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寿宴刺杀 - 错恋将门 - 红格   洪启元年,边陲后燕,惊蛰刚过。   晚霞红艳笼着半边天际,夜色渐起的时候,将军府各色彩灯高高挂起斑斓耀眼,柔亮的烛光洒在熙熙攘攘的宾客身上,更增添了几分瑞意祥和。   成群结队的丫鬟,双手恭敬地端着红木托盘。   步调行云流水,在幽幽长廊和金碧辉煌的厅堂风景线般地来回穿梭。   虞家,虞老夫人六十大寿,这是大喜事,已经连着唱了三天大戏,晚上更是开流水宴近百桌。   虞家为何这般气派,一是出了当皇后的女儿,二是出了两位赫赫有名的将军,大将军虞南翊,少将军虞尧。   距离虞府二十公里的密林,夜幕渐浓,月色冰凉如水,一抹黑影健步如飞,身后的枝叶纷纷倒退,那黑影右手紧握着长剑,黑色的面具将脸全部遮起,只露出那双犀利如刀的眼眸。   她的目的地是将军府,需要完成的任务是刺杀少将军虞尧。   这是她第一次单独执行任务,第一次去完成一个杀手的任务,之前的所有任务包括偷珍奇,劫官银,救囚犯,寻宝藏,虽然难度层层递进,却从未真正索取过任何人的性命。   只有完成这次任务她才能成为真正的杀手,才能作为师父真正称心如意的接班人。   她就是鬼女洞洞主的徒弟,莫非殇。   鬼女洞,江湖第一大邪派,全部由女子组成,她们断情绝爱,心狠手辣,据说每名女子都奇丑无比,鬼见到都会相形见绌。   虞府与鬼女洞积怨很深,十年前皇上曾派大将军虞南翊带重兵讨伐鬼女洞,虞南翊重伤而回,从此后不能运功,不能再上战场,鬼女洞更加没有任何朝廷中人敢请缨讨伐。   莫非殇用了最短的时间到达虞府外墙边,对于优秀的杀手多数情况下,时间长短是完成任务好坏的硬标准。   莫非殇矫健的身影腾空跃起,只是眨眼的功夫,便跳过了三米多高的骨砖围墙,钻入了将军府大院。   虞尧端坐在虞老夫人的左侧,一头黑色长发,半绾半系披散在身后,光滑顺垂如同上好的丝缎。   秀气似女子般的叶眉之下是一双勾魂摄魄的深紫色瑰丽眼眸,眼角微微上挑。他端起酒杯刚要送入口中,敏锐的嗅觉和多年习武的经验,对背后袭来的杀气立刻产生了警觉。   虞尧的眉头轻蹙,俊俏的脸上泛起微白,他猛然转身将手中的银酒杯抛出,那飞起的弧线正好与莫非殇迎面刺过来的长剑相撞。   虞尧的武功在后燕国的年轻武将中算得上出类拔萃,普通的士兵在他手下没有人能过的了三招,畏惧将军府的实力也罢,还是虞尧果真有真才实学也罢,总之他还没有遇到过真正的对手。   虞尧对眼前的情景迅速做出判断,来者从身量步伐来看是名女子,夜行衣上系着的鬼符腰带应该是鬼女洞的人。   莫非殇的功力与虞尧算得上是棋逢对手,但是出洞之前洞主鬼女桑曾经传给她五招致命数,说是虞家剑法含有致命漏洞,破解之法就在这五招之内。   莫非殇步步紧逼,虞尧手中没有武器明显只能守不能攻,虞尧的随从星子扯着嗓门的大声喊道:“来人啊,快来人抓刺客啊。”   莫非殇的瞳孔一缩,招数势如破竹,虞尧明显应对的有些吃力,护院赶到的非常及时,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这样的情景当差这么多年也很难遇到一次,除了鬼女洞恐怕再也找不出任何帮派敢明目张胆的跟将军府做对了。   只可惜匆匆赶到的护院完全被两大高手的气势给震慑住了,根本无法近前,星子反应很快,随手抢了把长剑向虞尧的方向扔去,扬声高喊:“少爷,接剑。”   莫非殇将师父传授的五招只用到三招,虞尧就明显的处于劣势,刚要发出第四招的时候,她突然觉得胸口闷热异常,身上的血液没有规则的乱串,她强定住心神却还是毫无预兆地败下阵来,脑子里迅速萌生出这样的想法,她中毒了,很明显毒定然是在鬼女洞的时候中的,下毒之人她不敢想象,也没有片刻的时间允许她想象,虞尧的剑已经不偏不斜地对着她的心脏刺了过来。   虞尧犀利的眼眸很快发现了她的异常,从未遇到过对手的虞尧。突然对眼前的高手心生敬意,他竟然将刺向心脏的剑硬生生挑到莫非殇的肩膀上方。   莫非殇煞白的脸色藏在黑黑的面具下不漏分毫,她拼尽全力将虞尧的胳臂推开,后撤几步转身逃离。   护院们正想乘胜追击,却被虞尧喝住了,“保护奶奶和宾客,刺客交给我。”   大将军虞南翊自十年前从鬼女洞回来,便缠绵病榻多时,早已不复当年雄风,显得有些孱弱,要不是旁边的下人借力随时会倒下去的样子,他强撑着身子冲着虞尧的背影竭嘶底里地喊道:“尧儿,她已经受伤,不要再动杀机。”   完全看不到黑衣人的脸,但是那身影很像,那动作很像,那手臂很像,尤其是功力在当今大燕国几招就能占虞尧的上风会有几人呢?   虞南翊心里泛起隐隐的痛,额头上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珠。   出了这样的事情,客人们在很短的时间内找了各种理由悉数散尽,虞老夫人原本红润光泽的脸庞青白交替,她抬眼睨了眼自己的儿子,唇角撩起冷冷的笑意:“真没想到事到如今,你还是忘不了那狐狸精,还嫌他把你害的不够惨,如今又害到我孙儿头上。要是尧儿有什么三长两短,后燕国不是没人敢带兵吗?我老婆子亲自带兵剿灭他鬼女洞,把那个狐狸精碎尸万段。”   虞尧紧追在莫非殇的身后,其实即使没有刚才虞将军的嘱托,他也没有想对黑衣人动杀机。   他追她有两个目的,一是想了解鬼女洞与将军府的渊源,因为府中的很多人似乎都知道,却独独对他闭口不谈。   二是武功这样好的高手竟然是女子,他也很好奇这样的女子到底有多丑,美女他倒是见的多了,丑女人还真是没怎么见过,似乎今日的杀手是专门来满足少将军好奇心的。   莫非殇越走越慢,她几乎用长剑当起了拐杖,在地上快速踱步,嗓子里漾出的腥咸却无论如何也抑不住了,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她随手将嘴角的血滴抹去,看到树林尽头眸子里闪出了希冀的光芒。   穿出林子本以为是通向鬼女洞的小路,没想到却是断崖,中毒影响了她的判断,她竟然走错路了。   虞尧已经来到她的近前,莫非殇步步后退,虞尧的唇角勾起胜利者的淡淡笑意:“怎么样,姑娘,前面是断崖,没有路了,而你好像已经中了毒,束手就擒我饶你不死。”   虞尧没有再步步紧逼,因为断崖几乎就在莫非殇的脚下,她轻咬住嘴唇,清清楚楚吐出来两个字:“做梦。”   她只顾毫不松懈地看着前方,却感到阵阵头晕目眩,脚下踩到一颗不规则的石字,眼看身子就要朝着悬崖的方向跌下去。   虞尧健步如飞,腾空跃起,千军一发之际抓住了莫非殇的肘臂,可她的身子已经悬在半空中。   只要虞尧一使劲,莫非殇就得救了,同样只要虞尧一放手,莫非殇就堕入悬崖。   他在干什么,在救一个杀手,就在刚刚还想取他性命的杀手。   没有任何犹豫,虞尧已经将莫非殇拉上了上来。   莫非殇从小接受的思想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宁可我负天下人不能让天下人负我,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虞尧虽然是武将,可却将各类夫子的高尚思想学的登峰造,所以干出以德报怨的事情不奇怪,而且一个女子,武功造诣竟然胜他一筹,他的心底涌出无限好奇。   虞尧将莫非殇拉上来的时候由于用力过猛,直接将她拽进了自己的怀中,这是他第一次将一个女子这样的抱着,却是个鬼女洞的杀手。   莫非殇的意识并没有完全模糊,她微醺的眼睛突然睁开,脑子里仍然有个想法在低吼,杀不了虞尧完不成任务,没有脸面回去见师父。   莫非殇拼劲最后的力气,迅速地从怀里掏出把明晃晃的匕首,正要刺入虞尧的心口处,却正在这时完完全全丧失了意识,晕了过去。   虞尧听到匕首落地的声音才明白这个怀里的女子想要再次对自己施毒手,他的心头浮起的感觉不是毛骨悚立,而是无可奈何。   他与这女子哪有什么深仇大恨呢,或许这女子都不知道为何要来杀他,她只是个听从命令的可怜的木偶罢了,早就听说鬼女洞的女子有的是因为无家可归,有的是因为被情所困,有的是因为血海深仇,总之是走投无路才会去那鬼地方,要变成鬼女才能进去鬼女洞,至于这个变得过程倒是没有人知晓。   虞尧越来越深的感觉到怀里抱着的人只是个有着悲伤往事的可怜人,他见那匕首上的刻纹十分精致,似乎有些与众不同,被月光照的反出亮来,便小心翼翼地替她收好。   虞尧的心里突然冒出个大胆的想法,既然她已经昏睡在他的怀里,不如就看看这个令人闻风丧胆的鬼女洞杀手的尊荣,他右手罩着将那黑色面具取下,在目睹莫非殇面容的那一刻身子狠狠怔住……    002夺天神医 - 错恋将门 - 红格   虞尧的瞳孔不受控制地放大了,手里抓着的黑色面具差点就掉了下来,他不错眼珠地端详着她,白皙紧致的皮肤,口若含丹,双眸虽然微闭却被月光映得更加迷人。   即便是昏迷着,莫非殇的眉心仍然蹙着,她浑身上下散发的冰冷气质深深吸引了虞尧。   将军府的女子唯唯诺诺,风月楼的女子投怀送抱,而眼前的女子,说不出的与众不同。   只是在凡夫俗子的眼睛里,她应该是个丑女,而且是丑陋不堪无药可救的那种,因为莫非殇的脸上有四道深深的疤痕,左右两侧脸颊上都交叠出“X”的标记。   疤痕应该是人为的刀伤,趴在这样白皙的脸上犹如四条令人作呕的蜈蚣。   虞尧的心紧紧一缩,眼眸里的寒凉胜过夜风,他忍不住恨恨道:“鬼女洞果然毒辣到极点,原来他们收门下弟子的条件竟然是毁容,这女子年纪轻轻,定然是受了蛊惑误入歧途。”   虞尧骨节分明的手指沾了点女子唇边的血迹,那抹黑红显然是中毒的迹象,虞尧的脑海里飞快地盘旋着几个问题,她在与他交手前就已经中了毒,难道是鬼女洞杀人灭口,可是她腰间的鬼符带又刻意彰显出她的身份,而且敢与将军府作对的就只有鬼女洞。   虞尧知道要解开这些疑问就要将眼前这个女子救活,这个危在旦夕的时候,还想着刺杀任务的杀手在虞尧的眼睛里只是个可怜人罢了。   “救人,救人,救人,她这样深厚的功力却已经陷入昏迷,中毒很深。”   虞尧在心里不停地默念,他打横抱起莫非殇,抬眼遥望着北斗七星,加紧脚步朝着树林的北方急速小跑。   一座十几米的小石拱桥,桥下是蜿蜒的溪流,潺潺的流水声撞击到不规则的石子,奏出美妙动听的乐曲。   桥的尽头长着几棵茂盛的凤尾竹,枝叶挺秀细长,为旁边的竹屋增加了灵气。   虞尧抱着莫非殇的手臂收了收,俊秀的眉宇间夹带着些许暖意,他嘴角微翘喃喃自语:“终于到了,这姑娘有救了。”   虞尧快走几步,来到竹屋前面,他将莫非殇放下,右手臂大力撑着将她拥在怀里,左手不顾一切地“哐哐哐”用力砸门。   “师叔,快开门啊,师叔出人命了,救命啊……”   虞尧的心急如焚和响亮的嗓音与周围寂静的夜景格格不入,睡得再沉都会被这样的喊叫惊了美梦,屋子里飘出来懒洋洋的回音:“都什么时辰了,你不睡别人也要睡,什么事等明天再说。”   虞尧的心提到嗓子眼,又加重了声音再次喊道:“师叔,人命关天真的等不到明天了,师叔你快开门啊,有个女子中毒很深,手脚都要开始发凉了。”   虞尧触到莫非殇身体的温度好像正要一点点凉下去,便警觉的用手试探性地放在莫非殇的鼻翼处,还好灼热的气息还在,只要是一息尚存她就还有救。   屋子里面被虞尧成为师叔的人外号“巧夺天”,是这座城名声在外的神医,行踪飘忽不定,性格十分怪异,皇上曾经想请他进宫为太医,他却不为所动,宁愿守着他的小桥流水,独自一人也叫人家。   屋里渐渐没有了动静,而是传来了惊天动地的呼噜声,虞尧再也没有了耐心,扯着嗓子大声喊道:“师叔,您要是再不出来开门,我就踹门了,踹坏了我给你……”   虞尧口中的“赔”字还没有喊出来,屋子里突然有了令人温暖的星星烛光,门“吱呀”一声自己开了,门后却并没有人。   屋子里面乱七八糟,桌子上摆着吃剩的鸡骨头和两坛喝光的酒,虞尧抱着莫非殇走进内屋,巧夺天依然是眯着眼睛躺在床上。   别看这座竹屋貌似简陋,却处处都暗藏机关,刚才如果虞尧真的踢门,机关就会自然触动,巧夺天是怕伤到他才触动床头的木棍将门打开。   巧夺天花白的头发,花白的胡须,面色看上去却并不像一个老者,眉心中间的红痣十分明显。   “这几年你是本事了,随便从道上捡个猫啊狗啊的就给我救,上次我不是已经说过了我以后再也不管你的破事。”   几个月前军队里的军犬天翼得了场大病,虞尧喂养了它十二年,是从虞府带进军营的,跟虞尧感情十分深厚。   虞尧将那只奄奄一息的军犬天翼抱去请求巧夺天医治,巧夺天却一掌将那军犬拍死了,还大骂虞尧侮辱他,虞尧气愤之极连永世不见的话都甩出来了。   “师叔,虞尧糊涂,不知好歹冒犯了师叔。上次的事情我……我真的知错了,我回去的时候正好碰上薛大夫,他说天翼每天超负荷的奔跑,心脏衰竭痛苦不已,十二岁已经是它的寿终之年,即便是师叔不杀它它也活不过三日,师叔是想让它早点解脱。”   虞尧低低的诉说着,不由得悲从中来,眼睛里藏着难以掩盖的痛楚,当他低眸瞥见怀里的莫非殇,所有的情绪迅速地收敛起来,郑重其事地道:“师叔,这个女子正当妙龄,她不能就这样死去,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就原谅虞尧,救救这个女子吧。”   巧夺天脸上的肌肉跳了跳,仿佛虞尧刚才有那么几句话是动听的,他终于撩开了眼皮,却没有看他怀中抱着的女子,而是松了下筋骨,懒懒的摸索出一只尖细的竹签开始剔除牙里的鸡肉。   剔了几下后又慢条斯理地道:“我的规矩你知道,歹人不救,恶人不救,不明身份的不救,你怀里抱着的这个女子姓谁名谁,他是你的什么人啊,大半夜的穿成这样应该不是善辈吧。农夫救了蛇被咬一口的很多,师叔不想做农夫……”   虞尧在抱着莫非殇来的路上就已经盘算好了这个问题,实话实说怀中的女子定死无疑,所以他需要一个天衣无缝的谎言。   “师叔,既然您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虞尧也实在不能欺瞒师叔,这位小姐是一个武馆馆主的女儿,名字叫柳月,也是我的心上人,我与她早就定下三生,可是家世悬殊,怕奶奶不同意就私下偷偷来往。今晚相约共同练武,所以她就穿了夜行衣,可是在林子里不知道是怎么了就突然晕倒了,还口吐鲜血。”   巧夺天终于有了些反应,他半摇半晃地从床上坐起身来,嘴角漾起将信将疑地笑意:“她是你小子的心上人?”   虞尧郑重其事的点点头,他脸上的表情坚定异常,好像刚才的每个字都是发自肺腑的。   巧夺天凑近莫非殇,眼神却定格在她那张“四道疤痕”的脸上,巧夺天的脸色骤变,眼神也从刚才的松散不定变得犀利起来。   巧夺天竟然激动的难以自已,嘴里小声的叨念着:“她的疤痕,她脸上的疤痕是我……”   巧夺天将莫非殇从虞尧的怀里接了过来,调转过头严肃地问道:“你刚才说这个姑娘叫什么名字?”   这一问问得虞尧心中微颤,他哪里晓得这个鬼女洞的女杀手的名字,刚才的那些都是信口胡说,看着巧夺天少见的紧张表情,虞尧言辞恳切地请求道:“师叔,救人要紧。”   巧夺天这次竟然接纳了虞尧的建议,伸手便为莫非殇搭脉诊断,又撩开了她的眼皮,撬开了他的嘴,他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虞尧紧张地抓住巧夺天的肘臂,脸上写满期待地追问道:“师叔,没救了?”   巧夺天睨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你再费上两句话,她可就真没救了。”   巧夺天走到外屋,片刻的功夫就配好了药面,给莫非殇灌了进去。   灌完了药又吩咐一旁的虞尧道:“快,去煮一大锅水。”   虞尧有些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禁不住要解开自己的疑问:“师叔,你饿了,想让我煮饭。”   巧夺天用食指与中指触摸莫非殇的额头,解释道:“这姑娘中的是天蚕冰毒,刚才的药面只能缓解毒素蔓延,并没有解毒。要想解毒就必须要在热水里放上七七四十九味草药,将人放进去浸泡。”   虞尧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立刻去烧水了,巧夺天看着他紧张兮兮地表情,摇头淡淡笑道:“这小子。”   半柱香的功夫,虞尧将大锅的开水烧好,在椭圆形的大木盆里调好了多半的水。   巧夺天把配好的草药悉数撒进去,屋子里被水气、药草味瞬间填满,巧夺天一本正经的神色波澜不惊的吩咐着:“你把你的心上人剥光了,然后放进药木盆里,天亮之前她应该能醒过来的。”   虞尧的眼睛似乎都要瞪出来了,俊俏的眉毛拧了几拧,“师叔,你让我给他……”   巧夺天毫不犹豫的打断他,气急败坏的吼叫着:“她不是你的心上人吗?不是你难道是我啊?你小子是想让你师叔晚节不保吧,办法我给你想了,药也给你配好了,救与不救自己决定。”   巧夺天摔门而出,虞尧急得面红耳赤,只得将莫非殇扶起来,与昏睡不醒的她小心翼翼的商量道:“姑娘,不得已冒犯,你醒了以后找我一个人就好,千万别怪我师叔啊。”   巧夺天在天下医术的藏书室的床上躺着,辗转反侧无论如何难以成眠,他突然做起身来,嘴里自言自语道:“那姑娘脸上的疤痕真的是我的手法,难道她是鬼女洞的人,难道她是师妹的徒弟?”关于那四道伤疤的往事将巧夺天的记忆缓缓推开……    003博尔一笑 - 错恋将门 - 红格   巧夺天的记忆层层叠叠地散开,往事如尘般冰封多年,但关于师妹的一切仍然恍如昨日,他与师妹的最终诀别,已经有十几年的光景。   那是个大雪漫天的清晨,到处都被银白色覆盖,枯败的枝桠,结冻的溪流,寒风肆虐的叫嚣,冷到彻骨。   黑衣紧裹的女子,面纱遮住了大半张脸,怀里抱着睡意正浓的襁褓婴儿,敲响了巧夺天的竹门。   巧夺天打开门的霎那,眸子里的惊喜不可抑止地漾了出来,只看眼睛他便认出了她。   “师妹这一年多你去了哪里,怀里的孩子是……”   提到孩子,女子的眉头微皱,透着心慌的语调答道:“孩子是我几个月前捡到的弃婴,师兄,明日我将会正式成为鬼女洞洞主的徒弟,洞主让我解决未了心愿,这世上跟我唯一有关系的亲人就只有你了,所以我来见你最后一面。”   女子将面纱揭开,四道丑陋的疤痕触目惊心。   巧夺天倒水的手微颤,滚烫的热水浇到端杯子的手背上,杯子应声而落,四散摔开粉身碎骨。   巧夺天的脸色寒到极点,怔愣了片刻,终于缓过神来,开口道:“鬼女洞,师妹你为何要走这一步,你有其他的路可选的,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   那女子似乎知道他接下来的话,冰凉的语调急切的斩断,“我的爱此生已死,你的情意注定要被我辜负了,你为了我未老先衰,这一笔笔的血仇我都会跟他算清楚,只是我想请你再帮我最后一次。”   巧夺天的目光随着女子的目光同时落到襁褓中的婴儿身上,巧夺天带着揣测问道:“是这孩子生病了吗?”   女子机械地摇了摇头,眼睛里似乎有抹难以掩藏的痛,嘴中却硬生生的道:“给这孩子毁容,像我一样。”   巧夺天的瞳孔不自觉的放大,女子从进屋说过的每句话都像是匕利剑狠狠割在他的心上,巧夺天只觉得全身上下的血液倒流,他缓缓挪向她,不可置信的问出来:“师妹,你说什么,她只是个婴儿。”   女子的眼神突然深邃起来,漆黑到不见底,面纱下扭曲的脸庞蕴着怒意,“她将来会是我的徒弟,就是鬼女洞的接班人,毁容是早晚的事,越大她承受的痛苦就越多,既然师兄不愿意帮我,那我自己来。”   女子说着话利索的将婴儿放到桌子上,随手从怀中掏出阴森森的匕首,还没有来得及刺下来,就被巧夺天悬在半空,他抓住她的肘臂,对上她的眸,一字一顿的道:“我来,可以让她少些痛苦。”   巧夺天将襁褓中的婴孩抱进内室,半个时辰的功夫才走出来,四道鲜红的血印刻在婴孩的脸上,可那孩子却啼哭的不是很厉害,显然脸上是涂了些药粉的。   女子抱着婴孩离开的时候,巧夺天看似无心的随口说着:“师妹,我安居在这里,一直都会在这里。”   女子匆匆的脚步一停,随即又加快了,眨眼的功夫便销匿在风雪之中。   巧夺天的思绪慢慢聚拢回来,他不会认错的,那四道疤痕正是拜他所赐,他刚才所救的人就是十几年前师妹怀里的婴孩。   内屋,木盆中浸泡的莫非殇脸上渐渐有了血色,她紧闭的双眸微微翕动,虞尧长长舒了口气,想到她马上要醒过来,神经又瞬间绷住。   虞尧思量再三也没有将莫非殇的衣服全部脱掉,给她留了件白色内抹,香肩锁骨自然是暴露无遗。   莫非殇的眼睛完完全全的睁开了,发现自己几近裸露的泡在木盆里,嗅到满屋子的草药味,她的五官紧绷起来,森冷的眼神利剑般射向虞尧。   虞尧警觉地做好了风雨欲来的准备,却也不忘记为自己辩解,“姑娘,你身中天蚕冰毒,只有热蒸汽混着草药才能为你解毒,我迫不得已才将你脱掉衣服放进木盆里的。”   莫非殇的眉头蹙了又蹙,垂头半眯着眼睛,嘴里重重吐出两个字,“出去。”   虞尧脸色微红中透着尴尬,才恍然醒悟她都已经清醒,他第一时间需要做的事情确实只是出去。   虞尧快速走出内屋,院子里巧夺天脸上带着几分清晰的嘲弄,“你小子眼光不错,选了这么‘漂亮’的女子做心上人,艳福无边啊。”   虞尧听出了话里的讽刺,轻摇着头满副不敢苟同的样子,“师叔,以色事他人能得几时好,何况娶妻求淑女,柳月她性子好得很。对了,她已经醒过来了,还有什么药要用您就交给我,柳月她很怕生呢。”   巧夺天的剑眉一挑,温和的神色敛了起来,厉声道:“什么柳月,你当真以为师叔老眼昏花了,由着你这样的糊弄。她是鬼女洞的人,昨晚老夫人寿辰,是不是给你们加了出荆轲刺秦的戏码啊?”   虞尧被震得有些不知所措,谎言被戳破,脸上写满诧异,“师叔,您……您怎么知道?”   巧夺天没有接话茬,而是铁青着脸色继续质问道:“她满身杀气,你为何救她?别再说她是你的心上人这样连鬼都不会相信的话。”   虞尧的神色也凝重起来,他讲出了心中的道理:“人之初性本善,这姑娘年纪轻轻就做了杀手,定然是受人蛊惑才会误入歧途。浪子回头金不换,我想将她救出鬼女洞,脱离鬼女洞。我爹就是因为鬼女洞那个女魔头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总有一天我要将鬼女洞瓦解,抓住里面那个女魔头鬼女桑,既是为了我爹也是为了更多的人不受他们的残害。”   虞尧说完就朝内屋走去,莫非殇已经将衣服穿好,她走起路来左右摇摆踉踉跄跄,却还是倔强的朝着门口的方向,与迎面而来的虞尧结结实实的撞了个满怀。   虞尧将莫非殇半推半抱,直接按在床上坐下,双眸注视着她,“师叔说你的伤至少要修养七日,你千万不能随便走动。你的长剑已经掉进悬崖了,这把匕首应该对你来说很重要吧,还给你。”   莫非殇的脸色静得如一汪死潭,没有波动,没有变化,让人看不明白也琢磨不透。   她伸手将匕首接过来,掉翻着看了两眼,这是师父鬼女桑送她的礼物,是她最为重要的东西。   莫非殇的眼睛里终于透露出除了仇视之外的情绪,她要杀他他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救她,甚至为她解了天蚕冰毒。   “姑娘,你叫什么名字,我总不能一直就这样叫你姑娘吧。”莫非殇将匕首藏进衣服里,念在他的救命之恩,她是应该告诉他名字的,她僵硬的表情吐出三个字:“莫非殇。”   虞尧感觉到这座冰山的一角已经被他慢慢融化,于是便乘胜追击地开导她:“莫姑娘,我知道你是鬼女洞的人,或许你有不为人知的苦衷,但是所有人都知道鬼女洞是天下第一邪派。为什么要选择这种刀口舔血的日子呢?你奉命出来杀人,却又中了天蚕冰毒,这种毒想必你也知道是鬼女洞常用的至阴至寒之毒,说明那个大魔头鬼女桑是想让你死无葬身之地呢。”   莫非殇的脸色骤变,眼眸中又透出那股狠戾,她恶狠狠掐住虞尧的脖子,却因为中毒的原因使不上力度,“我的命是师父救得,师父就算要我死,也是应该的。”   因为知道她现在毫无威胁性可言,所以虞尧配合着她的怒意,丝毫没有反抗。   莫非殇却突然剧烈地咳起来,咳到浑身颤抖,虞尧倒了杯热水给她,细心的叮嘱道:“师叔说过了,你中毒很深,这几日千万不能运功,不然会非常危险的。还有动怒也是会影响病情的,你还是乖乖听话,躺在床上好好休息吧。”   莫非殇觉得刚才剧烈地咳嗽使得头阵阵眩晕,连坐着都是在消耗元气,她只得被他扶着缓缓躺下。   莫非殇的右手在悬崖抻伤使不上力气,虞尧耐心十足地喂她吃饭、喂她喝药,从来没有服侍过别人的少将军服侍起人来还有模有样。   由于深厚的功力,三日之后,莫非殇的身体已经好了大半,虞尧再次给她喂药的时候,她却左手将碗接过一饮而尽,并没有接他递过来的糖莲子,而是仔细的打量着这个隽秀俊逸、五官精致的男子,冷冷淡淡地问出五个字:“为什么救我?”   虞尧寡淡的脸色,唇角却勾起柔美的弧度,“我希望你能离开鬼女洞,我希望你获得新生,我希望这世间少一个叫莫非殇的杀手,我希望再没有什么人因你而死。”   莫非殇的眉梢微动,心底更是流过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他将她的神情恍惚尽收眼底,接着道:“我去给你盛汤,汤很热的,不能再像刚才喝药那样一口气喝掉了。”   黄昏依傍,小桥流水,夕阳无限好。   “莫姑娘,我发现你是不会笑的,好的情绪好的心情才会让你的病好的更快些,你看我给你买了什么?”虞尧手里举着一本薄薄的小书,书名是《捧腹录》。   “我讲笑话给你听,郑县某人,叫娘子为他做条新裤。娘子问:‘裤子做成什么样式?’他说: ‘像那条旧裤一样。’娘子做成新裤后,就将它弄得像旧裤一样破旧。”虞尧读完忍不住哈哈大笑,莫非殇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表情。   “卫国有对夫妻向天神求福,妻子冀求道:“让我们不费力地得到100个钱币吧!”丈夫说:“怎么要这样少啊?”妻子说:“超过这个数,您将要娶小老婆啊。”一个又一个的笑话故事,莫非殇却一点笑容都没有露出来,好吧,虞尧认输了,原来逗笑她大概需要烽火戏诸侯吧。   七日后,莫非殇的身体完全康复,巧夺天出门采药,正午时分,屋子里虞尧在床上熟睡。   莫非殇的脑子里突然响起了师父鬼女桑的话,“杀了虞尧,你就是鬼女洞的少主,杀了虞尧……”   莫非殇将袖口的匕首倒入掌心,握紧手柄处,挑起明闪的尖刃冲着虞尧心脏的方向……    004情愫暗生 - 错恋将门 - 红格   莫非殇冰霜般的冷眸透出森森杀气,匕首的尖峰正对着虞尧一起一伏的胸口,她运力将匕首高高扬起,在刺下去的瞬间,虞尧歪了歪脑袋又重新睡去。   枕边露出了那本薄薄的《捧腹录》,虽然《捧腹录》里的故事没有那么幽默搞笑,虞尧一心一意专心读笑话的表情却深深印在莫非殇的脑子里。   师父鬼女桑的很多话响在莫非殇的耳畔,与她心中隐约的不忍激烈的交战。   “这个世上,你只能相信一个人,那就是你自己。男人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恨的动物,他们鬼话连篇,他们统统都该死。”   莫非殇重新将匕首挑起,刺到虞尧胸口处的薄服,却忽然觉得手腕传来阵阵松软无力。   莫非殇的五官已经紧紧绷起来,迟疑再迟疑还是将匕首撤回了怀里。   她惜别人的命有可能就会丢掉自己的命,莫非殇就定定的站在虞尧的床边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他眼梢眉角的温暖与清新使她拧着的眉头缓慢的舒展开。   这个男人不像师父说得那样该死,甚至傻的有些可爱,虽然挂着少将军的名头也大多是因为虞皇后的缘故,他没上过战场,甚至没有杀过敌人。   莫非殇被自己的想法惊得出了冷汗,这么多年鬼女桑将她养育成人,她向来唯师命是从,从未悖逆过师父的任何言论,可是现下因为这个相识七日的男子,他甚至开始怀疑师父,怀疑师父对天下男子的判断。   虞尧看上去睡得十分香甜,然而莫非殇的所有犹豫和动作都落在他微眯的眸子里,莫非殇站在他的床畔这么久,如果他完全察觉不到她的杀气的话,那这十几年的功夫也算是白练了。   虞尧蓦然撩开眼皮,在睡着与醒来之间没有任何缓冲的表情,让莫非殇狠狠吃了一惊。   虞尧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他抬眼温和地看着她,嘴角噙着些许神秘莫测的笑意,“莫姑娘,你已经杀不了我了。”   “你刚才……是醒着的。”莫非殇总是用最简单的语言表达最直接的问题,她的眉头不可置信地皱了起来。   “对,我并没有睡着。”虞尧波澜不惊地回答,温温浅浅地笑。   “我在赌,用我的命和你赌,我不信我救你三次,你却要杀我三次。我赢了不是吗?而你也赢了,你赢过了自己,以后再也不用受鬼女洞的控制,我会帮你过正常的人的生活。很多事情不是打打杀杀才能解决,用仇恨的方式解决仇恨只会使结果更加恶劣。”   虞尧眸子里涌出的善意就像是阳光洒在雪地上,让人温暖又舒服。   他似乎完全淡化了刚才如履薄冰的情景,只要那把匕首再扎下去一寸,他就会当场毙命。   莫非殇的眉心微动,层层涟漪莫名其妙的漾开,她似乎从来没有体会过这种异样的感觉。   心跳的很快,仿佛要自己跑出来,她一直觉得自己的心是冷的。   在师父逼着她不分昼夜练功的时候,在受到种种难以忍受的责罚的时候,在同门被处置甚至被处死的时候,再大的事情都没有让她的心跳失控过。   莫非殇突然觉得她被虞尧的眼神包裹得暖了起来,同时大脑里敏感的传递出危险的信号。   感觉到外屋有人鬼鬼祟祟地窥视,莫非殇脸色一变,“嗖”的一声将怀里的匕首甩了出去,巧夺天敏锐地侧身轻而易举地躲闪,匕首不偏不倚的扎入竹门。   “谁?”莫非殇迅速的转身,花白胡子花白头发的老人映入她的眼睛。   虞尧赶忙拦在两个人的中间,对上莫非殇的横眉,“莫姑娘,他是我师叔,是竹屋的主人。我又不懂医术,解你毒的药方都是他配的,他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呢。”   莫非殇的脸色逐渐缓和,难怪这几日她总觉得有人在窥探他们,原来是这个白胡子老头。   巧夺天上下打量着莫非殇,目光最后停滞在那张“四道疤”的脸上,有些迟疑地问道:“姑娘……姓莫?”   莫非殇微微点头,以为是寻常的问话,完全没有明白巧夺天的用意。   “你可知道你师父姓何名何?”莫非殇片刻怔住,她曾经亲口询问过师父的名讳,却被斥责犯上不尊,被打了二十鞭子。莫非殇心里明白师父并不是真的怪她的礼数不周,而是不想触及到痛心的过往,哪怕只是一个名字,不过当徒弟的不知道师父的名讳也是很可悲的一件事情。   “你师父姓莫,她让你也姓莫,说明你对她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人,所以给你下天蚕冰毒的人断然不会是你师父。”巧夺天很肯定他的这番解释,她知道莫非殇的脑海里肯定会不断地盘旋下毒的事,所以先帮她排除掉一个答案。   莫非殇的眼睛里闪出希冀的光芒,显然这句话是真真正正触到她的心坎上了,如果巧夺天早点说出了,可能会胜过任何灵丹妙药。   “你认识我师父?”莫非殇惊讶地揣测道。   巧夺天点了点头,心里却飘过这样的声音,我跟她何止是认识。   “你师父……她还好吗?”巧夺天问得饱含沧桑,隔着这么久的时间他的惦念和期盼只是通过这样简单的话表达出来,莫非殇却一时想不到合适的措辞不知道怎样回答这个问题。   虞尧在这简短的问答中看出了端倪,他几乎很少见到巧夺天郑重其事地表情,他上前拽了拽巧夺天破旧的衣袖,震惊的问道:“师叔,你是怎么认识鬼女桑那样的大魔头的。”   感觉到莫非殇眼眸里的凌厉,虞尧赶紧贴到巧夺天的背后。   “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久的我自己都不记得了。”巧夺天转身离开,虞尧仍然穷追不舍,“师叔,鬼女桑与我们虞家到底是什么深仇大恨,我爹都已经被她伤的不能运功,她为何还是苦苦相逼。”   巧夺天的眼眸里闪出一丝无奈,“你爹不告诉你的事,我又怎么能乱说呢,上一辈的恩恩怨怨,你还是不要参与进来。”巧夺天将天下医书的门合上,硬生生把虞尧挡在了门外面。   夕阳落下余晖,天际边淡淡昏黄,地面仿若披上金纱。   莫非殇将匕首从怀里掏出来,用手细细地打磨两下,递到虞尧的手边,“这个,给你。”   虞尧一愣,这把匕首看起来似乎对她很重要,至少她应该很喜欢这把匕首,她却要送给他。虞尧有些受宠若惊的接过来,她是真的弃暗投明,决定以后不再做杀手了吗?   莫非殇仿佛看穿了虞尧的心思,解释道:“这把匕首名为鬼刀,是鬼女洞的镇洞之宝,师父可能会派其他的人继续刺杀你,关键时候亮刀或许能救你一命。”   这是他们相识以来,她说的最长的话了,字字句句落在他的心上,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冰冷,却终于给了他温暖。   “是借你,不是给你。”莫非殇补充道,说完转身大步流星地朝屋外走去。   虞尧缓过神来,三两步追出去,语调急促地问道:“你身体刚刚痊愈,这是要去哪里?”   莫非殇淡淡的道:“回鬼女洞,负荆请罪。”   虞尧的身子一震,眉头拧成“川”字,原来她还是要回那个暗无天日的鬼地方,虞尧健步追上莫非殇,“你回去,鬼女桑很有可能会杀了你的,再说那个鬼地方还有人给你下毒,回去是凶多吉少。”   虞尧所言非虚,鬼女桑心狠手辣对待手下严苛阴毒,对莫非殇比对其他人更加严苛,却也更加特别,比如很多的功夫只传给她,鬼刀也是传给她。   唯独只差莫非殇杀了虞尧,为鬼女洞立下大功,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坐上少主的位置,而她却辜负了这一切。   虞尧死死挡住莫非殇的去路,莫非殇逼于无奈只得出招与他较量高低,小溪边的鹅软式很滑,两个人过招,莫非殇踩过去的时候,差点向溪水里仰过去,幸亏虞尧眼疾手快将她拉回来,猝不及防地带进怀里。   莫非殇与虞尧的鼻翼相碰,两个人的脸几乎贴在一起,他拥着她转了好几个圈才在地面上勉强站稳。   虞尧端详着莫非殇的杏眸弯弯,想象着如果她的脸上没有那四道疤痕应该是绝美的样子。   虽然从未接触过男女之事,莫非殇还是清楚的明白她心跳加速的原因,她仓皇的离开他的怀抱,故作潇洒地别过身,掩饰脸颊的绯红与慌张不安。   虞尧的眉梢里流露出明显的失落,他知道留不住她,“中过天蚕冰毒的人功力会削减三成,虽然现下我能困住你,却也只是留住人,留不住你想回去继续做杀手的心,既然这样,你走吧。”   虞尧没有看到莫非殇的脸颊由绯红变苍白的模样,莫非殇感到自己的心隐隐作痛,痛到难以呼吸。   莫非殇施展轻功,企图快速地逃离这里,看着她逐渐远去的背影,虞尧突然放声大喊……    005魑魅魍魉 - 错恋将门 - 红格   莫非殇穿过森森密林,疾走如飞,在竹屋的几日她的脑海里不断盘旋离开鬼女洞前的场景。   思量再三唯一的疑点就是临行前那壶“柳上飞”,她没有进食任何东西,只是喝了鬼女桑派魑魅送来的酒。   “柳上飞”不是平常的酒,短时间内可以使轻功进展迅猛,踩着柳枝便能行走,所以取名“柳上飞”。   她依稀记得那日魑魅送来酒时的情景,魑魅脸色凝重地端着一小壶酒进来,托盘里只放着一个素朴的银色酒杯。   “非殇,这是洞主特意送来给你的美酒,祝你此去取得那虞尧小儿的首级,替洞主报血海深仇。”   莫非殇正在用白色丝绢擦拭着长剑的剑鞘,神情专注并没有抬头,只是不急不缓的道:“师父知道我向来不喜欢饮酒的,我还需要这酒来壮胆吗?”   魑魅将托盘轻放在石桌上,纠正她的猜测,“非殇,这酒可不是用来壮胆的,洞主说虽然你如今的功力定然在那虞尧之上,但是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出了岔子,你没能杀得了他,这酒也能保你性命。”   莫非殇将长剑置在一边,饶有兴趣的问道:“这是什么酒竟然还有保命的效果,真是头回听说,我要是不喝便是糟蹋了。”   魑魅眼光一闪,唇角噙出神秘的笑容,“这酒是‘柳上飞’,咱们到时候打得过就打,一旦打不过就跑。”   莫非殇抓起酒壶,连杯子都没用,便将那小壶酒一饮而尽。   莫非殇的思绪慢慢聚拢回来,她与魑魅、魍魉都是鬼女桑收留的弃婴,三个人从小一同长大,出生入死多次,她一想到那“柳上飞”里是下了天蚕冰毒,就只感到脊背隐隐发凉。   