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烽火征途 - 铁血兵王:从淞沪会战开始 - 爱吃肉的暴暴 “哒哒哒哒~~~~~!” “轰——” 强烈的耳鸣和晃动的画面,让沈炼头晕脑胀,胃部翻涌,忍不住干呕了起来。 “呕~~~~呼呼呼......这......这里是哪儿?” 等到他好不容易恢复了听力,却见身旁的两人猛地将他扑倒在地。 “轰隆——!” 爆炸在三人身旁不远处响起,飞溅的泥土沙粒“叮叮咚咚”落在沈炼的头盔上。 “呸呸呸~!” 沈炼吐出一口唾沫,脑海里突兀的浮现出许多记忆。 “我......我穿越了?这里是1937年的SH?淞沪会战......我正身处淞沪会战中!?” 穿越前身为某军区战狼中队的沈炼,下一秒就搞清楚了自己的处境。 1937年8月13日,日军以“虹桥事件”为借口,悍然向SH发动进攻,Z国军队奋起抵抗,淞沪战役爆发。 同年8 月 23 日,日军第 3、第 11 师团等部在吴淞、川沙口等地强行登陆,Z国军队虽顽强抵抗,但日军凭借优势火力和装备,逐渐扩大占领区域。 Z国军队调整部署,组织防御,双方在罗店、月浦、杨行等地展开了反复争夺,战斗异常激烈,罗店更是被称为 “血肉磨坊”。 “哒哒哒哒——!” 又是一阵让人牙根发酸的重机枪声从天空中传来,沈炼几乎是下意识的推开了身旁两人。日军的战斗机从头顶呼啸而过,并于三人中央留下两排不规则形沟壑。 这一刻,沈炼只觉周围的一切都像是变成了慢镜头,天空中射下的子弹弹道异常清晰,爆炸所产生的火焰缓慢扩散,就连声音也变得极慢。 “嘶......这是......子弹时间?” 沈炼来不及查看自己身体的变化,因为又有更多的飞机朝他们这边飞来。 “快走!” 沈炼握着他手上那把粤造七九式步枪,拽着身旁两人迅速躲进一处倒塌建筑物的缝隙里。 周围的一切又恢复正常,子弹在地面上射起一朵朵飞溅的泥土,火焰瞬间笼罩建筑,中弹的士兵们变得四分五裂,散落的到处都是。 天空中,日军的战斗机持续飞过,投下大量炸弹,周围到处都是残肢、鲜血、内脏。一波又一波的国军同僚冒着炮火向北面冲刺,而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罗店。 沈炼已经完全消化了新身份的记忆,知道他身边的两人分别是沈铎和沈括,加上他,亲兄弟三个。他们隶属于陈诚“土木系”18军,第67师,201旅,4团,6营,1连。军长已经下了死命令,必须将罗店从日军手里夺回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日军的战斗机终于消停了下来。 “1连的~~~~6营1连的还有能喘气的吗~~~~?” 一片焦土的废墟里,有人操着沙哑的嗓音大声呼唤着,那是1连的连长孙连旺。 “连......连长!” 沈炼三兄弟从瓦砾中艰难爬出,走到了孙连旺身边。 “连长,弟兄们都打散了,我们怎么办?”沈家老大沈铎抹了把脸问道。 孙连旺一边骂着,一边挠头说:“妈的......继续往北!罗店无论如何也要拿下,不光是我们67师,11、14、98师的弟兄也在往罗店进攻,所以......就算咱们只剩下一个人,也要把小鬼子赶出罗店!我们走!” 孙连旺说罢,带着沈家三兄弟继续往北赶路,在这个过程里,他们又收编了一些被打散的同僚,人数也上升至四十四人。 “营长,前面有人交火!” 耳聪目明的沈炼忽然低声说着,并拽住孙连旺手臂。 “有人交火?我们已经到罗店镇了,快去增员友军!” 孙连旺话音刚落,却又被沈炼拽住。 “连长,我们这些人都是不同连队临时组成的,配合上难免生疏,拉上战场作用不大,倒不如当一支奇兵,从侧面迂回,抄鬼子后路,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孙连旺看看枪声传来的方向,又看看沈炼,挠着头说:“乖乖......沈炼,你小子什么时候变这么聪明了?之前差点被当成逃兵枪毙,现在终于开窍了?” 沈炼嘴角抽搐了几下,岔开话题道:“连长,你看,那边的农田已经被鬼子飞机炸成了稀泥塘,正好可以为我们提供天然的伪装,只要爬过那片泥塘,就能一举拿下鬼子的防御工事。” “好!这个办法好!就照你小子说的办!所有人都听着,轻装简从,不要出声,匍匐前进!” 孙连旺采纳了沈炼的主意,这四十四人卸掉多余的辎重,只背着武器和弹药,爬入泥塘里,缓缓向前挪动。 与此同时,11师66先遣团的友军正在和罗店镇内的日军正面作战。在先遣团不计伤亡的攻击下,日军将所有人都集中在了一处工事后方,利用机枪碉堡和空中支援,对我军造成了极大的威胁。 但他们的注意力也都被11师吸引,并没有注意镇子右侧的泥塘里,正有几十个泥人一般的士兵在匍匐前进。 只不过现在可是八月天,燥热的阳光暴晒在泥塘里,生出的味道简直无法用语言形容。 很多士兵爬着爬着就开始呕吐,但又害怕呕吐声惊动到日军,便在呕吐时将脑袋整个塞入泥水里,强迫自己不发出声音。 这三十多米的泥塘,让人感觉爬了能有一个世纪那么久。 当沈炼从泥塘里爬到地面时,距离日军防御工事,竟然已不足二十米。 他们没有说话,而是用手势做了简单的交流。 这群浑身裹满淤泥的士兵们缓缓散开,在战场中央投下一轮炮火之后,突然站起。 “兄弟们!干他妈的小鬼子!杀呀!” 沈炼带头第一个端着枪爬起,一边大吼一边扣动扳机。 在这一刻,他面前的子弹又一次变成了慢镜头,就连鬼子发现他们之后收缩的瞳孔也看的一清二楚。 沈炼动作迅速,三步并作两步,先抬脚踹翻一名日军士兵,夺下对方正在操作的“歪把”机枪,之后便开始了镰刀割麦一般的无情扫射。 2、牛刀小试 - 铁血兵王:从淞沪会战开始 - 爱吃肉的暴暴 “杀呀~~~干掉小鬼子,夺回罗店镇!” 在沈炼的带领下,四十多名爬过稀泥塘的士兵,纷纷冲入鬼子工事的侧面,像一把尖刀插入了对方的心脏。 正面阵地被火力压制到无法抬头的66团士兵们,只感觉前方机枪封锁网的压力骤然变小,听到喊杀声与枪声,顿时精神一振。 “是友军,兄弟们冲啊!” 抓住这难得的机会,正面战场上的友军全部从掩体处冲了出来,端着枪,大喊着冲杀过去。 “轰轰轰——” 可就在这时,连续的几声炮响,将冲杀过去的11师66团兄弟们炸的人仰马翻。 “坦克......是敌人的坦克!全部卧倒!” 沈炼大喊一声,拽着自己身边的兄弟俩原地卧倒。 来了!此刻,硝烟中,三辆八九式中战车在步兵的簇拥下,从罗店镇内开了出来。 “叮叮当当~~~” 国军这边的士兵发现敌人坦克,纷纷举枪射击。但先遣团的士兵大多使用的是汉阳造、粤造、江南造等七九步枪,也有少数士兵装备有美国设计的汤姆森***,可以使用的重武器并不多,面对拥有着17mm装甲的八九式中战车,根本无法造成有效伤害。 “冲啊——” 可即便面对坦克战车,66先遣团的士兵们仍旧悍不畏死,以排为单位向前冲锋。 但敌人那三辆坦克上还架着重机枪,加之周围簇拥的步兵,给先遣团的战士们造成了巨大的伤亡。 沈炼眼睁睁看着先遣团的兄弟一个个倒在坦克的炮火和重机枪下。他们冲上去一个排,仅仅不到十分钟就伤亡殆尽,可日军却丝毫没有受到伤害。 “不行,这样打就是在浪费生命!” 沈炼心里清楚不能坐以待毙,他左右观察了一下道:“大家听好,把你们的手榴弹都集中一下,想要收拾鬼子的战车,只能用集束手榴弹!” 沈括和沈铎兄弟俩没有任何迟疑,已经将腰上的手榴弹解下来,递给沈炼。 沈家老三好奇地问道:“二哥,你是从哪学的这些?你怎么知道要把手榴弹绑起来用?” 沈炼没办法跟他解释,只能含糊地回了一句:“干中学。” “干中学?就是一边干一边学习吧。二哥现在说话这么简单明了吗?”老三还有点发懵。 孙连旺一看这办法有门,当即命令道:“都把手榴弹集中一下,每三个人一组捆好!” 等到众人将手榴弹全部捆好之后,都不约而同的将视线看向沈炼。 “捆好了,现在呢?”孙连旺手上也拿着一捆手榴弹问道。 “现在,我们分散前进,想办法靠近到敌人的坦克三十米内,然后将集束手榴弹扔过去,只有这样才能对敌人的坦克造成致命伤害,所以......” “明白了。兄弟们,老子孙连旺,如果有人能活下来,告诉俺娘,她儿子不是孬种~~~~!” 沈炼话还没说完,性急的孙连旺就抱着手榴弹冲了出去,嘴里还喊着让人热血沸腾的口号。 “回来......白痴啊你!就这么冲上去是想让鬼子练枪法吗?”沈炼一把将孙连旺拽回来,瞪着他大声道:“我的意思是让大家尽可能的把手榴弹扔到坦克周围,最好是下方,那样我就有把握在远距离用步枪引爆,还没到你送死的时候呢!” 孙连旺愣了一下,随即尴尬的挠挠头道:“哦,你是这个意思啊,哈哈......” “大家听好了,分散前进。” 随着沈炼一声令下,抱着手榴弹的士兵们各自散开,朝着日军那三辆坦克冲了过去。 孙连旺也怀抱手榴弹,可他跑出几步才察觉不对,自己才是连长,沈炼那小子,刚才居然敢那样跟他说话? 还想反驳几句,却发现大家都已走远,孙连旺也只能先把这事记在心里。 此时,沈家老大沈铎也已经将三人的手榴弹绑在了一起,夹在腋下,说道:“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要上我们兄弟三个一起上,老三,走!” 八九式中战车的57mm大炮持续冒出黑烟,将先遣团的战士炸倒大片。 沈炼虽然心中焦急,但双手却稳如磐石,眼睛一直死死盯着步枪准星。 “五十米......四十米......三十米!” 沈炼在心中默算着距离,他们这支奇兵顺利摸到了集束手榴弹的杀伤范围内。 不过他同样知道,靠的越近扔的越准,一次炸掉敌人坦克的几率也就越大。 可就在这时,一名鬼子发现了浑身是泥,抱着手榴弹的国军士兵。 “哒哒哒哒!” 一架重机枪缓缓转到了沈炼等人这边,想要阻止他们靠近。 重机枪喷吐着火舌,将靠到最近的两名士兵原地打爆。那是机枪的子弹触发了手榴弹所致。 “啊?被发现了,兄弟们~~~扔啊!” 沈铎见此情景,往前助跑两步,用力将手榴弹扔了出去。 其他人也纷纷将集束手榴弹扔出,其中一束甚至还没落地就发生了爆炸。 猛烈的爆炸产生出许多浓烟,而沈炼则默默端着步枪,采用单膝跪地的姿势,向远处瞄准。 沈炼屏住呼吸,周围的一切仿佛被调慢了倍速,原本模糊的战场在他眼中变得清晰起来,这把粤造七九步枪的枪身结构也完全暴露在他的眼前。他略微调整枪口,果断扣动扳机。 “砰!” 子弹从枪管射出,在近乎于暂停的时空中穿过浓雾,穿过硝烟,准确地落在了距离敌军坦克最近的一束手榴弹上。 周围的一切再度恢复正常。清脆的撞击声中,子弹触发手榴弹,瞬间引发爆炸。 “轰~轰~轰——!” 子弹引爆了手榴弹,先是一声巨响,随即又引爆了其它手榴弹。剧烈的爆炸和火光瞬间将敌人的坦克笼罩在内,连同周围的鬼子步兵,全部化为了焦土。 随着鬼子的坦克彻底报废,正面进攻的友军再也没了顾忌,迅速冲破零星日军防线,继续对罗店镇发起猛攻。 “咳咳咳~~~呸!狗日的,真他娘带劲!” 从泥地里好不容易爬起身的孙连旺,看到他们的成果,开心的露出了牙花子。 这时,一支部队从他身边跑过,一名军官打扮的男子驻足低声道:“好枪法。” 3、白刃御敌 - 铁血兵王:从淞沪会战开始 - 爱吃肉的暴暴 孙连旺揉揉眼睛,半张着嘴,忽然大叫道:“团长!郑团长,是我呀,6营1连的孙连旺!” “孙连旺?” 四团的团长名叫郑海潮,看到孙连旺,表情也是一喜:“真的是你!怎么样,你们一连还有多少兄弟?” 孙连旺听到团长问这个,表情立马黯淡下去,咬着牙道:“我们被敌人的飞机炸散了。据我所知,加上我,还有那边的沈家三兄弟,活下来的不足十人......其他人是我们在路上临时收编的兄弟,他们原有的建制已经被打没了。” 郑团长深吸了口气,伸手在孙连旺的肩膀上按了按,压着嗓子说:“他们的血不会白流......我给你再调配些人手,凑够一百人。对了,刚才打枪的是谁?” 孙连旺顿了一下,心中兴奋道:“哦,那是沈家三兄弟的老二沈炼,这小子也是今天才开的窍,以前就是个怂包!” “沈炼?很好,我记住他了。孙连旺,你把一连给我带好了,从罗店南面的周家宅往里推进,务必要做到一间屋一间屋的搜,决不能放过一个小鬼子!” “是,团长,保证完成任务!” 孙连旺高兴地舔了下嘴唇,带着团长拨给他的士兵,得意地跑回沈炼他们中间。 “好小子,刚才那枪不错,团长都看见了。这是团长拨给咱们的人,咱们一连也算是活过来了。团长说了,让咱们从罗店镇南面的周家宅往里推进,一间屋一间屋的搜。” 沈炼倒是不在乎自己的表现有没有被团长看到,他取下步枪道:“团长的意思是和鬼子打巷战?那我们都该上刺刀了。” 由于国军这次不顾牺牲,冒着敌机轰炸扫射的危险,一路急行至罗店。加之日军刚占领不久,立足未稳,现在又被沈炼他们这支奇兵打乱了阵脚,导致防线全线崩溃。剩余零星抵抗的日军果然撤入罗店镇内,和国军打起了巷战。 “呀~~~~” “咣!” “杀!” 罗店镇南面的周家大宅内,沈家老三专职踹门,老大和老二则端着刺刀冲杀进去,和那些躲藏在内的日军士兵打起了白刃战。 在狭窄多变的地形中,步枪开枪的速度根本赶不上刺刀,所以沈炼建议大家以五人为单位,挨家挨户的协作搜查,一旦发现敌人,就近的兄弟也能第一时间赶来支援。 “哈~这感情好,我只负责踹门,应该是最安全的了吧?” 沈家老三沈括连踹了几间屋子的房门,都没有发现日军,警惕心难免放松。 然而就在他准备抬脚踹向下一扇房门时,那扇门却自己打开了。 “天皇陛下万岁~~~~!” 数名日军士兵,在一名军官的带领下主动冲了出来。 好在沈炼注意力一直很集中,在房门打开的一瞬间,他瞳孔收缩,时间流动变慢,所有敌人的动作和武器都一览无余。 “1、2、3......一共六人,五人用刺刀,一人用倭刀......” 快速分析了眼前局势,沈炼猛地前冲,在拽回沈括的同时也给自己加了助力。 他抬脚一个正蹬,将冲在最前方的日军踹飞回去,还砸到身后的同伴。 与此同时,沈炼单手将步枪前端的刺刀卸下,反握手中,腿部再次发力,整个人顺势撞在那群日军身上,让敌人挤在一起,全部又摔回门内。 “咣”的一声房门关闭,沈炼孤身一人和六名日军挤在狭小的空间里,展开贴身肉搏。 虽然这一过程较为复杂,但在沈家老大和老三眼里,却不过短短几秒钟。 “老二!” 老大沈铎最先反应过来,就听得房间里传出鬼子们咿咿呀呀的叫喊声,打斗产生的撞击声,甚至还有一声枪响。 “二哥!” 沈括也反应过来,兄弟两个端着刺刀,再次将房门拉开。 “小鬼子!我日你......嗯?” 兄弟俩正准备拼死救出沈炼时,却被眼前的一幕震撼到。 只见这间并不算大的小屋内,原本摆放的家具已经大多破碎不堪。想要主动冲杀出来的鬼子们,以各种不同姿势倒在地上。 其中那名穿着军官服装的鬼子还没咽气,靠坐在墙角,身上的窟窿还在不停往外冒血,其他鬼子则都被割断了喉咙,死的不能再死了。 沈炼站在几名日军中央,手里握着刺刀,刺刀上满是鲜血,而他原本满是泥污的衣服也同样沾满鲜血。 房门被推开,沈炼下意识望向两人,那眼神刺的沈家老大和老三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沈炼,你......没事吧?” 片刻后,沈铎试着问了一句,这才将屋子里的诡异气氛打破。 “我没事,这些都是小鬼子的血。没想到还抓了个大的,看服饰应该是个中队长吧?” 沈炼擦干净手里的刺刀,重新安装在枪口下方,居高临下望着还没断气的日军军官。 “怪......怪物......” 鬼子中队长嘴里艰难地吐出这么两个字,之后便脑袋一歪,见他的天照大神去了。 “糟糕,下手有点重,活口都没能留下。” 沈炼皱眉嘟囔了一句,而老三沈括却蹲下身数了数,咧嘴道:“二哥,你至少捅了这家伙十一刀,能留下活口才见鬼呢......不是,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沈炼挠了挠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再次糊弄道:“干中学。” “干......” 随着越来越多的友军涌入罗店镇,残余日军自知不敌,只能一路向北,退到了陆家村一带。 “嗖嗖嗖~~~~” “轰轰轰~~!” 刚刚赶跑日军,还没来得及高兴,敌人的飞机便开始向罗店镇内投掷炸弹。 “散开~~散开~~~不要挤在一起!修筑工事,挖战壕,进行必要的伪装,别变成敌人飞机的活靶子!” 冲进罗店镇后,浑身是血的沈炼也顾不得腥臭,领着重组的一连,找了处废墟较多、主体还没有坍塌的建筑残骸,准备加工成防御工事。可他刚对着身后的众人喊完,脑袋就挨了一巴掌。 孙连旺跳起来狠狠揍了他一下,怒骂道:“他妈的,沈炼,我这个连长还没死呢,怎么也轮不到你来发号施令!” 孙连旺骂完,大手一挥吼道:“散开~~散开~~~~不要挤在一起!赶快修筑防御工事,做好伪装,避免成为敌人的活靶子!” 沈炼一阵无语,这孙连旺倒好,把他刚刚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二哥,看来你真像连长说的那样开窍了,男子汉还是要在战场上才能锻炼出来啊。” 老三沈括用手肘怼了怼沈炼。其实这家伙才是沈家三兄弟里胆子最小的,上次要当逃兵也是他带头的,却没成想,督察队刚一露面,老三就跑没影了,只把沈炼一个人晾在了那儿,差点被枪毙。 老大沈铎到底还是稳重许多,他看着兄弟俩说:“先换身衣服。敌人的轰炸没完没了,随时都有反攻的可能,必须尽快修筑起防御工事。” 4、必争之地 - 铁血兵王:从淞沪会战开始 - 爱吃肉的暴暴 “嗖嗖嗖~~” “轰隆隆~~~!” 日军的飞机和大炮不曾停歇,掩护着更多士兵从吴淞口登陆,源源不断的开拔至罗店方向。 很明显,日军也非常清楚罗店镇的重要性。 罗店位于沪太公路中段,可以说是一处交通要道。这里向南可经刘行、大场,直驱SH市区;向西经罗嘉公路,可直达嘉定;向东沿宝罗公路,可抵达宝山。一旦罗店被日军控制,将会直接影响我军补给线,继而危及整个淞沪战局。 总结成一句话,罗店镇就是名副其实的“兵家必争之地”。 虽然暂时被赶了出去,但日军的后续部队还在不断地从吴淞登陆,持续开拔过来。再次进攻前,飞机轰炸、扫射几乎不曾停歇,让刚刚占领罗店镇的士兵们没办法露头,甚至连修筑工事都做不到。 “妈的,这些小鬼子到底有多少架飞机?没完没了地轰炸,炮弹都不要钱吗?” 老三沈括在一处倒塌成三角状的废墟掩体中,看着天空,啐出口唾沫,低声骂道。 沈炼面色凝重,小声说:“这些是日军的空中王牌木更津航空队。我数了一下,他们每次都会有二十至三十架飞机向我们的阵地来回扫射轰炸。你看那边,鬼子还升起了观测气球,可以侦查我方阵地前后的纵深。不得不说,在战略素养和装备上,我们和对方还是差了一大截。” 沈炼的声音虽然不大,但还是被孙连旺听到,后脑勺又挨了一巴掌。 “臭小子,说什么丧气话?飞机再多又怎样?炸弹总有扔完的一天。我们身后还有数万万同胞兄弟陆续赶来,拿人命填,也能把这些小鬼子给填死!看在你今天表现的份上我就不追究了,但是以后记住,不能再说同样的话影响士气!” “知道了,连长。”沈炼揉了揉自己的后脑勺,不情不愿地答道。 然而就在这时,孙连旺眼睛一亮,看着硝烟散去的侧后方,“咦”了一声:“你们几个,隐蔽好,抽空就挖战壕,我去给团长汇报工作。” 孙连旺趁着一波炸弹刚刚爆炸的间歇,一手扣着头盔,弯腰快速跑向后方。 “团长!我们已经把周家宅附近的鬼子清理干净了!” 团长郑海潮一看是孙连旺,拍拍肩膀上的灰尘道:“干得不错,现在我们的任务就是尽快加固防线,以防日军的反扑。也不知道这飞机轰炸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团长最后一句像是在抱怨,而孙连旺立马来了精神,献宝似的说道:“团长,我知道!这些是鬼子的空中王牌木更津航空队。我数了一下,他们每次都有二十到三十架飞机在我们阵地上来回扫射轰炸。另外,你看那边,鬼子还升起了观测气球,监视我方阵地的前后纵深。不得不说,在战略素养和装备上,我们跟人家还是差了一大截儿。” 孙连旺不知羞耻地将沈炼刚才的话又复述了一遍。团长有些意外地看着他,上下打量一番,忽然抬手在他脑门上来了一记暴栗。 “孙连旺,你从哪听来的这些?这种话以后可不许再说了,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孙连旺一脸苦瓜相,揉着自己的脑门,他现在真想给自己俩嘴巴。沈炼那小子害他挨揍,等会儿回去要加倍补回来。 “轰隆!” 一发炮弹落在沈炼他们躲藏的工事前方,头顶的砖块瓦砾被震的稀稀疏疏向下掉落,敲打在他们的头盔上,叮咚作响。 “不好,这里快塌了。转移,转移!” 沈炼一边叫喊,一边将他的大哥和三弟向外拉拽。三人刚刚钻出掩体,上方的砖头瓦块就哗啦啦彻底坍塌,把那不大的空间全部掩埋。 “不对劲......敌人的炮火比刚刚打的还要密集,这是步兵进攻的前兆。” 沈炼几乎来不及喘口气,急忙去寻找孙连旺的身影。 “连长!” 沈炼一把抓住刚挨了顿骂的孙连旺,在后者耳朵边大声道:“鬼子要反攻了!看这阵势应该不小,所有部队都做好准备,特别要防备鬼子的坦克战车!” “你说什么?”孙连旺神色一紧,忽然又想到什么,抬手给了沈炼一个暴栗,“刚才就因为你,害老子被团长骂,现在又来?” 沈炼捂着脑袋,双眼却丝毫不退让的瞪回去:“事关重大!如果我的猜测有误,愿受军法处置!” “你......” “让他说。” 就在这时,两人身后忽然走过来一群人,为首一人面容清俊,五官线条较为硬朗,看年龄也就三十出头。 “你是......长......长官!” 孙连旺先是愣了一下,可当他看到此人身后不断给他使眼色的郑团长时,脑袋瓜难得的灵光了一下。虽然不认得是多大的长官,反正叫了准没错。 “这是咱们201旅的蔡旅长!” “旅......旅长?” 孙连旺听到对方的官职,腿肚子不争气的软了一下,幸亏沈炼将他扶住,不然丢脸就丢大了。 蔡旅长面色认真的看着沈炼,问道:“年轻人,说说你的想法。” 沈炼身子站的笔直,声音洪亮道:“报告旅长,我认为敌军正在采用弹幕掩护步兵推进,而步兵内很可能配备有数量不少的坦克,步坦协同作战的威力不容小觑,以我军现有兵力和装备,根本无法抵御。” “闭嘴!沈炼,你不想活了?” 孙连旺被沈炼的话吓得一哆嗦,下意识揪住了后者脖领子。 蔡旅长伸手拦住孙连旺,“小子,懂得倒是不少......你说的这些我也清楚,但身为军人根本无需考虑这些因素,我们的任务只有一个,那就是杀敌。” “长官说的没错!我的想法是,由于我军缺乏制空权,硬守肯定是守不住罗店的,倒不如向后退至周围小村落布防,并构筑工事,利用战壕与田间水道相结合,引河水入壕,才能限制住日军的坦克行动!” “引河水入战壕?有点意思......” 蔡旅长饶有兴趣的打量几眼沈炼,再度开口道:“我刚刚接到上峰的命令,命我部在罗店各小村落布防,并构筑工事,同时为避免遭受日军飞机及炮兵的轰炸,罗店不准驻一兵一卒。” “嘶......” 听到蔡旅长的话,周围那些中层将官皆是一脸惊讶。 因为沈炼只是一个大头兵,上面下达什么命令肯定是最后一个得知的,可这小子说出的“办法”,却与上级命令不谋而合,当真厉害。 “上峰同时命令我部向罗店周边地区进击,扩大战果,并对日军形成更大的军事压力。所以......向后退是不可能的,你刚刚说的办法可以一试,但我们只能向前。” “可是长官,继续向前只会将我们的士兵暴露在日军舰载炮的威胁之下,那样战局将更为不利!” “沈炼......!你特么的别说了......!” 看到沈炼正面质疑旅长的命令,孙连旺都快吓尿了,急忙拽住前者的衣服,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话,想要阻止他。 “年轻人,身为一名最底层的士兵,你的眼界倒是让人惊讶......但你要记住,你的天职就是服从命令,其余的不需要操心......你是叫沈炼吧?挖战壕引河水的任务就交给你们连队,牵制日军的事不用管,只管困住敌人的坦克!” 蔡旅长的话又一次让大家震惊,他居然采纳了一个小兵的建议。 沈炼还想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一个军礼。 “是!保证完成任务!” 他心里非常清楚,自己人微言轻,旅长肯听他“废话”实属不易,所以他现在能做的,只有奋勇杀敌,立下功劳,只有往上爬的够高,你所说的话才有可能左右战局。 蔡旅长走后,郑团长这才将他手底下那些营长和连长召集起来,详细部署下一步任务。 过了没一会儿,孙连旺就一脸不自然的回到1连驻地。 他用奇怪的眼神扫了眼沈炼,不耐烦的说:“团长说升你当班长,另外咱们连和二连一起,负责挖掘镇子东北面的战壕。你小子......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才当兵多久就升职了?老子当初可是花了......咳咳咳,都听明白了吗?听明白就准备出击!” 孙连旺差点说漏了嘴,好在没人在意他话里意思,纷纷带领手下士兵做好准备。 沈家老三激动地拽着沈炼衣袖道:“二哥,你升官了!哈哈哈~~~我们才当了不到三个月的兵,你就升官了,以后当了大官也把我和大哥提携提携~!” 老大沈铎拽着他的脖领子道:“先顾好眼前吧。” 沈炼看着孙连旺拨给他的一个班士兵,抬手道:“大家跟紧我,手榴弹省着点用,出发!” 5、战死沙场 - 铁血兵王:从淞沪会战开始 - 爱吃肉的暴暴 沈炼说完,就带着几名脸上稚气未脱的士兵,向罗店镇东北方向摸去。 敌人的炮火依旧很猛烈。孙连旺所在的1连与谢鸿鹄的2连,都接到了挖掘战壕、抵御日军坦克的命令。但这两个连队仅是在冲出罗店镇、躲入田坎里这个过程,就死伤了二十多人 。 不过在沈炼的带领下,他手底下的十名士兵均未出现伤亡,顺利地冲出敌人炮火封锁圈,抵达罗店镇外东北角,趴在地面一点一点向前,匍匐进入田坎。 在他们接到任务的同时,每个人都领到了一把铲子。此刻大家也顾不上是否会受伤,纷纷站起,在沈炼的指挥下,发了疯一般开挖泥土。 好在日军的炮火已经将这里的地面不知道翻了多少遍,土质较松,没费什么力气,就挖下去了一米深。 另一侧2连的兄弟们也已经冲过封锁圈。两方用手势做了交流,开始朝着中间的地方挖。 与此同时,蔡旅长亲自坐镇前线,并派出了他手底下最能打的两个团冲出罗店镇,与试图反攻的日军对冲,以血肉之躯硬撼对方的坦克飞机。 哒哒哒哒…… 轰隆隆! 果然如沈炼预料的那样,日军的炮击刚刚停止,硝烟内便出现了至少十辆坦克战车,黑洞洞的炮口瞄准了67师201旅的战士们。在第一轮炮击中,他们便损失了两个营长以及一名团长。 “郑海潮,带着你的团也给我上!顶住日军的压力,让1连和2连抓紧时间挖好战壕。那个叫沈炼的小子,未来可期。” 周围的士兵们听到旅长的话都有些诧异,他们没想到旅长居然还记着那个士兵,甚至说出“未来可期”这样的高评价。看来这一仗如果他能活下来,一定会得到蔡旅长的提拔,着实让人羡慕。 以营团为单位的67师201旅士兵们,仿佛一层又一层的海浪拍打着堤岸。一层士兵冲过去,全部战死在坦克前方,另一层士兵却前赴后继地再一次冲杀上去。 “集束手榴弹......把手榴弹捆绑在一起才能够炸掉敌人的坦克!” 郑团长想起在攻入罗店之前,沈炼他们使出的那个方法,急忙对手下的士兵下达了命令。 战士们将手榴弹捆绑在一起,由手持***的士兵在前面开路,抱着手榴弹的则躲在其身后,尽可能地向前靠近。一旦进入爆炸范围,亦或是前方的机枪兵阵亡,后面的士兵便会拉响引线,冲入敌群或冲向坦克,和敌人同归于尽。 “轰隆隆隆~!” 国军这种不要命的打法,还真的将日军给震撼住,他们的攻击速度也慢了下来。 可随着更多的坦克进入前线,这样的平衡也被打破。 “轰轰~轰轰~!” 一轮猛烈的炮火落在了蔡旅长临时搭建的指挥中心外,震得那些顶棚干草纷纷掉落,几个木栅栏也摇摇欲坠。 蔡旅长的警卫兵急忙护住领导,却被他一把推开。 “就像那名士兵说的那样,我们越往前冲,就越是暴露在敌人的炮火之下。海上有舰炮,天空中有飞机,陆地上还有坦克,这仗打得太他妈憋屈了!” 蔡旅长气的将帽子一摘,扔在桌上。此时再看什么作战地图、研究战术,皆是徒劳。他索性将地图揉成一团,戴上了和士兵一样的钢盔,说道:“传令兵,命令警卫营全体战士,随我一起出击!我们201旅只有战死的英雄,没有逃跑的狗熊!通讯兵,替我给师长留一句话......” 蔡旅长一脸决然。在他下令后,一名头戴耳机的通讯兵先是怔了一下,随即急忙按动发报按键,开始给后方发送电报。 蔡旅长一双通红的眼睛望向远处,那里炮火密集,杀声震天。他手底下的士兵犹如撞墙的鸡蛋,战死无数。有的营连在日军的坦克与机枪兵的联合攻击下,整营士兵全部覆灭,无人生还。 刚刚冲出罗店镇的时候,蔡旅长手下还有五千热血儿郎,可此刻,就连他自己都不得不带着警卫营冲上战场了。 通讯兵示意已做好准备。蔡旅长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缓,说道:“报师长,我五千健儿已牺牲殆尽,敌攻势未衰,前途难卜。如阵地存在,我当生还晋见师长;如阵地失守,我就死在疆场,身裹野葛。他日若抗战胜利,您作为名将经过罗店时,如有微风拂面,那便是我来见您了......” 蔡旅长说完,通讯兵那边也已经将他的话传达出去。周围的将士无一不是心情悲愤,双目通红。 “好了,身为军人,理应战死沙场,警卫营全体同人,随我冲!” 蔡旅长亲自上阵,带领着他最后一个营的士兵,冲向敌人前线。 沈炼远远目睹这一幕,心中焦急万分,手里的铲子都快抡出了火星。忽然之间,他一铲子下去,竟然汩汩地往外冒水,水势不小,很快便浸湿了他的行军靴。 “地下水?对呀,这里河道众多,有丰富的地下水,根本不用与灌溉的水稻相连,只要挖得够深就能挖出水来!兄弟们加把劲儿,往外纵深,形成蛛网状,拦住敌人的坦克,起码在天黑前绝不能让一个小鬼子踏入罗店镇!” 沈炼大喊着,士兵们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将泥土挖出战壕,且不断有人高声喊道:“出水了,出水了,我这里也出水了!” 越来越多的地下水涌入战壕,很快便淹没了大家的脚踝,并持续上涨。 沈炼心头大喜,招呼着士兵们开始往别的方向扩展。一定要在旅长他们用生命争取到的时间内,将这里挖成一片水泽,阻止敌人的坦克前进。 纵横交错的水道终于挖通,而当沈炼他们带着喜色钻出战壕时,前方的阵线上,却是一片人间炼狱的场景。 在日军坦克部队前方大约五十米处,堆积着大量尸体。而这尸体大部分都残缺不全,脱离的肢体也找不到原来的主人。原本的水渠和沟壑,也均被尸体填满。 201旅的兄弟们已经被打的所剩无几。可就是那仅剩的极少数人,仍然怀抱手榴弹,高声呐喊着冲向敌人的坦克。 一名满脸是血的士兵挣扎着从尸体堆里站起,也不知伤得有多重,他将遗落在旁边的手榴弹收集起来,抱在怀里,颤颤巍巍地向前挪动,大喊了一声:“狗日的小鬼子......记住了......爷爷阮明强!!” 那名战士喊出了自己的名字,随后义无反顾地冲向坦克。可是在敌人的射击下,他的身子虽然依靠惯性向前又走出几步,但还是无力支撑,扑通倒地,怀里抱着的手榴弹也散落在身边。 这名战士脸上、身上到处都是鲜血,口中也不断地喷出鲜血,但他还是拼尽最后一口力气,将手伸向了手榴弹引线。 可惜,他最终还是没能将引线拉开,便浑身一软,睁着眼睛,彻底失去了气息。 6、度日如年 - 铁血兵王:从淞沪会战开始 - 爱吃肉的暴暴 “哒哒哒!” “噗噗噗~!” 在敌人的一阵猛烈扫射中,201旅的旅长蔡炳炎,胸口连中数弹,前冲的身躯猛地停了下来。 他咬着牙又向前迈出两步,突然间脚步一软,单膝跪在地上。 “旅长!” 他的警卫兵急忙挡在他面前,用身躯为蔡旅长挡住了数发子弹,自己却颤颤巍巍地滑了下去。 “旅长!” “不......不要管我,全军还能动的......给我冲!” 蔡炳炎胸口一片鲜红,他手掌撑着膝盖艰难站起,可手枪还没能抬起来,左胸便又中了一发子弹。眼前的一切都开始变得鲜红模糊,直到他摔倒在地,口中还在不断下达着命令。 “冲......向前......冲......” “轰隆~隆~隆~隆~!” 在201旅战士们不要命的自爆打法下,日军的坦克被直接炸毁五辆,炸到无法行动的四辆,炸死炸伤士兵超过五百人,极大地遏制了他们的前进势头。 但201旅付出的代价,是五千名士兵几乎全员战死,只剩下孙连旺与谢鸿鹄两个连队的士兵。 沈炼的内心受到了极大的震撼。此前他自然学习过这段历史,课本上也描述过战场的惨烈。但在书面上,那只是一个个冰冷的数字。如今他亲身经历这场战争,才终于明白,冰冷数字的背后代表的,是无数中华热血儿郎,是无数个家庭的支柱。而他们就这样前赴后继地战死沙场,用生命将侵略者挡在国门外。 “妈的......兄弟们,每三个手榴弹捆绑成一束,在战壕边缘挖个坑把它们塞进去,将拉环露在外面。对,就这么埋上一排,埋完之后向后撤。小鬼子的坦克到此为止,一步也不许再靠近!” 做完部署,沈炼握紧步枪,找了一处视野较好的地方,匍匐下来。透过还没来得及收割的农作物缝隙,瞄准前方提前掩埋于战壕下方的手榴弹。 “兄弟们,你们不是白白牺牲。你们用生命阻拦住了日军的坦克,接下来的就交给我们吧!” 1、2连的士兵都躲藏在战壕后方,等待敌人坦克靠近。 由于先前友军不要命的打法,使得日军士兵在向前推进时,下意识地躲在了坦克后方,而非前方和侧面。他们这样的站位,也间接帮到了沈炼等人刚刚挖出的战壕。 “轰隆隆隆~~~” 第一排坦克战车已经注意到了前方错综复杂、灌满了泥水的战壕,车长们口中骂了几句,却没有停止的意思,而是让步兵们用早就准备好的木板铺设在前方,准备强行碾压过去。 “来吧,小鬼子。我就知道你们有这一手。” 沈炼握紧步枪,放缓呼吸,全神贯注地从准星锁定住战壕边缘掩埋的手榴弹。 当敌人的坦克前脚刚刚压上木板时,沈炼的枪响了。 与此同时,2连的几名神枪手也学着他的样子,把手榴弹埋在战壕边缘,躲远一些,远程触发,用来攻击敌人。 “砰!” 子弹射出,准确地击中了掩埋的手榴弹。三颗捆绑的集束手榴弹,爆炸产生的威力远超平时。一股巨大的气流与火焰,将周围的日军炸得四分五裂,残肢与断腿在天空中飞出老远,噼里啪啦地砸在后方同伴身上。 而前轮刚刚踏上木板的坦克,由于下方地面被炸出豁口,导致它们以一种头下脚上的方式纷纷栽进了灌满泥水的战壕中,动弹不得。就像仰面躺倒的老龟一样,任它使出浑身解数,也没办法把自己翻过来。 “砰砰砰~!” “轰隆隆——!” 另外几名神枪手也陆续击中了手榴弹,爆炸声此起彼伏。日军压在最前方的坦克战车纷纷栽进满是泥水的战壕里,动弹不得。 “干得好,兄弟们!给旅长报仇!” 沈炼明白,刚刚和自己有过一番对话的蔡旅长,会在这场冲锋中牺牲。他是书本上出现过的人物,自己最终也没能救下他。真正的战争残酷程度远超想象,是书本上寥寥数行记录的文字所无法描述的。 此刻日军的坦克全部被陷在泥水里无法动弹,沈炼怒吼一声,带头冲出战壕,痛打那些“落水狗”。 1连和2连的连长见状,也纷纷呼喊着让战士们冲锋,不要错失这一波痛击敌人的机会。 而他们冲着冲着就发现身边的友军越来越多,回头望去,竟然是增援的另一个师团士兵也已经杀到了。 “67师的兄弟们别慌,我们14师来了,来帮你们干掉这些小鬼子,炸毁他们的战车!” 14师的增援部队抵达,与201旅仅剩不多的两个连队开始发动进攻。 由于日军冲在最前面的坦克全部被陷在了泥泞的战壕里,不但让它们发挥不出战斗力,还将后续跟进的坦克行进路线拦住。直到国军这边已经冲到近前,他们才开始动用机枪扫射,但在扫射的过程中,却连前方的己方友军也波及在内。 “杀啊!” 沈炼一马当先,在冲锋的过程中打完枪里的子弹,上好刺刀,与隐藏在坦克后方的日军展开了贴身白刃战。 对于训练程度和装备都处于劣势的国军而言,或许白刃战是最能够提振士气和减少伤亡的方式了。 沈炼手持刺刀,来势汹汹,每一下刺出,都有一名日军被刺个对穿,痛苦倒地。他的动作利落,速度极快。通常周围的战士还在和一名日军僵持时,他这边已经放倒三个了。 “嘿,那边那个兄弟叫什么?身手不错啊!” 最先赶来增援的14师士兵们,看到仿佛一只猛虎下山般的沈炼,无不啧啧称奇。 “那是我二哥沈炼,哈哈哈,我叫沈括,我们家三兄弟没有一个是孬种。哎哟,大哥救我!” 沈括正在那里吹牛,却被一名小鬼子抓住裤腿,吓得大叫。 沈铎冲上去用刺刀在那鬼子的背上补了一下,这才喘着粗气说:“战场之上,不要交头接耳。你这是在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吗?跟紧你二哥!” 越来越多的战士们冲过了敌人倒栽葱的坦克阵线,开始将日军往后赶。他们往前进一米,日军就向后退一米。直至天色完全黑透之前,罗店镇完成了既定目标,不但将日军的反扑击退,甚至将他们向后赶出了整整十里地。 “呼呼呼......” 沈炼靠在一棵树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他的刺刀都捅卷刃了,此时手上提着把匕首,浑身上下全是黑红色的血液,也不知是他的还是敌人的。 沈铎的右臂被日军的刺刀划了一下,破了道口子,此刻也只是用布条胡乱包扎着。至于沈括,这家伙没受什么伤,却累得够呛,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一动都不想动。 “201旅的兄弟们,你们干得不错。打扫战场的任务就交给我们了,你们快回去处理一下伤口,养精蓄锐。鬼子绝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的,我们要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啊!” 一名兄弟单位的战士,一边在战场上捡拾着敌人散落的装备,一边对沈炼他们几个说道。 沈炼脱掉外衣,用稍微干净一些的内侧抹了把脸,抬手说:“兄弟们,后撤,撤回镇子南边驻防。” 直到这时,沈炼才顾得上抬头看一眼1937年的夜空。 这里的天空如墨般纯粹,闪闪繁星点缀在黑色幕布上,如同宝石一般闪耀。如果没有旁边一股股升起的呛人硝烟,这该是多么完美的一个夜晚呀。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穿越到战场之后才仅仅过了一天,可他怎么感觉仿佛已经度过了一年之久。 这就是所谓的度日如年吗? 7、屁股中弹 - 铁血兵王:从淞沪会战开始 - 爱吃肉的暴暴 就在这样的高强度战斗中,天色终于越来越暗,鬼子的进攻也暂时停止,毕竟他们也要吃饭。 “这帮狗日的终于消停了。哎哟~~~老子什么时候中弹的?” 1连长孙连旺见日军停止了进攻,终于松了口气。他刚想把腿伸平,躺在那休息一会儿,屁股上却忽然传来一阵疼痛,伸手摸去,满是鲜血。 沈炼就在他旁边,听到营长疼得直哼哼,急忙放下枪上前查看。 之前身为战狼中队的一员,处理枪伤也是他们的必修课之一。当下,沈炼不由分说,扯开了孙连旺的裤子。 “连长,你屁股中弹了!” 孙连旺没想到这沈家老二不由分说就扯了他的裤子,当下恼羞成怒:“沈炼,撕老子裤子干什么?信不信我一枪崩了你?” 沈炼丝毫没有被他吓到,而是表情凝重地说:“连长,必须立刻把伤口里面的弹头取出来,不然的话,伤口就会化脓发炎,要不然......过不了今晚你就会发高烧,很有可能憋屈地死在病床上,而不是轰轰烈烈、光荣地死在战场上。” “你……你说什么?” 孙连旺最大的愿望就是死在战场上,当一名战斗英雄,最好还能有长官将他的事迹通报全军,给老祖宗长脸。要是因为屁股发炎死在伤兵营里,那他是绝对接受不了的。当下,他咬了咬牙道:“妈的,老子才不要这样死。沈炼,给老子把子弹取出来!” 孙连旺说着,从自己的侧腰处掏出一把匕首递了过去,同时递给他的还有一盒早就被压扁的火柴。 “连长,忍着点,别喊出声,如果暴露位置很可能引来鬼子的炮击。” 沈炼一边说,一边划着了一根火柴,简单地给那匕首前端进行消毒。 “少废话!你连长我是什么人?这点疼痛根本算不上什么——” 孙连旺大话还没说完,沈炼就已经一刀子切了下去,疼得他倒吸口凉气,正要喊出声,沈括眼疾手快,将自己步枪的枪柄塞到了连长嘴巴里,硬生生把他的叫声又给憋了回去。 不过还好,沈炼的动作很快,也很熟练。在他大哥和三弟惊讶的目光中,已经取出了弹头。 他吸了口气说:“连长,没事了,只是一颗流弹,好在你屁股肉多,伤得不深。只要包扎一下,上点药就好了。医疗兵,接下来的交给你了。” “医......医疗兵……?” 喘着粗气的孙连旺半转过身向后看去,只见不知什么时候,他的身后已经聚集了七八个大头兵,正对着他的屁股指指点点,甚至还带着笑意。 而且,沈炼旁边明明站着个医疗兵,手里还提着药箱,这小子居然就用匕首给他挖弹头,还让这么多人围观,这狗东西,他是不是故意的? “你......你......你......” 孙连旺又气又疼,半天每说出一句话来。 沈炼握住孙连旺的手,语重心长道:“连长,不必感谢我,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你好好养伤,争取早日重返一线。” “我......我......我......” 孙连旺想要骂,屁股却传来一阵剧痛,原来是医疗兵正在为他上药。 屁股手上的孙连旺暂时被扶到后方养伤,前线终于没人动不动就敲沈炼脑袋了。 在白天的交战中,日军的飞机和炮兵交替轰炸,反复蹂躏着罗店镇,这里几乎已经没有一栋还完好的建筑。百姓们也全部躲藏了起来,一到夜里,只有那些还幸存的野狗和老鼠趁着夜色外出觅食,而它们的食物便是随处可见的尸体。 坚守阵地的士兵们终于可以缓口气,可人一旦放松下来,哪怕是一点点,也会像沈炼现在一样,肚子咕噜噜鸣叫。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侧面的大哥,却没想到沈铎的肚子也同样不争气地叫了一声。 “说起来,好像从早上开战到现在,咱们什么东西也没吃过,水也没喝过。这时候稍微放松一些,感觉饿极了。”沈铎揉了揉肚子,苦笑着将腰带勒得更紧了些。 “咦,老三呢?”沈炼意识到,他的三弟沈括这会儿不见了人影。休息一会大家还要搭建工事、挖战壕,他却不知道跑去哪里偷懒了。 不一会儿,沈括偷偷摸摸地从两人中间钻出来,笑道:“大哥、二哥,看我找到什么好东西!” 沈炼低头看去,就见沈括用自己的衣服兜着一些大米,在他们两人面前显摆,自己还抓了一小把,就那么塞进嘴里,嘎嘣嘎嘣地咀嚼起来。 “白天鬼子轰炸的时候我就看见了,有一间倒塌的建筑里面米缸打碎了,大白米撒得到处都是。刚才我就依着记忆摸回去,果然被我给找到了,就是里面掺了些沙子,挑起来有些费劲。你们还有水吗?噎死我了。” 沈括一边吃着生米,一边示意自己的两个哥哥一起吃。 沈炼与大哥沈铎对视一眼,两人皆是苦笑,但还是伸手抓了把生米塞进嘴里,嘎嘣嘎嘣地嚼着。虽然这玩意儿有点费牙,但不管怎么说,能填饱肚子就行,眼下这种情况,也指望不上有后勤部队给他们送饭,只能自己解决了。 的确,很多战士都开始自己想办法找吃的。他们在废墟里翻找,或是之前身上就携带有没吃完的干饼。只有少数军官,能得到炊事班好不容易弄来的食物。 不过在这种紧张的环境中,大家本就没什么食欲,只是机械地吃了些东西,又就着那些泥塘里的脏水喝上几口,也就算把晚饭对付过去了。 夜晚降临,日军阵地上飘来了阵阵食物的香气,引得士兵们纷纷咽口水。 “狗日的小鬼子,肯定是故意把香味往我们这边扇。吃吃吃,最好吃死他们!”沈括一边闻着飘来的香味儿,一边咒骂。 就在这时,2连的连长谢鸿鹄跑到了几人身边,压低声音道:“你们几个跟我走。刚刚接到上峰的命令,让我们趁着夜色,想办法把日军的观测站给端了。” 沈炼和他大哥、三弟对视一眼,咽下最后一口生米,按好钢盔帽,端着步枪,跟随在谢连长的身后,集合到了一处仍有三边半截墙包裹的废墟中,而这里已经聚集了一些士兵。 谢鸿鹄借着月光给大家安排任务:“敌人的观测站太碍事了,咱们在镇子周围的部署和行动被他们看得一清二楚,这么打下去很被动。师长发下命令,让131团给咱们打掩护,佯装出要夜袭鬼子营地的架势。之后,由我和3连胡连长各带领一支百人队伍,从南北两侧一块儿夹击,势必要将他们观测站的那些气球全部毁掉。” 谢连长说到这儿,看了一眼沈炼,忽然把自己手里的步枪丢了过去。 沈炼下意识接住,触手一看,居然是日军装备的一杆三八式步枪。这款步枪非常经典,不但射程远,而且精度高。 “沈炼,我白天见识到你的枪法了,这是从敌人尸体上捡来的步枪,你拿着用。你们兄弟三个跟在我后面,给排头的兄弟们打掩护,记得打准一点。”谢连长说着,又往沈炼怀里塞了两把子弹。 “是,保证完成任务!” 沈炼下意识敬了个礼,并将自己的步枪递给谢鸿鹄。 他前后检查了一遍手里的三八式步枪,拉开弹匣,用衣袖仔仔细细清理了一遍,这才塞入一颗子弹,拉动枪栓,对着远处瞄了一下,点点头,示意自己没问题了。 谢连长又叮嘱了一遍,带领着一百人奇袭队,与另一支队伍趁着夜色的掩护,悄悄钻出掩体,向着镇子外的日军观测点摸去。 8、夜袭观测站 - 铁血兵王:从淞沪会战开始 - 爱吃肉的暴暴 罗店镇地处长江口南岸,地势平坦,没有山脉,没有丘陵,并且河网纵横交错。这些河流虽然能限制日军的行军速度与机动性,但同时也增加了作战的复杂性。而且,日军的军舰就停在河岸边,军舰上的舰炮能够覆盖很大一片区域,对国军的军队进行炮击,这就使得装备本就落后于对方的国军雪上加霜。 沈炼怀揣着三八式步枪,跟随在谢连长身后。他们这一百人钻出罗店镇后,向着东北方向迂回前进。有水塘,就沿着水塘的边缘走;有竹林,就沿着竹林的内侧走。不一会儿便看到了升起热气球的日军观测站。 日军的观测站就算在夜晚也灯火通明,一队队士兵似乎仍旧在忙碌着。从倒映出的影子能够看到,这里驻扎的日军士兵不在少数。正面攻击无异于以卵击石,所以他们还要等吸引敌人火力的友军开打之后,再行突击。 离得近了,谢连长也不敢开口说话,他将食指竖在嘴唇上,又用手向下压了压,所有人都匍匐在地面,等待时机。 很快,不远处响起了第一声爆炸,紧接着,猛烈的枪声以及炮火便映红了夜晚的天空。 “那是131团,他们已经开打了!” 士兵们看向被炮火映红的方向,下意识握紧了自己手里的枪。 而那边的动静也惊动了驻守在观测站的日军,他们出现了明显的骚动。不一会儿,就看到巡逻的日军纷纷从搭建的帐篷里钻出,并且朝着枪声传来的方向做出警戒姿态。 谢连长见状,暗道了一声好,回过身,用手指了指天空上的热气球,又点了几名士兵,指着敌人的后方。 大家纷纷点头表示明白。这三十人便从地上爬起,半弓着身子,继续向前摸进。 等绕到了观测站的后方,谢连长从腰间掏出手榴弹,身后的其他几名士兵也有样学样,将手榴弹掏出。他们几乎同时拉动引线,朝着敌人密集处用力抛了过去。 “轰轰轰~!” 手榴弹在日军警戒线的后方炸开,顿时造成了骚乱。谢连长这时候才大叫了一声:“打!” 爆炸过后,枪声响起。另外一支队伍也在相反的方向,使用同样的战术,先用手榴弹制造混乱,紧接着便是一阵集中射击。 这时,日军观测站里传来了日语的叫喊声。混乱的人群很快调转枪口,向着两侧开枪还击。上方的探照灯“啪”的一下,把匍匐在地的夜袭队成员们暴露在了重机枪的视野中。 不过几乎是瞬间,那盏探照灯“砰”的一声就碎成了碎渣。 沈炼拉动枪栓,将弹壳退出,重新塞入一枚子弹,速度极快地按照刚刚射击的轨迹又一次扣动扳机。他第一枪打碎了鬼子的探照灯,第二枪则击毙了操作探照灯的鬼子士兵。 “干得好,沈炼!” 谢连长按赞一声,当即带领士兵们冲了上去。 “射击~~~射击!” 虽然观测站探照灯被沈炼打碎,但仍有其它灯源纷纷往这边汇聚。 日军的机枪兵开始无差别扫射,企图用火力封锁住夜袭队的进攻路线。 “来吧......” 黑暗里喷发出的火舌,在沈炼眼中就是活靶子,他只需大致瞄准火舌附近扣动扳机,十有八九可以击中目标。 “砰!” “啊——” 鬼子机枪兵应声倒地,让谢连长等人可以安全冲进观测站内部。 “打烂他们的设备!扔手榴弹!” 谢鸿鹄带头冲进观测站,利用掩体向里面射击,并大声下达命令。 观测站外,日军的增援部队已经开拔过来,速度非常快。 “砰!” 沈炼躲在暗处,放一枪换一个地方,不让敌人锁定他的位置。 他专捡日军的重火力放冷枪,打的那些鬼子有机枪也不敢去用,全都躲在掩体后面射击。 “隆隆隆~~~~” 一阵发动机声从远处传来,沈炼望去,是日军增援部队的卡车。 “谢连长!敌人的增援到了,快撤出来~~~!” 沈炼边打边靠近观测站,冲里面大声提醒。 而谢鸿鹄心里也很着急,因为鬼子观测站里藏了很多士兵,就火力而言他们属于绝对劣势。一开始靠着偷袭一路打进来,可现在敌人反应过来之后,就有些寸步难行了。 “妈的......来几个人,跟我冲上去炸他娘的!” 谢鸿鹄心知不能再耽搁,不然的话他们这一百人就要被日军“包了饺子”。 当下他将心一横,先扔出一颗手榴弹,之后快速从掩体后方冲出,不顾敌人强大的火力,硬着头皮往上冲。 “砰砰砰!” “唔......!” 几乎没跑出两步,谢鸿鹄大腿就中了一弹。 他身子一歪趴倒在地,伸手摸去,鲜血如喷泉般向外涌出。 “妈的......糟了!” 谢鸿鹄心中一凛,知道这颗子弹恐怕打穿了他的腿部大动脉。 其他几名战士也跟着谢鸿鹄冲出,但运气似乎没有站在他们这边,刚冒头就被数发子弹击中,当场牺牲。 “不行......如论如何也必须把这里拿下!” 谢鸿鹄爬在那里没时间多想,回身将战友遗落的手榴弹都收集起来,继续贴着地面爬行。 “啪~啪~啪!” 忽然间,谢鸿鹄身后三声枪响,将观测站里的灯源一一打灭掉。 “谢连长!我掩护你!” 是沈炼,他看到观测站里迟迟没有打开局面,便抢下一盏鬼子的手电,躲在入口处,给谢鸿鹄提供火力支援。 沈炼先打掉室内光源,紧跟着又打开从鬼子那里抢来的手电,照的室内那些日军士兵措手不及,纷纷闭上了眼睛。 “趁现在!” 沈炼每开一次手电,就会跟着扣动扳机,凡是被手电照中的人,也会同时被子弹击中。 谢鸿鹄趁着这个机会,不顾大腿上的枪伤,咬牙起身,快速向里冲去。 “呀——都给老子去死!” 谢鸿鹄扯开手榴弹引线,整个人都扑到了日军那些机器上。 “谢连长?!” 沈炼心中大惊,急忙抱着脑袋蹲下身。 下一秒,剧烈的爆炸几乎掀翻观测站屋顶,谢鸿鹄怀抱手榴弹,与数十名日军士兵和观测设备同归于尽。 9、黑暗中的枪手 - 铁血兵王:从淞沪会战开始 - 爱吃肉的暴暴 “咳咳咳......为什么,为什么非要这样打?谢连长,你完全有时间撤出来啊!” 沈炼甩了甩头上散落的瓦砾残骸,有些懊恼地在地上捶了一拳。但他不知道,谢鸿鹄因大腿动脉中枪,知道自己已无力回天,便拼着最后一丝力气与敌人同归于尽。即便是死,他也要让自己的死亡利益最大化,坚决完成今晚的既定目标——炸毁日军的观测设备。 “哒哒哒~!” 日军的增援部队没有给沈炼过多思考的时间。卡车上的机枪手已经在车灯的指引下,开始向奇袭队的队员们扫射。 沈炼原地单膝跪地,举起步枪,拉动枪栓,将排头一辆卡车上的机枪兵击毙。紧跟着,他招呼队员道:“快走,撤退!任务已经完成,不要跟鬼子纠缠!” 他手下的几名士兵离得不远,特别是沈家老大和老三,当即也帮着招呼其他士兵尽快撤离。 沈炼一边开枪为战友们远程掩护,一边向后退,时而击毙追赶的敌人,时而朝着增援部队开枪,打烂卡车的车灯,甚至还击毙了一名司机,让那辆运兵车失去控制,撞在了路旁的树上。 谢连长塞给他的两把子弹已经用完,沈炼只能捡起地上的另一把步枪,猫着腰,招呼着战友们迅速撤离。 “呼呼呼呼......” 在忽明忽暗的光线中,日军观测站内越来越多的增援赶到。3连的胡连长那边也已经开始撤退。 沈炼一脚深一脚浅地在田坎里奔跑,耳中甚至能听见自己粗重的喘息声。由于缺乏休息和一整天高强度的战斗,他此刻心跳加快,肾上腺素源源不断地供给到大脑。 突然,身为一名顶尖特种兵的他,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急忙拽着身边的两名兄弟向前卧倒在地面上。 “砰”,几乎就在沈炼卧倒的同时,一发子弹从他们身后射来,击中了一名士兵的后背。 “什么?” 沈炼没想到他们都已经跑得这么远了,光线还这么昏暗,对方居然还能打中人。这肯定是鬼子那边的狙击手! 沈炼心中一紧,急忙吩咐大家:“分散一些,不要聚在一起!” 但就在他下令的同时,又是一枪从背后射来,子弹贴着沈老三的额头打在了树上,吓得他浑身发抖,牙关打颤。 “大哥二哥......你们快看看,看我有没有中枪?” “死不了,你要是中枪了还能这么说话?大哥,带着大家往那边走,我来引开敌人的枪手。” 沈炼说罢,朝着枪声传来的方向打开了他抢来的手电。光源一亮,他就开始向着侧面跑去,很快便关闭了手电。正如他所想,这忽然亮起的光源吸引了日军的狙击手,一发子弹落在了他刚刚跑过的地面上,溅起尘土。 “沈炼,不要逞强,小心点,快点撤回来~~~!” 沈铎担心地提醒着,可沈炼已经跑开十数米,并且不断用手电吸引日军的火力。 “该死,大家快点走,趁现在!” 沈铎也知道,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急忙拽着沈老三,招呼着其他士兵往回撤退。 而沈炼看到日军的狙击手已经被吸引,关掉手电,背靠在一棵树后,一边调整呼吸,一边思索接下来的行动。 敌人很明显是一位狙击高手,手里的三八式步枪似乎还经过某些改造,可以打得更远并且更准。现在,他所能依靠的便是复杂的地形和昏暗的光线。只要能将这名鬼子引到大约一百米的距离,他有信心,即便用现有的步枪,也可以干掉这名狙击手。 沈炼深吸口气,打开手电,向着自己的左侧丢了出去。几乎同时,“啪”的一声,一发子弹将手电打爆,而他本人则从相反的方向快速闪出,对着那转瞬即逝的火力点扣动扳机,还以颜色。 “砰!”。 沈炼这一枪没指望能够击中对方,主要是为了挑衅。对一名狙击手挑衅,他相信,如果是一个有血气的狙击手,一定会上钩。 开完这一枪后,沈炼动作不停,助跑几步,踩在一棵树的树干上,双手一扒,如灵猴般爬上树梢,想要居高临下从上方狙击掉对方的枪手。 可就在沈炼依靠在树冠上,轻手轻脚地瞄准通往他这里的必经之路时,却不见对方狙击手露面。 他在心里默默算着时间,如果要追,对方早就已经追过来了,再等下去只会让自己身处危险之中。 “好小子,够冷静的,这样挑衅都不上钩。” 沈炼对这名黑暗中的狙击手不由高看了几眼,果断地收枪,翻身跃下树梢,趁着夜色远远遁去。 待到他重新返回罗店阵地后,细数一下人数才发现,由谢鸿鹄所带领的他们这支一百人的奇袭队,居然只逃回来二十余人,其他七十余人,包括谢连长在内,全部牺牲。 但他们的牺牲是有价值的,既定目标已经完成,鬼子的观测站遭到严重破坏,几处热气球全部被毁,地面上的设备也被炸得七七八八,短时间内是无法使用了。 3连那边伤亡比他们稍少一些,逃回来五十多人,但效果却不如用命引爆的谢鸿鹄小队。 “呼呼呼~~~” 在沈炼跑回罗店驻地时,沈铎和沈括远远地迎了过来。 “二哥~~~我就说你能回来吧,大哥还吵吵着要去找你。”沈括开心地扶住沈炼,而老大沈铎也终于松了口气。 “老二,以后你可不能这样逞英雄了。你以为自己是孙猴子吗?我们都是普通人,命只有一条,不要逞强。” “大哥,我有分寸的,这不是安全回来了吗?可惜谢连长和七十多名兄弟,都交代在那里了。” 沈炼叹了口气,靠在一处断墙上,缓缓坐在地面,尽快恢复体力。 远处的天空,负责佯攻的131团也已经停火,先行后撤。他们今晚的任务已经完成,没必要恋战。 与此同时,就在日军的观测站内,前来增援的士兵们开始清理战场,计算损失。 黑暗中,一名日军士兵安静地坐在那里,表情有些发呆。可他的视线不由地望向自己身侧所背的水壶上,因为水壶上面赫然多出了一个弹坑,那是沈炼在移动时还他的一枪,差点要了这名狙击手的命。 “三郎,你在发什么呆?今天晚上又有多少斩获?” 另一名与其相识的日军士兵在他身边坐下,语气轻松地问道。 被称为三郎的日军狙击手缓缓抬头,小声的自言自语说:“我记住你了,迟早你要死在我的枪下。我是猎人,你是猎物,结果不会有任何改变。” 这名日军狙击手说完,便掏出个小刀,在自己步枪的枪柄上用力刻下了五条印记。而在这五条印记之前,竟然已经存在着更多的印记。每一条印记便代表一名我军士兵的生命。这名鬼子狙击手隶属日军第11师团,算得上是他们小队的王牌枪手,从登陆以来,死在他手上的士兵已经多达二十五人。 10、漫长的一天 - 铁血兵王:从淞沪会战开始 - 爱吃肉的暴暴 沈炼穿越后的第一天,终于算是平安度过。在这一天里,他经历了太多。虽然身体已经极度疲惫,可躺在那里,却丝毫没有睡意。 沈括这家伙,已经响起呼噜声,却被沈家老大用手捂住。他们的连长孙连旺,趴在后侧临时搭建起的简易伤病营里,一直在咒骂沈炼。越来越多的友军赶往罗店周边,总算是将已经被打残的201旅从前线替换了下来。 蔡旅长手下的五千儿郎,经此一役,就只幸存下不到两个连的士兵,可谓是损失惨重,几乎将整个番号都打没了。 虽然没有困意,但沈炼还是强迫着自己闭上眼睛,使用腹式呼吸法调节心情。无论如何,都必须睡上一会儿。 也不知过了多久,沈炼终于昏昏沉沉睡去。在他的印象里,仿佛刚闭上眼睛睡着,便在一声爆炸中突然惊醒。 沈炼睁开眼,下意识地握紧了抱在怀里的步枪,翻身匍匐于地,双手动作极快地拉动枪栓,摆出射击姿势。 他身边的几名士兵都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沈括捂着脑袋说:“二哥,别紧张。是鬼子的‘老鸭’又在下蛋了。” 沈括指了指天上的飞机,沈炼这才反应过来。此刻天已大亮,日军的战斗机又开始向他们的阵地投掷炸弹了。 好在这个季节,罗店周围的棉花梗长得很高,只要躲在里面不乱动,战斗机很难发现目标,只能随机在棉花田里投弹。起初士兵们还非常紧张,可见得多了,罗店里的士兵看到敌机来轰炸,不但不害怕,反而还会出言调侃。 沈炼捏了捏眉心,又搓搓脸,让自己尽快清醒起来。 “天亮了,敌人的下一波攻势只会更猛,不知道上级有何打算。” 沈括又抢着答道:“有什么打算也跟咱们没关系,咱们201旅都被打成什么样了,活下来的兄弟还不到两个连,活下来的连长更是只剩一个‘烂屁股’的孙连旺。现在14师已经接管战场了。” 沈炼自然不像沈括那么乐观。即便他们现在稍稍撤后了一些,也不可能独善其身。因为他知道,一旦日军攻不下罗店,一定会从其他地方登陆,绕过他们,形成包围之势。所以在淞沪的一兵一卒,每个人都是这棋盘里的棋子,必须扮演好自己的角色。 “大哥、二哥,昨天晚上夜袭的时候,我带的那点米全打光了,找不到什么吃的。不过我还是在棉花田里挖到一些野菜根,咱们对付一口,不至于饿肚子。” 要说沈括这家伙,胆小是胆小,但却极为擅长在逆境中找乐子。前一天就是他在废墟里翻到了生米,而今天一早,竟然又挖来了野菜根。 沈括说着,将那野菜根上的泥土拍了拍,用手擦干净,递给两位哥哥,而自己咬了一大口,“咔嚓咔嚓”地在嘴里咀嚼着,脸上的表情比哭还难看。 “这么吃可太难吃了......” “班长,有人……” 兄弟三个正在那里啃野菜根,沈炼班里的一名小战士从后面爬了过来,拽拽他的裤腿说道。 “人?是敌人吗?”沈炼迅速地拿起步枪问道。 “不,不是敌人,是周围村子的乡亲。班长,你还是来看看吧。” 沈炼略感疑惑,还是将步枪收起,跟着这名小战士往侧面走去。 走了不一会儿,在棉花田的一个角落里,站着几名脸色黝黑的乡亲,他们手上提着竹筐,竹筐里居然放着一些干饼。 “唉......人心都是肉长的,你们也都是爹妈的心头肉。如今在这里和小鬼子打生打死,要是连一顿饱饭都吃不上,那像什么样子?我们这些老人也帮不上别的忙,可不能看着孩子们挨饿。吃吧,虽然不多,但总比你们啃草根强。吃饱了力气,才好把小鬼子赶出咱们的家园。” 一位长着花白胡子的大爷,手上拿着饼塞给旁边的士兵。还有一名脸上抹着黑炭灰的女子,手上提着筐,给其他士兵分发。 沈炼看到这一幕,心中略有感触。上前一步道:“非常感谢各位乡亲们。大家放心,保家卫国是我们军人的天职。鬼子一定会被赶走的,最后的胜利肯定会属于我们。” 花白胡子大爷浑浊的双眼里布满血丝,颤抖的手将一块干饼塞在了沈炼的手中,叹口气道:“我家里原本有三个儿子,但全部都在这场战斗里牺牲了,现在只剩下一个小闺女......但即便如此,我们也不后悔把孩子送上战场!他们都是好样的,保家卫国牺牲就是英雄!长官,我这小女儿学过一些医术,看看能不能让她留在这里当个卫生员、医疗兵什么的,为大家出点力。” 沈炼看了一眼在脸上故意抹着黑炭的姑娘,年龄应该不超过十六,身形单薄,仿佛一阵风都能刮跑。这本应是在校园里读书的年纪,现在却要被爹妈送到战场上来打仗。这就是乱世“人命不如狗”的由来啊。 “大爷,抗日并非一朝一夕,您是英雄的家属,这位姑娘还是暂时留在你们身边的好。就算不在战场上,你们也可以为抗战做贡献,比如这些饼子,就是我们现在最需要的。当然,您必须得留够自己家的粮食,我代表全体战士谢谢您了。” 那花白胡子大爷见沈炼向他敬礼,急忙伸手阻止,抹了抹眼角道:“好,春芽,咱回去再多做一些饼,给前线的战士们送过来。我也会让村里的乡亲们把剩余的粮食集中起来,给战士们烙饼。” 沈炼见这位大爷想通了,便鼓励似的点了点头。这位老人家一下子失去了三个儿子,心中的打击可想而知。现如今给他找点事做,或许还能冲淡一下心中的悲伤。 而就在这时,那名大爷发完了筐里的饼,扒开棉花田角落的柴火堆,竟然钻进了一个小洞里。 沈炼眼睛一亮,急忙问道:“这条通道是通往哪里的?” 脸庞抹了锅底灰的姑娘闪着大眼睛答道:“通......通到村子南边,我们都在那边藏着呢,挖的有地窖。” 沈炼继续追问道:“姑娘,那这样的通道和地窖周围多不多?还有通往哪里的?” “我......我知道的还有几条,都是鬼子打进来之前,大家为了躲藏逃命提前挖的,有好几条挖着挖着就互相挖通了,但更多的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可以让爹回去问问。” 沈炼脑袋里闪出一个主意,急忙说道:“太好了,姑娘,那你尽量帮我问问,越多越好。这样的通道,对我们打鬼子很有帮助。如果能够利用起来,绝对是大功一件!” 沈炼由于激动,伸手按在了那姑娘的肩膀上,让后者抹着黑炭的脸庞红到发烫。 “我……我一定会打听清楚的,很快就会回来。你们……你们一定要活着。” 那小姑娘有些紧张,语气结巴,但她的期望却是由衷发自内心的。 沈炼背后的小战士们啃着美味的干饼,看着乡亲们离去的背影,不由得湿了眼眶。 “嗖嗖嗖~~~” “轰轰轰~!” 不远处,日军再次发起了猛烈的进攻,他们的后援部队也已经抵达罗店外围,新一轮的考验又到了。 11、以点带面 - 铁血兵王:从淞沪会战开始 - 爱吃肉的暴暴 飞机轰炸,炮火覆盖,机枪扫射,日军立体式的攻击,让驻守在罗店周围的国军连连后退,无力抵挡。 在第一波攻击中,日军一部在新镇向驻扎的31旅发动猛攻,来势汹汹。双方兵对兵、将对将,展开了一番激战。 可随着战斗的持续,日军后续援兵跟上,将31旅的62团完全包围在了中间。国军33旅闻讯赶来,又在日军的身后实行了反包围。双方在极近的距离里面拔枪对射,打完一发子弹来不及换弹,就举着刺刀开始白刃战。敌方冲击,我方后退;我方冲击时,敌方后退。双方就这样反复冲杀,互进互退,达七八次之多,伤亡情况极其严重。 这样激烈的战况一直持续到了中午。33旅以66团为主力,由乐月浦向西攻击敌人的左侧翼,65团则向新镇转进,两面夹击,才终于将这股日军击退。但经此一战,31旅伤亡惨重,已经无力再继续战斗,与201旅相似,转而退居二线,和沈炼他们剩余的一个半连士兵退到了一起。 “好家伙,大哥、二哥,我听说今天早上前面打得着实激烈,跟咱们昨天的战斗有的一比。33旅66团的兄弟们和鬼子拼刺刀、打肉搏,敌我不分,扭成一团。现在,前方的战壕都被尸体堆满了。不过终于把鬼子打退,还缴获了不少枪支弹药,甚至是牛肉罐头。我过去瞅瞅,看看能不能给咱换回来几个尝尝鲜。” 沈括就像一个包打听的闲人,在这几个阵地之间来回乱窜,也不知道从哪儿打听的前线战况,说起来绘声绘色,就好像他亲身参加了一样。 或许只有沈炼知道,他所言非虚。罗店战场又被称为“血肉磨坊”,战斗的惨烈程度丝毫不亚于一战时欧洲的索姆河,根本就是用人命在往里填。 沈炼还知道,日军在吴淞和川沙口,今天还要登陆八千人的增援。这样打下去实在不是个办法,海岸线完全被人家控制着,又能够提供空中打击,而他们能做的,似乎只有拿人命来拼。由于那个光头校长执着于得到国际社会的援助,非要将重兵屯在淞沪,拒绝了军事顾问提议利用战略纵深拖垮日军的战术,这使得无数中华热血儿郎们血洒淞沪,变成了万千累累白骨中的一员。 “不行,我们不能这样坐以待毙,必须要行动起来。” 沈炼在棉花田里来回踱步,大脑飞速转动。虽然因为他的到来,局部战场上出现了一些微小的转机,但对于整个战役来说,影响就显得微乎其微了。他没有系统,没有超能力,没有空间,也没有“老爷爷”。有的,只是书本上看来的知识,以及超越这个时代的军事素养。 想到这儿,沈炼停下了脚步,原地深吸一口气又慢慢吐出。他决定不再焦虑,将注意力放在眼下。即便他的影响微乎其微,但要想改变大局,就必须有第一个扇动翅膀的“蝴蝶”出现。 由于201旅此时已经基本被打残,他们这些零星残兵被安置在这里休整后就没有人管理了。毕竟大人物们的视线都放在战场正面,还腾不出手来重新整编之前被打残的部队。 想通了关键所在,沈炼快走两步,对着自己大哥沈铎说道:“大哥,把咱们班的士兵都召集起来,我有一个想法。” 虽然沈铎不知道沈炼想干什么,但看到二弟那前所未有坚定且散发着光芒的眼神,他还是没有问出口,而是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不一会儿,沈炼一个班的战士,除了沈括那家伙以外,全部聚集了过来。 他的视线从战士们的脸上一一扫过,示意大家蹲坐在棉花田里,小声道:“兄弟们,前面的战士打得异常激烈。经过昨天一晚、今天半天的休息,我们也差不多该行动了,必须做点什么。” 他说完,望向周围的棉花田道:“我的想法是这样,利用周围老乡所挖的逃生通道,潜入到敌人侧翼,或者他们已经占领的村镇建筑内制作陷阱,然后再神不知鬼不觉地退回来。咱们虽然人少,但人少也有人少的打法。打仗在正面战场,或许可以靠着一腔血勇,但该变通的时候也要灵活变通。 所以我准备就地取材,制作一些简易道具。一来,不能让小鬼子认为他们占领的地方就万事大吉,要让他们疑神疑鬼、捕风捉影,即便干不掉他们也要吓死他们;二来,我想要用这些棉花制作燃烧装置,交给前线的战友,利用它们最大限度地牵制住鬼子的坦克,最大程度缩短敌我之间的差距。” 沈炼说完,看着大家的眼睛。这几名战士听得倒是一脸认真,但听没听懂,就不确定了。 沉默了两秒钟,沈炼望向自己班年龄最小的一个战士,问道:“细伢子,你今年多大?” 那小战士笑着答道:“班长,我十五岁了。” “十五,比刚刚那个老乡的闺女年纪还要小。你怎么想起来当兵的?” 细伢子挠挠头说:“我爹娘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一直以来我都是一个人到处要饭长大的。一天听到部队征兵说管吃管住,我想也没想就报名了。不过没训练多长时间就被拉到了前线来,就连打枪我也是到了地方才慢慢学会的。” 沈炼一阵无语,又望向旁边另外一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皮肤黝黑的战士。“老闫,你呢?” 这个叫老闫的战士嘿嘿笑着说:“我……我那是被抓壮丁抓来的。之前就是个种地的。但长官们说了,国家兴亡,什么......下一句什么来着?” 他无助的看向旁边,沈铎好心地提醒道:“匹夫有责。” “对对对,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我想着咱也就是个种地的,除了种地什么也不会。现在拉上战场发了枪,在昨天的战斗里,我还打死两个鬼子,瞬间就觉得自己不是光种地那么简单,咱也是保家卫国的英雄。” 沈炼点点头,又连续问了两名战士。一个之前是裁缝,也是被抓壮丁抓来的;还有一个,家里父亲和爷爷都是当兵的,也算子承父业。可他问了这一圈下来,最大的感受就是这支队伍几乎相当于临时拼凑起来的,极为缺乏训练。再加之装备上的劣势,他们剩下的也只有一腔血勇了。 沈炼一阵无奈,他又想了想,决定在跟战士们说话时,用他们能听懂的方式。 “弟兄们,我的意思是,咱们想办法绕到后头,掏小鬼子的‘腚’,掏完了就跑。他们追来了咱就藏,他们走了咱就再出来掏,烦也烦死他们。” “掏小鬼子的‘腚’?太好了,班长,算我一个。” “也算我一个。” “干他娘的!” 沈炼看到大家纷纷响应,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悲哀。但最起码,这十人小队,他要先拧成一股绳,从小小的一个点开始慢慢扩大辐射面,继而影响到整个战局。 12、就地取材 - 铁血兵王:从淞沪会战开始 - 爱吃肉的暴暴 说完,沈炼先让战士们继续去召集更多同伴。1连现在除了屁股受伤的连长,其余的排长、班长几乎全部战死。以至于沈炼以班长身份将大家召集在一起时,没有一个人提出异议。因为他们还记得,这沈家老二机智过人且战斗力极强,在昨天那般激烈的战斗中,愣是带着他们成功活到了今天,甚至还通过挖战壕,困住了不少小鬼子的坦克,一看就不是一般人。 “兄弟们,我现在需要大家尽可能收集更多手榴弹,最好还能找来结实的铁丝、绳子、木桩,或者其他能固定铁丝的物件。咱们不能在这儿坐以待毙。等老乡们再来的时候,我会确定那些地道的走向,但在那之前,大家都得行动起来。” 沈炼安排了一部分人去搜集这些物品,另一部分人则就近在棉花田里采摘棉花,然后用从尸体上扒下来的旧衣服将棉花包裹起来,浸上一些煤油、汽油,或者火药,制作成简易的燃烧装置。 幸存下来的1连战士们,在沈炼的带动下全部行动起来。他也深知,刚从鬼门关走出来的战士们,不能让他们闲下来,一旦停下来,人就容易胡思乱想,到时恐惧等负面情绪便会涌上心头。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大家都忙碌起来,无暇去顾及自己所处的危险环境。 沈炼让大家收集手榴弹,是想通过地道在鬼子的占领区布置绊雷陷阱,然后用煤油、火药和棉花制作成简易***,攻击鬼子的坦克观察窗。这种办法比用人命往坦克底下填要有效得多,而且罗店周围到处都是棉花田,即便煤油,百姓家里多少也会储藏一些,取用较为方便,这样能极大地减少前线战士们无谓的牺牲。 就在1连的战士们在各个阵地间忙碌穿梭时,早上来送过干饼的白胡子老大爷,又带着他的闺女以及几名中年人从地道里钻了过来。 “长官,长官,我们又回来了,又给你们带了些饼。还有,我家春芽说,你们想利用这些暗道打鬼子,这办法好啊。这几位都是我们村里仅存的年轻人了,就让他们来给您带路吧。” 沈炼看了一眼那两个所谓的“年轻人”,少说也有五十岁上下了。看来战争已经将青壮年率先消耗殆尽。 “太感谢你们了,两位。那就麻烦你们带我顺着地道走上一趟,最好能有个简易的图纸。” 那两名中年人神色兴奋道:“长官您放心,我们这就带您走上一圈。各家挖过地道的情况,我都已经提前打听了,心里大概有个数,一会儿就给您画出来。” 沈炼又道了声谢,跟着这两名村民钻进柴火垛后方的地道。这地道虽然不高,需要猫着腰走,但对沈炼来说已经足够宽敞了。这就是劳动人民的智慧,他们不仅挖了一条长长的隧道,还在隧道中央挖出几个通风口,这样既可以通风,又能引入光线,即便不点油灯,也能隐约看清前路。 沈炼跟在两人身后,顺着通道走到了另一侧出口。而另一侧的出口位于一棵大树的树洞内,这不由让他想起自己小时候看过的黑白电影《地道战》。 “长官,这就是我们村子为避难挖的地窖,村里还活着的人都藏在里面。那边许寡妇家的灶台底下也通着一条地道,她家的地道可以通到镇子里。不过镇子里现在都成一片废墟了。但许寡妇他们家挖地道的时候,跟邻村的一户人家挖通了,他们两家地道交界的位置,可以走到邻村去。出口由于小鬼子轰炸,暂时被掩埋住了,挖一挖,用不了多长时间应该就能挖通。” 那名中年村民一边说着,一边给沈炼比划。而沈炼则快速在脑海中构筑出一幅以罗店镇为原点的地道网络。 这些村民为了活命挖地道躲藏,而现在,这正好被他利用起来。这究竟是美丽的巧合,还是冥冥中的必然呢? 沈炼又去看了村民口中许寡妇家的地道,发现这条地道已经被泥土掩埋,没有出口。但在再三询问,得到许寡妇本人的描述后,沈炼大致掌握了坍塌地道的位置。 当沈炼再次回到驻地时,一群面带兴奋的战士早就等候在外。 “班长,我们已经把能找来的手榴弹都找来了,还找来一些铁丝和绳子。这些东西要怎么用?” 看到沈炼回来,战士们将自己找到的物品凑成一堆。虽然条件有限,但沈炼有着他们所没有的超前知识。他开口道:“很好。刚刚我已经在老乡的带领下确定了一条绕后攻击的路线,但在那之前,我们要做些准备。罗店镇里现在没有咱们的驻军,依照鬼子现在的攻势,攻克罗店应该也就是在这两天。所以,我们要给他们留些‘礼物’,用来‘欢迎’他们。” 沈炼将“礼物”两个字咬得很重,而战士们也隐隐猜到了班长的想法。 沈炼让大家将手榴弹集中起来,再带着绳子、铁丝以及一些木桩,跟着他钻进地道内。顺着先前他已经走过一遍的路线,出现在了罗店镇的一片废墟里。 此刻,罗店镇四周的郊区战事都非常激烈,而这个位于中心点的镇子,相对来说较为平静,这让他有充足的时间制作陷阱。 “大家看好了,照我的样子做。” 沈炼选择了一些相对适合行军的路口以及狭窄的拐角,用木桩固定住铁丝或绳子,然后将手榴弹的拉环套在铁丝上,根据街巷的长度和预计敌人通过的人数,把手榴弹分散在周围废墟里,用那些砖头瓦块做好伪装。 他每隔一段距离就设置一枚手榴弹,以确保能提供足够的杀伤力。掩埋好后,沈炼又教大家做了一些只有他们能看懂的记号,便跑到另外一个路口设置绊雷陷阱。 沈炼的这种简易陷阱,非常好理解,制作起来也很简单。士兵们跟着他制作了几次,便已经可以单独操作。大家将收集来的手榴弹全部掩埋在了罗店镇的交通要道,这才重新聚集在一起,钻进了来时的地道,潜回驻地。 现如今的罗店镇,从外表看去,似乎是一座陷入死寂、已被炸成废墟的鬼城。可只要日军敢进来,沈炼有信心能让他们变成真的“鬼”。 在设置完绊雷陷阱回到驻地后,其他战士也已经收集到了足够多的煤油、棉花,以及一些从废墟里捡来的被褥和旧衣服。 沈炼挑选了一些质地较厚、吸水性好的衣服和棉被,用衣服裹着棉花,再让它们浸满煤油,以确保每团棉花或棉被都能充分吸收煤油。之后,再用布条缠绕在棉被的一角,用绳索固定好,一个简易的燃烧装置就做好了。 这些简易的煤油棉花包能起到持续燃烧的作用,丢在日军的坦克观察窗上,既能影响对方的视野,又能对坦克造成一定的伤害。最重要的是,它制作方便、造价低廉,有时候起到的作用比手榴弹还好使。 13、骚扰战术 - 铁血兵王:从淞沪会战开始 - 爱吃肉的暴暴 “好,把制作这种***的方法传递下去,让周围的兄弟们都参与进来。鬼子的工兵很快就能铺设好浮桥把坦克开进来,到时候我们就用这个办法困住他们的坦克。” “是,班长!” 虽然沈炼担任班长的时间不长,但他的冷静、博学以及出色的战斗素养,都让士兵们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不知不觉就愿意照着他说的去做。 越来越多的棉花***被战士们制作出来,而前线的炮火声在这段时间里也愈发清晰,离他们越来越近。 日军投入了八千名生力军到战场前线,在炮火、飞机以及坦克的协同配合下,不断挤压着14师的前线阵地。 尽管集束手榴弹的方法如今很多前线士兵都已采用,但这种方法太过危险,大家无一不是抱着英勇就义的决心拿命去拼。 当然,身为有着现代军事知识的沈炼深知,热血固然重要,但一味地仅凭热血,也难以在战场上取得胜利。 据沈炼所知,在他熟悉的历史课本中,淞沪会战里,我方军队总投入兵力约七十五万人,伤亡数字却达到了惊人的三十多万。众多英勇的将士在战斗中壮烈牺牲,其中不乏许多高级将领,比如昨天牺牲的蔡炳炎旅长。 不仅如此,日军在这场战役里投入总兵力约二十五万人,伤亡人数四万余人。即便日军伤亡人数相对我军较少,但对他们来说,这同样是一场超乎预期的惨烈战斗。至少他们一开始妄图三个月灭亡Z国的狂妄计划,被无情打脸,沦为笑柄。 淞沪地区本就是当时的经济中心,这场会战给该地区的经济带来了毁灭性的打击。许多民宅、工厂、商店等建筑物大片大片地被炸毁,无数老百姓流离失所,工业遭受重创,经济发展陷入停滞。而后续的影响以及损失更是难以估量。 此时此刻,实际上日军已经控制了浏河至吴淞口的交通线。由于罗店守军的顽强抵抗,他们不得不采取侧翼包抄的策略,从东西两翼派出机动部队包围过来。 更为疯狂的是,日军的炮弹发射量一天比一天多。前一天,他们大约发射了五百多枚炮弹,而今天,仅仅早上就已经发射了八百多枚。在炮火逐渐停歇之后,日军士兵在坦克的掩护下,再次向罗店方向的国军阵线发起冲击。 “哒哒哒哒~!” “轰隆——” 猛烈的炮火让14师的先遣部队难以招架,士兵们就像被镰刀割过的麦秆,一排一排地倒下。但在这枪林弹雨的火力网中,仍有个别战士怀抱手榴弹,冲进日军人群或坦克下方,以自爆的方式对敌人造成杀伤。 可即便如此,像这些怀抱手榴弹的敢死队,冲出去十人,最多也只有一人能够活着冲入敌阵,效率实在太低。 战斗进入下午,局势逐渐倒向日军。14师各营团死伤惨重,纷纷向后撤退,退守第二条阵线。 由于上级下令罗店镇内不许驻扎一兵一卒,所以当日军进入这座宛如废墟的镇子时,出奇地没有遭遇抵抗,也没有人进行巷战。 “万岁!万岁!我们又把罗店夺回来了!” 第一个冲进罗店镇的日军士兵兴奋地高声呐喊。 此刻,镇子里满目疮痍,到处都是建筑残骸,坦克无法开进,只能由步兵步行进入,在里面搜寻可能隐藏的放冷枪枪手,并选取一间相对完好的建筑作为临时司令部。 就在一队鬼子士兵找到一间倒塌了一半的大屋时,其中一名士兵在路过巷口,脚下突然一绊,似乎踢到了什么东西。 “叮”的一声轻响,他下意识地低头查看,只见自己脚下不知何时踩着一截铁丝,而铁丝的另一端拴着一个铁环。这个铁环的形制怎么如此眼熟呢?他感觉有些像手榴弹尾部的拉环。 “纳尼?” 这名日军士兵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但他的喊声还没来得及从嗓子里发出,就被爆炸声打断了。 “轰!” 这名日军士兵触发了沈炼他们设置的绊雷陷阱,踢断铁丝,扯掉了手榴弹拉环,导致藏在暗处的手榴弹轰然爆炸。爆炸不仅产生出火焰,还裹挟着许多铁砂以及碎石朝着周围飞溅,打得那些日军惨叫倒地。 他们有的被射中眼睛,血流如注;有的满脸残渣,嚎叫如杀猪;还有的离得较近,整条胳膊从根处被炸飞,飞向远处。剧烈的疼痛感让他们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而不幸踩中铁丝的那名日军,半边身子血肉模糊,其中一条大腿连带着屁股,挂在了另一条街的残骸上。 “警戒!注意警戒!周围还有敌人!” 一名日军中队长举起手枪,带着手下士兵四处搜寻。他踢开石头堆,冲向各个角落,却连个人影都没发现。 “八嘎呀路!这应该只是个意外,是之前未爆炸的手榴弹突然被触碰引爆。所有人,继续前进!” 没找到任何敌人,日军中队长收起手枪,给自己找了个看似合理的解释,然后命令部队继续向镇子里进发。 可就在下一条十字路口的拐角处,再次响起爆炸声。这一次,又有几名日军士兵被爆炸炸塌的半截围墙压在下面,惨叫连连。被同伴挖出来的时候,其中三人已经没救了,还有两人腿部被压得血肉模糊,即便治好,也会落下终身残疾。 “八嘎呀路!这绝对不是意外!这是敌人布置的陷阱,是陷阱!安排部队检测路口的地雷!” 鬼子中队长以为是埋设的地雷,便找来了排雷兵,小心翼翼地一点点向前推进。可他这么做间接拖慢了后续部队的行进速度。无奈之下,后续部队只能从镇子两侧的其他入口进驻。结果却接连触发绊雷陷阱,轰轰轰的爆炸声相继响起。 “停止!让后续部队停止前进!罗店镇里现在到处都是陷阱,到处都是地雷!把那些在周边村庄抓到的俘虏都带上来,让他们走在前面!” 鬼子中队长随后下达命令。一群日军士兵用刺刀驱赶着在罗店周边村庄抓到的老百姓,迫使他们走在前方,这样即便踩到地雷,被炸死的也是这些平民。 就在日军步兵进驻罗店镇的同时,他们的坦克也从左右两侧对周围的村庄发起进攻。 1连的伤兵们已经提前转移,包括屁股受伤的孙连长,都被安置在了周家宅内。 沈炼带着还能行动的士兵们穿梭在棉花田里。待到日军的坦克经过,他们便突然从棉花田里钻出来,抬手抛出一颗用棉花、棉被或衣服浸泡煤油加工而成的***。 这种简易***被丢在坦克的观察窗上,使得里面的敌军观察员瞬间变成“睁眼瞎”,根本无法看清周围的情况,炮手也就更无法分辨该往哪里开炮。 “八嘎呀路!用机枪打他们,把他们赶走!” 坦克里的日军观测手恼羞成怒,打开顶盖,半个身子探出去,想要利用坦克顶端的机枪攻击近距离的敌人。可他刚一露头,脑袋就像被重锤击中,向后仰去,眼前的一切瞬间化作黑暗,因为他的额头中间已经多了一个小指粗的血洞。 14、你的命是我的 - 铁血兵王:从淞沪会战开始 - 爱吃肉的暴暴 “砰~!” “呼呼呼呼~~~~” 棉花田里时不时会蹿出一名国军士兵,朝着敌人的坦克观测窗投掷燃烧物。即便无法击毁对方,也把这些坦克恶心到无法继续行进,只能停在原地赶紧灭火。 日军的坦克持续遭到火焰弹骚扰,这大大减缓了他们的推进速度,迫使鬼子专门派出一队人,朝着棉花地展开搜索进攻。 可他们刚进入一人多高的棉花田,就频繁遭到冷枪攻击,很快便被从田地里赶了出去。 “八嘎!机枪扫射!炮兵对这里进行覆盖式轰炸!” 一名少佐手握指挥刀,愤怒地下达命令。 坦克上方的机枪全部调转方向,对着棉花田一阵猛烈扫射。子弹如倾盆暴雨般落下,把棉花打得漫天飞舞,四处飘散,朦朦胧胧看不清前路,场面颇为诡异。 随着鬼子炮兵对棉花田一阵轰炸,大片植物被炸倒,化作一个个焦黑的弹坑。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在骚扰结束之后,沈炼第一时间就带着士兵们躲进百姓所挖的地道内,转移阵地了。 已经撤回第二道防线的14师官兵们看到这一幕,有些疑惑。一名姓齐的团长接过望远镜观察了一阵,问道:“这是哪支部队?他们的方法很聪明啊。” “团长,好像是昨天被打残的201旅剩余的那一个半连士兵。” “201旅蔡旅长的兵?没想到就剩这一个连的残兵败将,还如此有战意。等会儿他们退回来,问问是谁想出的主意,把这人给我叫过来。我觉得咱们可以全军效仿,拿命去跟敌人的钢铁装备硬扛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明白,团长,我这就去打听是谁想出的办法。” 沈炼的方法有效地减缓了日军部队的推进速度,让友军在第二条防线布防的时间更加充裕。 然而,沈炼利用地道潜入罗店镇后,却看到了令他震惊的一幕。 那些鬼子用刺刀抵着一些百姓,在罗店镇内行走,利用他们排除自己先前设下的手榴弹陷阱。 这一幕让沈炼紧紧攥起拳头。当即,他不顾沈铎的阻拦,端着步枪,直接从地道里钻了出去,远远地一枪击中了站在百姓身后、手持军刀耀武扬威的日军少佐。这一枪让鬼子队伍立刻停下,在原地摆出防御阵型,紧张地望向四周。 “大哥,带着兄弟们先撤。鬼子利用百姓排雷,我必须提前引爆我们布置的雷点。阻拦敌人行进速度的目的已经达成,你们去和大部队汇合,我随后就跟上。” “沈炼,你又要单独行动啊?太危险了,现在罗店镇里全是小鬼子。最起码让我们跟你一起。” 沈炼对沈铎伸出大拇指,露出笑容道:“大哥放心,只有我一个人的话,镇子这么大,他们抓不到我的。反倒是人多了目标太大,行动不方便。” 沈炼说完,示意他们尽快离开,并用砖头瓦块将地道入口堵住,自己则闪身钻进了一栋倒塌半截的房屋里。 “八嘎呀路!还有枪手藏着!来呀,有种你就现身,不然的话,我后面一个一个把这些村民都杀掉!” 先前被沈炼一枪打中腹部的日军少佐,似乎没伤到要害,他捂着流血的腹部站起身,举起指挥刀,狠狠刺向一名百姓,致使其他百姓惊恐万分,哭喊着向四周散开。 “砰!” 又是一枪,这次换了个位置,子弹击中了一名举起刺刀要伤害百姓的日军士兵。这一枪打中他的眼睛,但由于距离较远,没能射穿这家伙的脑袋,子弹留在了他的眼眶里,疼得这名日军满地打滚,双脚在空中乱踢,周围其他同伴见状,脸上都露出些许恐惧之色。 “妈的,别喊了!” “啪”的一声,那名受伤的少佐用手枪结束了自己手下士兵的痛苦,将子弹打在他头上。随后,少佐咬着牙道:“全军前进!找出那个躲在暗处的枪手,把他带到我面前,我要把他的肉一片一片割下来!给我冲!” 这名日军少佐命令手下向那些手无寸铁的百姓开枪,之后不管不顾是否还有隐藏的地雷,一心只想抓到在暗处放冷枪打伤他的人。 然而,他的举动正中沈炼下怀。 此刻,沈炼拿着步枪在废墟里呈“之”字形后退,每换一个地方就开一枪,既在杀敌,也在吸引敌人,将这些鬼子引向埋藏有地雷的角落。 “轰”的一声炸响,两侧的半截墙壁同时倒塌,砸向中央,三名鬼子被活活砸死,另有数人受伤。 就在这些日军士兵想换条路绕过时,暗处又响起冷枪,一人应声倒地。当同伴将他扶起时才发现,这冷枪子弹从他的左脸颊射入,又从右脸颊穿出,把这小鬼子的整张脸打了个对穿,说话都漏气。 “可恶!来人,去把我们九州步枪队的狙击手请来,今天无论如何,我也要抓住这个藏在暗处的家伙!” 受伤的日军少佐怒吼声还在罗店废墟里回荡,枪声却再次传来。 他吓得赶紧缩起脑袋,头上的帽子瞬间被击飞,惊得这位少佐一身冷汗,尿都差点甩出几滴。 与此同时,沈炼已经绕到了罗店镇的南侧。他躲在一间较高的建筑残骸上,透过准心观察远处的敌人,并往地上啐了口唾沫,懊恼没能击中那少佐的脑袋,只是打飞了他的帽子。 “妈的,这种步枪距离稍微远一点,精度就差得厉害,准心似乎也有偏差。不然的话,今天非要打烂你的猪头不可。我记住你了,你的命是我的。” 沈炼临撤退前,把这个从自己枪口下捡回一条命的日军少佐记在了心里,没有留恋,迅速撤离。 就在沈炼撤出罗店镇后,日军九州步枪队的王牌——大岛三郎,抱着他的步枪,出现在了腹部中弹的工藤少佐面前。 “工藤少佐,你说的敌人狙击手在哪个方向?” 工藤少佐此刻靠坐在墙角,露出伤口,旁边两名医疗兵正小心翼翼地从他的肌肉中捏出一粒弹壳。 “八格牙路!呼呼呼……” 工藤少佐疼得满头大汗,挤出一句脏话道:“他应该已经离开了。” 15、不祥的预感 - 铁血兵王:从淞沪会战开始 - 爱吃肉的暴暴 大岛三郎来到少佐所说枪声传来的方向勘察,在地面上找到了几枚弹壳。 他站在弹壳掉落的地方向远处打量,还用手比作枪口测量了一下,轻声自语道:“是你吗?在观测站挑衅我的家伙。我知道是你,我都闻出你的味道了。” 已经退出罗店镇的沈炼没来由地打了个喷嚏,他回过头,深深地望了一眼身后。 “沈炼!” “二哥!” 沈家老大和老三看到沈炼,都松了一口气。 但沈炼却无法放松,他从未像现在这样渴望杀敌。那些被鬼子当作“人肉盾牌”来排雷的百姓,在某种程度上,就相当于间接死在了沈炼手里。 “二哥......” 沈括见沈炼脸色不太好,刚想问问怎么回事,却被大哥制止,沈铎还对他摇了摇头。 “大哥,二哥看起来不太对劲,我们问问他是不是受伤了吧?” “别多事。要是你二哥受伤了,他自己会说的。现在先别打扰他,让他休息会儿。” 由于沈炼和1连的战士们在日军前进道路上投掷***,大大减慢了敌人的行进速度,为第二道防线的兄弟部队争取到了至少五个小时的时间,让他们能够从容地挖掘战壕、布置防御工事,好歹能喘口气。 沈炼抱着步枪坐在那儿调整呼吸,可没过几分钟,就有一名士兵从后方走来,并向周围的人打听。 “兄弟,刚刚那种办法是谁想出来的?简直是个人才。我们团长找他有事。” 沈炼手下最年轻的士兵细伢子急忙站出来道:“长官,是我们班长出的主意,他叫沈炼,就在那边,刚回来。他还带我们在罗店镇里埋了地雷,我刚才听到好多声爆炸呢。” “沈炼?麻烦这位小兄弟带我去找他。” 细伢子很乐意,领着这名士兵来到了沈炼面前。 “你就是沈炼?刚刚那种能燃烧的武器,是你们制作出来的?” 沈炼抬头看了面前这人一眼,回答道:“的确是我们做的,而且我已经让1连的兄弟把这个方法告诉了周围其他部队。这里棉花多,制作起来不费劲。如果你们感兴趣,我可以让人陪长官们走一趟,给大家做个示范。” 沈炼话音刚落,那名男子便打断道:“不用了。是我们团长想见你。自我介绍一下,我们是14师83团的。师长命令我们83团和79团驻守此地。团长对你们之前的战斗方式很感兴趣,特别是你,沈炼。” “你们是83团的,还有79团?” 沈炼重复了一句,在脑海中回忆。据他所知,之前在课本上看到过相关介绍,这两个团的士兵在罗店的战斗中损失惨重。他不禁思考,如今有了自己这只“蝴蝶”扇动翅膀,他们的结局是否能稍微好一些呢? 想到这儿,他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衣服,说道:“我跟你走一趟。” “好。我是83团的团副李翔。” “长官好。” 沈炼敬了个礼,对方摆摆手道:“不必多礼。你们的方法非常奏效,对敌人坦克造成的阻碍,比我们用人命去换的效果还要好。我觉得如果这个方法能在全军推行,能极大减少我们士兵的无谓伤亡。这次你可是立了大功啊。” 沈炼却不觉得这算什么大功。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很快就来到了83团的驻扎地。 他们的团长名叫齐延章,看起来斯斯文文的,脱了军装更像个教书先生。 “团长,人带到了,就是这位兄弟,沈炼,是201旅的。” 齐团长看着沈炼,点点头道:“好样的,是条汉子。我亲眼看到了你们阻止日军坦克的战术,非常灵活,因地制宜,最重要的是大幅减少了士兵伤亡。请你来,是想让你把这些战术传授给大家。” 沈炼敬了个军礼,朗声说道:“长官,我很乐意。这种战术类似于游击战。其实只要大家化整为零,灵活机动,合理利用地形,并不难做到。” 沈炼将自己后世所学的一些先进战略思想大致给齐团长讲了一遍,听得这位团长眼中光芒闪烁,连连点头。 “很好,沈炼,你只是个班长,实在是委屈你了。听说你们部队只剩下不到两个连的士兵,而且大多带伤。 这样吧,你和你们连剩下的人暂时跟着我们83团。一来可以把你们的先进战术教给我的士兵;二来,也给你们多一个建功立业的机会。 你的游击战术虽然灵活,但我们的防线和阵地绝不能丢。所以我的意思是,你和你连队的士兵仍然负责打游击,另外我再拨出一个营来配合你们作战。 还有,我们师长已经亲自带兵从后方增援而来,并且已经给我致电,要给小鬼子一个措手不及,把他们重新赶回去,彻底夺回罗店北面和东面的阵线。 所以我们83团和79团会兵分两路,迂回至敌人的侧背处进行夹击。你们就跟着我们一起打回去,也算是为201旅的蔡旅长报仇。” “是,长官!” 沈炼没有拒绝。能有更多士兵交给他指挥,这是好事,也意味着他这星星之火有了扩大的趋势,能影响的范围也会更大。 在这之后,沈炼干脆把已经残缺不全的1连和2连整合到了一起。屁股受伤的孙连旺被担架抬着,还一直嚷嚷着这里他说了算。但可惜,他的伤还没完全好,走起路来疼得直咧嘴,根本没法阻止沈炼,只能眼睁睁看着士兵们把他抬到了83团的阵地上。 日军方面,虽然他们在罗店镇内和周边田坎遭遇了不小的阻碍,但随着大部队逐渐推进,这种骚扰和阻碍就再也没有出现。虽然比预定时间晚了五个小时,日军还是全面接管了罗店镇,并以此为据点,开始向周围的村落发动进攻。 “鬼子再次占领罗店,可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正所谓敌在明我在暗。只要师长的后续部队赶来,就可以从外面将罗店里的日军层层包围,一口吃掉!” 齐团长在地上画了个简易地图,最后一巴掌拍在上面。83团与79团在各自团长的带领下,坚守阵地,与进攻过来的日军先头部队交火。 与此同时,沈炼他们所在的1连又制作了更多***,分发给83团配合行动的战士们,然后带着这些人再次潜入田坎,对日军侧翼构成了虽不大却也不容小觑的威胁。 就在这样焦灼的战斗中,时间来到了下午5点。14师的师长带着参谋以及五千名士兵从后方增援而来,接管了83与79团的阵线,对日军展开了猛烈反攻。 他们这次来,带来的最大喜讯就是有一个山炮营。这些炮兵用一轮轮炮击,向日军吹响了反攻的号角。 “兄弟们,咱们的援军来了,狠狠地干狗日的小鬼子!” 齐团长一马当先,带领士兵们冲出阵地和掩体。按照预先计划,他们先在正面佯攻一阵,突然间转向西侧,绕向敌人背后。 沈炼和1连的战士们刚刚对日军后侧进行了一波骚扰,在撤退过程中,他远远看见83团的旗帜,心中忽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他想起来了,想起自己以前在书本上看到过的一段记载。83团似乎就是在这次迂回作战中遭受了严重损失。他必须得阻止齐团长,他们先前的计划根本不成熟。 16、掉入陷阱 - 铁血兵王:从淞沪会战开始 - 爱吃肉的暴暴 “糟了,他们已经走远了,弟兄们,不要恋战,快撤!撤撤撤!往地道口撤,从许寡妇家的灶台地道走,我们往西面去。” 此刻,沈炼对附近的地道网络已有了大致了解,他带着1连的兄弟们撤入棉花田,钻进了地道之中。 他们在地道里弓着身子,手提步枪,快步前行。头顶上炮火隆隆作响,地道里的泥土不断簌簌落下。仅仅走了这一趟,士兵们就都变成了泥人。 “呸呸呸~~” 沈炼等人从地道钻出,来不及清理身上的泥土,便再次朝着西面前进。 与此同时,14师的反攻号角已然吹响。所有士兵呈三叉戟阵型,朝着日军发起猛攻。 起初,由于山炮营的加入,国军在火力方面得到了很好的补充。特别是日军此前被他们的***折腾得立足未稳,又遭遇到一轮炮击,其坦克部队的折损远超想象。不得已之下,日军只能开始向后倒退,依托罗店镇那些几乎完全倒塌的建筑物作为掩体,重新构筑防线,伺机与国军对冲。 “砰砰砰~~” “哒哒哒~~” 子弹如雨点般在阵地上空穿梭,双方士兵都在向敌人倾泻着武器中的弹药。 在这一轮对攻中,双方发射的炮弹总数超过了两千发。双方你来我往,以罗店镇为中心反复争夺。常常是一条阵线刚被占领,屁股还没坐热,就又被敌方夺回。两支军队就像争抢玩具的小孩,拉扯不休,谁也不肯退让。 “轰隆隆~!” 又是一阵爆炸响起,沈炼等人再次被扬起的黄土埋成了泥猴。 “咳咳咳~~工兵,工兵快给我上,把这条通道挖开,越快越好!83团和79团的兄弟们有危险!” 沈炼大致判断,只要将许寡妇家的地道与邻村所挖地道的中间打通,他们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穿越交战区,出现在罗店镇以西。 与此同时,已经抵达罗店镇西侧的83团,却被一条河流拦住了去路。 “团长,附近的桥都被炸毁了,只剩下这一座。” 齐团长观察了一番,此时天色已暗,河边草木又极为茂盛,根本无法看清周围的情况。 “命令全体前进,快速通过桥梁。” “是!” 1营营长领命,将命令传达给整个队伍。 然而,当83团行进到桥中间时,不远处的桥梁尽头突然枪声大作,数挺机枪在黑夜里喷射出火舌,前方的士兵瞬间被打成了筛子。 “不好,桥头有埋伏,后退!全部后退!” 齐团长暗道不妙,一边举枪还击,一边命令众人往后退。 但桥面狭窄,又没有掩体可供躲避,这使得83团的士兵迅速减员,一批又一批地倒下。 齐团长看在眼里,疼在心上,却又无计可施。 “轰!” 随着一声炮响,整座桥梁彻底被炸成两半,许多来不及后退的士兵纷纷落水,成了日军的活靶子。 “妈的......撤退!我们换个地方渡河!” 齐团长不敢恋战,带着士兵们退向他们来时路过的一座小村庄。 “呼呼呼......团长,我们现在怎么办?上峰的命令是让我们完成合围,如果不能在预定时间抵达目的地,我们都要被问责的。” 齐团长环顾四周,指着那些村屋说道:“把这些门板都拆下来,没有桥我们就现搭一座!” “是!” 士兵们纷纷动手,很快就把附近能看到的大门都拆了下来。 不过他们没打算原路返回,而是另外找了一段大约二十米宽的河道,开始搭建浮桥,强行渡河。 但在渡河之前,齐团长犹豫了一下。 “等等。我带着六营过河,三营、四营留在安全地带以便接应。万一鬼子在对岸还有埋伏,我们也不至于全军覆没。” “是!团长,就让我来带领六营过河吧。” “还是让我去吧,团长!” “不,应该让我去。” 齐团长一摆手道:“都别争了,我亲自带队过河,你们就等在这里,一旦发现情况不对,再想办法接应我们。” 齐团长说完,不等手下拒绝,便带着一个营的士兵开始渡河。 “哗啦~哗啦~” 齐团长率领的六营顺利渡过浮桥,朝着预定方向进发。 可他们没走多久,就听到远处传来密集的枪炮声。 “糟了,是79团的兄弟,难道他们已经和小鬼子交上火了?” 齐团长心中焦急,刚渡过河便马不停蹄地朝着枪声传来的方向赶去。 然而,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这一走,竟再也没能回来。 罗店镇西北角,绕道而来的一支日军队伍正对着空处开枪,也不知在射击什么。 “停火。” 一名唇上留着小胡子,法令纹极深,双眼如鹰隼般锐利的日军军官轻声下令。 随着这名日军军官的命令,枪声戛然而止。 “嗯?交火声怎么停止了?” 不远处,齐团长被这诡异的一幕弄得有些懵,一时拿不准前方究竟是什么情况。 “团长,那咱们还继续前进吗?”一名排长问道。 “......前进,上峰的命令不能耽搁,无论如何都要尽快与79团汇合。让大家都打起精神,注意周围。” 士兵们继续前进,大约走了十分钟,忽然看到前方有人影闪动,并且率先开口说话。 “兄弟,你们怎么才来?我们刚刚遇到一小股敌人,好在已经消灭了。” 由于光线实在昏暗,看不清人脸,但对面说的是汉语,人数也不多,齐团长这边的士兵并未察觉到异常。 “呼~是79团的弟兄吧?我们在路上遇到点情况,还好没耽误时间。” 齐团长松了口气,带着士兵们缓缓靠近。 可等他们走近了些才发现不对,那名和他们交谈的士兵,身上的军服似乎有些异样。 “不对......那是鬼子的军服?!不好,上当了!所有人快退!” 齐团长心中猛地一紧,正准备拔枪射击,周围忽然亮起数道大灯,照得六营战士们睁不开眼睛。 “开火,一个不留。”日军军官冷冷的说道。 17、临终托付 - 铁血兵王:从淞沪会战开始 - 爱吃肉的暴暴 “哒哒哒哒——!” 重机枪的声音令人心惊胆战。站在外侧的士兵们身上瞬间腾起一团团血雾,他们甚至还没搞清楚状况,就纷纷倒在了一起。 齐团长在几名士兵的簇拥下,一边开枪还击,一边向后退,他高声叫嚷着:“鬼子......鬼子用汉语骗咱们,妈的,快退!把情况告知全军,千万不要上当!” “突突突——” 然而,回应齐团长的是更加猛烈的机枪声。这支日军队伍名为荒木中队,是此次罗店攻防战中日军的王牌中队,曾参加过日俄战争。他们的队长荒木猿飞更是被称作“帝国秃鹰”,此人不仅心狠手辣,而且诡计多端。趁着夜色,用汉语引诱国军士兵上当的主意,便是他想出的。 由于是夜间,视线不佳,再加上一开始就中了鬼子的圈套,致使六营的官兵们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遭受了猛烈攻击。 在敌暗我明且准备不足的情况下,六营的战士们根本毫无还手之力,只能簇拥着他们的团长,拼命向后退去。 然而,日军并不打算放过他们。早就隐藏在四周的士兵开始合围,重机枪换成了步枪,逐一点射。 “小鬼子太狡猾了!发信号,让其他两个营在河边接应!” 一名士兵从胸口拽出一枚哨子,在黑夜里吹出嘟嘟的声响。 然而,等他们好不容易冒着敌军的围剿退回到罗店河边时,却发现河对岸早已不见一名友军。也不知刚刚发生了什么情况,他们竟然擅自离开了阵地。 追击的敌军很快又追了上来,齐团长一咬牙,一跺脚,吼道:“过河!” 话音刚落,河面上就传来几声轰隆隆的爆炸。敌人的炮兵将之前他们收集来的门板,用炮火炸得四分五裂,不少木板顺流而下,根本无法再当作浮桥使用了。 “可恶啊!” 敌人越来越近,不断有士兵倒在血泊中。也有一些慌不择路的士兵跳入河水中,想要游到对岸去。可游到一半他们才发现,没有了门板搭建的浮桥,再加上一身装备的拖累,根本游不动。甚至有的人在河中央时,连脑袋都无法露出水面,就这样活活溺水而亡。 然而就在这时,河对岸的黑暗中忽然出现了一支队伍。他们每三人为一组,举着门板,扑通扑通跳下河,互相扣住同伴的腰带,用身体当作桥墩,在河水中迅速搭起一座浮桥。 “齐团长,快!快过桥,我们掩护你!” 沈炼和1连的战士们通过百姓所挖的地道抄近路,抵达了罗店西侧,正好赶上齐团长的队伍被日军伏击。 沈炼想都没想,就带领大家再次开始卸门板。在这个过程中他就已经想好了对策:每三人加上一扇门板跳入河中,互相抓着同伴的腰带固定身子,帮助友军撤离。 至于其他两个营的战士,则被日军引走,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可沈炼毕竟没有三头六臂,救得了一部分人,却救不了全部。 齐团长看到沈炼他们,心中大喜,忙喊道:“所有人快速过桥!沈炼,我欠你一条命!” 丢下将近一半尸体的六营,开始踩着由人体搭起的浮桥,向河对岸撤离。而荒木中队的队长荒木猿飞远远跟在后面,看到这一幕,眼睛微微一睁,喊道:“炮兵,对着河里开炮!” 这荒木的命令刚说出口,就发现对面的士兵们一个个助跑着朝着对岸扔出什么东西。那些物体咕噜噜滚到河边,随即燃烧起来,产生出大量烟雾。很快,罗店河两岸便被烟雾笼罩,伸手不见五指,还呛得人直咳嗽。 没错,这些正是沈炼他们用棉花制作出的***,此时被当作***使用。夜晚视线本就不佳,大量烟雾的产生,极大地干扰了敌人炮兵的射击准度,同时也提高了我方士兵的存活几率。就在日军炮兵犹豫之际,幸存下来的六营战士们已经成功渡过了罗店河。 “兄弟们,丢掉门板,快上岸!” 沈炼口鼻上捂着一条沾水的棉布,在他的招呼下,河水里的士兵们纷纷丢掉门板,彼此拽着对方的腰带,在战友的帮助下从河水里爬上岸,快速撤离。 “沈炼,这次多亏你了。狗日的狡猾小鬼子,找了些会说汉语的人,故意骗我们,降低我们的防备心。必须把这个情况汇报上去,全军通传。” 齐团长喘着粗气,可他的声音越说越奇怪。沈炼回头看去,只见齐团长忽然双脚一软,身子倒了下去。 “团长!” 他身边的士兵们赶忙搀扶住他,这时大家才发现,团长的后背竟然已经被鲜血全部浸湿。一定是刚刚渡河的时候被流弹击中,而且不止一枪。此时的他说着说着便开始咳嗽,鲜血顺着他的嘴角不断流淌。看来是伤到了肺部,即便大罗神仙在此也无力回天。 “沈炼......带他们离开这里,活下去......这次是我的失误,我齐某人无能,把弟兄们带进了鬼门关......沈炼,你的见识非凡,我能看出来,只要能保住性命,以后飞黄腾达了......帮我照顾好他们。” 齐团长说着,口中又涌出更多鲜血。沈炼急忙制止道:“齐团长,你别说了,我会带着弟兄们安全撤离的。但这场战争才刚刚打响,日后即便是我,也不敢保证就能活下来。我只能说,会尽全力照顾大家,不做无谓的牺牲。” “谢......谢了......你们别管我,快走......快走......!” “妈的,为团长报仇!” 看到齐团长最终咽了气,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团副将头上的帽子一丢,端着枪就要往回冲,却被沈炼一把拽了回来。 “你有没有听到齐团长刚刚的话?留着你这条命,杀敌的日子还在后头!