剩下两个字:“你,你放屁!” “是,我放屁,那您总得承认,当年这齐家就是我扶持起来的吧?” 秦文信咬了口苹果,嫌弃味道不行,随手放在一边,又抽了纸巾擦手,心平气和的跟他讲道理:“这些年,我对齐家不薄吧,事事能帮就帮,可是你们做了什么?竟然想要反咬我一口,这不合适吧?” 齐老爷子被他这话噎的说不出别的,费尽力气才含含糊糊的说:“当年彤彤也是瞎了眼,才会看上你!” 他说话都不清楚,但不妨碍秦文信听出对方的意思。 他哼了一声,反问:“哦,您确定是彤彤瞎了眼,而不是你们家人瞎了眼?” 齐老爷子要跟他翻旧账,秦文信还半点不怕这个。 “前段时间,齐天盛出事儿的时候,我在外面到处奔波,就是想将他给救出来。可你们做了什么?你们转手就把那些脏名声都扣到了齐悦彤的身上,拿她换了儿子出狱!” 要不是因为这事儿,秦文信那段时间不至于被逼的险些没了退路。 提起来这事儿,秦文信就火冒三丈,盯着齐老爷子,问他:“你口口声声说,齐悦彤是你的掌上明珠,你们家掌上明珠,就是被送进监狱替哥哥顶罪的?” 齐老爷子反驳不了,只说:“那是个误会!” 可这事儿是孙女做出来的,他总不能把齐蓝雪给卖了。 齐老爷子气咻咻的,又说:“你自己作孽,凭什么让齐家人替你背?!” 如果不是这人狼心狗肺,贪心不足,也不至于现在被黎家人给逼迫了! 自然,现在的齐老爷子已经忘记了,黎家人所谓的逼迫,不过是要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而秦文信走到这一步,是因为他和齐家人狼狈为奸。 齐悦彤和齐天盛,谁都不干净。 第550章 你胡说 - 野火 - 苏行歌 这事儿,齐老爷子却是不肯承认的。 眼下铺天盖地都是天盛药业的丑闻,他将所有的过错,都归到了秦文信的身上。 秦文信也不肯认。 见齐老爷子颤颤巍巍的指着自己,他淡淡的下了评语:“我作孽?难道警方给齐天盛罗列的罪名都是莫须有的?别逗了,你们齐家人,这是咎由自取!” 他这话毫不留情,也让齐老爷子的脸色涨红:“你,你胡说!” 他喘着粗气,指着秦文信骂:“你是贪图、齐家家业!” 难为他口齿不清,还能说出这么多话,秦文信却不笑了。 他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盯着齐老爷子,嘲讽的开口:“贪图齐家家业?老爷子,麻烦你认清楚现实,在齐家是个烂摊子,我肯接手,你们就高兴吧,等到回头没人敢要的时候,看你们家怎么办。”他来是要让齐老爷子签字的。 可惜老头子敬酒不吃,罚酒也不吃。 听到他这话,只是喝骂着,让他滚。 他哆哆嗦嗦的把床头柜上的东西拿起来,不管什么都往秦文信的身上砸。 秦文信躲了一下,没躲掉,被砸了一下之后,耐心也彻底告罄。 他往后退了退,沉声说:“我劝你好好考虑清楚,下次我再来,可就不是这么客客气气的态度了。” 等到秦文信走后,齐老爷子再病房里破口大骂。 他骂的口齿不清,依旧听的出里面的愤怒。 接下来两日,情势急转直下。 齐家不占理儿,更没得了好,眼下被秦文信掌控着局势,齐家风雨飘摇。 齐蓝雪整个人也蒙了。 她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秦文信的手段,不是她能抵抗的了的,现在天盛药业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股票更是一路下跌,而齐家的管事们…… 一个齐天盛被抓走,一个齐老爷子躺在病床上。 这一次,再也没有一个齐悦彤可以出来顶罪了。 甚至因为她当初算计齐悦彤,导致秦文信对齐家毫不留情。 齐蓝雪靠在墙上,忍不住有些发抖,她现在特别害怕,怕家里这次真的没办法迈过难关。 如果家里真的垮了…… 不,不行! 她不能失去现在的一切,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齐家被秦文信吞并。 齐蓝雪拿出手机,在里面翻了一圈,最后将目光定格在了一个名字上。 周怀幸。 对…… 她还可以去找周怀幸,他不会不管自己的,这么多年的情分呢! …… 可齐蓝雪没有想到,周怀幸甚至没有接她的电话。 齐蓝雪打了好几个,对方都是无应答,她没有别的办法,咬牙去了周家老宅。 谁知去的路上,却又猛然喊司机:“停车!” 司机连忙将车子靠边,打了闪灯之后才停车,问她:“小姐,怎么了?” 齐蓝雪死死的盯着马路边,咬牙说:“你先在附近等我。” 她说这话的时候,人已经解开安全带下了车,快步跑进了一个商场。 司机不解,依旧按着她的话去做,而此时的齐蓝雪,已经进了商场里面。 刚才那一晃神儿,她好像看到了鹿一白,最重要的是,对方还牵着一个小孩子! 齐蓝雪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可等到她跟着进了商场,这才发现,她没有看错,鹿一白竟然真的带着一个小孩儿再逛商场! 齐蓝雪的呼吸都有些不畅,又愤怒又激动,鹿一白牵着的孩子是谁的,又为什么会这么亲密? 她悄悄地跟踪着,将口罩戴好,看着鹿一白进了商场的一家饭馆,而迎接她的人,竟然是时宴! 小孩儿的声音格外清脆,看到他顿时张开双臂:“抱!” 时宴一把将小孩儿抱了起来,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笑眯眯的问他:“想不想干爸?” 小孩儿就咯咯地笑:“想!” 他说这话的时候,还在时宴的脸上也亲了一口。 他们三个人一同进了饭馆,齐蓝雪站在原地,瞳孔都瞪大了。 离得远,她没有听清楚,但是那一声隐隐约约的“爸”,她却是听到了! 所以,这个孩子,是鹿一白和时宴生的? 齐蓝雪快步跟着进去,谁知时宴他们却是预定好的包厢,齐蓝雪偷听不了,又拿出手机,悄然拍了照片。 下一刻,就听服务员疑惑的问:“这位小姐,您是在找自己的座位吗?” 齐蓝雪吓了一跳,顿时站直了身体,连忙摆手:“啊对,不,我突然有点事情,先不吃了!” 她做贼似的溜了出去,等到上了车,还觉得一颗心跳的飞快。 她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有这样的收获。 鹿一白…… 这个女人心机这么深重,跟别人连孩子都有了,还要蒙骗周怀幸?! 念及此,齐蓝雪又给周怀幸打电话。 这一次,周怀幸倒是接了。 “刚开完会,怎么了?” 齐蓝雪抿了抿唇,却又改了主意:“没事,我晚上要去家里吃饭,哥哥,你要不要一块回来呀?我们好久不见了。” 周怀幸本来不打算去,可不知想到什么,又改了主意:“嗯,好。” 得了周怀幸的答复,齐蓝雪顿时笑了起来:“那我等你!” …… 到了周家老宅,给她开门的是周家保姆。 得了她的来意,笑着跟她讲:“老爷子在书房看书呢,齐小姐,你稍等啊。” 齐蓝雪局促的跟人道谢,不多时,周远明就下来了。 “小雪来啦。” 虽然齐家出事,但对齐蓝雪,周远明态度还是一如既往。 他让保姆去沏茶,问她:“今天怎么想起来看我了?” 齐蓝雪强撑着笑:“最近家里事情太多,不敢来打扰您,怕给您带来麻烦。” 她咬了咬唇,泫然欲泣:“可是爷爷,我真的没有办法了。我爷爷他……瘫痪了……” 这事儿,周远明已经得了消息,可眼下他不方便过去探望,便只当不知。 眼下被齐蓝雪告知,周远明面上讶异:“怎么会这样?” 齐蓝雪就开始跟他哭诉:“小姑父想要吞并我们家的家产,现在闹得天翻地覆,爷爷被气得中风住院,大夫说,后续还不知道能不能好呢……” 第551章 拒绝了 - 野火 - 苏行歌 说到后来,齐蓝雪又试探着说:“您跟他的关系最好了,我想请您去劝劝爷爷,让他想开一点。” 她说话委屈的很,周远明心中叹气,知道自己是不可能过去的,只委婉回绝:“改日我得了空去看看他,小雪别哭了,擦擦吧。” 他给齐蓝雪递纸,齐蓝雪就瞧出他的态度了。 这是在拒绝呢。 她咬了咬唇,索性豁了出去:“爷爷,我想请您帮帮我们,齐家实在是走投无路了……” 如果齐蓝雪不将话挑明,周远明或许还会内疚。 可她直接这么求了,周远明反而有些失望。 现在齐家的事情,说句不好听的,那就是一滩浑水,谁沾上谁倒霉。 齐蓝雪如果真的对他有些情分,不会张口跟他提要求。 眼下,周远明也只是喟叹一声,轻声跟她讲:“小雪,不是我不帮,齐家现在的情况,我真的没办法帮。再说,我老头子已经不管事儿了,以什么名义帮呢?” 他直截了当的拒绝,齐蓝雪心里一沉,不可置信的说:“可是,您跟我爷爷的关系那么好,极昼那么大的影响力,您总能帮的……” 她说到最后,又带着可怜劲儿。 周远明看着她,就更加失望了。 过去只是觉得这小丫头有些心眼,可现在看来,这些心机都拿来算计人了,实在是……叫人寒心。 “极昼不是独属于周家的,还有其他股东。而且,齐家涉及到了犯罪。抱歉,是爷爷无情,但是牵涉到了法律的事情,我们只能袖手旁观。” 他说到这儿,又跟齐蓝雪说:“所以,这件事,我绝不能插手,小雪,你是个好孩子,爷爷也希望你能体谅。” 周远明将话说到这份儿上,齐蓝雪的一颗心就凉了下去。 这话,明摆着说,不会帮自己。 “我知道了,爷爷,对不起,是我冒昧了。” 齐蓝雪本来以为,周远明不管如何,也会帮一下的,哪怕是象征性的呢。 但她没想到,对方会这么心狠。 这些年,说什么疼爱她,到头来不过是如此。 但她也不敢跟周远明撕破脸,毕竟这个时候,齐家风雨飘摇,已经经不起再一次的打击了。 齐蓝雪眼中满是泪水,看的周远明也有些于心不忍。 不管怎么说,小丫头还是个好孩子的。 他叹了口气, 又跟齐蓝雪说:“没事,如果是你个人的事情,有需要家里帮忙的,爷爷一定帮你。但是小雪,前提是,不可以违法犯罪。” 说起来,因为齐蓝雪的缘故,这些年周家也没少帮衬齐家,可是他怎么都想到,齐天盛狗胆包天,竟然做了那么多的恶事。 桩桩件件,都是足够判刑的! 周家虽然有时候也不光彩,可却都是遵纪守法的,做生意要的是诚信,如果连这点都丢了,一味只知道赚钱,那是不可能走长久的。 但周远明的话,齐蓝雪却没有听进去,只是强笑着点头:“好的,我知道了,多谢爷爷。” 她心不在焉,直到看到了周怀幸回来,神情才亮了起来。 “哥哥!” 周怀幸颔首,将外套脱下来交给保姆,自己则是走到客厅打招呼:“爷爷,小雪。” 齐蓝雪顿时站起身来,走到周怀幸身边:“哥哥终于回来了,我等你好久了。” 她眼神里满是热络,周怀幸颔首,示意她入座,自己则是跟周远明说:“爷爷,我还有些工作要忙,您跟我来一下书房?” 这摆明是让齐蓝雪回避,齐蓝雪却先开了口:“哥哥,我能不能占用你一点时间,就一会儿?” 她现在不敢让周远明和周怀幸单独在一起,万一周远明跟周怀幸说了什么,那她就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听到齐蓝雪这话,周怀幸打量了她一眼,才点头:“好。” 他带着齐蓝雪去了书房,又把书房的门开着,确保两个人不在一个封闭的独处空间里。 齐蓝雪瞧着他这个动作,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她跟周怀幸曾经无话不说,对方是绝对不会对她设防的。 可是现在,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她心有不甘,看着周怀幸的眼神里就带着委屈:“哥哥现在这么讨厌我了吗?” 她一口一个哥哥,周怀幸神情淡漠,只说:“你有什么事情吗?” 白天打电话的时候,周怀幸其实已经猜到了,但齐蓝雪非要找过来,他担心周远明心软,这才赶了回来。 见他这模样,齐蓝雪心里越发不是滋味儿,咬了咬唇,轻声说:“哥哥,你知道我家里出事了吧?” 周怀幸点头,说话也没什么诚意:“法律会给一个公正的判决的。” 齐天盛触及了法律的底线,这次没有人保,肯定是会被判刑的。 不过周怀幸半点不同情他,毕竟是自作自受。 齐蓝雪听他这话,眼圈迅速红了:“哥哥,你能不能帮一帮我爸爸?” 她说着,声音里就哽咽了起来:“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他们都在落井下石,齐家要被逼上绝路了!” 她不想,也不能失去现在的生活,周怀幸如果肯出手相助,他们家一定可以保住的! 周怀幸却想也不想的拒绝了她。 “不行。” 男人的声音冷峻,眼中毫无波澜,仿佛她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齐蓝雪看着他,不可置信的问:“为什么?!” 周远明的拒绝,在她的预料之中,可她没想到,就连周怀幸也拒绝了她! 难道,家里的真的走到众叛亲离的地步了吗? “哥哥,你如果不帮我,我真的找不到其他人了……” 齐蓝雪试图卖惨,周怀幸则是神情冷静的提醒她:“小雪,上次帮忙,已经是最后一次了。你自己说的。” 可惜齐蓝雪听不进去。 不但听不进去,甚至在听到他这话的时候,还崩溃的啜泣:“可是,我们这么多年的情分,难道就值那一次吗?” 她不说这话还好。 这话一出,周怀幸便想起了影音视频里的画面。 这些年的情分,起于一场精心谋划的骗局。 救他的人是鹿一白,可从中得利的,却是齐蓝雪。 她冒名顶替,抢了鹿一白和他的缘分。 第552章 不一样 - 野火 - 苏行歌 周怀幸深吸一口气,知道齐蓝雪当年还小,到底没把这些过错加诸到她的身上。 “齐蓝雪,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 他这话,让齐蓝雪不可置信的看向周怀幸,问:“可是哥哥……我和你的情分是不一样的呀,你自己说的。” 外人都说,极昼的周总是个铁面无私的人,可齐蓝雪却知道,她在他这里,总是有特权的。 是自幼一起长起来的情分,是她曾经救过他的恩情。 他将她当妹妹一样的护着,在周怀幸这里,她永远有为所欲为的权力。 可是现在,怎么就不行了? 齐蓝雪看着他,也让周怀幸的神情冷了下去。 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提及当年,话里的理所应当,让周怀幸没忍住,问她:“论起来情分,我倒是很想问问你,齐蓝雪,当年的情分真的是你的吗?” 他连名带姓的叫齐蓝雪,也让齐蓝雪的一颗心飞速跳动。 掌心瞬间出了汗,齐蓝雪看着眼前的周怀幸,声音都干涩了起来:“哥哥,你……什么意思?” 什么叫那情分真的是她吗? 周怀幸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她为自己的猜测心惊胆战,现在齐家和秦家闹掰,她又亲手将齐悦彤送进了监狱,难不成…… 是齐悦彤把当年的事情说出去了? 这个认知,让齐蓝雪越发心虚,连笑容都勉强的很:“我不太明白你的话……” 她试图从周怀幸的脸上找到破绽,然而男人只是目光冷凝。 “不明白就算了,你该回去了。” 齐蓝雪瞒不过她。 如果说年幼时候是被家长摆布,并不知道内情,那么齐蓝雪现在的态度,就昭示了一件事。 她从始至终,都知道。 她清楚的明白自己在做什么,家里人在做什么,就连她自己,也是心甘情愿这么做的。 一伙骗子。 周怀幸声音冷却,也让齐蓝雪更加心虚。 她试图挽回些什么,问周怀幸:“哥哥,你到底在说什么,我怎么不明白你的意思呢?你是觉得……我这些年对你都是假的吗?” 齐蓝雪泫然欲泣,这模样,却让周怀幸更加心寒。 他摆了摆手,淡淡的开口:“不是。你今天来,如果只是为了齐家的事情,那抱歉,恕我无能为力,请回吧。” 周怀幸下了逐客令,半点没给齐蓝雪留面子,也让齐蓝雪的神情一点点冷了下来。 她恨恨的咬着唇,不知想起什么,问周怀幸:“哥哥以前,是不会这么对我的。现在为什么这么冷血,是因为鹿一白吗?” 那个女人,在她出国的那几年,霸占了周怀幸的视线。等到她回来之后,才发现一切都迟了。 哪怕她后来用尽心机,终于将周怀幸和鹿一白给拆散,甚至和周怀幸订了婚,可她依旧得不到眼前的男人。 鹿一白,都是因为她! 她眼神里满是恨意,问周怀幸:“因为你和我的情分不够,所以齐家出了事情,你不肯管。那如果是鹿一白呢?如果是她家里出了事情,你还会这么无动于衷吗?” 不会的。 “你不会无动于衷,你一定想也不想的就帮忙了!” 齐蓝雪太清楚周怀幸,只要他想护着一个人,那么会用尽一切去护着。 之所以现在周怀幸不肯帮自己,不过是因为,他心里,自己没有那么重要罢了!齐蓝雪这话,却让周怀幸神情越发的冷。 他看着齐蓝雪,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曾经的所有的好,不过都是伪装,在利益受损的时候,她终于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 周怀幸说不清楚是失望还是什么,看着齐蓝雪,慢慢的说:“你错了,如果遇到这种事情,小鹿不会跟我张口。” 如果是鹿一白的家里人犯了错,她绝不会徇私包庇,更不会东奔西走的遮掩,她会让家人主动认罚,从头再来。 鹿一白永远不会做出践踏底线的事情。 她比谁都有底线。 周怀幸的话,像是钝刀子,一下一下的切割着齐蓝雪的心。 原来在他心里,鹿一白是这么干净纯洁,映衬得自己污浊不堪。 她红着眼,不甘又愤恨。 想起今日所见,齐蓝雪的神情也激动了起来:“鹿一白,你倒是很抬举她,可你以为,她是什么好的吗?” 她深吸一口气,将手机拿出来,点出里面的照片,举到周怀幸的面前,激动的嘶吼:“你自己睁大眼睛看看清楚,这就是你心目中纯白无瑕的女神!可是她背着你,跟别人连孩子都生了,我清楚的听到那小孩儿管别人叫爸爸!” 她咬牙切齿,质问周怀幸:“这就是你一直惦记的女人,你为了她,甚至不惜跟我退婚,可到头来,你得到了什么?一顶绿帽子?周怀幸,你可笑不可笑!” 齐蓝雪气得没了分寸,将脏水一盆盆的往鹿一白的身上泼。 她不得好,其他人也休想安生! 可她没想到,周怀幸眼中毫无波澜,甚至就连神情都没有变过。 他是那么的平静,平静的让齐蓝雪莫名有些心慌。 然后,她的心慌都有了答案。 周怀幸接过她的手机,当着她的面把照片都删除干净,才一字一顿的开口:“这个孩子,是我的,亲生儿子。” 他说这话时,明明声音是那么轻飘,齐蓝雪却觉得像是一块块巨石,砸在了她的心上,让她的耳朵都有那么一瞬间的失聪。 她呆愣的看着周怀幸,激动过后有些脱力,连声音都是轻飘的。 “你说……什么?” 她是不是听错了,那个孩子,是周怀幸的? “不可能!那小孩儿都好几岁了!” 可鹿一白和周怀幸才和好多久? 但齐蓝雪的质问也不过一瞬,又像是被雷击中了天灵盖。 她想起来了,那个孩子,看着三四岁,而周怀幸他们分开的时候…… 和这孩子的年纪,正好可以对的上! 她看着周怀幸,就见对方点头:“你我当年不论是非,但是小雪,你那时候,不该将她往绝路上逼。这件事,我永远无法原谅你。” 第553章 亲儿子 - 野火 - 苏行歌 齐蓝雪却没有将周怀幸的话听进去,她愣愣的瞧着眼前人,好一会儿才说:“孩子……你们竟然那么早就有了孩子……那我算什么?” 她红着眼,觉得自己特别可笑。 她那么努力,还是成了过客。他们二人是历经磨难,那她算什么? 她这一片真心算什么? 可不等周怀幸开口,就见门外有人快步进来,就连声音都带着焦灼:“你们刚才说什么,什么孩子?是谁的?!” 周远明以为自己幻听了,房门没关,他们的声音也不小,在听到的那一瞬,他甚至以为自己是耳背听错了。 可那是周怀幸亲口承认的“亲生儿子”! 周远明几乎是使出了平生最大的速度闯进了书房,又在看着周怀幸的时候,有些小心翼翼。 他生怕自己听错了。 见爷爷快步进来,周怀幸先去扶他,就见周远明抓住他的手,急切的问:“哎呀,你说啊,你有孩子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他问了一连串,周怀幸瞒不住,也不打算瞒着。 “是,四年前,我们分手后,小鹿发现怀孕,孩子是她生的,是我们的亲儿子。” 周远明直接呆立当场。 他没有听错,周怀幸有儿子了,现在都三岁多了。 他们老周家有了后,他当了曾爷爷! 周远明震惊又喜悦,可是喜悦过后,又是满满的懊悔:“怎么会这样?四年前……她怎么不早说呢?我那时候都做了什么!” 他那时候棒打鸳鸯,害的周怀幸跟齐蓝雪订婚。 周远明神情里满是懊悔,又迫不及待的抓着周怀幸的手:“他们现在在哪儿呢?快,快带我去见他!” 说到这儿,周远明又松开他:“不行不行,我得去换一身衣服,现在这样,不好去见人的!” 见他这模样,周怀幸又稳住他:“别着急,今天太晚了,您总不好夜里上门吧?” 周远明这才冷静了一些,眼中的狂喜和激动却是遮掩不住的:“是是是,哎呀,我的重孙子!” 他说到这儿,又看向一旁站着的齐蓝雪。 自从周远明进来,齐蓝雪就有些手足无措,她怎么都没想到,以为要戳破女人的真面目,结果却变成了人家的合家欢。 她现在站在这里格外尴尬,有些灰头土脸的,偏生周远明还问了一句。 “小雪丫头,你还没回去呢?” 这话里说的平常,可听在齐蓝雪的耳朵里,却是格外刺耳。 她当时就有些待不下去了,咬了咬牙,颤声说:“我,我这就走!” 她拂袖而去,却没有一个人将眼神分给她。 身后是周远明迫不及待的声音:“你有没有小崽的照片,给我看看!” 那是别人的一家和乐,只有她的多余的。 周怀幸余光看到她下了楼,无声捏了捏手指,才跟周远明说:“您稍等,我给您找出来。” 周远明忙忙的点头,又跟他说:“你不要着急,多找一些!” 分明着急的人是他,周怀幸无奈的笑,将手机点开,给他看拍摄的照片。 是上一次他们去植物园的时候,小家伙笑容很治愈,在阳光下奔跑。 初次之外,还有拍摄的视频,他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风车,玩的不亦乐乎。 周远明看着,眼眶都湿润了,又骤然想起什么,问周怀幸:“这是才拍摄的吧?” 周怀幸说是,他就眯眼看着人:“你早就知道了?怎么不告诉我?如果不是小雪说出这件事,你还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 他越想越生气,周怀幸坦诚跟他手:“之前还没想好要如何告诉您呢。我本来担心您不接受,而且也没有征求小鹿的意见。” 他这话一出,周远明就气不出来了。 毕竟,当时他去见鹿一白的时候,对方也没有告诉自己,小孩子的存在。 再想起自己当年的所作所为,周远明又懊悔不已。 也无怪乎鹿一白不怪自己,当年他做的确实是有些混账了。 “我都做了什么糊涂事儿啊!” 周远明越想越生自己的气,如果不是那时候他搅和,非得不接受鹿一白,他就可以亲眼看着重孙孙的出生了! 多么漂亮的小孩子,承袭了父母的优点,可爱又软乎,比周怀幸当年可讨喜多了! 他想着,又对小家伙爱的不行:“他长得可真好,一看就是我老周家的孩子!” 说到这儿,周远明又试探着问:“那现在我知道了,鹿小姐不会怪你吧?我能不能……见见他们?” 听到周远明这话,周怀幸好笑又心酸,想了想,跟他说:“不会的,我们本来也有打算,什么时候带您见呢。这样……我改天跟她商量一下,带他们来拜访您,好不好?” 闻言,周远明越发小心:“可以吗?” 他这话说的周怀幸更心酸了:“当然可以。” 周远明顿时开心了起来:“还有照片和视频吗?再给我看看!” 周怀幸就给他找出来相关的视频,想了想,又把鹿一白给自己发的文件包找了出来,在电脑上打开给周远明看。 这个文件包里的视频就很齐全了,从小家伙出生,到他蹒跚学步,一点点的长大,看到最后,周远明老泪纵横。 “多好的孩子……” 他伸着手,轻轻隔着屏幕抚摸,浑浊的眼里满是泪水:“多好……” 他现在无比庆幸,自己前些天约了鹿一白,当面跟她道歉。 那时候他只觉得,不应该阻碍孙子的幸福,可现在却清楚的发现,自己的确该道歉! “怀幸。” 周远明看着周怀幸,轻声说:“对不起啊,都是爷爷不好,,害你们有情人被迫分开这么久,这位鹿小姐……还吃了那么多的苦。” 如果当年他可以多了解一下鹿一白,如果他那个时候不这么固执,他们一家人早就团圆和美了。 他那时候怎么就觉得,只有齐蓝雪才是最适合周怀幸的呢? 可事实是,他错了,儿孙自有儿孙缘,齐蓝雪不适合周怀幸,而他以为不怎么样的鹿一白,却是品貌俱佳的。 一叶障目,偏见待人。 第554章 没事的 - 野火 - 苏行歌 他声音里满是后悔,周怀幸则是轻声说:“没事的,爷爷,小鹿都跟我说了,她不怪您的。” 可听到周怀幸这话,周远明就更难受了。 他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你不用安慰我,我都知道了,当年……我确实是做错了。” 周远明这辈子,做过许多错事,大多数的事情,他都觉得,就算是后悔,可是重来一次,他依旧会那么选择。 因为他每次选择,都是为了利益最大化。 唯有这件事,他觉得自己错的离谱。 大概是他上了年纪,也渐渐地意识到了,有些事情,不是单纯的用利益来衡量的。 比如亲情,比如爱情。 周怀幸和鹿一白,本来是美满的一对,可就因为他的偏见,将他们拆散。 虽然他们最终还是在一起了,但这其中的波折,却是弥补不回来的。 周远明觉得很对不住周怀幸:“你是我亲手养大的,也是爷爷最大的骄傲,我本来以为,我可以什么都给你最好的,可却也是我,给了你最大的伤害。” 如果当时阻止的人换成了周连恒,周怀幸恐怕都不会分给对方一个眼神、 就因为是自己,就因为周怀幸在意自己。 亲人给的伤害,有些时候,比仇人更大。 “怀幸,爷爷希望你可以幸福,真的,对不起。” 周怀幸看着眼前人,伸出手来,抱住了他:“我知道的,爷爷。” 如果说他对周远明没有半点怨言,那这话是假话。 可就算是怨言,也抵不过他对周远明的爱。 他知道,眼前人是真真切切的疼爱他,只是用错了方法。 他抱了抱周远明,不愿意让老人沉浸在悲伤的情绪中,又问他:“你要不要再看看小野的视频?” 周远明说好,又问他:“我都忘记问了,小家伙叫什么名字,小野吗?” 周怀幸说是:“不过他大名叫鹿鸣,呦呦鹿鸣,食野之苹。” 周远明默默地念了念,又夸赞:“她很会取名字,很有意境。” 而且这寓意也好,一鸣惊人。 周怀幸笑着点头,将视频找出来,给周远明看。 周远明一边看一边夸赞鹿鸣,小家伙聪明伶俐,又生的好,他怎么看怎么喜欢。 末了,又让周怀幸把这些视频都给自己传过来:“我闲着没事儿,多看几遍。” 反正他闲在家里,看书看报,哪有看重孙开心? 周怀幸对此当然没有异议,他给周远明把视频发过去,周远明却又想起一件事来。 “对了,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因为知道了自己有了重孙,周远明特别激动,差点把这件事忘了。 这会儿冷静下来,才想起了周怀幸之前说的话。 什么叫做:“当年的情分是不是你?” 说起来,周怀幸这段时间都不太对劲,不管他对齐蓝雪的态度,还是他追查的当年婚礼现场。 周远明起初还不知道为什么,可今夜听到他跟齐蓝雪的话,才发现了疑点。 难不成,是跟齐蓝雪有关? 这事儿没什么可隐瞒的,而且周怀幸也不打算隐瞒。 听到周远明的询问,周怀幸就跟他直接说了:“您还记得,我之前问过您的吧,他婚礼上,来过多少个小孩子?” 周远明说记得,就听周怀幸慢慢的讲:“齐家那个时候还没怎么发迹,前来的宾客里,并没有齐家人。可是秦家却是来人的,秦文信夫妇,还有两个女孩子。” 一个秦文信的长女秦知宁,一个,是借着姑姑的名义跟过来的齐蓝雪。 “后来齐家人说,当天救我的人是齐蓝雪,并且带她上门,来跟家里攀关系。” 周怀幸眉眼沉郁,说:“但其实,当天救了我的人,不是齐蓝雪,而是秦知宁。” 这话一出,周远明顿时愣住,不可置信的说:“不是小雪?!” 怎么会这样? 他才想到这儿,又想起秦知宁的另一层身份,看着周怀幸,说:“秦知宁,就是现在的鹿一白,对吧?” 黎家认回来的外孙女儿,鹿一白。 周怀幸说是,周远明就觉得,这天下也太小了点。 怪不得今天周怀幸说这话,可要是这么算起来的话…… “也就是说,你们当年就已经认识了,如果不是齐家人……” 如果不是齐家人,那跟周怀幸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人,本来应该是鹿一白! 周远明沉声说:“我那天并不在场,后来知道齐家人救了你,还特地邀请她们以后常来。谁知道……她们竟然是早有预谋,将两个孩子都替换了,他们图什么?” 那时候家里兵荒马乱的,周远明知道孙子被人关起来,气得直接将他接了回来。 周怀幸在家里沉默寡言,大多数时候都不说话,周远明知道齐蓝雪救过他,还以为给孙子找了个玩伴,虽然小了点,还是个小姑娘,可只要是玩的来,那有什么的? 谁知道…… 真相竟然如此不堪? 周怀幸神情冷凝,说:“当然是有很多图的,那时候周家没少帮齐家吧。” 周远明就点头:“那倒是。” 毕竟是救了周怀幸,且那之后,周远明就慢慢察觉到,周怀幸的情绪是有问题的。 有了柳玫的前车之鉴,他担心孙子也会学他妈妈,从楼上跳下去,所以就请了医生给他看诊。 而这期间,都是齐蓝雪在陪着他。 谁知道,这竟是一场有预谋的算计。 “我当年对齐家的风评不予置评,后来见齐悦彤也是个温柔贤淑的,还以为是外人以讹传讹,谁知道他们家手段竟肮脏至此,连孩子都能算计。这么无所不用手段的,绝不可结交,更不可能心软。” 周远明说到这儿,又叮嘱周怀幸:“齐蓝雪今天上门,为的就是帮她家里。怀幸,此事你绝对不能帮,知道么?” 他怕孙子心软,周怀幸则是正色点头:“您放心,我明白的。” 他不会心软,之所以回家,反倒是怕爷爷会被齐蓝雪说动。 现在看来,爷爷根本不会心软,倒是他多虑了。 第555章 不许动 - 野火 - 苏行歌 祖孙两个商议好,主意到底一样的,而出了周家的齐蓝雪,却觉得被一盆冰水泼在身上,整个人从头凉到脚。 她来之前还抱着一线希望,现在这一线希望也破灭了。 齐蓝雪格外恐慌,就连周怀幸都不帮自己,还有谁能帮? 她找不到帮手,而接下来的情况,更是急转直下。 天盛药业濒临倒闭,大量股民抛售股票,与他们合作的厂家纷纷退货索赔,而那些催债的也都找上了门。 齐老爷子人在医院,被他们气得住进了重症监护室。 这些人就把矛头对准了齐蓝雪。 而那些股东们也都找过来,要让齐家给一个说法,齐蓝雪平常的时候还能拿主意,现在却是慌了神儿。 反倒是那些股东们一起商议出来一条路,要在周一的时候举行股东大会,齐蓝雪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答应。 秦文信便是这个时候出现的。 他意气风发的坐在主位,以往都是父亲的位置,现在换成了他。 齐蓝雪起初还很愤怒,可在看到秦文信手中持有的股份时,一颗心都下坠。 完了。 秦文信持股超过了齐家总和,他现在才是天盛药业的话事人。 其他股东们显然跟他串通好了,集体同意之后,还将矛头对准了齐蓝雪。 “那些违法行为都是齐天盛做的,理应由齐家人承担后果。” 他们要让齐家手中持有的股份和现有资产通通变现,拿去抵债。 齐蓝雪不可能同意,气红了眼:“你们这是想逼死齐家么?别忘了,天盛药业是我爸爸一手建立的!” 其他只笑她毛孩子没见识,还有人说:“那你就让你爸爸来拿主意啊,怎么是你一个毛丫头过来?他怎么不来?” 他们明知道齐天盛在里面关着,还要这么杀人诛心。 齐蓝雪心里慌乱不已,说了句:“总之,我绝不会妥协的!” 之后就转身离开了。 见她走了,其他人看向秦文信,只听秦文信神态从容:“放心,齐家的人做的孽,会由他们自己来偿,我保证,绝不让在座的诸位受到牵连。” 他就是定盘星,有了他这话,其他人便也放下心来,纷纷恭维秦文信:“幸好秦总肯接手天盛药业的烂摊子,要不然我们还不知道怎么办呢。” …… 齐蓝雪出去后,却没了目的地。 现在她自己的小工作室也因为家里的缘故受到牵连,已经暂时关门停产了,她不知道自己现在该怎么办,如果家里破产了,那她将一无所有。 她害怕的很,翻遍了手机通讯录,却一个能帮忙的人都没有。 家里回不了,医院不想去,齐蓝雪翻来翻去,最后打车去了常去的一家酒吧。 谁知在这儿,居然遇上了老熟人。 “这不是我们的齐大小姐吗?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喝闷酒啊。” 男人带着调侃的声音响起,顺手将她面前的酒杯拿走。 齐蓝雪皱眉看向来人,语气不善:“跟你有什么关系。” 她想去抢夺自己的酒杯,却被那人拦住:“语气还这么冲呢?是家里出事儿了,心里不舒坦啊?” 这人齐蓝雪不陌生人,确切的说,熟悉的很。 家里有些钱,是个暴发户,曾经疯狂的追求过她一段时间,可惜被齐蓝雪羞辱了一顿。 然而现在风水轮流转,当初她瞧不上的家世,现在也比齐家强了。 但齐蓝雪现在依旧瞧不起这人,冷冷的睨了他一眼:“滚开。” 那人脸色变了变,不知想到什么,鄙夷的看着她:“傲气,我还就喜欢你这脾气。不过齐蓝雪,你不会以为,今时今日,你还有傲气的资本吧?” “关你屁事。” 齐蓝雪懒得跟这人多说,要不回来酒杯,索性直接往外面走。 却又被男人拦下:“走什么啊?这样,我跟你谈一笔交易如何?” 齐蓝雪压根不理会他,拍开这人的手,却听那人慢慢的说:“今晚我们聚会,缺个陪酒的,你来陪我们一起喝酒,只要你能把其中一个人灌趴下,我就给你们齐家贷一千万的款,解你的燃眉之急。没有上限,怎么样?” 齐蓝雪的脚步,突然便走不动了。 她回过头,一字一顿的问:“当真?” 男人便笑:“不骗你。” …… “呕……” 女人趴在洗手池前不住地呕吐,外面是哄笑声:“齐小姐,行不行啊,还能继续喝吗?” 齐蓝雪脸上妆都花了,瞧着十分狼狈,她抹了抹嘴,才想说什么,就听有人又开口:“要我说,你也别喝了,直接脱吧。脱一件衣服,就算一千万,怎么样?” “算了吧,就她这样的,也值?打个对折都亏本!” 外面的调笑声肆无忌惮,齐蓝雪将凉水泼在自己的脸上,走到卫生间的门口,豁然将门打开,就要往外走。 只是还没出门,就被人拦住:“干嘛啊?” 齐蓝雪捏着手包,脚步有些虚浮,神情也是厌恶的:“我不玩儿了!” 她看出来了,这群人根本就没打算来真的,是在耍着她玩呢。 她不奉陪了! 可惜她要走,却没有那么容易。 下一刻,齐蓝雪就被人拦了下来,男人们调笑与酒味儿扑面而来,直接开始扯她的衣服。 “你说不玩就不玩,给脸不要脸了?” 齐蓝雪这才开始害怕,她拼命挣扎,却被人扔到了沙发上。 “跟她废什么话啊?我先来!” 男人们的声音犹如地狱的恶鬼,齐蓝雪惊恐的瞪大眼,拼命的推拒着人,然而她双拳难敌四手,只听一声布料撕碎的声音,她便觉得心口一凉。 “滚,滚开!” 她双手胡乱的摸着,摸到地上的瓶子,抬手就朝着身上的人摔去。 有男人惨叫声响起,而后就是气急败坏的声音:“妈的,这个臭婊子敢打我,看老子不弄死你!” 室内一时乱作一团,女人凄厉的声音和谩骂混合,昏暗的房间里酒意和血腥味儿充斥,一旁的警报声都被拉响。 “都不许动,趴下!” 第556章 你别走 - 野火 - 苏行歌 室内的灯瞬间被摁亮,一群警察进门,将在场的人都控制住。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情况,见到警察迟钝的看着,直到被人摁在地上,这才意识到什么:“不啊,我是好人啊,我什么都没做!” 可惜这些话,在这里说显然没什么说服力。 半个小时后,一群人都被扔到了警局里。 齐蓝雪哭得喘不上气,但还有最后一份理智,只说是朋友之间闹了矛盾,她没有别的电话可以打,哭哭啼啼的打给了周怀幸。 周怀幸本来是不打算来的,知道她在警局,才让司机开车,赶了过去。 女警给齐蓝雪拿了件干净衣服给她换了,衣服不大合身,她哭的眼睛都肿了,看着格外的憔悴可怜。 见到周怀幸的时候,齐蓝雪没忍住,哇的一声又哭出了声。 “哥哥……” 周怀幸看了一眼,过去跟警察了解了一下前因后果,知道她不是过错方,跟人道了谢,又道了歉,便将人带走。 “赵叔,送她回齐家吧。” 他本可以不管的,但齐蓝雪到底是姑娘家,深更半夜的,要是真的出了事儿,他可以救而不救,自己良心会过不去。 齐蓝雪见他要走,急急忙忙的叫住人:“哥哥,你别走……” 她拦住了周怀幸的去路,委委屈屈的跟他说:“今晚上,谢谢你……” 她给周怀幸打电话,其实是试探的,因为她不确定周怀幸还会不会帮自己。 但她没想到,周怀幸还是来了。 这让齐蓝雪的心中又生出了些希望:“哥哥……” 可她才叫了这么一句,就见周怀幸顿住脚步,转过身看着她,神情格外严肃:“齐小姐不用叫的这么亲密,毕竟我跟你毫无血缘关系。” 这话一出,齐蓝雪的脸色都白了。 她呐呐的看着周怀幸,听对方冷凝的说:“还有,我提醒你一句,同样的手段,第二次就不好用了。” 齐蓝雪起初还带着希望,可听到周怀幸这话,一张脸迅速的白了下去。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周怀幸,问他:“你觉得,我是在使手段?你觉得,今晚这事儿,是我故意的?我差点就被人强奸了!你觉得我会用自己的清白,拿来当手段吗?!” 她说到最后,近乎歇斯底里,可周怀幸只是淡淡的看着她:“你没有过么?” 上次的事情,周怀幸当时相信了齐蓝雪,可过后一查,就知道这是她的苦肉计。 只是周怀幸没有想到,这么蠢笨的办法,她居然还会再用一次,她到底是觉得自己有多蠢,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帮她? “齐蓝雪,今夜我过来,是因为你是个女人,如果你真的因此出了意外,我能救而不救,那是我的过错。但是,凡事不可再三,没有下一次了。” 他话说的冷,齐蓝雪眼中的光芒一寸寸的熄灭,到了最后,颤声问他:“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吗?我今晚是受害者,我只是错信了人,我还被他们灌了好多酒,差点……差点……你为什么不相信我?!” 她今夜喝的酒不少,这会儿酒劲上涌,声音里都带着歇斯底里:“为什么你从来都不信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当年就算救你的人不是我,可后续陪伴那么久的人总是我吧?你只记得第一次见面,怎么不说我后来付出了那么多?” 她越想越难过,质问周怀幸:“青梅竹马一起长大,这么多年的情分,抵不过第一次见面?你为什么就是不能喜欢我,我对你的真心,为什么你总是可以轻描淡写,视而不见?” 如果是她清醒的时候,大概不会说这样的话,主动提及身份。 自从上次周怀幸隐晦的揭穿她,齐蓝雪就夜夜难安,她生怕周怀幸会因此报复她,更怕周怀幸从此不管她。 而今夜他过来,让齐蓝雪的心中又生了点希望。 谁知他的一番话,毫不留情的将她心底那点希望全部浇灭。 齐蓝雪眼中满是怨恨和委屈,她不明白,就算是当初骗了他,可她那时候才五岁,一个小孩子懂什么? 她不过是觉得,这个哥哥长得好,家世也好,她愿意和对方一起玩。 为了跟他玩,她甚至还剪了头发! “我其实根本不喜欢吃薄荷糖,我不爱穿红色裙子,我那么长的头发说剪就剪了,你知道我后来为了养长,用了多久吗?!” 她满心委屈,可周怀幸只是看着她,说:“但你从头到尾都知道,身份是偷的。” 