如果不是“柳上飞”的特殊效用,莫非殇中了天蚕冰毒在虞府发作,很有可能会晕倒在虞府,而她却借助酒劲逃出密林,撑到断崖边。   鬼女桑送她“柳上飞”是真心助她一臂之力,她还从巧夺天的口中得知鬼女桑原本姓莫的事实,鬼女桑对她如此器重,完全找不到任何合理的借口非要置她与死地,再说洞主杀人不需要理由,心情不好都可以将手下碎尸万段,又何必对她费这样的心思。   所有的疑点都聚焦在魑魅身上,这“柳上飞”只经过她一人之手,如果不是鬼女桑那就可能是她,只是莫非殇百思不得其解,什么时候与她一同长起来的人竟然有了毒害她的心思。   虽然鬼女桑不允许她们有感情,总是说感情是她们的阻滞,会束缚人的各种行为,但是从小长大的情分又怎么会完全抹消。   莫非殇的心里泛起丝丝的痛,她怎么也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   鬼女洞的主洞,鬼女桑高高在上,半倚着虎皮长座,面纱下难以掩盖的怒气,使得下面站着的人不寒而栗。   “非殇,你从未让我失望过,这次是怎么回事,行动失败却又躲了这么些时日,是怕我责罚不敢回来,还是有什么隐情?”   鬼女桑深不见底的眸子里全是疑惑,确实曾经有人因为行动失败逃离鬼女洞,因为回来复命唯有一死,但是逃跑的人都被鬼女桑捉了回来,无一例外。   后来鬼女桑就在所有人的身上种上“莫门花”,除了莫非殇、魑魅、魍魉之外的所有人都要定期服用解药,否则身体里的毒素会让皮肤一天天胀破,生不如死。   听出鬼女桑话里的责备,莫非殇脸色难堪起来,解释道:“非殇辜负师父厚望,但是此次之事并不是我的过错,而是……”   莫非殇故意的停顿,犀利的眼神转向魑魅,加重语气道:“而是魑魅,师父让她送‘柳上飞’给我,而她却在‘柳上飞’里下了天蚕冰毒,幸亏我命大逃脱,又遇到一神医相救,才逃脱回来。”   莫非殇说着便随手拔了魑魅的贴身佩剑,正要向着魑魅的要害刺去,魑魅却突然跪倒在地,吓得面如土色,浑身战栗,她忍不住大声求饶:“洞主,我没有下毒,我不知道非殇是怎么中毒的,但是我真的没有下毒……”   鬼女桑的眼神注视着下面的一举一动,突然就开口道:“前两日劫掳的一车西域奇珍,有串项链非常不错,非殇你接着。”   鬼女桑漫不经心的说着,就从几米高的座处扔下来一串橙黄色的项链,珠子粒粒饱满圆润,看上去精致无比,似乎价值连城。   莫非殇飞转身体将珠链抓在手里,众人也不知道鬼女桑到底是什么意图,只听到凌冽的嗓音在空空荡荡的洞里想起来,“可别小看了它,这是西域的催眠珠蜡,在眼前晃上几晃,什么亏心事都会和盘托出。”   魑魅缓缓站起身来,盯着鬼女桑手中的珠蜡,毫不心虚地道:“奴婢愿意一试。”   莫非殇将珠蜡在魑魅的眼前轻轻摇晃,魑魅在眨眼之间就泛起困意,眼睛很快便合了起来。   莫非殇冰冷的语气急急地质问道:“你为何要在酒里下毒,差点害我丧命。”   魑魅迷迷糊糊的声音如同在梦中呓语,她很快地否认道:“奴婢没有,没有这样做,奴婢对洞主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莫非殇眉头一蹙,三个手指头打出响亮的声音,魑魅的眼睛缓慢张开,原来真的不是她下毒。   “师父,既然有这样的宝贝,找到凶手绝非难事,我请师父下令召集所有人,我定要问出所以然。”   莫非殇不依不饶的请示,鬼女桑点头表示同意。   魍魉的眉心紧锁,脸上青白交替,莫非殇朝着她步步走进,魍魉却惊恐的步步倒退,她恐慌的眼神看向高处的鬼女桑,心虚的喊道:“洞主,我不相信这些邪门歪道,我……我不能被催眠。”   魑魅朝着下面的一个随从使了眼色,随从很快明白她的用意,朝着魍魉的房间走去。   魍魉试图夺过莫非殇手中的催眠项链,却被突然飞下来的鬼女桑一掌打成重伤,她口吐鲜血倒在地上。   随从在魍魉的房间真的找到了残存的天蚕冰毒,莫非殇将冰毒扔到魍魉的面前,森冷的眼神看向她,“事实已在,你还有何话说?”   魍魉的眼神游离不定,她突然声嘶力竭地喊道:“这是栽赃嫁祸,洞主,洞主奴婢是冤枉的,是冤枉的……”   莫非殇俯下身子,将项链吊在她的眼前,“一串假项链就让你露出了破绽,你是冤枉的为什么不敢试。我回到洞里,魑魅第一眼见到我,是迎上来,而你却是不自觉得退后两步,我只是想用这个法子试试你,没想到你就露出了破绽,你还有何话说。”   莫非殇有理有据,字字吐得真切,魍魉听完冷笑两声,接着又不可抑制地仰天大笑,笑到咳血,斑斑点点的血迹落在黑漆漆的地面上,猩红刺目。   “没错,毒是我下的,就是我下的。洞主,为什么,你为什么如此偏心,我们三个都是你收养的孤女,可是莫非殇是你的徒弟,魑魅是副使,论武功论胆色我哪里差。劫夺西域商人,我受了重伤,为什么功劳都是她们两个的,我却什么都没有。那日我知道莫非殇要去刺杀虞尧,听到洞主要将‘柳上飞’送给她,就趁魑魅不备,在酒里下了天蚕冰毒。”   莫非殇眼底一片凌冽,她扫着她癫狂发疯的样子,“在一起这么多年,就是没看出来你这么聪明,好一个一石二鸟。我在刺杀的时候毒性发作,差点就回不来,你以为魑魅给我端的毒酒我就会怀疑她吗?知道洞主为什么不重用你吗?魑魅对鬼女洞忠心耿耿,而你鼠肚鸡肠,工于算计难道洞主会看不清你吗?”   鬼女桑暗黑的眼眸半眯着看着台下的戏,戏唱到尾声,她阴沉的脸色满满透着杀气,“将魍魉这个贱奴扔到碾轮,碎……尸……万……段。”   三个人听到这句话都是一惊,魍魉的脸色霎时惨白如雪,碾轮是鬼女洞处置敌人的手段,将人扔到碾轮里整个身体连骨头都会被搅碎,死相惨不忍睹。   鬼女桑在处置下人的时候,没有任何人敢求情,曾经有人因为求情受到相同罪罚。   “师父,魍魉毕竟在洞里多年,可不可以念在……”   莫非殇竟然开口为魍魉求情,却被鬼女桑决然打断,“非殇,我是怎么教你的,做个顶尖的杀手第一点就是不能有感情,可你这次回来好像有所不同了。”   莫非殇的眼神游离不定,鬼女桑没有等到她回答,狠力将宽松的黑色袖口一甩,疾言厉色的吼道:“都愣着干什么,将这个贱婢扔进碾轮。”   魍魉仰天大笑,被几个下人死死拖着,尖锐的吼声在洞里飘荡,“洞主,你为什么这样偏心,你们不会有好下场,你们都不会有好下场……”   鬼女桑将莫非殇眉头微蹙的不忍看得真切,她的脸色迅速黑下来,又厉声道:“非殇,你刺杀虞尧失败,本来要重重受罚,我念你是被魍魉那个贱婢所害,我就再给你次机会,杀了虞尧你就是名正言顺的少主……”    006暖花有情 - 错恋将门 - 红格   莫非殇的呼吸仿佛有瞬间的停滞,她的心被狠狠地扯了一下,眉头骤然紧锁。   鬼女桑扫过莫非殇脸上怪异的表情,阴冷的语调带着不满与提醒,“非殇,魍魉是你的前车之鉴,我悉心栽培你十几年,别让我失望。”   莫非殇违心的点点头,她知道她已经失去了杀虞尧的能力,却又在此时此刻除了接受鬼女桑的命令别无选择。   黑色斗笠下的莫非殇在熙熙攘攘的街道健步穿行,两边的街道上各种各样的饰品琳琅满目,小商贩们竭尽全力的吆喝企图吸引更多的买主。   莫非殇的耳朵里飘进了两个年轻女子的窃窃私语,“你最近不是刚买了银簪子,这又买耳坠子,怎么是有目标了,最近总是拉着我在这虞府附近逛,可别说你对虞少将军动了心思?”   “我动心思怎么了,谁不知道虞少将军是万千少女追逐的目标,万一我幸运能与他有场完美邂逅,说不定我就是未来将军夫人了。”   “做你的春秋大梦,我可听说虞少将军最近流连风月楼,说不定他的心上人是舞女歌女,风骚十足的那种。”   “那我不管,只要虞少将军未娶妻,我就有机会。”   莫非殇握着长剑的手紧了又紧,剑鞘与剑身发出轻微的震颤声,她的唇间重重吐出三个字:“风月楼。”   风月楼,城中第一歌舞坊,有冷风、暖花、落雪、木月并称风花雪月四大花魁。   兰膏明烛,华镫错些,衣着光鲜华丽的富家子弟,在歌舞升平中推杯换盏,伴着曼妙多姿的舞步,婉转如莺的曲子,好一个醉生梦死纸醉金迷的逍遥窝。   风月楼的楼主秦娘,松松的云髻高挽,淡妆素抹,看上去三十几岁的年纪,脸上尽显沧桑却又风韵十足。   桌上两杯新泡的湄江翠片,一朵朵、一芽一叶的小花在杯中怒放,散发出一股股清香嫩爽的茶香。   虞尧推门而入,随性的坐在秦娘的旁边,端起桌子上的湄江翠片一饮而尽,“秦娘怎么算到我会来,还提前晾好了茶,真是有心了。”   虞尧的眼神里含着愉悦的笑意,他的嗓音轻松明快,一如惊蛰后的春鸟。   秦娘的唇角撩起妩媚柔软的意味,她轻呷了口茶,意味深长的道:“出了这么大的事,虞少将军要是不来我这探听消息,那我才会感到意外呢。”   两个人正在你一言我一语的交谈,门被猛地推开了,木月慌慌张张地闯进来,精致的五官拧巴着,语调里面全是急促,“秦娘,岳老爷又来了,他闹着非要见您,还送来了一千两银票。”   秦娘将银票扯过来,眼睛里闪出想要攫取的亮光,尖尖的声音道:“岳老爷真是大手笔啊,可是……我早先建风月楼的时候还受过他的恩惠,我怎么能把坏消息告诉他,怎么忍心看他伤心欲绝,还是把银子退回去吧。”   木月出去后很快又折返回来,银票的数目变成两千两,秦娘咬咬牙摆摆手,等木月再次折返回来的时候,银票上已经白纸黑字赫然写着白银三千两。   秦娘的脸上露出喜色,将银票抱在心口上,很快一丝悲悯涌了上来,悲喜交加之间看上去甚是矛盾,她将银票揣进衣袖里,脸色缓和的道:“谁跟银子有仇啊,我本来是一片好心不想将消息卖给他,可既然他出这么高的银子,我要是还捂着消息不卖就成了天字头号大傻瓜了。木月,你去告诉他,她女儿早在一个月前就死在凤鸾县了,是被人奸杀的,岳老爷也是可怜,只有这一个独女,如今只能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木月应声出去,原来花名远扬的风月楼并不是只靠歌舞为计,更重要的是高价倒卖消息,歌女舞女平时接触的不是达官就是贵人,所以消息来源广泛,而且他们有专门的人在江湖上探听消息。   虞尧敛起了脸上的随意,凝重地注视着秦娘,略带自嘲地道:“秦娘的消息越来越贵了,这价钱我都有些负担不起了。”   秦娘嘴角噙着浅笑,妩媚的摇摇头,柔声细语地道:“我秦娘是认银子,但不是只认银子,其实你不开口,我也知道你为何而来,前几日鬼女洞给老夫人的寿宴添堵,你来我这是否想探听鬼女洞的情况。”   虞尧对眼前的女子产生一丝敬佩,直觉告诉他这个女子不简单,她定然有很传奇的身世背景,也可能有感人至深的倾城往事。   “秦娘这‘顺风耳’的外号果然是名不虚传,我的确是为此事而来,我想知道鬼女洞最近有没有处置手下。”   秦娘与虞尧认识多年,是熟的不能再熟的朋友,十几年前秦娘有一次出去逛街遇上偷跑出府却迷路的虞尧,觉得十分投缘,便买了许多吃食送他回了将军府。   虞尧很信任秦娘,甚至连朝廷的事情都直言不讳。   秦娘抖了抖香气四溢的碎花手绢,脸上的表情甚是复杂,她凝重的语调一字一句地道:“鬼女桑心狠手辣,前日将她收养十几年的孤女处以极刑,扔进碾风轮碎尸万段。”   虞尧端着茶杯的手微颤,溢出的茶水溅到手背上,晕红一片,他的心仿佛要窜到嗓子眼,艰难的吐出几个字:“那孤女叫什么名字?”   秦娘叹了口气,语调尖锐地道:“我要连这个都知道还真成了活神仙了,不过要知道这个消息是要费点周折,我需要点时间,还需要一笔消息费。”   虞尧将茶杯掷在桌子上,眼神漆黑空洞,仿佛被人家抽取了灵魂般,他神色恍惚的回答道:“秦娘只管开价,我绝不还价。”   秦娘瞅着他脸上的不悦,站起身双手拽着虞尧的长袖子,温声细语的劝慰道:“行了我的少将军,你来到我这可不可以不只谈公事?”   虞尧的心情稍稍平息,转移话题道:“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件事情要赶回府里,秦娘想好了银子的数目告诉我就行。”   虞尧话没说完,就迈开步子朝着门口走去,却被秦娘用长长的丝巾将他的胳臂勾住,“少将军,消息费你是必须要付的,不过我要的不是钱,而是你的时间,暖花一会就要表演炫飞蝶舞,你欣赏完了再走。”   虞尧的脸上显出明显的难色,急急分辩道:“秦娘,我一向不喜好歌舞的,再说我现下完全没有心情,还是下次吧。”   秦娘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故作生气的道:“虞少将军英明神武,足智多谋,又武功盖世,我这里的姑娘倾慕你也是你的缘分,你别告诉我看不出暖花对你的情义。还是嫌我们暖花是舞女,配不上你少将军,我告诉你我们风月楼名声远播,暖花的身份地位也不逊于名家闺秀。你要执意不给秦娘面子,那鬼女洞的事情你就别处打听吧。”   虞尧睨着秦娘难堪的脸色,只得投降道:“好,不就是看歌舞吗?我看还不行吗?”   风月楼舞台正中,暖花着一件淡蓝色镂空花边长舞裙,乌黑亮丽的长发束下来,肤若凝脂唇如涂丹,清秀精致的脸上嵌着双杏眼,看上去楚楚动人,堪称绝色。   她翩翩起舞,舞步曼妙,跳到一半的时候,抓住楼顶垂下来的红绸缎,悬空而上越舞越高,衣袖舞动,似有无数花瓣飘飘荡荡的凌空而下,飘摇曳曳,一瓣瓣,牵着一缕缕的沉香。   台下的叫好声此起彼伏,爆发出阵阵雷动,虞尧欣赏着暖花曼妙绝伦的舞姿,并不像那些纨绔子弟那样拼命叫好,只是不动声色的欣赏,眼睛里没有丝毫的波澜起伏。   自从虞尧坐在台下的那一刻,暖花的的眼神就没有离开过他,似乎每个动作每次转身都是在为他而舞。   远处的雕栏画柱,遮住了莫非殇的半边脸,可她却将暖花对虞尧的柔情似水看得真切。   莫非殇的指甲不自觉的划掉了柱子上的朱红油漆,难看的长指印歪歪扭扭残留下来。   暖花舞到**处,拽着红丝绸的手猛然一抖,红绸断开,整个身子摇摇欲坠,竟然从半空中毫无预兆地往下飘。   坐在前排雅座的虞尧,在暖花坠落的瞬间“腾”地站起身来,张开双臂像只振翅的雄鹰,飞快的跃起身抱住衣袂飘飘的暖花。   虞尧抱着暖花在空中徐徐落下,炽热的火焰在暖花的眼神里燃烧,暖花玉藕般的胳膊环上虞尧的脖子,吹弹可破的肌肤散着诱人的香气。   两个人在半空中转了好几个圈,终于落到了地面上,虞尧想放开怀里的暖花,却被暖花突然箍住脖子,她在他的耳边吹着暖暖的气息,语调沁人心骨,“若不是虞少将军,暖花定然是要出丑了,多谢少将军相救。”   这样暧昧的场景落入莫非殇的眼底,她的心仿佛被刺中了,狠狠疼了一下,拇指与食指从怀里挑出流星镖,对着暖花的后背甩了出去,暖花应声倒在虞尧的怀里。   花月楼顿时骚动起来,宾客不顾一切地拥着往外跑,嘈杂的声音很快充斥起来。   虞尧朝着流星镖射来的方向,一眼便认出了那抹飘然远去的黑影,他平静的眸子里突然漾出层层波澜,匆忙将怀里的暖花移到秦娘怀中,朝着莫非殇出门的方向追了出去……    007悬崖诀别 - 错恋将门 - 红格   虞尧不遗余力的施展轻功追出风月楼,那抹熟悉的黑影飞快地隐遁,没入茫茫夜色之中。   追到举目无人的深巷,莫非殇悄然的出现在虞尧的身后。   虞尧对上她的眼眸,一重惊喜涌上心头,想到刚才的流星镖,淡淡的喜色慢慢收敛起来,他开口质问她:“为何伤人?你与暖花姑娘无冤无仇?”   莫非殇的眉眼含着怒意,她扫了他脸上的表情,斩钉截铁地道:“我本来就是杀手,而且我不是伤她,是杀她。”   流星镖射到后背只是受伤不足以致命,而莫非殇令人毛骨悚然的语气仿佛在暗示什么,虞尧敏锐地揣测道:“你在流星镖上淬了毒?”   莫非殇离开鬼女洞前,魑魅担心任务凶险,虞尧会有防范,于是将流星镖淬毒让莫非殇随身携带。   莫非殇原本没有想到真的会用上流星镖,看到暖花与虞尧的亲热场景,又听到街巷传出的流言,她的怒意与醋意难以克制,既然不忍心动手杀他,就杀了他怀里的美人,也算对师父有些交待。   莫非殇的眼神藏满阴冷,掷地有声地道:“是,流星镖有剧毒。”   虞尧几步走到莫非殇的身边,伸出右手略带命令的语气道:“把解药拿出来……”   莫非殇的脸色更加难看,她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他的表情那样严肃,语气那样冰冷,莫非殇轻哼两声,略带嘲弄的道:“怎么少将军,那位姑娘是你的心上人吗?你这么紧张她?”   莫非殇将“心上人”三个字加了重音,她的脸上蕴漾了醋意,虞尧却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同时也敏感地意识到她扔出流星镖很可能的原因是她吃他的醋。   虞尧的脸色缓和下来,他不能再火上浇油,只得与她耐心解释着:“其实我去风月楼很少看歌舞的,风月楼的消息敏锐,我是去探听消息。你回鬼女洞后,我十分担心你的安慰,才会去四处打听你的消息,秦娘的交换条件是让我去看暖花姑娘跳舞。暖花姑娘失手摔下来,我总不能不救她吧。算我求你了,将解药拿出来。”   莫非殇冰冷的表情慢慢融化,原来他是因为担心她才去的风月楼,以前也听师父说起过风月楼的秦娘是个传奇,消息灵通背景身份难以揣测,连鬼女洞都要对他们有所忌惮。   莫非殇右手深入左边的长袖,刚想取出藏在袖子里面的解药瓶。   却听到背后响起阵阵轻笑,夹杂着银铃般清脆透亮的声音,暖花闯进了他们两个人的视线,她走到虞尧的近前,绵里藏针的语气,“尧哥哥,暖花虽然不中用,却也不能让你为了我去求她,一个鬼女洞的杀手还不可能轻而易举伤到我。”   暖花的声音虽软,字字句句却像是锋利无比的尖刀对着莫非殇刺了过来。   中了淬剧毒的流星镖还能完好无损的站着他们面前,虞尧与莫非殇皆是吃惊不少。   莫非殇百思不得其解,中了剧毒还完好无事,这功力是如何的深不可测,更多的可能是流星镖根本就没有伤到她,暖花身上十有**穿了软甲,莫非殇暗自思忖,师父的话没错,风月楼的女子果然不可小觑的。   暖花举起夹着流星镖的手指,语气里满满的讽刺,“暗器伤人,鬼女洞的人果然上不了台面。”   莫非殇被激地将长剑紧握,伸手便要拔剑,暖花却趁机凑到虞尧的身边,温柔无骨地贴近他的胸膛,假装恐惧又娇滴滴的声音绕着虞尧的耳膜,“尧哥哥,暖花好怕,刚才要不是暖花为了在跳舞中防止意外穿了软甲,现下恐怕已经被射死了,不被射死也被毒死了。”   莫非殇拔剑,虞尧自然地挡在暖花的前面,他眉毛一挑,冷冷地道:“把剑收起来,暖花说得没错,暗箭伤人确实不光彩,难道两句话不中听就要拔剑杀人吗?”   暖花得意洋洋的眼神瞟向莫非殇,示威般将头高高抬着,莫非殇举着剑的手垂下来,她的心痛不堪言、苦不堪言,她早就知道没有办法下手去杀虞尧,之所以还接受任务是为了再见他一面,可是却见他搂着别的女子,她眼睛里蒙了层薄雾,与他僵持了一会,便利索地收起长剑,潇洒的转身离开。   追随着她远去的背影,虞尧的心底波澜汹涌,他疾步追上去,却被身后的暖花死死拽住衣角,那个柔软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尧哥哥,暖花有些话藏在心里八年了,今日一定要告诉你。”   虞尧焦急的眼神始终追随着莫非殇的背影,他狠力甩开了她的手,急切地道:“暖花,有什么话我们改日再谈好吗?”   虞尧迈着步子企图追赶莫非殇,却被暖花撑开的双臂横住了去路,暖花的泪水瞬间滑落,一颗颗的泪珠砸在地上,梨花带雨的模样甚是惹人怜爱。   虞尧看着她的伤痛欲绝,实在不忍心再次将她推开,暖花迷离的双眸情谊深浓,她不顾一切地看着他,说着这些年对他的痴恋,“尧哥哥,那日你在街上迷路,是我第一次见到你,那时候我们只有七八岁,你握着我的手跟秦娘说,这个妹妹真漂亮。但是我什么也没说只是上前拉着你的手,送你回府。后来,我总是央求秦娘,能把你带到风月楼一起陪我们玩,但是秦娘总是说你还小,多有不便。直到你十六七岁的时候,才第一次进风月楼,你相信吗?我一眼就认出你就是当年那个夸我漂亮的尧哥哥,因为你的眼睛特别真诚,真诚到没有丝毫改变。我知道你来风月楼不是看歌舞,而是探听消息,你所要的消息线索,我就是拼了命也要为你找到。”   虞尧的嘴唇一翕一合,想要说些什么却又吞了下去,看着暖花眼睛里的深情与专注,好像就是在等待他的答案,无论答案是什么。“暖花,你对我的心思让我很感动,你为我做的很多事情秦娘和冷风姑娘都曾经提起过,只是我向来是把你当妹妹看待的。”   自从秦娘告诉他每次他来,暖花总会躲起来偷偷看他,暖花还画了他的肖像藏在闺房里,虞尧就已经刻意躲避她的情谊了,可是他越退的远她越进的厉害,直到在这死巷子里,终于无处可退。   暖花的脸色凝结成霜,这样的拒绝她想到了,只是真正等到他说出来,她还是撕心裂肺的痛。   “我知道我与尧哥哥身份云泥之别,尧哥哥要是配了哪家千金,暖花除了祝福绝无二话,可是尧哥哥总不能被鬼女洞的杀手所迷惑吧?”   虞尧右手搭在暖花的左肩上,饱含歉意地道:“暖花,对不起,你这么漂亮又聪明,一定会遇到真心对你的人的。”   虞尧话音没有落尽,就快速抽离了她的视线,朝着莫非殇离去的方向拼命追去,追到一半出现了岔路,其中一条路是通向密林的,他们初次见面的密林,密林尽出的悬崖边他揭开了她的面纱。   虞尧毫不犹豫地朝着悬崖的方向急速跑去,月色悠长周遭的一切静得令人窒息,莫非殇果然站在悬崖边上,她似乎在等他,她似乎知道他会来,只是早晚的事。   虞尧使自己的呼吸平静下来,他将内心的疑虑直言不讳,“上次回去,你看样子并没有受到责罚,那么被碎尸万段的应该是给你下毒的人。你再次离开鬼女洞,是不是接受了新的命令。”   莫非殇回转过身子,她定定的看着他,“师父又给了我一次机会,让我刺杀你。我接受了命令,只是想见你最后一面。师父的性子我了解,这次无论如何我也躲不过去。”   虞尧的心纠得很痛,他不顾一切地冲到莫非殇的面前,几近疯狂地将她拥入怀里,他死死抱着她力度之大似乎要将她融进他的身体里。   “我带你离开,去哪里都好,天大地大总有我们容身之地。或者我带兵攻打鬼女洞将里面的其他人也解救出来。”   莫非殇听了虞尧的话,惊诧的推开他,她坚定地摇摇头,“不管回去的结果是什么,就算是碎尸万段我也要去复命。师父在你的眼里是作恶多端的大魔头,在我的心里她是我的恩人,从小将我养大传我毕生绝学,我不能背叛师父。”   虞尧双手按住莫非殇的双肩,他的眼神死死定在她身上,字字句句铿锵有力,“我不管,总之我不会让你去送死,非殇你醒醒吧,她传你武功也只不过是让你去做杀人工具,你每天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过着刀口上舔血的日子。如果你跟我离开,我们可以开始全新的生活,会有阳光,会有温暖,我保证你再也不会想念鬼女洞那个鬼地方。”   莫非殇的头慢慢垂下去,她静静地倒在虞尧的怀中,低低絮语:“今生我能遇到你,死而无憾。”   莫非殇趁着虞尧不备,伸手点住了他的穴位,虞尧震怒地瞪着眼睛,“非殇,你……”   莫非殇深情地合上双眸,两片薄唇隔着面纱吻住了他,她恋恋不舍的离开他,“虞尧,收好我送你的匕首,来世我不做杀手,你不做将军,我们再相遇,没有宿怨,没有纠结……”    008毒酒试情 - 错恋将门 - 红格   鬼女洞主洞,莫非殇面色寡淡地站着,她知道即将面对的是什么,内心深处没有丝毫的恐惧只有坦然,能为心爱的人付出生命,她觉得莫名的幸福涌上心头完全冲淡了死亡的恐怖。   似乎等了很久,鬼女桑终于出现在高台上,她森凉地瞟了瞟站在台下的莫非殇,所有的空气都被这冰凉透寒的眼神凝结住。   “非殇,这次你还有什理由,我给了你两次机会,你太令我失望了。”鬼女桑的嗓音逐渐尖锐起来,她悉心培育了十几年的徒弟,似乎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致命的失败。   “师父,非殇没用,辜负了师父的教导,请师父责罚,无论什么责罚,非殇都愿意接受。”莫非殇低低地垂着头,两只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地面,她心虚地不敢看鬼女桑脸上的表情。   “你需要多少机会,才能杀了虞尧?”鬼女桑一反常态,一而再再而三地给机会,她对待手下从来没有这样宽容过,莫非殇吃惊地抬起眼眸,对上鬼女桑意味深长的期待。   莫非殇将心横下来,她从来没有欺骗过鬼女桑,也不知道事到如今该用何种方式来解释,只能与她实话实说,“师父,我不敢欺瞒师父,无论多少次机会,我都杀不掉虞尧。我不想再浪费时间与精力,去完成一个根本就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鬼女桑震惊地欠起身子,她生冷地甩出两个字,“为何?”   莫非殇没有回话,只是沉默的静静地站在那里,虽然她的功力下降三成,如果用了淬毒的暗器还是很有机会杀掉虞尧的,只是她不忍心,她完全下不了手。   鬼女桑瞪圆了两只眼睛,极高的声调叫嚣着:“怎么不说话,我问你为什么?”   见莫非殇依然沉默不语,鬼女桑似乎猜出了几分,她上次行动回来已经有些神不守舍,现下看来她的魂似乎真的被勾走了。   鬼女桑一步步从高高的台阶上走下来,沉重的脚步声应着莫非殇错乱不齐的心跳,鬼女桑逼近莫非殇的近前,她将质疑抛了出来,“非殇,你是不是对虞尧动了情?”   莫非殇眉心骤然紧锁,被戳中心事她惊惶不安地后退两步,落在鬼女桑的眼睛里,鬼女桑的怒火再也无法平息,她一巴掌狠命的甩向莫非殇,莫非殇应声跌倒在地上,面纱飘落下来,嘴角渗出斑斑血迹。   鬼女桑俯下身子,虎口使劲卡住莫非殇稚嫩的下巴,恶狠狠地道:“我有没有告诉过你,男人都是靠不住的,你喜欢谁不好偏偏要喜欢虞尧那个小畜生,你是不是以为我舍不得杀你?”   鬼女桑的眼眸里突然冒出凛凛杀气,她的指甲已经嵌进莫非殇的脸颊,残留的红指印触目惊心。   莫非殇的含着的泪水始终没有落下来,她艰难地道:“非殇辜负师父,虽死无憾。”   鬼女桑用力甩开莫非殇的脸颊,她阴森的眼神透着寒芒,阴阳怪气的道:“你想死是吗?想以死谢罪,也对,死是最好的解脱。但是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我会让人把你幽禁起来,然后不管用什么手段我都会将虞尧的人头拿来送给你。你敢违背断情绝爱的禁忌,我就让你的爱死无葬身之地。”   莫非殇满脸恐惧地缓缓抬起低垂的眼眸,鬼女桑的手段她了解,如果她铁定心要杀虞尧,虞尧恐怕真的会在劫难逃,莫非殇拼尽全力跪走到鬼女桑的脚边,她不顾一切地央求道:“师父,我求求你,我愿意以命抵命,您不要再追杀虞尧,我愿意替他去死。”   密林深处断崖边,虞尧的额头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珠,俊俏的脸庞涨得青紫,他紧闭双目运尽内力。突然间他猛地睁眼,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冲开了穴道。他用力捂着疼痛的胸口,强撑着身子,朝着鬼女洞的方向跑去……   鬼女洞中,莫非殇自知劫难难逃,即便她能逃得过去,虞尧也会危机重重,她从怀里掏出一支长簪子,对准自己的心脏正要刺下去,却被鬼女桑甩袖将簪子打落。   鬼女桑凑到莫非殇的眼前,对着她惊慌失措的双眸,竭嘶底里地道:“那个小畜生,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竟然把你迷成这个样子。你愿意为她去死,那她在乎你的死活吗?如果他在乎你,就不会让你独自回来复命,如果他在乎你就不会置你的死活与不顾。”   鬼女桑脸色狰狞,五官都绷了起来,她始终没有算到最心爱的徒弟会做出让她最痛心疾首的选择。两个人正四目相对的僵持着,突然就传来了魑魅韵律不齐的通报声,“洞主,虞尧……虞尧求见。”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像是惊雷在师徒的耳边炸开,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跪在地上的莫非殇,她失态地扯着嗓子大喊:“魑魅,让他走,让他立刻走,师父不见他。”   鬼女桑轻傲地瞥了莫非殇,嘴角竟然染上令人难以捉摸的笑意,她淡淡的声音道:“魑魅,让他进来,既然他亲自来送死,我就给他开这方便之门。”   鬼女桑一步步走上高台,回转过身子半躺在虎头长椅上,阴阴冷冷的语调:“非殇,没想到你的眼光不错。虞尧竟然也愿意为你来送死,今日我就成全他,也省的我再派杀手,麻烦。”   莫非殇美丽的双眸噙满了泪水,虞尧正气凌然地走进来,丝毫不畏惧地站在台下,他看到莫非殇嘴角的血迹,飞快冲上前抱住她,他对着高台上的鬼女桑大声喊叫:“鬼女桑,你这个女魔头,你不是想杀我吗?我来了,你放过非殇。她是你唯一的徒弟,你竟然如此狠心。”   虞尧将莫非殇扶起来,在她耳边低低地道:“非殇,我带你走,你别怕,我带你离开。”   莫非殇却非常明智,她知道鬼女桑的功力,就是合他们两人之力也不可能逃出鬼女洞,半点成功的希望都没有。   莫非殇猛然推开虞尧,重新跪倒在地上,哀哀婉婉的语气:“师父,非殇愿领死罪,求求师父看在我为了鬼女洞,也立下过无数汗马功劳的份上,放过虞尧。”   鬼女桑哑然失笑,笑声令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她仔细打量着虞尧,调侃道:“果然是英俊不凡,怪不得非殇为你着迷,你们这样郎情妾意,真让人羡慕啊。虞尧,你的胆色比你爹可强多了,不过我鬼女洞进来容易,出去可就难了。非殇犯了洞规,她必须要死,当然如果你肯替她去死,她就完成了任务,免于罪罚。怎么样,敢不敢为你的心上人去死呢?”   没等虞尧回答,莫非殇便飞快得起身,她拉起虞尧拼命地向洞口跑去,鬼女洞的女婢迅速将他们两个人围堵起来。   虞尧与莫非殇的功力远在鬼女洞其他人之上,两个人在厮打较量中占尽上风,鬼女桑本来只是冷眼看着,直到不能再做旁观者的时候,她从高台上飞下来,冲着虞尧背后施掌,却被莫非殇用身体挡住,莫非殇受了重伤,倒在虞尧的怀中,厮打迅速停了下来。   鬼女桑飞回高台,她瞥到被误伤的莫非殇,眸色黯淡下来,“虞尧,你的心上人已经中了我的念生掌,她的生死就在你的一念之间,你是要她生还是要他死呢?”   莫非殇右手抓着虞尧的衣袖,有气无力的道:“你……你不要管我,不要管我,师父,我求求你,你放过他,我什么都愿意……愿意承受……”   虞尧看着怀里生死一线的莫非殇,猛然抬起头,拼命喊道:“我要她活,只要你肯救她,我愿意为她去死。”   鬼女桑的脸色一抹得意洋洋的喜色,她冲着魑魅轻轻挥手,很快魑魅便端了一个托盘,托盘上两个精致的银酒杯。   “你们二人的深情着实令人感动,不过你们二人的结果却要看天意了。这两杯酒一杯有毒,一杯无毒,虞尧你若挑中有毒的杯子,那就是天命不佑,你若挑中无毒的,我便成全了你们。”鬼女桑饶有兴致的看着台下的两个人,仿佛一切对于她来说只是场游戏。   魑魅将两杯酒送到虞尧的面前,两个一模一样的酒杯,酒色酒味也看不出丝毫差别。虞尧是跟着巧夺天学过辨毒的,他轻而易举地杯壁的色泽中看出了端倪,根本就不是鬼女桑说得一杯有毒一杯无毒,而是……两杯酒都有毒。   虞尧低头看了眼怀里的莫非殇,她的眼睛里都是恐惧与惊慌,却也有生死相随的坚定与决绝。   虞尧随手选了一杯,对着台上的鬼女桑,掷地有声地道:“如果我死了……”   鬼女桑立刻接了话茬,“非殇就有救了……”   她知道虞尧等的就是这句话,便给他这颗定心丸。   虞尧仰起脖子,将毒酒一饮而尽,然后温柔无比的眼神对上莫非殇,“答应我,好好活着,不要去杀人,不要再做杀手,不要……”   虞尧的话还没有说完,便重重倒了下去……    009重获新生 - 错恋将门 - 红格   虞尧重重地倒了下去,银色酒杯划着美丽的弧线,随着虞尧的手指跌倒在地面上,发出“咣当”脆响。   莫非殇失控的抬头仰望,她的心仿佛在瞬间被蹂躏成千万瓣,她用尽全力的嘶吼着:“啊……”   由于情绪过于激动,加上刚刚中了鬼女桑的念生掌,莫非殇亦是身子一晃,晕倒在虞尧的身侧。   密室之中,鬼女桑运功为莫非殇疗伤,费了很多力气,莫非殇才缓缓睁开眼睛。   莫非殇的意识慢慢聚拢起来,她的眼眸全然失色,空洞到没有内容,她怔怔的看着鬼女桑,一字一顿的道:“师父,我要离开鬼女洞……”   莫非殇知道虞尧已经死了,虞尧生前的愿望就是不让她再做杀手,再去害任何人,她也没有办法面对这个杀了自己爱人的师父。   “离开,你自小在鬼女洞长大,离开你能去哪里……”鬼女桑眸光寒冽,唇畔挂着冷冷笑意,不留余地的质问。   莫非殇飞快地挑出长簪子,直接对准着自己的脖颈,几乎刺入肌肤,她字字吐得真切:“虞尧已死,我也生无可恋,我现在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完成他的心愿,离开鬼女洞不再做杀手。师父养育非殇多年,自然是了解非殇的脾性,师父是放我走,还是要我的尸体。”   鬼女桑眯了眯眼睛,不咸不淡地道:“天下男儿皆薄幸,此刻你们要死要活,可是相信师父,你早晚会回来的。除了偷抢和你这身武功,你还有其他谋生本事吗?念在师徒一场,我不会要你的尸体,不过你一定会为今日的决定会后悔的。”   莫非殇仿佛被大赦般将长簪缓缓放下,她挺直身子,磕了三个头,“非殇感谢师父多年养育之恩。”   莫非殇走到密室门口,鬼女桑阴凉的腔调又响了起来,“我只当你出去散心,你记住你永远都是鬼女洞的人。”   莫非殇的身子明显的一僵,随即便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莫非殇走出洞口,魑魅一路小跑追了上来,她横在莫非殇的面前,神神秘秘的道:“非殇,师父给虞尧的毒酒被我换掉了,那毒只是让虞尧暂时昏迷,他人并没有死。”   莫非殇的瞳眸不受抑制的一缩,似乎全身上下血液倒流,她双手抓住魑魅的两只胳膊,激动的声调都变了,“魑魅,你说什么,虞尧……虞尧他没有死。”   魑魅用力点点头,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道:“他现下就在五里林的断崖边等你,快去吧,我希望你以后能够获得新的生活。”   莫非殇的眼睛里迅速蒙了层薄雾,动情地喊着:“魑魅……”   魑魅心急的催促她,“快走吧,他在等你呢。”   鬼女洞主洞,鬼女桑悠然懒散地自斟自酌,她瞟了眼站在台下的魑魅,将酒杯送到唇边呷了一口,不温不火的问道:“她走了,去密林了?”   魑魅微低着头,毕恭毕敬的道:“属下完全按照洞主吩咐做的,非殇现在应该是去密林边的悬崖了。只是属下不明白,洞主就这样放过了虞尧。”   魑魅的脸色锁着疑云,向来进入鬼女洞的男子大多都是负心之人,从来没有人会在鬼女洞全身而退,鬼女桑担任洞主以来,只有一个男子进来之后活着退了出去,就是虞尧的生父虞南翊,不过他是废掉武功成了废人才离开的。   虞尧喝过的毒酒是假死药,醒来后毫发无伤,只是当时没有气息、没有脉搏,完全就像是死了一样,莫非殇毫不知情,才会心痛的伤心欲绝。   “他们两个经历了这番生死考验,应该会情比金坚,我若真的杀了虞尧,非殇的心就永远也回不来了。现下,非殇没有别的去处,只能跟着虞尧回将军府,虞家那个老妖妇会接受非殇这样的孙媳妇吗?我不信那虞尧会放弃家人选择非殇。到时候,非殇自然会看清楚这世间的情有多么不可靠?”鬼女桑将酒杯重重掷在面前的石卓子上,她倒要冷眼看着非殇是否真的会与虞尧冲破难以预测的种种障碍。   魑魅的眉头微蹙,断断续续地问道:“可是……如果……如果非殇真的成了少将军夫人,洞主我们该怎么办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少将军夫人?”鬼女桑爆发出阵阵响彻洞谷的狂笑,那笑声不是喜不是悲,疑问中夹杂着嘲弄,很难揣测出是何种情绪。   “如果那个老妖妇能认同非殇,那就是天作孽了。魑魅,其实不是我不让他们在一起,是天不让他们在一起,天命难违你知道吗?”鬼女桑转而咬唇,低声自言自语道:“虞南翊,你做的孽要报应到你儿子身上了。”   鬼女桑的眼神阴沉的可怕,短暂的平静像是暴风雨前的安宁,她猛然甩手将石桌上的酒杯酒壶全部打翻,咬牙切齿得道:“非殇,你不听师父的话,硬要尝情毒,等你撞得头破血流,还是免不了要回到鬼女洞,回到师父这里。”   五里林断崖边,虞尧修长的背影潇洒飘逸,莫非殇的眼睛里蒙上水雾,魑魅没有骗她,虞尧果真还活在世上。   