你是准备现在这样冲回去,毫无意义的一死了之,还是暂时蛰伏,等他日成百倍地向鬼子讨回来?” 那名团副一把甩开沈炼的手,吼道:“放开我!你只是一个小小的班长,我是团副,在战场上你应该听我的命令!” “砰!” 这名团副话音刚落,就被沈炼一拳打在脸上。猝不及防的他向后跌倒,满脸的不可思议。 “你敢打我?” “我为什么不敢打你?齐团长的话至今还在耳边回荡,他是怎么说的?怎么吩咐的?把这些士兵带回去,活下来,那样才能给齐团长报仇!现在去送死,就是傻子,就是蠢货!你以为自己一腔血勇,实际上正中了鬼子的下怀!而且刚刚可是团长的命令,你既然是他的兵,抗命不遵,你说自己该不该打?” 在沈炼连打带骂下,这名团副终于冷静了下来。他捂着脸看向周围,跟随他们逃出来的战士几乎人人带伤,都用复杂的眼神望着他。河对岸,鬼子的枪声还时不时响起,如果再在这里犹豫不决,等敌人也从河对岸追过来,想跑都来不及了。 “沈炼......这一拳我郭少全记住了。我是听团长的军令,所有六营的战士,撤!我们必须把情况汇报上去。” “是!” 18、硬着头皮也得上 - 铁血兵王:从淞沪会战开始 - 爱吃肉的暴暴 次日天亮,沈炼重新清点人数时,才发现跟着齐团长渡河的一个营士兵,活着回来的只剩一百二十余人,加上他们原本的人数,刚好三百出头。 昨晚被沈炼打了一拳的,是齐团长的团副郭少全。经过一晚上他也冷静了下来。早晨,他专门找到沈炼,邀请沈炼做自己的参谋。 “沈炼,我已经打听清楚了。昨天晚上用汉语迷惑我们、假装交战的,是鬼子的荒木中队,那可是他们的精锐中队。估计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杀到咱们阵地前沿。刚刚我已经和师里取得了联系,可惜,昨晚与我们走散的两个营同样上当。据可靠消息,其中一个营被引到了竹林里,遭到了日军猛烈的炮击和空袭。他们想往外跑,可外面已经架起了成排的机枪,伤亡惨重,也不清楚还有没有活下来的人。” 郭少全说到这儿顿了一下,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接着说道:“师里的意思是让我们坚守阵地,并且将S海市中心的队伍往郊区转移。鬼子在这边的攻势异常猛烈,而我们人手有限。但上头只有一句话:人在阵地在。” 沈炼皱着眉思索了一阵,说道:“郭团副,既然要死守,我们就必须提前做些准备。之前我让我的人在罗店镇内制作过一些绊雷陷阱,效果不错,我觉得在田坎里同样可以设置。同时也可以在田坎的淤泥战壕中藏一些削尖的竹子,对他们的步兵造成伤害。其次,百姓们所挖的逃生通道,只要运用合理,也能起到奇兵的作用,但千万不能暴露。” “你说得对,我们应该把武器弹药重新分配一下,照你说的,多设置一些陷阱。” 郭少全正和沈炼在这里商量御敌的对策,后方一名戴着耳机的通讯兵匆匆赶了过来:“长官,参谋长的电话。” 郭少全整理了一下衣服,仿佛电话那头的人能看见他似的,挺直腰板说道:“师长,我是83团团副郭少全,现已暂时接管罗店西侧阵地!”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低沉且沙哑的声音,郑重说道:“郭少全,司令部命令,也是南京的指令。日军目标为驱逐我军远离S海,截断我军与政治、财政、经济策源中心之联络。而我方与S海之联络,在军事上亦有重大意义。因此,长期抵抗需永久依托于S海,而要保住S海,目前最要害的地点莫过于罗店。 必须将日军赶出罗店,使其不能犯南,更不能进逼嘉定,稳固由南翔经嘉定制太仓的联系,此事至关重要。所以,我军再会次投入大量兵力,同时进攻月浦、宝山、杨行,并持续向罗店增兵。现在我命令你团,从西面配合主力军队夹击罗店日军,务必将其收复,这是死命令!” “是!” 电话那头下达命令后,直接切断了联系。郭少全咬着后槽牙,腮帮子上下起伏,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这可是直接从南J下达的命令,罗店绝不能丢......师座命令我们从西侧配合主力夹击日军,把他们赶出罗店。可我们这些士兵建制不全、装备不齐,连弹药都缺,这仗可怎么打呀?” 沈炼听到这个命令,也是眉头紧皱。他记得自己看过对这场战役的评价,最大的败笔在于预定的扫荡计划落空。原本按照预定,要在日军登陆之前,以陆空军协同强袭S海日海军陆战队的据点。可是,当我军抵达后,却为了保持国际联系而一再推迟进攻命令,导致错失良机,计划落空。 其次,原定于京沪地区的持久作战,还准们在后方构筑了芜湖、宣城、嘉兴、乍浦以及南J外围阵地,本想利用战略纵深拖垮日军。可战争爆发后,“光头”校长认为S海是国际视听所在,竭力想要保持与租界的联系。 然而,淞沪地区一片平原,掘地不深就能见到地下水,无法构筑坚固的土木工事,最要命的是,此地完全暴露在日军军舰的舰载火炮之下。 就在这样一种极为不利的情况下,“光头”校长还幻想着能得到国际上的支持,甚至把应该驻扎在后方阵地的江防、海防兵力都调来了S海,以致当敌人在金山卫登陆,迂回我军侧翼时,造成全军溃败。如此一来,一仗败仗仗败,甚至连南J都丢了。 最后,就是国党内那要命的派系问题和臃肿的机构。原本战斗开始时,第八、九两个集团军各指挥着几个师,之后随着人员增加扩编成军。一个军按理应该有三个师,可新编的军只有两个师,有的甚至只有一个师。仅在淞沪一地就有战区、兵团、集团军、军团、军、师等六级指挥机关,而有些机关形同虚设。再加上中央军与地方军之间还要分个嫡系和旁系,彼此之间联络不畅,谁也不服谁。 在沈炼看来,淞沪抗战之所以能坚持三个月,全靠军队的士气,全靠这些打仗不要命的热血儿郎,全靠他们一心只为抗日、保家卫国的坚定信念。但也正因如此,这些年轻人伤亡极大。淞沪战后,几乎家家披麻衣、挂白绫,死去的还全都是家里的顶梁柱。 “团长,大局如此,罗店的确是一处战略要地。即便困难重重,我们能做的,也只有随时做好准备。” 郭少全叹了口气,随即调整了一下心态,说道:“沈炼,咱们阵地现在只有三百名士兵,而且缺少炮兵,在我看来,能不能守住都成问题,还怎么反攻呢?” 沈炼琢磨道:“郭团副,那我们就只能和敌人‘拉大锯’了。” 看到郭少全略带疑惑的目光,沈炼接着解释道:“白天鬼子的炮火猛烈,我们就暂时蛰伏,全力防守,或者稍稍向后撤,做出要撤退的姿态。当夜幕降临,鬼子的飞机无法增援时,我们再反攻夺回阵地。这种方法虽然不能帮我们赢得战争,但起码能拖住敌人,多消耗他们一点力量。” 郭少全看了一眼身边脸庞黝黑的士兵们,重重地点头道:“也只能如此了。沈炼,你们比较熟悉罗店周围百姓所挖的地道,所以我现在给你一个排的人,骚扰和增援的任务就交给你们了。” “是!” 虽然困难重重,但郭少全还是得硬着头皮上。他将这三百人打散,分成十份,分散部署在阵线周围。他听取了沈炼的建议,四处布置陷阱,有比较原始的竹签陷阱,也有绊雷陷阱。在设置陷阱的过程中,他们还顺便清理战场,从双方战死的士兵身上回收一些枪械和弹药。东拼西凑之下,竟然也勉强够用。 至于沈炼,昨天还是个班长,今天直接交给他指挥的就有了三十人。用沈括的话来说,那岂不是相当于升任排长了? 19、毒气来袭 - 铁血兵王:从淞沪会战开始 - 爱吃肉的暴暴 “排长,沈排长~!您瞧瞧,这是我捡回来的肉罐头,是从日军一个小队长身上搜出来的,快尝尝!” 沈括这家伙,被派去布置陷阱,却跑去搜尸体,而且专挑敌人的尸体搜刮,因为日军的装备比国军好,并且他们大部分士兵身上还带着军粮。 沈炼在沈括的后脑勺上拍了一巴掌,说道:“我什么时候成排长了,别乱喊。我只是暂时带领这三十人而已。赶紧干活,别光想着吃。” 沈括用刀子撬开一盒罐头,拿刀尖挑了些肉泥塞进嘴里,紧接着闭上眼睛,嘴巴吧唧吧唧嚼得直响。 “嗯~~~~二哥、大哥,快尝尝!这些狗日的小鬼子,居然能吃到肉罐头!” 沈炼摇了摇头说:“我没胃口,你吃吧。” 沈括又假模假样地把罐头递到沈铎面前,后者还没来得及开口拒绝,他就又缩回怀里,说道:“我就知道大哥你也没胃口,嘿嘿嘿~那就便宜我老三了,我可有胃口。” 沈括这家伙,在泡满发胀尸体的田坎淤泥间,嘴里嚼着肉罐头。这家伙还真是像根野草,适应能力极强,走到哪儿都能扎根。 “三哥~~三哥,你看我找到了什么,有香烟,还有鬼子的女人画片!” 年龄最小的细伢子,不知何时已经和沈括混得很熟,张口闭口喊他三哥,还像献宝似的掏出两样“宝贝”。 “嘿,细伢子,干得不错。这帮狗东西,上战场打仗还带着女人的画片,嘿嘿嘿~~画片归你,烟给我。” 沈炼在旁边翻了个白眼,一把将细伢子手中的画片夺过来,扯得粉碎,然后丢进泥里。 “沈老三,别教坏了孩子。细伢子,没事别总跟着他混,多留意武器和弹药。” “是,排长!” 细伢子站得笔直,敬了个军礼,喊得沈炼哭笑不得。他知道,这肯定又是沈老三教的。 “轰隆隆~~~~” 就在众人忙着埋设陷阱、打扫战场时,天空忽然传来飞机的轰鸣声。抬头望去,日军的战斗机黑压压地朝他们这边飞过来,看数量是一天比一天多。 “所有人~~~~别捡了,赶快找地方躲避,往棉花田两边的水沟里躲!” 沈炼大声呼喊着,命令他带领的三十名士兵立刻后撤。由于前一天他们就这么做过,所以今天行动起来竟也熟练了许多。沈老三手上甚至还拿着罐头,一边吃一边跑,也不怕摔一跤,把匕首戳进嘴里。 “飕飕飕~~~~~” 飞机呼啸而过,一道道尖锐的呼啸声从天空由远及近,紧接着便是猛烈的爆炸。 日军新一天的攻势又开始了,炮火铺天盖地地落在阵地上。原本就泥泞不堪的田地,再次被搅得乱七八糟,甚至他们刚布置好的不少陷阱都被炸毁了。 今天进攻前,日军的飞机和炮兵足足轰炸了一个小时。连续不断的炮火声让大家的耳朵出现了短暂的失聪症状,即便面对面大声叫嚷,也感觉那声音像是隔着二里地,听不太清楚。 沈炼无奈,只能连喊带比划,带着大家赶紧钻进地道。 没错,他没忘记自己的任务。郭团长交给他们的任务是四处游走,在骚扰敌人的同时援助我方士兵,所以他必须保证地道随时畅通。 进入地道前,沈炼这三十个人,每人拿了把铲子,以防地道被轰炸的炸弹堵住,便于随时重新挖通。 轰炸声终于停歇,但紧接着,步枪、手枪、机枪以及手榴弹的声响,如同一场盛大而嘈杂的交响乐交织在一起。所有的士兵在这一刻,都化身成争夺地盘的野兽,你一招我一式,互相拼杀,直到其中一方坚持不住倒下。 沈炼等人在地道中来回穿梭,就像一群救火队员,哪里有险情就往哪里赶。 这样的拉锯战持续了五个小时,敌我双方都已达到极限。天色渐渐昏暗之后,双方竟不约而同地撤回各自阵地。 “呼呼呼……咳咳咳!” 沈老三跳进战壕,像死猪一样躺在地上喘粗气。 “我的老天爷啊……我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再动了,天王老子来了也别想让我起来……” 沈炼跟着跳进战壕,靠坐在沈老三旁边。 “呼……老三,发挥你的特长,去给咱们找点吃的。” “二哥……” 沈括幽怨地看着沈炼,内心挣扎了一会儿,还是不情不愿地坐起身。 “好吧,我去找找看,好像一天都没吃东西了。” 支走沈老三后,沈炼笑着躺在了他刚起身的地方,舒服地伸了伸腿。 “唔……” 他刚伸完懒腰,旁边就凑过来两个人影。 “排长,我们刚才在一具鬼子身上摸到这个,不知道能不能吃。” 来人是沈炼最初班里的战士,李丰收和李满仓兄弟俩,他们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出身。 沈炼接过兄弟俩递来的东西一看,竟然是袋装的饼干。 “这叫饼干,也算是干粮,你们好不容易找到的,自己吃吧。” 沈炼打开包装袋,交还给李家兄弟。 “这……这能吃?我们还是第一次见……排长,要不还是你吃吧。” 李丰收咽了口唾沫,虽然很想尝尝,但根深蒂固的等级观念还是让他把饼干让给沈炼。 “我让你们吃就吃,这是命令!还有,我不是排长,别跟着沈老三瞎叫。” 听到沈炼说这是“命令”,李家兄弟顿时满眼感激。 “嘿嘿~在我们兄弟眼里,您迟早都是排长,错不了的……嗯,这东西可真好吃!” 李家兄弟小心翼翼地掰下一小块饼干,小口咀嚼着。 沈炼笑着摇摇头,闭上眼睛,强迫自己休息一会儿,尽快恢复体力。 昏昏沉沉睡了一会儿,沈炼忽然听到一些动静。 他睁开眼睛,发现天色已黑,阵地上出奇地没有炮声,但咳嗽声却此起彼伏。 “怎么回事?” 沈炼站起身,往远处望去,只感觉空气中似乎有些异样,像是起雾了,而且还是绿色的,还带着一股烂白菜的味道。 “不好!是鬼子的毒气弹!大家屏住呼吸,捂住口鼻!” 沈炼心中“咯噔”一下,急忙在战壕里大声提醒其他士兵。 他一边走,一边扯下条袖子,解开腰带,往上撒尿。 “撒尿!捂住脸!快!” 20、尝尝辣椒水的厉害 - 铁血兵王:从淞沪会战开始 - 爱吃肉的暴暴 是芥子气!沈炼用手紧紧捂住口鼻,一股浓烈的尿骚味直冲大脑,但即便如此,也比吸入毒气要好得多。 那些靠近战线前方守夜的士兵们,先是剧烈地咳嗽,咳着咳着,口中就咳出了黑血,双眼圆睁,手指头深深地抠进泥里。毒气带来的痛苦,折磨着他们的每一寸神经,不一会儿,便在挣扎中彻底没了反应。 距离沈炼较近的一个排士兵们最先被他喊醒。大家赶紧掏出家伙事儿开始撒尿。沈老三急得额头冒汗:“怎么办?怎么办?我尿不出来啊,睡觉前才刚放过水。” 沈铎二话不说,把尿好的布条捂到他嘴上:“我尿得多,分你一些。” 团副郭少全此刻也从后方赶了过来,他脸上戴着一副特制的口罩,骂道:“狗日的小鬼子,居然放毒气,太不要脸了!” 沈炼看到阵地前沿隐隐约约有人影晃动,急忙说道:“大家快放低身子,上好刺刀,躺地上装死,等会儿要是有人来了,就捅他个措手不及。捅死了,记得抢他们脸上的面具,有防毒作用。” 士兵们学着沈炼的样子,或卧或趴,倒在战壕周围。不一会儿,就听到稀稀疏疏的脚步声在他们头顶响起。小鬼子趁着夜色放出芥子气,偷袭守夜的士兵,紧接着,一整队戴着防毒面具的先遣队就摸到了守军前沿。 就在他们准备查看战壕里士兵的情况时,沈炼忽然暴起,将上好刺刀的枪从那名日军的咽喉刺入,又从脖颈后方穿出。 “杀啊!” 他怒吼一声,周围的战士们纷纷起身,照着鬼子的身体一阵乱捅,捅完就伸手去拽对方脸上的面具,并戴在自己脸上。 那些日军士兵没想到这一堆人竟是在装死,毫无防备之下,被捅成了筛子。那些即便暂时没被捅死的,被夺走防毒面具后,每一次呼吸都会被自己阵地那边放出的毒气呛到,不断咳嗽,直至活活憋死。 沈炼看了一眼逐渐靠近的绿雾,建议道:“郭团副,我们必须向侧方转移阵地,到上风口去,等这些毒气散了才行。另外,立刻吩咐炊事班煮辣椒水,等小鬼子带着防毒面具过来,他们视野不佳,咱们就用辣椒水泼他们。他们的面具能防芥子气,可防不了辣椒。” 郭少全看了一眼沈炼,竖起大拇指:“还是你小子鬼点子多,来人,立刻吩咐炊事班架锅,给老子煮辣椒!” 命令传达下去后,沈炼和郭少全又带着手底下的士兵,迅速往两侧去支援其他友军。 由于沈炼先知先觉,做出了合理应对,日军的这一波夜间偷袭并没有取得太大效果,反倒是自己这边死伤百余人,还“贡献”了一百多个防毒面具。 然而,日军所投放的芥子气并没有那么快消散。待到第二日清晨,天亮了,战士们看得更清楚,整个阵地上方都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绿雾,没人敢靠近那里,都躲在了上风口。 “他们这么做,岂不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郭少全有些想不通。 沈炼却知道,日军手上的毒气弹有限,他们是想借着这毒气,趁机占领已经无人防守的阵地。届时等毒雾散去,我方再想反攻,就会发现阵地已失,要再抢回来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郭团长,辣椒水熬好了吗?熬好了的话,我带一部分人埋伏在毒气区,好好‘欢迎’一下我们的‘客人’。” “你要钻到毒气里去?沈炼,你疯了吗?” “我没疯,相反,我非常清醒。阵地不能丢。就防毒面具的数量来看,我断定日军来犯的兵力不会太多,只要准备充分,就能把他们这波突袭打回去。不能再犹豫了。” 郭少全思索了一下,觉得沈炼说得有理:“好,我批准。但我要跟你一起去,不然人家会以为我郭少全是个孬种,总躲在士兵身后。” 沈炼也没再劝他。一群人做好准备,戴上防毒面具,检查好枪械,每三人为一小队,端着一锅辣椒水,猫着腰,迅速朝着毒气覆盖区域进发。 越是靠近毒雾笼罩中心,能见度就越差。但好在沈炼经受过这方面的训练,即便戴着防毒面具,也不像其他人那么难受。 他打了个手势,示意大家原地蹲下,等待指令。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战士们蹲在毒雾中,要说不害怕那绝对是假的,很快面具里就布满了细汗,甚至模糊了防毒面具的镜片。 “呼呼呼……”沈炼调整着呼吸,密切观察着前方的动静。 不一会儿,数道身影出现在前方不远处,正是日军戴着防毒面具的先遣队。 “准备好……”沈炼虚抬右手,示意大家做好准备。 等到对面日军士兵已经看到他们时,沈炼才用实际行动下达了命令。只见他忽然站起身,和沈铎两人抬着一锅辣椒水,猛地泼向敌群。 “动手!快快快!” 沈炼动手后,其他士兵纷纷起身,将熬得通红的辣椒水毫无保留地泼向敌军。 “啊~~~~!” “八格牙路......阿嚏!” “我的眼睛!” 这些鬼子先遣队的士兵们虽然戴着防毒面具,可这面具却挡不住辣椒水,一时间,阵地上惨叫连连,日军阵型大乱。 “趁现在,把鬼子赶回去!” 沈炼泼完辣椒水,端起刺刀就冲了上去。由于视野不佳,能见度太低,而且子弹储量不足,他们选择了更为稳妥的白刃战。 “啊!七可休......!” 日军先遣队在辣椒水和刺刀的双重打击下连连后退,终于在扔下几十具尸体后,选择了撤退。 “敌人跑了,我们也撤!” 打退敌军之后,沈炼丝毫没有犹豫,几乎前脚刚击退敌人,后脚就带着队伍撤了出去。 再说日军无功而返之后,那名眼如鹰隼的荒木队长,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凝重的神色。 “八格牙路......可恶的支拿人......去,调九州步枪队来,既然毒气弹没有效果,那我们就强攻。” “是!” 九州步枪队迅速整装待发,准备配合日军王牌荒木中队,向沈炼等人驻守的防线展开全面进攻。 另一边,沈炼也得到了开战以来的第一个好消息。 “好消息!二哥,大炮,我们的大炮来了!” 21、难道是他 - 铁血兵王:从淞沪会战开始 - 爱吃肉的暴暴 阵地后方又有两个团的增援兵力如潮水般源源不断地涌入。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当属一支炮兵营,他们此次运来的大炮,是专门为克制日军坦克而配备的加农平射炮。 “太好了,有了这些平射炮,鬼子的坦克就蹦跶不起来了。” 沈炼等人正热烈地讨论着,这时,增援而来的一名团长找到了郭少全,向他传达师部的最新命令。 “上面的电话一个接一个,要求我们务必在二十四小时之内重新夺回罗店镇,将日军全部歼灭,接着出东门增援月浦和宝山,最好能把他们赶到大海里去。” 郭少全听到这个命令,说实话,心里有无数个“草泥马”奔腾而过。他们现在光是坚守防线,就已经耗尽了所有力气,可上头却要求全歼日军,还要向东打到月浦和宝山。就凭他们这点兵力,即便加上增援的两个团和炮兵,依然是杯水车薪啊。 郭少全从对面这位团长的眼神里,也看出了无奈。可他们是军人,面对命令唯有执行,后退就意味着当逃兵,而督察队可是有权不经上报就就地枪决逃兵的。 “是!” 郭少全憋了半天,只挤出这一个字。由于他只是暂代管理83团的团副,对面赶来增援的团长比他高半级,他也只能领命退下。 与此同时,荒木中队也等来了日军王牌狙击手所在的九州步枪队的支援。这两支最强小队会合,荒木猿飞与大岛三郎四目相对,突然间,两人都露出了笑容,紧接着紧紧拥抱在一起。 “哈哈哈,三郎,好久不见,真是太让人想念了!” “荒木,我才更该感到惊讶呢。我还只是一名普通士兵,你却已经当上中队长了,而且还是帝国最精锐的荒木中队。我在还没登陆之前,就听闻你们的大名了。” “你才是厉害呢,三郎。我可听说了,你的枪法在九州步枪队里也是独树一帜。让我看看,你的枪托上已经刻下了多少击杀数了?” 原来,荒木猿飞与大岛三郎早就相识,两人既是儿时玩伴,又是同窗好友。此刻在异国他乡的前线相聚,他们暂时忘却了军衔的差异,仿佛又回到了学生时代。 “三郎,这次专门把你们小队调过来,一来是想和你叙叙旧,有点私心;二来呢,我们确实遇到了难啃的硬骨头。前面这支支拿军队很不一般。前一晚在河岸边的夜袭中,原本我有机会将他们一网打尽,可半路杀出一支小队,把他们的同伴救走了。那家伙会使用能燃烧并产生大量烟雾的棉花球,枪法还很准。今天早上,在芥子气的影响下,他们还打退了我们先头部队的进攻,甚至想出用辣椒水泼我们的损招。我队里的战士现在还在接受治疗呢。” 荒木猿飞说明了调步枪队过来的意图,大岛三郎听了他的描述,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便问道:“荒木君,你知道这支队伍的番号吗?” 荒木猿飞摇摇头说:“先前我让人冒充支拿军队,用汉语和他们交流,他们喊出了79团。按照我们的情报显示,被我击败的应该是83团,可半路杀出的那支队伍,我就不清楚番号了。他们应该是临时拼凑起来的队伍。” 大岛三郎皱着眉琢磨了一阵,说道:“荒木君,之前我也遇到过类似的情况。想必你也听说过观测站遭遇夜袭的事件,那晚我正好在附近,和对方的一名枪手有过短暂的交锋。这就是他留给我的‘礼物’。” 大岛三郎说着,举起背在身侧的行军水壶,水壶上凹陷下去的弹坑格外明显,荒木见状不禁啧啧称奇。 “还有这种事?能在三郎你的枪口下逃脱,甚至还差点伤到你,这个人肯定不简单。” 大岛三郎沉默了一下,点头道:“的确不简单。当时是夜晚,而且对方逆光,我们两人之间的距离至少有三百米。他先丢出手电筒干扰我的判断,随即从另一侧开枪击中了我的水壶。我也曾试图说服自己,这里面有运气成分。但后来,第一批攻入罗店镇的工藤少佐,也伤在他的枪下。我勘测了他开枪击中少佐的位置,距离接近五百米。所以说,那一晚他绝非碰运气,此人应该是一名顶尖的狙击手。” “三郎,你的意思是,我们两个面对的敌人,其实是同一伙人?” 大岛三郎点点头,眼中不禁燃起一股战意。 “荒木君,正面作战就交给你了。对方的军官和隐藏的枪手,是我的猎物。合作愉快!” 大岛三郎说着,伸出右手,荒木猿飞与自己的发小紧紧握在一起,两人脸上都露出了残忍的笑容。 时间来到中午十二点,日军的炮兵和飞机动用的规模,堪称这段时间之最。有好事的士兵数了一下,飞机投下的炸弹和大炮发射的炮弹,少说也有三千枚。整个罗店阵地与周边农田,已经完全和淤泥混为一体。在这样饱和式的轰炸下,所有的防御工事都摇摇欲坠。 沈炼他们小队躲在提前挖好的凹陷战壕中,头顶的泥土不断簌簌落下,他们一边往外吐着唾沫星子,一边抱怨。 “这些小鬼子的炮弹是用不完吗?再这么炸下去,整个罗甸地区都要被炸成一片汪洋了,到时候对方的军舰都能直接开进来,我们可就更惨了。” 不用问沈炼也知道,第一个开口抱怨的肯定是沈老三。 “鬼子炮火越猛烈,就说明一会儿的地面进攻规模越大。大家要做好心理准备,这将是一场硬仗。” 沈炼说完,便开始检查自己手里的步枪。他有一个这个时代士兵少有的好习惯,那就是随时清理枪膛和弹夹。作为一名出色的狙击手,枪就是他的生命,是他最亲密的伙伴。他深知,对枪保养得越好,在关键时刻它就越能保住自己的性命。所以,沈炼也要求手下的士兵们,没事就多保养手里的步枪。 等他检查完枪械,确认一切正常后,便把视线投向了周围的战友。这些战士们长相各异,说着天南海北的方言,其中有人说西北话,有人说S海话,彼此都听不懂,但依旧聊得热火朝天。 李家兄弟俩抱着枪靠在一起,沈炼看到,他们还在讨论着缴获的压缩饼干,那小小的一块饼干,到现在都没舍得吃完,还有半块拿在手里,不断翻看着。 细伢子和沈老三凑在一块儿,低声嘀咕着什么,说上几句,沈老三就嘿嘿怪笑,细伢子则满脸通红。这家伙,看来是打定主意要教坏小孩子。 老严不知从哪儿捡到一根旱烟袋,已经点着了,正一脸享受地咂巴着烟嘴,弄得战壕里尽是呛人的味道。 裁缝出身的葛青,趁着大家休息的时间,把自己的军服缝补出好几个补丁,还对这些补丁相当满意。 家里三代当兵的雷虎生,成了众人里最紧张的那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步枪,口中一直念念有词,也不知在说些什么,但沈炼能看到,他握着枪的手还在微微发抖。 这几人都是最初沈炼小班里存活下来的战士,一直跟着他。即便现在队伍扩充到了三十人,他们几个还是习惯性地总聚在沈炼身边。 忽然,就在这时,炮声戛然而止。沈炼深吸一口气,说道:“弟兄们,鬼子要攻过来了。守住阵地,把他们赶出罗店,赶出我们的祖国!要记住,有国才有家,我们身后站着的四万万同胞,是我们的老母亲、孩子、妻子,还有挚友亲朋。所以,我们不能倒下。大家都要活着,活着看到鬼子投降的那一天!” 22、谁在放黑枪 - 铁血兵王:从淞沪会战开始 - 爱吃肉的暴暴 沈炼的战前动员,不像其他军官那般慷慨激昂、大声嘶吼,然而他娓娓道来的话语,却句句直戳大家的内心。战士们的目光逐渐变得通红,握着步枪的手也愈发用力。待沈炼第一个冲出战壕后,所有人都呐喊着紧跟其后。 “砰砰砰!” “哒哒哒!” “轰!” 刹那间,密集的枪声在双方阵地间骤然响起,号声、枪声、手榴弹爆炸声、喊杀声交织成一片。新补充进来的两个团的国军士兵并未一味防守,面对日军的王牌荒木中队,他们毅然从战壕中跃出,与敌人正面冲撞在一起。 战斗伊始,日军的坦克开炮,国军的平射加农炮也不甘示弱地回应。进入射程后,双方士兵纷纷扣动扳机,轻重机枪、步枪、手枪全力向对方倾泻火力。交锋中段过后,便是更为残酷的近身白刃战。此时,打完一轮子弹来不及更换的士兵们,已能清晰看到对方脸上的汗毛。 刺刀、大砍刀、匕首、石块,任何能够杀敌的物件,都化作了武器。在这生死瞬间,理智、恐惧与怜悯统统被抛诸脑后,众人仅凭一腔热血与本能拼杀。 沈炼小队依照以往的习惯,每三人聚集成一个品字形,力求在局部形成以多打少的优势。 沈家老大和老三在沈炼两侧,穿梭于战场之中。沈老大手持一挺轻机枪,不时停下脚步向前扫射;沈老三则瞅准时机,往敌人密集处投掷手榴弹。至于沈炼,手中步枪弹无虚发,每一枪要么击毙敌人的火力点,要么救下一名同伴,绝不放空枪。 李家兄弟与雷虎生组成一个小队,兄弟俩手持装有刺刀的步枪,雷虎生则拿着***。激战正酣时,他从后背取下一口祖传的大刀,据说他爷爷曾与大刀王五切磋过刀法,此刻他挥舞起来,虎虎生风。 细伢子、老严和炊事兵老周三人一组。由于沈炼他们本就是临时拼凑的队伍,建制并不完整,所以炊事班也当作普通士兵使用。老周总喜欢举着铁锅当作盾牌,老严和细伢子则在铁锅掩护下,向旁边放冷枪,倒也在战场上顽强地坚持着。 再看新补充的两个团,这些战士体力明显充沛,冲锋时一马当先,如同两股汹涌的洪流,与日军激烈碰撞。 “杀啊!” “冲啊!” 双方大声嘶吼着,拼命将刺刀刺向对方。或许在这混乱的战场上,最冷静的人便是沈炼了。 他发现,仿佛约定俗成一般,近身之后,那些鬼子似乎只会使用刺刀,而己方战士则是刺刀、大刀、石块等各种武器胡乱招呼。只有他,瞅准时机放冷枪。有几个鬼子甚至对着他大声咒骂,似乎在指责他没有武士道精神。 “老子去你妈的武士道精神!” 沈炼抬手就是一枪,将那个咒骂他的鬼子嘴巴打爆,让他这辈子都无法再开口骂人。 “老二,小心!” 沈炼刚放下枪,背后便传来吼声。他半侧过头,只见一名鬼子士兵正向他冲来,而沈家老大则抡起手中的机枪,狠狠砸在那名日军的脑袋上,顿时脑壳迸裂,红白相间的液体溅洒一地。 “谢了,大哥!” “亲兄弟,说啥谢!老三,注意你那边!” 沈括缩着脖子,专挑背对他的鬼子下手。当看到两人扭打在一起时,他就朝着敌人的腰子上捅一刀,然后撒腿就跑,那模样,实在是气人。 “呀呀呀,来呀,小鬼子们,尝尝老子的大刀!” 战斗正酣,沈炼等人被一声虎吼吸引。只见雷虎生双手握着缠有红缨的大刀,如猛虎入羊群,一刀一个,将鬼子砍得鲜血迸射、骨断筋折。 “好家伙,老雷平时话不多,不愧是三代当兵的。他那把宝刀,平时我想摸一下,他都舍不得,宝贝得很呢,还真是一件神兵利器!” 沈老三看到这一幕,忍不住想鼓掌,沈炼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然而,就在这时,举着砍刀追击鬼子的雷虎生,脑袋上突然炸开一个血洞。他保持着双手举刀的姿势,身体直挺挺地向后倒下。 “老雷!” “雷子!” 沈炼等人心中大惊。他朝着子弹射来的方向望去,在这混乱不堪的战场上,根本无法判断这记冷枪是从多远距离发射的。显然,这是敌人的狙击手,枪法竟如此犀利。 “老雷……沈炼,老雷他……他走了。” 沈老三上前摇晃了一下,可雷虎生脑袋上炸开的大洞,宣告着这位兄弟已经没救了。 就在沈炼观察之际,他身旁的一名战士忽然直挺挺倒地,同样是头部中弹。 “大家小心,有鬼子的狙击手!大哥、老三,吩咐大家都把头压低!这个枪手交给我!” 沈炼说着,目光已锁定一个方向,开始绕着月牙般的半圆迂回过去。 当然,在这过程中,他还得与扑上来的日军士兵近身肉搏。但正如对方所指责的,他才不遵守什么武士道精神。看到举刀或举刺刀冲过来的敌人,抬手就是一枪解决,哪有功夫跟他们费力气。 或许是察觉到了沈炼的威胁,日军的枪手接连几枪都打在他身边的士兵身上,甚至还有一名友军。 但沈炼的跑位极为诡异,说是蛇形却又不完全是。他仿佛总能预判枪手的射击点,时而停顿,时而拐弯,时而突然趴下身子,接连几枪都未能击中他。 在沈炼的感知里,每当枪声响起,周遭的一切仿佛都开始变得缓慢,子弹的轨迹他看得一清二楚。凭借着身为特种兵的危险直觉,他总能惊险地避开对方的冷枪。 “来吧,让我看看是不是你,观测站里放黑枪的家伙!” 没错,沈炼也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这样的枪法,让他似曾相识,应该就是那晚突袭观测站时遭遇的狙击手。 “刷”的一下,沈炼在战场的泥地里一个滑铲,再次避开一枪。起身时,他顺势用枪托砸倒一名光着膀子的日军,还一脚将对方的脸踩进泥里。 “来吧,我找到你了!” 沈炼终于冲出了混战的战场中心,来到人数较少的边缘。他踩着那名鬼子的脑袋,借力向前一跃,手中的步枪已然扣动扳机,一发子弹疾射而出,直奔他先前锁定的某个点位。 23、狙击对决 - 铁血兵王:从淞沪会战开始 - 爱吃肉的暴暴 实际上,沈炼这一枪属于试探性射击,就如同那晚在观测站时一样。 站在他对面的,正是日军的头号狙击手大岛三郎。看到沈炼飞身而出的瞬间,大岛三郎便迅速趴下。“噗”的一声,子弹射在他面前的泥地里。 “呵呵呵,是你,真的是你。你终于出现了!” 大岛三郎异常兴奋,脸上浮现出一种近乎病态的笑容。他拉动经过改造的步枪枪栓,再次朝着沈炼的方向开了一枪。 沈炼在倒地前单手一撑,身子轻盈地一个翻越,翻进了侧面的田坎处。然而,不知是躲闪不及还是手滑,他的步枪在翻跟头的时候脱手,掉在了地上。 大岛三郎没有丝毫犹豫,又迅速朝着沈炼步枪掉落的方向射出一发子弹。只要对方敢露头捡枪,就会立即中弹。 “呛啷”一声,大岛三郎有些失望,因为这发子弹只打在了枪身上,沈炼并没有露头来捡枪,就这么隐匿在田坎里消失不见了。 “来吧,支拿老鼠。让我看看你能躲到哪里去。” 大岛三郎一边往后退,一边往枪膛里装填子弹。忽地,他右侧方向飞来一个黑乎乎的物体,他想也没想,抬手就是一枪。紧接着,“轰隆”一声,他打中的竟然是一颗手榴弹。 手榴弹在空中爆炸,飞溅的弹片炸伤了不少日军士兵。而大岛三郎则被爆炸瞬间的火光闪到了眼睛,下意识地偏过脑袋。 就在他偏头的瞬间,眼角瞥见一个人影,本能地便是一枪射出,也不知有没有打中。但几乎同时,他右侧耳朵传来一阵剧痛,温热的液体顺着侧脸流进了脖子里。 “啊!八嘎!” 大岛三郎侧身一个懒驴打滚,躲到了一处凸起的小土丘后面。他伸手一摸,右耳竟然被打掉了一大块,鲜血直流。这让他全身瞬间冒出一层冷汗,要知道,再偏差一点,这一枪就会打在他头上。 “厉害,真厉害!但你越是厉害,等我杀掉你时,成就感就越强。我们的对决还没结束!” 大岛三郎嘴上虽如此叫嚣着,但双腿却朝着人多的地方跑去。 再看沈炼,手里捡了一把日军掉落的三八大盖,刚刚那一枪便是他射出的。 “别跑啊,有种继续来!” 沈炼朝着大岛三郎消失的方向大声挑衅,但后者显然深谙“忍耐”之道,根本不受影响。在形势对自己不利后,他迅速遁走,绝不给沈炼近身的机会。 “妈的,跑得比兔子还快。” 沈炼侧身放倒一名扑上来的日军士兵,颇为遗憾地又看了一眼,这才转身朝着己方阵地迂回而去。 然而,沈炼刚走到一半,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他看到了一位“熟人”,此时正举着指挥刀在远处嘶吼着什么。 “是你……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沈炼认出了此人,正是之前在罗店镇内,驱使老百姓排雷的日军少佐——工藤。 此时的工藤正在隔壁战场指挥战斗,距离相当远。若不是沈炼对他的样貌印象深刻,还真难以辨认出来。 工藤的腹部还缠着绷带,身边围着一群人保护着他。再加上周围众多日军士兵,以及那个不知去向的狙击手所带来的威胁,沈炼犹豫了片刻,最终决定先撤回己方阵地。 “呀~~~去死!” 沈铎用机枪砸倒一名日军士兵,感觉角落有人影晃动,刚准备动手,却发现是沈炼。 “呼呼呼……这已经是我干倒的第三个了!” 沈炼拍了拍沈铎的肩膀,小声说道:“大哥,这边就先交给你,帮我照顾好兄弟们,我有笔血债要去讨回来。” “血债?” 沈铎看着眼中满是肃杀之气的二弟,沉声说道:“放心,这里交给我,你去讨债,别忘了算上利息。” “那是自然。” 沈炼应了一声,身影迅速隐没在战场后方。 他需要找一处相对安静且视野开阔的地方。 脱离战场前线后,沈炼一眼便相中了一棵在敌人炮火中幸存下来的大槐树。 “就你了。” 沈炼背好步枪,助跑两步,双手抓住树杈,用力一翻,轻松跃上了树梢。 这里视野极为开阔,几乎能俯瞰整个前沿战场。 此刻,正在冲杀的双方都已显出疲态,战斗的势头逐渐减弱,退兵只是时间问题。 沈炼必须在敌人下令退兵之前,把这笔债讨回来,而且,利息也绝不能少。 “呼……来吧……让我看看你在哪……啊哈,找到了。” 沈炼此刻手中端着的,是缴获的日军三八式步枪。相较于他之前所用的枪,这把枪在射击距离和精准度上都更胜一筹。 然而,沈炼现在所处的位置,距离他瞄准的目标大约有1000米,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毕竟在这个时代,使用这样的武器,想要在千米之外击中目标,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但沈炼不同,他在战狼中队时就是最出色的狙击手,无论何种枪械,到了他手中都能运用自如,仿佛人与枪融为一体。 用他之前队长的话说,“这小子天生就是吃狙击这碗饭的”。 “呼……” 沈炼继续调整着呼吸,周遭的一切都变得缓慢而清晰,所有声音都仿佛离他远去,无法对他造成任何干扰。 “距离1000米……空气湿度60%……气温25度……风速每秒三米……风向东北……” 一条条数据如同经过精密仪器测算一般,清晰地出现在沈炼的脑海中。 他深知,子弹每飞行100米,就会产生约8厘米的偏移,1000米的距离,子弹就会偏移80厘米。 沈炼紧紧盯着准星处那个小黑点,枪口微微做出调整,“砰”的一声,率先开出一枪。 随着他双眼瞳孔骤然收缩,射出枪口的子弹轨迹清晰可见,“啪”的一声,打在目标身侧一米多远的泥地上。 沈炼迅速修正枪口偏差,重新填入一颗子弹。 “呼……” 他均匀地吐出一口气,在呼气末尾,果断扣下扳机。 “砰——” “嗖~~~~~” “啪!” 子弹呼啸着飞出枪口,穿越战场上空,飞行了大约五秒之后,准确击中了工藤少佐的脑袋。 或许是因为距离太过遥远,子弹飞到后期下落明显,冲击力也大打折扣,竟没能直接打穿工藤的脑袋。 但这已无关紧要,因为子弹已经钻进了他的大脑,足以取他性命。 24、不可能的击杀 - 铁血兵王:从淞沪会战开始 - 爱吃肉的暴暴 “啊,长官?长官中枪了,长官中枪了!” 隔壁阵线的日军瞬间炸开了锅,他们的指挥官工藤少佐脑袋中枪,殷红的鲜血从血洞中汩汩流出,双眼直勾勾的,眼神涣散,看样子已经死透了。 “哪里打来的枪?是谁?这……这枪伤的方向是隔壁的战场?!” 工藤少佐身边的一位小队长经验颇为丰富,他根据工藤中枪的位置,判断出子弹来自隔壁战场。可那里距离他们有数百米远,难道是流弹?可流弹打到这么远,威力已经大打折扣,而且谁的枪法会离谱到把子弹打到隔壁战场?难道是被对方的狙击手盯上了,还是工藤少佐运气太差?不管是哪种情况,当下对他们来说都极为不利。 “后撤!后撤!” 工藤少佐所指挥的阵线开始连连后退,这也影响到了荒木中队这边,士兵们也跟着向后溃退。 沈炼看到这阵骚动,就知道自己得手了,他抬起右拳在空中挥舞了两下,随后跳下树梢。 “兄弟们,追击!把平射加农炮都给我抬出来,照着小鬼子开炮,别让他们轻易逃跑!” 听到沈炼的呼喊,气喘吁吁的郭少全这才回过神来,发现周围和侧面战场的敌人都在往后退,这可是追击杀敌的绝佳机会。他急忙下令:“所有人听令,都给老子开枪!让山炮队对准敌人开炮!” 刚增援不久的炮队接到命令,迅速调整角度。在一轮密集的轰隆声中,炮弹落入敌群,炸起一朵朵由鲜血和残肢组成的“喷泉”。 “哈哈哈哈哈,终于!打了这么多天仗,终于让老子出了口恶气。开炮!开炮!别停!” 郭少全等人兴奋得在原地大喊,不一会儿,整个战线的士兵都挥舞着双臂,齐声怒吼:“开炮!开炮!” “轰轰轰——” 平射加农炮按照预定位置发射,炮弹落地的位置恰到好处,正好将后退的日军阵型切成两半。那些还没来得及退回去的日军无路可退,只能硬着头皮又返回战场,可等待他们的,则是国军这边喷吐着火舌、怒吼着的轻重机枪。 “妈的,鬼才跟你们继续拼刺刀,全部给老子去死!” 郭少全亲自上阵,扛起一挺轻机枪,对着前方的日军一阵扫射。他们把积压在心里多日的郁闷情绪,通通宣泄了出来,杀得那叫一个过瘾,那叫一个畅快淋漓。 “八嘎呀路,撤退!” 荒木猿飞看到战争的天平已经倒向对方,并没有恋战,立刻下令他小队的士兵全部后退。此刻,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在周围搜寻一番,抓住一名士兵问道:“看没看见你们步枪队的大岛三郎?” 这名战士愣了一下,回答道:“长官,三郎他中枪了,正在后方包扎。” “什么?三郎中枪了?” 在荒木的印象里,大岛三郎是他们前线狙击手的王牌,是最强者,他一人就已经干掉了三十名敌人,其中还不乏连排级别的军官。可这样一位优秀的枪手竟然中枪了,难道是在双方对冲的时候,不慎被流弹击中?不行,他得去看看自己这位同窗好友。 在下令撤退之后,荒木第一时间赶到了战地伤兵营,正好碰到大岛三郎往外走,他的面部和头部缠了好几圈绷带。 “三郎,你怎么样?哪里中枪了?” 大岛三郎面色有些难看,他叹了口气:“耳朵被打掉了一块缺口,不过问题不大,没伤到要害。刚刚我听到炮声,这是怎么回事?” 荒木沉着脸说道:“隔壁阵线工藤少佐的部队忽然溃退,影响到了我们这边。再继续打下去,对我方极为不利,所以我下令暂时后退,重新调整后再进攻。” “工藤少佐?他这两天似乎不太受幸运之神眷顾啊。” “走,我们去看看工藤那边出了什么岔子。” 荒木见大岛三郎并无大碍,这才松了口气,两人结伴来到隔壁的指挥室,人还没进去,就听见里面传来怒吼声。 “混蛋!一群废物!连你们的长官都保护不好,你们都应该剖腹自裁!” 荒木与大岛对视一眼,心中都涌起一个可怕的念头:工藤少佐竟然战死了。以他的军衔,本不需要冲在战场一线,留在后方指挥即可,他怎么会战死呢? 荒木顿了顿,还是决定进去问个清楚。在门外两名士兵的通报后,一位略显年长的日军将官沉声说道:“让荒木君进来。” 荒木与大岛三郎走进作战指挥室,便看到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军官,他身材矮小却异常敦实。 荒木看到此人,立刻站直身子,敬礼道:“阁下,没想到您在这里,这里离前线太近了,非常不安全。” 荒木一眼就认出了这位身材不高却敦实的日本军官,他叫松井石根,是日军华中方面军S海派遣军的司令官。 松井石根脸色十分难看,看到荒木之后,才稍微缓和了几分。 “荒木君,今日我是专门到前线来督战的。我刚到就听闻工藤战死的消息,工藤的父亲和我是至交。他身为少佐,指挥着上千人的队伍,身边的人都安然无恙,为什么偏偏他会中弹?这些蠢货却告诉我是战场流弹,还是从隔壁阵线发射过来的流弹,这让我如何能相信?” 大岛三郎眉头不由皱了起来,上前半步问道:“阁下,能否让我查看一下工藤少佐的尸体?或许我能得出一些结论。” “你……你是医生吗?” 看到松井石根投来质疑的目光,荒木急忙说道:“长官,这位是大岛三郎,我的朋友,也是九州步枪队里的王牌狙击手,他或许能帮我们找出工藤少佐真正的死因。” 松井石根又上下打量了大岛三郎几眼,这才点头道:“好,你来看看,工藤到底是不是被流弹击中,还是有些心怀叵测之人借机铲除异己。这件事我绝不会善罢甘休。” 在松井石根看来,工藤的死疑点重重,他甚至怀疑是自己的政敌,或者好友的政敌,故意在战场上杀害工藤以实施报复,所以才会如此愤怒。 不一会儿,工藤的尸体被抬了过来。大岛三郎半蹲在地上,仔细观察。 此时,工藤的眼睛已经闭上,额头那个黑乎乎的血洞依然触目惊心。大岛三郎前后查看了一番,轻轻倒吸一口凉气道:“这绝不是流弹所致,这是一次目的性极强、水平极高的远距离狙杀。” “你说什么?远距离狙杀?当时我就在少佐身边,他中枪的位置显示子弹是从荒木队长负责的阵地方向射来的。可我们两处阵地之间相隔至少五百米远,而且在我视力所及之处,众人都在肉搏拼刺刀,根本没看见,也不可能有狙击手藏身的地方啊。” 大岛三郎似乎想到了什么,转向松井石根说道:“长官,的确是有预谋且有针对性的远距离狙杀。射杀工藤少佐的,一定是一位相当厉害的狙击手。我推测,他并不在战场中心,而是在边缘,甚至更远的地方。所以这一枪射出的子弹,到击中目标时已经力衰,开始坠落,这才导致工藤少佐中枪后,子弹射入不深,但却足以致命。以我的经验判断,这一枪的距离至少超过八百米。” “纳尼?八百米?!” 25、阴阳头 - 铁血兵王:从淞沪会战开始 - 爱吃肉的暴暴 大岛三郎此话一出,指挥室内顿时一片哗然。松井石根回身瞪了众人一眼,这些人才一个个重新低下头,不敢再出声。 “作为士兵,你可知道八百米外狙杀一个目标是什么概念?” 大岛三郎目光坚定,毫不躲闪,挺直身子说道:“长官,我当然知道。因为我对远距离狙杀极为熟悉,目前我仍保持着帝国军队远距离杀敌的记录。而且就在工藤少佐中枪之前,我正在与敌方一名难缠的狙击手枪战,我的耳朵便是拜他所赐。” 大岛三郎似乎为了印证自己的话,竟然解开绷带,露出缺了一块的耳朵。 “你的意思是,他刚刚在战场上打伤了你,转身又击毙了工藤?” 大岛三郎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这一下,指挥室里的其他军官又站不住了,这对他们来说简直匪夷所思。真有如此厉害的狙击手存在?在同一个战场,而且是在双方激烈交火的过程中,先打伤了他们这边的王牌狙击手,紧接着又杀掉了隔壁战场的指挥官,这是人能做到的吗?实在让人难以相信。 大岛三郎接着说道:“相信诸位都还记得,在进入罗店镇时,工藤长官的腹部曾经中过枪。如果我没猜错,那枪与这一枪出自同一人之手。” “纳尼?” 几名一直跟随在工藤身边的小队长回忆了一下,纷纷用眼神交流,因为对方说的没错,确实有这么回事。 松井石根眯着眼睛,思索了一会儿,看向大岛三郎道:“年轻人,既然你是咱们帝国最优秀的狙击手,这名敌人就交给你来解决。我那边还有一批从帝国运来的精良武器,其中就有从我们盟国进口的光学倍镜。我为你提供现阶段最优良的枪械,你去组织人手,务必找到此人。这样的危险必须尽快解除,否则,我们帝国的中层军官在战场上将毫无安全可言。” “是,长官!” 大岛三郎再次挺直身子,大声回应。 待到荒木和大岛回到自己中队驻地时,松井石根已经让人送来了一批从本土运来的武器,其中就有一杆经过改装的三八式步枪。准确地说,它现在的名字叫做九七式狙击步枪,是在三八式步枪基础上研发改进的,采用6.5毫米有坂弹药。枪身全长1280毫米,枪管长797毫米,总重量约3.95公斤,子弹初速每秒765米,精准射程600米,最大理论射程3000米。最重要的是,它装备着现阶段世界上最为先进的光学瞄准镜。 大岛三郎将这把枪拿在手上的瞬间,几乎立刻就爱上了它。他轻轻抚摸着枪身,把眼睛凑到瞄准镜后方,不由笑开了花。 “好枪,的确是好枪!下一次,赢的一定是我!” ...... “你们知道今天怎么回事吗?鬼子为什么打着打着就开始往后跑了?” “还能因为啥?当然是你沈三爷我勇猛杀敌的身姿把他们给吓住,吓跑了呗!” “哈哈哈,沈括,你可别吹牛了。搜刮尸体你可能有一套,但杀敌可比你两个哥哥差远了。” “嘿,你这话我可不爱听了。老金,今天在战场上,我可是一个人干掉了两名鬼子,还戳伤了起码三人。别忘了,你的命也是我救的。” 战壕中,几名士兵聚在一起有说有笑。今天这场战斗着实让他们出了口恶气,气氛也跟着活跃起来。沈老三这种场合自然不会缺席,先是吹了一通牛,遭到质疑后,还相当不服气。 那名叫老金的战士笑着说道:“好好好,算我欠你一个人情。要不这样,等会儿我去找来家伙什,给你们剃个头。咱老金别的本事没有,也就这点家传手艺了。” 沈括听完眼睛一亮:“老金,你还有这本事?好好好,剃头好啊,我的头发都打结了,也没地方洗,臭得要命,干脆剃掉,还舒服些。” 老金以前是个剃头匠,借着今天打了胜仗大家高兴,他二话没说,返回后仓,找出了自己以前讨生活的家伙事,在沈括面前比划了一下:“怎么样,我没骗你吧?呵呵呵,走,给你们哥几个先剃一遍。” “走走走!” 沈括自告奋勇在前面带路,把老金带到了他们所在的战壕。离得老远,他就挥手喊道:“大哥、二哥,其他兄弟快过来,我给你们找来个剃头师傅,把头发都剪一剪。” 战士们正在清理枪膛、检查装备,听见沈老三的话,纷纷围了过来。 “剃头?在战场上还能剃头,这可真好。我的头发都有些扎眼睛了,碍事得很,师傅,能帮我剃个光头吗?” 细伢子这家伙满脸堆笑地凑了上来,拽着自己的刘海,那长度都快能放到嘴里了。 老金大手一挥,打开一个布袋,里面有剪子、剃刀和推子,一套家伙事倒是齐全。 “呵呵呵,没问题,一个跟着一个,挨个剃。今天看在沈老三救我一命的份上,先给你们排的人剃,剃完了再去其他排。不过事先声明,我老金只会剃毛寸。” “哈哈哈,毛寸就毛寸,我喜欢!” 老金以前是扬州人,家传剃头手艺。此刻,他一手拿剪子,一手拿梳子,还时不时用上推子。细伢子的头发簌簌从头顶掉落,散落在周围的泥坑里和衣服上,他却丝毫不在意,还显得很开心。 “大哥、二哥,快来呀。我给咱们找了个剃头师傅,先给咱们排剃,你们两个也该把头发剪一剪了,看看都成什么样子了。” 沈炼和沈铎正在讨论如何证实工藤是否真的死了,听见沈括在喊,两人便停止了谈话,一起朝他望去。 “你小子在战壕里还能找到剃头师傅,下次你是不是还要找个搓澡师傅?” 沈括挠着头笑着说:“如果真能找到搓澡师傅,那自然是最好,可惜没有澡堂子,哈哈哈。” 沈炼也没有扫大家的兴。既然刚刚打了个小胜仗,鬼子又没有反扑的迹象,而且天色也越来越暗了,战士们抽空剪个头发也并无不妥。 他和老大沈铎也来到了老金“摆摊”的地方,站在后面等着。 老金这家伙,剃头手艺好不好暂且不说,但手上动作确实很快。一把剪刀上下翻飞,像蝴蝶一样灵动,一会儿剃好一个,一会儿又剃好一个,简直化身成了无情的剃头机器。原本披头散发、邋遢不已的士兵们,经过他的手,都变成了精神抖擞的寸头小伙。 就在好不容易轮到沈炼时,从他身侧却忽然伸出一只手将他拦住。 “妈的,老子是连长,让老子先剃!” 沈炼望去,看到是屁股中枪的孙连旺。看来他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虽然走起路来还有点别扭,但已经不影响行动。 “好好好,连长你先请。” 孙连旺撇着嘴坐了下来。可就在老金刚给他剃完左半边头发时,前方却忽然响起了爆炸声。 突如其来的震动吓得老金把剪刀都掉在了地上。所有士兵立刻收起笑容,抱着枪,在郭团副的吼声中,迅速返回自己的岗位。 老金道了声歉,拿着枪就跑,只剩下剃了一半头发的孙连旺。 “喂喂,给老子剃完再走啊!这……这留下个阴阳头,像什么样子啊?” 26、血肉磨坊 - 铁血兵王:从淞沪会战开始 - 爱吃肉的暴暴 孙连旺顶着个半边阴阳头,却丝毫不敢懈怠,急忙扣上头盔,朝着自己连队的方向跑去。 此时,日军新一轮的猛烈炮火又开始朝着他们的阵地倾泻而下,所有士兵迅速回到战壕,严阵以待,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战斗。 在日军发动这次进攻的同时,前线司令官松井石根深知,若想取得决定性的战果,必须增派更多援兵。现阶段,他们的进攻态势已然严重受挫,几乎到了举步维艰的地步。 为此,松井石根特意给东京发了一封电报,一开口就要求再增派五个师团,另外还要第十一师团的天谷支队。这支支队有着一个团的配置,目前正驻扎在东北方,它能够与沙村口的第十一师团会合,并从海上率先抵达淞沪战场。 松井石根的这封电报引起了日军天皇和海军司令部的高度重视,很快便回电同意了他的请求。天谷支队以及几支精锐的海军陆战队即刻启程,奔赴S海增援。 在等待援军的过程中,松井石根也不能停止进攻。他如今只能硬着头皮,持续给对手施加压力。这些国军士兵的战斗意志超乎想象的顽强,尽管他调集了三十架战斗机,分成两班昼夜不停地轰炸,可每当陆军士兵试图推进战线时,对方总能迅速组织起猛烈的反攻,仿佛“原地复活”一般。 不仅如此,松井石根绝望地发现,他们的战线非但没能向前推进,反而还后退了几里路。似乎是因为对面的国军又得到了增援,而且规模不小。 “兄弟们,杀呀!鬼子现在就是强弩之末,所有分阵地都向罗店镇合拢挺进,把他们赶出去,夺回罗店!” 松井石根猜得没错,国军这边确实又有新的援军补充,而且并非两个团,而是两个师。 就在八月三十号,陈诚发布了淞沪刘家堡附近的围攻计划,其中明确以十一、十四、十六、十七、十九、十八师团围攻罗店。惨烈的血战在这片土地上日夜不息地展开。经过激战,终于将罗店内驻守的日军全部驱逐出去,这座几乎被炸成废墟的城镇,再次回到了祖国的怀抱。 在如此高强度的作战中,时间一天天流逝。这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残酷血战,日军凭借绝对的装备优势和立体炮火打击,在白天的进攻中往往能占据上风。然而,国军毫不退缩,趁着夜晚立刻展开反击,让日军也尝尝苦头。 就这样,一座江南小城硬生生变成了“血肉磨坊”。在如此残酷的作战环境下,即便国军战斗力最强的一个旅,最多也只能坚守五六天。有些部队投入战斗后更是一触即溃,撤下来换防时,一个师的兵力锐减至不足一个团,甚至有的团伤亡惨重,只剩下一个连。部队伤亡之惨烈,可见一斑。 但即便面临如此巨大的伤亡,参战部队士兵们的士气却始终高昂。大家的信念汇聚在罗店上空,仿佛化作一只巨大的拳头,一下又一下地锤击在对面的膏药旗上,锤得它摇摇欲坠,几近崩溃。 “可恶呀!所有士兵都给我顶住,顶住!飞机大炮,把所有的炮弹和炸弹都给我扔出去,一颗都不许留!增援部队今天下午就到,攻击一分钟都不能停!” 松井石根在指挥室里暴跳如雷,像一头发怒的公牛般大声咆哮。他手下的那些将官们同样满脸疲惫,面色黢黑。在这场如同“血肉磨坊”般的争夺战中,即便是将官,也常常要亲自下场拼杀,没有人能够置身事外。 然而,装备精良的日军都遭受了如此惨重的损失,依靠热血和牺牲夺回罗店的国军,战况更是惨烈至极。 “排长……实在对不起,以后我没办法再给你们煮饭了,锅也打破了……” 战壕里,炊事班出身的老周,此时只剩下半边身子,说话时胸口漏风。沈炼紧紧握着他的手,轻声安慰道:“放心吧,老周,锅我会找人补好的。而且,我们大家都很喜欢你做的饭,我们也知道锅里煮的是老鼠肉……累了就睡一会儿吧,睡醒了,我们再一起并肩作战……” 老周哆哆嗦嗦,脸上露出一丝虚弱的笑容,双眼瞳孔迅速涣散。 “我……我还真的有些累了,睡一会儿……我必须睡一会儿……” 老周缓缓闭上了眼睛。沈炼轻轻呼出一口气,将他的脑袋摆放好,然后看向周围人人带伤的士兵们。 “大家一起帮忙把老周埋了,立刻检查枪械,收集周围散落的弹药。哪怕我们只剩一个人,也要坚守岗位,绝不能让鬼子越过这条红线!” 士兵们看着沈炼,坚定地点点头。他们就地刨了个坑,将只剩半截身子的老周掩埋。细伢子不知从哪里采来一朵漂亮的小花,轻轻插在老周的坟头。紧接着,枪炮声再次响起,仿佛永无止境的战斗又一次打响。 “大哥、二哥,你们有没有觉得,罗店现在连泥土都弥漫着一股血腥味儿,我都有些麻木了……” 沈括背对着战场,躺在地上,上好子弹后,看也不看,瞄也不瞄,举过头顶就胡乱开一枪。 沈炼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别浪费子弹!不管怎么说,咱们这么多天的苦战是值得的。现在不但拿下了罗店镇,还把阵线向前推进了十多里。下一个目标,就是月浦,然后是宝山、川沙口、狮子林,直至把鬼子赶到海里去,妈的!” 沈炼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他心里清楚,国军已经快撑不住了。按照情报记载,日军的援军即将抵达,届时等待他们的或许会是全线溃退。可又能有什么办法呢?如今他个人的力量太过渺小,在这样一场双方投入人数近百万的大型战役中,能影响的局面仅仅局限于自己所在的这个排,根本掀不起太大的风浪。 沈炼的担忧最终变成了现实。尽管他们在罗店超额完成了防守任务,甚至还向东南方向发动了进攻,但日军的援军却源源不断地在岸边登陆。就在昨天,日军的军舰和飞机对狮子林、月浦阵地实施了集中轰炸。半小时后,千余步兵在烟雾的掩护下登陆狮子林。守卫该处阵地的国军士兵在日军立体式火力的猛烈轰炸下,伤亡殆尽。虽然588团及时赶来增援,但经过四个小时的激战,依然未能扭转战局。当天,日军浅井支队便彻底占领了狮子林炮台。 日军在占领狮子林后,即刻从吴淞方面调来部队,合力进攻。九月二日,588团和583团与日军展开激战,从拂晓一直战至夜幕降临,战斗始终没有停歇。当晚二十二点后,守军无奈退往月浦新镇以及罗店以东。 九月三日,日军持续向杨家桥、月浦间的阵地发动全线进攻。固三防阵地首先被日军突破,588团、587团伤亡过半,被迫转移至顾家宅、周家宅。 九月五日,日军为打通吴淞与狮子林之间的交通要道,全力猛攻。当天上午,他们就调集了三十余辆坦克,沿着公路一路猛冲。 国军第6师腹背受敌,火药局守军全部壮烈牺牲,61旅旅长以下伤亡过半。至此,日军越过泗塘河桥,持续向西进犯,狮子林与吴淞间的联系已全部被敌人切断,守军陷入重重包围,宝山危在旦夕。 27、战地记者 - 铁血兵王:从淞沪会战开始 - 爱吃肉的暴暴 “哒哒哒哒~~!” “砰~砰~砰~!” “轰隆!” “沈炼?沈炼!” 郭少全压着头盔,在战壕里扯着嗓子四处寻找沈炼。 “团长,我在这!” 沈炼抖落身上的泥土,从地上爬起来。若不仔细听声音,几乎都辨不出他的模样了。 “刚刚得到消息,宝山已经失守,鬼子突破了我军在月浦以东的防御体系,月浦和杨行两地也都沦陷了!现在,退回的友军开始全军退守浏河以及我们罗店西侧阵地,形势对咱们非常不利!你清点好你的人,咱们的防线大概率又得收缩了。妈的,坚守了这么多天,还是要撤退吗?” 沈炼心里明白,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他们这支部队已经做得相当出色,在附近所有师团中,伤亡比例最小,而且战斗力依旧强劲。 然而,从整个战役的大形势来看,日军大量援兵的到来,直接让西侧战场的局势彻底倒向了他们。如今,日军的第9师团、13师团、101师团,以及从T湾殖民地组建的重藤支队,都已全部抵达战场。 局势对我方极为不利,前线部队不仅连吃败仗,而且在战斗过程中损失惨重。仅在九月初,姚自清所在的第98步兵师伤亡人数就达到了4960人,其中包括一名团长阵亡,一名团长受伤。在整个战役期间,参战部队共接收援兵四次,援军一到便立刻被派往前线作战,有些援兵刚到就受伤了,被送往后方医院时,甚至都讲不清自己该归属哪支部队。 “快快向后撤,在周家宅加固防线,为从宝山撤回来的友军打掩护!” 没过多久,郭少全负责的阵地上便看到了从东北面一路溃逃而来的友军。 他命令手下士兵为友军让出一条通道,并在周围加固防线为他们断后。 沈炼一边清理从鬼子那里缴获的三八步枪,一边嚼着沈括从敌军尸体上搜罗来的生米。 不一会儿,他们便看到了友军部队残缺不全的建制,战士们相互搀扶着从他们阵地经过。 双方战士虽互不相识,但在擦肩而过时,都会互相敬礼,看着彼此狼狈的模样,用眼神传递着鼓励。 “大哥、二哥,宝山丢了,那咱们就是下一个目标啊。看看那些兄弟们,他们的情况比咱们还糟糕呢。” 沈炼戳了戳沈括,示意他闭嘴,低声说道:“不管怎样,咱们都得拖住鬼子的部队。等会儿带上兄弟们,在鬼子的必经之路上多布置些绊雷。” 沈炼正说着,忽然,一名路过他身边正在撤退的士兵往他怀里塞了些东西。他下意识地接住,低头一看,竟然是一个罐头和一把子弹。 那名士兵脸上有结痂的血渍,也有黑乎乎的炮灰,根本辨不出长相,唯有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不舍地看着他。 沈炼心中微微泛起波澜,朝着那名士兵离去的方向敬了个礼。 没过多久,更多撤退的士兵将自己身上仅存的军粮和子弹,递给身边为他们断后的士兵,并表达着敬意。 “长官,长官,我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我对自己的生命负责。我只是想收集更多素材,你们也希望国际社会了解这场战争的残酷吧?或许我的汉语表达得不是特别清晰,但请相信我绝对不会添麻烦的。” 前方,一个穿着棕色夹克、戴着眼镜的外国人正在纠缠郭少全。他的汉语虽说还算流利,但一说快就令人费解,再加上郭少全本身说话带着方言口音,两人简直鸡同鸭讲,根本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 “妈的,来两个人,把他给我赶走,瞎凑什么热闹!” 没过一会儿,郭少全就没了耐心,吩咐人把这名外国人赶到别处去。 这时,沈炼走了过来,用一口流利纯正的英文问道:“这位先生,发生什么事了?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那名外国人仿佛找到了救星,看着沈炼,眼眶都湿润了。 “天哪,上帝保佑!终于遇到一个会说英文的。您好,长官,我是一名战地记者,您可以叫我休伯特。先前我在宝山,想要记录那里发生的一切。但不幸的是,第二天宝山就沦陷了。我跟着部队撤到这里。 但我必须待在战地一线才能获取第一手资料。可之前为我联系的接待员在炮击中牺牲了,我的汉语又不太好,没办法正常与人沟通。现在见到您,实在是太好了,能帮我说说话吗?我绝对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我以前在部队服过役,能照顾好自己!” 沈炼算是听明白了,这是一名西方的战地记者。他看向郭少全说:“团副,这老外是个记者,他想留在一线,把这里发生的事记录下来,刊登在西方媒体上,让全世界都看清日军的暴行。他还强调会对自己的生命负责,不需要咱们照顾。” 郭少全看了那老外一眼,像赶瘟神似的说道:“没想到你还会说外国话,那行,就让他跟着你的队伍。但丑话说在前头,我们可没功夫照顾他,他的死活自己负责。” “是!” 沈炼转过身,看着一脸期待的战地记者休伯特,伸出右手道:“休伯特先生,你好,我叫沈炼。那么从现在起,你就跟着我的小队吧。不过我还是得提醒你,你必须为自己的安全负责,我们这儿可没有多余的人手保护你。” “太好了,长官!只要能留在这里就行,我不需要保护,我以前也是一名战士,我在欧洲西线服过役。” 休伯特异常兴奋,又问道:“长官,您的英文说得真好!” 沈炼笑了笑说:“一般般吧。倒是你的英文,带着部分伯明翰口音。” 休伯特惊讶地张大嘴巴,扶着额头道:“哦,天哪!您太让我惊讶了,没错,我人生的前十二年就是在伯明翰度过的。先生,您太让我惊讶了,我要把这记录下来。” 休伯特掏出一个本子,用龙飞凤舞的字体记录着只有他自己能看懂的内容。 当天夜里,他跟着沈炼小队,蜷缩在黑暗的战壕中。 日军追击而来的队伍似乎没有休息的打算,开始朝着罗店西面的阵地展开炮击。 这是一轮无差别的覆盖式轰炸,目的是摧毁双方阵地之间的陷阱、地雷以及防御工事。 沈炼和他周围的士兵们似乎对这一切已经习以为常,炮声仿佛还有助眠的效果,大家抱着步枪,相互靠着,闭眼打盹。 而休伯特则借着爆炸产生的火光,在笔记本上不停地记录着。 “休伯特,你在写什么呢?”沈炼凑过去,好奇地问道。 休伯特把笔记本往沈炼那边侧了侧,感叹道:“天哪,这里简直和西线没什么两样,同样炮火连天~!你知道吗沈,我之前在西线练就了一项特殊的本领,那就是听声音猜炮弹~! 你听,这是一颗152毫米的榴弹炮,还有这颗,是俗称‘扫帚’的高速射炮。呵呵,不同型号的炮弹,发出的声音也不一样呢。你知道吗?我的耳朵现在就像一名狂热的古典乐爱好者,能在交响乐中分辨出各种乐器一样简单。 比如现在飞过去的这颗高速炮弹,这种炮弹运行速度超过音速,所以我们在战壕里会先听到它‘嗖’的一声划破空气,然后才听到对面炮管发出的声响。天哪,这可真是一个‘安静’的夜晚。” 休伯特故意把“安静”两个字咬得很重,而沈炼看着自己手下一个个睡去的战士,不禁轻笑道:“是啊,果真是一个‘安静’的夜晚。” 28、断后 - 铁血兵王:从淞沪会战开始 - 爱吃肉的暴暴 猛烈的炮声,让疲惫的士兵们得以睡个好觉。但相反,当炮声停歇时,他们不约而同地睁开眼睛,迅速举起步枪,小心翼翼地将头探出战壕。 炮声停歇,意味着敌人即将展开进攻。 “兄弟们,鬼子来了!虽然他们拿下了宝山,但我们要让他们知道,咱们罗店的男儿,更强、更坚韧!” 郭少全在战壕里来回踱步,进行着战前动员。经过一晚炮火“助眠”,战士们的精神多少恢复了一些。他们揉了揉结着痂的眼屎,便再次探出战壕,准备迎敌。 经过一夜轰击,淡薄的烟雾中,隐约出现了第一个人影,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直至数不清的日军开始向前挺进。 “兄弟们,鬼子来了!所有人子弹上膛,瞄准!听我命令!” 随着郭团副的命令,战士们拉动枪栓,上好子弹,瞄准前方。 “等鬼子再靠近些,别浪费弹药。再等等……再等等……就是现在!所有人开火!” 随着郭少全破音的嘶吼,罗店周围阵线响起了如除夕鞭炮般的炸响声。 所有枪械争先恐后地喷射着火舌,仿佛生怕子弹飞出去晚了就无法击中目标。 第一批出现在烟雾中的日军首当其冲,被打成了筛子,一个个瘫软倒下。然而,更多的日军迅速填补上来,一边开枪还击,一边向前推进。 “轰~!” “看!那颗雷是我埋的!” 细伢子指着爆炸的方向,开心地大笑,还向沈炼邀功。 “别喊我排长了!” 沈炼笑骂了一声,手中的三八步枪不断射出子弹,每一枪都能爆开一名日军士兵的脑袋,枪法如有神助。 战地记者休伯特看到这一幕,不禁啧啧摇头赞叹:“沈,你的枪法太棒了!虽然日军确实令人恐惧,但作为他们的对手,你们的战士同样勇猛。” “呵呵呵,你说得对。他们固然装备精良、战斗力强,但我们也不弱。老少爷们儿们,在外国记者面前,可别给咱国人丢脸,给我狠狠打!” 沈炼说完,围在他周围的士兵们齐声怒吼,射击的速度和力度似乎都加快了几分。 然而,尽管战士们热血顽强,但人数与装备上的差距,还是让日军推进到了他们的阵线前沿。 “小鬼子杀过来了,准备白刃战!” 沈炼站起身,将刺刀装上,挑落一名日军。那名日军士兵重重地摔在休伯特身边,双手捂着伤口,鲜血不断从口中涌出。 “噗”的一声,沈炼又补上一刀,这一刀从他的眼眶插入,又从脑后穿出,动作相当利落。 休伯特呲着牙倒吸一口凉气,转身又看见沈炼开出一枪,用枪托格挡开另一名敌人的刺刀,抬脚将其踹翻。在闪躲第二名日军攻击的同时,不忘用脚将倒地敌人的脖子踢断。他的所有动作仿佛都带有明确目的,攻守兼备,极为利落。 “好厉害的战场格斗术,简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我要记录下来,一定要记录下来!” 休伯特看得两眼放光。沈炼在白刃战时所使用的格斗方式,高效且致命。虽然他也参加过一战,却从未见过有人像沈炼这样战斗,他仿佛化身为一台精密的战斗机器,即便在以少打多的情况下,也能反制对手,实在是太强了。 “呀!” 突然,一声怒吼传来,沈炼扭头看去,只见他大哥沈铎被一名壮硕的鬼子双手举起,扔下了战壕。 “大哥!” 沈炼和沈括几乎同时飞扑过去,接住了沈铎。而那名日军,像一只愤怒的大猩猩,扯烂了自己上身的衣服,露出肥硕的身躯。 “这家伙是相扑吗?” 沈炼暗骂一声,迅速翻身。而那名身材如相扑般的日军战士已跳入战壕,怒吼着朝他冲来。 “去死吧!” 沈炼右手忽然扬起,一团泥巴糊在了这名日军的眼睛上。紧接着,他身体迅速下潜,左脚向前踢出,正好蹬在对方的脚踝上。只听“咔嚓”一声,那日军“相扑”的脚脖子呈现出一种诡异的九十度弯折,惨叫一声向侧面倒下。沈炼顺势用臂弯勒住对方脖颈,用力一扭,干脆利落地让这名“相扑”的脑袋往后翻转了一百八十度。 休伯特再次看呆了。不仅是白刃战,沈炼就连空手格斗都如此犀利。虽然向对方眼睛扔泥巴这招,有些像街头混混打斗的手段,但这可是战场,不是比赛,追求的就是简单有效,能击杀对手就行。 “好了,记者先生,别写了。日军越来越多,招呼兄弟们,边打边撤,退到第二道防线!” 在敌人进攻之前,郭少全就找他们开过一个小会,确定了基本打法,即利用田地间的那些沟壑,组成立体防御阵线,不在乎某一条阵线的得失,而是要将鬼子拖入战争的泥潭,让他们进不得、退不得。 沈括和沈铎从地上站起,带着剩余的士兵开始向后撤退。 “边撤边向后方阵线射击!” 沈炼跳进战壕后迅速转身,拉动枪栓,瞄准前方一侧战壕的某处扣动扳机。 “轰隆”一声,他们提前埋好的手榴弹被子弹引爆,在战壕中炸出一股泥水般的喷泉。 不多时,已被日军占领的战壕便咕噜咕噜地向外冒水,转眼间就淹没了日军士兵的小腿。 这就是沈炼所说的“战争泥潭”,真正字面意义上的泥潭。原本这里含水量就极为丰富,向下挖不了多深就会出水。所以他们要利用此处的地质结构,在日军占领一条防线后,就将那里变成淤泥沼泽。这样一来,对方的坦克难以开过来,就连步兵也会举步维艰。 “兄弟们,再随我杀回去!” 在接连几声爆炸后,日军刚刚占领的战壕变成了泥潭沼泽。此时里面的士兵,要得到两名同伴的帮助,才能从泥潭里挣脱出来。而这,无疑给了国军士兵绝佳的机会。 郭少全采用沈炼之前给出的办法,此刻心中大喜,大喝一声,握着枪,又带着手下杀了回去。 陷入泥中的日军根本无力还手,只能一个个中枪,彻底倒在泥水里。经过这一轮反攻,日军丢下的尸体,已经将先前那条战壕填满。郭少全他们以失去一条阵线为代价,成功拦住了敌人的追兵。 29、且战且退 - 铁血兵王:从淞沪会战开始 - 爱吃肉的暴暴 “号外号外!宝山失守,日军大举进攻罗店,罗店守军与日军展开激烈战斗,士兵们以血肉之躯坚守阵地,多次打退日军进攻!号外号外!” “来,小孩,给我一份报纸!” “我也来一份!” “听说罗店这段时间战况惨烈,泥土都被鲜血染成了红色。” “是啊,我还听说前线战士们缺衣少食,弹药也稀缺,他们完全是用生命在保卫我们。有没有人知道怎么给前线送物资?我要捐钱!” “我也要捐钱,还要捐食品和药品!” “居民们、同胞们,请为前线战士捐赠一些物资吧!只有军民一心,才能赶走侵略者,保卫我们的家园!” S海租界内,许多游行的人群纷纷涌上街头。当天的报纸很快被抢购一空,众人看着报纸上的报道,痛心疾首,同时又心急如焚。毕竟,前线战士的命运与他们息息相关,而且市内到处都能听到枪炮声,只有租界里还维持着一片歌舞升平的景象。 “嘿,詹姆斯,看看这篇报道写得怎么样?是一个叫休伯特的记者写的,刊登在《泰晤士报》上。他把罗店形容为‘血肉磨坊’,Z国军队的英勇抵抗令人钦佩,他们以血肉之躯抵挡住日军的钢铁洪流,阵地前尸骸遍野,却不曾后退半步。” “是啊,罗杰,我也看到了。太令人惊讶,简直不可思议。这篇报道还提到Z国军队的铁血意志和高超战略手段。不过,他们的武器装备确实是最大的阻碍。我还是觉得日军攻陷S海只是时间问题。” “说实话,詹姆斯,我也认同你的观点。但你瞧瞧街道上,很多人都走上街头捐钱捐物,他们展现出的决心不容小觑。我记得以前看过一篇报道,说Z国就像一头沉睡的雄狮,但凡有人敢吵醒它,势必要承受它山呼海啸般的报复。而现在,R本人正在这么做。” “这个道理我明白。但就目前情况而言,我觉得这头雄狮醒得还不够彻底啊。” 两名外国观察员坐在租界高层的一家西餐厅内,他们靠窗而坐,一边享用着美味的早餐、喝着咖啡,一边远眺城市中战火与浓烟,这与他们悠闲的状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退!撤退!不要在意一城一地的得失,拖垮他们!” 郭少全的队伍在前线已经将日军的强大攻势拖延了整整三天。无论日军如何持续发动攻击,他们总能想出办法化解,就像一块撕不掉、甩不开的牛皮膏药,让日军极为头疼。 沈炼抹了一把脸上的泥水,喘着粗气说道:“兄弟们,撤!这条阵地不用埋手榴弹了,咱们真真假假,吓死那群狗日的!” 队伍持续向后撤退,然而日军的先头部队却不敢紧追不舍。因为之前他们已经吃了好几次亏,率先冲入战壕的士兵会被埋在里面的手榴弹炸得粉身碎骨,最重要的是战壕会渗水,极大地延缓了他们的行动,造成不少伤亡。 此刻,日军被炸怕了,即便看到沈炼他们后撤,依然小心翼翼,让排雷兵走在最前面。他们磨蹭了许久,又是检查又是试探,结果在这条战壕里什么也没发现。 “八嘎呀路!这些人太狡猾了,给我冲!追上他们!” 一名日军指挥官气得额头青筋暴起。想当初在宝山,他凭借强大的火力和兵力连打胜仗,可到了罗店,却仿佛双腿陷入泥潭,举步维艰。他不禁疑惑,这条阵线究竟是谁在指挥,怎么打都觉得不对劲。 “长谷君,不要着急。这群敌人与我们多次交手,我很了解他们的作战方式。我建议将队伍化整为零,绕到东面去。这里的敌人就交给我吧。” 说话的是荒木,他带领自己的荒木中队以及九州步枪队,全部换上了最新式的装备,此刻一心想着找到沈炼他们的队伍,信心满满地要打一场复仇之战,一雪前耻。 长谷看了一眼荒木,强压下心中的不快,说道:“荒木君,你说的有道理,我们没必要在这里和他们死磕。好,西侧的阵线就交给你了,其余的人跟我拐向东面。” 长谷说完,带领自己的人马朝东而去,而荒木则与大岛三郎对视一眼,举枪喊道:“所有人,前进!” 沈炼从敌人的尸体上搜出一副望远镜,此时他躲在战壕里观察着敌人的动向,眉头紧皱,说道:“不好,鬼子学聪明了,他们化整为零,不再跟咱们硬拼。他们人数本来就比咱们多,这样一分兵,咱们可就难受了。” “那咱们怎么办?他们要分兵,咱们确实也拦不住啊。”沈括在一旁说着,用力拽下手中的野菜根,咬得咔嚓作响。 “唉,我们已经超额完成任务。大部队已退回市区,准备与小鬼子打巷战。咱们收拾收拾,也该撤回去了。只是药品和食物都见底了,再不退,不用鬼子来打,咱们自己都得饿死。”郭少全抹了把汗,觉得他们已经抵抗到了极限。 沈炼心里也清楚,他们确实快坚持不住了。可就在这时,细伢子从后面急匆匆地跑过来,满脸兴奋地喊道:“团长、排长,好消息!好消息啊!后面来了好多老乡,他们运来不少食物和药品,说是送给咱们的!” “哦?”沈炼和郭少全眼睛同时一亮,很快他们就看到了之前利用地道给他们送过饭的白胡子老者。只见他又一次带着自己的女儿和村民们,有的拉车,有的挑扁担,有的背着筐,每个人都满载着物资,朝前线赶来。 “小伙子们,快快快,把这些食物和药品都分下去。这都是S海市民们捐赠的,你们辛苦了!” “老伯,替我谢谢大家。来人,把这些物资分发给所有战士!” 郭少全和沈炼派人接手了百姓们送来的物资,里面有各种干货、炒米、肉干,还有一些消炎药、绷带、止血药,全都是他们急需的。 老人家看着物资都送到了战士们手中,脸上露出由衷的笑容,说道:“孩子们,你们都是好样的。我回去再筹集,准备好了就继续给你们送上来。让小鬼子见识见识咱们必胜的决心!” “老伯,太谢谢您了。您放心,只要我们还有一口气在,绝对不会让小鬼子前进一步!” 沈炼、郭少全等士兵对着乡亲们郑重地敬了个军礼。乡亲们送完物资便匆匆返回,可就在他们刚刚离开不久,日军的战斗机又一次大批量地飞了过来,投下无数炸弹,还用机枪疯狂扫射。士兵们趴在战壕和掩体中,暂时还算安全,但那些缺乏战斗经验又没有装备的百姓们,在炮火轰炸和机枪扫射下,死伤大半。等他们跑回市区时,去的时候有两百多人,回来却只剩了六十多人。 “尼玛的!把高射机枪给我架起来!” 沈炼亲自操控一挺高射重机枪,瞄准天空中的日军战斗机,就是一梭子子弹。 “叮叮咚咚”,子弹射穿了敌机的铁甲,在其机身和机翼上留下无数个孔洞,其中一发子弹从飞行员的脚底射入,又从他的膝盖穿出。顿时,这名飞行员当场晕了过去,飞机失控,直直栽下,在不远处的田地里化作一朵由烟火组成的蘑菇云。 30、紧追不舍 - 铁血兵王:从淞沪会战开始 - 爱吃肉的暴暴 九月上旬,发起反扑的国军未能取得成功。不仅如此,吴淞、宝山、月浦和杨行也相继落入敌手。历时二十多天的抗登陆作战最终彻底失败,军队节节败退。第九集团军和第十五集团军被迫退守北站、江湾、大场、刘行以及罗店以西,淞沪战场上,国军正式由攻势作战转为守势作战。 日军则控制了长江口、黄浦江口以及江岸各个码头,将军工路至新市区一带彻底连成一片。随着滩头阵地不断延伸,为后续登陆部队创造了成熟条件,这预示着日军将以更大规模发动新的攻势。 不但如此,在R本国内,政府又批准了超过二十亿日元的临时军费,并发布内阁诰谕,宣布从即日起进入举国战时体制。小日子的国家体量虽不大,常备兵力原本不足以支撑其如此庞大的野心。然而,随着举国战时体制的实施,日军参谋本部发出临参命第916号令,调集原属华北方面军的后备步兵十个大队、炮兵三个大队、工兵两个大队,转隶S海派遣军,并持续投入淞沪战场。 每一支部队的到来,都如同往天平上添加的砝码,让沈炼他们面临的压力与日俱增。 截止九月下旬到十月初,日军在长江南岸和黄浦江口一带已集结了第3、第9、第11、第13、第101,共五个师团,再加上十五个步兵大队、重炮兵一个旅团以及其他部队,连同原有的驻防部队,总兵力达到十二万人。 他们还拥有火炮超过三百门、坦克二百余辆、飞机二百余架,后方供应线也愈发稳定,还在泗洲岛、沙窝、大沙场等处建立了临时机场。总之,日军的作战条件日益成熟,优势愈发明显。 “撤退!撤退!继续往后退,和敌人打巷战。沈炼、孙连旺,你们负责断后,其余人赶紧走!” 郭少全的声带早已喊破,只能用破锣般的嗓子大声下达命令,指挥士兵持续后退。 在近一个月的死守中,郭少全所指挥的团队伤亡已近半数。尽管不断有援兵补充,但新兵的战斗力和训练水平都极为薄弱,只能依靠沈炼灵活的战术勉强拖住敌人。可随着荒木中队的加入,他们感觉处处受限,对方似乎有针对性地追着他们打。 在此期间,沈炼与大岛三郎也交过两次手,但可惜战场局势过于混乱,一直没找到合适机会,没能击毙对方。不过令沈炼惊讶的是,对面那小鬼子的枪法愈发精湛,而且似乎还换上了新装备,无论是射击准度、威力还是威胁程度,都比以前高出不少。 “二哥,我咋感觉这帮小鬼子是冲着咱们来的呢?” 就连沈括都察觉到了异样,因为荒木中队一门心思追着他们打,甚至不惜脱离预定攻击路线。 “呵呵呵……” 沈炼笑了笑,说道:“来就来吧。要是能拖住鬼子的王牌中队,也算是给其他兄弟减轻压力……不过我对对面那名狙击手更感兴趣,他的装备好像升级不少,怎么才能搞到一把呢?” 沈炼等人边打边退,虽然一路有意撤往罗店镇南面,但荒木中队似乎毫不在意,铁了心要将他们一口吃掉。 “沈炼,都是你干的好事!昨天敌人用飞机投下的劝降传单里,还专门提到了你的名字,这摆明了就是冲你来的!” 屁股已经痊愈的孙连旺瞪着沈炼,气不打一处来。 “连长,你可冤枉我了,难道我杀敌还有错?” 沈炼苦笑着摊开双手。这时,郭少全大步走过来,说道:“你当然没错,而且还立功了。沈炼,你干掉的工藤是少佐军衔,要是这次能平安回去,我一定给你请功,正式升任排长问题不大。” 孙连旺见是郭团副,虽满心不悦,但也只能忍气吞声。 看着孙连旺悻悻离去,沈括笑着说:“二哥,我看这孙连旺就是嫉妒你,瞧他那德行。” 沈炼拍了下老三的肩膀,说道:“行了,别瞎说了,继续走吧。连长虽然心眼小点,但还不至于嫉妒我。” 郭少全的队伍一路撤到罗店南面的一处大宅子,便命令部队就地驻扎,修建防御工事,利用这座还算完好的建筑物与荒木中队周旋。 沈炼带着自己班的战士,开始在大宅子里搜罗一切能派上用场的东西。 “嚯,这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宅子,真气派啊。” 沈括背着步枪,推开一扇半掩的房门,只见屋子里虽然一片狼藉,但无论是家具还是装饰品,都彰显着这家人曾经的富足。 沈炼跨过一根倒地的横梁,在屋子里四处扫视,最后目光停留在一座西洋古董座钟上。 “就你了。” 沈炼走上前,将座钟拆开,凭借他在军队里学到的知识,开始制作简易的弹壳收口器。 他先把钟表发条抽出,在一端固定好,再将弹壳套在发条上,让发条围绕弹壳缠绕,利用发条的弹性对弹壳施加向内的压力,以此实现弹壳收口。 “二哥,你拆钟表干啥?” 沈括不知从哪儿找来一把女士团扇,一边扇风,一边好奇地凑过来问道。 沈炼手上动作不停,解释道:“做个简易的弹壳收口器。有了这东西,能让弹壳与弹头配合得更紧密、更均匀。发射时,火药燃气就能更均匀地作用在弹头上,让弹头获得更稳定的初速度。” “啊……啥?” 看到沈老三一脸茫然,沈炼笑着摇头,说道:“简单说,就是能提高射击精度,让子弹飞得更稳。好了,别问了,赶紧去找找还有啥有用的东西。” 沈炼知道跟沈括解释也是白搭,干脆一把将他推开。后者“哦”了一声,自问自答道:“我懂了,二哥,你这又是干中学吧?” 沈炼笑着摇头,继续在废墟中寻找能助力自己的物件。 他心里有种预感,这座大宅子将会是他与日军狙击手一决胜负的地方。所以,面对敌人全面升级的武器装备,他也必须做好充分准备。 31、去他娘的国际公约 - 铁血兵王:从淞沪会战开始 - 爱吃肉的暴暴 制作好弹壳收口器,沈炼又在里屋一间女子的闺房找到了一些缝衣用的绣花针,接着从主家书房翻出几副眼镜。 他把这些东西收集起来,先取两根粗细长短均匀的缝衣针放在火上加热。随后,用镊子夹住两根针,让针尖部位相互交叉,形成一个倒立的“V”型。紧接着,将交叉部位放在火焰上继续加热,并涂抹了一些松香。当缝衣针加热到一定程度,轻轻按压,两根针便焊接在了一起。 有了这个倒“V”字型的准心,沈炼的步枪就多了一个辅助瞄准装置。下次与敌人对峙时,能帮他更好地瞄准。 至于镜片,沈炼找了些干草和破布,用火点燃,制造出大量浓烟。他把玻璃片水平放置在支架上,让浓烟均匀地熏烤玻璃片。大约十分钟后,玻璃表面形成了一层均匀的黑色烟渍。将烟熏好的玻璃片安装在枪支的瞄准镜前方,再用胶布和绳子固定好,一个简易的防眩光滤光镜就制作完成了。 除此之外,沈炼还用一些棉布紧紧地绑扎在枪管上,这样可以消除枪管上的反光,不容易暴露自己的位置。 他拿着这把纯手工改造的步枪试了几下,感觉还算顺手,紧接着便把注意力放在了子弹上。 考虑到这栋大宅周边建筑物较为密集,他们大概率要与日军进行巷战,与敌方狙击手交火的距离不会太远。于是,他决定以牺牲射程为代价,对子弹进行一番改造。 沈炼用从钟表上拆下来的齿轮当作工具,从弹头的头部开始,沿着圆周方向逐渐刮除被甲。他双手稳如磐石,一下一下地将被甲磨掉,直至露出里面的铅芯。 没过多久,他就磨好了二十多发子弹,整齐地摆在身旁的桌面上。 “沈炼,你在干什么?” 孙连旺刚好从他身边经过,看到那几十枚子弹,眼睛一下子瞪大了。 沈炼瞥了他一眼,若无其事地说:“我在****呢,连长。” 孙连旺嘴角抽搐了一下,指着那些子弹说道:“****?你这是在制造达姆弹啊!你知不知道这种子弹违反战争法?要是被那些外国记者看到,刊登在报纸上,国际舆论会怎么看我们?” 沈炼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看着孙连旺。他猜这家伙嘴里的“国际舆论”,应该是跟休伯特聊天时学到的新名词。 “连长,你说得没错,这就是达姆弹,确实被普遍认为是不人道的武器,还被诸多国际公约和战争法所禁止。但是,国际公约难道不禁止一个国家侵略他国吗?难道不禁止他们屠杀平民吗?去他的国际公约!别人都已经骑在咱们头上拉屎了,咱们还跟他们讲什么人道?我做的一切准备都是为了杀敌。要是国际舆论真的想插手这场战争,早就插手了。指望西方势力介入,那就是白日做梦。赶走侵略者,只能靠我们自己。只有拳头硬了,别人才不敢在咱们面前指手画脚!” “沈炼,你这家伙,居然敢在老子面前这么说话!” “怎么了?我觉得沈炼说的对。别人都欺负到咱们家门口了,还跟他们讲什么人道不人道。”郭少全的声音从屋外传来,这让孙连旺顿时没了脾气,这个郭团副不管啥事都站在沈炼那边,把他这个连长晾在中间,别提多尴尬了。 郭少全说完,又看向沈炼道:“你只管做你的准备。敌人的荒木中队装备本来就比咱们好,不做些改造,打起来咱们肯定吃亏。比起让兄弟们窝囊地战死,我宁愿被那些洋人写进报纸。” “是,团长!” 得到郭少全的许可,沈炼又制作了几十发达姆弹才罢手,把子弹袋塞得满满当当。 此时,他手中握着的是一把中正式步枪,有效射程五百米。这把枪已经加装了倒“V”字简易瞄准器,配备了弹壳收口器,枪管捆扎了棉布,还改造了子弹。相较于日军的新式武器,虽仍略显逊色,但无论如何,都比之前好用多了。 “团长,鬼子来了!” 没过多久,大宅外侧传来侦察兵的呼喊声。只见荒木中队开着几辆卡车,轰隆隆地追赶而来。他们在宅子外摆开阵势,却没有立刻发动进攻,而是从卡车上卸下十几门迫击炮,准备对这栋宅子进行炮击。 “尼玛的,这群小鬼子把炮都运来了!告诉所有人,注意隐蔽!” 没错,荒木吃够了沈炼陷阱的苦头,落下了心理阴影。像这种地形复杂的宅子,他可不想贸然冲进去。所以不管怎样,先炮击一轮,即便杀不了对方,也能破坏大部分陷阱,这样进攻时就不用畏手畏脚了。 “开炮!” “咚咚咚——” 迫击炮的炮弹划过天空,落入大宅院里。所有士兵赶紧趴在地上,躲在掩体和拐角处。爆炸声在他们身边接连响起,屋顶被炸破,围墙被炸塌,石头地面上留下一个个焦黑的弹坑。 就在迫击炮一轮炮击结束后,大岛三郎率领全副武装的九州步枪队出发了。出发前,他与荒木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即用手势命令其他枪手俯身前进。紧接着,第二轮炮击开始,为九州步枪队提供掩护。 “团长,团长!鬼子借着炮火掩护冲过来了!” “妈的,机枪手,给老子狠狠打!” 郭少全甩了甩头上的尘土,命令机枪手向靠近的日军扫射。 他在宅邸入口处左右各设了一个火力点,两名机枪手在墙壁上掏了射击孔,接到命令后,开始全力射击。 子弹如雨点般倾泻而出,大岛三郎率领的九州步枪队瞬间就有几名队员中枪倒地。他见状,立刻命令众人原地卧倒,紧接着举起安装了光学倍镜的***,微微瞄准后扣动扳机。 “砰!” 机枪手王有政头部中弹,眼睛都没来得及闭上,就歪倒在一旁。他旁边的队友被这一幕吓得不轻,急忙接替他继续向外扫射。 然而,仅仅两三秒后,第二声枪响传来。这名机枪兵同样额头中弹,也倒在了一边。这一次,不光机枪手身亡,就连机枪也被子弹打烂,无法再使用。 “轰轰轰——!” 第三轮炮击接踵而至,这次他们对准了村口的火力点。另一边的机枪手连续遭到数颗炮弹轰炸,周围的墙壁完全被炸塌,两名机枪手也被掩埋在碎砖块下,生死不明。 “前进!” 大岛三郎收起步枪,抬手指向前方。所有日军士兵从地上爬起来,轻松突破了守军的火力点。 32、决战地点 - 铁血兵王:从淞沪会战开始 - 爱吃肉的暴暴 “呸呸呸!大家注意,鬼子杀进来了!记住,跟鬼子打巷战,拖垮他们!大家散开,以连、以排、以班为单位,各自为战,互相支援!兄弟们,此战过后还能活着的,我郭少泉请他喝大酒,杀~~~!” 郭少全那破锣般的嗓子在硝烟中嘶吼着。早就得到指令的战士们,以连、排、班为单位迅速向四周分散,准备与荒木中队展开最后的决战。 “大哥、老三,按照我之前交代的,你们几个埋伏好,互成犄角之势。打退三波敌人,最多三波,就要立刻换地方,千万别恋战!” 沈炼又向沈家老大和老三叮嘱了一遍,随后拿着改造过的步枪,准备前往他提前踩好点的一栋楼。 “沈炼,注意安全。咱们兄弟三个都不能出事。”沈铎看着在战争中迅速成长起来的二弟,郑重地说道。 “放心吧大哥,倒是你,还得照顾着老三,辛苦了。” 沈括有些不服气地翻了翻白眼:“我已经是成年人了,不需要你们照顾。” 他话音刚落,一发子弹就在他身前不远处的地面炸开,吓得沈括缩起脖子,躲到了沈家老大身后。 “丢人现眼,快走,各就各位!” 沈铎拽着老三的脖领子,迅速隐藏起来。而沈炼则找到了一处视野开阔、只对着一条巷子的阁楼,这里就是他的第一个绝佳狙击点。 他翻身上墙,借助墙壁快速爬上阁楼,隐藏好身形,将经过伪装的改造步枪搭在房顶的一只角兽背上,角度刚刚好,仿佛量身定制一般。 很快,以九州步枪队为首的荒木中队呈散兵线阵型,冲进这处大宅里。 他们进入巷道,冲进院子,激烈的枪声随即响起,郭少全的一团战士们与敌人短兵相接。 沈炼将视线锁定在倒“V”字准心上,调整呼吸。作为一名优秀的狙击手,他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砰砰砰~!” “哒哒哒~!” 各处街巷接连传来交火声,还有喊杀声和惨叫声,既有日军的,也有友军的。 不过此刻,沈炼刻意屏蔽了这些声音。在他的世界里,那些杂音渐渐远去,就连天上的风也仿佛放慢了速度。今日气温适宜,光线充足,湿度恰到好处,绝对是狙击杀敌的绝佳时机。 “来了。” 沈炼在心里默念。从他这个方向往远处看去,在长廊尽头的拐角处,一队日军士兵出现了,他们的穿着明显不同于其他人,手上要么拿着三八式步枪,要么拿着九七式狙击步枪,表情十分谨慎。每三人为一队,一人向前,一人向后,一人则留意着房顶和围墙。 “三三制步兵阵线吗?来吧,让我看看你们的长官在哪里。” 沈炼没有急于开枪,第一队、第二队日军都被他放了进来。等到第三队的人刚一露头,他的嘴角便向上勾起。 “来了,最起码是个小队长,大概率是军曹一级。” 沈炼猜得八九不离十,此人正是九州步枪队的队长,渡边彦。 他站在三人小队中央,前后各有一名枪手,丝毫没有注意到道路尽头房顶上,一双鹰隼般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他。 沈炼用手指轻轻擦过额头,沾了些汗水,竖在身侧,感受着风力和风向,默默调整了些许枪口,让倒“V”字准心稍稍向目标右侧偏移了一点。 “三、二、一……” 沈炼在心里默数三声后,扣动扳机。 “砰!” 子弹喷射而出。沈炼一秒都没有耽搁,他甚至不去看这一枪是否击中目标,而是翻身躲向房檐另一侧。 这颗子弹从枪口飞出后,跨过长长的走廊,“啪”的击中目标,九州步枪队的小队长渡边彦的脑袋像西瓜一样从中间爆开,红白液体溅了另外两名枪手一脸一身。 “啊?长官!狙击手,对面有狙击手!在哪里?” 那两名日军士兵紧张地四处搜寻,却始终没能发现目标,只能判断出大致方向。 “那边,是那座阁楼!” 两人望向走廊的尽头,那里有一座三层高的阁楼。从角度判断,子弹应该是从那个方向射来的。他们目测距离,大约有四百米。 可他们话音刚落,其中一名日军枪手身子猛地向后倒去,一捧血雾在他头顶炸开。 “啊?混蛋,你这个混蛋!” 已经连续被两颗脑袋溅了一身血的最后一名日军士兵,发疯似的朝着阁楼的方向开枪,也不管有没有看到目标。 “蠢货,别慌!你们听我的,从左右两边绕过去,围住他。我来牵制住对方。只要他敢露头、敢跑,就绝对逃不过我的枪口!” 那名日军士兵正紧张得不知所措时,大岛三郎却已经即时出现在他们面前。 这名王牌狙击手单膝跪地,端着他的新式***,直直地瞄着道路尽头的阁楼,身体稳如磐石,一动不动。 跟随在他身后的另外两名狙击手点点头,一左一右沿着长廊的两侧快速向前移动。 大岛三郎透过二点五倍光学瞄准镜,将阁楼房顶以及窗户附近的情况尽收眼底,而且异常清晰。 沈炼躺在房檐另一侧,吹了一声口哨,他知道正主已经出现了。 只不过他没有动,躺在那里默默计算着日军士兵的距离。这个时候他绝对不能急,如果比耐心,他还从未输过。 “来吧,一百米......八十米......五十米......三十米……” 大岛三郎有些纳闷,因为他看到自己的另外两名战友已经跑到阁楼下方了,可楼上却还是没有动静。难道他猜错了,对方已经离开? “混蛋。” 大岛三郎暗骂一声,枪口微微下移。毕竟一直保持单膝跪地瞄准的姿势,身体和精神都会非常疲惫。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就在他枪口刚刚下移的瞬间,视线的余光中突然多出了一个黑点。 几乎在出现黑点的同时,枪声响起。大岛三郎下意识地向侧面一滚,紧接着,他就感觉自己左侧的耳朵传来火辣辣的疼痛。 “啊!该死,该死啊!” 大岛三郎怒极,他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沉得住气。他的两位战友已经到达阁楼下方,对方却一直没有动作。这份耐心和定力,让他心中不由升起一股浓浓的妒意。 “轰隆!” 不多时,阁楼下方传来猛烈的爆炸声。左右夹击的两名日军枪手听到枪响,同时向内跳入,却没想到,一颗手榴弹从天而降,落在两人中间。爆炸散出的弹片将两人的身体炸得千疮百孔,当场殒命。 至于大岛三郎,这下可好,右边耳朵之前被打出个缺口,今天左边耳朵也被削掉一半。对于有强迫症的他来说,可真是“对称”了 。 33、绝对的自信 - 铁血兵王:从淞沪会战开始 - 爱吃肉的暴暴 “来人~~~给我往前冲,对方的狙击手就在那里,今天无论如何也要抓住他!” 大岛三郎右手死死捂着耳朵,呼唤来两队赶来支援的日军士兵,又一次向阁楼方向冲去。而这一次,他们有六人同时向前冲锋,即便狙击手占据着狙击点位,最多也只有开两枪的时间,而且大岛三郎也已经在道路拐角处架好了***,为他们打掩护。 可变数又一次出现了,其中一名日军枪手都已经冲到一半时,旁边一间院落的偏门忽然间被人从里面踹开,两名机枪手怀揣着轻机枪一通扫射,将这六名鬼子打的在原地像触电了一样抽搐。 “混蛋!” 大岛三郎枪口下移扣动扳机,子弹射中了一名国军的战士,致其当场死亡。 另一人见状急忙又退回了院中,不一会儿,更多的火力点朝着大岛三郎的方向射去,打的他无法露头,只能蜷缩回去。 “大岛君,我来助你!” 就在这时,荒木猿飞终于带着人赶到了。多达二十来人的荒木精锐,机枪、步枪、手枪同时开火,很快就将守军的火力压了下去。不但如此,强大的火力甚至将旁边的围墙打掉半拉,只剩下一小截,原本躲藏在后方的战士许多也因此而中枪,受伤倒地。 “荒木君,我们要找的目标就在那座阁楼上,用迫击炮把他轰出来!” 大岛三郎左边的侧脸都已经被鲜血染红,但他却根本没心思处理,他现在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那座阁楼上。 “炮手,给我把那阁楼轰掉!” 荒木下达了命令,几名日军士兵立刻抬来了一门迫击炮,架好支架,将一发炮弹放入炮筒,只听“咚”的一声,炮弹被抛射而出,准准落在了阁楼上。 “轰”的一声,阁楼顶端瓦片与木屑纷纷炸开,房顶很快塌陷下去一个大洞,也不知隐藏在那里的枪手到底死没死。 “趁现在,进攻!” 荒木猿飞拿着手枪,下达了冲锋的命令。他手下的士兵们一个个怒吼着向前冲去。可跑在最前方的一人吼声却戛然而止,脑袋往右侧倒去,鲜血从他的太阳穴喷溅而出,甚至在天空中喷出了一条血色彩虹。 “什么?他已经转移了,是他开的枪,是他开的枪!” 大岛三郎一边紧张的大喊,一边将瞄准镜瞄向了刚刚枪响的方向。在他的视野里,一道身影快速闪现又隐没在了建筑群中。 “怪不得......怪不得他们要选择这里坚守不出,因为在这里我的***无法发挥最大优势,复杂的地形和狭窄的小巷无一不在限制着我的发挥......荒木君,我需要你们的配合!” “三郎,你说吧,今天我们无论如何也要将此人擒住,我倒要看看他是否长了三头六臂!” 大岛三郎看见有这么多人协助他,再次升起信心,想了想道:“我们先不要声张,特别是冲锋的时候,所有人都闭上嘴,不许出声,沉没冲锋。敌人既然决定了打巷战就不会轻易撤退,你们围住他,狙击掩护的任务交给我。” 荒木立即吩咐自己手下的士兵们按照大岛三郎说的办,而他本人则跟在自己的同窗好友身侧,谨防有其他国军士兵靠近。 再说此时的沈炼,正翘着下嘴唇,掰开自己的眼皮试图往里吹气。 经过改造的子弹似乎与这枪管还没有完全磨合润滑,在开枪时会有较大的噪音和细微杂物从枪膛里喷出。沈炼刚刚开枪时迸射出的火药残渣飞溅到了他的眼睛里,这让他不得不想办法抢上一套防毒面具,最好还能有一副防风镜。 “等等,有了~!” 沈炼揉了揉眼睛,从怀里掏出磨镜片剩下的一面小镜子。他悄悄将手伸出建筑边缘,利用镜面的反射观察着巷子中的情况。 “哼,小鬼子学聪明了,刚刚的气势哪儿去了?跟爷们玩巷战,我领先你们一个世纪啊。” 沈炼冷笑一声,在这方面他并非自大,而是有绝对的信心可以完爆更换了装备的日军狙击手。如果运气好的话,他还想顺道将荒木猿飞也收割了。只要敌人的主将一死,其余士兵将会变成一盘散沙。 “砰砰砰~!” “哒哒哒~!” “小心,老三,躲到我背后来!” 沈铎手持***,先干掉一名鬼子,又将沈括拽到他身后,贴着墙躲避对方的火力袭击。 另外一侧,战地记者休伯特还拿着个小本,一边乱窜一边做记录。 “朋友,朋友~~~你们有没有谁看到沈?哦,对,就是沈炼。” 休伯特一边记录状况,一边逢人就打听沈炼的下落,终于让他问到沈铎和沈括的面前。 “能看见二位实在太好了~!我一直在找沈练,你们知道他现在在哪吗?” 沈铎一边更换弹夹,一边说道:“他在和日军的狙击手相战,你找他干什么?不要给他添乱。” “哦,上帝啊~~~狙击手对决?这种素材可不是天天都有的。告诉我具体在什么方向,只要能亲眼目睹沈的英姿,即便让我死我也愿意~!” “你这个疯子......红毛疯子!” 沈括对着休伯特的耳朵大喊了两声,就端着枪,与更换完弹夹的沈铎又一次闪出,对着巷子另一头的日军展开扫射。 “嘿~~~看在上帝的份上,别这样~~算了,你们不告诉我,我自己去找。” 休伯特弯腰捡起不知谁掉下的钢盔扣在自己脑袋上,又开始像没头苍蝇似的到处寻找沈炼。 “砰!” 独属于沈炼的战场上,又一名试图围拢过来的日军战士脑袋开花,变成豆腐渣。 “这是?该死的支拿人,他在使用达姆弹!” 大岛三郎终于看出了问题,这些中枪的士兵们与其他中枪而亡的士兵不同,他们的创口更大,子弹射入身体造成的创伤根本不是普通的创伤,那是只有达姆弹才会造成的后果。被这种子弹击中,即便没有击中要害,伤口也很难缝合。等待中枪者的似乎只有死亡一条路。不,准确的说应该是痛苦的死亡一条路。 “什么?达姆弹?对方竟然使用达姆弹?我要将这个消息汇报上去!” 荒木也听到了大岛的猜测,他甚至叫嚷着要向国际相关组织提出抗议,仿佛忘记了他们才是施加伤害的侵略一方。难道罪犯在冲进别人家实施伤害时,屋主连反抗的权利都没有了吗? 再看沈炼,他仍然在利用镜面的反光提前判断好位置和距离,在脑中做出一个构思。紧跟着便快速利用半截的墙壁或是树冠的遮掩开出一枪,开完一枪后也根本不看是否射中,转身即刻遁走,继续在这栋大宅子里和敌人打游击。 34、可怕的对手 - 铁血兵王:从淞沪会战开始 - 爱吃肉的暴暴 “砰”的又是一枪,第六名日军脑袋也像西瓜一样朝周围炸开。 沈炼引着对方在巷子里东拐西窜,竟一路被他杀了近十名敌人。 可是经过改造的达姆弹威力是够大了,可后坐力也成倍增加。此时,他的右侧肩膀已经红肿一片。强大的后坐力也让枪身越来越抖,枪管越来越热。 “啪啪啪——!” 不过沈炼刚刚开完一枪,他所藏身的位置就立刻被不同三个方向的日军发现,并且开启火力压制。 “呸呸呸~~小鬼子,看来又学聪明了呀,不行,我不能这样次次给你上课,如果让你把我的本事都学了去,这往后的仗可怎么打?” 沈炼眼珠一转,从腰上解下一颗手榴弹,看也没看就向外扔了出去。 手榴弹还没落地,就被全神贯注的大岛三郎一枪在空中引爆,发出一声巨响。 紧接着掩体的另外一边又有一道黑影闪过,大岛三郎下意识的扣动扳机,却发现那只是一件旧衣服。 “还想故伎重施吗?同样的当我不会再上第二次了!” 这一幕让大岛三郎想起了他和沈炼在观测站第一次交手,当时对方就是丢出手电引他上钩,紧接着从另外一侧闪出。而今天他先扔了手榴弹做掩护,又丢出旧衣服,按照他的习惯,本人就要从另一个方向闪出还击了。 这个念头在大岛三郎的脑海里快速一闪,他急忙将枪口挪向了击中异物的反方向。果不其然,又有一道黑影闪出,他想也没想开枪射击,却发现那并不是人影,只是一块破砖。 “八嘎呀路!狡猾的家伙!“ 大岛三郎愤怒的拉动枪栓,退出弹壳,想要继续塞子弹。但他的手在口袋里摸了半天,却发现只剩下两颗子弹了。 “这家伙,是在故意消耗我的弹药吗?别做梦了,荒木君,我需要***的子弹!” 大岛三郎话音刚落,就发现掩体方向又有一个物体从天空中被抛出,并叮叮咚咚滚到了他的面前不远处。 这一次他学乖了,没有开枪浪费子弹,当他看清沈炼丢过来的是一个罐头后,嘴角露出嗤笑,可笑容甚至还没有完全舒展开,停止滚动的罐头就猛的发生爆炸。 原来沈炼竟然将手榴弹藏进了空罐头罐里。经过了前面几次真假虚实的试探,已经让大岛三郎分辨不出何为真何为假,最终还是着了他的道。 只不过大岛三郎这次虽然没事,可守在他面前的两名日军士兵却捂着脸哇哇乱叫。显然,铁质的罐头罐被手榴弹这么一炸,四散而出的铁片数量更多,威力也更大。即便这两人能活下来,恐怕身体里也要终身携带着无数弹片了吧。 “八嘎呀路!“ 大岛三郎愤怒的叫骂着,而沈炼则轻笑一声低语道:“气吗?气就对了,兵不厌诈的道理还用别人教吗?咱们再来玩点好玩的。” 沈炼说到这儿身形一矮,又一次更换了伏击地点。 他转过一条街角,将刚刚路过背对他的一名日军士兵从身后割断了喉咙,并将对方的尸体悄悄拖进院落。 他套上了日军的外套,扣上帽子,装模作样的回到巷口,并且操着一口纯正的日语: “长官!我抓到他了,我击中他了!那个支拿狙击手就在这里!” 大岛三郎和荒木听到的声音眼睛顿时一亮,两人对视一眼,带着身边的几名士兵急忙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聚集过去。 “在哪里?打伤我的混蛋在哪里?” 很快,耳朵经过了简易包扎的大岛三郎提着枪,愤怒的出现在沈炼面前不远处。 沈炼低着头,口音又非常纯正,加之大岛三郎并没有见过他的正脸,根本无法分辨。 “长官!就在这边,我击中他了!”沈炼指着旁边虚掩的房门说道。 荒木带着人正准备往里冲,却忽然被大岛三郎拉住: “慢着,有些奇怪......你是哪个部队的?” 大岛三郎忽然反应了过来,虽然沈炼戴着和他们一样的帽子,穿着和他们一样的衣服,但他的鞋却有问题。 沈炼在心里暗道了一声“算你眼尖”,随即抬手对着人群就是一枪。 他一枪击中了一名日军的胸口,紧接着不等对方开枪反应,抡起枪托砸在了灵一名鬼子的太阳穴处,抬腿又是一脚踹在了另一名日军的胯下,瞬间废掉两个敌人。等其他人反应过来,举枪想要射击时,他却一个飞扑撞开院门,逃进了旁边的院子中。 “是他!就是他!他会说我们的语言,一定要干掉他,生死不论!一定要干掉他!” 大岛三郎嘶声大喊着,隔着院门便向里面盲开了两枪。 荒木不敢从门进,命令手下的士兵两两配合,直接从院墙翻身而入。 可他们的身子刚从墙头翻越过去,就感觉触碰到了什么东西,紧跟着一声爆炸回答了他们的疑问。沈炼这家伙,居然还不忘给墙头设置绊雷陷阱,真是算无遗策,把日军的每一步反应都提前预判到了。 “混蛋啊!杀死他!杀死他!” 荒木看到自己身边的嫡系一个个死去,怒火已经冲昏了他的头脑,他捡起地上的枪,不顾一切从正门冲了进去。大岛三郎开口喊都没喊住,然而他刚刚一步跨过半扇木门,枪声就同时响起。荒木猿飞脑袋后仰,双眼大睁,额头中央多出了一个血淋淋的孔洞。 “荒木君!?” 大岛三郎这下真的慌了,对方只有一个人,可他连正眼儿甚至都没有瞧见,就已经杀了他们这边十几个,其中还包括荒木中队的队长荒木猿飞! 他左右看看,发现此刻只剩他一人还站在这院外。 “不可能......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你只有一个人......你给我等着,我下次还会回来的,而下次胜利的人一定会是我!” 大岛三郎似乎是在为自己的怯懦和畏惧找借口,丢下一句狠话后扭头就准备跑开。 他真的怕了,对面这名狙击手的手段多到令人防不胜防,他甚至还用日语欺骗他们,与他们近在咫尺进行白刃战。他就连近身格斗技巧也是如此纯熟。自己曾经引以为傲的狙击技术居然被对方彻底封印,根本发挥不出来。 “该死......该死该死!下次,下次我一定不会再输了!” 大岛三郎一边跑一边咒骂,忽然间他发现自己视线中的物体都在快速向上移动,而他的身体正以失重的方式向下坠落。 “糟糕!是陷阱!“ 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双手胡乱地向周围抓去,堪堪抓住了陷阱边缘的泥土。但与此同时,他的脚底板也传来了一阵剧痛。这处陷阱竟然是最原始、最古老的竹签陷阱,他身为九州步枪队的王牌狙击手,居然踩中了这种只有山中猎人才会用的竹签陷阱。 “啊——!” 大岛三郎痛呼一声,他的左脚脚背已经被竹签扎穿,身子又是半悬空状态,一时之间不上不下,疼痛感直冲天灵盖,让他人生第一次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呵~我们终于见面了,刚刚我听他们喊三郎,那是你的名字吗?在家里排行老三?呵呵~我叫沈炼,记住我的名字,下了地狱也不至于做个糊涂鬼。永别了。” 大岛三郎抬起头,看见一个满脸笑容的年轻人正蹲在他面前,手里拿着一把奇怪的步枪,枪口轻轻抵在了他的额头上。言罢果断扣响扳机。 35、蕴藻浜防线 - 铁血兵王:从淞沪会战开始 - 爱吃肉的暴暴 沈炼看着大岛三郎的尸体缓缓滑向陷阱。顺手一捞,将对方那杆经过改造的狙击步枪握在了手中。 “小鬼子都已经用上光学瞄准镜了?很好,从现在开始它归我了。