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东郊易主 - 铸天之景 - 扬纸 “唔——!啊——!” “各位爷..爷,别杀我!求求您!求求您!” “少废话!都给我麻利点,去前面给我抱头蹲下!” “快点,给我走快点,别磨蹭!” ... 南岳岛礁,一艘稍显破旧的货船上熙熙攘攘个不停,惊慌声、哭喊声此起彼伏。 由远处望去,仓内暂不知状况,但甲板周围的外船沿旁早已被几名手持利器的光膀大汉牢牢把守,而货船船客正被推攮着赶到甲板中央。 这些大汉的身份明眼人一看便知,左臂的青色回鲸印记,这是南岳海鲸帮。 南岳地界,纵横七百里,若要论起势力强弱,除城主府与韩、何两大世家外,其次便是这凶名远播的海鲸帮。 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海吃海,海鲸帮做的便是这海上的生意。 若只是随意打家劫舍般,顶多是“墙头草”帮派,遇上大事便得作鸟兽散,自是不足为惧的。 可海鲸帮虽做强人生意,却只为求财,取财后就放人了事,所谓盗亦有道,倒是强盗界的一方异类。 据传闻说,曾有一新入帮的小兄弟不识规矩,在一次截票中因好色轻薄了女子,其下场竟是被大帮主李爽亲手镇杀。 如此严格的规矩约束,也许才是令海鲸帮能盘踞南岳海域二十年不衰的原因,如今连城主府都只得正视其存在。 ... 货船吵闹声渐息,随视角拉近,已能清晰看到甲板上的状况。 所谓的“待宰肥羊”们已聚拢在甲板中央,发抖不止但紧捂住嘴,似是不敢叫出声般,虽早时便听闻海鲸帮凶恶,可真到自己撞上时,却是种别样滋味。 或许刚才已经见识过这群强人的手段,部分船客胆小,被这阵仗吓得一个劲缩朝身后的内船沿,几番惊吓颤抖后,后背衣角都沾糊上零散的青色苔藓,眼色瘆瘆。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这些凶煞大汉除了强行收缴船客的财物,便再无多余动作,或是轻拨着刀尖,或是咧嘴与其旁聊着船客听不懂的黑话,似乎并无向他们动手的意思。 但按现在的情形,怕是都不必海鲸帮众人动手,船客在接受的审判就是随时间熄灭的生的希望。 “那是...是段景管事。”甲板站岗前哨抬手指向远处海面,忙喊道。 闻声,原先嬉笑吵闹的海鲸帮众人瞬间止了动作,较先前模样,现在则是多了几分严谨,皆齐望朝远处海面。 “咱这一队不向来都是由蓝鲨老头查验的吗?” “没想到这次竟是派他来了,他可是如今二帮主跟前的红人啊。” “哪能如何?咱队长不也是战堂的嘛。” “别吵,还不快去准备一下!” 领头队长瞧船影渐近,打断了众人的话,但对于即将到来的这位管事,他心中是有些不服气的,暗喃道:“靠着关系才坐上的位置罢了,实力不配位,以后你有的是苦头吃。” 波光粼粼荡漾,一条小舟渐来,日光下澈,影抖船沿,而其上两人,一为艄公,一为那人口中的段景管事。 定睛细看,那段景一席黑袍下相貌清朗,约莫着十三四岁的样子,虽然静似宁波的黑眸总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感觉,但终究无法掩盖其身的稚气。 若不是先前众人对他那般称呼,任谁也不会想到,如此清稚的少年竟与令人闻风丧胆的海鲸帮有此牵连。 盏茶的功夫,小舟便已贴近货船。 哒——!哒——! 两声清脆的踏碰声猛地传来,此前就被阵仗刺激到的船客们再度受惊,一阵喧喊。不等他们回过神来,一席黑衣便由腾空安稳落于甲板前端,赫然是原先小舟上的段景。 “队长,这...”海鲸帮众人皆是一惊,不由得惊呼出声,这与他们先前想象的画面差太多了。 朱明眼角微眯,轻抬起手,示意这些队员不要惊慌。 踏足武道,须先修体魄,为铸体境,待体质经受天地灵气淬炼至坚如铁石,方能晋入凝灵境,融天地之力加身。 按理说,铸体境能修炼成凡技已是难得,至于灵技,那可谓难上加难,唯有凝灵境中人方能一探奇妙。 可朱明将段景运行的身法看得真切,二帮主严尚的成名灵技影闪九踏,早年间曾见识过自然极为熟悉,听说这段景深受器重不假,但没想到连到了这等地步,莫非是二帮主的私生子? “景小哥,好身法!”朱明细思极恐,哪还敢想着刁难一事,旋即拍手称赞道。 段景微微一笑,先未出声,闪动着黑瞳偏头左右,待得将周围情况都细查后,抬手轻挥,示意其后驻立的朱明过去,而面前这些船客,他虽然看在眼里,可目光平淡依旧。 朱明是在场海鲸帮众人中的队长,铸体八层的实力,即便在海鲸帮三十六位队长中能算中上水平,自然有着些许傲气,所以来此路上段景便料想到,计划着对策,既然对方会以实力来刁难,那不如自己也借势还击,那二帮主的灵技就是最好的证明,朱明不至于连这点眼力见都没有吧。 段景就算天赋不差,可现在铸体五层的实力,连实力最弱的队长也在铸体六层,这在海鲸帮确实不够看,也只能耍点小聪明来糊弄。 朱明见状,提手将刀甩给一旁队员,缓步上前与段景平齐,装出一脸殷勤,喊道:“将今天的大货都打开让景小哥掌掌眼。” 一众队员闻声,旋即俯首将脚边数个精致的楠木箱盖翻开,看他们这般姿态,应该便是朱明口中吩咐的'准备',队长都和颜悦色,他们下边的人怎么敢搞小动作,当即介绍起来。 “嘿嘿,请管事查点。” “辉藤甲一件,穿上它,防御力足以抵挡铸体三层的进攻。” “虎力丸一瓶,有健体淬炼,活血化瘀的功效。” “精墨钢岩矿四块,这东西可是打造兵器铠甲的好东西。” “最珍贵的是这碧竹液,虽然只有半瓶,但提取工艺可不简单,铸体境修炼者难得的好东西,是南岳城里大师的杰作。” ... 段景上前,扫视着楠木箱中一件件所谓的珍稀玩意,心中不免感叹,难怪海鲸帮所藏甚多,原来皆是如此而来,这第一次外出事务便开了眼。 当这些强人行径在身边发生,段景幼时便痛恨这般,不免心头一怒,可同样的事情每天都不同船上发生,下次又如何解决? 如今的管事职位还是严叔安排的,决不能因意气用事而惹出麻烦。。 段景只得强压下激动情绪思索对策,恰好回忆起出门前管事堂交付的队长情报,当即心生一记:既然不能闹,那就拿走修炼资源,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等自身修为高了,要收拾你们还不简单? 段景转身朝后,假意笑道:“早听说朱明大哥的实力强横,这一见果然不假。这次收获着实不少。不知能否把那半瓶碧竹液赠与小子,如何?” 第2章 你们是我的剑 - 铸天之景 - 扬纸 段景此话一出,听得朱明一愣。 管事向来只负责查验掠货,登记造册以呈报帮主,哪怕队长利欲熏心有些克扣也是在私下进行,哪能摆在明面上示人,如今这小子直接开口,真是好大的胆子。 朱明心想着前者有二帮主当后台,还是决定提点一声,道:“景小哥是应该是第一次执行事务,对某些个规矩还不太清楚。这些东西都是得登记造册,呈报上面的,所以这...请景小哥见谅。” 段景恍然,轻眨眼眸,暗喃道:“没想到还有这等规矩,连管事职位都插不上手。可我住在海鲸帮也近半年,却从未听严叔提及,水至清则无鱼,我就真不信试不出你们的底细。” “朱明大哥,还请借一步说话。”段景不顾朱明心思,扯着他到无人的一角。 朱明虽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想到段景的实力远不如自身,也不怕他有什么心思,自然定下心来,静待他开口。 “刚才那般实在是小弟没忍住,请朱明大哥别介意我的唐突。其实二帮主早便交代,巡查时若有喜欢的,可找主事队长商量一下。” 段景不慌不忙的言语听得朱明有些犹豫:这小子敢这么讲,可能二帮主真的这般交代过,莫非二帮主早就知道我们私下克扣交易之事?不应该啊。这让大帮主知道可是大罪,我们这些弟兄谁敢透露呢?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小弟也知道其中利害。”段景观察着朱明的神色,朱明眼神迷离,分明有鬼,乘势追击道,“那不知,能否和朱明大哥做笔交易?” 朱明在段景循循善诱下,终于忍不住交了底:“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就不再多解释。这事本就见不得光,既然你想要,那就看你肯出什么东西来换了。” “这些队长们果然都有问题,只是畏惧帮主们的规矩罢了。”段景没想到这一探竟有如此多信息,战堂尚且如此,更别说其他,难怪严叔屡次告诫,要多留心眼防备。只是现在还需逢场作戏一番,那就以这个来下暗手吧。 似是想定计划,段景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朝朱明递去,使了个眼色,笑道:“曾闻朱明大哥两年前激战时受伤,牵引旧伤复发,还未痊愈吧。” 朱明错愕,前者所提可是他的私密,忽急出声询问:“景小哥,这事我从未提及,你又是如何得知?” 这信息明明就在管事堂交付的情报中,怎么这朱明都好像以为他藏的很隐秘?难道之前的管事就没人暗地透露过?也对,那些老家伙都跟人精一样,都抱着难得糊涂的性子看戏吧。 想到此处,段景也不打算明说拆穿。 “这就不便告知了。“段景扬了扬手,样子颇为规矩,”愈复丸,是严二帮主偶然所得。如今能治愈你旧伤的药物可不好找,若朱明大哥不愿意,我可以找其他队长,相信总有一个能换些好货。” 朱明笑容显得有些尴尬,实则还沉浸在被发现私密的紧张慌乱中:“这小子早就知道我的伤未愈?怎么可能!此事我从未对任何人提及,他又是怎么看出来的!愈复丸?他借换物隐秘当借口,实则是为了拉拢我?” “确实,碧竹液即便难寻,他有二帮主的资源,要搞到还不是轻而易举,这比灵技可差太多了。但他怎么会那么好心,可他没必要欺骗我啊。我体内的旧伤或许真能彻底解决。怎么办?” “愈复丸?他借换物隐秘当借口,实则是为了拉拢我?没错,我是三帮主的人,二帮主此举是要派段景来拉拢我!三帮主对我恩重如山,那便假意答应他,然后在翠竹液中动手脚,令他偷鸡不成蚀把米。” 朱明沉思着,随着思考联想层次深入,原本简单的事情已逐渐变为一场帮主间权势争夺的阴谋。 而段景在他眼中,终究只是个未及成年的稚童,虽有天赋,但要成长起来还需时甚多,若段景大意服用,岂不是为三帮主除去一个未来的眼中钉。 朱明决意,要装得让段景看不出端倪,收起了所有的不正经,旋即脸庞替代的是一股严肃,厉声道:“段景管事,你确定此药能治愈我的旧伤?” 段景轻笑着,不出所料,给出的条件果然打动了朱明,即便是废了些功夫,但幸好得到翠竹液当补偿:“既然敢拿出来,必确保其效。” “两瓶!如何?”朱明自然处事老辣,怎能放过这么捞好处的机会,之后再想从段景这换到这药怕得大出血了,“只要你肯拿出两瓶,不仅碧竹液归你,这在场的东西也由你再取一件。” “可,那瓶虎力丹我就收下了。” “好!碧竹液、虎力丹都归你了!”朱明不再多想,一把将段景手中小瓶抓过,生怕后者反悔。 随后置于手中,如视珍宝看了好一阵,朱明方才小心翼翼将其收了起来,挥手轻拍段景的肩膀,豪爽大笑道,“若我旧伤因药恢复,自当记你一份人情!” “多谢朱明大哥割爱。切记,此药越多服越有益。不信,私下朱明大哥可先服一粒试试,看看我有没有骗你。” 朱明不再多说,径直朝楠木箱子走去,躬身而下呈取物的动作,只见朱明手掌接近翠竹液时,忽然掌力一动,瓶口微开的瞬间,一滴无色液体由指尖而出,进入瓶内。 整个过程若无朱明铸体八层的实力支持,如何能完成于刹那之间,只可惜朱明魁梧身躯遮挡视线,段景并无察觉。 朱明虽然一阵肉疼,但仍咧出一笑,起身而来,段景当即一抱拳,忙接过递来的两个小瓶,赫然是碧竹液、虎力丹无疑,细查无误后轻收入怀中。 段景又从怀中掏出与刚才愈复丹相同的瓶子,朝朱明弹射而去,后者则探手握住,轻点额头,一脸说不出感觉的笑,瞧得心头一紧。 “那上缴的东西,明早我会提醒蓝鲨老头来交接,还请朱明大哥吩咐好弟兄。段景便先告辞了。” 段景决定不再多留,脚尖一振,腾空而起,身影爆射闪动,待得朱明再听到前者宛如刚上船那样的声响传回时,段景已随小舟离去了。 一场相互之间的暗手,就这样,同时在一次交易中实施完成。 ... “队长,刚才你们聊了些什么啊?” “我瞧着,他肯定是觉得自己比不过队长,这才借口逃走的。” “谁说不是呢,要说他现在就能达到队长的实力,那谁能接受?!” “看他的实力也绝没有队长高,也就是占着身法的便宜。” 等段景的小舟走了远些,朱明旁的队员方才慎慎出声,虽然不知二人究竟聊了些什么,但出言维护下自己的队长总不会有错的。 “住口!他再年轻也是管事!能是你们背后议论的吗?” “是,队长。我们知错了。” “这少年管事若任由他成长,日后还真是个麻烦,可惜啊,这二帮主带回来的好苗子可就要废咯。”朱明若有所思着,向舱内走去,“明天蓝老头过来,按规矩办事,将货仓中剩余的东西整理出清单,都交与他们。” “队长放心!”众队员附和道。 甲板中央,船客们即便看着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被瓜分交易,也只能在心里怒骂几句,不敢出声叫喊,钱财毕竟只是身外之物,但殒命当场可就全没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老大,那这些肥羊怎么处理?”一名看押船客的队员问道。 即便二帮主知道段景因何而废,也绝不敢找自己麻烦,私下交易本就是大帮主的禁忌,等这位红人失去价值,三帮主肯定要大力奖赏的,朱明越想越开心。 “老子今天发慈悲,让他们拿了行李,赶下船去。不过,钱财得给我留下!”朱明那爽朗的笑声由舱内传出。 ... 而此时,小舟轻荡,回程途中。 艄公王柯是严尚的亲卫,生怕初次巡查时手下人没规矩,安排伪装来保护的。 自段景巡查归来后,便盯着手中的两个小瓶,笑得起劲,不由得疑惑,问道:“景少爷,不知因何事开心?” “王叔,你说人要服用了枯毒草制作的药丸会怎样?” “枯毒草,传闻此草有治疗妙用,常用于以毒攻毒之术,少服可治病强体,过量则毒素入体,时时损害体魄,一旦过量,即便凝灵境也绝活不过五年。你该不会给了谁这种丹药吧?!”王柯一脸惊愕。。 段景慢条斯理,将船上情景与他如何测试朱明的细节尽数告知后,王柯才恍然大悟,笑道:“他犯了大帮主的规矩,该当一死。可你这机灵鬼,下次可得先知会我一声。” “知道啦,王叔。这可是我的暗手,不会有事的。” 第3章 欲求合作 - 铸天之景 - 扬纸 南岳城郊,向西六十余里,坐落一峰,高三百十二丈,谓之延棘,其上铁树枝丛繁茂,唯费时精心开辟的道路方能通人,这般易守难攻,正是海鲸帮盘踞之所。 暮色渐深,远处天际暮氛的灰红随夕阳晕淡,遮上灰紫朦胧,最后,天地揉于一色。 其实段景早些时候便回来了,先是朝管事堂去过一趟,将事务情况及对蓝鲨老头的嘱咐交代一番,然后就径直前往自己的住处,没有过多逗留。 想来段景如此急切,怕是他早就等不及翠竹液带来的好处了。 延棘峰山腰,管事的屋舍依山而建,虽然规模稍小些,但贵在精致,似不亚于世家的修葺程度。 从敞开的窗台向里望去,段景屋内陈设极为简约,除三两个青瓷花瓶装饰,再不见华贵之物。 而此时,段景床榻前原先空旷无物的地面,却是多出个一丈多宽的木桶,其内水止七成,并无热气弥漫而出,应是特意准备的清凉泉水。 只见段景若有所思的注视着水桶,之后一阵翻箱倒柜,倒是搜罗出不少瓶罐。 段景陆续从瓶罐中抓取、倒入,粉末、枝叶,看起来都是少见的药材,而木桶中,水波晃荡涟漪,颜色逐渐加深着,呈淡褐色,点点荧光浮现。 “还不知道蓝老头这张配方到底管不管用,真能增强翠竹液的吸收效果?”段景愁眉苦脸自嘲着,“浪费我那么多药材,要是没用,你就给我等着吧。” 段景傍晚在管事堂找关于翠竹液情报时,恰好撞上这蓝鲨老头,一番交流后提起配方一事,段景以往还看他挺和善,没想到配方要价那么狠,段景只能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买下,足足九十两银子,段景一月例银也不过才四十两而已。 “万事具备,最后就是这翠竹液了。这半瓶足抵得上四百两银,小心小心。” 段景有些呼吸急促,紧握着小瓶,轻拨开瓶塞,一股透凉之意忽从瓶中溢出。 段景先前也曾开启过瓶塞,如今为何变成这般,再度谨慎的细视瓶内,液体颜色形态皆与先前无异,只是凭空多了一股逼人的寒冷。 段景感觉有些不对,但说不出在哪,瞧着已经入水的辅料,眼神一凌,只得斜压瓶口,几滴碧绿色液体坠入木桶,霎时间,原本的淡褐色药浴渐变成青紫,寒雾无中生有。 “翠竹液极为温和,哪怕口服也绝无问题,如今只是外用便生出这离奇寒雾,莫非这不是翠竹液?”面对如此离奇之事,段景脸庞一惊,即便有些失措,但很快便冷静下来,仔细分析。 “还是找严叔来看看吧。” 段景随意换上一件干净青衫,疾步往峰顶而去。 ... 一炷香后,段景方才缓缓而归,魁梧威严的大汉紧随其后,自然是二帮主严尚,条纹虎皮甲衣下,胸前横布着大小不一四道血痂,坚毅神色,更富几分霸道威武的韵味。 “严叔,您看。这便是注过你手中那瓶翠竹液的药浴。”段景指着一侧的木桶,轻声出口。 闻声,严尚轻嗯一声,随后迈步走近,朝桶内探出手去,挽起一滩细查。段景则是任由前者这般动作,连严叔都一眼看不透底细,如今只能稍安勿躁,静待其结果。 片刻之后,严尚略带愁容的眉头舒展,含着一股怒气,喊道:“真是好狠的手段呐。” “景儿,幸好你反应及时,若一不留神用了这药浴,只怕如今早已命丧黄泉了。” 严尚的话让段景只觉后背一凉,疑惑道:“严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不是翠竹液吗?” “你这瓶是翠竹液不假,但其中却掺杂了一种东西,海岩精魄。” “海岩精魄?那是何物?”段景从未听闻过此物。 “这海岩精魄啊,由南岳海深处的海岩石所出,初萃本为青紫色,而精萃后却呈透明。常是修炼寒系玄晶的凝灵境之人使用。” “莫非,是三帮主要对我下手?”段景惊呼道。 段景可是早就了解过帮内情况,帮内凝灵境本就稀有,其中修炼寒系就只一人,三帮主韩逸,这点众人皆知,可做不得假。 “稍安勿躁。按你所说,是朱明将此物交于你的,那并非和老三有关系。”严尚有条不紊的说道,“咱们这位三帮主现在踏足凝灵八层,比之我也相差无几,自然不屑对你动手,怕是手下人动作不干净。” 对于帮内争权夺利,严尚自然是毫不在意的,只要自身实力过硬,在一切可能出现的机智权谋面前,皆有抗衡之力。只是如今这种小心思已经朝他身边的人而来,这确实让严尚愤恨至极。 “真是可惜了这半瓶翠竹液,我日后定要让那朱明付出代价。” 即便段景听严叔解释后,知道暗害自己的不是三帮主本人,但此番实在消耗甚多,本打算如果幸运能提升至铸体六层,增加自保能力,也在帮中有些话语权,可如今尽归泡影。 “景儿,你不必过于悲伤。你的这药浴,严叔还有个法子。” 严尚似是发现了段景那写满悲伤的小脸,莞尔一笑,安慰的拍了拍段景的肩。 “噢!严叔,你快说,你快说啊。”段景失落的双眸瞬间闪出希望的光芒,一把抱住严尚手臂,呼喊着。 严尚往日里总要在帮众面前树立威信,严肃正式早已成为常态,如今能有这般年龄来温暖沧桑的心境,咧出一抹难得的笑,看着段景尚且柔弱的身板,若有所思。 “你这小鬼头啊,先别急,我可得先把话和你说清楚了。你听完以后再决定,怎么样?” 段景是他故人的孩子,即便再疼爱,他也尊重这个孩子的决定,这出自长者于后辈的爱护,父母爱子则为之计深远,他这个照顾孩子的叔父呢,皆是同感。 “哎呀,严叔,你平时都雷厉风行的,今天怎么那么墨迹了?!你讲就是了!” 段景屋门轻合,一道浑厚的语声在屋内回荡。 ... 武道修炼,乃是超越极限,获取天地灵力的非常之道。 最初以修炼自身为主,是为铸体境,淬炼体魄直至达到能容纳灵气入体的坚实基础。 其后的凝灵境以吸取灵气,归为己用,直至收取庞大灵气,凝灵化形为晶状,谓之玄晶,得以冲击魂晶境。 南岳城只是一方小地,城中最强者城主谷盛也只修炼至魂晶二层而已,传闻有国之皇城能人众多,已有人窥探其后的境界,试施展威能,竟凭空而成一座浮空暗阁,称奇不已,冥府境。。 ...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严尚的话不断冲击着段景的内心,原来武道的体系竟如此完备,而自己现在所知不过沧海一粟,段景渐沉浸其中,不知是感慨还是幻想。 第4章 初探听风楼 - 铸天之景 - 扬纸 严尚语罢,可瞧着段景的神色似有些意犹未尽,不禁心底疑惑:段大哥实力不弱,可这些常识却好像从未告知过这孩子一般,出门在外,这怎么能行,而且这里可是个是非之地啊。 想到此处,严尚不禁轻叹,段朝圣将这孩子送来时,只推说执行任务不便,可严尚却感觉他此行凶险才做此决定,他既然插不上手,也只得尽心看护好段景。 而此时的段景刚缓缓回神,听完严叔对修行的描述,他现在可是情绪亢奋到了极点,想到一出是一出。 “严叔,现在我也听完了,您快告诉我拯救翠竹液的方法啊!”段景眼神中充满了迫不及待。 严尚将脸上愁容散去,旋即替代的是一抹慈爱神色,他心中还有一个问题要考验段景,考验其有无强者的品质。 一个人要想获得力量有千万种方法,可意志不坚定之人,就算尽心培养,也注定走不长远,一旦失去庇护伞,只能宛如浮萍,于风雨中飘摇;而心性邪恶之人,若获得力量,那就是荼毒生灵,危害一方。 若不具备成为强者的资格,哪怕段景天赋不弱,哪怕段景是故人之子,严尚也绝不情愿去帮,这是强者的担当。 “景儿,若你以后有了力量,你想去做什么?”严尚以灵渡音朝段景袭去,凝灵境八层的威压,即便严尚的岩系玄晶还只是初具雏形,但绝非段景如今铸体五层能抗衡。 灵压震荡,段景顿时神色恍惚。 这本就是拷问的手段,严尚自然清楚,如今测试段景不过处于私心,现在他能凭借潜意识说清楚话便不错了,依旧维持着渡音状态,这只是为了给段景安排一条合适的路。 若段景注定未来会在武道之途丧生,不如让其安稳平淡过一辈子。 段景双眼迷离,此时的他处于催眠状态,按着潜意识缓慢开口。 “我...我不知道,如果我有了..力量,我就能保护好自己,保护好..严叔,父亲就不用去执行危险的任务赚钱。” “有了力量,能..能帮到受苦的人,在那些队长抢劫货船的时候,我就能挺身而出,不用畏首畏尾。” “父亲说,因为没有实力才没能守护好母亲,清明时,他每次去拜祭母亲都偷躲在一旁抹泪,我不愿以后的我,是因为没有实力而失去亲人。” “哪怕是死,我也不愿死于无能为力...我” 听到此处,严尚解除了渡音,心中不禁充满了莫名的伤感,心疼这个早慧的孩子。 其实这孩子早就看懂了世事,但总愿意将天真无邪的一面示人,或许难得糊涂能令他好受一些,他自己也想为亲人尽力,只是因年幼不被认可,只能暗地里消化悲痛。 ... 段景逐渐恢复知觉,当感受到渡音所产生的疼痛,猛地抱头叫喊到:“我的头!这...啊!严叔,帮我。我的头快裂开了...” 少顷,段景才觉得疼痛感减退,耷拉着眼皮,有气无力道:“严叔,你到底干了些什么?” “经历了这次,感觉如何?”严尚略微红眼,慈笑着,有些答非所问。 “严叔,你看我这样,是很好的样子吗?” “你这,确实不像样。”严尚不可置否的耸了耸肩,调侃道,“可你的翠竹液确实能救,但吸收时会比这个更痛苦,所以你这是要放弃它吗?” 趁段景思考时暂不注意自己,严尚一把偷抹去额头渗出的汗珠,持续渡音不可能全无损耗。 “不,严叔,我从一开始就没想过放弃。”段景脸上的疲惫显而易见,但双眸中的坚毅显得稳如泰山。 “好小子,进木桶,现在。” 段景不敢迟疑,沉嗯一声,动作略有些迟钝,踉踉跄跄爬滚进去,挤压得药浴迸溅四溢。 “景儿,切记我接下来的话!” “这药浴中已掺杂海岩精魄,以我之力无法剔除,所幸我修行的岩系玄晶为刚猛之力,稍后在你吸收药浴能量时我会将自身灵力注入,若你能糅合刚柔两种能量,不单实力能有所进,更是以后晋入凝灵境的敲门砖。” “刚柔交汇,能量融合极为困难,务必坚持住,一旦松懈便是爆体而亡!切记!” 严尚如此严肃的交代,段景自然深知其利害,一步天堂,一步地狱,为了实力,哪怕是九死一生也必须捱过去。 “严叔,我准备好了。若我坚持不住,不必您说,那是我自己不争气!怪不得谁。” 段景原本紧张得扣住桶沿的双手,缓缓送开了,双眸渐合,抬手胸前,指尖扭转出聚灵印术,控制着呼吸,沉思静气,一股远比清泉更湿冷的能量由毛孔渗透,朝丹田疯狂涌动侵袭。 “呃...好冷...”段景眉头猛地紧锁住,疼痛出声。 严尚不敢耽搁,轻抬食指,凝聚灵力于指尖,猛地向段景脊背的主要经脉点去,随后一掌蕴灵,将能量注入段景体内。 原先以指力点打经脉,此意是为了封锁段景的部分经脉流动,先使段景吸收的速度慢些,哪怕出现意外也来得及补救,若之后段景能接受,再逐步接触封锁即可。 青紫色药浴接触着段景的皮肤,随之而来的是药浴温度不断上升,颜色以极慢的速度淡化,若非定睛细查,几乎难以发觉。 盏茶功夫,先前尚且寒冷刺骨的清泉药浴,现在便已因温度上升而沸腾不止,水气蒸发弥散,笼罩着整个屋子。 段景体内阴阳交融,使得面色蓝金二色不断浮现,即便能量激荡已痛彻心扉,极力控制呼吸已有些急促,段景仍旧没再叫出声,为忍受疼痛紧咬牙齿,磨咀之间,一道鲜红色血线沿嘴角坠下。 在段景不断忍痛吸收的同时,严尚的消耗也极为庞大,凝灵境八层在南岳地界虽然已算得上不弱,也并非无所不能,但为了成全段景,他只得咬牙挺住,保证合适能量的输入,现在正是关键时刻,一旦有丝毫差池,可就是前功尽弃了,阴阳失衡的影响不言而喻。 一刻钟,半个时辰,一个时辰,两个时辰,随时间推移,药浴颜色已近透明,而段景面容已无苦色,只是唇色淡白些许,同时原本瘦小的躯体臃肿得有些过分,这是能量涌动的结果,等两股灵力吸收停止,自然会恢复。 ... 待得段景察觉木桶之中,已再无翠竹液的能量时,猛地将紧闭双眸睁开,漆黑瞳孔中青蓝金三色流转,随后消失无影,微微扬起嘴角,他知道,自己挺过来了。 这是段景第一次感受得到如此磅礴的灵气,只是这些灵气暂时流转于经脉,还尚未被彻底吸收,如今段景极其虚弱,虚脱得再度闭眼调息着,能做到控制能力平衡已是不易,也再无精力去完成此事。 严尚先前察觉到段景醒来便提气手掌,当他看到段景再度沉睡便清楚个七八分了,使其静养即可,能撑过这等煎熬,自然是虚脱过去了。 为保证段景经脉的能量稳定,严尚还是仔细确认一番才安定下心的,俯手将段景从桶中捞起,安稳置于床榻上。 严尚深呼吸几口,刚欲回去休养时,其身后有气无力的轻声响起。 “严叔...严叔”。 “严叔...我这还有小半瓶没倒过呢...下次也...拜托您了。” 严尚输出自身灵力许久,本就虚弱至极,如今再听到这话,忽感嗓子眼一热,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忙抬手紧捂住嘴,几步踉跄溜出房间。 第5章 父亲的下落 - 铸天之景 - 扬纸 段景在睡梦中恍恍惚惚,似是听到屋外人声杂乱,不时几声鸟过的清鸣伴随。 待他回神片刻,扶手轻揉了下朦胧睡眼,缓睁开,欲如往常翻身坐起时,忽的感受到一股撕裂血肉般的疼痛,来自四肢、脏腑各处,痛彻心扉。。 他调息内察,了解着现在的体魄情况,虽铸体境五层已能扛接住一般兵器而无事,可破坏体魄的是天地灵气,能保住小命已是大幸,肌肉内脏因持续冲击而损伤,这也再所难免,只能躺床静修几日罢。 随着内察的深入,段景能明显感受到自己与先前的变化差距,体魄血气更加凝实,连带着恢复速度都比之前提升不少,最令段景震惊的是,丹田中庞大能量汇聚,若自己一念调动,便可突破,立即进入铸体六层。 