一句话,让齐蓝雪忍不住心底发寒:“是,我知道。可那天如果是我上了阁楼,我也会这么做的!” 然而一切都没有如果。 从她知道秦知宁救了一个家世显赫的小男孩,而家里让她代替对方,去做小男孩儿的恩人时,她就怀抱着狂喜与激动。 五岁的孩子,对错界限是模糊的,但却知道什么是利己的。 她从不后悔,只后悔被发现。 所以到现在,她依旧在用自己那一套洗脑了自己的说辞,去对付周怀幸。 “我们在一起那么多年,可你就因为第一次救你的人是她,就要否定我后来那么多的好,甚至半点不记我的恩吗?!” 可周怀幸看穿了她,神情淡淡:“我没有否认你的好,也始终都记得。” 第一次从阁楼里救他的人是鹿一白,可之后是齐蓝雪在陪着他,用别人的身份。 他后来一次次的容忍齐蓝雪,也是因为当年的恩情,可是齐蓝雪太让他失望了。 “那你为什么不帮我?” 齐蓝雪看着他,神情希冀:“哥哥,就算是我求你了,那你最后帮我一次好不好?” 她眼中满是委屈,今夜受了这么大的刺激,她又酒精上头,哭的倒是真心实意了几分。 周怀幸看着眼前人,捏了捏手指,慢慢的开口:“不好。” 齐蓝雪瞪大眼睛,试图却抓周怀幸的衣服,却被对方挡住。 “齐蓝雪,这些年的恩怨,一笔勾销吧,你以后,好自为之。” 第557章 对不起 - 野火 - 苏行歌 今夜是他最后一次出手,以后她的事情,与他再不相干。 齐蓝雪愣愣的看着周怀幸离开,眼中的醉意慢慢消散。 周怀幸走出几步,就听到了身后爆发的哭声。 女人在警局门口,哭得撕心裂肺。 周怀幸闭了闭眼,脚步未停。 如他所说,此后他们,再无关联。 …… 回去之后,周怀幸给鹿一白打了电话。 鹿一白已经迷迷糊糊的睡了,接到电话,带着点睡意问他:“怎么了?” 她眯眼看了看表,已经快两点了。 周怀幸便跟她说:“小鹿,对不起,我要跟你坦白一件事。” 男人的语气带着些自责与不安,鹿一白骤然清醒了。 她问:“你跟别人酒后乱性了?” 周怀幸:……这都什么跟什么? 他难得起的那点愧疚,又化成了无奈:“怎么可能?” 鹿一白便放心了:“其他的都好说,什么事儿啊?” 她语气里带着点笑,听得周怀幸心中痒痒:“我刚才去见了齐蓝雪。” 鹿一白倒是没想到是这个,她楞了一下,才问:“她怎么了?” 如果是以前,鹿一白可能还会怀疑周怀幸,可现在他们心意相通,知道周怀幸不是乱来的人,鹿一白对他无比放心。 不过齐蓝雪么,谁知道她又作了什么妖。 鹿一白精准的问到了核心,周怀幸如实的跟她讲了晚上发生的事情。 “作为情侣,坦诚是基本的原则。但当时事发紧急,我没有提前跟你讲,所以我很抱歉。” 他是知道鹿一白介意齐蓝雪的,尤其是当年还发生过那样的事情。 听到周怀幸这话,鹿一白却有些失笑:“好吧,周先生,我很感谢你的坦诚,虽然我并不认为,这么一件小事,值当让你打扰我的睡眠。” 她说到这儿,又带着笑意:“但我很高兴。” 因为周怀幸的坦诚,这会让他们之间有更多的信任。 周怀幸听到她这话,才放下心来,问她:“你不生气么?” 鹿一白就反问:“如果我生气的话,你会不去吗?” 周怀幸想了想,依旧坦诚:“不会。” 第一是因为场合,齐蓝雪当时是在警局,第二是因为不忍心,到底这么多年的情分,他不能真的不管。 不过…… “这是最后一次了。” 今夜他过去,也有将话说开的意思,以后不管齐蓝雪再如何,都跟他没有关系了。 救急不救穷,人的品性也是如此。 如果齐蓝雪只是一时遇到了困难,他肯定会帮,可齐蓝雪现在明显是要破罐破摔,周怀幸救不了。 也没必要去救。 说句不好听的,他们非亲非故,而她和齐家从一开始就别有用心。 周怀幸抿唇,将话说的坦荡,鹿一白倒是很喜欢他这份坦荡。 “其实我觉得,你做的对。” 易地而处,鹿一白也会做出和他一样的选择。 她说着,又有些疑惑的问周怀幸:“不过,你们所说的救命之恩是什么意思?” 她没有怎么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什么叫“当年救了你的人不是我”? 周怀幸心中一紧,这件事,他还没有跟鹿一白讲过。 作为已经遗忘了当年事情的当事人,周怀幸还没想好该怎么讲,他轻咳一声,才说:“没什么,这件事,我改天当面告诉你。” 鹿一白也不是刨根问底的人,闻言只是笑着答应:“好啊,那到时候我要认真的听,毕竟是救命之恩呢。” 当然,此时的鹿一白还不知道她就是那个恩人,玩笑开的自然,周怀幸也跟着笑。 “好。” 他应声,跟鹿一白说之后,放下了一桩心事,让她早点休息:“明天中午有时间吗?” 鹿一白说有,她现在在家里闲着,日日陪着鹿鸣,母子二人已经快要到两看相厌的地步了。 周怀幸便邀约她:“要不要出来吃个饭?” 上次她来找自己,两个人就吃了一顿外卖,虽说后来又抱着鹿一白午休,可周怀幸还是觉得委屈了她。 更何况…… “鹿小姐还欠我好几顿饭呢,在剧组的时候。” 那时候他们还没在一起呢,可鹿一白答应他的事情,他都一件件的记着。 某人心里有个小本本,鹿一白笑的促狭:“周先生记账呢?” 周怀幸说是啊,又问她:“来不来?” 鹿一白故意拉了长音,才说:“当然……来。” 约定了第二日的午饭,周怀幸就催促她继续睡,鹿一白答应后,挂了电话,很快便沉入了梦乡。 第二天中午,鹿一白准时出现在了极昼大楼。 …… 前台还是上次的那个女孩儿,看到鹿一白,第一反应就是:“您来找周总吧?周总交代了,让您来了之后直接上去,您跟我来!” 她眉眼弯弯的笑,带着年轻人的朝气与活泼。 鹿一白笑着道谢,一回生二回熟,这次再被人的目光打量,就镇定自若了——她可是正牌女朋友呢。 都被周总悬挂了巨幅照片在办公室了,还有什么可害羞的,毕竟她又不是拿不出手见不得人! 心理暗示是最有效的,她目不斜视的去了总裁办公室,浑然不知公司八卦群里已经炸了锅。 “明星和素人果然是有壁的,鹿一白简直白的发光!” “救命,她好漂亮!” “+1,我本来是嫉妒她得到了周总,现在我开始嫉妒周怀幸了!” 前台小女孩跟在鹿一白的身边,努力克制着上扬的嘴角,不过前脚将鹿一白送到了办公室,后脚就打开了微博。 “日常嘶吼,我们白粥cp就是最配的!” 鹿一白并不知道这些,她到了办公室的时候,周怀幸不在,她轻车熟路的去沙发上窝着,随手拿了一本书解闷。 这是一本财经杂志,上面还有周怀幸前些天的采访,男人正襟危坐,西装革履,依旧是那一张冷若冰山的脸。 她轻笑,在某人这张脸上点了点,又拿手机拍了一张。 下一刻,周怀幸就推门进来。 鹿一白顿时心虚的收起来手机,周怀幸睨了她一眼,笑问:“做什么呢?” 怎么见了他,这么心虚? 第558章 行不行 - 野火 - 苏行歌 鹿一白嘿嘿的笑,也不说,只是拿起来杂志跟他看:“周先生,这位冰山男神是谁啊?” 她一字一句的念着上面的文字:“杀伐果决的周总,在没有硝烟的战场上厮杀出属于他的一番天地,也让极昼更上一层楼……” 女人眼中满是促狭的笑意,周怀幸无奈的抽出了她手中的杂志,跟她讲:“谁知道他们编的什么词儿。” 他将杂志放在一边,问她:“什么时候到的?” 鹿一白晃了晃腕表:“才来了十几分钟吧,不过周总,我们女明星的时间都是很宝贵的,请问你要怎么补偿我?” 周怀幸低下头,在她脸颊上捏了捏:“鹿小姐想要什么补偿?” 这人眼睛会放电,端的会蛊惑人心。 鹿一白一巴掌拍开他的手,神情矜淡:“没诚意,哪有让人说的?” 周怀幸笑的纵容:“任凭你差使,行不行?” 鹿一白顿时绷不住了:“怎么这么贫?” 她站起身来,去拿包:“吃饭去?” 周怀幸说好,主动从她手中把包接了过来,带着人出了门。 下楼时,又收获了许多暗戳戳的眼神,鹿一白目不斜视,不过上车的时候才跟他说:“周总公司里的人长得都挺好看啊,你们极昼是按颜值招人的?” 周怀幸指了指自己的脸,跟她开玩笑:“你觉得,有我这张脸在,按颜值招人,谁能及格?” 这会儿没别人在,周总不要脸的理直气壮。 鹿一白睨着人笑,作势往他面前凑:“那我得好好看一看,极昼的门面担当到底有多好看。” 女人眼中满是促狭的笑,周怀幸抽出手来揉了揉她的发:“老实坐好。” 鹿一白清楚的瞧见了他耳垂的薄红,乐不可支的坐了回去:“知道啦。” 他们去的是之前那家私房菜馆,正巧上了新品,老板给他们赠送了一份,笑着让提意见。 味道一如既往的好,鹿一白吃的很开心。 周怀幸忙了一上午,这会儿跟她在一起吃饭就是放松,等到吃饱后,才跟她说:“对了,有件事跟你说。” 鹿一白便问:“好的坏的?” 她眼中带着笑意,明显是在开玩笑,周怀幸倒是有些斟酌:“兴许是好事吧。” 他说着,试探着讲:“爷爷知道了小野。” 这话一出,鹿一白的笑容微收,问:“你说了?” 周怀幸就摇头:“不是。” 他将那天齐蓝雪往家里来的事情说了,末了又讲:“这两天忙昏了头,本来是打算抽时间跟你说的,忘记了。我把那些视频,也都给爷爷看过了。他很喜欢小野。” 周怀幸这话,也让鹿一白微微放了心。 “我是想着,如果你愿意的话,改天带着小野一起回家一趟?” 周怀幸说这话的时候,有些小心翼翼,又加了一句:“当然,如果你觉得不方便的话,不去也行。” 他就是这样,鹿一白才觉得心软。 她摇了摇头,说:“本来按着规矩,也该上门摆放他老人家的。我时间都行,小野也没问题,不如你看着安排?” 鹿一白答应的这么痛快,倒是让周怀幸有些诧异。 鹿一白一眼就看出了对方的所想,问他:“你本来以为,我很难说服?” 周怀幸斟酌着说:“倒也不是,只是爷爷他曾经对你有些微词。” 他这话说的客气,鹿一白倒是心知肚明。 他笑着摇头:“我跟你说过的,爷爷找过我,我当天也都是真心话,他的态度,我能理解。更何况,他现在很希望我们在一起。” 大概是周远明老了,拗不过儿孙了,或者有其他的原因,让他选择了同意。 可不管是哪一种,对鹿一白来说,都是好事。 毕竟,她想跟周怀幸在一起,也没有打算让周怀幸跟家里决裂。 成年人的爱情,何必要闹的伤筋动骨的呢。 鹿一白很清醒,也让周怀幸松了口气。 “那,周末吧,我正好有空。” 鹿一白点头答应,周怀幸给她续了茶,倒是真的放松下来,跟鹿一白说周远明的态度:“他现在日日看视频,对小野喜欢的很。” 鹿一白就笑:“但愿他看到小家伙顽皮的时候,还能喜欢的起来。” 都说远香近臭,这话一点不假。 之前鹿一白不是上班就是拍戏,好不容易有几天时间跟鹿鸣待在一起,小家伙就格外乖巧,像是小天使一般。 现在两个人恨不得24小时都待在一起,天使也有想变脸的时候。 鹿一白爱他的很,可有时候也忍不住抓狂,十分怀疑这个小恶魔到底是不是自己生的。 “周先生老实交代,你小时候是不是很顽劣?” 鹿鸣一定是随了他! 虽说……按着黎家人的说法,鹿鸣跟黎采薇小时候的淘气劲儿十分相像,而鹿一白因为被压抑了天性,之前还好,被鹿月养着之后,到了五六岁时,也是淘气的跟假小子似的。 当然,大多数时候,她还是乖巧可人的,恨不得让人心都化了。 但鹿一白绝对不肯承认,小家伙是承袭了自己的基因,所以一定是周怀幸的原因! 她半点不心虚的往周怀幸身上甩锅,周怀幸十分乐意的收了。 “没错,我确实很顽劣。” 事实上,周怀幸从没有顽劣的时候。 不管是柳玫的状态,还是周连恒的态度,都让他过早的学会了看人脸色。 他还在蹒跚学步时,就知道眼泪是无用的,家里的保姆还偷偷交流,说大少爷是不是脑子不太好,怎么摔倒了都不哭不闹呢? 到了再大一些,柳玫发疯摔东西,他就藏在角落里,恨不得当一个隐形人。 七八岁时,周怀幸已经懂事了,也知道柳玫跟平常人不同,可是对母亲的天性,还是让他忍不住去亲近。 直到…… 柳玫在他面前死去。 从此成了他半生的梦魇。 幸好,他遇到了鹿一白。 虽然他们跌跌撞撞磕磕碰碰,可最终,她还是站在光明处,将他拽了出来。 周怀幸眼里满是温柔的笑,鹿一白被他看的有些不好意思,轻咳一声,才说:“我也觉得是你。” 第559章 不逗你 为中秋节加更~ - 野火 - 苏行歌 她自己都有些心虚,又转移话题:“对了,你爷爷喜欢什么?” 她这是第一次去周家呢,总得给周远明带些礼物。 投其所好,才是送礼的正确选择。 周怀幸便笑:“你只要带着小野过去,他的眼睛就看不到别的了。” 想起周远明这些天的状态,周怀幸也不由得失笑,他是真的没想到,周远明会这么喜欢小孩子。 或者说,喜欢自家的小孩子。 他回忆了一下自己小的时候,但因为年纪小的缘故,已经记不真切了。但周远明这些年将他养大,确实付出了很多的心力。 鹿一白睨了他一眼:“我问你正经的呢!” 周怀幸想起周远明看着视频的模样,回答她:“我说的也很正经啊。” 鹿一白叹了口气,周怀幸又笑着说:“不逗你了,爷爷喜欢喝茶,正好我这儿有一罐正山小种,到时候你送他就行了。” 鹿一白不同意:“我送的礼物,怎么能用你的?” 周怀幸便问他:“难道我不是你的?” 这话倒是真的,鹿一白说不出反驳的话,但坚决不同意。 最后,周怀幸倒是有了主意,他下午反正没事,便带着鹿一白去商场,挑选了一条领带,款式大方,是不会出错的。 他们逛完的时候,天色已经快黑了,说是给周远明买礼物,鹿一白还给周怀幸挑了一套衣服,末了,觉得不能厚此薄彼,给黎家每个人都带了一份礼物。 等到她回去的时候,大包小包的拎着,周怀幸就将人送进了家门。 见到周怀幸来,鹿鸣倒是很兴奋:“叔叔!” 周怀幸手上都是东西,没手去抱他,小家伙就抱着他的腿,仰头眼巴巴的瞧他。 这模样,周怀幸的心都软了,把手上的东西递给保姆,自己将小家伙给抱在了怀里。 “有没有想我?” 鹿鸣就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想了,有这么这么想!” 他伸出两只小肉手,比划了一下,又抱住周怀幸:“有小野的吗?” 他看那那一堆被放在桌子上的礼物,周怀幸就笑着指了指自己的脸:“你如果亲我一下,就有。” 鹿鸣想也不想的在他脸上亲了一下,一旁的鹿一白就笑他:“怎么占孩子便宜,周总不要脸的?” 周怀幸弯唇笑:“孩子便宜才好占呢。” 再说了,自己儿子亲一下,那叫占便宜么? 他抱着鹿鸣不想撒手,可惜小家伙有了礼物就忘记了他,从他怀里出溜了下去,拉着周怀幸的手,要他给自己指认哪个是属于小野的。 周怀幸将给他买的乐高递过去,鹿鸣顿时欢呼:“好耶!” 小家伙抱着大大的盒子上楼去拆,鹿月担心他跑的快摔倒,跟周怀幸打了招呼,就上楼陪着小家伙了。 周怀幸把人送过来,任务便完成,跟她说:“那我先走了?” 今天黎秉秋不在家,鹿一白也不好留他,点头同意:“那你路上注意安全,到家了给我打电话。” 周怀幸点头同意,谁知小野又从楼上冒了个脑袋,喊周怀幸:“叔叔,一起吃饭呀!” 小家伙满脑子都是他的玩具,难得还能分出来点心,想着对他而言属于许久不见的周怀幸。 鹿月也笑着跟他说:“我晚饭做的多,一起吃吧。” 周怀幸想拒绝,就见鹿鸣又眼巴巴的看着他:“叔叔要走吗?别走呀!” 他还着急去玩新的玩具,但又舍不得周怀幸,小眉头都皱着,瞧着可纠结了。 周怀幸短促的笑了一声,终于点了点头:“好,我不走。” 于是,本来打算离开的周怀幸,又在家里多吃了一顿晚饭。 他走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鹿鸣被他哄睡,抱着自己的小被子进入梦乡。 周怀幸摸了摸儿子毛茸茸的脑袋,指腹在他的脸上摩挲了几下,才有些不舍的起身离开。 他跟鹿月告别后,鹿月又让鹿一白送他。 “那我走了?” 他们站在小区门口,夜风和软,带着点微微的热意。 周怀幸的神情里满是温柔,仔细看去,还有那么点不舍。 鹿一白点头,瞧着这人的模样,又拿手指去勾连他的手:“回家告诉我?” 女人的手指是软的,如她这个人一样。 周怀幸没忍住,往前走了一步,将人揽在了怀里。 “不如你跟我一起回家?” 他仗着这里没人能看见,轻声诱惑她。 鹿一白险些上当,可还有理智在呢。 “周总这是在用美人计?” 谁说男色不能惑人的,眼前不就有一位么。 周怀幸便笑,问她:“那你中不中计?” 鹿一白可惜的叹了口气:“本来是要中计的,可家里还有一位美丽且能作妖的小家伙,我不得不保持理智。” 鹿鸣早起的时候总会去她床上蹦迪,要是找不见人,就开始满屋子的寻摸她。 要是家里只有他们就算了,可家里还有老人呢,鹿一白总不好在老人面前留个坏印象。 周怀幸顿时叹气:“懂了,鹿小姐只闻新人笑。” 鹿一白就问他:“你这个旧人怎么不哭?” 周怀幸笑着捏了捏她的脸,让她别闹:“你再惹我,我可能要把你打晕带走了。” 鹿一白蝴蝶似的从他的怀里脱身,嫌弃似的摆手:“快走快走。” 周怀幸只是逗她,示意她先进小区,待得人进去,背影不见,这才驱车离开。 …… 齐家的状况一落千丈,没了人帮衬,还被趁火打劫,整个燕市都知道齐家要没落了。 本就是昙花一现,二十多年的光景,也不过才几年的辉煌,如今就成了别人的囊中物。 不够幸灾乐祸的多,倒是没几个雪中送炭的。 鹿一白知道秦文信要接手天盛集团的时候,半点都不意外,不过去找周怀幸的时候,倒是跟他说起了这事儿,还问了他一句:“你要帮忙吗?” 她并不知道齐家当年做的事情,更不知道周怀幸对齐蓝雪特殊,是因为她代替了鹿一白的身份接近自己。 上次周怀幸虽说是最后一次帮忙,可二十多年的关系,周怀幸心肠并不算硬,未必就能坐视不理。 第560章 是你呀 为中秋节加更两章,大家节日快乐! - 野火 - 苏行歌 鹿一白问他,周怀幸便跟人坦诚:“不帮。” 在他看来,齐家是自作自受。 不过,周怀幸倒是在考虑一件事:“我可能,要对另外一方落井下石。” 秦文信收购齐家,对外瞧着像是伸出援手,可只有他们知道,这人是想把齐家彻底摁死,再无反击之力。 可话说回来…… “秦文信绝不干净,他贪的太多,这时候破绽一定是最多的。” 听到周怀幸这话,鹿一白倒是隐约明白了他的想法:“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周怀幸轻笑,给鹿一白递了杯水,才说:“我是商人,考虑利益最大化,是正常的吧?” 作为跟他们极昼同类型的产业,秦家的存在,就是在抢夺他们的资源。 不过,他想要趁这个机会打压秦文信,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秦文信是鹿一白的父亲,可因为鹿一白分走了他一多半的财产,他对鹿一白已经心怀怨恨。 这样一个人,任由他做大,后续就是给鹿一白埋下隐患。 周怀幸不会做这样的事情,也最擅长把隐患提前清除。 鹿一白倒是没想这么多,对于他这话,只说了一句:“你想做什么都可以,但是有一点切记,不许违法乱纪!” 这些商人们,在涉足某些产业的时候,有时一只脚就是灰色的。 这些事儿,鹿一白听了不少,也见了不少,但那是别人。 周怀幸是她在乎的人,她可不想看到周怀幸因此铁窗泪。 女人一脸担忧,周怀幸瞧着好笑,在她脸上捏了捏,跟她说:“放心吧,不会的。” 他这动作,跟捏鹿鸣的时候如出一辙,鹿一白哪儿不明白他这是将自己当成鹿鸣哄呢,登时就拍掉了他的手。 “好好说话,不许动手动脚。” 周怀幸笑着答应,又将人揽在怀里:“我有底线,也有在乎的人,你安心就好。” 他虽然是商人,可也知道什么该碰,什么不该碰。 鹿一白这才踏实,想着,又问:“那,齐蓝雪那边,你真的一点都不帮了?” 她说着,又斟酌着说:“还有,关于她救了你的事情,又是怎么回事?” 她曾经听周怀幸说过的,小女孩发现了被困在阁楼的他,并且给了他一颗糖。 这样的画面,她只是想想,就知道当时的齐蓝雪对于周怀幸来讲意味着什么。 曾经的齐蓝雪,是鹿一白心中的一个结。 现在虽然这个结已经解开了,但鹿一白心中还是有些好奇的。 听到鹿一白的话,周怀幸想了想,才跟她说:“我不会再帮她了,上次是最后一次。说起来……小鹿,这也是我想跟你说的。” 这事儿,他不知道怎么跟鹿一白说,后来想了很久,才觉得,一切的语言,都不如现实来的清楚。 所以周怀幸从抽屉里拿出了那个光盘,放在了电脑里,跟鹿一白说:“小鹿,你来看这个。” 鹿一白不明所以,看着那视频播放,却是婚礼上的情景。 “这是?” 她很快就认出了这视频上的内容:“是你父亲的……婚礼?” 周怀幸点了点头,说:“你继续看。” 视频被他开了倍速,虽然没有声音,可鹿一白还是感觉到了喜庆。 但便是这样的喜庆里,却有一个小男孩,被困在了无人问津的阁楼里。 鹿一白心中有些酸涩,为当时的周怀幸。 可她又有些疑惑,周怀幸让她看这个做什么? 而这个问题,很快就有了答案。 播放到宾客们前来的时候,周怀幸关掉了倍速,点击了暂停。 “熟悉么?” 鹿一白摇头,又看着视频里的人,试探着说:“这个女人……好像是齐悦彤?” 她那时候太小,后来又失忆,所以并不记得年轻时候的齐悦彤长什么样子。 但这个视频里的女人,显然跟现在区别不太大,齐悦彤保养的好,岁月在她的身上没有留下太多的痕迹,只是添了些成熟的风韵。 “是她。” 周怀幸说着,点着屏幕上,鹿一白才看到,齐悦彤还牵着两个小女孩儿。 虽然因为年代久远,图像已经有些模糊了,可看到那个个子小小的女孩,她顿时坐直了身体,有些不可置信的说:“这,这不是……” “是你。” 周怀幸顺着她的话接口,轻声说:“你没看错,这个就是四岁的你。” 鹿一白的心里像是有什么被串联成一条线,周怀幸当时看到照片的时候,激动的神情,还有他当时的话。 他说…… 你喜欢吃薄荷糖。 鹿一白看着周怀幸,声音很轻,带着点不可思议:“那天,那个小女孩,给了你一块糖……是什么味儿的?” 她太聪明,只看了这画面,就明白了周怀幸想说的。 周怀幸弯了弯唇,轻声说:“薄荷糖。” 他声音很轻,也很慢,像是陷入了久远的回忆,眼角眉梢都是温柔:“那个小姑娘,她短短的头发,穿着红色的小裙子。从栅栏里伸进来一只手,递给了我一块薄荷糖。” “光影在她的背后,而我身处黑暗,可她将手展开,赠了我一片光明。” 周怀幸说完,鹿一白已经呆在原地。 她没有想到,这些事情的背后,真相竟然是如此。 “可是……怎么会是……” 原来当时救周怀幸的人,是她。 可既然是这样,后来怎么会变成齐蓝雪? 周怀幸知道她的疑惑,慢慢的说:“因为,有人剪了短发,穿了红裙子,冒用了别人的身份,来到了我的身边。” 那时候,他始终记得这一抹亮色,可他的精神,已经因为柳玫的死,而出了点问题。 他不大记得人的脸,只记得那个女孩的特征。 有人偷梁换柱,换走了他记忆中的女孩。 鹿一白听他的话,许久都没有开口。 她脑子里很乱。 诸多想法纠缠在一起,让她的大脑都有些宕机。 所以,当年救了周怀幸的人是她,本该和周怀幸青梅竹马的人,也是她。 她曾经嫉妒且自卑,觉得自己不配跟周怀幸站在一起。 可是,他们本来,是可以站在一起的。 第561章 认出来 - 野火 - 苏行歌 鹿一白眼眶渐渐红了起来,心中酸涩且涨。 许久,她才说:“但是,你只凭一张照片,就想起了我。” 当年都没认出来的人,怎么现在又认出来了呢? 鹿一白看着他,眼中又委屈,又难受,情绪堆积,将这一双漂亮的眼睛都染得可怜。 周怀幸伸出手,将人抱着,又抵着她的额头,轻声说:“对不起,小鹿,我那时候……生病了。” 他看了几年的心理医生,才慢慢的恢复成了正常人。 可也不过是…… 世俗意义上的正常人。 只有周怀幸知道,他是在伪装。 伪装着,和其他人融入在一起。 直到,有个叫鹿一白的女孩,撞入了他的怀中。 那一刻,死水泛起波澜,地狱翻滚着岩浆,枯萎的花生了根。 而他,也感受到了心脏久违的跳动。 “我以前从来不信命,可是最近我常常在想,这世上,如果真的有因果循环,那我前世一定积德行善一生,才在今生遇到了你。” 八岁那年,年幼的秦知宁从门外伸进来一只手,递给他一颗糖,从此让他的心间有了一抹红; 二十二岁当天,十八岁的鹿一白撞到了他的怀中,与他躯体纠缠,从此让他的眼中多了一束光。 他这半生何其不堪,可上天到底有些善心,赠他满身风霜,又为他送来了一个鹿一白。 抚平他心上疮疤,赠与他极致欢愉。 告诉他,什么是爱。 …… 周末的时候,鹿一白带着鹿鸣去了周家老宅。 临去之前,鹿一白还叮嘱了鹿鸣,见到老爷爷,记得喊他曾爷爷,也要乖一些。 鹿鸣虽然不大理解,可也乖巧的点头:“小野知道的,去别人家做客,要有礼貌!” 小家伙眼睛圆圆的,看着人的时候满是纯粹,鹿一白笑着摸了摸他的头,说小野乖,见周怀幸的车来了,又带着他上了车。 见到周怀幸,鹿鸣顿时开心了,伸出手就要他抱:“叔叔!” 周怀幸笑着将小家伙抱在怀中亲了一口,问他:“今天乖不乖?” 鹿鸣就说特别乖:“妈妈奖励小野串门!” 小家伙平常的一方天地只有家里,黎家宅院虽然大,可小家伙平常活动点来来回回,就有些腻。 所以能出门,对他来说就是奖励。 周怀幸无奈失笑,又亲了亲,才将他放在车上:“是的,这次是去我家里,开心吗?” 鹿鸣点头如啄米:“开心~” 他声音奶呼呼的,听得周怀幸没忍住,又揉了他一把,这才替他将安全座椅系好,等鹿一白上了车,才返回了驾驶位。 今天去爷爷家里,他自己开车。 到了的时候,鹿鸣垫着脚去摁门铃,周怀幸和鹿一白则是拎着礼物。 是周远明自己来开的门。 他已经等了好久,几乎在门铃响起的那一瞬就开门,然后就迎上了一双圆圆的葡萄眼。 水洗似的,干净又透亮。 小家伙身形很矮,穿了一套带兔耳朵的绒衣,一张脸又白又嫩,正懵懂的盯着他。 周远明瞬间眉开眼笑,连后面两位大人也没理会,直接弯下腰,问他:“你是小野吗?” 鹿鸣不明所以,回头看了看妈妈,见鹿一白鼓励的看他,这才乖乖点头:“曾爷爷好,我是小野呀。” 这一声“曾爷爷”,让周远明的笑容顿时多了:“小野好,欢迎你来家里,请进。” 他给鹿鸣让出来位置,鹿鸣迈着小短腿跨过门槛,周远明就在旁边护着他,生怕他摔倒。 周怀幸见他这模样,忍笑提醒他:“爷爷,您是不是忘了,还有其他人呢?” 周远明顿时回神儿,又跟鹿一白打招呼:“鹿小姐,很高兴你今天肯来,欢迎你来咱们家。” 他用的是咱们,因为在他的心里,鹿一白和周怀幸已经在一起,并且孩子都这么大了,那就是自己家的人。 老头儿虽然固执,有自己的一套观念,可一旦接纳某个人,那就是全部接纳。 鹿一白笑着跟他打招呼:“爷爷好。” 周远明点头,请他们进来,又招呼保姆沏茶:“对了,小野爱喝什么?曾爷爷昨天去超市买了几样饮料,你要不要看看想喝哪个?” 他跟鹿鸣说话的时候,神情温柔,声音压得低,生怕吓到眼前的小人儿。 鹿鸣特别乖,见周远明邀请,主动抓住了他的手指:“好呀,谢谢曾爷爷。” 被鹿鸣抓住手指的时候,周远明的眼圈都红了。 他低下头,看着小家伙的手,他的手那么小,嫩嫩的,而他已经是垂暮老人,从进门到现在,他甚至都不敢碰鹿鸣,生怕对方会不喜欢自己。 可现在,瞧着小家伙这么抓着他,周远明有那么一瞬间,觉得一颗心都被填满了。 鹿鸣疑惑的看他,问:“曾爷爷,你怎么了,怎么眼睛红了?” 周远明吸了口气,才轻柔的跟鹿鸣说:“没事,曾爷爷的眼睛不舒服,擦一下就好了。” 鹿鸣点头,又扯了下他的衣服:“那你蹲下来,小野给你吹一吹。” 小孩儿的眼睛里纯净无暇,眼中的关心和纯真,让周远明顿时老泪纵横。 他本来还可以忍住的,现在却忍不住了。 周远明蹲下来,问鹿鸣:“曾爷爷可以抱你一下吗?” 眼前人都哭了,鹿鸣连忙伸出小手给他擦眼泪,听到这话,又毫不犹豫的张开胳膊,抱住了周远明。 “小野抱抱,曾爷爷不难过。” 小孩儿的声音干净又奶,也让周远明更忍不住了。 他抱着鹿鸣,轻轻地在小家伙的背上拍了拍:“好,谢谢小野。” 周怀幸见状,拿了纸巾过去递给周远明,老头儿接了,胡乱擦了一把脸,跟他说:“你带鹿小姐去坐。” 说着,他又拉着鹿鸣去了水柜前,让小家伙选饮料。 周怀幸回过身,就见鹿一白也有些感叹。 她心里有些酸涩,为眼前这一幕。 来之前,鹿一白其实是有些担心的,虽然周怀幸说了,周远明很想见小野,可她还是有些不安。 她受委屈了无妨,可要是小野受委屈了,鹿一白第一个不答应。 第562章 他哭了 - 野火 - 苏行歌 但她没想到,周远明是真的很喜欢小野。 因为一句曾爷爷,因为一个拥抱,周远明直接哭了。 这会儿小野攥着周远明的手,一大一小的背影,映在她眼里,温馨的同时,也觉得有些叹气。 周怀幸见她这模样,走过来,轻轻地抓住了她的手。 他无声的看鹿一白,鹿一白回了他一个笑容,跟着周怀幸去旁边坐了。 周远明带着小野走到酒柜旁,以前放酒的地方,现在里面满满当当塞的都是饮料,且是各种口味的。 鹿一白看了一眼,先前的难受劲儿过了,这会儿又有些无奈的冲着周怀幸笑。 老爷子这哪儿是买了几样,这是把超市里的饮料都被搬回来了吧? 周怀幸倒是见怪不怪,轻声跟她说:“你要是去二楼,就知道爷爷有多喜欢这位曾孙了。” 他把二楼直接改成了儿童房和游乐园,里面放的全是小孩子玩的游乐设施,而且为了安全,全部都包好了边边角角,确保不会有危险,还讨小孩子喜欢。 鹿一白顿时惊住了,问周怀幸:“你小的时候,也是这个待遇?” 周怀幸摇了摇头:“没有。” 他八岁才来家里住,而且沉默寡言,老爷子那时候还在公司里忙,他都是被丢给保姆的。 那边的周远明已经带鹿鸣选好了饮料,他拿了一瓶奶,乖乖的坐在沙发上,目光却是看向鹿一白。 这个爷爷太热情了,但他还是想要妈妈。 鹿一白见状,就过去陪着坐,周远明则是让周怀幸去看厨房的菜品:“你知道小野的口味,看看他们做的有没有小野不喜欢吃的。” 周怀幸应声过去,周远明又给鹿一白倒茶:“鹿小姐,喝杯茶。” 鹿一白道谢,跟他说:“您喊我一白或者小鹿就好。” 这么叫着,怪别扭的。 周远明就笑着答应:“好,小鹿。” 周怀幸不在,周远明轻声跟她说:“这些年,辛苦你了。” 一个女人,独自带着小孩儿,人生最艰难的三年,是她一个人度过。 周远明心怀愧疚,说:“以后如果周怀幸有任何对不起你的地方,你只管来找我,我一定教训他。” 听到周远明这话,鹿一白笑了笑:“谢谢,不过我想,他不会的。” 周怀幸跟她心意相通,她无比确认。 见她眼中温柔而坚定,周远明心中的愧疚加剧,叹了口气,说:“之前的事情,是我对不住你,上次跟你道歉,我是希望你和周怀幸好好过,但是我没想到,你受的苦,比我想象中的还多。所以……对不起。” 周远明心里之前有疙瘩,总觉得周怀幸不该看上这样的女人。 可是知道鹿一白的品性之后,他才觉得,错的是自己。 周远明认真的跟她讲:“你放心,我以后绝不干涉你们的任何事情,也希望你和怀幸能好好儿的。” 他眼里满是愧疚:“我不求你能原谅我,只希望你们可以长长久久。” 他这个孙子,受了很多苦,当初他看走了眼,可现在看来,鹿一白才是最适合他的人。 也许冥冥之中自有天定,年幼的鹿一白救了周怀幸,而长大的鹿一白,也救了周怀幸。 他们两个人,就该是天生一对。 鹿一白没想到他会说出这话来,轻轻笑了笑,也释然了。 “我不怪您,也谢谢您。” 她真心诚意:“您是怀幸最重要的人,我们也希望,以后可以一起孝敬您。” 一旁的鹿鸣听不懂他们的话,可也要刷存在感:“还有小野,小野也要!” 周远明的心里,就像是盛夏里喝了一罐冷饮,舒爽的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好,还有小野,小野是最好的。” 大概是亲缘,他只见了鹿鸣一面,就对眼前的孩子无比喜欢。 鹿鸣成功参与进来,心满意足的笑,周远明搂着他,眼底也是满足。 鹿一白就站起身:“我去厨房看看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小野,你要乖乖陪着曾爷爷哦。” 鹿鸣抱着奶瓶点头,还抽出一只手,跟他妈挥了挥爪。 周远明就帮着他扶着小奶瓶,怕他洒了。 他年纪大了,也没什么带孩子的经验,当年周连恒的时候,他驰骋商场,全部都是发妻管的。后来到了周怀幸,他倒是有心管孩子,可周怀幸自幼早熟,他还得忙生意,偶尔给孙子的关心,对方的回应也都像是一个小大人。 而眼前的鹿鸣,有着属于这个年纪的童真,喜怒都在脸上,实在是可人疼的很。 在得知曾爷爷一个人住在宅子里,平常都没有人陪,鹿鸣顿时将小脑袋埋在周远明的怀中,闷闷的跟他说:“曾爷爷不难过,小野来陪你。” 小家伙的眼睛都红了,是真的心疼周远明。 在他的认知里,没有人陪着是世界上最惨的事情。 周远明见他这模样,一颗心都化了,轻轻拍着他的小后背,柔声跟他说:“那,以后小野经常来看曾爷爷好不好?” 鹿鸣顿时点头,周远明看着他这模样,爱都爱不够,等吃饭的时候,还要自己来喂鹿鸣。 谁知鹿鸣虽然年纪小,人却懂事儿的很,将头摇了摇:“小野可以哒!” 他拿着小勺子,吃的虽然慢,但是一点都没有往外面撒。 周远明见状,更加诧异:“他都会自己吃饭了?” 年纪大了之后,周远明有时也去朋友家里串门,四五岁的小孩子,还得保姆一口一口喂饭呢。 鹿一白笑着点头:“一岁多就会了,只是他用筷子不太熟练,在家里得用辅助筷子。” 这儿肯定没有准备的,她怕鹿鸣吃的到处都是,索性让他直接用勺子。 周远明看着眼前的小家伙,就更觉得喜欢了:“小野真厉害。” 回应他的,是鹿鸣更加起劲儿的干饭。 等吃饱喝足,周远明不舍得他们这么早走,问他们:“要不,再待一会儿?我在二楼给小野买了几件玩具,可以玩一会儿。” 鹿一白刚才就听周怀幸说了,这会儿也点头同意,只是等到了二楼,还是忍不住感叹。 周怀幸刚才说游乐场,她还想是不是夸大了,这会儿一看,这哪儿是夸大,根本就是写实! 第563章 回家吧 - 野火 - 苏行歌 二楼一整层,原本的卧室被打通,留了一间儿童房,其他的都被改造成了游乐场,里面的设施都是迷你版,且处处都有防护。 一侧还有一个巨大的泡泡池,足够小家伙在里面翻腾一下午都不腻歪。 鹿鸣一上来就想进去玩,周远明鼓励的让他去,他还是先看鹿一白:“妈妈,可以吗?” 鹿一白笑着跟他摆手,鹿鸣欢呼一声,直接就蹦了进去。 周远明还在一旁跟鹿一白解释:“这里都是用的环保材料,虽然才装修好,不过甲醛之类的都已经测过了,在安全标准内。还有这些玩具,基本都是接近食品级标准的。” 他想的周到,鹿一白则是有些不好意思:“他这个年纪喜新厌旧的快,玩一段时间可能就腻了,您其实不必如此。” 而且,有句话她不好意思说出口,就算是她跟周怀幸结了婚,在老宅住的时间也不多,鹿鸣肯定是跟着他们的。一周能回来一两次就不错了,周远明想的这么周到,平常一个人在家,瞧着这空荡荡的房间,不是更难受? 其实她就算不说,周远明也明白。 他乐呵呵的笑:“没关系,等他腻了,我就给他换别的玩儿的。反正现在家里无事,怀幸这小子把极昼打理的井井有条,我也懒得去公司里动脑筋,在家设计点装修啊玩具啊,也能打发时间。” 他都这么说了,鹿一白也不好说别的,倒是周怀幸逗他:“爷爷,您这偏心的有点过头了啊,我小时候怎么没有?” 周远明就睨他:“你那时候多大,小野才多大?” 他回老宅住的时候,已经八岁了,鹿鸣今年才三岁! 正巧鹿鸣招手让他们来玩,周远明顿时眉开眼笑:“曾爷爷陪你玩。” 周怀幸就说他:“您老人家悠着点。” 周远明摆手:“放心,老头子身体自己清楚,不碍事儿。” 说是不碍事,不过陪鹿鸣玩了不到一个小时,他就腰腿酸软了。 周远明感叹了一句岁月不饶人,靠着沙发喝茶休息,周怀幸则是在旁边陪着他。 鹿一白在跟鹿鸣玩,周远明就叹了口气,跟周怀幸说:“当年是我看走了眼,她是个好女人,你要好好珍惜她。” 其实一开始,他对鹿一白的观感不错,只是想着给周怀幸娶个门第相当、可以帮上他忙的妻子。 然而后来,桩桩件件都让他对鹿一白的观感下降,乃至于成了反感。 他被人蒙蔽了视听,可周远明不怪任何人,要怪,就怪自己当时根本瞧不上鹿一白。 是因为他的先入为主,才让别人有了可乘之机。 幸好,一切都还来得及修正。 听到周远明这话,周怀幸点头,目光温柔的看着不远处在玩闹的母子,轻声说:“爷爷放心,我知道的。” 从很久之前,他就十分确定,眼前人是他的一生相伴,而现在,他终于如愿以偿。 …… 晚上的时候,他们才回了家,将鹿一白送回了黎家,周怀幸驱车回家。 当着面儿,有些话周怀幸没有说出口,隔着电话,他倒是将感谢付之于口。 “小鹿,谢谢你。” 他很开心,鹿一白今天肯去见周远明,并且和鹿鸣在周家老宅呆了那么久。 鹿一白抿唇笑,问他:“周先生要怎么谢我?” 周怀幸想了想,跟她开玩笑:“不如以身相许吧?” 谁知鹿一白却反问:“你难道不是我的?” 周怀幸难得楞了一下,唇边笑意加重:“是。” 他早已经是她的,不管是人还是心。 鹿一白调戏人,没得到想要的答案,男人面不改色心不跳,她又叹了口气,说:“其实我很乐意过去,小野也很喜欢老爷子。” 说句不好听的,周远明的身体每况愈下,这次见面,瞧着比上回又老了些。 周怀幸也跟她说过,自从做了手术,周远明的记忆力也不如从前了。 老爷子这身体,还不知道有多少年光景好活。 他将周怀幸精心养大,作为子孙,孝敬他的日子却是一眼可以望到头的。 这种时候,能多陪一陪,让他开心,也算是尽孝了。 鹿一白想的明白,周怀幸心中感激,想跟她道谢,却被她止住了话头。 “感谢的话就不必说了,周先生如果真的有诚心,下周三送我去机场吧?” 徐岚替她接了一档国风综艺,在里面担任评委,鹿一白正好空档期,就答应了下来。 下周三,她就得进组拍摄。 这档综艺是边录边播,这次过去,要连续录制半个月。 这事儿周怀幸还不知道,听她说完,就有些不舍:“半个月啊。” 他声音里带着点思念,鹿一白就笑:“周总舍不得我啊?” 周怀幸如实点头:“嗯,舍不得,怎么办呢?” 这人现在终于学会了用嘴说话,有时情话还撩的她心猿意马。 不过最招架不住的,还是周怀幸的直球。 他明晃晃的跟她诉说思念,鹿一白眼中的笑意增多,轻咳一声,才轻声说:“其实,我跟家里说的是周二离开。” 她这话一出,周怀幸就坐直了身体,鹿一白话中的意思太明显,他试探着问:“那周二晚上,你住哪里?” 鹿一白将话说到这份儿上,谁知周怀幸还要打破砂锅。 鹿一白无声叹气,心说怎么人上了年纪,怎么还成了傻子? “这得看周先生方不方便了,如果不方便呢,我就去住酒……” 话没说完,周怀幸就打断了她:“我周二去接你!” 他呼吸都有些急促,也让鹿一白忍不住笑弯了眉眼。 “……接我啊,去哪里?” 她故意说的很慢,周怀幸的呼吸加重,一字一顿的说:“接你,回家。” 回他们的家。 这一声“回家”,让鹿一白眼中的笑意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则是眼眶泛红。 她曾经,也是将那里当做家的。 她曾以为,那只是自己的痴心妄想。 然而有朝一日,妄想成真。 房子不再只是住所,而成了他们的家。 他是她的,而她,也终于成了他生命中的一部分。 鹿一白无声弯唇,声音既轻且慢。 她说:“好。” 第564章 小心烫 - 野火 - 苏行歌 第二天下午,周怀幸来接她,去了公司对面的房子。 上次鹿一白过来,还是因为夜深,她半梦半醒的随着人进了门。 这次却是完全清醒的状态下,跟着周怀幸回了家。 一进门,就闻到了鲜花的幽香,鹿一白站在门口,看到了茶几上盛放的花。 斜阳透过窗户洒在房中,蒙上了一层温馨的光。 厨房里还炖着一锅鸡汤,房门关着,香味儿泄出一丝,鹿一白吸了吸鼻子,问周怀幸:“你炖了汤?” 周怀幸说是,让她换了鞋,自己去厨房洗手关火。 他掐的时间刚好,鸡肉软烂入味,汤汁奶黄色,香味馥郁。 厨房门打开,味道就浓郁许多,鹿一白走过去,看周怀幸在忙碌。 周怀幸就问她:“要不要尝一下咸淡?” 鹿一白说好,周怀幸就拿了一个小碗,给她盛了一点点:“小心烫。” 咸淡适中,鲜香味美。 鹿一白笑着伸出大拇指:“周总不去做大厨,都屈才了。” 这味道,着实好的很。 