“ 沈炼前后查看了一番,毫不客气地将大岛三郎的***背在身后,手上则还拿着他自行改装的中正式步枪,迅速潜入院中,和其他兄弟会合。 身为荒木中队的指挥官荒木猿飞,和他的同窗好友大岛三郎全部死在了沈炼的手上。这让其他日军士兵的士气瞬间跌落谷底。加之守军顽强的抵抗,不要命般的打法,很快他们便被赶了出去。 郭少全的肩膀上缠着绷带,显然是受伤了,但他却根本顾不上查看伤势,任由医疗兵在旁边给他包扎。 “所有还能动的兄弟集合起来!帮助伤员向后撤!“ 他吩咐士兵们,四处查看了一遍。发现他这拼凑起来的1个团,人数已经从最开始的1000人骤降至500人左右——就这还得算上伤员。作为1个团来说,这个人数略微显得有些单薄,但身为拖后掩护的角色,他们却完成得非常好。 “通讯兵!通讯兵!给我联系师部。我必须要确定咱们下一步的行动。“ 一名通讯兵背着和他性命同样重要的电台,努力地操作起来。他捣鼓了半天,终于接通电话,将听筒递给郭少全。 【郭少全,你们这一仗打的漂亮。现在我命令你部撤往蕴藻浜方向,加固该条阵线。我师由于损伤过重,已被整编为54军预备队,到了地方会有专门的人接受你们。】 郭少全听完电话那头的命令,站直身子吼了一声“是“。他放下电话后,看着周围疲惫不堪、几乎人人带伤的战士,压着嗓子说:“兄弟们,咱们83师已经被打残了。部队仅剩2000人。参谋长命令我们退往蕴藻浜防线重组并固守。咱们走吧,大家已经做得很好了,带上受伤的兄弟撤退。“ 郭少全下完命令,医疗兵也为他手臂上的伤口包扎完毕,只是包扎的手法略显粗糙。 沈炼背着自己的战利品,与沈铎两人抬着一个用床板制成的担架,上面躺着他们的连长孙连旺。 这家伙这次是另一侧的屁股中弹,肩膀还被鬼子的刺刀给刺穿。好在没伤到要害,不得不说他还真是命大。 “妈的格老子的!狗日的小鬼子,看到我是连长,三个打老子一个!不过老子也不是吃素的,狗东西让老子反杀两个、打伤一个!呵呵呵呵......咳咳咳......“ 孙连旺也不知道给谁在说话,沈炼觉得他更像是给沈家三兄弟在解释什么。只不过这三人都没有接他的话,说到后来,孙连旺只能用咳嗽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待到他们这500多人撤出击败荒木中队的大宅后,这才回过头望了一眼树立在那里歪歪斜斜的牌楼,看到三个大字——李家宅。 “李家宅,如果你们还有人活着,我可得好好谢谢你们。后会有期了。“ 沈炼自语了一句,重新望向前路,抬着他的烂屁股连长向李家宅外走去。他们一路南下,途经张家宅、北杨宅和新宅,过杨家桥,终于抵达了他们的目标——蕴藻浜战线。 第9集团军以及各路溃退下来的溃兵此刻都在此处驻防。只不过在沈炼看来,这条防线形式大于作用。全部都是溃兵杂牌组成起来的,有些士兵甚至只训练了三天就被拉上前线,连枪都没开过几下。这样的一支队伍,又怎么能抵挡住日军的攻击呢? “哎哟我的妈呀,终于到地方了!快让我休息一会儿!“ 500人刚刚抵达蕴藻浜战线,沈括就迫不及待地坐在了地上。不一会儿觉得不过瘾,他取下背后的辎重,四仰八叉地躺在那里。 郭少全看了一眼周围和他们差不多的友军,喘了口粗气道:“所有人就地待命。我去找一下咱们的直属长官,询问防守的路段。真tm见鬼,我现在都不知道咱们属于哪支部队了。“ 郭少全呲牙咧嘴,捂着受伤的胳膊,想要在混乱的部队里找到他的直属领导。当然,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沈炼和沈铎将孙连旺放下,借着这个机会也坐在地上开始休息。 他们刚刚就地待命,便从不远处跑过来几个穿着白大褂、神色疲惫的女护士。 “怎么样?你们有没有伤情较重的战士?请将他们抬到临时伤兵营里接受手术。“ 原本已经疲惫不堪的战士们,看到女护士,一个个都挺直了身子坐在那。特别是沈括这家伙,刚才还要死不活地不停抱怨,此时却一个鲤鱼打挺从地面站起,凑上前笑着道:“护士姐姐,我们连长受伤了,他伤得很重!来,我帮你们把他运到伤兵营去!“ 一路上都没有抬过孙连旺的沈括,此刻却变得极为关心他的连长。领着两名女护士来到屁股受伤的孙连旺身边,又叫上细伢子,抬着其实受伤并不是很重的孙连旺,跟随着那护士往伤兵营走去。他还不忘回头对两位哥哥眨了下眼睛。 沈炼笑着摇摇头道:“这老三,真是一根野草,扔在哪里都能活。“ 沈铎也笑着摇了摇头,努努嘴道:“还有我们的记者朋友,他同样是一根野草。“ 沈炼看见战地记者休伯特正拿着他的本子,四处寻找采访的对象。这家伙倒也是命大,更难得的是他一点伤都没受。 不一会儿,休伯特似乎完成了他的采访,兴高采烈地返回,一屁股坐在沈炼身边。 “看起来你的采访很顺利?“沈炼问道。 休伯特兴奋地翻开自己的笔记本,指着潦草不堪的内容道:“是的,沈,这非常令我兴奋!你知道吗?这些看起来非常年轻的战士,有些甚至都不超过十六岁!看看他们弱不禁风的样子——那名士兵背后背着油纸伞,而那一名甚至还带着一只金丝雀! 然而滑稽的是,这些瘦弱的、衣衫褴褛的男孩,他们都是Z国的英雄!一次次在战斗中创造出令人惊叹的战绩!当然这里面最令人感到惊讶和让我钦佩的就是你了! 你一个人、一把枪、几颗手榴弹,独自击毙了日军王牌中队的队长和对付他们最厉害的狙击手!沈!请答应我,在这场战争结束之后,我要为你做一个独家专访!是的,你没听错,我要在报纸上开辟一个专栏,为你做独家专访!“ 沈炼将休伯特越来越接近、甚至唾沫星子都已经喷溅在他脸上的嘴巴推开,嫌弃道:“不要离我那么近。你的请求都是以后的事儿,先熬过这场战争再说吧。“ 36、中央突破计划 - 铁血兵王:从淞沪会战开始 - 爱吃肉的暴暴 自淞沪战争开打以来,Z国军队在武器装备、兵种构成、部队素质等各方面都落后于敌人的情况下,以极大的牺牲和惨重的伤亡为代价,牢牢拖住日军,使其平均每日只能向前推进半公里左右。 在这之中,郭少全的队伍甚至还在李家宅打了一个漂亮的伏击战,击溃了日军的王牌荒木中队,并击毙队长荒木猿飞以及对方的头号狙击手大岛三郎,极大地振奋了士气。 但纵观全局来说,守军左翼作战的部队已经将主力集结于浏河、嘉定、广福、南翔一线的东西两侧地区;中央作战军则聚集在蕴藻浜以南,东起江湾、庙行,中经大场,西至南翔,南抵闸北淞沪铁路沿线一带。此时中央作战军和左翼作战军已齐聚蕴藻浜沿线,构筑成一个直角防线,与从宝山、罗店、刘行、吴淞西进和南下的日军隔着杨泾河和蕴藻浜形成对峙局面。 “呼呼呼......“ 刚刚去临时指挥部开完会的郭少全喘着粗气回到了他的驻地点。沈炼急忙凑上去问道:“团长,怎么样?上面的下一步对策是什么?“ 郭少全双手撑着腰,叹了口气道:“指挥中心现在有两种判断。一部分人认为日军下一步的主攻方向应是顾家镇、塘桥镇,攻取大场,而不会由刘行向广福前进;另一部分人则认为日军一定会由刘行西进,重点进攻广福南北地区,突破杨泾河,企图歼灭我左翼作战军。“ “那指挥部最后确立了哪种判断?“沈炼追问道。 “指挥部更偏向于第二种,决定将防御重点放在广福南北至浏河一线。事实证明,日军这几天的攻击都在加紧向广福进攻。“ 沈炼皱眉沉思了一阵道:“不对,哪里不太对。“ “怎么了?你有不同意见?“郭少全看到沈炼那凝重的表情,打心底里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 “团长,我倒是更偏向于第一种判断。你想啊,日军作战向来喜欢利用公路,如果脱离了公路,他们的炮兵以及机械化部队就不会那么灵活。而顾家镇至大场有相对较为完整的公路,但刘行至广福后就没有公路了。 而且从日军的战略企图方面分析,敌方应该急于攻夺江湾、大场、闸北,这样就能使之与虹口、杨树浦连成一片,完全占领S海市区的华界。 到那时他们就能彻底肃清蕴藻浜与苏州河之间地带的守军,以扫除西向进攻沪宁沿线来自右侧的威胁。 所以我的判断是,敌人就是想从大场迂回至第九集团军的后方,迫使第九集团军脱离S海,所以他们必将由顾家镇经塘桥镇攻取大场。这是很危险的。“ 郭少全轻吸了一口凉气,脸上露出难色:“可指挥部已经做出了决定,连我这个团副都没有说话的份儿,更别提你现在还只挂着班长的衔。不过我会把你的见解想办法递上去的——说了有没有用是一回事,但我们说不说却是另一回事。沈炼,我看好你,只要努力活着,你日后的成就必然比我这个团副要高不少。“ “日后?“沈炼重复了这两个字,紧接着自嘲一笑,努努嘴向他们团驻扎的方向道:“谁知道大家还有没有日后?下一次日军冲锋,咱们这500人也不知道还有多少能活下来。所以郭团副,活在当下吧。“ 郭少全愣在原地,轻轻重复了一遍沈炼的话,叹了口气,还是转身朝着指挥室方向走去。沈炼的推测不管有没有用,他都要传达给掌权者,至于如何决定,他就没法左右了。 沈炼之所以这么悲观,是因为他非常了解这段历史。日军虽然每天都在加紧向广福进攻,但实际上这只是他们的佯攻,松井石根真正的目标正是大场。日军将以沪太公路为主轴由北向南,在国军左翼与中央军两大作战集团之间实施突击,在南翔与江湾之间突破,夺取大场和苏州河北岸——这个计划也被称为“中央突破计划“,是松井石根的得意之作。 毕竟之前的战斗已经让日军吃足了苦头,现在好不容易占据了上风,势必要趁热打铁继续猛攻。 随着日军的增援部队在长江口岸狮子林、川沙口以及蕴藻浜附近的黄浦江登陆后,其中一部直接向黑桥宅、陆家桥宅的防线逼近。 黑桥宅附近有一座木桥,想要过河只能通过这座大木桥,是敌人的必经之处。而郭少全接到命令,作战指挥部命他们临时拼凑起的预备队协助友军防守此地。 虽然郭少全转述沈炼的猜测和意见并未得到重视,但他仍然退而求其次,给自己手下这500人申请到了十挺重机枪、若干子弹与手榴弹——毕竟弹药如果都不够使用,又怎么能抵御住敌人的进攻? “快快快!跑步前进!敌人随时都有可能强行渡河,我们必须得先他们一步在桥头埋伏!“ 郭少全预备队500名战士经过了两天的休整,稍稍恢复了一些元气。此时无论是弹药还是装备都有所升级,便重新投入到了一线战斗中。 其实郭少全他们这500人现在在蕴藻浜众多部队里还是比较有名气的。毕竟他们负责断后时强吃掉了荒木一个中队,甚至击毙了荒木猿飞本人和那可怕的狙击手大岛三郎。休伯特还在为没能亲眼目睹沈炼的英姿而懊恼,整天缠着他要听狙击战斗的细节,并且将它记录在了笔记本上。 一路急行军,郭少全预备队已经抵达了河边。他命令士兵们就地隐藏,搭起火力点,在桥头外围设置了一个口袋阵——只要日军试图通过这座木桥,就会同时受到几乎180度的火力打击。 “快!机枪手全部就位!一名老兵带一名新兵,尽快进入战斗状态!“ 原本只剩500人的郭少全预备队,再减掉100重伤员后,指挥部里又给他们补充了100人的新丁。这些新丁几乎都是临时抓来的,毫无战斗经验,只能机械地跟在其他士兵身后充当劳力使用。 沈炼带出来的士兵都是团里最强的存在,因此他们都分配到了一挺重机枪和一名在旁边递子弹的新兵。沈括这家伙还有些不服气,声称自己也可以拥有一挺重机枪,却被郭少全发配到了后方运送弹药。 37、桥头激战 - 铁血兵王:从淞沪会战开始 - 爱吃肉的暴暴 “沈炼,这边就交给你了,我要居中策应。这里有一枚哨子,如果打起来太吵找不着我,你就吹它。咱们前后两条阵线要时刻保证充足的火力。” 郭少全递给沈炼一枚哨子,后者点点头答应下来,将哨子挂在胸前。很快,五百名全副武装的士兵便各就各位,有的缩进战壕里,有的躲在掩体后,只等着敌人的大部队过桥。 次日拂晓,河面升起薄雾。远处还没看到敌人,就已经先听到嗡嗡嗡的飞机发动机声。 已经和日军打过无数次交道的郭少全,很快就明白过来,日军在过河之前,照例要对河对岸的目标进行多轮的炸弹洗礼和炮火攻击,以便为他们的大部队扫清障碍。 “轰轰——” “哒哒哒哒~~~!” 飞机丢下炸弹后,在空中兜了个圈子,又用机枪来回扫射。远处的炮队也持续向桥头纵深一定范围内,实行无差别轰击。 日军的炮火一打就打了将近半个小时。等到那震耳欲聋的轰击声终于停止后,硝烟散去,一辆辆日军的卡车以及密密麻麻的士兵便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里。 沈炼从泥土和瓦砾中抬起头,抖了抖肩膀上的杂物,端着机枪道:“大家注意,鬼子要过桥了。听我命令再开枪!” 沈炼和沈铎兄弟俩、细牙子,以及李家兄弟,都操控着一挺重机枪。他们彼此之间间隔距离不长,听到班长的命令后,全都抖擞精神,透过瞄准镜,将准心瞄向大桥的远端。 在刚刚长达半个小时的轰炸和炮击中,桥头的简易工事大多已被击毁。但他们本身也没指望着那些木头简易工事能够阻拦住敌人。之所以设置那么多的拒马和工事,就是为了让日军拿火炮炸的。 此刻,日军越来越接近。他们先头部队大约六十人,在一辆辆卡车的掩护下,躲在后方和两侧,不断前进。 很快,日军的先头部队就已经越过了大桥的一半。而后续部队则在中间空出了二十来米的距离,这才跟着过桥。 “哼!很警觉嘛。但我们是绝对不会避让一步的。来吧,让你们也尝尝被火力压制的味道!” 沈炼调整了一下姿势,将手指放在扳机上,轻轻伸缩活动。 渐渐的,日军先头部队跑在最前方的士兵已经越过了木桥,踩在岸边。可直到这时,沈炼还是没有下令开火。 这名士兵用手里的刺刀,将散落于周围已经破损的拒马栅栏挪到一旁,又挥手让同伴们赶快跟上。 当沈炼看到第三波日军也已经上桥时,第一波最前方的敌人,已经距离他们埋伏的战线只有不足十米。这才运足了中气,爆喝一声:“开火!” “哒哒哒哒——” “突突突——” 十挺重机枪、数架轻机枪,以及数百杆步枪在这一刻,从四面八方同时开火。 埋伏好的士兵们丢掉了头顶用来伪装的野草花环,让手里的重机枪化身死神手中的镰刀,对着敌人便挥舞了过去。 四面八方的子弹,汇聚成一股杀意洪流,狠狠撞击在日军最前排的士兵与卡车上。士兵们不用说,瞬间被重火力打得七零八落,上半身化作血雾,只剩两条腿还立在原地。 至于最前方的卡车,被无数发子弹击中,里面的司机早就已经被打成了蜂窝。终于有一发子弹击中油箱,让这辆卡车轰然在原地爆炸,变成了一颗钢铁般的火炬。 “呀~~~~来呀小鬼子们,让你们也尝尝重机枪的味道!滋味如何?哈哈哈哈~~~~!” 头一次操纵重机枪的细牙子显得特别兴奋。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历练,他已经快速从新兵成长为了老兵。用沈炼的话说,只要别跟沈老三总往一块混,大家都能进步起来。 细牙子操控的是一挺在一战战场上大发神威的马克沁重机枪。 枪口不断冒出火舌,枪身抖动得厉害,但他却死死地抓住枪把,左右移动。脚边迸射出的弹壳散落在地面,不一会儿就堆成了一座小山。 “哒哒哒哒——!” 不过细牙子还没爽多久,马克沁的枪管就已经烧到通红。 “浇水!浇水!” 细牙子朝着旁边瑟瑟发抖的新兵大喊,而那个比他年纪还小的孩子,把之前就准备好的河水浇在了枪管上。河水与枪管刚一接触就发出 “呲拉” 一声响,向上冒出青烟。 枪管得到降温,细牙子又重新装上了新的弹链,再次大叫着扣动扳机。 日军的士兵此刻就像麦子一样一茬一茬地倒下。但他们的冲锋目标仿佛也非常明确,后续部队仍然一波一波向前冲锋。甚至还有上身赤裸的鬼子,学着国军的战士那样,抱着手榴弹试图冲过来,在防线上炸出缺口。可面对着全覆盖、多角度的猛烈射击,他们刚跑出没两步就被原地打爆,炸得几乎消失于这个天地之间,化作满天的血雾。 “哒哒哒哒哒——” 李丰收与李满仓兄弟俩合力操纵着一挺重机枪。李老大负责开枪,李老二就用水不断地在枪管上浇洒降温。很快,他们提来的水就浇完了,而枪管仍然热到通红。 李满仓一看,枪口就要哑火,情急之下解开裤带,一泡尿浇了上去。瞬间,枪口散发出带着尿骚味的青烟,甚至还溅了一些在李丰收的脸上。 “满仓,你都尿到老子脸上了!妈的,哈哈哈~~~~看在今天杀过瘾的份上,就不跟你计较了。来,要不要换?你也爽一爽。” 李满仓系上裤腰带,眼冒金光道:“真的?哥,快让我也试试!” 沈炼不像他们,扣下扳机就不知道松开。他是极有规律地叩动、放松、扣动、放松,绝不让自己的重机枪枪管超负荷运行,这样还能增加机枪的寿命。 而此刻,趴在沈炼身旁的一名新兵蛋子,浑身都在打着摆子。等给他递弹链的时候,沈炼才发现这家伙居然尿湿了裤子。 “别怂,现在是咱们占优。我教你个方法,可以暂时驱散恐惧。你就数一数,咱们一共撂倒了多少个鬼子。如果数对了,我一会儿有奖励。” “啊?真的吗?” 那一脸稚气的新兵蛋子愣了一下,紧接着照沈炼说的那样开始数他们的机枪干掉了多少个鬼子。 其实周围所有人都在开枪,他也分不清哪些鬼子是被他们这挺机枪干掉的,但仍然机械性地照着沈炼说的开始数。别说,数了一会儿,他就发现自己的注意力又回来了,身子抖动得也没有那么厉害了。这些被城里人描述成恶魔的鬼子,似乎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这位比他大不了几岁的班长,才是真的厉害呢。 日军的攻击被打退了一波又一波。倒下的尸体和爆炸的卡车将桥面堵得严严实实的,后面的鬼子冲不上来,只能暂时撤兵,清理桥面。 在坚守桥头的第一天,沈炼他们这支预备队的几名重机枪手,全部患上了耳鸣。就连夜里睡觉,耳边也在 “突突突” 响个不停,仿佛有一架直升飞机在不停起落,包括他在内。 “好家伙,沈,这实在太疯狂了~!只今天一战,你的马克沁枪管就更换了七次,所有机枪手全都患上了耳鸣。我甚至数不清,你们屠杀了多少日军的士兵!” 休伯特拿着笔记本,一边兴高采烈地记录着,一边与沈炼搭话。他却不知道,后者现在听他说话好像遥远得在一里之外。更多听到的则是 “嗡嗡嗡” 的鸣响和 “突突突” 的枪声。 沈括从后方凑了过来,用手肘怼了怼老大说道:“大哥,你们今天打爽了吧?” 沈铎一脸迷茫地反问道:“什么?啥爽了吧?” “我说,你们今天杀了那么多敌人,把卡车都打着火了。” 沈铎再一次露出迷茫的表情,反问到:“谁裤裆着火了?” 沈括头顶飞过一只呱呱叫的乌鸦,挠了挠头。而沈炼相对能好一些,他掏掏耳朵,用比平时高出数分贝的音量道:“你现在别和你大哥说话。重机枪在我们耳朵边轰鸣了一天,现在什么也听不清。” 38、血战十三天 - 铁血兵王:从淞沪会战开始 - 爱吃肉的暴暴 日军清理完桥面后,再度向着沈炼他们的阵线发起猛攻。然而,十挺重机枪以及其他武器全方位的齐射,依旧打得敌人纷纷掉落桥面。鏖战一天下来,沈炼他们的双手不受控制地颤抖着。整条河上漂满了日军的尸体,甚至堵塞了河水,使之无法流通。 但松井石根下达的是死命令,前线的日军指挥官不敢有丝毫懈怠。他们把从东南亚等殖民地聚集来的伪军、皇协军推到最前方充当炮灰,本土的日军精锐则躲在后面伺机射击。 沈炼等人的重机枪不断喷吐着火舌,如怒吼的猛兽般收割着人命。可他们防线的士兵也不时有人中枪,不过只要防线出现空缺,后面的士兵便立刻填补上去,绝不让火力封锁线出现缺口。 然而,敌人立体式的炮火还是给他们造成了极大的伤亡。迫击炮、舰载炮、飞机,几乎将阵地炸成一片焦土。沈炼他们的阵线一退再退。有一队近一个连的战士,在战壕中不幸被一枚炸弹击中,结果全连无一生还。 士兵们钢铁般的意志在这一刻成为支撑他们的擎天支柱。比如那几个重机枪手,起初还需要助手安装弹链、给枪管降温,可到后来助手们非死即逃,他们只能一人当两人用,自己换弹链、降温、射击。 就这样,郭少全这五百人的预备队,连同本地驻防的二百士兵,七百余人在这桥口硬生生坚守了十三天之久。他们记不清打退了敌人多少次进攻,也记不清遭受了对方飞机和炮兵多少次轰炸。长时间的战斗让他们几乎形成了肉体记忆,机械地装弹、开枪、浇水降温、再装弹、再开枪、再浇水降温。 “开火!开火!敌人又来了!” 此时,郭少全已从后方的整体调度,补充成为一名重机枪手。他声音沙哑,即便竭尽全力,也只能勉强让自己听见。 沈炼的脑子此刻也嗡嗡直响。十三天高强度的射击,那噪音震得他们双耳失聪,眼睛也被硝烟熏得通红,看东西一片模糊。 沈括也如愿获得了一挺重机枪的操作权,但他只打了半天,胳膊就酸痛得抬不起来,此时正躺在地上直哼哼。 日军的尸体已经堆成小山包。这些疯狂的家伙,甚至躲在同伴尸体的缝隙处朝这边开枪。由于太过阻挡路线,最后负责进攻的日军军官下令向尸体堆开炮,将这些尸体全部炸成血水流入河中。 而沈炼他们原本的七百人,经过十三天的坚守,此时放眼望去,只剩下零零星星的四十多人。伤亡之惨重,令人痛心疾首。 “开枪!开枪!” 郭少全沙哑着嗓子,无力地喊出这两个字,忽然身子一转,倒在了机枪工事上。 “团长?团长!” 沈炼看到这一幕,匍匐着来到郭少全身边,试图将他唤醒,可后者的身子软得像面条,也不知是哪里受了伤。 沈炼强撑着将郭少全的身体翻过来,让他面朝上,伸出大拇指掐他人中,又把耳朵贴在胸口听心跳。 郭少全过了一会儿,缓缓睁开眼睛。干裂发白的嘴唇翕动了几下,说话的声音比蚊子声大不了多少: “沈炼,带着剩下的兄弟撤吧。我食言了,没机会请大家喝大酒了......咱们已经超额完成任务。把那些好苗子尽量保留下来,我有种预感,这场仗还要打很久很久……” 郭少全说到最后,声音气若游丝,直至吐出最后一口气,才彻底没了动静。 沈炼意识到,他们的郭团长,这是活活累死了。十三天里,他前后调度,一会儿充当后勤人员,一会儿化身医疗兵,最后又成为重机枪手,一人身兼数职,一刻都没有停歇。沈炼甚至记不得,他在这十三天里究竟睡过几个小时,又吃过几口饭。 “团长……” 沈炼咬着牙,用手将郭少全的双眼合上,重新匍匐回阵地,向后方扫了一眼疲惫不堪的士兵们,终于下定了决心:“兄弟们,把剩余的手榴弹都集中一下。听我命令,一起扔出,扔完立刻撤退。团长先走了,他下的最后一道命令就是让我们活着,继续和敌人周旋。” 已经有些麻木的战士们开始收集散落的手榴弹。此时,李丰收和李满仓兄弟俩走到沈炼身边,笑呵呵地说:“排长,这场仗打完回去,你铁定能升任排长了。我们兄弟俩在这先恭喜你,不过很可惜,我们恐怕是走不了了。排长你带着兄弟们先撤,我们来为你们断后。” “说什么傻话?弟兄们当然要一起撤!” 沈炼话音刚落,便看到一脸苦笑的李满仓搀着他的哥哥,而李丰收的肚子已经被鲜血浸透,甚至有一截肠子吊在外面,被他用手托着。 “我大哥走不了了,我得在这儿陪着他......排长你也有兄弟,应该能明白我的用意,不用劝了。我们兄弟跟着您杀了不少鬼子,够本儿了。就是希望如果有下辈子,还做您的兵。” “排长,我们留下替你们掩护,我们伤得太重,走不了了。” 这时,又有两名士兵拖着骨头外露的伤腿凑了过来。众多士兵都不同程度地受了重伤,有些甚至奄奄一息,即便大罗神仙来了,也无力回天。 沈炼在心里挣扎了几秒,果断地朝着这些伤员敬了个军礼,接着转身下令:“撤退!所有人,扔出手榴弹立即撤退!” “轰隆隆——” 最终,跟随沈炼撤退的,只剩不到三十人。其余伤员手脚并用,爬到重机枪前,互相给予对方一个鼓励的笑容。紧接着,他们便把注意力集中在硝烟褪去、缓缓露出真容的日军装甲车上。 “狗日的小鬼子!即便老子要死,多杀一个就赚一个!来呀,不怕死的都来啊!” 以李丰收为首的这十几名伤兵,用力抠动扳机,燃烧着自己最后一段生命,为兄弟们争取撤退的时间。 这十几人,面对着大举进攻的日军,爆发出了令人难以想象的勇气和毅力。他们有的断胳膊,有的断腿,有的则像李丰收一样肠穿肚烂。可即便如此,众人还是拼尽最后一口力气,死命扣动扳机。有的人即便已经咽气,手指仍然保持着向后用力的动作。重机枪的枪管,因为发热渐渐停了下来。而枪后方的机枪手,似乎与这挺机枪一样,永远地停了下来。 “哥……” 李满仓打完了最后一发子弹,看向身边的李丰收,却发现他的亲哥已经趴在那儿,身子下面流了一大滩血,肠子缠在弹链上,早已没了气息。 李满仓,这个糙脸大汉此刻泪流满面。他颤抖着将兄长的身体翻过,从怀里掏出半块同样沾满血污的压缩饼干,往李丰收的嘴里送:“这块饼干我一直没舍得吃完,现在把它给你吧。吃饱了咱们好回家,哥,回家……” 李满仓那个 “家” 字刚刚出口,一颗炮弹就落在了他的面前。 鲜血裹挟着泥土向周围飞溅而出。而在这些泥土中,有一小块压缩饼干,好巧不巧地落在了李丰收的嘴巴上。 39、大名鼎鼎的税警总团 - 铁血兵王:从淞沪会战开始 - 爱吃肉的暴暴 “跑不动了......真的不行了......我必须得休息一会儿......” 好不容易从黑桥宅撤出来,沈炼他们这支三十人的队伍,一路小心翼翼地隐蔽前行,满心想着撤回蕴藻浜,与大部队会合。 可走着走着,他们才惊觉,四周到处都是死人,遍地都是伤员。日军似乎已在其他地方突破了防线,他们这三十人如今就像被敌人围在中间,只是包围圈还未完全合拢罢了。 “兄弟?兄弟你怎么样?你们是哪个部队的?”沈炼在路过一处破败阵地时,发现一名尚有气息的士兵。 他将那名士兵轻轻翻过身,喂了些水。 “唔……我还活着?” 那名士兵缓缓睁开眼睛,愣了好一会儿,似乎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还活着。 “对,你还活着。我想问,你们是哪支部队的?蕴藻滨阵线现在情况如何?” 听到沈炼的问题,那名士兵的眼圈瞬间红了。 “死了……都死了……我是地方保安团的尹天放,奉命补充到87师261旅。蕴藻滨……蕴藻滨阵线已经全线失守,指挥部下令大家退往苏州河南岸。可敌人的炮火太猛烈了,我们根本动不了……咳咳咳……” “好了,你先别说话,让我检查一下你的伤势。”沈炼将那名士兵平放在地,仔细地前后检查了一番,竟发现此人身上并无大碍,大多是些擦伤。 “兄弟,万幸你没事,应该是被炮火震晕的。”沈炼拍了拍他的肩膀,又示意沈括找些吃的来。 “兄弟,这是我手里最后一块老鼠肉干了,你省着点吃。”沈括一脸不情愿地从后腰掏出一块掐头去尾的老鼠肉干。那名士兵也是饿极了,根本顾不上这是什么肉,抓起来就往嘴里塞,一旁的其他士兵见状,直咽口水。 沈炼找了块较高的残骸,站在上面朝南边眺望。 那里硝烟弥漫,火光点点,却没了大规模交火的声响,看来大部分友军都已经撤离。 “妈的……现在也不知道是几号了……”沈炼正低声骂着,忽然感觉脸上一凉。他抬头望去,又有数滴雨点落在了脸上。 “下雨了?看来天气也要逐渐转凉了……” 秋雨淅淅沥沥地落下,S海的气温开始降低,可绝大部分士兵仍穿着夏天的单衣。 沈炼小队一路躲躲藏藏,当好不容易来到大场阵地时,远远便看到了日军的坦克部队,只能暂时潜伏下来。 “二哥,你看!那是友军吧?”沈括眼尖,指着一处半坍塌的废墟说道。 沈炼定睛一看,可不就是嘛,那里正藏着五六个持枪的士兵,看样子像是要出去和鬼子拼命。 “你们在这里等着。”沈炼可不能眼睁睁看着友军去送死,当下背好步枪,猫着腰绕了过去。 “谁?!”废墟后躲藏的几名士兵极为警觉,沈炼刚到他们身后就被发现。 “别紧张,我们是54军预备队的,刚从驻防的桥头撤下来,却发现蕴藻滨已经失守。兄弟,你们是哪个部队的?知道大部队现在在哪儿吗?” 那几名士兵一听是自己人,顿时放松下来。其中一人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咬着后槽牙说道:“我们是税警总团的,驻防严家宅、曹家宅,后来遭到鬼子三面夹击,部队已经被打散了。那些狗日的小鬼子,朝我们扔***、毒气弹,地面还有坦克,我们拼了命也守不住……” “哦?你们是税警总团的兄弟?”沈炼一听对方的身份,精神都为之一振。 税警总团,那可是声名赫赫的部队啊! 以前他在书上看到过,这支部队成立于1930年,由时任财政部长宋子文主导创建,目的是通过美式训练和装备,打造一支现代化的缉私部队。其核心军官大多是留美军校的毕业生,还聘请了德国顾问团来指导战术。部队编制庞大,全盛时期下辖6个团及多个直属营,总兵力达3万余人,配备德制毛瑟步枪、捷克式轻机枪、维克斯两栖战车等先进装备,甚至拥有独立的炮兵和防空部队。 淞沪会战全面爆发后,税警总团被改编为第八军序列,由黄杰任军长,孙立人任支队司令,投入战场。 10月初,税警总团接替87师防线,与日军精锐第3、9师团激战三日,以血肉之躯抵挡日军飞机、坦克的立体进攻,阵地反复易手,伤亡近半。 10月中旬,税警总团又在周家桥一带阻击日军渡河。孙立人亲临前线指挥,率部炸毁日军浮桥,用火攻全歼偷渡至南岸的日军,毙敌470余人。此战中孙立人重伤昏迷,全团仅存2000余人。 税警总团虽为“非正规部队”,但在淞沪会战中表现得极为英勇,多次承担关键防线的死守任务,被誉为“救火队”。然而,由于伤亡太过惨重,1938年初税警总团被改编为陆军第40师,后与第25师合编为第8军,番号撤销。部分骨干编入新38师,还参加过缅甸远征军。 “兄弟,别放弃,我们都是各部散兵组成的,原来的番号都被打残了。跟我来,咱们的战斗还远没到结束的时候。” 沈炼说完伸出右手,对方看了看,犹豫片刻,还是伸手和他握在了一起。 沈炼顺势将对方拉起,说道:“我叫沈炼,司职班长,你们叫什么?” “黄唯。” “陈栓定。” “苏有昊。” “史兴业。” 其他四人分别报上了自己的名字,而和沈炼握手的士兵这才低声道:“刘杀鬼。你也可以叫我阿鬼。” “刘杀鬼?”沈炼听到这个名字愣了一下,随即就明白过来,这位兄弟应该是改过自己的名字。 “刘杀鬼”,可不就是一心想着多杀鬼子么。 “好,阿鬼,你们现在跟我走,我们想办法绕过去,前往闸北地区,那里应该还有我们的部队。” 沈炼话音刚落,刘杀鬼就敬了个军礼道:“是,班长!” “嘘~~~小点声,这边来。” 40、大逆不道的言论 - 铁血兵王:从淞沪会战开始 - 爱吃肉的暴暴 就在沈炼他们坚守桥头阵地的同时,整个蕴藻浜阵线都遭受着日军主力的猛烈攻击。 十月初,日军第9师团在航空兵的支援下,以坦克部队为先锋,自北向南进攻第9集团军在蕴藻浜沿岸,从陈家行至塘桥站之间的预设阵地。从这时起,税警总团便已与日军展开正面战斗,双方互有损伤。但随后,日军以第3师团增援,猛攻第8军左侧防线,并在陈家行至黑大黄宅之间取得突破,成功渡过蕴藻浜。 税警总团陷入孤军险境,全军将士抱着寸土必争的决心,艰苦支撑。可最终,他们遭到日军猛烈的火炮集中轰击,继而步兵发起反扑,双方展开白刃肉搏。税警总团在严家宅的守军全部壮烈牺牲,无一幸免。在此之后,日军又从北、东、西三面对唐家桥镇守军进行围攻。而此时的守军已无力再战,只能被迫向后撤退。 沈炼一路收拢失散的残兵,原本不到三十人的队伍,在绕过大场之后,已扩充到了五十人。 从最后获救的一名26师士兵口中,沈炼得知,第20军在顿悟寺的部队已全部殉国。仅仅四天时间,伤亡就达七千余人。 听到这些数字后,沈炼的心情一点点沉到了谷底。蕴藻浜走马塘,西起南翔,东至庙行江湾,这片东西向的狭长地带,南北纵深只有十公里,东西跨度约三十公里。境内河渠纵横、农田密布,地势平坦,根本无险可守。 而且沪太公路纵贯其间,能为日军机械化部队提供便利通道。就在这样一个地带,守军在完全丧失制空权的情况下,竟与日军血战了二十五天。此时此地的坚守作战,根本就是把这些战士放在日军的炮火面前当活靶子。 沈炼认为,究其惨败原因,总结起来就一点,那便是光头朝令夕改、犹豫不决的错误命令,把这些热血男儿全部葬送在了淞沪之地。 战斗打到这一步,身为作战总指挥,光头下达的命令只有两个字:死守,死守,还是死守。 可人都死了,还怎么守?死亡似乎成了士兵们唯一的归宿。他们完全被困在阵地里,始终处于被动挨打的局面。部队一上火线,除了重伤或战死,除非上级下令调防,否则必须与阵地共存亡。这样的战法,实际上就是把千千万万的有生力量禁锢于战壕里。如此做法,即便是战斗力超绝的税警总团,最多也只能顶住五六天,就会被打残。 “妈的,这种添油战术,根本就是自杀。即便我们的军队在总体上占有数量优势,但在分兵把守和轮番使用兵力的情况下,始终形成不了战斗中的优势。再加上武器装备上的绝对劣势,这场战斗的结果并不难预料。” 沈炼在嘴里嘟囔着,而沈铎却在旁边一直示意他小点声。要是他这番言论被人捅到上面,随便给他安个扰乱军心的罪名,都足够枪毙了。 果不其然,听到沈炼的抱怨后,某师直属营中的一名营长站了出来,怒视着他道:“你在说什么?你在质疑委员长的命令吗?身为军人,只需要服从。你只是一个班长,竟如此大放厥词,扰乱军心。信不信我现在就一枪毙了你!” 那名营长说着便掏出手枪,而沈炼这边,沈铎、沈括、细牙子等人二话没说,举起步枪对准了他。那名营长身边也有几名士兵,下意识地举起了枪。 沈炼冷冷地看着对方,又扫了一眼其他士兵,低声道:“怎么,那么多鬼子都不够你们打,现在居然把枪口对准了同胞,对准了与你并肩作战的战友?你说你是营长,好大的官威呀! 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吗?你知不知道现在淞沪战场已经战死了多少兄弟,你又知不知道多少人死得毫无价值?说难听点,根本就是送死!这样的战斗,只为引起国际社会的关注,值得吗?在我看来根本不值。靠谁都不如靠自己手里的枪!” “你说什么?闭嘴!我现在就代表督察身份,将你就地审判!” 那名营长显然被沈炼的话惊到了,如此大逆不道的言论,他想都不敢想,可对面这个士兵,却就这样说了出来。 就在那名营长刚刚用大拇指掰开手枪击锤的瞬间,沈炼动了。他速度极快地连闪带进,跨前一步,踩住了对方的脚面,让这名营长无法后退。紧接着,他又伸出左手大拇指与食指,抵在对方扣动扳机的指头后,另外一指放在了击锤中央,让这一枪无法打响。然而,沈炼的右手不知何时已经握住了一把匕首,狠狠地刺入了这名营长的脖颈处。 “嗯……” 营长眼睛大睁,颈动脉被刺穿,鲜血汩汩流出,让他无法开口说话。在沈炼的搀扶下,就那么缓缓软倒在了地上。 沈炼抽出匕首,在对方身上擦干净,抬眼看着旁边不知所措的其他士兵,沉声道:“这名营长,拼死与日军搏斗,最终不敌身亡。兄弟们,我需要你们搞清楚一件事。只有留着这条命,我们才有机会将侵略者赶出家园。要是因为某人或某几个人的战略失误,导致我们白白牺牲,那这个命令,我沈某人是不会遵从的。 大家跟着我,我就会尽最大努力,既让你们多杀敌,还要让你们保住性命。当然,想告发我的也请便。但现在我们几十个人的命运是捆绑在一起的。如果有人不顾他人的安危,一意孤行,那我沈炼也只能说一声对不起了。” 沈炼的眼神极具压迫性,即便在场的还有官职比他高的人,但此刻都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不敢与他对视。 沈铎和沈括等人围在他周围,大声道:“兄弟们,我们要知道为什么而战。不但要打得勇猛,还要打得聪明。那些一味靠着拍马屁、告密爬上去的人,只会用我们的性命增加他们的功劳,才不会管我们普通士兵的死活!” 沈括说完,税警总团的赵杀鬼压着嗓子道:“我赞成班长的话。我赵杀鬼参军只为保家卫国,谁能让我多杀鬼子,我就听谁的!而我绝对不会将枪口转向自己的同胞、战友!” 刚刚还站在那名营长身旁的几名士兵,此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默默将枪口放下。不管他们是出于真心还是假意,此刻为了自己的性命,也不会与沈炼等人对着干。 在这个小插曲结束后,沈炼巩固了在这五十人小队中的绝对指挥权。他收起刀子道:“很好。大家跟我来,我们要绕过日军的阵地,前往闸北,在那里与大部队汇合,继续杀敌。我们虽然无法左右整个大战场的局势,但我们也要清楚,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只要我们在每一场战斗中多杀几个敌人,其他战场上就会少几个敌人。待到我们的力量越来越强大之时,杀的敌人就会更多,直至把他们全部杀光!” 沈炼语气森然,说出最后“全部杀光”四字时,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他的话也激起了大家的仇恨与悲愤,众人都咬着牙重复道:“把他们全部杀光!” 41、意外失散 - 铁血兵王:从淞沪会战开始 - 爱吃肉的暴暴 “砰砰砰!” “哒哒哒!” 沈炼小队一路绕过敌人阵线,在后撤过程中,与几波日军巡逻队发生交火,并且大获全胜。 他们且战且退,安全绕过大场,进入闸北地区。 彼时的闸北地区,已然沦为一片废墟。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建筑物被炸毁,街道被瓦砾和尸体堵塞得无处下脚。水电断绝,火光昼夜不息,空气里到处弥漫着焦糊味与血腥味。苏州河上,浮尸累累,河道因日军封锁,成了一条死亡线。 开战前,闸北约有八十万人口,可到了十月份,已不足五万。多数平民都逃往租界或是内地,滞留在这儿的,都是跑不动的。他们靠着捡拾残粮、饮用污水度日,即便活下来,也是疾病缠身。 战地记者休伯特在他的笔记本上,将先前从罗店一直到大场的阵线称为“东方凡尔登”,以此预示这场战争的惨烈程度。 “站住!你们是哪个部队的?” 沈炼他们正行走在闸北的废墟之间,忽然被侧面窜出的一名手持***的士兵厉声呵斥住。 “长官,我们是从蕴藻浜和大场阵线退下来的,部队已经被打残了,正在寻找大部队。”沈炼抬起双手,向对方示意自己人身份,同时大声回答了对方的问题。 这时,从拐角废墟处又走出一队士兵。 这队士兵打量着沈炼他们,沈炼也同样在打量对方。 这些人大多使用仿毛瑟1924版的中正式步枪,也有少量的汉阳造。他还看到有捷克式ZB26轻机枪。许多士兵身背大刀和工兵铲,也有MP18***。 没错,这些精良的装备,以及特殊的钢盔,无一不在表明,这支部队是德械师,应该就是此时负责防御闸北的88师524团。 似乎为了印证沈炼的猜测,其中一名长官模样的男子对着他们大声吼道:“不管你们以前是哪个部队的,现在即刻编入我部,固守闸北!我是524团1营营长杨瑞符。现在,跟着我们过来,登记一下你们的基本情况。” 沈炼心中暗道果然。看来这个时候南J已经下令国军转移阵线,并且将88师524团留在闸北断后。没想到,这样有名的历史事件,也被他们给碰上了。 没错,在国军全军向西退却以前,524团团副谢晋元,带领着三百多人,进入了闸北的四行仓库,进行最后的抵抗。 所谓四行仓库,就是由大陆、金城、盐业和中南四家银行所联营的仓库。88师原来的司令部就设在这里。里面无论是弹药还是粮食,储量都颇为可观,而且这栋建筑异常坚固,拿来当做碉堡,再合适不过。 沈炼对自己身后的众人点了点头,跟着一营的战士开始行进。 他们绕过一堆又一堆的残骸,跨过一具又一具的尸体,在闸北境内来回穿梭。 战地记者休伯特笔尖都快冒出火星,他疯狂地记录着。而在这过程中,他还看到有神色木然、衣衫褴褛的平民,正在废墟里翻找食物。一些孩童赤着脚,脚底早已血肉模糊,却只是迷茫地站在废墟里,看着周围的一切,不知何去何从。 “咦?二哥,你们快看,这里有鬼子遗落的罐头!”部队正行进着,眼尖的沈括指着路旁的废墟,擅自脱离队伍,跑去捡罐头。 可他刚把罐头攥在手里,就被旁边一名524团的士兵伸手打掉,并且用力将他向后推开。 “放下!你这个瓷锤!” 沈括看着自己好不容易找到的罐头被人打掉,当下怒道:“你干什么啊?那是我找到的!” 这名士兵冷冷看着他:“小日本的东西都敢吃?他们故意遗留罐头和饭团,还在里面下毒。想死的话就尽管吃吧!” “你……” 沈括还想说什么,却被沈炼从身后拽了一把,及时制止。沈炼看着对面那名524团的士兵,用和对方一样的方言说道:“乡党,抱歉。我们明白,这群狗日的什么下三滥手段都使得出来。还没问,乡党你是哪里人?” 沈炼本就是西北人,而88师524团大部分士兵也是从西北开过来的。这人一听是老家人,语气瞬间缓和了几分:“我老家蓝田的,你呢?” 沈炼指着他们兄弟三个说:“我们老家长安县的。都是老乡。走吧,老三,长官说的没错。等我们到了地方,自然会有吃的。” 那名士兵点头道:“没错。等会儿到了四行仓库,里面还存着牛肉罐头,比小鬼子下了毒的饭团香多了。再忍一忍,就快到了。” 沈括一听还有牛肉罐头,顿时将刚刚的不快抛到了脑后。队伍继续前进,忽然,他们在路过一条有半坍塌围墙的路口时,旁边传来一声日语的呐喊。 其他人听不懂,但沈炼却能听懂,对方喊的是:“开枪!” “小心,有埋伏!” 沈炼大吼一声,将身边的沈铎和沈括拽倒在地。与此同时,枪声响起。在那堵断墙后方,一小股日军的侦察队向他们发起了攻击。子弹呼啸而来,瞬间便打 倒了几名士兵。 不过要说524团,不愧是德械师的精锐,他们反应极快,在沈炼发出警告后,就已经迅速向道路两旁散开,身子紧紧贴着废墟堆,并且自发地朝枪声响起的方向还击。 但紧接着,又是一声日语传来。沈炼听得清楚,对方在喊:“烧死他们!” 随着这一声大喊,两名日军士兵拿着个奇怪的武器,身后背着气罐,朝着众人所趴的地方扣下扳机。 沈炼的瞳孔骤然收缩,大喊道:“小心,是火焰 喷 射器!” 沈炼看着其中一个*****正对着他们兄弟三人,情急之下,他猛的将沈铎和沈括向旁边推开,而自己向后一个鱼跃扑倒在地。 “呼——” 两条火龙从*****的喷口飞出,瞬间将两名士兵烧成了火人,不断在地面翻滚惨叫。 其余士兵被这两道火焰所阻隔,队伍瞬间被分成了三股。 “一营的战士听命!不要和敌人纠缠,分散退往四行仓库!记住我们的任务,不要恋战!”杨瑞符对着被火焰阻隔开的另外一边大喊。 沈炼也被那炙热的火焰逼退了数步,大声喊道:“大哥!老三!你们怎么样?” 不一会儿,火焰的另一头,分别传来了沈铎和沈括的声音,他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绕路往仓库方向汇合,注意安全!” 沈炼看着远处越来越多的日军士兵汇聚过来,急忙吩咐了一声,跟在杨瑞符身后开始绕道撤退。 他们的任务是固守四行仓库,而并非在废墟里和日军开战。一旦敌人合围,对于他们原本就有限的兵力来说,无疑雪上加霜。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尽快撤入仓库内,依托工事抵御日军的进攻。 但沈炼如何也没有想到,这次意外导致他们兄弟三人分散,下次再见,竟已是一年之后。 42、沈老三 - 铁血兵王:从淞沪会战开始 - 爱吃肉的暴暴 “大哥!二哥!” 沈括被日军的火焰逼得连连后退。当听到沈炼的喊声时,他丝毫不敢耽搁,急忙爬过废墟,朝着另一个方向跑去。 可跑着跑着,他才惊觉周围竟没有一个队友,只剩自己孤零零一人。 “这他娘的......他们说的仓库到底在哪儿,我根本不知道呀!怎么会这样......先躲起来再说!” 沈括听到不远处传来日军的叫喊声,心知敌人的增援马上就到,当下不敢有丝毫犹豫,无论如何得先保住性命。他安慰自己,大哥二哥都比他厉害,肯定不会有事的。 好在闸北区的废墟足够杂乱。沈括拨开一堆尸体,钻进了一栋建筑里。就在他藏好没多久,一队日军在一名骑着马的军官带领下,跑步前进,从他刚刚经过的道路上疾驰而过。 “呼呼呼......妈的!” 沈括暗骂一声,回头望去,不禁打了个寒颤。因为这栋大半已经倒塌的建筑里,居然堆满了尸体。 “狗日的小鬼子......都是些畜生!” 沈括看了一眼,这里死去的大多是平民百姓,应该是日军飞机轰炸并攻入闸北之后惨遭杀害的。他们之中大多是老弱妇孺,能跑的人都已躲进了租界,剩下的就只能听天由命。 沈括在里面躲了一阵,刚想出去,却又急忙再次藏好。原来,另外一队日军正迈着整齐的步伐,又从他面前跑过。 “可恶......鬼子已经把这里封锁了,根本没办法往前走。看来只能后退,再找机会躲进那个什么仓库里,妈的!” 沈括啐了一口,向周围看去,对着那些枉死的平民们双手合十拜了拜,说道:“老乡们,对不住了,借你们的衣服挡挡灾。日后我沈括要是能活下去,一定会多杀几个鬼子,为你们报仇!” 沈括知道自己现在这一身军装太过显眼,要是就这样钻出废墟,走不了两步,就会被日军远远地认出来。于是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脱下军装,从死人堆里找了一件大致合身的布衣和粗布裤子,换好之后,又穿上一双布鞋,戴上一顶沾着血迹的毡帽,还往脸上抹了些血污。如此一来,再也没人能看出他是一名士兵了。 “不行,枪也不能带,先藏在这里。” 沈括在废墟里挖了个坑,将他的步枪浅浅埋住,还用石块摆了个只有自己能看懂的标记。之后,他在后腰藏了颗手榴弹,又在袖子里揣了把匕首,以防万一,这才悄悄地从另一侧出口爬了出去。 多亏沈括机灵,他这么一装扮,又专门挑旮旯拐角走,一边跑一边躲。即便远远地被日军瞧见,也不会为了他一个看似受伤的平民大动干戈。 当沈括终于跑到人多的地方时,发现周围很多平民的打扮和他差不多。麻木空洞的眼神,佝偻的身躯,缓慢的步伐,脸上的血污让人看不清他们原本的样貌。他们或在路边坐着、躺着,又或者跪在那里,机械地朝着每一个路过的人磕头,不知是想要些食物还是钱。 又走了一会儿,街上渐渐热闹起来,但行人们的脚步仍旧匆忙。许多平民携家带口,拎着箱子,看样子是在逃难。 可现如今,能够出入这座城市的道路基本都已被日军控制。很多人退而求其次,想要躲进租界里。但租界面积有限,而S海市人口众多,即便已经将许多仓库、教会学校列为了临时难民营,也只是杯水车薪,无法解决大部分平民的需求。 沈括混入人流中,随着人群慢慢向前走。他隔着苏州河往对岸眺望,灯红酒绿的十里洋场依旧歌舞升平,与这边的硝烟弥漫,仿若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沈括还看到,由于无法过桥,许多人甚至跳入河中,想要游到对岸去。而对岸岸边站着许多巡捕,不让他们上岸,将他们往回驱赶。 就在他走着的时候,忽然人群开始骚动。平民们加快了脚步,人人脸上都带着紧张与慌乱。沈括抬头望去,只见几架日军的飞机从空中掠过,朝着周围撒出大量传单。 那些传单上写着:不允许窝藏Z国军人,一旦发现,全家都会被追究责任。并且还写了一些怀柔政策,说什么普通平民无需担心,他们的生活不会受到打扰之类的话。 沈括撇嘴,不屑地“切”了一声。这些传单根本就是在放屁。如果真的不会影响平民,那么刚刚闸北那成堆成堆的尸体又是怎么回事? “退回去!回去!Z国军人不允许进入租界,退后!” 沈括人还没走到,就听见前方传来了争吵声。似乎是一名乔装的逃兵想要躲进租界,却被那里的巡捕发现,双方正在推搡拉扯。 忽然间,“砰”的一声枪响了。两人在拉扯之中,巡捕由于紧张走火,那名逃兵一脸不甘地倒在了人群里。周围的平民百姓们尖叫着四散躲开,但很快,他们便更加焦急、拥挤地朝着租界里面涌去。 沈括心中一紧。他腰里还揣着手榴弹,袖子里还藏着刀,又没有其他可以证明身份的东西。而且,杀过人的军人身上自带的那股气场,很容易与普通百姓区分开来,根本混不进去啊。可他要是后退,随时都有可能被日军抓住;即便不被日军抓住,要是被国军的监察队逮到,肯定会把他当作逃兵一样就地枪决,根本不会听他解释。 “前也不行,后也不行,这可真是个死局......大哥、二哥,如果是你们,你们会怎么做?” 沈括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站在原地,踌躇不前。后面的人只能推开他,继续往前挤。 忽然,就在这时,一只手抓住了沈括的手腕,把他往旁边拽。 “你是谁?你要做什么?” 沈括下意识地握住了袖子里的匕首。可当他看清拉他的人时,却急忙又将匕首藏了起来。 那是一个女孩,准确地说,是一名女学生。 这名女学生把沈括拽到了一处无人的角落,这才压低声音道:“沈括,怎么是你?你怎么在这里?你要是被他们认出来,可就没命了!” 沈括有些纳闷,指着自己道:“我......我都已经这副模样了,你还能认出我?” “当然能认出你,你难道就认不出我了?” 沈括倒吸一口凉气,忽然眼睛一亮:“你是......护士小姐!” “算你聪明。别说话,想活命就跟我来!” 其实沈括一开始没认出对方。当时在伤兵营,他献殷勤的时候,这名女护士故意在脸上涂抹了黑灰,让人看不清样貌。但沈老三记性好,他认出了对方的声音。毕竟,很长一段时间内,和他说过话的女人寥寥无几,所以他才记得这么清楚。当时他自告奋勇把孙连长抬进伤兵营,还一直没皮没脸地跟在这名护士身边打下手帮忙,所以对她的声音印象非常深刻。原来,她不是专门的护士,而是一名女学生。 那女学生拽着沈括,在错综复杂的小巷里东拐西拐,来到了一家商店前。她抬手,极有规律地敲了几下门。门打开后,里面站着一位老者。老者看到女学生,急忙让出一条路,让两人进入。随后,他探出脑袋往外面看了看,见没人跟着,才将店门重新关闭并反锁好。 “小姐,你一个人太危险了!这人是谁?” 那女学生看了一眼沈括,对老者说:“福伯,没时间解释了。他是英勇杀敌的士兵,部队被敌人打散了。找一件干净的衣服来,等会儿你把车开来,掩护我们离开,先让他藏到我们家。” “什么?当兵的?小姐,现在日本人到处抓当兵的,你把他藏进家里,一旦被那些鬼子发现,可是要出大事的呀!” 老者被女学生的决定吓了一跳,开口想要阻止。但那女子却毫不退让,提高声音道:“福伯,我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我已经决定了。他是保家卫国的英雄,如果没有他们,日本人早就占领了S海。一旦这座城市沦陷,又哪里有安全可言?难道真的要让我们做亡国奴、当汉奸吗?” 43、商人的方式 - 铁血兵王:从淞沪会战开始 - 爱吃肉的暴暴 那少女说完,直勾勾地盯着老者。老者是她们家的仆人,深知自家小姐的脾气,连她父亲都管不住,自己一个下人就更没法劝阻了。再者说,小姐的话确实在理,一旦S海沦陷,他们的命运又会怎样呢?还不是未知数。就算没有藏匿国军士兵,也不见得就能高枕无忧。 “好吧,小姐,我这就去安排。” 少女看向沈括,说道:“快点脱衣服。等会儿我家的车到了,你就装作是我的保镖,跟我一起回去。这家店是我家的产业,福伯也是我家的老人,绝对不会把你的事说出去。你先躲一躲,避避风头,等有机会再离开。” 沈括心中满是感动,看着面前这位临危不乱、说话掷地有声的女孩,深吸一口气道:“小姐,太感谢你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叫顾雅芳。我爹是商人,我舅舅是租界里巡捕房的警察。如果有机会,我会想办法把你送进租界,你待在那里会安全些。” “雅芳,你的名字真好听。我叫沈括,排行老三,你也可以叫我三哥。” 顾雅芳看了沈括一眼,并没有如他所愿,而是自顾自地说道:“从今天开始你就叫沈三,是我的保镖,明白了吗?明白了就快去换衣服。” 沈括嘴角微微抽搐,“三哥”变成了“沈三”,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位大小姐愿意帮他。 沈括躲进这家布料店的里屋,脱下了满是血污的旧衣服,换上了福伯为他准备的白衬衣、背带裤,以及一双锃亮的皮鞋。 “嘿,这么收拾收拾,看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儿啊。” 沈括对着一面镜子,前后照了几下,觉得现在的自己和那些经常出入歌舞厅的上流人士也没什么两样,甚至更有气质。 当他走出来时,顾雅芳也微微一怔,上下打量了他几眼,说道:“嗯,很好,像模像样的。你身上没藏枪吧?” 沈括摊了摊手说:“我把枪事先藏起来了,不过我还带着颗手榴弹。” “什么?带着手榴弹?你不想活了?手榴弹给我,我帮你藏起来!” 沈括知道对方是在帮他,便将手榴弹取出。顾雅芳在布料店柜台下方摸索了一阵,打开一个暗格,小心翼翼地把手榴弹放进去,又将暗格重新盖好,这才松了口气。 两人又等了一会儿,店外传来汽车喇叭声。透过门缝可以看到,一辆黑色的轿车正停在那里,福伯已经从车里走了出来。 “好了,你先跟我来,别出声。” 顾雅芳深吸一口气,打开门,沈括跟在她身后快步走出。他很有眼力见儿,小跑几步,站在车门边,等顾大小姐坐进去后,轻轻将车门关上,这才绕到前面,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 汽车拐了个弯,绕到另一条路上。那是专门为S海上层那些钱有势的人开辟的特殊通道。顾家在商界颇有名望,当他们家的汽车开到一处有荷枪实弹士兵把守的岗哨时,没怎么检查就被放行了。 沈括虽然极力表现得镇定自若,但心里却“扑通扑通”直跳。因为他现在已经身处租界,这里住着很多外国人,各式各样的店铺林立。这里没有炮弹的轰鸣,没有随时可能取他性命的日本鬼子,空气里甚至还时不时飘来一种奇异的香味。后来他从顾雅芳口中得知,那是外国女人喷的香水味。 顾雅芳带着他来到了一栋气派的白色大宅前,为他单独安排了一个房间。 沈括从未进过如此豪华巨大的宅子,这比他们老家那些有钱人的宅院还要奢华。而且宅子的造型颇具洋味儿,摆放着很多雕像和贵重的装饰品,地面铺着柔软的地毯,踩上去十分舒服。没有铺地毯的地方,则是由洁白的大理石铺就。他甚至觉得,古时候的皇上住的地方也不过如此吧。 “你先住在这里,别出来,到时候我会让人给你送饭。你现在最需要的是一个身份,我会让我舅舅想办法。放心,你们为国杀敌,做出了那么多牺牲,作为Z国人,这是我现在唯一能做的事了。” “顾大小姐,非常感谢你做的一切。我二哥曾说过,只要有心,不一定非要在战场上才能为国效力,商人也有商人报效国家的方式。不然的话,我们打仗时那么多的装备、药物、衣服又从哪里来呢?这些都离不开商人的运作。因此,你现在做的事,同样也是保家卫国,我很钦佩。” 沈括刚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这所豪宅里摆放了很多药物,再加上顾大小姐之前化身护士去照顾伤员,他便猜到,顾家很可能表面上与敌人虚与委蛇,暗中却一直在资助军队。最起码这些药物肯定不是用来囤着自己用的。 顾雅芳眼神闪烁了几下,轻轻咬着下唇,转移话题道:“好了,先不说这些了,你一定很累了,先休息一会儿吧。我让人去给你弄点吃的。” 顾雅芳说完,便转身走出了房间。沈括左右看看,这儿摸摸那儿瞧瞧。这间房子显然是一间客房,虽不如大厅那般豪华,但对他来说也足够宽敞、干净。特别是那张床,居然是软的。躺在上面,多日来的疲惫如潮水般将他淹没,沈括甚至都来不及调整一下姿势,就进入了梦乡。 ...... “呼呼呼......快,这边,往这边走!” 在被迫失散之后,沈家的老大沈铎与另外几名士兵,可没有沈括那么幸运。他们一路被日军追赶,跑到了完全不同的方向。在这个过程中,他们边打边跑,人数越来越少。等到沈铎拼死游过一条河之后才发现,这一路逃来,现在加上他,就只剩三个人了。 另外两名战士他并不熟悉,都是在撤退的路上收编的残军,沈铎连他们的名字都叫不上。 “呼啊~~~救救我~~~我不会游泳......不会游泳啊~~~~咕噜噜……” 当沈铎好不容易游到岸边后,扭头却发现一名士兵正在河中央挣扎,一会儿沉下去,一会儿冒出来,不停地扑腾着。没想到这人居然不会水,真是让人无奈。 “该死!” 沈铎可不是那种见死不救的人,更何况是自己的战友。他锤了一下地面,还是义无反顾地重新跳进河中,想要把这名士兵救上岸。 不会水的溺水之人,通常都极度紧张。沈铎刚刚游到他身边,他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整个人死死地攀爬到了沈铎的身上。 “救命~~~救我~~~!” 沈铎被他这么一拉一拽,也呛了口水,急忙喊道:“你别乱动,别乱动!我这就把你拽上岸,你这样抓着我,咱俩都得淹死!” “救......救我......!” 可任凭沈铎怎么呼喊,对方就像没听到一样,只是一味地死死抱住他,将沈铎也拽着一起往河底沉去。 44、沈老大 - 铁血兵王:从淞沪会战开始 - 爱吃肉的暴暴 “呼呼呼......快点放开我,不然咱们俩都得淹死在河里!” 沈铎又猛地呛了一口水,可那名不会游泳的士兵只是死死地抱着他,还不断挣扎,根本听不进他说的哪怕一个字。 忽然,就在这时,另一名士兵“扑通”一声跳入水中。没过多久,沈铎就感觉趴在自己身上的那名不会水的士兵双手渐渐松开了。他终于听进去了吗? 沈铎赶忙将头冒出水面,深吸了几口气。然而,等他看向身后时,却发现刚刚死死抓住他身体的那名士兵,双目紧闭,四肢摊开,缓缓地沉进了水里。而水面周围,泛起了如同水墨画晕染般的血迹。 他似乎明白了什么,那个后来跳进水里的士兵救了他,而代价却是杀死了自己的队友。 “别看了,我要不这么做,你们俩都得死,快上岸!” 沈铎沉默了片刻,急忙奋力朝着岸边游去。 两人好不容易游上岸,几乎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又听到了日军的叫嚷声,赶忙贴着河岸,趴在地上。 沈铎与那名士兵不敢出声,只能用手势进行简短的交流。 他们贴着河岸,悄悄往前爬动。头顶上的日军似乎看到了河面的血迹,招呼着同伴向那边汇聚。 脚步声越来越近,沈铎知道,只要对方一脚踏入河边,肯定能发现他们俩。他不再犹豫,猛地挥了一下手,低声道:“快跑!” 两人从地上爬起,拼命地向前奔跑。而日军的巡逻队也注意到了他们,一边大叫,一边开枪向这边射击。 “砰砰砰~砰砰砰~!” 子弹在他们的脚下和身边呼啸而过。沈铎运气不错,对方的好几发子弹几乎都是贴着他身体飞过去的。当他看到前方有一条河流的分叉口时,心里立刻有了主意,决定利用这错综复杂的水道,摆脱掉身后的敌人。 可是,当沈铎正要起跳跃入水中的时候,他的好运气仿佛在这一刻用尽了。跃起在半空中的身体,就如同被人狠狠打了一拳,出现了片刻的滞空停顿。他闷哼一声,“扑通”掉入水中。 他中弹了。但沈铎却咬着牙,向着水道的岔口游去。他的两个弟弟还等着他照顾,爹娘还需要他这个大儿子来赡养。他们甚至都没能给沈家留下一点血脉,他怎能就这样死掉! 凭着一股顽强而坚定的信念,沈铎快速向前游动,拐入了狭窄的水道。 可是,他中枪的地方还在不断地往外冒血。游着游着,他就感觉身体里的力量一点点顺着这伤口流失殆尽。 渐渐地,沈铎游泳的速度越来越慢,思维也有些迟钝。 他仿佛在水里看到了老二和老三,看到了他们的爹娘,看到了自己青梅竹马的姑娘,看到了战争结束后,长官在为他佩戴勋章。 “妈的......老二、老三,你们一定不要死啊......” 沈铎最后在水中吐出这么一句话。但他刚一张嘴,就咕噜咕噜地不断往嘴里灌入河水。终于,意识彻底陷入了黑暗。 他仿佛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美梦。在梦里,他结婚生子,男耕女织,仿佛过完了自己的后半生。 可是,当沈铎即将“百年之后”,躺在床上时,妻子问他还有没有什么未了的心愿。他想了又想,忽然说道:“找到老二和老三,护他们周全。” 就在这一刻,沈铎突然清醒过来。他意识到这一切似乎都不是真的。儿孙成群、男耕女织,这都是他内心深处最美好的愿望。可现实呢,他应该是在战场上中枪了才对! “呼……哈……哈……” 沈铎猛地起身,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他浑身大汗淋漓,看着周围陌生的一切,一时之间搞不清自己身在何处。 “你醒了?你伤得很重,昏迷了好几天,还一直发高烧说梦话。你一直在喊老二、老三,他们是你的兄弟吧?不过现在外面很乱,你只能先把伤养好,再想办法找到他们。” 沈铎终于缓过神来,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较为破旧简陋的民宅中。一个大约三十多岁、脸颊消瘦的男子,端着一盆水,从屋外走了进来。沈铎几乎一瞬间便判断出来,这名男子应该当过兵,而且手上沾过人命。 “你是谁?我在哪儿?我记得自己被鬼子击中掉进河里了......” 那名中年男子笑了笑,说道:“你的记忆力没问题。你的确中枪掉进河里了,是我把你捞上来的。” “我……我应该还有一名战友。” 沈铎记起自己身后那名士兵也和他一起跳入了河中。可这名中年人却遗憾地摇摇头,说:“我并没有看到你的战友,我只发现了你一个人。你放心,这里暂时是安全的。想必你也看出来了,我也当过兵,不过我不是国军。你先养好伤,我再给你介绍一下,什么是布尔什维克。” 沈铎听到这个名词,有些陌生,但好像又在哪里听说过。只是,他还是挣扎着想要下床。 “不行......我必须得去找到我二弟和三弟!” “同志,据我所知,现在外面到处都是鬼子,你这样的身体出去无疑就是送死。你两个兄弟也是当兵的吧?告诉我他们的名字,你躺在这里,我会让人去打听他们的下落。” “多谢......多谢你......你刚才说的什么布尔什维克,能给我详细讲讲吗?” 沈铎本来是出于礼貌想听一下对方说的是什么意思,但却没想到,就是这一次会面,将他的人生完全带向了另外一条道路。 沈氏三兄弟的命运,在阴差阳错之间驶向了三个不同的方向。与此同时,沈炼与大部分士兵已经跟着营长杨瑞符进入到了四行仓库。最起码,暂时他们是安全的。 “这里就是四行仓库吗?看起来很结实啊!” 细牙子背着步枪,就像第一次进大观园的刘姥姥,四处张望着。 这里聚集了很多士兵,门外还搭建了简易的防御工事。而里面的人,每个人都很忙碌。长官们大声地下达着命令,大家来来往往,往楼上搬运物资和弹药。 “团长,我们回来了。在路上收拢了一些残兵,原本大概有五十人,但在回来的路上遭到日军的伏击,现在只剩不到四十人了。” 杨瑞符的语气里带着些失望。 此刻,在仓库上方,一名看起来皮肤较白、文质彬彬的长官向他们敬了个军礼,说道:“大家好,我是524团的团副谢晋元。从现在起,你们就并入我部。乔三醒,这支队伍从现在开始交给你。你们从这一刻起,便是我88师524团1营2连4排的战士!” “是!” 沈炼等人敬了个军礼。就见从旁边走出一个背着步枪、军服没有系扣子、嘴上还叼着根烟的大汉。 “俺就是乔三醒。你们这些逃兵,从现在起就归老子管。老子不管你们以前是因为啥原因脱离原队伍的,但在老子手下,只有战死的兵,没有投降的孬种!” 45、四行仓库 - 铁血兵王:从淞沪会战开始 - 爱吃肉的暴暴 乔三醒话音刚落,细伢子就先不乐意了,他嘟囔着抱怨道:“说谁是逃兵呢?我们是被打散的!之前我们几百人坚守阵地,把鬼子大部队阻隔了整整十三天。原本七百人的队伍,打到最后就只剩我们几十人......我们可不是新兵蛋子,更不是逃兵!” 乔三醒闻言,双眼一瞪,大步朝着细伢子走了过来。他身高足有一米八,人高马大的,而细伢子本就长得瘦小,年纪又轻。乔三醒二话不说,一把攥住细伢子的衣领,直接将他从原地提了起来。 沈炼见状,急忙横跨出去一步,伸手按在了乔三醒的手臂上。他微微用力,脸上依旧带着笑容,说道:“我们确实不是逃兵。这几位兄弟以前是税警总团的,那几位来自地方保安队。大家都是真爷们儿,都打过硬仗,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原先的编制都已经被彻底打残了,我们都是幸存者。真没必要说这些伤感情的话。” 乔三醒感受着手臂上传来的压力,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沈炼。沈炼的个头其实不算高,也就一米七出头,身形略显消瘦,可他这手劲却像铁钳一般有力,让乔三醒不得不松开了抓着细伢子的手。 “老子现在是你们的排长,老子说话你们就得听着,哪来那么多废话?你叫什么?什么军衔?” “沈炼,他们的班长。” “我……我叫孙连旺,是他们的连长!你只是一个排长,按道理应该是我来领导你才对!” 孙连旺这时候也不知道哪来的脾气,竟一下子挡在了沈炼的身前。 “哟呵~~这里还有个连长呢,真了不起啊!但是很抱歉,在老子这儿,你就从士兵重新干起吧!现在,四排的都给我听好了!把那些弹药运到楼上去,每层都设置了射击点,给射击点附近的兄弟准备好充足的弹药和食物,完了再给老子滚下来。老子给你们开罐头,让你们这些土包子尝尝啥是牛肉罐头,哈哈哈哈~~~~!” 乔三醒说完,哈哈大笑起来,叼着烟走到了一旁。 “班长,这家伙也太粗鲁了!”细伢子一脸嫌弃地凑到沈炼旁边,还拍了拍被乔三醒抓过的衣服。 “别在意,当兵的,成天在战场上杀敌,粗鲁点不是什么大问题。走吧,咱们去搬弹药。还有啊,孙连长,现在咱们上头可是德械师的团副,您这连长的头衔在这儿恐怕真不管用,暂时先忍忍吧。” 孙连旺憋得一张脸通红,他心里憋屈极了。自己好端端的一个连长,怎么到了这儿就被贬成普通士兵了呢?之前为了买这个官职,花的那些钱不都打水漂了吗? 乔三醒走到524团的其他几名老战友身边坐下,吐出一口烟雾,笑着说道:“这群新来的还挺有意思。他们那个姓沈的班长,我以前听说过,在罗店负责拖后掩护大部队的时候,干掉了日军荒木中队的队长荒木猿飞,还有那个王牌狙击手大岛三郎。 可惜啊,这么厉害的人却只是个班长。他那个连长看起来就不咋地,像个废物。另外那几个是税警总团的,可都是响当当的爷们儿。这下好了,咱们也算是有了一群靠得住、不会拖后腿的好帮手。” 听到乔三醒对他们的评价,一名队友调侃道:“那你刚才还那么凶,是想给他们个下马威吗?” 乔三醒翻了个白眼,说道:“那是当然!我得让他们知道,在这儿到底谁说了算。不然的话,以后我还怎么指挥他们,怎么镇得住他们?” 沈炼等人按照新排长的吩咐,开始往仓库楼上运送弹药和补给。 沈炼一边走,一边仔细观察着这座仓库。这座高大坚固的仓库里,物资储备还真不少。怪不得当初这里的守军能硬扛数倍于己的日军,而且仅仅只损失了几名士兵。 可惜啊,即便这样一支铁血之师,最终的下场也令人唏嘘不已。从沈炼走进仓库的那一刻起,他就打定了主意,不会带着自己的人跟524团的士兵一起退入租界,被敌人禁锢起来。他一定要找机会冲出包围圈,绝不能坐以待毙。 对于四行仓库“八百壮士”的事迹,沈炼自然是再熟悉不过了。这些震惊中外的勇士们,没有被敌人的枪炮和飞机打败,却因为国军反攻无望,接到命令后被囚禁在了公共租界胶州路的公园里。而谢晋元更是窝囊地死在了叛徒的手中。 谢晋元死后,这支部队的士气低落到了谷底,部分士兵选择了逃亡,还有人被迫向日军投降。在沈炼看来,与其如此窝囊地被敌人奴役,还不如在这儿拼个你死我活,冲杀出去,还能多杀几个鬼子。 不过,大哥和老三怎么还没来这儿和他汇合呢? 沈炼透过窗户向外望去,此时天空中的雨势更大了,偶尔还能看到附近有拾荒的百姓,但始终没有看到沈铎和沈括的身影。 似乎是看出了沈炼的担忧,细伢子在后面小声安慰道:“班长,大哥和三哥肯定不会有事的。老话说得好,吉人自有天相。大哥为人稳重,心地善良;三哥那么机灵,就像条泥鳅似的,鬼子肯定抓不住他们。” 细伢子这形象的比喻,让沈炼忍不住苦笑着摇了摇头。此时此刻,他也只能寄希望于两人已经成功逃过了日军的追捕,藏在某个安全的地方了。 “好小子,现在都会反过来安慰我了?想想咱们最开始的那帮老兄弟,加上你和我,现在也只剩五个人......” 沈炼说到这儿,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改口道:“不,是六个人,我怎么把咱们的‘烂屁股’孙连旺给忘了!” “哈哈哈!” 沈炼说完,和细伢子一起笑了起来。他们这也算是苦中作乐,拿老连长开涮解闷了。 还记得沈炼刚穿越到淞沪战场的时候,一起的那些老战士们,如今除了他和细牙子,还有小闸北、松宝、老梁,以及孙连旺,其余的战友死的死、散的散,恐怕这辈子都很难再相见了。 运送完弹药后,沈炼他们回到了一层。乔三醒像个没事人似的,用嘴努了努,说道:“吃吧,这是给你们准备的。可别再说老子虐待你们这些‘新兵’了。” 沈炼等人顺着他示意的方向看去,只见乔三醒身旁的两个木箱子已经打开,里面整齐地摆放着一些压缩饼干、牛肉罐头,还有炒米和咸菜。 众人已经不知道饿了多久,此时看到食物,一个个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围在那两口箱子旁,迫不及待地打开食物,狼吞虎咽地往嘴里塞。 46、仓库中的钢琴曲 - 铁血兵王:从淞沪会战开始 - 爱吃肉的暴暴 沈炼一边吃着手里的食物,一边仔细观察着仓库的情况。 虽说之前在电视上有所了解,但这还是他第一次走进四行仓库的内部。这里作为由北四行联合建造的仓储设施,里面除了弹药,还遗留着一些纺织品、五金和机械零件。沈炼打算一会儿找找看有没有能用得着的。 四行仓库,要说坚固那是真坚固。毕竟是钢筋混凝土结构,上下共六层,后来又加盖一层,分为东西两个区。东楼是大陆银行仓库,西楼是四行储蓄汇仓库,中间由隔廊分隔。南北向通廊贯穿整座建筑,连接着主出入口,两侧都是仓储空间。每层不仅设有楼梯,还配备了电梯。外墙面设有高窗,既保证了采光,又兼顾了安全。守军可以利用这独特的建筑结构,用沙袋、铁板等封堵门窗,在底层设置拒马和铁丝网,在楼顶布设机枪阵地,将这里打造成一座密不透风的战争堡垒。 而谢晋元无疑就是这么安排的。除此之外,他还在楼内划分了作战区、医疗区、指挥部,以及囤积弹药的区域。 “你是叫沈炼吧,我听说过你。在罗店断后的时候,一个人干掉了鬼子荒木中队的队长,还有数名狙击手。你背上背的这把枪,就是缴获来的战利品吧?” 沈炼正在观察和熟悉仓库的构造,忽然身后走来一个人,主动向他搭话。 这名士兵似乎对他背着的大岛三郎使用过的那把狙击步枪很感兴趣。 沈炼看向那人,笑了笑,但并没有把步枪递给对方的意思,说道:“的确是缴获的战利品,它只有在我手里才能发挥出最大的作用。” 那人有些意外地看着沈炼,咧嘴笑道:“还挺有信心啊。我叫常茂春,是我们524团1营枪法最准的狙击手。我也觉得,这把枪在我手里,才能发挥它最大的作用。” “那你想怎么样?” 沈炼平静地看着这名士兵,对方则带着玩世不恭的笑容说道:“呵呵呵,我能怎么样?别紧张。只是想和你打个赌。我们来比一比,看谁干掉的敌人多,谁就有资格使用这把枪,怎么样?” 沈炼嘴角微微上扬,说道:“我接受你的挑战。不过要是输了,可不许耍赖。” “哈哈哈哈,我会让团长给我们做见证,绝不会欺负你的。” 常茂春说完,转身离开了。细伢子这才凑过来,说道:“班长,这家伙没安好心,你不应该答应他的。” 沈炼摩挲着枪身说:“虽说我们不属于一个部队,但大家现在都在同一条船上,只有靠硬实力才能赢得尊重。怎么,你信不过我的枪法?” 细伢子眼睛一瞪,说道:“那怎么会,班长您的枪法出神入化,就像茶馆里说书先生讲过的飞将军李广,百步穿杨!” “呦,可以呀,还知道飞将军李广?” “嘿嘿~我以前在茶馆里当过伙计,没少听故事。” 沈炼揉了揉细伢子的脑袋,看向周围的士兵们,顿了顿,说道:“兄弟们,四行仓库我们要守,但这里不是我们的终点。所以大家听我的,尽量保存体力,我们找机会突围。” 众人无声地点了点头,就连一向看不惯沈炼的孙连旺也点了头。 “嗯?我为什么要点头?我可是连长,他只是个班长!呃......” 孙连旺一阵后悔,总觉得自己被沈炼带偏了。 “呵呵~连长,虽然他们不承认,但你始终是我们这群人的连长。” 孙连旺正在懊恼,却听沈炼来了这么一句,让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忽然,忙碌的仓库里响起了一阵钢琴声。 沈炼非常确定,这就是琴键被按动的声音。 “什么声音?” 士兵们全都抬头寻找声音的来源,却见乔三醒从上层探出脑袋,说道:“哈哈~团长,这仓库里还有洋人留下的稀罕玩意,你们谁会用?” “是钢琴。” 看到周围战士们迷茫的神色,沈炼解释了一句。 “班长,你还知道钢琴?嘿~洋人的玩意都认识,你可太厉害了!” 老梁朝沈炼竖起大拇指,或许是他声音有些大,被上面的乔三醒听到了。乔三醒当即向下喊道:“你懂得这洋人的玩意儿?上来,弄出点声音给爷们们听听。” 见战士们都把目光聚焦在自己身上,沈炼也没有退缩,大大方方地走到了上层。 “我之前学过几天钢琴,虽然有些手生,但弹奏一些简单的曲子应该没问题。” “你确定自己会?要是搞坏了老子可饶不了你。” 乔三醒把拳头捏得“咔咔”响,但沈炼根本没搭理他。 沈炼抚摸着面前这台充满英伦风味的复古钢琴,手指在琴键上试探性地按了几下。 钢琴的声音在仓库内部回荡,让士兵们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侧耳倾听。 他拉来一口木箱当作钢琴凳,摆开架势,手指轻柔地拂过黑白琴键,悠扬的钢琴声在每个士兵的耳边回荡。 沈炼演奏的是一首《茉莉花》,这是一首流传已久的民歌,旋律优美,情感丰富,象征着纯洁与美好,传递出纯真、宁静的情感。 就在沈炼弹奏钢琴时,士兵们出奇地安静,就连等着看他笑话的乔三醒也张大了嘴巴,一脸惊讶。 一曲演奏完毕,沈炼才发现谢晋元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 所有战士都还在回味刚刚那令人心情愉悦的曲调,似乎之前的紧张情绪也得到了缓解。 “好!班长~~~好听~~~再来一个!” 细伢子和小闸北他们带头鼓起掌来,叫好声不断,还带动了其他战士也一起鼓掌。 谢晋元微笑着望向沈炼,说道:“会不会弹奏一些更热血的曲子?能够调动士气的。” 沈炼点了点头,重新把手放在了琴键上。 这一次,沈炼选择了一首《解放军进行曲》。此曲由郑律成作曲,公木作词,曲调气势磅礴,旋律坚毅有力,节奏明快强烈,生动地展现了军队勇往直前、无坚不摧的英雄气概和豪迈精神,能极大地鼓舞士气。 果不其然,当沈炼弹奏起这首曲子,仓库里的战士们瞬间就被激昂的旋律所感染,一个个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杆,攥紧了拳头。 音乐节奏本身就能刺激人的肾上腺素分泌,让人精神振奋,再加上大家所处的环境,更让他们听得热血沸腾。 就像乔三醒说的那样,听完沈炼弹奏的这首曲子,他感觉自己浑身的骨头都变硬了几分。 47、抗日进行曲 - 铁血兵王:从淞沪会战开始 - 爱吃肉的暴暴 四行仓库它坐落于新垃圾桥以西,乌镇路以东,北临国庆路,南沿光复路,与公共租界隔苏州河相望,是当时这一区域最高的建筑,处于一片矩形街区之中。其周边多是仓库、工厂和码头。连接苏州河南北岸的主要通道新垃圾桥,距离此处约二百米,而东边的老垃圾桥已被日军封锁。 夜幕降临,公共租界内,各国记者以及涌入租界内的百姓们,所有的注意力都聚焦在了四行仓库上。 此刻,先是悠扬舒缓,继而振奋人心的钢琴声从仓库里悠悠传出,飘过苏州河,清晰地传入对岸众人的耳中。 那些外国记者们,起初满脸疑惑,继而露出震惊之色,最后都兴奋地互相打听起来,这演奏的究竟是什么乐曲。 “天哪,这样一个老旧的仓库里,竟然能传出如此美妙动人的乐曲~!有人知道这是谁在弹奏吗?” “见鬼,我只晓得里面现在驻扎着Z国军队,要是有人能弹奏,那肯定是他们的某个士兵!” “先前那首乐曲,听着就让人内心宁静,而后面的那首曲子,却让我热血沸腾!妈的,我现在真想找人干一架!” 这些外国记者和观察员们热烈地讨论着从仓库里传来的乐曲。而在另外一侧,负责进攻四行仓库的日军特别陆战队指挥官大川内传七,脸上满是阴沉之色。 因为他刚刚接到电话,英国租界的负责人已经向他们发出了通牒,严禁日军在进攻四行仓库时使用炮击,也不许用飞机投掷炸弹。原因是在仓库附近有一个大型煤气罐,里面充满了煤气,一旦被炮弹击中,周围一英里内的人员和建筑都将遭遇巨大危险,而这里面有不少外国的资产。 大川内传七愤怒不已,他恼怒的是,帝国竟然接受了英租界提出的警告,命令他们只能使用枪械以及小范围的重武器,禁止开炮和飞机轰炸。 “八嘎呀路!” 大川内传七骂了句脏话,看向手下的传令兵,极不情愿地下达了命令: “让第二大队、第六大队和第十一大队负责进攻四行仓库,此事交由藤田少佐全权指挥。并且告诉他们,没有炮击,没有炸弹,务必要在一天之内拿下四行仓库。” “是!” 大川内传七的命令很快传达了下去,海军陆战队的这三个大队迅速聚集起来。 藤田俊雄少佐接到上方的命令后,心中也满是憋屈。毕竟,他手底下有不少山炮、组装小艇和装甲车,如今这些武器都不能使用,也不能进行飞机轰炸,这极大地限制了他们的火力优势。而他现在面对的,是一座极其坚固的“碉堡”,甚至都不清楚里面敌军的具体数量,一天之内攻下谈何容易。 出掉那些重武器,藤田所率领的队伍中,就只剩下三八式步枪,少量陆战队员装备有MP18***和大正十一式轻机枪。 “长官,我们该怎么打?” 藤田身旁的副队长土屋喜太郎,长着一张上窄下宽的倭瓜脸,身材矮小,模样极其猥琐。 藤田深吸一口气,说道:“命令所有士兵,检查装备,熄灯睡觉,明日一早,发动进攻。” “是!” 日军的这支特别陆战队,总兵力约5500百人,藤田所率领的三个大队加起来约1500人。他打算留下第12大队在后方待命,派出第2大队和第6大队进行试探性进攻。 虽然由于租界的压力不能使用重炮或飞机轰炸,但这支海军陆战队擅长城市巷战,装备轻便灵活,非常适合快速突击与火力压制。藤田决定,使用小口径火炮对仓库外围的防御工事进行轰炸,只要小心控制,不让炮弹落到河对岸就行。 而此刻的仓库内,沈炼已经将双手平放在钢琴琴键上。仓库里的士兵们仍沉浸在那激昂的曲调中,有的红了眼眶,有的紧握着拳头,有的呼吸急促,甚至有几名士兵情不自禁地热泪盈眶。 就在这时,团附谢晋元带头轻轻鼓起掌来,不一会儿,反应过来的战士们拼命地拍动双手,仓库里掌声如雷。这让苏州河对岸的民众们感到莫名其妙,却又十分好奇,想知道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好,非常好!这首曲子很能鼓舞士气,也很应景。没想到你还是个多才多艺的士兵。” 被谢晋元亲口夸奖,沈炼却没有显得特别高兴。他站起身,退后一步说道:“团附,敌人应该明天一早就要进攻了,您有什么计划?” 谢晋元眯着眼看了看他,随后示意仍在热烈鼓掌的战士们冷静下来。他站在上方,双手扶着铁栅栏,看着大家说道:“兄弟们,朋友们,战友们!我知道你们当中有些人对这场战斗信心不足。我也可以告诉你们,我接到的命令只有‘死守’二字。 但是,我们扪心自问,即便没有上级‘死守’的命令,诸位同仁,难道能眼睁睁看着鬼子侵占我们的疆土、屠杀我们的人民、欺凌我们的姐妹、毁坏我们的良田吗?即便没有上级死守的指令,我谢晋元,也誓与闸北共存亡!这是身为一名士兵至高无上的信念! 想想我中华民族自古以来,经历了多少艰难困苦的时刻?岳家军岿然不动,戚家军勇猛抗敌,他们以身许国,多年后,浩然正气仍长留天地之间。而现在,本人也已抱定成仁之决心!看看外面,有多少外国人、多少观察员、多少百姓都在注视着我们。 从今日起,四行仓库将会成为全世界千百万人关注的焦点。我们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代表着中华民族,代表着我国民革命军的荣光!各位同仁,谢晋元在此向大家表个态,必将与你们一起抗击到底,流干最后一滴血,御敌于四行之外,绝不后退!” 谢晋元话音刚落,刚刚被钢琴曲激发起情绪的士兵们,愤慨之情达到了顶点。他们高举拳头,齐声呐喊:“绝不后退!绝不后退!绝不后退!” 谢晋元满意地看着这一幕,抿嘴点了点头,说道:“很好!那么,所有人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吃饱喝足,轮流休息。明天一早,就是我们展现骨气的时刻!” 谢晋元一声令下,在场的战士们都怒吼一声,仿佛浑身充满了无穷的力量。 待到所有人都回到岗位后,谢晋元拍了拍沈炼的肩膀,小声说道:“你叫沈炼吧,做得不错。在明天敌人来犯之前,我希望你还能弹奏一遍刚才那首乐曲。对了,忘了问你,那首曲子叫什么名字?” 沈炼心想,当然有名字,而且还是鼎鼎大名,只是这个名字现在还不能说出来,歌词就更没法唱了。 沈炼思索了一下,回答道:“我刚刚想到一个名字,就叫它《抗日进行曲》吧。” 48、紧张也正常 - 铁血兵王:从淞沪会战开始 - 爱吃肉的暴暴 深夜时分,四行仓库里的士兵们依旧忙碌不停,他们在做着最后的战斗准备。 沈炼他们这支队伍,跟着乔三醒驻扎在了仓库的三层。按照乔排长的说法,他们这些所谓的“散兵游勇”就待在中间位置。上层是为枪法精准的士兵预留的狙击位,下层则是属于最为勇猛的机枪手的阵地。他们处于中央,哪里有需要就往哪里支援。 乔三醒的这番话,让沈炼队伍里的战士们颇为不满,尤其是之前隶属于税警总团的那几名战士。他们以前可都是精锐中的精锐,执行的任务也都是啃最硬的骨头,如今却被如此安排,这实在是让人难以忍受。 但沈炼及时阻止了众人,不让他们去闹事。他说,行动才是最好的回应。等明天战争打响,看看谁杀的鬼子多,谁的枪法更准,到时候孰强孰弱自然就见分晓了。 “啪”的一声,谢晋元合上了怀表,此时防御工事已基本完成。 他们利用仓库里的面粉袋和黄豆袋当作沙袋,用铁板封堵了门窗,在底层设置了拒马和铁丝网,还在楼顶部署了火力点。 各小队都已各就各位,原地休息。尽管谢晋元下令让大家早点轮换休息,但或许是预感到了即将到来的激烈战斗,战士们很少有人能睡得着。 就像沈炼周围,他的队伍里没有一个人入眠。 沈炼看着无心睡眠的众人,脑海中无端地浮现出沈老三的身影。要是那家伙在这里,这会儿应该能听到他的呼噜声了吧。 沈炼摇了摇头,将目光落在了抱着步枪、自言自语的小闸北身上。 这名士兵是被抓壮丁补充到队伍里的新兵。与其他新兵不同,他成长得相当迅速。听说日军攻到闸北时,他全家七口人,只剩下他一个人侥幸存活,其余家人都惨遭日军杀害。这小子一气之下,抱着块砖头就想去和鬼子拼命,幸亏被路过的国军队伍拦住,最终劝说他成为了一名补充新兵。 原本像他这种情况的新兵,往往会被当作炮灰使用,可小闸北却硬生生地扛了下来。不过说到底,他终究还是个孩子,比细伢子的年龄还要小,心里紧张也是在所难免的。 沈炼靠过去,在他身边坐下,用手肘碰了碰小闸北,说道:“小伙子,看看对面,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 小闸北愣了一下,不明白沈炼的意思,但还是回答道:“十里洋场啊,整个上海滩最热闹的地方,我当然知道。” 沈炼点点头,说:“对呀,大家都叫你小闸北,你的家就在闸北,自然知道十里洋场。那你知不知道,十里洋场的那些姑娘们最喜欢英雄。而我们现在在她们眼里,就是英雄。” “姑娘们……” 小闸北望向灯红酒绿的对岸,一时间,那些歌舞厅里风情万种的姑娘形象在他脑海中浮现,让他不禁红了红脸。 “别不好意思,你现在已经是个男子汉了。听我的,明天好好表现,多杀敌人,并且一定要争取活下来。到时候,凭你的英雄身份,想要讨个老婆,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讨……讨老婆?” 小闸北有些不好意思地重复着这三个字,刚刚的紧张情绪也随之消散了不少。 “没错,讨老婆、传宗接代,这是天经地义的事。这样吧,只要你能在那边讨到一个老婆,结婚的钱我来出。到时候再给你置办一身新衣服,我们大家都去你家喝喜酒,还要闹洞房。到时候喜宴上的酒菜,可不能太寒酸哦。” 沈炼的话看似有些不着边际、天马行空,可实际上却说到了小闸北的心坎里。 这么大的孩子,正处于情窦初开的年纪,再加上他本就在闸北区长大,平日里耳濡目染,比其他乡下孩子要早熟得多。用这种方式来分散他的注意力,再合适不过了。 “绝对不会寒酸的,班长!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一定请你们喝最好的酒,吃最好的菜!” 小闸北红着脸,急切地想要向沈炼证明自己。而沈炼发现,这小伙子的手已经不再颤抖。虽然他还在小声嘀咕着,但说的竟然是他婚宴时想要准备的菜单,这小家伙心思还挺细腻的。 安抚好了小闸北,沈炼又挪到了松宝和老梁中间。 松宝和老梁是同乡,他们经常坐在一起,用旁人难懂的方言交谈着。 沈炼坐在他们中间,伸出手,一手搭在一人的肩膀上,说道:“松宝、老梁,你们都是经验丰富的老兵了。明天鬼子打过来,我想请你们帮个忙。” “想让我们做什么,班长就直接吩咐吧。” 老梁为人耿直,说话直来直去。而沈炼也不是个拖泥带水的人,他用嘴示意了一下,说:“看到了吧?帮我照看着点儿细伢子和小闸北。他们毕竟还年轻,大战经验不足,打起仗来容易冲动。看好他们,记住我们的宗旨:保住性命,才能多杀鬼子。” “没问题,班长,之前我也是这么做的。” “松宝,你呢?”沈炼看向另一边问道。 松宝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说:“我……我和老梁一样。” 沈炼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压低声音说:“松宝,我知道以前老三喊你‘怂包’让你心里不痛快,但现在他生死未卜,我们更应该团结起来。所以,要是有什么不满,可以直接跟我说,没必要用家乡话交流,而且你以为我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吗?” “……班长,我没有……” 松宝吓得身子一紧,想要解释,可沈炼却安抚道:“放松,放轻松。在战场上,有点怨言很正常,我们不也经常背地里说连长的坏话吗?但我需要你记住自己的身份,吐槽归吐槽,可千万别走错路,否则就万劫不复了。” “我……” 松宝此刻浑身是汗,虽然沈炼语气温和,但他清楚地感受到了对方话语中暗藏的杀气。 是的,他刚刚用家乡话和老梁提议,想要投降日本人,他害怕了。 “班长,我……我会看着他的,你放心。” 老梁试图缓解一下紧张的气氛,可沈炼却笑着说:“不用,老梁,你替我看着细伢子和小闸北就行,松宝跟着我。” “……是。” 沈炼站起身,用力捏了捏松宝的肩膀,说:“跟我来,我给你安排一个任务。” 松宝紧张地看了老梁一眼,哆哆嗦嗦地跟着沈炼离开了。 49、遗书 - 铁血兵王:从淞沪会战开始 - 爱吃肉的暴暴 松宝心里直犯嘀咕,完全不知道沈炼要带他去做什么。但他心里也清楚,就算一会儿被班长用刀抹了脖子,他也不会感到意外,毕竟自己刚刚有过想要投降的念头。 可出乎他意料的是,沈炼带着他来到三层边缘,透过中间的天井向下望去,只见一层团副谢晋元正带着所有底层的军官在写遗书。 “松宝,好好看看,什么是中国军人的脊梁,什么是中国军人的气节!四行仓库里的这支孤军,明明有些人是可以提前离开的,但他们还是毅然决然地来到这里会合。为的是什么?是为了建功立业、升官发财吗?当然不是!这里所有的人都清楚,固守四行仓库无疑是死路一条,可他们都抱着必死的决心,所以才要提前留下遗书。” 沈炼说着,便朝下方指了指。只见有一人将写好的遗书抖了抖,大声念道:“爹、娘,儿此刻身处四行仓库,四周皆是日寇贼影,但儿毫无惧色,心中只有杀敌报国的熊熊烈火。儿定能让小鬼子知道,咱中国军人的骨头比铁还要硬! 这一战,若儿捐躯,那是为咱中华民族的尊严而死,为身后的家国百姓而死,值了!家中之事,儿无法再为爹娘分忧,望二老日后多加保重。等把鬼子赶跑,必然会有像儿一样的热血青年,帮衬着咱们重建家园。如今,儿定不丢咱家门的脸面,奋勇杀敌,绝不后退!” 这名士兵念完,周围响起了一阵掌声。又有另一名士兵起哄道:“老秦,你也念念你的。这几个人里,就你娶了媳妇儿,肯定是写给媳妇儿的吧!” “臭小子,把信还给我!” 一名战士趁人不备,抢走了遗书,并且高声念道:“亲爱的玉芝,见字如面。当你看到这封信时……” 那人原本是嬉笑着想要捉弄同伴,可只读了一句,脸上的笑容就渐渐消失了。他顿了顿,放低了声音,继续念道: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或许我已经倒在了抗击日寇的战场上。回想起与你相伴的日子,每一分每一秒都无比珍贵。家中的那棵桂花树,花开时,香气弥漫,我还记得你在树下微笑的模样,那是我心中最温暖的画面。 如今,家国危在旦夕,我身为军人,必须挺身而出。只是有些舍不得你和孩子,唯一的遗憾是没能陪你们度过更多的时光。但请相信,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们,为了给所有的孩子们创造一个和平的未来。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孩子。若有来生,我还愿与你再续前缘。” 听到这里,原本还在起哄的战士们都安静了下来,大家都看着自己手里的遗书,一时之间,气氛变得格外悲伤。 就在这时,带领沈炼他们的四排排长乔三醒,“哼”了一声道:“都愁眉苦脸的干什么?刚才不还有说有笑的吗?来,老子也念一下自己的遗书。爹!娘!俺在四行仓库打仗呢,这里的鬼子凶得很,但俺比他们更凶!俺有可能回不去了,可俺不后悔。 咱家祖祖辈辈都是老实人,到了俺这一代,碰上小鬼子,就得为国出力。家里的牲口,要是你们太累就别留着了,能卖就卖,补贴家用。俺弟俺妹年纪还小,让他们好好读书,将来当个对国家有用的人,别再像俺一样长成了大老粗。俺走了,你们都别伤心,俺死得不亏,用俺这条命换小鬼子十条命,值了!哈哈哈!” 乔三醒念完自己的遗书,大声笑了起来,可周围的战士们却没有一个人能笑得出来。 众人念完后,忽听沈炼在上方喊道:“谢团副,各位连长,这是我们班里的兄弟,叫松宝,他也写了遗书,我来给大家念念。” 沈炼展开一张纸,下方的那些军官们都抬头望向他,而松宝则显得有些慌乱,因为他根本没写什么遗书,沈炼此刻展开的不过是随便在仓库里捡到的一张进货清单。 只见沈炼郑重其事地清了清嗓子,声音厚重而平稳地念道:“吾辈军人,生于乱世,当以热血捍卫山河。今日我等坚守四行仓库,乃为民族之存亡而战。日寇长驱,妄图践踏我中华大地,吾等定不使其得逞。 今日我已将生死置之度外,若能战死疆场,马革裹尸,实乃吾之荣幸。家中长辈无需为我哀伤,我已为国家尽忠,死得其所。待来日山河光复,望后世子孙铭记先辈们曾为这片土地浴血奋战,不忘国耻,更要奋发图强,让我中华屹立于世界之巅!” 随着沈炼最后的声音在仓库上空回荡,谢晋元带头拍了下手,赞道:“好!好一个屹立于世界之巅!这位兄弟有骨气,有血性,是个好样的!” 乔三醒也哈哈地拍着手掌,说道:“这家伙,刚开始看着像个怂包,没想到肚子里还真有些墨水,不错不错,让老子刮目相看啊!” 松宝站在沈炼旁边,接受着大家的赞美,一时之间,哭笑不得,颇为尴尬。但沈炼刚刚脱口而出的那番遗书内容,他却听得格外清楚。 是啊,为国尽忠,死得其所。班长说了,团副也说了,在接下来的几天,四行仓库将成为世界的焦点,即便战死,也会被后世子孙所铭记。这可是青史留名的绝佳机会,平日里,许多人一辈子都等不到这样的机会啊。 沈炼将手里的进货清单叠好,递给了松宝,拍拍他的肩膀,说道:“好小子,有志气!那么,就让我们一起以血肉之躯,捍卫这大好山河吧!” 松宝眼眶有些泛红,他咬了咬牙,内心深处对自己刚刚和老梁说想要投降的言论感到无比羞耻。他伸手摸了摸眼睛,看着沈炼,低声道:“班长,我知道错了。再给我一次机会,看我的表现,同样的错误,我绝对不会再犯第二次!” “傻小子,说什么呢?我当然相信你。去吧,问问大家,有没有人想写遗书,不会写字的找我代笔。” 这一夜,沈炼为那些不会写字的战士们代笔写遗书。大家口述,他来记录。小闸北全家都死于战火,他的遗书写给九泉之下的家人;细伢子是从乡下被抓来的壮丁,母亲还健在,有个妹妹;老梁也是被抓的壮丁,家里还有个女儿以及老伴儿。 而像尹天放、刘杀鬼他们那些人,多少都有些文化,并不需要沈炼代笔。每个人都被沈炼刚刚念的内容所激励,国仇家恨,集于一身。每一笔落下,都饱含着无边的恨意。纵使知道这次恐怕九死一生,但却没有一个人害怕,甚至觉得,战死沙场或许真的是他们最好的归宿。 50、第一天 - 铁血兵王:从淞沪会战开始 - 爱吃肉的暴暴 1937年10月27日。 四行仓库前不远处,日军指挥官藤田俊雄少佐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手中举着望远镜,微微观察了一番后,抬起戴着白手套的左手,轻轻向前一挥。 刹那间,日军基地内升起了观测气球,第二和第六大队的士兵们迫不及待地向四行仓库发动了进攻。 谢晋元站在经过加固的窗户前,透过缝隙向下观察。 映入眼帘的,是呈散兵线向前逼近的日军,他们一上来就企图凭借人数优势突破防线。 谢晋元看到这一切,回身做着最后的战前动员,大声吼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我们是中国人,要有中国人的志气!现在我们四面都被日军包围,这个仓库就是我们的根据地,也可能是我们的坟墓。但只要我们还有一个人活着,就要与敌人死战到底!” “死战到底!死战到底!死战到底!” 所有士兵都举起了手中的武器,一同怒吼。紧接着,他们纷纷返回自己的阵地,拉动枪栓,瞄准敌人,只等着对方进入射程范围。 此刻,仓库外围,日军的第一支队伍最先按捺不住,发起了冲锋。 日军想要攻入仓库,必须先经过外围阵地。谢晋元在仓库外侧设立了两道防线,并留下两个步兵连负责防御。 当日军进入射程之后,掩体后方的士兵同时扣动扳机,枪声在同一时刻骤然响起。特别是机枪手所使用的捷克ZB-26轻机枪,具有射速快、精度高的优点,能够在短时间内将一串7.92毫米口径的子弹,如雨点般倾泻而出。 跑在最前方的日军士兵,在这猛烈的火力下,被打 倒一片。后面的士兵见状,急忙向两侧分散,各自寻找掩体,一边还击,一边迂回着向前逼近。 与此同时,有一小队日军发现,四行仓库对面靠近租界方向有一处地堡。这地堡原本是为了防御租界的火力,其射口正好对着仓库。他们企图进入地堡,依托工事为己方提供火力支援。 可当这队日军士兵进入地堡时,才惊觉这里面老早就被放置了手榴弹、迫击炮炮弹,手榴弹后方还拴着一根引线,那引线被浅浅地埋在地下并向外延伸。 不等他们做出任何反应,在仓库中观察到这一切的谢晋元大声下令,让人拉动引线,将提前埋藏好的手榴弹引爆。 “轰”的一声巨响,地堡内隐藏的手榴弹与****纷纷爆炸,整个地堡被炸得四分五裂,碎片飞向天空。而里面那一小队日军士兵,也与地堡残骸融为一体,连个完整的尸身都没留下。 “鬼子来了,准备射击!” 仓库正面,越来越多的日军士兵从周围涌出。布置在外围掩体的士兵们边打边退,当他们全部退入仓库后,这座由钢筋混凝土打造的天然碉堡内传出了密集的枪声。众人的枪口从提前预留的射击点探出,“乒乒乓乓”,枪声响彻整个战场,日军士兵又倒下了整整一排。 “八格牙路,不要怕,冲上去!冲进仓库,杀光他们!” 一名负责第一轮冲锋的鬼子小队长,举着军刀,在人群中大声叫嚣着。就在这时,仓库三层的某个射击孔内,一根与其他枪支都不相同的枪口缓缓探出,稍作调整后,枪口猛地闪起火光。 一颗子弹从枪口中飞速射出,精准地击中了那名正在大声下令的小队长的额头中央,打出一条贯穿前后脑的血洞。 “好啊,先声夺人啊,小子,枪法不错!看看我的!” 仓库三层的射击口旁,刚刚那一枪正是沈炼开的,而在他旁边不远处,那个要与他打赌赢取***的常茂春不甘落后。他手部快速拉栓、瞄准,“砰砰砰”连开三枪,三名日军士兵应声倒地。 “哼哼,怎么样,小子,让你看看什么是真正的射击速度!现在是一对三!” 沈炼听着对方略显自负的声音,呵呵一笑,说道:“有一个人没死啊,而且你打的都是小兵,根本没有我干掉的小队长含金量大。现在就说输赢,未免太早了些。” 沈炼嘴上说着,再次扣动扳机,“砰”的一声,又一名日军小队长被射中脑袋。 “看到没有?第二个小队长!只有打头,才能将杀敌效率最大化。除此之外,像那些重武器的火力点、敌方的狙击手、通讯兵、工兵,都是咱们重点打击的对象。” 沈炼虽然在说话,但手上的动作丝毫不受影响。他操纵着从大岛三郎那里缴获而来的日军狙击步枪,透过2.5倍光学瞄准镜,几乎可以做到弹无虚发。 “你这是耍赖啊,小子,咱们比的是杀敌多少,没说过干掉小队长还要额外加分呢!” “那你说说,干掉一名冲锋而来的普通日军和干掉一名日军指挥官,哪一种对我们来说更具战略价值?” “呃......你这话倒也没错。” 常茂春先是一怔,随即咧嘴摇摇头,觉得沈炼说得在理。的确,要是让他选,他也会优先射击军官。 “砰”的又是一声,沈炼在全线进攻的日军人群里寻找军官,这异常容易。而且这些鬼子都往前涌,说实话,他的2.5倍镜都有些大材小用了。开了几枪后,沈炼收起大岛三郎的那支步枪,改用自己熟悉的中正式步枪。 “砰砰砰”,沈炼在这一刻仿佛化身无情的人头收割机,即便换回中正式步枪,依然是枪枪爆头,招招致命。打了一会儿,日军士兵居然会刻意躲开他所防守的区域,试图从两侧冲入仓库。 就在这波日军已经非常接近仓库一层时,上方谢晋元所安排的机枪连,几挺机枪如同发怒的猛兽一般一起开火。那密集的火力,就像凛冽的秋风扫落叶一样,将那些日军士兵一茬一茬地“收割”。在这一刻,人命显得如此微不足道、不值一钱。那些躺倒在地的日军士兵,相互堆叠,不一会儿便堆成了一座由尸体组成的小山包。 “八嘎呀路,死啦死啦滴!” 后方,拿着望远镜的藤田少佐下令,暂时撤兵。这样盲目地冲锋不是办法,对方坚固的工事和猛烈的多层火力,对日军造成了极大的威胁。而且日军高层的意思,不仅是要拿下四行仓库、干掉里面的所有人,还要干得漂亮,因为对于小鬼子而言,这同样是一次在媒体上露脸的机会。 51、定个目标 - 铁血兵王:从淞沪会战开始 - 爱吃肉的暴暴 四行仓库开战的消息,如同一颗重磅炸弹,迅速传遍了整个S海,激起了社会各界的强烈反响。 “咱们的军队还没有退,还没有放弃咱们!” 民众们纷纷聚集在苏州河租界一侧,踮起脚尖,伸长脖子,急切地想要目睹发生在四行仓库的激烈战况。 旁边的道路上,一支由学生组成的募捐队伍,挨家挨户地敲着店铺的门,他们一心想要为仓库里的孤军筹集物资,尽自己的一份力量。 来自各个国家的记者和观察员们,一边吃着早餐、喝着咖啡,一边对仓库里的战斗评头论足,仿佛那是一场可以随意评判的表演,却全然不顾战场上战士们的生死。 租界内,顾家宅邸的客房窗边,已经成为顾大小姐保镖的沈括,紧张地捏住窗帘,朝着仓库的方向望去,眼神中满是担忧:“大哥,二哥,你们在里面吗?” 而在远离租界的一所郊区民房内,沈铎捂着伤口,缓缓从床上坐起,目光坚定地看向枪炮声传来的方向,心中默默牵挂着战友和兄弟。 此时的仓库内,四百多名士兵没有一人偷懒懈怠,他们全都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奋勇抗敌,用生命捍卫着这座最后的堡垒。 “第七个,第八个,第九个,十个!哈哈哈~~~~沈炼,这一波进攻我就干掉了十个鬼子!” 狙击手常茂春似乎对自己的战绩颇为自豪,他得意地向旁边望去,却见沈炼沉默不语,只是不停地重复着拉动枪栓、开枪的动作,专注得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眼前的敌人。 常茂春顺着沈炼所瞄准的方向看去,只见日军的冲锋队伍里,竟然出现了一小块突兀的真空地带,后面还在往上冲的鬼子士兵都不敢选择那条路,而是纷纷向两侧自动分流。再看那一路丢下的尸体,几乎每个人都是脑袋中枪,粗略数去,少说也有二十几个了。 “枪枪打头,这根本不是人能做到的!对了,一定是你的枪有问题!” 此时沈炼用的是经过自己改装的中正式步枪,虽然缺少了光学瞄准镜,但性能比起常茂春的枪还是要好上不少。 “呵呵呵,常兄,如果你再这么停滞不前,我们之间的差距可就越来越大了。不过总是这样屠杀小兵,根本没有什么难度。你看到后方了吗?那个骑在马上的家伙,我的下一个目标就是他!” 常茂春当然看到了,那是日军其中一个小队的小队长,正躲在后方指挥进攻。凭借经验判断,那家伙与他们射击口的距离起码有七八百米远。这么远的距离,怎么可能打中呢? “沈炼,你这牛可吹大了。先前就传闻你一个人击毙了荒木中队的队长以及狙击手大岛三郎,我还不觉得意外。但要说你能在这种情况下,打中七百米开外的日军小队长,这也太狂妄了吧!” “呵呵。”沈炼轻轻一笑,说道:“是不是狂妄,打过才知道。他站在那里,就如同送到我面前的一盘菜肴,我又怎能忍住不动筷子呢?” 沈炼再次拉动枪栓,退出弹壳,从口袋里掏出子弹,熟练地塞入枪膛。他轻轻吸了一口气,刹那间,周围的一切声音和动作都仿佛变得极为缓慢。 爆炸的火光以肉眼难察的速度向周围扩散,冲锋的日军士兵那狰狞的表情仿佛被定格,仅仅是看着就让人从心底生出厌恶。所有飞行的子弹都有着各自的轨迹,如同蜘蛛网一般纵横交错。然而,沈炼的视线却能从这些弹道轨迹的缝隙中,直直地瞄向最少七百米开外的敌军前线指挥官。 “风力、湿度、风向,全都ok,角度也很合适。送上门来的一条命,不要白不要。小鬼子,你可以‘退伍’了!” 沈炼又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手指稳稳地叩响扳机。 “砰!” 子弹滑膛而出,在纵横交错的弹道中央,奇迹般地找到了一条本不存在的直达通道,跨越整个战场,飞出七百多米,“啪”的一声,精准地击中了那名骑在马上的日军前线指挥官。 这名小队长脑袋中弹,头部猛地向后仰起,“咚”的一声从马背上栽倒下来。战马受到惊吓,嘶鸣一声,人立而起,向旁边狂奔而去。而这位倒霉的小队长,一只脚还挂在马镫上,双目圆睁,额头上鲜血汩汩地向外涌出,他的尸体就这样被战马拖着在战场后方乱跑。周围的日军士兵们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还以为是哪里打来的流弹。 常茂春彻底无语了,他透过望远镜目睹了这一幕,脸上满是震惊和难以置信。他有些牙疼似的瞥了沈炼一眼,嘴里嘟嘟囔囔,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过了一会儿,他重新端起步枪,仿佛是为了泄愤一般,向着外面疯狂射击。 “十一个,十二个!就算老子输给你,也不能输得太难看,必须要从数量上追上你!” 然而,常茂春正准备接过机枪,奋力追赶沈炼的杀敌数时,却发现日军那边竟然开始向后撤退了。 “嗯?退了,鬼子退了,他们害怕了!弟兄们,狠狠的打,即便他们想跑也不能让他们如愿,多留下一条命是一条命!” 仓库上方,机枪声密集如鼓点,中央的射击口步枪声此起彼伏,还时不时有手榴弹从窗口飞出,在日军人群中炸开,绽放出一朵朵死亡之花。 早晨日军的第一波突袭计划宣告失败,而且那个负责冲锋的小队长大谷洋续,明明躲在战场后方,却被一颗子弹打中额头,当场毙命。无奈之下,藤田只能先下令暂时收兵,再想其他办法。 “哦哦哦~~~~鬼子跑了,我们守住了!哈哈哈~~~这些小鬼子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对付。只要我们不怕他们,他们就会反过来害怕我们!” 士兵们欢呼着,互相击掌庆祝,抓紧时间享受这来之不易的胜利喜悦。 谢晋元的脸上也不由自主地露出了笑容,但很快,他便恢复了严肃,吩咐各连各排:“各连、排,检查士兵伤亡情况!” 然而这一查之下,众人的士气更加高涨了。因为在刚刚敌人的第一波冲锋中,我方除一人受伤之外,全员安全,无人战死。再看看外面鬼子丢下的尸体,少说也有近百具。这一次,他们终于一扫心中的恶气,体验了一把单方面碾压敌人的畅快。 “所有人不要松懈,这只是敌人的第一次进攻,很可能是试探性的。抓紧时间补充弹药,检查枪械。饿了就吃点东西,敌人随时都有可能发动第二次猛攻!” 谢晋元的声音在仓库里回荡,各层的连长、排长,直至班长,将命令逐一传达了下去。 “班长,我刚刚最少打死了三名敌人!” 被沈炼留在身边的松宝,脸上因为兴奋而涨得通红。 “三个?三个可不够,松宝,我来给你定个目标,杀够三十个!你就把自己想象成在长坂坡上七进七出的赵子龙,那些敌人在你面前就是土鸡瓦狗,别把他们放在眼里。你也看到了,鬼子也是人,挨了枪子儿一样会送命。你要让他们知道你的厉害!” “是,班长!