但段景丹田内最奇异的,并非吸收所得的庞大能量,而是一刚一柔,两道交汇相融的灵气,不过以段景如今的实力,根本无法察觉。 当段景正沉浸于自身变化带来的喜悦时,屋外话语声还并未停止,只是微弱。 “二位,我真是来找段景管事的,这...” “朱明队长,您还是请回吧,景管事的修炼尚未结束,还请改日。” “哦?不知段景管事已几日未出房间?” “朱队长,我们只是奉命值守,景管事修炼结束您自然能见到。也请别多打听,这样对大家都好,您说是不是?” “那...那好吧。我改日再来打扰。” 朱明来时便早已焦虑失措,现在到这得知段景这般,心中更加慌张不安了,悔不当初。 原来自交易完成那晚起,朱明便听段景吩咐服药,起初几天,他能感受到自身旧伤逐渐被治愈了,欣喜之余想到他下的暗手便暗暗自得。 可好景不长,待到朱明服药第五天,他为尽早恢复而将药丸尽数吞服,可这伤没好,反倒体内疼痛异常,几番求医无果,他只得来找段景询问。 可如今看此情景,一想到段景可能因自己的手段而出事,这朱明自然悔不当初,现在可能自己的命也得陪段景葬送,哭丧着脸离去。 ... 不知不觉几日过去,随着气血持续修复,段景的伤势已近大好,即使尚且还有些虚弱,但也足以支持段景正常行走。 他并未着急外出,当下提升实力才是第一要务。 段景盘腿坐于床榻,双眸紧闭,宁神静心引导着丹田中的能量,分流于经脉,源远滋润,使先前受损的经脉得到再次修复,变得愈发强韧。 在源源不断的能量引导之下,经脉已趋近饱和的极限,而外层的肌肉皮肤也乘机吸收剩余能量。 新陈代谢交替,段景外部皮肤开始蜕出一层干枯表皮,随灌输引导能量产生的气浪波动而掉落,只见新生成的外肤最初呈现红白,而后其色渐深,最后与旧时无异。 段景嘴角微微上扬,止不住的欣喜溢于面容,他自然清楚目前的修炼进度,新生的皮肤防御程度坚似铁甲,这蜕皮过程正是步入铸体六层的象征,段景继续引导,持续朝全身灌输着能量,丝毫不心疼,哪怕丹田中的储备已是不多。 屋内一片寂然,夜幕已升,唯有风掠树梢,沙沙作响,可段景并未在意。 持续着,直到丹田中消耗殆尽,段景缓缓睁眼,扬起手伸了个懒腰,脚踏实地站起,攥了攥拳头,不可同日而语的力量从全身汇聚而来,大笑道:“这铸体六层真是痛快。” 仅仅是小半瓶翠竹液还不足以有如此效果,这很大程度是融合刚柔两股灵力的结果。 “还不知其它是否会有提升?试验一下吧。” 屋内空地虽小,但也足够段景实验之用,当即运转起严叔所授的闪影九踏,身形一动,暴射而出,霎时间只见数道残影闪动。 段景最初见严叔施展时,脚踏如有雷暴随行,刚硬凶猛,如今段景这一试,风格却略有不同。 虽有雷鸣轻声,但段景偏注重身法之速,比之严尚,少了几分威猛凶厉,更富一丝轻灵之意,显得飘逸自然。 “不好,保护景管事!” 似是实验动静太大,门口护卫察觉到了屋内变化,惊喊一声,忙推门进来冲入房间。 闻声,段景也是一惊,当即终止身法测试,站定看着来人,这房间周围哪来的护卫? 这也难怪,这几天段景都是处于沉睡调养状态,即便是朱明到来的那次清醒,也是迷迷糊糊,自然尚未观察房间周围的变化。 段景有些摸不着头脑,旋即疑惑问道:“你们,这是?” “景管事,二帮主为防止有人打扰管事修炼,特派我等在此驻守,刚才我们突然变故,这才闯入,请管事恕罪。”众侍卫瞧得无事,忙抱拳道歉。 最先进屋的两个护卫可是将段景的动作看在眼里,眼中闪动着敬仰之色,心中更是乐开了花:如此灵动的身法,原来往日里听说的传闻竟都是假的,段景管事可真是个深藏不露的主,难怪二帮主要派我等来把守这里,原来是怕管事这般实力被暴露出去啊,一会可得跟兄弟们好好吹吹。 “无妨无妨,是我一时兴起,各位受惊了。”一听是严叔派来的人,段景莞尔一笑,“我修炼不知我已修炼多少日子?” “启禀管事,如今正好十日。”左边护卫忙应道,“恭贺景管事实力大进。” “恭贺景管事!”众护卫齐声喝道。 段景自然通晓人情关系,会意道:“多谢诸位为我劳苦看护,明日我必禀告二帮主情况,重赏各位。” 这些护卫原本便有值守任务,换到此处和去其它地方值守都一样,只是举手之劳,如今能受到二帮主红人的人情,那自是意外之喜,对段景是愈发顺眼了,当即喊道:“谢景管事。” “我等告退。”不待段景回话,众护卫慢步缓退出屋,屋门轻合。。 段景环视屋内一圈,并无异常后,目光停留在之前盛放药浴的木桶上,随后眸光一厉,面不改色向床榻踱步而去,一手拂去蜕落皮屑,若有所思,暗喃道:“朱明,你让我的经历这般多彩,我可得让你过得更加有趣才行啊。” 爱人者,人恒爱之,害人者,百倍还之。 第6章 父亲的下落 - 铸天之景 - 扬纸 清晨,薄雾渐散,当暖阳透过零散茂叶枝梢,斜照进段景敞开的窗,顿时,青砖地面倾撒满点点光斑,屋内每个角落都照得清晰亮堂。 段景虽然在修炼上有所长进,但丝毫不敢放松,他心中有自己的盘算,每日睡足时辰便开始苦修,或是屋内静息盘坐,或是院子精熟武技,一如往常。 今日,他特地早起了一个时辰,提前完成了制定的修炼任务,洗净更衣后便匆匆出门,赶往管事堂。 虽然海鲸帮给予管事队长们的行动自由程度很高,但他可是有十日都不曾办理事务,估计需他经手核准的账册恐怕是堆山码海了,为防止闲话,自然得早些去处理掉。 ... 延棘峰,管事堂。 虽名曰管事堂,实则安置于一座精美六角阁楼中,一层占地约半亩,主要存放帮众的具体情报,其上三层则依次存放帮内骨干、南岳城内外大小势力的情报,粗计四万三千件,此乃二十年来的积累。 段景处理完事务已近正午,却仍不见其他管事前来,这可有些反常,按往日惯例,不可能一个管事都遇不上,段景察觉有些不对。 管事堂乃帮中重地,帮主及管事无人有权入内,连值守护卫都只能在山道口值守,段景想找个人问问情况都看不见人,只得朝主峰方向走去。 “如此懈怠!你,给我起来!”段景看向山道口熟睡石上的护卫,一脚踢去,怒喊道。 护卫刚欲破口大骂,是谁那么不长眼,吵醒了他的美梦,待由下而上看清驻立面前的段景,旋即惊愕爬跪起来,低着头瑟瑟发抖:“段景管事,小人知错了!知错了!” “我问你,这主峰的管事们呢?还有值守的护卫怎么少了这么多?”段景也懒得和她计较,问了正事要紧。 护卫并不知段景的情况特殊,暗自疑惑,这事不全都传遍了吗?但只能再度将这几天的事情详说出来。 此事起于南岳城北郊的帮派火狼帮,他们帮主原准备绑架城中矿业富商丁家的公子,以此要挟勒索,欲谋取钱财五万两。 可惜在丁公子前往凤悦楼小酌那天,恰好韩家二公子韩笛正于同楼饮酒,火狼帮人偷下迷药后,竟将韩笛一并掳走。 韩家得知消息,自然雷霆大怒,贵为南岳两大世家之一,岂能受如此屈辱。当晚,韩家调集精锐夜袭,血洗火狼帮,立威后,余怒未消,为除恶务尽,对北郊众多手脚不干净的小帮派赶尽杀绝。 众小帮派死伤无数,却已是无家可归,只得投奔海鲸帮而来,管事们外出便是与众帮派详谈,因为此次收纳的人数过多,且须一一登记考察,迟迟未归。 ... “段景管事,前两天,我还听我一个在三帮主跟前伺候的弟兄说过,大帮主似乎有意召开队长重选呢,估计会安排在管事们回来以后。” 听着抢劫绑架这等事件,段景只是习以为常当废话,但这护卫所说消息的最后一句,倒是有些意思,若消息不假,那可就得好好把握机会了。 段景箭步冲出,身影闪动,一阵回音渐远。 “你的信息还有点意思,这次就不罚你了,别有下次。” 待那受惊的护卫抬头,段景已不见踪影,只他孤身一人,环视确认周围无人后,一屁股瘫坐在原地,庆幸万分。 ... 海鲸帮势力结构还算清晰,三位帮主皆是凝灵境中的好手,其中大帮主李爽除重大事务现身外,常年闭关,冲击魂晶境;二帮主严尚三年前晋入凝灵九层;三帮主韩逸在上次出手时已是凝灵八层,可过去一年多,现在底细如何,或许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总务堂有七位管事,主管帮内的情报及账目,段景这半年一一查阅。上到城主府、两大世家,下到帮中普通成员,但凡有所记录,段景都已摸熟大半。 所谓,情报在手,天下我有。 可如今,不单要有情报,还需要执行的利刃。 管事们在帮中,体面自然是不会少的,但这个位置多半是帮主们的心腹,其间勾心斗角,不可控制。 战堂则遵循实力为尊的铁则,能者上弱者下,强中选强,海鲸帮如今凶名多有三十六位队长的功劳。 若有队长因挑战而败,当即更换队长人选,无一例外,队员们也自无不服。 这不就是把极好的利刃嘛。 段景早就想一试,可惜原先实力不够,且离下次选举挑战有三月之久。 现在这个突发事件却帮了他一把。 既然这些管事们已去处理,他便不去凑热闹了,偷闲一次,趁早做好准备,万一真提前选举挑战,也好有个应对策略才是。 这次的挑战可不止会有帮内竞争,那些收纳而来的外帮成员中,应当会有不少硬茬子,一不留神可是要吃大亏的。 “果然实力强才能做主。”段景深觉一阵无力的疲累,感叹道。 ... 段景从秘技阁踏出时,观其神色,舒意双眸,微扬嘴角,似是按耐不住心中的兴奋,抱着三本暗旧的小册子回去了。 半晌后,只见段景手持一本册子翻阅着,面露笑意,而另两本置于床边一侧。 随视角拉近,那三本暗旧书面上不太清晰的字渐能察视。 碎玉掌,挽云袖,劲虎拳法,三本凡级武技。 碎玉掌,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此掌虽威力甚大,但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一旦使用,便再无体力战斗了,这是段景为以防万一准备的后招。 挽云袖,以自身掌力,融合空气中的水分,能在极短时间制造庞大的水雾蒸汽,为迷惑干扰、制造机会的技巧。 而劲虎拳法,刚猛凶横,不单对修炼者体魄要求极高,还需要雄厚实力催动拳劲,段景之前便极为喜爱,可经脉达不到修炼的水平,若非此次进步,他或许会选择其它的武技。 虽然严尚也曾教授过另一门攻击灵技,岩殇三式,但段景经过尝试,并不能在短期掌握不说,目前他和前者在帮内的关系是上下级,能得一门便是幸运,再多一门灵技,有心人会起疑。。 溺爱过之便是祸,段景即便有严叔照顾,但也时常谨慎做事。 段景不敢耽搁,当即开始修炼起来,时间可不多了,凡级武技也得熟能生巧才行。 第7章 父亲的下落 - 铸天之景 - 扬纸 在段景静心修行之时,帮内消息尚未传回,而由听风楼传出的一则消息,瞬间便震惊了整个南岳城。 听风楼探知到,北郊出逃的七个小帮会已并入海鲸帮之下! 这一晚,南岳城人心惶惶,眼瞅着海鲸帮势力再度暴涨,有人推测,其势之强,两大世家已无法阻止,很可能会突破城主府的压制。 听风楼不愧为南岳地界最有实力的情报组织,无声无息,就将七个小帮会的实力底细查清。 七个小帮会分别是古刹帮,魔刀帮,暗熊门,双刀会,白峰会,狼风门,黑海门,各有一名铸体七层至铸体八层的首领,其下的小喽啰合计约四百三十余名,虽然大半都是未修武道的普通人。 即便如此,依旧令人触目惊心,须知聚沙成塔、集腋成裘。有时个人的危害暂时微不足道,但一旦拧成一股绳后,实力必定远超过分散一方时,现在最要紧的是,二十年凶名的海鲸帮插手了。 城主府内,主厅。 于首位端坐的华贵白袍中年人静默向前平视,其旁左右四人依次而坐。 此人便是南岳城主向流颜,看似温文尔雅的模样,一股强势霸道的灵压若隐若现。 听风楼消息闹成这个样子,不得不使他被迫出关,虽然他心中并不惧怕这麻烦,他作为南岳唯一魂晶境,自然有着自己的骄傲,若海鲸帮以为联合了乌合之众就想有所异动,那可是打错算盘了。 但如今,他也不得不实施些表面动作,安慰军心。 向流颜黑眸一撇,一语而出,雄浑有力:“对于此事,诸位统领怎么看?” 后座上,东城防统领显得有些急切,自然没有什么计策,忙拱手推脱道:“既然是听风楼的消息,怕是确有此事,这可有些难办。还请城主早做打算!” 西城防统领可是个刚烈性子,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怒喝道:“这有什么难办的,我还能怕了他们这群贼寇不成?” 东城防统领知道,这分明是在骂自己胆小,虽然事实如此,可被当众挑明下面子如何能接受,便将目标话头引朝民众上去。 “我们自然是无惧,可将士们呢?一旦开战,那能善了吗?将士们都死伤了,以后的南岳城谁来维持安全?” “将士们辛苦训练,此时便怕啦?” “我何时又说过怕了他们,可谁的命不金贵?要打你去打!” 东、西统领吵作一团,隐隐有些局面失控,瞧着这一幕,向流颜脸上略有些不悦,内斗是他最不想看到的。 “够了!”向流颜厉声打断二人,稍缓情绪后望向右边次座,城军智囊郭风效:“风效,你觉得如何?” 待东、西统领臭着脸安坐后位,郭风效缓站起身,细细思索,他自然清楚城主用意,两败俱伤绝非上策,但绝不可失南岳城主府的脸面。 片刻后,郭风效笑容亲切,躬身一礼,道:“依我之愚见,开战为下策,离间为中策。最好不要翻脸,海鲸帮存在已久,掠夺财物虽多,但并未滥杀。” 城主若有所思,示意郭风效继续说下去。 “李爽治下有道,跟他多年的手下犯错,不也落得个镇杀,更何况这些新来者,必是要制定些规矩的。” “你的意思是,我们不插手,任由两个世家出面,隔岸观火?”左上座的白须前代城主突然出言。 “非也,两大世家未必能压制如今的海鲸帮,隔岸观火只会让他们愈发嚣张。” 前代城主听完便更疑惑了,正欲出声询问时,向流颜却当即笑道:“风效,别再逗大家了。说说你的上策吧。” 郭风效莞尔一笑,道:“上策说不上,一个阳谋罢了。” “阳谋?!”周围三人皆一愣,向流颜则是饶有兴致看着他。 “由我们联合起两大世家,共邀海鲸帮,举办南岳风云战,以擂台战的形式,让十八周岁下的小辈们出面,如何?” 郭风效话音刚落,向流颜的掌声便响起了。 “此事便交于你了。” “是,也需老城主去和韩、何两家通个气才好。”郭风效应道,而后躬身一拜老城主。 老城主略有不解,但点头表示无异议,只是后位两位统领,听得整个对话一头雾水。 郭风效似是看出尴尬之处,旋即转身站定,解释道。 “此邀,海鲸帮若拒绝,便会落得一个胆小怕事的名头,刚入帮的那些新人岂会没有二话?如此兼有离间之效。” “即便海鲸帮答应,这参赛四方中,我们独占其三,尚且不说他们已处境堪忧。” “城主大人的公子,今年可正好十八周岁吧。” 这二位统领心头一紧,这公子向煌可是二人的顶头上司,其实力凝灵境六层,即便与海鲸帮帮主交手,也能全身而退,原以为他早便二十出头,万万没想到。 总统领出马,这下子,海鲸帮可算玩完咯。 “妙!妙计啊!” 主厅那和颜悦色的景象,似是判定了海鲸帮的死期。 ... 而此时的海鲸帮,主峰大厅。 三位帮主依位而坐于上,其下驻立人马则满满当当。 大帮主李爽是个痛快人,人狠话不多,威严之下自无人敢言语,大声喝道。 “今日,你们七帮既然归我麾下,那便要守我规矩,可曾明白?” “请三位帮主放心,我等必视此处为家,绝不敢有异心。”其下众人恭敬齐喊道。 “如此甚好。”李爽笑道。 而严尚、韩逸二位帮主只是默默静坐,并未言语。 “诸位帮主,我等还有一个请求。这...”原暗熊门门主显得有些谨慎,言语紧张。 三帮主韩逸深知这些人图谋,不过是蝇头小利罢了,既然能稳定人心,何乐而不为呢。任由你们去夺又如何,脑中随意编了一个借口。 韩逸便打断了那人话头,轻笑道:“诸位之前都是帮中首领、要员,我们自然不能委屈大家,经我们三位商议,决定于后日举办队长夺擂战,能者居之。” “还请诸位休养一番,期待你们的表现。” 众人欣喜闻言,自是再无二话,兴奋满意的齐喊道:“三位帮主厚恩,我等粉身难报。” 随后,众人一脸激动,缓缓撤出了主厅。。 待人皆走尽,三位帮主轻声密语,隐约只听到城主二字,不知所云。 而此时的段景,仍旧沉浸在修炼三本武技的畅快中,渐入佳境。 第8章 父亲的下落 - 铸天之景 - 扬纸 清晨一大早,段景才刚踏入管事堂,众管事便已笑颜相聚而来。 段景原以为他们是因自己未外出协同,前来批评责怪,心头慎慎,可瞧着这笑容模样也并不像。 即便摸不着头脑,但道歉总不会错的,段景还是站定,躬身一礼,道:“小子前些日子只顾修炼,竟让诸位管事这般辛苦,未能知晓赶去协助,还请诸位见谅。” “景小哥说的哪里话,无妨无妨。”蓝鲨老头最是狡猾,摆出一副老好人的神态。 “二帮主提前招呼过了,你修炼要紧,我们怎敢轻言怪罪。”实力最强的金谷管事也并未多说,暗示道。 “是啊是啊。”金谷管事都没意见,其余四位自然齐声附和。 听得如此,段景心中已然明白个七八分,若非严叔思虑周全,此时怕是另一番局面,若有所思点了点头,问道:“那你们这是?” “传闻景小哥得到了极为精练的海岩精魄,我是特来,想开开眼...嘿嘿。”蓝鲨老头尴尬笑道。 段景满脸苦笑,想起这发展过程的主导,再联系上蓝鲨老头,前者瞬间明白了,暗喃道:“严叔打完招呼后,竟把我的秘密全给抖露出去了,这蓝鲨铸体九层,想要海岩精魄,怕是属性相符,欲冲击凝灵境了。唉,没曾想,我也被算计了。” “我确实有,但已与翠竹液混合,药力可是大增。”反正都已暴露,段景不如光明正大承认。 蓝鲨老人一听自是大喜,这二者可都是极为稀少的,这次走大运了,不说其激动模样,连带着呼吸都有些急促。 蓝鲨极力稳住激动,试探道:“景小哥此意是,愿意割爱?” 段景抿嘴一笑,先是摆出一副正经模样,规矩地轻点额头,再装出一脸为难:“君子有成人之美,可这东西毕竟贵重,这...” “不知一千五百两,景小哥可否出让?” 蓝鲨此言一出,周围看热闹的管事们都不免惊呼,须知按管事月例计算,这些钱怕是把蓝鲨的全部身家压上了,可见他对此次冲击境界的重视。 “传闻蓝老昔日曾得一张刚猛异常的灵弓,按您的属性也不符,若你肯拿出,小子便将海岩精魄双手奉上。” 蓝鲨老人没想到这小子连这种消息都了解过,确实是他在两年前私吞下的,可段景入帮才不过半年啊,看来,今日他舍不得弓,绝得不到药了。 这灵弓虽不如灵技珍贵,但市场绝不会低于二千两的,如今,真是亏大发了。 虽然心中肉疼,蓝鲨还是维持着一副笑脸:“景小哥说的极是,我自然愿意换。” “哦?那小子就多谢了。” 段景有些惊讶,他还是有些低估了蓝鲨老人对于凝灵境的渴望,先前只是随口一提罢了,没想到这蓝鲨老人真能舍得。 随后双方在众人面前将物品一一交换,诸管事自然看得出优劣,会心一笑,各自做事离去。 金谷管事全程目睹着,在管事中的最强者,凝灵境四层实力,虽然战斗上不如同等级的战堂队长,但凭借极强感知的天赋,让他在帮中也是略有薄名。 自从段景进门起,他的脸上便浮现出一种说不出感觉的笑意,似是感到有趣,又或是暗暗惊讶,他能感觉到,段景与半月前相比,气质已变化了,自信从容却又平易近人,这样的人往往才最具威胁。 以段景铸体境六层的实力自是逃不过金谷的感知,同理,那一刚一柔两股灵气,更是暴露无遗。 众所周知,唯有体魄强劲到铸体九层的程度,方能尝试容纳灵气入体,否则,只会落得个爆体而亡的下场,这条路金谷已经走过,怎会不了解,可现在... 不可能存在的事实出现了,这段景管事非但容纳了灵气,他还留住了灵气,更离奇的是,两道属性相反的灵气如何能共存一体? 金谷以前踏入凝灵境时,仅吸收了一小道火炎灵气,便是差点因扛不住灼烧而身亡,如今想起还心有余悸。 加上段景刚才拿捏蓝鲨那一出,金谷不由得苦笑着摇了摇头,离去,心底暗道:“不愧是二帮主看重的人,还真是个有趣的孩子。” 而段景在刚才易物完便转身离去,今日来时,他在路上便听闻昨晚三帮主所言,心中大定,欣喜之余,更多却是在转化时间紧迫的压力。 “明天吗?那就拭目以待吧。” 段景黑眸一闪,眼中透出一股大局在握的感觉,稍显魁梧的躯体充斥着能量,隐隐按耐不住而爆发,旋即一拳而出,路边丈高花岩瞬间崩裂,散为碎末粉尘。 他现在可得赶快找一地,试试这新得来的灵弓如何。 ... 于此同时,一场针对海鲸帮的阳谋正在紧张筹备当中。 随着前代老城主出面游说,两大世家自是再无二话,毕竟这个计划有百利而无一害,何乐而不为呢。 一番觥筹交错、推杯换盏之后,就此定下计划。 ... 当晚,海鲸帮便接到分别来自三大势力的烫金拜帖,其上字字珠玑,意为下月初一,邀海鲸帮参加南岳擂台战,以武会友,作为南岳年轻种子间的友好交流。 海鲸帮主厅此时显得有些空荡寂静,唯见正前三个主位端坐人影,赫然是严尚等三位帮主。 自从韩逸看到拜帖,一眼便看透了三家心里的花花肠子,只是神色依旧平淡,看不到丝毫怒意。 严尚本想着去看看段景的近况,却突发此事作罢。三家这般行径虽让有些气愤,但他久经世事,并非鲁莽之人,静坐思虑着对策。 而主位的李爽,抬手叉在胸前,双眼紧闭,沉默不语。 “大哥,这三家同时来贴,打着以武会友的旗号,分明是提前商量好,想趁机打压我们的。”韩逸望向大帮主李爽,首先打破平静,淡淡道。 “我们才刚接纳了那些北郊帮派,他们就坐不住了。呵呵。”二帮主严尚冷笑道。 这点众人心里都清楚,不然早就直接宣战,何必搞这一出,只是这恰好命中了海鲸帮的软肋。 如今的海鲸帮不比从前,内部明争暗斗不止,资源分配问题频出,说它走向了下坡路都不为过,全靠着高层的威严暂时稳固,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后辈们就更拿不上台面了。 一个庞然大物的毁灭,往往都先起于内部,三位帮主固然知道,但他们都并非身具管理之能,心有余而力不足罢了,武力镇压终究只是权宜之计。 “咱们的小辈是什么水平,二哥,你可是知道的。” “那能如何?这是人家给我们织的两张网,不钻?坐以待毙?” “与其憋屈被人戳脊梁骨,还不如让小辈去做过一场的舒坦。” “二哥勿急,我并非看不起帮内这些孩子。只是...” 二人讨论许久也没个好主意,不得不承认,这些世家在教导后辈方面的确比他们这些粗人强,他们这些孩子都野惯了,哪还有什么修炼进取的样子,事实如此,怪不得谁。 静默首位的李爽渐抬起双眼,抬指轻敲臂膀,随后两道决绝又简练的声音脱口而出。 “回帖吧!” “且看着,是他们欢笑,还是我们涅槃?” 闻言,其后两位帮主只得无奈点了点头:“是,大哥。” 夜色,寂寞如水,冲刷着众人心底的激动、苦恼。 第9章 初探听风楼 - 铸天之景 - 扬纸 晨光晕霞,将天空单调蔚蓝染濯色彩,晨雾已渐弥散,曜日光芒由天际倾撒,透过青葱繁茂的枝梢,于叶片上折射闪亮。 延棘峰上,今天是众人皆知的大日子,除当时轮值的护卫,静止驻立,其他成员都在朝着主峰后单独开辟的练武场走去,部分激动难耐的无法入眠,提早便已前往,希望能占个好位置。 练武场所在,原先是个高耸山包,一经开发,位置倒不小,哪怕海鲸帮全员到齐也足够待得下。 由练武场远眺周围,或是清流急湍,亦或是坚耸密林,不时密林中几声兽吼,伴随凄静的风声,倒听得令人有些毛骨悚然。 但这样的感觉并未持续太久,似这般大事皆有专门的亲卫依仗队操持,少顷,鲜艳的灯笼旗杆便已布置完成,随着各处方向的人影陆续而来,这片寂静的场地顿时沸腾了。 熙熙攘攘的人流涌动,端坐各处的帮众们无论熟识与否,相互吹捧着自己看好的参赛者。 “不是我吹牛,就我们帮主的实力,要拿个队长职务还不容易。” “你们帮主那才铸体七层实力,我们帮主铸体八层,我都还没说话,你可省省的。” “听说目前海鲸帮啊,也就靠三位帮主撑着了,队长们实力强?怕都是唬人的传闻吧。” “你个外来的,口气还真不小,以为我们原先三十六位队长那是吃素的?” “怎么,实力差还不让人说啦?” ... 看台上吵闹不修,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没个定论,倒是把手下的喽啰们急坏了,处于维护发生的口角,在场中各处,显而易见。 究竟谁强,还是得等争夺擂台赛开始后,凭实力,一较高下。 ... 虽然今天是大日子,但段景仍旧先到管事堂处理完事务,对于此时的他来说,最要紧的并非争强好胜,而是以智取胜,所以早去晚去并无二致。 他即使有所进步,可能强过他的可不在少数。 有时候自信过头,过分高估自我实力,终究会给自己带来意想不到的惨重代价。 段景可不傻,按自己铸体六层的实力,也就与最末尾的队长们同境罢了,这次参加比赛的,除了原先的海鲸帮成员,还有北郊招收的新成员,说不准其中就有黑马闪出。 所谓枪打出头鸟,即便段景早早上台,击败末尾的队长,也不免被其他人当成软柿子捏,擂台战的擂主可是不变的,与其自己去经历暴风雨,不如让暴风雨度过再出门,任由他们先闹去。 朝着练武场方向,段景唱着轻快小调,悠闲漫步,走在通幽林间。 ... 练武场中,除帮主队长们的位置外,不知不觉,另搭出十八个青砖石台,其旁以红丝飘带围出界限,而管事则安排在稍偏一些的位置,毕竟他们不是今天的主角。 青砖石坚固,搬运更是困难,且帮内一向存储较少,但如今凭借帮内众多铸体境协力,即便是现场运料制作,也依旧完成场地建设,可见帮内实力。 新招入的帮众瞧着真实存在的十八座石台,皆是一愣,这般操作已是匪夷所思,可海鲸帮众在盏茶功夫便已完成,这放在原先自己帮中,怕是半月都未必能建出一个。 “海鲸帮竟然有如此多的铸体境。” 不知是谁无意叫出了声。 旁边众人一叹,海鲸帮众的实力大多都超过了他们以前的统领了,难怪人家从不怕城中的几个巨头,可怜他们原本还以为自己的到来是海鲸帮的福气,现在,可能人家是看在我们可怜才收留的吧。 ... 随着三位帮主、三十六位队长的到来,现场的氛围达到了最高潮,这无疑是最受全帮瞩目的一群人了,呼喊声、口哨声,此起彼伏,而后,三十六位队长顺位而坐,帮主们却驻立首台最前端。 现场顿时寂静,新来的即便再不知规矩,此时也紧闭着嘴,静视帮主们接下来的动作。 只见三位帮主齐声沉喝,三种灵气破体而出,整个主台,乃至整个练武场,宛如被红金栏三色烟雾缭绕笼罩,这是实体灵气外放产生的结果,根据属性变换,连带着气流温度都受到影响。 “起灵,敬天!” “复灵,感地!” “终灵,海鲸!” 一阵激荡心神的祭灵祈祷声,响彻云霄。 霎时间,先是火光冲天,熊熊烈焰仿佛将云端水雾薄云都烧尽,而后淡金色波动震荡,晃得众人睁不开眼,强逼天际云层积压叠起,最后一针暴寒席卷,积云凝聚,随凌冽风暴破碎聚合,出现了,通体蓝紫的积云海鲸,向悬崖深渊斜坠而去。 此技,谓之,鲸落。 鲸落,或许是向死而生,也勇往无前吧。 三人皆已处于凝灵巅峰,离魂晶境不过一步之遥,合力协作,象征强盛的祭灵仪式,便如此,在漫天炫技之下结束。 段景先前便到了,目睹着三色烟雾出现的全过程,他曾见严叔释放过,但并非烟雾,用罡气形容更为贴切,据段景猜想,每个人释放实体灵气的形态不一,或许是受三帮主寒系灵气的范围效果所影响。 段景轻眨着眸子,暗喃道:“天地之力吗?足够将亲人守护好的力量,我会达到这一步的。” 他知晓,努力,自己便能如他们般搅动风云,时间会证明一切。 可现在,就让一切都静止下来,如今,他只想凭空眺望,将永恒的鲸落看尽,并沉醉其中。 ... 新来者以前接触的范围决定了他们的眼界,多少被这般景象震惊而恐惧不已,一时间难以接受罢了。 但他们的恐惧惊讶还来不及持续,便听到一道沉声,将多余的心情一扫而尽。 是大帮主李爽的以灵传声,响彻整个练武场的沉喝。 “去吧!所有想要的,要靠双手,拿回来!” “队长守擂战,现在!开战!” 瞬间,在众人的兴奋欢呼中,练武场的热闹氛围再度到达巅峰。 第10章 父亲的下落 - 铸天之景 - 扬纸 “此次守擂战,不限挑战次数,队长间可相互挑战。” “在第一轮挑战中,站到最后的十八人,队长排名为一至十八。” “在第二轮挑战中,站到最后的十八人,队长排名为十九至三十六。” 