周怀幸就笑,他将小碗接过来放在一边,又去冰箱里端出来腌制好的肉。 今夜再家里吃,周怀幸有意给对方展示厨艺,鹿一白瞧着被摆满了台面的食材,眼中笑意更深:“你是不是背着我参加什么大厨培训班了?” 上次见周怀幸做早餐,她还以为他只会一些简单的呢,谁知周怀幸再一次的让她惊叹。 周怀幸便笑:“没有,闲暇时候,学了一些。” 鹿一白不在的时候,他一个人对着空荡荡的房间,时间越长,她的爱好就越清晰。 后来,他就将她爱吃的饭菜都学会了,就连口味都跟她的近乎一致。 他那时候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给鹿一白做,幸好还有机会。 鹿一白瞧着他这模样,心中便更觉得温软,嘴里还要调侃人。 “真没想到,周先生现在是贤夫良父啊。” 她眼中笑意弥漫,周怀幸也不反驳,只问她:“那,你肯不肯要?” 男人说这话时,靠近了鹿一白,女人被他的眼神看的心中发烫,嘴上还要逞强:“唔,我再考虑考虑吧。” 她这模样,引得周怀幸轻笑,在她脸上捏了捏,鹿一白笑着躲开:“你手上有油!” 周怀幸这才收回了手,又拿纸巾给她抹了一下。 鹿一白顿时捂着脸:“我才画好的妆……” 周怀幸有些疑惑:“你化妆了吗?” 明明瞧着素面朝天的。 鹿一白顿时得意:“不懂了吧,这叫心机妆。” 能让他看出来,才怪了。 周怀幸就笑,回身继续忙碌,鹿一白就问他:“要不要帮忙?” 周怀幸说不用,想了想,又从冰箱里的拿出来一碗剥了皮的鲜桂圆,递给了鹿一白:“不用,你去外面等着吃饭就好。” 桂圆透白,汁水清甜,鹿一白捏了一个放在嘴里,满嘴都是甜味儿。 她才不肯去外面坐着,就靠着厨房门看周怀幸做饭。 她的目光追随着周怀幸,让男人做饭都有些心猿意马。 末了,又叹了口气,说她:“别捣乱。” 鹿一白顿时叫屈:“我可什么都没做!” 周怀幸走过来,低头抵了抵她的额头,说:“你在这里,我就没心思做别的了。” 他眼中目光意味深重,鹿一白瞬间秒懂,还要不服输的问:“那你想做什么?” 周怀幸将她困在墙面,目光狼似的流连,问她:“想知道?” 下一秒,鹿一白就抱着碗往外退:“周先生,请好好做饭!” 她抱着碗落荒而逃,周怀幸瞧着这人的背影,无奈轻笑,回去洗了手,继续做饭。 晚上就他们两个人吃,周怀幸做了三菜一汤,菜量不大,正好可以吃完。 因为鹿一白要上镜,吃饭很控制,周怀幸做的都是不发胖的,鹿一白心满意足的放开了吃,等吃完后,周怀幸还给她递了一杯刮油的茶。 鹿一白捧着茶杯,夸赞周怀幸贤惠:“公司里的人要是看到你这模样,一定惊掉大牙。” 周怀幸就睨她:“这里是我的私人领地。” 出了这里,这位依然是叱咤风云的周总。 鹿一白撇了撇嘴,又主动起身,将碗筷都放进了洗碗机。 周怀幸含笑看着她做这些,自己将餐桌收拾干净。 吃完饭还早,周怀幸又邀请她看电影,他找的是一部老片,魂断蓝桥,当初鹿一白很喜欢,可他没有陪她看完整过。 鹿一白诧异,见周怀幸开了一瓶酒,便笑着问他:“周先生,醉翁之意不在酒?” 她怎么觉得,这人是要灌醉自己? 周怀幸敲了敲她的头:“喝一点助眠。” 他只给鹿一白倒了小半杯的红酒,以她的辣鸡酒量也完全不会醉。 鹿一白嘿嘿的笑,男人揉乱了她的发,这才将电影点开。 鹿一白本来以为,他看电影是别有所图,谁知周怀幸真的安安静静的陪着她看完了整部电影。 在电影结束时,他的眼角还有些微红。 他轻咳一声,将屏幕熄灭,送鹿一白回了主卧。 “早点休息吧。” 男人的目光清亮,鹿一白喝了点酒,倒是有些上头,问他:“今夜,周先生还睡在书房?” 周怀幸点头:“是啊,你在主卧安心睡。” 这人,有些时候仿佛色中饿狼,可大多数时候,却柳下惠似的。 比如现在。 鹿一白意味不明的笑,点了点头:“好,晚安。” 她没有进房间,拿了衣服去洗澡,周怀幸则是回了书房。 等鹿一白洗完澡后,书房的灯还亮着,门虚虚的掩着,鹿一白站在门外,敲了敲门。 “进来。” 鹿一白推门而进,就见周怀幸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击着。 她走过去看了看,周怀幸就偏了偏身,主动跟她解释:“有一点工作要处理。” 又问她:“你不是去睡了么?” 鹿一白点了点头,说:“才洗完澡,你闻闻。” 她身上带着沐浴露的香气,明明用的是周怀幸的,可不知怎的,在她身上,就带着致命的吸引力。 周怀幸无奈的抓住她的手,揉了揉:“别闹,我还差一点就做完了。” 第565章 勾引我 - 野火 - 苏行歌 鹿一白瞧了下他的屏幕,抽出了自己的手:“好吧,反正我也睡不着,在你这里看会儿书。” 她说着,也不等周怀幸答应,自己去书架上抽了一本书,窝在了沙发里。 这沙发最合她心意,窝在上面看书吃零食最舒服了。 周怀幸见她这模样,无奈轻笑,又继续处理工作,等到做好之后,才发现,之前说着自己不困的鹿一白,整合UI而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 她睡颜恬静,书落在地上,怀里还抱着抱枕,脚倒是在地上点着。 幸好地上铺了长毛毯,不会冰脚。 他走过去,轻轻地拍了拍鹿一白:“小鹿。” 鹿一白睡眼惺忪的睁开眼睛,就听周怀幸跟她说:“回房间去睡吧。” 这会儿都十一点多了,他忙起来不看时间,谁知鹿一白没有回去。 男人声音温柔,鹿一白下意识伸出手来向他索拥抱。 周怀幸弯下腰,抱了抱她:“乖,去睡觉了。” 这声音,哄孩子似的,鹿一白清醒了一点,瞧着眼前的男人,心中便有一只手推着自己作乱。 她胳膊向上,环住了周怀幸的脖颈,又将人往自己的面前带:“可我不想睡觉,不如我们,睡点别的?” 周怀幸呼吸一重,眼前是女人放大的脸,他意味不明的瞧着鹿一白,手指在她脸上捏了捏,警告似的说:“鹿小姐,建议你别勾引我。毕竟,我不是什么坐怀不乱的人。” 这人就连威胁都是轻飘飘的,鹿一白顿时笑了起来,才睡醒的声音带着点沙哑和软:“唔……你也可以乱一乱。” 她仗着周怀幸不敢如何,声音里便多了些嚣张。周怀幸目光暗沉,指腹在她的脸上摩挲着,轻声问:“你确定?” 鹿一白不确定。 不但不确定,见男人有来真章的架势,瞬间便要逃跑。 她试图挣脱,声音里也虚了下去:“那什么,我还没睡醒,我要去睡觉了!” 她边说边想跑,可惜还没等跑掉,就被周怀幸重新摁在了沙发上。 男人的声音裹挟着情愫和欲望,低下头,咬住了她的唇。 “晚了。” 鹿一白被摁在沙发上,与他接了个绵密的吻。 这个吻几乎要窒息,鹿一白喘不过气,试图推拒,却被周怀幸抓住双手,高举过了头顶。 那个吻,是带着侵略性的,暴风雨般袭来,让鹿一白避无可避。 他一路下滑,睡袍松开,露出小腹上的玫瑰。 玫瑰之下,是一道伤疤。 生鹿鸣的时候,她险些去了半条命。 可老天保佑,让她还是活了过来。 周怀幸的目光落在玫瑰上,绽放的绝艳,如同它的主人。 他目光灼灼,鹿一白有些害羞,却见周怀幸低下了头,在那一朵玫瑰上,亲了又亲。 是珍重的,是克制的。 也是怜惜的。 …… 鹿一白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睡的。 那段记忆支离破碎,只记得,她在书房的窗前,见外面的月亮被颠碎,花儿似的,如梦如幻。 室内开着空调,但她依旧如同脱水的鱼,脖颈仰出优美的弧度,又被周怀幸咬着喉咙。 命脉在他掌控之中,仿佛随时可以折断。 但他将人好好地护着,与她融为一体,嵌入骨血之中。 意识迷蒙的时候,她听到周怀幸在她耳边说:“我爱你。” 她眼尾泛红,全身脱力,却在听到这三个字时,紧紧地抱住了周怀幸。 第二天醒来时,已经九点多了。 室内没有拉窗帘,暗沉一片,鹿一白摩挲着把手机拿过来,看到这时间吓了一跳。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放纵过了。 周怀幸不在房中,她打了个哈欠,将手机放下,摁亮了灯,这才起身下床。 下床的时候脚一软,鹿一白又连忙扶住了床边,才避免了摔倒的命运。 浑身都脱了力,而始作俑者还不在。 鹿一白心中暗骂一声某人禽兽,谁知下一刻,就见禽兽推门而入。 见她醒来,周怀幸眼神温柔,问她:“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他一边说一边过来,下了床,这人又是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 鹿一白睨了他一眼,带着不自知的含羞带嗔,周怀幸眼神微深,在看到她衣襟下的斑驳痕迹,又不动声色的将人搂了过来:“不困了?” 他的气息强势,鹿一白索性由着他抱,点头:“下午还得赶飞机呢。” 虽说行李昨天已经收拾好歹了过来,但也不能在床上耗到下午。 周怀幸低头在她发间亲了亲,才说:“还早呢,三点的飞机,午饭也来得及吃。天快亮才睡,你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他本来是好意,鹿一白却暗中磨了磨牙,心说她昨夜睡那么晚怪谁? 可惜这话说不出口,鹿一白只说:“睡不着了。” 她一动弹,就微微皱眉。 周怀幸想起她腰上的旧伤,主动过来替她揉捏腰肢:“趴着吧,我帮你按摩一下。” 鹿一白才说不要,周怀幸就不由分说的拍了拍她:“快点。” 免费的服务,不用白不用。 鹿一白这才在床上趴下,周怀幸替她揉捏着腰肢,缓解疼痛,嘴上还带着点调侃:“看来,鹿小姐身体素质不行啊?” 之前被鹿一白调侃过的话,终于让周怀幸得了机会挤兑了回去。 鹿一白舒适的哼了一声,嘴上才不肯饶人:“那当然,比不得您老房子着火。” 都快把她给烧成灰了! 她话里满是控诉,周怀幸只当是夸奖。 他闷声笑着,收下了女人的夸赞。 鹿一白都不用回头,就知道周怀幸的表情必然是得意的。 她不肯在这个话题上继续,又问周怀幸:“你怎么没去上班?” 见不到面的时候,周怀幸总是跟她抱怨,他们总裁的日子也像是社畜,大多数时候都辛苦的很。 这会儿都九点多了,怎么看都到了社畜兢兢业业工作的时候了。 周怀幸替她揉捏着,轻笑着回答她:“大概是……春宵苦短日高起?” 这人话里没正经,鹿一白偏头瞪了他一眼,可惜没什么威慑力,反而引得周怀幸低下头来,在她耳垂上亲了一下。 “怎么,我说错了?” 第566章 不疼了 - 野火 - 苏行歌 他的呼吸落下来,鹿一白怕痒,笑着推他:“哪儿能呢,周总从不会说错话。” 除却先前没嘴的时候,现在鹿一白都有些招架不住。 她笑着想躲,周怀幸把人捞过来,让她趴好:“不疼了?” 鹿一白说疼,周怀幸又替她捏着,话是开玩笑的,可不舍得也是真的。 他已经许久没有抱着鹿一白睡觉了,晨起醒来时,女人在他的怀里安稳的睡着,这让周怀幸的一颗心都踏实了下去。 他抱着怀中人,就连起床都有些不舍得,后来还是她翻了个身,见她背对着自己,又看已经八点多,周怀幸这才起身。 他将早饭做好,又给李泽发了信息,今天不去上班,让对方将不重要的事情都往后推一推,为的就是跟鹿一白躲独处一会儿。 鹿一白不知这些,但也能猜出他的心思,他按摩了一会儿,又问她疼不疼了,鹿一白说好多了,周怀幸就拍了拍她:“起来吃饭吧。” 他说着,自己先去厨房将饭菜端了出来,鹿一白也洗漱过,素面朝天的过来,还要凑在周怀幸面前问他:“是昨天好看,还是现在好看?” 昨儿个见周怀幸,她化了妆,快三十的人,护肤品保养着,可细纹也有了,比不得当年青春元气,但在周怀幸眼里,她与初见没什么区别。 见她凑过来,没忍住在她唇上啄了一下,低声夸赞:“都好看。” 男人眼里像是藏了星星,让鹿一白有些不好意思,分明是她先来撩拨人,这会儿却又害臊,摆手转身:“吃饭吃饭。” 吃了饭,他们在房中腻歪了一会儿,周怀幸又跟着她出去买菜。 昨天是周怀幸下厨,今天鹿一白打算给他展示下厨艺:“拜您儿子所赐,我现在的厨艺比以前大有长进。” 当初她为了周怀幸学做饭,后来养了鹿鸣,又因为小家伙学了好多道菜。 她跃跃欲试,周怀幸便陪着她一块,且中午做好饭之后,十分配合的捧场:“我都有点妒忌他了。” 鹿一白不工作的时候,鹿鸣可以24小时腻歪着她。 鹿一白就笑眯眯的问:“周总现在是舍不得我?” 这会儿已经十二点多,周怀幸要送她去机场,闻言想也不想的点头:“舍不得。” 他说的这么直白,鹿一白便笑:“怎么办呢,我还是要工作的。” 她说着,又问周怀幸:“要不,你养我?” “好啊。” 周怀幸答应,鹿一白却又摇头:“不成,吃人嘴短。” 她话里开玩笑,周怀幸便叹气:“我现在确实嘴短。” 毕竟中午鹿一白是大厨呢。 鹿一白就笑了起来,周怀幸拎着她的行李下楼,又叮嘱她:“别忘带东西。” 鹿一白应声,又检查了一遍,这才跟着周怀幸去了停车场。 将人送到机场,鹿一白去休息室候机,临走前,又转回身,给了周怀幸一个大大的拥抱。 女人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男朋友,再见啦。” 她声音很小,周怀幸唇边弯了弯,回抱住了她:“记得想我,女朋友。” 鹿一白笑着说好,又跟他磨蹭了一会儿,时候的确不早,这才转身走了。 周怀幸站在原地注视着她,等到看不见,才回身出了门。 …… 这次鹿一白去拍摄的综艺,是一档国风音乐节目,鹿一白做评委,也兼表演老师,她也算是娱乐圈中的老人,虽然这些年烂片不断,可演技却是没得挑的,尤其是她身上的话题度,都让节目组觉得十分的适合。 与她一起做评委的,一个是音乐顶流大佬,一个是以国风出道的歌手,论资历都比她强,不过都没什么架子,也算是好相处。 鹿一白第一次录制要半个月的时间,她每天行程都排得很满,晚上间隙就给鹿鸣和周怀幸打电话,日日都过的充实。 她在这里仿佛世外桃源,几乎忘记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周怀幸跟她打电话的时候,她才想起来还有齐悦彤这一号人。 “判决这么快下来了?” 从齐悦彤被提起诉讼的时候,鹿一白就没怎么关注过了,这段时间齐家和秦家狗咬狗,她心知这两家得咬的天翻地覆,但没想到这么快。 周怀幸说是,他一直在关注着,眼下有了消息,趁着对方休息,简要的跟她说了。 “她情节严重,鉴于有立功表现,所以量刑的时候轻了些,最后判决是八年。” 鹿一白敏锐的听出来点弦外之音,问他:“什么立功表现?” 周怀幸笑了笑,说:“她为了脱罪,主动交代了齐天盛的罪行,将齐天盛说成了主谋。” 知道自己这次恐怕不能平安出来,齐悦彤就害怕了,再加上各方的施压,又知道齐家人在背后这么让自己寒心,齐悦彤索性将齐天盛给拉下了水。 本来齐天盛进去,就已经焦头烂额了,这种风雨飘摇的时候,齐悦彤又咬了他一口,现在齐天盛也被起诉,且面临着牢狱之灾。 鹿一白倒是没想到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闻言便忍不住嘲讽的笑:“他们当初不是号称亲情最重要么,怎么现在都不顾及亲情了。” 周怀幸对此倒是半点不易挖:“他们那种人,很正常。在绝对的利益面前,亲情也摇摇欲坠。” 虽说这其中,也有周怀幸的手笔,但这就没必要让鹿一白知道了。 当年齐悦彤杀鹿一白未果,因为时隔多年,证据链不足,虽然有舆论造势,且也让公安机关查了,但最终这个罪名并不成立。 律法管不了这个,周怀幸便从其他地方,让齐悦彤受到处罚。 入狱服刑只是第一步,等齐悦彤出了狱,说不定还要后悔不在里面多待几年。 因为那里面还有公平与正义,等出了狱,回到她早已脱节的社会,再看一切物是人非,那个时候,才是齐悦彤承受不住的时候。 他没有把这些告诉鹿一白,觉得这种事情也没必要污了鹿一白的耳朵。 因此只是轻声说:“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现在报应就来了。” 第567章 要录制 - 野火 - 苏行歌 鹿一白也没多想,点头应和他:“确实,他们做错了事,有法律惩处呢,你别掺和这趟浑水。” 听鹿一白这话,周怀幸抿唇轻笑,说:“你安心拍戏,我有分寸的。” 鹿一白答应,又想起来一件事儿:“对了,你晚上回去,帮我把那套戏服找出来,快递发过来吧,我后天录节目要用。” 周怀幸问她是哪一套,鹿一白就提醒他:“你给我买的那一套戏服,还记得吗?” 之前她录制炎黄之旅的时候,周怀幸给她买的那套昆曲戏服,是老先生手工做的,耗时耗力,鹿一白特别喜欢,可惜从买回来之后就被束之高阁,一次都没有穿过呢。 这次录制综艺,后天他们评委要各自出一个节目,鹿一白的是唱戏,正好可以穿着戏服上台。 这也是她第一次正式穿着这套戏服上台。 周怀幸这才想起来,心中一动,点头应声:“好,我找到了跟你说。” 他回去后,就把戏服找了出来,给鹿一白拍照,问她:“是不是这一套?” 鹿一白说是,周怀幸又问了她穿的时间,知道是后天下午,就跟她说,后天中午可以送到。 周怀幸办事,鹿一白是放心的,说过之后没再问,谁知后天中午的时候,戏服的确是送到了,却是…… 被周怀幸亲自送过来的。 见到周怀幸的那一瞬,鹿一白都愣住了。 她呐呐的看着出现在休息室里的男人,问他:“你怎么会过来?” 这会儿中午,她在休息室吃饭,就连徐岚都不在。 周怀幸放心的过去抱了抱她,反问:“怎么,不希望我来?” 鹿一白顿时摇头,她眼中的惊喜都快要溢出来了,又问周怀幸:“你上午不是还说在开会吗?” 周怀幸说是啊:“来的路上,开了一个视频会议。” 说着,周怀幸又把衣服递给了她。 可这会儿某人在眼前,鹿一白哪里还顾得看衣服,抱着周怀幸蹭了蹭,又深吸一口气:“我觉得自己在做梦呢。” 说起来也很奇怪,之前他们也不是没有分开过,可这次鹿一白却觉得时间格外漫长。 她忙起来的还不觉得相思苦,眼下人在眼前,她才察觉到,见到周怀幸,她有多么欢喜。 女人眼中的笑容细碎又闪耀,抚平了周怀幸这一路上所有的辛苦。 他由着鹿一白抱着自己,掌心在她的头顶摸了摸:“现在还觉得做梦吗?” 鹿一白便笑:“不做梦了,再清醒不过。” 她眼睛里满是笑容,还带着点不可置信:“你怎么会突然过来呢,就为了送衣服?” 周怀幸被她这模样引诱,坦率的很:“不,是想你了。” 所以才在听到她需要衣服的时候,给了自己一个可以去见她的理由。 周怀幸说的坦荡,鹿一白又在他颈窝蹭了下,笑问:“周总这是翘班了呀,老板果然好,不会被扣工资。” 周怀幸轻笑一声,顺着她的话调侃:“的确,但老板如果天天如此,公司会倒闭。” “所以……” 鹿一白仰头笑看他:“偶尔一次就可以了,毕竟周总是要养家糊口的人。” 周怀幸应了一声,搂着她问:“那,偶尔一次的任性,有没有奖励?” 他明明眼神都是暗沉的,狼似的要吃人,偏偏耐性好的很,还要等鹿一白主动。 鹿一白心知肚明,她咬了下唇,仰头送了过去。 下一刻,周怀幸变被动为主动。 男人掌握了主导权,将她抵在墙面上,与她接了一个绵长的吻。 一吻完毕,鹿一白脸红心跳,周怀幸的眼底欲色更重,抵着她的头,呼吸有些重。 “下午还要录制?” 他话里带着点征求,鹿一白瞬间秒懂,伸出食指点了点他:“要的,所以请周先生大发慈悲,放我一命。” 这人比前几年更凶,鹿一白现在着实有些吃不消。 她声音都带着软,周怀幸深吸一口气,搂着人揉了一会儿,才松开了她:“吃饭了么?” 鹿一白指了指桌上的盒饭:“诺,岚姐特制,减肥餐。” 周怀幸看了一眼,微微拧眉:“怎么又是这个?” 其实鹿一白不胖,不但不胖,有时周怀幸都觉得她过分瘦,可是现实里看着标准身材的女人,到了镜头上,就显得胖。所以为了上镜好看,她们就要将自己变的很瘦。 “我带你出去吃?” 他心疼鹿一白,鹿一白则是戳他:“少引诱我,我为了吃下这一盘草,都把自己洗脑成兔子了,你别让我前功尽弃!” 这话说的,周怀幸又忍不住笑了起来,摸了摸她的头,问:“那,兔子小姐,需要我投喂点别的吗?” “不需要!” 鹿一白瞪了他一眼,又贼兮兮的周怀幸:“你是不是也没吃?要不要跟我一起?” 周怀幸一眼看穿她的小算盘,点头:“但我吃不饱,要不,你帮我再点一些吃的?” 鹿一白顿时嘿嘿笑了起来。 最后那一盘拌好的沙拉都进了周怀幸的肚子里,鹿一白点了份小火锅,不过她到底没敢太过分,在旁边放了一杯清水,所有入口的菜都涮了一遍油。 等吃饱喝足,鹿一白就靠在了周怀幸的怀里,摸了下自己凸起来的小肚子,感叹:“美食太罪恶了!” 周怀幸摸了摸她的头,安慰她:“回去后,我带你吃大餐?鹿小姐随便点。” 鹿一白笑着点头,应声,跟他腻歪了一会儿,又去拿戏服试了一下。 当年录制炎黄之旅的时候,周怀幸给她买了这套戏服,可是回去之后,她几乎没穿过,都四年了,也不知还合不合身。 试衣服的时候她还有些担忧,等穿上后才发现自己想多了。 里面的小衣刚好,外面的戏服宽大,岁月在她的眼角眉梢留下了风情,再穿上这套衣服,倒比那时候风情更甚。 鹿一白看了一眼镜子里的人,又出来给周怀幸看。 “怎么样?” 周怀幸在沙发上坐着,抬眼看她,日光甚好,透过窗照进来,女人美的如同画中走出的人。 他站起身,默不作声的朝着鹿一白走过去,于是先前那点满意就变成了忐忑:“怎么了,不好看吗?” 第568章 自愿的 - 野火 - 苏行歌 下一秒,周怀幸就到了她的面前,他伸出手指,在她的脸颊上摩挲着,轻声说:“想把你藏起来。” 这样美的她,想将她藏起来,只被自己欣赏,只为自己绽放。 鹿一白一颗心瞬间落回了原地,偏头做了一个咬他的动作:“周总,非法拘禁是要被包吃包住的。” 周怀幸便笑了起来:“那,要是对方自愿的呢?” 他贴近鹿一白,男人的气息笼罩着她,让鹿一白的脸色有点红,下意识去推他:“我可不乐意。” “谁说是你了,我说的,是我自己。” 周怀幸抵着她的头,与她蹭了蹭:“我将自己与你绑着,这总行吧?” 他随时都要亲上来,鹿一白下意识闭上了眼,可男人却只是替她将衣襟理了理。 “不逗你了。” 鹿一白睁眼,见男人好整以暇的看着自己,又有些气滞。 才想说什么,就听周怀幸带着点可惜,说:“有人来了。” 应和他的话似的,片刻就有人敲门。 “小鹿,我可以进来吗?” 是徐岚。 鹿一白顿时想换衣服,又被周怀幸扶住,笑着问她:“心虚什么?又没穿什么见不得人的。” 鹿一白睨了他一眼,又觉得周怀幸说的有道理,差使他去开门:“我补个口红。” 她口红都被男人蹭掉了,让岚姐看到,肯定会多想的! 周怀幸应声过去,徐岚看到他的时候倒是半点不惊讶:“周总。” 毕竟,来这里的路,还是徐岚给指引的呢。 周怀幸嗯了一声,后退半步,让徐岚进门:“她刚换了戏服,你正好看看,下午穿这套上台行不行。” 徐岚答应,进门时鹿一白也补好了口红,除了有点绯红的脸,倒是瞧不出什么异样。 徐岚眼中闪过一抹惊艳:“这衣服也太好看了,你什么时候买的?” 鹿一白说早了,把话题带过去,问徐岚:“下午拍摄时间定了?” 徐岚这才跟她说正事儿:“定了,咱们三点过去,我本来是想喊你现在出发的……” 她说到这儿,又看了一眼旁边的周怀幸,问鹿一白:“要不,咱们等等再过去?” 一旁的周怀幸便问了句:“我能去看吗?” 鹿一白楞了一下,问:“你不回去工作吗?” 周怀幸失笑,指了指自己,说:“我们总裁虽然日理万机,可挤出一天时间陪女朋友,还是做得到的。” 徐岚还在身边站着,鹿一白听他这话臊得慌,他本人倒是坦荡。 鹿一白就征询的看向徐岚,徐岚顿时笑着接口:“周总想去,那当然可以啊。” 她说到这儿,乖觉的将空间让给他们两个人:“小鹿,你把衣服先换下来,我带到组里,正好周总有车,你们一会儿一起过去?” 要是之前,徐岚肯定想着打掩护,可现在,周怀幸的态度明显就是正大光明,再加上鹿一白现在的身份,让徐岚底气足的很。 她给两个人让出空间,拿着衣服出去了,鹿一白回头,就见周怀幸脸上带着笑。 她有些不自在,化为气势汹汹,问周怀幸:“你笑什么?” 周怀幸抬手,一把将人扯了过来,摩挲着她的手:“大概,是期待?” 刚才只是试了衣服,他很期待全妆的鹿一白。 鹿一白拍了拍他的手,示意这人别借机耍流氓:“咱们也过去?” 这会儿一点多,过去在跟导演和其他评委沟通下细节,时间也差不多了。 不过去之前,鹿一白还问周怀幸:“我们那人多,你确定要过去吗?” 虽然周怀幸平时的应酬也不少,可那都是必须的,她不想让周怀幸到了这里还得跟人假笑应酬。 周怀幸笑着揉了揉她的发:“走吧。” 到了现场,周怀幸远比她想的游刃有余。 他从容的跟工作人员打招呼,导演闻讯来寒暄,周怀幸还跟人道谢:“这段时间,多谢大家照顾小鹿。” 鹿一白看了全程,等导演组的人去布景忙碌,鹿一白便低声笑着跟他说:“周先生,挺自来熟啊。” 亏得她还担心周怀幸会不会不习惯,但很显然是她低估了对方,这人从十几岁就开始在名利场里转悠,那些话都不用过脑子,是刻在身体里的。 周怀幸便笑:“那请问,表现还可以吗?” 鹿一白说很可以:“不过,周先生这么主动,都被人认出来了,不怕被拍?” 刚才她就注意到了,有人频频在看这边,也不知有没有被人拍下来。 毕竟,虽然在商圈里,好多人都知道她和周怀幸是一对,可对外她还没公布呢。 周怀幸就问她:“怎么,难道我见不得人?” 鹿一白就笑:“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哀怨呢。” 周怀幸叹了口气,故作夸张:“鹿小姐想要金屋藏娇不给名分,我哀怨一下,也是情理所在吧?” 他这模样,引得鹿一白笑了起来,跟他说:“我倒是无所谓,难道周先生想上头条?” 她的确无所谓,她跟周怀幸正大光明,也不怕公开,主要是周怀幸不喜欢让外界知道那么多,所有跟她有关的新闻都被压下来了。 他们复合之后,鹿一白还没问过周怀幸的意思,也没有沟通过这件事情。 谁知周怀幸的态度,倒是出乎她的意料。 男人施施然的笑:“倒也不是不行,我应该还算是上镜?” 这话一出,鹿一白就懂了。 看男人这模样,恐怕是巴不得公开呢。 这个认知,让鹿一白的笑容多了几分:“当然,周先生俊雅出尘,很配我。” 周怀幸喉咙里溢出一抹笑:“鹿小姐艳丽无双,也配我。” …… 傍晚的时候,开始正式录制。 周怀幸坐在观众席,看着台上的表演,轮到鹿一白时,周遭的光熄灭,只留了一盏在台上。 咿咿呀呀的女声响起,随着鼓点一步步走出来,光影亮起时,皆在她身。 丝竹管弦之声悦耳,但在她张口之后,都沦为了配角。 光影在她身上,唯有她,是唯一的主角。 第569章 官宣了 - 野火 - 苏行歌 周怀幸坐在台下,看着台上的鹿一白,听她声音婉转多情,思绪却飘到了过去。 有那么一瞬间,台上人与往年重合。 他想起那年看鹿一白唱戏,光影明暗之间,她也是唯一的亮色。 时光穿梭,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有时觉得沧海桑田,可更多的时候,却觉得,仿佛什么都没变。 至少,鹿一白是没有变化的。 一曲终了,观众席上叫好声不断,主持人趁机要鹿一白再加唱一段:“今天这么隆重的场合,又有这么多喜欢你的观众在场,不唱一段说不过去吧?” 台下鹿一白那一组的选手也跟着起哄,鹿一白想了想,笑着说:“那我给大家再唱一段吧。” 她目光在台下巡视,精准的看到周怀幸。 男人的目光钉在她身上,鹿一白清了清嗓子,开口唱:“海岛冰轮初转腾,见玉兔又早东升——” 她唱的贵妃醉酒,唱词婉转多情,一双眼妩媚又贵气,听得台下人心肝都跟着颤。 周怀幸呼吸都顿住,瞧着台上的人,意识到了她为什么唱这个。 因为,这是他为数不多,喜欢听鹿一白唱的。 她在聚光灯下,在千人注视下,隐晦的唱给他听。 …… 第二天一早,周怀幸如愿以偿的上了热搜。 他夜里没回去,就在酒店住下,本来预备早起的,谁知鹿一白比他起的还早。 她是被手机吵醒的,打电话的人是林见微。 “一白,你俩打算公开了?” 鹿一白睡眼惺忪的,含糊问了一句:“什么?” 林见微就跟她说:“你看看微博。” 等到鹿一白点进去,就见热搜的前五名,都与她有关。 “鹿一白旧爱” “周怀幸” “极昼” “鹿一白绝美《贵妃醉酒》” 以及高挂榜首的:“周怀幸夜会鹿一白” 点进去后,就是昨夜录制的现场。 如鹿一白所想,有人认出来了周怀幸,偷拍了视频发到了网上。 她倒是没什么意外,毕竟昨夜徐岚问需不需要让工作室那边提前打招呼拦截新闻,鹿一白当时拒绝了。 她觉得无所谓,但没想到,自己这热搜体质,到现在还是如此。 “你怎么想的啊?” 鹿一白就笑:“顺其自然呗。” 林见微都要服了她了:“你这顺其自然,就是突然丢出个重磅炸弹?我问你,周怀幸怎么想的,他……” 她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周怀幸的声音:“怎么了?” 男人的声音还带着点困倦,他翻了个身搂住鹿一白,才意识到她才打电话:“谁啊?” 下一刻,林见微骤然挂了电话。 微信几秒钟就发了过来:“你怎么不早说你俩在一块!!!!” 后面跟着的感叹号,昭示了林见微的激动。 鹿一白就无奈的笑:“我也没来得及啊。” 她给林见微回了,就见周怀幸坐起身:“出什么事儿了?” 鹿一白直接将手机递给了他:“周先生,自己看看?” 那一排的热搜,倒是让周怀幸忍不住笑了起来。 “就这?” 他还以为是鹿一白有什么紧急的事情呢。 鹿一白看他这模样,就眯眼盯他:“看来,周先生早有预料啊?” 就是不知道,是不是早有预谋了。 周怀幸笑着靠在床头,将人搂过来,点开里面的视频看。 镜头里的周怀幸,虽然像素模糊,也看的出本人极有气质,用鹿一白的形容词就是:俊雅出尘。 他轻笑一声,说:“我果然上镜。” 这会儿还能这么闲适,鹿一白觉得,这人要是有一条尾巴的话,都能看到那尾巴在摇啊摇了。 察觉到对方宣示主权的态度,鹿一白故意逗他:“要不然,咱们冷处理?” 热搜爱上就上去,反正她跟徐岚说过了,不管是谁来询问,直接说,老板的私事,我们不干涉不过问。 她就是工作室的老板,她说了算。 鹿一白这话,周怀幸眯了眯眼,带着点威胁,摩挲着她的后颈皮:“怎么,不准备给个名分吗?女朋友。” 男人眼带威胁,鹿一白缩了缩脖子,笑着倒在他怀里,又将手机抽了回来。 周怀幸眼睁睁的看着,鹿一白点开发布,在里面编辑了一条文案。 “那就给你个名分吧,男朋友。” 她在相册里选了一张配图,是周怀幸送她的吊坠。 白粥吊坠。 然后,@了周怀幸。 而后,女人将手机举到了他的眼前:“这样可以吗,男朋友?” 周怀幸轻笑,把自己的手机也捞了过来,当着鹿一白的面,把他心口的吊坠摘下来,和鹿一白的放在一起,拍了一张照片。 而后,点开发微博的页面,写了一句:“谢谢未来的周太太。” 并且,@了鹿一白。 这个称呼,让鹿一白耳垂有点薄红,面上还要装镇定:“那,发了?” 周怀幸笑着扬眉:“好。” 两个人一起点了发送。 林见微给鹿一白回了消息之后,没等到鹿一白的回复,先看到了鹿一白发的微博。 她一瞬间震惊,就见网上也跟她一样炸了锅。 而徐岚的手机,也被电话打爆了。 她这边处理回复,鹿一白本人倒是不再管网上的情况了。 因为她本人,被周怀幸拥着来了个晨起的吻。 昨夜某人餍足,鹿一白今天还要拍摄,不肯让他胡来,脸红心跳的推人,就被周怀幸顺势攥住了手。 “不碰你,真的。” 鹿一白看他暗沉沉的眼神,就觉得不对劲儿:“你确定?” 下一刻,周怀幸便抓着她的手,打了个招呼。 灼热的温度,让鹿一白脸色骤然爆红。 五月底的天,日光烈的很,室内开了空调,鹿一白还出了一身薄汗。 周怀幸的确说话算话,没有碰她。 因为碰的人,是自己! …… 昨儿个在这里待了一日,周怀幸累积了些工作,今天说什么都得回去处理了。 他有些依依不舍,临走时鹿一白将他送去机场,这次换成了周怀幸抱着人不肯撒手:“回去赚钱,攒老婆本。” 这人撒娇时,与鹿鸣如出一辙,鹿一白好笑的拍了拍他的背,眉眼带笑:“周总加油。” 第570章 鹿小姐 - 野火 - 苏行歌 周怀幸很不想加油,只想躺平,可惜生活所迫,又抱了抱她,这才去了休息室。 他走后,鹿一白回到了录制场地,遇到节目组的人,见面第一句都是:“恭喜啊,鹿小姐。” 不过也有调侃的:“小鹿,瞒得够严实的,在一起很久了吧?” 昨天他们虽然都看见了,但对方不公开,他们也不好说什么,这会儿见人都发了微博,都笑着调侃祝福。 鹿一白笑着回应,一一道谢,开了几句玩笑,又投入了拍摄。 他们官宣的消息,让网上的新闻爆炸,铺天盖地的都是他们的新闻,那些吃瓜群众们也都瞬间沸腾了。 毕竟鹿一白跟周怀幸的事情,他们之前已经吃过,谁知现在还有后续。 最重要的是,当时周怀幸还曾经说过是旧爱,谁知一朝居然复合了? 可惜当事人在发过这两条微博之后再没有出现过,经纪人徐岚倒是接受了采访,但也只说:“老板的私事,我们不过问,不过年近三十的人谈个恋爱,也是很正常的嘛。” 而除了营销号们,最开心的则是cp粉了。 尤其是鹿一白晒出的项链,吊坠居然是白粥! 这代表什么,代表了她们的cp名字被官方认可了呀,再往深处想,说不定她们的同人文和同人图,都被正主们观摩过了! 于是cp粉里当天快乐的像是过年。 齐蓝雪也看到了新闻。 那些狂欢的字眼落入她的眼中,她几乎将手机捏碎。 她想不明白,事情怎么会一步步演变成今天这个样子的? 本来她才是周怀幸最重要的人,可是鹿一白出现之后,就把她所有一切都夺走了,齐蓝雪愤恨又妒忌,甚至几乎发狂。 可她没有任何办法解决现状,因为……现在的周家甚至已经不欢迎她过去了。 上次她试图厚着脸皮去周家大宅,可她连门都没进去,保姆隔着可视电话跟她说:“抱歉,齐小姐,老先生不在家,我不好让你进来的,要不您给他们打个电话?” 可齐蓝雪打了,根本打不通。 后来她又去了两次,就知道,这是对方不欢迎自己的意思。 周怀幸说到做到,让她好自为之,就真的跟她断了关系。 齐蓝雪觉得自己一手好牌打得稀烂,眼下虽然妒忌的眼睛都发红,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齐家已经走到了末路,齐天盛被提起诉讼,秦文信又将齐家的家产霸占,可是…… 那些债务,却都归属了齐家! 眼下齐家说了算的人,只有她一个,那些债主们都纷纷找上了她。 齐蓝雪现在连家都不敢回,自己躲在黑宾馆里,却又接到了电话。 “齐小姐,如果你再不肯还钱的话,我们就只有报警了!” 齐蓝雪说自己没钱:“天盛药业现在在秦文信手里,你们找他去啊,干嘛找我!” 她恨得咬牙切齿,秦文信这是想要逼她去死呢! 可对方却不听她的解释:“我们只知道,当时借钱的时候,给的是你们齐家人,现在当然要找你们。齐小姐,我奉劝你一句,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如果你觉得报警也没用的话,我们也可以用别的人来要债。” 他话里满是威胁,齐蓝雪瑟缩了一下身子,就听对方已经挂了电话。 她蜷缩着身体,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一双眼里满是恨意和不甘。 周怀幸他们的幸福,更映衬了她眼下的悲惨。 没人可以帮她,她只能自己帮自己! …… 齐蓝雪在网上发了实名举报。 周怀幸看到的时候,有一瞬间的沉默。 他没有想到,齐蓝雪居然会在网上声明举报秦文信。 齐蓝雪的手中其实没什么证据,能拿得出来的,都是那种乍一看很唬人,其实在法律上也不怎么成立的东西。 可那些证据,也足以证明秦文信不清白。 最重要的是,她很会写小作文。 她发了视频,也发了文字版,情真意切,将齐家描述的格外惨,而秦文信就是吞并家产、居心不良、无恶不作的恶霸。 这些东西发出去之后,很快就被顶上了热搜,在网上掀起波浪。 当然,这里面少不了齐蓝雪的操作。 周怀幸看着视频里齐蓝雪所贴出来的证据,想了想,拨通了李泽的电话:“进来一下。” 李泽来的很快,周怀幸给他看了新闻,说:“你找人疏通关系,帮她一把。” 他不是为了帮齐蓝雪,只是觉得,秦文信这种人,如果放任做大,会后患无穷。 他不能给鹿一白留这种危险在身边。 李泽之前就看到了这个新闻,才打算跟周怀幸说呢,这会儿听他的话,就跟他汇报:“周总,这事儿我已经查过了,咱们现在其实没必要出手,因为已经有几家在暗中相助了。” 这些年,秦家佐恩不少,好些人已经看不惯了。 平常的时候,拿秦家没办法还好说,可现在,墙倒众人推,这种时候,谁不想伸手推一把? 周怀幸倒是没想到那些人的速度这么快,他本来是想着,自己先暗中出个头,就会有其他人闻风而动,只是没成想,秦文信的人品已经差劲到了这种地步。 “行,那咱们就先观望,你亲自盯着,随时准备出手。” 他要借着这个机会,让秦文信没有翻身的能力! …… 这些事情,鹿一白是不知道的。 拍摄的时间只有半个月,但鹿一白每天都很忙碌。 她是拍完之后回家,才知道这个消息的,鹿一白诧异的很,见网上沸沸扬扬的,还问黎琛:“发这种小作文,会有用么?” 这些年,小作文她也见的多了,可翻转的也多,最重要的是,这里不是法庭啊。 在这上面闹得再大,如果找不到秦文信的有力证据,那他也是不会收到任何处罚的,反而会因此打草惊蛇。 黎琛对这件事知之甚详,闻言跟她说:“有用的。” 他喝了口茶,才继续说:“现在税务部门已经介入了,还有其他的部门,也在协调。” 至少,秦文信现在已经开始慌了。 第571章 狗咬狗 - 野火 - 苏行歌 鹿一白没想到真的有用,闻言诧异一笑:“这么说,她的小作文还真的有用了。” 黎琛笑了一声:“也不全然,想见秦家倒台的人太多了,她只是起了个引子。” 鹿一白顿时明白:“墙倒众人推。” 黎琛说是,秦文信不经查,税务眼下已经查出来一些苗头,之要证据确凿了,秦文信也得进去。 到时候,这戏就更精彩了。 鹿一白听他说起来,忍不住笑了笑:“这么看来,这出戏是狗咬狗啊。” 秦文信吞并家产,想要将齐家逼上绝路,齐蓝雪现在兵行险着,居然歪打正着。 只能说,这么大的一出戏,着实精彩。 黎琛听到她这个形容词,弯了弯唇,一旁的黎秉秋则是说:“狗咬狗,记得躲远点,咱们过好自己的日子,别靠近那些是非。总归,跟我们没关系。” 他这话,是说给鹿一白听的。 毕竟秦文信从生物学上来说,还是鹿一白的亲爹呢。 虽然,鹿一白厌恶这人已经到了一定的地步。 鹿一白闻言就笑着点头:“那是当然,我才不会掺和这些事儿呢。” 她心知肚明,眼下秦文信这种状况,必然是有人插手其中的,但她不多问,也不添乱。 等到鹿一白上了楼,黎琛才跟黎秉秋去了书房。 书房的门被关上,房门厚重,也隔绝了外面的声音。 黎琛这才轻声说:“我让咱们的人都撤回来了,警方介入,也查不到我们头上。” 这次秦文信能这么快倒霉,也跟黎家脱不开关系,黎家从中推波助澜,才让事情进展的这么顺利。 当然,这其中还动用了一些黎秉秋当年的人脉,这些也是老爷子默许了的。 听到黎琛的话,黎秉秋颔首:“那就行,这件事情到此为止,以后不必干预了。” 把事情推进到这一步,后续的事情,自然有公职部门去查。 黎琛应声,轻声缓了口气:“等事情完结,去带着一白她们去给姐姐上柱香。” 这些事情,憋在他心里太久了,就算是这次没有齐蓝雪闹这么一出,黎琛也会找别的办法,让秦文信遭报应。 冤有头债有主,秦文信和齐悦彤当年勾结,又合伙齐家的人害鹿一白,而且…… 就连姐姐的死,也是有些问题的。 黎采薇是早产,而她早产的原因,是受了刺激。 她见到了丈夫和别的女人偷情,而那个女人还挑衅了她。 所以她后来,画风才会变得抑郁,可是为了腹中的孩子,她一直在忍。 直到她难产而死。 当年黎家因为特殊原因在国外,没有及时赶到,并不知道这里面的内情。 