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府的院子和各院丫鬟 - 银针太子妃 - 睡觉的猪刹那芳华 凝翠阁――张姨娘 听雪轩――马姨娘，安锦华 点墨楼――常姨娘，安锦涟 凭栏坊――丁姨娘，周姨娘 静安堂――老夫人 兰香院――大夫人 怡兰苑――何姨娘，安暮云，安慕雷 安锦涟：奶娘常嬷嬷，丫鬟淑玉、淑芳、淑静、淑香 安锦华：奶娘桂嬷嬷，丫鬟春兰、春柳、春萍、春桃（被贬） 安暮云：奶娘田嬷嬷，丫鬟红菱、红玉 安慕雷：奶娘李嬷嬷，丫鬟红袖、红梅 何姨娘：丫鬟碧丝、绿婉、翠萍、黛竹（嫁人） 常姨娘：丫鬟漱玉（陪嫁）、墨兰、墨香、墨韵 大夫人：王嬷嬷，丫鬟秋月（陪嫁，张姨娘，已死）、春花、夏荷、冬雪 老夫人：秋嬷嬷，丫鬟静月、静思、静仪、静容 ，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 关于结构调整 - 银针太子妃 - 睡觉的猪刹那芳华 写到第十五章，回头看看，觉得开篇有些拖沓了，于是进行了一次修改，前面的几章进行了合并，于是全部重新修改了一遍。应该比之前的版本好看些，向已经看过前几章的亲们致歉，不影响后续阅读，可以不重新翻过去看~ 第一章 落水 - 银针太子妃 - 睡觉的猪刹那芳华 兰溪云是被冻醒的，意识还没完全恢复，只觉得全身湿哒哒冷得要死，想起失去意识之前，自己正在自己身上练习银针刺穴，好像是扎了天突、风池、膻中、大椎、神庭、哑门……还有什么？反正扎着扎着就失去了意识，这湿乎乎的，估计是扎错了穴位全身出汗了吧，迷迷糊糊地叫：“大伯！大娘！爷爷！奶奶！”把能叫的人挨个叫了一遍，还是没人理她。挣扎着睁开眼睛，发现这是一个芳草依依、怪石嶙峋、湖光潋滟的公园，而自己正趴在湖边的草地上……呃，穿着奇怪的裙子，手脚也小了好多，爬回湖边照照，看上去就是个四五岁的小女孩！好吧，穿越这种千年不遇的事情，居然能扎针扎出来，也算是奇迹了吧。 不过说好的阎王和判官呢，怎么没问问自己想穿越到什么地方，穿越成什么身份，至少也让自己穿越到一个自己熟悉的历史朝代吧，比如汉朝啊、唐朝啊、宋朝啊、清朝啊啥的，好歹电视里面演了那么多，还有关于这几个朝代的书也好多，总不会是一无所知的。这两眼一抹黑就给你扔古代了，谁来告诉我现在到底是啥时候啊~~~~ 坐了一会儿，溪云完全清醒了，从刚才的情况看，这个小女孩应该是落水了，然后不知道是被人救上来扔在岸边还是自己爬上来，然后被冻死了，正好自己穿越过来，又活过来了。从这点来看，这小女孩不会有多高的地位，恐怕不是个小丫鬟，就是个不招人待见的庶女，要不然不可能失踪这么久都没人发现，甚至跑出来也没有传说中的奶娘和婢女跟着，就算是回了家，估计也没啥舒心日子……或者，往好了想，看衣服穿得还不错，是绸缎呢，应该不是平民百姓，也许是个官家小姐，被人绑架了撕票了，现在离家几百上千里，根本不可能回家，只好卖身去当小丫鬟，呃，这到底是往好了想还是往坏了想……不过不管怎么样，刚才已经看到了，好歹是手脚健康，面目清秀，再怎么惨，也不会比上辈子惨了吧，健康活着就是好的啊！大不了，还可以弹琴卖艺，呃，这好像也不是啥好出路，不就变成**女子了么。前世的磨难练就了溪云淡定、乐观、随遇而安的性格，总能在各种恶劣环境中找到自己的乐子。 假山那边有杂乱的脚步和说话声传来，溪云果断地躺在地上装晕倒，好观察下情况。 从缝隙中看到，一个美女牵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小男孩匆匆跑到她身边，蹲下来抱起她：“暮云！暮云你怎么了？快醒醒！”小男孩也摇晃着她的胳膊：“姐姐醒醒，姐姐醒醒！”后面跑来一群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看来都像是仆从，乱成一团。 “四姑娘落水了，快去请府医来啊！” “快去拿个毯子来，别受凉了！” “去告诉老爷和夫人，四姑娘找到了！” “老夫人那里也要去说一声！” 七嘴八舌，跑来跑去。 溪云被小男孩晃得头晕，不能再装晕了，假装慢慢睁开眼睛，刚准备开口，发现自己不知道应该叫这位美女什么，灵光一闪就做出决定，还是装失忆好了：“你是谁呀？我在哪里？” 世界瞬间安静了，大家都不知所措地看着她。 小男孩歪着脑袋看着她：“姐姐你是摔傻了吗？我是安暮雷！这是咱家后院的怡情园！” 这么大的公园只是个后院？嗯，看来家庭条件还不错，溪云安心了。 “何姨娘，毯子来了，先把四姑娘裹上抱回房里吧，天这么冷，一会儿没事也要冻病了。”一个中年妇女蹲下来用毯子裹住溪云，对抱着溪云的美女说。 被称为何姨娘的美女点点头，中年妇女抱起溪云，一行人快步往园子外面走去。 走到一个小院门口，有一个背着药箱中年书生站在一旁，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府医，嗯，能有府医的家庭应该是个官宦之家，貌似自己是这家的女儿，不过女儿不都应该叫小姐的么，自己为什么是四姑娘呢？不知道这是哪个朝代的叫法？ 何姨娘向府医行了个礼，开口道：“秦大夫，请到暮云的房间再看吧，外面太冷，暮云衣服还是湿的。”府医点了点头，跟着往里面走。 姨娘为什么要向府医行礼呢？府医不应该算是和家里的雇的教书先生啊、账房先生啊一样都是打工的么？姨娘怎么也应该算是半个主子，难道这个府医特别有地位？溪云有些纳闷。 换了干衣服，溪云老老实实躺在床上，秦大夫摸完脉，又看了看她的舌头，对何姨娘说：“四姑娘没事，等会儿喝点发汗的药，去去寒气就好。” “可是，暮云好像有点不对。”何姨娘为难地看着秦大夫，“她从睁开眼之后，只说了一句话，问我是谁，问她自己在哪儿……好像是……” “嗯？”秦大夫皱起了眉头，又转过来问溪云，“四姑娘记得自己的名字吗？” 溪云摇摇头，然后又指着何姨娘说：“刚刚听见这个美女姐姐叫我暮云。” “美女姐姐？”秦大夫眉毛抽动了几下，“这是你姨娘，你的生母。你不可以叫她姐姐的，记住了吗？” 溪云乖巧地点点头。 秦大夫又皱着眉头摸了半天脉，还仔细看了看溪云的头，然后转过去对着何姨娘说：“没有发现四姑娘头部受伤，失忆有可能是受惊过度，也许哪天就突然想起来了，想不起来也没什么，四姑娘还小，姨娘再慢慢重新教就是。” 何姨娘让一个叫红菱的小丫头跟着秦大夫去取药，又出去牵了暮雷进来，重新在溪云的床边坐下，担心地看着溪云：“暮云，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有没有头痛？” 溪云摇摇头，叫她：“娘。” 何姨娘很紧张的四下看了一下，发现房里并没有其他人，松了一口气，说：“暮云，你只能叫我姨娘，不能叫我娘的。”看到暮云点了点头，又指着暮雷告诉暮云，“这是暮雷，是你弟弟，你们是龙凤胎，不过你要比暮雷早半个时辰出生，所以你是姐姐。” “弟弟！”溪云很开心的拉住暮雷的手，上辈子她好想有个弟弟，在她受伤以后，她很希望爸爸妈妈能再生一个孩子，这样他们就不会那么难过，最好是个弟弟，要是别人欺负她，弟弟还可以保护她呢。可是爸爸妈妈为了全心全意照顾她，怎么都不肯再生孩子了。也不知道自己穿越了，在现代是不是死掉了，爸爸妈妈会不会很伤心，他们老了以后怎么办呢？想着想着溪云又难过起来。 “姐姐，你怎么哭了？”暮雷懂事地拿手帮暮云抹眼泪。 “没事，我只是开心我不是一个人孤零零的。”暮云拍了拍暮雷的小脑袋，“姨娘，我是四姑娘，那还有三个姐姐？” “嗯，大小姐叫安锦年，二小姐叫安锦华，三小姐叫安锦涟。还有大少爷，叫安锦程。”何姨娘叹了一口气，接着说，“不过你不可以叫他们哥哥姐姐，要叫大少爷、大小姐、二小姐、三小姐。” 暮云疑惑地看着何姨娘。 “暮云，姨娘是犯官之女，是不可赎的奴籍，你和暮雷不可以入族谱，所以在府里，也算不上正经的小姐少爷，是不可以叫正经的小姐少爷姐姐哥哥的，如果叫了，会被小姐少爷们身边的教养嬷嬷们说没规矩，要抄府规、打手板的。记住了吗？”暮云点点头。 “见到你爹和大夫人，你要叫老爷和夫人，不过大夫人一般是不会来这边的。见到祖母要叫老夫人，其他姨娘就可以直接叫姨娘了。住在左边凝翠阁的，是张姨娘；张姨娘再左边的听雪轩里住的是马姨娘和二小姐；住在右边点墨楼的是常姨娘和三小姐；再右边的凭栏坊里住的是丁姨娘和周姨娘。老爷其他的通房什么的，你是不必理会的，也不会到这里来。马姨娘的脾气不太好，你见到她和二小姐的话，要小心一点。常姨娘倒是好相处的，三小姐比你大半年，平日里也喜欢来找你和暮雷玩，不过常姨娘是老夫人的外甥女，老夫人不喜欢三小姐和你们走得太近，所以如果在园子里面玩，遇到老夫人，要和三小姐保持点距离，免得老夫人不痛快找你麻烦。大少爷前年考了进士，去年已经外放去勉县做县令，一般不会回来，大小姐已经和苏大人家的二公子定了亲，再过两年就要出嫁了，所以今年春天就已经上了绣楼，没有特殊的事是不会下来的，所以遇到大少爷和大小姐的机会几乎是没有。”何姨娘絮絮叨叨的嘱咐着暮云。 暮云点点头，又问：“姨娘，大小姐他们都叫安锦什么，我和弟弟为什么叫暮云暮雷呢？不能入族谱，也可以按顺序排名字吧？” “你们俩出生的时候，从早上生到傍晚都还没有生下来，到了傍晚，半边天还夕阳如血，可另外半边天却是乌云滚滚，响雷阵阵，老爷说天降异象是种天意，所以如果生女孩就叫暮云，生男孩就叫暮雷。不过老爷通常管你叫小四！老爷很喜欢你和暮雷，如果老爷到咱们怡兰苑来，你们可以叫他爹爹。在外面或者有其他人在的时候，还是要叫老爷。”何姨娘说到这里，忍不住微笑起来。暮云心里一动，看来这是个突破口，家里貌似没人待见自己和这个虎头虎脑的弟弟，不过老爹好像还是喜欢自己的，一般男主人应该是家里最大的吧，看看能不能努力讨老爹欢心，改善下自己、姨娘还有弟弟的地位。不过这个奴籍是个很大的障碍呢，要想想怎么办。 ，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 第二章 老爹安宇轩 - 银针太子妃 - 睡觉的猪刹那芳华 “姨娘，外祖父犯了什么罪啊？”暮云问道。 “暮云，也不可以叫外祖父……父亲原本是翰林院的编修，按理说这个职位也没什么实权，也不会犯什么错，好好编书就行了。可是他闲来无事爱写诗，有一天写了一首诗里面有一句‘明月昭昭如我心，松涛滚滚似龙吟。’结果被人举报有谋逆之心，因为前朝废太子名昭月，当今圣上是前朝陛下废了昭月太子后另外立的。其实这是一首很正常的诗，写的就是松林夜月，后面几句是‘举杯邀影把酒欢，星河为谱地为琴。一曲引来凤为宾，翔舞九天羽若锦。饮尽琼浆踏空去，遍地松花作手信。’不过那是当今圣上刚刚登基的时候，昭月太子的名讳是个禁忌，所以父亲立刻被定了罪，家中男丁全部充军，女眷全部贬为奴籍，送入教坊。父亲和兄长充军后再无音信，母亲在被贬当天就悬梁自尽，我和妹妹一起在教坊呆了四年，然后被送到吴国公府上做歌姬，后来，你爹去吴国公府上做客，吴国公又把我送给了你爹，妹妹送给了陈将军，后来陈将军戍边，妹妹也被陈将军带去了甘南，就再也没有见过了……”何姨娘陷入了回忆。 “小四怎么样了？”随着清朗的声音，一个修长的身影出现在暮云眼前。 何姨娘连忙站起来行礼：“老爷来了。”暮雷也跳下去规规矩矩站好，叫：“爹爹。” 安老爷摆摆手，让他们都起来，又一手一个牵到暮云床边，暮云从床上爬起来，乖乖地叫：“爹爹。” 安老爷溺爱的拍拍她的小脸，又转过头对何姨娘说：“刚把苏大人送走，就赶紧过来了，路上遇到秦大夫，说小四受惊失忆了，然后又听见一些下人议论说四姑娘傻了，到底怎么回事？” “中午吃过饭，暮雷要睡觉，暮云不睡，说要去找三小姐玩，丫鬟婆子们都正忙着收拾，她就自己跑出去了，我想着就隔壁院子，也没在意，过了一会儿三小姐跑过来找暮云和暮雷玩，我才知道她没在三小姐那，赶紧带人出去找，常姨娘说暮云去过，但三小姐那会儿在睡觉，她就没出来，让漱玉跟暮云说三小姐还没起床，等会儿起来了再去找她玩。暮云可能是无聊就自己跑到园子里玩去了，我们找到的时候像是落了水。不知道是自己爬上来的，还是别人捞上来的，全身**的躺在湖边草地上。叫醒后就谁也不认识了，不过说话倒是清楚的，也没有傻，只是不太记得以前的事情而已，秦大夫说没有受伤，应该是受惊失忆了。” “小四一向不喜欢往怡情园里去，因为雪柔经常会出现在那个园子，就算要去玩，也会到边上的碎雪园去玩，不是之前还专门在碎雪园里搭了秋千？会不会是被什么人引到怡情园又推下水，想害死小四的？”安老爷皱着眉头，“可惜小四失忆了，不然应该能说出些什么。” “爹爹，不管是不是有人想害小四，小四现在还是好好的呢，所以爹爹就不要生气了，皱着眉头都不帅了。”暮云伸出小手揉揉安老爷的额头，好像是要把他皱起的眉头抹平。 安老爷哈哈大笑起来：“谁说小四傻了，我看小四还是和以前一样最会讨人喜欢！” “其实小四也忘了爹爹的样子了，不过一见到爹爹，就觉得很亲切，想着这个帅叔叔要是我爹爹就好了，然后又听见弟弟叫您爹爹，我才知道，您真是我爹爹啊，有个这么英俊潇洒的爹爹我真是太幸福了！”好听的话又不要钱，暮云张口就来，哄得安老爷眼睛都快睁不开了，直接弯成了两条月牙。 暮雷凑上来，把小脸挤在安老爷旁边，说：“姐姐姐姐，我是不是很像爹爹，爹爹英俊潇洒，那我是不是也很好看？” 暮云很认真地看了一会儿，比划着说：“你现在是这么圆！！要等你长大了，长高了，变瘦了，再文治武功都出色，才能像爹爹现在这么好看！”气得暮雷使劲儿对着她翻白眼。 安老爷一手一个，抱着两个小家伙，开心得哈哈大笑。笑过之后，又严肃起来，转过头跟何姨娘说：“菁菁，既然小四不记得以前的事了，趁这个机会把她过继到雪柔名下吧，这样她就可以入族谱了，在雪柔名下，也算是安家嫡小姐了，以后能找个好婚事。暮雷这么聪明，将来自己可以挣功名，也不一定非要借安家什么光。那帮老顽固……”安老爷想起族中那些叔叔伯伯们，很不高兴地哼了一声。 “宇轩，雪柔姐姐一直觉得暮云没个小姐样子，过继过去，还是会严格要求暮云吧……”何姨娘一脸担心，“而且二小姐三小姐都没记在雪柔姐姐名下，暮云这种身份的倒是记上了，玉玲姐姐和涵香姐姐心里也会不太舒服吧。再说，老夫人那里恐怕也不会同意的，上次老夫人跟你提把锦涟记在雪柔姐姐名下，养在她跟前，你不是没同意么，这次提暮云的事，她怕是也不会同意的。” 暮云转着眼珠子，大概也听明白了。就是老爹想把她过继给嫡母换个身份，以后好嫁人，但是嫡母不好相处，老太太貌似也不喜欢她。 “爹爹，小四要等弟弟长大立功，然后给姨娘脱奴籍，以后堂堂正正做人……弟弟又聪明又懂事，一定会……” 安老爷抱着暮云，叹了一口气说：“我也知道暮雷会有出人头地的时候，可是小四你能到了二十还不出嫁？暮雷再年少有为，也得到二十好几吧……” “爹爹是怕小四把家里吃穷吗？小四吃得很少的，小四还可以学绣花、画画，以后卖了换钱买饭吃。”暮云装出可怜巴巴的样子看着安老爷，卖萌什么的，最适合这种年纪的小孩子了。 “傻小四！”安老爷被她气笑了，点着她的脑门，“咱家至于要让你去卖画和绣品换钱吗？爹爹还不是想给你找个好婆家，让你一生荣华富贵么，要不然爹爹老了，以后你怎么办呢？” “换个年轻的爹爹！”暮雷傻傻的接上。 房间内的其他三个人都无语地看着他，要是有漫画，可以给他们头上都画上三条黑线和一滴大大的汗珠，然后有一只乌鸦，哇哇的飞过。 ，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 第三章 三小姐安锦涟 - 银针太子妃 - 睡觉的猪刹那芳华 过继的事被暮雷这个二货一打岔，加上貌似当事人也都没一个愿意的，就暂时放下不提了，安老爷说晚上还要去庄将军府上参加一个“鸿门宴”，嘱咐何姨娘好好照顾暮云和暮雷，就出了门。 何姨娘看看天色已经暗了，叫了红菱进来吩咐她去跟小厨房的人说晚饭做得清淡些：“四姑娘病着，喝药得忌口，晚饭就清淡些吧，松仁瓜片、葱花炒蛋、木耳青笋、茄子豆角，南瓜小米粥吧。”正说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丫头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大喊大叫：“暮云，暮云你好了没？”后面凌乱地脚步声和问安声才刚刚响起来：“三小姐！”“慢点啊我的三小姐！哎呦呦……” “三小姐怎么这会儿来了，晚饭吃过了吗？”何姨娘站起来把床边的位置让给安锦涟。 “知道姨娘这里总是有好吃的，所以没吃就跑来啦！”安锦涟冲何姨娘吐吐小舌头，脚下却没停，一直冲到床边扑上了暮云，差点把暮云推得又躺回去。 “三小姐。”暮云撑住身子，往里面挪了挪。 “三小姐小心点啊，姐姐都要被你推到了，刚才没傻这会儿再摔一下摔傻了怎么办？”暮雷连忙伸手去拉住锦涟。 “暮云你没事吧？”锦涟把暮雷的手甩开，抓着暮云的手问。 “没什么大事，就是不太记得以前的事……”暮云嘟着嘴，表情有点郁闷的样子。 “三小姐要在这里吃晚饭，加两个菜吧，三小姐喜欢吃菜花炒肉，还有糯米蒸排骨，就加这两个吧。”何姨娘转头对红菱吩咐着，又转过来对三小姐的丫鬟婆子说：“劳烦常嬷嬷照看下暮云，我先带暮雷去换件衣服。”常嬷嬷和旁边的淑玉、淑萍连忙应着，何姨娘拉着暮雷出去了。 “我听淑玉说你失忆了，那你是连我也忘了吗？”锦涟的大眼睛里满是担忧。 “嗯，我连姨娘和暮雷都不认得了呢。不过看到你就觉得很可爱，很熟悉，没关系啦，重新认识一下就好！”暮云拍拍锦涟的手，哄着她。 “我可是你最好的朋友，你这回可好好的记住了，下次再受伤也不能把我忘记了啊！”锦涟有些委屈地皱着眉头。 “四姑娘不会再受伤啦，三小姐可不能这么说。”常嬷嬷赶紧阻止锦涟再说出什么不吉利的话来，被何姨娘院子里的丫鬟婆子们听到了，传到外面去可是不太好。 “是，你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最可爱最美丽的安锦涟，我记住啦。”暮云倒没在意，笑嘻嘻地答应着。 “去，谁让你叫我安锦涟的，好歹也得叫声锦涟姐姐！”安锦涟听到暮云那一长串形容词，脸微微一红。 “姨娘说不能叫三小姐姐姐的。”暮云低下头小声地说。 “姨娘上次说，不能叫三姐姐，但是可以叫锦涟姐姐的。”安锦涟声音也低下来，眸子有些黯然，“你又不是外人，叫三小姐太生分了。” “锦涟姐姐。”暮云很开心地叫了一声，看来这个安锦涟和常姨娘的确是善良单纯的一对母女，也是真心交好何姨娘和暮云暮雷的。 “暮云，你怎么会跑到怡情院去的？以前你不是一直都说那个园子看起来很荒凉很可怕么？咱们从来都不往那儿去的，而且你不会游水，你这个胆小鬼每次见到水都绕着走呢，才不可能不小心落水，是不是有人推你？哦，对了，我忘记你失忆了，问你也白问……”锦涟看着暮云一脸茫然的样子，反应过来。 “虽然我不记得了，不过你这么一说，好像是很奇怪。”暮云皱着眉头。看来这个家里有人还是容不下这个没地位也不可能有威胁的小孩，究竟是谁这么狠毒呢？或者，是这个小女孩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无从得知了…… “难道是你又惹着二姐姐了？上次你不小心踩脏了二姐姐的裙子，她把你脸都打肿了，就是她最讨厌你了……”锦涟没心没肺地说，还没说完就被旁边的淑玉捂住了嘴巴，常嬷嬷也赶紧说：“四姑娘别往心里去，三小姐这些都是小孩子的胡言乱语。” 锦涟也意识到这样猜测一件人命关天的事情还当着这么多人说出来不太妥，四下看了看，吐了吐舌头，不再说下去了。不过从这些话里，暮云也知道了一个信息，就是二小姐和原来的暮云不合，而且二小姐脾气不太好，估计平时也比较张扬，随意处置同父异母的妹妹，总归不是个有教养大家闺秀会干的事情吧，何况她自己也就是一个庶女，正常来说也没多高的地位。 “反正……你以后别惹二姐姐，最好连马姨娘的院子都别靠近，她们院子的人都可凶了。”锦涟靠近暮云，小声地说。 暮云赶紧点点头。 “对了，姨娘说你要是能起来的话，一会儿吃完晚饭跟我一起回去，今天二舅舅送了新衣服来，结果太小了，我穿不下，姨娘说让你试试能不能穿进去。二舅舅上次见我还是去年过年的时候，这都十个月了，他以为我还那么高呢，真是个笨舅舅。”锦涟有些懊恼的说，“新衣服可好看呢，鹅黄色的团花锦缎，裙摆上绣了七只彩蝶，绣得和真的一样，要是能穿上，走起来那些蝴蝶肯定像在身上飞呢。袖口还有两颗孔雀石，阳光下看可漂亮了，像孔雀尾巴一样，一圈一圈的好多颜色。”锦涟描述起新衣服来眉飞色舞的，看起来是真的很喜欢那件衣服。 “哦，最重要的事情忘记了，过完年我就要去上学了，你也去上学好不好？要不然我一个人去好无聊。”说到新衣服，锦涟突然想起上学的事情来。 “你去哪儿上学啊？”暮云好奇的问，古代的女孩子可以去外面上学的么？应该没有针对女童的学校吧？ “二舅舅这次来主要就是来说上学的事的，大舅舅给姐姐们请了女先生，两个舅舅家的姐姐妹妹们加起来也就四个，其他舅舅姨母什么的都不在京城，也不可能把姐姐妹妹送到京城来，表舅舅家又没姐妹，所以想让我也去，还说如果祖母和爹爹愿意的话，二姐姐也可以去。不过我不想让二姐姐去，大表姐她们也不喜欢二姐姐，我还是想和你一起去。”锦涟一堆舅舅姐姐的差点把暮云绕晕乎了。 “我真的可以去吗？”暮云眼睛闪了一下又黯然了，“你舅舅他们愿意我去吗？老夫人也不会同意吧？” “舅舅当然愿意了，大舅舅家的三表哥还整天说长大了要娶你当媳妇呢！你到他家里去读书，他爹要是敢拦着，他肯定能把大舅舅的胡子给拔光。至于祖母嘛，她最喜欢我了，我跟她说，她不会不同意的。”锦涟笑着说。 ，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 第四章 红菱红玉 - 银针太子妃 - 睡觉的猪刹那芳华 吃过晚饭，暮云去试了衣服，很合身，直接穿回来了。常姨娘看上去温柔娴静，总是笑眯眯地，就安静坐在旁边看着她和锦涟说笑打闹，回来还给她装了一包糕点，说正好是暮雷最喜欢的云豆糕，是锦涟二舅舅下午带来的，让她带回去给暮雷吃。 回来喝了药，何姨娘又让田嬷嬷和红菱红玉帮她沐浴，没办法，湖水太脏了，头发都一团一团的，不洗就没办法梳开了。田嬷嬷就是下午抱她回来的那个她认为是中年妇女的嬷嬷，其实年纪不大，还不到三十岁呢，只不过长得比较成熟，又胖了点，看上去比较老而已，是暮云的奶娘，也是现在怡兰苑的管事嬷嬷，红菱是田嬷嬷的大女儿，已经十二了，很是伶俐，从暮云出生就跟着田嬷嬷一起照顾暮云，也算是暮云的贴身侍女了。红玉是暮云的另外一个丫鬟，不过平时除了照顾暮云，还要照料院子里的花花草草。 怡兰苑的丫鬟婆子不多，何姨娘早就家破人亡，也没有自己带的仆妇，进了安府，生了暮云、暮雷才抬的姨娘，买了四个丫鬟，取名叫碧丝、绿婉、翠萍、黛竹；去年黛竹已经被家人赎回去嫁了人，何姨娘也没再添新的丫鬟，所以现在何姨娘屋里就三个丫头。暮云有田嬷嬷和红菱红玉，暮雷有李嬷嬷和红袖、红梅。院子里还有粗使婆子两个，马婶和牛婶，小厨房里有个厨娘王氏，是二门林大的老婆，大家都叫她林大家的，做的东西很好吃，锦涟就常来蹭饭吃，最拿手就是做糖醋鲤鱼，只可惜不是天天有鱼送来，一个月只能吃上两三次。因为怡兰苑是暮云暮雷出生以后才给何姨娘住的，有两个小的，所以一直就是小厨房在做饭，大厨房是不给怡兰苑送饭的，除非有从庄子上或者别的什么地方送来什么新鲜东西，做了什么特殊的菜，才会偶尔送一两次。 红菱一边帮暮云拿胰子洗着头发，一边用沾着淘米水的梳子慢慢梳着。嘴里也没停：“四姑娘头发真好，又黑又亮，洗干净就和缎子一样，二小姐最羡慕了，总说是老爷偏心，给咱们院子的桂花油好，老仗势来抢姑娘的份例，谁不知道后院都是大夫人管着，大夫人哪会厚此薄彼的，好在姑娘也从来不用那腻乎乎的玩意儿，让她抢了去也罢了。不过每次看到她把那本就枯黄的头发抹得像刚从油里捞出来，还真觉得春桃叫她炸鸡好贴切呢。” “春桃是谁啊？”暮云很好奇，敢叫小姐炸鸡的，也是个有趣的。 “春桃是听雪轩扫院子的小丫鬟。以前是二小姐房里的，二小姐嫌她笨手笨脚，老是打骂她，有一次她不小心把二小姐的画弄湿了，二小姐把她按在院子里面打，她被打急了，骂二小姐‘你个炸鸡，那也叫画吗，我还以为是废纸呢！’把二小姐直接气哭了，哈哈……”红菱学着春桃的口气恨恨地说，说完又哈哈大笑起来。笑完了又笑，直笑得田嬷嬷狠狠瞪她：“我怎么有你这么个疯丫头！” “她这样骂二小姐，还能呆在听雪轩里？”暮云有些诧异，不是说古代小姐打死个把丫鬟都是正常的么？ “春桃签的生契，是不能打死的，而且春桃的哥哥现在又是后院采买的小管事，谁愿意得罪采买啊，以后什么东西都给你买最差的，现在这样，春桃哥哥还得感谢马姨娘和炸鸡大度呢。”红菱还在笑。 “姨娘说大小姐和苏家二公子定了亲，苏家是什么背景啊，大小姐好歹也是咱们府上的嫡长女，怎么会嫁次子？”暮云继续八卦。 “苏大人是吏部尚书，和咱们老爷其实是平级，本来呢，定亲定的自然是苏家大公子，可是两家正议亲呢，苏家大公子却为了红人坊上的头牌心莲姑娘离家出走了，那心莲姑娘再好，也是个**女子啊，就算是清倌，也不可能娶回家去当正妻吧！再说了，他闹这么一出，老爷和夫人哪还肯把大小姐嫁过去，咱家的小姐再怎么样，也不能和个**女子去抢相公啊！苏大人也气坏了，把大公子逐出家门，说就当没有这个儿子，所以议亲的对象就变成二公子了，听说苏家这位二公子可比大公子强多了，今年十七岁，已经考中了秀才，今年开恩科，要是能中了进士，就能做官了呢，不过要说就算这样，苏大人也是高攀了咱家吧，女儿都要高嫁的，平嫁就算是低嫁了，更何况是个次子……而且听说，二公子的母亲实际上是苏大人的填房，苏大人原配夫人生大公子之后没多久就病死了，所以从出身上来说，二公子的身份也不是那么正统，总要比原配夫人生的大公子低上一些吧，也不知道老爷是怎么考虑的。”红菱说话又脆又快，像炒豆子，配上那甜甜的娃娃音，甚是好听。 “那夫人和大小姐也都没意见？”暮云觉得从之前听到的信息来看，这个夫人应该是很强势的，应该会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嫁得更好才对。 “那苏大人的填房就是夫人一个什么表姑的女儿，算是夫人远房的表妹，夫人大概觉得大小姐嫁过去应该不会受委屈才同意的吧。至于大小姐，一直都是最听话的，老爷、夫人、老太太，谁的心意她都不会违抗的。也是啊，她这样的性子，真要嫁了苏家大公子，苏家大公子再把那心莲姑娘给纳回家，她绝对是会被欺负得死死的啊！听说那心莲姑娘美得和天仙一样，她生下来眉心就有一个红色的莲花胎记，艳如朱砂，肤若凝脂，眉如新月，眸如点星，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诗词歌赋样样俱佳，京城里多少王孙贵族为她痴狂，要我说，和齐王世子比，和宁郡王比，和六皇子比，苏家大公子可真不算什么，他倒是想娶莲心姑娘，人家也得愿意嫁他才行啊。” “你从哪儿学来这么多词的，让你说得这心莲姑娘就像九天玄女下凡了。”暮云笑嘻嘻地看着红菱，这丫头还这么有才？ “听大小姐院子里的如意姐姐说的嘛，如意姐姐，八成是听大小姐说的。”红菱也笑嘻嘻的，“大小姐也真是好脾气，相公被人抢了，还说人家这么美，要是我，一定把她说成个丑八怪！” “笨丫头，要是把心莲姑娘说成丑八怪，可苏大公子宁可要个丑八怪都不要大小姐，那大小姐不是说自己还不如丑八怪么！”田嬷嬷扶暮云起来，一边拿帕子帮她擦干，一边瞪着红菱。 “大小姐把心莲姑娘捧得高，还能显示出自己贤淑大度，人家都抢了你的相公了，你还这么真心地赞美人家，可见心胸和气量都不是一般人。”红玉也在旁边笑着说。暮云这才注意到一直没说话在旁边默默打着下手的红玉，十三四岁的样子，算是清秀，看起来有些纤弱，不过能一语道破这中间最大的玄机，是个聪明有心思的。暮云多看了红玉两眼，以后要观察观察，这个丫头说不定能重用。 红菱长得可爱，圆圆的娃娃脸，圆圆的小鼻子，无论是说话还是微笑，两个小酒窝都一闪一闪的，眼睛不大，却总是弯弯的，看上去好像一直在笑，嘴巴又特别甜，叔叔伯伯婶婶嬷嬷的叫个不停，搞得各个院子的嬷嬷都把她当自己家晚辈看待，别提多喜欢了；差不多年纪的小丫鬟们，她也是姐姐妹妹的跟人家亲人，多数都是要卖她几分面子的，不是那心机特别深沉的，倒还真拿她当姐妹，所以这府里上上下下的小秘密，基本上她都知道，当然，这也就仅限于在丫鬟婆子小厮之间流传的小秘密，真正有什么大秘密，她还是没办法打听到。 头发还有些湿，红菱和红玉就拿了丝线来给暮云编小东西玩，这两个丫头手都巧，这个编个兔子，那个编个蝴蝶，这个打个同心结，那个打个如意结，都挺好看。暮云看这丝线和现代编中国结的丝带差不多，也要了几根来，打了个如意结，红菱在旁边大惊小怪：“四姑娘什么时候学会这种复杂的如意结了？之前可是连双扣都打不好！” “哼，我淹一下变聪明了不行吗？”暮云撇撇嘴，看来以后要小心点，不要引起怀疑。 “四姑娘一直是很聪明的，就是以前不爱干这个，嫌麻烦。”红玉笑着说，“看咱们弄着就看会了，是吧？”暮云赶紧点头，这个红玉虽然不爱说话，但是说的话都很有用。 暮云拿起几条彩色的丝线，摆弄了一会儿，弄出了一个手链，以前没事练手指灵活度的时候就经常编这东西玩，各种圆的扁的宽的窄的手链都会编。 “这是什么？是手环吗？真好看！”红菱拿起暮云刚编好的手链比划，“你看这像把彩虹戴在手上了呢！” “我就随手弄的，你这么喜欢，就送给你吧！”暮云大方地说着，手下又编着一条圆形的，刚才那条是扁的，比较宽，适合红菱这种圆润的姑娘，红玉比较纤瘦，小巧些的好看。 “真的送给我吗？四姑娘最好了！不过要是能把编的方法教给我就更好了，我回头给娘也编一个！”红菱兴奋地戴上左看右看。到底就是个十来岁的孩子，一根手链就收买了。 “当然送给你了，你今天给我讲了这么多有趣的故事，要奖励！”一个五岁的小女孩说着这种话，有点滑稽，不过红菱也没在意，四小姐原本就是个极聪明又特别会讨人喜欢的。 红玉在一边没说话，不过眼睛一直盯着红菱手上的七彩手链，眼睛里有些羡慕，但也不敢开口让暮云送她一条，哪有跟主子要东西的。 暮云都看在眼里，微微笑了一笑，对红玉说：“红玉姐姐帮我拿杯糖水好不好？吃了药过了这么久，嘴里还是苦的。” “四姑娘可不能叫奴婢姐姐。”红玉赶紧站起来，“奴婢现在就去拿。” 红玉和红菱不一样，红菱类似于雇佣制的，随时可以走，不算卖给安府，红玉可是被牙子带来卖到安府的，就不能像红菱那么随便，得老老实实自称奴婢。 等红玉把水拿来，暮云的手链也编好了，接过水杯，把新编的手链递给红玉：“这个送给你啦！” “谢谢四小姐！”红玉眼睛里都是惊喜。 “给我看看！给我看看！”红菱凑上来，“这个像镯子，像那种福禄寿喜的玉镯呢，一般有红黄紫绿四种颜色的玉镯，就会被认为是福禄寿喜俱全的。暮云这个手链是白色的底色，红黄紫绿交替出现，确实是像福禄寿喜的玉镯。 “这个我也要学！”红菱帮红玉戴上，“四姑娘一定要教我啊！”红玉倒是没说话，不过眼神中能看到感激。虽然这东西不值钱，但好歹是新鲜玩意儿，又是姑娘亲手编的，是主子的心意。 ，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 第五章 前世今生 - 银针太子妃 - 睡觉的猪刹那芳华 闹了一阵，头发干了，暮云也有些累了，红菱红玉服侍她睡下便出去了。 暮云躺在床上，想着穿越前的爹娘，他们真是为自己操碎了心，也不知道自己在前世是不是已经死了，他们会不会哭？ 前世，18岁的兰溪云在当地很有名，不仅是因为她是个远近闻名的才女，更重要的是因为她双腿残疾、左半边脸还全覆盖着深深浅浅的伤痕，看上去非常恐怖。一条街上的小孩都很害怕她，当她是怪物，大人们吓唬不听话的小孩时都会说：“再哭就让兰溪云把你抓走！” 看她没受伤的右脸，却是肤若凝脂，眉目如画，本该是个貌美如花的少女。她会变成这样，是因为她很小的时候，妈妈骑自行车带她出去，石子路还没铺好，坑坑洼洼，突然，颠了一下，她摔下去了，可妈妈没发现，继续往前骑，她的裙子挂在车子上，脸在石子上蹭了快二十米路，手肘肩膀也早就血肉模糊，她一直叫着妈妈，可妈妈不知道在想什么，压根没听见，转弯的时候，她终于被甩了出去，被迎面开来的车压断了双腿，盆骨以下几乎全部粉碎性骨折……从此，她就变成了一个无法行走，半边脸和身子布满伤痕的小孩。从小到大，她没有朋友，在学校里也常常被人欺负，孤独的生活让她有更多时间学习，于是她过了古筝十级，拿了不少国画、书法的金银铜奖，在报纸杂志上发表了上百篇文章，除了英语之外，还学会了日语、法语和西班牙语……总之，兰溪云是个当之无愧的才女……却也是个毋庸置疑的残疾丑女。 今年，是兰溪云高考的一年，可是直到九月一日了，还没有等到任何一所可以接受调剂的学校的电话。意味着，因为身体的异常，高考658分的区理科状元兰溪云落榜了。 爸爸妈妈虽是为溪云心痛不已，这些年却也看透了人情冷暖，溪云也知道再复读也没意义，即使考了省状元又如何？还不是要重复这一场痛苦么？于是便接受了爸爸的建议，回老家向爷爷学习中医。 兰家世代行医，只不过到了爸爸这代，大伯继承了衣钵，爸爸却对中医没有兴趣，学了机械，当了个工程师。兰溪云小的时候，每次回老家过寒暑假，都看着爷爷给别人看病、抓药、扎针、按摩、艾灸……爷爷有空的时候，还教她背汤头歌、穴位歌，兰溪云倒是真喜欢那淡淡的草药香和神奇的中医。现在让她正式跟着爷爷和大伯去学中医，倒也算是合了她的心意。那阵子她正学针灸，已经不满足与在纸垫上练习，便开始在自己身上练习，开始是一些不会有危险的穴位，爷爷和大伯也就由得她去了，后来发现她开始朝着一些危险的穴位下针，爷爷和大伯都严肃地制止她，可是她总觉得不亲身体会，是不会知道入针的手感和病人的感觉的，所以还是偷偷练习，这才发生了意外。 想着想着，兰溪云睡着了。睡到迷迷糊糊的时候，突然听见有人在叫她“喂喂”，暮云一个激灵突然醒过来。 “谁？” “你占了我的身体，该我问你是谁才对啊。”声音不知来源，“别说话，你就想着要说啥，我能听见，别把人招来。” “你是安暮云！” “嗯，其实也不完全是。其实我和你一样，都是借尸还魂的。真正的安暮云出生不到一天，就被老太太捂死了。我就是那时候借尸还魂的。” “什么？老太太为什么要捂死一个刚刚一天的孩子！” “老太太本来是想捂死暮雷的，捂错了。长得太像。估计是不能允许出现暮雷这种身份的男孩子吧。你不知道吧，老太太只想让常姨娘有儿子，然后想办法把韩雪柔弄死，再把常姨娘扶正了，决不能让其他姨娘有儿子可仰仗。韩雪柔的亲娘曾经是老夫人的手帕交，可是后来抢了老夫人的未婚夫，韩雪柔的爹韩国公，那时候还是韩国公世子，本来应该是老夫人的未婚夫，却在没成亲的时候就和韩雪柔的娘勾搭成奸，最后娶了韩雪柔的娘做侧妃……老夫人一气成病，病了好几年，年纪大了，也不能再挑了，就嫁给了安郡王的庶子，就是爷爷安世境，爷爷是庶子，不能继承爵位的，娶了老夫人之后就分府过了。爷爷只做到个郎中，比韩国公世子自然是差了一大截，韩国公死得早，韩国公世子早早袭爵，韩雪柔的娘又仗势欺人地非把她的女儿嫁给爹爹，老夫人本来是怎么也不同意的，可是韩国公管着兵部，老夫人的哥哥那时候是兵部的主事，正有机会升员外郎，如果韩国公反对，肯定就升不了，于是老夫人的哥哥和爹爹天天来找老夫人，最后老夫人只能同意了。韩雪柔过府以后，一直气焰嚣张，不把老夫人放在眼里，老夫人早就想找由头把她赶出去，捂死暮雷也肯定是做好后手要栽赃给韩雪柔的。” “大夫人的娘能这么干，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大夫人有这样的娘，也好不到哪去！” “老夫人年轻的时候颇有才名，是京城名媛，韩雪柔的娘不过是个五品知州的次女，要不是老夫人常常带着她去参加些名媛的聚会，她根本就不可能接触到这个圈子。你猜猜韩雪柔她娘为什么非要把她嫁到咱家来，就算她是庶女，也完全可以嫁的比咱家好，因为她爹是韩国公啊，而且韩国公只有这一个女儿，宠爱得不得了呢！猜不出来？哼，那是因为，韩雪柔那时候不自量力地纠缠九皇子，也就是当今圣上，九皇子根本就对她不屑一顾，她倒落得个名声尽毁，差点就嫁不出去！九皇子登基以后，她还不死心，堵龙辇、闯宫门的事情也干过，爹爹娶了她，也算是替圣上分忧了！毕竟圣上看在韩国公的面子上也不能把她给砍了啊！所以虽然爹爹娶她也是万般不情愿，但娶了她之后，圣上还是对爹爹不错，韩国公也觉得自家女儿不像话了一些，对爹爹是很有些愧疚的，也明里暗里要帮上一把，所以爹爹升官一直升得比较快嘛。” “奇葩啊……不过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以你的年纪，不应该听到和知道这些吧？” “刚才不就告诉你了，我就是个借尸还魂的……说起来，这个安暮云还真是命大，每次都这么好运正好被借尸还魂。我原本就是韩雪柔的堂妹，我爹是韩国公的亲弟弟！不过我娘从来就看不上韩雪柔的娘，不许我们跟韩雪柔来往。这些事情当年在京城传的沸沸扬扬，想不知道都不行。对了，韩雪柔仗着韩国公府的权势，好些年不许爹爹纳妾，还是生大小姐的时候伤了身子，御医说她以后不能再生育了。然后因为当时只有大少爷和大小姐，子嗣太单薄了，才不得不同意纳妾，先是把她娘家带来的秋月给抬了姨娘，就是张姨娘，结果张姨娘四五年也没个动静，老太太才做主抬了常姨娘回来，马姨娘是前任户部尚书，也就是爹爹那时候的顶头上司的一个庶女，仰慕爹爹，好像还是使了些见不得人的手段，反正是抬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有孕在身了，所以二小姐倒比三小姐大了一年多。何姨娘是常姨娘有孕的时候吴国公送给爹爹的歌姬，不过你应该也看出来了，何姨娘是个有才情的女子，很得爹爹喜欢，生了暮云暮雷，顶着那么多人的反对，硬给抬了姨娘。” “你是韩雪柔的堂妹，如果活着，现在也很年轻啊，怎么会死的？” “我嫁了吴国公的三儿子吴西平，那个浪荡公子，自己不行吧，还非得说是我生不了孩子，然后一房一房的往回抬小妾，整个后院有十六房小妾，每天斗来斗去，看我就更不顺眼了，不知道哪个小妾给我下毒把我毒死了呗。到现在也是笔糊涂烂账。我死的时候二十六岁，活到现在的话，也该三十一了。当时吴国公为了给我爹娘交代，把那十六个小妾全赶出府去了，我爹娘只能算了。” “那这次又是怎么死的？听锦涟说的，应该很有疑点……” “看见了一些不该看见的，说了估计也没人信。” “说来听听嘛。” “下午看见张姨娘一个人鬼鬼祟祟的往后院走，我一时好奇就跟在后面，看见她进了怡情园，我也跟进去，躲在假山后面想看她鬼鬼祟祟的干什么，结果看到，她打开角门，放了一个掌柜模样的人进来，我以前没见过，然后他们就在亭子里面说话，张姨娘说她有了身孕，但是老爷一个多月都没到她房里去过了，问那人怎么办，那人说，想个办法引老爷去她那，然后过几个月再说怀了，月份大了就看得不准了，到时候再想办法在马姨娘面前摔上一跤，做出个早产的假象，让安大人帮他们养孩子，还能栽赃马姨娘。说着两个人看看四下没人，又抱又亲，往假山这边走过来，假山上有个山洞，因为午饭之后大家都在午休，怡情园本来就没什么人愿意去，也算是个隐蔽的地方，居然也不顾怀着孕，就开始行苟合，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就准备悄悄溜走，不小心踩到一根枯枝，发出了声音，被他们发现了……然后那个男的就塞了我的嘴把我扔湖里了。那男的下巴低下有一颗黑痣，正面看不到，是他抱着我往湖里扔的时候我看见的。他们一直看着我不动了，捞上来，把我嘴里的布拿走才走的。我虽然离了魂，但是还在旁边看着呢！这事你就先当不知道好了，不然他们肯定还是要想办法把你弄死。” “那就让老爹戴绿帽子？让他帮那个杀人凶手养儿子？” “嗯，你可以想个办法引秦大夫到张姨娘那去，但你不能出面，也不能让张姨娘知道和你有关，就是看怎么不着痕迹地做到。我估计这一两天张姨娘还没想到办法引爹爹去呢，只要秦大夫去了，她就只有死路一条了。或者，她可能沉不住气，不亲眼来看看你是不是真的失忆不会放心，你让红菱盯着她院子的动向好了，她可能明天一早就会来了，但她可不能在这里出什么事，不然韩雪柔就会想尽一切办法来折磨你和何姨娘。毕竟这张姨娘是她的陪嫁丫头。主要是不知道那个男人是谁，如果你暴露了自己，即使除去了张姨娘，还是有很大的隐患。所以最好是借别人的手，比如安锦华或者马姨娘，反正她们本来就嚣张跋扈，和哪个院子也都关系紧张。” “看来以前你在安暮云身上的时候也经常一肚子坏水儿！” “我都是为了自保。对了，我只是一缕幽魂，天一亮就要散了，你还有什么要问的赶紧问吧，以后没机会了。” “依你看，常姨娘是真心与何姨娘交好吗？” “呵呵，这里面有故事的，常姨娘和何姨娘的哥哥订过娃娃亲，结果何姨娘家出了事，这亲事自然是不了了之了，可是常姨娘却是个认死理的，一直到了十八还不肯嫁人。常姨娘的父兄只好找到何老爷子，何老爷子写了一封退婚书，这才作罢。但是也耽误了年纪，要不然也不会给爹爹做妾了。毕竟是嫡女呢。结果阴差阳错，何姨娘又进了府，原就是旧识，又是差点成为嫂子的人，怎么会不亲近？常姨娘和老太太不一样，不用太防着，老太太如果不是被韩雪柔的娘这么对待，估计也不会变得这么狠戾，常家是将门，人都是比较直率的，可以交往。马姨娘呢，其实都坏在明处，倒也不用担心，只要别给韩雪柔抓到什么把柄，在这个家里虽然说没有太多地位，却也能够活得好好的，毕竟有我前几年打的基础，所有孩子里面，爹爹可是最喜欢我们两个。老太太现在是只喜欢锦涟，我以前是懒得去应付她，觉得她也活不了多久，不过如果你想活得更舒服点，还是通过锦涟多讨好讨好吧，韩雪柔的主意就别打了，讨好她也是自取其辱的。那是个心肠狠毒的女人。” “对了，你都擅长什么啊，我得学学。” “你觉得一个五岁的孩子能擅长什么，我前世倒是女红琴技都出众的，但五岁，还是个没人教导的入不了族谱的庶女，我也不敢表现啊！就能吃！会哄人！嘴甜！你要记得你是个小孩，别惊艳了，嫡女才华横溢没什么，一个庶女太出众就该招杀身之祸了。” “那是不够强大，足够强大就可以出众了。所以要先让自己强大起来！”暮云下定了决心。 “天要亮了，我要走了。那个，等你能出府了，有空去看看我爹娘吧。我都没有机会去看他们的，重生之后，就没出过府。” “嗯，要告诉他们你曾经重生了几年的消息么？” “不用了吧，没亲身经历的人不会相信的。让他们再经历一次丧女之痛？更残忍了。我要走了，再见，好好活下去！安暮云！” ，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 第六章 问安 - 银针太子妃 - 睡觉的猪刹那芳华 还没睡一会儿，就被红菱拖起来：“四姑娘，起了，今天是初一，得去给老夫人和夫人请安的。” 暮云脑袋还晕晕的，一晚上都没怎么睡，被个女鬼拉着聊天了，哪有精神，于是迷迷糊糊地被红菱红玉来回摆弄，摆弄好就被田嬷嬷抱着出门了。 冷风一吹，倒是清醒了几分，挣扎着要下地，自己走起路来。上辈子没好好走过路，这辈子能走的时候就要好好走。 “田嬷嬷，到了老夫人那里，我要做些什么？”地上有些湿滑，红菱赶紧拉着暮云的胳膊，怕她摔着，田嬷嬷也牵起暮云另外一只手。 “无非是问安，老夫人一向不与姑娘亲近，都是三小姐给奉茶的，轮不着姑娘，所以也不必特别注意什么，二小姐和三小姐先见礼，姑娘学样就行。”田嬷嬷回答着，叹了一口气，又接着说，“老夫人那里倒是没什么，到了夫人那总是要刁难姑娘一阵的，不过也不至于打骂，无非是说话难听些，让姑娘端茶倒水递帕子，做不好了就罚跪上半个时辰罢了。刚才已经给姑娘膝盖上垫了毛毡子，也不会多受罪，反正姑娘做得怎么样都得被挑毛病的，姑娘忍忍也就是了。” 暮云在心里暗暗鄙视韩雪柔，对庶女再不待见，想收拾机会多的是，犯得着做得这么明显，是个人都能看出来是故意针对暮云的么？何况也不知道暮云威胁到她什么了，为啥要这么针对一个五岁的小女孩？ 暮云突然想起来：“姨娘不用去的么？” “姨娘每天都要去的，但是要比小姐姑娘们早半个时辰。这会儿应该已经到夫人那儿了。” “暮雷为什么也不去？”暮云打了个哈欠，真不公平。 “二公子早就出门了，李嬷嬷走得快，这会儿估计都到老夫人那儿了。”田嬷嬷回答，“姑娘也得快些了，最晚到总是不好的。” “还有多远啊，我走得腿都酸了！”暮云撅起嘴，古代真不方便，还喜欢修这种坑坑洼洼的石板路，小短腿儿还得迈大了才能一步一条石板，要不然就得陷到缝里面去。真不科学！要按前世的网络语言，这种路就是两步一格娘炮，一步一格扯蛋的破路。暮云倒是不怕娘炮，但是那样走更慢了，不知道啥时候才能走到。 田嬷嬷笑着把暮云抱起来：“姑娘还小，是觉得远了些，不过马上就到了。”说着转过一个弯，走了十几米就看到一个院门，上书“静安堂”，暮云撇撇嘴，名字听起来跟个尼姑庵似的。 进了院门，田嬷嬷又把暮云放下来让红菱陪着她走进去，自己和其他奶娘们一起都在抱厦候着。 进了老夫人的堂门，看见暮雷和锦涟已经在里面了，过去挨着锦涟坐下等着，老夫人还没出来。 “暮云你又这么晚，还好二姐姐比你更晚，要不然祖母又要说你又懒又馋。”锦涟对她翻了个白眼，“一个月不过这么两次，你就不能早点起来么！” “昨晚一直做噩梦，梦见被人丢进水里，吓得醒过来，睡着了又梦见被人丢水里，反反复复的，一直没睡踏实。”暮云想起要引张姨娘来自己院子，锦涟这个没心没肺的小丫头也是个很好的八卦散发源，加上这屋里还有老太太的丫鬟婆子，人越多越传的快。 “啊？不会你真的是被人扔到湖里的吧？你有没有梦见是谁？说不定就是真的，你是梦里想起来了呢！”锦涟跳起来抓着暮云的手。 暮雷也转过来看着暮云：“姐姐，到底是谁害你的，快告诉我！” “看不清，每次我要看那个人的脸，就会马上被扔到湖里，然后立刻就醒了。”暮云一脸懊恼地说。 “那，是男的还是女的？”锦涟瞪大眼睛，追问着。 “好像，好像是个男的……青色的布袍子，应该是男的吧？” “青色布袍子根本就不算特征！”锦涟有点泄气，坐了回去“府里的各位管事、外面的各位掌柜、所有不当值的侍卫，都会穿青色布袍子。这样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根本没法找。” “三妹妹要找什么？”随着声音，一个披着大红毛领披风的女孩走了进来，随手结下披风递给身后的丫鬟，露出了里面大红织锦缎的夹裙，穿的就像个年画里的中国娃娃。脸上还有些婴儿肥，不过已经能看出来是个鹅蛋脸的样子，眉眼细长，略上挑，鼻子嘴巴倒是都小巧，整体看来算是个符合传统审美的美女，有点削肩，比锦涟高出了大半个头。 这肯定就是安锦华了，只见她进来挑着下巴扫了一圈，看都没看暮云一眼，径自走到前面，在锦涟上手的位子坐下来。 “找那个把暮云丢进水里的坏人啊！”锦涟倒是没介意安锦华抬着下巴目中无人的样子，看来也早就习惯了。 “小奴隶不是失忆了么，还找什么找，谁知道是自己跳下去的还是怎么着呢。”安锦华轻蔑地说。 “你叫谁小奴隶？”暮云站起来，瞪着她。 “谁是奴隶谁自己知道。”安锦华没打算搭理她，转过脸去喝茶。 “一大早吵吵闹闹的干什么？有点大家闺秀的样子没有？”帘子掀开，一个看上去也就四十多岁的中年贵妇走了出来，皱着眉头，有些不高兴的样子。 “祖母。”锦华和锦涟都站起来，暮雷和暮云本就站着，也叫了一声：“老夫人。” “都坐吧。”老夫人坐下来，对他们摆摆手。 锦涟走上去，从老夫人身后的彩珍手里接过茶杯，递给老夫人：“祖母喝茶。”老夫人接过来，笑眯眯地看着锦涟：“你二舅舅昨个来了，说过完年，开了春让你去上学，我想着认几个字总是好的，已经应了，你二舅舅说让锦华也去，人多热闹，锦华啊，你想不想去上学？” “回祖母的话，锦华大舅舅前阵子也来过，说明年马家也开家学，想让锦华跟表姐妹们一起上呢，姨娘说要等祖母和夫人同意才能答应，所以锦华今儿借着请安正想来问问呢。”锦华在老太太面前倒是有礼的。 “马大人家三代探花，家学自是好的，既如此，你便去马府上吧。”老夫人看不出喜怒地淡淡应了一句。锦华也不在意，淡淡地点了点头，锦涟悄悄松了口气，本来就不愿意让她去呢！ “祖母，涟儿一个人去好无趣，让暮云陪我去吧，马车上还有个人聊天，回来还可以一起写功课。”锦涟趁机撒娇。 “暮云还小，上学早了点吧？”老太太看上去是有点不愿意的。 “暮云才比涟儿小八个月，不早不早。”锦涟晃着老太太的袖子。 “好好好，别晃了，要把我这老骨头晃散架了。”老太太笑着挣开锦涟的爪子。 “暮云，那你就跟着锦涟去常家上学吧。到了常府要谨言慎行，别给安家丢脸，也别惹事，记住了吗？” “记住了，老夫人。”暮云乖乖地回答。 “去给你们母亲请安吧，天气冷了，请完安早些回去吧，别在园子里乱跑了。”老太太站起来，说到乱跑，还特别又看了暮云一眼。 规规矩矩出了门，锦涟就转过来拉着暮云的手：“你看，我说祖母肯定同意的吧！”眼神里有得逞的小得意。 “你们都上学去了，就没人跟我玩了。”暮雷在一边闷闷地说。 “对啊，忘了你这小家伙了。”锦涟跺了一下脚，“不过表哥他们也是去书院读书的，下午会在府里，大表哥带着他们学骑射，要不你自己跟爹爹说，想去书院读书，然后下午跟着表哥他们来大舅舅家找我们？” “前几日姨娘跟爹爹说了，爹爹说我还小，再等一年。”暮雷撅着嘴。 “那就没办法了，要不然我跟舅舅说，你想学骑射，让表哥他们带你一起吧！”锦涟可真没拿自己舅舅当外人。 “再等一年就再等一年吧，也没什么的，不能给你舅舅添麻烦。”暮雷连忙摆摆手，“你们都学些什么？” “嗯，要认字、学女训、诗词、算术、女红、画画、书法、弹琴、舞蹈、剑术，哎呀，好像要学很多东西呢。”锦涟扳着手指头，越说越皱眉头。 “女孩子怎么还学剑术？”暮雷好奇地问，其实暮云刚想问。 “因为常家世代武将，无论男女都要学武艺，骑射不太适合女孩子学，就学剑术，姨娘当年也是姐妹里剑术最好的呢！” 三个人在后面说说笑笑地热闹，锦华一个人由丫鬟扶着在前面走着，昂着头，一幅懒得搭理小孩子的样子，其实她自己也是个小孩子，不过比锦涟大了一岁多，现在也就是七岁多吧。 又走了几百米，见到院门，上书“兰香”，是兰香院啊，暮云又撇撇嘴，怎么听着像**的名字……老太太的院子听着像庵堂，这大太太的院子听着像**，都什么审美情趣啊。 进门，一个看上去三十出头实际上已经快四十的美貌夫人坐在正堂，斜倚在腰靠上，一幅身体不适的样子。身边有八个丫鬟，一个蹲在旁边帮她揉腰，另外七个捧茶盘的、捧手炉的、捧帕子的、捧药碗的、捧蜜饯的、捧个盒子不知道是装啥的，最后还有个打扇子的！打扇子？这天气都捧手炉了还打什么扇子！还有这姿势，知道的是安夫人见庶女，不知道的还以为**姑娘见嫖客呢！暮云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给韩雪柔，就这做派，还想当皇后呢，长得再漂亮也不可能啊，除非皇帝脑子被驴踢了。 “母亲安好。”锦华和锦涟上前问安。 “夫人安好。”暮云和暮雷也跟上。 “都起了吧。看不见我不好么，还说这种话，真是没眼色。”韩雪柔瞪了四个孩子一眼，也不知道谁一大早惹着她了，还是她一直就这个死样子？ “锦华啊，非年非节的，你穿这么红艳艳的，不觉得恶俗吗？”韩雪柔撇了锦华一眼，“看看你这身上挂的，手上戴的，头上顶的，这气派，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安府嫡女呢。” “衣服是爹爹赏的，首饰是舅舅、姨母送的，锦华穿着戴着，不过表示对长辈的尊重罢了。母亲认为是认为爹爹的眼光恶俗？”锦华翻了个白眼反驳，“还是说，母亲的哥哥弟弟们不曾给大小姐更好的？” 虽然暮云不赞同锦华这样硬杠，但不可否认这些话说得是漂亮，至少让韩雪柔哑口无言，只是脸色难看了几分。 “暮云，一早就听说你昨晚发恶梦，梦见有人要把你扔到水里，这种没凭没据的事情就不要到处嚷嚷了，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咱府里不太平，谁要害你一个小丫头不成！”韩雪柔转移目标了。 “是，夫人。”暮云并不辩驳，跟疯狗吵架是很不明智的，尤其自己又不一定吵得过疯狗。 暮云不接话，韩雪柔准备的说辞又没办法说出来了，脸色更难看了。 “暮云啊，把药给我端来吧。”韩雪柔放弃了准备好的一通说教。 暮云默默站起来，从丫鬟手中接过托盘，放在小几上，然后双手端起药碗，恭恭敬敬递到大夫人手上，整个过程恭敬流畅无可挑剔。 大夫人挑了挑眉毛，喝了药，把药碗又递给暮云，暮云原路返回，还给原来拿药碗的丫头，然后站在一边。 “还不把蜜饯拿来，想苦死我吗？一点没颜色！”刚才没挑出毛病来，总算找到发泄点了。 暮云也不啃声，低着头，走上去接过蜜饯递到她手里。心里却默默想着，吃吧，一颗话梅肝脏要解毒四个小时呢，多吃几颗！ 没等她吃完，暮云又赶紧把茶水端来了，有眼**，哼，喝完中药喝茶，万一冲突，也和我没关系。 大夫人没逮着机会发作，眉头皱了起来：“水都凉了！去换杯热的！” 得，这换了热的她就得说想烫死我吗？然后再泼下来，罚跪，都能想到，真没创意。暮云低着头，微微撇撇嘴，不过这种最原始的方法你还真没办法对付，因为不干也要被罚，干了不管凉了热了还是刚好，她都可以说烫了凉了，毕竟这都是个人感觉，无从考证。反正田嬷嬷也说了，总归是要罚的，忍忍就是了。 端了杯新茶来，然后嫌烫被罚跪半个时辰，锦涟也见怪不怪了，只跟她说一会儿再去找她，就拉着暮雷先回去了。 ，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 第七章 有孕的张姨娘 - 银针太子妃 - 睡觉的猪刹那芳华 暮云跪得膝盖和屁股都疼了，回去的时候还是让田嬷嬷抱回去的，这古代跪着也不能坐在脚上，还得后背挺直，结果跪了半个时辰下来膝盖和屁股一样又麻又疼。 韩雪柔还真是狠心，半个时辰，相当于现代一个小时呢，这么小的小女孩，怎么下得了手的。暮云在田嬷嬷怀里揉着屁股，一脸委屈。 刚到院子门口，就听见锦涟的声音，在里面念叨：“暮云怎么还没回来，这早过了半个时辰了，我还等着她去踢花毽呢！” 暮云就赶紧回应着：“我这不是回来了么！可是我屁股和膝盖都好痛，踢不了花毽呢。”其实暮云也不会踢，上辈子腿上的活儿可真都没学过。 “对哦，姨娘还让我给你带了消肿的白玉膏呢，我还想着没那么严重可以玩呢，可怜的暮云，那你赶快休息吧，我和暮雷到园子里面玩儿去，你记得让红玉帮你擦药膏哦！”锦涟拉着暮雷从屋子里面走出来，手里拿着个七彩的鸡毛毽子，看上去是新做的，“这是昨天漱玉刚做的呢，等你好了咱们再踢。”锦涟刚回去一趟，换了一套类似骑装的衣服出来，看上去很利落。 “嗯，你们先去玩吧，下午我要是好了，再找你玩去。”暮云看着他们跑出院子，才下了地，一瘸一拐地往自己屋里走。 何姨娘从主屋快步走出来，抱起暮云，暮云摆摆手说不用，何姨娘才又放下她：“怎么不让田嬷嬷抱进去？” “抱着屁股也疼。”暮云撅着嘴装可怜。红玉和红菱赶紧上来架着暮云，在床上又垫了个厚垫子，然后才让暮云坐了上去，挽起裤脚，膝盖虽然是垫了毛毡，但是跪时间长了，还是有些青紫，红玉打开锦涟带来的白玉膏，轻轻给暮云涂着。药膏涂上去凉凉的，虽然还是青紫，可是感觉不太疼了，屁股倒是不用涂了，就是因为长时间保持背后僵直，累的酸疼，涂药也没用。 正涂着药，安老爹走了进来：“小四今天又被罚了？” “老爷下朝了？”何姨娘走过去接过安老爹随手解开的披风。 “嗯，昨晚的鸿门宴让我现在还有些头痛，下朝了就直接回来了。”安老爹揉了揉太阳穴，在暮云床边的凳子上坐下来。 “妾身去给老爷煮碗醒酒的汤，老爷和小四先说会子话吧。”何姨娘见状赶紧走出去招呼厨房准备醒酒汤。 “爹爹。”暮云一幅故做平淡的样子。 “疼就跟爹爹说吧，你大娘就是容不下你，唉。”安老爹心疼地摸摸暮云的膝盖。 “小四不疼。”暮云咬着嘴唇说，“爹爹别责怪夫人。” “责怪也没用啊，后院我又不能时时看着，让她怀恨在心，到会变本加厉折腾你了。”安老爹叹了一口气，“听说你梦见有个穿青色袍子的男子要把你扔到水里？” “嗯，昨夜做了一晚上的恶梦。”暮云没睡好，本就脸色青白，又跪了一个小时，脸色都可以用灰暗来形容了。 “我一直担心是有人想置你于死地，但想来想去，府里的人不至于对你下这样的毒手。这样看来，还是有些我没想到的。小四，若是想起来什么，要把自己保护好，然后马上想办法告诉爹爹。”安宇轩一脸凝重，他觉得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还有莫名的危险，只是他无法时时刻刻保护自己的女儿，“这段时间不要到处乱跑，就算是去找锦涟也要让丫鬟嬷嬷陪着，听到了么？” 暮云乖巧地点点头。 何姨娘端了葛根汤进来，服侍安老爹喝了，又帮他按头。 暮云想起前世在医书中有看到，酒后头痛，应该按三个穴位，风池、百汇和太阳，于是也趴在安老爹肩上帮他按。安宇轩刚开始只觉得女儿的举动很贴心，于是溺爱地揉揉她的小脸蛋，后来发现她软软的小手按过之后头居然不那么疼了，倒是意外收获了。不过他也没多想，只觉得是因为女儿懂事，让自己心情舒畅，所以头痛也好了。 “妹妹，暮云可好些了？”院子里响起一个陌生的女声。 “张姐姐怎么来了？”屋门没关，何姨娘一眼就看到了来人，赶紧站起来走出去迎她。 是张姨娘吗？暮云没见过张姨娘，也不敢轻举妄动，不然趁着老爹在这里，怎么都不能让她好过了。 “老爷。”何姨娘挽着一个穿着银色狐裘滚边小袄的丰韵妇人走到门口，“张姐姐来看暮云。”张姨娘看到安老爷在屋里，一时有些意外，踌躇着不知道进还是不进。后面跟着的丫鬟嬷嬷看到老爷在屋里，也没跟进来，就在廊下站着。 “秋月来了，有些日子没见你了，听雪柔说你前阵子身体不太好，现在可好了？”安宇轩对这个一向不多话，乖巧温顺的姨娘还是挺喜欢的，招了招手，“进来吧。” “只是感染了风寒，已经好了，谢谢老爷记挂着。”张姨娘福了福身子，“老爷今个怎么这么早回来？没去部里么？” 暮云确定了这个就是张姨娘，一定是早上放的风已经吹到她那儿了，所以才来确认看看安暮云是不是想起了什么，如果想起了什么，估计是要想办法再弄死她一次的。只不过她没想到老爹一下朝直接就回来了，而且一回来就来了暮云这里。 “嗯，有些头痛。”安宇轩微笑着说，“昨个喝多了酒，不过现在已经好了。” 张姨娘走到床前，亲热地拉起暮云的手：“暮云，你可好些了么，昨日落了水，可是感染了风寒？脸色看起来好差。” 如果老爹不在这里，暮云还真不敢轻举妄动，一次没把她打到绝地，就有可能遭受她和大夫人联手反击，甚至有可能，在后院一手遮天的韩雪柔能让老爹根本无从得知此事。不过天赐良机，此时不出击又待何时？ “啊！你你你你别过来！我什么都没看见，我什么都没看见！”暮云抓起被子挡住自己的头，拼命往床里面钻。 “暮云！你怎么了？你在说什么啊？”张姨娘快步走上去，神情中有掩饰不住的慌张，伸手拉扯暮云头上的棉被。 暮云突然从床上跳起来，狠狠地把张姨娘推到在地，然后迅速躲到安老爹身后，神情惊恐地连连尖叫：“不要打我！不要打我！”一副受惊的小兽的样子。 张姨娘猛地被推倒，一下有些发蒙，还没站起来。安老爹已经反应过来了，把暮云抱在怀里，看向张姨娘的眼神也冷了下来：“秋月，你对小四做了些什么？！” 何姨娘扶起张姨娘，没说话，但脸上也有掩饰不住的怀疑。 “老爷，妾身没有……”张姨娘梨花带雨的样子真是我见犹怜。 “小四，不要怕，爹爹在呢，告诉爹爹，怎么回事？”安老爹抱着暮云，轻声问。 “我不记得了，可是我一看到这个姨娘，就觉得她要打我，我好害怕！”暮云可不想给别人留下一个很有心计的印象，所以不能说自己想起来了却没告诉父母，更不能说自己听到了那些话或者看到了那些不该看的，因为就算看到了，以她这样的年纪，根本也不应该知道是什么意思。一边继续装受惊，一边偷偷观察着张姨娘，看到她这么说了之后，张姨娘明显松了口气。 “老爷，妾身一直都很疼暮云，怎么可能会打她？您不信可以问问何妹妹，妾身待暮云如何？”张姨娘云鬓散乱，双眸垂泪，一脸委屈的样子，还真像那么回事。 “张姐姐经常给暮云绣鞋面的。”何姨娘迟疑了一下还是照实说了。 安老爹的脸色稍安，又低下头哄暮云：“小四别怕，张姨娘不会打你的。” 何姨娘也有些不好意思，赶紧拿帕子给张姨娘擦擦弄脏的衣服和手，却听见张姨娘抽了一下冷气。 “怕是摔伤了呢。”何姨娘赶紧看，“手上破了皮，手腕也有些青肿。张姐姐快坐下，我叫红菱去请秦大夫来。” “不用不用，没事，没事。”张姨娘连忙拒绝，神情慌张，“我回去擦些药油就好。” 暮云嘴角微微一勾，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能让她走了呢…… “爹爹，你看张姨娘都疼得出汗了，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推姨娘的。”说完就低下头，一幅做错了事情的可怜样子，不过是想提醒老爹，张姨娘额头和鼻尖都有细细的汗珠冒出来，当然不会是疼的，八成是吓的，说完又从安老爹的膝盖上跳下来，走到张姨娘旁边，拉着张姨娘的裙摆，“姨娘疼得厉害吧？暮云帮您吹吹。” “秋月，摔得厉害吗？怎么疼成这样？”安老爹也走过来，张姨娘脸上的汗珠更多了。 “红菱，红菱！”何姨娘赶紧叫，“快去请秦大夫来！说张姨娘摔伤了！” “不用不用，我真的没事的，回去休息一下就好了。”张姨娘赶紧拦着，说完就要往外走，暮云却死死拉着她的裙摆，还催着红菱：“红菱快点去啊，姨娘是我推倒的，要是秦医生不看了说没事，我怎么都不能安心的！” 红菱应着，急急忙忙跑出了院门。 “秋月你先坐下吧。”安老爹拉着张姨娘的手，把她拉到桌旁，“手怎么这么凉？” “红玉，快去冲杯热茶来给张姨娘暖暖。”何姨娘听到安老爹的话连忙吩咐着，又转过来道歉，“刚才忙乱，一直没给张姐姐倒茶，失礼了。” 秦大夫很快来了，张姨娘的脸色更加青白。她颤抖着想把手藏起来，安老爹却紧紧拉着她的手，一脸紧张的样子，催着秦大夫赶紧看。 “二夫人的伤倒不要紧，都是些擦伤，涂些药膏就好。不过有些动了胎气，要喝几日安胎的药才行。”秦大夫平静地收回手，淡淡地说，“我回去开药方拿药，一会儿让童儿送过去。” “哇，要有小弟弟了吗？在姨娘肚子里吗？”暮云跳到安老爹旁边，很开心地问着。 安老爹捏捏她的小脸，转过头笑着对张姨娘说：“秋月，你也真不小心，有孕了也不知道！” “张姐姐，恭喜了！”何姨娘也由衷地恭喜着。 “秦大夫，小弟弟多大了？什么时候才可以出来跟我玩？”暮云装作兴奋地继续问。 “哈哈，你也太心急了吧，还得好久呢！”安老爹有了新子嗣，心情自然好，抱着暮云眉开眼笑。 “嗯，是还早，现在看才一个月的样子吧，四姑娘还得等八个多月。夏天里就可以跟小少爷玩了。”秦大夫总是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容。 “一个月？”安老爹脸上的笑容突然阴沉了下来，“秦大夫再看看，可准确？” “嗯？”秦大夫挑了挑眉毛，从安老爹的脸上看到了一丝凝重，“请二夫人再让老夫看一看。” 张姨娘冷汗连连，不肯伸手。看到张姨娘的样子，安老爹已经明白了大半，于是冷冷一笑，拽过张姨娘的手，重重放在桌子上，已经毫无温柔可言了。 秦大夫收了手，跟安老爹点点头。何姨娘也看明白了，招呼红菱送秦大夫回去，又让红玉把丫鬟婆子都赶到院子门口，紧闭院门，回来关上房门，等着安老爹的处置。家丑么，还是不必为外人道了。 安老爹英俊的脸冷若冰霜，盯着低头微微颤抖的张姨娘，冷冷地开口：“张秋月，关于这个野种，你有什么要说的？” “老爷，妾身没有……”张姨娘下意识地开口。 “闭嘴！”安老爹手里的茶杯摔在地上，啪的一声，张姨娘吓得赶紧跪下了，“你没有什么？是没有什么要说的，还是想说你没有怀个野种？！” 暮云被摔碎的茶杯吓了一跳，跳到一边，躲在何姨娘背后。 何姨娘怯怯地走上去拍着安老爹的后背：“老爷，别动气，当心气坏了身子……小四还在这里，要不妾身先带小四出去？” “不用，叫两个粗使婆子进来，绑了这贱婢，送到老夫人那去。”安老爹站起来，抱过暮云，轻轻放在床上，“小四要乖乖休息，爹爹晚上再来看你。” 暮云拉住安老爹的衣袖，低着头小声地说：“爹爹别生气了，小四好害怕。” 安老爹脸色略缓，拍拍暮云的头：“小四最懂事。” 马婶和牛婶架起已经瘫倒在地的张姨娘，半拖半拽地往老夫人的静安堂走去。安老爷也冷冷一甩袖子，走出门去。 何姨娘叫过红菱吩咐着：“去请大夫人到老夫人那去一趟，说老爷请她去的。” 田嬷嬷皱着眉头：“老爷可没说请大夫人，恐怕也是不想听大夫人求情。姨娘这么自作主张怕是会惹得老爷不高兴。” “老夫人一向不喜欢大夫人，更不喜欢张姨娘，不过总还是对韩国公有几分忌惮，不至于当着大夫人的面要了她的命……好歹也是一条人命，如果大夫人去晚了，估计也就只能看见张姨娘的尸体了……” “姨娘这么心善，却未必会有人记好。”田嬷嬷叹了口气，也不再劝了。 第八章 禁足 - 银针太子妃 - 睡觉的猪刹那芳华 晚上安老爹来的时候，脸色依然很难看。 何姨娘默默地帮他夹着菜，也不说话，暮云其实很想知道张姨娘的下场，却又不敢问，只好闷闷地吃着饭，暮雷看气氛凝重，也低着头吃饭，一声不吭。 安老爹看一双儿女都闷闷地，叹了口气，温和地问：“小四想去上学吗？今天听老夫人说已经答应你和锦涟一起去常将军府上上学了。” “嗯，锦涟说有好些姐姐们一起读书、画画、弹琴，可热闹呢。”暮云回答着。 “那暮雷一个人在家就没意思了。”安老爹摸摸暮雷的头，“暮雷也去上学好不好？” 暮雷正塞着一口菜，听到老爹问他，很想回答又说不出话来，只好拼命点头。 安老爹被儿子的囧样逗笑了：“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 “开春了就去吧，嗯，明天我跟涵文兄说一下，以后让他们家怀安带着弟弟们上学的时候，路过咱家把咱暮雷也带上，将军府侍卫够多了，咱就不用派了。”安老爹笑眯眯的，占别人便宜占得这么开心，“中午放了学，就去常家蹭饭，下午再跟着怀安他们一起学骑射，晚上去接锦涟和小四的时候再一起接回来，就这么决定了！” “爹爹，咱家很穷吗？”暮云简直无语了，“为啥弟弟要蹭饭吃……” “他们家怀玉整天说要娶小四啊，那就先贿赂小舅子吧，哈哈哈……”安老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笑得可开心了。 暮云一幅欲哭无泪的表情：“爹爹，我就值顿饭钱啊？就为了弟弟一顿饭，您就把小四给卖了……” “那当然还是常怀玉这小子看着比较顺眼啊，嗯，常家小子里面最帅的就是这小子了。现在是还小，等个几年，满京城还不知道多少姑娘想嫁他呢！爹爹当然是要帮小四先占个最好的了！嗯，当然了，如果以后发现更好的，就甩了他换个更好的！我的小四又聪明又漂亮，一定要嫁个最好的。” 有这么现实的老爹么？暮云很无语，只好翻了翻白眼，低头拔饭。 吃完了饭，何姨娘叫田嬷嬷和李嬷嬷带暮云暮雷回自己房间，暮云一回到房间，就打发红菱去听墙角，知道何姨娘和老爹肯定要说张姨娘的事情。 暮云和红玉无聊地编着手链，暮云想把以前会的好多种一样样编出来送人，没办法，自己又没钱，没有什么金银首饰的好送人，只好送这种不值钱的小玩意儿了。看人家穿越了，不管是打赏下人还是贿赂姐妹，出手就是金钗玉镯大珍珠的，怎么自己啥也没有呢，真是穷困潦倒啊！还是得想办法赚钱，女人，靠男人不如靠自己，嗯，没有经济上的**，就没有人格的**。 刚编好两条手链，红菱回来了，暮云赶紧关上门，问红菱听到啥。 “老爷说，张姨娘承认偷人，但是死都不肯说孩子是谁的，被大夫人活活打死了。不过，我就好奇怪，张姨娘不是大夫人的陪嫁丫鬟么，大夫人不是应该替她向老夫人求情么？”红菱好奇地问。 “发生这种事情，大夫人肯定觉得很丢脸，哪还敢求情，还不赶紧自己处置了，再让老夫人审，审出什么对自己不利的事情不是得不偿失？”红玉挑了挑嘴角，暮云也点点头，红玉到底是个心里明白的。 “还有啥？”暮云示意红菱接着说。 “老爷说老夫人被气得犯了病，秦大夫忙活了半天才把老夫人救过来，救过来老夫人就说大夫人管家竟然能出了这种事情，加上最近大夫人也总是病着，也不好好管了，就先把管家权交回给老夫人，在兰香院好好反省、抄经，过阵子再管家吧。” “大夫人是被禁足了？老夫人又病着，张姨娘死了，这管家权怕是要落到常姨娘手里了。老夫人看似轻罚了大夫人，实际上还是替常姨娘铺路了。”红玉向红菱解释着。 “老夫人什么病啊？”暮云问。 “老夫人时常心悸，一发作起来就胸闷气短唇色青紫，有时候说连肩膀和腋下都痛得厉害，很是吓人，秦大夫说老夫人这病很危险的，一口气没上来就有可能救不过来了。”红菱拍了拍胸口，接着说，“老爷说老夫人身体是一天天差了，冬天里不是胸闷，就是腿疼，要不然就咳嗽气喘，这次发病和上次还没隔几天，得找个懂医术的侍女好好伺候着，秦大夫毕竟是男大夫，总呆在后院也不行。” 暮云点点头，想着，嗯，典型冠心病症状，至于腿疼、咳嗽气喘倒是好说，人老了都会有点这样那样的毛病，腿疼多半是缺钙，多晒晒太阳就好了，咳嗽么，大约是天凉感冒了，一时半会儿没好，就发展成了支气管炎或者气管炎什么的。不过冠心病是真的很凶险的病，即使在现代，也是老年人健康的头号杀手啊，虽然老夫人年纪还不算很大，应该也就五十来岁，不过古代人寿命没有那么长，而且老夫人多年养尊处优，大鱼大肉吃得油腻，又不运动，肯定三高啊。 “爹爹没说要找出那个男人的事么？”暮云问。 “四姑娘可不该说这种话。”红玉赶紧阻止。 “何姨娘问老爷觉得可能会是谁，老爷说，张姨娘基本没出过大院，也没地方去认识外面的人，八成还是府里的人，只是无从下手。”红菱回答着。 嗯，看来爹爹没想到园子那还有个角门呢，还有外面的人能进来呢。不过这个人不找出来，总会是个很大的隐患，万一他要为张姨娘报仇，自己不是还是很危险？趁着老夫人病了，大夫人禁足，没人太关注自己，得想个办法把那个男人的特征告诉爹爹才好。 ，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 第九章 小学童 - 银针太子妃 - 睡觉的猪刹那芳华 晚上除了禁足的大夫人、生病的老夫人和已经上了绣楼的大小姐外，全家人都在一起吃饭。暮云才算见到了所有的“家人”，真是一屋子莺莺燕燕，真为这些古代的女人悲哀，一个个如花似玉的，干嘛非得好几个人嫁一个老公，然后拼命争宠，生孩子，完了再为孩子争宠？ 虽然大夫人不在，不过说实话，后院还是被她的气势压得比较太平的，至少姨娘们看上去还都安分，老老实实坐着吃饭，安老爹问话才答，并不在饭桌上当着众人面争宠。 马姨娘和安锦华长得很像，只是眉眼有些上挑，看上去略显得凌厉，不过饭桌上到是巧笑浅吟，看上去倒是有几分妩媚，暮云觉得马姨娘倒是和她想象中飞扬跋扈的样子相差很大，也许是人不可貌相，又也许她本性并非跋扈之人，但这只能等长时间相处才看得出来了。 另外没见过的周姨娘和丁姨娘，看上去都是本分的女人，举动间略有些拘谨，眉眼看上去很顺从，长相么，就是清秀温柔的样子，并不怎么艳丽，算是清新可人的一类。看来老爹就喜欢这种小家碧玉温婉纯良的样子。 吃完晚饭，安老爹照例是要问问每个孩子最近学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的，不得不说，作为古代的老爹，安宇轩还是非常尽职尽责的，无论嫡庶，一视同仁的关爱，时常过问孩子们的教育情况，虽然这几个孩子还没有上学，不过有孩子的三位姨娘本身都是出身书香门第，做孩子的启蒙教育是没什么问题的，所以孩子们早早也都会背《千字文》、《论语》了，多少也认得一些字，女孩子们还会做些简单的女工，比如打络子、打福结之类。基本上从三岁就会开始学这些东西了，不过姨娘们多半只是无聊的时候教孩子一些，并不当正事，无非是让他们在家庭聚会的时候有点可表演的才艺罢了。 问到暮云，暮云把《千字文》背了几句“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仄，晨宿列张……”安老爹拍拍她的脑袋：“还以为你失忆了把这些也会忘了呢，这倒记得挺牢。”暮云其实很奇怪为什么小孩子启蒙不是背《三字经》、《百家姓》、《弟子规》一类的东西，倒是要背这拗牙结齿的《千字文》？嗯，不过《三字经》出现得比较晚，现在的服饰看起来也不像明清，应该在隋唐时期吧？不过直到现在还不知道现在是什么年代呢，历史上九皇子当皇帝的？难道是李治？可李治之前的太子也不是昭月太子啊？改天一定要找个机会好好问问老爹。 暮云想起来昨天听红菱说的关于老夫人身体的事情，觉得这是一个前任暮云提到的想办法讨好老夫人的机会，开口问安老爹：“老爷，姨娘说，老夫人身体不大好，您想找个懂医的侍女陪伴老夫人，暮云想着，懂医的侍女大约不太好找，暮云想跟秦大夫学医，照顾老夫人。” 吃饭之前暮云并没跟何姨娘提起此事，所以这话一出，连何姨娘都是一脸诧异，更别说屋内其他人了。 “小四，几千年来医术都是传男不传女，少数的医女也都是家里世代行医，到了这一代没有男丁，才会有机会学医的，这少数的医女也都在宫中照顾各位娘娘公主，你倒是孝顺，可是秦大夫未必肯将家传医学传给外人，若你是男孩，想拜入秦大夫名下学医，爹爹去跟秦大夫商量，也许有可能，毕竟秦大夫膝下无子，只有两个徒儿，多收一个也无妨，但你是女孩子，秦大夫未必肯的，其他大夫通常也不会收女弟子呢，爹爹也知道不好找，只是想从医馆找个看得时间长了，略懂点医术的婢女罢了。”安老爹把暮云拉到跟前，摸着她的头说，“小四是个孝顺的，爹爹知道你的孝心就行了，再说你也还小，自己都还需要人照顾呢。” “爹爹都没跟秦大夫说过，就替秦大夫拒绝小四了，您要是说了，秦大夫不许，小四再去求他，他还是不肯，那便算了。”暮云拉着老爹的袖子撒娇。 “老爷，若是秦大夫不肯收姐姐，暮雷愿意学医……暮雷学了再教姐姐，姐姐就可以照顾老夫人了。”暮雷也走过去求老爹，暮雷也是个聪明的，看姐姐这么起劲儿的想去照顾老夫人，立刻就理解了暮云是想趁着大夫人被禁足，去讨好老夫人，以求改善自己和姨娘在府里尴尬的地位。 安锦华冷冷的站在一边，嘴角有一丝不屑，小奴隶就是小奴隶，伺候人的事情还主动往上贴。 锦涟倒是站在暮云旁边，拉着安老爹的袖子：“爹爹爹爹，我也愿意和暮云一起照顾祖母，祖母最喜欢涟儿，总说看到涟儿心情就好，病也好得快些呢！”看得出和老夫人是真的情谊深厚，这小丫头能这么说，也不枉老夫人平日里心肝宝贝似的疼她。 回到院子，何姨娘拉着暮云问：“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也不跟姨娘商量一声？老夫人一向不喜欢你，何况照顾老夫人的事儿，做得好了是应该，做得不好还要受罚，你若是跟姨娘商量，姨娘断不能让你去受这种气。” “姨娘别责怪姐姐，姐姐也是为了我们能好过一些。”暮雷懂事地拉着何姨娘的袖子，劝着何姨娘，“再说老夫人尽管不大喜欢我们，却也没对我们怎么刻薄，只是不大亲近罢了，倒没像大夫人，总是罚姐姐跪来跪去的。” 院子里响起红玉的声音：“秦大夫来了？我去通报一声。” 暮云甜甜一笑，声音不大不小，院子里的人刚好能听到：“老夫人有好多孙儿孙女，她可以选择疼哪个不疼哪个，我却只有一个祖母，所以不管她喜欢不喜欢我，我照顾她都是应该的，何况爹爹为了祖母的身体忧思重重，即便不为了祖母，为了替爹爹分忧，我也应该照顾祖母，让爹爹安心做事。” 话说完，红玉刚好推开门：“姨娘，四姑娘，二公子，秦大夫来了。” “四姑娘倒是个有孝心的。”秦大夫迈步进来，虽是赞扬，脸上却没什么表情。 “秦先生怎么来了？”何姨娘迎了两步，“快请坐。”然后又示意红玉去冲茶。 “刚刚老爷跟我说四姑娘想学医，好照顾老夫人。老夫觉得不大妥，老爷却说不忍心让四姑娘失望，便让老夫自己来跟四姑娘说。”秦大夫撸了撸不长的胡须，淡淡地说，“老夫并不是在意家传医术外传，也不是在意四姑娘是女子，不过是学医辛苦枯燥，难得坚持，而老夫也不愿为了少爷小姐们一时的兴趣浪费时间，四姑娘正是爱玩的年纪，即便是真愿意吃这份苦，也等心性安宁些再看吧。”秦大夫倒没直接拒绝，那样也太生硬了，只说是暮云年纪小，还没定性，等大些再说，怕是觉得暮云不过一时兴起，没有长性，小孩子过阵子就忘了，所以拖拖这事就过去了。 暮云向秦大夫行了个礼，然后恭恭敬敬的站在旁边，问：“秦先生认为，医术重要，还是医德重要？” “老夫认为，自然都重要，不过两相比较，医德要更重要些，否则容易误入歧途，害人害己。”秦大夫虽然不知道暮云为何没纠缠却突然问了个问题，还是和颜悦色地回答了她。 “先生觉得，学医的天赋更重要，还是勤奋更重要？” “天赋固然重要，但只有天赋却不勤奋，却容易半途而废，何况勤能补拙……”秦大夫叹了口气。 “既然如此，先生可否给暮云一个机会，先生可以设置一些考验暮云决心和勤奋的条件，如果暮云确实达不到先生的要求，再拒绝暮云不迟，至于德行操守，先生可以自己观察，暮云不求先生一定收下暮云，但求先生给暮云一个机会。”暮云的声音糯糯甜甜，甚至有些奶声奶气，却是目光清明，语气坚定，秦大夫也愣住了。 暮云话说到这个份上，秦先生却也不好拒绝了，毕竟暮云已经说了，只是要秦先生给她一个机会考验她是不是能够学医，也没说一定要秦先生教她。所以秦大夫略一沉吟，便答应了下来：“既然四小姐这么说了，老夫再拒绝倒是不近人情了，那么四小姐便先从医馆的小学童做起吧。本来四小姐也说是要去照顾老夫人，从明天起，就先跟童儿学着熬药吧，嗯，明早四姑娘来找老夫，老夫会再给你说其他要求。” 暮云立刻跪下行礼：“谢谢秦师傅！” 秦大夫愣了一下，扶暮云起来：“四姑娘不必拜老夫，老夫还没考验完，四姑娘还不一定是老夫的徒儿，叫师傅却是不合适。” “正因为没有拜入秦师傅门下，所以才称呼您为秦师傅，因为师傅无论教徒儿任何东西，即使只是熬药、拣药，也是师傅，孔夫子也说，三人行必有我师，您教了徒儿，就是徒儿的师傅，若是将来秦师傅看不上徒儿，不让徒儿拜入门下，徒儿便不敢再叫您师傅，只能称您先生；若是将来有幸正式拜入秦师傅门下，徒儿便不再叫秦师傅，只称呼您师傅了。”暮云不卑不亢地回答。 暮云的回答又让秦大夫愣了一愣，也不好再说什么，便告辞了。 ，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 第十章 小学童2 - 银针太子妃 - 睡觉的猪刹那芳华 虽然秦大夫没说早上什么时辰去，不过暮云还是早早起来，吃了早饭就拉着红菱去了秦大夫的潇湘馆。 路上红菱告诉暮云：“秦大夫脾气有些怪，平日里不爱说话，对谁都冷冷的，不过其实医术很高，以前是江州名医，那年前太子谋反，天下大乱的时候，他的妻子儿女都被乱军杀死，秦大夫也被刺了一刀，一路跑到破庙晕倒了，幸好遇到了回京的安老爷一家，被安老爷救了，为了报恩，就一直呆在安府做府医，不过有时候也会到外面的药铺去坐堂给穷人们义诊，不收诊金，要是抓药只给药铺付药钱就行了，像正骨、针灸之类都是不收费的。所以现在在穷人们的心里，地位也很高的。秦大夫的两个小徒弟，秦大夫给起名叫秦枫、秦童，平日里大家都叫枫儿、童儿，他们俩都是秦大夫去采药的时候在山里捡来的小孩子，捡来的时候都只有五六岁，枫儿腿有些残疾，走路一瘸一拐；童儿平日里看着都还好，不过有时候会突然倒地，口吐白沫，浑身抽搐，很是吓人。” 暮云听着，童儿的症状应该是后世所说的癫痫，也就是俗称的羊角风，至于枫儿，要见面才知道了。估计他们都是穷人家的孩子，有病的话实在养不起，只好狠狠心扔掉了。 潇湘馆在前院，走起来有些距离，走了差不多一刻钟才走到。敲门进去，枫儿和童儿已经在背药物相克口诀了。 暮云听了一遍，发现和她前世幼年时背的《十八反》、《十九畏》差不多，只是没有总结得那么简洁，前世背的十八反就几个字，“本草明言十八反，半蒌贝蔹及攻乌，藻戟遂芫具战草，诸参辛芍叛藜芦。”现在童儿和枫儿背的比较长，但内容是完全一样的，大概是“瓜蒌贝母对乌头，乌头又反半蔹及；海藻大戟反甘草，甘草又与遂芫对；各参不与藜芦见，藜芦亦不和辛勺。”这个版本暮云从来没有听过，可能是秦大夫自己总结编写的。 背完大概是《十八反》的歌诀之后又背了类似于《十九畏》的歌诀。 “硫黄畏朴硝，水银畏砒霜，狼毒畏密陀僧，巴豆畏牵牛，丁香畏郁金，川乌、草乌畏犀角，牙硝畏三棱，官桂畏赤石脂，人参畏五灵脂。”这个版本后世倒是听过，只不过流传更广的是暮云幼年时背的《十九畏》，那个相对要更上口一些，“硫黄原是火中精，朴硝一见便相争。水银莫与砒霜见，狼毒最怕密陀僧。巴豆性烈最为上，偏与牵牛不顺情。丁香莫与郁金见，牙硝难合京三棱。川乌草乌不顺犀，人参最怕五灵脂。官桂善能调冷气，若逢石脂便相欺。大凡修合看顺逆，炮爁炙煿莫相依。”这个版本不但说了相克，还说了药物的性质或者作用。 暮云没打扰秦大夫检查枫儿童儿背书，行了礼就默默垂手站在一边。听了两遍也差不多能背出来了。 秦大夫听他们背完之后，又讲解了一遍，枫儿童儿都点头表示明白了，才去把昨天包好的药材拿出来泡水，准备给各院熬药送去。路上已经听红菱说过，有些院子是取了药材自己回去熬的，但老夫人、大夫人的药一直是在潇湘馆里熬好送去的，可能是因为有些先放后放的各种复杂，怕小丫鬟们放错了顺序影响了药效吧。 枫儿童儿看见暮云，只是点点头打个招呼，便各自去忙了，枫儿走路的姿势来看，应该是小儿麻痹后遗症，即使现在也很难矫正治愈，所以在古代想要恢复正常也基本上不可能了，枫儿长得倒是面目清秀，着实可惜了。暮云看着一瘸一拐的枫儿，不禁想起前世的自己，突然有了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于是看向枫儿的眼神就有些痛苦的神色了。 秦大夫在一旁默默观察着暮云，看到暮云看枫儿的眼神，却微微点了点头，看到暮云的眼神从惋惜、同情变到痛苦，唯一不曾出现的是不屑或者轻视，秦大夫倒是满意的。医者仁心，要对病人有同情仁爱之心，对病人的痛苦感同身受，才能尽心尽力救治。 “四姑娘来得挺早，早饭吃过了吗？”秦大夫倒是比昨晚和蔼多了。 “已经吃过了，师傅和师兄们还没吃吗？”暮云微笑着回答。 “吃过了。”秦大夫没有再纠正暮云称呼的事情，“一般枫儿和童儿卯时中便起，辰时开始背书。四姑娘以后可以辰时过来跟他们一起背书。今天背的是反畏诀，说的是药物相克的关系，就是说，这些药不能放在一起用。一会儿让童儿写给你，你拿回去背吧。” “我已经会背啦！”暮云眼睛弯弯的，把刚才枫儿和童儿背的歌诀背了一遍，然后又把秦大夫刚才的讲解背了一遍。 “四姑娘倒是聪明。”秦大夫眼中既有欣赏，又有担忧。暮云知道他担心什么，怕是担心暮云仗着小聪明，不认真学吧。于是暮云乖巧地问着：“秦师傅，虽然暮云会背了，可是并不认识这些药材，也不知道这些药材是干什么用的，不知道师傅有没有药典可以给暮云抄读？” “药典？”秦大夫有些茫然。 “嗯，就是，有一副图，画着药材的样子，然后旁边写着药材的作用、性质、用法、相生相克的各种搭配和禁忌的那种东西。”暮云用描述的语言形容着《本草纲目》，看现在的服饰，应该没到明朝，所以应该也没有这么本书，但是药典说不定会有吧。 “四姑娘这个提议倒是不错，如果有这么一本药典，以后学习起来应该会比较方便。”秦大夫点点头，“不过目前没有。” 呃，原来现在连药典也没有啊，好在自己以前《本草纲目》都背完了，不过也不能表现出自己认识药的样子啊，会有点惊世骇俗的。 “老夫倒是有本手札，记录了一些药物的作用，不过老夫字迹潦草，四姑娘怕是看不懂，不如这样，四姑娘跟老夫到药房去，我们每天认上几样，老夫把当日认的药材的作用告诉四姑娘，四姑娘记性好，回去自己再整理吧，老夫近日得空了，也会让童儿枫儿按着四姑娘先前的提议，结合老夫的手札来编写药典。”秦大夫略一沉吟，缓缓接着道，“今日便先认识甘草、当归、莲子、莲心、枸杞、麦冬这几样吧，这几样或外形、或气味、或颜色，总比较奇特，容易认得，也常用。四姑娘请吧。” 说完，秦大夫便当先往东边耳房走了过去，边走边告诉暮云，东边耳房便是存放常用药材的地方，西边耳房是存放贵重药材的地方，西边耳房后面有侍卫在门口站着的那间小屋，是存放有毒性的药材的地方。 一进门，就看到一个“工”字型的超大药柜，和后世中药房的差不多，不过要高一些，一直快通顶了，古代的层高又比较高，取上面几层肯定就要爬梯子了。 暮云皱了皱眉头，问秦大夫：“秦师傅，上面几层放的也是药材吗？” 秦大夫看见暮云的表情，就明白她在担心什么，笑了笑回答：“现在上面放的是历年来老夫开出的药的药方，原本都是有药材的，后来老夫年纪大了，枫儿童儿身体又不大好，爬上爬下都不方便，就不再用来放药材了，半年才把用过的药方按院子和日期整理装订，放到上面去。” 秦大夫拉开几个抽屉，拿了些药材放在纸上，让暮云看：“这是当归，当归入药时有四种方式，全归、归头、归身、归尾。归头、归身可补血润肠通便，归尾可活血调经止痛。全归既可补血又可活血。当归不禁形状奇特，味道也很独特，一般一闻就能知道药中有当归了。” 虽然是早已学过的，但暮云还是从红菱手中拿过一早就准备好的纸，随手拿起柜台上的毛笔，记了下来。暮云前世字是写得不错的，但是这具身体太小，也没有太多力气，手腕控制笔的力度不够，所以还是有些歪歪扭扭的，不过也勉强能看了，毕竟这些字对一个五岁的孩子来说还是难写了一些。 秦大夫看见暮云在认真写笔记，捋了捋胡须，淡淡说了句：“没想到，四姑娘倒是认得不少字了。”说完，又接着介绍麦冬、枸杞、莲子、莲心、甘草。 介绍完，秦大夫说：“药材也泡得差不多了，四姑娘去跟童儿学学熬药吧。童儿应该准备要熬老夫人的药了。” 暮云应着，收好笔记往出走，走到门口，又转过来恭恭敬敬鞠了个躬，才跑出去找童儿。秦大夫看着暮云轻快的步伐，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 ，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 第十一章 送药 - 银针太子妃 - 睡觉的猪刹那芳华 暮云跑到制药间，童儿正在小心吹着火，看到暮云进来，童儿倒是很热情地招呼她：“四姑娘来得正好，正要熬老夫人的药呢。” 火慢慢上来了，童儿看了看差不多了，便把药锅端过来放在火上。小心盖好，然后跟暮云说：“这个紫砂的药锅是老夫人专用的，其他的药锅多数都是加了柳絮的，加了柳絮的药锅对其他人来说倒是好，可是老夫人却不能用，如果用加了柳絮的药锅给老夫人熬药，她便容易发作气喘的。很容易分出来，因为这个锅是发红的，其他的药锅颜色都比较深呢。” 暮云点点头，表示记得了。童儿接着说：“老夫人的药中有炙甘草、麦冬、生地、当归、桂枝、阿胶、薤白、通草、瓜蒌、丹参、党参。要先用中火煮沸，而后稍稍离火片刻，待药汁不滚，用小火再熬一刻钟。” 暮云前世虽然帮爷爷大伯抓过药，但是还真没熬过药，所以这个中火小火也确实没概念，于是仔细看着炉子，记下火苗大致的高度。 “童师兄，这个中火小火怎么控制呢？”暮云蹲下来看着炉子，完全不知道从哪儿下手的样子。 童儿笑了笑，指着炉子上的一个小铜片：“四姑娘想要火大一点，就把这个小片儿拉开一些，然后轻轻扇扇风，火就大些，如果要小一点，就把这个小片儿往里面推一点点，不过要慢慢推，推得多了火可就灭了。” 暮云在旁边认真看着，有一搭没一搭地问着童儿：“师兄这个药闻起来很苦的样子，老夫人会不会不愿意喝？” “老夫人又不是小孩子了。”童儿笑着回答，“这个只是闻起来难闻，主要是当归的味道大，其实喝起来并不是太苦的。” “喝这个药，饮食上有什么禁忌吗？” “师傅都跟老夫人说了，不能吃生冷油腻辛辣刺激，可是老夫人是个无肉不欢的，要是不让她吃油腻的的东西，她就能不吃饭啊！所以师傅劝了也没用。”童儿叹了口气，“要从这点上说啊，老夫人还真是个小孩呢。” “那可以交代厨房，给老夫人只做瘦肉、虾肉、鱼肉这些不太油腻的啊。” “瘦肉老夫人说干如柴，咬不动，虾肉可不是天天有，毕竟咱们京城离江河湖都远，死虾吃着又不好，最近天也冷，鱼也少了。” 暮云突然好怀念现代的交通和冰箱，那时候也是住在内陆城市，可是还是有很多活蹦乱跳的海鲜通过飞机运来，还有冰鲜技术，甚至大龙虾能从澳洲运来还活蹦乱跳呢。 “药好了，四姑娘等等，我去拿罐子倒出来，咱们就跟着师傅去给老夫人诊脉顺便送药。”童儿把药滤干净药渣，倒入一个细瓷罐，然后又用厚帕子包了，放在药篮中，走到正堂去请秦大夫，“师傅，药熬好了。” 秦大夫背着诊箱出来：“走吧。”暮云走过去接诊箱：“秦师傅我帮您背吧！” “不用。”秦大夫难得微笑，拿帕子擦擦暮云额头上的小汗珠，刚才一直蹲在炉子旁边，热的一头汗。红菱很有眼色地赶紧接过诊箱，跟在后面。 秦大夫又转头对红菱说：“下次给四姑娘带个披风，里面少穿些。制药间里太热，穿这么多，发了汗，出来又吹凉风，容易染了风寒。” 路过点墨楼，暮云跑进去喊了锦涟一起去看老夫人，常嬷嬷抱着锦涟出来跟在后面。 到了静安堂，秦大夫先进去诊了脉，然后让暮云把药端过来，老夫人半靠在榻上，看到暮云来送药，挑了挑眉，却也没说什么，只是皱着眉头喝完了药，锦涟趴在老夫人腿边，一脸担忧：“祖母，药苦不苦？要不要吃蜜饯？” 老夫人摇摇头。 秦大夫吩咐老夫人身边的静月：“扶老夫人再坐起来一些吧，这个姿势不好，朝左侧靠着更容易胸闷。” 等了片刻，秦大夫又给老夫人行针，暮云在一旁看着，秦大夫刺双侧神门穴、丰隆穴、太冲穴。暮云发现秦大夫并不是全部垂直入针，深度也不一样，自己前世在身上试验时也感觉到了，同一个穴位，不同深度或者不同角度刺入的感觉是不一样的，只是不知道功效是否也不一样，据爷爷说，传统中医其实是以按、灸、针、药的顺序来治疗病人的，能通过穴位按摩、火灸、针刺等理疗手段治愈的疾病就不必吃药，只不过前几种只能靠身传和摸索来流传，所以渐渐都没落了，反而是古代最不常用的“药”代代流传下来并且发扬光大，逐渐取代了理疗变成了中医的正统，理疗反而变成了辅助手段了，主要还是因为“药”是最容易传承的。一些按摩的手法、针灸的手法也早已失传了，只在古籍上见过，家中虽是时代行医，但理疗师培养起来实在太难，也需要大量的病人来练手，兵荒马乱的年代多了，也就渐渐丢了传承。 暮云看到秦大夫在神门穴位上，大约隔一会儿便用捻针的手法快速捻转，另外两个穴位只是提插，不知道是每个穴位需要不同的手法刺激，还是每种手法的功效不同？针刺就有很多种手法，后世还常用的是提插和捻转，至于刮柄、震颤、弹针都很少用到，主要是会的人也太少太少了，真正的弹针法基本上已经算是失传了，听爷爷说，真正会弹针的人，轻轻一弹，针尾可以持续颤动半个小时以上，在全身行针的时候，一百多根针，一根根弹下来，最后一根针弹完，第一根针还在颤动。 秦大夫留针片刻便拔了，老夫人额头上微微有些汗水，静容赶紧上前擦了，秦大夫说让老夫人休息会儿，便告辞回潇湘馆。还没走出院门，又被暮云缠住了，问：“秦师傅，刚才童师兄说，老夫人不适合吃得太油腻，那么瘦肉、鸭肉、鸡肉这些可以吃吗？” “这些里面，鸭肉应该是最好的，只是鸭肉口感不太好，老夫人总嫌有些腥臊之气，又筋柴，不愿意吃。” “那黄豆之类呢？记得姨娘说豆子有营养，多吃豆腐会变漂亮。老夫人也可以吃吗？”暮云当然知道豆制品对冠心病是有好处的，只是不能直接说，院子里这么多人，一会儿她想去小厨房改善下老夫人的伙食，也得有秦大夫的佐证才有人理她不是？ “嗯，黄豆，豆腐，豆芽都是不错的，还有芹菜、木耳、茄子、白菜、青菜这些都比较好，只是老夫人不太喜欢吃这些素菜，总觉得没什么味道。”秦大夫看着暮云，“四姑娘能想着从膳食方面调整，倒是好的，老夫也一直说膳养比药养重要，可是对老夫人病情有利的膳食，老夫人一样都不爱吃，反而偏爱那些会加重病情的。四姑娘若是能劝服老夫人，也是大功一件了。” 暮云转过头拉着刚追着她出来的锦涟：“老夫人不听我的，不过，锦涟姐姐，你都听见秦大夫说的啦，一会儿我们去小厨房给老夫人做点好吃的，你可得劝着老夫人吃啊！” “嗯嗯，秦大夫说的我都记得了，祖母得吃鸭肉、芹菜、豆腐、豆芽、木耳、青菜、茄子嘛。”锦涟拉着暮云的手，“咱们去小厨房告诉厨娘去。” “厨娘都知道的。”静容和静月刚服侍老夫人睡下，退出房间，正好听见锦涟的话，“可是老夫人不爱吃，做了也没用。” “我们先回去尝试点新菜式，然后我们先尝了，好吃才再做给老夫人吃，可好？”暮云问着锦涟。 “嗯嗯，好啊，咱们去你们院子找林大婶，她做的东西最好吃呢！”锦涟拉着暮云蹦蹦跳跳地往怡兰苑走，还没忘了回头跟常嬷嬷说一句，让她回去告诉姨娘，中午不回去吃饭了。 ，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 十二章 药膳 - 银针太子妃 - 睡觉的猪刹那芳华 回到怡兰苑，暮云跟何姨娘说了一声，就拉着锦涟往厨房跑。 “林婶，林婶，今天有鸭肉吗？”暮云问。 “三小姐，四姑娘，怎么跑厨房来了？鸭肉啊，今天正好有半只鸭子呢，庄子上送来了几只给老夫人的，老夫人不爱吃鸭子，常姨娘就让各院分了，怎么四姑娘今天想吃鸭肉么？”林大家的笑盈盈地迎出来，“想吃红烧鸭还是糖醋鸭？” 红烧？糖醋？这两种做法都不适合做鸭肉吧？上辈子经常吃的鸭肉就两道菜，一个是酸萝卜老鸭汤，一个是啤酒鸭，这年代肯定没啤酒，看看能不能搞个酸萝卜老鸭汤吧。 “有酸萝卜么？”暮云接着问。 “酸萝卜倒是有，可是那都是下人们才吃的啊，四姑娘也想尝尝么？”林大家的有些迟疑，主子们一向不会吃这些腌菜的。 “嗯，我想尝尝酸萝卜炖鸭汤。”暮云告诉林大家的，“如果好喝的话，我们给老夫人也送一碗，你要好好做哦，秦大夫说老夫人应该吃鸭肉。” “酸萝卜炖鸭吗？嗯，以前没这么搭配过，不知道好不好吃呢。”林大家的想了一会儿，“那我试试吧。三小姐和四姑娘还想吃什么呢？” “今天还有什么菜啊？”锦涟问，“有没有里脊？林婶做的糖醋里脊最好吃了。” “里脊也有的，三小姐想吃糖醋里脊吗？一会儿就做。”林婶笑着说，回头看了看厨房里面，接着说，“今天送来的菜是山药、木耳、香菇、青萝卜、南瓜，嗯，还有昨天剩下的一点红萝卜和芹菜，哦，还有我昨天泡的豆子，估计发芽了，今天可以炒豆芽吃，二公子爱吃炒豆芽呢。” “老夫人要少吃油，豆芽是好的，但是炒着吃油又多了，咱们吃凉拌的吧！”暮云跑进厨房，“给我一点面粉吧~” 林大家的虽然觉得暮云跑进厨房不妥，不过也没拦着，锦涟也跟着跑了进去：“暮云你要面粉干什么啊？” “做面筋啊！咱们做豆芽拌面筋吧！” “面筋是什么？”林大家的也没见过，还是把面粉找出来给暮云。 暮云一边洗一边说：“一会儿弄好你们就知道啦！”面筋这种东西，暮云前世很爱吃，因此还专门查过面筋的起源，应该是宋代才有的，所以估计现在即使有，也就在那些喜欢吃面食的陕西甘肃山西一带才有吧。 暮云手上洗着面，嘴里也没停，继续安排着菜谱：“红枣蒸南瓜、木耳红萝卜拌山药、豆芽拌面筋、凉拌青萝卜丝，酸萝卜老鸭汤，四个菜一个汤，可以啦！” “香菇放在鸭汤里吧？会让汤鲜一点呢。”林大家的自言自语。 “嗯，可以啊，鸭肉容易有点味道，先焯一下比较好吧？”暮云提醒着。 “对，还要爆一下葱段、姜片、花椒，鸭肉焯过之后也要炒一下，怕油腻的话，一会儿汤开了把上面的浮油舀出来就行。” “胡椒有么？”暮云不太确定，这个东西应该不是本土产物。 “呃，好像有一些，平日里也没人要吃，不知道有没有受潮。”林大家的回答着。又去翻柜子。 “那我可以干什么？”锦涟可怜巴巴的站在旁边，觉得自己被忽视了。 “锦涟姐姐看看有没有笋干吧！”暮云想想，又说，“如果看到枸杞也找出来好了。” “咱们正好没有笋干了，枸杞也没有了呢。”林大家的抱歉的说，“冬笋今天送来的少，不够分的，就都给了大厨房了。” “那我去找大厨房要点来。”锦涟终于找到事情干了，兴冲冲地往出跑，暮云赶紧追出去，喊了田嬷嬷跟她一起去。 等她气喘吁吁跑回来，汤正好开锅，林大家的接过冬笋，洗干净切了片，放进去，改了文火，再开锅，就开始仔细地撇浮油。暮云也拌好了豆芽面筋，拿了个小碗盛出来些，让锦涟尝。 “酸酸咸咸，很爽口呢，祖母一定喜欢吃的，这个叫面筋的东西还真好吃呢！”锦涟吃了两口，觉得很不错。 “好啦，咱们去找暮雷玩吧，这一时半会儿也好不了，汤要煮好久呢。”暮云看也没什么事情好做了，就拉着锦涟从厨房出去了，剩下的就都交给林大家的了，专业的人干专业的事嘛！ 暮雷在屋子里写字，一笔一画得很像样子，看到暮云和锦涟进来，也没停下，只是说：“三小姐和姐姐等我一下啊，姨娘说必须写完五十个字才能玩。” 暮云看了一眼，至少还有二十个吧，又拉着锦涟到自己屋子去了：“锦涟姐姐，我送你个好看的。”出门的时候又转头跟暮雷说：“你一会儿来找我们啊！” 暮云拿出这几天编的手链，五颜六色的煞是好看，让锦涟挑，锦涟挑来挑去，还是在一个粉色串珠的和一个七彩扁身宽带间犹豫，暮云很大方地说：“那就两个都送你好了！你可以一个手戴一个！” 锦涟很开心的两个都戴起来，又缠着暮云要学着编，暮云和锦涟编了会儿手链，暮雷就来了，坐在旁边等她们编好，然后三个人在院子里面踢毽子。 “暮云你都笨死了，踢毽子都能把自己绊倒摔跤，还摔了这么多跤！”锦涟拉起第三次摔倒的暮云，“这还没让你踢花呢，要是踢花，你还不得躺在地上就不起来了！” 暮雷没敢说暮云笨，不过也在旁边偷笑。 “哼哼，你再说我笨，一会儿就不给你吃好吃的了。”暮云有些不好意思。 快到中午的时候，林大家的走出来叫他们：“二公子，三小姐，四姑娘，菜和汤都好了哦，你们不是要给老夫人送去吗？快来尝尝要送哪个去，我好装篮子。” 三个小家伙手都没洗就往厨房跑，被刚出来的碧丝看见了赶紧带去先洗手，然后才让他们进去了。 “林婶，这个汤真好喝，酸、香、麻、辣，又不油腻，很开胃呢！”暮雷一口气喝完一小碗，“这是什么汤？” “是四姑娘想出来的酸萝卜炖鸭汤。”林婶笑着回答，“我也没想到酸萝卜和鸭子炖在一起会好吃。” “南瓜好甜！绵绵细细的！红枣也好吃。”锦涟吃了一大块。 “嗯，放了一点儿冰糖哦。”林大家的告诉锦涟。 “我觉得菜都很好吃诶，我们要不要每样都给祖母送一点儿？”锦涟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觉得哪个都不错，“糖醋里脊也算是瘦肉，祖母也应该可以吃，也装点。” “那就拿些小碗装好吧！”暮云对林大家的说。 “汤多装一点啊，很好喝的！”暮雷提醒着。 林大家的一一应了，去拿小碗来装，装好了又去叫碧丝和红菱，指望这三个小家伙能把东西好好送到静安堂是有点困难啊。碧丝提了篮子，红菱捧了汤罐，跟着三个小家伙去送菜了。 “祖母祖母，快来尝尝好吃的！”刚进院子，锦涟就叫起来，走进屋里，看到老夫人桌子上摆的红烧肉、水晶肘、酱牛肉、卤肥肠，倒是做得好看，可是老夫人不该吃这些油腻的。 “涟儿送什么来了？”老夫人睡了一觉起来，气色看着不错，笑眯眯地问锦涟。 “祖母，您又吃这么油腻，秦大夫说您要吃点清淡的！”锦涟撅着嘴说，“还好我们带了好吃的来。” 碧丝打开食篮，把小菜碗一个个摆开，色彩鲜艳的小菜顿时吸引了老夫人的目光，红菱刚打开汤罐，一阵清香就把老太太的目光又引向了汤。 “嗯，闻起来倒是挺香的。”老太太又看了看汤，静月赶紧给盛了一碗出来，端到老夫人面前，老夫人尝了一小口，眼前一亮，一勺一勺把一小碗全喝光了。 “这汤不错，是什么汤？”老夫人问。 “祖母，这是暮云想出来的酸萝卜炖鸭汤。好喝吧？要不要再喝一碗？”锦涟看到老夫人喜欢，很开心。 “哦？这是鸭肉？这么做倒是吃不出来腥臊了。暮云有心了。”老夫人看着暮云的眼神也有些缓和了。 “尝尝这个，这个豆芽拌面筋，面筋还是暮云刚才亲手做的呢，可好吃了！”锦涟推荐着，老夫人很配合地吃了一筷子。 “嗯，酸咸可口，也好咬，不费牙，这叫面筋？是用什么做的？”老夫人又吃了一筷子。 “回老夫人的话，面筋是用面粉做的，把面粉揉洗，就能洗出面筋来。”暮云乖巧地回答。 “再尝尝这个，糖醋里脊，涟儿最爱吃林婶做的糖醋里脊了，还有这个这个，山药拌木耳，对了这个南瓜可甜了，您快尝尝！”锦涟挨个推销，老夫人就挨个尝了一遍。吃完饭，倒是把他们送来的菜吃了个干净，原来做好的四个“硬菜”一口没吃。 锦涟很开心地看着老夫人：“祖母喜欢吃，我们明天再给您做好吃的！” “好孩子，都是好孩子，有这份心意就行了！”老夫人一手搂着锦涟，一手拉过暮云，又问暮雷，“你们都吃过饭了？” “还没有呢！”锦涟抢着答了，“我们先给祖母送饭来的。现在都饿了，正好这个水晶肘我爱吃，让我们端回去吃掉好了，别浪费么！” 老夫人呵呵一笑，指着桌上的菜：“都装走都装走，你倒是个不吃亏的！这是天香楼的水晶肘，香着呢！” 这回又带着四个菜回去吃饭了，这顿午饭吃的这个丰盛啊，直接导致下午锦涟都撑得睡不着午觉，一直在院子里走来走去…… 第十三章 挨打（二合一章节） - 银针太子妃 - 睡觉的猪刹那芳华 最近安暮云的日子过得不错，每天早上起来去潇湘馆认药材、给老夫人熬药，然后回来按照秦大夫的指点和自己前世的经验给老夫人准备餐食，然后和锦涟一起给老夫人送午餐，有时候暮雷也会一起去，慢慢老夫人看暮云的眼神也变得慈爱起来，暮云和锦涟时常送了饭菜就在静安堂陪着老夫人一起吃过午饭，再陪她在院子里走一会儿才回来。锦涟也越发爱赖在怡兰苑，和暮云暮雷一起写字、画画、背书、踢毽子，暮云又把前世记得的跳格子、砸沙包、跳绳等等方法告诉了锦涟和暮雷，三个小朋友玩得不亦乐乎呢，玩累了就编手链、打福结，总之是让怡兰苑越来越热闹了。常姨娘也拿就差睡在怡兰苑的锦涟没办法，只好也常常呆在怡兰苑里，和何姨娘聊天绣花，陪着小家伙。 天气倒是越来越冷了，算算日子，还有二十多天就要过年了。老夫人身体倒是好起来了，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发病，天气好的时候，还会在园子里坐会儿，暮云觉得老夫人好得快，还有见不着大夫人给她添堵有关系，不过好景不长啊，听红菱说，明天大夫人的大哥和嫂子要来看她，所以已经解了她的禁了。 “大夫人的大哥是韩国公府的嫡长子，韩国公世子，禁军副统领，小时候是陪当今皇上一起读书的，很得皇上的信任呢，世子妃更是个有来头的，是皇太后的亲侄女，裴大将军的嫡次女，丽贵妃的亲妹妹。大夫人是韩国公府唯一的小姐，虽然是庶出的，可因为韩国公府就这么一个女儿，所以从韩国公到世子、各位少爷，都对大夫人非常好，绝对舍不得她受一点点委屈，如果大夫人明天跟韩国公世子哭上一哭，府里怕是又要不安宁几日了。而且因为怡乐县主和石泉县主要来，所以大夫人已经说了，明日里府里的孩子们都要去陪着，四姑娘也得去啊，那石泉县主蛮横无礼，上次来就撕了姑娘的袖子，还把姑娘推倒在鱼池边，这次又不知道要做什么，偏生又是身份尊贵的，谁也不能拿她怎么样，上次还有大小姐拦着，这次可没人能拦着她了。怡乐县主倒是个性情温和的，可也怕她这个娇蛮的妹妹，出了什么事也只敢在旁边哭的，是指望不上的。因为两位县主身份尊贵，明日里我们这些下人是不能近前伺候的，只有县主们的侍女跟着，所以四姑娘明天还是离她远些好，免得冲撞了她又要吃苦头。”田嬷嬷仔细地嘱咐着暮云。 暮云心思倒转到了韩国公世子和皇上的关系上，八卦地想着，原来是有这层关系，怪不得当年韩雪柔能纠缠九皇子，之前还想着她到底是怎么能不断纠缠到九皇子的。韩雪柔的仰仗倒是真不少，这么说来，七拐八拐的丽贵妃也算是她的靠山了？不过如果按照前任暮云的说法，她当年纠缠皇上的事是世人皆知的，那丽贵妃也许会把她当情敌看待呢，这个靠山的可靠程度还得打个问号。只是不知道韩雪柔为什么总是针对自己，到底是有多大仇呢，总之有个总是看自己不顺眼的嫡母，她势力越大，自己的日子就会越难过啊。 “而且那石泉县主是只敢欺负四姑娘的，欺负了三小姐，常将军一家不会善罢甘休，欺负了二小姐，马大人家几个兄弟也不是好惹的，至于大小姐本就是亲表姐，也没道理欺负，只有四姑娘无依无靠，又是个性子好的，所以总是欺负四姑娘！”红菱也愤愤不平。 “我明日里躲她远远的，躲不过了，也往安全处走，绝不往什么鱼池边、假山上、湖心亭之类的地方去就是了。”暮云笑着回答，心里想着，一个小孩子罢了，小心些也就是了。 因着韩国公世子、世子妃、两位县主要来，早上先去请安后，就被留在兰香院吃早饭，然后等着客人。 今日大夫人心情不错，倒没为难暮云。安老爹今日难得休沐，近日因为临近年关，各地都在要钱，安老爹这个户部尚书忙得焦头烂额，时常连续几天都不回家，即使回来也是在书房和几位幕僚商议到半夜，然后就歇在书房了，因此也几乎是没见着孩子们。还是早上去陪老夫人用早餐时才听老夫人讲了暮云锦涟她们这一个多月的作为，很是欣慰。安老爹到兰香院时孩子们刚吃完早餐，规规矩矩坐在一边，大夫人照例随便问两句孩子们近期的功课，孩子们也规规矩矩答了，正两下无话的时候，安老爹进来了。 “今儿个倒是齐整。”安老爹笑着看了一圈，“锦涟和小四尽心照顾老夫人，老夫人的身体好多了，爹爹也放心了。” 又转头对大夫人说：“雪柔看起来气色也好多了，你本就体寒，冬日里少出门，倒是养得红润些了。” 这倒是句半警告的话了，警告大夫人不要在韩国公世子和世子妃面前告状。 “冬日里犯懒，前些日子身子又不大爽利，养了几日倒是觉得神清气爽了。”大夫人低头微笑着回答，暮云却看见她嘴角却有些不屑的笑容。 “暮雷把千字文都背完了吧？”安老爹倒是没看见，又问暮雷。 “回老爷的话，《千字文》背完了，已经会写四百多个了。”暮雷站起来规规矩矩地回话。 “坐吧坐吧，自己家里没那么多规矩，咱家又不是王侯公爵府上。”安老爹摆摆手，作为一个郡王家的庶子，他最讨厌这些乱七八糟的规矩，让他的童年充满阴暗的记忆。 “老爷这么说倒是不妥，孩子们在府上没学好规矩，将来万一要嫁入王侯将相家，或者尚了公主郡主做了驸马郡马的，没规矩可是要招惹祸端。”大夫人出身国公府，虽是庶女，却也是当嫡女养的，最是看重规矩，“况且孩子们没规矩，人家倒会说是当家主母没教养，老爷惯着孩子们，妾身却不能依着。” 暮云想着，其实韩雪柔说得倒是没错，但依她的性子，怎么会真心为庶女庶子们着想，不过是想借着学规矩这事儿更好折腾孩子们罢了。 安老爹有些悻悻的，便不再说这个话题，又问锦华最近学了些什么，锦华一一答了，还送上了手炉套子，说是自己绣的，孝敬爹爹和母亲。看上去倒是针脚匀称，说不上多好看，但对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来说也算是不错了。暮云倒是多看了她两眼，看来安锦华是打算朝着才女的路上走了，不过也是，一个庶女，相貌再怎么出众，想高嫁了，也不过是个做妾的料子，若是才华出众，倒有可能嫁的好些，怕是马姨娘虽然气焰嚣张，但在府里总还是被韩雪柔压着一头，心里难免不平，打定心思不会让女儿再走做妾这条路吧，所以在培养安锦华时倒真是没少下工夫，也完全是按照嫡女的规矩来养的。所以安锦华在下人和姐妹们面前虽是嚣张跋扈了些，但在长辈面前却总是恭敬有礼、进退有度的，说不上多亲近，但该尽到的礼数都不会差。嫡女如此即可，只有庶女才需要费尽心机讨好长辈们谋出路啊。也因此韩雪柔虽然说不上多喜欢锦华，但总是也挑不出她什么毛病，加上她对韩雪柔也确实尽到了一个庶女的本分，所以倒是比对锦涟和暮云要亲近些，平日类锦华即使顶撞两句，也没受过罚，多半就不了了之了。韩雪柔收了礼物，很是夸赞了一番，又说自打锦年上了绣楼，就只有锦华最贴心了，上次还被锦华呛了几句说不出话来，这会儿又亲热得不行了，这忘性大得连锦涟这种没心没肺的都撇了撇嘴。 安老爹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便带着大夫人和孩子们到前院去候着。 随着一声声拖长调的通传，呼呼啦啦进来一大堆人，前厅瞬间就显得小了。 “参见韩国公世子、世子妃，参见怡宁县主、石泉县主。”在安老爹的带领下，孩子们规规矩矩地行礼。按规矩，县主是二品封号，安宇轩是从一品的官，可以不行礼，不过大夫人没有封号，孩子们也都是庶出的，连“臣女、臣子”都不能自称，倒是只能自称“草民、民女”了，所以必须要行礼，安老爹怕她们漏了礼数，便带着一并行礼了。 “景业（安老爹的字）多礼了。都起来吧。”韩国公世子韩新远笑吟吟地说，“不过是亲戚间的走动，这么正式到是生分了。家父听闻老夫人近日里身体不大安康，着我们前来探望。”打着来看老夫人的名义来看大夫人吧，暮云才不信当年能做出抛弃未婚妻、和未婚妻的闺蜜不清不楚的好色韩老头能有这好心，就算他有，韩雪柔那个爬墙的亲娘又怎么能允许他惦记前未婚妻呢…… “母亲这几日倒是好多了。”大夫人上前亲热地挽着世子妃的胳膊，“大哥大嫂来看她，她一定很开心。” 会开心才怪，暮云腹诽，看见你们一家子人就得想起当年被迫退婚的不愉快事儿，还能开心？看韩国公世子的年纪比老爹还大了好几岁，看来那韩老头被退了婚也没受啥影响，仍然快速找了个身份合适的姑娘做了世子妃还生了儿子。韩雪柔的亲娘因为偷而为妾，不过本来依着她的出身，给韩老头做个贵妾也算是高攀了。也不知道这个世子的娘是什么样的女人，按说韩老头出了这种事被人退了婚，怎么说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和他门当户对的人家挑女婿也该看重人品，不该把女儿嫁给他吧？ 暮云想归想，还是老老实实跟在锦涟后面，朝着静安堂的方向走去。 “坐吧。”老夫人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韩国公和国公夫人倒是有心了。” “老夫人气色还不错，这下我们回去回了爹娘，他们也该放心了。”世子妃微笑着回答。 “这是怡宁县主和石泉县主吧？”老夫人看向两个宫装的少女。 “正是思韵和思棋两个小丫头，想着好久没见了，也带过来让老夫人瞧瞧。”世子妃还是得体的微笑，示意怡宁县主和石泉县主走到老夫人面前去。 “倒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了。没记错的话，怡宁县主已经快十五了吧？石泉县主应该也快十岁了？” “老夫人记性真好，思韵再过一个月就满十五了，及笄那天还请老夫人赏光来观礼。”世子妃笑盈盈地邀请着老夫人，看不出真情假意。 “我这把老骨头怕是难得出门，不过正好赶上了，就先把及笄礼送上倒是真的。”老夫人笑了笑，“静容，去把我那对儿盘丝血玉的镯子拿来，送给怡宁县主。” 静容应声而去，一会儿捧着个楠木盒子进来了，光看这楠木盒子便是雕工精美，价值连城，打开来，浑圆的白玉镯子上盘着丝丝血红，光泽细腻柔和，煞是好看。 怡宁县主规规矩矩地谢了接过来。 “老夫人倒总是偏心怡宁姐姐。”石泉县主撅着嘴，“每次姐姐来都有好东西拿。” “哪次也没少了石泉县主的呀。”老夫人笑着看向看上去一脸纯真的石泉县主，“上次那对儿紫玉的镯子，可让锦涟眼馋了好久，不是还是县主得了？” 锦涟撇撇嘴：“石泉县主从宫里边得到的赏赐多着呢，而且每个月还有俸禄呢，哪里是真少得这些首饰了，不过是撒娇哄着祖母开心罢了，祖母倒把好东西都给了石泉县主，我倒没这些稀罕玩意儿了。” 老夫人哈哈一笑，叫静月去小库房取一个妆奁过来，打开来，送了石泉县主一对赤金镶蓝宝的簪子，给了锦华一对儿点翠的镯子、锦涟一个赤金镶缠丝玛瑙的项圈、暮云一对金镶玉的臂钏，然后又翻了半天，好容易找到一个能给暮雷的玩意儿――一枚墨玉扳指。 “这会子都开心了吧？”老夫人笑盈盈地看着孩子们。 锦涟拉着暮云当下就戴了起来：“祖母看看可好看？” 又说了会儿话，老夫人有些倦色，世子妃便趁机告辞，走出静安堂，便对大夫人说：“今天倒是个晴天，也没什么风，让孩子们在园子里玩会儿吧，我们也好安安静静的说会子话。” “也好。锦华啊，你大姐姐不在，你就做主人好好招待两位县主吧。”大夫人吩咐着锦华，又转头笑眯眯地对安老爹说，“我和大嫂去说些女儿家的悄悄话，相公就好好陪陪大哥吧！” 锦华得了吩咐，便招呼着两位县主往上次暮云落水的怡情园走，因为那是家里最大的园子，也种了不少梅花，这冬日里也就只有梅花能看看了。 “暮云，听说你上次在这落水了？”走到湖边的时候，石泉县主突然停下脚步转过来问后面离得老远的暮云。 暮云只好往前走了几步，回答道：“是的，湖边路滑，县主还是别靠太近。” “你没看见都结这么厚的冰了，还躲那么远干什么？倒是可以在湖上滑冰了！”石泉县主走过来拉着暮云往湖里走。 “湖边看着是冻上了，里面却没冻住，这下面不少塘藕，不大容易全冻住的，县主还是不要往湖里去的好。”暮云被拉着，也只能反手拉住石泉县主，不让她往湖里去。 拉拉扯扯间，石泉县主突然松了手，又一甩暮云的手，暮云便朝湖里载去，好在湖边冻得比较结实，穿得也厚，只是摔得生疼，到没落水或者摔伤。暮云胳膊和胯骨都摔得不轻，一时有些发蒙，冰上又滑，爬了几下没爬起来，锦涟和暮雷跑过去扶她，暮雷没站稳，也摔倒了，石泉县主在湖边开心得哈哈大笑。 暮云好容易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冰渣，锦涟有些生气，想冲过去跟石泉县主理论，暮云拉着她摇了摇头。石泉县主撇了撇嘴，就继续往前走了，边走边跟旁边的侍女说：“刚才暮云和暮雷是不是像两个捕醉仙儿？摇摇晃晃的，一步一跌，多好玩儿！” 低低传来怡宁县主有些责怪的声音：“思棋……” “姐姐你没事吧？”暮雷也帮暮云拍着沾到的干草。 “没事。”暮云咬了咬嘴唇，拉着暮雷，“走吧。”看来自己是跟这个园子八字不合啊，每次来这个园子都得出事。暮云四下看看，果然在假山旁边看到了一个小门，不过这会儿上着锁，从外面应该是打不开的，稍稍安心，却又想着，还没把那个人的事情告诉爹爹，也不知道会不会是个麻烦。 “梅花林就在前面了。”锦华淡淡笑着对怡宁县主说，“去年爹爹移了几株碧梅来，倒是比较稀罕的，这会儿应该都开了。” “碧梅有什么好看，我们家还有五彩梅呢。”石泉县主不屑地嗤了一声。 “国公府上自然稀罕物事多些。”锦华倒也没争辩，何必同石泉县主计较？ “碧梅也少见的。”怡宁县主缓和了下气氛，“我们园子里也只有一株呢。” 暮云已经闻到了梅花香，又走了几步，转过亭子，就看到了一大片梅林，有红梅、白色的和黄色的腊梅，还有几株绿色的梅花，一大片看过去倒真是好看。 梅花香气清幽，沁人心脾，暮云忍不住闭上眼睛深呼吸了一下。前世因为腿脚不便，暮云没什么机会出去，城市里也难得见这么大片的梅林，对暮云来说，这倒是新鲜的感觉。 “少见多怪！”不用看也知道这个讨厌的声音是石泉县主的。 暮云并不理她，径直往梅林中走。 石泉县主倒没打算放过她，拉住她说：“土包子没见过梅花么？走这么急干什么去？” 暮云忍住心中的怒火，淡淡地说了句：“这梅林中蜘蛛多，又少有人走，树上难免有蛛网，暮云只是想走快些把蛛网掠开，免得蜘蛛掉了下来，弄脏了县主的衣服。”让你嚣张，让你嚣张，看你怕不怕蜘蛛，哼。 果然石泉县主跳起来，拍着自己的衣服：“蜘蛛？在哪儿？在哪儿！”一脸惊慌的样子，好不狼狈。 “妹妹刚想到，天气这么冷，蜘蛛大约也不会出来了，应该没有蜘蛛了吧。”暮云看够了她跳蚤一样的狼狈相，又缓缓开口说道。 “你！”石泉县主气得小脸通红，再笨也看出暮云是故意的了，冲上来就来推暮云，暮云哪能让她推着了，身子一侧，石泉县主没收住脚，便摔倒在地。 锦华赶紧上前扶起石泉县主：“县主没事吧？有没有摔疼？”侍女也七手八脚地扶着拍着。 石泉县主没回答，冲到暮云面前，抬手就是两个耳光：“你这小贱人，竟然敢推倒本县主！” 暮云脸上登时出现了两个红手印，还没开口，锦涟便冲过来扶着暮云，气冲冲地说：“谁推你了，明明是你自己摔倒的！” 石泉县主转过脸问自己的侍女：“本县主看见是安暮云这小贱人推到本县主的，你们看见没有？！”侍女只好点头说是。 “暮雷你是不是看到她自己摔倒的？”锦涟也拉过暮雷。 暮雷点点头。 “你们都是一伙儿的，说不定就是同谋，想要谋害本县主！”石泉县主继续撒泼，“我倒要让姑姑给我个说法！看到姑姑面前，是信你还是信我！”说完，便气冲冲地往园子外面走去，奔着兰香院去了。 到了兰香院，石泉县主和锦涟各执一词，吵得不可开交，大夫人被吵得头疼，转头问锦华：“怎么回事？” 安锦华不想得罪县主，却也不愿意睁眼睛说瞎话，只得低下头说：“女儿当时正在看梅花，没看到暮云有没有推石泉县主，转过来时只看到县主摔倒了，就赶紧把县主扶起来。” 世子妃挑了挑眉毛，转头问怡宁县主：“思韵，你说。” 怡宁县主看了看正瞪着她的石泉县主，低下头，张了几次嘴，终于小声地说：“女儿也光顾着看梅花了，没注意。” 大夫人其实已经明白了，只是县主这是铁了心要对付暮云，她本来也不喜欢暮云，更是犯不着为暮云撑腰，当下便让婆子拖着暮云出去打了二十大板，打完之后直接送回了怡兰苑，冬日里穿得厚，加上婆子们倒也没下狠手，所以到没有血肉模糊，但也肿的厉害，完全不能坐，看样子暮云得在床上趴个几天了。 第十四章 中毒 - 银针太子妃 - 睡觉的猪刹那芳华 暮云五天都没下得了床，当日里安老爹虽是怒不可遏，听到消息后就匆匆赶来兰香院，但打都打完了，也不能当着韩国公世子一家对大夫人发作，加上马上要过年了，亲戚间走动频繁，再对韩雪柔禁足或者是重责是不现实的，只好忍到韩国公世子一家走了，才把韩雪柔院子里的丫鬟仆妇乱打了一通出气，而后也就只能作罢了。 秦大夫倒是被安老爹折腾得哭笑不得，暮云刚被送回怡兰苑，何姨娘就已经匆匆将他请去，他也仔细看过，并未伤到筋骨，只是消肿止痛哪有灵丹妙药登时便好的，涂上再好的伤药也总得养个几日。这刚回到潇湘馆喘口气儿，安老爹又把他叫到怡兰苑，说暮云还是疼得不能下地，让他再好好看看。看暮云的样子，也是对安老爹的大惊小怪很无奈，但也很感动，只能抱歉地对秦大夫笑笑。 常姨娘也让漱玉回常府去讨伤药，常大将军不仅送来了军中用的上好的伤药，还送了一大堆虎骨、灵芝之类乱七八糟的药材，也不管用不用的上，就连暮云此生还未曾谋面“未婚夫”常怀玉也送来了些零嘴和玩物，说给暮云妹妹解闷。 趴了几天不能下床，倒是得了一堆名贵药材，暮云暗想着这算不算因祸得福了，倒也没那么难过了。 这日里暮云刚好些，能下地走走，只是坐着还是疼得厉害，便在回廊里走走，活动下筋骨，红菱匆匆跑来，说刚去取药的路上看着老夫人好像往这边来了，不知道是去点墨楼，还是来怡兰苑。 正说着，静月就进来了，跟碧丝说：“老夫人来看四姑娘。”然后转身出去前，又低声对碧丝交代了一句，“快让何姨娘来接。” 碧丝应声去了。何姨娘很快出来，沿路迎着，远远看着老夫人来了，便立在一边。 老夫人看见何姨娘在路边站着，低眉顺目，倒也乖巧，又迎出了老远，显得对她很尊重，脸上也难得对何姨娘有了两分笑容。何姨娘看到老夫人的微笑，受宠若惊，心下里对静月也多了几分感激，要不是静月提醒，自己到真的就在院门口接了，那老夫人估计会不太高兴，毕竟这是老夫人除了暮云暮雷出生那次之外，第一次到怡兰苑来。 常姨娘带着锦涟也赶了过来，怕是担心何姨娘应付不来。 “姑母要去看暮云吗？正好涟儿也闹着要去找暮云玩呢。”