我一定努力,来他个七进七出!” 52、坠落的气球 - 铁血兵王:从淞沪会战开始 - 爱吃肉的暴暴 仓库里,众人正紧张地运送弹药、检查枪械,气氛凝重而忙碌。沈炼却敏锐地注意到,不远处日军临时军营的方向,缓缓升起了一颗用于观察的热气球。 这种热气球他们在罗店的时候就干掉过两个,并不陌生。显然,日军是想通过这颗热气球,全方位地将四行仓库的情况尽收眼底。 “团长,敌人升起了监测热气球,我们必须想办法把它打下来!” 谢晋元也看到了那升起的日军观测气球,然而,气球距离他们相当远,在这么远的距离用枪射击,子弹飞到那里时几乎没有什么威力了。而且,他们也不可能为了打落这颗气球就贸然从仓库冲出去。 不过,谢晋元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目光看向沈炼,说道:“你这么说,看来你有办法击落鬼子的气球?” 沈炼思索片刻,说道:“我可以试试。昨晚在仓库里,我好像看到有保险柜,那上面的铰链可以打磨成凹面镜。” 说完,沈炼带着松宝来到仓库曾经作为工作人员财务室的地方,在角落里找到了一个保险柜。沈炼撬开保险柜的铰链,在旁边的一台机器上,将其仔细打磨成凹面镜,而且一下子就做了两个。 他轻轻吹了吹镜面上的浮灰,又用衣服将其擦拭干净,随后便在无数墙壁的射击孔中,寻找合适的方位。 谢晋元等人到现在还没弄明白,他打磨这么一块凹凸不平的镜面要做什么。难道就靠着这个东西,真能击落日军的观测气球? 沈炼连续试了好几个射击孔,终于找到了他理想中的那个位置。 时间不知不觉来到中午,多日的阴雨天气难得放晴,阳光透过仓库墙壁上密密麻麻的弹孔照射 进来,投射出许多粗细不一的光柱。 沈炼找到其中一束光柱,将打磨好的凹面镜对准太阳直射的地方,然后慢慢调整角度,直至将这束阳光成功反射到了日军升起的观测气球上。 “松宝,照着我的样子,拿着另一块凹面镜,把阳光跟我反射到一个点上。就是这样,用望远镜对准,让咱们两个的光点重合在一起!” 原来,沈炼是打算通过折射阳光的方法,将日军的气球引燃。这个方法对于他那个年代的人来说,只要是掌握了初级物理知识的小学生都明白其中的原理。当光线通过凸透镜后会聚于焦点,这个焦点处的光线能量密度非常高。高能量的光线使焦点处的温度迅速升高,当温度达到燃点时,便能点燃气球。 没过多久,在阳光交叠的地方,日军的气球上出现了一个黑点。这个黑点慢慢冒出一股青烟,而青烟很快又变成了如同火柴头大小的小火苗。 火苗迅速向周围蔓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将整个观测气球变成了一颗熊熊燃烧的火球。 谢晋元身后的战士们张大了嘴巴,全程目睹了沈炼仅用两个镜片就成功击落了日军的观测气球。而且不仅如此,那变成火球的气球向下坠落,在日军的营地里引发了不小的骚乱,甚至还引燃了一个汽油桶,造成了二次爆炸。 “漂亮呀,好小子!你怎么知道这种方法能把气球点燃?太厉害了!” 作为沈炼暂时的排长,乔三醒挠了挠头,重重地在沈炼肩上拍了一下,这一下拍得沈炼一个踉跄。 “班长,你这就跟我以前看过的那些会玩火焰变戏法的师傅一样厉害!不过你这个更绝,咱们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只用两个镜片就把他们的气球点着了,你太牛了!” 细牙子和小闸北毕竟年纪小,对于这种近乎魔术的手段,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还缠着沈炼,让他有空一定要教给他们。 “这些都是些简单的小把戏,如果你们感兴趣,以后有空了,我专门开课讲给你们听。” “太好了,班长!那我们一言为定,就像读书人常说的,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细牙子与小闸北开心地拍着手,可渐渐地,他们的表情平静了下来。因为两人心里都清楚,此次四行仓库一战,九死一生,他们谁也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以后。 沈炼摸了摸两个半大小子的脑袋,鼓励道:“好了,别忘了你们是谁的兵,你们是我沈炼的兵,心理可不能那么脆弱。你们都是能以一当十的‘张翼德’!来,跟我来,准备一些水,防止敌人下午用火攻。” 四行仓库里,因为担心日军断水断电,专门储存了大量的淡水。而且,仓库的下水道紧挨着苏州河,如果只是用来灭火而不是饮用的话,这些水用也用不完。 谢晋元看到沈炼带着他班里的士兵,一桶一桶地向上提水,问道:“沈炼,你为什么准备这么多水?难道你猜到敌人会用火攻?” 沈炼哪里是猜到,他是清楚地知道。他记得很清楚,在日军围攻四行仓库的第一天,由于上午进攻失败,让他们极为不甘心。所以在下午的攻击中,日军改变了战术,在四行仓库的西北角纵火,企图借助火势把仓库里的人逼出来。当然,在历史上,日军的火攻最终也没能得逞,谢晋元指挥的官兵们奋力灭火,成功将大火扑灭。 不过既然沈炼知道敌人的动向,就必须提前做好准备,只有这样,他们才能打得更加从容,更有把握。 “是的,团长。我刚刚从***的射击孔看到,日军准备了大量的汽油。他们之所以今早没有采用重炮和飞机,很可能是租界那边给他们施加了压力。这样一来,对我们的防守非常有利。不能动用重炮和飞机,敌人要想攻破我们的防御,首先想到的必定是火攻。所以提前备好灭火用水,真打起来才不至于手忙脚乱。” 谢晋元再次打量了沈炼一眼,欣赏地点了点头,说道:“你说的对,分析得有理有据。我也是这么想的。杨瑞符,吩咐下去,让兄弟们多准备一些水用来灭火,并随时注意日军军营方向的动静。他们在下午很有可能会利用汽油实施火攻,把防毒面具也给大家发下去。” 四行仓库里,虽然人数不算多,但各类装备却着实不少。在谢晋元的命令下,这四百多名战士每人都领到了一个防毒面具。如果下午日军真的实施火攻,浓烟升起时,他们也不用担心会被烟雾呛到。 停战的时间总是那么短暂,下午一时,负责观察日军阵地的士兵大声发出了警戒:“鬼子又来了!” 这一次,日军第一波就派出了两百多人,发动了极为猛烈的进攻。但在谢晋元的冷静指挥下,四百多名士兵紧密配合,集中火力,一次次地将敌人的进攻打退。 可有眼尖的士兵还是看到,那些躲在队伍中央的鬼子士兵,在队友的掩护下,成功贴到了仓库外沿的射击死角处,那里也是观察盲区。不一会儿,大量的浓烟就从仓库西北角升腾而起,日军果然开始纵火了。 53、坚如磐石 - 铁血兵王:从淞沪会战开始 - 爱吃肉的暴暴 “这些日军,真的用火攻!兄弟们,倒水灭火!” 谢晋元下达命令后,深深地看了沈炼一眼。其实他也想到了敌人可能会用火攻这一招,可眼前这名士兵,不但猜到了敌人火攻的位置,甚至还预判了时间。他是蒙的,还是真有未卜先知的本领? 沈炼等人没时间去多想,他带着自己班里的几名兄弟,迅速将早就准备好的水,沿着靠近火点的射击孔泼了出去。 日军负责放火的敢死队,刚看到火有稍大的苗头,忽然间,上方的孔洞中就如同瀑布一般,大量的水倾泻而下。别说刚刚燃起的火苗,就连他们这些放火的人也被浇成了落汤鸡。 “八嘎!这是怎么回事?对方为什么会准备这么多的水?难道他们知道咱们要在这里用火攻?” 负责火攻的日军敢死队小队长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满脸的疑惑与不解。而就在这时,沈炼从一扇窗户向下面用日语大喊道:“哈哈哈,小鬼子们,你们以为你们的火攻很出人意料吗?告诉你,我早就知道了!别问我是谁告诉我的,我是不会说的。不但如此,你们下一步的行动我也已经了如指掌。接着,这是我送你们的礼物!” 沈炼说着,竟然从弹药库中拿出一枚库存的迫击炮炮弹,像扔手榴弹那样,从窗口缝隙扔了下去。 “轰隆”一声巨响,那些刚刚被淋成落汤鸡的日军敢死队员,被这枚迫击炮炮弹送上了西天。 “班长,迫击炮炮弹还能这样用吗?” 松宝看得目瞪口呆,甚至也想抱起迫击炮炮弹往下扔。 “别学我,老老实实打枪!” 沈炼小心翼翼地接过炮弹,轻手轻脚地放回弹药箱里。而日军发起的这次火攻,也被这从天而降的水完全扑灭了。 藤田拿着望远镜,目睹了这一幕,气得他紧攥拳头。 “继续,不要给他们喘息的机会,持续施加压力!” 藤田一挥手,日军两个中队的士兵再次持枪发起冲锋。而仓库内,早就蓄势待发的马克沁重机枪发出怒吼,将密集的子弹扫向日军,迅速收割着这些侵略者的生命。 日军似乎并不打算放弃使用火攻。这次,他们不仅在西北角,同时也在东北角开始放火。 谢晋元由于已经提前做好了准备,迅速做出了反应。他一边指挥士兵们灭火,一边组织力量对日军进行阻击。 这一次,日军用上了火油,燃起的大火难以扑灭。但负责灭火的士兵们不顾大火的炙热和呛人的浓烟,下到仓库一层,在机枪的掩护下冲向火源。 他们有水的就浇水,水用完了便脱掉衣服扑打火苗。即便被浓烟呛得咳嗽不止、眼泪横流,也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 “把那些士兵干掉!狙击手,开枪!” 日军攻击阵型后方,早已埋伏好的狙击手开始向冲出灭火的士兵们射击,很快便击倒了几人。但他们的狙击手只来得及开一枪,就会被不知从哪射来的子弹击中脑袋,当场毙命。 开枪的自然是沈炼,而这一次他用上了从大岛三郎那里缴获来的***。无论是准度还是射击速度,都全面提升了一个档次。 524团的狙击手常茂春看得啧啧称奇。原来早上沈炼和他比试的时候,根本就没拿出真本领。换上这把枪之后,沈炼就仿佛化身成了无情的狙击机器,只要日军的狙击手敢露头,就会被沈炼盯上。常茂春脑袋里忽然闪过一个画面:沈炼穿着古代官服,手拿毛笔,一个个划掉日军狙击手的名字。 “太强了!” 常茂春忍不住嘀咕了一声,再也没有了与沈炼一较高下的心思,而是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敌人身上。 压制住了敌方的狙击手,再加上仓库里重机枪的掩护,英勇的士兵们顺利将仓库两侧的大火扑灭。 整个下午,在激烈的战斗中,日军数次进攻都被守军击退。直至下午五时,随着大火完全被扑灭,藤田不得不下令撤兵,停止了当天的进攻,准备再另想办法。 经过了第一天的战斗,四行仓库里的士兵们虽然身心疲惫,但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兴奋的笑容。没错,能够挫败敌人的阴谋,并且给他们造成大量伤亡,就是他们的成功。仓库第一天的战斗堪称圆满。 “所有连长、排长,检查自己队伍的伤亡情况,一个个向我汇报!” 谢晋元要及时掌握手下能战之兵的情况。而在各排长、连长清点完人数后,大家欣喜地发现,经过一天的激战,防守方这边只阵亡了一名兄弟,另有七人受伤。这个战绩,无论谁来看,都是相当漂亮的。 “哈哈,小鬼子也不过如此嘛!有了仓库这坚固的墙壁,守上几天,甚至几个月、几年都不成问题啊!” 细伢子开心得手舞足蹈,小闸北也跟在后面庆祝。其余几人看着他们俩,脸上都露出了笑容。只有沈炼知道,他们今天之所以能打得如此顺利,一来是敌人无法使用重型武器,二来也是得益于他提前做的准备。等第二天恐怕就没有这么轻松了。 在他的记忆里,气急败坏的日军会在第二天动用平射炮,届时,仓库的门窗都会遭到损毁,之后这些家伙还会在坦克的掩护下发动冲锋。所以,如果想要减少伤亡,还是得提前做出规划。 “哈哈哈,今天你们打得不错,看来老子之前的确小看你们了。特别是你,沈炼。这是给你的!” 伴随着一道豪爽的笑声,乔三醒朝沈炼丢过来一盒肉罐头,紧跟着还丢给他一瓶酒。 沈炼笑着将酒瓶放在地上,说道:“多谢排长好意,但酒我就不喝了。身为一名合格的狙击手,要时刻对自己高标准严要求,酒精会影响我手指的稳定性,所以酒是绝对不能碰的。” “好小子,行!这顿酒就先欠着,等什么时候把小鬼子们赶出咱们国家,老子再请你喝个痛快!到那时,也不需要你狙击谁了。” 沈炼笑而不语,用匕首撬开罐头盖,直接拿刀剜着里面的肉吃了起来。 忽然就在这时,沈炼听到了仓库一层谢晋元的声音。 54、巾帼不让须眉 - 铁血兵王:从淞沪会战开始 - 爱吃肉的暴暴 听到声响,沈炼站起身,走到护栏边缘,许多士兵也跟着围了过来。 此时的谢晋元已让通讯兵修好了电报机,正在向师长汇报今天的战斗成果。 谢晋元的声音中气十足,异常用力,所说的每一个字都能传入士兵们耳中。 “职以牺牲的决心,谨遵钧座意旨,奋斗到底。在未完全达成任务前,决不轻率待之。职当以成仁之志,尽军人之责。四行仓库经过加固,异常坚固,任敌来攻亦不能得逞。今日,敌数次来攻,据瞭望哨兵报告,一日之内共毙敌百余人。苏州河南岸的同胞,无不拍掌欢呼。现职决心待任务完成,做壮烈牺牲,一切唯钧座念之。” 发完电报,众人又是一阵欢呼。 然而,就在这时,沈炼的眼角余光注意到苏州河对面有一处光源在有规律地亮起。 他稍微琢磨了一下,便发现是有人利用灯光向他们发送摩斯密码。 “竟然还有人懂这个?小心鬼子......他们剪断了电话线,并且进行了信号干扰?” 沈炼读懂了对面传来的讯息,神色一凛,急忙快步走到一层,靠近谢晋元,在他耳旁轻声报告了这个发现。 “敌人即便在夜晚也不消停吗?不知道刚刚的电报,师长有没有收到。” 谢晋元让通讯兵检查发报装置,得出的结果正如沈炼所言,信号被干扰,电话线也被切断。之前仓库里的几部电话机,此刻都无法使用了。 谢晋元看着沈炼,郑重地说:“沈炼,你既然能读懂对方的密码,能否向他们发出信息?告知外界,我们需要新的电话线,必须要将仓库里的情况呈现给外界。” “好的,团长,我试试看。” 沈炼这话虽说得谦虚,在他之前所在的特战中队里,掌握各类密码可是基础技能。 只见他爬上仓库顶层,用一块纸板遮挡在日光灯上,隔着苏州河向对面发送信息。 不多时,他便得到了回复。发送密码消息的人表示,会第一时间与上海本地的商会取得联系,他们会连夜准备物资,并想办法从租界拉一条专线过来。 沈炼向对方表达了感谢,并且叮嘱对方注意安全。 河对岸的一栋公寓屋顶上,顾家大小姐和沈括熄灭了手里的手电筒,对视一眼,匆忙跑下楼梯。 “大小姐,你有没有帮我问一下?我大哥二哥他们在不在仓库里,他们有没有事?” 原来,用手电发送摩斯密码的竟然是顾家大小姐,沈老三的新雇主。 顾家大小姐表情严肃,边走边说:“你要问的事情太具体了,以我的水平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只要等明天将新的电话线拉进去,就能和仓库里的人通话,到时候问一问你就知道了。现在,我们去见一个人。筹集物资可以交给商会,但要想办法把电话线送进仓库,就必须得动用‘暗处’的渠道。” “暗处的渠道?”沈括重复了一遍。 顾雅芳点点头说:“是的,暗处渠道。” 顾雅芳与沈括从公寓楼走向后方,顾家的汽车就停在那里。 他们上了车,这位大小姐立刻吩咐道:“福伯,带我去长缨赌场。” 福伯浑身一震,担心地说:“小姐,这个时间去赌场,那里面可都不是什么正经人呐。” “我知道,但有些事情找他们,的确更好办。” 沈括虽然跟这位大小姐接触的时间不长,但对她却是异常佩服。顾大小姐巾帼不让须眉,做事雷厉风行,主意坚定,只要自己认准的事儿,用福伯的话说,八头牛都拉不回来,连她父亲都拿她没办法。 汽车在租界里绕了几个圈,最后停在一条从外面看上去毫无人烟的小巷口。 顾雅芳二话没说,和沈括下了车,福伯小跑着跟在后面。 就在他们准备进入小巷时,从阴影里忽然闪出两名男子。他们都是黑衣黑裤的打扮,头上罩着帽子,脸上尽是横肉,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主。 “小姑娘,这么晚了,外面世道不太平,还是赶快回家去吧。” 顾雅芳虽然是个女性,但行事作风却非常强硬。她扬起下巴道:“我要见刀哥。我是顾家的顾雅芳,想跟他谈笔生意。” 那两名打手对她上下打量着,说道:“原来是顾家的大小姐。找我们刀哥谈生意?现在这世道这么乱,一般生意他可不接的。” “告诉他,这是为国为民、名流青史的大生意,他一定会接。” 打手脸色一变,还想说什么。沈括上前一步,掏出烟卷递了过去,笑呵呵地说:“两位大哥,麻烦帮着递个话,辛苦了,辛苦了。” 打手们下意识接过烟,其中一人道:“你们在这等着,我进去通报一声。” 那名打手说完,快步向着里面走去。不一会儿,又走了出来,说道:“顾大小姐,我们刀哥有请,这边来。” 顾雅芳大步走向巷子深处,福伯原地犹豫了一阵,重重地叹了一声,还是跟了上去。 在这小巷尽头,有一扇毫不起眼的铁门。铁门从后方“嘎吱”一声打开,顾雅芳、沈括与福伯在那名打手的带领下走了进去。 他们先是穿过一条长长的较为狭窄的走廊,在拐过一道弯后,面前的空间便豁然开朗。夹杂着呛人烟雾的酒气与喧嚣,扑面而来。 没错,这里是一家地下赌场。虽然河对岸打得死去活来、烽火连天,可租界这边依旧歌舞升平。赌场里,很多外国人拿着酒一边买醉,一边在赌局上下注。穿着清凉的女郎在中央人群中来回穿梭,看得沈括眼睛都直了。 “顾小姐,这边请。” 打手又提醒了一声,而顾雅芳却紧紧皱起了眉头。 在打手的带领下,他们径直进入侧面有两名男子把守的单独办公室。房门打开,里面坐着一人。他穿着衬衣、打着领带,外套马甲,一副租界买办的打扮,只不过面门正中央有一道斜长的伤疤,自额头一直延伸到嘴角,异常狰狞。 “顾大小姐,欢迎欢迎。你怎么会想到来我这种地方?听底下人说你要找我做生意,可我实在想象不来,你我之间有什么生意好做。” 顾雅芳丝毫没有拐弯抹角的意思,手掌一摊,沈括极有眼色地从兜里取出一个包裹得整整齐齐、仿佛颇有分量的牛皮纸袋。 顾雅芳随手一抛,“咣当”一声,那纸袋便掉落在桌子上。 “刀哥,我顾雅芳虽一介女流,但也知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现在整个S海都陷入危难战火之中,作为Z国人,你们这里却赌场照开、酒照喝。当然,我没有说教的意思,毕竟大家都是成年人。这里有三条小黄鱼,刀哥若能收下,就和我做笔买卖。我的要求很简单,一卷可正常使用的电话线,从租界送入四行仓库。” 55、铁血真汉子 - 铁血兵王:从淞沪会战开始 - 爱吃肉的暴暴 被称为刀哥的男子收起了脸上的笑容,身子向前坐直了一些,目光紧紧盯着桌面上露出金灿灿一角的小黄鱼,沉声说道:“敢问顾小姐,为何非要将电话线接入四行仓库?你要清楚,那里正处于激烈的战火之中,任何胆敢接近仓库的人,都会被日本人开枪射杀。” “我当然知道。要是刀哥手底下的人不敢接这个活儿,只需帮我搞到一捆电话线,我自己去送!” 顾大小姐此言一出,旁边站着的两个打手顿时神色一变,显得有些不淡定了。但刀哥毕竟城府更深,他抬手制止了自己的手下,眯着眼问道:“顾大小姐,此话当真?” “当然是认真的。我刚刚得知,日本人掐断了四行仓库的通讯联系,企图将里面的人孤立起来,让他们无法与外界沟通。但要知道,四行仓库可是我们抵御外敌的最后一道屏障,里面的英雄们置生死于度外,保家卫国。我们同为Z国人,又怎能袖手旁观、隔岸观火?我相信,任何一个有骨气、有血性的Z国人,无论男女,都会伸出援手。” 刀哥听完顾雅芳的话,一巴掌拍在桌上的三条小黄鱼上。沈括紧张地朝顾大小姐面前横移了一步,生怕对方突然翻脸、杀人越货。 然而,刀哥脸上却突然露出了笑容。他用力将那三条小黄鱼向前一推,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说道: “顾大小姐,以前只是听说你做事雷厉风行、巾帼不让须眉,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不过,你把我陈小刀看扁了。我们虽然是在道上混的,但同样也是有血有肉的Z国人。暗地里刺杀日本人的事儿,我们也没少干。现如今,不过是送一卷电话线到仓库而已,何须你出钱?我小刀会接下这笔生意了!阿虎、阿豹!” 刀哥喊出两个名字,门口站着的两个打手立刻向前踏出一步,齐声说道:“刀哥,有事尽管吩咐!” “立刻去准备一卷通讯电缆和电话线,顺便备一些药品、武器和食物。找几个不怕死、胆子大的兄弟,趁着夜色,把东西送入四行仓库。能活着回来的,老子赏他一条小黄鱼,助他飞黄腾达;如果不幸死在半道上,我小刀用这条命担保,会养他全家,替他父母养老送终。也让顾大小姐看看,咱们虽然是混帮派的,但同样是铁骨铮铮的汉子!” “是,刀哥!” 两名打手听得热血沸腾,立即开门下去准备。 顾雅芳神情有些激动,忽然抱拳行了个江湖礼,说道:“刀哥,顾雅芳在这里先给您赔个不是。但这小黄鱼还请您收下。我已经发动了本地商会的爱国之士以及学生,民间正在筹集食物、武器,找机会送进仓库。我们要让仓库里的军人们知道,他们并非孤军奋战,S海的市民都和他们站在一起!” 刀哥哈哈一笑,说道:“顾大小姐,你这可真是把我刀子看扁了。钱拿回去,如果我收了你的钱,那不是打自己的脸吗?我们小刀会有自己的渠道,会趁着夜色先送一批货物进去,你们的货物明日天亮再送,并不冲突。若顾大小姐不嫌弃,我小刀愿意交你这个朋友!” 顾雅芳露出笑容,再次抱拳道:“那我顾雅芳,定要交下刀哥这个朋友!” 不久后,顾雅芳、沈括和福伯坐回汽车里,依旧觉得有些缓不过劲儿来。这位大小姐胆子够大、够有气魄,运气也不错。没想到,刀哥也是个性 情 中 人,两人还当场结拜成了异性兄妹。这情节简直峰回路转,连天桥说书的都不敢这么编。 沈括看着顾雅芳,默默地竖起了大拇指,心里满是佩服。 要说小刀会,既然能够在本地成为数一数二的帮会,肯定有其独特的渠道和手段。这群帮派成员,并非只会好勇斗狠,筹集起物资来,速度和效率相当高。 时间已经来到晚上十一点,刀哥看着面前一大卷通讯电缆电话线、药品和武器,满意地点了点头,对着手下的弟兄们说道: “说句实话,身为中华男儿,老子早就想干他娘的小鬼子了!但毕竟手底下有这么一大帮兄弟,你们很多人也都有家有室。虽然咱不能明着和鬼子干,但暗地里给他们使使绊子,老子还是很乐意做的。我刚刚的承诺,大家都听清楚了。能活着回来的,飞黄腾达;回不来的,我养你全家!出发!” “是!” 小刀会的帮派成员们一身夜行装扮,或背或抬,拿着筹集来的货物与电缆,沿着苏州河下的一条暗道,准备游泳前往对岸。 另一队人则化身成飞檐走壁的“飞贼”,沿着垃圾桥的侧面,在日军瞭望岗哨的视觉死角处,一点一点地向前挪动。 不过很快,河面上的帮派成员们便被日军的探照灯发现了。那些日军枪手对着灯光照射到的方向,噼里啪啦地一阵射击。顿时,便有几人中枪,咕噜噜地沉入河底。 听到外面的枪声,仓库里的众人急忙趴在窗口向外观察。 “团长,好像是河对岸有人往咱们这边来了,鬼子在用枪打他们呢!” 沈炼站在那里观察了一下,猜测很有可能是不久前在对岸与他有过密码交流的神秘人,便立刻说道:“团长,我们必须给他们提供一些掩护,我带人出去接应他们!” 谢晋元明白其中的关键,当即下令:“枪法好的,给沈炼提供掩护,打掉鬼子的探照灯!” 仓库里的战士们得到命令后,急忙行动起来。他们透过射击孔,“砰砰砰”地向远处射击,其中一枪精准地打碎了日军的探照灯,使得河里的帮派成员们能够不受干扰地向前游动。 沈炼等人从仓库后方预留的通道钻出,猫着腰,快速跑向河边。他们半俯下身子,拉住一名帮派成员的手,将他拽上了河岸。 “兄弟,你们是哪里的?这样做太危险了!” 一名帮派成员喘着粗气,咧开嘴,在夜色中露出一排白皙的牙齿,说道:“呵呵呵,我们是来送电话线和物资的。爷们们,你们是英雄,全都是英雄,我们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一定要把鬼子赶出我们的家园......!” 这人正说着,忽然身体一软,倒了下去。沈炼急忙扶住他查看,这才发现此人身上竟已中了两枪。他靠着强大的意志力,咬牙游到了对岸,说完这最后一句话后,终于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兄弟?兄弟!”沈炼喊了几声,知道对方已经牺牲了。他轻轻吐出一口气,说道:“你们才是真英雄!” 56、理智到冷血 - 铁血兵王:从淞沪会战开始 - 爱吃肉的暴暴 在沈炼等人的全力协助下,那些冒险游过苏州河以及从后方攀爬过来的小刀会成员,将一袋袋货物,还有他们最为急需的电话通讯电缆,成功送进了四行仓库。 当这些帮派成员气喘吁吁地卸完货物后,谢晋元带头,挺直身子,庄重地向他们敬了一个军礼。 而这些平日里好勇斗狠、不务正业的“混混”们,此刻却没来由地老脸一红,纷纷摆手。 “我们大家都是爷们儿,可你们才是英雄。其他忙我们也帮不上,也就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这些江湖人士双手抱拳回礼,随后便纷纷隐入夜色之中。 “太好了,团长!有了这些电缆,咱们不仅可以修复发报机,仓库里的那几部电话也能重新使用了!” 通讯兵第一时间接好了电话。就在这时,沈炼又看到河对岸闪动的手电光,他赶忙做出回应。 “团长,河对岸有人要和我们通话。” 沈炼话音刚落,电话铃声便响了起来。谢晋元接起电话,没想到打来电话的竟然是一名女子。 “请问你们还需要什么援助的物品吗?我们这边已经发动了商会和全上海的市民,正在源源不断地筹集食物和医药品。我们只想让你们知道,你们并非孤军作战。” 尽管电话听筒那头的声音断断续续、噼啪作响,谢晋元还是听懂了对方的意思,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谢谢,谢谢你们。如果可以的话,我们这里最需要的是一面国旗。” 与谢晋元通话的正是顾家大小姐顾雅芳。虽然信号连接不稳定,但她还是听清了“国旗”两个字。 沈括此刻就站在顾大小姐身旁,焦急地问道:“快问问他,我大哥二哥,沈铎和沈炼,他们在不在仓库里?” 顾雅芳开口正要询问,两人的通话却突然被打断了。 听筒里没了一点声音。 “喂喂喂,请问能听到吗?能听到吗?怎么回事?怎么没声音了?” 顾雅芳焦急地挂断电话,几人冲到屋外,隔着河面,再次闪动手电筒。得到的回应却是仓库里的电话也没了声音。 “妈的,怎么回事?” 沈括内心焦急万分,顺着线路一路找去,却发现,在通过桥面的位置,电话线居然被人剪断了。 “草尼玛,这是谁干的?有种给老子站出来!肯定是汉奸!” 面对沈括的愤怒,自然没人敢站出来。顾雅芳阴沉着脸,只能劝慰沈括道:“不一定是我们的同胞干的,日本人在这里也安插了很多间谍,大概率是他们所为。” “妈的,不行,我要过去,我要游过去找我大哥和二哥!” “你冷静点!你看看,因为刚刚的事,日军又增设了几个探照灯,枪手数量成倍增加。你现在过河,不就等于去送死吗?而且你待在外面,才能更好地帮助他们。听我的,我们再想办法和仓库里取得联系。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一面国旗。” 沈括挣扎了一下,也觉得顾雅芳说得有道理。自己现在就算混进去,也不过是多一个人而已,可如果留在外面,能运作的空间就大不一样,更能帮到里面的兄弟们。 “喂~喂~喂~” 仓库内,谢晋元放下电话,摇了摇头。不过就在这短暂的信号连接时间里,通讯兵已经确认,前一天谢晋元发给师长的电报,对方已经收到,并且收到了回复。 “团长,是师长的回信!” 谢晋元接过通讯兵递来的纸张,心中激动不已,大声说道:“是师长给我们的回信,我现在念给大家听。谢团副、杨营长以及其他忠勇的战士们,虽然我不能与你们同守四行,但我的心与诸位同在。 闸北,乃防御的轴心阵地。诸位战士固守了两个多月,敌人一直未能越雷池半步。但最终,为顾全大局,全线西移,只能将最后守卫闸北的责任,托付于诸位了。望诸位勇士能够死守四行仓库,与闸北共存亡。此种坚毅不拔、临危受命之精神,我定当传遍全军,致以无上敬意。 昨日诸位在四行仓库的战斗,沪上中外人士皆交口称赞,民众奔走援助,此乃中华民族之光荣,也是我国民革命军之光荣。望诸位勇士继续奋斗,完成抗敌使命。你们每一个人的名字都将被铭记在历史课本上,因为你们都是人民的英雄。十月二十八日,孙元良于沪上。” 谢晋元念完了师长的回信,众人再次热血沸腾。是啊,生亦何欢,死又何惧。古人不都说,死有轻如鸿毛,重于泰山。他们现在即便战死,那也是重于泰山,会被后人铭记,甚至记录在历史课本上,这是多么难得的荣光啊! 时至深夜,四行仓库内仍然灯火通明。众战士们得到了第一批民众运送来的药物,立刻对伤员进行了救治。此外,他们还在等待一个重要的消息,那便是代表着一个军队军魂的国旗。 顾雅芳得到消息后,立刻联系了S海商会。本地的一名童子军团长叶春年接下了这个艰巨的任务,因为他们学校里就挂着一面巨大的国旗。 “顾小姐,这就是国旗。可这面旗由谁来送呢?” 大约一个小时后,那面巨大的国旗交到了顾雅芳手中。沈括脱掉西装,说道:“交给我来!” “你是?” 听到旁边人的疑问,顾雅芳抬手制止了沈括,说道:“他是我的保镖。” 叶春年点了点头,随即说道:“顾小姐,这事还是让我们童子军团来办吧。我们的四十一号团员杨慧敏水性很好,为人机警,由她执行这项任务再合适不过。” “我……” 沈括还想说什么,却被顾雅芳瞪了一眼,又把话咽了回去。 “叶团长,那么这件事就拜托你们了。现在的时间是凌晨两点二十分,我们要趁着深夜尽快把国旗送过去。一旦拖到天亮,日军肯定会再次发动猛攻,到时候想送都送不过去了。” “顾小姐放心,我明白。现在立刻就安排下去。” 看到叶春年抱着国旗离开,沈括有些焦急地问道:“为什么不让我去?” 顾雅芳平静地看着他,说道:“你一个西北人,确定自己的水性比本地人还好吗?而且你的目标太大,别忘了你的身份,你现在是我的保镖,一旦被人抓住,不用费多大劲就能查出你的真实底细,到时候你的下场只有死路一条,而且还是非常不光彩的死法。所以这个险别人可以冒,你不能冒。你只需听从我的安排就行,你还有更重要的任务要完成,跟我来。” 沈括被说得哑口无言。他甚至有些纳闷,这个看上去还不到二十岁的顾大小姐,为何理智得让人感觉有些冷血。她的童年究竟是怎么度过的呢? 57、最后的旗帜 - 铁血兵王:从淞沪会战开始 - 爱吃肉的暴暴 且说上海童子军的团长叶春年,将护送国旗的重要任务交给了四十一号团员杨慧敏。 杨慧敏,年仅二十二岁,刚刚高中毕业。在卢沟桥事变爆发后,她毅然加入了上海童子军战地服务团,全身心地投入到抗战报国的服务工作当中。 当接到叶团长交付的任务时,她心中涌起的并非恐惧,而是难以抑制的激动。毕竟,团长能在众多团员中选中她,这是何等的荣耀,又是多么深厚的信任! “团长放心,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一定会把国旗送到对岸!” 时间来到十月二十八日凌晨三点,杨慧敏小心翼翼地将那面大尺寸的国旗紧紧裹在身上,随后又在外面穿上了童子军制服。 由于此前小刀会众人行动时闹出了不小的动静,日军警觉起来,又增设了一盏探照灯,并增加了更多的枪手。如今,杨慧敏已无法从垃圾桥直接通过。然而,正如叶团长所说,她水性极佳,还具备一项特殊技能——潜泳,甚至能够一口气在水下憋足一分钟。 面对着远处从日军基地照射过来的两道刺眼光束,杨慧敏小心翼翼地匍匐着爬到河边,顺着垃圾桥投下的阴影,悄然潜入河中。她深吸一口气,整个人瞬间没入河面,如同一条灵动的鱼儿,朝着对岸奋力滑行而去。 顾雅芳和沈括远远地注视着河面,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这条河平日里走着虽不觉得宽阔,但要凭借一口气潜游过去,着实令人紧张得胸口发紧。 从他们所处的角度远远望去,河面上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若不是事先知晓杨慧敏已经潜入水中,他们绝对无法察觉河里竟还藏着一个人,更不用说距离更远、警惕性极高的日军了。 杨慧敏凭借着高超的水性和强大的肺活量,成功地在水下潜行。她适时地将脑袋探出河面,迅速换了几口气。就在她准备爬上河岸时,一根绳子突然垂到了她的手边。 “同志,抓住绳子,我们拉你上来!” 原来是仓库里的沈炼他们一直在等待着。谁都没想到,这位年轻的女学生竟能如此悄无声息地从河里冒出来。沈炼第一时间将绳子抛向她,待杨慧敏紧紧抓住后,便缓缓地、小心翼翼地将她往上拽。 杨慧敏浑身湿漉漉的,站在谢晋元面前,郑重地敬了个礼,说道:“上海童子军军团四十一号团员杨慧敏,向您报道!国旗就裹在我身上。” 谢晋元神色激动,身旁的一众官兵也被深深感动,眼眶都红了。 他先是庄重地回敬了一个军礼,紧接着紧紧握住杨慧敏的手,激动地说道:“勇敢的同志,你给我们送来的不仅仅是一面庄严的国旗,更是我们中华民族誓死不屈、顽强抗争的坚毅精神!来人,立刻腾出一间办公室,给杨同志找身干净的衣服来!” 很快,杨慧敏被安顿在一间专门腾出的仓库办公室里。她取出随身携带的国旗,随后换上了干爽的衣服。 谢晋元等人仔细地将国旗擦拭干净,抖了抖,目光忽然转向沈炼。 “沈炼,带着你们班的人,上屋顶升旗!” 沈炼挺起胸膛,坚定地应道:“是!” 由于此时正处于战斗的关键时刻,谢晋元与杨瑞福等人都无法离开指挥岗位,于是便将升旗这一神圣而重要的任务交给了沈炼他们班的士兵。 沈炼双手虔诚地捧着这面特制的巨大国旗,乘坐电梯来到四行仓库的屋顶。然而,在屋顶找了好一会儿,都没发现像样的旗杆,最后只能临时找来两根竹竿充当旗杆。 他们将国旗稳稳地绑好,固定在竹竿之上。沈炼班里的十名士兵,加上原本在屋顶驻守的十人,一共二十人,整齐地站成两排,向那冉冉升起的国旗,庄严地敬礼。与此同时,一名号兵吹响了激昂的敬礼号。 就在这时,天边泛起了白光,那耀眼的光芒直射在四行仓库的屋顶,仿佛一把利剑,划破了黑暗,预示着清晨的到来。 日军基地那边,传来几声冷枪,但并未击中在屋顶参加升旗典礼的士兵们。 在沈炼他们升旗的过程中,防守岗位上的战士们也都神情肃穆、全神贯注。待到号声停止,大家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谢晋元带着杨慧敏参观了仓库里的防卫情况。杨慧敏不禁问道:“谢团长,咱们打算坚守到什么时候呢?” 谢晋元的回答简洁而有力,只有两个字:“死守!” 杨慧敏眼圈微微泛红,顿了顿,又说道:“谢团长,有没有战士的名单?我带回去,也好让全国的百姓都认识这些英雄。” 谢晋元当然不可能把战士们的真实姓名交给她,但他灵机一动,想出了一个主意,说道:“这个没问题,我现在就拟一份八百人的名单给你。另外,还有件事要请杨同志配合一下。你回去后,无论谁问起,都要说仓库里驻守的有八百人,我也会给你准备一份八百人的名单。” 杨慧敏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而这,便是“八百壮士”的由来。 “这位小姐,耽误你几分钟。我是战地记者,这是我为英雄们撰写的报道,请你帮我带回去,交给我的同事,连夜刊登。我觉得,这里战斗的真相有必要传达给世界上的每一个人。” 休伯特匆匆跑到杨慧敏身边,将自己这几天来的所见、所闻、所感,都详细记录在笔记本上,然后塞到了女学生的手中。 杨慧敏深知这份任务的重要性,将笔记本贴身藏好,用力地点头答应了下来。 升完国旗后,沈炼等人迅速返回。此时已经凌晨四点多了,天边的白光越来越亮,正逐渐驱散那如黑雾般的阴霾。 “你快回去吧,我会永远记得你的。等会儿天亮,日军又要发动进攻了。请你把我们的感谢带回去,告诉大家,我们一定不负军人的荣誉,死守到底!” “嗯,我会的!” 杨慧敏重重地点了点头,不再迟疑。她从侧门闪出仓库,瞅准时机,助跑几步,一个猛子扎进河里,又像鱼儿一样,奋力游回了苏州河南岸。 此时,河畔上早已站满了市民。他们望着四行仓库屋顶上高高飘扬的国旗,爆发出热烈的掌声与欢呼。而杨慧敏,则被人们当作英雄一般,簇拥在中间。 “号外号外!八百勇士死守S海最后的堡垒,被外媒称为‘东方斯巴达’!” “号外号外!S海最后的旗帜在四行仓库升起,勇敢的童子军不畏生死,将国旗送至对岸,向敌人证明抗战的决心!” 十月二十八日清晨,报童们挥舞着报社连夜赶印出来的报纸,在人群中大声叫卖,这些报纸很快便被抢购一空。 不仅是本地的报纸,《纽约时报》、《美联社》、《泰晤士报》、《法兰克福报》等国外媒体都对这场战斗进行了专门报道。 苏联塔斯社更是评论道:“S海市民用血肉之躯证明,法西斯主义并非不可战胜。这场战斗与马德里保卫战共同构成了国际反法西斯阵线的东方支点。” 苏联的《真理报》甚至将谢晋元与西班牙共和军将领相提并论,赞誉为“人民英雄”。 法国《费加罗报》则将关注点放在了租界上,报道中写道:“霞飞路上的咖啡馆依然供应着奶油蛋糕,但顾客们却用望远镜观看对岸爆炸的场景,仿佛在欣赏一场残酷的戏剧。” 意大利的《晚邮报》从建筑学的角度分析了四行仓库,认为这栋建筑可以成为低成本防御工事的典范,并且能为其他战场提供宝贵的启示。 然而,最受关注的还是那位名叫休伯特的记者撰写的专题报道。因为他与仓库里的“八百壮士”同吃同住,共同经历了抗战的艰辛,还大篇幅地报道了“八百壮士”写下遗书的感人场景,令无数人深受感动。然而,感动归感动,光头校长所盼望的事情却始终没有发生…… 58、护旗 - 铁血兵王:从淞沪会战开始 - 爱吃肉的暴暴 经过第一天的激烈战斗,四行仓库里的战士们士气高昂,他们各就各位,严阵以待,准备迎接新一天的残酷战斗。 早上大约七点钟,一阵隆隆的轰鸣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仓库顶层负责放哨的士兵最先察觉到异常,他定睛一看,只见日军派出了一队轰炸机,正朝着四行仓库的上空飞来。 “团长!飞机!日军的飞机来了!” “什么?” 谢晋元听到这个消息,脸上露出震惊之色。然而,只有沈炼轻蔑地笑了笑,说道:“团长,他们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不敢真的投炸弹。想必他们的飞机一升空,租界的英国人比我们还要紧张。既然对方的飞机来了又不敢投掷炸弹,那我们也不能错过这个好机会,咱们的机枪手正好可以练练枪法。” 谢晋元看了一眼沉着冷静的沈炼,随即下令:“命令机枪兵对空射击!所有人坚守岗位,没有我的命令,不许擅自离开!” “是,团长!” 谢晋元一声令下,架设在屋顶的几挺重机枪立刻被当作对空机枪使用,枪口对准那些轰炸机,不断喷吐出火舌和子弹。 轰炸机的飞行高度极高,而且它们接到的任务只是在仓库上空盘旋,根本不敢投掷炸弹。因为日军的飞机刚一升空,那边的英国人就迅速把电话打给了松井石根,甚至打到了日军军部。在这个时候,鬼子还不敢轻易得罪租界的外国人,只能虚张声势一番。 虽然重机枪击落轰炸机的概率极低,但也绝非为零。面对着仓库屋顶上疯狂扫射的子弹,日军的轰炸机不得不不断拉升高度。在转了一圈之后,它们只能灰溜溜地飞走了。 时间来到八点,谢晋元进行了一次战前动员,随后大家立刻投入到了战斗之中。 日军第二天的攻击明显比第一天更加疯狂和猛烈。他们一开始就派出了三辆坦克开路,超过五百名士兵紧紧跟在坦克后面,小心翼翼地向前挺进。 屋顶的机枪率先开火,密集的子弹打在废墟上,溅起一排排的火星。站在最前方的日军士兵如同麦子一般,纷纷倒下。然而,后面的日军却毫不畏惧,踩着同伴的尸体继续前进。坦克也没有丝毫停下的意思,无情地从那些中枪倒地但还未断气的日军士兵身上碾过。有人亲眼看到那些士兵被压得肠穿肚烂,甚至有的身体挂在了坦克的履带上,被拖着越拽越长,场面极其惨烈。 一些新兵看到这血腥的一幕,忍不住胃部翻腾,当场干呕起来。 “敌人靠近了,扔手榴弹!” 看着越来越近的敌军,谢晋元果断下令。早就准备好的战士们迅速拉开手榴弹的引线,从窗户奋力将手榴弹投掷出去。 一时间,日军士兵只见仓库的窗口如同雨点般落下无数手榴弹,仿佛天女散花一般,纷纷落在他们周围。“轰轰隆隆”的爆炸声此起彼伏,炸得日军士兵人仰马翻,死伤惨重。 “冲啊!冲啊!不许后退!” 藤田今日亲自上阵指挥进攻。在损失了将近两百人后,借助着坦克的掩护,日军终于冲到了仓库附近。 几名日军士兵不顾一切地从预留的射击口往里爬,可他们的脑袋刚伸进去,就被一口大刀砍得咕噜噜滚到一旁。 原来,仓库里一楼的守军人人都背着一口大刀片子,但凡有鬼子敢往里爬,只要一伸头,迎接他们的就是锋利的刀刃,动起手来绝不含糊。 “给我把迫击炮炮弹拿过来,干掉鬼子的三辆坦克!” 虽然缺少迫击炮,但炮弹的存量却不少。谢晋元命人将那些炮弹从窗口扔下去,再由步枪手开枪将其引爆。 “轰隆隆!” 几声猛烈的爆炸响起,日军的战车坦克中,其中一辆直接被炸成了熊熊燃烧的火球,另外两辆也不同程度地受到了损坏,只能无奈地向后退却。 “呀!杀呀!” 一层大厅内,越来越多的鬼子士兵从射击口钻了进来,很快便与手持大刀的守军扭打在一起,展开了激烈的近身肉搏。 一名日军士兵将点燃引线的炸药包从射击口塞了进来,但很快又被守军给塞了回去。眼看着引线越来越短,那名日本兵又试图把炸药包扔进来。可这次他发现,有人用自己的身体堵住了射击口,炸药包根本扔不进去。尽管他端着刺刀对着堵在射击口的人猛刺,但已经来不及了。炸药包最终在他的手里爆炸,将这名日军士兵炸成了碎末,而他周围的士兵也跟着遭了殃,一同被炸得血肉横飞。 沈炼带人在三层射击口,不断地收割着敌人的性命。可今天的日军就像发了疯似的,前赴后继地朝着仓库涌来,他们步枪射击的速度根本赶不上敌人用人命来填充的速度。 “不行,我需要机枪或者***!” 沈炼收起步枪,回身拿起MP5***,朝着人多的地方就是一阵猛烈扫射。打完一梭子子弹后,他把枪直接抛给旁边的松宝,自己又一次端起步枪,迅速站到三楼边缘,开始精准地点射那些冲进仓库的日军士兵。 战斗在仓库里和仓库外同时激烈地打响,硝烟弥漫,鲜血横流,四行仓库仿佛化身为修罗场。敌我双方都只有一个坚定的目标,那就是消灭眼前的对手。 随着又一颗****被成功引爆,日军的第一波攻击终于被顽强地挡了回去。他们丢下了三百多具尸体,不得不全员后退。 然而,守军这边却来不及高兴,因为他们心里清楚,日军的这一波退却只是为了积蓄力量,很快便会发起第二波更猛烈的进攻。 此时,仓库一层的门窗已经受到了较为严重的损毁。现在用木板去钉已经来不及了,只听沈炼大喊一声:“把那些棉花袋、黄豆袋在水中浸湿,用来堵门窗!” 一层的士兵们听到命令,也不管这是谁下的指令。在仓库里,别的东西可能缺少,但装满棉花、大米和黄豆的麻袋却多如牛毛。 这些看似普通简单的防御物件,浸水之后却能够最大程度地抵御炮火的攻击,堪称完美的临时防御工事。 可就在这时,顶楼的战士向谢晋元汇报了最新的紧急情况:日军在四行仓库西北方部署了四门平射炮,另外还有一队士兵登上了交通银行楼顶,在那里布置了重机枪。 “乔三醒,沈炼,带着你们排的人到楼顶去支援,给我打掉对方的火力点!” 谢晋元深知沈炼的枪法高超,所以先派他们这一排士兵登上楼顶支援。其实,摧毁对方的火力点只是其中一个目的,其二,谢晋元必须要保护好他们早晨刚刚升起的那面国旗。 毕竟,国旗是精神的象征,日军在对面楼层布置重机枪点,很大程度上就是想要打掉他们的旗帜,打击守军的士气。 “是!老梁、小闸北、细伢子,你们几个叫上其他兄弟,跟我来!” 沈炼招呼着身边的几个人,跟随在乔三醒的身后,迅速登上了仓库顶层。 他还没走出楼顶的大门,就听到对面的重机枪传来沉重而恐怖的咆哮声。“叮叮咚咚”,子弹击打在周围的物体上,擦出一串串火星。其中一发子弹正好打中了旗杆,那面早晨才刚刚升起的国旗缓缓地倒在了屋顶上。 “护旗!” 五大三粗的乔三醒怒吼一声,不顾对方猛烈的火力威胁,猛地冲到屋顶中央,扛起旗杆,将那面被打断的国旗重新扶了起来。 59、恭送英雄 - 铁血兵王:从淞沪会战开始 - 爱吃肉的暴暴 “排长,别冲动!” 沈炼看到乔三醒就这么鲁莽地冲出去,心中焦急万分。他迅速端起步枪,朝着对面屋顶的阵地果断开了一枪,精准地击中一名日军机枪手的脑袋,使得对方的火力骤然间减弱了下来。 “所有人,用麻袋构筑工事!记住,前后放三排,这样才能有效抵挡住敌人的重机枪和平射炮!” “是!” 沈炼一声令下,其余士兵立刻分成两拨,沿着屋顶的左右两侧快速跑去。他们有的扛着麻袋,有的就地取材,在枪林弹雨中冒着生命危险,开始紧张地堆积工事。 “哒哒嗒~~~哒哒嗒~~~!” 敌人迅速更换了机枪手,重机枪再次发出了令人胆寒的咆哮声。子弹密集地击打在麻包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有几名士兵不幸被穿透麻包的子弹击中,瞬间倒在了血泊之中。然而,其他士兵毫不退缩,依然冒险将一个个麻袋堆积起来,加固着防御工事。 敌人的平射炮突然冒出浓烟,紧接着一股强大而猛烈的冲 击波袭来,众人被震得站立不稳,纷纷倒地。 日军的这一炮正好炸在了楼顶的麻袋防御工事上。但由于这些麻袋事先浸了水,并且按照沈炼的方法,前后堆积了三层。尽管受到了强大冲击力的撞击而散开,可厚达三米的麻包工事还是成功地抵挡住了敌人的平射炮攻击。 “有用,这些麻袋真的有用!快,加紧修补防御工事,鬼子的下一炮马上就要打过来了!” 连长孙连旺自告奋勇,带着几名士兵,不顾危险地持续运送麻包,不断堆积在屋顶周围,努力加固着这来之不易的防御屏障。 然而,麻包工事并非万能,不可能挡住敌人所有的射击角度。 日军机枪手看到他们的子弹无法穿透防御工事,便将目标对准了那根孤零零矗立着的国旗杆。 “突突突突突——” 枪声再次响起,子弹带着火花,飞向了国旗的方位。乔三醒大吼一声,身体上骤然溅起了数朵血雾。 “唔......妈的......护旗......!” 乔三醒喊出最后两个字时,嘴里不断喷出鲜血,但他却紧紧抱着旗杆,身体向前倾斜,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当作旗杆,顽强地撑起了那面国旗。 “排长!乔大胡子啊!妈的!” 沈炼愤怒地再次拉动枪栓,又一枪击毙了一名日军的重机枪手。在敌人火力稍稍减弱的间隙,一道身影从他身旁快速闪过,那正是松宝。 松宝双手紧紧抓住竹竿,学着乔三醒的模样,身体前倾。尽管那面国旗已经被子弹打得千疮百孔,但它依然倔强地迎风飘扬着。 “班长!我松宝不是怂包!” 松宝看着沈炼,脸上露出一个笑容,紧接着,他的背部便被数发机枪子弹击中。 “松宝!” 沈炼的眼睛瞬间布满血丝,通红一片。他大喊一声:“火力掩护!”便从掩体里站了起来,不再躲藏,迅速拉动枪栓,瞄准、射击,退弹、再瞄准、再射击,不断重复着这些动作。 “艹尼妈的小鬼子,来啊!” 细伢子、小闸北、老梁、尹天放、刘杀鬼等人,手持步枪、***,纷纷从掩体后站了起来,不顾一切地朝着对面楼顶的日军进行火力压制。 在众人强大的火力齐射之下,日军的机枪被打得四分五裂,那四门平射炮的炮手也被沈炼一枪一个,送上了西天。 沈炼喘着粗气,拉动枪栓时,一摸口袋才发现子弹已经打完了。 他将中正式步枪放下,拿起从大岛三郎那里缴获的那把***,靠在麻袋工事上,仔细数着剩余的子弹。 沈炼回身之际,看向了四行仓库屋顶中央的国旗。国旗下方,竹竿已经碎断裂开,但是乔三醒、松宝等几名战士的尸体却充当了旗杆。他们虽已牺牲,但双手都紧紧握着半截竹竿,让国旗依然屹立不倒。这一幕给沈炼带来了极大的冲击,尤其是这些人刚才还和他有说有笑、并肩战斗,转眼间却已阴阳两隔。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感受着心脏的跳动,周围的一切仿佛都缓慢了起来,那种特殊的感觉又一次支配了他的感官。 沈炼上好子弹,起身瞄准,果断扣动扳机。 ***的子弹准确地飞向对面屋顶,落在了平射炮的炮弹箱上。 “轰——!” 一股冒着黑烟的火焰蘑菇云,自对面交通银行楼顶升起。平射炮的弹药箱被沈炼成功引爆,将日军部署的重机枪阵地炸成了飞灰,甚至连那栋建筑都被炸得整整两层向下垮塌。这样一来,他们就不用担心国旗会再度受到威胁了。 平射炮被毁,藤田大为震怒,再次派出了两百名日军加入战斗。 这两百名日军与其他士兵大不相同,他们簇拥在一起,由外围的士兵举着三十多块钢板护在头顶,如同一条巨大的钢铁蜈蚣,缓缓地向前挪动。 不仅如此,后方还有日军士兵向仓库内发射冒烟的毒气弹,试图用毒气影响守军的视线,为进攻创造条件。 好在谢晋元早已给每个人都配发了防毒面具,只要戴上,短时间内大家都不会有太大问题。 然而,日军扔毒气弹并非真正目的,掩护这个“乌龟阵”靠近仓库才是他们的阴谋。 仓库里的众人看到这一幕,先是感到惊讶,随后发现子弹打在钢板上“叮咚”作响,即便丢下手榴弹也无法造成太大的伤害,一时之间竟想不出应对的办法。 “团长,有爆破手!” 一名眼尖的士兵发现,当日军靠近仓库后,盾牌打开了一道缝隙,几名身背炸药包的鬼子从后方跟上,企图在仓库墙壁上挖坑进行爆破。 “妈的,子弹打在上面根本没用!” “糟了!鬼子要爆破,决不能让他们得逞!” 谢晋元转身刚要下达命令,就见一名战士大步走了过来,抓起几捆手榴弹,用麻绳紧紧地绑在了自己身上,麻绳深深地勒进了肉里。 “团长!我叫陈树生!让我打头阵!” 谢晋元一看就明白这名士兵要做什么,他没有阻止,而是郑重地敬了个军礼,说道:“恭送英雄陈树生!” “我去了,兄弟们~~~剩下的交给你们~~~呀——” 陈树生抱紧手榴弹,几步助跑后,跃出仓库被炸碎的窗户,径直掉入了日军的“钢铁阵”内。 “轰——” 陈树生用自己的血肉之躯砸开了敌人的钢板防御,随后引爆了身上的手榴弹,在敌群中轰然爆炸。 伴随着一声剧烈的爆炸,日军的钢板防御被彻底从内部瓦解,陈树生至少与二十多名鬼子同归于尽。 苏州河畔,此时已经聚集了上万名民众,许多人亲眼目睹了这悲壮的一幕,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妈的......小鬼子!” 藏在暗处的沈括也看到了这一幕,仇恨的怒火在他心中熊熊燃烧,他几乎要不顾一切地冲出去和敌人拼命。 “沈括,冷静!你看,那边河道有日军的汽艇,他们一定是想要绕到仓库背面,我要你帮我去组织民船,堵住敌人的航行路线!这才是你该做的!” 顾雅芳大声提醒着沈括,后者做了好几次深呼吸,才勉强压下心中的怒火。 “我这就去办!” 60、截获密电 - 铁血兵王:从淞沪会战开始 - 爱吃肉的暴暴 确实,日军舰艇从正面无法突破四行仓库的防守,便动用了两艘汽艇,满载着士兵,妄图从苏州河迂回至四行仓库的背面。 然而,在顾雅芳和沈括的积极运作下,没过多久,他们就召集来了许多民间渔船,这些渔船集中在新垃圾桥东侧,将日军汽艇的行驶路线堵得严严实实。 不仅如此,顾雅芳还用英文向租界的英军大声呼喊,要求他们阻止日军在苏州河上航行。因为一旦日军从这个方向开火,子弹难免会飞入租界,到那时,就无法保证这些洋人的生命安全了。 在英租界的紧急交涉下,松井石根怒气冲冲地给藤田打了一通电话,破口大骂,这迫使藤田不得不取消了这次作战计划。 “八嘎呀路!可恶的英国人!传令下去,继续从正面进攻,利用坦克掩护,撞开仓库围墙!” 藤田恼羞成怒,打算用坦克当作攻城锤,撞开四行仓库的围墙和麻包工事。 但他们手上的都是九四轻型坦克,炮口口径只有37mm,根本无法轰垮守军的防御工事。而且,这种轻型坦克的装甲厚度仅有12mm。藤田的这一举措不但没能撞开四行仓库的围墙,反而被守军投掷下来的****炸毁了两辆。 无奈之下,他只好命令将这些派不上用场的轻型坦克撤回来,再另想其他办法。 第二次战斗在枪炮声中从白天持续到了黑夜。然而,守军却发现,这帮鬼子即便到了天黑也丝毫没有收手的打算。 谢晋元当即下令,准备照明弹和手电筒,并且采用了沈炼的办法,给那些棉花麻包沾上煤油后点火,从楼顶扔下去。这样一来,既能起到照明的作用,又能有效阻止敌人前进。 “大家小心点!看样子小鬼子是准备借着夜色继续冲击。检查弹药,把手榴弹都备好,准备夜战!” 仓库里的所有士兵都忙得不可开交。即便在敌人暂时撤退的间隙,他们也抓紧时间,将损毁的麻包重新填补好,抽空往嘴里塞一把生米,或是抽上一支烟,以此来振奋精神。 就在这时,连接着苏州河下水暗道的方向,几个人影从水面下冒了出来,这可把旁边正在值守的守军吓了一跳。 “你们是谁?” 从河面下冒出的几个人急忙举起手来,说道:“自己人,我们都是Z国人。我是青帮的,白天炮火太猛烈,民众捐献的物资运不进来,我们只好等天黑了,从暗道游进来。日本人现在暂时向后退了,但看他们的样子,似乎还会进攻。哥们儿,这儿有好烟好酒,还有全S海百姓写给你们的信。” 那名头上带疤的汉子从水下撑起身来,和另外一人合力,将一个巨大的袋子拖了出来,里面是用油布三层三层包裹好的物品。 袋子里有各种各样的食物、药物、慰问信,甚至还有黄金首饰。民众们也不清楚究竟什么东西能真正帮到守军,只是把自己认为最贵重的东西都捐献了出来。 沈炼等人也在帮忙修补一楼的防御工事。当他看到那些送来的物品时,不禁露出了一丝苦笑。随即,他眼睛一亮,发现那堆物品里竟然还有一个收音机。 “团长,这台收音机能不能给我?我会想办法把它和电话拼凑出一个简易电台,说不定到时候又能和外面联系了。” “你还有这本事?” 谢晋元再次感到意外,沈炼带给他的惊喜一个接着一个,他甚至开始怀疑,还有什么事情是这名士兵不会做的。 “好,这台收音机就交给你了,我等你的好消息。” 沈炼开心地接过收音机,坐在角落,没过一会儿就把它拆成了零件。他还向通讯兵要来了发报机,按照自己前世的记忆对其进行改造。 沈炼班里的士兵们修补完防御工事,都围坐在他旁边。有的好奇地凑过来看热闹,有的则抓紧时间养护枪械,还有的在抽烟休息。 但没过多久,他们的注意力就都集中在了沈炼的身上,确切地说是他手上那台经过改造的收音机上。 因为收音机里竟然传来了噼噼啪啪的说话声,而且说的是日语。 “咦,班长,你这是收到鬼子那边的电台了?他们在说什么?” 细伢子凑了过来,努力地听着,但一个字也听不懂。 尹天放坐在旁边,拍了拍细伢子的肩膀,说道:“听这些鬼子叽里咕噜说什么?我家老母鸡下蛋的声音都比他们说话好听。” “这倒是真的,我信!” 两人在这儿吐槽着鬼子说话难听,脸上笑容灿烂,而沈炼的表情却十分严肃。 谢晋元注意到了他的异样,走过来问道:“沈炼,他们在说什么?你听得懂日语?” 沈炼点了点头,用眼神示意谢晋元,想要私下单独交流。 谢晋元和他绕到一旁,就听沈炼低声说道:“团长,刚刚也算是阴差阳错吧。我用报话机和收音机改造的电台,无意中接听到了日军的秘密电台。” “日军的秘密电台?”谢晋元眉头一皱。沈炼继续说道:“是的。根据里面的情报显示,日军已经计划在11月5日让第10军在杭州湾登陆,直扑南J。团长,鬼子五个师团从南边包围首都,可唐生智的布防图还是三个月前的。” “什么?敌人连这个都知道?” 谢晋元大吃一惊,他没想到日军竟敢如此大胆,把目标瞄准了南J。 “有没有办法把这个消息传递出去?” 沈炼摇了摇头,说:“日军在周围应该布置了很多干扰装置,刚刚能够接收到他们的电波也是碰巧。如果想要传递出消息,看来只能派出小股精锐冒险突围了。” “可我接到的命令是死守……” 谢晋元内心有些纠结,自言自语着。就在这时,四行仓库内“砰”的一声,陷入了黑暗,所有光源在同一时间熄灭,这让仓库里的守军一时之间出现了小范围的骚乱。 “镇静,全部镇静!” 谢晋元扯着嗓子大声命令所有人原地待命,不要乱动。“有手电的,打开手电!仓库里还有不少蜡烛和煤油,照明不成问题。”与此同时,有士兵发现,水管里的水也被切断了。 沈炼走到谢晋元身边,低声说道:“团长,看来鬼子已经彻底急红了眼,断水断电这种手段都用上了。” 谢晋元单手摸了摸枪袋里的手枪,轻轻摩挲着,嘴里还在不停地念叨:“11月5日,11月5日......今天是几号?” 沈炼在旁边说道:“再过几个小时,就是10月30号了。” “向外突围话......咱们三面被敌人包围,一面临近租界。租界不可能让我们以军人身份躲进去的,而且还有那么多上海平民看着,谁知道里面有没有日军的间谍,一旦我们突围的消息泄露出去,岂不是羊入虎口?” 就在这时,沈炼的目光投向了运送物资的青帮汉子。他走过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说道:“这位兄弟,S海滩的各处暗道,你们应该都很清楚。我想问问,有没有其他的路,可以在不被人发现的前提下,派出少量士兵前往南京?” 那名头上带疤的汉子神色一正,脱口而出:“怎么,你们要逃?” 61、水下通道 - 铁血兵王:从淞沪会战开始 - 爱吃肉的暴暴 “逃?”沈炼重复了一遍这个字眼,轻蔑地一笑,说道,“兄弟,你也太小看我们了。如果要逃,我们又何必在这里坚守?只是刚刚截获了一份紧急军报,必须有人把这个消息送到南京。” 那名叫杜七的汉子点了点头,沉思了一会儿,说道:“S海的下水道我们确实非常熟悉。四行仓库周边的水网四通八达,苏州河一侧也连接着黄浦江。但从明面上看,这些水道并无法直接通往城外,而且水道空间狭窄,有一部分还已经被鬼子封锁了。要我说,还是先退入公共租界最为稳妥。” 沈炼当然明白其中的利害,他摇了摇头,说道:“时间上恐怕来不及了,而且退入租界,人多眼杂,很容易暴露身份。有没有一些没有被官方记录在案的暗道呢?” “暗道?让我想想……” 杜七陷入了沉思,这时,他旁边的一名小弟低声提醒道:“七哥,我记得应该有一条水下通道。只不过,那条通道距离较长,一般人一口气游不到对面。当年我二舅参与负责修建这座仓库时,还跟我提起过,说是英国商人搞走私用的。” “哦?还有这事?那现在还能不能找到走私用的图纸呢?” 那名青帮成员挠了挠头,说:“图纸谁知道在哪儿呀。不过,我二舅倒是跟我说过,你们谁水性好,我可以带着你们游下去找找看,说不定会有发现。” 沈炼与谢晋元对视了一眼,随后迅速取下步枪,脱掉上衣和鞋子,说道:“团副,我去吧。我在水下闭气能达到十分钟。” 沈炼这句话不仅让谢晋元吃了一惊,旁边的杜七和青帮小弟也都大为震惊。 “十分钟?兄弟,水下闭气十分钟,你不是在吹牛吧?我们帮派里水性最好的人,也只能憋到五分钟。” 沈炼呵呵一笑,说道:“我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说十分钟就是十分钟。” 其实沈炼说得还比较保守,之前他在特种部队的时候,最长水下憋气记录为十八分钟,现在说的时间还有盈余。 那名青帮混混啧啧称奇,说道:“能憋十分钟那足够了,跟我来吧。” 两人顺着仓库的水道开始下潜,水面上荡起层层波纹。不一会儿,从水面上看,已经没有了他们的动静。 水下,沈炼跟着那名水性极好的帮派混混龅牙下潜了一阵,随后就看到龅牙在向他招手,还用手指着五点钟方向。 沈炼双脚轻轻滑动,继续下潜。他是经过专业训练的,水压对他而言并不算什么。 等他凑近后发现,龅牙所指的方向有一条水下通道,通道外用英文标注着一个简易的路线图。原来,那些走私商人会用经过专门训练的潜水人员,将商品通过这条通道运进仓库,并且在这个通道里专门修建了两处可以用来中途换气的空间,设计得还挺巧妙。 沈炼计算了一下距离,如果只是他一个人,根本不需要那换气空间,就能一口气游到出口。但如果想要带着他的人一起潜出去,这两处空间就至关重要了,所以他必须进去亲自核实一下。 想到这儿,沈炼一头扎进水下通道,并示意龅牙先回去。 龅牙的手在水底下胡乱划动了几下,没能抓住沈炼。而他也快要到憋气的极限了,只能奋力划水,向水面游去。 “呼哈……!” 龅牙从水下冒了出来,大口大口地换着气。 谢晋元急忙问道:“我的人呢?” 龅牙指着水下,说道:“那位老兄真厉害,他想要继续下潜,我拦都没拦住。” 谢晋元掏出怀表看了一眼,距离沈炼和龅牙下水,刚好过去了五分钟。 但他来不及为沈炼担心,因为日军竟然借着夜色又一次展开了攻击。 谢晋元合起怀表,掏出手枪,大喊道:“所有人坚守岗位,准备好手榴弹!杜七兄弟,谢谢你们冒险送来物资。敌人马上要进攻了,你们快撤吧!” 杜七本来还想问一句,有什么军报他可以代为转达,但随即一想,人家那可能是军事秘密,自己一个青帮的小混混胡乱打听,很可能会被怀疑。算了,还是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就行了。于是他说了句“保重”,带着几名兄弟,又从原路游了出去。 再说沈炼在水下通道一路游去,很快就看到了第一处休息换气点。 他探头换了口气,再次下潜,这一次他一口气游出了水底通道。 “呼……” 沈炼慢慢探出半个脑袋,发现自己正身处一条较宽的水道中,这里似乎靠近闸北区边缘,连天的枪声也转移到了他身后。 “真的可以出来?那就好办了……” 沈炼又观察了一下地形,在心中默算着日军巡逻艇的换防时间,顺便破解了日军在夜晚所打的灯语。 做完这一切,沈炼这才重新潜入水中,原路返回仓库。 就在沈炼重新回到仓库之后,刚钻出水面,第一眼就看到一名上身赤裸的鬼子向他扑来。 “扑通~!” 沈炼伸手一挡,顺势扭断了对方的脖子。 “哒哒哒哒~~~!” “轰隆——” 此时的仓库一层,已经涌进来不少日军士兵,而团副谢晋元正指挥着战士们奋勇杀敌。 “轰!” 又是一声爆炸传来,敌人的轻型坦克还不死心,持续对四行仓库的墙壁进行轰击。 “小鬼子!我日你姥姥!一起死吧!” “轰——!” 仓库楼上,又一名士兵仿效陈树生,抱着两捆手榴弹,直接跳了下去。 这名士兵用自己的生命,换掉了敌人两辆轻型坦克,迫使日军又一次不得不接受失败。 今天的战斗一直打到了夜里十一点才停止。 沈炼换了身干爽的衣服,将自己的发现汇报给了谢晋元。 谢晋元听完,皱着眉沉思了一阵,低声说道:“如此甚好,沈炼,我现在命令你为4排排长,带上你的人,做好准备,找机会突围出去,将截获到的消息火速送往南京!” “是,坚决完成任务!” 接到了谢晋元的任务,沈炼立刻将自己带进来的三十多名战士集合起来,讯问众人的水性。 结果还算不错,三十多人里,只有六人不会水,其余人多少都会一些狗刨式游泳。 “很好,不会水的我现在就教你们,会水的给我训练憋气,能多憋一秒是一秒!” 看到沈炼他们开始练习游泳、憋气,杨福瑞走到谢晋元身边,小声问道:“参座,你真的要派他们实施突围?” 谢晋元点了点头,说:“没错,沈炼截获的消息太过重要,而你我都是指挥官,不能擅离职守。但沈炼他们这些人不同……他们并不是我们师团的在册人员,由他们来执行突围任务再合适不过了……” 62、愈战愈勇 - 铁血兵王:从淞沪会战开始 - 爱吃肉的暴暴 连续两天的进攻都毫无结果,还丢下了六百多具尸体,这让藤田在晚上接到松井的电话时,又被劈头盖脸地臭骂了一顿。 松井石根质问他,这仓库里明明只有八百人,为何却久攻不下?松井根本不相信这个数字,他觉得仓库里面起码有两千精锐,不然的话,他们早就该攻下来了。 “八格牙路!明天把预备队都调上来,明日清晨,发动总攻!” 与藤田的无能怒吼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仓库里的士兵们依旧在黑暗的环境中忙碌着。 沈炼还在教那些不会水的士兵划水,而杨瑞符与谢晋元则在仓库的各层之间巡视,仔细查漏补缺。 此时虽然已是凌晨三点,但士兵们依然精神矍铄。明明已经两天没睡觉了,可他们的身体却依旧处于亢奋状态。 然而,走着走着,杨瑞符低头一看,发现有一名士兵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睡得像头死猪。 “这人是谁?把他给我叫起来!” 周围的其他士兵指着地上的人道:“是沈炼的兵,他说自己会水,不需要练习,就躲到这里来睡觉了。” “沈炼的兵?起来!” 杨瑞符说完,旁边的士兵便上去踢了那人两脚。 “妈的,别挨老子!睡个觉都不让人安生,我已经累了一天一夜了,眼皮子直打架。反正现在也没敌人,睡一会儿怎么了?” 说话的正是沈炼他们的连长孙连旺。 这家伙睡眼惺忪,等看清面前站着的是杨瑞符后,顿时清醒了不少。 杨瑞符严肃地看着他,说道:“我知道你很累,你看看周围的人,大家都已经三天没合眼了。精神疲惫是事实,但如果我们不拼命修补工事,敌人就能轻而易举地要了我们的命。我问你,是要睡觉还是要命?” 孙连旺低着头,支支吾吾不敢回答。杨瑞符又看向其他人,说道:“我希望大家都记住我们的职责和处境,如果再让我看到有人偷懒睡觉,严惩不贷!” 孙连旺被杨瑞符身边的士兵从地上拽起来,推到楼下去修补工事,他叫苦不迭,早知道还不如去水里练习,还能省些力气。 谢晋元此时正在仓库顶层,望着灯火通明的日军营地,手指在枪套上有规律地轻敲着。不知怎的,他忽然诗兴大发: “勇敢杀敌八百兵,抗战豪情以诗鸣。谁怜爱国千行泪,说到倭奴气不平。” 他念完这首七言绝句,轻轻叹了口气,身后却突然响起了拍手声。 战地记者休伯特从不远处跑了过来,说道:“谢先生,没想到您还会作诗,当真是一位儒将啊!我一定要把您的这首诗记录下来,等离开这里后,刊登在报纸上。” “呵呵,非常感谢休伯特先生。但我觉得你能早走就早些离开这里吧,日军明天的攻击一定会非常疯狂,我们没法保证你的安全。” 休伯特挺起胸膛,说道:“谢长官,感谢您的好意。但身为战地记者,我的任务就是坚守在战争第一线,这样才能获取独一无二的新闻素材。说实话,这次淞沪会战让我大开眼界,也深受震撼。” 谢晋元叹了口气,道:“这样的震撼,希望以后你再也没机会看到。好了,休伯特先生,你想记录就记录吧,但别忘了好好休息。你不是我们的士兵,没必要陪我们一起受苦。” 休伯特记录好谢晋元刚才作的诗,心满意足地收起笔记本,点头道:“您放心,我并非不知好歹。明日我会想办法退到租界,把你们的事迹编纂成一个专栏。我要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谁是侵略者,谁是受害者,这里的平民正过着怎样的日子。真希望世间不再有战争。” 谢晋元非常赞同他的话,附和道:“没错,如果有一天我们这些军人都失业了,那么这个世界就会变成它该有的样子。” 当谢晋元与休伯特感慨之时,沈炼也在加紧训练他的士兵。 虽然是临时抱佛脚,就算这些士兵学会了狗刨式游泳,但肺活量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练出来的,所以,这几个“旱鸭子”还得借助一些道具。 沈炼记得,仓库里有很多可以利用的东西,比如堆放着的一些自行车车胎内袋,可以拆解下来,制作几个简易的“氧气瓶”。 说干就干,沈炼叫来了几个人,把仓库里的几辆自行车抬了出来,卸掉车轮,挑选出几个完好、不会漏气的内胎,往里面充满气,制作成了简易的气囊。如果这些“旱鸭子”在水下憋不住需要换气时,可以挤压气囊,让里面储备的空气缓缓释放,以解燃眉之急。 仓库里的士兵们忙碌了一夜。在凌晨时分,天空即将破晓,谢晋元吩咐大家稍作休息。之后,他还专门组织官兵们在楼顶又进行了一次升旗仪式。 他心里似乎也预感到,连续受挫的日军只会一天比一天疯狂,四行仓库的存在,就如同扎进他们肉里的一根倒刺,不拔出来,他们时刻都会难受。 看到沈炼制作的那些奇怪的条状气囊,谢晋元走近问道:“准备得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可以突围?” 沈炼算了一下时间,道:“还需要一个契机,这个契机不在今天。团副,今天我们还要应对那些如疯狗般的日军的猛攻,绝不能让他们得逞。” 大约早上七点钟,日军营地内人来人往,藤田把预备队全部调集了过来,甚至还调来了五辆坦克作为掩护。 不一会儿,敌人在坦克的掩护下,开始对仓库发动攻击。他们沿着苏州河北路、国庆路及四行仓库以北地带合围过来,大有一口吃掉四行仓库之势。 但经过一夜的忙碌,前两天受损的地方都已加固完毕,再加上上海各界人士捐赠的物品和武器,使得四行仓库的战斗力不仅没有减弱,反而有所增强。 “敌人已经进入射击范围,所有人做好准备!” 谢晋元一声令下,右手高高举在半空,然后猛地落下,大喊出两个字:“开火!” 密集的枪声再次响起,四行仓库外围又一次变成了修罗炼狱,一场残酷的“屠杀”戏码在此上演。 日军虽然有坦克掩护,但只要靠近仓库,就会被屋顶上丢下来的迫击炮炮弹炸伤或炸毁。当然,他们也在用平射炮还击,双方你来我往,似乎都已经积累了不少战斗经验。 其实,双方能够动用的手段就那么多,无论是进攻方还是防守方,现在拼的就是一口气,比谁最先坚持不住。 日军作为进攻方,他们的士兵也极度缺乏休息。再加上这几天的进攻连连受挫,伤亡惨重,上面的军官天天被骂,连带下面的小军官和士兵的士气也受到影响。 而仓库里的守军连战连捷,士气高涨。虽然他们实际只有四百多人,但却打出了上千人的气势,甚至超过了谢晋元对外宣称的八百人。 震耳欲聋的枪声对士兵们来说已经司空见惯,苏州河对岸的民众今日却聚集得更多了,看着这惊心动魄的交战场景,那些勇敢无畏的民族英雄,以及仓库顶上那面满是弹孔却依旧飘扬的国旗,他们感动得心潮澎湃,泪流满面。 不知是谁在人群中大喊了一声:“Z华民族万岁!”紧接着,越来越多的群众加入进来,齐声怒吼:“Z华民族万岁!万岁!万万岁!” 上万民众齐声呐喊,这声音犹如一道实质的气浪,鼓舞着守军的士气,同时也打压着日军的士气。 此消彼长之下,日军的进攻难以推进。而仓库内的守军却越战越勇,细伢子和小闸北甚至用长竹竿挑着钢盔,故意探出窗外。日军误以为是敌人,便用机枪扫射,而那两个调皮的小子则拍手大笑,气得鬼子们暴跳如雷,却又无可奈何。 63、契机到来 - 铁血兵王:从淞沪会战开始 - 爱吃肉的暴暴 在这样高强度的战斗中,一天的时间转瞬即逝。当暮色渐浓,敌人的进攻也逐渐变得稀疏起来。 士兵们在战斗的间隙越打越放松,然而沈炼却依旧一脸严肃,神情中透着警觉。 他突然想起,这群日军并非真的撤退,而是妄图利用黑夜的掩护,出动挖掘机来挖掘地道,进而炸毁四行仓库的墙壁。 日军的这一计策可谓阴险毒辣至极。不过幸好,沈炼早已预见到了这一危险,并及时将情况汇报给了谢晋元。 “什么?日军动用了挖土机?来人,准备照明弹和手榴弹!一旦敌人的挖土机接近,先用信号弹照明,再用重机枪阻止他们靠近。要是敌人逼近了,就投掷手榴弹,另外,把浸了煤油的棉花也投掷下去。咱们这儿别的东西可能缺,唯独这种东西不缺,一定要充分利用起来!” “是!” 谢晋元又一次采纳了沈炼的建议,并有条不紊地将各项安排部署下去。日军企图用挖土机挖地道的阴谋再次落空,而且这一次,他们不仅丢下了近百具尸体,还损失了一台挖掘机,两辆坦克也被炸毁,遭受了更为惨重的损失。 然而,藤田似乎已经被打得急红了眼。挖掘地道的计划失败后,他又采用了人海战术,展开夜袭。日军一会儿疯狂猛冲,一会儿又迅速撤退,进攻节奏时紧时缓,整整一夜都没让守军消停。 “这些狗日的,这是在和咱们拼毅力呢,看谁先熬不住打瞌睡。” 沈炼揉了揉发红干涩的眼睛,忍不住张大嘴巴打了个哈欠。 尹天放、刘杀鬼等人也走了过来,每个人的眼睛里都布满了血丝,黑眼圈重得像熊猫一样。他们如今全靠着一股气支撑着。 孙连旺这家伙已经完全不管不顾了,直接在一堆麻包中间呼呼大睡,仿佛进入了梦乡与周公相会。 细伢子指着孙连旺,笑着说道:“刚刚咱们的孙连长还说,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他也得先睡一觉。要是再不睡,不用鬼子来打,他自己就得困死。” 沈炼笑着摇了摇头,说道:“确实,人就像弹簧,如果绷得太紧,是会断掉的。大家就在原地休息吧,但切记千万不要睡着,这个时候一旦睡着,再想醒来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吩咐完众人休息后,沈炼来到了仓库顶层,因为谢晋元正在这里视察工事的修筑情况。 在这几天的交战过程中,守军们一边顽强抵抗,一边加固工事。如今,四行仓库的一、二、三层都沿着墙壁堆砌了三公尺厚的麻包,而且从地面一直堆到屋顶。各个主要出口也都有三公尺厚的麻包防护。有了这些坚固的防御工事,日军的平射炮和机关枪完全失去了作用,根本无法穿透他们的防线。 看到沈炼上来,谢晋元吩咐士兵们各就各位,然后低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你也感觉到了一股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沈炼望着阴云密布的天空,说道:“是啊,敌人拿我们没办法。如果一直这样打下去,他们除了白白增加伤亡之外,根本捞不到任何好处。所以我怀疑,鬼子们的耐心已经耗尽了,很有可能会狗急跳墙,动用大炮和飞机。” 谢晋元望着不远处已经成为一片废墟的闸北区,点了点头,说道:“没错,你和我想的一样。所以我才让大家抓紧时间修筑工事,今天,恐怕会是最难熬的一天。” 谢晋元的话不幸应验了。在连续的攻击都未能取得成效,日军士兵的伤亡数量直逼两千之后,藤田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他命令炮兵对四行仓库展开炮击,同时派出轰炸机,准备向下投掷炸弹。 轰隆隆的爆炸声铺天盖地地传来,四行仓库在猛烈的炮击下不断摇晃,灰尘和碎屑淅淅沥沥地从上方掉落下来。还在酣睡的孙连旺半张着嘴,不小心吸进了一口灰尘,被生生呛醒。 “咳咳咳~~~~他姥姥的,这群狗日的,竟敢打扰老子睡觉,都给老子去死!” 孙连旺气急败坏,端起枪就朝着外面一阵乱射。最后还是杨瑞福一把揪住他的脖领子,将他拽到后面,才制止了他这疯狂的举动。 然而,日军的疯狂攻击确实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在重火力大炮的轰击下,很快,四行仓库坚固的墙壁上就被轰出了几个缺口。 但谢晋元看到这些缺口时,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心中暗喜,立即在这些缺口处设置了机枪点。 因为四行仓库的墙壁是由钢骨水泥建造,极其结实,守军们原本没有合适的开凿工具,想要开设一个射击点极为困难。而现在,鬼子用大炮帮他们“挖”出了几个射击点,简直是最佳助攻。当敌军士兵冲杀过来时,才发现四行仓库的火力比前一天更加强劲。 看到日军又是开炮又是出动飞机,苏州河对岸的英国人最先坐不住了,立刻致电向日军长官表示抗议。他们早就说过,四行仓库旁边有一个巨大的煤气罐,一旦引爆,不仅会危及租界,就连日军自己现在驻扎的军营也会被波及。日军这样的行为,无疑是在自寻死路。 最后,松井石根以枪毙相威胁,才迫使藤田停止了炮击,并召回了轰炸机。只不过,虽然没有了重武器的攻击,藤田还是命令迫击炮和平射炮继续射击,并且采用“蚁多咬死象”的战术,企图以数量优势取胜,他就不信这座仓库还攻不下来。 “这群狗日的,天都黑透了,还在打炮,而且比白天打得更凶!” 老梁不知道从哪儿找来一根烟袋锅,把香烟的烟叶搓出来,塞进烟袋锅里点燃,惬意地抽了几口。 细伢子凑过来,一把夺过老梁的烟袋锅,放进嘴里吸了一口,却被呛得咳嗽不止。 “哈哈哈,臭小子,毛都没长齐呢,就学着别人抽烟,怎么样?尝到苦头了吧,这就是好奇心的代价。” 细伢子好不容易缓过劲来,正想再试一口时,却看到沈炼朝他们走来,并向他们招了招手。 “大家准备好,我们一直在等的契机,应该很快就要到了。” 众人一直不明白沈炼所说的“契机”是什么意思,但既然他已经发话,就一定有其用意。于是,大家一个个从地上站起来,开始检查装备。特别是那几个不太会游泳的“旱鸭子”,更是把沈炼给他们制作的气囊当作宝贝一样抱在怀里。 沈炼在等待,等待着一个电话,一个命令他们撤退的电话。 日军疯狂地开炮,炮击最激烈的时候,几乎每秒都能听到炮声轰鸣,轰隆轰隆的声音整夜不绝于耳,吓得那些英军驻兵都纷纷向后撤退,他们都觉得这些日本人已经快疯了。 终于,时间来到了夜里十二点,日军的炮击毫无预兆地停止了。就在所有人都感到疑惑不解的时候,之前一直被屏蔽信号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谢晋元接起电话,一个字都没有说,但他的表情却从惊喜逐渐转为惊讶,最后定格在了惊诧上。 没错,这个直通电话是光头校长下达指令,由88师师长孙元良安排,再由副市长俞鸿钧与参谋长张柏亭一起和租界当局进行交涉的结果。交涉的内容就是让守军撤退,他们认为最稳妥的办法是越过苏州河,经由租界退往沪西,并且在这个过程中,英军会提供协助。 谢晋元听到这个命令时,一向温文尔雅的他,声音第一次变得激动起来,甚至都忘了电话那头是参谋长。 “我们全体官兵早已立下遗嘱,决心与四行仓库共存亡!但求死也得有意义,要死得其所!参谋长,请转告师长,转请委员长成全我们!” 64、珍重 - 铁血兵王:从淞沪会战开始 - 爱吃肉的暴暴 电话的另一头,张柏亭语气严肃地说道:“你们成仁取义的决心,我深感钦佩。但这是委座的命令,我也只是负责传达。而且你要清楚,这不是在跟你们商量,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命令。打鬼子的机会以后多的是,往后还有比坚守四行仓库更为重要的使命等着你们去完成。如果这次你们抗命不遵,那么之前所做的一切付出和牺牲,都将失去意义。一定要顾全大局啊!” 谢晋元的嘴唇微微颤动,握着电话听筒的手轻轻颤抖着,指节都因用力而攥得发白。 周围的其他官兵听到这个命令,脸上全都写满了不可置信。 毕竟,此时他们士气正盛,日军也拿他们毫无办法。而且仓库里不断有平民送进来各种物资,凭借这些,他们轻轻松松就能再坚守个把月。 然而,他们也深知军令如山,何况这个命令是从最高层下达的,不容置疑。一旦违抗命令,就如同参谋长张柏亭所说,他们之前的牺牲就会付诸东流。 “团座,怎么办?” 谢晋元放下电话,官兵们纷纷围拢过来。 谢晋元环视了众人一圈,最终目光落在了沈炼身上。因为他发现,这名士兵与其他人不同,脸上没有丝毫的震惊和意外,仿佛早已预料到了这个结果。而且沈炼曾说过,突围需要等待一个契机,难道这就是他所说的那个契机? 谢晋元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调整着自己的心情。他和大家一样,从心底里不愿接受这个命令,但他也明白,军令如山,不容违抗。 怪不得,怪不得日军的炮火会突然停息,看来他们也已经得到了消息。 “诸位同仁,所有人整理仪表,检查装备,随后在一楼集合。晚上十二点......全体退入英租界!” “什么?” 尽管刚才谢晋元打电话时大家都听到了内容,但当他正式下达这个命令时,众人依旧感到十分震惊。 “团长,咱们还有各种轻重机枪弹药四万余发,手榴弹、****四百余颗,工事也刚刚加固完毕,这……这就要拱手让给日本鬼子了吗?” 听到士兵的疑问,谢晋元严厉地看着他,说道:“执行命令!所有连长、排长,看好自己的兵,立刻去把自己收拾干净。我们要在民众和租界外国人的面前有尊严地撤退,撤也要撤得有军人的风范。按我的安排去做!” 虽然大家心里有一万个不情愿,但还是遵照谢晋元的命令,开始着手准备。 这时,谢晋元走到沈炼面前,深深地注视着他,说道:“沈炼,这就是你口中所说的契机吧?现在它来了。委座不知道你们这支部队的存在,我也没有把你们的名字写在名单上。突围出去后,我希望你能前往南京。我现在给你写一封介绍信,如果你们能安全抵达南京,拿着这封信去找宪兵萧司令......要是密电没能来得及送到,也请将我们抵抗日军的经验带回去。珍重!” 沈炼知道,谢晋元口中的萧司令就是萧山令,那位在南京保卫战中牺牲的最高军官。有了这封介绍信,他们就不至于求助无门。而他后面那句,显然不认为自己这些人能在11月5日前抵达南京。 沈炼没有解释,将介绍信贴身妥善保管好,再次向谢晋元敬了个军礼,说道:“团副,您放心,我一定会把截获到的情报亲手交到萧司令手中。” 沈炼说完,转身刚走了两步,又突然停住。他回过头,看着谢晋元。谢晋元向他摆了摆手,示意他赶紧离开。但沈炼还是忍不住说道:“团副,如果......我是说如果,你们被困在了租界,在出操的时候一定要小心那些被日军买通的叛徒。” 沈炼不知道自己的这句话能否改变他在教科书上看到的历史结局。谢晋元没有死在日本人手里,却最终命丧于被日军收买的叛徒之手。他想尝试着做点什么、说点什么,来改变这个悲惨的结局。说完,他沉声道:“四排的所有人,按照我说的做,会水的在两侧,水性不好的游在中间,我来带路。出发!” “扑通~扑通~” 沈炼等三十多人陆续潜入水中。虽然大家都很紧张,但奇怪的是,有沈炼带队,大家心里就觉得一定能够成功,仿佛这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谢晋元被沈炼临走前说的那句话弄得有些糊涂,但此刻根本没有时间让他多想。杨瑞符已经集结好了所有人,大家洗漱干净,装备整齐。虽然脸上都流露出不甘的神色,但没有一个人违抗军令。 在离开仓库之前,谢晋元最后看了一眼有些冒泡的水面,暗自祈祷道:“沈炼,你们一定要安全抵达南京啊。” 他掏出怀表看了一眼,时间指向零点。所有人都已准备就绪,谢晋元下令:“退出仓库后先躲在暗处,因为日军的探照灯正照射在我们撤退的必经之路上,他们这是打算等我们走到一半时,来捡现成的,用我们战士的生命来发泄这几天憋在心里的火气。 机枪连二班、三班,立刻架起重机枪,向日军探照灯方向扫射,打掉他们的光源。其他所有人,一连、二连、三连依次冲过新垃圾桥。一连三排负责断后。现在行动!” 终于,坚守在闸北四行仓库的“八百壮士”也宣告撤退。 却说沈炼入水后,因为有了上次的经验,行动起来熟练了许多。他在水中打头阵,其余水性好的士兵在前后两侧,而那些刚刚学会游泳的几个人,则一个拉着一个游在中间。对于那些不会游泳的人来说,想要让他们下潜并非易事,稍有不慎就会溺水。所以,两名水性好的战士就得帮助一名“旱鸭子”,带着他们向前划行。 然而,由于时间紧迫,装备有限,沈炼无法确保每个人都能适应水下那种独特的环境所带来的恐惧感。 他水性极佳,早已习惯了这种感觉。但对于之前还是“旱鸭子”的那几个人来说,突然潜入水中,那种听觉、嗅觉、视觉都受到极大影响的环境,会瞬间让他们倍感压力,随之而来的是恐惧和焦虑。 果然,就在刚刚抵达水下通道时,其中一名“旱鸭子”因为过度紧张,憋不住气,开始手脚胡乱划动,口中也吐出大量气泡。当河水灌入他的肺叶时,他变得更加惊慌失措,死死地抓住旁边的两名队友。 而此时负责带路的沈炼,已经游进了地下走私管道,并没有发现这一情况。后方的人似乎看到了这名战友的异常反应,心中的恐惧也被瞬间激发出来。一时间,他们纷纷忘记了沈炼之前的交代和所做的特训,也都呛了一大口水。 尽管大部分人都用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口鼻,但仍有几人出现溺水情况。 65、全线溃退 - 铁血兵王:从淞沪会战开始 - 爱吃肉的暴暴 1937年11月1日零时,在四行仓库里坚守了四天的四百多名官兵,已全部撤入租界。在这几天的激烈战斗中,他们共计阵亡十九人,受伤四十七人。然而,他们却无数次成功击退了日军的疯狂进攻,打出了Z国军人的士气,彰显出了大无畏的牺牲精神。 然而,无人知晓的是,在谢晋元等人突围撤退之际,日军以及租界内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四行仓库,根本没有人留意到,一支三十多人的小队,已悄然出现在了仓库北侧的一条河道中。 原本,加上沈炼,他们从暗河走私通道实施突围的一共有三十四人。可在潜入水道艰难穿行的过程中,四名战士没能坚持到最后,永远将年轻的生命留在了冰冷的水下。 但沈炼来不及沉浸在悲伤中,他还要带领着其他人冲破日军的重重封锁,历经艰险前往南京。 这三十人顺着飘满杂物和垃圾的河道,小心翼翼地缓缓向前游动。每当日军的探照灯照射过来时,沈炼便带着所有人下潜,躲进水里。待到灯光划过之后,他们才敢继续前进。 由于沈炼之前已经仔细计算过日军巡逻艇的换防时间与路线,所以他们走走停停,巧妙地绕着弯前进,一路上颇为顺利,成功地通过了日军的封锁线。 当然,沈炼心里清楚,他们能够如此顺利地通过敌人的封锁线,全都是因为四行仓库的战友们吸引了绝大多数敌人的目光。所以他才一直说,要等待一个合适的契机。 在夜色的掩护下,他们一路艰难前行,走走歇歇,用了两个多小时,才终于从河道里爬了出来。 沈炼回头看了一眼灯火通明的四行仓库,压低声音下令道:“跟紧我,继续走!” 随着四行仓库的陷落,淞沪会战也真正进入了尾声。接下来便是国军的大溃退,以及日军毫无人性的报复与残酷屠杀。 许多城镇和乡村被炮弹无情地夷为平地,树木与田地被付之一炬,化为一片废墟焦土。即便是S海市区,也是处处硝烟弥漫,许多曾经高耸的高楼大厦都已消失不见,哪怕是最小的建筑物也是伤痕累累。天上的电线摇摇欲坠,晃来晃去。坑洼的地面上,让人难以分辨那究竟是染料还是无辜百姓的鲜血。 在日军完全占领S海之前,重伤未愈的沈铎,在一支神秘队伍的帮助下,离开了这座满目疮痍的城市。虽然他非常担心两名弟弟的状况,但也清楚,以自己目前的身体状态,再加上如今S海的严峻局势,留下来几乎等同于死路一条。他只能先暂避锋芒,随后再托人打探消息。 至于沈家老三沈括,在国军撤走、日军完全占据上海之前,在顾大小姐的运作下,跟随一名国军特工,暗地里加入了军统的怀抱。他这么做的原因也很简单,那就是利用军统强大的情报网,尽快找到两名兄长。 各部队纷纷向后撤退,而首都南J的国民政府内部,也早已人心惶惶。他们早在十月份就已经召开了一次迁都动员会。在10月29日,光头校长召开国防最高会议,发表了《国府迁渝与抗战前途》的讲话,明确表态为了坚持长期抗战,国民政府将迁都重Q,把S川作为抗敌的大后方。 按照计划,撤退顺序将优先安排党政军机关,之后才是工厂、学校、商店等。这一次的迁徙工程规模空前巨大,尽管早就制定了计划,但在实施过程中仍然遇到了诸多困难。 一方面,淞沪战场失利,机关内部人心惶惶,大家都忙着找关系、筹钱,根本无人去做组织工作。另一方面,要迁走的东西实在太多,而运输工具又严重不足。以至于许多元老级的军工企业,只能给员工每人发了十块钱的领路费,让他们自行设法前往汉口集合,结果耗费了约半个月的时间,才将四千多吨的设备、机器和材料装船运往重庆。 而日军在彻底占领上海后,兵分两路。一路沿着京沪线正面进攻南J,另一路沿着太湖南岸,绕道进攻皖南,企图切断南J的后路。 日军此刻的攻势势如破竹,所到之处,无论车辆、粮食、牲畜还是财物,见到就抢。甚至连门窗、地板等也被拆毁,当作劈柴用来取暖、烧饭。而面对手无寸铁的平民百姓,他们更是灭绝人性地随意屠杀。那些残忍的过程和细节,沈炼早就在以前的课本中详细学习过。他只能每日督促大家加快赶路,用身体的疲惫来分散自己的思维,不让自己去想那些血腥的细节和画面,否则他真的会精神崩溃。 11月2日,他们路过一座小镇,眼前所见之处,皆是一片废墟。路上几乎看不到几个活人,只有野狗与乌鸦的声音,能打破这死寂一般城镇的寂静。 在一处高耸的废墟山丘后,沈炼的小队蹲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身材矮小、动作灵活的小闸北从另一侧快速跑了回来,低声说道:“排长,我探查清楚了。鬼子的队伍刚过去,还押着一两百名战俘呢。” 就在刚刚,在与他们躲藏的一个街区之外,日军部队缓缓通过,押解着战俘,不知要将他们带往何处。 沈炼打了个手势,说道:“天放、阿鬼、老梁,我们各带十人,分散开,借助掩体,往铁道方向移动。我要看看能不能搭上日军的货物火车,让它载咱们一段路。” 下达完命令后,沈炼独自一人脱离了部队,以极快的速度在废墟中穿梭。不一会儿,他就赶上了那股日军。 由于他听得懂日语,即便距离较远,只要周围没有其他嘈杂声音的干扰,也能听出个大概。 他远远地看到,大约有两百名战俘,被不到一百名的鬼子士兵持枪押解着,走到了铁轨旁。那里还停着几辆履带式的装甲战车。一名日军对另一名日军说道:“整整两百个战俘,现在就交给你们了。这些可都是优质的测试工具,其余的战俘都被我们杀得差不多了,之后很难一次性抓到这么多人了。” 另一名日军打量了一番被绳索捆绑在一起的战俘,点了点头,说道:“不错。还要麻烦你们把这些人绑在铁轨上,我们要测试一下新型装甲车的履带,看看是否可以在恶劣条件下自由穿行。” “哈哈,原来是这样。” 那两个鬼子说着说着,竟然还笑了起来。而沈炼听到他们即将要做的事情后,眼中不由得迸射出愤怒的杀气。 “这些禽兽!竟然要用活人来测试装甲车履带,他们这是要开着装甲车从这些人身上压过去吗?” 66、神兵天降 - 铁血兵王:从淞沪会战开始 - 爱吃肉的暴暴 沈炼的猜测没错。这群丧心病狂的日军正用枪和刺刀逼着战俘们,让他们全部躺在铁轨上,还用绳索将战俘们紧紧捆绑起来,丝毫****可言。 沈炼不能再等了,他迅速跑回小队隐藏的地方,低声说道:“把我们身上带出来的炸药包集中一下。这些畜生竟然要用活人来测试装甲车履带,还把200名友军绑在了铁轨上。我们绝不能见死不救!” “什么?这群小鬼子,简直畜生不如!” 士兵们听到这个消息,个个义愤填膺。他们清点了从仓库里随身携带出来的炸药,虽然数量不多,但用来对付这几辆装甲车和百来名日军士兵,还是足够的。 “兄弟们,记住,这次咱们要速战速决,不给敌人任何反应的时间,打完就跑。所以,把手榴弹都放在顺手的位置,别舍不得扔!” “明白了!” 沈炼将30人分成3队,每队10人,分别由他自己、尹天放和刘杀鬼率领,悄无声息地逼近那股准备用活人做残忍实验的日军。 这里并非战场前线,绝大部分人的注意力还集中在S海市区。所以,即便日军有增援,等他们赶到时,沈炼也有足够的时间撤退。因此,他们这一仗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快! 当众人靠近铁路边时,看到200名战俘已经被牢牢绑在铁轨上,有些战俘奋力挣扎,换来的却是鬼子明晃晃的刺刀无情地刺下。 “嘿呀!嘿呀!嘿呀!” 一名日军疯狂地用刺刀连续捅了不断挣扎的战俘十几下,脸上还露出狰狞的笑容,其残暴行径令人发指。 刘杀鬼忍不住想要动手,被沈炼按住肩膀,说道:“再靠近一些,大家注意,千万不要伤到友军。等我信号,给我狠狠地打!” 众人听从命令,开始匍匐前进,将火力点呈半圆形扩散开来。 而这些日军,丝毫没有察觉到,死亡的阴影已经如死神手中的镰刀,在他们身后高高举起。 “把装甲车开过来,对准他们!我们来打个赌,这一脚油开过去,最多能压到几个人?看看什么时候会让车子停下来。” 一名日军提议打赌,很快就得到了同伴们的响应。这些毫无人性的家伙,纷纷说出了自己猜测的数字。 “哈哈哈!很好!如果谁赢得了这场赌局,到下一个村子时,最年轻最漂亮的姑娘就让他第一个享用!” “哈哈哈哈!太好了,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其他人听不懂日语,倒也没什么,但沈炼听得懂他们在说什么。他攥着步枪的指节,因为愤怒而根根发白。他举起枪,瞄准了笑得最张狂的那个鬼子,轻轻吐出一口气。周围的一切仿佛再次变慢,那些刺耳的笑声变成了回音,越来越遥远。 “砰!” 沈炼动了,他扣动扳机,子弹直射 进那名大笑鬼子的嘴巴里,并从他的后脑穿出,溅起一蓬血雾。 “杀!” 随着一声怒吼,周围的一切瞬间恢复正常。沈炼小队的战士们纷纷掏出手榴弹,用力向前掷出,手中的步枪与***也发出愤怒的咆哮。 这群日军做梦也想不到,在这种情况下还会遭到伏击。突然听到枪炮声,他们吓得一个个缩起脖子,但已经来不及了。愤怒的沈炼小队扔完手榴弹后,一边开枪一边向前冲锋。有的战士打完了子弹,没有急着装填,而是迅速卸下背后的大刀,朝着一脸惊恐的鬼子劈头砍去。 没错,沈炼他们此次攻击追求的就是一个“快”字。手榴弹开路,枪械边冲边打,打完一梭子子弹后,直接进入白刃战。 沈炼的步枪上安装着刺刀,他一枪打爆一个鬼子的脑袋后,就冲在了最前面。手中的刺刀仿佛赵子龙的银枪,每一次刺出,都能精准地贯穿一名日军的脖颈或者心脏,招招致命。 “杀!杀!杀!狗日的,去死!” 刘杀鬼手持大砍刀,舞得密不透风,所过之处,日军的头颅纷纷滚落,场面极其骇人。 细伢子和小闸北由于身材较为矮小,体力也不如其他人,所以他们总是跟在老梁身后,三人在战斗中逐渐培养出了默契,专门挑那些落单的日军下手。老梁用大刀虚晃一招唬住对方,细伢子和小闸北的两把刺刀便会从敌人的腋下同时刺入,让敌人防不胜防。 这场小范围的突击战斗很快就进入了尾声。沈炼从小腿侧面抽出匕首,开始解救那些被捆绑在铁轨上的友军。 “兄弟们,我们身上还有紧急军务在身,没办法带你们一起走。大部队已经向苏州和无锡方向撤退了,如果你们抓紧时间,还能赶得上。这些鬼子的武器就留给你们了,一路珍重!” 沈炼没有废话,一边割断友军身上的绳索,一边向他们告知当前的战况。 “多谢......谢谢你们!” 这200名战俘被解救后,第一时间从周围日军的尸体上缴获了武器。等他们收拾得差不多了,抬头望去,却发现刚刚把他们从鬼门关救出来的那支小队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们就像神兵天降,来无影去无踪。 沈炼他们抢了一辆卡车,一路躲避,一路前行。凭借着敏锐的战场嗅觉和一些好心人的帮助,终于在11月3日抵达了昆山。 可众人刚到这里,就听见天空中传来轰隆隆的飞机引擎声。 “是敌人的轰炸机!快,隐蔽!” 沈炼大喊一声,30人的小队迅速跳出卡车,躲进旁边的农田沟壑里。不一会儿,那熟悉的炸弹呼啸声就在头顶响起,紧接着便是“轰隆隆”的巨响,地动山摇,所有人的耳朵里都充斥着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妈的,这群家伙,追着咱们用飞机炸!排长,那架飞机飞得很低,我能不能用手榴弹把它炸下来?” 听到尹天放的建议,沈炼脑海中没来由地冒出之前看过的抗日神剧情节。 娘的,用手榴弹炸飞机?你还真是个天才!但很明显,咱们做不到。 “血肉之躯怎么能抵抗轰炸机?都现实点!在轰炸间歇,按照我教你们的蛇形走位,以小队为单位,快点离开这空旷地带!” 当第一波炸弹轰炸结束后,沈炼带头从农田里钻出来,领着士兵们开始快速向有树木的地方跑去。 就在这时,细伢子指着侧面大喊道:“排长,那边有人!” 沈炼眼角余光一瞥,就看出那些都是稻草人。 “不要受影响,快速通过这里!这应该是守军专门制作的稻草人,用来吸引日军轰炸机投弹的,咱们误入这里了,赶快离开!” 沈炼一边跑一边说着,同时从怀里掏出之前制作好的凸透镜。因为他看到一架日军轰炸机正对着他们头顶飞来,急忙调整镜面角度,反射阳光,干扰日军飞行员的视线。 “八嘎!” 一名轰炸机飞行员正准备投弹,忽然被不知从哪儿射来的阳光刺了下眼睛。他下意识地抬手去遮挡,飞机瞬间偏离了原本的航线,还差点撞到其它飞机,吓得他爆了句粗口,急忙伸手稳住机身。 沈炼小队趁着这个机会,快速通过了稻草人地带。可就在他们即将钻进树林的时候,一枚炮弹却毫无预兆地落在了队伍中央。 67、无力且无奈 - 铁血兵王:从淞沪会战开始 - 爱吃肉的暴暴 “咚”的一声闷响传来,猫着腰快速跑动的战士们猛地一惊,沈炼的瞳孔也骤然收缩。因为这枚炸弹距离他仅有三步之遥,一旦爆炸,即便他能在危机时刻激发潜能,也难以躲过爆炸产生的碎片。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沈炼的脑海中甚至闪现出了自己太奶的面容,无数回忆如走马灯般迅速闪过。难道自己就要这样死去吗?在毫无建树的情况下,最终只化为后世教科书里的一个数字? 然而,尽管思绪万千,沈炼脚下的动作却丝毫未停,依旧下意识地往前奔跑。 所有士兵在短暂的惊愕后,也下意识地跟在他身后,快速跑进了树林里。 等进入树林后,大家心有余悸地扭头看向身后,那枚落在队伍中央的炸弹,竟然没有爆炸,是一枚哑弹。 “排长,我们这算不算是被老天保佑啊?”细伢子颤抖着问道。 沈炼的脑门也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暗自庆幸道:“战场出现哑弹也是常有的事,只能说这次我们运气不错。不过,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大家快点离开这里,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有惊无险地穿过了稻草人农田后,沈炼小队继续前行,并于当天成功抵达无锡。 在沈炼的记忆中,日军要在11月15日左右才会对无锡发起进攻,现阶段这里应该还是相对安全的。 这里的友军主要是87、88两个师团下属的士兵,除此之外还有江阴要塞守备队。他们被部署在黄山、东山、西山、峨山、萧山五个炮台,在无锡东部和江阴地区形成了重要的防御支点,是阻止日军沿长江西进的重要屏障。 但由于在淞沪会战中,87、88师作为主力部队,损失极为惨重,战斗力已被严重削弱。当撤到无锡地区时,他们早已疲惫不堪,面对日军立体式的进攻,很难有所作为。 当沈炼他们进入无锡时,甚至都没有人询问他们的身份。整个无锡看起来也遭受了日军大规模的轰炸,街道上满目疮痍,残垣断壁随处可见。许多房屋受损严重,只剩下了框架结构,还未熄灭的浓烟散发着刺鼻的气味。大量难民扶老携幼,在道路上艰难地行走,四处寻找着可以躲避战火的地方。 “怎么会这样?以这样的状态,怎么能抵抗日军的进攻呢?” 沈炼看到这一幕,心中充满了忧虑。他想起之前在课堂上学到的,光头校长对于江阴要塞的防守决策朝令夕改,来回变动。先是下令拆除新炮准备运走,之后又命令安装上继续固守,如此反复折腾,让官兵们疲于应对,直接导致防御工事的修筑进度受到严重干扰。 而日军本来就在武器装备上占据绝对优势,仅仅是飞机和炮火的轰炸,就给守军带来了巨大的杀伤。如果要塞炮台无法发挥作用,那么看似牢固的天险,最终也只能沦为笑柄。 “排长,怎么办?我们要不要留下来帮帮他们?” 小闸北面露难色地问道。 “我们只有三十个人,能帮上什么忙?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咱们还有更重要的任务,最多也只能找到他们的长官,和他分享一下如何构筑有效的防御工事罢了。” 沈炼想要在这混乱的局面中找到一个管事的人。然而,问了半天,却没人知道。好不容易看到一个穿着军官服饰、拥有中尉头衔的士兵,他急忙跑了过去,说道: “你好,我叫沈炼,是88师下辖的士兵。因为有重要军务在身,必须尽快通过无锡前往南J。我知道咱们友军的情况,大家现在都很疲惫,但即便如此,也不能放松警惕和防御。之前我们在防守闸北区时,用大豆、棉花浸水后,前后堆积三层,可以有效地抵御敌人的子弹和小口径炮火。” 沈炼话还没说完,那名中尉就摆了摆手,说道:“我们不是88师的,88师在那边。我们接到的命令是战略性撤退。无锡这里缺乏足够的战略支援和后续补给,根本守不住。就靠麻袋,又怎么能挡住敌人的飞机和大炮呢?” 沈炼还想再说些什么,可那名中尉已经扭头去处理别的事情了。 细伢子不满道:“排长,他们怎么能这样?这些士兵已经没有战意了。” 沈炼叹了口气,他知道,士兵们历经苦战,太过疲惫,又连续遭遇失败,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处于低谷状态,不是他三言两语就能让他们振奋起来的。以他现在的力量,根本无法帮助这些人。 沈炼话已至此,不便多做逗留,便带着自己的人继续向南京出发。 等到沈炼他们进入南京城时,正好是11月5日凌晨。 还没进城,沈炼他们就看到大量的百姓携家带口,拎着大包小包,纷纷往南京城里涌。 听口音,有从S海逃难来的,也有从苏州方向来的。但他们并不知道,他们以为安全的南J城,也抵挡不了日军一个月的进攻。 沈炼等人正准备进城,就被城门外的士兵拦住了。 “站住!你们是哪个部队的?” 沈炼敬了个军礼,掏出谢晋元的亲笔信,说道:“这位兄弟,我们是88师下辖预备队,受524团谢团长的委托,要向萧司令传递重要军情。” 他没有说自己是谢晋元手底下的兵,反正他们不在编制记录之内,是被杨瑞福临时编入的,而且谢晋元对外透露的名单里也没有记录他们的名字,于是便使用了之前预备队的名号。 门口负责盘查和治安管理的士兵神色一凛,和旁边的同伴交换了一下眼神,问道:“524团的谢团长,可是谢晋元?” “没错,正是谢晋元谢团副。” 听到这个名字,守卫在门口的士兵们立刻肃然起敬,腰背都挺直了几分。他们将介绍信还给沈炼,说道:“萧司令公务繁忙,如果你有紧急军情,可以去指挥中心提交申请。” 这名士兵说完,便让开了道路,放沈炼他们进城。 沈炼道了声谢,带着众人走进南京城。此时的南京城,街道上人满为患,时不时就有军队士兵匆匆跑过,有的是从战场上撤退下来的,有的则是正准备开往前线的,一个个神情严肃,来去匆匆。 大量的难民聚集在街头、车站、庙宇等有空地的地方,脸上都带着恐慌。孩子们哇哇哭闹,老人们擦拭着眼泪,而成年男子的数量却少得可怜。 当地的商店大多关门歇业,少数售卖生活物资的店铺门口则排起了长队。 由于日军的飞机早就对这里进行过一系列轰炸,远远就能看到一些地方还在冒着黑烟,空气中也弥漫着熟悉的硝烟味。 细伢子、小闸北等人都是第一次来南J城,这座历史悠久的城市,与充满大都会气息的S海有着截然不同的感觉。 “号外!号外!日本人占领S海,524团谢晋元团长率领八百官兵,坚守四行仓库,拼死抵抗,名震海外!” 当沈炼听到一名身着破衣的小报童呼喊的内容后,才明白过来,为什么刚才在城门口掏出谢晋元的亲笔信后,士兵们会对他们另眼相看。原来,四行仓库八百壮士的事迹已经传到了这里。 68、无法阻止的历史车轮 - 铁血兵王:从淞沪会战开始 - 爱吃肉的暴暴 “麻烦长官帮忙传话,我这里有谢团副的介绍信,有紧急军情,要面见萧司令。” 沈炼找到了宪兵司令部,却被负责站岗的士兵拦在了大门外。 “谢团副,你说的是谢晋元?” 沈炼急忙点头:“对,正是谢晋元。” “开什么玩笑,我们得到消息,谢晋元带领八百壮士死守四行仓库,哪有时间给你写什么介绍信。你们到底是从哪儿来的?” “我们真是88师预备队的,谢团副与萧司令是旧识,笔记是真是假,他一看便知啊。” 门外警戒的士兵满眼狐疑,上下打量着沈炼等人的装束,忽然摊开手道:“手令。” “手令?什么手令?” “宪兵队手令。没有手令你们是怎么进城的?难道,你们是日军的奸细?不许动,把手放在我能看见的地方!” 门外的士兵们突然如发现了新大陆一般,举枪围住了沈炼等人,仿佛认定他们就是奸细。 “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我们怎么可能是奸细?我们一路从罗店打到蕴藻滨,再到大场又到闸北,杀了多少鬼子,都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说我们什么都行,就是不能说我们是奸细!” 细伢子和小闸北听到“奸细”这两个字,最先按捺不住。这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就将他们的血海深仇、出生入死一笔勾销,任谁都无法接受。 “老子是以前87师201旅蔡旅长下属一连的孙连旺。你是什么军衔?敢在这里质问我们?还用枪口对着自己人!?” 孙连旺这家伙不知哪根筋搭错,居然走出来,一脸傲娇地瞪着门外那些士兵。 “87师201旅?你们旅长都牺牲了,整个部队番号都打没了,你是从哪冒出的连长?