直到这次齐悦彤进去,那些往事才被顺出了些蛛丝马迹。 黎琛恨极了,可也还留着最后一点理智,他是一定要讨回公道的。 但不会铤而走险。 齐蓝雪是个小丫头片子,当年的事情没她的份儿,而齐天盛和秦文信他们,才是当年的罪魁祸首。 这些人,一个都别想逃。 黎秉秋看了他一眼,拍了拍他的手:“去吧,只是别让她们看出端倪,过去的事情,就过去吧。” 女儿的死,让他这些年备受煎熬,所以这次,他默许动用了自己曾经的关系,不惜欠人情,又用巨额弥补,为的就是要让女儿死得瞑目。 那些关系,会让秦文信他们在牢里度过余生,虽然死不了,可有些时候,死了反而是解脱,无望的活着,才是煎熬。 不过这次之后,还清了人情,以后黎琛也不会再做这种事情了。 如黎秉秋所说,他们日后是要在国内长久的待下去的,总要为子孙后代考虑。 黎琛应声,话锋一转,又说起了另外一件事:“说起来,我看周家那小子,倒是很上心。” 这次的事情,他也参与了,他们联合了关系,事情才这么顺利。 黎琛的意思,黎秉秋便懂了。 他斟酌了一下,跟黎琛说:“改天你安排一下,跟他的长辈见个面吧。” 小鹿和周怀幸都认定了对方,他们做长辈的也不能糊涂。 黎琛应声,跟黎秉秋讲:“其实,周家的人已经跟我打过电话,说是想要约个时间,见一见。” 知道鹿一白和周怀幸公开的消息,最开心的要属周远明。 他现在有孩子万事足,重孙孙太可爱,极昼也没什么可操心的,就连那个不省心的儿子都老老实实的待在分公司那里不作妖——虽说,是因为被周怀幸教训怕了的缘故。 但总体来说,周远明觉得自己的生活美满的很,唯一的遗憾就是周怀幸还没办婚礼了。 知道他们公开,周远明顿时跟黎琛联系上,表达了自己作为男方,希望宴请女方吃饭的态度。 黎琛无可无不可,之前周远明也约过他们几次,都被他回绝了,这次倒是觉得时机差不多。 他跟黎秉秋讲了,黎秉秋就睨了他一眼:“我知道了,你看着去安排吧。” …… 于是,鹿一白在家休息的两天,再次见了家长。 当然,这一次,是双方的家长都在场。 她和周怀幸坐在一起,两边是周家和黎家的长辈,她还能拿着手机给周怀幸打字:“我怎么觉得,这顿饭有点难熬呢?” 知道他们要相约吃饭的时候,鹿一白第一反应便是拒绝:“我们现在还不打算结婚呢,双方家长见面不合适吧?” 黎秉秋倒是拍板定案:“有什么不合适的,周家之前轻慢了你,总得让他们知道,你是有娘家人的。” 他这话一出,一旁的鹿月就有些自责,之前鹿一白被人瞧不上,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鹿月。 黎秉秋又意识到什么,补了一句:“省得他们以为你们孤儿寡母的好欺负。” 他说着,跟鹿月说:“明天你就隆重的去,安心吃饭,老头子给你们撑腰呢。” 鹿月感激的笑,鹿一白倒是有些无奈。 这会儿两家长辈坐在一起,倒是没鹿一白想的那么夸张。 只不过,黎家的态度虽然和善,可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强势。 反倒是周远明,说话做事都客气的很。 第572章 少喝点 - 野火 - 苏行歌 也由不得他不客气,且不说黎秉秋的身份地位,单说饭局上还有一个懵懂的鹿鸣,就足够占据周远明的全部心神了。 于是这顿饭倒是没有鹿一白预期的那么难熬了。 不过几杯酒下肚,气氛便热络了不少。 自然,开始觉得难熬的,就变成了周怀幸。 黎家长辈是施压、周家长辈是应和,总之有错的都是周怀幸,一杯酒接一杯酒的灌,他这个好酒量,都有了醉的征兆。 最后还是鹿一白心疼人,先护着:“咱们自己人吃饭,又不是应酬,搞成酒局做什么?服务员,换了茶水来吧,谢谢。” 周怀幸则是轻笑:“长辈们高兴,我陪着少喝一点。” 话没说完,就被鹿一白瞪了一眼:“你这是少喝么?小野都被你教坏了!” 鹿一白抬出小野当借口,一旁的黎琛睨了她一眼,终于放过了周怀幸:“那就换成饮料吧。” 服务员将酒水撤下,周怀幸则是仗着其他人瞧不见,在桌下抓住了鹿一白的手。 他的指尖划过女人的掌心,鹿一白下意识想缩回去,又被他紧紧攥住。 她暗中瞪周怀幸,男人便笑的无辜,还能问她:“想吃哪个,我给你夹。” 鹿一白才不用呢,她离得近,闻到周怀幸身上隐约的酒味儿,这是酒意上涌,行为都放荡了不少。 他手在作乱,还能神情镇定的跟长辈们说话,态度无可挑剔,也终于让长辈们都满了意。 等到饭局散场,周怀幸先将长辈们送上了车,到了鹿鸣和小野时,又悄声问她:“今夜,你和小野要不要去我那里?” 鹿一白想说不好,但男人的手指勾连着她,又让她有些心软。 鹿一白想了想,跟鹿月说了一声,鹿月倒是很支持:“去吧,家里有我照顾呢。” 这些时日,鹿月对周怀幸改观了不少,也终于对他们两个人放下了心。 现在家长都见过了,婚期能不能提上日程且不说,至少知道了周家的态度,让鹿月对这两个人在一起是赞成的。 周怀幸笑着跟人道谢,鹿月则是摆了摆手,见鹿一白抱着鹿鸣上车,她又轻声跟周怀幸说:“关于你们的事情,我没有什么意见,只是,你们当年分开过,现在既然在一起了,我希望你可以好好对她。小鹿这些年……吃了很多苦。” 当初鹿月是反对的,毕竟那些苦难都是周怀幸给的。 可是架不住鹿一白愿意,而且周怀幸现在瞧着,也的确是改过自新了。 她是老一辈的人,思想也有些传统,觉得女孩子总归要有个家的,至少从现在看来,周怀幸这人,虽然有小缺点,但整体还是不错的。 听到鹿月的话,周怀幸点头,神情郑重:“您放心,我一定会对小鹿好的,之前做的错事,我会用余生补偿。” 今夜周怀幸喝了酒,是司机开的车。 上了车之后,鹿一白就问周怀幸:“你刚刚跟我妈说什么呢?” 她把鹿鸣抱上车,就看到她们两个人在低声说话,显然是不大想让自己听到的,鹿一白也就没过去。 这会儿她好奇的询问,周怀幸便笑:“她说,我很好,让你珍惜。” 这话说的没正经,鹿一白睨了他一眼,嗤笑:“你猜我信不信?” 鹿月才不会说出这话来呢。 周怀幸将人搂过来,下巴在她肩窝蹭了蹭,鹿一白就笑着想躲开:“痒……” 可惜周怀幸不肯让人躲开,只轻声提醒她:“小野还在旁边呢,别吵醒他。” 车内挡板升了上去,鹿鸣蜷缩着睡觉,小脑袋还放在鹿一白的腿上。 他睡的熟,并不知周怀幸拿他当借口,勾连的去亲鹿一白。 鹿一白推拒不开,咬了下他的唇,周怀幸嘶了一声,气声问她:“属狗的?” 鹿一白哼了一句:“属你的。” 周怀幸揉了揉她的头,虽然有些酒劲儿,到底没有完全失了理智。 “别闹。” 他抱着鹿一白,喟叹了口气:“想你。” 鹿一白的一颗心就软了下来。 她回抱住周怀幸,伸出手抓住他的,跟他十指相扣勾连。 “我也想你了。” 周怀幸本来平复下去的心情,因着鹿一白这句话,再次野火燎原。 他仗着没人看见,低下头咬住了鹿一白的唇,鹿一白骤然瞪大了眼,就被他捂住。 下车时,鹿一白的气息还有些不稳。 周怀幸倒是衣冠楚楚,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 鹿鸣还在睡着,他当先把小家伙抱下了车,搂在自己的怀里,又伸手去牵鹿一白:“到家了。” 鹿一白抬手拍开他的爪子,跟赵叔告别:“您回家路上当心些。” 赵叔乐呵呵的应了,待人走了,她当先上了楼。 全程不搭理周怀幸。 周怀幸噙着笑容,跟在鹿一白身后,目光肆无忌惮,皆是女人窈窕的背影。 到了家,周怀幸才犯了难。 这套房子面积不小,可卧室只有一个。 前不久周怀幸还觉得这构造甚合心意,但今夜,瞧着怀里的鹿鸣,还有眼前的鹿一白,他倒是难得生出点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怎么睡呢? 才摆正自己位置没几天的亲爹,又开始想出幺蛾子坑儿子:“要不,让鹿鸣睡书房?” 话没说完,鹿一白就把鹿鸣从他怀里接了过来,放在了主卧的床上,而后,又把周怀幸推到了门外,直接关上了门。 周怀幸看着紧闭的房门,摸了摸鼻子,头一次察觉到了鹿鸣的缺点。 碍事儿。 算盘珠子打的响亮的周总,当夜被迫睡在了书房。 晨起还得给母子两个人做饭。 他一贯起得早,鹿一白却因为昨夜喝了酒,睡得比较沉。 他做好饭,母子两个还在睡觉呢,周怀幸推门进去,见床上一大一小的身影,眼中笑意堆积。 一颗心被填满,充盈而鼓胀。 他走过去,先在鹿鸣的脸上亲了亲,又摸了摸鹿一白的脸:“小鹿,要起来吃饭么?” 女人哼了一声,熟悉的气息让她无意识的去寻周怀幸的手。 她在周怀幸手上蹭了蹭,男人的眉眼便越发柔和:“乖,起来吃点东西再睡?” 第573章 尿床了 - 野火 - 苏行歌 鹿一白含糊的应声,又皱了皱眉。 下一刻,鹿一白骤然坐起了身。 周怀幸才想问怎么了,就见鹿一白一把掀开被子,在床上摸了摸。 鹿鸣还在睡着,但…… 小家伙身下,潮湿一片。 鹿鸣小朋友,第一次住进家里时,就在父母的床上做了标记—— 他尿床了。 被吵醒的鹿鸣,先是有些不开心的哼唧,在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之后,又骤然咧了嘴。 “呜哇……” 于是,才生气小家伙发洪水的鹿一白,又眼睁睁的看着鹿鸣再次发洪水。 他眼泪跟不要钱似的,鹿一白还没说什么,周怀幸先心疼的很,把人抱在怀中哄着:“没事没事,小野乖,爸……叔叔带你去换干净衣服,好不好?” 鹿鸣又羞愤又难过,哭的惊天动地,周怀幸拍着他的后背,见小家伙哭的都打嗝儿,又好笑又心疼。 他抱着小家伙出了门,打开了衣帽间,又有些发愁。 小家伙的裤子都湿了,可是衣帽间里都是他和鹿一白的衣服,没有给鹿鸣准备。 他有些发愁,自己怎么就没想着给儿子买呢? 鹿一白也跟着出来,先将鹿鸣接了过来,哄他:“小野是男子汉,不哭不哭,妈妈带你洗澡好不好?” 鹿鸣抱着鹿一白,将小脸埋在她怀里:“小野,尿床……” “没事没事,小野还是宝宝呢,是妈妈忘记带你上厕所了。” 以前都是鹿月带着鹿鸣,夜里都会将小家伙叫起来去厕所,但鹿一白昨夜喝了酒,也忘记身边还睡着一个小朋友。 谁知一觉醒来,鹿鸣就给了她这么大一个惊喜。 但眼下儿子哭,她还得哄着,周怀幸则是给浴缸里放水,他巴拉了半天,终于找出一个可爱点的浴花,问鹿鸣:“要不要来玩水呀?” 鹿鸣又害羞又悲伤,这会儿好不容易被鹿一白哄好了,见到一池子的水,又想起自己在床上画的地图了。 “呜呜,水,尿尿……” 他嘴巴一撇又要哭,天塌下来面不改色的周总,这会儿额头都见了汗。 “尿床是小事,我小时候也尿床呢。” 鹿鸣顿时被吸引住了,问他:“叔叔也,嗝儿,尿床?” 鹿一白也看向他,不可置信的目光。 周怀幸硬着头皮继续说:“是,叔叔八岁还尿床呢,不信,你下次见了曾爷爷,问他。” 鹿鸣很认真的想了想,叔叔八岁尿床,可小野才三岁多。 “小野,三岁。” 所以,没什么的! 这小祖宗终于不哭了,周怀幸松了一口气,自己给自己头上甩了一个黑锅,浑然不以为意,接过小家伙给他洗澡。 小孩儿的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不多时,他就找到了玩水的乐趣。 鹿一白去主卧把被褥换下来,就听浴室里被小孩儿的笑声充盈。 等她将床单被套都塞到洗衣机里,又把被子褥子放在阳台晒着,去浴室准备问周怀幸备用的在哪里时,就见周怀幸已经成了个落汤鸡。 男人的居家服上满是水,头发都被打湿了,浴室的地面上更是一片水渍。 他本人倒是浑不在意,还跟鹿鸣在这儿玩的不亦乐乎。 父子俩拿这地儿当了游泳池,玩打水仗玩的开心,鹿一白看的满头黑线,叹了口气。 不过,又忍不住弯了弯唇角。 她伸出手,敲了敲门,问二位:“请问,你们不饿吗?” 鹿鸣顿时摇头:“不饿,妈妈,来玩!” 鹿鸣笑眯眯的过去,一把将赤条条的小家伙从水里捞了出来,在他的脸蛋上咬了一口:“但是妈妈饿了,鹿鸣小朋友,如果你不快速穿好衣服吃饭的话,妈妈就要把你吃掉啦!嗷!” 鹿鸣顿时笑着往旁边躲,小腿还在弹腾着:“救命呀!” 周怀幸将鹿鸣接了过来,也不在意被弄的满身水,亲了亲他的脸蛋:“我来救你,好不好?” 鹿鸣就咯咯笑着抱住了周怀幸。 “你先去吃,我帮他找个衣服套着,就带他去吃饭。” 鹿一白答应,又问周怀幸:“家里备用的被子在哪儿,我在柜子里没找到。” 周怀幸拿了浴巾给鹿鸣擦,闻言说:“家里没有备用的,之前都是保姆过来收拾的。” 他其实也不常在这里住,鹿一白回来后,他才来的多了点。 他说着,又问鹿一白:“你不会已经收拾好了吧?” 鹿一白点头,周怀幸就无奈的笑:“其实你不用收拾,待会咱们出去后,我让家政过来就好了。” 他一边说,一边抱着裹了浴巾的鹿鸣去了衣帽间,开了柜门让鹿鸣选。 “小野想穿那件?” 他的衬衫,鹿鸣可以拿来当裙子。 鹿鸣倒是很喜欢,挑了一件衬衫,还要去挑选领带和手表,周怀幸由着他霍霍,鹿一白看的辣眼睛,索性去厨房盛饭。 等到她将饭菜端上了桌,周怀幸也带着换装完毕的鹿鸣出来了。 怎么说了,就一言难尽。 鹿一白头一次体会到了爸爸带娃的坑,周怀幸倒是很满意,还要问鹿一白:“怎么样,我觉得还挺好看。” 鹿一白对此不发表任何意见,只是无奈的敲桌子:“……来吃饭吧。” 等到吃饱喝足,鹿鸣的衣服也烘干了,有了今天这个教训,周怀幸索性带着一大一小去逛街。 美其名曰,要给鹿鸣买几套备用的衣服放在这里。 鹿鸣对此还不理解,问周怀幸:“小野下次还来做客吗?” 周怀幸借此机会套路小家伙:“如果小野喜欢的话,也可以天天在这里住。” 鹿鸣摇了摇头:“不可以,小野要跟外婆妈妈一起。” “那,如果外婆妈妈也接过来住呢?” 周怀幸想套路他,鹿鸣倒是思路清晰:“叔叔房间不够呀。” 小家伙已经在他家里溜达了一圈,虽然很喜欢,可是没有地方睡。 周怀幸再次觉得,自己家里的装修有必要换一换了。 鹿一白抿唇轻笑,敲了敲鹿鸣的头:“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现在先带你去买衣服好不好?” 鹿鸣说好,又讨价还价:“那,可以吃一个冰淇淋吗?” 第574章 听你的 - 野火 - 苏行歌 他人小鬼大,不问鹿一白,直接问周怀幸。 周怀幸哪里说得出拒绝的话? “可以。” 儿子眼神太萌,周怀幸招架不住。 鹿一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自家儿子这卖萌属性从小就点了满级,也不知随了谁,明明知道他一肚子鬼点子,还是会忍不住上钩。 她还好一些,周怀幸根本招架不住。 于是等到了商场,说好只给买一个冰淇淋的周怀幸,又带着鹿鸣买了三大包的零食。 衣服都是最后去买的,且买的很速度。 所有鹿鸣能穿得上的,周怀幸觉得又好看的,直接让店员打包。 还是鹿一白拦住了:“周总,您知道他一年能长多高么?这些衣服,他一天穿一套,都不等穿完一遍,就穿不上了好吗?!” 周怀幸的确不知道,鹿一白扶额叹气,从中挑了两套,才让店员结账。 “就这两件,多了不要,谢谢。” 周怀幸还想说什么,被鹿一白睨了一眼,瞬间投降:“好,都听你的。” 而话题中心的当事人,正沉迷吃冰淇淋,根本就没有把他们的话听在耳朵里。 中午时,他们还在外面吃了顿饭,等到下午,周怀幸才依依不舍的将两个人送回去。 鹿鸣分别的时候,还抱着周怀幸,用力的亲了一口,于是周怀幸的不舍情绪,就更重了。 鹿一白笑看着这一幕,日光和煦,风也和煦,她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的一颗心都踏实了下来。 仿佛所有的不安都被抚平,让她眉眼都温柔了起来。 她将儿子接了过来,跟周怀幸道别:“你回去的路上,开车慢一点。” 周怀幸同意,见她们要离开,又想起一件事,叫住了鹿一白:“对了你那个保镖最近是不是休假了?” 鹿一白说是啊:“她家里有点事,我就给她放了假。” 周怀幸抿了抿唇:“正好,我给你安排了一个保镖,是退下来的,战斗力很强,这两天让他先跟着你。” 他这话,让鹿一白有些疑惑,轻笑:“好端端的,怎么给我安排保镖?” 她就是觉得最近安全,才让钱念先回家忙,顺便休息一段时间的。 周怀幸却没有答话,只说:“他们狗咬狗,谁知道会做出什么事儿,以防万一罢了。” 他说到这儿,顿了顿,又说:“图个安心。” 他将话说到这份儿上,鹿一白也不好说什么,点头答应:“好。” 见鹿一白同意,周怀幸这才无声松了口气。 …… 鹿一白并不知道,他们从那个商场离开没多久,商场周围就被警戒线给封住了。 晚上的时候,鹿一白才看到了新闻,报道的是一桩车祸。 而车祸的受害者躺在地上,浑身鲜血,警察和医院的人赶到,迅速将人拉走,有目击者则是在唉声叹气的说:“太惨了,不知道什么仇怨哟,竟然从她身上反复碾压!” “可不是么,我看那个开车的还是个女孩儿,怎么下得去手哦?” 记者采访声,身后的警报声,混成了一幕人间惨剧。 但这样的场景,也不过是大千世界里渺小的一件事。 鹿一白只看了一眼,就觉得画面不适,将电视关上了,浑然不知,出车祸的女人,跟她关系匪浅。 而此时的周怀幸,却接到了电话。 “您好,是周先生吗?我们是派出所的,请问您认识齐蓝雪女士吗?” 周怀幸微微拧眉,问他:“我是,认识,请问有什么事吗?” 他以为齐蓝雪又闯祸了,却不知…… “是这样的,齐蓝雪女士下午的时候发生车祸,被人开车碾压,现在在医院,生命垂危,请问您方便过来一趟吗?” 周怀幸的呼吸顿住,好一会儿才说:“麻烦您,把地址发我。” 去之前,他还曾想,这会不会又是另外一场有预谋的闹剧。 可他没想到,齐蓝雪的确出车祸了。 而开车碾压她的人,是秦清。 秦清回国了。 秦家出了事,她本来在那之前就被秦文信送到了国外,可秦文信被查出证据确凿,被关押了。 秦清没了人管,又看到了国内的新闻,愤怒之下,买了机票回了国。 她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约了齐蓝雪见面。 而他们见面的地点,就是周怀幸他们逛街的那个商场。 秦清本来是想问对方到底有没有误会的。 “我们秦家人有哪里对不起你,还是表姐你有什么苦衷,你怎么能做这种事儿呢?” 她从小就依赖齐蓝雪,什么事儿都想着对方,但齐蓝雪竟然实名检举秦文信,还在网上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导致爸爸都被关了起来! 谁知齐蓝雪神情淡漠,仿佛变了一个人一样,再也没有过去的和颜悦色:“我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罢了,你与其质问我,不如去问问你爸爸,他做了什么!” 要不是秦文信先想让齐家破产,她怎么会走这种路子? 现在秦文信虽然进去了,可是齐家的家产已经被瓜分干净了,她想的太天真了,她本来以为这些危机都可以解除的,谁知道…… 现在秦文信倒是没了威胁,可那些股东们却翻脸不认账,齐家的债务只是少了那么一点点,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她日日焦头烂额,每日都觉得人生无望,她只恨秦文信没有死,秦家还不够惨! “你最好期待你爸爸死在监狱里,要不然的话,我一定会让他一笔一笔偿还的!” 齐蓝雪的话,让秦清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你疯了吗?我们家人这些年对齐家什么样子,我这些年对你什么样子,你怎么能这样?” 齐蓝雪冷笑:“我姑姑嫁到你们家,你们家就该帮我们!再说了,这些年秦家做了那么多的孽,也该到了报应的时候了,就算是我不报复,你以为其他人就会善罢甘休么?这是你们活该的!至于我跟你,以后咱们之间,也没有关系了,你别再来找我!” 她不想跟秦清说这么多,转身就要走,却被秦清拦住:“你什么意思?齐蓝雪,你当年教唆我做了那么多事情,现在就这么翻脸不认账了?!” 第575章 杀了她 - 野火 - 苏行歌 在国外的这些日子,她有时候也会想,自己怎么会一步步走到现在的? 其实最开始,她对鹿一白没什么感觉,一个金丝雀,也配让她关注? 都是齐蓝雪在她耳边念叨的多了,她才跟鹿一白的矛盾越来越大的。 可她念着齐蓝雪是亲人,齐蓝雪竟然把她当仇人? 简直是升米恩斗米仇! 她说着,又去抓齐蓝雪:“不行,你今天必须把话说清楚!” 齐蓝雪被她抓住,一把将人甩开:“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可什么都没教过你!” 她有些害怕,秦清是个疯子,那些话如果让周怀幸知道了,绝对就不是现在袖手旁观的态度了! 她说到这儿,又警告秦清:“秦清,我之所以没有对你下手,就是看在我们过去的情分上。我奉劝你一句,最好老老实实的滚回你的国外去,这样我兴许还能放过你。可你要是再在我面前晃悠,别怪我翻脸!” 她说完这话拂袖而去,秦清站在原地,从不可置信,到眼中满是恨意。 以前就有的怀疑,现在通通成为了现实。 齐蓝雪利用她,害的家里这么惨,现在还想一走了之,过自己的好日子? 休想! …… 周怀幸赶到医院的时候,齐蓝雪已经被送到了病房。 抢救已经没了效果,她还维持着最后一点呼吸,却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齐蓝雪的妈妈在病房里哭天抢地,周怀幸隔着病房的玻璃,看到了里面的齐蓝雪。 警察还在跟他核实身份:“您就是周先生是吧,因为齐小姐的最后一通电话是打给的您,所以我们想请您来核实一些情况。当然,您现在可以先进去看看人。” 周怀幸点头答应,呼吸有一瞬间的重。 齐蓝雪是给他打过电话,可他没有接,因为那时候他跟鹿一白在一起,看到是齐蓝雪,知道对方多半还是要跟他诉苦,他不想在这个时候破坏气氛,就直接点了挂断。 可…… 那竟是她最后一通电话。 他声音干涩:“请问,那是在事发前,还是在事发后?” 警方看了一下,说:“根据监控显示,是在事发前,我们核对过了,当时她在商场里,如果没有看错的话,应该是在挑选男士商品。” 周怀幸点头,道了谢,见警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这才推开门,走了进去。 见到他来,齐蓝雪的眼底像是有点亮光,目光一错不错的盯着他。 幼年时,短发的齐蓝雪走到他身边,怯生生的戳了他一下,问他:“你认识我吗?” 那时他盯着眼前人,又默默地低下了头。 于是齐蓝雪就在他的身边叽叽喳喳。 她说:“我是昨天给你糖的,你还记得吗?” 她说:“我可喜欢吃那个糖了,你喜不喜欢,我给你带了一包。” 她说:“我叫齐蓝雪,蓝天的蓝,白雪的雪。” 齐蓝雪。 他看着病床上的人,她已经不会说话了,目光盯着他时,呼吸也急促。 然后…… 病房里响起刺耳的声音。 周怀幸站在原地,看着那道线归于直线,眼睛骤然红了下去。 蓝天的蓝,白雪的雪。 齐蓝雪…… 上次见面,他让她好自为之,但他没想到…… 竟是永别。 “小雪——” 唐雯还抓着齐蓝雪的手,听到这声音,先是不可置信的瞪大眼,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来。 她喊了几句,才终于找回了声音:“小雪,小雪……” 唐雯撕心裂肺的哭,手指在床边攥着,抓着女儿的手试图让对方醒过来。 然而不管她怎么哭喊,床上的齐蓝雪,都再也没了动静。 医生护士都过去了,周怀幸被挤到了门外,他看着这兵荒马乱的一幕,慢慢的收拢了手指。 床上的女人闭上了眼,再也不会睁开。 所有的仪器都被撤下,病床上的人,最终被一方白布蒙着,推了出来。 唐雯也追出来,不断地喊着:“小雪,你再看妈妈一眼啊,你再看看我!” 医生则是在旁边劝:“请您节哀。” 唐雯神情激动,又去求大夫:“求求您再看看,说不定我女儿还有救呢?” 她话音未落,整个人就倒在地上。 现场一团乱糟糟的,周怀幸闭了闭眼,转身去找了警察。 “嫌疑人已经被抓住了,现在正在审问,事故责任也很清晰,不过具体的,还要等交警那边给出的鉴定结果。” 警察跟他解释着,周怀幸点头表示理解,想了想,又给李泽打了电话。 肇事者是秦清,鉴于对方之前出具的精神证明,她很有可能脱罪。 但周怀幸不会让她脱罪。 他无声叹气,心口像是被塞了一团棉花,整颗心都在发堵。 齐老爷子在病床上躺着,齐天盛在里面待着,现在就连唐雯也倒下了。 不管过往有多少的恩怨是非,如今人死灯灭,周怀幸总不能……让她最后一程都走不安稳。 李泽找了律师来,周怀幸则是跟警方去沟通细节,等到忙完后,天已经彻底黑了。 唐雯眼睛红肿,看到周怀幸,话里就带着呛人:“人都死了,你做这些,还有意义吗?” 她的小雪,这么小就承担了那么多,现在连性命都搭进去了。 可是如果当时周怀幸肯伸出援手,小雪怎么会死呢? 周怀幸抿唇,知道这人伤心过度,不想跟她多说,却又被唐雯拦住。 “你跟小雪一起长大,她对你如何,你清楚的吧?” 周怀幸说清楚,问她:“您想说什么?” 唐雯深吸一口气,盯着他:“小雪爱了你一辈子,就连死之前,最后一个电话,也是打给的你。” 但是周怀幸没有接。 唐雯看着他,目光怨恨:“为什么呢,她那么爱你,她为了你什么都不顾,你却这么辜负她!” 她狠狠地抓着周怀幸的衣服,质问他:“现在她死了,你是不是如愿以偿了?你终于可以和别人双宿双飞了,再也没有人碍眼了,你开心了吗?!” 周怀幸闭了闭眼,由着她攥着自己,声音很轻:“节哀。” 第576章 人死了 - 野火 - 苏行歌 多年情谊,哪怕知道齐蓝雪早就变了,或者说,从一开始,他就错认了她的品性。可那些付出的感情,假不了。 眼下人死了,周怀幸并非不难过。 他只是习惯了隐忍。 唐雯一把将人推开,喘着粗气:“我也想节哀,你让我怎么节?那是我的女儿,是从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现在她就这么死了,而你,本来可以救她的!” 如果当时周怀幸接了电话,如果齐蓝雪是去见了周怀幸而不是秦清,一切会不会不一样? 没有人给她答案,她的身上甚至还有血滴,那是她女儿的! 唐雯又呜呜咽咽的开始哭,周怀幸站在她面前,说:“我会请最好的律师,将秦清绳之以法。” 上次秦清能以精神病人的身份逃脱罪责,那是因为周怀幸放任。可这一次,他不会这么做了。 唐雯有句话说的不错,如果当时周怀幸执意要让这人进监狱,说不定…… 齐蓝雪就不会死了。 他呼吸都是轻的,五脏六腑都带着疼,可唐雯只是问她:“那有什么用?我的小雪还能活过来吗?能吗!” 周怀幸没有回答,冲着唐雯鞠了一躬,想说什么,最终什么都没说,转身走了。 他的身后,是唐雯崩溃的哭声。 …… 凌晨时,鹿一白接到了周怀幸的电话。 男人的声音带着沙哑,轻声喊她:“小鹿。” 鹿一白骤然听出了他声音的不对劲儿,直接坐起身,问他:“我在呢,你怎么了,你在哪里?” 女人声音里满是关切,周怀幸扯了扯嘴角,靠着椅背,轻声说:“我在你们小区外面。” 下一刻,就听到电话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还有鹿一白的话:“你等我,我这就过去。” 她说完就要挂电话,周怀幸却喊她:“别挂,好吗?” 鹿一白听出他情绪里的暗沉,说了句好,就拿了蓝牙耳机带着,连衣服都没有换,裹了一件大衣,直接出了门。 上次她半夜悄悄出门,是满揣着欢喜,可这一次,心里却是揪着的。 等她看到周怀幸时,那一颗心越发高悬。 周怀幸就坐在车子里,车门敞开着,他将烟掐了,车子里烟味儿依旧很浓,男人眼睛里满是红血丝,仿佛哭过似的。 鹿一白心中一跳,快步过去,问他:“出什么事儿了?” 周怀幸试图冲着她笑,可笑容比哭还难看。 他伸出手,抱住了鹿一白:“我……” 他张了张口,声音里满是艰涩,鹿一白又拍了拍他:“我先上车?” 她站在车门口,周怀幸这么抱她,身体是扭着的。 周怀幸说好,松开了人,瞧着鹿一白上了车,而他耳机里,还不断传来动静。 直到鹿一白上了车,他这才将手机挂断,再次抱住了鹿一白。 鹿一白瞧着他这模样,越发觉得不对劲儿,她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问他:“你怎么了,是……家里出事了吗?” 周远明上了年纪,总不能是老爷子…… 她才想到这里,就听周怀幸声音沉闷的开口:“齐蓝雪。” 他喘了口气,才继续说:“她死了。” 鹿一白骤然瞪大眼睛。 她皱着眉,不可置信的看他:“她……死了?” 周怀幸点头,有鹿一白在身边,他才觉得自己仿佛从窒息的溺水中爬了出来。 “车祸,人为的,肇事者是秦清。” 他声音简短,也遮不住其中潜藏的悲伤。 鹿一白愣了一瞬,又骤然想起了什么:“我下午的时候看到一个新闻,有个女人被车子反复碾压……” 她小心翼翼的看向周怀幸,问他:“是她?” 周怀幸点头:“是。” 过了最初的震惊后,鹿一白心里也有些不舒服,虽然她跟齐蓝雪不对付,甚至可以说讨厌,但她并没有想到,这人就这么死了。 下午她看新闻的时候还在想,人命是多么脆弱的东西,不知道哪天就会消散如尘烟。 陌生人尚且会觉得难过,更何况这是认识的。 她看着周怀幸,终于明白男人为何情绪如此低落。 到底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她无声叹气,伸出手来,抱住了周怀幸。 女人的声音在暗夜里温柔,在轻轻地哄着他:“如果你难受,就哭出来吧,我不会笑话你的。” 人在难受的时候,憋着反而会更加难受,不如释放出来。 她在陪着他。 周怀幸摇了摇头,眼睛却红了。 好久,男人才轻声说:“我知道秦清回国。但……我只让人保护了你。” 知道秦清回国后,他担心对方会对鹿一白不利,第一时间给鹿一白请了保镖,以防有什么不可控的情况出现。 他知道秦清是危险的。 她已经疯了,精神极端,且还不按常理出牌。 可他没有想到,秦清会对齐蓝雪下手。 今天唐雯骂他,如果当时他接了那通电话,也许一切都不一样了。 他现在也在想,如果当时,他能多找些人,提前控制了秦清,也许齐蓝雪就不会死了。 周怀幸神情里满是自责,鹿一白也终于明白了过来。 怪不得下午他会突然请了人跟着自己,竟然是这样。 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见周怀幸这样,安抚他:“不,不是你的错。你又不是神仙,不可能什么事儿都猜到。” 齐蓝雪最近做事越来越极端,周怀幸屡次劝过,可对方屡教不改,他仁至义尽。 更何况,谁能想到,秦清和齐蓝雪这对狼狈为奸的姐妹花也能闹翻呢? 听到鹿一白的话,周怀幸却是摇了摇头。 他抱着鹿一白,轻声说:“我一直都把她当妹妹,是真的。” 虽然失望过,但小时候陪伴的情谊在,他曾经觉得,自己对齐蓝雪失望头顶,从此再不会管她任何事情。 直到她出事。 他才发现,他是后悔的。 齐蓝雪有罪,但罪不至死。 鹿一白知道他这会儿心情低落,抱着人,轻声说:“那,你要不要去送她最后一程?” 以他的出面,告诉其他人,齐家不是孤立无援,还有周怀幸。 周怀幸却摇了摇头:“不了。” 第577章 陪着我 - 野火 - 苏行歌 他公私分明,再说,齐家现状,是咎由自取,他绝不会帮忙。 但他已经请了最好的律师,准备以故意杀人罪起诉秦清。 周怀幸跟律师沟通过,秦清的性质恶劣,如果他能找人疏通关系,秦清很可能会被判死刑。 这是他能为齐蓝雪做的最后一件事。 至于齐家,周怀幸不打算出手相助。 听到他这意思,鹿一白倒是有些诧异,她本来以为,齐蓝雪的死,会让周怀幸的情感战胜理智。 不过话说回来,周怀幸的情感,也不在齐家。 她无声点头,听周怀幸说:“小鹿,今天晚上,陪着我吧。” 周怀幸这声音,让鹿一白说不出拒绝的话。 何况她也不想拒绝。 她像是安抚鹿鸣那样,摸了摸周怀幸的头发:“好。” …… 知道齐蓝雪的死讯,周远明也忍不住叹息,他年岁大了,这些年见证了太多人的离开,但没想到,自己会看着小辈儿先走一步。 周怀幸怕他受刺激,委婉的告诉他,周远明反倒是镇定的多,只是跟周怀幸说了,让他代替自己去参加齐蓝雪的葬礼。 这场合,他不太好出席。 成年人,虽然讲感情,但更多的时候,却还是要讲利益。 最重要的是,齐家的现状,不太适合他们掺和。 周怀幸原本不打算去的,但听周远明说了,倒也没有反对,答应了下来。 谁知唐雯却先找到了他的这里。 说是邀请他出席齐蓝雪的葬礼,开始的时候还说的很情真意切:“小雪这辈子,除了家人,最在乎的就是你了。” 她还跟周怀幸道歉:“上次在警局,我太伤心了,说了一些伤人的话,还希望你不要介意。” 周怀幸说自己不介意,跟她说:“我到时候看情况,会去的,不过不会在公众面前露面。” 唐雯对他这个答案有些不满,但也不好说什么,只点了点头:“你能去,我就很感谢你了。毕竟这些年,你们的关系是最好的。” 她说到最后,却又拐到了齐家的事情上。 “小雪死之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家里这一摊烂事儿。可现在她爷爷在住院,爸爸的诉讼结果也没下来呢,我一个女人,实在是有心无力……你看,你能不能看在她的面子上,帮帮齐家?” 她满眼希冀的看着周怀幸,周怀幸却给了她一个否定的答案。 “抱歉。” 他这话一出,唐雯顿时变脸:“小雪都死了,你还想她死不瞑目吗?” 周怀幸拧眉,正色开口:“让她死不瞑目的不是我,是贪得无厌的你们,不是吗?” 唐雯脸色难看,周怀幸则是做了个请的动作:“小雪葬礼我会去的,我还有会,抱歉。” 他下了逐客令,唐雯试图再劝说他:“也不需要你做什么的,你只要对外做出一个态度……” “齐太太。” 周怀幸拦住了她的话,沉声说:“如果你到现在还不明白,齐家是因为什么才走到今天这一步,那么我想,齐家这辈子都翻不了身了。”齐家当初走的路就不正,这些年,歪心思动的多了,就忘记什么叫行得正坐得端。 贪得无厌到这个份儿上,他们败落是迟早的。 可惜这个道理,齐家没有一个人懂。 唐雯还想说什么,周怀幸已经叫了李泽进门:“帮我送一送齐太太。” 唐雯到底还要脸,只是看着周怀幸,有些不甘不愿:“我明白了,谢谢周总的指教。” 齐家已经雪上加霜了,她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得罪人。 但走的步伐里,依旧带着火气。 …… 齐蓝雪葬礼的时候,周怀幸还是去了。 但只是去看了一眼。 哀乐声里,是家人们悲伤的脸,可除了悲伤,还带着算计。 所有前来出席葬礼的人,几乎都被齐家人试图说动,想要把齐家这艘即将沉没的船拉扯上来。 连周怀幸也在其中。 这一次,试图说动他的人,是齐老爷子。 老爷子已经从医院里出来了,他身体彻底垮了,话都说不利索,但周怀幸无动于衷。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周怀幸走后,就将唐雯拉入了黑名单,但还是找人疏通了关系。 齐蓝雪的死,他会让秦清付出代价。 不过,秦清的判决还没下来,先等来了齐天盛和秦文信的判决结果。 因为涉及数额巨大,且秦文信还被查出有过涉黑史,最终两个人都被判了无期。 虽然不是死刑,可如果不出意外,两个人这辈子都出不来了。 当然,本来不会判这么重的,但周怀幸清楚,这个判决里面,有黎家人的手笔,事实上,他也参与了其中。 如今尘埃落定,他倒是先松了一口气。 判决下来后,黎家人带着鹿一白去见了黎采薇。 那是一个新的墓园,是回国之后,黎家人重新给黎采薇选的地方。 鹿一白看着照片上的女人,她依旧言笑晏晏,是生前最美的模样。 只是小三十年过去,往事早随风飘散,故人魂魄不知在何方,一块墓碑,不过留给活人一缕念想罢了。 她拉着鹿鸣给黎采薇磕头,轻声说:“妈妈,一切都过去了,如果您在天有灵,希望……您来生可以顺遂如愿,平安终老。” 鹿鸣懵懂的很,陪着鹿一白磕头,小声的问:“妈妈,这里面住的是谁呀?” 他不认识,又觉得这里很压抑,有些害怕。 鹿一白就抱着他,在他的头顶亲了亲,轻声说:“这是妈妈的妈妈,也是你的外婆。小野还记得吗,这个外婆,是住在天上的。” 鹿鸣顿时想起来了:“这是变成星星的外婆!” 鹿一白说对:“她也很爱小野的,小野也要记得她,好不好?” 鹿鸣点头,又摸了摸墓碑上的照片,说:“外婆,你好漂亮哦,你是哪一颗星星呀,眨眨眼好不好?” 一旁站着的黎秉秋,骤然红了眼。 黎琛也别过头去,无声的出了口气。 七月初的时候,秦清的判决终于下来了。 如周怀幸所预估的一样,她因为性质极其恶劣,被判了死刑。 第578章 唱情歌 - 野火 - 苏行歌 齐悦彤在狱中接连听到噩耗,几乎崩溃,但除了在里面发疯之外无济于事。 据说她后来还试图买通预警,想要见亲人,可最后,没有一个人见她。 当然,这些都跟鹿一白无关了。 她现在更关心的,是另外一件事。 周怀幸的生日要到了。 去年她回来的时候,周怀幸的生日已经过了,今年他的生日,鹿一白本来想好好给他过的。 但周怀幸却半点不在意,有鹿一白在身边,他就想跟鹿一白一起过。 “之前都是在国内和他们吃个饭,今年咱们出国去玩一趟,就算是过生日了吧?” 这人对自己的生日都这么敷衍,鹿一白有些无奈,但最终拗不过周怀幸,开始陪着他选地方。 谁知周怀幸却选了容州。 “你不是说,想去看容州的海吗,我陪你一起去看海。” 那时候他们还在一起,鹿一白跟他撒娇了几次,可到底没去成。 后来他们分手了,重逢后,周怀幸带着伤飞到容州,耍赖似的,让她陪着看了海景。 可那次,谁都无心去看。 过去的遗憾已成定局,可他希望,将所有的遗憾,都用自己的方式,一点点的抚平。 鹿一白最终答应了下来。 “那就说好了,只有我们两个,不要其他人——包括小野。” 虽说鹿鸣现在很喜欢他,可生日当天,他只想过一个没有电灯泡的二人世界。 这人的话里带着哀怨,鹿一白就忍不住笑:“好。” …… 10号那天,他们飞去了容州。 飞机落地,鹿一白踩上这里的地面时,就有一种久违的亲切。 她在这里生活了将近两年,对这里再熟悉不过,不过,这一次由周怀幸全程负责,他将吃喝住行都安排妥当,言明鹿一白只需要玩。 他说到做到,司机就在机场外等着,一路将人送到了酒店。 他们坐了长途飞机,鹿一白时差没调回来,整个人都是恹恹的,周怀幸倒是精神很好,哄着她休息,自己则是出去替她买吃的。 等到鹿一白醒来时,外面天已经全黑了。 房内暗沉一片,纱帘隔绝不了外面的光,依稀可见万家灯火。 鹿一白起身,将帘子打开,就见夜色璀璨。 她深吸一口气,看着外面的景色,眉眼都柔软了下来。 谁能想到,有朝一日她会和周怀幸旧地重游呢? 门外有脚步声响动,而后就见房门被打开。 周怀幸走了进来,见她站在窗边,还有些诧异:“醒了,怎么不多睡会儿?” 鹿一白瞧见人,没骨头似的懒懒的,向他伸出手。 周怀幸就走过来抱着她,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亲:“怎么了?” 鹿一白笑着蹭他:“饿了,有吃的么?” 周怀幸说有,他搂着人去了客厅,桌上已经摆满了,全是鹿一白睡之前说要吃的。 他们订的是个套房,卧室里没闻到味道,这会儿倒是闻的清楚。 鹿一白失笑:“你真的去买了?” 她当时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周怀幸竟然真的去了。 周怀幸睨了她一眼,说:“不然呢?