负责司仪的亲卫高声宣读着比赛规则,而每个人都专注倾听着,将一字一句记下,若是听错了挑战规则,上台可不就贻笑大方? “此次所得了排名,和未来队长要上缴的份额息息相关,排名越靠前,以后上缴的份额越少。其中好处,不用我多说了吧。” 亲卫一声调笑,众人可都听得真切,主台端坐的队长们都不禁兴奋起来,看来这是帮主们想出来的主意了。 之前队长们掠夺的财物皆上缴,只能那规定月例,下面人的心里不平衡,就不免在上报货品单动手脚,偷拿贪污。 可现在,实力强便能多拿份额,这也就意味着,谁排名靠前,未来的资源便倾向谁。 队长们在这种事情上可不马虎,都能想到,排名第一的与排名三十六的,虽然一天得到的不可能相差太多,可比例相差过多,半年以后呢?一年以后呢?那差距可就是天差地别了。 就算如今两个对战的人旗鼓相当,但照此下去,或许半年以后,便是一个天,一个地,队长们如何能不激动。 ... “现在,请争夺排名为一至十八位的队长们下场。” 随着司仪亲卫高喊声起,数道身影从主台站起,他们无一例外,皆是踏足凝灵境的队长,自然有这底气与实力,为自己谋取资源,随后,有一小部分的队长们陆陆续续站起,朝大致符合自己实力排名的擂台走去。 而较多数队长只是左顾右盼,瞧着周围众人的反应,不敢动作。 过了好一会后,这擂台的十八个位置方才全部占满,围观帮众窃窃私语,似是交流科普着这些队长们的实力水平。 司仪待得确认全部擂台的被挑战者都已准备完毕,便再度喊道:“擂主已就位,欲挑战者请上台!” 话音落下,许久,仍无一人登台,看得三位帮主都是有些哭笑不得,往日里明争暗斗个不停,现在光明正大让你们争,却无人敢出头了。 其实段景对这个局面也早有预料,有些东西是只可远观的,在绝对实力的压制面前,并没有什么太好的方法,与其上去丢脸,不如干脆认输的好。 “小司仪,你看是不是该宣布结果了。”龙刚站在一号擂台对着主台挥了挥手,喝道。 龙刚飞将之名在整个南岳地界都是如雷贯耳,他这不耐烦的一喝,吓得司仪慌了手脚,可偏偏后者做不得主,司仪只得偏头看向三位帮主,征求意见。 大帮主自然是不满意这个结果的,他希望的局面是,哪怕打不过,也不能失去挑战的勇气,一脸气愤。 二帮主见状,不能再让局面如此尴尬下去,旋即朝着司仪使了个眼色,示意司仪继续。 台上这十八人,最弱的都达到铸体九层,新来的帮主哪敢上前挑战,以龙刚为首的前几个更是以踏入凝灵境,便这样收场吧。 司仪随后高呼:“无人迎战,恭喜诸位队长。现在有请剩余队长。” 台下负责记录的护卫已挥笔记妥,等候着。 擂台所站的队长们一喜,再度下场朝主台座位而归,一路有说有笑,喜不自胜,而主台上的这些则下场再度寻找其合适排名的擂台。 此时,台下的这些北郊帮主们自然等不及要出手了,七位帮主早在昨夜便将各自打听好的情报一对,各自挑选了合适的对手,铸体六层的那几位还都挺抢手的。 合适,在此时就是弱的象征了。 待得擂台上队长们站定,司仪再度规矩地高喊:“挑战开始,请挑战者入场。” 话音未落,七位帮主便朝先前准备的对手而去,铸体六层的队长可都选全了,目标倒是极为明确,各自上台挑战。 罗植作为海鲸帮众,瞧着这种局面怎么能忍,不禁巧言怒道:“你瞧,这七位新来的可真给面子,方才十八位队长登台,吓得都不敢出声,可现在倒装得这般硬气,真是人模狗样的。” “你懂什么,咱们帮主这叫有勇有谋,你有这本事吗?” “对啊,他就是没那能耐,只能看着我们帮主独享光荣。” “别理他,他只是个趁口舌之利的,多没意思。” 旁边的北郊帮众一阵嘲讽附和,似是将他们帮主以外的人都不放在眼里。 “没能耐?你是在说我?”帮众罗植调侃道。 “不是你还是谁!就你,我都比你强。”北郊帮众的汉子扬了扬拳头,呼喝道。 “这可是你说的。”罗植淡笑一声。 ... 台上的比赛尽皆结束了,不出所料,有六位北郊帮主获胜收场。 至于失手的这一位,原狼风门主,他确实有些倒霉,他铸体六层的对手竟在半月前晋入铸体七层,隐藏了实力,虽然二人同境,但北郊这位输在了战斗的狠辣程度上。 其实北郊胜利的这六位赢的也并不轻松,能赢都感觉有些庆幸。 虽然他们事先获得了对手的情报,但低估了对方的战斗实力,多多少少受了伤。 而此时的段景正回忆着战斗场面,将诸位新队长的实力分布、招式强项等记下,估摸着以后或许能用得上。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刚才段景便发现不少北郊帮主们战斗的弱点,若能利用得好,先前与之战斗的队长们也不见得会输。 可战斗途中,瞬息万变,自然无法这般清醒,所以,段景心中对于战斗技巧的重视再度加深了几分。 继北郊帮主们之后,登台挑战者渐少,都是些帮内的以前的老人试试水罢了。 正当段景等得索然无味,正欲登台时,普通观众席中闯出个人来,个子虽不高,但丝毫不见他有怯场的表现,径直朝原双刀门主处走去,赫然是刚才与人拌嘴的罗植。 段景虽然曾阅读过不少人的情报,但对于出来这个人也没什么印象,便决定等他挑战完,再上台不迟。 他登台后先是说了几句,惹得原双刀门主一阵嘲笑。 而后,只见二者的战斗进行的极为迅速,或者说,双刀门主似是被抓到'七寸',节节败退,不到三十回合便已败下阵来。 他的实力并非多高,只是铸体六层而已,但他对于战斗的把控程度确实很有一套。 他的表现,让主台上那三位都有些侧目,产生了兴趣,暗暗点头。 这场战斗结束,段景原先的淡然已收敛不少,面色较先前凝重不少,眼中更多则是认真与渴望。 没错,那种掌控战斗节奏的感觉,这是段景渴望的。 但这种认真并未在段景面容保持太久,便再度被隐藏起来,他已决定,等有时间去私下接触一番,或许会是个有趣的人,不,他可是黑马。 此时的段景,气息稍急,并非紧张,而是激动。。 很早以前,他就渴望着这样,一场不留情面的战斗,昔日的准备都将在此刻,绽放。 风掣红旗,当司仪正准备最后的喊停时,段景独自朝场内走去,迎着所有人的目光和震惊,笔直走去,十九号台。 第11章 初探听风楼 - 铸天之景 - 扬纸 “那是谁家的娃娃?还不快领回去。” “毛都没长齐,快回家找妈妈去吧。” “哈哈哈。” 观众台中,多名北郊帮众调侃笑着,似在以前帮会般,张扬着粗陋形成的习惯,他们自是不熟悉段景的。 这些帮众周围倒是站着不少原海鲸帮的人,可没人乐意提醒他们,生活中可从不缺喜欢看热闹的人。 段景闻声,即是一笑而过,仍旧往十九擂台走去,以他如今的心智和实力,早已不必刻意展示实力去获得别人的认同与敬畏,正事要紧,这些小喽喽,有的是时间让他懂得规矩。 “这臭小子,莫非真要挑战?挑这样一个对手,还真是不给我省心。”主台上,严尚远远便认出了段景的身影,疑惑之余,无奈着低声了几句。 擂台上,众人神态各异,自然有不少认出了段景,而初来乍到的五位帮主则满脸疑惑。 随着段景渐近,他挑选的目标也逐渐被众人猜个大概,或是唏嘘感慨,亦或是抱着看戏的心态,脑补着稍后会发生的战斗结果。 而此时,那十九号擂台上的人,竟不停揉着眼睛,好像眼睛看不清一般,这一幕使得远处观众们都摸不着头脑。 段景一步步登台,当他踏上十九号擂台时,忽然脸庞上浮现出一抹笑意,他接下来出口的一句问候,让十九号擂台擂主心头一紧,竟站不稳失足了,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朱明大哥,这可是太巧了。” 待得朱明看清面前这人时,忽然,慌乱叫喊起来。 “段景?!” “不,你不是段景!你是鬼!” “别过来,别...你走开!” 朱明自从身体因多服枯毒草丸出现变故后,便一时道心失守,性情大变,而后数次拜访段景未成,他便因心理压力过重而出现癔症,时常沉浸在自我想象的幻境中,无法自拔,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只认为,是自己害死了段景,同时也害了自己。 当这个自己曾亲手害死的人,再度出现在自己面前时,朱明最后的心理防线崩塌了,自他无法坚守武道之心那天起,便注定了他会迷失自我。 段景自然无法未卜先知,虽然他的确下了暗手,可慢性毒药并不会让他即刻致死,现在朱明这副样子,他确实不明所以,与生俱来的谨慎让段景决定,先拉开距离,观察一番,时刻防备为最佳。 任由着擂台中央的朱明如何姿态,都不曾走上前去。 ... 原先安静看戏的观众台上,似乎已经有人发现了蹊跷,叫喊道。 “你们快看,朱明队长怎么了?” “不清楚啊,那个人究竟干了什么?” “快看,那个...那个守擂的队长好像疯了。” “我看到了,先前上去那个人对守擂队长说了什么,之后就这样了。” 随着时间不断流逝,如今,观众台上已是愈演愈烈,有着各式各样的声音传来。 一传十,十传百,在传播途中,添油加醋自是难免的。不一会儿,对于刚才发生的事件竟传出二十多个版本。 什么段景隐藏了实力,以灵力震坏了朱明的脑子;什么段景掌握了勾魂夺魄的秘术;更有甚者说,段景是拥有断魂及断人前景魔力的恶鬼,否则他怎么会叫段景。 这里不缺刀头舔血的恶人,哪怕去战死也不会皱下眉头,可三人成虎,众人说的多了,自己都觉得恐怖。 眼看着就要出现恐慌,严尚担心段景出事,当即闪动身法,一瞬息便抵达。 只见,先是将段景护在身后,又赶忙问道:“你这臭小子究竟搞了些什么?他怎么突然这样啦?” 段景哭笑不得,怕严尚误会,忙喊道:“严叔,先别急着给我安罪名。我上台后,就问了一声好,怎知他瞬间就不行了。我可啥小动作都没用。” “倒是不久前我说过的那件事,就是他做的手脚,您还记得吗?”段景脑筋一转,将所有的相关信息,联想了一遍。 严尚灵机一动,随心拿定主意,旋即残影闪动,趁朱明不注意,朝其后脑轻扶手,朱明瞬间眩晕倒在一旁。 “小鬼头,有些事情,你我都清楚,可不能告知外人。” “趁现在你快拿个主意吧,大帮主可不是好蒙骗的人。” 这事发生在众目睽睽之下,严尚只得无奈摇了摇头,想瞒过也是有心无力。 段景倒是想自证清白,可这事本是就不清不白,只得叹道:“眼睛看到的东西,不一定是事实的真相啊。” 离擂台较远的观众们真不会这么想,他们可是清晰记得,在段景上台前,朱明都是安然无恙的,现在朱明这般失魂落魄、形似癫狂的模样,必然与段景脱不了干系。 就在这时,段景似是忽然拿定了主意,给严尚使了个眼色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快步冲向倒下的朱明。 段景酝酿情绪不过三秒钟,旋即跪倒在旁,一阵痛哭,不时几声抽泣,这一幕可把严尚看呆了。 “啊!朱明大哥,我还没能完成您的托付,你怎就...” “啊——!” “啊——!咳..咳咳” 段景只是自顾自的高声嚎着,再加上他那般真实的动作表情,让原先嘀咕猜测的观众都有些茫然了,令观众们彻底动摇的前者,喊到沙哑的喉咙。 “莫非此事另有隐情?” “不是段景管事害朱明队长成这样的吗?” “你看段景管事这般痛苦,那能是装的吗?你装一个给我看看?” 主台、观众席及另外十七座擂台上的人,皆是一头雾水,唯有装作一本正经的严尚知道,这小子是要卖苦肉计,先从众怒中摆脱出去。 待得段景的即兴发挥渐止,严尚便携着他和晕倒的朱明,回到主台,心中只盼望段景已有对策。 先前所发生的一切都太过离奇,便是大帮主、三帮主的经历中,这也是头一次。 “段景,将先前所发生的一切,一五一十告诉我。”李爽怒目圆睁,肌肉横练上已是青筋暴起,淡淡沉声出口。 段景瞧得此景,心中一定,但他知道,这种时候,除了该交代的,其余绝对不能多话半句,假话很快就会被识破,七分真三分假,方有一线生机。 “回禀大帮主,此事得从半月前说起。”段景维持着不时抽泣,眼角湿润通红,缓缓道,“那时我第一次外出巡查,正好是朱明大哥的队伍,朱明大哥当时便将我拉到一旁,私密与我说..” “说了什么?” 三帮主截过话头,暗骂道:“朱明可是我的手下,能和你一个二帮主手下的人有什么可说的。” “朱明大哥说,他的旧伤已是极为严重,我便将身上的疗伤药都给了他。之后,他曾再度来找过我,对我说,他的伤势过于严重,还时常出现癔症,我的药也无力挽救。” “他唯恐辜负三位帮主的厚爱,而不能将受伤消息传播,连累弟兄。只得拜托我于今早挑战他,朱明大哥拖着残躯已是不易,只是想让兄弟们以后跟着我,能有个照应。” “可朱明大哥还未等出手,他..他便因伤失心疯掉了,所以那般失态,都是我不好..是我的错啊。” 段景如此声嘶力竭,将一切说得尽善尽美,让众人都有些动容了。 严尚紧盯着李爽的神色,而韩逸此时还是有些生疑,他不能轻易相信二帮主手下说出的理由。 “传朱明的小队!”韩逸需要亲自确认一番。 待得小队成员陆续到齐,韩逸厉声问道:“你们队长可曾于上次劫掠与段景管事密谈?” “回三帮主,确有此事!队长和段景管事聊了好一段时间,只是我们不知谈了什么,问了队长也是一阵怒斥。”一名队员回道。 “朱明可曾收过段景管事的药?”韩逸再度黑脸发问。 “有的有的,是当着我们面给的。最开始确实有用,队长特别开心,只是后来,伤势还是...瞧着队长那样,我们兄弟也很难过。” “对了,期间队长还去找过段景管事几次,回来以后就有些忧郁,不时念叨着奇怪的话,我们也听不清。” 队员们将所见所闻皆一一说出,竟与段景所言相差无几。,韩逸再问也无济于事,挥挥手示意众人撤下。 “既然如此,段景,你以后便是第十九号队长,切勿辜负朱明所托。”大帮主李爽淡淡出声,随后离场而去。 严尚眼瞅着这事落幕,才彻底放下心来,而段景,沉浸在悲痛之中,不曾变化,真是做戏就要做全套。 段景此举可不只是为了队长职位,人在高度紧张的情形下,根本不敢抱着赌的心态做事,他这样的反应,既出于自我意识,又超出了自我意识,更像一种本能,久久才缓和过来。 离主台位置近些的观众们一听完,不由得是一阵感叹。 “原来这朱明队长早就有变故,段景管事是为了照顾他的兄弟,这才上场的。” “我们先前还误会了段景管事,真是...” “往日里,段景管事便待人和善,我就说嘛,他怎么可能是恶鬼呢。” “段景管事这般,才能称得上高风亮节啊。” 一场美丽的误会,让段景赢得了高风亮节的美名,而朱明呢,多行不义的他从此变得神志不清,不出三年便去世了,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第12章 父亲的下落 - 铸天之景 - 扬纸 随着队长人选及排名的最终确定,原帮众们尽职着之前的岗位,新帮众们逐渐懂得规矩后,收敛个性,融入到海鲸帮这个大群体中,海鲸帮逐渐归于往日的平静氛围。 而队长们可会这么认为,正相反,既然帮主们给了扬名立万的机会,他们怎能将之白白浪费。他们不仅没感到生活平静,反倒总是保持着兴致勃勃的样子,只要逮到机会,时刻准备着大干一场。 但是,偶有特殊者,十九队长段景现在可暂无任何准备,关于队长的上缴额度、新帮众事务安排等事情,不仅数目庞大,而且极为繁杂,可这些都是需要管事堂统筹安排的。 如今段景可是身兼着管事、队长两个职务,虽然是海鲸帮独一份了,可应尽的责任一个逃不掉,让一个十四岁的孩子整天和这群老头子混在一起,使得段景都快提前过上养老生活了。 待得他将所有的事情处理殆尽,便已是擂台战三天之后了。 在他整理筹措期间,严尚倒是来过一趟,吩咐他这段时间务必刻苦努力,十日后会有大事通知,不仅如此,还偷给他塞了五瓶灵药。 只是还不等段景问清灵药用法,严尚便已夺门而出,消失踪影。 可段景能从严尚的话中感觉得到,如此嘱托式的说法,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事,看来得利用这几天,务必让修为提升,否则可能无法应对接下来的局面。 这五瓶灵药分别是三瓶灼骨液和两瓶纯罡丹。 李爽为应对南岳城三家的手段,不得不花大力气培养新人,将这些年所精练的灵药,悉数馈赠发放给年轻种子,按段景的职位,所得到的份额就是三瓶灼骨液,而另外两瓶,自然是严尚疼爱的附赠。 灼骨液,以霸道灼热的熔炎液为引,辅以七种灵草汁液,非但能增强对体魄的淬炼效果,同时将熔炎液的爆裂气息大幅消除,这对于铸体境可是莫大的补药。 待回到住处后,段景方才将严尚偷塞的东西悉数取出,久思也猜不透那所谓的大事,只得作罢。 段景倒是并未着急,经过上次的教训,他现在于行动前,都会三思而后决,确保行动安全。 只见他各在不同样式的瓶身中取出一瓶,而后将剩下的小心翼翼存入床尾的暗格。 他随后倚靠着檀木床帐,轻拿起存放灼骨液的红瓶,仔细端详。 “严叔那么小心,这里面到底是装了些什么呢?” 话音未落,段景便有些迫不及待,左手握瓶,右手朝三角扣住瓶塞,稳当将瓶塞拔出。 正当段景凑近瓶口,欲一查其妙。 顿时,瓶内隐约传出响动,好似液体沸腾的冒泡声,而后,淡红色蒸汽缓缓由瓶口四散,连带着屋内的温度都升高了些许。 “这种气雾...瓶内是灼骨液!”段景一把将瓶塞盖住,惊呼道。 似是联想到什么,段景旋即收好装灼骨液的红瓶,而拿起其旁的黄瓶,再度开塞检查,他这般急切失态的样子,倒是少见。 段景瞧着这瓶再无动静,俯视进去,里面尽是丹药。 暂时分辨不出,段景疑惑片刻,旋即将瓶中丹药倒出一粒,把手细查着。 随后只见他忽的攥紧丹药,偏头到一侧,将视线一斜,而脑海中则是思索着,恨不得将所有能对应上的信息挖出。 “帮中关于丹药灵草的图鉴情报,我应该并无遗漏啊。” “莫非,这是根本就不是丹药?!”段景脑海中忽然闪出一个想法,微微瞠目,“严叔说过,灵气可以经认为改变形态,哪怕是实体!” 顺着这个思路再度挖掘,段景似乎得到了答案:“那严叔最擅长的是什么?呃...是...没错!纯灵罡气!此物是纯罡丸?!” 待认出瓶内盛装的确是纯罡丹时,段景自己都有些怀疑,而后略微惊讶了一会。 随后他敞开攥紧的手,只见一颗圆滚滚的丹药摇动,在手心停住,段景脸上当即浮现笑意,渐收不住。 几次控制未果,段景缓缓站起身来,旋即提起紫陶茶壶,把桌间一道小盏注满,将之满饮而尽。 喘过几口粗气后,他的心情方才渐渐平复。 并非他没见过世面,只是一时间得到贵重的灵液,谁又能保持镇定,更何况这不止一瓶。 “这纯罡丸,若是严叔淬炼自身灵气的产物,必是极难蕴成。”段景欣喜之余,心间却流露出愧疚之情,“他究竟花多长时间,才能制得这两瓶啊...唉...” 他自认为,没少给严叔添麻烦,虽然有着父亲的关系在前,但他也不能如此依赖严叔。 虽然严叔时常会考验他,但那都是出于爱护。若是段景犯错,第一个站出来维护的,也是严叔,想到这些,段景顿时忽感鼻头一酸,却不知该如何才能报答到严叔。 这样看来,那灼骨液,想必是大帮主的手笔了,透过瓶内熟悉的灵气便能猜到七八分,可是段景摸不着头脑,为何要给他呢?帮中值得培养的可不止他一个铸体境啊。 “算了,不想了。有些东西,等实力够便明白了。” 既来之则安之,段景便不再计较这些了,猜测着,或许是尚未达到那个层次,严叔自然不便多说,就只是催促他不要懈怠吧。 ... 当晚,段景就按照之前药浴的方式进行吸收淬炼,严尚的提醒令他丝毫不敢在修炼上马虎。 最开始的时候,段景便直接被灼骨液劝退了,虽然他的经脉在上次已趋于强韧,可当这灼骨液的爆裂能量入体后,还未等他正常修炼,那股能量便开始灼烧经脉了。 这种情形下,段景虽有所得,可损伤实在过大,如此自损八百的修炼,段景可不敢再尝试。 而后,纯罡丹就成了段景每天修炼的主料,罡气精纯温和,倒是易于炼化。 因此,段景便想到了一个主意去实验,没想到确有奇效。 在白天尽可能多炼化纯罡丹,而午夜时分,以冰水承载灼骨液,吸收时辅以纯罡护住各主经脉,如此抑制爆裂能力,使之渐能吸收。 虽然此法无法避免的会消耗一部分纯罡,但段景实在想不出更好实施的方法了。 在之后的九天里,段景皆是往复这一节奏,处理完必要的事务就回屋,将纯罡丹一一炼化,待午夜时,便依冰水抑制法,一直在木桶中,盘坐吸收至天亮。 ... 九日时间,眨眼便过。 段景如此拼命三郎的修炼方法,实在有些骇人听闻,可他依靠着这个胡乱想到的粗浅方法,硬是将爆裂的熔炎能量强行吸收了。 任凭体内熔岩能量如何乱窜,段景只是努力平静,将之分化,蚕食。 能量汹涌依旧,我自巍然不动。 在这样以命相搏的修炼下,高风险带来的,自然是高收益。 修炼第三日晚,段景便晋入铸体七层!经脉体魄皆得到大幅提升。 修炼第八日晚,段景再度晋级,铸体八层!令他已能感知到灵气的存在,更清晰接触到了凝灵境。 ... 自铸体境一层起,越到其后,淬炼的周期越长,且需求的能量越多。段景此举确属投机,甚至有些鲁莽,可他晋升的整个过程都是在与死神擦肩,其中数次,因罡气消耗过大而危机时保护,损伤到经脉。 可无论段景伤势恢复的如何,次日依旧修炼如常,宛如疯魔。 段景自然不是天人,为了不让身体的损伤持续,生怕影响修炼的进度。 这些天,他的藏私几乎都已在管事堂交换变卖,全数换成治愈药,供疗伤恢复之用。 如今,除了从蓝鲨老头那交换到的灵弓,他就只剩下治疗药了。 而之前的五瓶所得,现在也只余下半瓶灼骨液,至于纯罡丹,早便消耗一空。 哪怕他如今有了大幅进步,但身心疲惫,欲语忘言,如今的他,只想找一地,睡去。 所谓修炼讲究一张一弛,为人讲究凡是留一线,段景现在正是静心潜修的时候,而年轻,正是他最大的本钱。 ... 一轮皎月羞涩,薄雾云翳似纱若织,将之遮掩去大半,零散星点伴着山风,时隐时现,月光自九天倾洒而下,映照着段景清秀的脸庞。 自前九日,魔鬼炼狱般的修炼结束,段景哪怕意志再坚强,对于一个十四岁的孩子而言,也是到达他的极限了。 虽然距离铸体九层还差上不少距离,不过,段景经过拼搏冒险,能得到这个结果已是让他万分欣喜,他随着修炼层次的渐进,已经能模糊感受到天地间充斥的灵气。 “如今我也快触及凝灵境了。” “您一定是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吧。” “我比以前可有长进了,您快回来吧。” 段景平躺在主峰尚未开发的乱石上,四肢时而酸麻时而拉扯的痛觉而来,可见他的身体比先前要壮硕不少,即便感受到疼痛也是咬牙忍着,若有所思的望着天空,不知回忆起了谁的面容,轻声呢喃着。 此时,这里只能容纳下段景的呼吸,和随月遥寄远方的声音。 第13章 父亲的下落 - 铸天之景 - 扬纸 不知是治疗药服用后的奇效,还是身体的恢复能力更胜从前。 段景自清晨醒来,原本摆动都觉拉扯到伤口,可现在,全身上下,再无这样的痛感。 “唉,也算这药没白买吧。”段景苦笑道。 现在也只能这样安慰一声了,总不能说,耗尽家底换了堆破烂吧。 当段景换上一身干净衣裳,便踱步出了屋子,他轻眨着双眸,旋即一声低喝。 这一瞬间,只见他身化疾风闪影,忽而无踪,仅留下一阵气浪扩散,带动周围着枝梢摇曳,草形婀娜。 … 海景帮主厅,主位上三道熟悉的身影,其下左右各端坐着五人,观之,竟皆为帮中年轻骨干,多数比段景大个两三岁的模样。 随着深入感知,这年轻十人气息稳健,体魄强壮,隐隐透出能量波动,无一人低于铸体七层。 擂台战那天,曾与新帮众斗嘴的新任队长,罗植,也在其中,和善微笑。 “这下人到齐了。” 严尚瞧着远处而来的一道人影,哈哈笑道。 赫然是方才出门不久的段景。 只是他现在的感觉有些不适,并非是伤势上的问题,而是先前全力运转闪影九踏而消耗过大,造成了脱力。 段景瞧着厅内众人,怕是已等他许久,忙在众人之后,寻了处空位坐下。 众人各异,或是对段景点头问好,或是面带怒意,似是有些气愤这般等待。 而段景在微笑点头回应的同时,心中略微疑惑,为何只是年轻人。 按理说,能让帮主们如此紧张的大事,不是更应该由凝灵境的队长管事来协助吗? 正当段景思索出神时,大帮主语调淡淡的声音传来。 “我知道大家的疑惑,也知晓我们同南岳三大势力的关系。但这次,只是以武会友,并非是全面开战。” 众人皆是一脸认真,等待着大帮主李爽说完。 “那三家因为我们合并北郊,心里不好受,便给我们摆了个年轻一辈的擂台,意为打压我们的气势。” “所以,现在是诸位该为帮出力的时候了!” 随着李爽的话说完,年轻骨干们有些坐不住了,这不就意味着,他们这十一个人,要对抗全南岳的年轻一辈。 其中一人忙询问道:“帮主,不知我们对手的实力如何?知己知彼,我们也能提前做好准备。” “此话虽不错,但我之前听说过,这何家主家一脉,家主只有一个独子,可天资斐然,似乎已踏足凝灵了。”对面另一人,语气凝重道。 “帮主,我听说韩家的情况也差不多是这样子。” 众人闻此言,更是心头一惊,化不开的紧皱眉头,无时不在强调着,海鲸帮在这方面还是太弱势了。 “这可怎么办啊?单是这两家联手,我们就得一败涂地,后面的城主府岂不是...” “城主府向来是三家中最强的,我们怎能有胜算?” “这不都是北郊那群家伙害的,我们向来和城里三家,井水不犯河水。现在可好?!” “说到头啊,还是那火狼帮的,动手不干净。” 下面众人议论纷纷,段景也插不上话,毕竟现在众人只认为他实力低,铸体六层,没什么好谈的。 而此时的段景,心中虽然有些厌烦周围这些欺软怕硬的主,但不得不保持平静,静视观察着。 忽然,他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三位帮主不可能不知三家的底细,若他们都认为无法相拼,那还叫我们来干嘛?所以段景猜想,这里面一定有后招。 而且在两列的首位上,端坐着的,一人是罗植,而另一人,自己确是从未见过的。 还不等段景想完,便听到大帮主不耐烦的声音:“悄悄你们那怂样。” 众人声音瞬止,看向首位,眼色渗渗。 “当年的海鲸帮还不如现在呢,多少强帮都常来欺压,我若是你们这副德行,早二十年就死了。” “即使那三家是老虎,我们这也不是吃素的。那些没骨头的,乘早给老子滚!” 瞧着大帮主李爽那么生气,众人自然不敢触其霉头。 “帮主放心,哪怕死,我们也得拉个垫背的。”有眼力见的一人开口立誓道。 “请帮主放心。”众人附和道。 李爽满脸气愤,不在过多争执,横手一摆,沉气轻声道:“起来自我介绍一下吧。” 只见两边首位端坐的两人,缓缓站起,对着三位帮主,躬身一礼,随后转朝身后,依次说道。 “我名罗植,乃大帮主的大徒弟,如今,凝灵境五层。” “我名张开蒙,乃大帮主的二徒弟,如今,凝灵境四层。” 瞧着二人脸颊的微笑,其旁众人只能尴尬笑着,或许在这二人眼中,他们刚才的一番争吵,只是跳梁小丑的把戏罢了。 中央首位的严尚、韩逸相视一眼,复而沉默,将头偏到一边,其实这二位都是知道点内情的,只是没想到,大帮主竟然有如此战力。 二位帮主不禁暗叹,难怪大帮主李爽主张一战,原来早已有了这等强势的人选,有恃无恐啊。 而这对于段景来说,也是一惊,起初看到罗植时,便感叹后者的战斗技巧太过熟练。 本以为罗植是与生俱来的天赋,如今方知,他这完全是被罗植的隐藏给骗过去了。 “果然有了实力,就是可以为所欲为啊。”段景苦笑暗叹道,“这会可没我啥事咯。” 原以为这个会议就此结束时,大帮主李爽再度开口:“我本有三个徒弟,可惜这老三还外出未归。” “我其实有些私心,想让我的三位徒弟在帮派藏库中挑选一件灵器,前去应战。而现在,却少了一个人选。” “我身为帮主,自然是得给下面的人机会,所以,我决定,将这个名额让给在场众人。若谁能够使我心服口服,我便将名额交给谁。” 获得灵器的名额,这可是天上掉下来的好机会啊。 须知,海鲸帮至少二十年的珍藏,可都在藏库,不敢说惊天动地,那也至少是琳琅满目、物华天宝。 在场众人都陷入狂喜的沼泽,无法自拔。 韩逸自然最开心不过,在场这些,但凡实力强点的,都是他的手下亲信,这个名额,几乎是十拿九稳。 对比严尚,在场的就一个铸体六层的段景,如何比得过他?韩逸岂能不开心。 只是,韩逸总得装出表面的平淡如水。 “大帮主,我乃铸体九层的实力,已熟练七种凡技,其中两种已达到小成境界。