难不成你是逃兵?” “你说什么?狗东西,敢说老子是逃兵,我一枪崩了你!” 孙连旺这一吼,他的发言不但没能制止事态恶化,反而起到了火上浇油的作用。双方一时之间剑拔弩张,万一擦枪走火,那么这奸细的罪名可就坐实了。 “住手!你们在干什么?” 就在这时,指挥部里走出一名军官打扮的男子,大声呵斥着双方。 门口负责把守的士兵站直了身子道:“长官,这些人手上拿了封介绍信说要见萧司令,可他们什么手令都没有,只说自己是预备队的。对了,他们还说这介绍信是坚守四行仓库谢晋元写的,这怎么可能嘛,所以我们觉得他们有可能是日军派来的奸细。” “你妈的,你再说?你才是奸细,你全家都是奸细!” 沈炼这边的士兵按捺不住,纷纷破口大骂。 “谢晋元的介绍信?拿来给我看看。” 沈炼将介绍信递给这名军官。当对方皱着眉看了几行后,忽然抬头道:“的确是他的笔迹,我们以前共事过。你说你有紧急军情,是何军情?萧司令正在开会,没有时间见你,我可以代为传达。” 沈炼看了下天色,如果再不把这个情况汇报上去,日军就要登陆了。到那时再做准备,就要被动许多。他也顾不得其他,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将日军会在今日于杭州湾金山卫登陆的消息说了出来。 “你说什么?此话当真?” 沈炼道:“我愿用项上人头做担保。这条消息是我们无意中截获到日军密码电台得来的结果。还望长官尽快告知萧司令,提前作出安排。” 那军官将介绍信收入自己口袋,道:“好,我这就去上报萧司令,你们在前厅稍等。来人,给这些兄弟们准备一些吃食和清水,我去去就来。” 得到了年轻军官的吩咐,门外那些士兵虽满脸不情愿,但也不敢再说什么,将沈炼他们这三十人放入前院,还让厨房去拿了些干饼和清水。 可那名进去通传的年轻军官,一走就如石沉大海,没了回应。沈炼他们都啃完三张饼了,还是没见萧司令的影子。 “排长,大人物就是忙。反正咱们消息已经带到了,其他的事也不是咱们能决定的了。” 细伢子啃着第四块饼,津津有味地说道。 沈炼轻叹一声说:“也只能如此了。”他又在心里补了一句:看来历史的车轮并非那么容易就能阻止的。但他也不能什么都不干,任由历史上的惨剧发生。 “谢晋元的介绍信?” “是的,司令。来人说,日军第十军会在杭州湾金山卫登陆,就在今天。让我们在沿途做好准备。” 此时,宪兵指挥部的会议室内,那年轻军官果真将消息传达给了萧山令。 在他身旁,另外几名南J当局的高参听到这个消息后,哈哈大笑,连连摆手。 “不可能,日军怎么可能在金山卫登陆?那里水浅滩涂多,根本不适合大军登陆。要知道,咱们的德国顾问也说过,日军最多投入三个师团,而且他们主攻的方向应该为浏河,怎会跑去金山卫?” “志同啊,我看传递这些消息的人恐怕别有用心吧?应该把他们先控制起来,严加审问。现在南J是非常时刻,各类真真假假的消息满天飞。就凭一封介绍信,便想让我们相信如此之大的军事调动,未免太儿戏了。” 那年轻军官被问的一时无语。但萧山令却皱着眉道:“无论如何,这个消息我还是应该汇报上去。至于如何做调动,是否调动,就交由总裁决定。” 就在国军高层对这个消息嗤之以鼻的同时,杭州湾金山卫...... 渔民老王起了个大早,正在收拾渔网。最近南面不太平,附近有钱的人家都往北面或西面逃难去了。可他们家一穷二白,除了一艘小渔船和茅草屋再无其他,想来那些鬼子也看不上。 老王像往常一样,想要驾驶着他的渔船起早捞些鱼拿到市场上去卖。 可今天,杭州湾似乎起了大雾,一眼望去,看不分明,总觉得水面上安静得有点让人害怕。 不一会儿,他感觉自己似乎听到了什么怪声音,便将煤油灯举高了一些,把眼睛眯成一条缝。很快,他看到一股黑色的浪潮正在向金山卫浅滩附近涌来,看那样子来势汹汹的。 “不会吧?是涨潮还是发大水了?” 老王自言自语地嘟囔了一句,可慢慢的,他眯成一条缝的眼睛便缓缓睁大。因为他看清楚了,那一道黑色浪潮逼近之后的原貌。这哪里是什么涨潮,这分明是密密麻麻的黑色舰艇。 是的,日军第十军由柳川平助负责指挥,共动用了155艘运输艇,登陆杭州湾金山卫。当地原有驻防的部队第63师,早已被调往浦东,此处实际预留兵力不足500人,根本无法阻挡数万人的日军。 至此,就在国军高层嘲笑这条消息真假程度时,日军用了三天时间推进60公里,与S海派遣军呈钳形攻势,完全洞穿了国军的防线。 69、宪兵督察队 - 铁血兵王:从淞沪会战开始 - 爱吃肉的暴暴 “什么?你再说一遍!日军真的在杭州湾金山卫登陆了?妈的,这怎么可能?” 事实上,日军登陆的消息已经传到了南J。那些早上还对这条情报嗤之以鼻的高层顿时傻了眼。白崇禧甚至愤怒地将手中的茶杯砸到了情报科长的脸上。 此刻,南京高层一片混乱。而萧山令也终于想起了那支手持谢晋元介绍信、冲破重重困难前来传递情报的预备队。 “送信的人在哪?带我过去见他!” 在宪兵指挥部前厅,沈炼心里清楚,最佳的调动防御时间已经错过,他们这一趟突围传信似乎有些徒劳无功。唯一的庆幸是,他们没有被困在租界里。 心中满是失望的他命令大家原地休息,但即便休息,每个人的身姿也不能佝偻,必须保持挺拔,要让附近来来往往的友军们看看,这是从淞沪战场血与火中淬炼出来的老兵。 就在这时,沈炼眼角余光瞥见,先前帮他们传话的年轻士官,正恭敬地跟在一位中年人身旁。 此人军装笔挺,整洁干净,没有一丝褶皱,身材约一米八多,长着一张国字脸,一双锐利的眼睛微微眯成一条缝,走起路来,气势不怒自威,一看就是久居高位的官员将领。 “你就是沈炼,晋元信中提到的那位未来不可限量的年轻人?” 沈炼“刷”地一下从地上站起身来,他身后的其他人也在同一时间站起。大家将目光集中在来人身上,敬了一个军礼,说道:“报告,原87师201旅士兵,现88师预备队,向您报到!” 萧山令上下打量了沈炼一番,点了点头,说道:“原来是蔡队长的兵,可惜,他没能从淞沪战场回来......我们能活到现在实属不易,想必这个过程也是异常艰险。你们能突破敌人的封锁前来报信,辛苦了。从现在开始,你们编入宪兵队。志同,安排他们编入宪兵特别督察组,去换身衣服,清洗一下,熟悉一下日常任务。日军在金山卫登陆的消息一旦传出,南J城里恐怕就更乱了。” “是,司令!” 被称为“志同”的年轻军官伸手往旁边一指,说道:“你们跟我来吧。” 沈炼再次向萧山令敬了个军礼,这才跟着年轻军官向偏院走去。 “能够在萧司令手下做一名宪兵其实也挺好的。平时的任务就是巡查,既要留意日军派来的间谍、汉奸,也要关注那些违法乱纪的兵痞和黑警。上面已经开始考虑迁都撤退,我们的职责说白了,就是让南J城保持正常运转,不能乱。” 年轻军官一边在前面带路,一边向沈炼讲述着宪兵队的日常工作。 不一会儿,他就将这三十人带到了侧面的临时军营,找来另一名队长,说道:“这是萧司令刚刚成立的宪兵队特别督察小队,安排一下他们的住处,配备好装备,一会儿司令要来视察。” 听到是萧司令亲自下达的命令,而且一会儿还要来视察,那名队长瞬间紧张起来。他哪敢耽搁,非常客气地把沈炼他们领进军营,每人安排了一张床铺,甚至还有一个可以放置私人物品的柜子。随后,沈炼就迎来了穿越到这个世界之后的第一次热水澡。 “哈哈~~~排长,这里居然能用热水洗澡!这在以前想都不敢想,恐怕只有租界里那些洋人和买办才有这待遇。” 能够洗上热水澡,对于大家来说都是一件稀罕事儿。等他们清洗干净,换上新制服后,每个人都焕然一新,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既然已经成为萧山令手下的宪兵督察队成员,他们的军服与装备也都进行了一次升级。 沈炼被任命为这支小队的队长,领到了一把勃朗宁手枪、一支最新式的中正步枪、一顶由德国生产的M35钢盔、一副防毒面具、一架德国产的望远镜以及一把军刀。 众人已经很久没有穿过如此正式的军装,穿上后便互相打量着,这儿摸摸,那儿瞧瞧。宪兵督察队的军装与国民革命军的类似,都是深灰色,有四个口袋,而且在左侧手臂上还缝着一个臂章,上面写着“宪兵督察”。 “呵呵,沈炼,换了新衣服,看起来精神多了。走,我带你们去熟悉一下南J城,以及你们巡逻的大致范围。” 先前为沈炼他们传话的年轻军官名叫苏志同,算得上是萧司令的得力助手。如今由他亲自接待,足以看出萧司令与谢晋元以前的交情深厚,再加上沈炼等人传递来的重要情报以及他们特殊的身份,这才让萧山令对他们委以重任。 没错,沈炼等人不属于任何一个派系的部队,这样的人握在手里,可以培养成自己的嫡系。萧山令指挥的宪兵队,说白了经常要对付自己人,如果是关系较为复杂的部队,用起来绝对没有像沈炼他们这种背景干净的人顺手。 苏志同领着沈炼等人走上南J城的街道,众人这才有时间仔细欣赏这座在古代史上赫赫有名的金陵古城。 南J作为国民政府的首都,显得庄严而肃穆。这里既有西式风格的总统府,也有中式传统的夫子庙。但原本这样一座既有深厚文化底蕴,又受到外国文化冲击的古都,此刻的氛围却令人担忧。 街上的民众大多神色匆匆,巡逻的士兵和警察们表情凝重,看谁都像是奸细。 只不过,普通民众获取消息的渠道毕竟有限,他们绝大多数人还是抱有侥幸心理,认为国际社会一定会出面干涉,并且自己的军队也能够凭借地理优势和防御工事守住这座城。 但也有一小部分人对这场战争极度没有信心,特别是那些有钱人或是国民政府里的高层。他们一得到消息,第一时间就将家产和家眷转移出南J,有的去了重庆,有的则辗转退往西安或洛阳。 不过,无论持有哪种想法,他们都必须储备一定的粮食、饮用水、药品和生活必需品。 战乱之下,这些物资的价格飞涨,商人们囤积居奇、坐地起价,百姓们往往为了一袋米都要付出极大的代价。而有些当兵的,仗着手里的武器,公然抢夺,就像沈炼他们此刻面前发生的一幕。 “老子们用性命在替你们守城,拿你一点粮食怎么了?还问老子要钱,信不信我赏你一颗子弹!” 几名士兵正用枪口对着一名穿长衫的老人,老人拉着一辆驴车,驴车上堆着好几袋粮食。但此时其中一个袋子已被士兵划破,里面的白米撒在地上,引发了路人的哄抢。 “长官~长官~~~饶了我们吧,我们就是普通百姓,为了筹集这些粮食,卖了家里的房子。要是你把它们拿走,我们全家老小都要饿死了呀!” 那老人家抱着一名士兵的腿,死活不松手,即便被枪托砸得头破血流,也依旧大声哀求着。 “原本老子只想拿一袋,你竟如此不长眼?兄弟们,把这一车粮食全部运走,当作军粮征用!” “啊?不要,不要啊!” 驴车上,一名年纪较大的妇女和一个小姑娘冲了下来,无助地哀求着,又是哭又是磕头,但那几名士兵就像铁了心似的,根本不予理会。 “住手!” 正领着沈炼他们熟悉环境的苏志同大吼一声,快步走了过去。 70、谁的面子也不给 - 铁血兵王:从淞沪会战开始 - 爱吃肉的暴暴 那几名兵痞见状,神色顿时一凛。可当他们看清来人是苏志同后,脸上却露出了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 “呵呵呵,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志同啊。我们正在征集军粮,你也知道的,咱们军队有战时临时调配民间物资的权力。我们可是拿命在保护这些人,让他们出点粮,这不过分吧?” 沈炼察言观色,瞥了一眼苏志同。后者的脸色显得颇为尴尬,似乎因为他们在场,有些话不太方便说出口。 “唐大勇,就算是征集军粮,也总得给百姓留够能过冬的量吧。哪有像你这样把人家的粮食全部拿走的?赶紧放下!” 苏志同向那几名兵痞使了个眼色,可对方却不打算给他台阶下,依旧嚣张地说道:“我刚刚确实只问他要一袋,可这老家伙冥顽不灵,给脸不要脸,还企图袭击我。你也看到了,现在还抱着我的腿呢!” 那名老者见苏志同等人胳膊上戴着“宪兵督察”的袖章,急忙转移目标,换了条腿抱住苏志同的腿,哀求道:“长官~~放过我们吧。我们全家的家当就换了这一车粮食,没了这些粮食,我们可怎么活呀~~!” 就在这时,沈炼伸手将老者从地上搀扶起来,对身后的尹天放说道:“天放,帮这位老人家处理一下额头的伤势。” 尹天放答应一声,迅速从医疗包里取出绷带等物品。沈炼则跨步上前,直视着那几名兵痞,严肃道:“立刻把你们手中的粮食放下,缴械,跟我们回一趟宪兵队!” 兵痞们上下打量了沈炼两眼,又看了看旁边的苏志同,不屑地说道:“你是哪根葱?我唐大勇归城防军管,宪兵队就宪兵队,什么时候多了个宪兵督察队?苏志同,你们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连我大伯的面子都不给?” 沈炼把手放在腰间的勃朗宁手枪上,脸色阴沉地说道:“宪兵督察队由萧司令亲自指派,督察军内一切不法行为,其中就包括扰民、违法哄抢。跟我走一趟,接受调查!” “拿萧司令来压我,还让我接受调查?好啊,苏志同,你们宪兵队好大的官威!我大伯的军衔可比萧司令高,我倒要看看你们谁敢抓我!” 名叫唐大勇的兵痞突然举起手中的步枪,将枪口对准了沈炼。 沈炼身后的三十名兄弟,可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见对方举枪,他们几乎是下意识地做出反应,所有人都迅速举起手中的步枪,对准了那几名兵痞。 领头的唐大勇没想到对方竟敢举枪。要知道,他大伯可是现任国民政府军委行政部唐主任的同村本家兄弟。这些不长眼的宪兵竟敢对他动手,甚至用枪指着他,简直是不想活了! 沈炼此刻也掏出了刚刚领取的勃朗宁手枪,面无表情地指向对方。 苏志同见状,紧张地大喊:“放下枪,放下枪!自己人怎么能枪口相向?沈炼,这位是唐部长的同族后辈,千万不要起冲突。我会把这件事上报给萧司令,请他定夺。而且,城防军确实有暂时征用军粮的权力。” 沈炼听到对方的身份,既没有感到意外,也没有丝毫畏惧。他握着手枪的手纹丝不动,冷冷地说道:“长官,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们宪兵督察队的任务,就是督查各个部队的不法行为。如果有人持械反抗,宪兵督察队有就地格杀的权力,无需上报。他现在用枪指着我,我是否可以将他就地格杀?” “什么?就地格杀?你敢杀我?借你十个胆子!你今天要是不开枪,你就是我孙子!” 唐大勇一脸狰狞,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他甚至拉动枪栓,将子弹上膛,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 “沈炼,你听我说,话虽如此,可在南J本地,关系网错综复杂,我们……” 苏志同的话还没说完,突然“砰”的一声枪响。刚刚还在叫嚣的唐大勇,脑门瞬间多出一个血洞,身子直挺挺地向后倒下,没了气息。 苏志同被沈炼的举动惊得呆立当场。他原本以为这个新来的队长只是做做样子,好在萧司令面前表现一番。却没想到,在得知唐大勇的身份后,沈炼居然还是毫不犹豫地开了枪。 沈炼这一枪,把周围的路人吓得纷纷后退。那名刚刚还在痛哭求饶的老者,也张大了嘴巴,愣在原地,一脸难以置信。 沈炼将手枪放回枪袋,朗声道:“还有人试图武力反抗的,全部就地格杀!” 随着沈炼的一声令下,他身后的士兵们迅速将子弹上膛,气势汹汹地对准了另外几名兵痞。 这些士兵可都是在淞沪战场上与日军经历过无数厮杀的,身上带着浓重的杀气与戾气。而且,他们一直跟随着沈炼,是沈炼带领他们从那如同人间地狱的战场中活了下来。所以,沈炼做出的决定,这些士兵下意识地就会去相信、去执行,才不管对方是谁的亲戚。 另外几名兵痞本就仗着唐大勇的身份作威作福,此刻看到唐大勇已经被一枪爆头,顿时没了刚才的嚣张气焰,纷纷丢枪跪地,脸上满是恐惧。 “你……你……” 苏志同指着沈炼,结结巴巴了半天,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沈炼看向他,冷静地说道:“把这尸体拖回去,悬挂于城门,以儆效尤。但凡还有趁乱抢夺百姓财物者,格杀勿论!” 沈炼身上的杀气毫不掩饰地释放出来。一开始,众人还只是害怕,可过了一会儿,围观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声“好”,接着便开始鼓掌。很快,围观的百姓们纷纷鼓掌叫好。他们觉得,这样的宪兵督察队才是真正为老百姓着想的。沈炼的这一行为,就仿佛给民众吃了颗定心丸,让他们对自己国家的军队多了一份信心。 “好样的!” “这才是我们的军队,我们的士兵,我们支持你!” “长官,有空请到我们的茶楼来,所有茶水点心免费!” “有这样的军队保护,我们还怕什么日本人,大家伙说是不是?” “就是,没错!” 感受着周围民众激昂的情绪,苏志同也颇感意外。如今唐大勇已经死了,再说什么都已经晚了。他只能尽快将这件事汇报给萧司令,毕竟一旦唐家的人怪罪下来,可不是他能承受得住的。 沈炼可不是无脑行事。他非常清楚萧山令给他们戴上“宪兵督察”袖章的意图,就是要他们去做这种得罪人的脏活累活。 沈炼这支队伍,没有背景,不属于任何派系,没有任何人情关系的束缚,正是萧山令最需要的“利刃”。所以,他才敢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这既是在立威,也是在安抚人心。 现阶段,政 府高层最怕的是什么?没错,一是怕日本人进攻的速度太快,二是怕城里的民众失去控制。一旦引发大范围的恐慌,或者激化军民之间的矛盾,那么不用敌人动手,自己内部就会陷入混乱。 沈炼刚刚的举动,无疑安抚了民心,震慑了那些企图违法乱纪的士兵。即便这件事传到唐生智那里,他也不会因为一个家族里的兵痞后辈而为难沈炼。而且,沈炼记得从课本上了解到的内容,唐生智可不是那种会为了一己私利而不顾大局的人,他是一位有魄力、干大事的将领。 果不其然,在苏志同把这件事汇报给萧山令后,后者不但没有怪罪沈炼,反而当众对他进行了嘉奖,并且亲自为他授勋,让沈炼名正言顺地晋升为排长,授予少尉军衔。 这一下,沈炼这个名字和宪兵督察队的名声,迅速在南京本地的部队中传开了。凡是看到戴着“宪兵督察”袖章的人出现,其他部队的士兵都会下意识地绕着走。开玩笑,这些人可是在战时有权当场格杀不法分子的“杀神”,即便你有再大的靠山,被打死了也没法复活。 71、积极备战 - 铁血兵王:从淞沪会战开始 - 爱吃肉的暴暴 “一二,一二!小闸北,喊得再大声些,再用力些!把你面前的草人当成鬼子,当成你的仇人,让我看到你的愤怒!” 已经在南J城安顿下来的众人,第二天一大早,就被沈炼集合起来进行特种训练。 既然无法决定大的战局走向,沈炼便把重心放在他们这三十人小队上。他要将每个人都打造成独当一面的特种战士,所以从今天起,他要抓紧每一分每一秒,把自己所掌握的那些后世技能传授给队员们。至于大家能消化吸收多少,就只能看个人的悟性了。 沈炼带着众人,开展各种超越时代的特种训练。 他们每天都是最早起床的队伍。清晨,就要顺着南J城墙进行负重长跑。结束后回到训练场,开始力量训练。由于缺乏器械,沈炼只能教他们无器械的囚徒健身法,期望能在短时间内提升手下士兵的体能。 除了个人的耐力和力量训练,障碍训练也必不可少。沈炼亲自动手,用木板、绳索、铁丝网等材料搭建了一些矮墙、独木桥和攀爬障碍。这些设施不仅能增强士兵们的体能,还能同时提升他们身体的协调性和灵活性。 当沈炼他们这支小队每天训练时,其他的宪兵小队都会在旁边围观,还小声地议论着。 沈炼才不管周围人的目光,他教导大家:“今天所流的每一滴汗,将来都会让你在战场上少流一滴血。只有先保住自己的性命,才能消灭更多的敌人。” 在完成力量、耐力和协调性训练后,沈炼还会指导大家模拟巷战。因为南J城内建筑众多,一旦战斗打响,小范围的配合熟练度将直接决定在对敌时的存活率。包括三人到五人的小范围搜索、突击、掩护战术,同时还要利用制高点练习枪法。 这种近距离战斗有个专业名词,叫做CQB战术训练,是特种部队的重要技能。除此之外,隐蔽观察、情报收集和传递的技巧也都安排上了。沈炼还教导士兵们,训练出一套只有他们小队才能理解的情报传递方法,类似于摩斯密码。 完成这些训练后,就到了吃午饭的时间。在耗费大量体力的同时,众人的饭量也与日俱增。好在萧山令没有亏待士兵的习惯,即便没有山珍海味,让大家填饱肚子还是没问题的。 到了下午,如果没有巡逻任务,沈炼就会给大家安排近身格斗技巧的训练。在这里面,他挑选了很多契合实战的巴西柔术和以色列马伽术,包括关节技、摔法、地面缠斗等,都强调一招制敌。 吃完晚饭后,沈炼还不忘对大家进行心理辅导,帮助战士们缓解压力和恐惧心理。他教大家唱歌,做一些能够增进团队凝聚力的游戏,甚至还教他们一些日语和英语的简单对话。掌握了这些语言,说不定会在以后的战斗中发挥意想不到的作用。 这样一天下来的训练,战士们只觉得脑袋里塞得满满当当。他们都不约而同地发出疑问:“排长怎么会这么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儿?”甚至连税警总团出身的刘杀鬼,他们的前身都是精锐的德械师,但也没见过沈炼这种稀奇的训练方法,而且这些方法似乎相当成熟,自成一派。 刘杀鬼还好奇地打听过沈炼是从哪个军事学校毕业的,但得到的回答却是“家里祖传的”。他以为是排长不愿意说,却不知哪里是不愿意,实在是没法说,即便说了他也不会相信。 就这样,沈炼只要没有巡查任务,就会带着大家坚持特种训练。很快,他们在宪兵队甚至周围军队里都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只要他们一开始训练,其他部队的士兵甚至会翻墙过来围观。 萧山令每日公务非常繁忙,等他想起沈炼这些人时,已是一周之后。 “志同,我们的宪兵督察队这一周表现如何?” 听到萧司令问话,苏志同表情有些异样地回答道:“他们很好,好得出乎意料。特别是那个沈炼,我是真的看不透他。他的军事技能非常高超,司令,我甚至觉得他的水平已经超过了那些德国军事顾问。更重要的是,此人脑子非常灵活,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假以时日,他的未来必定不可限量。” 萧山令听了苏志同的评价,呵呵笑着点了点头,说道:“你说的这些,我在谢晋元的介绍信里也看到过。沈炼确实是个人才。不过现在,我让他充当我手中的这把枪。就目前的反馈来看,都是正面的。唐主任知道那件事后,不但没生气,还约束了自己的同族兄弟。沈炼干得不错。” 听到司令的评价,苏志同心里却有些无奈。现在沈炼等人做事已经风风火火、无所顾忌了,要是还表扬他们,以后做事岂不更加肆无忌惮。 不过苏志同的担心并未成真,因为日军的飞机先一步抵达南J城上空。这让那些人没有精力,也没有时间过多地关注沈炼这支队伍了。 “呜~呜~呜~~~~” 南J城里响起刺耳的警报声,街道上所有行人纷纷躲进建筑内,许多人甚至钻进了防空洞。而南J本地的高射炮也朝着空中,开始对日军的轰炸机集中火力射击。 在S海完全陷落后,淞沪阵线全面溃退的消息已不可避免地传入南J。 日军在杭州湾成功登陆后,与淞沪方面的军队相互策应西进,连续攻克了乍浦、平湖、嘉善、芜湖县、广德县等阵地以及吴兴、长兴等重要据点。 日军的轰炸机从云层里呼啸飞过,炸弹炸断了树枝、桥梁,掀翻了房屋,并致使一些棚户区燃起大火,烟尘滚滚,在城内各处升腾而起。 而狮子山、九华山、五台山的防空部队也击中了三架日机,其余飞机迅速逃窜离去。 随着日军飞机的轰炸越来越频繁,南J城里的氛围也像即将煮沸的开水,愈发难以压制。 “打 倒日本帝国主义!向谢晋元八百壮士致敬!保卫祖国,寸土必争!” 南J街头,金陵大学、东南大学等师生们组成的游行队伍,高呼口号,举着标语。工商联合会的老板们也提出了抵制日货、严查东洋产品的建议。毕竟现在国难当头,同胞们应当团结一致,有人出人,有钱出钱,慰问前线官兵。 一时之间,南J市各街头要道都设立了募捐站,市民们纷纷慷慨解囊,踊跃捐款,甚至在这些站点排起了长龙。 但凡事都有两面性,有热血激昂的,就有胆小怕事的。 一些奸商不但囤积居奇,甚至还当上汉奸,替日本间谍传递消息。 而这时,沈炼他们的宪兵督察队就会在关键时间出现在关键地点,逮捕这些关键人物。 宪兵督察队的几次出击均有收获,他们甚至还抓到了一名日军间谍。其交代的目的,让萧山令大为满意。 连续的轰炸,也对南J市的建筑造成了较大破坏。 特别是南J城最为繁华的地段之一——秦淮河。战前,秦淮河两岸店铺林立,各种酒楼、茶馆、青楼应有尽有,还有河面上穿梭的画舫,是许多人留恋忘返之地。 可现在,随着空袭密度不断上升,秦淮河岸早已失去了往日的欢声笑语和活力。许多漂亮的仿古建筑被炸毁,断裂冒火的房梁横七竖八地倒塌在那里,河面上飘满了建筑杂物,原本清澈的河水也污浊不堪。 如果要说城里保存得最好的建筑,恐怕就要数那些极具西方色彩的教堂了。 “我的上帝啊,今天天气不错,也没有轰炸。恐怕日本人也不喜欢在星期天打仗吧。” 一位长着发红酒糟鼻的神父站在教堂门外,手搭凉棚,望着天空感慨。 沈炼等人一路巡逻至此,看到他抬手打了声招呼:“Hi,哈利神父,你今天也是醉醺醺的呢。” 这位神父最近经常见到沈炼等人,已经十分熟悉。看到他也摆了摆手,笑着打招呼:“哦,亲爱的沈,能看到你们,我的心里就踏实多了。怎么样,要不要来点我新酿的蜂蜜酒?” 沈炼摇了摇头说:“正在巡逻,工作时间不能喝酒。等我休息的时候可以请你喝茶。还有,多谢你收留了那么多孤儿。” 哈利神父挠了挠脸颊上的大胡子,说道:“他们应该谢你才对。如果没有你,这些可怜的孩子恐怕已经死在被炸弹炸塌的孤儿院里了。” 没错,沈炼等人在两天前的一次轰炸中,从倒塌的孤儿院里救出了一群孩子。 这些孩子本就是孤儿,可现在连他们唯一的容身之所也被火海吞没,一下子没了栖身之处。还是沈炼为他们联系了这位神父,让孩子们能找到一个相对安全的庇护所。 72、路见不平 - 铁血兵王:从淞沪会战开始 - 爱吃肉的暴暴 哈利神父正说着,忽然听到背后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他转过头,翻了个白眼,扬起双手大声吼道:“走开,走开!你这个小贼,我们这里的食物连人都不够吃,哪有多余的分给你,快走开!” 沈炼顺着神父吼叫的方向望去,看到了一只半大的德国牧羊犬。 这只狗看上去只有几个月大,瘦得皮包骨头,脸颊细长,尾巴紧紧夹在身后。被神父赶走后,它还恋恋不舍地站在路边,低声哼哼着。 沈炼有些疑惑,这条狗看起来像是纯种的德国牧羊犬,不像是流浪狗。难道是哪个外国人养的,被遗弃了或者跑丢了? 他露出和蔼的笑容,走到路边,蹲下身,对着小狗发出“嘬嘬嘬”的声音:“过来,小家伙。你肚子饿了吧?我可以给你找点吃的,要不要跟我走?” 那小狗歪着脑袋看向沈炼,往前走了几步,又停在原地犹豫了一下,接着又往前走了几步。很明显,它饿坏了,不想放过任何一个能填饱肚子的机会,而且眼前这个人似乎对它还挺友好。 “排长,我们是要抓这只狗回去吃肉吗?” 细伢子的一句话,差点把这小家伙吓跑。沈炼翻了个白眼,说道:“现在宪兵队的伙食已经不错了,这只狗可以当作军犬训练,说不定以后还能立大功呢。” 沈炼看到那只小狗已经离他足够近,便动作迅速地抓住狗脖子,轻轻将它提起,用另一只手托着它那嶙峋的屁股。 “哦,沈,你实在是太仁慈了,我对自己刚才的行为感到羞愧。这样吧,我教堂里还有晾晒的老鼠干,拿一块给这小家伙吃。” 哈利神父似乎觉得自己的表现还不如一个当兵的,有些惭愧,急忙跑回教堂。不一会儿,便拎出一块风干的老鼠肉干。 “我说神父,你不会给孩子们也吃这玩意儿吧?” 哈利神父又挠了挠他的大胡子,说:“现在南J城里粮价飞涨,虽然教堂有专门供应粮食的渠道,但仍然入不敷出。有肉吃就不错了。” 沈炼明白这个道理,而且这种老鼠在前线又被称为“移动的肉罐头”,能弄到几只,大家就跟过年一样开心。 “好吧,我会想办法搞到一些正经粮食,这些老鼠你留着自己吃。孩子们是未来,我希望他们的伙食能尽快得到改善。” 沈炼现在身为宪兵督察队队长,已经掌握了一些暗地里的渠道,并且成功打击了一次黑市交易。 政府部门里有些家伙居然用枪和子弹换取药物、食物,还有人趁着战乱,用少量的战备物资,换取民众手里大量的黄金、古董等财物。 在沈炼的突击检查下,没收了不少赃款和赃物。原本这些财物都是要归还给失主的,可现在的南J城人心惶惶,想要找到失主谈何容易,而且失主是否还活着都成问题。沈炼也不是迂腐之人,如果这几天无人认领,那么他不介意让这些赃款发挥应有的作用。 “站住~~~站住!小偷,抓小偷啊~~~!” 沈炼刚离开教堂,刚走到大路上,就听见不远处传来女子的呼喊声。一个身着布衣、戴着毡帽的男人在前面拼命地奔跑。不用问,也知道他干了什么坏事。 沈炼动作迅速地向斜前方跨出几步,拦在了那名男子的面前。那男子看到他一身军装,手臂上还戴着红袖箍,心里顿时一紧。但在乱世,总是不乏那些铤而走险的亡命之徒,这名男子只是犹豫了一下,便露出凶相,抬起右手,亮出了手中的短刀。 虽然这名盗贼来势汹汹,但沈炼身后跟着的三十名士兵们全部表情淡然,根本不认为对方能伤到他们的排长。 没错,他们对沈炼的实力还是有所了解的,特别是他的身手。 那盗贼在人群里横冲直撞,眼看到了沈炼面前,大吼一声,举刀便刺,同时喊道:“闪开,闪开,想活命的都闪开!” 然而,他这一刀刺出,根本没能刺中目标。沈炼只是微微侧身,便躲过了他这破绽百出的一击。紧接着,沈炼抓住对方的手臂关节,顺着他奔跑的方向,一扭腰部,使出一记擒拿手,将那盗贼狠狠摔在了地上。 “砰”的一声,那人被沈炼摔得头晕眼花,一时之间晕头转向。他抢来的木盒掉落在一旁,叮叮咚咚地滚了几圈,里面装着的珠宝首饰撒了一地。 旁边有路过的民众看到这情况,上前准备哄抢。但沈炼一声警告,让他们全部站在原地。 “所有人都不许碰!不然的话,我宪兵督察队有权将其就地格杀!” “宪兵督察队”,这可是最近在南京城里出尽风头的队伍,他们连唐主任家族的后生都敢杀,更何况是面对几个乱民。 “细伢子、小闸北,把那些东西收起来。” 细伢子和小闸北跑过来,将散落的珠宝首饰重新装进木盒放好。就在这时,一位烫着大波浪、身穿旗袍的女子姗姗跑了过来。 她摆 动着腰身,仿佛风中的杨柳般柔软无骨,再加上那风情万种的眼眸和嘴唇,让细伢子和小闸北一时之间看得愣住了。 “哎呀~吓死我了,谢谢你们,谢谢两位小哥和这位长官。这可是我的全部家当,那个该死的家伙,竟敢欺负到老娘头上!” 这名女子跑到盗贼身边,泄愤似的踹了几脚,这才接过她宝贝的首饰盒,略微查看了一下里面的财物,然后看向沈炼,说道:“长官,今天真是太感谢你们了,特别是您。如果长官有时间的话,就到我们的明镜楼,我亲自招待您。” 沈炼不用看也知道,这名女子估计是秦淮河上的歌女。敢在这种世道下还开门营业,这个明镜楼还真是要钱不要命。 “小姐,有财还是不要外露为好,现在世道很乱,最好不要抱着这么多财物招摇过市,很容易被有心人盯上的。” “谢谢,谢谢长官,您说得是。若不是情非得已,我也不愿意冒这个险。听说今天黑市上有卖船票的,只要能买到一张船票,今晚就能离开南京,躲到其他地方去。我这也是没办法呀。” “那么就先祝小姐一路顺风。我们还要巡逻,告辞。” 沈炼说完,带着众人押走了那名盗贼。而身着旗袍、曲线曼妙的秦淮歌女,却仍旧注视着他的背影。 73、军犬雷霆 - 铁血兵王:从淞沪会战开始 - 爱吃肉的暴暴 完成了一天的巡逻,沈炼等人回到军营。而今天,他的身边多了一只跑前跑后、摇头摆尾的“哈巴狗”。 “汪汪!” 这只纯种的德国牧羊犬,在熟悉了环境之后,这儿闻闻,那儿瞧瞧,还在老梁的背上撒了泡尿做标记。 “哎,这狗东西!我好好的新军服,都染上狗尿味儿了!” “哈哈哈,老梁,我听说狗用撒尿来标记地盘,你后背沾上狗尿,就说明它以为你是它的东西了。” 听见尹天放的解释,老梁更加气恼,抄起烟袋锅就要去揍那条狗。 可这小家伙非常聪明,它知道这群人里谁是老大,一溜烟躲进沈炼身后,只露出半个小脑袋。 沈炼摸了摸狗头,笑道:“好了,大家今天早点休息,明天不轮值,我们还要接着训练。至于这个小家伙,从今天开始,你的名字就叫做雷霆。身为军犬,也要加入我们的训练。” “排长,我们要和一条狗一起练?排长您这不是骂人吗?” 老梁还是对一身狗尿味儿耿耿于怀,沈炼笑道:“要不这样,它由我来训练,三天之后你们两个比一比,看看谁的训练效果更好。” 老梁不服气地瞪大了眼睛,说道:“让我跟一只畜生比?排长,既然要比,那也得整点彩头。如果我赢了,咱们就吃一顿狗肉锅。” 沈炼反问道:“那如果你要是输了呢?” 老梁拍了拍胸口,说:“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输了,我就拜这畜生当师傅,给它磕头敬茶!” “哦哦,下注下注哦!” 其他士兵在后面跟着凑热闹起哄。而沈炼却一拍手,说:“好,这可是你说的,一言为定!走,雷霆,让我看看你现在都有些什么本事。” 沈炼说着就将那条年幼的德国牧羊犬带出帐篷。而老梁却还翻着白眼道:“弟兄们,你们就等着谢我吧,三天之后请你们吃狗肉锅!” 沈炼带着这只狗走到操场,先试验了一些简单的命令,比如趴下、站起、转圈等等,发现这小家伙竟然都已熟练掌握。看来它从很小的时候就接受过专业训练,的确是一只优秀的军犬。 “很好,雷霆,你刚才应该也听到了,如果不想变成一锅炖肉,从现在开始就要跟我好好配合。生在乱世,人命都如草芥般贫贱,动物们的命运就更不用说了。就当是给自己拼一个未来吧。” 雷霆歪着脑袋,竖起耳朵,仿佛能听懂沈炼说话似的。就这样,一人一狗开始在军营里进行突击训练。而这奇特的一幕,再一次吸引了其他部队的战士翻墙观看。 “哎,你们听说了吗?宪兵督察队,不知从哪捡了只狗,还每天像模像样地训练。” “何止听说啊,我还悄悄爬墙去看过。训狗的是宪兵督察队的队长,那个叫沈炼的。那人可不一般啊。听说,他原先的部队在S海郊区守罗店,这家伙一路冲杀活到现在,身上肯定是带着硬本事的。” “沈炼我也听人提起过,枪法一流,刺刀拼得也很凶。你看他们督察队那些人,背后还都背着大刀,看谁都一脸凶相,跟鬼见愁似的。” “他训练士兵的方法也非常独特。我还见过他和外国人用外语交流,那家伙是个全才啊。” “哼,有什么了不起的,再厉害还不是让日本人把番号都打没了。他要真像传说的那么优秀,就应该带队守住淞沪战线,何必跑来这里?” “你这话就未免强人所难了。他再厉害也只是个排长,哪能左右淞沪战线的战局结果?要我说你就是嫉妒。” “你说谁嫉妒?你再说一遍!” “说你怎么了,你还想动手不成?来呀!” “老子今天非揍你一顿不可!” 宪兵队的军营外,两个偷看的士兵说着说着就扭打在一起。最后还是刘杀鬼等人出去询问,才平息了这场骚乱。 他们在墙外说的那么大声,沈炼其实都听到了。但他现在不想为这些事分神,他只是想积累军功,让自己尽可能地指挥更多部队,进而影响整个战局。 很快,三天之约就过去了。在全体宪兵队的围观下,沈炼所训练的雷霆,也就是那只德国牧羊犬,和老梁将进行一场多维度的技能比拼。而这第一项比拼,老梁就以绝对的劣势输给了一条狗。 “第一场比试,看你们谁能最先找到敌人埋藏的地雷。” 沈炼口中的哨子一响,老梁和雷霆立马开始在操场上寻找起来。 老梁此刻嘴里不住嘟囔着:“寻找地雷,这要怎么找?连个排雷的仪器都不给,纯让我用脚探吗?那要是踩中了,岂不被炸到天上去?” 相比较于老梁的谨小慎微,德牧犬雷霆却显得游刃有余。它用鼻子在地上不断地嗅着味道,很快就锁定了地雷的方位,蹲坐在那里,汪汪叫了两声。 沈炼刨开雷霆面前的泥土,从下方取出了一颗他预先埋好的手榴弹。 “比试结束,第一局胜者,雷霆!” “哦哦哦,老梁输给了一条狗!” 围观的士兵们看热闹不嫌事大,一边起哄一边嘲笑,把老梁气得直跳脚。 “排长,这不公平!狗鼻子多灵啊,我怎么可能找得比它快?” 沈炼竖起手指摇了摇,说:“只看结果,不找借口。老梁,愿赌服输。现在准备第二场,障碍赛奔跑。这项训练我已经带你们练过多时了,你应该比它更熟悉场地,要是输了,上哪去找借口?” 老梁红着脖子,往手心吐了两口唾沫,说:“来就来,我绝对不会再输了!” 沈炼轻笑一声,挥动手臂:“开始!” 他一声令下,雷霆仿佛化身成为它的名字般,瞬间窜了出去。 沈炼所设置的场地障碍,包括独木桥、翻越矮墙、匍匐铁丝网等,老梁他们每天都会跟着他训练。可雷霆只练了三天,就凭借着出色的跳跃能力与敏捷性,比老梁提前一半的时间完成了全程比赛。 “哈哈哈,老梁,你到底行不行啊?你连输两场了,如果按三局两胜算,你已经输给一条狗了!” 老梁好不容易跑到了终点,累得气喘吁吁,可还要遭受其他士兵的起哄,心里别提多气了。 雷霆似乎也知道自己赢得了比赛,开心地朝沈炼跑去,围着他不住地摇着尾巴。 沈炼看着老梁,道:“怎么样,还要不要比第三场?第三场也是非常关键的,那就是比耐心。我会给你们两个身上同时穿上伪装,你们要做的就是趴在那里一动不动,谁先动,就算输。” 老梁累得不想说话,只点了下头。沈炼让人取出他专门制作的吉利服,给老梁以及雷霆各套了一件。紧接着,一人一狗便趴在了操场上,把自己当作一块岩石、一棵树木,一动不动。 按理说,这一项应该是身为人类的老梁占有优势。可雷霆也非常争气,在沈炼下令“匍匐待命”后,它便趴在那里一动不动,丝毫不受周围人群呐喊的影响。 老梁也是铆足了劲,跟一条狗拼耐性。这一爬就爬到了天黑,连晚饭都没吃。 围观的人群也基本散去,操场上只剩下老梁和雷霆。 不一会儿,天空响起一道炸雷,淅淅沥沥的雨点落在这一人一狗身上,很快就将他们淋成了落汤鸡。 但让沈炼感到满意的是,这一次无论是老梁还是雷霆,都没有因为下雨而移动半分。 考虑到老梁和雷霆可能会因此生病,沈炼提前终止了这场比试,判定为平局。 “好了,老梁。这场比赛结果我先不往外公布。这赌局咱们先记着,日后在实战中,你和雷霆再分出个胜负。” 说实话,老梁经过这三场比试,对这只加入他们的德国牧羊犬也是非常佩服。他拍了一下雷霆的屁股,说:“好小子,我记住你了,雷霆!” “汪汪!”雷霆仿佛听懂了他的话,开心地吐出舌头,尾巴摇得飞快。就这样,沈炼的队伍里,除了三十名队员,又多了一名特殊的成员。 74、山雨欲来 - 铁血兵王:从淞沪会战开始 - 爱吃肉的暴暴 随着日军在杭州湾登陆,国军的防线如同决堤的大坝,兵败如山倒,连连失利后退。然而,即便局势如此艰难,Z国军队的坚韧与血性依旧展露无遗,让日军的每一次所谓胜利都付出了极为惨重的代价。 11月19日,日军第十六师团与众藤支队联手对常熟城发起猛攻。在攻破常熟城的过程中,日军遭遇了顽强抵抗。 这里修筑着由许多水泥碉堡构成的交织防御系统,如同坚固的堡垒群,让日军不得不逐个艰难攻破。 碉堡内的将士们视死如归,抱着绝不后退的决心,坚守阵地。即便在日军自以为已经占领一座碉堡时,往往会发现里面最后一名活着的Z国士兵,会毅然决然地引爆剩余的手榴弹,与敌人同归于尽,用生命捍卫着尊严。 日军在付出惨重代价后,终于占领了常熟。紧接着,苏Z也未能幸免,陷入敌手。 “号外!号外!苏Z、常S接连沦陷,国民政府决定撤离首都,迁至重Q!号外!号外!” 11月20日,当这个如重磅炸弹般的消息传到南J后,本就人心惶惶的南J城瞬间彻底沸腾起来。 民众们不再对自己的军队能够守住这座城市抱有希望,因为他们从逃难而来的难民口中得知,那些日军毫无人性,每占领一个地方,便会烧杀抢掠,对平民百姓肆意屠戮,甚至连牲畜都不放过。 “别挤,别挤,我有出行许可证,让我先走!” “去你 妈的许可证!老子花了整整三条小黄鱼买的船票,结果被骗了!我今天一定要出城!” “不要挤~~~孩子,我的孩子啊~~~!” 南J城内,那些原本还在观望的市民们,此刻也纷纷行动起来。他们拖着大包小包,在道路上拥挤不堪。从天空俯瞰,这条道路就如同患了心梗病人的血管,被堵得严严实实,人流完全无法顺畅流动。 面对如此混乱的场面,即便沈炼他们的宪兵督察队朝天鸣枪示警,也无法阻止这拥挤且混乱的人群。 突然,南J上空响起了尖锐的空袭警报声。这一下,本就混乱不堪的街道瞬间彻底乱成了一锅粥。人们互相推搡、踩踏,呼叫声、哭喊声震得人耳膜生疼。 不一会儿,阴云密布的天空中出现了二十多架日军的轰炸机。虽然日军的大部队尚未抵达,但飞机的出现却越来越频繁。 随着一声声呼啸,炸弹从天而降,猛烈的爆炸和火光在南J的街区升腾而起,形成无数蘑菇云。 混乱不堪的民众们在爆炸中无处可躲,死伤人数急剧攀升。 “快往这边走!分散开,分散开!不要待在大路上,别管你的行李了,命才是最重要的!” 沈炼一把拽起一名还在地上捡拾首饰的男子,一脚将他踹进路边的商店里。很快,一枚炸弹就落在了不远处,猛烈的气浪将沈炼撞得倒飞出去,摔进了另一家店铺。 嗡…… 沈炼甩了甩脑袋,只感觉耳朵边所有的声音都仿佛离他很遥远,眼前的画面也忽左忽右、忽上忽下,无法聚焦。 “妈的!” 沈炼又伸手敲了两下自己的脑袋,勉强从地上站起来,顾不上查看自己的伤势,便又立刻回到街道上疏散人群。 此时,他往天空望去,只见那几架日军的轰炸机丢完炸弹后,竟然没有立即飞走,而是在空中翻转、拉高,做起了飞行表演。 日军用这种实际行动来嘲笑、挑衅Z国军民。而沈炼则红着眼睛,跑到最近的一家防空炮台,推开正在射击的士兵,亲自上手操作,怒吼着倾泻出一波又一波的子弹雨,并成功击中了一架轰炸机的翅膀。看着那架飞机拖着黑烟向城外坠去,沈炼心中的怒火才稍稍得以发泄。 “艹!” 沈炼爆了句粗口,他的怒吼让旁边操作防空炮的战士们都惊呆了。 因为此时的他,半边脸都扎满了玻璃碴子,虽然伤得不重,但鲜血还是流得满脸都是,配合着他那狰狞的表情,显得颇为吓人。 “排长,排长!你没事吧?” 细伢子跑到沈炼身边,扶住他的手臂,满脸担忧地问道。 在击落一架轰炸机后,日军不再继续卖弄,急忙逃离了南J上空。 等到这场空袭结束后,刚刚还拥挤不堪的街道,倒是重新畅通了起来,然而,这换来的却是近百条无辜生命的消逝。 沈炼回到军营,军医为他紧急处理了伤口。好在伤势没有伤到要害部位。 没过多久,国民政府的喇叭里便开始高喊:“要与侵略者战斗到最后一人,宁死不做亡国奴!” 可他们的口号喊得虽然响亮,但迁都一事几乎已经成为公开的秘密。很多百姓都意识到,战争真的已经迫在眉睫,灾难即将降临。 “沈炼,沈炼!” 沈炼刚刚包扎好伤口,萧司令的副手苏志同就匆匆找了过来。 苏志同看了一眼沈炼的伤势,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 “没什么大碍,都是些皮外伤。” 沈炼穿好军服,问道:“是不是有什么坏消息?” 苏志同微微一愣,随后紧接着说道:“对我们来说,的确是个坏消息。美国大使和英国大使都已经乘船离开了。所有人都对即将到来的战争不抱希望。司令正在参加总载召开的会议,他进去之前让我们提前做好准备,并且给你的宪兵督察队扩充人数,增至一百人。你来接收一下吧。” 沈炼听到萧山令给他的队伍扩编,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因为实际情况与他所猜测的相差不大,新补充进来的七十多人全都是新兵蛋子,甚至可以说是老弱病残。 这样的兵源,仅仅只有十几天的时间进行训练,怎么可能守得住南J城呢?而上方的那些官老爷们,唯一在乎的只是尽快转移自己的财产,连最后一搏的勇气都没有。 此时的作战指挥室里,气氛也异常凝重,人人自危,仿佛空气都凝固了一般。 李宗仁主张将南J设为不设防城市。他认为战争的胜负不在于一城一地的得失,既然日军此时锋芒正盛,就应该避其锋芒,保存实力,待到时机成熟时再进行反攻。 然而,刘斐的意见却与李宗仁完全相反。他认为南J是国军的心脏所在,如果不做任何抵抗就拱手相让,如何向全国人民交代?这样一来,国民政府的威望将荡然无存,也会严重打击士兵们的士气。但也不能一味地死守,倒不如调出十二个团,大约一万多兵力,进行象征性的抵抗,这样民众们也就无话可说了。 刘斐的这个意见可以说正合光头校长的心意。因为之前张群就曾向光头校长献策说,“何必乱战,战必败,败而求和,和而后安”。总的来说,与刘斐的意见大致相同。 如果过早投降日本,必将引起全国人民的反对,甚至可能引发更严重的后果,政府随时可能因此垮台。倒不如暂时抵抗一下,等到打得山河破碎后,再与敌人讲和,这样或许还能得到人民的谅解。 现如今,这个主张再次被提出,很快便得到了徐永昌、白崇禧、顾祝同、何应钦等一众大佬的赞同,就连德国顾问法肯豪森也点头认可。 可就在这时,时任陆军上将的唐生智拍案而起,怒声说道:“诸位!南J可是四万万同胞心中的中枢所在,如果不做抵抗,或者只是象征性抵抗就将其拱手让人,岂不是辜负了所有同胞对我们的重托?严守国土,是每一位军人的天职!此时不拼,更待何时?哪有临阵退缩的道理!人在城在,城亡人亡,南J绝对不能丢,绝对不能让步!” 75、临危受命 - 铁血兵王:从淞沪会战开始 - 爱吃肉的暴暴 光头瞥了唐生智一眼,又扫视了一圈其他人,声音慢条斯理地说道:“生智说得对,南J我们不能放弃,不然的话,全世界的人都会耻笑我们软弱无能,这也违背了国民革命军的宗旨。 我看大家就不要再争辩了,我决定防守南J。只要我们能坚守三个月,把敌人挡在城外,就能在后方实施总动员,调集物资,扩充兵力,到时候转过头来围歼日军。 而且,布鲁塞尔的国联也有可能对日本的野蛮行径施加压力,一旦英美法等国参与进来,或许就能迫使日本撤军。所以说,这一仗不仅要打,还要坚决地打!那么现在的问题是,你们觉得由谁来负责这个防御工作呢?” 光头说完最后一句话,目光扫向众人。可一众大将却面面相觑,陷入了沉默。 唐生智环视四周,朗声说道:“委员长,若无合适人选,卑职愿担此重任,与南J共存亡!” 光头看了他一眼,略微沉吟了片刻,说道:“好,那就由唐生智来组建城防司令部。大家还有没有不同意见?” 其他人见这既危险又艰巨的任务,都不想轻易揽上身,怎么会有不同意见呢,纷纷表示赞同,还象征性地夸赞了唐生智几句。 最终,这场会议敲定了由唐生智担任南J卫戍司令长官,全权负责南J城防任务。 几天之后,正式的任命逐步传达了下来。总结起来,首都卫戍部队的战斗序列为:司令长官唐生智,第七十二军孙元良部,第七十八军宋希濂部,首都警卫军谷正伦,旗下包括桂永清总队以及宪兵部队,最后便是其他特种预备队。 第七十二军的八十八师、七十八军的三十六师,都刚刚经历过淞沪战役,伤亡极为惨重,官兵们疲惫不堪。即便现在补充了新兵,但训练程度远远不足。 而宪兵部队,正牌司令却因为患病,跑去湖南休养,还顺便带走了第一团。所以现在实际留守南J的,就只剩下了新任司令萧山令,以及他所指挥的宪兵第二团与第十团。 依靠着这些老弱病残来保卫南J,其困难程度可想而知,这也就是萧山令会临时给沈炼队伍扩编的原因。 正式命令一下达,负责防守南J城的队伍便全部行动了起来。 包括沈炼他们的宪兵队,也被派往城市外围挖战壕、修筑碉堡、埋设地雷、架设电话线。 汤山、龙潭、栖霞的战士们,也在驻地日夜进行着作战演习。就算是临时抱佛脚,也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好。 南J城的城墙墙垛上,每间隔一百米就用沙袋垒起工事,架起了机枪。而护城河外的树木基本都被砍伐殆尽,以防敌人借此躲藏。 狮子山、九华山、清凉山的防空炮也在紧急安装中,它们肩负着拦截长江水面上敌军船只的艰巨任务。 虽然会议已经宣布要守卫南J城,但城市中心,那连绵不断、缓慢移动的人流,仍然从中山路一直延伸到下关码头。即便是防空警报响起,也无法阻止人们涌向城外,整个城市仿佛陷入了混乱的深渊,混乱成了唯一的代名词。 但说到底,逃离这座城市的,大多是富人和中产阶级。穷人们无处可去,只能无奈留下。也有许多刚刚从淞沪或者苏Z、无X逃难过来的难民,又漫无目的地到处游走。城北的人跑到城南,城南的人又跑到城北,即便他们这样做毫无意义,但人们总觉得必须得做点什么,才能安抚自己那颗悬着的心。 “哈利神父,情况怎么样了?孩子们有没有坐上卡车?” 沈炼利用修筑工事的间歇,抽空跑了一趟教堂。教堂里的孤儿们,是他唯一放心不下的群体。 顶着一颗酒糟鼻的哈利神父,无奈地摊开双手,说道:“哦,沈,上帝保佑,你终于来了。根本没有多余的卡车可以让这些孩子们离开。所有的卡车几乎都被政府征用了。” 沈炼急切地说道:“但文件上说的是优先疏散南J的妇女和儿童啊,可以使用所有交通工具!” 哈利神父翻了个白眼,说道:“哦,是吗?但据我所知,即便是政府的办公桌椅和档案柜的搬迁,都要优先于这些儿童。” 沈炼暗骂了一句,他知道,上面的命令几乎和废纸没什么区别。想要为孩子们找到卡车,让他们逃离这里,只能靠自己想办法了。 令人焦心的混乱,偏偏又遇上了让人绝望的瓢泼大雨。 这场撤退,似乎变成了一场竞赛。就连政府机构之间也在互相抢夺卡车。一辆汽车的标价高达数千美元。找不到车的人别无选择,只能沿着长江往上游方向逃离。无数难民拥挤在下关码头,把这里挤成了一个大型的旧货市场。 可有些难民,好不容易用重金买来船票,赶到码头后,等待他们的却是另一种绝望。码头上的船只早已人满为患,连一张纸都塞不进去了。而这些难民们一等就是好几个小时,最终等到的却是外籍人员优先上船的通知。 雨还在不停地下着。沈炼找了很多人,但却没人能够为他提供哪怕一辆汽车。 他愤怒地在街上转悠着,却忽然看到一辆卡车从不远处拐了过来,车轮陷进了泥坑,正在原地打转。 沈炼大步跑了过去,直接掏出手枪,对准了一名衣着华丽的中年男子。 “宪兵督察队,现在要征用你的车辆!” 那名男子站在磅礴大雨中,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说道:“不行,这车上装的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你们不能征用!” 沈炼掀开卡车后面的篷布,发现卡车车斗里装满了老式家具,家具中央还坐着几个瑟瑟发抖的年轻女人。可就这辆卡车的体积来看,装上五十多名儿童都绰绰有余。 “我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人命关天!把你这些破家具全部都给我卸下来!” “不行,你不能这么做,你没有权利这么做!我有警备司令部的出入证,我付过钱的,整整七条小黄鱼!” 那中年男子从怀里掏出通行证,但很快就被大雨淋得字迹模糊。他慌乱地用袖子去擦,可浸了水的纸面,轻而易举就被他擦出了一个窟窿。 “啊,我的通行证,我的通行证!不要这样!如果你要抢走我的卡车,就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这名中年男子歇斯底里地怒吼着,并死死抱住沈炼的腿,看样子即便是死,他也不愿交出自己的全部家当。 “冥顽不灵!即便让你把车开出城区,你也没办法带着你的家具活着逃离南J。倒不如把这辆车交给我,我想办法把你和你的太太们一起送出去。” “不,不!你没有那个权利,你没有那个权利!要么你就杀了我,杀了我的七个小妾,要么你就放我们走,我求你啦,呜呜呜……” 76、擦身而过 - 铁血兵王:从淞沪会战开始 - 爱吃肉的暴暴 “等等,等等!” 就在沈炼准备扣动扳机之时,一个声音从雨中传来。不一会儿,一位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颊上、身穿旗袍的女子跑了过来。 “李老板,还记得我吗?我是董曼。我觉得你还是照这位长官说的做吧。你这些家具在这战乱年代,根本没法兑换成有用的东西,难不成你饿的时候还能拿它们当饭吃?倒不如都换成金子。我这里还有些首饰,就当我把它们全买下来了。您和您的姨太太们还能坐在车里,只是把卖给我的家具从车上挪下来,让那些孩子们上车,您看这样可不可以?” 沈炼认出了来人,正是几天前他在街上救助过的秦淮歌女。没想到,对方居然没有用自己积攒的黄金首饰去换船票,反而出现在了这里,还一口气要买下这个吝啬老板的所有家具。 被称为李老板的男子显然认得此女。他看着递到面前的珠宝首饰,又看看沈炼手里的枪,站起身来,说道:“董姑娘仗义!我李有水也不是铁石心肠的人。好,我把家具搬下来,让孩子们上车。这位长官,只要你能把我们安全送出城,他日我必有重谢!” 沈炼收起枪,用感激的眼神看了一眼身后的歌女,说道:“我不需要你谢,只希望你能把这些孩子安全送出去就好。” 沈炼一招手,督察队的士兵们一拥而上,将卡车车斗里的高档家具全部卸在了雨地的泥塘中。那李老板看到这一幕,嘴角忍不住抽搐起来。这些可都是他费了好大劲儿积攒起来的明清古董家具啊,没想到一场战争袭来,就瞬间让他回到了创业前,心里简直在滴血。 沈炼让一名会开车的士兵把卡车开到了教堂门前。哈利神父见状,急忙招呼孩子们拿好自己的东西,有序上车。 沈炼救出的孩子,由于种种原因没能全部存活,此刻还躲在教堂里的也就四十来人。让他们挤一挤,全都坐进了车斗中,包括李老板和他的七位姨太太,空间刚刚好。 沈炼看了一眼帮了大忙的歌女董曼,问道:“你不跟着一起走吗?车上已经挤了这么多人,也不差你一个。” 这位歌女微微一笑,说道:“让他们先走好了,我那里还有几个姐妹,我不能扔下她们独自逃走。只是我积攒了多年的首饰都给了李老板,恐怕也买不来船票了。” 沈炼顿了一下,说道:“把你的姐妹们暂时叫到教堂这里来避难,我会想办法把你们送出去的。当然,不只是你们,我还需要你的帮忙,把南J城里那些孤儿收拢在一起。孩子是一个国家的未来,我们这些成年人打完了也就打完了,可如果没有后代,有谁能记住今天的屈辱?有谁能振兴我们的民族?” 董曼看着沈炼说话时的眼睛,不禁有些出神。直到沈炼说完,她才反应过来,说道:“长官,你放心,我这就去叫她们过来。南J城里什么都缺,唯独不缺孤儿。你说得对,孩子们才是未来,有他们才有希望。” 沈炼看着冒雨跑开的秦淮歌女,在心里叹了口气,自语道:“谁说商女不知亡国恨?我倒是觉得,这些风尘女子在大是大非面前,比很多男人都要果断。就像国破之后的秦淮八艳柳如是,当那些官员排队讨好敌人时,她们却能做到投湖殉国以明志。” 听到沈炼的安排,哈利神父却摆着手道:“哦,沈,你在做什么?你怎么能让那些歌女都住进教堂了?上帝啊!” 沈炼拍了拍哈利神父的肩膀,说道:“在上帝面前,难道不是众生平等吗?不要用职业去看待一个人,要用你的心灵去感受,哈利,我会记住你今天所做的一切。等雨稍微小一些,我会再运一些粮食过来。孩子们还要拜托你照顾。” 沈炼现在只想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能救一个是一个。就像他说的,孩子是一个国家的未来。难不成要指望那些有钱人家的老爷和小妾扛着枪上阵杀敌吗? 雨还在不停地下着,沈炼只能用油布包了些食物送到教堂来。而当他想要购买一些物资的时候才发现,以前四块七的煤油,现在已经涨到了七元;取暖用的煤炭,一吨也涨到了二十八元。他们刚刚拿到的薪水,转眼间就已经所剩无几。 更可恨的是,即便天上下着大雨,日军的轰炸机却出奇地勤快,仍然不停地进行轰炸。 哈利神父的教堂下方挖着一个酒窖,紧急时可以当作防空洞使用。董曼和她的一些姐妹们没有让沈炼失望,她们从街上领回了很多孤儿,带到教堂躲进酒窖中。 可南J的大雨仍旧下个不停,酒窖里不断有雨水渗进来。哈利神父用装圣水的圣杯,不断地往外舀水,可舀出去的水,根本赶不上渗进来的速度。 就在11月的最后一天,南京城内一辆汽车从大雨中驶过。沈括就坐在车里,与从车另一侧跑过的沈炼擦肩而过,却没有看到对方。 “沈括,你记着,这样的机会可不是每个人都能遇到。你之前立有战功,也有一定基础。而我们军统正需要人手。戴老板说了,要为你们这批人进行一个月的特训,之后我会把你们再次送回S海,潜伏下来。这里有一份文件,你看一下,其中包含了保密协议。你的新身份不能告诉任何人,除了预定接头的上线,你也不能擅自行动,明白了吗?” 沈括点了点头。他今天第一天来到南京,还没来得及好好看看这座古老的金陵城,就脚步匆匆地要跟随一批新人被军统拉去训练。集训过后,他将成为戴笠手下的一名特工,返回上海执行秘密任务。 汽车停在了一栋不怎么起眼,却显得有些压抑的白楼面前。沈括被带进大厅,那人吩咐他坐在一张长椅上等待。此时,长椅上已经坐了五个人,想必是和他一起进行特训的同事。 带领他的特工轻轻敲了一下房门,和里面的人低语了几句,转过头说道:“大家先到休息室里去暂坐休息,戴老板正在见委员长,很快就会回来。” 与此同时,军委办公室内,光头校长非常愤怒地将一份报纸丢在了地上。而他对面站着的人,正是军统的头目戴笠。 “娘希匹!你看看,你看看,这些报纸上都写的什么玩意儿!不为党国利益考虑,反而煽动群众与政府对立,写这种文章和刊登这种文章的人,肯定别有用心!你立刻带人去查一查,绝对不能姑息!” 戴笠中等身材,脸型长方,一双眼睛与粗黑的剑眉,令人望而生畏。只不过此刻在光头面前,他的视线只盯着自己的脚面。 “委员长,请放心,我这就让人去查。” 戴笠躬身退出光头的办公室后,表情阴冷,领着几名特务在走廊里快速前行。 不一会儿,他便来到了沈括等人所在的办公室门外。得到属下的汇报后,扫了一眼这六名新人,说道:“你们六个跟我过来。现在是非常时期,没时间手把手地慢慢教导你们,你们必须尽快进入角色。现在就跟我们去查抄一家地下报社。” 77、军统新人 - 铁血兵王:从淞沪会战开始 - 爱吃肉的暴暴 沈括等六人听到命令,急忙站起身,紧跟在戴笠身后。 沈括心里也有些惊讶,没想到自己刚来就要执行任务,可自己还什么都没学呢。 他跟在后面,好奇地打量着这位被别人称作戴老板的人。他发现,戴笠的个子比自己还矮一些,除了眼神犀利、眉毛粗重之外,其他方面看起来都很普通,并不像人们传言的那样可怕。 很快,当他们走出那栋白色建筑后,沈括被安排上了一辆黑色轿车,并且配发了一柄勃朗宁手枪和一把中间带血槽的***短刀。这些装备可比他之前使用的高档多了。 沈括熟练地检查了一下枪匣,满意地将手枪塞入后腰。他的这一系列动作引起了其他几人的注意。 “兄弟,看你这样子,似乎对枪械很熟悉啊?” 沈括笑着回答:“还算熟悉吧。在加入这里之前,我在淞沪前线和鬼子交过手。” “你曾在淞沪前线当兵啊,怪不得操作这么熟练。我是从地方保安团调过来的,我们只在外围打了几场仗,基本上日军一冲过来,我们就撤了。”另一个人小声说道,生怕被坐在前面的军统前辈听到。 沈括就像沈炼所说的那样,如同顽强的野草,无论身处何地都能生存下来。他拍了拍胸口,自信地说:“兄弟们别害怕,在前线和鬼子拼刺刀我都活下来了,不过是去查抄一家报社,这对我来说不在话下。一会儿要是有交火,你们就躲在我后面。” “真的吗?兄弟,那可全靠你了!” 沈括的大包大揽,很快赢得了同批几名同事的拥护。不一会儿,汽车拐进了一条狭窄的小巷。沈括目睹着道路上的混乱与惨状,却无暇去同情他人。他不断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在脑海中仔细回忆着二哥教给他的射击和近战技巧。 没过多久,车辆停了下来。一名军统前辈让他们全部下车,与从另一辆车上下来的特务进行了简短的交流。得到的情报显示,这家地下报社就藏在前方一家旅馆的三楼。 “我们的人已经查清楚了,这家地下报社被日本人用金钱收买,专门撰写一些打击我军士气的报道,还发布混淆视听的不实消息。里面大概有十个人,他们手里很可能有武器。这次行动,老板要求我们做到快、准、狠。你们虽然是第一次参与行动,但之前也都在各个部队服过役,开枪这种事就不用我教了,听我指挥就行。” 负责此次行动的军统前辈简单交代了几句后,便掏出手枪,和其他特务一起冲进了面前的旅馆。 这家旅馆里已经没剩下多少顾客,底层已经被军统的人控制住了。他们兵分两路,分别从左右两侧的楼梯同时向楼上逼近。 和沈括一同入职的五个人非常听话,在向上冲的时候,都紧紧跟在他的身后。 两队特务迅速来到旅馆的三层。领头的特务伸出手指放在唇边,示意大家安静,然后缓缓将耳朵贴在门缝上,试图听听里面的动静。 可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砰”的一声枪响从房门另一侧传来,那名军统前辈的太阳穴被子弹击中,连哼都没哼一声,就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不好,我们暴露了!冲进去,能抓就抓,抓不了的就地格杀!” 另一名特务大喊一声,一脚踹开房门,冲了进去。 可他刚一进去,就被至少三把枪同时击中,身体颤抖了两下,便向前栽倒。 沈括见状,急忙一把扶住这名前辈,躲在他的尸体后面,闪身进入房间。 “砰砰砰”,又是几声枪响,子弹打在了尸体上。好在都是小口径手枪,子弹没能穿透尸体。沈括在心里默念了一声“抱歉”,将前辈的尸体往前一推,再次吸引了敌人的火力。与此同时,他也看清了房间内的敌人。 这里确实是一家地下报社,房间里摆放着大量的纸张和印刷设备。窗户都被封得严严实实,密不透光,只有一盏昏黄的电灯吊在屋顶。 而且,顶层的这几间房似乎是打通了的。沈括一眼望去,看到有三个人正拿着手枪向他们射击,其他人则大多抱头蹲在地上,显然没有什么战斗经验,不像是职业军人。 在这一瞬间,沈括的脑海中浮现出二哥的身影,心想:如果是二哥在这里,他会怎么做呢? “要是二哥的话,应该会这么做吧。” 沈括想着,身子猛地向前鱼跃而出,落地后顺势滑行一段距离,抬手两枪,打碎了顶棚上的电灯。刹那间,原本就密不透光的房间陷入了一片黑暗。 突如其来的黑暗让报社里的三名枪手顿时慌乱起来。而沈括在灯灭之前,就已经记住了他们的位置。灯灭之后,凭借着记忆,连续开了数枪,随即听到了一声惨叫。 打完弹夹里的子弹后,沈括一个翻滚,躲到了一张桌子底下。随后,更多的军统特务涌入房间。在绝对的火力优势面前,对面那群人很快就缴械投降,跪在地上放弃了抵抗。 之后进入房间的一名军统特务前辈,让人把封住窗户的木板全部拆掉,又扯掉了窗帘。外面的光线照射 进来,大家终于看清了这个秘密报社的全貌。 先前的情报基本准确。这家地下报社共有十二名工作人员,配备了三把手枪。其中一名枪手被沈括击中胸口,没挣扎多久就断了气;另一个人手腕中弹,此时还在嗷嗷乱叫。 正如沈括所料,这三名枪手只是经过了简单的培训,根本没有实战经验。能隔着门板一枪爆了军统前辈的头,纯粹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可以说那位前辈运气实在太差了。 在后续人员冲进来开枪射击后,报社的工作人员又有几人被击毙,最后被活着押解出去的只剩下八人。 “沈括,你刚才太厉害了!两枪就打碎了灯泡,接着又几枪击毙一人、打伤一人。就凭你的枪法和身手,怎么之前还只是个普通士兵呢?” 行动结束后,几名新人围在沈括身边,七嘴八舌地问着,脸上满是崇拜之色。 沈括满脸得意,吹嘘道:“之前打仗的时候,我一直跟着我大哥和二哥,功劳都让给他们了。做弟弟的,自然要深藏功与名。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另一位军统前辈看了沈括一眼,说道:“小子,刚才干得不错。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沈括。” 这名特务点了点头,算是记住了他的名字。沈括心里激动不已。 沈括第一次出任务就获得了成功,而且非常幸运地被军统大老板戴笠知晓了。 “哦?第一次执行任务就能立功,枪法和身手都不错。很好,把这个叫沈括的重点培养,说不定日后能立大功。” 得到了戴笠的亲口表扬,沈括算是在军统站稳了脚跟。而戴笠也第一时间将这个消息汇报给了光头。 “委员长,都查清楚了。那群人被日军用金钱收买,不仅不断散播谣言,还向对方提供我军的内部军情和领导人行踪。刚刚我已经把仅剩下的八个人押赴刑场,执行了枪决。” 蒋介石点了点头,说道:“做得好。对于这些不顾民族气节的败类,绝不能心慈手软。以后遇到类似的报纸,凡是蛊惑人心、煽动闹事的,该查的查,该关的关,该杀的也不能留情。” “是,属下明白。” 78、敌后游击队 - 铁血兵王:从淞沪会战开始 - 爱吃肉的暴暴 S海浦东,一座被芦苇环绕的湖心岛上,沈铎终于能够下床走动,并开始进行恢复性训练。 如今,他已了解到,是淞沪游击第五支队救了自己,并将他带出了市区。这支队伍隶属于国民革命军新编第四军。 在这里,大家都以“同志”相称。他们搜集了许多渔船,发动群众传递消息,破坏日军的交通线,袭击日军据点。主要任务是在敌后开展游击活动,联合爱国人士,进行物资输送和情报传递等工作。 沈铎的救命恩人叫康庄。然而,他并未打探到沈炼和沈括的下落。如今的S海,除了如同孤岛般的租界外,已全部被日军占领。 “老二、老三,你们到底在哪里?是否还活着?” 沈铎扶着门廊,望着远方,心中满是对两个弟弟的牵挂。 这时,远处的芦苇荡被分开,康庄头戴斗笠,站在一艘木质渔船前方,缓缓停靠在湖心岛上。 “沈铎同志,你已经能下床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重新握枪射击?” 沈铎笑着转动了一下胳膊,说道:“随时都可以。” “很好,我们需要你的对敌经验。之前你们在罗店、蕴藻滨和大场与日军多次交战,了解他们的战略战术和装备情况,这些对我们来说都是非常宝贵的财富。” 沈铎点点头,说:“没问题,只要能杀鬼子,我会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们,包括他们的弱点。” “那太好了。我刚刚从市里得到情报,日军已形成合围之势,直扑南J。所过之处,苏州、无锡都已沦陷。我们正式编为淞沪游击队第五支队,隶属于新四军浙东纵队。接到的命令是以渗透日伪机构、搜集情报、策反伪军以及开展游击战为主。既然沈铎同志的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我就组织其他同志来向你取经。” “没问题,我随时准备着。” 康庄点点头,说:“我们收到消息,日军指挥官松井石根要在市区内举行一次所谓的胜利游行,届时他的游行队伍会穿过公共租界,这是个难得的机会。” “机会?莫非康兄你是想……” 沈铎微微一惊,虽然后面的战斗他没有参与,但他听沈炼说起过松井石根,知道那是日军中的大官。 康庄说:“你猜得没错,虽然我们接到的命令是在敌后进行骚扰,尽量拖住日军的步伐,为南京的友军争取时间。但遇到这么好的机会,我们怎能错过呢?” “那……S海市区内的百姓们情况如何?有办法混进租界吗?” 康庄明白沈铎的担忧,回答道:“随着四行仓库的陷落,S海百姓的情绪非常低落。大家若非必要,都不敢上街。至于租界,还是有很多爱国人士的,我们已经联系到一位,他能帮助我们潜入租界。” 沈铎想了想,说:“康兄,你们已经帮了我很多,这次行动就让我跟队吧,我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康庄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竖起大拇指,满眼都是佩服:“沈同志,你的身体素质真不错。不过这个计划不能急于求成,我们要做好万全的准备。如果你能把自己的战斗经验传授给我们的战士,那就再好不过了。” “这都是小事,包在我身上。” 沈铎信守承诺,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他将自己在战地前线学到的本领,以及日军的作战习惯、方法和优缺点,传授给了这支游击队的骨干力量。 沈铎的经验弥足珍贵,而他顽强不屈的精神更令人钦佩。此前,他的后背和臂膀都曾中枪,尤其是右臂。为他治疗的医生说,即便伤愈,手臂也会受到影响,再想握枪射击,精准度会大打折扣。 然而,沈铎却不信邪,从能下床的那一刻起,他就开始用左手练习射击,熟悉枪感。到最后,他甚至能用一只手熟练地换弹夹,动作流畅无比。 再说时任华中方面军司令官的松井石根,在好不容易攻下S海后,决定举办一次胜利游行。他这么做,主要是想在租界的外国人面前展示自己的实力,发泄心中的不满。 当然,松井石根的这个决定遭到了下属的反对,但他依然坚持,认为应该借着大胜的气势,提升一下日军的士气和影响力。 松井石根的这个决定,可把负责警戒的部队忙坏了。他们不仅要在游行沿途设置哨卡,加强安保措施,还要精心挑选“自己人”组成欢迎队伍。尽管如此,游行过程中仍存在许多不稳定因素。 “你们都给我记住,必须确保长官的安全,保证能靠近他的都是自己人。” “嗨!” 负责警戒的日军士兵虽然接到了命令,但他们心里并不认为战败方敢搞什么花样,而且这里毕竟是租界。 游行当天,松井石根早早起床,精心打理了自己的军装,让自己看起来威风凛凛。 同一天,康庄在租界内爱国人士的帮助下,带着沈铎和其他几名队员,乔装打扮后混进了外围的围观人群。 要靠近游行队伍并非易事,这些人都是从簇拥日军的合营企业员工中选拔出来的。 沈铎穿着西装,戴着礼帽,手里被塞了一面小小的太阳旗,还被要求在游行队伍经过时奋力挥舞,高声呐喊。 “呸!” 发旗的人刚一转身,沈铎就把太阳旗扔在地上,还用力踩了两脚。 康庄看到沈铎的表情,赶紧凑过来提醒:“小心别暴露,记住我们的任务。” 沈铎虽然满心不情愿,但还是捡起太阳旗,有气无力地挥舞着。他清楚,不能因为自己的情绪而坏了大事。 当天的天气阴沉压抑,乌云仿佛就悬在人们头顶,不停地翻滚变幻。 游行队伍很快出现在道路尽头,两侧的日本侨民和浪人疯狂地挥舞着旗帜,声嘶力竭地呼喊着。 “万岁~~~万岁~~~” 就在这时,沈铎注意到,靠近租界的一侧突然传来骚乱声,那里似乎也出现了一支队伍。 “怎么回事?” 康庄也皱起眉头,朝那边望去。不一会儿,从跑过来的路人口中得知,那是租界内的外国侨民和学生组织的队伍,他们呼喊的口号竟然是“打 倒日本帝国主义”。 “八格牙路!你们在说什么?” “八尼玛压路,听不清老子就再喊一遍,打 倒小日本!侵略者滚出去!” “八嘎!” “你们怎么打人?同胞们,揍他们!” 由热血学生和爱国侨民组成的队伍,很快与日本侨民和浪人发生了冲突,局势迅速演变成混乱的群殴。 负责防卫的日军也很快加入了争斗,野蛮地抓捕了一些学生代表和侨民。 松井石根骑在高头大马上,军装笔挺,意气风发,仿佛这就是他人生的高光时刻。 “那边怎么了?在吵什么?” 听到松井石根的询问,他身边的一名小队长低声回答:“长官,人群情绪过于激动,出现了一些骚乱。不过请您放心,场面已经得到控制。” “嗯。” 松井石根没有多想,继续在众人的欢呼声中缓缓前行。 看到目标越来越近,康庄的右手慢慢伸向腋下,准备在松井石根经过面前时将其击毙。 可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 79、失败的胜利游行 - 铁血兵王:从淞沪会战开始 - 爱吃肉的暴暴 此刻,游行的队伍已经行进到了南J路。先前抗议的侨民和学生已被日军以暴力手段镇压下去,现场重新充斥着欢呼声与笑声,仿佛一切都恢复了平静,呈现出虚假的美好…… “小日本,老子和你们拼了!Z国万岁!!!” 突然,一道突兀而激昂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众人齐刷刷地抬头望去,只见路边一栋六层建筑物的顶端,一名男子大声呼喊着纵身跳下。 “轰——砰!” 当此人坠落到地面的瞬间,爆炸轰然响起。飞溅的弹片如夺命的利刃,在游行队伍中横冲直撞,无情地插入一切它所能触及的地方:眼睛、嘴唇、鼻骨、咽喉,扎进人们的血肉之中! “呀~~~~” “快跑啊~~~” “死人了~~!” “有刺客!保护长官!” 突如其来的爆炸瞬间让现场陷入了一片混乱。原本就拥挤不堪的人群开始疯狂地推搡、踩踏,人们发出刺耳的尖叫声。 松井石根虽然没有被爆炸物直接伤到,但爆炸的巨响和强烈震动惊到了他的坐骑。受惊的马儿猛然人立而起,嘶鸣着将这位一心想要炫耀胜利的长官狠狠地甩在了地上。 出了这等意外,日军士兵们迅速反应过来,朝着路边的建筑物围拢过去,警惕地搜寻着刺客是否还有同伙。 沈铎和康庄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到了,但他们心中更多的是对这位以命相搏的英雄的敬佩之情。 然而,这一变故也使得康庄他们原本的刺杀计划不得不被迫终止。 “鬼子围过来了,快走!” 康庄低声下达了撤退的命令,其他几名游击队员纷纷朝着不同的方向迅速退去。 沈铎跟在康庄身后,默默地看了一眼爆炸传来的方向,心中五味杂陈,却没有说一句话。 事实证明,松井石根的这次胜利游行决定大错特错,而且以彻底失败告终。 不仅如此,这次自杀式袭击还造成了严重的后果,直接导致四名日军士兵死亡,六人受伤,其中甚至还包括一名英国警长。 刺客的身份很快被查明,是一位在租界警察局任职的警长。他在行动之前没有露出任何预兆,让日军根本无从防备。 在郊外的根据地内,康庄重重地叹了口气,说道:“虽然这次我们的计划被打乱了,但也让我们看到了国人抗日的坚定决心。听说松井石根为此大发雷霆,却也不得不取消了游行计划。” 沈铎停顿了一下,坚定地说道:“康兄,下次行动请务也必让我加入,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多杀几个鬼子了。” “沈兄放心,这样的机会很快就会到来。不过在那之前,我想向沈兄你介绍一下我们的理想。” 康庄开始向沈铎详细地介绍什么是共 产 主 义,什么是人民至上的理念,并且正式邀请他入党。 ...... “孩子们,吃饭了~~~~” 南京市,细伢子驾驶着一辆满载食物和日用品的卡车,停在了教堂后方的空地上。 被歌女们解救回来的孤儿数量逐渐增多,为了保障这些孩子的生活,沈炼不得不动用一些特殊的手段来获取物资。 “细伢子,你来啦?哎呦呦~让姐姐看看你长高了没有~~” 董曼等歌女,这段时间和沈炼小队的战士们相处得十分融洽,她们尤其喜欢逗弄脸皮薄的细伢子和小闸北,并以此为乐。 “排……排长让我们问问,还……还有什么需要的没……” 细伢子扭扭捏捏的,都不敢直视董曼和她的姐妹们。 “呵呵呵~~~好可爱~你告诉沈哥儿~天气凉了,孩子们缺棉衣,也缺煤炭,更重要的是……姐姐们也冷~~~” 一名脸盘圆圆,眼角还长着颗泪痣的歌女,声音软糯地说道,直听得细伢子浑身起满了鸡皮疙瘩。 “好了好了,凤姐儿,别捉弄他了。细伢子,除了棉衣,其他东西都不缺。卸完东西就赶紧回去吧,来回路上也不安全。” 董曼给细伢子解了围,细伢子连忙答应一声,落荒而逃似的离开了。 在返回宪兵营地的路上,细伢子听到报童们声嘶力竭地叫卖着。 “号外号外~~~日军抵达江阴要塞,与我军展开激战,战况惨烈!” 细伢子正打算停车买一份报纸,却突然听到头顶传来一阵飞机的轰鸣声。 “伢子哥,是鬼子的飞机,小心!” 小闸北指着天上的一片黑点,足有三十多个!他刚喊出声,就发现另外一侧又出现了两个黑点。 “咦?那是……那是我们的飞机!” 此刻,几乎所有路人都停下了脚步,驻足仰望天空。 面对日军三十多架飞机,我方却仅有可怜的两架飞机勇敢地升空迎战。 即便敌我力量悬殊,我方的两架战斗机依然毫不畏惧,毅然决然地冲入了敌阵。 霎时间,交错的火光照亮了天空,敌我双方都开足了火力,疯狂地向对方射击。 “打打打!打他!打狗日的小鬼子!” 细伢子将车停在路边,抬头看着天空,激动地挥舞着手臂。 不一会儿,一架敌机中弹,拖着黑烟向远处坠落。 “吼吼吼~~~~~!” 看到敌机坠落,下方的民众们爆发出阵阵欢呼。 “好样的~~~~再来一架~~~!” “再来一架~~~!” 民众们不再害怕,也不再逃跑,纷纷叫好呐喊,兴奋得恨不得自己能飞上天去助战。 “哒哒哒~~!” “轰——” 没过多久,又一架敌机被击中,还在空中就炸成了两截。 “哦哦哦哦哦~~~!” 下方的民众们兴奋得如同过年一般,攥紧拳头朝着天空挥舞。 “再一个~~~再一个~~~!” “轰——” “嗷嗷嗷嗷~~~~!” 天空中,我方仅有的两架战斗机仿佛勇猛的战狼冲入羊群,接连击落了三架日军飞机。 但终究是寡不敌众,在三十多架敌机的围攻下,我方一架飞机为了掩护队友,连中数弹,机身瞬间燃起熊熊大火,失控地向着南J市郊外坠去。 “唔......” “该死......!” “小鬼子!” 民众们的欢呼声戛然而止,所有人都为那名飞行员捏了一把汗,心中默默祈祷他能平安无事。 细伢子手搭凉棚,突然看到坠落中的飞机机舱弹出一个小黑点,连忙说道:“小闸北,上车!我们去看看!” 他迅速跳上卡车,一脚踩下油门,向着我军战斗机坠落的方向疾驰而去。 “伢子哥,我们要去哪里?” 小闸北双手紧紧攥着扶手,有些紧张地问道。 “我看到飞行员跳出驾驶舱了,我们去救他!” 细伢子踩足油门,朝着城外飞驰而去。 而他的这一决定,也为宪兵督察队意外招揽到了第一名会开飞机的成员。 80、红脸?白脸? - 铁血兵王:从淞沪会战开始 - 爱吃肉的暴暴 1937年12月1日,南J城。 当细伢子和小闸北把救下的飞行员带回营地时,沈炼正带着尹天放和刘杀鬼,跟随萧山令去参加一场特殊的会议。 尽管南J城内许多高官和富翁都想方设法逃离这座城市,但仍有不少商人选择留了下来。他们有的抱着侥幸心理,觉得日军未必能真正造成太大破坏;有的则是因为家大业大,难以轻易搬走。 这些商人在南J的政商界颇具影响力,涵盖了食品、衣帽、医药、教育、矿产、金融以及交通等诸多重要行业。 如果把南J城比作一个人体,那么这些商人就如同人体内流动的血管,对城市的运转和发展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除了这些政商界人士,今天的特殊会议还邀请了一些在南J的国际人士。 原本宽敞的大厅里,此时已坐满了人。而今天主持会议的,正是沈炼的顶头上司——萧山令。 萧山令见人都到齐了,轻轻咳嗽了两声,大厅里原本不多的嘈杂声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环视了一圈众人,双手按在桌面上,声音低沉而有力地说道:“诸位工商联合会的老板、经理们,大家好。鄙人萧山令,现任宪兵司令、首都警察厅长、南J警备司令。想必在座的各位都已经听说了,日军已经打到了江阴,距离南J越来越近……” 萧山令顿了顿,轻轻吸了口气,继续说道:“诸位也都是南J城有头有脸的人物,我今天也就不绕弯子了。正所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如今,日寇都已经打到我们家门口了,可我们的将士们还缺衣少食,在寒风中受冻挨饿……我这心里,实在是疼啊!所以,还望在座的诸位能有钱出钱,有力出力,为抗战尽一份力。” “嘶……” “这……” “又要钱啊?” “这都第几次了?” “咱们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萧山令的话音刚落,现场的商人们便开始低声交头接耳,却没有一个人愿意率先回应他的呼吁。 沈炼一看这场面有些尴尬,便低头与萧山令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后突然一巴掌重重地拍在桌子上,巨大的声响震得桌面上的茶杯纷纷倾倒。 “司令问你们话呢!都聋了吗?” 他这一巴掌把在场的众人都吓了一跳,大家纷纷停止了交谈,把目光投向了他。 沈炼心里清楚,今天他跟着司令来开会,就是要扮演唱红脸的角色,所以一开始就进入了状态。而且,他们宪兵督察队最近在南J城里风头正劲,早就给众人留下了“莽夫”的印象。 这时,一位身着长衫、戴着眼镜的中年人开口说道:“萧司令,我听说前几天南J城里设置了很多募捐点,应该筹集到不少资金吧?” 萧山令叹了口气,说道:“哎……王掌柜,那些捐款又能有多少呢?不过是杯水车薪,只能暂时解燃眉之急罢了。如果从外省调拨物资,时间上根本来不及。所以,现在只能仰仗各位老板,恳请大家慷慨解囊,帮助我们共渡难关。” 昌隆米店的李老板满脸愁容地说道:“萧司令,不是我们不爱国,实在是拿不出钱来了啊……之前淞沪会战的时候,我们就捐了五万大洋,如今店铺大多都关了,人心不稳,下个月伙计们的工钱都发不出来,我们又拿什么来捐款呢?” “是啊,萧司令,我们绸缎庄也好几天没开张了。现在世道这么乱,我们赚点钱也不容易。”另一位老板也跟着附和道。 看到这些商人如此吝啬,一心想要唱“白脸”的萧山令没有立刻回应,而是给沈炼使了个眼色。 沈炼心领神会,立刻又大声吼道:“少废话!萧司令既是宪兵司令,也是南J卫戍长官!按照《战时特别法》,他有权征用一切物资!但我们不想让自己的袍泽拿着枪指着同胞的脑门办事,可你们也别给脸不要脸!” 沈炼按着腰间的手枪,走到那位戴眼镜的长衫男子身边,冷笑着说道:“王老板,你那三艘货船藏在芦苇荡里有好几天了吧?真当我们宪兵督察队是瞎子不成?!还有,你上个月私自贩卖的二十箱盘尼西林……就这一项罪名,够枪毙你三回了吧?” 那王老板被沈炼说得脸色苍白,额头上直冒冷汗,紧张地取下眼镜,用手绢不停地擦拭着。 沈炼说完,又转向另一侧,说道:“还有你,李老板……你该不会忘了你堂兄一家七口是怎么没的吧?日本人杀害他们的时候,可曾给过他们用钱买命的机会?” “这……” 沈炼不给他们喘息的机会,继续拍着桌子吼道:“日本人的大炮都快架到我们城头了,可守城的兄弟们还穿着单薄的衣服,吃着粗糙的食物,受了伤连一块纱布都找不到!而你们呢,打算把仓库里的粮食、衣物、药品,都留给小日本来抢吗?还是愿意拿出来保护自家的祖坟?!” 沈炼的吼声震得众人都不敢抬头。萧山令见状,便缓和了一下语气,说道:“我知道大家都不容易,前脚刚为淞沪会战捐了款,后脚又要捐款……但如今形势不同往日,如果守不住南J,诸位耗费半生积攒下来的字号、码头、宅院,可就都要化为焦土了呀!” 萧山令的话音刚落,坐在下手的一位老板站起身来,说道:“萧司令,在下吴双奎,资金可能比不上在座的其他老板,但我还有二两骨气,愿意拿出来!试问没有国,哪来的家?所以古人才会把‘国破家亡’连在一起说!我决定,把仓库里剩下的三千件棉服全部捐出来,送给抗战一线的将士们,让他们在杀敌的时候不至于受冻!” “好!吴老板大气!我萧山令在此承诺,凡是今日捐赠物资钱粮的人,在撤退的时候优先登船!” “吴老板说得对,有国才有家!我也捐,两万大洋!” “我捐三万!” “我捐粮食百斗!” 有了第一个带头捐赠的人,后面陆续又有几位老板站了出来,会议的气氛一下子被调动了起来。 其实,最先捐出棉服的吴老板,早在开会之前就和萧山令商量好了,就是专门来带动气氛的。 现在看来,他的带头作用发挥得很好,现场的氛围变得十分热烈。 看到在场的商人纷纷解囊相助,萧山令表面上不动声色,只是微微勾了勾手指。 沈炼眼尖,立刻凑了上去。 “沈炼,你看还有三位老板坐在那里稳如泰山呢。” 沈炼顺着萧山令的视线望去,只见长桌的边缘,一位大约六十来岁的老者正眯着眼睛,像是在假寐,手里还不停地捻动着一串佛珠。 在老者旁边,是一个梳着大背头的胖子,此时正用手帕不停地擦着额头上的汗。 最后一位老板额下留着长长的胡须,看起来文质彬彬的,但沈炼一眼就看出,这个人是最难对付的“滚刀肉”。 不过,在开会之前,沈炼就已经做足了功课,把这些老板的底细都摸得清清楚楚。他当下冷哼一声,首先走到了那位手拿佛珠的老者面前…… 81、软硬兼施 - 铁血兵王:从淞沪会战开始 - 爱吃肉的暴暴 这名老者名叫周宣,是本地赫赫有名的盐商,用“家财万贯”来形容他,那是一点都不为过。然而,此人出了名的吝啬,而且仗着自己年纪大、资历深,可谓是软硬不吃,摆出一副“要钱没有,要命一条”的强硬架势。 沈炼笑呵呵地俯下身子,伸手搭上了这位周老爷的肩膀,轻声调侃道:“周老板,怎么,现在开始念起佛来了?” 这老爷子只把眼睛睁开一条缝,斜睨了沈炼一眼,语气淡淡地说道:“不好意思啊,长官,人老了,精神头哪比得上你们年轻人。再说了,如今战事频繁,人心惶惶,我们各家店铺的生意也冷冷清清,入不敷出。老朽我虽说有一腔爱国热情,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捐钱那是绝对拿不出来的。要是可以的话,长官您就把我这老头子弄到城墙上,让我跟敌人拼个死活吧。” 沈炼轻笑一声,心中暗道:你这老无赖,还跟我装,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软肋在哪。 “周老爷,我们都是讲道理的人。您这么大年纪了,真把您弄到城墙上,那纯粹是给日本人送人头,何必呢?不过,我倒是打听到,您家公子似乎非常激进,前一阵还在中央大学演讲抗日,我听说他的名字都已经上了日本特务的必杀名单。您猜猜看,是我们能保得住令郎的性命,还是鬼子先把他吊在新街口示众呢?” “什么?你……你们……” 这老爷子被沈炼的话戳中了要害,手里正捻动着的佛珠“啪”的一声断裂,佛珠叮叮咚咚地散落了一地。 沈炼皱了皱眉头,啧啧有声地说道:“瞧瞧,周老爷,这可是老天在给您暗示啊。要我是您,砸锅卖铁也得把孩子保住。毕竟‘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您攒了这么多家产,百年之后打算留给谁呢?难不成要留给日本人?” 周老爷的嘴唇不停地抽搐着,双手颤抖了一阵,忽然间颓然地靠在椅子上,说道:“我捐......我捐......十万大洋!” 说完,他枯瘦的老手一把抓住沈炼的手腕,哀求道:“只求长官能护我儿子周全。” 沈炼微微一笑,说道:“请老先生放心,令郎可是抗日积极分子,像他这样的热血好青年,我们自然会全力保护。您今日捐了十万大洋,对抗日事业可是有重大贡献,于公于私,我们都必定会保他周全。” 沈炼说完,提高音量,大声喊道:“周老爷,捐款十万大洋!” 他这一声喊,瞬间让现场的气氛达到了高 潮。当沈炼的视线移向旁边梳着大背头的胖子时,后者把手帕往桌上一拍,咬着牙说道:“要我捐也可以,但是长官,您给个准话,这南京城到底守得住吗?” 这个梳大背头的胖子是银行经理,他的这句话让屋子里原本热烈的气氛陡然一滞,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投向了萧山令。 萧山令看着众人,双手扶在桌面上,缓缓站起身来,说道:“我要是说守得住,那是骗你们。可我要是说守不住,我宪兵队六千兄弟用命守在城头上又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多争取些时间,让南J城的老幼妇孺们能多挤上一条渡船。” 萧山令说到这里,嗓音有些沙哑,他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一叠东西,说道:“不瞒诸位,我这里还有一叠船票,江边的两艘柴油小轮,就是留给诸位的。是放手一搏,还是把自己的命运交给日本人,全在诸位一念之间,选吧。” 那胖子骂了句粗口,忽然拍案而起,喊道:“跟小鬼子拼了!我也捐十万大洋!” 萧山令抿着嘴,用力点了点头。而沈炼,则将目光投向了最后一位留着胡须的男子。 “彭继昌!” 沈炼忽然大吼一声,把周围的人都吓了一跳。那名外表斯文的中年人还没来得及说话,沈炼就直接掏出腰间的配枪,指着他的头,说道:“经宪兵队查实,彭掌柜,上个月你往汉口三井洋行运送的三十箱蜀锦,实际上是药品盘尼西林。 如今全国同胞都在齐心协力抗战,有钱出钱,有力出力,而你却私通外国,为敌人运送药品,这不是坐实了汉奸的罪名吗?今日,本是给你最后的机会,没想到你仍然冥顽不灵。 我告诉你,现在是战争时期,原本我们可以不谈民主民权,只谈命令和服从。但萧司令念及诸位的付出,仍然想听一听你们的意见,前提是大家要团结一心,劲往一处使。可总有人偏偏要挖我们的墙角,拆我们的后台,在背后捅刀子,那么对不起了,来人,将彭记商行所有货物查封充公,彭继昌本人就地正法!” 这位颇为斯文、留着长须的老板,直到此刻,脸上终于露出了惊恐之色。他之所以迟迟不表态,本是想跟萧司令谈些条件,捞些好处,没想到前面大家都好言相劝,到了自己这儿直接来硬的了?他确实给三井洋行送过三十箱药品,可那时候他还不知道对方会打过来啊。 然而,沈炼根本不给他辩解的机会,就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扣动了扳机。一声枪响,这位老板的脑袋被打得稀烂,鲜血迸射,溅了周围人满身满脸。 沈炼面不改色地说道:“把他的尸体拖出去,抄家充公。并且传达下去,让所有人都看看通敌卖国当汉奸的下场!” 沈炼这一番雷厉风行的举动,把所有人都给震慑住了。萧山令看着他,脸上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这年轻人有胆有识,下手够狠,是个能成大事的人,怪不得谢晋元也对他另眼相看。 看到大家都被镇住了,萧山令急忙站出来安抚道:“诸位,切莫担忧。只要在座的各位没有做那通敌卖国的汉奸勾当,萧某绝对不会动你们分毫。来人,让各位老板在认捐书上签字、按手印。” 这一下,刚刚还不情不愿的商人们,抹了抹头上的冷汗,纷纷慷慨解囊。有的捐粮,有的捐药,还有些直接掏出大洋,而且比刚刚承诺的捐得更多。 不一会儿,负责签收的士兵便把认捐状交到了萧山令手中。 萧山令扫视了一遍,看到上面的一排排数字,心中颇为感动。这里面,有做胶鞋的老板直接捐了一万双胶鞋,把仓库都清空了;卖粮食的商人也是倾其所有;还有药品、食盐、铁器等物资。光是现大洋,就筹集到了五十二万。 萧山令心中极为满意,说实话,他自己都没想到,今晚这些商人能如此慷慨解囊,筹集到这么多物资。 他看着众人,大笑道:“哈哈哈,诸位的捐赠手印可都在这里呢。要是被日本人看到了,怕是要遭那灭门之灾啊。但今日之事,只有天地鬼神知,袍泽兄弟知。若我能活到战后,萧某人定当跪着给各位补牌匾;若活不到……” 萧山令说到这里,眼圈泛红,将配枪“砰”的一声按在桌面上,说道:“那便黄泉路上再论功过!” 随着他最后一声大吼,萧山令将刚刚商人们签名按手印的捐赠簿,全都投入火盆,看着它们烧成了飞灰。 商人们从最初的哭穷、试探,到震惊、害怕,再到后来的醒悟,此刻他们知道萧司令烧掉认捐簿,实际上是在保护他们。众人再也没有了后顾之忧,纷纷攥紧拳头,大喊道:“必胜,Z国必胜!” 82、大军压境 - 铁血兵王:从淞沪会战开始 - 爱吃肉的暴暴 好不容易送走了这些商人,萧山令长舒了一口气,说道:“沈炼,你刚刚表现得很不错啊。没想到我们俩第一次唱戏,那些老板们还挺‘捧场’。只是那彭老板死得有些冤枉了。” 沈炼看着地上尚未干涸的血迹,冷笑道:“司令,他死得不冤。通敌卖国确有其事,国难当头还想着从百姓身上谋取私利、捞取好处,这和汉奸有什么区别?属下根本不想在他身上多费口舌。” 萧山令点点头,说道:“你做得对,乱世当用重典。现在派人去把咱们的外国友人们请进来吧,另外把这些血迹打扫干净,别吓到了咱们的朋友。” “是。” 接待完这些商人后,萧山令又迎来了第二波客人。这些人都是滞留在南J的外国人,其中就包括南J安全区国际委员会的会长约翰·拉贝。 这天,拉贝穿着一件长款的呢子大衣,头戴礼帽,与其他几位外商代表鱼贯而入,坐在了长桌两侧。 他们今天主要商议的事情,是在南J建立国际安全区。一旦建成,滞留在南J的民众们就有了一处可以得到庇护的场所,说白了就是一个难民营。 因为拉贝是德国人,而德国与日本是盟友,所以由他来担任这个安全区的会长再合适不过了。 这一次,萧山令亲自接见了这些外国友人,并拨给难民营十万大洋,用于加固屋顶、建造防空洞,还提供了部分粮食、衣物和药品。 这次会议的气氛比之前融洽了许多,毕竟是我方有求于人。萧山令甚至在饭店包了一桌丰盛的饭菜,款待这些客人。 当所有事情都告一段落,萧山令和沈炼坐在汽车里,神情略显疲惫。 萧山令看着窗外忽然飘落的雪花,感慨道:“沈炼,我知道你在教堂里收留了很多孤儿。等会儿把商人们捐赠的食物和煤炭,拉上一车送到教堂去给孩子们,就当是我萧某人的私人赞助。” 沈炼微微一怔,没有拒绝,低声说道:“多谢萧司令,孩子们一定会感念您的恩情。” 萧山令摆了摆手,苦笑道:“越是到这种时候,我越觉得自己能力有限,想做的事情太多,可每一件都困难重重,难以实现。” “司令,人力总有穷尽之时,只要我们无愧于心,全力以赴,结果就交给老天吧。” 沈炼虽然这样安慰着萧山令,但他自己的内心又何尝不是充满了无奈。 次日,南J城大雪纷飞,鹅毛般的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给那些半损毁的建筑物覆盖上了一层洁白的薄毯。 12月2日,华中方面军司令官松井石根与舰队司令官长谷川清达成了关于南J攻击作战的陆海军协定。从该协定的部署来看,日军方面采取的策略是先截断芜湖、溧水地区的后路,再进攻丹阳、句容地区的前路,同时兼顾堵住浦口地区的退路。 从日军的各方面准备以及实际部署来看,此次行动可以视作兵分五路合围南J。 第一路由第11师团、第36旅团沿京沪铁路,经丹阳、镇江、句容西进;第二路由第3师团、第9师团从金坛直扑南J;第三路是第11军、第114师团沿宜兴、溧阳、溧水公路前进;第四路由第6师团、第18师团沿宁国、芜湖公路进攻芜湖,包抄Z国军队沿江西撤的后路;而第五路则是国崎支队从广德经郎溪、太平渡江攻占浦口,切断南J守军渡江北撤的退路。 日军这次看准了我军在淞沪会战中消耗巨大,而且南J的撤退道路狭窄,渡口容量小,容易造成拥堵的弱点,所以提出要趁混乱之机,迅速进军南J的策略。 “沈炼!” 在宪兵营指挥部,萧山令刚刚接到了唐生智的电话,命令他们宪兵第二团、第五团以及警察总队,迅速前往龙潭、淳化、栖霞山一带的外围阵地填补缺口。 “沈炼,带着你的宪兵督察队去栖霞山北路填补缺口。” “是,司令!” 沈炼的宪兵督察队现有人员一百二十人,大多是新兵和溃军组成。但在人手严重不足的情况下,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只能全部拉上前线修筑工事。 进攻栖霞山的是日军步兵第19旅团、第30旅团,并配属了野战炮兵第22联队与战车第5大队。 沈炼接到命令后,迅速带着他的队伍前往栖霞山支援。 其实现在整个宪兵队两个团,加上警察总队和他们的督察队,总人数也不过六千。分散在龙潭、淳化、栖霞山这一线的外围阵地,就如同雨滴落入大海,瞬间被淹没,力量显得十分薄弱。 栖霞山北麓地势陡峭,站在上面可以俯瞰长江与龙潭公路,是南J东北防线的咽喉要地。这里山腰处遍布松林和乱石,看起来似乎是一道天然的天险。但由于布防仓促,人手有限,当沈炼他们抵达这里时,发现阵地上仅仅挖掘了一些断断续续的浅壕和散兵坑,根本没有像样的防御工事。 大雪虽然停了,但阴云依旧低垂,寒风裹挟着雾气,吹在人身上刺骨地疼。 沈炼和他的宪兵督察队负责防守一段长约两百米的斜坡。士兵们都领到了工具,可此时的地面早已被冻得坚硬如铁,一铁锹下去,只能留下浅浅的痕迹,挖起战壕来极为艰难。 “分成两队,一队挖战壕,另一队堆沙袋,就像之前那样,前后堆三层,铁丝网覆盖前沿三十米。阿鬼,带几个人把旁边的枯树都砍掉,用来加固防御工事。” “是,队长!” 沈炼看着周围简陋的防御工事,问道:“老梁,我们现在的弹药储备情况如何?” 老梁负责后勤工作,他磕了磕冻得发硬的烟袋锅,愁眉苦脸地说:“队长,咱们整个督察队只领到了一挺老式的马克沁机枪,***只有五挺,步枪子弹人均不足四十发。唯一的重武器大概就是那六箱手榴弹了。” “妈的!民间和商人们捐赠了那么多大洋,可武器生产的速度和质量根本无法满足高强度的战斗需求。说到底,还是我们的科技与重工业和敌人相差太多。不管了,先每人配备二十发子弹,剩余的弹药储存好。机枪交给阿鬼。所有人把战壕挖得越深越好!” 沈炼说完,自己也拿过一把铁锹,狠狠地插 入冻硬的地面,又用脚用力踩了两下,加入了挖掘战壕的队伍。 已经长大一些的德国牧羊犬雷霆,竟然也跟在沈炼身旁,两个前爪奋力地在泥土里刨着,似乎想要帮主人快点挖出一条战壕来。 沈炼心里清楚,栖霞山根本守不住,双方的装备差距实在太大了。日军不但有战车,还有野战炮兵联队,投弹筒的射程更是达到了五百米,可他们的手榴弹,平均每人最多也就扔出三十米。更要命的是,日军长谷川清的舰队还可以从长江上炮击狮子台,那120毫米的舰载火炮可不是吃素的…… 83、栖霞山阵地 - 铁血兵王:从淞沪会战开始 - 爱吃肉的暴暴 日军指挥官松井石根已经随着大部队逼近南J城。 随着松井石根的大军压境,日军陆军航空队也加大了对南J的空袭力度。 他们以S海的龙华、王滨等机场为基地,在陆续占领的常州、广德、长兴等地纷纷建立了前进机场,对南J城展开了近距离的疯狂袭击轰炸。 与此同时,Z国的空军战机自八月起,在与日军的对战中已遭受严重损伤,基本丧失了战斗力,能够上天作战的飞机数量少得可怜,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所有人,隐蔽!” 栖霞山阵地上,沈炼一边大吼,一边用力挥舞着手臂。督察队的队员们纷纷丢掉手中的铁铲,迅速匍匐在刚刚挖出的、仅能勉强躺下隐藏身体的浅浅壕沟内。 日军的战斗机如同离巢的黄蜂群,伴随着聒噪刺耳的噪音,从空中呼啸袭来。 战斗机所搭载的七点七毫米机枪在低空扫射时威力巨大,能够将人直接打成碎块,惨不忍睹。 “哒哒哒——!” “轰隆!” 扫射伴随着炸弹投掷,一轮空袭过后,防线上的所有士兵都被震得两耳轰鸣,一时间头晕目眩,几乎分不清东西南北。 沈炼等几个经验丰富的老兵恢复得最快,他们迅速检查伤亡情况。有几个被吓傻的新兵没来得及躲进壕沟,直接被机枪扫射成了碎肉。在敌人的这一轮空袭中,刚刚扩充到一百二十人的宪兵督察队,便不幸损失了三人。 “把他们的弹药卸下来,整理好。另外,老梁,记住他们的名字。” “唉。” 老梁拍了拍头上的泥土,掏出一个小本子,在上面歪歪扭扭地写下了几个名字。 老梁在督察队里年纪最大,为人亲和力强,一般有新兵加入,沈炼总会把他们交给老梁照顾,就像细伢子和小闸北。不过这两个小子如今已经迅速成长起来,完全能够独当一面了。 虽然这轮轰炸让他们损失了三个人,但敌机飞走后,沈炼查看阵地时却有了一个意外的发现。敌人投掷的炸弹在阵地上炸出了几个弹坑,还将周围的泥土炸松了一些,这倒使得他们挖掘战壕时轻松了。 “战壕都按照我的规格来挖!日军的地面部队随时都可能杀过来,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抡起你们的铁锹,别停下来!看看,连雷霆都挖得这么卖力,谁要是停下来,就证明自己还不如一条狗!” 沈炼用军犬雷霆来激励战士们,那些原本被轰炸吓得胆战心惊的新兵们,看到这一幕,也不由自主地加快了挖掘的动作。 这天,敌人一共发动了两波空袭。沈炼等人从早上一直挖到下午,才总算让战壕覆盖住了他们奉命坚守的斜坡。 战壕虽然连通了,但深度还不够。沈炼命令大家用砍掉的树枝等制作鹿砦,堆积起来加固防御工事。这样的工事虽然比不上混凝土碉堡坚固,但好歹能起到一些防护作用。 就在这时,众人还没来得及休息片刻,负责瞭望的陈栓定突然大喊道:“队长,敌人来了!” 沈炼接过他的望远镜,向下望去,只见日军在战车坦克的掩护下,呈散兵阵型,正逐步向阵地逼近。后方的野战炮兵连也已架起了九四式山炮,新一轮的攻击即将来临。 “所有人,隐蔽规避炮击!同时,准备好手榴弹,听我命令!” 沈炼的命令由尹天放和刘杀鬼依次传达下去,这二人分别负责左右两条防线,而沈炼则在中间居中调度。 随着“砰砰砰”的炮声响起,沈炼等人纷纷蜷缩在刚刚挖出的战壕中。 “轰轰轰~~!” 敌人强大的炮火瞬间覆盖了他们的阵地。一些刚刚用树枝搭建起来的鹿砦,在这一轮轰炸中被炸得七零八落,散成了碎片。 但正如沈炼所说,聊胜于无。虽然大部分鹿砦已被炸毁,但仍有一些树枝堆积在一起,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他们的步枪还可以从缝隙中探出,用于射击。 “隆隆隆~~~” 坦克和战车的履带碾压在冻土和碎木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敌人的地面部队在炮兵的掩护下,快速向前推进了不少距离。 沈炼甩了甩脑袋,估算着敌人的距离,拿起手榴弹,喊道:“手榴弹预备!” 士兵们纷纷握紧手榴弹,等待着沈炼的命令。 “三十米......二十五米......二十米,扔!” 随着沈炼的一声令下,他率先拉动引线,奋力将手榴弹投掷出去。紧接着,防线上的一百多名士兵也纷纷扔出了一百多颗手榴弹。 正在向前推进的日军,迎面看到一百多个黑点朝他们砸来,心里难免感到恐惧。 “轰轰轰!” 手榴弹在敌人前方密集地爆炸开来。沈炼扔完手榴弹,大喊道:“打!给我狠狠打!” “突突突突——!” 督察队仅有的一挺马克沁机枪由刘杀鬼操作着,枪口迸射出耀眼的火光。站在前排的日军士兵们纷纷倒地,身上溅起一团又一团血雾。 沈炼手中的步枪弹无虚发,专门瞄准那些距离防线较近的敌人射击。他必须确保队伍里的新兵们不会因为敌人靠近而惊慌溃散。 就在他们激烈交火的同时,左右两侧的友军阵地也传来了猛烈的枪炮声。驻守在沈炼他们左侧的是教导总队第三旅,右侧则是八十七师的二五九旅。 虽然各部队都有自己负责防守的区域,但战斗一旦打响,各防线之间难免会有交叉防御的地方。 沈炼这边手榴弹扔完后,步枪和机枪却难以对敌人的坦克和战车造成有效伤害。 再看隔壁阵地,装备德式武器的教导总队士兵,抬着一架德制Pak37反坦克炮,嘲笑道:“瞧你们这熊样,不行了吧?我看你们还是回城抓逃兵去吧,哈哈哈!” 沈炼手下还有三十名最初跟随他的百战老兵,他们哪能受得了这样的窝囊气。当下,一名士兵将四颗手榴弹绑成一捆,猛地从战壕中冲了出去。 沈炼见状,大喊:“不要冲动!还没到那一步!” 但这名士兵毅然拉响引线,朝着敌人最近的一辆坦克冲去,高声喊道:“队长,我们西北军可没有孬种!老子陈伟业,小鬼子们,去死吧!” “陈伟业!” 沈炼来不及阻止,这名士兵就引爆了怀里的手榴弹,用自己的生命报废了敌人的一辆坦克。 “所有人,没到最后时刻都给我把命保住!要是再让我看到有人不遵守命令,就别说是我沈炼的兵!” 沈炼朝周围大声怒吼,有好几个人都强压下了跃跃欲试的冲动。他们无法忍受被友军嘲笑,剩下的这三十个人,大多数都是和沈炼出生入死一路打过来的,再加上刘杀鬼他们这些税警总团的精锐,什么时候被人如此轻视过? 然而,陈伟业的英勇举动却让旁边教导总队的德械士兵们肃然起敬,他们远远地朝沈炼他们敬了个军礼。 沈炼啐了一口,说道:“还记得我们在罗店是怎么打的吗?都给老子把手榴弹丢到那些坦克战车的履带下方,然后用步枪引爆!即便毁不了它们,也要先让它们动弹不得!” “是,队长!” 士兵们接到命令,纷纷投掷出手榴弹,不过他们没有拉弦。当手榴弹咕噜噜地滚到战车履带下方时,再由枪法精准的射手用步枪射击引爆。 连续十几声爆炸过后,日军又有三辆坦克停在原地,无法继续行动。 这些战车虽然无法前行,但它们搭载的四十七毫米短管炮却依然可以发射,持续向守军阵地猛烈射击。 “来啊,小鬼子!” 沈炼放下手中的中正式步枪,拿起从敌人那里缴获的狙击步枪,深吸一口气。周围的一切仿佛都慢了下来,如同按下了静止键。随着他的枪口火光一闪,一发子弹旋转着射出,竟然神奇地从敌人的坦克炮口 射 入,击中了正准备发射的炮弹。 坦克内部瞬间发生爆炸,一声巨响过后,沈炼击中的那辆坦克被炸得从里到外飞起铁皮碎片。而炸开的坦克就像一个超大号的手榴弹,强大的爆炸冲击力将周围的日军士兵切割成一块一块,杀伤半径足有二十米远。 