常姨娘虽是嫁到了安家，除了正式的场合，还是称呼老夫人为姑母，倒也显得亲近。 看到常姨娘和锦涟，何姨娘明显松了口气，有锦涟在，老夫人会和蔼得多。 一同走到怡兰苑门口，暮云披着衣服，由红菱红玉扶着，站在门口迎着：“一点小伤，还让老夫人亲自过来看望，暮云罪过了。” “傻丫头，病着还出来干什么，赶紧回屋里躺着去！”老夫人脸上的关心倒不像是装的，看来暮云这一个来月的感情投资还是很有效果的，老夫人接着说，“今日里天气好，秦大夫也说我应该走动走动，园子里也没什么好逛的，就顺道来看看你。” “祖母倒是过来得巧呢，一早暮云就让红玉来找我，告诉我中午林婶炖了莲枣猪骨汤，还做了八珍烤鸡，让我中午来吃饭呢，林婶做得八珍烤鸡可好吃了，祖母也尝尝吧！”锦涟扶着老夫人的手，跨过门槛。 “你这猴子，倒是会拿着暮云的东西做人情！”老夫人笑着点了点锦涟的头。 “本来也是想着一会儿做好了送一些去给老夫人的。”暮云笑着说，“汤里加了红枣、莲子、降香、生甘草，是活血化瘀的药膳，老夫人可以喝的。八珍烤鸡里面放的是红参、黄芪、灵芝、枸杞、天麻、丁香、砂仁、肉豆蔻，还放了些茴香、花椒、桂皮、生姜、陈皮，也是适合老夫人吃的呢。” “你这丫头倒是病着也不忘了吃，是不是躺在床上净琢磨着吃点什么好吃的了？”老夫人笑着拉起暮云的手，这下倒是左手锦涟，右手暮云了，暮雷只是恭恭敬敬跟在一边，有些拘谨的样子。 “祖母说得太对了，暮云每天都能想出各种好吃的来，我都说了，将来她嫁了三表哥，就算是把三表哥吃穷了，再去开酒楼赚钱也不怕的！”锦涟对着暮云做个鬼脸，被暮云给老夫人准备的药膳顺带养了这些日子，锦涟的小脸倒是又圆了些。 “小孩子家家的，说什么嫁不嫁的，不害臊。”老夫人正了正脸，拍了下锦涟的头。暮云暗想着，再喜欢，也不愿意让这样身份的暮云，嫁常家的嫡子啊，即使不是嫡长子，也觉得暮云身份差了些吧，这也是人之常情，暮云在心里微微叹了口气，倒也罢了，反正也没打算靠男人，姻缘这事儿，不强求。 坐了会儿，吃了午饭，老夫人又叮嘱了几句，便回去午睡了。 晚餐居然有河蟹，林婶说大厨房上说是地方官儿送来给老爷的，老爷让各院分了，怡兰苑得了八只。虽然这个季节已经没有蟹膏了，但难得吃一次还是觉得挺鲜。 暮云懒得吃螃蟹，上辈子就最恨这玩意儿，吃起来超级麻烦，于是就把自己的也给了暮雷，暮雷一连吃了四只螃蟹，吃得直打饱嗝，李嬷嬷领着到院子里去走走消食。 晚上暮云涂了药膏，正准备睡觉，突然听得外面乱成一团，忙叫红菱去问。 “四姑娘不好了，二公子大概是中毒了，先是上吐下泻，这会儿已经吐了两口血出来。已经去请秦大夫了。”红菱匆匆忙忙跑进来回话。 暮云赶紧爬起来，披上衣服就往暮雷房间跑。 暮雷屋子里乱成一团，暮雷正抱着肚子在床上哼哼，脸色惨白，地上的痰盂里有丝丝血迹的呕吐物提醒着暮云，这不是普通的肠胃炎。 秦大夫赶来的时候，暮雷又吐了两次，何姨娘抱着暮雷，急得眼泪啪啪直掉，安老爹晚上又没回来，大夫人被禁足，老夫人已经睡下了，何姨娘也不敢去打扰，常姨娘倒是说安顿了锦涟就马上来，不过一切都要等秦大夫看了再处置。 常姨娘和秦大夫几乎是同时进门的，常姨娘头发披散着，显然是已经睡下了又被叫起来，来不及梳理便匆匆赶来了。 秦大夫眉头紧皱着，探完脉，又用银针试了试呕吐物，没变色。不禁眉头又皱了几分：“脉象上看，二公子像是中毒了，可是却又试不出毒来。”暮云倒是知道，银针只不过能试出砷化物的毒来，如果是其他的，却也试不出。 但看暮雷的样子，只是肚子痛得厉害，别的倒也看不出来什么，不知秦大夫为何怀疑暮雷是中毒。 “二公子脉象凌乱细弱，快而无力，滞感明显，肾气严重不足，老夫觉得像是中毒。”秦大夫看暮云疑惑地看着他，又解释了一下。 “中毒？”常姨娘和何姨娘同时大惊，“那怎么办？可有救？” “不知道是什么毒，很难对症解毒，”秦大夫眉头仍皱着，“不过甘草绿豆解百毒，可以先试试看。” 暮云觉得暮雷的手有些烫，拉开一看，竟是有些紫红色的疹子出来，翻了袖子，胳膊上也尽是。秦大夫看了也一惊，拉开暮雷的衣服，身上已经布满了紫红色的点点。 “二公子今天吃了些什么？”秦大夫问。 “晚饭吃了四只螃蟹，吃得撑了，在花园里散步碰到马姨娘，说吃柿饼可以消食，让丫鬟给拿了几个柿饼吃了。回来喝了两盏茶便躺下了，一会儿就叫着肚子痛，上吐下泻，我想着许是积食了，可谁知吐着吐着便见了血丝。”暮雷的奶娘李嬷嬷回答着秦大夫。 暮云已经明白了，螃蟹和柿子都是大寒的食物，同食本就容易引起腹痛、上吐下泻，暮雷年纪小、身体弱，反应强烈些倒也没什么，只是倒霉的暮雷可能还对海鲜一类过敏，引发了后世小孩子吃多了螃蟹常见的一种病，叫做过敏性紫癜。 脉象凌乱，心跳快而弱，是过敏的常见情况，肾气不足，大概只是上吐下泻次数多了，脱水罢了。 当下心定了，对秦大夫说：“秦师傅，暮雷怎么像是海鲜过敏的样子？” “嗯，像是紫癜。”秦大夫松了口气，拍拍额头，“刚才着急，应该先问吃过些什么，也免得虚惊一场了。” 又转头对何姨娘说：“查到原因便无大碍了，柿子和螃蟹不能同食，下次可要注意，而且螃蟹性寒，二公子年纪还小，哪能一次吃四只。即便没吃柿子，怕也要腹泻的。” 何姨娘和常姨娘听得不是中毒，是过敏，倒也松了口气，让红梅跟着秦大夫去取药，一院子人也让都散了。 “涵香姐，你说马姨娘是故意的么？”何姨娘一脸担忧，“我也听说过螃蟹与柿子不能同食，不过这会儿并没有柿子，倒是没想着会有柿饼。” “不好说，不过依着她的性子，把暮雷打伤或者推到水里倒有可能，这么阴狠的招数倒未必使得出来。”常姨娘皱着眉头摇摇头，“这事儿明早还是要告诉姑母，老爷那也派人去说一下吧，我觉得这事情有些古怪。柿饼本就是民间的小吃，马姨娘自诩为官家小姐，是不屑于吃这种东西的，她院儿里便不会常备这东西。怕是正好别人送来的，如果是和螃蟹一起送来的，那就是有心要让府上乱上一乱了。” 第十五章 遇袭 - 银针太子妃 - 睡觉的猪刹那芳华 第二天一早，喝了药的暮雷倒是好些了，紫癜虽然还是看上去很吓人，不过总算是不肚子痛了。 老夫人听了常姨娘的禀报，也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儿，又着人叫了马姨娘来。 “老太太明察，玉玲便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谋害老爷的子嗣啊！”马姨娘连连叫着冤枉，“玉玲真不知道柿饼和螃蟹不能同食。送柿饼来的人只说柿饼可以健脾消食，给二小姐吃着玩吧。” “起来回话吧，叫你来问问话罢了，没有要论罪的意思。”老夫人摆了摆手，“柿子和螃蟹不可同食的事，倒也没几个人知道，我也是早上听涵香转述秦大夫的话才知道的，何况你出身名门，脾气虽大了些，倒也不至于使这下作手段来下毒害人。” 马姨娘站起来，急急忙忙地解释着：“柿饼是昨天下午点心铺的王大掌柜来向涵香姐姐交账的时候，顺便给二小姐送绿豆糕来的时候带来的，说绿豆糕吃多了甜腻，吃点柿子饼健脾消食，让二小姐吃着玩，玉玲以前也不爱吃这些糕点蜜饯一类的东西，所以真的不知道会有问题。昨天傍晚觉得屋子里有些闷，便在碎雪园里逛逛，碰到李嬷嬷带着二公子也在散步，听李嬷嬷说二公子螃蟹吃多了撑得难受，便让怡云去取了些柿饼来给二公子吃，玉玲真的只是好心。” “姑母，玉玲妹妹这么一说，我到是也想起来，昨天王大掌柜来，给锦涟也带了红枣糕，还给暮云暮雷带了云片糕，还有个盒子说是各种蜜饯，昨个下午我忙着看账本，到没顾上看，想来也会有柿饼，不过昨日里忙，我还没给暮云暮雷拿去呢。” “王大掌柜送糕点蜜饯来倒是常事，怕也是正赶巧了。”老夫人放下心来，“这么说来倒是一场虚惊。” 常姨娘和马姨娘也松了一口气，不是有人故意投毒就好，以后注意些也就是了。 回到怡兰苑，跟何姨娘一说，何姨娘也放下心来，暮云却皱起了眉头。 “常姨娘，王大掌柜的下巴上有痣吗？”暮云问。 常姨娘仔细想了一想：“嗯，这么说来，在他下巴靠近脖子的地方是有一颗黑痣呢，不过暮云是怎么知道的呢？我也是无意中看到的，因为王大掌柜比较高，站在桌旁，抬着头的时候，我一侧脸便注意到了，一般走路低着头都是看不到的。” “姨娘，我落水那晚一直做噩梦，就是梦见被一个穿青色袍子的男人丢到湖里，那个男人下巴上就有一颗黑痣！”暮云见不到安老爹，也得把王大掌柜是个危险分子的消息告诉姨娘们，虽然还不知道王大掌柜要干什么，但总要有提防之心。 “王大掌柜一直管的是大夫人陪嫁的铺子，除了向大夫人报告些铺子的事儿，到是不大到后院来的，虽常常来送糕点，不过也都只交到门房交代了便走，按说陪嫁的铺子也只需要向大夫人交账，即便大夫人禁足不见客，也不必来交我这儿，虽说我暂时管家，但也只管府上的产业，管不到大夫人的陪嫁，这么说来，是有些奇怪。近日里来交账的掌柜太多了，我到一时没想起这事儿来，他来交，我便接着了。”常姨娘揉揉太阳穴，“最近看账本看得头痛，人都木了。要不要派人去告诉老爷呢？老爷也不知道今天回不回来。” “如果当初真的是王大掌柜把暮云扔下水，那么他这个时候送柿饼来，想来就有些害人的目的了，只是他并不能保证是谁吃了柿饼，还是说，谁吃了都无妨？他只是想要府上不得安宁？”何姨娘眉头紧簇。 “他这样倒真是范围太大了，反而显得不那么刻意了。”常姨娘咬了下嘴唇，“我看还是要告诉老爷一声。” 安老爹下午匆匆赶回来的时候，府里正又乱成一团。 早上常姨娘让人把昨晚的事和暮云的梦境都跟老爷说了，也说了自己的猜测，但安老爹正忙着，只说晚上回来再细问，待到下午，家中的小厮又跑去请安老爷回府，说四姑娘出了事，怕是不好。 安老爹看着一盆盆血水从暮云的房子里往出端，还有童儿枫儿、红菱红玉、碧丝绿婉都在不停的进进出出，急得要命，偏生秦大夫和何姨娘都没空来跟他解释，好容易抓住了从屋里急匆匆跑出来的常姨娘，赶紧问：“小四怎么了？” “暮云的头被人用石头砸了个大洞，出血不止，我要回点墨楼去找上次大哥给的上好的金疮药！”常姨娘急急忙忙往外面跑。 安老爹又抓了抱着暮雷站在回廊里的李嬷嬷问情况，李嬷嬷说：“今日里四姑娘好些了，看天气不错，就带了红菱去潇湘馆帮二公子拿药，说顺便去看她师傅师兄。回来的路上又想起二公子身上有些痒，应该拿些艾叶来煮水洗洗。便让红菱回潇湘馆去拿，红菱看着转过弯就回到怡兰苑了，就让四姑娘先回来，谁知道她跑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四姑娘趴在地上，满身是血……” “都这么长时间了，血还没有止住吗，怎么还在不停的往出端血水？”安老爹走来走去，满脸焦急。 “红玉刚才出来取热水的时候，说伤口太大了，止血药的药粉洒上去就被冲掉了，根本没办法止血，现在全靠人压着，压着能好点，不压马上就血流如注。常姨娘说军中用的金疮药是膏状的，兴许能盖住，所以赶紧去找了，先前已经让漱玉骑了马去常将军府上请擅长治外伤的军医过来了，应该就快到了。”李嬷嬷拍着眼泪流个不停的暮雷，对安老爹说，“老爷还是坐下来等等吧。” “姐姐都是帮我去取药才会受伤的，要不是我贪吃就不会生病，姐姐也不会受伤了！要是姐姐死了，我也不要活了！”暮雷哭哭啼啼的。 安老爹从李嬷嬷手里接过暮雷，抱在怀里安慰着：“小四不会有事的，暮雷是男子汉，不能哭了。”话虽这么说了，可紧皱的眉头还是昭示了他的担忧。 第十六章 昏迷 - 银针太子妃 - 睡觉的猪刹那芳华 常姨娘很快便带着墨香抱着一堆瓶瓶罐罐跑了回来，安老爹也趁机跟了进去，常姨娘把一大堆罐子一股脑儿全给了秦大夫：“秦先生，时间久了，标签已经掉了，我也记不得这些药都是干什么的了，只得把药库里面看起来像是伤药的全拿来了。” 秦大夫点点头：“无妨。”然后一瓶瓶打开闻，然后挑出了一个白色瓷罐，“应该就是这个了。” 秦大夫涂了药，又用银针止血，因伤在头部，银针止血或穴位按压止血时间都不宜长，所以要阶段性放开让血液流通。 那鸡蛋大的伤口用掉了整整一罐药，拔了针，虽还是在渗血，但已经比先前好些了。大家都松了口气。秦大夫这才转过来对安老爹说：“四姑娘这伤口深，这会儿也看不出是否还有内出血，还得等一两日，伤在头部，若是还有内伤，恐是麻烦。” 常姨娘让漱玉去请的梁军医这会儿也到了，进来匆忙行了礼，便来看暮云。 “安大人，伤四姑娘的人下手很重，四姑娘后脑的骨头都有些凹陷，怕是会有内出血，这外伤倒是不打紧，血止了倒也罢了，若是头内出血的话，可能会长时间昏迷，或者醒来也会有失明、失语、**等等各种可能的情况，这些在阵前都常见，后脑偏又是头部受伤最危险的部位，四姑娘若是近两日能醒来便好，醒不来……”梁军医摇摇头，脸色凝重，“我看秦大夫刚刚用银针刺穴，这两日观察下反应吧，若是银针刺穴有反应，便多跟她说说话，也许能让她快些醒来。” “梁大人，无论如何请想想办法救救暮云。”常姨娘扶住听了梁军医的话之后摇摇欲坠的何姨娘，恳求道。 “要看四姑娘的造化了，若是四姑娘这两日能醒来，以后的治疗老夫倒是有信心，可若是醒不来，老夫也无能为力了。”梁军医无奈地摇摇头。 “老夫本来准备给四姑娘服用通窍活血汤，以桃仁、红花、川芎、赤芍、僵蚕、半夏、延胡索等活血化瘀，不过四姑娘若是不醒，汤药怕也难入口。”秦大夫也摇头叹气。 虽担心暮云无法喝药，秦大夫还是开了药方，让童儿回去取药来煎。 “各位还是不要都守在四姑娘房内了，四姑娘这儿虽离不得人，但人太多了却也不利于休息，老夫和秦大夫便轮换在外间值守，四姑娘的丫鬟和老夫的药童、秦大夫的药童轮换在内间值守吧。”梁军医开始赶人。 “梁军医一路赶来辛苦，请先去休息，老夫便先照看前半夜吧。”秦大夫对梁军医说。 梁军医也不谦让，当下点点头，对药童吩咐：“思慧便留下协助秦大夫处理伤口换药吧，丑时来叫老夫起来替换秦大夫。”药童点点头，表示记得了。 何姨娘让碧丝送梁军医去潇湘馆休息，然后让常姨娘回去照看锦涟、打发李嬷嬷带暮雷去睡觉，让静月赶紧回静安堂去回了老太太，之后便和安老爷在主屋内坐着。 “老爷，暮云会醒来吗？” “会的，一定会的。”安老爹不知道是在安慰何姨娘还是在安慰自己。 “到底是谁会对暮云下这种狠手？会是暮云早上说的王大掌柜吗？”何姨娘问安老爹。 “如果上次真的是王全顺把小四推到湖里，这次要置小四于死地倒也可能。只是王全顺和小四无冤无仇，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的针对小四呢？” “老爷还记得张姨娘来看小四的时候，小四吓得躲在被子里的事么？” “你是说……张秋月死都要保护的那个奸夫，便是王全顺？而小四之所以会落水，大约是撞破了他们私会？”安老爹的手指在桌子上轻轻敲着，“无论如何，王全顺很有嫌疑。” “除了王大掌柜，最不喜欢暮云的大夫人在禁足，府内应该没有其他人会这样对暮云了。” “雪柔院子有人守着，虽然没有明令禁足，但是得不到我和母亲的允许，是不许人随便进去，也不许院子的人出来，应该和她没关系。”安老爹叹了口气，“雪柔也是，一个道士的话，能信这么多年，让小四吃了这么多苦头！” “我看那青云道长就是个骗子，说暮云是皇后命，贵不可言呢，这可又是落水又是受伤的，倒是坎坷得紧，哪看出来贵不可言？然后又说暮云暮雷和大夫人八字相克，惹得大夫人厌弃暮云暮雷。” “小四最近是多灾多难了些，病好了一定要去拜拜佛。”安老爹叹了口气，“说起来，今年真是多灾难，江州水患，甘肃又旱灾，宿州鼠疫，建州雪灾，世道也不太平，川中梁王谋反，桂北流寇作乱，关外高句丽又频频来犯，也不知是怎么了。” 一夜无眠，倒也平静，去看了暮云两次，没再大量出血，只是每次换药时总要再渗出些血来，只是无论是换药，还是刺穴，都没有反应，汤药也喂不进去，完全不往下咽。急的红菱直哭，频频自责，却也没别的办法，只是一遍遍叫着暮云。 三日过去，暮云伤口已经不再出血，开始有结痂的迹象，但却完全没有醒来的征兆。梁军医神色凝重地对安老爹摇摇头：“四姑娘以后有可能再也醒不来，而且若是她还不能有进食的意识，熬也熬不了多久的。” 秦大夫迟疑了一会儿说：“如果能找到鬼医，未尝不可救，只是……” “只是什么？多少钱都我都不在乎，只要能救小四的命。”安老爹拉着秦大夫的手急急忙忙地问。 “鬼医喜怒无常，救不救人全看心情，看顺眼了，分文不取，看不顺眼，金山银山也请不动他。而且，他行踪不定，想要去找他，几乎是不可能的，都是他莫名出现了，又莫名消失了，谁也不知道怎么去找他。”梁军医摇摇头，“安大人还是向皇上请旨请太医院的各位前辈们再来看看吧，鬼医……太难找了，何况即使找到，也未必肯救的。” 秦大夫也点点头，表示自己迟疑正是因此。 安老爹立即进宫请旨，午后，太医院的于院正便带了七八个医正来到了安府，挨个看过暮云的脉象和伤口后，又和梁军医、秦大夫询问了前几日的情形。然后在旁边商量了一会儿，于院正走过来对安老爹说：“安大人，令嫒的外伤已经无大碍，但脑部还有淤血，淤血块要自行吸收是非常困难的，如果要靠外力取出，只能开颅，但想必您也听说过，自华佗之后，再无人完成过开颅的手术，老朽和太医院的各位同僚也无此能力。但听闻南疆鬼医曾为一眼盲少女开颅，取出一幼年时刺入其脑部的异物，而后少女便复明了，若是能找到鬼医，倒有一线希望。至于无法自主进食，老朽倒是有一套推拿手法，可以通过穴位刺激让令嫒吞咽，取些牛乳或稀粥来吧，老夫稍后将此套手法教与贵府府医，倒也能为令嫒争取些时日。安大人还是尽快派人去寻鬼医吧。听闻上个月鬼医曾在东都洛阳出现过，为洛阳万花楼的星月姑娘治愈了头风症。” 第十七章 无趣的新年 - 银针太子妃 - 睡觉的猪刹那芳华 太医们走后，安老爹立即派人从都城蒋州去洛阳万花楼找那位星月姑娘，再从她口中问出鬼医的行踪。侍卫找到星月姑娘，她说鬼医曾说要往西去，只是没说具体要去哪，侍卫立即飞鸽传书给安老爹，安老爹写了封信给洛阳太守，向他借十个侍卫向西沿路寻访鬼医的踪迹，如果寻到，一定飞鸽来报。 一路向西，却又得到了鬼医不知为何折返向东的消息，这一折腾，便已是过年了。 因着暮云仍昏迷不醒，暮雷许是双胞胎的心灵感应，许是姐弟情深，本该痊愈的身体也是反反复复折腾病着，锦涟没了玩伴，也整日里恹恹的样子，老夫人也长吁短叹。只有大夫人因着大少爷回京过年、大小姐正月里也不必再呆在绣楼里，一双儿女都陪在身边，倒是心情不错。 暮云遇袭的第二日，安老爹才想起来派人去找王大掌柜，早已不知去向，王大掌柜老婆死了快十年了，无儿无女，平日里也没见得有什么朋友，一时倒是难找，但也已经向京兆尹报了案，大夫人也让韩国公府通知老家的人，如果王全顺跑回了老家，要抓回来，要洗清自己的冤屈，可不能被夫君婆婆误解一辈子。这事儿还真跟她没啥关系，但就因为这是她陪嫁铺子带来的人，也算是她的人吧，就被记恨上了。其实安老爹和老夫人都知道和她没关系，因为韩雪柔名声虽然不怎么样，可一个嫡母要弄死一个没什么靠山的庶女，多得是机会，这么多年，虽是不喜欢暮云，折腾几次，也不过就是罚跪责骂罢了，要说害死人，韩雪柔怕还真下不去这种手。不过找不着王全顺，就只好给她摆脸色看，搞得她每日里想起王全顺来也恨得牙痒痒。 “娘，跟外祖母说，若是找着王全顺，就打杀了，莫抓回来。”大少爷偷偷跟韩雪柔说。 “程儿，难道你也怀疑是娘授意的？”韩雪柔一拍桌子。 “儿子自然知道娘不会如此，但王全顺为活命难保不胡乱攀咬，到时候娘倒是说不清了！”安锦程皱着眉头说，“若府里传言是真的，王全顺便是张姨娘的奸夫，娘作为他们俩的主子，倒更是有失察甚至纵容的过失了。所以，儿子以为，不能让王全顺活着出现在安家。” “娘，王掌柜这么多年对您忠心耿耿，何况还没确认就是他打伤四妹妹的，如此草菅人命，怕是不合适。”安锦年咬了咬嘴唇，最终还是开口劝道。 “什么四妹妹，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锦年你倒是个心善的，可别人未必对你也良善，若是王全顺胡乱攀咬，给娘惹来无穷的麻烦，你就心安了？”安锦程瞪了锦年一眼，接着说，“像你这性子，将来去了苏家，指不定被人怎么欺负！” “娘，爹爹和祖母心里肯定是相信您的，不然也不会只是摆脸色，早就要罚了，爹爹一向不喜欢心狠手辣的，早年里的通房月秀，您可还记得……” “怎么会不记得！若不是这个贱人，我又怎么会再不能生养，要一房一房往回抬姨娘！”韩雪柔咬着牙说。 “所以娘亲切莫做那些让爹爹厌弃的事情，出嫁从夫，若总靠着娘家的势力压着爹爹，可是把爹爹往姨娘那推啊！娘亲一再被祖母责罚，也与爹爹不护着您有关啊！”锦年苦口婆心地劝着。 “是，我也想见着王全顺亲口问上一句，我待他不薄，他何至于要陷我于不义？”韩雪柔摇摇头，“若是他早与秋月情投意合，早来与我说，难道我不会另抬别人？秋月就嫁了给他便是！若是秋月做了姨娘，他才去勾搭的，倒真是狼子野心！” “明日里要去安郡王府上拜年，早些去歇着吧，免不了要应付些不怀好意的。”韩雪柔看了安锦程一眼，“程儿你的婚事再不定下来，安国公府上那些伯母婶婶们是绝不会放过你的。你若是不愿意跟安家外戚的那些小姐们扯上关系，还是早日订下婚事的好！” “儿子知道了。”安锦程撇了撇嘴，“当年看祖父是庶出的，爹爹也不过是个侍郎，儿子虽是嫡长子，却无人问津，爹爹当上户部尚书后，儿子又中了进士，倒是抢手得紧，这些势力的东西，儿子才不愿要。” 第二日，正月初三，安老爷带着韩雪柔和一众子女到安国公府上去拜年。 老安郡王是安老爷的爹爹的大哥，已经六十多岁，倒是精神矍铄，安郡王世子算是安宇轩的堂兄，因是家中独子，所以自小受尽宠溺，顽劣不堪，四十好几了也没个功名，不过是承祖荫等着袭爵罢了，家中妻妾成群，子女众多。 昨日里韩雪柔所说的安家外戚，指的便是安郡王世子的这些姬妾们姐妹家的小姐，还有安国公的几位郡主县主夫家的一些亲戚。 且不说这些小姐们出身如何，单就说安郡王这一大家子人就够让人头疼的了，好在平日里也没太多来往，老安郡王若是哪天不在了，这一家倒也不必走动了，还真是省下了一大笔银子，还少了许多麻烦。 提起安郡王世子，那惹得麻烦事还真是罄竹难书呢，流连花街柳巷，为些莺莺燕燕、清秀小倌和其他公子哥大打出手是几乎每月都会有那么几次的，强抢民女的事情这些年也没少干，至于纵马飞驰在街道上撞死撞伤个把人，也算是常事了。更离谱的是，他曾经为抢个面容清秀的小沙弥，纵火烧了护国寺，被罚去护国寺出家三年。 安宇轩平日里提起这位堂兄，总是眉头紧锁，常常哀叹，若是他再这么糊涂下去，迟早要做出什么株连九族的事情来，很不幸，安宇轩还没出九族呢，迟早被他害死。所以韩雪柔也没少得盼着这位堂兄英年早逝，别再惹什么麻烦了，又怎么会愿意让自己的儿子跟这家人再扯上什么关系。所以在那些所谓的姐姐妹妹们或直接或旁敲侧击的问着安锦程的婚事的时候，含混着说正在跟某世家的小姐议亲，小像已经看过了，待到出了正月，合了八字，若是八字合适，便可以定下了，倒是堵住了一部分人的心思，但有些出身不算太高的姑娘们，便是做个贵妾也倒愿意的，所以还是被围着说个不停，韩雪柔虽是厌烦，却也保持着礼节敷衍着。 锦涟和暮雷在来之前便被常姨娘教育过，尽量少与大爷爷家的这些堂兄弟堂姐妹们来往，爹爹不喜欢，于是按着长辈指示跪来跪去、磕头拿红宝折腾得头晕脑胀，终于清静了之后就一直默默坐在角落里吃些糕点零嘴，从不往热闹处凑，安郡王府上同辈的孩子们，还看不上他们庶出的身份，更是懒得主动招呼，只往安锦年和锦程身边凑。安锦华倒是大大方方与些嫡出的小姐聊天喝茶，谈诗论画，做足了大家闺秀的样子。 待得晚上回去时，锦涟和暮雷在路上就已经睡着了，锦华虽是困得眼睛都快闭上了，倒是端端正正坐着，这副嫡女的派头，倒是让安老爹高看了两眼，对这个平日里很少关注的女儿多了两分关注。 马车快开到安府的时候，有个小厮匆匆跑着来寻，见到安老爹，松了口气，赶紧说：“老爷，鬼医刚刚和青云道长一起来了！常姨娘让小的赶紧向老爷夫人禀报来的。” 遍寻不着的鬼医竟然不请自来，安老爹倒是欣喜之余又有些担忧，不知暮云是否可救，又不知他是否愿意救，又会开出什么样的条件来，当下催促车夫快些回府。 怡兰苑大概从来没这么热闹过，安老爹、韩雪柔、锦程、锦年、锦华、锦年、暮雷一起进了怡兰苑，才发现老太太、马姨娘、常姨娘、丁姨娘、周姨娘还有秦大夫都在堂屋里。 何姨娘迎过来给安老爹和大夫人行了礼，然后才说：“鬼医和青云道长在暮云房里，不让我们进去打扰。” 安老爹点点头，问：“鬼医可有说过什么？” “没有。”何姨娘摇摇头，“青云道长说当务之急是看暮云，其他话等他们出来再说。” “娘怎么这么晚还过来？天冷路滑，天黑了路可不好走。”安老爹扶着走出来的老夫人。 “今日你们都去安郡王府拜年，我想着府里冷清，想着把剩下的人聚起来一起吃个饭，又想着暮云这孩子离不得人，就让他们把晚饭摆在怡兰苑了，吃完晚饭正好秦大夫来给暮云推拿，正想着走，鬼医和青云道长便来了。”老夫人让静月扶着，推开了安老爹的手，“坐得久了，有些腰酸，不妨事。” “不如娘先回去休息，有什么消息等会子我让人去告诉您可好？”安老爹看着紧闭的屋门，“怕是也没那么快有结果的。” 老夫人点点头，安老爹也示意让其他人都回去，常姨娘本不想走，可锦涟睡得迷迷糊糊，何姨娘劝她赶紧带锦涟回去，别一会儿受凉了，才回去了。秦大夫留下来陪着等，看等会儿是否有什么可帮忙的。 第十八章 鬼医1 - 银针太子妃 - 睡觉的猪刹那芳华 “明日里按这个单子准备东西，我要给这个小丫头做个手术，取出她脑子里的血块。”一个干瘦还留着山羊胡的老头冷冰冰地打开门，把单子递给等在门口的何姨娘。 “放心吧，花先生一定会还你们一个活蹦乱跳的暮云的。”青云道长长须与道袍一起飘摇，还真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样子。 “你还是叫我鬼老头听着顺耳点，每次你叫我花先生准没什么好事。”鬼医对青云道长翻了个白眼。 秦大夫从何姨娘手中拿过单子，仔细看了，然后又向鬼医行了个礼，问：“前辈，这单子上要准备的药材量这么大，四姑娘服用会否有危险？” “谁说是给她喝的了，是手术完之后给她泡药浴的。”鬼医又翻了个白眼，“看你也一把年纪了，医术还不咋样，老鬼我有心提携你，明天你来给我打打下手吧，老鬼我准许你偷师了~” 秦大夫哭笑不得，这老头，找个助手还跟施舍人家似的，不过也是，就凭人家的医术和名声，能允许自己在旁协助，倒真的是提携了。这大概是多少医者梦寐以求的机会――能给鬼医前辈打下手。 “牛鼻子，你可是跟我说安家有上好的十年陈香五梅酒，我才跟你来的，这半天了，别说酒了，茶都没见一杯，你别是骗我的吧？”鬼医突然瞪了青云道长一眼。 “有有有，前辈请到前院休息，五梅酒马上就送去。”安宇轩对鬼医和青云道长行了个礼，“请前辈和青云道长到疏影院稍事休息，晚辈马上去安排酒菜。” 说完便让绿婉给两位贵客带路，又打发碧丝和翠萍去酒窖取五梅酒送去。 说起这五梅酒，倒真是只有安家才有了，这还是安宇轩老爹发明的，这位安郡王府的庶子，仕途不顺，却倒真是个懂得享受生活的，尤爱酿酒，十几年来捣鼓出了不少佳酿，其中最出名的就是五梅酒，这种酒是取红、白、黄、绿、粉五种不同颜色的梅花花蕾、花蜜，调入由高粱、稻谷、麦麸、燕麦、糯米五种粮食酿造好并冰存五年，滤去杂质的酒中，再封存于冰窖。喝时烫温，香气袭人，色泽透亮，花看来仍完整，却入口即化，酒又清甜可口，倒真是好享受了。此时还没有蒸馏技术，因此酒的浓度比较低，很难保存很长时间，也只有用冰存的方式了。还有一种陈香酒，是用陈皮、香枳、砂仁等几位药材入酒，也是酸甜可口，还有暖胃的功效，安家老太爷在世时倒是喝这种更多。另外还有青梅酒、樱桃红、荷甘露、桂花酿等等，不过这些都是当年酿当年喝掉的，老太爷去世后，因安宇轩并不爱酒，已经好几年没想起来酿过了，所以并无存酒。 碧丝和绿婉一直留在疏影院帮鬼医和青云道长倒酒，安排厨房准备各种下酒小菜，两个不多话的丫头只是很有眼色的频频倒酒，鬼医和青云道长也就没赶她们走。 碧丝她们回到怡兰苑的时候，何姨娘还在等着，安老爹按着规矩，正月里要歇在兰香院，所以已经走了。 碧丝和绿婉把青云道长和鬼医的谈话原原本本学给何姨娘。 “臭老道，大过年的，你巴巴把我拖到蒋州来救个小丫头，看着那小丫头的娘倒是有几分姿色，难不成这小丫头是你的私生女？” “鬼老头，你胡扯什么，你看老道我像是个好色之徒吗？我跟你说，我是算过了，你和这丫头有师徒之缘，你可记得老道我给你算过，你这辈子没有子女缘，徒弟也只有一个，但是这丫头命中注定有这场劫难，如果死了，你就没徒弟了。她的命图上可是充满变数。要不然我才不会让你管闲事，你看老道我像是个管闲事的么！” “都是你这臭老道算的，搞得老鬼我老婆都娶不到一个！” “你娶不到老婆和我给你算命有啥关系，我认识你的时候你都六十多岁了，难道前几十年你不娶老婆是因为那些女人都预计到我算你没儿子啊！你自己忙着钻研医术，没空娶老婆，倒怪到我头上了，再说了，要不是我，你连徒弟都找不着呢，你哪知道你徒弟在哪！” “你给我找也找个好的，你看看这个小黄毛丫头，还没个药柜高，还傻不拉叽的能被人用石头差点砸死，怎么看也不是个聪明伶俐的，可怜我这一辈子的心血可能就此要失传了，我才不信你，我得自己找个好徒弟去。” “鬼老头，你还别不乐意，老道我活了一百二十八岁，第一次看见这种九命猫的命格，我一直以为九命猫是传说来着呢，你要知道九命猫的命运充满变数，每一次历劫都可能导致她整个命图发生改变，而她要是能好好活着，那是皇后命！皇后命啊鬼老头，你有个皇后当徒弟，以后可就是国师了，还有啥不满意的！” 第十九章 鬼医2 - 银针太子妃 - 睡觉的猪刹那芳华 “那要是她不能好好活着呢？笨成这样，差点就挂了，我可不能保证每次都能把她救活了，倒时候她挂了，我不是没国师当了？再说了，国师有啥意思，听起来跟个江湖骗子似的，不都是你们这些老道才喜欢当的么？” “你好容易收个徒弟，没出师之前你还不好好放身边教导着？出师以后，怕也会是名动天下的神医呢，还有谁好死不死的要去得罪神医，估计会被别人打死的。” “安家的酒倒是不错。可惜安老头死了，这酒也喝不了多久咯。” “安老头死了，还有他儿子嘛，安老头肯定把方子传了他儿子了。” “从鬼医和青云道长的意思来看，是青云道长让鬼医收暮云为徒，鬼医还不是很乐意？”何姨娘听完，脸上的表情很复杂，喜忧参半，听鬼医的意思，虽然有些看不上暮云，但也没明确说不收，好像还是打算勉强收下算了，但是如果暮云真的成了鬼医的徒儿，会不会也要被带到南疆那巫蛊盛行，毒草遍地的地方去呢？是不是以后想再见面就难了？还有青云道长说的九命猫的命格，是不是意味着，暮云一生要经历多次磨难，九死一生，才算圆满了？出生那次窒息，都快准备下葬了，又突然活了过来，算一次，落水失忆算一次，这次遇袭再算一次，那还有六次呢，要是每次都这么惊险，那也太可怕了！ 何姨娘让两个丫鬟去休息，自己却辗转反复无法入睡，一方面是担心着明天的手术，另外一方面却又担心着暮云未来的命运，一直在床上烙饼烙到天蒙蒙亮，才迷迷糊糊睡着了，今日初四，倒是不用出门，正月里也不用早起请安，本来可以多睡一下，可是一大早常姨娘就带着锦涟来了，何姨娘只好赶紧起来。 疏影院倒是打发人来说了，手术要正午时分才能进行，不必着急。可常姨娘和何姨娘还是走来走去的，锦涟和暮雷在院子里踢毽子，其实也都心不在焉的，频频失误。 秦大夫带着童儿辰时便提着昨日里鬼医让准备的东西来了。先用太医教的推拿术帮暮云喝了半碗粥，又喝了药，然后对照清单又检查了一遍带来的东西，便坐在房内等着鬼医来。 午时鬼医来了，让人把暮云从屋子里搬出来，放在院子里，然后又搬了几个屏风挡着，把除了秦大夫以外的其他人全赶出了院子，然后就在院子中央给暮云做起手术来。 手术一直做到未时结束，鬼医走出屏风，在早就准备好的清水中净了手，招呼童儿来帮秦大夫一起把暮云搬回床上去。 “花先生，小女可醒了？”安老爹追着鬼医问。 “哪有那么快，还要几天吧。”鬼医头也不回，“累死老夫了，可要回去好好睡一觉。” 一大群人又涌进院子去看暮云。暮云早前已经拆掉了绷带，这会儿却又被缠成了粽子，头发也被剃得乱七八糟的，看上去颇有些狼狈。 “要把四姑娘的头发全剃掉，不过我剃头的手艺差了点……”秦大夫帮暮云整理着已经所剩无几的乱发。 “秦大夫辛苦了，鬼医怎么说？”常姨娘问。 “鬼医前辈说，还好只是有些淤血，没伤到重要部位。淤血清除了，过个几天就会醒的，并无大碍。”秦大夫回答着，却想着，还是别把刚才鬼医像木匠一样，用各种凿子、锤子之类的工具在暮云头上敲敲打打的经过说了，他都快吓死了，就别说老爷姨娘们了。 “红菱已经去和童儿一起给四姑娘熬制沐浴的药汤了，鬼医前辈说两个时辰以后，给四姑娘泡药浴，要泡足一个时辰。这两个时辰务必要让四姑娘平躺着休息，不要翻动，也不能垫枕头。”秦大夫按鬼医的要求交待着，之前因为怕暮云长褥疮，所以每个时辰，都要帮她翻翻身，手术完之后两个时辰不能翻动，所以要特别叮嘱下，“老夫也回潇湘馆去看下药汤熬制的情况，姨娘等时间差不多就安排准备热水吧，多准备些，天凉，要泡足一个时辰，可得换热水和药汤，我也让童儿枫儿他们多准备几份药汤来兑。” 安老爹看暂时也没什么事，便打算和秦大夫一起朝前院走去，准备去好好谢谢青云道长，何姨娘却拉住他，说有事要跟他商量，鬼医前辈刚才说要回去休息，还是等下再去打扰的好。又安排人去跟老夫人和大夫人报了信，说暮云手术已经做完了，应该这几日就会醒来，让他们不必担心了。 “老爷。”何姨娘给安宇轩倒了杯茶，然后把昨日里丫鬟听到青云道长和鬼医谈话的事情跟安宇轩说了。安宇轩沉吟了片刻，说还是等暮云醒来，问问暮云自己的意思再说，不过也是担心鬼医性情乖张，若是收了暮云为徒，可能暮云也不会少吃苦头。 第二十章 常怀玉 - 银针太子妃 - 睡觉的猪刹那芳华 第二日初五，常姨娘要带锦涟到常将军府去拜年，安老爹也陪着去了，锦涟看大家都在忙着照顾暮云，暮雷一个人闷闷的样子，便死活要拉上暮雷一起去，安老爹也只好随她了。 暮雷到了常府，因为是最小的孩子，倒是受到了各种关爱，不仅收红包收到手软，来自锦涟的表哥表姐们的各种热情招待让他真是受宠若惊，从来没享受过这种待遇啊，又是糖果蜜饯，又是小弹弓小木剑，又是布老虎布兔子的，好玩的东西一个劲儿往他手里塞。他也嘴甜，哥哥姐姐叫个不停，常家的小孩子们都很喜欢他。临走的时候，常怀玉还给了他一个大包，说暮云妹妹没来，听说暮云妹妹很快就醒了，让他给暮云妹妹带点好吃的好玩的。 别看常怀玉年纪不大，心思可真不少，暮雷来呆了一天，就把暮云平日里看什么书、喜欢穿什么颜色衣服、玩些什么、绣什么花样子等等打听了个一清二楚。暮雷以前没来过常府，暮云倒是被锦涟带着来过两次，那时候小小的暮云粉雕玉琢的样子漂亮得像个娃娃，虽然奶声奶气，却一本正经地背了《长歌行》，那摇头晃脑的样子别提多可爱了，笑起来眼睛弯弯的，睫毛扇啊扇，常怀玉一下子就喜欢上这个小不点儿。嗯，常怀玉喜欢上这个小不点儿的时候才五六岁吧，那时候暮云也就两三岁的样子，常怀玉咚咚跑去跟他爹说：“爹爹，等我长大了，就娶这个漂亮妹妹做媳妇儿！”惹得一屋子大人都笑起来，常将军夫人笑着对常姨娘说：“玉儿喜欢暮云呢！可是暮云说起来算是锦涟的妹子，这玉儿要是娶了暮云，锦涟是叫暮云妹妹呢，还是叫嫂嫂呢？” “当然是要叫表嫂了！以后怀欣也得叫三嫂！”常怀玉一本正经地说。 那故作深沉的样子逗得常家老太太好一阵笑：“你这小傻蛋，还没娶媳妇呢，倒是先替媳妇讨辈分了！” 一会儿又从老太太那讨了各种刚送来的糕点蜜饯，跑来跑去的端给暮云吃。暮云总是小心地看看常姨娘，看她对着自己笑着点点头，才小心翼翼拈一块，轻声说谢谢怀玉哥哥，再放进嘴巴里，舔舔手指头，那咬手指的样子看上去娇憨可爱，看得常怀玉心都醉了，更是在湖心亭和鱼池边穿梭个不停，找到好吃的就立刻端来给暮云尝尝。 回了安府，常姨娘把这事当玩笑话跟安老爹说了，安老爹却认真想了又想，觉得常怀玉倒真是个不错的选择，常家是将门之家，人都豪爽直率，娶的媳妇也都是些将门之后，常家的男人多专情，府上姬妾甚少，一家和和睦睦，常家几个兄弟也很重亲情，早早说了父母在，不分家，所以虽然早已成家，可是除了戍边的老三老四，还有外嫁的两个女儿之外，都还住在常大将军府里，老三老四到了换防回京，也还是会住回来的，除非父母都不在了，四兄弟才会考虑分家。外嫁的两个女儿，大女儿就是常姨娘，小女儿嫁到了远在金州驻守的李将军府上做了填房，李将军原配其实是尚未过门就因病去世了，所以小女儿常涵韵嫁过去倒也不算委屈，这些年倒也和和美美，令人羡慕。常家大房二房就没庶子庶女的，只老三家里有个庶子，老四家有个庶女，也是因为常年戍边，正房看着清苦，把陪嫁丫鬟抬了姨娘才有的，所以这家人际关系非常简单。所以安老爹对常家是非常满意，常家的小子们也是个个英气勃勃，眉清目秀的，看着就讨人喜欢，哪个女儿嫁去常家都不会受委屈的。安老爹从来没想着要用女儿的幸福去换前程，倒是一直真心为女儿们打算的。否则以他今时今日的官职，想把女儿嫁进丞相府、大将军府、国公府、郡王府，应该都是没问题的吧。常怀玉虽然是次子，但是武将家里本就不存在袭位之说，怀玉也算努力的，将来有常大将军提携着，常家军支持着，想来也不会差的。越想越觉得满意，如果不是因为暮云和怀玉都实在太小了，上面锦年锦华锦涟都还没订下来，早早把四女儿先订出去也不合适，他还真想找常大将军真把这事儿定了。 晚上暮雷回到怡兰苑，先跑去暮云的房间看暮云醒了没有，看暮云还睡着，把一大包东西交给红菱，絮絮叨叨地跟暮云说话：“姐姐，怀玉哥哥给你带来了好多好东西哦，有口福居的椒盐茶果，心悦轩的苏梅，齐盛斋的桂花糕，宝味楼的云片酥，还有流光阁的珠花，兰宝斋的桂花油。你可得快点醒来，不然这些好吃的我可就吃光了，珠花和桂花油也送给锦涟姐姐去了哦！” 第二十一章 梦醒时分 - 银针太子妃 - 睡觉的猪刹那芳华 也许是暮雷的唠叨有效，也许是常怀玉按照暮云的喜好准备的那些吃的玩的有诱惑力，红菱清楚地看到，暮云的手指动了一动。 “四姑娘！”红菱冲上去拉住暮云刚刚动了动的手，暮云手又动了动，眼睛却没有睁开。红菱连忙跑出去告诉何姨娘，然后又一路跑着去疏影院找鬼医。 “醒了？嗯，倒是比预期的要快了那么半天，老夫本算着要明日早晨才能醒呢。”鬼医摸摸鼻子，转头对青云道长说，“去看看。” 鬼医和青云道长到的时候，暮云的房间又挤满了人，暮云睁着迷茫的大眼睛，仔细辨认着旁边的人：“爹爹……姨娘……常姨娘……秦师傅……童师兄……锦涟……暮雷……红菱……田嬷嬷……你们都围着我干什么……” “暮云，你可总算醒了，你都吓死姨娘了！”何姨娘的眼泪啪嗒一下落到了暮云手上。 “我睡了很久吗？我只记得我做了好长好长一个梦……”暮云艰难地抬了抬手臂，感觉全身酸痛，“唔，头有点痛。” “你都快睡了一个月了！”安老爹伸手摸摸暮云的额头，“你还记得你头上被砸了个大坑吗？” “嗯？对哦，我和红菱拿药回来，红菱回潇湘馆去拿东西，我往怡兰苑走，正走着，突然跑出来一个人，应该就是王掌柜，上次也是他把我丢到湖里的，我记得他下巴上的黑痣！他说爹爹害死了他的孩子，他也要爹爹尝尝丧子之痛，然后就把我丢在地上，然后我就觉得头被重重地打了一下然后就睡着了。”暮云咬着嘴唇说。 “四姑娘醒了？”青云道长走进来问。 大家给青云道长和鬼医让出位置来，鬼医走过来又做了些检查，对安老爹说：“无碍了，近段时间饮食上注意些，忌生冷油腻，不要剧烈运动即可。” 暮云眨着眼睛疑惑地看着鬼医和青云道长，实在是想不出来这两个看起来奇奇怪怪的人会是什么身份。 “你先歇着，明日辰时来疏影院找我。”鬼医冷冰冰甩下一句话，就拉着青云道长出去了。 暮云诧异地看着这个奇怪的老头，还没反应过来，老头就走了。大家又七嘴八舌地跟暮云说着话，暮云头还有些晕，应付了会子，满脸倦色，安老爹便让大家都散了，然后和何姨娘陪着暮云说话。 “爹爹，我想起来，落水之前，看见王掌柜抱着张姨娘亲亲。”暮云还是用比较委婉的方式把知道的事情告诉老爹。 “这就怪不得他会说老爷害死他的儿子了……”何姨娘随口接着，又意识到不对，赶紧住了口。 “这个混账，抓到他一定要把他碎尸万段！给老子带绿帽子，还打老子的女儿！”安老爹气的脏话都骂出来了，可真不符合他一贯儒雅的形象啊。 “爹爹别生气了，小四不是醒来了么？”暮云安慰着老爹。 “小四睡了那么久，爹爹都要急死了！总是想着，要是小四醒不过来可怎么办！”安老爹拉着暮云的手，满脸疼惜。 “哎呀，还没有让人去告诉老太太呢。”何姨娘突然想起来。 “晚了，明儿再说吧，免得折腾母亲又大晚上跑过来。”安老爹说，“小四，祖母也常常来看你呢。” “祖母年纪大了，天又冷，地上滑，老来看我多危险啊，明天我早上去了那个奇怪的老头那儿就马上去看她，您可一早就告诉她老人家别来了啊！”暮云说着，又问，“那个奇怪的老头是谁啊？” “奇怪的老头？”安老爹扯了扯嘴角，“是南疆鬼医，跟他一起的是青云道长。南疆鬼医是当今天下最有名的神医，只是他脾气很怪，不愿意让人家叫他神医，自称是鬼医，据说能肉白骨，起死回生。青云道长是终南派的掌门人，也是天下道学之首，据说先帝曾以国师之礼相邀，但青云道长不愿意受束缚，所以还是当个闲云野鹤。不过占卜相面八卦之术都很精通，很多达官贵人为求其一卦愿付千金。听说，青云道长算出你和南疆鬼医有师徒之缘，而且南疆鬼医此生只有一个徒弟，所以明日里叫你去，大抵是说拜师的事。爹爹虽然觉得南疆鬼医这种奇遇难得，可是看起来鬼医老先生并不是特别满意你这徒弟，而且有可能他要把你带到那毒虫遍地，巫蛊盛行的南疆去，爹爹也并不是特别愿意让你当他徒弟……当然了，如果你想去，爹爹也支持你去……” “那个老头真的是天下最有名的医生？”暮云瞪大眼睛，她想着名医怎么也是仙风道骨的样子吧，这老头的样子，貌似，有点猥琐啊？真是心碎了一地…… “如假包换，这次要不是青云道长找他来，你可知道你有多危险？连御医都束手无策啊！”安老爹说，“华佗之后，只有他能开颅做手术。” “这么牛？”暮云眼冒星星，“那我要跟他学医术！” “会很辛苦的！”何姨娘拉着暮云的手，“女孩子家家的，还是学学女红，音韵，理财掌家，将来嫁个好人家，和和美美过日子好。” “我不怕苦，我要学医术，学好了能救很多人！”暮云一脸坚定。 “说到和和美美过日子，常怀玉这小子倒还真不错，听说你受伤了，送来一大堆零食玩物。件件都是你往日里最喜欢的。”安老爹一脸坏笑，“真不错，嗯，他老子也不错，送给你爹爹我一根百年何首乌，替他儿子讨好老子，哇哈哈……” “我都不记得他啥样了……爹爹，你不能就这么把我卖了！”暮云郁闷道。 第二十二章 拜师还是卖身 - 银针太子妃 - 睡觉的猪刹那芳华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暮云就爬了起来，伤口还没好，绷带继续缠着，像个阿拉伯人，随便梳洗了一下，就由红玉扶着往疏影院走去。 何姨娘昨晚反对无效，暮云为了说服何姨娘同意她拜鬼医为师，洋洋洒洒列出了十来条她应该学医的理由，那些受人尊重、地位高之类的就不说了，想不出来之后连“要真嫁了常怀玉这种武将，他上了战场打打杀杀受伤总是难免的，万一碰上啥疑难杂症，有高超的医术，自己也不至于年轻轻就守寡吧”这种奇葩的理由都说了，何姨娘被说得哭笑不得，最后只好同意了。 暮云一边走一边想，这老头昨晚说的话好像西游记里孙悟空拜师啊，不过人家菩提老祖看孙悟空悟性高，就敲了敲头，孙大圣就明白了……如果搁自己身上，自己八成会觉得师傅是在看她脑子坏了没有，居然还敢想着拜他为师，然后就灰溜溜地回去了……所以鬼医明说也是对的…… 东想西想的，疏影院就到了，暮云恭恭敬敬敲了敲门，一个小厮打着呵欠开了门：“四姑娘好，花先生说，姑娘来了，就先去给他煮水，花先生每天早上要喝红枣生姜水泡的茶，要七颗红枣三片姜，加三碗水熬成一碗，然后放肉桂和芝麻，再煮一刻钟，用来冲茶，茶叶小的已经帮您放茶碗里了，煮水的材料小的也都给您放好了。花先生说要姑娘亲自煮，所以小的没敢代劳，姑娘请吧。” “花先生还没起吗？”红玉问。 “没有，前几日都是煮好茶他才起的。”小厮回答着。 暮云扯了扯嘴角，还真是会享受，但也没多话，乖乖去煮水了，三碗水煮成一碗，要煮不少时候，暮云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扇子，红玉在旁边看着帮忙添柴。主仆俩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红玉把暮云昏迷后谁来看她，送了些什么东西，说了些什么话之类的慢慢说给暮云，暮云时不时问上两句。 冲好茶，红玉端着，跟着暮云往鬼医房间走，房门已经打开，鬼医正坐在桌边，暮云把茶递给鬼医：“花先生请喝茶。” 鬼医接过来喝了一小口，然后说：“小徒弟，既然我喝了你的茶，就算是收了你做我徒弟了，我也不用你给我行叩拜之礼，不过要你记住跟我学医的条件是，以后做饭、洗衣服、打扫屋子之类的杂事都你干，抓药、熬药、伺候病人的事情也你干，得到打赏全部上交给为师，一个铜钱的报酬都没有，直到出师。为师不同意你救的人一个也不许救，为师要求你救的人你救不活就陪他一起死了就行了。当然为师不会让你救一些肯定救不活的玩意儿……” 鬼医的嘴还在一张一合，暮云只觉得脑子发麻，不由开口打断：“师傅，你这是不平等条约吗？你这是要收徒弟还是收小奴隶？我这是要拜师还是卖身啊！？” “平等？老鬼我可不认为这世上有什么平等，人和人不平等，人和其他生物也不可能平等，要平等，你凭什么吃别的动物、植物而不是他们吃你？凭什么是你踩在石板路上而不是石板路踩在你头上？这世上从来就没有平等，只有弱肉强食。你要跟我谈平等，也不是不可以，等你跟我老人家平起平坐的时候，我自然待你平等，若有一日你超越了我，咱俩掉个个儿，也应该。”鬼医撇了撇嘴，“平等？幼稚。” “好吧。”暮云耸了下肩膀，摊开手做出个无奈的样子，“我承认你说的有道理。” “刚刚我还没说完，你就打断我的话，真是没有规矩，念你有伤在身，就先不罚了，等你好了再一并罚吧。” “不知师傅打算怎么惩罚徒儿？”暮云总觉得这老头惩罚的方式绝对不会是打板子罚跪一类，肯定不怎么好玩…… “嗯，很简单啊，试药嘛。”鬼医说，“惩罚就试毒药，奖励就试各种有奇特功能的神药。” “……那我还是不要犯错被惩罚也不要被师傅奖励的好。”暮云吐了吐舌头，开玩笑，是药三分毒，什么神药，我才不想吃呢。 “哦？真不要？我刚刚弄了一种可以打通筋脉，让内力比较容易积聚，然后可以用两三年的时间练到普通人练十年的水平的药呢。还没找到人试药呢……”鬼医摸摸鼻子。 “有啥副作用不？”暮云小心翼翼地问。 “知道我就不用找人试药了！”鬼医翻了个白眼。 暮云一头黑线，觉得已经看到了自己口吐鲜血、捧腹挣扎、满地乱滚、肿胀如猪的各种形象了。空中不失时机的飞过一只乌鸦，呱呱叫了两声，简直太衬暮云的心思了。 鬼医抬头看看天，皱了皱眉头：“这大过年的，哪儿来的乌鸦？” 第二十三章 被灭门的云家 - 银针太子妃 - 睡觉的猪刹那芳华 暮云从鬼医那出来的时候，看见府门紧闭，几个小厮匆匆忙忙往后院跑着。暮云拦住一个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四姑娘快回后院吧，昨晚云家被灭门了，现在禁卫军接管了京城治安，正在全城搜捕可疑人，外面很乱，陈大管事怕有乱民趁机闹事，让赶紧闭了府门，小的还得赶紧去跟老爷、夫人报信，四姑娘快点回后院吧，等会儿后院的门可能也得关上。” 暮云点点头，跟着红玉快步往后院走，边走边问：“云家是干什么的？” 红玉说：“京城里面姓云的只有一家，是礼部尚书云城的家，也是德妃娘娘的娘家，十四皇子的外祖父家。” 还没走两步，大门就啪啪被拍响了，暮云拉着红玉躲到一块大石头后面，看着门口的动静。 “常将军，您稍等，让小的去跟老爷通传一下……”开门的小厮紧紧追着大步往里走的一队人。暮云给推了下红玉，让她赶紧跑去给爹爹报信，红玉担心地看了她一眼，还是赶紧抄小路往后院跑去。暮云也悄悄沿着红玉去的方向赶紧往最近的潇湘馆走，躲起来再说。 “暮云妹妹？”突然有人叫她。 暮云回头一看，一个**岁的少年，半抱着一个满身是血的小男孩，看上去年纪跟暮云差不多大。 “我是常怀玉。”常怀玉记得暮云失忆的事情，还是自我介绍了一下。 “怀玉哥哥。”暮云行了个礼，皱着眉头看着那个浑身脏兮兮的小男孩。 常怀玉说：“先赶紧带我们去找秦大夫，其他的一会儿我再跟你说。” 暮云点点头，赶紧带着他们一起往潇湘馆走。 “这是十四皇子，洛飞雪。”常怀玉一边走一边轻声对暮云说，“刚才爹爹把他藏在马车底下，跟韩统领和程大人解释说是原本说好了今天带我来安府的，所以路过我们家门口时顺路把我带到安府，他们刚才进来的时候让我们趁机溜进来的。爹爹说贼人还没找到，但如果知道十四皇子还活着，说不定还会对十四皇子下毒手。让我带着十四皇子在你们家先躲一躲。皇上已经让爹爹从城外调兵守卫京城内各位大人的家，你们家应该很安全。我爹爹和二叔都要参与驻防，这几天可能都回不了家，所以让我也在姑姑这里住几天，他这会儿去找安叔叔说去了，十四皇子在这儿的事情，爹爹说，不能让韩统领和程大人知道，所以暮云妹妹也要小心说话。对府里其他人只说这是云家的少爷比较好，我想着，云家被灭门的事情很快大家就都会知道了，这个孩子是爹爹从云家救回来的，就说是云家的少爷云飞吧。” “秦师傅在吗？”暮云在潇湘馆门口轻轻敲门。枫儿一瘸一拐地开了门：“四姑娘来了，师傅在里面配药呢。” “枫师兄，怀玉哥哥带来一个病人，能不能先带他们到诊室那儿休息一下？”暮云指了下洛云飞。 枫儿赶紧帮着扶住另外一边，带他们到诊室去，暮云走到药房去找秦大夫：“秦师傅，常将军家的怀玉哥哥带来一个病人，伤得挺重的，您赶紧给看看吧。” 秦大夫赶紧放下手里的药，跟着暮云往诊室走。 “唔，这位小公子的伤有些奇怪。”秦大夫皱着眉头，“其实伤倒不重，只是脉象非常怪，像是中了某种奇特的毒。老夫对于治病倒是有些研究，这解毒倒是真的不擅长。” 童儿已经打了水来细细清理着洛飞雪的伤口，洛飞雪意识不清，只是会偶尔皱皱眉头。 秦大夫一边帮洛飞雪上着药，一边问常怀玉：“常少爷，这位小公子怎么又是刀伤又是箭伤的？这是从战场上救回来的吗？” “外面正乱着呢，我刚刚来的时候听说云家被灭门了，这是常将军救回来的云家少爷。”暮云对秦大夫解释了一下，“要不要叫花先生也来看看？” “可以去请请看，如果他老人家愿意给看的话当然好，不过鬼医前辈的脾气，可未必给看啊。”秦大夫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么小的孩子，也真下得去手。” “那我去试试看吧。”暮云站起来。 “暮云妹妹，这会儿正乱着，我陪你去吧。”常怀玉也赶紧站起来，又转头对秦大夫说，“就麻烦秦先生先照顾下云少爷了。” 两个小家伙便一起又往疏影院走。 “怀玉哥哥，常伯伯有没有说可能会是什么人下毒手？” “爹爹没说，但我直觉他知道可能是什么人，而且，我猜会是个地位挺高的人，要不然爹爹不应该会把十四皇子藏起来还不让韩统领和程大人知道的。现在对外的说法是流寇，如果真的是那些江湖流寇，马上送十四皇子回宫应该更安全，为什么要特意藏起来不让人知道呢？”常怀玉的声音很轻。 暮云不由多看了常怀玉几眼，这个男孩子是个心思细密的，而且有非常高的情商，能够从他父亲不寻常的表现里推断出这么多东西，确实不简单。 常怀玉就像安老爹说的，是的长得很不错的小子，棱角分明、唇红齿白、鼻直口方、剑眉星目，又因为从小习武，整个人看起来英气勃勃，虽还年少，已经有了翩翩美少年的影子，果然是个长大后会迷倒众生的妖孽。 “师傅。”暮云回到疏影院，鬼医和青云道长正在下棋。 “小丫头怎么又跑回来了？咦，这小子不错，我刚做的那个大力神丸刚好让他来试药！”鬼医盯上了常怀玉。 “师傅……”暮云一脸无语，“你那个药丸的名字能不能不要这么土！还有，不许拿怀玉哥哥试药！” “哦，这小子是你心上人啊？那好吧，等他啥时候对不起你了，师傅再拿他试药好了。”鬼医摸摸鼻子，小声嘀咕，“我本来看他是个练武奇才，让他试药说不定也是帮他呢……” “师傅，徒儿来是想请您去看一个奇怪的病人。”暮云实在是听不下去，这老头每次都把自己说得特别大义凛然。 “奇怪的病人？”鬼医皱了皱眉头，“不是美女不看。” “秦先生说他中了很奇怪的毒。”暮云满头黑线，这就是神医的看病标准吗？只给美女看病？ “奇怪的毒？唔，有点意思，看看去。”鬼医两眼放光，拉着常怀玉就往外走，“你小子赶紧带路，还有啊，我可告诉你，你要欺负我徒弟，别怪老子喂你吃各种**！” “走吧，暮云。”青云道长牵起暮云的手，“你师傅有个师妹，是著名的毒圣，就喜欢研究些奇奇怪怪的毒，然后你师傅就研究各种解药来解她的毒，两个人斗了快七十年了，谁也不服谁。估计你师傅一听奇怪的毒就认为是他师妹又来下战书了，所以才那么起劲儿。” ，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 第二十四章 奇怪的毒 - 银针太子妃 - 睡觉的猪刹那芳华 “这小子什么来头？”鬼医又是放血又是看脉又是下针的折腾了半天，皱着眉头问。 “是云家的少爷。”秦大夫回答，“云家被灭了门，常将军救下了云少爷，让常少爷送来的。” 青云道长上前仔细看看了，嘴角微微一翘，正要开口，却被暮云拉住了衣袖，他回头疑惑地看着暮云，暮云微微摇了下头，青云道长便没开口。 鬼医又拿出一套针，飞快地刺入十几个穴位，而后在几个针的针尾轻弹了一下，那几枚针就一直在颤动。一刻钟之后，洛飞雪醒了过来。 鬼医一把收了针，快得暮云根本没看见他动，那些针好像在鬼医挥了一下手之后就全部都不见了。 “小子，你是不是得罪过一个叫花非艳的臭老太婆？”鬼医看见洛飞雪睁开了眼睛，马上就问。 “花非艳？”飞雪皱着眉头想了一下，摇了摇头，“不曾，甚至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那你有没有见过一个总是穿得花花绿绿，满头白发还梳着一头小辫子的老太婆？”鬼医描述着。 “没有。”飞雪摇了摇头。 “是她的毒吗？”青云道长问鬼医。 “不像，他至少中了七八种不同的毒，而且有先有后，最长的可能有五六年了，估计他一出生就有人开始下毒了，所以我才好奇他什么来头。”鬼医撇了撇嘴，“也算他运气好，这些本来致命的毒药在他体内形成了一种奇怪的平衡，所以反而他暂时没有性命之忧，但是要解毒却很困难，因为一旦打破了这种平衡，很可能他瞬间丧命，所以必须同时解。可要同时解也很难，因为这些毒的解药有很多本就是相克的，一起服用的话可能又会有新的毒……” “那就是说，不解毒他还不会死，一旦解毒，可能马上死咯？”青云道长问。 “不解毒他也活不了多久，这些毒会慢慢侵蚀他的内脏，照现在中毒的程度来看，估计活不过十年，而且，这还是他能一直在老夫的调养之下，帮他克制各种毒性的发作时间的前提下，如果停了针和药，最多能撑几个月。”鬼医皱着眉头，“喂，我说小子，怎么那么多人想要你的命啊？” “师傅，云少爷都中了些什么毒啊？”暮云眨巴着眼睛问，也算给飞雪提个醒，他是云少爷。 “有能让人逐渐变痴傻的鬼符，有能让人肝肠寸断――真的是肝肠寸断哦的逍遥草，有见血封喉的阎王贴和鹤顶红，有能让人肌肉逐渐僵硬石化的紫金刚，有能让人逐渐失明、失聪、丧失味觉和嗅觉的无情散，还有能让所有内脏逐渐衰弱最终死于无息的神仙丹和孟婆汤。”鬼医扳着手指数着说，“除了孟婆汤、鬼符、紫金刚这三种毒药比较难找之外，其他的都不算是什么特别少见的毒药。如果是这其中的一种或者两种，你师傅我都能不费吹灰之力地给解了，可是这么八种混合在一起，却是难解了。” “呵呵，他们还真是看得起我啊。”飞雪的表情居然挺淡定，嘴角有着一抹不屑的笑容。 “把这小子抬到疏影院去。”鬼医站起来就走，常怀玉抱起洛飞雪跟上，走之前还不忘跟秦大夫道谢。 “师傅，还是把他放在暮雷房里吧。”暮云追上鬼医。 “为什么？”鬼医皱了皱眉头。 青云道长在鬼医耳边轻轻说了两句话，鬼医挑了挑眉毛，向青云道长送去一个询问的眼神，青云道长点点头，鬼医便说：“那就去后院吧。” 相对前院来说，后院更安全也更安静一些，不过后院都是女眷，常怀玉可以住在常姨娘院子里，但这个身份敏感的“云少爷”却不好往锦涟院子安置了，只能放在和他年纪差不多的暮雷房里。 “师傅，逍遥草是断肠草吗？”暮云跟在鬼医旁边，边走边问。 “逍遥草是一种毒药的名字，不是某一种草药，里面有断肠草，还有其他的。说起来，逍遥草也是那臭老太婆整出来的毒药，不过已经有二十几年了吧。”鬼医习惯性地摸摸鼻子，“鬼符、逍遥草、阎王贴、孟婆汤这几种毒药都是那臭老太婆搞出来的。” “师叔会不会能解这些毒？”暮云可不能也叫师傅的师妹臭老太婆，再说了，这种明显属于欢喜冤家的，说不定师傅是对人家因爱生恨呢，还是尊重点好。 “那老太婆只会下毒，从来不会解毒。”鬼医撇撇嘴。 回到院子，暮云让红菱去告诉安老爹一下，云公子被安置在暮雷房间里了。然后就看见红玉在旁边欲言又止，于是拉着红玉走到一边，问她怎么了。 “四姑娘，奴婢刚跑到书房门口，想进去跟老爷报信，就看见常将军已经过来了，奴婢赶紧躲到花盆后面，听见常将军跟老爷说，怕是宫里的人下的手。说德妃初三的时候归宁，原定要初七回宫，不知怎么的初四的时候就传出了德妃病重的消息，然后初五晚上云家就被灭门，十四皇子中了一箭，大约那伙人以为十四皇子已经死了，所以没再补上几刀，这才算捡了条命，从德妃病重到云家灭门，整个过程都有一种诡异的感觉，怕是皇后或者钱贵妃下的手。另外也有种可能……是上面那位自己动的手，让老爷把十四皇子先妥善安置起来，等他回宫里向皇上复命的时候再探探口风，然后再看如何安排十四皇子。”红玉小声在暮云耳边说。 暮云点点头：“我知道了，你没被发现吧？” “没有，奴婢一直藏在哪儿，等老爷送常大人出去之后才赶紧跑回来的，没有人看见。”红玉说，“回来也没有跟其他人说，何姨娘问四姑娘怎么没回来，我只说四姑娘还在花先生那儿学习。想必刚带回来的那位就是十四皇子，以云公子的身份存在也不大安全，我看您还是跟鬼医前辈或青云道长商量下，以他们的门徒的身份在府里更好些。” 第二十五章 狗血的剧情（四合一章节） - 银针太子妃 - 睡觉的猪刹那芳华 （中秋不更，因此本章四合一） 暮云点了点头，红玉的担心是有道理的，若是牵扯到宫闱争斗或者是朝堂黑幕，云公子的身份本就是个招刺杀的靶子了，所以还真需要师傅或者青云道长的帮助。 暮云刚走回暮雷的房间，准备跟青云道长商量，安老爹就来了。 “道长，花先生。”安老爹进来先拱了拱手，“有些事情需要跟您二位商量一下。” 何姨娘很有眼色地把所有下人都屏退，然后自己也拉着暮雷退了出去，本来还想带暮云一起出去，但暮云站在常怀玉旁边，用口型对何姨娘说了一句“我知道”，何姨娘也就没强求。 安老爹看了看暮云，皱了下眉头，常怀玉说：“安伯伯，我刚入府就遇上暮云，她都知道了。” 安宇轩点了点头，又对洛飞雪行了个礼：“参见十四皇子。” 洛飞雪摆了摆手：“安大人不必多礼了。” 安宇轩看了下屋里也没有多嘴的人，便把常将军的看法对青云道长和鬼医说了。青云道长嘴角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说：“有些事情，是巧合，也是天命。” “道长，今日常将军送十四皇子来此，确有深意，还望道长和花先生能暂时住在安家，今日里接触过十四皇子的人，也只有潇湘馆的秦大夫和他的两个徒儿，我稍后会跟秦大夫交代，那么十四皇子暂时的身份就是道长的徒儿，还请道长赐个法号，方便十四皇子掩藏身份。若真是……还望道长能存慈悲之心，将十四皇子带离京城……”安老爹的眼神有些暗淡。作为一个混迹官场十几年的老手，又是当今圣上的少年伙伴，安老爹比常将军有更多不好的想法。 “贫道正有此意，安大人可能还不知道，十四皇子身中奇毒，若是没有花先生的长期调养，恐怕活不过这几月，即使并非如安大人的猜测，贫道也希望安大人能将十四皇子身体的真实情况告知圣上，并允许贫道带十四皇子回终南山调养。贫道与十四皇子一见如故，不知十四皇子可愿正式拜老道为师？” “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十四皇子直接用行动表明了心意。 “好徒儿，为师为你赐法名为明月。”青云道长扶起洛飞雪。 “还清风呢……”暮云撇撇嘴嘟囔着，貌似每个道观里面的小道童都叫什么清风明月的，一点创意都没有。 “嗯，这个名字也不错，下次贫道再收徒弟，就用这个名字了。”青云道长捋了捋胡须。 “道长，那你其他的徒弟都叫啥啊？”暮云简直要被青云道长打败了。 “呃，贫道原本有28个徒弟，是按照28星宿的名字来起名的，这会儿多了一个，没星宿的名字可以用了，要起一个比他们还牛的，那就明月好了……”青云道长捋着胡须，有些尴尬。本来嘛，取名这种小事，他还真没上过心，当然也没人敢这么嘲笑过他取名的能力。 既然是青云的徒弟，那么住在疏影院才合理，而且鬼医说了，要是真有什么歹人来，不用动手，随便丢几颗毒药就解决了，不用太担心，之前不过是怕外面人多口杂，又没串好供，倒惹麻烦。现在尘埃落定，还是放在疏影院方便些，毕竟后院都是女眷，且安家几个女儿年纪都和这个“明月”差不多，明月作为外男，还是不要留在后院的好。 于是明月又被抬去了疏影院。 暮云这才想起来说过要去看老夫人的，一早上折腾到快中午了，也不知道老夫人会不会不高兴，赶紧又往静安堂去了。 见了老夫人，老太太不但没有不高兴，反而看到暮云醒来，顶着一头绷带就赶着来看自己，还有几分感动。拉着她说了会儿话，又留着吃了午饭，才让田嬷嬷给抱了回去。 关于明月的来历和伤势，府里公开的说法是，青云道长外出云游许久未归，一众弟子得知师傅一路往京城来，就派几个弟子带了年礼准备赶来送给师傅，小师弟明月想念师傅，非要跟着一起来，昨日夜里才赶到京城，被在云府作乱的流寇遇上，杀人越货，幸好命不该绝，遇上了常将军，常将军得知他是青云道长的徒儿，就赶紧给送到府上来了。 虽然这个故事编得漏洞百出，但是安府的下人本就没有多嘴的，更不会去质疑主子们的话，所以也就变成合理了。 常怀玉本想住在点墨楼，离暮云近一些，好培养感情呢，可是鬼医把他拖走了，说总得有个知根知底的人照顾明月吧，所以常怀玉也只好去了疏影院。 暮云每天早上还是乖乖去给鬼医煮水冲茶，鬼医丢了本字迹潦草的手札给她看，每天还要考问她进度，每日里从鬼医那出来，依然到潇湘馆跟秦大夫学着认药材、记录各种药材的药性。下午便被锦涟拉着跑去找常怀玉玩――呃，好吧，貌似锦涟对那个她并不知身份的明月比较有兴趣。 暮云得承认，这个病怏怏的明月虽然狼狈憔悴，却依然掩盖不住他那妖孽的潜质，伤口清理干净，换了干净的道袍之后，这小道童的美貌还真是让然难以忽视，暮云实在很难找到一个词来形容，只能用妖孽这种有点贬义的词吧，因为他那副长相宜男宜女，若是换了女装，倒是比暮云还美艳几分，可穿着男装，也不会觉得他娘娘腔，只觉得看上去赏心悦目，看多了便要自惭形秽了。 这日中午，吃过午饭，暮云没有睡意，就也听八卦的红菱讲了不少云家和德妃的传言，说云大人本来只是礼部的一个小官，就因为有个从小便美名远扬的女儿，最终入宫为妃，深受皇上宠爱，然后便一路平步青云，当上了礼部侍郎。说德妃是柳叶眉杏核眼，樱桃小嘴鹅蛋脸，一双眼睛总是波光滟潋、顾盼生辉，总是嘴角含笑眉眼弯弯，让人看上几眼就总觉得要被融化了，静时端庄娴静，行如拂柳摇曳生姿，跳舞时更是柔若无骨美艳无双，一时宠冠三宫。因为当今圣上在十四皇子之前只有皇子，非常盼望能有个公主，所以德妃有孕后，曾有口谕，若德妃诞下公主，封护国公主，德妃加封为德贵妃，可惜德妃最终生下十四皇子。不过因为十四皇子美貌聪慧，依然很得圣上的偏爱，儿时时常被皇上抱进两仪殿里，坐在龙椅上玩，看着皇上批改奏章，这可是太子都没有过的待遇。红菱还加上了自己的推断：“听说皇后娘娘最恨德妃，而太子最恨十四皇子，所以啊，这次云家被灭门、德妃惨死，肯定是他们俩干的。” 暮云捂着红菱的嘴：“心里这么想可以，可别乱说话！” 红菱点点头，又吐了吐舌头：“我也就跟四姑娘说说，哪敢在外面乱说。” 正说着，锦涟又在院子里叫：“暮云，暮云，你起来了没有？” 暮云摇摇头，打开房门：“又要去看你的明月了吧？” “什么我的明月，你总是乱说。”锦涟跺了下脚，“我是帮你和三表哥好好培养感情呢！” 常怀玉的体贴，暮云当然感觉得到。作为一个前世活了十八年，没谈过恋爱的姑娘，说不感动不心动那是不可能的，只不过她总是觉得无论是这世的自己，还是现在的常怀玉，都还是太小了一点，以常怀玉的年纪，难道他就真的懂得爱情吗，难保不是小孩心性，热闹一阵子就过去了，自己虽然是十八岁的心，可也不敢在这小孩子身上投入太多，所以暮云总是在克制自己的投入，让常怀玉也有些郁闷，他已经很努力了，可是暮云妹妹为什么还是对他有些疏离呢？ 去了疏影院，鬼医刚刚给明月行完针，锦涟拿着帕子走过去帮明月擦汗，动作自然流畅，明月也没有丝毫反对的意思。暮云心里暗笑，看来这两个人还互相有点意思啊，随即又黯然，如果洛飞雪无法解毒，即使能一直得到鬼医的照顾，也活不过十七岁了，锦涟不是要伤心死？ “明月，你今天好点了吗？”锦涟收了帕子，坐在旁边的凳子上关心地问。 “嗯，好多了，你看伤口都已经结痂了。”明月挽起袖子，给锦涟看已经结痂的伤口，胳膊上深深浅浅的黑色、褐色、粉色的疤痕，倒是没有前些日子那样渗着血丝的样子了。 “怀玉哥哥，常伯伯来过吗？”暮云问常怀玉，这几日都没见到安老爹，本来正月十五之前都应该休沐，但是云家惨案发生以后，几个主要的大臣又都被召进宫去议事了，这几日都没有回来，所以暮云也不知道现在外面到底怎么样，更不知道对云家的事情是如何定性的。 常怀玉皱着眉头摇了摇头：“现在街上戒严了，昨日我想回常府去打探下情况，走到门口就被侍卫拦回来了，不让出门。” 暮云又拉着青云道长去院子里，问：“道长，您可有占卜过此事？” “暮云，你是最大的变数。”青云道长笑着说，“这洛飞雪本是早夭的命数，若不是因为老鬼收了你为徒，根本就不可能遇上他，他也活不了几天，此事结果如何对他根本没有影响，而德妃，贫道在她未进宫前就说过她是个盛极而衰的命格，总归是应验的，只是事情结局如何，这并非贫道能详细预测的，只能说，卦象显示并非凶卦，却也是个吉中带凶的卦象。你要知道，你的每一次历劫，都可能影响到身边很多人的命运走向。人的先天命运是不变的，后天命运却可能变化。” “那么，道长也没预测到自己会多一个徒弟？”暮云挑了挑眉毛。 “自然没有，不然为何从一开始就选定28星宿作为徒弟的名字？当然是因为我一开始就算出自己只有28个徒弟了。”青云道长笑了笑，“每次见到你，都会有不一样的感觉呢，安暮云，你真的是安暮云吗？” “道长以为呢？”暮云仰起头笑了一笑，明媚动人，“每一次死里逃生，都是全新的人生呢，不是吗？” 青云道长不置可否地捋了捋胡子，转而说：“常家那小子不错。” “道长打算再收个徒弟？就要叫清风了？”暮云莞尔。 “不，我有个更好的师傅推荐给他。此子必成大器。”青云道长高深莫测地笑了一下，“你要是真的能嫁给他，倒是真不错。” “姻缘天注定，道长没给暮云算过姻缘？”暮云撇了撇嘴，谁信。 “咳咳，算是算过，不过你命格奇特，一切皆有可能。”青云道长有点尴尬，算不出来对于神算子来说真的是很丢脸的事情呢。 还没到晚饭的时候，安老爹和常将军一起回来了，表情都有些凝重。暮云察言观色，觉得这事情还是不听的好，何况锦涟也不应该听，于是拉着锦涟回了后院。 晚饭的时候因为安老爹回来了，这过年还没一家人凑在一起吃一顿饭呢，于是拉着常将军和常怀玉一起热热闹闹吃了顿饭，吃完饭之后，常将军就要带着常怀玉回常家了，暮云其实很好奇那件事情的结果，但是又没机会问，那种对着常怀玉欲言又止的样子反倒让常怀玉有几分欣喜，猜测着暮云妹妹是不是舍不得他走了。 吃过晚饭，暮云又找了个借口跑去了疏影院，鬼医和青云道长还在，洛飞雪却不见了。 “师傅，明月呢？” “被常将军带走送回宫去了。” “没有危险么？” “暂时没有吧。”青云道长喝了口茶，“就知道你才忍不住好奇心呢，我刚才还跟老鬼打赌看你能忍几天才问，结果你连一天都没忍到。” “当然很好奇，女人都是很八卦的！”暮云一点都不以为耻。 “八卦？” “呃，就是很喜欢听各种宫廷秘史啊之类的小道消息么……”在青云道长面前，暮云是最放松的，她才不信青云道长没看出来她根本就不是原来的安暮云呢，如果不是知道她的来历，为什么每次看到她都意味深长呢？ “是贤妃下的手。贤妃是九皇子的母妃。德妃归宁那日，她找到了德妃的表哥，那个游手好闲的小混混儿时曾经和德妃有过婚约，给了他一百两黄金，让他演一场和德妃偷情的戏，然后让桂公公看到报给皇上，桂公公是皇上放在德妃身边的人。所以初四晚上皇上就听说了德妃和表哥偷情的事，勃然大怒，直接让桂公公带了毒酒给德妃赐死，德妃哭得梨花带雨直说冤枉，当时就晕倒而后高烧不醒，桂公公一时心软，觉得也许有误会，于是又回去再求皇上查一查。贤妃听说德妃没死，只是病了，以为皇帝狠不下心去杀德妃，于是找了杀手去把德妃一家杀了个干净。皇上一开始认为德妃不贞，所以非常愤怒，还怀疑十四皇子不是龙种，曾下令把十四皇子抓回去验亲，如果证明不是龙种就要直接处死。结果找到了那个表哥的尸体之后，就知道这是一场**裸的陷害了。” “为什么？那家伙长得很猥琐，德妃就算出轨也不可能跟他吗？”暮云好奇地问。 “呃，那家伙是天阉……”青云道长觉得对一个小姑娘说这种话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然后呢，既然知道了真相，怎么过了这么多天才来接洛飞雪？” “当然是刚刚查明了真相啊！知情人都死的一干二净，要不是你爹和常将军抽丝剥茧，跟皇上、桂公公彻夜长谈了解当时的经过，又找了最好的仵作把所有尸体全部重新验了一遍，然后又抓到了几个没逃出城的杀手，哪那么容易知道真相……” “贤妃怎么样了呢？” “三丈白绫。”青云道长叹了口气，“九皇子交由皇后抚养。才十岁就没了亲娘，又是个可能会跟太子争皇位的，皇后能好好养吗？真是可怜的孩子。” “真是狗血的剧情……”暮云撇了撇嘴，“每一场宫斗的戏里都有这种争宠夺位的戏码。” 正月十五，本该是个喜庆的日子，却因为皇帝以贵妃礼葬德懿贞贵妃，就在国丧期，原定的元宵灯会也被取消了，加上第二日安锦程就要启程回任地，晚饭的时候大夫人和锦年都恹恹的没什么食欲，安老爹也因为乱局还没落定而有些心事重重。 这次贤妃明目张胆的谋害德妃和十四皇子，倒把十四皇子长期中毒的事情暴露了出来，贤妃却不承认下毒，德妃的皎华宫中的宫女也说，因为贤妃一向与德妃不睦，从来就没有来过皎华宫，应该也没有机会下毒，皇上下令严查各宫，所有曾经去过皎华宫的主子都被暂时软禁，宫女嬷嬷挨个被询问，一时间**人人自危，今日里第一次上朝，朝堂上气氛也十分凝重。 这些事安老爹自然没在家中说，暮云也是听青云道长说的，自从青云道长收了十四皇子为徒，老爹好像习惯了有什么事都跟青云道长商量商量，而青云道长也从来没把暮云当一般小孩看待。 第二十六章 见驾 - 银针太子妃 - 睡觉的猪刹那芳华 吃过晚饭暮云和林婶做了些元宵，当做夜宵分别送给老夫人、锦涟，然后又分别去潇湘馆和疏影院送元宵，虽然大厨房给各院都配了，但暮云和林婶做了一些雪梨馅、核桃花生馅、莲叶鲜肉馅的，传统的都是黑芝麻汤圆，吃多了有些腻，暮云做的这些倒是清爽可口些。暮云到疏影院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本打算放下就马上去潇湘馆，可安老爹身边的侍卫于平突然跑来了：“皇上已经到府门，请两位前辈准备下接驾，安大人已经在府门接驾了。”说完又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暮云这会儿再出去应该正碰上皇上的仪仗队，只好留在院里一起接驾。 “草民（民女）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安暮云躲在鬼医背后，跟着行礼。 “快快请起。”皇帝到很是温和，“朕是来感谢两位义士救了飞雪的。” “十四皇子的毒还没有解……”鬼医摇摇头，“算不上救。” “朕也正是为此事而来，不知您二位可愿意入宫照顾飞雪？”皇帝停了一下又接着说，“太医院的院正和钦天监的监正之位虽是委屈了二位世外高人，不过朕当以国师之礼相待。” “启禀皇上，并非草民不识抬举，也并非草民贪心嫌官位低，实在是十四皇子的身体需要在比较清静的环境下修养，可能还需要一些特殊的药物，且说句不该说的话，宫中对十四皇子虎视眈眈的势力太多，殚思竭虑的生活也不利于十四皇子养病。所以草民还是建议让十四皇子离开皇宫，随草民回南疆养病较好。”鬼医难得这么正经诚恳地说话，想来也是不想给安家惹麻烦。 “贫道和十四皇子颇为有缘，十四皇子也已经拜入贫道门下，贫道也有意将终南派一些道家养生秘法传于十四皇子，修习道家秘法，应远离俗世，寻一灵气充沛的道场方有裨益。贫道也以为，以十四皇子目前的状况不宜再留在京城了。”青云道长也开口说道。 皇上沉吟了一下，又问：“朕听安尚书说了飞雪身中八种剧毒，其中好些朕听所未闻，不知鬼医老先生可否详细跟朕讲讲？” “此事说来就话长了，皇上要不要坐下再听？”青云道长看大家都站在院子里也不是个事，开口建议道。 皇上点了点头：“是朕疏忽了。” 安老爹赶紧安排到正堂接驾，一行人又浩浩荡荡往正堂去。 “十四皇子中的毒，一种叫做鬼符，是二十多年前出现的毒，会让人在一个月内逐渐变痴傻，实际上说它是毒并不太准确，它应该算是一种蛊吧。一种叫做逍遥草，大概也是二十多年前出现的，主要的原料是断肠草，还有马蹄莲，凤尾蝎，马眼蝇蜂等等几种毒物，服用后会让人肝肠寸断，腹痛而死。一种叫做阎王帖，大概四十多年前就出现了，民间传说是阎王要人三更死，谁敢留命到五更，是一种立竿见影的毒药，服药之后会七窍流血而死，片刻便会发作。另外一种比较少见的是紫金刚，是一种让人在十日内肌肉逐渐僵化，进入类似于蚕僵的状态，最后会连眼皮都不能合上，也逐渐不能呼吸，窒息而死。还有一种比较奇特的就是孟婆汤，是一种会让内脏无缘无故地衰弱，咳血、便血、腹水、浮肿，最后衰弱而死。依草民看，十四皇子应该是先中了发作比较慢的鬼符或者孟婆汤，然后才是那些烈性的毒药，才得以以毒攻毒，保持了一种平衡，如果是先中了烈性毒药，恐怕早就不在人世了。”鬼医慢慢解释着。 “好狠毒的心！”皇上咬着牙恨恨地说，“如此毒害朕的爱子，查出来，朕要让他们一样样的试这些毒药！” 暮云颤抖了一下，这皇帝怎么和自己的师傅一个爱好，要拿人试药，好可怕。 “因此，十四皇子的状况其实是非常危险的，这种平衡一旦被打破，任何一种毒药可能都会要了他的命，还不知道是哪一种，都没办法针对性地去解毒，所以草民还是希望陛下可以让十四皇子随草民回南疆，草民要多一些时间观察和调理。” “也只能如此了。”皇上无奈地叹了口气，“可怜的飞雪……这几日里都没吃过什么东西，也没说过几句话，整日里只是恹恹地坐着发呆，许是伤透了心，希望先生能看在他年幼丧母的份上，多担待些。” 鬼医点点头：“那是自然。” 皇上突然看着鬼医牵着的暮云，问：“这是？” “启禀皇上，是小女安暮云。”安老爹赶紧介绍。 “哦，朕记得了，就是上次爱卿向朕借太医救治的那位四姑娘。倒是个天生丽质，惹人疼爱的小姑娘。”皇帝忽然很温柔地对暮云招手，“来，到这儿来让伯伯瞧瞧。” 安宇轩赶紧领了暮云上前。 “民女安暮云叩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暮云规规矩矩跪下来磕头，不知道正规礼仪应该啥样，反正见了长辈磕头就是了，总没错的，两辈子也没见过皇帝啊，好怕怕，动不动就会杀人砍头的啊――“拖下去，午门斩首！”电视里都是这么演的。 “快起来吧。”皇帝笑了，“小丫头，你应该自称臣女，不应该自称民女啊，你爹爹没教你吗？” “民女不能入族谱，因此不得自称臣女。”暮云小声地回答。 “哦？”皇上看向安宇轩，“这么可爱的小姑娘为什么不能入族谱？” “陛下，这个，嗯，暮云生母何氏是奴籍。”安老爹诚惶诚恐。 “这么点事，朕准了，脱籍。”皇上挥了挥手，“暮云啊，告诉伯伯，你几岁了？” 一旁的太监赶紧记下来，安宇轩也一阵狂喜。 皇上笑得像个怪蜀黍，原谅这个想女儿想得发疯的大叔吧，他有十四个儿子，一个女儿都没有，看见这么可爱的小女孩，爱心泛滥啊，连自己儿子的病都放一边了。 “回皇伯伯，暮云今年六岁了。”过了新年，也该长了一岁吧。 “嗯，这皇伯伯叫的好，再叫一声来听听！”皇上哈哈一笑，安老爹惊出一身汗，暮云这丫头，皇上自称伯伯，她也敢叫伯伯？ “皇伯伯。”暮云乖乖又叫了一声。 皇上笑着摸摸暮云的头：“六岁，和飞雪一样大呢。要是护国公主活着，也和你一般大……”皇上突然有些伤感，暮云心里嘀咕，哪来的护国公主？不是说要是洛飞雪要是女孩子才封护国公主吗？这个护国公主又是哪儿来的？不过也不敢问，等会儿再问老爹去。 “你提的什么啊？”皇上发现了暮云手里的食篮。 “是元宵。有核桃花生馅的、莲叶鲜肉馅的、百合雪梨馅的。”说到吃的，暮云一点都不紧张了。 “哦？听起来倒有些新鲜，打开瞧瞧。”皇上突然来了兴趣。 “嗯，清爽可口，甜而不腻……嗯，这个鲜咸清香，都不错！”皇上居然自己吃了几个，把旁边伺候的太监吓得半死，万一有毒怎么办，这可是来历不明的食物。 “安尚书，你府上的厨子手艺不错啊，一会儿给朕带上一盒，回去朕也送给太后尝尝。”皇帝跟安老爹说。 “启禀皇上，这是小女自己做的，不是府上厨子做的。”安老爹回了话，又问暮云，“暮云可有多做一些？” “有的，有好多呢，锦涟说明天早上再送些去给常伯伯的，所以做了好多。”暮云回答着。 “暮云做了这么好吃的东西，深的朕心，得好好赏赐。”皇上一边把剩下的几个都吃了，一边说着，“小桂子，你说赏点什么好？” “皇上近几日为了十四皇子的事茶饭不思，忧心忡忡，都没怎么吃过东西，安四小姐能让皇上开怀一笑、食欲大开，是该赏。”桂公公只会顺着皇上说赏，才不会替皇上出主意呢，这可不是好活。 “嗯，小丫头，朕封你个县主当当好不好啊？”皇上摸着暮云的头问。 “暮云不敢。”暮云乖乖地跪下回答，“暮云年幼，尚有三位姐姐，暮云不敢要封赏。” 皇帝对她的知礼很满意，于是一个玩笑便变成了真的封赏：“朕要封便封了，哪有那许多规矩。小桂子，回去拟旨，封安四小姐安暮云为安阳县主，封地安阳。” 第二十七章 天山童老 - 银针太子妃 - 睡觉的猪刹那芳华 要说县主，从称呼上就能看出区别来，有封地的县主总是要比没有封地的县主品级高一些，封地的大小也能看出地位的高低来。安阳算是大县，可比石泉、怡乐要大得多，所以安阳县主也就比石泉县主、怡乐县主来得尊贵些。 第二日封赏正式送到安家的时候，韩大夫人已因听说了此事在屋子里好好摔了一通东西，锦年拉都拉不住，韩大夫人是个沉不住气的，锦程临走前就反复叮嘱她，安暮云地位今时不同往日，已经不是她一个没品没级的嫡母可以随意欺辱的，正得了皇心，又是十四皇子要仰仗的鬼医的徒弟，让大夫人好好对待暮云，不可再像以前那般，心里再怎么厌恶，也只能放在心里，表面上还得恭敬些。但现在看来大夫人明显没听到心里去。 “娘，等会儿接旨的时候您可别这样了，听说来的是黄公公，黄公公本来就和舅舅不合，再因此事参上您一本，舅舅也为难的。”锦年只能慢慢劝着，她虽然性子软弱，却不是个没脑子的，倒比韩雪柔这个空架子的娘强些。 韩雪柔恨恨揉着帕子：“那个小贱人不但脱了奴籍，还得了封赏，她凭得什么？你是唯一的嫡女，至今什么都没捞着，你爹的心都偏在那两个小贱种身上呢。连面圣这种事情，也是带着那个不入流的东西去！” “娘，四妹妹只是正好在鬼医那儿，皇上要来也并没有提前通知，爹爹接驾也是匆匆忙忙的，再说面圣又未必一定是好事……”锦年继续劝着，“时间也差不多了，咱们赶紧去前厅候着吧，莫落个大不敬的罪名。” 锦年一直提心吊胆，怕她这没脑子的娘当着黄公公就做出什么不敬的事招来祸端，好在接旨的时候她很安分，只是安静跪在爹爹身侧。 “安阳，锦涟。”黄公公刚走，桂公公又送了十四皇子来。 “参见十四皇子。”暮云规规矩矩地行礼，锦涟呆呆的，暮云拉了她一下，她才反应过来行了礼。 全家人又都行了礼，十四皇子摆摆手：“都起来吧，我以后就跟着青云道长了，可能还会在府上住些日子，总是行礼太麻烦了，以后就还是把我当作明月吧。” 桂公公又跟安老爹交代了几句，就留下十四皇子回宫了。 洛飞雪和暮云、锦涟往疏影院走去。 “原来你是十四皇子。”锦涟声音很低，也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还是在问洛飞雪。 “我本也无心瞒你，只是当时情况有些特殊，才不得不隐藏身份的。”洛飞雪眼里满是真诚的歉意，又苦笑了一下，“何况是不是皇子，对我来说，也并没什么区别。” “嗯？”锦涟不是很明白。 “嗯，也没什么，我无心为政，只想跟着青云道长修道。”因为皇上不希望十四皇子的病情闹得人人皆知，所以只有有限的几个人知道，修道也只说是为皇上和太后祈福，并未说出真实原因，大臣们也能理解，十四皇子年幼丧母，又目睹了一场残忍的屠杀，云家上下一百多口不留一个活口，突然看穿世事想要修道也是正常的。所以洛飞雪对锦涟也是如此解释。可是他的苦笑是因为，鬼医多次说，如果他解不了十四皇子的毒，天下恐怕也没有其他人能解了，而他想了很多天，还是没有想到解毒之法，只能暂时压制着。 “锦涟，你还是把我当作明月就好了。”洛飞雪看着锦涟规规矩矩落后几步跟着他诚惶诚恐的样子，很是无奈，“你这样，我觉得更加孤独了。好不容易才有一个朋友的……” “明月，青云道长没说什么时候要离开？”暮云实在是看不下去两个人的尴尬了。 “师傅说还要呆几日，等一个人来。”洛飞雪松了一口气，好歹有人正常跟他说话了。 “是什么人？”暮云好奇地问，能让青云道长等着的人，一定也不简单。 “师傅说，是一个奇人，是他给怀玉找的师傅。”洛飞雪笑了一下。 “是给三表哥找的师傅？”锦涟也好奇起来。 “嗯，师傅说，六十年前他曾经是武林第一高手，不过已经退隐多时，现在江湖中应该没有太多人记得他了。” “六十年前？那他现在多大年纪了啊！”锦涟吓了一跳，“武林第一高手怎么也得练个几十年，那他现在不是一百多岁了？” “是啊，师傅说他有一百一十岁，比师傅小十岁，是师傅的至交好友之一。” “什么？青云道长有一百二十岁？”锦涟瞪大了眼睛。 “修道之人多长寿，锦涟姐姐要不要拜青云道长为师，学学长生之法？”暮云笑着逗她。 “我才不要变成老妖婆呢！”锦涟又突然反应过来，朝着洛飞雪吐了下舌头，“对不起啊，我不是说你师傅，也不是说你……” “你怎么会是老妖婆，就算你活了两百岁，还是貌美如花，那你也是天山童姥……”暮云突然想起天龙八部来。 “天山童老？嗯，这个名字不错，老夫收了，以后就叫天山童老了！”一个鹤发童颜的老先生突然飘在他们身后。 “你你你是谁啊……”锦涟吓了一跳。 “我我我是天山童老啊！”那个看不出年纪的老头学着锦涟说话，虽然满头雪白的头发，可是脸上完全没有皱纹，如果不是一双眼睛略显沧桑的话，看起来就好像是一个天生白发的英俊青年，看上去不过二十来岁的样子。 “你就是青云道长在等的人吗？”暮云突然明白了青云道长说的奇人是什么意思，除了鹤发童颜之外，还有这神出鬼没的方式，到人家家来，鬼一样的飘在人身后，这还好是白天，要是晚上，真把人吓出个好歹来。 “我就是那个牛鼻子老道在等的人呀，怎么样，天山童老我帅不帅？”老头一副老顽童的样子，半飘在空中，俯视着三个小娃娃。 “不禁很帅，还很酷，不过你能不能下来，我们仰着头说话好累呀！”暮云实在是受不了这个搞笑的老头了。 “老顽童，你吓着我徒弟可不好，赶紧下来！”鬼医出来了。 “老鬼，你还没死啊！哪个是你徒弟？哪个是我徒弟？我看着三个小娃都不咋样，这就是你们说的练武奇才啊？”那老顽童落了地。 “你徒弟没在这儿！那臭道士给你挑的人能错了？你就放心吧。”鬼医白了他一眼。 “对了，老鬼，我改名字叫天山童老了啊，你以后别叫我老顽童了哈。”那老头拍拍鬼医的肩膀，鬼医看了一眼他的手，挑了挑眉毛：“我的肩膀你也敢拍？” 天山童老哇地叫了一声，跳出三丈远，举着已经肿起来的手说：“臭老鬼，你有毒！” 暮云看着那老顽童一样的天山童老，想着常怀玉以后的悲惨日子，不禁摇头叹了口气。看来看去，命最好的还是洛飞雪，好歹青云道长还是个正常的人，不像鬼医这么刻薄冷淡、爱财如命，也不像这个新名字叫天山童老的家伙这么疯疯癫癫没个正形啊。 不过令暮云更担忧的是，天山童老除了看上了常怀玉，还看上了暮雷，说以后看两个小徒弟对打也挺有意思的，其他徒弟都老了，想给新徒弟找个陪练都不好找，palapala说了一大堆，暮雷居然对做个陪练也很感兴趣，于是结局变成了，正月过完，三个老家伙就带着暮云、暮雷、洛飞雪、常怀玉一起去南疆，半年以后天气热了，他们再一起去天山。其实南北奔波主要还是为了洛飞雪的病，天山童老说曾经在天山某个断崖下面看见一株七彩雪莲，只是当时还没有开花，按照花期算，应该也就是在这两年，南疆鬼医也说南疆有几种解毒的圣物在这半年要现世了，所以三个老头一合计，就决定先去南疆抢那几种解毒圣物，再去天山等七彩雪莲开花。 虽然是恋恋不舍，但正月还是要过完了，锦年又要上绣楼，暮云暮雷要跟师傅离去，锦涟和锦华就要开始上学，安府里以后会清静得让人发慌，好在这个时候，秦大夫诊出何姨娘已经有一个多月的身孕，鬼医又留下一堆安胎的药方，府里还是又有了些生机，老夫人虽然失望不是常姨娘有孕，但安家枝叶凋零，多些孩子总是好的，加上对暮云和暮雷也多了几分感情，得知这个消息还是有些欣喜，加上身体也好了许多，于是竟然亲自过问起何姨娘的饮食起居来。大夫人因着暮云暮雷这两个据说跟她八字相克的家伙要走，心情也好了不少，还借着送行送了不少吃穿用的东西，这份关心倒是让安老爹感动了一会儿。 田嬷嬷舍不得让红菱去那么远的地方，暮云也觉得何姨娘身边得留个机灵的丫鬟，于是暮云便只带了红玉，暮雷说已经不需要人照顾了，便一个丫鬟也没带。常怀玉带了个小厮，叫常安，十一二岁的样子，据说是常府的小厮里拳脚功夫最好的。洛飞雪只带了从小便伺候他的一个小太监，开始暮云他们还叫他荣公公，后来觉得没必要总是惦记着他的身份，何况在外面，洛飞雪的身份也需要隐蔽，公公很容易便让人联想到那个在外的皇子身上，也不安全，于是就叫他荣哥了。 第二十八章 逼毒 - 银针太子妃 - 睡觉的猪刹那芳华 二月初二，一行人浩浩荡荡坐着马车离了京城，往南疆去。锦涟哭着在后面追了好远，车上的几个孩子也都眼泪汪汪的。 先绕道到了赣州，鬼医说之前在庐山无意中发现一眼阴阳泉，一半寒泉，一半温泉，想试试在这个泉水里放入一些解毒的辅助药材，再由天山童老和青云道长分别用寒冰掌和赤阳掌的内力来尝试帮洛飞雪逼毒。 那阴阳泉在一个山谷旁边的峭壁上的一个天然洞穴中，鬼医让暮云把挑出来的几种活血、败毒的常见药材分别投入阴阳两侧的泉水中，一方面用温泉加速活血药物的药性挥发，一方面用寒泉的寒气增强凉血败毒药物的药效。 鬼医要双手同时用银针和玉针刺入洛飞雪身上十二处大穴，暮云默默地用白酒帮鬼医泡着针――这是暮云提出的消毒之法，这年代没有酒精，白酒的度数其实也不很高，但总是比没有消毒强那么一点吧，洛飞雪的体质很差，一点小疏忽都可能让他感染了其他的病症，而他身上的毒又可能会和给他治病的药物发生反应，让他的身体更糟糕，所以这一路上，暮云都给他用白酒、开水消毒所有他要用的东西，他们几个谁要是打一半个喷嚏，就立刻会被赶到后面的马车上去。鬼医虽然不赞成暮云所说的“杀菌消毒”的名词，但是对于她做这些事还是很理解的，甚至贡献出了一瓶从安府抢来的五梅酒，因为藏了十几年，度数比较高，更适于消毒。 准备工作都准备好，暮云本来准备退出去和暮雷一起守在门口，换怀玉进来帮鬼医照顾洛飞雪，鬼医却以医者仁心为由，要求她控制飞雪左半边身体的银针，不许她离开，洛飞雪倒是没什么表情，暮云却是低着头死活不敢去看脱去外衣只留**的洛飞雪的。 四个人一起入水，洛飞雪坐在冷热泉水交汇的正中，这里水温不冷不热，正是温水，暮云和青云道长在左侧热泉中，鬼医和天山童老在右侧寒泉中，洛飞雪点点头表示准备好了，鬼医先出手刺中十二处大穴，然后让暮云小心看管六根银针，自己则控制好六根玉针。 “若是一会儿在行功过程中有银针被气流冲出，你要立刻垂直刺回去，入穴三分即可。”鬼医郑重交代着暮云。暮云点点头。路途无聊，晚上驻店时鬼医便让暮云看书，白天在车上，则是对着棉花垫、纸垫练针，发现暮云穴位早已认得很准，便开始把洛飞雪一些不重要的穴位交给暮云来扎，每日里要帮洛飞雪扎两次针，疏通血脉、压制毒性。最近几日已经全部交给暮云来扎，但扎完之后的捻、弹还是鬼医自己来完成，因为弹针需要很高的技巧，弹得轻了，颤动几下便不动了，弹得重了，针会偏离穴位，而且也未必就能弹得持久，要弹得持久，要找准穴位中气体流动的节奏，用合适的力度弹下去，才会在自身气流的作用下持久颤动。暮云理解，就是要和人体穴位中的气场发生共振，才能持续颤动，只是她现在还找不准这个力度。而捻针也需要些巧劲，边捻边提或是边捻边刺，也是要感受着捻动时气穴中气流的变化来配合着提或者刺，快或者慢。暮云现在只有在扎自己的穴位时，自己穴位的感觉能提醒着她气流的感觉，但扎别人的穴位，她现在还没办法从针上感受到气流的方向和速度。 “开始吧。”鬼医看了看洛飞雪已经开始发红的脸。鬼医把他的大穴都封住，把毒性都逼到了胸口，看是否能通过内力逼毒让他吐出毒血来解毒。 青云道长和天山童老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突然同时出手，抵住了洛飞雪的左右手。 暮云只见洛飞雪脸上风云变幻，一会儿冻得青紫，眉毛上都挂上了霜，一会儿又热得通红，豆大的汗珠啪啪地落在水中。 暮云紧张地盯着那六根针，每根都在毫无章法地乱颤，看得暮云心惊肉跳，只怕哪根突然飞出来，为了防止飞出来落到水里找不到，她手里已经抓了一把备用的银针。 洛飞雪突然陷入了一种奇怪的平衡，脸上像太极图一般，一半青白，一半赤红，一半结满冰霜，刚刚没来得及流下去的汗珠全部被瞬间冻在脸上，另外一半还在拼命滴答着汗水，身体也因为这种奇异的冰火两重天的感觉而痛苦地扭曲起来。 暮云伸手扶住了他的胳膊，洛飞雪赤红的皮肤烫得暮云缩了一下手，暮云可以想到他承受的是多么大的痛苦，便默默抓紧了他的胳膊，轻轻在他耳边说着：“再忍忍就好，飞雪，再忍忍就好。” 洛飞雪倒是一声没叫，咬紧了牙忍着。 突然六根针一起飞了出来，暮云也不去看那六根针落到哪儿，只管把手中的银针飞快地刺入穴位，洛飞雪的嘴角溢出了鲜血，暮云心中一惊，刚抬手去擦，洛飞雪已经一口血喷到了岸上，紧接着又吐出两口。鬼医叫起来：“快停手！” 青云道长和天山童老一起收了手。洛飞雪软软地倒了下去，暮云一把扶住了他，让他半躺在自己肩上，鬼医收了针，急急把脉。 “师傅，我看这颜色是鲜血，怕不是毒血……”暮云手上沾着刚擦到的血，鲜红色的。 “这方法对解毒没用，还让他受了些内伤。”鬼医叹了口气，“又要将养些时日了。十四皇子，对不起，让你白白受了这一场苦了。” 洛飞雪虚弱地摇摇头，没睁开眼睛：“死马当活马医，鬼医前辈不要自责了，飞雪命该如此，倒是拖累了几位前辈，白白辛苦一场。” “飞雪，会好起来的，不要灰心，不要放弃，要是你放弃了，大家做的一切努力就都没有意义了。”暮云抱着洛飞雪，眼泪滴滴答答滴在洛飞雪脸上，洛飞雪和前世的自己多么像，挣扎在苦难之中，可是自己活成那样也没放弃，他又怎么能放弃，天下第一名医都陪在身边，总会是有办法的，还有师傅提到的那些在药典本草纲目上都没提到过的解毒圣药存在，一定是能救的。 “安阳，我没事，我能撑住，不会放弃。”洛飞雪艰难地睁开眼睛，“任何尝试，我都愿意去尝试。活着，就好，母妃和外祖父的仇还没报完呢，我又怎么舍得就这么死了？” 暮云伸手握住洛飞雪的手：“锦涟还等着你带蓝色的雪莲给她看呢，你要好好的。” 洛飞雪的嘴角荡出一丝笑意：“锦涟，会看到蓝莲花的……”话没说完，就晕了过去。鬼医赶紧让青云道长把他往热泉那边挪了一挪，又抓出一把针刺了下去。 第二十九章 三眼金蟾 - 银针太子妃 - 睡觉的猪刹那芳华 因洛飞雪受了内伤，不得不暂停了行程在庐山修养几天。这个有奇泉的山洞就变成了暂时的住所。天山童老带着常怀玉和暮雷去打野味，说起来，明明就是他命令常怀玉和暮雷去打这打那，他只负责发现目标，至于怎么把那玩意儿弄干净弄到山洞里就是常怀玉和暮雷的事情了。 暮云和红玉下了谷底，庐山终日烟云渺渺，从谷底往上看，更是美得如同仙境。谷底溪流潺潺，怪石嶙峋，还有不少兰花，桃花之类的花草，只是冬日里兰花没开，桃花也只有几株早开的，大部分还秃着。暮云折了几枝桃花，继续沿着溪流往上游走，看到一小片樱花树，又用帕子包了些樱花，还在地上挖了些芨芨草、灰灰菜一类的野菜。 “四小姐，咱们不是来找吃的么？这些花花草草能吃吗？”红玉从四五岁就在安府了，也不记得在农家的生活，还真不知道这些长得和野草一样的东西是能吃的。何姨娘脱了奴籍，暮云暮雷也就正式入了族谱，现在是担得起一声四小姐了，所以红玉也早早改了口，若不是因为在外不好暴露身份，红玉肯定更愿意叫她县主。 “能吃的。”暮云笑了笑，“这个是芨芨草，那个是灰灰菜，用开水焯一下，凉调都好吃，芨芨草还可以包饺子呢。荠菜有消炎消肿的功效，灰灰菜有清凉解毒的功效，都是很好的食疗材料。樱花和桃花都可以做糕点，桃花做的糕点还有养血安神的功效，等会儿做一些给明月吃，对他的伤也有好处呢，樱花有止咳平喘宣肺的功效，我听着这两日怀玉哥哥有些咳嗽，倒不严重，偶尔咳上一两声，吃些樱花就好。” “学医真好，四小姐懂这么多，奴婢什么都不知道。”红玉不好意思地低着头。 “红玉这么聪明，想学都很容易，你不是天天都在陪我一起看医书么？”暮云笑着拍了拍红玉的手，“差不多了，咱们也回去吧。” 说着从小溪边的石头上跳了下来，红玉赶紧扶住她，自己却滑了一下，摔在溪边的湿草上，一个金色的小东西啪地跳了出来，落在红玉撑在地上的手上，又跳到了旁边。红玉的手立刻肿的老高，白变红，红变紫，眼看是中了毒。 “别动！”暮云连忙解下头上的丝带，把红玉的手腕扎紧，防止毒蔓延，然后又拿起红玉准备抓鱼的小篓子，扣住了那个小东西，用树枝把它拨进去，盖上盖子，拉起红玉：“我们快回去，让师傅看看，你能走吗？” 红玉点点头：“手有些麻，别的倒没什么感觉。” 赶紧回到山洞，让鬼医看。 “就是这个小东西咬了红玉，然后红玉的手就成这样了。”暮云把鱼篓的盖子打开一点点，鬼医看了一眼，突然掀开盖子，伸手把那个小东西抓了出来。 “师傅小心，这东西有毒！”暮云连忙叫着。 “别担心你师傅，他才不怕毒。”青云道长笑着拉开暮云，“你离远点倒是真的。” “居然是三眼金蟾！”鬼医哈哈一笑，“我们找四眼金蟾更有把握了。” 然后又回头拍拍红玉：“小丫头，你是个福将，这种稀罕物都能让你碰上！” 红玉苦着脸：“我倒宁愿没碰上，前辈，这毒能解吗？” “很好解。”鬼医抓了一根针出来，在红玉每个手指的第一个关节左右上都扎了一下，又在五指的指尖各扎了一下，虎口扎了一下，人中扎了一下，耳垂下方各扎了一下，再从这些小孔中各挤出一滴黑血来，“好了。” 红玉将信将疑地看看自己的手，发现自己的手迅速缩了回去，颜色也很快就变回了正常。 “太神奇了！”红玉惊喜地叫道。 “三眼金蟾毒性并不大，做多就是能做些让人毁容的毒药出来，不过它最大的用处是能找到四眼金蟾，我们这次去南疆，要找的几样解毒圣药里面，就有四眼金蟾，所以你这次虽然吃了点苦，但却收获巨大！”鬼医不知道从哪儿掏出来一个冰玉盒，小心翼翼地把三眼金蟾收了进去。 “这就没事了吗？”暮云问，“师傅，真的不用再吃点什么解毒的药丸？” “没事啦没事啦！”鬼医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还不赶紧做饭去！” 暮云拉着红玉乖乖的去后面准备饭菜。昨天打的野猪肉还剩下些五花肉，暮云和红玉剁了剁，和了荠菜，包了荠菜饺子，又做了桃花糕和樱花糕，把桃花和樱花分别和枣泥、豆沙拌了，包在糯米粉里，捏成桃花和樱花的形状，又在桃花糕上点了枸杞做区分，放进蒸笼蒸好，浇了蜂蜜等凉。灰灰菜就用开水烫过，放了些调料凉拌了。 常怀玉和暮雷回来又烤了山鸡和兔子，常怀玉说还套了只鹿回来，在山谷里拴着，一会儿吃过饭带暮云去看。 红玉煮好饺子，就热热闹闹开饭了，洛飞雪气色好了些，加上今日的饭也比较清爽，吃了半碗饺子，还吃了好几块桃花糕、樱花糕。 “怀玉哥哥，我觉得小鹿好可怜，我们不要吃它了，把它放了吧。”暮云看着小鹿无辜的大眼睛，有些不忍。 “其实看着它我也觉得挺不忍心，可是师傅说鬼医前辈要用鹿血配一些鹿血丹出来，路上给十四皇子吃，能改善下体质，不然怕舟车劳顿，会一路病下去，那就来不及到南疆去抢那些解毒圣物了。”常怀玉摸着小鹿的头。 “那我们就取一些血，帮它包扎好，把它放了吧。”暮云摸摸小鹿的耳朵，小鹿蹭了蹭她的手。 “嗯，好吧，我去问问鬼医前辈需要多少血，你去找些止血的药来吧。” 在小鹿的臀尖取了一小碗血，暮云又给它涂上止血的药，包扎好，摸了摸它的头：“对不起了小鹿，让你受伤了，不过很快就会好了，你不要泡水哦！” 小鹿委屈地蹭了蹭她，她解开绳子，拍拍小鹿：“走吧，去找你妈妈吧！” 小鹿一瘸一拐地走了，还又回头看了他们几眼。 “姐姐，以后我们可不带活的动物回来了，带回来都要被你放跑的。”暮雷走过来气鼓鼓地说，“你看看，为了抓这只小鹿我的胳膊都摔青了，好不容易才抓住的呢！就让你放了。” “暮云是个善良的女孩子。”怀玉笑着拉过暮雷，“其实你也很喜欢那只小鹿，要不然怎么一路哄着把它牵回来，而不是像昨日的野猪一样直接割开了带回来？” “我，我是怕血提前采了不新鲜。”暮雷继续嘴硬。 看着暮雷不好意思又有些气恼的样子，怀玉和暮云都笑起来。 第二十九章 谋害皇子 - 银针太子妃 - 睡觉的猪刹那芳华 养了几日，洛飞雪的伤好得差不多了，便继续上路。因为赶着去南疆找那几样解毒圣物，便没再耽误，除了住店打尖，基本上都在船上或者马车上，走了半个多月，已经到了江州。到江州之前的几日都是在船上，虽说有三峡美景可看，但看得久了，也便无趣得很，终于踏上实地，几个孩子都有些兴奋。 “江州也算是富庶之地，鱼米之乡，这江州城更是九大名城之一，怎么这么早街道上就没有什么人了？”常怀玉纳闷地问，这会儿刚刚黄昏，离宵禁的时候还远得很，应该正是热闹的时间，可是诺大的江州城，不仅没有什么小商贩，那些大店铺也在匆匆忙忙准备着关门，少有的行人也都神色匆匆，赶着回家。 “有些奇怪，我们先住下来再打听。”青云道长捋了捋胡须。 找到一家正在关门的客栈，小二看这几人衣着华贵，还是把关了一半的门打开，把他们迎了进去，把马车带进后院放好，把马匹都牵到马厩去，添了些草料，又回来接着关门。 “小二哥，江州城宵禁比较早吗？为何这么早就忙着关门了？”荣哥一边帮小二递上门板一边问着。 “你们还不知道吗？”小二皱了皱眉头，“前日宫里发了丧，说是九皇子病故了，所以现在还算是国丧期间，民间一切娱乐停止三天，所以午后就基本上没人出门了。” “是九皇子病故？”荣哥吃了一惊，回头看十四皇子，洛飞雪也皱着眉头一脸诧异。 “是这么说的，这会儿还没挂灯笼，要是你们再来晚一会儿，就会看见满城白灯笼，那就用不着怀疑了。唉，今年真是多灾多难，一会儿是十四皇子遇刺，一会儿是德妃遇难，一会儿又是九皇子病故的……”小二关好了门，摇头叹气，走到桌边，“让您久等了，几位客官想吃些什么？” “有什么特色的菜就随便上几个好了，然后帮我们准备几间客房，还有热水，一路坐船，好好沐浴下解解乏。”青云道长对小二吩咐着。 小二应着去了，一会儿又来了个堂倌，带他们先把行李放到房间，几个车夫和红玉、荣哥、常安先去放行李。看着堂内没有其他人，暮云小声问洛飞雪：“我记得，九皇子好像是贤妃的儿子？” “是的，现在是皇后娘娘在抚养。”洛飞雪皱着眉头小声说，“皇后在父皇面前一向装得雍容大度，不会不尽心照顾九哥的。” “菜来啦~”小二托着个大托盘进来了，暮云和洛飞雪也不再交谈，小二把菜一样样放下，“客官，为几位准备了葱爆江虾，江州名菜泉水鸡，毛血旺，还有香干水芹菜，酱爆猪肝，梅菜豆腐，另外，这是只有这个季节才有的红烧刀鱼，过了清明就吃不到了，刀鱼可是长江四鲜之一，清明前柔若无骨，只有一根透明的软骨，肉质肥美，可是过了清明就骨硬肉柴，食同嚼蜡，不但形似小刀，吃来也像小刀，可就没法吃了。您几位可是贵人，运气不错，赶上了国丧，晚饭还能尝到刀鱼呢，这要是平时，早上刚送来的刀鱼，午饭后就不会有了。”这小二哥绝对是专业的，一长串菜名报下来，气都不带喘的，常怀玉给了一点碎银做打赏，小二乐呵呵地接了，又用长嘴的大壶给大家倒茶，洛飞雪、暮雷和常怀玉看得新鲜，赶紧喝了又让倒，小二前后左右甩着倒茶，却一滴没洒，这在现代电视上表演时也常见，暮云却是没见过现场表演的，想来这些古时常用的手艺都慢慢失传了。 刀鱼，暮云前世可没吃过，因为那时候长江四鲜都快灭绝了，一斤刀鱼卖到1400块钱，真真变成了只有贵族才能享用的美味了，哪像这，一上一大盘，一人捧一条吃着。 因为小二来回添饭倒茶，也不好再谈话了，于是一众人默默地吃完饭，回到楼上房间，都聚在青云道长房间里说话。 “九哥身体一向好得很，离京的时候也没听说九哥病了。”洛飞雪皱着眉头，看向青云道长，“师傅，你说会不会也是有人下毒害九哥？” “有可能，有方法和京里联系吗？”青云道长没问洛飞雪，倒是问向常怀玉。 “嗯，刚才吃完饭我就已经让常安骑马去驻军那儿了，那边有飞鸽驿站。”常怀玉点点头，“爹爹知道我们的行程，这种大事，他应该一早已经有消息传到江州了，我们等常安回来就知道了。” “之前每到一个地方，常安总要出去买点小吃，原来是为了通过飞鸽驿站向常将军报信啊。”洛飞雪恍然大悟。 “这也是皇上的意思。”常怀玉淡淡笑着。 暮云嘴角一勾：“我说皇上怎么这么放心，一个侍卫都没派，原来一方面是相信你师傅，一方面是已经给了怀玉哥哥调动驻军保卫飞雪的授权。” “有老夫在，还要什么侍卫，那群家伙除了添乱能干什么？”天山童老不屑地翻了个白眼，“不过徒弟啊，你能调动多少驻军啊？下次全调来给师傅玩玩，师傅可还没当过将军呢！哗哗大旗一挥，大叫一声冲啊，然后上万人咣当咣当就杀过去，前面瞬间倒下乌央乌央一片，多帅！” “前辈那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真碰上敌方军队了，一个人冲入对方千军万马之中也如入无人之境，不过转个身就把对方首领的脑袋带回来了，趁对方还傻眼的时候，再拍出寒冰掌，直接冻住一片，再挥挥旗子，哗啦啦全倒了，哪还需要军队，军士们只会碍手碍脚的，搞不好还得前辈搭救呢。”暮云半哄半捧地拍着马屁，免得这老顽童一样的老头儿真的逼着常怀玉去调驻军给他玩。 “徒弟媳妇，你真是太有眼光了，这都被你发现了！”天山童老哈哈大笑，一脸自得。其他人都一身鸡皮疙瘩，暮云这谄媚得太让人恶心了。 第三十章 抽丝剥茧 - 银针太子妃 - 睡觉的猪刹那芳华 “三少爷。”常安回来了，在门外叫。“进来吧。”常怀玉刚准备走去开门，天山童老不屑地撇了他一眼，袖子一挥，门就开了。 “将军的信。”常安掏出几张小纸条，“飞鸽带不了太多东西，这都用了四只飞鸽才传来。” 怀玉把纸条递给青云道长。 一张上写着“九皇子所中之毒与护国公主一样，在德妃宫中搜出此毒”；一张上写着“德妃宫女玉秀承认下毒谋害九皇子，为德妃报仇”；另一张写着“玉秀在刑部大牢自杀，疑为他杀”；最后一张写着“毒药来自苗疆，暗指梁贵人”。 洛飞雪也看了这些纸条，应该是常将军每次有新消息就先传了，所以断断续续。 “护国公主，是我的双胞胎妹妹，但是生下来两个时辰就中毒身亡了。当时是陈太医诊治的，说是一种苗疆奇毒。不过当时梁贵人都还没有进宫，护国公主的死肯定和梁贵人没有关系。玉秀是母妃的宫女，不过并不是特别亲近的，也就是这两年才从皇后那儿拨给母妃的，因为原来有四个宫女年龄到了，放出宫了，皇后选了一批新的宫女，把她身边原来用的几个宫女给了母妃。玉秀就是其中之一。平日里不多话，看上去安静胆小，做事本分，不像是个会下毒害人的，和梁贵人好像也没有什么来往，梁贵人一向只和钱贵妃走得近，我印象中，似乎没有来过皎华宫，自然也不会和皎华宫的宫女有什么来往，如果认识，应该也是在皇**中就认识了。”洛飞雪解释着这些纸条之外的东西。 “首先是九皇子中毒身亡，然后太医发现他中的毒和六年前护国公主中的毒一样，然后搜查各宫，在已经没有主子的德妃宫中搜出了毒药，然后是德妃的宫女说是为了给德妃报仇所以下毒毒害九皇子，接着玉秀还没被审出更多的事情，就被人杀了，然后因为梁贵人来自苗疆，所以被怀疑与下毒有关。玉秀的背后可能是皇后，梁贵人背后可能是钱贵妃，是这样吧。”暮云总结着洛飞雪零碎叙述中的信息。 洛飞雪点点头。 “师傅，道长，这事情很古怪，好像有人故意引导着大家去怀疑皇后、钱贵妃。”常怀玉轻轻敲着纸条，“一来九皇子养在皇后的凤鸣宫中，如果没有皇后的同意，皎华宫的宫女不可能有机会接近九皇子，又怎么下毒？二来一个在深宫里和外界都没有办法接触的宫女，毒药只可能来自宫中，然后这种毒药又是苗疆特有的，引着大家去怀疑梁贵人，然后怀疑到钱贵妃，因为梁贵人没有子嗣，她犯不着去毒害皇子，但是钱贵妃有三皇子和六皇子，她就有动机去谋害皇子。梁贵人一直和她走的近，所以她能从梁贵人那里要到毒药。但是，从争位的角度看，毒害九皇子是不合常理的事情。因为九皇子原本就并不特别受宠，只是贤妃母家势力比较大，所以也有些人在背后支持着，但是现在贤妃已死，刘大人、莫大人这一众姻亲也多被贬，根本就不可能再成为三皇子和六皇子的什么威胁，皇上既然让皇后养着九皇子，以皇后的个性，只会对他万般纵容，把他宠得完全不成器，让他根本入不了皇上的眼，却又让所有人都看到她的大度和慈爱，绝对不可能去谋害九皇子。”常怀玉分析着事情，虽然只是一个九岁的孩子，但久居京中，平日里常将军也时常带着他出去，对京中的局势还是有些了解，朝堂之上的各种暗流，自然不是青云道长、鬼医和天山童老这些世外高人所清楚的，所以他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他们，帮助他们分析。 “的确如此，如果是为了争位，宫中的人就没有理由去谋害九皇子，况且若真是梁贵人或者钱贵妃出手，就更不可能用这种明显会指向自己的毒药。皇后要出手，更不可能经由一个曾经在自己宫中待过的宫女。宫中的女人没一个简单的，又怎么会傻到要把证据都指向自己，只可能想着怎么去嫁祸别人。”青云道长捋着胡子。 “也许下毒的人只不过想搅乱整个**，把自己真实意图隐藏起来，才会选择没有靠山的九皇子下手。更有可能，这个人是被皇上大肆搜查给明月下毒的命令给逼出来的，应该就是毒害明月的人中的一个。”鬼医摸着鼻子，“又或者，是想借着这种毒，提醒谁当年发生的事情――我是说，护国公主的事。然后想威胁谁，达到某种其他的目的。” “当年对护国公主下毒的人，有什么线索么？”青云道长问洛飞雪。 “没有，不过从我们出生，到护国公主中毒离世，只有短短两个时辰，当时接触过妹妹的人，除了母妃，已经全部被处死了。其实也只有接生的老宫女、待命的医女、母妃贴身的两个宫女，那都是从小作为侍婢和母妃一起长大，又随母妃入宫的，还有就是当时住在皎华宫旁边的漱玉斋的岚昭仪，据说一直和母妃感情不错，母妃生产的时候就一直陪在皎华宫中。母妃生产的时候父皇当时正在上朝，下朝回来妹妹已经离世。陈太医也是在妹妹死后才来的。父皇来了之后，医女说公主应该是生下来就没有呼吸，因为岚昭仪接过公主就说公主好像脸色不好，马上就叫她诊治，岚昭仪也说老宫女把公主抱给她看的时候她就觉得公主脸色青白，没有呼吸，就叫医女来看，但老宫女和那两个宫女都说公主哭过，母妃当时因为产后虚弱，已经昏迷，什么都不知道。所以父皇认为那个医女和岚昭仪的嫌疑最大，诛杀了他们全家。母妃曾经跟我说过，她觉得那个医女和岚昭仪没有说谎，也许妹妹并非是在出生后被下毒的，而是还在她腹中就已经被下毒毒死了，生下来就是一个死胎，而那个老宫女和她的侍婢，恐怕是被人威胁陷害了岚昭仪。” “为什么要陷害岚昭仪呢？她威胁到了谁？”暮云皱着眉头问。 “按理来说不会，因为岚昭仪虽然生了十三皇子，但是十三皇子先天不足，还未满月就病故了，是真的病故了，倒不是被毒害――不过，是早早被下了毒也说不定，这宫中处处惊心，我现在也不敢确定了。而且岚昭仪并不算是多受宠的，不过和母妃走得近些，父皇一两个月还是会去上一趟的。岚昭仪的父亲也只是个六品的小官，更不会在宫外碍了谁的事。至于那个医女，是梁太医的女儿，更不会威胁到谁了。”洛飞雪摇着头。 “如果德妃的猜测是真的，那么真正下毒的人根本就不在意陷害的是谁，无论谁当时在场，都会成为替罪羊，和岚昭仪的身份并没有关系。而对公主下毒的人，当时也不能肯定德妃一定会诞下公主，那么明月也一定在那时就中了毒，只不过毒性大部分被公主吸收了，倒让明月保住了一命――你刚才说，是一种苗疆奇毒，叫什么名字？”鬼医问道。 “母妃当时说过，但是我记得不是很真切，大概是叫做什么克拉拉？” “米克剌剌……”鬼医苦笑了一下，“其实就是我之前说的孟婆汤，在苗疆被叫做米克剌剌。这种毒要绕过母体直接向胎儿下毒，手法却很难得。必须要将在孟婆汤的毒药中喂养的蛊虫产的蛊虫卵放入左手中指，它才能寻到脐带，然后顺着脐带到胎儿身上，否则只会母体中毒。而要将虫卵放入左手中指，要在左手中指的指尖开一个小口，德妃不可能随便让人在手指开口，只可能是不小心划破手指，然后在帮她包扎的时候放进去，这是步步都要算计好，一步没算计好，就不可能成功。” “这个……只能问父皇或者当时在皎华宫的宫女、太监了，母妃没有提过这样的事情。”洛飞雪抓了抓脑袋，“如果真有，她恐怕也不会在意。” “我把这消息传给我爹，让他们跟皇上说下，查查吧，也许会有关联。”常怀玉让常安想办法明早就把消息再送出去。 第三十一章 毒圣 - 银针太子妃 - 睡觉的猪刹那芳华 消息传出去之后，还是要继续上路，好在离南疆已经不远，暮云知道南疆大概就是现代的云贵高原一带，江州应该是重庆一带，应该再有几日便到了。 “师傅，我们到南疆之后先去哪里？”暮云问鬼医。 “先回鬼医谷，取一些特殊的药材，然后我们要去南诏国――我们要找的第一件东西，就在南诏国。” “南诏国？”暮云想了想，应该就是后来的大理，“是有苍山洱海还有蝴蝶泉的地方吗？” “咦，你这小丫头没出过门，知道的东西倒是不少啊！”鬼医有些惊异。 “书里讲的。”暮云吐吐舌头，“师傅，我们要去南诏找什么东西？” “俏蛇。”鬼医摸着鼻子，“俏蛇本身有剧毒，但是它的蛇胆却又是解毒圣药。俏蛇很小，只有筷子那么长，大拇指粗细，长得却非常美丽，等你看见，就知道它为什么要叫俏蛇了。” “难不成一条蛇还能娇俏可人了？”红玉好奇地问。 “呵呵，恐怕没有别的东西能比它更娇俏可人了。”鬼医眯起眼睛，“等你们看见就知道我所言不虚。” “它的毒能干嘛？”暮云问。 “能让你全身僵直，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只剩下眼珠子能动，其他部分都不能动，而它很挑食，只吃脑髓，你得眼睁睁地看着它从你的嘴巴或者耳朵钻进去，感受着它一口一口吃掉你的脑髓，然后和它一起生活的蟒蛇就会来享用你的身体……”鬼医说得云淡风清，但是红玉听得毛骨悚然，不禁打了个寒战，暮云想到那个场景也不寒而悚，不由伸手抓住了常怀玉的胳膊。常怀玉轻轻覆上她的手，拍了一拍，温热的温度让暮云乱跳的心安静下来。 “常伯伯有没有消息传来？”暮云问常怀玉。 “哪有那么快，估计消息才刚到他手里。”怀玉笑了笑，“我总觉得结果会让我们很意外的，恐怕凶手不会是我们现在能想到的这几个人，贤妃也可能只是一杆枪。” “飞雪你好像气色好多了。”暮云又转向洛飞雪。 “嗯，受伤以后鬼医前辈一直给我吃鹿血丹，最近感觉好很多，不想以前总是感觉冷了。”洛飞雪回答着，“还没感谢鬼医前辈的细心照料。” “免了，我还得照顾你好长时间呢，你要天天跟我说这些话你不烦我都烦，我烦了可能就不管你了。”鬼医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师傅，青云道长和天山童老前辈整天坐在前面那辆马车上干什么呢？为什么你不跟他们坐一起？” “那两个臭老头天天在那下棋，我才懒得看他们下棋，闷都闷死了，虽然你们也挺无聊的，但是好歹还会说话，那两个一两个时辰都说不了半句话的，好无聊。” 暮云翻了个白眼，这师傅跟那老顽童在一起时间长了，越来越像个老顽童了。 鬼医谷。 因着南疆四季如春，鬼医谷里倒是鸟语花香，呃，杂草丛生。 “师傅，你这多长时间没拔草了，你看看这……”暮云看着到处都是杂草的屋子。 “我哪有空干这个。”鬼医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反正不影响我种的药就不用管了。” “师傅你这连个守门的都没有，你也不怕药都被人偷了！”暮云看着小屋里满是尘土，撸起袖子准备打扫。 “没我的允许，谁敢进来，毒不死他我还叫鬼医？”鬼医翻了个白眼，“你们完好无损地进来了，是因为我早给你们服了解药。” “谁说没人敢进来？”一个穿着花花绿绿，头上编着一头小辫儿的白发老太不知从哪个草丛里冒了出来，头顶上还盘着一条碧绿的小蛇。 “师妹……”鬼医笑得有些讪讪的，完全不像之前提到他这个毒圣师妹的时候那么满不在乎，笑容中明显有点讨好的意味。 “师姑好。”暮云很有眼色地上前问好。 “乖，小姑娘真可爱，怎么这么没眼光要跟这个老鬼学医术，跟我学毒术多好！”那老太太拉着暮云的手，小蛇从她头上滑到了暮云胳膊上，好奇地打量着暮云。 暮云虽然有些害怕，但师父在旁边，就算被咬一口，也不用怕，所以很镇定地跟小蛇打招呼：“好可爱的小蛇。” “哎呀，你这小姑娘真不错，都不怕小青，比我那几个徒儿好玩多了，别跟你师傅学医了，跟我回去学毒术好了，走走走。”毒圣拉起暮云就要走。 “师妹，别闹啦，你师兄我就这么一个徒弟，你还要跟我抢，你要是喜欢，她也拜你为师，我不会拦着的。但是你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我一辈子的心血后继无人嘛是不是？”鬼医劝着毒圣。 “好吧，对了，你说的那个中了我好几种毒还没死的怪物在哪儿？”毒圣放开了暮云的手，转移了目标。 “明月，来让毒圣看看。”鬼医对洛飞雪招手。 洛飞雪走到毒圣身边。毒圣伸手拉住了他的手，搭上他的脉，皱了皱眉，又放开了。 “可是我之前说的那几种毒？”鬼医问道。 “不错，而且好像一直没有人给他解毒，中了这么多毒还能活到现在确实是怪物。”毒圣皱了皱眉，“不过也有些奇怪，似乎鬼符发生了变异。” “变异？”鬼医不解，“鬼符不是一种蛊虫，怎么还会发生变异？” “师兄，鬼符只有雌虫才有用，到了一定时间，就会产卵然后死去，可是鬼符在他身体内一直存在，也没有产卵死去，难道当时有人给他下的是雄虫，是要引雌虫来？要不要我把他的鬼符引出来瞧瞧？” “鬼符还分雌雄？”鬼医皱了皱眉，“可是万一引出了鬼符，他体内的平衡被打破了，要怎么办？” “我只是引到能看到的地方看一看，不会让它离开他的身体的。”毒圣说话间就不知用什么在洛飞雪的指尖划了个小口，又从身上掏出了个小竹筒，放在他指尖，不一会儿，一只黑色的小虫子就在伤口那里探头探脑，毒圣立刻移开了小竹筒，小虫子又消失在伤口处。毒圣又拿出一个小瓷瓶，挤了几滴洛飞雪的血。 “的确是雌虫，可是为什么会这么久都不产卵死去？”毒圣帮洛飞雪涂了点药，“这不符合常理，难道这小怪物的血比较特殊？我采了几滴，回去好好看看。” 第三十二章 鬼医往事 - 银针太子妃 - 睡觉的猪刹那芳华 “师姑，师傅，有没有这种可能，”暮云有些迟疑，但还是开口说，“昨天说到护国公主的毒是米克剌剌，师傅又说米克剌剌是要用蛊虫卵带入母体的，那会不会用来带米克剌剌进入母体的虫卵就是鬼符的虫卵呢？” “孟婆汤么？我倒是没用它养过鬼符，因为鬼符这种蛊，本身的抗毒能力很弱，随便什么**都很容易把它毒死，更别说要在**里面产卵了。不过……我还是回去尝试一下看看是不是有这种可能，如果能成功的话，最起码可以知道中毒的顺序，也是有利于解毒的。”毒圣玩着小青，思索着。 “师妹，那东西你拿到了吗？”鬼医突然问。 “没拿到我来你这破地方干什么？”毒圣从身上不知道什么地方掏出来一颗小号的鹌鹑蛋，“给你，这也就是最后一颗了，你要是再没抓着俏蛇，我可再也没有龙鸟蛋给你糟蹋了。” “龙鸟蛋？”暮雷先好奇起来，虽然有些怕小青，但还是往前凑了一步，“刚刚我还以为是小的鹌鹑蛋或者鸽子蛋，龙鸟是什么鸟？” “是一种体型很小，但是很凶的鸟。”鬼医解释着，“头上长角，身体整个像缩小版的龙，不长毛，却长鳞片，翅膀比龙的大――当然我也没见过龙，只是和画里面的比啊。飞行速度非常快，爪子和牙齿都很锋利，唾液有剧毒，是俏蛇的天敌之一。不过这种鸟数量恐怕和俏蛇差不多少，师妹也是寻找多年才找到了一对，龙鸟一辈子只产三次蛋，已经孵化了一只，十年前去寻俏蛇用掉了一只却没捕到，这已经是这对龙鸟最后一次产蛋了，所以要是这次还抓不到俏蛇，就再没有龙鸟蛋可以当诱饵了。” “俏蛇害怕龙鸟，而且龙鸟蛋又很美味，所以它会趁龙鸟没有孵化就把它吃掉。我们之前在等的时机也就是龙鸟产蛋，要用龙鸟蛋做诱饵去引出俏蛇，不然很难找到俏蛇，它属于神出鬼没的动物。”毒圣把小青扔回头上，“我先回去试试用孟婆汤养鬼符，你们准备好那几样东西就可以出发了。” “师妹……你不跟我们去了么？”鬼医有些失望。 “我才不要去南诏，那个狗皇帝老是色迷迷地看着我！”毒圣翻了个白眼，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递给鬼医，“这是龙鸟的唾液，实在不能活捉俏蛇的话，就把它弄死算了，反正你们只要蛇胆，别白白送了命。” “你不要俏蛇了吗？”鬼医问。 “俏蛇死了还能再找，你死了我就没有师兄了。”毒圣拍了拍鬼医的肩膀，“我先走了！”说完就突然不见了，暮云都没看见她是怎么消失的。 “师姑怎么突然不见了？”暮云问还呆呆的鬼医。 “鬼医谷有密道直通毒圣谷。”鬼医回过神来。 “老鬼，没想到小花花对你还挺情深意重嘛！舍得冒着生命危险帮你去偷龙鸟蛋和引龙鸟吐口水啊！”天山童老突然调笑着鬼医，“可惜当年你看不到小花花的好，偏偏要喜欢那个假的不能再假的贾大小姐！” “终究是我对不起巧儿。”鬼医叹了口气，“要不然好好的药王传人怎么会去去做什么毒圣……” 暮云的八卦之心又被勾起来了，鬼医是不肯说的，不过有个唯恐天下不乱的老顽童，虽然是颠三倒四，不过说完大家也知道了鬼医和毒圣的往事。 鬼医和毒圣都是药王捡回来的婴儿，药王给他们取名花无叶和花巧儿在药王谷，也就是现在的毒圣谷一起长大，跟着师傅种药学医，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药王的来历他们也不知道，师傅自己说自己是华佗的多少代传人，可是谷里也不供华佗像什么的。