莫非殇伸出双臂环着虞尧的腰,她的脸贴上他厚实的脊背,他感觉到她温暖灼热的气息,想要回转身却被她加重力度的抱着,她轻颤的声音响起:“别动,就这样让我抱一会,你知道没有你我有多害怕,我头一次知道害怕的感觉,心会跳得特别快,然后你倒下去的那个瞬间,心好像突然又不跳了……”   莫非殇觉得自己有些语无伦次,不管用多少语言都难以描述她此时此刻的心情,太欣喜、太紧张、太激动,原来失去他会痛到不能呼吸,肝肠寸断。   失而复得又会砰然心跳,所有的一切都有了生机,他与她是冬日里的阳光,夏日里的冰泉,她太需要他的存在,也许不需要他做什么,只要他还在就好。   她就这样抱了他很久,抱到手背酸痛,他才回转过身来。   那张轮廓分明的脸依然英俊,双手像是捧着珍宝般小心翼翼地捧起她的脸,坚定又温柔的道:“你已经离开了鬼女洞,以后所有的抢掠与杀戮都与你无关,你会有全新的生活,你的新生命里会有我,无论前路如何艰险,你都不是一个人,我都会陪你走下去。”   莫非殇温柔的浅笑,她双手握住他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摩挲着他手背的温度,心旌摇曳,“这样一个残缺的我,怎么会遇上这样完美无缺的你。”   虞尧知道她指的不仅是她的灰暗的过去,还有她脸上丑陋的伤痕,如果没有这四道伤痕,她真的应该是这天下绝美无双的女子,真正的倾国倾城,摄人心魂。   虞尧不以为然地摇摇头,将她的头揽在自己的怀里,“我带你回将军府,请示奶奶,以后你就是将军府的少夫人。”   莫非殇像是受惊般倏然离开了虞尧的怀抱,她有些磕磕巴巴的重复着虞尧的话,语气里灌进了满满的担忧,“少夫人,我的身世还能想办法隐瞒,可是我的容貌……”   莫非殇下意识地摸着自己的脸庞,虞尧却将她的手搬开,“娶妻求淑女,容貌不重要,以色侍人能得几时好?”   虞尧的话虽然能给莫非殇几分宽慰,可是如果少将军的夫人是个脸上有伤疤的人,总是登不了台面的,她将自己的面纱摘下来,抬眼有些严肃地问他:“虞尧,我是哪里吸引你,你喜欢我什么呢?”   虞尧摇摇头,俊俏的脸颊藏着温柔的笑,一如春风拂面,“喜欢就是喜欢,是一种奇妙的感觉,我见过很多女子,却单单对你有这种奇妙的感觉。”   虞尧的回答莫非殇似乎并不满意,她略显失落的嘟囔着:“总要有个理由的。”   虞尧将莫非殇的失落受尽眼底,她这样的感觉完全没有了杀手的戾气,取而代之的是小女儿陷入情爱之中的羞赧,他凑到她的近前:“理由何止是一个,有很多个。我们第一次见面就是在这里,作为女子你的功夫竟然在我之上,让我的心里很是好奇,因为我这么多年如一日的苦练,艰辛是付出了不少,你的年龄与我相若,你付出的艰辛定然比我还多,这让我觉得我们俩同命相连。为了给你解毒,我迫不得已看了你的全相……”   虞尧邪恶地停顿了下,他凑到她的耳根处温语浅浅,“说实话,你的身材挺好的。”   莫非殇脸上晕起一片绯红,她扬起的手被他迎着捉住了,“你不是要理由吗?我的理由还没说完呢?那日在竹屋,你的匕首没有刺下了,我就知道你不是生来的杀手,如果你不是长在鬼女洞,你的人生轨迹一定会不同。如果你接触到阳光,你的性格定然不会再阴沉……”   虞尧拉着莫非殇的手漫步在热闹的街头,莫非殇的脸上始终蒙着薄纱,一群群年轻貌美的女子簇拥着在看告示,看完的就两三个成群的欢跃着离开,只听着人群中的窃窃私语,“好好打扮打扮我也要去虞府。”“好好打扮有什么用啊,人家要的是才情。”    010虞家选婢 - 错恋将门 - 红格   成群的妙龄女子看完告示脸上挂着喜色,虞尧牵着莫非殇的手挤进摩肩接踵的人群,告示是将军府贴出来的,大意是十日后,将军府虞老夫人要招收两名婢女,条件是要会琴棋书画四门功课,性情温顺身家清白。   人群里传来女子们细碎的对话,充斥着莫非殇与虞尧的耳膜。   “做虞老夫人的婢女很有意思吗?”   “你懂什么?少将军日日要去请安,我们见他的机会就多了,明里是给老夫人的婢女,说不准是为少将军选妾,还有取悦了老夫人才有机会成为少夫人。”   莫非殇意味深长地看向虞尧,“我想去你们家做婢女,就做虞老夫人的婢女,怎么样?”   虞尧抓住莫非殇的手,摇摇头道:“我不是要你做婢女,是要你做我的少夫人。”   “我要进入你的生活,就要得到你家人的认可,如果你贸然将我领到老夫人面前她不会同意我的。”莫非殇分析着自己的想法,果敢决绝不改初衷。   虞尧略带无奈的点点头,旋即脸上又布满了焦灼,“当婢女会委屈你的。”   莫非殇满脸信心十足,如果能守在他的身边,做将军夫人与婢女其实没有区别,她只是不希望因为她的原因让他与亲人反目。   虞尧的心里仍然藏满了疑虑与担忧,不过如果能以老夫人婢女的身份进入虞府,也算是个聪明的缓兵之计。   只是新的问题又钻进虞尧的脑海里,他忍不住问她:“做老夫人的婢女也是有条件的,你会弹琴吗?”   莫非殇蹙起眉头,脸上带着难色摇了摇头。   虞尧紧接着问,“那你会下棋吗?书法呢?作画呢?”   莫非殇接二连三的摇头,听到书法就终于有了些希冀,“字我倒是认识不少,至于书法就没有怎么练过。”   虞尧的唇边挂着无可奈何的笑意,她只是在鬼女洞一心学武的女子,而奶奶不知道为什么最痛恨会武功的女子,虞老夫人在未出阁时是城中出了名的才女,所以她身边的女子大都很有才情,即便是倒洗脚水的粗使丫鬟也识得几个字。   如果虞老夫人知道虞尧选的少夫人是只会武功的女子,她定然会非常排斥,所以他要莫非殇好好掩饰自己。   “非殇,十天的时间,你不会想用十天的时间就学会琴棋书画吧,这是天方夜谭啊。还有在奶奶面前,你千万千万不能表现得你会武功,不知道为什么奶奶最痛恨懂武功的女子。”   小桥流水,竹屋前的木桌子上,巧夺天在布置围棋残局,远远看到虞尧与莫非殇走过来,他便不由分说的拉过虞尧来下围棋。   莫非殇不动声色的站在一旁观战,棋逢对手僵持很久还是胜负难分,莫非殇便进了竹屋跑了壶清香四溢的铁观音。   巧夺天由于过于专心端起热气腾腾的茶水竟然不小心烫到了嘴,茶水撒到衣服上,仓皇起身的时候竟然带倒了桌子上的木质棋盘,白子黑子齐刷刷纷纷落地。   巧夺天满脸不悦的大声嚷嚷着:“本来还有几步就可以将你逼入死角的,都赖这杯不合时宜的茶,害得我白白打了盘好棋。”   虞尧听了这话也觉得自己的棋艺不遑多让,毫不客气的争辩道:“师叔勿要耍赖,我也是觉得还有几步就要赢得这盘棋呢,既然棋局已经毁了,我这盘棋也可惜了。”   巧夺天人到中年却是小孩子习性,吹胡子瞪眼恨不得要撒泼打滚,他伸着手颤抖着指向虞尧,“你小子竟然敢口出狂言,明明就是死棋了,还好意思说快赢了,你这大言不惭的毛病可是半点也不像你爹。”   虞尧看着巧夺天脸上的气急败坏,只好脸上堆满了笑,像是哄小孩子似的安慰道:“好好好,我就要输了,算我输了还不行吗?”   巧夺天听了脸色又是一沉,眼睛转向旁边看热闹的莫非殇,“非殇,你评评理,明明是他输了,还要抵赖。对了,我忘了你不懂围棋的?”   莫非殇皱眉略思,她扫着对坐着互相不服气的叔侄二人,淡然失笑,“非殇虽然不懂围棋,却可以帮着二位分出胜负。”   虞尧的眼中闪过丝丝亮光,他饶有兴趣的看着胸有成竹的莫非殇,好奇地问道:“非殇你不懂围棋,即便是懂,残局已毁,你有什么办法帮我们分出胜负。”   莫非殇没有应话,而是将地上的棋子全部收起来,棋盘重新摆好,她将棋子一枚一枚置放在原来的位置,全部摆放好后竟然与棋局被毁前不差一子。   巧夺天与虞尧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莫非殇,棋桌上的二百零八枚棋子,竟然全部摆放在原有的位置。   虞尧再也没有办法安安稳稳做住,他“腾”地站起身,激动不已的抓住莫非殇双肩,“你竟然……竟然可以过目不忘,有这等本事十日之内学精琴棋书画不易,学会琴棋书画却是不难的。你放心我会帮你过奶奶这一关,只是还需要师叔帮个忙。”   巧夺天拽了拽自己的两缕白头发,扯着长声道:“又让我帮什么忙啊,你能赢了这盘棋再说。”   虞尧说着“好”字,又坐回到原来的位置,棋局逼近尾声,巧夺天将手中剩余棋子悉数撒入自己的盒子里。虞尧抱拳开口道:“师叔承让了,侄儿想让非殇进入将军府,请师叔帮忙给她个身份,就说她是您的徒弟,也算是身份清白。”   风月楼,暖花对镜插着簪花,桃木梳子划过长长的黑发,自顾自的欣赏着镜中的万般风情。   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了,紫色的美丽身影飘然而至,暖花挂上粉色蝴蝶耳坠,虽然没有回头却已经猜中了来人,“冷姐姐素来不出屋子的,今日得闲,来我房里什么事啊?”   进来的紫衣女子正是风月楼的第一花魁冷风,她侧着身子冰凉的语调在屋子里响起来,“暖花,上次你遇袭之事,我总觉得事有蹊跷。悬空蝶舞的丝绸能禁重三百斤,怎么就突然就断了?还有你怎么会招惹到鬼女洞的人?”   没有等到暖花的回答,冷风接着道:“鬼女洞虽然令人闻风丧胆,却也与我们风月楼井水不犯河水,只是你跳舞的丝绸端口像是刀片所割,我要把这件事告诉秦娘,查出风月楼的间隙。”   暖花绕道冷风的面前,面上的表情十分复杂,她脸上藏满了愧疚之意,压低声音道:“冷姐姐不要告诉秦娘,这奸细的事另有隐情……”    011试前准备 - 错恋将门 - 红格   暖花接过冷风的话茬,焦急羞赧又夹杂着些不知所措,冷风的性子很直,暖花知道被她看出端倪只得实话实说。   “冷姐姐,确实是有人故意做的手脚,那个人不是别人,也不用冷姐姐费心去查,因为那人就是我。”   暖花在冷风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抛出底牌,倒是怔得冷风打了个寒颤,冷风拽过暖花的手臂,满是疑惑的眼神直直注视着她:“你怎么回事啊,不要命了,今日若不是虞少将军武功底子好,你非得出事不可。自己害自己?你到底为什么这样做?”   冷风的话音刚落,恍然觉得自己意识到什么,忍不住揣测道:“你不会是为了虞少将军的那个拥抱吧?你真是中毒不浅啊,为了他连命都不要了?”   冷风的声音骤然提高,响亮的嗓音在屋子里充斥着。   暖花紧张兮兮地伸手就要堵住她的嘴,满腹委屈地道:“为了尧哥哥,我什么都能做出来,我的心思你们几个不是都知道的嘛。只要能达到结果,我不介意手段。”   冷风颇为无奈地叹口气,无意中瞥见梳妆台旁边的虞府招收丫鬟的告示,她伸手将那告示抓在手里,浏览了一遍,不可置信的语气对着暖花:“你不会是要去虞府当丫鬟吧,你可真是疯了,我要去告诉秦娘。”   冷风说着话转身就要离开,却被暖花随手拽住了衣袖,她振振有词的道:“近水楼台先得月,向阳花木易为春。我要跟虞少将军在一起就得走这步棋,其实……这件事秦娘已经知道了,其他两个妹妹也都知道了。之所以迟迟不告诉你,就是怕你这个反应。”   冷风似乎是怒火中烧,她甩来暖花就往门外走,到了门口又折返回来,脸上的怒气稍见缓和,“不是我不支持你,只是为了个男人这样折腾自己不值得。我是怕你受委屈,到头来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姐姐是过来人,情情爱爱的事最是靠不住,还不如在风月楼多赚些银子来得实在,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冷风的经历说起来有些可怜,算是遇到了大燕国的陈世美,那男子本是布衣,阴差阳错进入羽灵王爷麾下,成为皇宫侍卫就娶了大户人家的小姐,冷风被抛弃后颓废很长一段时间,然后就再也不相信男人。   无论什么恩客出什么样的高价赎她都不为所动,她与秦娘立下重誓终身留在风月楼。   “冷姐姐,凡事都有例外,我相信尧哥哥是与众不同的男人,他不是凡夫俗子,只要他看到我为他的不遗余力,他定然会感动的,就算不感动我去争取的是我最想要的,总算不留遗憾。”   冷风争辩不过暖花,见他心意已决的样子,知道多说什么也无益,只是心伤的叹了口气,关切的叮嘱着:“以你的才情进入虞府做个丫鬟是大材小用了,我听说那个虞老夫人是出了名的刁钻刻薄,做她的婢女要长点心思。”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着体己话,虽然冷风来到风月楼最晚,却与暖花感情甚笃,两个人促膝长谈,屋中红烛燃到深夜。   小桥流水旁的竹屋,虞尧只是以为莫非殇对武功有着天生的悟性,是难得的武功奇才,万万没有料想到莫非殇还拥有过人的聪慧和足已令人目瞪口呆的记忆力。   只用了五六天的时日,虞尧便教会了莫非殇弹奏虞老夫人最喜爱的古筝曲出水莲,围棋对弈几乎能与虞尧打成平手,这让痴迷围棋几十年的巧夺天都是心服口服,心里暗自惊叹莫非殇的聪慧竟然有鬼女桑年轻时候的影子。   巧夺天在替两个年轻人开心之余,内心深处却暗暗划着重重疑影。   书法与国画是最考验功力的,即使莫非殇再聪慧无双,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练出多么熟练的笔法,只能在这项上投机取巧,至于取得什么巧就得在比赛当日将谜题解开了。   古琴、围棋、书法、国画,四大难题几乎一一攻破,终于轮到最后的难关,就是莫非殇这张在世俗的大众眼睛里丑陋无比的脸。   既然要参加这样的选拔,是不可能戴着面纱从头到尾的,她的打扮必须与往日素素的黑衣截然不同,才能避免虞老夫人勾起那日寿宴之上的刺杀事件。   虞尧沉思了片刻,将头转向巧夺天,巧夺天这几日连续被人赢棋局,心里很是不悦,知道虞尧会将最后的难题退给他,他却想着让他再费些周折。   没料到,虞尧对着巧夺天却说出了另外一个人的名字,那就是风月楼的楼主秦娘。   据说秦娘是白蛰族的圣女,违背圣女的诺言与一个神秘莫测的男子私定终身,后来被那男子抛弃,所以就醉心歌舞,成为风月楼的楼主。秦娘年轻的时候是大燕国第一美女,现下她手里的四大美人冷风、暖花、落雪、木月,全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不能否认美有一半来自天生丽质,另外一半就来自神奇的容妆本领,这容妆的本事秦娘要说是第二,就没有人敢站出来称第一。   虞尧拉起莫非殇的手,兴致勃勃地道,“走,咱们去风月楼,我求秦娘亲自为你容妆。”两个人飞快地离开竹屋,完全没有听到巧夺天轻晃着脑袋自言自语:“其实不用那么麻烦。”   风月楼,秦娘的闺阁,雕翅镂空梨木桌子上摆着三盏淡茶,茶香四溢是熟悉的湄江翠片。   虞尧推门而入瞥着桌子上热气缭绕的三个杯子,茶满八分,似乎什么都是预算好的。   虞尧调侃的笑笑,将其中一杯递到莫非殇的手中,“我真怀疑秦娘的消息是不是卜卦算出来,真是在世女诸葛了。非殇,你尝尝这茶有何奇特之处,自我认识秦娘她就只喝这一种茶,味道是不错不过我觉得其他的茶水应该有更上乘的。”   莫非殇将茶杯送到嘴边,细细咂了一口,又将茶杯轻缓的放在桌子上,淡然道:“茶并无异处,只是情深难改,那人喜欢这茶,秦娘也就喜欢,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与千里共饮茶想必是同一个道理吧。还有,这茶杯茶具应该也用了很久了,就然都能品出相思的味道。”   秦娘的脸色露出淡淡笑意,虽然鬓边都有青丝泛起,优雅高贵的气质却更胜当年。   她伸手示意莫非殇坐下,和颜悦色的开口道:“都说酒逢知己,今日竟然能茶逢知己,我虽是初次见你,却是倾盖如故。姑娘能品出这茶的味道,也定然是尝过情苦的人。虞尧,不介绍下你的这位红粉知己吗?”   虞尧的脸色有些微红,既然秦娘已经开口,他便毫不保留的说明了来意,“秦娘,虞尧却是有事相求,这位姑娘名叫莫非殇,是我师叔的徒弟。师叔最近可能会远游,没有办法照顾她,奶奶要招新的贴身女婢入府,虞尧便想着让莫姑娘进入将军府,也算对师叔有个照应。可是她自小脸上被毁了容,所以想请秦娘施展妙手,给她容妆能在比试的时候好看些。”   莫非殇揭开脸上的黑色面纱,四道丑陋的伤痕触目惊心,秦娘却突然站起身来,脸色骤变怒气冲冲地道:“虞少将军似乎忘记秦娘是干什么的了?莫姑娘可不是普通女子,她差点害死我的暖花,她是鬼女洞的人,看在昔日情分我不为难你们,你们快走吧。”   虞尧赶紧挡在秦娘的面前,字斟句酌又十分恳切地道:“秦娘,非殇早就离开鬼女洞了,她不再是鬼女洞的人了,我们的故事现下说来话长,求秦娘能帮我们这个忙,我们会对你感激不尽的。”   秦娘的眼神里幽幽闪着亮光,她重新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饶有兴致地说:“怎么个说来话长,我最爱听故事,如果你们的故事足够精彩,你的说书费可以抵消我的容妆费。”   听出秦娘话里的转机,虞尧便毫不保留地将两个人的故事和盘托出,末尾莫非殇补充着:“非殇对上次的鲁莽表示歉意,秦娘也是经历过情伤的人,应该不会看着我们走投无路吧。”   秦娘到底还是刀子嘴豆腐心,心软是她很致命的毛病,所以她开不了青楼,只能开歌舞坊。   秦娘拿来一盒特殊的珍珠银粉,这盒银粉是西域珍品价值连城,秦娘将银粉精心的涂抹在莫非殇的脸颊,银粉施得很厚重竟然真的能遮盖住莫非殇脸上的四道疤痕。   秦娘便为莫非殇彻头彻尾的妆扮,耐心告诉她珍珠银粉的上妆技巧,等她再次站起身的时候,虞尧的眼睛不由自主的瞪圆了,他不错眼珠的看着她,直到秦娘出言提醒才算罢休。   掩埋了那四道疤痕,莫非殇的美让人惊叹,两眉如黛,星眸弯弯,口若含丹,乌黑亮丽的长发松散却自然。   闺阁窗外忽然想起了细碎的声音,莫非殇机警地喊道:“谁,是谁在外面……”    012棋逢对手 - 错恋将门 - 红格   虞尧利落地将门打开,矫健的身影敏捷的闪了出去,走廊中一片静谧,并不见任何人的踪影。   虞尧回到秦娘的闺房之中,与莫非殇无声的对望,谁也没有开口却有些心知肚明,刚才窗外的人很有可能就是风月楼里那个无时无刻不在关注着虞尧的女子。   秦娘细致入微地观察着两个人紧张又略带窘迫的表情,她心思沉重地踱步到虞尧面前,脸上挂着丝丝苦笑,“虞少将军或许还不知情吧,暖花为了能进入将军府做婢女,已经跟我请辞了,她宁愿放弃今时今日熬出来的地位,也要到你的身边去。”   虞尧的神色微怔,他的眸色瞬间便如墨般漆黑,略带喑哑的声调开口道:“暖花妹妹,要离开风月楼?”   秦娘的神色更加凝重,瞥见身旁有些尴尬又惊诧的莫非殇,为了缓和空气中令人窒息的氛围,她只得故作轻松地道:“虞少将军,秦娘明白万事不可强求,尤其是感情的事就更不能强求,虽然现下你已心有所属,但念在我们相识多年的情义……”   秦娘突然顿了顿,犀利的双眸射出些难以言表的东西,她看了看莫非殇,还是转过来对着虞尧深切地道:“别伤害暖花。”   大燕尚舞,舞女的地位很高,舞技高超的舞女甚至会被官宦人家选为正妻,而暖花在风花雪月四花魁中最为出众,她现下放弃风月楼的决定等于放弃前途孤注一掷。   虞尧的心里微微有些震动,只是面上却完全没有表露,他坚定的步子走到莫非殇的近前,伸出右手紧紧握住了莫非殇的左手,他传给她的掌心灼热的温度与力量,此时此刻尤胜千言万语。   将军府选女婢本来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但是因为名头是为老夫人选贴身女婢,受重视的程度又迅速提升起来,虞老夫人、虞南翊、虞尧全部都参与进来。   虞尧的母亲虞夫人原是安国公之女安素郡主,只是多年与虞南翊的感情不睦,又不喜欢热闹场合,终日里只是在偏院吃斋礼佛,轻易不露面,所以即便虞尧已经派人请了两次她仍然是没有出现。   天气是出奇的好,风和日丽,暖的人心情舒畅,神思清明。   报名选拔的有将近三百人,经过管家星子与大丫鬟蓝馨的层层把关,能进到将军府主院的就只有五十人左右。   所有的考题与规则都是虞老夫人亲自定的,第一个环节是演奏古筝曲,很多女子都是弹奏了没几个音调就被虞老夫人摆了摆手,示意落选了。   唯独到了莫非殇出场的时候,虞老夫人的脸色现出惊讶,她颤颤巍巍伸出手指,听到莫非殇演奏的出水莲,竟然将想问的话又咽了回去。   一曲奏罢,她才开口问道:“你是谁家女子,芳名是什么?家世如何?”   莫非殇起身恭敬施了个礼,温柔细腻的声音回答道:“民女柳月,父母双亡,被师父收养,家师靠医术为生,治病救人悬壶济世。”   这套说辞是虞尧事先想好的,莫非殇如果用真名是很容易让老夫人起疑心的,既然要开始全新的生活,不如就彻底点连名字也换了,柳月这名字还是在小桥流水边的竹屋里,他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为她取得,昨晚他们在商议名字的时候,莫非殇猛然就想到了柳月这个名字。   虞老夫人微微颔首,眉宇间暗含了些许的同情,莫非殇换了淡蓝色的长裙,乌黑披散的长发,还真是能装出楚楚可怜的表情。   虞老夫人转向身边的虞南翊,试探性地开口问道:“南翊,你有没有觉得柳月这丫头,样貌神情似乎有些像那个狐狸精?”   虞南翊闻言忍不住轻轻咳嗽两声,眼圈竟然因为着急而晕出一圈红色,他颇为不满的眼神伴着更加不满的声调开腔道:“娘亲,您老人家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放下,选个婢女而已,怎么会联想到那里去,哪里像了半点都不像。”   虞南翊嘴上这样说着,心里却也有些疑影,只是眼前这个叫柳月的女子身形样貌确实有些像二十年前的莫如桑,他除了对眼前的这个孩子有同情,又多增加了份说不出的喜爱。   虞老夫人对这次选婢要求极其苛刻,有的女子刚坐下身还没来得及演奏,却因为坐姿和手势不对就被淘汰掉了,第一轮下来就淘汰了半数,很快就剩下二十几个人了,除了莫非殇的出水莲,暖花的表现也是十分的出色。   第二轮是围棋对弈,规则是每个人都要抽签决定自己的对手,然后两人一组开始比赛,输者既淘汰。   谁也没有想到莫非殇竟然抽到了暖花,虞尧眉头拧了拧,倒吸了口凉气。   暖花的围棋水平绝不是只练了十日围棋的莫非殇可以抗衡的,当初暖花知道虞尧不喜欢歌舞,便费尽心思打听出虞尧的爱好,知道虞尧除了练剑会时常下些围棋,便苦苦钻研棋艺,为的就是他来风月楼打探消息的时候,如果他得闲便可以与她对决。   暖花的棋艺毫无疑问在虞尧之上,基本上莫非殇没有胜算。   其他的十几组都进行的非常快,每组都迅速决出了胜利者。   莫非殇与暖花的对决,却一度陷入惊心动魄的状态,暖花每落一子都是趾高气扬地高昂着头得意洋洋的眸光瞟来瞟去。   莫非殇明显跌入劣势,几次差点陷入死局却又绝处逢生,其他的组的女子都围过来凑热闹,虞老夫人也有些吃惊地走到两个人的近前。   他们两个你落一子我落一子,谁也不放谁生路,棋局风云诡谲,好几步走法禁不住令站在一边的虞家主人拍手叫好。   莫非殇绞尽脑汁想让棋局变成和棋,一侧额头竟然流下汗水,她赶紧用香帕轻拭,生怕毁了妆容。   而这一幕落在暖花的眼睛里却折射出阴毒的光芒,暖花看似温柔多情的女子棋风却是横冲直撞毫无规则,细思下却又步步布局,局局有新。   莫非殇虽已拼劲全力到最终还是败下阵来,只输一子也是输掉了这场比赛。   星子要宣布第二轮仍然能留下来人数,却被虞老夫人将话挡住了,她拄着拐杖走到莫非殇的近前,“柳月姑娘,我看得出你是新学的围棋,生疏的棋艺却能走出这样精彩的好棋,真是不简单。你可以破格进入下个环节的比试。”   莫非殇的脸色马上的多云转晴,转悲为喜,本以为会被淘汰出局,没想到却被虞老夫人亲自出言留下来了。   第三轮的比赛是书法,虞老夫人给出的题目是默写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莫非殇的眼神与虞尧心领神会的交替,这篇诗文莫非殇已经足足练了两天,现下已经是笔底生花熟的不能再熟。   第四轮国画比赛的时候,已经接近正午,蓝馨等众丫鬟都各自取了油纸伞遮在主子头上。画国画需要全神贯注,太阳毒辣辣地照在院子里这些年轻女子身上,香汗淋漓。   莫非殇明显意识到自己脸上的妆有些花,却也不敢用手绢拼命地擦拭,如果脸上的珍珠粉被擦了下来,那么脸上丑陋的疤痕就会暴露在虞老夫人的面前。   虞老夫人的国画题目是红梅,而莫非殇画出的红梅宣纸轻绽,竟然引来了翩翩蝴蝶。   虞老夫人喜出望外,这样的才女留在将军府当丫鬟还真是大材小用,其实她的真正目的并不是为自己选贴身丫鬟,而是给虞尧选定以后的侍妾。   虞老夫人曾与自己的女儿虞皇后商议将瑞阳公主许配给虞尧,可是虞老夫人又听说瑞阳公主从小娇生惯养身体比较瘦弱,不由得担心起以后的重孙子会没有着落,于是便借着给自己选贴身婢女的由头其实是为虞尧做好了日后的打算。   虞老夫人对莫非殇与暖花的表现十分满意,角逐到最后的两个名额,就落在她们两个人的身上。   暖花对着莫非殇挤出温柔又善意的微笑,她愉悦自然的表情伸手挽起莫非殇,甜甜的声音如沐春风般舒服,“姐姐,你我有缘分,同时被选中,以后都在虞府定然要相互照应。”   莫非殇没有说话,只是随着暖花来到虞老夫人的跟前,走这几步路的时候心里暗暗的想着,也许昨晚在窗外偷听的人并不是她,就算是她她也不一定会听到什么关键的话语。   莫非殇自顾自的安慰着自己,眼睛里难以掩饰的骄傲与欣喜对着虞尧,两个人目光交汇的刹那,满满的都是深情。   暖花与莫非殇同时走到虞老夫人的近前施礼,虞老夫人刚要开口教导两个女婢,却只见暖花从口袋里拿出银白色丝帕,轻轻在莫非殇的脸颊试了试,莫非殇想闪身躲避又怕露出武功底子,犹豫恍惚之间僵硬的扯了扯身子,暖花却故作关切的道:“姐姐刚才太专注了,流下的汗水都没有来得及擦呢。”   莫非殇没有料想到暖花的丝帕是浸了水的,擦拭在她的脸颊,珍珠粉迅速消失,露出了两道丑陋的疤痕……    013瞒天过海 - 错恋将门 - 红格   两道丑陋的疤痕趴在莫非殇的脸颊,被手帕浸过的半边,长长的褶皱触目惊心,人群中一片哗然,虞老夫人的脸色更是凝结成霜,眉头瞬间蹙成“川”字。   虞老夫人拄着虎头长拐颤颤巍巍走到莫非殇的近前,仔细打量着她,沉着嗓音开口问道:“柳月你这脸上的刀疤是怎么回事?寻常女儿家怎么会有这么长的伤疤,你还涂了脂粉刻意掩饰,不诚不实是做奴婢的大忌,还没进入将军府呢,就想着主意来欺瞒主子,你可有什么解释?”   暖花的脸上一抹不易察觉的阴笑稍纵即逝,她扬着眉梢趾高气扬的盯着略带惊慌的莫非殇。   莫非殇的心头不由得一紧,她的脑海里飞快地过滤着千万个理由,只不过每一个都不能恰如其分的解释虞老夫人的问题。   莫非殇的脸上青白交替,她抿了抿干涩的嘴唇,欲言又止。   虞尧从自己的座位上飞快地跑下来,他有些玩略的用身子挡住虞老夫人盯着莫非殇的眼神,明快自然的声调响了起来,“奶奶这件事孙儿知道,柳月姑娘报名的时候原本是与星子说了这件事,她脸上的疤痕根本就不是刀疤,而是为了医病救人留下的。他为了给病人解毒就亲自试毒,所以才会留下这样的毒痕,古代的神农氏尝百草最后也是把自己毒死了,这做大夫的为了治病救人是连自己的命都不要的。我是要将此事告知奶奶的,只是近日来军营事务繁忙,我竟将此事忘了,请奶奶恕罪。”   虞老夫人的脸色迅速缓和下来,她笑意盈盈地注视着自己的孙儿,满意地点点头,开口道:“没想到柳月还有这样令人钦佩的往事,这样的凄惨经历对女孩子是致命的打击,既然你来到将军府也是与我们虞家的缘分,你们几个随我进来。星子,落选的女子每人都要发放些赏钱,算是将军府收了暖花与柳月两位姑娘的喜钱。”   虞老夫人的正室内堂,一面纸窗横在左边,些许阳光倾透进来。房间两旁,几根红木撑住梁顶。正前方,是一张朱漆案桌,摆着几张檀木椅。房顶,是一些色彩斑斓的图画,透着三分幽雅之意。整个房间看起来十分雅致,可以依稀窥出房间主人的几分格调。   虞老夫人坐在正座上,示意小丫鬟婉诺拿来个金翅木雕空首饰盒,虞老夫人随手从里面拿出来翆青浓郁的翡翠镯子,将暖花叫到近前,意味深长的道:“暖花姑娘原是风月楼的花魁,肯来到将军府做丫鬟恐怕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老婆子眼花心不花,你与尧儿相识多年,从今个起你就去尧儿的房里伺候,来日尧儿娶了正妻,你就是她的侧室,这个翡翠镯子应该比你手上的那只更适合你。”   虞老夫人在家中的地位说一不二,暖花脸上漾出喜色,欢欣雀跃的接过那只镯子。   大家将欣羡的目光投向她,要知道做将军的侧室也不是暖花这种身世的人可以高攀的,很多大家闺秀都想挤进将军府,哪怕是只做个侧室。   莫非殇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扯了下,说不出的痛,她爱上的人是大燕国的将军,按照大燕国历来的婚配法则,将军至少也是要配郡主的,侧室和通房丫头更是不计其数,生死至真的爱情能冲破这困在他们身上的封建枷锁吗?   莫非殇来不及深思,耳边便传来虞尧强烈的反对声:“奶奶是知道的,我向来不用女婢,有星子服侍我就够了,很多事情我也是喜欢自己来的,暖花妹妹还是留在您这,您闷了她还能为您跳舞陪您练字,岂不是很好?”   虞老夫人的脸色一沉,犀利的语调骤然飙高,毫无余地地训斥道:“什么时候这个家的女婢由你做主分配了,你已经到了娶妻生子的年纪,不为你自身计,也要考虑考虑我们虞家的后继香灯。屋子里没有外人,我就一次性将话说明白,暖花以后就是你的通房丫头,若能生下子嗣就是你的侧室。”   听到这样的话,虞尧的脸色煞白如雪,他纵然知道暖花多年对他的情义,可是他对她却并没有半点儿女私情,只得毅然决绝道:“奶奶,我对暖花姑娘只是兄妹之情,她这样多才多思的女子,我怎么能委屈人家做什么通房丫头,我要的女子是一生一世只此一人,绝不会娶什么侧室或者是要什么通房丫头。”   虞尧在说一生一世几个字的时候,专注痴情的目光始终落在莫非殇的身上,他很想告诉虞老夫人他想要的他想娶的从来就只有莫非殇一人而已,只是莫非殇的眼神里传递出反对的信号。   莫非殇的眸光扑朔迷离,她对他的情义虽然坚定,但也不希望他意气用事,让虞老夫人下不来台面,她不希望看到虞府因为她的原因而不得安宁。   虞老夫人心中怒火中烧,面上却强忍着没有再发作,她向众人摆摆手,命令道:“除了柳月姑娘,你们都退下。”   几乎所有的人都退去了,虞尧却怎么也挪不开步子,虞老夫人阴沉的腔调响了起来,“尧儿,我有几句话要问柳月姑娘,你退下。”   莫非殇坚定地对着虞尧点头,唇畔勾起温温浅浅的笑意,她不爱笑,但是笑起来的样子真的是很美的,像冰上开出的雪莲花。   屋子里只剩下了虞老夫人与莫非殇两个人,虞老夫人恍然变了脸色,犀利的眼神逼近莫非殇,扬手便是一巴掌狠狠落在她的脸上,“贱人,尧儿与我顶嘴还是第一次,竟然是为了你这张丑陋不堪的脸。刚才你在第一环节表演出水莲,我就料到你在我府里有内应,要不然怎么会那么清楚我的喜好,直到尧儿给你求情我才知道你竟然迷惑尧儿。怪不得前几日尧儿来给我请安还问我想用什么试题考你们,看来你跟尧儿早就认识了。留着你在府外面勾引尧儿,还不如就在我眼皮子底下,我到要看看你能掀起什么风浪来。”   莫非殇不可置信地看着虞老夫人风云诡谲的脸,只觉得脊背发凉,她垂着双眸,呼吸略显急促,“不瞒老夫人,我与虞少将军却是在府外相识,我们互相倾慕,我只求能在他的身边,身份地位名利我统统不在乎。”   虞老夫人哑然失笑,幽深的目光如冰寒凉,她斜斜的眼神看向莫非殇,“娶妻求贤,娶妾求色,尧儿以后的妻子必然要门当户对,就算是妾氏也要容色出众,纵使你再有才情,你的家世与容貌怎么与尧儿般配。你还是趁早死了对尧儿的这份心思,否则将军府没有你的好果子吃。”   莫非殇的心情跌落到谷底,本来想通过自己的努力取得虞老夫人的认可,却没想到刚进府就被施了下马威。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大丫鬟蓝馨迈着细碎的步子走了进来,她冲着虞老夫人屈膝施礼,虞老夫人撩了撩眼皮,冷冷泠泠的腔调:“查的怎么样?”   蓝馨没有想到虞老夫人会当着莫非殇的面就开口询问,脸上明显一滞,她抬眼瞟了瞟神色局促不安的莫非殇,恭恭敬敬回禀道:“老夫人,柳月姑娘,却是孤女,父母双亡,她已经被神医巧夺天收养多年,随着师父治病救人,身世清白。”   巧夺天原名柳云放,他与虞府的关系很复杂,他既是虞南翊的同门师弟,也是虞老夫人的远房表侄。   虞老夫人略显得有些惊讶,叹息道:“我已经多年没有见到云放了,他终日就躲在那个破竹屋里,真没想到他都有这么大的徒弟了,柳月你既是云放的徒弟为什么不早说?害得我花费心力去查你的身家清白?”   方才紧张的气氛只是随着蓝馨的几句话就迎刃而解,莫非殇的脸上却是宠辱不惊,她低低地道:“柳月并不想借助师父的关系进入将军府,而是想凭借着一己之力得到老夫人的认可。”   虞老夫人的心里暗自思忖,尧儿看中的女子果然是与众不同的,也许她有很多捷径可以走,却偏偏通过自己的努力进来,就单凭只一点就可以看出她是个很独立又坚韧的女子,而且她的才华出众,聪慧敏捷在那群女子中真是鹤立鸡群。   “柳月你是云放的徒弟,但我仍然不能接纳你做尧儿身边的女人,你想过没有以你的家世是完全帮不上尧儿的,而你的脸就有可能丢了尧儿的脸面,成为尧儿仕途路上的绊脚石。他若带着你这样的女子出去,定然会受到别人的指指点点,你要真的爱他,就要为他以后的路多考虑考虑。以后你就留在我的房中,与我研研磨,下下围棋。你的围棋下得很有天赋,假以时日必然很难有人能与你匹敌。”   莫非殇何尝没有想过他们两个人的云泥之别,听了这样直白的分析,她的心头浮起隐隐的不安。   余光瞥见眼前的蓝馨姑娘,如果她真的去查就很容易查出她住到竹屋没有几日,那么她与她素昧平生,蓝馨出于什么理由来帮着陌生人来欺瞒自己多年的主子呢?    014刀彩藏情 - 错恋将门 - 红格   蓝馨奉命为莫非殇安排住处,两个人步出虞老夫人的正厅,蓝馨清俊的脸上始终挂着温温浅浅的笑。   莫非殇并不像以前进入将军府的丫鬟一样问东问西,她不发一言,对周遭华丽的一切似乎都是漠视的。   蓝馨知道她刚才在虞老夫人面前的一番说辞定然会造成莫非殇的心中疑惑,蓝馨看了眼莫非殇脸上的红印,关切地开口道,“柳月姑娘,老夫人年岁大了,脾气素来古怪些,对下人也是非常严苛的,你千万不要介怀。我看得出少将军对你的心思,她为了保你周全,连细枝末节都想到了。柳月姑娘的福分,不知道有多少人要羡慕呢。”   莫非殇停住脚步,眸色里终于泛起丝丝柔和,她冲着她友好的点点头。   事情再明显不过了,虞尧定然是料想到虞老夫人会去派人暗查莫非殇的身家清白,而虞老夫人最可能派的人自然是最信任的大丫鬟蓝馨,所以虞尧是想了办法先一步找了蓝馨将消息给截下来了。   蓝馨可能不会查到她曾经是鬼女洞的人,但是莫非殇来到竹屋的日子很短,这点是可以轻而易举查到的,找到疑点深查下去定然会见端倪。   但是眼前的蓝馨会为了虞尧隐瞒虞老夫人,她刚刚口中欣羡的语气似乎暗含了些许酸涩,莫非殇的眼睛里掠过不安,难道他喜欢的男子是全天下的女子都中意的。   莫非殇被蓝馨领着进了闺房,虞尧正吩咐着下人布置房子里面的摆设,看到莫非殇进来他的眸子里漾出暖意。   刚想与她炫耀他精心的布置,却被她脸上红的刺眼的掌痕惊住,虞尧没有顾忌屋子里出出进进的下人,伸手便抚上她的脸颊,指肚摩挲过去,心疼夹着恼怒,“奶奶怎么可以这样,我要去找他说理去。”   虞尧激动地要冲出房门却被莫非殇一把拽住,她冲着他摇摇头,稀松平常的语气道:“我没事的,不算什么。”   两个人的深情款款暴露无遗地落在下人们眼里,将军府的消息传的飞快,像箭射出去瞬间就打到靶上。   终日做梦都想飞上枝头做凤凰的丫鬟们像是炸开了锅,都说少将军被新来的丑八怪迷惑,那丑八怪很是有些楚楚可怜的装蒜手段。   虞尧在将军府的时候还没有人敢对莫非殇做什么过分的事,他离开将军府去军营,那些丫鬟便合起火来挤兑她,除了蓝馨没有任何人给她好脸色看,甚至有的人当着面就窃窃私语些“狐狸精”、“丑八怪”之类的话。   莫非上向来不与她们计较,也不理会这些流言蜚语,早就知道进来这样的是非地需要些心理准备,她顶多是瞪那些嫉妒的快要疯掉的丫鬟们一眼,眸色散出的寒气就足以让她们噤若寒蝉。   自从莫非殇进府,蓝馨做事就有些心神不宁,甚至有的时候会神不守舍得发愣。   虞老夫人的正堂,她已经沉着嗓音喊了蓝馨两声,直到小丫鬟婉诺用手戳到蓝馨的手臂,蓝馨才像是如梦初醒般缓过神来。   蓝馨是虞老夫人从小就带在身边的大丫鬟,说是丫鬟却像是将军府的半个女主人,吃穿用度比有些大户人家的小姐还要尊贵。   虞老夫人向来信她宠她,现下发现她心事重重的样子,自然是要问个清楚明白。   “馨丫头这是怎么了,自从那日我选贴身丫鬟就觉得你有些不对劲,你放心你在我这是什么位置府里的人都清楚,不管别人多有才情也替代不了你。”   虞老夫人字字句句很有力度,只不过她始终都没有发现蓝馨心中隐藏多日的症结。   蓝馨脸上泛起一丝羞愧,赶紧对着虞老夫人深深施礼,慌乱的解释道:“蓝馨这几日身体不适,才有些神思恍惚,还请老夫人恕罪。”   虞老夫人神色一紧,关切道:“这孩子,身体不舒服怎么不早说,婉诺,找个大夫给瞧瞧,回去休息几日。”   蓝馨的精神瞬间抖擞起来,她有些情急的说道:“老夫人,奴婢没有那么娇气都是些头疼脑热的小毛病,哪里就需要休息了。前几日老夫人说起万段锦的布料不如从前,奴婢留意着翠雅轩新上料子蛮不错,老夫人去庙祀祈福总要年年有别致的新装才说的过去。”   虞老夫人只是随口一提的事情,蓝馨便牢牢记在心上,也许这就是她最得虞老夫人心意的地方。   蓝馨转身出门却无意间从身上掉下块红色的绸缎,婉诺走过去将那绸缎捡起来,一时也没有分辨出是什么东西,并不像是寻常女儿家随身携带的丝帕。   虞老夫人示意婉诺将那红色绸缎拿过来,攥在手上仔细翻看了起来,她的脸色突然惊诧起来,自然自语的道:“这……这不是刀彩吗?是尧儿的刀彩。”   自从虞南翊的武功被废,将军府舞刀弄枪的就只剩下虞尧一个,毋庸置疑这红色刀彩就是虞尧练刀的时候丢下的。   蓝馨竟然随身收藏着虞尧的刀彩,细细思量下她的心思与情谊昭然若揭。   虞老夫人旋即瞥了眼身旁的婉诺,略带焦急的口吻问道:“馨丫头总是陪着尧儿练功吗?”   婉诺若有所思地摇摇头,十四五岁岁的小丫头还不知道情为何物,便毫无避讳地道:“老夫人,蓝馨姐姐从来没有陪着少将军练功,但是奴婢发现蓝馨姐姐总是会偷偷地看少将军练功,有好几次呢,蓝馨姐姐看得出神都没发现奴婢从她身边走过去。”   虞老夫人的眉头瞬间锁起来,双眸暗沉略带自责地道:“我总是想着在外面找个才女来给尧儿做妾,却没想到身边的人,馨丫头虽然算不得有才情,可是心思缜密体贴入微,我也是老糊涂了,竟然这么多年都没有发现她的心思。婉诺,晚膳过后你去把馨丫头找回来,就说老夫人有事吩咐她。”   夜色降临将军府,虞老夫人将蓝馨唤到屋子里,她上下打量着蓝馨,越看越觉得称心如意,于是开口道:“馨丫头,小厨房新来了位厨娘,做汤的手艺堪称一绝。这几日,尧儿军中事务繁忙很是劳累,这碗银耳桂花汤和点心你给尧儿送去,告诉他这是奶奶的心意。你要陪他多说说话,看着他吃完喝完才准回去。”   蓝馨爽快地应着,将婉诺手中的餐盘接过来,她并没有起什么疑心,因为虞老夫人给虞尧送些吃喝点心是常有的事。   幽幽长廊倒着蓝馨长长的倩影,她的脸上挂着喜色,她明白自己的身份就算再受宠也只是丫鬟,所以对虞尧的感情她一直藏着,藏得很深不敢流露分毫。   她经常会偷偷地躲起来看虞尧舞刀弄剑,有一回虞尧的刀彩被甩掉了,她便走过去捡起来,随身携带收藏多年,几乎每天都要翻出来看上两眼,就像是看到了他潇洒飘逸的英姿。   想到很快能见到虞尧,能与他说上几句话,她唇边的笑意就愈加浓烈。   她自顾自的陶醉着,没想到半路杀出了程咬金,暖花突然出现猝不及防地挡住了蓝馨的去路,蓝馨脚跟不稳,差点害将餐盘里的汤洒出来。   暖花看了眼餐盘,柔柔的腔调道:“馨姐姐是要给尧哥哥送汤吗?老夫人吩咐了,尧哥哥房里的事情由我来管,这餐盘给我吧,就不劳烦馨姐姐了。”   暖花说着话就要去接蓝馨手里的餐盘,蓝馨却稍稍退后一步,轻巧地闪了过去,她瞟了她一眼,淡淡的道:“暖花姑娘,我手里的是老夫人的心意,老夫人吩咐我去送就得由我去送。暖花姑娘要接的是少将军的吩咐,不过少将军向来不喜欢用女婢的,暖花姑娘耐心候着就是了。”   蓝馨的几句话乍听上去并没什么不妥,细细想来就暗含讽刺了。蓝馨绕过暖花朝着虞尧的房间走去,暖花望着蓝馨远去的背影,皓齿咬唇几欲出血。   虞尧在书房伏案看公文,星子点了几只蜡烛,照的屋子里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蓝馨将餐盘放在书桌上,柔和的嗓音如春风化雨,“少将军,老夫人念着您的身体,特意吩咐小厨房新做的汤,您趁热喝吧。”   虞尧抬起俊美的眼眸,明快的声调里藏着些感激,“馨姐姐,柳月的事情真要谢谢你呢,以后劳烦馨姐姐你帮我多招抚柳月,让她少受些奶奶的委屈。”   蓝馨几乎是与虞尧在府里一同长大,他一直称呼她馨姐姐,这是任何丫鬟都不能比拟的称呼。   蓝馨听着虞尧的嘱托,字字像是重锤敲在她的心上,她的心虽然痛,却也希望看着他脸上浮现的从未有过的喜色和发自内心的言笑晏晏。   虞尧说着话便送了口汤到嘴里,品着汤的味道啧啧称赞,再次伸勺的时候,脸色却骤然生变,他将汤碗端到近前。   巧夺天教过他辨毒,这碗壁的色泽有异,还没有来得及参透其中的问题,虞尧只觉得浑身上下阵阵燥热,他眼中冒着灼热的火焰,不停上蹿的火焰似乎要吞噬他。   虞尧一把将蓝馨拽到近前,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蓝馨,握着她手臂的力度不由加重,极低极哑的声音从滚烫的喉结蹦了出来,“这……这汤里下了迷情散……”    015温醉迷情 - 错恋将门 - 红格   蓝馨闻言五官神情皆是一惊,迷情散是药性最强的催情药,大多会用在新婚之夜,新娘新郎的合卺交杯酒之中。   蓝馨双眸微愣,细想老夫人的吩咐,看着眼前虞尧的各种反应,终于知道是哪里不对劲,她低声喃喃解释道:“少将军,这汤是老夫人准备的,我……我不知情的……”   虞尧的脸色绷得很紧,他站起身死死抓住一侧桌角,胸口起伏的厉害,他强忍着随便将眼前的蓝馨拉近怀里的冲动,踉跄的冲出房门来到主院的井口边,他举起装得满满的水桶,如柱般凉水倾泻而下,冲得虞尧瞬间清醒了几分。   暖花一直默默关注着虞尧房间的动静,看着他跑到井边来冲水,蓝馨也是紧张兮兮地追出来,便感觉事有蹊跷。   虞尧浑身上下已经被井水淋得湿透了,冰冷的水温似乎缓解了他胸膛内的灼热,暖花匆忙地几步上前摇着虞尧的胳臂,有些嗲声嗲气地道:“尧哥哥,你这是怎么了……”   暖花睨了眼脸色绯红的蓝馨,又想起刚才在长廊她端着的托盘上的银耳桂花汤,风月楼虽然不是妓院,但是风月场上的手段她也是略知一二的,她气急败坏地伸出手指指向蓝馨:“你……你可真不要脸,竟然在汤里放了迷情散,你……”   虞尧的呼吸稍稍平稳,还是有些气息不畅地道:“蓝馨……姐姐不会……不会这样做的,别乱说话……”   莫非殇奉命去浣衣院为虞老夫人拿衣服,路过主院正好将眼前的一幕尽收眼底,虞尧遥遥的看见莫非殇,像是掉在悬崖边上的人发现了救命稻草,他完全没有顾忌一左一右站在身边的两位绝色女子,飞快地跑到莫非殇的近前,不由分说就拉起她的手朝自己的凌云院疾步走去。   暖花俊美绝伦的五官扭曲的不成样子,眸子里饱含酸楚,她不顾风度的高喊着两声:“尧哥哥,尧哥哥……”   喊着就要追上去,却被蓝馨猝不及防的挡住去路,蓝馨脸上的绯红散尽,不动声色的道:“我奉劝暖花姑娘还是不要追过去了,自取其辱的滋味是很不好受的。”   暖花的俊眉一挑,唇畔同样挂着不可一世的嘲讽,反讥道:“我自取其辱,你还好意思说我自取其辱,明明是你不中用,到手的鸭子都飞到别人碗里去了。你的精心准备还不是为那个柳月做了嫁衣裳,你觉得我们两个在这里斗得水深火热有什么意思,你难道没有看出来吗?柳月才是我们共同的敌人,斗得过她才算本事。”   蓝馨不以为然的摇摇头,波澜不惊的语调开腔道:“我与暖花姑娘不同,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跟谁去斗,少将军是主人,只要主人喜欢的,我们做奴婢的也应该喜欢不是吗?”   暖花如刀般恶狠狠的目光剜着蓝馨,声调飙高气鼓鼓得道:“你自己用这种龌龊手段,还跟我这装什么纯情,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你会喜欢那个丑八怪,这话鬼都不会相信。”   蓝馨的脸上一抹无奈至极的表情,说她有多喜欢莫非殇那是无稽之谈,看到虞尧毫不犹豫地拉着莫非殇离开,她的心里也会泛起隐隐的痛,只是如果虞尧真的选的是别人,她除了祝福就是拼尽全力让他幸福。   虞尧拽着莫非殇一路小跑终于回到了凌云院的内卧,莫非殇将手里的虞老夫人的衣服放在桌子上,她还没有完全搞明白状况,只是发现虞尧的神色异常,眸色透出明显的情欲,浑身上下湿淋淋的,乌黑的发丝挂着几滴水珠,被烛火反出的亮光摇曳的有些醉人。   虞尧突然抱住莫非殇,他上前几步她退后几步,他将她不偏不倚地抵在墙上,屋子里迅速弥漫着难以言喻的迷情。   他离她那么近,近到她可以轻而易举的从他的眸子里看到自己的样子,莫非殇的心口猛然漏跳两拍,她忍不住开口问他:“虞尧,你……你……怎么了……唔……”   铺天盖地的吻夹杂着激情猛烈的袭来,将莫非殇未说出的问句淹没,她的瞳孔不自觉得放大,只觉得浑身上下的每寸肌肤敏感的都要胀破一般,她被他吻得透不过气,便下意识地伸手抵住他结实的胸膛,这样的动作反而激地那个吻更加长驱直入,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恋恋不舍的离开她温热的唇,莫非殇再也做不出任何反应,只是大脑一片空白的瞪着他,她也曾幻想过与他拥吻,那感觉应该是甜蜜温馨的,以他对她平日的温文尔雅,这样激烈的吻让她有些错愕。   他离开了她的唇,灼热的气息撒到她的耳畔,性感带着诱惑的低沉嗓音:“非殇,蓝馨送来的汤里放了迷情散,既然奶奶迫不及待要我为虞家开枝散叶,不如我们就遂了她的心意……”   他再度去吻她的时候,她有些抵触地别过脸去,紧张地死死闭起眼睛,这么快就要走到这一步,她没有丝毫心理准备,却也明白迷情散无药可解。   虞尧津津有味地欣赏着莫非殇绯红的脸颊,缓缓的松开箍住他的手臂,将她从怀里将她释放出来,他突兀又玩略的浅笑,将她拉到桌前坐下,他睁着眸,散去些许缥缈,变得认真:“非殇,你害羞的样子真迷人,我虞尧今生定会娶你为妻,绝不让你做侧室,更不会委屈你做什么通房丫头。”   他两只手握着她一只手,俊美的眸子里藏不住的挚爱深情,莫非殇只觉得心像是要跳出来,这样幸福到不真实的感觉对她来说是一缕阳光,在鬼女洞的日子是看不到阳光的,自从虞尧的出现,她的生命里真的有了阳光的温暖。   她有些担心的看着他,她明白迷情散没有解药,只有两个人的鱼水之欢才能缓解痛苦,她低低的声音羞赧地问道:“你……你还好吧?”   他知道她问的是什么,猛然凑到她的近前,温情默默地道:“只是一勺汤而已,刚才那个吻就当是解药了。”   他顿了顿,接着调侃她道:“你不吃亏的,我也是第一次跟女子接吻。”   莫非殇的脸像是六月枝头的桃子,红透了,她突然站起身不甘示   弱地反击,她伸出纤细如葱的手指便要解开他的衣扣,这次错愕的换成了虞尧,他惊诧的看着她却没有阻止她的动作,“非殇,你干什么?不是这么迫不及待吧?”   莫非殇抬眸瞟了她一眼,阴阳怪气的道:“少将军,你不会打算一直就穿着湿衣服吧,全身都湿透了,会得风寒的,哪有这样不爱惜自己身体的,一桶凉水就这样泼下来,不如让奴婢侍奉你更衣如何啊?”   虞尧有些好奇地看着她的言笑晏晏,无论如何强势的女子遇到自己心爱的男子都会变得小女人起来,此时的莫非殇落在虞尧的眼睛里就是个可爱的小女人,她全神贯注的地为他解着外衣的扣子,他专注地看着她的专注。   莫非殇在衣柜里为虞尧找出干爽的新衣,放在桌子上的时候,才恍然想起虞老夫人的吩咐,便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鬼女洞主洞,鬼女桑半卧在虎头长椅上,魑魅进来禀报:“洞主,她来了。”   鬼女桑利落的摆摆手,阴冷的声音在空旷的洞里响起来:“让她进来。”   进来的女子穿着夜行衣,脸上身上全部被遮的严严实实的,她双手抱拳恭恭敬敬地回禀:“洞主,莫非殇已经进入了将军府,她竟然借用了神医巧夺天徒弟的身份,没有引起虞家怀疑,不过看得出虞老夫人并不喜欢她。洞主既然不想让莫非殇与虞尧在一起,为何不直接揭露她的身份,这样她是定然进不了虞府的。”   鬼女桑轻“哼”一声,阴寒的腔调道:“你懂什么,如果我告诉她碗里的药是苦的,她没尝过这种苦出于好奇还是要去喝。既然莫非殇想尝情毒,就让她慢慢尝,只有自己真切体会了才知道有多难受。对虞尧你是假戏真做也好,真戏假作也罢,你若能让他们两个的感情产生间隙,才算本事。刚才你说她借用巧夺天徒弟的身份,这也不奇怪,巧夺天是虞尧的师叔,帮他这点忙算什么。”   那黑衣女子眉头微皱,接着道:“洞主,我娘,她……她还好吗?”   鬼女桑睨了她一眼,冷冷泠泠的声音:“你的表现好,你娘她自然就好,这些日子辛苦你了,魑魅带她去见她娘。”   鬼女洞的侧洞,石床上依着被子坐着位皱纹横生病恹恹的中年女子,她的眼神昏暗淡然,看不出些许的希望。   她听到魑魅带着黑衣女子进来的声音,眸色瞬间便亮了起来,她激动地向前倾了倾身子,黑衣女子坐在她的床边,她的声音灌满了欣喜:“终于能再见到你了,快让娘看看这些日子你有没有变瘦。”   那女子将脸上的黑布扯了下来,她竟然是……    016羽灵王爷 - 错恋将门 - 红格   黑衣女子的面纱摘下来,露出俊美精致的五官,眉宇间的娇稚气全无,取而代之的是凝重与萧肃。   石床上病恹恹的女子伸手摩挲着她的脸颊,眼内浸润着泪珠,心疼地道:“花儿,这些年你被娘连累苦了,不知是受了多少风霜苦楚,眼见着又是消瘦了不少。”   眼前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风月楼的四大花魁之一,如今的将军府丫鬟暖花。   八年前,暖花的娘亲病倒街头,鬼女桑看中暖花的倾世容颜,便出手相救,仅有十二岁的暖花却显得少年老成,她感激鬼女洞的救命之恩,受命于鬼女桑潜伏在风月楼,靠着她得来的消息,鬼女洞打劫了很多过往的商旅,还一举探访了原穆王的宝藏。   暖花握着娘亲冰凉褶皱的手背,眸子里的关切之情溢于言表,她微笑着开口道:“娘亲实在不用担心暖花,在风月楼的时候每日跳舞倒是不轻松,现下在将军府我只是侍奉少将军一人,清闲得很吃穿用度也是不逊于风月楼的。只是暖花心里惦念娘亲,只有您的病好了,暖花的所有付出才有意义。”   魑魅悄然退了出去,母女两个说着体己话,临别时泪水涟涟满是不舍。   虞老夫人的内堂,蓝馨站在旁侧显得有些局促不安,虞尧夫人抿了口新上的茶水,饶有兴致地睨了蓝馨一眼,慢悠悠的开腔道:“馨丫头是不是应该有什么话要跟我交代啊?”   蓝馨的脸色不自主的泛起红晕,她拧了拧手心里的丝绢,终于鼓足勇气开口道:“老夫人,昨天的银耳桂花汤里是不是……”   余下的话蓝馨没有说出口,虞老夫人将怀里的红色丝绸刀彩拿出来,撩起眼皮看着蓝馨,意味深长的道:“馨丫头,这么多年我待你如何,既然你对尧儿有这样的心思,为什么不早点告知我。”   虞老夫人看了眼蓝馨脸上的绯红,叹了口气接着道:“原也是我不够留心,竟然这么多年都没有发现你的心思,不过现在我既然已经知道了,你的事就由我做主。等尧儿从军营之中回来我就与他挑明,让他纳你为妾。昨日你没有宿在他房里,想来是被他发现了汤里的问题,没关系来日方长,我有的是办法。”   蓝馨闻言眸子里微微闪过波澜,她重重的跪在虞老夫人的面前,意念决绝地道:“承蒙老夫人错爱,蓝馨虽然钟情少将军,却也知道君子成人之美,小人才夺人所爱。少将军已经心有所属,与蓝馨并非两情相悦,请老夫人收回成命,蓝馨真的不想为难少将军。”   虞老夫人脸色黯淡的可怕,将手里的茶杯往身边的桌子上狠狠一掷,语气里透着寒芒,“他有心上人,是什么人啊?我怎么不知情。”   话音未落,暖花人还没进屋声音便在外面响了起来,她几步踱到虞老夫人的近前,阴阳怪气得开口道:“还有什么人啊,老夫人难道不知道,那柳月有多称尧哥哥的心意。昨日尧哥哥不知道是得了什么怪毛病,去井边冲凉水,看到那柳月过来就把人拉走了,在屋子里好半天都没出来呢。”   虞老夫人狠命拍了下桌子,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她的脸色已经铁青的不像样子,发哑的嗓音吼了起来,“这个贱人,我怎么说昨日去浣衣院用了那么长时间,原来是到尧儿的房里去了。我已经提醒过她,她那张脸怎么与尧儿匹配,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还这样不安分,来人把她给我叫过来。”   蓝馨想说些什么,但看到虞老夫人脸上盛怒的气色,生生地把求情的话吞了回去。   莫非殇容色寡淡的走进内堂,屋子里弥散着某种怪异阴森的气氛,她屈膝行礼恭敬的道:“给老夫人请早安。”   虞老夫人犀利的目光如箭般射过来,声音扬得很高,满是质问的语气开腔道:“昨晚我让你去浣衣院取衣服,你去哪里了。”   莫非殇扫了眼在场的暖花与蓝馨,知道定然是有人将昨天的事添油加醋地告了状,眼下想说个什么谎言搪塞过去已经不太可能,只得皱着眉头实话实说:“老夫人,昨夜我去了少将军的凌云院,少将的衣服湿了,吩咐奴婢前去换洗。”   虞老夫人的脸色更加难堪,她逼仄的语气怒气冲冲的道:“你是我房中的丫鬟,暖花才是尧儿房里的人,你用了什么狐媚手段,竟然把尧儿迷成这个样子。你不听吩咐,勾引少主人,将军府的家规可容不得你这样放肆。来人,给我重打四十板子,看以后还有哪个不要命的,不看清自己的身份就往尧儿的身上贴。”   蓝馨眉头一拧几步上前,略带焦急的语调求情道:“老夫人,柳月姑娘身量纤弱,四十板子怎么挨得过,还是等少将军回来再处置柳月姑娘吧。”   虞老夫人怒意更胜,扯着嗓门喊道:“我自己房里的丫鬟,就算是打死了又如何?难道我连处置丫鬟的权利都没有吗?你们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动手?”   站在一旁的星子知道上前求情也是无济于事,只得悄悄退了出去,骑上快马直奔军营而去。   军营中,正位坐着的人轮廓分明,眉梢俊冷,束发高冠,器宇不凡。   他对着侧坐上的虞尧,眉宇间似乎挂着些许的欣赏,“少将军,圣上下了口谕让你我二人共同驯服西域进贡的汗血宝马,听说这马性子烈的很,驯兽园里的驯兽师都被摔伤了。圣上下旨将宝马送到军营,看你我二人谁能降服就赠予谁,我昨天试了试已经是失败了,眼下就看少将军你了。”   虞尧的脸上信心满满毫无惧色,他抱拳铿锵有力地道:“承蒙圣上与王爷抬爱,容末将一试。”   士兵将汗血宝马牵到虞尧的近前,那匹马黄棕黑鬣,看上去比普通的战马高出几分,背脊上没有一丝杂毛。   虞尧接过马鞭,纵身一跃就上了马背。   那马也不待吆喝鞭打,展开四蹄,“嗖”的一下便蹿了出去,风驰电掣一般。   幸亏虞尧的骑术高超精湛,他双腿死死夹着马肚子,任那匹野马如何的折腾,虞尧就是稳若泰山的压在它的脊背上。   他将手里的马鞭高高扬起,没有多大会的功夫就将烈马的横冲直撞控制下来。   虞尧将汗血宝马骑到羽灵王爷的面前,他纵身下马双手抱拳道:“王爷,此马已经降服,王爷可以向圣上交差了。”   羽灵王爷的唇畔挂起丝丝满意的笑容,他清扬着眉,斩钉截铁地道:“圣上的旨意很清楚,既然烈马是少将军降服的,自然就由少将军为皇上报喜,而且这汗血宝马就归少将军所有了,所谓宝马赠英雄,配了别人还真是委屈了这匹好马。”   虞尧的脸上挂着喜色,这样的汗血宝马世间少有,习武之人若说不爱那才是假的不能再假的假话。   他刚要抱拳答谢,却见到远处星子神色匆忙地赶了过来,星子将虞老夫人要重打莫非殇的事情告诉虞尧,虞尧瞬间慌了神色,匆匆忙忙与羽灵王爷告辞。   羽灵王爷脸上挂着意味深长的笑意,他的贴身守卫飞崖皱着眉头不解的问道:“王爷,这宝马明明是王爷昨日降服的,为何要白白把功劳让给虞少将军?”   羽灵王爷转过身来,轻晃晃地瞟了眼飞崖,略显不悦的道:“即便我能驯服这烈马也得把功劳让给别人,难道还嫌皇兄对我的忌惮不够吗?眼下他竟然宁愿将军权交给没有任何经验的虞尧,也不让我过多参与军中之事,我还要显露什么让他更加忌讳吗?自古英雄出少年,虞尧难得的少年英才,如果能为我所用,他日定然会助我完成大业。对了,刚才我依稀听到他府里的管家说什么姑娘,虞尧应该尚未婚配呢?”   飞崖若有所思得道:“王爷有所不知,前几日街坊之中就传出了这样的流言蜚语,说是虞少将军放着风月楼的花魁不爱,偏偏喜欢上一个毁了容的女子,据说容貌丑陋,也不知道就用什么手段得到了虞少将军的倾慕。”   羽灵王爷用手指来回划着自己的下颚,闻言不由得神情一滞,失笑道:“有意思,毁了容的丑女人,虞尧的口味也是够特别的。军营之中,能在功夫上与我较量的就只有虞尧一人,他感兴趣的女子定然是有与众不同之处,来日方长我倒真是有兴趣见见这个传说中的丑八怪。”   虞老夫人的正厅,莫非殇趴在长凳上,两个小厮举着长棍重重打在莫非殇的身上,莫非殇紧咬嘴唇,眉头涔出汗水,却隐忍着一声不吭,暖花在旁边阴阳怪气地报着数,“十五,十六,十七……”   虞尧闯进来,看到眼前的一幕声突然觉得心被扯得生疼,他嘶力竭地高声喊着:“住手,都给我住手……”    017圣上赐婚 - 错恋将门 - 红格   两个家丁被虞尧的怒气吓得魂飞魄散,从来未见过虞尧这样的架势,家丁手中的两根棍子霎时顿在半空中。   虞老夫人却“腾”地站起身,眉目几欲射出火来,她撕扯着嗓音喊道:“谁让你们停下的,给我打,给我狠狠地打。”   两个家丁为难的死死握着手里的打混,手心里都被汗泽浸透了,虞尧很少在家里发怒,脸色变起来还真是令人畏惧,他冷冷地瞪着两个手足无措的家丁,寒凉的语气充斥了整个房间,“我看谁敢。”   虞尧与虞老夫人的对峙使得空气都凝结起来,虞老夫人似乎已经怒到极点,她扬起虎头长杖,怒吼着:“没人敢打是不是,我来,今日我就就是要教训这个贱婢。”   虞尧不顾一切的冲到莫非殇的面前,手撑着长凳几乎用身体覆在莫非殇的身上,他语调虽轻却透着彻骨的坚定,“奶奶要打,就打虞尧吧。”   莫非殇的心脏狠狠一颤,眸子瞬间被水雾洗得透亮,她强忍着身上传来的阵阵疼痛,喉间艰难的溢出几个字:“虞尧,我……挺得住……”   虞老夫人已经被虞尧激得下不来台,她扬起虎头长杖就打在虞尧的后背上,却因为用力过度向后踉跄了两步,暖花与蓝馨赶紧上前阻止,蓝馨神色惊慌地挡在虞尧的前面,“老夫人息怒,老夫人亲求您,您就饶了少将军和柳月姑娘吧。”   虞尧咬牙从长凳上下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喑哑的嗓音道:“奶奶,恕尧儿不孝,顶撞了奶奶,尧儿今日当着奶奶的面立下重誓,此生非柳月姑娘不娶,求奶奶成全,不要再为难她。”   虞尧说完便利索地站起身来,将趴在长凳上的莫非殇抱在怀中,虞老夫人气得双眸半阖,不停地喘着粗气,冲着虞尧的背影大喊:“有我一日,你就休想让这个贱人进门。”   凌云院中,虞尧如获至宝般谨小慎微地揽莫非殇在怀里,走到床榻边他赶紧吩咐星子,铺了厚厚的被子才将莫非殇放下,由于背后挨了将近二十棍子,莫非殇只能趴在床上。   虞尧心疼万分的眼神固在莫非殇的身上,自责又懊恼的道:“都怪我没能保护好你,你怎么就这么傻,怎么不运功护体呢,现在伤成这样。星子,快去找胡大夫过来。”   星子应声快速退了出去,莫非殇的脸色有些惨白,被两个家丁轮足劲打下来,如若没有武功底子恐怕是难以承受的,她抿了抿嘴唇,有气无力的道:“不是说老夫人最忌讳练武的女子,我生怕她看出我的武功底子,就会对我更加生厌。”   虞尧叹了口气,他缓缓地拉过她的手,如墨的眸子里闪过怜惜,如婴儿般低低絮语:“疼吗?”   莫非殇牵强地从嘴角挤出个笑容,与他深情地四目相对,温情缱绻地道:“你在这,不觉得疼。”   凌云院没有女婢,这是虞尧的一贯作风,他不喜欢女子随身服侍,跟在他身边的就只有星子一人,为了更好地照顾莫非殇的伤,虞尧在花园里调来了小丫鬟婉儿日日为莫非殇上药换药。   虞尧也会亲自熬汤药,递到莫非殇的床边,他想一勺一勺亲自喂她喝下,她却总是接过碗一饮而尽,他递过来的话梅糖她也不接,只是淡淡的道:“在鬼女洞练武的时候,什么苦都吃过,早就习惯了苦的感觉,不喜吃甜的。”   虞尧含情脉脉地看着她,丝丝钦佩的语气道:“如果天下女子都如你这般坚韧,男子的存在都没有意义了。这世上原本不是苦的,你尝过甜的东西就知道甜的才是美好的。”   虞尧将梅子糖送到莫非殇的嘴边,莫非殇推脱不过便放在嘴里,认认真真的咀嚼,这种甜滋滋的感觉有点像爱情的味道。   因为深厚的武功底子,莫非殇的伤好得很快,没有两天就能下床活动自如了。   莫非殇的伤势已经大好,虞老夫人的怒气却始终未消,直到这天晌午,皇宫里来了贵客,虞皇后的宫中管事白公公亲自造访将军府。   白公公显然已经是宫中的老人,满脸的褶皱,花白的头发,不过看上去确是精神抖擞,他坐在客座上满脸挂着喜色,轻缓的语调道:“虞老夫人,老奴要给您道喜,皇后娘娘让我给您捎个话,上次您进宫提到要少将军迎娶瑞阳公主的事,圣上已经应允了,不日就会颁下圣旨,还望老夫人提前准备,以策万全。”   虞老夫人听到这几句话,多日来的阴霾一扫而光,前几日的怒气也不见了踪影,她激动地站起身,疾步走到白公公跟前,声线发抖地道:“白公公,此事可当真。”   白公公重重点了点头,肯定地道:“此事圣上已经应允娘娘,只待圣旨下就会板上钉钉,圣上唯有瑞阳公主一女,虞少将军若能与公主结为连理,日后定然会更受圣上重用。老夫人,老奴还有要事,就不在府中多呆了,老奴告辞。”   虞老夫人面上的喜色始终未退,她转身对着蓝馨叮嘱道:“快 ,去给白公公备份厚礼。”   虞尧连着给虞老夫人三次问安,虞老夫人都因为没有消气而避而不见,白公公走后,她便急切地遣蓝馨去将虞尧唤来。   虞尧听到这样的消息,只觉得脑子里瞬间空白,这种千万男子做梦都期盼的喜事,与他却是层层枷锁,只羡鸳鸯不羡驸马,这是他对儿女情的态度。   “奶奶,我万万不可应允此事,我与公主素昧蒙面,并没有一点感情,我怎么能娶她,再说我已经心有所属,也不想欺瞒公主也负了别人。”虞尧一字一句说的真切,他心意已决,不管是谁都没有办法取代莫非殇在他心中的位置。   虞老夫人气得头发都要直起来了,她被虞尧坚定的语气气得浑身发抖,她伸出手直指着他,“你说什么?你宁愿要那个不能见人的丑八怪也不要做驸马。好啊,好得很,过几日圣上下旨,你有胆子就抗旨好了,大不了就是株连九族嘛?你奶奶你爹你娘,所有跟你有关的人都得给你陪葬,抗旨不遵是什么罪名不用我告诉你吧,少将军?”   虞尧的脸色瞬间的一僵,只觉得浑身上下血液倒流,他将事情想得太简单了,虞老夫人所言非虚,如果皇上真的下旨,他除了接旨没有第二个选择,抗旨不遵是什么罪,如果他真的抗旨那谁的命都别想保全,他可以不在意自己的生命,将军府百十号人的性命呢,他能拿他们去冒险吗?   虞尧回到凌云院,圣旨还没下,他可以去求皇上打消这样的念头,他这样想着就要迈步出去,却在看到走进屋子里的人的时候身子狠狠怔住,他有些不知所措地喊了声:“娘亲,尧儿……尧儿给娘亲问安。”   按理说儿子见到母亲绝对不应该是虞尧这种错愕到像是见了怪物的表情,虞尧的娘亲虞夫人原是安国公之女安素郡主,自从虞尧出生就在家带发修行,几乎不参与虞府的任何宴会,而且轻易不见任何人,甚至包括虞尧。   虞尧长到二十岁,似乎从来没有感受过娘亲的爱,虞夫人来虞尧的凌云院,二十年了竟然是头一次。   虞尧有些受宠若惊,更多则是莫名其妙,他惊到断断续续地问道:“娘……娘您怎么……有空过来了。”   虞夫人一身灰青衣服,着装像是寺院的尼姑,她打量着虞尧淡淡然地开口:“老夫人派人来说你要迎娶瑞阳公主,娘亲心里高兴,就……就想来看看你。”   虞尧的眉头骤然蹙起来,他思量了再三还是将事情和盘托出,低声道:“娘亲,我……并不想娶瑞阳公主,尧儿心里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虞夫人的眸色瞬间冷了下去,她情急地质问道:“你不想娶公主?公主是千金之躯哪里是寻常人家女子可比的,你的目光为何如此短浅,竟然不想娶公主为妻。”   虞尧对自己娘亲的反常反应觉得不解,他有理有据地反问道:“娘亲,您原本是郡主,那您与爹的感情幸福吗?您这二十年都与爹分开居住,难道不是因为当年我爹也是被迫接受这样的联姻的缘故吗?难道您就想让我重蹈覆辙吗?”   虞夫人脸色冷了下来,竟然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我跟你爹分开不是因为感情不和,是因为当年……”   虞夫人突然觉得下面的话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说下去的,只得硬生生将话抽了回去。   她暗自思忖着,当年的事如果说出来,会有多少人受牵连,还是让她自己独自痛苦好了,公主若是能嫁入将军府该是多好的事,为什么虞尧偏偏不喜欢她呢?   虞夫人收好了激动的情绪,面无表情地想要离开,却见莫非殇呆若木鸡地站在门口,对着屋子里的两个人道:“虞夫人,少将军,圣旨到……”    018身败名裂 - 错恋将门 - 红格   将军府上下主仆将近百人齐刷刷跪倒在主院里恭恭敬敬听候白公公宣读圣旨,虞老夫人与虞夫人脸上都漫着难以遮掩的喜色,白公公更是声调激昂抑扬顿挫地宣读着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虞将军之子虞尧盖世英才,文治武功、品貌出众,朕躬闻之甚悦。今瑞阳公主,适婚之龄,当择良偶与配。值瑞阳公主待字闺中,与少将军虞尧堪称天设地造,为成佳人之美,特将瑞阳公主许配少将军虞尧。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监正共同操办,择良辰完婚,钦此。   虞尧的脸色如冰般凝重,漆黑的眸色中藏着深深的痛楚,他竟然怔愣着没有伸手去接旨,直到白公公有些怪异焦急的语调提醒着:“少将军,少将军接旨吧。”   白公公第二次喊出少将军三个字的时候,虞尧纷乱的思绪已经被扯了回来,他的眼睛慌乱的转着,即便听清楚了白公公的提醒,还是没有将手伸出去。   虞老夫人的脸色顿时惊得煞白,她侧转身凝重的眼神盯着虞尧,压得极低的声线却饱含愤怒,“尧儿,还不快接旨,全府百十号人可都在这跪着呢?”   虞老夫人在提醒虞尧,全府上下的性命此刻就在他一个人的手心里攥着,抗旨不遵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虞尧的眉头狠狠皱了一下,终于挺直了身子,万般不情愿地举起双手去接白公公手中的圣旨。   白公公这种最擅长察言观色的人自然是发现了虞尧的异常反应,他浅笑着出言提醒道:“恭喜老夫人与少将军,婚事的相关安排会有礼部具体负责,这可是任谁家都求不来的大喜事,还望少将军珍之重之啊。”   出于礼数,无论如何虞尧也应该出言回应的,但是他心里已经五味杂陈,痛苦与不安夹杂着难以拒绝圣旨的困惑,半个字也没有回应出来。   虞老夫人余光瞥见他心神恍惚的样子,只好脸上堆满了牵强的笑,不着痕迹的打着圆场,“白公公放心,将军府定然配合礼部,将婚事办得风风光光。还有劳白公公,回去之后在圣上面前为尧儿美言,虞家对圣上的安排感恩戴德,必不负圣上圣恩。”   虞老夫人照例吩咐蓝馨拿了丰厚的银两作为白公公的跑道费,白公公将鼓鼓的钱袋揣进怀里,笑容满面的离开了将军府。   凌云院正堂,虞尧将刚接来的圣旨重重地掷在桌子上,那圣旨慵懒地摊开,露出几行文字。   莫非殇沉重的步调走到虞尧的近前,她还没有开口说任何话,虞尧便伸出双臂狠狠地将她拥入了怀中。   他的力道之大恨不得将她融入自己的身体之中,他哑着嗓音在她的耳边喃喃低语,温热又绝望的气息萦绕在她的周围,“我带你离开好不好,天大地大,去任何我们想去的地方,你不用再忍着性子讨好奶奶,我也不用每天在军营为你受的委屈而心痛不已。我对你许下过誓言,我不会娶瑞阳公主的。我们一起走,现在就走,好不好?”   莫非殇趴在虞尧的肩头,她微闭了下眼睛,眼泪“刷”的滑落下来,沾湿了长长密密的睫毛,她的声带仿佛被黏住了,发出阴阴沉沉的声音:“虞尧,我多想说好,但是对不起,我不能跟你走,真的不能走。圣旨已下,你若公然抗旨就是打皇上的脸,朝廷上下就会看皇上的笑话,我们倒是可以天涯海角的逃命,虞老夫人呢?虞将军呢?还有自小与你一起长大的蓝馨姐姐,这么多人的性命难道都不顾吗?我们不能这么自私,我不能这么自私。”   虞尧只觉得心像是被撕扯成千瓣万瓣,而每一瓣都破败的不成样子,他只得再次拥紧她的肩膀,嗓音里几乎带着哭腔,“可是非殇,我做不到,我做不到娶一个我根本就不爱的女人。即便公主是万金之躯,在我的心里她也没有办法与你相提并论,你是虞尧此生唯一动情的女子。”   莫非殇的泪水已经悄然打湿了虞尧的肩膀,她拼命地抑制住泛滥蔓延的痛苦与煎熬,缓缓离开虞尧的怀抱,她很勉强地让自己的神色缓和起来,温柔异常的语调徐徐道:“虞尧,非殇此生遇到你,能与你相知相爱,已经足以。我希望你答应我不要为了我意气用事,做出任何对自己对家族不利的事情都是不值得的。我就算在将军府做一辈子的丫鬟,知道君心似我心,也没有任何好抱怨的。”   虞尧有片刻的怔愣,他突然闭了闭幽暗的眸子,脑海里迅速盘旋过一个想法,他若有所思得道:“我抗旨是驳了皇上的颜面,那如果是皇上自己收回成命呢?瑞阳公主是皇上唯一的女儿,是位了不得的刁蛮公主,听说皇上素来都由着她的性子,皇上定然是不会将公主嫁给品行有污点的臣子的,非殇你说对不对?”   虞尧的双眸突然掠过丝丝神秘还夹着说不出的喜色,他双手按住莫非殇的双肩,包含暖意的眼神定定的注视着她,“非殇,你放心,从现在开始你所要做的就是相信我,相信我的心一直都在你这,我是不会娶瑞阳公主的。”   虞尧潇洒利索的转身离开,他将在主院布置杂物的星子叫进书房,星子在听到虞尧的特别吩咐后,眼睛瞪得出奇的大,身上的每根汗毛都惊诧的竖了起来,他结结巴巴地问道:“少将军,您……您再想想,您真的打算这样做啊。这可是有损您的名节的,对您以后的前途可是致命的伤害啊。”   虞尧的五官神色皆是一滞,暗沉的眸色愈发深邃,他伸出修长的手指掐在桌角,竟抓掉了少许的暗漆,“你说是名节重要,还是一生的幸福重要……”   星子闻言多少有些卡住,他似乎是费了半天劲绞尽脑汁的想了又想,还是犹犹豫豫的开口道:“少将军,星子……星子实在觉得这个问题不好回答。有人为了名节不要性命,有人为了情爱痴痴傻傻,这个更重要的……”   虞尧的神色莫名的严肃,他一拳重重捶在刚才的桌子上,斩钉截铁地道:“我心意已决,就按照我的吩咐办,还有既然做戏就做全套,我现在就要去春似锦和暖暖阁,要最红的姑娘最贵的酒。”   燕国迅速传开这样的消息,少将军虞尧虽然武功盖世,风流倜傥,却是位品德极其败坏的花花公子,他经常流连京城各大妓院,几乎所有的花魁都被他一亲香泽,更为恐怖的是虞少将军竟然染上了花柳病,将军府连续几日请大夫上门医治,都没有见到任何起色。   这日,白公公再次来到将军府,他拧巴着苦瓜脸,脸色从来没有的难看,他有些为难的开口道:“老夫人,少将军,最近宫里流传了很多对将军府不利的谣言,圣上震怒,皇后娘娘心急如焚,特意遣老臣出来给少将军提个醒,千万要规范自己的言行,别让旁人抓住什么把柄,借题发挥,觊觎驸马之位的人大有人在。”   虞皇后以为是有人刻意陷害将军府,并没有联想到是虞尧自己安排的一切,虞尧的脸上略过不易察觉的笑意,眸光一闪,开腔道:“既然皇上震怒,那我与公主的婚事……”   白公公叹了口气,无奈的道:“宫中出了大事,瑞阳公主听闻这样的传言信以为真,竟然乔装打扮星夜出逃,皇上已经派内卫寻找两日未果。皇后娘娘的旨意是若虞少将军能赶在内卫之前找到出逃的瑞阳公主,或许可以将功补过,挽回圣意。”   虞尧的本意是想让皇上收回成命,没想到却害的瑞阳公主逃离皇宫,虞尧的心头忍不住泛起一层自责,他抱拳点头应允,旋即便派出人手寻找瑞阳公主。   大燕国京城边县发生洪灾,百十个村庄被大水淹没,灾民大量涌入京城,皇上下旨开国库赈灾,可是由于连年收成不利,国库略显空虚,对于大量难民来说竟然是杯水车薪。   流离失所的灾民被饥饿和恐慌折磨,他们有的偷窃有的抢掠,京城的治安一度陷入了混乱。   瑞阳公主虽然穿着俗不可耐的丫鬟服,头发也是粗糙简单的挽着,却丝毫也没有掩盖住她俊美的容貌和高贵的气质。   