84、意外发现 - 铁血兵王:从淞沪会战开始 - 爱吃肉的暴暴 “还击!还击!趁现在,把他们打退!” 沈炼放下***,抄起一把***,带头从战壕里爬了出来,如猛虎下山般朝着山坡下冲去。 “干死他们!” 刘杀鬼操纵着马克沁机枪,一边猛烈射击,一边让人不断浇水给机枪降温。枪口喷出的火舌和蒸腾的水蒸气几乎完全遮蔽了他的视线。 尹天放、黄唯、苏有昊等人紧跟在沈炼身后,一边怒吼着,一边端着***冲在最前面。 陈栓定、细伢子、小闸北则守在后方,不时放着冷枪,为冲锋的战友们提供掩护。 那辆坦克战车的爆炸,在日军队伍中炸开了一个真空地带。再加上沈炼等人如同猛虎般勇猛冲杀,瞬间打乱了日军的进攻节奏。双方的交锋如同两个浪头猛烈撞击,而沈炼带领的这一波攻势显然更具威力,使得日军的进攻队伍不仅无法前进,反而被迫后退,甚至出现了小范围的骚乱。 “好了,兄弟们,见好就收!撤回战壕,补充弹药!” 沈炼这波将日军撵出五十多米后,及时下达了撤退的命令,让手下的战士们迅速返回战壕内。 “哈哈哈,太爽了!就得这样杀鬼子才够劲儿!” 刘杀鬼看着暂时哑火的马克沁机枪,一脸的满足。他让一名新兵继续给机枪降温,自己则甩了甩手掌。在敌人刚刚的那波袭击中,他粗略估算了一下,死在自己枪口下的日军起码有二十多个,还不算那些受伤的。 沈炼一边给步枪更换弹夹,一边看向隔壁教导总队的阵地。那里的兄弟们似乎被他们的英勇所鼓舞,也呐喊着冲出战壕,朝着日军阵地反推了过去。 “就该这么打!装备不足,咱们就用血和勇气来弥补!” 敌人的这一波进攻被打退之后,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这群日军似乎没有夜袭的打算,很快便安静了下来。但在沈炼他们这边,还要趁着夜色赶紧加固防线、救治伤员。 部队里的新兵们,看到老兵们如此英勇无畏,心里的恐惧也消散了不少。 细伢子和小闸北带着新兵陈阿福,小心翼翼地摸到了那辆被炸毁的坦克前,在里面翻找着可能有用的东西。 “伢子哥、闸北哥,我们还是回去吧,这儿太危险了。” 细伢子翻得正起劲儿,头也不回地说道:“有什么危险的?要是真有危险,咱们队长肯定最先知道。放心吧!哎,你们看看,我找到了什么?” 细伢子在一堆废墟中翻找了一阵,用两根手指捏起一个棍状物体。凑到月光下仔细一看,原来是一支钢笔,外表完好无损,上面还刻着日文。 “是一支笔!”小闸北兴奋地喊道。 “真的是一支笔!哇,看起来好精致,拿回去说不定能卖个好价钱。” 细伢子把钢笔在衣服上擦了擦,小心翼翼地收进口袋,然后催促道:“阿福,你也找找看。队长说了,没有枪没有炮,敌人给我们造。虽然我们的装备比不上敌人,但我们可以抢他们的,再用这些东西打他们。比如这里,看,小鬼子死了以后散落的子弹,捡回去说不定还能派上用场。” 陈阿福听了,也认真地在坦克废墟周围寻找起来。突然,他眼睛一亮,急忙喊道:“伢子哥、闸北哥,你们快看,这儿有块怀表!” 细伢子和小闸北赶忙凑了过去,就看到陈阿福手里拎着一个带链子的吊坠,从大小来看,应该不是怀表。 陈阿福伸手扭开吊坠,抹掉上面的泥土,发现里面竟然是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个裹着被褥的日本女人。 “切,鬼子女人真丑,脸画得跟我们村子里出殡时陪葬的纸人似的,赶快丢掉,太晦气了。” 细伢子嫌弃地摆了摆手。单纯的陈阿福就像触电了一样,赶紧把吊坠连同照片扔在地上,还不忘在自己身上蹭了蹭手。 “看样子没什么值得收集的东西了,咱们回去吧。” 三人正准备往回走,小闸北脚下突然被绊了一下,差点叫出声来。细伢子吓得赶紧伸手捂住他的嘴。陈阿福蹲在地上刨了刨,取出一个类似收音机的东西。 “就是这东西把我绊倒了,真该死!” 小闸北嘟囔着,看样子想把这玩意儿扔得远远的,但细伢子阻止了他。 “等等,小闸北,这东西咱们好像在淞沪战场上见过。队长会摆弄这玩意儿,说不定能派上用场,带回去给队长瞧瞧。” 细伢子说的是在四行仓库时,沈炼帮谢晋元他们改造的无线电发报机。但他不方便提及仓库的事,只能说淞沪战场。好在小闸北跟他很有默契,没有再多问,抱着那块从坦克上掉落下来的电台,返回了战壕。 沈炼正在用从日军尸体上搜来的干粮喂狗,忽然听到旁边有人喊他。 “队长!队长!看我们找到了什么?” 细伢子等人匍匐着爬到沈炼旁边,将电台捧在手里,一脸邀功的神情。 “这是坦克里安装的电台?不知道还能不能用,你们能找到这东西,运气不错。” 沈炼掏出刀子,小心地拆开电台,查看里面的电路。没想到,电台奇迹般地没有受到严重损坏,稍加修理就有可能正常使用,说不定还能接收到日军的内部命令。 “替我守着,我来试试把它修好。” “好嘞,队长!来,雷霆,我这儿有吃的。” 细伢子摸了摸雷霆的狗头,把它牵到旁边。而沈炼则借着天空中微弱的亮光,开始修理这个无线电设备。 等他把一些断掉的线路重新连接好之后,无线电里居然真的传来了“噼啪”的电流声。 沈炼将耳朵凑近无线电,四处寻找信号。终于,在一个频道上,他能清楚地听到里面的对话声。 沈炼竖起耳朵,仔细分辨着里面日军的话语。当他把断断续续的词语组合起来后,脸色陡然一变。 那里面说,敌军将在拂晓六点二十,从长江方向,用驱逐舰上的一百二十毫米舰炮轰炸守军阵地。舰炮轰炸后,七点整紧接着就是毒气攻击。最后,才是地面部队的进攻。 “这些狗东西!不过是攻打一处栖霞山阵地,至于把舰载炮都用上吗?还有芥子气,妈的!天放、阿鬼、老梁,你们都过来!” 沈炼把自己手下的几个得力干将召集过来,向他们布置应对之策。 “天放,让兄弟们别休息了,多挖几个向下的散兵坑。明天一早,鬼子的驱逐舰会用舰载炮轰炸咱们阵地,那可不是小口径火炮能比的,尽量把坑挖深一些。” “是,队长,我这就去安排!” “阿鬼,带人去给两边阵地的友军提个醒,让他们准备好防毒面具。要是数量不够,就让他们自己想办法。明天一早,舰炮轰炸之后就是毒气攻击。” “好的!” 沈炼布置完任务后,又看向老梁,想了想说道:“通知所有兄弟,把防毒面具都准备好。另外,明天早上,敌人的毒气攻击过后,都别急着露头。咱们就效仿之前在淞沪战场的那次,阴鬼子一把。把刺刀都上好,刀磨好,明天咱们跟他们拼白刃战!” “明白了,队长!” 85、舰载炮的威力 - 铁血兵王:从淞沪会战开始 - 爱吃肉的暴暴 经过了一夜的紧张忙碌,沈炼他们负责的防线成功挖掘出了几个足以让大家躲避的防空洞。然而,刘杀鬼去通知的教导总队第三旅和八十七师的二五九旅,却没多少人对沈炼的提醒予以重视。他们大多认为,利用夜晚的时间充分休息才是当下最正确的选择。 “管不了那么多了,能做的我们已经做了,能说的也已经说了。所有人听我命令,进洞!” 沈炼看了一眼时间,距离从无线电中得知的日军炮击时间,还有两个小时。此时,大家也能抓紧时间休息一会儿了。 12月3日早晨六点二十分,沈炼等人早已全部醒来。他特意让士兵们找东西塞住耳朵,几个人紧紧蜷缩在狭小的防空洞内,扣紧了头盔。 军犬雷霆窝在沈炼怀里,把脑袋藏在他的腋下,发出低声的呜咽,似乎也感受到了即将到来的危险。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突然间,长江方向猛地闪过一道道火光,紧接着,一声声巨响如同闷雷般,滚滚地朝着栖霞山顶传来。 日军驱逐舰上的一百二十毫米舰炮全力开火,众人只感觉头顶的地面仿佛被陨石击中一般,剧烈地轰鸣颤抖着。许多散兵坑和防空洞在这强大的冲击力下,迅速向下坍塌,泥土瞬间将士兵们掩埋在里面。 舰载炮的威力远非陆地山炮可比,每一发炮弹落地,都能掀起直径达五米的巨大弹坑。他们用木头搭建的掩体以及沙袋,被巨大的气浪全部掀飞到空中,场面如同天上的雷神降下了神罚,惊天动地,令人胆寒。 舰载炮的轰击持续了整整半个小时左右。当那令人心悸的恐怖震动终于彻底结束后,沈炼部队的士兵们才一个个艰难地从泥土中挣扎着爬出来。他们拽掉耳朵里塞着的棉布或棉花,拍掉身上和头上的泥土,神情有些踉跄,只觉得五脏六腑都仿佛移了位,难受至极。 好不容易站稳身子,众人朝阵地上望去,只见在刚刚的轰炸中,原本覆盖着冰霜和积雪的冻土阵地,如今已是一片硝烟弥漫。此前的一切都已完全化作焦黑,无数巨大的弹坑交错排列,沙袋与掩体早已化作废墟,散落在周围。 不过还好,由于沈炼的提前安排,他们这一方的人员伤亡还在可控范围内。但左右两侧的友军阵地就没这么幸运了。 沈炼看到,友军阵地上也是一片狼藉,战壕坍塌,防御工事毁于一旦。破碎的木头和沙袋被胡乱地抛洒在周围,缝隙中还夹杂着一些人体组织。一名双耳耳膜被震破的士兵,抱着头哇哇乱叫,耳朵里不断涌出鲜血。 “救我......救我......” 新兵陈阿福好不容易从泥土里爬出来,突然感觉有人在抓他的裤脚。低头一看,原来是隔壁阵地一名被炸飞过来的士兵。但此时的他,却只剩下了上半身,下半身早已不翼而飞。 “给我个痛快......求你了......” 那半截身子的士兵痛苦地哀求着。陈阿福何曾见过这种惨烈的场面,吓得脸色煞白,整个人呆立在那里,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就在这时,一道人影迅速闪到他身边,用手枪对准地上的士兵,果断扣动了扳机。 那只剩半截身子的士兵头部中枪,瞬间没了声息。开枪的正是他们督察队的队长——沈炼。 “阿福,回到你的位置上去,清理战壕中的杂物和泥土,敌人的下一波攻击很快就要到了!” 陈阿福愣了片刻,像是忽然回过神来,扭头就跑。但由于两腿发软,使不上力气,刚跑出没两步就摔了一跤。他手脚并用从地上爬起来,继续朝着自己负责的位置跑去。或许只有这样忙碌起来,才能让他忘掉刚刚看到的那一幕惨状。 沈炼看了一眼隔壁被舰载炮炸得如同月球表面般的战壕,轻轻叹了口气。那里的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一股皮肉烧焦的味道,旁边的松树也燃起了熊熊大火。他知道,今天的战斗恐怕要比昨天艰难得多。 舰载炮射击结束后,没过多久,日军便采用抛射的方式,朝着栖霞山阵地发射了芥子气炮弹。 毒气炮弹炸开后,许多黄绿色的烟雾贴着地面迅速向周围蔓延,不一会儿就弥漫了整个防线。 沈炼等人都早已戴好提前准备好的防毒面具,此刻按照他的命令,缩进战壕内装死。 但其他没有把沈炼的警告当回事的士兵,此时再去寻找防毒面具,已经为时太晚。有数名吸入芥子气的士兵,眼球充血,双手死死地抓着喉咙,却无法呼吸,只能挣扎着满地打滚。最终,他们甚至用手活生生地将自己的喉咙抓烂,才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而更多的士兵则弄丢了自己的防毒面具,只能用尿浸湿衣物捂住口鼻。但在这种极度紧张恐惧的情况下,还能尿出来的人,也算是狠人了,大部分战士根本就一尿难求。顿时,防御阵地上咳嗽声此起彼伏,一片凄惨。 舰载炮轰击过了,毒气弹也发射了,接下来便是日军向前推进的地面部队。 沈炼握着上好刺刀的步枪,在心中默默估算着日军大概多久会逼近防线。 “近了,近了,再近一些……就是现在!” 沈炼一直在散兵坑里自言自语,突然间,他端着刺刀,猛地跨出战壕,朝着敌人刺去。 “噗”的一声,沈炼迅速抽出刺刀,在敌人的脖颈处留下了一个三角形的血洞。 “杀呀!弟兄们,干死这些小鬼子!” 在沈炼的带领下,其他士兵们有的端着刺刀,有的抡着大刀,还有些找不到大刀和刺刀的,干脆抡起铁铲,与敌人展开了激烈的肉搏。 沈炼他们队伍先前就有背大刀的习惯,此刻抡起刀来,如入无人之境,勇猛无比。 沈炼的刺刀技术相当精湛。冲进来的日军原本看到阵地上没了动静,还以为都被舰载炮和芥子气的组合给消灭了,剩下即便没死的,也会身染重病,无力反抗。 但他们万万没想到,战壕里的这些人仿佛并没有受到毒气的影响,还能在第一时间冲出战壕,与他们展开贴身肉搏。 “汪汪!” 沈炼正在与两名日军士兵拼杀时,背后传来狗叫声。他扭头一看,雷霆死死咬住了一名鬼子的右手手腕,而且这一口咬得极重,竟然将那倒霉家伙的手背咬穿,牙齿深深陷进肌肉和骨骼中,让这名敌人一时之间无法换弹,也无法开枪。 86、一个穿孔,一个毁容 - 铁血兵王:从淞沪会战开始 - 爱吃肉的暴暴 “八嘎呀路!” 被雷霆咬断手腕的鬼子士兵惨叫着,拼命想要甩开军犬。而沈炼则迅速回身,一刀划过这名日军的喉咙。战斗间隙,他还不忘拍了拍雷霆的狗头,夸赞道:“好样的,雷霆!” 由于沈炼他们小队提前做好了充分准备,不仅堵住了耳朵,还戴好防毒面具,紧紧缩在战壕里。此时,日军本以为上来只需打扫战场即可,压根没想到这些本应成为尸体的Z国士兵,会突然爆起,挥舞着大刀和刺刀向他们发起猛攻。 这一波白刃战,沈炼他们占尽了先机,大获全胜。将靠近战壕的日军砍杀殆尽后,五名手持***的战士迅速拦在前面,对着下方一阵猛烈扫射。紧接着,刘杀鬼操作的马克沁机枪也开始大发神威,大片大片地收割着敌人的性命。 “撤退!撤退!这些支拿人太狡猾了!” 第一波日军地面部队被打得节节败退。然而,沈炼他们却没有丝毫时间休息,而是急忙向两侧的友军阵地赶去,帮助那些残破不堪的友军抵御敌人的进攻。 “你们防线谁是管事的?你们长官呢?” 沈炼揪起一个捂着脑袋、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士兵,大声喝问道。 “长官?我们团长……团长……团长在那儿。” 士兵结结巴巴地想了半天,才伸手指向不远处。沈炼望去,那确实是他们的团长,但此刻却只剩下半边身子,一条胳膊和一条腿。 沈炼又接着问他们的连长和营长的情况。一个因吸入过多芥子气,口吐白沫而死;另一个身上燃起熊熊火焰,早已被烧成了焦炭。 “见鬼!让你们所有人都跟着我,我是宪兵督察队队长沈炼。凡有怯战、逃跑者,格杀勿论!” 沈炼深知,必须尽快收拢这些溃军,否则光守住自己这一段防线又有什么用呢?要是两边被日军突破,他们就会被敌人包饺子,陷入绝境。 那些早已被吓得魂飞魄散的新兵们,毫无主见,听到沈炼说自己是宪兵督察队的,便下意识地听从命令,跟在他身后。 “抓紧时间清理战壕,把手榴弹和重武器都收集过来,敌人下一步很可能会出动坦克,我们需要反坦克炮。” 隔壁拥有德式装备的教导总队士兵还剩下不少重武器,沈炼派人直接搬了过来。不出他所料,第一波进攻被打退后,日军以六辆八九式战车打头阵,步兵躲在后面。他们甚至在车体前方挂满了沙包,用来防御手榴弹的攻击。 “鬼子学聪明了,兄弟们!包好集束手榴弹,从两侧迂回,炸他们的侧面。阿鬼、黄唯、史兴业,你们几个用机枪扫射,吸引敌人的注意力!” “是!” 等到日军的战车进入射程范围,刘杀鬼等人的***和机枪便疯狂扫射起来。他们并非为了杀敌,而是要吸引敌人的注意力。 那些刚刚被沈炼召集过来的新兵们,只是盲目地拉动枪栓,头都不敢抬,仅仅将枪口探出战壕,随便打上一枪,仿佛能不能打中敌人全凭运气。 “妈的,败家子!我们的弹药本来就不够用,你还这样浪费!滚到一边去!” 老梁看着心疼,一脚将那新兵踹开,怒吼道:“后面去搬伤员,没用的东西!” 那名新兵听到老梁的话,如释重负,丢掉步枪,拖着一位双腿都被炸断、嗷嗷惨叫的伤员就往后退。 细伢子、小闸北和阿福三人迂回到了敌人战车的左侧。这几个小子十分机灵,他们把集束手榴弹绑在一根长树枝的前端,准备冲锋时,先点燃引线,举着树枝助跑两步,然后猛地向前掷出,就像投标枪一样。 “轰隆隆!” 三捆集束手榴弹在敌人坦克的侧面爆炸开来,一辆战车瞬间原地瘫痪,躲在后面的鬼子也被炸得东倒西歪。 “成功了!成功了!队长,你看!我们炸毁了一辆鬼子的战车!” 细伢子、小闸北和阿福开心地欢呼起来。沈炼则大声让他们赶快趴下,可战场上太过嘈杂,沈炼的声音根本传不过去。随着一阵“砰砰砰”的枪声,细伢子和小闸北接连中弹倒地。 “该死!让你们得意忘形!” 沈炼咒骂了一句,三步并作两步,迅速跨过一个弹坑,来到受伤的两人身边。他没有急着查看伤势,而是先掏出手榴弹扔向前方的敌人,这才一手一个将细伢子和小闸北拖回战壕。 “拿着他们的枪,跟我来!” 被吓傻的阿福蹲在原地,听到沈炼的命令,才如梦初醒,捡起地上的步枪,也钻进了战壕。 “队长,我们错了……” 细伢子咧着嘴,一边喊疼,一边向沈炼道歉。 “知道错了就好,这次回去我可要罚你们加练!告诉我,哪里疼?” “肚子……肚子……” 沈炼将两人拖到后方,平放在地上,扯开细伢子的衣服,发现他腹部中弹。他紧紧按住伤口,塞给细伢子一块木头,说道:“是爷们儿就别给我喊出声!” 细伢子虽然鼻涕眼泪流了满脸,但还是咬紧了树枝,点头答应下来。 沈炼动作娴熟地掏出匕首,在旁边一具燃烧的尸体上简单地给匕首消了消毒,然后切开细伢子的伤口,徒手取出子弹,又拿出随身的针线包为他缝合伤口。这一系列动作看得阿福目瞪口呆,他觉得自己的队长仿佛每天都在做同样的事,不然怎么会如此熟练。 就在为细伢子缝合伤口的同时,沈炼还不忘询问一旁的小闸北。 小闸北似乎是脸部中弹,一边痛哭,一边在地上挣扎翻滚。最后,沈炼不得不让阿福过来把他摁住。 “小闸北,你个臭小子!别给老子喊!算你命大,那一枪打在你的槽牙上,脸破了个洞,掉了两颗牙,其他的没什么大碍。忍着点儿!” “队长,我……我还没娶媳妇儿,会不会……会不会变成丑八怪?” 沈炼在他胳膊上拍了一巴掌,说道:“命都差点没了,还操心娶媳妇的事?臭小子,爷们儿脸上多道疤怕什么?更显男人气概!我向你保证,有了这道疤,大姑娘小媳妇儿只会更青睐你!忍住!” 小闸北受的是贯穿伤,子弹没有留在体内,相对好处理一些。只不过他两侧的两颗槽牙被打掉后,吃饭就成了问题。 沈炼用绷带将他的嘴巴和面部缠了好几圈,血止住后,直接把他从地上拎起来,说道:“拿着枪,给我继续射击!” 小闸北口被绷带紧紧缠住,只能发出呜呜的呜咽声,他把疼痛转化为怒火,举枪向不远处的日军射击,以此来转移注意力,不让自己去想是否会毁容。 “宪兵督察队的爷们儿,不能让敌人的坦克冲上来!上集束手榴弹!” 刘杀鬼的机枪又一次打哑了火,他丢下马克沁机枪,收集了几枚手榴弹捆绑在一起,学着刚才细伢子和小闸北的样子,用一根长树枝顶在前方,嚎叫着向前冲去。 在他身后,苏有昊与史兴业也有样学样。三枚冒着硝烟的“长矛”被掷了出去,“轰隆隆”地砸在敌人的坦克上。 “弟兄们,冲啊!跟他们拼了!” 随着第二辆坦克被炸毁,跟在后面的日军士兵与前面的战车出现了断层,无法相互协作。这时,尹天放等人抽出背后的大刀,带领着一群热血沸腾的新兵,直冲向敌人。七八个人围着一辆坦克,又砍又砸,看得沈炼直翻白眼。 “谁教你们这样和坦克肉搏的?以后出去别说是我沈炼的兵!把手榴弹给我扔进它的炮口里去!” 87、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 铁血兵王:从淞沪会战开始 - 爱吃肉的暴暴 听到沈炼的骂声,士兵们忍不住背后一紧,赶紧按照队长的吩咐,拉响手榴弹引线,小心翼翼地往大炮的炮口里丢去,还不忘用树枝往里捅一捅,生怕手榴弹掉出来。 随着一声声闷响从坦克内部传出,其余的几辆坦克也终于停止了前行。坦克顶盖缓缓打开,里面冒出滚滚浓烟,疯狂咳嗽的日军士兵举着手表示投降。 然而,他们刚一露出头,刘杀鬼那边的大刀便迅猛地砍了过去,连脑袋带手臂齐齐被斩断,根本不给他们投降的机会。 其余两辆坦克也是如此,顶盖刚打开,几杆步枪便对着里面一阵狂 射,杀得那叫一个酣畅淋漓。 “哈哈哈~~~~我就说跟着队长才能痛痛快快地打鬼子!以前在淞沪的时候,对付敌人的一辆坦克,冲上去二十来人都不一定能换下来,有时候甚至得三十多人。但现在看来,鬼子的坦克也不过如此嘛~!” 刘杀鬼正在那里得意地大笑,却被沈炼从坦克上拽了下来,怒喝道:“别小看敌人的坦克!这次能轻而易举地炸毁它们,只是因为他们对周边的协防不够重视。见好就收,鬼子的下一波攻击很快就会到来,所有人赶紧打扫战场!” 这一次,日军又有五辆坦克停在了半山坡上。不一会儿,就被兴奋的守军拆成了零件。由于其中的三辆还较为完好,他们还把坦克里剩余的炮弹都取了出来,还有***子弹。 “八嘎呀路!到底怎么回事?我要知道这段防线是由哪支部队负责防守的?为何如此难缠?” 负责进攻的日军少佐前田达也气得脸红脖子粗。他已经接连两天在这小小的栖霞山阵地上受挫,眼看着其他防线的友军一路凯歌高奏,这让他内心既焦急又羞愧。 “查到了,负责防守这段的是南J宪兵督察队。” “宪兵督察队?宪兵怎么会有这么强的战斗力?胡说!去查清楚他们之前属于哪支部队!” 前田达也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从前他跟随长官参加淞沪战争时,也遇到过一支部队,让他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当时在罗店,那支部队可让他们吃了不少苦头。而今天,无论是作战方式还是对方展现出的战斗力,都和在罗店时的感觉如出一辙。 过了一会儿,通讯兵匆匆赶来:“长官,查清楚了!这支宪兵督察队核心的前身,正是我们在罗店遇到过的支拿军队,隶属于八十七师二零一旅。他们活着的人应该不多了,大部分都是新兵。只要我们再发动一次总攻,必定能拿下阵地!” “果然是他们!那种熟悉的感觉……当时那支部队的指挥官一定还活着!” 前田达也咬着牙,因为他的原上司已经死在了淞沪战场上,而且就是被这支部队干掉的,那惨烈的场面至今仍历历在目。 “一定是他!致电飞行大队,对前方阵地再进行几轮轰炸,我就不信他们都是不死之身!” 说实话,当前田达也证实了自己的猜测后,内心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害怕的。沈炼他们这支部队在淞沪,尤其是在罗店的表现,给他的心灵蒙上了一层阴影。虽然他的长官战死让他有了上位的机会,但他并不认为自己就比前任长官更厉害。 日军的战斗机接到命令后,再次升空,于下午三点二十分左右抵达栖霞山阵地,展开了一阵猛烈的俯冲扫射与轰炸。 “他妈的小鬼子,去死!去死!” 由于连续不断的战斗,沈炼他们已经来不及修复战壕,而且大部分战壕也在敌人的轰炸中被泥土填埋。面对日军的九二式侦察机的扫射,许多士兵,尤其是受伤行动不便的伤兵,直接被机枪打成了肉泥,飞溅的血肉化作细雨,滋养着这片饱经战火的土地。 沈炼举着一把***,对着俯冲而下的飞机打出一梭子子弹。他屏住呼吸,激活了特有的“子弹时间”,在飞机开火之前,先一步挪动位置,趁着敌机处于最低位置时打空了弹夹。 “叮叮咚咚”,***的子弹准确地击打在飞机机身上,射出一些窟窿眼,导致飞机漏油。虽然没能将其打爆,但也成功让这架飞机被迫返航,无法继续投入战斗。 “队长威武!队长威武!” 刘杀鬼看到这一幕,举着枪最先呐喊出声,其他人也跟着一起欢呼。此刻,沈炼在他们心目中,已经逐渐被赋予了一层神圣的光环,如同信仰的图腾一般。只要有沈炼在,他们就坚信不会打败仗。 天色终于渐渐暗了下来,日军也没有再出动飞机,似乎是在积攒力量,下一波进攻估计就是总攻了。 “队长,从小鬼子尸体上找到了罐头,你尝一口。” 黑暗中,刘杀鬼爬到沈炼身边,递上来一罐用刺刀撬开的罐头,里面似乎是冷冻的红豆饭,用刀子扎下去,发出“梆梆”的响声。 “我吃不下,你吃吧。多吃点,吩咐兄弟们轮流守夜,尽量休息好,明天敌人的进攻才是重头戏。” 沈炼现在根本没有胃口吃东西,而且他还要照看着腹部受伤的细伢子。 不一会儿,老梁也凑了过来:“队长,收集了不少敌人的坦克炮弹,不过他们里面的机枪子弹咱们用不上,装不进去,全都浪费了。” 沈炼看了一眼那些已经疲惫不堪、神情麻木的士兵们,心里清楚他们大多数人恐怕都已经到了极限。如果明天再被日军一冲,极有可能出现溃散的情况。他必须尽可能地保存住这些老兵,毕竟每一个在战斗中活下来的士兵都是无比宝贵的财富,是用金钱都买不来的。 就在这时,教导总队的一名通讯兵凑了上来,低声说道:“长官,刚刚接到唐司令的电话,要求我们再守二十四小时。” “最少二十四小时?”沈炼看了一眼周围的情况,估算了一下所剩的弹药,别说二十四小时,就是十四小时,他们恐怕也守不住,只能靠拿人命往里填。 他顿了顿,说道:“我们这段防线已经超额完成了任务,等不了二十四小时。老梁,给兄弟们传达一下,把所有的手榴弹都准备好,明天全部扔出去。随时听我的命令,放弃栖霞山,退到紫金山第二道防线。” “可是队长,上峰的命令是……” 那名通讯兵还想提醒沈炼,旁边的刘杀鬼却一把揽住他的肩膀,狰狞地笑道:“什么叫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跟着我们队长打仗,只听命令就行,保准你杀鬼子杀得痛快,而且还能保住小命。你就当没听到这命令,总之,军令是绝对不会耽搁的。” 这名通讯兵看了一眼围拢在沈炼周围的那些老兵,他们每个人似乎都对自己长官的行为习以为常。可这分明是在违抗上峰的军令啊! 沈炼并非迂腐之人,他才不会为了一道错误的命令,就带着自己的士兵们去白白送死,因为那毫无意义。只有保存住实力,才能在后续的战争中找回场子。 更重要的是,他对南京保卫战再熟悉不过了。从前在教科书上看到过这样一句总结:南京之所以会失守,问题并不在于我们的人数和装备,最主要的原因总结下来就是一个字——“乱”。 没错,整个南J保卫战,怎一个“乱”字了得。从上到下,都透露出一种混乱的气息。 先是光头校长的朝令夕改、犹豫不决,再到各方势力各怀鬼胎,缺乏整体的调度。撤退时毫无章法,组织混乱不堪。 加之淞沪会战之后,许多老兵牺牲,补充上来的新兵训练不足,新老融合的部队中,军官不了解士兵,士兵也不熟悉将领。一遇到敌人的猛烈炮火,就纷纷溃退。 而且在沈炼看来,他们的防御工事也远远达不到标准。在这种体力与精神都严重透支的情况下,哪里还有心思去执行战术? 再者说,弹药补给也是个大问题。与日军抵抗了那么长时间,真的全靠一腔热血在支撑着。虽然有诸多英雄事迹激励人心,但对于大局而言,却只是杯水车薪,起不到关键的作用。 所以,沈炼只会按照自己的判断来决定是打、是退,还是迂回。 88、绞杀 - 铁血兵王:从淞沪会战开始 - 爱吃肉的暴暴 12月4日,黎明。 前几日的激烈大战,已将栖霞山北麓的阵地彻底化作一片废墟。沈炼收拢了左右两侧的部分友军士兵,对他们进行统一管理。 在沙袋极度匮乏的情况下,他无奈之下,只能命人将那些已经冰冷僵硬、被炮火炸成碎块的尸体堆积起来,权且当作掩体使用。 由于日军的战车在前一天就已经开始在车身周围捆绑沙袋,以预防集束手榴弹和自杀式攻击。沈炼深知不能再将全部希望寄托于集束手榴弹上,于是他干脆命人把从敌人坦克上搜集来的炮弹,浅浅地埋在冻土地面下,并做好明显的标记。 同时,挑选了几个枪法精准的士兵,把这些埋好的炮弹当作触发式地雷来使用。 之后,他又让人将那些规格不符、无法使用的敌人机枪子弹拆卸开来,取出里面的火药,挖出壕沟,将火药浅浅地埋藏其中,布置了许多陷阱,期望这些陷阱能够多抵挡敌人一阵。 早晨六点,凛冽的寒风呼啸而过,所有士兵都被冻得手脚僵硬麻木。他们抬头望向被浓雾笼罩的山腰,只见日军的战车终于倾巢而出。仔细一数,竟足有十二辆之多! 不仅如此,这十二辆战车还连夜在车身两侧的薄弱部位焊接了钢板,显然是为了更好地预防集束手榴弹的攻击。此外,还有一些装束奇特的日军士兵,背着罐子,手上拿着长长的铁管。 沈炼一眼就认出,这些是鬼子的火焰喷射兵。看来,日军今天是铁了心要拿下这条阵地了。 “这些家伙,果然出动了!弟兄们,都把耳朵竖起来,严格按照命令行事!任何人都不准冒进!要是再有像昨天那样的事情发生,立刻开除出宪兵督察队!” 沈炼所说的,无疑是指昨天那些得意忘形的细伢子、小闸北和刘杀鬼。 所有人都严阵以待,面前整齐地摆放着手榴弹。因为他们的队长说过,要在战斗打响的瞬间,把所有手榴弹全部扔出去。 渐渐地,敌人越来越近。第一排战车和步兵已经进入了掩埋炮弹的爆炸杀伤范围,但沈炼依然没有下令开枪。他还在等待,直到对方又向前推进了三十米,这才果断地扣响了***的扳机。 ***的子弹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在数名日军士兵的缝隙中精准穿过,准确无误地击中了前方地下掩埋的炮弹,并成功触发。 “轰隆!”一声巨响,这枚炮弹爆炸的威力将泥土掀起了三米多高,旁边的日军士兵大多被爆炸的气浪和飞溅的泥土打伤。 沈炼的这一枪,如同战斗开始的信号。阵地上那些隐藏在各处、枪法精湛的士兵们纷纷瞄准目标,扣动扳机。 “叮叮咚咚”,子弹有的准确击中目标,有的则遗憾地偏离,但大部分掩埋的炮弹都被成功触发,炸起了一道又一道高高的泥土喷泉。 这些掩埋的炮弹,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打乱敌人的密集阵型,让他们的步兵无法紧密地跟在战车周围。 “杀!杀!” 一轮爆炸过后,守军方面的所有机枪一起怒吼起来,而日军的后续部队则高呼着口号,向前疯狂地急冲。 因为他们的前田少佐已经下达了死命令:今天之内,必须拿下这条阵地!如果拿不下,所有小队长级别以上的军官都要剖腹谢罪! 看到敌人如同疯了一般冲上山腰,沈炼又连开两枪,随后才换上一颗手榴弹,喊道:“准备好,扔!” 经过了一整晚的精心准备,每名战士面前都整齐地摆着三到五颗手榴弹。由于提前得到了命令,他们没有丝毫犹豫,扔出一颗之后,马上就拉响第二颗。 阵地上的手榴弹如同雨点般源源不断地咕噜噜滚下山坡,在日军的人群中多点开花,炸得敌人人仰马翻,惨叫连连。 有些手榴弹爆炸时接触到浅埋地面下的火药,瞬间引燃,冲起一道火墙。 在一口气扔完所有手榴弹后,守军们开始搜寻那些仍然站立着的鬼子士兵。按照队长的命令,他们不管战车和坦克,只瞄准敌人的士兵射击。 然而,与此同时,沈炼周围的士兵们也在一个接一个地倒下。他们这一波原本打算和日军对冲,冲到日军坦克的后方或者侧面,尽量躲在坦克的视野盲区,和敌人展开捉迷藏式的战斗。 沈炼一手握着刺刀,一手挥舞着砍刀,左右开弓,如猛虎入羊群,在敌群中横冲直撞,无人能挡。 “队长,小心!” 忽然间,一声大喊传来,老梁猛地冲上前,将沈炼扑倒在地。几发子弹贴着两人的脑门飞射过去,打在坦克车身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沈炼还躺在地上,便迅速抽出手枪,朝着对面放冷枪的鬼子射击,一枪就将那鬼子的脑袋打爆。 “老梁,多谢你了!没想到你还有这身手!” 沈炼拍了拍还趴在他身上的老梁,然而,后者却没有任何反应。 “老梁?老梁!” 沈炼迅速起身,将老梁翻了过来,只见他胸口汩汩地流出鲜血,显然是刚刚在推开自己时不幸中弹了。 “老梁啊!妈的!全都给老子去死!” 老梁的运气实在是太差了。刚刚那几发子弹中,有一发击中了他的侧肋处,子弹从骨头缝穿入,直接打烂了他的心脏。这让他连最后说一句话的时间都没有,就永远地闭上了眼睛,离开了这个残酷的世界。 “老梁!” 细伢子和小闸北看到这一幕,悲愤交加,不顾一切地冲了过来。虽然细伢子腹部还带着伤,但他依然在同伴的搀扶下,强忍着疼痛,向着敌人开枪射击。 小闸北嘴巴上裹着绷带,眼神中充满了愤怒和仇恨,同样疯狂地向敌人射击。他们一左一右,紧紧靠在沈炼身后,一心只想为老梁报仇雪恨。 许多新兵都曾受过老梁的关照。这位年近五十的长者,性情和蔼,又极具耐心,大家都非常喜欢他。可今日,老梁却在众人面前惨烈地牺牲了。尤其是那些年轻的新兵们,一时间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心中的悲愤化作了前所未有的勇气。 “给老梁报仇!和他们拼了!” 数名新兵红着眼睛,怒吼着冲向敌阵。他们先是用刺刀去捅敌人,可刺刀捅进敌人身体后拔不出来,便赤手空拳地与敌人扭打在一起。能用上脑袋砸敌人的就用脑袋砸,砸不到的就用牙齿咬。 一名士兵甚至生生地咬断了日军的喉咙,满嘴鲜血,表情狰狞可怖,这一幕竟把敌人都给吓得愣住了。 “杀!杀!不许后退!我们的装备和人数都强过他们,今天之内,必须拿下栖霞山阵地!” 前田挥舞着手中的指挥刀,将两名被吓破胆、往回逃跑的士兵砍翻在地。 他又抽出腰间的手枪,击毙了另一名逃兵,然后对着人群怒吼着,带领自己身边的亲卫队,也加入了这场残酷的战斗。 “呼呼呼~~~~” 在阵地的另一侧,日军的工兵使用喷火器,向着守军的战壕里喷射出炽热的焰流。瞬间,被火焰笼罩的战士们化作一个个火人,他们惨叫着从战壕里冲出来。 有的战士倒在地上拼命挣扎翻滚,可没过一会儿就没了动静;而有的战士则拼着最后一丝力气扑向敌人,即便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砰!” 沈炼一枪打爆了那名工兵身后的罐子,让他原地爆炸,化作了一颗巨大的火球。 而刘杀鬼则一脚踹翻一名喷火兵,用刀子狠狠地刺入他的心脏,夺下喷火器后,开始朝着日军人最密集的地方疯狂喷射。 “来呀!来呀!烧死你们这帮***!” 战斗就在这样残忍的绞杀中持续进行着。沈炼的刺刀已经卡在一名敌人的骨头里,怎么也拔不出来,而砍刀也已经砍到卷刃。他喘着粗气,浑身沾满了淤血和泥土。他看了一眼时间,发现周围还能站着继续战斗的人已经越来越少了。特别是左侧的教导总队,很多人已经出现了溃散的迹象。 看来,局势已经无法挽回。倒是八十七师二五九旅的残部,仍然在和敌人进行着最后的顽强抵抗。 “二五九旅的兄弟们!跟着我们一起冲出去!我接到萧司令的命令,让我们退守紫金山第二道防线!现在还不是殉国成仁的时候!” 89、特殊的成员 - 铁血兵王:从淞沪会战开始 - 爱吃肉的暴暴 听到神炼的话,二五九旅残部的几十人互相搀扶着向他这边靠过来。沈炼顺手捡起把工兵铲,劈开一名日军军曹的脑袋,抬脚将其踹下山坡,喘着粗气喊道:“宪兵督察队的兄弟们,是时候了,撤!” 随着沈炼的撤退命令下达,时间来到下午三点。 已经提前做好准备的宪兵们,打光弹夹里的所有子弹,快速聚集在一起,开始沿着提前规划好的路线向后撤退。 沈炼他们这一退,教导总队那边的阵线就底崩盘。那些士兵争先恐后地向后逃去,后面的人拽倒前面的人,生怕跑得慢了,而被拽倒的人,也死死抱住战友的腿。就这样,这些溃兵在日军的追击下伤亡惨重。当然,他们很大一部分是由于互相踩踏拥挤而造成的。 由于沈炼他们已经提前做好了准备,所以这次撤退便显得从容许多。 不过当沈炼带着残部退到紫金山时,清点人数后才发现,临走他带着一百二十人,回来的时候,居然变成了一百五十人。 当然这并不值得沈炼高兴,因为这一百五十人里起码有一百人,都是两侧友军的溃兵。而他带出的新兵死伤惨重,其中还有几名老兵也未能幸免。 “沈炼,太好了,你们活着回来了。带着兄弟们到后方去疗伤。你们有半天时间休息,之后再来向我汇报战况。” 紫金山阵地上,沈炼见到了他的顶头上司萧山令。这位司令亲临前沿阵线,组织众人设置工事,巩固阵线。 当沈炼用水擦干净脸上的血迹,换掉衣服才发现自己身上居然有不下七处伤口,其中大多是爆炸溅射伤与刺刀划伤。 “兄弟们,哪里能领到子弹?哪里能领到手榴弹?” 细伢子捂着肚子,小闸北捂着嘴,由前者询问,后者则拖着个筐子。这一战,他们把手榴弹扔了个干净,子弹也几乎全部打完。这样下去可不是个事儿,总不能拿着步枪当长矛用。 路旁一名士兵随口答道:“哪里还有什么多余的子弹,我们也在等。每个人除了枪膛里的,只有十发备用。” “十发?十发够干什么啊?” 细伢子听到这句话,感觉如坠冰窟,生出一阵阵无力感。 就在这时,萧山令忽然出现在他的面前,沉着声音说:“弹药很快就会送上来,但数量仍然有限。你们派几个人来,我这里还有一些弹药和手榴弹,给你们队长拉回去。” 萧山令也看到沈炼的队伍损失惨重,干脆将自己警卫营的弹药分了一些出来。 “队长!我们把弹药带回来了,萧司令赏的!” 细伢子和小闸北将弹药拖回沈炼面前,兴奋地合不拢嘴。 “立刻给兄弟们分发下去,抓紧时间休息。” 沈炼吩咐完后,率先拖着疲惫的身子就地一躺。直到这时,他才感觉自己全身上下的肌肉都发出痛苦哀嚎,酸痛感瞬间将他淹没,跟过电一样。 “唔......” 沈炼忍不住闷哼一声。 “呜呜~~~~” 雷霆听到主人痛苦的声音,急忙跑过来摇着尾巴蹭蹭。 “呵~小家伙,让你担心了吗?我没事......嗯......我觉得你可以发挥一下自己身材小速度快的特点,或许可以......” 沈炼抱着雷霆,轻轻抚摸它的毛发,但脑袋里却冒出一个特别的想法。 大概闭眼休息了两个小时,沈炼就不得不忍着全身疼痛爬起来,找到一名裁缝,按照雷霆的身材大小,专门缝制了一件特殊的“衣服”。 “嘿~看起来不错~!雷霆,现在你的身份就是我们宪兵督察队的勤务兵,专门负责给战士们运送弹药。” 沈炼看着身穿多袋马甲的雷霆,相当满意。 他刚刚也是突发奇想,让裁缝缝制了一件狗衣服,并且挂满了大大小小的口袋。 沈炼的想法说起来也很简单,他就是想让雷霆在战时为前线的士兵运送弹药,这样他们就可以省去不少时间,可以专心对付敌人。 “沈炼~~~~萧司令找~~~~” 一道声音打断了沈炼的思路,他答应一声,随即赶去萧山令的指挥室内集合。 要说萧山令此刻手中的可用之兵,已经从六千锐减到两千,就这里面还有多一半都是新兵。 不过好在中层士官基本都是他的老部下,指挥起来也颇为顺手。 “沈炼,你来了?正好,我决定组建三支宪兵敢死队,想让你担任第三突击队的队长,你手下战士每人会额外得到一把毛瑟手枪和一把崭新的***。你们的任务是突袭日军山炮队,填补缺漏,哪里的阵线出现缺口,你们就要填补哪里。有没有问题?” 沈炼站直了身子,大声回道:“没有问题!但司令,沈炼还有一点小小的请求。” “讲,只要是我萧某人能拿得出的,一定满足你。” 沈炼点了下头道:“司令,我们敢死队有一名特殊的队员,希望得到正式编制。” “哦?特殊的队员?没问题,他在哪?” 沈炼将手指放在口中,吹了个呼哨。雷霆那黑色的身影径直冲了进来。 “汪~!” 看到一只穿着衣服的狗出现在作战指挥室内,众人都是一惊,却听沈炼说道:“司令,这就是我们敢死队的特殊队员,雷霆!” 雷霆听到沈炼介绍自己,还抬起前爪,坐在地上,就好像立正一样。 “一条狗?嗯......有点意思。” 萧山令打量了雷霆几眼,问道:“它都有什么本领?” “回司令,雷霆与我们宪兵督察队,在栖霞山一同抗敌,还有击杀敌军的记录。” “哦?不错,是条好狗。不,是个好兵!” 萧山令点点头,沉吟片刻道:“好,雷霆,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宪兵敢死队第三小队的正式成员,领下士衔。” “汪汪~!” 雷霆仿佛听懂了似得,还专门回应两声。 “谢司令!” 沈炼也敬了个军礼,等待萧山令做完其他安排。 待到指挥室其他人都走光了,沈炼专门留下。他感觉到萧司令似乎还有话对他说。 “人都走了?” “是的司令,都走了。” 萧山令轻叹口气,双手扶在身后,来回踱了几步。 “沈炼,你是个聪明人,同样也是一名前途无量的军事天才,我就直说了。” 沈炼闻言没有插话,而是静静等待着。 “身为南J卫戍部队的一员,我是一定要战死在自己的岗位上,求仁得仁......可我还是舍不得让你们都随我共赴黄泉,特别是你们这些前途大好的年轻人......我想给咱们宪兵队留一些火种。” 90、第二道防线 - 铁血兵王:从淞沪会战开始 - 爱吃肉的暴暴 “司令。” 沈炼欲言又止。而萧山令像是早已料到,说道:“沈炼,这是我随身携带的钢笔,是总裁送给我的,一直没舍得用。现在我把它送给你。记住,带着咱们宪兵队的火种,在这场战争中坚持下去,坚持到胜利的那天。我知道这个过程会很漫长,你们都还年轻,可我,看不到那天了。” 萧山令说着,从自己胸口的内袋里,取出一支色泽光亮、一看就受到精心保养的钢笔。 沈炼双脚的军靴“咔”的一声扣在一起,站直了身子,用双手接过这根象征传承的钢笔,说道:“我一定会好好保存的。” “很好。我再告诉你一个消息,你过来。” 沈炼将身体前倾了一些,萧山令伏在他耳旁,轻声叮嘱了一句。听得前者忍不住睁大眼睛。 “记住了,要在势不可为之时方可动用。这件事不要告诉任何人。” 沈炼重重点头,敬了个军礼道:“司令,属下一定会完成任务!” 接到了萧山令的密令之后,沈炼只感觉心底里沉甸甸的。这些以前只能在课本上看到的名字,如今有血有肉地展现在他面前。虽然他们并非完人,也有缺点,可在国家危难、大是大非面前,立场却极为坚定,不曾有丝毫动摇。 “雷霆,你现在也是一名正规编制的士兵了。回头我让人给你把军衔缝在领口。之后就看你表现了。” 雷霆抬着狗头,眨巴眨巴眼睛,非常开心地吐出了舌头。一人一狗,快步回到驻地,将编入敢死队第三小队的消息告知全员。 “阿鬼、天放,我们还是将队伍分成三个小组,你们两个各领十人。敢死队,人数宜精不宜多。其余士兵,跟随司令守指挥部。” “是,队长!” 没过多久,萧山令承诺他们的手枪、大刀,还有弹药全部发放到位。沈炼等人检查枪械,装好子弹,背好大刀,慢慢绕道到阵线侧面。既然是敢死队,就不能一味地防守。今晚要趁着夜色,端掉鬼子一支炮队。 在终于拿下栖霞山后,日军继续前进,而他们的下一个目标便是紫金山。 紫金山的主峰阵地由教导总队经营数个月,修建有许多混凝土碉堡和反坦克壕,还提前埋下许多地雷。碉堡内布置着德国产的MG08机枪。相比之下,这里的工事比栖霞山不知好多少倍。 萧山令亲自镇守紫金山阵地,一道道命令从他的指挥部内向外传递,所有士兵都在做最后的准备。 终于,日军地面部队还没到,第三飞行团的九五式战斗机就先到了。 它们采用低空飞行,机翼下的机枪发出恐怖的咆哮,把一切被击中的物体都撕成碎片。 一名正在奔跑的传令兵,被机枪击中腰部,当场断成两节。可他上半身已经掉落在地上,下半身仍在惯性的作用下往前跑了几步,这才摔倒。 面对着敌人的飞机,守军也没闲着。他们举起捷克式轻机枪,朝着那些低空飞行的九五式战斗机疯狂扫射。而在沈炼的队伍里,被细伢子和小闸北救回来的飞行员秋霜鬓打得最是起劲,因为他非常了解敌人飞机的性能,知道哪里是对方最薄弱之处,也知道什么时候攻击最有效果。 “来呀~~~小爷我还没死呢,你们有本事再杀我一次啊!” 他手中的机枪不断抖动着,子弹准确地打在了一架战斗机的腹部。其中一颗击中油箱,顿时让这架飞机冒起黑烟。 “哦哦哦,秋大哥,你好厉害啊!” 细伢子和小闸北凑到他身边,看着那架飞机拖着长长的黑烟摔向远方,兴奋得不住嚎叫。 “两位恩公,我来教你们怎么打下鬼子的飞机。即便我们现在没有飞机,也不用怕他们。” 秋霜鬓将这两个小子当成了自己的救命恩人。毕竟如果没有细伢子和小闸北,他从飞机上跳伞之后,便被挂在树梢,其中一根树枝还戳穿了他的小腿肌肉,仅靠自己根本没法脱离那个困境。 在空中打击告一段落后,日军第十六师团、野战重炮兵二十二连队,又开始用榴弹炮进行覆盖式的轰击。 密集的榴弹炮划出抛物线,掉落在紫金山阵地上,将地面冻实的泥土层炸得纷飞四散。一座被教导总队引以为傲的混凝土碉堡,被一发榴弹炮直接命中,“轰”的一声被炸得四分五裂。躲藏在里面的士兵,甚至没来得及发出声音,就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 空中打击、炮火覆盖,按照日军的惯用手段,接下来就是毒气渗透了。 果不其然,覆盖式炮击结束后,日军又使用了催泪瓦斯与路易氏气。 好在守军这边已经有了经验。防毒面具不够的,已经提前用浸泡过尿液的棉布捂住口鼻。躲在碉堡里的人用湿水的棉被堵住气孔,不让毒气渗入,艰难地坚守着。 连续三轮的立体式打击,已经让紫金山防线的士兵们出现一定程度伤亡。接下来,在毒气尚未散尽之际,敌军第五战车大队的六辆战车全速向着山顶冲锋。 “鬼子的坦克出来了。炮兵预备~~~~发射!” 教导总队的指挥官看到坦克,立即下令守军用山炮对其进行轰击。第一阵炮击炸断了三辆战车的履带,但同时,我方的炮兵阵地也因此遭到暴露。 “嗡嗡嗡~~~” “哒哒哒哒哒!” 暴露位置的炮兵异常脆弱,敌人的战斗机去而复返,照着炮兵阵地便是一阵残酷的屠杀。 萧山令掏出手枪,大喊道:“宪兵队的勇士们,绝不能让日寇再前进半步。杀呀!” 随着日军坦克车后的步兵涌上紫金山,守军这边以密集阵型向日军队伍进行冲击。 双方的阵线上,火光频闪。排在最前方的士兵,一茬一茬倒下。后续的战士仍旧怒吼着向前拼杀。一轮又一轮,一排又一排,一茬又一茬。战士们死得无声无息,最后只留下冰冷的数字。 由宪兵督察队改编的敢死队第三小队,此时已经绕过了交火最为猛烈的正面战场,从山崖侧面,攀着崖壁上探出的老树,缓缓迂回。 沈炼的目标是敌人的榴弹炮小队。只要能够出奇兵,摧毁对方的榴弹炮,那些混凝土碉堡就能发挥作用,还有的打。如若不然,碉堡全部被榴弹炮炸毁,防守起来就要被动许多。 “天放、阿鬼,兵分三路,一个不留!” “是,队长!” “收到,队长,您的命令正合我意!” 91、留活口的妙用 - 铁血兵王:从淞沪会战开始 - 爱吃肉的暴暴 刘杀鬼嘴角露出狞笑。在出发之前,沈炼将他们聚集起来,让所有人用手沾些泥土抹于脸颊,又在身上缝隙处挂上些树枝树叶。如此,他们隐匿于山腰,形成了最完美的视觉掩护,正在激战中的敌人根本注意不到。 “再靠近一些,再靠近一些......杀!” 沈炼将三十人的敢死小队又分成三股,每组十人。在迂回到日军榴弹炮部队侧面后,猛地发起了冲锋。 为了造成视觉假象与心理震撼,沈炼命令尹天放与刘杀鬼各带十人,在冲锋时排成一横排,这样对敌人造成的心理压迫,会比排成竖排要大得多。 而这支从冬青灌木里突然冲出的Z国军队,也让日军炮兵们吓得不轻。 沈炼一马当先,举着司令分发给他们的毛瑟手枪不断射击。其他敢死队的兄弟们也同样开始射击,并且将阵线向两侧延伸。 “敌袭!敌袭!支拿军队的大部队从侧面绕过来了,快去汇报长官。其余人还击!” 炮兵的一名小队长果然被这个假象吓到,还以为守军分出了一大部分兵力绕到他们后方,却不知这股力量只有区区三十人。 “喊你妈,去死吧!” 沈炼一眼就盯上了这个大声吼叫下达命令的小队长。他在奔跑中,手臂向前一甩,藏于袖间的短刀脱手而出,直直扎在了那名小队长的额头上。 在对方身体后仰要向后倒下的过程中,沈炼已经快步走至他面前,伸手抓住刀把猛地向外一抽,连看都不看此人一眼。 “动作快点,兄弟们!” 看到自家队长那伶俐无比的杀人手段,敢死队其他战士也纷纷受到鼓舞。打完手枪里的子弹就抽出大刀,疯狂地追砍日军炮兵。 “小鬼子,往哪跑!” 阿鬼抡起大刀,接连砍翻两人。第三名日军士兵怪叫一声拔腿就逃,可他还没逃出两步,就刘杀鬼扔出去的大刀砍中背部,“啪”的一声摔在地上。 流沙鬼快步追上去,学着沈炼的模样,双手握住大刀,一脚踩在那名鬼子的背上,用力将刀抽出,看也不看,转身就去追赶其他敌人。 沈炼他们今天这一战,把日军的炮兵砍杀得够呛,以至于在之后的战斗中,日军给炮兵队都要配备一支机枪队用来保护。 随着敌人的榴弹炮阵地被屠戮殆尽,沈炼大手一挥,让众人毁掉这些榴弹炮,毕竟他们拿不走的也不能留给敌人继续使用。 这些脸上涂着泥巴、身上挂满树杈的敢死队员迅速集中在一起,开始朝着山腰下退去。当真是做到了进攻迅如风,撤退速如水。 由于这场战斗是下午才开始的,打了没多久,在时至冬至的冷风吹拂下,天气渐渐转暗。 沈炼等人并没有急着返回阵地,而是在山坡下方的冬青灌木丛里潜伏了下来。 由于他们本就做了些视觉伪装,加之天气渐暗,如果不是真的一脚踩在他们身上,根本没法发现路边还躲着三十个人。 不一会儿,山顶上的枪炮声已经渐渐停歇,正面战场暂时告一段落。一支日军的斥候游击队从盘山路上缓缓退了下来。沈炼大致数了一下,有十五个人左右。 这些士兵们喘着粗气,有的用日语自言自语,有的则低声与同伴讨论着什么。沈炼从他们口中的一些词语推断出,这些家伙在讨论的居然是“沈炼”二字,这可真是吃瓜吃到自己头上来了。 “这些支拿的军队实在太顽强了。军部所下发的三个月占领Z国的计划,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的确,仅仅是这小小的山峰,就让我们损失了这么多人。而且我听说,他们有一支宪兵队是之前从淞沪罗店战场退下来的那支精锐部队。他们在完全劣势的情况下,几乎全歼了重藤支队,还有我们的王牌狙击手大岛三郎。” “我当然知道。前两天,山下奉文那边也发来消息,那支部队在栖霞山驻守,让他吃了不少苦头,现如今恐怕又退来这紫金山了吧?” “天皇保佑,我可不想对上这支队伍,他们太可怕了。特别是里面一个叫做沈炼的指挥官。” 沈炼嘴角露出了一丝怪笑。他握紧大刀,在心中默念道:不好意思,让你们失望了。老子这就来收割你们的小命。 “杀!” 沈炼低吼一声,从路边树丛猛地窜起。而这一举动,让这队十五人的日军游击队吓得魂飞魄散。他们手忙脚乱地将步枪握到手里,可还没等他们开出一枪,敢死队的大刀便已经落在了他们的面门上。 “噗噗噗噗~!” 锋利的刀刃所过之处,皮开肉绽,骨断筋折。这一小队日军根本没做出什么有效的反抗,就全部被砍翻在地。 沈炼踩在一名日军士兵的胸口,将刀刃对准他的脖子,又用日语问道:“我今天不杀你,回去告诉你的同伴们,我就是沈炼,宪兵敢死队的队长。如果你们害怕,就赶紧离开这里,我承诺不追究。 但要是你们执意继续向前,那么我就会像鬼魂一样,时时刻刻缠着你们,在你们睡觉时、吃饭时、入厕时、休息时出现在你们身后,用刀锋割开你们的喉管,挖出你们的心脏,用来当下酒菜,听明白了吗?” 其他士兵听不懂日语,就见自家队长朝着那小鬼子噼里啪啦一通外语输出,看着对方浑身颤抖、不住求饶。 沈炼又将自己威胁的话语重复了一遍,这才把这名日军游击队成员放了回去。 “队长,为什么要放他走?你先前不是说格杀勿论、一个不留吗?” 沈炼摸了摸下巴长出的胡茬子,笑道:“我刚刚改变主意了,我觉得每次战斗留上那么几个活口,让他们回去宣传咱们的战绩也是挺不错的。这样会在日军中无形树立起我们恐怖的形象。我要让这些鬼子听到咱们的名号,听到我沈炼两个字,就腿肚子打转,不战而退。” “队长,你玩的还是心理战,我阿鬼佩服!” “呵呵,你们要学的东西还很多。现在,收队,退回阵地。” 92、如何分辨日军间谍 - 铁血兵王:从淞沪会战开始 - 爱吃肉的暴暴 就在沈炼他们在战场一线和敌人打得死去活来之际,沈括则与同期的五名新任特务,被安排负责混进南京城揪出鬼子间谍。 虽然战争已经打到了城外,可城内,特别是原来喧嚣的城中心,反而安静了下来。 因为这里很多有钱人早已逃离了南京城,剩余的百姓也都想尽办法要挤进拉贝所管理的难民营,还留在家中的少之又少。 许多商店都陆续停业,并且用木板将店门死死封住,所有的银行也都关门大吉。唯一的例外,就是外汇兑换点,这里的生意比任何时候都要兴隆。 南京城里还滞留着的人,几乎都想兑换一些美元。但由于外币供应量有限,他们每个人最多只允许兑换五美元。 除了外币兑换,南京城里对外国旗帜的需求量也突然间暴增。因为有人说,只要把那些外国国旗挂在窗口或者平铺在院落,日军飞行员看见了,可能就会免于对其进行轰炸,这国旗可以说被当作护身符来使用了。 而这大量的需求,可忙坏了南京城里滞留的裁缝们,他们几乎将全部的时间都用于制作米字旗、星条旗和纳粹万字旗。 此时已经入夜,没人敢停留在街道上,只有沈括跟他的军统同僚们,每三人一组,在街道上巡逻。 这些天他们不但要注意日军间谍的潜入与破坏,还要制止那些逃亡的警察和趁乱实施抢劫的罪犯。基本上遇到逃兵和罪犯都不用审问,直接抓捕,若有反抗就一枪解决。而要是抓到日军间谍,则需要将他们带回去关在牢房里,严加审问其是否还有同伴。 而战斗打到这个份上,南京城里还在运作着的报社也少之又少,滞留的民众们缺乏与外界联系的桥梁,就连邮局也只剩下一个了。 显然,战局的迅速恶化,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很多持有外国护照的外侨也接到了本国的警告,开始陆续逃离这座城市。 事实证明他们的担心是对的。就在十二月五号,日军飞机在南J上游的港口城市芜湖投下炸弹,造成了两艘英国货轮严重受损,当场炸死八人,就连英国海军少校、巴洛舰长也因此受到轻伤。 然而即便如此,英国的外交官们还在试图以和平的方式阻止中日冲突。他们的这种无能表现,更加助长了日本的嚣张气焰,使得日军轰炸机不断扩大自己的军事行动范围。在那之后,也接连有挂着外国旗帜的建筑遭受轰炸的案例发生。 “真是见鬼,这大晚上的,一阵风吹过来,让人遍体生寒。你们知不知道我甚至能从这风声里听见有人的哭喊声和求救声。” 一名新入职的军统特务缩了缩脖子,将领口拉紧了一些,不断抱怨着这鬼天气。 沈括摇了摇头道:“现在的南J城内外,到处都是哭喊声与求救声。你那不是幻觉,只怪自己听力太好。而我就好一些,用棉花堵住耳朵,这样受到的影响就会小很多。” 看到沈括从耳朵里取出个棉花球,其他几名同伴都恍然大悟。 “你有这好办法,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们?这整个街道鬼哭狼嚎的,还怪渗人的。” “渗人?这就渗人了?我以前队伍里的战友,拖着肠子还在和日军拼命,我不觉得渗人,只觉着悲壮。” 沈括说的是战死在淞沪战场的李家兄弟。想起李家兄弟,他又不可抑制地想到了自己的大哥和二哥。 “告诉你们,我二哥以前教过我一个方法,可以在人群里一眼认出鬼子的间谍。” “哦?还有这种方法,你快教教我们呀。” 沈括清清嗓子,眯起双眼说道:“如果你想确定他是不是日本间谍,就让他重复这句话——中国有句古话,识时务者为俊杰。” 其他几人看到沈括的表现都有些发愣,过了一会儿才哈哈笑道:“这是什么鬼办法?怎么能试出日本间谍?” 沈括耸耸肩道:“我也不太清楚,但我二哥当时就是这么教我的。我问他是从哪总结出的这种方法,他只回答我三个字。” “哪三个字啊?” “干中学。” “啊哈?” 沈括越是解释,其他人就越是一脸茫然,他哈哈笑着不再多说。因为二哥的想法,岂是普通人能够理解的。恐怕也只有他和他大哥能够意会一些。 忽然就在这时,在寂静无人的街角处,有一道身影闪过。沈括眼尖,立刻看到那里有人。 “谁?站住!再跑我就开枪了!” 那人跑出两步后,在沈括掏出手枪时停下了脚步。他慢慢转过身,开口说道: “长官,我只是想找几个商店碰碰运气,我老婆孩子已经两天没吃饭了,你知道的,现在的粮食店有多么供不应求。” 沈括和同伴们举着手枪,并没有因此而放松警惕。他右手持枪,左手伸平了道:“把你的证件拿出来,你怎么证明你的身份?” 那人小心翼翼地打开衣服道:“我有,长官,我有证件。我以前在税务局上班,可我的领导们已经全部逃走了,一个月都没发薪水,我也是不得已,才想晚上出来碰碰运气的,这是我的证件。” 那人慢慢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子,向沈括递了过来。 沈括没有伸手去接,而是示意同伴接过证件本,在他面前打开。 这本证件上盖着公章,也有照片,并且写明了他的工作单位和职务,看起来似乎没有问题。 “税务局都已经穷到这种程度了吗?我还以为你们是最有钱的部门呢。” 沈括不再怀疑,将那证件递还给对方。 “长官,你们不知道,像我们这些基层的小科员,根本挣不到什么钱,钱都让领导们拿去包养姨太太了。” “嘿,可不是嘛,万恶的姨太太。好了,大晚上的,你一个人在外面晃荡不安全,赶快回去吧。天亮了一大早再出门来碰运气,我知道有些地方会不定期地施舍发放米粮,你可以去那里试试,或者是教堂。” “谢谢,谢谢长官,我这就回去。” 那人收好工作证,对着沈括几人鞠躬,并且向后倒退。可他刚转身走出两步,却又被叫住。 沈括也是心血来潮,喊道:“喂,等等!” “呵呵,长官还有什么事?” “你现在重复我的话,我说什么你重复什么。中国有句古话,叫识时务者为俊杰。” 那人有些不太明白,但为了尽快脱身,还是照着沈括的意思重复了这句话: “中国有句古话,识时务者为俊杰。” 可是他刚刚说完这句话,沈括就脸色一变,把已经收好的手枪重新抽了出来,喝道:“不许动,你这个日本间谍!” 沈括在这一刻终于明白了自己二哥当时为什么要教这句话。因为刚刚面前这个男人,他所说的语调和口吻,都和沈炼当初表演的时候几乎一模一样! 93、活人不及死人香 - 铁血兵王:从淞沪会战开始 - 爱吃肉的暴暴 这名男子也是愣在原地,他不明白,刚刚对方分明已经检查过他的证件,也认为没有问题了,为什么在他重复完那句奇怪的话后,会突然之间警觉起来。 “长官,怎么了?我并不是日本间谍。” “少废话,举起手来,把手放在我能看见的地方,跟我回去一趟,你是不是日本间谍,我们自有办法查证,不许做多余的动作!” 看到沈括那警惕的模样,其他几名同伴,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都抽出手枪,对准了那人。 那名男子不再试图解释,缓缓把手抬起,突然之间又迅速伸向自己腋下。 好在沈括的注意力高度集中,在对方稍有异动之时,他的枪就响了。“砰砰砰”三枪,两枪打在腿上,一枪打在手臂上。 那名可疑男子双腿一软,跪倒在地上,而沈括急忙上前一步,将他压在身下。掀开外套,赫然在对方的腋下发现了一 把 手枪。 “果然是日本间谍,兄弟们,带回去!” 沈括没想到,原以为二哥跟他开的一个玩笑,却真的帮助他抓到了日本间谍。 这些家伙无论再怎么伪装,只要说这句话时似乎就能露出破绽,二哥是怎么在“干中学”到的呢? 沈括这次无意间又立了一功。在将这名日本间谍带回军统后,经过戴笠的几番严刑拷打,成功从此人嘴里撬出一些重要的信息。 沈括因此得到了戴老板的点名表扬。为了表彰他的机智,戴笠还专门送了一把德国产的手枪给他。 消息辗转传到了光头校长的耳中,他彻夜未眠,一直站在阳台上,眺望着幽暗的南J城。 终于,在十二月七日的早晨,那位光头领袖带着夫人乘坐飞机,飞离了首都南J,飞离了这个他辛苦经营十年的金陵古城。 与此同时,沈炼他们宪兵队所驻守的紫金山阵线被夷为平地,教导总队几乎全军覆没。而萧山令则亲自率领敢死队,与敌人进行残酷的白刃战。 在当天夜里,萧山令接到唐生智的电话,率领所剩不多的残部向外冲杀。簇拥在司令身边的警卫队,在这一刻发挥出了极其重要的作用。他们为了保护萧司令安全撤离,用哨子模拟冲锋号,还将手榴弹绑在身上,以生命阻挡敌人的追击。 直至十二月六日深夜,萧山令带着残部退入南京城。原本六千多人的宪兵队,仍能战斗的人员仅余三百。 当剩余的宪兵队撤回城防后,萧山令第一时间去找唐生智汇报战况。沈炼等人,则靠坐在城墙下,包扎伤口,抓紧一切可以休息的时间恢复体力。 这一仗打下来,就连雷霆都累趴了,四肢摊平,舌头吐得老长。而小闸北在战斗过程中,脸上没长好的伤口再次崩裂,鲜血浸透了绷带,不得已沈炼只能给他重新包扎一遍。 看着城头城下来来往往、神色焦急的士兵,沈炼撑起身子走上城头,站在历经岁月已经有些斑驳的城墙,向外望去。 他心里很清楚,从日军自淞沪以来一路推进到南J城,所过之处寸草不生。一个个村子从地图上消失,一条条人命泯灭在了历史的数字中。那些村镇,遍地骸骨,满目疮痍。而他们现在却仍然坚守着这场没有结果的保卫战。 事实上,那些没能来得及撤退的士兵们,全部被日军集中在长江大湾子,用机枪集体扫射屠杀。江里原本就漂浮着的百姓尸体,已经多到无法用语言形容。沈炼只看过一段书上的纪实,那似乎是一名老和尚偷看到的场景。那些日军折断石榴树上的树枝,当作工具,将一批一批被屠杀者的尸体推进长江里,让其顺流而下。 可死者尸体数量太多,即便流入长江,也会堆积在弯曲部,越堆越多。大批遗骨被遗留在了沙滩上。来年春暖花开之际,尸体开始腐烂,恶臭传至周围,那景象惨不忍睹。 随着光头校长的撤离,军中的军心可以说再次跌落谷底。沈炼望着这四处硝烟弥漫的苍凉之地,忽然想起在报纸上看到的一首诗: “腐肉白骨满疆场, 万死孤城未肯降。 寄语路人休掩鼻, 活人不及死人香。” …… 残破不堪的宪兵队队员们横七竖八地靠着城墙躺下。可城内现在什么都缺,缺乏弹药,缺乏药品,缺乏粮食。不知道搞后勤的人都在做什么,分明本地士绅已经捐赠了许多,但在前线奋战的士兵们根本分不到。 沈炼正在那里闭目养神,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嘈杂声。 “沈大哥,沈大哥!” 沈炼睁开眼,舔了下干裂的嘴唇,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看到身穿棉衣的董曼,身后带着一群半大小子,怀里抱着一些竹筐,正朝他们这边跑来。 “你们怎么在这里?敌人的飞机满天飞,太危险了。” 董曼此时已经将她的大波浪头发用棉布包起,身上的旗袍也换成了棉衣棉裤,乍一看就和普通的农家妇人没什么两样。 “沈哥儿,你这说的什么话?现如今的南J城还有什么地方是绝对安全的?我们听说宪兵队已经撤回城内,赶忙烙了些饼子。你们一定都饿了吧,快吃一些,吃饱了才有力气杀鬼子。” 董曼说着,将手上竹筐覆盖着的棉布打开,里面是一些色泽金黄,烤道发焦的干饼。 “哟~董曼姐,闻起来好香呀~!不说我还没感觉,你这一说,队长,咱们好像一两天都没吃东西了吧?” 细伢子走过去,丝毫不客气地拿了块饼,烫得他直捏耳朵,但却舍不得放下,就那么小口小口地咬着。 其他宪兵队的战士看到了,纷纷凑上来,一个个金黄色的烧饼分到了他们手中。 小闸北指着自己的嘴,让细伢子帮他把绷带剪开,虽然他嘴疼,但比起饿死,这些疼痛还是能忍的。 董曼拿出一块烧饼递给沈炼,顺势往他旁边坐了下来,道:“沈哥儿,有没有受伤啊?伤得重不重?” 看到沈炼身上缠着绷带,董曼眼神略微有些闪烁,能看得出,她是打心底里关心,但又不想让自己表现得太明显。 “不碍事,都是些小伤。你们把粮食都做成了饼,孩子们吃什么?” “都是孩子们的主意,他们说了,沈大哥在外面浴血奋战、保家卫国,他们在教堂里用不了多少粮食,粮食也要花在刀刃上。” 沈炼也没客气,咬了一大口烧饼,还从嘴里掏出一块递给旁边摇尾巴的雷霆。 “这段时间多谢你,多谢你的姐妹们照顾孩子们。如今日本人已经兵临城下了,我必须得想办法把孩子们送出去,当然还有你们。” 94、劝降书 - 铁血兵王:从淞沪会战开始 - 爱吃肉的暴暴 董曼莞尔一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沈哥儿,你这是在担心我吗?” 沈炼靠在城墙上,看着天空叹气说:“无论是谁,能多救一个便多救一个。要是可以的话,我想把全南J的百姓全部都送出去,留给鬼子一座空城。” 沈炼说完又大大地咬了一口饼,那凶狠的模样似乎是在啃食日本人的血肉。 “对了,沈哥儿。我们还陪着哈利神父去参加了安全区的建设。那里有很多外国人,还绣了一大面红十字旗摆在院中。南J城里跑不了的百姓们都在往里面涌,导致安全区里的物资极度紧张。所以我想着,与其留在那儿惴惴不安、惶恐度日,不如和孩子们到前线来,我们也能帮上一些忙。” “你们,你们能帮什么忙?你只要保护好自己就行了。” 董曼瞪着眼睛,不服气道:“怎么,看不起我们女人吗?我的姐妹们现在就在后面的伤兵营里帮忙救助伤员呢,你们长官都得谢谢我们,你居然敢说出这样的话?哼!” “哦,在伤兵营里帮忙?” 沈炼颇感意外,这些平日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青楼歌女,竟然能做到这一步。他顿了顿,笑道:“好吧,我收回自己刚才的话,向你们道歉。董曼小姐还有其她女士巾帼不让须眉,值得我们所有人学习。但现在我需要你带着孩子们赶快回去,最好躲进防空洞里,敌人的飞机和大炮可不长眼睛。你们放心,我会找机会把孩子们送出去的。” 董曼看着沈炼的眼睛,半晌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才叹气说:“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们的沈大队长可是最看重国家的未来,我一定会照顾好这些小家伙,你们自己也要保重。” 董曼说着招呼孩子们,提着空竹篮,准备原路返回。而就在这时,迎面又走来了许多城内的百姓,他们都提着一些筐啊、篮子,还有人赶着驴车。 这些百姓人还没到就吆喝着说:“孩子们快来,专门给你们熬了稀粥。我们还把家里的被褥都拆了,缝制成棉衣。天寒地冻的,不把自己保护好,又怎么能保护得了这座城市。” 赶驴车的老者从车辕上跳下,朝着城墙边上的溃军们大声吆喝着。 沈炼看到随后而来的百姓们,有的拿食物,有的拿水,有的拿衣服。他们以自己的方式为这场战争作出贡献,也在这绝望迷茫之地,为战士们带来了一束暖光。 由于日军已经对南J外围阵地发起总攻,汤山方面阵地已全面失守。唐生智下令放弃外围阵地,集中兵力,固守南J城。 沈炼等人在经过一天的休整后,重新集结队伍。按照萧山令的部署,加强警戒,并分布在城墙沿线,加强城防循环防御与街巷的巡逻。一是防止日军趁乱混入城中,二是配合友军,明确各自防守区域和责任。同时动员城中的青壮年们加入到街垒、路障等阵地的构筑中来。百姓的加入,也缓解了士兵很大一部分的压力。 就在沈炼等人忙于构筑城内防御工事的同时,沈括接到命令,乘坐一条小船撤出了南J城。城内只留下少量军统的密探,继续收集情报,大部分人都以各种途径离开了。 已经加入新四军下属游击队的沈铎,跟随他新认识的同志们,在南J城外围活动,对日军的补给运输线进行骚扰,还时不时抽冷子炸掉一两个碉堡。总之就是一个宗旨,绝不让***小鬼子好过。 日军方面,则在松井石根的指挥下,向南J复廓阵地迅速推进,发起猛攻。其中,第十三师团山田支队进逼乌龙山、幕府山;第十六师团推进至麒麟门、沧波门一线;第九师团十八旅三十六连队,则推进至高桥门、七桥瓮、中河桥一线,前锋部队直逼光华门、通济门;第一一四师团与第六师团,则兵临雨花台、中华门、水西门、江东门一线。 随着各路日军抵达目的地,南J城现在可以说是四面楚歌,陷入重围,大战一触即发。 然而,在日军发动总攻之前,松井石根还亲手拟了一份劝降书。这家伙还想玩一回不战而胜的戏码。 就在沈炼等人军民一心、加紧构筑防御工事之际,数架飞机从南J城上空飞过,只不过这次丢下来的不是炸弹,而是一片片雪花似的劝降书。 沈炼伸出手,接住一片劝降书,看了一下内容,这松井石根居然还贴心地将其翻译成了汉字,语气还颇有些苦口婆心,好像真的是在为Z国着想。 “队长,这上面写的什么啊?” 细伢子和小闸北几个小年轻,认识的字不多,看得一头雾水。 尹天放取过一张劝降书,现场给大家念了起来: “如今百万皇军已席卷江南。南J城处于包围之中。从整个大局来看,今后的战斗,对你们来说有百害而无一利。南J是Z国之古都,敏国之都,明孝陵、中山陵这些古迹名胜,都是东亚文化荟萃之地。 我军对负隅顽抗的人,坚决格杀勿论,但是对无辜的良民和没有敌意的Z国军队将持宽大胸怀,保证你们的安全。特别是对东亚文化,更将竭尽全力保护。然而,如果贵军继续抵抗,南J将无法免于战火,千年文化都会毁于一旦,十年经营也会化为乌有。希望与贵军和平交接南J城。” 尹天放念完,细伢子狠狠往地上吐了口唾沫,骂道:“满嘴喷粪,大言不惭。这帮畜生屠杀了咱们多少同胞?还有脸让咱们投降!” 尹天放也是一脸鄙夷,仿佛刚刚从他嘴里念出来的这些字都污染了他的口腔。 “这玩意儿用来擦屁股正好!” 刘杀鬼从一旁过来,一把夺走了尹天放手上的劝降书,而他的这个建议也得到大家的一致认同。 另外,在劝降书上松井石根还规定了答复时间为12月10号,地点在中山路、曲龙道的警戒线。如果到时间未得到答复,他们将会开展全面进攻,杀个片甲不留。 松井石根怎么也没想到,他这一场劝降书撒得倒是过瘾了,但对于城中的军队来说,无疑是莫大的侮辱。原本低迷的士气,反而因为这封劝降书重新高涨起来,就连城中的百姓也是愤怒到了极点。 95、前线救火队 - 铁血兵王:从淞沪会战开始 - 爱吃肉的暴暴 当劝降书被送到唐生智手上的那一刻,他当即发布命令,要求全军与阵地共存亡,绝不许轻易放弃每一寸土地。若有不遵令者,以连坐法从严办理。 另外,各军所有船只一律交由运输司令部保管,不准私自扣留。特派第七十八军军长宋希濂负责指挥沿江宪兵、警察,严禁部队散兵私自乘船渡江,违者严办,如遇到抗拒者,就地格杀。 当萧山令从唐生智的指挥室走出来后,立即召集宪兵队,亲自率领一个机枪连前往光华门负责协防。 沈炼小队当然也在其中。虽然日军扔下了劝降书,可地面的攻击却一刻也没有停止过。 南J城内时不时有炮弹落到街道上,市中心新街口广场遭到炮击,爆炸所产生的强大冲击力,致使好几个街区阳台上的花盆都摔得粉碎。 由于防守力量的不足,南J城内的人口越来越少,大部分地段实际上都处于混乱的无政府状态。一些溃兵和逃兵堂而皇之地闯入商店里,拿走他们看到的一切东西,而这个时候不用担心会被宪兵逮到。 可那些好不容易步行数百里进入南J的逃难者,只能表情麻木地露宿街头。 因为南J城各道城门都已关闭,他们无处可去,只能坐在那里等待命运的安排。 “阿鬼、天放,赶快堵住缺口,我来给你们掩护!” 此刻的光华门,已被日军炮火轰出一个缺口。等沈炼等人赶到的时候,看到守军几乎个个满身是血,很多伤员躺在地上挣扎着。日军的前锋部队,眼看就要从缺口冲进来。 “呀!全部去死!” 就在这时,细伢子不知从哪儿开来一辆卡车,狠狠地撞在了破损的城墙缺口处。在撞墙的前一刻,他打开车门从驾驶位跳了出来。卡车撞击在墙上,又遭到密集的子弹扫射,不一会儿就轰的一声化成火球,算是堪堪将这个缺口堵住。 “干得好,细伢子!” 沈炼刚表扬完这个年轻的小伙子,身后便传来了一声猛烈的爆炸,日军的爆破兵已经开始炸城门了。 “不能让这些***炸开城门!兄弟们,跟我冲!” 沈炼一手拿枪一手持刀,带着宪兵敢死队的兄弟们,从侧面的一道城墙豁口冲了出去,将正在安放炸药包的日军工兵一一砍杀。 可众人杀得正兴起,回头一瞧,却发现日军的骑兵挥舞着战刀,已经向他们杀来。 “是骑兵,当心!” 沈炼单手上膛,用膝盖顶住枪托,动作麻利地开出一枪,将一名把刀举过头顶的日军骑兵从马上击落,保住了细伢子的性命。 但他没时间更换子弹,只能将上了刺刀的步枪当作投矛使用,用力掷出,直接把一名日军骑兵从马上刺了下来,捅了个透心凉。 阿鬼费力地将大刀从一名敌人的肩胛骨里抽出,回身才看见这一幕,不由出了一身冷汗。 “队长,你又救我一命。我刘杀鬼今天又赚到了,哈哈哈哈!” 沈炼知道,步兵和骑兵交手从古至今就很难占到便宜。在消灭了对方的工兵后,他急忙下令退回城内。他们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诱敌深入,利用错综复杂的地形与敌人打巷战。 “记住我以前教你们的,不要慌乱,注意小范围配合,不要单打独斗,守住战友的身后!” 重新退入城内,又有许多友军赶来支援,包括教导总队与八十七师的士兵们。 而日军从淳化、高桥门向光华门进攻的主力部队是第九师团的步兵三十六连队,以及十九连队第三十六联队。 联队长鬼冢骑在一匹战马上,抬头看着高达十三米的城墙与紧闭的城门,骂了句脏话,只能后退,将希望寄托在炮兵身上。 在骑兵队撤走之后不久,日军的炮火便集中在了城门附近。殊不知,此时南J的城门早已经过了夜以继日的加固和修补,并非单薄的木门板。在木门后方,既有包了铁皮的二道木门,还有整整三层沙袋。即便把城门轰烂,它也不会轻易倒塌。 但面对着日军四面八方一起发动的攻击,守军付出的代价相当惨重。仅在日军总攻的第一天,八十八师五二四营就有三百名官兵阵亡。某连的连长在战死后,代理连长与代理代理连长也相继牺牲。在他们撤出战场时,全连只剩下了十八人。 沈炼的敢死队就像一名救火队员一样,哪里的友军压力大,他们就冲向哪里;哪里的敌人攻势猛,他们就扑向哪里。其战斗力之强悍,迅速在周围几支友军队伍里突显了出来。 “这支队伍是由谁指挥的?好厉害!” 教导总队的一名队长看到沈炼他们的战斗表现,也忍不住问出声。 “队长,那是宪兵敢死队,之前就是宪兵督察队,他们队长叫沈炼。听说他身边那些人都是跟着他从淞沪的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沈炼?怪不得,我也有所耳闻。命令兄弟们,紧跟宪兵敢死队,守住他们的身后,不要让这样一支强悍之师腹背受敌。” “是!” 日军的炮火不曾停歇,光华门在这一天不知遭到了多少炮弹的轰炸。而就在这时,负责增援的后续部队向光华门紧急加送了六挺捷克式轻机枪以及数箱弹药。 沈炼接收到这六挺机枪后,带着税警总团的几名兄弟登上城头,展开了一波火力收割。 这六挺机枪全力发射,不停歇地扫射,打完一个弹夹就立即换弹继续射击,其余人员则集中精力将手榴弹全部丢下去。 由于占据着居高临下的有利防守位置,沈炼他们这一轮猛烈射击与投弹,生生把敌军的一个大队逼退了回去。 看着下方横七竖八的尸体,少说也有两百来人了。 “哈哈哈哈,爽!怎么样,我以前说的话没错吧,跟着队长干,一定会让你杀鬼子杀到爽,太他妈痛快了!” 刘杀鬼大笑着一把扯开扣子,露出肌肉结实的胸膛,端起一挺轻机枪站起来扫射。 不一会儿,教导总队的炮兵也赶来支援。迫击炮越过城头,飞向敌人的阵地,将敌人的炮兵也向后逼退了数百米。 但敌人不会就此退缩,很快,他们的装甲车便一排一排地开了过来,装甲车后方跟着工兵,准备实施第二轮爆破。 “兄弟们,不能让敌人的工兵靠近城墙,跟我杀下城去!不要管他们的坦克,只杀人,冲啊!” 96、血战光华门 - 铁血兵王:从淞沪会战开始 - 爱吃肉的暴暴 沈炼带领着敢死队的兄弟们,在教导总队的掩护下冲下城头。他们速度极快地靠近坦克,进入对方的射击死角,贴着坦克侧面,朝后面的日军爆破兵射击。 “轰轰轰”,一些背着炸药包的日军工兵被子弹击中瞬间化作移动炮弹,在人群里炸开,一个爆炸又引发其他士兵携带的炸药跟着爆炸。最后,日军指挥官不得不让工兵们向后退,派出精锐士兵与沈炼等人厮杀。 就这样,日军也派出了最为精锐的部队,各种轻重机关枪、步枪齐发,子弹满天飞。沈炼一方同样火力全开,在他们猛烈射击的同时,一条作为补给员的德国牧羊犬穿梭于其中,给大家运送弹药。 “雷霆,我这里没子弹了!” “雷霆,我这里也没有了!” “好狗,今天打退鬼子,老子给你吃肉!” 雷霆背着满是口袋的特制马甲,穿梭在阵线后方。每每有士兵从它口袋里取出子弹后,都会摸一下它的狗头。也不知是谁传的,只要摸摸雷霆的狗头,就能保佑他们在前线不被子弹击中。 这下可好,不光是宪兵敢死队的成员,就连周围的一些友军,路过时也要摸摸狗头。一场仗打下来,雷霆没受多大的伤,头上的毛倒是被摸得油光发亮。 就在这样反复冲杀的过程中,日军的进攻始终没能向前推进分毫。联队长鬼冢甚至亲自上阵督战,发动“板载”冲锋。 但可惜的是,他那一身军装太过显眼,沈炼看准时机,隔着数百米混乱的战场,一枪爆了他的脑袋。 鬼冢死后,负责光华门进攻的日军也更换了策略。 他们不再和城门死磕,而是配合着飞机与炮兵,在原本就已经松动的两侧城墙发动集中轰击,并成功轰开两个缺口。 下午时分,日军一部在坦克的掩护下终于突破了光华门右翼八十七师二五九旅的阵地。第一批冲进南J城的约有一百人,但他们刚刚冲进城内,就被两侧赶来的守军围在中央,一顿痛击。 “天皇万……” 爬出坦克的日军还没来得及喊出口号,太阳穴就多了一个豆大的血洞。当他们开进南J城后,坦克兵才发现,里面的各种防御工事早就将道路挤得水泄不通,即便是坦克战车也无法通过。就这么被困在那里,成了瓮中之鳖。现在倒好,拥挤在缺口处的坦克战车成为了守军最好的填补工具,生生地又将缺口给堵住了。 在这一天无休止的战斗中,时间已来到了日暮。日军的前线指挥官也换了一个又一个。当第一大队队长伊藤少佐率领预备队再次冲击光华门时,竟发现,守军居然会从城墙上丢下尸体来砸他们,其中就有鬼冢联队长的尸体。 “八嘎呀路!大日本皇军不可战胜!所有人跟我冲,一定要拿下光华门!” 伊藤少佐怒不可遏,率领预备队,想要爬过拥堵在缺口的战车,杀进城里。 可即便他们不顾滚烫战车表皮的温度,不顾手脚的灼伤硬冲进来,却发现,城内不远处,守军早就架好了麻袋工事,数挺机关枪正对着他们。冲进来一个打死一个,冲进来两个干掉一双。由于道路狭窄,能涌进来的人数有限。就这样,伊藤和他的预备队完全就像是送人头似的,“葫芦娃救爷爷”,一个一个被打成了筛子。 但很快,日军的后续兵力又一次汇聚在光华门附近,不但如此,从雨花台方向和紫金山方向也有炮火集中射来。 隆隆的炮火,像犁地似的一寸一寸扫过城头。城墙上的守军士兵们与砖石混杂在一起,被炸飞出去,人还没落地,便已经咽了气。 日军大批人马冲上残破不堪的城墙,开始在城墙上部署大炮,向城内轰击。 另外,有一群脱了上衣、挥舞膏药旗的敢死队,像野兽般嚎叫着冲了下来。 沈炼见状,抄起大刀,与宪兵敢死队的兄弟们迎了上去。两方都是敢死队,都抱着必死的决心。日军的军刀与国军的大砍刀撞击在一起,发出阵阵火花。 “呀!” 其中一名嘴唇上流着小胡子的日军小队长看起来有四十多岁,身材并不高大,但他手里的一把倭刀却异常犀利,接连劈死了三名敢死队的成员。 沈炼见状,拦住了刘杀鬼,亲自迎了上去。 “嘿!” 看到又有人影闪过,那名日军队长抬手一刀便刺了过来。但沈炼却用大刀宽厚的刀背,格挡住对方的刀尖,并顺势划过刀身,抬脚踢在了对方的大腿根上。 那名日军队长“腾腾腾”向后退了三步,再看向沈炼时,眼神里竟多了一份警惕。 而沈炼则有些可惜,刚刚那一脚没有直接将对方的要害踢爆。看来这名鬼子队长是一位白刃战的高手,搞不好还是什么剑道流派的。 “你的,高手的干活。我是柳生二刀流传人,善光石兵卫。” 这名鬼子操着一口蹩脚的中文,摆出架势。当他左右手分开时,沈炼才发现他手中的刀居然一分为二,那是一把子母刀,一把长一些,一把短一些,是柳生二刀流门派的传承人,果然有些来头。 沈炼看了一眼自己厚重的大刀,忽然间,将刀重重地插入地面一名日军尸体的后背,反而手腕一抖,甩出一把短小精悍的匕首。 “哼,舍弃长柄武器只用一把小刀?你这是对我的侮辱!若因此送了命,可不要怪我!” 善光石兵卫以为沈炼是在小瞧他,愤怒之下大喊一声,短刀横握,长刀后摆,一记突刺向前冲来。 沈炼脚步一扭,轻松躲过。在这一刻,时间在他眼里像是被摁下了暂停键。手中的匕首在指尖转了几个圈,“噗噗噗噗”,向前连捅五刀,以独特的手法在敌人脾脏的位置扎出了一个梅花状的伤口。 “唔!” “纳尼?” 这位耍二刀流的鬼子难以置信地看向自己的身体。还没来得及转身,沈炼用单手掏出手枪,在脚后跟一磕,将子弹上膛,看也没看,“砰”的一枪,让这位二刀流高手脑袋开花。 “这不是在战场,你以为是在剑道馆比武吗?抱着你的二刀流见鬼去吧!” 沈炼只一个照面就将敌人敢死队的队长干掉,这极大地鼓舞了自己这边的士气。很快,那些光膀子的日军敢死队成员就一个个命丧黄泉,成为了宪兵敢死队的刀下亡魂。 “啊啊!” 刘杀鬼怒吼一声,他将已经卷刃的大刀从一名鬼子的头骨里艰难抽出,刀身还带着淤血的模样,吓得其他鬼子落荒而逃。 “宪兵敢死队的兄弟们好样的,你们暂且后退疗伤,这里交给我们了!” 随着一阵密集的脚步声传来,八十七师二五九旅下属的一个加强团增援到位。沈炼看着疲惫的敢死队,冲杀一天之后,他们终于可以退下一线,喘口气了。 97、坚守到底 - 铁血兵王:从淞沪会战开始 - 爱吃肉的暴暴 “队长,队长,快来看看吧,苏有昊和黄唯他们都不行了!” 沈炼领着敢死队,刚刚退至二线,细伢子就带着哭腔,指着不远处说道。 沈炼拄着步枪,走到一间铺面的屋檐下,看到苏有昊与黄唯躺在那里。前者口中还在不断流出鲜血,后者呼吸急促,发出痛苦的呜咽。他们两人,一人身中四枪,都在胸口;另一人在与日军敢死队的拼杀中,被劈中十六刀,浑身上下全是伤口,就算大罗神仙下凡,也救不回来了。 “兄弟,你们都是好样的。放心,我沈炼一定会带着你们的意志打赢这场战争,你们的名字也会出现在以后的课本上。” 沈炼蹲在两人的中间,双手缓缓落下,帮助这两名出生入死的兄弟合上了眼睛。 “呜呜呜……妈的,队长,我们再杀回去,给老黄和有昊报仇!” 刘杀鬼和两人以前在税警总团就是铁哥们,现如今看到曾经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只剩他、陈栓定和史兴业三人,心中不免一阵悲戚,怒火中烧。 沈炼抹了把汗道:“报仇是一定会报的,但前提是我们要杀更多的鬼子,让他们下去为兄弟们陪葬。重新清点人数,看看我们敢死队还剩多少人。再到城里那些大街小巷转一转,把被打散的溃兵集合起来,我们需要补充兵员。” 沈炼看着周围人人带伤的兄弟们,人数跟早上比起来起码少了一半。而清点的结果也正如他所预料的那样,三十人的宪兵敢死队,只剩十一人,而且人人带伤。以这样的状况根本无法坚持到第二天。 刘杀鬼顾不得休息,把大刀丢给小闸北:“帮我把刀磨快,我去街上给咱们招人!” 刘杀鬼大步离开,沈炼急忙使了个眼色道:“栓子、老史,跟他一起去,看着点他,阿鬼这家伙容易冲动。” “好的,队长!” 就在沈炼他们收拢溃兵、舔舐伤口的同时,二五九旅的加强团,以及二六一旅的两个加强营,也全部都抵达了光华门外,在清凉巷与天堂村和敌人展开了正面交锋。 借着夜幕掩护,我军终于将所有冲进城来的日军全部消灭。但在这个过程里,二五九旅旅长易安华、二六一旅参谋主任倪国鼎,以及旗下营长两人、连长两人,全部牺牲在了光华门外。 十日这天的傍晚,光华门一带的城墙被敌军炮火轰塌了数处,并且一度被敌军突破进城。但由于我军的顽强抵抗,致使敌人在丢下五六百具尸体后,无功而返。而且,我方工程兵还及时赶到修补防御工事。不仅如此,守城士兵人人士气高涨,抱着必死的决心投入战斗。 时间大概来到夜里九点,光华门的战斗仍然没有停歇。日军数次冲入城墙缺口,但都被教导总队第二团团长谢承睿率部打了回去。 晚上十点,日军再次围攻光华门。一些日军士兵躲在城门洞子里,为后续士兵当“人梯”,往城墙上爬。 守军见状,立即派人将汽油桶从城墙上推下,用枪点燃,把那些蜷缩在城门洞子里的日军烧成了一个个“人体蜡烛”。而且在夜里,这些化身“蜡烛”的敌人就是活靶子,立即遭到了多名枪手的射击,一一被击毙。 可连队里保存的汽油桶很快就被用完,日军方面也用蘸了煤油的木头往城中抛扔,致使周围好几栋建筑起火,让守军不得不分出人手去灭火,使本就不足的兵力更加捉襟见肘。 经过了短暂的休整,刘杀鬼等三人居然领着二十多名溃兵赶回来支援。 沈炼一问,这些溃兵的口音五花八门,有川军、有粤军、有湘军,也有滇军。好在他的语言沟通能力相当不错,当即下令,将这些溃兵整编进宪兵队,加入敢死队,听从他的指挥,继续抗敌。 “我不管你们以前是哪个部队的,番号是不是被打完了,又或者是不是逃兵。在我这里既往不咎,不再追究,但从这一刻开始,你们就都是我沈炼的兵,是我宪兵敢死队的一员。现在,拿上你们的武器,回到城头去杀敌,为同胞袍泽们报仇!” 沈炼大声做着最后的战前动员。而这些溃兵们本就没剩多少子弹,他们只能从敌人的尸体上找了一些枪支、武器和弹药,跟在沈炼身后,借着火光照耀的建筑物,准备登上城头,与敌人短兵相接。 此时在光华门与敌人作战的是教导总队与一〇五师的官兵。他们先前利用汽油焚烧敌军的方法非常好用,奈何汽油已经全部用完,敌人也学着他们往城里丢火把,一时之间,我方的势头竟被压制住。 而这时沈炼他们敢死队的出现,大大缓解了友军的压力。别看只有几十个人,在沈炼他们加入后,日军集结的攻击又一次被击退。 “沈炼,我们没有汽油了,这可如何是好?” 沈炼看了一眼火光四起的城内,又看了一眼尸体遍地的城下,扭头道:“阿福,去找你董曼姐,让她组织一些百姓,就说光华门城墙需要一些易燃物用来守城,越多越好,越快越好!” “是,队长!” 阿福领命,动作麻利地跑下城墙,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夜幕里。而询问沈炼的,正是萧司令的得力助手、年轻的军官苏志同。 “萧司令那边怎么样?”沈炼一边换弹一边问道。 苏志同同样在往枪匣里塞子弹,随口答道:“司令带人在水西门负责防御,敌人的攻势太猛了,整段城墙出现了多处垮塌,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 “那我们宪兵队的损失如何?” 苏志同听到沈炼问这个,停顿了那么几秒钟,说道:“据我所知,咱们宪兵队六千名兄弟,现在恐怕仅余两百人。” 两百人是什么概念?就沈炼之前所接受的现代教育来说,一支部队当伤亡出现百分之三十的时候,就已经可以考虑退出阵地了。而他们从六千人打到现在只剩两百人,这伤亡比达到多少他都懒得去算。 可这就是Z国军队,Z国军人!不能用教科书上的数字来看待他们,不能用理论数据去衡量他们。面对侵略者,我们哪怕打到只剩一兵一卒,也会坚守到底! 98、军民一心 - 铁血兵王:从淞沪会战开始 - 爱吃肉的暴暴 时间来到夜晚十二点,日军的攻击依旧没有停止的意思。 光华门处,着火的地方已经越来越多。守军决定不再去管那些已经烧起来的建筑,把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狙击敌人上。 沈炼在夜晚的城头上,掏出了他的***,借着一点点火光在城外大发神威。但凡有人敢靠近城墙往里面扔火把,就会在黑暗中吃到一记冷枪。 他现在只恨自己的***子弹不够多,没办法杀个痛快。 另外一边,细伢子和小闸北领着那些溃军,从敌人的尸体上又搜刮来两挺机枪、一支****、十几支三八大盖,以及敌人的战刀两把。 当这些战利品摆在沈炼面前的时候,他才发现,细伢子捡回来的那两把战刀正是刚刚被自己干掉的日军敢死队队长的,一把长刀一把短刀,看起来颇为锋利。 “这两把刀不错,我收下了,其他的分给枪法好的兄弟们。” 沈炼将那两把刀用破衣服包裹住,绑在了背上。旁边一名操着四川口音的士兵凑过来道:“长官,我也会耍刀,在家乡耍的是苗刀,与这个比较像,能不能送我一把?” 沈炼看向那人,这人长得笑眯眯的,两腮帮都微微鼓起,身材也不高。他注意到,这名士兵的手掌上有着厚厚的茧子,正是长期握刀形成的,看来也是个玩刀的高手。 “你叫什么名字?这把长的送给你。” “长官,我叫唐牛。” 沈炼拍拍那人道:“好,那我就静待你的表现了。之前总是听说川军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用你的实际行动来证明给大家看。” 名叫唐牛的士兵,接过沈炼递来的那把长刀,在火光映衬下打量了一番,啧啧道:“长官,这可是一把好刀呀。谢长官赐刀,等会儿就看好吧!” 过不多时,在这一轮新的炮火轰击下,敌人又发动了凌晨第一波攻势。 准确来说,现在已经是十二月十一日了。日军步兵十九联队全体出动,在炮火的掩护下冲击城头。 沈炼等人火力全开,然而弹药的不足和人手的锐减,却让他们这一次的抵抗难上加难。 很快就有日军士兵爬上城墙,开始与守军进行白刃肉搏。 这时,一道矮小的身影从沈炼面前窜过,他双手持长刀,在地上滚了一下,一名日军士兵便惨叫倒地。仔细看去,那日军士兵的小腿已经断了半截。 “好一个地趟刀!” 沈炼眼睛一亮,他发现使出这下三路刀法的,正是不久前向他讨要了一把倭刀的川军战士,好像是叫唐牛,果然有两把刷子。 别看此人个子矮,身形瘦弱,但用起刀来极为麻利。地趟刀专攻敌人下三路,在混战中,这小子虽不曾直接取人性命,但却接二连三地助攻队友完成了五连杀。 “好小子,这把刀送给你,看来是送对了!” 沈炼虽然说着,但手上动作不停,用另一把较短的太刀狠狠捅进了一名敌人的腹部。紧接着,他就那么推着这名敌人,将刚刚爬上城头的两名日军撞了下去。随后抬脚抽刀,把这个开膛破肚的家伙也踹飞下去。 城头上的战斗打着打着,仿佛梦回古代的冷兵器战场。直到沈炼用刀格挡住两名日军,掏枪打穿他们的脑袋,才让周围人惊觉,对呀,自己还有枪呢。 “不行啊,队长。敌人人数太多了,到处都是。这时候要能放上一把火就好了。” 尹天放这边话音刚落,就见不远处,一条“长龙”从正街上移动了过来。等走近了大家才看清楚,竟然是许多的百姓,有的抱着罐子,有的背着桶,还有的两人抬着一个盆,不知道里面装了些什么。 “队长,我们回来了!” 跑在最前面的是阿福,跟在他后头的是董曼与她的几个姐妹,当然还有教堂的孩子们。 沈炼眼睛一亮,他知道那些容器里装的都是什么了。他刚刚让阿福去找董曼,帮着动员群众,没想到竟然喊来这么多人。 “来,沈哥儿,这是教堂里的煤油,还有百姓们从家里找出来的一点菜油、桐油、猪油,只要是能着火的东西都拿出来了。” 董曼脸上还抹着一些黑灰,额头上满是汗珠,但她来不及擦拭,将手上的一罐煤油递给沈炼。 沈炼看到这一幕,心中也是非常感动。他接过煤油,大喊道:“所有人把所剩不多的汽油桶都搬上来,将这些东西倒进去。咱们来个火烧连营!” 众战士听令,齐声应和。不一会儿,那些菜油、猪油、煤油和汽油混合在一起,沿着城墙倾倒下去。然后一根小小的火柴,便让南京城下化作一片火海。 “啊啊啊!” 围在城下的日军瞬间被火焰笼罩,一个个像没头的苍蝇一样乱跑。而这场及时的大火,也抵挡住了日军的攻势,为守城将士们争取到了宝贵的休息时间。 “干得好,同胞们!但这里太危险了,你们先撤下去。” 沈炼让大家赶快从城头撤下去,但有几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却执意不肯,说道:“长官,让我们留下来帮忙吧。就算没有枪,我们家里还有菜刀,还有竹竿,就算什么也没有,我们这副牙口,就算咬也要咬死他个把鬼子!” 沈炼郑重其事地向百姓们敬了一礼,道:“我非常理解大家想要帮忙的心情,但作战不是儿戏,必须要听从统一调度。这样吧,我现在命令大家即刻回去,寻找一些门板、木板、案板,当做修补工事的材料,能找多少是多少。” 众人一听的确是那么个道理,而且现在长官给他们下了命令,自然不会拒绝。 “好,没问题!老少爷们们,按长官说的吩咐去做,走!” 沈炼劝完,百姓们呼啦啦地终于走下城头,分散在黑暗中的南京城各地去寻找能够填补防御空缺的材料。 但教堂里的几十个孩子们却迟迟不肯走。 “沈大哥,我们要留在这里帮你们杀鬼子!” “是啊,我们不要躲在哈利神父的酒窖里,酒窖里全是酒味,太难闻了!” “我们也是男子汉了,可以杀敌,我们这几天都悄悄用草人练习刺刀呢!” 沈炼摸着一个孩子的脑袋道:“你们还有刺刀?我问你,多大了?” 孩子挺起胸膛,不服输地一抹鼻子道:“十三了!” “十三?天哪......” 沈炼心想,在和平年代,十三岁的孩子那可是正儿八经的孩子,还过儿童节呢。但在乱世,他们已经不得不被迫穿上军装,拿起枪与敌人做生死搏斗。怪不得古人有“宁当盛世狗,不做乱世人”的说法。 “好小子们,我知道你们已经是男子汉了,但现在还不是时候。如果你们想,以后沈大哥会带着你们,对你们进行专门的训练。假以时日,保准让你们成为以一敌百的猛将,怎么样?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保住这条小命,然后才能成长起来,给自己一些时间,不要急。” 99、大胆的计划 - 铁血兵王:从淞沪会战开始 - 爱吃肉的暴暴 要说小孩子就是小孩子,沈炼三言两语,就将他们说服了,所有人都在憧憬着成为以一敌百的猛将,就像戏文上唱的那样。 好不容易劝住了这些小子,沈炼又拜托董曼等人将孩子们带回去,并且让他们收拾好随身物品,这几天只要有机会,他就会想办法将众人送出去。 看着孩子们陆续离开,阿福有些感慨道:“队长,其实在我们那里,十三岁有很多人已经被抓去当兵了。但在您的眼里,他们才是真正的孩子。” 沈炼看着他说:“你也比他们大不了两岁。好了,快抓紧时间修补城墙上的缺口。” 沈炼的这一招“火烧连营”,只是暂时阻拦了敌人的攻势。要知道敌人进攻的方向可不只是光华门,四面八方一起攻打,即便在凌晨时分,南J城四处都会响起枪炮声,城里的人估计根本无心睡眠。 要说日军,估计也是杀红眼了。刚刚的几波攻击让他们损失惨重,很快,由中岛今朝吾中将所领衔的日军第十六师团王牌旅团也已杀到,很快便投入到战斗中。 说起这第十六师团第三十旅团旅团长佐佐木,其率领的部队正是南J大屠 杀中罪恶最大、最凶残的部队之一。此外,第三十八联队第二步兵炮兵小队也在南J城下关车站附近实施了惨无人道的屠 杀。 这两支部队的到来,让沈炼觉得,自己这双“弱小的蝴蝶翅膀”,或许已经开始改变一些历史车轮的轨迹了。 只要他在这里干掉这罪大恶极的旅团,是不是能为南J城的市民们多争取一丝活路的希望? 但沈炼也知道,这个想法非常难以实现。现阶段他们宪兵敢死队就剩下那么点人,即便收拢一些溃兵,在缺乏默契的情况下,也很难按照他的意思打出战术。更重要的是,在这种大规模的攻城战中,往往士气和毅力是排在第一位的,但装备和后勤也同样重要。除非他的身后有强援帮忙。 想到这里,沈炼开始回头找人,他拽住一名不认识的士兵问道:“我问你,教导总队的长官在哪儿?” 那人似乎是五十一师的残兵,早就跟大部队打散了,此刻被沈炼抓住,也是一脸懵逼。但从他后方跑过去的一名战士说道:“那边,教导总队的一名营长在那边。” 沈炼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看到自己要找的人就在城门的另外一侧,也在积极地修补城墙、构筑防御工事。 说起教导总队,那可是跟税警总团差不多的存在。这支部队里很多人都留过洋,是光头校长手上的王牌之一。像他们的总队长桂永清和参谋长邱清泉是留过德的,主任参谋廖耀湘和团长谢承瑞是留过法的,就连营长也有留过日的。 这些士兵每月拿到的薪水也比其他士兵多两块银元,进口的捷克步枪他们也是第一个用,甚至每个营还都配备有战车防御炮。这样的装备,对其他部队来说想都不敢想。而沈炼需要的强援就是他们。 沈炼跑过去一问,这支教导总队的长官正好是一个工兵营,携带了很多炸药以及其他物资。他们的营长钮先铭,本人就毕业于日本陆军士官学校。 “钮营长,我是宪兵敢死队的沈炼,有件事我想和您商量一下。” 钮先铭正在指挥士兵布置防御,看到沈炼,他先是一愣,随即点头道:“沈炼,我认得你。你们宪兵敢死队杀得很凶啊,都是好样的。找我什么事?” 沈炼当下把他的计划说给了钮先铭。而他的计划说起来非常简单,就是几个字:请君入瓮,之后再瓮中捉鳖。 考虑到日军第三十旅团是罪大恶极的恶魔之师,以后会做出惨绝人寰的行为,沈炼必须保证在这里尽可能将他们杀光,就算不能,也要对其造成重创。 南J的城墙是明太祖朱元璋修建的,甚为结实,而且城门外还建有瓮城可以藏兵。在冷兵器时代,这样的城墙绝对算得上巅峰之作。即便现在已经全面进入热武器时代,可它的作用仍然重要。 中华门和光华门是两重门,沪江门是一重门。而且据沈炼所知,光华门城楼外侧一百多公尺的地方有个面粉厂,该厂的顶部阁楼比光华门城墙还要高一些。一旦日军占据这里向城内发炮,他们就会相当被动。面粉厂里应该还滞留有一些面粉。 沈炼非常清楚,面粉的主要成分是蛋白质与淀粉,而这种成分只要在空气中形成粉尘,且面积够大,遇到丁点火源就会发生强烈的氧化反应,释放出极大的能量,也就是俗称的爆炸。 他的想法是,由自己这一部偷袭敌军第三十旅团,并将其激怒,吸引他们进入面粉厂。届时,他会想办法将那些面粉泼洒出来,再由教导总队的炮手对面粉厂实施炮击。只要敌人追他追得越紧,追的人越多,那么这一下,就能对第三十旅团造成重大杀伤。 当然,沈炼并不寄希望于一次将对方全部干掉。他相信,吃过一次亏后,日军一定会除他而后快。届时,沈炼会带人退入瓮城,适当表现出一些弱势,比如有溃兵抵挡不住,发生骚乱,让日军有机可乘,冲进瓮城。 在此之前,教导总队会提前在瓮城里埋设炸药、地雷等物。当日军挤进瓮城,又破不开内门时,便是他们去见“天照大神”的最佳时刻了。 沈炼将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钮先铭一脸严肃地看着他道:“沈炼,你可知道这个计划一旦实施,一个弄不好就会陷入敌人的重重包围。而且我们一旦炮击面粉厂,你怎么有把握可以不被误伤?容我直言,这样的做法无异是一次自杀,一次赌博。” 沈炼咧嘴一笑,侧脸在火光的照耀下无比坚定。 “钮营长,仗打到这个份上,是不是送死、是不是赌博又有什么区别?我们宪兵敢死队愿意冒这个险,不然的话,又怎么对得起‘敢死队’这三个字?” 钮先铭眼睛里倒映着火光,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大概是有些犹豫,但最终,他还是吐出了一个“好”字。 “既然你想做,那就放手大胆地去做。日军第十六师团第三十旅团的确是一个强敌,如果能在这里对他们造成重创,对以后的战局也有极大帮助。我答应你,就做一次你们的后援。” 100、上钩了 - 铁血兵王:从淞沪会战开始 - 爱吃肉的暴暴 时间,凌晨三点四十分。沈炼将敢死队还能战的兄弟们集合在一起,包括刚刚收拢的残兵,每个人都分到一些子弹和手榴弹。 除了受伤较重的,他们宪兵敢死队的人数又回到了最初的三十人。 “大家记住了,这次行动恐怕九死一生,可一旦成功,鬼子的王牌旅团就会被咱们全部炸得飞到天上去。他们所损失的人数将是我们的十倍、二十倍。敢不敢陪我走这一遭?” 刘杀鬼第一个拍着胸脯道:“队长,我阿鬼早就把这条命系在裤腰带上了,什么时候死不是死?要是能拉着那么多鬼子垫背,我求之不得!” 尹天放也接着说道:“是啊队长,咱们本就是敢死队,做这种事再合适不过了。老子他娘的要青史留名!” “哈哈~~队长,我和小闸北也要去!” 细伢子拽着不能说话的小闸北,一个劲地举手。 沈炼看了看他们,沉声道:“你腹部的伤还没好,多跑几步就要裂开。小闸北更是连话都说不出声。提前声明,队长不是嫌弃你们,而是我们这次任务必须得保证行进速度够快。你们两个留在瓮城,协助钮营长,把我之前教你们设置地雷的方法使出来,让教导总队那些留过洋的士兵们都看看,咱们本地的战士靠着干中学,一样可以杀敌成英雄!” 细伢子和小闸北对视一眼,重重点头道:“好的队长,我们一定会让那些留过洋的高级兵见识一下咱宪兵敢死队的实力,绝对不会丢了您的脸!” “呵呵呵~好小子,这才像话。好了,大家检查一下自己的武器,确保没有问题。每人吃上一块饼,准备出发。” 沈炼话音刚落,许久没有冒泡的前连长孙连旺捂着肚子道:“哎哟哎哟~~~我怎么突然有点肚子疼?不行不行,我得找个地方解决一下。你们先走,不用等我。” 刘杀鬼看着他的样子,不屑地撇了撇嘴:“怎么了孙连旺?这时候你说你要掉链子,怕死了吗?” 孙连旺闻言,梗着脖子,用鼻孔对着刘杀鬼说:“你怎么跟老子说话呢?老子好歹是个连长!妈的,知道吗?老子身上不少枪眼,没有老子,罗店的战斗我们也不会杀那么多敌人。” 细伢子闻言,呵呵笑着说:“没错,孙连长屁股中弹,还是队长给他用刀挖出来的呢。” 说起孙连旺屁股中弹那一幕,在场仅存的几个老人都笑了出来。可前者却一下红了老脸。 “笑笑笑,笑什么笑?老子是真的肚子痛。屁股中弹怎么了?屁股中弹也是光荣的。你们先去,我随后就到。” 沈炼也不和他废话,放他去解决个人问题。反正少一个孙连旺对他们也没什么影响。 众人拿出乡亲们送来的烧饼,一人啃了一张,填饱肚子,整理好装备。凌晨四点零五分,众人跟随沈炼,通过绳索悄悄滑出城外。 此刻,日军并没有发动总攻,大概也是在积攒力量。沈炼等人还是用上次的办法,用泥土抹在脸颊上,摸着黑,靠着堆积如山的尸体,一点一点向前挪动。 钮先铭站在城头,通过望远镜观察着沈炼他们的动作,自言自语道:“好一支宪兵敢死队,胆子够大,不愧是萧司令带出来的。” 当沈炼他们消失在夜幕中后,钮先铭立刻下令,调上了一支炮兵队,提前将炮口锁定左侧的面粉厂。其他人则开始在瓮城的地面下埋设地雷和炸药包。 一旦沈炼的这个计划成功,瓮城便会化身为血盆大口,将所有人吞噬殆尽。仅是想想就让钮先铭热血沸腾。 却说沈炼一行人轻装简从,跟在他身后,一路连躲带藏,靠近了日军第三十旅团三十三联队和三十八联队的驻地。 这两支联队约有士兵三千人左右,算得上三十旅团的王牌,分别由野田谦吾大佐和驻川交二大佐领衔。 在沈炼等人摸到他们侧翼的时候,这两支步兵联队正在调兵遣将,准备连夜进攻光华门。 沈炼示意大家趴着别动,而他则努力侧耳,想找出这支联队的指挥部。既然要激怒他们,那再也没有击毙他们军官来得奏效了。 虽然日军的驻地亮着很多灯,可由于灯下黑的原理,沈炼他们虽然爬得很近,却无人能够发现。 当然这也是因为,日军占据着优势,属于围城总攻中,城里的守军只要有点脑子,就不可能放弃城墙的攻势,跑出来与他们野战。所以巡逻的日军也相对较为松懈。 “第一大队听令,命你队为前锋部队,向敌人光华门方向发起冲击!第二步兵炮小队,向城内发起炮击。工兵,记住进城之后四处纵火,分散敌军防守力量。这一次我们要彻底撕开他们的大门。皇军必胜!” “必胜!必胜!必胜!” “砰!” 一群鬼子正在那里列队训话,高喊口号,可一记冷枪却打断了他们的士气。刚刚正在训话的一名中队长直挺挺栽倒,到死都不明白是哪儿放的枪。 就在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到的同时,沈炼却用日语朝他们大喊:“小鬼子必败!必败!必败!全都滚回家吃你们天皇妈妈的奶去吧!一群乳臭未干的小鬼!” “纳尼?支拿军队!干掉他们!” 正在集结的这支中队,中队长虽然被闪电击毙,可小队长立即就蹦了出来,指挥着士兵们朝沈炼开枪的方向冲来。与此同时,一盏探照灯也挪了过来。 “兄弟们,撤!小鬼子上钩了!” 其余士兵虽然不知道沈炼刚刚说了些什么,但看鬼子们那气急败坏的模样,肯定不是什么好话。回去一定要详细问问他们队长究竟骂了些什么,能让小鬼子如此气急败坏。他们必须得学上两句。 一个中队的日军士兵疯狂地扑了过去。天皇在他们心中那就是神的象征,可沈炼偏偏用他们心中的图腾来侮辱他们,是个人都接受不了。更何况,他们尊敬的长官刚训完话就被打爆了脑袋,这要是不把敌人抓住,割上个一百刀,他们就会被其他队伍的士兵笑话死。 “冲啊!” 而这队日军刚刚冲到沈炼放枪的地方,几声爆炸便从他们的脚下腾起。弹片混杂着砂石,激 射 在这些人的面部。许多日军捂着双眼倒在地上,瞬间被炸成了盲人。 这还是沈炼他们提前就埋在石块堆里的手榴弹。当敌人追来之时,他在丢出一颗手榴弹用来引爆,就可以做到延迟爆炸的效果。 而这一阵爆炸也惊动了第三十三和三十八联队的主力部队。他们纷纷向这边聚集过来,因为这个爆炸规模也可以从侧面证明,敌人夜袭部队的人数不少。 三十三联队的队长野田谦吾大佐举起望远镜,却看不分明,只觉得远处噼噼啪啪的枪声颇为密集,当下命令道:“出击!追上这支拿人的奇袭部队,让他们知道敢挑战大日本皇军的威严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再看沈炼他们,所谓的“密集枪声”,一部分是众人用小刀敲击头盔,另一部分则是他们专门携带出来的一串鞭炮造成的假象。 “队长,鬼子大部队追过来了,我们成功了!” 黄唯兴奋地刚说出这句话,却身子一顿,猛地向前扑倒。 “老黄,你怎么了?” 刘杀鬼和尹天放将黄唯扶起,后者痛苦道:“我中枪了......你们快走,不要耽误了任务,别管我!想我跟着队长以来,杀过的鬼子也不下两位数,早就已经赚够本了......你们快走,记住,帮我多杀几个鬼子......!” 黄唯背心中枪,沈炼只看了一眼,就猜测他的脊椎大概率是被打断了,双腿根本无法移动。 看着日军两个联队的士兵杀气腾腾涌来,沈炼只能忍痛指挥部队继续向着面粉厂撤离。 “啊!” 刘杀鬼在黑夜里大声咆哮。他们从税警总团活下来的兄弟又少了一个。 101、请君入瓮 - 铁血兵王:从淞沪会战开始 - 爱吃肉的暴暴 在成功吸引到敌人两个步兵了联队后,沈炼他们边打边跑。黑夜中,敌人无法准确地射击,但由于火力密集,沈炼敢死队这边先后又有三名兄弟中枪倒地,可他们都选择了用手榴弹自爆,为战友争取时间。 “面粉厂到了,来人破门!” 沈炼抽出缴获的太刀,正准备砍断门锁,可跑近一看,门锁居然是打开的。他没管那么多,推门而入,只见偌大的面粉厂里,竟有一束微弱的灯光,二层边缘还站着一个人。 “嘿~~你们终于来了,我这边已经布置得差不多了。剩余的面粉全部倒在周围,上层也摊开不少。” 沈炼凭着声音认出,居然是孙连旺。这家伙并不是故意说肚子疼想要避战,而是真的肚子疼。他解决完个人问题后,直接拐来面粉厂,提前做准备。看来,这家伙还有些小聪明。 “干得不错,我的老连长。兄弟们,将大门关闭,我们撤到后面去。信号枪准备好,听我命令再发射。” 尹天放拿着信号枪点了点头,众人快速越过铺满面粉的大厅,从面粉厂另外一侧的窗户钻出,但却没有跑远,就守在那里。 第三十八连队的助川静二大佐,领着士兵最先跑至面粉厂门外。但看到亮着幽暗灯火的面粉厂,他却犹豫了。 “等等,这里面有古怪......这群支拿人狡猾狡猾的,搞不好有埋伏。” 沈炼通过步枪的二点五倍光学瞄准镜,观察到敌人停止前行。他拉动枪栓,准备给这些鬼子加点料。 由于光线太暗,中间又间隔着一个面粉厂,沈炼可以射击的角度很小。他扣动扳机,子弹在一根钢筋立柱上微微摩擦了一下,改变了些许弹道。“啪”的一声,将右手握军刀的助川静二击中,倒在地。 “大佐!大佐!” 旁边的士兵很是惊讶。他们扶起自己的队长,看到助川静二的大拇指已不翼而飞,鲜血不断地向外涌出。 “八格牙路!包围这里,一个人也不要放跑!出击!” 助川静二恼羞成怒,不再等待友军,下令自己身后的一千多名士兵,开始包围面粉厂,并同时砸碎窗户,向里突击。 “漂亮,咱们撤!天放,给友军打信号!” 尹天放掏出信号枪对准天空,发射出一枚闪烁着红光的信号弹。 城头上,钮先铭看到信号,果断挥手道:“开炮!” 早已瞄准面粉厂方向的士兵,将炮弹塞入炮口,随即便传来“通通通”的闷响。 当炮弹还在空中飞行之际,助川静二连队的士兵们也已经冲进面粉厂。但这里面除了到处散落的面粉之外,就只有一些杂乱的脚印,这些脚印直通向另一侧的窗外。 “队长,敌军已经跑了,他们不在里面!” 首先冲进去的日军士兵,正准备出来向自己队长报告,就听见天空中呼啸声越来越近。 “什么?” 在这一刻,助川静二才意识到了危险,大吼了一声:“撤退!”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数枚炮弹已经落在了面粉厂周边。 “轰轰轰——” 其中一发炮弹砸破二层窗户,准确地掉进面粉厂内。炮弹的爆炸产生出火焰,而火焰又引燃了堆积的面粉。两者相互作用之下,整个面粉厂都发生了猛烈的燃爆。 “砰——!” 强大的冲击波夹杂着无数如子弹一般的混凝土碎块、砖块,还有玻璃渣向周围散去。里面的日军第一时间被爆炸炸得尸骨无存,而等候在外面的日军,被这“天女散花”般的暗器打得体无完肤。 沈炼他们躲入一条地势较矮的侧沟里,捂着耳朵。在惊天动地的爆炸结束后,才甩掉头盔上的杂物,继续撤退。 “过瘾~!***小鬼子,来呀,追不上爷爷就只能跟在后面吃爷爷的屁!” 刘杀鬼这家伙一边跑,一边对着正在靠近过来的日军拍屁股,极其嚣张。 而此刻,包围面粉厂的三十八联队助川静二部,近千名士兵都倒在这场爆炸的周围,就算没死的也是哇哇乱叫,不同程度地受到伤害。 三十三联队野田谦吾部,看到这一幕大叫不好,他分出一部分人去帮助伤员,其余者则调集友军,想要截住沈炼等人的退路。 沈炼仍然是边走边打,他的***绝不会空放,每一枪都会干掉一名敌人。而倒地的日军,其站立位置竟然越来越靠近野田谦吾,这让这位大佐下意识地放慢了脚步,不敢追得太紧。 “哈哈,胆小鬼,什么武士道精神,什么大日本皇军,就是一群彻头彻尾的胆小鬼~!如果那么怕死,干脆回家吃奶算了,还打什么仗?” 沈炼又用日语对着野田谦吾输出,气得这名大佐腮帮子鼓起,差点咬碎后槽牙。 “出击,全军出击!” 他将心一横,反正师团长中岛今朝吾中将也给他们下了令,今天要拿下光华门。与其追击这一小股敌军,不如直接进攻城门。他一定要成为第一个进入南京城的帝国士官。 与此同时,第三十旅团的旅团长佐佐木,也已经调集部队,从正面向光华门发动总攻。 他们这一波不但出动了战车,还调集了近六千人的步兵,气势汹汹地想要一举拿下光华门。 城头上,钮先铭看着惊心动魄的一幕,下意识捏紧了拳头,在心里为沈炼他们鼓劲儿,让他们跑得再快一些。 “命令各部按计划行事,城头只留少数人,其余人进入瓮城第二道城门!” 钮先铭见沈炼他们离得近了,急忙下令,让手下工兵按照先前的计划去准备,而他则领着一个机枪连为沈炼他们断后。 沈炼等人跑到城下,抓住刚刚滑下来的绳子开始向上攀爬。而日军离得老远,便举枪射击。毕竟他们刚刚吃了那么大的亏,不想放过任何一个能杀死敌人的机会。 这时,钮先铭命令机枪连为沈炼他们做掩护,朝着远处的日军进行扫射。由于距离较远,双方子弹打了不少,真正打中的却没有几发。 “沈炼,你们真的回来了?向后撤,我们已经做好准备了!” 沈炼没有多言,回身将身后的队友全部拉上城头,便领着他们向瓮城的第二道城门跑去。 第三十旅团近六千名日军,一股脑地冲向光华门。在他们接近城墙之前,又对着城头来了一波猛烈的炮击,甚至炸掉了城楼的一个角。 “板载!板载!” 日军也是被沈炼他们刚刚的举动气昏头了,一上来就发动了板载冲锋。 钮先铭见状,让机枪兵打完一梭子子弹,便立即后撤,只留少量轻装步兵边打边撤,用来吸引敌人。 与此同时,日军的战车也已开到门前,对着城门就是一轮集火,将原本就破旧不堪的城门彻底轰成粉碎。 看到城门破碎,日军士兵们一边嚎叫着,一边冲向后面的沙袋,将沙袋堆起的高墙推倒,一边爬一边清理。而另一批日军,则不断有士兵爬上城头,冲入瓮城,从内部清理路障与垛堞。 当然,他们还要遭受两侧城墙上我军的射击。可无论如何,这也是他们第一次冲进这么多人。看来,想要破城,还得靠他们王牌的第十六师团三十旅团。 102、目之所及,尽是肢体 - 铁血兵王:从淞沪会战开始 - 爱吃肉的暴暴 日军营地后方,师团长中岛今朝吾放下望远镜,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错,咱们的人已经冲入城内。其余部队,随我一同前进。我要成为登上南J城头的第一名帝国将军。” 中岛今朝吾信心满满,他骑上自己的枣红大马,披着厚重的披风,戴着白手套,领着其余几个步兵队全线压上。 按照他的理解,战车和他最强的步兵大队都已经冲入城内,敌人便已经失去了抵抗能力。接下来,他只要长驱直入、直捣黄龙,拿下这座历史悠久的古城轻轻松松。 城头上,零星的守军见日军冲进来的人越来越多,似乎出现了溃退的情况,他们你挤我、我挤你,没命地往后跑。很快,第一道防线的城头上就再也找不到一名守军了。 第三十三联队的野田谦吾大佐已经登上城头,他看着越来越多的士兵涌进内城,心中不免豪情万丈。他甚至已经看到自己连升三级,被称作将军的画面。 “很好,小聪明终究是小聪明,对于整个战局的影响起不到作用,最终赢得战争还是要靠绝对的实力。勇士们,继续冲击第二道城门,一鼓作气,拿下南J!” 野田谦吾大手一挥,颇有种战国名将的风采,他觉得自己手上现在就差一把扇子。 三十三联队的士兵们已逐步清理了门前堆积的沙袋和路障,数辆战车轰隆隆地开拔进来,第一道城门已经彻底被他们占领。而守军只剩下零星士兵还在第二道城头向他们放枪,不管是强度还是威胁度,都与之前相去甚远。 “哼哼哼,支拿人已经到极限了,他们的部队已然溃退,胜利是属于我们的,前进!” 随着野田谦吾的命令,日军在坦克车的掩护下,继续向第二道城门发动进攻。 但他们发现第二道城门同样很坚固,在战车集体开炮的情况下,也只是将木门炸出许多碎屑。看来那道门后也堆积了不少沙袋与路障,想要拿下必须调集炮队和空军协助。 就在这些日军用枪炮轰击第二层门时,沈炼和钮先铭都藏在垛口后方,观察着这边的动静。 “现在就引爆吗?”钮先铭问道。 沈炼通过自己***的瞄准镜向城外观察,看见还有源源不断的日军往这边集结,抬手道:“不着急,做好准备。如果能把他们那个中将引过来,一起炸飞就再好不过了。” 沈炼说的正是中岛今朝吾。 但中岛今朝吾还没等到,另一支日军联队却从侧面斜插了过来,堵在了前者的前方。 中岛今朝吾皱起眉头问道:“前面是谁的部队?为什么挡住咱们的去路?” 不一会儿,属下汇报:“将军,是胁坂次郎的第三十六联队。” “胁坂次郎?那可恶的家伙!” 中岛今朝吾眯着眼咬着牙,但却又拿这家伙没办法。 说起胁坂次郎,此人也是南J大屠 杀的元凶之一。之所以中岛今朝吾都不愿招惹他,也是因为此人确实有些来头。 胁坂次郎是胁坂安治的后代,而胁坂安治则是战国时期丰臣秀吉手下的“贱岳七本枪”之一,并且在与柴田胜家的战斗中挑落了将领佐久间盛政,可谓功勋卓著、鼎鼎大名。 胁坂次郎仗着自己的显赫家世,态度傲慢,在军中看谁都感觉低他半头,即便是职位比他高的中岛今朝吾也不放在眼里。 而今晚,他的主攻方向本来在侧面,可当看到光华门被轰开之后,便立即下令让自己的士兵们快速斜插过来,挡在了中岛今朝吾的前方,挤进瓮城。 沈炼看到这一幕颇觉好笑,有人抢功的,有人抢钱的,他还是头一次见有人抢着来送死的。 “差不多了,这些家伙已经挤满了瓮城。钮营长,动手吧。” 钮先铭点了点头,对着第二道城头下方的工兵挥舞手臂道:“动手!” 工兵手里攥着几股引线,引线都浅浅地埋于地下,并从第二道城门下方延伸出去。见营长下令,他们迅速将引线拽动,安装在引线另一侧的触发式地雷瞬间启动,传出几声猛烈的爆炸。 爆炸刚响时,处于瓮城后方的日军并没有在意,还当是守军在往下扔手榴弹。 可这几声爆炸却没有停止,而是逐步向两侧蔓延,把四周的日军向中间挤压。 “八嘎呀路,不要挤,离我远一些!我是胁坂次郎,你们这些家伙,不要挤!” 胁坂次郎刚刚冲进瓮城,就听到前面的爆炸声越来越密集、越来越近,他忽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可此时的他想要往后退,却被中岛今朝吾的大军堵住。冲也冲不前,退也退不后,他就像沙丁鱼似的被封在了罐头中。 “砰砰砰砰~!” 两串连珠似的爆炸顺着城墙角向光华门方向延伸。还处在城门口的日军士兵迅速后退,待到爆炸集合于城门时,整个瓮城又陷入了安静中。 处在边缘的日军士兵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损伤,但待在中央的,除了拥挤之外,并无其他。 但就在这一刻,所有人都觉得没有这么简单,因为他们感觉自己脚下所踩的地面似乎有轻微的震动传来。 没错,在沈炼他们外出吸引敌人之际,钮先铭让工兵埋设了很多的重型炮弹以及黑火药,两侧的地雷只是为了引爆中间这个大的,比如说现在。 某一刻,这些日军觉得地面开始向上凸起,脚底下方仿佛隐藏着一条翻身的地龙要破土而出。之后,随着一声巨响,所有人都丧失了听觉,眼前的一切都在快速飞掠,意识到的时候,就发现自己正在天空中飞翔。有些人甚至飞过了城墙的高度,同时他们也发现,飞过城墙的并非自己的全部,有可能只是上半身,有可能只是左半边或右半边。 巨大的爆炸掀起巨大的气浪,让骑在枣红大马上的中岛今朝吾直接摔下马背,甚至还被摔倒的战马砸中双腿。 而处于中间的那些日军,就如同被丢进垃圾筐里的布娃娃一样,残破不全,满天飞的都是。 先前用来开路的几辆战车,此刻也如同纸折的玩具四分五裂。在这样的爆炸下,在如此密集的人群中,好好的光华门瓮城瞬间变成了人间炼狱。 城门后方的守军虽然已经提前捂住了耳朵做足准备,可巨大的声音与震动的气浪仍然将他们掀翻在地。 第二道城门也出现裂缝,城墙上的砖头哗啦啦往下掉落。 惊天动地的爆炸也惊动了其他阵线上正在作战的士兵,他们不约而同地将视线移向光华门。他们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产生出如此猛烈的爆炸声。 爆炸停歇了大约一分钟后,沈炼才从一堆瓦砾废墟里抬起脑袋,甩了甩头。可即便如此,他的耳中仍然是嗡鸣一片。 钮先铭表情有些木然地看着沈炼,嘴巴张了张,却没能发出声音。随后两人同时将视线投向被震塌了一半的二道城门。 目之所及,尽是肢体。 103、提前审判 - 铁血兵王:从淞沪会战开始 - 爱吃肉的暴暴 “成功了......沈炼,你的计划真的成功了!虽然损失了第一道城门防线,但这一招‘请君入瓮’,至少炸死了两名或以上的大佐。不知道对方的将军有没有波及在内......” 钮先铭再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声音都是颤抖的。 沈炼看着自己的这一“杰作”,并没有表现得很兴奋。毕竟这些都是活生生的人命,但他同样也不圣母,当即说道:“钮营长,我们抓紧时间打扫战场,收缴战利品。这次爆炸估计够鬼子喝一壶的,天亮之前恐怕他们都不敢再进犯,咱们可以将注意力放在其他阵线的友军身上。” 钮先铭有些佩服沈炼的沉着。立下这样的大功,这年轻人只要能活着,战后铁定会升官。但他能表现出这种宠辱不惊实属难得。 看着此刻瓮城里的场景,许多新兵都扶着城墙开始呕吐。即便是老兵,也不忍目睹,因为这实在是太惨烈了。 数千人的肢体胡乱混杂在一起,许多人身上还燃起火焰,砖头瓦块之类的也将其掩埋了半截。沈炼都想干脆把两侧的城墙推倒,把这些敌人直接埋了算了。 然而,他也只是那么一想,根本不会去做。在用计引诱敌人上钩,把他们炸飞到天上之后,沈炼的宪兵敢死队与教导总队开始一左一右,支援两侧的友军。 沈炼的猜测没错,这一场惊天动地的爆炸,直接导致第十六师团的师团长中岛今朝吾受伤,第三十旅团的旅团长佐佐木重伤,两个步兵连队的大佐相继阵亡,包括胁坂次郎及其部下,都上赶着去送了命。据不完全统计,在这次爆炸中,日军死伤人数近五千。 沈炼那蝴蝶的小翅膀,终于能煽起一股较大的歪风。几名参与过大 屠 杀的元凶,提前受到“审判”。不知这会不会对过后的历史有些许改变,可又有谁会知晓呢? 得益于沈炼他们这一晚的惊天大爆炸,两侧的友军也受到了相应的鼓舞和支援。虽与日军连夜鏖战,但却保得城池不失,依旧占据着有利位置。 凌晨的战斗,在拂晓即将到来之际暂告段落。士兵们就地躺倒,累得一根指头都不想动。可有些人却仍然要被长官催促着,继续在街道上构筑防御工事,随时准备打巷战。 没错,即便他们拼死守住了城头,但南J城的城墙,也像风中残烛一般摇摇欲坠,已经经不起更多的炮击了。 经过了短暂的休整,日军再一次发动总攻。 十二月十一日,多处城墙被敌军炮火轰出缺口,数量达二十个之多。 虽然城中百姓拼了命地将收集到的门板、沙袋、横梁堆积在缺口处,可过不了多久,又会被日军安装了喷火器的战车焚烧殆尽。 无奈,沈炼只有让城中的百姓们尽快退到安全区。而他手下仅余二十人的宪兵敢死队,混杂在教导总团与八十八师全部士兵中,一路退守至街巷。南J城巷战,正式开打。 与敌人打巷战,可是沈炼的拿手好戏。之前在周家宅,他便依靠少数人生吃了日军的一个王牌大队以及王牌狙击手。 虽然这次敌人的人数、规模都和当日不能同日而语,但打起仗来的办法却是通用的。 他让几名南J本地的士兵做向导,带领大家将这二十人分成三至五人的小团体。这样的小组配合,经常跟随沈炼战斗的战士都非常熟悉。他们的小单位在街巷行动非常灵活,组内成员分工明确,有负责警戒的,有负责攻击的,也有负责掩护的。各小团体之间,相隔距离也不会太远,要时刻保持密切协作,通过手势和暗语,甚至是口哨传递信息。 他们经常交替在建筑物与街道上移动,互相掩护。一部分队员前进时,另一部分队员便会原地警戒掩护。当前进队员到达目的地后,再为后续队员提供掩护。这样可以有效减少在开阔地暴露的时间,降低被敌人发现的概率。 除此之外,在巷战中,他们也非常擅长利用死角。像墙角、建筑物拐角、楼梯间等地,都是“伏地魔”最喜欢的区域。而沈炼要么在这里打突击埋伏,要么会埋设炸雷陷阱,总是能够出其不意地打击敌人。 “砰砰砰~!” 沈炼朝着侧面街道的日军连开三枪,击毙了两人。他的小队也瞬间躲进了另一栋建筑内。日军冲过来,连个鬼影子都没有抓到。但随后他们头顶就会落下几颗手榴弹。当真是打得憋屈,死得窝囊。 “八嘎呀路!” 面对沈炼他们的小范围配合战术,突入到街道的日军,总会被气的原地跳脚,却偏偏又打不过。而沈炼他们的战术,也让教导总队和八十八师溃军们大开眼界。 “沈炼,之前就听说过你们在淞沪战场上的战斗有多么精彩。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听到友军的夸赞,沈炼却高兴不起来,只能无奈地摇摇头道:“只可惜我手上的老兵越打越少。要让新兵们配合起来还需要时间。但日本人似乎不愿意给我们这个时间。” 是的,因为在这一天,整个南J已经断水断电,各部队完全被冲散。虽还在抵抗,但也是各自为战。除了沈炼他们这边,他都可以想象其他部队有多么混乱。 由于断水断电,南J城也彻底和外界失去联系。抵达庐山的光头校长得不到最新消息,只能致电固守长江北的顾祝同,让他转告唐生智:如形势不能久持,可相机撤退。 而顾祝同转达的是突围命令。三个小时后,唐生智召集一众高级参谋,召开个小会,将撤退的命令通告众人。而在此等失去联络、混乱危机的情况下,撤退命令也难以下达到每一个部队。 此刻高层的这些将领们,都已经意识到这场战争已经结束了。最高长官已下达了撤退的命令,留给他们的只有耻辱。 唐生智命令,由大部从正面突围,一部过江,自下关渡长江北撤。 原本命令下得好好的,可在最后下发时,他又口头补充了一句:“每支部队在撤退时应有长官率领,如部队已脱离掌控,可同我一起过江。第五十一师、五十八师、八十七师、八十八师和教导总队,如果不能全部从正面突围,由下关也可向北渡江,奔徐州集结。” 作为后世而来的沈炼知晓,唐生智的命令坏就坏在这道口头命令上。 原本由其参谋拟出的撤退计划还较为具体。战斗打到这个份上,许多部队都已失联,根本无法准确地传达到每个人耳中。一旦撤退,在不明就里的士兵看来,那就是有人逃跑,这与先前下达的死守命令完全相悖。 如果大家都是劲往一处使,拧成一股绳,这仗还有的打。可要是有了第一个逃跑的,那么畏惧就会像多米诺骨牌似的,在守军之间传递,直至全线崩溃。 104、大溃退 - 铁血兵王:从淞沪会战开始 - 爱吃肉的暴暴 当沈炼看到有士兵扔掉步枪开始逃跑时,他就知晓要坏事了。 同时他也想到此前萧山令为他下达的秘密任务:为宪兵队留些火种。 有了第一个撤退的士兵,很快就有了第二个。有关守军全面撤退的各种谣言,在城中引起了恐慌。成千上万的士兵放弃了自己的阵地,加入逃亡的人流中。 在当天下午,拥挤的人群从城里一直延伸到几英里外的下关码头,堵得水泄不通。 可即便如此,往码头的入口也只打开了一半。在越来越多的人拥挤着试图通过这个瓶颈时,可怕的踩踏事件不可避免地出现了。 在密集的人群中,一旦有人摔倒,就无法再次爬起来。惊恐万分的难民和溃兵,会源源不断地将试图站起的人重新踩倒,直至他完全没了动静。 在这场毫无秩序的大溃逃中,什么纪律、什么军令、什么命令,仿佛都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军官们找不到自己的部下,士兵们开始互相争抢。卡车甚至直接撞入人群,从愤怒的群众中压过。还有些士兵因此而发狂,开始举枪随意射击。 由于沈炼早就料到了这一结果,他并没有和这些士兵一样涌向下关码头,而是带着敢死队的众人来到教堂。他们在教堂里还藏了一辆卡车。 “沈大哥,你们来了,现在外面的人都跟疯了一样,我们怎么办?” 当沈炼他们冲进教堂时,哈利神父和董曼等几名歌女都拿着棍子,哆哆嗦嗦地站在一旁。很显然,他们这里之前也被溃兵闯入过,所幸众人没有受伤。 沈炼顾不得其他,招呼众人道:“全部上车,什么也不要拿。现在南J城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我们不能往下关码头去挤。别的地方还有船,我会带你们离开这里。” 沈炼说完,看着顶着个红鼻头的哈利神父问道:“神父,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离开?” 哈利神父用手在胸前划了四下,说:“哦,上帝呀。我还要待在这里,还有很多人没办法逃离。哪怕能给一个人提供庇护,留下来也是有意义的,我相信那些日本人不可能在教堂里乱来。” 沈炼没说什么,只是重重点了下头,往哈利神父手中塞了几块银元。这也是他从那些日军尸体上摸出来的。 当所有孩子与残存敢死队的战士都上了卡车后,沈炼亲自坐进驾驶室,挂挡、踩油门,“轰隆隆”从后门撞破了门廊,直冲出去。 萧山令此前伏在他耳边所说的秘密消息,正是一艘渡船。那也是他的私心,想为宪兵队留下一些血脉。 此时的萧山令,带领着残余的警卫营,被唐生智任命为渡江总指挥,负责掩护主力部队撤退,并且沿中山路前往下关,准备北渡长江。 可现实的情况却让萧山令这个司令也感到深深的无力。江边船只太少,大量的部队拥挤一地,争抢着上船,甚至互相射击。 虽然萧山令命令士兵现场拆掉民房制作竹筏,可这又能起多大的作用呢? 直至十二月十三日晨,下关仍有三分之二的军民无法渡江。上午七点,日军数百辆坦克冲进南J市,并向通济门方向发动进攻。日军骑兵甚至已经逼近了江边,从海军与水路两侧夹击军民。 萧山令率部奋勇冲杀,与日军在江边血战五小时。但终因孤军背水,弹尽粮绝,打到最后一刻。 萧山令看着周围死伤一地的将士,眼神不由飘向一个方位,喃喃道:“沈炼,以后宪兵队就靠你们了。萧某人......誓与南J共存亡!” 言毕,萧山令举枪殉国,血染金陵城。 “队长,咱们这是要去哪里呀?撤退的命令不是说要到下关码头吗?” 看到沈炼驾着车往北部驶去,但却不是往下关码头,而是玄武湖方向,细伢子忍不住问出声。 “下关?”沈炼重复了这两个字,嗤笑一声道,“如果我们现在去下关码头,恐怕就要死在自己人的枪下了。你们放心,开战之前司令就已经对我下了密令。他在长江边上还藏有一艘船,也算是为咱们宪兵队留的一丝火种。诸位,你们就是宪兵队的火种,所以,保护好自己的生命,我们每个人都很重要。” 此刻的卡车里,坐着残余的宪兵敢死队成员,还有川军、粤军、滇军、湘军的残兵,以及少数几名教导总队和八十八师的散兵。 大家都没有言语,因为在这一刻,他们都是萧山令所护佑的火种,在这一刻,他们同为敢死队的人。 卡车在崎岖不平的道路上颠簸前行,过程中也遇到了一些向他们举枪射击的溃兵,但沈炼通通没有理会,此刻的士兵早已失去理智,不能以常人对待,停下车就会害了后面一车人。 当他沿着萧山令所告知的玄武湖小路冲出南J城后,出现在面前的则是一片坦途。因为所有撤退及进攻的人目标都指向下关码头,他们这个方向反而沦为了净土。 也亏得沈炼提前准备好卡车,要是步行,走不了多远就会被日军的骑兵追上。所以说无论是哪一步,他走错了都会付出全军覆没的代价。 可就当沈炼他们的卡车即将抵达江边时,身后却突然传来了枪声。 “是日军的骑兵队!” 尹天放举着望远镜惊呼道。 沈炼“吱”的一声将卡车停下,让细伢子来驾驶,而他则拿着***,翻身跃上卡车顶部,拍了拍车顶道:“继续开,我来拦住他们。” 细伢子没敢耽搁,挂挡、脚踩油门,卡车继续向前窜去。 沈炼趴在颠簸的车顶上,距离又很远,前面开了两枪都没能击中目标。 他及时调整心态,控制呼吸,再次瞄向敌人时,出现了熟悉的“子弹时间”。周围的一切都被按下了暂停键,卡车快速旋转的轮胎变慢了几十倍。远处日军发射出的子弹,在空中划出一道道痕迹。沈炼没有理会,而是全神贯注地放在瞄准镜上,连扣三次扳机。 “砰砰砰!” 三发子弹隔空而出,当周围的一切重新回归正常速度后,跑到最前方的三名日军骑兵几乎同时从马背上摔了下去,其中一人脚挂马镫,还被拖着在地面摩擦,死状惨不忍睹。 “队长好枪法!” “看到了吗?这就是咱们队长的实力,间隔这么远,又是在颠簸的车顶,依然能百发百中。” “果然厉害!” “沈大哥最棒了!” 就在车厢里的众人欢呼雀跃之时,突然,天空中传来呼啸声。 沈炼警觉抬头,发现从另一侧有日军炮兵正在向他们开炮,其中一枚炮弹直奔卡车而来。 “不好,艹!” 沈炼爆了声粗口,屏住呼吸,强行将周围的一切再次变成慢镜头。可他无法躲闪,只能选择在空中将这枚炮弹提前引爆。 “轰”的一声,虽然沈炼将炮弹提前引爆,可在空中炸开的炮弹距离他太近。强大的冲击力将他从车顶掀飞出去,扩散开来的弹片也枚扎进了他的肌肉中。 “队长!” “沈大哥!” 众人见此情形,都被吓得不轻,而沈炼也在落地之前失去了意识。 105、沈炼重伤 - 铁血兵王:从淞沪会战开始 - 爱吃肉的暴暴 “队长!沈大哥!” 车斗上的人被这一幕吓得不轻。他们纷纷跳下卡车,有枪的举枪向日军还击,没枪的则都跑过来查看沈炼的状况。 只不过此刻的沈炼看上去着实糟糕透顶。他身上的衣服大多被弹片撕裂,尽管下意识地双臂交叉护住要害,可身上依旧布满密密麻麻的伤口,一时让人难以判断伤势轻重。 “起开,起开,都别碰他,让我来看看。” 孙连旺扒开众人,走到沈炼身边,分开他的眼皮瞧了瞧,又趴在他胸口听了听,点头道:“还没死。伤口看着多,只要处理及时,死不了。这家伙命硬,阎王爷都不一定肯收他。来俩人抬着他,我们快撤。” 沈炼被炸至昏迷,孙连旺忽然找回了自己以前当连长的感觉,理所当然地指挥着众人,边打边往江边退去。 这里有一处浅滩,浅滩旁边杂草芦苇丛生。刘杀鬼等人找了半天,终于在芦苇丛里找到了一艘小船。 说是小船,实际上坐上五六十人根本不成问题。原来这就是肖司令给他们留的“火种”。 “快点上船,不要恋战。拿不走的东西就别拿了。这小子要是不能快点找到医生,光流血也能流干。” 孙连旺催促着,可很快,他又大喊道:“你们谁会开船?有没有会开船的?” 一名先前收拢的教导总队士兵抬手说道:“我会,让我来。” 此人名叫张志新,虽然职位低微,但留过洋,专门学习过各种驾驶工具。大概除了飞机,他都能摆弄两下。 萧山令为他们准备的这艘小船,被称为“小火轮”。这种船最开始是用来运送煤炭及货物的。自从南J传言将要受到攻击时,这种船就成为了众多军队高层以及有势力者的控制目标,普通军民很难弄到。它由蒸汽机或小型内燃机驱动,全身都是金属材质,相较于普通木船,无论是航行速度还是耐用程度,都要好上许多。 这艘船按道理来说一次能够搭载一百二十人。而现在新兵敢死队的战士加上那些孤儿们,总共也不到一百人,载重量完全没有问题。 张志新驾驶船只,穿过芦苇荡,快速地往江心驶去。后方日军的骑兵队拍马赶到,虽然隔着老远用步枪射击,但其准度根本没有保障,江风一吹,子弹不知道落到哪里去了。 “***,终于逃掉了。不知道现在下关码头的其他部队怎么样了?” 尹天放靠在船侧,长长地松了口气。而就在这时,细伢子忽然指着西侧的江面道:“你们快看,那里堵了好多船!” 一名来自八十八师的溃兵曾奇伟脖子上挂着副望远镜,他拿起一看,只见远处的江面上,许多木船、舢板和木筏互相拥挤碰撞,甚至发生抢夺。还有士兵向同僚开枪,场面混乱,完全失控。 “怎么会这样?明明在前一天守城的时候,大家还是团结一心、不怕牺牲的,可今天,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孙连旺一把抢过他的望远镜看去,只见由于拥挤和抢夺,许多木船发生侧翻,上面的军民全部掉入江中。在这种复杂的水域里,不管会不会游泳,扑腾一阵后,也便消失在了江面,彻底沦为江里鱼儿的食物。 “太惨了,妈的,这仗打得憋屈啊!” 孙连旺现在有些庆幸自己一直跟着沈炼。虽然自己手底下这个兵,有时做事有些越俎代庖,但他也不得不承认,对方指挥得就是比他好,这玩意儿没办法。 下关码头拥挤的情况,加上日军的追击,造成了许多非战斗减员。 董曼她们只能捂住那些孩子的眼睛,不让他们去看,希望这支国军部队留在孩子们印象中的,全都是勇猛无畏的高大形象。 “不行,我们必须得想办法把沈哥身上的弹片取下来。你们谁身上带有绷带和药?” 董曼回到船舱,撕开沈炼破损的外衣,看着他满是伤口的胸膛,咬紧嘴唇。 “我这里有,队长专门让我带了医药箱。” 陈栓定卸下自己的背包,从里面取出了一些应急物品,包括绷带、止血药、针线以及两颗盘尼西林。 董曼挽起袖子,扎好头发,开始小心翼翼地一片一片将扎进沈炼身体上的弹片取出。小一点的伤口,她就用绷带包裹住;深一点的伤口,取出弹片后,先用针线缝合,上药,再用绷带包裹。 这个过程中她异常专注,也非常紧张,额头的汗水顺着鼻尖往下滴。姐妹们拿着手帕在旁边帮忙。 军犬雷霆乖巧地卧在沈炼手边,一对眼睛盯着主人,满是担忧。 刘杀鬼、尹天放等人则拿着枪随时在外戒备。此时的撤退队伍一片混乱,不但要防着鬼子,还要防着自己人,他们全都绷紧了神经。 横渡长江之后,张志新将船停靠到了浦口码头的边缘。这里有大片的芦苇沼泽,非常容易藏匿身形。 藏好了船只,几名士兵先跳上岸进行警戒,留两个力气大的,卸掉船上的一块木板,当做担架,将沈炼轻轻固定在上面抬下船。董曼姐妹与孩子们走在队伍中央,最后又留了三人断后。 其实他们这群人,人数算不得少,可在整体溃败逃亡的路途上,却也算不得显眼,唯一起眼的大概就是女人和那几十个半大小子。 当他们撤入浦口码头时才发现,这里已经聚集了很多溃兵。有些人迷茫地坐在地上,有些人发了疯一样到处寻找食物,更有些人因为一点点小事,就和其他士兵发生冲突。拳打脚踢都是轻的,甚至有人拔枪互射,没死在鬼子手里,却死在了自己人的手枪下。 “不行,太危险了,我们不能这样往前走,沈炼的身体经不起折腾,而且我们还带着老弱妇孺。” 孙连旺朝地上啐了一口,双手插腰道:“回去,回到船上去。在芦苇荡里先躲两天,等这些溃兵都散得差不多了,咱们再走。” 虽然刘杀鬼和尹天放几人都有点看不上孙连旺,可不管怎样,人家的军衔摆在那呢,连长就是连长。而且他说的也有一定道理,如果他们这样带着女人和小孩聚集在浦口港,说不定会遭到溃兵的觊觎。要是被一些发疯的家伙盯上,后果不堪设想。 “好,我们先回船上,让队长好好休养一下。但我们必须随时有人负责警戒,每次警戒三人,其余人休息,排个顺序。” 刘杀鬼的提议很快得到了众人的附和。大家自发地组成小团体轮流警戒,又将沈炼抬回了船舱,起码这里还能有个挡风遮雨的地方。 十二月的长江,寒风凛冽,较浅的位置,江面甚至结出了冰碴子。众人躲在芦苇荡中,只派出少数几人外出寻找食物、打听情报,其余人就躲在船上,守着他们的队长。 在部队全线溃败的当天夜里,下关码头还能听见枪炮声传来。众人简直无法想象,如果当时他们挤到那里去会是怎样的一种下场。 十二月十四日凌晨两点,重伤的沈炼突发高烧,浑身滚烫,甚至出现了抽搐的情况。 陈栓定取出最后一粒盘尼西林,喂他吃下。董曼等姐妹轮流用浸水的毛巾为他冷敷降温。 可到了后半夜,沈炼又开始打哆嗦,下意识地喊着:“好冷……” 董曼等姐妹对视一眼,将船舱内部用衣服挂起个布帘,簇拥在沈炼周围,用自己的体温为他取暖。 凌晨四点三十分,沈炼的症状终于平缓下来,体温也降下去不少,这让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孙连旺不知从哪儿捡了个烟屁股,叼在嘴里,惬意地吞吐着,时不时瞥一眼船舱,笑道:“这臭小子艳福不浅啊。老子当初受伤可没这待遇。” 细伢子笑道:“怎么没待遇?我记得当时三哥把您送到伤兵营的时候,也是有女护士给您换药的。” “臭小子,用你多嘴。你这么说起来,那沈家老三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活着还是死了?但要我说,这沈家三兄弟命大能克死牛魔王,肯定都没事。” 细伢子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叹气道:“但愿如此吧,愿老天保佑。” 106、昏迷的日子 - 铁血兵王:从淞沪会战开始 - 爱吃肉的暴暴 孙连旺似乎还有些不服,说道:“老天保佑?你这是不相信我的判断。想想,咱们从淞沪罗店那鬼地方,打了多少天的恶仗?在那么困难的情况下,他愣是一点伤没受,还带着我们杀了不少鬼子。随后转战四行仓库,那也是征服了一众的德械师成员。再到南J城,要是我记得不错,这还是他第一次受重伤。够可以的了。” 细伢子回想了一下,的确,队长带他们打的全是硬仗。可在这些战斗中,他很少受伤,也就这一次相对较为严重。但如今伤口已经包扎,烧也退了,有董曼姐照顾,应该死不了的。 “可我们接下来要去哪儿啊?” 孙连旺抽完了最后一口烟,吐出烟雾道:“之后去哪儿?往北走呗。我听说委员长他们迁都到重庆了,不行咱也躲到重庆去。” “可重庆不在北边呀。” “你个臭小子懂什么?迂回,迂回着走,知道不?什么都不懂,懒得跟你说。” 孙连旺害怕自己言多露了怯,干脆不再和细伢子掰扯,躲到一处角落闭目养神去了。 天亮之后,刘杀鬼、尹天放和陈栓定负责外出寻找食物、打探情报。他们三人背着步枪,腰插手枪,身背大刀,一路上用警惕的眼神四处打量。 今日,浦口的溃兵比昨天少了一些,也不知是都走了,还是都死了。 长江南岸,仍然有零星枪声响起,鬼子们似乎还没有放过他们的打算。 三人一路走一路找,发现沿途的野菜都被人挖了个遍,老鼠都看不到一只。尹天放好不容易找到一个野生地瓜,正用刀从地上挖起来,突然,从旁边跳出六名衣着褴褛的溃兵,用枪指着他们。 “兄弟,把地瓜交出来,还有你们身上值钱的东西。我不想伤害你们,但我们已经三天没吃饭了,别逼我们动手。” 刘杀鬼环视四周,伸手摸向手枪,却被对面一名溃兵拉动枪栓的动作制止。 “不要有其他动作,我们真的会开枪!” 刘杀鬼缓缓将双手张开,尹天放和陈栓定与他成三角姿势背靠着背,这也是沈炼之前一直训练他们的小团体战斗准则——那就是将你的后背交给战友。 看到刘杀鬼三人犀利的眼神、彪悍的气质,和略显奇怪的站位,其中一名溃兵愣了一下,惊呼道:“你看他们的袖标,是宪兵敢死队的!” “什么?宪兵敢死队?” 其他几名溃兵也注意到了,三人的手臂上绣有红色袖标,那是由宪兵督察队的袖章改制而来。 为首的那名溃兵,脸颊肌肉抽动了几下,说道:“你们就是在光华门一战歼敌五千的宪兵敢死队?” 刘杀鬼三人不由扬起下巴道:“正是!怎么了?想跟我们过过招?” 那领头的溃兵急忙摆手道:“不,我可不想招惹你们这帮杀神。地瓜你们留着,今天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你们都是好样的。但现如今,浦口一直到滁州沙河集一带,皆是无主溃兵,遇到别人可能就没这么好收场了。兄弟,咱们有缘再见!” 溃兵没有敬礼,而是抱了下拳,几人便匆匆散去。 尹天放呼出一口气道:“乖乖,没想到咱们的名头这么响亮。就靠着一个袖标,便把他们吓跑了。这么说来,咱也可以继续上路了。” 刘杀鬼看着那些溃兵的身影,摆了下脑袋说:“走,回去先把这地瓜给烤了。你说得对,咱们要尽快上路。等到日军收拾完南J城,肯定会渡江来追击,到时候想跑都跑不了了。” 三人回到船上,生起火用来烤地瓜,再加上他们逃亡时带的些饼子,草草吃了一餐。 刘杀鬼将自己的所见所闻说给了孙连旺,后者装模作样地思考了一阵道:“那好,咱们也是时候启程了。我觉得咱们可以往滁州的方向先走,说不定能遇到上头来整编溃军。咱们在光华门立了那么大的功,理应给咱们升官才对。” 孙连旺的想法很简单,既不能和那些溃兵走在一处,也不能离他们太远。单独行动的风险还是更大一些,关键是跟着大部队撤,一旦上方有长官来收编,就能回归正规军的怀抱。毕竟有编制才有军饷,才有食物可以领。要是单独行动,那就彻底沦为溃兵了。 这不到一百人,又是妇女、又是儿童、又是伤兵的队伍,开始沿着与大路平行的小路,向滁州方向出发。沿途能看到很多坚持不住的士兵躺在路边,也不知还有没有呼吸,反正路过的其他溃兵都会在他们身上搜刮一阵,把一切能换钱的东西全部顺走,到最后,甚至连身上的衣服也会扒走。 孙连旺口中的沙河集,位于安徽省滁州市北郊,算是一处京沪线上的重要车站。这里能够连接南J、蚌埠等重要城市,军事意义也非常明显。 现如今,那些拼死从下关码头渡江成功的溃兵们,都沿着线路往沙河集这边汇聚而来,这里仿佛变成了一处溃兵的集散地。 沙河集这里有条清流河,如果想渡河继续撤退,就必须走入齐腰深的寒冷河水中。 由于他们的队伍带着伤兵又领着一群孩子,行进的速度远比想象中还要慢,两天之后才看到沙河集的全貌。 孙连旺找了处茅草窝棚,让大家稍作休息,一脸凝重地四处乱瞧。其实他自己心里也挺没谱的,不知道这么选择到底对不对。 可就在这时,躺在担架上的沈炼忽然咳嗽了一声。董曼她们几个急忙俯身去瞧,就见他们的精神支柱、敢死队队长,昏迷两日后,终于睁开了眼睛。 “队长?队长!你终于醒了,太好了,我们都担心死了!” “沈哥儿,你可吓坏我们了。你说说话,还认识我们是谁不?” 众人都挤到沈炼面前,七嘴八舌地问着,而后者则皱了下眉:“你们都离我远点儿......给 我 口水喝。” “对对对,你们都让开些,一些大男人臭烘烘的围过来干什么?来,喝点水。” 董曼在姐妹的帮助下,将沈炼的上半身抬起,让他的头可以靠在自己腿上,又拿出竹筒装着的清水凑到他嘴边,让他浅浅喝了一些。 沈炼此刻只要稍微一动就感觉浑身疼痛。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从脖子到膝盖,包括双臂,都被绷带缠了个结结实实,也搞不清到底哪里受伤了。 “不要乱动,你身上大小伤口十多个,我们清理了一晚上才给你清理干净,不过所幸没伤到心脏和其他要害,还能传宗接代。” 董曼带着调笑的表情说着,而沈炼则无语地看了她一眼道:“谢谢你们。” “谢什么啊,我们能从南J城逃出来,还不是全靠你的安排。要谢也是我们谢你。孩子们,你们说对不对?” “对呀,沈大哥,我们好担心你啊。昨天我们在江面看到咱们的军队自相残杀,很多人都掉到江里淹死了,太吓人了。” 沈炼虽然现在浑身疼痛,但他的大脑却是清醒的。喝完水后急忙问道:“我们现在在哪?” 孙连旺走过来,蹲在他面前说:“你小子,我就说你死不了。现在队伍有我指挥,安全得很。我们已经到了滁州沙河集,我准备带着大家在这等着上头来收编。” 沈炼的眼睛转了一下,开始在大脑里搜索当地的地图。 “滁州沙河集?不行,这里不能待......这里很快就会被日军控制。如果等在这儿,迎接我们的只有死亡,必须继续行动......我需要地图!” 107、确定路线 - 铁血兵王:从淞沪会战开始 - 爱吃肉的暴暴 孙连旺翻了个白眼说:“你个臭小子,要不是我临危不乱,他们这些人有几个能活着都不一定呢。刚睁开眼睛就质疑我的决定?” 看到沈炼要地图,出身教导总队的黄当归急忙从腰包里取出一幅地图,展开在他面前:“队长,这是地图。” 沈炼看了一眼位置,在心中默算。他想拿着萧山令送给他的信物前往徐州,会路过砀山,在那里,第五战区有游击队,能收编一些溃兵。届时从砀山经商丘转向徐州,就可以在那打上一场翻身仗,这也是他们的一次机会。 沈炼脑海里想到的正是台儿庄血战。可现在,他身受重伤,行动不便,只能让队伍尽可能快地往徐州方向集结。 他想到这儿,用手指了几个地点,说道:“按这个路线走,尽量避开大路,躲着点鬼子的侦察兵。” 黄当归取出半截铅笔,将沈炼所指的地点画了圈,再用直线相连,嘴里念叨着:“那我们就从沙河集出发,经蚌埠、临淮关,向皖北转进,经怀远、蒙城、涡阳、亳州、商丘,再到徐州,抵达鲁南。” 沈炼又回忆了一下,觉得没什么问题了,便点点头,让人把地图收好。 他重新躺平,吩咐道:“兄弟们辛苦了......这条路线应该相对较为安全,但我们还是不能大意。我也会尽快恢复,尽快好起来,不成为你们的拖累。” “队长,你说什么呢?你怎么会是拖累,有你在,我们才有主心骨,大家说是不是?” 细伢子开心地凑了过来,小闸北也在旁边不住点头,跟随沈炼时间较长的士兵们都在后面附和。 “确定了路线,大家就出发吧......不用担心我,我还撑得住。” 沈炼说完,闭上眼睛。他内心也有些焦急,这并非逞强,他知道,只有好好休息,才能让自己的伤势尽快恢复,不拖累大家的速度。 在确定了路线后,众人行动起来就显得轻松许多,毕竟有目标和没目标就是不一样。 就在大部分溃兵还聚集于滁州沙河集时,沈炼他们便已经向着蚌埠、临淮关前行。 为了避免接触溃兵,也避免被日军巡逻队发现,沈炼这支队伍尽量白天休息,趁着夜色赶路。 在十六日当天夜里,众人已远离沙河集,沿津浦铁路北行,在黄盆山南路略作休整,又连夜启程。 沈炼在这个过程里,基本上饭来张口,吃了就睡,还会主动请求董曼他们帮忙为自己翻身。他可不想伤好以后,背上长满褥疮。 沈炼倒也洒脱,并没有那些所谓男女授受不亲的想法。董曼等人为他擦洗身体,夜里为他取暖,他也欣然接受。 最开始,姑娘们还有些不好意思,可这位沈队长倒好,竟是来者不拒,丝毫不会脸红,弄得众女子都有些难为情。 要说沈炼的身体素质和恢复速度,也是令一众战士们惊叹不已。 要知道,普通人受这么重的伤,即便不死,也得在床上躺个把月。但沈炼前前后后就吃了两颗盘尼西林,靠着河水、野果、地瓜和老鼠,硬生生挺了下来。这才是他苏醒的第三天,就已经可以靠自己的力气坐起身了。 夜里,沈炼嘴里咬着手电,靠坐在担架上,确认众人行进的方向不会跑偏。 忽然间,在前探路的阿福给出了信号,队伍所有人都原地蹲在地上。沈炼也关闭了手电,一股紧张的气氛在人群中蔓延。 “阿福,怎么回事?”细伢子摸过去问道。 “伢子哥,你看前面的铁路,有鬼子的火车!” 细伢子顺着阿福所指方向望去,看到在山坡下方、远处的铁道尽头,真的有一辆火车冒着黑烟正在缓缓前进。 有火车就预示着附近有日军,他们不能再这么贸然行动。 “队长,发现鬼子的火车,怎么办?咱们要不要绕路?” 沈炼看了一眼地图,又闭眼,结合自己曾经从书上学到的知识判断出来,这里应该是临淮关铁路桥,是日军追击他们北上的必经之路。 权衡了一下利弊,等再睁开眼时,他坚定地说道:“兄弟们,我们不但要走,而且还要给鬼子留下些礼物。准备好随身的炸药,炸掉这座临淮关铁路桥。这样也可以延缓几日日军的追击时间,为咱们也为友军多争取些时日。” “炸桥?” 众人听见他这个想法皆是一惊,随后刘杀鬼带头笑道:“好啊,队长。这么多天了,我就等您这句话呢。一直东躲西藏的,咱啥时候干过这事?炸他***,让他们没办法用火车从容地往过运兵。” “对,炸***!” 原本颇为低迷的士气在这一刻,又因为沈炼的一道命令被调动起来。董曼等女子看着周围这些重新振作起来的大老爷们儿,心里都暗暗感叹:一支队伍果然还是需要一个领袖,没有沈炼和有沈炼,他们完全就是两种表现。 既然决定了炸桥,众人立马就准备了起来。他们将随身携带的炸药包结合在一起,还拆开了两颗手榴弹。由刘杀鬼、尹天放,和东北军个头较大的马应龙、西北军来的周才负责埋设,其余人保护着孩子们,尽快通过这座桥。 做好分工后,众人就在等待一个时机,等着那慢吞吞的火车从桥上南下之后。过了一会儿,确认没有其他敌人,他们这才行动起来。 趁着夜色,几名士兵在前探路,确认安全后,孩子们和沈炼等人用最快的速度通过桥面,躲在路旁。之后刘杀鬼等人开始在桥梁薄弱处布置炸药包,并且搓了一条长长的引线。 “队长,埋好了。” 沈炼点了点头,刘杀鬼用火石点燃引线,众人扭头便开始撤退。 “轰隆隆”几声巨响,临淮关的铁路桥从三分之二处炸毁一段桥面,铁轨和桥梁石块四处迸射、向下掉落。而这边的爆炸声很快也引起了日军骑兵队的注意。 “八嘎!Z国军队炸毁桥梁。一队、二队,兵分两路追过去,截住他们!” 日军的一支骑兵队指挥官指挥着下属骑兵,拉动马缰,兵分两路朝着爆炸传来的方向追去。 他们此前接到的命令便是一路追杀Z国的溃兵。在之前的几天一切还算顺利,可今天还是头一次见有溃兵主动向他们发起攻击的,更重要的是,这些家伙还炸毁了桥梁。这要是等第九师团的官兵北上时受阻,自己这一路段负责防卫的将士从上到下都要被问责。 “冲啊!” 这名骑兵队指挥官越想越是后怕,越想越是生气,猛夹马腹,抽出战刀,也不顾夜色,只想将炸桥的人全部干掉。 108、路遇山匪 - 铁血兵王:从淞沪会战开始 - 爱吃肉的暴暴 “呼呼呼呼......队长,你怎么样?还能坚持住不?” 刘杀鬼背着沈炼,在树丛里深一脚浅一脚地前进。他身后跟着尹天放、陈栓定、细伢子和小闸北,其余兄弟都被日军的骑兵队给冲散了,包括董曼和孩子们。 “我们不能丢下他们,阿鬼,放我下来!” 沈炼说着,从刘杀鬼背上挣扎下来,却被后者吼道:“队长,你不要乱动,平白浪费我的体力!我现在只能优先救你出去,其他人,有机会我也一定会救的!” 就在刚刚两个小时前,他们成功炸毁了铁路桥,但却引来了在附近巡逻的日军骑兵队。由于他们的队伍行进速度过慢,不一会儿便被敌人的骑兵队追上。 敢死队成员们向日军骑兵队射击,第一个照面倒是打死了几名敌人,但随后敌人依靠着出色的机动性和火力压制,将他们赶进了山里。 在撤退的过程中,刘杀鬼扔掉担架,将沈炼绑在自己背上。可由于人数众多,他们还是被敌人冲散。现在沈炼身旁就这么几个人。 在与众人失散的前一刻,沈炼看到孙连旺似乎和董曼以及孩子们在一起,另外那些后补充进来的士兵化整为零,朝着不同的方向逃去,用以分散敌人的视线。 “砰砰砰~!” 山脚下,日军的骑兵队还没有放弃追击。他们从马背上跳落,徒步追击,时不时地放上几枪。 由于沈炼他们身上所携带的弹药有限,在第一轮交火时,只有在有十足把握时才会开枪射击。此刻,进入半山腰的密林,光线黑暗,放枪起到的警示作用远大于杀伤作用,还很容易暴露位置,所以他们干脆把枪背在背后,只顾一味地向上爬。 “他们在那边~~~我看到他们了!” “站住,你们跑不掉的!” “再跑我们就开枪了!” “干脆我们一把火将这座山上的树全部烧掉,把那些支拿军人一起烧死!” 沈炼听到身后那些日本兵的叫喊声,还真怕他们放火烧山,这些***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可就在这时,从山下日军的侧面忽然响起了较为密集的枪声,其中还伴随着鬼子的叫骂声。不一会儿,整个山腰再次陷入安静。 “是谁开的枪?是另一支溃兵吗?我们得救了!” 刘杀鬼喘着粗气向山下看去,但碍于夜色,什么也看不清楚。 “算了,栓子,你去侦查一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陈栓定点了点头,背好步枪,正准备往下走,忽然间,从四面八方窜出几个汉子,举着枪喝道:“全都不许动,把你们的武器放下!敢动一下,老子就在你们身上开个窟窿!” 这些人的突然出现,把刘杀鬼也吓了一跳,可他现在背上背着沈炼,根本没办法动手,加之对方已经把枪口抵在他们身上,只能乖乖地放下武器。 不过有一点他可以确定,这些人不是日本人,他们也没穿军装,拿的枪也并非制式,看来,这是遇到土匪了。 没错,他们还真就遇到土匪了。在这座山上有一个土匪窝子,沈炼他们炸桥时,就惊动了那些土匪。山大王命手下前去查看,正好遇到叫嚷着要烧山的日军,干脆一阵乱枪将其打死,然后,又碰巧逮住了沈炼等人。 “朋友,大家都是中国人,给条生路走!” 刘杀鬼瞪着对方,生硬地想要和对方交涉。 “谁是你朋友?是杀还是剐,那得我们大当家的定夺,管你是谁,你们当兵的也没几个好东西!走,往这边走!” 沈炼见此情况,伏在刘杀鬼耳边,让他不要轻举妄动,跟着对方上去,说不定之前被冲散的弟兄们也被这群山贼给抓住了,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就再好不过了。 在一众土匪的监视下,沈炼等人只好交了枪,跟在他们身后,被带进山寨。 这座山寨看起来并不大,木质的寨门歪歪斜斜的,和沈炼想象中那种坐山雕式的碉堡完全天壤之别。 在他们来到山寨门口时,又从暗处蹦出几个人,对了一番奇怪的暗号,这才开门,将他们放进去。 此时的山寨里点着火把,正厅里灯火通明。等沈炼他们走进去,旁边早已围满了一脸横肉、面露凶相的土匪。 “哼哼哼,今儿个晚上也不知是怎么了,有女人有小孩,还有当兵的。老大,咱们这算不算是守株待兔,躺着把肉吃了?” 一名留着光头,在大冬天还袒 胸 露 乳的胖子咧嘴嗤笑着,露出的牙齿黑黄黑黄的,让人看了就觉得生理不适。 大厅主位上铺着一条野兽的皮毛,皮毛上坐着一人,此人方脸阔鼻,眉毛极浓,身上穿着个坎肩儿,两条手臂光溜溜地露在外面。但沈炼却注意到,他的手臂比一般人都要粗很多,皮肤黝黑,肌肉块块隆起,就像健壮的健美运动员。 “的确是躺着把肉吃了。来人,把这些当兵的身上搜刮干净,不要给他们留任何能够当做武器的东西。” 那土匪头子瓮声下达命令,旁边的喽啰上前就要对沈炼几人动手。可尹天放、陈栓定、细伢子和小闸北却忽然警戒起来,围在沈炼周围,下意识地抽出匕首,因为步枪和手枪刚才已经被缴了,如果对方还要拿走他们仅有的防身物品,几个人下意识地就会做出防御姿态。 “还敢还手?枪都已经被我们缴了,你们就想凭着这几把小刀跟爷们儿这儿装什么犊子?” 土匪大汉眯着眼,从那兽皮椅上站起,上下打量着几人问道:“你们是哪支部队的逃兵?仗打不赢,在老百姓面前耀武扬威。” 听到他的话,细伢子第一个忍不了了,跳着脚喊道:“你才是逃兵,你全家都是逃兵!小爷我们战场杀过贼,四行仓库露过脸,南J城头显过威,杀得鬼子片甲不留!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们是逃兵?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南J卫戍部队下属宪兵敢死队,第三小队细伢子!” 听到细伢子这一连串的介绍,其余的土匪都被说愣了。那粗壮大汉眼睛亮了一下,伸手摸着自己的络腮胡道:“可我听说,四行仓库谢晋元率领的八百壮士,除了牺牲的都退入租界,你们又怎么会来到这里,还在南J城头守过城?” “我们……我们……” 细伢子自知失言,他们在四行仓库的战斗,其实对外是保密的,没什么人知晓,刚刚一生气就说漏嘴了。 见细伢子答不上来,沈炼在旁边叹了口气说:“各位好汉、当家的,我们的确守过四行仓库,不过后来因为有紧急军令需要传递,便实施突围。如今南J城破,溃兵与百姓都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这趟北上,我们也是为了重新集结,再抗敌寇。我看你们一个个长相颇为威武,为何不投效军伍、报效国家、守卫国门,却屈居这偏僻之地占山为王,这是一条汉子该干的事情吗?” “呵,你这家伙,都成我们嘴边的肥肉了,还敢教训我们老大?病秧子一个!” 先前那个胖子一巴掌拍在桌面上,也站起来,走到沈炼面前,看样子是想和他动手,但却被刘杀鬼拿刀横在中间。 “死胖子,给我闭嘴!如果不是我们队长身受重伤,你敢在他面前大放厥词,现在已经死了一百次了!” “什么?你敢骂我?当家的,我今天必须要给这家伙一点教训,把他交给我,我要剁了他的肉包包子吃!” “拿老子的肉包包子?吃了老子也要噎死你,不信来试试!” 刘杀鬼眼中迸射出杀气,而他们这种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气势,绝非寻常人能装出来的,顿时,周围的土匪还真就被他的气势震慑,向后退了半步。 但很快,高大如铁塔的土匪首领走过来,伸出大手,拦住手下说道:“说得好听,你们说你们是宪兵敢死队的,此前守过四行仓库,打过淞沪大战。而我,本大王以前也当过兵,当兵前,还在嵩山少林寺习过武。别说我欺负你们,选你们中间最能打的,只要能在老子手下走过三招,我便放你们离开。” 109、单挑山贼王 - 铁血兵王:从淞沪会战开始 - 爱吃肉的暴暴 那人说着,将身上穿的唯一一件坎肩儿也脱了下来,露出一片乌黑的护心毛,以及遒健的肌肉。 他那身材即便刘杀鬼也看得一愣。但这时,沈炼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阿鬼,放我下来,我自己能站着。” “队长……” 刘杀鬼有些担心,可沈炼还是示意他松开手,就那么艰难地站直了身子。 “我看这位大当家的以前也当过兵,听口音是东北军吧?还在嵩山少林寺习过武,一定对自己的身手很有自信。你这样的人才,真不该埋没在这山寨中做个土匪。 现如今整个华夏大地都陷入战火,万千同胞惨遭日军铁蹄践踏,无数儿童被残杀,房屋被烧毁,山河破碎,尸横遍野。既然你对自己的武力很有自信,我便可以放开手脚和你比一场。 但我们的赌注未免有些太小,不如这样,你赢了,我们所有人任杀任剐,悉听尊便。如果我赢了,你们就必须加入我们宪兵队,随我上阵杀敌,保家卫国。” 沈炼一边说,一边脱掉了外衣,可他外衣之下,尽是包裹严实的绷带,将他的身体、双臂、大腿全部捆绑在内,就像木乃伊似的。而他这个情况也让一众山贼们神色一顿,窃窃私语起来。 山贼大当家眯着眼睛,打量沈炼一阵道:“你受伤的确不轻,就这还执意要和老子动手?胆识的确不小。但你对自己的判断有极大的错误,想要用这种无谓的勇气博得老子的同情吗?告诉你,没用。我郑飞虎是个粗人,就算你把道理说破天去,不能在手底下见真章,也是白搭!” 沈炼活动了一下手腕,笑道:“你叫郑飞虎?呵呵,正合我意,我也不愿意光给人讲大道理。男人嘛,能动手就尽量别废话,我叫沈炼,宪兵敢死队队长。不过,你说的,只要能扛下你三招,就算我赢。” 铁塔一般的郑飞虎嘴角抽动了几下,其实他现在对沈炼倒是有了一些重视。俗话说,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眼前这人受此重伤,之前还需要属下背着走,可刚刚,他来回踱的那几步,神态就已经稳健下来,步伐也不见飘虚,这是正儿八经有功底的。三招自己真能拿下对方吗? 可郑飞虎这个念头刚起就被自己给气笑了,妈的,差点被面前这个家伙唬住。老子在嵩山少林寺练过童子功,又在东北军服过役,什么时候怕过?如今面对一个浑身是伤的病秧子,三招还能拿不下?可别三招把这人给打死了。 “哼,别说老子占你便宜,便只用左手和你较量。先吃我一拳!” 土匪头子说罢,将右手背在身后,左手握拳,黑乎乎的拳头自上而下就朝沈炼抡了过来。恐怖的风声让一旁的刘杀鬼等人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而沈炼,似乎是受身上绷带和伤口的影响,原本矫健的步伐在这一刻也显得有些踉跄。他往后退了一步,却撞在了桌子上,只能举起双臂架在头顶。 这黑大个力量着实恐怖,即便是左手,他这一拳砸下,也将沈炼砸得向侧面横移出去,甚至带着那张木桌,“噔噔噔”挪了三四步。 “队长!” “妈的,你这个黑炭头,趁人之危,你胜之不武,有种的跟老子来练练!” 刘杀鬼挽起袖口,想要阻止,却被旁边土匪用枪抵住。 沈炼呲牙咧嘴地甩了甩手臂道:“阿鬼,不要动。只是对付一个没种的土匪而已,即便我有重伤在身,拿下他也不在话下。我说大黑猩猩,你这左手怎么跟奶娃一样有气无力、软绵绵的。难道你现在让我是为了给自己一会儿的失败找台阶下?” “什么?” 黑大个环眼一瞪。这次,他扭动腰肢,右腿跨前,左拳高高举起,“呼”的一下再次抡了过去,声势竟然比刚刚猛了一倍。 沈炼这回缩起腰身,抬右腿,硬接了对方一记大摆拳。没想到,竟被对方一拳打得双脚离地,本来人是站在地上的,这会儿竟然坐在桌子上了。 然而沈炼仿佛忍着痛,即便额头上满是汗水,仍在哈哈大笑。 “哈哈哈~~~~娘们儿就是娘们儿。刚刚还说三招胜我,我看,再给你三十招,也像挠痒痒一般。怪不得你们东北军一枪不放就被日本人打败了,没卵子的东西!” “你说什么?找死!” “难道我说错了?没种就是没种,你们早就被日本人吓破胆了。” 沈炼太知道了,自从日军入侵东北大地以来,每一个东北兵最听不得的就是这句话。“不抵抗、没种、没胆子”,他们的脊梁骨都快被戳弯了。可那是他们这些当兵的能够决定的吗? 这郑飞虎似乎真的动了真怒,额头上的青筋根根爆起,怒吼一声。这次他没有出左拳,而是抡起右拳,助跑两步,猛地向沈炼面门打来。 “我让你住口!啊,该死的家伙!” “队长,小心啊!” 黑大个这一拳声势骇人,就连沈炼也迎面感受着那恐怖的力量。他丝毫不怀疑,自己要是正面挨上这一拳,恐怕面骨就要全部碎裂了。 但是就在所有人以为沈炼会被这一拳爆头时,他刚刚还踉跄无力的身体,忽然之间从桌上跳下,不退反进,冲进了那黑大个怀里。左手带动对方右拳,右臂绕着对方关节,背身胯部向上一顶,“刷”的一下,那尊铁塔一样的壮汉,居然头下脚上被扔飞了出去。 “咣当!哗啦啦啦……” 他那巨大的身躯被沈炼丢向远处,撞倒了几名看热闹的山贼,也砸破了几张木质的椅子。尘土扬起,大厅里一片寂静。 “这……这,大当家的……?” “老大!” 片刻的沉寂后,换成了这帮山贼紧张。 刘杀鬼几人见状,挥起拳头欢呼道:“队长,干得漂亮,没想到您还一直藏着一手呢!” 沈炼忍着痛,按了按自己的腰,笑着说:“连最基本的兵不厌诈都不晓得,还说自己当过兵,别给你们东北军丢脸了。” 就在这时,被重重丢出去的黑塔大汉“哗啦”一声将砸碎的椅子一拳挥到旁边,从地上跃起。他脑袋不知撞在什么地方,破了个口子,鲜血顺着脸颊流在了身上。可这家伙却仿佛丝毫不受影响,握着双拳,“咣咣咣”地走到沈炼面前。 沈炼抬起下巴,仰视着这个黑大个,眼神里尽是挑衅。而后者呼吸急促,胸口上下起伏,却又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松开拳头道:“妈的,是你赢了。我郑飞虎说话算话,来人,把枪还给他们,放他们走!” 沈炼闻言,哈哈哈笑着说:“愿赌服输,遵守承诺,是条汉子。抱歉了,这位大当家的,刚刚出言激你只是为了让你自乱阵脚,不然的话,以我现在的身体根本接不下你三招。承让了。但输了就是输了,我沈炼刚刚说的条件,你可都得答应。另外,你抓到的那些女人和孩子都是跟我们一起的,也必须要将他们全部释放。” 黑大个抹了一把侧脸上的血迹,甩甩手说:“果真是兵不厌诈,我郑飞虎服了!沈队长,还别说,你在淞沪的骄人战绩我早有耳闻,没想到今日一见,更是名不虚传!” 110、收编土匪窝 - 铁血兵王:从淞沪会战开始 - 爱吃肉的暴暴 这郑飞虎也是条汉子,这么一会儿便将自己受伤的事情抛到一边,命令手下把刚刚抓上山的女人、孩子还有几个散兵都带出来。 不一会儿,沈炼等人就看到董曼她们和孩子们,细伢子、小闸北、阿福、飞行员秋霜鬓、川军唐牛等人,一个不落地全都在这儿。 更重要的是,沈炼看到孩子们手上还拿着吃食,并没有遭到什么残酷的对待。这郑飞虎,也只是表面凶悍,实则内心确实是很有底线的。 郑飞虎接过手下递来的棉布擦拭了一下伤口,摇头道:“沈队长,不瞒你说,让鬼子进来也是我们所有东北军的一个心结。不是不抵抗,是没法抵抗呀。军人的天职是服从命令,我们的长官不让我们放枪,有些兄弟们就赤手空拳地和鬼子干。可上头又下令让我们撤退,憋屈,真他妈憋屈!” 郑飞虎说着,一拳敲在桌子上,木制的八仙桌“咔嚓”一声,桌腿断裂,倒塌了一半。 沈炼坐在他旁边说道:“的确,这就是所谓的‘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再勇猛的士兵,如果没人会用,也就像蒙尘的宝刀一样,发挥不出它的作用。怎么样,郑大当家的,愿不愿意跟我们走?加入宪兵敢死队。你可以问问我手下的兄弟们,他们杀鬼子杀得爽不爽?” “爽!” 沈炼话音刚落,几名老兵就一起扯着嗓子喊了出声,倒是把那些山贼吓得不轻。 “跟着我,别的不敢保证,但能保证让你把东北军受的窝囊气全部给找补回来。如何?” 郑飞虎点了点头,忽然站起身,看着旁边的山贼道:“弟兄们,是时候了。试问我们之前有谁是甘心做土匪当山贼的?我知道你们有很多以前都是当兵的,部队被打散了,要么死里逃生,也有些是为了躲避鬼子跑上山的。 可沈队长说的对,妈的,鬼子都打到咱家门口了,光是躲又能躲到哪一天才算数?我郑飞虎今天决定了,跟着沈队长干,把我东北军这些年受的窝囊气,全他妈在鬼子身上找回来! 有兄弟想跟着我一起打鬼子的,以后就是我亲兄弟;要是有不愿意去的,我也不为难你,分了钱,从今往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但如果要让我郑飞虎知道你们有人敢当汉奸做狗腿......我一定会亲自找上门,扭断他的脖子!现在,是个爷们儿就做选择吧,愿意跟我走的就站到我这边来,不愿意的站到对面去!” 郑飞虎的声音隆隆作响,那些山贼土匪交换了一下眼神。先前咋咋呼呼、袒胸露乳的光头胖子白老球,第一个站在了郑飞虎身边:“大哥,我白老球这条命都是你给的,如果没有你,我早让鬼子的刺刀给捅死了。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是啊,大当家的,我们也跟着你干,早看小鬼子不顺眼了!” “没错,我们跟着你干!” 不一会儿的功夫,屋子里这些山贼土匪们竟然全部站到了郑飞虎的身旁,没一人掉链子。 沈炼拍了拍手:“好,很好,都是响当当的汉子。那么,郑大当家的……” 郑飞虎听到这儿急忙抬手道:“沈队长,千万别再这么叫了,既然我们已决定跟着你干,就是你手底下的兵,直接喊我郑飞虎,或者喊我虎子就行。” “哈哈哈,好,虎子兄弟,自家兄弟,跟着我上阵杀鬼子!” 沈炼拍着郑飞虎的手臂,忽然想到一件事,问道:“不知虎子兄弟有没有看到一只穿着马甲的黑色德国牧羊犬?” “嗯?”郑飞虎不明所以,望向了身后的手下。那光头胖子白老球一拍脑袋:“哎哟,还真有那么一条狗,咬伤了咱们两个兄弟,被我拎到厨房,等着拔毛下锅呢!” 沈炼听得额头冒汗,急忙道:“那可是咱们敢死队的正式成员,立下过战功,名叫雷霆,快把它放出来!” 好家伙,胖子一听腿肚子都颤了两下,原本他只是想吃顿狗肉打打牙祭,却没想到差点得罪了一位“长官”。 等白胖子跑去后厨把倒吊在那里的雷霆放开后,大厅里的所有人都是一阵哄笑。 “汪汪汪汪!” 雷霆跑出大厅,看见沈炼急忙躲在了他的两腿中央,还对着白老球呲牙咧嘴,看来这一人一狗的仇是结下了。 在正式拜入沈炼麾下之后,郑飞虎也便不再是山大王。他把主座让给沈炼,介绍了一下山寨的情况: “这寨子人本也不多,就五十来号,其中还包括一些家眷。除去那老弱妇孺,真正能打的也就三十来人。” 此外,寨子里有猎枪六把,鸟铳三根,自制的土手枪五把,还有郑飞虎等人以前当兵时携带过来的一些乱七八糟型号的步枪,那些步枪子弹早就打完了,所以他们在与日军对战以及俘虏沈炼时,用的都是土枪。 除了这些热武器,什么刀呀、斧头呀、弓箭倒是不老少。由于这些山贼们每天就在山头上转悠,打猎做陷阱的本事倒是很熟练。 “还有,我们山寨里有一匹马、一头驴和一匹骡子,养着一窝鸡,后山还有菜园子。即便抢不到什么,自给自足也够填肚子了。” 当下,沈炼把自己一行的计划告知了郑飞虎。当后者听到他们在南J城下激烈战斗的经历时,身体里的血液都快沸腾了,只觉得眼前这些个头不如他、肌肉不如他的男人,那才是真爷们儿、纯汉子。 “沈队长,请恕我直言,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还带着这么多的孩子和女人,想要绕过滁州前往濠州,时间还挺紧张的。照我说,如果步行的话,大概得走三个月。” 沈炼算了一下时间:“三个月不行,三个月太久了,我们可以在过程中转成水路,或找一些车辆加快行进速度。越快到地方,我们才有更充足的时间做准备。据我推断,日军后续部队北上的速度也不会被减慢多少。第五战区应该在大量地吸收地方武装和溃兵,如果赶不上这次的机会,被日军赶在咱们前面,那就麻烦了。” “这样的话......我倒有一个提议。” 沈炼知道,郑飞虎他们做山贼的肯定对周边地形非常了解,便让他畅所欲言。 “队长,我觉得就像你说的,咱们可以走水路,龙子湖附近芦苇丛生,非常适合夜间隐蔽行军。等我们到了怀远县,可以走山间小道,避开鬼子的巡逻队。我记得那山顶有个禹王庙,也可以作为临时歇脚的地方。” 沈炼立刻掏出地图,按照郑飞虎所说,在上面画了两个圈。接着又指向涡河与蒙城县、涡阳县:“走这条路,抵达砀山,再到商丘,是我们的最佳选择了。” 而在这个过程中,他们必须得注意黄埔山附近的日军巡逻队、白河附近的火车、进入怀远附近的空中侦察,以及皖北涡河平原上的日军骑兵。 “好,咱们就走这条路。虎子兄弟,从今天开始你们就不再是山贼土匪了,而是我国民革命军的正规士兵。所以,穿衣装扮上面还是要注意一点,像你,白老球,不要总敞着个肚子,你不嫌冷吗?” 白老球摸了一下大肚子,憨笑道:“呵呵呵,我天生血热,我娘就说我是火炉子投胎的。” “哈哈哈。”在一阵哄笑声中,沈炼再次下达了命令,“那么,兄弟们,现在开始,安排好家中老小,带走所有弹药武器,装一些干粮,给马、毛驴和骡子套上车,让孩子们和女人坐上去。我们休整一日,明日出发!” 111、冉冉升起的一颗特务之星 - 铁血兵王:从淞沪会战开始 - 爱吃肉的暴暴 就在沈炼等人辗转后撤的同时,南J城也毫无悬念地完全被日军接管。 松井石根大摇大摆地入城,还举行了一次入城仪式。在一声声嘹亮的军号声中,松井石根在朝香宫鸠彦王以及柳川平助的陪同下,趾高气扬地踏进了南J城。 此刻,从中山门到国民政府的道路两边,站满了S海派遣军和第十军的代表队伍,而松井石根对这一景象也非常满意。 只不过在随后的内部会议里,有日军透漏,松井石根把酒杯掷在地上,愤怒地猛敲桌面。他认为这次攻略南J的损失实在太大了,仅光华门一侧,就投入了近六千条人命,而且若不是守军后退,他们还没能将城攻下。 “耻辱,这是我们大日本帝国的耻辱!我听说,守卫光华门的是宪兵敢死队,记住这支部队。如果以后再见到他们,一定要抓住他们,以慰我皇军在天之灵!” 另一边,已经抵达武汉的光头校长,也针对战局变化,重新划分了战区。 新划分的第一战区司令长官程潜,在河南平汉线和陇海线中段作战; 第二战区司令长官阎锡山,在山西作战; 第三战区司令长官顾祝同,在长江以南的安徽、江苏和浙江作战; 第四战区司令长官何应钦,在广西和广东作战; 第五战区司令长官李宗仁,在山东和苏北(包括陇海线东段)作战; 第六战区和第七战区同时在甘肃、宁夏、青海等地增设; 第八战区司令长官由光头兼任,实际上则是由朱绍良负责。 新战区成立之日,光头校长向各战区司令下达命令:凡战区内或临近战区地方的县长、专员以及其他地方长官,一律不准擅离职守,不得托故离开驻地。如有擅自先退者,一律按军法处置。 而就在光头与他的一众幕僚开会之际,沈括却站在会议室门口充当警卫。 由于他新加入军统就接连立功,在同批加入的新人里,职位像坐火箭一般蹿升,而且还被戴笠寄予厚望,可谓前途无量。 不一会儿,房间门被打开,一众党国大佬陆续走出,而沈括等人也急忙站直了身子。 这些大人物一边走一边窃窃私语,或摇头或叹气,由此可以推断出,战况仍然对我方极度不利。 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戴笠最后一个走出来,向沈括他们使了个眼色,让他们跟自己走进军统专用的情报室内。 戴笠指着一张地图,声音略显沙哑道:“我们刚收到消息,华东地区和华北地区的日军已经实行了南北对进,企图攻占我战略要地徐州,从而连贯南北战场。为了应付这种局面,委员长已经重新设置了战区。” 戴笠说到这儿,手指忽然在地图上一划,重新指向了S海:“还有,该死的汪精卫堕落成了日本人的傀儡,建立了伪S海政府。委员长非常生气,并指派我军统之中的精英人士,潜伏回S海,实施刺杀、破坏等任务。” 戴笠说到这儿,沈括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但他没有出声。 “沈括,我向委员长推荐了你。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你将会经历一系列的专业特工训练。训练完毕后,你会得到一个新的身份,进入英租界潜伏下来。” 沈括内心其实是有些激动的,因为他的大哥、二哥便是在S海失散,想要找到他们的蛛丝马迹就必须回到那里。只不过现在的S海已经成了敌战区,返回的话,危险不言而喻。但他顾不得考虑许多,立刻敬礼道:“保证完成任务!” 戴笠满意地点点头道:“很好。我现在安排你和另外四名挑选出的优秀特工,同时接受训练。记住,为你们所找的训练师,都是各国最有经验的教官。希望你可以把这些本事完完全全吸收,化为己用,日后也能为党国培养出更多优秀的特工人才。” “是!” 沈括他们接受训练的地方在武汉,而这一次培训的单位,也被命名为军统特训班。 在这个特训班里,戴笠专门请来了很多国外的武器专家、谍报专家和刺杀专家,对包括沈括在内的五人,进行全方位的训练。 好在沈括这家伙适应能力极强,脑子转得也快,而且他还在前线经受过血与火的考验,吸收新知识的速度也特别快,得到了教官们的一致好评。 由于战事紧张,人手不够,沈括在集训了一个月后,便被戴笠安排了新的任务。 这一次潜伏任务,他的身份是香港的一位富商二代,名为裴彦生,来S海租界里和洋人做生意,而且表面上他们家还是亲日分子。他这个“二世祖”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所以想在汪伪政府谋点事情做。 此次沈括前往S海潜伏,负责与他接头的还有两人。一人叫郭秀英,外表看起来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村妇女,负责在租界给一家外国人当用人;另一人名为扬帆,是租界警察局里的一个“老油条”。 在出发之前,沈括还被告知了一系列目前的敌国情报。让他没想到的是,战事居然急转直下到这种程度。在他们撤退后,南J城的守军伤亡惨重,而日军这一路北上,势如破竹。 在这个阶段,接连抗命的韩复榘被枪毙,川军的灵魂人物刘湘也因胃出血一命呜呼。 抗战形势极其不容乐观。开战仅仅四个月后,当何应钦把一份国军伤亡数据单拿给光头校长时,后者眼前一黑,差点晕死过去。仅是河北方面的第一战区,就死伤七万两千多人,山西方面的第二战区死伤三万七千人,上海方面的第三战区死伤人数超过十八万。 而这仅仅只是四个月,伤亡就如此之大,那要是继续往后再打一年,两年呢?天知道会有一个什么样的结果。 可越是在这种时候,越是不能松劲儿。 在1938年的春天,一则名为《论持久战》的文章从延安传出,迅速在满目疮痍的大地上扩散开来。 国 共双方高层都认识到了持久战的重要性,这也是抗战胜利的希望所在。 而远在皖北的游击队秘密驻扎地内,沈家老大沈铎已经换上了崭新的军服,手里拿着一台破旧收音机,聚精会神地研究着。 112、论持久战与十里洋场 - 铁血兵王:从淞沪会战开始 - 爱吃肉的暴暴 在沈铎加入第五游击队后,协助队长康庄训练民兵,积极参与各项任务。他们的小队在青浦等地的日占区对敌人进行了多次骚扰,严格按照“敌进我退”的战略要义,将日军耍得团团转。 但随着日军报复性的围剿,游击队不得不向后撤退。加之此前为了配合南京保卫战,他们已经转移到了皖南山区附近。 游击队练兵种田两不误,沈铎不但军事技能过硬,生活技能也同样娴熟。 沈铎认得很多野菜,还教队员们做竹筒焖饭、泡馍、喝胡辣汤。 游击队的战士们戏称他为“炊事班长”。 “沈兄,爬那么高做什么?” 前几日,游击队伪装成出殡的队伍,打劫了鬼子一辆运粮车,不但抢到不少粮食,还缴获了一台老式手摇发电机。 而沈铎爬上了一棵银杏古树,把天线绑在树干上,又将发电机接入老旧收音机,之后奋力地摇动电机,成功让这许久没发出声音的小广播有了电流声。 “我们总藏在这山里,不与外界接触,始终不是回事。只要能修好这个收音机,便能接收到电台。康兄你不是说过,延安那边也有秘密电台广播吗?” 康庄点头:“沈兄,没想到你还有这种本事。哎呀,广播里有人说话了!” 康庄激动地凑在广播旁边。当沈铎转动调钮的时候,终于在一阵噪音中听到了说话声。 他们又仔细调整了一阵,便听到广播里一个语调激昂的女声正在为大家朗读一篇叫做《论持久战》的文章。 康庄精神一振,急忙吩咐道:“快,来人,拿出纸笔。这是延安最新传递出来的革命方向,我要把内容记下来!” 广播里的女声有一搭没一搭地念着,康庄竖起耳朵,将听到的信息都写在了纸上,而沈铎也听得出神,以至于炉子上烧的饭都忘记收,全部糊成了锅巴。 “我们要以空间换时间,逐步消耗敌人,在战役战术上,采取速决战,集中优势兵力,各个歼灭敌人,以减少自身损失,提高战斗效率......” 随着女声断断续续地读出内容,沈铎和康庄等人则越听越来精神。 因为在这广播的后期,还专门强调了游击战才是抗日战争的重要作战形式,它能够有效地打击敌人,破坏敌人的交通线、补给线,牵制敌人的兵力,为正面战争创造有利条件。 听完这段广播后,游击队众人都非常兴奋,康庄甚至还召开了一次内部研讨会,大家都在激烈地讨论着延安所发布的《论持久战》。 “同志们,听到了吗?只要我们坚持‘兵民为胜利之本’,动员群众,开展游击战争,就能使敌人陷入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里,胜利一定会属于我们的!” “写得好,写得太好了!即便小鬼子现在看似占据上风,但他们的战争是退步的、野蛮的,无论是人力还是物力都不充足。虽然我们暂时处于弱势,但我们的抗争是进步的、正义的。加之我们拥有广阔的土地和众多的人口,能够支撑长期战争。兵民才是胜利之本,战争的最深厚根源存在于民众之中,只有动员和依靠群众才能赢得战争的胜利!” 沈铎听完广播,又一口气看完抄写下来的《论持久战》,还津津有味地诵读了几段内容。康庄等人在旁边,也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没错,这才是现在我们该做的。那些盛行的亡国论和速胜论,都是一些悲观主义者以及汉奸、伪军打击我们士气的手段。这份《论持久战》的出现,在很大程度上坚定了全国人民抗战的信心。虽然这个过程可能会很艰苦,可最终胜利一定属于我们。” 康庄攥着拳头,神情激动。其他参与讨论会的同志们也纷纷发表了自己的看法,气氛相当热烈。 而就在这时,一名战士匆匆跑入,轻敲了几下门,将一封密信送至康庄手中。 康庄示意众人保持安静,浏览完之后,面上露出凝重之色。 “是延安发来的密信,同志们,日军大部队已经逼近徐州等地,国党各派系明里暗里仍在勾心斗角。延安命令我们在当地组织发动群众,建立抗日团体,宣传抗日思想,并且开展袭扰战,破坏日军的后勤补给线、仓库和通讯设备。所以我决定,我们要想办法获取情报,端了鬼子在麦芽村要道上的炮楼。” “好,就这么干!” 就在沈铎带领游击队准备端掉鬼子炮楼之际,沈括已经换了一个全新的身份,重新回到S海。 再次故地重游,沈括的心里感慨万千。 国军全部撤离淞沪之后,租界就不再响起枪炮声。本来群情激愤的民众也都消沉了下去,大家胸口都堵着块石头,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自己的命运又将何去何从。 不过有一个说法在当地比较流行,绝大多数人都认为租界仍然是最安全的,日本人还是不敢惹洋人。所以那些有钱有势的人基本上都躲在了租界里,在S海形成了一种较为扭曲和畸形的现象。 普通百姓们缺衣少食,难以维持生计,而那些有钱有势的资本家们囤积居奇,大发国难财。 让沈括没想到的是,在这种被敌人占领的期间,租界里那些舞厅和娱乐场所不但没有减少,还像雨后春笋一般又增加了几十家。夜晚有舞会,下午有茶会,中午还有餐会。夸张的是,有几家舞厅还举办起晨舞会,难道大清早就有人去舞厅跳舞吗? 由于他的身份是富商二代,为此戴笠还专门给他找老师训练各种交际舞,所以这些舞厅也是他会经常出入、汲取情报的地方。 “夜上海~~~夜上海~~~你是个不夜城~~~~” 当沈括安顿下来,第一次走进歌舞厅后,这里面热闹的场景让他有些无所适从。 一名打扮妖艳的舞女从他身边经过,忽然停住脚步,上下打量着他,轻声问道:“这位先生面生得很,头一次来吧?” 沈括听到有人搭话,急忙进入角色,露出个流氓般的笑容,在那女子洁白的脖颈上剜了一眼,笑道:“本公子的确是第一次来,没想到现如今的S海竟会如此热闹。你们这里都有什么节目?最受欢迎的姑娘是哪位?” 这名舞女眼睛一亮,靠近了几分,娇声说:“不知先生如何称呼?从哪里来啊?小女子安妮,可以带您好好玩乐玩乐。” 沈括整了一下领口,翘起下巴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本人裴彦生,跟随家里的商队从香港来,在这里做生意。不过生意方面的事我并不感兴趣。只是没想到战争刚过,这里就能这么热闹。本公子想先玩上几天,然后再找点事情做,就扎根在这十里洋场了。” 113、物是人非 - 铁血兵王:从淞沪会战开始 - 爱吃肉的暴暴 舞女安妮又打量了沈括几眼,立马在心中给他安上了一个“人傻钱多”的标签。 “裴公子,会跳舞吗?能不能陪我跳一支?我们边跳舞,我边帮你介绍。虽然现在正在打仗,可这里是租界,安全得很。” 沈括没有拒绝,牵着那舞女的手走进舞池,开始随着音乐翩翩起舞。 这家伙,不愧是被沈炼评价为“野草”一般的人物,适应力极强。只跳了一会儿,就变为主导位,牵着舞女安妮的手,旋转、再旋转,跳得后者面颊发红,鼻头冒汗。 这时,舞台上一群伴舞的女郎缓缓退去,大幕拉开,一束灯光从天而降,一名歌女出现在那里。她穿着样式夸张的晚礼服,站在麦克风前,一道略带低沉的磁性嗓音很快就吸引了在场的客人们。 “是凯瑟琳小姐,她出现了!” “她的歌声依然是那么动听。” “是啊,凯瑟琳小姐的歌声冠绝十里洋场。不但歌声美,人长得更美。只可惜,她只卖唱,没人能够一亲芳泽。”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凯瑟琳小姐以前可是大家闺秀。如今沦落到歌厅,就是落难的凤凰,但一身傲气还是有的。” “哦,以前是大家闺秀?我初到S海,没听说过。她是哪里的大家闺秀?” “一看你就不是本地人,凯瑟琳小姐原名顾雅芳,那是顾家商行的千金大小姐。论长相有长相,要学识有学识,只不过可惜呀,日本人来了之后,家道中落,所有资产被抄,不得已,她也只能沦落到这十里洋场,靠卖唱为生啊。” 听着周围人的议论,正在跳舞的沈括忽然僵在原地。他的舞伴好奇地推了推他,但沈括仍然没有反应,因为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这位故人身上——对他有救命之恩的顾家大小姐,顾雅芳。 舞女安妮看到沈括的眼神,没好气地白了一眼道:“裴公子,这是看入神了呀?那可是我们歌厅的招牌,凯瑟琳。喜欢她的人多了去了,但她通常连看都不会看一眼。所以啊,听听歌就行了,不要有其他的想法哦。” “歌女……?” 沈括这才回过神来。顾家大小姐,在淞沪战争时,那可谓是跑前跑后,又是募捐,又是送情报、送药品。这才两月未见,怎的沦落到在舞厅卖唱? 他下意识往舞台的方向走了几步,直勾勾地看着聚光灯下那个熟悉又陌生的面容。 很快,他的异样也被顾雅芳注意到,很明显她也认出了这个外表玩世不恭的风流公子哥,就连唱歌的声音都颤抖了一下。 似乎是不想被熟人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顾雅芳匆匆唱完一首后,就转身走向后台,连后面的另一首歌都取消了。 沈括心里此时堆满了问号,他急忙绕到后台,不顾劝阻闯了进去。 “顾……” 他本想喊对方的名字,可想到自己的身份和人设是初到S海的二世祖,话到嘴边,却临时改了口。 “顾......姑娘,这位姑娘请留步。刚刚的歌声真的是我这辈子听到的最美妙的声音。在下裴彦生,不知能否认识姑娘?” 顾雅芳本来是想斥责他的,但却被他说出的名字搞懵了,愣了片刻,转过身与沈括四目相对。她似乎从后者的眼神里看到了几分哀求。 “原来是裴公子,小女子凯瑟琳,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歌女,不出台,也不陪客人聊天。如果想听歌,我每个礼拜周末都会在这里唱。另外,多谢裴公子的捧场。” 顾雅芳说完转身就要走,不过沈括问道:“那......凯瑟琳姑娘,你什么时候下班?有没有荣幸能请你共进晚餐?” 就在他说出这句话后,后台的其他舞女都掩着嘴窃窃私语,大抵意思就是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公子哥恐怕要碰一鼻子灰了。 凯瑟琳可是他们这里有名的冰山美人,仗着自己以前的身份,受老板的优待,享有着一些其他舞女没有的特权。比如说她只唱歌,不陪客人喝酒,也不陪客人跳舞,更不会出卖色相。一周想来几次就来几次,得到的报酬还是最高的。 可让这些女子没想到的是,在这个愣头青公子邀请完后,她们的冰山美人凯瑟琳居然犹豫了。特别是前者又一次伸出手发出邀请后,她居然轻轻地点了下头道:“那......裴公子,请移步前厅稍后。” “什么?答应了?这么简单就答应了,这还是那个冷到让人打哆嗦的凯瑟琳吗?” “这年轻公子到底是什么来头?长相倒是不错。看来所谓的冰山美人也是故意打造的人设罢了,不就是为了把自己卖个好价钱嘛。” 顾雅芳走后,其余的舞女们纷纷议论起来,其中不乏羡慕嫉妒者,当场口出恶言。 沈括冷着脸,朝她们喝到:“闭嘴!你们这些下贱的东西,怎配与凯瑟琳小姐相提并论?呸!” 那些舞女被他骂得莫名其妙,而他骂完转身就走,心里还带着一丝激动。 沈括没有继续在舞厅逗留,而是走到门外,点了一支烟,耐心地等待着。 没过一会儿,卸了妆、换掉夸张晚礼服的顾雅芳,穿着常服出现在了门口。 她戴着顶帽子,看向沈括的眼神有些闪烁,轻声说:“裴公子,我们走吧。” 沈括非常绅士地牵起对方的手,缓缓走向一辆黄包车。 他没有去什么高档的餐厅,只是让黄包车把他们拉到了黄浦江 边,找了一家卖馄饨的小摊铺,对面而坐。 直到这时,顾雅芳才苦笑一声道:“这位裴公子,看你的样子应该也是富家子弟,怎么第一次请女生吃饭就选路边摊?” 沈括见四下无人,不再伪装,担心地问道:“大小姐,就别和我开玩笑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会沦落到在舞厅卖唱?你父亲呢?福伯呢?” 说起自己的父亲,顾雅芳脸上原有的笑容也瞬间消失,她轻吸一口气,紧咬嘴唇,回忆起了一段不愿面对的往事。 不一会儿,她吐出一口气,双手捧着装馄饨的小碗,小小喝了一口馄饨汤,缩起了肩膀。 沈括见状,很有眼色地脱掉自己的外套,给对方披上,静静等待着,既不催也不问。 “过去的事就过去了,我不想再提。倒是你,什么时候连姓都改了?成个富家大少爷,还有,找到你的两个哥哥了吗?” 沈括见对方不愿再提,也没有追问,他只是将手指放在嘴巴前“嘘”了一声说: “我现在的身份是来自香港的裴大少爷、二世祖。之后要在这暂时扎根,出入上流娱乐场所,最好还能在当地新建的政府找份工作。可不要说漏嘴了。” 顾雅芳也是极聪明之人,听到沈括这么说,她很快就意识到了大致的原因,轻轻点头道: “这个好办。虽然我家已经败落,身无分文,但此前维系的一些关系还在。裴公子如果想要认识一些上流人士,小女子可以代为引荐。但是,作为报酬,你可得每天都请我吃饭。对,以后我的伙食,可就靠裴公子了。” 114、重整旗鼓 - 铁血兵王:从淞沪会战开始 - 爱吃肉的暴暴 沈括在与顾雅芳的交谈中,基本可以确定,她父亲利用生意为国军走私药品的事应该是败露了,随后遭到了日伪的清算,家产被抄,她父亲本人也在狱中被杀。顾雅芳靠着一些关系才得以幸存下来,身无分文的她,只能在这舞厅里靠卖唱为生。 不过好在这顾大小姐以前交友颇广,还和帮派大佬结拜为兄妹,倒是没受什么欺负。但对于她这样身份的人来说,如此的处境,也难免让人心生悲凉。 两人吃完了馄饨,便在黄浦江 边散步,一边走一边聊,说了很多。不知不觉,天色已经很晚了。 “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裴公子,我们下次再见吧。” 顾雅芳说着,就要将外套还给沈括,却被后者伸手阻拦住。 “我的大小姐,现在这附近又没人,你就不需要跟我客气了。其实我这次回到S海是带着秘密任务的。我刚刚有一个想法,想要请你配合我,帮我打掩护。” 顾雅芳睁着大眼睛,问道:“我已经猜到了,你可能是带着目的回来的。可就我现在这样子,怎么帮你打掩护?” 沈括露出一个怪异的笑容,摊手道:“顾大小姐,很简单。我一个单身男子,又带着港商的身份,出入各种场所与人交际,难免会让别人心生警惕。可如果有你这么一位颇有名望的大小姐作伴,对方多少都会降低一些警惕心。所以我想恳请顾大小姐,做我名义上的妻子,为我的身份做掩护,或许我们还能找到机会,为你的父亲和家人报仇。” 顾雅芳被沈括的这个提议惊呆了,她矗立在当场,半天没回过神来。她想不到两个月未见,这个当时滑头又冲动的年轻人,已经成长了这么多,刚见面就提出要让自己做他的妻子。 但转念一想,顾雅芳心头又萌生出了一点希望。她能够理解沈括返回上海滩的目的,也非常明白他隐藏身份的重要性。她认真地思索了片刻。 “裴公子,你这样两手空空的,就想要娶老婆吗?怎么样也得追求一阵,出手阔绰些,那样才能讨得女孩子的芳心,特别是像我这种故作矜持,实则想钓个金龟婿的歌女。” 沈括闻言,心中一喜。他知道对方这就是同意了,不管是真还是假,他都要有“媳妇儿”了。不知道大哥二哥得知这个消息会怎么想?恐怕他应该算是三兄弟里第一个“成家立室”的人吧? 就在沈括暗自欣喜之时,他的大哥沈铎还整日躲在深山里和鬼子打游击。 二哥沈炼收编训练了一群土匪,一路坎坷辗转,终于来到第五战区的管辖范围,并拿着萧山令的信物,被第二十军团收编。 “你就是沈炼?南J保卫战时,带着宪兵敢死队诱敌深入,设陷阱,一举炸死炸伤近八千敌人的沈炼?” 在徐州城外校场上,第二十军参谋长万建藩问道。 “是,长官。但这个数字怎么越传越多了。但无论如何,能够做到一次毙敌数千,绝非我一人之力可以完成,所有宪兵队的兄弟以及教导总队、八十八师的兄弟们都有出力,这是大家的功劳。” 万建藩点了点头道:“不错,沈炼。我们现在正是用人之际。你将孩子和女眷们安排在城里,你和你的队伍随后编入第五战区。下午三点,在西关大营校场等候听令。” 沈炼“啪”地站直,敬了个军礼。他们这一路艰辛,终于算是抵达目的地了,而且时间上还较为充裕,可以在徐州战事来临之前,将各部收拢的残军好好训练整合一下。 下午三时,徐州西关大营校场。经第二十集团军参谋长万建藩批准,沈炼及其宪兵队余部,被特授予独立游击支队第四大队的队旗,并晋升为代理连长。 沈炼双手接旗,正式拥有了属于自己的队伍。 “沈炼,虽然你现在是代理连长,但正式晋升连长指日可待。不过,作为独立游击支队,你的人数还略显单薄。我可以给你指条明路,现阶段,全国各地部队都在向徐州集结,许多残部、溃兵无人领导。你如果有本事,就去抓些回来,填充自己的队伍。等确定了最终人数,再来找我领取装备和军饷。” 独立游击支队司令李铣在念完了嘉奖令后,笑着给沈炼指了条明路。 的确,沈炼现在已晋升代理连长,但手底下的兵,加上半路收纳的那群山贼,拢共只有七十人,对于一个连队来说,还稍显不足。 待到李铣走后,黑铁塔般的郑飞虎瓮声道:“呵呵~~连长,那我们现在就去城外抓壮丁,只要有溃兵经过,全部拉到咱们这边来。” 沈炼摆摆手说:“也不能见人就抓,咱们可是日后的铁血之师、百战之师,征兵自然也要有些讲究。咱们先去转转,看看都有哪里来的溃兵。” 沈炼安排了一下,让其他士兵们先休息,带着少数人在西关大营外转悠。 不一会儿,远处便传来了嘈杂声。打听后才得知,是韩复榘部的第三集团军退下来的溃兵,和其他士兵打起来了。 “韩复榘的旧部?不错,有机会。” 沈炼摸了摸下巴,挤进看热闹的人群,发现周围一些愤怒的士兵正对着几个人拳打脚踢,可已经倒地的几人却非常倔强,明知不敌,仍然努力爬起想要还手。 “你们这些胆小鬼、没种的东西!跑跑跑,就知道跑。如果不是你们把烂摊子扔给第五战区,至于打成这样吗?至于死那么多人吗?” 动手的士兵人群里时不时有人发出灵魂质问,可挨打的那几名士兵却无言以对,因为这些都是事实,他们的确撤退了,而自己作为士兵,只能听命行事,又怎么能抗命? 这时,沈炼分开众人站在中间道:“别打了,先别打了。无论是什么原因,这也都是自己家的事。现如今大敌当前,你们如果有这力气,省着点到战场上去杀鬼子。他们只是士兵,又没有决策权,只能听命行事。兄弟,没事吧?” 沈炼说着,向坐在地上的那人伸出手掌。后者抬头看着他,眼睛里闪过感激,可旁边围观的士兵们却不干了。 “你是干什么的?凭什么在这装好人?感情死的不是你们部队的人。让开!今天我非要好好教训他们一顿不可。如果你执意拦着,连你一起打!” 那些愤怒的士兵说着,就要动手,可这时,他们旁边的人却制止了同伴,指着沈炼他们军服上还没有拆掉的红色袖标:“等等,他们是宪兵,宪兵队的!” “宪兵怎么了?只知道欺负自己人的孬种!” “你不知道啊?在南J打仗的时候,有一支宪兵敢死队,仅凭数十人,就歼灭超过一万的敌人,其中还包括鬼子的大佐两人,将军一人,他们可不是一般的宪兵啊!” 听到那些人在窃窃私语,沈炼有些无语,还真是话传三遍没法听。 刘杀鬼嘿嘿一笑道:“队长,哦不,连长,看来咱们宪兵敢死队的名头也是打出去了,连这儿都有人知道。” 听他这么一说,那些士兵更加笃定了眼前的人就是宪兵敢死队的。 先前叫嚣着打人的士兵,明显也被震住了。特别是在他看到沈炼身后那铁塔一般的郑飞虎后,顿时没了脾气。 “是宪兵敢死队的弟兄,你们是英雄,我敬佩你们。今天这事给你们面子,咱们走!” 打人者们停手之后,围观的士兵们很快也在议论声中散开。沈炼将地上躺着的几名战士拉起来,拍拍他们身上的尘土:“我明白,撤退不是你们的本意,你们自己心里肯定也窝着一股火呢。” “没错,的确窝着一股火。不瞒你说,我们全军上下,都为这一次的不战而退深以为耻,憋着想打一场漂亮的翻身仗!只是没有机会......” 沈炼嘿嘿一笑说:“机会当然有,我现在就给你机会。把你身边的战友都集中起来,加入我第四独立游击支队,有的是杀敌的机会,有的是为你们第三集团军一雪前耻的机会。” “什么?加入第四独立游击支队?真......真的可以吗?” 见到士兵有些犹豫,尹天放指着几人道:“当然可以。我们这里不但有川军的、粤军的、湘军的、滇军的、西北军的,喏,连东北军也有。论起耻辱,他们应该比你们有过之而无不及。只要跟着我们连长干,保证你杀鬼子杀到过瘾!” 一旁被尹天放用来做反面教材的,是东北军出身的马应龙,他翻了个白眼道:“你干啥呀?为啥要指着我做例子?虎子哥以前也是东北军的,你咋不说他呢?” 郑飞虎“嗯”了一声,眼睛一瞪,马应龙立马就怂了,缩着脖子不敢再还嘴。 而那几名第三集团军的溃兵面露激动之色道:“是,长官,肯收留我们就行。现在在徐州范围内,没人看得起我们第三集团军。您能带着我们打翻身仗,我们这条命都是您的。我这就去召集还活着的战友们!” 沈炼非常满意。而这名士兵也没有让他失望,很快就将周围隶属于第三集团军的溃兵们集合了起来,不多不少,正好五十人。 现在,加上沈炼他们原有的七十人,队伍人数直接来到一百二十人,也算是把骨架给搭起来了。 “第五战区独立游击支队第四大队的战士们听令!跑步前进!从今天起,我便要用地狱式的训练,将你们淬炼成一支百战之师、铁血之师!如果有人认为自己坚持不住、没种,现在就可以退出。可一旦坚持下来,我沈炼敢保证,之前在鬼子身上受的气、吃的亏,统统都能找补回来!” 115、记仇的狗长官 - 铁血兵王:从淞沪会战开始 - 爱吃肉的暴暴 徐州,在古时候又被称为彭城,乃是华夏九州之一,也是历史悠久的名城。它西接安徽、河南,东联连云港,南临宿迁,地处南北方过渡地带,素称“五省通衢”,向来是兵家必争之地。 在南J失陷之后,津浦路北线的形势也极为严峻。日军在青城、济阳间渡过黄河,防守山东的第五战区副司令兼第三集团司令韩复榘,只为保存自己实力,竟然置国家民族利益不顾,不战而退,致使日军轻易占领济南。 当然,他在后来也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可济宁、邹县等地的相继陷落,也使得津浦路北线门户大开,徐州城已经处在日军兵锋的直接威胁之下。 在1938年2月上旬,李宗仁为确保徐州不失,决定以攻为守,以第三集团军向济宁、第二十二集团军向邹县、第三集团军向蒙阴同时发动反攻。 但由于日军的援军赶到及时,经过连番血战,我军伤亡惨重。迫于形势,十七日晚,我军撤过运河。而韩复榘的第三集团军,也在这场战斗里伤亡过万,元气大伤。 这段时间,在扎根徐州大营之后,沈炼带着士兵们每日加紧操练。还将董曼她们和孩子们安置到了徐州慈幼院。 该慈幼院的前身是个教会,院长为法国修女马德琳。 当沈炼说出这些孩子的来历后,马德琳修女便立即同意接收这些可怜的娃儿。而沈炼承诺每月为修女提供二十块大洋,当作是这些孩子的生活费。 马德琳修女组织孩子们成立合唱团,开始在徐州街头义演募捐。 但背地里沈炼派了两名原敢死队老兵,在暗中保护他们,并且教导孩子们基础的站队列、刺刀格斗等技能。 至于董曼她们,那可都是有功夫在身的,很快便在徐州的南关戏院找到了工作。 秦淮河的歌女可是全国有名,戏院老板求之不得让她们来上班。而董曼她们的收入,也可以补贴一些孩子们的开支。毕竟仅靠沈炼他们那点军饷,养活自己都显不足,如果全部拿出来养孩子们,自己连饭都吃不饱,哪还有力气上阵杀敌呢。 “我说沈哥儿,你现在已经是连长了,军饷肯定也有涨吧?” 训练间歇,董曼一边给沈炼捶背揉肩,一边问道。 “的确有涨,以我现在的职位,月薪是二十块大洋,但现在是战时,只能领到十块。但只要能够转正,去掉‘代理’两个字,月薪就能升至四十大洋。即便被克扣一些也有三十块可拿。加上兄弟们的,应该够用了。” “你们当兵的,真是拿命在赚钱。而那些小子也都是长身体的时候,好像总也塞不满的貔貅。我们姐妹这边现在每天连轴转唱六场戏,也能贴补一些。但这始终不是个长久的办法呀。” 沈炼已经习惯了董曼的按摩,在闭眼享受的过程里,也在思索这个问题。 “回头我和参谋长交流一下,军队里有意向组织童子军。如果能纳入编制,小家伙们也可以领到一份军饷,到时候就能名正言顺的吃‘皇粮’了。这样每天还管两顿饭,我们的压力也会小很多。” “可是......他们还是孩子啊,就要上阵去杀敌吗?” 沈炼无奈地笑了笑道:“世道如此,敌人可不会等你真正成年了,才来和你打。他们只能被迫成熟起来,学会自己保护自己。毕竟我不可能一辈子守在他们身边。” 董曼按摩的手停了下来,有些沉默。而沈炼则继续说道:“也只有这样,上下团结一心,才能尽快将侵略者赶出我们的国家。等和平了,孩子们才能再次真正成为孩子。不然的话,‘孩子’也只是个称谓而已。” “我知道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真要看着那些小家伙穿军装、拿着枪,还是有些于心不忍。” “呵呵,我们巾帼不让须眉的女英雄董曼也伤感起来了?你们在戏园子里唱戏也要注意自身安全。世道很乱,徐州城里不乏穷凶极恶之辈,要多注意一些。” “知道啦,有你们大名鼎鼎的宪兵敢死队护着,再穷凶极恶的人,也得绕道走。” “那这话倒是没错,名声在外有时候也是件好事。” 两人正说话之际,沈炼忽然听到一阵狗叫,以及白老球的叫骂声。 “雷霆,你这狗东西,把肉放下!我好不容易才找到那么一小块,就被你小子盯上了。都告诉你多少遍了,先前都是误会,误会!怎么还记上仇了呢?” 沈炼看到,有着火炉子体质、还没动就满头大汗的白老球,身上系着围裙,在后面追雷霆。而雷霆嘴上则叼着一块肉,动作迅捷,左闪右突,任由白老球怎么都抓不住,最后还干脆躲到了沈炼的腿下。 “呼呼呼......老大……” 白老球这个称呼刚出口,就被沈炼瞪了一眼,急忙闭嘴改口道:“连长,我这儿正在厨房做饭呢,好不容易弄了些腊肉,想着给弟兄们开开荤,结果这家伙......雷霆长官叼起就跑,我才在后面追的。” 沈炼摸了摸雷霆的脑袋,后者将那块腊肉放在主人脚边,哈哈地吐着舌头摇尾巴。 现在的雷霆可是有正式军衔,比白老球高多了,他叫一声“长官”,还真不为过。 至于白老球,由于爱吃,也爱捣鼓,被沈炼分到了炊事班,负责全连战士的伙食。而这家伙干得倒也起劲,即便食材不够,他每天也变着花样地为大家制作美食。今天更是不知从哪弄来一块腊肉。 “白老球,这肉哪儿来的?我告诉你,可不能到百姓家去偷去抢,咱们可是铁血之师,凡事讲纪律。” 白老球挠着头说:“连长,我当然记着,您说过很多遍了,虎哥也说过,咱们现在不是土匪了。这一块肉,是我用之前珍藏的肚兜跟屠夫换来的。可是,却被雷霆长官给叼走了,它处处针对我,我都说了上次那件事是误会,雷霆长官好像记了仇,总和我不对付。” 沈炼只觉好笑,肚兜换腊肉可还行? 上次在山寨雷霆差点被白老球拔毛下锅,没想到它一直还记着这件事,总给白老球找麻烦。 当下沈炼拍拍狗头道:“雷霆,咱们也是有军衔的,长官就要拿出点长官的气度来。白老球就是个新兵蛋子,你和他一般见识什么?把腊肉还给他,让他好好做一顿饭来补偿你怎么样?” 雷霆仿佛能听懂沈炼说话,歪着脑袋呜咽了几声,居然还用鼻子将那块肉往前拱了拱,示意白老球拿走。 白老球眼睛一亮,朝沈炼竖起大拇指道:“连长,您真神了,连雷霆长官都能搞定!嘿嘿~~那我这就拿腊肉去炖汤烧菜,今天中午好好开个荤。” 看着白老球拎着肉屁颠屁颠跑开,沈炼无奈地摇摇头,顺势撸了几把狗脑袋。 董曼也笑着说道:“你们男人之间的关系有时候还真挺奇怪的。即便上一刻打生打死,下一刻也能拜把子当兄弟。要是我董曼是男儿身,一定要上阵杀敌,报效家国。” 沈炼拍了拍她的手说:“报效家国又何必分男女?在我看来,你们这一路做的事情,比很大部分男人都要爷们儿得多。歌女怎么了?我们只是卖艺,又不卖笑。谁要是敢看不起你们,说你们半句坏话,告诉我,我非要让他们知道宪兵敢死队的厉害。” 董曼听到这话心里暖暖的,脸上忍不住露出笑容说:“沈哥儿,听你这意思,是要给我们姐妹们做主出头喽?那你说说,我们是什么关系?我们可不是你的兵。” 沈炼光棍一个,脸皮也极厚,当即一把将董曼拽到他腿上坐下,豪放说道:“先前你们为了给我治病降温,咱们都大被同眠了,要说是什么关系,当然是亲人的关系。以后你就是沈太太了~!” 116、新名字和痔疮膏 - 铁血兵王:从淞沪会战开始 - 爱吃肉的暴暴 “杀!杀!杀!” 沈炼的独立游击支队第四大队,每天从早到晚都充斥着让人热血沸腾的喊杀声。 他们独特的士兵训练方法,如同在宪兵队时一样,很快又引来了众人围观。无论是体能训练、格斗训练,还是一些特种训练,总能引得其他部队的士兵们窃窃私语,甚至争相模仿。 沈炼觉得这是个好现象,先进的训练方法有助于提高士兵们的存活率,能够直接影响战场局势。学会的人越多,对己方就越是有利。 沈炼队伍里的飞行员秋霜鬓,被他推荐给了为数不多的空军队伍。现阶段,每名飞行员都珍贵得如同故宫里的宝贝,一经发现,都要被捧在手心里。他们不但薪水拿得最多,伙食最好,就连穿的衣服也是最帅气的。 “唉~~秋大哥他终于得偿所愿,能继续去开飞机了。我还挺想他的。” 细伢子望着天空中时不时飞来飞去做训练的飞机,喃喃说道。 小闸北坐在他旁边,自从到了徐州,有正规军医为他治疗,他嘴巴上的伤也已经好得差不多了。除了说话有点漏风以外,其余都没什么问题,只是在脸颊上留下了一道疤。 “秋大哥不是说了吗?即便他回到飞行队,只要咱们需要,他就会帮助咱们提供空中打击和支援。有了秋大哥帮忙,咱以后就不用总是害怕鬼子的飞机了。” 小闸北说完,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推了推细伢子道,“伢子哥,跟了你这么久,我还不知道你的真名呢。” 细伢子的表情有些奇怪,打量着对方道:“那我还以为你就叫小闸北呢。” 小闸北挠挠头,嘿嘿笑道:“我本名叶东国,因为住在闸北区,大家就都这么叫,叫习惯了。” “叶东国?听起来不错呀。” 细伢子有些羡慕地咂巴咂巴嘴,过了一会儿才说,“我没有名字。从小就当乞丐,那些老乞丐都喊我细伢子,我也就以为自己叫这个名儿。不过现如今,跟着沈大哥,让我找到了人生目标,而且咱们自己的队伍也终于拉起来了,我决定了,要正式给自己取个名字。” 小闸北眼睛一亮,问道:“伢子哥,太好了,你想给自己起什么名?一定要起个响亮的、威武的!” 细伢子骄傲地抬头道:“那是自然。我决定......咱们以前受了老梁那么多照顾,我也想用上他的姓。” 小闸北脱口而出:“你叫沈梁?” 细伢子拍了一下他的脑袋,骂道:“你怎么一根筋,两个姓连在一起,好听吗?我想要叫沈思梁。” “沈思梁......就是思念老梁的意思吧?的确,我也很想他,特别是他刚走的那段时间,我还总是感觉周围能闻到熟悉的烟叶味儿......” 细伢子嘿嘿一笑,突然像变戏法似的从背后抽出一根经过修补的烟袋锅,正是老梁以前用的那根。 “是老梁的烟袋?伢子哥,你居然还偷偷留着呀?” “当然,这可是唯一的一点念想了。不过这并不是我留下的,而是咱们沈大哥、沈连长。他对每一名战士都非常上心。比如李家兄弟给他的半块饼干,老梁的烟袋锅,松宝衣服上的纽扣,老黄、老苏、老史肩膀上的袖章,他都留着呢。” “怪不得......原来是这样。” 细伢子摸索着那根经过修补、短了一截的烟袋锅,取下上面缀着的小布袋,从里面捏了些烟丝填充进去,用火柴点燃,试着抽了一口,结果呛得自己一阵咳嗽。 “咳咳咳~~~~老梁怎么会喜欢抽这玩意儿?太难受了。” 小闸北有些跃跃欲试:“伢子哥,让我试一下。” 细伢子把烟袋锅递给小闸北,后者抽了几口,结果烟还没等他张嘴,就从他脸颊上的伤口漏出去了。看到这一幕,两人惊奇不已,哈哈大笑起来。 笑闹声不远处,刚加入他们不久的山贼老大郑飞虎,举着沈炼专门为他打造的石锁在那里练功。而另一位是和他同为东北老乡的马应龙,也在旁边拿着个小号石锁练习。他们两人都是东北军出身,又是老乡,很快就找到了许多共同话题。 郑飞虎挥舞着石锁,他那仿佛钢铁浇铸出来的肌肉浸出汗水,显得油光锃亮。 “嘿!”一声闷喝,做完一组动作,他将石锁丢在地上,发出沉闷声响。马应龙咧着嘴说:“虎哥儿,都是一样的人,你是怎么练的?这家伙,太吓人了。” 郑飞虎伸出大手拍拍他肩膀:“小老弟,你还有的学呢。我可是三岁就去到嵩山少林寺练的童子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赶上的。倒是你,你的名字不是叫马应龙吗?为什么连长喜欢叫你痔疮膏?” 郑飞虎这几天跟随沈炼他们在校场上训练,而沈炼只要喊到马应龙时,就用“痔疮膏”来代替。一开始大家觉得好笑,后来居然就喊顺口了。 马应龙挠着头说:“我也不知道啊,连长为什么要喊我痔疮膏?我长得像痔疮吗?还是我做的动作有些像得了痔疮?不得其解呀。算了,他愿意这么叫就叫吧,我都听习惯了。” 马应龙自然想破脑袋也想不到沈炼为什么这么叫他,毕竟他无法预知未来,不知道自己和后世有名的痔疮膏同名了。 “不过你小子,的确有点偷懒。以后我会单独盯着你,给你把训练强度搞上去。” “啊?” 马应龙苦着脸。这郑飞虎练武是童子功,在连队里是出了名的训练不要命。他呢,虽然也是东北军出身,可除了个子,耐力和武力都算不得拔尖,甚至是中等偏下,这要硬把训练强度拉上去,岂不把他折腾死了。 “我说虎哥儿,你怎么不盯着你们山寨的那些兄弟练呢?你看白老球,自从被连长任命成伙夫兵后,似乎又胖了一圈,我都怀疑那家伙是不是把给咱们的军粮都偷偷吃了。” 郑飞虎哈哈大笑:“白老球白胖子?那是他的本事,那家伙即便缺衣少食,喝凉水都长肉,学不来。他自己也说,他天生就是富贵相,即便拿着破碗,别人也会以为他是乔装打扮的地主老财。” “嘿~喝凉水都长肉?真让人羡慕......