去,洗手吃饭。” 鹿一白乖觉的答应,笑吟吟的去洗手,等到吃饱喝足,才有了点活过来的感觉。 她下午睡饱了,晚上就不困,周怀幸带着她去外面散步。 在国外,就算被人认出来是明星,也不会被围着拍照,鹿一白放心大胆的摘了口罩,跟周怀幸牵着书,漫步在街头。 路上还遇到一个乐队在玩,鹿一白看的开心,周怀幸眉眼微动,过去跟人低声沟通了几句。 鹿一白好奇的看着他,就见周怀幸从主唱的手中接过了麦克风。 夜风幽幽,男人声音散在风中,他唱的是一首情歌。 “你如此美丽,而且你可爱至极。哎呀灰姑娘,我的灰姑娘。” 男人的目光始终在她身上,夜色璀璨,星河在他眼中。 鹿一白曾认为他薄情,可后来她才知道,有的人,早已将所有的情都赠与了她。 她轻声跟着和,直到曲终,周怀幸目光与她对视,人群纷纷,他们眼中唯有彼此。 他的声音温柔又多情:“以此曲,给我的爱人。” 周围是人群的叫好声,鹿一白眼中笑意清浅,朝着他伸出了手。 周怀幸将麦克风还了回去,牵着鹿一白的手,往外走去。 街上喧嚣,遮掩了他声音里的忐忑:“还行么?” 鹿一白努力保持着镇定,笑容却偷溜了出来:“嗯……还行吧。” 周怀幸瞧着她的笑,也跟着笑了起来:“看来,我还要多多努力。” “努力吧,我的……爱人。” 最后两个人字,鹿一白说的很轻。 可那两个字眼,在蜜糖里滚了一遭,全部落在了周怀幸的心上。 他无声轻笑,啧了下,牵着鹿一白的手就更用力了点。 …… 为了周怀幸的生日,鹿一白暗中准备了惊喜。 当天下午,她借口要去见一位老友,不肯让周怀幸跟着,自己则是去了以前常去的私房手作,给周怀幸做蛋糕。 周怀幸神情里满是哀怨,又跟她约定好了时间去接她,这才无奈的将人放走。 等到鹿一白到了时,周怀幸还打了一通电话,确认了她的朋友是个女生,才故作大度:“好吧,那你玩的愉快,晚上见。” 这人的模样,引得鹿一白轻笑,应声挂了电话,洗了手就开始准备。 这一下午,她都在这里,许久不做,有些生疏了,好在最后出来的成品还算不错。 鹿一白心满意足的将蛋糕装好礼盒,冷藏在了冰箱里,跟人讲:“麻烦你待会帮我送到餐厅的后厨。” 她已经订好了餐厅的位置,将那里包下了场,为的就是跟周怀幸过一个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生日。 嘱咐好后,她去了旁边的商场,这才给周怀幸打电话:“周先生,要来接我吗?” 周怀幸说当然,不过十几分钟,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男人开了一辆骚包的红色敞篷车,盛夏的天出了一身的汗。 看见了鹿一白,还要冲她招手:“这位小姐,需要搭顺风车吗?” 第579章 过生日 - 野火 - 苏行歌 鹿一白轻咳一声:“不了吧,我男朋友马上就来,他很小气,我怕他吃醋。” 周怀幸啧了一声:“那我建议你换一个,比如我,我就很大度。” 他一边说,一边将副驾驶的车门打开,邀请鹿一白上车:“而且,我应该还比你男朋友英俊。” 鹿一白就忍不住笑了起来:“周先生,有没有人说,你很幼稚?” 之前连玩笑都很少开的周怀幸,现在也能这么跟她天马行空的对话了。 周怀幸摇头,弯唇轻笑:“鹿小姐,你是第一位这么说的。” 他看着人上车,又替鹿一白将安全带系好,问她:“那么,请问鹿小姐,你愿意陪这位幼稚的周先生疯狂一把吗?” 鹿一白与他贴的很近,眼中笑容璀璨:“当然。” 七月的天,海边的日光很烈,海洋一望无际,水天一色。 周怀幸开着车,带着鹿一白环着海边跑着,他车速不快,炎热的风带着海水的味道拂面,是潮湿的,也是舒爽的。 有海鸥在近处盘旋,鹿一白坐在副驾驶,手一伸,就可以感受风的力道。 他们绕着海边,开了一圈又一圈,车上放着音乐,是一首情歌。 “这夜的风儿吹,吹的心痒痒,我的情郎。” 鹿一白就跟着唱,她声音是软的,一字一字,随着风吹到了周怀幸的心里。 后来,周怀幸就跟着哼,他不会唱,便吹口哨,男人的口哨与女人的歌声交织在一起,远处是西坠的落日,近处是盘旋的海鸥,夜色下赏风景的人渐多,嬉笑声是背景,将这一幕映衬得浪漫又撩人。 他们在海边开了很久,直到最后一抹夕阳坠入海底,周怀幸才带着鹿一白去了海边的一家餐厅。 那是鹿一白提前订好的,今夜特意包了场,要给周怀幸过生日。 他们坐在餐厅靠窗的位置,从这里,可以眺望最美丽的海景。 夜色迷蒙,灯火璀璨,餐厅里是舒缓的音乐,餐食也做的很合口味。 鹿一白倒是有些忐忑,问他:“你觉得怎么样?” 周怀幸便笑:“你挑的地方,当然是最好的。” 他眼角眉梢都写着满意,鹿一白终于放下了一颗心,又拍了拍手,神秘的笑:“还有最后一样食物。” 厨师推着小餐车上来,鹿一白将最后一道菜端上了桌。 这菜还盖着盖子,鹿一白示意周怀幸揭开,周怀幸已经有了预感。 当他揭开的时候,就听鹿一白眼带笑意,站起身开始唱:“祝你生日快乐~” 旁边的厨师和服务生都跟着拍手,他们一起给周怀幸唱了生日歌。 直到一首歌唱完,鹿一白才笑吟吟的说:“周先生,生日快乐。” 那最后一道“菜”,是一个蛋糕。 圆形的蛋糕上,做了海水沙滩的画,最上面写了一行小字。 “mylove”。 周怀幸眼中的笑意就更多了几分。 他道了谢,问鹿一白:“谢谢,是你做的?” 能被这么大张旗鼓的端出来,他只想到这一个原因。 鹿一白便问他:“好不好看?” 周怀幸说好看,也终于反应了过来:“所以,你下午其实是去做蛋糕了?” 鹿一白笑眯眯的点头:“是呀,我保密工作是不是做的很不错?” 周怀幸说是,鹿一白又催促他:“许个愿吧?” 周怀幸深深地看着眼前人,在她满是期许的目光中,闭上了眼。 其实他什么愿望都没有许。 求人不如求己,他从不靠虚无缥缈的愿望,也不以为那些会实现。 可他想要的,就在眼前。 等到周怀幸睁开眼,就见鹿一白眼中满是期待的光:“许好了?” 周怀幸点头,鹿一白就迫不及待的请他切蛋糕:“我好久没做,不知道味道如何,也许会很难吃。” 周怀幸摇头说“不会”,他切了一块,放到自己碗里,又给鹿一白分了蛋糕。 她最近没什么戏,倒是可以放开了吃,她吃了一口,这才安心:“味道还不错。” 第580章 大结局 - 野火 - 苏行歌 周怀幸不爱吃甜食,却将这一块蛋糕都吃完了,他擦了擦嘴,轻声说:“小鹿,谢谢你。” 鹿一白就笑了起来:“别谢我呀。” 她说到这儿,顿了顿,眉眼里满是郑重:“其实真的要说谢谢,也该我谢谢你。周怀幸先生,我们已经认识11年了,遇到你,是我最开心的事情。也希望,未来的每个生日,都是我来陪你过。” 她说这话的时候,又站起身来,周怀幸眸光在那一瞬间紧缩,连指节都攥了下。 他突然猜到了鹿一白想说的话了。 还不等鹿一白将接下来的话说出口,餐厅里突然黑了下去。 所有灯光在这一瞬间熄灭,室内陷入一片黑暗,街灯的光芒照进来,却因为骤然陷入黑暗,而让她看不清眼前人的模样。 要说出的那句“我们结婚吧”,就被卡在了嗓子里。 鹿一白愣了一瞬,疑惑的想,她安排的环节还没到呢,这灯光是不是熄灭的早了? 她才想到这儿,就见室内的墙面幕布突然亮了起来。 整面墙上出现画面,音乐也随之响起。 鹿一白骤然偏头去看,就和屏幕里的自己对上了视线。 照片里,是十八岁的她。 少女第一次站在舞台上,手拿着话筒,一张脸上写满了青涩。 不等她反应过来,照片又切到了下一张。 从她18岁,到她29岁。 舞台上的、生活里的、有她单人的照片,还有她和周怀幸在一起的照片。 鹿一白看着屏幕里的自己一点点长大,从当初的青涩到后来的成熟,蜕变成了如今的自己。 最后一张照片,是鹿一白在舞台上领奖的时候,她像是凤凰涅槃,浴火重生,终于站在最顶峰,灯光落在她身上,身后是万丈光芒。 画面定格在这里,鹿一白眼眶慢慢泛红,她下意识看向周怀幸,却见外面的灯火全部亮了起来。 海景水天一色,但在这接天连地里,却有一方被圈出来的小天地,那里鲜花铺陈,与她现在坐的位置遥遥相望。 她张了张口,却听周怀幸先问她:“小鹿,要不要陪我去看海?” 他站起身,走到她的面前,朝着她伸出了手。 鹿一白将手放在他的掌心,任由他带着自己一步步的往外走。 灯火璀璨,海上生明月,这样夺目的景色里,她的注意力却都在周怀幸的身上。 他们每走一步,地上就会有一颗星星亮起,直到他们走到了尽头,他们走过来的路也变得星光璀璨。 周怀幸就在这一片星光璀璨里,握着鹿一白的肩膀,将她摁在了椅子上。 “鹿小姐,我有些紧张,所以……如果有些话词不达意,还请你见谅。” 他以笑容掩盖着紧张,鹿一白眼睛都红了,又被他这模样逗的笑出了声。 她点了点头,说好,就见周怀幸在她眼前,单膝下跪。 饶是她已经猜到了,却还是忍不住心头狂跳。 男人仰视着她,一双眼里情深似海。 他说:“鹿一白,今天是我的生日,也是我们11年的恋爱纪念日。” 周怀幸看着她,在心里排演过的话,到现在几乎忘了干净,他只能顺着自己的本能慢慢开口:“11年前的今天,我遇到了你。我曾以为人这一生很长,长的每一天都觉得是煎熬,可遇到你之后,我又觉得人这一生很短,短的只要你在身边,百年光阴不觉够。” 大概是老天爷怜他22年命运坎坷,所以在生日当天,将他此生最重要的人,送到了他的身边。 可老天爷又惩罚他太过不珍惜,所以四年前,又将她夺走。 幸好,一切都还来得及。 也幸好,他及时幡然醒悟。 他望着鹿一白,声音很轻柔,像是怕惊扰了梦中人。 “小鹿,我11年前遇到你,我希望,这辈子,和我生前同床,死后同穴的人,都是你。” 他拿出准备好的婚戒盒子,在她的面前打开,轻声说:“嫁给我,好不好?” 之前写好的稿子,全部都被他抛到了脑后,那些漂亮的词汇,到了现在,周怀幸一个字都想不起来。 他只是表述着自己最直白的想法,将那些内心深处最深的渴望,说给鹿一白听。 他曾经是幸运的,在生日当天拥有了此生最珍贵的礼物。 所以,他也希望在生日当天,让这一份幸运再次降临。 让他的星星,落入他的怀中。 鹿一白看着眼前人,张了张口,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 她眼眶泛红,声音哽咽,然而那答案,坚定地很。 她说:“好。” 鹿一白将手伸向他,就被周怀幸一把攥住。 得了她的答案,他终于松了一口气,将戒指拿出来,套在了她的手上。 “戴上了戒指,就意味着此生守戒,你为我,我为你。我们,此生唯有彼此,终老不变。” 周怀幸声音很轻,一字字的落在鹿一白的心上。 鹿一白瞧着男人,他说的镇定,可指尖都是颤抖的。 她弯唇想笑,眼睛却是红红的,兔子似的:“傻子才反悔呢。” 说这话时,鹿一白牵着周怀幸的手,示意他起身,将人抱住。 周怀幸只是楞了一下,又瞬间掌握了主动,将怀中人紧紧地抱住。 这一片海域,是世界上最漂亮的海,因为来这里的情人很多,又有一个别名,叫情人海。 当初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周怀幸没有陪着她来,后来他们重逢,周怀幸倒是陪着她来了。 那天,鹿一白看着身边的周怀幸,无不嘲讽的想,大概此生,他们都不会再以情人的身份,站在彼此面前了。 她曾以为物是人非,谁知兜兜转转,还是眼前这个人。 周怀幸说的不错,人这一生很长,长的仿佛看不到尽头。 可又很短,短短一瞬,就足以沧海桑田。 幸好,她身边还是这个人。 是她想要携手终身,生死与共的人。 所以—— “周先生,此生惟愿你我,同偕老,共此生。” 周怀幸抱着怀中人,无声弯唇,眼中泛起了泪光。 他声音很轻,落在她的耳边。 “好,唯有你我,共此生。” 番外征集~ - 野火 - 苏行歌 如题,番外征集~目前番外有四个:婚礼、婚后日常、林见微时宴、鹿月。 大家有什么想看的,可以留言告诉我呀~《野火》番外征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581章 婚礼番外1 - 野火 - 苏行歌 从容州回去之后,周怀幸就开始预备婚礼,鹿一白作为准新娘,倒是成了最清闲的人。 无他,因为帮忙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从上次周家和黎家见面之后,双方虽然嘴里说的开明,只说两个年轻人想什么时候结婚,都由着他们自己的意思来。 实际上,都在暗处开始准备婚礼用的东西了,毕竟,不管什么时候结婚,这事儿总得办吧,反正预备下了总没错! 事实证明,两家的长辈们实在是太英明了,谁能想到,不过一两个月的功夫,两个人就打算结婚了呢?! 两家长辈特别开心的凑在一起,周远明还特地请了大师掐算了几个对小两口都吉利的数字,最后商议之后,定了十月6号。 当然,这也是征求过两位新人的意见的。 对于婚期,他们倒是没什么意见,不过在结婚宴请上,却出了点分歧。 鹿一白和周怀幸本来打算旅行婚礼,跟周怀幸环游一圈世界就够了,结果才表达完,周怀幸先被周远明拿拐杖敲了腿。 “是不是你撺掇的坏主意?人家女孩子,一生只有这一次婚礼,你就打算这么敷衍?” 黎家人虽然还没说话,可看着那态度,也是不满意的,就连鹿月也有些拧眉,女孩子结婚,怎么能没婚礼呢? 鹿一白的计划还没开始就夭折,周怀幸倒是把锅直接给背了:“是我思虑不周。” 黎秉秋摆了摆手,只说:“我知道你们年轻人爱清净,你们放心,当天咱们只请亲朋好友前来,绝对不会让无关紧要的人给你们添堵的。” 周远明也是这么说的,于是在长辈们的一致要求下,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不但如此,他们甚至把所有相关的细节,都给揽了过去。 周怀幸作为新郎,周远明又想让他在黎家人面前好好表现,所以倒是接手了不少婚礼的琐碎事情,反倒是鹿一白啊,彻底闲了下来。 她唯一的事情,就是最终的把关。 林见微过来本来是想帮忙的,等见到那些人将诸事都安排妥当,鹿一白只需要悠哉哉的喝茶看方案,顿时就羡慕了。 “啧,你这婚结的,真是意想不到的轻松啊。” 鹿一白就无奈的笑:“如果不是婚纱和礼服需要我自己试,他们会让我更轻松。” 用黎秉秋的话来说就是:“家里这么多年没出过喜事了,又是我亲外孙女儿,我操心一些,也是应该的!” 就连舅妈都从国外回来了,说是在她婚礼前直接住在国内,任何事情都没有外甥女儿出嫁重要。 鹿一白现在在家里闲得很,要不是“九张机”的路演出去跑了几趟,她觉得自己都快成蘑菇了。 林见微就笑着戳她的头:“你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她说着,又忍不住感叹:“话说回来,我是真没想到,你结婚到了我前面。” 她跟时宴春天就订婚了,本来想着婚期排在十月,她正好有档期,空着,顺便结个婚。谁知两家老人算了一下,说是十月里没有适合他们两个的好日子,最后就定在了今年冬天。 比鹿一白的婚期错后了两个月呢。 “不过好消息是,我可以给你当伴娘,这让我很欣慰。” 坏消息是,到时候鹿一白已婚,就不能给她做伴娘了。 鹿一白也有些遗憾,但女人的天性是八卦,她才感叹了两句,就听林见微又问她:“我听说,小野给周怀幸改口了?” 鹿一白这才呐呐的点头:“嗯,改了。” 林见微越发好奇:“你们怎么跟他说的?” 她是真的有些好奇,周怀幸会怎么蒙骗小孩儿。 但她没想到,周怀幸压根没骗。 “他如实说的。” 从容州回来之后,周怀幸就跟鹿鸣来了一场“男人”间的对话。 “当初我因为一些误会,和你妈妈分开,那时候我并不知道她已经有了你。我很抱歉,没有在你出生就陪伴在你身边,但请你相信,我是很爱你的。” 他跟鹿鸣说的很多话,小家伙并不能很好的理解,毕竟他才三岁多。 但鹿鸣却听明白了一件事:“你说,你是我爸爸?” 周怀幸说是的,鹿鸣看着他,眼睛都红了,他转身就走。 周怀幸抓住人,鹿鸣就甩开他:“坏人,不要妈妈,不要小野!” 那之后,鹿鸣好多天没有理周怀幸,但周怀幸天天去家里,不管小家伙怎么不理睬他,都和对方说好多话。 鹿一白曾经也有些不理解,这么小的孩子,他能懂什么?其实哄两句,等他长大了,也就明白了。 可周怀幸不肯,还跟她说:“信任不是一开始就坍塌的,而是在日积月累的欺骗里崩塌的。我不会骗他,不论他懂得不懂得。” 而且,孩子是会长大的,就算是现在不懂,以后呢? 他不希望自己在鹿鸣的心里,是一个骗子。 于是周怀幸还是日日过去陪着,鹿鸣不听,他就一遍遍的解释。 本来以为他们这状态还要持续好久,谁知有次周怀幸走时,见外面下了大雨,鹿鸣叫住了他。 “我怕打雷。” 周怀幸看着他,骤然明白了鹿鸣的意思:“那,我给你讲故事好不好?” 鹿鸣转身回了房间,周怀幸就也跟了上去。 他给鹿鸣念小王子,小家伙半梦半醒,跟他说:“晚安……爸爸。” …… “我们小野还是心肠好,这么快就原谅了他!” 林见微哼了一声,鹿一白却是笑:“他鬼灵精,最知道谁对他好,谁好欺负。” 对此,林见微只说:“那说明我们小野聪明。” 她说着,又有些感叹:“其实,我一开始挺不看好你俩的,后来知道你有了小野,看着你这些年吃的苦,我就更觉得他配不上你……” 但是现在,她倒是慢慢的改观了。 林见微抓着鹿一白的手,轻声说:“小鹿,希望你可以幸福。” 对此,鹿一白弯唇轻笑:“谢谢,我会的。” 婚礼的地点,在一个休闲山庄里。 鹿一白他们的仪式是汉婚,凤冠霞帔,高头大马,周怀幸以最传统的方式,迎娶了他的新娘。 第582章 婚礼番外2 - 野火 - 苏行歌 婚礼当天,两家人请的都是最亲近的亲朋好友,可就算如此,来的人也不少,幸好休闲山庄够大,容纳的下。 其实这个山庄,最开始是极昼投资的一个项目,本来是打算建成休闲放松的园区,后来定下了汉婚,周怀幸带着鹿一白在这里走了一趟,就不舍得了,直接将这个项目以私人的名义给接了下来。 周远明知道后,不但不反对,反而还支持的很。 “这儿的地方大,离我住的地方也近,以后你和小鹿闲了,在这里住段时间,没事儿还能去家里吃饭,多好。” 周怀幸也是这么想的,爷孙俩一拍即合,于是这里就从一个商业地盘变成了私人领域。 而现在,他们的婚礼就在这里。 林见微今天是伴娘,她也穿了汉服,等到新人仪式的时候,她就站在台下看着,台上两个人还没哭呢,她先忍不住红了眼。 周怀幸倒是最开心的,他们之间牵着一根红绸,红线似的将两个人连在一起。 “一拜天地——” 台上的主持人唱喏,周怀幸和鹿一白齐齐的跪拜,随着他的指引, 鹿一白头上蒙着盖头,她看不清周怀幸的脸,但却能感受到,男人灼热的目光。 他们牵着绸带,拜了天地和高堂,直到主持人喊着:“夫妻对拜——” 周怀幸攥着缎带的手就紧了紧。 他这一生,经历过的大场面也算是无数了,可依旧会在这个时候紧张。 他深吸一口气,与鹿一白互相行了礼。 台上一对有情人,终成夫妻。 “礼成,送入洞房——” 周怀幸牵着他的新娘,一步步的往他们的新房走去。 周围都是叫好声和起哄声,所过之处,都有鲜花撒过来。 他们走过红毯,周怀幸抓着缎带,中间是红色的绸花,这根红线将他们绑着,不但绑住了今日,也绑住了此生。 这一生,无人可以再将他们分开。 …… 婚房就在主楼,二层的小洋房装饰一新,婚房内龙凤烛高燃,大红喜字处处可见,床是黎秉秋特地找人打的千工拔步床,耗时耗力,处处见华贵。 洒金描红的帐子撑开,一旁的桌子上放着喜称和喜饼等物。 挑开红盖头,饮过合卺酒,其他人都乖觉的出去,将房间留给一对新人。 这时候,本来是可以闹洞房的,但今天来的这些宾客们,虽然三教九流的都有,可就是没几个胆子大的。 除了一个…… 时宴。 时宴眯了眯眼,瞧着这一群怂货们,决定自己上。 反正他现在订婚了,可还没结婚呢,按着规矩,未婚的人可以闹洞房。 可惜周怀幸是个大醋坛子,还不等他闹洞房呢,先被周怀幸拦住了。 “时总,今天来参加我的婚礼,我还没敬你酒呢,不如出去喝一杯?” 今天的鹿一白格外美,美的让周怀幸想将人藏起来。 他还没掀盖头呢,时宴还想看? 做梦去吧。 周怀幸的不虞卸载了脸上,时宴便嗤了一声:“好啊,谁怂谁是孙子!” 于是…… 谁都没有怂的两个人,全都喝成了孙子。 本来时宴是跟周怀幸较劲的,他们两个人又都是能装的,瞧着是半斤八两。 可架不住,时宴想上厕所。 有人想来扶他,他偏偏要去走直线,结果就以螃蟹的步伐,昭示了自己现在喝多了。 然而时宴本人不肯承认。 他不承认,便也没有人敢说什么,只有周怀幸鄙夷的笑:“不能喝还逞强,你这德行,是怎么好好活到现在还没被打死的?” 时宴就眯眼瞪着人:“我没喝多!” 说着没喝多的人,脸都有些红。 周怀幸懒得搭理他,今天是自己的洞房花烛夜,还没好好跟鹿一白说话呢,先被时宴叫过来拼了酒,他也是脑子抽了。 他随手在一旁拿了瓶饮料,递给时宴:“喝点,解酒。” 时宴哼了一声,瞧着周怀幸,慢悠悠的说了一句:“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周怀幸便问他:“你是鸡?” 时宴脸色一僵,骂他:“你才是。” 周怀幸嗤了一声,用自己为数不多的清明,维持着自己的体面:“我是怕你喝多了在我婚礼上出洋相,你不要脸,我还要呢。” 这人说话刻薄的很,时宴倒是半点不落下风:“放心,我这人酒品人品都好的很,不像某些人,缺德冒烟,小鹿还肯跟你,也是她心善。” 周怀幸抿了抿唇,觉得自己就多余跟他说这些。 他转身要走,谁知时宴却叫住了他。 “周怀幸。” 男人声音正经,周怀幸顿住脚步:“还有事?” 时宴深吸一口气,眼中虽然带着醉意,话却是清楚的:“好好对她。” 周怀幸回头看他:“用你说?” 时宴忍着打死这人的冲动,沉声说:“她当初吃了很多苦,差点丢了一条命,你但凡有一点良心,别辜负她。” 那些往事,周怀幸是清楚的。 他更清楚,自己不在的那些岁月,是时宴的帮忙,才让鹿一白撑了下来。 这次,周怀幸倒是真心诚意的说了谢谢:“我会的。” 时宴哼了一声,瞧着周怀幸,这才慢慢开口:“好好过吧,祝你们……百年好合。” 他曾经喜欢过鹿一白,但那都是曾经了,所有的往事都已经随风去,当下才是最重要的。 不管是他,还是其他人,都得珍惜当下。 周怀幸颔首,再次跟他道谢:“谢谢,你也是。” …… 宴席开始的时候,周怀幸跟鹿一白就换了西服和礼裙。 他带着鹿一白敬了一圈酒,轮到时宴和林见微这一桌时,时宴的酒劲儿已经散的差不多了。 周怀幸给时宴倒了酒,碰杯的时候,还说了一句:“时总要是不行,可以少喝点。” 时宴顿时磨牙,这孙子说谁不行呢? 男人的面子在这儿放着,时宴直接一口闷了。 周怀幸无声的笑,也将杯中酒喝了个干净。 鹿一白并不知道他们两个人拼酒的事儿,只是见时宴和周怀幸看向彼此的目光都带着点火花,才拦了一下:“少喝点就行了,这是我的婚礼,又不是什么应酬的场合,你们都随意点。” 第583章 婚礼番外3 - 野火 - 苏行歌 时宴便笑:“放心,喝不多。” 一旁的林见微嗤了一声,悄然戳了下时宴,站起来跟鹿一白敬酒。 “祝你们新婚快乐,永结同心。” 林见微说到这儿,又看了一眼周怀幸:“不许欺负我们家小鹿!” 周怀幸笑容真切了些,跟林见微碰杯,说了句谢谢。 他眼神真诚的很,难得有了笑模样,林见微在心里感叹,还是鹿一白有本事,能让冰山化春水。 等到敬了一圈酒,周怀幸还好,鹿一白倒是有些醉了。 好在她在主位坐着,长辈们都贴心的换成了果酒,而且不让她多喝。 下午的时候,宴席散场,长辈们各自回去,将接下来的场合留给了年轻人。 这个山庄里应有尽有,本来就是休闲娱乐一体的,虽然因为周怀幸打算自己住,已经将里面所有的玩乐设备都换成了家用的,可也足够这一群年轻人们疯玩了。 时宴和林见微去打电玩,其他的人有去包房里唱歌的,有去室内打桌球的,没了长辈们在场,这山庄里就更热闹了。 周怀幸则是带着鹿一白在露台看风景。 这里依山傍水,秋天的山花盛放,远远看去,层林尽染,红与黄交接,山谷褪去苍翠,染上了秋天独有的颜色。 风轻云淡,外面的喧嚣为底色,他们这里倒是安静的很。 累了这些时日,到了这会儿,他们终于有了时间独处一会儿。 周怀幸揽着她的肩膀站在窗前,鹿一白则是胳膊撑着栏杆,瞧着外面的山色无边,偏头看向周怀幸。 什么都不必说,只要看他一眼,她就觉得心底都是安宁的。 可惜这一片安宁,很快就被人打破。 “我说怎么找不到你们,原来躲在这儿呢。” 说话的是林见微,她笑眯眯的敲了敲玻璃门,问周怀幸:“周总,介意把小鹿借给我们吗?” 周怀幸有些不舍,脸上笑意如常:“当然。” 于是鹿一白就被拽走,一起去拍照。 周怀幸下了楼,就见房间里热闹的很,见他过来,时宴冲着人招了招手:“要来打一局么?” 作为电玩小能手,时宴觉得,血虐他还是足够的。 周怀幸清晰的看到了时宴眼中的挑衅,随手将西装外套解开,扔在沙发上,又把袖口往上挽了挽。 “好啊。” 时宴信心满满的看着他,然后…… 他们从一局定胜负改成三局两胜,再改成七局五胜。 最后,时宴十局输了七局。 他磨了磨牙,打电玩打的眼都红了,偏生周怀幸还问他:“认输么?” 这话说的,就算是能认,他也不认! 时宴看了一圈,又站起身来:“开一盘台球?” 周怀幸起身奉陪。 林见微和鹿一白带着一群姐妹们拍完照回来的时候,就见两个人在台球室打的格外认真。 桌上的球不分伯仲,两个男人目光聚精会神,画面倒是很养眼。 林见微轻笑一声,低声问鹿一白:“我怎么觉得他俩像是两只公孔雀呢?” 一个比一个造型骚包,这是干嘛呢? 鹿一白就笑:“当心让时宴听见,跟你急。” 林见微嗤了一声:“他敢。” 她瞄了一眼战况,知道这两个人的战况激烈的很,恐怕还得一会儿,就拉着鹿一白去玩电玩。 “管他们呢,咱们去玩儿。” 等到林见微她们打完了三局游戏,周怀幸才从台球室出来。 在电玩上输得一塌糊涂的时宴,终于在台球上扳回了一局。 他慢悠悠的出门,就见鹿一白和林见微格外和谐。 不同于他俩的对战模式,人家两个人玩游戏,选的是队友模式,通力合作,打的无比开心。 时宴啧了一声,眼中笑意也多了起来,周怀幸睨了他一眼,问他:“什么时候走?” 这都快晚上了,今天可是自己的洞房花烛夜呢。 时宴瞧见他这模样,之前那点微末的火气,倒是消散的干净,故意说:“看情况吧,要是心情好呢,说不定就住在这儿了。” 周怀幸鄙夷的睨着他:“好意思?” 他这么说吧,时宴就觉得十分好意思。 “为什么不呢?” 时宴嗤笑一声,走到林见微身后,双手环住她,在她发间亲了亲:“媳妇儿,咱今夜住这儿?” 话没说完,就被林见微抽出手来拍了一下:“你想当电灯泡啊?” 今晚可是鹿一白的好日子呢。 正好她一局游戏打完,伸了个懒腰,抓着时宴的手,起身跟鹿一白告别:“时候不早了,我们得先回去了。” 她一说要走,其他人也都纷纷应和。 鹿一白笑着留人,林见微则是冲着她眨了眨眼:“不了吧,毕竟……春宵一刻值千金。” 这句话,她是在鹿一白的耳边说的。 而后,就见鹿一白轻轻推了一下她:“快走吧你!” 林见微嘿然一笑,牵着时宴的手,挥了挥:“新婚愉快,我们走了。” 鹿一白和周怀幸将宾客们都送了出去,这偌大的房间里,就只剩下了她们二人。 那些浮华热闹散的快,室内静谧的很。 周怀幸和她对视了一眼,走到她的身边,一把将人打横抱起。 鹿一白吓了一跳,忙的搂住了他的脖颈,无奈的笑:“我自己会走呀。” 周怀幸低下头,在她的额头蹭了蹭,轻声说:“新婚夜,新娘子脚不沾尘。” 鹿一白还没明白他的意思,就被男人抱着一步步上了楼,去了他们布置好的婚房里。 龙凤蜡烛高燃,室内陈设古色古香,墙角的香龛里,有薰香袅袅上升,气息馥郁而甜。 一如周怀幸看她的眼神。 “要,一起去洗漱吗?” 他话问的含蓄,眼神却半点不含蓄。 鹿一白瞬间秒懂,直接从周怀幸的怀中跳了下来:“不,不用!” 她逃也似的进了浴室, 周怀幸就在她身后笑。 其实是逗她的,不过,看她这模样,他倒是来了兴致。 鹿一白放水的时候,就听到身后门响。 她下意识回头,见是周怀幸,顿时故作凶悍:“周先生,私闯浴室,是不对的……” 话没说完,周怀幸便将她抵在了墙上,堵住了那张喋喋不休的唇。 第584章 婚礼番外4 - 野火 - 苏行歌 接下来,她嘴里能说出的话,就变成了单音节。 这次洗澡,格外漫长。 一个小时后,鹿一白才成功的从浴室逃脱。 周怀幸将人放在床上,在她的脸颊亲了亲,又低头去吻她。 他没尽兴,眼神狼似的,鹿一白被他灼热的目光烫到,下意识去推他。 “蜡烛还没熄呢。” 室内没有开灯,用的是蜡烛和灯笼,龙凤烛光是暖色的,映的女人肤白而软。 周怀幸看着,眼底多了些暗色的欲,轻声说:“你忘了?蜡烛不能熄灭的,得亮到天明。” 他一边说,一边低下头去亲鹿一白。 鹿一白有些害羞的躲开,却被周怀幸辖制:“我的小鹿,真好看。” 他从鹿一白的额头,到脸颊,再到耳垂,一路吻过去,就像是一朵朵花绽开。 明明这些年水乳交融的时候也不少,但被周怀幸这么看着,鹿一白还是会觉得害羞。 她脸颊铺陈了一层胭脂红,看的周怀幸越发心动。 他爱极了她的模样,任何模样。 她下意识闭眼,却听周怀幸轻声在她耳边说:“不如,我们与烛火一同休息?” 鹿一白起初还没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可后来却懂了。 男人低下头吻住她的唇,却又海妖似的,诱惑她发出歌声。 声音婉转,夹杂着呜咽声,在夜色里响动。 起初那声音还是动听的,到了后来,就带了气喘的求饶。 直到天色将明,方才云收雨歇。 …… 他们一觉睡到日上三竿,还是鹿鸣的电话吵醒了鹿一白。 她迷迷糊糊的去拿手机,周怀幸抱着她安抚着亲了一下,将手机拿过来点了接听。 屏幕里就出现了鹿鸣放大的脸:“爸爸,早呀,妈妈呢?” 小家伙坐在床上,一双眼睛大又亮。 周怀幸眼中带笑,轻声跟他说:“妈妈还在睡觉。” 鹿鸣皱了皱眉,说:“妈妈好懒哦,小野已经起床了呀!” 他给周怀幸展示自己穿好的小衣服,周怀幸便笑:“小野真棒。妈妈昨天太累了,所以今天需要休息,小野先跟外婆玩,等妈妈醒了再给你打电话,好不好?” 鹿鸣不甘不愿的想了想,才点头:“那好吧,爸爸再见!” 周怀幸答应,笑着挂了电话,就见鹿一白在自己怀里拱了一下,蹭了个更舒服的位置继续睡。 周怀幸眉眼温柔,低下头在她的眼上亲了亲,就被鹿一白抬手拍向他的脸:“别闹。” 周怀幸顺势拢住她的手:“好,不闹。” 他看了看表,现在已经九点了,可大概温柔乡就是英雄冢,他现在只想抱着鹿一白在床上赖着到死,什么都不想做。 他难得放任自己,搂着鹿一白又睡了个回笼觉。 等到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十二点多了。 鹿一白打了个哈欠,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就看到了周怀幸在自己身边睡着。 窗帘被拉了一条缝,泄进来一线天光。 周怀幸睡的很安稳,眼睛闭着,睫毛长而直。 睡着的周怀幸,没有半点杀伤力,像是古希腊的雕塑,带着神性。 鹿一白就被引诱了。 她凑近了他,轻轻在他的唇上吻了一下。 下一刻,她就被男人抱了满怀。 他眼睛未睁,声音里满是笑意:“逮到了,偷亲我?” 这声音,哪有半分惺忪,分明是早就醒了。 鹿一白顿时知道自己上当了,在他心口锤了下,又去捏他的脸:“故意的?” 周怀幸这才睁开眼,无辜的笑:“我怎么知道,你会偷亲我呢?” 鹿一白有些不好意思,又瞬间理直气壮:“什么叫偷亲,请问周先生,难道你不是我的吗?” 周怀幸说是,鹿一白又说:“那我亲我的所有物,有问题吗?” 周怀幸便笑了起来:“没有。” 他说着,一个翻身,将鹿一白辖制在怀中,在她的唇上也亲了一口:“作为补偿,我可以主动吻你。” 他加深这个吻,等到松开鹿一白的时候,女人已经满脸通红。 早起最原始的反应骗不了人,虽然现在已经中午…… 鹿一白手脚发软的去推拒他,声音里带着控诉:“禽兽!” 她没劲儿的很,周怀幸知道昨夜折腾的过火了,索性将人再次抱在怀中,笑的格外无辜:“你不能怪我,毕竟……” 他说着,在鹿一白的耳边压低声音,一字一顿的说:“禽兽这段时间太忙,总得补回来。” 都说久别胜新婚,虽然他跟鹿一白不是久别,可从容州回来后,因为要忙着婚礼的种种细节,再加上鹿一白住在黎家,他们根本就没有足够的时间独处。 禽兽本人被憋的厉害了,昨夜又是洞房花烛,热情一点,也是很正常的。 对吧? 鹿一白哼了一声,将人推开,忍着脸红催促他:“今天不行,我饿了,要去吃饭!” 她可不想新婚第一天就死在床上,这也太丢脸了! 周怀幸也知道不能闹得过火,他抓住鹿一白的手,咬了一下,这才起身下床:“周太太,饭菜已经在厨房里了,要不要跟我下去吃?” 他其实醒了有一会儿了,只是这边厨房里东西不齐全,所以周怀幸叫了外送到家,刚才已经都放在了厨房保温。 本来想着鹿一白还得睡很久,他才回来抱着人在床上赖着。 谁知倒是有惊喜,抓住人偷亲。 周怀幸笑看着床上的人,又问:“或者,你想在这里吃?” 他格外温柔体贴,可惜鹿一白要脸:“不用,我下楼吧。” 她一边说,一边起身下床去洗漱,周怀幸则是摸了摸她的头,自己先去楼下厨房收拾。 等到鹿一白洗漱好下楼时,周怀幸已经将饭菜端上了桌。 已经快一点了,午后的阳光格外的热烈,秋日天高云淡,风掠过庭中,将院子里的树叶卷起,连风都是和煦而温柔的。 餐厅靠着窗户,日光散落进来,将室内也照的亮堂而美好。 阳光也落在周怀幸的身上,亮亮堂堂的。 听到脚步声,周怀幸回头,看鹿一白时眼中满是笑意。 “过来吃饭。” 鹿一白顿时眉眼带笑:“好。” 她慢慢的走过去,无声的想。 这样的光明,足以照亮她余生的路。 第585章 婚后日常1 - 野火 - 苏行歌 鹿一白和周怀幸领结婚证的那天,是农历的九月初九。 那时候他们的婚礼已经办过了,特地选的这个日期,取的就是天长地久的好兆头。 不得不说,周怀幸在某些方面,还是挺相信封建迷信的。 当然,据他本人说的是:“在你这里,宁可信,不可不信。” 当时男人眼中深情满满,鹿一白听的感动,晚上就被忽悠着磋磨了一顿。 第二天鹿一白扶着腰表示,她要是再信这人的鬼话,她就不姓鹿! 不过领证的日子,还是定在了九月初九,那天他们天不亮就去了民政局排队,还是第一个进去登记的。 虽然已经办过了婚礼,可在登记婚礼流程的时候,鹿一白还是有些头脑发空。 直到手里拿到了盖了戳的红本本,她才有了一种“自己已经结婚”了的感觉。 工作人员还帮他们拍了张照,两个人手持红本本,就连周怀幸都笑的满脸傻气。 出了门后,鹿一白还遇到了她的粉丝。 女孩二十多岁,脸上笑容青春洋溢,见到她的时候,激动地两眼放光:“一白,我好喜欢你,我是你的忠实粉丝,天啊我是在做梦嘛?!” 女孩儿语无伦次,一旁的男生满眼笑意的看着她。 鹿一白便笑:“是我。” 那女孩是跟男朋友来结婚的,小心翼翼的跟她要签名,鹿一白借了笔,给他们签了一个“百年好合”。 女孩儿看着签名,直接就哭了:“呜呜呜今天果然是我的幸运日!” 她瞧着激动的很,又跟鹿一白絮絮叨叨的讲:“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我上大学的时候,你来我们城市拍戏,我就去剧组看你,那天下的雨可大了,你出来感谢我,看到我被雨淋湿了,让助理接我去剧组里面换了干净的衣服,还给了我一把伞,担心我一个小女孩回去不安全,让你的司机把我送回学校的。” 她看着鹿一白,眼中满是泪意:“从那时候我就知道,我粉的鹿一白是天下最好的人!” 其实那时候追星,只不过是一时冲动,热血上头。 可是有些人,一开始会让人注意到她的颜值,但只要时间长了,就会忽略掉这一层表皮,看到她内心的闪光点。 鹿一白就是这样。 她从那时候变成了铁粉,而成为鹿一白的粉丝,是她这辈子都不会后悔的事情。 所以…… “一白,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不,是爱你,我特别爱你!” 鹿一白其实已经不大记得这件事了,听她说起来,才有了那么点印象,但这会儿被女孩这么直白的表白,鹿一白也有些不好意思。 “谢谢你的喜欢呀,希望没有辜负你的爱。” 她说着,又给女孩递了一包糖果:“当然,作为第一个见到我结婚的人,送你一包喜糖,希望你不会嫌弃。” 女孩儿激动的两眼放光,双手把喜糖接了,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眼下是什么场合:“对哦,你结婚啦?!” 她这才注意到一旁的周怀幸,嘿嘿的笑:“恭喜恭喜,这哪里是喜糖,分明就是一把狗粮!今天是什么绝世好日子,终于不用我把民政局给你们搬来了,我的两位蒸煮自己走进了民政局!” 她这么一说,鹿一白就明白了。 这位还是白粥的cp粉。 她眉眼弯弯的笑:“是的,今天是个好日子,你也迈入了婚姻的殿堂呀。” 她看着眼前的女孩,真诚的祝福:“希望你们长长久久,幸福一生。” 女孩本来还很激动,结果听到鹿一白的话,才止住的眼泪就又忍不住了:“呜呜,谢谢你一白,我真的好爱你!” 她看着鹿一白,问:“我可以得寸进尺一下吗?我好想抱一抱你……” 鹿一白瞧着她笑,伸出手来,抱了抱那个女孩:“当着你未来老公的面表白我,希望他不会吃醋。” 那男生听到这话,不好意思的挠头,周怀幸则是在旁边温和的笑:“难道,不是应该问一问,你的现任老公会不会吃醋么?” 那女孩顿时站起身来,冲着周怀幸端端正正的叫了一声:“姐夫!你是最好的姐夫!” 周怀幸忍不住轻笑,鹿一白则是睨了他一眼,说:“周先生不是最大度的么?” 周怀幸挑眉:“鹿小姐太讨人喜欢,作为你的老公,不大度一点,留不住人怎么办?” 这两个人一言不合撒狗粮,那女孩看的满脸姨母笑,听到广播里喊他们的名字,这才又急急忙忙的反应过来。 “啊,到我们了!” 鹿一白便笑着让她快去:“去吧,为你们的幸福,加盖一道章。” 女孩再次道谢,又从包里摸出来一个小熊挂饰,递给鹿一白:“啊,这个给你,我今天特意带的幸运小熊,它是有buff的哦,希望全世界最好的鹿一白,可以幸福此生,再无坎坷!” 女孩眼中满是亮光与诚挚,鹿一白接过来,声音格外温柔:“好,谢谢你。” 从民政局出来后,鹿一白的眼中笑意未退,小熊挂饰被她细心地装在包里,周怀幸则是轻叹了一口气。 他侧身过去,抓着安全带,却将鹿一白困在怀抱里:“怎么办呢,鹿小姐,你的老公有些吃醋。” 鹿一白笑着看他:“你不是说,你很大度吗?” 她笑容里满是促狭,周怀幸低头在她唇上咬了下:“当着外人的面,总要说一些假话的——” 他说着,又加深了这个吻:“事实上,我小气的很。比如你抱了别人,就要加倍给与我。” 他的话含糊在唇齿间,鹿一白起初还有推拒的力气,到了后来,只能任由对方为所欲为。 等到他们驱车离开的时候,鹿一白脸颊还是红润的,周怀幸倒是心满意足的很。 当天下午,他们就上了热搜。 是被偷拍的,一张接吻照。 大概是离得远的缘故,那照片并不清晰,可依旧遮不住黏黏糊糊的小情侣热恋感。 “天啊,我不是看错了吧,这是民政局的停车场?” 第586章 婚后日常2 - 野火 - 苏行歌 “楼上你没看错,也就是说——” “鹿一白和周怀幸,结婚了?!” “妈妈呀,我的cp修成正果了!” 当然,除了这些磕糖的粉丝和路人之外,还有一些质疑的。 “在公共场合做出这些不雅的动作,你们是有多饥渴,有什么事儿不能回家再做吗?” “不过只有我一个人觉得辣眼睛吧!” 但是这些话,很快就有人过来反驳他们了。 “没错,只有你一个人!” “我寻思,大清早就亡了,对吧?” 网上的言论热闹的热火朝天的,鹿一白和工作室的微博下面,则是清一色的询问:“这是结婚了吗?” 