干净白皙的脸庞,嵌着灵动可爱的双眸,鼻梁高挺,唇若含丹,令人惊叹的美艳动人。   年幼的时候随着母妃出宫,对街道的印象是热闹非凡的,现下大量的难民成了乞丐,街道也落寞萧条起来。   出了皇宫,瑞阳公主放肆的呼吸着新鲜空气,她抬头仰望天空,只觉得宫外面的天也是不一样的蓝。   突然,迎面走来个衣衫褴褛的中年男子,莫名其妙的撞到了瑞阳公主,瑞阳公主正要发火,那男子却迅速逃离在公主的视线之外,等公主缓过神来摸索自己的钱袋却发现已经空空无物,陌生的环境孤身一人,身无分文,瑞阳公主只觉得陷入困顿之中……    019公主出逃 - 错恋将门 - 红格   星子从凌云院的门外神色匆忙地急速进屋,可能由于刚才的一路小跑他不停的喘着粗重的气息,脸上带着混沌的难色,他思量再三还是将疑惑抛了出来:“少将军,我们的人已经分派到各个主街为难民派粥,只是有一大部分人四处暗访瑞阳公主下落,导致为难民派粥的人手短缺……”   虞尧闻言神色明显一凛,明澈的眸子瞬间漆黑如墨,他用手指捏着眉心,短暂的思忖便吩咐道:“暂停寻访公主,全力照抚难民,公主的安慰固然重要,可君轻民重,再者说圣上派出的人也不会比将军府的人逊色。”   “尧儿,你这是什么话?”虞夫人人还没有走进凌云院,怒不可遏的声音已经先飘了进来,她阴沉僵硬的脸色对着虞尧焦急的道:“公主失踪因你而起,若是有任何闪失,我们将军府上下如何担待,难民的事皇上已经亲派户部尚书刘大人解决,你非要插足此事难道是怀疑户部尚书刘大人的能力?星子,按照我的吩咐,不要管什么难民,全力寻找瑞阳公主,无论任何人只有提供有价值线索,千金重谢。”   星子刚要应声离去,却被虞尧抛过来的眼神挡住了脚步,虞尧恭敬有礼地招待虞夫人坐在正座,一本正经的辩驳道:“娘亲,现下难民大量涌入,他们食不果腹衣不附体,已然流离失所多日。圣上是派了刘大人出面解决此事,可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国库吃紧粮食不足,为今之计只有将军府振臂一呼,让各商家大户纷纷施捐才是最有力的手段。至于瑞阳公主,我会派出一部分人去寻找,娘亲觉得这样可好?”   虞夫人的脸色始终不见缓和,不过一时半会她也想不出任何语言去反驳虞尧,只得忧心忡忡地点着头。   虞夫人在对待瑞阳公主的问题上的各种出人意料的反应,让虞尧的心底布开层层疑云,经过再三思量,他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娘亲,可是与瑞阳公主有何渊源?”   虞夫人脸上的神色明显的一慌,随即又稍纵即逝,抓着丝绢的手看似无心的遮了遮嘴唇,虽是略显心虚却有条不紊地道:“每年太后的女眷盛宴都能目睹公主芳容,公主优雅高贵气质不凡,她从小便寄养在虞皇后身边,加上之前的各种铺垫,我只觉得与公主十分投缘,心里已经认下这个儿媳,只盼了哪日她能嫁入将军府。”   这种解释似乎说得通,只是虞夫人对于这个未来儿媳的关切程度在眉宇间的自然流露,似乎要远远超过虞尧,在虞尧的心里娘亲是神秘高冷的人物,连虞老夫人的寿宴她都借故推脱,如此不谙世事的人却独独对瑞阳公主十分感兴趣,这不能不让他觉得事有蹊跷。   将军府把储了几年的粮食都拿出来,为大量饥不择食的难民施粥,高低错落的破碗交接相碰举到虞府下人的面前。   虞尧看到蜂拥而上的难民,恨不得长出八只手的虞夫下人们,他俊美的脸上浮满了焦躁与担忧。   他猛然瞥到莫非殇在人群中,用勺子盛粥的时候不偏不倚,没有半滴会洒在外面,盛得又准又快毫无闪失。   虞尧有些微微触动,被她感染他也要下去为难民施粥,转而意识到自己身上的将军袍,这是指婚瑞阳公主圣旨下的那天虞夫人亲自遣人送来的,说是一针一线全是亲自缝制,虞尧穿在身上难以言喻的温暖,似乎这么多年虞夫人冰冻的母爱瞬间解冻了。   虞尧唤来星子,边脱衣服边吩咐道:“你与我将衣服换过来,本将军要下去施粥,你在这里维持秩序。”   星子略带惊讶的目光注视着虞尧,急急阻止道:“少将军,这种脏活累活还是我来吧。”   虞尧掀了掀眸子,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命令的口吻:“换衣服,我要和柳月一起施粥。”   星子只好利索地脱掉自己的衣服穿上虞尧递过来的将军袍,虽然已是惊蛰早上的天气还是没有理由的寒凉,星子赶紧将将军袍套在身上,还忍不住自我欣赏一番。   瑞阳公主身上的钱财不知道是被流匪还是灾民悉数偷去,昨夜里她已经露宿街头加上讥饿了一整天,她只觉得浑身松软无力,大脑昏昏然不知所以。   看着成群的难民都涌向将军府的方向,她有些好奇地拦住一位中年妇女,开口询问:“你们这样跑着是去哪里啊?”   那妇女打量了瑞阳公主一眼,脸上的五官全是拧巴的,她叹了口气道:“你也是好几天没吃饭了吧,前面将军府虞少将军清空存粮给我们施粥,快去领吧晚了怕是就没有了。”   瑞阳公主的表情一愣,雪亮俊美的眸子闪过层层疑问,心里不由得暗思着:“没想到这个花花公子还有这么点爱心,既然这样他就不算太差,如果他的相貌也能说得过去的话,本公主或许可以重新考虑这桩婚事。”   瑞阳公主随着攒动的人群拥簇着来到将军府外的施粥的地方,她并没有注意到与莫非殇并肩作战的虞尧,而是不偏不倚地将目光全部投在了穿着将军袍的星子身上。   瑞阳公主从未见过虞尧,皇宫规矩森严后宫女子没有极其特殊的情况是绝对不允许见外臣的,虽然虞皇后曾有过那么两次刻意的安排,却全被虞尧阴差阳错的错了过去。   瑞阳公主在万侯阁的英雄图绘上见过韦天将军的画像,知道将军袍的样子,所以他将穿着虞尧将军袍的星子错认。   星子的身材单薄瘦弱,黑黑的脸盘遮住了年少气息,眼睛像是刀子拉开的缝隙,总之四个字概括就是其貌不扬。   瑞阳公主抿了抿干涩的嘴唇,不满加愤怒的小声嘟囔着:“这样的相貌还好意思说是风流倜傥,飘然俊逸,难道现下百姓对美的理解已经扭曲到这种程度了吗?我堂堂公主为何要接受他的施舍?”   瑞阳公主觉得气冲丹田,转身快步离去,走到半路上突然又感到肚子咕噜咕噜叫个没完,挨饿的滋味不好受,况且这样的滋味她从未尝过。   瞟了瞟街上流落成乞丐的难民,瑞阳公主鬼机灵的眼珠滴溜溜转着只觉得计上心来,她突然地跪在地上将自己的头发撕扯的蓬松散乱,脸上抹上些泥土遮掩些天生丽质,眼泪涟涟捧着在路边捡到的破碗,看到穿着打扮光艳的就不顾一切地扑上去,哭天抢地地吼叫:“施舍点钱吧,我三天没吃饭了,行行好吧。”   整日里在宫中养尊处优,出来领略这样的生活,瑞阳公主在体查灾情惨重的同时却又觉得是少有的刺激。   虞尧为灾民派完粥饭,连衣服都没有来得及与星子换过来,便又带着几个人四散开,准备给那些饿的没有力气来领粥的灾民送去点银两。   虞尧正在街上施舍钱财,只见头发凌乱脸上污浊的瑞阳公主正抱着一个身着苏州锦绣长衣的男子的大腿,那男子使劲挣脱开瑞阳公主的纠缠,竟然将她摔倒在地上,虞尧见状慌忙健步走上去,他的双手握住她的双肩,小心翼翼地将她从地上扶起来。   瑞阳公主眸子里温和的几乎将人融化的目光从凌乱的头发中斑斑透出来,她不自觉得撩了撩眼皮,有那么短暂的怔愣,她在消化这样的事实:“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飘然美貌的男子,棱廓分明的脸庞,精致俊美的五官,长成这样的脸是要多少天下女子羡慕嫉妒恨呢?”   瑞阳公主在意地用袖子胡乱擦了擦自己故意弄脏的脸颊,却未起到丝毫作用,她凌乱的容貌还是没有让虞尧想起那张只看了一眼的公主画像,她含情脉脉注视着他,很快眼睛里蓄满了泪水,楚楚可怜的意味十足:“公子,施舍点银子吧,我爹已经饿死了,弟弟昨日也死在寺庙里,我娘……”   做戏做全套,瑞阳公主稍作停顿,转而是更加声泪俱下的泣诉,“我娘她去为我找吃的也是走散了,好端端的一家人现下只有我一人了,就只有我一人了。”没有等他说完虞尧已经开始掏银子了,虞尧将怀里还有些温度的一锭银子放在瑞阳公主的手心,同情地道:“姑娘,这些银子足够你先找到住处安顿下来,日后还可以找些营生糊口度日。姑娘要保重身体,将军府最近几日都在舍粥你可以去领粥。”   瑞阳公主像是欣赏画卷里的画那样欣赏着眼前的美男子,她痴痴呆呆地望着他,手里攥着余温尚存的银锭子,将眼前人的脸颊轮廓五官样貌深深印在自己的脑海里,等到她回味过来要问他名讳的时候,虞尧早就隐匿在街道的人群之中了……   养心殿,皇上为瑞阳公主的事情茶饭不思,已经三四日没有正经用过一顿膳食,福公公禀报虞尧求见,圣上本来是不想见的,但是听到他联合全程米商粱商为灾民的事出了不少了,便将他宣了进来。   皇上品了口桌子上的湄江翠片,头也没有抬起,语调硬生地问道:“你要见朕有何重要的事情,可是瑞阳的事情有了线索。”   虞尧双手抱拳,低低垂着头,全身上下的神经都绷得很紧,他语调坚定地道:“皇上,虽然现下没有瑞阳公主的消息,但是微臣有个办法可以将瑞阳公主寻找回来……”    020解除婚约 - 错恋将门 - 红格   皇上深邃异常的眼眸终于撩了起来,他将手里握着的书卷随意地掷在龙案上,身子略显慵懒地向背后的座椅微靠,语调中的寒凉终于有些缓和,“你有办法让公主回来,好,我倒要听听你有什么好主意,可以让公主平安回来?”   虞尧闻言突然重重单膝跪地,他眉头的青筋隐隐暴动,像是下了决心般坚定的道:“微臣恳请圣上,取消微臣与公主的婚事,收回成命。”   皇上的脸色瞬间如冰霜般冷下来,他怒目圆睁用力拍着面前的龙案,声调骤然飙高,“虞尧,前日坊间流传你风流成性的谣言,朕重用虞大将军多年,你为其子你的品行朕再清楚不过。朕现下明白了,你这是宁可把自己的脸打肿了,也不想娶瑞阳,公主哪里配不上你,让你这样费尽心思,欺君罔上,虞尧你的胆子可不小?”   虞尧的单膝行礼立刻改成了双膝跪地,既然已经被皇上猜透用意,他再矢口否认只能够引得圣心更怒,他内心虽然惊慌却是面不改色,慢条斯理地道:“微臣有罪,只是微臣已经心有所属,又不敢违逆圣旨,万般无奈之下才会出此下策,求皇上开恩。如能保得公主平安,微臣万死不辞,只是现下公主因赐婚之事出逃,又遇上灾民涌进城中,公主的安慰实在令人担忧。如若圣上能解除公主与微臣的婚事,公主见到皇榜,自然宽心也就没有必要再在宫外逗留了。”   皇上神色严肃凝重地缓缓起身,绕过龙案踱步到虞尧的近前,略显无奈的道:“好你一个虞尧,既然你这么想与公主解除婚约,公主也是刁蛮任性不想与你成亲,天下的好男儿多得是,朕何苦乱点这鸳鸯谱,朕这就下旨解除你与瑞阳公主的婚事,只是你记着若是瑞阳有任何闪失,小心你向上人头。”   虞尧听到解除婚事的话仿佛是遇到大赦一般,心里的激动涌在脸上难以遮掩,他澄澈的眸子更加透亮,忍不住连连谢恩道:“皇上英明,相信公主看到皇榜,不日便可安然回宫。”   福公公端了热气腾腾的湄江翠片茶进来,那种熟悉的香气瞬间钻进了虞尧的鼻孔,他的神色有些微微怔住,入宫觐见多次似乎皇上都是喝的这一种茶,不知道是偶然还是皇上一贯的喜好。   碍于身份虞尧总不能当面询问皇上,只得在外面偷偷等到福公公,送了荷袋的金叶子推到福公公的手心里,“公公,我有一事不明,敢问公公,皇上是很喜爱湄江翠片这种茶吗?”   福公公的脸色骤变,狠狠地压低了声音,又环视了左右无人,才与虞尧耳语道:“少将军有所不知,这件事关系到皇上的私隐,是皇上年轻时候的一段刻骨恋情,那女子只是寻常出身却是负了皇上,尽管如此皇上这么多年仍对她念念不忘的。”   虞尧只觉得这样熟悉的茶香与风月楼秦娘的湄江翠片十分相似,而且早年就听说秦娘曾与皇宫之人有过过密的联系,可是圣上挂念的人大可以纳进宫中,又怎么可能成了歌舞坊的楼主呢?   虞尧有片刻的愣神,大脑中来回过滤着种种疑问,忍不住开口道:“福公公,那圣上一直惦念的女子公公可知名讳?”   福公公唇角勾起深沉的弧度,轻轻地摇了摇头,用更低更哑的声音道:“少将军,事关皇上心中症结,老奴实在不便多言。”   虞尧心领神会的点点头,随便打听皇上的私事,是有掉脑袋的危险的,只是他与秦娘相识多年,却从未见秦娘与任何男子有过情事,终日里只爱饮那湄江翠片茶,他总觉得秦娘的心里有难以言喻的凄苦。如果他的猜测没错,秦娘与皇上两个人如此苦恋,又是因为什么没有最终在一起呢,虞尧的心中万分疑惑。   虞尧与瑞阳公主解除婚约的皇榜贴在大街小巷,大意是瑞阳公主抱恙在身无法与虞尧成亲,故此解除两人的婚约。   瑞阳公主果然看到了皇榜,不过她还是没有打算回去,她要用虞尧给的钱在民间享受够了再回皇宫那个笼子里,她要找到那日那个俊美的让人心跳加速的男子。   瑞阳公主看皇榜看得出神,完全没有注意到四面八方涌来的皇宫侍卫,等到她发现的时候,已经被这帮人驾回到富丽堂皇的马车上。   虞尧没有抗旨,而是由皇上亲自解除的婚约,也算是保住了皇上的颜面,天子龙威。   坊间总是流传得病的是虞尧,瑞阳公主才会不嫁给他,原也有很多大户人家的女子想来将军府做个妾什么,遣最有名的媒人来说和,可如今皇榜一出,虞尧从被万千少女追逐的对象,迅速变成了无人问津的拙劣男子。   在朝廷与将军府的共同努力下,大量的难民终于被逐步的疏散,城中恢复了往日的平静祥和。   凌云院,虞尧左手紧握着莫非殇赠予他的鬼刀,右手用白色绢布小心的擦拭着刀柄和刀身,自从莫非殇将这把匕首递到他的手中,虞尧始终如获至宝般藏在身上寸步不离。   莫非殇走进屋门的时候,虞尧的全神贯注竟然完全没有意识到她的到来,直到她在他的对面坐定。   莫非殇定定的看着虞尧,眸色里藏着暗伤,语调是担忧中夹杂着感动的,“你还有心思在这里把玩匕首,外面的流言传的太过分了,你的声誉和名誉尽毁。如今这全城估计是没有一个大家闺秀敢嫁入你这将军府了?”   虞尧的唇畔勾起略带自豪的弧度,温温浅浅的笑着,既性感又妖娆,“皇上收回成命,我是费了不少周折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谁你难道不知道,还在这跟我说这样没良心的话。既然现下没有人肯嫁给我,那你就嫁给我好了?”   莫非殇的脸微微泛起红晕,她仍然是带着半透的面纱,露在外面的眉眼却是出奇的美艳,因为秦娘的西域脂粉长期用下去效果不明显而且对皮肤伤害很大,所以莫非殇重新带起了薄纱。   莫非殇不好意思的正过身子,嘴里反驳着他:“谁说要嫁给你的,当初我说过匕首是借给你的,如今师父已经没有派人追杀你,你把鬼刀还给我。”   虞尧面色微怔,随机薄唇便勾起笑意,将鬼刀重新揣入自己的怀里,深情款款的道:“这把鬼刀是你我的定情信物,我怎么可能再还给你,别人的信物都是玉佩啊,荷包什么的,唯独你我用这匕首做信物,不是更新颖别致,刻骨铭心。”   虞尧顿了顿,然后用更深邃的眼神看向莫非殇,重重的语调道:“这把匕首也记录了我与你的患难与共,生死相依,我会一直把它戴在身上,你不在的时候就让它陪着我。”   莫非殇的眼角都蕴满了幸福的笑意,这样绝世风华的男子,这样机智聪慧的将军,这样为她不顾一切的情郎,她能遇到他真的是上天给予的最好的恩赐。   两个人,四只手,相扣相握,越握越紧。   凌云院门外传来了阵阵脚步声,那声音此起彼伏,好像是一群人前扑后拥而来。   莫非殇慌乱的撤回自己的手,却还是让怒气冲冲进来的虞老夫人看个正着,进来的是虞老夫人、虞夫人、暖花、蓝馨还有几个小丫鬟。   虞尧与莫非殇站起身让出正座,虞老夫人的脸色阴云密布,她的眼神像是淬了毒的尖刀,恶狠狠的射向莫非殇,阴阳怪调的开口道:“柳月,你不在我房中专心伺候,却总是往尧儿这里跑,看来上次的板子是没有挨够,今日我就让你一次长好了记性。来人,给我重大八十板子,一下也不能少。”   虞尧的眉头拧紧,额上青筋暴动,他紧张的嗓音都变了调,大声阻止道:“奶奶,她只不过是个弱女子,怎么禁得住这么多板子,奶奶要打就打我,是我吩咐她来的。”   虞老夫人气极反笑,阴阴凉凉的腔调道:“我早就知道你会护着这个贱人,我打不了她,我就把她逐出将军府,今日在场的所与人都要做个见证,她若不走,奶奶我走,反正你虞少将军也是不要脸面的。连得了花柳病这样的事情都敢传出去,何况是逼走你奶奶,这将军府里有她没我,有我没她你自己选……”   虞夫人的脸色也是出奇的难堪,她冷眼瞟着躲在虞尧身后的莫非殇,有些添油加醋地愤愤然道:“尧儿,老夫人说你是为了个毁容的丫鬟才想尽办法解除与瑞阳公主的婚事,我本是不信的,没想到还真是这样。娘亲是没有尽到应有的职责,可虞老夫人从小对你百般疼爱,你忍心让奶奶离开将军府?”   虞尧的心仿佛被撕裂了,疼痛难忍莫非殇已经离开鬼女洞,除了将军府要去何处容身,可是如果他真的逼走奶奶,不仅是于理不合更是于心不忍,奶奶从小对他关怀备至疼爱有加,陷入两难境地,虞尧的脑子一转,又想出了主意……    021非殇有喜 - 错恋将门 - 红格   虞尧明灿的眸子瞬间浮出一层光亮,他脑海里迅速涌出个绝妙的好主意,绝妙到可以两全既保住莫非殇长长久久的留在将军府,又不至于让奶奶离家出走。   他掀了掀低垂的眼眸,正对上虞老夫人的怒不可遏与坚定决绝,虞尧在大庭广众之下突然跪倒在地,神秘又饱含歉意的语调道:“奶奶,尧儿有件事始终没有告知奶奶,此事关系到虞家列祖列宗,应该比处置个婢女更重要吧。”   虞老夫人瞟了眼虞尧紧张兮兮的表情,她的脸明显一滞,焦躁又不耐烦地道:“你别想用缓兵之计,顾左右而言他,我们现在说的是把这个贱婢逐出将军府,你把列祖列宗搬出来也没有用。”   虞尧侧转着身将背后的莫非殇拉到自己的身边,示意她跪在虞老夫人的面前,虞尧紧握着莫非殇的纤细手臂,直视着她美艳的杏眸,貌似稀松平常的语气却爆出了震惊在场所有人的消息,“奶奶,柳月有孕,虞家有后,难道不是告慰列祖列宗在天之灵的事情吗?”   虞老夫人的脸色狠狠僵住,连带着屋子里的空气也是紧绷的,虞家有嗣,这样的消息让她有些喜出望外,她这些日子费心筹谋的也就是这件事,她质疑的语气重申道:“柳月有孕,你……你真的确定?”   虞尧递过去个不容置疑的眼神,斩钉截铁的语气道:“奶奶素日最信任胡大夫,可以遣他来诊脉便立见分晓。”   片刻的功夫胡大夫匆匆赶到凌云院,他垫上白纱绢丝为莫非殇号脉,须臾便向着虞老夫人道喜致贺,恭谨有力地道:“回禀老夫人,脉象平滑,如盘走珠,这女子确实是有孕在身了。”   虞老夫人的脸色虽然有些缓和,却依然是不依不饶地道:“还未出阁就有孕,如此的不规矩,怎么确定这孩子就是你的,是我虞家后代。”   虞尧的眉头拧了又拧,薄唇勾起了惊诧的弧度,语气里是鲜有的森凉,“奶奶这样的话,是怀疑尧儿的判断力,还是侮辱尧儿的智商。三月十五月圆夜,奶奶不是派蓝馨姐姐送来放着迷情散的汤,尧儿与柳月便成全了奶奶的美意,奶奶推算日子便知这孩子却是虞家骨肉。”   轮到虞老夫人哑口无言,可是暖花的心头却是仍然有着深深的疑惑,她走到虞老夫人面前施礼道:“老夫人,素日里听说少将军与胡大夫的关系匪浅,胡大夫一时糊涂诊断错了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这虞家血脉是将军府最重要的大事情,容不得一丝一毫的闪失,依奴婢之见还是再请位医术精湛的大夫来的妥当。”   暖花的话音还没有散尽,虞尧的脸色便迅速阴沉下来,他的眼神略显的慌乱,随意地睨了暖花一眼,急急辩驳道:“奶奶,喜脉又不是什么疑难杂症,胡大夫在将军府多年从未出过任何纰漏,难道奶奶是信不过他。”   虞尧夫人神色一凛,虞尧的慌张神色似乎是有些在担心什么,她飙高着声音吩咐道:“再去请家有名的大夫,暖花所言有理,关乎子嗣,这么大的事情是应该稳妥些为好。尧儿你慌张些什么?”   婉诺应声出去,很快请来了另外的大夫为莫非殇诊脉,虞尧的脸色更加难堪,似乎全身上下都要绷紧了,额头上也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珠,胡大夫的诊断是他事先安排的,还是费了好一番周折,为的是借着子嗣的名义将莫非殇迎娶进门,没想到暖花的挑拨让虞老夫人请来了别的大夫,这眼见就要穿帮了。   第二位大夫的眉头紧了紧,嘴里却吐出了个意犹未尽的字眼,“这……”   虞老夫人面色绷紧凑到大夫与莫非殇的面前,追问道:“怎么样,到底是不是喜脉?”   后来的大夫也是街间巷坊出了名的,他又为莫非殇重新搭了次脉,然后脸色挂着些惊诧与怪异,“如盘走珠,脉搏跳动有力,确实是喜脉,只是可能由于胎象不稳,这脉象有些异常,多照顾她的情绪吧。”   虞老夫人的眉梢浮上一层不着痕迹的浅笑,子嗣的事情是大事,不管她有多不满意眼前的女子,她肚子里的孩子却是她梦寐以求的,虞老夫人的表情与语调立刻来了个大转弯,她言笑晏晏地道:“柳月果真有喜,将军府必不能亏待她,如若没有任何名分就诞下子嗣,以后这孩子想必也没法在府里抬起头,既然你们俩两情相悦,十日后就简简单单纳为侍妾,若是真能生下儿子,将军府定然不会薄待。”   两位大夫都说出是喜脉,虞尧的脸色疑云重重,倒是莫非殇不慌不忙,神色坦然,总是对他抱着温和的笑意。   两个人根本就没有过夫妻之事,怎么莫非殇会果真有孕,第二位大夫绝不像是事先就沟通好的,不管是什么原因听到虞老夫人允准莫非殇嫁入将军府,虞尧还是木讷地谢恩。   鬼女洞主洞,鬼女桑高高站在俯台上,薄纱遮住了半边脸却是始终没有遮住她脸上隐约可见的戾气。   她的眸色阴沉,森凉的表情令鬼女洞原本低沉的温度更是降下去几分,嘴角吐出的每个字犹如把把利剑刺了过来,“你说什么?非殇有孕?”   暖花始终低垂着头,她终究不敢面对鬼女桑脸上的阴骘,低低的声音道:“一开始属下怀疑他们是对付虞老夫人撒的谎,可是两名大夫都说是喜脉。不过这件事属下一直觉得很蹊跷,属下盯着莫非殇是很紧的,几乎每次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我都在窗外或者门外,他们似乎并没有行过夫妻之礼。”   鬼女桑的脸色出奇的难看,极低的声音自言自语道:“若她真的有了身孕,就是自作孽不可活了。”   暖花垂眸站着,面上冷冷淡淡,又有些战战兢兢地道:“洞主,还有一事……虞老夫人得知非殇有孕,已经吩咐十日后纳她……为侍妾。”   鬼女桑倏然转过身,粗重的气息明显预示着愤怒,冷思片刻她恍然转念,眉头微蹙道:“非殇有孕的事情,你要给我查清楚,我在她的右手种过莫门花,她若真的做出过逾矩之事,莫门花就会自动消失,你去查探清楚她手上的莫门花还在不在。”   暖花若有所悟的点点头,她要想出个办法能看到莫非殇的右手臂。   主院长廊,莫非殇的身后跟着两个捧着喜服的小丫鬟,迎面便遇上端着茶杯的笑意盈盈的暖花,暖花刚想着与莫非殇打招呼,却不知怎的脚下一滑,整个人就不偏不倚地向着莫非殇扑过来。   这样突发的状况,任谁都是躲不过去的,只是莫非殇练功多年,虽然她在将军府的时候为了不引人怀疑,绝对不会展露武功底子,但是当危机来临时,尤其是遇到毫无先兆的突发情况,习武之人都会有本能的反应,她一个侧身就很本能的躲闪了过去,暖花却是没有刹住步子直接就扑倒在地上。   莫非殇犀利的眼眸闪着些许的嘲弄,她知道暖花这样的举动是有意而为之,不由的唇畔勾起丝丝凉薄笑意,连着两个小丫头都紧抿着嘴强忍着笑。   莫非殇上前将暖花扶起身,点点的笑在唇边漾开,“暖花姐姐怎么这么不小心,有没有摔到哪里了?”   暖花知道莫非殇的功夫深不可测,在扑过来之前她已经暗用了内力,却还是被她躲闪过去了,看来以她的功力想要通过这个办法看莫非殇右手臂的莫门花是不太可能的。   暖花将自己手臂扯过来,稳了稳脚跟站好,她心里想着输人不输阵,不能让别人看了笑话,阴阳怪气的语调开口道:“暖花实在是无心之过,不过你身怀子嗣事关重大,可要千万留心了,这一下子就飞上枝头,想拽住凤凰尾巴的多得是,万一哪个姐姐妹妹的错了注意,你就只剩下扼腕叹息的份了。”   暖花气鼓鼓的拂袖离去,莫非殇注视着她远去的背影,心里暗自思忖:“她刚才冲过来的力度不大,显然不是为了将我撞到,说不定是想将托盘里的茶水泼在我身上,这样做她是何用意呢?”   夜深人静,莫非殇将疲惫的身体浸在偌大的枣木盆里,美丽的锁骨裸露在空气中,她右手斜斜举起,左手撩拨着些盆里的水,沐浴的专心致志,全然没有注意到窗外的那双犀利的眼眸。   莫非殇右手臂上的莫门花落到那双暗沉的眸子里,暖花的身子一颤,转身飞快的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莫非殇衣白如雪,长发如墨的从内室走出来,却意外地发现虞尧修长挺拔的身影,虞尧转过身含情脉脉的望着她:“这几日奶奶将我看得很牢,说是成婚前我们都不宜见面,我都没有来得及问你,那日到底是怎样一番情景?”   莫非殇唇角扬起神秘的笑意,她走到虞尧的近前,眸子微微一转,有条不紊地道:“这要感谢虞大将军……”    022莫门花印 - 错恋将门 - 红格   虞尧闻言瞪圆了澄澈的眸子,他不可置信的摇摇头,仓促的追问道:“你是说爹,怎么可能呢?爹的身体非常糟,娘又是满心的吃斋念佛,府里的大事小情爹娘从来不会过问的,再说你又没有侍奉过爹,好端端的他怎么会想到说服大夫来帮你呢?”   莫非殇轻拂了拂脸前略显凌乱的长发,其实他的这番疑虑她也曾经想过,只是当时情急她除了接受虞大将军的帮助别无他法,莫非殇的脸色平静淡漠,细细与他解释道:“并不是虞大将军说服了大夫,而是蓝馨姐姐奉了虞大将军的吩咐送来一颗药丸给我,这颗药丸是假孕药,只要服下任哪个大夫来诊断都会是喜脉。”   虞尧的眉头蹙起,饱满热情的目光锁在莫非殇的脸上,疑惑的道:“可是爹为何要这般帮你呢?”   莫非殇低头沉思了片刻,旋即像是想起了什么,慢慢道:“之前我路过虞大将军的染翠居,发现他屋前空地种了很多几乎败落凋零的千茶花,千茶花是很特殊的品种,喜阴不喜阳,我想起在鬼女洞的时候,也见师父种过同样的花,了解这花的习性,便告诉虞大将军盖个花棚。还帮着照料了几日,如此那花便会开得繁盛了些。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件事情,虞大将军就对我有了好印象,他定然是看出了我们之间的情谊,想认我做他未来的儿媳妇呢。”   虞尧的唇畔挂着点点的笑,他温情缱绻的将莫非殇搂在怀里,让她的头安心的靠在他宽阔厚实的肩膀上,在他耳边低低絮语:“我总觉得没有这样简单,不过那些千茶花爹种过很多次都没有开出花来,这一功他定然会记在你身上的。这个假孕药丸的事情,我还是要找爹问问清楚。”   染翠居内堂,虞南翊半卧在床榻,面色苍白,满脸病容,鬓边夹杂的银丝似乎掩盖了戎马生涯的风采。   偶尔还会忍不住咳嗽两声,喉咙间的痒意愈咳愈烈,竟会带动的全身瑟瑟颤抖。   他见虞尧走进来,脸上竟有了别样的表情,晕开的层层微笑将病容略微冲淡,他伸手示意虞尧坐在自己的病榻旁,没等虞尧开口他便先开口道:“尧儿今日来,可是为了前番我帮助柳月姑娘的事情。”   被猜中来意,虞尧眉梢一弯,轻轻的点了点头。   虞南翊温和的目光上下打量着虞尧,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些,他整了整身子重新靠在身后厚实的锦丝背垫上,慢条斯理地道:“爹看得出来,自从你认识柳月姑娘,整个人都变得与以前不同了。既然你真心喜欢柳月姑娘,爹是定然要帮你成全的。爹在年轻的时候曾经有过一段憾事,曾经很中意过一个女子,与她两情相悦私定终身,只是阴差阳错有缘无分。尽管这样爹仍然没能够忘掉那个女子,这也导致了爹与娘的感情不和,如若你能娶得瑞阳公主,将军府上下定然会皆大欢喜,可是你的终身幸福也可能就此毁掉了。爹走过去的路,经历过的痛苦,并不想让你再去经历一回。前几日我强支撑着去了竹屋,你师叔知我心意,便送了颗假孕药,说是关键的时候能让你奶奶点头,我虽然知道这是个馊主意,却也是真心喜欢柳月这孩子,心下想着等你们成了真的夫妻自然就会有子嗣。”   虞尧从床榻上利索的起身,眼眸里蓄着些晶莹透亮的东西,他重重跪在虞南翊的床边,语调里满满的感激,“尧儿谢谢爹的成全,爹在病中还要为尧儿的事情操心,尧儿实在不孝。”   鬼女洞主洞,鬼女桑狂傲不羁的笑声在空旷的洞中荡来荡去,那笑中没有狠意却还是听的人毛骨悚然,她瞟着台下的暖花,猝然就停住了笑,得意洋洋地道:“好,好得很,莫门花还在,非殇就还是处子之身,只是没想到非殇也学会耍手段了,真不知道那个老妖妇明白真相会不会气得背过气去。”   暖花的唇边勾起同样得意的笑,不知是联想到了什么她美艳的眉心突然蹙了起来,仍是有些疑虑地道:“洞主,属下仍觉得事有蹊跷,那第二个大夫是当场请来的,按理说不可能被莫非殇买通的,却为什么会帮着她说谎呢?”   鬼女桑的眼皮突然撩起来,心头一颤,若有所思得道:“问题不在大夫那里,就是在非殇的身上,难道她是服了假孕药,这种药吃完后脉象与喜脉完全相同,大夫根本就无法诊断出来。”   暖花凝重的脸色点点头,接着道:“洞主还有三日就是虞尧与莫非殇的大喜之日,要不要属下现在去向虞老夫人说明实情。”   鬼女桑冷笑一声,脸上蓄着极致的阴狠,眸子里的森寒似乎要将空气凝结,唇角吐着重音:“不用,这样好的重头戏我要亲自来唱。”   虽说只是娶侍妾,但却是虞尧第一次娶亲,各色礼节环节一应俱全,虞府上下更是张灯结彩,成群的丫鬟端着各色托盘在将军府行云流水般来回穿梭,俨然成了道美丽的风景线。   将军府宾客满门,亲朋好友接踵而至,好不热闹。   莫非殇在屋子里被几个小丫鬟悉心的打扮,已经戴好凤冠披上霞帔,穿着令人艳羡的浅红色喜服,只等着吉时到便出屋拜堂。   将军府的正厅,虞尧接待着宾客已经忙得不亦乐乎,星子却突然进来通报说是羽灵王爷前来贺喜。   将军府外,黑色敞篷马车的布帘撩开,羽灵王爷手里握着把水墨扇,轻快矫健地跳下马车,虞尧赶紧上前迎接:“王爷大驾光临,虞尧真是受宠若惊,王爷快请。”   羽灵王爷唇畔衔着笑,握着的扇子轻巧随意地打在手心上,兴致勃勃地道:“少将军的婚宴,本王岂能不来,听闻少将军与尊夫人两情相悦已久,如今佳偶天成可喜可贺啊。”   羽灵王爷总是想拉拢虞尧为他所用,当今圣上无子,江山毕竟是根基不稳的,似乎早有传言,羽灵王爷会取而代之,只是虞尧虽明白羽灵王爷明里暗里的用意,却是与他保持着不亲不梳的关系,以免过早的惹祸上身。   莫非殇在屋子里呆了整个上午,满屋子手忙脚乱的丫鬟让她有些透不过气,她不顾丫鬟们的反对执意要出去走走,刚走到门外的小花园就听到两个下人窃窃私语,其中一个道:“听说了吗?羽灵王爷来了,前几日羽灵王爷请朝堂中的重臣与夫人,咱们少将军与夫人也在名单之中,可是少将军竟然推脱了。”   另一个赶忙接过话茬,添油加醋地道:“那个柳月不知道给少将军灌了什么迷魂汤,竟然能嫁入将军府,就她那张脸咱们是见过的,少将军要是带她出去,脸面还往哪里放,我要是少将军宁可就得罪了羽灵王爷,也不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人现眼。”   莫非殇将两个下人的对话悉数听了进去,她的想脏仿佛被什么东西用力攥了一下,硬生生的疼,疼的她扶着自己的心口,似乎有些难以顺畅的呼吸。   她重新回到梳妆台坐定,取下脸上轻薄的面纱,用手触摸着自己的伤痕,她看着镜中的自己,心里默默念叨着:“这样一个残碎不堪的我,真的能与他相匹配吗?原以为他是真的不在乎我的容貌,其实他是在意的,只不过将这份在意深深藏在心里罢了。”   莫非殇只是听到了下人们的非议,却并不了解真实的情况,羽灵王爷所宴请的都是他的羽翼,之所以那些人都带着夫人而去,是因为素日里他们的私交慎密。   虽然虞尧也在受邀请之列,他明白羽灵王爷所忌惮的只是他手上的兵权,如果他参加这样的宴会就等同于与羽灵王爷站在同一个阵营,这样会留下结党营私之嫌疑,所以虞尧才不得不借故推脱,并非是莫非殇的缘由。   晌午时分,终于等到了神算子早就卜好的吉时,莫非殇头上顶着大红的盖头,被两个丫鬟扶着一步一步走进了将军府的正厅。   虞尧与莫非殇两个人各牵着大红绸子的一端,听着主婚人洪亮的嗓音喊道:“一拜天地。”   两个人背对着正堂躬身跪拜,主婚人接着喊道:“二拜高堂。”   两个人先是给虞老夫人跪拜,然后又给虞夫人与虞南翊跪拜倒茶,在茶端到虞夫人跟前的时候,她的手却是故意一抖,茶杯连带着滚烫的茶水全部砸在地上,茶水毫不客气地溅到莫非殇的手背上,虞尧焦急万分地抓住莫非殇的手背,却被她巧力挣脱开了,莫非殇忍着手上灼热的痛楚,大度的吩咐婉诺再上茶,重新奉到虞夫人的手中,虞夫人的心里竭嘶底里地嘶喊着:“你把我这么多年的梦都打碎了,再倒多少茶都弥补不了。”   在婚宴上打碎茶杯是极其不吉利的事情,主婚人的脸上有些急躁,赶紧继续喊道:“夫妻对拜。”   两个人转过身,郑重的对着彼此,刚要俯身拜下去,人群中却传出来森凉刺骨的声音:“不能拜……”    023前尘旧事 - 错恋将门 - 红格   人群中不约而同地撇开一条小路,几乎在场所有人都循声望过去,来人脸上蒙着如蝉翼的薄纱,身着淡蓝色拖尾镂空花边裙翩跹而至。   她轻缓的脚步很快就走到众人面前,冷冷扫着四座皆惊的宾客,最后将目光定格在虞老夫人的身上。   她声调很高,趾高气昂的环视所有人,阴阳怪气的开口道:“虞老夫人,还是先了解好你这未来孙媳妇的身世再决定要不要娶她进门,她的真名叫莫非殇,原本是鬼女洞的鬼女,以掠夺过往商旅和偷抢为生,对了前些日子在你寿宴上,刺杀你孙子虞尧的也是她,只是你这孙子口味太特别了,竟然爱上了这个杀手,时至今日还要两人联手上演假孕的戏码,共同欺骗你这个土都埋了半截的老夫人,你说这是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她口中的字字句句像是锤头敲打在莫非殇与虞尧的身上,大厅里的众宾客不由得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   这声音莫非殇已经听了将近二十年,她太熟悉这个人发出的音调了,即便如此她还是忍不住将头上的红盖头掀了起来。   虞老夫人还没有听完鬼女桑的话,就按着旁边的桌子颤颤巍巍地站起身,她伸出胳臂食指被怒气激得忍不住没有节奏的抖动,强压着几乎欲燃的怒气问道:“尧儿,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揭露出来,虞尧知道此人来者不善,虽然她换了衣服,但是音色中隐约的能猜中她到底是何人,既然已经被了解了底细,虞尧也索性不再隐瞒,他整了整刚才略显慌乱的神色,对上虞老夫人的眼眸,似乎也是对着所有人道:“我与莫非殇真心相爱,早就已经许下终身,不管她是谁,她过去做过什么,从今日起她就是我虞尧的妻子。”   虞老夫人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虞南翊轻咳两声却是很快地从座位上起身,他走到虞老夫人的身边,搀扶着就要被气得站不住脚跟的虞老夫人,转过身来有片刻出神地注视着鬼女桑,然后淡淡的开口道:“师妹,我们的事情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你为何还要这样执迷不悟,为何还要将我们的恩怨波及到孩子们的身上,今日本来应该是两个孩子终身难忘的好日子,你真就这样忍心破坏他们?”   前来阻止这场婚事的不是别人,正是鬼女洞的洞主鬼女桑,鬼女桑在年轻的时候曾经与虞南翊情根深种,只是皇上有意将安素郡主许配虞南翊,虞老夫人便用了极其残忍的手段破坏了这段姻缘。   听到虞南翊的低低哑哑的声音,鬼女桑的眸色微微漾开些波澜,她咬牙切齿得道:“一个是我徒弟,一个是你儿子,他们注定不会幸福,是注定的永远都不会幸福。想当年虞老夫人为了破坏你我不惜将我灌下迷魂汤,让我容颜尽毁,如今她会让自己的孙儿娶我的徒弟吗?”   虞老夫人的脸色狠狠怔住,她不错眼珠的上下打量着鬼女桑,战战兢兢地道:“你是……你是……”   鬼女桑故意来了个华丽的转身,像是在展示身上飘然美丽的裙裳,她看似漫不经心的走向虞老夫人与虞南翊,实则步步紧逼:“虞老夫人真是好健忘,我今日的打扮不是与二十年前的那日没有出入吗?怎么你竟然记不得我了,还是你不愿意记起你做过的事情呢?”   鬼女桑明快的语调突然急转直下,阴狠犀利起来,“知道这么多年我为什么不杀你吗?让你每日都要看着自己的儿子从赫赫有名的大将军变成病恹恹的废人,这种滋味不好受的吧?也许你不知道我也有机会杀掉你的孙子,但是我也没有下手,而是让他无可救药的爱上我鬼女洞的鬼女,如今的这桩婚事,我还真是要恭喜虞老夫人呢?”   