药王谷一直很平静，师傅是那种淡泊名利又慈悲为怀的人，只要有人能找到药王谷，总会救的，所以虽然避世，却并不闭塞，因为络绎不绝地有人来求医求药。 药王谷里有各种稀奇的药，有人需要的时候，师傅总是不在意地就给了人，只有在禁地的紫色莲池从来不对外开放，师傅说，那里养着一只冰蟾，不能被人打扰。 后来，来了一个病得很重的贾珍珍，美得好像一朵雪莲花，又脆弱得好像随时都会被风吹散的蒲公英，她温柔多情，婉转动人，她所说的身世让鬼医心疼，她的眼泪让鬼医心酸，她悲伤的微笑让鬼医心动，总之鬼医是爱上了她。那时候毒圣还不是毒圣，只是药王谷的一朵小白花，天真烂漫，可是心里只有鬼医一个人，一个未经世事的小姑娘，哪里是贾珍珍的对手，很快就败得一塌糊涂，还被鬼医当做是个满怀心机的恶毒女子，处处为难贾珍珍这个可怜的孤女。毒圣心中苦闷，又无处诉说，只能黯然出走。 有一天，药王谷的一池紫莲都被毁了个干净，药王暴怒。一向淡泊的药王像疯了一样到处找肇事者，贾珍珍说，她看见花巧儿回来过，去了禁地。药王和鬼医仔细一找，果然在莲池边发现了巧儿的一只耳环。药王公告天下，将花巧儿逐出师门，而后也离开了药王谷。 药王临走之前告诉鬼医，他一直住在这里，养着这只雪蟾，是要收集每个月圆之夜雪蟾吐出的那一滴津液，就快攒够了能救活他们师母的量了，为了这一天，他等了十五年，可是现在雪蟾被放走，那一瓶快满的雪蟾露也不知所踪，即使他能再找到雪蟾，他的妻子也再等不了十五年…… 药王走后，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贾珍珍也不知所踪，和她一起失踪的，还有药王谷里所有的丹药和已经成熟的珍稀药材。 鬼医正茫然无措的时候，药王带着重伤的花巧儿回来了。鬼医才知道，那个他深爱的贾珍珍，实际上是药王仇人莫云飞的女儿莫云萍，药王和莫云飞本是好朋友，可是后来药王的妻子得了一种奇怪的病，逐渐僵死，药王为了救自己的妻子，偷走了他们家传的雪蟾，害的她爹被祖父莫堡主一怒之下失手打死，她娘也因伤心过度离世，她十五岁的时候，祖父告诉了她她父母双亡的真相，然后因为愧疚曾经打死了自己最疼爱的儿子而自尽，所以莫云萍恨透了药王，誓要让药王家破人亡，药王身边的最亲近的人也都成为了她报复的对象和工具。花巧儿也正是被她所伤，不但筋脉俱断，一身武艺尽废，还遭多人凌辱，且身中剧毒，虽然经过鬼医和药王的全力救治，可还是留下了后遗症――十五岁就头发全白，且终身不能生育，知道了自己的情况后，花巧儿黯然离开药王谷。药王觉得无法救活妻子，苟活于世也没有意义，何况因为自己的一念之差，害得好友家破人亡，总觉罪孽深重，于是在花巧儿出走之后就留下遗书把药王谷送给了花巧儿，服毒身亡。鬼医也因为师傅自杀，师妹失踪而离开了药王谷去寻找师妹。也就是在那个时候遇上青云道长、天山童老和另外一个现在已经不在人世的好友杜倾城的，并且一见如故，成为忘年之交，最后还结拜为兄弟。那时天山童老已经是武林中排名前十的高手，还是昆仑派这个四大帮派之一的帮派的掌门，青云道长也是终南派的掌门，杜倾城是第一杀手组织飞鹰堡的堡主，鬼医那时年纪尚小，后来自立鬼医谷、声名远扬还是这三位大哥的鼎立相助。 花巧儿出走后病倒在南诏国，被当时的南诏太子、现在的南诏太上王所救，南诏太子对花巧儿一见倾心，惊为天人，甚至愿意为她放弃太子身份陪她云游四海，但是花巧儿心中只有师兄花无叶，自然不可能接受南诏太子的感情，又逃去苗疆，无意中得到了《毒经》，便放弃了从前所学，钻研起毒术来，为了行走江湖，她给自己改名花非艳，非艳、无叶，其实还是惦记着师兄啊。 她也知道师兄在找她，只是她不愿以自己残破之身再回到师兄身边，也气恼师兄当年识人不明害得自己身心俱废，就不断用毒术和师兄的医术斗着，其实在暮云看来，毒圣还是为了激励鬼医的医术更进一步，在这种看似孩子气的斗气中默默爱着鬼医，她既不愿意见到他，又想要让他不要忘记自己，所以不断跟他用这样的方式“交手”，就好像会面。鬼医就一直跟随她的脚步找她，但她有心要躲，怎么也不愿见面。两人见面也就是这二十年的事情吧，还是因为她收的徒儿感染了怪病，不得不求助于鬼医，她才来到与药王谷一湖之隔的鬼医谷见鬼医，而后又回到药王谷，重新整理，改名毒圣谷，定居了下来。 知道了这些往事，暮云对自己的师傅和那个看上去极其不靠谱的师姑多了几分尊重，也多了几分同情，毕竟一个能几十年如一日的惦记着一个人却忍着不见，也不易，另外一个能几十年地找着一个人，跟着她从南到北，从东到西，她不愿见，他就跟着，知道她还好就行了……这是爱情？还是已经超越了爱情的一种特殊的亲情？暮云也不确定，只是觉得他们真的很苦，却……幸福。 ，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 第三十三章 明月病重 - 银针太子妃 - 睡觉的猪刹那芳华 鬼医在天山童老八卦他的往事的时候，已经把需要的工具和药材都准备好了，鬼医谷连口热水都没有，也不是个适合休整的地方，所以虽然天色渐暗，大家也很疲惫，但还是继续往镇上赶。 在乌蒙镇上休息了两天，鬼医又让常安出去买了些常用的避蛇防虫的药材，毕竟要在丛林中找俏蛇，可能还要埋伏个几日，这些东西带少了可不行，补充了干粮、调料、常用药材等之后，又继续往南诏走。 乌蒙大概就是现在的昭通一代，算是云贵交界之处吧，南诏基本上就是在后世的大理一带，七八百公里的距离，现代不过一日的距离，可放在这个时候，还是要走上近10日。乌蒙往南诏的路上还散落着几个小国家，已经不是西月国的领土，常安在乌蒙的驻军那里传了最后一次信，便也跟京中断了联系，京中也没有新消息传来，想来查当年的事不那么容易，还需要等些时日。 之前暮云已经知道自己所在的国家是西月国，是洛飞雪的太祖灭隋之后建立的，至今也不过百年光景，不过隋的历史却比她后世所知道的长了近百年，不知道是否某位穿越前辈正好和自己穿到同一时空，导致隋的历史发生了一些变化，李渊就算还是按时出生了，也算生不逢时，没建立大唐，又让隋延续了近百年，直到在我们所熟知的历史差不多武则天的时代才被洛飞雪的太祖洛安邦（传说他没起义之前叫洛大水，后来才改的名字）所灭。 路上闲着无聊，暮云把天龙八部的故事略做改编讲给几个小孩听，说是何姨娘给念的一本不知道什么书上的故事，开始只是鬼医百无聊赖地跟着听，后来连青云道长和天山童老也不下棋了，挤到他们车上来听故事，暮云看着这两个扫地神僧级别的高手那聚精会神地样子，不禁想金老若是梦见他的小说在这群武林高手中也这么有市场，不知道会不会笑醒。 又这么日行夜宿地走了七八日，便到了南诏。南诏纬度较低，此时虽只是四月，却也很温暖，这里以白族人为主，建筑很有特点，不过还没到大理国的时代，所以皇室也不姓段，但风土人情却和天龙八部小说中的大理国颇像，也让几个从来没来过这里的孩子新奇不已。 好容易到了南诏都城门外，几个孩子早就按耐不住想去看传说中的那些地方，可鬼医却说正事要紧，若顺利抓到俏蛇，回来再来看不迟，便没往城内去，直接一路向南往云岭山脉深处走去了。 深山中马车便不好用了，在艰难走了几日后，洛飞雪已经不堪颠簸，脸色一日差过一日，最后竟发起烧来，不晕车的红玉和暮雷也吐得什么都不想吃了。青云道长、鬼医和天山童老商量了一下，将马车留在了这日借宿的村庄之中，青云道长、洛飞雪、暮云、暮雷、红玉、小荣子和马车夫一起留下，鬼医和天山童老带着怀玉和常安骑马继续前行。 临走前鬼医用银针帮洛飞雪退了烧，嘱咐暮云每日给洛飞雪针灸，除了之前压制毒性的那套之外，还有退烧的法子，不过又给了她几个方子，说万一洛飞雪再发烧银针也退不下去的时候可以用。洛飞雪的身体内毒物太多，所以也不能用常规的退烧药方，暮云前世倒是背了不少汤头歌，可是在洛飞雪身上一个也不敢乱用，鬼医说，能不用药，最好不用，因为不能保证和洛飞雪身上的其他毒没有反应，鬼医还说，如果用了药还不能退烧，只能铤而走险，给洛飞雪用放血疗法了――放血减少体内的毒素，却会让体质更差，而且加速造血会让毒素更快渗透到五脏六腑，所以如果不是万不得已，便万万不可用。 鬼医走后，暮云按着鬼医的吩咐尽心照顾着洛飞雪，可是洛飞雪还是反反复复的发烧，暮云用银针压制着，扎完便退下去，几个时辰后又烧起来。鬼医走后第三天，早上起来，洛飞雪看起来有了些精神，喝了半碗粥，还吃了个糯米粑粑。正好鹿血丹吃完了，因为鬼医说过洛飞雪的鹿血丹不能停，青云道长看着洛飞雪的病也有了起色，像是在好转的样子了，于是青云道长便独自上山打鹿采药，准备回来炼丹。 青云道长刚走没一会儿，洛飞雪却又发起烧来，暮云扎了两次针，温度还是没退下去，只好让荣哥赶紧去熬药，自己则和红玉拿着帕子，沾着白酒不停给洛飞雪擦着腋窝、手心、脚心，可温度还在上升，都烧得烫手了，洛飞雪已经眼睛都懒得睁开，只是无力地躺在床上，暮云这时候也顾不上什么男女之防了，让红玉拿来更多酒倒在盆里，沾湿手帕给洛飞雪擦拭全身，又让暮雷打了凉水来，准备了几条帕子，不断给洛飞雪换着头上的凉帕子。 他们借宿的农家的大婶说用熟鸡蛋滚全身可以退烧，赶紧帮忙去煮鸡蛋了。暮云倒是没听说过用鸡蛋退烧的，但是这个时候，任何方法能不用药地让洛飞雪退烧，都值得尝试。于是就看着那个大婶把刚煮好的鸡蛋包在手帕里从洛飞雪的额头一直滚到脚趾，又剥了壳再滚；不烫了就再拿一颗……这么滚了六颗鸡蛋之后，温度竟然真的有降下来的趋势。 大婶捏开一颗鸡蛋，蛋黄发黑：“这是有风火呢，小姐，要让他散热，不能这么捂着。”暮云和红玉赶紧去掉了一层被子，之前洛飞雪一直没有出汗，按着以往退烧的经验，总要捂出汗来才好，所以红玉给他盖了两层被子，倒把洛飞雪热得满脸通红，可还是不出汗。 看着洛飞雪慢慢退了温度，喝了点水，又沉沉睡了，暮云也松了口气。让荣哥看着洛飞雪，把熬好的药先放着，万一再烧起来，就只能喝药了。 暮云累得腰都快断了，让红玉扶着去躺一下，躺下没多久就不知不觉睡着了。 “小姐，快醒醒，明月少爷又烧起来了！”红玉在床边叫着暮云，暮云本来睡得昏昏沉沉，听见又烧起来，立刻就清醒了，掀开被子，跳下床，抓起针包就冲到了旁边屋子。 暮雷看见暮云进来，立刻扶起洛飞雪，方便暮云行针，荣哥已经去热药了。暮云两遍针法下来，洛飞雪不但没有退烧，人也陷入了昏迷。荣哥看着不省人事的洛飞雪，急得直哭，暮云让马车夫去进山的路上迎迎青云道长，但也嘱咐他们不要走得太深，毕竟这几个马车夫都是普通人，没什么自保能力，若是能遇上青云道长，就让他赶快回来，若是遇不上，自己也早些回来。 暮云让暮雷继续扶好洛飞雪，让红玉扶正飞雪的头，往后略仰起些，好让嘴巴张开一点，然后从荣哥手里接过药碗，用勺子往洛飞雪嘴里喂药。 没有意识的洛飞雪并不往下咽东西，药汁顺着嘴角又流了出来。暮云此时很后悔自己没跟秦大夫学一下在自己昏迷期间用来让自己吞咽东西的那套推拿手法，洛飞雪一口药也喝不下去，又怎么能退烧？ 想起电视里面常常看到的喂药方法，暮云心一横，喝了一大口药，抱住洛飞雪便吻了过去――呃，不是吻，是喂药。荣哥和暮雷都吓了一跳，后来发现暮云是在喂药，便把洛飞雪放平，方便暮云灌药。 一碗药很快灌完，几个孩子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等着，等着看药有没有效果，等着青云道长回来…… 青云道长匆匆回来的时候，洛飞雪的烧已经退了，正坐在床上，吃着一碗暮云做的蒸蛋羹，气色看起来好了一些。 “明月，病好了之后，便开始跟为师先学习呼吸吐纳之法吧，也能让身体好些，之前都在赶路，落宿也都是在市集之中，空气污浊，此处山清水秀，灵气充沛，修炼入门是不错的。”青云道长看到洛飞雪已经没事和几个孩子疲惫的样子，还是觉得自己不在让他们照顾了洛飞雪几个时辰担惊受怕的有些内疚，“今日除了打到鹿，还采到了松茸，抓了只山鸡，等会儿让主家帮忙炖锅松茸鸡汤，给你们也都补补身子。” 第三十四章 重伤归来 - 银针太子妃 - 睡觉的猪刹那芳华 洛飞雪很快就听荣哥说了暮云给他喂药的事，见到暮云总有些尴尬，但暮云并没想那么多，所以待洛飞雪倒是一切如常，慢慢洛飞雪也就放开了，又恢复了往日那般随意的相处。不知不觉过去了十日，洛飞雪的身体倒是一天天好起来，鬼医他们却还杳无音信。 “按照路程算，老鬼他们应该回来了，怎么还一点消息都没有？”青云道长皱着眉头，不知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跟暮云说话。 “师傅当时说，大约再走三日就到蛇谷，有龙鸟蛋做引，最多三日也就能引出俏蛇了，按理来说，是应该回来了。”暮云也有些担心，“会不会师傅算的时间有误，那条俏蛇还没蜕完皮，所以还没从假死的状态中复活过来？” “老鬼十年前就见过那条蛇，已经算是老相识了，算着蜕皮完成的时间应该是这个月初，我们已经晚了近半月才来，就算是有偏差，也不会差这么多，再说就算老鬼会算差，他那宝贝师妹可是玩蛇的高手，还能一起算错了？难不成是被人捷足先登了？”青云道长摇摇头，“对俏蛇感兴趣的人应该不多，毕竟能抓俏蛇的时间不过是每次蜕皮后那一个月的虚弱期，十年才出现一次，如果是毒性非常烈的毒药，着实等不起，如果是毒性不那么烈的毒药，却也有比俏蛇更安全的解毒良药，比如百年的雪莲，百年的黄连木等等，真不必冒着生命危险来抓俏蛇――何况，大多数人只知道俏蛇剧毒，却不知道它有解毒的功效。” “那有没有可能是为了用俏蛇的毒来练毒药呢？”暮云想着来之前师傅说要把活的俏蛇带回去给毒圣，就是因为毒圣要用俏蛇毒来炼药。 “俏蛇毒的最主要作用就是让人麻痹僵直，这种功效很多东西都能达到，只不过区别在于俏蛇毒能让人还保持着清醒，就算是让人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吃掉，感受着那彻骨的疼痛和一点点失去生命的绝望罢了，没有滔天的恨，也犯不着冒这种险来抓俏蛇弄蛇毒。”青云道长捋捋胡须，“毒圣要俏蛇毒，不过是因为老鬼要找俏蛇胆而顺带的，反正都是要抓，不要浪费的好。如果老鬼不要蛇胆，她也不会专门来抓这东西的，连毒圣都不要的玩意儿，还有谁会专门来抢？” “师傅，安阳。”洛飞雪按青云道长交代的，每日清晨就在林中开阔之处静心打坐，练习呼吸吐纳之法，暮雷闲着无事，也跟着一起练，青云道长也没反对。这会儿刚回来，两人的额头都微微有些汗珠。 “明月回来了。”青云道长微微笑了一下，“今日感觉如何？” “好些了，一个时辰坐下来，也不觉得累，倒觉得神清气爽。”洛飞雪恭恭敬敬地回答着。 “明月哥哥倒是不累，为什么我就觉得腰酸背痛呢？”暮雷嘟囔着。 “那是因为你心不静，坐姿也不对，老是扭来扭去的，能不腰酸背痛么？”暮云觉得好笑，他们刚开始练习的时候暮云就跟着去看过，看见洛飞雪老老实实按青云道长的要求用七支坐法坐着，五心向上，按照青云教的方法呼吸，暮雷却坐不住，扭来扭去，一会儿就东倒西歪的。不过暮云并没说他，这个年纪的小男孩总是坐不住的，像洛飞雪这样的倒是少见的，不能按照这样异类的标准去要求暮雷。因为前世渴望弟弟妹妹，现在有了，暮云对暮雷总是多着几分包容和宠溺。 “有些人适合修道，有些人不适合，不过按照道家的呼吸吐纳之法练习，只有好处，并没有坏处，暮雷你不妨静心练练，如果实在坚持不了，也罢了。”青云道长也知道暮雷坐不住，并不坚持。 “青云！”屋外冲进来一个身影，还抱着一个人，带进来一阵腥甜的血气，“去东南方向百里外的树林，帮老顽童一把。” 青云道长的身影立即飞了出去，只留下一阵青色的旋风。暮云这才看清屋内站着的满身脏污破破烂烂的是自己的师傅，而鬼医怀里抱着的那个鲜血淋漓的身体是昏迷的常怀玉。 “师傅！”暮云赶紧上前扶住了摇摇晃晃的鬼医，洛飞雪和荣哥也赶紧接下了常怀玉。 “师傅，你怎么样？”暮云扶鬼医坐下，又看了眼常怀玉，洛飞雪和荣哥已经把他放在床上安置好，暮雷和红玉已经跑出去打水的打水，拿干净衣服的拿干净衣服。 “我没事，只是一口气跑了近百里，有些头晕，歇会儿就好。怀玉受了重伤，你先去给他止血。”鬼医端起桌上的杯子，里面有青云道长喝剩的半杯水，咕咚咚一口喝了，又拿起水壶往嘴里灌了一通，才喘过气来说话。 暮云从怀里拿出针包――自从上次洛飞雪差点病死之后，暮云总担心他随时发病，现在真的是连睡觉都带着针了，红玉端着水盆跑了进来，暮云一边用湿帕子擦着常怀玉脸上身上的血污，一边找着主要的伤口――大大小小的伤口实在是太多，只能先处理主要的伤。 “我身上的伤药用完了，车里应该还有备的，去把马车上那个药箱拿来。”鬼医吩咐着荣哥。 暮云用银针刺穴和前世在学校学急救时候学的指压止血法给常怀玉止血，有一些伤口实在太深，看来是必须动针缝了，否则很难自己长好。背上一条一尺来长的血口，深可见骨，小腿上更是横七竖八的好几条深口子，以至于看来血肉模糊。 荣哥抱了药箱进来，鬼医在里面翻出几瓶伤药，缓过了劲儿，就走到床边开始帮常怀玉上药。 “红玉，去拿针线来。”暮云对红玉吩咐着。 “师傅，有没有麻沸散？”暮云咬了咬嘴唇，指着那几处太深的伤口，“这些不缝不行吧？” “麻沸散对身体不好，给你开颅这么大的手术我都没用这东西，这种小手术又岂会用到？”鬼医从暮云的针包中取了几根银针，飞快地刺入脑户、卤门、上星、前顶、后顶、天星、头维、哑门、通天和玉枕几个穴位，“他不会疼醒的，你动手吧。我还没缓过气来，手有些抖。” 暮云拿着针线，犹豫了一下，前世真没学习过缝合，毕竟没有上过医学院，否则至少还缝过猪皮，这就直接要拿常怀玉练手吗？ “快点缝，好在都没伤在什么要害部位，留下疤也不打紧，再说了，我会想办法给他除去疤痕的，缝住就行，不要求你缝得多好看，别犹犹豫豫的。”鬼医不耐烦地催促着，“你当刺穴让他昏睡能坚持很长时间吗？等会儿醒了就要生生受着疼！” 暮云一咬牙，捏住伤口，下针便缝，没缝过伤口，还是缝过袜子、裤脚的，何况前世绣花绣得也不错，就缝吧，不过手感不同罢了。 暮云小心翼翼缝了半个多时辰，缝了十几条比较深的伤口，鬼医也把其他比较浅的伤口都上了药，折断的手臂复了位，用木板和绷带缠好了。 终于缝完了，暮云呼出一口气，直起腰，只觉得自己眼冒星星，看来外科的医生护士都不好干啊，盯着一个小东西看几个小时，眼睛能不花吗，自己这才盯了一个小时就眼冒金星了。红玉帮暮云擦去额头和鼻子上的汗珠，暮雷和洛飞雪一直站在旁边，暮云和鬼医没忙完之前他们也不敢打扰，只能安安静静站在旁边看着。鬼医看暮云完工，也把所有针都收了。 “没事了吗师傅？”暮云站起来伸展一下僵直的腰，又担心地问，“只有这些外伤吗？” “内伤要等老顽童回来，用内力辅助着，才好把治疗内伤的药物给他服下，不然靠他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吸收了药性，不是要命的伤，也不急在一时，他们应该很快也回来了。” “师傅，你背上……”暮云看到鬼医背上有血迹。 “常怀玉都这样了，你说我能没伤口么，不过都不打紧。”鬼医对荣哥招招手，“小荣来帮老夫上点药。” 荣哥走上去接过药，鬼医把背上、胳膊上、腿上的伤口都露出来，有些已经结了痂，有些还在出血，看来是不断在受伤，不过倒是没有太深的伤口。想着也是，如果不是一行人都伤痕累累，怎么也轮不到常怀玉受伤。 “奴婢先去准备茶水。”红玉端了脏水出去，看着刚才鬼医回来就拼命灌水的样子，还是提前早点准备的好。 “师傅，你们怎么会受伤？俏蛇咬人？这伤也不像蛇咬的啊……”暮云皱着眉头问。 “这次抓俏蛇倒是顺利，那条俏蛇刚刚蜕完皮，正是虚弱的时候，虽然它带了两条水桶粗的蟒蛇来，不过在我的飞针和老顽童的寒冰掌下倒也没能伤到我们，不但被我们活捉了，我们还跟着受伤的蟒蛇找到了它的洞穴，顺便找到了两张俏蛇皮，算是收获颇丰。可是等我们要回来的时候，蛇谷却被一群不明身份的黑衣人围住了，看样子也不像是要抢俏蛇的，但就是不让我们出蛇谷，还放火点松香熏蛇谷，搞得蛇谷里面所有蛇都疯了一样，不但围攻我们，还互相残杀，蛇谷中的其他生物也都疯了四下逃窜，碰上什么挡路的就咬什么，这情况下，那些驱蛇避兽的药也没有任何作用，只能靠人力拼杀了。野兽和蛇的数量实在太多，我们却总有体力不支的时候，也就受了些伤，不过怀玉一直被他师傅带在身边，倒也没受太重的伤，就是有些抓痕或者咬痕吧。后来看着火小了些，我们还是决定突围，于是找了个机会冲出了火海，一出来又和那群黑衣人打个没完没了，老顽童功夫是高，可架不住对方人多，都不知道事先藏哪儿了，死一批又出来一批，没完没了，打了一天下来，我带的毒药、银针都用完了，然后黑衣人的最起码也死了上百人，可还是没完没了，我们就决定边撤边打，到处找地方躲避和休息，跑了三天打了三天，终于剩下最后一批黑衣人了，常怀玉已经伤重不支晕倒了，我看离村里也就百十里路，就赶紧带他先回来，换青云过去支援，青云老道也厉害着呢，应该快收拾完了吧。”鬼医一口气说完，赶紧说完，也免得暮云再担心。 第三十五章 南诏公主 - 银针太子妃 - 睡觉的猪刹那芳华 不一会儿，青云道长扶着天山童老，夹着常安回来了，青云道长倒还好，没受什么伤，常安和天山童老也和鬼医差不多，倒是伤得不重，涂了药，清理了伤口，倒也没什么大事。 “总觉得这些人是在拼命围攻三少爷。”平静下来之后，常安突然说。 “是，出了蛇谷之后，这些黑衣人针对怀玉的出手基本上是刀刀狠毒，对我们其实倒没有非要下杀手，如果我们不是为了保护怀玉，估计也不会受什么伤。”天山童老皱着眉头说。 “怀玉有什么仇家能惹来这么**烦？”青云道长也皱着眉头问。 “怀玉哥哥，你醒了？”暮雷一直在看着常怀玉，看见常怀玉醒来，赶紧凑上去，“要不要喝点水？” 常怀玉点点头，红玉倒了杯水递给他，常怀玉喝了水，说：“我知道那些人的来历。” “刚开始看不出路数，但是最后我腿上中刀的时候，那八个人用的阵法，我认得。”常怀玉皱着眉头，“我爹爹经常带我去教场，那是禁卫军的一种阵法。” “禁卫军？！”暮云和洛飞雪同时叫出了声。 “是，所以我在想，追杀令应该来自宫中……”常怀玉叹了口气，“知道咱们行程的人并不多。” “那么更可能的是，他们并不是要对你下杀手，而是接到命令要杀掉一个孩子，所以，你是替这个该死的孩子受难的。”洛飞雪冷冷地说，“有人就这么容不得我多活几日么？” “这里是南诏国的地盘，这么多禁卫军出现在南诏境内，南诏王没有一点反应？”暮云皱着眉头，“如果是是几个人，还能解释为潜入，这么几百人，潜入？绝对不可能。” “是，所以我刚才就想到了……南诏的公主，玉嫔。”常怀玉皱着眉头，“这事是和丽嫔脱不了关系，但是，玉嫔不应该在了解我们行程人之列，所以必然是有合谋的。” “皇上就没可能对玉嫔不小心说了我们的行程？”暮云问。 洛飞雪摇摇头：“除了太后，父皇现在不相信宫墙之内的任何人是无辜的，更不会相信一个异国的公主。” “那太后有跟谁特别亲近么？”暮云又问。 “没有，太后多年不问世事，一门心思礼佛，从来不愿意介入那些妃嫔的争宠斗争，连平日的问安都免了，就算是每月跟我们这些孙儿孙女见面，也不过例行公事，问了安，赐杯茶就都打发回去了，平日里父皇也不让我们去打扰太后。”洛飞雪否定了从皇帝和太后这里泄露消息的可能。 “怀玉，你们一直是用信鸽和京中联系的，会了解我们信息的人，有哪些？”青云道长问常怀玉。 “因为飞鸽驿站的管理人都是常家嫡系，所以我们并没有用暗语传信，如果能排除信鸽在半途被拦截泄露秘密的可能，会了解我们行程的只有常家、安家和皇上。”常怀玉苦笑了一下，“我们家关系比较简单，我们兄弟姐妹四人均是母亲所出，且我没有庶母姨娘之类，我爹虽然是长子，我们家却并没有世袭的什么爵位，即使有，我还是三子，轮不到我头上，所以针对我来的可能性不大。” “刚才皇上那边走漏消息已经被排除了，那么，就是从安家走漏的消息了。”暮云看着常怀玉，不得不说，她老爹给她挑的这个男孩子是真的优秀，其实完全不像个孩子。 “嗯，以之前对安府的了解，我也能猜到大致的泄露路径。”常怀玉看着暮云，“安伯父知道我们的行程，也知道何姨娘一定担心着暮云妹妹和暮雷，所以不用何姨娘问，安伯父也会主动告诉何姨娘。何姨娘一向是个单纯良善的，除了姑姑之外，无论是府里谁知道了，都有可能告诉大夫人――有意或者无意的，当然以安府大夫人的智慧是不会知道这消息的价值的，大约只会在韩国公世子妃来看她的时候抱怨暮云暮雷游山玩水，她的锦年却要在绣楼上孤苦无依之类，但是她那位世子妃的嫂嫂却是个精明的，知道这消息能换来什么样的好处，于是细心套问，再传到宫里。也许我们的行程对别人来说不过是个无用的消息，可是宫里的这些位，哪个是省油的灯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暮云的眼睛暗了暗，“她那样的性子，真的不适合在复杂的大宅院中生活的。师傅，前辈，怀玉哥哥，看在姨娘也是无心之失的份上，暮云恳求各位不要为难姨娘。” “不会。”青云道长摸摸暮云的头，“也算是歪打正着，让那些隐藏的势力自己跳出来。” “明月已经昭告天下要修行，也就算是放弃了皇位的继承权了，而且宫中几乎是人人都知道他身中剧毒，如果不能解毒，根本活不了多久，为什么还这么不放过他，到底是为了什么？除了皇上的过分宠爱，难道他身上还有什么秘密？”天山童老看着洛飞雪，眼睛里既有同情，又有疑惑。 “和尚还能还俗呢，毒也总有希望能解，只要人还活着，圣宠还在，什么都可能发生，他们又怎么能彻底放心？”暮云撇撇嘴，“更何况，当年下毒的事情如果被查出来，别说争太子之位了，恐怕是要被连根拔起的，只有让证据消失才安心啊。” 洛飞雪神情黯淡，青云道长拉着他的手，轻轻拍了一拍：“明月，别担心。” “我不在乎死。”洛飞雪轻轻地说，“其实我活着也总是拖累别人。我只是不愿意死得不明不白，更不愿意让妹妹死得不明不白……那是父皇唯一的女儿。何况，母妃的事情虽然有贤妃出来顶了，但真的就只有一个贤妃么？我不相信……没有人帮助她，她是怎么和那些江湖人士勾结在一起的？真的以为就打死的那几个宫女太监就能完成这么大的布局么？父皇虽然没说，但是我知道，他也可能不相信，只是，他要顾忌的东西太多了，所以才不再深究了。可是，我是眼睁睁看着云家一百多口被杀得鸡犬不留，这仇恨太深，我放不下，也不愿放下。” “明月，我想道长没有阻止你心怀仇恨，只是希望你知道你活着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要存了轻生的念头。但是你如果在仇恨中迷失了本心，那和那些人又会有什么区别？”暮云看到洛飞雪的眼中闪过一丝阴郁，皱了皱眉头，开解着。 “我不会那样，虽然他们死有余辜，但是，我只会查明真相、推波助澜，让他们罪有应得，绝对不会出手陷害或者像他们一样雇凶杀人的。”洛飞雪摇了摇头，“我知道，母妃和妹妹已经死了，就算杀光所有人，她们也不会活过来的，她们一定也不会愿意我那样去做。” “可是，韩国公世子妃的消息传到宫里也就是传给丽贵妃，玉嫔却不是丽贵妃的人，又怎么会知道的呢？”常怀玉皱着眉头还在想，“还是说不通。” “玉嫔是谁的人？”鬼医问。 “因为玉嫔娘娘是异国公主，皇上对异国进献的公主美人什么的都一样，严密监视，不会允许她们有机会影响到朝政，宫里各位娘娘也都明白得很，自然不会去结交。而且所有的异国公主、美人们，皇上都不会允许他们留下子嗣的，就是怕再现当年昭月太子勾结月华国金王谋反的情形。”荣哥在旁边小心地回答着，“玉嫔娘娘在宫中安分得很，每日里只是种花养草，如果没有皇上或者皇后的旨意，基本上都不会离开自己的玉润阁的。” “如果真的安分，这近二百人的禁卫军，又是怎么进入南诏的呢？只不过假装安分，不与人来往，好让自己干的事情更好地隐藏罢了。”天山童老不屑地一笑，“老夫虽远离江湖很久了，可是南诏这个国家，倒真是不能让人省心的。南诏太子杀兄娶妹，逼迫南诏王退位，多年以来又在屯兵收罗各种奇人异人，能让人相信他是真心臣服于西月而把他最爱的一个妹妹送进西月王宫么？这个南诏公主，如果没有带着特殊的使命，怎么会放着唾手可得的南诏王后的位子不做，跑去西月皇宫里当一个不受宠的玉嫔？” “杀兄娶妹？这不是**吗？”鬼医皱着眉头，一脸恶心，“当年那个追巧儿的南诏太子倒是个正人君子，怎么生出这么个儿子？” “他不生出这么个儿子，又怎么会被赶下台？”天山童老撇了下嘴，“其实老夫一直怀疑，现在的南诏王根本就不是老南诏王的亲子，要不然老南诏王怎么能看着他干这么混帐的事？老南诏王一共七个女儿，除了之前就远嫁的大公主蒙瑞和跟这个他亲手送到西月皇宫去的蒙瑞玉之外，全被他收到了宫中，这要真是亲兄妹，简直就是天理难容了。” “本王就喜欢娶自己的妹子，怎么，师祖有意见？”一个身影从外面飘了进来。 “老夫早知道你来了，不然还懒得说这些呢，蒙瑞祈，你别叫我师祖，你师傅是我多年前逐出师门的，我都不认他这徒弟，又怎么会认你这徒孙？”天山童老撇了眼来人，连动都没动。 ****从8月底到现在，芳华保持每日更新，已经过10万字，算不算是一个很勤奋的写手呢？到今天还没求过收藏和推荐，已经上了一周强推，各位读者大大可否给个收藏呢……如果有推荐票票，撒上几张也是好的…… ，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 第三十六章 遇袭真相 - 银针太子妃 - 睡觉的猪刹那芳华 南诏王，蒙瑞祈。暮云打量着这个红衣散发的邪魅男子，邪魅这个词倒真的是适合他，乌发玉颜，明眸皓齿，柳眉朱唇，就算是女子也是个足以倾国倾城的美人，生成男人，倒也真是为难了他，这还好是皇帝，要是男宠，八成也是个祸国殃民的蓝颜祸水。 “你就是南诏王吗？”暮雷好奇地盯着蒙瑞祈看，咽了口口水，“真好看。” “这小弟弟真有眼光，师祖，你看，不是我风流不羁，实在是魅力无限，连小男孩都喜欢我，我自家妹子喜欢我，我又怎能让美人伤心？”蒙瑞祈婉转一笑，真是颠倒众生…… “南诏王放着一众美人不陪，跑到这里来干什么？”洛飞雪冷冷地问，毕竟是和怀玉遇袭有关的人，又妖里妖气的，想要好脸色有点困难。 “美人重要，自己的性命更重要。”蒙瑞祈收起了邪魅的样子，正色道，“听说你们在南诏境内遇袭就立即赶来了，本王可不想为别人当替死鬼。” “这么说和你无关？”天山童老嘴角撇了撇，“你说我们就信啊？” “知道你们不会轻易相信，所以本王带了证据来。”蒙瑞祈拍拍手，“抬进来！” 院子里的侍卫抬了几具尸体进来。 “师祖和鬼医前辈需要验证下是否是您二位所杀的黑衣人吗？”蒙瑞祈大大方方的掀开白布。 天山童老扫了一眼：“是死在老夫寒冰掌和鬼医飞针下的，不用验了。” “请师祖和鬼医前辈仔细验看尸首。”南诏王示意侍卫解开几具尸体的衣服，擦去血污，每个尸体的左肋下都有一个月形的刺青，鬼医用手略一摸，向天山童老点头：“是真的刺青，应该有好些年了，不是新的。” “哦？这么说，这些人并非来自西月，而是来自月华国了？”青云道长皱了皱眉头，这带着獠牙的月形刺青，是月华国特有的标志。 “我没有把所有的尸体都带来，不过我把所有的刺青都带来了，师祖和两位前辈可要验看？”蒙瑞祈指着院子里的箱子。 “不必了，南诏王能来这里，自然是有诚意的。”青云道长不在意地瞥了一眼。 “尸体上没有任何腰牌之类可以证明身份的东西，不过他们的靴子，却的确是西月国禁卫军的配置。”南诏王指着尸体的靴子，让他们仔细看。 “要么是他们冒充西月国禁卫军，要么就是他们是早就埋伏在禁卫军中德月华国奸细？”常怀玉挣扎着想下地看，荣哥和暮雷赶紧扶住了他，“连中衣都是禁卫军的制式，如果伪装，很难在短期内找齐这么多东西，而且衣服看起来也都合身，不像是偷来抢来的，那么，就是第二种可能性要大些了。”常怀玉眉头紧皱着。 “要验证，只能联系常将军，问问禁卫军是否有失踪这么多人了。”暮云说。 “不必问了，我们最后一次联系爹爹不过是十五日前在蒙自的时候，当时并没有禁卫军失踪的消息传来，十五日的时间，无论如何也是不可能从蒋州到达南诏的。”常怀玉说，“刚才想到是禁卫军的时候我就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原来是时间。” “不对！”鬼医突然拉开一具尸体的蒙面黑布和包头巾，一张沧桑的脸和一头花白的头发出现在众人面前。 青云道长和天山童老也掀开剩下几具尸体的面巾和头巾，果然都一样。 “禁卫军中并没有这么多年老的军士，只有一种可能――这些人是前朝昭月太子的余孽。”洛飞雪看了看那些略显老旧的衣服和靴子。 “不错，昭月太子的母妃便是月华国的公主。昭月太子被立为太子后，将原来太子府的三千侍卫全部交给了皇上，打散编入禁卫军，以显示对他父亲绝无二心。”蒙瑞祈点点头，“当年昭月太子事败之后，因为宫变禁卫军死伤失踪的人近五千人，所以也没发现有五百多原来太子府的侍卫早就已经跑了，这二十年来他们一直躲在月华国和我南诏的边境上，倒也规矩，没有做什么打家劫舍的事情，本王也就一直没去管他们，毕竟他们各个身怀绝技，本王要剿灭他们也要耗费不少兵力。给他们留个藏身之处，只要不与我南诏为敌，又何必赶尽杀绝？” “既然已经躲藏了二十年，他们为什么会又突然出现了呢？”暮云问。 “能让他们突然出现，只有一种可能――昭月太子或者昭月太子的后人还活着，并且找到了他们，要求他们做这件事。”常怀玉缓缓地说。 “昭月太子当年身中数箭，掉下嘉陵江，之前又下了几天暴雨，水流湍急，应该没有生还的可能行，而那位怀孕的太子妃听闻太子兵败，当即悬梁自尽，当时几位太医都验过尸首，确实是短气且没了心跳，应该也不会有假，不过死后皇上念其父在太子谋反中一直护驾有功，同意他父亲将她带回姜家祖坟安葬，送葬途中尸体被人盗走了，当时有大臣说怕是被盯上配阴婚去了，找了一阵子没有找到也就没有下文了。”青云道长摇摇头，“除了这个未出生的孩子，昭月太子就没有其他的子嗣了。如果是昭月太子本人没死，又怎么会二十年后才重来？天下都安定了，他想谋事就更难了。” “如果本王再告诉你，现在南诏皇宫里那个太上皇是假的，你们又怎么想？”蒙瑞祈淡淡笑了一下，“也正是因为如此，我才会娶我那几个小妹妹。而在别人看来这么逆天而行的事情，他却反对了几次之后就不再管了，还说只要是真心相爱的，肥水不流外人田也好。” “什么？！你什么时候发现他是假的？”鬼医问。 “很小的时候就发现了。只是本王小时候装傻，大了就一直装做风流不羁浪荡不堪的样子不惹他注意，要不然也早就和那个傻哥哥一样被他干掉了。”蒙瑞祈撇了撇嘴，“再高的易容术，也总会有破绽。这个冒充的家伙，早就被识破了，本王一直让他活到现在，就是想知道他还留了什么样的后手，本王真正的父王是否被他控制起来还活着？怎么着本王也不能轻易把他杀了。这次要不是他露出了底牌，我还真猜不到他的身份――原本，我一直以为是我那个二十多年前就莫名失踪的王叔回来了，怕他藏了兵要变天。” “你那个二十多年前就失踪的王叔……”天山童老苦笑了一下，“你不是经常见到么。” “他在哪儿？”蒙瑞祈抓住天山童老的胳膊。 “你的一身功夫都是他教的，亏你跟他呆在一起这么久，他对你那么好，你却一直拿他当反贼。”天山童老笑了。 “你是说我师父就是王叔？”蒙瑞祈退了一步，“为什么他不告诉我……他又为什么要失踪……” “想知道？”突然又有人飘了进来，院子里的侍卫却什么也没发现，一点儿也没动过。 “师傅……还是我应该叫你王叔？”蒙瑞祈盯着来人。 “师傅一向可好？”来人先向天山童老行礼。 “你已经不是我徒弟了，不必对我行礼。”天山童老抓了抓乱发，叹了口气，“安泰，你终究不能瞒他一辈子，自己告诉他吧。” “其实，你不应该叫我王叔，而应该叫我爹。”蒙安泰对蒙瑞祈说，开口虽然艰难，但是开了口，倒也容易了，“其实，环儿和我早就情投意合，我也准备向王兄提出将她赐婚给我做王妃，可是我还来得及开口，就被派去对付月华国的犯军，环儿却被王兄强行纳入宫中，成了郑贵妃。若王兄好好待她，我也只会远远走开，祝福他们，可是王兄喜新厌旧，没过多久就厌倦了环儿，环儿终日以泪洗面，孤苦无依。后来……就有了你，为了掩盖你的出身，环儿又主动去引诱王兄，你才以王兄次子的身份出生。产后，环儿终日担惊受怕，一病不起，在你一岁多的时候就病逝了。我开始一直以为环儿是自己病死的，虽然悲痛，却也只能恨自己。可是直到你五岁多的时候，我才知道，王兄早就知道我们的事，也知道你的身世，不但给环儿下毒，还给你下毒，只是你运气好，有个馋嘴的丫鬟，结果她死得不明不白，你却活了下来。我一怒之下杀了王兄，离宫出走……也因为我辱嫂弑兄，犯了门规，被师傅逐出师门。因为王兄是被我杀死的，我当然知道当我回到宫中看到的那个家伙是假的，所以也一直提醒你，只是你一直以为那个家伙藏起了王兄，还想着从他口中知道王兄的下落，所以虽然早早就赶他下台，却一直让他活到现在……” “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蒙瑞祈眼角滚下一颗泪珠，让他看起来更加动人，“你早告诉我，我也不会觉得自己是个招人厌恶的孩子，我一直都想知道为什么从小父王就只喜欢哥哥不喜欢我，为什么我的母妃从来没有人去拜祭……” “瑞祈……” “爹……”蒙瑞祈抱住蒙安泰，“我有爹，我爹喜欢我，教我武功，帮我夺王位，我不是没人要……” “虽然不好意思打扰你们父子情深，不过我还是想问一下，昭月太子现在在哪？”暮云问道。 “瑞祈刚离开王宫，他也就失踪了。他应该是早就和那些侍卫联系上了，只是选择这个时候对你们出手，应该还是京中有人传信给他，不过我没法知道是谁。”蒙安泰说，“师傅，虽然您不认我，可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一直都当您是师傅。瑞祈本性不坏，很多事情也是故意做来迷惑那个人的，瑞祈不会擅自发动战争导致生灵涂炭的，我可以替他保证，这次你们在南诏遇袭，我们一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 “原本以为只是争宠夺嫡，原来还牵扯到前朝往事，真是越来越复杂了。”常怀玉皱着眉头，躺回床上，“恐怕也是越来越不安宁了。” 亲爱的们，求收藏，芳华是要卖萌求呢，还是要打滚求呢，还是要加更求呢……你们提要求吧，芳华尽量满足啊~~~ 第三十七章 昭月太子 - 银针太子妃 - 睡觉的猪刹那芳华 “主子，月嫔是月华国公主。”荣哥提醒着，“昭月太子谋反，先皇遇刺受伤后，有好几年月华国和咱们西月都没有来往，直到十八年前，新皇登基，各国来贺，月嫔是当时月华国送上的贺仪之一，月华国的长公主，月华国王的亲妹妹。” “那这月嫔都在西月十几年了，不会到现在才开始有动作吧？”暮云皱了皱眉头。 “如果真的是月华国在后面搞鬼，那这十几年的不安分也不算少了。”洛飞雪叹了口气，“二皇兄落水身亡，五皇兄失足摔下假山身亡，七皇兄误食鲜虾过敏身亡，八皇兄倒是看起来是病故的，九皇兄中毒身亡，十二皇兄是被心怀怨恨的宫女掐死，十三皇兄说是先天不足，未满月就早夭，还有妹妹……中毒身亡。”越说神色越冷。 “月华不是西月的属国，为什么要在两国关系已经明显破裂的情形下把长公主送到西月和亲？有昭月太子的事在前，皇上怎么又会邀请他们来，又怎么会收下他们的公主？”暮云不解。 “当年我正好应先皇后，也就是当今太后之邀，进宫为刚满月的恒王世子，也就是现在的太子卜问前程，然后也就顺便参加了典礼。当年，月华国也是老皇帝刚死，新皇金乾元刚刚即位不到半年，算是不请自来的，不过月华国的新皇恭敬地向皇上表达了歉意，也说了他本人对他爹当年支持昭月太子谋反一事的不赞同，然后表示愿意交好，还送上不少贺仪，为了表示诚意，还把他同父同母的亲妹妹、月华国最美丽的长公主金素美送给皇上，对方已经一上来就道歉，再送上公主表示交好的意愿了，昭月太子也已经死了，皇上也就没再追究，收下了金素美，封为月妃。不过过了几天就又以殿前失仪被贬为月嫔，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金乾元知道了也没什么表示，只说素美既然已经是西月的妃嫔，自然一切按照西月宫中仪规处理。”青云道长把当年的事情简要说了一下，“昭月太子的生母，是月华国先皇的妹妹，但并非同母所生，想来当年月华国支持昭月太子逼宫，并非有多少亲情，不过是因为昭月太子弱点多，好掌控，以后若是打算开战，吞并起来容易些罢了。” “昭月太子能在南诏宫中一住二十年没被发现，还默默布局召回了那么多属下为之所用，杀了南诏太子，还能生了一堆女儿嫁给现在的南诏王，真不像是个等不及要逼宫夺位的主儿，毕竟他是太子，老老实实的话，等先皇驾崩，自然就即位了。”暮云皱皱眉头，“这样的人会有很多弱点么？” “当年昭月太子之所以能当上太子，还能积蓄不少力量，倒并非是他本人多么聪明，而是他有个厉害的母亲，不过他事败之后，他母妃已经被赐死了，他背后如果没有人指点，他是真的不可能隐藏这么多年没有被发现的，而那个人能时时刻刻提点他帮助他，必然是在他身边的。”青云道长分析着，“看来南诏王回去得好好查查宫中除了太上皇，还有什么人失踪了。” “师祖，几位前辈，此间事已了，这农家也不宜久待，免得为这平静的村庄再招来事端，不如就先随本王回宫可好？他既然在宫中隐藏了这么久，又是匆匆撤离，必然还有痕迹。我们回去查查，应该能有收获。”蒙瑞祈浅浅一笑，搀着蒙安泰，邀请着。 天山童老看看鬼医，见鬼医点了点头，于是便开口道：“也好，不过几个孩子体弱，骑不得马，你们先走一步，我们乘马车去。” “月嫔是从哪儿得到我们的消息的呢？”蒙瑞祈他们走后，暮云开口问道。 众人也都皱着眉头。 “之前认为消息是从韩国公世子妃那里流入宫中，应该到了丽贵妃那儿，可是丽贵妃和玉嫔、月嫔都不会有什么关系。于家的两个女儿，一个比一个聪明，不会和异国公主扯上关系的，搞不好就是一个诛九族的谋反大罪。即使是故意想除去十四皇子，也不会去找玉嫔或者月嫔，事败的话，太容易跟自己扯上关系了，毕竟宫中人多眼杂。难道除了月嫔，还有其他昭月太子的余党留在宫中偷偷传递着各宫的消息？而且要从丽贵妃那里知道消息，本身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发生了二皇子的事之后，丽贵妃身边的人就都是千挑万选，从娘家选送进来的，不太可能被收买，要是在宫中隐藏着一批可以随时窃取消息并且匿于无形的高手，那就真是太可怕了。”常怀玉一边咳嗽一边说。 “能这么快从西月宫中传消息到南诏，大概也会通过飞鸽或者飞鹰来传递吧？”暮云玩着一缕头发，“等我们到南诏皇宫，先找找谁在养这些鸟儿。” “对了，不知道昭月太子有什么弱点？”暮雷突然问，“既然已经找上咱们了，没达到目的，总不会轻易放弃的吧。” “奴才曾经听宫里的老太监说过，昭月太子表面上看恭敬孝顺，不好女色，这么多年，府里只有一个太子妃，没有姬妾，甚至没有通房婢女。可实际上，他残暴嗜杀，府里的婢女经常被他强占了之后就秘密处死，丢到郊外万葬岗去，侍卫们犯点小错也只有死路一条。他在京郊还有秘密的别苑，里面有不少美貌女子，还有清秀男子，不是从**买回来的，就是从民间掳来的，听说别苑是建在地下的，当时查抄太子府的时候，一个太子的心腹为了保家中妻儿的名，供出了这个地下的别苑，据说从别苑找到少女十多人，小倌十多人，还有十岁左右的女童和男童三十多个……据说他特别喜欢女童男童……”荣哥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回答，“那要说弱点，这好色应该就算一个吧。” “呵呵，这隐藏在南诏宫中倒是找到好地方了，老南诏王自从被巧儿拒绝以后就广纳良女，宫中各路美人怕有上百人，真真是满足了他的爱好了。”鬼医摸摸鼻子，“对了，老顽童，几年前你那徒孙来寻老夫，想让老夫给他那假冒的爹治疗咳疾，说是某个太医一直在照顾假冒爹的身体，可是突然失踪了，其他太医都束手无策，假冒爹咳得整夜不能睡觉，痛苦难忍。本来老夫才懒得去呢，可是巧儿说当年受了他的照顾，总归欠他一份人情，非让我去给他看，老夫一看，他应该是常年用罂粟壳治疗咳嗽，早已依赖成瘾，所以即使没病，也总是要咳嗽来骗药吃。这下子停了罂粟，更加受不了，咳疾发作加上对罂粟的渴求，才导致他迅速消瘦，憔悴不堪，老夫当时看，他已经服用罂粟至少二十年，如果他确实是昭月太子，在西月的时候就已经有人开始给他服用罂粟壳了，能用罂粟长期控制一个人却还没让他虚弱而死，需要很高的医术，控制用法和用量，用的少了不起作用，用得多了他没几年就死了，根本活不了这么长时间的。老夫给他开了药方，但是想要完全戒除，一是需要时间，二是需要他自己的决心，结果那太医又回来了，那假冒爹可就又吃上了，甚至没追究那太医无故失踪是去干什么了。” “如果一开始昭月太子就是被月华国的人控制的，那这么多年一直有人在给他提供罂粟、帮他隐藏和收复势力的话，就说明月华国贼心不死，一直想再借用昭月太子的身份来夺取西月的江山。毕竟昭月太子实际怎么样，百姓们并不知道，在百姓们心中，昭月太子还是个好太子，毕竟他经常做出什么亲自赈灾布粥之类的事情，还动不动在灾年为民请命，要求减免税赋，百姓心中还是很感激他的呢。”常怀玉说，“朝堂上和宫中，昭月太子是禁忌，可民间还是有不少关于他的传说，我也听说了一些。” “如果是在西月就开始控制昭月太子，到了南诏皇宫还能继续控制着，那就绝对不会是月华国老皇帝干的事情，因为老皇帝早就死了。那么，这金乾元就的确厉害了。”暮云撇了撇嘴，“从还在做太子时便开始布了一个很大的局，又能屈能伸，懂得审时度势，厚积薄发，是个难对付的。” ****开始征集回京后的故事情节的各种小配和龙套的名字，有木有想出场的童鞋？告诉芳华名字和希望的角色类型哦~~~ 第三十八章 密道 - 银针太子妃 - 睡觉的猪刹那芳华 “对了师傅，还没问你们俏蛇怎么样了。”坐上了车，暮云才想起来问。 “我好好的收着呢，你就别想着看一眼了，一不小心中了毒，没个十天半月的可解不了。”鬼医白了她一眼，“真是女生外向，只看着你的怀玉哥哥受伤就扑过去了，忙完了才想起来你师傅也受伤了，这徒弟真是要不得啊要不得。” “师傅你真小气！都过去那么长时间了你还记得！”暮云鼓起腮做了个鬼脸。 鬼医的药伤倒是极品的，不过两日功夫，除了常怀玉之外，其他人的伤口基本上都结了痂，只要不剧烈运动，应该不会再出血了，常安说要骑马先行一步，赶到蒙自去给常将军报信，顺便看看是否有京中来信，没有意外的话，可以赶到南诏的都城太和城和他们会合。 “师傅，你们终于来了。”蒙安泰接到侍卫的通报就急急忙忙赶到宫门迎接，“要先去休息，还是去看我们发现的东西？” “一路都在马车上休息，直接去看看吧。”天山童老从马车上跳下来。 “除了假太上皇，失踪的人一共有三个，庞太医，郑统领，还有王花匠。”蒙安泰带着他们一路走到两仪殿，也算是南诏王的书房之一，蒙瑞祈刚下朝，也在两仪殿等着他们。 “鬼医前辈，那个庞太医就是之前一直给昭月太子诊治的人，我是不太记得他是什么时候来到宫中做太医的了，官籍记录上也没有，问了太医院的其他人，应该是在十几二十年前来的，当时应该就是昭月太子冒充老南诏王刚来到南诏的时候。庞太医只给昭月太子一个人诊病，就住在轩辕殿，哦，也就是昭月太子寝宫的偏殿中，上次失踪得也很蹊跷，回来得更蹊跷，都没人看见过他出宫回宫，想来只是躲在宫中什么地方？我猜测是跟昭月太子一起失踪了。”蒙瑞祈介绍着几个失踪人的情况。 “那个郑统领，是羽林军的一个统领，叫郑寰，算是和我一起长大的吧，应该是七八岁的时候就到宫中了，是我的陪读和侍卫，不过做统领倒是没几年，是我即位以后才提拔的，他爹是老的羽林军都督，前几年申请告老还乡了。郑家时代为将，郑寰这支是旁支，但也一直都忠心耿耿的，这些年也和我感情颇深，那日我出宫去找你们，让他盯着宫中异动，结果回来他不见了，郑都督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儿，他一向是个孝子，不会让老父担心，这么……恐怕是遭遇了不测。” “还有一个王花匠，原本如果不是查找失踪人口，我都不知道宫中有这么个人，原来是在苗圃做杂役的，后来因为擅长养兰花，就被调去花房做了专门养兰花的花匠，我没见过这个花匠，听说他做杂役的时候被开水烫过，毁了半张脸。宫中只有杨太妃喜欢兰花，估计他要是有和其他人接触，也只有和杨太妃身边的人吧。所以我已经把杨太妃宫中所有人都禁足了。”蒙瑞祈把三个人的情况一一介绍完了。 “我们去看看轩辕殿。”青云道长听完介绍点了点头，又提出去看昭月太子之前的住所。 蒙瑞祈点点头，叫来侍卫带他们去，蒙安泰也跟上了。 “对了，师傅，还有件事，轩辕殿有两个宫女被杀了，估计是他们出逃的时候被看见所以被灭口的吧，尸体还在轩辕殿，没有移动，瑞祈让人放了些冰块防止腐坏，说怕您来了要看，要不要先去看看？” “尸体发现的时候就是这样？”天山童老看着尸体。 “是的，没有移动过。”守着房子的侍卫很肯定地回答，“这是庞太医的卧房，这两个宫女是太上皇给他的贴身侍女，叫翠娥和红袖。这两个宫女就住在此间外室，里面就是庞太医的卧室。” “不觉得有点奇怪么？”天山童老转过头问鬼医，“这个姿势，应该是没有防备地转身往外走的时候被人用刀从后背刺入心脏，一刀毙命，倒地的位置正好在内室和外室的门中间，堵住了门。” “没觉得奇怪啊。”暮雷不解。 “他们并非匆忙出逃，从屋子的状况看，他们把需要带走的东西都带走了，这个门只开了半扇，左右两边还倚着尸体，背着行李的话就很难出去，难免蹭到血迹。可是门上的这些血迹都是喷溅到的，并没有被刮蹭的痕迹。”常怀玉指着门框上的血迹说，天山童老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们是从内室逃走的。”青云道长点点头，“窗户是从内关上的，自然不会是走了以后又回来关的。” “再结合上次庞太医无故失踪又无故出现，这个房间内有密道的可能性很大。”天山童老笑了笑。 “还愣着干什么，快找密道！每块砖都不要放过。”蒙安泰吩咐着侍卫。 侍卫们仔细敲打着墙壁和地砖，却没有发现空洞的声音，蒙安泰也皱起了眉头。 暮云看着有些凌乱的床铺，若有所思，走过去掀开被褥，敲了几下，声音很奇怪，却又不像是空的，好像藏着什么东西，可是推了又推，却纹丝不动。 鬼医走到暮云身边：“在下面？” 暮云点点头。 鬼医看了看床四周，床头有一个嵌在墙内的乌龟，看上去像是空心的，摸了摸，很光滑，问侍卫：“这是干什么的？” “因为太上皇夜里常常发病，庞太医就在墙上凿出个洞来，用一根铜管连到皇上床头，皇上只要用铜锤敲铜管，庞太医就能听见，就会立刻过去。后来觉得露着个管子不好看，才用这个鳌做装饰。”侍卫回答着。 鬼医左右上下的转动着鳌头，突然咔的一声，床板翻了过来，原来床板的另一面是青石板，怪不得敲上去声音有些奇怪。 “师傅，我下去看看，您在这等着就行。”蒙安泰走到床边，看着刚刚露出来的地道，一片漆黑，又对后面的侍卫吩咐着，“去拿火把来。” “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危险，还是用夜明珠照明吧。”青云道长说，“万一他们在下面留下大量火药，火把带下去就太危险了。” “老夫和你一起去，老鬼，青云，你们就在这等着吧。”侍卫拿来了几个夜明珠，天山童老拿起两个，又塞给蒙安泰两个，拉着蒙安泰，向黑洞跳了下去。 “参见王上。”远远就传来侍卫行礼的声音，蒙瑞祈走了进来。 “咦，师祖和王叔呢？”因为角度的关系，蒙瑞祈还没看到床上的大洞。 “回王上，在庞太医床下发现了密道，宣王和那位老先生下去查探了。”旁边的侍卫回答着。 “本王就猜会有密道，还在花园里面找了半天，就差没把鱼池的水放了找了。”蒙瑞祈走到床边，“这床下当时也看了，怎么没发现密道呢？”表情有些懊恼，嘟着小嘴，粉嫩嫩的，暮云都觉得，如果他再靠近自己一些，自己大概会忍不住亲上去，美人就是美人……魅力无限。 “对了，上次见过和你们在一起的那个，叫常安的男孩，刚刚来找你们了，我看他受了些伤，让侍卫带他先去太医院包扎下，一会儿应该就过来了。我已经交代过带路的侍卫了。” “祈王殿下，能不能问你个私人问题？”暮云突然问。 “什么事呀小妹妹？”蒙美人一脸怪蜀黍的坏笑。 “南诏宫中为什么都是侍卫，没有公公呢？”暮云实在是很好奇，这个南诏王怎么能放心有这么多正常的男人在他的后 宫走来走去，不怕被戴绿帽子么…… “哪个女人跟了本王还会去看别的男人？”蒙美人一脸自得，“如果她这么不开眼的非要看上别的男人，那本王也乐得成全一对佳偶，反正有无数少女巴巴的想进来呢，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没事，没事……” 此话一出，屋子里的所有人表情都很无奈…… 天山童老和蒙安泰从密道口跳了出来：“出口已经被封住了，不过这个距离应该是已经出宫了。” “他挖了这么长条地道，土去哪儿了？”暮云皱着眉头，“房间里又不可能堆着，会被外间的宫女发现的。” 蒙瑞祈走到窗边，打开窗户，指着外面的鱼池：“这个鱼池是太上王前几年退位之后才挖的，太上王说没事做，可以养养鱼，钓钓鱼。”当着侍卫的面，蒙瑞祈自然不能把昭月太子的事说出来，对外也是说太上王失踪了，但是也及时公布找回了宣王，所以现在蒙安泰也都大大方方出现在众人面前了，“你们都先下去吧，把那两具尸体搬走吧，不用了。”蒙瑞祈赶走了侍卫。 “尸体先找个地方放起来，看好别破坏，一会儿老夫还要仔细看下。”鬼医吩咐着，侍卫们应着出去了。 “看来是从挖鱼池的时候开始挖的。”青云道长说。 “下面没有什么危险么？”暮云问天山童老。 “没有，看上去像是藏人和运送东西的通道，没有岔道，左右两侧有一些房间，加起来应该能藏个几百人吧，还有些没来得及带走的兵器和食物，应该是有人在地下住过的。”宣王说，“我们四处看过，没什么危险，你们要想看的话，也可以下去看看，带上司南，一会儿也好在地面确认出口的位置。” “取火把和司南来吧。”蒙瑞祈又叫来侍卫吩咐着。 一行人拿了火把，跳进密道，返回的时候，常怀玉跟宣王要了纸笔，写下：正南方向一百四十五步，转东南方向三十三步，东南偏东方向五十二步，正东方向七十一步，转东南方向四十一步，转正南方向一百七十七步。 原来他一路默默的都在数步子，暮云在心里赞一下，果然是个心思缜密的，这缜密的程度完全不像个小孩，难道也是穿越来的？要不然就是重生来的！哪个小孩这么多心思，那不成个妖怪了！ 鬼医和天山童老看向常怀玉的眼光也有着赞叹。 蒙瑞祈就更直接了：“这个小弟弟真是聪明。走吧，就按着你的步子，我们去找出口。你可要保持步伐一致哦。” “祈王放心，家父是按照练兵的方式操练我们兄弟几个的，所以我们走路的步子永远是一样大的。”常怀玉微微一笑。 转弯的地方原来是御花园的荷花池。看来原本是往正南方向去的，遇到荷花池，不得不绕道，轩辕殿本来也就在南诏王宫的南边，这个方向也是最快出宫的路了。 不多时跳出了宫墙，又走了一会儿，到了一个院子，上书：将军府。蒙瑞祈的脸色就不大好看了：“郑寰家。郑寰的祖父是将军，几年前他祖父去世了，他当上统领后我把他爷爷的老宅赐给了他。” 在郑寰家的后院找到了被封住的出口，推开巨石，洞口露了出来，不需要再走一遍了，蒙瑞祈有些伤心：“本王怎么也想不到，他能在本王身边隐藏了这么多年。” “你又怎么知道，隐藏在你身边的就一定是原来的他呢？”青云道长笑了笑，“既然昭月太子能易容成太上王，其他人又怎么不能易容成郑寰？” 蒙瑞祈的脸色好看了些，但随后又黯然：“如果是这样，真的郑寰大概已经不在人世了吧。” “祈王殿下，密道还是尽快封了吧。”洛飞雪皱着眉头，“他们若是要夺宫，这条密道就是最好的运兵通道。你应该庆幸，这条密道应该是刚刚挖通，这儿还有不少没来得及完全清理干净的泥土，如果早些时日挖通，大概已经有一出太上王归位的戏了。” 第三十九章 京中来信 - 银针太子妃 - 睡觉的猪刹那芳华 又从密道回到宫中，天色已晚，蒙瑞祈安排他们先在雅和苑住下，明日再去杨太妃处查看即可，为防止密道的事情再发生，蒙瑞祈特意安排了一队暗卫潜入杨太妃的殿中值守。常安早已包扎好，正在雅和苑等着他们。 “常安，怎么又受了伤？”常怀玉看着满身伤痕的常安，有些心疼。 “从乌蒙来太和城的路上，经过一条山谷，不知从哪儿飞来了一群鹰，对着属下又抓又啄，还抢走了包袱。好容易跑出来，还好鞋底还藏了几片金叶子，重新买了匹马，赶紧来了。”常安哭笑不得，“又不能和那些畜生计较。” “这一带并非常见鹰的地方吧？”暮云皱了皱眉，“而且，据我所知，只有北方捕鱼的鱼鹰会群居，其他的鹰都是独居的吧，怎么会有一群鹰？” “这一带正是凤头鹰的产地。”鬼医摸摸鼻子，“不过凤头鹰并非群居动物，更不会主动攻击人，至于抢包袱，更不像是凤头鹰会干的事情，那只能说明，这些鹰是被人饲养训练的。” “包袱里有什么值得他们抢的？”常怀玉有些疑惑。 “倒也没什么，不过是些衣物和碎银，银票属下都随身带着的，还有驿站截获的几封信，还有将军传来的消息，不过那些信属下已经看过了，将军此次传来的消息是用出门前约定的密文写的，只有将军、三少爷和属下知道意思，落在别人手里也看不懂。” “凤头鹰倒是不会对包袱感兴趣，那么，截获的那几封信上一定有特殊的气味，这也可以说明，养凤头鹰的人和送信的人本就是一伙人。”鬼医在南疆生活多年，而南疆也是凤头鹰活跃的地方，所以还算是对凤头鹰有一些了解。 “驿站的军士说，信是从鹞子身上截获的，倒不是鹰。他们说会截获这几封信也是巧，第一封信是因为那只鹞子追咬咱们的信鸽，他们为了救信鸽射下来的，结果发现鹞子身上也有信，就格外注意鹞子，只是信都没有收信人和落款，所以不知道是要往哪儿送的，咱们又只有信鸽，没法追踪鹞子，所以干脆把这几天过往的鹞子都射了下来，其中的几只身上正好真的有信。” “信上写了些什么？”青云道长问常安。 “大致说了围剿失败，还有南诏宫中据点也要舍弃，要回银月宫暂避，请收信人万分小心行事，不要暴露。” “爹爹那边说什么？”怀玉问常安。 “将军说，暗卫发现有人跟踪咱们的路线，怕是因为传信暴露了，所以用暗语传信，另外宫中往事已经有些眉目，但还没有确定，宫中也许还要乱上一阵子，让我们安心陪着十四皇子修道，不要急着回京。”常安说着，“另外有皇家暗卫从京中追来，送了些东西来要让鬼医前辈过目，我急着回来报信，没在驿站等他，估计也就这一两日就会赶到了。” “爹没说是什么东西？” “信中未提，不过属下猜测，要给鬼医前辈看的，应该是和十四皇子的毒有关的东西吧。” 蒙瑞祈派人送晚饭来，草草吃过，沐浴，便也休息了，南诏宫中，倒是一夜平静，只是暮云翻来覆去睡不着，总觉得那几封信有些蹊跷。 早饭的时候，常怀玉皱着眉头跟天山童老说：“师傅，徒儿昨日想了，虽说这鹞子捉鸽子是天意，可是用来送信的鹞子都是训练过的，在途中绝对不会改变目标去跟着鸽子乱飞的，总觉得这几封信是故意送到我们手上的，而且，飞鸽驿站应该也是暴露了。” “我也是觉得蹊跷，哪有人写密信写得这么明确，不就是为了把咱们的目光引到银月宫身上去么？”暮云放下筷子，“他们越是这么说，我越觉得他们根本没走远，还在南诏的某个地方躲着。飞鸽驿站本就并非隐秘，知道的人也不少，被发现倒也在情理之中。” “是，此前主要是用来传递军事消息的，所以都是用密语书写，这次出来将军却嘱咐不到必要无需使用密语，倒是有些奇怪。”常安也放下了筷子。 “你老爹还真狠心，这是用你们来当诱饵啊。”天山童老灌下一大口油茶。 “将军传来的最后一条信息就是九皇子的毒和当年护国公主的一样，怀疑和梁贵人有关。”常安转着杯子，“我给将军的最后一条信息就是我们要去蛇谷。” “是了，之前咱们报的目的地都是城镇，而有心出手的人并不能确定我们会走哪条路，在城镇中动手却也不便，只有这次，我们的目的地是蛇谷，所以他们不管我们从哪儿去，他们只要在蛇谷等着就好。”青云道长笑了笑，“倒也是聪明的，以逸待劳。” “师祖，前辈，可休息好了？”蒙瑞祈走了进来，头发就那么散着，衣服也就那么随便系着，看起来松松垮垮的，可就是这么随意的样子，也邪魅诱人得很。 蒙美人打了个呵欠：“本王一向是不起这么早的，不过王叔怕你们等急了，硬把我从美人怀里拉了出来，看来你们都吃完饭了，真早，那咱们就去杨太妃那儿吧。” “安泰呢？”天山童老问。 “王叔先过去了。”蒙美人笑了笑，“师祖请。” “祈王殿下，你有没有女儿？”暮云看着暮雷总是盯着蒙美人吞口水的样子，实在是好笑。 “唔？自然是有的，小妹妹想找人陪你玩么？”蒙美人笑得很无害。 “如果殿下的女儿也这么漂亮就好了。”暮雷嘟囔着。 “本王的女儿，自然都是天下一等一的漂亮，小弟弟，你想娶一个回家做娘子么？”蒙美人看起来心情不错，逗着暮雷。 “好呀好呀。”暮雷很兴奋。 “那可不行，你将来是要回西月去的，本王才舍不得女儿嫁那么远，若是你以后留在南诏，本王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爹爹不会同意的。”暮雷苦了脸。蒙美人逗完了暮雷，心情更好，哈哈笑着去追天山童老了。 宣王已经在慧心宫等着了，杨太妃和一众宫女分别被关在几个房间里。 “太妃。”蒙瑞祈笑嘻嘻地打了个招呼。 “殿下这是何意？”杨太妃缓缓起身，通身的气派倒真是雍容华贵的样子，不过看上去只有二十岁左右的样子，面容秀美，真不知道是怎么保养的，“不知道我这老婆子做了什么事，殿下要将本宫和我慧心宫的宫女们都关押起来？” “太妃怎么会是老婆子，太妃可是青春年少，美貌无敌。”蒙美人还是笑得那么诱人，“不仅让父王神魂颠倒，连王花匠也拜倒在太妃的石榴裙下，这会儿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本王只不过想来问问太妃把我亲爱的父王和那个花匠藏到哪儿去了。” “本宫不知道殿下在说些什么。”杨太妃冷冷地看着蒙美人。 “哦？”蒙瑞祈挑了一下眉毛，“王叔，今天早上侍卫是不是说，有人招认，王花匠来了慧心宫，之后再也没有出去？” 宣王招了招手，侍卫带上来一个浑身颤抖的宫女。 宫女跪坐在地上，蒙瑞祈俯下身，嘴角轻轻一勾，那宫女便痴了：“殿下……” “莫怕，告诉本王，王花匠去哪儿了？”蒙瑞祈声音轻轻柔柔。 “三日前的傍晚，奴婢当值，看见王花匠进了太妃娘娘寝宫，奴婢在外守候，整夜未见王花匠出来，早晨伺候娘娘起身，却未见王花匠的身影，奴婢不知道王花匠去了哪儿。”宫女小声地回答。 “王花匠整夜未出，你们也没人进去看看，不怕娘娘出事么？”蒙瑞祈皱起了眉，“难道这王花匠常常整夜呆在娘娘寝宫么？” “蒙瑞祈，你别太过分！”杨太妃脸色惨白，厉声道，“春桃，你在胡说些什么！” 蒙瑞祈回头一笑，又转过来微笑着看着那个叫春桃的宫女：“春桃？唔？” “回殿下……只要太上王不来，王花匠总是在的……”春桃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站在蒙瑞祈一边，实话实说了。 “太妃~这整夜留宿莫名的男子，总不是什么大家闺秀该做的事情吧，更何况，你还是父王的妃子……不知道杨大人要是听说他最骄傲的女儿竟然做出这种事，会不会气的辞官归田呢？”蒙瑞祈笑得邪魅。 “蒙瑞祈，你好狠的心！你不想想，如果没有我爹的支持，你怎么能有今天！你承诺让我入宫为妃，是啊，你做到了，可是你让我做了太妃！我杨玉莲再不济，也不愿伺候个半入土的老头子！”杨太妃走到蒙美人面前，恨恨地说。 暮云听得明白，大概是这杨太妃的爹本来是以让女儿入宫为妃作为条件，来支持蒙瑞祈上位的，结果蒙瑞祈没看上这姑娘，把她嫁给了那个冒牌老爹太上王做了太妃，这姑娘一颗芳心被辜负了，自然不会乖乖听话。 “杨太妃若是跟了本王，本王那十几个妃子可不好对付呐，哪像跟了太上王，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这么威风？再说，杨太妃不为自己打算，不为杨大人打算，也得为你那年幼的弟弟打算打算吧，若是你出了什么事，你说，谁来养他呢？还有你娘，将来谁来奉养呢？”蒙瑞祈用杨太妃的弟弟和母亲威胁着她。 杨太妃颓然地后退了一步，坐在椅子上：“殿下……果真是无情。” “玉莲妹妹若不多情，又怎么会觉得本王无情？”蒙瑞祈冷冷一笑，打了个响指，一个暗卫突然出现，蒙瑞祈从暗卫手中接过几张纸，丢到杨太妃面前，“昨天晚上刚刚查到的，玉莲妹妹自己看看。” 转头又对天山童老说：“师祖，咱们先出去，让杨太妃想想。” 第四十章 花匠 - 银针太子妃 - 睡觉的猪刹那芳华 一行人出了正殿门，往偏殿去休息，路上，蒙瑞祈解释着：“师祖，不是我存心欺骗于她。这杨玉莲，年少时便不知检点，和自家表哥不清不楚，那所谓的弟弟，便是他二人私通所生，对外却说是她母亲所生，别人不知，我还能不知道？她那父亲，竟然也敢拿这样的姑娘出来做交易，这样的女子，也妄想与我为妃，我怎能愿意？当然太上王不在意，只要这姑娘年轻貌美，什么样的他都会要的，所以我虽应了她父亲，却一早就是打算送给太上王的。但送给太上王之前，总得绝了后患，在她入宫之前，我派暗卫去处理了她那表哥。昨天晚上派出去查探王花匠来历的暗卫才查清，原来那表哥命大，被丢在乱葬岗也能被人救活，还自毁容貌入了宫。便是那王花匠！” “祈王殿下可知道银月宫？”暮云突然问。 “银月宫？那不是波斯日月神教在西月国的分殿么？”蒙瑞祈皱了下眉头，“你们查到和银月宫有关？” “在什么地方？”常怀玉问。 “银月宫，据说是在南诏和吐蕃的交界处，宫内只有少女，几乎也不会下山，从来也没听说她们和武林或是哪国朝堂有来往。”蒙瑞祈回答着，“本王有个红颜知己是从银月宫逃出来的，据她说，银月宫的女子都是一心修仙，不许和宫外的男子有来往，功法学成之前也不许下山，学功法的时候非常辛苦，她受不了才偷偷跑下山了。” “哦？还真有这个地方？”鬼医皱了皱眉头，“这样一来，我们就没法确定对方是存心要引我们去银月宫，还是真的和银月宫有关。” “老夫本来也以为只是个胡诌的地方。”天山童老说，“连我们都不知道的地方，武林中确实不多。” “等此间事了，我叫盈盈来见见师祖。”蒙瑞祈笑了笑，“她在银月宫呆了七八年，有什么你们问她，她知道的应该都会说的。” “王，杨太妃请您进去。”侍卫过来禀报。 “玉莲妹妹想清楚了？”蒙瑞祈淡淡一笑。 “表哥当年被一个怪人所救，那怪人不会说人话，却会与鸟儿沟通，每次有什么消息，都是鸟儿带进来的，有时候是鹦鹉，有时候是八哥，有时候是乌鸦，有时候是斑鸠，什么鸟儿都有。”杨太妃坐在椅子上，缓缓说着，“表哥说，那怪人要他扶太上王归位，而如果太上王归了位，我就成了王后，到时再偷梁换柱，我们自己生个儿子，弄死那老头，继承了王位，这南诏国就是我们的了。我恨王上的无情无义，更不愿长久伺候太上王那个恶魔……他……他总是折磨于我……所以，我答应了表哥，协助他。其实并非我整天与表哥私会，大多数时候他都是来和太上王商量大事的。我的寝宫靠近花园，花园过去就是太上王的轩辕殿。每次他有消息给太上王，我就在窗前挂一只福结，太上王就会从花园那边的窗户进来。他们商议些什么，其实我也不知道，每次我都在外室睡了，宫女们都以为我在与表哥私会，也不敢进来打扰。太上王也以为我一心为他，从来没怀疑过我和表哥有情。前几天表哥过来，说要出去躲一段时间，让我好好呆着，等他们再打回来，就是我们的天下了。然后就从窗户出去，往轩辕殿去找太上王了。表哥留了一只鸟儿，说有急事可以让鸟儿带信去给他们。” “是什么鸟？”蒙瑞祈问。 “是一只小小的黄鹂鸟，这几日每日里唱歌，婉转动听。”杨太妃回答，“就在寝宫挂着。” 蒙瑞祈示意侍卫去取来，不一会儿，侍卫提了鸟笼来，果然是一只黄鹂。 “黄鹂飞不了多远，他们应该就在附近。”天山童老说，“放了黄鹂，我跟上去看看，你们先等着，不要打草惊蛇。” “你去写，浩儿被抓，速归。”蒙瑞祈用下巴指指杨太妃。 “你把浩儿怎么样了？”杨太妃扑了过来。 “暂时没怎么样，只是请他进宫来做客。不过你要是不听话，那本王不能保证不把他怎么样。”蒙瑞祈笑了一笑，“这会儿他正在陪心怡骑马。” 杨太妃咬了咬嘴唇，乖乖走到桌边写纸条。 天山童老追着黄鹂飞了出去，暮云连个影儿都没看见，只觉得天山童老突然晃了一下就不见了――这就是绝顶的轻功吗？好羡慕…… 不多时，天山童老折返，带着那只黄鹂鸟儿和几根鸟毛。 “追到城郊山上的一个山洞，可早就人去楼空，只剩一地鸟毛，我带了几根回来――看，这是鹞子毛，这是鸽子毛，这是凤头鹰的，这是雕的。其他的鸟毛太多，我就懒的翻了，而且臭得要死。” “居然还有雕？”暮云对雕的印象就是神雕侠侣里面那可以双人骑乘的大家伙，“那他们不是已经坐着雕飞走了？” “雕哪能载人，没有那么大。”鬼医白了暮云一眼，又看看杨玉莲，“看来你成了弃子。你不开口，倒是给了他们足够的时间逃跑了，现在人海茫茫，真不知道去哪儿找了。” 第四十一章 银月宫 - 银针太子妃 - 睡觉的猪刹那芳华 杨太妃跌坐在地上，她这几天来咬紧牙关，无论如何也不吐露一字，直到孩子和表哥身份的事败露，才不得不开了口，却没想到她的担惊受怕和守口如瓶，换来的却是别人弃之如履。 蒙瑞祈也不去管她，只将偏殿的宫女都放了出来，着她们仍好好伺候着杨太妃，便陪着天山童老一行人回雅和苑去了。 “就这么算了？”暮雷有些诧异，“这个女人……” “本王还不至于要和一个女子计较，何况也不过是个可怜的人罢了，宫里也不在意多养这么一个女人。”蒙瑞祈随意地摆了摆手。 蒙瑞祈没发落杨太妃，倒是出乎暮云意料，蒙瑞祈不像是个心软的，也许因为他的王位仍是不稳，那杨大人的支持还是至关重要的吧。 回到雅和苑，一个白衣的女子静静地站在在院中，不施脂粉，面容秀美，身姿婀娜，娴静恬适，宛如深谷的幽兰。 “盈盈，你已经来了？”蒙瑞祈温柔的迎上去。 “公子召唤，莫敢不从。”那女子站在那里，淡淡地微笑着，却不着痕迹地避开了蒙瑞祈的手。 “师祖，这就是刚才跟您说的任盈盈。刚刚你们问到银月宫的事，我就让人去请盈盈了，倒没想着来得这么快，原以为还要等上一阵子的。”蒙瑞祈又转过头向盈盈介绍着，“盈盈，这是我的师祖，王叔的师傅，旁边的是名动天下的青云道长，然后这位是鬼医前辈。后面几个清秀的弟弟妹妹是前辈们的高徒。” 任盈盈？暮云听到这个名字就差点绝倒，这女子的风姿倒真配得上金老小说中那位黑木崖的大小姐，不过，应该只是名字一样吧。 “任姐姐里面请。”暮云走先一步推开了正殿的门，做了回引路的侍女。 “今日晨起小女子看天气沉闷，怕是会有一场暴雨，所以偷懒尚未开门，左右在楼中无事，听得公子约见，便匆匆来了，并未梳妆，还请各位前辈见谅。”盈盈坐下后，先向几位长辈致歉。 “任姑娘不必多礼。”青云道长微微一笑，“因为我们的事而奔忙，倒是打扰了姑娘的休息。” “盈盈在城中开了个茶馆，平日里有先生或伶人弹唱或说书，生意很好。”蒙瑞祈向青云道长解释着。 “请任姑娘来，是因为我们在追查一些往事，有些线索指向银月宫，武林中对此处所知甚少，所以想请姑娘解答一二。”青云道长对盈盈很客气。 任盈盈也很客气，淡淡地微笑着回答：“虽因着门规，不该将本门的事向外人道，但盈盈本是逃徒，断绝了往来，又因蒙公子多次相助，既是蒙公子的长辈，盈盈想，亦不会是奸恶之徒，如果和银月宫之间有些什么误会，盈盈解说了，倒也清楚，还替银月宫洗清了嫌疑，所以道长请问，盈盈若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暮云听在耳中，不由的对这姑娘多出几分钦佩，短短几句话，倒是包含了不少意思，首先说自己是和师门断绝了关系的，如果真是师门作奸犯科，和自己无关，而自己对师门的事情可能知道得也并不多；又说是承蒙瑞祈的情才来的，给足了蒙瑞祈面子，还让蒙瑞祈欠了她人情；又告诉了青云道长，如果是想对付银月宫或者知道了银月宫的事情去做什么坏事，那就不能说了，所以要先了解目的；再者告诉青云道长，既然是追查往事，自然不会是什么好事，但银月宫不是奸恶组织，应该不会有什么作奸犯科的事情，如果有什么证据指向银月宫，那多半也是误会。 青云道长也不在意，只是微微一笑，指向洛飞雪：“小徒明月，被人下毒、刺杀，从截获的鹞子传书上，传信人说要回银月宫暂避，也不知道是否栽赃。所以我们才想知道银月宫的情况。” 任盈盈微微皱了皱眉，缓缓说道：“盈盈自五岁父母双亡，便被姑姑带入银月宫，修习功法八载，银月宫的人应该不会主动和俗世之人交往，所有的弟子都是女弟子，一心修行，只想成为仙姑，根本就不理会俗世的事情。就连盈盈和姑姑，在银月宫都逐渐忘记了父母的仇恨，一心修炼。至于用毒害人，更不像是银月宫所为，银月宫所习功法出自道教全真一派，不修丹道，不修符箓，即根本不用外力辅佐自身修行，又怎么会去炼毒呢？盈盈在银月宫八载，未见得一只鹞子，银月宫地处高寒之地，常见的鸟儿只有雪鹰，其他鸟儿几乎都见不到。加上银月宫是素食，宫中也并未饲养任何动物，鹞子么，恐怕养不起……所以恐怕无法训练鹞子来送信。” “这么说来，像是栽赃。”鬼医叹了口气，“可连我们都不知道的银月宫，又怎么会被人随便栽赃？” “银月宫虽然神秘，却也不是完全不为人所知。”任盈盈叹了口气，“若不是有人相助，盈盈也没那么容易逃出银月宫。盈盈是在宫中一个橙带的师姑的带领下逃出来的，和盈盈一起出逃的有橙带师姑一人，绿带师姐三人，黄带师姐七人，还有和盈盈一样的蓝带的师姐妹们八人。逃下山后便潜行入蜀，到了蜀地之后，我们便分道扬镳，各走各的路了。” “任姐姐，这些带是什么意思？”暮云问。总不至于是跆拳道考级吧…… “宫内众徒均着白衣，只以腰带颜色区分。入门到刚修炼出阴阳二气，都是蓝带，修炼出了阴阳二气之后，根据丹田中气团的大小就分为黄带和绿带，到丹田中气凝为水，就可以升级到橙带，我们就要称师姑，什么时候凝水为丹，就可以升级到红带，我们就要称师祖。红带以上还有银带和金带的大师祖，可是我从来没有见到过银带和金带的大师祖们。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都已经成仙了。” “那任姐姐有修炼出阴阳二气吗？青云道长有修炼出什么内丹之类的么？”暮雷好奇地问。 “什么内丹，老夫又不是什么兽类！”青云道长一脸无奈的表情，“终南一派重丹道，所以老夫不修阴阳二气。不过听任姑娘所说，确实是全真一派的修行之法，银月宫并非邪恶之地。” “盈盈资质愚钝，并未修出阴阳二气，常被师傅责骂，增加练功时间，所以才逃出来的。”任盈盈据实以告，好像并没有不好意思。 第四十二章 当重生遇上穿越 - 银针太子妃 - 睡觉的猪刹那芳华 又说了会儿话，青云道长问盈盈一些修道之事，因为全真一派法门更重修身，如果能有些可用的修身之法，让明月学了倒也不错。任盈盈倒也不藏私，不过所学不深，多是些入门之道。说着说着，外面果然下起大雨来。 不过大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不一会儿就又晴了。任盈盈看时间快到晌午，便邀请大家午饭后去盈月茶楼喝茶听曲，青云道长看一时也没什么旁的头绪，这段时间一直奔波大家也都很辛苦，便应了下来。 初到盈月茶楼，先品了南诏著名的三道茶。南诏尊佛教，寺庙众多，饮茶之风盛行，茶成为寺庙中日常饮用、佛事供奉、招待香客和游人的必备饮品。一时之间，民间争相效仿，“三道茶”一苦二甘三回味的禅意与人生之道颇合，最受推崇。 “三道茶”第一道为苦茶，制作时，先将水烧开，由司茶者将一只小砂罐置于文火上烘烤。待罐烤热后，即取适量茶叶放入罐内，并不停地转动砂罐，使茶叶受热均匀，待罐内茶叶转黄，茶香喷鼻，即注入已经烧沸的开水。少顷，司茶将沸腾的茶水倾入茶盅，再用双手举盅献给客人。因此茶经烘烤、煮沸而成，看上去色如琥珀，闻起来焦香扑鼻，喝下去滋味苦涩，通常只有半杯，一饮而尽。 第二道茶，称之为甜茶。当客人喝完第一道茶后，司茶重新用小砂罐置茶、烤茶、煮茶，并在茶盅里放入少许红糖、乳扇、桂皮等，这样沏成的茶，香甜可口。 第三道茶是回味茶，其煮茶方法相同，只是茶盅中放的原料已换成适量蜂蜜，少许炒米花，若干粒花椒，一撮核桃仁，茶容量通常为六七分满。这杯茶，喝起来甜、酸、苦、辣，各味俱全，回味无穷。 除了鬼医之外，其他人都是第一次喝三道茶，很新奇，尤其第二道茶香甜可口，暮雷还多要了几次。 茶果是乳扇、粑粑、饵块，其实吃起来都是那个味道，暮云各尝了一块，便没了兴趣。这时表演开始了。 先是白族的歌舞，虽然听不懂唱的是什么，却也让人眼花缭乱，煞是好看。 歌舞过后，是古筝的表演，盈盈在二楼陪着他们，蒙瑞祈不停套近乎，但任盈盈有些淡淡的。想来修道的这些女子，虽然可以有道侣，但也要找情投意合、一心一意的，这蒙瑞祈虽是美貌无双，却是个滥情的，宫中多少妃嫔，任盈盈又怎么会愿意做那众多后妃中的一个，还不如一个人来得自在。 暮云听得琴音清脆婉转，不由趴在窗前细看：“任姐姐，那可是焦尾？”焦尾，四大名琴之一啊，真没想到在这小小的茶馆，居然能见到焦尾。 “蒙公子所赠，那琴师肯在此弹琴，多半是看在此琴的面子上了。”任盈盈微微一笑。 作为一个前世弹了十几年古筝的姑娘，暮云对这些传说中的名琴充满向往：“任姐姐，好不容易见到传说中的四大名琴之一，我可以不可以摸一摸？” “姐姐你会弹琴吗？”暮雷嗤之以鼻，“别乱弹一通，把任姐姐的客人都吵跑掉了。” “无妨。”任盈盈笑了，“这么可爱的小姑娘登台，客人们自然要多些担待。” 暮云跑下楼，等琴师弹完休息的时候，跑上去，凳子有些高，便站着弹，暮云激动地摸了摸琴尾的焦处，这就是传说中的焦尾琴啊……这具身体还没练过琴，手指力量不够，暮云先弹了一首练习曲，还略有些生涩，堂内的客人们见是个年幼的小女孩，倒也没介意，只是善意地笑了笑。手指活动开了，暮云摆好姿势，一首平湖秋月欢快地在琴弦上跳跃。 “咦，这是什么曲子？”任盈盈问暮雷。 暮雷也一脸茫然：“我都不知道姐姐会弹琴，好像没有见她弹过。” 许久未弹琴，加上这具身体并未练过琴，小关节的力量不够，暮云弹得有些生涩，不那么流畅，不过平湖秋月这首曲子倒为她增色不少。暮云只想着选一首古色古香的曲子来弹，却忘了平湖秋月古意虽深，实际上却是现代作品，这时候的人还没听过。 和传说中的名琴亲密接触完了，暮云又跑回了楼上包间。 “暮云妹妹刚弹的是什么曲子？以前没有听到过。”常怀玉呆呆地看着暮云，他不知道这一生安暮云居然有了这么多他不知道的才艺。 暮云一直疑心常怀玉也是穿越而来，所以才会有不属于这个年纪的男孩子的缜密和聪慧，事实上，常怀玉倒并非穿越而来，而是重生而来。 常怀玉也不知道这是怎样的境遇，前生自己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惹得爹不疼娘不爱，却因为生得一副好皮囊，倒也有不少姑娘爱慕。而安暮云身份特殊，在安家活得如同隐形人，虽是传言中美貌无双的女子，却也找不到什么好人家，只在十五岁那年嫁他为妾，倒是温柔可人、逆来顺受，常怀玉一直记得她揭开盖头时，那张艳绝四方的小脸。自家相公虽是不争气，却不妨碍安暮云做好贤妻良母的本分，其实前世的常怀玉本性并不坏，只不过因为是最小的儿子，少时被宠过了头，才性情顽劣不堪教化，在安暮云的慢慢感化下，居然也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可这之时，他的正妻，还有其他的几房小妾却不安分，趁着他随父出征建功立业之时，害死了安暮云，和暮云腹中已成型的孩儿……他赶回来之时，见到的却只是一个冷冰冰的牌位。一怒之下，斩妾休妻，而后重回战场，却不幸战死，至死都觉得愧对暮云和未出世的孩儿。 醒来却发现，自己变成了一个婴儿，映入眼帘的还是母亲的笑容和父亲冷峻的脸，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仿佛前一生不过南柯一梦，但常怀玉只当这是上天给他再来一次的机会，他再不愿纨绔地过，于是从小就不辞辛苦，不避寒暑，刻苦练习武艺，学习各种知识，安暮云第一次到他府上来时，只因着暮云的名字，便向爹娘扬言要娶暮云为妻，在与安暮云相处的过程中，也是存着前世的愧疚之心刻意讨好补偿，打定主意这一辈子只娶暮云一个人，再不愿妻妾相争的悲剧发生在任何一个女子身上。 可是这一生，安暮云给他的惊喜实在太多，又或者是，前生他对这个温婉善良的女子实在了解的太少，等他想认真去了解的时候，她已经在大宅门的黑暗斗争中香消玉殒了。原本只是因着前世的情分和对前世安暮云的愧疚而守护着安暮云，却不知不觉被这个小女孩吸引得越来越多。可是这个小丫头，又真的只是个小丫头吗？常怀玉总觉得她的目光有时候有些忧伤和沧桑，难道也是重生了一次，所以不愿碌碌地活着么？ “嗯，这首曲子叫《平湖秋月》。”暮云突然想起曲子好像这时还没有，只得推说，“好像是某次家里请了南粤一带的戏班来，偶然听得琴师弹奏，觉得好听便学来，不过我也不太记得了，你也知道我落水之前的事情都不大记得了。” “果然是有波光粼粼又安然静谧的味道。”青云道长撸着胡须，微笑着点点头。 第四十三章 药瓶和蛊盅 - 银针太子妃 - 睡觉的猪刹那芳华 回到南诏王宫，侍卫通传有西月国皇家禁卫军的人求见，正在宫门外等候，蒙瑞祈看了看天山童老：“师祖，应该是来找你们的吧？” “也许是，之前常安不是说京中派了人来寻老鬼么？不过也不知道西月皇帝是否有其他事找你，还是你先见吧。” “那就请他到两仪殿吧。师祖也请移步两仪殿。”蒙瑞祈对天山童老一直都很尊敬，虽然他亲爹是被逐出师门的，但是天山童老其实一直对他亲爹还不错。 “常胜？你怎么来了？”那西月禁卫军的人一进来，常怀玉就认了出来，不由地叫了他的名字。 常胜对他微微躬了躬身子，先对蒙瑞祈行礼：“参见祈王殿下。” 因为南诏是西月的属国，南诏王便是相当于西月的王爷，虽然还保留国的称号，但在西月官家眼中，也和有封地的其他王爷并没有区别，蒙瑞祈称王之前封号便是祈王，所以常胜仍以祈王殿下称呼他。 “起吧。可是圣上有旨意给本王？” “皇上只有一句口谕给王爷，皇上让下官问问王爷，是否要接回玉嫔娘娘？” “常统领便代本王回复圣上，瑞玉既然入了西月皇宫，就该守西月的规矩，若是惹怒天颜，打杀自有宫规，本王也不能让皇上徇私。”蒙瑞祈淡淡笑着，全然不在乎妹妹的生死。也是，这个妹妹貌似和他也没什么血缘关系，到应该算是西月皇帝的侄女，对方愿意怎么处理，又干他什么事。 “殿下真是性情凉薄，玉嫔娘娘求皇上来问一句，皇上也准了，如果祈王殿下愿意接回玉嫔娘娘，皇上便昭告天下玉嫔娘娘病故，也算全了皇室颜面。”常胜笑了笑，“若要以罪妃之名告天下，总也对祈王殿下不利不是么？” “无妨，我稍后便将瑞玉的真实身份及佐证写密折给圣上，常统领带回去便是。”蒙瑞祈摆了下手，又问，“圣上还有其他吩咐么？” “圣上没有其他旨意给殿下了，但让下官带来一些东西，要请鬼医前辈过目。” “本王知道涉及圣上家事，就自行回避吧，常统领可先跟鬼医前辈回雅和苑，稍后本王将密折送到雅和苑。” “常胜，爹爹怎么让你来了，那禁卫军中就没人帮爹爹分忧了。”一出门，常怀玉就抓住了常胜的胳膊。 “无妨，将军身边还有常忧和常思。将军一定要让属下来看看三少爷才放心。”常胜拍了拍常怀玉的肩膀，“三少爷长高了些，晒黑了些，像个大小伙子了，属下去回了将军，将军也就放心了。” 怀玉又问着常将军和母亲身体的情况，问着家中的事情，说话间，便到了雅和苑。 “常统领，之前的事查得怎么样了？”一关上门，暮云就问。 “自从收到常安传信，说要查十四皇子和护国公主出生前的往事，早上将军才跟皇上禀报完，月嫔和月嫔宫中的几个宫女嬷嬷便一夜间不知去向了。彻查月嫔宫中，发现月嫔寝宫中，有一条地道，通向玉嫔寝宫，还通宫外。玉嫔却死不承认和月嫔有关系，但那条地道，确实是近年才挖的，工匠看过，最长不会超过三年，也就是肯定是在玉嫔入宫后才挖的，皇上知道南诏王并无谋反之心，所以玉嫔提出要回南诏，皇上便说只要南诏王肯接，便让她回去，既往不咎。此前就听说玉嫔并不愿意入西月皇宫，送亲路上几次逃跑、自杀，南诏王却铁了心要把她送到西月，所以入宫之后，玉嫔和南诏王早已断绝来往，这么多年，南诏王即使上京，也没去看过玉嫔一眼。月嫔宫中失踪的嬷嬷中，便有一个是当年德妃宫中的，护国公主出事后，皇上打杀发配了一众宫女、嬷嬷，这个嬷嬷本是被发去浣衣局的，后来听说月嫔见她年老体弱，做不得粗活，便讨去了自己宫中。这个嬷嬷已经是当年在德妃娘娘身边伺候的人中唯一还活着的了，她下落不明，当时的事情便也无处查起了。”常胜摇摇头，又从怀里掏出几个小瓷瓶，还有一个小陶罐，“这些是在地道中发现的，宫中太医说很像十四皇子中的紫金刚，其他几个瓶子之前应该也是装毒药的，但不能确定是否和十四皇子的毒有关，皇上便让下官带来请鬼医前辈看一看。” 暮云突然灵光一闪：“常统领，当年德妃是否有受伤，除了伺候的人之外，应该可以去问问当年负责照看德妃的太医馆的人，德妃受伤，即使只是小伤口，当时自己处理了，可御医每日去请平安脉，那伤口又正好在手指上，应该会有印象的，我知道当时接生的医女已经被杀了，但负责诊脉的御医是可以问一问的。” “多谢安阳县主提醒，下官回去后请将军查一查。”常胜对暮云行了谢礼。 “这些瓶子，除了那瓶已经被御医认出来的紫金刚以外，另外几瓶分别是装落零、紫消和桃花乱的。这个陶罐，是一个蛊盅，之前是用来养蛊虫的，应该是用来养傀儡的。落零、紫消还有傀儡蛊，都是用来控制别人的，落零的主要成分其实就是罂粟果浆，很容易成瘾，成瘾之后为了继续服食落零，就会听给药人的控制。紫消，是一种比较邪恶的毒药，会让人变得嗜血，而且喜欢活物的鲜血，如果有人持续地给他提供鲜血的话，也比较容易控制了。傀儡蛊就更直接了，通过母蛊控制子蛊，要完全听从母蛊的指令，否则就会痛不欲生。至于桃花乱……”鬼医摸了摸鼻子，有点不好意思地看了暮云一眼，声音低了些，“是一种比较高级的春药，药性并不烈，却也和落零一样，会有依赖成瘾的效果，月华国宫中曾经有后妃用这种东西来争宠，后来被发现了，列为宫中禁药。这些年是很少见了。” “如果有这些东西，月嫔十八年来躲在宫中，却通过其他人做一些事，倒是躲得干净。”常怀玉皱了皱眉，“难道她一开始就是带着目的入宫的？可是她初到西月宫中，又怎么能有能力挖出一条地道来？如果是从宫外往宫内挖，大概也需要宫内详细的地图，才能绕开人多的地方、有山有水的地方，才能挖到目的地吧，还需要挖一些通气孔，通气孔也得开在不会被发现的地方，否则地道那么长，没通之前会闷死人的。” “三少爷果然聪慧，那地道，每隔三五丈，便会有一个通气孔，在地面上查找的时候，就发现这些通气孔不是开在树根附近，便是开在假山的缝隙中，非常隐蔽，如果没有宫中的详细地图，恐怕是没办法做到的。工匠看了那地道，说是从宫外开始挖的，而且整个地道大约也就是挖了这五六年的时间，并非从月嫔入宫就开始挖的。不过听说月嫔宫中曾经还有各式各样的鸟儿，说是月华国特有的鸟儿，放在宫中看着也能稍慰思乡之苦，月嫔出逃时，一只鸟儿都没留下，全部带走了，现在想来，这些鸟儿可能就是地道挖通之前，月嫔和宫外人的通信工具。”常胜点点头，对怀玉微笑着说。 “记得荣哥说，月嫔几乎不出宫门，要说宫中的详细地图是月嫔给宫外人的，也不大可能，她自己都未必能画得出来吧。”暮云皱着眉，思索着，“宫中一定还有他们的人，非常非常熟悉宫中地形的人。” “熟悉宫中地形的人，也未必要在宫中。”洛飞雪嘴角勾了勾，“这皇宫原是东晋的皇宫，隋代修葺了几次，到我朝也不过扩建和修缮，工匠手中的图纸，应该比宫中住的人凭眼睛看出来的图纸要精确的多。虽然每次修缮完，图纸都会被收回，但有没有有心人偷偷拓一份，谁也不知道，毕竟皇祖父和父皇都不是暴君，没有杀过修缮皇宫的工匠和民夫。” 第四十四章 蓝月谷 - 银针太子妃 - 睡觉的猪刹那芳华 “又和昭月太子有什么关系？他不是已经死了么？”常胜吃了一惊。 常怀玉叹口气，把之前发生的事情简单跟常胜讲了一遍，常胜不禁更吃惊：“原来昭月太子竟然没有死，还一直躲在南诏，而玉嫔，是昭月太子的女儿，怪不得……怪不得祈王不接她回南诏！” “这个消息，祈王给皇上的密折中应该会写到，你回去便跟爹爹说一下就行了。还有啊，千万不要告诉爹爹我受伤的事情，等我回京，估计疤痕也都看不到了，别让爹爹和娘亲担心了。”常怀玉交代着。 “属下明白。”常胜笑了笑，突然一拍脑袋，“安阳县主，安大人还有信带给你和暮雷少爷呢，下官差点就忘了。”说罢从怀里掏出信来递给暮云。 常胜对常怀玉自称属下，是因为顺着常将军的称呼，而对暮云称下官，是因为暮云是有品级的县主，品级比常胜这个禁卫军的一个侍卫统领品级高。 暮云刚准备看信，蒙瑞祈派来送密折的侍卫便到了，常胜起身告辞：“皇上和常将军还在等下官回去复命，先走一步了。” “不休息一晚吗？”暮云愣了一愣，这刚来就走，也太赶了吧。 “不能让圣上和将军等着。”常胜说，“县主可是要回信要下官带给安大人？” “不必了，就告诉爹爹我一切都好就行。”暮云看常胜急着要走，也不好意思耽误，便只让带个平安。常胜应下了，便匆匆转身离去。 暮云打开信，厚厚一沓，有安老爹写的，有何姨娘写的，还有锦涟写的。 安老爹告诉她已经抓到王掌柜，他也招认了扔暮云入水和用石头袭击暮云的事，已经被法办了，嘱咐她在外诸事小心，学习医术之外也不要落下其他功课。何姨娘就是关心她是不是吃饱穿暖，会不会太累，有没有受伤之类，还告诉她肚子里的宝宝很乖，应该是个和她一样可爱的小妹妹。锦涟先是骂了暮云一通，说暮云不管她自己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去，害得何姨娘没人可教导，便总是盯着她背书写字，她应付完常姨娘，还得应付何姨娘，搞得她好辛苦。然后虽是问暮云的生活，却句句不离明月，暮云不由好笑，把锦涟的信递给洛飞雪看。几个孩子又闹作一团。 青云道长问天山童老：“那个银月宫，还要不要探了？” “这么好玩的地方，怎么不探？”天山童老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 “若是真的和银月宫没有关系，咱们几个好歹也算武林前辈，前去欺负人家一群小女孩，好像不太合适。”鬼医摸摸鼻子。 “老鬼，把你那鬼精灵的徒儿派去当奸细可好，打听打听再做打算。”天山童老指了指暮云。 旁边的红玉却扑通跪下了：“前辈们，小姐身子弱，不能在那苦寒之地长待，如果一定要让人去，便让奴婢替小姐去吧。” “却是不知这银月宫收徒弟有什么要求，之前只听任姐姐说，要正式下山必须要过三关，就像少林的十八铜人阵似的要闯阵，万一你上了山，却下不来，不是白白在山上受苦？”暮云听到红玉的话，直接否定了卧底的想法，扶起红玉，“我看咱们还是直接去拜山好了，客气点，人家总不至于把咱们直接打出来吧。” “可以以南诏王的名义发拜帖，说追查杀害老南诏王的凶手的过程中，截获飞信，说凶手要回银月宫暂避，希望能向银月宫主求证。”青云道长捋了捋胡子。 “还要去找任姑娘问问银月宫的具体位置，以及一些宫规。”鬼医瞪了天山童老一眼，“要是按照你这老顽童的主意，我徒弟下不得山，你徒弟便没了媳妇儿了！什么馊主意！” “不过这事还得抓紧，咱们还得去抓四眼金蟾呢。”鬼医皱了皱眉，“大概也就五月中旬便要出现了。” “不如我们还是兵分两路，我去银月宫，你和老顽童去抓四眼金蟾，孩子们送去毒圣谷让巧儿照顾一下？”青云道长建议着，“怀玉和常安伤还没好，这次也不要去了，留下来养伤吧。” 第二日，几人又上盈月楼去找任盈盈，询问银月宫的位置。 “几位前辈，不是盈盈不愿细说，是即使盈盈给你们画出详细地图，恐怕你们也到不了银月宫中。”任盈盈叹了口气，“其实银月宫就在噶贡山上，噶贡山东坡有个地方叫海螺沟，常年被冰雪覆盖，银月宫就在海螺沟附近一个叫做蓝月谷的地方，每月十五，月圆之时，在海螺沟的大冰瀑底下往上看，才会发现一个蓝色月牙状的山洞，那就是蓝月谷的入口。每月只有十五那日能看到，平时是找不到的。而进了蓝月谷之后，便处处是阵法机关，而且这些阵法还每月更换，每月十四，有当值师姑下山采买物资，下山之前，管事的纳吉师祖便会给当值师姑教授在谷中行走的口诀，十五回宫时，便严格按照那口诀去走，可也只能走这一次，下次口诀必然是不同的。谷中阵法非常恐怖，走错一步便有如堕入万丈深渊，或是走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完全失去了方向，或是听得万鬼哭嚎、百鬼索魂，或是经历野兽撕咬，或是遭遇乱石飞砸……九死一生，也未必能走出阵去。盈盈逃出宫，安顿下来之后，曾想回去接姑姑出来，便经历了万剑阵，那万剑阵若是踏错一步，便登时冒出上万利剑来，将人层层围住，向上是漫天飞剑，向下也处处是锋利的剑尖，还要防着身边神出鬼没的剑招，根本是无处藏身，直弄得伤痕累累，后来还是被当值采买师姑所救，那师姑是认得盈盈的，只说既然走了，就不要再回来了，若是让宫主和长老们发现，难逃一死，所以偷偷送我出了谷，让我再不要妄图尝试谷中阵法。” “若只是机关阵法，老夫倒是不惧的。”青云道长捋着胡须，微微一笑，“贫道师从上任鬼谷子，只是现任鬼谷子由师兄继任，但机关阵法，天下又有谁敢说胜得过鬼谷一门？贫道虽因未继任鬼谷而自立门派，机关阵法也并未外传，但破阵，却敢说不输师兄。” “道长竟然是鬼谷子的师弟！”盈盈吃了一惊，“那……千万别让人看出来。” “哦？却是为何？” “银月宫宫规中有一条，银月宫宫中弟子，绝不与鬼谷门弟子相交，盈盈那时年幼好奇，曾问过教习师姑，其他宫规都是禁止作奸犯科滥杀无辜之类的，这鬼谷门，难道是邪教？教习师姑说，鬼谷门修习兵法、奇门遁甲，鬼谷门弟子历来是各国皇室的座上宾，大大小小的战争中，总有鬼谷门的影子，战争导致百姓流离失所、丧夫丧子，虽然鬼谷门不是邪教，却也是助纣为虐。后来大些，听宫中弟子闲聊，说其实是因为，宫主大人曾爱慕鬼谷子，想与鬼谷子结成道侣，却被拒绝了，所以一生都恨鬼谷子，连带着憎恶鬼谷门。”盈盈苦笑了一下，“道长若要去，破阵便破阵了，千万别说自己和鬼谷子有关系。” “银月宫宫主可是姓凌？”青云道长皱了皱眉头。 “宫主俗家姓名盈盈却是不知，只听说她年轻时行走江湖，人送绰号紫霞仙子，现在她自称为三寂真人。” 第四十五章 紫霞仙子 - 银针太子妃 - 睡觉的猪刹那芳华 “凌紫霞……”青云道长苦笑了一下，“还真是山水有相逢啊。” 看到青云道长的表情，暮云顿生八卦之心：“咦，有故事~~~” “那时我十七岁，大师兄长我五岁，二十二岁，我们第一次出鬼谷。是去兰溪，替师傅去给诸葛星君送贺礼。诸葛亮的师傅水镜先生，也是鬼谷门传人，所以说起来，诸葛亮也算是鬼谷一派的弟子，诸葛星君按辈分算下来，算是我们的师伯，只是鬼谷门历来是只有两个弟子是被认可的鬼谷子亲传弟子，而两个弟子中，只有一个能够继任鬼谷，其他弟子在同辈的鬼谷继任之后，就要离开鬼谷，不得以鬼谷门名义行事，不得自称鬼谷门传人，可以教授徒弟，但要自立门派，徒弟不能再称师从鬼谷门，只能说算是鬼谷一派。所以天下修习鬼谷一派的人虽多，可真正鬼谷门的人却不多。诸葛星君也是因为和师傅脾气相投，所以走得近些。我们去贺寿，一路上都很顺利，直到到了金华，突然下暴雨，山路被冲断了，河水也暴涨，就是山路水路都无法走，只能等几天晴了再做打算。于是就在金华住了下来。客栈里有不少人都是被困在金华的，每日里也无事可做，便聚在大厅里面天南海北地瞎聊，也逐渐熟悉起来。这日里突然来了个戴面纱的道姑要投宿，小二告诉她客满了没有房间，她说已经走了四家客栈，让小二无论如何给她找个房间，只要能住就行，没有太多要求。小二说这几日下暴雨，连柴房都已经住上了人，实在是没有房间了。她苦苦哀求小二，小二便偷偷告诉她，我和师兄两个男人住了两间房，让她找我们商量给她让出一间来。小二觉得是偷偷，但以我们的耳力，又怎么会听不到。我们本来也觉得大家都在外行走，能行个方便就行个方便，小二即便是不说，我们也会主动提出的。所以当那道姑走过来的时候，师兄就主动说把房间让给她，我们两个人住一间即可。然后她就住在我们隔壁了。到了半夜，我突然听到屋顶上有轻轻的脚步声，往隔壁屋子去，然后又听到了两个人低语，一个人说这道姑好像有点功夫，不知道这鸡鸣香管不管用，另一个说就算没用，咱也打晕了抱走就是，一个小娘们，能有多好的功夫。我轻轻推了推师兄，发现他也早就醒着在侧耳听着隔壁房间的动静，一听见隔壁开窗的声音，便也推开窗一跃而出，拦住了两个黑衣蒙面人。其中一个的肩上正扛着那道姑，那两个贼人和我们打了几下，发现打不过，便把那道姑丢给我和师兄，跑了。我们把道姑刚送回房间，她就跳起来大骂我们坏了她的事，我们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骂了几句，解了气才说，这一伙**贼，在金华多次做案，掳了不少良家女子去，近来大雨，街上巡逻少了，这几日便已经丢了七八个大姑娘，她是想以身做诱饵，找到他们的老窝，再救出那些姑娘。所以白日里没戴面纱在街上四处走了一圈，引起别人注意，她发现有人鬼鬼祟祟跟着她，就又戴好面纱来投宿，结果被我们这么一救，又没了线索。” “那道姑就是紫霞仙子吧！这大晚上的肯定没戴面纱，长得漂亮不？”暮云听得津津有味。 “能被江湖人称为仙子的，自然是美貌女子。”青云道长笑了笑，接着说，“那时凌紫霞也不过十六七岁，面容秀美，身材高挑，气质出尘，我们没下过山，自然是不知道紫霞仙子的名气，只觉得她是个善良美貌的道姑，她自称凌紫霞，我们便叫她凌姑娘。知道我们好心却办了坏事，我们也有些不好意思，她说白日再出去走走，然后大摇大摆去城边的一个破庙借宿，再引他们出来吧。师兄担心贼窝中贼人数量众多，她一个人吃亏，便表示我们愿意偷偷跟在他们后面，找到贼窝后帮她一起救人。” 青云道长停下来喝水，暮雷却追问着：“然后呢？然后呢？” “当天下午，凌紫霞就出了门，逛了几家铺子，一路招摇着往城外去，我和师兄看到也有几个人装作闲逛的样子，却一直跟着凌紫霞，我们就悄悄跟在他们后面，一直跟着出了城。我们和那几个闲人都看到凌紫霞在破庙落足，然后那几个人走了，我们躲在破庙旁边的树上。看着凌紫霞生了一堆火，把在城里买的包子烧饼烤了烤吃了，又喝了点水，然后就和衣躺在供桌上装睡。入夜之后，果然来了几个黑衣人，又是像昨天一样吹了迷药，然后扛了凌紫霞就走。我和师兄也缀在后面，跟了上去。发现他们是往进城的方向走，不由奇怪，这会儿城门早已关了，怎么进城？快到城墙的地方有一片树林，我们跟了进去，发现他们掀起了一堆烂树叶，跳了下去，我们便也跟着下去，进了一条地道。那烂树叶原是伪装，下面是木板，大约因为下大雨，也没人在入口处把守，所以我们才很容易地跟了进去。这一跟，让我们发现了个巨大的秘密――地下，竟然藏着军队！我和师兄设了个小阵法，让自己看起来像是不存在的，这可不是那种隐术能让自己隐身，只是利用阵法改变了一些视角罢了，躲过了巡逻兵，还听到了口令，然后悄悄打晕了两个士兵，换了衣服，跟着巡逻队走。在这个地下军事基地的深处，看到了一排房子，门口都有士兵在排队。巡逻队的人到了这里也放松下来，小声聊着天，说明日里不当值了也要来快活快活，从他们脸上暧昧的表情，和那些房子里传来的**之声，我们大概也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了，一路走过来，我们也计算着兵士的数量，发现这是一支六七千人的队伍，穿的衣服像是大隋的。当时是百年前了，也就是西月国刚刚立国，这些应该就是大隋那支三万人的禁卫军，当年他们护着隋景帝从蒋州一路南逃到杭州，然后又继续南逃，在一路追杀中逐渐失去了踪影，原来竟是躲到了金华城地下。我和师兄也有些发愁，我们要带凌紫霞走倒是容易，想把里面那些姑娘都放了，不太可能。” 第四十六章 神仙眷侣 - 银针太子妃 - 睡觉的猪刹那芳华 青云道长又停下来喝水，见师父讲得有些累了，洛飞雪便说：“以前也听玄皇叔讲过这段故事。玄皇叔说高祖那时认为隋朝的禁卫军应该是分散了藏在山中，让李将军沿着天目山脉一路往南寻访，最后一直找到武夷山都没找到这些人的踪迹。又想着景帝一向是骄奢淫逸惯了，根本吃不得苦，不会藏在山中，一定是匿了身份藏在城中，便让林将军带人从杭州往南，一路向闽地搜寻而去，当年已经投诚的那些隋朝臣子的家中都被翻了个底朝天，还是没找到景帝的影子。后来金华太守的女儿无故失踪，全城搜索了十来天都没有半点消息，就在何太守已经放弃寻找的时候，他女儿突然跑了回来，告诉何太守她被关在金华城下的一个地宫中，里面有大量前隋军队，她是被人偷偷换出来报信的，让她爹立刻通知驻军去守住各个出口，再赶紧通知朝廷前去围剿。围剿的时候，发现地道不只一个出口，金华城内还有几个富户的家中都有出口，所以虽然是剿灭了大部分前隋禁卫军，救出了一些被掳走的女子，查出了一些隐匿的前隋余党，可景帝依然是没有抓到。但是又过了几日，景帝被绑得严严实实，丢在了林将军帐中。林将军追出来，却不见人影，难道，是师傅和师伯做的？” “呵呵，夜深之后，那营地安静下来，我们也找到了凌紫霞，她早就已经从石室中脱身，还和旁边几个石室的姑娘都见了面，找到了一个自称是金华太守何太守嫡女的姑娘，让我们俩带回去找何太守求助，凭我们几个是不可能对抗这么多军士的，她就和何姑娘换了一副，伪装何姑娘躲在那里，和我们约定了联络方式，我们两人便带了何姑娘趁夜回了金华，送回了太守府。然后第二日一早，何太守便通知了金华驻军，围了我们发现的那个出口，听何姑娘说应该还有其他出口，便加强了金华城内外的城防，林将军在晚间便带军赶到了，他们白天也不活动，所以倒还没发现已经被围，林将军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地道内虽是地形复杂，却没有什么机关，林将军带了五万大军，五万对六千，没有悬念地变成了一场屠杀。我和师兄担心凌紫霞，冲到那些军妓藏身之处，却没见到凌紫霞，问了其他女子，说那个紫衣女子被那些人叫皇上的那个人带走了。我们想，以凌紫霞的功夫，被人带走却没留下什么打斗痕迹，实在不太可能，只有一种原因，就是她自愿跟着走的，这么一想，也就知道她还有后招，也就放下心来，回到客栈等消息，当天雨就停了，我们没得到凌紫霞的消息，师兄也不愿意走，就又等了两日，第三日的夜里，凌紫霞回到客栈找我们，说已经处理干净了，说当时有几个武功高强的侍卫，她也不敢硬拼，硬拼无非是自己能脱身，却要失去了首领的踪迹，不如虚与委蛇，先跟着他们走，待到他们不备时，绑了首领就跑。那时她还不知道这些人的身份，只当是叛军，凌紫霞说她生平最恨导致生灵涂炭的战争，还有**掳掠的恶人，这天下初定，百姓好容易才过上平静的日子，意图不轨再陷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的坏人都该死。然后说那几个侍卫只怕很快就会找上她，此地她也不能留了，要连夜出城去了。只是怕我们担心，所以回来跟我们告个别。师兄当下就决定不能让她一人承担，让她跟我们一起往兰溪走。那时候我还年少，不太懂得男女之情，后来想起来，那时两人便已经互生爱慕之心了，不然师兄不会坚持要等凌紫霞的消息，凌紫霞也不会冒着被发现的危险也要来跟我们报个平安。然后凌紫霞就跟着我们一起往兰溪去，这一路倒是平静顺利，一路游山玩水地逛到了兰溪，当然诸葛星君的寿辰我们赶上了，凌紫霞也作为我们的好友参加了诸葛星君的寿宴，宴中，她说未准备贺礼，拉着师兄陪她表演一套剑舞给诸葛星君祝寿，师兄俊朗潇洒，紫霞仙子美貌飘逸，当时宾客皆赞好一对神仙眷侣。” “哦？原来宫主和鬼谷子曾经相爱，那后来为什么又分开了，宫主还立下门规，不与鬼谷门来往呢？”盈盈觉得纳闷。 “贺寿结束，我们要回鬼谷，两人难分难舍，师兄说回去禀明了师傅，便去向紫霞仙子提亲，问紫霞仙子家住何处，凌紫霞却说自己父母双亡，是个孤儿，只跟着师傅长大，而师傅也已仙去，所以孑然一身，居无定所，可以跟我们一起去鬼谷。我们便带凌紫霞一起回鬼谷，到了鬼谷，见了师傅，师傅给了师兄两个选择，第一，做继任鬼谷子，第二，娶凌紫霞，放弃继任鬼谷子的权利。师傅也跟凌紫霞说了鬼谷门的规矩，每一任鬼谷子，都只能有徒弟，不能有妻子子女，千百年来均是如此，因为鬼谷门的门规是传徒不传子，所以如果师兄要和凌紫霞在一起，代价就是放弃鬼谷门的继承权。其实不是师傅不近人情，而是因为鬼谷子窥窃天机太多，而机关阵法之道，借自然之力、神鬼之力太多，算是逆天而行，因此往往都不得善终，不伤己便伤妻伤子。师傅的入室弟子只有我和师兄两人，但就奇门遁甲之术的天赋而言，我是不如师兄的，师兄不但学得快，还创造出了不少新的阵法。师傅也告诉凌紫霞，如果师兄继任鬼谷子，将会将鬼谷一派带上前所未有的高度。凌紫霞问师兄，要鬼谷子的身份还是要她，师兄没有立刻回答，说让他想一想，凌紫霞便认为师兄对她的爱并不坚定，所以主动跟师傅说她愿意离开师兄，作为补偿，让师傅教她十个阵法。师傅很大方地给了她一本本门的秘书，里面有六十多个阵法，然后她就连夜离开了鬼谷，从此不知去向。发现她走了之后，师兄也很后悔，其实师兄早就决定了要她不要鬼谷子的身份，但是只是没有想好要怎么跟师傅说，师兄害怕面对师傅失望的脸，所以才迟疑了一下，结果就是这一点迟疑，让他们错过了。师兄后来也四处去找她，但紫霞仙子就好像从江湖中凭空消失了一样，再也没有出现过，找了多年，师兄也就放弃了，一心一意经营起鬼谷来。老夫想，紫霞仙子立下门规，不许门下弟子与鬼谷门人来往，也是不愿再看到相爱却不能相守的痛苦抉择吧，要知道历代鬼谷子都掌握着兴衰的秘密，鬼谷子的态度，影响着很多隐藏的势力，可以说鬼谷子的地位是超脱于皇帝之上的隐形帝王，能放弃鬼谷子的身份去选择和一个女子笑傲江湖，确实需要极大的勇气。” 第四十七章 毒圣谷 - 银针太子妃 - 睡觉的猪刹那芳华 知道了银月宫的具体位置，能不能见到银月宫的人就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于是一行人便离了南诏王，青云道长直奔银月谷，其他的人往毒圣谷去。 “师妹，俏蛇给你，记得提完毒液把蛇胆给我啊。”刚在毒圣谷的正堂坐下来，鬼医就小心翼翼地递出一个瓷盒。 “嗯。”毒圣接过瓷盒，也没打开，“鬼符在孟婆汤里养活了。” “哦？带我看看去！”鬼医也有些诧异，鬼符这种蛊虫一向脆弱，竟然能在剧毒的孟婆汤里活下来？ 毒圣走到门口，拿起腰间的碧玉笛吹了几个音，不知道从哪儿冒出一个十二三岁的童子，倒是眉清目秀，就是表情冷冰冰的，垂手立在一侧：“师傅。” “彻天，去把前日里养的19号鬼符拿来。” 那个叫彻天的徒儿点了点头，便又突然跳入草丛中消失不见。 “师姑，他怎么突然消失了？”暮雷很好奇。 “嗯，有很多蛊虫、毒草都不能见阳光，所以地下有一些暗室专门来养蛊虫、毒草和一些怕光的毒物的，所以你们在毒圣谷要乖乖跟着师姑走，不然一不小心掉了下去，像你这白白胖胖的，它们一定很喜欢……咬上一口，不是烂这儿就是烂那儿，师姑我就算来得及救你的命，也不一定来得及救你的容貌，到时候你成了阴阳脸，娶不到媳妇，可别哭鼻子。”毒圣逗着暮雷。 暮雷吓得脸都白了，赶紧往暮云身旁靠了靠。 “师妹，我要去找四眼金蟾，青云要去银月宫，这几个小家伙先放你这照看着，你可得管好你那几个徒儿，别让他们乱用**。”鬼医不放心地又叮嘱一遍。 “行啦，我会让彻天管好他的师弟师妹们的。”毒圣翻了个白眼。 “师姑，刚才那个小哥哥是您的大弟子么？”暮云有些奇怪，毒圣一大把年纪了，难道也和鬼医一样，近几年才打算收徒弟的么？ “小哥哥？”鬼医摸了摸鼻子，没忍住笑，“你要这么叫他，他非得喂你几条虫子不可。” 暮云一头雾水，莫名其妙地看着鬼医，又疑惑地看看毒圣。 “彻天都五十多岁了，你得叫他冷大叔，不能叫哥哥。”毒圣笑眯眯地看着暮云，“对了，等你长大了，要是想永葆青春，师姑也可以送你一只玉颜蛊，让你像彻天一样，容貌永远停留在那个时候。” 暮云突然打了个冷战，想到自己儿孙都白发苍苍了，自己还容颜不老，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连忙摇头：“谢谢师姑，我还是自然点吧。” “那冷伯伯是中了师姑给的玉颜蛊么？”暮雷看向毒圣的眼光充满了恐惧。 “那倒不是，我救了他的时候，他已经中了僵尸蛊还有一种奇怪的毒，奄奄一息。他当时看上去像个玉人一样，全身晶莹透亮，皮肤肌肉全都是和玉石一样硬的，摸上去还有温度，却丝毫没有弹性。那会儿我手边正好有一颗千年雪莲的雪莲子，就给他吃了，毒、蛊和雪莲子大概起了反应，他外表当时看来好像是解了毒，我也没在他体内找到僵尸蛊的影子，以为是已经破茧飞出去了，可是过了几年，发现彻天一点都没有变化，再仔细研究，才发现那僵尸蛊变化了形态，变成像丝线一般细细的东西，遍布他全身大大小小的血管，在他身上任何一个地方切一个伤口，滴出来的血滴都会带着这金色的细线，实际上就是蛊虫，要想清除蛊虫，除非把他全身的血都放干净了，否则怎么也不可能清除，新的血液一进入他的身体，立刻就会被蛊虫侵占。好在这些蛊虫也没其他害处，就是让他保持这现在这个样子，也不知道能保持多少年，因为他的身体器官也和十几岁时完全一样，没有一点衰老的迹象。从他的血里找出的这些蛊虫，培养出来的就叫做玉颜蛊了，而彻天就是第一个中了玉颜蛊的人了吧。嗯，想来这世上也没有太多千年雪莲子……” “师傅，鬼符取来了。”神出鬼没的冷彻天又出现了。 “我们之前用了孟婆汤养了各种形态的鬼符，雌雄各一只，卵的话分不出来雌雄，只好多丢一些。活下来的只有这个19号里的，这里面养的全都是虫卵，孵化成活的有三只，两雌一雄，产卵一共十二个。孵化出来的雄虫全部死亡，雌虫也一直没有产卵，拿出来和其他没在孟婆汤里养的雄虫配对，雄虫全部死亡，配对失败。”毒圣把蛊盅打开，里面有几只黑头红身的小虫子，米粒大小，“师兄之前说的那种可能，应该是确实的。只是不知道这种蛊虫卵通过胎盘进入人体，会有什么反应，也不能去拿个孕妇做实验。” “据说，大鼠、猪、猴子和人的相似度比较高，可以试试用这三种动物做试验。”暮云用21世纪的遗传学知识引导着隋唐时代的临床发展哈。 “哦？据谁说的？”毒圣饶有兴趣地看着暮云。 “嗯，忘了。”暮云很认真地说，“我落了一次水，好多事情都不大记得了，只有的时候会冒出些模模糊糊的印象。” “徒儿去抓。”冷彻天说完就咻的一声飞了出去。 “喂喂，冷大叔，你得抓怀孕的母的啊~”暮云连忙大叫着。 “知。”空中传来远远的，冷冷的声音。 “好了，把他们交到你手中，我们也就放心了，我和老鬼还得去抓那破蛤蟆呢，就先走啦！”天山童老抓起鬼医就跑，“呆的久了你又要找我试你的虫子啊什么的了……” “老顽童……记得让师兄给你解毒哈~~~”毒圣笑嘻嘻地送上一句，目送他们远去。 “啊，你个混账老妖婆，又偷偷给我下毒！”风中飘来天山童老的惨叫。 暮云不由在心里同情天山童老，没事招惹这俩师兄妹干啥，上次好像还被鬼医下过毒，真可怜…… “甜儿、灵儿，出来。”毒圣无奈地叹了口气，叫道，暮云东张西望，看到窗户那边冒出了两个小脑袋，一会儿两个小身影就从窗户跳了进来：“师祖。”是两个小女娃，一个大约七八岁，一个五六岁的样子。 “你们俩又到处乱跑，不怕一会儿被蛇叼了去！”毒圣拍了拍其中稍大的一个的头，“甜儿，你也不给妹妹带个好头！一会儿让你们爹爹领你们回去打pp！” “刚才大师伯说谷里来了客人，和我们年纪差不多，我们才来偷看的。”灵儿抢着说。 “这是你们小师姑。”毒圣指着暮云对两个小女孩说。 “好小的小师姑，也是和大师伯一样不会长大变老的吗？”灵儿好奇地问。 “不是，她就和你们差不多大。”毒圣转过头又对暮云说，“这是我二徒弟和四徒弟，赵子默和李玉涵的两个女儿，很好玩，对谷里很熟了，正好让她们俩带你们去后面客房吧，跟着这两个小家伙还比较安全，其他几个徒弟保不准要拿你们试**。” “小师姑，跟我们走吧，后面几个小哥哥也跟着哦，谷里有好多小花蛇，还有毒鼬，还有有毒的花儿草儿，可别乱碰东西哦。”灵儿拉起了暮云的手，大大的眼睛一闪一闪的。 “你是叫赵灵儿吗？”暮云拉着灵儿的手。 “是啊。”灵儿蹦蹦跳跳的，声音很清脆。 赵灵儿，前生应该是好多男生心目中的女神吧？还有仙剑奇侠传的主题曲，很好听，叫什么来着？暮云轻轻哼起旋律，然后记起了歌词，轻轻柔柔的声音很快在谷里回响起来： “漫漫飞雪渝州旧年 茫茫蜀道前程难断 天上重霄 谁望浮生如湮 凡世人间 谁见若雪清颜 九天仙果凡尘落 冰雪一片吹弹可破 玲珑清影尝尽人情世淡漠 花柳似伊素手银芒烁 曾伴少年仗剑江湖任蹉跎 北地南天携手死生契阔 再待到浮花浪蕊前尘散 依然见竹林清影如昨 还魂幽草谁独怜轻惹 红尘漠相依不觉萧索 流云千丈拂去了雪衣斑驳 再回首碧影之间芳颜豁 流风回雪蹁跹惊鸿若 前缘堪破 黄泉碧落弱水三千过 相濡以沫 漫漫飞雪渝州旧年 茫茫蜀道前程难断 天上重霄 谁望浮生如湮 凡世人间 谁见若雪清颜 曾伴少年仗剑江湖任蹉跎 北地南天携手死生契阔 再待到浮花浪蕊前尘散 依然见竹林清影如昨 还魂草谁独怜轻惹 清影婆娑 流云过雪衣斑驳 刹那芳颜豁 飞雪漫曾经渝州旧年 蜀山峙前程路谁能断 天上重霄 守望浮生如湮 落入凡尘 见若雪清颜……” “哇，小师姑唱歌好好听，这首歌也好好听。”赵灵儿和赵甜儿拍起手来。 “一看到你们两个小精灵，就突然想起这首歌来，嗯，好像是叫做《落入凡尘》。”暮云笑着看着两个小姑娘，忘了她自己现在也是个小姑娘。 第四十八章 鬼医归来 - 银针太子妃 - 睡觉的猪刹那芳华 在毒圣谷的日子非常平静，如果忽略掉暮云那几个新的师兄师姐们的恶作剧的话，简直就是多少人梦想中的神仙生活，面朝湖泊，春暖花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弹琴唱歌，写字画画。 毒圣趁着鬼医不在，不断游说暮云拜入她门下学习毒术，暮云说如果她不介意暮云有两个师傅的话，鬼医师傅上次就已经答应了，而她本人是艺多不压身，多学点自然是愿意的。毒圣也不是什么按常理出牌的人，自然不会在乎和自家师兄分享一个难得好资质的徒弟，于是暮云就多了几个师兄师姐，这几个师兄师姐，怎么说呢，现在暮云他们觉得除了冷彻天还算个正常人之外，其它几个简直都没法形容。 别看甜儿灵儿娇俏可人，他们的爹赵子默却是个心狠手辣的，第一次见面，见灵儿牵着暮雷的手，就警告暮雷别打他灵儿的主意，然后给暮雷喂了一颗“面目全非”，让暮雷顶着个猪头似的脑袋，挂着两根香肠似的嘴巴过了足足五天，暮雷和灵儿不过是几岁的小朋友，又能打什么主意了！要不是冷彻天终于回来了看不下去给解了毒，还不知道要肿多少天。至于她们的娘，暮云唯一的师姐，不过是常安在练剑，甜儿看得开心，就缠着常安让他教自己练剑，常安说常家武艺不能外传，拒绝了甜儿，暮云的师姐竟然给他种了个傀儡蛊，这下是甜儿命令常安干啥，常安就得执行，不然就疼得满地打滚……也是冷彻天给除了蛊。还有几个年纪足可以做暮云爹的师兄，整日里疯疯癫癫，在研究些稀奇古怪的**，比如会让人变成绿色的“碧玉丸”，让人头发全竖起来的“雷电丸”之类，虽然对身体也没什么害，可是这抓着谁就喂谁吃的毛病可让人躲都躲不过，于是每天吃饭的时候，都能看见一群奇奇怪怪的东西，那样子实在没法称为“人”…… 冷彻天虽然冷冰冰的，多一个字都懒得说，但好歹是心善的，每次见到这几个小家伙惨兮兮的样子，都是会悄悄给解毒、除蛊的。毒圣给了暮云一本毒经让她先打基础，有不懂的先问大师兄，暮云便给冷彻天一边帮忙做动物实验，一边从惜字如金的大师兄嘴里讨问不懂的地方，好在这大师兄虽然平时不爱说话，解答起暮云的疑问来到也算耐心，无非是多余的话一个字也不会说罢了。 这么过了一个多月，眼见着就要到夏天了，鬼医和天山童老才回来，虽然是疲惫，却是收获颇丰。 “师傅，走时说最多二十日便回来，怎么去了快两个月？”暮云给鬼医的茶杯添上茶。 “我们刚抓了四眼金蟾，就听到消息说在苗疆有大批碧玉蛇满街乱跑，碧玉蛇这种毒物能满街乱跑，自然是有更厉害的毒物或者解毒的灵物出现，不是赶着去朝拜，就是赶着逃命吧，于是我们就赶去查看。师妹，你猜我们抓到了什么？”鬼医讨好地问毒圣。 “是……赤腰碧玉王蛇？”毒圣眼睛亮了一亮。 “是比那更难得的金冠碧玉蛇！我们赶到的时候，金冠碧玉正跟一只豹眼银嘴的火烈鸟对峙，金冠碧玉的背后是成千上万的碧玉蛇，那豹眼银嘴的火烈鸟背后却是各种鸟儿，大有百鸟朝凤之势。看起来它们已经打了几日，都有不少伤痕。我和老顽童隐藏好行迹藏在林中，看着两群东西打得个两败俱伤，还有不少暗中围观的人或是山猫等动物跑出来捡了便宜，那两个领头的却不知道去哪儿了，正在我们放弃寻找的时候，却发现了一大片野生的三七，还有玛卡，都有些成色非常好的，我想着总算不空手而归，便挖点回去好了，结果就发现那豹眼银嘴的火烈鸟也在那儿吃三七疗伤，于是便被我们捉了。又沿着那方向走了一阵，发现不少珍贵的药材，想来那金冠碧玉也会在这附近找药疗伤，便一边采药一边注意着，老顽童不采药，逗着那火烈鸟在半空飞来飞去的玩，放了又捉回来，几次之后火烈鸟都懒得理他了，再放了便也不飞，只在地上跳着找自己需要的药材吃。不一会儿就听得火烈鸟大声叫起来，回头一看，毛都炸了起来，进入了随时准备战斗的状态，老顽童跳过去一看，那金冠碧玉果然在那儿，没费什么功夫就打晕装起来了。老顽童说在空中看，这些药材好像是呈带子形状的，我很快就发现，这一大片珍贵药材，是顺着一条时隐时现的暗溪生长，于是我们又追到溪流上游，发现了一眼泉水，泉水里落着一些树叶和果子。泉水边守着一条约七丈长的巨蟒。” 鬼医说到这里，便停下来喝茶，等着毒圣问他，毒圣才懒得理他，一副你爱说不说的样子，暮雷忍不住了，便问：“难道那泉边有什么灵物？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蛇守在那里？” 鬼医得了个台阶，便接着说了：“你小子倒不傻，知道有灵物的地方总有妖物守候。我们在那地方发现了朱果和雪果！” “竟然是朱果和雪果？！”毒圣没法继续装淡定了，跳起来走过去跟鬼医伸手，“我看看！” 鬼医一边掏盒子一边嘟囔着：“你都没问问我们怎么打过那条大蛇的！” “有老顽童在，再大的蛇，也是一掌震碎了奇经八脉去，要不然就是一把匕首从头到脚给它开个膛，有什么好怕的，是吧，老顽童哥哥？”毒圣故意气鬼医，却从他手上接过两个盒子来。打开一个，有些热的房间瞬间变得有些渗人，连呼吸间的白气都可见了，便不说那一开盒的流光溢彩让他们多么惊奇了。打开另外一个盒子，一阵异香充满了整个房间，每个人都觉得通体舒泰，身上的每个毛孔都张开了拼命呼吸着这味道，那一枚艳红的果子，好像一团火苗，盈盈地散着橙红色的光。 “有了这些东西，冬日里再去天山得了那七彩雪莲，管他什么毒，都能给他解了吧！”天山童老摸着下巴说。 “可是，朱果和雪果，得三年才能炼化，那七彩雪莲，更是要炼制十年，再加入其它练化好的药材一起炼上一年，才能服用。也就是说，得十多年才能练好啊……而明月的身体，如果没有之前那一场大病，或许等得，但那场大病让他的毒更快地渗透到了五脏六腑，怕是等不了那么久了。”鬼医也不避着洛飞雪，“明月的身体，如果没有其他可以暂缓毒性的药物压制，怕是撑不过五年了。” 