徐岚给鹿一白打了电话,询问她:“要不要公开?” 如果他们之前没有官宣,徐岚肯定也就不问了,但这两位似乎完全没有玩隐婚的想法。 果然,鹿一白便跟她说:“才要跟你说呢岚姐,我编辑了文案,你看看?” 这二位,上次官宣的时候临时起意,没有给徐岚提前看,结果被徐岚好一顿说,好歹给她一个准备的时间不是? 这次鹿一白就学乖觉了。 徐岚看了一眼她的截图,眼中笑意也多了几分:“可以啊,发吧,周总那边,也是这么发?” 鹿一白便笑:“你待会就知道了呀。” 于是,在网上新闻发酵没多久,鹿一白就直接官宣了。 她晒出一张结婚证的照片,配的文字是:“欢迎指教,周先生。” 周怀幸几乎是同时间点了发送。 他发了两张图片,除了结婚证之外,还有一张婚纱照。 照片上的两个人深情对望,背后是黑夜,眼前是光明。 而他的文字,只有一句话,和鹿一白的相呼应。 “多谢垂青,鹿小姐。” …… 公开之后,鹿一白收获了许多人的祝福,自从《九张机》播出之后,她的知名度就提升了不少。 一开始这部戏好多人在带节奏的黑,可是真的去过影院看的人,回来后都是在狂刷好评,有了一波自来水的带动,后续居然票房逆袭。 而鹿一白,也从之前的满身骂名,通过这一部戏,成功的荣誉加深。 她现在成功的跻身准一线,粉丝也比之前多了一倍有余,鉴于她之前恋爱就公开的事情,这次结婚证,不但让粉丝们纷纷祝福,就连许多恋爱综艺,也试图邀请他们参加。 但周怀幸和鹿一白完全没有参加综艺的想法。 因为他们现在,正在发愁另外一件事情—— 鹿鸣小朋友,该上幼儿园了。 但小家伙对这件事情,十分的抗拒。 其实九月份的时候,他们已经送鹿鸣去过一次幼儿园了。 只是当时,鹿鸣对幼儿园很不习惯, 他悲伤的时候,不是那种哇哇大哭满地打滚的,而是自己坐在一边默默地流泪,小鼻子一抽一抽的,连背影里都透着可怜。 当时鹿月就有点看不下去了,又想着鹿一白他们的婚期将近,家里忙的很,还不如等到婚礼之后,再送他过去。 毕竟鹿鸣还小,就让他在家里再玩一段,也算是给小家伙一个适应的过程。 可是想法是美好的,但是现实…… 不如人意的。 不知是不是从小搬家的缘故,鹿鸣对家里人有一种特殊的眷恋。 尤其是鹿一白结了婚,搬家到了周怀幸这里,面对全新的环境,鹿鸣就更加的黏人。 而且,粘的还是周怀幸。 他恨不得二十四小时都跟周怀幸在一起,就连周怀幸去上班的时候,他也要时不时的拿自己的电话手表给周怀幸发语音。 “爸爸再干什么呀?” “小野好想你呀!” 小家伙奶呼呼的声音,听得周怀幸心情都好了许多,回家第一件事就是亲亲自己的崽崽。 直到周怀幸发现,鹿鸣之所以这么粘着自己,都是为了躲避去幼儿园。 已经第五次了,每次他提起来要送鹿鸣去幼儿园,对方就一副依恋他的模样,大眼睛眨巴眨巴,满是对他的爱意。 “小野会想你的呀,不要呀。” 周怀幸在他的眼神攻势下败下阵来,跟鹿一白商量:“要不,不去?” 鹿一白倒是很习惯自己儿子撒娇卖惨,只问周怀幸:“他能一辈子不上学么?” 老婆和儿子之间,周怀幸果断的选择了老婆。、 “明天我送他去幼儿园!” 可惜,周先生态度坚定地很,但等到将小家伙送到了幼儿园里面,鹿鸣也不哭也不闹,只是再三的跟他确认:“爸爸,小野要自己在这里吗?” 周怀幸便跟他解释:“不是的,这里有老师,有同学,还有好玩的玩具,小野可以跟他们玩哦。” 铁血硬汉周总,在面对三岁多的小朋友时,也学会了轻声慢语的诱哄。 鹿鸣看着他,确认了他的意思,一双眼就开始含泪。 他眼泪汪汪的看着周怀幸,抱住了幼儿园门口的柱子。 他也不哭,也不闹,就是这么盯着周怀幸:“爸爸不在,小野想你……” 这小模样,怎么看怎么可怜。 周怀幸狠了狠心,说:“爸爸晚上就来接你,好不好?” 一旁的老师也试图拉着鹿鸣去房间里:“小野,你跟老师去教室玩,好不好呀?我们今天有好吃的糖果哦。” 可惜糖果不能抚平鹿鸣的悲伤,他只是固执的看着周怀幸,轻声说:“小野乖的……” 眼看着都要哭出来了,鹿鸣却倔强的不肯落泪。 他要是真的哇哇大哭,说不定周怀幸还能狠得下心来。 但眼前这模样…… 周怀幸深吸一口气,转身,才迈开一步,又回过身来,走过去把鹿鸣给抱了起来。 “抱歉,老师,要不再等几天,再让他过来吧。” 鹿鸣紧紧地抱着周怀幸,周怀幸的一颗心都软的一塌糊涂。 跟老师道歉之后,他抱着自己柔软乖巧的小儿子:“咱们回家!” …… 于是,中午鹿一白到家之后,瞧见的就是这父子两个排排坐,玩积木。 鹿一白扫了一眼,无奈的问:“周总的雷厉风行呢?” 她要是没记错,现在的鹿鸣应该在幼儿园的教室里,而不是自家的客厅里! 第587章 婚后日常3 - 野火 - 苏行歌 周怀幸还没说话,鹿鸣先有些紧张,下意识的抱住了周怀幸的脖子,轻声说:“爸爸,小野乖的。” 这声音,要多软有多软。 鹿一白都想翻白眼了,小崽子从小就特别会来事儿,好不容易她点满了抵抗力,又轮到了抵抗力为0的周怀幸! 果然,听到自家儿子的声音,周怀幸便搂住人,笑着跟鹿一白商量:“要不……咱们再等等?” 鹿一白就嗤笑,问他:“周总不是说,自己什么事儿都能搞定么?” 连一个小崽崽上幼儿园都搞不定,可真有他的! 怀中的小家伙就抱着他,神情里都是依恋,周总觉得自己搞不定。 不但搞不定,还试图给鹿鸣开脱。 “嗯,其实幼儿园嘛,上不上都无所谓的,你看我那会儿,不也没上幼儿园么?我都是在家里学习的,结果怎么样,后来不是照样吊打其他同学?” 这人借口找的贼溜,鹿一白莫名想起当初鹿鸣尿床的时候,周怀幸找的由头。 “嗯,那周总你可真的好棒棒哦,吊打其他不尿床的小朋友?” 她毫不留情的揭穿周怀幸的晃眼,鹿鸣瞬间被吸引了注意力:“谁尿床?” 周怀幸拍了拍他的小屁屁,又捏了一下:“反正不是你!” 这小崽子。 鹿一白又忍不住笑,就听周怀幸又说:“再等几天吧,反正幼儿园都是哄着他们玩,暂时学不到什么东西呢。” 这态度,摆明了要护着小家伙,鹿一白到底没忍住,冲着他们亲热的父子俩翻了个白眼。 “慈父多败儿!” …… 当天夜里,慈父周总就遭了报应。 他才打算大展雄风,门就被人推开了一条缝。 小家伙抱着自己的枕头溜进了门,眼泪汪汪的跑过来:“妈妈不哭!” 周怀幸顿时翻身下来。 鹿一白满脸通红,直接拿被子将自己蒙住,周怀幸气息都被憋得不稳,还要问鹿鸣:“小野怎么来了?” 鹿鸣就委委屈屈的说:“小野怕怕,爸爸,妈妈哭了!” 他一边说,一边迈着小短腿上了床,隔着被子抱鹿一白。 周怀幸脖子里青筋都出来了,还得哄儿子:“妈妈没有哭,我们……我们在睡觉呢,小野也去睡觉好不好?” 鹿一白在被子底下掐他,周怀幸闷哼一声,鹿鸣顿时问:“爸爸怎么了?” 爸爸没怎么,就是可能……快憋爆了吧? 鹿一白到底没忍住,在被子里幸灾乐祸的笑出了声。 周怀幸深吸一口气,说:“爸爸没事,小野乖,去睡觉?” 鹿鸣顿时点头:“好!” 然后…… 他就格外懂事儿的躺在了正中间,刚好将亲爹亲妈隔开的那种。 周怀幸:…… “小野怎么不回自己房间?” 他努力高洁自己是个慈父,要补偿儿子,可惜还是在鹿鸣的回答里,忍不住暴躁了起来。 “我要和爸爸妈妈睡!” 为了表示自己的决心,鹿鸣还抱着周怀幸,坐到了他身上:“爱爸爸,爱妈妈!” 话说的倒是很溜,可惜……现在周总并不太想要这种爱。 鹿一白本来还害羞呢,这会儿倒是再也忍不住,在被子底下笑出了声。 然后就被鹿鸣拿小胖手拽开了被子,跟鹿一白说:“妈妈,一起睡!” 鹿一白瞧着周怀幸憋屈的脸色,笑的更加失控:“好,咱们一起睡~好不好呀,周先生?” 她就仗着人不能怎么着,还拿脚去抵着周怀幸。 周怀幸舌尖抵着上颚,活生生给逼出了点火气,恨不得立刻让鹿一白知道厉害,可惜这中间隔了一个年幼懵懂的儿子,他只能任由鹿一白作乱,勉强逼迫自己保持着理智。 “……好!” 但他没想到,鹿鸣说了一起睡觉,可没有说立刻睡觉。 小家伙的精力旺盛,跟父母同睡的快乐,让他在床上翻江倒海。 幸好这床足够结实,还足够大,才让他到处翻跟头且不会摔下去。 周怀幸的精力也无处发泄,只想等儿子睡着了,再做一些少儿不宜的事情,可惜鹿鸣一点不困。 他都快把房顶拆了,周怀幸简直控制不住,到了最后,只好跟着儿子一起胡闹。 等到鹿鸣终于犯困睡着时,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了。 周怀幸满脸写着精疲力尽,鹿一白在一旁笑的幸灾乐祸。 “看到了么,这就是你不送他去学校的下场——崽子无处发泄的精力,都得消磨在你这儿。” 让他当慈父,现在好了吧,报应! 周怀幸深吸一口气,登时下了决心:“明天一早,我就送他去幼儿园!” 幼儿园是个好地方啊,还是让孩子去那里霍霍……接受教育吧! 小孩子,就需要有个好好读书的、完整的童年! 被折腾的周总,当天夜里就下定决心要做个严父。 第二天一早,励志当严父的周总,就送了鹿鸣去幼儿园。 小家伙十分不理解,为什么只过了一夜,亲爹就变了个态度,不但言辞坚决的让他上学,还不许有反对意见。 最重要的是,怎么自己委委屈屈的模样不管用了呢? 亲爹不但不像昨天那样抱着他回家,甚至还就这么走了? 鹿鸣站在原地十分不解,又看着别的小孩儿哭喊着要跟爸爸妈妈回家,难得开始思考:他是不是也得合群一点,象征性的哭一嗓子? 但鹿鸣最终没哭。 爹都走了,哭给谁看啊? 而且,这么哭也太丢男子汉的脸啦! 于是,鹿鸣孤零零的在班级的角落里坐了一会儿,就去抓了一个积木玩了。 但鹿鸣没有想到,他那位已经“走了”的亲爹,这会儿正在监控室里看着呢。 他瞧着小家伙自己孤零零的坐着,又看着对方去玩积木,最后被老师叫过去,虽然全程都很配合,可是那小背影里,就是带着可怜劲儿。 周怀幸的严父险些做不下去了。 他偷偷看了半天,最后时间实在是来不及,这才回了公司。 等到开完了会,周怀幸坐在办公室里,又开始思索,小家伙会不会哭,会不会闹? 会不会想他的时候,他不在? 第588章 婚后日常4 - 野火 - 苏行歌 于是李泽就看着,一个小时之前才到公司、三分钟之前才开完会回到办公室的周总,抄起了外套,心急火燎的出了门。 「周总,有什么事情,需要我跟着吗?」 周怀幸摆了摆手说不用,看了一眼表,直接开车去了幼儿园。 他甚至连司机都没等,到了幼儿园停好车,就去了鹿鸣的教室。 直到隔着窗户,看到小家伙正跟其他小朋友玩的开心,脸上满是笑容,一颗心才踏实了下来。 没哭啊。 他一时说不清是松了口气还是失落,就这么在班级外面站着,看着他跟人玩,看着他积极地做游戏,抛却了一开始的悲伤,这会儿的鹿鸣终于找到了乐趣。 周怀幸没有回公司,只是在这里等着,确保鹿鸣放学之后,第一个就能看到自己。 他如愿以偿,鹿鸣出教室的时候瞧见他,顿时就冲了过来。 只是才抱住了他,小家伙的眼圈就红了:「爸爸……小野好想你呀……」 上一秒还跟同学开心的说话,下一秒就变脸,这速度之快,就连已经被夸赞专业演员的鹿一白,也自愧弗如。 周怀幸一把将鹿鸣抱在怀里,显然很吃小家伙这一套:「乖崽,爸爸也想你了。」 严父周总瞬间忘记了自己的人设,在鹿鸣的脸蛋上亲了亲,听到鹿鸣问他:「爸爸是不是要接小野回家?」 周怀幸这才勉强想起自己的职责,换了个方式问他:「幼儿园里有好吃的,爸爸也想吃,小野可以带我去吗?」 鹿鸣想了想,在回家和爸爸的愿望里徘徊了一下,艰难的选择了满足他:「好的呀!」 于是,中午周怀幸又厚着脸皮在幼儿园蹭了一顿饭。 但鹿鸣吃饭很乖,不但是周怀幸,就连老师也很诧异:「小野真厉害!」 厉害的鹿鸣,在一声声的夸奖中,吃完了满满的一碗饭。 下午的时候,他在幼儿园,周怀幸则是回了公司工作。 不过四点才到,李泽就发现,自家以前勤勉到令人发指的周总,居然又早退了。 当然,在不久的将来,他就知道了,对方早退……是为了接娃放学。新 鹿鸣快下课的时候就开始张望,果然看到了周怀幸,眼中笑意就多了起来。 他乖乖的坐到了下课,就朝着周怀幸扑了过去:「爸爸,回家!」 结果出了幼儿园,就看到了更大的惊喜。 「妈妈!」 鹿一白笑着摸了摸他的头,跟周怀幸解释:「本来想去你们公司跟你一起过来的,结果前台说你刚走,我想着这时间肯定是来幼儿园,就没给你打电话。」 她打车过来的,路上堵了一会儿车,这才刚到,但也正好赶上。 周怀幸笑着说好,三个人一起回了家。 鹿鸣难得乖乖在学校里待了一天,格外的黏人,回家后,鹿一白还问他:「第一天上学,小野习惯吗?」 鹿鸣说不知道,一旁的周怀幸则是笑着说:「我看了监控,一切都正常,他应该习惯吧。」 但等到晚上哄鹿鸣睡觉的时候,周怀幸摸了摸儿子的脸,却又跟鹿一白说:「其实……我有点不习惯。」 鹿一白楞了一下,才想起傍晚问他的问题,无声轻笑,调侃他:「怎么,周总这是伤春悲秋呢?」 周怀幸说不是,看着儿子的睡颜。 小家伙今天在幼儿园玩的很开心,勉强算是度过了愉快的一天,他的精力被消磨,现在睡得很香。 可周怀幸摸着儿子的脸,看着他天真的睡颜,却觉得心里有那么一瞬间空落落的。 「这段时间,他一直粘着我,我总觉得,是他离不开我们。」 为您提供大神苏行歌的《野火》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588章 婚后日常4免费阅读. 第589章 婚后日常5 - 野火 - 苏行歌 但其实,这会儿周怀幸才琢磨过来一点味儿。 哪儿是小家伙离不开他们呢,是他们做父母的,离不开孩子。 周怀幸神情有一瞬间的空,又伸出手来,抱住了鹿一白:「小鹿,这些年,你辛苦了。」 养孩子太麻烦了,那是一个艰辛而繁琐的过程,需要付出极大的耐心和爱心,他爱鹿鸣,所以更知道养他多不容易。 但他不在的这几年,都是鹿一白一个人熬过来的。 他声音里带着愧疚和感叹,鹿一白就笑:「好端端的,说这些做什么?」 她看着周怀幸,见男人眼中的光,伸出手来摩挲着他的手,与他十指紧扣。 女人声音很慢,又很轻,像是最温柔的夜风,吹到了周怀幸的心上。 她说:「没事的,只要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就好。」 周怀幸低头,看着她的笑容,轻轻的点头:「是的。」 年底电影节,鹿一白如愿以偿的拿了影后。 这是她回归娱乐圈之后,所拿的第一个奖,也是没有靠任何人,凭借着自己的实力拿到的。 罗海生拍摄的《九张机》,上映之后好评如潮,也让鹿一白一战封神。 四年前她满身风雨宣布退出娱乐圈,四年之后,她终于凭借着自己的实力再次登顶荣耀,无数人都在看了电影之后刷屏,热度更是居高不下,在颁奖之后,迎接鹿一白的,再也不是那些嘲讽她水后的话,都在说这奖项实至名归。 颁奖之前,她已经知道了这奖项属于自己,但她真的站上了领奖台的时候,还是有些激动。 手中的奖杯不沉,但她却觉得,这比自己过去获得的所有荣耀都沉。 「我很荣幸能够获得这个奖。」 她说着,又轻笑一声:「我其实曾经预想过,如果真的拿到奖要说什么。坦白来讲,对于这次最佳女主角,我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把握,但我依旧写了慢慢三页纸的词。」 「只是站在领奖台之后,我又觉得……所有的话,都一瞬间离我远去,除了谢谢,我甚至不知道要说什么。」 「说实话,我拿到这个奖,有些心虚,因为这个角色的成功,最大的功劳是导演、编剧、以及剧组的每一个为此付出的人。而我,只是恰好被导演选中,演了桃夭这个角色。」 「所以,还是要谢谢导演,谢谢为《九张机》这部戏付出的每一个人。当然,除此之外,我其实还想感谢一个人……」 鹿一白看着镜头,眼中满是笑意:「我想感谢我的家人,十年了,虽然跌跌撞撞,但如果不是你护着我,鹿一白也许早就淹没在人海中,不会有今天。所以,谢谢你。」 她的目光注视着镜头,而在镜头之外,坐在角落里的周怀幸,眼睛都泛了点光。 他无声吸气,看着台上的鹿一白。 他的小鹿,迎着风雨而上,站在闪耀的舞台上。 可在此之前,她受的那么多苦,分明都有他的手笔,她却能一笔勾销。 周怀幸无声的想,他这半生的坏运气,大概都是为了遇见鹿一白。 遇到这样一个人,她善良、坚韧、像是风中的玫瑰,在风霜里,也能开的恣意。 颁奖礼结束后,鹿一白去了后台休息室,周怀幸就在门口,给了鹿一白一个拥抱。 她在台上说那些话的时候都不紧张,这会儿瞧见周怀幸,倒是有了点赧然。. 「你什么时候来的?」 开始之前,周怀幸还说路上堵车呢,后来她上台时,还往下面扫了一眼,给周怀幸安排的位置上,根本就没有人。 鹿一白笑着问他,一面推着他往房间里走。 周怀幸便笑:「嗯,有一会儿了——恰好赶上鹿小姐夸赞我。」 他这么一说,鹿一白就更有点不好意思了。 她轻咳一声,才说:「那,你有什么感想?」 周怀幸低头笑,牵着她的手去摸自己的心口:「你听。」 隔着衣服,鹿一白什么也听不到,也摸不出来,反倒是周怀幸自己又加了一句:「它说,很感动。」 鹿一白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周怀幸搂着人心满意足,轻声问她:「待会的宴会,你还要参加吗?」 他下午开完会,直接开车过来的,这会儿眉眼都有点倦怠,鹿一白瞧出他的疲惫,摇头:「不参加了吧,我跟他们说过了。何况……周总现在的模样,很需要休息。」 这话一出,周怀幸便敏锐的听出她话中的意思,眼中笑意就危险了几分:「周太太话里有话啊?」 鹿一白顿时投降:「你想多了。」 她试图逃跑,又被周怀幸抱住,喟叹了一口气:「走吧,咱们去吃饭。」 吃完了饭,他们就回了酒店。 鹿一白依旧包裹的严密,可惜架不住她跟周怀幸站在一起,太过招眼,所以当天晚上,他们两个人又被拍了。 这两个人合体,就是流量密码,所以好几拨的狗仔都在蹲人,鹿一白没有刻意躲避他们,没多久,他们就积累到了素材。 于是两个人再次上了热搜。 c粉们心满意足的吃糖狂欢,鹿一白的粉丝则是表示:「老夫老妻出来吃个饭,基操罢了。还请关注小鹿新戏《长公主》,小鹿与罗导二搭,担纲大女主,还原历史上真实的长公主赵凰歌!」 粉丝们借机宣传即将开机的新剧,也有一些路人点进来,看这两个人哪怕高糊的图,也遮不住的盛世美颜。 「这小情侣的甜蜜黏糊劲儿,真的是好大一碗狗粮!」 但是,除此之外,也有一些不和谐的声音在。 「甜蜜?谁知道是不是人工糖精?说不定过几天就凉了呢,毕竟,嫁豪门哪有那么容易的!」 不过这些花语下面,很快就有人出来反驳:「不好意思,我们小鹿本人也出身豪门!」 不就是豪门么,当谁不是啊? 小鹿可是正经的豪门继承人呢,以前她们粉丝还能调侃小鹿如果不努力就得去当社畜,可是现在,这词都已经换成了,小鹿如果不努力,只能回去当天才设计师,继承亿万家产了! 当然,还有一层身份,就是极昼总裁夫人! 为您提供大神苏行歌的《野火》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589章 婚后日常5免费阅读. 第590章 婚后日常6 - 野火 - 苏行歌 谁不知道,现在的周怀幸就是宠妻狂魔,他的微博日常除了转发鹿一白相关的,就是秀恩爱。 而这次,也不例外。 在看到上了热搜之后,周怀幸也转发了电影节的官方照片。 只有一句话:「我的女王。」 只会用中老年表情包的周总,这次一如既往,发了一个干杯。 当然……还加了一个爱心。 那红色的爱心都要冒泡泡了,粉丝们从中莫名磕到了周怀幸现在的心情。 评论区在沸腾,清一色的撒花祝福,周怀幸终于心满意足,抱着倦极而眠的鹿一白,沉入了梦乡。 谁知第二天一早醒来时再看,就见那些评论画风已经变了。 从说他们甜的,已经换成了:「话说的可真好听,可鹿一白居然连回复都没有,以前不是秒回的吗?这说明什么?说明他俩也不过如此!」 周怀幸才看到,还没想好要不要回复,就见微博多了一条消息提醒。 是鹿一白的。 「女王饿了。」 周怀幸这会儿在酒店外面,看到消息,眼中笑意顿时多了几分。 他拍了一张照片,虽然图片一如既往的难看,可好歹能看清楚里面是满满当当的早餐。 「三分钟。」 男人回复的简洁,有列文虎克从他拍的图片背景里,认出了这是当地的一家酒店,于是评论区的画风顿时转移了—— 「小鹿才醒,周总已经买了早餐回来。昨夜没回复,肯定是已经睡了,所以……有什么是我这个尊贵的微博会员不能听的?!」 「我也我也,麻烦你们展开讲讲,到底昨晚发生了什么,让我们小鹿九点多才醒!」 眼看这评论区已经快要发展到了无人区,周怀幸轻咳一声,选择不回复了。 评论区越发热闹,还有人恒插了一脚。 「我说,你们没有微信吗?一大早喂狗粮,要不要脸!」 时宴觉得很无语,他趁着拍戏的间隙刷个微博,怎么还能刷到一大碗的狗粮? 谁来心疼一下他,他已经跟微姐十天没见面了! 周怀幸才装起来手机,就听到手机响了一声,他拿出来一看,就看到了时宴这一条。 他嗤了一声,直接回复:「有小鹿,要什么脸?倒是你,求着你看了?」 时宴顿时磨牙。 他说什么来着,周怀幸这人,什么时候都不讨喜! 时宴冲着他发了个单挑的手势,可惜周怀幸已经懒得回复他了。 因为他已经开了房间的门,被鹿一白冲上来抱住:「感谢周总投喂!」 作为报酬,鹿一白还在周怀幸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她言笑晏晏的模样,周怀幸也忍不住笑,还要顾忌着她:「当心,别撞洒了。」.. 鹿一白嘿嘿的笑,又蹭了蹭周怀幸,这才接过来早饭,心满意足的去吃。 等到吃完饭,鹿一白就接到了时宴的电话。 周怀幸扫了一眼,就把电话接了过来,摁了免提:「有事儿?」 时宴早想到会是周怀幸接电话,顿时鄙夷的嘲讽:「有事儿也不是找你的啊,麻烦周总有些自觉行不行,就算是夫妻,也没有干涉对方隐私的权利,这个道理你懂不懂?」 为您提供大神苏行歌的《野火》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590章 婚后日常6免费阅读. 第591章 婚后日常7 - 野火 - 苏行歌 周怀幸说不懂:「有事就说,没事挂了。」 这一大早的,他抱着鹿一白温馨又甜蜜,谁要听时宴在这儿说废话? 时宴顿时翻了个白眼:「当然有事儿,你没看微博吗?有人说我们不和。」 周怀幸诧异一瞬,又问他:「这不是事实吗?」 话虽然这么说…… 可是时宴依旧想打爆周怀幸的狗头。 这人怎么做到的,连说话都这么讨厌的啊啊啊! 「懒得理你,小鹿啊,晚上我有个假,正好微姐也要回燕市,咱们聚个餐?」 他说到这儿,又磨牙的加了一句:「带上你家不讨人喜欢的某个人。」 周怀幸很想拒绝,但鹿一白觉得可以,笑着答应:「好啊,老地方,还是去你家?」 林见微和时宴才办完婚礼,两个人搬到了新房里去住,可惜没甜蜜几天呢,时宴就被一个老朋友拉过去救场,拍综艺去了。 正巧林见微也有个广告短剧要拍摄,两个人新婚就分别,再看黏黏糊糊的周怀幸和鹿一白,无怪乎时宴的火气这么大。 「就去我家吧。」 时宴想了想,又阴恻恻的说:「正好,我家里买了一张新的台球桌,可以练练手。周怀幸,你不会怂了吧?」 周怀幸嗤了一声,格外嘲讽的问:「就凭你啊?」 这话说的,将嘲讽值拉满,也让时宴冷笑:「那就等着,今晚见!」 于是,晚上的时候,网上还在因为时宴他们不和吵的沸反盈天呢,林见微已经更新了微博,发了一张照片。 照片是在家里,鹿一白搂着林见微,两个美女在贴贴,看着养眼又甜蜜。 不过,她们的背景,可就不那么温馨了。 两个男人在角落的台球桌前,一个前倾身体握着台球杆,眼神如猎豹。 一个站在一侧,一只手摁在台球桌上,眼神瞧着漫不经心,却带着点锐利。 虽然他们只出现在了画面的一角,可这么充满张力的一幕,瞬间就让人沸腾了。 这么两个人间极品,就算是只站在那里,都足够让人疯狂心动了! 不过…….c 「胖友们,你们有没有觉得,他们之间,仿佛有一股杀气啊?」 「你不是一个人,我也嗅到了,好浓烈的杀气!嘶……」 林见微瞧着这些评论,忍不住笑,回复了一条:「更正一下,是傻气。」 这两个人,加起来也是垂暮老人的岁数了,怎么心里这么不成熟? 撞在一块的时候,恐怕连三岁都不到,小野都比他们成熟! 上次两个人在台球上不分胜负,结果今夜一见面,两个人就开始跃跃欲试,又在比拼。 可惜…… 也没拼出个什么结果。 林见微无奈的笑,评论区就有粉丝在问:「微姐微姐,他们两个谁赢了?」 一群人在下面刷好奇+1,林见微就回了一句:「嘘,时宴不让说。」 这话一出,下面一排就开始齐刷刷的写:「懂了,那肯定就是时宴输了哈哈哈哈哈!」 这些粉丝的话,比周怀幸本人还要嘲讽,还要疯狂的@时宴。 还有人@了周怀幸和鹿一白,让他们出来解惑的。 鹿一白瞧了一眼,忍不住笑,也回了一句:「嗯……周总也不让说。」 于是…… 下面的画风就又变了。 「我又不懂了,所以周总也没赢?」 一群粉丝们讨论的热火朝天,之前说他们两个不和的话,倒是被压了下去,反倒是这路子,逐渐开始往别的方向歪了楼。 「你们觉不觉得,这两个人其实有种相爱相杀的感觉?」 他们怎么想不好说,但时宴绝对没有这么想。 他只想杀,半点没有爱。 可惜他奈何不了周怀幸,今夜虽然没输,也没赢,两个人再次打了个平手,也让时宴斗志昂扬。 「等着,下次再战!」 周怀幸嗤了一声,淡淡的开口:「好啊,输了别哭。」 这两个人打了个平手,嘴炮倒是互不相让,鹿一白懒得理会他们两个,跟林见微聊天吃零食,倒是无比开心。 夜里一块吃了晚饭,他们又去唱歌,等到散场回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 鹿一白喝了点酒,有些微醺,周怀幸也喝了,不过他酒量好,倒是半点不见醉态。 林见微抱着鹿一白跟她告别,又捏了捏她的脸:「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司机赵叔就在门口等着,周怀幸没有上车,拿了块糖咬在嘴里,一旁的时宴就伸出了手:「给我一个。」 时宴也不想的,他本来很想抽烟,可是为了林见微戒了。 周怀幸瞧了他一眼,递给了他一块:「诺。」 两个大男人,站在那儿嚼糖,怎么瞧着都有点怪异。 周怀幸也是够奇怪的,居然随身带包糖? 告别后,他们各自上车,林见微闻到他嘴里的薄荷味儿,凑上来亲了一下,时宴猝不及防,又突然觉得…… 他是不是也该买一包糖备着? 时宴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而周怀幸也在车上,得了女人一个拥抱。 鹿一白喝了点酒,脸颊微红,抱着他的时候,神情里还带着点羡慕:「微姐说,等时宴拍完戏,他们就要去环游世界了。」 当初她也是打算环游世界的,可惜家有幼崽,这个计划暂时搁浅。 但林见微和时宴不同,他们没有牵挂。 见她眼中的羡慕,周怀幸心中柔软,问她:「我们也去?你想先去哪里,我订机票。」 鹿一白顿时摆手拒绝:「才不要。」 她难得最后几天假期,等过了年又要进组了。 环游世界虽然好,可她更想跟周怀幸守着,在家里的一亩三分地,有夫有子,温馨又安心。 周怀幸便抱着她笑:「你说怎样都好。」 车子在路上行驶,路边霓虹灯闪烁,风景一闪而过,唯有她在自己怀中,是真实的。 只要有她在身边,怎么样都好。 他满眼笑意,鹿一白仰头,跟他接了个薄荷味儿的吻,轻声说:「好巧,我也是这么想的。」 人生很长,但有他在身边,每一秒都很好。 为您提供大神苏行歌的《野火》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591章 婚后日常7免费阅读. 第592章 时宴微姐1 - 野火 - 苏行歌 认识时宴那一年,林见微25岁。 她当时离大满贯还差最后一个影后,选了好久的本,才定下一个外国的片子,山高水长的过去,奔着就是拿奖去的。 当地的风景绝美,可惜所谓的美食半点配不上这座城市的风景。 林见微水土不服,来的第一天就上吐下泻,后来好一点了,坚决不肯在吃本地的食物,她查了攻略,终于找到一家中餐厅,也不想麻烦助理,自己开车过去了。 谁知饭没吃成,先遇到一个流氓。 大庭广众之下的,对面那一桌的男人,直接对自己的女伴动手动脚。 那女孩看着比自己还小呢,眼看着推拒不乐意,那男人直接贴近了人,流里流气的问:“你跟我出来,不就是为了这些,装什么呢?” 那女孩眼里泪汪汪的,想要推人又推不开,林见微路见不平,直接敲了敲桌子,问那姑娘:“需要我帮忙报警吗?” 女孩还没说话,那男人先开了口:“关你什么事儿啊?” 说是男人,其实长得挺面嫩的,瞧着也不比自己大,可惜了,白瞎了这张脸。 林见微翻了个白眼,睨着他:“你的举动让我反胃,影响到我食欲了,你说关我的事么?” 男人磨牙,那女孩就先磕磕巴巴的说:“不,你误会了,不是你想的那样……时宴,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她说到最后又红了眼睛,那个被叫时宴的男人则是嗤笑着反问:“别逗了,我跟你有什么以前?还有——你不会真的以为我是个绅士吧?” 他施施然的在座位上,神情冷淡:“出来玩,图的就是高兴,你要是乐意,我已经订好了房间,如果不愿意……” 他做了个请的动作:“我不介意今晚与我共度春宵的人换一个,反正,你也没有很对我的胃口。” 时宴像是打量一个物品,鄙夷太过明显,那女孩终于忍不住,捂着脸哭着跑了。 时宴嗤笑一声,一抬眼就瞧见了林见微的眼神。 像是在看一个垃圾。 “什么玩意儿。” 这男人太倒胃口,林见微觉得饭都吃不下了,拎着包就想走。 结果就被时宴给拦住:“小妞儿,你长得倒是很合我的胃口,今晚要不要共度良宵?” 这人眼神轻佻,林见微怒极反笑,往后退了一步,问他:“共度良宵?” 她生的美艳,笑起来很有攻击力。 时宴不得不承认,有那么一瞬,他是惊艳的。 他才想说什么,就见林见微从桌子上拿起水杯…… 泼了时宴一脸。 “现在清醒了吗?人渣。” 林见微笑容冷冽,将水杯放回了桌上。 服务员连忙过来打圆场,时宴抹了一把脸,抽了纸巾擦手,磨牙:“脾气挺大啊。” 林见微笑的火气四溢:“我对人一向很客气。” 然而眼前这位不当人。 时宴磨牙,手机却先响了起来,他扫了一眼,皱眉:“懒得跟你计较。” 这人电话铃声一直在响,他没有立刻接起,拿着手机出了门。 林见微瞧着他的背影冷笑,结果经纪人也给她打来了电话:“小祖宗,你去哪儿了?” 林见微出来寻觅美食的好心情都被破坏了,懒得填饱五脏庙,跟她说:“我这就回去。” 出门时,又瞧见那个叫时宴的人正在通电话,语气里满是不耐烦:“这福气你怎么不留着自己用呢?实在不行,还可以留给时远丰啊,找我做什么?” 她扫了那人的背影,见他背影都透着厌烦,心说晦气的很,招手打了车就离开了。 时宴倒是没看见她,他烦躁的踢了踢街边的小石子,听电话里时庆洲在骂他:“你这是说的什么混账话?人家瑞曼小姐看的上你,那是你的福气!再说了,我是你亲爹,我能害你吗?!” 时宴掐着掌心,带着嘲讽问他:“那可不好说,谁知道你是不是自己当嫖客上了瘾,打算改行干拉皮条的生意呢?” 时庆洲气得直接挂了电话。 时宴嗤笑,骂了一句老王八蛋,拨了一通电话:“哪儿呢?” 那边带着笑:“俱乐部啊,你不是奉命卖身去了吗,这么快结束了?行不行啊时少爷。” 时宴就让他滚:“少扯犊子,我找你去。” 听出他心情不好,那边的奚落就少了几分:“怎么这么大火气啊?” 时宴咬了支烟,也没抽,说话有些含糊:“一天遇到俩神经病,火气不大才怪。” 时庆洲想跟瑞曼家族联姻争取利益最大化,而今天那位瑞曼小姐,想从他身上捞出来点好处,拿他当个冤大头。 时宴本来想着把人恶心跑了就算了,谁知中途被一个女人给打乱了计划。 虽说他嘴欠吧…… 可一句话就被泼了一杯水,这会儿怎么想怎么憋屈。 电话那边就开始幸灾乐祸的笑:“时少沦落到这么凄惨的地步啊?那我请你喝一杯?” “等着。” 时宴要的就是这句话,将手机放在兜里,跨上了机车,轰鸣声响,载着人离开。 当天夜里,时宴边诉苦,边喝了个酩酊大醉,他好歹还记得第二天得见导演,大半夜回了自己家。 睡醒后已经是中午了,时宴随意在冰箱里摸出了食物,又捯饬了一番,捯饬出了个人模狗样,问了导演地址,打了车去了目的地。 结果…… 和昨天泼了他一脸水的女人,狭路相逢。 林见微见了导演之后,才知道男主角被换了。 之前约定好的演员,因为被曝出了负面新闻,导演临时找了个救场的,之前没确定下来,没敢跟林见微说,生怕这位女主角也不干了。 这会儿人都在这儿,而且已经快开拍了,林见微也不好说什么,只问他:“新的男演员靠谱么?” 导演连声讲靠谱:“他话剧出身的,22岁就拿了大满贯,比你还小一些,但拍戏绝对算是资深的——” 正好门被推开,导演顿时眉开眼笑:“时宴,你来的正好,我正跟林小姐说你呢。” 四目相对,两个人脑海里同时出现了一个词语。 冤家路窄。 第593章 时宴微姐2 - 野火 - 苏行歌 林见微拧眉,问导演:“你说的男演员,是他?” 导演还浑然不觉气氛诡异:“对啊,时宴,你想必也听过他的名字吧,他拍戏很认真负责的!” 他一边说,一边给时宴介绍:“时宴,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跟你合作的女演员林见微小姐,我特意从国内请过来的,知名女星,演技精湛,荣誉……” 话没说完,就被林见微给打断了。 “抱歉,导演,这戏我拍不了,要不您再请别人吧。” 她是疯了才跟这个流氓一起拍戏呢! 导演顿时愣住,还不等说什么,就见时宴也嗤笑一声,说:“那倒是正好,我也不太想拍。林小姐这种人,还是不合作的好。” 这顿饭没吃,先闹了个不欢而散。 林见微回去之后就要毁约,跟经纪人说买机票回国,架不住导演先求上了门。 “现在万事俱备,只等着后天开拍了,你现在说不拍,我就只能自杀了!” 他各种跟林见微哭惨:“我这部戏,从开始筹备就命运坎坷,好不容易走到现在这一步,你也知道的,不容易啊……” 林见微有些不忍心,又忍不住说:“导演,您吃一次亏还不够吗?之前那个男演员就因为人品不好,导致你拍不了。你怎么又选了一个人渣,就时宴那种,你不怕他哪天胡作非为,让你心血再次打水漂?” 导演就说不会的:“他虽然瞧着混不吝,其实很靠谱的,而且他演技也很好啊——哦,薛景山你知道吧,那是他外公!” 林见微这倒是真的不知道。 她楞了一下,再想起时宴那张脸,又忍不住鄙夷:“薛老的名声都被他给败坏了,要是知道他这德行,老爷子不得气得打死他?” 导演就再三央求:“我敢保证,绝对不会让你们有出了拍戏之外的接触,你就当是帮我了,行不行?” 最终,林见微还是心软了。 导演求完了林见微,又去哄时宴。 终于将两边都哄好了之后,这才开拍。 林见微那时候才25,虽然比后来欠缺了些风情,可演技却是没得挑。 两个人乌眼鸡似的,但只要一开拍,立马切换专业模式,且他们在戏里演的是一对虐恋情深的情侣,倒是奇异的符合了两个人的气场。 时宴本人事儿比的很,拍戏也的确如导演所说,是敬业的。 只是下了戏,本人就格外的欠。 “林小姐的演技倒是很好,出乎我意料,半点看不出来,你本人是个二百五。” 这人说话跟骂街似的,林见微气得瞪他:“你才是二百五,你个王八蛋!” 她长得美艳,说话也盛气凌人,可惜骂人就跟小学生似的。 时宴倒是半点不生气,还能笑着鼓掌:“说的好,要不你当面骂时庆洲是个老王八?” 这人说起来自己亲爹连名带姓的叫,林见微知道他平常乖张,但没想到本人这么欠揍。 她深吸一口气,才问时宴:“时家怎么养出来你这么个货色的?” 不说薛景山老爷子,就说CDR的时家,那也是有头有脸的。 据说时家夫妇恩爱有加,怎么养出来这么一个混不吝的? 时宴眼眸微深,又轻慢的笑:“大概,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吧,这么好奇的话,不如你自己去问问时庆洲?” 林见微懒得理他,直接甩袖走了。 她觉得自己再跟这人说一句话,都会当场气昏过去。 拍戏的那几个月,是林见微人生中最难熬的一段时光。 时宴本人就是个疯子,虽然专业能力很强,可也就这一点了。 她有无数次想订机票回国,还有无数次想掐死眼前人,虽然…… 时宴本人也差不多。 他被林见微气得跳脚过好多次,两个人都在掐死对方的念头里,碍于刑法,而忍了下来。 拍完戏,林见微马不停蹄的带着团队回了国,并且叮嘱经纪人:“我这辈子没饭吃了,去街上乞讨,也不要再跟时宴合作第二回!” 经纪人见证了她这几个月的状态,不用林见微说,自己就先打包票:“放心,咱们绝对不跟他合作了,不气不气哈,气坏身体不值得!” 好在,林见微的付出是有回报的。 这部戏,成功的让她拿到了影后,也让她在25岁这一年,拿到了大满贯。 获奖感言,林见微都把自己说的红了眼眶,结果到了后台,就跟时宴撞上了。 今天他也拿了奖项,两个人在镜头前还算是和谐,到了后台,就彻底不管不顾了。 时宴嘲讽她演技精湛:“不愧是演员,瞧的还挺端庄的。” 林见微就鄙夷他彼此彼此:“不过,我比你强点,我好歹还在人的范畴,你不一样。” 她骂时宴不是人,两个人乌眼鸡似的,幸好经纪人来的快,才避免让这后台见了血。 等上了保姆车,林见微就再次跟经纪人叮嘱:“以后就算我饿死,都别接任何跟时宴有关的戏!有他没我!” 经纪人见她这模样,忍不住笑,又连连点头:“好的,绝对不会的!” …… 拿了奖项之后,林见微休息了差不多半年。 这期间,她也将自己的品牌做了起来。 工作室的名字叫“知著”,取的是见微知著的意思,这个工作室倾注了她的心血,其实一开始挺难的。 毕竟,她最开始的想法,就是不靠任何人,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她也慢慢的打出了点知名度。 然而她生意才好一些,就有人上门想要收购。 只是林见微没想到,她跟时宴冤家路窄,想要收购她工作室的人,是CDR。 助理将人请到办公室,见到林见微,时宴倒是楞了一下:“这是你开的?” 林见微说是,她也没想到,CDR居然会让时宴过来,本来想客客气气的拒绝呢,现在倒是半点都不留情面了。 “知著是我的心血,你们死了这条心吧。” 她说话没好气,时宴倒是若有所思:“那你就守好自己的小工作室吧,可别丢了。” 林见微嗤笑:“放心,你们CDR倒闭了,我的知著还能活的好好儿的呢!” 第594章 时宴微姐3 - 野火 - 苏行歌 她口气倒是不小,时宴却难得没有跟她抬杠,只说:“最好如此。”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起身:“这是你的工作室,我们CDR也没兴趣了,省的招进门一个祸害。” 他说完就走了,只是出去之后,直接给时庆洲打了个电话。 “收购知著这事儿我干不了,你也积点德吧,仗着人家门面小就欺负人,不怕死后遭报应啊?” 他跟时庆洲说话就没好听过,时庆洲气得不行,才想说什么,就听时宴又说:“反正你死了这条心,别浪了,他们的老板你别惹。” 时庆洲倒是冷静了点,问他:“我听说,知著的老板是个漂亮女人,怎么,你看上了?” 时宴声音都带着火气:“放屁,谁都跟你似的精、虫上脑,见个女的就扑?” 这话说的不中听,时庆洲顿时骂他:“小王八蛋,怎么跟你老子说话呢?” 可惜还没骂完呢,时宴就直接挂了电话。 那之后,CDR的人果然没有再来过工作室。 林见微的知著慢慢做大,因为她的眼光独到,且设计的潮牌服装惊艳,还被邀请去参加国外的时装周。 