虞老夫人的脸色煞白如雪,深邃的眸子此时透不进一点光亮,她的齿间死死滚出几个字,“你这个贱人,阴毒之极。”   莫非殇突然仰天大笑,停住笑后又不留余地的反击道:“论阴毒,我比你差得远呢?你害得我毁容,害得我爹惨死,这笔账我还要好好跟你的儿子,你的孙子算清楚。”   虞南翊的眼神出奇的沉重,眸色中积淀了很多复杂的情绪,他冷静的注视着鬼女桑,不出声也不做解释,只是看着她仿佛是要透过她的眼底看到她的心里,她恨了那么多年,他就痛了那么多年,他的痛一点不比她的苦少。   巧夺天是莫非殇名义上的师父,又是虞尧的师叔,这样好几重的身份下来,他是必须要到场贺喜的,避无可避。   对于当年的那段旧事,在场的所有人都没人比他知道的更详细,因为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作为那场悲惨爱情的旁观者他清楚当事人不清楚的事。   巧夺天将鬼女桑的执拗尽收眼底,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仍然没有能放开怀抱,巧夺天不希望这场恩怨再延续下来,他走到三个人的面前,沉重的语调道:“师妹,师父并不是师兄害死的,当年师父知道你被毁容后怒气冲冲找到师兄,施展拳脚几乎要置师兄与死地,可是师父却突然间心痛病发作,师兄翻出师父身上的药瓶,护心丹已经没有了,当时我也在树林里,就眼睁睁看着师父断了气。师妹你想想,师父的武功在师兄之上,怎么可能被师兄杀死。师兄对你心怀愧疚,只想一心死在你的剑下,你连刺十几剑他都没有反击,还不让我将实情告知与你。还有,你知不知道,朝廷三番两次要剿灭你们鬼女洞,若不是……”   巧夺天情急,竟然没想到接下来的话会犯了忌讳,虞南翊瞥见在场的羽灵王爷,紧急地叫了声“云放”,巧夺天才恍然意识到自己的失言。   朝廷早就有歼灭鬼女洞之意,派遣虞南翊去过两次,虞南翊宁肯冒着失信于皇上的危险,还是想办法保全了鬼女桑,导致鬼女洞在江湖上的名声越来越响。   只是在第二次剿灭行动中,虞南翊主动要求进入鬼女洞劝服鬼女桑不要再进行杀人的交易,鬼女桑却嫉恨当年旧事,威胁虞南翊只有自废武功,鬼女洞才会考虑不与朝廷作对,虞南翊果真为了鬼女桑的安危断然自废武功,其实当时所带军队的力量是完全可以与鬼女洞抗衡的,只是虞南翊尽了最大全力保全鬼女桑,而这一切鬼女桑都是不知情的。   这段陈年往事揭开,鬼女桑的眼眸有明显的震惊,可她却迅速地将最真实的情绪最快速的掩藏起来。   在场的人似乎都忘了婚宴的主角是莫非殇与虞尧,还是鬼女桑阴凉刺骨的语气提醒道:“非殇,我养育你多年又传你武功,怎么这样大喜的日子都不叫上你的师父来喝你的喜酒吗?”   莫非殇的神色狠狠一滞,她好看的星眸迅速黯淡下来,有片刻的停顿,最终还是鼓起勇气道:“师父,非殇已经离开鬼女洞,再也不是鬼女洞的人,师父对我的恩情,这辈子都会铭记在心。”   鬼女桑轻轻冷笑,狠戾的语气道:“你一日是鬼女洞的人永远都是鬼女洞的人,你一日偷抢过东西,一生都要背负着劫匪的痕迹。那日你离开鬼女洞我说得清楚明白,我只是放你出去散心,绝不会让你脱离鬼女洞。”   羽灵王爷端着青瓷茶杯慢慢晃着,他在品茶似乎也在看戏,他的关注点是虞尧,目光却自然不自然的落在莫非殇的身上,心里暗自思忖:“虞尧喜欢的女子相貌丑陋也就罢了,还是鬼女洞的鬼女,她到底有何过人之处,竟让虞尧敢于冒天下之大不韪,这女子的身份已然暴露,虞尧还是想要娶她,可真是有趣,太有趣了。”   虞尧拉过莫非殇的身子,让她全神贯注的注视着他,并且一个点头示意主婚人继续主持婚事。   虞老夫人将虎头长杖狠狠在地上砸了两下,怒不可遏地将目光死死拴在虞尧的身上,对着所有人大声道:“尧儿,你好大的胆子,竟然联合这个贱人合起来骗我,你今日便做个抉择,你若跟这个贱人三拜成礼,奶奶我就撞死在大家的面前,省得以后日日要对着这个贱人,日日心烦。”   虞尧的眉头锁得很紧,大厅的气氛迅速紧绷起来,似乎只能听到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鬼女桑脸上一抹欣然笑意,她对着莫非殇道:“非殇,我早就说过情毒不可尝,你现在明白这其中滋味了吧。看看与你信誓旦旦海誓山盟的情郎,是会选你这个鬼女洞的鬼女,还是会选他奶奶?”   虞尧脸色很难堪,他的心里有多爱莫非殇,这样的情景他就会有多为难,如果拜下去虞老夫人真的撞死了,他怎么对得起自己的亲人。如果放弃这最后一拜,他今生还有机会呵护她,有机会成为她的夫婿吗?    024毁容真凶 - 错恋将门 - 红格   正厅中的气氛僵持的厉害,时间仿佛也有短暂的停滞,传入耳帘的就只有此起彼伏的喘息声。   虞尧的心仿佛被刀绞着,这么多双眼睛都在看他的抉择,等着他的回应,他不明白自己曾作何孽,竟然落得今日如此进退维谷,心力交瘁的境地。   莫非殇脸上突然漾开温和的笑意,她几步走到虞尧的近前,如春风拂面般舒适的眸光注视着他,柔情似水的语调道:“拜这一下如何,不拜这一下又如何,虞尧在我的心里,你早就是我的夫君,是非殇认定一生一世的人。即便不能一生一世相守,也会一生一世思念,虞老夫人年事已高,虞大将军身体抱恙,你不可为了我抛弃他们,落下不孝的骂名,非殇今日虽不能与你三拜成礼,但也要请在场各位作证,非殇终身非虞尧不嫁。”   羽灵王爷如画俊眉微微挑起,他眼角挂着丝丝笑意,饶有兴趣得注视莫非殇,心里暗自思忖道:“这女子果真是有气场,怪不得虞尧对她如此痴迷,只是很好奇,她面纱下的容颜会丑陋成什么样子,不过得知己如斯丑点又何妨。”   莫非殇故作洒脱地将手里的红绸甩在地上,步步走到虞尧夫人的桌子旁边,每一步都带着坚韧与坦然,气场压倒众人,她摘掉头上的凤冠轻放到檀木桌上,华丽地转身潇洒的离开。   虞尧的眼眸被蓄着的泪光洗得透亮,眉心锁得很紧,他抬步就要追出去,却被虞老夫人喝令:“尧儿,今日你若走出将军府,就不再是虞家长孙,虞家列祖列宗没有你这样的不孝子。”   虞尧有一闪念的停顿,转而抬步又要冲出去,却听到虞老夫人几近嘶吼地怒喝:“来人,给我拦住他。”   将军府的护院与侍卫一窝蜂的围上来,羽灵王爷起身快步走到虞尧的近前,在他耳边低低絮语道:“少将军,事已至此,即便你追到少夫人也是无法挽救局面,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这么多的宾客在场,何苦与老夫人正面冲突至此呢?”   虞尧的眉头一拧,停住了脚步,羽灵王爷转而来到虞老夫人的身边,昂着声音对虞老夫人也是对在场所有人道:“老夫人,将军府的家事,本王本不该插手,可是鬼女桑是朝廷捉拿多年的要犯,竟敢堂而皇之的出现在将军府。既然她如此藐视将军府与本王,那我们就不能这么轻易的将她放走。来人,捉拿朝廷要犯,拿下鬼女桑者,朝廷赏银千两。”   此话一出,将军府的护卫与羽灵王爷的随从蜂拥而上,将站在厅堂中间的鬼女桑团团围住,鬼女桑的功力何等高强,她曾与大将军虞南翊不相上下,鬼女桑不费吹灰之力就突出了重围,毫发无损的离开。   五里林的断崖边,莫非殇听到树林的动静误以为是虞尧追了出来,看清楚那张脸之后,她的眼眸霎时漆黑如墨,鬼女桑的侧脸被月光印的更显苍凉,她至寒至冰的语气道:“非殇,当初我放你出来就是要你出来散心的,如今你也尝到这情是何味,你与虞尧根本就不是一路人,也该是时候跟我回去了。”   莫非殇脸色沉郁,强掩着内心深处的肝肠寸断,淡淡的开口道:“师父,非殇感念你的养育之恩,终身不忘。只是你毁我幸福,斩断我与虞尧终身厮守的夙愿,况且我答应过虞尧不会再做鬼女,我不会再回鬼女洞,不会再为你卖命。”   鬼女桑的脸色骤变,极浓的怒意使额上布着的沟壑深深浅浅,她悄悄运功出其不意地攻击莫非殇,嘴里恨恨的道:“回不回去,可由不得你。”   莫非殇的武功全部是鬼女桑传授的,她就是再练上十年也不会是鬼女桑的对手,鬼女桑轻而易举地将莫非殇打晕,在莫非殇毫无意识的情况下便回了鬼女洞。   夜色渐深,莫非殇如蝶翼般的睫毛微微颤动,她似乎在努力着徐徐睁开双眸,意识逐渐聚拢起来,却发现自己身在地牢,地牢外面站着孑然一身的鬼女桑,她的语调泠泠冷冷,不变的寒凉:“非殇,你生是我鬼女洞的人,死是我鬼女洞的鬼,你此生不要妄想离开鬼女洞,你若想清楚了,随时可以从地牢里出来,想不清楚就永远在里面待着,你自己好好想想。”   将军府蒲柳阁,小丫鬟的居所,白日里只留一人。   暖花端着两层椭圆形精致小食盒,放在桌子的一角,小丫鬟婉诺不知道是昨日值了夜困极了还是今早的忙碌太累了,总之是趴在桌子上就睡着了。   听到暖花进来的动静,她迷迷糊糊地抬起头,揉了揉惺忪睡眼,打着哈欠道:“暖花姐姐早,今日婉诺轮休,却总担心着老夫人有什么吩咐,竟然在这睡着了。”   暖花伸出纤纤玉手,怜爱的抚摸着婉诺的脑袋,又将食盒推到婉诺的面前倏然打开,婉诺漂亮的大眼睛立刻闪出光来,稍带稚气的女声兴奋地喊道:“杏仁酥,暖花姐姐怎么知道婉诺最爱吃杏仁酥。”   暖花的唇角勾起更加柔媚的笑,清爽的语调促催着:“既然爱吃,就多吃点。”   婉诺年纪小,心思浅,丝毫没有察觉暖花的无事献殷勤,她自顾自的享受着杏仁酥的甜腻,没多大功夫就吃进去了多半盘。   暖花见她吃得津津有味,便开始与她套近乎,“暖花姐姐进府时间短,只觉得人人都与姐姐生的很,唯独与婉诺妹妹还能说得上几句话。妹妹虽然年纪尚轻,却能侍奉在虞老夫人的身侧,据说妹妹是虞家的远亲,可有此事?”   婉诺的嘴里始终被杏仁酥填的满满的,嘴角还挂着些糕点沫,她听到暖花的话略带自豪的语气道:“其实也算不得什么亲戚,只是我爷爷年轻的时候曾经给虞老太爷当过马夫,我很小的时候就进了将军府,虞老夫人对我尤其的厚待。”   暖花闻言神色故意冷下来,她伸出右手抓住婉诺的胳臂,仿佛十分担忧的语调,“哎呀,昨日在少将军的婚宴上,不是有个蒙着脸的女人说是被老夫人给毁了容,老夫人的手段可真是残忍,你以后侍奉她也要小心些才是呢?”   婉诺突然停止了咀嚼嘴里的食物,脸上的神色明显一变,左右抬眼看了看外面,一本正经地纠正道:“才不是呢?暖花姐姐,我告诉你,你可不要告诉别人。”   婉诺突然压低了声音,好像她真的知道一个别人不知道的惊天秘密,暖花郑重的点点头,扯了扯座位,几乎将耳朵凑到婉诺的唇边。   “虽然二十年前,婉诺还没有入府,但是有次在虞老夫人的房中听到过虞老夫人提及当年旧事,其实虞老夫人只是给那个女子灌了迷魂药,是想将她放在船上运走,没想到被拒婚的虞夫人气急败坏竟然给那女子毁了容。虞老夫人为了让虞大将军娶她,竟然把事情给瞒住了,当时所有人都以为毁容的事是老夫人干的。其实老夫人虽然素日严苛了些,这样丧尽天良的事情还是做不出来的,估计虞夫人做了这样的事也很后悔,所以日日吃斋念佛,几乎足不出户。”   婉诺像是讲故事般津津有味讲着这段往事,或许这样的故事她也对别人讲过,只是将军府对下人向来是厚待有加,即便府里出来多少不同内容的传言,却也没有任何的负面传言传到外面去,更别说会传到鬼女洞。   鬼女洞主洞,暖花将这样的消息禀告鬼女桑,鬼女桑的脸色却是出奇的冷静,只是消化了半天这个消息,她痛苦地回忆着那日的情境,她的眼眸只能睁开一丝缝隙,却似乎看到持刀行凶的女子身上的玉佩,那是块价值连城的龙凤珏,仔细想来应该是年轻的女子才会佩戴的饰物。   是夜,乌云遮月,寥寥几颗星,伸手不见五指。   暖花身穿夜行衣趁着虞夫人用膳之时,蹑手蹑脚的进入了她的雅安堂,她迅速又熟练的翻找着虞夫人的珠宝饰品,终于在靠近床榻的桌台边的大红木盒子里,翻出了一块成色极佳,晶莹圆润的龙凤珏。   暖花将那块龙凤珏拿到鬼女桑的手中,鬼女桑将它握在手心,咬着牙齿恨恨的道:“原以为她只是个可怜的郡主罢了,没想到她如此歹毒,竟然是我小看她了,当初她日日跟着我们原来她早就对虞南翊动了心思。”   回忆慢慢波散开来,十几岁年纪的鬼女桑,鬓前两条麻花辩,甚是可爱,她在寺庙的台阶突然就停住脚步,“南翊师兄,有人跟踪我们?”   虞南翊满脸无奈地摇摇头,脸上堆着笑,“你这是怎么了,到哪里都说有人跟着我们,就算真的有人我也保证劫不了我的财,也劫不了你的色。”   鬼女桑扮着鬼脸,追着虞南翊一路打闹着跑了上去。   鬼女桑与虞南翊在桃园散步,鬼女桑施展轻功飞快地将桃树后面的人揪了出来,冲着虞南翊大声喊着:“我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个小姑娘,这几日就是她跟踪我们呢?南翊师兄你认识她吗?”    025百日虫僵 - 错恋将门 - 红格   虞南翊循声望向那个被鬼女桑捉住的少女,她身着米黄色的苏织金纱裙,粉嫩的鹅蛋脸上嵌着明亮的双眸,在与虞南翊的目光相撞时,面色不由自主的浮起一片红晕。   虞南翊在仔细端详那张似曾相识的容颜时,使劲搜查着脑子里的记忆,有片刻的恍然,旋即又醒悟过来,抱拳施礼道:“安素郡主,末将有礼。”   转而训斥的口吻对着鬼女桑道:“如桑不得放肆,这是安国公府的安素郡主。”   安素郡主的目光片刻也没有在鬼女桑的身上停留,一双美眸脉脉含情地注视着虞南翊,声音如黄莺婉转动听,“虞将军,五日前去府上做客,丢了件东西恰巧被安素捡到,现下与将军相遇在此,这东西就还给将军。”   安素郡主边说边从长袖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一把扇子,四指抓着扇中递到虞南翊的手中。   虞南翊将扇子接过来,才发现自己的扇子有些不对劲,原来配这把扇子的扇坠,是鬼女桑针织的十字结,细看下便会发现成形的“莫”字,可是递到虞南翊手中的扇坠却是块圆形扇环,里面是个完好苍劲的安字。   安素郡主看似娇小纤弱,却是个心思颇重的人,不显山不漏水地就把情义表达了出来,这几日她偷偷跟着虞南翊,想等着他独自一人的时候表明心迹,却被鬼女桑给撞破了,她看得出两个人的郎情妾意,却还是想出招与这个没有名气的野丫头较量。   只是既然已经出招了,她就想知道自己的胜败,于是便当着鬼女桑的面也没有掩藏,她暗示性的开口道:“这扇面上的水墨风格自成一体,题字大气磅礴,正是将军这样霁月高风之人才会钟爱的。只是这扇坠太过普通,安素擅自做主为将军更换了南阳玉坠,不知将军可否喜欢?”   此情此景映入眼帘,鬼女桑的脸色阴的能拧下水来,她克制不住脾气地疾言厉色道:“怎么师兄觉得原来的扇坠与这扇子不配吗?”   虞南翊薄唇勾起和善的笑,轻巧地将玉扇坠接下来,递到郡主面前,恭敬客气的道:“多谢郡主美意,只是末将平素极少用扇子,留着这样价值连城的扇坠也是毫无意义的,还是请郡主为这扇坠找寻新的主人。”   安素郡主斜斜地瞟了鬼女桑一眼,脸上挂满了怒气,她声线一抖,冰凉的声调赌气道:“本郡主送出去的东西从来就不会再收回来,虞将军如果真的不喜欢,就扔掉好了。”   鬼女桑的回忆慢慢聚龙回来,她咬牙切齿地道:“原来是她,那日我昏迷后,定然是她来到府上,她对虞南翊拒婚怀恨在心,就用刀子毁了我的容貌,好一个虞夫人,好一个安素郡主,她歹毒至此,就别怪我以牙还牙。”   莫非殇说着便随手从身后的长椅上拿出一个黑色的木质小方盒,她将小盒子在手里兴致勃勃地来回把玩一番,唇角勾起阴险的笑,“暖花,这盒子里的可是西域运来的好东西,名字为百日虫僵,只要放在人的皮肤上就会钻进人的皮肤里面,吸取人的血液后,它也随之死而复生,只是这人就会受足百天的折磨,最后皮肤溃烂死相惨不忍睹。你现下已经深入虞府,将这百日虫僵放在虞夫人的身上,应该不是什么难事,记住千万不要随意打开这个盒子,被虫僵侵入必死无疑。”   暖花将小木盒子死死握在手上,眼中迅速闪过一抹阴骘,当她刚要转身离开的时候,魑魅慌慌张张地跑进主洞,由于跑得太过着急,几乎是上气不接下气地道:“洞……洞主……不好了……”   鬼女桑的脸色一沉,眉头紧蹙,看着魑魅用手指着外面,鬼女桑怒气冲冲地呵斥道:“什么不好了,难道还有人闯洞不成?”   魑魅惊恐的点着头,进一步禀报道:“洞主,是……虞尧带人闯洞,已经闯过第一道关口了。”   鬼女桑“腾”地从座位上站起来,怒不可遏的道:“虞尧小儿,他可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想闯进鬼女洞,不让他长长见识,知道知道厉害,他还以为我鬼女洞这天下第一邪派是浪得虚名。”   莫非殇说着步步走近虎头长椅,伸手便要按下硕大的金虎头,台下暖花却脸色仓皇地大声道:“洞主,万万不可……”   莫非殇故作惊诧地转过身,饶有兴趣地注视着台下的暖花,轻佻眉梢问道:“有何不可,你用得着如此紧张?”   暖花的眼睛在眼眶里转了几转,焦急与心慌完全没有办法掩饰,却还是振振有词的解释道:“洞主,虞尧要是死了,非殇的心就永远回不来了,而且他现下是将军,万一朝廷震怒……”   没等暖花的话说完,鬼女桑便猛然将虎头摁了下去,然后她悠悠然地开口:“我只是开起了第二道关口的机关,凭虞尧的伸手也就是受个伤,害不了他性命。暖花我警告你,好好留着你对鬼女洞的这份忠心,地牢里多得是位置给连自己的感情都关不住的人。”   外面的厮杀声此起彼伏,虽然第二道关口离主洞很远,却还是能听到虞尧大声地呼喊莫非殇的声音。   暖花的神色很复杂,有担心,有恐惧,当然也有噬心刻骨的痛。   随着虞尧而来的星子被机关的流箭射伤,很多将军府的随从也挂了彩,虞尧知道鬼女洞机关重重,硬闯根本就进不去,只得带着大家撤了出去。   鬼女洞地牢,听到外面隐约的嘶叫,靠在墙边的莫非殇紧张地走到牢门口,她的心被揪得很紧,鬼女洞连朝廷的军队都闯不进来,冒死敢来的除了虞尧就不可能有别人。   莫非殇双手死死抓住牢门,手心被汗液沁得湿透,突兀的脚步声有节奏的响起来,转眼间鬼女桑就出现在莫非殇的面前,她睨着她紧张万分的神色,与刚才的暖花简直如出一辙,鬼女桑如冰般透凉的腔调:“虞尧小儿自不量力,竟然想硬闯鬼女洞,这下他可是知道我的厉害了。”   莫非殇俊眉瞬间拧巴的不成样子,她拼命的靠近牢门,像是笼中鸟要冲破笼子般的垂死挣扎,声调很抖,哀怨中包含恳求,“虞尧他怎么样了,师父,师父求求你你放过他?”   鬼女桑的眼神霎时变得犀利无比,她眼中的寒芒毫不留情的射向她,语调急转直下,“我养育你二十年,你却爱上我的仇人,非殇,你让我怎么不痛心,怎么放过他。不过你只要答应今生与他恩断义绝,永不相见,你就还是师父的好徒弟,鬼女洞的少主,否则……师父的耐心可是有限的。”   莫非殇的眼眸里一抹暗淡,她努力调整了自己的呼吸,认真的注视着鬼女桑的眼睛,波澜不惊的开口道:“师父自己做不到的事情,为何非要为难非殇呢?”   鬼女桑没有答话,只是略带惊讶的眼神与她对视,莫非殇神色异常严肃,她紧接着道:“师父,我在将军府的染翠居里发现了很多千茶花,只是虞大将军并不熟悉这花的习性,据说他养了很多年,也请了人来养过就是养不活,可是他从来没放弃过,每年都种下很多花种。府里的人说都快种了二十年了,次次失败,来年继续。”   鬼女桑的眉头不着痕迹的一蹙,她旋即转过身避开了莫非殇的目光,呼吸却是不由自主的短暂停滞。   莫非殇虽然看不到鬼女桑脸上的表情,但是她却能深深感受到这几句话刺到鬼女桑的心里,她继续道:“在我记事的时候,洞里就种了千茶花,师父不会告诉我这是巧合吧。不管师父有多恨虞大将军,这么多年师父的心里依旧是放不下他,不然十年前虞大将军单枪匹马闯进鬼女洞,师父完全可以启动机关取他性命,为何最后您的剑始终没有刺下去。虞大将军为了解开您的心结,自废武功成为废人,师父您可知道他为了您承受了多少生不如死的痛楚,您当真半点不念及昔日之情吗?如今非殇遇上虞尧终于知道情为何物,师父总说情是毒,非殇愿意中毒,愿意承受任何后果,却始终不能背弃与虞尧的誓言。”   莫非殇说的肝肠寸断,任何人听了都不免动容,鬼女桑的肩膀微微耸动,脸上的表情是从未有过的隐伤。   这么多年她何曾忘掉虞南翊,何曾忘掉与他的点点滴滴,何曾忘掉曾许下一起卧数千茶花的誓言,只是莫非殇与虞尧终究是不能在一起的,天定的,不是她。   虞夫人的床榻边,暖花穿着夜行手里捏着小方木盒衣缓缓走进,刚要将那盒子打开,外面却响起了这样的声音,“少将军,夫人今日身体微恙,已经歇息了,奴婢去看看夫人是否已经入睡?”   暖花闻言想躲闪,丫鬟碧荷的脚步快竟然与她撞在屋子里,碧荷受了惊放声大喊,虞尧赶紧闯进来,追着跳出窗户的暖花,飞快的到了后院……    026离奇身世 - 错恋将门 - 红格   暖花矫捷的身影腾空而起,如离弦的箭破窗而出,动作一气呵成反应之快算得上高手。   如若在别人面前,暖花定然会轻而易举地逃脱,然而落在虞尧的手上,就是另一番截然不同的光景。   虞尧施展凌波轻功,在十几步内已经横在暖花的面前,毫不客气地截住了她的去路。   暖花要伤害虞夫人的意图明显,虞尧的心弦绷得很紧,他俊眉一挑,厉声喝道:“大胆贼人,竟然敢闯到内室,你意欲何为?今日本将军若不拿下你,将军府岂不成了你来去自如之地。”   话音未落,虞尧便施展武功,一掌重重朝着暖花的身上劈去,暖花自知功力远不如虞尧,只是想着左闪右避,赶快逃脱。   两个人打斗之时,装着百日虫僵的小木盒子从暖花的身上掉下来,猝不及防地落在地上,翻了几个一溜烟的小跟头。   虞尧眼疾手快,飞身过去将小木盒子抓在手里,他正欲打开,暖花却在情急之下出声阻止,她的脸色青白交替,不顾一切地冲着虞尧嘶声喊道:“不要打开盒子。”   只是谁是迟那时快,她的声音还没有完全落定,虞尧已经将那个小木盒子打开,百日虫僵身上闪着绿莹莹的光芒,在虞尧还没有反应过来它到底是何物的时候,已经“嗖”的一声钻入了虞尧的手背,又顺着他的手背进入了他的血液,他的身体之中。   刻骨铭心的剧痛在全身上下乱窜,虞尧单膝跪倒在地上,只觉得浑身上下的每处肌肤都要龟裂开来,他痛不欲生的嘶喊着,星子与一众家丁闻声赶来,暖花皓齿咬唇,几欲出血,却只得含泪倒退几步,施展轻功迅速转身离开。   虞夫人逃过一劫,虞尧却被百日虫僵折磨的几近疯癫,他在自己的房间不停地砸东西,连前来府上看病的一波波大夫也被他打跑,他的理智已经没有办法控制,疼痛折磨的他几欲疯狂。   鬼女洞主洞,暖花双膝跪倒在莫非殇的面前,声泪俱下苦苦哀求,“洞主,属下办事不利,求主上狠狠责罚。百日虫僵误入虞尧体内,求主上救救虞尧,非殇若知道是我们害死虞尧,她定然会与鬼女洞为敌的。洞主,求你……”   鬼女桑唇角勾起无比阴毒的笑意,她意味深长的眼神瞟着暖花,她从未见暖花如此的不淡定,身子跪的歪歪斜斜,仿佛是在瑟瑟发抖。   她饱含玩味的语调却压着重音道:“非殇在地牢里,我大不了关她一辈子,她还能对鬼女洞造成什么威胁,这次你做的很好,让那个贱人深受折磨,还不如让他儿子生不如死来得痛快,他死了非殇正好死心,你说是不是?”   暖花的双眸蓄满晶莹的泪水,她脸色如土,硬生生地跪走到台阶前面,语调哀婉之至,“洞主,求求你,你放过虞尧,他是无辜的,他不该被卷进来。洞主……”   鬼女桑慵懒地移了移自己的身体,几乎是半躺在虎头长椅上,她掀起眼皮斜斜的注视着莫非殇,湛凉的语调开腔道:“别说我不想救他,就算我想救他也没有办法,百日虫僵是西域最狠烈的杀人武器,只要侵入人体便没有破解之法,之前我有提醒过你不要对虞尧小儿动情,暖花你现在的样子让我很失望,像非殇一样的失望。”   暖花无可救药的爱上虞尧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百日虫僵进入虞尧的体内,她的倾泻如注的伤痛与感情全部无法隐藏,鬼女桑似乎在等待她的否认,但是她没有否认,她实在不想再自欺欺人。   鬼女洞侧洞,暖花面无表情的坐在铜镜面前,她是鬼女洞唯一一个没有被毁容的鬼女,因为鬼女桑利用她的价值很大一部分就是她的美貌,鬼女洞是不准用镜子的,只有她是个例外。   暖花注视着镜子里的自己,眼圈红肿,面容憔悴,没有血色。   她从袖子里缓缓掏出一把尖锐的匕首,伸出雪白如藕的胳臂,她竟毫不犹豫地将刀刃割了下去,猩红刺目的鲜血涌了出来,染了刀刃,滴滴红色掉在地上,“嗒嗒”的声音像是死神在召唤。   匕首“哐当”一声掉在地上,那突兀的声音刺痛了暖花的神经,她慌乱的扯出一卷白纱布包扎在刀口上,嘴里错乱地反复嘀咕着:“我不能死,尧哥哥现在还没有死,一百天,一百天的时间不短,或许我会想到办法,或许尧哥哥还有一线生机。”   暖花被折磨的不能自己,她恨不得代替虞尧去受罪,却全然没有注意到黑暗处,一双眼睛将她所做的一切都收入眼底,这双眼睛的主人就是暖花的娘亲,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女儿承受这样的折磨,如若没有她的存在,暖花是不会如此死心塌地的替鬼女桑卖命的,更不会阴差阳错德尔害了自己的心上人。   三日后,暖花在将军府照顾随时都有可能病发的虞尧,短短的几天虞尧像是完全变了个人,苍白的脸色,干裂的嘴唇,无神的双眸,他似乎提前预知了死亡,也似乎在静悄悄地等待死亡。   晌午时分,暖花收到了鬼女洞的飞鸽传书,大意是万分紧急的事情,要她速速回来。   暖花在夜幕完全落尽,周遭静谧无声的时候才离开将军府,回到鬼女洞,魑魅面色苍凉地走到她的近前,断断续续的道:“暖花,你……你要节哀,你娘亲自尽了。”   暖花的脑海里只觉得嗡嗡作响,这红尘中的所有的话她仿佛都听不到了,她飞快地跑着来到侧洞,她娘亲的脸上已经没有了任何血色,即便是她生前病恹恹的样子也比现在好不到哪里去。   暖花颤颤巍巍地伸出手,纤细的手指滑上她冰凉到已经没有丝毫温度的脸颊,暖花双眸里蓄着的泪水汹涌而下,滴滴砸在她娘亲冰凉的尸体上,她哭喊着质问:“娘亲,你为何要这样,你可知道你走了,暖花在这世上就真的是孤孤单单一个人了,暖花再也没有亲人了,你知道吗?之前不是说好了,等你好起来就给我做炸糕,你为什么说话不算数,为什么?”   暖花的眼神触到她娘亲头下的枕头,突然想起娘亲在生前曾经说过,如果有一天她走了,她还有一些话藏在她的头下面。暖花拼命收了收悲伤的情绪,心灰意冷的语调对着魑魅道:“魑魅,我想单独跟娘亲呆一会。”   魑魅伸手安抚性的拍在暖花的肩膀上,眼神示意在场的所有人离开。   暖花见人走尽,掏出匕首将娘亲头下的枕头划开,里面果然有一封完好的信,暖花利索地将信打开,里面的内容大致如下:暖花,娘亲实在忍受不住病痛的折磨,只好先走一步了,娘走了再也不是你的负累,你再也不用受任何人的控制。这么多年你始终问我你爹是谁,娘总是不愿意正面回答你这个令娘难堪的问题,不过现下娘既然要走了,就要把这个秘密告诉你。   你爹从小习武,好打抱不平,年轻的时候就去一家有钱的人家做了护院,由于他为人忠厚老实,武艺也不错所以很得那家的老爷器重,酬金很丰厚。   我跟你爹恩爱无比,日子也过得红红火火。   可是好景不长,那家的小姐被人家休妻住回娘家,她回来后性情大变经常折磨女婢,娘担心你爹也会遭殃,就劝他换一份差事。   可是他总是不同意,既是念着老主顾的旧情,也是恋着他们家多出别人家三倍的酬金,能给我们娘俩更好的生活。   娘亲在怀着你的时候,有一天一个小丫鬟传我到你爹当护院那家的府上,娘亲正巧就撞见你爹赤身裸体与那家寡居回来的小姐躺在一张床上,娘当时受了刺激就疯狂地逃出了那户人家的院子。   娘的心里越想越恨,那个寡居小姐竟然还不知死活地来找我说风凉话,娘的情绪失控盛怒之下就失手杀死了她。   欠债还钱,杀人偿命,娘做好了要被衙门抓起来的准备。   却没有料到有人对这件谋杀案认罪,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你爹,娘当时心里被恨冲昏了头脑,将你爹平时的为人处世秉性纯良全部抛诸脑后,心下想着既然是他对不起我在先,他纵然替我去死也是应该的。   你爹被衙门判了死刑,我竟只是在刑场外面远远的看着他,始终没有上前。   后来我给你爹上坟撞到了那大户人家的丫鬟,就是那日通风报信的小丫鬟,她告诉我她们家小姐几次勾引你爹不成,就想出毒招给他灌了蒙汗药脱光衣服躺在一起,然后就把我叫过去看到那一幕。   直到你爹死,我都没有给他机会解释,我更没有相信他的人品。   娘因此事郁结在胸,竟得了重病,如今身体日渐残破,实在不愿再成为你的负累,所以娘要去见你爹了。   娘的一生都被那一念的冲动给毁了,娘要奉劝你做任何事都不能冲动,不要心里总是有着恨,善待你爱的人,善待所有人。”   将军府,虞老夫人万般不得已派星子去竹屋请来了巧夺天,巧夺天诊出虞尧的体内侵入了百日虫僵,在医理上他完全没有办法对她施救,巧夺天拧着眉头,叹了口气无奈的看向虞老夫人。   这个时候,下人来报,“老夫人,风月楼的秦娘,前来探望少将军,说是知道个救命的法子……”    027以命抵命 - 错恋将门 - 红格   虞老夫人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希冀,不管是谁只要有一线生机能救虞尧,她都会付出百分之百的努力,她抬眸看向星子,几乎颤抖的声线吩咐着:“快,快去请秦娘进来。”   秦娘进屋后先与虞老夫人施礼,然后迈着流行步踱到虞尧的病榻前,由于巧夺天已经为虞尧施针,刺入了虞尧的檀中穴,暂时减缓了毒素地流动。   虞尧安静地躺在病榻上,面色煞白如雪,俊眸已然失去了往日明鲜的光彩,他半阖着眼眸,似睡非睡,却又像是已经被折磨的筋疲力尽。   秦娘的脸色如置于冰天雪地般阴冷,她眸色中流露出的怜爱与痛惜,就像是娘亲对儿子那般的心痛不已,虞尧的一举一动都是那样牵动着她,虞尧的神色与长相也与她有几分神似,甚至在他出事的时候她手里的湄江翠片茶没有预兆地就摔落在地上。   如果秦娘生过孩子,她定然会怀疑虞尧会是她失散多年的孩子,可惜她没能与自己的心上人终成眷属,也没有享受过成为一个孩子娘亲的那种天伦之幸。   见她脸上的表情轮番交替,却总是无言沉默,虞老夫人心急如焚到无法按捺住自己沉稳平静的性子,她焦急的语调问道:“秦娘,你前来说是有办法可以救尧儿,到底是什么办法,只要你说的上名字的药材,说得上名号的神医,我们将军府会想尽一切办法给弄来的。”   秦娘的脸色突然黯淡的厉害,她虽然有办法,可这种救人方式难以启齿,尤其会被医者鄙夷,她有意无意地瞄着巧夺天,蓦然她像是下定决心般启唇道:“虞老夫人,风月楼对天下间的奇闻异事都略知一二,百日虫僵是西域顶尖的杀人武器,号称侵入人体百日就会让人灯尽油枯而死,确实是没有任何药物可解。”   秦娘突然停顿,屋子里阴郁的氛围仿佛升到极点,巧夺天与秦娘都说没有药物可解,那要怎么办,怎么样才能让虞尧脱离这样的折磨呢?   秦娘的眉头褶皱的不成样子,心里更是纠成千万个结,她清了下嗓音,接着道:“救虞将军的方法可能会被医家不齿,但是事到如今就只有此法才能对付百日虫僵,那就是以命换命。”   屋子里的空气绷得很紧,几乎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以命换命这不是开玩笑吧,每个人的命都只有一条,谁会心甘情愿的拿自己的命去换别人的呢?   巧夺天若有所思地轻轻摇了摇头,他从虞尧的床边站起身来,眼角的余光瞥向秦娘,接着道:“我没有提及,是因为此法违背医道,不过也确实只有这一种办法,百日虫僵进入尧儿的身体里,需要一名女子与他换血,将毒血与无毒之血交换,以阴克阳以柔克刚,才有可能救得了他,只是如若换血成功,那女子就会被百日虫僵侵入,无药可救。”   屋子里所有的人似乎都陷入了深思,这个时候病榻上恍然有了动静,虞尧已经勉力睁开了双眸,暗黑的眸子里虽然透着彻骨的绝望却依然坚定,他将目光转向虞老夫人,费力地道:“奶奶,这个法子断不可用,尧儿宁愿安静地离开尘世,也绝不能要了别人的性命来换取自己的安康,如果将军府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尧儿余生都不会安乐。只是尧儿不孝,不能侍奉在奶奶与爹娘的身边了。”   虞老夫人抓住虞尧冰凉的手指,眼眸里蓄了一层晶莹的泪花,然而她心里暗暗下决心,以将军府的势力要想买个女人的命又有何难。   这样凄婉哀怨的情形下,蓝馨突然跪在虞老夫人的面前,突兀茫然的动作让在场的所有人为之一惊,她脸上是说不出的决绝,刻意抿了抿发干的嘴唇,终于开口道:“老夫人,蓝馨愿意为少将军换血,老夫人养育蓝馨多年,对蓝馨的照顾和关爱,蓝馨至死不忘,只是此时轮到奴婢为老夫人分忧了,求老夫人成全。”   虞老夫人颤颤巍巍的右手抚上蓝馨的肩膀,唇角迅速挂过一丝欣慰,疾风知劲草板荡识忠仆,主子真正遇了难才能分清谁是真心侍奉的,谁是只知道油嘴滑舌的。   与其说蓝馨忠心倒不如说她痴情,恐怕若是换作将军府的其他主子,蓝馨未必会站出来,只是躺在病榻上的是虞尧,是她心心念念的人,他头上的每根发丝都会牵到她的心上。   自从蓝馨知道虞尧身体里的百日虫僵无药可救,她就已经躲在自己的闺房里痛哭好几回了,今日终于有办法可以救他,哪怕是让她粉身碎骨五马分尸她都会心甘情愿地去做。   为了他牺牲自己,这样的大气凛然,这样的不顾一切,她含情脉脉地看着他,她终于敢抬眸看着他,也许她很快就要离开他,她要牢牢记住他的样子。   虞尧艰难地摇摇头,干涩的唇瓣动了动,痛苦地道:“蓝馨姐姐,我能扛得住,用不着换血,我就不信……不信这个百日虫僵没有破解之法,我……我要用功力把他逼出来。”   虞尧说着话竟然挣扎着要起身,被一群下人上前给按住,他似乎已经没有多少力气,甚至连身体的重量都扛不住,只得又重新躺了回去。   秦娘将虞尧痛不欲生的苦苦挣扎尽收眼底,心中更是像被银针扎了,狠狠疼了好几下。   她努力调整了错乱不均的呼吸,环视了周围的人,专注的目光注视着病榻上的虞尧,继续开口解释道:“蓝馨姑娘救不了虞尧,风月楼收到消息,要想将百日虫僵从先寄生者的身体里弄出来,只有靠与女子换血这唯一的途径,而被选定的女子也是有条件的,必须是懂得武功的女子才行。习武女子身体强健,换血更容易成功,虞尧现下的情况不可能施展功力,换血必须是懂得如何运功的女子才能完成。”   虞老夫人的紧紧蹙着眉,懂得武功的女子在将军府恐怕是找不到了,虞老夫人最忌讳女子习武,因为当年鬼女桑的缘故,虞老夫人总是会觉得习武的女子都是狡猾又不好对付的,所以将军府上下的丫鬟没有一人懂的武功。   鬼女洞侧洞,暖花将娘亲的书信双手捂着贴在自己的胸口,她将那封信抱了很久,也失神了很久,眼里的泪水悄无声息的飘落,脸上挂着的是肝肠寸断的悲伤。   不知到底过了多久,她才从悲痛欲绝中缓过神来,她心心念念地重复着娘亲的嘱托:“不会再受鬼女桑的摆布,善待自己爱的人,不要恨任何人。”   恍惚之中,她的眼神里闪过茫然,嘴里嘀咕着:“尧哥哥。”   没错虞尧还在生死之间盘桓,是她害了自己的心上人。   鬼女洞地牢,暖花从台阶上一步步踏着沉重的声响走下来,她走得很慢,仿佛行尸走肉般。   莫非殇看清楚了暖花的脸庞,她的眸子里一抹深沉却没有任何惊奇之色,暖花噬魂般望着她,疑虑的声调开口:“怎么,莫非殇,看到我出现在这里,你难道不觉得奇怪了吗?”   莫非殇的唇畔略过丝丝意味深长的弧度,她斜斜的注视着暖花,不温不火地开口道:“关在这里这麽久,我如若还是什么都没有醒悟过来,岂不是太傻了。很久之前我就知道我们这里有个内线隐藏在最能帮助我们的地方,为鬼女洞打探消息,所以这么多年鬼女洞打劫那么多的商旅,甚至连进贡的礼品到达的时辰都知道的一清二楚,还一举盗了原穆王的宝藏,当时我就在想这个内线应该在一个消息非常灵通的江湖组织,而论打探消息风月楼可谓首屈一指。那日我用淬了毒的流星镖射向你,你竟然身穿软甲,我就有些怀疑你了。而我在将军府的这段时候,师父没有找过我,如果也没有派人监视我,这就有点不符合她的性格了。师父向来不离开鬼女洞,却知道我的大婚日期,这一切的一切难道不是你的杰作吗?”   暖花的脸色也是出奇的平静,她要强忍着那股令人难忍的痛楚,波澜不惊的开口道:“没错,我是洞主放在外面唯一的内线,我今天来这里不是与你争吵理论,而是告诉你虞尧被百日虫僵所伤,危在旦夕,我现在要救你出去,虽然我不愿意承认,但是也不得不承认他现在的状况最需要的人是你。”   莫非殇闻言强大的内心霎时完全破裂,她只觉得浑身上下每寸肌肤都是麻木的,痛到没有知觉,在鬼女洞这么多年,虽然没有接触过百日虫僵但是却知道这虫僵会将人的精血耗费尽才出来,莫非殇上前发狂的抓住地牢的木头柱子,声调骤然飙高,她痛苦地嘶喊着:“放我出去,暖花你快放我出去,我要去见他。”   暖花应声,刚要从自己的口袋里把钥匙掏出来,凑到牢门边上,这时候尖锐刺耳的嗓音响起,“你们两个真是好样的,难道就这样离开鬼女洞?”    