若能得一件适合的灵器,我应该能与凝灵一层的对手缠斗。” “得了吧,你只会一味防御,怕是只能被对手当沙包打。大帮主,我也是铸体九层,可我三帮主所传的一道灵技,我所能获得灵器,一定比他强。” “大帮主,我也是铸体九层...” 众人依次夸耀着自身,贬低着别人,或弱或强,皆争相出口,哪怕他们都同属于三帮主阵营。 段景自知,拼实力是比不过他们的,在这拼背景,他们也并不惧,那问题的关键就在于,什么东西能令大帮主心服口服。 许久以后,前面众人都已轮流说过自我吹捧过一遍了,而段景依旧没有动作,这可把严尚急坏了,猜想着,或许这小鬼头已经放弃了。 正当他这般想时,段景突然起身了。 只见段景对着主台三坐一抱拳,眼中闪出点点光芒,清秀稚嫩的脸,看上去却给人一种泰然自若的平淡。 “大帮主,我的实力比不过先前所介绍的大多数人。” 众人一听,旋即哄堂大笑,这兄弟不会是争不到,来这搞笑的吧。 段景并未在意,继续说道:“小子请问,离以武会友,所剩几时?” “七天之后。”李爽不介意实话实说,但他想知道段景此话是何用意。 “我在九日前,得到您的三瓶灼骨液时,是铸体六层,而现在,我是铸体八层。” “嗯?”李爽饶有兴趣的盯着段景。 此话一出,众人都有些错愕,连同罗植、张开蒙二人,灼骨液其实在场每人都得到了,但有所精近的确是一个没有。 铸体境后期的提升有多难,众人都心知肚明,似冰冻三尺,绝非一日之寒。 而且灼骨液是何等东西,大帮主的灵力精炼所化,便是凝灵境的人来吸收,也绝不可能在九天吸收完三瓶,更何况,段景是铸体境。 段景此话,在他们眼中,明显就是说谎无疑。 而他们早就想出口骂退段景,只是碍于大帮主的颜面,才硬沉住气。 段景轻微笑着,朝周围一眼看去,心知肚明,此时说什么都白搭,唯有实力才是王道。 只见他不再迟疑,旋即右手横摆而出,同时,早已澎湃激荡的能量,自段景全身各个角度,喷涌而出。 滚滚气浪扩散,席卷而去,若非在旁众人反应快些,提前察觉抵挡,恐怕此时,连身后的座椅都会震成碎渣。 “哟,真不好意思,刚晋入铸体八层,还控制不住体内的能量。”段景微笑着致歉。 众人面色凝重,这哪是控制不住,分明是故意的。 可他们感受到那股气息时,一种想法出现了,铸体八层的气息哪有那么强势?试问他们自己都怕释放不出这种气息。 “有趣,你继续说。”随着刚才的一幕,李爽对段景的兴趣更增几分。 段景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旋即再度开口:“是。我在这九天吸收了两瓶半的灼骨液,所以,我想跟大帮主打个赌。” “噢?敢和我打赌的人可不多,便是那南岳城主都如此。你嘛,可以说来听听。”李爽笑道。 和帮主赌?这段景怕是疯了吧!这次不仅是台下众人,连严尚、韩逸脸上都一阵惊讶。 “我要赌的是这个。”段景伸手从怀中摸出一把小弓,随着能量的注入,旋即变化成半人高的金弓。 “这弓...是件灵器!没错,是灵器!”一人看出了端倪。 “你要赌什么?”李爽问道。 段景心思一定,一字一顿道:“名额和灼骨液!” “我要八瓶!” “你想怎么赌?”李爽自然不在意这八瓶,可对赌的这个人很有趣。 “若我在比赛前能突破凝灵境,我在藏库所选灵器归我。若我失败,此弓归你,并且,我任你驱使,无怨无悔!但我要先拿到灼骨液!”段景注视着李爽,毫无动摇。 李爽可很多年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了,他曾在二十年前,与现在的南岳城主有过一赌,赌注便是,胜者为南岳之主,败者为寇且此生不得在城内建立实力。 可那一次,李爽惜败了。 没想到,二十年后,第二次对赌竟是和一个孩子,真是岁月荏苒,江山代有才人出啊。 “好!我答应你啦!” 李爽一挥手,篆刻着火焰雕纹的八瓶灵药,稳稳落地,随后,他便哈哈笑道。 段景一把将全部瓶子收起,旋即抱拳道谢。 而后,会议结束,众人离了主厅,只剩下三位帮主。 “大哥,此事是否不妥?”严尚有些担心,问道。 “是啊,大哥。你就放心这么一个毛头小子?”韩逸乘机附和道。 “不必多说,这般就是最好。我们就等着吧!” 李爽缓步朝厅外走去,热泪湿润了眼角。而留下两人,一人担忧,一人气恼。 其实,李爽最后,还有一句话放在心间未说。 “在他身上,我看到了,曾经那个快意恩仇、欲与天斗的自己,那是我最初的样子,可我已不再是最初的自己了。” 第14章 父亲的下落 - 铸天之景 - 扬纸 夜色如幕,笼罩着天地万物,透不进一丝半缕的阳光,万籁俱寂是此时的主旋律。 经过一整天的劳累,全帮上下,多已进入梦乡,呼噜声、磨牙声、梦语声,声声入耳。 而段景的小屋则是寂静许久,就在刚才,忽而一道人影闪动,这屋内的烛火便又亮起了。 原来,段景本已睡下,想着明天再去找严尚商议,看看能否要些纯罡丹,不曾想,要找的人却已经到了。 房间里,灯火随风流飘忽闪烁,而微小的交谈声音隐约,暂时听不太清,随着距离拉进些,方才清楚入耳。 “景儿,你是要急死我吗?” “严叔勿气,是景儿的错,提前也没和您商量,擅自做主,惹您担心了。” “勿气勿气?大帮主喜怒无常,如果你要是一句说错,他当场镇杀你都有可能!我每次嘱咐那么多,你可一点没听进去。” “你这一死倒是轻松,我怎么和你爹交代?哎呀,你..你..你这可给我省点心吧,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严叔,我真的知道错了。您就饶了我这一次吧。真不敢了。” 严尚这次可被段景给气坏了,在那种场合夸下海口不说,直接跟大帮主较劲对赌上了。 大帮主是何等骄傲的一个人,全帮上下都没一个人敢像段景那般,直接命令他先交出灼骨液。 严尚看着那一幕,都有些怀疑,是不是段景吃错药了?都差点想直接上前,打段景一顿。 段景自然知道严尚的疼爱,所以才一个劲说着软话,希望能让严尚消消气。 但他此次的决定,并非是鲁莽,而是,自信,更是经过深思熟虑后得出的结果。 武道的修炼本就是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的过程,若这次段景认怂怕了,以后再想过得灼骨液,不知得等到猴年马月了。 父亲外出任务却到现在还未回,段景岂能不担心,所以段景才舍不得放弃这次机会。 此赌约的内容,段景是亲身体验过的,虽然困难,可并非不能完成。 可一旦成功,段景实力大涨不说,在海鲸帮便成为中流砥柱,以后权势扩大,那样,他便能调动更多的力量去寻找父亲的下落。 “严叔,您不生我气啦?”段景瞧着严尚独自静坐桌边,出言试探道。 “严叔,你就转过头来看看我吧。我真的知道错了。” “我可还有事找您帮忙呢。” 严尚闻言,旋即转过头来,急了眼,怒骂问道:“帮你?你这小混蛋还求我?” “严叔,别这样啊。我的经脉还经受不住那灼骨液,不指着您,我还能指着谁?您总不能看着我,以后被大帮主使唤吧。”严尚的脾气被段景摸透了,瞬间摆出一副愁容,诉苦道。 “这是你答应的,和我有什么关系?你自己想办法去。别来找我。”严尚真是受不了这个没脸没皮的小鬼了,偏头说着气话。 段景瞧着严尚这样,只得苦笑一声,旋即收敛起玩闹的心态,替换上一股正式:“严叔,景儿真的知错了,求求您,就帮帮我吧。” 严尚瞧着如今的段景,确实比以前少了很多稚气,孩子大了,有主见了,只是成长的变化总是很快,他只是不适应了。 “你是认真的?”严尚有些不放心的问道。 “严叔,我真的真的不能再认真了,但是我知道,凭借我的力量确实不够,我需要您。” 段景一脸真诚恳切,将这九天来发生的一切,包括他在大厅时所有的想法计划,一五一十的在严尚面前说清。 严尚先是一气,说他不识纯罡丹用法,竟拿去那样浪费,糟蹋了他的用心。 严尚后是担心,忙检查段景的身体状况,待确实所有伤势都恢复了,这才放下心来。 “景儿,你渴望精进是好事,可你这样的做法,损伤自身不说,还近乎拔苗助长。” “你感觉自己远强于从前,这..这其实是因为你体内的刚柔灵气的缘故。” 严尚有些顿语,他本不想那么快将此事告知段景,可如今已经是箭在弦上。 “刚柔灵气?!我何曾会有灵气?那不是踏足凝灵境后的...”严尚这话一脱口,段景顿时一愣,反问道。 “不错。我曾检查过,你的体质并非异类,可这样的事情就是出现了。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只能归结为天命了。” 凭严尚如今的修为也难以解释,只能将它看做,天地的造化。 段景抬手轻摸了摸肚子,疑惑道:“那严叔,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景儿,你要记住,人有善恶,力量在好人手中,便可造福众人,而反之亦然。” “只要你将自己的所得皆用于正道,那你自然会得到称颂。” 段景重重点了点头,似是想到一些疑惑的事情,连忙问道:“严叔,你都加入这海鲸帮那么长时间了,你有没有做过手下人的那些事务?” 严尚一听,这小子的话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旋即一笑:“没有。我清楚你的心思,但不只是我没有,大帮主也不会有。” “那你们还默认手下的人去干这些事情?”段景不太理解,为何帮主们都不愿去伤害别人,但手下却干出这样的事情。 “景儿,你看到的事情,并非是全部的真相。” “我们确实默认了,那是因为每个人都有区别,我们认为错的,别人却乐意为之,这是立场问题,我们无法改变手下人的思想,但我们可以禁止他们害人性命。” “他们所谓的战利品之前都会上缴,而那些钱的去处可能你想象不到?” “莫非不在帮派的藏库?”段景问道。 严尚仍然保持着微笑:“对,也不对。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帮内除了留下一些必要的花费,其他的钱财,都排人暗中挥洒在南岳城中的贫困区域了。” 段景这才焕然大悟,实际情况与自己想象的样子相差太多,难怪大帮主这般痛恨违反他规矩的帮众。 段景经过这一了解以后,当真觉得,大帮主是个有原则的领导者。 忽然,段景方才想起答应了大帮主的对赌,现在可怎么办才好? 段景赶忙拉住严尚手臂,笑道:“严叔,你还是先帮帮我吧,要不然,对赌我真的会输的。” “好啊,原来说了半天,就是为了转移我注意力,在这等着我呢。”严尚睁大了眼,随后忍俊不禁。 “您就帮帮我吧!” “我以后一定孝顺!” ... 屋内,一老一少,笑声依旧。 第15章 父亲的下落 - 铸天之景 - 扬纸 涛声依旧,由远而近,段景盘坐在小舟前端,似静心倾听般认真,这是严尚的交代,让他感受天地中灵气的存在。 小舟已远离了海鲸帮的港口,二人乘着夜色溜出,并未惊动任何一人,有着严尚在场,就连全天候值守的港口护卫都无法察觉。 现在是南岳渔民无法出海的时间,因为夜色朦胧,昏暗的环境容易遮挡视线,若非有凝灵境的实力,不然很难对突发的情况进行及时处理。 严尚平时出行,都是由亲卫王柯来掌桨,可这次去的地方不便透露,所以严尚就只带着段景,匆匆而去。 哗——!哗——! 远处因暗流涌动而引起的海浪,不停翻滚,随后拍打在海面上,再度消失踪影。 本来随浪生成的波动涟漪应是极其剧烈,可一旦接近二人所在的小舟范围,当即宛如小溪流水般舒缓,自是严尚灵气外放的结果。 “严叔,我们这究竟是要到哪去?” 段景在刚才被海涛吵闹后,便无心感知了,静视着前方,一片灰蒙蒙,瞧不出特别。 “别急,暗流渐多,说明不远了。”严尚轻摆着木桨,回道。 既然严叔都如此说了,段景便安心休息一会,随意回道:“哦。” 破晓时分,天际压盖的厚重乌云,犹如被暖阳的光芒撕裂,呈现出几道不大的口子,而暖阳似乎不甘心这一席之地,攻势猛烈持续。 少顷,乌云抵挡不住,只得躲避退让,裂出极大的缝隙,允许光芒的普照。 而此时,二人的小舟正缓缓靠岸,舟沿擦碰着岛礁,叔侄相继上岸,待得严尚将小舟的连接绳索拴紧在石上,旋即一招手,示意段景跟上他的脚步。 其实,段景在离岛不远时便仔细查看过地貌。 这岛方圆不过四五里,伴有萧瑟掠风,但其岛边缘的礁石都极为要好,似是从无波浪冲刷侵蚀过的样子。 “这岛里,空气可真凉,都刺骨了。严叔,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段景抬手摩擦了下肩膀,朝前喊道。 “你别急啊,你要想完成赌约,就好好跟着我。”严尚没有回头,不慌不忙继续前行,“到地方你就知道了,在这尽量少说话,被人发现可就不好了。” 段景忽改成轻声,压着嗓子问道:“严叔,这个地方,除了我们,还有谁会来啊?” “当然是老三啦,这可是他的地盘。嘿嘿...所以才让你别说话,我们偷偷来偷偷走,借个地方嘛。”严尚坏笑了一声。 “严叔,你这...唉。”段景终于知道怎么回事了,但已经是上了贼船,“这该不会有人看守吧?” “人倒是没有,只是我怕老三可能会来,以防万一,得小心点。” 严尚的这副谨慎模样还真是少见,还有这等地方,段景更是听都没听说过,莫非,这是三帮主平时练功的地方? 这种事情一想到,段景更是变得小心翼翼了,喃喃自语:“三帮主心机深沉,若是让他知道。以后他没法当面怪罪严叔,肯定会把气都撒我身上。” “我估摸着,这几天他忙于安排对战的人,是不会有空来这的,只要我们小心些,应该没问题。” 听到严尚这一句,段景轻点了下头,清秀小脸上出现一抹愧疚,沉声道:“严叔,要不是我,你也不用偷偷摸摸干这种事,是我不好。” “事到如今,就顾不得那么多了。严叔自然是想让你好的,你要是觉得过意不去,以后去外面闯荡回来时,多给我带些好酒,我还没尝过外面的美酒呢。”严尚将手放在段景额头,安慰道。 “嗯。” 段景忽感鼻头一酸,忙深吸一口气。 随着严尚的带领,段景逐渐摸索着路径,潮湿茂密的树林之后是段崎岖山路,段景运转身法,穿行才稍显轻松。 若是换其他铸体境前来,怕是困难重重,更何况还是在无人带领的情况下,迷失方向的可能性极大,难怪三帮主会挑这样一个地点。 许久之后,岛西侧山腰间的一个山洞映入眼帘。 初入其中,洞极狭窄,唯一人大小,复行数十步,忽感宽敞些许,推石门而入。 其室阔大,而头顶之上横布着石钟乳锥柱,地面上则坑坑洼洼,积蓄着一个个小水塘,段景只觉设施极简。 当二人再往里走去,唯见一眼寒潭,寒气不断升腾弥散,段景走近,那拂面而来的感觉胜似三帮主的灵气释放。 “这就是老三修炼的地方,我当初可是跟了他一年多才找到这。”严尚说道。 “这样一口寒潭,凝聚一方精寒灵气,难怪三帮主的修炼能日有...” “噗通!” 段景话音未落,只见严尚已全身包裹着金色灵罡,一口气猛扎进寒潭之中。 “严叔!严叔!” 这一幕可把段景给吓坏了,可镇定下来观察后,却发现寒潭之中的严尚缓缓移动,到了寒潭中的某一处。 不一会儿,随潭中显现的人影渐清,严尚猛得破潭而出,水珠飞溅,而灵罡护体,严尚连衣角都没被浸湿。 “严叔,你这是?”段景忙跑到严尚身边,出声询问道。 只见严尚咧嘴一笑,探手怀中,掏出四个碧蓝色的小盒,迅速将之全递给段景。 “这估计是老三以寒潭精粹凝炼的丹药,还没来得及带走。我恰好..咳..咳咳...” 段景忙问道:“严叔,您没事吧?” “无妨无妨。他这外盒上封禁了灵气,我破除时不小心,被波及了一下。”严尚喘着粗气,微笑着,可唇色已白了几分。 “严叔,你快坐下修养吧。” “行,我休息一会就好,你修炼可不能耽搁,快去。”严尚嘱咐道。 段景心中一疼,三帮主是何等小心的人,岂能不全面防备?严叔破除时一定是清楚的,可宁愿拼着损伤自身,也决意将这些东西带上来给他,如今严尚的模样,分明已是伤到自身本源。 段景一想到此处,顿时热泪盈眶,不争气的银珠滑落脸颊,任凭不停擦拭,依旧,止不住。 严尚闭眼盘坐着,灵气汇聚,体魄泛着淡淡的金色光斑,围绕周身流转,似是修补着原先的损失。 许久之后,严尚的面色方才稍微缓和,略有血色。 而段景,则是一直盘腿坐在其旁,脸上那副担忧神色,静静的注视着严尚,生怕严尚再出变故,目不转睛。 第16章 父亲的下落 - 铸天之景 - 扬纸 两个时辰之后,当严尚回神,缓睁双眼,段景方才放下心来,赶忙笑脸相迎,而先前所有的愁容,恍如皆被抛尽,看不出丝毫痕迹。 待得眼中朦胧褪去,严尚定睛看清面前的段景,忽地一怒,骂道:“你这孩子,怎么总不把我的话当回事呢?还愣着干嘛?你以为时间还很宽裕吗?” 听着严尚这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段景非但不气,却是感到心头一暖,当即打趣道:“这不是怕我修炼发生意外嘛。你恢复好便能照看我,那我自然就安全啦。” “那现在,你还不快去?” 严尚满脸写着无奈,他怕段景看出端倪,影响修炼,只得内劲一按,强行稳住体内的伤势,尽力地扶立起身,虚弱无力却站得笔直。 修炼时,最忌讳的便是杂念分心,一旦不留神,体内能量暴动起来,那就算是天神下凡,也不一定能救得下。 “严叔,你还能撑得住吗?” 段景瞧着严尚的动作,无论再怎么掩饰,又如何能瞒得过呢?在段景眼中,严尚的每个动作都在说着一句话,伤势很严重。 “怎么?你这小子还信不过我?该干嘛干嘛去!” “对了,你切记。修炼时,阴阳平衡,刚柔并济,万不可逞强冒险。” “老大赠与的药,那天我感知过,比上次我拿去的更精纯,使用务必小心。必要时,用老三的那四颗中和。” 段景闻言,轻轻点头,收敛起其它情绪,既然看到严尚已无大碍,那就该开始办自己的正事了,正如严尚所说,距离约定的时间愈发紧张了。 似是心中拿定主意,段景毕竟不是第一次这般修炼,多少有些经验,恐慌就更不存在。 只见段景脚尖猛踏,纵身一跃入寒潭,而与严尚不同的是,前者并没有释放能量抵抗寒气,相反,他需要这里的寒气,压制将灼骨液的爆裂之气。 瞧着段景已深入寒潭,严尚忽得双脚一软,瘫坐在地上,他早已是强弩之末,全靠着一口气,死撑到将段景骗离。 严尚深知段景这孩子重情义,若他不装得真切,段景绝不肯安心去修炼。 而此时,严尚体内尚且仍留存着数道寒劲冰刺,侵蚀着经脉,他如今的状态,已是无力强行逼出,只能以岩系罡气护体,以求抵消冰刺中的灵气,直到它们消散。 “老三,看来无论谁动了你的东西,都得留下点代价呢,在城府这方面,我们俩,是比不过你啊。” ... 寒潭之中,段景深感其水寒凉,而且在这个环境下,他的感知和能量调用都受到些许影响。 段景不敢迟疑,当即掏出一瓶灼骨液,拿到此物许久,却怕损失药效,一直未曾启封过,大帮主的封禁还在其上。 段景先是将大帮主的封禁能量震散,而后挥手将瓶震碎,由于此处有水引导,倒不怕能量扩散失控。 瓶身随能量波动而炸裂开来,忽然段景眼前闪过一道红光,他当即调动能量牵引灼骨液,但红光内敛后,呈现眼前的却是,褐色块状物。 此物似砂若竭,拇指般大小,段景虽是一惊,但它身上散发着一种段景十分熟悉的能量,类似于灼骨液中的熔炎能量。 段景来不及思考,一把将竭块握住,刺骨寒气入体已久,若再不加以抵御,不需多时,他的经脉就将被寒流冻结侵吞。 当段景右手握住它的那刻,旋即调度起体内三成能量,对它进行吸收。 顿时,褐竭中远超灼骨液的熔炎能量汇入,段景紧皱着眉头,丝毫不敢大意,而他的右手之上,皮肤渗出数道鲜红,不知是血迹还是熔炎能量。 在吸收中和的同时,段景心中很庆幸,若非他刚才小心谨慎,仅动用三成能量吸收,恐怕现在他已被磅礴的能量焚化。 别看这一块不大,是之前两瓶灼骨液都比之不上的,亏得段景如今是铸体八层,才能勉强稳住局面。 随着熔炎能量的再度吸收,段景全身忽然感觉甚是舒适,好似被暖流浸透,但此绝非好事,温水煮青蛙便是此理,等到察觉,为时已晚。 这表示,如今的寒潭供应跟不上段景的消耗了。 段景刚步入正轨,这样的修炼还得持续六天,可不能就此结束。 他深知,此时若使用三帮主的精粹或许是个好决定,但他不能确保,这是个万无一失的选择。 当极寒与极炎汇聚,他铸体八层的实力能否抵挡住,两股庞大能量的碰撞和融合,段景不敢赌,或许铸体九层使用是个明智选择,所以他选择了另一种方式。 段景毫不犹豫,调度起全身五成的能量,轻横左手,疯狂汲取寒潭的寒力,引导双股力量在丹田汇聚。 而段景体内保留的两成能量,是为了应对所有可能出现的变故,此次的修炼对他至关重要,他不能有丝毫的差错,也绝不能失败。 不得不说,段景的这个主意效果立竿见影,有着空闲的两成随时控制平衡,段景整个融合吸收的过程十分顺利,有条不紊进行着。 右执烈焰,左掌寒冰。 寒潭中,红蓝流光萦绕其身,段景好似执掌至高武道的冰火魔神,通过感知水流波纹可以察觉,褐竭与寒潭的能量正在不断流逝。 伴随着汲取循环过程的持续流转,灼烧急冻交替,段景的经脉已适应了这种程度,骨骼肌肉皆有不同程度的提升,而丹田原本的刚柔灵力,竟逐渐经过吞噬融合,先是呈现青紫,复而橙蓝,最后剥离渐得黑白,泾渭分明。 段景的心神从未放松,收在体内,保持着内察状态,时刻了解自身情况。 段景稳住心神,咬紧牙关,将丹田得到的能量,尽数调度而出。徐润经脉,锻打全身,即便皮肤撕裂渗血,骨骼断裂,也不在顾及,忍受着涅槃新生。 他需要的体魄,是一块足以踏足巅峰的基石,是足以抵挡一切伤害、保护亲朋的铜墙铁壁。 若说之前皆是修炼体魄,那铸体九层便是与天地灵气的初见,段景朝思暮想已久,可他十分清楚,之前他追求速成,根基不稳,恐怕会对以后造成影响。 对于接下来的铸体九层,甚至是之后的境界,他追求的是水到渠成。 严尚的教导,他绝不敢忘。 得一时之利,并非真正的胜利,而为了未来的强大,就必须得经受住力量的诱惑,这本就是考验武道之心的一部分。 与其在以后遗憾绝望的痛哭,不如现在就承受这份血和泪。 许久,当段景紧闭双眼再度睁开后,只见他嘴角微扬着,将攥紧的右手缓收至胸前,再伸开时,其中的褐竭已经消失无影无踪,而剩下的,只有更强大的段景。 第17章 父亲的下落 - 铸天之景 - 扬纸 段景丝毫不敢耽搁,当即再取出褐竭,维持着痛苦而高效的修炼过程。 如此往复,段景渐不知,这是第多少次了,皮肤龟裂又恢复、骨骼破碎再重组,疼痛,在段景心中,已算不上艰难险阻。 而伴随每一次的恢复重组,他的体魄都比之前要更强上几分。 能量灌输渗透,逐渐将段景体内的污垢杂质排出,蜕变着身体,趋近于当前境界所能达到的极限。 段景尚不到十五岁,原本瘦小纤细的身子骨,弱不禁风,在别人眼里都是最好拿捏的对象。 而现在看,一眼便能明显发现的,是段景的体格。 潭中即便朦胧,但段景似于成人无异的身高,结实精壮的肌肉遍布全身,而之前稍显稚嫩的小脸上,已渐多了几分成熟。 体魄之下,血脉喷张,呈现着一种形体的美感。 如今,段景心若止水,而心神只顾忙于策应修炼,他的身体则是随着潭底暗流涌动,忽而旋转,忽而平移,宛如浮游。 此时,只有段景最清楚,他改变最大的,并非体格肌肉,也非五脏六腑,而且,经脉与丹田。 众所周知,武道之人最在乎的便是丹田,此乃力量之源,若丹田出现问题,那武道之路基本就结束了。 若将丹田看做积蓄灵力的水库,那经脉便是运输灵力的管道,于是,经脉决定了积蓄灵力的速度。 段景最初的时候,经脉脆弱似线,即便能调度能量,也不过是丹田所储的极少部分;而如今,能量滋润,使得他经脉扩张,已近手指般粗细,而丹田的大小,自然也得到少许增长。 ... 由寒潭弥漫的寒气比刚来时,已是散去了大半,此刻,在潭外的严尚也看出了端倪,解决完自身隐患后,他便静修等候着,对他而言,段景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 时间过去一日半,虽褐竭消耗去两块,但这还不是最紧要的,段景这般修炼下去,潭中的寒气之力是撑不住的。 不说能不能挺到冲击凝灵境,便是现在要突破的铸体九层,都有些牵强。 段景心中逐渐拿定主意,双手一揽,扎头摆身,朝寒潭更深处游去。 越是靠近深处,寒气之力更甚,段景可不会和三帮主客气,别人不知,可段景却清楚得很,别看他平时中立,似没有话语权,但手下人的不规矩,很大程度上有三帮主在后面做推手。 朱明等人,便是他手中的镰刀,只待另两位帮主露出破绽,三帮主绝不会感念旧情,只会将镰刀挥舞得更快,对权利的野心,他从不曾懈怠。 片刻后,段景已抵达寒潭的合适位置,这是他所能接受的上限,再往下潜,便不是他能控制的范围了。 二话不说,段景当即再取出褐竭,尽全力吸收寒潭与褐竭的能量。 只见他面色凝重,眉头几乎挤缩在一起,全身出现长短不一的血丝,血液外渗,沾染潭水,将周围区域尽皆晕成血色。 段景咬牙坚持着,在水中,连想释放压力叫一声都被剥夺了。他只得再度双眸紧闭,不动声色。 对于这种情况,其实他早有心理准备,此处的寒潭之力更阴寒,在最初的适应阶段,是肯定会出现的问题,可撑过去,便意味着成功。 在段景看来,一直在严叔和父亲的羽翼下生活,并非是自己的初衷,而如今他的做法,只是想让自身的羽翼丰满起来,让他也可以独自承受一些苦难,这是为了分担,也为了成长。 段景的汗液流出便会瞬间被寒潭融去,以他现在经脉的吸收能力,比刚到时快上两倍不止。 但他加快吸收的代价,便是身体承受的负荷与痛苦。 段景的体魄倒还撑得住,毕竟海量吸收的同时,恢复修补也紧锣密鼓的进行,可持续的痛苦无法消除。 一时的伤害无关紧要,可不知归期的伤害却是致命。 每当段景的脑海都因疼痛产生虚幻画面时,他都会当即睁开眼睛,直到意识清醒,看清身体支离破碎的模样,看清周围因吸收而闪耀的流光,想清他为什么在这。 当一切都清楚了,段景便能维持着武道之心,再度平心静气,去接受,痛并快乐着。 段景周围弥散的,不知是寒气还是水蒸气? 铸体九层确实晋入困难,那些队长们也是经过数年的努力才勉强触及,可他们却没有段景这种的意志与际遇。 天地间的好处不会凭空获得,但坏处总是‘喜从天降’。 段景能在年少时就达到这个程度,实非他天资卓绝,而且能及常人所不能,再努力为自身的计划增光添彩。 ... 次日。 依旧是那般平静的潭中,山洞中除去零散几道透气的裂缝,几乎看不到光线,更不必说潭中,只能靠感知摸索。 段景的右袖已被焚烧碎散,手臂粗壮得有些渗人,隐隐能感知其中蕴含的能量,恐怕这一拳催动,整个山体都得被击穿爆裂,可现在,周围寒气已散了几分。 不管从各种角度来说,现在的段景皆可算是南岳地界,年轻一辈实力中排得上名了。 似是这片寒潭平静得太久了,只见段景猛得睁眼,撇嘴一笑,旋即右手化拳,左手立掌,体内一股能量催动引导,以远超从前的速度,疯狂汲取着熔炎、寒冰两种能量,波动愈烈,激荡潭水。 段景这般模样,自不必说,丹田蓄满,似乎是在冲击铸体九层。 但寒潭的能量已是到了极限,再无可出,这对段景是极为不利的。 段景似是察觉,忙从怀中再次取药,而这次除了褐竭,还有一粒三帮主的精粹。 冰火对立,隐分两界,而段景则处于两界的中心,目光坚毅,此时已顾不上伤势,其旁扩散的涟漪激荡。 严尚被这阵动静惊动,收神退出静修状态,静默着注视,脸上笑意渐浓。 “这小子的动静还真不小,当年我突破凝灵时也没这般过。” 严尚虽然是这么想的,但是后辈那么争气,不也侧面表示了他的能量吗? 想到此处,严尚可毫不吝啬脸上的笑容。 但时间过去已久,潭水震荡依旧,不时潭水喷溅,严尚担心之余,不免有些疑惑。 “这寒潭溢出的水汽怎么感觉有些热度?” 严尚一把将手插入潭中,脸色顿时大变,笑容不在,忽转直下,骂道:“寒潭都变热了!你小子干了什么?” 第18章 父亲的下落 - 铸天之景 - 扬纸 瞧着这般怪异景象,严尚如何都想象不出,段景修炼怎么会搞出那么大的动静。 严尚原本就为段景打算过,若以自己在铸体八层的吸收水平,按这样精纯的灼骨液,进展绝是困难重重,不会太快。 莫说是八瓶,在那么短的七天时间,要是段景能吸收半数灼骨液,那严尚都极为欣慰了。 