第四十九章 回京 - 银针太子妃 - 睡觉的猪刹那芳华 “师兄跟我还需要绕弯子么，不过就是要师傅留下的那颗药丸嘛。”毒圣淡淡一笑，“这么多年，我没有毒发，也用不上，也许一辈子都不会再毒发，何况，我已经快一百岁了，明月才几岁，给他便是了。” “巧儿……”鬼医不知道说什么。 “不过不保证有效，而且要等他毒发才能用，师傅说是用来保命的，毒发了用那颗药丸可以暂时压住，不过也不可能一辈子压着，你们还是尽快开始练药的好。”毒圣从贴身的地方拽出挂在脖子上的一个瓷瓶，取下来挂在洛飞雪的脖子上，“收好了哦，可不要被人偷了去。”又转过来对鬼医伸手，“师兄抢了我的药丸，金冠碧玉总该给我吧！还有那只豹眼银嘴火烈鸟呢？” 天山童老从身上掏出一个袋子，丢给毒圣：“你的蛇，收好了。”然后又对着空中打个唿哨，一只全身朱红，豹眼银嘴，顶一个蓝冠的奇怪火烈鸟飞了进来，落在了天山童老的肩上，天山童老摸了摸它，把它挪到了毒圣肩膀上。那鸟儿只是歪着脑袋奇怪地看着天山童老，却也没反抗。“小烈，这个白头发的小姑娘是你的新主人，你要记得听她的话。”天山童老有些不舍，这鸟儿他驯了一路，总是有感情的。 “老顽童，我不抢你的鸟儿，我不过要它冠中的一些毒汁罢了，等我取了就还你，不用这么依依不舍的。” 天山童老有些不好意思，岔开话题说：“巧儿，你师兄说了，炼丹总不至于只成丹一枚，只要有多的，必然会给你服用一颗，让你再不被那毒困扰。你师傅当年也就是差了朱果、雪果还有七彩雪莲，才没法炼制出能解万毒的解毒丸，只能把毒性暂时压制着，但也只不过能压制两次，第三次发作便是神仙也无救了。好在你这么多年只发过一次，也只吃了一枚丹药。不过你师傅当年种的那些紫莲花，是再也没有了，更无处去找那雪蟾卵，所以暂时也没法给你炼制出药王当年做的那种制毒丸，不过雪蟾产自天山，我也会尽力去找，如果找到，也会再让你师兄练新的制毒丸给你防身用。”天山童老郑重地对毒圣承诺。 鬼医把背着的包袱交给暮云：“为师要去找药炼药，不能再继续教导你，不过这些都是为师这些年来的手札，师傅得空了便去指点你，你要好好看书。我们商量过了，你和明月先回京，青云老道已经从银月宫回来了，已经先上京去等你们了，怀玉和暮雷么，老顽童要带回天山，我们会在天山找药材和练药，还有就是督促怀玉和暮雷练武，怀玉和暮雷学成之时，便会下山去寻你们的。回去之后，明月先暂时住在京郊白云观，宫中依然不安全，青云老道已经先去安排了。” “为什么要我们先回去？是不是京中发生了什么事？”洛飞雪迟疑了一下，还是问道。 “没有，不过是我们无暇照顾，你们又不能总呆在毒圣谷。”鬼医的眼神有些闪烁。 常怀玉倒是一幅淡然地样子：“回去也好，十四皇子体弱，奔波劳碌确实不利于修养，先回京面圣，再去终南山也是好的。”上辈子差不多这个时候，好像太子薨了，十四皇子也在一个月后就病故了，然后朝堂之上为了立新太子的事情吵了足足三年，这辈子十四皇子得到这么多人相助，也未必没有夺位的可能，至少他知道他爹是站在十四皇子这边的，只是上辈子十四皇子短命，才不得不支持了其他皇子的。但他也不能说他知道鬼医和青云道长的意思，只能安慰着洛飞雪。 暮云想问什么，却最终什么都没问，只是默默接过了包袱，对鬼医他们说：“师傅，前辈，怀玉哥哥，小暮雷，你们都要好好的。” “十四皇子的病，你还要日日照顾着。”鬼医嘱咐着，“针法我的手札中也写的很详细，但你要好好练习才是。” “让彻天陪你们回京，便不惧暗中的不怀好意了。”毒圣吹响碧玉笛，招来了冷彻天。 “师傅，结果正好出来了。”冷彻天把试验的结果告诉毒圣，“怀孕的母猪、母猴、母鼠种入在孟婆汤中泡过的鬼符卵后，一胎若有多个仔儿，孵化出雄蛊的全部死去，孵化出雌蛊的都活着，体内同时有鬼符和孟婆汤的病毒。” “我知道了，我会和你师伯研究，你收拾收拾，陪你小师妹一起去京城，务必保证你小师妹和明月的安全，你也该出谷看看了……几十年了，一直在谷里跟我这个老太婆……去见见世面吧。” “是，那我去交待师弟师妹一些事情。”冷彻天虽然有些惊讶，但并没多说，这么多年，他一直执行毒圣的各种命令，从来不问为什么。 告别了甜儿灵儿，鬼医说还要跟毒圣研究一下炼药的先后顺序，然后才赶往天山，于是暮云和洛飞雪、荣哥、还有一个冷彻天，在毒圣帮他们找来的常威镖局的护送下，回京去了。 第五十章 暗流 - 银针太子妃 - 睡觉的猪刹那芳华 方到杭州，刚想着再有两日就能到京城了，这一路虽然隐姓埋名倒也安全，但没回到京城，暮云总是有些不安心。冷彻天看在眼里，只是说过两次，管他来多少人，管叫他有来无回，暮云对毒术的威力自然是有信心的，可总想起青云道长说她是九死一生的命格，那洛飞雪更是个可能的短命鬼，总是有些惶惶然。 刚入住了客栈，用了些饭菜，准备上楼去休息的时候，客栈便被官军团团围住了。暮云皱了皱眉头，手中暗暗扣了一把银针，看了眼冷彻天，冷彻天手缩在袖子里，暮云猜想，估计是抓了把毒药。洛飞雪看了眼那群镖师，只见那领头的镖师目光有些闪烁，不禁心下了然，嘴角挂上了些冷笑。虽然这一路他们并未显露身份，可是有些做派气度，便是猜测也是能猜到几分了。加上这些镖师和朝堂到是接触不少，算是很入世的江湖人了，估计阻挠他出现在京城的命令早已传到这些人耳朵里，只是冷彻天一早就喂这些家伙吃了毒药，敢有什么直接的动作就等着毒发身亡吧，不好直接出手，只好借官兵之手了，只要他们咬死不承认，万一真要抵抗的时候再不轻不重受点小伤，便也就糊弄过去了。可惜洛飞雪虽然年幼，却来自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宫里，最擅长便是察言观色，这一个小小的眼神便出卖了他。 “给十四皇子请安。”几个捕快样的人在打发不相干的人全部离开客栈之后，便走上前行了个礼。 洛飞雪摆着皇子的架子，淡淡地问：“杭州府尹摆出这么大阵仗，是想干什么？” “十四皇子言重了，钱大人只是想请十四皇子到府衙小住几日。十四皇子住在客栈，人多且杂，不**全，还是府衙安全些。”一个捕头不卑不亢地回答。 “这是请本宫做客，还是缉拿本宫归案啊，有这么请人做客的么，和绑票有区别吗？”洛飞雪冷冷地沉下了脸。 “殿下要这么想，下官也没有办法，只是钱大人确实是一片好心。近来乱得很，太子遇刺，刺客还未找到，为了保证十四皇子的安全，只能委屈殿下了，否则若是殿下在杭州府出了什么事，钱大人也不好交代。” “哦，要说这杭州城内最安全的地方，怕不是钱大人府上，而是府衙大牢吧。”暮云再迟钝，也反应过来了，顺手弹出两根银针，那捕头便噗通跪下了，却还是咬紧牙挺着腰回答：“钱大人只是请殿下到府衙小住，请殿下不要让下官为难。”看向暮云的眼神有一些紧张，没想到这个小姑娘随手一弹，就让自己膝盖以下突然失去了知觉，也不知道是什么手法。 银针太小，那捕头本也没注意暮云，才会没发现自己是被银针射中穴位。这一路上暮云除了缠着冷彻天问毒经中看不懂的问题，便是拿着鬼医的笔记练习各种银针刺穴的手法，这隔空飞针也是一种，适用于需要快速同时刺中多个穴位的时候，鬼医可以同时弹出三十六根银针，分刺不同穴位，暮云目前最多只能控制两根，这其实就和双手分别持一根针，直接刺入的效果一样，不过用来防身倒是不错。 冷彻天刚准备动手，却见洛飞雪突然笑了：“既然钱大人一番美意，咱们也不好辜负了去，你说是不是，安阳？” “殿下说是就是了。”暮云虽然不知道洛飞雪要做什么，但洛飞雪一向是极谨慎的，既然他要去，自然是有把握能脱身，倒也没必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暴露实力，便当先站起来，对冷彻天轻轻摇了摇头，然后走到仍然跪着的捕头身旁，扶起了那捕头，同时不着痕迹地收回了银针，“殿下又没责怪你，何必行此大礼？” “是……安阳县主？”那捕头显然没想到这小丫头是安阳县主，初时还以为是十四皇子的小丫鬟，这也不能怪他眼拙，是因为暮云只梳了个双丫髻，穿了见鹅黄色的重纱裙，发间、腕间、颈间、腰间均无任何配饰，虽然貌美，却也太朴素了，他实在没法往尊贵的身份上去想。也不是暮云故意低调，虽然说出门在外，钱财不露白，但一两件平常首饰还是戴得的，只是这两日红玉闹肚子又发烧，暮云没让她伺候，施了针，开了药方，配了药，还让荣哥照顾着她，自己便懒得弄那些玩意儿了。 “是，不知道钱大人有没有请本县主？”暮云笑得甜甜的。 “呃……”那捕头迟疑了一下，又咬了咬牙，说，“钱大人不知县主和十四皇子同行，故而未单独邀请，但下官做主邀县主同去，也是为了县主安全。” “陈镖头，没听见捕头大哥的话么，还不快上去收拾收拾，顺便把本县主的小丫鬟带下来，套好马车，送我们去杭州府衙？”暮云转头看着那镖头。 “小人，小人就在客栈等贵客回来，完成这趟镖吧……”那陈镖头颇不情愿。 “这一路上多少人都看见陈镖头和本宫一路的，本宫怎么能为了自己安全，把陈镖头和各位兄弟丢在这里当靶子呢，既然是冲着本宫来的，本宫身边的人怎么能安全呢？”洛飞雪说得很情真意切，但暮云分明看到他冷冷地笑了一下，看来，这镖头有问题。 暮云心下明了，便走到冷彻天旁边：“师兄，杭州离京城也不远了，都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这杭州城既然来了，便要好好转转，咱们且到府衙歇歇，明日再去看西湖。哎，对了，捕头大哥，既然钱大人是请我们去做客，想必不会限制我们的自由的哦？” “下官不敢。”捕头一头冷汗，他可不知道自家大人打算干什么，反正他只说下官不敢，没说钱大人如何，想来钱大人也不会与他为难。 第五十一章 杭州府衙 - 银针太子妃 - 睡觉的猪刹那芳华 “钱德贵，你让这么多人绑了本宫来，是想干什么啊？”洛飞雪看见站在府衙门口的那官员，就似笑非笑地说，“就冲你这贼眉鼠眼的长相，要是想把你的什么女儿啊外孙女啊送给本宫，本宫可没兴趣。” 暮云不禁一头黑线，他才几岁啊，哪有人打主意会打到他头上，就算要送女儿孙女给皇子，上面也有好几个成年的皇子好送啊，给他……这家伙真是能胡扯。不过也不怪暮云不知道，这钱知府妻妾成群，想儿成痴，可惜他已经有二十八个女儿了，还是没有一个儿子。这女儿多也总有好处，不少官员都和他有姻亲或者拐弯的姻亲关系，而且这家伙女儿多，也不在乎人家的派系，倒是因为都沾上些关系，而一直是个中立派。 “殿下说笑了，下官未嫁的几个女儿也都已经订了亲事，还有没订亲的三个女儿那还在襁褓之中，哪会有结亲的心思？至于外孙女儿嘛，那是人家祖父和父亲决定的事儿，下官可不敢越俎代庖。”那钱知府虽然长得确实不怎么样，不过倒是笑得挺灿烂，皱皱巴巴的脸上都能开出一朵儿花来，“不过，殿下要是真想要哪个，下官一定绑了送来。” 洛飞雪不靠谱，这钱德贵更不靠谱啊，也没看看洛飞雪才几岁，就要把女儿绑了送来啊……这都什么人啊。 “得了吧，我又不是三哥，来者不拒。”洛飞雪白了钱德贵一眼，当先往府衙里面走去，钱德贵亦步亦趋地跟上了。 暮云和冷彻天落后两步，疑惑地交换了个眼神，却看见对方的眼神里也都是疑惑。 “师兄，这知府不像是有恶意的样子，为什么要用这么强硬的手段请咱们来？”暮云小声问冷彻天。 “难道外面那些是做给什么人看的？”冷彻天摇了摇头，迟疑着说了一种猜测。 到府衙后衙，钱德贵打发了其他人走，关了门，才对洛飞雪行了跪拜之礼：“请十四皇子恕罪。” “起了吧，说说，你这老头，这唱的又是哪出啊？”洛飞雪倒是笑起来。 “殿下还能不知道么，还不是因为有些上官传信来让下官不计代价阻拦殿下入京，生死不论，可另外一些长官又让下官力保殿下五日内进京，这，您也看到了，下官不过是个区区从三品的小官儿，哪敢违抗那些大人的意思？只好先把殿下请来，再让人把消息散出去。想来杭州城的驻军不几日就要来抢人了，这几日就委屈殿下先在杭州呆着吧。想逛逛西湖，去灵隐寺拜拜佛都行，对了，明日十八，还可以去钱塘江观潮。殿下想去哪儿，下官安排就是。”那贼眉鼠眼的脸上挂着一脸狡黠又谄媚的笑。 上辈子暮云可就听说过杭州的美景，只是因为腿脚不便，只能“虽不能至，心向往之”了，这次既然有免费的保镖，干什么不玩。反正这会儿她也听明白了，这杭州知府倒不是真心为难洛飞雪，不过是有些“上官”之命，他只好虚与委蛇，但他却也表明了立场，不是那一派的，所以也通知了保洛飞雪这一派的人，让他们来杭州府衙抢人，到时候乖乖送走就是，这几日好吃好喝好玩地照顾着，想来洛飞雪也不会不记得他的人情。 “刚才听捕头大哥说，太子遇刺，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是真的，怎么我们一路都没听得消息。”暮云皱了皱眉头，想起刚才捕头的话，还是担心地问了一句。 “只在蒋州、常州、杭州三州搜查刺客的消息，所以还没传到其他地方去，圣上也不愿意传出去，毕竟太子在宫中遇刺，只能说明宫禁并不森严，有机可趁，在没找出隐患之前，倒是不敢暴露了。”钱德贵说，“在这三州搜查刺客，是因为刺客也受了重伤，不可能跑远，勉强逃出皇宫，不是还隐匿在蒋州，便是在临近的地方赶紧治伤，当然还在蒋州的可能性更大，所以蒋州算是掘地三尺，搜山搜林，而常州杭州两地早已没什么荒山，无非只是城门管得严些，对各个医馆提前交代，如果有剑伤、刀伤、箭伤的，一律要上报官府，给茶农、猎户、渔民都交代，如果发现重伤的人，也要上报官府……” “哪那么多废话，安阳县主是问你太子遇刺的事情。”洛飞雪见他大有滔滔不绝讲下去的趋势，赶紧打断了他，“谁要听你怎么抓刺客。” “参见安阳县主。”钱德贵赶紧行了个礼，“下官不知道安阳县主在此，疏忽了礼数，请县主多多包涵。太子遇刺，已经是一个月前的事情了。” 暮云和洛飞雪对视了一眼，心下了然，看来师傅催着他们回京，便是因为太子遇刺的事情。 “太子殿下是在端午宫宴快结束时，在御花园遇刺的，具体情形下官未见，只听说，有五个蒙面刺客突然从地下出现，直奔太子而去，侍卫们根本没来得及反应，太子便已经身中六剑，侍卫们拼力杀敌，当场斩杀了三个，逃掉了两个。那些刺客根本就是不要命的打法，一开始圣上还想留活口问话，后来发现根本没法留住活的，而那些死人身上也没什么可以说明身份的东西，胎记刺青也一个不见，所以一下就断了线索。据说太子被刺六剑，剑剑都是致命的伤。不过……至今未听得太子薨的消息，想来应该是救活了吧。” “刺客从地下出现？”洛飞雪皱着眉头问。 “说是宫宴的表演台下面藏了人。”钱德贵回答着。 暮云点点头，之前发现了月嫔宫中的地道，宫中的地下肯定已经被仔细探查过了，那两条现成的地道，便是没封起来，也会重兵把守着，哪会这么容易让刺客利用了，原来是藏在表演台下，不过是怎么进宫的呢？是混在表演的人中，还是混在搭台子的工匠中，还是早就在宫中的？搭台子的工匠，宫里面用的人，多数都是御工所的太监们，这种特征应该算是明显的，既然没说是太监，应该就不是。也不知道表演的人是哪些，不过要提前藏好，除非曾经安排了彩排，否则哪有机会藏在台下。要么是参加宫宴的人带进去的？可是通常宫宴，除了参加的官员本人，也不过是带些女眷去，侍卫小厮可都要在宫门外等候，也没机会出现在那里。如果是早就混进宫去的，能藏着不被人发现也很难，宫内实在是人多眼杂的地方……左思右想，还是没有头绪，只能等回京了再问常将军了。? 第五十二章 调 戏 - 银针太子妃 - 睡觉的猪刹那芳华 知道了常将军会派人来接他们回京，暮云和洛飞雪倒也不急在这一两日了，虽然不知道为何常将军要他们五日内回京，但在他没派人来之前，钱德贵也不能让他们走，何况除了钱德贵，不知道他们还安排了什么人和什么招数，现在已经离京城越来越近，既然这会儿已经撕破脸了，后面的路只怕更难走，所以不如配合钱德贵演好这场戏。 不过内务还是要整顿好，晚上，在暮云的银针和冷彻天的**的配合下，那个镖头没坚持一炷香就乖乖招了，他们刚到金华的时候，就有人找上他们，要他们一进杭州就把行踪报给杭州府尹，并给了他们一包迷药，让他们给十四皇子用，当时给了他们五十两黄金，说事成之后会再给五十两，那些人一直以为同行的是常怀玉和他那号称武林第一高手的师傅，所以还真没敢往劫镖这方面打算，何况好似也并没打算一定要把十四皇子怎么样，只是想拖延十四皇子上京的行程罢了，他们想着既然不伤人姓名，只不过是拖延几日，有钱可拿不是不拿白不拿，估计杭州府尹也不过找找麻烦拖个几日罢了，所以才按那人说的，在进城时就用约定的方式通知了杭州府尹。 说到底也并不是存了谋财害命的心思，暮云看了看冷彻天，走上前跟那镖头说：“现在你们已经按要求做到了，怎么还不去领另外五十两金子？” “那个，这位少侠还没给我们解药呢……”镖头怯怯地看着冷彻天。 冷彻天随手扔出几颗药丸：“滚！” 那镖头接了解药，连滚带爬的爬了出去，连护镖的另外一半银子都没敢提。 “师兄给的真是解药？”暮云看冷彻天不过随便丢出几颗药丸，很是怀疑。 “之前给他们吃的是痛痛丸。”冷彻天眉毛抽了抽，算是笑？ 见洛飞雪不解地看着冷彻天，暮云解释道：“大师兄本来就没给他们吃**，刚开始就给他们吃了五师兄做的那痛痛丸，根本就没有毒，只不过会让人肚子疼上那么一盏茶的时间罢了，一盏茶的时间过了，不用解药也就自然好了。” “那刚才那几颗？”洛飞雪眼神中有些不忍，不会刚才那些才是真的**吧？ “九里香。”冷彻天还是一张棺材脸，不过暮云却忍不住笑了：“师兄太坏了！” “九里香又是什么？好像有种花叫做九里香，应该没有毒。”洛飞雪看暮云笑得奇怪，忍不住问。 “是一种泻药，叫九里香，是说大概会连拉九里路，也就是半个时辰吧……不过没有毒，拉完就好了。”暮云还在笑个不停，“但愿他们一会儿找的客栈恭房够用……哈哈哈……” 第二日一早，暮云就说要去游西湖，钱德贵自然只能派衙役们跟着，有免费的保镖，不用白不用，暮云才不管他们是不是名为保护实为监禁呢，反正真的只是打算游湖的。 一到西湖，暮云就很兴奋地找那些前人诗句中出现过多次的西湖十景，弥补上一世腿脚不便，未能行万里路的遗憾。 “西湖好美！怪不得苏东坡说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暮云站在西湖边，由衷地赞叹，正是荷花开的时节，西湖波光潋滟，杨柳轻垂，荷叶自岸边徐徐向湖心铺开，朵朵莲花摇曳在水中央，湖中各色小船、画舫也是精致秀美，自成一景。 “苏东坡是谁？这诗句写得太传神了！”洛飞雪赞叹着，“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这一句，实在是太妙！” “苏东坡是……”刚准备说，暮云突然发现这会儿还没到宋朝，苏轼还没出生呢，只好又含糊说，“好像是某个诗人吧。”心中却暗道，下次还是剽窃下算了，只说是自己偶然所得，不然这一个个唐宋诗人怎么也解释不完。 好在洛飞雪也没追究。 不过既然没有苏东坡，这会儿也没有苏堤，那传说中的苏堤春晓是不得而见了，至于断桥残雪，这夏日里自然也没雪可看，但断桥上看西湖是极美的，白沙堤连着平湖，一路花团锦簇，锦缎般绚丽。 “荷叶青青柳条柔，白堤蜿蜒百花稠。若道美景西湖尽，山外青山楼外楼。”暮云这次倒是没用古人的诗，算是即兴发挥了一首。 没想到自己的随意之作，倒让冷彻天和洛飞雪都刮目相看。 “百花稠……这个稠字，倒真是用得妙呢。”洛飞雪点点头。 “不过我更欣赏师妹山外青山楼外楼这句，谦虚而豁达。”冷彻天难得说这么长一句话。 暮云有些不好意思，山外青山楼外楼这句，好像是南宋诗人的句子，自己不过借用罢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刚想开口说什么，旁边却有声音插进来。 “小姑娘这诗，赞了西湖，却又说山外青山楼外楼，却不知，你这丫头又去了多少人间仙境之地，倒能感叹有地方比西湖美了！” 暮云侧过头一看，一个十四五岁的清秀男子摇着折扇，不屑地眼神撇着暮云。 暮云皱了皱眉头，不知道这又是哪儿跑出来的纨绔子弟，仔细一看，却发现这家伙不停在偷瞄冷彻天和洛飞雪，那眼神不是很正常，看上去，像是个好男风的家伙……暮云不禁汗，敢打她师兄的主意，真是嫌命长啊。 “舍妹不过是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景色自然也是各有千秋，兄台又怎知这天下没有比西湖更美的景致呢？”洛飞雪看不惯这阴阳怪气的男人，出言维护暮云。 “小弟弟，为兄也算是踏遍名山大川了，可真还没见得比西湖更美的，要不，你告诉我一个？”那男子的语气颇为轻佻。 “仁者乐山，智者乐水，风景这东西，谁更美，个人偏好不同罢了，哪有统一标准？更何况，是不是更美，那是看心情的，要是有些很讨厌的家伙在旁边，再美的景致也要减分。”暮云瞪了那家伙一眼。 “小丫头倒是牙尖嘴利，你这是说本少爷是讨厌的家伙么？”那少年一副懒得跟她计较的样子，“罢了，看在你这两个哥哥的份上，本少爷就原谅你一次吧，再惹本少爷不高兴，可要把你丢湖里去。” 西湖人多，衙役们才刚跟上来，见到正对峙的几人，不禁苦笑，上前行礼：“表少爷，这几位是老爷的贵客……” “贵客，什么贵客，能贵得过本少爷嘛！”那家伙颇有些无赖样了，“去去去，表舅责怪了，自然有姨母替本少爷扛着，别扰了爷的兴致。”说着把那衙役推到一边，衙役为难地看着洛飞雪，却见冷彻天给他个下去的颜色，便乖乖立到一边不再说话了。 “师兄，明月，我们走吧，这好好的断桥，怎么突然一股子臭气，大概是谁早上没漱口就出门了吧。”暮云懒得理他，拉起洛飞雪和冷彻天就走。 “急着走什么！知道本少爷是谁嘛？！”那纨绔着急了，上来拉冷彻天的袖子，“本少爷的姨母是圣上亲封的贵妃钱贵妃，本少爷的表舅舅是杭州府尹，本少爷的堂姐是太子良娣……” 冷彻天冷冷地抽回袖子：“放手！” 纨绔又去拉洛飞雪：“跟了本少爷，吃香喝辣，想吃什么便有什么，便是那宫中的贡品，你若是想尝尝，本少爷也讨得来……像你这般美貌，本少爷一定会对你千依百顺的！” 洛飞雪被气得笑了，荣哥哪能让他真拉到洛飞雪，早早就挡开了他的手：“放肆！” 暮云看这家伙牛皮糖似的实在讨厌，皱着眉头看向冷彻天，看冷彻天没有出手的意思，准备自己掏针了，却见冷彻天轻轻摇了摇头。 “哎呀，好热啊，嗯，小心肝，怎么还不来帮爷脱衣裳，小坏蛋，还要爷自己脱不成……”暮云正纳闷，那家伙却突然开始扯着自己的衣服，配合着极其**的扭动，再看冷彻天一脸淡然，不禁摇头，师兄实在是太坏了。 “哎呦呦，别跑嘛，让爷好好爱爱……哎呀，还想和爷一起洗个鸳鸯浴……你这小坏蛋……”那家伙已经脱了个干净，从桥上跳进了湖中，还没清醒。 “师兄，什么时候下的手？”暮云没见到冷彻天动手。 “不然我那么容易让他拉到袖子？”冷彻天挑了下眉毛。 “哈哈，恶人自有恶人磨……”暮云看着那家伙的丑样，还有越来越多的围观的人，乐得哈哈大笑。 “谁是恶人？”冷彻天哼了一声。 暮云打了个哈哈，说：“不理这家伙了，咱们游湖，游湖，作诗作诗，别辜负了西湖的美景哈！毕竟西湖六月中，风光不与四时同。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边说边拉着洛飞雪和冷彻天避开看热闹的人群，继续往前走去了。 第五十三章 中毒身亡 - 银针太子妃 - 睡觉的猪刹那芳华 次日一早，暮云就被吵醒了。 “红玉，外面在干什么，这么吵？”暮云打着呵欠问。 “奴婢去看看。”红玉帮暮云套上衣服，刚打开门准备去外面看看，门口正准备敲门的人可把她吓了一跳：“老爷！” “小四，爹爹来接你回家啦！”安老爹喊了一嗓子，就看见暮云顶着一头乱发，鞋都没穿好地扑了出来。 “爹爹怎么来了？”暮云在安老爹怀里撒了好一会儿娇，才下来梳洗，问着。 “昨日你常伯伯收到消息，说你们已经到了杭州府，便拉着我连夜赶路来接你们了。”安老爹说，“今日休沐。” 暮云仔细一看，安老爹眼睛下面果然一片乌青，还真是一夜没睡的样子，不禁有些心疼：“我们晚几日回去也没什么，何苦这么辛苦连夜赶来？” “迟则生变。钱德贵不过是做做样子，可有些人却会明刀明枪，不得不防。”安老爹压低了声音，“若非我们今日来了，只怕明天你们连杭州城都出不去。” 一直到上了马车出了杭州城，暮云还有些迷糊：“爹爹，这是回京城的方向吗？” “我们要绕道华亭县，然后坐船回京城。”常将军掀开帘子，钻进了马车。 “常伯伯怎么不骑马了？”暮云有些奇怪，刚才看见常将军是骑马走在马车旁边的。来接他们的居然有五千精兵，暮云总想起哪个戏里面唱的，五千精兵，押解进京…… “马车周围都是我的心腹，可以放心说会儿话。”常将军脸色疲惫而凝重。 “大哥他……”洛飞雪的眼神里都是担忧。 “太子薨了。”常将军轻声地说。 “什么？钱德贵不说遇刺有些日子了，一直没有什么消息，应该没事吗？什么时候的事？” “太子殿下半月前就已经醒来了，太医也说好生养着便慢慢会好起来，谁知前日里又被下了毒，昨天已经毒发身亡了。”安老爹叹了口气，摇摇头说。 “下毒？”暮云皱了皱眉头，这西月国怎么这么多人喜欢用毒啊！ “太子殿下三天前刚刚回太子府养伤，可回去的第二日便中了毒，御医全去了也没看出来是什么毒，只是全身青紫、抽搐、高烧，先是口吐白沫，后来便吐黑血，吐鲜血……昨天早上就去了。” “谁干的？”洛飞雪拳头慢慢握紧。 “还没查到，太子府的厨房、府医，还有太子近身的奴婢已经全被关起来了。刑部应该今日里便会一一审问，看有什么线索。”常将军摇了摇头，“人都不在了，还是不知道是什么毒。” “常伯伯，还没跟你介绍，这位便是毒圣的高徒，我的大师兄，冷彻天。若让师兄看看，应该能知道是什么毒的。”暮云皱了皱眉头，看向冷彻天。 “这个症状？”冷彻天也皱起眉头思索，“确定是中毒了吗？不是痫症？” “痫症会吐血？”暮云不信，从来没听说癫痫会吐血的，“而且若是痫症，御医们应该能看出来吧。” “其实也没有确定是中毒，因为殿下所有吃过喝过的东西都用银针试过，没有问题，可是殿下口吐黑血，明显是中了毒的样子。只是太医在殿下身上用银针刺时，银针也未变色，所以只是猜测是中毒，并没确认，不过应该不是痫症，要是痫症，太医们能诊出来的。”常将军说。 “并不是所有毒银针都有反应的。”暮云嘀咕了一句。就是嘛，银针不过对那些硫化物才有反应，又不是所有的毒里面都还有硫化物，要是来点**啥的，银针也不会有反映阿！嗯？**中毒应该是什么症状来着？好像是痉挛、昏迷、呕吐、呼吸衰竭，没说会吐血啊，不过口吐黑血未必是中毒，这胃出血啥的貌似也会吐血吧？呃，要是往现代想，这症状还真像**中毒呢，可是这个时代，不可能有**这种东西啊！ “见到尸体看看再说吧。”冷彻天说了一句，但眉头依然没有展开，还是在继续思索吧。 “绕道华亭，是因为从杭州直接回京的官道有问题？”洛飞雪叹了口气，换了个话题。 “圣上虽然秘而不宣，但这事儿并瞒不得宫里那些位。几乎所有皇子和后妃都知道了，哪有个省油的灯？我们来的路上就已经被拦了两次了。”常将军苦笑一下，“一次是钱贵妃的人，一次却是三皇子的人。” “他们俩不是一伙儿的吗？哦，我是说，钱贵妃不是三皇子的生母么，怎么他们不是一条心？” “钱贵妃比较偏爱小儿子，对三皇子这个大儿子么，倒是一向不怎么喜欢的，所以，也不会帮三皇子的。”安老爹回答着。 五十四章 不安分 - 银针太子妃 - 睡觉的猪刹那芳华 “不安分的又何止她那两个儿子？”常将军冷冷一笑，“让钱德贵拦着你们的事儿，可还真不是钱贵妃授意的，和三皇子也无关，我问了钱德贵，是傅玉林这老头儿逼他干的。傅玉林么，是宁王的人。” “四哥……”洛飞雪脸色瞬间变得灰暗，“是他的意思么，生死不论？” “宁王未必有这种想法，八成是傅玉林这老小子自作主张，但是不让十四皇子回京，肯定也是宁王的意思，否则傅玉林也没这么大胆子。”安老爹沉吟了一下说。 暮云听得晕头转向，这些人都是谁啊，不认识啊不认识，为什么三皇子叫三皇子，四皇子要叫宁王呢，总不会三皇子没封王，四皇子都封了王了吧。 “太子不在了，便没有嫡子了，那最大的便是三哥，若要立长，便顺理成章。历来立太子时的争论，无非是立长立嫡，现在已经无嫡可立，那么三哥希望便最大，四哥，又争什么……”洛飞雪叹了口气，“何况，父皇自然不愿意淑妃的母家再有机会风光，四哥……是没机会的。” “淑妃的母家？”暮云实在听不懂，只好问。 “淑妃姓孟。淑妃的姑姑，是瑶太妃，也就是玄王和瑾王的生母，当年昭月太子谋反事败之后，瑶太妃一心想扶瑾王上位，孟家可是出了不少力，若不是当时孟家最小的嫡女孟雪芸嫁入九皇子府后已生了现在的四皇子，瑾王在当今圣上被立为太子后又选择了在鸡鸣寺出家，瑶太妃也自请去皇陵陪伴，孟家现在哪还会有人留下？不过当时淑妃虽然是嫡女，却是不受宠的嫡女，嫁九皇子为良娣，不过是家族的一个弃子罢了，谁知最后却是这个弃子救了一家人姓名，但这个弃子也就能救这一次命罢了，若是再不安分，圣上不会心慈手软的。”安老爹解释了两句，随后又觉得不妥，不觉又皱了皱眉头，“你这小孩子家家的，就别打听这么多了。” “现在还活着的兄弟，也只剩下三哥、四哥、六哥、十哥和我了。我也不知道能活多久……自相残杀，就为了那把冷冰冰的椅子，那块冷冰冰的石头，有意思么？”洛飞雪苦笑了一下。 “善良的人，总不会是好帝王的。”暮云拍了拍洛飞雪的手，“所以你不适合。” “胡说。”安老爹瞪了暮云一眼，“若不心怀仁术，怎会感念众生皆苦，体恤百姓？若不胸怀良善，怎能听得逆耳忠言，不被那些奸佞小人所迷惑？若不常行善念善，如何为人之君之师，如何明辨善恶，积德求福报于民，而不要多行恶事，招来天谴，让百姓遭殃？” “爹爹的意思是，您和常伯伯之所以来接我们回京，便是要让明月参与到太子之位的争夺之中去，要让这般单纯良善的明月去面对那四面八方的暗箭么？若是如此，我倒宁愿在杭州府喝茶赏花了。”暮云没想到，安老爹和常将军也会存着这样的私心，一时难以接受，话也说得冷了些。 “若是其他几位皇子成器，我们也乐见其成，我们不过希望西月的百姓能安居乐业罢了，小四你难道认为爹爹会有什么私心不成！”安老爹眼神里都是受伤。 “三皇子荒淫，宁王好战，六皇子更是个玩物丧志的，整日里研究些奇技淫巧，十皇子便是个应声虫，若是十皇子继承大统，这天下便很快要改姓裴了，本来改姓也没什么，可你难道是没听说过这裴大将军一家都是些声色犬马之徒，周边便是虎视眈眈的月华、苍擎，西月的百姓便又要受战火纷扰而流离失所。若是太子还在，我们也从没有要逼迫十四皇子去承担这种责任，我们自然也知道，十四皇子现在当务之急是养病解毒……”常将军是个急脾气，说起话来也是噼噼啪啪的，突然停了一下，暮云还有些不适应，刚抬头去看，他又接着说了，“不过希望十四皇子进京，至少能劝劝皇上不要急于重新立太子，等这些皇子们好好修心养性了再决定吧。如此不安分，朝堂上也是一片混乱。从太子遇刺开始，便乱成一锅粥了，每日里都有人要提一提新立太子之事，太子醒来之后才好些，可这一出事，只会更乱。我更怕，皇上不下定决心暂不立太子，这些人会没个安生，倒要闹出更多事儿来。” “常伯伯，荒淫、玩物丧志，未必就是真的沉溺于此，更多的时候，怕是种伪装吧。不入圣上的眼，也不会被人嫉恨，更不至于被人下了毒手。若真的是荒诞不经之人，又怎么会在意这个位置。至于那拼命立战功的，也未必就是好战，也许只是因为立足不稳，不得不用冲杀去换取家人平安罢了。匆忙新立太子，能短暂平息争执，可是几位皇子势力均衡，难保不会自相残杀，也只有态度**，慢慢观察，才能慢慢把势力集中到某一位皇子手中，让其他几位再无抗衡之力，这天下，不是平衡才稳当，有时候，是要集权才安稳吧。不过圣上难以决断，说出暂不立太子的事，也是怕有人趁乱夺位吧，至于这防的，恐怕就是手握重兵的那位。如果是这样，他让人把我们留在杭州倒是好解释了，其实他并无伤人之心，不过是多一个谈判筹码，让圣上不要因为忌惮而先发制人罢了，否则为什么在金华不早早动手，倒要找钱德贵？又不是只有你们知道这家伙就是个墙头草的。”前世虽然没经历过什么政治，但书上写的这些宫廷秘史还少么，暮云便是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了，当下一联想，便有了自己的判断。 洛飞雪眼睛亮了一亮：“一定是这样的，我就说，四哥是绝不会对我那样无情的。” “青云道长回到京城了么？”暮云没在意常将军和安老爹相视一眼中的震惊，岔开话题问。 “嗯，住在城郊白云观里。”安老爹回过神来。 “安老弟，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家小四除了聪明可爱，还是个这么有见识的？” “那是，有三个加起来三百多岁的人精在旁边教着，还能见识浅了？”安老爹虽然也疑惑，但有人夸自己的女儿，他总是高兴的。 ps:病了好几天，断更了几日，昨日起恢复正常更新。 五十五章 宁王其人 - 银针太子妃 - 睡觉的猪刹那芳华 “宁王，是什么样的人？”暮云对宁王比较好奇，毕竟，按照她的想法，若是皇上对他母妃家族忌惮，他就更应该活得低调，完全不引起皇帝注意才更安全，他为什么要手握重兵，反而让皇帝更担心他会夺权呢？ “四哥从小便优秀。三岁吟诗，五岁成文，七岁便可挽弓射箭，十二岁可同发三箭，命中三个不同的靶心。十六岁第一次上战场，做先锋，初战告捷，回朝便封王，是本朝历史上唯一一个未冠而封王的皇子。”说起宁王，洛飞雪脸上倒有些自豪，看起来，他和这个四哥的感情的确不一般。 “你好像特别喜欢宁王，没见你对其他哥哥有这么深的感情哦？”暮云更好奇的是洛飞雪和宁王的事。 “因为父皇宠着我，所以其他哥哥都不太喜欢我，只有四哥总是带着我玩。”洛飞雪声音有些低沉，“我记得，母妃除了给太后和皇后请安，很少到其他宫去，淑母妃的仪良苑却是去过几回的。四哥不出征的时候，经常去看淑母妃，见到我，便会带我去玩，我小的时候，四哥经常抱着我跳到高高的宫墙上去，带我看飞鸟和宫外的马路，带着我在御花园的假山和莲池上飞来飞去的看风景，后来我大了些，他便教我武艺，说我只有先保护好自己，才能保护我想要保护的人，每次四哥从京外回来，都会给我带好玩的东西……” 说起宁王，洛飞雪倒真是很有感情，听起来，这宁王真的是对洛飞雪不错的。 “宁王名声如何？”暮云想了想，又问红玉，这种民间的口碑，问老爹他们未必有红玉清楚。 “怎么说呢，很矛盾吧。”红玉想了一会儿才说，“每次打完胜仗回来，大家都把宁王殿下当做咱西月的保护者，战神来对待，关于他破阵杀敌的故事在街头巷尾流传，算是交口称赞，可是过不了多久，又要有他残忍对待战俘和敌军的各种绘声绘色的故事流传，什么焚尸鞭尸啊，什么杀婴食肉啊，什么坑杀五万大军啊，什么水淹和州城，生生淹死十万人啊之类的，对了对了，之前有阵子，京中连续丢失了几个婴儿，还传说是被宁王抓去吃掉了呢！总之是让人毛骨悚然，大家又觉得他实在太残暴冷血了，所以，还是怕他比敬他更多吧。” “四哥才不是那样的人，他很温柔的！”洛飞雪急着替宁王辩解，“上次我们在御花园发现了一只受伤的鸽子，四哥马上就给它上药包扎，小心的把它放到树洞里，每次来看我，也会给我养的小兔子什么的喂食物，根本就不会是残暴的人！这些都是谣言，肯定是三哥他们为了败坏四哥的名声才放出去的！” “那倒不一定。”暮云轻轻敲着旁边的小几，“更可能是他自己放出去的。”暮云相信在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后 宫之中活下来的洛飞雪不仅仅是靠运气，所以也相信他看人的眼光，那么，宁王就不会是一个残暴的人，既然不是残暴的人，坑杀敌军，焚尸鞭尸之类的事情有可能会做，那是战争的需要，可是那些杀婴食肉、水淹十万民众之事，怕是不会去做的。把自己包装成一个残暴无道的人，也是种自污，想必也只是向皇上表明一种态度，他无心皇位，甘愿自污，毕竟，民心支持也是很重要的，若是没有民心，这天下也坐不稳。 “那些事，倒真多是无稽之谈。”常将军沉吟了一下，“这么说，如果不是有人故意歪曲事实，给宁王抹黑，就是宁王殿下自己……无心皇位了？” “嗯，如果这么想，也有不少迹象。历来皇家子嗣为重，皇子们为了让圣上看到江山永固的希望，总是尽可能多的养育下一代，若是有哪个特别优秀的入了圣上的眼，自己的胜算也就更高了些，可是宁王一再以天下初定，边疆未稳，战事繁忙为由拒婚，至今孑然一身，又那里来得子嗣，宁王府更是连丫鬟都没几个，仅有的几个也是皇上或者淑妃赐的，扔在后院理都不理，因此，之前不是还盛传宁王好男风么？”安老爹也摸着下巴，琢磨着宁王自毁名声的意图。 “太子殿下在的时候，咱们倒是没太关注过其他几位皇子，要不是三皇子和那时候的贤妃时不时惹点事出来，我们倒还真以为他们兄友弟恭，至于宁王，对太子一向不太尊重，我倒是以为他曾经是想取而代之的……” “常将军，安大人，奴才在宫里听过些闲话，不知当讲不当讲。”荣哥突然开口。 “但说无妨。”安老爹示意荣哥说下去。 “奴才曾听人说，当今圣上还是九皇子的时候，不少侍妾、侧妃都曾先于当时的皇子妃，也就是当今皇后有孕，可是在太子之前，并没有一个婴儿在九皇子府落地，多是丧于当今皇后之手。在九皇子府时降生的二皇子、三皇子和四皇子，也算是侥幸降生，期间也有不少当时太子的侍妾落胎的……奴才还听人议论说，皇后这些年一直想再生一位皇子，可是总没如愿，之前还想抱十三皇子去养，可谁知道十三皇子还没满月便没了，贤妃去后，九皇子交由皇后抚养，皇后娘娘也是欣喜异常，待九皇子如己出，有些奇怪……” 暮云皱起了眉头，按说皇后不应该很喜欢小孩，怎么会想去养别人的孩子，而且还欣喜异常？一切男丁的存在都可能是她的太子的威胁，她能真心喜欢这些家伙？ “你到底是想说什么？”安老爹也觉得小荣子好像在绕圈子。 “奴才不敢说。”荣哥低着头。 “说吧，外面的人不会多嘴。”常将军轻轻拍了下桌子。 “那奴才就说了，只不过那嬷嬷是冷宫里的一位已经疯掉的嬷嬷，大人和将军当疯话听听也就是了，若是当真，可真是不得了的事。”荣哥咬了咬嘴唇，下了决心似的接着说，“那疯嬷嬷说，当时皇后娘娘和丽贵妃先后有孕，因为九皇子成婚后三年未有子嗣，所以先皇曾有口谕，九皇子府中第一位男丁便立为世子……可有御医曾对丽贵妃说过，看胎像，皇后娘娘腹中的应该是为公主，而丽贵妃娘娘腹中是男丁，所以那嬷嬷曾经特别关注那时皇后娘娘身边的人，后来便让她发现了，太子不是皇后生的，皇后娘娘当时生的是一位公主，这太子，是皇后娘娘提前准备好的，怕万一是女孩，便换了，把公主偷偷扔掉……” “怪不得……”洛飞雪恍然明白了什么。 “怪不得什么？”暮云追问。 “母后对太子哥哥很严厉，那时我还问父皇为什么母后对太子哥哥总是那么严厉，不像我母妃对我总是很温柔，父皇还跟我说，是因为太子哥哥是太子，就是未来的皇帝，所以他必须要学很多东西，要坚强，不能像我们一样。现在想想，钱母妃也想让三哥六哥当皇帝，可是依然对他们很宠爱啊，母亲总是会宠爱儿子的吧……母后那样，的确是有些反常的。” “疯嬷嬷的话当不得真，主子您可别使劲儿往那想。”荣哥还真怕十四皇子把这事拿到皇上面前去说，万一不是真的可麻烦大了。 “我不会跟父皇说的。大哥已经不在了，就算是真的，又怎么样。何况，这么多年，大哥做得很好，就算他不是父皇亲生的孩子，他依然是一个合格的太子啊。”洛飞雪给了荣哥一个安心的表情。 “不管怎么样，我们回京之后，应该先见一见宁王。”不知道为什么，暮云就是觉得宁王应该知道不少事情。 五十六章 宁王 - 银针太子妃 - 睡觉的猪刹那芳华 正说着话，暮云感觉马车好像突然停了下来，外面有人轻轻敲了三下车窗，常将军掀开了帘子：“常贵，什么事？” “将军，宁王殿下孤身前来。” 常将军略一思索，掀开门帘，跳出了马车，骑马走向队伍前面。 “宁王殿下倒是消息灵通。” “只不过比旁人多了几分运气罢了。”宁王跳下马来，也不在意，把缰绳交给常将军队伍中的一个小兵，常将军也只好下马陪着他往马车方向走。 “飞雪。” “四哥！” 暮云只觉得眼前一暗，便有个男子跳上车来。之前觉得洛飞雪已经长得够妖孽，这又来个更妖孽的，不过看起来他们倒是有几分相似，或许这就是个长大版的洛飞雪？一袭白袍，虽不显华贵，却散发着莹莹的光泽和微微的寒气，应是上好的天蚕丝织就，要知道这天蚕丝便是千金一匹仍难求呢，衣领和袖口只绣了几根竹子，却是用乌金丝绣的。白色的腰带上盘着几块玉玦，是润如凝脂的极品和田白玉，长发只用一根看上去并不起眼的木簪盘起，不过那幽幽的香味，却昭示着它是根奇楠沉的木簪……真是貌似低调，其实处处张扬，暮云撇了撇嘴，装，真能装。 宁王替洛飞雪整了整头发，揽过他，温和地问：“京中正乱，为什么不乖乖呆在杭州？西湖不美么？” “太子哥哥出了事，我又怎么呆得住。”洛飞雪靠在宁王肩上，闷闷地说。 “老三和老六不**分，高句丽那边又蠢蠢欲动，父皇让我十日后便出发去阳关了，你若回京，我怕护不得你周全。”宁王一句话就解释了为什么要把他们留在杭州。 “钱德贵说，有人让把我留在杭州，生死不论。”先前虽然说着四哥不会这样对他，可是见了宁王，还是委屈地要把这些话问出来。 “哦？傅玉林倒是会自作主张了，回去本王倒要好好问问他，是谁给了他这权利了。”宁王皱了皱眉，倒不似作伪。 “离京也快半年了吧？”宁王叹了口气，又问。 “嗯，四个多月了。” “身体好些了么？”宁王捏了捏洛飞雪的脸，“好像倒长了些肉。” “还那样。”洛飞雪不敢说自己毒发的时间可能提前，“鬼医要去天山帮我采药炼丹，所以现在安阳每日里要帮我施针压毒。” “谢了。”宁王回头看向暮云，“只听说父皇封了个安阳县主，倒是没见过，今日里见着了，也没什么好东西，这根木簪子便送了你吧。”说着从头上拔下了簪子，递给暮云。 “谢过宁王，只是暮云及笄尚早，簪子还用不得，便请宁王收回吧。”暮云并不接。 “安阳，这簪子是四哥的信物，你拿着这簪子，去宁王府找宁德管家，便如四哥亲至，可以让宁王府的人帮你做事的。”洛飞雪笑了，解释着。 “既如此，考虑到十四皇子在京中的安全，少不得要宁王府出些力，安阳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暮云略一思考，便接了过来，摸了摸，簪子通身光润，只在簪头刻了一个“宁”字，笔法苍劲有力，可能是宁王的笔迹。 “高句丽那边又怎么了？”安将军皱了皱眉头。 “高句丽王储谋反，高句丽女王向我朝求援。父皇的意思，先看看再说……”宁王微微一笑，有些狡黠。 “看谁厉害再帮谁呗？”暮云也听出来意思了，这女王还真是引狼入室，本来还没理由干预别国内政，她倒主动邀请？ “金迎美不会是这么愚蠢的女子，她一直知道圣上有吞并高句丽之意。应该不会在这种时候邀请我朝军队进入高句丽。”安将军敲着小几。 “所以，这是个圈套。”宁王眉毛微微一挑，“我又何尝不知？只是，父皇让我去跳，便是火坑，我也得跳啊。” “四哥！”洛飞雪握住宁王的手。 “没事。”宁王拍了拍洛飞雪的肩膀，“她既然有胆子跟父皇一起设计本王，本王动不得父皇，还不能拿她出气么？这高句丽，本王准备接收了。” 暮云听他说得云淡风轻，仿佛干掉高句丽不过是买个包子一样，不由好笑：“那破地方，要粮食没粮食，要美女没美女的，宁王殿下收了它干什么？拿高丽参当萝卜吃？” 安老爹和常将军没忍住，噗嗤笑了。 洛飞雪也是满脸笑意，就连冰块冷彻天的眉毛都挑了挑，算是笑了。 宁王的嘴角也抽了抽，说：“你倒是个有趣的，本王只是听说那里有铁矿，你倒知道有高丽参，也罢，本王若真拿下高句丽，你说的那高丽参随便你吃，就让你当萝卜吃也无妨。” 呃？朝鲜韩国一带产铁吗？暮云思索着前世的地理，突然想起来，好像朝鲜茂山一带有铁矿，而且储量还是亚洲第一的呢。 “茂山？”暮云脱口而出，随即又有些后悔，冲动了。 “咦？你知道这个地方？”宁王来了兴趣，盯着暮云。 “没有，听青云道长说，曾云游到安东一带，那附近，司南便容易失误，便猜测附近有大铁矿，后来发现茂山多红土，想来应该在茂山一带。”管他呢，反正青云老道不在，推到他身上就是。 “真有铁矿？”安老爹突然来了精神，铁可是好东西，这时代的冶金术倒是发展得不错，铁矿也是最赚钱的矿之一，毕竟金银铜矿都是由朝廷控制的，铁矿倒是在民间开放，不过开采出来的铁五成必须要上缴朝廷，剩余五成才能对外出售，朝廷的那些铁主要是用来制造兵器的，流入民间的才是用来做农具之类。 暮云看到自家老爹两眼放光的样子，实在是无语，想着要不要把自己前世知道的国内产铁的几个地方都告诉他，让他开去，不要这么丢人好不好…… “既然青云道长也这么判断，那想来不会错了。好吧，金迎美，把手洗干净准备挖铁矿去吧。”宁王邪邪一笑，倒是有几分动人姿色…… 不过还是不如蒙美人漂亮啊，前世今生见了那么多明星，想来想去，还是蒙美人最赏心悦目了。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见到蒙美人？暮云呆呆地看着宁王，确实想起了蒙瑞祈。 宁王看她一直盯着自己看，不由好笑：“安阳县主还小，本王虽尚未娶妻，却也等不得你及笄了……你还是多看看飞雪吧！” 暮云回过神来，有些气恼：“自作多情！” 洛飞雪也有些不好意思：“四哥！怀玉说和安阳自幼订亲了呢，你可不要乱说。” “真是订亲了吗？”宁王有些遗憾的样子。 “不敢欺瞒宁王，尚未订亲，不过小儿戏言。”常将军赶紧说，虽然他很喜欢暮云啦，但是也不敢和皇家抢儿媳妇不是？ “宁王殿下还是赶紧先给自己娶个王妃生个世子吧，别总是操不该操的心！”暮云瞪了宁王一眼。 五十七章 京城 - 银针太子妃 - 睡觉的猪刹那芳华 “飞雪，四哥去高句丽，怕是三五个月不得回转了，你还是一定要进京么？”宁王担心地看着洛飞雪。 “四哥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何况，有冷大哥在这里，再没有人能用毒药害我了，宫中要明刀明枪的来，他们应该还没有这个胆子。”因为冷彻天是暮云的师兄，所以洛飞雪顺着辈分也只能叫他大哥。 “师傅有命，务必保证小师妹和十四皇子安全。”冷彻天也只是冷冷地解释了一句。 “四哥在前线安心杀敌，飞雪定在京城稳住父皇。”洛飞雪稚嫩的脸上闪着坚定的光芒。 “关于新立太子一事，宁王殿下有何想法？”常将军沉吟了一下，还是问了，有些话直接问了反而坦荡，宁王也算是武将，不会喜欢弯弯绕绕。 “朝堂之上，不过几派，安大人和常将军为首的中立派基本不发声，三皇子一派以立长为名，六皇子一派以立贤为名，丽贵妃那一派在血统上做文章，因为丽贵妃的母亲是先皇嫡女，算是皇室血统，因此说十皇子四分之三的血统都是皇室血统，更纯正……本王倒没这心思，可有些看来是本王一派的人还是在朝堂上搅局。因为飞雪母家的事，倒是没人提飞雪，不过看来在中立派心目中，飞雪应该是更合适的人选吧，其实本王也觉得飞雪更合适，没有外戚干政，倒是更利于我朝安宁。”宁王坦然说。 “这么说，宁王殿下是愿做贤王了？”安老爹问道。 “本王志在山野，并不愿在朝堂日日勾心斗角。”宁王叹了口气，“从第一次被逼上战场开始，本王就知道，这条路，要么走，要么死，不能死在战场上，便要死在朝堂的血雨腥风之中，比起窝窝囊囊的被暗害致死，还不如轰轰烈烈战死……” “四哥……”洛飞雪反手抱住宁王。 宁王目光有些落寞：“母妃总以为只要我优秀，父皇就会喜欢我，却不知道，她倾心打造的神童光环，只会把我置于油煎火烤之上，会让父皇更厌弃我，其他兄弟更忌惮我……父皇近些年来还常去母妃宫中，而其他年长的妃嫔宫中已经很少去了，母妃总以为是因为父皇格外宠爱她，所以连带也会宠爱我，却不知道，是因为总要把我丢到刀光剑影的境地，心中愧疚而补偿她罢了。” 原来并非宁王愿意出风头，是他那个单纯的母亲逼得他不得不出风头啊，真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暮云心下了然，这贤妃是怎么活到今天的……还真以为hou宫之中有爱情不成？ “可是飞雪也不愿每日里在朝堂上与他们勾心斗角，位高而寡，高处不胜寒。”洛飞雪叹口气，“还是再观察观察三哥、六哥、十哥吧，若是有合适的……”说到这里，洛飞雪的眼中突然有一丝不忍，没再说下去。 宁王倒是冷笑一声，替他说了：“怕外戚干政，全部灭了就是……” 洛飞雪低头叹气：“所以，不管怎样，现在不是立太子的时候。” “既如此，你便回宫吧。”宁王淡淡一笑，“我把小林子留给你，他是桂公公的义子，父皇那边的消息，你也可以第一时间知道。” “你们俩真奇怪。”暮云托着下巴，眨巴着眼睛，“所有的皇子不是都为了争夺皇位斗个你死我活么，你们俩倒好，一个个忙不迭的推辞，好像是洪水猛兽一样。” “人各有志罢了。”宁王淡淡一笑，目光清澈，像是要看进暮云的心中，“难道安阳妹妹就愿意做那母仪天下之人了？” “不愿，柳条和男人不可与人分享。”暮云吐舌头调皮一笑。 “常将军，这样的妒妇你真要娶回去做儿媳妇啊？可得三思！”宁王笑起来。 “无妨，常家男子，多只一妻，也利于家宅安宁。”常将军爽朗一笑。 “爹爹，回宫之前，我想先和明月去见见青云道长。”暮云突然对安老爹说。 “青云道长本就在白云观等你们。咱们进城之前会先路过白云观的。”安老爹摸着下巴说。 “本王同行，难免落了有心人的口舌，京城见吧。”宁王拍了拍洛飞雪的肩膀，对常将军和安老爹拱了拱手，便起身飞出了马车。 又走了一日，才到蒋州城外的白云观 “师傅！”洛飞雪见到青云道长，还是非常激动的，差点就直接扑上去了。 “明月，身体最近如何？”青云道长拉着洛飞雪的手，仔细查看着他的气色。 “还好，天气热了，倒是好些。”暮云替洛飞雪回答了，“银月宫那边如何？” “银月宫的事我们稍后再说。”青云道长叹了口气，“月华和苍擎突然冒出来支持三皇子，各送了一个郡主来给三皇子做侧妃，使臣已经到了京城，明日便要入宫面圣了。” “看来三皇子是早就在下一盘棋了。”常将军皱着眉头，“从月华到这里要走将近一个月，苍擎虽然近些，却也要走大半个月，应该是太子遇刺开始就已经联络了。” “那么，太子遇刺或者中毒的事情，三皇子怕是有不小的嫌疑呢。”暮云撇了撇嘴，又皱起了眉头，可是，如果真的是三皇子做的，就该低调些，这么高调，是什么让他有恃无恐？ “圣上最讨厌皇子和别国勾结，会是三皇子布的局么？”安老爹皱着眉头，“这么做，不是把自己置于风口浪尖上？若是圣上完全不给月华和苍擎面子，三皇子这次就会直接出局。” “是，三哥虽然对美人是来者不拒，可是也不至于为了美人不要江山吧。”洛飞雪也思索着，“会是谁陷害三哥呢？是月华和苍擎么？这两国若是联手，西月又要陷入不断的麻烦中了……” 暮云也思索着，谁干的？谁在搅局？让这朝堂之上的争吵更乱？会是宁王么？或者是丽贵妃？因为钱贵妃虽然更中意幼子，却也不至于拿自己长子的命运开玩笑，要陷害也会去陷害宁王吧？ 五十八章 回宫 - 银针太子妃 - 睡觉的猪刹那芳华 “父皇知道我回京城了吧？”洛飞雪问常将军。 “没有圣上旨意，下官也不敢擅离职守啊。”常将军笑了笑。 “父皇想让我做什么？”洛飞雪想了一会儿，还是没想明白。 “什么都不用做，你回来就是最好的搅局了。”青云道长捋着胡须笑道，“明日里见机行事便好，为师已经帮你安排了两个师侄做侍卫，加上彻天在此，明日的宫宴上也不至于有太多危险吧。” “父皇已经决定明日开宫宴，宴请两国使臣么？”洛飞雪思索着，筵无好筵会无好会……父皇到底是想做什么？真给三哥选妃？ “青山、青云，出来见过你们小师叔。”青云道长叫道。 两个青衣的年轻道士突然出现了，就这神出鬼没的功夫，估计之前常常做暗卫吧？ “明月师叔。”两个年轻道士没有丝毫不敬。 “他们俩练过龟息功，可以一个对时不呼吸，若要埋伏在哪儿，十个高手也发现不了。”青云道长神色间有些得意，“终南派还是有不少秘法的，小明月，解决了这事儿，赶紧跟我回终南山修炼去吧。” 告别了青云道长，洛飞雪便要回宫了，暮云想了想，又拜托了冷彻天，陪着洛飞雪一起回宫，反正自己回家是没什么危险的，只是洛飞雪每日里要施针压制毒性，明日里就算宫宴不参加，自己也是要进宫去帮他行针的，虽然青云道长安排了两个看上去很厉害的小道士陪着洛飞雪，可是小道士不擅长毒 药，还是让冷彻天陪他一起安心些。 “参见十四皇子。”刚走到内宫门，便见到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太监等在一旁。 “是林公公啊，四哥让你在这儿等我的吗？”洛飞雪微微笑着。 “王爷一早回来跟奴才交代了，刚听外门传信说您回来了，奴才就赶紧来等着您了。”小林子恭恭敬敬地回话。 “嗯，我先去见父皇。”洛飞雪又回头跟荣哥说，“小荣子，先把行李放回去，让秀云姑姑安排着收拾一下吧，冷大哥也先休息一下吧，我一会儿就回去。” “皇上这会儿在养心殿。”小林子跟上洛飞雪，低声说，“礼部的陈大人，工部的姜大人，还有尚书令马大人，惠太师正在里面吵得不可开交呢。” “都这个时辰了，他们怎么还在宫中？”洛飞雪皱了皱眉，这都中午了，还吵什么？ “奴才刚来的时候正碰见干爹传膳，说了两句话，说是退朝之后皇上留了陈大人商议明日接待使臣和宫宴的事儿，姜大人、马大人、惠太师就一直留在宫中等着皇上有空了再跟皇上说立太子一事，结果一进去就开始吵，吵到现在，皇上只好留他们一起用膳了。还听说，有七八位大人还等在门外呢，等着皇上有空了接见他们，估计也还是为了立太子的事儿。”小林子依然低声回复着。 洛飞雪脚下没停，听小林子继续低声跟他说着形势。 “惠太师虽是太子太师，却也是十皇子的老师，所以一直请立十皇子，说十皇子聪慧过人，年纪虽小，却处事老辣人情练达，颇有先太子之风。姜大人的嫡次女是三皇子侧妃，听说还颇为受宠。马大人的嫡女是钱贵妃亲弟弟的正妻，一直请立六皇子，说六皇子骑射功夫出众，颇有皇上当年的风采。陈大人倒是没推举皇子，不过皇上没让他走，他也只好听着，不管谁问他，他都照例说一通好话，总之在他眼里哪个皇子都是好的。”小林子从桂公公那儿打听来的话可全告诉洛飞雪了。 “十四皇子回来了？”刚走到养心殿楼梯下面，便看见几个大臣三三两两站在那儿说话，桂公公也看见了拾级而上的洛飞雪，迎下来几步。 “参见十四皇子。” “桂公公，父皇在里面议事吗？” “刚刚传了膳，奴才进去通传一下。”桂公公行了礼，进门去通传了，片刻便折返，“十四皇子，皇上请您一同用膳，皇上还说，众位大臣等了一上午也辛苦了，十四皇子回来了，便都跟着一起用膳吧。” 洛飞雪闻言微微一笑，父皇这是准备一次性解决了啊。 “臣拜见吾皇，吾皇万岁万万岁。”刚进门的臣子们跪拜行礼。 “起吧。”皇帝没给他们什么好脸色，但声音倒也平和。 “父皇，儿臣回来了！”洛飞雪进门便规规矩矩地行礼，皇上倒是比他激动，还没等他拜下去就把他抱在怀里了。 “飞雪，快让朕看看，可是瘦了？”说着便牵着他的手走到桌旁，仔细看着，“嗯，倒是没瘦，好像还胖了些，长高了，不过晒黑了点。” “父皇精神也不错。”洛飞雪顺从地让皇帝牵着，“儿臣很想念父皇。” “一早就听说你回京了，倒不先回来看朕！”皇上虽然责怪着洛飞雪，却完全没有责怪的语气，只是有些吃醋的意味，“你心里倒是师傅更重要，出去这么久，把父皇都忘了，还骗朕说很想念朕呢！” “在儿臣心里，当然是父皇最重要，因为听说太子哥哥出了事，儿臣怕父皇伤心忧虑伤了身体，所以先去师傅那儿要了清心丸，带来给父皇的。”洛飞雪不禁佩服青云道长，临走时塞给他几瓶据说是可以养血安神的清心丸，说他回宫可以送送人情，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说着也从怀里掏出小瓷瓶来抵给皇帝。 皇帝接过小瓷瓶，打开一闻，清雅的香气闻起来就让人心情舒畅了许多，有些神清气爽的感觉了，不由得笑了一下：“果然是好药，还是飞雪最懂事。”当下便招呼桂公公收了起来。洛飞雪知道还要经过太医验毒等一系列程序，虽然皇帝是相信他的，但是该走的流程还是走了好，他也不愿意给有心人留下可趁之机。 “一路赶回来饿了吧？快来看看，一早就知道你要回来，今日午膳可是做了不少你爱吃的菜！”皇帝一幅慈爱的样子，完全把一众大臣晾在一边，说完才好像突然想起来还有一堆站在旁边的大臣，摆了摆手说，“都坐下吃吧。” 旁边伺候的太监们便开始分盘、试餐，一顿饭的功夫，只听见皇帝不停问着洛飞雪路上的见闻，洛飞雪乖乖回答着，不时还插上些路上的小笑话，让皇帝开怀一笑，还说到暮云做的一些好吃的东西，什么桃花酥、樱花饼、金瓜碧玉盏，酒酿金玉满堂，琼脂椰蓉蛋，糖醋开口笑……说得皇帝也有些心动，立刻就吩咐桂公公：“小桂子，传朕旨意给安阳县主，让她明日宫宴随安尚书一同进宫，然后就留在宫中陪伴太后，嗯，时间吗，暂定半月吧。” 几个大臣们一顿饭吃得索然无味，偶尔互相交流下眼神，也是无奈，看来皇上还是更偏爱十四皇子呢，只是这十四皇子听说是身体不太好啊，这身体不好的能当储君吗？ 好像是为了印证下这些大臣的想法，洛飞雪主动提起了自己的病：“父皇，儿臣这次回宫也住不了太长时间，一方面毒还未解，每日里还要靠针药维持，另一方面，师傅说儿臣底子太弱，要好好调理和练功，儿臣过些日子就要跟师傅回终南山去了。” “唉，若不是为了你的身体能早点好起来，父皇真不愿意让你离开……这宫里，没你在好像就没了生气呢。”皇帝叹了口气。 “那父皇要快点给飞雪生几个皇弟皇妹，越多越好，这样就热闹了。”洛飞雪笑着安慰皇帝。 饭菜虽然精致多样，可总有吃完的时候，那些一直不敢出声的大臣们在餐盘撤走之后反而松了口气。 “诸位爱卿辛苦了，有什么事就快点说吧，飞雪刚刚回宫，朕一会儿还要陪他去看望太后呢。”皇帝不耐烦地说。 众人面面相觑，终于还是惠太师先开了口：“圣上，储君乃国之基本，为了朝堂安稳，还请圣上早日立储吧！” 姜大人接着说：“是啊，此次两国使臣进京，一为吊唁先太子，二来也是为了早日交好新太子，为以后邦交安稳打下基础，所以还请圣上尽快决断吧！” 一个个又开始了，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吵得个不可开交，洛飞雪眼见着皇帝的眉头越皱越紧，那些人还在那儿吵个不停，便挑了眉毛，看来这恶人还是他来做吧！ 看了一眼皇帝，皇帝给他个无奈的眼神，他心下安定，便直接上前拍了桌子：“吵什么吵！按我朝律法，立储当立嫡，无嫡的情况下才会考虑其他的皇子！父皇春秋鼎盛，母后还年轻，你们这是咒母后再生不出嫡子吗？！就算母后不愿生，去年选秀，母**中还进了不少位份低的，无论哪个有了皇子，也都是蓬莱殿的皇子，只要母后愿意，按律都可以记在母后名下的，算是嫡子，你们争个什么劲儿！莫不是有什么私心！” 这一顶帽子扣得够大，当下便跪倒一片，连连说着：“臣等不敢！” 而后养心殿中便是一片安静，众位臣子皆低头不语，废话，谁敢诅咒皇后，谁又敢出头说自己有什么私心，还是不说话的好。 皇帝满意地看了看洛飞雪，缓缓开口：“飞雪言之有理，皇后今年三十有七，蓬莱殿中有几位宝林、采女的也是正当龄，好生养的，不过也不能无限期的等下去，这样吧，朕便与各位臣工定下个时间吧，若是三年后，蓬莱殿中仍未有嫡子，朕便另立储君。” 五十九章 宫宴（上） - 银针太子妃 - 睡觉的猪刹那芳华 话说两端，这边宫中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安府也为了接旨闹成一团。 “前日里爷回来说此次宫宴，一品大员及王公贵族可携带两名未婚的女儿入宫，一品以下的大臣只能带一个女儿入宫，这暮云要是不回来，锦年已经是订了亲的，锦华和锦涟跟去开开眼界也是好的，皇上这会儿又来旨，让爷带暮云入宫，昨日里锦华和锦涟可都是欢欢喜喜做了新衣服打了新首饰只等着明日入宫面圣了，这又要让谁不去？！”马姨娘跺着脚半威胁半撒娇，“可不许偏心不让我们锦华去！要说年纪，这锦华还比锦涟大着些呢！” 锦涟本来是无所谓去不去的，常姨娘也不爱抢这风头，不过看着马姨娘那霸道的样子就不舒服，锦涟也不直接跟她说，转头便扑在老太太腿上：“祖母，涟儿还没进过宫呢！听说，宫中可有很多好吃的，还有还有，这次还有月华国带来的马戏班子和苍擎国带来的戏法大师表演呢，涟儿也想去看！” 大夫人这时候自然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当下便只说着风凉话：“哎呀，又不像别人家姑娘快及笄了，抢着进宫是去相看夫婿或者被别人相看的，咱们家的姑娘都是些七八岁的，着什么急！争来争去，叫别人知道了，倒以为安家的小姐们不本分呢！” 暮云当然是愿意跟锦涟一起进宫的，至于那锦华，一贯嚣张跋扈，进宫之后要是也不知道收敛，还不知道要惹出什么事来，不过这事情是因她而起，她反而不好多说。 “四小姐刚才不是说明天早上要去给十四皇子送药么？”一直没吭声的何姨娘突然开了口，因为已经有六个多月的身孕了，几个姨娘里，只有她坐着。 暮云立刻明白了何姨娘的意思，当下便回答着：“是呢，姨娘不提醒，暮云倒忘了，暮云是不必占用安府的名额的，因为明日上午便要去给十四皇子送药，等不到晚上爹爹带我入宫的。” “早不说！”大夫人瞪了暮云一眼，“你是存心的吗？” “安阳不敢，只是忘了。”暮云不卑不亢地回答，没忘记提醒大夫人，自己是皇上亲封的安阳县主，二品呢，大夫人可没封诰…… 第二天一早，暮云便穿了县主的朝服，带了红玉，规规矩矩递了牌子进宫。 因为洛飞雪没有成年，一直跟德妃一起住在皎华宫，德妃死后，他也没搬地方，还是住在皎华宫。打赏了领路的小太监之后，暮云进了传说中的皎华宫。 为什么是传说中的呢，因为昨天晚上就听红菱这个包打听说了，这皎华宫的琉璃瓦和别宫不同，是用西域进贡的水晶琉璃瓦建造的，白日里晶莹剔透，夜晚在月光照映下又皎洁生辉，如同月之仙子所住的广寒宫一般美妙，所以叫做皎华宫。然后又因为德妃受宠，听说皇上赐的珍宝无数，从西域到吐蕃，从南洋到爪哇，从月华到苍擎，从西凉到高句丽，各国珍奇都有呢。 “安阳县主，十四皇子一早去给太后娘娘请安了，还没回来，您先坐会儿，奴婢去请冷公子来，丝雨，给安阳县主奉茶。”一个看上去二十多岁的宫女礼仪得体地将暮云迎进正殿，安置好后，叫了旁边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宫女去沏茶，自己去请冷彻天。 “师兄！宫里住着可还习惯？”暮云看着信步走来的冷彻天。 “阴气太重。”冷彻天没什么表情，“而且，这皎华宫的屋顶是透明的，晚上看星星倒是浪漫，可……不怕人偷窥么？” “阴气太重？”暮云有些不理解。 “hou宫不知道有多少冤魂，怎么能阴气不重了。”冷彻天因为跟暮云他们相处时间长了，倒是也没以前那么少言寡语了。 “一切正常？”暮云更关心的是冷彻天住了一晚，有没有什么新发现。 “除了几株虞美人、黄杜鹃、万年青、一品红算是有毒的植物之外，倒也没发现别的什么，可是这些植物虽然有毒，你不吃它，也不至于有什么问题。”冷彻天淡然地说。 “熏香木料之类也没问题？”暮云到不相信洛飞雪回了京还这么平静。 “没有，问了明月，说皎华宫中一直是不点熏香的。木料么，也都正常，上好的楠木，没什么好怀疑的。” “食物茶水也都没问题？” “昨日中午和皇上一起用的午膳。昨晚，明月以病中饮食有特殊要求为理由，在皎华宫小食堂单独做的，小荣子和小林子一起在厨房盯着，我看过了，没有问题。茶水么，因为明月还吃药丸，我只让他喝白水，水是检查过的，没问题。” “那就好。”暮云放下心来，“对了师兄，明月那两个师侄呢？” “一直贴身保护明月呢。” “我给你带了好吃的哦，昨天晚上就让林婶炖上了，早上我吃了一碗，很好吃呢。”暮云让红玉把提着的食盒打开，“桂花白玉盏。” 红梅骨瓷碗中，凝胶状半透明的羹，散落着点点金色的桂花，几粒鲜红的枸杞，看上去晶莹透亮，闻起来清甜诱人。 冷彻天尝了一口：“不错。倒是爽口。” “嗯，要是冰起来，午休起来最热的时候吃会感觉更爽口。”暮云笑着说，“放了桃胶、银耳、百合、冰糖一起炖的，早上盛出来之前又加了桂花和枸杞煮了片刻，放凉了还剥了新鲜荔枝肉放进去的呢。” “明月可不能吃冰的，为兄这碗倒是可以冰起来。”冷彻天想想，在这大热天的午后吃这么一碗冰冰的甜品听起来貌似不错，便叫来宫女去冰起来了。 正和暮云说着话，洛飞雪回来了。 “安阳！怎么这么早就来了？”洛飞雪一早就去太后那了，还没人告诉他暮云来了。 “嗯，早些来帮你施针，顺便给你带点好吃的来。”暮云笑得意味深长，“我要是不早点来，占了安府的名额，晚上你可是见不到锦涟了。” “晚上锦涟也来吗？”洛飞雪脸上有毫不掩饰的喜悦，随即又有些不好意思，“可是男女会分席，见面容易，倒是不一定能说上话呢。” “是啊，所以锦涟让我给你带了信……”暮云从食盒底部抽出信来递给洛飞雪，“看完要么烧掉，要么收好，别被有心人拿去，倒坏了锦涟的名声。” 洛飞雪飞快地点点头，抽出信读完，又小心折起来收在怀中：“安阳妹妹给我带了什么好吃的？” 暮云又端出来一碗桂花白玉盏，洛飞雪吃了一口，表情很享受，很快就吃完了一碗，才想起来问：“还有多的吗？下午我陪你去见太后，有多的话，给太后带去，她一定很开心的。” “啊？没有了，我倒没想着给太后娘娘带，只带了你和师兄的，师兄那碗也已经吃了一口了，总不能拿给太后娘娘吧？嗯，好在时间还早，我做点别的吧，太后娘娘是喜欢吃甜的么？” “也不要太甜了，和这个差不多就行，清甜可口的好些。天气热，爽口比较重要。” ps，没有意外的话，每日晚上8点更新，昨天晚上有些其他事情耽搁了，今天早上已经补上了…… 六十章 宫宴（中） - 银针太子妃 - 睡觉的猪刹那芳华 暮云想了想，叫荣哥帮她去准备些食材，一一说清楚了，才坐下来，问着昨日宫中的事情。 “没事，昨天被我都打发了，父皇也说了，三年内不要再提立储的事，至少能安宁三年吧。”洛飞雪笑了笑，简单答了。 “只怕是暗流涌动的三年吧。”暮云撇了撇嘴，“对了，我以为皇上会让我陪你治病，怎么传旨来让我进宫陪伴太后呢？” “你可是个未婚的姑娘家，要是父皇下旨让你进宫住在皎华宫照顾我，虽然现在还小，但男女七岁便不同席了，更何况同住，这要是传出去，你以后还要不要嫁人了？就算怀玉不在意，也不好吧。”洛飞雪笑着说，“何况是因为我说到你之前做得什么樱花饼桃花酥的父皇才想起太后喜欢这些，所以才让你进宫陪伴太后的。” 暮云愁眉苦脸地回答：“你不是害我么，这会儿哪有樱花桃花，可是没法做这些东西。” “这会儿开的花也不少，而且有莲花、玫瑰、茉莉、栀子花、金银花，这几种都是可以吃的。”冷彻天昨天在皎华宫四处查看的时候有特别注意植物，所以说起来也顺口。 “荣哥荣哥，正好你回来啦，快去帮我摘点花来。”暮云叫住刚安排完其他食材走回来的小荣子。 “县主，这在宫里，您可别叫奴才荣哥，不合规矩，奴才这就去摘，县主要什么花？”小荣子赶紧四处看看，还好没人注意。 “嗯，我要几片荷叶、两三朵莲花，要一朵开的，两朵未开的。然后摘一些玫瑰花蕾，一把茉莉花，几朵栀子花就好，金银花口感有些苦，就不要了吧，要是有薄荷什么的，也帮我摘几片叶子来啊。”暮云想了一会儿，仔细交代了。 “安阳你在宫中这些日子，好好陪陪太后吧。”洛飞雪轻轻咬了咬嘴唇，“太子哥哥的事对她打击很大，父皇即位之后，母后要管理六宫，太子哥哥那时才六岁，还不能单独居住，便放在兴庆宫由太后抚养了，十岁以后才去乾东所住的，这些年来太子哥哥跟太后一向比较亲近……昨天晚上我也跟父皇说了，要是最近有弟弟妹妹出世的话，抱去给太后抚养吧，也算安慰了。而且……兴庆宫也安全些。” “嗯，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暮云拍了拍洛飞雪的胳膊，这善良的孩子，现在还不知道当年给他下毒的人里面有没有太后呢，他倒是一心待太后的。 “启禀安阳县主，您要的材料和花都准备好了，放在小厨房了。”小荣子进来，礼数周到。 暮云站起来：“我去做吃的了，师兄要不要仔细检查下材料？” 冷彻天点点头：“也好。”便和暮云一起跟着小荣子往皎华宫的小厨房去。 忙活了一个时辰，总算是做出了几样看得过去的点心，每样挑了几块出来摆在小碟子里，放在食篮里让红玉收好，其他的就让皎华宫的宫女帮忙端到正殿去。 “参见宁王殿下。”暮云和冷彻天走回正殿的时候，看见宁王正坐在那儿，手里拈着半块玫瑰糕。 “安阳倒是个手巧的。”宁王淡淡笑了笑。 “能入得了殿下的眼，是安阳的荣幸。”暮云也淡淡笑着回应。 “你真不像个小孩子。”宁王挑了挑眉毛，“在太后那儿，还是单纯些好。” 宁王虽然没有明说，但暮云听出了提醒的意味，太后怕不是个简单的角色，自己那点小心思，太容易就被看穿了，所以别玩什么小聪明，也不必太懂事，把自己当个小孩子就是，还能少让她老人家存着戒心。暮云嘴角勾了勾，卖萌吗，这事儿谁不会了？ “是，那安阳是不是该说，真的吗？宁王哥哥也觉得很好吃吗？安阳真是太开心了呢！”暮云语气中带着三分娇憨，弯着小嘴，睁着清澈的大眼睛，两个小酒窝一闪一闪，真是要多萌有多萌。 宁王嘴角抽了抽：“真受不了！” 洛飞雪也没忍住笑了出来：“你这样去见太后，她倒是一定喜欢的，不过你可别装两天可爱就露馅儿了，那倒是更显得心机深沉了。” “才不会，爹爹说了，我是最可爱的。”暮云做个可爱的鬼脸，看得冷彻天频频摇头。 简单吃了午饭，休息了一会儿，暮云便跟着洛飞雪去见太后。 太后住的兴庆宫，离皎华宫不近。路上听洛飞雪讲了，太后并不是先帝的皇后，也不是当今圣上的生母，其实本来当年也并不太受chong，连个皇子公主都没有，只不过是因为母家的势力才得封四妃之一。当年先帝最chong爱的是昭月太子的母妃，几乎到了要废后另立的地步，可是后来昭月太子谋反不成，先帝也心灰意冷赐死了金贵妃。太后反倒是因为没为任何皇子说过一句好话，而让先帝觉得是个安分的，给抬了贵妃。先帝驾崩后，先皇后伤心过度，也很快跟着去了，圣上即位，hou宫中位份最高的反而是当年根本就不起眼的这位景贵妃，在几位皇子争位的时候，她的父亲和兄长一直支持当今圣上，也算是立下大功，便和圣上生母一起并尊为东西两宫太后，可西太后一直身体就不太好，圣上即位，她也算了了心愿，没几个月就去了，便只剩下这位东太后。这么多年来，与皇上倒也算是母慈子孝，相处和睦，所以皇上对她虽然没有太多感情，但尊重还是非常尊重的，不然当年也不会把太子交给她抚养，另外，她的侄女曾入宫，得封景昭仪，入宫不久便有孕，父皇本来答应太后，景昭仪无论诞下皇子还是公主，都会进妃位，可是还没等到生产，这位景昭仪便失足落水，一尸两命。后来为了补偿，皇上指了太后侄孙女，也就是太后哥哥景郡王家的小孙女为太子妃，不过成婚好几年了，还没有子嗣。 “臣女安暮云，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千岁。”暮云进了门，便规规矩矩跪下行礼。唉，这古代的礼节实在是太麻烦了。 “起来吧。”太后虽然坐在榻上，却是坐得端端正正的，头发也都梳得一丝不苟，看来是个很严谨的人。 “皇祖母下午精神看着比早上好些了。”洛飞雪也简单请了安，倒是没有像暮云那么拘谨。 “用过午膳以后小睡了一会儿，感觉好些，可能最近天气热，晚上总是睡不**稳。”太后对洛飞雪还是很慈祥的。 “太后娘娘晚上睡不好么？师傅给过暮云一些安神的香囊配方，暮云写出来，让太医看看可不可以用好么？”暮云看着憔悴的太后，眼睛下面有明显的乌青，倒是也有些心疼。 “安阳是当世神医鬼医唯一的徒弟呢。”洛飞雪解释着。 “也好，那你便说来，让瑞嬷嬷写了给陈太医看看便是，坐吧。”太后对暮云也还算温和，只是没有太多笑容。 暮云说了清心宁神香的配方，一旁的嬷嬷写了，让宫女送去太医院了。 “皇祖母，安阳早上在皎华宫做了些点心，中午孙儿吃了，倒是爽口的，便让安阳带了些来给皇祖母尝尝，皇祖母试试可好？” “你这贪吃的小鬼，到时会使唤人，可别累着你安阳妹妹。”太后淡淡地笑了一笑。 暮云把食篮打开，一样样摆出来：“太后娘娘，这是玫瑰糕，这是芙蓉盏，这是碧梗茉莉粥，这是栀子水晶饺。您尝尝？” 那玫瑰糕，是将玫瑰花蕾泡了水，再把花捞掉，用放凉的玫瑰花水冲了玫瑰花蜜，加了磨好的糯米粉和成面团，再将开了的玫瑰花放在笼里蒸了，除去花萼花心，将花瓣一片片揉入面团中，捏成一朵朵小花，花心的位置再装入炒熟的黑芝麻、花生碎和核桃碎。看上去粉中有丝丝嫣红，倒是生动得很。 那芙蓉盏，是把一朵半开的莲花洗净，除去花蕊，放在洗净的荷叶上，作为盛食物的器皿，再煮了莲子、芸豆、红豆、葡萄干、枸杞、山药、芡实、红枣，沥了水，装在莲花里，吃起来倒未必有什么特别，就是好看。 那碧梗茉莉粥，是将荷叶切成细丝，和人参果、茉莉花、江米一起熬成粥，再加入薄荷水，闻起来有荷叶和茉莉的清香，又带着一点凉凉的薄荷香，喝起来因为有薄荷，所以感觉也是凉丝丝的爽口，最是适合夏日里喝了。 那栀子水晶饺，是在水晶虾饺中加入栀子花，不过是增加了些香气罢了，口感上，倒也算是清新，不过有了前几样的比较，这个点心就不算出众的了。 “嗯，倒真是清新爽口的。安阳有心了。”太后中午也没吃什么东西，这会儿吃到合口味的点心，倒是胃口大开，不一会儿把几样点心都吃完了，说起来其实也不多，因为暮云每样也只给太后带了一个，粥也只是小小一碗。 那瑞嬷嬷面露喜色：“太后娘娘午膳基本没吃，倒是安阳县主的手艺合了娘娘心意，娘娘能吃些东西，精神也能快些恢复了，这些日子真是没怎么吃东西呢。” “太后娘娘要是喜欢，明日里暮云再做些别的小吃。”暮云乖乖地答应着。 “不用县主亲自动手，县主写个单子，指导奴婢们做就是。”瑞嬷嬷哪敢真命令暮云去给太后做饭，好歹也是皇上亲封的县主。 “启禀太后娘娘，陈太医说这香囊配方是宁神清新的，应该有助于睡眠，他已经把东西配好让奴婢带回来了，奴婢去装起来给娘娘挂在床头吧？”刚才去找太医的宫女也回来了。 太后点点头，转头问瑞嬷嬷：“上次倭国进贡的蛟珠纱还有吗？” “有呢，娘娘，还有两匹。” “那去给安阳县主拿一匹，唔，哀家记得应该还有一匹水红色的吧？顺便叫绣娘来给安阳做几件衣服吧，天气这么热，穿那蛟珠纱正合适呢。”太后吃饱喝足的，脸色倒真是好了不少，看暮云的眼神也更柔和了些。 暮云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不过太后赏赐的总差不了，跪下来规规矩矩谢恩：“谢太后娘娘赏赐。” 六十一章 宫宴（中2） - 银针太子妃 - 睡觉的猪刹那芳华 “哀家吃饱了，准备去园子里走走，小十四和安阳先回去歇歇吧，少不得要准备个什么节目，听说今日的宫宴上，会有个类似击鼓传花的环节，可是没事先安排的，要是轮到你们俩，可不能在别国使臣面前丢了咱西月的脸了。去吧。”太后这会儿心情看着不错，准备出去走走了，顺便打发他们去准备节目。 暮云和洛飞雪回到皎华宫，暮云帮洛飞雪施了针，又看着他吃了药丸，去小憩了片刻，自己则在偏殿找到了一架古筝，练了练手，练的是《春江花月夜》，表演节目差不多就行了，不要丢脸，也不要多出众，上次在南诏，他们都已经知道她会弹古筝了，也就没必要藏着了。不过说起来，她也只有这项才艺比较适合表演呢，什么书画之类的，观赏性不强，跳舞么……上辈子还真没有机会学过，毕竟腿不方便，这辈子一定要找机会学一学。 太久不弹琴了，而且这具身体没练过古筝，手指的力度还真不是很够，声音有些小，这时候可没有麦克风来扩音，这样弹的话，效果恐怕不好呢。 洛飞雪是被琴声引过来的：“这首曲子又是没听过的呢。” “嗯，这首曲子应该是叫《春江花月夜》。”暮云手指有些痛，没练过古筝的手还是不经磨啊，“手好痛，不知道宫中有没有银甲可以借用的呢？” 洛飞雪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没有公主，皇子们可没听说谁在学古琴古筝的，估计有些难。“ 正说着，冷彻天从外面进来，默默递上几片竹甲：“刚才在外面折了根竹子，削了一下，稍稍磨了下，可能还有些毛刺没打磨干净，小心些用也能将就了，改日再帮你打一幅银的。” “师兄最好了！”暮云没想到冷彻天还是个面冷心热的，还以为他从来不会主动关心别人呢。 冷彻天虽然说可能有毛刺，但实际上已经打磨得很光滑了，不过这时候没有胶布，只能用小布条缠了，还是适应了一会儿才感觉好用了。又把词唱给洛飞雪和冷彻天听，说是一个叫张若虚的诗人写的词，问洛飞雪准备表演啥。 洛飞雪说按照以前宫宴的坐法，他们这些未成年的皇子是和后妃坐在一起的，一般不会轮到他们表演节目，所以不需要准备，暮云不禁感叹不公平啊不公平。 说是宫宴，其实不可能让人一边吃晚饭一边看节目，所以总是安排在晚饭之后的时间的，来赴宴的人也都会吃了饭才来，毕竟这宫宴上就提供些酒水糕点小食一类的东西，不会真摆上什么需要动筷子的东西的，那也太不雅观了。 吃过晚饭，洛飞雪让皎华宫的大宫女秀云姑姑陪暮云一起去，自己则带了小荣子一起去。因为人数比较多，这次宫宴没在御花园开，放到了朝阳殿外面的广场上。广场中间搭了个半米高的台子，许是因着上次太子的事，这台子搭得不高，而且没有盖布，整个舞台下方一览无余。 正前方有个三层的台子，最上面一层摆着的几张铺着明黄色布的小几，应该是皇帝、皇后、太后和几个贵妃的吧。中间一层摆着紫色、黄色、玄色、粉红色的各色小几，应该是皇子和四妃九嫔的位置，这层只有一个紫色的，估计是宁王的。最下面一层是青色、蓝色、紫色的小几，应该是郡王的座位。上面三层这会儿基本上还是空的，也是，通常越是重要的人越是最后才来，才显得身份尊贵嘛。 左右两侧摆着四五排小几，每排也好几十个，一直排到老远，暮云觉得靠近宫门那边的人肯定啥也看不见，这都离了几十米了！已经坐了不少人。 洛飞雪刚才和暮云一起出门，可走了几步，小林子就跑来说宁王在等他一起去，他便跟着小林子去了，结果这会儿还没来。 秀云带着暮云找到了安府的位子，只见锦涟一个人百无聊赖地坐在那儿，安老爹和锦华都不见人影。 “三姐，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爹爹一进宫就被皇上叫去议事了，而且就算爹爹在这，也是坐在对面男宾那里啊，二姐姐跟她那几个表姐在前面聊天呢。”锦涟用下巴指了指前面围在一起的几个姑娘，“大表姐和二表姐还没来，另外那些小姐们都在一起聊些胭脂水粉，衣裳首饰的，我也没兴趣，就一个人呆着算了。” “二姐姐也真是，去聊天也应该带着你啊，怎么就让你一个人在这。”暮云撇了撇嘴，又笑了，“想着今天能见到你，给你带了好吃的。”说着让红玉把中午留着的玫瑰糕给锦涟。 “就知道你最好了。”锦涟吃了玫瑰糕，又看了看四下没人注意她们，压低了声音问，“那个，给了吗？” 暮云逗着她：“什么？要给谁呀？” 锦涟红了脸：“死暮云！” “呵呵，当然给了，他还有东西给你哦。”暮云看她耳垂都微微发红了，决定还是不逗她了，从怀中逃出一个小小的木盒子，塞到锦涟怀里，“回去再看。” 锦涟按了按怀里的小木盒，一脸欣喜。又聊了几句，突然周围安静了一下，不过就很短的一下，随即又热闹起来。 “看，是宁王殿下！” “宁王殿下是在看这边吗？啊，我的头发有没有乱？” “哪有看你，明明是在看秦小姐。” …… 暮云侧脸一看，是宁王拉着洛飞雪的手走出来了，今日里是宫宴，倒是没穿白衣，穿了紫色的朝服，深紫色倒更衬得他唇红齿白，俊朗不凡了。他一边走一边在跟洛飞雪温柔地说话，温声细语，嘴角眼角都带着笑意，倒是看起来更亲切了些，怪不得这些花痴们都疯了一样。想想也是，太子已经不在了，三皇子一向是个风 流的，虽然还没有正妃，可是府里侍妾不知道有多少个了，六皇子又是个只喜欢斗鸟玩鱼的，十皇子还小，这宁王倒是个洁身自好的，府里连丫鬟都没几个，要是能当上宁王妃，得省多少心啊，何况还这么养眼？ 洛飞雪朝暮云这边看过来，看见锦涟，微微笑了笑，宁王看他笑，便也转过来，看到暮云，笑着点了点头，招呼着：“安阳，过来。” 暮云皱了皱眉，叫她干什么，她才不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走到他跟前去呢，虽然自己不会被当做什么对手，可是她也不喜欢被别人看啊。转头却看见锦涟期待的眼神，知道锦涟是想借机走过去近点看洛飞雪，叹了口气，拉着锦涟站起来，走了过去。 “参见宁王殿下，参见十四皇子。”众目睽睽之下，还是规规矩矩行礼的好。 “父皇让你进宫来陪伴太后的，你不去请太后一起过来，倒是自己先来了，可是不合规矩。这会儿应该还来的及，去请太后去吧。”宁王转头叫林公公，“小林子，陪县主去请太后娘娘。” “奴婢陪县主去就是了，不敢劳烦林公公。”秀云赶紧上前。 “安阳要是走了，锦涟姐姐一个人就没意思了，可以带锦涟姐姐一起去吗？”暮云知道这不合规矩，不过是找个借口把锦涟留在宁王和洛飞雪身边罢了。 “你去吧，本王会照顾好你的锦涟姐姐的。”宁王冲暮云笑了笑，暮云觉得他好像有挤眉弄眼的意思，不过仔细看却是笑得温文尔雅。 暮云跟秀云转身离开去请太后了，刚走了几步就听见宁王跟洛飞雪说：“听说十四弟曾在安府养伤，应该和安三小姐是旧识了，便带着安三小姐逛逛园子吧。”不禁嘴角微勾，倒是个聪明的。 “锦华，刚才跟宁王说话的是你家四姑娘吧？” “人家已经是安阳县主了，哪还能叫四姑娘。” …… 酸溜溜的声音越来越小，暮云也没回头去看，只是跟着秀云往兴庆宫走去。 ps求推荐，求收藏，求角色扮演，宫宴上还有好多小姐公子要出场呢，就没人要来扮演么…… ，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 第六十二章 宫宴（下） - 银针太子妃 - 睡觉的猪刹那芳华 暮云请了太后回来的时候，已经几乎都坐满了，暮云准备回安府的位子上去，太后却拉她在身旁坐，暮云哪敢坐在太后身边，只好站在太后身后伺候着。看见锦涟已经和锦华规规矩矩坐在下面了，另外一边，安老爹正在跟旁边一个年纪差不多的文官聊天。 “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听着这拖长调的尖细声音，场中突然安静下来，除了太后和几位贵妃娘娘之外，哗啦啦跪倒一片，暮云也跟着乖乖跪下：“恭迎皇上、皇后娘娘。”几位贵妃也行了屈膝礼。 皇上和皇后走过来先向太后行礼：“参见母后皇太后。” 太后虚扶了一下，免了他们的礼，皇上这才直起身子，对场中众人说：“众卿平身。” 大家起来谢了，又退回去坐好。 安老爹抬头看皇上，才发现暮云垂手立在太后身后，看了看暮云，暮云一脸平静，他也就放下心来，安心坐好了。 “请月华国使臣、苍擎国使臣~”那尖细的声音又响起了。 “月华国太子金闵杰、礼部侍郎李渊洁，拜见西月帝，祝皇帝陛下身体安康，万事如意。” “苍擎国大将军阿克苏、左丞相齐日勒，拜见西月帝，皇帝陛下吉祥如意。” 暮云好奇地打量着下面的人，那月华国的人看起来和西月的人倒是挺像的，不过服装看上去有点不太一样，有点像后世越南的装扮，苍擎国的人就黑了些，服饰上看感觉是藏族的，难道是现代**或者青海一带吗？ “太子殿下、阿克苏将军，有礼了，回去也代朕问候你们皇帝陛下。”皇帝虽然面带微笑，可是暮云却发现他眼中并没有笑意，看来不是不喜欢这些邻国的使臣，就是觉得他们这时候来很不识时务――太子的头七都还没过，这他们来了，还得摆宴招呼他们，民间倒是要执行禁娱令，传出去还不知道老百姓要怎么评价呢。 “闵杰也知道这时候来不太合适，不过父皇之前是听说思诚太子遇刺，让闵杰来探望太子的，没想到世事多变……”那月华国太子表情看起来很遗憾的样子，不过暮云没错过他眼中的一丝精光。 “我们陛下也是因为听说西月太子殿下遇刺重伤，便让我国神医，也就是左丞相齐日勒来看望太子，阿克苏只是负责保护齐日勒丞相的，谁知太子殿下没等到我们来……”阿克苏将军虽然长得粗犷，却把自己收拾得很干净，到和暮云想象中那些异域武将都应该留着络腮胡并且不修边幅的样子大相径庭。 “月华帝和苍擎帝有心了。”皇帝表情看不出心思来，不过暮云总觉得这个有心两个字好像说的略重了些，不知道是不是有特别的含义，“请两国使臣入座吧。” 便有两侧的宫女引两国使臣入座，座位是安排在男宾那边前面，离舞台更近一些的地方。 坐好了之后，皇后娘娘对桂公公点了下头，桂公公又给谁使了个眼色，立刻就响起了音乐，随着音乐越来越近，一队弹着琵琶的女子袅袅走来，宫宴这就算是正式开始了。 一曲十二人合奏的琵琶弹完，场上又安静了下来。皇后娘娘说：“太子自幼便以皇上为榜样，学习治国之道，这些年也只见他学习和帮着圣上处理政事，倒是没时间娱乐，臣妾还记得他小的时候，每次中秋只是听个戏都能高兴上几日。今日里准备了许多节目，诚儿在天上看了，一定很开心……”说着说着，眼眶又红了起来。皇帝拍了拍她的手，算是安慰。 宫宴上节目都是事先安排好的，琵琶合奏完了之后又是舞蹈，二十多个舞姬在舞台上翩翩起舞，衣袂飘飘的倒也好看，只是没什么新意。 暮云只盯着太后的茶杯，太后喝上两口，暮云就招呼小太监过来添水，添了几次之后，太后说茶淡了要换茶叶，暮云低声劝她：“太后娘娘，晚上喝多了茶，又要睡不好了，让他们泡点儿茉莉花可好？”太后点了点头。一会儿茉莉花水泡过来，倒是清香扑鼻的，这让太后刚才没被满足的一点点不满也没了，倒是看暮云越发顺眼起来。 台上这会儿正表演杂技，几个姑娘在转伞、转盘子，暮云看了一眼锦涟那边，看她倒是看得津津有味，锦华却兴致缺缺的样子。 又表演了几个节目，无非是歌舞杂耍，估计每次宫廷宴会都会有这些的，暮云看太后也没什么兴致的样子，只是那两国使臣看得高兴。 终于轮到传说中的月华国的马戏班子表演了，先是一阵鼓点，场中静了下来，好奇地看着空空的舞台，这时从殿门外走进来几只穿着各种衣服的猴子，在众人的目光和鼓点中跳上了舞台，表演了抢帽子、翻跟头，滑稽的样子倒是逗得大家哈哈大笑，正笑着，外面又有人牵来了两只狗熊，搬来了道具，在舞台上玩起了狗熊走滚木和玩跷跷板，几只猴子也凑热闹，一会儿跳到这只狗熊头上，一会儿抓住那只狗熊的尾巴，一会儿跳到跷跷板中间左右摇摆，一会儿又站在一边严肃地好像个裁判……正热闹着呢，又飞来一只五彩斑斓的鹦鹉，站在跷跷板上扑楞着翅膀，叫着：“皇上吉祥，皇上吉祥。”台上的小动物们一起做了个像模像样的揖，算是结束了表演。 皇帝也看得有趣，让桂公公赏了一把瓜子给小鹦鹉，那小家伙竟然就嗑起瓜子来，那熟练的样子又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陛下，这是我们月华国美丽的星云郡主训练的一群小动物，在月华国也是只为皇家表演。这次星云郡主来和亲，这个星云马戏班也算嫁妆之一。”那李渊洁站出来，恭恭敬敬地说。 “哦？这些都是星云郡主训练的？那这星云郡主倒是个奇女子，朕倒是有些好奇了。”皇帝的表情倒是真有些好奇的样子，也是，一个郡主，训练出这么一群小动物，倒也是有点意思的。 “传，星云郡主觐见~~” 第六十三章 星云郡主 - 银针太子妃 - 睡觉的猪刹那芳华 暮云没想到，星云郡主是这样出场的。 那通传的声音还没落下，便听得“叮~叮~”清脆而缓慢的声音，伴随着这声音，地面也有些微微颤动。而后，一个庞然大物出现在殿门，又缓缓走了进来。 居然是一只盛装的大象！大象的头上搭着宝蓝色绣金珠的头旗，坠着蓝色的宝石，象牙和大象的四只脚上都缠着几圈银铃，随着大象的走动发出清脆的叮当声，背上一块孔雀蓝的重锦绣金珠的缎子上，固定着一个垂着黄色纱幔的六角宝亭，随着大象的走动，那纱幔微微飘起，隐隐可见那亭中坐着一红衣女子。 走到舞台前，那女子轻轻拍了几下掌，手腕上的铃铛有节奏地响了几声，那大象乖乖停住了，又缓缓跪了下来。那女子抬手掀开纱幔，一个拧身，便已经稳稳地站在舞台中央，规规矩矩地行礼：“星云参见西月皇帝、皇后、太后。” 起身后，微笑着站在舞台中间，接受着大家的打量。 只见这星云郡主，年约二八，一头乌发只在两边用五彩线结了两根小麻花辫，后面的全部都自然垂在腰间，头顶带着一个金箍，在额间垂着金线流苏。尖尖的瓜子脸上一双灵动的大眼睛，两个浅浅的小酒窝，好像笑不笑都在那儿闪着，嘴唇有一点点厚，所以小嘴看上去好像是有些嘟着，看上去有些俏皮，她身穿红色青云纱襦裙，外搭一红色绣金珠的七分袖小短褂，雪腕间戴着两串红绸金铃，整个人看上去倒是活泼可爱，天真烂漫的样子。 “听说前面那个星云马戏班的动物，都是郡主驯的？”皇后开口问道。 “回皇后娘娘，是星云训练的。星云父母早亡，只和祖父相依为命，幼年时，祖父怕星云孤单，隔三差五就找些小动物回府来给星云解闷，星云和这些小动物们一起长大，虽然不敢说心意相通，但也有些默契，所以才组了这幸运马戏班。”星云郡主落落大方地解释着。 “郡主这么远来和亲，郡王以后会很孤单吧？”皇后又问。 “祖父已经去世三年了。”星云郡主的眼神有些落寞，“星云已经没有亲人了。” “可怜的孩子，别伤心了，等成了亲，就又有亲人了。”皇帝安慰着星云郡主。这种背景来和亲还差不多，省得有什么牵挂落在月华国手里，倒要牵制着帮他们做一些什么事。 “不知星云郡主来我朝和亲，是看中了哪位皇子啊？”皇后继续问。 “星云出发前，皇上说是要把星云送给思诚太子的，可是……”星云神情黯然，“也许星云真像他们说的，是个不祥的人，身边的亲人一个个都离去了，就连要嫁的太子殿下也……” “哦？”皇后皱起了眉头，“闵杰太子，贵国是什么意思？！” 暮云也一愣，哪有和亲送个被传说不祥的孤女来的，是想诅咒人家吗？微微侧脸却发现太后勾起了嘴角，正饶有兴趣地看着那星云郡主，不禁好奇，太后发现了什么吗？ “皇后娘娘请息怒，国师替星云郡主算过，绝对是大富大贵，旺夫旺子之命，星云郡主一门忠烈，父亲和祖父都是战死沙场，母亲是为她父亲殉情而死，都和星云郡主无关。至于思诚太子，还未立婚书，甚至都还没跟西月帝商量，只是吾皇的一个想法罢了，这就更是无从说起了……”那李渊洁急忙解释着。 皇后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些：“倒是个可怜的人儿。” “诚儿已经不在了，”皇帝叹了口气，“闵杰太子，星云郡主的婚事还请月华帝重新考虑吧。”暮云看着皇帝的脸色，明显是有些嫌弃暮云郡主了，也是，再怎么解释，这么谁跟她沾上关系谁就死的，谁敢往家放啊，皇帝心里还是别扭的。 “启禀陛下，父皇说的是送星云来跟太子和亲，这思诚太子不在了，新太子也是一样的。”金闵杰站起来回答。 “朕昨日已经下令，三年内不立储，如果月华帝想要星云郡主嫁太子，就再等三年吧。”皇帝的眉毛挑了挑。 金闵杰和李渊洁互相看了一眼，有一瞬间的诧异，可很快又恢复镇定了：“父皇说了，送出去的郡主泼出去的水，那就请西月皇为星云做主吧。” “哀家记得老四还没有姬妾吧？”一直没出声的太后突然说话了，“我看星云这孩子也是个好动的，配老四倒好。” 暮云看向宁王，宁王有那么一丝短暂的错愕，但很快又恢复了那无所谓的样子。 皇帝也看了一眼宁王，看他没什么反应，就指了指宁王问星云郡主：“朕的四子宁王尚未婚配，宁王可也是一表人才，又战功赫赫，都说美女配英雄，不知郡主可愿意？” 星云郡主看了一眼宁王，脸上微微一红：“但凭陛下做主。” 皇帝又看向宁王，宁王勾了勾嘴角，暮云觉得他有些意味深长，但他立刻又换上了恭敬的表情：“儿臣谢父皇恩典。” 呃？不是说这是送给三皇子做侧妃的么？怎么给了宁王？暮云看看金闵杰，看到金闵杰和李渊洁对视着皱了皱眉，想要开口，却最终什么也没说。宁王端着茶杯，一幅云淡风轻的样子，暮云倒看不透了，只觉得太后提议得莫名其妙，宁王答应得更莫名其妙，难道他真想要月华的支持吗？怎么看也不像啊！ 第六十四章 阿林 - 银针太子妃 - 睡觉的猪刹那芳华 这事儿便如此告了一段落，那星云郡主又骑着大象，带着她那些小动物们下去了。场内灯光突然暗了一些，隐约看到几个小太监搬上台一些桌子屏风之类的东西。 屏风之后亮起了光，一只小羊的影子在屏风上出现，然后又是小狗，小牛，蝴蝶，孔雀，然后又是鸟儿，小船…… 暮云也觉得有趣，这应该是手影，和前世看的皮影不太一样，倒也是有趣。 一会儿灯光暗了，一个小孩子的声音响起来：“阿妈，草原的那边是什么？” 一个温厚的女声回答着：“是雪山，和天一样高的雪山。” “阿爸，雪山上面有什么？”小孩子继续好奇地问。 “雪山上有天神啊，雪山脚下那蓝蓝的湖，就是神女的眼泪呢。阿林要不要去湖边骑马？”一个如低音提琴般的男声回答着。 “好啊好啊！”是小孩欢快的声音。 然后是得得的马蹄声，还有小孩子的笑声，还有女人的叮嘱：“阿林，慢点儿，拉好缰绳啊！” 没见得有什么人出现，也没看见有手在画，可是那白色的屏风上却慢慢显露出一幅画来，自右向左缓缓出现：绿绿的大草原上，白色黑色的牦牛，还有羊在悠闲地吃草，三匹马儿驼着三个身影在奔跑，前面有高耸入云的雪山，山顶反着金光，山脚下一湾蓝蓝的湖水，湖上飞着鸟儿…… 灯光亮起，一个披着黑色斗篷，戴着银色面具的身影从桌子后面站了起来，走出了屏风。 “阿妈，湖水好清甜！”这下暮云可看清楚了，就是这个身影在说话呢，是个小孩子的声音。 “哎，小心点儿，可别掉到水里去啦！”又是那个阿妈的声音，还是这个身影在说。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口技了吧，刚才那些声音应该都是这一个人模仿出来的，还真有点意思呢。 “哎呀，好大一条鱼！”小孩子扑通一声掉水里，然后又是抓到了鱼的欢快笑声，随着这声音，那戏法师手里突然出现了一条还扑腾着的大鱼。 “神女湖的鱼都是神鱼，这可不能捉。”男人的声音劝着小孩子，“快放了吧！” “好吧！鱼儿，再见！”随着小孩子的声音响起，那鱼儿被轻轻一抛，就没了踪迹，暮云东看西看也没看到这鱼去了哪儿。 那戏法师的手中却是又出现了一大把鲜花，各种各样颜色的，煞是好看。小孩子的声音响起：“阿妈，看我采的花，香不香？回去插在陶罐里，帐篷里也会香香啊！” 戏法师的另外一只手中又出现了一个陶罐，鲜花插在了陶罐里，几只蝴蝶又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围着鲜花翻飞。 那戏法师捧着鲜花单膝跪下，一个清甜的女声响起来：“阿林祝皇帝陛下和皇后娘娘吉祥安康！” 起来时已经摘掉了面具，脱掉了黑色斗篷，露出里面一身彩袍来，一张小麦色的笑脸也露了出来，白白的牙齿一闪一闪，笑得很甜美。 “你是……赛林郡主？”皇帝迟疑了一下。 “是啊，皇帝陛下还记得阿林呢！”那小姑娘甜甜地笑着。 暮云觉得这小姑娘看起来很单纯，十三四岁的样子，长相倒是说不上多美，但就是有一种健康快乐的样子，好像闪着快乐的光芒，让人忍不住生出亲切的感觉来。 “上次你父王带你来的时候，你还是个小姑娘，一转眼都长这么大了！朕差点儿都没认出来呢。”皇帝笑了，暮云觉得这次笑得比较真实，看来还是比较喜欢这个小家伙的。不过这么小的郡主也是来和亲的吗？按汉族人的算法应该还没及笄呢吧？ “皇帝陛下和皇后娘娘可是没什么变化，阿林一眼就认出来了！” “阿林这小嘴还是这么甜。”皇后也笑了起来，谁不喜欢被人说年轻啊。 “怎么，这次苍擎皇是让阿林来和亲的吗？”皇帝有些奇怪，“朕没记错的话，阿林还不到十五吧？和亲是不是早了点啊？” “下个月就十五了呢！我们苍擎的姑娘十三就可以出嫁啦！”阿林笑着回答，“皇上说，阿林pigu大好生养，西月的公婆都喜欢好生养的媳妇，所以就把阿林送来啦。” 场中一片抽气声，这姑娘怎么这么……啊，这种话也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的吗？真是不害臊啊！ 再看阿林，还真的是完全没有不好意思地样子，就那么大大方方站在舞台中间，带着单纯的微笑。 不过……暮云打量着那小姑娘，还真像她自己说的，身材发育得不错呢……脸上看着还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身形却有十七八大姑娘的样子了。 皇帝听了赛林的话也是愣了一下，都不知道该怎么接了。还是太后发话了：“赛林郡主既然下个月及笄，便不急着指婚，下个月办了及笄礼，再选个如意夫君就两全其美了。这么着吧，最近安阳这丫头要在宫里陪哀家，一个人也是孤单，赛林郡主就在兴庆宫陪陪安阳吧。” 那小姑娘倒也没意见，高高兴兴谢了礼，退了下去。暮云又看向苍擎国的两个使臣，看他们的表情倒也没什么异常，一时倒真不好判断他们的想法了。 之前听宁王说，这两国送来的姑娘都是来跟三皇子和亲的，但是看皇上的意思好像没有打算给三皇子呢，月华的星月郡主被太后指给了宁王，不知道是真疼爱宁王呢，还是有什么特别的意思。这赛林郡主，太后也做主留在兴庆宫了，一时倒是没看出太后的想法，不过估计也是不会给三皇子的了，太后今天晚上压根就没看过三皇子一眼呢。两国使臣的反应也不太一样，这月华国使臣，倒是明显错愕了，想来之前跟三皇子和亲的意思是暗示过皇帝的，所以皇帝没按商量好的来，他们有些诧异。那苍擎的使臣，却是一脸淡然，不知道是修养好处变不惊，还是早就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 暮云又想起刚才在两位郡主出场的时候三皇子的反应，星云郡主出场的时候，这三皇子倒是没什么反应，可是赛林郡主露出真容的时候，三皇子明显还是有兴趣的，特别是在赛林郡主说自己好生养的时候，三皇子上上下下打量着赛林郡主，暮云看到他喉结动了一动，貌似是咽了口水……看来纤细的星云郡主不是三皇子的菜，这赛林郡主倒是很合三皇子心意呢。 第六十五章 主动和亲 - 银针太子妃 - 睡觉的猪刹那芳华 宫宴结束后，暮云本来还想跟锦涟说会儿话，可太后身边的如意姑姑说太后吩咐她陪暮云去接了赛林郡主然后一起回兴庆宫去，也不敢让太后等着，只好远远跟锦涟挥了挥手算是告别，然后就跟着如意姑姑往赛林郡主和星云郡主呆着的惠安堂去了。 这惠安堂算是朝阳殿的一个偏殿，平日里也没人用，只不过是在年节时分，各地方官员进京向皇上述职时候的一个暂时的休息场所，这次因为赛林郡主和星云郡主算是神秘嘉宾要表演节目，没坐在宾客席上，所以礼部专门给她们安排了这里来休息。 暮云到的时候，星云郡主已经跟着月华国太子一行人回驿馆了，皇上既然已经开口赐了婚，后面便是合婚，然后依着规矩办六礼，跟着指派的教习嬷嬷学规矩，只等着宁王来迎娶了，估计这阵子还是得住在驿馆，毕竟未婚也不能住到宁王府去。 赛林郡主只和两个小丫鬟在惠安堂里坐着，一个人许是无聊，把三条帕子结在一起变小戏法玩，两个小丫鬟是从小伺候她的，自是看得多了，也不好奇，倒是惠安堂里伺候的小太监们看得起劲儿，连暮云和如意姑姑进来了都没发现。 如意姑姑轻咳了一声，小太监们赶紧行礼：“参见安阳县主。” 暮云点点头，算是免礼了。 “郡主，太后娘娘让我来接您一道去兴庆宫。”暮云淡淡地说，只是这脸上的微笑和仪态都让人挑不出错处来。 “是安阳妹妹啊。”赛林郡主也是个聪明的，只从小太监们刚刚行礼就记得了，倒是很亲热的样子，“那就有劳妹妹了。” 说着就走上来拉着暮云的手，暮云也不好拒绝，心道这是个自来熟的姑娘啊，不知道是草原儿女的天性如此，还是心机更深沉呢？ “安阳妹妹如今也是住在兴庆宫中的吗？”赛林拉着暮云的手，跟在如意姑姑身后走着，步履轻快。 “是，皇上说兴庆宫中太冷清了，才让我来给太后解闷的，如今郡主来了便更好了，今日郡主表演的戏法太后看得可高兴呢。”对方表现出来的是善意和友好，暮云也不能冷眼相待吧，倒也是面上热情着呢，只是并不了解，总是心里要防着几分。 “一些小把戏罢了，我还会其他好玩的小戏法哦，妹妹要是想学，等你空了我就教你，以后你要是生了小宝宝，可是能哄得他们开心得很呢。”赛林郡主倒是个不忌讳的，可也不看看暮云如今才六岁的年纪，这嫁人都还得等个好些年，更别说生孩子了。暮云倒有些尴尬，想起之前这郡主毫不忌讳地说自己好生养，想想倒真是雷人啊。 “呃，姨娘倒是要给暮云生小弟弟了，郡主要是不吝赐教，暮云自然愿意好好学的，回去哄弟弟也是好的。” “你也别总是郡主郡主的叫了，就叫我阿林姐姐吧。”赛林郡主亲亲热热地搂着暮云的肩膀，“我一直好想有个妹妹，可惜阿爹一口气生了十三个孩子，除了我以外，全是男的，所以我就只有哥哥和弟弟了。” 这是什么话啊，什么叫阿爹一口气生了十三个孩子……暮云不禁满头黑线，看起来这郡主还真是无心机的，说话都不好好经过大脑想一想，有这么说自己的爹的么？不过从这种家庭结构来看，她这样才正常，这么多哥哥弟弟，只有这一个女孩儿，自然是宠得上天了，而且能指望男人们有什么心机好教她么，这性格大大咧咧的倒是也像个男孩子了。 “阿林姐姐还真是好福气，这么多人疼。暮云家里兄弟姊妹比较少，好羡慕姐姐呢。” “那倒是，哥哥嫂嫂们都疼我，阿爹和阿娘也最喜欢我了，至于弟弟们么，也都是让着我的。”赛林郡主颇有些骄傲，“这次我吵着要来和亲，他们本来都不同意，我就一天没吃饭，他们就心疼的不行，最后还是送我来了。” “什么？”暮云倒是吃了一惊，“姐姐是自己要来和亲的？”这是个正常姑娘么？哪有姑娘愿意和亲的？背井离乡不说，出过昭月太子的事之后，夫家又哪能相信这种异域女子，怎么会真心待她？ “是啊！你觉得很奇怪吧？”赛林倒也实诚，没打算隐瞒，“因为我不想嫁给大汗，所以就主动要求和亲啊，再怎么样，也比嫁个比我阿爹还老的男人要好吧？” “苍擎国君真有这想法？”暮云不禁无语了，听说这苍擎国君也快五十了，赛林郡主才十四呢，这是多么qinshou才能下得了手？ “阿爹说，他和哥哥们领了苍擎大半兵权，大汗不放心，所以才想让我入宫的。他们交出了一半兵权，然后我又主动和亲，应该大汗可以放心了吧。” “那，就算联姻，也可以嫁皇子啊，比如太子，为什么要嫁大汗？”暮云不禁奇怪。 “苍擎的太子就是摆设来着，历来前任大汗驾崩之后，都是要打上几场，胜者为王的，哪个皇子得了我们家的支持，那还不是汗位十拿九稳了，大汗还怕皇子们提前赶他下台呢，怎么会让我嫁皇子？”赛林说得一点都不掩饰，暮云听得倒是心惊胆战，这话也敢在这说，这姑娘是傻呢，还是装傻呢？ “我之前听说，是要阿林姐姐来跟三皇子和亲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暮云问。 “听六哥说是月华国皇帝跟大汗要求的，说三皇子会当太子，大汗自然是无所谓，反正是和亲，跟谁都是和，地位能高点自然好。” “你出发前就知道了？”暮云问。 “对啊，六哥还嘱咐我说三皇子是个**多情的，让我努力得他欢心，要不然在侍妾众多的三皇子府日子一定会很难过，说汉人的女子心思太多，我这种怎么也斗不过她们的，就别想着斗了，抱好夫君的大腿就行。”赛林倒是没觉得暮云问这话有什么目的，便照实答了。 暮云心里却翻起了波澜，之前宁王就说，从苍擎来西月京城要半个月行程，这半个月之前，月华国皇帝就知道三皇子要当太子了，那太子遇刺的事情，不是和月华国有关，就是和三皇子有关了？总之这月华国的嫌疑非常非常大啊。心下留意，想着明日里要跟洛飞雪说了，让他找机会把消息送给宁王和安老爹。当下却转了话题：“那，姐姐今天可是所有皇子都见着了，皇上和太后又一时没决定，姐姐可是真喜欢三皇子？” “我哪儿知道哪个是三皇子？”赛林笑了，丝毫没有不好意思，“是那个穿紫色衣服的公子吗？就是看上去柔美了一点，要我说呢，我倒是觉得那个穿银色软甲的公子不错哩。” 穿紫色衣服的应该是宁王，三皇子今天穿的是玄色绣青蟒的袍子，穿银色软甲的是谁？暮云细细思索着，今日里站在太后旁边，众目睽睽之下，也不敢四处打量，进宫赴宴还穿软甲的，不是侍卫就是武将，既然赛林郡主说了，是公子，年纪就应该不大，暮云想着男宾那边是否有这样的人，回忆着，似乎是在自家老爹旁边几张桌子有这么一个，不过暮云也没看仔细了，不知道是谁，就问如意：“如意姑姑，你看到今日里在我爹爹旁边两三张桌子那儿的一个穿银色软甲的公子了吗？是谁家的公子啊？” “县主说的应该是常小将军吧？是常将军家的大公子常怀安。今年春上刚考了武进士，等着秋季殿试呢，要是被圣上钦点为武状元，那常将军家可就是三代嫡子都是武状元了呢。”如意姑姑跟在太后身边十来年了，哪能是个不聪明的，何况听着皇上和太后的意思，也没打算把赛林郡主指给三皇子，这能看上了常将军家的公子，也是好的，常家忠心耿耿，而且很懂得让皇上放心，每次打完仗回来，就把兵符一交，只留情报一线的管辖权，虽然说各地驻军多是常家家将出身的，兵符也未必有常将军或者常老将军出面管用，但至少这是一种态度，常家在告诉皇上，自己绝无谋反之意，家里的孩子们的婚事，也不会与武将联姻，免得皇上猜疑。所以这如意姑姑自然是捡着常怀安的好话说了。 “唔，原来是常大将军的公子啊，怪不得英气勃勃呢。”赛林郡主倒是个不害羞的。 原来是常怀玉的哥哥啊，那倒是好，其实这赛林郡主倒是个单纯直爽的，估计也能对了常家人的脾气呢，虽然一直没见过常怀玉的哥哥常怀安，可就从常大将军和怀玉来看，这人也不会差了，想着以后自己要是真嫁了常怀玉，有这么个嫂嫂倒也是不错的，心下倒是高兴起来。 ps：前几天真的是忙疯了，出差，写报告，写合同，生病，全堆一块儿了，补，这几天一定补…… 第六十六章 兴庆宫 - 银针太子妃 - 睡觉的猪刹那芳华 补欠的,莫催,今天一定补完欠了三天的…… 回了兴庆宫，去拜见了太后，见太后也乏了，便早早告退，跟着如意姑姑到安排好的偏殿承泽堂去了，这承泽堂是兴庆宫的偏殿，就在太后住的寿宁殿的左手边，也是一排好几间房，赛林郡主就和暮云做了邻居。 红玉自然是贴身伺候着的，不过太后又拨了四个宫女和一个嬷嬷给她，两个一等的大宫女，之前是在太后身边伺候的二等宫女，原来叫仪萍、仪云，升了一等宫女之后便改名叫如萍和如云了；两个二等的宫女，也是以前在寿宁殿伺候的，叫仪然和仪琳；嬷嬷不知道姓什么，只听宫女们都叫她福嬷嬷，看样子也是太后身边的人。暮云心想，这不知道的人还当太后多重视她，也不知道太后是怎么打算的。 赛林郡主带进京的人不多，也就那两个丫鬟，所以太后也拨了两个二等宫女和一个嬷嬷给她，不过是之前就在承泽堂做事的，倒没有给暮云的那几个人有分量了。 忙了一天，也有些累了，沐浴之后便早早歇下了，第二天一早，天才刚刚蒙蒙亮，如云便来伺候暮云起身了：“县主，得去给太后请安了。” 暮云素来是睡得轻的，如云只轻唤了一声，暮云便醒了，下床时不小心踢倒了放鞋的脚凳，红玉才揉着眼睛醒来，连忙套好衣服来帮暮云整理。 “县主，这衣服？”红玉觉得好像没见过，所以有些疑惑。 暮云刚起来有些迷迷糊糊的，如云给她穿衣服，她连眼睛都没睁开，就伸着手就让如云套上了，听到红玉问，才看了看，确实不是自己的衣服。 “昨日县主回皎华宫之后，太后娘娘让瑞嬷嬷吩咐景安堂临时赶制的，也没给县主仔细量了，不过奴婢看倒也是挺合身的，瑞嬷嬷的眼力一向厉害，看一眼就能说个差不多的。”如云赶紧解释着。 衣服是葱绿色积云绫百褶裙，裙摆绣着嫩粉的鸢尾花，外罩绣着几只紫色蝴蝶的鹅黄羽纱，颜色清新柔和，倒是很适合暮云这年纪的小女孩穿，暮云也看得喜欢，不由赞道：“不知是谁的眼光呢，倒真是漂亮得紧。” “想来是瑞嬷嬷选的罢，太后娘娘的衣服一直都是瑞嬷嬷跟景安堂那边商量着做呢。”如云看暮云喜欢，也放下心来，扶了暮云起来，如萍这时端了水进来，净了帕子，细细帮暮云擦脸，又端了玫瑰花水给暮云清口，没有牙刷还真是麻烦啊，有机会找到材料做一个吧，暮云这念头已经有了好多次了，只是一直偷懒没动手。 现在还小，能梳的发型也就那么几个，暮云偏爱双髻垂发的那种包包头，红玉自是知道的，帮她梳了，如云又递上几朵和罩衫同色的小珠花，一看就知道是和衣衫同时做的，不由在心里赞叹瑞嬷嬷的细心。 出了门便见到赛林郡主，早早已经收拾好了在等她，赛林郡主穿得也简单，一身红色重云锦的胡服，窄袖绑腿，看着精神，不过想来是考虑到西月的风俗，又在裤子外面套了条黑色的及膝大摆裙，裙摆用金线绣着些图案，像是某种花朵，可这会儿垂在一起，倒是看不分明，腰间系着条三指宽的五彩腰带，垂着蓝色穗子，在黑色裙子上倒也鲜艳，头发编了蝎子辫，缠了彩线，看起来也是干净利落的样子。看到暮云出来，便上前牵了她的手，高高兴兴跟着嬷嬷一起去给太后请安。 “你们两个丫头倒是混熟了。”请完安，太后赐了座，看到两个姑娘的各种眼神互动，不由好笑。 “阿林姐姐待人亲热，暮云不由得想要亲近些。”暮云看太后心情不错，也就笑着答了。 “你们两个也算是初次入宫吧，今天天气不错，等会儿用过早膳，哀家带你们去逛逛园子。”太后笑眯眯地看着两个小丫头。 “哪敢劳烦太后娘娘，让嬷嬷们带我们开开眼界也就是了。”赛林连忙说。 暮云倒是心里偷偷一笑，这是太后娘娘身体好了想去逛园子了，拉他们作陪呢，赛林还真实诚。 太后倒是很镇定，继续端庄地说：“无妨，哀家也病了些时日，今日里才觉得好些了，走走也是好的。” 暮云想起来之前洛飞雪说过，太后免了后妃们的晨昏定省，所以早上倒也清静。 趁着吃早饭的时候，暮云得了空，嘱咐如云去煮一些凉茶，如今天气热，回来喝些凉茶也是防暑的。说起来这凉茶在后世两广一带算是家常饮品，可这蒋州，也就是后世的南京城，也算是四大火炉之一呢，竟然不流行喝这个。 暮云让如云煮了几样，一种是和后世的加多宝配方差不多的，有夏枯草、菊花、金银花、仙草、布渣叶、蛋花、甘草、金钱草、火炭母、金沙藤等几样，是可以清肠胃之火的，准备给自己喝，前些日子一直在路上奔波，吃饭也并不太按点，吃的又要么是干粮，要么就油腻，最近还真觉得有些口苦，需要清清胃火了；一种是后世在沪杭一带比较流行的二十四味凉茶，里面有枣片、金银花、杭白菊、玫瑰花、乌龙茶、黄山贡菊、腊梅花、枸杞、黑芝麻、金菊花、白芝麻、麦冬、胖大海、茉莉花、山楂、甘草、莲心、果干、薄荷、毛峰差、银菊、玫瑰茄、银杏叶和冰糖熬制，这时节拿来代水最合适，可以清热解暑，提神醒脑，还有些养颜护肤的功效，口感上也不错，太后和赛林应该都可以接受；还有一种是用罗汉果和乌梅干煮的，酸酸甜甜，这会儿煮好了放到冰窖里去冰着，午睡起来喝一些，生津止渴，又酸酸甜甜的开胃，也是好的，而且以太后喜欢的口味来看，应该是会喜欢这个茶的。 兴庆宫的早膳倒没像暮云前世看的那些小说中动辄上百道的那么炫目夸张，不过八个小菜一碗清粥，都是清单爽口的，看来太后娘娘也不是铺张的人。 第六十七章 百福园 - 银针太子妃 - 睡觉的猪刹那芳华 兴庆宫本身就有个不小的花园，占地也有上百亩，亭台楼阁，湖船花鸟，一应俱全，根本不需要去逛御花园。 这园字如今叫做百福园，是太后娘娘五十大寿的时候皇上才重新让内务府给翻修的，小径的青砖上全都刻着蝙蝠，怕不有上万只之多，怪不得要叫百福园呢。湖里养着不少锦鲤，红色、金色、黄色、白色、黑色，还有红白花、红黑花的、红金花的，见到人走进，都挤到岸边来，暮云眼尖，看到旁边有宫女跟在后面小心地丢着鱼食引着，倒是看着这一大群鱼一直跟着太后在走，赛林走在太后旁边，倒是没看见后面的小动作，很是惊奇：“太后娘娘，这些鱼儿都认得您呢，一直跟着您走啊！” 太后哪能不知道后面宫女的小动作，却也不点破，只是笑着打趣赛林：“那是因为阿林你穿得这身像那黑红的锦鲤，又这么大，它们把你当成领头的大鱼了，自然要跟着走了。” 听太后这么一说，暮云再看赛林郡主，倒真觉得她身上衣服的颜色和湖里那红黑花的锦鲤有些相似了，不由掩嘴而笑。 这下子赛林也听出来太后在逗她玩，不由嘟了嘟嘴：“您老人家倒来欺负阿林了。” 过了九曲桥，转过一片湘妃竹林，倒是看到了好大一片荷花，虽然是没有西湖壮观，可是品种却比西湖多得多了，什么大紫莲、千瓣莲、重台莲、大洒锦、单洒锦、红千叶、白千叶、佛手莲、佛座莲、小桃红、寿星桃、碧降雪，让人目不暇接，还有些稀奇的睡莲，除了常见的白色、浅黄色和紫红色之外，还有一些很少见到的蓝色、金黄色、深紫色的睡莲，另外还有那形如牡丹，色如翠玉的，饶是暮云活了两辈子，却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奇怪品种。太后转过来，看到暮云定睛瞧着那绿色荷花，倒是开口介绍：“那是叫做王母娘娘的荷花，本就少见，不过绿色的更是稀罕，宫里好像也就兴庆宫有这么几株，这花前些年都是粉紫色的，后来不知道怎么出现了这么几朵绿色的。” “那就是太后娘娘得了王母娘娘的专门庇护，专门降下翡翠王母娘娘荷花来给您添福添寿，不然怎么独独这百福园中才有这稀罕物事？”暮云笑着回答了，好话谁都爱听，反正又不要钱，多说点无妨。 果然太后开心，哈哈笑着摸了摸暮云的小脸：“偏你是个会说话的。” 看了会儿荷花，太阳逐渐高了，晒得脸微微发烫，太后说也走了不少路，有些乏了，前面有个亭子，坐着歇歇，又打发了宫女去拿些糕点来。 刚坐下来，便看见几个宫女提着食篮来了，暮云心想这来得倒真快，不过转念一想，估计是早就备着的，只要有人回去通传一声，自然是马上就送来的，暮云看如云也跟在后面，想着估计是凉茶煮好了。 糕点摆上来，倒是宫中常见的千层红豆糕、云片糕之类，口感倒是好的，就是吃多了也腻。如云带过来的就是那二十四味凉茶，早先煮好了已经用冰壶冰着了，这会儿倒并不冰凉，太阳底下走了会儿，还有些微温，不过大早上的喝着温度倒也是合适，暮云把这二十四味凉茶的功效和配方跟太后说了，太后倒是又多喝了两口，只觉得出入口清凉微甜，回甘悠长，且还真有些生津止渴的效果，又赞了两句。赛林郡主自然不会客气，早饭本就吃得少了，草原上可是无肉不欢的，这会儿早就饿了，糕点大半都进了她的肚子，喝起凉茶来也是咕咚咚一杯又一杯。太后看得倒是喜欢，全然不因为她失了礼仪而不高兴。暮云心想，宁王早先的提醒倒是对的，对着太后娘娘，纯真些好，不必装着端着，想来也是，这宫里装着端着的主儿也太多了，太后怕是早都看得厌烦了。 太后喝了会儿凉茶，又想起来：“安阳昨日里做得那个芙蓉盏倒是好吃，今日还做吗？做的话哀家叫人去摘荷花来。” 太后这话明显是想吃了，不过暮云却有其他打算：“太后娘娘，今日里要不要尝尝别的？一早暮云就让福嬷嬷带着红玉和如萍姐姐去准备材料了，等您午睡起来，可有新样式点心等着呢。” 赛林好奇地打听：“什么新样式？我瞧着这红豆糕就怪好吃，比这个好吃么？” 暮云笑着摇摇头：“这千层红豆糕可是宫廷御厨做出来的，暮云可不敢比，不过讨巧，有些新奇罢了。” “你这小家伙，倒卖起关子来了，哀家可是早都听小十四说了，你那手艺比御厨好呢，昨日算是打平了，今日里看有没有惊喜。” “惊喜啊……坐着也是无聊，阿林姐姐的戏法可是惯会给人惊喜的了，太后娘娘要不要看？”暮云对赛林挤挤眼睛，给你讨太后欢心的机会了啊，你的终身大事最好有太后做主啊…… “昨天宫宴上那一手可就够令人叫绝的了。”太后也不吝惜夸奖，“那口技可是惟妙惟肖，如果不是阿林一个人从屏风后面出来了，哀家还真以为有好几个人呢。” “这会儿出来没带道具呢，也只能表演口技了。”赛林郡主有些遗憾，“给太后娘娘唱一段草原上的小曲吧。” “刚不是说表演口技？怎么是唱歌？”太后问道，表情有些不满呢。 “您一听就知道啦。”赛林郡主说着转过身去。 第六十八章 口技 - 银针太子妃 - 睡觉的猪刹那芳华 一阵扎木聂的琴声突然传来，太后这才反应过来，赛林郡主说的唱小曲，还是包含了口技的。 前奏过后，是悠扬高亢的女声，唱着暮云听不懂的词，只觉得听着那调儿，闭上眼睛就看到了湛蓝如洗的天空，碧绿的青草地上开满了五颜六色的格桑花，满头小辫儿的藏族姑娘在赶着牦牛……然后又是一阵低沉浑厚的男声，歌词自然依旧听不懂，不过这画面感也很强，好像刚才的画面中出现了一个穿着藏袍骑着马赶着一群羊的小伙子，看到了美丽的姑娘，对着她唱起了快乐的情歌，姑娘也呼应着他，男声和女声自由切换着，后面居然还有合音，也不知道赛林是怎么模仿出来的，好像两个年轻人互相喜欢，一起在草原上策马奔腾，快结束的时候，又是甲铃的声音，有点像中原地区的唢呐吧，听起来很喜庆，像是两个年轻人举办婚礼，热热闹闹的。 暮云睁眼看看太后，只见她也微闭双眼，在听着呢，表情上看也满是向往，看来也是被曲子带到了大草原上吧。 曲子结束了，暮云刚想鼓掌，却又听见吱吱的声音，好像小老鼠在说话，知道这是下一段了。倒是各种吱吱声，像是大老鼠、小老鼠、老老鼠、男老鼠、女老鼠……好像各种老鼠在开会，暮云不由听得好笑，又听见奇怪的唢呐声，然后大老鼠好像在说什么，然后是女老鼠的哭泣声，然后又是老老鼠颤颤巍巍的交代，然后小老鼠欢欢喜喜的闹着……眼前好像突然就凭空出现了一幅老鼠嫁女的景象来：年轻的女老鼠穿着红袍，大老鼠拉着她的手，仔细嘱咐着，老鼠新娘红了眼，拽着大老鼠的手不舍得走，老老鼠拄着拐杖，拍着老鼠新娘的手絮絮叨叨，却句句都是关心和不舍，外面迎亲的唢呐声想起了，老鼠新郎要来接亲了，老鼠新娘泪如雨下，跪着叩谢亲人的养育之恩，小老鼠蹦蹦跳跳的去开门，老鼠新郎走了进来，也陪着新娘一起跪着拜别亲人，老老鼠把老鼠新娘的手交给老鼠新郎，嘱咐着老鼠新郎好好对待自己的孙女儿，老鼠新郎郑重地保证着，牵着老鼠新娘出门了，唢呐声又响起来，一路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太后忍不住嘴角也洋溢着微笑，这声音实在太真切，让人脑海里面的画面也那么真实，实在是太好玩了。 赛林停下来休息，太后不禁赞道：“阿林这口技真是厉害，模仿什么都这么像，倒让哀家惊奇了，阿林是怎么学的？” “阿林从小好像就比旁人更敏感些，对于各种声音，然后闲来无事就喜欢模仿，那时候哥哥们常拿着各种有声音的小玩意儿逗阿林，阿林都能模仿出来，慢慢得长大了，又专门刻意去学着模仿，就越来越像了吧，也就是玩儿。”赛林郡主笑着答了，又灌下一杯凉茶。 暮云想起中学语文课本里面描写的一段关于口技的，不禁好奇赛林是不是也可以模仿出好多人来，便问：“阿林姐姐可能模仿出戏园子来？” 赛林想了想，便点头：“嗯，我戏听得少，不大会唱呢，倒是模仿过篝火晚会，也是热闹的，要不要听篝火晚会？” 暮云点点头，说着好呀好呀，又看向太后，太后也笑着点头。 赛林便又喝了一大口水，然后让暮云和太后闭上眼睛。 随着赛林的声音，夕阳下，少年们跑来搭台子了，少女们跑来摆器皿了，老人点燃了广场中间高高的柴堆，熊熊的篝火燃烧起来。阿妈们捧出了马奶酒，阿爸们举起了割肉刀，烤好的羊肉滋滋的冒着油，孩子们鼻子耸动，追着阿爸要肉吃……男人们玩起了摔跤，女人们聊起了家常，少年少女们跳起了舞蹈，围着篝火一圈圈唱着跳着，小孩子们在中间捣乱，跑来跑去，不是碰到了这个，就是撞倒了那个，惹得阿哥阿姐大声呵斥，阿妈又担心地追着他们要抓他们离篝火远上一些……月亮升起来了，星星亮了，草原上的热闹渐渐散去了，心心相映的少年少女躲在草堆后面说着悄悄话，阿妈哄着小孩子，男人们喝多了酒，早已打起了鼾……声音渐渐消失了，只剩下唧唧虫鸣，渐渐的，虫儿也睡了，草原一片寂静…… 暮云和太后都睁开眼睛，觉得实在是太神奇了，赛林让她们好像亲身体验了一回草原上的篝火晚会，暮云前世只在电视上看过篝火晚会，太后大概就是压根没有见过了，都觉得有趣得紧。 “等着今年秋猎的时候，也搞上这么一场篝火晚会罢，想来一定是不差的。”太后说着这话，到有些神往的样子。 “阿林姐姐实在是太厉害了，一个人怎么能模仿出这么多人一起在说话唱歌的声音来的？”暮云实在是好奇。 “其实真的要是一起说，你就完全听不出在说什么了，让你能听清的，都是有微小差异的，并不是真的完全同时，只是追得近些罢了，嘴快就行。”赛林也没藏着掖着，大大方方告诉暮云了，“那男女声和声的声音其实也是一种声音，找到那个感觉，再稍稍压一下，听起来声音没那么干净，就好像有两个人在同时唱的样子了。” 