028暖花失踪 - 错恋将门 - 红格   尖锐刺耳的声音源头是阴冷着脸的鬼女桑,她步步带着杀气走到暖花的近前,暗沉的双眸像是锋利的刀剑射向暖花,暖花错开鬼女桑犀利的眼神,垂眸站着满脸恐慌。   “你好大的胆子,原以为你洞里是最听话的,没想到你娘亲刚死,你就迫不及待的要露出狐狸尾巴,看来这些年你也不是真心效忠于我,既然这样,魑魅给我打她一百鬼鞭,然后拖出鬼女洞,任她自……生……自……灭……”   鬼女桑素来心狠手辣,现下已然下了命令,魑魅只好安排下属在地牢行刑,这样的动作既是教训暖花,也是意味明显的杀鸡儆猴。   两个鬼女一人手里握着根手指粗的长鞭子,甩在地上响声震天,打在鬼女桑的身上,瞬间浮上的血迹猩红刺目,让人心生寒意。   “洞主,暖花的娘亲刚刚过世,她可能是伤心过度错了主意,念在她娘亲的份上,望洞主网开一面。”暖花的内线身份只有魑魅与鬼女桑知晓,魑魅对暖花的悲惨身世也是有几分同情的,与她相识多年,几乎很多事都经过魑魅的手,这样的情形魑魅自然会求情。   “师父,师父你放过暖花,她在将军府自然还有她的用处,她若是遍体鳞伤恐怕也就不能回将军府了,师父再想派人打入将军府的内部也就难了。”莫非殇知道无论她现下如何相求,鬼女桑都不可能让她离开,那就不如让暖花代替她守在虞尧的身边,眼睛是最不能骗人的,不管暖花做过些什么,莫非殇看得出暖花的眼睛里只有虞尧。   鬼女桑的神情一滞,她最痛恨的是虞夫人,夺了她的幸福,又害了她一生的女人如今还是完好无损的活着,暖花之所以会乱了分寸都是因为虞尧,现下虞尧已经快死了,暖花在将军府还有别的用处。   鬼女桑喝住了鞭打暖花的两名鬼女,寒若冰霜的阴凉语气道:“暖花,你不要觉得你娘亲不在了,就没有把柄在我手上了,你别忘了你的命还在我手上,你若敢背叛我,我杀你就像杀死一只蚂蚁。”   被打了十几鞭子,暖花虽然没有伤到筋骨,可每呼吸一下都会扯着全身各处隐隐的痛,她不能倒在鬼女洞,她要去见虞尧,去见那个挣扎在生死线上的尧哥哥。   暖花强忍着全身火辣辣的疼痛,咬着重音道:“属下不敢。”   莫非殇注视着鬼女桑与暖花离去的背影,闭上眼睛眼泪竟然汹涌的砸了下来,落在地上淹没在杂草之中。   她的泪腺似乎天生都不敏感,鬼女桑自小就对她进行魔鬼般的武功训练,无论多苦受多重的惩罚她都没有流过泪,她曾经都以为她是不会哭的。   现在终于明白皮肉之痛可以忍受,心若是痛了泪水就会毫不保留地涌出来。   夜深人静,虞尧的榻前众人退去,坚持要守在床边的是呆若木鸡的蓝馨,虞老夫人解她的心事,她已经守了虞尧两天两夜,连一刻钟她都不舍得眨眼,似乎真的是多看一天是一天,多瞅一眼是一眼。   暖花走进屋子的时候步调特别轻,她生怕惊了虞尧的美梦,直到暖花来到床榻边才被蓝馨发现,蓝馨木然地瞟了瞟她,冷冷淡淡的道:“素日里你不是最关心少将军,整天尧哥哥长尧哥哥短的,怎么少将军一出事,你就不见了踪影,躲到哪里逍遥去了?”   以暖花的性情,她是没有必要会解释的,但是为了不让将军府的人起疑心,她每次去鬼女洞都会说是去风月楼看看其他三个姐妹,听到蓝馨的质问她还是一如既往的那个答案。   虞尧像是呓语般吐出“莫非殇”的名字,而且是叫了两遍,蓝馨与暖花的脸色皆是一沉,守在身边的两个人却始终没有走进他的心里。   “既然你去了风月楼,想必也知道了救少将军的办法。”蓝馨自顾自的嘟囔着,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与暖花对话。   暖花闻言心里狠狠一惊,她忍不住上前拽住蓝馨的肩膀,颤抖的声线追问道:“什么办法,什么办法可以救他?”   对于她这样的反应,蓝馨的眸子里闪过丝丝惊讶,不过她还是耐心解释道:“今日秦娘过来探望少将军,说是有办法能救少将军,就是要懂武功的女子为少将军换血,这懂武功的男子多如牛毛,女子是不多见的,还要以命换命事情就更加艰难了,你不是去了风月楼吗?秦娘没有告诉你吗?”   暖花的眼球在眼眶里来回打转,她使劲消化着这个消息,激动地眼眸里竟然挂着晶莹的泪水,转而又破涕为笑,能够救她的尧哥哥,真的有办法可以救他,只要他能够重新从病榻上站起来,只要他能够在余下的生命里福禄康全,赔上她的性命又何妨,娘亲已经离开了这个冰冷的尘世,除了虞尧她还有什么不能割舍的吗?   思及此,她竟然对着蓝馨行了大礼,抬眸看她的时候神情是说不出的哀婉,“蓝馨姐姐,妹妹之前不懂事,有什么得罪姐姐的地方还请姐姐见谅,尧哥哥以后还要蓝馨姐姐费心照顾。妹妹现下有个不情之请,蓝馨姐姐能不能先回避一下,我想单独与尧哥哥呆一会,有几句话虽知尧哥哥未必能听得真切,却怕以后再也没有机会说与尧哥哥听。”   蓝馨恐怕是将军府里最明事理的丫鬟,她本来对暖花的嗲声嗲气没什么好感,不过现下她所说的话字字恳切,完全没有了之前的娇气,蓝馨对着她点点头转身离开。   暖花毫不费力地将陷入昏迷的虞尧扶起来坐稳,她双手动情地捧着他的脸颊,悲凉的语气道:“尧哥哥,你知道吗?我最喜欢听你讲棋圣的故事,记得以前你每次来风月楼,我都会陪着你下棋,为了能和你较量,我苦练棋艺,你也曾夸过我只有我的棋艺与你匹敌。看着你下棋的时候一丝不苟的样子,我甚至嫉妒棋盘里的那些棋子。尧哥哥,暖花只希望你以后执起棋子,会想到有那么一个人曾像你迷恋棋艺那样迷恋着你……”   暖花收起了脸上潜藏的深情,从袖子里掏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先是划破了自己的掌心,又划破了虞尧的掌心,她用尽毕生的功力将真气与血液都运在掌上,她将自己的鲜血与虞尧的毒血交换,大约有两柱香的时间,暖花一口黑血喷了出来,身体里百日虫僵所带来的蚀骨的痛远比身上的鞭伤痛上百倍,千倍,万倍。   暖花强忍着所有的痛楚将虞尧缓缓放到在床榻上,轻轻吻上虞尧的额头,她炽热的嘴唇印在他冰凉的皮肤上,说不出的痛漫涌上来。   她踉踉跄跄地冲出房间,消失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之中。   翌日清晨,虫鸣清脆,花草溢香,暖阳洒下缕缕温暖,普照在将军府的每个角落。   虞尧密集的睫毛微微颤抖,睁开俊美的双眸,连日来的痛与倦意似乎在一夜之间消失殆尽,他只觉得浑身上下都有了力气,源源不断的活力涌在胸腔。虞老夫人、虞夫人、虞将军与一众丫鬟下人来到虞尧的房间时,他已经可以在地下自由走动,完全一副没事人的样子。   虞老夫人连声要请巧夺天来诊脉,巧夺天诊脉的结果是百日虫僵已经离开虞尧的体内,看来是有懂武功会运功的女子与虞尧换血。   虞尧的脸色明显的一僵,虽然昨夜他在昏迷之中,但是仔细回想他反复听到有个女子的声音在他的耳边说着些什么,那女子的声音甚是熟悉,那是……那是暖花的声音。   虞尧像是想到了什么,他伸出手掌,长长的鲜红的刀疤赫然醒目,他迫不及待的环顾着屋里的人,然后焦急万分的声调问道:“暖花呢?她去哪里了?”   见没人回话,蓝馨几步走到虞尧的跟前,眼神转了转若有所思得道:“少将军,昨夜我本来打算为你守夜,暖花姑娘来到你的房间说是有些花要与你说,我便离开了,她应该是昨夜最后见到你的人。”   蓝馨的眉头拧了又拧,她若有所悟地推断道:“难道暖花姑娘会武功,昨晚她将我支开是为了给少将军换血?”   此话一出,屋子里的空气都紧绷了起来,虞尧的脸上青白交替,他用拳头捶上子的自己的额头,片刻后终于想起了暖花说的那些话,她说最喜欢棋圣的故事,最喜欢与他下棋,没错那个为他换血的女子真的是暖花。   他立即吩咐下人在将军府找寻暖花,始终未见暖花的踪迹便去了风月楼,暖花依然没有在风月楼中,虞尧便亲自登门祈求秦娘与风月楼的姐妹找寻暖花,其实不用他的祈求秦娘也会去找暖花,只是暖花似乎就真的凭空消失了,任谁都没有她的消息,哪里都没有她的踪迹。   虞尧的心像是被扯了一下,有些痛堵在心口上,这么多年,暖花的美貌、才情、舞技样样出众,不知有多少人败在她的石榴裙下,可她始终不为所动,只是痴痴地等着,盼着一个不可能实现的梦。   百日虫僵寄生在她的体内,她应该会更加痛苦,虞尧刚刚经历了这种痛苦,他知道那有多么的难以忍受,他在书桌前来回踱步,手指正好触到桌子上的一本名为棋圣的书,他的脸上突然紧张起来,他应该知道暖花到底去哪里了……    029非殇受蛊 - 错恋将门 - 红格   虞尧骨节分明的纤长手指轻触上那本棋圣的扉页,他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回忆层层叠叠的消散开,那场景模糊在眼前清晰在心里。   风月楼,暖花将紫黑色檀木盒子双手捧着递到虞尧面前,眼角眉梢挂着让人心旌摇曳的笑意,她深情抬眸与他的视线相撞,“尧哥哥的面子可真不小,这本棋圣已经绝迹了,上次有人花费千两银子来求,秦娘都没有割爱。你一开口便赠予你了,也是秦娘看中你是棋才,当然还有我为你敲得边鼓。”   虞尧如获至宝般接过盒子,轻轻掀开后又满意的合上,薄唇瞬时勾起感激的笑意,“多谢暖花妹妹,真是感激不尽,这个人情尧哥哥是记下了。”   暖花性感的嘴唇不满意的撅了起来,似撒娇又似生气地道:“谁要你的感激不尽,干嘛跟我这么客气,尧哥哥喜欢这本书,我从头到尾仔细看了一遍,确实是本奇书,只是几天的功夫,我就感到自己的棋艺精进不少。这本书附着棋圣生平,棋圣的结局很悲凉,一代大才竟然为情所困,殉情陆河。不过我也很是钦佩他,既然不能与心上人长相厮守,也真的是生无可恋,陆河水葬风靡,竟然是他的缘故,尤其是未婚男女死后定然要水葬,来预示对爱情的忠贞。”   暖花灼热的眼神传递着不可回避的深情,瞬间的尴尬在虞尧的脸颊飘然而过,这次他终于没有再逃而是面色凝重的对着她:“暖花妹妹,其实……其实我很喜欢你,是哥哥对妹妹的那种喜欢,不管以后你遇到什么,只要我可以的,我都会不遗余力的去帮助你。”   那个时候暖花还没有对虞尧直接表明爱意,听到这样委婉的拒绝她的心里隐隐作痛,气鼓鼓的“哼”了一声甩袖离开,虞尧却有些担心地问道:“你要去哪里啊?”   暖花头也没回,赌气道:“别跟着我,我要去陆河。”   虞尧知道刚才的话是有些伤到了她,注视着那抹美艳的背影,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纷繁的思绪在星子冲进门的时候迅速聚拢回来,星子风风火火地走到虞尧的身边,急切的语调道:“少将军,风月楼传来消息,说是在……”   虞尧的眼眸寒光乍现,他迎上星子焦灼万分的目光,心里就涌出了几个字,“在陆河对不对?”   星子的脸色明显的僵住,虞尧扫了扫他的表情就什么也明白了,他的拳头紧紧的握起来,竟发出轻微的响声。   他拔腿跑出房门,就这样一路跑着,来到了陆河畔,上流地段的水流湍急,人若真的跳下去连尸体都找不到。   星子不放心的追了过来,等站到虞尧跟前的时候已经是累的气喘吁吁了,他断断续续的道:“少将军,风月楼查探到消息,这里是暖花姑娘最后出现的地方,她有可能……”   虞尧的脸上青筋暴跳,他双眸紧阖,那个叫了他八年尧哥哥的女子,真的任性的从这里跳了下去,她曾经的戏言竟然一语成谶。   那夜暖花在虞夫人的门外与他交手,黑衣人的身影本来就引起了他的怀疑,直到她阻止他打开盒子,熟悉的声音使他更加确信了她的身份。   与将军府如此深仇大恨的就只有鬼女洞,虞尧的心里疑影重重,难道暖花真的会是鬼女洞的人。   虞尧明白即便暖花的身份是假的,她的一切都是假的,唯有一样他可以确定,那就是她的爱定然是没有掺假的,她将生命都交付在他的手心里,死者已矣,再去追究她的身份还有什么意义。   为了保住暖花的名节,虞尧没有将他的怀疑告诉任何人,他宁愿相信她只是个单纯的女子,是年少时在街上与他相遇的暖花妹妹。   将军府,虞老夫人在蓝馨的搀扶下拄着龙头长拐颤颤巍巍地走进朱红色大门口,在主院正巧迎上虞尧,虞老夫人的表情极其严肃,从长袖子里缓慢的拿出一小卷东西,厉声对着虞尧道:“尧儿,圣上手谕,你快接旨。”   虞尧闻言微微怔愣,怪不得他找了大半天都没有虞老夫人的踪迹,原来她老人家竟然进宫去了。   大燕的等级制度森严,只有朝廷正二品以上官职的夫人才有资格面圣,虞老夫人位居一等夫人的行列,再往深了说她是虞皇后的娘亲,想面圣也完全可以借着女儿的名义,所以她能拿到皇上手谕半点也不难。   虞老夫人对鬼女洞的三番两次行动忍无可忍,她费尽心思进皇宫说动了皇上。   手谕的大意是命虞尧带领营中将士,不惜一切代价,剿灭鬼女洞。   虞尧将那道手谕握在手心,先前没有皇上的命令他不敢动用朝廷军队,只是带领了得力的护院,本想凭着一己之力救出莫非殇,却始终没有料到鬼女洞机关重重,硬闯根本就没有半点胜算,事到如今只能智取,拼蛮力最好的结果也是两败俱伤。虞尧虽然没有真正的上过战场带兵打仗,却读过很多兵书,深谙战争之法。他将星子叫进屋子里,开始了他的一番精心布置……   鬼女洞,鬼女桑几日前便与暖花断了联系,她心存疑虑便派魑魅出去打探,在得知虞尧身上的百日虫僵已经过给了暖花,而暖花很有可能跳入陆河殉情。   鬼女桑幽暗的黑眸更加的阴骘寒凉,嗓音里吐出的字仿佛来自幽冥地府,瞬间就将人冻结住,“这个不中用的叛徒,死不足惜,只是便宜了虞尧小儿,竟然这样好的运气白白捡回一条命。”   魑魅虽然看出鬼女桑的怒气冲冠,却又不得不禀报接下来的消息:“还有……还有一件事,据说虞尧正在调兵遣将,不日将有可能对鬼女洞发动袭击。”   鬼女桑的脸色忍不住青白交替,虽然鬼女洞有三重机关,可毕竟虞尧带来的是正规军。   十年前,虞南翊也是奉旨讨伐鬼女洞,他念及与鬼女桑的旧情,并没有真正的下狠手,还自废武功请求她以后不要再杀人,忘掉过去恩恩怨怨。   可如今虞尧不是虞南翊,他恐怕对鬼女洞、鬼女桑没有丝毫感情,有的只是满满的恨意。   鬼女桑的脸色冷静下来,她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自言自语道:“我还有一步好棋没走呢。”   鬼女洞地牢,莫非殇自从上次见到暖花几日来水米未进,整个人看上去消瘦了一大圈。   无论是睁着眼睛还是闭上眼睛,她的面前始终都有虞尧的身影,那么远却那么近,那么模糊又那么明晰。   台阶上又响起了空洞沉重的脚步声,莫非殇听得出那是她师父鬼女桑来了,冰凉刺骨的声音突兀的响起,“非殇的眼光果然不错,虞尧小儿最懂的利用女人的感情,现下暖花已经用自己的命换了他的命,你听到这样的消息是不是很开心。”   听到虞尧安然无恙,莫非殇只觉得呼吸都开始顺畅起来,她心里暗暗思忖暖花定然是费尽心力才救了他,而她自己却只能被关在这里什么也做不了。   鬼女桑的眼底蕴着凛冽的寒芒,她扫着莫非殇脸上微弱的变化,继续开口道:“还有让你更开心的,虞尧要带着大梁的士兵前来讨伐,顺便救你出去,魑魅说你这几日不思茶饭,听了这两个消息应该心花怒放了吧?”   莫非殇的脸色顿时的煞白如雪,她的脚步忍不住退后两步,在鬼女洞这么多年她太了解鬼女桑的心性了,她能听得出鬼女桑极致的怒意和隐藏的诡异,鬼女桑的话里含刺,笑里藏刀。   鬼女桑命令魑魅将牢门打开,她步步逼近,莫非殇步步后退,直到莫非殇的后背已经抵到墙上,鬼女桑伸掌劈过来,莫非殇应声倒下,鬼女桑的眼神夹带着一抹阴冷的笑意,低低的声音道:“你的功夫是我教的,你什么时候能躲得过我。”   鬼女桑命人将昏迷的莫非殇拖进密室,并吩咐所有人都不得入内,违令者种种处罚。   三个时辰后,密室的门悄然打开,莫非殇满面红光精神焕发,倒是鬼女桑明显的气息不匀,似乎有些耗尽心力。   鬼女桑斜着眸冷冷的问道:“虞尧是什么人?”   莫非殇目光略显呆滞,机械地道:“鬼女洞的仇人,他闯进鬼女洞,伤了众多姐妹。”   “你与他有何交情?”   “他曾经想娶我,又在大婚当日将我抛弃,我与他早就恩断义绝。”   “见到他如何处置?”   “杀无赦。”   鬼女桑的唇角勾起阴冷至极的笑意,旋即又变成了得意万分的狂笑。   魑魅进来禀报,“洞主,姐妹们探查到大燕有批货物就要路过镇西道,距离我们不到五公里,这批货据说是珠宝首饰,价值连城。只是最近我们正忙于准备应对朝廷的战役,这货我们是劫还是不劫?”   鬼女桑掀了掀眼皮,一只手捋着胸前的长发,倨傲的神色道:“劫,当然劫,成了这一次我们可以休养很久,朝廷的事情自然有非殇来应对……”    030智擒鬼女 - 错恋将门 - 红格   山林小路,十几辆装着珠宝首饰的马车前簇后拥,想必是车上的东西过于沉重,车过之处都留下两道深深的车辙,每辆马车都配备左右两名押送的伙计。   已经进入鬼女洞的控制范围,经过这样诡异的地方,他们的脸上明显表现出些不同寻常的惊恐。   路旁山上密集的草林之中,虞尧带着一众官兵埋伏于此,星子焦急的望着远处,略显失落的凑到虞尧耳边道:“少将军,他们是不是不会来了,这次我们带的可是训练有素的将士,还不如像上次那样直接冲进去呢?”   虞尧的眼神始终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山下,自信满满地道:“他们一定会来的,而且来的人还不会少。”   虞尧的这招叫做引蛇出洞,鬼女洞在这条道上横行多年,很多的商旅近年来为了躲避她们的掠夺都会绕道而行,这样大量珠宝满载的情形少之又少,鬼女桑必然会动心,而且事先散播的消息已经布好了这个局。   要想劫掠十几辆马车定然会派出很多的鬼女,虽不能将鬼女洞众人一网打尽,却也可以狠狠戳掉他们的戾气。   远处传来了急促洪亮的马蹄声,眨眼的工夫几十个黑衣蒙面女子转眼间出现在假扮商旅们的面前,为首的人虞尧认出是鬼女洞的副使魑魅,她手里紧握着粗长的鬼鞭,不可一世的倨傲表情大声呼喝道:“鬼女洞姐妹在此,不想死的就留下马车,要钱不要命的……”   魑魅猛然一甩手里的长鞭子,扬高了声调道:“就来尝尝我鬼鞭的味道。”   通常过往的商旅听到鬼女洞的名号都会闻风丧胆,甚至吓得屁滚尿流只顾逃命。   可现下听到魑魅令人胆怯的叫嚣,马车上的伙计脸上的故意装出的恐慌竟然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杀气,他们纷纷跳下马车,随手从箱子底下抽出了武器,有刀有剑气势不可阻挡。   练武的人对决,通常都是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魑魅也是见过场面的人,这样的情形落在她的眼睛里自然看出他们是早有准备的,她的脸色一变,不过既然来了就要完成鬼女桑交代的任务,他只得吩咐鬼女们奋力迎战。   双方霎时陷入一片混战,叫喊声,厮杀声,延绵不断的传到虞尧的耳中,震动着虞尧的耳膜。   他高高抬起右手臂,昂声命令山上的士兵道:“众将士随我冲下去,活捉鬼女洞鬼女。”   漫山遍野的士兵从路旁山上冲下来,呼声震天,“活捉鬼女洞鬼女,活捉鬼女洞鬼女……”   魑魅的脸上一抹惊恐划过,她顿时便明白不是这群商旅早有准备,而是这是个圈套,虞尧专门为鬼女洞设定好的圈套,只等着他们自投罗网。   她边厮杀边大声冲着鬼女们喊道:“我们中计了,快,快撤出去禀报洞主。”   话音未落,她的左右臂就被砍了一刀,汩汩鲜血顿时染透了黑衣,她拼尽全力冲出重围,将手放在嘴边吹响了号子,她的坐骑一匹棕色高头大马冲进了混战的人群,魑魅勒住马缰利索地翻身上马,厮杀着逃了出去。   星子眼疾施展功夫要追上去,却被虞尧伸手拦下。   虞尧在行动前已经下过指令,与鬼女洞的这次交手要留有余地,以活捉为主不到万不得已不得开杀戒,可是进入混战却一切都不由他控制了,他飞身跃到高处冲着人群大喊:“你们的副使魑魅已经放弃你们自己逃脱了,你们已经陷入重围,厮杀下去无一能活命,若能放下屠刀归顺朝廷,对你们的罪过朝廷网开一面。”   都是女子都是些有过伤心历史的可怜女子,虽然皇上并没有允诺对他们既往不咎,虞尧却真心希望他的这次行动不是剿灭鬼女洞,而是解救鬼女洞,解救那些与莫非殇的经历相似,走投无路才误入歧途的女子们。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鬼女们的领头人魑魅都已经逃脱走掉了,她们的负隅顽抗将没有任何的意义,震天的厮杀声越来越小,很快便归于平静,一众鬼女放下手里的武器,被众将士押送着离开了林间小路。   鬼女洞里,魑魅带着伤踉踉跄跄地闯进洞里,全身无力的跪倒在鬼女桑的面前,断断续续地道:“洞主……洞主……”   鬼女桑铁青着脸色,急切的声调:“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难道这些商旅个个都是高手,竟然把你都伤了?”   魑魅挺了挺身子,眸子里含了泪水,哀婉的语调道:“洞主,他们……他们根本就不是商旅,而是虞尧带来的士兵假扮的,我们上了虞尧的当了。”   鬼女桑“腾”地站起身来,怒气冲冲抬脚将眼前的长桌踢翻,寒凉的语气仿佛来自地府的声音,“虞尧小儿,他竟然跟我玩这一手,我还真是小看他了。朝廷想剿灭我们的心不是一日了两日了,我们的人手再多也不能与士兵正面冲突,我们就呆在这里不出去,虞尧小儿能那我们怎么样。他可别忘了,他最关心的人在我的手上,我手里握着的是最大的筹码,虞尧他休想赢。”   星子与将士们将众鬼女关入牢房 ,夜色渐深的时候,星子带人将几个年纪看上去稍大点的鬼女绑在柱子上,正准备用刑却发现虞尧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旁边,虞尧森凉的眼神扫向星子,厉声道:“星子,晚间膳宴的时候我已经说过不准用刑,你为何不听?”   星子的脸色先是恐慌,随机又变的焦急,他几步走到虞尧的近前,辩解道:“少将军,您不能妇人之仁啊,上次我们闯洞,虽然没有人牺牲,但是好多兄弟都受了伤,鬼女洞的机关太厉害了,不过但凡机关都有解窍,我们只要逼问出机关的解窍不仅能闯进去拿下鬼女桑,还能够减少兄弟们的伤亡。”   虞尧的眉头突然的拧紧,他眸光一闪,耐人询问的眼神盯着他,星子能想到的事情,他怎么可能想不到,“鬼女洞机关解窍是在设立洞的时候就暗藏下的,细想之下,这应该是鬼女洞最大的机密,非殇是鬼女桑唯一的徒弟,按理说是鬼女桑最信任的人,她都不知道,鬼女洞的其他人又怎么可能知道,就算你将他们打死他们也不见的能吐露些什么出来。”   星子的眼珠在眼眶里打转,还是不死心地问道:“少将军,总要试一试吧。”   没等虞尧开口,那几个被捆绑的鬼女便纷纷求救起来,“少将军,我们不知道,我们真的不知道啊。”   虞尧环视着几个卸下面具,毁了容颜的女子,只觉得没有必要再追问些什么,却眼尖的发现有名被绑的女子神色有异,他径自走到那名女子的面前,看着她恍惚的神色追问道:“难道你知道些内情吗?”   那名女子恐乱的眼眸抬起,却错开虞尧的视线,胆战心惊地道:“少将军,关于鬼女洞机关确实是最大的机密,不管是什么人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不经过洞主的允许就能闯入的先例,有次洞主与副使说起机关的秘密,我正巧在旁边服侍,洞主说机关在洞外也有解窍,可是老洞主没有明言就说将这解窍已经告诉了洞主,洞主却始终参不透不知解窍是什么……”   星子的眉毛一挑,厉声道:“你一派胡言,鬼女桑会不知道洞里机关的解窍,你当我们都是傻子吗?”   那女子的神色一愣,接着道:“我们既然归降,就是决定离开鬼女洞,如果鬼女洞被朝廷收服了还好,如果没有收复我们是肯定没有好日子过的,洞主她不会放过我们的,所以我们无须拷打定然会知无不言的。”   其他的鬼女听了这话都忍不住随声附和,虞尧的眉头微皱,他剜了星子一眼,命令道:“将人给我松绑,再敢善用私刑,小心我不饶你。”   虞尧的唇畔突然挂着一丝令人难以捉摸的笑意,他转过身来对着星子,胸有成竹地道:“既然我们破不了机关,进不了鬼女洞,我们就不进去,想办法让他们出来不也是一样。”   鬼女洞外,大量的士兵抱着成堆的柴草将洞口围得严严实实,满满的柴草从马车上运来,堵在鬼女洞的四周,虞尧一声令下命士兵点火。   星子的脸上挂着疑惑,忍不住问道:“少将军,这鬼女洞三道关门几百个内洞,我们在这里点火,根本就烧不死她们啊?”   虞尧的剑眉一挑,纠正道:“谁说我要烧死他们,一会火着起来,烟气就会钻进洞里去,鬼女洞自称易守难攻,她们能当得了我们,却挡不住这些烟气,我就在这里烧上他三天三夜,我就不信她们就不出来……”   烟气燃尽,蔓延到鬼女洞主洞,鬼女们神色慌乱地到处乱串,魑魅两只手紧紧捏着,低声道:“洞主,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鬼女桑如墨的眼眸阴骘寒凉,冷寒无比的声调道:“虞尧,对付你,我还有杀手锏没有用……”    031当胸一剑 - 错恋将门 - 红格   鬼女桑漆黑的眼眸蕴着寒光,她紧咬牙关,满脸的阴险倨傲,语调凌冽地吩咐道:“魑魅,你让非殇过来。”   话音未落,莫非殇已然用袖子半遮着脸面拧着眉站在高台下,她俯首垂眸昂生问道:“师父,烟霭已经弥漫进主洞,定然是有人在外面放火,请师父下令让我出去与敌人厮杀。”   鬼女桑的眼眸蓦然一沉,她挑了挑眉,蛊惑道:“外面的不是别人,正是你的仇人虞尧,他最爱花言巧语,在婚礼当天抛弃你,你出去可以,只是已经被他骗过一次,万万不能再上他的当了。”   莫非殇的脑海里瞬间涌上的全部是对虞尧刻骨噬心的恨意,还有些蛊惑的声音时常在她耳边响起,“虞尧是你的仇人,他在新婚之夜抛弃你,杀了他,一定要杀了他。”   莫非殇霎时的头痛欲裂,双手忍不住紧紧抱住头顶,屈伸瘫倒在地,鬼女桑见状从高台上飞身下来,施掌打在莫非殇的身上,紫红色的气流随着她的掌心过度,莫非殇粗重的呼吸逐渐平稳,鬼女桑添油加醋地继续道:“非殇,你被虞尧所伤,师父费尽周折才将你救活,为了你自己也为了鬼女洞,今日你必须要杀掉虞尧报仇雪恨。”   莫非殇琉璃般的双眸仿若盛了冰霜,凝聚在地上的某一点,清冷凌冽寒芒难掩。   虞尧骑在羽灵王爷赠送的混血宝马之上,目光来回扫着鬼女洞的洞口,或许用不了多久鬼女们就会出来自投罗网,只是他心里挂念的人在这扇石门之后,他恨不得目光能穿透这些石墙能看到洞里发生的一切。   沉重的石门向两侧缓慢打开,莫非殇手持长剑大步流星走出来,身后跟着数量不多的几个鬼女,她们都是鬼女洞的顶尖高手,人过之处疾风飒飒,带起地上薄尘飞扬,令人惊恐的杀气席卷而来。   虞尧的眸子里撞进来莫非殇熟悉的身影,虽然她还是一如既往地带着黑纱,但是她给他的感觉,却是魂牵梦绕。   虞尧眉梢一蹙,没有片刻的思量便翻身下马。   他眸子里的深情与怜爱似乎就要溢出来,一步一步走近她,脚步声映着心跳声节拍竟出奇的的相若,他没有注意到她眼中潜藏的冰寒彻骨的杀气,毫无芥蒂地来到她的跟前。   “非殇,鬼女桑肯放你出来了吗?如若她能放下屠刀,朝廷绝不会赶尽杀绝。我们……”   虞尧的柔亮嗓音有些卡住,却用唇角勾起的温暖笑意掩饰了过去,“这多天不见了,鬼女桑没有对你怎么样吧。”   莫非殇的眼神反常的清冷木然,她握着剑的右手不由自主的加重了,听不出任何语气的声调问道:“你就是虞尧……”   虞尧俊俏的脸颊布满疑云,这才分开几日她难道就不认识他了吗?虞尧眸光蓦然一寒,双手抱上她的双肩,脸上的柔情蜜意似乎都要漾出来,他略带恐慌的目光搜索着她眼神里的内容,斩钉截铁的答道:“是,我是虞尧,我们差一点就拜堂成亲了,非殇你怎么了,难道不记得了吗?”   莫非殇的脸色突然布上稠密的杀气,她猝不及防地向后撤开了身子,在所有的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瞬间就举起了手里的剑又准又狠地刺入了虞尧的胸膛,是心脏,没错那是他心脏的位置。   好痛 !虞尧下意识看了眼胸口的长剑,几乎整个人都要站不住了,他的脸色骤然变得煞白如雪,眼底布满了惨烈的痛苦。   一身纯白战袍已经被血染透,仿佛盛开的大片红色蔷薇。   他捂着血流如注的胸口,只感觉心仿佛也已经被绞碎,他抬眸望去终于发现她眸子的冷,他似乎是她眼中的仇人,甚至是陌生人。   他冰寒入骨的语调,喉咙里吐出两个字:“非殇……”   星子等一众将士见此情形,拼命冲到虞尧的跟前,在他倒下之前接住了他欲仰过去的后背,士兵与鬼女很快陷入混战,星子顺势为虞尧点了止血的穴位,扶起虞尧上了马背,虞尧穿着粗重的气息,他瞥了眼蜂拥而上的将士,低低的声音道:“事……事有蹊跷,不要……不要伤到非殇。”   星子的脸色铁青至极,他甚是担忧的语调道:“少将军您凝聚丹田,千万少说些话,他都已经将您伤成这样了,您还惦记她……”   星子要带着虞尧去竹林小屋,虞尧胸口中剑伤的如此严重,只有在最短的时间赶到巧夺天的面前,虞尧或许还能救得性命,鬼女洞距离竹林小屋遥远,却有五里密林的悬崖小路为捷径,星子的马飞身而过的时候,虞尧仿若看到莫非殇站在悬崖边上回头冲她微笑。   巧夺天边用银针刺住虞尧身上的穴位,边焦急地追问星子道:“伤得这样重,这是谁干的?谁干的?”   星子的脸色黑白交替,对刚才的那一幕,他也是百思不得其解,面色为难的回话道:“巧神医,刺伤少将军的是……是鬼女洞的莫非殇……”   星子素日里都是称呼莫非殇为莫姑娘,或者是我们少夫人,如今这称呼里含着浓浓的恨意。   虞尧显然已经陷入了沉沉的昏迷,星子万般担忧的神色追问道:“巧神医,我们少将军怎么样,不会……不会忧及性命吧。”   巧夺天的面色异常凝重,他专心地为虞尧清理伤口,又上了白色的药粉,用消过毒的纱布细细包扎好,他轻叹了口气,起身说道:“真的是非殇所伤?”   星子眼眸一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刚才的情形凶险万分,现下也没有反应出来到底是什么原因让莫非殇会下这样的毒手。   巧夺天扫了眼脸色难堪的星子,缓慢的起身解释道:“非殇与尧儿经历生死共同患难,差点做了夫妻,怎么会忍心下此狠手呢?你可知习武之人对身体器官各处位置了解甚深,她这一剑是正中尧儿的心窝,是致命的一剑啊。好在尧儿福大命大,他的心比常人偏出来一寸,加上武功底子深厚抑制了过量出血,这才保住了性命,要不然……”   星子紧皱着眉头,心中也是层层疑惑,“方才的情形,少将军与莫非殇之间说了什么话,我们都没有太听清楚,只是没有两句话就好像激怒了莫非殇,她便拔剑相向了。”   夜幕降临,周遭萧肃下来,月色中图添了一抹苍凉。   鬼女洞里,鬼女桑站在高台上,狠狠夸奖了莫非殇的表现就将她退下,魑魅见莫非殇褪去,上前禀报道:“洞主,其实今日之事我们原也用不到非殇亲自出马的,我们的机关设有十八道青石闸门,只要落下这十八道闸门外面的风丝都进不来, 更别说这些烟气了。”   鬼女桑的神情骤然一凛,恨恨的道:“你懂什么,让非殇出战是我准备了很久的局,如今这虞尧自投罗网,我又怎么能不收网呢?虞尧小儿伤的怎么样?”   魑魅恭恭敬敬地双拳一抱,面带喜色地道:“恭喜洞主,非殇动手的时候,魑魅正巧在身侧,属下看的非常清楚,那把剑是直直刺进虞尧的心口,他就是武功再高,也断然没有存活的可能?”   鬼女桑听候难以抑制地放声大笑,笑声却包含了悲怆,蓦然漆黑的眸子似乎有些透亮,她像是在自言自语般低声道:“南翊,这样的结局你可满意,你现在有多痛,我当年只能比你痛上十倍百倍,失去至亲的滋味不好受吧。”   鬼女洞外,虞尧的将士与鬼女洞的鬼女战了很久,终归没有将她们拿下,反而死伤了不少,莫非殇的武功大进,一人便抵挡了很多人,将士们死伤惨重。   竹林小屋,虞尧如蝶翼般浓密的睫毛微微颤抖,昏睡了整个白天,他终于费劲地睁开眼睛,可是胸口传来的剧痛让他忍不住蹙紧了眉,似乎每个呼吸都牵扯着心脏,伤得如此严重他竟然起身要动,却发现半点也使不上力气。   星子赶紧凑到虞尧的身边,星子焦急的语调道:“少将军,您快躺下,巧神医说你伤的不轻,我们……我们的将士没有拿得下莫非殇,她伤了我们大半的弟兄又回到鬼女洞里去了。”   巧夺天在虞尧的身侧坐下,不解的问道:“尧儿,到底是怎么回事?星子说是莫姑娘伤的你,这……这是真的吗?”   虞尧好看的眸子里闪过丝丝的迷离,到现在他才勉强反应过来,也勉强接受这样的事实,是莫非殇在听到他的名字之后就举起手里的剑刺入了他的胸膛。   “师叔,我胸口的这一剑却是非殇刺的,可是我觉得事情非常奇怪,她看着我的眼神完全是陌生的,好像根本就不认识我,而且她的功力似乎是精进了不少,她抬手拔剑我都没有察觉到会那么快……”   巧夺天的脸色一变,追问道:“你是说……是说她仿若不认识你了?”    032梦里相思 - 错恋将门 - 红格   虞尧俊美的双眸黯然失色,由于失血过多他的脸变得焦黄憔悴,身子倚靠在背后柔软的厚被上,他的眼前一遍遍回忆着莫非殇刺伤他时的情景,拧着眉头对巧夺天道:“她竟然开口问我是不是虞尧,显然是已经完全不记得我了。她拔剑的时候运足了功力,我没来得及躲闪就被她刺中了。师叔,她是不是被鬼女桑给控制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虞尧越说越激动,心里的痛要远胜于伤口,他右手抓住巧夺天的一只胳膊,万般疑虑的追问。   巧夺天深深地吸了口气,眼珠在眼睛里打着转,他仿佛努力地思忖了片刻,然后对着他解释道:“莫姑娘应该是中了蛊,一种叫做前世因的蛊。”   前世因虞尧是听说过的,只是听说这种蛊惑功早就失传了,怎么会被运到莫非殇的身上。   他的眉头蹙的很紧,两只手抓着身上的白色被褥,深深浅浅的褶皱在被子上呈现出来,宛若虞尧此时愁错万劫的心绪。   “师叔,这种蛊惑的的功夫我之前听说过,只不过前世因不是早就已经失传了吗?”   虞尧忧心忡忡地问道。巧夺天吃力地用手捏着眉心,突然眸光乍亮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站起身娓娓道来:“早年我师父也就是你师公,在一位世外高人灵机子的手里得到了一本武功秘籍的孤本,这本秘籍里就有前世因这种功力的练法,这本书我出于好奇也偷偷去看过。如果一个武功造诣极高的人肯将自己三成的功力传给另一个人,就能在传输功力的过程中运送这种特殊的功力,将脑海里的想法也一并传给那个人,还能抹掉那人原本的记忆,让那人的过往成为前尘旧事。只是这种功力练起来劫难重重,我当时并没有参透其中的奥妙,看来师妹她是参透了,而且用了这种蛊惑功毁掉了莫姑娘的记忆,让你变成了她的前尘往事。”   虞尧的双眸像是盛了冰霜般,凉寒到极点,他有片刻的怔愣,抿了抿干涩的唇瓣问道:“那这种蛊惑功有办法逼出来吗?”   巧夺天的眼皮一耷,嘴角发出“啧啧”的为难声,架不住虞尧的一再逼问他终于不情愿地道:“我本来是答应过人家不说的,可是谁让你是我侄子呢?灵机子的徒弟名叫玄玉,原本在宫廷里是做太医的,后来听说好像是得罪了你的姑母皇后娘娘,被很多朝廷中人追杀,从断崖坡滚下来,恰巧我采药经过,他伤得很重被我所救。师妹虽然能对莫姑娘施前世因的蛊惑功,却不可能为她解掉这种蛊惑,当今世上能让莫姑娘的记忆重新恢复的,就只有这个灵机子的徒弟玄玉,只可惜玄玉为了躲避皇后娘娘的追杀,天涯海角的躲避,这么多年下来踪迹全无,你想想朝廷的官兵这么多年都捉不住他,你能找得到他吗?”   虞尧的脸色白的更加厉害,犹如冬月里飘着的连片雪花,他的心口突然间涌上阵阵痛楚,低低凉凉的声音像是追问又像是自言自语道:“解不了这种蛊惑功,难道非殇就真的永远也记不得我了吗?”   巧夺天若有所思地摇摇头,接着道:“这种蛊惑功说到底也就是种迷惑人心的手段,假的就是假的,假的真不了,时间长了莫姑娘说不定就会恢复对你的记忆。只是这个时间需要多久,我就不敢跟你保证了。”虞尧突然痛苦地半阖双眸,他捂着自己胸口的刀伤开口道:“师叔,我觉得很不舒服,我想早点休息了。”巧夺天轻叹了口气,将虞尧背后的支撑物悉数撤去,万般小心地将他放倒在床上。   鬼女洞侧洞,陷入沉睡的莫非殇似乎被可怕的噩梦惊扰,她闭着眼睛来回甩着如墨黑发,似乎梦里的一切她都难以承受。   梦境是那样的真实,真实到已经存在与她的潜意识里。   他在悬崖边上不顾一切地救她,他为了给她解天蚕冰毒将她剥光了放在木盆里,四目相对时的尴尬;他为了阻止她回鬼女洞在小桥流水旁环腰抱她;他为了救她出鬼女洞选择喝掉鬼女桑赐下的毒酒;他误饮了迷情散在凌云院抵着墙疯狂地吻她;他在虞尧夫人执杖打她的时候毫不犹豫地挡在她的身前。   