可段景这般飞速的进步,是他始料未及的,严尚以他的经历作为参考,只能模糊地估计判断,自然就想不到段景,现在的修炼强度。 远超灼骨液效用的褐竭,再加上段景以提升后的丹田能量吸收,段景的吸收似无止境,可寒潭的能量有其所至,这便是寒潭变热的原因。 严尚只能静观其变,虽然担心段景会不小心破坏老三的寒潭,但是他更担心段景的安危。 ... 欲踏足凝灵境者,与自己契合的灵气属性,这一点虚无缥缈,所以才被当做武道之途的第一道天堑。 融合不契合自己的灵气,哪怕踏足凝灵境,也无法完美调用体内灵气,最后只能泯然众人矣。 无论是李爽的熊熊烈焰、严尚的岩系纯罡,亦或是韩逸的冻体奇寒,既是性格的指引,已是天地的给予。 水汽蒸腾上浮,隐约露出段景的身影,异样的失落无助,令人有些怀疑,这哪还有段景往日的风采? 只见他微损的脸庞上,显不出血色,面色凝重,眼神忽而迷离,一股欲求不得的无奈涌上心头。 就在半刻钟前,他曾满怀壮志,意气风发,本欲利用积蓄的能量,一举突破凝灵,可他还是小看铸体境九层和凝灵境的差距,在失败的前一刻,他眼睁睁看着,许久汇聚的能量,失控,散作漫天光点。 段景终于恍然大悟,获得力量,不代表能掌控力量。 他这一路走来,受父亲严叔扶持不断,而修炼的冒险经历更是无一失败,这正是使他自傲狂妄的最大原因,并养成了喜爱冒险尝试的性格。 如今,现实这一巴掌还真是不留情面,不仅狠狠地打醒了他,还一巴掌捏碎了他的狂妄。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他终于察觉到,他的锋芒虽好,可无法完美控制的锋芒,总有一天,这道锋芒必定会深深刺入他的要害。 这一刻,严尚的多次嘱托,段景有了更多更新的体会。 并非是他天赋有缺,更非严尚存有异心,正相反,严尚一直对他寄予厚望,所以看到这般的他才会如此气愤,骄傲过度而失去了些许沉稳。 一股深入心扉的愧疚,在段景内心,油然而生。 这一刻,他淡然了。 将他追名逐利的骄傲卸下肩膀,而躬身拾起的,是看清自我,是曾经被他不屑一顾丢弃的平凡。 天地本平凡,所以容万物,若没有包容天地的胸怀,如何能执掌天地间桀骜不驯的灵气? 愧疚沉思之后,只见段景目光坚毅,一口浊气轻吐,结印静息,悬浮于寒潭之中,调用起仅存的丹田能量,突破屏障。 刻意为之的修炼,好似心魔,不知不觉间,驱使着他的自傲。可当段景不在执着于急功近利,开始着眼实地,那道铸体境九层的大门也在渐渐为他开启。 经脉能量流畅,进化着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一切能量皆如臂指挥,段景对于这样水到渠成的结果,只是淡淡一笑,也只是有舍有得罢了。 晋入铸体九层后,与之伴随的雄厚能量,灌输着段景稍显残破的躯体,可以察觉到,段景现在的修复速度、力量强度皆提升了不少。 呼吸渐稳,段景心境平淡如水,微笑着环视看去,潭内暗流或散或聚,寂静黯淡,似都与自己无关,可现在,迷惘的未来倒有些清晰了,只是,段景略微有些不甘心。 明明掌握了一手的好牌,段景却打成这个样子,年少轻狂犯下的失误,得到这样的结果,不意外。 其实段景的内心并不后悔,全力以赴后的失败没什么可抱怨的,只是,一阵惋惜而已。 “后天是对赌约定的最后期限了吧。是我输了呢。” 能量罩内,段景慢慢伸开双手,褐竭、精粹呈现眼前,静默着,竟无语凝噎。 “还真是毁了一手好牌,严叔又会伤心了吧。我...” “烈焰若火,寒冷即冰。” 似是有感而发,段景惆怅的语调,牵动的感情,好似这不知底寒潭寂寞的附和。 正当段景犹豫着,欲想出一个理由给严尚时,犹如寒潭传来的回声,又似触及灵魂的幻听,段景只觉脑后,一阵声音渐近,愈发清澈。 “烈火还是寒冰...” “飘忽不过内心。” 段景脸色忽变惊恐,猛地转过身,呼吸断续,可定睛细视,除寒潭暗流,再无一物。 可段景好似幻听的那些话,犹如灵魂上的印记,无论他如何闭眼挣扎,也再忘不掉了。 “烈焰?寒冰?是它们?”段景疑惑的看了看手中的褐竭与精粹。 思索一会后,段景不太确定的摇了摇头,暗想到:“不,应该不是这个。但飘忽不过内心又是什么?” “内心?飘忽?没错,飘忽的是我,准确说,是我的内心动摇了。” “我是该放弃了的,可我却还是不甘心,没错,我不甘心。” “与其说是烈火寒冰,不如说,是我的内心本就是不断动摇的。” “过度的冷静需要烈火缓解,而超量的热情需要寒冰冷却。” 一句幻听的可有可无,却让心灰意冷的段景寻到了星点希望,此刻,段景只想跟随这自己的心,继续进行下去,无论未来如何。 只见段景将身上所有剩余的灵药取出,而后,全部吞服下肚。 褐竭、精粹并未炼化,段景仅是单纯调度能量,将它们尽数引入体内,待得一切就位,段景旋即调度起自身全部能量,对这些灵药进行压迫,强行聚合。 段景调度着全身能量蕴丹,此时的躯体已如北风下的枯草,岌岌可危,血痕遍布,而他的体内,灵药正不断被压缩,缓缓有了些许成形的模样。 灵药融合,能量碰撞自然不可避免,一旦段景能量耗尽,那这颗未成形的丹药便会立刻爆裂开来。 若这次失败,段景自然逃不过自爆身亡的下场,随心而为,向死而生,段景心中便只得一个念头,这生命中最后一次和自己的赌约,便用生命作为代价吧。 “既然刚柔可以共存,那么冰火间肯定也存在互制。” 许久之后,段景已经眼看着丹药压缩完成便在瞬间,而体内的能量似是到了油尽灯枯的一刻了。 段景苦笑一声,喝道:“我段景敢与天一斗,虽死!无悔!” 随着段景能量缓缓消散,即将成形的冰火丹药停止了压缩融合,就在这冰火丹药眼看着便要反扑,就在这即将突破段景防御的瞬间,一股雄浑单纯的能量猛地注入段景体内,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道他熟悉到不行的声音。 “臭小子,就知道胡来!” 段景顶着虚弱透支的躯体,拼尽全力,咧出此生最庆幸的苦笑,脱力昏倒下去。 而当段景失去意识的前一刻,整个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三个字,我成功... 第19章 父亲的下落 - 铸天之景 - 扬纸 “幸亏下来看了一眼,要不然真出事了。” 轻把段景从怀中放下,令他平躺地面,严尚猛得一挥衣袖,侵入段景躯体的附骨寒气瞬间溃散。 段景自被救后虚脱便再未醒过,无论严尚如何灌输灵气救治,都起不到丝毫作用。 随着深入探查,严尚终是发现了端倪,在段景丹田中,一枚黑白丹药悬浮,而严尚注意到,他先前灌输的灵气竟都被此物尽数吸收,连一点痕迹都不曾留下。 “此物竟如此霸道,景儿又是从何处得来的?” 严尚隐隐从此物上察觉到一丝极为危险的味道,感知此物数次,也仍旧看不出来历,怕强行取出有所影响,摇了摇头,只得作罢。 朝段景投去关切目光,严尚只期盼着他早些苏醒,到时再向他问个究竟。 如今段景失去意识,仅是单纯的昏睡过去,而这枚丹药本不该出现在那个位置,是被丹田的能量牵引而移动过去的。 段景暂不知晓这样,对他而言,这段时间是难得的休息。 ... 时间似白驹过隙,流逝无声,明日便是海鲸帮与南岳三家约定的日子。 “呃...这里...是哪儿?我..这好疼...啊...” 段景微眯着双眼,由头部而来的疲惫感使他一时间回不过神,他努力着,想翻滚起身,但一股极为剧烈的疼痛感,从全身各处涌来。 先是疲惫地挣开右眼,段景微闭左眼,欲看清周围情况,却发现,他已脱离寒潭,所在的地方是之前的寒洞。 “我不是应该在寒潭的吗?段景疑惑着,还没转过脑筋。 正在这时,段景偏头看去,余光中一道人影出现,声音平淡。 “寒潭?我要是去救晚了,你就永远和这寒潭作伴咯。” “严叔?!” 段景闻声,惊呼脱口而出,旋即循声看去。 “原来如此。严叔,这次我可是太惊险了。” 看着眼前那张熟悉的面孔,段景止不住的喜悦,这时,之前他所构思的全部理由,都烟消云散了。 “惊险?不都是你小子自己搞的吗?” 严尚的话让段景一时语塞,竟是无言以对,确实都是因为他的错,可他再度想起,失去意识前发生的那一件事,他成功了。 段景忍着疼痛,盘腿坐正,旋即将心神收敛入体,缓闭双眼,內察着躯体,当他发现丹药已消失在原先的位置时,再度扩大內察范围,终于,在丹田中找到了。 “严叔,我成功了,成功了!”段景猛睁开双眼,上身前倾的同时以双手杵着地,一脸惊喜笑意,瞧着严尚呼喊道。 “你说的是体内的那枚丹药吧。” 相比段景,严尚所表现的就极为沉稳了,这是在历经沧桑后的平淡,也是岁月给予的阅历,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呃...是啊。严叔,你怎么会知道?”段景错愕道。 “先别管这个,告诉我!你这丹药哪来的?”严尚神色严肃,话语声却平稳镇定。 瞧着严尚这般,段景不敢有丝毫隐瞒,一五一十,将潭中发生的所有事情尽数道出。 “你是说,在你晋入铸体九层之后,出现了一道直透灵魂的清晰声音。” “而丹田的那颗,就是你根据声音,以所谓的褐竭与精粹融汇而成。” 段景瞧着严尚表情舒缓,复而问道:“严叔,我当时只是尊心而为,其实也是抱着赌的心态,但这是最后一次了。” “不,你能遵循本心,融汇压缩成功,这恐怕,那话中的含义就是如此,应该是你赌对了。”严尚若有所思的想着什么。 “严叔,莫非你知道什么?” 段景知晓,严尚平时最为沉稳,没有根据的话很难让他信服,可这一次,他却没有任何怀疑,只有一种情况,他之前也遇到过这类的事情。 严尚脸色充满犹豫,回想着往事的细节,说道:“没错,这样的事情我也遇到我。当然,我远没有现在的你这般镇定,当时我可被吓了一大跳呢。” “那是在我青年时,突破铸体第九层后,我对之后凝灵境,可以说是迷茫无知。但有一天,我听到了一种声音,寻不到来处,可就像在身边一般清晰。” “我吓得好几天没敢出门,可后来,我经历的事情却愈发符合那句话,最后,我居然幸运寻找到契合的,岩系纯罡。” “后来,我曾询问过老大和老三,以及众多晋入凝灵境的人,他们都有类似的经历。” 段景第一次听到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情,虚空中的传音,可经过证实,这不是幻觉,难道世间真的有人能达到这种境界吗? “后来呢?”段景迫不及待的问道。 “后来,我们将此事归为天语,凝灵境向来是武道之路的第一道天堑,或许是上天怜悯而赐予的提示吧。” “那岂不是说,我一旦完成了提示,就意味着,我有踏入凝灵境的资格?”段景一脸惊喜。 严尚默认了,微笑着说道:“景儿,我认为你这句话的含义,正是体现了你的性格。” 段景略微疑惑,说道:“我的性格?我没什么特别性格吧。” “不。你时而积极,时而平静,但积极过头容易误事,平静过头却容易失去对武道的进取之心。” “天意赐予你容纳两道灵气的资质,确有它的奇妙之处。” “你得切记,遇事三思而后行,处事则应遵循本心,不卑不亢。” 严尚慈爱的笑容于这一刻洋溢而出,带着温和磁性的声音,舒缓动人,意义不同于之前。 这种感觉,哪怕段景在多年后已雄霸一方,依然忘却不掉,那狭小的寒洞之中,义父严尚的笑容语调,如此慈祥温暖。 ... 段景信心满满,自觉状态已恢复正常,更何况还有严叔照看着,便说道:“那严叔,我就开始吸收了。” 只见段景静坐,将呼吸调至平稳,内沉心神,而经脉中能量也被尽数调用,汇聚丹田,将黑白丹药紧紧包裹。 周天经脉的能量积蓄,随段景心念一动,即刻朝着黑白丹药发起进攻,而丹药蕴含的能量非同一般,数次压制无效后,段景选择了分化吸收的方法。 以全身经脉作为媒介,躯体能量作为牵引,逐渐将从丹药吸收的能量炼化,复而利用,此消彼长,段景觉得此法或许可行,便着手实施。 严尚静默目睹着一切,他心里自然紧张,可对于此事,他只能引导,凝灵是容纳天地威能的第一个境界,他不能替代,也无法替代。 随着丹药的稳健吸收,段景面色凝重,似是压抑着疼痛,而豆大的汗珠不停滑落,浸湿衣服。 黑白流光升腾,溢彩萦绕,可这极寒与极炎的汇合却改变了原有的模样,说不清道不明,是造化还是变故,只有段景炼化结束才知道了。 寒洞气流犹如被段景的修炼所影响,无风起浪,逐渐凝聚成团,把段景躯体包围其中,缓缓升于半空。 黑白流光分布风团左右,时显时灭,漆黑魅影宛如吞噬一切的黑洞,刺眼白昼欲要祛除一切污秽。 但见风团青蓝光芒一闪,远处,洞外,一股惊人的灵气井喷而来,以极速前进,其势汹汹,似把空气撕成碎片,携着沉沉的闷雷声。 严尚见状,脸色一变,躯体一振,瞬间,金色纯罡出体成罩,而后又再几番加固,将全身牢牢护住,显得极为稳妥。 外界浓烈的灵气受到感应吸引,穿透土层岩壁,而后附加在风团之外,裹成灵气大球,暂不知其内段景的情况如何。 此时的段景无暇兼顾外围,又要抵挡内部的能量肆虐,他便不断沉吟着昨天脑海中印入的话,而外部的灵气似是听到召唤,不停灌入段景全身。 这般情形持续着,直到第七日午夜时分,连严尚都察觉到,不止是寒潭所含的灵气,便是这个小岛,灵气密度都明显下降了。 “老三费尽心思找来的地方,现在怕是只能留着钓鱼养老咯。” ... 天际几近破晓时分,严尚有些担忧,这样下去,怕时间赶不上了,就在严尚心急如麻的时刻,灵气大球收缩了。 片刻之间,灵气大球宛如被人从内击碎,碎裂痕迹以极速蔓延,其中黑白之色浓郁。 随着一股惊人的气息爆发,霎时间,大球爆裂开来,灵气波动溢出,激起层层风暴,连带着周围的洞壁都塌陷,贯穿出几个大口子。 当粉尘风暴散去,段景缓缓脚尖着地,严尚投眼望去,惊叹到:“这就是景儿的契合灵吗?此能匪夷所思。” 段景那黑白纹路印满的躯体,缓缓转过,黑发摇曳,已近成熟的脸庞上带着微笑,眼神中的沧桑似是经历过天地变革,看透众生。 当他迈步朝严尚走来时,那隐隐若现的灵压溢出,让后者心头一颤,是种极度危险的感觉。 瞧着严尚这般,段景忽感愧疚,莞尔一笑,旋即将全身气息收敛入体,温和解释道:“严叔勿惊,这是我的契合灵,阴阳无界。” 正当严尚欲出言相问时,再度听到段景的轻语,忽感心头一暖,此时看去,段景眼神中的温暖,只让人不禁信任他的每一句话。 “严叔,以后就让景儿接过你心头的烦恼和担忧吧。” “那以后,就都让给你吧。臭小子。” “严叔,我乐意之至。” “景儿,你一直是严叔的骄傲。” 第20章 父亲的下落 - 铸天之景 - 扬纸 一轮骄阳于天际高悬,光芒闪耀无限,先前清晨的薄雾烟云自无法抵挡,不到盏茶功夫,便连同着它们赋予的微凉,湮灭殆尽。 骄阳接手南岳城的舞台后,光芒挥洒着火热般的温度,仿佛这才是今日的主旋律。 正当段景、严尚叔侄俩全力赶回时,南岳城的变化却已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峰,或者说,整个南岳地界都被热闹的氛围感染,沸腾无止。 作为此次风云战比赛场地,决武场,更是于十日前便开始张罗了,擂鼓、旗帜,一样不差,一应布置皆齐全,但最惊人是,十里红缎围场,这份开销任谁都心疼。 如今四大家要决斗的消息,在有心人的刻意传播下,南岳还有谁人不知呢? 近期往来的新鲜面孔可不在少数,或是心怀鬼胎想捞一笔,或是隔岸观火看热闹,尽皆汇聚于此。 在南岳地界,一府一帮、两大世家,树大根深,其势自不必说,而保持中立和无力争霸的势力也不在少数。 在此次盛会上,准时到场得可是很整齐。 原定在午时的风云战开幕,中立的听风楼、瑞金阁及武兵堂可是早便到了,对于他们这些常年置身事外的来说,提前预判好趋势,这才不会影响到后面的一些合作。 而同样抵达的中小势力可不会这么想,这次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三家联手打压海鲸帮,若真能浑水摸鱼分些蛋糕,那自是最好不过的了。 现场熙熙攘攘,人流涌动,话语不断,所谓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这些观众还真就将此次擂台战当做娱乐,议论着各家参赛者的实力。 你来我往,如此这般,时间流逝而不知。 “快看,韩家的人到场了。” 不知哪位大哥喊了一嗓子,在场观众闻声,当即向场下的雅棚看去。 只见一队老少约二十来人,陆续在东侧雅棚坐下,为首的灰发老者略微清瘦,面容像化不开的冰山,他便是韩家现任家主,韩烈,可他的名字与性格可天差地别,观其身后的家族长老与小辈,除胸前统一的兰溪纹饰格外显眼,其他还看不出亮点。 “你们看,何家和城主府也到了呢,现在就差海鲸帮了。” “他们该不会是认怂不敢来了吧。” “还真有可能。” 在韩家坐下不一会儿,何家与城主府相继到来。 只见何威家主满脸笑容,先是拦住自家一行人,而后礼貌的示意城主先行,这在场内观众眼里,这个行为却体现了很多,议论纷纷。 “这何家虽然比不上城主府势大,可也不用这般讨好吧。” “说不定何家早就投靠城主府了。” “怎么不会,我大姑的小舅子的大哥就在城主府当差,他可是早就透露过风声呢。” 台上的观众说得有板有眼,似乎却有其事的样子。 城主向流颜见何威如此,对其点头一笑便先行而去,但还未走出十步,前者脸上的笑容就挂不住了。 何威此举分明是祸水东引,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姿态,观众看了还能怎么想。 若此次城主府赢了,海鲸帮一打听,得到的消息很可能就是,何家是城主府的爪牙,主谋是城主府;反之,城主府也无法怪罪何家,毕竟人家只是作为小弟办事的,所以无论输赢,何家都能置身事外。 向流颜不禁有些佩服何威,不拘小节,可绝对是个笑面虎,千万不能被其外表所迷惑,但如今还需要这股助力,只能暂时先维持着表面的礼貌和睦。 “这时间可快到了,海鲸帮难道真不打算来了?”一名观众瞧着远处空缺的南侧雅棚,疑问道。 “不至于吧,再怎么说,这也只是小辈间的比赛啊。” “人家的打算,我们怎么估摸得出?安心等着吧。” “姑且当他们脚程慢吧。”另一名观众调笑道,“毕竟人家可是居住在城外...” 还不等这人把话说完,只见不知何处出现的一道火炎,竟直奔他疾飞而去,快无可避。 “啊!” 火炎直入那人胸口,在这瞬间,那人焚化,只留下满地灰烬。 这道火炎,就能量控制来说,简直是恰到好处,精准、猛烈,那人连叫出第二声的资格都没有,同时,现在也没有丝毫的误伤波及出现,唯有观众席里,寂静得只能听到呼吸。 “城主大人,还真是好久未曾见面了呢。我就这暴脾气,没忍住,还请见谅啊。” 未见其人,以先闻其声。 在场诸位高层面色各异,而看向城主,当着城主的面杀人,这分明不把城主府放在眼里,这海鲸帮还真是肆无忌惮。 “无妨,这人言语冒犯,我能体会李爽老弟的无奈。”向流颜传声高喊,言辞恳切,可语气却丝毫不甘示弱。 向流颜的目的需要风云战顺利的举办下去,追求更大的利益,席间观众的死活他在不在意呢。 “李爽,刚才出手那人是海鲸帮大帮主?!” “城主为何不出手维持秩序?还能体会?” “你懂什么,城主大人那是要瓮中捉鳖。” “海鲸帮的人还正是坏事做尽。” 正当观众们窃窃私语的时候,决武场入口,一队人影缓缓进场。 若是段景在此,定能一眼便认出全部人,在前的是大帮主李爽和三帮主韩逸,其后罗植、张开蒙等一众参会人员,队形队形,神情桀骜。 “多谢城主体谅。正好我也走累了。”李爽抱拳对着向流颜一笑,旋即携着手下朝空余的雅棚走去。 金甲瞧着这滑稽一幕,偏头朝右,看向琴怡,问道:“琴怡小姐,不知此次你们瑞金阁可有心仪的目标?” 琴怡礼貌莞尔,不动神色回道:“金甲先生,这件事,你们听风楼最不缺情报,这种事情何必打听我一个小女子的口风。” “那剑柳先生可有何高见?”金甲先生心不死,复而朝武兵堂的负责人问道。 名为剑柳的老者早便看透了在座两人的心思,推脱道:“久闻人言,无所不知听风楼,财大气粗瑞金阁,我就铸器一事还看得过去,其他可就一概不知咯。” 金甲、琴怡尴尬一笑,剑柳老头这是在嘲讽他们,听风楼消息不灵了,瑞金阁有钱也换不来有用处的东西。 而后三人互视一笑,其实他们都想互相敲出点信息,可惜都是些老狐狸心思,这便多说无益了。 ... 向流颜瞧着该等的人,尽数都到了,便抬手一挥,该走的程序,样子总得做足些。 “时辰已到,我宣布!南岳风...啊!” 看到城主示意,司仪当即高喊出事先准备好的词,可还不等最后一句喊完,便似突然受到重击一般,自场中心的擂台飞出,落地连滚了几十圈才停住,不知死活。 是谁在打城主的脸? 正当众人错愕之时,两道人影脚步匆匆,脸上带着些许尴尬,快步走进场来,赫然是段景、严尚叔侄。 附近护卫披甲持枪围上,可当听到二人接下来的对话时,收枪后,众护卫齐抬手,指向南侧雅棚方向,都不用想,你们一定是海鲸帮的。 “严叔,幸好你用纯罡把他打下来了,不然这要算我迟到,我这对赌可不就功亏一篑了嘛?” “别总使唤我,下次你自己动手。” 第21章 父亲的下落 - 铸天之景 - 扬纸 “哟,那人可不就是海鲸帮的二帮主,严尚。” “原来是他?早听闻他也是个火爆脾气,今日看来,倒也不假。” “海鲸帮三位帮主可都到齐了,难怪有恃无恐。” 决武场内,中等势力首领皆是心领神会,可此次观礼小势力中,这其中便有不少受邀外来的,一时间认不出严尚,此举并不奇怪,私下互语。 此时,若要说在场的谁最气愤,莫过于城主向流颜,目视着严尚与段景入场,气真是不打一处来,冷哼一声,极力维持着表面的镇定和威严。 先是被李爽当面冒犯,其后严尚再当众令他蒙羞,若稍后韩逸再跳出来干点什么,那他这城主如何能忍? “城主大人,您且先消消气,此刻您千万得稳住了,这可都是海鲸帮的计谋啊。”其旁的郭风效自然能理解城主的心中所想,怕他一时气上头,恐怕会影响后面的,便出言提醒一声。 “计谋?!” 向流颜闻言,脑筋一转,细思着刚才的一切,忽然恍然大悟,暗自喃喃:“他二人如此激我,确实显得太过刻意,而且,那严尚其实是早就到了,却最后才携着一少年出头,分明是故意在扰乱我的心境,这恐怕是那三帮主韩逸所设计的对策。” 有如此解释,向流颜心中就舒服多了,再次示意另一名司仪出面,他暂时还不知道海鲸帮有什么阴谋,方才保持着平静,静观其变。 其实,现在海鲸帮众人心里也充满了疑虑,为何今日的向流颜如此镇定,越是安静,就说明越有问题。 “感谢诸位来宾、观众。” “今日,我代向流颜大人宣布,南岳风云战,现在!开始!” 随着司仪一声高喊,现场的氛围瞬间热闹非凡,自然是观众给予的诸多助力。 “有请四家主事人入场内,进行擂台战出战顺序抽签。” “抽到数字一的那家,请先派出一人为擂主,由之后的数字的三家顺序挑战,战胜则更换擂主。” “直到四家所有参赛者都比完,无人可派。而其余势力若想凑个热闹,可在四家未派人前,上台参战即可。” “诸位可听清楚了。” 司仪的实力虽然不怎么样,但催动的能量喊几句还是不成问题的,四家听到这个规则,便各自心底打算。 不少人听此规则,根本看不出针对海鲸帮的意思,反倒感觉很公平,可事实绝非如此简单。 能说出来,强行制定的事情,那是规矩,而不是阴谋,阴谋自然要隐藏着,直到给予对手致命一击。 李爽缓缓起身,脚尖一踏,旋即身化残影,瞬间便抵达了。 两大世家见状,韩烈、何威两位家主皆运转起身法而去,而城主毫无动作,因为其他三家抽完了,他的排名自然也出来了,底气十足,当然不用特意下场。 别人不清楚,李爽可不缺这点眼力见,公平?那是不存在的。 四家派出的参赛者虽然人数相差不多,可海鲸帮普遍实力是稍弱一点的,而且,其余势力参赛,是完全任意的,他们若都在海鲸帮的人当擂主时上场,那擂主如何还有力气应付其他三家。 其余势力的参赛者实力并不高,可积少成多,难免会对擂主有消耗,三大家真是好打算。 事到如今,李爽再怎么埋怨也是无济于事,倒不如稳住心境。他猛地挥袖,只见一张纸条自漆黑墨木箱中飞出。 其上字迹清晰,三。 “竟然不是一,他这运气还不错。”何威暗道。 何威、韩烈二人掌劲一动,复而两张纸条而出,何家为四,韩家居二,那城主府的排名自不必说。 待得三人回了原先的位置,司仪便再度开口,高喊道:“抽签结果已出,依次是城主府、韩家、海鲸帮、何家,若无异议,请派参赛者入场!” 城主府、韩家皆出一人,缓步走向中央擂台。 最开始派出的无非都是些铸体低层的,赛前的预热过程罢了,没什么看点。 ... 段景居于后座,自然将心思放在自身,细细思考着自己的战斗规划。 虽然凝灵境的参赛者在这也不会太多,但他的契合灵实在过于匪夷所思,所以段景决定,哪怕最后会输,也得压制实力,顶多动用自身契合灵的一半。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段景心中早有成算,这阴阳两界,如今除了严尚,只能是死人才能知晓。 就在后座段景沉浸在自我思考时,一道魁梧威严的身影出现在他的余光之中,段景瞬间回神,旋即转头看去,正是李爽帮主。 “你的脸色可并不差,看来进展得还不错。”李爽轻笑着开口。 此时,除了旁边的严尚,几乎众人都在观看比赛,没人注意到,而严尚只是平静的看着二人。 “多谢大帮主的恩赐,段景感念于心,稍后必全力以赴。”段景笑着回应,前面的话倒是挺真诚,但后面的全力以赴怕是不可能的了。 段景保持着微笑,心中却暗语着:“我要是全力以赴,在场的人怕是没几个够我打的,那我不就被盯上了嘛。” 李爽心中已多少了解些许,旋即回道:“灵器我给你带来了,现在,它属于你了,我期待你的表现。” 只见李爽将手掌大小的精致玉盒递给段景,还不等段景多说,径直回了座位。 “没想到老大给出的是这一件,还真是舍得呢。” 听到身后严尚传来的惊叹声,段景好奇地打开玉盒,一双朴实无华的长靴,平放其中。 之所以称为灵器,不仅是因为器物本是自带的威能效用,而且器物本身不在局限于原有形态,可收缩懈怠,亦可根据使用者的灵气不同而得到相应的改变。 “严叔,这灵器也没什么特别的啊,比起我的那把弓,这...”段景并没有看出此靴有何奇妙之处。 严尚缓缓将长靴取出,灌输能量,长靴旋即变为正常大小,说道:“此物是早年老大的宝贝,名为绝影。” “绝影靴?” “正是。早年,老大的身法缺陷便是靠此物弥补,只是后来用不上,存入藏库了。”严尚若有所思,似是感怀当年,“景儿,凭你如今实力,利用此靴运转起闪影九踏,便是寻常的凝灵七层,也无法轻易攻击到你了。” 闻言,段景一惊,瞪大眼睛看着这双绝影靴,实在想不到竟获得如此大礼,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不惧凝灵七层了吗?”段景如在梦幻,一字一顿道。 第22章 父亲的下落 - 铸天之景 - 扬纸 “虽然灵器能起到一定作用,但是这些东西毕竟都是外力,你缺不可过于依赖。”严尚其实很担心段景会沉迷在外力中,连忙提醒道。 段景眸光清澈,淡笑着点了点头。 严尚见状,笑道:“景儿,你了解过此次可能会遇上的对手吗?” “还没有,管事堂里对南岳年轻一辈的资料都收录不多。”段景无奈地摇了摇头,“除去人名,就剩那么两三句话,没实用的。” “趁现在离你上场还早,那我就提前给你分析下吧。” “韩夏、韩易俩兄弟皆处于凝灵四层,是韩家的主力,寒冰灵气,霸道异常,攻守兼备,幸亏他俩不能联手对敌。” “何家除了两名凝灵一层的小辈外,你最需要注意的是家主何威的独子,何浩南,凝灵五层,暴风灵气,不仅攻击手段极其犀利,而且契合灵气能大幅提升身法能力。” “而城主府,他们藏的很严实,我们也只打听到一部分,就这一部分中便有两名凝灵境。你尽力去做就好,别有太大压力。” 随着严尚的介绍越发深入,段景的脸色愈发凝重,眉头微皱,虽说他现在的实力不比曾经,可对手的实力不容小嘘。 