那时候,她的“知著”已经小有名气,也是林见微第一次以老板的身份被邀请过去,她特地精心打扮,结果在时装周上,遇到了时庆洲。 其实这事儿不算意外,但意外的是…… 对外一直宣称是恩爱夫妻的时庆洲,这次虽然和他的太太一起来的,却能将人撇下,跟她传递暧昧信号。 “林小姐有兴趣的话,今晚我们可以一起探讨一下时尚圈的兴衰,以及如今的现状。” 这人道貌岸然,是个实打实的伪君子,林见微被恶心到,先前的好感全部败光,冷笑开口:“之前时宴说他上梁不正下梁歪我还不信,现在倒是信了。” 时庆洲不妨她提起来时宴,问她:“看来,你和我儿子,关系匪浅?” 林见微顿时更正他:“抱歉,我跟您儿子可没关系,我嫌晦气。” 她转身想走,时庆洲却又叫住她:“林小姐刚才的话还没说清楚呢,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本意是想问林见微和时宴的关系,谁知道对方却抚了抚头发,回了他一句。 “意思就是,我对时尚有兴趣,但对披着人皮的流氓没兴趣。” 她话中带着嘲讽,说完就走了,心说时庆洲和时宴这一对父子还真是恶心到家了。 谁知才一拐弯,就见时宴端着一杯酒,好整以暇的冲着她笑。 “林小姐好口才,对上谁都不输阵啊。” 要不是酒杯占着他的手,他得冲着林见微拍巴掌。 林见微就鄙夷:“你很喜欢看笑话?” 时宴就摇头:“这怎么是看笑话,明明是看热闹。” 多热闹啊,虽然他们刚才说话的地方人不多,可又不是人人都是聋子,总有那么几个听得见的。 看时庆洲被下面子,他觉得很愉悦。 更何况:“我还以为,林小姐只有跟我说话时,才不肯说人话呢。” 第595章 时宴微姐4 - 野火 - 苏行歌 谁知道,对上时庆洲,也是如此,这让他很开心。 林见微睨了他一眼,慢慢的说:“我这人很喜欢说人话,但对方不是人除外。” 时宴不是什么好鸟,时庆洲更不是。 真论起来,还不如时宴呢。 毕竟一个混不吝,一个却是伪君子。 她说完这话,转身就走了。 女人高傲如凤凰,仿佛什么场合都是从容的。 时宴却没来由的想起拍戏的时候,有一场戏找不到状态,导演让他们手牵着手沿着长街跑。 那次时宴还有些不乐意,还是林见微抓起他的手,直接就往尽头跑。 那一场戏,他们跑了足足十几次,到了后来再看监视器的时候,他们的背影都带着点落荒而逃的狼狈。 他站在原地,啧了一声,弯了弯唇角,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 林见微回国之后,就看到国内发的关于她的新闻。 去参加时装周这事儿,她没瞒着,但显然上了新闻的,并不是她去时装周的身份,而是…… 时宴。 她跟时宴对话时,被人拍了下来,再加上他们之前才合作过一部戏,所以这些新闻里,都将二人的关系描述的十分暧昧。 “因戏结缘?林见微或将嫁豪门!” 那些标题描述的要多离谱有多离谱,甚至有人抓拍到了她和时庆洲不欢而散的模样,形容成是未来公公对儿媳妇的刁难。 不过,最新的消息,却是时宴的回应。 男人被人围着,表情里满是不耐:“抱歉,我对林小姐没兴趣,我们俩,也不可能有别的关系。” 而他这话,迅速就被媒体传扬开来,一时之间,好多通告都是关于他们的。 林见微才回到国内,时差还没倒过来,瞧见时宴镜头里这张脸,就想翻白眼。 有媒体来采访她,都想拿到一手的新鲜资料,经纪人程姐的意思,是官方回应,虚伪客套过去就得了。 可惜林见微半点不打算客套。 她脸上带笑,眉眼里却满是嫌弃:“关于这一点,我跟时先生的观点相同——有些人,这一生能在一起拍一回戏,就是前世挖了他家祖坟的晦气了。所以,拜托大家可别再把我们俩凑在一起了。” 她只差明晃晃的说跟时宴闹绯闻晦气了,这下就是傻子也看出来,他俩彼此对对方没意思。 而林见微毫不客气的话,也让娱乐圈里都明白了过来,这两个人非但不可能在一起,而且还十分的不和。 当然,他们两个人的态度,还引发了一大波的粉丝们互相掐架。 两位正主自此王不见王,竟然还勉强算是平静。 林见微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只当是人生中的一个小插曲,她的日常除了拍戏,就是设计,“知著”的名气也越来越大,让林见微在业内也站稳了脚跟。 不过也正是因此,也让她知道了一些内幕。 时尚圈就这么大,CDR还是业内的老牌,林见微不可避免的知道了些消息,比如,那CDR分公司走马上任的总经理时远丰,其实是时庆洲的私生子! 知道这消息的时候,林见微还有些不可置信,时远丰这人,她多少知道一些,要是没记错的话,这人的年龄比时宴大四五岁呢。 也就是说……时庆洲是婚前出轨? “何止是婚前出轨,时庆洲跟他老婆早就分居了,现在跟他住在一起的,就是给他生下大儿子的红颜知己。” 林见微消化着这八卦,不由得啧啧称奇:“贵圈真乱。” 对方便嗤笑,问她:“难道你们娱乐圈不乱?” 这倒也是。 林见微入行这些年,也算是见识了不少,只是她没想到,时庆洲居然这么光明正大。 “话说回来,时庆洲的岳家不是薛家么,他也敢这么明目张胆?” 薛家在容州还是有一定知名度的,当年两家也是门当户对,按理说,他就算是暗地里再胡来,明面上也得给岳父家里一个面子吧? “你不会以为,薛凌在外面没有人吧?” 那人夸张地笑,又压低声音跟她说:“他们两口子早就是各玩各的了,薛凌去年还带着她的小鲜肉出海游玩,还被记者拍到了。不过嘛,没有用钱压不下来的事儿。” 他们两口子对外恩爱,不过是为了这一份家业,其实谁都不在乎对方,唯一在乎的只有钱。 可惜,时宴却没有随了他们的脾气,天生一个戏疯子,抛下这亿万家产去演戏,这才让那个私生子趁虚而入。 要不然,以薛凌的能耐,哪儿能让那个私生子得逞? 这些八卦,让林见微震碎了三观。 且随着她参加的活动越来越多,还真的撞见过时庆洲和那个私生子一家人聚会。 怎么说呢…… 一家三口,瞧着画面格外亲热。 虽说她不待见时宴吧,可看到那一幕的时候,林见微还是不由得感叹:“也不知道时宴瞧见这一幕,是个什么滋味儿。” 爹不疼娘不爱,两口子在外风流潇洒,只能说,时宴长成今天这幅德行,应该父母影响挺大的。 这也算是,可恨之人也有可怜之处。 不过林见微也只是感叹感叹,她跟时宴井水不犯河水,听到这些消息,顶多不幸灾乐祸,就是她天生善良了。 她的日子平淡且有规划,除了拍戏,就是出去采风找灵感,她的朋友不多,鹿一白是其中一个,所以时间合适的时候,她也会找鹿一白聚一聚。 但她没有想到,鹿一白会跟时宴扯上关系。 知道他俩再一起拍戏,林见微不由自主的想起自己曾经被支配的恐惧。 她千叮咛万嘱咐,让鹿一白离时宴这个疯子远一点,谁知这两个人还是牵扯的越发的深。 且…… 还让她和时宴再次狭路相逢。 如果不是因为地点是医院的话,她十分怀疑,自己会不会把时宴的狗腿给打断。 然而鹿一白的妈妈正在住院,且小鹿的处境已经够惨了,林见微再被气到,也保留着最后一分理智,劝说自己跟人和解。 人不能跟狗计较。 但…… 狗惦记上了她家白菜就除外! 第596章 时宴微姐5 - 野火 - 苏行歌 “时宴我警告你,离我们家小鹿远一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心思!” 她家小鹿怎么这么倒霉,遇到一个周怀幸还不够,怎么还惹上了时宴这个疯子? 时宴倒是老神在在,还问她:“我什么心思,碍着你的事儿了么林小姐,还是说,你暗恋我啊?” 这话,差点让林见微的隔夜饭吐出来:“说话就说话,你少诅咒我!” 时宴鄙夷:“放心,我也不希望这个诅咒落在我身上。” 两个人互相看不顺眼,说话也是针锋相对,恨不能离对方八百米远。 可偏偏,为了给鹿一白补窟窿,林见微还得硬着头皮接下那档综艺。 “先说好,综艺我可以接,你最好离我远一点,我怕自己忍不住,上了法治频道!” 毕竟这综艺是央台出品的,万一她一个没忍住,串台都方便! 时宴也是这么想的。 “放心,作为主创之一,我会确保自己的人身安全和心理状态不受影响,所以,我一定会离你远一点。” 时宴很不开心,本来专门给鹿一白预留的位置,现在只能让林见微顶替,节目组倒是很开心,但他本人觉得很不愉快! 然而再不愉快,专业的素质还是有的。 只是这朝夕相处的三个多月,再次让时宴和林见微有了种噩梦重演的感觉。 唯一的闪光点,就是拍摄阶段,可一旦摄像机停下来,对方在他们的心里,就成了恶魔的化身。 综艺倒是不出意外的爆火了,出乎时宴意料的是,他跟林见微居然被拉郎配了! 还组了个“时间”cp,超话直接一骑绝尘,高挂榜首,热度甩了其他人一大截。 而两位正主,在拍摄玩综艺之后,再次恨不得躲对方远远的。 可惜躲是躲不开的,知道鹿一白怀孕之后,林见微的第一反应就是拿刀去砍了周怀幸,可冷静下来,还是先去见了鹿一白。 女人孕期反倒是瘦了一大圈,只有腹部高耸,瞧着格外吓人。 林见微看到的第一眼,就忍不住红了眼:“你图什么啊?” 她跟鹿一白认识这么久,很了解眼前人的性格,如果不是鹿一白想要这个孩子,别人说什么都没用。 而她想留下孩子也许有很多理由,但有一个,却是十分确定的。 就是…… 她还爱着周怀幸。 鹿一白倒是笑容不变,她拉着林见微的手,去摸自己的肚子,声音里都是温柔:“你摸摸看。” 腹部是柔软的,里面孕育了一个生命。 “其实,我不是为了别人,我是为了自己。它……是我的亲人。” 鹿一白的话,让林见微无声叹气,她伸出手来,抱住了对方。 “小鹿,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在身边支持你。” 鹿一白笑着抱住她,轻声点头:“好。” “我说二位,你们肉麻不肉麻啊。” 时宴站在门口,敲了敲门框,靠着门问她们:“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肚子里孩子亲爹呢。” 这架势,怎么比言情剧还言情? 狗血剧都不这么拍了好吗! 林见微随手抄起一旁的抱枕丢了过去:“关你屁事,滚滚滚。” 她跟时宴依旧是见了面就掐架,时宴牢牢地抱住抱枕,只说:“你怎么样肯定不关我事儿,但是小鹿不一样。四点了,你该吃加餐了。” 鹿一白应声起身,林见微扫了一眼时宴,倒是在心里做了个评估。 跟这人相处久了,其实林见微心里对他的芥蒂也消减了不少。 而且说实话,时宴这人,除了嘴之外,其他的还算不错。 至少比起来周怀幸,的确算是一个可靠的对象。 虽说他们两个时不时的掐一回,但其实都有点惺惺相惜的感觉了,当然……这并不妨碍,林见微有时候气得想要打死时宴。 晚上的时候,林见微还悄悄跟鹿一白吐槽。 “时宴这人,迟早死在嘴上。” 鹿一白就笑:“我觉得时宴人挺好的呀,嗯,嘴其实也还行?” “拉倒吧,他这叫还行?别逗了!” 这会儿时宴不在,林见微就跟鹿一白说真心话:“我就这么说吧,他这人吧,的确是不错。但是这嘴,贱的想让人打死他。” 对此,鹿一白也跟着点头:“嗯,我很同意!” 不过说归说,林见微又试探着问:“其实……小鹿,你有没有想过,自己一个人养孩子很辛苦的。” 她这话一出,鹿一白就明白她的意思。 “微姐,你这是突然对红娘这个职业有兴趣了?” 拐弯抹角的夸时宴,鹿一白听得出她的意思。 自己的打算被拆穿,林见微索性开门见山的说:“其实吧,时宴这人还不错,至少对你不错。你看啊,你怀孕,他忙前忙后的,虽然不算无微不至,可咱凭良心说,这些事儿他本来可以不管的。” 时宴为什么会管呢,还不是因为喜欢鹿一白? “你这辈子,总不能一个人单着吧?” 她知道,鹿一白心里有周怀幸,可那人不是良配,至少他对鹿一白做的事儿,就让林见微瞧不上。 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周怀幸都跟别人订婚了,总不能还让小鹿为他守一辈子吧? 至于时宴么…… “时宴这人吧,的确有些混不吝,但他的责任心,可比周怀幸高了不知道多少。” 她这么夸赞时宴,鹿一白就忍不住笑:“这话要是让时宴听到,尾巴都得翘到天上去了。” 林见微叹了口气,就听鹿一白继续说:“但是微姐,我不想再找。这个孩子对我而言,是上天给我的一份礼物。我承认自己还爱着周怀幸,但是我生下这个孩子,是因为我也爱它。但同时,我不希望它成为任何人的负担。是,我承认时宴很好,但我不能因为他的好,就利用他,说句很天真的话,哪怕有一天我真的嫁给某个人,那也一定是因为我爱他,而不是别的。” 时宴对她有感情,鹿一白看出了点苗头,但她不会因此就黏住时宴,让对方做自己的兜底者。 这对时宴不公平。 第597章 时宴微姐6 - 野火 - 苏行歌 她不能那么自私,也做不到让自己接受一个不爱的人。 林见微听她说完,良久才无声叹息:“我知道了。” 她抱了抱鹿一白,心里却觉得酸涩的很。 这么好的一个人,怎么就遇到了周怀幸呢? …… 那之后,林见微还是会时不时的去看鹿一白,且每次见面,时宴几乎都在。 虽说他们还在日常掐架,但更多的时候,反倒是玩笑似的,比起来当年想要打死对方,现在的相处状态已经好的不能再好了。 直到…… 她因为喝多了酒,跟时宴……睡了。 林见微清醒之后,看着身边躺着的人,第一反应就是脑子炸了。 她用尽了平生的演技,才把时宴给气跑了,可面对鹿一白的关心时,林见微还是泄露了自己的慌乱。 她脑子里乱糟糟的,勉强笑着让鹿一白先走,等到这房间里空了下来,林见微骤然抓了一把头发。 怎么就……搞成这个样子了呢? 昨天她很难过,甚至难过的喝多了,可她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会在酒后失态,跟时宴有了牵扯。 林见微不想回忆,可是她的记性太好,脑子里不断地在复盘着昨夜的情形。 更无比确定,是她勾引了时宴。 大概是前男友赵明辰给的刺激太大,她在半周年纪念日,请时宴他们吃饭,结果酒后赌气,抱住了时宴,跟人说出那种话。 “干、吗。” 林见微骤然拍了下自己的脑袋。 她昨夜到底发什么疯! 她仰躺到床上,身上的不适和疼痛感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勾引了时宴。 林见微叹了口气,拿枕头过来,盖住了自己的脸。 也盖住了她心里一瞬间的难过。 其实,她跟赵明辰其实挺认真的,三十岁的人了,谈个恋爱小心翼翼的,这是她的初恋,年轻人的勇气一往无前,赵明辰的眉眼里满是对她的炙热和欲望。 她其实退缩过,毕竟自己比对方大好几岁呢。 是赵明辰的热烈,让她往前迈了一步。 但赵明辰太热烈了,几次提出要跟她同居,林见微都没同意,她总觉得太快了,他们在一起还不到半年呢。 但这并不妨碍,林见微对他好,除了他们没有在一起住,她基本上都是有求必应。 可她没想到,就是这一点没有做到,就让赵明辰出了轨。 看到赵明辰和那个野模激吻的照片,林见微直接吐了。 她恶心的很,在朋友问她,要不要将消息压下来的时候,果断否定。 她跟赵明辰分手的干脆利落,将对方所有的联系方式都给删掉了,就连定的半周年纪念日的餐厅,也拉着鹿一白和时宴去吃。 清醒时候的林见微,仿佛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 可是喝多了的她,到底还是失控了。 林见微既烦恼又忧愁,虽说她跟时宴现在总是在掐架,可是心里,她却是已经将时宴当成了朋友了,眼下这情形…… 她以后还怎么跟时宴见面呢? 林见微试图想要将这件事慢慢冷却,大家都是成年人嘛,就当是一夜荒唐,醒来就当没发生就好了。 谁知时宴还来找她,且……说要对她负责。 他的话将林见微所有的打算都给打乱,男人的眼神太过真诚,真诚的让她心里都发赌。 林见微直接将话说清楚。 “时宴,你心里有谁,咱们都清楚,不用挑明了吧?” 她不希望闹到最后,他们之间连朋友都没得做。 那之后,他们有一段时间没有见面。 林见微觉得日子逐渐恢复正轨,反倒是时宴,开始昼夜难安。 他会不自觉的想起那一夜,也会想起很多和林见微的过往。 回容州给薛景山祝寿的时候,他就试探着问鹿一白,试图让对方帮忙,可鹿一白只跟他说了一句。 “微姐希望的婚姻,是基于爱情的。” 时宴便愣住了。 他一厢情愿的想要对林见微负责,也许在某种方面来说,对林见微是侮辱。 发小胡荣来给薛景山祝寿,见他愁眉苦脸,就带着幸灾乐祸的问:“出什么事儿了,说出来让我开心开心?” 时宴第一反应就是踹他,不过到底心里发愁,就试探着跟他说:“你还记不记得,前几年,有个女人泼了我一脸水?” 胡荣当然记得,说起来这件事,他又想起来别的:“你不是说,她还是个演员,后来跟你拍了一部戏,你俩恨不得掐死对方?” 时宴满脸愁容,胡荣顿时凑近了他,问:“你别告诉我,你俩现在有情况啊。” 时宴就更加愁了:“那什么,我跟她……” 他话说到一半就停住了,烦躁的摆手:“算了算了,不说了。” 这事儿有什么好说的! 胡荣从他的态度里,敏锐的察觉到了点什么,不可置信的问他:“那什么,宴啊,你可别告诉我……你跟她睡了吧?” 他直接戳中了时宴的心声,时宴就觉得更加烦躁了。 他默不作声,但是点了点头。 胡荣差点蹦起来,围着时宴左看右看,啧啧称奇:“行啊时少,然后说行啊,万花丛中过的人,终于肯沾身了?你这是闷声干大事儿啊。” 他说着,又调侃的笑:“恭喜我们时少,在而立之年,终于没了贞操,可喜可贺。” 时宴终于忍不住,抬脚踹了过去:“滚你的吧!” 胡荣被踹了,也不生气,还能冲着他乐呵呵的笑:“说说看,什么情况啊?你也不像是那种胡来的人,真动心了?” 他还以为自己会听到一个野蛮女友的浪漫故事,谁知时宴却是重重的叹了口气。 他将那夜的情况含糊的说了,末了又说:“我就是觉得自己挺混蛋的……” 他这几年心思都在鹿一白身上,想要对林见微负责,又觉得对人不公平。 胡荣却是撇了撇嘴,又拍了下时宴的肩膀,说:“宴啊,咱们都是男人,别来虚的,我说句实话,你知道男人真的喝多了,是不行的吧?所以,别拿喝酒当借口。” 这里又没有外人,何况他跟时宴这么多年的交情,谁能瞒得过谁呢? 第598章 时宴微姐7 - 野火 - 苏行歌 时宴就叹气:“我承认,我那时候,其实很冲动。” 他喝酒了,也喝的有点醉,这都没错,但没有醉到神志不清的地步。 所谓的酒后乱性,不过是给自己找借口,因为真的喝多了,根本什么都发生不了。 他当时……其实是被林见微的模样诱惑到了。 他记得自己心跳如擂,甚至记得每一个细节。 说起来也奇怪,他跟林见微认识也好几年了,甚至最开始知道林见微这个女演员,也差不多有十来年了。 后来他们认识,几乎一直处在一个掐架的状态,时宴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他会对林见微动心。 时宴有些苦恼,不知是不是那夜的荷尔蒙上头。 他这模样,倒是让胡荣了然。 “明白了。” 他这话一出,时宴就问他:“你明白什么了,我还没明白呢。” 胡荣嗤了一声:“我好歹比你早在女人堆里打滚过几年,也正正经经的谈过几段恋爱的,好吧?” 时宴觉得这人没正经,就听胡荣问他:“我问你啊,你喜欢那位鹿小姐也好几年了吧,你有这个冲动么?” 时宴楞了一下,顿时皱眉骂他:“滚蛋,说什么呢你!” 他对鹿一白是发乎情止乎礼的,哪儿有过什么亵渎人家的想法! 胡荣就鄙夷:“我说的不对么,宴啊,我跟你说,一个男人,想睡这个女人,不一定是因为爱,但如果不想睡,只想保护她,你自己想想,这是什么吧。” 总归,不会是爱。 时宴起初还有点生气,可听到后来,又沉默了。 胡荣看着他这模样,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你执念太深了,哥们给你一个建议——抛开执念,自己好好想想吧。” …… 胡荣的话,时宴听到了心里去。 他回国之后,又去见了几次林见微,但林见微不大想见他,就算是见面了,两个也带着一种别扭的客套和疏离。 之前林见微时不时地怼他,时宴其实根本没生气,且随着两个人接触,他反而觉得林见微这样很讨喜。 而现在,林见微跟他这态度,也让时宴的心里别别扭扭的。 他一直在找机会想跟对方好好谈谈,但还不等他找到机会,先遇到了林见微的前男友作妖。 那个叫赵明辰的傻逼,居然三番五次的纠缠林见微,且还试图登堂入室。 时宴这些天憋得火气,终于有了发泄之处。 他将人骂的狗血淋头,又叫了物业和保安过来,将人给赶跑了。 因为还有鹿一白在,时宴不好多说什么,只是等到吃完饭离开,时宴看着鹿一白走了,想了想,到底是重新回了林见微的小区。 那个赵明辰,瞧着一脸脑子有病的样子,林见微又是一个人住,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 他担心的很,买了一大包的防身工具,见到林见微后,先把防狼喷雾给人递了过去。 “下次要是再有人纠缠你,直接往他脸上喷,别怂。出了事情,我帮你打官司。” 时宴这话说的硬气,林见微又好笑又感动,这些天他俩其实都有点别扭,但不知是不是今天时宴骂赵明辰的举动,倒是让她一颗心都软了下来。 这会儿,看着站在门口有些局促的时宴,林见微想了想,问他:“要不要……进来坐坐?” 时宴的眼睛都亮了。 林见微给他倒了水,跟他在沙发上面对面坐着,其实她不知道说什么,刚才让人进来,也是一时冲动。 时宴却有话要说。 他看着林见微,深吸一口气,跟她讲:“有些话,我之前已经说过了,可能你觉得我是在为自己开脱……我这人吧,其实有点轴,之前可能真的是陷入了死胡同。” 他先入为主,以为自己喜欢鹿一白。 或许他是喜欢的,但那是一种英雄救美的情节,时宴这人,自幼生长的环境,导致他看不清楚自己的心。 他欣赏鹿一白,只是因为在她身上看到那种与自己过往所见截然不同的美好。 胡荣的话点醒了他。 他钻了死胡同太久,而跟林见微的阴错阳差,却让他开始正视自己的心。 所以…… “微姐,那夜是我对不起你,但我不后悔。你……要不要考虑一下我?” 平常吊儿郎当的人,这会儿眼睛里满是小心翼翼和诚恳。 林见微瞧着他,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她抿了抿唇,心里有些乱糟糟的,最终只说了一句:“时候不早,你快回去睡吧。” 她下逐客令,时宴倒是半点不意外。 “我不求你现在给我答案,至少……咱俩以后能不能好好说话,你别用现在这态度对我了吧,太难受了。” 时宴说到这儿,又说:“实在不行,你哪怕见我就骂呢?” 林见微其实并不觉得自己的态度有变化,她只是有点躲着时宴。 这会儿听到他这话,林见微又有些好笑:“滚滚滚,没见过上赶着找骂的。” 她睨着时宴,赶人:“谁乐意跟你端着啊?早点回去睡觉去吧。” 见她这模样,时宴终于觉得心里舒服多了,弹簧似的起身,笑吟吟的跟人说:“得嘞,那我走了,有事儿随时给我打电话。” 他说到这儿,又叮嘱林见微:“那个渣男要是赶来骚扰你,记得第一时间告诉我——我正愁最近没事儿做呢。” 这人眼里满是摩拳擦掌,林见微好笑的瞪了他一眼:“知道了,你快回去吧。” 她说着,顿了顿,又加了一句:“晚安。” 时宴的笑容便越发的多了。 他凝视着眼前人,慢慢的跟她讲:“晚安,好梦。” 短短四个字,被他讲出了缱绻。 这一夜,林见微当真好梦。 但她没想到,好梦醒来,迎接她的是晴天霹雳。 铺天盖地的新闻,都是关于她和时宴的。 程姐第一反应就是让他们去上恋爱综艺:“他深夜在你这儿待了一个多小时,你说是朋友,但是外面不会信的。倒不如利用这次机会,直接官宣,反正你们谁也不吃亏,还能借此机会拉一波好感。” 第599章 时宴微姐8 - 野火 - 苏行歌 时宴和林见微,算起来也认识好几年了,合作的戏和综艺都是大爆的,而且又有相当一部分的CP粉丝基础。利用好了,可以让林见微的路人缘更好。 不过这事儿,她得策划一下看看怎么利用。 谁知林见微直接拒绝了。 “我不会跟他去上综艺的,我们……” 她话没说完,先接到了时宴的电话。 知道这人要过来,林见微先是不同意,到底没耐住这人软磨硬泡,林见微还是说了自己的地址。 但她没想到,时宴会跟她说出那句话。 “官宣吧。” 有那么一瞬,林见微觉得时宴疯了。 可他没疯。 不但没疯,他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面对林见微,时宴格外坦诚。 ——“我承认我有过去,也承认我喜欢鹿一白,但那是之前。” ——“我这个人,清楚的知道人不能一辈子沉溺于过去,你让我有了决断的勇气,也让我想要重新开始。” 林见微不得不承认,他的话,让她有些心动。 可看着眼前人,她最终只问了一句:“你喜欢我吗?” 她清楚的知道,时宴的心里有一个人,还是她最好的朋友。 林见微不希望让他们的感情复杂化,可时宴却说:“那夜,我心动了。” 他的答案很明确,且心知肚明。 那天晚上,他虽然喝的有点多,但人却是清醒的,酒精催发了他的心动,让他做出不受控的事情。 但是他不后悔。 “我这人,不是什么圣人,也不是什么君子,那天晚上过去这么久,我半点不后悔。甚至……我说句欠揍的话,知道恋情被曝光,我第一反应居然是高兴……” 他深吸一口气,跟林见微说:“我设想了一下我们在一起的未来,觉得很美好。因为,你很美好。” 十分钟后,时宴和林见微同时发了微博。 林见微:“怎么办啊时老师?【害羞】” 时宴:“给个名分吧林老师?【爱心】” …… 这两条消息,让微博几乎瘫痪。 而在粉丝们疯狂的时候,林见微和时宴,却是直接进了组。 他们接下了《青玉案》这档综艺,不同于以往的拍戏和其他综艺,这一档以恋爱为基调的综艺,让他们两个朝夕相处,也让时宴将林见微身上的闪光点,发掘的越来越多。 大概真的是他情人眼里出西施,以往那些看不顺眼的东西,时宴现在都觉得是优点。 综艺拍摄到一半的时候,有几天假期,恰好临近过年,时宴就试探的问林见微:“你要不要……跟我回去见见外公?” 如果说一开始是奔着想要试试的话,那么现在,时宴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沦陷了。 林见微的一切在他眼里都是好的,他爱一个人,就是坦坦荡荡大大方方的,半点不肯藏着掖着。 他迫不及待的想带林见微回去见长辈,林见微却有些犹豫:“这不合适吧?” 时宴便说:“有什么不合适的?” 他已经摸透了林见微的脾气,又跟人装可怜:“微姐,不瞒你说,其实老爷子骂我了。咱们节目的路透被人发到了网上,我外公看到了,说我玩弄女孩子的感情……” 他可怜巴巴的瞧着人,问林见微:“他年纪大了,气不得,你就陪我回去解释解释吧,求你了。” 男人小狗似的眼神,瞧的林见微有些招架不住,她一把拍开人,到底没说出拒绝:“什么时候?” 时宴顿时便搂着她蹭啊蹭:“后天,我已经买好机票了。” 林见微这才知道,这人是抱着必去的决心的。 但眼下她已经答应,也不好反悔了。 更何况,她也不大想反悔:“……行。” 容州之旅,林见微还是挺愉快的。 他们到了之后,先去见了薛景山,老爷子精神矍铄,面向也格外慈祥,既不会过分热络,又让林见微觉得处处都舒服。 他们中午一起吃了个饭,老爷子早让人收拾出了房间,让他们好好休息,林见微笑着道谢。 她时差还没倒过来,神情有些疲惫,原本以为睡不着的,但被褥蓬松,满是阳光的味道,室内的熏香浅淡却助眠,让她很快便陷入梦乡。 等到晚上的时候,时宴又问她:“想不想玩点刺激的?” 这会儿他们还在家里呢,薛景山晚上约了老友吃饭,跟林见微打过招呼之后,便将家里留给了他们两个人。 但到底是在别人家里,林见微就睨着他,满眼警惕:“你想做什么?” 然后,她就见时宴牵着自己的手,带着她来了车库。 在林见微满是警惕的神情里,时宴直接打开了车库的门,指着那一排酷炫的机车,问他:“想不想出去兜风?” 林见微的眼睛都亮了。 车声轰鸣,风从耳边掠过,是烈的,连心跳都被加速。 她搂着时宴的腰,将身体贴在他的后背上,男人肌肉紧绷,隔着头盔,她看着远处的海天一线,还有环抱着的人。 这一刻,她无比确定自己的心动。 车子停在一家俱乐部的门前,胡荣老远就看到了他,等到人近了,顿时说了一句:“卧槽?!” 时宴将车子停在他眼前,先把林见微扶下来,问她:“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林见微摘了头盔,笑着摇了摇头,胡荣已经蹦跶到了时宴的身边。 “嗨美女!” 林见微跟人打招呼,时宴已经一巴掌将人给拍开:“嘛呢嘛呢,看不到我在这儿站着呢?” 胡荣就笑的贼兮兮的:“有美女谁还理你啊?美女你好,我叫胡荣,你叫什么?” 时宴抬脚就踹,笑骂:“滚犊子,我问你,今儿都谁在呢,叫他们一块出来喝酒。” 胡荣随口说:“都在呢。” 他朝着里面喊了一嗓子,又回头笑着撞了撞时宴:“我说,不介绍一下么?” 时宴便笑着将林见微揽了过来:“介绍一下,林见微,我女朋友,未来老婆!” 他说的格外自豪,胡荣就给了他一个嫌弃的眼神。 “咦惹……” 他才说着,俱乐部里就出来了四五个男人,二十多岁的模样,朝气蓬勃的。 瞧见了时宴和他身边的美女,一群人的嘴就开始叭叭:“这趴赛不是你老婆么,平常死都不肯载人,今儿怎么肯了?” 第600章 时宴微姐9 - 野火 - 苏行歌 时宴笑着指了指那人,搂着林见微不撒手:“眼瞎啊,这才是我老婆!” 林见微暗中掐了他一把,阻止了他的胡言乱语,一面落落大方的跟人打招呼:“你们好啊,我是林见微。” “知道知道,影后啊!我看过你的电影,你可比电视上漂亮多了!” 一群人热热闹闹的,时宴则是一副护着的模样:“都少套近乎,这是我老婆,我的!” “对对对,你的。” 胡荣眼睛一转,问:“哥几个,按照规矩,凡是脱单的要怎么处罚啊?” “那还用说?一律往死里宰——待会去喝酒,我点一瓶康帝不过分吧?” “康帝一瓶十几万呢,你也太狠了吧?要我说啊,时宴前年拍到的那瓶人头马就可以了,要什么康帝啊!” “没错没错,人头马就可以!” 这些人脸上都是贼兮兮的笑,时宴嗤笑一声,摆了摆手:“人头马是别想了,早拿来孝敬我们家老爷子了。今晚地方随你们挑,一个前提,不许去太闹腾的地儿,我女朋友胆小,别吓着她。” 两个小时后,号称胆小的女朋友,直接喝翻了三四个大老爷们。 喝多了之后,胡荣说话就口无遮拦了。 他拍了拍时宴的肩膀,笑的幸灾乐祸:“我就知道,你小子迟早得被收服。” 他说着,又跟林见微讲:“微姐,我跟你讲,这小子心眼可小了,当年你泼了他一杯水,他可记了你好几年呢。这你能忍吗,反正我是不能忍!” 他变着法儿的挑拨,被时宴一脚踹开,笑骂:“滚犊子!” 他也有点醉了,林见微瞧着人,笑的有些意味深长:“哦,记仇啊?” 时宴顿时抬手:“你别听他胡说八道,我没有记仇,真的!” 他眼神格外真诚,林见微倒是有些好奇了:“当年怎么回事儿啊?” 第一次见面,她把时宴当做了流氓,但是后来接触下来,林见微也明白,自己肯定是误会时宴了。 他不是这种人。 她有些好奇,其实那事儿也没什么不可说的。 “那时候时庆洲利用我,想拿我讨好处。那女的吧……” 他不太想说别人的坏话,只含糊的说:“她也有些心思,想借我这里要点好处呢。” 林见微就明白了。 她也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所以……我当年那杯水泼错了?” 时宴点头,眼神里就多了点暧昧的暗示:“是啊,我那时候可委屈了——要不,微姐补偿补偿我?” 话没说完,就被林见微拍了一巴掌:“少来。” 话是这么说,当天夜里,她架不住“喝多了”的时宴缠磨,到底是给了点补偿。 其实也没做什么,只是被人赖着睡了一张床,搂着她睡了一夜而已。 单纯的,盖着棉被纯睡觉。 第二天早上醒来,林见微是在时宴的怀里。 男人的呼吸清浅,眼神里亮晶晶的盯着她,林见微有一瞬间的僵硬,而后,就听时宴轻声跟她打招呼。 “早啊。” 他的掌心贴着她的后背,温度透过睡衣传到她的身上,也让林见微的耳垂有些泛红。 当初拍戏的时候,他们两个人也有过亲密的戏,但现场那么多人盯着,林见微半点没有过害羞的情绪,反而因为对方是时宴,可以在拍摄结束后迅速的出戏。 而现在,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提醒着她,他们正在…… 肌肤相亲。 这四个字出现在她的脑海里,林见微的眼神都有些回避:“……早啊。” 她下意识的低头,时宴瞧见她的头顶,便忍不住笑。 “按照电视剧的桥段,我们这个时候,应该有一个早安吻。” 时宴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点促狭。 林见微不肯抬头,却能跟他还嘴:“也或许,这个时候我应该把你一脚踹下床去——电视剧里也经常这么演。” 时宴的笑容加剧,胸腔都有些震动。 他搂着人,低下头去蹭她的脑袋:“那,我们现在要演哪一出?” 他的下巴生了点胡茬,蹭到她额头的时候,有一点痒和扎,林见微终于忍不住,抬手去推他:“什么也不演,以及,时先生,你该刮胡子了!” 她话里带着点控诉,时宴故意逗她,不但不肯起来,还要在她的脸上胡乱去蹭:“微姐这是嫌弃我?” 这人倒打一耙,林见微又笑又觉得痒,想躲开偏生还被人辖制着,最后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时宴却骤然僵住了身体。 他的呼吸都有些重,林见微敏锐的察觉到他的变化,下意识不敢动了。 “你……” 时宴深吸一口气,抱着她的动作有些用力:“别动。” 他发誓,自己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可是…… 他也是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身体的反应,不是他能控制的呀! 林见微的脸就更红了。 “我要起床了!” 她下意识想起来,时宴却小狗盘地盘似的,将人辖制在怀里,还要冲着她撒娇:“微姐,我有点难受……” 他本来是有些心虚的,可林见微这反应,又让他大胆了一些:“你能不能,帮帮我?” 偏生林见微也傻了,还脑抽的问了一句:“怎么帮?” 于是,时宴就身体力行的,教她如何互帮互助。 手指的灵活,掌心的温暖,以及…… 最后,林见微还是起晚了。 她住在薛景山这里,本来想着给老人留个好印象,特地定了闹钟,结果醒的太早,连闹钟都没有响呢。 可因为某人的胡作非为,等到林见微下楼的时候,已经将近十一点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瞧见在花房里晒太阳的薛景山,格外局促的打招呼:“外公,早……中午好。” 时宴倒是十分的自然,神情里都带着餍足:“外公,您今儿没出去啊?” 薛景山先乐呵呵的跟林见微寒暄:“中午好,睡的还习惯么?厨房有做好的餐食,不知道你爱吃什么,我让他们中餐西餐都做了些,你去看看?” 林见微笑着答应,看了一眼时宴,时宴就笑着捏了捏她的手:“你去看看吃的,顺便帮我瞧瞧还有没有芙蓉蛋羹,要是没了,让他们帮我做一份,我想喝。” 第601章 时宴微姐10 - 野火 - 苏行歌 林见微应声去了,薛景山瞬间表演了一个变脸:“你个臭小子,昨夜睡哪儿去了?” 林见微头一次上门,薛景山知道女孩子脸皮薄,特意给她单独安排了房间,时宴倒好,直接钻人女孩子房间去了。他刚刚看的真切,林见微是害臊了,时宴倒好,差点把得意写在脸上了! 这混小子! 薛景山睨着他,时宴便笑嘻嘻的在他面前蹲下:“我去哪儿睡,难道还不明显吗?” 他话音没落,就挨了薛景山一巴掌。 “混账东西。” 他打的不重,又叹了口气:“这位林小姐很不错,人家正正经经的女孩子,你可不要辜负了人家——我问你,你是真的喜欢她吗?” 之前时宴回来的时候,一门心思还在鹿一白的身上。 薛景山对鹿一白也很喜欢,他对对方未婚先孕这事儿,并没有什么偏见,反而觉得鹿一白不容易。 知道时宴喜欢她,他是满意的,还帮着撮合和撑腰。 可这才多久,他转头又带回来一个林见微。 这位林小姐,他瞧着也是品性俱佳的,一面觉得自己外孙的眼光不错,一面又觉得他是不是太混账了些。 这么爱见异思迁,可别是跟人玩玩吧? 薛景山的担忧,几乎写在脸上,时宴就无奈的叹了口气,问他:“外公,您看着我像那么不靠谱的吗?” 可薛景山虽然没说,眼里却写着不靠谱三个字。 时宴就更加叹气:“退一万步说,我要是真的不喜欢,会这么巴巴儿的带回来给您看吗?” 这话倒是实情。 薛景山却有些担心,问他:“那,你跟一白呢?” 时宴抿了抿唇,轻声说:“我跟您说句正经的吧,其实……我以前对小鹿更多的是心疼,再加上她那个前任实在是个混蛋玩意儿,我就……反正我跟您说句实话,我现在心里,只有林见微,也很确定,我这辈子会娶的人,只有她一个。” 他将话说到这份儿上,薛景山却默不作声了。 好半日,他才轻声说:“男子汉要说话算数,你既然做了决定,别辜负她。” 对这话,时宴回答的郑重:“外公放心,我明白的。” …… 在容州待的这几日,林见微过的很开心。 时宴带着她走遍了容州的大街小巷,给她看自己生长的地方,还带她去吃这里的特色美食。 当然…… 林见微一如既往的吃不惯。 当初他们拍戏,就是在容州的辖区,离这里并不远,哪怕这几年容州开了很多的新铺子,也让林见微对这里的美食连声拒绝。 临走之前,他们还见到了时庆洲夫妻。 两个人被薛景山叫来,算是正式的跟林见微见面。 见到这人,时庆洲顿时就有些不满。 当年以为是一段艳遇的撩骚,可惜没成功,还被人给骂了一顿。 但他那时候分明问过时宴的,不是说他们两个人没关系么? 林见微起初还算是表面的客套,但那话里的疏离与瞧不上,倒是明着的。 念着这是在薛家,时庆洲没有在这里闹不愉快,只是暗中警告时宴:“你的审美是改不了了,怎么兜兜转转都是这些女明星?” 时宴便嘲讽:“谢谢你瞧不上,毕竟你的垃圾审美,要是看上了,那我才要怀疑自己的眼睛。” 他说话半点不留情,倒是让时庆洲噎了一下。 他连饭都没吃,就借口还有些事情,要先行离开了。 待得人走后,薛凌才冷笑:“他不在这里,咱们还安生一点。” 她说着,又瞧着林见微笑:“我们家小宴的眼光好,挑了这么一位佳人。” 林见微道谢,也不多言语。 她是做演员的,察言观色是基本功,薛凌说起来时宴的时候,不像是亲儿子,倒像是一个陌生人。 他们在一起吃了一顿饭,薛凌始终都维持着平和,只是等到走之前,薛凌却让林见微送送她。 “麻烦林小姐了。” 林见微说不麻烦,时宴才想说什么,被林见微看了一眼,只好站在原地。 只是等到她们两个出了门,才轻声问薛景山:“薛女士不会是没看上我家微微吧?” 不同于时庆洲,对于薛凌,时宴还是有些感情的。 只是父母亲缘,也是讲究缘分的,他们这些年相处的如同客人一样,逢年过节寒暄问好,就算是心里难受,也知道这辈子是能如此了。 但如果薛凌不喜欢林见微,时宴还是会有些不舒服。 见他这担心的模样,薛景山倒是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说:“她是你妈妈,还能害了你?放心吧。” 他话说到这儿,又让时宴陪着自己去喝茶。 时宴喝不下去,时不时的往外看一眼。 而这时候的薛凌,正在和林见微说话。 没了别人,她说话就自在许多:“抱歉,林小姐,这么晚了,还让你出来跑一趟。” 