第六十九章 因食得封1 - 银针太子妃 - 睡觉的猪刹那芳华 园子只逛了一小半，可是这会儿天也热起来了，倒是不好继续逛下去了，一行人又回寿宁堂去，回到寿宁堂的时候，洛飞雪已经等在那儿了。 “给皇祖母请安。” “小十四来了。”太后今天早上被两个小丫头哄得高兴，这会儿见了洛飞雪也是很高兴。 “请十四皇子安。”暮云乖乖地行礼，赛林也有样学样。 “以后见着我就不必请安了吧，安阳又要做这些虚礼给谁看，皇祖母又不会责怪。”洛飞雪无奈地摇摇头，“还是在外面自在些。” “嗯，哀家倒是忘了，安阳也算得上是小十四的师妹，自然是不必这么见外了。”太后依旧温和地笑着。 “皇祖母，今日安阳又做了什么好吃的？”洛飞雪才坐着就开始问吃的。 太后不由好笑：“合着你这小馋猫到兴庆宫来不是来给我这老婆子请安的，倒是惦记着安阳的好吃的了！” “哪有，不过是早上练了会儿功才走过来，这会儿有点饿了嘛。”洛飞雪有些不好意思，掩饰着。 “早上带两个丫头去百福园逛了逛，安阳也没时间准备什么好吃的，要等好吃的，可得下午了。”太后笑着招呼宫女又拿了些点心过来，“就先吃点云片糕吧，一会儿就用午膳了。” “又是云片糕啊……”洛飞雪不情不愿地嘟着嘴，不过还是接过来塞到了嘴里，看来是真饿了。 “谁让你不早点儿来，要不然跟着一起逛园子，还有口技可看，安阳那凉茶也是可口的，嗯，你喜欢的千层红豆糕，刚刚也吃完了……”太后故意逗着洛飞雪。 经过这一天一夜的相处，暮云突然发现，这太后不是个难相处的，只要你真心诚意的待她，她就和一般人家的祖母没什么两样，你要是从她这算计点什么，这活了半辈子的老狐狸又哪能被你算计了去？只是不知道，当年给洛飞雪下毒的人中，又没有她？又或者，她会知道些什么吗？ 洛飞雪也跟着在兴庆宫蹭了饭，暮云说要帮洛飞雪施针，太后看天气热，想着他们跑来跑去也辛苦，便让人把寿宁堂右侧的承恩堂收拾了出来，给洛飞雪临时休息用，跟洛飞雪说，他要是愿意，随时来住都可以，洛飞雪只以两位姐妹在兴庆宫中，他长留多有不便为辞，只让暮云行了针，便先回皎华宫去了。 太后有午睡的习惯，暮云也惦记着一早吩咐下去的点心，便早早去了小厨房。 许是早上走得累了，太后这一睡倒是睡了一个半时辰，睡得多了，起来倒是有些恍惚。就这如意的手喝了一口早就备着的罗汉果乌梅干冰茶，刚睡着的一头细汗倒也下去了不少。人也清醒了。 “这酸酸甜甜的倒是好喝，是安阳那丫头弄的？”太后又喝了两口，问如意。 “是，如云送来的，说是县主早上就安排着煮了冰起来，就是给太后娘娘午睡起来润口用的。” “唔，午膳前这丫头说下午有新点心的，不知道做得怎么样了呢。”太后喝着冰茶，倒是想起了新点心来了。 “县主已经在前厅侯着了。”如意淡淡笑着回答。 太后装扮妥当了出去的时候，见掐丝螺纹细腰的小几上已经摆着几个小碟子小碗了，远远的竟然闻着有暗香浮动，不由好奇：“安阳今儿又做了些什么？” 暮云等着太后坐好了，才一样样介绍：“这是紫玉莲子羹，是把紫米、红豆、薏仁、山药、莲子一起蒸熟，再浇上桂花糖，夏日里湿气重，这小点倒是除湿健脾的。这是梅花汤，是取鸡肉、虾肉、鱼肉、还有牛肉和羊肉纯瘦的里脊肉，全部用刀背慢慢砸成肉糜，再混合起来，加入蛋清和姜末拌好，一片片捏成梅花状，放入用干贝和海螵蛸加了鸡骨、云腿一起熬制的又撇了油的高汤中煮熟，虽然是肉汤，却无油，可以补骨补血，夏日里出汗多，也该补补骨呢。这是梅香白玉糕，是将嫩豆腐和糯米粉混合，分成了几个团儿，又分别加入了橙汁、绿茶粉、南瓜泥和匀，再把一些果仁填进去当馅儿，橙汁拌的填的是枣泥花生馅儿，绿茶粉拌的填的是莲子百合核桃馅儿，南瓜泥拌的填的是杏仁桃仁馅儿，一个个捏成丸子，放在锅里蒸熟，锅里下面一层蒸笼上铺的是干梅花，这腊梅的香气会跟着热气一起慢慢渗入上面的丸子里，所以叫做梅香白玉糕，可以养颜补骨健脑。这是椰蓉羊乳冻，可是养颜的好点心，为了除去羊乳的膻味，特意加了红茶一起煮的，可惜没有琼脂，不然可以做成半透明样儿的，更好看点。” 第七十章 因食得封2 - 银针太子妃 - 睡觉的猪刹那芳华 暮云把每一道菜的做法都仔细讲了，功效也讲了，倒不是邀功证明自己多辛苦，只不过想让太后感受到自己是尽心在为她调理身体罢了。 太后最先端起的倒是那梅香白玉糕，也是，这绿色、黄色、金色的丸子光滑如玉，又散着盈盈的梅花香气，暮云摆盘的时候又加了些薄荷叶、樱桃干之类的做装点，倒是好看。太后尝了一口，一点儿豆腐味都吃不出来，却又有豆腐滑嫩的口感，倒真是好吃的，连太后这一向不喜欢吃豆腐的人，都吃得津津有味。暮云放下心来，这菜也算是临时起意，以前可真没做过，只是觉得豆腐是非常好的补钙食品，又比肉类来得好消化些，更适合太后这种老年人的脾胃，但一早就听如萍姐姐说了太后一向不爱吃各种豆制品，觉得一股子豆腥味儿，才想着用这些办法除去豆腥味儿呢。 太后正吃着，宫女进来通传，说宁王来了，太后虽然有些奇怪，但也只略停了一下，便请他进来。 “给皇祖母请安。”宁王的礼数是到位的，只是有着那么一点点疏离，不像洛飞雪那般亲热。 “宁王今日怎么想着过来了？”太后放下手中的盘子，却又端起了那碗梅花汤，乳白色的汤里飘着一朵朵小小的梅花，闻着就非常鲜美，喝起来果然是鲜香异常，看着坐在那儿也不说话，只是云淡风轻地笑着的宁王，吩咐暮云，“这汤着实是鲜美，还有的话，给宁王也端一碗来尝尝。” 暮云让如萍去端了，宁王喝完汤才回答太后刚才的问题：“昨日皇祖母做主，给孙儿指了婚事，孙儿是来谢恩的。” 说起这事儿，太后脸上有一丝尴尬转瞬即逝：“哀家觉得，星云郡主也是个美人儿，还是月华国皇帝亲封的宝象将军，配宁王倒是合适的，不知宁王是否怪罪老妇多事了？” 暮云觉得太后对宁王的态度有些拘谨，虽说宁王重权在握，可太后对着皇帝好像也没这般，不知为何独怕了宁王。 “怎么会，孙儿也觉得星云郡主是个好的，孙儿也是心里喜欢，只是之前听说是要给三皇兄的，倒是没敢觊觎，皇祖母给做了主，倒是让孙儿心里欢喜得很。”宁王总是那种淡淡的温柔的样子，只是这种温柔倒带着些拒人千里之外的疏远。好像只有在对着洛飞雪的时候，才有几丝真的亲近。 “宁王喜欢，那就最好了。另外这赛林郡主倒也是个有趣的，只是午膳后便请了旨出宫去看星云郡主了，这会儿不在宫中，哀家倒是挺喜欢这丫头，不知道宁王是不是也喜欢？”太后探着宁王的心意。 “太小了些吧。”宁王倒没直接回答，只是用年龄问题来拒绝了，也是个态度。暮云想着，你还嫌人家小，人家正好也没看上你，不知道要是宁王知道赛林郡主对他的评价是柔美，他会不会生气，恩，自己好像有些恶趣味啊。 “哦，那倒好，昨日也听说这丫头看上了常家长子，宁王要是无意，倒也不妨遂了她心意了。”太后松了一口气。 “父皇还让孙儿来问问皇祖母，昨日里皇祖母只把星云指给孙儿，却没说位份，父皇说既然是皇祖母指的，他也不好做了主，便来问问皇祖母的意思。” “只是个他国郡主罢了，当个侧妃也就是了，这正妃的人选，怎么着也得好好选选吧，即使是选个异国的，也至少得是个公主才配得上宁王的身份啊。”太后斟酌着宁王的意思，话说得模棱两可，如果宁王愿意让星云郡主当正妃，她接着肯定会说让皇上去跟月华国皇帝要个封号，让星云有公主的身份，如果宁王没这个意思，那更好。 “既如此，那孙儿便去替星云要封号了。”宁王直接说了，“孙儿还要跟父皇商议高句丽的军情，就不打扰皇祖母了，倒是安阳妹妹这点心看着精致，汤也鲜美，午膳时父皇忧心国事倒是没吃两口，如果有多的，孙儿也想着替祖母带给父皇一些……” 暮云自然是很有眼色地赶紧让如萍去拿食篮装好给宁王带上，奉了太后的旨意送宁王出兴庆宫。暮云还记得赛林昨日里说的事儿，趁着送人的功夫，倒是低声跟宁王说了，宁王的表情上来看倒是并不惊讶，只略皱了下眉头，便点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提着食篮告辞。 送走了宁王，回到寿宁堂的时候，看见太后已经把那些糕点全消灭了，又因为带来低气压的宁王已经走了，太后心情显得不错，又赏了暮云一些珠花、臂钏什么的小东西，又多赏了几匹布，一匹粉紫色荷花暗纹的雪缎，一匹靛青色的杭绸，一匹桔色团花的苏锦，还有些天丝的帕子，连着昨日里赏的那匹蛟珠纱，都送到了承泽堂，瑞嬷嬷叫了景安堂的绣娘来给暮云量了尺寸，又把这些赏赐的布料个裁了那么几尺，商量了样子，便打发他们去了。 暮云刚收拾好准备回寿宁堂去陪着太后，就听到了桂公公的声音：“奴才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小桂子过来，是皇帝有旨意？”太后问着。 “回太后娘娘，皇上有封赏给安阳县主。” 暮云在宫女的带领下走进了寿宁堂。 “先前皇上听说安阳县主治好了太后娘娘的厌食症和失眠症，就犹豫着想封安阳县主为安阳郡主呢，刚刚宁王又带去了县主做的点心，皇上龙心大悦，决定收县主为义女，这会儿正和礼部的几位大人商量着程序和封号呢，所以奴才只是把万岁爷赏赐的其他东西带来了，圣旨这会儿还没下呢。万岁爷赏了玉如意一柄，南珠一盒，沉香骨玉面折扇一柄，端砚一方，宁雪香墨一方，碧玉杆的狼毫笔一套。”桂公公笑眯眯地看着暮云，“奴才提前恭喜郡主了。” 暮云倒是目瞪口呆，还是如云上前塞了谢礼的银子，又拉了拉暮云，暮云才反应过来谢了恩。不过这心里却是高兴不起来，自己两次被封，怎么都是和吃有关的，这传出去会不会惹人笑话，新封号是不是会和吃有关…… 第七十一章 见皇后 - 银针太子妃 - 睡觉的猪刹那芳华 在宫里陪着太后，基本上就是吃喝玩乐，用太**中那各地进贡来的好材料不断创造新菜式，说起来，暮云前世也没做过几次饭，这东西有时候还真得承认是种天赋，嗯，不是做大厨的天赋，是吃货的天赋……因为说是暮云做，实际上就是暮云把做法给厨娘们说了，然后厨娘们操作罢了，做出来是真的比之前暮云自己动手要高上一筹。现在到太后这儿来蹭吃蹭喝的人除了洛飞雪和赛林之外，还有宁王，每次蹭完了还会顺手打包把洛飞雪和食物一起带去皇帝那儿……偶尔得空了也就是翻翻医书和毒经，走得最远也就是到皎华宫去给洛飞雪行针配药。 洛飞雪那两个师侄倒是偶尔会带来些外面的消息，想来是能随意进出皇宫的，不过也没什么要紧的消息，不过是鬼医他们已经到了天山或者青云道长先回终南山了之类。 封号是那日桂公公走了之后又过了三日才定下来，桂公公来传了旨意，又告知暮云，钦天监已经算好了，六日后开祖庙，上玉牒。 暮云一时有些拿不准皇上的意图，按说义女是不该上玉牒的，这上了玉牒可就算是皇室的人了，那就怎么着也该封个公主，可这既上了玉牒，又封个郡主是什么意思呢？ 因为安阳只是个县，属于彰德州，本来皇上是没打算给暮云扩大封地的，一个女孩子，封号尊贵就行了，安家又不会少了她吃穿用度，封地那些收入还真没必要看在眼里，何况说是暮云治好了太后的病，可太后又不是病得多严重，暮云也只不过是讨巧罢了，哪能真算立了什么功，皇帝封赏她，不过是看在她师傅救着洛飞雪的命的份儿上，可那也是鬼医救的，她不过算是个跑腿儿干活的，按说这封赏已经够皇恩浩荡了，可宁王不知道打得什么主意，倒是带着点心去替暮云讨了整个彰德州做封地，于是封号定为彰德郡主。 暮云心里有一大堆疑问，可是每次见宁王都在太后这儿，还真没机会好好问出来，她总觉得宁王身上有很多很多秘密，那些秘密让她心里猫抓似的难受，想想当你发现了一些端倪，却死活想不明白的时候，是多么需要人来解密啊，要不然就揪心掣肘，就是那种感觉了。 这么着一直到了开祖庙祭祖上玉牒的时候，倒并没搞得声势浩大，不过是皇帝带了几个成年的皇子一起进去拜了拜，把暮云的名字写了上去，让暮云跪站在祖庙外面三拜九叩之后就算结束了。暮云才知道这年月女孩子连进祖庙的资格都没有呢，叩拜都只能在外面叩拜，唯一能进祖庙的女人就是当朝的皇后，一旦成了太后，可也就没有了进祖庙祭拜的资格。 暮云回去之后，太后照例要问问封礼的事儿，暮云详细说了，说到皇后没去的时候，太后皱了下眉头：“这么说来，倒是前几日就听说皇后病了，可能是前些日子悲伤过度伤了身子，五六日前夜里下了场大雨，就是第二日你们去采了蘑菇回来做了双菇桃仁那日，皇后受了凉，就病着了，好几日了怎么还没好么？”最后那句倒不是问暮云，而是看向如意。 “今天早上奴婢还见着蓬莱殿的书真，奴婢斗胆说替太后娘娘问皇后娘娘凤体如何了，书真说才刚送了孙太医走，皇后娘娘还是不见起色呢。” “唔，既是如此，你便陪着彰德郡主，替哀家去看看皇后吧。”太后转过头来跟暮云说，“说起来，你进宫以后好像还没正式去拜见过皇后，这会儿既然上了宗牒，便是皇室的人了，虽是义女，也该叫着皇后一声母后的，去看看吧，若是能叫皇后好受些，也是替皇上和哀家分忧了。” 暮云领了命，由如意姑姑陪着，如意姑姑又点了如云和四个小宫女一起捧了些礼物，往蓬莱殿去了。 “彰德叩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暮云按着路上如意姑姑专门交待的礼仪规规矩矩地行礼，如意姑姑说皇后是最重视规矩的，如果规矩没做好，第一印象就不好了。 果然皇后娘娘看了这无可挑剔的大礼，脸上有着满意的神色：“起吧。今日既然已经上了皇家宗牒，你便该称本宫一声母后的。坐下说话吧。” “谢母后。”暮云规规矩矩坐了个凳子边儿，身子微微前倾，恭恭敬敬听着皇后训示，暮云只在坐下的时候不着痕迹地打量了皇后一眼，其他时间都低垂眼帘，一副乖巧的样子。 皇后气色是看着不太好，虽然略施薄粉，可还是能看出脸色苍白中泛着些青灰，嘴唇也是胭脂压不住干皮啊。皇后年纪看上去不过二十五六的样子，不过暮云知道皇后实际上比皇上还大那么两岁，已经三十七岁了，生得是端庄秀丽，怎么说呢，不属于明丽的，也不属于柔美的，就是那种搁在影视剧里一看就是个做皇后的那种长相，应该也是出身名门，通身的气派本就不凡，又做了这么多年的皇后，更是看起来富贵逼人了。 “彰德既然是鬼医的高徒，可不要辜负了皇上的期望，要尽心照料太后和十四皇子才是。”皇后坐在美人榻上，倒是没斜靠着，只是手肘撑在楠木小几上，看着是有些疲惫的。 “彰德虽不才，却定当尽心尽力，只求能为父皇和母后分忧。” 皇后轻咳了两声，听来有些杂音，一旁的宫女立刻送上了朱红描金的痰盂，待皇后吐了痰，又递上口杯给皇后漱口，皇后清理干净了，才微微坐正了些，又说：“这人哪，年纪大了，到底是不服老不行啊，只不过是受了凉，倒是病起来难得好了。” “母后说的是哪的话啊，要不是之前听十四皇子说过母后的年纪，儿臣还真的以为母后不过二十五岁呢，怎么会老了？还有啊，这俗话说的好，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这已经是立了秋，天气无常，病情就最是容易反复了，母后不要太担心了。”暮云不知道皇后是真的感叹，还是试探她的反应，还是讽刺太后前阵子病了好一阵子，只顺着话字面儿的意思说了，并不敢多揣测。 “娘娘，正好彰德郡主来了，不如让郡主给您瞧瞧吧，奴婢听说郡主可没给太后娘娘喝那些苦药就治好了太后娘娘的病呢，这几日娘娘可是喝那些药汁都喝得怕了，每日里一见药碗就皱眉头呢。”皇后身边伺候着的大宫女一边给皇后换茶一边说着。 暮云心里暗暗叫苦，这夏秋之交感冒本就容易反复，后世也并没有多好的办法，自己运气好的话也罢了，运气不好又赶上忽冷忽热的天气可就麻烦了，到时候不还得连累师傅的名声？但面上也没表现出来，只顺着那宫女的话：“若是母后不嫌弃，儿臣也可调些好喝些的润喉茶的。” ps:芳华说话算话啊,前几日欠着的都补了,今日还加更一章算赔罪啦,再次上了推荐,求收藏啊求收藏~~~ 第七十二章 出手 - 银针太子妃 - 睡觉的猪刹那芳华 皇后淡淡笑了笑，伸出了手：“既如此，彰德便来看看吧。” 暮云对于摸脉倒真的是没有太多经验，只从鬼医书上的一些描述来感觉了，这真的是需要积累的，没有积累就没有手感，难得摸出来。不过刚才瞥见痰色偏黄，这手搭上去的时候又觉得皇后腕上有些湿滑粘腻，再问了旁边伺候的宫女几句，便知道这是典型的脾湿肺热之症，太医肯定也看出来了，想来只是皇后不愿好好喝药，才拖了这些时日罢？ 问了太医是否也说是脾湿肺热，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暮云也只写了些对症的药膳食谱，也不敢托大，只说还是送去让给皇后看病的太医瞧瞧是否对症。 皇后倒也满意她谦虚谨慎的态度，遣了书香去把暮云写的食谱拿去给孙太医看看。 暮云只是有一点奇怪，通常脾湿肺热的人不都应该面色偏红么，怎么皇后娘娘脸色倒有些青灰的样子？还是因为病了吃得少了所以面有菜色呢？不由又迟疑起来：“母后除了咳嗽，夜里睡得不大安稳，没有食欲之外，还有其他不舒服的么？” “只是白日里嗜睡些，大概也是因为夜里睡不好，别的倒是没有什么了，怎么了，有什么不对么？”皇后也皱起了眉头。 “儿臣只是觉得有一点点不对，不知母后可否先恕儿臣无礼……儿臣想请母后卸妆一看。” 皇后只是略吃惊了一下，却见暮云认真地看着她，不由也紧张起来，叫了书真去打温水来净脸。 洗净脂粉之后，倒是看得真切，皇后的脸色真的是泛着青灰，和休息不好出现的乌青或者因为饥饿出现的青黄都不同，嘴唇也是在苍白中略有些青紫，并不像心脏病人供血不足时出现的那种紫黑色，而是一种有些诡异的颜色。 暮云眉头越皱越紧，又请皇后伸了舌头来看，舌苔偏黄，舌尖赤红，都没有问题，只是暮云眼尖，见得皇后舌根部中央，有一条并不明显的青黑色线条，又摘了皇后的镂金护甲细细看了指甲，指甲的根部也有累死的青黑色线条，不仔细看只觉得颜色偏深了些，并不显眼。 暮云将发现一一说了，看着皇后越来越青的脸色，还是说了结论：“感染风寒只不过是一个导火索，母后中毒应该是有些时日了。” “是什么毒？”皇后有点咬牙切齿的味道 “应该，是孟婆汤。也是十四皇子中的毒中的一种。”暮云回答着，却不是非常确定的口气，“母后可否遣人去皎华宫，请儿臣的师兄冷彻天来再看一下？冷师兄最擅长的就是毒，经他看过，应该更准确些。” 皇后哪有不从，立刻叫书棋去请。 暮云怕冷彻天懒得理会那些规矩连礼都不行惹得皇后不快，先说了：“母后，冷师兄一直在毒圣谷里住着，不大通人情世故，若是礼数不周，还请母后恕罪。” “世外高人都是有些脾气的，本宫自是不会计较。”皇后也知道这会儿计较也没用，保命要紧。 皎华宫离着蓬莱殿本就不远，所以冷彻天来得很快。进门倒是很给面子地拱手行了个礼：“草民参见皇后娘娘。”估计这也就是冷彻天能接受的最大礼数了，还真指望他跪拜么？ 皇后也没在意，只是看到是这么个十来岁的少年的时候略有些失望。 暮云看到了，解释着：“冷师兄是毒圣的大弟子。” 皇后这才重视了几分：“冷公子请坐。” 暮云把情况仔细根冷彻天说了，皇后又搭了帕子让冷彻天再摸了脉，冷彻天点点头：“是孟婆汤。” “师兄可能看出中了多久了？”暮云追问。 “月余。”冷彻天对外人总是话很少的，这会儿虽然是暮云问，可是当着一堆不认识的人，他就是一幅冰山的样子了。 “一个多月么？那不是说……太子殿下遇刺的时间先后？”暮云推算着时间。 “嗯，差不多端午前后吧。”冷彻天肯定了暮云的猜测。 “那么……”暮云还想说什么，却被冷彻天打断了：“先给娘娘解毒吧，其他事情娘娘自然会查的。” 暮云也一惊，自己还是欠了些历练，这些猜测怎么能当着皇后的面说？ 便不再言语，冷彻天写了张药方让书棋去准备药材，写完就出了蓬莱殿，回皎华宫去了，暮云也拿出了银针等着。 过了一个时辰，药煮好了，皇后灌了药，暮云又按着鬼医笔记里面写的排毒针法给皇后施了针。施完针，皇后倒是出了一身汗，书香在旁边帮皇后擦着汗，可以看到汗帕子上有些青灰的颜色，暮云想着，这毒素倒是排出来一些了吧？便又叫人进来扶皇后去沐浴，过了小半个时辰，皇后才从浴房回来了，头发还湿着，脸色微红，还带着温热的水汽，这会儿看着脸色倒是看着好了些，暮云叫书香再拿几条干帕子来仔细给皇后擦头发，又吩咐着旁边的小宫女去关窗，说皇后娘娘刚沐浴完，别再吹风受了凉，然后又嘱咐着书棋，按着师兄写的药方给皇后连喝三天，她会每天这个时辰过来帮皇后施针，又嘱咐了皇后要注意些吃的东西，最好都在小厨房自己做，不要吃其他东西或者喝最近一个月才有的茶之类的东西，想着没什么疏漏了，这才领着如意她们回了兴庆宫。 回去的时候太后已经用过午膳休息了，暮云才想起来早过了午膳的时间，在皇后那儿忙着解毒，到没觉得饿，这会儿可是觉得又累又饿了。福嬷嬷已经听如意说了暮云还没用午膳，一边吩咐着如萍赶紧去叫厨房给热饭，一边解释着：太后本以为她迟迟未归，是皇后留她用午膳了，所以也没等她，不过好在太后怕她在皇后那吃得不自在，给她留了饭，让厨房一直给温着，这会儿也就是把汤再热热，其他东西都是端出来就能吃的了。 第七十三章 送别 - 银针太子妃 - 睡觉的猪刹那芳华 皇后中毒这么大的事，好像在宫中并没引起什么波澜，至少在兴庆宫是没听到什么传言的。当日下午太后醒来，暮云便将皇后中毒的事儿跟太后说了，太后只是垂着眼帘，看不出什么表情，淡淡地说：“哀家知道了，你只管好好给皇后解毒治病，旁的事不要管。”听起来也是波澜不惊的，只是暮云低头时瞥见她的镂金护甲在微微颤动，好似，有些害怕？难道说皇后中毒的事情和太后有关么？还是，太后怕的是给皇后下毒的那个人？ 不过直到皇后的毒完全解了，宫里也没有什么动静，甚至连皇后都没有什么要追查的意思，这倒让暮云百般不解了，难道皇后是知道谁给她下毒，所以才根本就不追查么？就算不追查，也总该有点反应吧，怎么能这么云淡风轻？ 还没等暮云想明白，就到了宁王要出发去高句丽的日子了。暮云看得出，太后并不喜欢宁王，每次宁王来太**中，太后都莫名紧张，可这次倒是一反常态，主动让暮云代她去给宁王送行，还让暮云带了件据说刀枪不入的蚕丝宝甲去给宁王防身。 洛飞雪本来也想去，可是不巧得很，他在宁王出行前夜竟然感染了风寒，这下子皇帝自然不肯让他再出门，暮云只拜托冷彻天好生看着洛飞雪，自己去了。暮云跟着送行的队伍，从宫门一直送到城外，宁王一身戎装，暮云倒是觉得他看上去俊朗得很，真没看出赛林所说的“柔美”来，想到赛林的话，暮云一路上都在偷瞄宁王，一边瞄一边笑，宁王大概也早就看见了，碍着人多才懒得理她，一直到城外，送行的人挨个上去送别的时候，暮云是最后才上去的。 “彰德妹妹莫不是看上本王了？一路上都在对着本王莫名地笑什么？”宁王横了她一眼，嘴角斜挑，看上去有些邪气。 暮云被噎得咳嗽了两声，有些尴尬地开口：“四哥说笑了，四哥的年纪都可以做暮云的叔叔了，暮云哪敢觊觎。” “没有就好。”宁王撇了撇嘴，“是奉皇祖母之命来送本王的吧？皇祖母把那件乌金蚕丝宝甲给你了？” “四哥真是料事如神啊……”暮云拍着马屁，把一个大包袱递上。 “就给你穿着吧，本王用不着。”宁王没接。 “那可不好向太后复命呢。”暮云才不贪这种便宜，她才不认为宁王是担心她呢。 “那你就带回去给飞雪吧，告诉太后，父皇也赐了本王一件，本王收下了太后的心意，把父王赏赐的那件转送十四弟了。”宁王也没为难她。 “四哥是怕太后送的东西有问题？暮云仔细看过了……”暮云还是没想明白。 “这话也能说么？”宁王瞪了她一眼，“太后怎么会不知道父皇赏赐了我一件同样的宝甲，不过是想借我的手转赠他人罢了。”只是，本王偏偏不送给她想送的那人~宁王心里暗想，却不会告诉暮云。 “哦，暮云还带了些茶点，给四哥路上吃，还有明月求冷师兄做的一些东西……”暮云把包袱打开，里面有用油纸包好的点心，还有一个盒子里装着一些瓶瓶罐罐。 “这些我就收下了。”宁王准备收起来。 “等等，每种药的用途的用法还没告诉四哥呢。”暮云压住了盒子。 “殿下，该启程了。”副将策马过来催促着。 宁王看看天色，把自己的马牵到后面的马车旁边，掀开帘子：“你先骑马跟杨将军到前面走，本王跟彰德妹妹说会儿话。” 一身胡服打扮的星云郡主跳了下来，对暮云微微一笑，也不多问，翻身上马往杨副将身旁奔去。暮云事前没听说星云郡主跟着同行，倒是吃了一惊，但见星云郡主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样子，便也释然了。 宁王拉着暮云上了马车，又叫了人去将同来送行的常将军叫过来，说道：“常将军，彰德郡主舍不得本王，说要多送本王十里，就劳烦您一起跟着了，一会儿好带郡主回去。” 常将军也不多话，只是点点头，策马跟在马车旁边。 宁王这才吩咐启程，落了帘子，又问：“妹妹有什么想问的，说吧。” “唔，有那么明显么？”暮云有些囧。 “本王聪明罢了~”宁王一脸自得。 “皇后中毒的事，和太子遇刺的事，是不是都和月华国有关？”暮云倒也直接，觉得在这种狐狸面前，掩饰根本就没什么意义。 “不是月华国动的手。”宁王摇摇头，“只是金乾元一早便知道了罢了。” “那是谁干的？”暮云追问。 “不是本王。”宁王邪魅地笑笑，“你安心在宫中住下，陪着太后就是了，操那么多心干什么？” “危机四伏，我总要为自己的安全多准备些筹码吧？”暮云不甘心，“所以我总要知道敌人在哪儿吧？” “宫里自然到处都是敌人，除了飞雪，谁也不要完全相信，包括太后和父皇。遇到事情，记得多看多听，少说少做，总归少做就少错了。”宁王认真地说，“就把自己当个单纯的小孩就是了……只是，心里多存着些疑惑，多三分警醒，跟紧太后就是了，太后没让你干的事情，就不要多事。” “那，这次给皇后解毒，算是多事吗？”暮云有些紧张，自己是不是做错事了？ “既然是太后让你去给皇后瞧病的，你瞧不出来倒也罢了，瞧出来了自然是要治的，有什么对错之分？只是，如果不是太后叫你去的，别人来请，就别多事了。”宁王嘴角撇撇，“要记得你是父皇的义女，虽然是郡主的名分，可是尊贵如同我西月的公主，除了太后和母后之外，那些后妃，说到底也不过就是个妾，既然是妾，就是奴才，断然是没理由要主子去给奴才们诊病治病的。” 暮云似懂非懂，只是点着头，表示知道了。宁王又嘱咐：“本王回来之前，先和飞雪乖乖在宫里待着，本王已经派人去请青云道长了，比起外面，这会儿宫里倒是更安全些。” “怎么了？”暮云有些不明白。 “没什么，只不过大概会乱上一阵子，你们安心呆在宫里就是了。”宁王笑了笑，“放心，没事。还是说说那些都是什么药吧。” 暮云心中都是疑问，却知道再问宁王也不会多说了，只好打开盒子，瓶子上其实贴着药名，只是要说说用法和功效罢了。 “这个凝香丸，是可以化解迷烟迷药一类的东西的解药，用的时候只要闻一闻就是了。这个三里绝，是烈性毒药，要在上风处使用，用时捏开一颗，下风三里处人畜皆亡。这个是马瘦毛长，呃，拌在草料里面，马吃了会拉肚子一直不好，上了战场可能就跑不动了。这个是……是春风笑……是一种春药……”暮云说到最后一种，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说了，“师兄说，搞不定高句丽的话，直接搞定他们女王就是了……” 宁王笑起来：“没想到你那面瘫师兄也挺有趣！” 面瘫……面瘫……暮云一头黑线，这话要让冷彻天听见，不知道会不会直接喂他一把毒丸！ “剩下的都是伤药和解毒的药丸，瓶子上都贴着名字了，四哥自己看就是了。”暮云见从宁王这里也问不出什么，便放弃了。 宁王倒似看出了她心中所想，只淡淡一笑：“你记得我不管做什么，绝不会害飞雪就是了。” 第七十四章 回府 - 银针太子妃 - 睡觉的猪刹那芳华 从马车上下来，发现已经送出快二十里，常将军也没多话，告别了宁王，便骑马带着暮云往刚才上马车的地方走去，红玉和如云如萍都还在那等着呢。 “常伯伯，怀安哥哥在忙什么？”暮云被常将军细心地放在身前，常将军怕颠着她，只放马走着，并不太快，暮云想起赛林心仪的常怀安，便问了。 “怀安么？还是每日里上学、练武，再过几个月便要秋试了，所以倒也抓得紧呢。”提起儿子，常将军总是骄傲的。 “哦，怀安哥哥什么时候进宫来，让他来兴庆宫找我玩可好？”赛林可是缠着暮云好久了，自从听说她与常家相熟，自己心仪的又是常家公子之后，就常常缠着暮云让她邀怀安来玩。 “郡主，怀安是外男，按律是非诏不得入内宫的，郡主要是想找他玩，还是向太后请了出宫的牌子，到下官家里来吧。”常将军皱着眉头，暮云到底想干什么？以前好像也没听说她跟自家长子相熟，一直都是和怀玉来往的，这会儿怎么又打起了怀安的主意？ 暮云看着常将军皱起了眉头，知道他误会了，便开口解释着：“常伯伯可还记得赛林郡主？不是暮云惦记怀安哥哥，是赛林郡主……” 常将军这才舒展了眉头，笑了下：“这臭小子倒是有人惦记上了？” 暮云觉得没从常将军的话中听出不满意来，想来如果怀安愿意，皇上也乐得成全的话，常将军是不会阻挠的了。 “七八年前，我陪皇上去苍擎的时候，就见过这小丫头。”常将军笑着说，“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家伙，连皇上腰带上的几颗东珠都被她扯了去玩了。苍擎帝和帝后更是将她视如己出，苍擎国的几个公主怕是都没她受宠。” “可这宠爱她的苍擎帝还打算娶她当妃子呢。”暮云不屑地撇撇嘴，“所以她才跑来和亲的。” 常将军沉默着，半晌才说：“站在苍擎帝的位置来看，他的想法也没有错。” “阿林姐姐是个单纯善良的，我只希望她能幸福。”暮云叹了口气。 “怀安却是个呆头呆脑的。”常将军笑了一下，“恐怕见上十次也不会知道赛林郡主的意思呢。” “刚才我和宁王的话，常伯伯都听到了？”暮云突然问。 “是，宁王本就是让下官把不相干的人赶远一些么。”常将军淡淡一笑，“宁王殿下既然让郡主不要担心，郡主就安心呆着好了。安大人在宫外都安心地很，郡主有什么不安心的？” “常伯伯知道什么吧？”暮云觉得这票人都是坏人，一个个都知道，一个个都不告诉她，就因为她看起来是小孩么？ “下官只是猜测。”常将军笑了，“郡主的侍从就在前面了，下官就不远送了。” “常伯伯……”暮云急了，抓着他的袍子不松手。 “小心皇后。”常将军弯下腰去拉暮云的手，趴在她耳边悄悄地说，又直起身，“去吧！” “我想回家看看爹爹和姨娘，常将军带我去吧。”暮云不松手。 “郡主奉旨进宫陪伴太后，没有太后的准许，郡主不能回家，郡主还是先回宫去向太后请旨吧。”常将军将什么东西塞进了暮云手里，暮云不着痕迹地收进了袖子里，乖乖带着人回宫去了。 回宫之后，先向太后复命，把宁王的话带到，太后果然脸色阴沉了几分，但还是开口说：“既然是宁王的意思，那就送去给小十四吧。” 赛林郡主正好在，暮云和赛林又哄了太后半天，好容易把她哄高兴了，暮云才提出想回家看看的意思，太后倒没拦着，爽快给了牌子，让她回家住两日，顺便带赛林郡主去逛逛。第二日一早，暮云一看门口的阵仗，倒有些郁闷了，只不过是想回个家，太后有必要这样么？ 郡主仪仗摆全了，还有原来就陪着她的四个宫女和嬷嬷，加上赛林的，又有一众小宫女捧着太后赐给安老太君、韩夫人和暮云生母何姨娘的赏赐，浩浩荡荡有好几十人，暮云又去求太后撤了仪仗，要不然回了家，祖母他们还得跟她行礼呢，那怎么能行，她以为太后会反对，没想到太后倒是满意地看了她一眼：“彰德到底是个孝顺的，你祖母没白疼你。”便是撤去了仪仗，只留下捧礼物的七八个宫女，并着伺候暮云和赛林的几个人，陪着回安府去了。 第七十五章 回府2 - 银针太子妃 - 睡觉的猪刹那芳华 回到安府，虽然说暮云没摆郡主的仪仗，可一家人还是都规规矩矩在门口迎着，这暮云虽然是郡主，却是皇上的义女，入了皇室宗牒的，实际应该算是公主了，自然是要行跪拜之礼。这下子见着暮云下车，安老爹二话没说带头便跪，暮云又怎么能让爹爹跪了，赶紧扶了，红玉和如萍也赶紧搀了老夫人，至于韩夫人，压根就只是屈膝做了个样子，没用人扶就站定了。 “祖母和爹爹在屋里等着就是了，这么热的天，过了暑气可不好呢。”暮云挽着安老夫人的手，“怎么没见锦涟姐姐？” 照理姨娘是没资格出来迎接的，可这府里的小姐们总该出来的，何况又是意向跟暮云亲近的锦涟？ “涟儿上学还没回来呢，郡主忘了？今年过完年涟儿就去常将军府上上学了。锦华也上学去了。”老夫人叫她郡主叫得倒是顺口，可暮云听着别扭。 “祖母，您还是叫我暮云或者四丫头吧，总觉得叫什么郡主生分了。”暮云撒着娇。 “那我们哪儿敢啊，别到时候又跟太后娘娘参上我们一本，说我们安家不懂礼数。”韩夫人阴阳怪气地说，也不怪韩夫人心里不痛快，这安暮云原本是个没地位的连族谱都入不了的低贱庶女，这会儿居然上了皇家宗牒，身份比她和她女儿可是尊贵多了，想当年她爹也是国公爷，按说她也该是个郡主的呢，可惜她是个庶女，没资格得封，这下子倒好，身份比她更低贱的四丫头倒封了郡主，还在太后跟前伺候着，将来出嫁的时候太后自然也要添一份嫁妆的，说不得还得嫁入皇家宗室，至少也是一品大员府上，那郡马还不能有妾室，想想就让她嫉妒。 “母亲大人说的这是什么话，倒叫赛林郡主看了笑话。”暮云忍着心中不悦，拉过了赛林郡主，“祖母，这是苍擎国的赛林郡主，上次宫宴您没去，可是错过了赛林姐姐的精彩表演呢，刚刚在路上我都求过阿林姐姐了，怎么着也得给您再演上一场，您一定会喜欢的！” 老夫人看到暮云这么懂事，自然也是喜欢得很，何况一早暮云还没到的时候，皇上给安家的赏赐就到了，林林总总好几大箱子，虽然因着安老爹的原因皇上给安家赏赐倒也常见，可这次倒是赐下不少珍贵药材和珠宝首饰，比起那些华而不实的锦缎玩物之类更得老夫人的心，而这些自然都是因着暮云要回来才赐的，对暮云自然又多了几份亲近。 福嬷嬷很有眼色地等暮云和老夫人叙完旧，才让小宫女们把太后的赏赐捧过来。 “彰德郡主在宫中陪伴太后，深得太后欢心，太后感念安府养育彰德郡主，特赐下百年老参四支、百年雪莲两只、极品血燕一斤、极品红珊瑚手串一串给安家老夫人安常氏养身，赐南珠头面一套、贡缎两匹、雪锦两匹、珠花一匣给安家主母韩氏，赐极品白玉笔洗一只、极品红玉髓麒麟镇纸一对、东汉古砚一房、宫制雪竹素笺一刀给安大人，赐上品沉香手串一串、宫制十三太保十付、宫制雪颜霜一盒给彰德郡主生母何氏安胎，府中其他女眷各赐云锦两匹、珠花一匣。”福嬷嬷一口气说完，暮云不禁佩服，连气都不用喘的…… 太后赏赐的自然都是好东西，韩夫人再不喜欢暮云，也会喜欢暮云带来的东西，这会儿跪着谢太后恩倒是跪得痛快，暮云不禁在心里给她一个鄙视的眼神，以前还以为她有多高的段级，也不过如此，喜怒哀乐都在脸上了，这种人，要是真放在皇帝的hou宫之中，早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她没如愿嫁给皇帝说不好还真是她的福分了。 前厅有小厮来找安老爹，暮云很善解人意地请安老爹先去处理正事，自己则挽着老夫人进了后院，老夫人诧异的是，赛林郡主也亲亲热热地搀着她另外一边的胳膊，跟着一起进去了。 “母亲大人，太后让暮云带赛林郡主逛逛京城呢，我想着阿林姐姐住驿馆也不方便，您看能不能住咱家啊？反正家里还好多空房子呢……”暮云看向愤愤走在旁边的韩夫人。 韩夫人还没说话，老夫人就回答了：“赛林郡主要是不嫌弃那就住着吧，等锦华和锦涟回来了，你们一道上街玩去就是。雪柔啊，叫人去把雅兰阁打扫打扫给赛林郡主住吧。” 韩夫人虽然撇了撇嘴，有点不太情愿，但还是乖乖应声了。 “大夫人，给您添麻烦了，没什么好送您的，这只镯子就算是谢礼了。”赛林从手上脱下一只累丝缠金珐琅的镯子戴到了韩夫人手上，“这是前二年大食商人带来的，中原倒是没见着有。阿林觉着夫人肤白如雪，戴这个颜色好看。” 暮云有些愣神，这丫头什么时候这么有眼色了？之前都只觉得是傻乎乎的啊？ 大夫人拿人手短，何况这镯子倒真是样式别致，珍宝阁都没见过呢，自然喜滋滋地摸着，赶紧去安排着收拾房子了。 赛林贴近暮云的耳朵：“那玩意儿不值钱，前几日我出宫去找星云姐姐的时候在路边买的，十几文钱，她要真戴着出去丢人就好了，真是看不惯她对你那个样子！” 暮云低头一笑：“你也学坏了。” 老夫人可是将门之女，年轻时武艺也好着呢，这会儿虽然养尊处优，但仍是耳聪目明的，哪有听不见的，只是微微一笑，也没说破，只回头看着暮云：“回来还没去看你姨娘呢，先去看看吧。” “那让阿林姐姐陪您先回静安堂，暮云一会儿就去看您。”暮云对赛林眨眨眼睛。 路上暮云可是悄悄告诉赛林了，安家老夫人，就是常怀安的姑祖母，锦涟的生母常姨娘，就是常怀安的姑姑，还有锦涟就是常怀安最疼爱的小表妹，所以赛林要好好讨他们欢心，这样他们才会在常怀安面前多说赛林的好话。 暮云去看了何姨娘，何姨娘肚子已经很明显了，想来已经是等了一会儿了，暮云还没走到院门，就看见何姨娘在门口扶着腰站着，额头上闪闪的都是汗珠。 “姨娘身子重，快歇着吧。”暮云在何姨娘拜下去之前就赶紧扶住了，红玉和碧丝也上前一边一个扶着何姨娘。 福嬷嬷把太后的赏赐又跟何姨娘说了一遍，待何姨娘谢了恩，如萍如云和仪然仪琳跟着绿婉去把东西放好，才又回来伺候着。 怡兰苑原来住着刚好，这会儿多了这么多宫女嬷嬷的，倒是住不下了，何况还有暮雷在，就更不方便了。 暮云皱了皱眉头，自己刚才只想着给赛林要住的地方了，自己却忘了，一会儿还得去找大夫人一趟，想起来就头疼。 “姨娘最近身子怎样？弟弟乖不乖？”暮云伸手摸着何姨娘的肚子，正好腹中胎儿踢了一脚，“呀，他在踢我，好好玩。” “这还没生，郡主就知道是弟弟了？要是个妹妹，郡主可要失望了。”何姨娘笑着说。 “姨娘还叫我郡主作甚，刚才都跟祖母说了，以前怎么叫，现在还怎么叫，不然我听着别扭。”暮云嘟着小嘴。 “这是皇家恩典，郡主可别任性。”何姨娘也不坐，只是站在暮云身侧规规矩矩地说。 福嬷嬷倒是因着这姨娘颇懂礼数而多看了几眼，这一看，倒是移不开眼睛了：“你是……菁菁？” “嬷嬷是？”何姨娘完全没有印象。 “我姓福，入宫之前，和林家小姐是手帕交，便是你出生之后，我还见过你几次，你要是问问你爹爹和兄长，他们一定是知道我的。你和你娘亲长得简直一模一样……”福嬷嬷有些感叹，“只是淑慎，倒真是红颜薄命。” “嬷嬷是家母的朋友，那菁菁就高攀叫您一声福姨了。”何姨娘没想到还能遇到母亲的朋友。她父亲只不过是个七品的编修，母亲也只不过是五品同知家的一个庶女，想来福嬷嬷出身也不高，要不然也不会和母亲交好，更不会入宫只当了个宫女，然后一辈子就呆在宫里了。 第七十六章 一些往事 - 银针太子妃 - 睡觉的猪刹那芳华 “那福嬷嬷先陪姨娘聊会儿天，我去祖母那儿了。”暮云看着自己不走，何姨娘是绝对不会坐下来的，她本是回来看娘的，却让她累着实在就是不孝了，只好提出要走，想必何姨娘也很想知道自己母亲年轻时候的事情吧，所以就留下福嬷嬷，只带了如云、如萍往老夫人那去，红玉则被她打发去给秦大夫送东西去了，送给秦大夫的东西可就不是太后的赏赐了，是暮云从这些天皇上、宁王、太后、皇后送给她的东西里面挑的一些。 暮云刚走到静安堂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阵欢快的笑声，不禁嘴角微勾，这赛林，还真是会讨好老太太，常家人都是直来直往的，能得了老太太欢心，应该也能得到常家其他长辈的欢心了。 “祖母，和阿林姐姐聊什么呢这么开心？”暮云走进去，看到老夫人正拉着赛林的手笑得前仰后合。 “阿林在给我讲她四岁过生日的时候，她父亲和哥哥们太高兴了，只顾自己喝酒，然后她一个人无聊，就自己跑到屋子里面去拆礼物，拆着拆着睡着了，睡在了一个礼物箱里面，让她父亲和哥哥酒醒了之后找不到她，吓得半死，派出所有家丁丫鬟到处找她，还从苍擎帝那儿借了五百侍卫全城搜索，结果她自己饿醒了之后发现屋子里一个人都没有，哇哇大哭，引来了家里的大黄狗，然后就骑着狗去找她父亲和哥哥了，所以她父亲叫骠骑大将军，她叫骑狗小郡主……” 暮云也忍不住笑了：“骑狗小郡主，哈哈，阿林姐姐原来还有这个绰号……” “对了，暮云，刚才你爹爹忘记告诉你了吧，想着你这次回家，不可能再住在怡兰苑了，所以早就把碎雪斋给你收拾出来了，就在雅兰阁旁边，你在宫里就和阿林要好，这回家了也能作伴。” “刚想跟祖母说这事呢，刚才去怡兰苑看姨娘才想起来好像住不下了。”暮云笑着帮老夫人倒了杯茶，“对了，今天早上太后还说她和祖母年轻时是熟识的，只是如今走动少了，让您得了空也去跟她叙叙旧。” 老夫人愣了一下，随即苦笑着：“难为她还记着我。” 暮云好奇地看着老夫人，老夫人却不再说话了，赛林郡主很知趣地站起来：“大夫人应该收拾好了，不如老夫人派人带我先去梳洗一下？” 老夫人叫了静容送赛林郡主去雅兰阁，暮云也打发了那几个宫女去碎雪斋先收拾收拾。 “说起来，常家是武将，景家是文臣，按理并没有太多交集，可不知道为什么，当年我爹爹和景大人颇为投缘，连带着我们这些年龄相仿的姑娘公子们也都彼此交好。那年选秀的时候，我姐姐和景家嫡长女，也就是如今的太后娘娘一同被选入宫，得封淑妃和敬妃。本来交好的两人，却在hou宫斗得个你死我活，最后一死一伤，说起来，姐姐的死是咎由自取，是姐姐听了陈桂兰，也就是韩夫人的母亲的挑唆，让她以腹中胎儿陷害敬妃，姐姐那时猪油蒙了心，一心只觉得孩子总会再有的，敬妃倒了就再也没有人跟她争chong了，那会儿昭月太子的母妃金贵妃还没入宫，她算得上是非常得chong的妃子了。结果，她因为服用了过量的红花，导致大量出血无法止住，最后失血而亡……临终前她求皇上叫了父亲入宫，立下了常家女子再不为后妃的遗愿，皇上也准了，所以以后常家嫡系旁系都不再被列入选秀名单里了。敬妃纵然是无辜，可皇上痛失淑妃，不免也把气撒在了总是和淑妃做对的敬妃身上，从此敬妃也失了宠，落落寡欢了一辈子……可谁知道他们斗来斗去，最后皇上的一颗心倒是放在了金贵妃身上，直到昭月太子谋反，金贵妃被赐死，皇上不再相信那些年轻貌美的妃子，倒是常常到敬妃宫里去坐坐，她哥哥剿灭昭月太子余党立功之后，她就被加封景贵妃。景贵妃因为没有子嗣，九皇子的母妃惠嫔算是在她失宠时唯一还常常带着些东西到她宫里去看她、陪她说话、接济她的人，所以念着惠嫔的好，后来她说动了母家鼎力扶九皇子上位，也就因此享了太后之尊。自从姐姐死后，我再没有入过宫，其实我并不恨她，毕竟争chong虽然各施手段，但她总是没直接伤害过姐姐。后来几年她召我我也不入宫，不过是因为陈桂兰抢了我当时的未婚夫，让我羞愤交加，不愿出门罢了，知道她在宫中过得也不易，召我大概也是因为听说了当时的事情想安慰我一下，毕竟当年我和她也算是很亲近的。谁知她却以为我还因为姐姐的事情恨她，后来写了长信安慰了我，又解释了姐姐落胎的事情确实不是她的手脚，也便不再召了……其实，她也是可怜的人啊，入宫之后，除了前二年，几乎都是一个人守着空荡荡的宫殿，最是无情帝王家，暮云哪，皇上收你为义女，可千万不要打的是要用你去和亲的念头啊！哪国的hou宫，都是血腥的屠场。” 暮云心里一惊，她可从没想到皇上有可能打这种主意，不过转念又一想自己的年级，不禁释然了：“祖母，暮云还小呢，皇上要是想找个和亲的，怎么也该收个及笄了的姑娘吧？” 老夫人也一乐：“你总跟小大人似的，我倒忘了你还是个孩子。” “祖母，您觉得赛林郡主怎么样？”暮云还是想积极促成赛林和怀安的事儿，这样单纯的女孩子，也只有常家这种绝对不会宠妾灭妻的门第才能活下来吧。 “嗯，挺好啊，性子单纯，又直率，倒是和傻乎乎的涟儿有几分相似，不像你这丫头心眼儿多！”老夫人虽然是说着暮云心眼多，可眼中却都是笑意。 “我哪有心眼多。”暮云眨眨眼睛，一幅不乐意的表情，“太后娘娘本来想把赛林郡主指给宁王的，可是阿林姐姐没看上宁王，只看上怀安哥哥。” “哦？没看上宁王倒看上了怀安？”老夫人乐了，“这不管是样貌还是身份地位，宁王都比怀安强啊，这姑娘怎么想的？” “祖母啊，这就是缘分呗！反正阿林姐姐一眼就看中了怀安哥哥，要是祖母也喜欢阿林姐姐，祖母就跟常伯母说说嘛，看看常伯母什么意思？我不敢去问怀安哥哥。” “怀安这小子哪有什么想法，还傻着呢。”老夫人想了想，赛林的身份地位，嫁给怀安，绝对不算是辱没了常家门第，只是如果娶了个异国郡主，怀安将来想手握重兵恐怕是有些难了，不过也好，常家荣宠这么多年，本就没有二心，不过也难免遭人嫉妒，何况，看起来常家最有出息的应该是满肚子诡计的常怀玉，相比较而言，老实憨直的怀安倒是真不适应官场，所以，这倒也该算是好事吧，于是开口说，“明日里正好也该休沐，我邀宁娘过来赏花吧，让她把那几个小家伙都带上，也好跟你和涟儿作伴……” 第七十七章 外婆往事 - 银针太子妃 - 睡觉的猪刹那芳华 吃过晚饭，暮云又带着红玉去了怡兰苑，晚饭的时候见着何姨娘眼睛红红的，像是哭了很久的样子，也不知道福嬷嬷跟何姨娘说了些什么。 暮云到的时候，见何姨娘房门开着，正坐在桌前发呆，绿婉看见她，正想行礼，暮云摇摇头制止了，径直走到何姨娘身旁，静静坐下，看着何姨娘双眸泛着迷茫的泪光，一时也没打扰她，直到何姨娘突然闻到了暮云身上的梅花香，才回过神来。 “郡主。”何姨娘有些慌张，忙着要起身行礼，暮云拉住了她。 “又没有外人，姨娘就不必多礼了。” “怎么这会儿过来了？老爷刚才不是说要你一会儿去书房么？” “我跟爹爹说了等会儿再去，爹爹正陪祖母说话呢。”暮云很懂事地拿帕子去擦何姨娘眼角的泪水，却让她不好意思了。 “失礼了，倒让郡主看笑话了。” “姨娘，还叫我暮云吧。”暮云叹了口气，“不然我总觉得不是回到了自己家。” “暮云。”何姨娘摸了摸暮云的头，“在宫里过得好么？” “还好的，太后她老人家待我还算不错。”暮云自然是报喜不报忧，“吃饭的时候就见姨娘好像哭过了，福嬷嬷说了什么吗？” “嗯，是关于母亲的一些事。”何姨娘看了一眼门。 “红玉，绿婉，把门关上，在门口看着。”暮云顿时会意。 “福姨说，何家被贬，其实爹爹那首诗只不过是个借口……源头，竟然还是在母亲这里。”何姨娘叹了口气，“母亲年轻时便是个名动京城的美人，只是因为外祖父官位不高，却也不愿送女儿做妾，所以母亲也没有机会嫁入高门，只嫁了爹爹这样的小官。父亲虽然只是个七品编修，官位不高，俸禄也不丰厚，却是一心一意待母亲的，两个人婚后虽然不算富足，但也和美，生了哥哥之后，更是一家三口平静祥和，其乐融融，倒也让人羡慕。有一年宫中大宴群臣，连父亲这种小官都被邀请携家眷进宫。先皇……竟然对母亲一见倾心，惊为天人，便不管规矩，强留母亲在宫中，名为侍奉老太后，实为侍奉先皇。先皇用父亲和哥哥的性命威胁，母亲也不敢不从，母亲在宫中住了三个多月，才被放出宫去，出宫时，已有孕……这事，只有先皇和当时在老太后身边做小宫女，被拨去伺候母亲的福嬷嬷知道，为母亲诊断的太医诊出结果就被赐死了。母亲出宫后，自然不敢将事情告诉父亲，只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福嬷嬷就经常奉先帝旨意出宫来给母亲送些东西，每次都是打着太后的名义。自然母亲有孕，父亲很开心，母亲也一直没有敢说孩子的真实身份。孩子出生后，先皇几次想找机会把孩子抱到宫里去，但母亲威胁他如果他把孩子抱走，母亲就自尽，先皇这才作罢。一直到先皇去世前，才将有这个孩子存在的事情告诉了现在的皇上，并且要求把父亲和哥哥赐死，恢复那个孩子公主的身份，先皇做事荒唐，皇上却不能将这皇家丑闻公诸于众，父亲却又一直忠心耿耿，并无大错，皇上也不愿滥杀无辜，所以，并没有斩尽杀绝，只是流放。至于那个孩子的身份，对皇家来说就是耻辱，不杀掉就已经是天恩浩荡了，怎么可能恢复公主的身份？所以，母亲会自尽，也是觉得都是因为自己才给丈夫和孩子们带来无尽的苦难……” “那个孩子？”暮云心里已经有答案。 “是，那个孩子……是我。”何姨娘眼泪又滑落下来，“我就是让父亲和哥哥被流放，母亲自尽，妹妹远嫁的罪魁祸首！” “姨娘，罪魁祸首是荒唐的先皇，不是外婆，也不是姨娘！”暮云心中愤恨，这段时间以来听到的关于先皇的事情，怎么就没一点儿正常的？也只有这样的爹才会生得出昭月太子那种不着调的儿子吧！暮云也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得到了皇上的特别优待了，他只是把不能给母亲的一切都给了自己……自己本就应该叫他一声舅舅，自己的母亲若是公主，自己的封号本就应该是郡主，所以，一切看起来不合理的都合理了。而之所以选择给自己封号而不是给暮雷，是因为自己是女孩子，威胁不到皇室血统纯正，也不会陷入争名夺利、争权夺宠的战争中去，上皇室宗碟是特殊荣耀吗？原来自己本就该上的！ 补更第一章~ 第七十八章 二小姐的心思1 - 银针太子妃 - 睡觉的猪刹那芳华 第二日休沐，一早常将军和常夫人就带了常家几个公子和小姐来了。常将军和安老爹在书房说话，常夫人带着孩子们一起在花园里陪着老夫人和两位郡主。 “宁娘啊，怀玉出门之后，你也有好几个月没来了。”老夫人拉着常夫人的手，亲亲热热地说，“我看啊，还是怀玉这小子心里有我，你们都嫌弃我这老婆子啦。” “姑母说哪的话，父亲前些日子不是病着么，这几日才刚好了，您就是不召唤，宁娘这几日也是要来看望姑母的。”常夫人拉过身旁那个七八岁的小姑娘，“欣儿可是天天念叨着姑奶奶这里的梅花糕好吃。” “涟儿不是整天跑到我这儿来讨了给欣儿带去了？还没吃腻啊！”老夫人拉过常怀欣的小手，“吃那么多甜食，当心胖！” “才不会呢，姑奶奶看看，欣儿可是比上次来胖了？”那红衣的小姑娘笑起来倒是明媚，皓齿一闪一闪的，很可爱，“倒是涟儿妹妹好像脸圆了些，姑奶奶还不是紧着她吃好吃的，姑奶奶就是偏心涟儿妹妹。” “哪有哪有！”锦涟摸着自己的小脸，“涟儿也没有胖！”锦涟还有些婴儿肥，脸倒是看上去圆嘟嘟的，不是胖，只是还没长开罢了，怀欣已经开始抽身段，倒是瘦些，脸型也能看出来是个鹅蛋脸了。 赛林郡主只看着这两个小丫头可爱，不由笑着开口：“哪有胖的，一个妹妹是苹果脸，一个妹妹是瓜子脸，都漂亮得很。” 两个小姑娘被人称赞自然是非常高兴，一边一个拉住了赛林的手：“还是郡主姐姐最有眼光了！” 常夫人也打量着这位落落大方的赛林郡主，上次宫宴皇上只说让带子女，倒没让带夫人，所以她没见过赛林，此时见了，只觉得这位异国郡主生的是明艳动人，笑容又毫不造作，不由让人心生亲近。 “娘，郡主姐姐可厉害了，上次宫宴，她表演的戏法，把我们都看呆了呢。”另外一个看上去十二三岁的少女看常夫人打量赛林郡主，忙着介绍，刚才一进来，她可就缠上了赛林郡主，这会儿早被赛林随手的小戏法收买了，一心都是厉害的郡主姐姐。 怀安到底是年长些，加上也不好意思往女孩子跟前凑，虽然是好奇，却也规规矩矩站在常夫人身后偷偷看着，只觉得这小女孩一双巧手如燕翻飞，一会儿手帕变成了花儿，一会儿花儿又变作了糕点，饶是自己眼神厉害，却也没看出奥秘来，又见这位番邦郡主彩衣飘飘，笑容明媚，不似中原女子温婉动人，却有些豪爽的草原情怀，不由得有些羡慕。嗯，就是羡慕吧，羡慕这女子能活得如此自在，无拘无束，无忧无虑的样子。 “二姐姐怎么还没过来？”锦涟这会儿突然发现锦华还没来，“昨日里吃晚饭时好像也没见到二姐姐和马姨娘。” 老夫人也皱了皱眉，韩大夫人虽然不爱应酬常家的人，可一早也在内院门口迎了常夫人进来，一直送到静安堂门口，跟老夫人告了假要去处理些家事才走开的，姨娘倒是没资格来迎客，可这锦华又是怎么回事？ “静月啊，去看看二小姐在做什么，表姐妹来了，总该出来招呼一声。”老夫人打发丫鬟去找锦华。 静月刚应了，便看见安锦华带着大丫鬟春兰匆匆走来。虽是步履匆匆，却仍走得袅袅婷婷，颇有些摇曳生姿的味道，只不过，她这年纪，这般做派，倒真有些做作了。 走到近处，还有五步远，便规规矩矩给赛林行礼，顺带也给暮云行了礼：“臣女安锦华，参见二位郡主。”然后又给老夫人和常夫人行礼，一切礼仪皆规规矩矩。 “祖母恕罪，姨娘昨日里便病了，锦华早上喂姨娘吃了药才出门，便有些晚了，怠慢了贵客，还望祖母和常夫人不要责怪。” “玉玲病了？秦大夫可看过了？”老夫人也要表示一下关心，这迟到的理由让人也无法责怪，伺候姨娘本该是下人的事儿，这亲自伺疾，彰显孝心，只让人觉得这孩子懂事又孝顺。老夫人自然问话也柔和了三分。 “回祖母，秦大夫昨日便来瞧过了，只说是近日夜里凉了着了风寒，倒不打紧，几服药便该好了，只是姨娘这会儿咳得厉害，吃不下睡不着的，锦华看着也着急。”锦华说着，脸上倒是显出几分真诚的担忧来。 常夫人便有些心疼，拉过锦华：“二小姐是个孝顺的，姨娘一定会很快好起来，别担心了。” 常家大小姐常怀宁只是不屑地撇了撇嘴，看了怀欣一眼，在怀欣的眼中也看到同样质疑的眼神，不由相视一笑。谁还不知道这安家二小姐最喜欢装模作样，每次到自己家去，在长辈面前就装得又乖巧又孝顺，在自己大哥面前就装善良天真，可在没人的地方，对丫鬟还有这几个姑娘家可就颐指气使，傲气十足了，给自己丫鬟随便几个耳光，甚至上脚踢都是常见的，又装什么纯善。 “怀安大哥中了武进士，锦华还没贺喜，这个荷包是锦华绣的，针法差了些，还望怀安大哥不要嫌弃。”安锦华双手递过一个荷包，绣的是鲤鱼跃龙门，倒是好兆头。湖蓝色的苏锦，双面绣着金红色的鲤鱼，那白色的浪花都看来活灵活现，哪儿看出针法差了，分明是来炫耀女红的。 “锦华这绣工这么好，还说针法差，太谦虚了。”常夫人从锦华手中接过荷包，翻来翻去看了又看才递给儿子，“可好好拿着，别转头又不知道丢哪儿去了。白瞎了你锦华妹妹一番心意。” 怀安讪讪地接过：“娘，儿子又不是故意老丢东西的。”说着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又随手把荷包往腰带里一别。 第七十九章 二小姐的心思2 - 银针太子妃 - 睡觉的猪刹那芳华 赛林不由掩嘴笑了：“常公子要是经常这么放东西，骑一圈马回来可就要找不到了。”说着很自然地从发间拆下一根五彩丝带来，把手伸向常怀安，“不如让阿林帮你穿根丝带，再挂在腰带上，便不容易掉了。” 常怀安也没多想，立刻就把荷包又掏出来递给了赛林。 暮云瞥了眼安锦华，只见这位二小姐一脸愠色，却又强压着怒火，扯了扯嘴角扯出一个还算得体的笑容：“如此倒是锦华考虑不周，先谢过郡主了。” 赛林手指飞快地翻着，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不但是完成了穿绳，还在下面打了个漂亮的双蝶绺子，那五彩丝线打出的绺子自然是五彩纷呈，熠熠生辉，倒让那略显老气的湖蓝色荷包顿时生动活泼起来。 常怀安不由眼前一亮，这荷包这下子倒是让自己喜欢得紧了，登时接过来挂在腰带上，在白衫上倒是抢眼，想想骑在马上，这五彩的双蝶翻飞，颇有种踏花归来马蹄香的意境，该是多帅气的场景！ “郡主的手也真巧，这双蝶绺子打得就和真的一样。”常夫人自然也是赞不绝口。 “夫人喜欢，一会儿阿林再送您几个别的绺子。”赛林郡主大大方方地笑着，又看到怀宁、怀欣和锦涟眼巴巴的样子，又开口笑着说，“妹妹们都有，好不好？别这么看着我啦！” 看到怀宁和怀欣兴奋的样子，老夫人也来凑趣：“怎么就妹妹们有，老婆子就没有？” “老夫人又来逗阿林！阿林一会儿啊，一定要给老夫人多打上几个，给老夫人把腰带上挂上一圈！”赛林郡主撒着娇。 “挂一圈可不要，那我不成卖绺子的了！”老夫人拍着赛林的手。 大家都呵呵地笑着，只有安锦华面上有些尴尬，还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自己绣了大半个月才绣好的荷包，用了双面乱针的绣法才绣得这么栩栩如生，本以为能讨得常夫人和常怀安的欢心，谁知道半路杀出个赛林郡主，不过一会儿工夫便把功劳都抢去了。 赛林郡主转头让丫鬟去准备丝带，暮云也摆上了些昨天晚上便让林婶弄出来的新点心，只说是何姨娘的心意，也让老夫人脸上又欢愉了几分。 “嫂嫂来了。”常姨娘自从年初管了府里的事，最近韩夫人又接回去不少，所以每天早上都得去大夫人那儿交差，这会儿刚得了空，匆匆赶来了，这是她娘家的嫂子，自然是亲近的。 “涵香最近都没到常家去，就锦涟第一日上学的时候来送了一次，对嫂嫂也太放心了，就不怕我不给锦涟吃饱？”常夫人开着玩笑。 “哪会，嫂嫂不是最喜欢涟儿么？哪又舍得饿着涟儿了？”又转头问锦华，“刚才在夫人那听说马姨娘病了，可好些了？” 锦华这会儿有人搭理，自然是笑脸相迎：“谢谢常姨娘关心，姨娘只是染了风寒，咳得厉害些罢了，秦大夫说并不严重。” “嗯，看你也没休息好的样子，有些憔悴。”常姨娘打量着锦华。 “姨娘夜里咳得厉害，锦华陪着帮忙顺气，是没太睡好。”锦华抬手摸了下自己的脸颊。 “真是个孝顺的好姑娘。”常夫人拉过锦华的手，“你姨娘没白疼你。” 锦华端庄地低头笑着不答。 “怀宁真是大姑娘了，看这小手水葱似的。”常姨娘又看向自己的大侄女，“姑姑给你绣了香囊，是你最喜欢的木槿花，一会儿拿给你。” 怀欣低头看看自己还肉肉的一个个小坑的手，往回缩了缩。 常姨娘自然也注意到了怀欣的小动作，往自己怀里比了比：“怀欣也长高了，姑姑前些日子也帮你绣了鞋子，小丫头。” “姨娘光帮表姐绣东西，都不给我绣！”锦涟扁扁嘴，一幅吃醋的样子。 “涟儿还说，从娘那里都骗去多少好东西了！”怀欣撇撇嘴，揭露着。 “你们这群猴子，没一个省心的！”老夫人笑骂着。 “姐妹们哪里是猴子了，祖母可见过这般水灵漂亮的猴子？要是猴子都跟咱家姐姐妹妹这么漂亮，怕是山里早没猴子了，全都到豪门贵族院里当小姐夫人去了。”锦华笑着回应老夫人。 “偏你是个会说话的！你就不是小猴子，你是小喜鹊！”老夫人笑着轻轻点了下锦华的头。 “哪有，锦华就算是鸟儿啊，也就是只笨嘴的小麻雀，只会说实话呢。” “你还笨嘴！你都快赶上锦绣茶坊那只神奇的八哥了，一个劲儿就会说好听的话！”常夫人也笑着说锦华。 赛林只笑着看这这群小姑娘，手上却没停的打着绺子。 常怀安自然不能跟这群小姑娘一般笑闹争宠，只站在一边宠溺地看着自己的妹妹们闹做一团，也看着那个明媚的女子手指如花，一个个花样绺子便落在她裙摆上。 却没注意安锦华的一双哀怨的眼睛落在他身上呢。要说就算注意到了也不会有什么意识，毕竟这安锦华不过是个快八岁的姑娘，若说对他有什么心思，也太早熟了点。不过马姨娘可就是这么教孩子的，女孩子家，不就是为了嫁个好人家，相夫教子么，这常家算是极好的去处了，本来依着自己的身份也攀不上常家嫡子，可这不是有层亲戚关系么，何况，常家倒真不是那看重门第的家庭。本来从年龄上来看，倒是常怀玉更合适些，毕竟怀安已经十五了，再过五年都弱冠了，自己还没及笄，怕是等不得自己，可这常怀玉一门心思只在暮云身上，压根都不看自己一眼，只好转移了目标，便是开始做个妾室，她也有信心有日能斗倒了主母当上正室，姨娘说的，便是起点低些，只要能得了夫君的欢心，也未必就差了去。 不过常怀安虽是懵懂，怀宁作为女孩子却总是早熟敏感些，自打发现了这安锦华在大哥面前和自己面前完全不一样，就感觉到这女孩子对自家大哥存了些不该有的心思，本来大哥招人，做妹妹的也不该有什么反对的心，可这安锦华在她们面前的嚣张跋扈，委实让人反感，又总是一副假闺秀的模样，明明是个庶女，摆的却是嫡女的派头，当时锦年还没上绣楼的时候，也没她气焰高呢，怀宁这可就是怎么看她怎么不顺眼了。 “郡主姐姐，娘和姑奶奶可还没看过你的戏法呢，我可跟娘说了好久了~”怀欣看着自己姐姐不屑地看着安锦华，不由眼睛一转，把大家注意力都引到赛林郡主身上去。 赛林笑着应了：“好。只是白日里有些戏法不好表演了，便演一段口技吧。”说着又回头让丫鬟去取个布帘来。 不一会儿，亭子被布帘分做两半，赛林郡主一个人在布帘一侧。 不一会儿，一座热闹的茶楼就出现在大家的耳朵里，天南地北的客商聊着天，咳嗽声，喝茶声，嗑瓜子儿的声音，还有小二的招呼声、倒茶的声音，然后又是清脆的竹板儿一响，其他声音渐渐都消失了，一段快板算是说书人开了场，接着又是小姑娘唱小曲，陪着二胡的伴奏，客人们的叫好声，打赏的铜板落在碗里的声音…… 撤去布帘，仍是赛林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那里，老夫人和常夫人不由叫着神奇，赛林被她们缠着当场模仿了个百灵鸟，她们真是惊奇不已，啧啧称赞。 午饭前，亭子里面每个人都得了几个漂亮的绺子，有双福结、双钱结、祥云结、双联结，还有吉庆有余、福寿双全、吉祥如意、一帆风顺、琵琶、万字、蝙蝠、蝴蝶、盘长、藻井、十字等等各种样子，每个人都满意而归，对赛林赞不绝口。 午饭后，老夫人打发了怀安带着这一群小丫头们出去逛街，说是圣上有旨，要让暮云带着赛林郡主熟悉京城呢，怀安既然来了，自然是比暮云更合适的向导，只留下常夫人陪她聊天，安锦华只说要回去照顾马姨娘，没跟着去。 第八十章 流民 - 银针太子妃 - 睡觉的猪刹那芳华 “夫君，姑母今日问我，为怀安求娶赛林郡主可好？我说要回来跟夫君商量，也要问问怀安的意思。”晚间回了府，吃过晚饭，宁娘捧着杯参茶去了书房，常将军正盯着个折子发呆。 “夫君？”宁娘看着对自己的话没反应，仍然皱着眉头的丈夫，有些担忧。 “嗯？宁娘啊。”常将军刚回过神来，“刚才说什么？” “我说，姑母有意撮合赛林郡主和咱家怀安，你看如何？” “赛林那孩子不错，只是不知道怀安的意思，毕竟要相守一生的是孩子们自己，还是要他喜欢才好。”常将军露出了一丝笑意。 “那我去问问儿子？”宁娘放下参茶，“发生了什么事吗？看你忧心忡忡的样子。” “没事，你去问问儿子的意思吧，赛林下个月要及笄，皇上应该也会在她的及笄礼上为她指婚，咱要是真想娶赛林回来做媳妇，还得尽快跟皇上说呢。”常将军岔开话题，显然是不愿多说公事。 宁娘本也是个传统的内宅妇人，不过问丈夫的公事的，见丈夫这样，也知道他不愿让自己为外面的事情担心，便不再多问，只嘱咐他趁热喝参茶，便往怀安院子去了。 “爹爹，今日里上街，好像京城中乞丐多了不少，是发生了什么事吗？”暮云这会儿也正在安老爹的书房中。 “淮南水患，有数十万流民往苏杭和京城来，杭州府、嘉兴府、金华府近日还出现了小规模的暴乱。”安老爹重重地叹了口气，“今日里刚刚收到的折子，估计明日上朝，皇上就要安排赈灾的事情了。” “是因为秋汛吗？”暮云吃了一惊，“好像早了些。” “谁说不是呢。本来今年夏季两淮大旱，户部下属的仓部侍郎一早就说了，秋季会连续降水，必有水患，所以工部早早就开始征集民夫修缮堤坝，可今年的秋汛来的太早了！堤坝还没有修好，这下可是遭了大难。若是再晚上半个月，也就合口了……可这段日子本来淮南就一直下雨，拖了工期，这秋汛又提前半月就到了，水位也比往年高出足足三成！唉！” “赈灾要去淮南吗？那里不是都被水淹了？”暮云迟疑着，“爹爹会去吗？” “赈灾历来就是户部的事儿，爹爹自然是义不容辞的，况且这次应该要出去不少人，毕竟收到消息已经有些晚了，流民们都已经出来了，基本上集中在苏杭和京城郊外，要先在附近几个州府的城郊开善堂，设粥棚、搭帐篷，先安顿流民，然后再派人去淮南治水，还有水患过后总会有瘟疫，得清理干净了，才能让流民回去，再开仓放粮，助他们过冬。” “唔，水患过后一般会有鼠疫、霍乱、痢疾，这些都是传染性很强的病啊。”暮云皱着眉头，“爹爹，若是您去赈灾，可否带暮云一起去？师傅的手札中有些关于疫病的记载，暮云也想试试。” “不行！”安老爹斩钉截铁地拒绝了，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爹爹决不允许你以身犯险！” 暮云嘟起嘴，一幅幽怨的样子，安老爹可没因为她惯用的撒娇手段而心软，甚至语气都没有缓和：“你撒娇耍赖也没用，在这件事情上，绝无商量的余地！” “哼！”暮云撇了撇嘴，转身就出去了，连告退都没说一声。安老爹气得吹了吹胡子，却又无可奈何地叹气笑了，这女儿不就是这个样子么，只是这次自己真的是不能让她称心了。 “怀安，在看书啊？” “娘，你怎么来了？快坐下。”怀安虽然觉得娘脸上的笑容有些奇怪，还是赶紧让宁娘坐下了，又转身去倒茶――他看书的时候一向不要人伺候的，所以屋里没有丫鬟小厮。 “没什么，下午不是你陪着赛林郡主和彰德郡主出去了吗，没有惹两位郡主不高兴吧？”宁娘貌似随意地问着。 “没有啊，暮云妹妹一向是个好相处的，阿林也很随和。”怀安笑着回答，“阿林还吵着要去看您早上说的锦绣茶楼的那只八哥，我也带她们去看了，阿林还学那八哥说话，把锦绣茶楼的张老板都给骗到了。” 常夫人听着儿子一口一个阿林叫得随意，还眉飞色舞的样子，便知道这傻小子对赛林郡主的印象颇好。 “看你说起赛林郡主这么开心，不如让你爹帮你去向皇上请旨，求了赛林郡主给你做夫人可好？” 怀安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变得有些尴尬的样子：“啊？我，我……我不知道啊！” 常夫人看着儿子那手足无措的憨憨的样子，不由好笑：“傻小子！你到底是愿意还是不愿意啊？” “那个，娘啊，我可不知道阿林她……愿意不愿意呢？要是人家不愿意……”怀安越说声音越小，脸红得快能滴出水来了。 “哈哈……”常夫人笑着拍拍儿子的肩膀逗着她，“傻小子，要是人家不愿意，你就不会使劲儿追，追到人家愿意啊！” “那，那我不知道阿林喜欢些什么？”怀安在屋子里东看西看，“我上个月才得了一把圆月弯刀，紫金嵌红宝的刀鞘，可是把削铁如泥的宝刀呢，佩在腰间也漂亮得很，明天我去送给阿林！” 常夫人实在被儿子逗得不行，笑得直不起腰来：“哎呦，我的傻怀安啊，哪有追女孩子送刀啊剑啊的呀？人家可都是送胭脂水粉，珠玉首饰之类的，高雅点也是送写字画书籍，古琴名箫这些，哪有你这样追女孩儿的？” 怀安讪讪地摸着后脑勺：“是……是吗？可是，我觉得，那个，那个，阿林她……不是一般女孩子啊……” 常夫人忍着笑：“那你就把你那把宝刀送给赛林郡主吧，也说不准她就真喜欢。”心里却想着，傻儿子，赛林郡主要是没看上你，哪会转弯儿让常老夫人来探自己的口风，自然是你送什么她都会喜欢了。 ps，这章完结，前几日欠的就补完啦~庆祝收藏数过百，今日会加更~~ 第八十一章 赈灾人选 - 银针太子妃 - 睡觉的猪刹那芳华 “你这死丫头！”安老爹看着得意洋洋的暮云，既无奈又愤怒。 “爹爹莫气啦，医者仁心，想到那么多生命可能在危险中，小四又怎么能独善其身？”暮云拽着安老爹的袖子，撒着娇，却语气坚定。 “你翅膀硬啦，有义父啦，知道你义父厉害，会用义父来压亲爹啦！”安老爹的语气怎么听怎么像吃醋。 暮云小声嘟囔着：“亲爹不讲理，只好跟义父讲理呗。” “哼！”安老爹哪能没听见，“那是因为我是你亲爹，才舍不得让你以身犯险！” “小四知道爹爹最疼小四，舍不得让小四受一点伤害和委屈，也不舍得小四身涉险境，但是，小四学医就是为了治病救人的，这让小四眼睁睁看着有人可能会死去却不尽力去救治，小四有怎么能心安呢？”暮云继续撒着娇。 “你师傅也没你这么胸怀天下！”安老爹瞪着她。 “师傅是鬼医嘛！可是其实师傅心肠也很好的……”暮云讪讪地笑着，鬼医的确不是个喜欢到处救人的主儿，愿意救她和洛飞雪也是因为青云道长，“每个医生的行医理念不同啦，师傅喜欢挑战高难度的，我就是见不得能救的人死了……哪怕他罪大恶极就该死，我也不能私自判了他的死罪，自然有律法来制裁他，我只做自己医生的本分，就是治病救人。” 安老爹看着坚定的暮云，又听着她这有些不合常理的话，终究是叹了口气：“我倒没想着，你是有这样见识的。的确，要是医者都因着自己的喜好去对待病人，每个人的判断标准都不同，谁又能说自己认为的善就是真的善，自己认为的恶就是真的恶呢……立场不同罢了……” “爹爹，小四会好好保护自己和爹爹，一定好好的回来的。”暮云继续拉扯着安老爹的袖子。 安老爹笑了，又觉得自己不该给暮云好脸色，又佯装生气瞪了她一眼，暮云扯了扯嘴角，真是个小孩啊…… “小四啊，你可知道这次赈灾，本来是三皇子为钦差的？”安老爹突然又正色道。 “哦？”暮云皱了皱眉，“是三皇子主动请命？” “不是。”安老爹眯起了眼睛，“是圣上直接点了他去，他老大不情愿的样子呢。” “爹爹刚才说，本来是，那现在呢？” “还不都是因为你！”安老爹瞪了她一眼，“你昨天下午去求了圣上要跟着太医署一道去赈灾，今天早朝的时候，皇上准了，三皇子趁机就说十四皇子每日里要你侍奉汤药针石，离不得你，若你要去赈灾，十四皇子只好也去，那既然皇家已经有一个郡主一个皇子代表了圣意，他便不去抢功了！” 暮云脸上有些讪讪的：“明月真是躺着也中枪啊？可这三皇子也太不像话了，明月不过是个孩子，他怎么能……”突然想起自己也是个孩子，何况这代表天恩的事儿，只要是皇子皇女的身份就是了，谁管你几岁。 “你看看十四皇子的身子，能经得起陪着你这么折腾吗？你这不是害人吗？还治病救人呢！”安老爹白了她一眼。 “那皇上怎么就准了？”暮云有些疑惑。 “皇上本是不准的，听了三皇子的话，本来连你也不让去了，可是……”安老爹皱了皱眉，“那群三皇子的支持者摆出的理由是十四皇子是明月真人身份，受仙家庇佑，若由十四皇子代天安抚，流民会更感恩戴德，真心拥护。皇上一时本没决断，散了朝之后召了十四皇子去问话，十四皇子也不知从哪得了青云道长的传信，说他师傅说卜得淮南水患之后将有瘟疫天降，而他却是此次的天命之人，只有他去，才能化解大难，所以他本也准备求皇上让他去呢，这下可是一拍即合了！” “青云道长这么说？”暮云皱起眉头，青云道长从来不干无目的的事，她也不相信所谓的天命之说，不知道青云道长要洛飞雪去灾区到底是要干什么？明天回宫后一定要找洛飞雪好好问问。当务之急是赶紧去赶制一批口罩。 这时候还没有口罩，只在宫中伺候皇上及太后们用餐的宫人们用一块蚕丝巾遮着口鼻，只是为了防止他们说话或者打喷嚏咳嗽什么的，弄脏了食物，不过双层蚕丝，在疫区可是当不得用。 好在要等太医署备齐药材才能出发，还需要十天时间，明日入宫之后，便去向太后请个旨，让宫中绣房赶制吧。 第八十二章 启程 - 银针太子妃 - 睡觉的猪刹那芳华 十日后，安老爹作为此次赈灾的钦差，带着太医署的七八个太医，还有钦天监的两个伶俐的司监，跟着洛飞雪和暮云出发往灾区。为什么是跟着洛飞雪和暮云呢，没办法啊，人家摆的是代天巡狩的架势，虽然不是钦差，却是代表皇家的，地位身份可都比安老爹这钦差高啊，不得不一群人跟着两个小p孩儿，摆足了架势慢慢走着。慢慢走倒也不全是因为摆了仪仗、带了大队侍卫没法走太快的缘故，是因为前方传来的消息是水还没完全退了，走得快了，这几日赶到了也进不了城，所以一方面是安民心，摆足了仪仗慢慢走着，一方面也是在等着水退。另外一边，户部的两个侍郎，四个主事，还有户部下属的仓部的三个主事，前几日就带着征调上来的粮食奔赴苏州、杭州、嘉兴、常州、滁州、扬州几个地方，跟当地官府一起在城郊搭帐篷，开设粥厂，安置灾民去了。 暮云问了洛飞雪青云道长传讯的事儿，洛飞雪也是一头雾水，只知道青云道长的原话就是那样的，他也不知道师傅为什么会要他去灾区。那两个小师侄，倒是一身侍卫装扮贴身跟在洛飞雪身边，冷彻天就跟着暮云一起坐马车了。 一路朝着灾区走去，流民是越来越多。每到一处，太医署的人都要下去查看一番，召集当地官府征调的医生一起来开会，一方面是问是否有类似发热、持续腹泻或者其他像是疫病的症状的病人求医，一方面是把宫中留存的一些防疫病的方子提供给所有有行医资格的医馆、药馆，让他们配合当地官府准备药材，提供给城外的流民及城内的居民喝。不过提供的防疫病和疫病初起时的方子倒也真没什么，无非是类似现在的板蓝根一类的，还有就是在梗米粥中加入些葱须葱白的，据说也有防疫病的作用，所以城外流民所里每日提供的粥中便添着些葱须，有时还提供大蒜水，暮云可没听说过这些东西能治鼠疫或是痢疾，只知道民间似乎是有用这方法治疗伤寒的，也不知道有没有用，不过眼见着添了这些之后流民反倒是更安心了，不管怎么说，能安民心也算是好的吧。当地医馆的接诊记录来看，也没发现有类似疫症的，有几例发热的病症，也都一一排除了，只是常见的风寒发热；拉肚子的也只是吃坏了东西，或是入秋了还贪凉吃些太凉性的东西导致的。 这么走了三四个城，暮云心下也多了些安定。之前听安老爹说过，七年前，豫州遭遇百年难遇的大水，钦天监已测到当年有水患，所以在冬季枯水期就已经开始加固堤坝，所以水患虽看来惊险恐怖，实际破坏力却有限，只突破了几个村庄，淹死的人不过四千余，可因为没有做好灾后的疫病防治，最后感染疫病而死的人却近十万，感染范围绵延近三百里……自那之后，朝廷便对疫病防治格外重视。 现在看来，这种格外重视倒是对疫病防治系统的建设颇有意义。至少从这一路来看，各地官府都一早将流民留在城外流民所，派了官府的官医去驻守，自水患以后，就要求城内各医馆详细记录求诊人的信息及病症，一旦发现可疑病例都要上报官府，官府会安排至少三位以上医生同诊，以排除疫病的可能。这会儿虽然没发现疫病的病人，可官府一早都备好了隔离用的宅院，暮云也去看了，见生石灰一类用于消毒的东西也都提前储备着了，倒也算是准备充分了。 暮云发现这时候用于消毒的东西只有生石灰，倒是没见到更方便的酒精，便想着用烈酒来代替，可这下却让她知道，这时代因为没有蒸馏技术，最烈的白酒也就大概相当于酒精度30来度的样子，根本不能用来消毒。 这日已经到了寿州，再往前就是淮南地界了，因着又下了几场雨，从寿州城往淮南郡的道路又被泥石流所断，这几日怕是过不去了。暮云看着只能在寿州干等，又动起了造酒精的念头。 因着彰德郡主和鬼医唯一的亲传弟子的双重身份，太医署的太医们对暮云还算是尊重，听暮云提出的所谓通过蒸馏的方法提高酒的浓度，提炼出酒精来，用于消毒，觉得若是能行，倒也没什么坏处，洛飞雪自然是暮云说要干什么都支持的，至于当地官府的人，哪个又敢去反对十四皇子和彰德郡主的意思呢？立刻将能找来的能工巧匠全找来了，暮云画出来前世在实验室中见过的蒸馏器的样子，这时候玻璃还是稀罕物，基本都是从大食或是罗马过来的一点点工艺品，工匠们商量了一阵儿，决定用铁来代替，几天之后，便造出来了。个 寿州知府讨好地送来好几车酒，暮云将炼制的方法告诉冷彻天，冷彻天带着那群侍卫捣鼓了大半天，才弄出来一小瓶，暮云闻了闻，又尝了一点点，虽然前世没喝过酒精，不过白酒还是尝过的，这个也就差不多是五六十度吧，不过已经很让人满足了，可以勉强用来消毒了。这次太医署是陈太医带队出来，他可是好酒之人，暮云本是去给他看酒精的，可瓶子一打开，那浓郁的酒香就让陈太医的眼睛再也移不开了，都没顾上听暮云说什么消毒杀菌消炎之类的话，直接就倒出来一杯喝了下去。 “好辣！”陈太医没想到这闻起来这么香醇的“酒精”能一口就让他流出眼泪来，嗓子里火烧火燎……可是，喝下去了之后，却回味无穷，顿时又觉得，这才叫酒啊，以前喝的那都淡得像水！不由又叫了一声：“好酒！” 暮云无奈地叹了口气，再次呼唤：“陈太医？” “啊？郡主刚刚跟下官说什么？”陈太医这才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 “我说，这个纯度，勉强可以用来消毒杀菌消炎啦！” “这么好的酒，就用来消毒？”陈太医有点舍不得的样子。 暮云无奈地摇了摇头：“那这一瓶就送给陈太医喝吧。” 陈太医立刻高兴地招呼其他同僚来品尝新酒，看着他那兴奋的样子，暮云不禁觉得，要不要回去以后开个酒厂，专门提炼高纯度的酒呢？看上去好像蛮有市场的样子…… 第八十三章 水患 - 银针太子妃 - 睡觉的猪刹那芳华 这几日暮云也和太医署的人去过城外流民所，听那些流民描述水患的情形，暮云和陈太医都有些忧心忡忡。寿州距离淮南已经很近，所以这里的流民基本上是这七八天，路断之前才跑出来的，应该算是最后一批能跑出来的了吧，其他的要么早就跑了，要么就是宁死也不跑的了。 一个叫黑子的年轻流民说：“小人是凤凰村的，也就是堤坝最先被冲破的那个村的。第一波洪水来到时正是白天，那天雨不大，算是那几日连续大雨后稍小的一天，小人想着这天好歹能看清路了，不如赶紧去修堤坝，看着前几日那大雨的架势，怕是山洪很快就要来了，于是就约着其他人一起往河边去。还没到河边，就看见俺们村的虎子，唉，这孩子是个好的，可惜现在尸骨都不知道在哪儿了……唉……哦，俺们看着虎子拼命往回跑，一边跑一边喊着快往高处跑，大水来啦，河堤怕是撑不住……我们也不敢再去看了，就赶紧拼命往村子里面跑，一边跑一边喊着让大家赶紧往山坡上撤，看到谁家有孩子的，就赶紧顺手抱上一个一起跑，家里有老人实在跑不动的，也都赶紧移到房顶上了，跑到山坡上，才听虎子说他娘晚上睡着做噩梦梦见发大水把他家房子都冲跑了，被吓醒了之后怎么也不安心，赶着他到河边去看看，所以他天刚擦亮就跑到河边去看了，看着水位涨了些，流得也急，但还没到最高线，咱们常年在河边住的，都知道看线呢，虎子说看着应该没啥大事，这雨也小了，赶紧加固堤坝，应该能过去，就松了口气，正准备回去告诉他娘呢，突然看见一根两人合抱才能抱住的树从上面漂下来，看着就是被生生拔起的，他顿时觉得不好，再使劲儿往上游看，就看见远远的，雨和大水都分不清，白白一条线，都快接到天上了，肯定是大水啊，上游山里也下了这么多天雨，不知道哪儿河道又被冲垮了，这大水才下来的样子呢，他也没看清，但觉得那声音远远的轰隆隆地就来了，就赶紧往回跑，越跑觉得后面声音追得越近……虎子话还没说完，我们就听见轰的一声，俺们在山坡上看不到河边，但是猜着应该是水终于把河堤冲垮了才发出的巨响呢，那声音听起来就像龙在吼叫……呃，小人也没听过龙叫，但是说书的不是说龙怒了吼声就像山洪暴发么……没一会儿就看着水一下子漫到了村子里面，俺们跑得及，牲口可来不及都赶出来，有几家倒是把牛牵着跑上来了，狗也基本上都跟着一起跑出来了，可猪啊鸡啊什么的实在是来不及赶，就听着震山的猪吼鸡叫，一会会就看着水面上漂着猪啊鸡啊什么的，还在使劲扑腾，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会儿谁能救啊！好在这一波水过了一个多时辰也就流过去了，下山一看，水大约就淹到腰那么深，家里的凳子啥的飘走了，不过灶台什么都还好，松了口气，就赶紧拿上还能用的工具，跑去河边看看堤坝能不能修。那河堤被大水冲开了个七八丈的口子，也不算是很大，俺们就赶紧找石头啊，捡木头啊什么的来修，本来还得熬米汤和泥浆才结实，可是今年秋粮还没下来呢，去年的已经都没了，大人们从镇上带来的米基本上都分给各家吃了，这会儿就算是家里剩了些，今年也是个颗粒无收的大灾年，谁还肯把米拿出来修河堤啊，就没弄，只和了些泥把石头糊上了……唉……也就是这点私心啊，这第二次大水来的时候，还是从这个地方给冲开的！第一次俺们算是运气好的，村子里只是损失了些牲口，人都没事，第二次水来的时候可是半夜，那几日雨又大得很，镇上的大人们也担心，就叫村子里每天晚上都派个人在河边来回巡逻呢，不过夜里总归是看不清，那水又一直都很大，所以声音也吵得很，等他们发现大水到的时候，水就已经在攻击河堤了，赶紧一边跑一边敲锣，叫大家起来跑，可是夜里起身本就慢，还有些睡得死的，惊慌之下谁也没挨家挨户去拉人，等着天亮了水也过去了，回到村子里一清点，跑到山坡上的有十几户，爬到房顶或者树上的有十几户，可还有八户人就不见了……其中就包括虎子家……唉，俺们应该想着去拽一把的，这虎子家就他和他娘，小伙子睡觉沉，他娘又耳背，肯定是没听见敲锣喊人……还有几家想着也是这样吧……这次之后修堤坝，大家可不敢再存私心了，把这段给修得结结实实的，想着没事了，不过还是每天晚上都放人巡逻着呢，白天因为都有人在河堤上干活，有啥不对立刻就能发现。在山坡上也搭了些棚子，把剩下的牲口都赶到山坡上去了，老人和孩子也都搬到山坡上去了，就俺们这些年轻人留在村子里，主要是为了修堤坝方便，再说俺们跑得也快……可这第三次大水来得都没征兆啊，那几天可没下雨，天都晴着呢，俺们还把潮乎乎的被子都晒了晒，想着终于没事了，可晚上突然就来了大水，这次虽然人都没事，可刚修好的堤坝，另外一段又被冲开了十几丈！俺们村子算是山里出来的第一个村子，所以山洪下来是最猛的，大人们说干脆把河堤放开，让俺们先都躲到下游去，反正俺们村子眼看着农田房子都是毁了的，就放开让水跑吧，还能缓缓水势，下游也能安全些，俺们想想这也实在是没办法的事儿了，就带着老人孩子跟着官兵们跑到下游桃花村去了，离俺们村子大概三十里吧，那边也冲了几次小口，不过基本上还好，俺们到了之后，就帮着一块儿修堤坝，桃花村的几户人家在杭州城里有亲戚，就说现在粮食也不够，还得主要保证俺们这些民夫的口粮，再说老人孩子留着也没用，帮不上忙，万一大水来了也跑不动，愿意的就跟着他们一起往杭州城去投亲，然后俺们村有些人家也就跟着一起走了，还有些人看着他们去杭州了，觉得桃花村也不安全，在其他地方有亲戚的也就拖家带口去投亲去了。因为俺们村子放开了堤坝，桃花村总归是好些，俺们在桃花村也就被淹过三四次，不过都不用跑，爬到房顶上等一会儿水就过去了，过去了再修堤坝就行。所以啊，俺们也就不打算跑了。可是这些天又连着下了十天大雨，桃花山泥石流下来了，把房子都埋了！又少了十几个人，俺们不想跑也不行了，这才往寿州城跑了。一路往寿州来，见着基本上村子都空了，剩下的人好些是老人，不愿意跑的，还有些孝子孝女，老人不肯跑他们也不走的还在，其他基本上能跑的都跑了，到处都是大水、泥石流什么的弄坏的房子和农田，到处都有牲口的尸体，人的尸体还有人埋一埋，牲口的么，实在也没精力埋了……” 暮云和陈太医相视摇头，牲口的尸体暴露在外面，水泡太阳晒，很快就要腐坏，然后很可能就成为疫病的源头，多数肯定又靠近河边，到时候连水源的污染了，感染的人就会更多！ 立刻回到寿州府衙，陈太医跟安老爹汇报了这事，安老爹吩咐寿州知府赶紧在城市上游架网去捞尸体，不管什么尸体，都得捞起来深埋，上土之前还得撒上生石灰消毒，要么就都烧了，绝对不能让水源被污染了。 路整整修了七日方通，路一通，赈灾的队伍就赶紧启程了，离开寿州城之后，暮云把后面的马车上拉着的口罩给每个人都先发了一个，很严肃地要求，不管多热，多难受，从现在开始，大家都必须戴着口罩，以防止感染可能存在的疫病。 第八十四章 鼠疫 - 银针太子妃 - 睡觉的猪刹那芳华 到了淮南郡，暮云不禁庆幸自己提前让士兵们带上口罩，这里的难民所旁边，已经隔离了几个大帐篷，全部都是发热的人，因为路断了有些日子，药材也运不进来，防疫病的药材也短缺得厉害，淮南郡守也是干着急没办法，见着钦差来了就像看见了亲爹和救星，激动得涕泪横流，直接跪下抱着安老爹的腿擦眼泪。 “马大人快请起，你这样倒叫我们不好意思，只恨自己来晚了。”安老爹扶起淮南郡守马靖宁。 “安尚书，下官前几日恨不能飞到寿州去求药啊，前些时候还好，没有疫病的迹象，可就是这十来天，陆陆续续从几个难民所都抬出高热惊厥的病人来，发现之后就赶紧隔离了，连带和他们直接接触的人都被隔离了，可还是控制不住！有两个大夫都被感染上了，现在淮南是大夫和药材都奇缺，人心惶惶的，要不是上次拨下来的粮食还能撑一个多月的，估计已经乱得不成样子了！”马靖宁依旧擦着眼角，五十多岁的人哭得稀里哗啦的，暮云看着也辛酸。 “我们带了药材，还有这是太医署的副院正陈太医，这位是王太医，那几位也是太医署的医官，都是对疫症有研究的国手。”安老爹轻轻拍着马靖宁的后背安慰着。 马靖宁又抱上了陈太医：“陈太医，求求你们救救淮南的百姓吧！” “马大人请放心，我们既然来了，定当尽心尽力。”陈太医也对马大人的激动表示理解，只是轻轻拍拍马靖宁的肩膀，并没推开他。 “之前给流民诊病的大夫，没有染病的可否召集来开个会？”暮云问。 “回郡主的话，城里面的大夫基本上都在流民所呢，因为怕染了病再带回城，他们也不敢回城，就在流民所居住。”旁边的主簿回了话。 “那我们现在就去流民所吧。”暮云看着安老爹。 安老爹还没吭声，就听见洛飞雪说了句：“走吧。” 十四皇子发话要去，可吓坏了一众太医，连连劝阻：“十四皇子体弱，流民所现在已经有疫病出现，十四皇子断不可前往。” “行了，有你们和彰德在，能有什么事儿！要是本宫染了病你们都治不了，还能治得好流民吗？”洛飞雪脸上没什么表情，话却说得很重。 这话一说，太医们也不敢吭声了，安老爹一脸担忧地用询问的眼光看着安暮云，暮云笑了笑，给他一个安心的点头。 暮云坚持给洛飞雪戴了两层口罩，冷彻天却死活不肯戴，说不管什么疫病他都不会感染，暮云再说，他就翻了个白眼：“我这活着有什么意思，能死了也是好的，死了你就可以直接把我尸体拆解了，你不是说要什么解剖尸体研究么……”暮云听着他是越说越不像话，只好由着他去。那两个装扮成侍卫的道童也不肯戴，说他们可以十二个时辰不呼吸，不用戴。 不过为了减少感染的几率，大部分侍卫都留在了城里，进入流民所的只有几个太医、暮云、洛飞雪、两个小道童、冷彻天，连安老爹都被暮云赶走了。 听着当地大夫描述病症，暮云的脸色越来越凝重，高热，咳血沫，紫绀，惊厥，这是鼠疫啊！而且还是鼠疫中最难对付的那种――肺鼠疫。 “陈老，从发现第一例到现在，多少天了？”陈太医脸色也很难看。 “十日。”汇报情况的那名大夫也姓陈，看上去有六十来岁了，陈太医也尊称他一句陈老，“出现类似症状的人，四个流民所中一共有三十二人，我们隔离了一百六十七个人，已经死亡十九人，基本上是出现症状之后三四日就会死亡，活得最长的一个也不过活了七日……” 暮云背过的汤头歌中是有肺鼠疫的治疗方子的，可也不知道是否有效，当下要了纸笔，写了出来，给陈太医看，只说是鬼医手札中记载的方子，其实，鬼医可没治过鼠疫，自然也没这些记载。 “生石膏，大黄，知母，水牛角，丹皮，赤芍，生地，黄连，黄芩，全瓜蒌，半夏，连翘，白茅根，仙鹤草，三七粉……”陈太医念着方子。 几个太医都仔细听着，又细细思考。 “这方子看上去至少能让他们不咳血，应该是能保命的，但是我只怕流民本就体弱，再用这么多凉性的药，会撑不住啊！”王太医皱着眉头开口，“若是体质好些的，应该无妨，但这些流民怕是这些时日都只喝些稀粥，甚至逃难的路上可能都没什么吃的，这药性还是有些强了。” “要不先用这个，不咳血了再上白虎加人参汤？”暮云又想了半天。 “白虎加人参汤？”陈太医一脸茫然。 暮云这才想起这方子好像是明朝才有的，便又拿起笔写下方子：“生石膏（三两捣细）知母（八钱）玄参（八钱）生怀山药（六钱）野台参（五钱）甘草（三钱）共煎汤三茶盅，分三次温饮下。” 陈太医捋着胡子想了会儿，也道：“黄连、苦参、连翘、大黄、知母、生地，这几样药也熬些汤药，代茶供给未出现症状的那些被隔离的人吧，也能预防些。” “之前我们给百姓们用着解毒汤，刚出现症状的人应该也可以试试这个。”陈老说，“开始其实有些人有类似伤寒的症状的时候，我就怕是疫病，就给用了解毒汤，效果还好，可后来生地、甘草、葛根全断了货，实在没办法再用了。” “解毒汤么……”暮云突然想起还背过一个改动过的解毒活血汤，也是可以治疗鼠疫的，没到咳血的地步，也许也可以不用那么烈性的药，用这个应该也有效，于是有提笔写下解毒活血汤的方子：连翘3钱，柴胡2钱，葛根2钱，生地5钱，当归1钱五分，赤芍3钱，桃仁8钱，红花5钱，川朴1钱，甘草2钱，苏木1两5钱，石膏1两。 陈太医看了这个方子不由点点头：“此方甚好。温和得多了。” “咱们带来的药材可够？”洛飞雪开口问陈太医。 “够，准备的药材本就以解毒败毒的药材居多。”陈太医恭敬地回复。 “那好，你们继续讨论方子，时间看着也差不多到午膳时间了，本宫去前面施粥处安抚下流民吧。”洛飞雪带着两个小道童往门外走，冷彻天看看暮云，丢下一瓶清毒丸，然后也跟着洛飞雪走了出去。 暮云不由好笑，没想到冷彻天倒是个面冷心热的。 打开瓶子，给每位大夫都发了一颗，不管有没有感染疫病，这玩意儿反正是排毒养颜的……吃吧，也没啥坏处，不能保证对潜伏期的鼠疫有作用，但是肯定能清掉身体不少毒素。 昨天网络有问题，补一更吧。 第八十五章 人气爆棚 - 银针太子妃 - 睡觉的猪刹那芳华 “乡亲们！这是十四皇子！圣上最小的皇子！十四皇子代圣上来看望大家了！”那个叫青云的小道童运了功力喊道，原本有些吵闹的粥棚一下子安静下来，灾民们都捧着碗呆呆地看着那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儿。 洛飞雪在暮云没看见的地方早拿掉了口罩。要是暮云跟着，肯定要怀疑这个叫青云的小道童也是穿越来的，这开场白简直太有狗腿范儿了！当然，如果再听见洛飞雪下面这句，就更要怀疑洛飞雪也是穿越来的，这简直就是家宝翻版啊：“对不起，我来晚了，你们受苦了！” “哎，他爹，刚才那人说，那个小公子是十四皇子？是不是就是皇上的儿子？”一个穿着麻布衣服，还打着几个补丁的妇人怯怯地问身旁同样穿着麻布衣服的黄脸男子。 “哎呦喂，可不是咋地？皇上的儿子，那可不就是太子吗？”那大汉回答着。 旁边一个稍有见识的老头纠正着：“别瞎说，皇上的儿子可不都是太子，那得是下一个当皇帝的才是太子呢，老汉可听说太子刚死了。” “咳，那这也是龙子呢！身份一定很尊贵！”旁边另外一个妇人小声说。 不知道是谁先跪下了，然后灾民们都陆续跪下了：“拜见十四皇子！” “快起来吧！”洛飞雪看着这些面黄肌瘦，满身补丁的灾民，鼻子一阵发酸。一路上看到的场景，真是越走越荒凉，还有那些灾民，也是穿得越来越破，脸色越来越差，和他在京中看到的一片繁荣自然是大不相同。 “皇上还惦记咱们这些人呢，咱们有救了！”一个中年汉子激动地喊了一声。 “不知道十四皇子有没有带药材来？巧儿他们有没有的救？”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妇人站得很近，虽是问身旁的丈夫，眼睛却偷偷看着洛飞雪。 “有，十四皇子带来了足够的药材，还有太医院的陈院正也来了，一定会尽力救治生病的乡亲们，大家放心！十四皇子绝不会随便放弃任何一个人，只要能救，一定会救的！”青云又喊道，“十四皇子还带了粮食和棉被来，大家安心住在流民所，等到水退了，进入枯水期，大家就能回去重建家园！朝廷也会继续给大家发粮食，让大家能安全过冬！” 洛飞雪诧异地看了青云一眼，他本没想高调地让灾民们都记得他，可这青云句句不忘提起他，好像灾民们能得到救助是他的功劳一样，倒让他有些奇怪，难道是师傅吩咐的？洛飞雪本能地不喜欢这样，微微皱了皱眉，走到粥桶旁边，接过一个官兵手中的饭勺，说了句：“大家吃饭吧！” 说完就开始默默地给灾民们盛粥。其实每个粥桶都是一样的，可还是大多数灾民等在洛飞雪这个粥桶面前，直到这个桶空了，洛飞雪抬头一看，他面前还排着长长的队，不由无奈地笑了一下，招呼官兵把旁边无人问津的几个粥桶也搬了过来，继续给灾民们盛粥。 一连打完三桶粥，洛飞雪的头上都沁出了密密地汗珠，脸色也有些苍白起来。冷彻天上前制止了还想继续搬粥过来的士兵：“十四皇子身子不好，你们发吧。” 青云又说话了：“十四皇子明日里再来给大家发粥，今天还得去跟太医们商讨病人的救治，请大家理解下啊！” 青山扶住已经有些虚弱的洛飞雪，带着他往回走。 没在洛飞雪手里领到粥的灾民虽然有些失望，可望向洛飞雪的背影的眼神却透着感激。 “十四皇子都累成这样了，还坚持着给咱发粥呢！”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心疼地说。 “是啊，十四皇子是什么人，能这样对咱，真是好啊！”旁边年纪差不多的妇人附和着。 “这叫啥来着，他爹，你上次说的，什么褥子？”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问身旁的丈夫。 “什么褥子！是爱民如子！”那男人白了自家媳妇一眼。 “这孩子年纪这么小，就这么懂事，将来长大了，要是能当皇上，一定是个好皇上！”一个老太太小声说。 “就是，刚才三叔不是说太子刚死了，皇上应该让这个十四皇子当太子！” “嘘，皇家的事儿也是咱能说的，小心掉脑袋！” 随着这句话，广场上突然静了静，不一会就又接着一边喝着粥一遍议论着。 “那十四皇子长得可真好看，跟年画里的善财童子一样，是不是？” “人家可是龙子！听说宫里的娘娘们都跟天仙一样美，皇子能不好看吗？” “长得又这么好看，心地又善良，将来谁要是嫁给这个皇子，得多有福气啊！” “就是就是，哎，你说我们家翠翠有没有机会？年纪差不多呢！” “你想啥呢！人家是皇子，咱是啥身份！别想了，你家翠翠还是等着嫁给我们家大牛吧！” “嘿嘿……” 好像因为洛飞雪来发了一场粥，阴云密布的流民所突然艳阳高照了，难民们的脸上也有了些光彩，还出现了难得的笑容。难道这就是领导人的魔力咩？晕啊…… 第八十六章 染病 - 银针太子妃 - 睡觉的猪刹那芳华 暮云的猛药倒是起了些效果，那些本已开始咳血的病人三两日便没再咳血，有了好转的迹象，可是那些预防的药的效果还是差强人意，隔离区内那些原本没有症状的人，陆陆续续又有十八个出现了肺鼠疫的症状。不过这三天倒是只有一个原本就重症昏迷的病人死去，其他都还活着，已经超出了之前最长活了七天的纪录，太医们都颇满意这个结果，毕竟肺鼠疫本就是鼠疫中最严重也爆发最快的一种，几乎没有什么潜伏期，爆发后通常也就是三四日就会死亡，他们来了之后，三天只死了一个人，已经算是奇迹了。可是这肺鼠疫的传染性确实也太强，那六种药熬制的防疫病汤药，每日三次的发给隔离区内的流民们喝着，可还是不能阻止他们继续出现症状。 此前染病的两个大夫，倒是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因为染过病，大概也有了些抵抗力，所以在重隔离区里照顾着那些病人倒也没见再反复。 好在隔离得算是及时，不然这容纳了五六千人的流民所要是大规模爆发起鼠疫来，也是非常可怕的事情，目前倒是都只在隔离区发现新的出现症状的人。暮云看着最新出现症状的一个病人，那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六天前因为同帐篷的爸爸出现了紫绀昏厥的症状而被隔离，一同隔离的还有她的妈妈和弟弟，还有爷爷、姑姑和小叔叔。这算是在水患中全部活下来的一家人，可是……爸爸在送进重症隔离区的第二日就病故了，还没有人告诉他们一家人，现在小姑娘又被送了进去，妈妈抱着还不知事的小儿子，轻声啜泣。爷爷蹲在角落里不忍看小姑娘因为高烧而通红的脸，年轻的小姑姑想伸手帮小姑娘擦擦嘴角的血沫，却被全身包着白色布、戴着白色大口罩的兵士推开了，冷冷地让他们不要靠近病人，以免被传染，小叔叔想上前理论，却被爷爷拉住了衣角，最终跺了跺脚，偏过头去不看小姑娘。 小姑娘头发干黄，瘦的可怜，本该蜡黄的脸上却因高烧而通红，双眼无力地闭着，不住地咳嗽，随着咳嗽，嘴角有血沫渗出。 暮云看得心痛，上前帮她擦了擦嘴角，又用沾了酒精的帕子帮她擦了脸和手，亲自喂了她喝了一碗药，小姑娘喝了药之后反而昏睡过去，也不知是累了还是更恶化了。暮云的眼中不由有些黯然。在肆虐的病魔面前，医学经常是无能为力的。 一下午，暮云都有些恹恹的，陈太医只当她看到同龄的孩子挣扎在生死边缘，心里难受，也没往心里去，安慰了两句就忙着配药去了。待到晚饭时，洛飞雪没见到暮云，问了红玉才知道暮云说累了先睡了，不想吃饭，冷彻天有些担心，拉着陈太医去看暮云，拉开帐子就看见暮云脸红得异常，冷彻天伸手一摸，发现暮云的头烫得吓人，伸手探脉，脸色凝重起来：“似乎是感染了！” 陈太医自然不敢怠慢，不过也没忘了先戴上口罩才走上去诊脉，一摸之下不禁大惊失色：“十四皇子，郡主确实感染了肺鼠疫！你们快些出去，门边有酒精，把手、脸全擦干净，不要再进来！” 说着就起身往出赶人，红玉拉着暮云的手，死活不肯走：“奴婢都在这屋里呆了一下午了，要是染病也早就染上了，就让奴婢留下照顾郡主吧！” 冷彻天也不肯走，说自己百毒不侵，不会染病，也要留下看着小师妹，不然要是小师妹有什么事，师傅会责怪他，陈太医自然惹不起这家伙，只好由着这两个家伙呆在房内。自己把洛飞雪和其他几个太医赶了出去，看着他们用酒精洗了手擦了脸，换了衣服，才换掉衣服，穿上暮云发明的那白袍子，叫什么防护服的，戴好口罩，端着两碗汤药走了进来。 “这是大锅里熬着的防疫汤，你们一人先喝上一碗。”陈太医把手里的汤药递给红玉和冷彻天。 两人倒也没多话，乖乖喝了，要是不喝，估计陈太医是要赶人的。 “门边是生石灰，请冷公子在房子周围都撒上，从今儿起，郡主的房间就要被隔离了，你们要呆在这里，在郡主病愈前便不能再离开了，一日三餐会有人放在门口，汤药我会每日送来，有任何变化，要及时告诉我……”陈太医皱了皱眉，“可是你们不能出来，怎么告诉我呢？” “我有信号筒。”冷彻天说，“只是这信号筒，原是用来召一些灵物的……” 冷彻天所说的灵物，陈太医可知道不会是啥好东西，不是毒蛇就是毒兽，想想就一阵发冷，还是算了吧！赶忙说：“不用，我去找些鞭炮来，找我的时候你们扔上几个鞭炮就是了。我先去给郡主熬药了，郡主说过酒精也可以降温的，红玉你用沾了酒精的帕子给郡主先擦着，这地方也没有冰窖，没有冰可以用来降温的……勤着换帕子吧！” 冷彻天皱着眉头，看着陈太医的背影，突然又开口：“陈太医等会儿带些硝石来。” “硝石？”陈太医回头看着冷彻天，“冷公子肚子不舒服吗？我那儿有配好的止泻丸。” “不是，硝石可以用来制冰的。”冷彻天难得愿意解释。 陈太医赶着去给暮云熬药，也没多问，只答应着，急急忙忙地走了。 第八十七章 医者难自医 - 银针太子妃 - 睡觉的猪刹那芳华 陈太医端着熬好的汤药过来的时候，还给红玉和冷彻天带来了夜宵，硝石自然也没忘了。冷彻天拿了个茶杯，放了点硝石进去，不一会儿便结了冰。用帕子包了，在暮云额头、手心反复擦着。 红玉喂暮云喝了汤药，暮云哼哼了两声，又昏昏沉沉睡了。陈太医上去摸了摸暮云的额头，仍然烫手，不禁眉头紧锁。 “还是得把温度尽快降下去，郡主年纪还小，这么烧法，可能会惊厥或者抽搐的。”陈太医看了看硝石制的冰，“我等会儿多拿些硝石过来，冷公子和红玉可能得整夜替郡主降温。” “上次十四皇子高烧，郡主有给他施针退烧……”红玉满脸希冀地看着陈太医。 陈太医面色发红，有些不好意思：“老夫主攻汤药，不善针石。” 红玉有些泄气：“可惜奴婢驽钝，看了那么多次，倒也不知道如何下手。” “给郡主喝的汤药中，已经加上了退烧的羚羊粉，过一个时辰再看看吧。”陈太医讪讪地起身，“我再去给冷公子取硝石来。” “郡主那会儿想跟秦大夫学医术，曾说，学了医术可以治病救人，可是，郡主病了，谁能救她啊，鬼医前辈也不在，郡主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奴婢，奴婢也不活了！”红玉一边帮暮云敷着额头，一边对冷彻天说，说着说着便流下泪来。 这冷彻天虽然是个面瘫脸，也不爱吭声，可是红玉这会儿心里慌乱，见他一脸冷静，倒把他当做了依靠，只盼着这用毒如神的冷公子，能有个靠谱的主意。 “医者难自医。”冷彻天见冰块化得差不多了，又在茶杯里倒上了水放上了硝石，制了一小块冰出来，“放心，师妹会好的。” 冷彻天的语气一如既往地平淡，红玉心安了些，却没看见，冷彻天眼底的担忧，还有微微颤抖的手指。 “冷公子，陈太医刚才说了，要给郡主整晚降温，要不您先在旁边软榻上睡会儿，奴婢守着郡主，要是有什么事儿，奴婢再叫您吧。” “好。这块冰再融了，便把这点硝石放在这杯水里，就又有冰可用了。”冷彻天把硝石分了一些出来，放在茶杯盖上，“到一个时辰了叫我。” 红玉知道他是要看看暮云是否能退烧，也点头应了，看着冷彻天起身，和衣躺在窗旁的软榻上，闭起了眼睛，也不知道是否能睡着，长夜漫漫，两个人必须换着休息，暮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他们俩可是一个都不能倒下的。 “冷公子，郡主的烧好像是退了些，没那么烫了。”时间到了，红玉叫了冷彻天起身。 冷彻天一步就跳到了暮云床边，伸手探了一下，额头是温热的，不太烫手，又用手背碰了碰暮云的脸颊，却还烫手。 “还烧，头不烫了应该是冰刚刚拿掉的缘故。”冷彻天摇了摇头，“你去休息会儿，我看着她。” “郡主烧可有退些？”红玉刚躺下，陈太医就进来了。 “还是烫。”冷彻天皱了皱眉头，“和没喝药时没分别。” “我按郡主之前写的药方给煎了药，不过我和王太医都担心郡主年纪小，这猛药恐怕会有些伤身……”陈太医有些迟疑。 “伤身再调理吧，当下救人要紧。”冷彻天从陈太医手上直接拿过药碗，扶起了暮云。 红玉本就刚躺下，陈太医进来的时候就起身了，这会儿看见冷彻天把暮云扶起来了，便赶紧走上来帮忙喂药。 暮云还有些意识，冷彻天扶她起身的时候，她还迷迷糊糊说了句：“好热。”因此药倒还喂得下去，只是喝到一半便睡着了，红玉叫了半天也没叫醒，冷彻天一狠心，从暮云枕边的针包中抽了根针，扎了扎暮云的手指，暮云又悠悠醒来，挣扎着把剩下的药都喝了。 “衣服都湿透了。”冷彻天刚才扶起暮云的时候，就觉得她有些湿乎乎的。 “奴婢帮郡主擦擦身子，再换身衣服吧，冷公子和陈太医可否帮忙把屏风移过来？”红玉看看这小小一间隔离屋，实在也没其他空间可以去，只能用屏风将就了。 陈太医在外面脱了防护服出去了，冷彻天搬了把椅子背对着屏风坐着。红玉帮暮云擦洗完，换好衣服，自己倒累得一头汗，可也确实没有精力再给自己收拾了，叫了冷彻天进来换她，便倒在旁边软榻上睡着了。 红玉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红玉很有些自责：“冷公子，您怎么不叫奴婢起来？” “师妹烧已经退了，就没叫你，白天你看着，陈太医昨天就说总是夜里危险些，我白天睡觉，夜里看着师妹就是。” 冷彻天走回软榻上，和衣躺下了，软榻上还带着微微的温度，红玉方才躺了几个时辰，软榻上尽是甜甜的香气，冷彻天有些脸红，又怕被红玉看出异样来，便翻了个身，脸冲着墙壁睡了。 烧退了，红玉松了口气，想着郡主的药方到底是鬼医前辈给的，这下子总是没事了。陈太医早上来送药的时候也面色轻松了些，看着暮云喝了药，吩咐红玉继续照顾着，便去隔离区那儿忙活去了。 刚在隔离区看了一圈，就听见鞭炮响，想起昨天的约定，心里一惊，郡主又怎么了？当下脚下生风，朝暮云那儿跑去。 “陈太医，快看看郡主吧，她忽冷忽热，还打摆子……”红玉急的团团转，本该在休息的冷彻天抱着裹着棉被还在瑟瑟发抖的暮云，也是一脸愁容。 陈太医赶紧上前，让冷彻天把暮云的胳膊递给他诊脉，冷彻天刚把棉被打开，暮云就一阵咳嗽，咳了几声，一口血吐了出来，身子便软软地倒向一边。 “暮云！” “郡主！” 三个人都惊呼起来。 “得加大剂量试试，我马上去让人煎药！”陈太医皱着眉头，昨日夜里怕郡主受不了，做主将方子的所有药的剂量都减了一半，看来不能再顾忌伤身体了，谁不知道这彰德郡主是皇上和太后万分宠爱的，要是真死在这儿，自己的脑袋也得跟着搬家了！ 第八十八章 吐血 - 银针太子妃 - 睡觉的猪刹那芳华 从陈太医赶着去煎药到送来这一个多时辰，暮云没清醒过，却咳着又吐了两次血。这会儿虽然还发烧，却已是面如金纸，气若游丝了。 陈太医进来的时候，还带进来其他几个太医。 给暮云灌了药，几个太医又各自上前诊了脉，然后聚在一起嘀嘀咕咕商量药方的调整。 “乌鸡人参汤也给郡主喝上吧，治病不治病的，好歹能让郡主有些气力。”王太医跟陈太医请示着。 “郡主已经喝着白虎加人参汤，里面用的人参玄参的量可都不小了，再加乌鸡人参汤，会太热了吧？” “那……要不加点灵芝茶？”年轻些的李太医说。 “唔，灵芝倒是性平，还解毒，要不试试？”王太医也附和。 “奴婢记得太后曾赏赐郡主一支三百年的紫芝，在郡主的马车里。”红玉听太医们说要用灵芝，想起来那东西，郡主曾说收好了，可能哪天会用上救谁的命呢。 “传信给安尚书，让他做主取出来。不要告诉安尚书郡主的病情。”陈太医吩咐小李太医去办。 暮云染病的消息一直在流民所里，陈太医没让外传，一是怕安尚书爱女心切非要进来看，外面赈灾和灾后重建的好多事儿就没人主持了，二是怕消息往京里传，皇上和太后又给他下旨意，治不好郡主立刻赔命，那要是郡主真有个什么，自己立刻就得脑袋搬家。拖一拖，治好了赏赐也不会少，治不好，等消息传回去再有旨意下来，至少得个把月，能多活几天是几天吧。 “下官让外站士兵传讯给安尚书，说郡主让他在马车中取太后赐的那支紫芝，尽快着人送来，旁的一概没说。”小李太医回来复命，“回来路上遇见十四皇子，问下官郡主病情，下官只说现在来看郡主，看完了就去向他禀报，您看咱一会儿怎么跟十四皇子说呢？” 陈太医想了会儿，沉声说：“照实禀报吧。你先去等着紫芝，拿到了就先切二钱，配莲子十钱，百合十钱，精肉四两切成肉糜，熬成汤，等会儿郡主喝了汤，再去跟十四皇子回话。” 说完也打发了王太医去看着隔离区内有无其他事，只自己留在房内，一刻钟便去摸摸暮云的脉，或探探额头什么的。 冷彻天也又塞了颗清毒丸给暮云吃。陈太医知道那清毒丸都是些解毒的灵药配成的，不管能不能治疗鼠疫，总之是没什么坏处的，倒也没阻止。冷彻天也告诉他：“从昨晚到现在给吃了三颗。” 陈太医点点头，脸色有些凝重。 按着这药前几日给隔离区的那些重症病人吃的效果来看，应该不会再咳血，也不知道暮云是否会好转。 李太医再来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这两个时辰里，暮云到是一直沉沉地睡着，再没咳血，只是仍烧得厉害，冷彻天和红玉不停地用冰块帮她降着温。 汤的温度刚好，冷彻天扶了暮云起来，红玉喂暮云喝汤。暮云虽昏睡，却还本能地咽了下去，喝了半碗，还睁开眼睛看了看周围，看到陈太医，说：“师傅手札中记载，高热可刺十宣穴，点刺放血，三滴，再刺曲池、合谷、外关，即可退急热。” 陈太医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暮云又闭了眼昏睡过去。 陈太医不好意思地搓搓手，在房内走了两圈，刚下定决心准备上手的时候，却见冷彻天早已经下了手，十宣穴放血都放过了，这会儿正在刺曲池、合谷和外关穴呢。 “冷公子也熟悉穴位？”陈太医讪讪地开口。 “医毒本就是一家。毒用得好了，也能医人，自然是该知道的都得知道。”冷彻天淡淡地。 陈太医只觉得这小孩一点都不可爱，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偏生又是个用毒的高手，据说能杀人于无形，可是不敢得罪。想来要是知道冷彻天实际年龄已经快五十了，和他差不多，也就能接受他这副样子了。当下不再说话，只红着脸垂手立在一旁，看着冷彻天的动作。 “陈太医还没用午膳吧？好像都过了晌午了。”红玉不忍心看陈太医这么大把年纪的人跟犯了错似的站在一旁，其实只不过是没练过针灸之术，确实不敢下手，根本也算不得什么错，看他把其他太医都赶出去，其实是怕到时候万一有意外，他们可以不用陪着担责任，就知道他其实也是好人，便好心化解着尴尬。 “哦，是是是，你们也没用午膳，我去拿来。”陈太医有点落荒而逃的味道。 “希望郡主能渡过这一劫。”红玉跪在窗前，仰望着天空，双手合十，求起菩萨来：“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求您保佑我家郡主能安然无恙，信女红玉愿日日为您焚香颂德。” 冷彻天虽然不信神佛，看着红玉那虔诚的样子，却也觉得有了些安心的意味，如果真有神佛，这小女子这般虔诚，应该能感动他们吧。 不知是红玉的祈祷起了作用，还是针灸、汤药起了作用，午后吐出一大口黑血后，暮云倒是悠悠转醒，精神也看着好了些。 “郡主感觉怎么样？”陈太医就怕是回光返照，这吐了一大口血，倒精神好起来，不知是好还是不好。 “好些了。”暮云笑了一笑，“肚子饿，可有吃的？” “下官先帮郡主诊脉，然后去看看厨房有些什么可以吃的。”陈太医尽量让自己看起来笑容满面，可心里却有些打鼓，直到诊完脉，才真正带了丝惊喜，“郡主脉象来看，倒真是好转了，郡主先等等，下官马上去给郡主拿吃的。” 红玉和冷彻天也舒出一口气，这一天一夜，真让人煎熬！ 第八十九章 道长的心思 - 银针太子妃 - 睡觉的猪刹那芳华 暮云一天天好起来了，在太医们的共同努力下，疫病倒是没有大规模爆发起来，安老爹在外面处理动物尸体，集中焚烧、撒石灰深埋，水源处理等等一系列措施也到位，疫病倒是控制住了。 下一步就是重建。天气已经开始冷起来，疫病再抬头的可能性也不大，便开始动员有劳动能力的流民去参与重建和堤坝修筑，朝廷还付着工钱，这下子百姓们更开心了，本想着这是建自己的家，朝廷给发着过冬的粮食，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居然还给发工钱，这简直就是皇恩浩荡啊！ 这还是洛飞雪给皇帝递折子，说灾民家中已无财物，即使能过了冬，朝廷给配了种子，也没办法恢复生产，还得发些钱，才能让灾区的秩序尽快正常起来，但是直接给钱，也不合适，会让灾民有依赖心态，朝廷也不能助长不劳而获的风气，还是以支付工钱的方式，调动灾民的积极性，让他们尽快重建家园。 而且这消息很快在流民所里流传开来，又随着流民去上工，在淮南郡流传起来，人人都对这仁爱百姓的十四皇子交口称赞。 只是，这话怎么看怎么不像洛飞雪的话。暮云就奇了怪了……一问之下，才知道是小道童青云，咦，暮云这会儿才后知后觉，青云道长怎么能有个和自己同名的徒孙？ 这才把青云叫过来：“说说，真实身份是啥？” 那小道童抓抓头发：“师叔是什么意思，青云不明白。” “得了吧，青云道长能有个同名的徒孙？你当我傻？”暮云挑了挑眉毛。 “本来也不聪明，这会儿才发现。”青云嘀嘀咕咕地说。 “说吧。”暮云撇撇嘴。 “就是分身嘛！”青云不屑地瞥了一眼暮云，“真没见识！你真见过能一直不呼吸的人？” “分身？”暮云不懂。 “类似投影了。老道现在可是能同时控制9个分身，派两个在徒弟身边保护着，难道不应该啊！” 暮云小心翼翼地伸手摸了摸青云的脸：“这是真的肉？” 摸起来手感应该是肉啊！还热乎着呢！ “当然不是，是老道剪的纸人儿。”青云翻了个白眼。 “好吧……你牛。”暮云服了，虽然不懂，但是听起来很牛的样子，随即又皱了眉头，“你这是准备干什么？想推明月上位也不是这么推的，他没有自保能力的情况下，呼声越高越危险，你没想过？” “低调就不被人惦记了？如果真是这样，明月又怎么会到这里来？”青云白了她一眼，“得民心者得天下，但我现在不是为了让他得天下，只是为了让老皇帝对他提防。” “什么意思？”暮云眉头皱得更紧了，“你还嫌他麻烦不够多？” “错，老皇帝对他少点宠爱，他自然会少受点伤害。你难道不知道他为什么一再被人下毒、暗杀、迫害？” “你是要他失宠……”暮云沉吟着，“明月本就已经很可怜，母亲和妹妹都不在了，能作为后盾的外祖一家被灭门，据我观察，太后也不怎么喜欢他，可以说是过得战战兢兢了，若是再失去了皇上的庇护……他心理能受得了吗？” “他终有天是要站在那高处的，不成长，谁也不能护他一辈子，倒让他早些看清兄弟父子，没什么坏处。”青云淡淡地说。 “你们都想把他推上那位子，可你们有没有问过他是不是愿意！”暮云很愤怒，“明月说过，他不愿过那样的生活，你们谁替他想过了！” “可问题是，他的面前就只有两条路，要么强大，把一切敌人踩在脚下，要么就被敌人踩在脚下，如果只是踩在脚下，倒也无妨，可是他，被人踩在脚下的结果就只有死路一条，你是要他活不下去，还是要让他站在那冷冰冰的位置上？” “我……”暮云语塞。 “他的心里，还有母亲和妹妹的仇，外祖父一家上百条人命的仇，还有他自己一次次被毒杀的仇，他又能放得下么？为人子女，为人兄长，为人外孙……他的责任不容他退缩。”青云道长转过身，“本来他的命数已经就该绝了，如果不是因为你这个变数……他也没机会承担这些责任，可是他既然活下来，就是这天下的一个变数，你又怎么知道，这不是他必须交换的天命。” “什么？”暮云没听懂，“什么意思，你把话说明白。” “天机不可泄露。”小青云神秘地一笑，那模样像极了青云那老狐狸，“你只消知道，明月是我的徒弟，我自然不会害他。” “老狐狸。”暮云恨恨地哼了一声。 “倒是你这九命猫，已经度过第四次生死劫了，是不是觉得离美好的未来又近了一步？” “什么，这才第四次，再来一次我说不定就直接挂了！” “那也有可能，要是下次你没度过来，那我可就白忙活了好长时间了，所以你可要努力活着哦。”青云一脸花痴样看着暮云。 暮云看到这样的青云，差点晕过去：“你正常点！说正经的，赈灾结束之后，明月怎么办？” “在京里再留些日子，好好体会下人情冷暖，等宁王回来，我就带他上终南山了。鬼老头前几日也传讯给我，每年会下山来教导你两三个月，其他时间让你好好呆在在京中，跟着秦大夫找个医馆坐诊，积累经验，说医术还是要靠经验的积累和自己的体悟，光看书和手札，总是很难理解的。” ，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 第九十章 载誉而归 - 银针太子妃 - 睡觉的猪刹那芳华 灾区已经开始逐步恢复生机勃勃的样子，虽已快入冬，但到处都是热火朝天的工地，倒也看不出萧瑟之意来。 之前在京中所听说的小规模暴乱，这次出来倒是一次也没遇上，其实流民本身都是些普通百姓，有吃有住的话，谁还会干这种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事儿？只是当时各州郡都已经按着朝廷的要求开了官仓，建了流民所，按说不该发生暴乱，除非是有人在煽动…… 自从知道了青云小道童和青山小道童都是青云那老道的分身，暮云有事还是会跟他商量讨教的，毕竟人老成精，吃的盐比她吃的米都多，自然是见识不凡的。 “贫道一早就发现那些暴乱里面都有月华国的影子。”青云摸着下巴，没胡子，但是这习惯动作可是很难改掉的，“不过……紫阳宫里那位也不简单，早早就让暗卫处理掉了。” 暮云在宫里住了许久，自然知道紫阳宫是皇上的寝宫。 “月华国……”暮云皱了皱眉，“和三皇子有关系么？” “你真觉得他们是支持三皇子上位？”青云挑了下眉毛。 “不然呢？”暮云疑惑地看着青云。 “那位星云郡主，可是个烫手山药。”青云故做神秘地笑了笑，“虽然老道不知道她真实身份，但至少知道，她在月华国的地位，还不如个稍微受宠些的宫女……这样的郡主，拿出来和亲，能是支持的态度？” “那他们想干什么呢？”暮云更疑惑了。 “目前还不清楚，最近一两年，他们总是在捣乱，却没敢正面挑战过。”青云也皱了皱眉，“多加小心是没错的。” 安老爹对此事倒是另有见解，暮云问他的时候，他只是淡淡一笑：“赈灾的人选定下来之后，就没有暴乱了，我倒觉得，不是宁王的手笔，就是圣上自己在做什么布局。月华国的人在其中，未必不是和他们谁达成了什么交易……” 两只老狐狸各有各的道理，暮云越来越糊涂了。 回京的路走得也极慢，每到一处，都要去检查堤坝的修复情况，流民的安置情况，还有清查赈灾物资的准备和发放，这倒是防止贪腐的巡视了。却不想这一路上，洛飞雪都享有极高的待遇，大抵是从灾区传出的各种关于十四皇子的传言吧，百姓们自发地跪迎、感恩，洛飞雪虽然觉得不妥，常常皱眉和为难，却也不能冷漠地直接拒绝，也只好受了，可那种为难，倒叫人理解为谦逊，一时间风头更劲。 暮云几次想提醒洛飞雪，青云却说必须要洛飞雪自己去体验和感悟，才能成长，暮云只好作罢，快到京城的时候，洛飞雪却主动找上了暮云。 “彰德，京城越近，我心理越是不安。”洛飞雪愁眉苦脸，“我不愿出这种风头，深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所谓的众望所归，通常都没什么好下场。” “可这种事儿，谁也没办法，谁也堵不住悠悠众口，同样，谁也没办法左右民心。”暮云只能安慰着，“你恪守本心就好。” “我只是不愿面对莫名的麻烦。”洛飞雪叹了口气，“我觉得我的麻烦已经够多的了。” “虱子多了不怕咬……再多麻烦也不过如此了，生死你都看淡了，还怕什么麻烦？”暮云笑道，“我倒觉得，你不如高调些……” “高调？”洛飞雪苦笑一声，“那不更招人厌了么！” 冷彻天却明白了：“少些心计，倒叫人少些提防。” 暮云轻拍手掌：“师兄果然聪明。” 洛飞雪眼神却黯淡了：“终有一天我也要戴面具度日了么？” “面具没什么不好……”冷彻天表情还是淡淡的，“那是一种自我保护。可以让你躲在后面，看清很多东西。” 洛飞雪叹了一口气：“既如此，也只能随遇而安。” 安老爹晚间来时，却眉头紧锁：“你常伯伯传了信来……说沿途各州郡的官员都给圣上递了折子，盛赞十四皇子，跟着咱们的皇家侍卫，也早就将一路上的事儿传了回去，圣上的表情虽是开怀大笑，在朝堂上大赞十四皇子英雄出少年，颇有他当年之风，可常家在宫里的眼线却说，退朝后，圣上心情很不好……” “搁着谁，也不会心情好，本该万民称颂的是皇恩，现在却变成了明月的恩情，爹爹要是站在皇上的角度想想，也不会心情好吧。” “是啊，这就是我和你常伯伯所担心的。”安老爹皱着眉头，“赈灾这事儿，干得好了是应该，干不好却是要激起民怨的，本就是吃力不讨好的事儿，要是好差事，三皇子和六皇子还不早就打破头了。这下子十四皇子出来，倒是干得不错，却惹得皇上不高兴了，得了民心，失了圣意，岂非得不偿失？” “青云道长说，等宁王回来他就要带明月上终南山，这些凡间俗事，就不必烦恼了吧。”暮云撇了撇嘴，“反正已经是这样了，避开就是了……” 暮云嘴上说着，却想着青云晚饭前刚告诉她的消息：蓬莱殿一位前年选秀入宫的龚才人有了两个月的身孕，而且……宫里擅长妇科的钱太医说了，这一胎应是位龙子。 这下皇上就算是有了嫡子，皇后必定拼死也会让这孩子好好生下来，其他的皇子，可就都成了皇后的眼中钉，躲远着点儿，也没什么不好。想来爹爹还不知道这事儿呢，据说这事儿在宫里也没外传，只皇后、皇上、钱太医和伺候龚才人的几个奴才知道，皇后已经下了封口令，三个月未满之前，概不许让外人知道。暮云不禁好奇青云道长是从哪儿得知的消息，青云道长却没告诉她。 暮云想着，这当口，惹着皇上不痛快，顺便被青云老道拐上终南山，皇上必然也是顺水推舟，少不得还要装作父慈子爱一番，倒也能让洛飞雪心里少些难受吧。 第九十一章 失心疯 - 银针太子妃 - 睡觉的猪刹那芳华 回到京城，先进宫复命，因着赈灾事务安排得井井有条，灾区重建热火朝天，皇上心里再不痛快，也照例封赏一圈。 这下洛飞雪便更加站在风口浪尖上了，未成年便封王的宁王好歹封王时都十几岁了，洛飞雪被封瑾王，年八岁……一帮老臣劝阻的贴子雪片一样飞往两仪殿，皇上却铁了心一定要封。洛飞雪被冷彻天点醒，坦然受了，大殿上冷冷斥责老泪横流的惠太师：“早封晚封不都是要封？本王是皇子还是瑾王，俸禄不都一样？不过是多了块封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本王也不过是代父皇管着，多了那三千护卫、税赋的一成半，本王难道能靠着这就造反了不成？惠太师未免太多管闲事了一些！” 皇上看着洛飞雪，眼底有了几丝笑意：“十四是朕好好培养，将来可是要做贤王的，惠太师若是觉着十四稚嫩了些么，嗯，那就这么着吧，叫瑾王拜入惠太师门下，惠太师替朕多教导着些吧。” 皇上的态度此时已经很明确，洛飞雪是要当贤王的，贤王么，历来就等同于“闲王”，管着些臣子们不好管的宗室之事，当着皇帝的忠犬……那就是说，不会立洛飞雪为太子了，更没打算把江山交给他。这下一众老臣也没什么好反对的了，支持谁的都松了口气，看来皇上并没属意十四皇子，还好，还好…… 洛飞雪的封地在秦州，暮云看了地图，应该是后世陕西、甘肃一带，地方可不算小，封到秦州，理由是瑾王入道，经常要上终南山修行，便将整个终南山都封给他，方便他修行。 不明真相的百姓只会觉得皇恩浩荡，宁王也有封地，封在洛阳一带，还没瑾王的封地一半大呢。