段景如今最担心的便是,自身匮乏的实战能力和极度不足战斗节奏,因为各种原因,段景还从未经历过一场真正的战斗。 可这种事情也急不得,战斗经验是通过战斗而不断积累的,段景也不能一口吃成个胖子啊。 既然找到了自身的不足,段景便开始打算,毕竟海鲸帮很可能被针对,未雨绸缪,拥有一个良好的大局观,这才能提高对战胜率。 ... 不知过了多时,期间观众的欢呼可丝毫没有减少,都看得津津有味。 而各方雅棚,应是城主府独揽春风,越发自得的仪态,连韩、何两家都比之不上。 如今六轮已过,自是淘汰不少参赛者,南岳三家中,除城主府仅损失两人外、何家、韩家皆已淘汰三人,但海鲸帮却被集火得无言以对,竟是六场全败。 如此的结果自然是规则中,可代替四家出战的其他参与的势力造成的。 本次风云战中,只允许归属于城主府、何家、韩家及海鲸帮的人员参赛。 但其他势力虽然不能以自我家族的名义出战,但他们却可以根据自我意愿,顶替任意一家上场,展现自己的实力。 例如,若当前为海鲸帮的出战者守擂,便轮到何家派人挑战,而此时,其余势力的人可提前派人上台,顶替何家,何家本轮便跳过了挑战,无论上台者输赢如何,皆由下一势力城主府派人出战。 对于其余势力的挑战者来说,这样的比赛虽然对自身家族意义不大,但对被协助参战的可是助益颇丰,毕竟这场风云战评判胜利的标准是,哪一方能站到最后。 这个结果现在还不好说,但若要评出哪一方会最早淘汰,那很大可能会是海鲸帮。 这六轮中,其中四轮,海鲸帮都遇上了协助三家的挑战者,无论是挑战,还是被挑战,可怜这种方式竟是,被规则允许的。 “浩南哥,你看,那海鲸帮已经派不出人了呢。”一名何家子弟斜抬手,指向擂台,笑道。 “是啊,很难了。” 何浩南撇着嘴,伸了个懒腰,他对被安排好结果的比赛,只感到一阵无趣,他对海鲸帮可并不熟悉,也就说不上讨厌,都是家族高层的决意。 根据其父何威的吩咐,或许会需要他出手,听说城主府的向煌也回来,而何浩南便是来此等他的。毕竟在南岳地界,能与他匹敌的人还没几个。 目前的擂主是韩川,在近期才突破至凝灵一层,是韩家一直所隐藏的力量,以他的实力自然有骄傲的本钱,一副挑衅的眼神盯着南侧雅棚,等待着新来的挑战者。 须知要想在十八岁前达到凝灵,那可是困难重重,无论是天赋,还是资源,都缺一不可,海鲸帮上下近五千人,但踏入凝灵的,绝不会超过二十人,而且多数都是修炼数十年的老人。 “老大,要不然就让你的两个爱徒出手吧。” 韩家的人在擂台上不断挑衅,三帮主韩逸显得有些气愤,急忙催促着大帮主李爽,前者可很少会这般失态,哪怕之前海鲸帮派出的参赛者都被何家与外来协助者击败,他也依然平静镇定。 但这也是海鲸帮第一次遇上韩家的守擂者,不禁令人生疑,三帮主莫非与韩家发生了什么事吗? “大哥,我的手下最高不过铸体九层,保住海鲸帮的颜面,如今只能靠...” 李爽轻抬手,示意韩逸稍安勿躁,这时司仪再度过来催促了。 虽然罗植、张开蒙在身旁等待命令,但李爽似乎都没有让他们上场的意思,只是缓缓起身,朝着雅棚后排,沉声一喝。 “小子,既然收了我不少好东西,那现在,就让这三家感受一些压力吧。” 这一声倒把周围端坐的海鲸帮众人给整懵了,相互看着对方,疑惑议论。 “小子?大帮主在喊谁啊?” “不知道,你别看我啊,我怎么打得过那个人。” “那是谁?我们这几个都上过场了。” 后方座位上,段景自然将李爽的吩咐听得清晰,黑眸轻眨,嘴角扬起些许弧度。 若是以前遇到这种事,段景绝对躲得远远的,可是,有了这些天的经历,他对于大帮主的感觉已没有那般生疏,反倒觉得一丝亲近。 这或许是因为大帮主李爽不遗余力的帮助,无论是最先的灼骨液,还是后来能量磅礴的褐竭,平心而论,没有大帮主的援助,段景要踏足凝灵起码还需要两年的积累,这种说法一点都不夸张。 既然现在,大帮主遇到了麻烦,那便只能去碰一碰那韩家的天之骄子了。 只见雅棚后座,段景朝着严尚点了点头,而后一抹淡笑浮现,立起身子扭了下脖子,随后一股清澈略带调笑的声音出口。 霎时间,雅棚众人的目光皆汇聚在他身上,表情更是别有一番滋味,或是疑惑着紧蹙眉头,或是惊讶得张大嘴巴,似是想说,为什么是他?他前段时间还是铸体八层,莫非,他真成功了。 “既然大帮主需要我出力,那段景就让局面变得有趣一些吧。” 第23章 父亲的下落 - 铸天之景 - 扬纸 踱步前方的同时,段景尚且调笑轻浮的目光渐变得平静如水,面无异色,径直朝擂台走去,每一步都很安静,掠过无声。 李爽轻坐下,摆出个舒服的姿势,不顾身后众人的议论,完全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嘿,海鲸帮有人上场了。” “你看他的身体,还不如先前上来的那个强壮呢。” “毕竟台上可是韩川公子,实力哪能是个贼寇可比?” “他估计又是个被瞬秒的货色。” 观众席间,不少人指着台上的段景,一番笑谈间,似是将比赛的结果判定,一切归于惨败。 向流颜与何威只是平淡着注视着,前者并不担心麻烦,而何家说到底只是暂时合作而已,他们必定有所保留,向流颜并不意外。 “韩川哥加油!” “加油!” “解决掉海鲸帮那小子!” 远处雅棚内,一众韩家子弟呼喊道。 而此时,韩烈的冷笑更甚,他早就看不惯李爽的作态,在他看来,由他韩家亲自对海鲸帮操刀,后者就抱着眼泪乖乖回家吧。 “小子,你要是马上投降滚下去,本大爷不介意放你一马。” 只见韩川暗暗握紧右拳,拳缝间隐隐灵气震荡,蓝白流光渐变溢出,笑声中毫不掩饰的狂妄。 段景撇嘴一笑,双眸轻眨,抬手耸了耸肩,表示不可置否的无奈,懒得多言。 见状,韩川的脸色完全拉了下来,在他看来,段景完全是在向他挑衅,冷冷道:“那你就等着变冰雕吧!” 伴随司仪一声决斗开始的断喝,韩川猛踏一脚,旋即身影爆射而出,连环出拳,而此时,他右拳蓄势已达到极点。 段景见状,丝毫不敢大意,忙侧斜后踏一步,将之攻击躲避。 韩川的攻击手法虽然凌厉,但仍旧逃不过段景的感知,不然蓄势那拳击中,段景很大可能就是投降离场。 “小子,尝尝这招。寒冰吐息!” 见到近身攻击很容易被段景躲避,韩川当即深吸着气,复而抬手凑于嘴边,待得一口气吐出,冰凉寒流凭空而成,直刺前者而去。 “不能被他的寒冰掌控局面,我得趁机击破他的攻击。”段景脑筋一动,做好战斗部署。 霎时间,段景调动起阳界灵气,以凡技劲虎拳的姿势一拳轰出,使即将抵达的寒冰吐息,在瞬间爆碎四散。 “那家伙居然击碎了寒冰吐息!” “那姿势,不是凡技劲虎拳吗?” 不仅观众席上一阵骚动,连周围大小势力的人都不免惊讶,劲虎拳各家都有,可这般威能,是铸体境能打出的吗? 阳界灵气只要不出体,很难与铸体境的能量分清,霸道直接,在容易伪装的同时,对寒冰攻击有特别的压制效果。 若是换了别人上场,说不定还未等反应过来,就被韩川打下场去,不得不说,韩川有自傲的实力。 “再来!” 韩川如何能忍,当即双手控地,将躯体的寒冰灵气释放,凭空出现的急冻寒冰迅速在台上蔓延,惊人速度,逼迫着段景身影暴退。 他制造出有利的寒冰场地,段景岂能让他如愿,事到如今,段景不得不拿出些真本事了。 双膝微弯,猛地脚尖轻点,段景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腾空而起,轻声出口。 “达到凝灵境的,可不只有你。” 瞬息间,一把蕴藏威能的金弓浮现而出,段景努力稳住身形,弓拉满月,只见萦绕弓身的灵气汇聚,六支金箭陆续轻鸣,似是封住韩川所有的出逃路线,破风齐下。 段景这一套连贯攻击干脆利落,电光火石间,箭入,冰棱崩碎。 气浪波动席卷整个场台,就在韩川身影被寒雾碎冰笼罩的时候,段景则安稳落地。 不等到对手离场,他是不会认为战斗结束的。段景并未放松警惕,缓缓扩大感知范围,时刻准备下一轮进攻。 “这...什么情况?” “韩川公子!” “你们听到没,他说...他也是凝灵境。” “怎么会,不可能啊。我们打探过,海鲸帮年轻一辈,哪来的凝灵境?!” 局势转变得过快,众人何曾想到过,段景那道轻声分明就是击在众人心头的重锤,如此不起眼的少年竟是海鲸帮隐藏的黑马。 “李爽,你果然不会轻易认输。”向流颜微皱着眉头,自段景展露实力,他便朝南侧看去,李爽的姿势可极为悠然。 何家一边虽然略有骚动,但何威渐止面上的微变,依旧静待局势发展,吩咐着自家子弟,而何浩南则是轻捏着下巴,略有兴趣。 “川儿!”韩烈面带怒色,心底担忧着,高喊道。 韩川可是他疼爱的家族子弟,如何能忍受这一幕,但现在,他最关心的还是韩川的安危,旋即忙运转灵气,高拂衣袖,远超韩川的寒气呼啸,将场台弥漫的气雾吹向天际。 气雾消逝,擂台满地碎冰之间,韩川的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但他如今的状态已如受重伤。 发髻散乱不说,嘴角血痕明显,全身上下可细数出十七道破损,其中最严重的部位当属胸口,连护体的灵器软甲都凹陷些许,怕是实实在在挨了一箭,爬行在地,内伤尚且不确定,瞧着样子,若再不救治,怕真要陨命了。 “川儿!” 韩烈飞身入场,俯身蹲下,将自身灵气灌输给几近昏迷的韩川,当即连塞几枚丹药,待得家族众人将其小心护送下场,韩烈立起身来,怒不可忍,朝向一旁台上的段景,目光狠辣。 “好狠毒的小子,今日所为,我韩家记下了!” 段景能感受到这韩家主体内暴动的灵气,一股极为强悍的寒冰灵气,令人望而生畏,段景不用多想,若非此时特殊,这韩烈恐怕早已出手,将他轰成粉尘,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韩烈,这可是正规比赛,你家子弟实力不济,城主大人可都看着呢。”李爽哈哈大笑道。 段景的这场战斗虽然让他有些意外,但颇为解气,李爽瞬间觉得,段景有了这赛场上的规矩保护,这三家就是再看不惯,也只能憋着,谁都不能例外。 城主一方,观战众人虽然心中不免升起一股惊讶,但他们很清楚段景那六箭的威力,隐隐接近凝灵三层的威势,可还不足以使他们感受到压力,便不动声色默许着比赛的正常进行。 “好啊,我韩家没那么输不起,以后的日子还长得很!”韩烈瞧着城主淡定处之,旋即一摆袖,冷哼一声,幽怨离场而去。 这个暴怒的煞星终于离去,段景顿时松了一口气,他也万万没想到,区区随手凝聚的六箭会产生这般威能,或许是契合灵与灵弓的双重叠加吧,下次还是得多注意了,他可不想乱惹麻烦。 远望回去,大帮主李爽满脸欣赏点了点头,严尚微微一笑,似是早便清楚战果,而三帮主韩逸则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身后众人则有些难以置信,瞪大双眼相对着。 观众议论不止,段景只是淡笑回应着,缓走回台中。 下一场比赛即将开始,而他的对手则是,何家。 第24章 初探听风楼 - 铸天之景 - 扬纸 “有请何家选手出战。” 随着司仪熟悉的高喊声再度响起,现场的无数观众方才逐渐从先前的震惊中回过神,海鲸帮居然真在南岳三大家的联手下夺得首胜。 段景的出现似乎把海鲸帮先前的颓势挽回了,毕竟铸体境和凝灵境有着天差地别。 刚才双方皆是凝灵一层,但段景却高空临箭,将韩川当场击溃,由此可见,双方实力高下之分。 “你说这轮,何家会派谁出现呢?” “这还真不好说啊,毕竟何家凝灵的小辈都不弱。” “谁知道呢,四家的争斗,我们安静看戏就好了。” 中小势力首领们皆是事不关己的模样,相视而笑,海鲸帮和三家都得越狠,他们才越开心呢,做个渔翁。 何家雅棚内,众人正在商议,以段景那般实力,铸体境的自然是不能上场了,但凝灵实力的还有何亮、何坚与底牌何浩南。 “这一轮你们谁有把握?”何威沉声出口。 “家主,还是先让我去见识下,这海鲸帮小子的本事吧。”何亮战意甚浓,说道。 回想着先前段景的战斗,何坚不免有些担忧,提醒道:“亮哥,你务必当心那人的箭矢,我总感觉有些奇怪。” “放心吧,他的灵气刚猛,恐怕身法上有缺陷,我的灵气还是有些克制他的。”何亮笑道。 其旁端坐的何浩南也是轻点额头,似是同意何亮的说法,只是嘱咐道:“这人反应迅速,不好对付,战斗时要随机应变。” 何亮轻嗯一声,便迎台而去,淡黄色灵气喷涌而出,瞬间将全身包裹住,宛如铁壁铠甲,但他的身法移动丝毫不减,反而比先前更快上三四分。 “这位兄台,灵气是风属性?”段景见其来时迅速灵动,且落地极稳,感受不到暴烈波动,出言问道。 “眼光不错。何家何亮,请赐教。” 何亮目光一凝,厉声回答,心中却有些忌惮,这人单凭动作就能看出那么多,是个劲敌,必须速战速决,绝不可拖延。 “风属性吗?可就不好办了。”段景莞尔一笑,低声喃喃着。 段景能感觉到面前这人散发的灵气强度,比先前的韩川棘手不少,回神片刻后,方才淡笑回应:“海鲸帮,段景。” 当司仪宣告比赛开始的一声落下后,只见何亮脚尖轻点,瞬间,利用着自身的速度优势,对段景扑杀而来,风灵化剑,其利极锋。 而段景自然有应对策略,在赛前他就维持着大范围的灵力感知,如今,他便能对何亮的突袭攻击有个先手判断,对抗告诉袭击的风灵气,他不得不防。 “擅长突袭吗?” 随着那道感知中飞速移动的身影渐近,段景眼眸微眯,警惕等待着。 何亮袭杀速度极快,待得段景察觉,前者几乎已是抵达面前,挥舞风剑横扫过来,段景怎能不惊,当即脚尖一点,侧腾旋身几圈,方才躲过。 还不等段景稳住身形,何亮 的二次连击便已迫近,段景暂无更好策略,旋即仰身一踏,身影暴退滑行,欲拉开距离,先计划下策略。 何亮本身就不适合持久战,本打算速战速决,以奇袭招式制服段景,可两次皆未成功,气息略微有些紊乱。 将灵气释放全身,方能提速达到极限,可此法消耗甚大,两次已过,何亮是不能再用了,否则,连自身半数的实力都无力发挥了。 段景身躯刚刚稳住,脸色逐渐有些凝重,连忙催动起灵力,猛挥衣袖,一阵灵力波浪自段景而起,朝整个擂台扩散而去。 这般动作倒是弄得何亮一阵疑惑,灵力聚集方能将提高威能,段景这一手岂不是费力且无用? “三,二,一。” 随着段景倒数喊完,霎时间,整个擂台竟凭空出现极厚重的浓雾,将一切吞噬进去,段景嘴角微扬,现在,主动权便归他了。 正是凡技挽云袖,此法最适合迷惑干扰,段景如今则是需要一个彻底锁定对手的机会。 原先利用铸体境能量催动,仅能制造一瞬间的烟雾效果,但现在由阳界灵气加持,不仅能在极短时间融合空气水分,制造出厚重云烟,而且阳界灵气便相当于段景在云烟中的眼睛。 “不好,中计了!” 虽然何亮一察觉到,就立即运转灵气,欲将云烟吹散,可这方由灵力加持的云烟并不脆弱,何亮的攻击只能轰退一侧,而全场各处的云烟会再度笼罩而来。 “这些云烟莫非是灵技构成,我的感知完全被截断了。” 无论何亮如何攻击,都宛如轰在棉花糖上,没有丝毫效果,现在他都有些后悔,若一开始没有鲁莽奇袭,便有足够的灵气施展灵技,强行冲破云烟笼罩。 此时,段景与何亮的局势已然逆转,而段景正躲在云烟中策划发动攻击,虽然清楚何亮的位置,但贸然上前,绝非妙计,所以段景便以挽云袖再度释放灵力。 云烟顿时暴增,按照这个弥漫程度,连观众席都不可避免,而无数贵宾、观众也只得静待,丝毫看不见场内情况。 “哟,景小子这一手还真妙啊。”李爽大笑起来,夸赞道。 能制造出风灵气都无法冲破的牢笼不说,而且还隔绝了感知,李爽都只能不由得感叹,这小子虽然有些稚嫩,但心智、能力都很全面。 三帮主韩逸满脸郁闷,可偏偏无法挑出错。他心中只是感觉,段景成长得太快了,若是这般下去,恐怕他真要被当做海鲸帮的下任主事者来培养了,那自己这些年的图谋不就化为泡影? 郁闷的可不止是韩逸,此时的何家也不好受,何家众人怎么看都是劣势的局面。 “浩南哥!亮哥就真的没机会了吗?”何坚焦虑的问道。 何浩南苦笑着摇了摇头,若这种局面交给自己,完全能以力破之,但何亮那么久还没有动作,可见是无能为力了。 “我们也不能看着亮哥输啊,这丢掉的,可是我们何家的颜面。”何坚自然有些心疼被困的何亮,无奈喊道。 盏茶功夫后,云烟中一道清晰人声传出,在场众人心里都并不感到意外,是何亮的声音。 “我认输了!” 闻声,段景不由得有些疑惑,暗道:“投降了?为什么?我还没想到战术呢。” 既然是这等结果,段景也只得将灵力收回,随后,云烟没了支撑,旋即淡化,渐散,露出二人的身影。 何亮并非输不起,他即便拼尽全力,依然无法破除段景的云烟牢笼,而期间,段景并未使出偷袭手段,更让他钦佩,输得心服口服。 段景赢得极为庆幸,完全出乎意料,当即礼貌地上前,抱拳道:“何亮兄弟攻势凌厉,这局完全是段景侥幸胜利,希望以后有机会还能讨教一二。” 这番话语入耳,倒听得何亮一愣,他本就是首位投降,面子上自然有损,段景这话岂不是送上门的台阶,瞬间一喜,忙抱拳接过话头。 “段景兄弟抬爱了,你的云烟覆日大阵确实玄妙,此番是我略输一筹,我们来日再战。”何亮抱拳一笑,特意喊大了声音,而后赶忙下了台。 “云烟覆日大阵?还真是个好名字。这何亮是个人才。”段景撇嘴笑道。 何亮回了雅棚便成一副脱力累倒的模样,这令得段景一愣,疑惑不解,他都没出手,何亮这是怎么了? 这时,在其他观众看来,何亮定是在那云烟覆日大阵中,与段景苦战,实在脱力不敌,方才投降,这完全是吃了感知屏蔽的亏,他尽力了,而段景能赢,完全是占了便宜。 “何亮公子本来是能赢的,都是那段景使了这等手段。” “可不是嘛!可惜了。” “也就何亮公子这等人物,才能在被暗算之后还热情给对手祝贺。” 风言风语不止,段景方才明白这一切,原来自己是被人算进去了,这何亮还真是优秀。 如今段景已连败两人,但他有种预感,暴风雨要来了。 第25章 父亲的下落 - 铸天之景 - 扬纸 “何家这群没用的废物,连个小娃娃都收拾不了!”向流颜暴怒之下,猛得紧握,只见那盏青花瓷杯顿时崩碎成灰,顺着他指间缝隙流出。 “城主...”周围统领一惊,忙出言,可又不敢触其霉头,只能欲言又止。 “城主大人,若再不制止,风向就要偏出我们的...”郭风效提示道,“要不,让公子去...我们迫切需要一场碾压的胜利来改变...” 城主若有所思着,并没有立即决定。 “城主大人,我调查过海鲸帮,据卧底透露,却有两名凝灵还没上场,可我们这边的凝灵皆为低境,若非公子,恐怕...” 郭风效言辞诚恳,韩家异心十足,而何家根本想保持中立,如今的局面,只能由城主府自己来打破。 向流颜考虑再三,微眨眼睛,沉声道:“去吧,通知煌儿,务必干净利落。” “是!”众人齐声道。 而此时,海鲸帮雅棚中尽是对段景的吹捧声,经过两场比赛镇住场面,这些铸体境众人如何还能多说什么。 无非是之后要打好关系,求罩等话题,三位帮主也是哭笑不得,果然实力是提高地位身价的第一指标。 时间过去许久,城主府的参赛者还未来到,倒是把观众等急了,司仪自然不敢去催促,只能数次出言,安抚中小势力首领及观众。 段景倒并未在意,直接在擂台上盘腿坐下,面容平淡,休养恢复着,将先前比赛的损耗弥补回来,后面的比赛可更麻烦了。 正当段景恢复还没多久,一队护城甲卫便鱼贯而入,城主在此,还有谁能如此大胆?众人疑惑未消,一道高大人影于甲卫最后,映入众人眼帘。 “李爽帮主,我们可是好久未见了。”那人的淡笑声宁静悠长,能让整个场内都清晰听到,分明有灵力加持,而且他的目标是李爽,众人忙议论,猜测他的身份。 “向煌小子,多时不见,你可是更胜往昔啊。”李爽调笑着,虽然这小子当年曾在他手下幸运逃生,可现在,李爽绝对有把握在十招之内镇杀他。 只见向煌缓步朝擂台走去,青铁铠甲沙沙作响,凌厉目光如炬,精悍干练脸庞,给人一股杀伐果断的感觉,每一步都隐隐震荡着体内灵气,产生共鸣。 段景似是有所察觉,偏头看过去,定睛细视,内心深处只浮现出一个念头,太强了,感知中探测接收到的这种压迫感,远远超过先前的对手,更有接近三帮主的感觉。 “向城主,你确定向煌的岁数不会超过限制的规则?我们比的可是年轻一辈。”李爽高声问道。 “老弟放心,我儿今年正好十八,绝对符合。”向流颜轻笑着,显得极为从容,“若诸位不信,尽管去亲测煌儿骨龄即可。” 向流颜都敢这般说,那必定是有恃无恐,李爽自然无话,只是颇为担心这场段景的战斗。 “老大,以向煌的实力,景儿是无论如何都抵挡不住的,这可怎么办?”严尚焦急看着李爽,忙问道。 李爽无奈的摇了摇头,面容浮现几分凝重神色,保持着平静说:“这小子自己有分寸,若不敌,也可投降下场。我们且看他如何对付向煌的怒涛灵气吧。” 怒涛灵气是向煌的契合灵,攻势汹涌连绵,守势以柔克刚,两年前能在李爽手下逃生,便是依靠于此,当时,他年方十六,比如今的段景稍长两岁。 “就让我来试试城主公子的实力吧。” 段景战意甚浓,他可没有不战而降的习惯,反而他正愁着没有强力对手来积累经验,这个可比先前的得劲多了。 遇强则强,段景虽然知晓自己的赢面不大,但并不畏惧,他猜测着,向煌应该便是城主府的底牌,那消磨了他的灵气,待罗植与张开蒙上场时,岂不更有利? “小子,你不够看,还是回家再练几年吧。”向煌语气淡淡,却丝毫不给对手面子,眼神里透着一股桀骜高贵。 段景闻声,只是对其微笑,无奈的摆了摆手,说道:“这般下场可不是我的风格。” “那你就躺着下去吧!” 向煌话音未落,可精钢佩刀已出,冷冽刀光一闪,蓝白色灵气覆盖其间,疾步三踏,直刺段景而来。 段景不敢迟疑,当即运转起闪影九踏,虽身侧偏移躲过一击,但一缕漆黑发丝飘落在地。 台上对战愈发激烈,无数观众可是长见识了,连连叫好,而海鲸帮众人却揪着心注视比赛,庆幸段景连续躲过几击,可生怕段景在下一击便会落败。 再次横刀而来,向煌冷笑着,瞬间提升了挥刀速度,段景身处死角,就在他避无可避之时,只见绝影靴突闪白光,段景再配合上身法闪影九踏,身化残影闪动,而向煌的精钢刀却扑了空,将残影一刀两断。 “有些意思,那就让你试试这个!” 但见向煌如同收起玩具般,使精钢佩刀回鞘后,摆腿身形一振,最初蓝白灵气忽转深色,暴涌出体,在其身后缓缓凝聚,估计很快便会成型。 这灵力外显乃是达到凝灵五层的标志,以段景如今的实力相差甚远,可段景绝不能如此放弃。 段景反手一握,瞬成金弓,而后催动体内所有的阳界灵气,尽数归于一箭,一股狂暴霸道的气息席卷现场,蓄势待发。 现场原本欢呼的观众,此时脸色惊慌,二者皆全力以赴,手段威能尽显,谁都不敢出声。 此刻,向煌外调的灵气已近三十丈高,虚影翻涌,恰似漫天怒涛,此等天威若是倾袭而下,便是作为李爽都不可小视,何况是实力不足的段景。 城主向流颜笑意不减,向煌凭借凝灵六层的实力,即便不是全部灵力,也足以让这个凝灵一层的小鬼吃些苦头了。 中小势力首领瞧着擂台上的情况,心中不免一惊,二者居然能打成这般,有些超乎想象,但不难看出,这一击碰撞,便是胜负的关键。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向煌催动怒涛虚影袭来的瞬间,段景一箭离弦,携着闷雷响动撞去。 “轰!” 双方灵力接触瞬间,怒涛、阳箭,失控的能量激烈碰撞,突传爆炸响动,漫天灵力形成的暴动风浪席卷,风沙尘土飞扬,擂台中央区域崩裂成无数碎石,噼里啪啦砸在地面上。 “结束了吗?真是太恐怖了。”一名铸体境的何家子弟惊呼道。 “这段景居然能跟向煌打成这般,以后一定得交次手。”其旁的何浩南却是自顾自的笑道。 反观众人,最淡定的便是城主一方,静待着尘土散去。 “景管事接了这种攻击,还能活下来吗?” “那向煌可是南岳总统领呢,不好说啊。” “都是尘土,也看不清里面的情况,可能会出事。” 正当海鲸帮众人议论纷纷之时,严尚厉声喝道:“闭嘴!” “大哥,他俩实力相差太多,段景怕是...”韩逸轻声说道。 李爽微微一笑,舒缓了脸色,就在刚才他感知到了段景,笑道:“无妨,他可没啥损伤。” “什么,没受伤?”严尚也有些疑惑。 听得此话,韩逸眉头微动,强挨一记如此暴烈的灵气攻击,他居然没事? 严尚、韩逸离李爽的境界还有些差距,李爽几乎快步入魂晶境,自然感知灵敏些。 ... 沙尘渐散,众人逐渐能看清台上的情况,只见向煌稳若泰山,基本没有任何损伤,而段景的身影出现时,众人都有些惊讶。 段景并未倒下,耷拉着双手,显然是脱力的样子,虚弱的伫立在擂台的最边缘,往后一步便是场外。 段景如今已是强弩之末,能拼掉向煌的一部分灵气便是成功,淡笑着喊道:“向煌公子果然名不虚传,我们来日方长。” “司仪,我认输!” 第26章 父亲的下落 - 铸天之景 - 扬纸 随着段景闪影离场,这场众所瞩目的战斗以向煌的胜利告终。 “海鲸帮黑马终是略逊一筹,若再给他一些成长时间,不见得会败给城主骄子。” “依洪帮主之言,岂不是说何家、韩家的天骄都敌不过那段景?” “邓家主言重了,洪帮主仅是看好这个苗子罢了,他确有可人的天资。” ... 中小势力首领各抒己见,段景的情报,他们皆在刚才战斗期间查到了些许,虽说是二帮主严尚带回的,但并未听说有过多情缘,未必不能招揽。 段景回了雅棚后,众人自是赞扬安慰,连不少势力的首领都不见得能接下向煌的如此一击,段景却成功了,而且他现在才不到十五岁。 “接下来就靠你们了。”段景迎上罗植、张开蒙二人,相视一笑。 “你且宽心,之后交给我们便好。”罗植嘿嘿笑道。 张开蒙有些不耐烦,笑着:“又不是多麻烦的事,何况向煌也消耗了不少。” “那我便放心交给你们了。” 段景缓缓朝后排位置走去,他现在只想好好休息调养,既然已经尽力做到最好,那之后的局势变化就由不得他了。 严尚瞧着段景归来,并未多言,慈笑的目光投来,抬手示意他,先行修养一番。 ... 城主府原本以为海鲸帮剩余的两名凝灵不过一二层,根本无法与向煌一战,可随着韩家那名凝灵一层的不敌投降,罗植的登场给予了向煌致命一击,随后的张开蒙采取相同策略,而体力不支的向煌和韩家凝灵四层的韩越便遗憾离场。 两名凝灵高手的加入,彻底摧毁了三大家的阴谋,而失去向煌、韩越这等强敌阻拦,何浩南自然再无可挡,夺下最终擂主,而海鲸帮、城主府、韩家各占二、三、四位。 何家欲保中立,却被推上风口浪尖,城主府欲得头筹而扬威,却被海鲸帮强行压下,韩家虽有野心,却实力不济,只得落得个垫底的结果。 可怜三家这般联手,但被海鲸帮的三位凝灵境破坏,终是没得到想要的结果,反而惹得众人看笑话。 所以,就算说,这次是海鲸帮的胜利也绝不为过。 最终,受尽全南岳地界瞩目的风云战却只得草草收场。 ... 海鲸帮,延棘峰。 李爽一行的回归自然是大张旗鼓,从峰顶至山脚,主道间满是红丝绸缎,就比之风云战的场馆也绝不逊色。 关于此次风云战的事迹,则是不到一个时辰便传遍了整个海鲸帮。 得知此等振奋人心的消息,令得入帮不久的北郊成员都极为庆幸,当初加入这里是多么明智的选择,单凭永远不惧南岳任何一个势力这一点,便足够了。 当听说此次城中的三大家族联手都无法奈何海鲸帮时,海鲸帮众人既是深深感受到海鲸帮的强大,其次便是将风云战中 三大主将的名字铭记。 风云战三大主将的名字与事迹,每当众人提及时,便觉得充满无上光荣,无异是不遗余力的吹捧。 罗植、张开蒙毕竟是大帮主的弟子,多数人都认为他们的实力强是理所当然,可段景不同,多数海鲸帮众知道段景时,他还只是铸体五层,作为最差劲的管事而传播其名。 但现在,不到一年就已踏足凝灵,成为帮中年轻一辈的佼佼者,令人唏嘘。 ... 次日。 清晨的阳光最是明媚动人,普照而下,既令人感觉温暖,又不会因刺眼而遮挡前行的路途。 段景悠闲漫步在山间小道,时而树荫,时而暖阳,这是他最喜欢的节奏,而现在他的步子略快,早间便有护卫通报,三位帮主要在主厅奖赏他们。 当段景到达时,只见厅内皆已坐满大片,尽是本次参加的帮中众人。 段景随性惯了,刚欲准备在其后,随意寻一位置坐下,可一名帮众已经迎上,笑声连连。 “景管事,您可到了,都等您好一会,您快朝前请,都留好了。” 