不同于在薛景山面前的样子,在林见微这里,她维持着一个贵妇应有的端庄和典雅。 林见微就说没事:“您想跟我说什么?” 薛凌端详着她,眼前人生的好,明艳大方,瞧着也是个利落的。 来之前,薛凌特地了解过林见微,是个傲气的,也是个有才气的。 平心而论,她跟时宴很般配。 薛凌不是那种拆散别人的恶婆婆,她只是有些感慨:“我是想谢谢你,谢谢你肯接纳时宴。” 林见微没想到她说这个,楞了一下,就听薛凌继续说:“林小姐,时宴和时庆洲不一样,那人是个狼心狗肺。可小宴不同,他认定了一个人,就是一辈子。” 大概是想起了往事,也或许是今夜的风有些凌冽,吹的薛凌眼圈有些发红。 她最终只是跟林见微说:“希望你们能好好儿的,别步我们的后尘。” 当初嫁给时庆洲的时候,她也是以为拥有了爱情。或许,她当时的确拥有过。可她的爱情很不幸,踏入了婚姻,就葬送到了坟墓里。 而她的婚姻,是一件内里爬满虱子的袍子。 外面是光鲜亮丽的精致,是金银玉石堆砌的繁华,只有她自己知道,夜夜是如何难安。 可这袍子穿了半生,她脱不掉,也不想脱。 第602章 时宴微姐11 - 野火 - 苏行歌 林见微瞧着她这模样,轻声说:“时宴也希望您可以好好的。” 跟时庆洲不同,对于薛凌,时宴的感情就有些复杂。 但她知道,时宴其实是渴望母爱的。 只是薛凌这人,也许是太过于自我,也许是过于自私。 她于时宴,不过是赠他来到这世上,此后大多没有关联。 薛凌弯唇,轻声说:“谢谢。” 有些感情,当年是可以修补的。但她那时候太偏激,她恨屋及乌,牵连到了时宴的身上。 等到后来删了年纪,才发现,有些东西,破碎了就是破碎了,是修补不好的。 比如她和时宴的母子情。 所以…… “我大概会很忙,但如果林小姐有事情需要我帮忙,我随时有时间。” 她想要对他们好,但也只能如此了。 林见微明白了她的潜台词,却没有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好的,谢谢您。” 送薛凌上车之后,她又在外面站了一会儿,等到车子走远,这才回了室内。 时宴一直心不在焉的陪着薛景山喝茶,瞧见林见微进门,这才无声松了一口气。 林见微当然没有错过他的眼神,不知怎么,心里蓦然一酸。 倒是薛景山,睨了他一眼,嗤笑:“这么好的茶,给你喝都浪费了!” 时宴便嘿嘿的站起身:“您说的是,只是晚上要睡觉,您也少喝点茶,省的失眠。” 他嘴贫的很,且在林见微进门后,肉眼可见的心情好,薛景山懒得搭理他,摆手让他走:“去去去,休息去吧,少在我这儿碍眼。” 时宴顿时笑着推着林见微上楼,薛景山瞧着他们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 第二日他们便要回国。 从薛家走之前,薛景山又让他们两个上楼。 “时宴的外婆去的早,这是她还在世的时候,找工匠打的镯子,拿着吧。” 盒子是上好的南海黄花梨,里面的镯子用绸缎包着,泛着莹莹的光。 林见微平常不怎么佩戴玉器,可也能一眼看出来,是一块好玉。 她连声拒绝:“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薛景山便笑:“这镯子,只有你能收——我家老太婆说了,这是要给外孙媳妇的。” 他这话一出,林见微就有些不好意思。 时宴倒是笑着接了过来,放在了林见微的手上:“反正都是咱家的东西,外公外婆的礼物,你就收着吧。” 这一句咱家,让林见微的耳垂都有些红,薛景山瞧着他们俩的模样,出了一口浊气,笑容里都是放心:“好了,你们要赶飞机,我就不多留你们了。” 林见微跟他道谢,薛景山又嘱咐了几句注意安全,这才将人送下了楼。 回去的飞机要坐很久,林见微就靠着时宴休息。 不同于来时的忐忑,回去的时候,林见微的一颗心都踏实了下来。 她跟时宴发展的太快了,快的让她有些不安,他将她的不安都看在了眼里,将她带回家里,跟长辈亲人还有朋友们宣告她的身份,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他们是一对。 他的态度,让林见微终于有些安心。 而且,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有些心疼时宴。 在容州的时候,她还曾经跟薛景山开玩笑,说时宴:“您的好,他半点都没遗传到。” 那时候,薛景山嘴里说着赞同,但其实跟她说了很多时宴小时候的事情。 话里话外都是趣事儿,比如:“这小子顽皮的很,上山下河什么都敢做。我常年演出,没人管着,他就当野猴子。后来到了容州,他个子小脾气大,还被人揍过好几次,鼻青脸肿的捂着纱巾不肯给我看——” 诸如此类的,其实都是跟林见微说时宴小时候有多苦。 林见微起初还当乐子听,可越到后来,越觉得心里不是滋味儿,再加上目睹了时庆洲和薛凌对时宴的态度,林见微更觉得心疼他。 时宴这人,瞧着一出生就什么都有了。 但其实,没有什么是属于他的。 她无声的攥着时宴的手,男人感受到她的力道,回过头看她:“怎么了?” 飞机在万米高空,云朵都在飞机之下,其他乘客都在睡觉,他的声音也压的很低,落在林见微的耳朵里,像是外面云朵一样轻柔。 她的心骤然便软了下来,没头没尾的跟他说:“没什么,有我陪着你呢。” 她轻声说着,时宴先是愣了一瞬,又骤然攥紧了她的手。 这话,林见微不必说的太清楚,他已经懂了。 男人的呼吸都有些重,攥着她的手摩挲着,张了张口,好一会儿才说:“我记住了。” …… 就因为林见微这句话,时宴回国之后,直接找了首饰店,买了钻戒。 他一时冲动,跟林见微求了婚,却被拒绝了。 林见微觉得太快了,又被他这毛头小子似的状态闹的有些无措:“要不……再等等吧?” 他们这在一起才多久啊,这么快结婚,说实话,林见微还没做好准备。 这会儿时宴倒是冷静了一些,被林见微拒绝,其实也在他的意料之内。 他弯唇笑,又忍不住跟她说:“我本来以为,我这张脸,是可以无往不利的。” 这也太挫败了。 林见微就睨他:“正经点吧。” 时宴就收敛了笑容。 他将这戒指拿出来,套在了自己的手上,在林见微疑惑的神情里,慢慢的跟她讲:“微姐,我今天,其实也知道你不会答应的。我只是想跟你表个态——属于我的这枚戒指,我就先戴上了。什么时候你想答应我,你就告诉我。反正,我这辈子是认定你了。” 属于林见微的那一颗,在她的掌心。而属于他的钻戒,已经被套在了手上,昭示着自己的决心。 如果说,最开始他只是觉得,自己要对林见微负责。 那么现在,他之所以求婚,是因为他很确定,他爱眼前这个女人。 从现在,到以后。 “人生很长,说一辈子也许会很假,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证,这颗心,从现在,到中止跳动的那一瞬,我都会爱你。” 他自小跟外祖一起长大,虽然时庆洲和薛凌没有爱情,但他是看着外祖父和外祖母的爱情长大的,耳濡目染,渴求的也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第603章 时宴微姐12 - 野火 - 苏行歌 他这人吧,平常对外瞧着是个混不吝的,对谁都像是逢场作戏,只有至交亲人明白,那是他披的一层保护色。 而现在,他可以将保护色脱下来,坦诚见人,因为,他遇到了林见微。 男人眼中有光芒闪动,林见微看着他手上那枚戒指,良久才说:“肉麻。” 话是这么说,她眼中却是笑着的。 …… 说着林见微什么时候答应都可以的时宴,转头就给薛景山打了电话。 主要目的只有一个,他想让薛景山找个空闲回国一趟。 一则,眼下快过年了,薛景山可以来国内过年,更有气氛。二则,他们这老一辈儿的人比较重闺女,过去结婚讲究的也都是八抬大轿三媒六聘。 他是想着,让薛景山回国,帮自己看这些事情该怎么走流程。 薛景山二话没说就回来了,他们在一起过了个新年,还邀请了林见微一起。 得了林见微的同意之后,薛景山才带着时宴,去了林家。 他们来登门拜访,林见微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也提前跟父母打了预防针。 知道女儿被求婚,但是没同意之后,林妈妈第一反应就是:“那,你是不够喜欢他吗?” 林见微想也不想的摇头:“不是的,我很喜欢他。而且,我确定,我爱他。” 她这人爱恨都是坦坦荡荡,知道自己喜欢时宴,也不藏着掖着。 之前是觉得太快了,但是她这些天其实也在想,是不是自己想的太多了。 爱情这种事情,别说保质期有多长,那些都是虚无缥缈的,唯有当下是真实的。 而当下,她无比确定自己爱时宴。 这就够了。 林妈妈便明白了:“那,你也是同意的了?” 林见微便笑:“不然,我怎么可能让他们登门?” 于是,等到薛景山带着时宴来的时候,林家人的态度便格外的有礼。 都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林见微以前还不信,可等到时宴来了之后,几句话就将父母逗的乐不可支,林见微这才明白,古人诚不欺她! 家里有客人,林爸爸高兴,拿了珍藏的酒,来跟时宴喝。 等到酒过三巡,又开始说林见微小时候的趣事儿。 当然,大多数都是说她淘气顽皮的“坏话”。 时宴听得不住地笑,反倒是薛景山将林见微夸的跟花儿一样。 “我们家小宴运气好,才遇到了微微这么好的女孩子。以后他要是有什么做的不周到的地方,你们只管告诉我,老头子一定打断他的腿!” 时宴就悄声跟她说:“咱们两边的长辈,像不像被掉包了?” 不知道的,以为这是林见微的外公呢。 林见微横他一眼,但眼底却满是笑意。 等到酒足饭饱,天快黑的时候,薛景山才带着时宴告辞。 他要在燕市住一段时间,见一见老朋友,当然,最主要的,还是要凑成孙子的锦绣良缘。 林见微是跟着一起走的,她不在父母这边住,在燕市有自己的房子。 时宴先将薛景山送回去,又送林见微回家。 他让司机在外面等着,自己则是将林见微送到楼道里。 “我……我先走了?” 他这话是询问的,林见微就忍不住笑:“我拦着你了?” 第604章 时宴微姐13 - 野火 - 苏行歌 时宴说着走,却又不肯立刻走,酒壮怂人胆,让他伸出手来,抱住了林见微。 “微微,今晚谢谢你,我很开心。” 他鲜少有这样快乐的时候,时宴总是笑眯眯的,可那笑容假意掺杂,真心难寻。 但今夜,他真的很开心。 男人这模样,让林见微的心都有些软。 她无声叹了口气,又拍了拍时宴。 “给你个机会。” 时宴不明所以,看着她问:“什么?” 林见微将人推开,从包里拿出首饰盒,在他慢慢瞪大的神情里,将戒指拿出来,递给了他。 “帮我戴上。” 时宴的心跳都停了一拍。 他觉得世界有一瞬间停滞,几乎找不到自己的声音,林见微便睨着他,说:“不愿意啊?那就算了……” 话没说完,她就被时宴一把抱在了怀中。 男人几乎连声说:“愿意,我愿意的!” 他生怕林见微反悔,抓着她的手,便将戒指套在了她的手指上:“戴上了,你反悔不了了!” 这人小狗圈地盘似的,明明是该浪漫的时刻,林见微却忍不住想笑。 她瞧着眼前的时宴,又看着手上的戒指,轻声呢喃:“傻子。” 她也没打算反悔啊。 …… 她接受了求婚,时宴就开始马不停蹄的安排订婚的事宜。 他们订婚的时候很早,但是结婚却到了年末。 彼时鹿一白的婚期都过了,林见微还去给她当了伴娘,跟时宴说的时候,就十分感叹。 “还是中式婚礼好看。” 于是时宴直接拍板:“多简单,咱们也办一场中式的呗。” 他们订婚是在国内,结婚的婚礼准备办两场。 一场是在燕市,一场是在容州。 容州那边,时宴定好了一家古堡,而国内这一场,他直接改了原本的庄园,定在了周怀幸他们结婚的地点。 那地儿本来周家是要拿来做一个休闲山庄的,因为周怀幸的婚礼,周家舍不得再商用——可时宴是谁? 最后周家直接将这里免费给他们当做婚礼场地,而作为答谢,时宴直接签了跟周家合作协议,并且让了利。 当初林见微还在感叹鹿一白的婚礼操持过程像个旁观者,等到了她结婚之前,才发现,她这里也是不遑多让。 有父母和薛家在,林见微仿佛一个局外人,只需要选择婚纱礼服和一应需要的东西,除此之外什么都不用操心。 反倒是时宴,用心程度,比林见微多了几倍。 林见微仿佛重新认识这男人一样,但她万万没想到…… 婚礼当天,时宴还哭了。 那时候他被灌的喝多了,搂着林见微就哭:“微姐,我知道我这人欠的很,要是哪儿该收拾了,你就打我骂我,但是你千万别不要我。” 彼时他的亲朋好友都看着呢,林见微又好笑又感动,还得搂着人哄:“不会的,咱俩今天结婚,这辈子都是要长长久久的,我可没打算改嫁。” 时宴听着她这话,还问她:“真的吗?” 林见微说当然是:“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结果……时宴就开始数。 “你骗过我的,昨夜你说你——” 话没说完,时宴就被一颗红枣堵住了嘴。 林见微表面镇定,泛红的脖颈,却泄露了她此时的心情。 等到容州婚礼的时候,林见微说什么都不肯让这人喝酒了。 好在时宴本人也吃了教训——上次在国内的新婚夜,他清醒过来之后,被林见微给揍了一顿。 不止如此,其后的一周,他都没能成功进了林见微的门。 这么惨痛的教训,时宴果然涨了教训,说什么都不肯喝酒,为此还跟刘钊和胡荣他们借着闹洞房的名义整了一顿。 但那也比被媳妇赶出去的强! 他们西式的婚礼在一个古堡里,就在海边,婚礼盛大而唯美,等到宣誓词的时候,林见微的眼睛都红了。 时宴倒是没哭,只是念宣誓词时,声音却是带着点哽咽:“此后一生,我们都在一起,直到死亡,将你我分开。” 林见微凝视着他,轮到她时,她却没有照着词儿,只是轻笑一声,才说:“时先生,这话,我要更正一下——不管生老病死,你都是我的。” 时宴看着眼前人,她一袭嫁衣,眉眼精致。 这是他的新娘,是他的心之所向。 “好。” 他说完这个字,不等司仪开口,便拥住了林见微,低头吻上了他。 无论生老病死,他们夫妻与共。 自今日始,到此生尽。 第605章 鹿月艾登1 - 野火 - 苏行歌 鹿月遇到艾登的当天,是在林见微的婚礼上。 她起初没有认出来这人是谁,只觉得一道目光灼热的盯着自己,让她有些被侵犯的感觉。 男人身形高大,一双眼湛蓝,墨色西服在他身上,显得气势逼人。 她被那人的目光看的心中发紧,下意识别过头,不去看人。 谁知那男人却径自端着酒杯走过来,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鹿月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想要忽视这人,却听男人先开口:“鹿女士,你好。” 男人操着一口不太熟练的汉语,倒是省了她不太会说外国话的烦恼。 但人跟她打了招呼,鹿月也只能硬着头皮开口。 “你好,请问你有什么事情事情吗?” 男人顿了顿,才问:“鹿女士,你不认识我了吗?” 鹿月的神情就有些疑惑。 她认识他吗? 男人又说:“在新街区,我在你楼下。” 他的汉语不是很好,鹿月愣了一愣,又突然反应了过来。 “您,您是我楼下的邻居……艾……” 她试图念出他的名字,男人湛蓝的眼中便多了笑容:“艾登,迈克森。” 鹿月顿时笑了起来:“是的,迈克森先生,抱歉,我刚刚没有认出来您。” 一年多不见,男人变化极大,也不怪鹿月没认出来。 之前在容州住的时候,他就住在她们家楼下,有一次,鹿鸣从家里悄悄溜了出去找妈妈,还是迈克森先生遇到了,将小家伙给送了回来。 那次,给鹿月吓得够呛,从那往后,看鹿鸣就更小心了。 不过那时候,这个男人穿的是家居服,看起来没有这么的……气势逼人。 鹿月在心里找了个形容词,又为自己方才的失礼抱歉。 不过,她又有些好奇:“您怎么会在婚礼上?” 艾登就笑:“我们,合作过。” 他说着,指了指时庆洲,鹿月顿时了然,不过她不太擅长跟人交流,笑一笑便带了过去。 艾登的汉语说的不好,却很爱聊天,他主动问鹿月:“你们搬走好久?” 鹿月理解了他的意思,跟他解释:“是的,我女儿回了国内工作,我跟着她回去的。” 秉承着国人的传统,她还跟艾登再次道谢:“跟您做邻居的时候,多谢您的照顾。如果您以后有去国内玩的打算,我也很乐意效劳。” 这种客气话,国人一般都是说说就算了,艾登的眼神却闪了闪,湛蓝的眸子里满是笑意:“这样?好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拿出来手机,问鹿月:“那我们,留个联系方式?” 鹿月楞了一下,想说不了吧,可瞧着艾登认真的眼神,才想起他们老外的执着。 “……好吧。” 她说了自己的手机号,艾登也跟她说了自己的。末了,还给鹿月递了名片:“如果你有困难,找我。” 鹿月客套的笑,将他的名片放在了手包里。 鹿一白他们去帮忙,鹿鸣倒是蹦蹦跳跳的跑了回来:“外婆!” 婚礼在古堡里面,这里还有两头小鹿和羊驼,供他们拍照。 小家伙玩的很开心,站在小鹿的面前,不住地冲着人叫:“呦呦,呦呦——” 可惜小鹿高冷的很,不理会他,鹿鸣就又转战羊驼,拿着胡萝卜喂了,还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成功的摸到了羊驼。 这会儿他脸上满是兴奋,看着鹿月的表情也是亮晶晶的:“羊羊,去摸!” 他试图拽着鹿月也加入这个行列,鹿月就跟艾登歉疚的笑:“抱歉,我失陪一下。” 她带着外孙离开,艾登笑着点头,喝了口杯中的酒,站在原地没动,十足的绅士模样。 等到林见微婚礼仪式开始的时候,鹿月他们才回来,倒也是巧了,他们的座位居然安排的相近。 看着台上的新人,鹿月也有些眼眶发酸。 大概是上年纪了,她的泪点越来越低,对这种浪漫的场景更是容易感动。 一旁有人递过来纸巾,鹿月偏头看去,见是艾登递过来的,有些不好意思的跟他道谢:“谢谢您。” 艾登则是跟她笑:“他们,很般配。” 他搜肠刮肚的想了个词语:“天作之合?” 鹿月便笑:“是的,天作之合。” 她笑起来的时候,眼神里带着亮光,艾登注视着她,附和:“很美。” 鹿月不知他说的什么意思,只是瞧着艾登湛蓝如海洋的眼睛,笑了笑收回了目光。 虽然眼前这个男人很有魅力,但盯着对方看,显然是一件很失礼的事情。 仪式结束,林见微背朝着观众席,往下抛绣球。 鹿月当然不会凑这个热闹,还将小野抱在怀里,省的小家伙去捣乱。 一群适龄未嫁的女孩们伸手去抢绣球,谁知这绣球,却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手里。 艾登看着自己手中的捧花,笑的有些无奈。 在场的有跟他相熟的,便开始调侃。 鹿月听不太懂他们在说什么,但瞧着那笑容里,都是促狭。 谁知下一刻,艾登却看向了她。 他一步步的走到她的面前,将捧花递了过来:“鹿女士,这束花,送给你。” 鹿月顿时蒙了。 婚礼上的捧花是有说法的,谁接到捧花,就是下一个结婚的人。 一群小女孩们抢花逗乐子就算了,可她都多大岁数了?拿这花不合适吧! 她以为艾登不知道这花的意思,磕磕绊绊的跟人解释:“迈克森先生,您误会了,这花不该给我的。” 然而艾登却笑了起来:“女士,您单身,不是么?没有人规定,只有年轻的女孩子才能接花。” 他说到这儿,又加了一句:“何况,漂亮的女士,这束花配你,是它的荣幸。” 他的发音有些奇怪,但不妨碍鹿月将他话中的意思给听明白。 周围人都是起哄的,鹿一白也瞧见了这一幕,眯眼看着艾登。 她怎么觉得,这男人不安好心呢? 但还不等鹿一白开口,就见鹿月接了捧花,跟他道谢:“多谢您的好意。” 只是,鹿月接了花之后,直接放在了桌上。 艾登看着她这态度,挑了挑眉,也没说什么,绅士一笑,才又坐了回去。 等到坐下时,就听鹿一白轻声问:“妈妈,这人是谁啊,您认识么?” 第606章 鹿月艾登2 - 野火 - 苏行歌 鹿月轻声跟她解释:“之前在新街区住的时候,楼下的邻居。你还记得么,有次小野跑出去玩,就是这位先生送回来的。” 鹿一白想起这件往事,点头应声,不过心里却记下了这人的身份。 等到间隙的时候,还问了时宴一嘴。 来的宾客名单,时宴都是清楚的,对这人也认得。 “那是摩根企业的总裁,跟CDR有些业务往来,时庆洲恨不得把这里搞成他的名利场。” 他话里带着不满,鹿一白倒是更加留心了。 也不知是不是她多心,怎么觉得,这位迈克森先生看着鹿月的眼神,带着点不对劲儿呢? 这个不对劲儿,后来越发扩大。 宴席结束后,他们还在容州玩了几天。 这期间,迈克森曾跟鹿月发过消息,说是作为东道主,很乐意给鹿月带路之类的。 但都被鹿月拒绝了。 鹿一白知道这事儿之后,便跟鹿月说了自己的想法。 “他不会……对您有意思吧?” 这话,引得鹿月拍了她一下,失笑:“瞎说什么呢,我都快五十了,能有什么意思?再说了,那位迈克森先生,年纪还小呢。” 虽说外国人普遍都显老,但这个艾登倒是很注意自己的形象,他瞧着也就三十多岁。 当然,后来他们聊天的时候,有透露过年龄,艾登说自己今年已经四十二了。 但就算如此,她也比对方大了七岁。 鹿月没多想,鹿一白倒是眯了眯眼:“唔,不简单。” 结果刚说完,就被鹿月无奈的戳了戳脑门:“你是不是最近剧本看多了?” 这事儿也能往她身上安? 鹿月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只当是个玩笑。 鹿一白就又跟周怀幸念叨,对此周怀幸的说辞是:“顺其自然。” 鹿一白就叹气:“我其实也希望她能有个伴儿,都说少年夫妻老来伴,我作为子女的,平常也不跟她在一起住,如果能有人陪着她,我还挺开心的。” 就是这位艾登吧,身份也太高了点,总觉得不靠谱。 周怀幸就笑她:“八字还没一撇呢,怎么你先发愁了?” 鹿一白瞪他:“这是女人的第六感!” 事实证明,鹿一白的第六感是正确的。 回去之后没几天,鹿月再次接到了艾登的电话。 而这一次,他的话,却让鹿月大吃一惊。 艾登就在燕市,而且说:“抱歉,鹿,我迷路了……你是我的朋友,能帮我吗?” 人到了燕市的地盘,鹿月不可能不帮。 她赶过去的时候,艾登还在拿着导航乱转圈,两个人无比艰难的沟通了当下所处的位置,最后鹿月勉强算是知道了他在哪里,嘱咐人站在原地别动:“我十分钟就到。” 艾登答应,果然站在原地乖乖不动弹了。 等见到鹿月时,他整个人都放松了。 这么冷的天,这人的大衣不防寒,手指都冻僵了,瞧见鹿月的第一句话就是:“我没有动。” 鹿月瞧着他这模样,又好笑又无奈,先带着人进了咖啡店,给他买了杯咖啡让他暖和,才问:“你怎么会来燕市?没有人接你吗?” 艾登跟她解释:“我来出差,不麻烦他们。” 鹿月心说,倒是没麻烦别人,却麻烦了自己。 但这话,她也没说,只是又问:“你住在哪里,我待会送你过去。” 艾登却不肯立刻走,跟她说:“可以,吃饭吗?” 他的手这会儿恢复了一点,又有些发痒,下意识去挠,鹿月就阻止他:“别挠,会挠破的!” 艾登手又定住,鹿月想了想,跟他说:“这附近有药店,我帮你买个冻疮膏……然后再带你去吃饭,行吗?” 艾登却亦步亦趋的跟着她:“一起吧。” 这人身形高大,长相也出众,然而这会儿跟在她身后,却跟个无家可归的大狗狗似的。 鹿月瞧着心软,声音也放柔和,哄鹿鸣似的哄他:“没事的,国内的治安很好,其实刚才你往前走几百米,就有警察在的,而且他们会外语,比我更好找到你的位置。” 只不过,这话,艾登听的就有些迷糊了:“什么?” 鹿月索性放弃跟他沟通:“没事。” 那天,鹿月先给他买了冻疮膏,又带着人吃饭,等到吃饱喝足了,索性送佛送到西,把艾登送回了酒店。 艾登再三感谢,鹿月只说没事,见人上了电梯,这才打车回了家。 谁知那日之后,艾登就隔三差五的约她出去。 或是吃饭、或是逛街,或是去周边的景点,理由都是同一个——对燕市不熟悉,唯一的熟人就是鹿月。 这下,就算是鹿月再神经大条,也觉察出不对劲儿了。 鹿一白知道这事儿后,就跟她说:“我说什么来着,这人绝对对您有意思!” 她说这话的时候,还跟鹿月开玩笑:“您这是什么,人到中年桃花开?” 这话说的不正经,鹿月抬手就拍了她一下:“什么话!” 她脸色有些不自在:“我都多大岁数了,明年都五十了……” “更正一下,鹿月女士,您今年周岁只有四十八,而且,就算是五十又怎么了?您就是九十岁,也有追求爱情的权力!” 鹿月二十的时候捡到她,从此跟她相依为命,这些年,鹿月唯一的亲人就是她,为了她付出了半生最美好的光阴。 家庭、孩子,她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和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鹿一白。 鹿一白觉得自己欠鹿月的,下辈子都还不清,所以,她比谁都希望鹿月可以获得一份属于自己的幸福。 因为她知道,鹿月跟自己的想法不一样,其实鹿月一直都很渴望有个家庭。 “妈妈,如果那个人值得,您为什么不试一试呢?当然,如果他不值得,咱们也会遇到更好的。就算是没有,还有我们在您身边呢。” 就算是没有血缘关系,她也是鹿月的亲人,至于爱人,那是锦上添花。 一切都遵从鹿月的意见,她开心就足够了。 鹿月起初只是笑着,到了后来,又忍不住红了眼眶。 她叹了口气,抱住鹿一白,轻声说:“其实,我已经没有那个心思了。” 第607章 鹿月艾登3 - 野火 - 苏行歌 即将半百的人,她早就没了奢求。 父母不爱、恋人背叛,唯有一个鹿一白,陪着她走过半生风雨。 已经到了这个岁数,哪儿还能像小姑娘一样,去追求什么情啊爱的,多没正经啊? 鹿月这话,又让鹿一白有些发愁。 但她了解鹿月,知道这种事情更需要缘分。 “妈妈,不管您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您。” 她握着鹿月的手,郑重地跟对方说:“我永远在您身后,是您的后盾。” 鹿月瞧着她,温柔的摸了摸她的脸:“妈知道。” …… 这之后,艾登再找借口请她出去,鹿月就借口推脱了。 艾登多精明,瞬间就猜出了各种缘由,索性不找借口了。 “鹿,你可以见我一面,我们把话说清楚吗?” 之前在国外的时候,他的汉语还没有那么好,可这短短些许时日,居然已经突飞猛进。 至少,沟通起来没有那么困难了。 鹿月想推辞,就听艾登说:“至少,让我死个明白,对吧?” 他这话,倒让鹿月说不出别的话。 “……好吧。” 他们约在了一家茶餐厅,艾登来到燕市之后,特别爱这里的美食,甚至还跟鹿月说过,为了这些美食,让他一辈子住在这里都可以。 当时他还跟鹿月说:“当然,如果有一位像鹿这样的美人,就更好了。” 那时候鹿月有些无奈,还更正他:“我并不是什么美人,普通人罢了。” 她只以为是外国人的奔放,谁知,对方说的居然是心头话。 眼下在见到艾登,鹿月就有些不自在,艾登则是神情如常的跟她打招呼:“下午好,美丽的女士。” 他还拿着一束花,里面包的向日葵,点缀了尤加利叶,颜色不扎眼,但看着朝气蓬勃。 鹿月不肯要,艾登只是笑着递给她:“我以为,请女士吃饭,花是必备的。毕竟,般配。” 鹿月无奈的叹气,跟他摊牌:“抱歉,迈克森先生,我可能要辜负你的心意了。” 对于鹿月的回答,艾登半点都不意外。 事实上,鹿月这个人特别的温柔,就连拒绝,都带着不好意思。 艾登站在她对面,摊了摊手:“鹿,你可能误会了一件事情——我喜欢你,并不代表需要你回应。” 鹿月楞了一下,听艾登叹了口气,说:“我的事情,你是知道的。抱歉,我的本意,不是给你造成负担。” 他指的是自己的私事。 跟前妻离婚后,他一直没有再婚,算起来,单身也有将近十年了。 “我一直以为,不全身心投入工作的人生,是没有意义的。直到遇见了你,鹿,你就像是天使。” 坦白来讲,他以前不相信一见钟情。 但遇到鹿一白的那天,他信了。 但艾登没想到,上帝太会开玩笑,在他努力接近天使的时候,对方却突然搬家了。 他不过是出差了一个星期,回去之后,楼上已经人去楼空! “这次遇见,已经是上帝听到了我的祷告,能见到你,我很知足。所以,你无需回应什么,我只要看到你,就很开心了。” 他笑着讲,神情里满是真诚。 这样坦坦荡荡的模样,倒是让鹿月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她有些心乱,跟艾登说:“谢谢你的喜欢,但是我很抱歉。而且,我也不是你想象的那个样子。” 这人表达的感情太坦诚,反倒是让鹿月不敢面对他。 男人的眼睛像是大海,深邃又迷人,鹿月只想远离他。 “抱歉,我还有事情,先走了。” 见鹿月要走,艾登想拦住她,但最终只是绅士的说:“好吧,那我送你。” 鹿月要拒绝,艾登便露出了受伤的神情:“鹿,如果只是朋友呢?你也会将朋友推开吗?” 最终,艾登还是送了她。 这人很有分寸,鹿月说了不考虑感情,他就主动的退后,到了安全距离。 鹿月本来想将人拉黑的,可因为艾登做事太有分寸,鹿月反而没好意思拉黑人。 这之后,艾登依旧会隔三差五的给她发消息,但更多的,却是日常,并没有半分过界。 只有一次,那是情人节。 他在极光之地,给她发来一张照片。 还有一句话:“此间风景无双,可惜只有我独赏。” 极光绚烂,星落成雨。 那样的浪漫里,还有男人的一双眼。 湛蓝色的,海洋的颜色。 他背后是星河,眼中有星光。 鹿月看着这照片,心跳慢慢加快。 “很好看。” 她给艾登回消息,而对方回复的很快:“七月份的时候,有狮子座流星雨,想一起来看吗?” 鹿月说谢谢,不了,艾登就发了一个遗憾的表情。 “看来,美景又要我独自欣赏了。” 鹿月看着他这话,将手机扣在了床头柜上。 夏天的时候,她还是跟艾登一同出行了。 不过这次的目的地,不是为了去看流星雨,而是采风。 鹿月这一生,作为女儿、恋人、母亲、以及长辈的身份生活,但唯独没有她自己。 是艾登告诉她,你想不想做自己? 上次的拒绝,他很快就抛之脑后了,依旧是热烈而执着的。 “你腹有诗书,文字也很有灵性,只缺行万里路。” 他看过鹿月写的稿件,觉得很美,像是东方工笔画里的美人,是典雅而含蓄的。 但里面少了炙热的火焰。 他想带着鹿月,去看看世界的河山,让她的文字里,对这个世界可以有更具象的了解。 鹿月最终还是同意了。 那是一次疯狂的旅行。 他们去过沙漠,也行经过江海,鹿月半生被困在一个地方,年近半百才有机会接触了世界。 那是在书上的、她从未见过的世界。 回去之后,鹿月将自己关在家里小半年,而她写的书,在投递给出版社十天之后,就收到了答复。 稿件通过了,并且,出版社将她的稿件推荐给了影视公司,这个以各色女人为主题的,将以影视剧的方式,呈现给大众。 得到答复的时候,鹿月半天脑袋都是空的。 她许久才想起来回复:“谢谢你们。” 第608章 鹿月艾登4 - 野火 - 苏行歌 出版社跟她核对过事情,鹿月还觉得自己身在梦中。 命运是公平的,在亏待她半生之后,终于将所有的好运都还给了她。 但她不好意思跟家人报喜,反而给艾登打了电话。 那些灵感可以写成一本书,艾登给了她很大的帮助。 艾登先对她表示了祝贺,又笑着问她:“这难道不是意料之中的吗?” 他那么笃定,从一开始就觉得,鹿月一定会成功的。 对于他这个答案,鹿月有些失语,又轻笑:“不,没有任何事情是应该的。如果不是你……” 如果不是艾登,她永远不会迈出这一步。 艾登在电话那端不知想到了什么,问她:“那,我是不是可以索要一个回报?” 鹿月楞了一下,听艾登说:“一起过圣诞吧,好吗?” 良久,才听电话里传来了回答:“好。” 这一次,是坚定的。 …… 圣诞节的时候,他们去了极光之地。 她错过了春夏的流星雨,却在冬天欣赏到了盛大的极光。 那里人群稀疏,但身边人却是不可忽视的。 她目光不经意的看艾登,正跟男人目光相撞。 下一刻,就见艾登突然站起身,离她远了一步。 在鹿月疑惑的时候,艾登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戒指,目光虔诚的单膝跪地:“虽然很突兀,但我想说……鹿女士,可以给我一个机会吗?” 鹿月心跳加快,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却是干巴巴的说:“但,我比你大很多,你才四十出头。而且,这么成功。” 不管是家世还是长相,亦或者是事业,艾登无疑都是最成功的。 这样一个人,为什么会看上自己呢? “我很普通。” 她有些心乱,却听艾登郑重地摇头:“不,你并不普通。在我眼里,你很美丽,是东方传统女性的婉约美,就像是……你们说的观音菩萨。” 这个答案,让鹿月又想笑,她有些无奈的提醒艾登:“这话不能瞎说!” 艾登便笑:“可是,我说的是实话。” 他说着,又收敛了笑容,正色讲:“鹿月,你对我而言,就像是天上的月,天边的星。你很好,所以我庆幸我很好。” 因为,这样他心无负担,知道自己配的上她。 “当初你搬走后,我以为我是襄王梦神女,从此梦醒成空。但我很幸运,我又遇到了你。” 他看着眼前人,因为怕吓到她,他再没有越界过。 但感情是火种,不会因为压制就熄灭,反而会愈演愈烈。 “你的顾虑,我愿意陪着你慢慢打消,我的心意,也希望有守得云开那一日。” 他目光虔诚,鹿月的眼圈慢慢的红了。 艾登跟她告白过后,她只劝自己,就当做是一场梦。 可梦醒了无痕,他却是在自己生命里,成了一场盛大的烟火。 绚烂多彩,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 从一开始的拒绝,到现在,鹿月不得不承认,她动心了。 “迈克森先生,我们国籍不同、年龄相差很大,甚至兴趣爱好都鲜少有重合。” 鹿月看着他,说:“你不怕,自己会后悔吗?” 艾登凝视着她,反问:“我为什么要怕?” 世上多的是害怕的事情。 可最怕的,难道不是试都不敢吗? “不迈出来,怎么知道对错?” 鹿月抿唇,艾登声音坚定:“你愿意……相信我吗?” 男人眼中是星海,她曾在照片里看过,而现在,他就在自己眼前。 星河在他身后,而她在他身前。 她看着艾登,慢慢的弯唇:“我……愿意。” 人生既短又长,可只有这一遭。 所以,为什么不呢? “迈克森先生,希望你,多多包涵。” 艾登的眼神瞬间亮了。 他站起身,将鹿月拥到了怀里。 星空月下,他终于拥抱了他的女神。 “那么,余生也请你多多包涵。” 人生总要一步步的走,前路虽然未知,可身边人是确定的。 所以,那就携手并肩吧。 慢慢变老,霜雪覆满头。 也是一种浪漫。 完本撒花~ - 野火 - 苏行歌 如题,《野火》完结了! 首先还是要感谢各位仙女和小仙男们陪伴这么久,这本书是我第一次尝试现代题材,有很多缺点,很感谢大家的包容,才让我把这个故事完整的呈现出来!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小鹿和周总的故事虽然结束了,但是他们的生活还在继续,他们会在那个时空里,继续美好的生活的! 除此之外,微姐时宴、鹿月艾登、舅舅舅妈、以及里面的每一个人,都会圆满的过他们的小日子。 我是个理想主义者,希望我笔下的每一个好人,都有好报,希望他们可以万事顺遂,平安无波澜。虽然这本故事不够好,好在这个目的还是达成了的。 所以,希望他们在那个时空里,好好过日子,美满一生吧~ 当然,最重要的还有你们,也要过好自己的每一天,工作家庭都顺心如意呀,希望你们所行皆坦途,所见皆美好! 爱你们呀,江湖路远,我们下本书见~ 胖苏鞠躬!《野火》完本撒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新书薄幸发布,还在黑岩,求收藏 - 野火 - 苏行歌 大家好,苏苏带着新书回来啦~ 新书依旧在咱们黑岩,这次依旧是现代言情,希望大家可以喜欢。 大家可以搜索苏行歌,或者搜索书名《薄幸》,就可以看到了,跪求点个收藏啥的,感恩!! 照规矩,依旧先上文案和新书试读,爱你们~ —— 野心勃勃小可怜✘冷漠腹黑大魔王 * 起初傅林深跟旁人提起顾南意,语带轻慢:“玩玩而已,哪儿能当真?” 可是后来,也是傅林深掐着她的脖子质问:“顾南意,你到底有没有心?” 顾南意是谁,安城笑柄,上流交际花,最柔软的身躯里有最硬的骨头。 她一寸寸掰开傅林深的手,笑的轻佻又嘲讽:“玩玩而已,傅三爷怎么还当了真?” —— 爱情多可笑,风月到头,不过一场负心薄幸。 —— 第一章红 安城,绿景酒店。 盛夏骄阳流火,酒店里冷气吹的足,玻璃穹顶笼着宴会厅,厅内人声鼎沸。 今天是个好日子,七月二十六,傅顾两家订婚宴。 唯独少了男主角。 “傅……林深,你的电话……” 顾南意被掐着后颈摁在玻璃窗上,外面是衣冠楚楚的人群,身后是斯文禁欲的男人。 可惜动作半点不斯文。 她试图回头,男人掌心用力,扯着她发尾,声音冷淡的警告:“专心点。” 顾南意顿时说不出话来了。 电话铃声响了又停,断断续续,她脖颈被男人掐着,如一条濒死的鱼。 敲门声就是这时候响起的,还有女人温柔的询问:“林深,你在里面吗?” 是顾媛。 顾南意的大姐,傅林深的订婚对象。 顾南意骤然缩紧了身体。 傅林深掐了掐她的脸。 顾南意偏头看她,一双眼猫似的。 女人像是一朵风吹打的玫瑰,馥郁芬芳,撩人无形。 傅林深在她耳垂上咬了一下,压低声音问:“想让人听见?” 门外没有得到回应,顾媛又敲了敲门,疑惑的自言自语:“奇怪,人不在吗?” 电话铃声再次响起,来电显示人:媛媛。 顾南意看了一眼电话备注,故意哼了两声,声音又软又媚。 “听见了正好,咱俩直接公开,我不介意你在订婚宴上换个未婚妻。” 她一双眼勾人的很,傅林深在她脸上掐了一把:“我介意。” 他们紧密相贴,可惜男人的话半点不带情份。 “她是什么身份,你也配?” 顾媛是顾家正经的长女。 不像顾南意,只是顾家的养女。 顾南意骤然咬住了唇。 18岁时,她爱傅林深,爱的轰轰烈烈。 20岁时,她跟傅林深,跟的无名无份。 从18岁到22岁,她曾无数次幻想过有朝一日嫁给傅林深,直到现在,所有幻想被扯的七零八落,散碎一地。 只换来三个字。 你也配? 顾南意唇上咬出了血痕,眼里一抹水光闪过。 再回头时,又换上了媚眼如丝。 “我不配,傅三爷怎么抛下未婚妻拉我来这里?” 她不过偷偷挠了下傅林深的手心,就被人扯着来了休息室。 她勾引人的功夫见长,傅林深眼神幽暗,掐住了她的腰。 “还能说得出话,是我的错。” …… 从休息室里出来时,顾南意走路都有些不稳,傅林深心狠手黑,她险些被折腾死。 男人下了床翻脸如翻书,顾南意脚步踉跄,下楼时险些摔倒,傅林深在她前面,脚步半分未停。 顾南意慌张的抓住栏杆,不等心跳平复,先瞧见了顾媛。 她站在拐角,神情里满是紧张,等瞧见他们离的距离后,又松了口气。 “林深,我刚才找你半天,你去哪儿了?” 她说着,目光又落到顾南意身上:“你们这是……一起的?” 面对顾媛,傅林深脸上就多了温柔的笑。 他走过去,安抚的拍了拍顾媛的手:“不是,偶然碰见。她崴脚了,刚送她去了休息室。” 顾媛的目光在两人身上巡视,顾南意冲着傅林深勾出一抹笑:“对,我崴脚了,多谢姐夫出手相助。” 她那声姐夫加了重音,傅林深回头,警告地看了她一眼,顾南意冲着人眉眼弯弯一笑,又指了指自己的脚。 “我走的慢,你们先过去。” 她模样不似作伪,顾媛问她:“要紧吗?我帮你叫个医生?” 不等顾南意开口,傅林深先发了话。 “哪儿那么娇气?订婚宴要开始了,不用浪费时间。”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