但是……安老爹说，这秦州离京城可不近，通常这封地离京城的远近，表明了亲疏，若是封地在杭州苏州的，那八成就会是皇上属意的太子人选了，封得越远，说明越不得宠啊！看来这次十四皇子是真真失了圣宠了。何况那惠太师本就力推十皇子，本来除了外祖家的势力之外，皇子们最大支持就来自老师了，十四皇子这下倒真是没了可仰仗的人，总不能等以后联姻吧，这会儿就没了扶持，哪还会有有实力的大臣愿意把女儿嫁给这无权无势又无靠山的十四皇子…… 暮云悄悄将皇**中有才人有孕的消息告诉了安老爹，安老爹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不过随即又想开了：“若是太子贤德，做个贤王倒也好，秦州历来是个风调雨顺的地方，又不在边境线上，多年无战事，倒是个好封地。” 暮云也有封赏，皇帝赐了她公主仪仗，享受公主俸禄，只是没有公主的封号。自从知道了自己和皇帝的那点血缘关系，暮云就对来自皇帝的各种封赏都坦然接受了，只管在皇帝和太后面前继续讨好卖萌，不过现在算是多了几分真心，既然皇上是有心补偿她和她娘，她也就把皇上当亲人好了，好歹还解决了何姨娘的奴籍问题呢，本以为要花不少气力的…… 暮云本打算看望太后之后就跟安老爹回家去，可是见着太后，太后却叫她去蓬莱殿看看龚才人。 “一早钱太医来请平安脉，说蓬莱殿的龚才人突然得了失心疯。”太后皱了皱眉，“又说龚才人有了身孕，不大好用药，哀家想着，你擅针石理疗之术，对孕妇可能更好些，皇嗣为重，若是实在难医，便想办法让她多休息着，别伤了龙子就是了。” “真的是失心疯？”暮云有些纳闷，作为皇后重点保护的对象，怎么会突然得这种病？ “哀家没去看，因为钱太医说，龚才人有孕的事儿，圣上下了旨，满三个月之前不让外传。”太后微微挑起嘴角，“不过平常来给哀家请平安脉的都是姚太医，钱太医会来，应该是皇后授意要让哀家知道这事儿的。还是奔着你来的吧。” “皇后要传暮云，直接传不就是了，暮云又不敢不去……”暮云撇撇嘴，这事儿不好干，这可是未来太子，有个啥三长两短的，可不敢保证她那舅舅不砍了她脑袋。 “你这鬼灵精，还给哀家装什么傻。”太后笑着喝了口茶，“皇后叫你，你定有法儿推了，哀家叫你去，你却不好意思让哀家这孤寡老妇没了嫡孙吧。” “皇祖母！”暮云嘟着嘴，“暮云可都天天儿陪着您了，您还觉得自个儿是孤寡老妇，暮云好失败啊！” “呦呦呦，还好意思说你天天陪着哀家呢，你可今天刚回宫，哀家瞅着你可是什么都没带，这明摆着就是等会儿要回安府去呢，光会说好听的哄着哀家！”太后半嗔半怪地瞪了暮云一眼。 “那，您觉得，龚才人是真的失心疯吗？”暮云正色问道，“钱太医怎么说呢？” “钱太医没说，哀家瞅着他那样子么，应该是拿不准。”太后也很认真地回答暮云，“不过哀家觉得，作为蓬莱殿的才人，又被诊出是龙子，不该装疯，三个月后公布了喜讯，照例是要抬一抬位份的。” “那可不一定……”暮云听了太后的话突然反应过来，又想起宁王曾经多次提醒她小心皇后，“若是有人打着留子去母的主意……” 太后脸色阴沉下来：“谁敢！你且去看，若发现龚才人是装疯卖傻，哀家自然会把她带回兴庆宫来养胎！” 第九十二章 不安宁的蓬莱殿1 - 银针太子妃 - 睡觉的猪刹那芳华 暮云去了蓬莱殿，照例给皇后请安磕头，闲话了几句之后，皇后就叫她去看看龚才人。 “彰德先帮母后请平安脉吧，上次母后中毒之后，虽是调理了这么些日子，气色看着好多了，彰德再诊下，莫有余毒才放心。”暮云也没说不去，就是拖时间。 皇后也不戳破她，只笑着伸出手：“好孩子，让你再看看，本宫也就安心了。” “母后最近睡眠可好？”暮云典型东拉西扯。 “还好，只是……”皇后蹙起眉头，“有时候夜里会突然醒来，觉得胸口这里有些闷痛，不过喝点水再躺下去，又好像没事了，太医也没看出什么问题来。许是近日冷了，被子太厚了些吧。” “是……做了噩梦突然醒来，然后觉得胸口有些闷痛么？”暮云有些迟疑。 “不错。”皇后脸色有些难看，“难道又有人对本宫下毒？” “不是。”暮云赶紧澄清，“应该不是毒。” “那就好。”皇后松了口气。 “不过……儿臣斗胆，想进母后寝宫一观。”暮云皱起了眉头，本来只是想拖拖时间等皇上来，却意外发现了其他的事儿，到底是管还是不管呢？ “彰德……可有什么不对。”皇后问暮云的声音有些颤抖。 暮云打量着床的四周，还有木料，突然闻到一阵甜香。 “母后用的是什么熏香？” “前几日大食的使者送来的，太医看过，都是些花儿，倒是无妨的。”皇后皱着眉头，“闻起来倒是清甜可人的，本宫也颇喜欢。” 一旁的宫女很有眼色地已经将备着的香料送了过来，暮云细细拨开看了。 “母后，这些花虽然是无毒，可是，有几样却不适合做熏香的……”暮云挑出了几种指着，“这是洋绣球，这是夜来香，这是郁金香，这是紫丁香。这些干花若是做成香囊带在身上倒也罢了，白日里空气流通，影响并不大，可最近天冷了，晚上休息时想来母后也不会开窗了，又把这些花儿放在熏香炉中熏着，便让人头晕、胸闷、恶心了。” 皇后倒松了口气：“没有毒就好了，不再用这香料熏香就是了，倒吓我一跳，还以为又中了毒。” “是呢，不熏这香就没事了，母后便用些清心安神的香就好。”暮云看着宫女忙着移开熏香，浇灭下面的炭火，却突然发现炭炉里有些没烧完的东西，“这……这是？母后，这花很像是曼陀罗，曼陀罗若是焚烧，却是会让人产生幻觉的，但我也没见过真的曼陀罗，也不敢完全确认，之前只在书上看过画像……” “这是什么？”皇后问正忙着收拾的宫女，“哪儿来的这种东西？” 暮云拈着两朵烧了一半的干花：“若真的就是曼陀罗，那让母后做噩梦的罪魁祸首可能就是它了。” 宫女赶紧跪下：“奴婢刚才换炭火的时候还没见着这东西，不知道会不会是从上面的熏碗中掉下来的？” 暮云又打开刚才看的那些还没用过的香料，在里面翻找了一通，却没见着有类似的花朵了：“应该不是。” “清荷，你换过炭火之后，还有谁进过本宫的寝宫？”皇后面色不虞。 “除了奴婢，就只有清吟姐姐和清仪姐姐进来洒扫，奴婢也在旁边帮忙，因为炭火燃着，她们都没靠近过香炉清扫呢。”清荷一脸惊慌，“娘娘，奴婢从来没有见过这东西，也不会是两位姐姐放进去的……” 暮云四周看着：“上面那扇气窗……方才就是开着的？” “回郡主的话，刚刚清扫的时候，清吟姐姐说香味浓了些，有点呛人了，奴婢想着可能是新换的炭火太旺了导致的，便开了上面气窗透透气，不过清扫完，清吟姐姐就帮奴婢关上了。”清荷还是规规矩矩地跪着，疑惑地看着那扇开着的气窗，“莫不是没关好？怎么又开了？” “没事，你起来吧。”皇后摆了摆手，“去叫童德胜来。” 清荷起来，出去叫人了，不一会儿，一个侍卫进来了：“参见皇后娘娘。” “童德胜，你上去看看，那扇气窗上，可有什么异常？”皇后指了指那扇半开的气窗，这气窗比较高，宫女们大概也得踩着凳子才能够着，而且是上翻的设计，从里面开关都很方便，可要是从外面开了，却很难关上。 那侍卫纵身一跃，手便攀上了房梁，从上面细细查看那气窗和窗外。 看了片刻，便又跳了下来：“娘娘，那窗框上，有半只手印……气窗比较高，那又是外面的窗框，正好没扫到这儿，留下了半只手印呢。” “什么样的手印？”皇后皱着眉。 “依末将看……应该是个女子的手印，纤细得很。”童德胜回答，“只是那么高，没有凳子的话，也难得爬上去，外面又是花园，没地方放凳子，末将也看了，花园没什么异常的，花都好好的，没有被压着呢。也不知道是怎么上去的……” “会是从房顶吊下来的么？”暮云想了会儿猜测着。 “呃？末将再去看看。”童德胜又纵身上去，却发现他根本没法从气窗爬出去，有些尴尬地挂在上面挠头。 “童将军，你带我一起上去吧，我能爬出去。”暮云看那气窗倒也真是只能小孩或者比较瘦弱的女子往出爬了。 童德胜哪敢让暮云爬窗，不禁为难地看着皇后。 “清荷，你跟童德胜上去看看。”皇后吩咐着小宫女。 童德胜下来，拦腰架起清荷：“清荷姑娘，失礼了。”便带着清荷上去了。 清荷从窗户爬出去，查看着房顶，果然又在外面的房檐上找到了一枚指印，看起来和方才在窗框上找到的那半只手印倒像是一个人的。 皇后脸都气得发青了：“这宫里还有没有安宁的时候！这又是谁要害本宫，明目张胆的大白天也敢来！” 第九十三章 不安宁的蓬莱殿2 - 银针太子妃 - 睡觉的猪刹那芳华 大白天？暮云突然灵光一闪：“母后，这事儿不对劲。” “嗯？”皇后疑惑地看着暮云。 “清荷，每日都是你看管香炉么？”暮云问清荷。 “是的，郡主。”清荷恭敬地回答着。 “那可曾见过这花？” “嗯……不曾……可若是都烧成灰了和炭渣混在一起了，奴婢也就不可能注意到了……”清荷皱着眉头思索着。 “母后，若这段时间以来，这人都是趁夜间母后睡着了才丢曼陀罗在炭火中，早上烧完了便没了踪影，那这大白天的过来投花儿，不是很危险么？而且，要不是气窗开着没关，咱们也不可能发现那手印，也说明这种气窗，开了之后就很难从外面关上，那是不是说明，这人晚上没来过呢？只是今天特意来放？”暮云分析着。 “嗯……”皇后也思索着，“每次醒来本宫都会四下看看，也想过是不是着了寒风才做噩梦，所以总是特别关注窗户的，不过窗户都关得好好的。” “那今天这事，会不会是有人想特别提醒我们，才刻意做出来的？”暮云猜测着。 “有理……”皇后看着那半开的窗户，“此人也许和平日里投这毒花的人并不是同一个人……否则就不是提醒，而是挑衅了。” “挑衅……也有可能。”童德胜皱着眉头，“末将总觉得，以这人神出鬼没的功夫，是完全可以不留痕迹的，而这手印，应该是故意留下的。” “如果是提示，这人就是想告诉我们，有人在母后寝宫投下了这种能致幻的花朵，投毒之人是女子。”暮云玩着手中的曼陀罗，“若是挑衅，大概就是想告诉我们，别找了，就算找出来，以他的功夫，想再做乱也轻而易举……”暮云心里却想着其它的可能，为什么皇后看上去并不惊慌呢，那些愤怒也颇有些刻意的味道，难道她其实是知情的……还是……本来就是自己投毒？刚才说出曼陀罗这种中原压根就不该有的东西，她也没追问这是什么东西，干什么用的，是真的不好奇还是知道呢？ “真是胆大包天了！”皇后柳眉一挑，“本宫的寝殿，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母后，这事儿得告诉父皇吧。”暮云也表现出很气愤的样子，“至少得给蓬莱殿加一倍侍卫才行！” 皇后这会儿倒有了那么半分迟疑，随即却又应了：“是啊，童德胜，跟皇上报了此事吧……蓬莱殿，到底是不安宁。” 童德胜应声去了，暮云趁机又说：“太后娘娘叫彰德来……”说到此处便住了口，看了一眼清荷。 皇后也想起来今日里叫暮云来的正事儿，便开口说：“还好彰德来了，这蓬莱殿也太不清静了，也不知其他妹妹们的寝殿是不是也这么不干净，不如彰德也替本宫去看看蓬莱殿里其他的小主吧，清荷，你陪郡主去吧。” 暮云象征性地在几个才人、美人的住处看了看，没发现什么异常，倒是这些美女都知道她这会儿可是皇上、太后面前的红人，对她都异常热情，清荷替她捧着不少这些小主们送的东西，已经快看不见路了。 暮云也发现这蓬莱殿算是卧虎藏龙了，因为正三品婕妤以上的才有住主殿的资格，管理入主的宫殿，所以这些才人、美人、宝林、御女、采女之类都只能住在各宫偏殿，按说一般虽然有妃嫔带着些位份低的小主一块儿住着，可没听说皇**中也有其他妃嫔可以入住的。当时听说龚才人是蓬莱殿中的，她就有些奇怪，也问了安老爹，安老爹说，本朝是个特例，是皇后自己嫌一个人住着冷清，破例每次大选小选都会安排些人住进蓬莱殿中，这么些年，晋了位份从蓬莱殿搬出去的也有那么六七位了，位份最高的是婉嫔，还有林昭仪、魏昭容、秦修容、王充仪、敏婕妤，这些也都算是皇后的铁杆支持者了，至少婉嫔当年曾经把七皇子主动送给皇后抚养，只是皇后推说精力不济，才让她自己养了。 从刚才看到的那几位明艳的女子来看，姿色都是上乘的，或婉约或明媚，风采各异，倒真是比见过的其他宫的小主们美丽些，看来皇后这些年是颇为盼望能从自己宫中有受宠的后妃的。这还真不符合一般宫斗剧中，皇后要把一切得宠的小姑娘都干掉的剧情啊，不知道是皇后真的贤惠呢，还是打着别的什么主意。 一圈走下来，暮云知道了目前住在蓬莱殿中有美人一人，才人四人，宝林四人，采女和御女就不知道有几位了。清荷也是聪明的，每到一处偏殿前，就会简单介绍下里面住着的才人、美人、宝林的身份背景。御女和采女住的地方就都绕过去了没带暮云去看，那些比宫女身份也高不了多少，还不配让郡主亲自去看吧，回头皇上自然会派太医查看的。 这些住在蓬莱殿中的姑娘们的统一特点，暮云也发现了，她们的爹都是五品以下的小官儿，或者是些富商、大户之女，应该说是母家没什么势力的那种，这倒也方便了皇后控制她们吧。不过那些富商之女倒真是出手阔绰，一个姓胡的宝林，送给暮云的两只臂钏，赤金打造，估计足足用去了二两黄金，上面嵌着黄豆大的月光猫眼石、绿色猫眼石各三枚，蚕豆大的红蓝宝石各六枚，米粒大的紫色珍珠拼成的梅花九朵，雕工也颇精细，暮云虽然对钱没什么概念，但也知道这样的东西应是价值百金的。另外一个姓卞的才人，送给暮云一匣子耳环，怕有几十对，祖母翠、紫罗兰、红翡、黄翡、蓝翡、紫珍珠、黑珍珠、黄珍珠、粉珍珠、羊脂白玉、金丝玛瑙、兰帕石、菩提子、红珊瑚……造型各异，色彩斑斓，就连暮云这种对打扮还没个概念的，在匣子一打开的时候也喜欢得紧，要是她平时都是这么讨好其他妃嫔的，估计没人会不喜欢吧！ “前面是谁的住处？” “郡主，前面的心如阁，是龚才人的住处。” “哦，那我自己走过去就行，你帮我把这些东西交给红玉她们吧，这么捧着也怪累的，另外跟红玉说，去兴庆宫取一些我之前备着的湖蓝、葱绿、鹅黄、水粉四色的香囊各十只，金色和红色的香囊各两只来，一会儿我有用。”暮云打发走了清荷。 ps.补欠的，前几天实在是太忙了…… 第九十四章 疯子 - 银针太子妃 - 睡觉的猪刹那芳华 心如阁大门紧闭，暮云在朱红色的门上扣了几下。 门开了一条小缝，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宫女探头看了一看，迟疑着开口：“你……” “我是彰德郡主。皇后娘娘说龚才人不舒服，让我来替龚才人瞧病的。”暮云淡淡地说。 门哗啦一下拉开了，那小宫女慌慌张张地下跪：“参见彰德郡主，奴婢不知郡主驾到，多有得罪……” “起来吧。”暮云摆摆手，“带我去看看你家主子。” 小宫女把暮云带到屋内，一个出水芙蓉般清丽的女子呆呆站在窗前。 “主子，彰德郡主来看您了。”带路的小宫女轻声说。 扶着那女子的另外一个年龄稍大些的小宫女轻轻把那女子拉到了凳子上坐着，那女子还是呆呆地看着一个地方，不过，暮云却发现她其实什么也没看，她目光有些散乱，好似并没有聚焦。 “郡主，才人她一天里大部分时间都是这个样子的……”扶着龚才人的小宫女轻声说，“别看她睁着眼睛，可实际上就好像睡着了一样，如果使劲儿晃她或者大声喊她，她就好像从梦中突然被人惊醒，会惊慌失措、大喊大叫，用被子把自己埋起来……好像非常害怕什么东西一样。” 暮云点了点头，手轻轻搭上了龚才人的手腕。 龚才人看起来不像是装疯，脉象散乱，说不上有什么病，就是觉得她心跳忽快忽慢，好像沉浸在噩梦之中醒不来的那种感觉。 “什么时候开始的？”暮云皱着眉头问，“最近有用什么香料之类的么？” “才人有孕之后，太医便让把所有茶水和香料都停了，连胭脂水粉这些有香味儿的东西都不让用了呢，之前一直都好好的，五天以前，才人午休起来，就有些呆呆的，拍拍脑袋说，觉得好像忘了些什么事情似的，有一种脑子里面空空的感觉。然后就一天不如一天，发呆的时间越来越长，原来还会绣绣花弹弹琴，后来走到绣架边上，拿起针来就一脸茫然，坐在琴边就手足无措的样子……今天更糟，早上醒来就大喊大叫，一脸惊恐的样子……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那个稍大些的小宫女摇着头回答。 “钱太医前天还说……不知道是不是撞了邪，皇后娘娘前天也来看才人，钱太医还跟娘娘说，不行就去白云观请张天师来为才人驱邪……”带暮云进来的小宫女说。 “五天前……”暮云想了想，“那中午才人可吃了什么特别的东西？” “才人是闽南人，这有孕之后，就总是想吃点家乡菜，皇后娘娘特命御膳房每日里都送海鲜来。奴婢记得那日里吃的是蛤蜊，奴婢不太认得，记得是青色的一种蛤蜊，才人倒是吃了不少。” “蛤蜊么……”暮云迟疑着，难道是那个传说中的失忆性贝素？“嗯，先这样吧，你们先好好照顾才人，我去跟皇后娘娘商量下，可能还要我师兄来看看。” 暮云皱了皱眉，如果是失忆性贝素，估计师兄也没听说过吧，自己也是前世偶然浏览网页的时候看到的一个吃贝壳失忆的案例，才会感兴趣去查看相关资料的，毕竟什么吃海鲜过敏，吃海鲜得痛风，都很常见，但是吃海鲜吃得失忆，确实太罕见了。 暮云回到主殿，红玉也正好取香囊回来，暮云先挑了湖蓝、葱绿、鹅黄、水粉香囊各一只，金色和红色两只，递给皇后：“母后，红色的是去年留着的腊梅花制的，金色的是我们在南疆时晒的柠檬干，湖蓝色的是薄荷叶，这几个都是提神醒脑的呢。葱绿色的包的是龙井和迷迭香，有安神镇静的作用，鹅黄色的包的是贡菊，有安神明目的作用，水粉色包里装的是玫瑰花，排毒养颜的。当香囊戴着也行，泡水喝也行的呢。” 皇后笑着接了：“到底是女儿贴心，那些小子们哪个能这么贴心啊！” “我跟母后说点悄悄话，你们都出去吧，红玉，替我去给偏殿中住着的美人、才人、宝林各送四只香囊。”暮云挥挥手，皇后也点点头，宫人们便依次退了出去。 “龚才人怎样？”皇后看暮云神色凝重，也有些忧色。 “母后，龚才人像是一种失忆症啊。”暮云皱着眉头说，“彰德曾经在书上看过，有些人吃了有一种特殊毒素的贝类，就会失忆，变疯傻……但是这种事儿发生得实在太少了，彰德也不敢确认。” “还有这种事儿？”皇后吃了一惊，“吃蛤蜊还会变疯？” “是很特殊的情况下才会有，一般吃蛤蜊不会有什么问题，只是不要一边吃海鲜一边喝酒，容易痛风的。海边渔民好多都有这个病的。”暮云摆摆手，“母后不用担心。” “那……能治吗？”皇后也皱着眉头。 “彰德不知道治法……只能尝试用些排毒的方法。但不能保证有效。”暮云摇摇头，“叫师兄来看看不知道会不会有其他法子，只是不知道能不能让师兄来看？” “待请示了皇上再说吧。涉及到皇嗣，本宫也不好做主。”皇后想了会儿说。 “母后，御膳房还会有那几日吃的青色蛤蜊么？”暮云皱着眉头，“如果还有的话……” 暮云原意是想要几只来看看，皇后理解得却岔了，当下便说：“是啊，要是还有其他人想吃海鲜，御膳房给做了送去，不是还要有类似的事儿发生，本宫得赶紧吩咐把这些东西都丢掉！”转头便叫道：“清吟！清吟！” “母后，留几只给彰德看看……”暮云赶紧说。 暮云看到了还用海水养着的青贝，倒是常见的青贝，养了这么些天，也干净得很，就算是真的曾经吃过有毒的红藻，也完全看不出来了啊，不禁有些泄气，不知道如果鬼医在这儿，会不会根据脉象就能看出问题来，自己对于诊脉，实在是没有什么经验，看来，还是要尽快跟着秦师傅义诊去积累经验啊。 不知道钱太医是怎么看的，还是得问问，于是又请皇后帮忙请了钱太医来。 “下官参见皇后娘娘、彰德郡主。”钱太医是个五十多岁，白白胖胖的老头儿。 “彰德想请教钱太医……”暮云倒是真的很恭敬，可是把钱太医吓了一跳。 “不敢，郡主请吩咐。” “我看龚才人的脉象，真的是很乱，忽快忽慢，忽强忽弱，我只知道怀孕会有滑脉，这种脉象会跟怀孕有关么？” “不会，但是也没听说失心疯会有这样的脉象……下官也觉得这脉象非常奇怪。”钱太医也眉头紧皱，“郡主怎么看？” “彰德觉得像是中毒……”暮云眨巴着眼睛，看着钱太医。 “哦？可中毒不外乎归肾归肝，可是肝肾倒不见异常……”钱太医疑惑。 “毒圣师傅给的毒经里面，记载了一种因为贝类食用了有毒的红藻，导致自己也有了毒，人吃了之后就会失忆和变傻……” “还有这种毒？可是……这样的毒会导致脉象这样乱么？”钱太医迟疑着。 “如果是这样，那……这是意外？”皇后问着。 “彰德不敢确认，只是猜测。如果不方便让师兄来看，一会儿彰德便去问问师兄的看法吧，还请母后给彰德一个出宫的腰牌……” 第九十五章 心如庵 - 银针太子妃 - 睡觉的猪刹那芳华 看来皇上是早就想好了要给洛飞雪封王了，要不然怎么能一封完就让洛飞雪搬出宫去住了，宅子都早早给备好了。 暮云到了瑾王府，看着宅子不像新的，只是添了些东西的样子，也有些奇怪，便问：“这宅子原是谁的？” “瑾王的。”洛飞雪说，“记得我有个皇叔在鸡鸣寺出家么？他出家前的封号就是瑾王。” 暮云皱了皱眉头：“那这封号岂不是不吉利？” “我反正也是个要出家的人……当道士也好，当和尚也好，有什么不同？”洛飞雪倒不以为然，“封号罢了，何必那么在意。” “皇上是这个希望么？”暮云撇撇嘴。 “父皇……”洛飞雪只是淡淡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脸上看不出什么来。 “我发现你现在是越来越像宁王了……都是一副扑克脸。”暮云翻了个白眼。 “扑克脸？什么意思？”洛飞雪追问。 “呃……”暮云才想起来这时候没有扑克，“就是没有表情的脸！” “四哥……本来是个很爱笑的人，只是这些年心事太多了罢了。”洛飞雪也没再追问下去。 暮云也不愿再说下去，心事多，只能说是过得比一般人更艰难罢了，刀头舔血的日子，哪有看起来那么风光无限？ 转头问冷彻天：“师兄，可有听说过有人吃了有毒的贝壳之后中毒导致神志不清和失去记忆的？” 冷彻天疑惑地摇了摇头：“能做到这样的毒倒是不多，但是蛊却不少，你确定是毒？” “应该是……”暮云也不敢确定，“如果是被下蛊，脉象上可能看得出来？” “可以，如果是蛊，就算脉象无异，也可以用蛊王来引。” “龚才人的脉象很乱，但乱的只是节奏，倒是摸不出来脏器有什么异常，钱太医也说了，若是中毒，肝或者肾总会有些异常的，但是她只是忽快忽慢，忽强忽弱，不见其它异常。” “你能确定她不是装疯？”冷彻天皱了皱眉，“如果只是这样的脉象，稍有内力的人都可以做到。”说着伸出手来让暮云搭脉，一边暗暗运气集中于血脉，气流忽快忽慢，忽强忽弱，脉搏摸起来也和气流的节奏一致。 暮云想到了当年周星星的电影《唐伯虎点秋香》中那一段，看来电影桥段也并非完全杜撰。 “那么……怎么判断她是否装疯？” “这个很难，但是要试探她是否有内力却比较容易。” 暮云还想继续讨论下去，宫里却来人传旨给冷彻天了。 只是皇帝一道口谕，让冷彻天去蓬莱殿查找导致皇后梦魇的毒物，仍旧是个借口罢了，皇上对这个皇子倒是保护得很紧。 冷彻天跟暮云一起回了宫，有两仪殿的太监跟着，路上也不好说什么，暮云只挑着在皇后寝殿发现了曼陀罗的事情跟冷彻天说了，冷彻天听到有人将曼陀罗丢在炭火中焚烧的事儿，倒是眉毛一挑：“哦？这倒是高手……” 暮云不解：“高手？” “曼陀罗虽致幻，却也不是花香就有这种功效，是要服用的，不过鲜少人知道其实将花朵点燃也能有这样的效果。”冷彻天倒是耐心解释着，“能知道这点的，想来是用毒的高手了，而且也心思细密，将花朵丢在熏香的炉中，那一点点异味也被熏香盖住了，而且，烧完了，也和炭灰融为了一体，想找罪证也不那么容易。” “这么说，那两个手印，就是对方故意留下来的咯？”暮云问。 “这么心思细密的人，若说是不慎，不太可能。”冷彻天点点头。 瑾王府离皇宫很近，马车不过走了片刻就到了。 冷彻天到了蓬莱殿，先去拜见皇后，又在皇后寝宫转了一圈，熏香炉已经移走，殿内只剩下佛龛那里还燃着供香，冷彻天仔细闻了闻，又扒开香灰看了看，皇后面色紧张：“冷公子，可是又有什么毒物？” 冷彻天摇了摇头：“没有，娘娘可以安心用。” 皇后松了口气：“那就请冷公子移步偏殿，去看看龚才人吧。” 冷彻天一进到心如阁，就盯着龚才人的眼睛看，暮云不知道他看出了什么没有，总之他并没开口，只是示意宫女搭帕子，伸手搭上了龚才人的手腕，很快便抬了手，面色如常，暮云却看见龚才人的脸色有些微红。 冷彻天没有说话，站起来就走，暮云也只好跟上，皇后并没进去，站在门口等着，冷彻天走到门口，又停住脚回头看了一眼龚才人，暮云眼尖地发现龚才人的嘴唇动了一动，好像想说点什么，却最终什么都没说，冷彻天也没说什么，走了出去，对皇后说：“皇后娘娘，龚才人还是找处僻静些的地方静养的好。” 皇后点点头，又陪着一路走回主殿，摒退左右，才细问：“龚才人如何，是中毒么？” 冷彻天却没直接回答：“皇嗣无碍。” 皇后松了口气，又问：“龚才人可有希望恢复？” “皇子生下后再施救吧，此时无论如何做，都于皇嗣有害。”冷彻天也没直接回答。 暮云倒是品出几分意思来，便开口说：“母后，彰德来的时候，皇祖母说了，若是龚才人真的是疯了，为了不惹人注意，也不要给母后惹麻烦，皇祖母愿意把兴庆宫后面那个佛堂腾出来给龚才人暂居，待平安诞下龙子后，再将龙子送到蓬莱殿给母后抚养，龚才人能治好便送回来，治不好的话，就送去连云庵……” 这连云庵，是挨着皇宫的一座庵堂，一些犯了错的后妃，还有前朝的一些身份低微的后妃，宗室中被休戚的女子，都在那里修行，名为修行，实则是个半开放的监狱吧，允许探望，不允许外出，只是这些人，又哪有什么人去看…… 皇后叹了口气：“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待本宫请示了皇上，皇上若同意，便照幕后的意思办吧。” 晚上，龚才人便被一顶小轿送到了兴庆宫，陪同的只有那两个暮云见过的小宫女。 当晚便在兴庆宫后面的佛堂中住了下来，皇上给佛堂改了名字，就叫心如庵，倒是只和原来的住处差了一个字，搬家的圣旨上，也说是奉旨为太后抄经祈福，倒叫不少后妃羡慕，这龚才人出身不高，却得了太后的青眼，若是太后开口为她抬位份，想来皇上和皇后也都不会不给太后这个面子的。 第九十六章 雨夜密谈 - 银针太子妃 - 睡觉的猪刹那芳华 “草民参见太后娘娘。”冷彻天才回瑾王府，就又有兴庆宫的太监来传旨，说太后召见，冷彻天心中虽有了计较，却连暮云都没说，这会儿太后召见，怕是已经有想法了，只是找他求证的。 “冷公子请坐。”太后倒是很和蔼，“这么晚了请冷公子过来，实在是哀家有些事不得不问，还希望冷公子能据实以告……” 冷彻天只微微点点头。 太后打发走了殿内的杂人，叫桂嬷嬷在门口守着。 外面淅淅沥沥下起雨来，已经入了冬，这雨一下，倒是有些阴寒。 太后不说话，只看着冷彻天，冷彻天也不吭声，不动声色地慢慢喝茶。 “人老了，总是更盼望着身边热闹些。”太后缓缓开了口，“宫里面好几年没有皇子公主出生了，好像是从小十四之后，就没有了。” 冷彻天放下茶杯，看着太后，不知道怎么接，于是没说话。 “太子出了事，蓬莱殿中再出皇子，必然会被皇后抚养。”太后眸色沉了一沉，“就算要去母留子，她应该也不会这个时候拿皇子的健康冒险，毕竟……以后机会多得是。” 冷彻天转着手中的茶杯：“皇嗣无碍。” “彰德那丫头是个聪明的。”太后笑了一下，“我跟她说，若是有人存着害人的心思，就把龚才人带回兴庆宫来，如果真是意外，她不会把人带回来。” “草民没跟师妹说什么。”冷彻天放下茶杯，迟疑了一下，又开口道，“龚才人并没有病，也不曾中毒。” “这么说……她是发现了有人要害她了，所以顺水推舟装疯卖傻么？”太后看着冷彻天。 “草民不知。不过……”冷彻天想了一会儿，才接着说，“草民为她诊脉的时候，曾用内力试探，才发现她是有内力的，并且脉象紊乱也是因为她自己用内力控制了脉搏的跳动，她也发现了草民在试探，隔着帕子，用手指在草民手腕上轻轻写了个字，应该是一个毒字……” “唔……意思是，有人对她下毒？”太后沉吟着，无意识地玩着镂金护甲，不小心掉了下去，发出叮的一声脆响。 “用毒叫人疯傻，又不伤胎儿，很难，用蛊比较容易办到。”冷彻天蹙眉，“若是下毒，那下毒的人就不会是去母留子之心。” “知道她有孕的不过那么几个。”太后低头看了一眼静静躺在地上的护甲。 “草民说出皇嗣无碍的时候，龚才人身边的一个宫女，抓着帕子的手紧了一紧……其他人，倒是都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彰德说她原以为是什么失忆性贝毒，记载颇少，也不知是否对胎儿有害。”太后想起来暮云的说法。 “若是真有人能想出用这样的方式害人，倒也是见多识广了，作为毒圣一派，草民自问算是对天下毒物了解不少了，就连那些海外的稀罕毒物，没见过也总是听过的，但这失忆性贝毒……草民都没听过，师妹也大概只是在哪本古书上瞧见了那么一眼，谁又能知道怎么用呢……” 外面响起了桂嬷嬷的声音：“龚才人来了？太后正等着呢。” “冷公子，委屈一下，请进内间暂避。”太后指了指屏风后的内堂，冷彻天端起茶杯走了进去，太后微微一笑。 “太后娘娘，才人整日里痴痴的，也不开口说话，请您担待些。”两个宫女拖着龚才人跪在地上，龚才人呆呆看着地，也没反应。 太后微笑着让两个宫女把龚才人扶起来坐在旁边锦凳上坐了。 “天冷了，去给你们主子把披风拿来吧。”太后开口，一个宫女出去了。 太后让桂嬷嬷上了茶，又让桂嬷嬷取了自己的手炉来，打发另外一个宫女：“刚才忘记了，去给你们主子也把手炉拿来吧。” 那宫女看了看龚才人，龚才人依然没有什么反应，只呆呆地看着地板，眼珠好像都没有挪动过，只跪下来：“才人若是有什么冲撞了太后娘娘的，还请太后娘娘恕罪。” “放心吧，哀家只是跟她闲聊两句罢了。”太后微笑着。那宫女才起身出去了。 桂嬷嬷也跟了出去，继续在门口站着。 “哀家记得，你是叫安惠吧。”太后问道，说完，也不管龚才人继续垂头装傻，继续说，“哀家既然把你接来，自然是有心保你周全，你若是什么都不说，这兴庆宫也不是铁板一块，总有哀家防不胜防的时候。” 龚才人跪了下来：“求太后娘娘救救奴婢。” 第九十七章 求救 - 银针太子妃 - 睡觉的猪刹那芳华 “地上凉，起来说吧。”太后走下来，拉了龚才人起来，坐在自己身边。 “奴婢是闽南人。”龚才人看着太后，“高山族。” “也算是常年和蛊虫毒物接触的。”太后点点头，明白了龚才人是怎么躲过的了。 “这东西在宫里也不是第一次出现了，鬼符罢了。”龚才人从手腕上取下一只扁形的贵妃镯，轻轻一掰，一只小小的黑色的虫子呆头呆脑地爬了出来。 “什么时候发现的？”太后皱了眉头问。 “钱太医诊出奴婢有孕的第三天。”龚才人又把小虫子收了起来，“奴婢怕闷，通常睡觉的时候是不挂帐子的，那晚奴婢突然觉得有风，睁开眼，看见气窗开了一条小缝，这小家伙已经爬了下来。奴婢身上有只蛊王，自然是不会怕这种低级的蛊虫的，只是不知道是谁想害奴婢，所以放任它咬了奴婢一口，又把它收了起来。然后过了一会儿，就见翠娥――就是刚才扶着奴婢的那个宫女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看见奴婢颈上的伤口，轻轻擦去了血迹，又涂上了膏药，早上起来，伤痕已经看不到了。因为不知道还有没有后手，所以奴婢只能将计就计，装作渐渐痴傻的样子，只是奴婢也不知道真正中了鬼符的脉象应该是什么样的，所以只能用内力扰乱自己的脉象，任哪个太医来了，也是诊不出什么病来的。” “翠娥……”太后想了想，“这名字有些熟悉。” “五年前，翠娥十三岁，刚进宫，在兴庆宫当值，不过半年后太后娘娘您说伺候的人太多了，让皇后娘娘把那些年纪小的都送去别的宫里，翠娥当时就被送到了德妃娘娘宫中，两年前，奴婢这一批秀女进宫的时候，蓬莱殿的大宫女不够用，德妃娘娘又把她宫里几个二等宫女送到了蓬莱殿，翠娥就是其中之一。” “德妃……已经去了快一年了，自然不会是德妃指使的，”太后想了一会儿，“这翠娥在皎华宫原来做些什么？” “听她说是司香，和如今皇后娘娘身边的清荷做同样的事儿。”只有妃位以上的才有专门负责熏香的宫女。 “你觉得会是谁指使她？”太后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鬼符……除了让人变痴傻，并没有其他作用，想来不是要对皇嗣不利。”龚才人低着头说，“这样看来，表面上是皇后娘娘嫌疑最大。可是……” 龚才人抬头看了一眼太后，太后只是点点头：“无妨，猜测罢了，说下去。” “可是，皇后娘娘多么盼望这个孩子平安诞生，就算怕奴婢生下皇子有了异心，也会等皇子诞下之后才动手的。何况，奴婢的父兄，都在国舅爷手下做事，奴婢哪敢有异心……娘娘也是看中这点，才将奴婢选入蓬莱殿的。”龚才人将心中的疑惑都说了。 “嗯。”太后只是淡淡地恩了一声，随即端起杯子来喝茶，并不答话。 龚才人只好继续说下去：“奴婢倒觉得……有人想一箭双雕。” “你觉得，会是谁？”太后放下茶杯，盯着龚才人。 “钱贵妃？”龚才人咬着嘴唇猜测，“借此事除掉了皇后娘娘，奴婢又疯傻，孩子自然是落入位份最高的她的手中了……那么随便她怎么养了，总之是不会成为三皇子和六皇子的绊脚石就是了。” “太后娘娘，翠娥和清宁给龚才人送披风和暖炉来了。”桂嬷嬷在门外提醒完，才推开门。 翠娥走上去替龚才人披上披风，看着龚才人还和她走时一般模样，面前的茶水都没喝过一口的样子，不由叹了口气，又从清宁手里拿过暖炉塞在龚才人手中，龚才人只呆呆拿着，连头都没抬。 太后看着翠娥，问：“瞧着你有些眼熟，叫什么名字？” “启禀太后娘娘，奴婢翠娥，以前也在太后娘娘宫中伺候过的，娘娘瞧着奴婢眼熟，倒真真是让奴婢受宠若惊呢。”翠娥乖巧地答话。 “是个乖巧的，以前在兴庆宫做什么？”太后笑眯眯地问。 “奴婢在兴庆宫负责照顾花草，后来去了皎华宫，就负责照顾殿内的熏香。”翠娥不知太后怎么突然对她感兴趣，只乖乖回答着。 “桂嬷嬷，仪萍给了彰德之后，兴庆宫还没有补司香进来吧？”太后问桂嬷嬷。 “是的，这阵子都是如意在顺便管着。”桂嬷嬷回答。 “翠娥，你愿意到兴庆宫继续做司香么？你也看着了，你们主子就这样了，哀家觉得还是得拨几个年长的嬷嬷照顾着。” 翠娥抬头看着太后，不知道太后是什么意思，只见太后看着龚才人一脸嫌弃的样子，不由欣喜：“谢太后提拔。” “桂嬷嬷，把刘嬷嬷、常嬷嬷、彭嬷嬷、李嬷嬷拨到心如庵去伺候龚才人。这两个丫头就留在哀家这儿吧。” 清宁一听也有她的份儿，不由也感激，跪下来谢恩：“谢太后娘娘！” 谁也不愿意跟着一个眼看着就没了前途的主子，主子没了之后，八成是要被丢去浣衣局之类的，这可就真要老死宫中了。 太后挥挥手，桂嬷嬷已经把嬷嬷点齐了，那四个嬷嬷也不多话，扶着龚才人便走了，桂嬷嬷也把翠娥和清宁带了下去。 第九十八章 乱局 - 银针太子妃 - 睡觉的猪刹那芳华 “冷公子。”太后打发走了这些人，又将冷彻天叫了出来，“久等了。” “没事。” “刚才的话，冷公子也都听到了。” “龚才人应该没有说谎，草民也闻到了蛊王的味道，当时也想着是因为有蛊王的存在，所以才躲过了被人下毒吧。毕竟蛊王还是有着些避毒的作用的。” “那翠娥如何？” “宫里的事儿，草民是不大知道的，不过从家世上查上一查，总可能是有些蛛丝马迹的吧。”冷彻天也不好说些什么。 太后也没再问这事，反而转了个话题：“彰德回来还说起一事，说在皇**中发现了会导致幻觉的药物，所以皇后近来时常梦魇。” “郡主跟草民说了。大食的使者送来的那些花草，中原都没有，草民也没见过，毒经上也不曾记载，不过师妹素来爱看些游记类的杂书，应该是有在那些书上看到过。曼陀罗呢，西月也不曾栽种，不过南诏和月华倒是有不少的。不过……草民觉得皇后娘娘看起来精神不错，不像是常常梦魇睡不好的样子。”冷彻天将话点到为止，太后也是个人精，又怎么会不知道冷彻天的意思，只淡淡一笑。 “夜深了，hou宫留宿外男不便，哀家就不留冷公子了，改日再专门道谢。”太后叫了桂嬷嬷进来送冷彻天出宫。 桂嬷嬷回来的时候，太后还坐在殿内。 “如意，怎么没伺候太后休息？”桂嬷嬷皱着眉头看在门边站着的如意。 “哀家等着你回来说说话，人老了，觉少，每天早早上了榻，还不是躺着？”太后对桂嬷嬷招招手，又吩咐如意先下去，“哀家这有桂嬷嬷就行了，你去看看新来的两个小丫头吧。” 跟了太后这么多年，如意还能不知道太后让她看看的意思？太后这么说，自然是那两个有可疑之处，让她盯好了。嘴角微微一勾，给了太后一个安心的笑容，然后退了出去。太后既然没说是要特别盯住哪一个，那自然是两个都不寻常，刚才太后给龚才人身边换了一批人的事儿，她已经听说了，想着也是要交到她手里的，少不得要安排人去好好查一番，一个叫清宁，应该是从皇后那儿拨过去的，另外一个叫翠娥的，倒是以前在兴庆宫当过差的，之前因为只在外院侍弄花草，倒也没太注意过，这回要进到寝宫去做司香，自然是要好好查查的。 “桂兰啊，宫里安静了不过半年，又要乱了。”太后幽幽地叹了口气，“太子走了之后，倒是安静了一阵子。” “再乱也有皇上操心呢，您就好好休息吧，别劳神了。”桂嬷嬷换了杯热茶给太后，“乱又不是太后娘娘惹出来的，谁惹出来的，就由谁自己收拾去吧。” “哼。”太后挑了挑眉，“她倒是能收拾得了才行。” “这些年她惹出来的事不少了。” “若不是她拿着哀家的把柄……哀家还真愿意看着她自生自灭去！”太后叹了口气，“清仪还没找着那封信吗？” “清仪找了几个月了都没找到，连暗格都发现了，还是没发现什么重要的东西，想来这种安身立命的东西，不会放在手边，万一出了什么事，娘娘不救她，她还能用来威胁娘娘……” “哀家其实也知道，只是没找过，总是不甘心罢了。”太后喝了口水，“哀家不怕皇帝知道，就算皇帝知道了，也不会怎么样，就怕这jian人公诸于世，那……” “没到鱼死网破的时候，她绝不敢，她的事儿还少么，哪一件抖出来都是诛九族的大事儿……不过……这次不像她的手笔啊。”桂嬷嬷也皱起了眉头，小心翼翼地说。 “刚才龚才人说的话没错，一箭双雕呢，难为她这次聪明了。”太后撇了撇嘴，“那丫头都能想明白的事儿，难道皇帝还能想不出来了？看着龚才人跑到哀家这来求救？那还不是她的意思，那丫头不是说了么，她父兄都在国舅爷手下做事呢……这不已经明明白白告诉哀家了么……别说，她这次选得棋子倒是比她聪明。这可是两面讨好呢。” “娘娘这次想帮谁？”桂嬷嬷也笑了。 “谁嫌疑最大？”太后也笑了。 “她不是想扳倒钱贵妃么？”桂嬷嬷明白了。 “钱笑语哪会那么容易被陷害了。”太后白了桂嬷嬷一眼，“不过是让那丫头来放烟雾弹罢了。要多动动脑子！” “奴婢要有娘娘的万分之一聪颖，也就知足了，娘娘就别老是嫌弃奴婢了。”桂嬷嬷根本没有不好意思，开口笑着说。 “兴庆宫的梅花开了，哀家明日想邀皇后、丽贵妃、钱贵妃、淑妃和良妃来赏花。明早让彰德备些精巧的糕点吧。”太后没回答，只是吩咐道。 桂嬷嬷也不纠缠，应道：“奴婢记得了，明日一早就让人送帖子去。” 第九十九章 赏梅 - 银针太子妃 - 睡觉的猪刹那芳华 “暮云~~你终于回来啦！”一大早暮云刚起床，正准备去给太后请安，就被花蝴蝶一样的赛林抱了个满怀。 “阿林姐姐！昨天没见你，还以为你已经出宫待嫁去了呢！”暮云也有些惊喜。 “皇上倒是赐了个郡主府，不过太后娘娘说一个人呆在兴庆宫没什么意思，让我多来看她，我也觉得一个人呆在郡主府里空空荡荡的好孤单，所以一个月倒是有大半个月在兴庆宫里陪伴太后的。昨天是因为……”赛林突然有些不好意思，“是跟常大哥去骑马了，回来的路上下了雨，耽搁了时间，就不好再深夜进宫了，才回了郡主府休息，虽然已经遣了人报了太后，可怕太后担心着，所以一早就赶紧进宫来，在外面就听说你回来了，太后昨夜睡得迟，这会儿还没起，就先来找你了。” “对哦，好像已经给你赐了婚，我还没恭喜姐姐呢。”暮云笑着。 “你这没良心的，出去了也不知道捎个信回来，每次都是安大人写了信给常将军，我才从常大哥那听到你的消息！还有那次病重了，竟然连安大人都是事后才知道，常大哥说的也轻巧，可是我又怎么不知道那病的凶险，真是要担心死了！”赛林埋怨着暮云，“你就不好好照顾自己，偏生要逞能！” “好姐姐，知道你待我好，害得你担心了。”暮云拉着赛林的手。 “刚才在门口碰着如意姑姑，说今日太后摆宴，请了皇后娘娘、贵妃和淑妃良妃来赏梅呢。”赛林突然想起来。 正说着，福嬷嬷领着桂嬷嬷进来了：“给两位郡主请安。” “桂嬷嬷请坐。” “谢过郡主，奴婢只是来替太后传话的，还赶着去回复太后，就不坐了。太后说，今日起得迟了，这会儿都该用早膳了，所以请早安就免了，还请彰德郡主准备些精巧的点心，一会儿几位娘娘要来赏梅。赛林郡主也不妨跟厨娘交代些苍擎特色的点心让几位娘娘尝尝。太后还说，一早就派人去猎场安排了，两位郡主准备好了，给娘娘们见个礼就去猎场玩吧，太后还帮两位郡主约了些玩伴。” “苍擎的食物口味都偏重呢，也不大精致，赛林之前进宫的时候还带了些乳酪和葡萄干放着，也不知道娘娘们吃不吃得惯。” “彰德知道了，只是不知道几位娘娘的口味如何？”暮云看着桂嬷嬷，太后应该会提点吧。 “太后安排了御膳房的秦嬷嬷带了几个嬷嬷来帮郡主打下手呢。”桂嬷嬷笑了，“太后娘娘还真是了解两位郡主呢，太后刚才还跟奴婢打赌，说彰德郡主肯定会问几位娘娘都爱吃些什么，赛林郡主肯定会想起葡萄干来。” “冬日里吃些葡萄干也是很好的呢，一会儿咱们做点心的时候把葡萄干和乳酪用上，用西月的造型配上苍擎的味道，大概也很特别。”暮云笑着对赛林说，赛林也点点头，其实赛林平日里哪会做吃食，所以才会想着拿现成的出来顶数，还好暮云想着替她一道解决了，又给足了她面子，不禁对暮云又多了几分感激。 “臣妾给母后请安。”皇后来得竟然最早。 暮云和赛林倒是没看见，不过在小厨房里，听小宫女议论：“静姐姐不是说，一般位份最高的人来得最晚，才能体现地位和身份么，皇后娘娘平日里要喝的茶还没炒好呢……” 这时代的茶还是要加了些盐什么炒了之后再冲泡，虽然民间也有些人家直接泡，但不是主流，炒制也不得法，并不太好喝，暮云因为年纪尚小，很少有机会喝，喝过一次也只不过是觉得难以下咽，并没多想，这会儿却突然有了想法，要是把后世的茶叶做出来，估计商机也不小呢。 赛林见暮云发呆，不由推推她，暮云才回过神来：“我是在想，不知道做乳茶酥好不好吃。” “要加一些盐巴，不然会有点腻的，我们在草原上就常常用羊乳和茶一起煮呢，要加盐巴才会有种香甜的味道，然后上面会有一层奶皮，是不是就可以用来做你说的乳茶酥？”赛林出着主意。 “这个也甚好呢，这个就当饮料吧，叫……奶茶？再加些红豆，冬日里补血又养颜呢。”暮云让旁边候着的小宫女去准备红茶、羊乳和红豆去了，又把其他要准备的东西交待给秦嬷嬷。 秦嬷嬷一早就想着既然是要做点心，馅料里总是少不了红豆沙、枣泥和各色果仁的，所以早早就备下了，这会儿小宫女拿了红茶羊乳来的时候，厨房里的红豆都已经碾成红豆沙了，暮云不知前世喝的珍珠奶茶的珍珠是怎么做的，只让人用黑米、糯米和黑芝麻磨粉做了园子。 “这是阿林姐姐做的――红豆珍珠奶茶。”暮云和赛林把点心都做好了送上去的时候，暮云是这么介绍的。微微褐色的奶茶汤，飘着灰黑色的珍珠圆子，卖相可是真不怎么样，但是那浓浓的奶茶香伴着甜甜的红豆香，闻着倒是让人喜欢的。 再加上赛林按照暮云教的接着说了：“是用羊乳、红豆、红茶熬制的，又加了黑米、糯米和芝麻制成的圆子，是补气血，又宜肤养颜的，冬日里喝着就暖和了。”哪个女人不爱美？更何况是宫里这些女子，听得这番话，哪有不喜欢的道理，自然是一个个都端着喝了几口，甜度适宜，香而不腻，不由又多喝了几口，倒是满意得很。 暮云送上些冰皮月饼，宫里有不少模子，倒是省了事，用了最小的模子，每个饼皮月饼不过蛋黄大小，做了六种，馅料各不相同，摆成梅花状，盘子边上再用梅花装点，看着倒也是精致的，馅料是一个五仁加葡萄干馅、一个玫瑰红豆沙馅、一个莲蓉咸蛋黄馅、一个花生枣泥馅、一个金橘干百合白果馅、中间那个是梅花云腿馅儿。甜咸都有，省得吃的腻了。暮云也不是不能做更复杂更取巧的东西，只不过不想让太后觉得自己在别人身上的用心超过了对太后的，所以虽然也算是尽心尽力，却也没算费尽心思了，从太后的表情来看，对她们俩的这种做法倒是满意得很，一人赏了一套骑装，就让她们去猎场玩去。吃人嘴短，皇后、钱贵妃、良妃、淑妃也都赏了些首饰，丽贵妃却赏了沉香的佛珠，还说自从太子走后，她每天都要抄经为皇上、太后和皇后娘娘祈福，佛珠也是上个月跟着皇上去护国寺的时候从方丈那儿求来的，希望能给两位郡主戴着保平安。 赛林是个心大的，接过来就套在手腕上了，暮云也只好戴上，不过出了门回到自己房里就交给了如萍让收起来。 “其他几位娘娘显然是来的时候没想到会赏人，除了给太后带着礼物之外，倒没多带些什么来，太后娘娘给了赏赐，她们总不好不开口，让人回去取又显得刻意了，所以赏下来都是些娘娘们随身戴着的、不逾矩的首饰，丽贵妃这……”福嬷嬷到底是在宫里时间长了，一眼就看出不同来。 暮云点点头：“我也是觉得有些奇怪，而且丽贵妃当着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的面说出了那么一大通关于这串佛珠的来历的话来，好像生怕我们不戴着似的，也有些奇怪。” “郡主先收着，匆忙间也看不出什么来，沉香味儿又重，若是有些其他的什么，一时也闻不出来，改日再送去让冷公子好好看看便是。”福嬷嬷从如萍手上拿过来端详了半天，也不敢下什么结论，又交给如萍让妥善收起来。 暮云又让福嬷嬷去跟赛林的嬷嬷说一句，让她提点赛林郡主，小心无大错就是。想来这句话说了，赛林也就明白了。 福嬷嬷很快回来了，如云正在帮暮云重新梳着头发。 暮云看似随意地问了一句：“嬷嬷，听说今日里倒是母后来得最早？” “蓬莱殿和兴庆宫本就挨着，也是近些……”福嬷嬷斟酌了一下才接着说道，“而且皇后娘娘本来也就是差不多约定的时间来的，只是略早了那么半盏茶的时间，良妃和淑妃本就住的远些，也只比皇后娘娘晚了那么几步，想来也是远远看见了皇后娘娘的仪仗，不好冲撞才避让了一下吧。钱贵妃是掐着时间来的，因为皇上昨日歇在永宁宫，晚到一会儿也是显示自己受宠……倒是丽贵妃迟到了会儿，说是早上起来不大舒服，叫太医去看了，所以耽搁了一会儿。” 暮云皱了皱眉，皇后才应该是掐着点儿来的人，来这么早很反常。钱贵妃和良妃淑妃倒是正常，这次来的人里面，良妃和淑妃位分最低，照理是该早来些的，钱贵妃掐着点儿来，不过是显摆恩宠罢了，只是这显摆是对着谁去的呢？对皇后吗？这么多年，皇后一直表现得宽容大度，好似不会吃醋，做好了一个皇后的本分，还用得着她刺激么？良妃年纪已经不小，皇上本就去得很少，良妃也总是个隐形人的模样，应该还入不了钱贵妃的眼。淑妃那儿，倒是因为宁王的缘故，皇上补偿着多去几次，一个月也不过两三次罢了，何况，淑妃想不明白，钱贵妃难道也想不明白，皇上是为什么去淑妃那儿的吗？何况，淑妃也不是个好斗的，显摆给淑妃看又哪有什么意思？想来想去，只能是摆给丽贵妃看的，结果谁知道丽贵妃比她还大牌，来得更晚。那么丽贵妃也很反常……之前听荣哥说了，丽贵妃是个聪明又惯会做人的，钱贵妃倒是恃宠而骄的一个，跋扈了一些。丽贵妃根本不像是不舒服的样子，而且还随身专门带了礼物来给她和赛林的，看她从怀里掏出来就知道，这并不是她的随身之物，如果说是准备打赏下人的，也太大方了些，毕竟这成色的沉香手串也并不多见的。而且又一带就是两份，这很明显就是给自己和赛林准备的。难道是早就知道要见到自己和赛林郡主？自己都是一早才知道太后今日里邀了她们来赏花，赛林更是早上才回宫来的，她的消息也太灵通了些吧？既然早早就知道了，怎么还会迟到？ 暮云左右也想不明白，索性先不想了，换好了骑装，赛林已经在外面等得不耐烦了，无聊地扯着旁边的松针，暮云无奈地笑了笑：“阿林姐姐久等了，咱们走吧。” 第一百章 媚娘 - 银针太子妃 - 睡觉的猪刹那芳华 “赛林郡主，彰德郡主。”刚到猎场，就见到有几个少女迎了过来，为首的那个笑得眉眼弯弯，两个酒窝也颇甜美，远远就招呼着，好像很熟络的样子。 “这位妹妹是？”赛林也是一脸疑惑。 “臣女是平湘王的嫡女安宁。”那姑娘丝毫没有不好意思的样子，仍旧大方的笑着，“上次宫宴见过两位郡主了，只是没机会说话呢。”按照西月制度，只有皇室宗亲家的女儿能封郡主，其他和皇室没有血缘关系的亲王、郡王家的女儿都只能封县主，见着皇室宗亲都是称臣的，所以安宁县主自称臣女。 “安宁姐姐好。”暮云乖巧地开口打了招呼。 “臣女怎担得起郡主一声姐姐，郡主叫臣女安宁就是了。”安宁县主依旧笑意盈盈，又转身介绍同来的几位少女，“这是少师杨明睿的嫡长女，杨采儿。这是平南王的嫡次女齐思洁。这是扬州太守的嫡女，武媚娘。” “武媚娘？”暮云吃了一惊，居然是武媚娘？ 那个叫做武媚娘的女子见彰德郡主吃惊地盯着她看，也有些意外，因为这次过来的姑娘中，她是低位最低的一个，怎么彰德郡主却对她感兴趣。 “臣女武媚娘。”不管怎么样，武媚娘还是很快地镇定下来。 “你是并州人？”暮云好奇地问。 “是……并州文水”武媚娘也惊奇了，刚才安宁县主明明介绍了，她是扬州太守的女儿，如果不是认识她的人，怎么会知道她祖籍是并州的，“郡主认得臣女？” “呃……”暮云不知道怎么说，难道让她说自己千年后听说过她？只是，按照原来的历史，武媚娘出现的时候不是应该是初唐么，这会儿隋朝多了那么两百年，如果她是按照以前的历史出现，不是早都应该死了，怎么会活生生地在这儿出现？ “我曾有一日做梦，梦见一个要好的姐妹一同去郊游，梦里那个姐妹叫武媚娘，是并州人，可是梦里面，她爹爹是做木材生意的，不是太守……梦里面，她还有一个姐姐，只是梦醒来之后我总是想不起来她的脸是什么样的。” “彰德郡主，太神奇了！”那个叫杨采儿的女子突然惊叫起来，“姨丈以前就是在蜀中做木材生意的，后来在利州捐了个九品的小官，利州太守知道姨丈做生意是好手，就将采买之事交给他，倒也做得不错，只是毕竟不是科考上来的，没机会得到提拔。前些年不是吐蕃作乱，姨丈又被举荐去筹集军粮，督办军资有功才算正式入了仕，去做了荆州公安县县令，因为修筑分洪渠有功，前些日子才刚调任扬州太守。姨母家确实有两个女儿，表姐顺娘，表妹媚娘。” 巧得让暮云心惊，武媚娘怎么晚生了这么多年，难道还会有李渊起义的事儿发生？即便是有李渊，如今是太平盛世，百姓想来不会愿意跟着造反的。 “暮云，看来是上天给你挑了个好伙伴呢。”赛林郡主也觉得很神奇，不由仔细端详起武媚娘来。 武媚娘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生得到没有像她名字一般妩媚，反而是有些英气，不过倒也没显得粗犷，反而让她有了几分明艳和憨直的感觉，看上去很对赛林的胃口。 其他几个姑娘也看上去活泼明媚，看来太后选哪家姑娘来陪她们玩，是颇费了一番心思的。 几个姑娘里面齐思洁最年长，也不过和赛林郡主相仿，十四五岁的样子，看上去也持重些，只使眼色让丫鬟打赏了带暮云他们过来的侍卫，然后就在一旁微笑着看小姑娘们说笑。 “几位主子、小姐们都是第一次来皇家围场，奴才陪着主子们先去挑匹温顺的小马吧！”一个身着深蓝色袍子的中年太监笑着地过来行礼。 如萍对他还礼：“周公公如今气色可是好多了。”又转头跟暮云介绍周公公，原来这周公公年少就入宫，伺候太后的，后来染了咳疾，皇上怕过了病气给太后，就让他迁了出来，病好了之后，他跟太后说在宫里呆了大半辈子，只能看见宫墙上的一点儿天空，想求恩旨放出宫去，太后让人出宫打听他家里的情况，发现他父母早都不在了，唯一的亲人就是姐姐，可他姐姐的两个儿子分家的时候都不愿意跟她姐姐一起住，生生把他姐姐气得中了风，这样的外甥，想必也是不会照顾他的，所以太后不舍得让他去受苦，就跟皇上说把他派到围场这边来做管事大太监了，这边自由得多，而且做了管事大太监，也可以由宫中来颐养天年了，现在都还是周公公雇了婆子照顾着他姐姐，那两个外甥除了要钱的时候会到母亲那儿去之外，压根是不会管的。 周公公带她们到了马房门口，让小太监们把小矮马牵出来给姑娘们挑。武媚娘到底年纪还小些，听到如萍说周公公的两个外甥如此不肖时，周公公倒是依然笑着，好似已经没有感觉了，媚娘却气得要死，不上前去挑马，却拉着问周公公要不要帮他教训教训那两个坏蛋。 “谢谢武小姐了，可是他们再怎么样，也是周家的血脉，奴才是没有子嗣了，他们就算是奴才爹娘最后的血脉了，再说奴才就那么一个姐姐，若是她没有子嗣，奴才不也是要照顾着？这么想着，就当姐姐没生过那两个外甥也就是了。等奴才不在了，倒是要把银子托付给一个可靠的人，若是给了那两个不孝子，奴才的姐姐怕是连个安身之所都不会有的。奴才爹娘生了奴才没多久就不在了，都是姐姐把奴才养大的，无论如何，奴才只要保住姐姐就行了。” 武媚娘转过头去，漂亮的小矮马已经被几个姑娘挑走了，剩下的她都没看上，转头看见单独拴在旁边的一匹黑马，毛发油亮，双目如炬，四蹄有力，一看就喜欢，便问周公公：“周公公，我可以不骑小矮马么？我很喜欢那匹。” 周公公顺着武媚娘的手指看去，看到了那匹马，不由连连摇头：“武小姐若是不喜欢小矮马，奴才再让他们去签几匹温顺的马儿来，这匹追风性子烈得很，都不知摔了多少人了，上次三皇子想驯服它，也被摔得好几天不能动弹呢。” 暮云牵到自己心仪的小矮马，马房的太监告诉她这匹马的名字叫芝麻，因为是一匹白色的小马，耳朵下面有两块黑斑，形状像两粒芝麻，倒是很温顺，暮云牵着，它就过来蹭蹭暮云，乖乖地跟着走。正好听见周公公和武媚娘的对话，按着她的记忆，武媚娘貌似是有一段很出名的驯马经历的。 果然，武媚娘盯着那匹马，开口道：“给我鞭子、锤子和匕首来，哪有驯不服的马！” 暮云连忙走过去拉住她：“这么漂亮的马儿，杀了多可惜，何况姐姐一个人骑了神驹，跑得比我们都快，还怎么一道玩呢？” 赛林却笑着眨眨眼睛：“看我的。” 说着把缰绳交到武媚娘手里，朝着追风跑了过去。 几个马房的太监怕追风发怒伤了赛林郡主，连忙跟上。 赛林走过去，轻轻摸了摸追风的脖子，又学着小马的低嘶，追风果然靠了过来，赛林从口袋中掏出一块冰糖来，追风舔了舔，吃掉了，再给却不吃了，只是不屑地打了个响鼻。赛林又掏出个苹果，自己啃了一口，提给追风，追风兴致勃勃地吃了，头蹭着赛林的手，像是还要，赛林却掏不出苹果来了，又掏了块糕点，追风闻了一下，转过头去表示没兴趣。赛林转过头去对跟着的小太监说：“还有苹果吗？追风爱吃苹果呢。” “郡主，这苹果可是贡品，咱们这可没有。”小太监恭敬地回答。 暮云只好作罢，又继续学着小马的各种声音逗着追风，不一会儿追风也跟她熟络起来，围着她慢慢走着，她再给冰糖吃，追风虽然不是很感兴趣，也还是勉为其难的吃了。 赛林趁着追风不注意，解开了缰绳，一个翻身就跳上了马背，这马还没驯好，也没有放马鞍，不过赛林这种在草原上长大的姑娘自然也不怕，跳上去就抱住了追风的脖子，趴在追风耳边继续逗着它，追风挣扎了几下，没把赛林甩下来，一撒腿儿就跑远了，跟着的小太监连忙牵了匹马追了上去。 暮云也吓了一跳，不由紧张起来：“阿林姐姐怎么能这么莽撞，连马鞍都没放，这可坐不稳啊，被摔了可怎么得了？” 武媚娘倒是安慰着暮云：“赛林郡主端的是好身手，看样子就是经常在马背上玩儿的，想必驯马也是有一套，莫担心了。” 过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赛林骑着追风回来了，一拉缰绳，追风便乖乖停住了，看来是已经被赛林驯服了。 追着去的小太监又过了一会儿才跑回来。追得是满头大汗，脸色煞白。 “郡主可吓死奴才了。” 暮云方才还追着赛林问，赛林只笑着说是好马，对于驯马的过程却一概不提。这会儿听见有知情的回来了，转而去追问那小太监。 “追风性子烈得很，郡主骑上去，它便疯跑，还专拣那有枝桠的地方跑，想把郡主挂住掉下来，可郡主也是好身手的，不是一个侧身便翻到侧面躲过了，就是起身跳过去又落在了马背上，一圈跑下来，追风大概也知道了郡主不是它随便能摔下来的，便在原地又跳又踢，几次都差点把郡主给甩到地上，可郡主拉着缰绳，抱着追风的脖子，几次都化险为夷，有一次都落了地，郡主足尖一点又跳了上去，追风是彻底没脾气了，一副认命了的样子。郡主这才骑着回来了。” 武媚娘一脸羡慕，想过去摸摸，小太监拦住了她：“武小姐，它刚被赛林郡主驯服，心里正不服气着呢，说不得您摸它它就要给您来上一脚，那奴才可是担待不起。” 武媚娘也只好作罢。 杨采儿笑着逗武媚娘：“表妹这回看着了吧，谁说天下的事儿就要以暴制暴来着，赛林郡主这叫以柔克刚，可不是克的正好？” 武媚娘有些讪讪地，回嘴道：“采儿姐姐总是欺负小妹，小妹何曾说过要以暴制暴了，小妹不过头脑简单些，总想着用最直接的方式解决问题罢了。” 齐思洁也有心点拨武媚娘两句：“咱们女孩子可不易，来硬的，要被人说是泼辣无理，还是迂回着来好些。” 武媚娘闪烁着眼睛，点了点头。 暮云不知怎么的突然放下心来，能有人多劝着，这姑娘也不至于将来变得残暴吧？这可是传说中的女帝呢，就算是真有天做了女帝，那也要尽量做个仁君啊。 第一百零一章 归来 - 银针太子妃 - 睡觉的猪刹那芳华 猎场最大的收获就是认识了武媚娘，这个姑娘和历史上记载的倒是不太一样，也可能是年纪还小，很多事儿还看不出来。 玩了一圈，倒也新奇，除了赛林这种整天在马背上玩的姑娘之外，其他姑娘们基本上都是第一次骑马，虽然只是被人牵着慢慢走了一走，也还是充满新奇和兴奋的，赛林也很好心地指导她们骑马的姿势，玩了一早上，倒是玩的很尽兴。这会儿是冬天，虽然是围场，也没什么动物在外面晃悠，赛林发现了一窝兔子，刚准备搭弓，暮云却拦住了：“阿林姐姐，这些小家伙这么萌，我想养起来玩呢。”一打岔，大兔子蹦着跑开了。 “萌是什么意思？”赛林不解。 “就是很可爱很可爱，让人很喜欢，喜欢得心都要化了的意思。”暮云笑着说。 “唔，那你也很萌。”赛林学到了一个新词，立刻用上了。 暮云不知怎么的，脑子里冒出了今天没吃药，感觉自己萌萌哒的画面来，不由得做出了一个Σ(°△ °|||)的表情来。这下子姑娘们都笑了：“郡主确实是萌呢。” 武媚娘跑过去，把那窝小兔子小心翼翼地捧了过来：“哎呀，正好有六只呢。四只白色的，两只灰色的，都好可爱。” “咱们一人领养一只吧！以后还可以常常把它们带出来再聚会呢。”齐思洁伸手摸了摸，软软的，摸起来温热的。 几个姑娘都附和着，各自抱了一只小家伙，欢欢喜喜地回去了。 刚到宫门，就见如意带着暮云身边的几个宫女嬷嬷在那儿等着：“郡主回来了。”因为暮云出去的时候只带了红玉，这会儿在门口看见他们，只觉得是出了什么事了。 “如意姑姑怎么在这儿？是等我们吗？”暮云奇怪地问，“是太后娘娘有什么事交代吗？” “太后娘娘说，郡主出去多日，还没回去看过老夫人，另外何姨娘已经给安尚书新添一子，郡主还没见过，让郡主回去住几日，皇上应该很快就会给郡主赐府邸的。娘娘还说，赛林郡主刚刚搬到郡主府，还有不少东西要添置，近几日就不必进宫了。” “唔？”暮云和赛林对视了一眼，从对方的眼中都看到了疑惑。 赛林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太后娘娘怎么了？” 如意倒是看不出什么异常，只是依然恭敬地笑着：“太后娘娘没事，过几日便会再请郡主入宫的。” 暮云只是担忧地看着如意，如意犹豫了一下，俯下身靠近暮云的耳边说：“最近宫中有些乱……太后只是希望郡主不被打扰。” 暮云点点头：“那我们走了，如意姑姑好好照顾太后娘娘。” 如意也恭敬地福身相送。暮云走出去几步，又转回来：“今日在围场捉来的，送给太后娘娘解个闷吧！” “郡主，马车已经备着了。”如萍跟暮云说完，便上前招呼着马车过来。 “阿林姐姐，要不你先跟我一起回家吧，一个人在郡主府里面也怪冷清的，我们家人多热闹些。” 赛林点点头，跟着暮云一起上了马车。 “福嬷嬷，今天兴庆宫里发生了什么事吗？”上了马车，暮云低声问福嬷嬷。 “也没有什么特殊的……钱贵妃和丽贵妃斗了一阵罢了。见惯不怪了。” “那太后为什么突然让我出宫了？昨日不是还嫌兴庆宫冷清？” 福嬷嬷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低声说：“太后娘娘被钱贵妃和丽贵妃气得晕倒了，虽然很快醒来，可胸口闷痛，头也痛，不过已经召了太医了。” “太医怎么说？”暮云皱了皱眉，太后在宫中这么多年，不太可能会被这两个人气得晕倒的。 “陈院正说，太后娘娘是气急攻心，怒极伤肝，郁滞于肺，才会晕倒，倒是没什么大碍，只是要好好休养几日了。所以太后娘娘已经关闭兴庆宫大门，谢绝一切探望。”福嬷嬷说，“依奴婢看，太后娘娘脸色尚好，应该是已无大碍了。” “两位贵妃娘娘说了什么把太后气成这样啊！”赛林不解，“难道她们还敢对太后不敬么？” “也没什么，不过是丽贵妃说钱贵妃只顾着每日里涂脂抹粉，把三皇子和六皇子惯得极不成器，一个荒淫无道，一个玩物丧志，难成大器。钱贵妃说丽贵妃和前朝交往甚密，十皇子更是小小年纪就工于心计，阴险狡诈。这些话么，也不是没说过的，每次见面总要为些小事吵起来，然后就会说到几位皇子身上去了。太后娘娘平日里也不过劝解两句罢了，不知道今日为何动了大气，狠狠训斥了两位贵妃娘娘，丽贵妃还了嘴，太后便被气晕了……” “奴婢听说，起因是淑妃说昨天晚上说宁王大胜，不日即将还朝，太后称赞宁王乃是我西月栋梁，皇家子孙该多学学宁王，为君分忧。”如萍补充着。 “宁王要回来了？”暮云关注点瞬间转移了。 第一百零二章 意外 - 银针太子妃 - 睡觉的猪刹那芳华 十日后，宁王还朝，皇帝亲自率百官相迎。安老爹最近不是在宫里议事，就是在衙门里忙个没完没了，连新出生的儿子都没顾上看几眼，暮云自然也是没机会了解西月和高句丽战争的详情。这一听说宁王回来了，洛飞雪要跟着三皇子、六皇子和十皇子去城外接宁王，忙求了旨意跟着洛飞雪一起去接。 三皇子在马上不过等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就叫唤着冷死了，钻进后面跟着的马车里面暖和去了，让暮云非常无语的是，三皇子来接宁王，居然还带着侍妾，说是因为他的这个侍妾十分仰慕宁王，为了满足侍妾的心愿，所以带着她一起来接宁王。 六皇子倒是骑在马上，只是手里摆弄着一个精巧的小木车，暮云看着很类似于现代常见的立体拼图拼成的，拆了还可以拼成其他样子，六皇子不停地拆来装去，兴致勃勃，一点儿都不厌倦。 十皇子虽然年纪小些，不过十一二岁的样子，倒是很有风范，规规矩矩地骑在马上，腰杆挺得笔直。 洛飞雪因为身体的缘故，皇帝专门交代让他坐马车来，这会儿正和暮云下着暮云新弄出来的军棋呢，暮云在安家还拉着赛林、锦涟还有偶尔一起过来的怀欣玩过四**棋呢，不过除了锦涟之外，其他两个姑娘倒是都没什么兴趣，这东西估计还是男生更喜欢，要不然这个更简单的两人对战的军棋也能让洛飞雪玩得这么投入？因为冷彻天陪洛飞雪住在瑾王府里，照顾洛飞雪病情的事情就落在了冷彻天的身上，暮云这几天有机会便跟着秦大夫去义诊，秦大夫不让暮云诊断，只是诊断出病症之后让暮云来摸脉，再告诉暮云脉感的区别叫她细细体会，其他时间不是跟赛林、锦涟一起玩，就是在府里逗着新出生的安锦鹏。 安锦鹏就是何姨娘刚刚生的儿子，因为何姨娘已经脱了奴籍，这个儿子自然按着族谱这一辈的字用了锦字，名字么，安老爹也没空想太久，就说大少爷叫锦程，这鹏程万里是个好寓意，就叫锦鹏吧。暮云一边陪洛飞雪下着棋，一边兴奋地跟他说着自己新得的小弟：“你不知道，他长得可好玩了，圆头圆脑，胖乎乎的，像个包子，那手也鼓鼓的，脚也鼓鼓的，全都是肉啊，一按一个坑儿，像刚出锅的馒头一样，又白又宣又软和，还热乎乎的。他的眼睛黑黑的，像两颗黑葡萄，嘴巴小小的，像颗樱桃，还会吐泡泡，还有还有，他的鼻子皱皱的，还经常一动一动的，可逗呢。” 洛飞雪撇了撇嘴：“等龚才人生了，本王也会有个包子一样的小弟玩的！哎呀，都被你教坏了，什么包子，是粉团儿一样的！” “才当了几天瑾王，就开口闭口本王本王的，老气横秋。”暮云不屑地白了他一眼。 “哼，谁让你跟我炫耀你的小弟来着！”洛飞雪也瞪了她一眼，暮云不由地好笑，这家伙还真是有点孩子气呢，那日在朝堂上怎么那么淡定那么hold住呢？看来都是装的！ “对了，宁王也不是第一次打胜仗了，每次都这么大阵仗来接，不是会很多人对他不满？”暮云有些奇怪地问。 “以前没有过，最多是派兵部尚书来接。这次四哥可是立了大功，自然也担得起百官相迎。”洛飞雪笑着回答，“这次四哥不但拿下了高句丽，还顺手灭掉了百济和新罗，一下子把东北部的威胁全部解决了，你说是不是大功？” “宁王把朝鲜三国全灭了？”暮云也吃了一惊，“不是说这次只带了十万兵马过去么？而且又这么冷，那边可是早都滴水成冰了，我原想着能战胜高句丽已是不易……” “那日我也不过听父皇说，高句丽是百济和新罗打下来的，四哥是打了百济收了新罗，具体过程是怎么样的，那只能等四哥回来再细问了。倒是，那个高句丽、新罗和百济什么时候并称朝鲜三国了，朝鲜又是哪儿？” “呃？我也似乎是在哪本书上看到过有这么个说法，忘记了……”暮云解释着就过去了。 “主子，宁王大军回来了！”小荣子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来。洛飞雪和暮云一起下了车，果然远远地已经看到了宁王的两面大旗，一个大旗红底金字写着“西月”，一个大旗蓝底白字写着“宁”。 三皇子也懒洋洋地下了车，而他那位据说很仰慕宁王的侍妾如今正半挂在他身上，一双眼睛柔情似水地望着三皇子，都没往宁王来的方向看上一眼。 六皇子只不过抬眼看了看，又忙着拆他的小车子了。 十皇子纵身下马，面带微笑地背着双手立在一旁，眼睛直视着宁王大军前来的方向，看上去不像个等着哥哥的弟弟，倒像个准备嘉奖臣子的君王。哪像洛飞雪这般神色飞扬，情真意切地惦着脚尖望着。看来钱贵妃对十皇子的评价多半是真的，心机深沉…… 宁王大军到了近前，宁王也下了马，虽然面色冰冷，倒是非常有礼：“三哥、六弟、十弟、十四弟，有劳。” “宁王辛苦了。众位将士也辛苦了！”三皇子问候的时候倒是没有那么懒洋洋的，还有几分威严的味道。 “四哥！”洛飞雪跑过去，宁王摸摸他的头。 “父皇还等着，四哥咱们快点回去吧！”洛飞雪拉着宁王的手。 “众将士请在城外驻扎，父皇已传令犒赏三军。”三皇子示意手持圣旨的大太监上前宣旨。 宁王只带了一小队人入城，这一小队人拉着十一辆马车，除了一辆马车坐的是跟他一起出征的星云郡主之外，其他的车里宁王说都是战利品，带回来献给皇上的。 暮云比较好奇的就是这些车里装的是什么，因为觉得宁王的神色有些怪怪的。 “这是铁矿石，儿臣在高句丽境内发现了一个巨大的铁矿，而且据匠人说，是富铁矿，儿臣留下一万将士守着了，父皇随时可以派人过去接收。”宁王的第一件礼物就让皇帝兴奋不已，工部、兵部的大臣们也颇为激动的样子。 “太好了！找到铁矿的功劳堪比战胜高句丽！”皇帝喜笑颜开，“朕要好好想想怎么奖赏宁王！”众大臣纷纷附议。 “这是在新罗太庙中供奉的圣石，儿臣找人看过了，这是一块天石！冬日里摸上去虽然不烫手，却能让一间屋子都暖和起来，新罗的太庙中因为有了它连炭火盆都不需要的，看守太庙的新罗人还说，夏天的时候它会像冰块一样，能让殿内凉快不少，所以新罗太庙可以说是因为它而四季如春的。儿臣研究了半天也不知有什么奥妙，进献给父皇，便是在寝殿中当个炭火盆、冰桶也好的。”那块石头黑得油亮，又带着明黄色的花纹，花纹盘旋着，倒甚是好看。 “这可是个异宝！朕也见过一些天石，但花纹这么漂亮，又能冬暖夏凉的倒真是第一次呢，就算没有冬暖夏凉的功效，这花纹也颇为赏心悦目了。”皇帝伸手摸了摸那块石头，“真是热的呢！众位爱卿也来瞧瞧吧！” “皇上，这花纹是九条龙呢！”钦天监的监正绕着天石走了一圈，惊奇地叫道，“宁王殿下把这块天石送给皇上，圣上将受九龙庇佑！” 皇上更是眉开眼笑，当下也绕着看了一圈：“果然呢，这是祥云朵朵，这是九龙吐珠，真是好兆头！” “这个大家伙，是石涅。”宁王又让人抬上了第三件礼物，“儿臣在辽东见到有人用这个东西生火炼铁呢！咱晋中听说是用来烧火取暖的。”暮云一看，原来是一大块原煤，不由想起来，东三省也确实是煤炭产区呢。 “嗯，若是这东西能用来炼铁，到时候那些铁矿石不是就可以就地冶炼锻造了。甚好，甚好！” 随后都是些古玩字画、贵重首饰，皇帝虽然也高兴，到底没有前三件东西那么惊喜了。 最后一件东西，却是仍在马车中的。 宁王也不拿出来，反倒一拱手：“请父皇近前一观。” 皇帝也有些疑惑，但更多的还是好奇，便也依他，走到马车前，掀开帘子，只看了一眼，便愣了，又疑惑地转头去看宁王：“老四，这是什么意思？” “戴上面纱都下来吧！”宁王只微微一笑，便对车上的人吩咐着。 马车上下来了几个戴着面纱的女子。 “这是高句丽公主金择善，金迎美已死，若高句丽还在，择善公主也就是高句丽的女王了。这三位是百济公主，百济王和太子均已战死，她们也就是百济王室最后的血脉了。这位是新罗女王……去年刚刚即位的~” 那几个女子都乖乖对着皇帝行礼：“拜见西月国皇帝陛下。” “你把她们弄回来干什么啊？”皇帝低声问宁王。 “儿臣看都是些千娇百媚的美人儿，杀了怪可惜，放了吧，又怕她们借身份再生事端，想来想去，突然想到了当年的杨妃，一群亡国的公主女王的，呆在千里之外的深宫之中，任她有再大的野心，也只能安心做个暖床工具了……”宁王笑了笑，“今年不是轮着大选之年了么，这几位就算宁王府送来参选的秀女吧。” 第一百零三章 选滕妻1 - 银针太子妃 - 睡觉的猪刹那芳华 “宁王此次凯旋而归，是不是婚事也该办一办了？”旁边礼部的官员很不开眼地凑了上来，“下官可是等着喝王爷的喜酒等了好久了。” 宁王的眉毛蹙了一簇，很快又面色如常：“贾大人怕是忘了吧，星云还没出孝期呢。” “星云的正妃之位自然是给她留着。”皇帝倒是笑着开了口，“这几日朕和诸位爱卿一直在商量着要给你什么奖励，倒是选了些好东西，不过昨日里皇后提的奖赏更得朕心，皇后说，星云还在孝期，要到明年春季才满三年，你也不能总是没人照顾，皇后倒是选了些人，一会儿你去给你母后请个安，顺便看看小像，朕看着都是些出身不错，性情也温婉的女子，你母妃也看过了，很满意呢，淑妃已经在皇后那儿等着你了，你一会儿就好好选选吧。” “这……月华国国君已经封了星云为宝象公主，星云还没过门，儿臣就要先娶别人么？怕是不妥吧？”宁王迟疑着。 “无妨，月华国君也是这个意思。”皇帝笑眯眯地。 宁王只好谢恩。 洛飞雪和暮云跟着宁王一同去给皇后请安，其实主要是这俩小家伙比较八卦，请安不请安的并不重要，重要的就是想知道皇后和皇帝都选了些什么样的姑娘给宁王。 “儿臣给母后请安，给母妃请安。”宁王到了蓬莱殿，倒是规规矩矩行礼。 “宁王请坐吧。”皇后笑得很和善，“本宫和淑妃，总是惦记着你常年在外征战，身边也没个人照顾着，想着给你选些知书达理的姑娘，有空的时候倒是可以陪着你弹琴画画，宝象公主与你携手作战，岂不是很完满？” 淑妃也一脸笑意：“林儿，皇后娘娘选的姑娘可都是大家闺秀，而且是些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才女，模样也都俊着呢，还不快谢谢皇后娘娘。” 皇后只是微笑着摆摆手，示意清仪和清荷展开画卷。 “这是翰林院侍讲王新明的长女，王家算是清贵之家，而且是洛阳王氏的旁支，算是世家之女了。”皇后介绍着第一位姑娘。 画卷上的姑娘身形纤瘦，并不太符合这时候丰韵为美的标准，不过确实生得清秀，瓜子脸，细细的眉毛，长长的丹凤眼，鼻梁也细细的，嘴唇也是薄薄的，看上去神情颇为清高，暮云只是觉得，这姑娘看起来身体像是不大好的样子。 “王家的女儿自然是清贵的，给人做妾总是不大情愿吧。”宁王回应着，“而且，若是做妾的话，好生养应该比较重要，王姑娘看上去身子单薄了一些。” 皇后也不在意，摆了下手，清仪和清荷又展开了第二幅画。 “王姑娘出身是高，不过本宫也是觉得面相看着福薄了些。这位岑姑娘，是以前太子少傅，如今的内阁学士岑景峰的次女，他长女去年嫁了兵部侍郎的长子为妻，不过这位次女也算是嫡出的，因为岑大人的发妻三年前病故了，便抬了妾室做正妻，也就是岑二姑娘的生母，这位岑姑娘年方二九，本来早就该配人了，只是因为嫡母去世，长姐未嫁，倒是不好越过了长姐配人，所以算是耽搁了，岑二姑娘是一直在岑老太君身边养的，教养气度都极好，岑老太君想来宁王也有耳闻，三子皆是晋中名仕，一女也是晋中最出名的女先生，一家皆是文采**的才子才女，这位岑二姑娘，十四岁时就名动晋中，本宫去年见过一次，倒是喜欢得很。” 连暮云也能感觉出来，这位岑姑娘深得皇后之心，前面那位明显就是作陪衬的，连介绍的详细程度和用语都不一样的。不过从画卷上看，这位岑姑娘也是更讨人喜欢一些，衣着配饰都很雅致大方，表情也是很从容淡定的样子，画上这姑娘是坐在绣架旁，绣架上绣的是荷塘，旁边还有张造型朴素的古筝，想来也是擅长的。 “四哥，这位岑姑娘看起来倒是个好的。”洛飞雪兴奋地开口。 “是给我选还是给你选啊，你激动个什么劲儿！”宁王笑着瞪了洛飞雪一眼，又转头问皇后娘娘，“母后，可有年纪小些的，给十四弟也选上几个？” 皇后倒是很少见到这样的宁王，印象中宁王总是淡淡的，很少有笑容的样子，不由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又回过神来：“这次倒是没有，因为想着给宁王选滕妻，总是要年龄合适的，所以最小的也及笄了。” “母后，四哥开玩笑的，别听他的。”洛飞雪红了下脸，“儿臣还小。” “嗯，不过瑾王妃的位子大概也有不少人惦记着呢，本宫是得早些留意着。”皇后心情不错，“德妃不在了，本宫自然是要替她好好照顾着瑾王的，绝不会委屈了。” 暮云微微皱了眉头，这皇后到底是什么意思，哪壶不开提哪壶，明知道德妃的死是洛飞雪心中的伤疤，却偏要去提起，总不会是无意的吧。 果然洛飞雪脸上颜色变了变，但随即又扯出一个笑容，低声道：“儿臣先谢过母后了。” “那岑姑娘的小像就先留下？”淑妃询问着宁王。 宁王嗯了一声，又开口道：“儿臣也曾听过岑二姑娘的名声，不过也听说岑二姑娘幼时摔断了腿，所以走路有些跛？” 淑妃脸上变了颜色：“那这样的姑娘总是不合适吧！” 皇后连忙说：“之前本宫也是听说过，所以去年见时才特别观察过，走路倒是看不出来的，也问了岑姑娘，说只是阴雨天会有些不适，平时倒是无异。” 宁王眨了眨眼睛，想了会儿，才说：“先留着，儿臣再想想。” 暮云倒是有些诧异了，本来她以为宁王要么一个都看不上，彻底绝了皇帝皇后的心思，要么也选个不合皇后心意的，怎么看着他也不会是个愿意受人摆布的，太后上次把星云郡主，哦，现在应该是宝象公主了，硬塞给他，他还给太后摆了通脸色，这会儿怎么又这么好说话了？跛脚的姑娘再好，也不会给一正妻两孺人十滕的位子吧，甚至连做个没名分的侍妾，大户人家都不可能愿意，更何况是皇室，皇后这样硬塞给他，八成是要让人看他笑话的，他怎么可能接受下来呢？ 第一百零四章 选滕妻2 - 银针太子妃 - 睡觉的猪刹那芳华 “这位贾姑娘，闺名唤作真珍，第一个真是真实的真，第二个是珍珠的珍，是礼部员外郎贾宁的掌上明珠，贾姑娘是贾大人唯一的女儿，脾性倒是好的，只是这贾姑娘并非嫡出，她的生母只是贾大人的一个侍妾，身份低了些。”皇后只是草草介绍着，看来并不太上心。 “怪不得刚才贾宁那么起劲儿。”洛飞雪撇撇嘴，“原来有他女儿参选。” 暮云看着画像，这姑娘若是用描写薛宝钗的话来形容就很合适了：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脸若银盆，眼如水杏，生得肌骨莹润，举止娴雅，丰肩软体，眼润息微，论雅淡似荷粉露垂，看娇羞真是杏花烟润了。“脸若银盆”说明她脸大外也应具有圆满丰厚的下巴，下巴圆满在相书里有言：“丰颔重颐，旺夫兴家”。这表示宝钗有帮夫运而且是标准的贤内助。除此之外这也是性格开朗大度的表征。相家认为“眼如水杏”的女子除了眼睛美丽外，还富有心计，而宝钗也的确不是一般的聪明。看到这姑娘的画像，暮云就觉得这红楼梦中的薛宝钗应该就是这个样子，不禁觉得宁王府若是有个这样的女主人倒真是不错的，毕竟宝象公主单纯了些，刚才那位岑姑娘又是个跛子，不适合多见人的，想来那样的女子也不是个爱张罗的，这个姑娘说不定倒真是能撑起宁王府的内院来的。 暮云想到这里，转了转眼珠，缓缓地开了口：“这个姐姐，倒是很面善，好像在哪儿见过似的。” “哦？”皇后见暮云开口，也想了一想，“本宫倒是听说，今年水患的时候，贾姑娘邀了几个闺中姐妹跑去城外施粥了，不过之前听说她们并未抛头露面，若是彰德见过，难道她们这么不知礼法？那可不成……” 暮云连忙摇头：“不是的，可能是宫宴上见到的。” 皇后这才面色缓和些。 宁王的反应倒是出乎暮云的意料，宁王嘴角一勾：“本王若是不留贾大人的掌上明珠，怕是贾大人不会给本王好好办婚事，那本王也就勉强收下吧。” 皇后的反应更是让暮云意外，皇后仿佛松了一口气。 这不是皇后不怎么在意的姑娘么，怎么宁王选了，皇后反而有些开心的样子呢？ “这位秦姑娘，是翰林院侍读秦朗的长女，秦家也是四大世家之一，秦朗这支还是嫡支，秦侍读的三叔是秦家这任族长。不过，这位秦姑娘并非秦侍读亲生，秦侍读听说是身体不好，所以没有子嗣，便从房内过继了他大哥的一个庶女，这位秦姑娘前年才被过继给秦侍读，因为他大哥是商户，所以秦姑娘委实出身不算高，商户的庶女罢了，倒是从小聪明，十二岁就开始帮着理账了，听说做生意倒是一把好手，只是咱们皇家娶媳妇……这样的出身，太差了些，也不是秦侍读苦苦哀求，本宫也真不愿跟宁王提。”皇后有些不好意思，“秦侍读说了，也不敢求滕妾的名分，做个侍妾也就心满意足了。” “这位秦姑娘这么漂亮，怎么还愁嫁不出去？秦大人怎么又能甘心把她送人做侍妾了？”淑妃之前看过这些画像，倒是颇中意这位美貌的秦姑娘。 皇后更不好意思：“唉，这事儿说来也是咱们皇家对不住人家姑娘，老三看上秦姑娘美貌，非要纳回去做侍妾，这姑娘也是个性子烈的，说三皇子的后院侍妾成群，藏污纳垢，她虽身份低微，也不愿同流合污，宁可做姑子去也不会进三皇子府……秦侍读好容易才过继了这么个姑娘，怎么能让她出家去，可其他人都畏惧皇家威仪，谁也不敢求娶秦姑娘，这倒是把秦姑娘摆在尴尬的境地，几次求死不成，现在只安心呆在后院念经了，说不让她出家，她便当闺房是家庵……” “这姑娘倒是有点意思，那就留吧，本王府中也不愿有侍妾，便把正妻孺人滕妻配满便是了。”宁王这般开口，倒是让皇后娘娘差异，看来美貌果然是好的。 “那倒好，好歹也是有皇室封号的侧室，秦侍读也可以放心了。”皇后也是意外这个结果的。 随后又陆陆续续看了二三十张小像，倒真如皇帝说的，都是些家世不错，相貌也不错的姑娘。 这下倒是让暮云有些疑惑了，皇帝是对大臣们透露了什么意思么？按理来说，朝堂上谁不知道宁王身份尴尬，怎么会巴巴地抢着要和他结亲？如果看重的不过是个皇子身份或者亲王身份，那前些年都忙什么去了，这宁王可都二十五六了，早就应该娶亲了，怎么早些年都没人看上他么？ 宁王看似听从皇后和淑妃的意见，选了其中十位姑娘做滕妻，孺人之位，宁王的意思是以后从这十位姑娘中选，暂时先不选了。除了刚才已经选定的秦润琳、贾真珍、岑梓昕之外，还有原太子太保、左都御史柳公卿的嫡次女柳嫣然，暮云记得那小像右侧有一行娟秀的字：“婉兮清扬，笑语嫣然。”应该是柳姑娘自己写的，看这字写得倒是有些功底的，皇后介绍她时说她诗词歌赋样样出众，想来所言不虚。 另一位是集贤阁学士杜淳青的嫡次女杜云萍，那小像是绣像，皇后说：“杜姑娘这幅自画自绣小像本是准备送到青阳老宅给祖母的，可是还没送出去，祖母就到京城来了，这下子日日相见，也用不着小像了，就没让画师画，把这幅绣像送来了。”淑妃对这绣像的绣工可是赞不绝口，说：“这可是正宗的湘绣，湘绣可是以针代笔、以线晕色、针法多变、色彩及其丰富的一种绣法，能绣湘绣的姑娘必然是心细如发的，还得有耐心，不然哪能这么针脚平整，没有一针乱色？而且皇后娘娘刚才说了，这是绣给她祖母的，这杜姑娘也一定是个很孝顺的。不说别的，单就这份儿孝心，就让人心生喜欢。”宁王也顺着淑妃的心意说了句：“母妃喜欢，以后常让她进宫来陪母妃说说话也是好的。” 第一百零五章 选滕妻3 - 银针太子妃 - 睡觉的猪刹那芳华 “这位颜姑娘，是圣上颇为看重的一位。”皇后非常郑重地介绍着画上的姑娘，“弘文馆前二年才整理出来的一套周朝的古书，钦天监视为珍宝，可就是出自这位姑娘的编撰呢！颜姑娘的画像是昨日圣上特意让人送来的，说颜姑娘端庄贵重，颇有大家之风，若不是因为她母亲早亡，她和她父亲又一心修书，也不会十九岁还没许人，圣上说，宁王府清静，宁王又不是个迂腐的，到宁王府还可以继续修书，也不埋没了人才。” “既然是父皇的心意，儿臣自当遵从。”宁王应得很痛快。 “这位冯文茵姑娘，倒是和前几位不大一样，虽然她父亲冯敬德是个迂腐的老头儿，可是冯姑娘偏偏不爱书画女红，倒是喜欢舞刀弄枪，可也有趣，你看这冯姑娘生得是娇小玲珑，面容柔美，可却又爱这些。” “是御史中丞冯敬德家的姑娘？”宁王问道。 “正是，不过是庶女，冯敬德的两个嫡女都已经嫁人了。” “倒是可以留着陪陪星云。”宁王留了。 “这是国子监司业吴业明的嫡女吴令仪。”又翻过几个，宁王都表示没兴趣的，皇后也有些倦意了，便简单介绍着，“吴姑娘可以双手同时写字，一手梅花小篆，一手行楷，而且可以写不同内容。太后曾经称赞她思敏巧慧。” “令仪，嗯，是个好名字。”宁王居然因为人家名字把人家留了，皇后也疑惑地皱了皱眉头，因为这吴姑娘确实不算出众的，前面几位要么名声在外，要么美貌如花，还有些可取之处，这位吴姑娘面容平平，身姿也就中等，实在没看出有什么能入了宁王青眼的。 “这位是萧舒宁萧姑娘。是都水监使者萧明芳的嫡女。萧姑娘生下来就身体不太好，有位高僧说她要养在寺庙中才能平安，所以幼时就被送到了慧元庵养着，一直到及笄才回到府中，听说熟读经书，惯会祈福……” “都水监是个什么机构？”洛飞雪疑惑地问，“我好像没听说过……” “都水监以前是掌管水务船务的，挖渠修堤一类的事儿原本都是归他们干的。”宁王笑了笑回答洛飞雪，“不过父皇近十来年都把这些事儿交给工部去做了，所以都水监好像就没太多的事儿干了，如今也只剩下萧明芳一个人了。” “那还留着这么个机构干嘛……”暮云也好奇。 “万一哪天父皇想去收了倭国、琉球、吕宋之类的小岛国，不是还得造船么，总还是有点儿事干的。”宁王回答着，“会祈福也是好的，最起码可以为父皇、母后、皇祖母抄经祈福。留吧。” 又看了几个，眼看着就剩最后一张了，皇后也数了数：“嗯，已经选了九位姑娘了。皇上本想着你能选一两个就不错了，没想到竟然能选出这么多来。” “儿臣是想着，母后辛苦张罗一次，总不好时常麻烦母后操心这种小事。”宁王回答得恭敬有礼。 “最后这位姑娘，是殿中少监易思阳的嫡女，易馨灵。本宫也没机会见过，不过听说是个文静谦和的姑娘。要不要把刚才几位再重新看看？本宫看着，易姑娘平庸了些……” “儿臣看易姑娘就挺好，老老实实在后院呆着，绣绣花，养养兰草什么的，也省心。” 宁王选好了十个姑娘，皇后叫平公公送去给皇上过目。 宁王也说要去给太后请个安，便带着洛飞雪和暮云往兴庆宫去了。 暮云一路上几次想开口，又觉得不知道怎么问，还是宁王叹了口气说：“有什么出了宫再说吧。”暮云只好作罢。 到了兴庆宫，暮云看着太后的脸色依然是不大好，上前请了脉，又问了问症状，觉得应该和安老夫人的症状一样，还是冠心病。于是劝着太后不要劳累，不要动气，好生休养之外，又写了些食疗的食谱交给桂嬷嬷，太后应了，照例赏赐些小玩意儿。 “星云可好？”太后问宁王。 “宝象公主骁勇善战，不愧是月华国的宝象将军。”宁王答非所问，倒也不能说是答非所问吧，只是暮云觉得他是故意曲解太后的意思的。 “哀家是问……宝象公主可安好？”太后也无奈了。 “星云很好，皇祖母若是想见她，明日本王让她进宫给皇祖母请安。”宁王淡淡回应着。 “听说你父皇和母后给你选侍妾了？”太后看上去有些不悦，“正妻还没过门，倒先选侍妾了，总是不合适吧。” “星云还要几个月才能出孝期，父皇和母后也是关心儿臣，星云很通情达理，倒是没什么异常。”宁王面无表情。 “星云是个身世凄楚的姑娘，还希望宁王能好好待她。” “本王自然会好好对待王妃的。”宁王加重了王妃两个字，也不知是何意。 太后半晌无话，最后说：“哀家乏了，你们去吧。” 暮云怀着一肚子疑问，跟着宁王到了宁王府。 宁王府和洛飞雪的瑾王府大小倒是差不多，可是感觉却差别不小，宁王府给人感觉像个军营，到处都是站得笔挺的侍卫，一个丫鬟也没见着，园子里也是树木居多，几乎看不到什么花草。 “宁王殿下不像是流连花丛之人。”到了宁王的书房，暮云才开口说道。 “自然不是。”宁王玩着一支玉管羊毫，“你难道没发现本王选的滕妻都有一个特点？” “什么？”暮云回忆着那些姑娘的样子，高挑的娇小的，纤瘦的丰韵的，圆脸的鹅蛋脸的瓜子脸的，大眼睛小眼睛不大不小的眼睛……真的想不出来什么共同点。 宁王一看暮云的表情，就知道她想歪了，用笔杆轻轻敲了下暮云的脑袋：“你刚才都说了本王不是流连花丛之人，还从外表上去想？” 暮云恍然大悟：“都是才女，对了吧！” 宁王的表情很无语：“本王的意思是家世！” “家世？哦，都是文官，都是五品以上的，嗯，做滕妻算是出身合适的了。”暮云一脸讨好，这回总该对了吧。 “看你平时挺聪明，怎么笨起来也和个棒槌一样。”宁王翻了个白眼。 “棒槌……”暮云很受伤，该想的都想到了啊，怎么还像个棒槌？ 第一百零六章 谜底 - 银针太子妃 - 睡觉的猪刹那芳华 “我明白了。”洛飞雪突然说，“除了贾真珍之外，四哥选得都是些没有实权的文官的女儿。而贾真珍，还不是嫡女。” “还是飞雪比较聪明。”宁王赞许，“什么太子少傅，太子少保之类，都是些没实权的虚职，听着是一品大员，实际上什么权利都没有。翰林院、弘文馆、集贤阁更是些不着调的清水衙门，御史中丞是个吃力不讨好的活儿，朝中没人愿意跟御史台的人打交道的，都水监名存实亡，殿中省说得好听，算是三省六部之一呢，可只管了父皇的衣服，国子监么，也是没什么实权的，中不了进士的，也没多大助力，中了进士的，那都是天子门生，又能让他们有什么好处了？唯一还算是有点儿实权的就是礼部了，可是贾宁只不过是个员外郎，而且贾真珍又不是嫡女。” “四哥是想告诉父皇……”洛飞雪明白了。 “本王对那个位子没任何兴趣。”宁王说，“本王也说了，不再选侍妾，孺人也从这十个滕妻中选。父皇应该明白本王的意思了。” 暮云这会儿才想起来，刚才落选的那些姑娘的父亲或者兄长，无论官职大小，都是在一些重要的位置上的，无论那些姑娘本身如何，和他们结亲就是件很敏感的事儿。而他们也未必就愿意和宁王结亲，之所以报上来，不过是迫于皇帝的要求罢了，而宁王也并不想用这些敏感的姑娘去试探皇帝的心意，如果请婚的名单皇帝准了，那是否代表着皇帝对他态度改观了？如果不准，岂不是昭告天下皇帝绝不会立他为储君么？那不是逼着皇帝表态么？所以这样正好。 “那殿下也可以一个都不选啊……”暮云嘟囔着，“还不是贪图美色。” “不选？”宁王嘴角扯出一个诡异的笑，“父皇怎么能放心呢……一个没有牵挂的皇子，可是随时都可能会造反的呢。” “那选了就有牵挂了？若一心造反，那可是一将功成万骨枯的事儿，谁会在乎多几条人命，何况殿下残暴的名声可是早早在外了呢。”暮云也冷笑一下。 “外面名声如何，父皇还能不了解他自己的儿子么。”宁王淡淡一笑。 “不过我倒是觉得四哥是真选了些有用的女子。”洛飞雪笑起来，“至少宁王府的产业不需要再让振戎打理了，你是没见每次对账的时候振戎那个愁眉苦脸的样子。” “嗯，内务的事儿可以让贾真珍管起来，外面的事儿么，那个秦姑娘不是很好的人选么？”暮云也附和着。 “皇后喜欢的，没事就打发到蓬莱殿去陪皇后，低眉顺目又内秀的姑娘最合适，皇后说什么也不会避着的，何况皇后这么推荐，不就是知道这姑娘是她能控制的么……可是成婚后，听她的还是听本王的，那可就两说了，毕竟……能靠一辈子的靠山，不会是皇后……岑二姑娘是聪明人，自然懂得趋利避害。”宁王解释着他的安排，“母妃喜欢的，自然没事就要到母妃身边去陪伴，顺便用这一手女红笼络其他妃嫔，挺好。喜欢抄经的，打发着没事去看看皇祖母，皇祖母不是关心星云么，就陪着星云去吧，让皇祖母也看看本王府中妻妾和睦，其乐融融，也该放心了。父皇要用的人，本王自然是好吃好喝地供着，何况，这种人才，以后作战是说不定还会用上呢。” “就没个你真心看上了的？”暮云撇撇嘴，“女人在你眼中就是被利用的工具么？” “本王并不贪图美色，原本太后把星云塞给本王，本王既然收了，也就打算着守着她过了，父皇母后硬要给本王塞人么，本王也不好拒绝，不管怎么样，相处久了，总会是有感情的，见都没见过，又谈什么真心？” “这个话题就过去了吧。”暮云总是难以认同古人的婚姻观，于是进入下一个议题，“太后被丽贵妃和钱贵妃气病的事儿，四哥听说了么？” “只听说太后病了，倒是不知道原因。皇祖母这么多年起起伏伏，早就淡然得很了，怎么还会被气病？”宁王皱了皱眉头。 暮云把福嬷嬷她们讲的过程又给宁王讲了一遍。 宁王眨着眼睛，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问暮云：“皇祖母不是免了各宫请安了么，怎么一大早的她们都聚在兴庆宫？” 暮云已经见过冷彻天，问过那天晚上的事儿，当下把那几日的事儿都跟宁王讲了一遍。 “龚才人装疯，皇后被人下致幻药，太后知道了这些事儿之后，叫了皇后、钱贵妃、丽贵妃、淑妃和良妃到兴庆宫赏花，然后被钱贵妃和丽贵妃气病了。”宁王一句话就总结了。 “我总是觉得，这些事情之间，应该是有联系的，不然，似乎巧了一点。”暮云皱着眉头。 “唔，你本是被太后打发去看龚才人的，却无意中发现了皇后被人下致幻药，如果说皇后是有意的，那也算得太准了些，怎么能算到你一定能发现？所以，不会是皇后自己给自己下药的。”宁王分析着。 “我原本也是这么想的，可是，总觉得皇后是知道自己被下药的。”暮云说，“我觉得她的神情中没有诧异，只有愤怒。即使在我说出曼陀罗花这种在西月很少见的东西，她都没有一点好奇。这反应的确异常了些。” “如果龚才人是被皇后逼得不得不装疯，皇后应该是不会让她到太**中去休养的。毕竟皇后根本不能确认她是真疯了还是装的。”宁王继续说。 “如果龚才人和皇后串通陷害丽贵妃呢？”暮云说，“师兄说，他总觉得龚才人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 “皇后要陷害丽贵妃的话，有得是机会，那次小九的事儿，那宫女明显是被拖出来顶罪的，皇后如果当时要栽赃给丽贵妃，本王都能想出不下十种方法，又何必绕这么大圈。”宁王不太同意这种想法，“皇后的聪明……呵呵，本王是一直很佩服的……” “四哥，如果皇后只是知情，默许龚才人陷害丽贵妃呢……”一直没吭声的洛飞雪突然开口。 ps：周末欠的补完了哦~~最近网络总是异常啊，抓住机会就补啊~~ 第一百零七章 接近真相1 - 银针太子妃 - 睡觉的猪刹那芳华 “龚才人为什么一定要陷害丽贵妃？”暮云问，“为了皇嗣？” “或许，为了保命。”宁王沉吟了一下，“皇嗣，现在没人敢动，可是等她生下皇子之后，是不是还有命活着，就难说了。” “去母留子的戏，太多了。”暮雪点点头。 “按着她目前的身份，孩子是不会交给她抚养的。她若顺利生下皇子，怎么着也该进位份，至少是个昭仪吧，那就有资格自己掌管一宫。即便她顾全大局，将皇子留在蓬莱殿，给母后抚养，可是等十五皇弟长大了，怎么会不知道与生母分离是为了什么？就算生恩不及养恩大，心里也总是有根刺，何况若真有日继承大统，生母和嫡母要并尊为两宫太后，想来母后也是不会愿意的吧……所以，母后大概也是不能留她的。”洛飞雪分析着。 “可是我还是没听明白，你们说来说去，都是她生了孩子之后皇后有可能容不下她，那她为什么要去陷害丽贵妃？”暮云疑惑地看着宁王和洛飞雪。 “如果真如飞雪猜测的那样，那她并不想要尊贵的位份，只想要活命。”宁王想了一下，才接着说，“她这么做，无非向皇后表明心迹，说明自己并无不臣之心，而一个疯傻的才人，自然也只有两个去处，要么是庵堂，要么是冷宫……但是她好歹是十五皇子的生母，父皇也不会看着她过得太艰难。只是一个女人，要这么活着，必然是有不能赴死的理由……” “师兄说，龚才人说曾有人想对她下蛊，这是杜撰？”暮云问。 “不好说，本来本王是觉得这事是子虚乌有的，但是又出了皇后被下致幻药的事儿，两件事放在一起，总觉得就没有那么简单了。”宁王皱了皱眉，“难道皇后会是自己给自己下药么？皇后虽然是心狠手辣的，对自己却断然下不去这种手的。” “我是觉得皇后对曼陀罗花这个事情是知情的，曼陀罗花焚烧除了致幻之外，也没有太多的其他危害，但是之前的那个大食国的熏香的危害却是真不知道的。”暮云说，“对了，大食国并非属国，他们的使者怎么会专门送点香料过来？” “大食和西月的贸易往来基本上就是他们卖给西月一些香料和可可，还有一些色彩艳丽的织毯，咱们卖给他们丝绸。所以送香料来倒是正常的。”宁王解释着，“不过大食人都对香料很有研究了，他们的使者送进皇室的东西自然是说明了用法的，如果是不能用作熏香的，也会特别说明，不可能是有问题的。” “那这些香料是谁换掉的呢？”暮云奇怪了，“殿中省的人有这么大胆子？何况太医还看过，难道太医也勾结在内？” “你怎么就知道太医看的就是她正在用的这份呢……”宁王撇了撇嘴，“换掉那么一两样花，不见得她能发现。还有，现在殿中省只管着父皇的衣服和龙辇了，其他的事儿都交给内侍监在管着了。内侍监么……都是一群太监宫女的……” “那也有可能的，薰衣草和玫瑰的味道比较重，其他的花味道基本都被盖住了。”暮云点了点头，“内侍监和宫中诸人都多有来往，倒是不好分析谁有可能下手了……不过，蓬莱殿凤鸣阁的司香是清荷，会和她有关么？” “那个小丫头，是萧家的家生奴才，怎么会做出背叛皇后的事儿来？”宁王摇摇头，“能进凤鸣阁内室的三个宫女里面，最不可能的就是她了。” “那……清吟和清仪谁又有可能呢？” “这都是动手的人，是谁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们背后的人。”宁王撇了撇嘴。 “可是暗害皇后的人，却又只是让她梦魇胸闷罢了，既然手能伸到凤鸣阁，不是有更快速的方法么？这种暗害和上次的下毒比，简直就像个恶作剧了。”暮云更疑惑了。 “上次下毒么……”宁王扯了扯嘴角，“那件事儿你就不用想了，肯定和这次没有关系。” “你干的？”暮云大吃一惊。 “你想到哪儿去了！”宁王很无语，“本王不过能猜到些罢了，但你就别问了，这种事儿，你知道了更没什么好处。” “恶作剧……”洛飞雪喃喃自语地思索着，“梦魇……” “唔，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有点想法了。”暮云突然说，“会不会是被皇后亏欠过的什么人，就是想让皇后心里难安？” “皇后这些年亏欠过的人实在太多了……”宁王笑了一下，“这样想的话，这宫里一半人都有嫌疑了。” “如果龚才人说的话是真的，那么会同时对龚才人和皇后下手，又能在皇上和皇后严密控制下还知道了龚才人有孕的消息的人……会是谁呢？”洛飞雪说。 “知道龚才人有孕的消息，或许没有想得那么困难，我也是在回京之前便已经知道了，还是青云道长告诉我的呢。”暮云对洛飞雪说，“连青云道长都能知道……或许早就很多人知道了吧。” “宫中本就没有什么不透风的墙，何况这种事儿么，有心的人只要一看太医院给蓬莱殿送的药就知道了。十三太保的味道，有多少嬷嬷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要这么说来，最不希望蓬莱殿有皇子出生的应该就是丽贵妃了吧？”暮云撇了撇嘴，“如果三年内蓬莱殿都没有皇子出生，朝内呼声最高的不就是十皇子么？” “如果是为了不让蓬莱殿有皇子出生，龚才人应该早就没有命在了。”宁王摇摇头。 “那……是为了干什么？”暮云彻底混乱了。 “为了陷害母后。”洛飞雪想明白了，“她不在乎这个没名没分的皇子，只要母后失了皇后的身份，或者是失了抚养皇子的资格，对她就没有威胁了。” “那也要看皇上和太后的意思，即使是皇后真的做出去母留子的事儿，皇上和太后默许了，也不会把皇后怎么样的。”暮云说，“我看皇上对皇后娘娘还是很有感情的。不然皇后娘娘病了好长时间，也没把她管理六宫的权限分给其他人。” “你怎么知道父皇就是心甘情愿的呢……”宁王一挑眉毛，“皇后若不是捏着一大堆秘密，又怎么能逍遥到现在？” “那既然如此，皇上无论如何不能让皇后出事了，那个背后的人做这种陷害皇后的事又有什么意思呢？” “有意思啊，至少可以惹起丽贵妃和皇后争斗，然后最好斗得个两败俱伤，等回过头来想起来，又发现最大的得利者其实是钱贵妃，拼着一口气，也要把钱贵妃整个半死，最好顺便连三皇子和六皇子一起打击了……那龚才人又是个疯癫的，断是不能抚养十五皇子的了，那么……” “啊，你的意思是，是你母妃干得？”暮云吓了一跳。 “你还真是个棒槌！”宁王对暮云简直忍无可忍了，“我早都说过了，我母妃就是个蠢人，哪有这等心机！” “是良妃？”洛飞雪问道。 “若是龚才人真的疯癫了，那自然是良妃，可是现在龚才人是装疯卖傻，那可要绕回去了。” “你是说，丽贵妃可能确实有这种心思，良妃利用了这种心思，可是皇后看穿了，所以……配合着龚才人做足了戏。对皇后下药的幕后之人可能的确是丽贵妃，可是对龚才人下手的却是良妃，而且良妃还把丽贵妃对皇后下药的事儿揭露了出来，皇后装作一无所知，其实是什么都知道……可是，若是我没看出来呢？这个过程太巧合了。” 第一百零八章 接近真相2 - 银针太子妃 - 睡觉的猪刹那芳华 “你看不出来，自然会在合适的时候让其他人发现的。”宁王冷笑了一下，“皇后算计了一辈子，又怎么会算漏了。”“那龚才人这么配合着皇后，就能保命了？”暮云又有新问题了。 “皇后肯定知道龚才人没疯，但是龚才人做出这种态度来，也算是堵住了自己抬位分宫的路，断是没有从冷宫或者庵堂中起复的道理的，便是有一天病愈了，也不过让父皇封个心如真人，奉皇命代皇后或太后侍奉佛前，为西月祈福。这样，皇后还会下手么？” “青灯古佛的过一生，了无生趣，又何必呢？”暮云摇摇头，“她还那么年轻。” “她还有父兄……便是被皇上封了心如真人，她的身份也算是更尊贵，毕竟是皇后或者太后的佛前替身呢，这样的女儿也总比一个死了的才人有用。何况，这也就是向皇后投诚示好，若是顺便替皇后除去了丽贵妃或者钱贵妃或者良妃，皇后领了这个情，自然会让萧大人回报在龚才人父兄身上的。这种官宦世家的女儿么，自然是从小就知道自己只是为了家族利益而活的。”宁王有些失神。 “好吧。就算我们猜测的是对的，这部分解决了。太后那儿又怎么说？”暮云觉得再猜测也无法更接近真相了，这也许就是最接近真相的猜测了吧，“我诊了脉，太后是真的病了。这真的是意外？或者巧合？” “太后本就身体不好，这个病本就不能动气，这次病倒，一半是真动了气，一半也是借机休养着……” “我也是觉得太后没有想象中病得那么严重，怎么就不见人了，连我和阿林姐姐都不让进宫了。”暮云说，“我还以为是养了这些日子，已经好些了呢。” “皇祖母怎么会真被钱贵妃和丽贵妃气病？”洛飞雪疑惑着。 “平时太后克制些罢了，那两个女人也委实不成样子，在太后面前都能说出这些话来，没人的时候还不知道怎么编排皇嗣呢。太后也未必是被他们气的，估计更气的是皇后一声不吭，任由她们闹成这个样子，一点没有六宫之主应有的样子吧。”宁王摆了摆手，“且不管她是怎么病的了，因为相比较而言，她为何借机封闭了兴庆宫倒是更有意思些吧，若不是今日本王凯旋，你们去怕也是见不到太后的。” “是，前日里我去见过父皇之后想去探望皇祖母，父皇都说不用去了，他早上去的时候皇祖母都没见他，只让桂嬷嬷告诉他还需要休养些时日，让他不必挂心而已。”洛飞雪点点头，“想来今日若不是四哥带着，也是不会见我和彰德的。” “既然宫里都说丽贵妃和钱贵妃气病了太后，皇后就没什么表示？”宁王提示着。 “母后跟父皇请了旨，将丽贵妃和钱贵妃都禁足了，让她们在自己宫中好好反省，为太后抄经祈福，直到……太后病愈。”洛飞雪说着说着自己也明白了，“太后一日没有病愈，钱贵妃和丽贵妃就一天不能出来，也不许人去探望，自然也没有机会借着龚才人的事儿生事了。” 宁王摇摇头：“太后不是怕她们生事，而是怕她们被人利用，做出不可挽回的事儿来。禁足她们，反而是种保护呢。” “可是父皇已经下令彻查母后被人下药的事儿，那么……良妃不是要……”洛飞雪皱了皱眉，“太后是为了帮皇后除去良妃么？” “良妃本是皇后的人，如果没有丽贵妃先动手，她也不敢动这种心思的。”宁王冷笑了一下，“皇后的盟友可是不多，震慑一下就行了，还会真动手么？经过这次惊心动魄，良妃自然再不敢有异心了。原本若是丽贵妃和钱贵妃没有被禁足，这事情总是要闹上一闹，闹大了，皇后也只能把丢车保帅把良妃丢出去了，太后这么一病，倒是保了良妃的命了。丽贵妃和钱贵妃不出手，良妃也不敢翻什么浪，剩下皇后一个人唱不了独角戏，我母妃么，本来就是个局外人，这时候也断不会傻到去往任何人跟前凑……这一台大戏就得这么落幕了。” “那这事就不了了之了？”暮云听明白了，这事情似乎被太后这么一病，就都压了下去，不会有人因为这件事而怎么样了，“太后娘娘到底是要保护谁呢？” “太后么……要hou宫安定、平衡，不希望看到任何势力独大。”宁王淡淡一笑。 “父皇也不追究了？”洛飞雪皱了下眉头，“十五皇弟差点就没了呢！” “hou宫平衡，朝堂上也平衡，又没真的伤害到皇嗣，追究什么呢？”宁王摸了摸洛飞雪的头，“君王的爱憎都不会那么分明的，总是要本着利益最大化和伤害最少的原则去处理事情，就算是真的没了十五皇子，你又怎么知道不会有十六十七呢？作为一个君王，没有什么比江山稳固更重要。你得学着……” “太后和宝象公主是旧识么？”暮云突然想到太后会见他们，也是因为宁王，可是见了宁王，也是更关心宝象公主些。 “算是吧。”宁王笑得有些奇怪。 “太后好像很喜欢宝象公主，或者是因为同情她的身世？” “星云的身世确实可怜，值得同情。”宁王的回答模棱两可。 暮云看宁王一幅并不想就这个问题多说的样子，也不再追问了。 宁王叫人去搬了两个箱子过来，一箱子是各色珠宝首饰，另外一箱是各种瓷瓶玉瓶，里面装得都是些名贵药丸，不过也都是些延年益寿，养颜玉肌，强身健体之类的功效的吧，属于吃不坏的那种类型。 宁王说：“都是从新罗、百济和高句丽皇宫里抄出来的，这三个小破国家穷得叮咣响，也没啥好东西，不过这些药丸也吃不坏人，飞雪自己吃着玩或者是赏人都行。那些首饰也没有太名贵的，因为太惹眼的都交给皇帝了，这些自己戴也没有逾矩的，赏人也是不错的，就都给暮云吧”。 暮云问他：“殿下不需要留着给你即将过门的那十位美人么？” 宁王撇了撇嘴：“本王怎么听着你这话酸溜溜的呢？莫不是真对本王有意？那本王孺人的位子也是可以给你留着一个的……” “呸！”暮云瞪了他一眼，“自我感觉真良好。” “这样的箱子本王还有十几箱呢，小丫头就别操心了。”宁王逗着暮云，“本王自我感觉一向很良好，难道彰德郡主觉得本王不是英俊潇洒、**倜傥的翩翩君子么？” 暮云都懒得和他斗嘴了，只翻了个白眼表示不屑，洛飞雪也被逗得笑了起来。 太后又“病”了十几天，眼看着就要过年了，腊月二十三这天，太后开了宫门，召了些有封号的宗室王妃、夫人入宫商量年节的事儿，第二日才轮到暮云她们这些晚辈。 第一百零九章 初见1 - 银针太子妃 - 睡觉的猪刹那芳华 暮云和赛林一早就进了宫，想着应该算早了，结果到了兴庆宫，倒是被一屋子莺莺燕燕吓了一跳。 “彰德和赛林来了。”太后微笑着招呼她们近前。 “给皇祖母请安。”暮云乖巧地上前请安，这才看见坐得离太后最近的正是宝象公主，连忙又跟宝象公主打招呼，“宝象公主来得真早。” 宝象公主也微笑着回了礼：“也是刚进门，只比妹妹早来了一步。” 宝象公主大概因为还在孝期，虽然是快到新年了，也仍是穿得素净，上身一件水蓝色镶白色兔毛的锦缎夹袄，外罩黑色绣福字团花丝绒褙子，下面是一条银灰色洒金折裙，裙角处绣着几朵白色的梅花，头上饰品也简单大方，不过是三支孔雀含珠的单珠钗，造型一样，不过是三颗珍珠的颜色不同，一只粉红，一支莹白，一支黑色，可那三颗珠子都是上好的东珠，颗颗都有鸽子蛋大小，珠光莹润，每一支都价值千金。宝象公主见暮云朝着她头上的珠钗多看了两眼，不由不好意思地摸了下：“这三支珠钗是皇祖母昨日赏下的……确实不好送人，不然看着妹妹喜欢，也该送了妹妹。” 暮云连忙摆手：“彰德只是觉得公主戴着既大方又好看罢了，绝没有觊觎的意思，失礼了。” 相比之下，赛林跟宝象公主就熟悉得多了，规规矩矩跟太后行了礼，就拉着宝象公主的手撒娇：“星云姐姐回来了也不去找我玩！亏我还留了好多好吃的给你呢！” 宝象公主也笑着回答：“刚刚回来，圣上和皇后娘娘召见了几次，问一些战事，心里倒是一直想着要去看阿林妹妹的，知道你就爱美食，这一路搜罗回来的美食可都给你留着呢。” 屋子里其他的姑娘们又走上来给暮云和赛林见了礼，宝象公主在旁边解释着：“这些姐妹正是王爷前些日子新选的滕妻，王爷昨日里专门交代了，让臣妾一起带着来给皇祖母瞧瞧的。” 太后正色交代着：“你们进宁王府，虽说是滕妻，却也是有封号、能上皇家宗牒的侧妃身份，宁王仁厚，宝象公主也是好个相与的，想来都不会为难了你们去，但是，还希望你们恪守妾室的本分，莫要做出些逾矩的事儿来，若是谁敢动了不该动的念头，就算是宁王护着，哀家也绝不会轻饶了。另外，你们入门比宝象公主早，是因为公主未出孝期，可有着一点，哀家是绝不会允许庶子生在嫡子前头的，所以你们谁敢把避子汤停了，莫怪哀家要赐一碗红花。” 那些姑娘都规规矩矩跪下来称绝不敢有异心，态度恭敬惶恐，太后一眼扫过去，看着倒也都是些本分的，于是脸色也好看了些，抬手让她们都起来：“都起来吧，也别跪着了，只要记得哀家的话，老老实实伺候好宁王和宁王妃，哀家自然也不会故意找你们麻烦。另外，明年开了春，王妃入门之后，你们也要努力为宁王开枝散叶，虽然只有世子能承了宁王的爵位，可是其他孩子也都会有郡王和郡主的封号的。咱们洛家子嗣单薄了些，原太子成婚多年，侍妾也不少，府中却只有三位郡主，三皇子更是一院子侍妾连一个子嗣都没诞下，六皇子倒是有个儿子，可还体弱多病，一年里倒是有三四个月是要卧床的……你们只要给哀家平平安安诞下皇孙、孙女儿，哀家必不会少了赏赐的。” 姑娘们规规矩矩跪着等太后把话全说完了，磕头谢了恩，这才起身。 太后又让桂嬷嬷取了一匣子珠宝来。 宝象公主面色如常，挨个给太后介绍着。 “皇祖母，这位妹妹是太子少师的嫡次女岑二姑娘，闺名叫做梓昕的，臣妾昨日才知道，原来名动晋中的还珠居士正是岑二姑娘呢。” “唔，哀家在宫中也听过还珠居士的诗呢。看诗句写得洒脱大气，原以为是个翩翩君子，今日里得见，才知道居然是这么个可人的小女子，倒是真没想到。”太后看向那恭敬地半躬身行着福礼的姑娘，想来是知道宝象公主在孝期会穿得素净，所以也不敢穿得比宝象公主明艳，只穿着一身烟紫色的锦缎夹袄夹裙，挂着一只璎珞项圈，头上也只一支紫罗兰的翡翠簪子，耳上也不过是同色的一对水滴耳坠，脂粉未施，只唇上点了一点点粉色胭脂，看起来整个人异常清淡。 “太后谬赞了。”岑姑娘开了口，声音淡然，想来性子也就是个洒脱淡然的。 太后在妆匣中拣出一对紫罗兰的翡翠镯子：“哀家看着与你身上这些也相配，戴着玩吧。哀家倒是记得皇后颇喜欢还珠居士的诗，过几日好好装裱一份给皇后送去吧。” 岑姑娘规规矩矩跪下来谢恩，然后又规规矩矩退到了后面。暮云仔细看着她走路，倒是看不出跛足来。暮云想着太后最后那句话的意思，是叫岑姑娘没事多和皇后走动么？这倒是和宁王想到一块儿去了，不过太后和宁王的关系似乎很微妙，这到底是在帮宁王还是？ “这位柳妹妹是太子少保柳大人的嫡次女，闺名嫣然。婉兮清扬，笑语嫣然的那个嫣然。柳姑娘写得一手好字，臣妾瞧着倒是和皇祖母已经见过的吴令仪吴妹妹的字不相上下呢。”宝象公主说到了吴令仪，吴令仪也连忙走上来站在柳嫣然身边。柳嫣然倒是配得上这个名字，眉眼弯弯，娇俏可人。吴令仪，暮云记得就是当时宁王称赞是个好名字的姑娘，令仪好像是美好的风度的意思，这个姑娘倒也算得上气质优雅，长相在这群姑娘中倒并不出众，只是气质确实是沉静如水，站在那儿，倒是看着端庄大方的样子，若是不说，真是很有世家正妻的样子，给人做妾，委实浪费了这份娴静的气度。 “哀家年轻的时候，也爱写梅花小篆，先皇那时也常常称赞哀家的字……”太后淡淡笑了一笑，“爱写字是好的，丽贵妃最喜欢梅花小篆，可惜时节过了，不然你们用梅花小篆写几幅消寒图给丽贵妃，她定是欢喜的。” “柳妹妹知道皇祖母礼佛，昨天知道今日要来拜见皇祖母，所以用梅花小篆写了扇面，是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宝象公主示意柳嫣然送上她准备好的礼物。 太后微笑着接了，又嘱咐道：“哀家听说丽贵妃近来时常梦魇，这心经哀家就做主转送给丽贵妃了。” 柳嫣然温顺地低头称是，太后在妆匣中找出一支赤金镶绿松石的祥云步摇来：“哀家瞧着嫣然行如弱柳扶风，配着步摇倒是更增些韵味。 吴令仪也送上写的百福明，百福明是用一百种不同的字体写了福字拼成的一个“明”字，寓意是明年百福相伴，也是非常适合年节时送礼的东西。 “除夕家宴的时候，你们作为准媳妇，可是要进宫来拜见皇后、两位贵妃和宁王的生母淑妃的，这种礼物倒是可以多备着些。”太后看那张洒金梅花水笺上，一百个福字各有风骨，又装裱成圆形，象征着和睦团圆，上面打着如意结，下面打着祥云结，寓意着平步青云、顺达如意，倒也真算得上是心思巧妙了。 暮云看着这样的礼物也是觉得完全挑不出错处来，不由又为这姑娘要做妾的命运惋惜。不过，这样的姑娘，若是真能一心相助宁王，在丽贵妃面前倒还真能算个对手，柳嫣然么，看着着实是单纯了一些，暮云明白了太后之前的话的意思，不禁对太后眼光的毒辣和知人善用而钦佩。那柳姑娘着实就是去卖萌迷惑丽贵妃的，可不吭不哈的这位，才是真正心思细腻，做事周全的。太后赏了吴令仪一组拉翅飞凤的簪子，共有八支，每支顶端都镶着一枚红宝石，若是八支对称着戴起来，端得是贵气逼人了。 第一百零九章 初见2 - 银针太子妃 - 睡觉的猪刹那芳华 “这位杜妹妹是集贤阁杜学士的嫡次女，闺名云萍。”宝象公主拉出那位穿着樱草色湘裙的姑娘，湘裙是一种大摆的裙子，暮云记得曾见过哪首古诗里面写着“湘裙展六幅”的句子，不过湘裙又是很轻柔的丝织品，所以不是旋转或者快速行走的时候，只觉得层层湘纱堆叠，图案也在中间若隐若现，看上去倒是身姿曼妙，不过这时节穿显得单薄了些，好在殿内烧着不少炭盆，倒也不冷，那樱草色的裙子还衬得她肤白如雪，面容秀美。杜云萍梳着双环垂髻，这时候虽然少女多梳双环髻，不过都是在头顶的，垂髻倒是并不多见，这杜姑娘本是鹅蛋脸，这双环垂髻却衬得她下巴尖了些，看上去更楚楚动人些。双环髻虽然多见，却也都是些身份并不太高贵的姑娘梳的，四品官家的嫡女，应该会喜欢梳双福髻这种更显得尊贵些的发髻，这姑娘是在用这个向宝象公主示弱，也在向太后表明自己会把自己当做一个侍妾，伺候王爷和王妃的。 “昨天淑妃来，就说这丫头绣得一手好湘绣。”太后笑了笑，“西月这些年流行苏绣，湘绣针法本就复杂，不大出活儿，姑娘们学女红也就很少去学，现在能绣湘绣的姑娘可是不多了。” 杜云萍乖巧地送上给太后绣的抹额，紫棠色的细绒织锦，上面绣着金色祥云和月白色如意，看起来富贵端庄，很衬太后的身份，开口的声音也甜甜糯糯：“回太后娘娘，云萍本就是湘女，之前也一直是在湘西老宅陪伴祖父祖母的，父亲之前一直在赣州为官，前年才入阁上京城来的，臣女也是那时才被带到京城来的。湘地闭塞，不大见苏绣，也没有苏绣的师傅，因此云萍也只会绣湘绣。” “是绣得精巧，淑妃喜欢湘绣，你这做媳妇的，该送个大件。”太后抚摸着绣得凭证的抹额，微笑着开口提示。 “是，臣女正准备绣一幅屏风呢，就是不知道淑妃娘娘喜欢什么花样。” “一会儿你自己去问问淑妃就知道了。”太后淡淡一笑。 “杜妹妹是个手巧的，刚才我们可是都收到杜妹妹送的香囊了呢。”宝象公主笑着说，“姐妹们都很喜欢。” 暮云不得不再次佩服太后的眼光，一个能绣湘绣的姑娘，又这么八面玲珑地善于生存，是最适合在宫中以陪伴宁王生母的名义，替淑妃和宁王笼络人心的了。这姑娘着实是聪明，心思细腻，从装扮到说话既得体又讨好，也没忘了讨巧，偏生这种讨巧并不让人讨厌，倒是让人觉得她乖巧懂事。想起宁王说淑妃并不聪明，想来有这样的姑娘在她身边，倒真的是十分有用。 太后赏了一串碧蓝色猫眼石的手串，杜云萍接过来就戴在了手上，真别说，太后的眼光也是极好的，这碧蓝色的猫眼石配着她那樱草色的湘裙也是协调得很。杜云萍喜爱之意溢于言表，开心地谢了恩退到了后面。就这一个小动作，就让暮云又对她多了几分称赞，前几位姑娘都是恭敬得体，她这些动作虽然看着没那么大气，却讨巧得很，在长辈面前尤其是合适，会让长辈觉得送了她喜欢的东西，心里也高兴得很呢。难道这竟然是个王熙凤式八面玲珑的？ “这位是颜琇莹姐姐。是弘文馆教书郎官颜四回颜大儒的嫡长女。星云在月华国的时候就听过颜大儒的名讳呢。颜姐姐深得颜大儒真传，听王爷说，弘文馆中不少古书都是颜姐姐重新修补编撰的。” “琇莹么，哀家算是熟悉的，只是颜家世代名门，却是子嗣单薄，到颜大儒这已经是三代单传了，没记错的话，琇莹这辈也是只有琇莹一个吧？” “回太后娘娘，本是只有臣女一个的，不过臣女十月初六才新得了个弟弟。”颜琇莹眉眼含笑，想来也是为家族后继有人而高兴。 “怪不得颜四回舍得让你嫁人了呢，要是你没有这个弟弟啊，怕是你爹就要给你招上门女婿了。”太后笑着打趣。原来这颜琇莹长期呆在弘文馆编书，她父亲和同僚们时常是住在弘文馆的，就她一个姑娘，和一群大男人一起住是不可能的，可是天太晚了一个人回去又不安全，皇上是特许她住入宫中的。因为宫中没有公主郡主的住处，后妃那里皇帝又随时可能去，若是让她住在哪个妃子的殿中，怕被误会皇帝有纳她之意，所以她前两年倒是时常住在兴庆宫的。皇帝倒是对她颇为欣赏，不过前几年颜四回总是以颜家无后，要为琇莹招上门女婿为由打消皇帝的念头，这二年皇帝的这种心思倒也淡了，也看得出这颜姑娘不是愿意委身宫墙中的，所以虽然颜四回有了儿子，他也没再提想让颜琇莹入宫的事儿，倒是让她参选宁王的滕妻。不知道这样一个皇帝对之有情愫的姑娘放在宁王府，对宁王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颜琇莹穿着一件丁香色的直筒夹棉裙，上身又罩了件月白色滚丁香色边的小袄，都是柔软的缎子，并无绣花，梳着个垂练髻，盘着枝丁香色的软花钿，上面装饰的不过是几朵绢花，并不名贵。这一身穿着看着颇随意了，但是却处处透着舒服，看上去都是曲线柔和、触感温润的东西，也许她也就是这样的人，按照现在的分类来说，大概属于森女范儿？暮云记得颜琇莹已经十九岁，是这群姑娘中年纪最大的一个，可是她倒是真看不出年纪来，估计再过个十来年，她还是这个样子。 太后从妆匣中挑出一个坠着石榴石串珠的四蝶金步摇，给颜琇莹插在了脑后：“你们都是待嫁的姑娘了，一个个都打扮得这么素净，姑娘们还是娇艳些更惹人疼爱。” “皇祖母要看娇艳的，看冯妹妹就对了！”宝象公主笑着介绍那个穿着杏红色长裙，外罩银丝盘花小袄的姑娘，“文茵妹妹是御史台冯中丞的幼女，您别看她娇小玲珑的，拳脚功夫却是有些的。” 这冯文茵穿得娇艳，人也长得娇艳明媚，一张有些圆润的娃娃脸，笑起来有两个深深的酒窝，同样是梳着垂练髻，却装点着几支不同颜色的小蝴蝶簪，蝴蝶翅膀是羽纱的，她一动，那翅膀也会跟着微微扇动，那杏红色长裙上也是绣着百蝶图，整个人看上去宛如蝴蝶仙子，非常灵动。 暮云只觉得这是个萌妹子，实在看不出会拳脚的样子来。 “这么较弱的姑娘竟然也会拳脚？”太后倒是吃了一惊的样子，好奇地问，“不知星云和文茵有没有比过功夫？你们俩到底是谁厉害一些？” “太后娘娘，臣女哪里是公主的敌手，才不敢讨打呢。”冯文茵笑着开口，一语双关。 “那星云怎么知道文茵拳脚功夫不弱呢？”太后又问宝象公主。 “说来巧，十五那天星云去鸡鸣寺上香，回来的路上便见街上有些混乱，一大群人堵了路，马车都过不去了，便下车进了旁边的酒楼想着先用过了午饭再走，坐在二楼包厢内，正好能看见下边，就看见一红衣女子正在痛打一个青衣小厮，问了酒楼的小二，说是一位老先生丢了钱袋，站在药铺门口哭，那红衣女子听他说是给老妻买药的三钱银子被偷了，便给了他碎银子让他去抓药，那红衣女子一转过来就看见那青衣小厮正在偷旁边另外一个老妇的钱袋，那红衣女子立刻上前抓住了，那小厮挣扎的时候又掉出了几个钱袋，那老先生认出了其中一个钱袋就是他刚丢的，打开一看果然就是三钱银子，那小偷趁那姑娘给老先生还钱袋就想跑，被那姑娘一个飞腿踹倒在地，这才痛打那小偷的。星云听着那姑娘骂那小偷有手有脚却要做些偷鸡摸狗的事儿，偷东西也就算了，还专门偷老人家的钱，实在是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便觉得这姑娘侠肝义胆，颇有趣儿。也是昨日见了面才知道，那红衣女侠就是冯妹妹呢。那一飞腿，便是踹中了已逃出两三米的小偷，顺手一拽就把那小偷儿提了起来，若是没点真功夫，花拳绣腿可是不可能做到的呢。” “红衣女侠？”太后笑了，“这倒好，你们一个宝象将军，一个红衣女侠，到真真是凑到一块儿去了。” 太后赏了个镶嵌红珊瑚的缠丝金项圈给了冯文茵，那项圈上有三颗红珊瑚的珠子，旁边各围着几只银色的小蝴蝶，倒是和她一身蝴蝶饰品的装扮很搭调。 第一百一十章 初见3 - 银针太子妃 - 睡觉的猪刹那芳华 接着是秦润琳和贾真珍，这两个姑娘自是不必多说，那贾真珍是个宝钗式的姑娘，无论哪个长辈见了这样的媳妇都是满意的，只一点，暮云觉得这姑娘的眼神看着太通透了，像是一眼就能看穿别人的心思似的，倒是让人有些不舒服。贾真珍的大方得体和吴令仪不同，吴令仪有些太板正，虽的确是气度不凡，但毕竟是妾，上了皇室宗碟那也是妾，一个妾室这么端庄，那就只有宁王当了皇帝，她便是当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贵妃，也是担得起的，眼下却是容易招嫉妒的。贾真珍分寸拿捏得更好些，既有官家小姐的气度，又知道自己的身份不过算是个贵妾，倒是懂得收敛着些，如说吴令仪是润如玉，贾真珍便是温如水了。再者，她和杜云萍相比，也颇不同。杜云萍那种讨人喜欢，确实是让人愉悦的那种喜欢，因为那姑娘实在是太会说话，太热情，又装得有些娇憨，倒让人喜欢的同时又不得不担心她会不会突然哪天说错了什么……贾真珍这种姑娘，是让人“放心”的，你会觉得不必交待什么，她什么都明白，都会处理好的。 太后又问贾真珍：“哀家记得，你姨娘是林家出来的罢？好像是林司马的堂妹？那你和三皇子妃也算是五服内的表亲，虽然不是极亲近的亲戚，这会儿成了妯娌，却也该多走动些……不过，怕是年岁差得有些多，不一定有什么好聊。” 贾真珍微笑着答了：“大表姐比臣女大着近十岁，臣女懂事的时候她都已经做了三皇子妃，这些年确实走动得不多，不过和大表姐一母所生的三表姐倒是和臣女自**好，改日让三表姐带着臣女去认个门儿，再多走动着也就熟捻了。” 太后是满意这个回答的：“亲戚亲戚，走动着就亲近，不走动啊，那还未必有同僚更亲近呢。” 暮云想了想太后的安排，不由又暗暗叫好。宁王纳了三皇子求而不得的秦润琳，三皇子心里肯定是不痛快的，若是就此交恶，皇帝大抵也不愿看到。