强拉硬拽,段景实在受不了这副谄媚,只得跟去,到地一瞧,罗植、张开蒙皆已在左右首位上端坐,相视点头示意后,实在不好刻意拒绝,只得于次位坐下。 “罗大哥,还不知道帮主所谓的奖励是...” 相比座次,段景更在乎的是这次的奖励,他手头除了一弓一靴,再无别物,怕是比铸体境的小护卫还穷呢。 “段小哥别急,一会你就知道了,肯定不会让你失望的。”罗植只是微微一笑。 闻言,段景略微有些郁闷,知晓这罗植的性子极为沉稳淡定,但为人诚恳,他都如此说了,或许确实不错吧。 待得想和对面的张开蒙问问情况时,只见他装作假寐,似是不关己的模样,段景心中只得一阵无语。 其后的位置时不时投来异样的目光,看得段景很不自在,反观罗植二人,情况也差不多,现在段景只希望三位帮主能快些来,赶快领完东西就走人了。 “究竟是什么奖赏呢?灵器?还是修炼灵药?” “按严叔的说法,藏库储备都不多了,哪能一直给这些。” “那再不济,应该有些银两吧...” 心中暗想了许久,段景也猜测不到,正当段景焦躁不安的时候,三位帮主姗姗来迟。 在众人的注视下,三位帮主缓缓坐上主台。 韩逸依旧保持着往日的淡定,只是觉得他今日的面色不是太好,而严尚依旧维持的威武霸气的模样,淡淡的笑意示人,最明显的便是李爽,笑意自昨日起便没下去过。 “大家等久了吧。我们现在开始奖励分配。” “所有参赛者皆可拿到三瓶灼骨液,并提高月俸为四十两。” 待李爽说完,众人礼貌起身,齐喊道:“多谢帮主!” “罗植、张开蒙,你俩便作为总队长,执掌海鲸帮三十六队事务。” 罗植、张开蒙起身抱拳,齐声喊道:“遵帮主命。” 李爽微笑着坐回原位,这个举动倒是让段景一愣,见状,严尚一脸严肃站起身来,带着威武的语调:“段景听令!” 段景忙起身抱拳,等候着奖励的宣告。 “现任命你为帮内总联络人,主管南岳城海灵阁事务,限期半月内入职。” “啊?!” 第27章 初探听风楼 - 铸天之景 - 扬纸 段景的一声惊呼,令得周围众人疑惑不解,罗植似是突然明白了,忙侧过身,捂嘴小声的提示。 “段兄弟,全南岳地界就数这城里最富有,你这可是美差啊。” 严尚面子上略有些挂不住,他故意装出这副一本正经的样子,本意是暗示段景去骄戒躁,别因为脱离了管束就放纵,可这小子完全没领会到。 “咳咳...以后作为总负责人,你的职责是,做一切有利于海鲸帮的事。” 闻声,段景瞬间就炸毛了,极力镇定后,小声感叹道:“有利?!我怎能知道做什么会有利?我也不可能未卜先知啊!” “这我管不着,你要是失职,那就准备领海鲸三十六刀吧。”严尚故意夸大其词,恐吓道。 “严...二帮主,我这...你们能不能再商量一下,我不领奖赏了行吗?”段景哭丧着脸,连忙摆手拒绝。 海鲸三十六刀是针对队长的刑罚,据说每刀都必须贯穿受刑人的躯体,痛彻心扉且久久不止,仅供针对极大过错者的享受。 “拒绝?那现在就让你去试试三十六道。”严尚坏笑道。 段景一听,瞬间面色突转得镇定,一本正经躬身抱拳道:“既然是这么重要的任务,那段景就愧领了。” 周围众人瞧这般情形,不由得感叹一句,听闻段景兄弟是最识时务的,今日一见,真是名不虚传。 这座海灵阁是此次大帮主赢回的赌注,至于大帮主和谁赌的,大家都心知肚明。 居于南岳城闹市区中的阁楼,必须得交由知心知底的人看管,且这人还得应付城中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最好实力不差,来彰显海鲸帮的威名,虽然更多应该算是凶名。 来此之前,三位帮主讨论此位置的人选可是争执不下,但却在最后达成惊人的一致,推出段景。 这三位自然都有小心思,此次只是巧合罢了。 李爽喜欢段景的魄力以及随机应变的果断,同时自身凝灵境实力足以服众,可觉得他尚且心智不足,涉世未深,要成为美玉就得多历练才有效果。 严尚确实疼爱段景,虽然心中不舍,但也深知他渴望查探到其父的下落,一旦去城中便能接触听风楼,自然更容易查到蛛丝马迹。 而韩逸近来处处被段景掣肘,段景本就有严尚撑腰,现在李爽隐隐也有扶持之意,长此以往,他的计划岂能顺利实施,所以现在有支开他的机会,那怎么能不利用呢? ... 段景将走马上任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延棘峰,一时间,每个帮众见到他都得问上一句:“您的编队还有名额吗?” 自峰顶至中峰这段距离,这个不变的问题,段景已是听了三四百遍。 “这编队到底是干嘛的啊?!” 无数帮众将段景团团围住,可惜他的心声无人可知,眼看着再往下走,围堵人数只会更多,一时情急,他便只能朝着严尚的住处躲去。 “严叔,我在这不是做的好好的吗?您干嘛要把我弄到什么南岳城去?” “还有啊,那个编队是怎么回事?!”只见段景高举起茶壶,囫囵吞了几口水,拂袖一擦,对着严尚叫喊着。 严尚表现得极为镇定,道:“这又不是我能够决定。那两位硬要推你出去,我如何拦得住?” “但严叔,为什么偏偏挑上我啊?这种事应该交给帮里的老人出马吧。”段景问道。 “你还是别在意这些细枝末节了,还是好好想想编队的人选吧。”严尚摇了摇头,无奈道,“算了,我还是先和你讲下编队吧。” “无论是驻外负责人还是主内的队长们,皆有挑选队员的资格。你之前继承了朱明的十九队,但那些人明显跟不上你前进的脚步了,所以此次由你重新编队。” “全帮上下,但凡没有职务的人员,你皆可带走。但,不可超过九人。” “我已为你安排了一个,现在你还缺八个人选,如何选择,就看你的要求和需求了。” 说着是编队,其实就是只效忠于他的小团体,段景还真没有过这方面的打算,一回想起来,那送来的十九队,他还从没去看过,而现在就这样,只能说是有缘无分吧。 “那容我想一想吧。” 在屋内徘徊踱步许久后,段景才大概有了些许思路,告别严尚,便直奔管事堂而去。 在段景看来,虽说这个任务目标很笼统,但倒是给足了他发挥的空间,而他要现在要挑选的队员大概需要这些:擅长打探消息的侦查,擅长暗杀的刺客,与海鲸帮传递消息的信使,为他出谋划策的智囊和能镇得住场面的掌柜。 再加上严尚为他挑选了一人,目前编队的名额便只缺三人了,待到以后有需求,再添新人不迟,而段景自今日起,便是幕后的大老板,对海鲸帮最有利的事情还不简单,搅动南岳的风云即可。 ... 管事堂内,段景正在查找相关的人员名单,合适的人员自然应该有记录注明,与其空找几天,不如这样来得速度。 “管事们还请见谅,这都是上面的意思,我也是迫于无奈,只得来麻烦诸位了。” 瞧着这些向来使唤不动的管事们如此慌乱,段景窃喜之余,也是出言,以示礼貌。 “景总管说得哪里话,既然上面的人有交代,我们肯定是尽力办好。”蓝鲨老人苦笑着说道。 一旁其他管事们陆续围过来,指着名册,各说各话。 “景总管,您需要的刺客,我推荐第二队的曹参,铸体九层实力,曾在试招时击破傅玉队长的防御得手...” “我给您推荐的掌柜人选是,第七队的杜厄,同样是铸体九层,在这个职位上很有经验...” “景总管,侦查的人选是武灿...” “总管,我这还有更好的人选,您看看...” “...” 如此这般,时间眨眼便过,所幸段景终于是将所需要的人员都清点出来了,已派人前去打个招呼,而段景呢,自然是迎着月光,悠闲的朝新生活走去。 第28章 父亲的下落 - 铸天之景 - 扬纸 午后,骄阳炎热,似是将练武场投入了一片火海,蒸腾的温度伴随微微山风,扑面而来的是令人窒息的气浪。 驻守的护卫忍耐不住这般氛围,早已聚拢躲在树荫下,喘着粗气,而他们的目光却都投向场中一处,几道人影在热浪中扭曲了身形。 随视角拉近,只见场上七人,分侧而立,段景静默得打量着对面六人,这便是他昨天挑选出的五名编队成员,还有一位严尚事先定下的,亲卫王柯。 “这大热天,我们也就不墨迹了,我先记下你们,然后再了解你们的情况。” 崭新纸上字迹清晰,段景一一对照后,对面前的这些未来的队友有了些许认识,毕竟这还是第一次见面,而后段景轻声道:“从左往右,先做个自我介绍吧。” 待段景说完,最左侧先是一道魅影站出,说道:“刺客,诗妍。原一队,境界凝灵一层。” 只见她满头紫发披散双肩,极为高挑,颇有几分姿色,而眼眸中却总透出一股生人勿近的危险感,连与她对视都能感觉到隐隐的压迫。 “掌柜,万宁。原七队,境界铸体九层。” 而后站出的是个样貌精瘦的中年男子,眼眶微凹,零散的胡茬,段景能从他身上看出久经世事沧桑的痕迹,倒是和情报记录的相符。 随着段景轻点额头,站出的第三位和万宁完全就是天差地别,肥胖的体型上满脸激动的神情,估摸着超过一百八十斤,腰间的牛皮食袋鼓起弧度,不必说,熟悉肉食的气味。 “信使,隆庄。原十六队,境界铸体六层。” 昨天挑选上他时,诸位管事都极力劝说段景,可哪怕他实力偏弱、身材一般,但其中有一条记录深深打动了段景,使得他获得了这次机会。为帮运送物资三百十二次,规定时间,丝毫无错。 “下一个!”段景示意道。 “侦查,宗客,原四队,境界铸体八层。”体型稍微有些瘦弱,衬着外袍感觉略大,一头褐色短发,表达语速很快,根据所留记录显示,他对战斗并不精通,唯擅长保命。 “嗯。很好。”段景摆手,让下一位接上。 第五位瞧着已年近六旬,灰白发色下横生些许皱纹,微躬着脊背轻抚胡须,沉声道:“老朽,越椁,铸体八层,来自管事堂。” 最后这位虽然段景熟识,但还没有见过众人,跨步上前,抱拳道:“在下王柯,为总管护卫,凝灵二层,原二帮主亲卫。” 听到王柯话语,众人有些侧目惊讶,凝灵二层无一不是海鲸帮极富名声的中高层,如今却成为了一个队员,他们岂能不惊讶? 诗妍闪动着眸子,以她的实力足够担任一队之长,之前也是因为某些缘故而留在一队,她原以为除自己外,应该不可能有凝灵境了,毕竟若无帮主那种实力,谁也不能如此调配凝灵境,可还是低估了二帮主对景总管的喜爱。 “既然诸位都介绍认识了,那可有什么话是需要现在说明的?毕竟我不希望之后出现什么变数。” 此时的阳光已有些刺眼,段景依然保持着微笑,当即厉声道。 “听凭总管吩咐!” 众人或是因为遵从帮主命令,亦或是因段景的实力而心悦诚服,皆齐声喊道。 段景目光一扫,将众人的表情看在眼里,此时,诗妍的微细表情可逃不过段景的眼睛。 毕竟是凝灵一层,傲气自然是有的,段景心中已明白个七八分,旋即朝着她笑道:“我知道,你们初次见我,服从我是因为帮主的命令,但我需要的,是绝对的服从,我的命令需要你们不遗余力的实施,同时我会保证你们远超在帮内时的待遇。” “所以,诗妍,出战吧!” “以你最强势的招式对我发起攻击,若是抱着杀死我的决心,那再好不过。”段景知道,若要服众,还是得用实力说话。 闻言,王柯忽然喝道:“总管不可,若真要比试,让我替代您吧。” “王叔,无妨。”对着王柯摇了摇手后,段景微笑看着诗妍,旋即再度开口:“没关系,不必担心。尽管全力攻杀,我当以实力服人。” 诗妍的眼神比先前更加犀利,冷冷的说道:“听闻总管将韩、何两家都打得抬不起头,诗妍早便想领教一二,还请总管勿怪。” 众人瞧这此情景,连忙退让数十步,静待着二人的对战。 “王柯大哥,总管他...”膘肥的隆庄眼神瘆瘆,对着在旁的王柯,欲小声询问,却不知该不该问,万一段景输了,那可怎么办? 王柯跟随段景已久,后者的脾气他太清楚不过了,若无十足把握,怎敢如此托大,对周围众人笑道:“诸位静赏即可,那可是我海鲸帮年轻一辈中的三大主将之一。” 这话一出,众人皆心领神会,传闻段景曾在风云战与凝灵六层的城主公子一战,如今看来并非虚言了,那么现在他们该担心的就是诗妍了。 只见前方二者的战斗已经开始。 诗妍瞬步移动,一把短刀上紫红色灵气显眼鲜艳,步法难以捉摸,而段景缓闭双眼,宛如泰山般巍然不动,只是静待着前者的攻击,在众人看来,局势对段景很不利,诗妍完全掌控者这场比赛,不禁有些担忧。 而段景此时并未感到丝毫压力,在帮中可完全不需要隐藏,随着阴阳无界灵气的尽数调用,段景的感知范围几乎将整个练武场覆盖,而诗妍的动作在段景的感知下,无处遁行。 “来了!” 随着感知下的身影突然逼近,段景身影一振,运转催动起两界灵气,阳界灵气尽数汇于右臂萦绕,而整个过程都在诗妍的盲区。 “砰!” 就在诗妍出刀贴近的瞬间,段景忽转其身,将右手横挡在前,只听到短刀灵气的碰撞声起,烟尘涟漪似受激扩散,而诗妍脸色大变,她的短刀竟然无法突破段景右臂亮白色的灵气防御。 刺客的攻击在于暗、快、狠,如今短刀被限制无法攻杀,诗妍的第一反应是撤退再找机会,正当她准备利用灵力反震的冲击力逃离时,段景不知不觉间探出的左手已至,包裹着漆黑神秘的灵气,一把抓紧诗妍玉足,转移重心将之一带,拉回。 但见诗妍被拽到在地,她虽然心底一惊,但凭借本能反应,忙摆刀,想发动近身突袭,但瞬间便发现自己的小腿,竟如何也无法挣脱段景布满漆黑灵气的左手,因为阴界灵气产生的束缚能力,自然是不好对付的。 即便情况难料,诗妍也并没有放弃,躬着身保持住身形稳定,旋即横刀直向段景胸口而去,不料段景已提前察觉,瞬松左手翻身避过,正当诗妍准备运转身法,给予致命一击时,后脖不知何时已搭上了段景的右手,紧紧摁住。 “很遗憾,结束了。” 段景的话声平淡,而诗妍极力平稳着呼吸,紫色发丝随风轻拂,双眼缓闭,感受着扼住后脖的手传来的雄厚能量,应该微一用力便能致命吧。 “是啊。我输了,还请总管动手吧。”诗妍静待着死亡降临。 段景淡笑道:“我要你的命干嘛?留着吧,以后的任务,非你不可。” 话音未落,待诗妍猛睁开眼,转身看去,原本扼住自己的段景闪动着身影,踏出十步开外,迎着其他队员惊羡的目光,瞬息间,已抵达其所在。 诗妍缓缓从惊恐中回神,秀容失色,先前的那种接近死亡的感觉,寒冷得令她颤栗不止。 奇异的灵气竟有黑白两色,难以明说的力量与束缚能力,若说她之前看段景是旗鼓相当的话,现在就是高深莫测了。 “我一开始就输了...” “他的实力根本不需要证明,是想让我们了解你,这刻意安排的战斗还真无趣。” 瞧着前方队伍众人的摆手呼喊,诗妍眼中的冷艳内敛几分,暗自喃喃着,向前走去。 “未来的队长吗?” “或许在你的带领下,我也会有别样的未来吧。” 第29章 父亲的下落 - 铸天之景 - 扬纸 诗妍快步走回队伍,虽是迎着热浪,却油然而生一种久违的喜悦。 “总管,以后但有所命,无一不从。” 段景需要的正是这种结果,满脸笑容,态度礼貌,说道:“以后就拜托你了。” 诗妍已经很久没有这般认真过了,心里想着,或许现在决定和段景一起,去搅动南岳的风云,应该会比原先的生活更刺激惊险吧。 “总管,您太厉害了!我们刚才可都看清楚了。”隆庄,瞧着这冰山美人的实力都讨不了好,极为兴奋,赞叹道。 第一次如此清晰得感受凝灵境的交战,令他既有些慌乱,却又无限向往,毕竟踏足凝灵是无数武道之人共同的梦想。 万宁也是欣喜,在这般实力的人手下才可能有大前途:“以总管这般实力,何愁办不成事。” 就连不善言辞的越椁和宗客皆赞叹几句,而王柯瞧着段景有如此长进,只是欣慰的注视着。 段景轻笑道:“以后还得多仰仗大家的协助,以我们如今的关系,也不必过于生分。” “出门在外,诸位称呼我总管怕是容易暴露。毕竟南岳城三大家势力正盛。” “大家若是愿意,称呼我一声小景即可。” 众人闻言,虽然段景毫无架子,可他们不能如此托大。 王柯觉得段景所言不无道理,只是该有主事者的称呼,思虑后说道:“既然总管觉得不便,那我们在外称呼为公子,如何?” 其余众人正愁眉思索,一听此言,当即欣喜得附和着。 “我觉得王柯大哥的建议很不错。” “老朽也是。” 段景瞧着其他的队员虽没出言,但都点头表示着赞同,也只得看了看王柯,决定下来。 “好,那便依诸位。” “还请诸位将之后所需尽数收拾好,派帮众运往海灵阁。” “而我们的初战任务,定在今晚子时出发,山脚集合。” 随着段景的一声令下,众人躬身抱拳道:“谨遵公子令。” ... 此时距离约定出发的时间还尚早,段景便先回了屋静修,经过几次与凝灵境的交手,他掌控阴阳无界灵气愈发纯熟。 “阳界灵气刚猛,可攻可受,而阴界灵气则有些诡异,总觉得除束缚限制外,还有其他的能力是我不知道的。” 只见阳界其右,阴界居左,两股灵气交汇于段景丹田,似完全不会冲突去调用,宛若火光飘焰,段景细视着,轻声琢磨。 “暂且将阴界当做困敌手段,以后再行开发。” 段景似是打定主意,毕竟现在阳界灵气对他的提升更大,而阴界只是空闲时间才利用。 他无意间倒是凝成一种黑白奇怪的丹药,还不知效用,他服用后只感觉到损失的两种灵气恢复,再无变化,或许这种丹药不适合创造者。 时间眨眼便过,段景已有察觉,可他却没有任何需要带走的,随意的只身推门而去,今晚的初战计划对他可是极为重要。 虽是公事,也有私心。 运转起闪影九踏,段景自屋至山脚不过盏茶时间,远远望去,其余六人早已到达,有说有笑,倒是磨合得很顺利。 “诗妍姐,和公子对战的时候,你是什么感觉?”小胖子隆庄眼神闪闪,对这些新奇的八卦,他一向保持着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态度。 诗妍思虑片刻,淡淡道:“不好说。” “这有啥不好说的?” 其实众人都想知道当事人的感觉,这是对段景实力最好的判断,只是单由隆庄出言打听罢了。 “我以全力攻杀的一刀本想着能得手,可接触瞬间却发觉,公子的灵气宛如铜墙铁壁,我的短刀已提前用灵气包裹,可还是无法攻入...”诗妍脸色微变,淡淡的语气诉说着。 隆庄挠了挠头,猜测着说道:“莫非是像严二帮主的岩系灵气一般?” 王柯一本正经的说道:“并不是,二帮主的灵气我最熟悉,但公子使用时,我没有熟悉的感觉。” “没错,可那种力量让我感觉到极大的威胁,但是...” 诗妍欲言又止的模样把身边人急坏了,万宁忙催促道:“诗妍妹子,但是什么?” “当我一心想逃离时,公子的另一只手调用灵气,挟住了我。”诗妍自此无法忘记,那股漆黑灵气宛如黑洞,一瞬间,竟将她准备爆发的灵气吸收了,所以她挣脱失败,只能改为近战,但这种怪事可能说出来都没人信。 正当众人期待诗妍的后话时,段景已无声无息抵达,一股沉音乍起:“所以要来亲自和我切磋试试吗?” “啊!”隆庄一声惊呼,旋即镇定下来,“公子,你怎么走路没声音啊?” “莫非公子的身法...是严尚帮主的闪影九踏?”越椁回忆起刚才的画面,终于找到一丝相似之处,问道。 段景笑着点了点头:“越老,好眼力,我所学的正是二帮主的身法。” 瞧着众人羡慕惊讶的模样,段景一笑,瞬间想到一个主意,说道:“我知道诸位的情况,所以,若你们能完成好任务,未来海鲸帮的灵技,你们也是能学到的。” “公子,莫非你不止修行了一门灵技?”听到这种奖励,连王柯都按耐不住心底的激动,问道。 段景微笑说道:“王叔,你跟随二帮主已久,劳苦功高,过段时间我便把灵技岩殇三式传授于你。” 只见王柯单膝扣地,忙呼喊道:“多谢公子大恩,公子所命,王柯就算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 段景忙上前将之扶起,笑道:“王叔严重了,我刚来帮便总是你照拂,如今何须多说这些。” 周围众人无不惊叹,竟然这样就得到一门灵技,海鲸帮的灵技可不是大白菜,唯有帮主的心腹才有些许机会,可现在,这种机会出现在他们面前了。 “公子...你...你是说,我们也有机会,获得灵技?”宗客呼吸略有些急促,问道。 段景扫视一圈,将众人的所想看在心里,轻声道:“没错!” “我在铸体五层时便习会闪影九踏,灵技并非只有凝灵境才能修炼。只要你们全力完成任务,别说只是灵技,便是修炼灵药,我也照赏不误。” “公子,能被你选入编队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隆庄抑制不住的欣喜挂在脸上,鼓着胖乎乎的脸,呼喝道。 越椁呵呵笑着,以他的年纪求这些是不太现实了,但他相信,段景的所作都是为了帮派,所以值得他去帮,这不是命令,而是出于内心。 “公子,但有所命,我万宁必一往无前!”万宁忙表明态度。 正当众人沉浸在欣喜之中时,诗妍闪动着眸子,作为刺客,她有优秀的大局观,忙朝段景询问道:“公子,你曾说今晚是我们的初战,我已经准备好了,现在便去完成这第一个任务。” “哇,没想到那么快就来任务了,灵技要到手了!”隆庄哈哈大笑道。 “公子,你就快说吧!我这就前往打探。”宗客迫不及待的催促道。 王柯自然不嫌功劳多,忙说道:“公子,任务可以尽管交给我。” 闻言,隆庄忙反驳道:“王老大,你可不能这样,你都是有灵技的人了,应该先照顾兄弟们啊!” 众人如此情绪高涨,倒是省得段景很多事情,段景旋即高喊道:“诸位,我们的第一个目标,荡平南岳东郊无恶不作的小帮派们,务必生擒帮派首领及高层。” “是,公子!”众人齐声喝道。 未等话音落下,只见宗客、诗妍、王柯皆已运转身法而去,其速宛如疾风,这般情景,倒是把没缓过神的万宁、隆庄二人急坏了,赶忙叫喊着追去。 “给我们留点!留点!” ... “虽然老朽不知道公子所谋,但老朽相信,您必能带海鲸帮走上强盛。”越椁抚着长须,携着慈祥的笑容,笑道。 段景相对一笑,说道:“有越老作为我的智囊,我深感幸运。外面的人总是将我们当做打家劫舍的强人,我深知这不是帮主们所愿,所以...我要改变这一局面。” “如此吗?没想到是关于海鲸帮运,那老朽就更不能懈怠咯。” 越椁笑着,稳健跨步向前走去,但眼神却愈发认真,“年轻一辈有子如此,海鲸帮何愁不强,如今,就算是要我这残躯奉献,也无何妨了。” 第30章 初探听风楼 - 铸天之景 - 扬纸 延棘峰居西,欲到东郊须绕路,正巧北郊势力皆已归附。 即便如此,待段景众人抵达东郊区域时,已近正午了,这还是众人披星戴月不停歇的结果。 东郊分布势力三十二家,除七个家族势力与两个武馆外,剩下皆是无恶不作的强盗巢穴,段景此行的目标便是于此。 有的人加入这些势力,是迫于无奈,而有的人加入,确实为了搜刮百姓、残害南岳,这些强人势力若能为段景,那便饶他们一命,若都是视死如归的亡命之徒,那段景可不会对其手软。 要恶人向善确实不易,但段景向来喜欢做些别人办不到的事情,比如,以己之力,彻底将侵蚀南岳民众的毒瘤拔除。 东郊,乱石岗。 “公子,属下已探明,周围共分布五家强人势力,势力首脑皆为铸体九层,现王柯、诗妍及万掌柜三人已分头前往。”宗客抱拳,朝着巨岩之上的段景报告道。 “嗯。隆庄!” 听得段景呼唤,隆庄连忙将啃到一半的鸡腿收进腰间的牛皮食袋中,抬手一抹嘴,小跑着奔来。 “公子,有何吩咐。” “你同越老,迅速前往城内海灵阁,通知留守帮众,派人带齐运输车马,前来东郊听候差遣。到时你随队伍过来,而越老留于阁中坐镇。” “是,遵公子命!”二人接到命令,赶忙点头说道,一老一少,随后转身朝城中方向赶去。 段景瞧着二人身影渐远,旋即跳下巨石,对着宗客一笑,说道:“现在我们去打扫战场吧。” ... 东郊土龙帮,王柯、诗妍二人押着四个帮派的高层来此与万宁会合,好一会后,段景接连绕过数座崎岖峰峦,这才寻到此处。 只见段景经过些许易容,与先前的气质相差略变,若非宗客随行,只怕三位都不易认出。 山寨广场羁押着数十人,男女皆有,实力为尊,偶有女子强悍,当上首领也并不稀奇,他们似是察觉,目光尽数投来。 万宁虽然拿下山寨,可先前与强人首领对掌时略受轻伤,段景最不缺的便是疗伤药,便先取出,吩咐他服下调养,而王柯、诗妍则势如破竹,一路所行皆极为顺利,若非段景要生擒他们,二人早已杀得血流成河。 只见段景微笑着,朝山寨广场走去,平静的说道:“我请诸位来呢,并没有恶意,只是有事需要麻烦各位帮主们。” “你想干什么?!”土龙帮主瞧着段景身上毫无波动,方才有了些许底气,问道。 “问得好。”段景嘴角微扬,轻笑一声,“我想请诸位,投入我的麾下。从此,听我之命,不知,可好?” “你休想!好个小娃娃,竟敢在此口出狂言。”海沙帮一名高管,怒骂道,“老子在南岳混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呢!” 听得他这般怒骂,周围众人皆哈哈笑了起来,在他们看来,面前的段景应该是没什么实力的,真正能主事的,还是远处的两名凝灵境。 “真是很有趣的,你确实比我年长不少。”段景听完,依旧面不改色,笑道,“可惜了,时间却没告诉你,什么叫自知之明。” 闻言,海沙帮主当即暴怒,正当他准备再度开口怒骂时,段景不知不觉间已消失原地,而他的头顶却被亮白色灵气的手掌按住。 “你...呃...” 他张嘴挣扎着,可话语已来不及说出了,当段景调动阳界灵气的那一刻,他的命运就注定了终结。 一条血线滑落脸庞,海沙帮主怒目圆睁,倒在了人群中。 “你干了什么?” “好汉饶命,别杀我们!” “我们愿意投降!” 人群中顿时慌乱成团,段景虽然只是杀鸡儆猴,但在这些人看来,他能轻易镇杀铸体九层的海沙帮主,自然对他们也能如此,所以起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王柯和诗妍则只是静静观察着,而他们心中皆是有了些全新的感受,段景虽然待人宽厚,但做起事情也绝不含糊,先前当场镇杀都不见他有多余的表情,可见他心底里没有丝毫动摇,是一心要除掉海沙帮主的。 段景躬身摆手一笑,周围人皆拼了命的退避。 “诸位可没少这样欺负弱小吧,现在又躲什么?你们现在不说话,是赞同我刚才的提议咯?” 瞧着众人没有任何反驳,段景微笑不减,笑道:“这不就对了嘛,听话才是好孩子。” 只见段景轻抬手示意,王柯快步走来,并伸手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红瓶子,面不改色的冷厉道:“今日归降众人,皆须服下一枚红颜丹,并宣誓终身效忠我海灵阁。” “红颜丹?!怎么可能?”崖栈帮的女帮主美容失色,似是知道此丹的来历。 红颜丹是根据严尚给予的配方所制,传闻此丹有六十种配置顺序,随配置顺序不同,解药的制作顺序也不同,服下此丹后,若不能得到解药,最多活不过三年,所谓红颜薄命。 在场不过数十人,就算他们请神医制作全部可能出现的解药,也有六十种,一旦服错便会加剧药性,当场死亡,所以他们中就算有解药,最多不过两人能活下去,其余的将会成为试药的失败品。 “我不吃!” 段景冷笑一声:“诸位害过的百姓怕是多过我吃的盐,不妨告诉你们,若是不服从我,你们怕是都赶不上看夕阳。” 只见段景拂袖一挥,灵气推动着红颜丹,准确散在广场众人的手掌心。 “时间可不多了,我还有其他地方要去。三息,不服,便死。”段景对于这些杀人不眨眼的罪人,心中可没有什么好感,淡淡说道。 “三!” “二!” “一!” 但见众人听到段景一声令下,紧皱眉头闭着眼,只得一口将红颜丹服下,为求保命。 “从今以后,诸位皆归附于我海灵阁,不可做残害无辜的勾当,你们的任务,我自会派人通知。” “将海沙帮物资封箱,稍后阁内会有人员前来带走。” “十三日后,海灵阁开阁,还请诸位到来赏光。” 留下一广场惊慌失措的强人统领,段景并未再管,挥手招呼着万宁三人,转身便离去了,处理好这里,东郊还有十几处势力等待着呢,这些可都是未来的助力。 第31章 父亲的下落 - 铸天之景 - 扬纸 段景将万宁留下,自然是为了接应之后到来的隆庄等人,而万宁最擅长财物分类整理,倒不怕这些人搞什么小动作。 除海沙帮五个外,还有十八个同类帮派,分布东郊各处,而宗客早已开展侦查,总结出一条最佳的路线,而段景一行四人便依次走访,开始扫荡之旅。 魔爪帮、金戈帮,一个接一个,如同狂风扫落叶,最初的张狂最后都成了笑话,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抵抗都显得脆弱无助。 