你看咱们连队一个比一个瘦,就好像所有的肉都长他身上去了一样。” 117、老连长的高帽子 - 铁血兵王:从淞沪会战开始 - 爱吃肉的暴暴 要说在校场上,训练能媲美郑飞虎的,就只有韩复榘旧部那些溃败下来的第三集团军的士兵们。 他们真如沈炼说的那样,憋着一股子恶气,每天把那草人真当作鬼子一样,用刺刀扎得稀烂。如果不是练到手都抬不起来,他们就不罢休。有好几次,都是沈炼强行命令他们去休息,他们才停止训练。 不过从另一个方面来说,第三集团军这些士兵不要命的练法也激励着其他队员,让大家对他们慢慢改观,并且真正接纳了他们。 特别是沈炼,在自己的连队里发明了一种游戏,叫做“橄榄球”。在对战时,双方会各选十五人,就像排兵布阵一样,有前锋、后卫等。比赛的目的就是抱着一颗皮球冲进对方的“领地”。 在这个过程里,同队的队员可以用手传球、带球或者用脚踢,但传球只能向后。最重要的是,这项游戏需要队员们赤膊上阵,手拉着手,肩扛着肩,进行激烈的身体对抗。 这种运动极其注重团队配合。沈炼觉得,这既能锻炼队员们的力量、耐力、速度和敏捷性,更重要的是,在强大的战争压力下,能让众人有一个宣泄的出口,时刻保持头脑冷静,并且培养坚韧不拔的精神和纪律性。 而事实正如沈炼预想的那样,一开始大家还对这种脱了上衣搂搂抱抱的游戏有些抗拒,但一场玩下来,攻守双方都酣畅淋漓,而且他们之间的友情也在迅速升温。这使得沈炼这支由五湖四海士兵组合起来的游击队,其向心力和凝聚力,是其他所有部队都不能比拟的。 通过这段时间的练习,出自第三集团军的橄榄球队,成了最强、凝聚力最高的一支队伍。顺便说一下,这也和他们心里憋着的那股劲儿有关系,他们急于在各种场合证明自己。而第三集团军士兵的这种态度,也感染着其他士兵,大家互相激励,所有人都在快速提升。 沈炼有理由相信,这些人一旦放到战场上去,同样会一鸣惊人。他们缺少的,只是一个优秀的将领。就好像性能再好的步枪,放在一个孩子手里与放在一名训练有素的狙击手手里,所发挥出的威力可是截然不同的。 “开火!” “砰砰砰~~!” 在校场练习射击的角落,原本已经是神枪手的陈栓定,被沈炼提升成了射击教练,并让他在队伍里挑选几名枪法好的士兵,将他们训练成狙击手小队。 原先,队伍里拥有改造狙击步枪的只有沈炼和陈栓定两人。而现在,陈栓定又从队员里面挑出了粤军出身的张家英,滇军出身的邓启明,和他组成了一个牢固的三人狙击小队。 沈炼亲自上手,为他们的中正式步枪焊接准心,并做了些许细微的调整,这让他们使用起来更加得心应手。 刘杀鬼和尹天放两人已经被正式升为班长,两人各带几人,前者带领的成员包括人高马大的山贼王郑飞虎、来自西北军的周才、湘军出身的杨振山,以及耍得一口好刀的川军唐牛。 他们组成了第四独立游击队的“尖刀”,担任冲锋手和机枪手。 尹天放则率领几名较为机灵的士兵,包括细伢子、小闸北和阿福,主要负责情报侦查工作,也就是俗称的侦察兵。 而出身八十八师、七十四军和教导总队一应精兵,都由沈炼直接指挥。特别是张志新和黄当归两名教导总队的“洋派少爷”,他们一个会开船、开车甚至操纵山炮,另一个能够熟练埋置地雷和跳雷,都是技术兵种。 八十八师的曾奇伟和方正,各方面技能也都非常均衡。沈炼将他们带在身边,与七十四军的顾百乔和罗乐一样,充当幕僚,就相当于在游击队里设置了一个较小的参谋队伍。他相信假以时日,这些人都能够独当一面,崭露头角。 沈炼带兵注重各方面全面发展以及有针对性的技能培训,他会最大程度地发挥每一名士兵的优点,并且弥补他们的不足。以现代化科学的训练方式,凝聚大家的向心力,这样一支队伍,便能化身为他的拳头,如臂使指,指哪打哪。 不过在沈炼的队伍中,却有一个比较独特的存在,那就是他的前领导,孙连旺,孙连长。 沈炼此前在淞沪战场明明就是他手下的一个大头兵,可现如今已经是代理连长了,而且还是一个独立的加强连,转正成为正连长指日可待。 而孙连旺虽然挂着个连长职,但根本没有人尊敬他,特别是有沈炼在的时候,他就跟其他士兵待遇一样,这让孙连旺总是表现出一脸不服气,直接反应就在训练懈怠上。 别人都在努力训练,他却叼着个烟屁股,蹲在一旁摸鱼。 不一会儿,沈炼大步走过来坐在他旁边,向他抛去一包在集市上买的香烟,以及一块金属打火机。 “老连长,别总捡别人的烟屁股,多不卫生。我今天从城里过来,专门给你买了包新的,还有只打火机,这可是美国人才用的东西,不怕水不怕风,在哪儿都能抽。” 孙连旺斜了他一眼,也不客气,将整包烟收好,颇为熟练地用大拇指“噌”的一声将金属打火机的火点燃。 沈炼微感意外:“怎么,老连长以前玩过打火机?” 孙连旺得意地一甩手,又将火苗盖住,说道:“那你以为呢?老子家以前家底也是很殷实的,要不然怎么能当上连长?” 他刚说完就觉得自己有些失言,急忙闭嘴。 沈炼伸出手揽住了孙连旺的肩膀,笑道:“我的老连长,你的那点小九九弟兄们早就知道了。说说吧,这个职位花了多少钱买到的?” 孙连旺支支吾吾的,他挣脱开沈炼的手臂,仿佛破罐破摔似的说道:“知道就知道。老子自认为虽然这个连长是买来的,可打仗的时候咱也不整那些虚的,你自己说是不是?以前在淞沪的时候,我带着你们,哪次冲锋我往后面缩了?都是跟你们跑在最前头。” 沈炼点头道:“是是是,我这不是也没质疑你吗?就是好奇打听一下。” “有什么好打听的?不就是那些大洋。我家老子说了,我们做生意的自古以来都被人瞧不起,这才托关系找熟人,让我当了个这么个小官儿,就指望着家里能出个英雄。 原本想着就在部队里混一混,打打秋风,巴结巴结上峰,可谁能想到小鬼子打进来了,就这么被拉到了前线。好家伙,成片成片的死人,无数的枪炮子弹在人头顶飞来飞去,这场景谁见了不害怕?沈炼你摸着良心说,难道你第一次上战场就不会害怕?能跟阎王爷附体似的猛冲猛打?” “那还真不能,老连长说的对。虽然你这个军衔是买的,但你的表现却并没有辱没了它。我认为比那些靠关系升上去的人,要有含金量得多。只不过今天,我想提一个小小的要求。” “提要求?什么要求?在别人眼里你是代理连长,在我眼里你还差半级呢!” 沈炼也不跟他争,自顾自说道:“老连长就是老连长。在我受伤的那段时间,你还是能够站出来,及时稳住大家,没有让咱们的人心涣散。在南京城下夜袭的时候,你也能审时度势,灵活应对,这些都是一个领导者必不可少的素质。 所以我想,老领导能不能帮帮我,做我的副手?我不在的时候,替我盯着这些小子,别让他们偷懒。咱们现在可是有自己独立的番号了,假以时日,别说连长,即便是营长、团长,你也不是不能胜任。” 孙连旺都听懵了,他本以为沈炼要拿他最近的表现说事,甚至做好了被杀一儆百、当众羞辱的准备,怎么也没想到,等来的是这个。 他虽然心中高兴,被沈炼捧得飘飘然,嘴角也像A K4 7一样难压,但表面却还硬忍着,不让自己表现出高兴,含糊不清道: “既然你把姿态放得这么低,求我帮你......那行吧,你忙你的去,你不在的时候,我会替你盯着这些小崽子。只要是训练懈怠,不用你说,老子第一个收拾到让他亲娘都不认识!” 118、激进派的胜利 - 铁血兵王:从淞沪会战开始 - 爱吃肉的暴暴 经过沈炼的精心调教和训练,他的第四独立游击分队渐渐露出狰狞的獠牙。 这一百二十人经过了严格的分工。其中指挥组为五人,由沈炼这个连长兼任组长,副组长是孙连旺,传令兵是陈阿福,军需官由方正担任,卫生员则是来自第三军原本的战地卫生员尤海洋。 战斗组八十人,里面又细分为步枪队、机枪队和爆破队,由刘杀鬼、陈栓定、郑飞虎统一负责管理。 侦查组十五人,由尹天放统一管理,细伢子、小闸北他们都位列其中。 最后是后勤组二十人,包含了白老球的炊事班、骡马队和维修队。后勤组由沈炼亲自负责,因为他们还要进行一些较为特种的工兵活动。除他之外,也只有张志新和黄当归能充当多面手。 队伍里有少量的中正式步枪和MP18***,可绝大多数士兵仍然使用的是汉阳造步枪,配备着制式的德式钢盔。通讯组有手摇电话机一部,能不能接通全靠运气。军需处负责管钱算账、保管地图。卫生员那里则配备有战地紧急急救包,里面有针线、绷带、止血药等物。就连盘尼西林,也是沈炼托人从黑市上买来的。 在搞好分工之后,沈炼对他们的训练更着重于整体搭配,较有针对性地进行了伏击战、夜袭战和狙击战的演练。 毕竟他们现在是游击队,游击队要的就是来去无影、迅捷如风,讲究短平快的战斗方式。 虽然他们的武器装备还较为落后,许多队员还延续着敢死队时期的习惯,背着大刀、提着长枪,但沈炼有信心,会在之后的游击作战里缴获到更多的武器,正应了那句“没有枪没有炮,敌人给我们造”。 随着时间的推进,等待这支新生队伍的第一块试金石也就要出现了。 在一场场异常艰苦的战斗中,日军参谋本部也终于意识到一个问题:这场他们信心满满的闪电侵略战,已经演变成了持久战。 随着战局的发展,日军参谋部越来越觉得深入作战的困难。一方面,他们需要不断补充兵力、物资;另一方面,还要同时兼顾苏联的威胁。可实际情况是,他们两边都想兼顾,却两边都无法兼顾好。 在这样一种形势面前,日军大本营御前会议制定了新的指导方案:暂不扩大战局、不主动发动大规模战争,维持现有占领地的治安,致力于扶持傀儡政权。 “八嘎!这些胆小的鼠辈!现在正是我皇军长驱直入的最好时机!我要致电天皇,必须尽快攻占徐州,彻底打通津浦线才行!” 日军华北方面军司令寺内寿一在指挥室里大发雷霆。 他原本致电本部,是想要让本土再派遣六个师团来的,却没成想接到了这样的命令。 而身为激进派的寺内寿一则坚持自己的主张,尽快进行徐州作战,使华北、华中连接在一起。 “给我拨电话,接小矶国昭司令,我要问问他的意见。” 寺内寿一不甘心,打电话给了另外一名激进派友人,二人又联合了本土一些激进派将领,一起给本部施压。 日军参谋本部,为了说服这位前线的华北方面军司令,专门派出了作战科长河边虎四郎中佐赶赴前线。 “将军,参谋本部作战科长河边虎四郎中佐求见。” 寺内寿一大将的作战室内,一名士兵传来消息。而这位留着光头、唇上蓄须、目光阴冷的大将只是冷哼一声。 “他来做什么?准是想游说我。让他先等着。” 河边虎四郎没想到自己刚来就吃了个闭门羹。不过想想这也是他的风格,想这位寺内寿一大将出生于世袭贵族家庭,在军界地位显赫,性格强硬,一直主张速战速决,喜欢通过大规模会战迅速击垮敌人。 可河边虎四郎却深知战争局势的复杂和严峻。Z国实在太大了,其广袤的国土便是最强有力的战略纵深。如此激进,会将日本国拖垮的。 就这样,河边虎四郎正襟危坐,在指挥部门口一等就等了两个小时,这才被传话允许入内。 他刚刚跨入指挥部,就感受到了一股极其强烈的压抑和排外气息。寺内寿一背对着他,正在观察面前悬挂的作战地图。 河边虎四郎腮帮子动了动,还是站直身子鞠了一躬道:“寺内将军,我是河边虎四郎。此次前来,是带着参谋部的重要意见,还请您三思考虑。” 寺内寿一看都不看他,依旧是用后脑勺对着他,说话只有半边嘴唇开合,极其敷衍:“河边君呀,你远道而来,舟车劳顿了。我给你安排住处,先去休息吧,其他的事情不着急说。” 河边虎四郎哪会如此轻易被打发走。他往前跨出一步,深吸口气道: “将军,其实参谋本部也非常重视一线将领的意见。但将军您看,目前我们虽然在华北、华东地区取得了一些进展,可战线拉得太长,军队补给线也不断延长。加之地方游击队的骚扰破坏,物资供应愈发困难。如果在这种状态下仍然坚持发动大战,我们担心前线的士兵们得不到后援而陷入被动。” 寺内寿一重重哼了一声,半转过身,秃鹫一般的眼睛盯着河边虎四郎,脸上则带着不加掩饰的轻蔑: “河边君,你太过保守,太过胆小,对形势畏首畏尾,根本不知道前线的实际战况。我大日本皇军刚刚攻陷了敌军首都,正是借着这股胜利之威,打通津浦线、围歼第五战区主力的最好机会。只要占据了徐州这个战略枢纽,就能迫使Z方政府投降,瓦解其战争意志。” 河边虎四郎一脸凝重地说道:“将军,自我们开始全面战争后,已陷入华北、华东多条战线,兵力和后勤都非常吃紧,而且您别忘了,苏联远东地区我们也不能不持续保持警戒。 先前的淞沪战斗就让我们损失惨重,南京城下更是铺垫了无数尸骨。现在我军在华北仅能集结八个师团,重武器不足。据我们情报所知,Z国军队已在徐州周边集结了约六十个师,一旦冒进,就有被对方包围的危险啊。” “危险?损失?战争哪有不付出代价的!?” 寺内寿一先是反问,紧跟着一拳锤在桌子上,吼道,“只要能取得胜利,付出再大的损失都值得!苏联?我断言,短期内根本无力干预Z国战事。我们必须保证以武力彻底击垮敌人,不能畏首畏尾!你知不知道,你们所有的决定,都是在将我们的胜利拖后腿,无端端给Z国军队重整的时间!所以,战局陷入被动,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你们的畏首畏尾!” “可是,将军……” 河边虎四郎还想说什么,但寺内寿一却抬手制止道:“好了,河边君。我们之间的谈话毫无意义。我意已决。还请你回去,将详情报于参谋本部,把我们前线将士所有人的请愿反馈于天皇陛下。与其有劝说我的功夫,不如再调集六个师团开往华北。我一定能拿下徐州!” 河边虎四郎眼睛乱转,表情就像便秘。过了一会儿,才憋出一句:“将军,即使形势真的发展到了必须进行徐州作战,那能否将时间推到七月份?六个师团的整编也需要过程啊。” 寺内寿一决然地一摆手道:“够了!河边君,徐州会战必须如期进行。你有这个时间,就快点回去复命吧。如期限到,我还没有得到援军,仍然会发动全线进攻。告诉你吧,Z国军队就是一盘散沙、乌合之众,即便没有你们的支持,我也会取得胜利。来人,送客!” 119、陷入死局的滕县 - 铁血兵王:从淞沪会战开始 - 爱吃肉的暴暴 1938年3月初,李宗仁率领第五战区开始组织徐州会战,迎击日军。 为确保徐州安全,李宗仁在位于徐州东北门户的台儿庄部署了三个师的重兵进行防守。台儿庄侧翼分别是东北部的临沂和西北部的滕县。 有人说,滕县不保将直接威胁到整个台儿庄;台儿庄一旦丢失,势必危及整个徐州;而徐州若失守,那么Z国的大后方几乎再无屏障。这里的每一个战场,都关系着Z国人民未来的命运。 为了实现占领徐州的目标,日军第十师团濑谷支队,派出了他战斗力最为强悍的联队——鬼赤柴部队。 这支部队其实是日军第十师团的第十联队,队长名为赤柴八重藏。由于其彪悍的战斗作风,赤柴八重藏又被人称作“鬼赤柴”,而他率领的这支部队,也被称为“鬼赤柴部队”。 早在8月14日,赤柴八重藏就率领着部下沿津浦铁路一路南下,12月占领济南,而现在的目标则正是徐州。 我方负责防守滕县的,正是当时被称为“杂牌部队”,被各战区都看不上的川军第二十二集团军。 但别人看不上,李宗仁却异常欣喜地来者不拒,将该部接收,并且安排驻扎滕县,由作为预备队的第122师师长王铭章统一指挥。 可虽然叫第122师,但他们全师人数都不超过三千人。大部分士兵的步枪老旧不堪,精准度极差,可即便这样的枪,也做不到每人一把,重武器更是少得可怜,一个团只有四挺重机枪外加四门土质迫击炮。 而此时正往滕县进军的濑谷支队,却是一支装备精良的虎狼之师。他们光是一线作战人员就达到五千人,另外还设有后勤人员五百人,配有重机枪五十四挺、轻机枪一百五十挺,八九式掷弹筒二百具,各样式火炮五十多门,战车二十余辆。 沈炼自然知道这支部队的厉害,也知道他们将会在几月几日对滕县发动进攻。 既然他们现在是可以相机行动的独立游击队,就可以让沈炼最大程度掌握主动权,而不被所谓的上级命令束缚手脚。 计算了一下徐州大营到滕县的距离以及他们的脚力,沈炼决定提前一周出发,用日军所谓的“鬼赤柴部队”好好磨练一下他手上的这把“宝剑”,也试着帮助滕县里的川军兄弟们保留一些火种。因为据他所了解的历史,滕县内的两千多川军兄弟,这一战打得极为惨烈,几乎无人生还。 “队长,前方安全,没有敌人的踪迹。” 细伢子、小闸北和阿福这三个小子,现在已经成长为非常成熟的侦察兵。沈炼的队伍每抵达一个关键节点,就先派他们出去侦查周围情况,而这几个小家伙做的也非常不错。 沈炼打开地图看了一眼,又望向不远处一片绿油油刚发芽的麦苗,轻声道:“应该快到滕县了。找个地方先隐藏下来,我们是游击队,要尽量避免与敌人进行正面战斗。毕竟咱们只有一百二十人,正面作战还不够人家塞牙缝呢。走,全队随我来!” 沈炼大手一挥,他的第四独立游击队就如天空中的雨滴落进了大海里,分散隐藏在了这片已经焕发出勃勃生机的树林麦田中。 只有沈炼知道日军什么时候要来攻打滕县,其余士兵们看着被风吹得沙沙作响的麦苗,以及远处安静祥和的小村庄,都有些纳闷和出神。 这里看上去非常宁静,一点都想象不到即将发生战争。但他们同样又非常相信自己的队长沈炼,因为他说的话就没有不应验的,就像古时候能掐会算的神仙一样。 沈炼隐藏在了麦苗树林之间。由于他们这次主要是游走协助友军作战,并没有携带什么重武器,所有人轻装简从。他们也会在行进途中也会摘一些野果、刨一些野菜,由白老球这个大厨为大家制作菜粥。 只不过现在他们不方便埋锅做饭,就只能匍匐在地面啃干粮。 “阿福,你过来。” 沈炼喊了一声,已经逐渐成长起来的阿福动作麻利地窜到他身边,半蹲下身。 “队长!” “你现在带着我的亲笔信溜进滕县里去,最好能把它交到王铭章师长手上。虽然我知道劝他们保留实力的可能性不大,但无论如何我也要试试。” “是,队长,我现在就去!” 阿福接过沈炼的亲笔信,将它贴身放好,背着步枪,机灵地左右瞅了瞅,便快速朝滕县方向跑去。 在阿福走后不久,沈炼又派出细伢子和小闸北,一个上到半山腰观察地形,一个摸到大路附近确认鬼子的路线。 在等待消息的过程中,他也在努力回忆当初书上看到的内容。 “如果想要救出川军兄弟们,能去找谁呢?” 沈炼琢磨了一阵,距离滕县较近的,有位于东南官桥镇的124师,但他们被日军63联队所牵制,动弹不得。 127师虽然驻扎在滕县西南界河镇,但他们在先前的战斗中伤亡过半,根本无力支援。 川军第45军有八千人驻留微山湖西,但该部队连弹药都凑不齐,还与日军39联队对峙中,也是无暇他顾。 这么看来,有能力且来得及的部队,只有刚刚结束临沂大战的张自忠59军,以及他们所身处的汤恩伯20军团。 可沈炼刚想到这,就摇摇头否决了。 据他所知,汤恩伯虽然有能力支援滕县,但他却根本不会出兵救援。此人一向以中央军自居,打心底里看不起川军这样的“杂牌军”。 而且由于第五战区误判日军主攻方向,给汤恩伯下达的是“保存实力,待机歼敌”命令,那么他就更有借口避战不出了。 就连李宗仁之后的回忆录里都有写:“汤恩伯之自私,误尽大局。” 最后剩下的张自忠59军,刚刚血战击退日军坂本支队,伤亡三千余人,正处在修整当中。至于是否出兵救援滕县......就看他们愿不愿意冒这个险了。 沈炼又琢磨了一下,还是决定尽力一试。 下定决心之后,沈炼当即写了一封求援信,交给一名脚程快的侦察兵,让他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将信交到张自忠手中。 做完这一切,沈炼也只能再做好最坏的准备。 这座小县城似乎陷入死局,难以逃脱即将到来的残酷命运。 120、赤柴八重藏 - 铁血兵王:从淞沪会战开始 - 爱吃肉的暴暴 三月十四日,拂晓刚破,滕县周围一片寂静,仿佛连公鸡都忘了打鸣。 外围阵线上的第四十五军全体官兵,还在持续不断地增兵、频繁调动。战前的安宁如同暴风雨前的宁静,让人感到窒息。 终于,在某一刻,鬼子人还未到,刺耳的炮弹声就划破天空,落入阵地。 “鬼子炮击,隐蔽!隐蔽!都他娘的躲进掩体!” 一名正在抽烟的连长,听到声音,下意识地掐灭了烟头,一边大喊,一边将没抽完剩下的烟屁股塞进胸前口袋里,舍不得扔掉。 日军第十师团集结了几万人马,在同一时间向滕县外围的守军展开了全线进攻。 日军仗着武器装备的优势,光炮击就持续了将近两个小时,随后又调来了三十多架飞机,对第一道外围防线上的第125师、第127师阵地疯狂扫射。 不过守军与日军打了这么长时间,面对飞机也没有最开始那么恐惧了。这轮扫射结束后,士兵们就从掩体里钻出来,抖落身上的尘土,重新将被打坏的防御工事加固、垒高。 然而,鬼子的三板斧,大家也已经习以为常,知道他们炮击之后,便要出动战车、坦克。 所有的连长、营长、班长都在招呼士兵们准备好手榴弹,爆破队的队员们紧握着炸药包,步兵们大多上好刺刀,躲在掩体后随时准备开枪。 面对敌人的远程大炮和坦克战车,守军只有少量的迫击炮,但有总好过没有。“噼里啪啦”,将炮弹射完后,躲在掩体后方的士兵们操起长短不齐、口径不一的步枪与机枪,开始射击。 面对坦克,爆破敢死队的士兵们,以三人为一组,排着队向前冲击。死掉一排,后面的人捡起炸药包继续冲;死掉一排,第三排的人再继续冲。就这样,连续倒下三排,直到第四排时,爆破兵们才终于冲到了坦克近前,拉响炸药包,塞进车底。“轰隆隆”,让这些可恶的“铁皮龟”变成了燃烧的火球。 即便只是滕县的外围战斗,打得也是异常激烈,双方你来我往,喊杀声震天,四处都有浓烟与火光卷起的“龙卷风”。 细伢子躲在半山腰上,用望远镜观察着外围友军的战斗。看了一会儿,他便收起望远镜,若有所思的琢磨起来。 长期跟在沈炼身边,受到训练和熏陶,让细伢子的见识和眼界都有了长足的进步。就比如现在,他居高临下,看着激烈的战局,竟也看出一点门道,握紧拳头,在心里为友军们加油助威! 面对着日军的集团式冲锋,第四十五军也不甘示弱,丝毫没有露怯。即便他们没有飞机、大炮、坦克,他们还有步枪,有手枪;如果枪里的子弹打完了,他们还有背上的刀;如果刀砍断了,那么他们还有嘴里的牙,咬也要将敌人咬下一块肉来。 而日军第十师团的矶谷廉介,见战斗陷入焦灼,没有选择在这里硬拼。他对进攻做出了重新的部署。 也不知他是对自己的实力极度有自信,还是盲目的自大,矶谷廉介在两军正面作战的同时,又派出两个连队,从左右两侧悄悄向主阵地后方迂回,想要直接对滕县发动进攻。 “遭了,鬼子要包围县城,我得赶快回去汇报给队长!” 细伢子不敢再看,急忙转身,将战场上的最新情况汇报给沈炼。 小闸北那边,也已经摸清了敌人的补给线,几乎和细伢子前后脚回到了他们游击队隐蔽的地点。 而另一位名叫阿水的战士,好不容易把沈炼的亲笔信送进滕县以后,正赶上日军发动进攻,被困在了县城里。 “队长!队长!敌人派出两路分兵迂回,想要包围县城!” 随着细伢子和小闸北前后将情报带回,沈炼看了一眼滕县方向,决定还是自己先动手,能帮一把就帮一把。而且他们现在的身份是游击队,这正是他们该做的事。 “弟兄们,瞄准对方的补给线,干他一票,从背后狠狠给鬼子来一刀!” 听到沈炼的话,这一百多名早就跃跃欲试的汉子,一个个露出狰狞的笑容,眼神中满是期待,摩拳擦掌,甚至还有人往手心吐唾沫。 “队长,憋了这么久,咱们终于能杀杀鬼子的威风了!” 郑飞虎活动了一下肩膀,发出“咔咔”的脆响。他双手各拎着一挺捷克轻机枪,就那么往肩上一扛,跟在沈炼身后,开始行军。 滕县的北部和东部多为山地,地势起伏较大,比较适合用来狙击和隐蔽;而中部和西部则是平原地带,地势平坦开阔,日军就是从那里推进他们的半机械化部队。 赤柴八重藏接到濑谷的命令,进攻滕县。可原本信心十足的他,却在滕县外围就碰了个硬钉子。 虽然仗着猛烈的炮火把川军逼入滕县内,可赤柴八重藏的脸颊却火辣辣的疼,因为他自己放出的大话没能兑现。 “八格牙路!” 赤柴八重藏骑在一匹乌黑的战马上,长着四方脸、小眼睛、短粗眉毛,身材在日军当中也算魁梧。 此刻,心中憋着一口气的赤柴抽出长刀,指向前方道:“全军出击!踏平这座县城!” “可是……队长,咱们的弹药消耗不少,伤员也需要救治,要不……稍作休整再进攻?” 一名小队参谋试着给出了自己认为稳妥的建议,但换来的却是赤柴八重藏一个大嘴巴子。 “八嘎!我们可是第十师团的王牌大队,受此屈辱,你居然还让我等?所有人听令,杀进去,一个不留!弹药不够了就打白刃战,我们鬼赤柴部队什么时候怕过?!冲啊——” “冲啊——!” 赤柴八重藏根本不理会什么后续补给,在他心里,滕县里的守军已经被大炮炸得差不多了,如果不能尽快攻下这里,那么他在濑谷支队,甚至是矶谷廉介师团的核心地位将被动摇,那将是莫大的耻辱。 就在赤柴八重藏不管不顾冲击滕县的同时,他的后勤运输队却已经被沈炼盯上。 “队长,敌人来了!看样子一百五十人左右,护着六辆骡子车!” 细伢子传回最新情报,沈炼则提前带人埋伏在运输队必经之路两侧。 “呵呵呵~一百二十人对一百五十人?优势在我。弟兄们,沉住气,听我命令狠狠地打。” 121、伏击运输线 - 铁血兵王:从淞沪会战开始 - 爱吃肉的暴暴 沈炼等人眼看着赤柴联队的运输中队,护送着六车弹药和粮食,缓缓驶过面前,却没有第一时间从麦地里冲出来,而是等到对方队伍走过一半。 此时,只听前方“轰隆”一声巨响,游击队提前埋设的地雷被骡车触发。爆炸掀翻了一辆骡车,上面的弹药和粮食撒了一地。旁边距离最近的两名日军,瞬间被炸飞出去,其他几人也不同程度受伤。 “地雷!有地雷!小心!” 负责护送运输队的日军,纷纷取下步枪,开始警戒周围。可就在这时,运输队后方“轰隆隆”也传出了两声爆炸,他们刚刚路过的一座小土桥被炸断,短时间内无法后退。直到此刻,沈炼才从麦田里钻出,大喊了一声:“打!” “哒哒哒哒~!” 首当其冲开火的,正是刘杀鬼带领的机枪班。特别是郑飞虎,仗着自己一身蛮力,左右手各持一挺捷克轻机枪,同时开火,声势骇人。 其他士兵也纷纷从两侧举枪射击,手榴弹时不时扔到日军人最多的地方,造成混乱。 “敌袭!敌袭!快来人,去通知队长,部队遭到袭击,请求救援!” 负责护送弹药和粮食的小队长,立刻找来几名手下,让他们骑上骡马,第一时间去给赤柴八重藏报信。 沈炼早就盯着他们,看到这里,他举起步枪瞄准,打了两枪,干掉两名报信的日军后却没有继续射击,故意放走一个。 没错,他就是要让对方去报信,扰乱鬼赤柴部队的军心,迫使他们向外分兵。 一百二十人对一百五十人,人数上的差距几乎可以忽略。沈炼他们在暗,敌人在明。一番打击之下,日军瞬间便被压制得无法抬头。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日军负责运送物资的一百五十人,就已经锐减到了一百二十人。 他们躲在车下向两侧还击,可没开两枪呢,就能看到一颗手榴弹咕噜噜滚到车下,将车和人一起送上“西天”。 也有日军士兵端着刺刀试图冲进两侧麦田,很遗憾,沈炼的游击队最不怕的就是与人近身肉搏。 他们严格按照平日的训练内容,利用小范围配合,快速斩杀敌人。 能用***的就不要用步枪,能用步枪就别用手枪,能用手枪就别用刺刀。沈炼这支队伍,所有的战术安排都旨在快速杀敌、制敌,在最短的时间内达到想要的效果。 爆炸与枪声,惊吓了那些骡马。它们有些被弹片炸中,倒在地上哀鸣;有些不顾一切地拖着板车向远处跑去。无论赤柴八重藏是否派人来援,他的这些弹药和粮食肯定是保不住了。 在压制住敌人的反扑后,游击队的战士们便开始悄悄地向后撤退。他们也不完全撤离,而是退到稍远一些的地方放冷枪,打得日军跑也不是,追也不是,只能蜷缩在仅有的掩体后等待救援。 沈炼放走的报信日军士兵很快找到了自己的队长。而此时,这位“鬼赤柴”赤柴八重藏,正在滕县的城门处反复冲杀,却被英勇的川军将士们牢牢地挡在门外。 “八嘎!继续冲击,所有队伍分成三组,利用车轮战冲开城门!” “轰隆隆!” 日军的炮兵再次发出怒吼。终于,滕县东关的一处城墙在这轮炮击中塌了一大半。 赤柴八重藏眼睛一亮,再次挥舞着军刀,命令士兵往里突击。 就在这时,侧面跑来一名骑兵,快到他跟前的时候,翻身跃下,跌跌撞撞地扑到赤柴八重藏面前,大喊道: “队长,运输队!运输队遭到Z国军队袭击,我们就要挺不住了。小田队长让我来求援,我们运送了六车的弹药和粮食,一旦有失,将会影响您前线的战事!” 赤柴八重藏眼看就要冲进滕县,根本无暇他顾,将那名报信的士兵往旁边一推,对着身边另一名小队长道:“你带三十人,把那些‘臭虫’赶走,将弹药运送过来,其余的人,全部冲进去!” 赤柴八重藏说完便指挥着军队,冲进城墙垮塌的滕县。 县城内,王铭章的第122师,面对冲进县城里的日军,隔着土夯墙,一阵手榴弹丢出,对敌人造成了不小的杀伤。紧跟着,他们退到第二道土墙后。待敌人绕过第一道土墙靠近时,又是一排手榴弹丢出。 “八嘎!给我把这些土墙全部炸掉,不给他们藏身之地!” 赤柴八重藏怒不可遏,直接命令队伍中的投弹手,向土墙另外一侧投掷炮弹。 “轰隆隆~~~~”,爆炸过后,直接在一道道矮墙中间开出一条路来。 “杀!” 借着日军的炮火炸开土墙,川军的汉子们手持大刀,怒吼着冲了出来,与鬼赤柴部队的日军拼杀在一起。 与此同时,赤柴八重藏手下的一名小队长,带着三十人回援运输队。 他们开了一辆卡车,可当这辆卡车行进到一处田坎时,却“砰”的一声,轮胎爆炸,车头失控,左摇右摆。要不是司机反应快,都能直接将这一车人翻进旁边的水沟里。 “怎么回事?” 跳下车斗的小队长和司机低头一看,他们右前轮的轮胎已经完全干瘪,似乎是压到了铁钉或者什么尖锐的东西,轮胎被扎爆了。 没错,这就是沈炼他们干的。在敌人援兵的必经之地上丢下铁钉,来一招“围城打援”。在敌人试图将卡车推出水沟时,沈炼亲自带着机枪班,手持MP18***,对着人堆就是一阵扫射。 “哒哒哒哒哒!” “噗噗噗噗噗!” 机枪子弹射入阵型密集的人群,发出阵阵闷响。中弹的日军士兵,四肢不由自主地抖动,从远处看去就像触电了一样,一排排倒下。 再看第一次正式参加战斗的郑飞虎等人,一边开枪一边哈哈大笑。大量分泌的荷尔蒙,让郑飞虎黑炭似的面庞此刻变得又黑又红。 刘杀鬼打完了一梭子,在更换弹夹的过程中,笑着问道:“怎么样?大个子,我以前说什么?跟着咱们队长,保管你杀鬼子杀到爽!” 郑飞虎把两挺捷克轻机枪的子弹打完,往脚边一放,又从后腰掏出两把手枪继续射击,一边射击,一边高声道:“真他娘的爽!我怎么没早点遇到队长?要是他当时是我们东北军的长官,该多好。不过现在也不晚,老子要把之前受的憋屈,全都找补回来!” 郑飞虎这家伙杀到兴起,把手枪的子弹打完同样往地上一丢,攥着两个拳头就冲了上去。 可他刚冲出去一半,就听见一声划破战场的呼哨。 沈炼将手伸进嘴里,打了一个异常响亮的口哨。这是撤退的信号。在军营里训练的时候,他每次都在强调,游击队必须做到令行禁止,特别是郑飞虎这群曾经纪律散漫的山贼,如果做不到,要受到的惩罚将会是别人的一倍。 郑飞虎刚跑出去两步,身子硬生生停住,口中念念有词地跑回来,将自己刚刚丢掉的手枪与轻机枪重新扛好,在刘杀鬼揶揄的眼神里向后退去。 122、死守 - 铁血兵王:从淞沪会战开始 - 爱吃肉的暴暴 沈炼的呼哨响起,第四游击队的兄弟们仿佛退潮一般,哗啦啦全部撤入了田坎下的麦田,隐藏在里面。而他则用日语向着那些没死的日军高喊: “回去告诉赤柴八重藏,第四独立游击队沈炼小队向他问好!就说今天只是个见面礼。如果他识相的话,下次遇到我们最好绕着走,还有,多谢你们的弹药,哈哈哈!” 沈炼的声音越飘越远。在他们埋伏敌人援军的同时,另外一侧负责围攻运输队的战斗也已经接近尾声。大家把能带走的武器和弹药带走,带不走的则一把火烧掉,迅速后撤。只留给一群鬼子士兵着火的粮食、破损的板车与倒地的尸体。 “第四独立游击队沈炼小队?怎么是他们?” 那名被赤柴八重藏派来回援的小队长,听到沈炼自报家门,脸颊有些抽动。因为这不是他第一次听见“沈炼”这个名字,也不是第二次。他最初参加战斗,便是在淞沪那时,他还没有加入赤柴八重藏的部队,他的前长官就是死在这个叫沈炼的手下。在那之后,南京攻防战中,他也是从光华门大爆炸的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对于那场爆炸,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会在他梦中出现。他夜不能寐,食不能安。第二次听到沈炼的名字后,便深深地记住了这个名字,以及宪兵敢死队的名号。 可没想到,他专门申请调离原先部队,来攻打滕县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县城,却又能碰到这支部队。而且他们已经不是宪兵敢死队了,变成了人数更多、更为狡猾的游击队。 “不行,我必须要将这个消息尽快告知赤柴队长。这支游击队太可怕了,不能不防!” 沈炼之所以没有把他们全部杀光,就是打着以前同样的主意,让这些幸存的日军回到自己的部队后,口口相传,把他们第四独立游击队的名声传得越“离谱”越好。就像之前的敢死队似的,那些敌人看到他们的袖标,听到他们的番号,都会退避三舍,不敢招惹。 现如今的赤柴八重藏并不知晓,他的运输队已经被人拔掉了,仍然指挥着士兵在腾县错综复杂的小路上来回冲杀。 被王铭章任命为城防司令的张宣武,此刻正在另一侧的城头上督战。他拿着望远镜,看到鬼赤柴部队的精锐已经越来越靠近城内,急忙又调动了一个连的士兵,发动冲锋,试图将敌人赶出滕县城墙。 赤柴八重藏的其中一支大队,深陷巷战的泥潭中,被张宣武的连队近乎全歼。但守军付出的代价是一个连的士兵也几乎全部打光。 这就是用命在换命,悍不畏死的川军,用大刀和手榴弹抵挡住了装备远超于他们的日军精锐部队,生生将敌人拖在了城墙垮塌的东关。 天色终于黯淡下去,赤柴八重藏的猛烈攻击没能达到原先的效果,只能暂时退兵,打算在天亮之后,调集飞机、大炮、坦克,重新发动总攻。 直到这时,王铭章才命令队伍原地休整。他走上城头,查看破损情况,指挥众人修补缺口。而侦察兵阿水就跟在他的身旁,他已经按照沈炼的命令,将那封信交到了王师长手中。 王铭章视察了一圈,望向远处轻叹道:“我今天听到那边的枪炮声了。说实话,我原本以为没有人会来救援我们。毕竟我们是一支人人都看不起的杂牌军。没想到沈队长竟还挂念着我们川军,替我谢谢他了。 但撤退一事休要再提,我们得到的命令是死守滕县。士兵,你趁着夜色,快点出去吧。等到明日天一亮,日军的攻击只会比前一天更加猛烈。对了,你走之时,把代表我们122师的那面旗子交给我们的战友,也算是留个念想。” 王铭章说着,从身边警卫员手里接过一面叠放整齐的旗帜。阿水不知道那面旗子上有什么,他只是将此物贴身收好,朝王铭章敬了个军礼,转身趁着夜色,跳出滕县城墙,朝着他们隐蔽的方向退去。 在这个过程里,他似乎听到王师长正站在城上,对士兵们讲话: “我们身为军人,牺牲原为天职,现在只有牺牲一切以完成任务。虽不剩一兵一卒亦无怨尤。不如此,则无以对国家,更不足以赎川军二十年内战之罪愆了。” 时至凌晨,到了三月十六日。王铭章接到二十二集团军第四十一军军长孙震的电话。电话中,孙震也要求他们务必死守滕县。 “死守”,短短的两个字,让王铭章意识到了他们的命运。 什么是死守?那就是要与这座城市共存亡,城在人在,城亡人死。当即,他下令将滕县的所有城门关闭,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不许进出。 这天,正如王铭章所预料的那样。在前一天攻势受阻后,赤柴八重藏又收到了运输队被歼的消息。盛怒之下,他不管不顾,将他们原本应该留作台儿庄才使用的后备弹药全部拿出,对着滕县的土夯城墙与城门,就是一阵狂轰滥炸。 本就不怎么结实的滕县城墙,出现多处垮塌。日军像发了疯一样往里面冲,而守军同样像发了疯一样往外面打。 赤柴八重藏今日骑着他的乌黑大马,手拿长刀,脸上带着一副狰狞的红鬼面具。 而他身边的近卫队士兵,也是人人戴着红鬼面具。 赤柴八重藏想用这种方法震慑和恐吓敌人,并且在之前无往而不利,但今天,他们却第一次遭遇了意外。 “鬼子来了,保护师长!鬼子戴着小鬼面具,给我瞄着他们打!” 原本赤柴八重藏用来威慑敌人的红鬼面具,在混战中却成了川军集中瞄准的活靶子。这下可好,周围所有的火力都往这些带着面具的人身上招呼。不一会儿,赤柴八重藏就发现自己身边的人越来越少。守军猛烈的火力,甚至打得他们没法露头。 “八嘎,这是怎么回事?” 赤柴八重藏正准备下令,忽然间,不知从哪飞出一颗子弹,击穿了他身边一名卫兵的脖颈,继续飞行,又击中他的后背。 赤柴八重藏身子一歪,从黑色战马上跌落。他心中暗道一声不好,他知道自己中枪了。 没错,赤柴八重藏中枪了,而且这一发枪的子弹还是一穿三。正是由122师师长王铭章所打出的一枪。 这位“鬼赤柴”,恐怕做梦都没有想到,面对这小小的县城,不但耗费了他们大量的兵力和弹药补给,自己还险些命丧于此。 123、我的兵只听我的 - 铁血兵王:从淞沪会战开始 - 爱吃肉的暴暴 “队长,队长!是我,阿水,我回来了!” 沈炼从黑暗中现身,看到阿水孤身返回,瞬间明白,滕县的川军是不会撤退了。 阿水气喘吁吁,从怀里掏出那面折叠得整整齐齐的旗帜,递向沈炼:“队长,王师长说,他接到的命令是死守。他非常感谢咱们的帮助,但不能撤,他要为川军正名。这面旗子,他让我带出来,交给其他战友,还说122师的精神永存。” 沈炼双手微微颤抖着展开旗帜,一个大大的“死”字首先映入眼帘。他意识到,这并非普通的旗帜,而是一位川军将士的父亲,写给他的家书。 在“死”字两侧,有几行小字。沈炼一边读,双手的指节渐渐发白,不自觉地攥紧了拳头。 “我不愿你在我近前尽孝,只愿你在民族奋进中。国难当头,日寇狰狞,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本欲服役,奈过年龄。幸吾有子自觉,请应赠旗一面,时刻随身;生时拭血,死后裹身。勇往直前,勿忘本分。” 沈炼难以想象,一位父亲怀着怎样的心情,写下这封家书。他不求儿子在身边尽孝,只求儿子能为国捐躯。或许在送儿子出征的那天,这位父亲就已在家中,为儿子立好了牌位。 沈炼闭上眼睛,平复了一下情绪,随后将家书递给身后的尹天放:“把122师兄弟们的‘战旗’保存好,这是他们光荣的象征。阿水,给我讲讲滕县的战斗情况。” 沈炼似乎下定了某个决心。阿水定了定神,将122师川军兄弟们与日军激烈作战的过程,大致讲述了一遍。 “川军兄弟们,不愧是铁血之师!既然122师要与滕县共存亡,我们身为同胞、友军,作为有血有肉的男人,起码要做出表率。大家检查装备和弹药,我们连夜赶往滕县,能救一个是一个!” 沈炼下达命令后,一旁的孙连旺满脸不敢置信道:“沈炼,汤司令命令我们尽快集结,赶赴临城。现在返回滕县,时间就来不及了,还可能被日军主力拖住,陷入泥潭。” 孙连旺话还没说完,就接触到沈炼在惨白月光下反射出冷冽光芒的双眸,下意识闭上了嘴。他只是下意识传达上级军令,可显然,沈炼这次不会听令行事。 沈炼清楚,起初李宗仁想让汤恩伯派一个师驰援滕县,但这个老油条根本不想增援川军,更不愿趟这趟浑水,便想方设法推脱,还对旗下各支游击队下令,要求务必在十七日拂晓前,到达临城完成集结。 孙连旺不再言语,其他人也默不作声。沈炼环顾众人一圈,指着电台说道:“我沈炼手下的兵,只听我的!就算明天我让你们拔枪对着汤恩伯,也不许有任何疑问,听明白了吗?” 沈炼这话,可谓大逆不道,要是传出去,绝对会被纠察队枪毙。但此刻,游击队的一百多名士兵,包括孙连旺,都齐声呐喊:“明白!” “很好。我们并非不遵守集结命令,而是交战时电台和电话都被打坏,收不到作战指令,只能相机行事。” 沈炼一本正经地撒了个谎,随后从传令兵身后接过无线电设备,狠狠砸向水塘。这下,上级彻底联系不上他们了。 “按照我刚刚的命令,检查装备,准备好弹药,向滕县进发!” 三月十六日中午,被困在滕县城中的122师,知道根本没有援军会来,绝望之下,王铭章毅然砸毁电台,率领警卫排,亲自冲上缺口,与日军展开拼杀。 滕县四面城墙,都被日军150毫米榴弹炮炸得粉碎。尤其是南门城墙,十二门大炮的炮弹同时落下,城墙和上面正在防守的百余名士兵,瞬间被炸得血肉与砖头泥土交织,现场惨不忍睹。 炮击过后,日军坦克径直向城内冲杀而来,后面跟着五百多名日军。废墟四周,幸存的川军战士们呐喊着冲向敌阵,可他们往往还没冲到敌人面前,就被数杆步枪击中,缓缓瘫倒。 即便防守任务如此艰巨,仍有许多守军抱着手榴弹冲向敌人。这些人大多是伤病员,他们不愿拖累战友,又想发挥余热,便选择与敌人同归于尽。 随着滕县城墙逐步垮塌,日军迅速扩大战果,从城东、城南向城西压迫。不多时,几乎三分之二的滕县已落入敌手。 王铭章带着参谋人员与警卫排,从西北角登上城墙,试图夺回被日军占领的门楼。他们大多手持手枪,在与日军对峙的过程中,警卫排为了保护王师长,用人肉筑起盾牌,全员牺牲,无一生还。 王铭章在参谋长的搀扶下,从城墙上冲下,在少数士兵的保护下,继续与日军展开顽强巷战。 然而,随着越来越多日军涌入县城,滕县沦陷似乎只是时间问题。 “师长,警卫排已经全军覆没了。不过您放心,就算只剩我们几个参谋和副官,也绝不投降,拼死也要守住滕县!” 王铭章的参谋长赵渭宾以及副官罗甲新等人,仍在用手枪向敌人射击。可当他们行至县城内一个小型十字路口时,突然遭到来自三个方向的密集机枪扫射。 在震耳欲聋的“哒哒哒”声中,王铭章与他的参谋长、副官、少校参谋等人,身中数弹,壮烈殉国。 王铭章战死后,滕县城内只剩张宣武指挥的部队。 战斗至此,许多川军士兵被打散,但他们依然各自为战,以零星人员和小股作战部队的形式,在城内辗转,瞅准机会向日军放冷枪,或拉响手榴弹冲进敌群,与敌人同归于尽。 天色彻底黑透前,日军对张宣武的最后阵地发动了一次冲击。张宣武等人虽然勇猛,但终究抵不过日军在人数和装备上的优势,眼看着就要全体战死城中。 就在这时,侧面小道上突然窜出一队人马。天色昏暗,看不真切,只觉得大概有几十号人。他们突然出现,对着围追堵截的日军部队,展开一轮猛烈射击。之后,其中一人喊道:“我们是来增援的第四独立游击队!请问王师长在什么地方?是否安全?” 张宣武在刚刚的战斗中负伤,闻言面露喜色:“你们终于来了!可是……王师长没能等到你们增援。兄弟们,友军增援来了,随我打起精神,反击回去!” 张宣武还想组织反击,沈炼抬手制止道:“我们只有一百人,是来带你们撤离的。” “一百人?你说你们只有一百人,还是游击队?你们……太冲动了!” 124、铁血川军团 - 铁血兵王:从淞沪会战开始 - 爱吃肉的暴暴 听到对方说这话,沈炼也无力反驳。他只能趁着夜色,带着游击队,将幸存下来的川军兄弟们救出滕县城区。 “我们要以王铭章师长为榜样,将他的事迹传遍全军,并在随后的战斗里,复刻他的勇猛,继承他的衣钵。” 沈炼这一番话,把那些刚想去找鬼子拉手榴弹自爆的战士们给劝了回来。 “大家不用担心,跟我来。鬼子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战斗,也已露出疲态。可以断定,他们今晚的防守将最为松懈。日军也是人,饿了要吃,渴了要喝,困了也必须得睡觉。所以天亮之前的那段时间,便是我们逃离这里的最佳时机。” 沈炼的话没错。在王铭章师长殉国之后,占领滕县的日军就没有再发起像样的攻击。他们或许以为自己已经赢了,即便剩下一些残余的士兵也组织不起有效的反攻;又或许连续几天的进攻,也让日军疲惫不堪。这才使得沈炼他们小队能够从容地将 122 师那仅存的力量带出滕县。 滕县的战斗,自三月十四日从外围开始,历经四天半的时间。坚守滕县的 122 师师长王铭章及以下官兵伤亡五千余人,整个滕县几乎化为灰烬。但同样的,日军第十师团也遭受到了沉重打击,死伤人数超过两千。 虽然 122 师几乎全军覆没,可王铭章师长与川军们的事迹,却在这片大地上引起了巨大的反响。 各大报纸纷纷报道这支川军的英勇壮举,再一次给Z国民众们打上了一剂强心针。大家既震惊又振奋,许多之前想方设法逃避兵役的百姓,纷纷主动投军,加入到保家卫国的行列里,在全国上下掀起了一股抗日热潮。 这让沈炼不禁想起那句话:“奋战守孤城,视死如归是革命军人本色;决心歼强敌,以身殉国为中华民族争光。” 王铭章师长,求仁得仁。川军子弟们用自己的生命赢得了尊重。从此之后,再无一人敢小看川军。 “沈队长,多谢你们伸出援手。王师长虽已殉国,但我们川军子弟还未死绝,我们一定会继承他的遗志。我们今日就此分别,大恩不言谢。但日后若是有用得着我们川军的地方,队长尽管开口。” 张宣武虽然已疲惫不堪,还身中两枪,但他仍然努力站直了身子,向沈炼和第四独立游击队的兄弟们敬了一礼。 沈炼回礼,郑重道:“张团长客气了。川军汉子,值得我们铤而走险。你们现在需要的是尽快修整,但我有种预感,我们很快还会见面的。” 在与残留的川军战士们告别后,沈炼这支游击队才脱离了滕县的战斗,向着他们的预设地点进发。因为他知道,那场重要的战役即将开始。 几乎就在同时,当鬼赤柴部队在滕县伤亡数百,且队长赤柴八重藏中弹受伤的消息传回日本本土后,让日本当地的居民颇为震惊。 在他们的认知里,Z国军队就是孱弱的代名词,装备破旧落后,人员训练素质参差不齐。可就是这样一支部队,为何会给他们的王牌鬼赤柴部队造成如此之大的损伤?就连被视为冈山骄傲的赤柴八重藏,也险些毙命。 在日本本土,只有少数人才能意识到,中华大地这头沉睡的巨兽,正在慢慢醒来。等待他们的,将是觉醒之后的全面反扑。任何试图践踏和蹂躏中华尊严的人或行为,必将遭到毁灭。 沈炼小队从滕县撤离后,并没有第一时间按照汤恩伯的军令去会合,而是远远地跟在日军第十师团濑谷支队的身后。 在三月十八日,李宗仁紧急调配孙连仲第二集团军进驻台儿庄,并命令汤恩伯第二十军团迂回侧击敌人腹部。 作为第五战区的最高司令长官,李宗仁和他的参谋们结合敌情地形,拟定了一份作战方案。 他认为,想要打败日军第十师团的进攻,必须解决三个关键问题:第一,张自忠、庞炳勋的部队能否在临沂一线将板垣师团阻拦住,不让其南下;第二,他的部队能否在台儿庄运河一线阻止住日军的攻势;第三,侧翼部队能否有力地牵制敌人。 就目前来看,张自忠与庞炳勋相逢一笑泯恩仇,联手斩断了津浦北段日军的左臂。但是日军仍然顺着津浦线向下推进。汤恩伯象征性与敌人交锋了一阵后,居然退入抱犊岗东南的山区,不知道在搞什么名堂。 日军矶谷师团见汤恩伯部不与他正面作战,乐得清静,继续沿津浦线、临枣支线而下,直扑台儿庄。 这次,敌军共动员了四万余人,出动大小坦克七八十辆,各种规格的大炮一百多门,而且在开打之前还有大批的飞机轰炸扫射。以至于战斗还未正式打响,徐州城市周围的铁路沿线一带桥梁、车站都已经被炸得一片狼藉。 沈炼的第四独立游击支队,没有按照汤恩伯的命令龟缩到抱犊岗,这让汤恩伯心中不快,派出了几名士官去寻找沈炼这一支 “走失” 的游击队。 而就在沈炼他们远远跟在日军第十师团身后走了大约一天时,就听到侦察兵来报,与他们分别不久的三百川军兄弟竟然又追上来了。 当沈炼看到被两名战士搀扶而来的张宣武后,颇感意外道:“张团长,你们怎么……” 他是想问对方为什么没有回到后方修整疗伤,却是追着他们向前线方向移动。 张宣武站直了身子,脸色看上去相当不好,但他仍然倔强地不让身边士兵搀扶,说道:“沈队长,原本我们是准备撤回去的。但在滕县陷落后,日军的师团长矶谷廉介竟然放言,天下任何军队在第十师团面前都是挡路的蚂蚁,甚至还诋毁了王师长和我 122 师牺牲的兄弟们! 说实话,我不能忍,袍泽们同样不能忍。沈队长的大名,我之前也有所耳闻,你们能一路从淞沪杀到这里,一定有过人之处。张某不才,希望沈队长不要嫌弃我们这三百残兵,带上我们,让矶谷廉介那小鬼子知道什么是厉害。即便拼上这条命,我也要从他身上撕下一块肉来!” 沈炼微微吸了口气,他有想过和这支队伍以后还会相遇,却没想到这么快就相遇了。但对方的要求他求之不得,或者说他之前就想过招揽这几百名滕县里幸存下来的川军,可又不便明说,毕竟自己的军衔本身就比张宣武低。 而且,他名义上的长官汤恩伯见死不救才导致滕县失守。不曾想,张宣武竟然会主动找上他,这不是瞌睡遇枕头,老天爷神助攻吗? 125、吃了熊心豹子胆 - 铁血兵王:从淞沪会战开始 - 爱吃肉的暴暴 的确,在拿下滕县后,日军第二军矶谷师团的濑谷支队骄狂无比。矶谷廉介命其沿津浦路南进,濑谷支队甚至不等南段的日军北上呼应,便直接扑向徐州,想要抢个头功。 他的这一行为,正合了李宗仁的心意。李宗仁当即下令,让汤恩伯的第二十军团从正面诱敌深入,来一招“请君入瓮”。并利用孙连仲第二集团军擅长防御的特点,在台儿庄部署好攻势,顶住敌人进攻,再由汤恩伯部迂回向敌人背后,将其围歼。 当然,这个战术能否成功,一要看台儿庄是否能顶住日军的猛烈进攻,第二也要看汤恩伯的二十军团是否足够配合出力才行。 但沈炼不管汤恩伯是否会出力。他们第四游击独立游击队,在整合了三百川军兄弟后,实力大大提升。距离他印象中的台儿庄战役正式开打还有几天,他们完全可以想办法做好万全准备。 沈炼先是用从日军那里缴获来的补给药品,为川军兄弟们疗伤。又在山中找了处隐蔽的制高点,暂作休息,而在这里他们也能远远地观察到下方平原日军行进的路线。 只不过川军兄弟们的装备实在少得可怜。虽然沈炼他们之前缴获到一挺重机枪和几十把步枪,但仍然无法做到人手一枪。一些分不到枪的川军战士,只能背着大刀,被安排做一些后勤工作。 “队长,前面就是峄县外围了,鬼子在那里有个弹药库,驻扎着两百来人。” 细伢子等人不知从哪钻了出来,脸上满是汗水,但表情却非常兴奋。 沈炼看了下地图,又结合着濑谷支队的行进方向,便知晓对方下一步行动。 濑谷支队接到了师团长的命令,分出一个大队向韩庄附近追击,又分出一个大队向临城、沙沟附近追击。 峄县由第四师第二十三团在此布防。但面对日军猛烈的炮火轰击,峄县南门一个照面就被炸开缺口。不但如此,第二十三团的团长恰好在南门督战,也被弹片击中,当场阵亡。 团长在一开始就阵亡,使得守军的士气异常低落。日军在火力掩护下突入城内后,没打多久,就将二十三团的官兵们赶出了峄县。 而日军在占领峄县后,又派出第八中队,攻占枣庄。 就在沈炼他们积攒力量、尾随敌人之际,却忽然接到了几名不速之客的登门拜访。 “你就是第四独立游击队的队长沈炼?” 一名穿着军官服、腰扎武装带的男子,带着两名卫兵,出现在沈炼面前。他们就是汤恩伯派出寻找这支失联队伍的督查人员。 “是的,长官,我就是沈炼。” 那名军官脸色铁青,看了看周围对他爱搭不理的战士,冷声道:“沈炼,你为何不尊上峰命令,去抱犊岗集结,却停留在这里?” 沈炼嬉皮笑脸地说:“长官,不是我们不遵守命令,而是在此前与日军的交火中,我们的电台和电话都被打坏了,根本接收不到命令呀。” 督察长官看到沈炼的表现,眉头皱得更紧了,面无表情地说道:“既然如此,现在我传达上峰口令。立刻前往抱犊岗集结,没有上峰命令,按兵不动,严禁私自行动。如有违抗者,军法处置!” “军法处置......” 沈炼咂巴着这四个字儿,忽然间看向对方道:“说到军法处置,大概咱们的汤司令就要步了韩复榘的后尘了吧?第五战区的命令,明明是让咱们第二十军团与第二集团军夹击日军,并没有让咱们待在深山里按兵不动吧。” “你说什么?” 沈炼所知晓的这些,都是他后世从书本和史书上看来的。在现阶段,这些士兵根本无从得知,也只有高层的几位才知晓其中厉害。很明显,这位督察长官也并不知晓。但他隐隐感觉到,最近几日汤恩伯的确有些消极避战。 “沈炼!上峰的战术意图岂是你一个小小游击队长可以揣摩的?抗命不尊,我有权利将你就地正法!” 督察长官说着,便要从枪袋里取出手枪。可他的手还没抬起来呢,就发现自己右手手腕被一只又黑又壮的大手死死捏住,就像铁钳一般。 督查长官吃痛,手枪脱手,被那只大手接住,直接丢给了对面的沈炼。 “你......!你要干什么?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阵前抗命,如同造 反!” 这名督察长官明显被沈炼等人的反应给惊到了,他旁边的两个警卫也很快被刘杀鬼等人摁在地上,下了武器。 沈炼把玩着那只手枪,皮笑肉不笑道:“阵前抗命?不好意思,我还真就抗命了。我沈炼打仗,有自己的想法。既然我已经加入独立游击支队,那就说明我们有权利相机作战,按照战局自行决定是打是留,还是转移。虽然上峰派出了督查人员寻找我部,但可惜,督察长官与两名警卫半路遭遇日军巡逻队,在毙敌数人之后,不幸阵亡,令人惋惜。” “你......!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被郑飞虎摁在地上的那名督察长官似乎已经听出了沈炼话里那大逆不道的意思,有些不敢相信。他不敢相信这个小小的游击队长,是谁给他这么大的胆子?等等,他说他叫沈炼,难不成是从南京保卫战撤下来的那支有名的敢死队? “等等……” 巨大的恐惧将那名督察长官笼罩,他还想要辩解几句,但沈炼却没给他机会,对着他的脑袋扣下扳机。 枪声响起的同时,刘杀鬼和尹天放也一起开枪,将另外两名警卫击毙。 沈炼的核心成员们似乎都没有表现得太过惊讶,但张宣武和川军的兄弟们却一个个看得目瞪口呆。 先前他们就听说过,沈炼此人战术素养极高,战斗力极强,却没想到胆子也是极大。公然抗命,杀了督察队,这家伙都不能用吃了雄心豹子胆来形容了,简直是吃了龙胆。 “沈队长,你这……杀了督查专员,不好想上面交代啊......” 张宣武面有难色,而沈炼却好像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说道:“张团长,你看错了吧,我们什么也没做。这三位与日军巡逻队作战,英勇就义,日后必定会风光大葬,家属也能落得个好名声。 至于我们,从来没有见到过他们,也没收到过任何集结的命令。我们会继续按照游击队的使命,自行做出判断,而我现在判断,是时候去端了峄县的敌军军火库,为川军兄弟们出一口恶气。” 126、撑开的“口袋” - 铁血兵王:从淞沪会战开始 - 爱吃肉的暴暴 却说日军第十师团第十联队,在进攻滕县时受到重创,赤柴八重藏本人也中弹受伤。 不过好在那发子弹在击中他时已经连续贯穿了两个人,因此力道较小,伤得并不严重。略作包扎后,没两天他就能自行行动了。 只不过他的糟糕表现让矶谷廉介非常失望,矶谷廉介命令他在峄县外围暂时休整,之后再加入到围攻台儿庄的战斗中。 “八嘎!该死的支拿军队......区区一个滕县,就让我损失了五百人,补给弹药也被破坏。你说他叫什么?” 赤柴八重藏揪着自己小队长的脖领子,唾沫星子喷了对方一脸。 这位小队长正是三番四次遇到沈炼的“倒霉鬼”,他苦着脸说:“大佐阁下,他叫沈炼,是第四独立游击队的队长。我知道他之前在南京保卫战时是宪兵敢死队成员,在淞沪战场时,他以一人之力击毙了我的前长官以及队内的王牌狙击手。此人极为难缠,不可不防啊。” “沈炼?哼,上一次是我大意了。如果他们还敢出现,定叫他成为我的刀下亡魂!” 赤柴八重藏说着,抽出腰间的倭刀,弧光闪过,一刀将桌角切掉,切口平整光滑,足以见得他的刀法以及这把刀都不简单。 原本赤柴八重藏的部队人数就不齐整,加上进攻滕县时有五百人的伤亡,此刻他手底下就只剩下两千两百人,再减去五百人的后勤部队,能够一线作战的士兵已不足两千人。 不过他并不是很担心,因为他们濑谷支队加上第五师团的坂本支队都是极为精锐的现代化部队。他们的野战炮兵连队拥有七十五毫米野炮三十六门、一百零五毫米榴弹炮十二门,加之自己连队的八九式掷弹筒六十具、四一式山炮四门,再配合上战车第五大队的十七辆八九式中战车和八辆九四式轻装甲车,即便用炮火横推也绰绰有余。 而且上一次都是因为他们的轻敌所致,而这次,赤柴八重藏暗暗下了个决心,一定要在矶谷廉介面前打个翻身仗,为他们步兵第十鬼赤柴部队证明,绝不能让其他连队抢了风头。 反观守军这里,主要作战单位为第五战区的第二集团军孙连仲部和第二十军团汤恩伯部。 汤恩伯手底下虽然握着三万人,可却待在外围,迟迟不见动静。 台儿庄的守城主力此刻只有四千人,指挥官是池峰城。他们大多手持汉阳造步枪,人均三十发子弹,配备马克沁重机枪十二挺,八十二毫米的迫击炮只有四门。 而第三十师的三千五百人,大部分士兵只有大刀,只能进行夜袭和白刃战。 第二十七师有三千人,装备较好,有部分中正式步枪以及捷克轻机枪十八挺。 虽然看起来守军的总人数要比日军多,可实际上也只是纸面数字罢了,真正的战争毕竟不是数字游戏。 “沈队长,如今日军的第十师团携连胜之威,杀气腾腾地开向南面。但据情报显示,日军大本营为矶谷师团在鲁南作战划过一条禁止线,可如今,他却跨过了这条线,借着机动部队的优势,想趁着徐州兵力空虚,快速推进至台儿庄。如果徐州防线瓦解,我军的情况就太被动了。” 在迂回靠近峄县的过程中,张宣武向沈炼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沈炼微笑着说:“张团长的消息也算是灵通了。但战争就是这样,它就像是一台发动起来的火车,矶谷廉介就是这辆车头。他们连续打下滕县和临城,即便在临沂受挫,想要中途停止,也不是想停就能停的。 不错,这家伙现在已经有些飘飘然了。能否打赢拿下台儿庄都是其次,他首先想到的就是抢功。一旦他能占领徐州大本营,就能独占台儿庄和徐州,甚至打过淮河,贯通南北战场。这样的赫赫军功,足够让他铤而走险了。” 沈炼毕竟是“过来人”,知道矶谷廉介的想法,而且矶谷廉介也确实是这么做的。日军本部倒是想制止他,可这家伙一路打过去,偏偏连续打了两个胜仗,无奈之下,本部也只好转而支持他的决定。 沈炼还记得日军第二军司令部向第十师团转达的命令是:在确保韩庄、台儿庄运河一线的警戒同时,尽可能将兵力向临沂方向推进,协助第五师团战斗。 可濑谷支队却停止了韩庄方面的推进,以第十联队一部搭配炮兵作为韩庄守备力量,又命第十联队第二大队为基础,组成临沂支队,从临城出发,策应坂本支队作战。 在这样的安排下,南下的濑谷支队主力便可向东伸展于枣庄、峄县附近。 李宗仁看到日军这样调动,便想着让汤恩伯在津浦线上吸引濑谷支队,将其引到抱犊冈东南山区。可谁知道矶谷廉介根本不理会汤恩伯,集中全力一路而下,直扑台儿庄。 沈炼说到这儿,张宣武若有所思,而沈炼继续解释道:“其实对方的嚣张对我们来说反而是好事,只要利用日军急于打通津浦线的骄狂心理,加固台儿庄及运河一线的守备,诱敌来犯,断敌后路,就能实施反包围。 先令孙连仲的第二集团军第二十七师、第三十师布防于运河一线及台儿庄以西,再以第三十一师主力固守台儿庄,以一部在台儿庄东西两侧支援核心阵地作战。 然后将汤恩伯第二十军团部署于向城、红山镇一线狙击北面之敌,并向其让开津浦路正面诱敌深入。等到敌军主力进入台儿庄时,我们就可以轻松南下,袭击敌人的侧翼和后背了。” 沈炼这番话说完,张宣武直接听呆了。他脑子里各师团番号乱七八糟地纠缠在一起,暗道这个沈队长果然不是一般人,上级长官的名字就这么随意喊出口,但不得不说,沈炼随口说出的这个作战方案似乎相当可行。 沈炼的方案当然可行,因为这都是他从书上看来的。历史上,经过了白崇禧、李宗仁等诸多高层的策划,才确定出这么一个方案来,当然这个方案最主要的灵感来源,全靠N来同志的点拨。 接到命令的孙连仲,也严格按照部署开始安排。他命第三十一师池峰城部在台儿庄驻守韩庄至运河防线;第三十一师下辖第九十一旅、第九十三旅,共四个团,外加特务营、工兵营、辎重营、骑兵连、通信连、卫生连,另配炮七团一个营,总共加起来能有八千人,守城总指挥为王冠武旅长。 第二十七师则在台儿庄以东皇姑庄一带布防,第三十师在顿庄闸一带布防,独立第四十四旅则驻扎在龚庄。 整个防御部署呈现出以第三十一师为中央主战场,第三十师、独立第四十四旅为左翼,第二十七师为右翼的态势。这左右两翼均驻扎在台儿庄外,将会采取守点打援的积极防御阵型。 一切准备就绪后,就只等着日军主力攻入台儿庄,这样就能将他们彻底包围在“口袋”之中。 127、浑水摸鱼 - 铁血兵王:从淞沪会战开始 - 爱吃肉的暴暴 台儿庄攻守双方都完成了自己战前的预定计划,而沈炼他们这几百人,似乎在整个战局面前显得微不足道。 但他却有着别人都无法拥有的优势。因为这场战争,如果把它当作一个棋盘,沈炼便是复盘的那个人,他拥有绝对的胜利视角,知道日军什么时候会进攻哪里,什么地方的防守又相对薄弱。这就给了他这支游击队很大的运作空间。 就在日军即将发动进攻的一天前,沈炼他们终于追了过来,潜伏于山林之中,打算伪装成皇协军去打探情报。 由于沈炼说得一口让人无法分辨的日语,还能够模仿平日里见到的鬼子神态举止,由他出面与日军或伪军沟通,极难被人发现破绽。 跟随沈炼出来收集情报的,还有同样会说日语的前八十八师曾奇伟、方正以及前七十四军的罗乐。 他们趁着夜色,撂倒了几名皇协军,换上那几人的衣服,大摇大摆地与日军巡逻队迎面而过。 这座兵站有守军两百余人,正是赤柴八重藏的驻扎地。沈炼也没想到,这么快就遇到这位素未谋面的“老朋友”。 兵站的日军较为忙碌,即便已经天黑,卡车仍然出出进进,运送弹药。赤柴联队在先前的滕县战斗中,便已经将原本该用于台儿庄的弹药用了一部分,但现阶段他们剩余的这些炮弹和子弹,数量仍有不少。 几人一边走,一边将兵站的地形熟记于心。就在他们准备离开之际,忽然听见路旁一间依墙搭建的帐篷里发出痛苦的惨叫。 “说不说?说不说!?八嘎呀路!给我把他另一边的手脚也钉在墙上!” 帐篷里传出叫骂声,不一会儿,先前的惨叫又一次响起,并且伴随着地道的川骂: “啊——***你们这些龟儿子!有本事杀了老子!只要老子不死,定会杀你们祖宗十八代!” “队长……” 曾奇伟几人神情一正,下意识地把手放在了腰间的手枪上。 沈炼回头示意他们不要妄动,装作若无其事地走到帐篷的另一侧,蹲下身,假装在整理绑腿。 他利用这个间隙,从那帐篷缝隙里望去,就看到靠墙的方位,有一个男子呈大字形,被鬼子用铁钉钉在了墙上,手脚都被铁钉穿透,鲜血直流,疼得他不住地叫喊。 听口音,应该是川军的兄弟,难道是滕县里的幸存者,亦或是鬼子抓到这儿来的? “哼,嘴还挺硬。你想死?没有那么容易,我要让你亲眼看着我们拿下台儿庄,之后便是整个徐州。当然,如果你肯说出你们发现的那处弹药库,我可以考虑放了你,并且为你疗伤,让你成为大日本皇军的朋友。不然,就只能成为被钉在墙上的死人,你自己选!” “我呸!” 四肢都被固定在墙上的川军汉子,丝毫没有屈服的意思。他蓄了口血水,直接吐到了那日军的脸上。 “八嘎!” 鬼子恼羞成怒,抽出腰间的长刀,就要捅过去。可就在这时,沈炼在帐篷外咳嗽了两声,用日语说道:“长官有令,让所有人去指挥室召开紧急会议,有突发军情!” 他说完便使了个眼色,带着几人绕到了另一侧。 帐篷里那名日军小队长,用手帕擦掉脸上带血的口水,将长刀又收回刀鞘中。 “你想激怒我,好让我杀了你?你差一点就成功了,不过可惜,我已经看破了你的想法......我们走!” 这名小队长并没有怀疑赤柴八重藏召集他们开紧急会议,毕竟大战在即,随时都有开会的可能。于是他走出帐篷,大步朝着指挥室的方向走去。 沈炼等人站在阴影里,看到帐篷里的人离去,这才转身闪进了帐篷内。 “你们是谁?来这里做什么?” 帐篷里还留了两名日军士兵看守,沈炼笑着冲他们打招呼,不等两人反应,他藏在后腰的那把短太刀便刷地一下滑过,几乎同时割断了那两人的喉咙。 “你怎么样?是从滕县死里逃生的吗?” 沈炼几人急忙走到被钉在墙上的男子面前查看他的伤势。 男子虚弱地抬起头,看了沈炼几眼,呵呵笑道:“老子......老子才不会上你们的当......!” 他大概还以为沈炼几人是鬼子派来诓他的。沈炼却没时间给他解释,先捂住他的嘴说:“兄弟,忍着点,可能有点疼!” 沈炼说完,用力将扎在这汉子手脚上的铁钉拔了出来,疼得后者浑身颤抖,眼睛翻白,直接晕死过去。 沈炼将对方的衣服扯成布条,为他草草包扎了伤口,示意曾奇伟、方正和罗乐,两人抬胳膊,两人抬脚,将这位奄奄一息的汉子抬出了帐篷。 “你们要把他抬到哪里去?小田队长不是还要审问他吗?” 刚走出一段路,沈炼便被几名日军巡逻兵拦住。 可他却丝毫不见慌乱,还极为不屑地轻嗤一声说道:“这家伙惹恼了队长,已经咽气了。我们现在把他抬到后面去埋掉。” 几名巡逻兵看着衣服破烂、浑身是血的男子,似乎确实没了气息,当下也没多在意,摆摆手让他们离开。 就这样,沈炼四人抬着伤者,大摇大摆地将这名俘虏救出了日军兵站。 另一边,沈炼忽悠的那名小队长,大步走进指挥室,却没见半个人影。找人一问才得知,赤柴队长已经睡下了。这到底有没有紧急军情啊? “怎么回事?刚刚是谁通知的有紧急会议?” 这小队长回头问向自己手下,可那两名日军也是一脸的懵懂,纷纷摇头。 “八嘎呀路!不好,快回去!” 当他发觉事情不对,跑回帐篷后,心中的怒气几乎要从头顶喷出。因为那名被他们抓住的俘虏已经被人救走,负责看守的士兵也都没了气息。 “所有人提高警惕,严密布防!有支拿游击队混入兵站,穿着我们的衣服,给我把他们找出来!” 就在峄县兵站彻夜混乱寻找“内鬼”时,沈炼四人已经抬着伤者返回了游击队隐藏的森林内。 “张团长,麻烦看看这汉子是不是你们部队的?刚刚去日军的兵站打探情报,顺手将他救回来。被铁钉钉穿手脚,都不曾泄露秘密,这份毅力让人钦佩啊。” 沈炼一回到隐藏之地,便让人喊来了川军的张宣武。后者借着微弱火光,看向晕过去的男子,“嘶”了一声说:“咦?这不是王报国吗?王师长的干儿子!” 128、顺手牵羊 - 铁血兵王:从淞沪会战开始 - 爱吃肉的暴暴 “王师长的干儿子?” 沈炼也没想到,自己意外救回来的人竟有这层身份。 张宣武点头说:“王保国以前是孤儿,师长收养了他,带在身边。没想到他还活着,怎么会被日本人俘虏?” 沈炼立即叫来卫生员给王报国处理伤口,又拿起水壶,在他嘴边缓缓倒了些清水。 不一会儿,王报国缓缓睁开眼睛。当他看见张宣武熟悉的面孔后,愣了片刻,随即苦笑道:“张团长......你也牺牲了吗?” 张宣武被他问得一头雾水,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这臭小子还以为自己也死了。 “报国,我没牺牲,你也没死。救你回来的是游击队沈队长。你怎么会被鬼子俘虏?滕县城破时,发生了什么?” 王报国左右看看,又看到了几名眼熟的川军兄弟,终于相信自己没死,沈炼他们也不是日军派来诓他的。当下,他的眼睛里忽然蒙上一层水雾: “张团长......呜呜……我爹带着参谋部,在滕县街头拼杀,被敌人三挺重机枪围在中间扫射......爹把我推到旁边一间倒塌一半的房子里,我才躲过一劫......当晚,那些被打散的兄弟们,被鬼子从房子里逼出来,鬼子让他们投降...... 整整三百多名弟兄,一声不吭地聚集在一起......可谁能想到,就在那一刻,他们果断拉响了手榴弹......三百人......集体与鬼子同归于尽......!而我当时受了伤,站不起来,只能眼睁睁看着弟兄们殉国,却无法跟随他们,最后还被鬼子俘虏......!” 王报国说着,滚烫的热泪划过脸颊。要知道,他可是被日本人钉穿手脚都没流一滴泪的硬汉,可这时说起川军兄弟们的牺牲,再也忍耐不住,泪洒当场。 沈炼周围的其他游击队员,听到这番描述,也陷入了沉默。滕县一战,太过惨烈。最可恶的是,他们的上级汤恩伯明明有实力、有时间支援滕县,可他偏偏按兵不动,坐视川军兄弟们血洒县城。 沈炼半蹲下身,说道:“好了,兄弟,你现在安全了。你们122师的根还没断。好好养伤。对了,我在救你之前,听见鬼子逼问你什么军械库的地址,怎么回事?” 王报国忍住眼泪,吸了吸鼻涕,平复心情道:“沈队长,救命之恩,我王报国没齿难忘......至于鬼子逼问的弹药库,是我们之前在滕县南面的山区侦查时,无意间发现的。应该是某支部队的秘密弹药库,里面存放着数百支中正式步枪,还有手榴弹、弹药,应该还有几挺机枪。 当时时间紧,来不及运出来,又不知道是哪支兄弟部队留下的,我们就封住了入口,想着回头再来取用......我也不知道鬼子是从哪得到这个消息的。张团长,我没给咱部队丢脸......!” 张宣武示意他不要再说话,好好养伤。但王报国却挣扎着想坐起身:“我知道,咱们部队很多士兵连枪都分不到一把......要是能把那座军械库的武器取出来,滕县这一仗,也不会打得这么惨烈......!” 沈炼眼睛一转:“兄弟,你还记不记得那军械库大致在什么位置?有了那些武器,去偷袭赤柴八重藏的部队,把握就更大了。” 沈炼才不管这是哪支部队的军械库,在他看来,捡来的就是自己的。 王报国当即说出了大致位置。沈炼在地图上用笔标出来,让卫生员照顾好王报国。当晚,便决定带着张宣武和他的三百川军将士,去取这一波无人认领的“兵器快递”。 沈炼拿着地图,连夜找到王报国所说的那处山谷。这里确实非常隐蔽,从远处看就像一座普通的山丘。登上半山腰,绕进凹陷处,下方却是一处深谷,林密路陡,一般人很难发现。 沈炼打着手电筒观察了一阵,说:“应该就是这里了,这里有被人踩踏过的痕迹。” 他用腰间的刀拨开拦路的树枝,率先钻了进去。随后,张宣武等人也陆续跟进。 这处山谷比从外面看起来大多了。就像王报国说的,军械库的入口被伪装成了半坍塌的山洞。沈炼清理掉碎石后,一扇铁门露了出来。 铁门用铁链锁着,但在工兵铲面前,铁链应声而断。 当众人走进这山谷里的密闭军械库时,忍不住眼前一亮。这座军械库看起来很新,木箱整齐码放,靠墙堆积着。张宣武打开一箱,拨开纸屑,从里面拿出一杆八成新的中正式步枪。 “不错,清洗保养得很好。看这数量,少说也应该有五百支!” 其他士兵也迫不及待地撬开木箱,发现这里不光有步枪,还有少量手枪,以及大量子弹和手榴弹。 沈炼挠了挠头,他也不知道这座秘密军械库原本属于谁。但他猜测,要么是韩复榘,要么是阎锡山,前者的可能性更大。 “不管了,兄弟们,全部拿走!正好用来补充我们游击队武器弹药不足的问题。有了这些弹药,我们的计划就可以更激进一些。” 张宣武听到沈炼的话,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心想:您现在的计划还不算大胆吗?还要更激进,打算怎么打?这位游击队长胃口也太大了。 当沈炼等人把这座军械库搬空时,天色已经完全亮了。一夜没休息的战士们却兴奋不已,因为他们再也不用扛着大刀去对抗日军的坦克大炮。每个人都分到了一把崭新的步枪,一些之前使用晚清遗留“老枪”的士兵,也换上了新装备。 在沈炼看来,他最看重的是那码放整齐的整整一百箱手榴弹。 他计算了一下时间,距离台儿庄战役开打,只剩不到一天时间。昨晚,因为他的行动,赤柴八重藏的驻扎地那些鬼子整夜未眠。现在天亮了,正是他们警惕性最薄弱的时候,也是己方突袭的最佳时机。 “兄弟们,按计划行事!张团长,这是我们反击的第一步,我需要你这样配合我……” 沈炼俯在张宣武耳边,说出了详细计划,后者听得频频点头。而在峄县一侧的军营中,原本就有伤在身的赤柴八重藏,顶着一对黑眼圈,把此前闹得草木皆兵的小田队长,扇得原地打转。 “八嘎呀路!动摇军心,制造恐慌!要不是现在战事紧张,我就让你切腹自尽!给我滚去反省!” 小田队长不敢多言,即便被扇得头晕眼花,仍然站直身子,喊了声“嗨!”接着便自我惩罚去了。 赤柴八重藏揉着因睡眠不足而发胀的脑袋,决定回去睡个回笼觉。他接到的命令是一早展开进攻,但在总攻之前,必须养精蓄锐。他们鬼赤柴部队仍然要担任先锋,这一次,他绝对不会再像在滕县时那样掉链子了。 129、佛晓闪击 - 铁血兵王:从淞沪会战开始 - 爱吃肉的暴暴 沈炼此时的队伍约有四百五十人。除去伤兵与后勤人员,还剩四百人。其中一百人是他的核心战力与嫡系,另外三百人是新加入的川军兄弟,并且全员完成了武器装备的更换。 其实他的计划较为简单。趁着日军即将进攻台儿庄的节点,激怒赤柴八重藏的部队,引诱敌人追击。 游击队最擅长这种“遛狗打法”,和敌人保持距离,既不近身,也不远走,如同放风筝般吊着对方。 要是赤柴八重藏狗急跳墙追得紧了,他们便撤回山里,化整为零,分散敌人兵力。要是赤柴八重藏选择不理会他们,转而去进攻台儿庄,那就更简单了,追上去,继续在其背后骚扰。 沈炼带着手下的一百名精锐,沿着沟壑阴暗面一路前行,逐渐靠近驻扎在峄县郊区的赤柴部队。 按理说,像他们这样一百人规模的队伍在丘陵间移动,日军巡逻队应该很快就能发现。可今天不同,昨晚听说有游击队乔装混入军营救走俘虏,整个军营的巡逻兵便昼夜巡逻。天亮时,巡逻兵终于能抽空休息一下,此时他们的防备意识和精力都处于一天中的最低谷。这也使得沈炼和他的部队能够轻松接近敌人军营。 “天放、阿鬼,你们俩各带一个班,绕到后面去。唐牛、马应龙,你们带一部分人,在撤退沿途伏击,掩护大部队。其余人跟我来。昨晚已经摸清了对方弹药库的位置,咱们今天的任务就是给他们‘烧把火’,提前让他们‘过年放烟花’。” “好的,队长!” 刘杀鬼和尹天放各自带领十人,朝侧翼绕去。唐牛与马应龙也各带十人,在他们撤退的方向埋伏起来,并设置陷阱。 沈炼领着其他人,一点一点往山丘上摸去。尤其是在接近敌军兵营边缘时,他和日军最近的一名侦察兵之间,仅仅隔着不到五米的距离。 沈炼抬起三根手指,依次落下。当他攥成拳头时,猛地起身,手中太刀划出半圆,割开距离最近的两名日军巡逻兵的喉咙。其余人也一拥而上,拧断边缘站岗几名鬼子的脖子,将尸体拖到营房后侧。 沈炼又确定了一下位置,随后将手指伸进口中,吹出一声响亮的口哨。 已经迂回到两侧的尹天放和刘杀鬼等人,听见队长的信号,掏出手榴弹,奋力丢进日军军营中间。甚至有几颗手榴弹从军营的窗口滚了进去,掀起一轮猛烈的爆炸。 “纳尼?怎么回事?敌人打过来了吗?” 睡得正香的赤柴八重藏一个激灵,从榻榻米上坐起,衣服也没换,拿着刀和枪大步走了出来。 “敌袭!敌袭!还击!是Z国人军队!” 军营当中,很多还在补觉的日军士兵手忙脚乱,从床上爬起来寻找武器。他们发现又有几个手榴弹从兵营窗户被丢进来,吓得一个个扯着嗓子怪叫。 敌人的攻击似乎是从左右两边侧翼同时发起的。两轮手榴弹轰炸后,密集的枪声响起,还在周围巡逻的日军已经和游击队交上火。 赤柴八重藏怒道:“把所有人都给我叫起来!把这些胆小的‘臭虫’通通消灭!” 他话音刚落,就听“砰”的一声,一颗子弹擦着他的脸颊划出一道血线,打在身后的墙壁上。赤柴八重藏右侧耳朵的耳垂,竟也被带走一个小缺口,鲜血顿时流了下来。 “纳尼?八嘎呀路!” 他吓得抱头蹲在地上。而沈炼却颇感可惜,刚刚在他开枪的一瞬间,不知从哪吹来一股阴风,让子弹偏离了原先的轨道。不然的话,这一枪怎么也会正面打到赤柴八重藏的眉心处。 不过沈炼一枪未中也没有纠结,立刻带着人直扑敌军弹药库。 刘杀鬼和尹天放各自只带了十人,虚张声势一下还行,一旦被敌人发现,他们就会立即撤退。沈炼要的就是这个时间差。 当大部分敌人都被两侧的火力吸引时,他带人从日军认为最不可能被突破的正面打了进去。 “兄弟们,放火!日军军械库里那些毒气弹也别浪费,都丢给他们!” 沈炼一边吩咐,一边快步跑向日军兵站操场上停着的一辆坦克车。 他几步跨上坦克,打开上盖,双腿一并,迅速缩了进去。 钻进坦克后,沈炼看了一眼操作盘:“嘿!没想到我有生之年还能开上这种老古董坦克。来吧,小鬼子们,尝尝自家坦克的滋味。” 他说着,开始快速搬动各种操纵杆。那辆坦克轰隆隆地启动起来,却原地转了个弯,将炮口对准了自家军营大门。 沈炼校准炮口,翻身将一颗炮弹塞进炮膛,瞄准着军营正面冲出的一群鬼子。“轰”的一声,将炮弹发射出去。 这发炮弹在人群中炸开。透过观察口,沈炼看到那些日军被炸倒一片,就跟打保龄球似的。 沈炼笑着继续调整炮口位置,这一次他对准了军械库带窗户的那面墙。 其余士兵在他钻进坦克之际,也目标明确地冲进敌人弹药库。以郑飞虎为首的机枪队,先是一波扫射,把门口站岗的日军打成筛子,紧接着又一枪托砸掉门锁,第一个闯进去。 郑飞虎和以前山寨的那些兄弟们,就像发现了宝藏一样,眼睛发亮。他们也不知道弹药库里那些炸弹有什么作用,反正一股脑全抱出来,咕噜噜丢到军营外的每个角落,再由枪法好的兄弟们逐一引爆。 这里面装的有的是迫击炮炮弹,有的是坦克炮炮弹,更有的则是毒气弹。 一时之间,日军军营里冒起了稀薄的绿色烟雾,吓得一众鬼子四处寻找防毒面具。 做完这些,沈炼再次发出信号。正面突围进去的游击队战士们,立刻像归巢的蜜蜂一样,呼啦啦撤了出来。 沈炼调转炮口,“砰”的一声发射炮弹。炮弹呼啸而出,连窗框的玻璃带一部分墙壁,全部被炮弹撞碎。炮弹正好落在军械库的弹药堆中,轰然引爆。 赤柴八重藏被那一记冷枪吓到,躲在其他士兵身后指挥还击。可突然间,一股猛烈的气流冲击波迎面将他们全部掀翻在地。兵营里弹药库的房顶飞了二十多米高,围墙像被扒掉的苞米粒子一样向周围飞溅。火光冲天,地面震动。所有人在这一刻都做着同一个动作——趴在地上,死死捂住耳朵。 130、愤怒的赤柴八重藏 - 铁血兵王:从淞沪会战开始 - 爱吃肉的暴暴 “哟吼,撤退,兄弟们!” 沈炼拿出信号枪,朝天打了一发。刘杀鬼和尹天放率领两侧迂回的战士,果断后撤,无一人恋战。 那些被爆炸余波撞倒的日军战士,好一会儿才歪歪扭扭从地上站起。他们灰头土脸,刚想大喊追击,却被烟尘呛得嗓子剧烈咳嗽起来,以至于追击的命令晚了几分钟才下达。 虽然沈炼他们在军营成功搞出这波破坏,但这边的枪炮声,也吸引了日军隔壁一个连队的注意,对方分兵往这边迂回包抄过来。 当沈炼看见从侧翼开来的几辆卡车时,再次把手指伸进嘴里,打了一个变调的胡哨。 哨音刚落,“轰隆隆”几声巨响,负责增援的日军排在最前头的一辆卡车,车头轰然炸开,火光冲天。几名车斗里的日军浑身着火,掉落出来,在地上不断打滚。 这是唐牛和马应龙埋伏在救援必经之路上的陷阱,此刻正好派上用场。 赤柴八重藏率领士兵追出军营后,远远看见大约百人的队伍正冲着他挥手。其中一人脱掉半边裤子,还朝他挑衅地拍着屁股,这人正是沈炼炊事班的第一号火头兵白老球。 “是他们!” 赤柴八重藏气得牙关咯咯作响,他身边的小田队长很快认了出来:“是他们,是那个叫沈炼的游击队!他们又来这一套!” 赤柴八重藏旧仇未报,又添新恨。这个叫沈炼的,似乎专门和他作对,刚刚那一下更是打掉了他半截耳垂。此仇不报,鬼赤柴部队的脸面可就被人踩在脚底下了。 “上车追击!致电战斗机在空中协作,拦住他们!” 日军虽然在徐州战区人数不及国军,但他们最强大的,便是海陆空立体战斗模式与先进的装备。 赤柴八重藏虽然怒火中烧,但还没有丧失理智。面对沈炼这百人的小队伍,他仍然选择“杀鸡用牛刀”,派出战斗机阻拦游击队撤退,自己则带着士兵坐上卡车,毕竟四个轮子追两条腿,轻而易举。 当日军通讯兵向飞行大队发出请求时,立即得到了回应。两架战斗机从最近的机场起飞,朝着这边飞来。 沈炼看到有卡车从冒浓烟的敌人兵营驶出,挥手说道:“兄弟们,撤退!鱼儿已经上钩,按照原定计划进行。” 第四独立游击队在丘陵旷野之中游走,日军的飞机却先一步抵达,开始朝着地面扫射,子弹犁出一道道沟壑。 “突突突突——!” 机载机关枪能轻而易举撕碎人的身体,两名中弹的游击队战士瞬间化作血雾。 “散开!化整为零,上山!” 沈炼一边跑,一边大声指挥众人。 游击队快速分散,这让日军飞行员出现了短暂的犹豫。就这么一犹豫,等他们再想开火时,已经错过了最佳时机。 不过,从军营里驶出的卡车也在快速接近,日军只追着打有“第四独立游击队”旗帜的那一部分人。 没错,沈炼故意制作出这么一面旗帜,就为了引导鬼赤柴部队追击。 “加速!从他们身上碾过去!” 三辆卡车外加若干摩托车,在赤柴八重藏眼里,现在只有三番四次戏耍他的沈炼。 “开火!” 赤柴八重藏爬上车顶,亲自操作一架重机枪,向撤退中的游击队扫射。 沈炼回头看了一眼,再次将手放在口中吹了声哨。 游击队员们闻声突然改变方向,绕到一处小土丘后方。 气急败坏的赤柴不管不顾地追了上去,却全然没有意识到,这里的视野完全被遮挡,土丘后的情况一无所知。 但凡赤柴能够冷静想一想,也知道“穷寇莫追”这个道理,但很遗憾,他来不及了。 就在赤柴命令卡车转入土丘后方的那一刻,他双眼瞳孔几乎瞬间缩成了针鼻儿。 “纳尼?!” 土丘后侧,三百严阵以待的川军汉子摩拳擦掌,黑洞洞的枪口早就对准了来敌。 “为滕县牺牲的师长报仇,为所有川军同胞报仇,开火——!” 张宣武虽然有伤在身,但还是咆哮着下达了开火命令。 霎时间,机枪、步枪、手枪声声声不绝,打了日军追兵一个措手不及。 “隐蔽!有埋伏!撤,后撤!” 赤柴八重藏脑袋一下子清醒过来。他翻身钻入车后,用力拍打着驾驶位。 但很可惜,在愤怒的川军第一轮射击中,日军头辆卡车的司机就身中数弹,当场死亡。 “下车!寻找掩体还击!” 赤柴无奈,只能让士兵们躲在卡车后方还击。 但对方明显早有准备,当他们落入陷阱之后,先前还在逃跑的游击队员们,竟调转枪口,又杀了回来。 “小赤柴~~~我是你沈炼爷爷~~~还不快快出来受死~~~~” 沈炼扯着嗓子,用日语向对面叫喊,气得赤柴八重藏差点血管爆裂。 “八格牙路!狡猾的家伙,必须死!” 赤柴怒极,端着机枪闪出卡车掩体,对着沈炼声音传来的方位就是一梭子。 “嚯~小赤柴~~~~你生气了?生气恰恰代表了你的无能~~~什么鬼赤柴部队?全部都是一些酒囊饭袋~~~!” 沈炼继续用日语叫骂,但双手却在不断示意部队后撤。 没错,沈炼本着“见好就收”的原则,坚决不和敌人打消耗战,占一波便宜就走。 毕竟赤柴身后还有数千名日军做靠山,天上还有飞机,继续纠缠下去,吃亏的只能是他们。 “鬼赤柴的勇士们!跟我一起冲!” 赤柴八重藏再也忍受不了沈炼的言语挑衅,准备亲自领着部队来一次“板载冲锋”。 可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冲出来,却发现眼前的敌人竟已少了大半,剩下的小半也在后撤。 “想跑?继续给我追!” 赤柴刚刚下完追击命令,却忽然又抬手叫停。 后方,一名通讯兵匆匆跑到他身边,耳语了几句。 “八嘎......该死的家伙,今天就先放过你们,但我以鬼赤柴之名发誓,一定要亲手砍下你的头颅,沈炼......!” 已经撤到山脚下的沈炼,看到赤柴部队放弃了继续追击,选择咽下这口气离开。 “他们真的没有再追过来?沈队长,你是怎么知道的?” 张宣武惊讶于沈炼此前的未卜先知,但后者明白,追兵之所以掉头,是因为濑谷的命令。 “看来日军已经开始进攻台儿庄了。” 131、耐心的重要性 - 铁血兵王:从淞沪会战开始 - 爱吃肉的暴暴 正如沈炼所料,就在刚刚,日军一部先头骑兵与池峰城第三十一师的骑兵在野外狭路相逢。 两支骑兵队伍碰面后,没有多余的言语,迎面就是一波对冲。最原始的冷兵器在每个骑兵手中挥舞,刮起阵阵旋风,要么将敌人砍翻,要么被敌人砍杀。 另外一边,日军的战斗机同样呼啸而过,对着台儿庄北门一阵狂轰滥炸,而且一天比一天的攻势更加猛烈。 骑兵之后,濑谷支队发扬了他们“铁甲重兵”的特点,采取飞机与炮兵立体轰炸的战术。骑兵在侧翼游走,中央则由坦克打头阵。 赤柴八重藏也是因为接到了长官进攻的命令,这才不得不咽下恶气,放过沈炼他们这支游击队,转而将怒火都撒在了台儿庄的守军身上。 赤柴不顾伤势,亲自上阵,戴着标志鬼赤柴部队的狰狞面具,发了疯一样往前冲。毕竟他要在这一战中为自己的部队正名,杀得越多,立下的功劳越大,才能扭转自己在长官心目中的形象和地位。 见此情形,各部负责防守的国军部队也迅速展开阻击。但濑谷支队仗着装备优势,在坦克的掩护下正面强攻,步兵主力则从侧后连续突破张山、泥沟,进而占据北洛。 第五战区司令李宗仁也意识到这场战争已经正式打响,随即命令第二集团军司令孙连仲尽快赶赴前线指挥。已经抵达的第四十二军第二十七师也迅速向台儿庄靠拢。 就在台儿庄激战打响的第二日,光头校长竟然亲自飞抵徐州视察。当然,这些与沈炼他们并无关系。在赤柴八重藏舍弃他们进攻台儿庄之后,沈炼和游击队众人则迅速集结,远远追在后面也跟了过去。 至于连续被沈炼“光顾”的鬼赤柴部队,以最快的速度抵达了一线战场。 “队长,我们现在怎么办?” 沈炼和他的游击队远远停在了一座地势较高的山头上,望着远处日军与守军战斗的方向。那里炮火连天,一朵一朵的黑色硝烟不断向天空窜起。爆炸产生的火光,就像落入水面的雨滴,四处迸发。小如米粒的人群,以一种难以言喻的美感变换着队形,完成各自的任务。 沈炼放下望远镜,不由感叹道:“这就是战争的艺术。不得不说,鬼子们的战术素养普遍比我们高,再加上装备上的压制,我们虽然在人数上占优,可一点都没显现出人数优势。” “那队长,我们现在杀过去吗?抄鬼子后路。” 小闸北话音刚落,就被沈炼在脑袋上敲了一下。 “急什么急,你当咱们是一个师团吗?咱们只是游击队,带上伤兵才四百来人。我们现在处于敌人的侧后方,先观察战局,寻找关键点。一旦打过去,就要能撕开鬼子的防线,深入他们内部。不然的话,我们就跟蚊子一样,叮上一口,根本起不了作用。” 在此前,沈炼给大家的印象都是猛冲猛打、锐不可当。可这次面临炮火纷飞的战场,他却选择了暂时观察。 就像沈炼说的那样,要想打赢胜仗,就必须先摆正自己的位置,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如果只知己而不知彼,那就是自大;只知彼而不知己,那就是盲目,两者缺一不可。所以现阶段,他们必须时刻观察战局的变动,发动“手术刀式”的袭击,打乱鬼子部署,这才是制胜的关键。 游击队的众人匍匐在山丘的树丛中,看着头顶一架连着一架的飞机飞向台儿庄,一辆连着一辆的坦克向城门倾泻炮火,心中不免有些紧张。 但沈炼在训练他们的时候,就强调耐心和韧性极为重要。就像之前老梁和雷霆,在校场上一动不动,任由环境如何变化,都必须像一块石头一样融入大自然。只有这样,才能完全逃过敌人的耳目。 说起这濑谷支队,为了抢功,炮弹不要命似的往台儿庄方向发射,致使城墙多处受损,出现垮塌情况。 但守军也是孤注一掷,各部奋勇杀敌,顶着炮火修补城墙,并且配合着外围友军,从侧面牵制敌人。 然而日军的炮火实在太猛烈了,仅是一个上午,台儿庄外围阵地就被攻陷。一小队日军趁势冲到了城墙下,从炮弹轰开的缺口处往里攻打。 但这拨日军由于缺少后援,冲进去之后就迷失在了守军的顽强抵抗之中。 日军炮火如此猛烈,且已经按照李宗仁的想法被引入了预设的口袋阵。按照此前的约定和计划,汤恩伯的军团就要迂回到侧后翼夹击敌人。可他人呢?为什么迟迟不动? 李宗仁心中着急,但又不好催得太急。还好光头校长的到来,让他吃了颗定心丸。 “德邻啊,放开手脚,大胆地干。中央军那边的问题,你全然不必担心,只管对汤恩伯下达命令,你的命令就是我的命令。” 听到光头这番话,李宗仁当即站直了身子说:“我必当全力以赴,不辜负委员长和全国军民的期望。但现在前线危险,委员长还是早些返回后方为好。” 光头校长也没有推辞。但他在临走前,把随行而来的白崇禧和林蔚留了下来,与先前到达的刘斐组成参谋团,共同协助李宗仁。 要说起来,光头校长可是把他身边的心腹高参都派到徐州了。李宗仁和白崇禧原本就是老搭档,合作起来肯定默契十足。而林蔚为人稳重,刘斐经常能给出一些妙招。再加上徐祖贻,这样的参谋阵容可以说是相当强大了。 在二十四日的激战后,三月二十五日,濑谷又给台儿庄前线增派了两门野战重炮。因为他的上级矶谷廉介要求他采取果敢的攻势,要是打得慢了,被友军赶上,功劳就要被分完了。 濑谷随即命令第六十三联队长福荣真平大佐带领一支大队去增援台儿庄。他对赤柴大队在先前滕县的表现有些失望,为了保险起见,只能再派出一队人马。 132、机会终于来了 - 铁血兵王:从淞沪会战开始 - 爱吃肉的暴暴 日军疯狂地火力全开。据不完全统计,第二集团军的阵地上,每天都要承受六七千发炮弹的轰炸。 在三月二十五日当天,第三十一师一八五团三营正朝着刘家湖方向前进,途中偶遇藏在小树林里的日军炮队。此时,炮队正朝着台儿庄疯狂倾泻弹药。 营长高鸿立见状,立即集合全营五百官兵。然而,他们枪械匮乏,多数人仅持有大刀。 但这又何妨?高营长亲自带队,赤膊上阵。五百人,五百柄大刀,向着这支日军炮兵部队猛扑过去,杀得日军抱头鼠窜。我方还趁机缴获了几门小炮。 可一八五团三营的战士们还没来得及高兴,周围就出现了二十余辆坦克和千余名日军步兵。敌我双方随即在这片小树林里展开了一场惨烈悲壮的血战。 在这场大刀对抗坦克的决战中,一八五团三营伤亡惨重。高营长头部受伤,连以下官兵牺牲过半。但令他们骄傲的是,日军也同样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这样的战绩在当时极为难得。就如次日《徐州日报》头版标题所印:《猛张飞式英雄率部赤膊歼日寇》。 自战斗打响后的几天里,台儿庄被笼罩在一片硝烟之中。经过三个昼夜的狂轰滥炸,台儿庄小北门终于支撑不住,轰然倒塌。日军地面部队蜂拥而入,守卫小北门的官兵全部壮烈牺牲。 城头上,倒塌的城墙与尸体混杂在一起,腿和手难以分辨,到处是死尸和鲜血。然而,活着的人根本没时间恐惧,他们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杀敌,直到杀光最后一个敌人,或最后只剩一名友军。 沈炼看着敌我双方你来我往的战斗,如同推演沙盘一般,心中默默计算着战局走势。 张宣武在他左前方来回踱步,几次欲言又止,看到沈炼专注的神情,又把话咽了回去。 但最终,他还是没能忍住。 “沈队长,我们什么时候出击?敌人现在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台儿庄,这正是我们从背后偷袭的好机会。” 沈炼放下望远镜,看向一脸焦急的张宣武,说道:“张团长,你的心情我理解。但别忘了,我们只有四百人,还带着不少伤兵,真正能投入作战的也就三百出头,而且缺乏重武器。我们一旦出击,必须直捣敌人要害,现在还不是时候。在战场上,相信友军也是具备战术素养的关键。” 沈炼说完,继续举起望远镜观察战局。 张宣武心想,道理谁都懂,但真正能做到临危不乱、沉得住气的人,确实没几个。沈队长果然不简单。 再说沈炼手底下的游击队员们,其实也有些焦躁。要说最沉得住气、最冷静的,当属守在沈炼身边的雷霆。 没有开战,也就无需运送弹药。雷霆早已习惯枪炮声,它打着哈欠,轻轻摇着尾巴,靠在沈炼身后,时不时睡上一觉。 白老球没敢生火做饭,只准备了些干粮和清水,给沈炼送过来。他想伸手摸摸狗头,却被自己的“长官”用眼神制止。 就在这时,一直半蹲着的沈炼突然站起身来,吓了雷霆和白老球一跳。 “队长,怎么了?” 沈炼没有理会白老球的询问,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他折了根细树枝,找了块相对平整的地面,开始画起图形。 他的举动很快吸引了周围战士们的注意,包括张宣武在内,都围在旁边皱眉观看。 沈炼将观察到的战局走向,与记忆中书本里的记载进行对比,排除一些真假难辨的细节,抓住几个关键时间点。 “刘杀鬼,命令全体游击队战斗人员做好战斗准备。张团长,你身体不好,把能作战的川军兄弟交给我。这次出击,我们要直插敌人心脏,务必又快又准又狠。” 张宣武愣了片刻,随即点头道:“好,沈队长,我信你。” 张宣武也不知道为什么,按理说他和沈炼认识时间不长,但沈炼给他的感觉十分可靠,让他忍不住选择相信。 不一会儿,沈炼亲自带领两百人,从山侧直杀而下。 沈炼等待的机会终于来了。汤恩伯部终于顶不住李宗仁的压力,出动侧击日军。 有了汤恩伯军团的大规模行动做掩护,沈炼他们这两百人的队伍就显得微不足道,不容易被日军重视。 在沈炼的记忆里,他们一直尾随的日军第十联队主力和第六十三联队一大队,几乎同时推进到了东花沟附近,并以此为基点,将势力伸向郭里集北方约2公里的古屯店子高地。 三月二十七日,赤柴八重藏接到濑谷的命令,原地待命。但赤柴立功心切,又担心第六十三联队抢走功劳,便不顾命令,对北方山地驻守的Z国军队展开进攻。 二十七日清晨,日军发动了最为猛烈的一次攻击。台儿庄外围城墙接连破损倒塌,涌入城内的日军越来越多。 孙连仲向汤恩伯部连续发出告急电报:第二十七师、第三十一师阵线均告急,台儿庄北门被敌炮火炸毁,已有四百余敌兵涌入。敌军还有十一辆坦克和三十多辆卡车,正源源不断地向这里运送士兵,要求汤恩伯军团立即南下,支援台儿庄作战。 李宗仁这时搬出光头校长,向汤恩伯施压。 连续几天的激战,已把台儿庄打得千疮百孔,如同月球表面。庄子里一切能用作掩体的材料,如家具、水缸、门板等都用上了。城墙上布满弹孔,到处是鲜血与脑浆,场面惨烈至极。 二十七日这天,汤恩伯终于分出两路:关麟征部、郑洞国第二师进攻枣庄,张轸第一一零师袭击峄县。然而,在枣庄,他们遭到日军的疯狂反扑,汤恩伯收缩了枣庄方向的部队,只派出一个团协助作战。这样的安排就连关麟征都看不下去了,在电话里质问汤恩伯:这仗到底还打不打? 沈炼作为“过来人”,自然知道汤恩伯的行事风格。说好听点,他是在保持自己的作战节奏,等日军消耗得差不多了再率队出击;说难听点,他就是避重就轻,怯战不出。 不过,即便汤恩伯怯战,现在也不敢再拖延了。毕竟李宗仁已经把话挑明,如果他再不出击,就按第二个韩复榘处理。汤恩伯闻言,知道不能再拖,这才命令全军南下夹击敌人 。 133、直插心脏 - 铁血兵王:从淞沪会战开始 - 爱吃肉的暴暴 “前进,冲锋!” 28日清晨,赤柴的步兵第十联队在第六十三联队及炮兵的协助下,大部队开始向郭里集东北高地的第四师第十旅发动攻击。然而,守军的任务是牵制敌人,并不打算与日军死拼。稍稍抵抗后,他们便放弃了一线阵地,后撤到文山、黄山、马山一带。 赤柴八重藏一路高歌猛进,手下两个中队向前推进了约五公里。 就在鬼赤柴联队势如破竹之时,其长官濑谷启也来到了寺院高地。 鉴于台儿庄方面的战事已趋于白热化,第十联队下属小队进攻受阻,濑谷决定先停止郭里集东北方的战斗,将主力全部集结于郭里集,而后转向台儿庄方面增援。 下午四点,战斗正酣的赤柴接到上方命令,令他撤出杜庄、马山一线,只留少部分人在杜庄位置监视敌人,其余主力向郭里集集结。 可实际上,杀红了眼的赤柴八重藏此刻已经越过了杜庄、马山一线,第六十三联队的一大队也位于官庄北方高地的朱楼。 “嗖嘎!” 赤柴挂断电话,琢磨了一阵,依然没有选择停手,而是继续向土门、周村的守军发动进攻。 此时日军方面的情况是,矶谷师团长担心台儿庄方面的战况,不断向濑谷支队长下达命令。濑谷也不断向赤柴下达命令,而这些命令的目的只有一个——台儿庄方面状况急迫,所有人都要以此为优先,赶去增援,不惜一切代价快速拿下台儿庄。 先前在沈炼手上吃了哑巴亏,憋了一肚子窝囊气,在郭里集打了几仗后,赤柴这才觉得舒坦了一些。 他当即命令全队集结,直扑台儿庄。 与此同时,汤恩伯也派出五十二军军长关麟征、第二师师长郑洞国,开始向台儿庄增援。 至于沈炼这把“手术刀”,虽说要直插敌人心脏,却并没有追着他的“老朋友”赤柴八重藏,而是调转方向,直奔濑谷支队的后方司令部——寺院高地。 没错,沈炼要来一招釜底抽薪。日军觉得他们处于攻势,国军处于守势,且整体战斗局势对他们有利,因此濑谷的指挥部距离前线并不远。 沈炼带领着两百精锐,一路急行军。29日当晚,悄悄摸到了濑谷司令部的山脚下。 沈炼放低声音,用手势向众人下达命令。队伍还是按训练时那样分组,尹天放带领一队人,刘杀鬼带一队人,分别向沈炼主力的左右两侧伸展,就像一名拳手的双臂。 “都侦查清楚了,鬼子在周围设置了火力点,交通要道也都被封锁住了。我们要怎么打?” 细伢子等几名侦察兵相继返回,将情报汇集到沈炼这里。沈炼点点头道:“按照我们先前的计划,仍然伪装成皇协军。川军弟兄们跟在身后,不要出声,一切交给我,听我指令行事。” 沈炼说完,所有人低声应下。尹天放和刘杀鬼各带领五十人,从两侧较为陡峭的山地摸了上去。而沈炼则大摇大摆地出现在了道路中央。 “站住,你们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沈炼抬手敬了个礼道:“报告!我们是赤柴联队二大队下属小队。赤柴队长发现敌军的一支游击队脱离主战场,准备向寺庙指挥部发动偷袭,特意派我们来报信。” 负责警戒的日军听了,有些不可置信,重复道:“你们是赤柴联队的人?你们现在应该在郭里集。还有,游击队怎么知道我们司令部在这里?你等着,我向赤柴队长确认一下。” 那名负责警戒的日军看起来还不糊涂,可就在这时,两侧黑黝黝的树林中忽然传来枪声。 沈炼这边大喊:“敌袭!敌袭!是Z国的游击队!保护长官,保护濑谷长官!” 他这边一喊,道路上负责警戒的日军顿时慌了神。沈炼趁势带着人往前冲,一边冲一边指着两侧道:“他们来了!他们包围了这里!快,你去找人拦住他们!” 尹天放和刘杀鬼带人在旁边配合着开枪、扔手榴弹。负责防御的日军晕头转向,不知道敌人到底在哪边。他们下意识地跟着沈炼往山上冲,毕竟这里可是他们支队的核心所在,一旦濑谷长官有什么闪失,对他们来说将是致命的打击。 而沈炼带着一队人,和那些真正负责警戒的日军裹挟在一起,往山上冲。沿途那些负责警戒的火力点和机枪点都被弄懵了,也不知道该往哪打。 等沈炼他们跑近了,甚至和那些日军混杂在一起时,才有人惊讶地发现,这群自称濑谷支队下辖小队的“友军”,所穿的军服和他们完全不一样。准确地说,只有最开始说话的那几人,和他们穿得一样。 “等等,你们是……” 但很遗憾,这几名日军刚反应过来,郑飞虎等人便从周围靠拢过来,将他们围在中央。要么用刀子一阵乱捅,要么像铁钳般扭断他们的脖子。反正就一个宗旨,不让他们继续叫嚷。 指挥部内,濑谷启还在研究战况,忽然听到外侧杀声震天,还有枪声。 “怎么回事?外面出什么事了?” 濑谷启一拍桌子站起身,他身边的警卫急忙将他护在中央,说道:“长官,为了保险起见,快点离开这里。我们去查看出了什么问题。” 濑谷启不敢冒险,在警卫的保护下,从后侧转而下山。至于留在指挥部的警卫,刚一开门就遭到一阵乱枪射击,被打成了筛子。 当沈炼冲进指挥室的时候,没见到濑谷启。他摸了一下茶杯,茶水还是温的。这家伙应该没跑远,但沈炼并没有去追赶。 沈炼目光扫了一眼濑谷启没来得及拿走的作战指挥图,嘴角露出坏笑。他劫持一名日军通讯兵,让他向濑谷支队各联队接通电话。 那名通讯兵刚刚把电话接通,就被抹了脖子。沈炼拿起话筒,学着影视剧里鬼子说话的语气怒骂道:“八嘎呀路!一群白痴,废物!现在立即带上你们联队所有的人,向郭里集方向撤出台儿庄进攻。如有抗命,就等着切腹自裁吧!” 沈炼向赤柴联队下达完命令,不等对方发问就挂断了电话。紧接着,他又打给第六十三联队,称寺院高地遭敌军围攻,濑谷长官生死未卜,急需支援。 他这一通乱指挥,瞬间让这两个联队的指挥官一头雾水。 赤柴八重藏前一天接到的命令是从郭里集全员直扑台儿庄,怎么大半夜的又变了,又让他放弃台儿庄回归郭里集?而且,这濑谷长官的声音怎么有点不对?听着有点耳熟,可又不像他。 另一边的第六十三联队也是如此。但他们不敢赌,只能分出一半的人手,前往寺院高地查看情况。这也使得前一刻还气势汹汹猛扑台儿庄的日军出现了短暂的混乱,让被炮火压得无暇他顾的守军莫名多了一丝喘息的机会。 “怎么回事?敌人的进攻松懈了。命令下去,所有人抓紧时间修补工事,救治伤员,随时准备反击。” 134、血战台儿庄 - 铁血兵王:从淞沪会战开始 - 爱吃肉的暴暴 沈炼这一通命令下完,对自己的“恶作剧”十分满意。他一把火点燃濑谷的指挥部,走到院中,朝天打了一发信号弹。 游击队员们已经把寺院高地搅得混乱不堪,看到信号弹后,纷纷化整为零,如潮水般朝山下退去。一边撤退,一边用沈炼教的日语大喊:“濑谷长官阵亡了!濑谷长官阵亡了!快跑啊!” 沈炼之所以不穷追濑谷启,主要还是因为对方实力远超他们。能趁乱让日军陷入混乱,就已经达到了战略目的。一旦贪心,惹得濑谷启派出预备队和骑兵队包围寺院高地,沈炼他们想跑就难了。 游击队秉持见好就收的原则,来得快,去得也快。 逃跑途中的濑谷启回过神后,立刻让通信兵用备用电台 联系手下的几员大将。 尽管濑谷启再次下令猛攻台儿庄,但这前后相悖的军令,还是让前线日军出现了不小的混乱。 “八嘎……!有人冒充我向赤柴下达了撤退命令……!可恶的游击队!” 濑谷启回头看向寺院山,那里火光冲天,让他不禁想起日本历史上有名的“本能寺之变”。 台儿庄方面,第186团团长王冠武同样十分诧异。 “嗯?这些鬼子在搞什么?怎么打着打着就撤了,这会儿又打回来了?” 虽然王冠武心中疑惑,但日军的反复无常,恰好给了守军难得的喘息之机。 “186团全体听令!烧掉大庙和碉楼,引鬼子进来打巷战!在这里,飞机不如大炮,大炮不如机枪,机枪不如手榴弹,手榴弹又不如大刀!所以,发挥我们的长处,拖住鬼子,等友军从后方完成包围!” “吼~~~~!” 186团的士兵们齐声呐喊,趁着日军莫名其妙后退的间隙,狠狠反击了一波。 紧接着,守军没有死守坍塌大半的城墙,而是有计划地吸引日军向县城里进攻。 “冲冲冲!刚刚的命令有误,全部冲进去,全力拿下台儿庄!” 赤柴八重藏郁闷得想骂娘。他原本庆幸沈炼没继续跟在后面骚扰,没想到这个胆大包天的家伙,居然把矛头指向了上司濑谷启。 尽管进攻节奏被这通命令打乱,但赤柴八重藏心里还是觉得,台儿庄的守军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尤其是城墙倒塌后,日军士兵能长驱直入。 赤柴八重藏当即命令手下最精锐的部队,全体戴上象征“鬼赤柴”荣誉的面具,怪叫着冲入城内。 他自己也戴上了面具,跟随如潮的士兵踏入城内。 可赤柴八重藏刚踏入城墙内,就听到不远处传来密集的爆炸声。 “小心手榴弹!” 守军一轮手榴弹扔出,日军顿时倒下一大片。 “不要退缩!让坦克打头阵,其余人跟上,鬼赤柴部队必胜!” 赤柴八重藏调动坦克战车在前,以减少守军手榴弹的杀伤。 虽然这能减少士兵伤亡,但坍塌的城墙和建筑物,却极大地拖延了坦克战车的速度,导致整体推进速度受到影响。 “很好,鬼子都聚在一起,把新增援的四门德制莱茵炮调上来,给我狠狠打!” 王冠武一声令下,四门37毫米口径的战防炮发出轰鸣,将聚拢在一起的日军炸的人仰马翻。 “哈哈哈!好!” 赤柴八重藏被这轮炮击打懵了。以往都是他们用大炮轰击Z国军队,今天怎么角色颠倒了? “赤柴大佐莫慌,我们来了!” 赤柴八重藏正犹豫要不要调动飞机再轰炸一波,后方一队人马及时赶到,正是第63联队队长福荣真平,率领三个大队前来增援。 “八嘎……” 赤柴八重藏虽心有不甘,但眼下战事焦灼,不是抢功劳的时候,只能与福荣真平合兵一处,强攻进去。 随着日军大举猛攻,181团3营和186团2营几乎牺牲殆尽。王冠武再调三个营的士兵填补防线,再次遏制住了日军的攻势。 下午,日军后续部队陆续赶到。十一辆坦克一字排开,配合五百名士兵,一度打得守军只能后退。 可就在这时,守军52团8连战防炮部队一轮齐射,炸毁日军六辆坦克,余下五辆落荒而逃。 在这种拉锯式的攻防战中,双方都承受着巨大的伤亡和压力,比拼的是谁先坚持不住。 入夜后,日军攻势不减,反而比白天更加疯狂。守军182团2营,除营长外几乎全部牺牲。 池峰城继续调兵遣将,甚至把勤杂人员都组织起来投入战斗。 “攻击!攻击!持续推进,他们已经坚持不住了,别给支拿军队任何喘息的机会!” 此刻,赤柴八重藏的面具已经沾满了血迹,看起来更加狰狞。 由于持续深入台儿庄腹地,他手下的士兵大多被街巷分割,大战变成了多个小战场。 “射击!火力压制!” 赤柴八重藏刺耳的声音不断在机枪手耳边回响。终于,枪声停歇,机枪手无奈报告:“长官,子弹打完了。” “纳尼?打完了?” 赤柴八重藏被这句话弄懵了。怎么就打完了?打完了就继续运啊,没子弹怎么打? 当他看到接连几挺机枪发出“咔咔”的空膛声后,不禁冒出一头冷汗。 是啊,日军的弹药在滕县就超额使用了一部分,后来又被沈炼炸掉不少。如今,面对台儿庄内顽强的守军,弹药不足的隐患终于暴露出来。 “八嘎……!上刺刀!命令所有人,节省子弹!继续进攻!” 赤柴八重藏不甘心就此退出战斗,眼看到手的胜利,说什么都不能退缩。 与此同时,在日军后方的运输线上,沈炼和他的游击队再次成功伏击了一辆卡车。 “哈哈哈,队长,这已经是第四次了吧?这些小鬼子都被打怕了。我看没了弹药补给,他们还怎么打。” “没错,咱们这招釜底抽薪看似单次伤害不大,但次数多了,就是钝刀子割肉,有他们受的!” “咱们的弹药越来越多,都快拿不下了。” “队长,秋大哥已经联系上了,他说会协助我们接下来的行动!” 游击队员们迅速搜刮了日军卡车上的弹药,带不走的就一把火烧掉。 沈炼看着不远处残破的台儿庄城墙,冷笑道:“是时候和我们的‘老朋友’算算总账了……出发!”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