皇帝自己经历过夺嫡之乱，其实心里是颇在意儿子们之间的明争暗斗的，宁王和洛飞雪的关系自然是不必说了，若是宁王的侧妃主动交好三皇子妃，传到皇上耳朵里，也只会觉得是宁王授意的，有了洛飞雪的例子铺垫在前，便会觉得宁王颇看重兄弟之情，而且人人交好，谁都不得罪，而且这样一来，他反倒对谁也没显出出过分热情，就是一幅“我对那个位置没兴趣，对谁坐那个位置也不想去影响，一切只听皇帝安排，无论谁上位，他都打算交好，好好辅佐着。那皇帝八成会觉得他的确是有心做贤王的了。 秦润琳自然是不必说，她本就是商家女，察颜阅色的本事自是从小练就的，确实很聪明，只是毕竟曾经只是个商家庶女，倒是真的有些小家碧玉的感觉，和这些真正的官家小姐气度上还是有点差距的，但是，这秦姑娘可确实是美人一个啊，云鬓高耸，眉如新月，眼若点星，鼻梁细直，唇色红润，肤若凝脂，被太后打量了几遍有些害羞，脸微微发红，更显得美艳娇嫩。太后看了几眼，便放下心来，这样的女子，美则美矣，却不够大气，便是多几分心机手段，宁王也不会太多宠爱的。这群姑娘中容貌最出众，也是唯一一个算是比宝象公主更美丽的女子，却是个出身不足、气质也不足的，倒真是没什么太大威胁了。 只是，宝象公主刚才介绍秦润琳的时候，还说出了她另外一个身份：琳琅阁的老板。那琳琅阁暮云也知道，是有不少分店的胭脂铺子，几乎是整个华东地区都有分店的，光京城就有十二家分店，京城里的姑娘，只要用得起胭脂的，基本上都是他们家的客户了，就连宫中都不少妃嫔小主指明了要他们家的东西呢。暮云以前曾经好奇这是谁家的产业，还问过安老爹，安老爹说朝中很多人都想知道呢，打探了很久都没打探出来，不过他发现琳琅阁和君逸阁用的茶杯是一窑所烧，花色图案也都一样，而这茶杯在京城都没见到过第三家有，想来琳琅阁和君逸阁的老板是同一个，安老爹还说，那君逸阁是连锁的笔墨铺子，卖各种文房四宝，还有书可以看，不过是只能在店里看，不能外借，但是你可以买了笔墨纸砚自己誊抄，那些书多是珍本善本，爱书的人哪又会在乎这点笔墨钱了？买不起纸笔的也可以免费看，他们还提供茶水免费喝，学子们提起这君逸阁都是赞不绝口的，有句话不是说“莫欺少年穷”么，他们这么善待读书人，这些读书人，哪个不是最懂得仁义道德的，一朝发达了，自然是会好好报答他们的。何况……笔墨铺子么，本来就是很好的消息网络。不过这老板也算是小心了，胭脂铺子是不接待男客的，君逸阁虽然也接待女客，可是毕竟女客稀少，而且那么多男客在店里看书，哪个女子不是买了东西匆匆就走，哪会留着喝茶，估计是真没人发现。安老爹发现，还是因为何姨娘去琳琅阁不小心打了人家的茶杯，赔了银子，又看那杯子不过是磕崩了一点点儿瓷，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心疼银子才把人家不要的杯子给要了回来，他才见过琳琅阁的杯子，这才发现和君逸阁的一模一样。都是流光七彩杯，上面的图案都是知足常乐，那小蜘蛛画得极有特点，绝不会看错。安老爹当时还说，这老板实在是个厉害的，若是能结交，无论做什么都肯定是一大助力呢。不过，想想安老爹至今都不知道，这琳琅阁是秦家的产业，看来，这个翰林院的小小侍读也并不简单呢。宁王真是好运气，选个滕妻都能选着琳琅阁的老板，就不说这笼络达官贵人的情份，光是这些铺子的收益，就可以用日进斗金来形容吧。宝象公主并没说秦润琳是君逸阁的老板，宝象公主不是个会刻意隐瞒的，宁王也是不可能探错的，那只有一种可能，秦润琳并没告诉宝象公主，她会不会告诉宁王，那就不好说了。毕竟，对宁王来说，君逸阁的**更大。又或者，宁王不惜正面对上三皇子，本来就是为了秦润琳背后的势力？秦润琳如果真的是琳琅阁和君逸阁的老板，又怎么会是个害羞浅薄的？想来那副样子本就是故意装出来让太后和宝象公主安心的。 秦润琳也真就送了一匣子上好的螺子黛给太后，太后笑着接了：“这么一大匣子螺子黛，哀家怎么用的完，给你的姐妹们分了吧。” 大家都连忙推辞。杜云萍笑着说：“太后娘娘有所不知，秦姐姐昨日里已经给我们每个姐妹都送了一匣子胭脂水粉了，里面可是也有螺子黛呢。这个太后娘娘就留着用吧，或者赏人都是极好的呢，琳琅阁的这个远山螺子黛，紧俏的时候可是百两银子都求不到一颗，也只有秦姐姐这个琳琅阁的老板才能拿出这么多来送人。” 暮云对胭脂水粉没有概念，不过按杜云萍的说法，这一匣子螺子黛怎么也得几千两银子，秦润琳送得眼睛都不眨的，是不是也太讨好了？何况还是每个姐妹都送一盒子，就算是没有这么贵重，怕也得一二百两银子，这不是第一次见面就送出来五六千两银子？果然是财大气粗啊。 “瞧杜妹妹说得这么贵重，哪里有这么难得了，难道以后我还能短了姐姐妹妹们的胭脂不成？”秦润琳也是笑了笑，转头又讨好太后，“太后娘娘用不完就使劲儿赏人吧，反正能得太后娘娘赏赐的都是贵人呢，这光看着太后娘娘的面子，要是用着还凑合，以后可还不是会可劲儿来琳琅阁照顾臣女的生意？说到底，臣女还是占了太后娘娘好大的便宜呢。” 贾真珍也笑着凑趣：“怪不得昨日那匣子里，胭脂都是一个色儿的有两三个，秦妹妹可是打算着让我们也都去送人，然后多多替她宣传了，太后娘娘，您瞧瞧，秦妹妹这生意头脑！哎呀呀，可得小心着，哪天里要把我们都卖了，我们可能还高高兴兴帮她数钱呢。” 太后也笑得不行，心中对秦润琳的戒备之心又放下了几分，这么个掉进钱眼儿里的姑娘……宁王那种仙气十足的人，能喜欢到哪儿去？不过这姑娘也确实是有趣得很，没事了在身边逗个乐可是真让人开心。 “这么说，哀家好像是吃亏了，那可还得跟你收点利子钱才对呢，这么着吧，以后哀家的胭脂水份头油什么的，秦老板都包了吧。”太后笑着说，暮云知道，太后这也是在跟秦润琳示好呢，太后能短了什么东西了，这么说还不是有意让宫中采买多往她那儿去。 “哎呀，那可是臣女求之不得的福气呢，臣女可要回去好好搜罗好东西，到时候太后娘娘今年三十，明年二十五，这可是多好的金字招牌，不行不行，臣女可得给太后娘娘分红！”秦润琳夸张的表情又逗得太后一阵大笑。暮云对这个秦润琳又多了几分看重，果然不是个简单的主儿，当下拿定主意以后要交好。 第一百一十章 初见4 - 银针太子妃 - 睡觉的猪刹那芳华 最后两个姑娘，本是之前看小像的时候暮云压根就没什么印象的，因为一个听说是在庵里长大的萧舒宁，另外一个是最后凑数的易灵馨，却没想到，这本该不起眼的姑娘，却实在是很有用的姑娘。暮云不得不在心中怀疑宁王是早早就知道皇帝要给他塞姑娘，所以安排了人仔仔细细地把姑娘们的背景查了底儿掉。而且，宁王一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渠道，若是容易打听了，皇帝又怎么可能把这种姑娘送到宁王身边儿来。 那萧姑娘的师傅静圆师太，在民间威望颇高，许多豪门大院中的女眷要做法事，都是要请静圆师太去的，这事儿皇帝肯定也知道，不过静圆师太前年已经圆寂了，只有三个弟子，其中一个就是这位带发修行的萧姑娘，师傅既然不在了，师姐们又是怪脾气的，这位萧姑娘也就没什么势力了。所以宝象公主介绍萧姑娘是静圆师太的弟子之时，除了太后，别人倒是没有什么反应，可是暮云却心里一惊。 因为，青云道长曾经说起过，别人只知道静圆师太有三个弟子，一个是明德，自从皇帝的亲姑姑颐和大长公主寡居忧思成疾之后，就一直住在大长公主府上为大长公主讲经，不与外人往来，如今已经住了十来年了；一个是**，守着慧元庵，也就是太后一年里要去住上几个月的那个庵，不过也只接待太后娘娘，平时宫里其他人想要求见一面也是非常难，因为那**师太原本貌美如花，却因美貌惹来父兄皆惨死，伤心之下自毁容貌出了家，这么多年就一直呆在慧元庵后院里，不愿意跟人打交道，也不知道太后娘娘是怎么入了她的眼，每次倒还是愿意陪伴太后的；第三个弟子法号叫做明心，现在看来就是这位萧舒宁姑娘了，据说静圆师太曾称赞这位萧姑娘慧根深种，悟性奇高，不过萧家怎么能愿意让嫡女正式出家？所以有再高的慧根悟性也不可能一门心思修行下去了。但是，青云道长却告诉过暮云，这位静圆师太，年纪比他还大，年轻时候的事儿只怕是没人知道了，可是他却是知道的，静圆师太是曾经嫁过人，还生过孩子的……虽然那孩子已经不在人世，可是那孩子的儿子，却是如今的西凉皇帝。也就是说，静圆师太的女儿，是曾经的西凉女皇。静圆师太本是西凉王的宠妃，不知何故生下女儿之后就遁走他乡，隐姓埋名做了尼姑，那女儿被西凉皇后抚养长大，是个不世的枭雄，干掉了自己所有兄弟，以女儿身当上了西凉皇，当上西凉皇之后，她就查出当年她生母是被逼无奈才抛下她的，至于原因，青云道长说他也不知道，肯定又是涉及不为人道的皇家秘闻了，秘密带着如今的西凉王寻找生母的踪迹，后来肯定是相认了的，不过应该是很私密，要不然也不会没有人知道，静圆师太有另外一个身份：西凉国的大成国师，世人都知道西凉国有一位从来不摘面具的大成国师，却不知男女，更不会知道，就是在西月如此出名的静圆师太。而大成国师身边，总是有一个带着罗刹面具的小孩，西凉皇总叫他天众法师的，也不会有人知道，那个小孩，就是明心。静圆师太圆寂后，西凉的国师现在就是已经长大的天众法师。西凉皇对外的说法是天众法师接受了大成国师的灌顶，继承了大成国师全部法力。一个国师的身份，虽然没有什么实权，可是肯定能想到，是静圆师太让西凉皇给了明心这么一个身份，也算是给了她一份依靠和扶持吧。萧舒宁的这个身份，想来她的家人也都不知道，不然才不会让她给人做妾，这种身份，便是在西凉当个皇妃也是可以的吧！ 现在，别人不知道，暮云却是知道了，萧舒宁就是西凉的国师，也就是说，宁王纳了萧舒宁，也应该算是得到了西凉皇的支持。青云道长曾经说过，西凉和西月的关系比较微妙，西凉女皇在世的时候，曾经和西月皇签订过契约，承诺在女皇有生之年，绝不主动侵犯西月，不过女皇已经死了二十多年，这二十多年，西凉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既没有续签契约，也倒没有侵犯过西月，西月么，这二十多年忙着内战呢，哪有人想起来去和西凉续合约，西凉也没来犯，更不会有人想起来这事儿了。可是西凉内部可是一直都没疏于练兵，尤其是最近西凉已经立了太子，西凉皇要是想给儿子留下更大的版图，应该也就快了…… 暮云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萧舒宁，这姑娘看上去很沉稳，也许是多年佛堂生活，让她看上去确实有那么一种慈眉善目的感觉，不过知道了她的身份之后，暮云就在想，若真的是如同看上去那么沉静和善，又怎么能在西凉的朝堂上存活下来，如果她真的一无所用，哪怕有静圆师太的托付，西凉皇也不会允许她一直占着这个重要的位置的。 那个不起眼的易馨灵，长相、气质、身世都是平平常常。可是，因为她爹掌管着皇上皇后的服装，她从小就爱研究服装，后来更是开了名动京城的云裳坊。宫中的人或许与这云裳坊并无往来，但京城所有贵妇、官家少女一定都是云裳坊的常客。云裳坊是引领着京中女装潮流的。而做女装，是要到家中去量体、了解爱好需求的，易馨灵自己虽然不出面，可手下却养着这么一群能经常出入各豪门大院的姑娘和嬷嬷，暮云就知道，在安家的时候，云裳坊的人就经常来。来了总是要坐一会儿，和夫人小姐们聊聊天的，这也是极好的探听消息的渠道呢，谁家有什么事儿，她们应该都能很快地知道，而且如果需要，还可以飞快地散到各豪门贵院里去，绝对是传递流言蜚语的好途径…… 也许是暮云对这方面太过关注，所以才会想那么多，反正那群姑娘知道云裳坊是易馨灵开的之后，都开心地围了上来约着易馨灵上家里去帮她们设计衣服。易馨灵也好脾气地一一应了。也问了太后娘娘的喜好，又从桂嬷嬷那儿要了身量尺寸，说除夕再送上亲手缝制的衣服补上见面礼，因为没问过娘娘的喜好，着实不敢动手。说不上谈吐多讨人喜欢，但总归算是得体大方的。 第一百一十一章 再乱 - 银针太子妃 - 睡觉的猪刹那芳华 暮云她们算是来得最早的一批，宁王的姬妾们都见完也不过半个时辰，其他外命妇们陆陆续续来了。 宁王的这些准侧妃们身份颇有些尴尬，和那些有封号的郡主、县主、乡君之类的在一起有有些不自在。这会儿来得人多了，饶是兴庆宫正殿宽广，也是拥挤的，位子也不可能够用。太后便将宝象公主和秦润琳留下，其他人都让先回去了。 留下宝象公主，那是应该的，可是留着秦润琳……暮云倒是没想到，太后会这么提拔秦润琳。 郡主中，安宁郡主算是暮云和赛林的熟人了，那次一起骑马之后，安宁郡主又拜访过几次赛林的郡主府，暮云也带着锦涟一起去玩过，几次相处下来，觉得太后的确是会看人，给她们找了个爽直大方的玩伴，很是谈得来。不过其他的郡主，暮云倒是不认识的。 这会儿一拨拨给太后见完礼，太后很自然地把刚得的螺子黛拿出来赏了一圈，得了赏赐的姑娘们各个喜笑颜开。无论是已经嫁为人妇的，还是待字闺中的少女，甚至是和暮云年岁相仿的小姑娘，哪个不知道琳琅阁的远山螺子黛和墨雪螺子黛的难求？这会儿得了赏赐，虽然对他们来说，几十两银子也不是买不起，但毕竟大部分人一个月也就那么几两银子的月例，家里给配的胭脂水粉虽然也是出自琳琅阁，可也多半是些普通的，半两银子一颗的新月螺子黛是最常见的搭配，便是家底丰厚的，也舍不得去买这两种，总是买琳琅阁的蓝山螺子黛或者娥绿螺子黛，五两十两一枚，能用上小半年，再想要更好的，那就得花自己的例银或者嫁妆了。可是同样几十两可以做一件漂亮衣裳了，那投资远比螺子黛来得有效，所以远山和墨雪这两种螺子黛，到底只是想想罢了。 太后拿着秦润琳的东西赏完人，自然好人做到底，笑着把秦润琳拉了出来：“琳琅阁的秦老板润琳可是在这儿呢，你们可别谢错了人。” 宁王殿下一次纳了十位滕妻的事儿这阵子正是京城人茶余饭后的热闹话题，那十个姑娘也顺便出了名，这会儿听见秦润琳的名字，便是不认识的也都知道她是宁王要纳的滕妻之一了。又知道了秦润琳是琳琅阁的老板，自然是围着问东问西。 秦润琳将商女的模样做了八成，喜笑颜开地打了一圈招呼，然后也没忘了讨好太后和宝象公主：“各位姐姐妹妹都是太后娘娘喜欢的，我们王妃交好的，润琳自然要好好招待，这么着吧，润琳今日回去，就赶制几块玉牌送给各位姐姐妹妹，以后只要拿着玉牌来琳琅阁，结账的时候都少算半成如何？呃，本是借了太后娘娘的面子，应该送来给太后娘娘，再让各位姐妹都好好谢谢太后娘娘，可是太后娘娘和王妃姐姐都住在宫中，不便常来打扰，秦家又在四十条胡同里面，乱了些，也不好招待各位姐妹……可否请赛林郡主帮帮忙？润琳做好了都送到赛林郡主府上，各位姐妹去拜会赛林郡主的时候就顺便拿了。润琳也不白麻烦赛林郡主一回，等过了年，赛林郡主和常小将军大婚的时候，压箱的红妆润琳全包了如何？” 她其实根本不需要借赛林郡主的手，只要做好了挨个派人送到这些姑娘家里就是了，可偏偏要提出借赛林郡主的地方来发东西，又提出了赛林郡主即将大婚的事儿，让这些姑娘们到赛林郡主府去拿玉牌，哪个又能知道人家要大婚，还空手去拿了？少不得要带着礼物去，然后既然走动过了，人家大婚的时候，总该去添个妆吧，赛林郡主母家恐怕难得来几个人，京中若是有这么多身份高贵的女子为她添妆，才不会被人小看了去，这秦润琳倒真的是给赛林送了一份大礼，相比之下，那些压箱红妆虽贵重，和这份人情礼比起来，反倒不值一提了。 赛林是个没心眼的，压根没想到那么多，只想着有人来找她玩很开心，当下应了：“好啊，我一个人住着也闷得慌，可是盼着各位姐姐妹妹们没事都多来走动呢！” 太后想必也明白秦润琳讨好赛林郡主的小心思，却只是不动声色地笑了笑：“嗯，哀家听人说，民间有讲究腊月二十八这天姐妹们要聚在一起折梅花，说是可以折掉一年的霉运，赛林要是舍得糟蹋郡主府的梅园，便在腊月二十八邀了姐妹们去折梅花好了。” “有什么舍不得的，太后娘娘还不知道阿林本就是个不爱花花草草的。”赛林笑着回答。 既然太后开了口，众位女眷自然是不好拒绝的，当场就订下了腊月二十八一起到赛林郡主府去折梅花。 正热闹说着，外面有宫女匆匆跑来：“太后娘娘，储秀宫出了大事。” “慌乱什么！成何体统！”太后皱着眉头。 那小宫女连忙跪下：“太后娘娘，奴婢一时情急，才坏了规矩。” 太后问：“储秀宫怎么了？” “储秀宫的兰芝说，十皇子前天去给丽贵妃请安，路上被个打碎盘子的宫女吓了一条，落了水，虽然救上来了，太医也瞧过并无大碍，只是受了凉，前天就开始一直咳嗽，不知怎么的今天早上吃过饭就咳得厉害，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这会儿见着好像……好像连气都喘不上来，都快不行了……”那小宫女说得飞快，生怕耽误事儿。 太后也吃了一惊，不过就是受凉咳嗽，怎么就能咳得不行了？连忙站起来，留下宝象公主和赛林郡主送大家出宫，带了暮云匆匆往储秀宫跑。 储秀宫里面已经围了一圈儿太医，又是给含甘草，又是给按摩的，十皇子洛至臻只是无力的摇头和挣扎，双手捧着自己的嗓子。 丽贵妃在旁边急的团团转，皇帝也一脸紧张问着太医：“十皇子为何突然病情恶化？” 第一百一十二章 郡主府 - 银针太子妃 - 睡觉的猪刹那芳华 “臣等无能，脉象上看，十皇子确实没有病情恶化的样子。”陈太医跪着。 暮云只觉得十皇子的手势眼熟，眼见着十皇子咳得厉害，却没有声音，脸色也越来越紫，快咳得窒息了。 “你是不是嗓子里有东西？”暮云突然想起来了，那手势是急救时候看到过的气管异物的时候人们本能之下做出的反应，双手会呈v字抱着自己的脖子。 洛至臻本来已经有些意识模糊，听到终于有个能想到自己状况的问话了，泪眼婆娑地拼命点头。 “陈太医，快过来！十皇子是被东西呛在气管里面了！”暮云赶紧叫陈太医。 陈太医上来赶紧帮十皇子拍，却被暮云拦住了。暮云知道急救的方法，可是这具身体才七八岁，力气太小，也不够高，都抱不住十皇子，再说了，男女有别，她可不想跟十皇子扯上什么关系，当下拦住大喊，“别拍背！要从背后抱着他，抱在腰腹部那儿，对，一手握拳，拳心向内，按压肚脐和肋骨之间的位置，对，就是那儿。另外一只手按在这只手上，两手一起用力，向里向上挤压，用点力气！” 陈太医照着暮云教的海姆立克急救法压了十几下，十皇子吐出了一粒沾着血的花生，终于不咳嗽了。 折腾了这么半天，也出了一身大汗，连带着温度也降了下去，不再发烧了。 “彰德郡主是怎么看出十皇子殿下是被东西呛着了呢？”陈太医虚心求教。 “记得在书上看到，人在窒息的时候会有一个本能反应的手势，就是这样。”暮云做了双v的手势，接着说，“而且看着十皇子有快要窒息的迹象，所以才猜测是不是被什么东西呛着了，大胆一问，居然蒙对了。” “郡主这救人的手法也不常见。”陈太医说，“一般都是拍着让咳出来。但是……那样，经常咳不出来呢，郡主这个新方法倒是有效。” “拍也要让人面朝下趴着，这样，”暮云在桌边摆了下资质，“这样拍才行。要不然站着拍容易越拍越糟糕呢。” 丽贵妃拉着十皇子的手，细细擦着汗，又给掖了掖被子，才放了心站起来：“这次是多谢彰德郡主了，本宫虽不知医理，却也知道有许多小孩子呛着了东西后就没救了……若不是郡主及时发现是因为这个，再止咳止下去，怕也就……” 皇帝也交代了十皇子几句好好休息之类的，听着丽贵妃这么说，也接了话：“彰德又立了大功，救了臻儿，想要什么赏赐？” “父皇，彰德不想要什么，帮皇兄治个病而已，难道不是妹妹应该做的事儿么？”暮云恭恭敬敬地站在一边，赏赐，有什么好赏赐的，已经享着公主待遇了，还能怎么封赏，何况暮云真的不认为这是什么大事儿，不过是正好赶上了。 “父皇的赏赐不想要，母妃送点儿小东西给你，总不会拒绝了吧。”丽贵妃已经叫人捧了两个妆匣出来，“快过年了，也就是些女孩子喜欢的小玩意儿，只是母妃一点心意，回头你皇兄病好了，让他自己好好谢你可好？” 丽贵妃倒是聪明的，看得出皇帝对暮云颇为宠爱，自然乐意让十皇子跟暮云来往，何况又是鬼医的徒弟，好医生么，交好总是没错的，谁能保证自己一辈子不生病呢？指不定哪天还要靠人家救命呢。这不就刚救了自己儿子一命？若是十皇子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丽贵妃恐怕是要一蹶不振了。 太后哪能看不出丽贵妃的心思，没点破，却向皇帝说：“皇帝，彰德可算是救了哀家两个孙儿了，依哀家看，彰德现在还在安家住着，安家又不是宗亲世家，宅子并不大，不如好好替彰德选个宅子吧，既然是上了皇家宗牒的郡主，赐个宅子也不过分。” 皇帝对于封赏暮云这种事儿一向是大方的：“朕看彰德和赛林交好，前玄王府离赛林郡主府不远，如今还空着，虽然按郡主府来说玄王府的面积和配置是超了祖制，可彰德是享公主仪仗的，按着公主府的建制来说却是合适的，朕让人收拾收拾，正月十五过了，也就差不多收拾好了，到时彰德搬进去住吧。” “玄王府离瑾王府、宁王府也不太远的。”丽贵妃笑着说，“到时候十皇子出宫去看宁王和瑾王的时候，也可以去彰德郡主府上讨杯茶喝呢。” “玄王府位置是不错，宅子也够大，就是以前玄王不爱花草，园子里冷硬了些，皇帝记得让人修缮的时候多移些花草过去，要不彰德一个姑娘家，可不爱那些怪石头。”太后也点了点头，“既然小十没事，哀家也带着彰德先回兴庆宫去了，这几日可要好生照料着，除夕之前可得好起来，不然带着病过年可不吉利。” 暮云不过说了几句话，便得了个大宅子，这赏赐可不算轻了，何况还是王府的建制，是跟宁王府、瑾王府一样级别的宅子呢，皇帝也说了，是公主府的建制，虽然没有公主的封号，可样样都不输公主了。太医们心里也都想着以后这位更不能得罪了，皇帝可不知道哪天就真封了公主了，只要是个人，都看得出皇上对她那种宠爱，对着几个皇子也没这么宠爱的，虽然是对十四皇子多偏爱些，却也还是有几分威严的，可在这位面前，确实真真儿和蔼可亲，慈眉善目呢，看来皇上果然是更想要个公主呢。这义女都能宠成这样儿，亲生的公主还不得宠上天去？ 暮云跟着太后回了兴庆宫。太后脸色有些疲惫，不过看宝象公主和赛林还在候着，也没马上去休息，只是靠在美人靠上，让三个姑娘坐近些说话。 “彰德怎么不看看丽贵妃送了些什么好东西给你？丽贵妃可是历来出手大方的，这宫里啊，皇后那儿的好东西都不一定有丽贵妃那儿多呢。”太后一边喝茶一边跟她们闲聊。 暮云自然也不会藏着不让看，便叫人把妆匣抱过来打开了。一匣子是颗颗浑圆、大小都如葡萄般大小的珍珠，颜色也多，白色、浅紫色、浅粉色、浅黄色、黑色都有，拿来做首饰或者是镶嵌在衣服上都是很漂亮的，不过也算不得特别珍贵，只不过大小都一样，确实难得些罢了。另外一匣子都是些小首饰，耳环，步摇，镯子，臂钏，都是暮云这个年纪能戴的东西。暮云没想到丽贵妃不过进了内间，一个转身的功夫就出来了，竟然能准备得这么细心，挑出的东西都是成套的，并不算太贵重，不过是赤金红宝，那宝石也不很大，但是她现在用不上的簪子、额上的流苏之类一个也没见着，看来能在宫中这么多年屹立不倒，还真并不是简单的人物呢。 ps:昨天网络故障传不上去,今天补着一起传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黑衣人 - 银针太子妃 - 睡觉的猪刹那芳华 “拿来哀家看看，嗯，有些眼熟……好像是丽贵妃入宫前带过的，对了，是宁国大长公主给她的及笄礼吧！”太后翻着看了看，“应该就少了四支簪子，其他都在这儿了。” “呃……宁国大长公主？”暮云重复了一下，想起来了，之前不是说过丽贵妃的母亲是先皇的妹妹么，应该就是宁国大长公主了。 “宁国大长公主是皇帝的姑母，也是丽贵妃的生母，所以丽贵妃算是皇上嫡亲的表妹。”太后以为暮云不知道，解释了一下，“这东西虽不说多贵重，可是母亲亲手给带上的及笄礼，这么给了人，怕也是不太妥当吧。” “那……彰德是该还回去么？”暮云皱了皱眉，这东西该怎么处理啊。 “你先收着吧，今日是当着皇帝的面给你的，哀家也在场，想用这些东西惹点什么事倒也不易。只是哀家总担心少了四支簪子会不会将来给你惹什么麻烦……”太后想得比较多，回头丽贵妃只说赐的是一整套首饰，又没在储秀宫当场打开看，谁也不知道少了几只簪子，但是丽贵妃及笄礼上这套首饰拿出来的时候，可是有无数人见证过这一套东西有些什么，万一丽贵妃不安好心，将来用那几支簪子陷害暮云可是有口说不清。 暮云脸色有些不好看了，太后能想到的，她也想到了，这会儿自己还小，可是等自己十来岁的时候呢，到时候丽贵妃想污了自己名声，那几支簪子就有大作用了。即使自己从来也不戴这套首饰，那也总归是自己的东西，自己又不好转送别人，显得对丽贵妃不尊重，这就算立刻还回去，丽贵妃也可以说少了四支簪子，给得本就是一套，这自己也说不清楚啊！何况丽贵妃倒是进可攻，退可守，自己要是和她亲近了，她没了陷害自己的心思，等个几年，再把那几支簪子赏了自己，也是合情合理的，毕竟自己现在用不上。自己拿着这东西，倒成了烫手山芋，退不得，用不得，赏不得，还得时时刻刻提防着她陷害自己。 “你先跟赛林回去吧。”太后沉吟了一会儿，突然说，“赛林要邀京里各位身份相当的姐妹折梅，你们去找安宁商量着办，时间也没几日了，一会儿出了宫就去平湘王府找安宁吧。” 暮云不解地看了看太后，太后笑了笑，看不出什么异常：“哀家这会儿也没想着什么好办法解决，这匣子你先抱着回去。另外一匣子珍珠，先放在哀家这儿吧，哀家让殿内省的人来看看，给你镶好了，自己戴也罢，赏人也罢，总是件物事了。” “那不是还得皇祖母给搭着金子银子？”暮云有些不好意思。 “和哀家还客气这些个东西？那好，哀家也不白给你打，打好了，哀家可要先挑上那么两支。”太后笑着接过那匣子珍珠。 “全孝敬皇祖母也是应该的，只要皇祖母喜欢。”暮云也乐得卖乖。 “那你们去吧，哀家也累了，星云也去休息一会儿吧。”太后挥了挥手。 宝象公主从战场上回来之后，就一直在宫中住着学规矩，等着明年大婚，这会儿太后没说让她出宫，也不好跟着赛林和暮云出宫去，只交代着她们得了空再进宫来找她玩，便依依不舍地送了她们出宫，又回了兴庆宫。 暮云和赛林出了宫，因着太后让他们去平湘王府找安宁商量聚会的事儿，于是先派人快马去递了帖子，，也不过在宫门等了半个时辰的样子，太后身边的如意姑姑却是出来催了她们一次，暮云和赛林再不敢耽搁，正好也得了安宁郡主在家恭候的回复，便上了马车往平湘王府去。 暮云想起安宁郡主曾经说过他们家的情况，知道平湘王平时并不在京中居住，只是安宁郡主也快及笄了，该议亲了，这才带着安宁进京来走动走动，住了小半年，眼见着就快过年了，那就顺便在京中过年，等把安宁郡主的亲事定下来，估计还是要回湘西去的。异姓王总呆在京中难免要惹得皇帝不快，何况这京里皇室宗亲这么多，见着谁都得行礼，哪有自己在湘西做土霸王舒坦？因着不常住，又怕皇帝多心，因此也没按着王府的标准建，只把之前皇上赏赐的一个庄子休整了休整，添了些东西，改了平湘王府别苑。庄子么，自然是不会在城里的，在城郊十里的地方，倒是环境优美，不但有荷塘鱼池，还有温泉和小山。住得别提多舒服了。安宁郡主多次邀请赛林和暮云到她家去玩，暮云总是嫌远，来回得坐一个时辰的马车了，还不如多看会儿书呢，赛林倒是去过两次，回来就闹着要在郡主府里挖鱼池，被暮云以天寒、她马上就要嫁到常家去了，郡主府不过偶尔来住住不要折腾了两个理由劝住了。 马车是安家的，赛林平日里一个人出去宁可骑马，所以赛林郡主府虽然有马车，赛林却很少用，只有跟暮云一起出门的时候才乘马车，不过见到暮云就会把宫女和嬷嬷赶到自己马车上去，蹭暮云的马车。 这会儿马车上只有赛林和暮云两个人。暮云想了想，还是把秦润琳送的大人情给赛林好好讲了一讲，让赛林郡主心里有个数，总不能让秦润琳白费了心思。果然赛林一幅恍然大悟的样子，方才明白过来：“如此说来，倒要好好谢谢你那小嫂嫂。” 赛林又和暮云说了会儿笑话，看暮云有些累了，便也不再说了，两个人都闭了眼睛休息着。马车晃晃悠悠地，倒像摇篮，晃着晃着，暮云是真睡着了，赛林也有些昏昏欲睡。突然，马车剧烈晃动了几下，又停了下来。 赛林和暮云都被晃醒了。 暮云一边掀帘子，一边问道：“阿乐，发生了什么事？” 却没得到回答，掀开帘子，只见一把刀架在瑟瑟发抖的阿乐身上，阿乐哭丧着脸：“小姐……” 赛林也起身凑了过来，这会儿也看见了那黑衣人，一怒之下，便要跳上去跟那人拼命，安乐的脖子上顿时见了血，黑衣人也没说话，只用下巴指了指后面的马车，赛林和暮云往后一看，一群黑衣人，宫女和嬷嬷每人脖子上都架着一把刀…… 暮云一看，这已经出了城，车也离了官道，想来车夫被挟持已经有一会儿了，四周没什么人，有些荒凉，大概也指望不上有人路过能救救自己。对方来路不明，又兵强马壮的样子，自己这边都是妇孺，两个车夫虽然是男子，也都是没什么功夫的小厮，赛林虽然有些功夫，却也没法保证其他人不受伤，若是动手，吃亏的定然是自己这方。 只好叹了口气，拉住了还在找机会随时准备动手的赛林，对面前的黑衣人开了口：“大侠挟持小女子，是为了什么？” 第一百一十四章 遇劫 - 银针太子妃 - 睡觉的猪刹那芳华 “自然是为财而来，难不成你这小姑娘以为大爷对你这小身板儿有兴趣？”压着阿乐的那个黑衣人冷冷地说。 “我们把身上的钱财都留下，你们就会放了我们吗？”暮云并不相信劫匪会这么讲信用，何况，谁身上能带多少钱财？ “笑话，咱们这么多兄弟，好不容易碰上个贵人，费了半天劲儿，就为了你们身上这点儿金银细软，岂不是亏大了？”那黑衣人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儿，哈哈大笑了几声，“自然是要你们写封信回家去要钱了！” “你们这是……绑架。”暮云终于确定了对方的目的。 “自然是绑架，你要是不听话，我们还会撕票呢！”那黑衣人冷笑着，“所以乖乖写信吧。兄弟们也不容易，这也快过年了，让你爹给咱兄弟借上五千两银子，咱们自然也讲信用，马上放了你们回去。” 暮云哭笑不得，原来自己还挺值钱的……五千两呢！能买几个大宅子了！ 不过目前的情形也不容她多想，接过旁边黑衣人递上的纸笔，刷刷写了信给常将军，这会儿玩了心眼，没写给安老爹，还是觉得常将军可能能带人来救她，报了常家的地址。还好刚才阿乐虽然害怕，却也留了心眼，只叫她小姐，没叫郡主。 暮云写了名字，想了想，怕常将军不信，又把常怀玉送她的一块玉佩拿了出来：“拿着玉佩给我爹看，他就会相信我肯定是被你们抓了。” 那黑衣人指了指赛林：“你！去送信！” 暮云一听大喜，看来劫匪是把赛林郡主当成她的贴身侍女了，谁让赛林郡主穿得没她华丽呢，她身上的衣服都是太后赏的，自然是华贵得很。 能解脱一个是一个，暮云不等赛林郡主说话，便转过去大声对赛林说：“听见了没？快去！别让大侠们等急了，再害了你家小姐我的性命！”一边说一边对赛林使着眼色。 赛林郡主虽然不是个心眼多的，但也聪明得很，一听暮云这么说，再看暮云的眼色，便知道她是让自己赶紧去搬救兵，也不多话，卸了马车，翻身就上马走了。 暮云暗暗松了口气，自己还小，赛林可是已经成年了，这要落在劫匪手里，万一发生点什么事儿，可是一辈子就毁了，就算是没发生什么，有心人一渲染，这名声也好不了啊，她能走了，自己也少点担心。 又回头看了看那些被挟持的宫女和嬷嬷，一个个花容失色，但好歹是宫里出来的，倒是还撑着没吭声也没哭出来。红玉早上感冒了没带来，倒还好，逃过一劫。 暮云又转过来跟劫匪商量：“大侠，您看，您抓着我一个人就行了，那些都是我们家的下人，你们抓着也没什么用，就让他们回去吧，我一个人又跑不了……” 那劫匪犹豫了一下，正要说话，后面的福嬷嬷突然高声喊：“小姐，奴婢们留着，还能伺候小姐，总不能让贼人污了小姐的名声。” 那劫匪眼珠一转：“哼！你想让这些奴才回去替你搬救兵，你就省省吧！” 救不了，也只好作罢。不过那些宫女嬷嬷看到暮云这会儿还想着让她们先走，倒也真是十分感动，在宫里当差，人情淡薄，奴才们本来就是用来当挡箭牌和出气筒的，有几个主子会真把她们当人看？这会儿也不便说话，但也都记在心里，以后定要好好当差，保护好郡主。 “大侠，您看，我们都是女眷，穿得又单薄，我们也跑不了，您就让我们回马车上坐着行吗？”在寒风里站了一会儿，暮云被吹得打了个喷嚏，看后面的宫女嬷嬷也都在瑟瑟发抖，冻得脸色青紫，便又开口跟劫匪商量。 那劫匪倒是出乎意料地好说话，挥了挥手：“等老子把车上值钱的东西都拿了，自然会让你赶紧滚进去，别传染给老子！” 说着，旁边的几个黑衣人分别上了两辆马车，搜罗了些金银细软，又让她们摘下了身上所有看起来有点价值的饰品，才收了刀，让他们上马车。 暮云赶紧钻回马车，又掀开帘子看了看，后面的宫女嬷嬷也都被赶上了车，那些黑衣人只是持刀围着马车，暮云也就放下心来。 马车里炭炉还热着，暮云烤了一会儿，暖和了过来，便看着马车里被翻动过的痕迹，居然连暗匣里收着的话梅葡萄干一类的零嘴都没放过，再一看，之前放在桌子上的丽贵妃赏赐的那匣子珠宝也不见了。哭笑不得之际，不由又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反正自己遭遇劫匪这么大的事儿，怎么也不可能瞒住，东西被劫匪抢了去，再发生了什么，自然与自己无关了。 又等了一会儿，听得马蹄声，知道肯定是常将军带人来了，便掀开帘子下了车。常将军带了一队人来，那些劫匪又把人拖了出来，刀又架上了脖子。 常将军冷冷地打了个手势，士兵们都搭起了弓箭，瞄准了黑衣人：“本将军带来的都是百步穿杨的神射手，你们的刀未必能让人一刀致命，我却能保证他们每一箭都能要了你们的命。钱你们拿去，把人放过来，本将军说话算话。” 说着，示意赛林郡主把银票送过去。 赛林郡主把银票递给压着暮云的黑衣人，那黑衣人打开看了看，点了点头，喊了一声奇怪的口号：“群英战吕布，青山绿水流！撤！” 那些黑衣人也都收了刀，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暮云本以为常将军会下令放箭，却见常将军挥手让士兵都收了弓。 “郡主受惊了，回去再说。”常将军看得出暮云的疑惑，却不动声色，只是让士兵护卫着暮云的马车。 暮云又说安宁郡主在等着，常将军叫来一个士兵，让他去给平湘王府报信，说彰德郡主和赛林郡主遇上劫匪，受了惊吓，改日再去拜访。 一路回了常府。常将军只带着暮云和赛林进了书房，才说：“郡主可知道那些劫匪的身份？” 暮云迟疑地摇了摇头，最终没开口。虽然不知道，但这一路上细细思索着，也觉得这些劫匪根本就不像劫匪，哪有对被绑架人的这么客气的劫匪呢？虽然嘴上说了些难听话，可是却是除了将刀架在她脖子上之外，一指头都没碰过她。而且在等着常将军来的时候，一直都安安静静，一点儿声音都没有，这么有纪律的，倒真是不像劫匪，像……士兵。 “是本将军派去的。自然是本将军的兵。”常将军说。 “常伯伯……”暮云刚皱了眉，突然明白了，是太后告诉常将军的吧？可是太后怎么能这么快就把消息传到了常将军府上呢？ “宁王找本将军的，说是太后的意思。”常将军笑了一笑。 暮云明白了，太后留下宝象公主，是让她去找宁王，让宁王安排常将军帮她安排这么一出，自然是知道常家和安家的关系，常将军是一定会帮她的。至于知道宁王和常将军有关系……倒是不知道从哪儿发现的了。 “还有后手吧。”暮云笑了笑。 “宁王做事，自然是没有疏漏的。这会儿郡主遭遇劫匪的事情，大概已经传进宫里了。郡主可以回安府等着了，估计等会儿宫里就要来人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拒婚？ - 银针太子妃 - 睡觉的猪刹那芳华 这事儿就这么揭过了，丽贵妃也没有再生事，暮云和安宁郡主一起陪着赛林准备折梅宴的事儿。 要说这安宁郡主不去做生意绝对也是屈才了，其实她到京城也就这么半年的功夫，已经把京中所有有封号的未嫁贵女的背景都了解的差不多了，不过要说对各位姑娘喜好的了解，那还得找两个帮手来呢。 赛林反正是无所谓的，暮云说要去找谁她就会拉着安宁跟着去，于是暮云让赛林下贴子邀来了秦润琳和易灵馨。 易灵馨来了，却还带来了一个叫蕙娘的少妇，说是因为铺子基本上都是蕙娘在打理，有什么事儿问蕙娘其实更清楚，于是留下蕙娘，又匆匆忙忙赶着回去帮太后缝制衣服去了。 秦大老板却是热情得很，从酒水菜品，到府里的装饰都一一给出建议，到最后反而是秦润琳和安宁讨论得起劲儿，暮云和赛林已经开始跟不上她们的思维了。 时间本就紧张，所以每日里忙忙碌碌一直忙到了腊月二十七的晚上才算结束。赛林这些天留了安宁在郡主府住，毕竟平湘王别苑太远了，暮云回去的路上也能顺便送秦润琳，上次遇袭之后，皇帝就特别要求她出行，仪仗里面别的不用也罢了，侍卫是一定要带够的，所以这些日子出门总是有三十个护卫跟着，在城里应该也够应付了。 暮云送了秦润琳，回去的路上，想着秦润琳特意提醒的话：“明日里都是贵女，无论是婚配与否的，谁的名声也不容玷污了，所以府里的小厮侍卫一个都不许进内院，她们带来的小厮马夫一类的，也全部都留在外院，别被有心人利用了在郡主府生事……每次宴会，总会有些不安分的人……” 蕙娘也提醒了赛林明日里要让机灵的丫头或者嬷嬷盯住几个人：“也许是奴婢多心，不过惠安郡君和兰心郡君为了宁国公世子妃的位子早已撕破了脸皮，这两位也都不是好相处的，还是派人盯住些，免得发生什么意外。另外，怡情乡君和芬琳县主两位也是为了永安侯府世子闹得挺僵，怡情乡君还好，性情温和，可芬琳县主却是跋扈惯了的，又听说永安侯夫人好像更属意身份明显不如自己的怡情乡君，自然是找到机会就要让怡情乡君难看的。” 安宁也跟赛林说：“怕你都不认得人，明日里我和思洁会跟在你身边的。彰德那就让采儿和媚娘照看着，别看媚娘年纪不大，可却是个心思细腻的。” 不过暮云这会儿想的是刚才在马车上，秦润琳貌似无意地说的一句话：“平湘王原本属意常家大公子做安宁的郡马，据说常家以不送女儿入宫、不与王侯结亲的祖训拒绝了平湘王，可是这会儿常家大公子准备娶赛林郡主了，不知道算不算是违背了他们家的祖训……” 暮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秦润琳在提醒自己不要对安宁郡主完全信任，要留着一份心思，毕竟，赛林郡主实际上算是抢了安宁看好的夫君了。不知道太后是不是知道这么一茬事？不过在京里没听说过常家拒绝了平湘王府的提亲，大概也是私下问了，并没通过中间人。也不知道秦润琳又是怎么打听出来的……这果然是个超级有用的消息探听渠道啊。 晚上回府已经不早，问了内院的丫鬟，知道父亲在怡兰苑，想着刚才的事儿，还是先去找了常姨娘。 “姨娘。”暮云到的时候常姨娘都准备带着锦涟睡觉了，见到暮云，又披上衣服出来。 “郡主怎么这会儿过来了？”常姨娘有些奇怪。 “给锦涟姐姐送衣服呢，明日赛林郡主的折梅宴上，我和锦涟可都算是半个主人，不能被客人比下去了。”暮云笑着回答，“锦涟姐姐没睡的话，快去试试吧！” 衣服倒真是提前就备着了，是因为秦润琳陪着赛林写帖子的时候，给锦涟写了，秦润琳就皱了眉头说：“毕竟其他姑娘都是有封号的乡君、县君、郡主、郡君，常家姑娘、采儿和媚娘好歹也是嫡女，安三姑娘的身份有些尴尬，倒不是说不能请，只是怕来了别的姑娘给她脸色看，就不愉快了。”这话倒真的是没错，也没有旁的意思，还真是为锦涟考虑的，只是暮云心里有点不好受。 蕙娘看暮云脸色有些不好看，想了一会儿说：“彰德郡主是和赛林郡主一起做主人宴请各位小姐的，那安三小姐也可以和武小姐、杨小姐他们一样，说是来帮忙的半个主人，那倒也就不必太计较身份了。” 秦润琳点点头：“那也好，说起来安三小姐还是安小将军的表妹，算是赛林郡主的家人了，到时候有常家姑娘陪着，倒也行。” “蕙娘姐姐帮锦涟做套新衣服吧，我看安大夫人是不会给她准备什么好衣服的，毕竟安府嫡女上了绣楼，不可能来，她才不会对锦涟上心。”赛林突然说，“把锦涟打扮漂亮些。” 蕙娘赶紧问了暮云锦涟的身量，暮云说胖瘦和自己差不多，不过高了半寸的样子。冬天的衣服倒也不用那么特别合身，稍微做大一点点也无妨，蕙娘就量了暮云的尺寸，都放大了一点点，写了要求，叫赛林郡主府上的人送去云裳坊给岳娘子赶制了。 常姨娘看出暮云有话要说，便叫了漱玉带锦涟去试衣服。 暮云这才问：“姨娘，您有没有听说过，平湘王府曾经想跟常家结亲？” 常姨娘皱了皱眉：“怎么，外面传开了？” “没有，我也是刚听说，赛林不知道的。”暮云一听常姨娘的话，就知道八成是真的。 “那还是平湘王刚带着安宁郡主上京的时候，平湘王的父亲和我爹曾经是一起平乱的大将军，颇有些交情，所以平湘王夫人就先问问我大嫂的意思。不过大哥跟平湘王商量了，觉得两个武将家结亲，容易引起皇上猜忌，所以才打消了这个念头。本来大嫂倒是蛮喜欢安宁郡主的。”常姨娘解释了，“这也就是几个人私下里说的事儿，按说不会传到外面去，我都是在皇上给赛林和怀安赐了婚之后，大嫂有一次担忧赛林娘家的势力是否会让皇上对常家生疑的时候才悄悄跟我说的，估计怕姑母担心都没去跟姑母说吧，这事儿怎么连你都听说了？是谁放出的消息？” 暮云皱了皱眉，既然是这么回事儿，秦润琳告诉自己这个又是什么意思呢？ 第一百一十六章 折梅宴1 - 银针太子妃 - 睡觉的猪刹那芳华 “姨娘要不要明日里回趟常家，问问常夫人？毕竟这事儿若是传开了对安宁郡主的名声不太好，就算是被拒绝，怀安哥哥被安宁郡主拒绝也好点儿……反正怀安哥哥已经订了亲，阿林姐姐也不是个会在乎这些的……”暮云犹豫了一会儿，才说。 常姨娘点了点头：“是，如果外面有传闻，还不如让怀安担了被拒绝的名声，好歹保全安宁郡主的名声。” “姨娘，暮云，好看吗？”锦涟已经换好了衣服，还梳了个双福髻才出来。 那衣服是粉蓝色的云锦，上面缀着用各色绡纱剪出的梅花，一朵朵绽放的、含苞的梅花，活灵活现，里面黄色的花蕊是香积纱做成的，不禁颜色好看，还散发着悠悠的梅花香，外面罩件粉紫的加棉小褙子，袖笼、领子边儿都是雪白的兔毛，衣摆的边儿坠着一圈珠子，灯光下看着珠光莹润，还有点流光溢彩的感觉。 锦涟和赛林其实个性很像，都是大大咧咧心思单纯的，有漂亮衣服穿自然是高兴地很，根本就没多想，也没感觉到常姨娘有些心不在焉。 “好看！”暮云真诚称赞，又拿出两个小步摇，“秦姐姐送给你的，说是虽然不值钱，但是配这身衣服却是很合适的呢。” 一旁的漱玉赶紧接过去给戴上了。两个绞银镂空梅花步摇，镂空的梅花中间缀着五颗小小的红珊瑚，既像是花蕊，又像是小梅花，下面的流苏和褙子下摆的珠子类似，收尾的珠子却是银色小蝴蝶。的确算不上贵重，但是造型别致，和这身缀着梅花的衣服也很配。 “锦涟和秦姑娘不过见过一次，秦姑娘倒是上心了，锦涟也得给秦姑娘备份回礼吧？”常姨娘觉得暮云给锦涟送衣服倒是不必谢了，但是这秦润琳确实并不算亲近的，不好平白受了人家的礼。 “嘻嘻，不必了，这衣服还是易姐姐送的呢，反正我都欠了宁王府一大堆人情，也不怕再多欠一点点啦。”暮云吐吐舌头，这些姑娘们讨好自己和赛林，还不是因为宁王，宁王愿意和常家、安家交好，自然是不会在乎这点东西的。 “那等宁王大婚的时候，郡主再帮锦涟也送上一份礼吧。”常姨娘想了一会儿，才说。 “那是肯定的。”暮云该说的都说过了，衣服也送到了，便嘱咐了锦涟明天早点起来，她们还得早点去赛林郡主府帮忙，这才走了。 第二天早上天刚刚亮，锦涟就跑来找暮云了：“暮云，暮云，你起来没有？” “这么早？”暮云是起了，可也没想到锦涟这么早就来了。 “你不是让我早点么，想着你这有好吃的，所以就来蹭早饭了。”锦涟倒也没什么好客气的，直接坐在桌子旁边，“嗯，看上去就很好吃！” 一旁的如云低头偷偷笑了下，暮云也笑了：“如云，我三姐姐这是夸你手艺好呢。” “谢谢三小姐夸奖，奴婢去给三小姐拿筷子。”如云欢快地下去了。 没了林婶的美食之后，暮云也懒得每天自己弄，倒是发现如云有好手艺，便把膳食安排都交给如云了，自然也不是如云动手，只不过指点一下厨娘，搭配一下荤素什么的也就是了，不过如云毕竟是宫里出来的，见惯了精致的食物，所以这摆盘上真的是讲究，自然食物的卖相看上去就更好了。 吃完早饭，天也大亮了，暮云和锦涟出了门。 “今天天气很好呢。”锦涟掀开帘子看了一看，“冬日里难得有这么阳光明媚的。” “是啊，希望宴会上也别出什么事，顺顺利利的。”暮云今天上了马车就觉得有些心神不宁。 “不会有什么事的，不就是看梅花，折梅花，吃梅花宴么，能出什么事儿？”锦涟不以为然地摇摇头，又一本正经地说，“你呀，就是心事太重。想太多事会老得快！” 暮云被她逗笑了：“你这话是跟谁学的啊？” “爹爹跟姨娘说的啊，我学的像不像爹爹？”锦涟吐吐舌头。 呵呵，这倒真是安老爹的风格，暮云摇着头笑了，心中的压抑也去了三分。 到了赛林郡主府外，正巧碰上杨采儿和武媚娘的马车，四个人便一起进去了。 “咱们是来得最早的了吧？”媚娘问领路的小丫鬟。 “小姐们是来得早，但是，更早的却是常家两位姑娘。”小丫鬟笑着回答。 正说着，到了内院，就看见常怀宁和怀欣在门口等她们。 “表姐怎么来得这么早？我还以为我们是最早的了呢，我们可是来帮忙的。”锦涟走上去挽住了怀欣的手臂。 “就只许你来帮忙，不许我们来帮我们大嫂啊？”怀欣也笑了笑，“进去吧，大嫂和安宁郡主正等你们呢。” 她们刚坐下，外面小丫鬟就来报说敏慧郡君到了，除了安宁郡主，大家都很茫然，直到齐思洁走了进来，这才知道这位敏慧郡君居然是熟人。齐思洁是平南王的嫡次女，不过平南王比平湘王低了一等，所以齐思洁的封号是敏慧郡君。 “齐姐姐之前都没告诉我们封号，乍一听，还以为是旁人，也没出去接，失礼了呢。”暮云怕齐思洁见没人出去接她心里不舒服，连忙解释着。 “没事的，都是自己人，哪还要接，这赛林郡主府我可也来了好几回了，路熟悉着呢。”齐思洁笑着眨眨眼睛，“这不是今天来得姐妹们都是递牌子进来的，我也守了一回规矩。” “是啊，齐姐姐是自己人，齐姐姐在京里时间最长了，今天就辛苦你帮忙接客人啦。”虽然是前几日就商量好的，赛林还是又说了一次。 “辛苦什么，不过是走两步罢了。”齐思洁摆摆手，“不过应该大家不会来这么早，一般也就比午饭时间早那么一个时辰、一个半时辰也就差不多了，不会来得太早的。还可以歇会儿。” “昨天我可是跟着阿林提前到梅园去看了，赛林郡主府的梅园还真是好大呢，而且这会儿梅花开得正好，一会儿人多了咱们还忙着接待客人，等客人走了也就被糟蹋得差不多了，要不要这会儿咱们先去看看？”安宁郡主提议。 第一百一十七章 折梅宴2 - 银针太子妃 - 睡觉的猪刹那芳华 众人都觉得好，便只留下赛林郡主，怕万一有来得早的客人，主人不在总是失礼的，安宁带着大家往梅园去了。 赛林郡主府暮云是来过好些次了，可是还真没好好逛过，每次来了不是和赛林在屋子里说话吃东西，就是被赛林拖着出去玩了，这还真是第一次逛呢。 “这是昭月亭，不过你看前面昭月两个字被挖掉了，估计还是昭月太子谋反的时候，宅子的主人怕被牵连，连亭子的名字都不敢用了，这名字又不是刻在匾额上的，是直接刻在柱子上的，所以只好挖掉了。”安宁指着亭子入口处的柱子说。那字挖得并不干净，暮云还能看出来“昭月”两个字的样子来。 “看这些石头，可都是正宗太湖石。”安宁郡主指指路边的一座假山，“父王就喜欢这些东西，以前总是想运点太湖石到平湘王府去，可惜路太远了，湘西路又难走，阿林倒好，这么珍贵的太湖石就拿来堆了假山，要是我父王看见了，肯定是要捶胸顿足，大喊暴殄天珍啊！”安宁郡主一边说，一边模仿着平湘王吹胡子瞪眼的样子，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这个亭子，从下面看看不出来，前几天阿林拉着我爬到假山上去看了，从上面看下来，是两颗心套在一起呢，所以叫双心亭。”安宁郡主指了指她们正经过的亭子。 “那这形状倒是有趣，就是名儿普通了些……要是改个名字叫……映心亭多好，心心相映的意思呢。”媚娘想了会儿说。 “那一会儿你跟阿林说去，想来她也会喜欢的。”安宁郡主笑着说，“阿林之前还嫌院子里面的亭子名字都太普通了，缠着我和彰德帮她改，我可是没那个才，彰德又忙着看医书，才一直拖了下来，这一路上可好些个亭子呢，大家都动动脑，帮阿林改上些好名字。” 正说着，又经过了第二个亭子，已经是靠近水边了，名字更土，叫“近水台”。齐思洁说：“大概是取了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意思，估计这儿看月亮很美吧？” “齐姐姐这么一解释，好像这名字也不算很普通了。”杨采儿眨着眼睛。 “嗯，就照着这个意思想，揽月亭好像也好听些。”常怀宁看了看那圆形的亭子，觉得还挺像个月亮的。 “不错不错。”安宁拍拍手，“穿过揽月亭，上九曲桥，湖心那个亭子叫湖心亭……要过去看么？” “算了吧，这会儿都结冰了，桥上估计挺滑的，再落了水可就麻烦了。”齐思洁说。 “湖心啊……”暮云想了一下，“湖心那个亭子叫定波亭如何？” “不错呢，这名字大气。”媚娘点点头。 又往前走了一会儿，看见一片没清理的芍药花枝，这会儿都是光杆了，旁边有个亭子，上面果然写的是“芍药亭”。 这会儿连锦涟都眼角抽了抽，这宅子的原主人是个多么没有情趣的人啊，所有的亭子名字都这个德性…… “芍药的名字那么多，不能选个文雅点的么……”锦涟嘟囔了一句，“嗯，将离亭如何？” 齐思洁笑着：“是呢，芍药的别名多，离草，辛夷，娇容，解仓，花相，将离。我也觉得将离的意境更有画面。依依惜别的感觉呢。” 转过去就到了梅园，果然是好大一片梅园。梅花树看着是已经种了有些年头了，最细的也有碗口粗呢。种类也确实不少，宫粉梅、红梅、照水梅、绿萼梅、大红梅、玉蝶梅、洒金梅……这些常见的品种都是有的，难得些的绿萼金线梅花也有，还有很少见的绿梅。 梅园中也有一个梅花形的亭子，走近了看，叫“梅妃亭”，梅妃亭周围种着的是更罕见的五色梅。五色梅花瓣易落，在亭子周边落得星星点点，还真有落英缤纷的感觉。那梅花形的亭子是碧顶朱梁，配着一地缤纷的花瓣，反倒有种说不出的萧瑟。 “梅妃？这名字怎么有点耳熟……”常怀宁皱了皱眉头。 “我想起来了……”齐思洁也皱了皱眉，“这宅子是昭月太子侧妃梅妃的母家梅国公的老宅。这么些年没人提起，大家也都忘了吧。” “梅国公？”暮云他们是确实没听说过了，之前听昭月太子谋反一事的时候，也没听过这个人。 “梅妃是梅国公唯一的女儿，梅国公一生只有国公夫人一个伴侣，国公夫人早年病故之后，就守着女儿过，梅妃曾经是昭月太子的宠妃，梅国公也是昭月太子的老师，不过昭月太子还没谋反的时候，梅妃就莫名其妙地病故了。梅妃下葬以后，梅国公立即就以忧思过度、年老体弱为由，申请告老还乡了，先帝体恤他丧女，便准了，所以梅国公一早就回了襄阳，并没有参与昭月太子谋反。这宅子原是御赐的，梅国公回乡之前就把钥匙交还了先皇，先皇说先给梅国公留着，他什么时候养好身体想还朝了，还可以住。后来太子谋反了，本来太子的事并没牵涉到梅国公，也没收回，就一直荒着，再后来梅国公去世了，梅家又没有后人，宅子才被收回了。估计都没什么人记得了，要不是我前几日正好在读梅妃在世的时候写的一本诗集，才缠着父王问了不少关于梅妃的事情，估计也想不起来。”齐思洁解释着，又疑惑道，“不过这如果是梅国公家，这亭子的命名可就太奇怪了。梅国公家世代书香门第，梅妃更是当时名动一时的才女，怎么会给家里的亭子都起这样的名字？哦，对了，父王还说起过，当年梅国公修宅子重新给亭子命名的时候，专门去求了先皇给写的名字呢！” “莫不是有什么深意？”暮云也有些疑惑了。 “唔……你们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有些奇怪了，等会儿去找管家要张郡主府的平面图，把地名都好好看看，说不定王府藏着什么宝贝哦！”安宁郡主眼睛闪着光。 第一百一十八章 折梅宴3 - 银针太子妃 - 睡觉的猪刹那芳华 回到正堂，看到秦润琳已经来了，锦涟记着秦润琳送她步摇的事儿，走上前去谢了秦润琳。 秦润琳也大大方方接受了锦涟的谢意，笑着说：“安三小姐哪用得着客气，过几年用着胭脂水粉了，还不是要照顾琳琅阁的生意？我不过是提前小小投资一下罢了。” 说着眨眨眼睛，十分俏皮。 “秦姐姐的玉牌可做好了？”安宁可惦记着那“折扣卡”呢。 “那还能少了安宁郡主的么？”秦润琳笑着从丫鬟捧着的盒子中找出写着“湘”字的玉牌，“平日里琳琅阁认牌不认人，平湘王府任何人拿着郡主的牌子来，我们都一样少半成哦，不过，要是定制一些紧俏的商品，那我可就是只认人，不认牌子了。” 说着把玉牌装在锦袋里递给了安宁郡主，又把赛林、暮云、常家姑娘、锦涟、齐思洁、媚娘和采儿的玉牌也都找出来装好，一一送出了。 “时间大概差不多了。”齐思洁看看天色，“应该很快就有人来了。” 话音刚落，就有小丫鬟进来报：“郡主，信德郡君、清仪郡君到了。” 齐思洁笑着站起来往外走：“我去接人了。” 这两位是之前秦润琳和蕙娘都没特别说过的，想来也不是太麻烦的姑娘，以礼相待也就是了。 秦润琳趁着齐思洁出去接人，倒是简单介绍了一下这两位郡君的来历，是鲁国公的两个女儿，因为并非正室所出，虽然养在鲁国公夫人名下，却也只能得封郡君，郡主是不要想了。鲁国公夫人把嫡女庶女都教养得很好，嫡女清河郡主前年已经下嫁清远侯世子，清远侯世子去年外放做了惠安太守，清河郡主随他一起去赴任了，并不在京中。目前倒是这两位郡君因为到了议亲的年纪，所以鲁国公夫人倒是带出来走动得多一些，鲁国公府上另外一位郡主还小，其他庶女母族式微，连郡君的封号都没有，鲁国公夫人自然也懒得为她们操心。这两个郡君的生母是鲁国公府上的二夫人，是宁远侯府的姑奶奶，虽说是庶女，却是一直养在侯府老夫人身边的，也算是有脸面的姑娘，宁远侯府也愿意照拂着，所以鲁国公夫人才愿意为这两个郡君费点心思。 杨采儿也笑着说：“清仪郡君倒是没有见过，但是信德郡君却是来过我们家的。是个温婉大方的姑娘。” “她们姐妹俩是很像的。好相处的，不必担心。”安宁郡主看见齐思洁已经陪着两个姑娘走到了院子里，说完这句话，也起身到门口去迎了，“淑姐姐、芬姐姐来得倒早。” 那两个姑娘都生得娇小，长相清秀，算不得多美，但是看着是让人觉得很舒服很亲切的。 两个姑娘自然也是笑脸相迎，走到门口就规规矩矩行礼：“见过彰德郡主、赛林郡主、安宁郡主。” 目前这些姑娘中，自然是暮云身份最高，虽然都是郡主，可是暮云那是享着公主仪仗和俸禄的，又是皇帝的义女，所以这两个姑娘也是先给暮云请安。 暮云和赛林也笑着请她们进来坐。两个姑娘进来也按着年龄跟厅里的几位姑娘依次见了礼，恭敬大方，赛林郡主对她们印象应该也很不错，主动开口说：“两位郡君来得比较早，先喝口茶，等会儿人多了一起去折梅花比较热闹。” 信德郡君让丫鬟把带来的礼物送给赛林：“郡主刚搬了新家，虽是有些晚了，不过信德和清仪还是想借这次折梅宴恭贺郡主乔迁之喜。” 是一对青花缠梅双耳瓶，算不上贵重，不过作为乔迁贺礼是比较合适的，花瓶一向是“平安、平静、平和”的寓意，何况今天来参加折梅宴，这花色也讨喜的。赛林郡主高高兴兴地收了谢过，直接就摆在堂桌上了，赛林郡主不操心，屋里面好玩的东西倒是多，这种中规中矩的摆件，除了宫里赐的，倒真是没有，这一对儿双耳瓶摆上了，倒正好补了缺，一会儿折了梅花回来，插着也好看。秦润琳也把刚才已经找出来的鲁国公府的玉牌递给了信德郡君，两个姑娘又乖巧地谢过了，规规矩矩坐在一边喝茶。 小丫鬟又来通报：“兰心郡君和芬琳县主的马车在门口碰上了，不知道怎么起了冲突……” 赛林和暮云相视一眼，同时皱了皱眉，传说中不好相处的四个人中的两个碰到了一起，倒是没什么利益冲突的，这样也能起了冲突，看来真是让人头痛的两个姑娘。 安宁郡主也皱了皱眉，齐思洁的表情也是很无奈的样子。信德郡君和清仪郡君倒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清仪郡君站了起来：“清仪和兰心姐姐算是有几面之缘的，不如清仪去劝劝吧，兰心姐姐性子急了些，但应该还是听得进去劝的。” “一起去吧。”赛林也站了起来，“做主人的总是要出面劝一劝才合适吧。” 安宁郡主和齐思洁也跟着一起出去了，信德郡君倒是没动，但是也轻声对暮云解释着：“宁国公世子，算是信德和清仪的表兄……平日里到是说得上话的，宁国公夫人是我们二夫人的嫡姐，也是常常能见到的，所以……兰心姐姐还算是能给清仪几分薄面。” 媚娘八卦之心大起：“那宁国公夫人到底属意谁做世子妃？” 信德郡君脸红了一红：“姨母没说过，我们这些做晚辈的，总不好追问这种事情。” “那世子也没跟你们透露过吗？”杨采儿和媚娘还真是姐妹啊……一样八卦，暮云无奈地摇摇头，哪有未出阁的姑娘追着表兄问他意中人是谁的？ “杨小姐说笑了，表哥怎么会跟我们说这个？”信德郡君大囧。 “有一个问题，郡君姐姐一定能回答。”媚娘八卦之心不死，“那你是更喜欢谁呢？” “我……我喜欢谁有什么打紧……”信德郡君一脸囧相，“表哥又不常跟我们在一起。” 第一百一十九章 桃花和小白花 - 银针太子妃 - 睡觉的猪刹那芳华 正说着话，清仪已经挽着个姑娘进来了，想来就是那位兰心郡君了。蕙质兰心，这姑娘这般跋扈，倒真是玷污了这名字。哪有官家贵女如同暴发户一般的，哪个不是谨言慎行，何况这时代风气虽算是比较开放，婚姻大事也还是将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就由得她自己这般谋划了，委实不像个大家闺秀。 不过那姑娘生得倒是明艳，一双美目顾盼生辉。可能也就是因为生得好，父母多疼爱了些，便不知天高地厚了。 “兰心给彰德郡主请安。”那姑娘行礼倒是没有什么别扭，暮云也没为难她，只瞧了她一眼便让她起身坐了。 暮云又问清仪郡君：“阿林姐姐和安宁姐姐怎么没一起回来？” “正好敏佳郡君和惠宁郡主也来了，赛林郡主和安宁郡主就稍等了一下，应该也就进来了。”清仪郡君回答了，又追加一句，“芬琳县主刚才在台阶上摔倒了，弄脏了裙子，齐姐姐陪她先去后院换衣服了。” 暮云本能地皱了皱眉：“怎么就摔倒了？一早就把冰铲得干干净净的，台阶上不会滑的。” 兰心郡君连忙摆手：“不关臣女的事儿，她摔倒的时候臣女离她可至少两丈远。” 清仪郡君也点了点头：“我们是让芬琳姐姐先走的，芬琳姐姐今天穿的裙子有些长，大概是被裙摆绊倒的吧。” 刚说完，就看见赛林和安宁陪着两个姑娘走了进来。嗯，一个应该已经不是姑娘了，因为梳的发型看是少妇才会梳的。 “这是惠宁郡主，暮云你应该见过吧？”安宁身边站的就是那位少妇，一身胭脂色宫装，面容姣好，只是暮云并没有印象见过，于是有些迟疑。 惠宁郡主倒是笑着开了口：“去年过年的时候彰德不是病着么，就没见到，这才算是第一次见呢。” 暮云突然想起来了，是听说了，去年过年前，安郡王世子大婚，娶的正是惠宁郡主，本来过年的时候暮云也是能见到新世子妃的，可惜她昏迷着没醒，所以正好是没见到。这么算来，倒是亲戚了，便换上了笑容：“可是堂嫂么？” 惠宁郡主笑着点点头：“今日里邀请的应该都是些未出阁的小姐吧？本来应该是让敏佳自己来，可是世子说赛林妹妹和彰德妹妹都算是亲戚，还没正式见过，就让我跟着敏佳一起来了。我算是不请自来的，不会不欢迎吧？” 赛林郡主笑着说：“怎么会不欢迎，刚才可是听安宁妹妹说了，惠宁郡主可是最擅长插花，一会儿折了梅花回来，我还指着惠宁姐姐帮我插在这对儿新得的花瓶里，让我这俗人的厅堂也能雅上那么三分呢。” “瞧你说的，这厅里布置得端庄大气，哪里就俗了？”惠宁郡主也笑着回答，“不过这对儿缠梅瓶是漂亮，我还真想用它来插花呢，嗯，待会儿可以插一瓶五梅报春，一瓶喜登梅。” 敏佳郡君也代表安郡王府送上乔迁贺礼，是一只白玉笔洗，上面用各色碧玺镶嵌成了北斗七星的形状，看上去熠熠生辉，摸起来也是柔润细腻，赛林笑着说：“我可是写不好字，不过这笔洗摆在书桌上也是好看得很，一会儿我就摆到书房去。” 安宁郡主笑了，眨眨眼睛问常怀宁：“怀宁妹妹，听说常夫人擅长丹青哦？” 常怀宁自然知道安宁郡主的意思，也笑着回答：“算不上擅长，喜欢画罢了。” 赛林郡主这才反应过来，又见惠宁郡主、安宁郡主和常家姐妹都瞧着她揶揄地笑，不好意思地笑了：“惠宁郡主和敏佳郡君有心了。” 正说笑着，齐思洁带着换好了衣服的芬琳县主走了进来，芬琳县主挨个行了礼，送了面镂花铜镜当手礼，才揉着膝盖悻悻地坐在一边。 客人受了伤，赛林也不好不管，虽然刚才已经让丫鬟送了药油，但还是开口问：“芬琳县主好些了么？” 芬琳县主赶紧答道：“倒是没破皮，只是有些淤青，过两日大概就好了。不要紧的。” 清仪也看出来芬琳县主主要是因为新衣服弄脏了有些郁闷，所以开口道：“芬琳姐姐这身桃红色的衣裳比刚才那身粉蓝的更好看，粉蓝那身看着清秀，可这身显得娇俏可人，这颜色快过年了穿着也喜庆呢。” 芬琳县主脸色倒是好看了几分，问清仪：“真是这件好看？” 清仪很肯定地点点头：“姐姐皮肤白，穿这种艳色更好看。” 暮云也觉得这姑娘的样子穿桃红色是挺合适的，因为她长相就明艳娇媚，桃红色趁着，倒显得面若桃花，要是真穿一身粉蓝，倒是不大协调了。 芬琳县主这才高兴起来：“我也是喜欢鲜艳的颜色，母亲偏说要端庄文秀些才好，看看，果然是不适合，要不怎么能第一次穿就摔跤呢，一定是那颜色跟我八字不合。” 大家都笑起来，就连刚才跟她起了冲突的兰心郡君也笑了：“芬琳妹妹说话真是有趣。” 小丫头进来报：“怡情乡君和宜兰乡君来了。” 刚才还一脸笑容的芬琳县主脸色瞬间暗沉下来。 暮云看到了传说中的怡情乡君，那低眉顺目、一副受气包的样子，不知为何让暮云想起了甄嬛传里面的“小白花”安陵容，直觉得不喜欢。 这马上就过年了，她穿着一身水粉色的衣服来赴宴，远看就像是白色的，人说想要俏，一身孝，说得就是姑娘穿白衣服看着比较清新，可是这大过年的，穿成这样来夺眼球，实在是不吉利吧？ 芬琳县主果然就皱着眉头开了口：“我说怡情妹子，你穿成这样是来赴宴还是来让我们堵心的？大过年的，你穿一身孝衣，是给谁添堵呢？”这话说得着实是不客气。 怡情郡主纤瘦的肩膀抖了一抖，像是被吓到了，惊慌地开口时，一双楚楚动人的大眼睛已经泛上了泪光：“芬琳姐姐说得这是什么话，我哪有这种意思，这衣服是粉色的，怎么会是孝衣……” “你看看，我不过说一句，你就要哭给我看，好像我欺负了你似的。”芬琳县主撇了撇嘴，“逸世子又不在这里，你装给谁看啊。” 惠宁郡主年纪最长，实在听不下去芬琳县主的话了，皱着眉头开了口：“芬琳。” 秦润琳也出来打圆场，送上了琳琅阁的玉牌。 芬琳县主送了一套烟青色绘竹枝的茶具，也是素得很，夏天看着倒是清凉素雅，这会儿看着只觉得冷得很。 赛林倒也没说什么，只叫丫鬟收了起来。 一时间有些冷场，安宁郡主问赛林：“这会儿人多了，要么我先带几位姐姐妹妹去折梅花？一会儿人太多了，园子里反而转不开了。” 赛林想了下，干坐着也是没事，还不如出去逛园子，便笑着应下：“那就辛苦安宁和暮云陪着姐妹们去梅园转转，我和齐姐姐再等等其他小姐。” 第一百二十章 落水 - 银针太子妃 - 睡觉的猪刹那芳华 安宁和暮云带着信德、清仪、兰心、惠宁、敏佳、芬琳、怡情和宜兰往梅园去，一路上因为有安宁在，气氛倒也融洽。芬琳自然是懒得搭理怡情，只和信德、清仪凑在一起，怡情也知趣，只和宜兰在后面跟着。 走到双心亭，安宁郡主照例介绍着：“这个亭子，从上面看是两颗心，所以叫做双心亭。”芬琳县主好奇地走进去，从底下往上看：“真的呢，从下面看也是两颗心，心心相映。想想啊，两个人坐在这里看着湖面，九曲连廊连着湖心岛，看那边还有荷塘，夏天的时候一定很美，就这么坐着看夕阳……就是离水稍微远了一些。” “湖边那个近水台。是挑空出去在水中的。”安宁郡主笑着指了指那个圆形的亭子，“不过我们去梅园是往右边拐，往近水台要向左拐，一会儿折了梅花再绕过去看看好了。 走到梅园，姑娘们折了心仪的梅花，一路说说笑笑地往回走。 安宁还记得刚才说要带她们去近水台的事儿，便引了姑娘们往湖边去。 暮云刚才也没爬上来，这会儿倒是先爬了上去，这亭子不大，是建在一块从湖边伸出去的石头上的，石头也不是一整个囫囵个儿，中间还有个空洞，所以站在亭子里面，脚下也是能见到水，四周看，三面是水，景观确实不错。 跟着暮云上来的是惠宁郡主和敏佳郡君。 “呀，这亭子的地居然是镂空的。”敏佳郡君叫了一声，“你们上来的时候可要小心些，别掉进水里了。” “夏天支个桌子下棋，把脚放在中间孔洞的水里，一定很凉快。”暮云看着亭子的地面，想到了四川人民夏天打麻将的情景，不由觉得这宅子的原主人还真是个妙人。 “昨天晚上我们还发现了，亥时初，这个洞里正好能映出整个月亮来呢。”安宁也跟了进来。 其他姑娘也都爬了上来，小心地站在靠近边缘的地方，生怕掉进中间的孔里去。 “哎，你们有没有发现，这么看，这个地面很像铜钱啊？”芬琳县主突然问。 “好像是呢。亭子是圆的，这个孔虽然不规整，可也大致是个方形的。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挺像。”兰心郡君好像已经忘了刚才和芬琳的不愉快，附和起来。 这会儿水结了一层薄冰，敏佳郡君小心翼翼把头探过去，冰面上映出了她的脸，暮云笑着说：“敏佳姐姐这可算是钻钱眼儿里了！” 几个姑娘都笑起来，争相往那个孔洞里探：“我也要钻一钻。” 怡情乡君也怯怯地凑了上来。不防芬琳县主正淘气地蹲下去伸手够冰面，一起身，正撞上怡情乡君，怡情乡君被撞得退了两步，条件反射之下，伸手抓住了芬琳县主，芬琳县主正站在那个孔洞边上，被她一拉之下，没站稳，便啊的一声掉进了那孔洞。 冰面本就是薄薄一层，芬琳县主这一掉下去，冰面顿时碎开了，只听见噗通一声，已经入了水。 好在靠近湖边，水并不深，只到大腿，几个姑娘连忙伸手去拉了芬琳上来，冬天的湖水冷彻骨，湖边风又大，一旁的丫鬟虽然赶紧跑去叫人抬软轿、取保暖的衣服，可芬琳已经打了两个大喷嚏。安宁郡主解下披风给她裹着，自己则抱着暮云取暖。 芬琳原本还推辞，一阵风吹在湿衣服上，牙齿又打架了，加上安宁又说自己好歹没穿湿衣服，穿得本也不少，便也不再多说了，裹紧了披风缩成一团。 暮云这才抬头去看小白花，哦，是怡情乡君，她正不知所措楚楚可怜地站在一边，手里也拿着自己的披风，想给芬琳披又不敢上来的样子。 暮云从她手里拿过披风，二话没说给芬琳又裹了一层：“芬琳姐姐本来也就是因为你才会落水，要送披风还不知道快点？” 芬琳这会儿冻得脸色青紫，也没力气跟怡情多说，只恨恨地看了怡情一眼。 怡情眼泪已经落了下来：“这事儿原是怡情的不是，芬琳县主撞到了怡情，怡情差点掉到湖里，伸手抓人也只是本能，没想到害的芬琳县主落了水。怡情倒是多带了套衣服，已经让丫鬟去取了，一会儿县主不嫌弃的话，先换上吧。” 暮云瞥了一眼，刚才她止住脚步的地方离亭子边沿还有至少一米半，哪儿就是差点落水了，只是这种话也不好说。 没想到的却是芬琳这会儿开了口：“算了，是我先撞到你的，也不怨你，我也穿不了你的衣服，我马车上还有衣服，刚才丫鬟已经去取了。” 暮云本以为芬琳会抓着这个机会狠狠骂怡情，却没想过她会这么轻巧就放过了。 “芬琳姐姐，对不起。”怡情眼泪滴滴答答滴在衣襟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不是说了不怨你了吗，还念念叨叨说个什么劲儿！”芬琳不耐烦地瞪了她一眼。 软轿已经抬了过来，丫鬟们扶着芬琳上了轿，暮云回头对安宁说：“安宁姐姐，我跟着去看看。你招呼大家吧。” 惠宁郡主也跟了上来：“我也跟着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吧。” 一边走一边对跟着的郡主府的丫鬟吩咐着：“先给芬琳县主去煮红糖姜汤，多放些姜，等会儿县主换了衣服，就端来喝。” 惠宁郡主看着轿夫，皱了皱眉，若有所思。 “堂嫂在想什么？”暮云发现惠宁郡主有些发呆，开口问。 “芬琳不重，刚才丫鬟们应该叫几个粗使婆子来抬轿子就是了，倒从外院叫轿夫进来，今日内院都是女眷，何况芬琳到底是落了水，衣冠不整的，总是不方便见人吧。”惠宁郡主皱着眉头轻声说。 “唔，对啊，昨天秦姐姐专门说过，不要让马夫小厮之类的进了内院，这几个轿夫看着也不像是郡主府的人……”暮云也皱起了眉头，叫过跟着的如萍，“你去前面跟阿林姐姐说一下这事儿。让她心里有个思量，顺便叫几个粗使婆子来，一会儿务必把这几个轿夫送到外院去。” 郡主府的小丫鬟把芬琳带到偏院，刚才芬琳也是在这里换过一次衣服了，房间里生着火盆，倒也不冷。促粗使婆子还没来，暮云叫刚才领路的小丫鬟把轿夫打发到外院去，看着轿夫规规矩矩抬着轿子跟小丫鬟走了，才松了口气。 第一百二十一章 没新意 - 银针太子妃 - 睡觉的猪刹那芳华 进去坐了会儿，芬琳县主已经换了一身银红色的衣服：“还好今天衣服带得多。” “一般不都是带一套，你倒带得多。”惠宁郡主笑着说，“这会儿暖和点了吧。” “这套是新做的，我觉得有些长了，想着一会儿顺便送到云裳坊稍微改一下呢。要不然这会儿也没得换了。”芬琳脸色稍微好些了，却还是有些发抖。 小丫鬟正好送来了姜汤，芬琳捧着热热的姜汤喝着，手才渐渐不再抖了。 “依你看，怡情乡君是故意拉你的吗？”暮云想了会儿，还是问了这句。 “应该是。因为宜兰乡君明显离她更近，就在她身侧呢。”芬琳县主撇了撇嘴，“不和她计较，只不过怕她又来上次那出。” “上次？”暮云不解。 “上次她也是过桥的时候假装扭了脚撞了我，让我落了水，我跟她吵了一架，宴会后逛园子的时候她紧紧跟着我，一个劲儿道歉，我烦不胜烦，走过湖边她又拉着我袖子恳求我一定要原谅她，一脸泪水楚楚可怜，我不过把自己袖子抽出来，她就莫名落了水，被救上来第一句话就是，是我自己不小心，不关芬琳县主的事儿。又是好多人看见她哭哭啼啼对着我说话我一脸不耐烦，自然觉得是我推她下去的，这下子好了，所有人都说我心胸狭窄，伺机报复……”芬琳脸上有着明显不屑，“她就总是这么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好像总是别人在欺负她。倒总是我是个恶人。” “原来这招已经用过一次了，要是再用岂不是没新意？”暮云笑了，还真是挺小白花的桥段啊，“芬琳姐姐哪会上第二次当？” “想来她也知道我不会上第二次当，所以又不知道在琢磨着什么呢。索性我大方点说不跟她计较了，她准备的那些话也就没必要说了。”芬琳翻了个白眼，“这会儿暖和多了，可还是鼻子痒。” “我还是给你弄些发汗的药，你喝了先捂捂汗。反正开宴还早，寒气还是要趁早散出来好些，不然回去万一带着病过年，可是不太好了。”暮云走到旁边拿起笔写了个药方，叫了小丫鬟进来赶紧去熬药，都是常见药材，郡主府里应该是有备着的。 惠宁郡主也点点头：“彰德说的有道理，你还是先歇歇吧。” 暮云走出门，又吩咐如云：“我总是觉得有些不安心，你去跟赛林郡主要个有功夫的侍女来吧。” 如云回来的时候，领着赛林郡主从苍擎带来的侍女之一，暮云仔细交代了，让她好好看着芬琳县主。那侍女也乖巧，就搬了凳子坐在床尾，芬琳的几个小丫鬟也在外间守着。暮云这才安心了些，跟惠宁郡主一起回了正堂。 正堂里这会儿又有好多新面孔，暮云跟着惠宁又认识了一圈儿，这次是常家姐妹、锦涟和齐思洁陪着她们去折梅花，惠宁郡主得了空，坐在桌边静静插起花来。 也就安静了一会儿，安宁郡主带着先前和暮云一起出去的姑娘们回来了。 “秦姐姐怎么不去折梅花？刚才那一队可是壮观，怕有快二十个人了。”安宁郡主一进来就看见只剩下秦润琳还没去折梅花了。 “怕有客人来，赛林郡主可是认不全人呢，这会儿你回来了倒是好，下一批姐妹我就陪着去一起折好了。”秦润琳解释着。 正说着，丫鬟进来报说惠安郡君来了。暮云看看兰心，只见兰心郡君一脸不屑，看来两人的关系确实紧张。 惠安郡君长了张娃娃脸，看上去就像个十一二岁的姑娘，却穿了一身秋香色的衣服，倒是有些故做深沉和显得老气了。 惠安郡君进来给赛林、暮云和惠宁郡主请了安，便瞥了瞥兰心郡君：“兰心妹妹也在啊，倒是来得真早。” “来得早些自然是想看看有什么好帮忙的，哪像有些人，就是卡着饭点儿来吃饭的。”兰心郡君也毫不示弱。 惠安郡君气结却又没话反驳，转头向赛林说：“惠安来得迟了些，是因为先去拿给郡主订制的礼物了。” 说着让丫鬟把礼物送上来，是一对精致的走马灯，年节挂着也是应景，而且倒真是做工精细，图案也栩栩如生，好看得很。 赛林看着也喜欢，叫丫鬟去挂起来：“晚上就点起来，咱们府上也有过年的气氛了。” 一个小丫鬟匆匆跑到门边，脸色有些焦急。赛林身边的如锦看到了，走出去问话。 暮云疑惑地看着如锦，只见如锦的脸色变了变，回到厅内，靠近赛林低声说了几句话，赛林眉头明显皱了起来。 “秦姐姐，后面好像出了些小事，要不你和暮云一起去看看？这儿有安宁陪我就行。”赛林转头问秦润琳。 秦润琳如何不知道肯定是出了大事，否则赛林也不会当着客人的面说出来，自然是应下来。如锦便跟着秦润琳和暮云一起走了出去。 出了门，暮云问如锦：“怎么了？” “有两个丫鬟被人打晕了丢在草丛里，刚才被发现了，弄醒了问，说是刚才送轿夫去外院的丫鬟，问了门子，说那四个轿夫也没出去。”如锦低声回答。 暮云心里咯噔一下，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今日里都是各家贵女，这四个轿夫显然是另有目的，无论是冲撞了哪家的姑娘，赛林都免不了要被连带着恨上。 “先去芬琳县主那。只有她是落了单的。其他姑娘都在一起，倒是无妨。”秦润琳立即做出了判断，“另外把府里的粗使婆子都找出来，让她们悄悄寻人。” 如锦应声去了。秦润琳和暮云快步往芬琳在休息的偏院去。偏院里静悄悄的，暮云更不安了。 推开门，只见外间的丫鬟横七竖八倒了一地，也顾不上叫醒，直冲进内室，床上空空如也，床尾的姑娘也垂着头靠在床柱上，看来也是被打晕的。 “芬琳县主失踪！”暮云和秦润琳对视一眼，这事儿闹大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阴谋 - 银针太子妃 - 睡觉的猪刹那芳华 秦润琳也顾不得怜香惜玉，直接走到桌边，一杯茶水就泼醒了床尾的姑娘：“县主去哪儿了？” 待那姑娘茫然地抬起头，暮云却放下心来，那挂着一脸茶叶的，不是芬琳又是谁？ 芬琳县主还有些癔症：“怎么了？” “你的丫鬟都被打晕了，原本守着你的丽雅也不见了。”暮云简单说，“你怎么坐在这儿？” “唔……喝了药我倒有些迷糊，脱了外衣躺着，还真是睡着了，只觉得迷迷糊糊听见有人叫我，我也没醒来，然后好像是丫鬟给我擦了擦汗，又给我穿上了衣服。我以为是要开宴了，挣扎着想醒来，可是好像又没动静了，就又睡过去了……” “丽雅大概是听见了外面的动静，又叫不醒芬琳，带着昏睡的芬琳没法躲，干脆和芬琳换了身份。”暮云转头对秦润琳说，“那四个人一定得找出来。” 芬琳还迷糊，问：“什么四个人？” “那四个轿夫。”暮云沉声说。 芬琳县主虽然性子骄躁了些，却也不是笨的，一听就知道这事儿原是冲她来的。 “他们应该还没出府，只是赛林这里空房子太多了，后面还有好些都没整理出来的杂物间，就算是找到，怕也是晚了。”秦润琳皱着眉头，“设计的人料定我们为着芬琳的名声，不敢声张，不会大张旗鼓的去找，找到了，芬琳也已经被毁了……左右我们无论怎么做，芬琳的名声都是有损了。” “那小jian人！”芬琳恨恨地说，“这还真是连环毒计，一招比一招狠。” 秦润琳拍了拍她的手臂：“好歹你也是个县主，这话说得哪像个大家闺秀的样子？” 芬琳吐吐舌头。 秦润琳转头对暮云说：“咱们将计就计，引蛇出洞吧。丽雅虽然有些功夫，毕竟是个姑娘，对付四个大男人怕也是有难度，就算能拖延一时，也拖不了太久，我们就大张旗鼓地去找……只说偏院的姑娘被人掳走了，设计的人自己也就会跳出来了吧。” 暮云点点头：“左右你我一直是陪着芬琳姐姐，脏水也泼不到芬琳姐姐头上来。” 议定了方案，暮云和秦润琳出去把外间的丫鬟都弄醒，让郡主府的丫鬟陪着她们去找赛林郡主，让她安排府里所有丫鬟婆子都敲锣打鼓去找“偏殿的姑娘”。 这下子，除了厨房的丫鬟婆子之外，所有丫鬟婆子都满园子乱跑着找人。 暮云已经跟如锦交代了，让她安排两个可靠机灵的丫鬟好好观察众人，看看有什么可疑的。 在正厅的姑娘们这会儿自然是不会去凑热闹，只安分坐着，生怕给自己惹上麻烦，刚才出去了的姑娘们都在梅园折梅花，这会儿府里乱着，更不敢乱走，便都坐在梅妃亭里聊天。 暮云和秦润琳陪着芬琳坐在屋里等着，过了一会儿，又有小丫鬟来报，后院还没清理完的一个小院走水了，好在火势不大，已经扑灭了，在那儿找到了丽雅，受了点轻伤。 “我们该回去了。”秦润琳勾起嘴角一笑，“芬琳出现的话，有些人会不会很紧张？” “还不够。”暮云也笑起来，吩咐那小丫头，“你去传话，说后院抓到四个歹徒，已经交到前院，让侍卫们扭去顺天府了。” 那小丫头虽然不知道暮云的意思，却还是照做了。 暮云和秦润琳陪着芬琳县主一起往正厅走去。 一进大厅，就看见怡情乡君脸色明显变了一下，却又很快镇定下来，还扑了上来：“芬琳姐姐，你没事真是太好了！那些歹人没有把你怎么样吧？” 这下子厅里的姑娘都盯着芬琳县主，眼神中明显有着打量。 暮云冷笑了一下：“怡情乡君还真是关心芬琳县主啊。好像很盼望芬琳县主被歹人怎么样？芬琳县主一直跟我和秦姐姐在一起，被歹人掳走的丽雅刚刚也找到了，好像要让怡情姐姐失望了。” “我……我哪有失望……看到县主安好，我……我高兴罢了。”怡情乡君明显有些结巴了。 刚才安排好的小丫头在秦润琳的示意下跑了进来：“郡主，抓到四个歹人，是先前那四个轿夫，已经让侍卫们送去顺天府了。” “那四个轿夫是郡主府的下人？”秦润琳问。 “不是的，侍卫说没见过，官家也来辨认过了，不是郡主府的人，应该是今天跟着哪位小姐一起来的，他们嘴硬得很，不肯说。”小丫鬟配合着。 “顺天府十八般大刑挨个试下来，总有他们嘴不硬的时候，怕什么。”暮云冷冷地说。 怡情乡君脸色难看起来，身旁的丫鬟轻轻扶住了她。 怡情脸色变了几下，说：“轿夫是早上送我来的，那会儿芬琳姐姐落了水，我怕她受风，便让丫鬟赶紧去取衣服，碰上府上找软轿的丫鬟，想着别耽搁了时间，就让那丫鬟引了送我来的轿夫进来。送了姐姐之后，他们应该也出去了，怎么会……” 暮云本能地讨厌这小白花，只觉得她处处透着假，这会儿变脸色，也不过是事败之后的反应。 秦润琳却皱了眉头：“这轿夫是连府的下人么？” 怡情赶紧摇头：“早上出门不知怎么马车车轴突然断了，正好看到旁边有租软轿的，怕耽搁了时间，便租了软轿来了。” 暮云和赛林也皱起了眉头，这种事儿，怡情说不了假话，因为一查就会知道真相如何，看来那四个人是必须找到了，当下便把所有姑娘接了回来，集中在正厅内，关了房门，然后让侍卫进院子搜查，也派人去通知顺天府，让他们派人来接手这事。 暮云轻轻敲着桌子，这事儿至此开始变得扑朔迷离了。之前她一直认为是怡情做的手脚，早就计划好要让芬琳落水，然后再安排轿夫污了芬琳的名声。 可是这轿夫是临时出现的，不过马车车轴突然断裂，然后这些轿夫又正好出现，这事儿就透露这一种阴谋的意味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幕后黑手？ - 银针太子妃 - 睡觉的猪刹那芳华 侍卫们在顺天府的兵士到来之前，已经在后院一个还没启用的柴房里面找到了那四个轿夫，这么快找到，还得感谢丽雅，丽雅受了轻伤，那四个人也没讨了好去，多多少少也都挂了彩，其中一个被丽雅用簪子扎伤了腿，侍卫们也是跟着那并不显眼的血迹找着这四个人的。 顺天府的人来了，只赛林出去说了几句话，就让他们把歹徒带走了，发生了这种事儿，大家也无心再吃什么梅花宴，草草吃了饭，也就陆续散了。安宁也是说已经呆了好几天，快过年了，得回去了。 怡情乡君的轿夫被带走，只能让丫鬟回去再找马车来，一时也走不了，只能继续等着。郡主府里也只剩下赛林、暮云、锦涟、秦润琳几个人了。 暮云让丫鬟们都下去，直接问怡情乡君：“此事可大可小，往大了说，是意图谋害县主，往小了说，也是约束下人不严。怎么着乡君姐姐的嫌疑也是难以洗除的。” 怡情乡君咬着嘴唇，这会儿也顾不上装可怜了：“郡主救救怡情，怡情真的没想谋害芬琳县主。” “你是故意让芬琳县主落水的。”暮云用的是陈述句，因为这点儿简直毋庸置疑，看到怡情还想分辩，不由不耐烦地说，“你要是不想说实话，那谁也救不了你。” 怡情叹了口气：“我原本只是想让她掉到水里，让大家看看她的笑话，让她不要总是那么趾高气昂的，真没想闹得这么严重。” “你什么时候开始想算计她的？”秦润琳皱了皱眉，“还有谁知道你的想法？” “从接了帖子，我就想着怎么报复芬琳县主……上次我确实是不小心碰她落水，而且那会儿只有几位小姐在场，可她却是在逸世子面前故意推我落水……让逸世子看着我，我，我狼狈的样子……” “芬琳县主说她只是抽出袖子，并没推你，芬琳不像是个心机深沉的，应该不会说谎。”秦润琳皱着眉头，“你确定是被她推下水？” “她抽出袖子的时候还重重踢了我的膝窝，我从水里出来之后，好些天膝窝都是青紫的，我的丫鬟都可以作证。” “你看到是她踢的？”暮云摇摇头，站起来走到锦涟对面，拉着锦涟的袖子，“锦涟姐姐，你能踢到我的膝窝吗？” 锦涟试了试：“有点困难，就算要踢到，动作也很大了，远处都能看到的。” “这事儿我真没有说谎，如果不是膝窝被踢到，我也不会膝盖一软跪到水里去的。”怡情乡君很着急，“那会儿我的丫鬟春桃就说，下次有机会也要让芬琳县主尝尝这种狼狈不堪的感觉。” “这次让芬琳落水的主意也是你的丫鬟出的？”暮云挑了挑眉毛。 “嗯……她还专门准备了一套比较瘦的衣服，挑开了线头……芬琳县主比较丰韵，穿上的话，动作大了可能是会破的……”怡情乡君咬了咬嘴唇，有些不好意思，“我也觉得不大妥，芬琳县主说不要穿我的衣服的时候，我还松了口气。推了她落水，我也有些内疚，轿夫也是……芬琳姐姐落了水之后，春桃去拿衣服的时候，就说要让芬琳县主减少戒心，讨好一下是必要的，所以她去取衣服顺便叫软轿来。” “我不愿坐轿子，所以府里是没有备软轿的，那会儿丫鬟婆子一方面去拿衣服来给芬琳披盖，一方面估计也是要去街上现找软轿，有人自己带的有，自然是最好。”赛林沉声道，“这是步步都算计到了。” “春桃呢？”暮云突然问。 “春桃……刚才去找马车了。”怡情也意识到了不对，“好像我是被春桃算计了？那她会不会借机跑了？” “如锦，快去叫侍卫去追顺天府的人，让他们抓春桃！”赛林脸色也变了变，“这会儿她大概已经跑了！” 如锦赶紧去了。 “这丫鬟跟了你多久了？”秦润琳皱了皱眉。 “春桃是今年才来府上的，因为我原来的大丫鬟冬梅的娘亲因病瘫痪了，我母亲开恩让她回家伺候她娘亲，春桃是冬梅推荐来的同乡，说是春桃家里孩子太多，实在养不活，想卖了春桃给她哥哥娶亲呢。母亲看春桃是个机灵的，家里孩子多也就意味着不会再有不能长期跟着我的可能，又是冬梅推荐的，就留下了。春桃平日里的确是聪明伶俐，很有眼色，本来是个三等小丫鬟，一年就被提拔做了大丫鬟了。”怡情把春桃的事情说得很详细。 “她和冬梅是同乡？”锦涟问。 “冬梅说是……我也不曾去过，不过她娘和哥哥来签的卖身契，说话听着倒是和冬梅老子娘的口音差不多的。” “是哪儿人？”锦涟追问。 “就是仙霞县的，好像是叫小陶村吧。”怡情说。 “你上次落水的时候，春桃在你身边？”暮云突然问。 “嗯，在侧后方，也是她说……说看见芬琳狠狠踢了我一脚。”怡情脸色有些发白，“到底是谁在算计我和芬琳县主？” “算计你们么……布局了快一年，也够有心计了。这幕后黑手也真够有耐心的。”秦润琳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家里穷，难保不被人收买。”暮云问，“从什么时候开始，春桃开始挑唆你对付芬琳的？” “呃？好像也就是上次我落水以后。那也就是上个月的事儿，在永安侯夫人的寿宴上，好像那之后，春桃就经常说芬琳县主总是嚣张跋扈的，还总是欺负我，她都看不下去了……”怡情说，“以前倒是没说过，我还想着是不是芬琳县主实在是太过分了，连我身边儿的人都看不下去了。原来竟是在这儿等着我呢。” “得叫人去查查上个月她家里出了什么事儿。照说冬梅跟了你那么多年，不会存心害你，推荐的人也不会是不知根底的。”暮云皱了皱眉，“看看能不能把真正的幕后黑手找出来。” “我找人去查吧。”秦润琳说，“开铺子么，三教九流的人都是认识一些的。” 怡情感激地看着秦润琳：“如此，就谢谢姐姐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躺枪 - 银针太子妃 - 睡觉的猪刹那芳华 这个春节注定是分外热闹，因为宁王纳滕妻，原说正月里不宜嫁娶，民间一般婚嫁都要等到二月二龙抬头之后，可皇室没那些讲究，钦天监算出来正月十六日子好，纳滕妻又不算娶妻，不过轿子抬了，从宁王府侧门进去也就是了。只不过这些姑娘也算得上是京中贵女，本来做妾也是委屈了，再连个仪式都没有，这些姑娘的父母便是不说，恐怕心中也总是有根刺的。所以宁王虽然没有大办，还是准备在府中摆宴席，请些亲朋好友来热闹热闹。 按理这些姑娘要给宁王妃敬了茶，才算是正式入了门，可是宁王妃自己都没入门，怎么又能接受敬茶了？皇帝还以宝象公主未除服为由，连婚宴都不让她参加呢，饶是宝象公主再大度，心里也总是有些不是滋味的。 正月十五宫宴结束之后，太后又传了宁王去兴庆宫，宁王自然知道是什么事儿，问了安便直接说：“嫡庶有别，皇祖母不必担心。公主没喝茶之前，侧妃房中，本王是不会去的。” 一句话就把太后准备好的一大堆交待全塞了回去，太后都没机会开口，可宁王承诺的远超过太后和宝象公主此前的预期了，太后原本只是想再交代一下，庶子是不该生在嫡子前头的，没想到宁王倒是直接告诉太后，宝象公主不入门，他连那些侧妃房里都不会去。宝象公主坐在屏风后，也是惊异，却又微微心安――宁王对她，也算是有情有义了。 “振戎为本王管家已经管得不耐烦了，从年前可就念叨着要把管家权交了，星云没过门之前，皇祖母看谁先管着好？左右也是以后要帮着星云一起管家的，要不要问问星云的意思？”以宁王的功夫，哪有听不出屏风后藏了人，这会儿提出要问星云，不过是给太后一个理由把星云叫出来罢了。 “贾姑娘和吴姑娘吧。”宝象公主似乎早就想过这个问题了，“妾本也不是能管家的人，往后也一直叫吴姐姐多管着好些，大事儿自有王爷做主，小事儿吴姐姐和贾妹妹商量着办也就是了。” “你入了门，这些滕妻都该叫你一声王妃姐姐，再不可叫吴令仪姐姐了。”太后皱了皱眉，提醒着宝象公主，“何况管家的事儿，本就不该让王爷操心，不会也得学起来。” 宝象公主赶紧点头称是。 宁王这才站起来说：“皇祖母若是没有旁的事儿，本王就先告退了。” 太后点点头：“明天哀家会叫瑞常海代哀家去送礼的，宁王早些回去歇息吧。” 正月十六，宁王纳妾，这次皇室也算是给足了面子，太后身边的瑞大总管亲自来送贺礼，皇帝也让三皇子代表皇室来送了贺礼，连带给十位滕妻的封诰和赏赐一起送到宁王府，还特别恩准淑妃出宫参加了这场婚宴。以往这封诰都是要宁王上报请旨之后才会正式给的，如果宁王不上报，她们只是位份是滕，写在宁王府的宗碟上的也只有名字，这次提前给了封诰，也是没有先例的，这下上宗碟的时候，就连诰命品级和名字一起写了，这旨意可是连三皇子都眼红，酸溜溜地说：“四弟的侧室都是有福的，刚入门，就有了正式封诰了。” 宁王二十四岁尚未成婚，淑妃不知有多发愁，每次跟宁王提这事儿，宁王总是说边关战事多，无心娶妻，这下可算是好了，先是赐了宝象公主为宁王妃，本以为还要等半年待宝象公主出了孝期，谁想到这次倒是一次纳了十个滕妻，个个都是如花似玉、身家清白、身份也算清贵的姑娘，淑妃是看哪个都喜欢。 宁王纳了滕妻，日子该怎么过就怎么过，嗯，好像过得比之前还不如呢，以前还有地方睡，这下子倒是只能睡书房了。 不过纳滕妻第二天，他就叫秦润琳来跟暮云谈生意了，谈得还是大生意…… “王爷说，郡主不是常人，应该知道这生意的意义，还请郡主好好考虑，三日后再答复不迟。”秦润琳说完这话之后，便不再说生意，说起了年前折梅宴的事儿。 “那事儿查到最后，却是这么个结果，妾倒不好讲了。”秦润琳有些为难。 暮云也有些意外，本以为是芬琳和怡情之间的事儿，怎么最后却扯到了安宁身上，这倒是让暮云也不好把这结果讲出去了。根据秦润琳找人查出来的结果，那四个轿夫原是几个乞丐，前些日子有个丫鬟模样的女子给了他们一百两银子让他们干的，也只是要扯了姑娘衣服，再弄出些动静来，毁了姑娘名声罢了，又不害人性命，又不真损了人清白，能有多大罪过？为了钱财，便也干了。 请了画师按照那四个轿夫的描述画了图，却不是春桃，竟然是永安侯府的丫鬟翠雪。 春桃也找到了，不过找到的只是一具尸体。据春桃的娘说，春桃爹上个月进城看春桃，回去的路上喝了些酒，赶着牛车撞死了永安侯府的马，永安侯府让赔一百两银子，春桃爹自然是赔不出，永安侯府的人就要抓着春桃爹去见官，春桃爹只好又回去找春桃想想办法，看她能不能跟开国县公家预支些工钱。春桃不过是个丫鬟，一个月例银只有几钱银子，就算能预支个一年两年的，也不过几两银子，哪能赔得起永安侯府的马？不过春桃和永安侯夫人身边的几个丫鬟倒是认识的，便去找那几个丫鬟，想求永安侯夫人宽恕些日子。后来春桃只托人带口信回来说永安侯夫人代她爹跟侯爷求了情，一百两银子不必还了。春桃娘只道是永安侯夫人心善，还千恩万谢，可前些日子春桃急急忙忙回家，说听了永安侯夫人的要求做了事，闯了大祸，怕是要连累家人了，只收拾了些东西就匆匆又跑了，交待父母和哥哥都说没见过她回来。可转天就在河边发现了春桃的尸体。永安侯府的下人来威胁春桃父母，要么还钱，要么就什么都不知道，反正春桃已经投河自尽，她父母也惹不起永安侯府，只好忍气吞声了。 这都是永安侯府作孽，暮云也想明白了，那永安侯世子和永安侯夫人压根就没看上芬林县主和怡情乡君，却又不好直接拒绝了平阳郡公和开国县公府，便设计让这两个姑娘自己斗，再一箭双雕毁了两个姑娘的名声，让平阳郡公府和开国县公府主动提出不再与永安侯府联姻的事儿。这永安侯府谁也没得罪，还落两个大大的人情，以后平阳郡公和开国县公怎么也都觉得是自己家对不住人家永安侯府，养的女儿辱没了人家世子的名声，到时候名声也就那样了，八成永安侯府还会提出以侧夫人之礼迎娶，这两家还不感恩戴德？真是好算计。 秦润琳之所以难开口，倒不是因为这个，而是因为，永安侯府前几日去向平湘王府提亲，求娶安宁郡主，平湘王夫人觉得逸世子一表人才，又是皇上身边儿的校骑郎官，不是那种只得祖荫的宗室子弟，虽然安宁郡主嫁到侯府算是低嫁了，这婚嫁总讲究高嫁低娶方才合适，可是这逸世子倒是个有前途的，只要自己努力，将来也未必就比郡王差了，所以到还是真有意。 这会儿如果秦润琳说出实情，永安侯府固然要倒霉，这安宁郡主的名声也得受损，回头会传永安侯府为了求娶安宁郡主才设计陷害芬琳县主和怡情乡君的，不显得平湘王府仗势欺人么？平湘王和安宁郡主是躺着也中枪啊！而且这平阳郡公和开国县公府不会连带恨上平湘王府和安宁郡主么？虽然这事儿平湘王府是无辜的，可涉及自家女儿的事儿，廖郡公和连县公哪会那么讲理？ 暮云和秦润琳这会儿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这事儿迟早会被别人查出来，这会儿她们说不说安宁的名声将来都是要受损的。 “这事儿怕还是得平湘王府自己拿主意，如果他们想好了，再去求太后给赐个婚，皇家赐婚的事儿，谁还敢多嘴不成？不过那永安侯府怕真不是个好去处，这会儿为了求娶安宁能做出这种事来，以后也未尝不会做出恶心安宁的事儿来。”暮云皱着眉头说，“咱们还是得去趟平湘王府。” “郡主去跟平湘王妃说吧，便不必提润琳了，不然平湘王府可能会觉得是宁王的意思，倒影响了他们的想法。”秦润琳嘱咐道，“另外之前说的那件事，郡主还是尽快考虑尽快给润琳答复吧。” 第一百二十五章 生意和故人 - 银针太子妃 - 睡觉的猪刹那芳华 秦润琳上门来替宁王跟暮云谈的生意，一般的姑娘肯定是接受不了。暮云想起来就觉得哭笑不得，宁王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郡主非常人”？说好听了是说她不是普通人，说不好听了不是说她不是正常人么？ 宁王说的是，宁王府出资建花楼，宁王府派人打理，暮云只需要挂名，这份产业就送给彰德郡主，宁王不要一分收益。秦润琳说，宁王的原话是，彰德郡主知道宁王府要的不是钱。 花楼……若是漫画，暮云这会儿一定是一个瀑布汗的表情，虽说西月的宗室贵族和官家多多少少都有自己的产业，可商人的地位依然不高，除了官商之外，也多数依靠着官家或者氏族生活。暮云马上要自己开府，有点产业，也是正常，只是，一个姑娘家，开花楼？！让别人知道了，还不知道要怎么说自己呢！哦，不，以自己的年纪，大家不应该是说自己，只会说安家教养有问题吧，要么就是说自己身边的奴才们都是些心术不正的…… 只不过，这花楼的**确实不小，且不说这本就是个日进斗金的行业，光是作为消息来源，也值当投资一回的，何况，这又是宁王府出银子，她不过是挂个名罢了。 想想也知道宁王为什么不能把花楼当作宁王府的产业，这宁王本来就不是个花天酒地的性子，一下子纳了十个美妾还能说是遵圣谕，这要是开花楼，不是该让皇帝多想了么，又不是三皇子这种本就声色犬马的主儿，如果三皇子开花楼，皇帝估计除了骂他两句胡闹，也不会有旁的想法，宁王么……自然是不能让皇帝多心了。 挂名给自己，大概也是因为知道自己是一心扶助瑾王的，总不会白送了人情，何况自己年纪还小，这名声么……反正污的也不是自己的，是自己老爹的。不过……总是要找个妥当的方式才好，不然自己一个小姑娘，居然想着开个花楼，倒也真是够惊世骇俗的了。 这事儿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好，还是先去趟平湘王府别院找安宁解决了之前的事情吧。暮云想着，便叫了红玉去准备些礼物，毕竟这次是要去见平湘王妃的，和安宁熟归熟，和平湘王妃可算是第一次正式见面呢，总是要礼数周全了。 红玉和如云在福嬷嬷的指点下很快挑好了礼物，又叫足了侍卫，上次被挟持的事儿还让她们心有余悸呢，怎么可能再让暮云以身犯险？ 到了平湘王别院，刚走到内院门口，就看见安宁郡主得了通报已经站在门口等她呢。 “我好伤心，你来居然是递帖子拜访母妃的。”安宁作势擦眼泪。 “安宁姐姐装可怜可是不像，看你眉眼弯弯的，明明是在偷笑。”暮云笑着说，“王妃在府上，自然是要先拜见王妃的。” “母妃等着呢，走吧。”安宁郡主见被揭穿了，也不装了，高高兴兴拖了暮云往里面走。 平湘王妃是西月属国林邑国的公主，幼年时和林邑太子一起在京中居住，说是居住，实际上就是质子和质公主，长大了太子回去继位，质公主只能和亲，皇帝又不愿意让这种番邦的公主再嫁皇室，便把她指给了平湘王，虽然也是郡王，却是非宗室的，平湘王世子将来承爵，是要降级的，只能封平湘郡公了。 暮云见这位王妃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估计和安宁性子差不多，也不是个深沉的，便知道和她商量也不会有什么结果，有些泄气，但事情总还是要跟平湘王府说清楚的。当下便将秦润琳探查出来的事情一一说了，只没说是秦润琳探听的，好在平湘王妃和安宁也没问消息来源，只顾着生气了。 “我和永安侯世子不过在永安侯夫人寿宴上见过一面，他长什么样子我都没看清，怎么就能说是为了我做出这种下作害人的事儿的？”安宁郡主愤愤不平，“这事儿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自然是知道和你没有关系，可别人不会这么想啊。”暮云拍拍安宁的手，“别生气了，我知道你是什么性子。” “这永安侯府竟然是这般不堪，亏我还觉得那逸世子一表人才……”平湘王妃花容失色，“我只答应他们会考虑，他们就能做出这种事情来，若是真答应了让安宁嫁过去，他们岂不是要害人性命了？” “王妃，事已至此，咱们便是气也没用，这种事儿，咱们闹上门去，永安侯府还巴不得呢。”暮云皱了皱眉，“还请王妃尽快拿个主意，别等到外面传言起来了，咱们可就被动了。” “我要和王爷商量商量。”平湘王妃也没主意，便叫了丫鬟来，“去看看王爷可回府了？若是回来了，请王爷过来，说我有要事相商。” 丫鬟过了一会儿才回来：“王妃，王爷回府了，可是王爷那儿有客人，王爷说请王妃和郡主也去见见客人。” “王爷要我们去见客人？”平湘王妃皱起了眉头，“王爷不知道彰德郡主在这儿么？” “王爷知道，王爷说请彰德郡主一起去，说是彰德郡主的故人。” 暮云疑惑地想，有什么故人会来平湘王府呢？先拜访王爷而不是王妃的，一定是个男的，王爷能请他们过去，自然也是身份相当的人，而且没说是谁，必然不是常见的人，应该是从外地来的，那……是谁呢？ 疑惑归疑惑，还是跟着平湘王妃和安宁郡主一起往前院去了。 “妾给王爷请安。”平湘王妃看到一屋子不认识的人，自然也不好失了礼数，进门就按规矩给平湘王请了安。 外面亮，屋内有些暗，暮云一时没看清屋子里的人，也按着规矩给平湘王行了个礼：“彰德见过王爷。” 平湘王也回了礼：“臣参见彰德郡主。” 彰德郡主是皇家的郡主，平湘王是异姓王，自然要称臣。 “丫头，你倒是升得快，上次见还是县主呢。”这一身红袍走得风情万种的，除了蒙美人，还能有谁？ 第一百二十六章 小蒙美人 - 银针太子妃 - 睡觉的猪刹那芳华 “原来是祈王殿下。”暮云没来由地心情好，美人么，人见人爱的，暮云也喜欢。 “祈王殿下，这是内子，那是小女安宁。”平湘王介绍着自己家人。 然后又对安宁和王妃介绍道：“南诏王送南诏太子来贺太后生辰的。” 暮云这才看见有个玉颜朱唇的少年站在蒙美人身后，那美貌倒是遗传了祈王的九成九，简直就是翻版的蒙美人啊。只是到底年纪小，倒是个中规中矩的世家子弟的样子，没有蒙美人这样风情万种，但就这副万人迷的长相，估计也能在京中引来不少姑娘的手帕和鲜花呢。 “太后生辰不是还有好几个月？”暮云和蒙美人说话一向没有那么多规矩，“祈王殿下这是避暑来了？” “避暑？”蒙美人一时没反应过来，那南诏太子却扑嗤一声笑了。 “郡主好生有趣，南诏虽热，这几个月却也是有些冷的，哪至于要跑出来避暑。”南诏太子开了口，温润的声音，没有蒙美人那么魅惑，“南诏总是小国，总在南诏呆着，视野有限，所以父王想让我在西月学习几个月，开开眼界。” “见过祈王殿下、太子殿下。”安宁这才走过去拜见了。 蒙美人眼波流转：“安宁郡主是个文秀端庄的姑娘，平湘王教导得好。” 安宁有些愣，自己不过上前拜见，哪儿就看出文秀端庄了，再说了。那是什么样的眼神儿才能觉得自己是文秀端庄的啊……自己明明就是个女汉子，恩。就是这个词，暮云说的。说她自己、安宁和赛林都是女汉子，看起来像男孩子，也不喜欢依靠男人生活。 “祈王殿下过奖了。”平湘王虽然说着谦虚的话，不过眼神却是很自豪的，看来是对安宁这个女儿也颇满意的。 “我不日便启程回南诏了，瑾瑜便拜托王爷了。”蒙美人笑着把南诏太子拉过来。 平湘王咳嗽了一声，掩饰了一下尴尬，吩咐安宁郡主：“安宁阿，彰德郡主和南诏太子都是头次来咱们别院。你领他们去逛逛园子吧。” 安宁又愣了，这哪里合规矩？自己领暮云逛园子还说得过去，可陪着南诏太子逛园子算是怎么回事啊？父王这是什么意思啊？ 暮云却看出来了，微微一笑，上前拉着安宁的手：“安宁姐姐总说平湘王别院景致好，这会儿有机会看了，自然要好好看看。” 安宁是被暮云半拖半拽地拉走的。 南诏太子也不多话，反正他父王点了头让他去，他就跟着去。 “太子殿下这是第一次来蒋州？”都不说话。暮云只好没话找话了。 “是，瑾瑜一直在南诏，哪儿都没有去过，这还是第一次出门呢。郡主叫我名字就好了。别总是太子殿下太子殿下的叫了。” “你怎么不自称本宫什么的……”暮云嘟囔着，这南诏国从蒙瑞祈开始就没个规矩，蒙瑞祈说讨厌称孤道寡。除了特别生气和装13需要的时候，基本上都自称我。这太子也是自称我。 “父王不喜欢。”南诏太子摸了摸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动作让别人做。估计会觉得憨憨的可爱，不过南诏太子貌美，做起来自然是别有风情，暮云不由想着，罪过罪过，这小子已经具备了颠倒众生的资本了。 安宁郡主也被南诏太子有些孩子气的动作逗笑了：“瑾瑜太子……” “你这名字实在起的不好。”暮云突然笑了。 “是太上王起的……父王时常叫我小金鱼。”南诏太子无奈地撇了撇嘴，“看看，连彰德郡主都觉得不好吧。” 安宁实在忍不住大笑起来：“小金鱼，哈哈……” 这南诏太子不过十五岁，尚未及冠，安宁郡主也就十三四岁，暮云更小，这一笑完，倒是亲近了，几个人话多起来，边走边聊，倒也愉快，很快就熟悉了起来。 等到回到正厅，互相的称呼已经变成了“金鱼哥哥”、“安宁妹妹”、“彰德妹妹”了。 蒙美人从来就不是个按常理出牌的，三个人刚一进去，蒙美人就直接问安宁：“安宁郡主觉得犬子如何？” 直接把安宁郡主给问愣了：“啊？” “若安宁郡主觉得犬子尚可调*教，我准备明日就进宫，向皇上求旨赐婚。”蒙美人笑眯眯地看着安宁。 暮云差点没晕倒，蒙美人说的这是什么话啊，什么叫犬子尚可调*教？南诏虽然是小国，好歹人家也是太子，没听过哪个国王把自己儿子称为犬子的。更没听过有公公求着媳妇调*教自己儿子的。 安宁郡主脸刷就红了，实在不知道怎么回答，求救地看着自己的爹。 平湘王看来也是还没习惯蒙美人的说话方式，只能一个劲儿咳嗽来糊弄。 “王爷看来身体不适，经常咳嗽，嗯，对了，送到平湘王府的聘礼中得加上一车罗汉果才好。”蒙美人微微皱了皱眉头，突然又眼睛一亮的样子，简直是可爱极了，暮云忍不住摇摇头，安宁嫁到南诏去，可有得受了，这太子被这样的爹教着，以后八成也是个不着调的啊…… “蒙美人，你吓着安宁姐姐了。”暮云实在看不下去安宁脸色涨红不知所措的样子了。 “小云云，你都没被吓着，安宁郡主怎么会被吓着？”蒙美人对着暮云翻了个白眼。 这下连小金鱼都看不下去了：“父王……” 婚姻这事儿，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平湘王和王妃既然同意了这门婚事，安宁郡主自然也没什么好反对，何况，别人都是两眼一摸黑地嫁了，自己好歹还和这南诏太子相处了一会儿，倒是个淳朴的，想来以后也不会欺负了她去，便也安下心来。 暮云没想到之前她们惆怅着如何解决的事儿，倒被蒙美人无心地化解了，当下心情大好：“祈王殿下来一趟不容易，多住几日啊！” 恩，多住些日子好，到时候那花楼，以蒙美人赠自己开府贺礼的名义出现，谁也不会觉得不正常，反正这蒙美人就是个不着调的，干什么都不会有人奇怪的。 “唔？小云云这么舍不得我走么？那我再住几天好了。可是昨天都见过皇上皇后还有太后了，也参加过宁王的婚宴了，明日顺利拿到赐婚圣旨的话，好像就没什么理由赖着不走呢。”蒙美人嘟着小嘴，一脸懊恼的样子，暮云真是无语阿。 “那个……正月十九我开府了，祈王殿下留下喝杯酒吧。”暮云开口相邀。 “小云云都有**的宅子了，我家小金鱼还没有呢！可以蹭住吗？”蒙美人凑上来。 “男女有别，瑾瑜太子如果实在不喜欢住驿馆的话，不如去瑾王府蹭住……反正瑾王一个人也没事做的。”暮云可不想把这活宝引到自己家去。 安宁的婚事居然就这么定下来了，蒙美人求见西月皇帝是这么说的：“尊敬的西月皇帝陛下，臣一直认为南诏这种边陲小国需要更多接触西月文化，才能得到更好的教化，要是南诏的公主嫁过来，驸马又不可能常驻南诏，所以臣斗胆求皇上嫁位公主到南诏去……当然啦，臣也知道，西月国目前还没有公主，那郡主也行，南诏自然以太子妃之位相迎，也不会亏待了郡主的。” 西月皇帝虽然对他所谓的“教化”嗤之以鼻，但是人家既然开口了，求娶一位郡主，也不好拒绝吧。 只能开口问：“不知南诏王想求娶哪位郡主？” 蒙美人说的是：“陛下的义女，彰德郡主，呃，太小了点，我家小金鱼等不起啊，其他宗室郡主，嗯，南诏不敢宵想，异姓王家的郡主么，哎呀大部分都许了人家了，剩下的大部分都还小着呢……”而且每说一个都大喘气儿，说得好慢好慢，好像是在认真思索的样子。 一开始皇帝还以为他打算求娶暮云，正准备以年幼拒绝，他到自己放弃了，后面是越说越不像话了，只好打断了他：“南诏王到底有看好的人选吗？” “想起来了，参加宁王婚宴的时候，见到平湘王，他说起家里有个安宁郡主，我听着好像和我家小金鱼差不多大。”蒙美人抬头看着皇帝，一脸希冀，“要是长得不太丑的话，就她好了，太丑可不行，我可是千挑万选找了个很漂亮的皇后，好不容易才把小金鱼生得这么好看，若是太子妃太丑了，我的孙子万一长得很丑，那我不是要哭死了。” 皇帝一脸黑线：“安宁郡主端庄秀丽，怎么会丑。” “那太好了，那臣替小金鱼求娶安宁郡主。” 于是乎……安宁郡主因为“身份不是很贵重”、“适龄却待字闺中”以及“不算太丑”所以被南诏王勉强选作了南诏太子妃。 蒙美人见皇帝的时候，礼部的人也都在场，别人就不说了，贾真珍的老爹却一贯是个喇叭筒，于是乎，这个关于赐婚的段子很快流传起来，安宁又无辜躺枪了…… 不过，蒙美人千里迢迢来替南诏太子求娶安宁郡主为太子妃，倒真不在任何人的意料中，宁王听说这件事儿的时候，也是吃了一惊，想了半晌才说：“祈王倒是个聪明的。”(未完待续。。) ps：上架啦,求收藏,求支持,求票票~~是应该卖萌求呢,还是打滚儿求呢?算了,还是乖乖每日更新求支持实惠些,对吧亲们~~~ 第一百二十七章 萍聚楼 - 银针太子妃 - 睡觉的猪刹那芳华 暮云那会儿正在宁王府做客，是因为想好了准备和宁王合作，便打着向杜云萍学习女红的名义跑去了宁王府。其实她对女红真是没什么兴趣的，那杜云萍又哪儿是个蠢笨的，看暮云心不在焉的样子，自然知道郡主不过是找个名义来宁王府罢了，也不做那教针线的样子，只和暮云讨论着现成的花样。 宁王身边的小连子很快就来杜云萍这儿请暮云去书房，说宁王整理之前从新罗带回来的战利品，发现了一本医书，正好听说彰德郡主来了府上，想着请郡主看看可有价值。杜云萍连忙给暮云塞了一把绣好的小东西，什么香囊、钱袋、扇坠儿、护腕、手帕，高高兴兴送暮云出去，又眨眨眼睛，跟暮云说：“郡主心灵手巧，过几日开府了，再有兴致瞧这些针线，随时传臣妾去郡主府就是了。” 说得声音不小，暮云瞬间明白了，皇帝对宁王一直是有戒心的，所以宁王府里也有不少皇帝的眼线，暮云和宁王走得近，皇帝自然是要更多想想宁王的心思了，怪不得宁王不是半夜跑去找暮云，就是打发秦润琳去，而且也一次都没邀请暮云来过宁王府呢。在宫里见暮云，也都是在太后那儿，并没有私下相见的时候。这次原是暮云自己没想着这层，好在自己当时想着，终究男女有别，所以才找了个其他理由来的，要不然倒是要白费了宁王一直以来的小心谨慎了。 这下更知道宁王府上的姑娘们没一个是省油的灯了，宁王总不可能告诉她们府上有皇帝的眼线。让她们说话做事注意些，但至少杜云萍来了这么两三日，便已经发现了端倪。这怎么会是一般的女子？不得不说，宁王到真是找了些很不错的帮手…… 到宁王书房的时候，正是那个叫振戎的侍卫总管，恩，原来是兼职宁王府管家的家伙在给宁王汇报皇帝将安宁郡主赐婚给南诏太子为太子妃的事儿。 宁王见暮云来了，便问：“这事儿你早知道了？” 暮云点点头：“蒙美人先去了平湘王别院，第二日才进的宫。” 宁王便想了半天。才说了那么一句话。 暮云仍是不解，追问：“莫非蒙美人此举还有什么深意？” 宁王点点头：“安宁的婚事之所以迟迟未定，也有父皇的因素。按理说。安宁的身份，嫁入宗室是很合适的，可是父皇不愿意任何一个皇子平白攀上平湘王，得了湘军的扶持。所以自然是不肯让她入皇家的。剩下的异姓郡王和国公之类，没有实权的，平湘王自然也瞧不上，有实权的，却又怕引起父皇忌惮，所以安宁是注定了只能低嫁了，这也是为什么平湘王妃曾经考虑过永安侯世子的原因之一。若非永安侯府是那样的人家，倒也算是个好去处了。反正平湘王在一天，甚至是将来平湘郡公在一天。永安侯府自然是不敢亏待了安宁的。不过出了这档子破事，安宁自然是不会愿意去的。这下子，倒也没什么更好的选择了。能外嫁，父皇自然会给她个公主的封号才会让她去和亲，南诏又是西月的属国，哪敢对上朝公主不敬，自然以后会过得不错的。所以说，南诏太子妃，算是安宁最好的去处了。” “我哪里是问平湘王为什么会答应这门亲事，我是问蒙美人为什么要来求这门亲事！”暮云气结，这宁王答非所问嘛！ “哦，本王以为你更关心自己的姐妹来着。”宁王瞥了暮云一眼，才接着说，“以往属国太子的婚事，也都是要西月朝廷来定的，西月通常也是要指派个郡主去和亲，不过能去和亲的多数都是宗室的郡主。南诏目前的王妃不是西月郡主，那是因为祈王不是前任太子……前任太子不是被假冒老南诏王的昭月太子设计杀掉了么？祈王一直记着这茬呢，怕父皇担心他有异心，不如主动来求娶，倒是让父皇安心了。至于放弃宗室郡主，退而求娶安宁，一方面也真是他说的，宗室没适龄的姑娘，另外一方面，开国的时候，南诏也是湘军打下来的，平湘王府三代不降级袭爵，也是因为这份儿功劳，按说两家有些仇怨，这主动来示好，自然是父皇乐意看到的，何况，祈王那个狐狸，也是知道平湘王的女儿不好嫁，如今他可算是帮了平湘王一把，往后平湘王自然会承他的情，万一哪天父皇又想动南诏了，八成的可能还是平湘王领兵呢……” “皇上没事干动南诏干什么？”暮云翻个白眼，“我可没发现皇上是个喜欢滥杀无辜、乱开战局的。” “唔……看来你师傅还没给你带信来啊？”宁王一脸同情地看着暮云，好像她被遗弃了似的，“也难怪，常怀玉和你弟弟也都是聪明的，教谁不是教啊，估计都忘了还有你这么个徒弟了。” “我师傅才没你这么无聊。”暮云懒得理他，却又忍不住好奇，过了一会儿看宁王没有主动开口的意思，还是又讪讪地开口问，“到底怎么了嘛？！” “本王突然想起来，彰德妹妹来府上，应该是找本王谈生意的吧？”宁王没回答她的话，却问了另外一出。 暮云看宁王存心不告诉她，也懒得问了，反正如果真有什么大事，师傅不可能不告诉她，就算师傅没来得及告诉他，青云那个老道，那么多分身，自然是什么都第一时间知道的。便知道没什么重要的事儿，一会儿去趟瑾王府，估计就什么都能知道了，也不再追问，顺着宁王的话说：“自然是，四哥要给妹妹送份大礼，妹妹不收，那不是矫情么？” “彰德妹妹到不怕名声不好？”宁王挑了下眉毛，他想到了暮云应该会答应。但没想到答应得这么痛快，本来还想着用宁王府另外一点生意一成的利润来增加谈判筹码呢，这下子完全没用上这鱼儿就痛快咬钩了。 “本来是怕的。不过这会儿有个不着调的蒙美人在京里，又有什么好怕的。”暮云点到为止，宁王自然是该明白了。 果然宁王笑着点了点头：“妥当。” “四哥想好了名字没有？”暮云突然问，“姑娘们可都找好了？别开得了门，开不了张，那可白搭。” 宁王有些无语，随即又闷闷地开口：“我说彰德。你能有点姑娘家的矜持么，这种话也是一个姑娘该说的？” 暮云翻了个白眼：“四哥都让我开花楼了，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以后说起来，彰德郡主就是花楼的老板了，你说我该怎么说话才是？” 宁王嘴角抽了抽：“花楼也有高雅和低俗之分，你莫把本王一番心血降了格！” “好好好。四哥开的是最最高雅的花楼。暮云是个低俗的老板，那高雅的四哥想好了名字了吗？找好了姑娘了吗？”暮云更关心的是生意能不能做起来，谁要跟宁王做口舌之争？ “姑娘自然是训练好了的，名字么，却还没选定，既然彰德妹妹是老板，自然是要让老板亲自取的。”宁王说着转过头，“振戎。去把烟云、如梦、蝶舞带出来让郡主瞧瞧，可还入眼？” 暮云一听这名字就皱起了眉头。真是花楼姑娘的名字啊。居然还住在宁王府？！ 可不一会儿，振戎却带了三个小厮打扮的人进来，暮云仔细一瞧，是没有喉结，还有耳洞的，自然是女子了，只是穿了男装，估计也是为了掩人耳目。 三个小厮都摘了帽子，散出长发，这副样子到别有风情。那三个姑娘倒也算不上绝色，不过气质倒真不像是花楼姑娘。 “小女子烟云，见过彰德郡主。”一个气质清雅的姑娘款款走过来，给暮云行了礼。 “如梦给郡主请安。”一个看似柔弱的姑娘，眨着迷茫的大眼睛，楚楚可怜地行了礼。 最后那个萌萌的姑娘一脸笑容，酒窝儿甜得暮云都要醉了：“郡主，民女蝶舞。” 这三个姑娘是完全没有风尘气的。暮云突然想起来古龙小说里的一句话，古大师说，一个良家女子，如果像风尘女子，那她就会有很多人喜欢；而一个风尘女子如果像个良家女子，她就会很红。 可以预料到，这三个姑娘就是古大师说的会很红的那种风尘女子了。 宁王看着暮云若有所思地样子，以为她担心三个姑娘的命运：“烟云、如梦和蝶舞都是清倌，其他那些姑娘么，也都是自愿来的，本王总不能做些逼良为娼的事儿。” “看来四哥已经筹谋很久了。”暮云自然知道训练这些姑娘也不是简单的事儿，也不会在宁王府，看来宁王隐藏的实力还不少呢。 “全天下最赚钱的行当，除了开花楼，就是建寺庙了，本王也知道建寺庙听起来高雅些，不过若是不诚心礼佛，总是对佛祖不敬，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开花楼了。”宁王淡淡地开口。 暮云也没法反驳，宁王说的本就是事实。 “我看，就叫萍聚楼吧。”暮云想起了现代的一首歌曲《萍聚》，那歌词用在花楼姑娘身上倒是合适得很了：别管以后将如何结束，至少我们曾经相聚过，不必费心地彼此约束，更不需要言语的承诺，只要我们曾经拥有过，对你我来讲已经足够，人的一生有许多回忆，只愿你的追忆有个我。 “萍聚楼……萍水相逢，聚散随缘……倒也雅致。听起来倒是比什么、倚翠楼之类来的高雅些。”宁王点点头。 “另外三位姑娘的名字，不如取自金刚经。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便都取些缥缈的词语吧，反正都是梦幻泡影了，一定要有姓，那才显得是好人家的姑娘流落风尘了呢。”暮云想起了名ji苏小小，李师师，便接着说，“叫苏烟云，柳如眉，花想容吧。总之这萍聚楼，都是些孤苦无依、身家清白却身世可怜的女子，生在滚滚红尘，宛如浮萍，惹人怜惜，男人们总是愿意保护弱小的，给楼里的姑娘编的身世都朝这意思上靠吧，是不是好主意，四哥？” “你这丫头，越来越不像个姑娘。”宁王皱了皱眉，“几岁就研究起男人想些什么了？” “开业那天，三位姑娘登台表演，便唱《萍聚》、《哭砂》和《滚滚红尘》吧。”暮云不理宁王，只跟三位姑娘哼唱三首曲子，虽然没有伴奏，却也让三位姑娘眼睛一亮，倒主动缠着暮云要歌词曲谱了。 宁王哭笑不得，本只不过想让暮云挂个名儿，看不出来和宁王府有什么关系，这下子可好，这家伙还真上心啊，这是个姑娘该想的事儿吗？(未完待续。。) ps：恭祝各位亲新年快乐,在新的一年里,健康平安,阖家幸福. 第一百二十八章 天山来信 - 银针太子妃 - 睡觉的猪刹那芳华 暮云从宁王府出来，惦记着宁王刚才说师傅没带信给她的事儿，就去了瑾王府。见瑾王自然没有那么多顾忌，抬脚就进了，连通传都不用，瑾王府的人谁不知道彰德郡主到瑾王府和到自己家一样，也从来没人把她当客人，只当自己的主子来对待。 “彰德来啦。”洛飞雪笑着招呼，“刚才冷大哥还说好多天没见你了。” “哪有好多天，最多两天好不好？恩，准确地说是十八个时辰！”暮云对冷彻天的惦记表示下无语，这哪是师兄，简直是老妈子么……几天见不到，一见面就要问一大堆问题，一点都不像他以前那么冷冰冰的懒得说话的样子，暮云都不知道他这是咋了。 其实她是不知道冷彻天冷面冷心的过了几十年了，一旦有什么人让他上了心，这就爱心泛滥阿，不过这也不光是针对暮云，洛飞雪才是那个更悲催的，一天要被他碎碎念好多次。这种变化还得怨青云，要不是那臭老道的分身青云小道童给冷彻天洗脑，他哪会变成这样？ “师兄也是惦记你。”洛飞雪巴不得暮云来转移一下冷彻天的注意力，这冷彻天最近变了之后，平时没人可念叨，就总是念叨洛飞雪，不是练功的时候不停地敲打，就是在洛飞雪吃饭的时候各种不满意。要不是他说自己是七月生的，暮云肯定要怀疑他是传说中的五仁月饼——室女座。 “青云呢？”暮云直奔主题，“我师傅有带信回来？” 洛飞雪摇摇头：“没听说。去问问师傅。” 青云没等他们找就找上门来了：“宁王真多嘴。” “师傅那出了什么事吗？”暮云皱了皱眉头，这明显是有啥事瞒着他么。 “呃，也没什么。你师傅说祈王上天山，想招常怀玉做南诏明珠公主的驸马呢。”青云笑了笑，“被老顽童和你师傅打下天山了。” “明珠公主？好像还没我大呢，急着招驸马干什么？”暮云只是奇怪，这蒙美人怎么把儿子女儿都急急忙忙要丢出去的样子？ “因为蒙瑞玉偷偷跑回了南诏，被他抓住了，蒙瑞玉说是太上王让她找人从西月宫中挖隧道到宫外。是为了将来攻打西月的时候，出其不意攻占王庭用的。结果因为九皇子中毒身亡，宫中严查。她眼看着就要暴露了，才逃了出来。祈王哪敢收留她，只告诉她太上王是昭月太子假扮的，身份败露就跑了。她就慌了。祈王一直都不是个喜欢战争的，当年蒙瑞玉敢背着祈王的意思不安分在西月hou宫做个花瓶，就是因为有太上王撑腰，太上王还说等打败西月，就废了祈王，以后立蒙瑞玉做皇太女，将来传位给她。这太上王跑了，她能落什么好？没等祈王下令抓他。就打伤侍卫跑了……祈王怕这事儿传到西月皇帝耳朵里面，会认为他和昭月太子有牵连。所以赶紧想着用和亲的方式来向皇帝表忠心呢，而且因为心中有愧，自然是不敢太高攀了……不过也得把儿女都安排给西月皇帝倚重的人，这样就算他难逃劫数，至少儿女也能保全了。” “蒙美人不像是这种人啊。”暮云摇头，“他一直过得随心所欲的。” “随心所欲的事都是对自己的，对国事他可不是个糊涂的，何况那人……你没看出来么？是个心中有佛的，哪看得生灵涂炭？舍身取义了也不是不可能的。”青云笑了笑说。 “这么说来……好像是有那么一点像。”洛飞雪也想了想说。 “对了，师傅还有说什么别的事儿吗？”暮云继续追问。 “没说什么，就让你好好学习，好好实练，不用担心你的怀玉哥哥被人抢走了，他一定会替你好好看着的，那浑小子敢有二心，直接打断腿。等春天明月上了终南山，你也要去天山，让他考教。” 暮云没忍住，扑哧一笑，这还真是鬼医的风格，护短。 “对了，你又去宁王府干什么啊？”洛飞雪问，“父王恐怕不愿看到四哥跟你走得太近。” “没什么，我想学湘绣。”暮云觉得还是不提前告诉他们，他们吃惊的反应才显得真实。 “你想学湘绣？！”青云翻个白眼，“谁信啊。你拿着针只会扎人，哪会绣花？” “不会才学啊，没听说活到老学到老啊！”暮云也翻个白眼。 “不说拉倒。”青云也没深究，“对了，本来今天也打算去找你的，有件重要的事儿。” “什么事儿？”暮云和洛飞雪异口同声地问。 “关于武媚娘。”青云认真地说，“老夫夜观天象，发现一颗奎星……奎星么，乱世之王，推演之下，发现应在此女身上。” 暮云心想，人家本来就应该是皇帝来着，要不是时空错乱，人家这会儿已经立了无字碑，好好躺在皇帝陵寝中了，这可又成了乱世之王了？这会儿天下太平，哪来的乱世？ 洛飞雪却皱起了眉毛：“女子？” 青云点点头：“就算不为王，大概也是个会干政的后妃吧。” “彰德和武家二小姐算是熟悉，觉得她是怎样的女子？”洛飞雪转头问暮云。 “聪明的女子。”暮云说，“女子有才能，便是干政？若是皇帝不靠谱，难道还不许皇后帮忙处理政事啊？” “总是不合礼制，天下人也难以接受。”洛飞雪摇摇头，“只提醒下父皇，勿让此女入皇家便是了。” “不入西月皇室，人家入了其它皇室，再帮人家打西月又如何？既然有能力，用好了也是好的。”暮云不赞同洛飞雪的想法。 “她母亲姓杨。”青云提醒洛飞雪。 “是前朝的国姓……她和前隋有什么关系么？”洛飞雪眉头更皱了。 “她母亲应该算是杨家宗室出身。”