形同最初击杀海沙帮主的事情,在扫荡过程中也偶有发生,凭借硬骨叫嚣,但他们的归宿无一例外,魂入黄泉,而财物则尽归了海灵阁。 若说其中的意外之喜莫过于帮派隐藏的凝灵境,传闻不可尽信,为了暗地里积蓄力量,竟有四家帮主踏足凝灵,虽然泥腿子的实力不足道哉,但却是不小的助益,对未来的计划实施提供人选。 王柯等人只是遵从着段景的命令行事,绝无二话,这些人的命在他们看来毫无价值,但既然属于段景计划中的一环,那便留其一命。 这些人的命在他们心中,还抵不上一点功劳来的重要,毕竟只要办事妥当,按照公子的性格,他们绝不会受到亏待。 段景的处事手法也越显得成熟稳重,虽然难免得使用一些非常手段,但这只是极少数,令人从善远比要他们的性命好。 攻入山寨、缉拿头目、劝其归顺,或是因经验丰富,整个过程宛如行云流水,没有丝毫的拖延怠慢。 待段景众人将东郊所有山寨走过一遍后,黄昏渐转暮色,层层云翳织锦,绘制出南岳的新景色。 ... 鹰云帮主寨大厅。 沉香慢燃,缕缕烟雾漫开,木柱旁新加十几架烛火铜灯,星点烛光倾撒,黯淡主厅从未如此明亮照人,帮中高层摸不出新主人的脾气,便只一个劲吩咐下面人,将最好的都送上。 主座之上,拨盏片刻,段景轻抿一口茯茶,镇定自若的模样倒深得严尚真传,青袍裹身,完全看不出易容过的痕迹。 其旁诗妍等人,分站两侧,段景不愿他们如此刻意,但他们作为下属,还是固执的充当着侍卫,如今万宁不在,宗客便将统计名录的任务暂时接过,隆庄率领帮众,陆续将财物运走,而鹰云帮众人,除厅门处的帮主鹰云,其余都在门外广场列队。 “公子,此行的名录都统计好了。”宗客抱着十来本名录,上前恭敬道。 “结果如何?”段景装出面不改色,其实心里激动之情洋溢,举盏轻抿,问道。 “回禀公子,东郊所属除放过的七个家族与两个武馆,其余海沙帮等二十三家,皆已臣服,归附人员超六千人。” “抄收及帮主所赠,共得财物约六万两,兵器药材无数,还有一处精铁矿脉。” “其中四家归降的凝灵层次,在明日都会前往海灵阁,听候公子调遣。” 宗客淡淡轻声传出,听得厅门处的鹰云心颤不已,若非自制力还不错,怕是已经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了。 二十三家、超六千人,还有四家隐藏着凝灵境,这些就连他都从不知晓,但现在居然被如此轻描淡写汇报说出,精铁矿脉,莫非是天决帮的,没想到强如他们也无计可施了,只能将资源献出。 鹰云现在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海灵阁必定是极强的势力,可以顷刻间覆灭东郊的势力,决不可敌,认清事实才能活得长久。 “干得不错!”段景放下瓷盏后,缓缓起身,微微一笑,“明日回阁后,将之交于越老、万宁分类处理。” “是,公子。”宗客礼貌退到一旁。 段景瞧着众人都有些疲惫了,而面前这帮主明显受惊不少,摆头示意诸位队员离去,之后朝着鹰云一笑:“叨扰许久,我们也该离去了,帮主大人面色不佳,还是快去休息吧。” 闻声,鹰云猛地回神,躬着身,灯火缥缈映照着他不安的侧颜,话音颤颤道:“鹰云不敢,公子有事,尽管吩咐就好。” “帮主多虑了,我别无他事。那我们就十三日后见咯。”段景笑道。 “是,鹰云必定到场。” 王柯顿时忍俊不禁,段景明显是把这帮主给吓坏了,按理铸体九层的人也不该这般脆弱,可面临死亡恐惧时,无论平时多么刚猛,也会感觉身如浮萍。 “走吧。”段景轻声出口,随后身幻残影,飞驰远走。 诗妍瞥了一眼广场帮众,只觉了无生趣,这样的人她可见太多了,当即运行起身法,跟上众人脚步,朝着南岳城方向。 瞧着这群煞星身影渐远,一名高层方才小心翼翼跑到鹰云面前,不安道:“帮主,难道我们以后都得听从他们的吩咐行事?我们不去打劫,那其他帮派可不会手软啊...” “帮主,您快拿个主意啊!要不,我现在就派人通知附近的帮派,只要我们肯让出一点点份额,他们这些人都会同意的。” “都完了...”鹰云忽感心灰意冷,失魂说道,“盘踞东郊,何其肆意,如今...” “帮主,你说都完了,是什么?”鹰云帮高层满脸疑惑,旋即补充道,“我们可以联合其他帮会,把他的海什么阁给端了,到时候不就...” 闻言,鹰云面色忽怒,扬掌运力直下,暴怒一击,那高管瞬间倒飞出十几米远,连滚数圈,随后一动不动,不知死活。 “谁以后再敢出言污蔑公子,办事不尽心尽力,此人便是下场!”鹰云满脸暴怒,对着广场众人,高喝道。 帮众们面色惊恐,连声应道。 见状,鹰云深叹一气,转身朝主厅内走去,他岂是不知那高管的心思,可此计已没有半分可能。 高管的想法会连累整个帮派,不得不死,鹰云心中还有一句话,没有对那高管说出,可说出来也没有意义了:“你要寻求的盟友早已同我们一般,自身难保,盘踞东郊的势力,都易主了。” 第32章 父亲的下落 - 铸天之景 - 扬纸 夜色寂寥,南风渐起,除如水的月光、稀疏斑斓的树影,城中再无余景,入耳的仅风掠过树梢枝叶,万物入眠,已失虫鸣。 众人核对名录忙活至半夜,初战如此必是疲乏不堪,段景实不忍心,便吩咐众人前去歇息。 有如幕夜色陪伴,只待片刻,段景便察觉到楼间隐约传来的呼噜声,撇嘴一笑,衬着桌台柔和烛火,继续提笔核对名录。 时间流逝,乏瘠见底的灯油渐是支撑不住,眼看着烛台火光收缩,段景抚手将名册轻合上,轻声站起,小心慢步回了四楼房间,而烛台似受气流侵扰而熄灭,一股融于黑暗的烟雾飘散。 象征着南岳东郊变革的一天,结束了。 ... “公子,您醒啦。” 听着外面吵闹个不停,段景正缓步下楼欲瞧个究竟时,忽然耳边传来万宁的问候声。 循声看去,只见众人皆在一楼忙碌开来。 原本空旷的大厅四角,以简约木栏划分出各种区域,左右两侧前端皆是精致柜台,琳琅满目已满布其中,而靠近楼梯的后端右侧放置红木桌椅,明显的宾客休息区,后端左侧则是密封起来,稍显隐秘。 “你们这是...”段景可没吩咐过,脸上略微有些疑惑,问道。 万宁尴尬一笑,挠了挠头说道:“海灵阁缺乏修缮,这般见人总是不妥的,越老说不必时时皆麻烦公子,所以我们便私下请人处理了。” “此事是老朽私下定的,还请公子饶恕老朽的自作主张之罪。”原本监工的越椁看到段景到来,赶忙上前,恭敬道。 闻言,段景并未责怪,只是目光柔和淡笑着:“无妨,你们做的很好。” “越老,我不在的时候,众人还需要你安排明确,切不可散乱如沙,别辜负我当初选择你的苦心。” 越椁先是一怔,而后重重的点了点头,保证道:“多谢公子信任,老朽必尽心尽力为公子出谋划策。” “越老,你们皆是我心腹,团结一心,我便后方安稳。”一阵轻声而出,段景便迈步走远,朝阁外而去。 瞧着越椁脸色微变,被万宁察觉,后者疑惑问道:“越老,你怎么了?” “公子的话实在提醒我,我们皆是一体,他决不允许我们私下拉帮结派,搞小动作。” 思虑再三后,越椁紧蹙的眉头舒缓,对着万宁语重心长的说道,“公子的智谋远在我之上,我们啊...只需为公子管好这海灵阁即可。” “公子也并非不信任我们,他这是在防微杜渐呢。”万宁苦笑着安慰道。 正当二人探讨段景的深意时,段景早已漫步在南岳城繁华的街道上。 整齐青砖堆砌的地面,路边摊贩罗列着各种新奇的小玩意,人流往来倒是极为热闹。 这般景象在帮中可是瞧不见的,段景上次匆匆来时可顾不上观赏,无意错过不少风土人情,趁现在有机会,正好补上遗憾。 “公子,公子,我们在这呢。” 热闹吵嚷的街道隐约传来一阵呼喊,段景眼眸一亮,心底暗道:“是隆庄的声音!” 段景四处环视了一圈,只见远处餐馆窗沿边,一人正朝着他挥手,赫然是隆庄,定睛细视,其旁王柯、诗妍及宗客三人皆在。 瞧着三人的欣喜模样,段景微笑着点头示意,方才心里想起,难怪他先前在海灵阁中未见这四人,原来提前出来品尝美食了。 “公子,我们在这呢,快来坐!”段景才刚进店,隆庄的高喊声便再度响起。 段景循声走去,随处挑一空位坐下,刚想问候,却见桌间已满是鸡腿残骸,指着残骸,假意抖眉怒道:“这是谁背着我吃的?待会回去领罚啊。” 闻声,隆庄当即把啃过两口的鸡腿往身后藏,忙抹去嘴角的油渍,不时朝段景轻瞟。 众人见状,突然笑出声来,这倒是让隆庄一愣,疑惑道:“这都怎么啦?” “隆庄,公子这是逗你呢。你就算吃再多,也花不了多少钱。”宗客打趣道。 诗妍若有所思的笑道:“其实公子就是喜欢隆庄这种实诚的性子。” 隆庄瞧着段景脸上笑意渐浮,应是被诗妍说中了,这才将悬到嗓子眼的心放下了。 “公子,你可别再吓我了,我以后就不吃,哦不!少吃...少吃鸡腿。” “哈哈哈,没事,你可得管好阁里的运输呢,敞开吃啊。”王柯笑得合不拢嘴。 众人便在一片乐呵中肆意吃喝,伴随着清风凉爽。 “公子,要不我们稍后去瑞金阁逛逛,他们那可有不少好东西呢。”王柯询问道。 王柯一提到瑞金阁时,眼神都闪着一种兴奋的亮光,段景当即应答:“好啊,对于这我可是不熟,就让你们带我走走了。” “公子,我有件事情想拜托您帮忙?”诗妍冷颜美容浮现出一抹难以启齿般的尴尬,小声说道。 段景道:“嗯?你说出来听听?” “是这样的,我早些时候便看上瑞金阁一把灵器,可...它价格不菲,我积蓄还缺一部分,不知,能否和您预支部分月例?” 诗妍脸庞因羞涩而泛着血色,她一向要强,段景自然再了解不过,既然她肯放下身段相求,相必是久而不得,段景一笑,说道:“这样吧,既然海灵阁的资金还宽裕,那我便送你们每人一件灵器,如何?” “公子,您没开玩笑吧。”隆庄瞪大了眼睛,感觉是耳朵出了问题,问道。 王柯一惊,忙道:“公子,万万不可,我们寸功为立,如何能受如此恩赏?” “是啊,公子。我们愧不敢当。”诗妍躬身道。 而宗客却是极想拥有一件灵器的,便不好言语,进则心中愧疚,退则心中后悔,正内心斗争,左右为难。 “没关系,我知道每个人都有私心,可我们既然是一个团队,以后有事便不必遮掩,直接告诉我。可好?”段景笑道。 “公子,我...”宗客意识到他先前的动作已出卖了他,忙道。 “我当然不会怪你,相反,我欣赏你的诚实。” 其他人刚欲开口,段景便接过话头,旋即转头看向面色各异的众人,说道:“你们既然选择追随我,那我的话就是命令。而你们作为我的剑,灵器不过是你们的开始。” “公子,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但我错了,您...”宗客原只是看重丰厚的月银,可没想到,段景真的愿意将他当做心腹培养,这让他如何能不感动,:“公子,未来你的命令,我就算死也义无反顾。” “公子,我隆庄也一样,您没有因为我的实力而轻视我,反而给我委派重任,我...”隆庄神情严肃,放下了手中的鸡腿,说道。 瞧着众人情绪激动,段景实在受不了,忙打断他们:“这都什么表情,给我憋回去,以后用心执行任务便是回报我了。听到没?” “是!”四人极为恭敬的齐声喝道。 第33章 父亲的下落 - 铸天之景 - 扬纸 用餐结束后,众人便在王柯的带领下前行,南岳城的街道复杂难绕,若让段景独自前往,恐怕得多费一番功夫。 自餐馆起,穿过五六条街道小巷,方才到达一处极宽阔的四方街道,除四周的小道能通人,其余皆被朝内的店铺包围着。 瑞金阁便坐落于此。 段景先是左顾右盼,似是处处充满新奇,而后望向不远处那华贵修饰的门店,有些不确定的说:“我们这是到了?我怎么没有看到瑞金阁的牌子?” “公子有所不知,这四方街内,所有店铺皆属于瑞金阁,所以人家也就不必刻意挂出招牌了。”王柯解释道。 隆庄闻言,再度好好观察着周围的门店,惊叹道:“这么多店都是?那得有多少钱啊?” 南岳城内寸土寸金,便如同海灵阁所属的方圆一里,价值便超二十两金,更何况现在目之不及的瑞金阁。 难怪当初罗植曾说,南岳城的差事都是美差,现在一看却是不假,可段景知晓,这不过是富丽堂皇的一面,而穷苦的区域怕是另一番景象。 海灵阁虽然有帮内扶持,可起步太晚,已失去先机,段景细想之后,感觉到怕得重新寻找发展方向。 “那我们先进去瞧瞧吧。” 段景往门店内走去,众人闻言赶忙跟上。 “客官们,里边请。本店应有尽有,不知诸位需要点什么,小人可以推荐一二。” 门口小厮眼力见不错,见到人来,赶忙迎上,极为顺口的腔调,肯定是经年累月的造成。 段景携着众人进店,细观片刻后询问道:“你们主事的在吗?我这可有笔大生意。” 小厮先是一愣,而后打量着众人的衣着,最后,只见他将信将疑的朝店内快步走去。 不一会儿,小厮便回来了,与之随行的还有个中年褐袍男子,精干雅致的模样,倒是感觉有几分书生气。 “在下陆通,乃瑞金阁门店管事,不知诸位有何大买卖要谈?”褐袍中年说道。 段景相迎一笑,道:“我欲给朋友挑几件趁手的灵器,所以不得不劳烦陆管事陪同介绍。” “灵器?几件?”陆通一怔,瞬间回神,相较之前的正式,此时脸庞的笑容可多增几分,“公子没有开玩笑?” “本店灵器虽不少,可这价格上...” 他的暗示可是再明显不过了,灵器最低不下千两银,优者更是天价,寻常家庭省吃俭用,一辈子也买不起,更何况是几件,若非段景近来暴富,自然不敢这般。 “陆管事不必担心,尽管带我们瞧瞧。”段景朝着陆通笑道。 见状,陆通心中大定,原以为他们只是问问,没想到真是群金主,心想着这次提成可少不了,连忙吩咐小厮照料,抬手将众人引向贵宾区。 “诸位在此稍坐,我这就去将货品呈出。” 段景等人倒是不急,点头示意后便各自坐下。 “公子,瑞金阁一向财大气粗,但凡贵重之物皆有涉及,且隐隐有垄断的趋势,我们若要抢占市场份额,恐怕困难不小。” 自到此时,诗妍便思虑起海灵阁的状况,直到现在才出言提醒。 对于诗妍的话,段景只是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说道:“不着急,先看灵器吧。” “我要是能那么有钱,就给自己开家酒楼,以后大家就不愁吃喝了。”隆庄笑道。 “你确定不是专门给你做鸡腿的?” 宗客的话似是戳中了隆庄的软肋,气得后者面色通红,神情大变。 正当众人相互取笑时,陆通已再度到来,而真正吸引段景目光的,是他身后小厮抱着的十来个锦盒。 “诸位,这是本店的灵器储备,请待我一一介绍。” 小厮将全部锦盒都放置在桌台上,复而将之依次开启,只见其中各式各样,段景不由得感叹,毕竟他也从未见过如此多的灵器。 瞧着众人双眼移不开的视线,陆通拿起手边的一个小盒,笑道:“此物名曰勾魂刺,短小精悍,刺尖含有剧毒,乃夺命利器,售价三千两银。” “此物为无痕剑,秋水无痕,对寒系、水系灵气者有极强的增幅效果,售价三千五百两银。” “此物为轻韧铠...” “...” 随着陆通管事的介绍,众人倒是了解些许,段景的示意之后,众人皆挑了一件当前最适合的,而诗妍所需未在此门店,陆通便又多走了一趟,而越椁、万宁两位不在,段景便站在自己的角度,为二人选了防御灵器。 诗妍与王柯挑选了攻击灵器,断蘅刀、魔钢棍。 隆庄与宗客则分别挑选了短靴与铠甲。 当段景一次性结清货款时,陆通除了连声感谢,只盼着财神再度降临。 正当段景踏出店门时,似有所思,忽得转头说道:“陆管事,我还有一个请求,希望你汇报给上层。” “不知有何效劳?”陆通保持着微笑,问道。 “十二日后便是海灵阁开业,诚邀瑞金阁贵宾到来,详谈合作。” “合作?!合作什么?” 陆通出言询问,只是段景已携着众人走远了,没有回头。 ... “公子,您要请瑞金阁的人来?”宗客问道。 诗妍也是满脸疑惑:“莫非公子是要与他们协商市场份额?” “其一,如今南岳城的市场已被瓜分的差不多,我们很难抢出了,而且他们自然不会任由我们的行动成功。” “其二,我们实力单薄,不是不抢,是没能力抢。” “其三,我们的优势不再此处,所以应扬己之长。” 听完段景的三条分析,可隆庄仍旧有些纳闷:“那公子,您要和瑞金阁谈什么合作呢?” “瑞金阁的货物虽多,但运送多半都走海上,可海上,拥有话语权的,是我们海灵阁。”段景笑道。 王柯好奇的问道:“公子是说,靠帮里的好手来压制他们,让他们不得不合作?” “对,也不对。” 段景自顾自的继续朝前走去,而身后众人则是摸不着头脑,一阵苦笑后再度跟上,对于众人而言,他们只需要执行好任务即可,至于计划,那自然无忧。 第34章 父亲的下落 - 铸天之景 - 扬纸 走到半路,段景眼眸微动,似是想到什么,顿了脚步,略带歉意,朝着众人说道:“那个...我还有些私事,你们便先回去吧。” “对了,把这个带回去,他们一定很开心。”段景脑筋一转,忙把怀里的两个锦盒递给王柯,正是先前帮越椁二人所挑选的灵器。 正当众人静待之时,王柯没急着接过锦盒,脸色浮现一丝担忧,说道:“公子,需要我们帮忙吗?” 段景淡淡一笑,将锦盒塞进王柯怀里,调笑道:“我就是想单独熟悉下南岳城,不必担心,回去吧。” 瞧着段景轻笑着转身走去,众人心想着,以现在段景的实力,应该无妨,这才安定下心,只得面色无奈的回了海灵阁。 段景告别众人后,一路朝着城东最高的建筑走去,听风楼的所在,用餐时段景便在众人那,有意无意的打听。 繁绕的街巷是南岳城的特点,段景连续在主街与小巷穿行了数次,最后在路人的指点下,终于抵达,听风楼。 高约数十丈,足是海灵阁的两倍不止,与齐名的瑞金阁不同的是,听风楼坐落主街,且以楠、杉木所建,并无逼人的华贵之气,反倒透着一股雅致的感觉。 听风楼满城便这一家,听闻立场倒颇为中立,只需付足酬劳,这里便能给予你一切想知道的信息。 径直朝楼内走去,段景先是跨过两道门槛,其旁小厮却是习以为常的驻立原地,并未看段景身着朴素就上前刁难。 听风楼的情报皆是货款面清,凭借自身的雄厚实力,自然不怕出乱子,所以拦与不拦皆无所谓。 “空气中有檀木、沉香混合的味道,檀木应是建筑中自带的,这沉香的味道却有些...” 段景细嗅着楼内的味道,虽然能分辨个大概,只是和以前接触到的略有不同,这种感觉几乎心旷神怡,再暴躁的脾气也会顿时平静,实属奇妙。 两重门后,映入眼帘的是极其宽阔的主事大厅,分类信息琳琅满目,有悬挂编号售卖的,也有专门接待贵宾的静室。 与之相比,段景不禁感叹海灵阁还是太渺小,差距是清晰可见的,这里一日的流水怕是到了骇人听闻的地步吧,毕竟两侧信息的价格都是明示出来的。 这次段景前来,乃是有要事在身,两侧的信息对他没有太多价值,所以段景直接奔面前的柜台而去,那人似乎是当值的掌柜。 “您好,不知听风楼的情报如何交易?”段景仪态规矩,客气问道。 “这位先生,若你想问寻常信息,去两侧取对应编号牌即可,其旁会有小厮带你交款取货。”疑似掌柜的那人倒并无傲气,而年龄看起来还年轻,与段景相对一笑后说道。 “掌柜,若我想要的,两侧都没有呢?”他的声音柔和温暖,段景笑了笑,随后压低声音暗示道。 “我名青竹,是当值执事,还请先生随我前往静室详谈。”自称青竹的执事抱拳恭敬道。 只见他从右侧的柜台空隙间而出,快步迎上,随后摆手朝前,脸色瞧不出太大改变,依旧温柔平和。 青竹执事在前引路,段景先是观察着周围,来之前后者便已易容,只是不想过于瞩目,而自觉无恙后才跟上前者脚步。 缓步跟着青竹执事,段景连上四层阁楼,这才抵达所备的静室,待得将段景引入后,前者便转身离去,应该回到原处当值了吧。 静室内灯火还算明亮,数张精桌雅凳外,再无多余陈设,此时,室内已有一人静候,段景透过灯光,一副略微熟悉的面容浮现,不由得一惊。 “是他!怎么会是他?” 段景不由得目光闪烁,心中虽是大惊,但瞬间镇定下来,没将心声吐露,装出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缓步走近,稳稳端坐。 对面那人面露微笑,声音有些低沉,轻声道:“公子不必担心,这静室是特殊材料制造的,你之所言,绝无透露可能。” “老夫金甲,不知公子想要什么消息?”金甲淡笑着,语音听不出什么怪异,但段景的警惕可从未放下。 南岳风云战时,段景可是见过他的,这金甲老人便是听风楼的代表,妥妥的笑面虎。 段景先前已感知周围,并无异常,但对于面前的金甲老人,段景也未能探到虚实,这只有两种可能,要不他是未修武道之人,要不他的实力远超过自己。 第一种判断明显是不可能的,那结果不必多想,段景当即拿定主意,轻声道:“我想要的比较多,比如英州刺客金一笑的情报。” “亦或是南岳城中暗流风云的情报。” 闻言,金甲老人不由得眉头紧蹙,眼神中闪过一丝冷厉,沉声道:“公子确定没有开玩笑?” 见状,段景仍旧淡笑着:“既然敢说,自然是需要的。不知价码如何?” “前者现在便可交货,五千两银,后者四万两银,需半月整理归档。” 段景目前身上也拿不出四万五千两银,原先的六万两,现在只剩下半数了,所幸时间还算宽裕,应当无碍。 “我买下了。”段景装出一副不慌不忙的模样,取出两张银票,一万两面值,伸手缓推至金甲老人面前,轻笑道:“多余的便当做定金了。” 金甲老人虽是疑惑面前人的身份,但只得按规矩办事,起手写下一道文字,指尖运劲投入桌边的管道,旋即维持着最初的淡笑。 “稍后便会奉上,合作愉快。” 正当段景耐心等待时,金甲老人微笑着试探道:“不知公子是何方人士?老夫出于好奇,不知可否了解一二。” 金甲老人的意图,段景清楚不过,他的话看似礼貌待人,实则是让自己放松警惕。 段景莞尔笑道:“小子确非南岳人士,金甲老人还真是细心呢,与琴怡小姐一样好眼光。” “琴怡?岂不是在暗示我,瑞金阁也拿他没办法吗?”金甲老人有些郁闷,原本看着面前这人年纪尚小,容易摆弄,结果却很意外,“这少年好深的心机,也不知他打听这些要干什么?” “他刚才打听了英州的那名刺客,莫非他来自英州?”金甲老人自顾自的思考着,忽感有些惊愕,不再多想。 瞧着对面的金甲住了口,段景自认为是摆出琴怡小姐这招奏效了,庆幸呼了口气。 盏茶功夫,先前所见的青竹执事到来,与之呈上的是本小册子。 段景将之拿起,随意翻阅一下,确有熟悉之处,随后不打算逗留,忙起身抱拳道:“那小子就谢过了。而另一份,我到时自来领走。” 青竹执事引路,随着段景离去,静室中的金甲先生却陷入了沉思,久久得不到答案,面前这人究竟要做什么? 第35章 父亲的下落 - 铸天之景 - 扬纸 御灵国下,七州并立,英州占据东南一角,纵横千万里,大小势力参差其中,宛如水中藻荇交横。 南岳之地不过海外蛮夷一隅,最强不过魂晶,所知自然甚少,便如金甲老人,穷其一生也未曾外出几次,仅是凭借听风楼的渠道,了解些许罢了。 所以金甲老人在听到段景说出英州等话语时,才会如此惊奇,因而怀疑段景是外来人士,不敢过多打听。 段景在青竹执事的恭送下出了听风楼,前者并未着急回去,而是邀请青竹执事去参加海灵阁的开业仪式。 数次诚意相邀,见青竹执事同意,段景这才离开。 段景行走在城中主街上,尚且稚气的脸庞略带忧虑,眼神迷离的漫步向前,脑海中的万千思绪飞速旋转着。 “幸亏想到了父亲的假名金一笑,不然很容易被金甲老头窥探端倪。” “目前还缺两万五千两银子的亏空,得想办法补上。” “如今只能是借瑞金、听风两家的势来弥补海灵阁的短板,但绝非长久之计,以后再打算吧...” 目前的形势严峻,对他的计划阻碍重重,可偏偏这个烂摊子交到了他手上,段景都有些怀疑,是不是帮主们联手玩他呢。 不知不觉间,段景已行至海灵阁前,抬头瞧着阁内愈发完善的设施,倒是有了几分模样。 段景苦笑着点了点头,暗道:“虽然比不上那些势力,但我好歹在南岳城有了一席之地,父亲也想象不到吧,也不知他现在过得如何了...” “公...公子,您...回来了。” 正当段景回忆往事时,店内一道声音传来,将之打断,待段景回神,定睛一看,门前隆庄正啃着鸡腿,不停咀嚼。 “真拿你没办法。”段景白了他一眼,旋即朝阁内走去,还未走几步,便察觉到阁内除队员外,那徘徊等待的四人。 “公子,您可回来了。”王柯忽见,忙上前与段景平齐,说道,“那四家的帮主早些时候便到了,在等您回来呢。” “他们倒是不敢有什么心思,公子可以放心。” “嗯。” 段景挥手示意王柯,随后朝四人走近,笑道:“久等了,听闻诸位早便到了,是我的疏忽。请见谅。” “公子说的哪里话,以后我们常驻于此,任凭公子所命。”狂狼帮主王雷苦笑道。 “谷傅。” “陈彪。” “李游。” “但凭公子吩咐。”其余三位帮主忙齐声道。 段景深知面前四人的忠义都是因为红颜丹,并非真正的顺从,如今顶多算助力,但也会随时变成威胁,绝不可让他们常驻海灵阁,或许外放会更好些,也能避免他们接触到机密。 听到四人的效忠之言,段景心中忽然拿定主意,将计就计笑道:“我正愁一事无法去办,你们四位还真是善解人意。” “啊?!”四人神情忐忑,略微紧张,心中则是想掐死刚才的自己,暗叹着话不能乱说的真理。 “不知公子需要我们去办什么?”王雷面带怯色,不太自信的问道。 若是让他们做涉及性命的任务,恐怕四人难免阳奉阴违,段景思虑后,旋即笑道:“诸位放心,你们的生命安全我保证无忧。” 瞧着面前四人送了口气,段景便继续说道:“此次安排给你们的任务是,收服南郊的所有强盗匪帮。” “收服?”陈彪闻言,忽然想到了自身的经历,而后考虑后说道:“公子,我们可听说南郊的强人中也有不少凝灵境。我们四人恐怕是有心无力啊。” “是啊,公子,我们几个虽然是凝灵境,但不能保证能将南郊完全收服。”李游附和道。 他们的反应在段景的预料之中,只见段景不慌不忙将一旁的诗妍、王柯及隆庄三人招呼至跟前,而后看向四位帮主,说道:“此次行动,由你们七人共同完成,采用奇袭的方式,先将有凝灵境的势力拿下,逐个击破,不给他们喘息抱团的机会。” “王柯,由你制定战略。” “诗妍,你负责在暗处给予致命一击。” “隆庄,你负责打扫战场,统计造册。” “至于你们四位,则分为两队,一队压制敌方首领,一队干扰帮会的阵型,使之不能兼顾。” 随着段景的一一交代,将整个行动的计划安排明确,至于细节方面,都不必段景操心,王柯、诗妍的手段可比他残酷多了。 “此次的行动按之前的规矩,但我需要你们给我筹集四万两银,其余多得的,便由你们处置。” 段景自然不能让众人白去一趟,合理的回报是核心的驱动力,威严与恩赐并存,这是严尚所教导的处事原则。 原本消极的四人听到这话,顿时摩拳擦掌,情绪高昂,依次抱拳表态。 “公子放心,就凭我们六位凝灵境出马,何愁南郊不破。” “公子要的四万两银,我们回来便能奉上。” “是的,公子静候佳音即可。” 在侧的诗妍三人只是一笑,对于此行的所得,虽然确实有吸引力,但并不是主要的,他们的笑是因为有机会积累功劳了,在南岳城里,灵技是可遇不可求的,有钱也不见得有人卖。 只要他们办事利落,便能得到段景的教授,如何能不高兴呢? 王柯昨天便在段景那学会了岩殇三式,虽然离熟练还尚早,但战斗能力无疑是提高甚多,这让众人皆是眼红不已。 “那我便期待你们的好消息了。快去快回,切勿多生事端。” 段景吩咐完后便上了楼,众人看着他的背影,不在拖延,相约而去,而留守的众人中,万宁、越椁二人倒还好,只是宗客忽感些许不自在,催促着布置设施的工匠们。 这些事情段景并非不清楚,但现在他可顾不上这么多,刚拿回来的情报对他十分重要,赶忙上楼回房便是因为在意父亲段朝圣的消息。 床榻之上,段景盘坐着,把得到的小册子翻开,随后将其上的记录一一查看,上面的信息也并非全面,包含风言风语的积累、路人的口述和一些不知名的记录。 忽然,其中的一条记录吸引了段景的目光,黑眸瞪得宛如铜铃,轻抚小册子的手猛地握紧,神色慌乱,以至于小册子褶皱横生。 “父亲,您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只见漆黑笔迹略显陈旧,时间所注是一年前的记录,写着:南岳乱风带中忽现一冥府境突破所用的修炼之地,南岳城主府受英州符委托,前往查探,风豪、金一笑等数十人受雇前往,未归。 “城主府!哪都有你们!”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