青云摸着不存在的胡子。习惯动作还是很难改变，“如果前隋没有亡国，她母亲应该是一位郡主。她的舅舅，也就是杨采儿的父亲，应该是一位郡王，她外公虽然算得上是学富五车、才高八斗，可是因为身份的关系，先皇一直拒绝他入朝，他只能开学堂教书。郁郁不得志。不过她舅舅算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当今皇上也不是个拘泥于俗礼的人，倒是颇为倚重杨敬书。武媚娘的母亲虽然生不逢时。做不了郡主，可是她父亲一直是把她当作郡主来教养的，也算得上是知书达理、颇有见识，教出的女儿。自然也不会差了。” “我也曾听说过杨敬书的贤名。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杨敬书的姐姐杨氏，因为在战时劝丈夫捐出了全部身家，被父皇封为虢国夫人来着，莫非就是武媚娘的母亲？”洛飞雪问。 青云点点头：“不错。” “媚娘的父亲官职并不高，母亲却是一品的虢国夫人？”暮云也好奇。 “若是没有她母亲杨氏，他父亲大概只会是个商人，生意做得再好。也未必会想着入朝，武媚娘也永远就是个商户的女儿。”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媚娘外公这样的出身，怎么会让女儿嫁入商户门？”暮云虽然看过武则天秘史，可是对武则天的母亲却一点都不了解，书上也没怎么写过。 “杨氏貌美，三十七岁守寡，三十八岁嫁入武家为正妻，比武士彠大了十几岁呢。四十岁生了武媚娘的姐姐，四十二岁才生了武媚娘。”青云解释着，“武媚娘长得像父亲，你自然是看不出来她母亲的样子，不过想想能以寡妇的身份让武士彠从二十岁迷恋至今，也该想到她母亲是如何倾国倾城的美人了。” “唔。”暮云点点头，“道长把媚娘的事儿查得这么清楚，想必心中已经有想法了？” 青云摇摇头：“不是贫道有想法，而是贫道已经打听到，虢国夫人最近和唐国公夫人走动颇为频繁，这唐国公府上有几位公子，倒是和武媚娘年岁相当。这唐国公的二夫人杨氏，算是虢国夫人的堂妹。所以唐国公府上几位公子，也算得上市武媚娘的表兄吧，贫道听说，虢国夫人正在李恪、李愔两兄弟间犹豫呢。” 暮云吃了一惊：“李恪？李愔？为什么不是李治？” 青云却抬眼看向暮云：“你怎么知道唐国公府上九公子李治？这位九公子自小体弱多病，可是很少出来的，外人也很少知道唐国公府上还有这么一位公子。不过唐国公府上年幼的几个小公子也并不出彩，何况那李治年纪又比媚娘小一岁，前面还有四位哥哥亲事没定下来呢，哪轮得到他？不过，那李治倒是嫡子，武士彠不过是个太守，他女儿不想做妾的话，就不用宵想国公家的嫡子了，自然是只能在庶子之中选了。” “李恪和李愔都是杨氏所生吧，那也算是媚娘嫡亲表哥了。”暮云点点头，“李恪对媚娘来说大了一点吧？” “你倒是对唐国公府挺熟悉啊？虽说唐国公府上的公子都是如玉公子，可是也比不上你的怀玉哥哥和我们明月阿，你那么关注他们干什么？”青云对暮云翻个白眼。 暮云鼓鼓脸：“说正事儿！” “那李愔，倒是个纨绔子弟，可是李恪确实有枭雄的潜质，年级轻轻，便已经笼络了一帮青年才俊，对他颇为推崇。若是武媚娘嫁了这李恪，这两个人凑到一起么，至少，唐国公府的世子，恐怕要换人了。”青云皱着眉头说，“可是我看了李恪和李愔的生辰八字，都不是有帝王命的呢。这武媚娘倒是凭借什么当乱世之王呢？”(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九章 彰德郡主府 - 银针太子妃 - 睡觉的猪刹那芳华 郡主府修缮的时候，暮云其实一次也没去看过，正月十八桂公公在彰德郡主府前替皇上将钥匙和房契交给暮云，就算是正式赐给她了，“彰德郡主府”五个大字也是出自皇帝御笔，还加了印，倒是显得和别的皇子府邸不同――皇帝是颇为喜爱这位郡主的，不单亲笔给她写匾额，还盖上了御印，虽说是私章，却也够尊贵了。 帮暮云揭匾额上红布的人，也就是开府的人，是皇帝指定的常老将军，也就是常怀玉的爷爷，常老将军虽然已经很少上战场了，但还是本朝唯一一个神武大将军，算是武将中地位最高的了，也足够德高望重，这老爷子出来揭牌，应该算是除了皇帝皇后亲至最高荣誉了吧，因为暮云本身已经是皇室的人了，再让个皇子来揭牌也没什么意义了，皇帝这可是把暮云捧得够高了，宁王府开府的时候，是定国公来揭牌的，身份上就比神武大将军差了那么些，再想想他们背后的势力，谁更尊贵，自然不言而喻。 不过让常老将军来给彰德郡主府揭牌，别人也说不出什么不是来，常老将军是安老夫人的亲哥哥，也该算是暮云的舅爷爷，人家本就有着一层亲戚关系在这儿，旁人羡慕嫉妒但是恨不着啊。 开了府，暮云在殿中省黄侍郎的引路下，请了众人入府参观。 殿中省早得了皇帝的授意，这郡主府和赛林郡主那匆匆修缮的宅子明显不同。多了不少秀美的景致，亭台楼阁也多挂上了垂帘，有些是纱幔。有些是珠帘，有些是台上屏风，那些光影交错、风起帘落，倒是让这会儿还没什么绿意的园子多了一些柔美的意味。 园子里也早早埋上了不少花枝，这会儿能看出来的就有牡丹、芍药、千日红、蝴蝶兰，另外有些空地，黄侍郎说：“皇上说。郡主可能想种些药材，让臣等给郡主留些平整的地，臣想着。药材有些喜阴，有些喜阳，有些爱水，有些爱旱。所以没留在一起。各处都留了一些，不知道郡主想种些什么，想好了着人来告诉微臣，微臣一定给郡主种好了。” 暮云只是客气谢过，园子逛完，大家都到了正堂。 瑾王洛飞雪是亲近的，只是今日来的多是姑娘，他也不好多留。和冷彻天来看了揭牌仪式便走了。郡主府上没有男主人，安老爹从此只能算是郡主府的客人。自然也是不能帮忙招呼客人的，倒是只陪着常老将军来揭了牌，送了贺礼便走了。这会儿皇帝喜欢暮云，却不会愿意看到她结交群臣，交好些姑娘是可以的，交好臣子就不合适了。皇帝没发话，单独赐了宅子给暮云，没说让暮云接父母同住，自然这份恩宠只是给暮云的，不是给安家的，安家也该避嫌。 此次开府，暮云邀请的人并不多，只有经常走动的几个姐妹，宁王府为避嫌，也只有最近和暮云因为刺绣走得比较近的杜云萍来送了份礼，没多坐便走了。除了比较亲近的赛林、锦涟、常家姐妹、齐思洁、安宁、杨采儿和武媚娘之外，暮云居然还请了上次在赛林府上出事的怡情乡君和芬琳县主，还有一向和自己不怎么亲近的安锦华。 刚刚开府，自然是来不及准备宴席的，好在秦润琳早就提醒过，一早就在德福楼订了酒宴，到午膳时就有一众小厮提着多宝食盒送来了美食。 安锦华今日里倒是安分，眼睛里虽然有些羡慕嫉妒，却一直安安静静地坐着，有人问话便答上那么一句，没人搭话便安静坐着。 因为安宁郡主被赐了婚，永安侯府也断了念想，这会儿倒是又回头找上芬琳县主，芬琳并不知道此前那些事儿，平阳郡公府还是开开心心在跟永安侯府商议亲事，怡情乡君自然也知道这时候自己没了希望，便是再喜欢那逸世子，父母也断然不会让自己给人做妾去，便是自己想委曲求全也不可能了，倒是放开了心结，和芬琳相谈甚欢。 园子里丫鬟婆子小厮听说都是皇后的“一点心意”，也不知道这“一点心意”里面有多少眼线就是了，反正不放在身边用也就是了。 正吃着饭，丫鬟进来报：“三皇子派人送贺礼来了。” 暮云只好放下筷子出去接贺礼。 三皇子送的是一架云石屏风，上面自然的纹理形成了一幅山水，大概是黄山云海的样子吧，倒并不少见，只是这么大的却也难得运进京呢，这会儿十二个人才抬了进来。三皇子府上的管家来送的礼，只说：“三皇子恭贺彰德郡主乔迁之喜。”看来三皇子没什么话要带给暮云，暮云也不矫情，收了礼便谢过管家，请他回去替自己谢谢三哥。却不提什么改日拜访的事儿，反正三皇子没有邀请的意思。 三皇子府上的人刚走，六皇子和十皇子府上的人就一起到了。 “六皇子送上亲手雕刻的木车马一套，给郡主玩。六皇子还说，郡主要是喜欢，下次再做一套更好玩的给郡主解闷。”六皇子府上来的人是六皇子身边的大丫鬟。 “六哥有心了，回头彰德想到有什么好玩的，一定告诉六哥。”六皇子表现出玩物丧志的样子来跟暮云亲近，暮云自然也不能让他的演技没对手了。暮云可还记得，当时去接宁王的时候，这位六皇子，虽然看上去漫不经心一直在玩手里的玩具，可是那眼中的阴沉却是瞒不了暮云的。 “十皇子送上金枝美人瓶一对，祝彰德郡主府平安康乐。”十皇子身边的公公来送礼，这十皇子身边的人个个都跟他一样严肃，说话走路都是一板一眼的。十皇子这份贺礼也算是送得中规中矩，既没有三皇子的贵重，也没有六皇子的亲近。不过是一份平常的礼物罢了，暮云心下也明白这位皇子对她的态度，便也平常地回答：“公公回去替彰德谢谢十哥的祝福，也祝十哥吉祥如意。” 送走了六皇子和十皇子的人，暮云回去和几位姑娘匆匆吃完了已经有些凉了的午饭，赶紧换了热茶上来喝着。 “郡主，宁王府送来贺礼。” 暮云只好又站起来。准备出去接。 小丫鬟连忙说：“宁王府的人说了，郡主不必接，他们放着就走了。礼单奴婢已经拿过来了。” 宁王专门等着午饭过了之后的时间才送礼，便是听说了其他几位皇子送了礼来，他才临时准备的，倒是不显得多亲厚。 早上洛飞雪送的是十套玉骨针。因为暮云之前用的都是银针。但是鬼医是有一套玉针一套银针的，洛飞雪知道这玉针雕琢不易，用起来又费，和冷彻天在府里试验了好久，才发现蓝田玉的玉质软硬合适，叫匠人慢慢磨出了这么些，算是非常上心的贺礼。 相比之下，宁王送得虽然是贵重。却都是些平常之物：两柄翡翠玉如意，一对青花大肚瓶。一套清心斋的文房四宝。 姑娘们的贺礼就比较贴心了，什么脂粉啊、披风啊、绣屏啊、首饰啊之类的，总之都是能放在卧室里的。就连锦华都送了一套玉骨美人扇，一把团扇、一把折扇，扇面儿都是栩栩如生的美人儿，倒是挺好看，那玉也是暖玉，这时节摸上去也是温温的，并不冰手。 不过赛林私下里还有软甲、伤药、护腕等东西提前送了，只说于中原的礼节不大符合，好像咒人家生病受伤似的，不过暮云倒是喜欢得紧，这些东西超级实用啊。 蒙美人打发他家小蒙美人来送礼，除了暮云之前就知道的，由他转送的萍聚楼之外，他还送了十个美人给暮云。 暮云简直是无语了，他要是给三皇子送十个美人，三皇子一定很开心，送给自己是要干什么？自己又没有适龄的兄弟好转送，这这这，养在府上干什么啊！ “瑾瑜太子，祈王殿下送十个美人给我干什么啊？”暮云哭笑不得地问小蒙美人。 “父王说，送一座花楼，不送花魁，那也开不了业啊……反正南诏别的不多，美人多得要命，西月皇帝陛下又不愿意收美人，送给郡主赚银子也是好的。”小蒙美人转述蒙美人的原话，也是一脸哭笑不得的表情，“父王说，这十个美人都是貌美如花又歌舞出众的，郡主赚了银子，别忘了分他一成就行。” 原本其他姑娘并不知道萍聚楼是干什么的，还以为是一间酒楼，这会儿小蒙美人一解释十个美人的用途之后，便听得一片抽气声，乖乖，这南诏王是个正常人吗，给人家小姑娘送贺礼送个花楼？ 原本因着男女有别，在堂内并没出来的姑娘们，这会儿都好奇地出来了。除了安宁之外，其他姑娘一见到小蒙美人，简直都要眼冒心心了，什么逸世子、宁王，和这位瑾瑜太子一比，简直就成了凡夫俗子，这种美貌才配得上谪仙公子这样的美誉啊！ 安家的贺礼也是这会儿才到，是何姨娘来送的，送了一个米铺，还有500两银子。何姨娘没有什么嫁妆，也没有什么私房好补贴给暮云，所以这个米铺倒是安老夫人的嫁妆里的，毕竟拿安府的公中财产来出个铺子给暮云，韩大夫人是怎么也不愿意的，那五百两银子才是安家公中所出的，另外还把按着安家份例该给暮云准备的嫁妆也一并给了，说这就相当于已经分了府，将来暮云出嫁也是从郡主府出嫁，安家这次就把嫁妆一起给了。 安国公府的贺礼是跟着安家一起来的，还是上次见的那位堂嫂，暮云今日本来给她下了帖子，她说府中有事，早上不能来，下午再过来，这会儿替安国公府送贺礼，正好跑一趟了。安国公府送了二十亩良田，就在城郊，还有一个庄子，就是看管这些田地的，倒是不大，可是这良田和安府送的米铺一样，都是可以源源不断生蛋的鸡，倒是真正是贴心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章 中毒 - 银针太子妃 - 睡觉的猪刹那芳华 打发走了小金鱼，让丫鬟把十位美人先领去安置，今天收礼的环节大概就要告一段落了，臣子们哪个不是人精，让自己女儿来讨讨巧倒是可以，自己来送礼就是不合适了。郡主这次没请自己女儿，也没有送礼的机会，以后让女儿找机会来套近乎就是。毕竟除了皇帝之外，彰德郡主背后的鬼医也是巨大的支撑力呢，谁能保证自己一辈子不得怪病难病的？不知道哪天就要求到人家头上去了，提前投资总是必要的。 因为何姨娘和惠宁郡主都是女眷，暮云收了礼单便将她们迎着进了内院，何姨娘虽说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可是这么多年都伏低做小的惯了，虽然这会儿母凭女贵，在安府也没人敢欺负她，可她还是有些放不开，这一屋子姑娘都算得上是贵女，何姨娘怕给女儿丢脸，一举一动反倒更拘谨了。 暮云看出何姨娘的紧张，这屋子里的姑娘说起来都算是她的晚辈，却又个个比她身份高贵，倒是让她不自在，便开口道：“姨娘晚上带着锦鹏，累了吧，要不要先去休息会儿？今日里晚些回去，想必祖母和爹爹也不会怪罪的。”便是留何姨娘一会儿再说话，先让她在屋内自在一会儿，何姨娘既能在教坊这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活下来，又在安家大宅跟韩夫人和安老夫人斗智斗勇这么多年，自然是懂得听话听音的，便知道女儿有话要跟她说。便点点头：“奴谢郡主体谅。”跟着如云去了偏堂小憩。 暮云有些心酸，这就是规矩，何姨娘生了她。对着她却只能自称奴，现在连爹爹在外人面前也得自称臣了，入了皇家，规矩便要重过亲情，不然落在那些言官嘴里，便是天大的错处。 暮云眼中的那一点难过，落在惠宁郡主眼睛里。惠宁郡主倒是理解她的感觉，只轻轻拍拍她的手臂，算是安慰了。 暮云也很快回过神来。在屋子里和姑娘们聊天。这下都是平日里也算亲近的姑娘了，话题自然也就往小女儿情怀上去了。 “芬琳妹子这下可算是得偿所愿了。”惠宁郡主笑着打趣芬琳，永安侯府和平阳郡公府议亲的事儿也算是近几日京中的大八卦了，她们也都是听说了的。 芬琳有些不好意思。又侧过头看了看怡情。斗了这么久，怡情也知道芬琳其实是个直爽的性子，脾气虽然是坏了些，却是没有什么坏心眼的，见她这会儿还能顾忌自己的感受，没大大咧咧谈和逸世子的婚事，不禁也有些羞愧，自己故意推人家落水。总是不对的，当下便先笑着说：“是呢。怡情可是羡慕嫉妒恨啊~那可是京城四公子之一的逸世子呢！” 芬琳见怡情这般大方说开，倒也放下心来，转过头去拍怡情的手：“别羡慕嫉妒恨了，就因为是四公子，这往后还不知道有多少美人要进永安侯府的后院呢，初时兴奋，后来却有些担忧了。” 怡情沉默了一下，芬琳这话说得也是实情，这逸世子本就是个风流多情的，日后难保不一房一房往家里抬妾室，也亏的是芬琳这种性子才镇得住，要是自己，怕是要期期艾艾地度日了。 “逸世子便是再喜欢美人儿，也不会做出宠妾灭妻的事儿来，永安侯便是例子，只看着永安侯十六房美妾，可府里大小事还不是永安侯夫人说了算？家风如此，芬琳妹妹也不必太担心了。”惠宁郡主安慰着芬琳。 “刚才可是见到传说中的南诏太子了，那才是真正的谪仙公子呢，京城四公子和那位一比，可就黯然失色了。”芬琳转头去看安宁，嘻嘻笑着。 安宁红了脸，但也是笑着说：“没听瑾瑜太子说么，南诏别的没有，美人最多……往后我的日子也不见的就比你好过多少呢，就别来逗我了。” 赛林开口道：“男人么，大都是花心的，长得丑的也一样花心，那还不如要个长得美的，好歹还能赏心悦目呢。” 安宁和芬琳笑起来，安宁捂着肚子说：“你这话要叫别人听了去，还不知道要怎么说呢！不过赛林倒是好命的，常家可从来就没有纳妾的惯例，常大公子也是位英俊少年，你这是专门来逗我们开心的呢。” 暮云见武媚娘在旁边笑得开心，突然想起武媚娘的婚事来，便转头问：“听说媚娘最近在和唐国公府议亲哦？” 武媚娘没想到这话题能转到自己身上来，不由愣了一下，随即倒也痛快开了口：“母亲说很快要随父亲去任上，不能总在京里呆着，想在走之前把我的婚事定下来。母亲说我脾气不好、人笨嘴馋，又没有姐姐那般美丽，只好嫁到自己亲戚家里，免得将来遭婆婆和夫君的嫌弃。” 暮云笑起来，这虢国夫人果然不是个普通女子，能这么跟女儿说话，这武媚娘也和历史上那个心机深沉的女皇不大一样啊，倒是个活泼直爽的女子？ 杨采儿挤眉弄眼：“媚娘好生没趣，说这话来唬我们，媚娘要是真那个样子，能让表哥表弟争着要娶？” 这下子姑娘们的八卦之心都起来了：“唐国公府上哪几位公子争着要娶媚娘呢？” 武媚娘急忙拉杨采儿的袖子：“表姐，你可不能胡说，回头坏了我的名声，我嫁不出去了，可要赖在你家吃白饭。” 杨采儿笑着说：“好啊，你要是嫁不出去了，那我也不嫁，陪着你一起在家里吃白饭，反正哥哥不会嫌弃咱们的。” “别害羞，就这么几个人，哪个也不是嘴碎的，说来听听，我们要好帮你选选嘛！”芬琳才是最八卦的那个。 武媚娘还是笑着摇头：“表姐乱说，哪有争着要娶我，姨母要把我塞给表哥，表哥们都不想要呢。” “采儿说~”惠宁郡主也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媚娘不开口，她这眼睛滴溜溜一转，就找上了另外一个知情者。 杨采儿卖了个关子：“惠宁姐姐猜~” “唔……唐国公府上，年纪合适的是李愔、李祐、李贞几位吧。”惠宁想了想，“按着和媚娘的关系，应该是李愔最亲近了。” “猜对了两位，还有两位呢。这一说和表妹议亲，倒是恪表哥最积极，不过嘛，姨母说他年纪大了，表妹还要等几年才能出阁，怕耽误了他。愔表哥和贞表哥自小就和媚娘亲近，自然是不必说，倒是还有治表弟，因为一直身体不好，除了媚娘外，都没人愿意陪他玩的，自然是觉得只有媚娘最好了。至于祐表哥么，只喜欢菟丝花那样的女子，媚娘倒是不入他的眼了，不过——那是他的损失！” 暮云刚想细问，小丫鬟匆匆跑来：“郡主，不好了，安家四夫人突然晕倒了！” 暮云登时变了脸色，匆匆跑过去看，何姨娘脸色青紫，气若游丝，一看就是中毒了。(未完待续。。) ps：休假回来,工作堆了一大堆,有点忙,欠的一章尽快补 第一百三十章 恶毒 - 银针太子妃 - 睡觉的猪刹那芳华 暮云马上叫如云去瑾王府找冷彻天来，自己则先用银针挑了手指放了血，又赶紧灌下了常用的解毒汤药，虽然因为不知道接触了什么东西中了毒，总还是能保住一命。这才有时间问跟着伺候的绿婉和还不知道名字的郡主府的小丫鬟：“绿婉，姨娘吃了什么或者喝了什么吗？” 绿婉皱着眉头，一脸焦急，但还是想了想回答：“郡主，姨娘坐在这房里，府里的丫鬟们倒是给上了茶点和瓜子，不过姨娘都没有动，只喝了点茶水，可是这茶水奴婢也喝了，奴婢却好好的。” 暮云从绿婉手里接过喝剩的半杯茶，仔细闻了，却没有什么不妥，只不过是普通的碧螺春，应该没有毒。又问郡主府的小丫鬟：“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在家时叫翠翠，郡主还没给赐名字。”小丫鬟回答。 “就叫翠翠吧，挺好。你发现姨娘晕倒的？”暮云记得就是翠翠等在堂外，带着她和进去传话的正堂的一个小丫鬟跑过来的。 “回郡主，是奴婢发现的。因为这位绿婉姐姐想去下恭房，莲儿姐姐便带她去恭房了，让奴婢在这好好伺候着。安四夫人说想看看郡主的闺房，奴婢想着，安四夫人是郡主的生母，放心不下要亲自看看也是常理中的事儿，便带四夫人去了郡主的闺房。在郡主闺房里，四夫人只是看了看，摸了下床铺的软硬程度，觉得还算合适。便点了点头跟奴婢说，倒是郡主喜欢的风格，她也就放心了。大约一共就在郡主的闺房呆着半柱香的时间，奴婢就陪着四夫人回来偏房，四夫人刚坐下又喝了半杯茶，就突然倒了下去，这时候绿婉姐姐刚好回来了，绿婉姐姐陪着四夫人，奴婢就赶紧跑去禀报郡主了。”翠翠倒是个口齿伶俐的。把绿婉不在这段时间的事儿说得清清楚楚。 绿婉也点点头：“奴婢和莲儿从外面进来的时候，姨娘正倒下去。” 暮云打量着房中的东西，都是普通的家具。只有三皇子刚送来的那屏风，因为正堂里面这会儿都是人，所以还没往正堂搬，暂时放在这里。屏风是云石。框架是紫檀的――那紫檀的香气浓郁。不会是假货，只是……暮云仔细闻着，却从紫檀的味儿里闻出了一丝熟悉的味道来，不由慢慢皱了眉头，走到屏风旁边，不经意般用指甲刮下了一些粉末，手靠近鼻子的时候，这个距离让她确定了。这紫檀表面涂了麝香。 不过麝香并没有毒，只不过是长期接触容易导致不孕罢了――这三皇子手段实在太下作了些。让一个姑娘从七八岁就开始天天和麝香呆在一起，等七八年过去她嫁了人，便是发现了，恐怕也药石难医了。即使运气好有孕了，却没发现这东西，搞不好也是保不住的。其心何其毒？当下便冷了脸，叫了小厮来把这屏风丢到后院最偏僻没人的房间里去。 暮云不说为什么，已经是给三皇子留了脸面，如今这么大张旗鼓把三皇子送的贺礼丢了出去，皇帝和皇后的眼线必然知道有异，就算没想到的也会好奇，一查之下也就明白了，暮云也不必去告状，倒显得委曲求全。 这屏风并不是导致何姨娘中毒的罪魁祸首，那也许有毒的东西是在自己闺房之内？想到这个可能，暮云更是脸色变了几变，闺房之中的东西，殿内省准备的时候，冷彻天都是一一看过的，唯一没看过的就是刚刚搬进去的安府给的嫁妆，还就今天来的这些姑娘们送的东西。 早上姑娘们送的东西，都是亲手捧着交给她，她也亲手接过来放下的，既然她没事，自然那些东西也不会有异常，那只可能是韩大夫人刚刚让何姨娘带来的嫁妆有问题了。 “翠翠，跟我到卧房去，告诉我姨娘刚才都碰过哪些东西。”暮云凝重地开口。 后院出了事，前面的客人自然也不可能安心坐着，等了一会儿见暮云没有回来，便知道事情不那么容易解决，惠宁郡主已经让人拿了自己的牌子去请太医，赛林和安宁自然也是坐不住的，领着其他姑娘一起跑到了后院。 正碰上暮云从偏院出来往自己卧房走，暮云三两句话简单说了，说何姨娘是进过自己卧房以后回到这边才中毒晕倒的，已经看过这里没有问题，便是要去自己卧房看看。 其他姑娘们也变了脸色，卧房里面除了殿内省给准备的东西之外，可就是她们送的礼物，要是查到是自己的东西有问题，这下可怎么也说不清。 锦涟、赛林和安宁倒是还好，平日里就是亲厚的，自然知道暮云不会怀疑他们，即便是他们的东西有问题，也是别人栽赃的，可是其他几个姑娘没这么亲近，连忙解释了起来。 先开口的是芬琳县主：“郡主，臣女送的一对儿赤金镶七色猫眼儿的金簪，是臣女母亲的嫁妆，乃是先皇后赐给臣女外祖母的，是先皇后戴过的，应该没有问题。” 暮云点点头，制止了正准备开口的怡情：“各位姐姐的人品，彰德都是信得过的，不必解释了。彰德没有怀疑各位姐姐的意思，既然几位姐姐已经来了，咱们一起去看看也就是了。” 几人这才安心跟着暮云一起往卧房走。 翠翠在前面引路，开了门，便按着顺序指给暮云看：“郡主，四夫人进来之后，先摸过这个绣屏。”绣屏是杜云萍送的桌上小屏风，不过一个盘子大小，架子是黄花梨的，绣的是鱼戏莲叶间，倒是绣的栩栩如生，又放在显眼的位置，何姨娘进来一眼就会看到，拿起来看也是正常的。杜云萍，代表着宁王府的脸面，自然不会做什么手脚，这点暮云还是相信的。只瞧了一眼，又靠近闻了闻，便轻轻摇了摇头，示意无事。 翠翠接着说：“四夫人放下绣屏之后，看过这套汝窑的桃花瓷。”这是淑妃娘娘给添的，之前她们几个人在这儿坐着说话的时候还用它喝了水，自然也是无碍的。暮云又摇了摇头。 “四夫人赞了桃花瓷的精致之后，就绕过了桌子，准备去试试床的软硬是否合适，走过桌子的时候，可能没走稳，摇晃了一下，扶了一下桌子。” 暮云她们刚才就坐在这桌子边上，桌子凳子都没事，也是冷彻天检查过的，便直接绕过去走到了床边。 “四夫人就压了压床边，又摸了一下被子的厚度，摸了摸帘子。” 暮云跟着翠翠的话一一看过摸过，摸过锦被的时候，手顿了一下，又靠近闻了闻。好么，黄侍郎刚才说了，这锦被是丽贵妃赏赐的，虽然本就准备了不少被子，可是丽贵妃非要说这锦被的面料是大食的重云织锦，瓤是湖州天丝，她一共就做了五床，孝敬了太后、皇后，自己用了一床，给了十皇子一床，剩下唯一一床就给了她，她方才也摸过，手感是不错，所以也就放着了，这会儿靠近了仔细闻，才发现那重云织锦是被泡过的，而且是被药水泡过的。药么，也不是什么毒药，不过是会让人过敏发痒的刺球花罢了。可是这日复一日过敏，脸也八成是要毁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一章 皇家的亲情 - 银针太子妃 - 睡觉的猪刹那芳华 暮云冷冷一笑，转头对如云说：“这被子，收起来。” 如云在兴庆宫待了七八年，早已人精似的，见暮云的脸色，便知道被子有问题，不由也气愤，好歹郡主救了十皇子一命，不想着报答也就算了，居然还来毒害郡主？当下愤愤地开口：“奴婢拿去给太后娘娘瞧瞧！” 暮云摇摇头：“罢了，也不是什么伤人性命的东西，何况，又不是丽主子亲手缝制的，谁知道是哪个奴才自作主张来着？闹来闹去，倒是咱们咄咄逼人似的。” 话虽这样说，可旁边的一群姑娘哪个是笨的，当下便知道，多半是丽贵妃下了黑手，只是闹起来，最后还不是丢个奴才出来顶罪，还惹得宫里面人人都觉得彰德郡主恃宠而骄，连皇上的贵妃也敢怀疑，倒真是得不偿失了。何况暮云也说了，这被子不是伤人性命的东西，三皇子都放过了，何必又揪着丽贵妃不放？ 翠翠见暮云望着她，便知道郡主在等她继续说话，也不迟疑，继续指：“四夫人压了压褥子之后，又捏了一把枕头，还跟奴婢说，郡主不喜欢太硬的枕头，让奴婢记得找个棉套子包上，其它的都应该合郡主心意的。” 暮云压了一下枕头，是有点硬，面儿是温玉穿了金丝线的，芯儿是陶的，中间只不过一层薄薄的棉花。而且，这金丝线好像哪里脱了线，摸上去有些扎手。 等等。扎手？暮云心里一激灵，殿内省便是再粗心，也不会容许这种事情发生。细细又摸过，找出了七八枚牛毛般的小针。用帕子包起来，放在鼻子前面闻，却闻不出什么味道来，看来只能找个动物做做试验才能知道了，无色又无味的东西，不发作。谁能知道是什么东西？ 转过头问如云：“如云，我记得，宫制的枕头不是这种样式的？” 如云也凑近了去看：“郡主。旁得倒是一样，只是宫制的枕头，中间没有这一层棉垫儿，许是知道郡主喜欢软和些的。特意加的。这金丝线也是只有皇子和嫔位以上的后妃才会用的，嫔位以下都是银丝线。想来是因为郡主是皇上的义女，等同公主，所以请示了皇上，才给用了金丝线吧。” 暮云冷冷一笑：“不用银丝，是怕碰了毒药变了颜色，倒让我发现这东西有问题吧！” 如云又变了脸色：“四夫人晕倒，是因为这枕头？” 暮云摇摇头：“这个。我也不知道，你去叫人找几只野猫野狗来。试试便知。” 哪用得着如云去吩咐，外面侯着的丫鬟听到这话，早早就跑去叫外院的人去捉野猫野狗去了。 小小一间卧室，竟然已经找出了两件有问题的东西，这些人是有多恨她啊？她自问对得起任何人，尽管也知道不少神不知鬼不觉让人中毒或者莫名病倒的法子，却也没用在任何人身上，还救了几次人，平日里跟着秦大夫出去坐诊，也是在治病救人，哪里又惹着他们了？自己不过是一个小女孩，皇帝就算再喜欢自己，也不可能把皇位传给自己吧？这些人百般针对自己，到底是为什么？ 本来还看得漫不经心，这下暮云对房中的一应事物都要好好盘看了。 正在这时，洛飞雪和冷彻天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 “师妹，出了什么事？”冷彻天还没进门就高声开口。 “参见瑾王殿下。”房内的姑娘们赶紧行礼。 “我姨娘中了毒。”暮云拉起冷彻天的袖子，“师兄快跟我去看看是什么毒？” 临出门之前，又想起来吩咐如云和翠翠：“你们俩在这儿守着吧，别碰任何东西，还没确定毒源，别再有人中了招。” “各位姐姐先去正堂等会儿吧，彰德的卧室怕是不安全。”暮云也没忘了各家姑娘，呆在这个充满危险的房间，再有什么事儿，可是更手忙脚乱了。 几个姑娘也理解，本来就是站着的，这会儿也不过转个身，由丫鬟领着往正堂去了。 “十四哥，你帮我招呼下姐姐们吧，我和师兄去看看姨娘。”想着洛飞雪和锦涟今天连话都没说上，反正解毒这事洛飞雪也帮不上忙，还不如去招呼姑娘们，反正他还小…… “师兄，能看出来是什么毒么？”暮云寄希望于洛飞雪。 冷彻天皱着眉头诊了脉，又细细闻了刚才放过血的帕子，对旁边的丫鬟说：“找找她身上有没有伤口。” 说着起身走到了外间，等到暮云叫他才进来：“师兄，姨娘手肘这里好像是被什么咬过。” “是了，是银环蛇毒。”冷彻天看了一眼，拿出解毒药丸示意丫鬟给何姨娘化开服下，才回头对暮云说，“被银环蛇咬了，当时是没有感觉的，不是看到蛇的话，估计都不会发现，因为那蛇毒有些麻痹的作用。蛇毒通常要过上六七个时辰才会发作。所以，你姨娘应该是在安府就被银环蛇咬了，放蛇的人也算着她会在你这儿才毒发，到时候推得一干二净，还能嫁祸别人，恐怕你一会儿也能找出其他毒物来。” 暮云点点头，拿出刚才用帕子包了的金针：“师兄可能看出来这是什么毒？” 冷彻天闻了闻，又拿了一根放到嘴里尝了一下：“唔……不知道，大概只能找个人来试试，从症状判断了。” “毒圣谷倒是有不少银环蛇，京里我可一次都没见过呢。”暮云又想着何姨娘中毒的事儿了。 “银环蛇毒并不特别难解，只是它很难被发现，如果被咬的地方不是裸露在外的，多半只能到死了之后净身才会发现伤口。只是这毒来得也凶险，会让肺部水肿，如果不及时处理，会因为窒息死亡的。”冷彻天皱着眉头，“这下毒的人算计得很多，应该不简单。好在你及时扎了针阻止了毒性蔓延，又放了血，喝了些解毒清血的药物，这才撑到我来。说起来，你还得感谢毒圣谷银环蛇多呢，要不是毒圣谷经常有人被银环蛇咬了，我又怎么会习惯总是随身带着解毒药丸？” 冷彻天转性之后，对着别人依然是多一个字都懒得说，但是对着暮云和洛飞雪可是能事无巨细地说上半天。 “姨娘什么时候才会醒来？”暮云见何姨娘被灌下药之后还是没有转醒的迹象，不由又担心起来。 “哪有那么快，最快也要半个时辰之后吧。”冷彻天脸上还是没有太多表情，“不用担心，你姨娘没事了。” “绿婉，六七个时辰之前，应该是夜里呢，昨晚姨娘是一个人睡得么？”暮云转头问欲言又止的绿婉。 “奴婢正想禀报郡主呢。昨天晚饭之后，大夫人就叫姨娘去院子里清点郡主的嫁妆，姨娘哪好意思点，只看了礼单，发现和大小姐的嫁妆一样之后，还主动提出嫡庶有别，郡主本也不缺东西，安家给的，便按照安家规矩就是了，若是要跟大小姐嫁妆一样，那单子上好些东西怕就是大夫人用私产来贴的了，大夫人也没坚持，依奴婢看，大夫人本来就知道姨娘肯定不会要，故意摆出来显示她大度的罢了。然后就拆了封条，重新开了箱子，把大夫人加进去的那些东西又拿了出来，又重抄了礼单，这么折腾了半天，带着嫁妆回到怡兰院就已经快到子时了，小少爷早就由奶娘带着睡了。于是姨娘又在首饰盒里找了些东西，说虽然自己的首饰不多，但总是一份心意，添进了首饰匣里，然后才洗了睡了。因着太晚了，姨娘叫奴婢不用伺候，去歇着吧，奴婢也就没伺候。想来应是入睡之后才被蛇咬的。只是这深冬，哪儿会有蛇活动？” “那些嫁妆在大夫人那儿是放在院子里？”冷彻天问。 “是的。” “那就是了，怕是银环早就在箱子里了，院子里面冷，蛇在冬眠，没发现，带回怡兰院之后，姨娘往进添东西，肯定是搬进卧房了吧？本来封着也没事，爬不出来，想来是姨娘想着早上再添些旁的进去，并没有盖好，屋里又有火盆，比较暖和，蛇这才醒了过来伤了人……”暮云也明白冷彻天的意思了。 绿婉点点头：“姨娘确实是说早上开了小库房再看看有什么可以添进去的，也让老爷再看一下，所以没有盖上。郡主的意思是，蛇是大妇人放进去专门要害姨娘的？” 暮云摇摇头：“她没这种心计。从一开始在礼单上做文章，就不像她能干的事儿。” 绿婉思索着：“马姨娘帮着大夫人给郡主准备嫁妆的。” “马姨娘不傻，从她帮锦华选的给我的贺礼就能看出来，她不会不自量力对上我。锦华送的是两柄扇子，这个季节送扇子，既不合时令，也不应景。这不过是想告诉我她们是打着大树底下好乘凉的心思，我好了她们自然也沾光，马姨娘和锦华都是心高气傲的主儿，既然能做出这种姿态，自然不会对付我。”暮云依旧摇摇头。 “那……昨天，韩国公世子妃来过府里。”绿婉认真想着，终于想出来了一个人。(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二章 误伤 - 银针太子妃 - 睡觉的猪刹那芳华 ( ) “韩国公世子妃么……”暮云冷冷一笑，“我记得，她好像是丽贵妃的亲妹妹？是已故圣母皇太后的亲侄女……说起来，也算是当今皇上的表妹了。” 绿婉因为一直守着何姨娘，还不知道暮云刚从卧房找出来那有问题的被子正是丽贵妃送的，有些不明白暮云这种厌恶的表情从何而来，怔怔地看了暮云一会儿，才接着说：“奴婢昨天听大夫人院子里的冬雪说，世子妃很看重郡主，劝说大夫人给郡主添嫁妆，还说大夫人若是觉得能拿出手的东西少了，只管找她要去。” “冬雪还听到什么？”暮云问。 “世子妃每次来都是要和大夫人单独说一会儿话的，打赏了她们就让她们都出去了，她倒是没听到世子妃再说什么，不过世子妃走了以后，大夫人让夏荷重新写礼单的时候，说了一句，反正何氏是不敢收的，把后来添进去的好东西都往上面显眼的地方写。”绿婉想了想说，“冬雪和奴婢是一个村子的，平日里交情还可以，跟奴婢说这些，想来也不会是大夫人授意的，只是表示下不满罢了。毕竟大夫人院子里其他两位姑娘都是大夫人从娘家带来的，冬雪是后来才来的，好事总轮不上她，受罚多，一直对大夫人颇多怨言，所以她跟奴婢说，让姨娘都收了，反正她也不好意思要回去，是她自己写上的，让她吃个哑巴亏。” “姨娘才不会要。姨娘什么性子，你也清楚。谨慎规矩的一个人。”暮云撇撇嘴，“这是算好了，表现自己贤惠大度。府里面哪有什么隐秘的，回头自然有人告诉爹爹和祖母，倒让爹爹祖母觉得她还是明理的。钱财么，姨娘那性子，自然是不会让她损失的，既不损失什么，又落个好名声。麻烦的不过是搬两次东西，何乐不为？何况她这么一添，姨娘虽不能要。却也想着要给我添点什么，姨娘又没什么家底，自然是把姨娘手里能拿得出手的东西都掏空了，以后自然日子也过得紧巴。姨娘那脾气。又不可能跟爹爹开口，只能自己苦着，顺带苦了锦鹏，手里没钱，身边儿的人也容易被旁人收买了去，以后若是相对锦鹏动什么手脚……” 冷彻天的脸色本就寡淡，这会儿更是冷若冰霜了：“真是蛇蝎心肠！我给你点儿好东西，保管让她生不如死！” 冷彻天是没什么原则的。他的是非关键只有亲疏之别，亲近的人做什么都是对的。亲近的人讨厌的人他也一并讨厌。 暮云摇摇头：“韩大夫人本身并没这些心计，怕是世子妃教的好手段。” “刚才你说，世子妃是丽贵妃的亲妹妹？你和世子妃又没什么过往，若是针对你的，怕是那贵妃的意思吧。”冷彻天问。 暮云点点头：“若是姨娘关着箱子盖儿，自然是伤不到姨娘，可放在我这儿，却是要一样样清点入库的，赶着今日送来，怕也是因为今日忙乱，不到晚上我是不会有时间去清点，只能先丢在卧室里，再有个帮衬的人帮忙把箱子盖儿打开些，屋子里暖和，蛇醒了自然会爬出来，多半受伤的会是我。再加上丽贵妃送的那床让人过敏的被子，便是伤口在明显处，怕也被满身红肿盖了下去，只会当做是过敏的反应，一时若是没想起来去请师兄，耽搁了时间，哪还有命在？” 暮云前世也知道这银环蛇毒的厉害，一旦发作起来得不到及时解毒，便会咽喉水肿，呼吸衰竭，肾脏衰竭，这时代哪有得医治？只好等死了。 “什么？这恶妇还送了你别的东西？不行，我得去挨个看看！”冷彻天急了，“殿内省准备东西的时候，我都全程陪着，倒是没想过会有人在额外送的东西上动手脚，真是百密一疏，差点害了你。” “师傅说我是九命猫呢，哪有那么容易死。”暮云笑了，心里却有些感动，师兄对她确实是好的，“不过有师兄去看看我也是放心，那师兄去看看，绿婉陪着姨娘，前面还有客人，我总也要去说一声。” 暮云到了正堂，几个姑娘围了上来。 锦涟问：“何姨娘怎样了？” “师兄说是银环蛇毒，已经给服了解毒的药丸，不过要过半个时辰一个时辰才能醒吧。”暮云叹了口气，“师兄说，按时间算，应该是在昨天晚上就被蛇咬了。府里有这种东西，你回去了可得告诉爹爹和祖母，让好好清理下府里了，别再伤了旁人。” “啊？要是怡兰苑有蛇，那锦鹏不是很危险？不行，我得赶紧回去告诉爹爹。”锦涟的脸变了颜色，那锦鹏虽然是暮云的亲弟，可暮云没在府里呆过几日，锦涟却是天天要去看的，亲近得不得了，想着幼弟有危险，哪里还坐得住，匆匆跟厅内的姑娘们告罪便拉着锦华先离去了。 “是银环蛇？”安宁也吃了一惊，“湘西倒是有，京里我可一次都没见过，这里怎么会有银环蛇？何况……这时节，蛇也不会出来啊！” 武媚娘沉吟了一下，开口道：“自然不是意外。我姐姐嫁人后没多久，也有过类似的戏码，那天去上香，姐姐也被毒蛇咬了，一直以为是意外，后来是姐夫的一个小妾因为给另外一个小妾下毒被抓住，被反复折磨之下为求速死也交代了之前姐姐被毒蛇咬了的事其实也不是意外，放生的蛇本来都是无毒的，是她提前买通了沙弥，把放生的蛇中换掉了几条，然后上完香去放生的时候，给姐姐身上放了引蛇的香囊，自己却带了雄黄，姐姐才被毒蛇咬伤的，她又趁着扶姐姐的机会把香囊给换掉了，所以查香囊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发现。这种用畜生来下毒的方式，就算是被抓到了，畜生也不会开口说话，自然也查不到主使的人，若是再配合些谣言或是异象，便是人没死，可能也会被当做不吉祥的人，名声可也就不好了，这种戏码，应该是大宅院里面的女人的手段。” 芬琳和怡情对视一眼，觉得后面的事儿可能她们听着就不合适了，还没有那么亲近的关系，便起身告辞：“既然四夫人没事，我们也就放心了，出来的久了，也该回去了。” 惠宁郡主也觉得安家的腌臜事儿她听了更不合适，还属同宗呢，便也起身开口：“刚才四夫人中毒，府里已经知道了，既然这会儿四夫人没事了，我也好回去告诉我们老太太一声，让她别担心了。” 齐思洁见状也说要回去照看幼弟，先行一步。 见其他人纷纷告辞，安宁也说：“爹爹那儿还有上好的蛇药，毒虽解了，也得仔细着不要落了疤，我去取药来，晚点再过来。” 杨采儿和武媚娘倒是一脸好奇的八卦样，暮云心里又惦记着媚娘的婚事，倒是也没赶人。 赛林皱着眉头问：“是你家大夫人？” 暮云摇摇头：“你见过她，觉得她像有这种心计的人么？我觉得……可能是韩国公世子妃出手的。”当下把绿婉的话简单说了，又说了自己的分析。 杨采儿眨巴着大眼睛：“韩国公世子妃和丽贵妃为什么要这样针对你呢，你要是个皇子我倒是能理解，可你再怎么尊贵，就算有一天能封了公主，那也就是个公主……” 武媚娘却皱着眉头摇摇头：“项庄舞剑意在沛公……明着是对着暮云去的，实际上，却是对瑾王。大家都知道，瑾王那身体，鬼医不在身边，暮云再不能时常照拂着，怕是撑不了多久的。何况，皇上对暮云这个宠爱法，想来以后是要她做皇家的儿媳妇的，一个神医皇子妃，对皇子的人气是有多大的帮助，咱们也都能想到。这么着看来，暮云若不是丽贵妃看重的十皇子妃人选，还是除去的好。” 暮云吃惊地看着武媚娘，她都没往这上面想，武媚娘却一下就能找到因由，确实是天生适合在宫墙中生存的女子啊！ 武媚娘瞧见暮云看她的眼神，笑了一笑：“姐姐刚嫁了定远侯世子做继室的时候，定远侯有十三位姨娘，还有八个通房，定远侯世子有十六房美妾，倚香楼里还有个迷得他晕头转向的青莲姑娘，前两年几乎是过的日日惊心，几度在生死线上打转。慢慢也从天真少女变成了宅斗好手，这不，四年下来，定远侯世子只剩下两个通房，花楼酒肆更是不敢再去，每次回家来，定远侯府的腌臜事儿都能讲上三天三夜，宫里面好歹都是名门贵女，可定远侯府的姨娘们却是三教九流什么出身都有，那些事儿比宫里面只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媚娘便是愚钝，这么几年耳渲目染，也该开窍了。” “暮云才不愿意做皇家的儿媳妇呢。”赛林撇撇嘴，“等我成了亲，就提醒母亲上安家提亲去。” 常怀安个大嘴巴早早就把怀玉和暮云的事儿说给了赛林，赛林调笑暮云时又让媚娘她们也都知道了，这可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 武媚娘挑了挑嘴角：“现在暮云的婚事哪由得安家做主？先有君臣，才有父子，暮云可首先是皇上的义女，然后才是安大人的女儿，常将军就算是要提亲，也是要去跟皇上提。可是，原本暮云只是安家庶女，嫁了常家嫡子，虽然不是长子吧，也算是高嫁了，现在暮云的身份，若是常怀玉没有建功立业，有个合适的官职，常家又有什么理由去跟皇上求娶彰德郡主？就算是常将军真敢厚着脸皮去了，皇上也不可能答应，说不好，一怒之下会立刻给暮云指个婚，可千万别做这种事儿。”(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三章 手脚1 - 银针太子妃 - 睡觉的猪刹那芳华 几个姑娘正说着话，如萍进来了：“郡主，刚刚小厮们已经把捉到的野猫野狗送去了给冷公子，冷公子用那些金针试了，这会儿还没有什么异常，冷公子在郡主卧室又找出来几件东西，让郡主去看看。” 暮云点点头：“咱们一起去看看吧，姐姐们这次看过了，以后也该防着些。” 于是一起跟着如萍往卧室去。 冷彻天虽然是个无拘无束的性子，可如萍到底是宫里出来的，规矩惯了，若是只有暮云倒也罢了，可这会儿有这么些已经到了婚配年纪的姑娘，自然是要注意男女大防，领着姑娘们往卧室走的功夫，已经让身边的小丫鬟先去布置了。暮云她们进去的时候，东西都已经摆在卧室外间的桌子上，桌前还隔了屏风。 如萍请姑娘们都在屏风后面坐下，这才去请冷彻天。 “那个手炉，内壁上涂了一层药物，对人倒是无害，可是却是诱使马发狂的。偏生那个手炉是最适合外出时套在手上的……无论是骑马，还是靠近马厩、遇上马车，都有可能遇上突然失控的马而被伤。”冷彻天没有废话，直奔主题，“这东西不是殿内省准备的份例之物，刚才红玉也没有在礼单上找出来有谁送了这个东西。今日开府参观的人也就那么些，如果都没什么怀疑的，这府中的下人，师妹还是防着些好。” 暮云拿起那手炉看，是个精致小巧的铜炉。配套有一个手抄，铜炉和手抄里的铜扣可以扣在一起，既暖和。又不会掉落，设计很巧妙。手抄是白色的雪貂皮，贴在手上也是柔软舒适的。便是害人，也着实是下了本钱的，这东西，倒是让人喜欢得很。 冷彻天这么一说，屏风后面的姑娘都陷入了思索。想着今日开府，一起参观的姑娘们可有谁手上有这个东西。杨采儿突然开口：“我倒是想起来，今天有个面生的丫鬟。手上拿着这么个类似的东西，会记得这么件东西，是因为我当时觉得奇怪，这么冷的天不给主子戴上。倒是捧在手上做甚？所以倒是回头多看了几眼。不过离得远，也没看得真切是不是就是这一个，不过是看着很像罢了。” “是谁家的丫鬟？”赛林问。 “不知道，参观的时候跟一群丫鬟在一起的，在门外倒是真没注意是跟谁站在一起的，过了一会儿也就忘了。”杨采儿努力想着，“甚至连那丫鬟的模样都没看得很真切，只记得她穿着件水绿的衣裳。梳着个丫鬟常梳的双丫髻。” “水绿色，倒也是丫鬟们常穿的颜色。今天好几个小姐的丫鬟都是穿水绿色的呢，这可不好找了，何况表姐也没看仔细样子，便是一家家去认，怕也是认不出来。”武媚娘皱着眉头，“还有什么别的特征么？” “嗯……她捧着东西的姿势，非常规矩，即使是跟着一群丫鬟在一起走，也没有跟旁人说笑或者是东张西望，甚至捧着东西的手都不曾往下放上半分，我回头看过三次，她姿势都没有变过，这种仪态，必然不会是小门小户里的丫鬟，又这么规矩的，只能朝着宗室府上甚至是宫里面去想了。” 暮云把宾客名单想了一遍，还是想不出来谁对她有这么大仇恨的，惊马么，最轻也会是重伤吧，这得是多大的仇恨，才使得出这么阴狠的招数，何况，又这么舍得下本钱，用这种至少也值个好几百两银子的东西来害人，还真是……看得起自己啊。 冷彻天等了一会儿没听见暮云开口，便接着说下去了，“离这个手炉不远的地上，掉落了一枚小小的珠钗，看起来像是某个府里专门配给丫鬟用的，上面有一个永字，但是，我不觉得能用这么精巧的东西来害人的人会心慌意乱到掉落了珠钗也不知道，所以刚才也没说，加上刚才杨姑娘说的，这就应该是很明显的一种陷害了。” “永么？”媚娘开口，“永安侯府、永宁侯府、永定侯府、永平侯府，今天都来了人的。” “我一个也没下帖子。”暮云无奈地摇摇头，“这四个侯府的人我一个都不认识。” “是，所以他们也没送贺礼，只是凑热闹参观完了，按照规矩每家插了一枝柳条便走了。”武媚娘回答着，“我们还没要走，所以还没插柳条，暮云你一直陪着我们，所以没注意。” “插柳条做什么？”暮云不知道这是什么规矩，“不是说庭院中不种槐树柳树和杨树的么？” 媚娘解释着：“是因为无心插柳柳成荫的古训，客人参观新开府的宅子，都要插上一枝柳条，祝愿这宅子的主家荫泽丰厚，早日扎根，安家立业。不过是种寓意罢了，柳枝容易插活也是要插在湖边，哪有随便插在府门外的花圃里就能活的？不过你刚才说的不种槐树、柳树和杨树的规矩我还真没听说过，好多家都种柳树和杨树啊，槐树倒是不太往家里种，因为嫌弃槐字里面有个鬼字，可是院墙外面种槐树的也是不少。” 暮云倒是不知道风水是什么时候开始流行的，反正她在现代偶然无聊翻到的风水学的书上，是说这几种树不适合种在家中的：“我记得在哪儿看过，说槐树易招鬼，柳树易成精，杨树的别名叫作鬼拍手，所以不在家里种。” 杨采儿连忙说：“啊，我们家种了好些鬼拍手呢，回去之后赶紧拔了。” 媚娘排拍她，又转回正题：“有没有可能，那珠钗是种提醒呢？这四家的丫鬟，珠钗上应该都有永字，也许是一家的丫鬟看见另外一家的丫鬟放了东西，就扔下自己的珠钗提示是另一家用永字的府里的丫鬟干的？” “唔……我想即使四家都用永字，样式也是有点差异的，明日里拿着去四家问问也就知道是谁家的了，如果有人承认丢了珠钗，再问问情况吧。”暮云回答。 “我检查了你的衣柜，衣服上倒是没有毒药，不过那件衣服有一种糯米的味道，所以我拿出来看了一看，发现，线有不少地方是特意剪断了又在糯米水里泡着接起来的，这样的衣服，只要沾了水，稍微挣扎一下，估计就要全开线了。”冷彻天接着说。 暮云不由感动，虽然冷彻天本来就是个心细的，可是能让一个男人仔细到这种程度，连一点点糯米味儿都要仔细检查半天，可见是多么用心了。 红玉在一旁开口：“奴婢对了礼单，这件七彩云罗裙，是钱贵妃赏赐的。” 如萍补充道：“不过，贵妃娘娘只是出了七彩云罗这布料，缝制却是锦绣庄完成的。” “锦绣庄？”暮云只知道云裳坊，倒是没注意过这么个铺子。 “锦绣庄是惠太师府的产业，只接宫里出来的定制单子，绣娘都是宫中满了二十五岁又不留用而放出来的宫女，一向是低调得很。”如萍解释着。 “惠太师么？”暮云沉吟着，想起洛飞雪曾经跟她说过，惠太师原是太子太师，不过同时也是十皇子的老师，太子薨后，他一直是请立十皇子的。不过这些话就涉及皇家秘闻了，倒是也不好多说。只是心中大概已经知道了，今日里大多数敌意都是来自丽贵妃和她的十皇子，钱贵妃只喜欢六皇子，三皇子那儿八成是他自己的主意，六皇子和钱贵妃都没动什么手脚，至少表现出几分善意，不过锦绣庄却是做了这种事儿既让她有可能名声不保，又能陷害到钱贵妃，到真是一石二鸟的好手段。 “哼，这要是哪天钱贵妃邀暮云去游园，暮云为了显示对贵妃的尊重，自然是要穿她赏赐的衣服，到时候还不得出丑？真是太过分了！我去丢掉！”赛林愤愤不平。 武媚娘却伸手拦住了准备拿衣服去丢的赛林：“姐姐别激动。这衣服还真不能丢。一是咱们说不出所以然来，却扔了贵妃的赏赐，也是不尊，便是贵妃不追究，心里也总是有根刺，何况，还没利用这衣服找出埋伏在宫中准备对暮云不利的人呢，怎么就能扔了？，哦，不，也许不在宫中，游园总不会只邀请暮云一人，谁都可能下手，到时候仔细观察就知道了。” “难道暮云还真要穿着去丢丑么？”赛林不解。 “我知道了，”杨采儿笑了，“暮云可以拆了这些线，让人重新缝好，到时候照样穿这衣服入宫去。” “还得抓紧，暮云可是正长身体的年纪，衣服做得并不大，想来不会等得太久的。这裙子是春装，估计三月就会用上了。”媚娘笑了笑。 暮云点点头：“是，不好好利用这裙子找到藏在暗处的敌人，实在可惜。红玉，收起来，晚上送到云裳坊去，找蕙娘给处理好就是了。” “那面铜镜，我记得是安宁姐姐送的，不可能会有问题啊。”暮云皱着眉头看向第三样东西。(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四章 手脚2 - 银针太子妃 - 睡觉的猪刹那芳华 “是安宁郡主送的吗？”冷彻天也愣住了，“可是那紫檀的镜框并不是实心的，里面灌了好多水银，上面接缝的地方，也是活动的，扣掉之后，就会有一个小洞，那水银慢慢挥发……很容易就会让人中毒。慢性水银中毒的话，暮云你也知道后果了。” “慢性水银中毒会有什么后果？”杨采儿好奇。 “会头昏、头痛，慢慢精神异常，肾脏衰竭，最后会死去。总之是一个慢慢的过程，很难一下子发现。不过，我始终觉得，安宁姐姐不会做这种事的。”暮云走过去仔细看着那东西。 “我也不相信这会是安宁的手脚。”赛林说，“也许是被人换了？” 媚娘皱着眉头：“如果是来了府中才被换，可能不大，这东西不是小件，确实不容易换掉，何况，之前安宁就说了，是为了暮云专门去定制的，背面是彰德的地图，上面的祥云图案是暗含暮云的名字。这东西，又从哪儿临时找来换的？除非是从去订制的时候就被人盯上了。” “安宁说她回去取药，估计是还会回来的，等她回来一问便知。”暮云皱着眉头，“这种不知不觉，又用很长时间才让人死亡的手段，我总觉得，只有在那深宫里面呆过的人才会有这样的耐心。” 冷彻天继续说：“最后一件，是你嫁妆里的一串琥珀手串。不过，那应该是老物件了。并不一定是针对你，这东西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你以后可去问问出处。这东西拿看起来是琥珀，实际上里面却是灌满了松香和麝香，带着这东西，肺一定会有问题，若是女子戴着，怕是还不易受孕。” “这么说，除了那条银环蛇。大夫人倒是没在我的嫁妆里动手脚了？”暮云点了点头，“本来觉得她也不会这么干的……以前总觉得她不好，现在想来。比那些口蜜腹剑、心肠歹毒的宫妃们不知是强了多少。” “其实，银环蛇的事儿，也是咱们的猜测，还是要回安府去找找证据。”冷彻天说。 正说着。翠翠跑来了：“郡主。四夫人醒了！” 冷彻天说今天还没给洛飞雪施针，何姨娘既然醒来，也就没事了，他把那几只野猫野狗带回去，有了结果再告诉暮云。 暮云想着后院姑娘多，冷彻天多留到底不便，便让如萍好生送他出门，自己则和几位姑娘一起去看何姨娘。 “姨娘。可吓死我了，还好师兄有解毒的药丸。”暮云看到何姨娘已经坐起了身子。只是脸色还有些苍白。 “让郡主和各位小姐担心了，是奴的不是。”何姨娘挣扎着要爬起来行礼。 赛林赶紧拦住了：“安四夫人，这里没有外人，我们都是暮云的姐妹，你不必多礼了，否则这不是赶我们走么。” 何姨娘这才重新靠好：“奴婢已经听绿婉说了，奴婢是昨晚在府里被蛇咬了才会中毒的。也不知道那蛇是否找出来了，若是伤了锦鹏，可如何是好？还请郡主派人赶紧到安府去说一声……” “姨娘莫担心了。一知道姨娘中毒是因为在安府被蛇咬了，锦涟和锦华姐姐就早已急急忙忙跑回去了。”暮云坐在床边安慰何姨娘，“我也已经派人去跟爹爹说了，姨娘就安心住着养伤，养好了再回去。若是实在放不下小弟，我叫人去把小弟接来就是。” “不必了，奴婢来时，老太太接走了锦鹏，锦鹏在老太太那儿很好。”何姨娘摇了摇头，这毕竟是郡主府，她是因为余毒未清不宜移动才留在这儿，再把孩子接来，让别人怎么想？就不说外人了，老爷和老太太首先心里就不会舒服，好像她贪图女儿的富贵一样。 暮云也理解何姨娘的心思，也不再强求，只问：“姨娘晚上想吃什么？府里还没安顿好，想来是还没法开灶的，要去外边买。” “清粥就行。”何姨娘不想麻烦女儿。 “郡主，府里厨房是准备好了的，简单的饭菜是能做的。”翠翠赶紧说，“奴婢这就去吩咐厨房，给四夫人熬粥。” “嗯，熬鸡茸青菜粥吧，清淡些。”暮云点点头，这个翠翠挺机灵的，就是不知道是谁的人。 “郡主，安宁郡主来了。”如萍陪着安宁郡主进来了，“奴婢刚才去送冷公子，正好安宁郡主来了。” “我带了除疤痕的药膏，还有调理清余毒的药丸。然后我想着既然京城也有银环蛇，这解蛇毒的药丸也给你们都备着些吧，喏，一人一瓶！”安宁还是老样子，大大方方让丫鬟把药瓶都分给房里的姑娘，自己则拿着药膏，坐到何姨娘床前，问：“安四夫人是伤在哪里？手臂吗？哪一只？” 何姨娘只好挽起袖子给她看：“回郡主的话，是在右臂手肘这里。” 安宁也没避讳，直接打开药膏瓶子：“可能有点痛，不过抹了能不留疤痕哦。”说着就直接去涂。 何姨娘一时傻眼了：“郡主，使不得，奴婢不敢……” 安宁也反应过来，看到何姨娘那惊恐的样子，就把药膏递给旁边的绿婉，站了起来，看向几个姑娘，“你们怎么都怪怪地看着我？” “没事，谢谢安宁姐姐来送药，姨娘刚醒来，也是虚弱，先休息会儿，我跟姐姐们去前边说话。”暮云也不多说，看着绿婉给何姨娘上了药膏，就拉着安宁和其他姑娘一起出去了。 “安宁姐姐，你送我的镜子，是在哪儿定制的？去定的时候，还有其他人看到么？”暮云拉着安宁，边走边低声问。 “是在镜花水月定的啊，京城里最好的镜行就是镜花水月了。唔，还有其他人么，我可真没注意，镜花水月生意挺好的，人来人往，我没特别在意，又不是定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倒真没特别注意旁边有什么人。”安宁皱了眉头，“怎么，镜子有问题？” 暮云点点头：“镜子被人动了手脚，紫檀的框架都挖空了，里面灌了水银。” 安宁脸色变了：“水银？我娘说，长期接触水银会让人中毒的。” “是，我知道安宁姐姐定然不会害我，所以才问一问。”暮云一边说，一边仔细看着安宁的反应，最怕的就是被身边亲近的人伤害，所以不得不谨慎些。 但安宁是坦然又愤怒，符合被陷害的正常表现：“你带我去看看。” 很快便走到了卧室，暮云将接缝处不起眼的小孔指给安宁看：“原来里面灌满水银，师兄处理掉了，不过也别靠得太近，怕还有残留的。” 那小孔能看得清楚，里面是空心的。 安宁又转动镜子仔细看：“唔，应该就是我送来的，你看这里，是前天我刚取回来的时候，一时高兴买了太多东西，丫鬟小厮都抱满了东西，我就自己捧了这镜子，不过进门的时候不小心在门框上绊了一下，镜子从盒子里面飞出来磕在了门上，好在我手脚伶俐接住了没摔在地上，不过还是有了这么个小坑，本是不起眼，再重新做也来不及了，又在背面，所以就还是给你送来了。你说里面原来灌了水银，我倒没有感觉到呢，拿在手里没有感觉到晃动哦？不过……倒是和现在拿在手里的感觉差不多，这么说来……我拿到的时候就已经是空心的了，只不过没有装入水银罢了。” 媚娘皱了眉头：“如果是这样……这两天，镜子都一直在你手上么？” “嗯，一直在小库房放着，钥匙在我身上，每天只有睡觉的时候才会放在床头的暗格里，别院里我的小库房是在我院子的地下，别人想要进去可不容易。”安宁眉头越皱越紧，“到底是哪里出的问题？” 暮云突然问：“镜花水月是谁的产业？” “是一个叫陈世道的商人，听说祖上是前朝的彰武将军，国破之后自杀身亡，立遗愿要求子孙永不入本朝官场，所以才从商的。”杨采儿说，倒是看不出什么异常来，暮云原以为她本人其实也算是前朝皇室遗脉，说前朝还是会有些别扭的，没想到她倒是一点都看不出来异常，看来是觉得自己现在挺好，压根没想过要怎么样，杨采儿想了一会儿，又接着说，“听父亲说，三皇子的姜孺人经常去镜花水月，所以三皇子总是陪她去。” “经常去？这东西又不容易摔坏什么的，再喜欢，也不能在屋子里面摆满镜子吧？”赛林说着，突然又摇遥头，“不会，如果真是自家产业，叫去三皇子府上问话也就是了，不必迂尊降贵的过去。” “怕是掩人耳目的去会什么人吧。”媚娘撇了撇嘴，“茶楼人多眼杂，哪有这里安宁，听说镜花水月的二楼，是只接待皇室宗亲的。” “就算是三皇子动的手脚，可水银是什么时候才灌进去的？”赛林疑惑地问。 “要么就是今天在我这里被动了手脚，要么就是安宁姐姐身边有不是一心为主子的人了。”暮云点点头，“不过在我这里动手脚的可能性比较小，今天人太多了，来来往往的，水银又不便携带，不好动手。安宁姐姐身边的人么，那就得安宁姐姐好好想想了。”(未完待续。。) ps：努力补啊努力补…… 第一百三十五章 手脚3 - 银针太子妃 - 睡觉的猪刹那芳华 “我身边的人？”安宁陷入了沉思。 武媚娘开口道：“能接触到小库房的人想必不多。” 安宁点点头：“除了我之外，只有我身边的四个丫鬟，因为钥匙平时不离身，睡觉时才有可能被盗去，四个丫鬟轮值，趁我熟睡偷钥匙才有可能。不过……这四个丫头都是我从平湘王府带来的，算是从小陪伴我的，家人也并不在京中，所以不可能会被别人轻易威胁了……还是有古怪。” “有哪个最近比较奇怪么？”媚娘问，“要知道，能让一个从小陪伴你的丫头出卖你的——我们不觉得安宁姐姐会是刻薄的主子，所以什么长期怀恨是不太可能的，那无非就是几种情形，要么有重要的人的安全被威胁，要么，女人么，爱上什么人的时候，就不那么理智了。刚刚既然已经说了，他们的家人都远在湘西，那么，就只剩下一种情形了。” “爱上什么人？”安宁有些愣神，“若是她们喜欢了谁，我自然会成全的，不用……” “如果她爱上的那个人以此为条件呢？反正这中毒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只要她肯做了，那人也不用等结果，便会娶她呢？”媚娘笑了笑，“姐姐还是好好想想，哪个丫头最近行为反常或者常常发呆吧。” “唔……你这么说，我倒是心中有个人选了，紫菱最近经常发呆，还莫名的一个人傻笑……那天我去镜花水月下定。是她陪我去的，后来她每两天都会去替我看看进展，描了图样让我看是否满意。要不要修改什么。可是紫菱……是我奶娘的女儿，和我亲如姐妹，她不会对我不利的。”安宁频频摇头。 “可是这事儿，并不是害你啊。若是对你下手，也许她下不去手，可是对别人呢？你还能保证她下不去手么？”媚娘摇摇头，“不过我们可以假装没有发现。反正今日知道我们已经发现了异常的。都是身边亲近的人，我们秘而不宣，看看是不是有人会按耐不住吧。如果真像我猜测的那样。这丫头一定还会与人私会的，安宁姐姐观察着就是了。” 安宁的神色有些黯然，如果真的是这样，她该如何面对暮云呢？又如何面对奶娘呢？ 暮云拍拍她的手：“安宁姐姐别多想。暮云相信姐姐的。” 安宁点点头：“我……还好你没事。” “今天出了这么多事儿。还没好好招待各位姐姐，改日府里都安顿好了，我一定重新请各位姐姐来玩。”天色有些暗了，暮云也不好意思用普通的家常菜打发这些好姐妹们，只好送客了，只是安宁住得实在太远，晚上又不安全，便开口留安宁。“平湘王别苑实在是太远了，安宁姐姐明天一早再回去吧。” 赛林却想着何姨娘还在这养伤。暮云应该也有很多话要跟何姨娘说，便拉着安宁说：“安宁还是跟我回去吧，之前安宁住在我那儿，我可是专门给安宁添了好些东西呢，才用了几次啊，不行不行，我给你添的可都是上好的，花了我快半年的俸禄呢，你可不能这么浪费着，要经常用用我才能不心疼。” 大家都被赛林逗笑了，暮云也知道赛林的意思，感动之余也不再推辞，只亲自送她们出门，才回去陪何姨娘。 回到何姨娘房中，正赶上翠翠端着食盘进来：“郡主，四夫人，粥煮好了，陈家婶子还准备了几样小菜，奴婢看着都是清淡可口的，便自作主张一起端来了。” 暮云看了一眼，粥是煮得米粒开花，鸡茸也都变成了浓浓的汤汁，完全不见油星，想来是仔细撇过了，青菜切了细细的丝，散落在稠稠的粥里，看着就是爽口的样子，闻起来也是鸡汤和米香混合的味道，倒真是不错。四个小菜，一个凉拌白菜芯儿，一个凉拌双耳，一碟子爽口萝卜皮，一碟子油炸花生米，佐粥倒是真不错。 “看着就有胃口，再盛一份儿来，我和姨娘一起吃。”暮云示意红玉接下餐盘，翠翠轻盈地转身出去了。 红玉取出银针来试了毒，见银针没有变色才又端近床边：“郡主坐桌边休息吧，奴婢和绿婉姐姐伺候姨娘用膳。” 暮云点点头，又突然想起什么，拿起筷子每样都夹了一点起来仔细闻了一闻，倒是没什么异味。 见红玉盯着她看，又失笑：“我这都被那些人搞得疑神疑鬼、草木皆兵的了，看见吃的喝的，就总是要担心有没有毒。不过红玉啊，银针只能试出来砒霜和鹤顶红，好多毒都试不出来，你也算跟着我读毒经的，以后可别银针试完就安心往嘴里送了哦，让师兄看见，非得念叨你书都白看了……” “这菜可全一股子醋味儿，郡主能闻出什么来啊！”红玉转头吐了吐舌头，冲着暮云做了个鬼脸。 翠翠又送了饭菜来，和何姨娘的一样，不过是多了一个带壳的煮鸡蛋：“陈家婶子说，四夫人病着，鸡蛋不容易消化，郡主还在长身体，吃得太素了不行，所以只给郡主加了一个。” 暮云点点头：“你们也都去吃饭吧，我看姨娘也吃完了，我和姨娘说会儿话，等会儿你们吃完了再来收拾就是。” 几个丫鬟都起身出去了。 暮云叫了声如萍，如萍在外间应声：“郡主，奴婢就在外间，您和安四夫人安心说话吧。” “没事，你和如云也先去吃饭吧。” 等听着如萍关了门，暮云才靠近何姨娘耳边低声说：“姨娘，绿婉是否还绝对可靠？” 何姨娘不解地看着暮云。 暮云接着说：“我总觉得那会儿我们推论出和韩国公世子妃乃至丽贵妃有关，受她引导比较多。她刻意说了一些细节引我们怀疑韩国公世子妃。” 何姨娘脸色变了变：“可是绿婉已经跟了我八年了，是从我入府就一直跟在我身边的。” “八年以前呢？我记得绿婉可是已经十八了，怎么还没配人家？” “前几年我也问过她，可是她说宁可以后梳头做嬷嬷，也不愿意去嫁人，只愿意陪着我。我来以前，她是大少爷院子里的三等丫鬟，后来大夫人把她拨过来提拔了做二等丫鬟的，这几年年纪大些，也人情练达，我才提了她做大丫鬟的。” “她……是大哥院子里的，会不会对大哥有什么心思？”暮云受武媚娘的影响，开始胡思乱想了。 “唔？这个……没有看出来，不过就算是有，你大哥可是大夫人的亲儿子，韩国公世子妃可是他亲舅母，丽贵妃也算是亲戚了，这么陷害一点可能都没有，哪能往自己家陷害？”何姨娘摇摇头。 “我明日里去打听一下，大哥如今是哪一派的，便知道了。这事儿明显看来大夫人只不过是无心被利用，都是世子妃的手脚，舅母么……对他来说，自然没有升官发财重要吧？我可是不觉得这哥哥是个重感情的，只觉得他聪明又工于心计。” “你说的都是你的猜测，无端怀疑总是不好……”何姨娘迟疑着，“那总是你的大哥。绿婉也一直忠心耿耿，你是不是想得太多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六章 相约君逸阁 - 银针太子妃 - 睡觉的猪刹那芳华 第二天刚吃过午饭，杜云萍就来了，和暮云讨论了几个花样子，暮云心血来潮画了几个卡通形象的仓鼠，圆滚滚的很可爱，杜云萍喜滋滋地捧在手里，说回去绣了，以后谁家生了小孩子就送上一个，孩子一定喜欢。 说了会儿闲话，杜云萍又掏出几个祥云绣帕来说给暮云用着玩，趁机偷偷在暮云手心里塞了个纸团。暮云也知道除了她自己的人之外，这别苑里都不知道是谁的眼线，也只不动声色地端了茶杯将纸团滑入袖中，继续和杜云萍说闲话，杜云萍目的已经达到，也不在多留，喝完杯中茶便起身告辞。暮云上床说累了要休息，丫鬟们便挂了账子，各自去忙了。 暮云怕绿婉有了旁的心思，把红玉和如萍都留给了何姨娘，身边得力的只剩下如云，这主院里原本就配了丫鬟，没有什么理由，暮云总也不好赶了出去惹皇后娘娘不快，只能由着他们在院子里来来去去，这不，看个纸条都得躲到床上来。 暮云轻轻展开纸团，上面写的是，申时初，子午大街君逸阁。 子午大街，倒是不远，君逸阁么……如果老爹没猜错的话，那是秦润琳的产业，约自己的不是秦润琳就是宁王了。 暮云把纸条仍然放在袖中，没地儿丢啊，撕碎了更惹人注意。时间还早，暮云睡了一会儿，起来收拾了一下，去跟何姨娘打了个招呼，说要去君逸阁找几本书来看。 何姨娘虽然出门少。可也知道君逸阁基本上没有女子去，不由皱了眉头。 暮云解释道：“我已经让如云先去和店家打招呼了，自然是要清了场子的。” 何姨娘这才放下心来：“如今过了年。郡主也七岁了，是该注意些了。何况郡主是皇上的义女，多少代表着皇上和皇后娘娘的脸面，莫落了言官的口舌，说郡主缺乏皇家教养。” 暮云笑着点点头，带了如萍走，临走前将红玉叫到外面。悄悄让她盯着点绿婉，红玉虽然不解，却仍然点点头表示会照做。暮云这才安心走了。 来到子午大街的君逸阁，掌柜已经等在门外，迎了暮云进门，便关了店门。旁边有几个刚才正看书看得兴起却因为清场而被请出来的读书人嘟嘟囔囔表示着不满。伙计笑语安慰着：“彰德郡主到底是女宾。总不好和诸位秀才老爷一起挑书，不过郡主来选书最多一年那么一次两次的，各位明日里再来也是一样不是？” 好歹把那些心存不满的读书人打发走了。 暮云环顾堂内，除了掌柜的以外，就只有刚上完门板回来的伙计，不由有些疑惑，却也不动声色，只在书架上选着书。挑了《隋史》、《列国志》、《左传》、《鬼谷》。然后又挑了一堆话本出来，都给如萍如云抱着。又打发她们去付钱。 掌柜的跟上暮云：“楼上还有些我们东家珍藏的版本，郡主可要看看？” 暮云点点头，回头跟如萍如云说：“我上楼去看看，那些书先包起来吧，你们也让掌柜的帮你们挑些合适的书看看。”说完便一个人上了楼梯。 如萍也想跟着，掌柜的拦住了：“对不起二位姑娘，东家的珍藏一向是不给别人看的，也就是彰德郡主来，东家发了话可让郡主一观，小的可真不敢随意再让其他人上去。” 如云想着刚才来的时候已经清了场，她也仔细看过了，那楼上的门都是锁着的，根本不会有人，便也放下心来，和如萍一起翻看着店里的话本演义。 掌柜开了锁，请暮云进去，又关了门下了楼梯。 “宁王殿下要见暮云，何必这么大费周章，本来暮云今日也是想去宁王府的。”看到那个熟悉的白色身影，暮云还是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本王在府中的时间彰德妹妹还是少来的好呢。不过明日萍聚楼开业了，就没有这么麻烦了。” “四哥难道是要我没事儿就往萍聚楼跑？虽然那是我的了，可总也不太好吧？”暮云翻了个白眼。 “琳琅阁在那萍聚楼隔壁刚刚新开了一家分店。可是离彰德妹妹最近的一间琳琅阁呢。”宁王似笑非笑地回答。 “四哥急着找我，是为昨天的事儿么？”暮云觉得宁王一定是事情紧急才会这么找她。 “不错。”宁王点点头，“今天早上进宫，小连子从桂公公那儿探的消息，说是父皇昨晚就已经知道了，气得在丽贵妃那儿摔了杯子。” “丽贵妃也是活该，就算镜子的事儿真和她没什么关系，那被子却的确是她的手脚。何况，还有说不清楚的七彩云罗裙。”暮云撇了撇嘴。 宁王点点头：“丽贵妃和韩国公世子妃虽然是姐妹，名义上也都是嫡女，实际上，韩国公世子妃的生母却是在丽贵妃生母去世后才被扶正，连带着韩国公世子妃也成了嫡女。所以，韩国公世子妃，是太后的外甥女儿，丽贵妃却不是，她和丽贵妃的关系，也没有你想象得那么好。所以她让安家大夫人添嫁妆，也未必就是丽贵妃的授意，也许只不过是想帮安家大夫人不花钱又立个贤名。不要急着把事儿都往丽贵妃身上推，到时候反倒忽略了真正的黑手。等明日你送安四夫人回安府的时候，再想办法好好调查吧。本王有种直觉，这些事情未必是你们想的那样。” 暮云笑了笑：“是啊，一切都应该以证据说话。对了，四哥，你知道安锦程和哪位皇子比较亲近么？” “安锦程？你大哥？”宁王皱了皱眉，“他不在京中任职，倒是没有特别明显，不过本王记得前段时间他在京城的时候，经常和几个纨绔子弟陪着老三偷偷去喝花酒，不过，本王觉得，他倒真的不像是个纨绔子弟，安大人怎么可能教出个纨绔子弟呢？和那些纨绔子弟混在一起，倒是有些奇怪了。” “三皇子么？”暮云点点头，心下有了些计较，“四哥的眼线也算是无孔不入了啊？”(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七章 看戏 - 银针太子妃 - 睡觉的猪刹那芳华 “四哥叫我来，就是为了说这些话？那叫杜姐姐直接带话给我就行了啊。” “说这些话不过是让你不要光相信眼睛看到的，更重要的原因是要让妹妹来看戏。”宁王笑着说。 “看戏？”暮云不解。 “你那两个婢女，这会儿应该已经睡着了。”宁王指指墙壁上的一个圆洞，暮云趴过去一看，果然是能将楼下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应该是用了镜子多次反射的原理，倒也不是什么稀奇的方法，也没多问，只见如云和如萍都已经坐在凳子上垂着头，睡着了的样子。 暮云点点头：“那两个宫女是太后赏赐的。平日里倒是知礼仪懂进退，看起来倒是不错，只是估计也是会向宫中传递消息的。” “反正都是眼线，一个明确的眼线总比暗桩强。”宁王扬起嘴角，“走吧，看戏去。” 说着轻轻推开墙角的桌子，又翻起了地板，露出一段楼梯来。 暮云看了一眼楼梯，也没迟疑，跟着宁王走了下去。 那楼梯通往地下，两边镶嵌着夜明珠，是以并不太黑暗，不过宁王还是牵着暮云的手，怕她摔落下去。 暮云四处打量着：“这是秦姐姐早就修好的？还是四哥的手笔？” “秦姐姐？润琳吗？”宁王不解地回头，“君逸阁并非润琳的产业。” “哦？我爹爹说君逸阁和琳琅阁用的茶杯是一样的，所以猜测是同一个老板呢。” “嗯。那也没错。”宁王回头笑道，“这两个铺子都是宁王府的产业，润琳么。不过是明面上的东家。” “唔……这么说，宁王和秦姐姐早就相识？”暮云奇道。 “若不是本王把她挑出来，她又怎么会有机会过继给秦侍读？秦家也算大世家，秦侍郎这支就有不少姑娘可以过继，何必要去过继一个旁支的？”宁王挑挑眉毛，“不过安大人能发现琳琅阁和君逸阁有关系，看来还是本王疏漏了。明日就叫润琳把东西换掉。” “四哥还真是深谋远虑呢，一早就俘虏了秦姐姐，为你抛头露面。这商女的身份，倒也让旁人说不出什么来……四哥若要说不是个胸怀天下的，暮云还真是不信。”暮云没想到秦润琳早就是宁王的人。 “本王和润琳，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宁王看着暮云一脸不屑的样子。还是耐心解释道。“是合作的关系，各取所需罢了。” “那其他姐姐呢？各个都是合作关系？”暮云一脸不信。 宁王笑着说：“就算现在不是，以后也可以是啊。” 暮云撇撇嘴：“四哥，你是不是有龙阳之好？我还真不信你就没个喜欢的姑娘了。” 宁王也撇撇嘴：“我说彰德，你好歹是个姑娘，这七岁也算是大姑娘了，说话能不能注意点，什么话都是能说的么？” “四哥做得。暮云说不得？”暮云对着宁王总是忍不住要抬杠的。 “本王每天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断然是不能有太多弱点的。不然被别人抓着利用了，那可真是要万劫不复了。没听过温柔乡，英雄冢么？要是有个很喜欢的姑娘，不但是消磨斗志，还得日日堤防她被人捉去威胁本王，还是算了吧。”宁王倒没抬杠，不过开始还说得满不在乎，说着说着又低沉起来，“小十四已经是本王很大的弱点，本王不想再有其他的弱点，保护不过来。” 暮云不知道如何应答，这段楼梯也到了底，开始变成平路。 宁王也不再说话，只牵了暮云小心走路。 走了一刻钟，路过了不少向上的楼梯和岔路，不过宁王应该是轻车熟路了，并无一点犹豫，带着暮云七拐八拐，最后才走上一段楼梯。 “四哥是把整条子午大街都挖空了么？”暮云看着这浩大的工程，不由感叹。 “子午大街上本来就有将近一半是本王的产业。”宁王撇了撇嘴，“要是本王在前线真指望着朝中这帮人筹集军饷准备粮草，估计有一半的战役得输掉。” “有人故意克扣？”暮云脸色不好看，要知道这筹集军饷也算是她老爹的工作之一呢。宁王这么说，不是说她老爹工作不力？ “层层克扣吧，到了边关能留下一半就算是不错了。”宁王摇摇头，“不过各国估计都是这样，谁也好不到哪儿去。嗯，现在不能再说话了，这笑春风可不是本王的产业。” 宁王带着暮云拐进楼梯旁边的一个小房间，仍然是那样的小圆洞，旁边还有支耳朵可以靠上去听的听筒。 宁王靠近暮云的耳朵轻声道：“暮云妹妹好好看戏吧。” 暮云把眼睛凑过去，耳朵也尽量贴近听筒。 只见三皇子坐在桌边，旁边有两位衣着比较暴露的姑娘贴身伺候着三皇子喝酒吃菜，三人不时调笑着。 暮云皱了皱眉头，这天还没黑呢，三皇子也真是够荒唐的。 不由又转头看宁王，意思是，宁王就是让她来看活春宫的？ 宁王笑着摇摇头，示意她继续看。 暮云转过头去，看见房门打开了，一个侍卫和一个小厮走了进来，宁王打发两个姑娘出去，那侍卫也关了门出去了，只留下那个看上去有些面熟的小厮。 “好紫菱，几日不见了，你可有想本宫？”三皇子拉过那小厮坐在自己腿上，揽着腰便亲了上去。 原来是安宁身边的紫菱，看来，武媚娘猜中了。 “殿下让人把奴婢带到这种地方来……”紫菱有些挣扎，“莫不是觉得紫菱和这些卖笑的女子一般低贱？” “怎么会，本宫的紫菱可是个好丫头，不过是镜花水月到底人多眼杂，又不方便……” “殿下，不不不……不可以……” “好紫菱，你就从了本宫，本宫明日里就去找平湘王讨了你来……” “殿下……不要……不行……”紫菱挣扎着。 三皇子突然停住了，伸手拿过桌上的酒壶倒了两杯酒，紫菱只害羞的低着头，根本没看见三皇子丢了一些粉末在酒壶里。 暮云心里鄙夷，想来那粉末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果然，紫菱喝了那杯酒之后不过一会儿，刚才还有些挣扎的姑娘倒主动攀上了三皇子的肩膀，将香唇送了上去。 暮云可不想看真人秀，不禁皱了眉头把脸偏向一边，可那声音还是往耳朵里面钻，忍无可忍只好躲到了一边，贴近宁王的耳边：“戏看完了吧，可以走了吧。” 宁王摇摇头：“没看到最后怎么知道结局？” “一对狗男女，有什么好看！” “等会儿再看。”宁王等了一会儿，瞥了一眼，又招呼暮云过来看。 暮云看的时候，三皇子已经披上了衣服，紫菱显然是有些昏沉，闭目躺在床上并无动静。 三皇子起身走到桌边，坐着喝了杯茶，又叫道：“来人！” 刚才那侍卫闪身进来：“请殿下吩咐。” “本王玩过了，是货真价实的黄花闺女，就赏给你们玩几日吧，玩腻之后知道怎么处理了？” “划了脸割了舌头挑断手脚筋丢到城西最低贱的yao子里去。”那侍卫回答。 三皇子点点头，又意犹未尽地看了还昏迷的紫菱一眼：“这小蹄子看着瘦，手感还不错呢，便宜你们了。” “谢三皇子殿下赏赐。”侍卫喜笑颜开，一杯加料的酒又给紫菱灌了下去。 暮云皱起了眉头，宁王拉了暮云便往回走，走到下面，才说：“水银的事儿，基本上可以确定了吧？” 暮云说：“等晚上去救了紫菱出来，想必她羞愤之下该说的就都会说的。” 宁王摇摇头：“晚上？那可是一壶加了合欢散的酒，真要多喝几杯，哪还会有命在。” 暮云停住了脚步，往回折去，宁王拉住了她：“别冲动。何况那里也上不去。本王早有安排。” 暮云只好跟着宁王回了君逸阁，还从原处出来，宁王塞给暮云一大摞游传类的书，暮云接了，便转身下楼，掌柜的点点头，示意时间也差不多了，暮云这才摇醒如萍和如云，两人都因为看书看得睡着了不太好意思，有些讪讪的，连忙从暮云手里接过新挑的书，回府。 暮云坐在马车里，外面的嘈杂声好像又大了一些，马车也停下了。 还没待暮云开口问，车夫就隔着帘子禀报了：“郡主，衙门的人说在搜捕逃犯，说有人看见逃犯跑到笑春风躲藏了，前面路不通了，咱们是等一会儿，还是绕路？” 暮云想知道紫菱到底被救了没有，自然是要等一会儿了，便开口道：“等一会儿吧，有什么状况都立刻告诉我。” “郡主，衙门的人用手铐和脚镣锁了个披头散发的小厮出来……咦，应该不是小厮，是位姑娘。” 暮云掀了帘子，果然是紫菱，不过这会儿还没清醒，是被衙役抬着出来的。 “这就是逃犯？”围观的人群一阵嘀咕，怎么看也不像啊。 衙役展开手中的画像：“怎么看怎么像！” 衙役们抓了人，抬着往大牢走去，围观的百姓也就渐渐散去了，车夫这才又赶着马往家走。(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八章 选秀串串烧（上） - 银针太子妃 - 睡觉的猪刹那芳华 暮云没时间问宁王紫菱的审问情况，因为萍聚楼要开业了。 作为前世没啥娱乐活动的姑娘，看选秀节目也算是暮云唯一的放松方式了，所以，从xx好声音，超级xx，xx好歌曲到什么舞林大会、xx笑星、最强xx……真是从年头娱乐到年尾，这好歹也是个造梦的事儿，很得人追捧。 这时代也不过小规模的捧捧花魁，这种大规模的选秀，还真是没有，何况那种选花魁，也都只有那些公子哥儿能参与，还真不是大众娱乐。 既然宁王开花楼的目的是消息集散地，那有越大的支持群体，就应该有越多消息才是，于是，萍聚楼旁边的空铺子也被暮云买了下来，准备开茶馆+客栈。萍聚楼是招呼达官贵人的，那个客栈就是大众消费的，所以也没怎么重新装修，只简单收拾了收拾，重新挂了牌子，叫“龙门客栈”，嗯，想想风二娘，就觉得好激动，一定要找个那样的老板娘。 龙门客栈，虽然叫做客栈，可主要还是个茶馆，不过是后院有一栋二层的小楼，有那么十间客房，暮云充分发挥了现代的设计观念，每个房间有一个不同的主题，分别命名为：黑白人生（围棋主题）、书香琴韵（古琴主题）、玄武春晓（玄武湖春景）、日照紫金（紫金山山景）、踏雪寻梅（腊梅冬雪主题）、南山竹海（竹海主题）、菊香满园（菊花主题）、空谷幽兰（兰花主题）、荷韵飘香（荷塘主题）、一帘幽梦（珠帘+琉璃梦幻主题）。 其实也不费钱，不过是在路边请了几个卖画的。回来在刷白的墙上用颜料画了，然后床幔、窗帘、被褥等都按照主题去买了不同颜色，再请巧手的绣娘简单绣了图案点缀。并不繁复，倒也是清新淡雅，每间房间都令人眼前一亮。 没有照片，不方便选房，这可也难不倒暮云，反正画师都请回来了，画完墙壁。再画一组工笔，做成木牌挂在那儿，不说作为选房参考。就是全当装饰物也是一大亮点呢。 茶楼开业当天免费送茶水和零嘴儿，又有说书的先生一段段讲故事，倒是客似云来，从早到晚没有歇过。每个人走的时候。手上还带着三张选票，三天后隔壁萍聚楼要举办“西月好声音”的声乐比赛，次日是“西月舞林高手”的歌舞比赛，第三日是“书画大师”的书画比赛，所有拿到选票的人都可以前去观看，每个人每场只能投出一张对应的选票，写上支持的选手号码投入投票箱，票一式两联。结果出来之后还可以抽奖，对自己手中票根的号码去领奖……一系列新奇的玩法让大家都充满了期待。 自然。达官贵人们不会来茶馆喝茶，暮云也以彰德郡主府的名义去送了一批请柬，夹着选票，邀请他们到场观看，他们的选票一张可以顶十张普通选票，坐在二楼“专家席”，也就是一个个小包房里面。 最后，还要说说现场评委，这也是不可少的嘛。现场评委有四个人，一个是三皇子殿下，本来暮云是想请宁王的，可是洛飞雪说，宁王出现在这种场合好像是很反常的，倒是三皇子，一向是风花雪月的，所以应该是三皇子更合适。第二个是请了永安侯世子，也就是之前怡情乡君和芬琳县主抢来抢去的哪位逸世子，也是京城四公子之首，嗯，皇室的皇子自然是不会跟这种民间的排名放在一起的，所以逸世子是京城四公子中身份最高贵的一个，据说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京城上至名门贵女，下至村妇，无不知逸世子惊艳绝绝，请他来做评委，也不会有人不服气了。第三个是红娘子，这位红娘子曾是名动京城的才女，只因时运不济，受家人牵连入了教坊，可如今也是教坊的头牌女教官，近几年教坊所有当家花旦都是红娘子的弟子，至于红娘子本人，除非宫中点名要她亲自表演，已经好些年不曾亲自参演了，红娘子是出了名的公正严明，这比赛的公平性自然不言而喻。最后一个，自然是哪儿热闹往哪儿凑的蒙大美人了，蒙大美人就不用介绍了，直接往那儿一坐，估计也不会有人对他的评委身份不服的。 本来暮云是只打算有三个评委的，至少不会出现2:2或者1:1的这种情况，不过这第四位评委可是蒙大美人自己找上门来要求的，蒙大美人放弃了投票权，不过点评么，总还是要点评几句的。反正人家南诏王都不在乎身份，暮云也不在乎多个活招牌。 其他三位评委手中的票，可是一票顶100票的，这几乎就是能决定50%的命运了，自然是不能不讨好。所以，在比赛前，一本名为《参赛宝典》的小册子就在萍聚楼流传，上面可是记载了三位评委的生平和喜好的，一本册子倒也不贵，三十文钱，可是萍聚楼200个姑娘，人手一本……那也是6两银子呢。连这种钱都要赚的，自然不是暮云，可，能让她更崩溃点么，这居然是宁王这个明明财大气粗的金主干出来的事儿？ 蒙美人送来的十个姑娘，倒真的是有做花魁的潜质，虽然放在蒙美人身边还是有那么一点点逊色，可是每一个都是不可多得的如花美眷啊。不过蒙美人也知道这次主要还是捧那三位姑娘，所以对那十个姑娘也都简单提点了。能在蒙美人手下混这么久的姑娘们，哪个也不笨，主动提出为了公平，此次比赛本就比才艺，应该蒙面，减少印象干扰，不由让暮云又满意三分。蒙美人送来的十个姑娘，全部都以药材命名，这也不能怪暮云，一时半会儿起这么多名字，确实是为难她了，不过秉承要像个好人家姑娘的理念，基本都用了姑娘们家里的姓，以白、郑两姓为主：白术、白芷、白蔻、白薇、白茯苓、白芨、白子、白芍、白蔹、郑半夏。 终于到了比赛首日。 经过这三日不停的宣传，加上那四位评委的号召力，这一日，萍聚楼内就不提了，连门外都已是里三层外三层，旁边的龙门客栈也已经人满为患，宁王府安排的管事也真是会做生意的，门口不能进来的客人，又是送瓜子又是免费提供小板凳，就是不送水，嗯，水么，也不贵，三文钱一杯，不过那瓜子炒得咸，一会儿光卖水就就买了十几两银子，这可是没什么成本，送出去的瓜子不过一两百文，所以呢……还真是一本万利。 姑娘们被要求蒙面，众人不得见真颜，却也没什么好遗憾的，姑娘们可是为了争芳斗艳绞尽了脑汁。先不说服装上让人眼花缭乱，就说这蒙面，就有帷帽、面纱、头巾、珠帘、垂纱、面具……各种各样，让人目不暇接。 这一场主要比的是唱歌弹琴，倒也不是所有人都报名了，第一天报名的姑娘一共就四十多个。敢报名参加比赛的，自然是有点功底的，不过彩排的时候仍然被淘汰掉几位，最后参加比赛的只有二十位。 第一个出场的是白薇和白芨，不过这俩姑娘不是来参加比赛的，而是来暖场的。她说她们俩的舞蹈在几个姐妹中不算出众，不打算参加舞蹈的比赛了，不过期望暮云能给她们机会亮相，暮云倒是觉得开场来段舞蹈比较热闹，何况白族姑娘本就擅长舞蹈。 一段**辣的舞蹈下来，整个场子里的人的注意力都已经集中到了台上。主持人，自然是最爱现的蒙美人，那风华绝代的红衣男子缓缓地走到台中的时候，刚才还人声鼎沸的萍聚楼突然静了下来。蒙美人也不多说，只不过微微一笑：“比赛就要开始了，各位，掌声准备好了么？” 三皇子带头鼓了掌，蒙美人帅帅地从舞台上咻地飞了下来，把舞台让给了姑娘们，暮云在楼上一阵腹诽，飞也飞得这么风华绝代干啥，后面的姑娘都不用比了，怎么比也是蒙美人最美了……(未完待续。。) ps：前几天每天都有七八个小时在路上，回到酒店都凌晨了，实在没办法写，嗯，会努力补啊努力补~ ... 第一百三十九章 选秀串串烧（中） - 银针太子妃 - 睡觉的猪刹那芳华 外面比赛倒是热闹，可暮云所在的包厢却是气氛凝重。 无他，不过是洛飞雪和冷彻天姗姗来迟，并且带来了一个消息。 “暮云，记得那些金针么？之前试针的野猫野狗，都已经出现了天花疫病的症状。看来那针上没有毒，但是大约是天花病人接触过的。”冷彻天表情很严肃，“不过从平均发病的时间来看，要五到七天才会出现症状，结合你那条刺球花粉的被子，到时候只怕是很难发现真实的病症。那些野猫野狗我已经撒了石灰深埋了。可是这病传染性又极强，负责照看那些野猫野狗的丫鬟已经有两个出现了症状，虽然已经隔离了，但还不知道是否会扩散。” “我听到了一些传闻。说玄王府当年曾经流传过闹鬼的传闻，然后玄王出家也和女鬼有关。当然实际上是玄王夺位失败，为了保命才遁入空门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外界的传言会是和女鬼有关。据说当年有人见过那女鬼，满面红痕，甚是吓人。”洛飞雪皱着眉头，“我总觉得，这一系列的事儿，就算不要你的命，也会让你名誉受损，说你被女鬼附身什么的，免不了要请神送鬼的，折腾得不得安宁，而且，以后会顶着个妖孽的名头过，想来日子也不会太好过吧……” 暮云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有可能是有人想翻旧账，为玄王或是传说中的女鬼鸣冤么？” “不会。”洛飞雪想了一会儿才开口道，“如果是这样。不会下这么狠的手。” 三个人都陷入了沉默。 暮云是实在想不通，自己哪儿得罪了丽贵妃，这事儿怎么一桩桩一件件都是要命的手段？从上次的首饰。到这次的下毒，这都只是冲着自己来的么？可若说是间接对付洛飞雪，却也圈子绕得太大了。 正在暮云皱着眉头想不明白的时候，一个小丫鬟敲了门进来了：“郡主，有位病人还请您去看一看。” 暮云看着那个面生的小丫鬟，有些疑惑。 小丫鬟也不说话，只轻轻翻开衣袖。暮云一看，内衬有个“宁”字，便知道和宁王有关。为了不引人注意，便也只身跟着那小丫鬟往后院走去。 开了房门，小丫头便退了下去，暮云走进去。便闻到了一丝血的腥气。 “秦姐姐怎么在这儿？”暮云走进内室。看到了秦润琳坐在床边。 “王爷让我看着这位紫菱姑娘。”秦润琳也不多客套，只拉开帷帐，“紫菱姑娘伤得不轻，昨日王爷从刑部大牢好容易才救出来的。” “那天京畿司去抓人，不是宁王安排的？”暮云看着紫菱一身的伤，不由得疑惑了，她以为当时宁王说已经有安排，是特意安排人过去带走紫菱的。 “那本来是王爷安排的。可是才进了京畿司大牢，王爷那几日忙着发春饷的事儿。还没来得及去问话，只叫京畿司单独关押着，可还没等王爷忙完，紫菱姑娘就被刑部提走了，刑部说是她涉及一桩命案。”秦润琳也不知道具体情况，不过还是捡自己知道的说，“王爷也不好直接出面，只能安排了人晚上去劫狱。去了两次都正在对紫菱姑娘用刑，根本没机会下手，第三天才救了出来。” “我看已经上了药，是姐姐给上的吗？”暮云查看着伤口，紫菱应该是鞭刑、夹棍、板子都受过了，有很多种不同的伤口。 “昨日救回来血肉模糊，我只撒了些止血的药粉。”秦润琳说，“劫狱这事儿又不好叫人知道，也没敢找医生，昨晚上就已经在萍聚楼了。怕她醒来被人发现，王爷一直点着她睡穴。可是今天早上就烧得厉害，我一直给换冰帕子，还是不行。才不得不请郡主来的。” “伤口已经发炎了，得重新处理一下。有些已经有脓的伤口，得清理干净再上药，还有的伤口恐怕要把腐肉挖掉才能上药，否则怕是难好。”暮云皱着眉头，“我得准备些东西才行。” “这里的姑娘小厮都是爷安排的，郡主写好单子，我让人去准备。”秦润琳忙去拿笔墨。 东西很快就准备好了，暮云得知整个萍聚楼都是宁王的人，也放下心来，让人去叫了冷彻天过来帮忙。 “就是这姑娘在给你的镜子里面下毒？”冷彻天皱着眉头看了看紫菱，“那你救她干啥？” “我就是想听听真相。何况，我们做医生的，总不能因着自己的喜好决定别人的生死吧，碰上能救的人，总是该救一救的。”暮云轻声说，“这姑娘也是被骗的可怜人。” “你这种心思是助纣为孽。”冷彻天无奈地瞪他一眼。 东西准备好了，暮云便不再多话，拿起剪刀剪开已经和伤口粘连在一起的衣服。伤口撕开，紫菱疼得醒过来，刚要开口，暮云竖起手指，示意她忍着不要出声，又随手拿过旁边的帕子塞在她嘴里让她咬着。 冷彻天虽是面色不虞，却也还是走上前帮忙，一把拿掉塞在紫菱嘴里的帕子，掏出一粒药丸，丢进紫菱嘴里：“吃了。” 紫菱刚要开口说什么，却突然晕了过去。 “师兄给她吃了什么？”暮云皱起了眉头，她要救人，冷彻天下毒么？ “没事，两个时辰之内，你就算把她全身骨头都剔干净了，她也不会动弹的。”冷彻天冷冷地回答，“你随便弄吧。” 暮云听罢，就低头开始清理伤口，因为紫菱完全没有反应，暮云也没再那么小心翼翼，反正左右都是要撕开的，再怎么小心翼翼，最后还是要刮开，还不如快速清理，也少流些血。 暮云一直在低头处理伤口，用刀刮去腐肉，上酒精，撒药，包扎……根本没看到，紫菱睁着大眼睛，脸色惨白，头上的汗珠密如雨滴，却真的是一动也不能动，便是连声音也无法发出。 等到暮云都处理完，看紫菱的时候，紫菱倒是睡着的样子——这回是真真疼晕过去了。 “怎么出了这么多汗？不是说她没感觉么？”暮云有些疑惑。 秦润琳欲言又止的样子让暮云又追问了一句：“秦姐姐想说什么？” 秦润琳看看冷彻天，冷彻天面无表情地回答：“我只说她不会动弹，没说过她没有感觉。你剪衣服的时候她就疼醒了，然后就清清楚楚感受着刮骨疗伤的感觉，嗯，不过最后还是疼晕过去了。” 暮云无语地看着冷彻天，冷彻天的眼神里全是“我是故意的”的样子。 半晌，暮云才说：“师兄要为我出气，倒也不该找这丫头，她再大胆子，也不过敢把东西偷出来，断然是不敢往里面下毒的。还不如让她早点醒了，好说出幕后之人。” “幕后之人？你不是看到是三皇子了么？”冷彻天翻个白眼，“你就是心软，才总是被人欺负。” 突然外面隐隐传来吵杂的声音。暮云皱了皱眉，这楼建造的时候，隔音措施还是不错的，前院如果不是非常大的声音，应该是传不到后院来的。 “前面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这么吵？”暮云叫了小丫鬟进来问。 “郡主，是柳姑娘刚刚表演完。”小丫鬟跑到前面去看了一看，回来回话，“南诏王殿下盛赞柳姑娘琴艺出众，歌声悠扬，让人有种潇洒人生的冲动，便带着柳姑娘飞了一圈，才引得客人们一阵尖叫。” 暮云更是想在自己头上画三条黑线和一滴大大的汗珠，祈王殿下这是存心来捣乱的啊？ “奴婢问了前面的惠儿姐姐，说柳姑娘唱的是《滚滚红尘》，她也从来没听过这曲子，只觉得好听得紧，那词儿也写得极好，惠儿姐姐这种没心没肺的，都听哭了。” “我都没听到！”冷彻天瞪着床上还晕着的紫菱，“好好的表演不看，来看这么个闹心的东西！” “师兄别气了！”暮云怕冷彻天一生气再给紫菱喂点毒药啥的，赶紧上前，“师兄想听，暮云虽然没有如眉姐姐唱得好，可也是能唱的。” 花楼的房间里，琴棋书画的用具是一样不会少的，暮云走到琴边，试了试音，便弹了起来。 “起初不经意的你 和少年不经世的我 红尘中的情缘 只因那生命匆匆不语的胶着 想是人世间的错 或前世流传的因果 终生的所有也不惜获取刹那阴阳的交流 来易来 去难去 数十载的人世游 分易分 聚难聚 爱与恨的千古愁 本应属于你的心 它依然护紧我胸口 为只为那尘世转变的面孔后的翻云覆雨手 来易来 去难去 数十载的人世游 分易分 聚难聚 爱与恨的千古愁 于是不愿走的你 要告别已不见的我 至今世间仍有隐约的耳语 滚滚红尘里有隐约的耳语 跟随我俩的传说……” 暮云的歌声还有些稚嫩的童音，却不妨碍这首曲子依然唱进了房内众人的心里，冷彻天怔怔地，秦润琳的眼角也湿润了，就连旁边的小丫鬟们，也都一脸哀伤的样子。(未完待续。。) ps：最近实在是要忙疯了,年底了,有好多报告堆在手上要写,还有考试,有时间就补... ... ... 第一百四十章 选秀串串烧（下） - 银针太子妃 - 睡觉的猪刹那芳华 紫菱还没醒来，秦润琳说：“王爷说，对姑娘来说，最好的藏身之处便是花楼，所以紫菱就暂时留在萍聚楼养伤，劫狱这事儿自然是想不到王爷身上，却难保不往平湘王府想，为了不牵涉平湘王府，郡主还是不要让安宁郡主知道紫菱的事，只有真的不知道，反应才无懈可击。萍聚楼的人也都安排好了，换下来的纱布什么的，也都会悄悄烧了，便是有些没处理干净的，这女人多的地方，有些血迹也倒是正常，咳咳……至于伤痕，花楼买了不听话的姑娘，调教调教也是应该的……” 宁王说的话么，自然时常是这么直白的，暮云已经习惯了，当下也没多说什么，只点点头：“四哥总是对的。” 秦润琳拉着暮云：“你易姐姐给你做了新衣裳，紫菱姑娘一时半会儿也醒不来，咱们去试试新衣服？”说着对暮云眨眨眼睛。 暮云点点头，知道她是有其他话要单独对自己说，便转头嘱咐冷彻天：“师兄帮忙照看一下，我去去就来。” 又想起冷彻天对紫菱的敌意，又撒娇道：“我总觉得他们针对我是有其他原因的，没弄清楚之前，这危险就永远无法解除，防不胜防的，多了解些信息总是好的。师兄也不想我每天活在各种暗杀之中吧？” 冷彻天这才极不情愿地点了点头：“去吧。” 秦润琳把暮云拉到后院的一排空房：“这一排都是调教姑娘的房间，这间是老鸨的住处……”秦润琳推开房门。绕过前厅乱七八糟的摆设，径直走到屏风后面，在床上搬动了什么机关。床板朝下面翻了过去，露出地道来。 有了上次的经历，暮云对宁王挖地道的能力是一点儿都不惊奇了，只是不知道这地道又是通向哪里的。 秦润琳带着暮云走了下去，没走多远，就又上了楼梯，轻轻叩了三下。两长一短，应该是约定好的什么暗号。 门开了，秦润琳说：“郡主上去吧。王爷在上面等着。” 暮云也没问秦润琳为什么不一起上去，宁王做事，总是没什么常理可说的。 走上去，宁王伸手倒了杯茶给暮云。示意她坐下。 暮云伸手接了：“四哥怎么不去萍聚楼看热闹？” “热闹什么时候都可以看。事情得先解决了。”宁王凝视着暮云，“你没觉得你和父皇有几分相像之处？” 暮云心想，那是我亲舅舅，相似有什么不正常的，但想到这事儿又涉及到先皇，宁王也未必知道，便也没开口，只是疑惑地看着宁王：“四哥的意思是？” “你的生母何菁菁。曾被贬为奴籍，在宫中教坊做舞姬。”宁王盯着暮云。“你真的是安大人的女儿么？” “自然是啊，我可是在姨娘进了安家门一年半以后才出生的。”暮云只从时间上便能否定这点，便不想扯远，“四哥想多了。” “问题是这么想的人不止我一个。”宁王一直盯着暮云看，“臣子家可爱的姑娘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彰德实在算不得最拔尖儿的，父皇却一直对你另眼相看，可以说，如今你已经是西月除了太后和皇后之外，身份最尊贵的女子了，这份儿恩宠，若没有血脉亲情，着实是过了。” “四哥又怎知这恩宠是给我的呢？”暮云淡淡一笑，那是舅舅补偿她生母的。 不过宁王会错了意：“若是给安大人的，安锦程、安锦年不是更好的选择么？即便是父皇讨厌韩雪柔，那也有安锦涟，怎么也轮不到你头上。既然如此，那自然是给你姨娘的了。” 暮云无语地看着宁王，过了会儿才说：“四哥觉得当今皇上是个贪慕女色的？还是四哥觉得我姨娘真的美到祸国殃民了？又或者是，哪个御史敢反对皇上让一个宫女、舞姬生个没可能争夺皇位的女儿？需要绕这么大圈子来保护这么个公主？就算是多几分宠爱，能比得过飞雪去？宫里面，活不到成年的皇子多了去了，一个没母家撑腰的公主又能活几天？用得着上演一幕什么流落民间的私生女的戏码么？四哥你是戏文看多了吧。” “实话说，本王根本不在乎你真实的身份。你是或者不是西月的公主，你都叫着本王一声四哥，于本王又有什么差别？只不过是因为你的身份，才给你自己招来了各种麻烦罢了。本王原以为设计你都是针对十四的，现在才知道其实与十四无关——是因为父皇在护国公主死后，曾经说过，若是再有位公主，父皇一定会给她西月国最尊贵的身份，再不会让任何人有机会伤害她。这个最尊贵的身份是什么呢？当时很多人都认为父皇想要个公主以后做女皇！只是这么多年也没有公主，太子做事也算得民心，大家早就淡忘了此事，可是你异常的得到了这么多尊宠，又让大家想起了父皇当时的话——也许只是一时悲愤，可是君心难测，谁知道父皇会不会真的这么做呢？” “四哥又是怎么突然想起这层的？是自己想的？还是……”暮云没回答，只是皱着眉头问。 “今日入宫见母妃，她犹犹豫豫地问起你，问本王有没有觉得你和父皇有三四分相似，本王追问她听到什么，她才说，宫里流传说你是皇上与舞姬一夜风流的私生女，说皇上原本不知道你的存在，是去安府看到你和你姨娘，一见你的模样，便知道你的身份，已经滴血认亲了，还说皇上已经准备要恢复你的身份，并且要封你做皇太女，所以才让你享公主仪仗却没有封公主，还超规住亲王的宅子……” “这流言……”暮云皱了皱眉，“真是别有用心。既然如此。彰德也不得不将实情相告了，若是不说清楚，这事儿怕是没完。可是这事儿说了，也还请四哥想主意将流言压下去却不要让实情传出去，毕竟有损皇室名誉。” 宁王只静静看着暮云，等她说话。暮云也没啰嗦，直接将自己的狗血身世讲了一遍。听得宁王一阵无语，自己的爷爷是个不靠谱的，还得自己老爹背黑锅。 “彰德。这流言要压下去容易，可是那些人心中的疑惑要压下去却困难。”宁王轻轻敲着桌子，“本王要好好想一想。你出来时间也不短了。先回去吧。老三在那边，你好歹也去见见。” 暮云下了地道，秦润琳还在那里等她，秦润琳也没问他们谈什么谈了这么久。只把一个布包交给暮云：“你易姐姐按照上次量的尺寸做了一套。放大了一些做了两套，想着春天你要长高一些了。我瞧着都是女孩子应该喜欢的颜色，式样也别致。” “易姐姐的手艺，自然是好的。”暮云笑了笑，“四哥让我去前面见见三皇子殿下，秦姐姐先去看看紫菱醒了没有？” “好。”秦润琳最让人喜欢的就是善解人意。 暮云到前面去，比赛还在进行，暮云先跟三皇子打了招呼。然后跟各位评委一一见了礼。蒙美人身边的姑娘正是刚才被他带着飞了一圈的柳如眉。 台上正在表演的是苏如烟，之前暮云是想让她唱《哭砂》的。可是她的声音太过清甜，唱《哭砂》没有那种感觉，排练的时候换成了《蜀绣》，如烟正好就是蜀地的姑娘，唱起来自然是更有味道，软软糯糯的声音，自然比春哥中性的感觉更让人心疼。 芙蓉城三月雨纷纷四月绣花针 羽毛扇遥指千军阵锦缎裁几寸 看铁马踏冰河丝线缝韶华红尘千帐灯 山水一程风雪再一程 红烛枕五月花叶深六月杏花村 红酥手青丝万千根姻缘多一分 等残阳照孤影牡丹染铜樽满城牧笛声 伊人倚门望君踏归程 君可见刺绣每一针有人为你疼 君可见牡丹开一生有人为你等 江河入海奔万物为谁春 明月照不尽离别人 君可见刺绣又一针有人为你疼 君可见夏雨秋风有人为你等 翠竹泣墨痕锦书画不成 情针意线绣不尽鸳鸯枕 此生笑傲风月瘦如刀催人老 来世与君暮暮又朝朝多逍遥 芙蓉城三月雨纷纷四月绣花针 羽毛扇遥指千军阵锦缎裁几寸 看铁马踏冰河丝线缝韶华红尘千帐灯 山水一程风雪再一程 红烛枕五月花叶深六月杏花村 红酥手青丝万千根姻缘多一分 等残阳照孤影牡丹染铜樽满城牧笛声 伊人倚门望君踏归程 君可见刺绣每一针有人为你疼 君可见牡丹开一生有人为你等 江河入海奔万物为谁春 明月照不尽离别人 君可见刺绣又一针有人为你疼 君可见夏雨秋风有人为你等 翠竹泣墨痕锦书画不成 情针意线绣不尽鸳鸯枕 安暮云没错过三皇子专注的表情，三皇子热衷于追逐各种美女，大概一半是装的，可也至少有一半是真的。苏如烟这种看上去气质高雅，却无奈流落风尘，有三分颜色四分才艺五分情调的姑娘，所流露出来的柔中带刚的忧伤又怎么会是他府里那些名门闺秀能有的？自然也不是一般花楼里那些庸脂俗粉能比的。三皇子的眼神中赤果果地写着三个字：有兴趣！(未完待续。。) ps：终于考完试了！恢复正常更新，尽量补上之前欠的。 ... ... 第一百四十一章 告状 - 银针太子妃 - 睡觉的猪刹那芳华 选秀这事儿，暮云出了主意，也不好整天在那儿呆着看热闹，只礼节性的问候了一下，便不再出现在前面了，一个女孩子整天泡在花楼，就算是老板，也不是个好名声啊。 紫菱已经醒了，冷彻天见秦润琳回来，便也回到前面去陪着洛飞雪。秦润琳让暮云先在屏风外等着，自己先跟紫菱说了几句话。 “紫菱姑娘，我受彰德郡主的嘱托，代她管理这萍聚楼。郡主既然把你送到我的地盘，又辛辛苦苦救活了你，我自然也要尽心尽力保你周全，只不过，有些话，我觉得还是要跟你说道说道。” 紫菱轻轻开口：“奴婢当不得主子一声姑娘，今日落得如此境地，也是咎由自取，千错万错都是奴婢一人的错，还请彰德郡主不要怨恨我家郡主。” “你要是真能顾忌你家郡主，当初又何必做下错事？当日三皇子本来要杀你，你应该是已经知道了，中途被京畿司的人将你带走，却不是什么冤假错案，只是彰德郡主早已查到下毒之事和你有关，一直派人跟着你，这才能及时安排人救下你的性命，结果三皇子又安排刑部的人去京畿司将你提走，想杀人灭口，郡主还没托到人去相救，结果刑部还有一批丽贵妃的人，虽然也是对你严刑拷打，想要陷害三皇子，好在你也没开口，这才能保命到郡主安排人去救你。郡主本就是想给你留一个开口说话的机会，不要因为你而和安宁郡主有了什么误会隔阂。不过你也不要再想回到安宁郡主身边去，毕竟一个曾经背叛过主子的丫鬟，郡主也不会放心让你在她的姐妹身边的。希望你想清楚了再开口。郡主既然救下你，自然不会再让你失了性命，你说完了，养好伤，郡主自然会给你换个身份，送你去庄子上，你的家人那边。自然也有照料。” 暮云不由佩服秦润琳编瞎话的能力，虚虚实实，却又听起来那么合理。让暮云都觉得这应该才是事实。而且，一席话已经把紫菱可能担心的事儿都说到了，安宁郡主，她自己的安危。以及家人的安全。想来这丫头应该也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 果然紫菱开口道：“郡主做事周全，奴婢自然也不能不知恩图报。” 秦润琳却又说：“我虽是受郡主之托救下你，不过我身后好歹还有宁王府，我们王爷可不愿参与这些事儿，所以你和郡主之间的事儿，我也不便听，你单独跟郡主说就是了。” 暮云又佩服一下秦润琳，果然是将紫菱所有疑虑都打消了才罢休啊。又把宁王摘得干干净净，便是有一天紫菱再被人利用。说出什么，也和宁王府没有一丁点儿关系。 秦润琳说完就走出来，微微一笑，示意暮云可以进去问话了，然后走出去关上了房门。 暮云走进去，紫菱已经跪在床边的地下：“奴婢罪该万死，请郡主责罚。” 暮云也没扶她，这时候不让她跪，她反而心里难安，便站着看了她一会儿，才让她起来：“身上有伤，就别跪了。一会儿伤口再裂开，倒浪费了我上好的伤药，坐着回话吧。” “奴婢还是跪着吧，不乱动，伤口不会裂开的。”紫菱执意跪在地上，暮云也没坚持。 “你知道那镜子里面被灌了什么吗？”暮云缓缓开口问。 “奴婢直到被刑部的人逼供，才知道镜子被灌了毒药。” “倒不是毒药，是水银。”暮云淡淡地说，“是三皇子让你把镜子偷出来的？” “奴婢和我们家郡主是第一次去镜花水月时遇上三皇子的，郡主想给您送一面别致的铜镜，图样也是郡主亲自画的，也告诉掌柜，是要送给彰德郡主的，让他做仔细些。奴婢隔了几日去取师傅修改的设计稿的时候，又遇上了三皇子，他说觉得郡主的设计新颖，祥云图案寓意也好，也想照样做一个送给钱贵妃。后来奴婢每次去，都能见到三皇子，工匠也是同时在做两个一模一样的铜镜，每次三皇子都会亲切地跟奴婢聊上一会儿。那时奴婢只觉得，三皇子何等身份的人，竟然能对一个奴婢如此随和温柔……便，便失了分寸，不知天高地厚地喜欢上三皇子。”紫菱说着，很别扭地垂下了头，有些不好意思。 暮云只微微笑了笑：“三皇子英俊多金，风度翩翩，自然得女孩子喜欢，喜欢他，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到了快完工的时候，三皇子那个铜镜比我们的要晚两日才能做完，三皇子说钱贵妃生辰已经赶不及了，问能不能先拿我们的去，等过两日我们拿他的送给郡主。奴婢本来有些犹豫，不过三皇子又说，都是一样的东西，何况郡主开府还有好几天，怎么都能赶上的。奴婢一时鬼迷心窍地就答应了他。” “嗯，应该那时就换了一个空心的。”暮云点点头，“那水银是后来什么时候被灌进去的呢？” “奴婢也不知道，后来三皇子还接触过镜子两次。一次是三皇子说送了钱贵妃之后，皇后娘娘看到了也很喜欢，可是因为当时我们郡主说要给彰德郡主唯一的，把图纸都烧了，又不能告诉钱贵妃说也要给皇后娘娘做一个，所以不好借贵妃娘娘那个，只能来借郡主的。然后郡主本来就不知道钱贵妃那儿还有一个，肯定也不愿意借给三皇子模仿，所以奴婢只能晚上偷偷将镜子偷出来，让三皇子拿去临摹，三皇子一早也就还了回来。第二次是三皇子说上次临摹的图纸被污了，有一些细节看不清楚了，奴婢又偷出来一次。” 暮云点点头：“水银比较重，一次灌满了，重量差别太大，你估计也就发现了。分两次，没那么明显。” “三皇子一直说喜欢奴婢，要去跟我家王爷讨了奴婢做侍妾，奴婢鬼迷心窍才什么都听他的……” “紫菱，你家郡主一定不愿意让你去给人做侍妾，侍妾，说不好听，那就是伺候男人还有他大夫人的奴婢，你家郡主一定会希望你哪怕嫁个小厮，也是做正妻，何况，以你们家郡主对你的喜欢，又怎么会不为你打算，挑个好的，让你今后生活和美呢？”暮云叹了口气，“何况三皇子府上姬妾众多，你就算是天仙美人，对他争夺帝位也没有帮助，他能对你有多少宠爱，再说了……就算他不是骗你，的确对你有几分喜欢，可是他这样身份的男人，什么样的美人找不到，又能对你有几日的情意？新鲜劲过去了，你大概就在皇子府的角落里面默默发霉，甚至还会被陷害、下毒，不明不白的死掉，就算侥幸活下来，也不过陷入勾心斗角的争宠夺爱，只为了让他多看你一眼，这样的生活就是你想要的吗？” 紫菱怔怔地看着暮云，想着那样的生活，不由打了个冷颤，连忙摇头：“奴婢驽钝，怕是活不了多久……这本就是奴婢痴心妄想了。” “你能想通就好。你养好伤，我会送你去庄子上，你好好在那呆着，有机会我再给你寻一门合适的亲事吧，只是你也知道，你……现在怕是不能以黄花闺女的身份出嫁了。” “奴婢知道。奴婢不敢再痴心妄想。” “你这名字也不能再叫了，嗯，你原本姓什么？” “奴婢姓赵。” “嗯，你以后就叫做赵令氏，芜湖人，去年才新婚的，可是丈夫在去年水患的时候死了，只好到京城来投亲，可是亲戚一直也没找到，盘缠都花完了，饿晕在萍聚楼门口，被我救了送到庄子上的。能证明身份的一切东西，都在水患中失去了。嗯，回头我再帮你重新登籍吧。” “郡主这是……要给奴婢一个平民籍？”紫菱惊喜不已，她本被家人卖做奴婢，这一辈子都是奴籍，除非主家开恩。 “嗯，赵令氏，你的闺名么……就叫做伊宁吧。官话中，宁，是人的意思。令伊宁，另一人，希望你能有新的人生。” “奴婢叩谢郡主再生之恩，定当结草衔环以报。”紫菱的眼中充满感激。 “不用你结草衔环，你把我的庄子给我管好，让我有钱赚就是最大的报答了。”暮云笑了笑，“你休息吧。等你养好伤，自然有人送你去庄子上。” 忙乱了一天，暮云刚回到府里，冷彻天就来了：“十四皇子刚刚进宫去了。” “飞雪这个时候进宫？干什么去？” “说是要为小师妹讨个公道，去找皇上告状去了。” “告状？告什么状？”暮云有些糊涂，“告谁的状？便是知道是三皇子害我，又没有凭据，飞雪怎么能这么冲动？” “我不知道，飞雪回来的路上碰见宁王，就去宁王府小坐了片刻，从宁王府出来就进宫去了。”冷彻天皱着眉头，“你跟宁王有什么秘密？” “宁王说，宫里最近流传，说我是皇上的私生女，说皇上要立我为皇太女，以后传位给我呢。” “简直是空穴来风！”冷彻天不屑地嗤了一声，“是谁这么处心积虑的把你竖成个靶子？” “我也觉得这事情是有心人推波助澜。”暮云点点头，“想来飞雪进宫就是为了这事儿，宁王不好出面，飞雪跟我的关系自然是要为我说几句话的，不然倒也不合常理了。”(未完待续。。) ... ... 第一百四十二章 意外 - 银针太子妃 - 睡觉的猪刹那芳华 临近宵禁，洛飞雪才来到彰德郡主府。 “这么晚还进宫，又不是什么着急的事儿。”暮云帮他倒了杯茶，又让红玉和如云在外面看着，冷彻天也示意外面没人，这才接着说，“宁王说他想办法解决，这就推给你了，真是会使唤人。” “下午四哥告诉我这事的时候就说，宫里面传成这样，父皇不可能完全不知道，可是隐而不发，大约就是在等一个缘由，既然如此，我们便送上缘由，好让父皇动手。” “有人对我下毒的事儿？”暮云眨着眼睛问，“我虽然没有上报，可这事儿也没刻意瞒着什么人，皇上和太后在我这郡主府里面也没少安排人，怕是早就知道了吧。” “难道父皇和皇祖母会主动承认他们在你身边儿放眼线？这事儿，不过大家都心知肚明，可谁也不能说破吧，你要是干了什么坏事儿，没准儿他们会用这来敲打敲打你，可这次你是受害者，你自己不去告状，他们要是主动来帮你解决问题，这就偏心得太明显了。”洛飞雪笑了笑，“何况，他们虽然安排了人，却也不能了解太多细节，总还是需要人去讲的。” “我只是不愿意摆出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暮云叹了口气。 “所以父皇说，暮云是个委曲求全的性子。”洛飞雪挤了挤眼睛，“你不去告状，我早上知道你差点被人用天花病毒陷害，你却拉着我不让我说出去。下午我去四哥那儿，又听说了那些传闻，气得没忍住。不顾你之前一再劝阻，这才进宫去找父皇告状去了。” 暮云眼珠转了转，想通了宁王和洛飞雪安排这么一出的意思，当下便笑着问：“你跟父皇说了些什么？” 洛飞雪顽皮一笑，从凳子上下来，摆出一副愤怒的样子：“父皇~彰德妹妹不让我说，可实在是太气人了！” 又转个身。一副慈爱的样子：“飞雪啊，怎么气成这样，来来。喝口茶，慢慢说，谁欺负了彰德？” “儿臣不敢说。”一副怒而不敢言的样子。 “小桂子，去给瑾王拿些糕点来……说吧。” “先说彰德的事儿吧。那日彰德开府。便收到三哥送的有大量麝香的屏风、丽贵妃送的有刺球花粉的锦被一床、钱贵妃送的糯米线罗裙一条、被三哥做了手脚的水银镜一面，还有不知道哪儿来的沾染了天花病毒的金针枕头，对了，还有呢，她姨娘还被银环蛇咬伤中了毒，这要么就是要命的，要么就是要毁她名声的，她这是招谁惹谁了啊！” “受了这么大委屈也不来告状。暮云是个委曲求全的性子，你倒是忍不住。你可要记得，有时候，小不忍则乱大谋，以后遇事多分析，莫冲动。暮云性子就比你稳重。” “彰德妹妹是父皇义女，这些要置他于死地的人与父皇的关系却更亲近，她自然不敢来告状。其实儿臣本来也不愿意来告状的，毕竟，那也是我的三哥和贵母妃……彰德想委曲求全，儿臣也想息事宁人来着，可是今天下午，儿臣听说了一些传闻，竟然涉及父皇的名誉，这可让儿臣实在忍无可忍了。”声音越来越小，偷瞄的样子很可爱。 “涉及朕的名誉？”皱着眉头。 “宫中传言，说彰德妹妹长相和父皇有五分相似，那何姨娘又曾是宫中教坊的舞姬，说……父皇之所以宠爱彰德，是因为……彰德是父皇的……”一幅不敢说的样子。 “是朕的私生女？”不屑地笑着，不得不说，洛飞雪学皇帝的说话神态、动作都惟妙惟肖。 “是……还说，父皇之所以让彰德享公主仪仗却不封公主，是因为……父皇想封她做皇太女。” “荒谬！”洛飞雪皱眉拍了桌子，一幅吹胡子瞪眼的样子，只可惜他没有胡子，所以表情有些滑稽，“你跑来问朕，是心里也有这怀疑？！” “儿臣才没有这种想法！父皇是顶天立地的英雄，根本不会做这种敢做不敢认的事儿！那些人攻击暮云也就算了，居然敢败坏父皇的名声，儿臣实在是气不过。”洛飞雪气呼呼的，连脸都气红了。 “暮云也知道这传闻了？” “是，暮云不让儿臣告诉父皇，说父皇听了肯定生气，反正那些人也不敢对父皇怎么样，只敢对她下手罢了，有她师傅和师兄在，也不会有什么大危险的。” “停停停，我什么时候这么大义凌然了，我才不要整天活在危险中呢！”暮云打断了洛飞雪的表演。 “四哥说，这样才能让父皇对你多些愧疚，会尽快把流言平息，然后那些人自然也不会再对你下手了。” “哼，宁王总是好算计。那父皇怎么说？” “父皇说彰德是个知礼懂事的，他断不会让你白白受委屈。”洛飞雪挤挤眼睛。 “父皇具体没说准备怎么解决？”暮云歪着脑袋问。 “没有，父皇怎么会跟我说这些。”洛飞雪笑了笑，“不过，左右也不会让你吃亏了。而且，我还去皇祖母那儿也告了这么一状，皇祖母是最讨厌宫里面有什么流言的了，放心。” “对了，刚才师兄跟我说，你马上要去终南山了？怎么没跟我提起过？” “师傅本来是说要到三月才去，这两天又突然说过完正月就走。可也没最终定下来是哪天，说不定过几天又变化了呢。” 暮云刚要说什么，外面突然有匆匆的脚步声，几声低语之后，如云也焦急的拍了拍门：“郡主，太后派人来请郡主立刻进宫。” 暮云开了门，见到门外站着的如意，神色匆匆的样子，看样子是出了什么大事。 “如意姑姑，出了什么事？”暮云立刻开口问。 “郡主，适才龚才人不慎摔倒，动了胎气，太医说只怕龙子不保，太后请郡主进宫看一看，是否能保得住皇嗣。” “红玉，快去取我的药箱来，多带几套针。”暮云一听，这龚才人可算是皇后的希望，若是龚才人腹中的胎儿没有了，宫中只怕又要不安宁了。 “瑾王和师兄先回去吧。”暮云看到洛飞雪刚准备开口，知道他想说一起进宫，却不愿他这时候出现在宫中，毕竟他好歹也是皇子，万一被什么有心人栽赃怎么办，他傍晚的时候可是也进过兴庆宫的，想了想，又暗中提醒冷彻天一句，“天凉了，十四哥身子弱，一会儿夜深了回去怕会沾染了霜气，容易染病，师兄便陪十四哥快些回去吧。” 冷彻天不明就里，洛飞雪却从暮云加重了说的沾染霜气上明白了，便拉着冷彻天先回瑾王府了。(未完待续。。) ... ... 第一百四十三章 手脚 - 银针太子妃 - 睡觉的猪刹那芳华 “皇祖母，彰德无能，龚才人腹中的皇嗣，怕是真的保不住了。” 暮云一进兴庆宫，就被带到心如庵为龚才人诊治，又是施针，又是灌汤药，忙得大冷的天居然衣衫湿透，这会儿太后进来问情况，才直起腰来，一阵眩晕，一旁的红玉和如云连忙扶住了，暮云却轻轻推开她们跪了下来。 “起来吧，保不住……也是她福薄。”太后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桂嬷嬷赶紧上前扶了暮云起来。 “郡主这衣服都湿透了。”桂嬷嬷给暮云擦了擦额上的汗，看向太后。 “去给郡主备水沐浴。请陈太医再看看龚才人，胎儿既然保不住了，还是早些处理，莫让龚才人落了病根。”太后沉静地吩咐着，然后亲自拉了暮云往外走。 “彰德，龚才人除了摔伤，还有别的不妥么？”太后拉着暮云回到正殿，又命人把炭盆挑热一点，怕暮云一身汗又着了凉。 “皇祖母，彰德看龚才人目光散乱，像是意识不清，却又不像是因为病……大概，有什么迷烟一类的东西影响到她。只是我们进去时，屋内已经都是血腥味儿和药味，所以也闻不出来什么异常了。” “哀家这兴庆宫，也不安生么？”太后蹙了蹙眉，“她身边只有四个嬷嬷，都是跟了哀家几十年的老人了，断不会背叛哀家的。” “皇祖母，嬷嬷们不会武功。”暮云点到为止。 洛飞雪曾经跟她说过。想从宫外潜进宫中又不惊动任何人，是非常困难的，皇宫的戒备森严。并非指那些巡逻的禁卫军，而是皇家的暗卫。暗卫布防的位置，只有皇帝一个人知道，暗卫的首领是谁，也只有皇帝一个人知道。这么多年来，成功潜进来又全身而退的，只有青云道长的传讯纸鹤。 所以。若不是兴庆宫内部有什么猫腻，那只有皇帝亲自出手了。 先前宫中不明不白死了不少人，也是宫内的人出手。至于晚上出事，那就只有本宫的人动手或者暗卫动手了。 兴庆宫……太后经营了这么多年，身边应该不会有什么不可靠的人了，便是有。也是那些外围的三等宫女或粗使嬷嬷了。 “上次留下了龚才人身边两个宫女。其中一个原来是德妃宫中的司香。冷公子说过，他说皇嗣无碍的时候，那个丫头有些紧张。哀家怕放在龚才人身边不安全，留了在殿中做司香。”太后轻轻敲了敲桌子。 “唔……若是迷香，应该会有些味道残留，皇祖母可否传人来让彰德一看？” 太后略一点头，如意便会意地去传人了。 “翠娥，郡主说。晚上该换些安神的香，这会儿再用这提神的香。哀家晚上怕是睡不安稳了。”太后吩咐着。 “奴婢这就去换。”翠娥低着头，暮云却没错过她瞥过来的一眼，眼神中有些愤恨。 “冬日里多用这些提神的香本是没错，只是皇祖母本就觉少，若是用提神的，也可以用些迷迭香，薄荷这种，倒是要少用。”暮云走近翠娥身边，接着说，“听说翠娥姐姐原本是德妃娘娘宫中的司香，想来是经验丰富的，只是这香料，也要根据主子的身体状况来用，通用不得。” 翠娥仍旧低着头，声音倒是没什么异常，乖巧地回答：“谢郡主指点。” “下去吧。”太后接到暮云的微微点头示意，就让翠娥先去换熏香。 “如何？”太后问暮云。 “虽然有薄荷的掩饰，但那**草和威灵仙的味道，彰德却仍然能闻到。” 太后点点头，本欲开口说话，如意却从外面走了进来：“太后娘娘，郡主，热水已经备好了。” 太后随即又不再说前个话题，只道：“你去沐浴更衣吧，莫要着凉了。出了这种事，看来是不得不惊动皇帝皇后了。” 暮云不敢多问，只跟着如意往外面走，心中却想着，怎么这么久了太后竟然没去通知皇帝皇后么？还是真的对自己寄予厚望，希望自己能保住龚才人这一胎？ 如意回头望见暮云皱着眉思考，转念一想也明白暮云在想什么，便开口道：“郡主，龚才人先前摔倒，太后已经着人去通知皇后娘娘和皇上了。之前皇上当此事是意外，倒也没说什么，只叫太医尽力保胎。不过既然郡主发现了迷香，这事儿就未必是意外了，总是要跟皇上说一下的，太后也不好发落处置。” “有人盯着翠娥吗？别……”暮云突然担心。 “有的，奴婢方才已经叫仪和盯着她了。”如意笑了笑。 “郡主！不好了，龚才人血崩，已经只剩下一口气了，太后娘娘请您……” “快走！”暮云也不问缘由，跟着那小丫鬟往心如庵跑，如意略皱了皱眉，也跟了上去。 暮云还未进门，已经被血腥味儿冲得头晕，再见跑出去的宫女们一盆盆的往出端血水，心里也难免慌张。站在门口停了几息，才让自己平静下来，推门快步走了进去，掏出针来，先止血倒是正事。 一边施针一边吩咐跟着的红玉：“大黄、黄连、三七、白芷、阿胶、龙骨(煅)、白及、没药(制)、海螵蛸、茜草、龙血竭。快去熬药。” 陈太医开口：“下官刚才开落胎药的时候，已经一起开了止血的方子去煮药了，应该马上就送来了。” “先前喝了落胎的药么？”暮云眼睛只在龚才人身上。 “是，而且下官已经考虑到龚才人有落胎迹象，药量已经减半了。”陈太医皱着眉，“却不知为何，龚才人喝下药，竟然会血崩。” 正说着，一个小宫女端着药送了进来。旁边的嬷嬷正要接过来给龚才人灌下，暮云却突然抬了头，陈太医也突然上前一步拦住了嬷嬷：“这药闻着味道不对。” “这么重的红花味儿？”暮云皱着眉头。 陈太医从桌上抓过刚开的药方的备方：“下官的止血药方和郡主刚才要开的基本一样，不曾有红花，只是去掉了大黄和黄连，增加了帮助排出淤血的益母草。” “药是谁熬的？”暮云抬头问端药来的小宫女。 小宫女慌忙跪了下来：“是奴婢在熬药，可是刚才奴婢出来送第一碗药的时候这药还没有熬好，正想着叫谁帮忙看一下要，正好清宁姐姐走了过来，奴婢想着她也是在龚才人身边伺候过的人了，就让她帮忙把那碗药送过来，奴婢继续熬药，她送完药又回来厨房，问奴婢要不要帮忙，奴婢那会儿正好内急，赶紧去了一下，来回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奴婢不识字，药是太医署的药童配好的，奴婢真的不知道有什么药。” 陈太医连忙说：“今日配药的是李正安，郡主见过的。” “如今这药出了差错，大概是都要问上一问了，陈太医请别介意。红玉，按陈太医开的药方重新去配药熬药，你亲自去熬，亲自送来。”暮云吩咐道。(未完待续。。) ... ...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