而她却在他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一剑狠狠刺入他的胸膛,她梦到他合着眼睛死去了……   “不要……”莫非殇拼命地甩着头发,高喝出声,身体已经笔直地坐了起来,才发现刚才的一切只不过是雾里看花般的梦境而已。   可是为什么,莫非殇捂着自己的胸口,她觉得自己的胸口很痛仿佛受了很重的伤,那种疼痛清晰无比,时时牵扯着她的每次呼吸。莫非殇不明白杀掉仇人的感觉不是应该痛快淋漓吗?   为什么在她的剑刺下去的那一刻,她的胸口也觉得隐隐发痛,那些梦里的情形怎么那么清新,仿若一切是真的发生过。   莫非殇知道无论如何都不能安然入睡,只得站起身在洞里来回的走动,走到主洞旁边的花圃,正是千茶花开得正艳的时候,一大朵嫩粉色的鲜花要分出好几层,包裹着内里的花骨朵,她的眼前仿佛出现了这样的画面。   “你猜我给你带了什么?”虞尧的脸上挂着俏皮的笑意,两只手神秘地倒背于身后,见她皱紧了眉头也猜不出来,虞尧便把手里的山茶花拿出来,满目柔情地插到她的发髻上,“爹说谢谢你救活他的千茶花,这朵是奖励你的。”   画面里她在笑,笑的那么开心,开心到全无任何芥蒂。   莫非殇紧蹙着眉头,为什么师父说过的话她的脑海里都是没有画面的,而师父没说过的事情却总是闯入她的梦境。   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将她纷乱难解的思绪给扯了回来,她转过身去站在面前的是魑魅,“少主,这么晚了,您还没有歇息。”   莫非殇杀了虞尧在鬼女洞立下了大功,所以鬼女桑在摆酒菜庆祝的同时也宣布了莫非殇就是鬼女洞的少主,莫非殇听到这个命令嘴角挂着苦涩的笑意。   莫非殇的眼眸扫向魑魅,尖锐的声音问道:“魑魅,虞尧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魑魅闻言一愣,旋即脑袋转的飞快,气势汹汹地道:“少主,您是不知道,这个虞尧可不是一般的花花公子,专门骗年轻貌美的姑娘,手段还特别的阴毒。前些日子他与风月楼的花魁暖花纠葛不清,后来暖花姑娘被他利用完然后抛弃,就投河自尽了。还有您,您本来已经答应与他成婚,可是就在你们的大婚之期,他竟然当着很多人的面不肯与你三拜成礼,将您抛弃。”   魑魅凭空捏段的故事加上添油加醋地描述,激得莫非殇只觉得头痛欲裂,她随手身旁的千茶花猛然扯下一朵,力度之大将整个花蔓都带地摇摇晃晃。   她将手里的千茶花随手扔到地上,还故意踩了上去,恶狠狠的语调道:“若让我知道你有半句谎话,就像这千茶花一样。”   莫非殇吐着冰凉的字眼,用脚踏在地上那朵花上,来回拧着脚跟狠狠踩了上去。   鬼女洞的所有人都说虞尧十恶不赦,都说他曾经抛弃了她,可是为何那些画面里的虞尧是那样的柔情似水,满目温情。   甚至当她抬手将手里的剑刺向他的胸膛的时候,她竟然都毫无防备,明闪的眼眸里盛满了无辜与错愕,直觉告诉她师父定然是隐瞒了什么的。   竹林小屋,羽灵王爷冒雨来到虞尧的床榻前,他身量修长脸上挂着与生俱来的冷傲气质,虞尧慌忙地起身而坐,恭敬客气的道:“王爷冒雨前来,末将实在是愧不敢当,眼见与皇上约定的半月之期是没有办法实现了。还劳费王爷在皇上面前讲明情况。”   羽灵王爷黑不见底的眼眸射出冰咧寒芒,他拧着眉头,寒凉的语调对着虞尧道:“鬼女洞的鬼女实在狡猾,陛下听说你受了如此重的伤后勃然大怒。既然虞少将军已经负伤在身,就要安心养伤,陛下已经将兵器坊新研制出的火药悉数运来,剿灭鬼女洞的事就交到我手上。满满几车火药足以将鬼女洞炸的连尸体也找不到……”   虞尧闻言脸色陡变,他情绪激动,双手抱拳刚要说话,却只觉得喉咙痒的厉害,忍不住咳嗽两声,“王爷,此事万万不可,一旦启用炸药那洞里的所有人都会死无全尸的,她们都是身世可怜的女子,还有很多是被鬼女桑蛊惑,罪不至死的王爷。”   虞尧由于情绪过于激动,忍不住又轻咳了两声。   羽灵王爷的眉头一蹙,为难得道:“本王知道,少将军你是担心莫姑娘的安慰,可是我听说这次刺伤你的就是莫姑娘,她既然对你如此绝情,你又为何要对她这般念念不忘的,天涯何处无芳草,启用炸药炸毁鬼女洞是圣上下的命令,让我在三日之内必须与你协助拿下鬼女洞,难道我们还能抗命吗?”    033将军画像 - 错恋将门 - 红格   虞尧的拳头猛然握紧,虎口处现出深深浅浅的纹理,浓墨如渊的眸子里仿若盛了冰霜般阴冷黯淡,他定定地注视着羽灵王爷,恍然间灵光一闪就有了主意,“王爷,圣上命我们用火药炸毁鬼女洞,有可能只是雷霆之怒未消,为陛下的圣明计,炸洞绝不是上策。”   羽灵王爷的俊眉一挑,他心里明白虞尧的求情有对鬼女洞众人的不忍心,更多的缘由还是因为那个差点嫁给他又险些要了他性命的莫非殇,他薄唇勾起意味深长的弧度,冷冷淡淡的道:“那依少将军怎样能既不抗旨又拿下鬼女洞呢?”   虞尧低头沉思,须臾他郑重得抬起头,脸上带着些为难的神色道:“王爷有所不知,鬼女洞之所以久攻不下并不是他们的人手有多强壮,而是因为鬼女洞的三重机关十分厉害,至今为止还没有人能够完好无损地闯进鬼女洞。但是任何机关,无论多厉害都会在机关外设有解窍。只要我们参透解窍,我们的人马多出鬼女洞数倍,定然能将他们活捉,还能把鬼女洞掠夺的宝物收缴回来,物归原主,岂不是一举多得。”   羽灵王爷的唇角勾起嘲弄的笑意,他狭长的双目悄然眯起,极冷的语调异常严肃地开腔道:“少将军是聪明人,当然本王也不是傻瓜,如若机关解窍这么容易被参透,我想少将军也不至于伤成这样。不管少将军此言多么有理,圣上只给了我们三日期限,那本王也就只能给少将军你三日期限,三日后若少将军依然不能参透鬼女洞机关解窍,本王就只有奉命炸洞这一条路可以走了。”   虞尧坚定的点头,送走羽灵王爷他依然察觉出此事的严重性,如果他没有受伤,还可以带着将士拼命冲进鬼女洞里找出机关的解窍,现下他重伤在身寸步难行,真的是没有完全的把握破掉鬼女洞机关的解窍。   虞尧木然坐在床上,内心惆怅盘错,竟忍不住焦急地叹息。   守在一旁的星子看到主子这幅为难的模样,屈膝便跪倒在地上,字字句句铿锵有力地道:“星子不才,愿意替少将军分忧,破解机关解窍的事情就交给我吧。我会选出营中功夫练得最到家的士兵,随我一起冲破鬼女洞的机关,找出机关的解窍。”   虞尧的俊眸里闪过丝丝希冀,事到如今只有也就只有这个办法了,虽然星子的武功与虞尧想比逊色很多,却也是军营里数一数二的,素日里他与将士们的关系非常融洽,选出几个生死相随的人不是难事。只是虞尧丝毫没有把握,星子带人闯洞的胜算有几分,来的时候虞南翊特意叮嘱虞尧千万不要妄想凭借一己之力闯入鬼女洞的机关,可是现下除了闯洞他没有任何办法能保得住鬼女洞的所有人,尤其是保得莫非殇万全。   后宫,尹秋轩,瑞阳公主自那日见到下人装扮的虞尧便像是中了相思病般念念不忘,白日里会发呆茶饭不思的,人都消瘦了一圈,到了晚上夜深人静之时,只要合上双眸,总能见到虞尧那明如星辰的眼睛和唇畔暖心的笑意。   这日阳光明媚,清早铺下来的金色透过窗子钻进来,丝丝温暖浮上心头。   桌案前瑞阳公主手里执着新进贡的徽州狼毫毛笔在宣纸上专注地勾画某个人的神韵,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传进了她的耳膜,等到她抬起头却赫然发现皇上站在离桌案不远的地方。   瑞阳公主的眼神瞬间慌乱起来,随意扯着手边的丝帕盖在自己刚做的画上,绕过桌案三两步来到皇上的身边,一施完礼就嗲声嗲气地撒娇道:“父皇来看瑞阳怎么这样神秘兮兮的,还不准人禀报,难道是对瑞阳有什么不放心的吗?”   皇上慈爱的目光来回扫着瑞阳公主俊美的脸庞,他伸手要撩起桌案上盖着画的丝帕,却被瑞阳略带羞涩地拦住了,“父皇,绣花作画算得上儿臣的私隐,女儿家的东西还请父皇不要过目了?”   皇上挑了挑两道冷眉,伸手便将桌子上的画拿了起来,完全没有理会瑞阳公主恼羞的叫喊。   下人来禀说瑞阳公主自从出宫回来便不思饮食,皇上自然心急如焚,皇上膝下无子唯有瑞阳公主一个心肝宝贝,自然视她为掌上明珠。   皇上将那幅画拿在手上,是一幅男子的肖像图,从衣着上看是位衣着普通的平民百姓,只是脸部是空白的,还没有来得及落笔。   瑞阳公主嘟起粉嫩的唇瓣,杏眸弯弯藏着不满与娇羞,她将皇上手里的那副未完成的画夺过来,故作恼怒的小脸嗔怪道:“父皇,都说了是女儿家的私隐,您还非要看。”   皇上抬眸,一瞬不瞬地上下打量着她,原本平静的眸子扬起波澜,“怎么这画像只作了一半,这男子是谁?还是把这幅画画全了给父皇看,父皇不是不开明通透的人,看这打扮他虽然是一介白衣,若在学识与修身造诣上能与你匹配,父皇也愿意随了你的心意,省得你相思过度日渐消瘦。”瑞阳公主的脸上倏然泛起红晕,她不好意思地垂下了头,低低的声音道:“父皇,我与他只有一面之缘,是上次出宫偶然相遇的,他虽然看上去并不富足,却在向周围的难民施舍银钱。当时瑞阳的钱袋子被偷了,要不是他兴许就回不来见您了。”   皇上的眼神里明显略过些惊诧,他意味深长地“奥”了一声,感叹道:“原来还是个很有仁义之心的人,既然这样你就更要带来给朕看看,在带来之前先把这幅画作好。”   瑞阳公主突然凑到皇上的近前,两只手抱住他的一只胳臂,慢条斯理地道:“父皇,儿臣的终身大事能不能让瑞阳自己解决。瑞阳不瞒父皇这画上就是瑞阳的心上人,他的面部其实已经空白了很多天了,儿臣的笔拙想着怎么也描绘不出那位公子的风采,他英俊潇洒,飘然俊逸,器宇不凡。”   皇上的眉头蓦然拧了拧,有些好奇地道:“在城里论相貌,还有人比得过将军府的虞尧?”   瑞阳公主没有答话,只是心里暗暗地思忖着虞尧长成那样还好意思说他好看,父皇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得?   “再过七日就是皇太后五十整寿,儿臣想出宫采购些礼品,还望父皇应准。”瑞阳思来想去还是这个主意能顺利的出宫,为皇太后选礼物想必皇上不会拒绝。   皇上的脸上布起怀疑,他意味深长的眼神看向自己的女儿,略带质疑的口气道:“往年也不见你这么有孝心,我看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恐怕出宫是为了要找寻画里面的人,对吗?何必这样麻烦,朕帮你找,定然能找到他。”   瑞阳公主莞尔一笑,若有所思地踱着步,抬眸似乎用着恳求的语气道:“父皇,瑞阳的婚事想自己做主,我不想因为我的身份吓到他,若是真正的有缘人,瑞阳定然会再遇到他的。这次承办礼品的事情就交给瑞阳吧,儿臣也想为父皇和幕后分忧呢。”   皇上点点头,痛快地应允道:“好,既然瑞阳有心,这么想出宫,朕就给你这个恩典,只不过丑话说在前头,你若找不到画中人,也不能再耽搁自己的婚事了。只是这次出宫你想暂居哪里的?”   瑞阳公主弯曲食指敲了敲自己的额头,她的脑海里在盘算谁的府邸离那日的街道比较近,突然间抬眸道:“儿臣想暂居灵王府,不知父皇意下如何?”   皇上眯着眸摇了摇头,反对道:“羽灵虽是你皇叔,可年龄与你相若,再说他连个王妃也没有,你住在灵王府多有不便。不如这样,将军府也是皇亲,虞老夫人办事稳妥,朕很放心。不如你就暂居将军府如何?”   虽然皇上已经解除了虞尧与瑞阳公主的婚约,但他的心里仍然很中意虞尧这个年轻的将军,只是他不知道虞尧因为受伤在竹林小屋修养,并未在将军府里。   瑞阳公主听到将军府三个字是本能的蹙眉,只是回想起那日给她银子的男子衣着打扮倒是有些像将军府的下人,而将军府又离那日的街道很近,她琉璃般的美眸突然闪亮起来,斩钉截铁地道:“就依父皇,儿臣就暂居将军府。”   三日之期已到,羽灵王爷整肃军队准备炸毁鬼女洞,虞尧捂着胸口的伤踉跄地来到他的马前,“王爷,求您再给末将少许时日,末将定然……”   羽灵王爷幽暗的眼神深邃如海,于情于理他都不像得罪虞尧,他飞身下马,为难道:“虞少将军,此事不是本王所能决定的,皇上旨意在此,你让本王如何处之?”   虞尧的脸色不由一僵,断然道:“既然这样,末将这就进宫面圣,求王爷能够给虞尧这个薄面,稍后半日……”    034公主嫁到 - 错恋将门 - 红格   虞尧在星子的搀扶下捂着胸口的伤,缓慢地走在皇宫的长青石砖上,他亦步亦趋走起来步履维艰,撕裂般的伤痛时不时从胸口传来。   瑞阳公主坐在轿子里离开皇上的养心殿,离宫前她特意来养心殿请安,瑞阳公主的轿子正与虞尧擦身而过。   如果她再晚一刻钟离开,如果他再早一刻钟觐见,她的轿子就会正好与他相撞,出于礼仪他要行君臣之礼,或许她一时兴起掀开珠帘,就能看到那张朝思梦想的面孔。   情深缘浅,多日沁心刺骨的思念,只是换来了这次的擦肩而过,缘分是如此玄妙的东西,日思夜寐不见它来,不做强求的却会悄然而至。   虞尧跪在养心殿与皇上痛陈利害,鬼女洞在十年前的确烧杀抢掳无恶不作,虞南翊自废武功以来,鬼女桑也算信守当年承诺并没有接杀手生意,只是抢掠了不少财物囤积洞中,如果能将这大量的财物收缴朝廷冲入国库,对大燕国的军资务用也是非常有裨益的。   他所需要的只是多些时日能够参透鬼女洞机关的解窍,皇上将桌边的湄江翠片茶放到嘴边抿了抿,漆黑如墨的瞳孔里装了很多内容,他向前欠了欠身子凌厉的语调道:“虞尧,你们虞家在鬼女洞栽的跟头还少吗?连朕都对他们一忍再忍,兵器坊新研制的炸药威力十足,斩草不除根难道是要留下什么后患吗?剿灭鬼女洞众匪,是应了你的祖母虞氏所求,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拖延是何居心?难不成你也像你爹当年那样,被鬼女洞的毁容女人所蛊惑。”   虞尧双膝跪地,磕头行大礼道:“皇上,微臣的妻子被鬼女桑胁迫,一旦炸洞她必然不能保全,求皇上看在虞家多年为朝廷殚精竭虑的份上,再宽限些时日,微臣定然破掉鬼女洞机关。”   皇上听了这话满肚子的怒火中烧,原来虞尧拒绝瑞阳公主的婚事竟然是为了鬼女洞的鬼女,这也太令人匪夷所思了,只是他若断然拒绝了虞尧的请求,也会伤了他为朝廷尽忠之心,他不着痕迹的冷笑,想了半天终于开口道:“既然你执意坚持要寻找机关解窍,朕也不能置你夫人的性命于不顾,朕就再给你一日时间,一日后你若还不能找到机关解窍,攻进鬼女洞活捉众鬼女,也就别怪朕不留余地了。”   虞尧的脸色出奇的难堪,他右手按住隐隐作痛的胸口,惊异的抬眸,滚烫的喉咙重重吐出两个字:“一日?”   一日的时间给与不给其实并无区别,皇上只不过想用这一日的时间堵住虞尧的嘴罢了。   “对,就是一日,朕已经给了你很多时间,这一日是天意,你若能在一日之内找到机关解窍,救出你的夫人自然是好。如若救不出,朕也不能因她一人,迟迟不解决鬼女洞之事,你是军中将军,是大燕国的栋梁之才,关键时刻要懂得以大局为重,要知道如何为朕分忧,也是给你们虞家挣回些颜面。”   皇上字字句句说得坚定有力丝毫不容许辩驳,虞尧脸上的表情僵硬,只得木纳的吐出几个字,“是,微臣谨遵皇上旨意。”   竹林小屋,虞尧将星子遣来,吩咐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带兵攻入鬼女洞。巧夺天却摆出紧巴的苦瓜脸,不着痕迹的泼着冷水道:“上次带人闯洞星子是占到什么便宜了吗?这次还让他继续去占便宜?”   星子的脸一红,抢白道:“巧神医,星子上次虽中了流箭,却对部分机关已然明了,少将军负伤在身,星子是最好的人选。”   虞尧的脸色面沉如冰,他的手按住床角,清冷决然的声音道:“师叔,我知道强攻是下下策,可是皇上只给了一日时间,找到机关解窍已经是不可能。陛下下了狠心,看来是定要置鬼女洞于死地,为今之计只有星子拼力闯洞,或许还能……”   他的眼神突然迷离错乱,眼前浮现出莫非殇的身影和强中带柔的眼神,如果莫非殇真的被炸死在鬼女洞里,他的人生就失去了继续下去的勇气,他与莫非殇几经生死,她已经成为他生命里的一部分,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星子转身离开,却迎面遇上了蓝馨,蓝馨神色慌张匆忙地差点与星子撞了个满怀,蓝馨算得上将军府最稳重的丫鬟,这样的情形定然是出了不同寻常的事情。   她几步走到虞尧的跟前,做了个万福,语调焦急地道:“少将军,公主驾临将军府,虞老夫人吩咐您赶紧回府呢?”   虞尧的神情明显的一滞,追问道:“公主?我已经与她解除婚约,她为何会来将军府?公主出宫住将军府于理不合啊。”   蓝馨看着虞尧满脸的困惑,赶紧解释道:“下个月是皇太后寿辰,皇上命瑞阳公主置办礼品,之所以会暂住将军府,公主说是将军府紧邻的主街道多,各类店铺商铺一应俱全,所以虞老夫人吩咐少将军赶紧前去给公主请安。”   瑞阳公主住进将军府的珠澜院,脚跟还没站稳就见到虞夫人走进来,她眼睛里藏着饱满的柔情,出神地望着一袭粉色纱裙的瑞阳公主,竟然忘记了行礼。   瑞阳公主身边的小丫鬟采薇,见此情景忍不住轻咳出声,虞夫人的眸底瞬间泛出些波澜,连忙木讷着行礼道:“将军府虞氏参见公主。”   瑞阳公主将手一伸,款款道:“虞夫人不必多礼,不知夫人前来有何要事?”   虞夫人的眼神还是贪婪地注视着瑞阳公主,听了这样的问话便叫了一众丫鬟进来,那些丫鬟手里都托着红木托盘。   托盘里有各种水果,坊间小吃,新鲜的茶叶,珠宝首饰,连胭脂水粉都备齐了,虞氏谦和温顺的语调道:“公主,臣妾知道公主吃穿用度都是上品,将军府丝毫不敢怠慢,这些东西都是最好的吃食和用品,公主缺什么少什么尽管跟臣妾开口。”   瑞阳公主只当是将军府的礼遇,完全没有看懂虞夫人眼中异常柔和的眸光,她唇畔勾起温和的笑意,“劳烦夫人费心,这次出宫旨为皇太后购买寿宴礼品,我这里也不用太过麻烦。”   瑞阳公主进府的时候,蓦然发现将军府的男丁衣着打扮与那日给她施舍银子的男子相仿,便开口道:“夫人,我要为皇祖母置办寿宴礼物,但是我所带的人手毕竟对这街市繁华了解不深,可否请夫人调好全府的护院与下人供我挑选。”   虞夫人想到没想就应允下来,她轻快的语调道:“公主放心,我这就吩咐全府的下人来供您挑选。”   井然有序的下人密密麻麻站了七八排,男男女女将近百人,瑞阳公主命他们抬起头,她则仔仔细细地端详着那些男子,竟然没有一人与那日的男子有半分相向,她心里暗暗思虑道:“全城的下人几乎都是这种打扮,她只找将军府的有什么意义呢?还不如再去那条街道等他,如果有缘分,说不定会在转角处遇上他呢?”   虞尧已经来到珠澜院,他本来想进去给瑞阳公主请安,却撞到眼前的一幕,他赶紧躲在院中的石榴树下,他仔细看着不远处的瑞阳公主,竟觉得她十分熟悉,恍然间他眼睛里的光芒聚拢起来,她就是那日自己在街上施了银子的落魄女子,原来她就是瑞阳公主,她现在的行为应该就是在找寻当日的恩人。   虞尧慌忙转身离开,临走前吩咐蓝馨道:“蓝馨姐姐,缉拿鬼女洞鬼女之事迫在眉睫,你帮我与老夫人请罪说我公务缠身,不能前来。还有千万别把我今日来府的事告知奶奶,明白吗?”   蓝馨虽不知虞尧这样做是为什么,但是既然少主人吩咐了,她就没有说不的道理,她为了他没少欺瞒虞老夫人。   星子带的人不少受了伤,还惨死两个人,根本就没有办法闯洞,就是到达第二机关,漫天的流星箭迎面射来,千斤锤自上面的洞顶开启排山倒海的气势砸了下来,有两个士兵避恐不及,气绝当场。   羽灵王爷也派人传过话来,明日清早便要炸掉鬼女洞,回复圣命。   夜色降临的时候,虞尧全无睡意,他抬头遥望那银盘明月,忽然就联想到莫非殇自小便生长在这种连淡淡月光都见不到的鬼地方,是多么的令人同情。   他从怀里缓缓地掏出那把带着他身体温度的鬼刀匕首,这是她留给他唯一的念想,他将匕首拔开,银光乍现映在虞尧的眼底,那些曾经的过往全部交叠出现在他的眼前。   曾经的刻骨铭心一涌而上,莫非殇面临被炸死的命运,而他却什么也做不了……   静静地,孤孤单单的,他竟然在窗前就这样站了一夜,直到天空出现鱼肚白,星子进来略带颤抖的声音禀报:“少将军,羽灵王爷已经出发了……”   他的手猛然攥紧了手里的匕首,手劲一带,那匕首的刀柄处竟然松动,虞尧的心一惊,才恍然注意到这把匕首的刀柄似乎比平常的匕首要大很多,整体很不协调……    035头痛欲裂 - 错恋将门 - 红格   虞尧深黑的瞳眸迅速聚焦在那把怪异的匕首上,他的耳畔恍然回忆起活捉的鬼女洞鬼女曾经说过的话,鬼女洞机关的解窍连洞主都不知道,只是老洞主说已经传给了洞主,可多年来洞主百思不得其解。   他的眼前又清晰地浮现出莫非殇赠予他这把匕首时候的情形,她说过这把匕首是鬼女桑所传,名为鬼刀是鬼女洞的镇洞之宝,镇洞之宝毋庸置疑应该是代代相传的。   虞尧用力捏住刀身,刀柄处竟然是松动的,他稍一使劲就将那柄口处旋开了,刀柄竟然是空心的,里面藏着一卷厚厚的淡黄色纸卷。   虞尧的俊眉骤然拧出“川”字,他用食指与中指夹着将里面的纸卷挑出来,抖开一看那竟然是张完整的布图,上面密密麻麻详细地记载着鬼女洞三处大机关,十八处小机关的全部解窍。   布图旁边还有几行小字:鬼女洞的弟子,这幅布图是鬼女洞全部机关的解窍图,一旦鬼女洞被攻陷,你们便可以凭借这幅图从外面攻入内洞,夺回自己的阵地。   虞尧快速地将布图印在自己的脑海里,高声吩咐星子道:“快,备马,我要赶去鬼女洞,阻止羽灵王爷。”   星子刚要匆忙离去,旋即又掉头回来,紧张又为难地道:“少将军,您的伤刚刚好,属下还是给您备马车吧。”   虞尧紧张的情绪逼得眼眸里似乎要燃起火焰,他的声音骤然飙高,边吐着重音边大步流星地朝着门外走去,“啰嗦什么,叫你备马就去备马。”   单枪匹马跑起来自然比马车快上几倍,虞尧翻身上马,完全没有顾忌胸口刚愈合的伤口,他狠力拉着马缰,那匹马霎时的疾风如飞。   鬼女洞洞口,羽灵王爷调兵遣将,将整包的炸药成排的放在鬼女洞的周遭,一切都安排就绪。   他高高骑在马上,扬起手臂刚要落下之时,眼前突然就浮现出那日虞尧与莫非殇的婚宴,莫非殇武功高强,过目不忘,宁愿委屈自己也不为难虞尧,确实是识大体的奇女子,他的手只要落下,鬼女洞的所有人包括莫非殇都会随着爆炸烟消云散。   羽灵王爷抬起的手迟迟没有落下,他不是犹豫不决优柔寡断的人,可是想到莫非殇他的胸口竟然莫名地涌起淡淡的不安与深深的不忍。   正在他思绪纷乱,难以抉择的时候,急速的马蹄声已经传进了耳中,羽灵王爷循声望去,眨眼的工夫虞尧的快马就已经到了他的近前。   虞尧猛然勒住马缰,从怀里掏出淡黄色的布图,递到羽灵王爷的面前,气若游丝的声音道:“王爷,末将终于找到了鬼女洞机关解窍,这幅布图将里面的三道大机关,十八道小机关的解窍全部记录下来,如此便不必……不必再炸洞了……”   虞尧的声音逐渐衰弱,眼眸无力地倏然合起,身子一斜,从马背上仰了下去。   星子见状连忙上前抱住虞尧,赶紧吩咐下人将他送回了竹林小屋。   羽灵王爷的目光来回扫着那张藏了很多年的淡黄色布图,他利索的翻身下马,大跨步走到鬼女洞的洞口。   按照布图的位置,洞口的五个不同位置的石砖竟然可以推进去,羽灵王爷使劲触动石砖,鬼女洞的石门“当“的一声打开了。   羽灵王爷吩咐众人随他入洞,有了这样的布图,他们轻而易举破了鬼女洞的层层机关,走在鬼女洞中如履平地,鬼女桑狠狠落下石洞里的虎头,可是羽灵王爷依然顺利破掉了所有的机关,气势汹汹地来到鬼女洞的主洞。   鬼女桑知道鬼女洞与朝廷的兵力相差甚远,这么多年要不是凭借鬼女洞的机关,鬼女洞说不定早就被破掉了。   鬼女桑带着众鬼女从后洞逃跑,羽灵王爷带领士兵迅速追出洞外,训练有素的将士很快便追上了众鬼女,并将她们和围起来。   莫非殇手里举着长剑挡在鬼女桑的面前,声吩咐道:“魑魅,你带着洞主先离开这里,我来挡住他们的去路。”   鬼女桑心里暗自盘算,羽灵王爷与虞尧也是有些交情的,就算他们捉住了莫非殇也不会置他于死地,但如果自己被抓命运就很难说了。   一场厮杀铺天盖地的卷来,鬼女桑与魑魅还有几个紧随的鬼女纷纷负伤,莫非殇为了掩护鬼女桑逃走,最终被羽灵王爷的将士团团围住,四面八方的射手与将士奋力地与众鬼女厮杀,到最后还能站着奋战的就只剩下了莫非殇。   羽灵王爷下令所有将士停手,莫非殇的黑衣上沾染了斑斑血迹,已经筋疲力尽,她将长剑插到地上,两只手扶着长剑气息不均地喘息着。   武功再高强的人,也抵不住轮番的攻击,如果羽灵王爷不喊停,莫非殇随时都有倒下去的可能。   羽灵王爷策马前行,围着莫非殇的将士自然地让出一条小路,羽灵王爷翻身下马,站到莫非殇的面前,“莫姑娘,前几日差点被你刺死的虞少将军,是这个世上最关心你的人,我们本来打算炸掉鬼女洞,他为了保全你想了种种办法,刀口复发又重新躺倒病床上。听说你中了蛊惑功,完全忘记了跟他在一起的事情,可是人跟人之间都是有感觉有灵性的,你那一刀刺下去之后,这几日难道就没做过噩梦吗?他为你倾心竭力,他若负你,就不会不顾一切的救你。”   莫非殇的眼眸转动得很厉害,她的思路已经完全跟不上他的话,她在用力去想的时候只觉得头痛得仿佛就要炸裂开,她双手抖动着死死抱着自己的头,身边的长剑斜斜的倒在地上,痛苦不堪地失声嚎叫:“痛,我的头好痛,啊……啊……”   她几近疯狂地在将士中横冲直撞,羽灵王爷飞快转到她的身后点住了她的穴道,莫非殇顺势晕倒在了羽灵王爷温暖的怀中。   他的眉头有丝丝的震动,这是他第一次跟一个女子如此近距离的接触,他打横地抱起她钻进了马车,晕过去的莫非殇柔软无骨地贴着羽灵王爷的肌肤,原来这个强悍凶烈的女子眯起眸来竟然是这般温柔可人的模样。   虽然她蒙着面纱却依然引起羽灵王爷心中的轻微颤动,意识到有些失常,他便在心里痛骂自己的恍惚失神,“你救她也只不过是为了虞尧手中的兵权而已,她只不过是你用来要挟虞尧的棋子罢了。”   羽灵王爷将莫非殇带回了灵王府,莫非殇醒过来的时候,倏然从床榻上起身,甩出身上的匕首直接抵住了守护在身边的羽灵王爷的咽喉,“你害了我鬼女洞众姐妹,现下又为何要救我。”   看着她眼神里射出的几乎噬人的光芒,他不躲不闪毫无惧色,绝美的脸庞上现出一个足以杀死人的笑容,“莫姑娘不要惊慌,我擒拿鬼女洞的众人是听命于朝廷,鬼女洞作恶多端,即便不是我也会有别人来剿灭你们。我救你是为了虞少将军,如果我刚才心硬上一些,那么多的将士围攻,你还能坚持多久,这样对待你的救命恩人似乎于理不合吧。”   羽灵王爷说着随手将莫非殇抵着他肌肤的匕首不着痕迹的拨开,他转而体贴温柔地道:“莫姑娘奋战这么久肯定是累了,我吩咐下人给你煮了洗澡水,买了新的衣服。小厨房刚来的厨娘做了几道不错的糕点,一会也会送来给莫姑娘尝尝。”   羽灵王爷站起身要离开,仿佛想到什么又回头道:“莫姑娘,你身上前世因的蛊已经被我用聚灵丹镇住,你若离开灵王府发作之时会痛不欲生,所以奉劝你还是安心的在我的府上住着,过几日虞少将军会来看你。”   莫非殇脸上的表情很木然,她淡淡地开口问道:“他……他没死吗?”   这疑问必然是存在的,不管是武功多高强的人,正中心脏怎么可能不死,而这个虞尧不但没有死,反而让人将她救回来。   他如果真是师父口中的那般无情,又怎么会这样做,莫非殇的心里霎时翻腾出一大堆的问题。   羽灵王爷挑眉,温柔又响亮的声音如银铃绕耳,“他差点就死了,为了救你现在还躺在病床上呢?你们两个的故事,过几天虞少将军可以下床了,自然会来告诉你的。关于你跟他,不同的人说出了不同的故事,你若是聪明自然应该都听听,而不是只听你师父的。”   羽灵王爷回到内堂,飞崖就前来禀报:“王爷,虞少将军刚醒来就命人将他抬着来咱们这了。”   羽灵王爷冷冷一笑,他最重要的人在我这里,他自然也要来我这里,让他进来。   虞尧的脸色苍白如霜,他从轿撵上下来艰难地道:“王爷,末将……末将多谢王爷相救非殇,请王爷恩准末将将她带回去。”   羽灵王爷一改往日对他的和颜悦色,如鹰隼般犀利的眸子射出道道寒光,“莫姑娘不能离开灵王府,即便你想见她也要答应本王的条件……”    036世外高人 - 错恋将门 - 红格   虞尧的俊眉瞬间拧紧,羽灵王爷费尽心机地拉拢他,现下又救了莫非殇,他如此放低身价礼遇有加,无非是因为虞尧手中掌控着大燕国的命脉――兵权。   虞尧的脸色凝结成冰,他有种极其不好的预感,他抬眸对上他不容抵触的眼神,“不知王爷有何条件?”   羽灵王爷的黑瞳里仿若盛了霜雪,让人忍不住不寒而栗,他语调不高却如惊雷般在虞尧的耳边炸响,“我要兵符,少将军手中的兵符。”   虞尧的脸色明显的一僵,他不可置信地将那两个字音咬着重音重复着:“兵符?”   大梁朝表面上平和昌顺,国泰民安,实则暗潮涌动,党派纷争激烈。   皇上无子,自然根基不稳,羽灵王爷是皇上的亲兄弟,同为当今太后所生,皇上曾经暗示将来会把大位传给羽灵王爷,是想对他加以安抚,稳住他的狼子野心,却没想到南辕北辙,反而助涨了他谋朝篡位之心。   羽灵王爷敢直接开口索要兵符完全是因为吃准了虞尧对莫非殇的刻骨痴心,虞尧的脑海里反复盘算着要怎样回答才能既不激怒王爷又不背叛皇上。   他低头静思片刻,冷静地开口道:“擅动兵符是死罪,末将请求王爷给出几日时间考虑。”   羽灵王爷的俊眉一挑,完全不客气的语调:“我等得起,只怕莫姑娘等不起,她的前世因发作的越来越频繁,只有我手中的聚灵丹可以镇住,如果我等到没有耐心,聚灵丹就不会再给她。”   凌云院正堂,星子面上带着几抹焦灼,他蹙眉问道:“少将军,我们……我们真的要将兵符交给王爷吗?”   虞尧有气无力地靠在红木椅背上,两个手指头对着眉心掐了又掐,终于开腔道:“你以为我说考虑几天是真的要考虑吗?缓兵之计而已,原以为羽灵王爷要拥兵造反只是传言,没想到还真是应了空穴来风未必无因这句话。我断然不能将兵符交到他手上,只是要想个法子将非殇救出来。”   星子摇了摇头,若有所思地反对道:“少将军,现在莫姑娘已经完全忘记了你,她对你恨之入骨,你救她出来反而会伤害你。彻底解决这件事情的办法不是救她出来,而是为她找到解药,到时候莫姑娘会想起一切,灵王府就很难困住她了。”   主仆两人正在说话,外面的下人手里拿了支羽毛刀走了进来,虞尧在下人的手心里捏起那把薄薄的刀片,唇畔立刻涌起一丝笑意,朗声吩咐道:“叫她进来。”   进入凌云院的是位丫鬟打扮的女子,容貌虽然算不上出挑,几步路走出来的气势还是很令人折服的,那女子行了个礼,便急急开口道:“羽灵王爷前几日去剿灭鬼女洞,竟然带回了一个鬼女,还将太后赏赐的聚灵丹给她服用。羽灵王爷行踪十分诡异,还未发现私炮房的具体位置。”   虞尧脸色紧张起来,蹙眉吩咐道:“絮儿,你现在增加了新任务,照顾那女子,千万不能让她有任何闪失。”   絮儿点头,虞尧摆摆手,她利索地转身离去。   絮儿是皇上安插在灵王府的眼睛,平时听命于虞尧,可见皇上对虞家的信任程度,只是絮儿在灵王府两年,只是查到羽灵王爷联系哪些人这样明面上的事情,真正的机密羽灵王爷只会与飞崖商议。   羽灵王府,一群下人挡在莫非殇的面前,随着她的脚步波浪般的移动,莫非殇美眸中聚集起狠厉,怒气冲冲地吼道:“你们给我让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   见他们仍然挡住去路,莫非殇刚要施展武功,扬起的手掌被羽灵王爷紧紧抓住,“我奉皇上之命剿灭鬼女洞,你若从这里出去,不仅你自己的命保不住,连我也会受到牵连,既然鬼女洞已经被毁,你师父也是大势难以挽回,我不会再派人抓她,你不用再担心。”   莫非殇想出去确实是担心鬼女桑的安危,他说不再追击,她便真的松了口气。   她听着他不容置喙的语气,冷着脸色淡淡道:“我在府里呆的闷了,你总把我禁足在这里,跟坐牢有什么区别,就是环境好点牢饭好点。”   他薄唇勾起一抹令人舒服的笑,凑到他的耳边轻声道:“这事好解决,跟我来。”   羽灵王府正厅,众多的歌妓舞妓翩翩起舞,引吭高歌,那舞姿飘然若仙,那歌声余音绕梁。   莫非殇却只手拖着下巴,满副几乎要打瞌睡的样子。   他用手戳着她的胳臂,她差点就倒在前面的桌台上,他不满的语气道:“灵王府的歌舞除了不敢攀比秦娘的风月楼,本王自信再没有任何其他的地方能与我灵王府相较。”   这话确实不假为了拉拢朝廷朝廷官员,少不了以歌舞作陪的宴请,灵王府的歌舞在城里也是独具特色的。   莫非殇慵懒地打了个哈欠,抬眼看着他无奈的道:“王爷,喜欢歌舞的都是男子,看他们千娇百媚柔态万千,我一介女流实在是无福消受。以前倒是听过几次大戏,府邸有戏班子吗?”   他走到她的近前,心里提醒着自己,为了兵符说什么也要留住她,“莫姑娘,府里没有戏班子,本王也不放心让外面的闲杂人等进府见你,不如这样你稍等片刻。”   莫非殇点点头摆出拭目以待的样子,一炷香的功夫,羽灵王爷竟然装扮了嫦娥的打扮,拉着星子来了出嫦娥奔月。   莫非殇的眼神瞬间亮起来,双手拖着下吧看得津津有味,旁边堆积成山的瓜子皮扫下去之后就没有再堆起来。   翌日清晨,莫非殇蹑手蹑脚地来到羽灵王爷的房门口,想要推门进去却被飞崖挡住了,他瞪着她抱怨道:“姑奶奶,我跟王爷的嗓子都坏了,你还是饶了我们吧。”   听到外面嘈杂的声音,羽灵王爷推门而出,他故意在她面前清了清嗓子,却还是有些喑哑的声音道:“换身衣服,带你出去。”   一座野花遍地的山坡,芳香馥馥夹杂着泥土的甜腥,五彩缤纷的风筝遥遥挂在天山,见羽灵王爷与莫非殇过来,有眼力的下人不敢怠慢,立刻扯过了一只风筝交到羽灵王爷的手中,他抓着风筝毂轴,神秘地道:“猜猜这只风筝是什么?”   莫非殇闭着双眸正酣畅淋漓地呼吸着周遭如此清新的空气,听到他的问话忍不住撩了撩眼皮,用手挡在眼睛上方远望过去,那只风筝实在飞得太高了,完全看不出轮廓更别说是什么了?   她左思右想终于开口道:“看着街上卖的风筝也就是蝴蝶啊,蜈蚣啊之类的,这么远哪里看得清楚,你玩了这么半天,总要给我试一下。”   她说着便夺过了他手上的毂轴,缠绕在上面的银丝线不受控制,飞速转动起来,她焦急地用手去拽,那线如锋利的刀片划破了她的手指,口子不大却冒着血丝,十指连心莫非殇忍不住蹙眉,毂轴陡然掉在地上。   他深邃的眼眸闪过丝丝幽若的光,随手便扯掉了长袍的一角,抓过她的手指小心翼翼地缠在上面,他低着头自顾自地打理着她细小的伤口,她抬起眸将他的认真尽收眼底,莫名的情愫像是石投湖面溅起的涟漪,层层圈圈地在两个人的心里荡漾开来。   飞崖将那只飘然落地的风筝捧到两个人的近前,那风筝不是蝴蝶不是蜈蚣,而是一副美若仙人的女子画像,莫非殇脸上挂着红晕不好意思的抽回自己的手,仔仔细细端详着飞崖手里的风筝。   “这个美人是谁啊?绫罗仙衣怀里还抱着只兔子,可是她为什么蒙着脸呢?”   莫非殇感兴趣地接过那只风筝,拿在眼前左看右看,羽灵王爷的剑眉挂笑,温软如玉的语气道:“这是嫦娥,不过本王没有见过嫦娥,就按照莫姑娘的样貌画了这幅画,制成风筝放到天上。”   莫非殇的手微微颤抖,她脸上的绯红宛若彩霞,语调中竟掺杂了兴奋之意,轻快的声音道:“王爷的丹青妙笔作出图来栩栩如生,还真的是有些像我,这幅风筝画我就收藏了,多谢王爷。”   远处,丫鬟絮儿正盯着这幅看似和谐的画面,眼神里忍不住多了些内容。   虞尧听了絮儿传来的关于莫非殇的消息,脸色铁青起来,他虽不用担心她的生命安危,却在心底起了新的担心,整夜的辗转反侧难以成眠,早起便来到了秦娘的风月楼。   他来不及喝茶就迫不及待的直入正题,“秦娘,我想知道灵机子的徒弟玄玉的消息,这次求您一定要帮我。”   秦娘抿了口茶水,头也没抬,“玄玉的消息恐怕是有钱也难办,更别说你这个打探消息从来不给钱的。”   虞尧这次是有备而来,从怀里掏出个四方黑檀木锦盒递到秦娘的手里,秦娘接过去打开,刺目的光亮闪的她眯起了美眸,硕大的夜明珠呈现在眼前。   虞尧淡然一笑,凑到她跟前道:“以前所有的消息费,都补上了,怎么样秦娘?”   秦娘站起身,抱着那颗夜明珠转了几圈,停住脚步后脸上的喜色渐渐收敛,又把那个精致的盒子恋恋不舍地放在桌子上,“这个玄玉是世外高人,不是秦娘不帮你,实在是……”   虞尧抿了抿杯子里的茶水,慢悠悠开口道:“既然夜明珠都打动不了秦娘,我就拿个秘密跟你交换吧。”   秦娘瞟了他一眼,故意摆出冷傲的表情,“什么秘密,别人的秘密我没兴趣知道,我的秘密还用你说?”   虞尧将茶杯重重掷在桌子上,拉长着语调道:“如果……是皇上的秘密呢?秦娘也没兴趣知道吗?”    037远上云顶 - 错恋将门 - 红格   秦娘的脸色瞬间僵住,“皇上”二字像是把利剑刺进她的心窝,已经有很多年她都不敢想象那个人,那些令人心痛至深的往事,她没有说任何话,只是空洞的眼神定定的不知看向何处。   虞尧缓慢地站起身,在屋子里来回踱着步子,他本来只是猜测,见了秦娘这幅从未有过的表情,终于肯定了自己的猜测,“皇上还是亲王的时候,曾经与一位白蛰族女子有过刻骨铭心的恋情,后来为了龙椅不得不听从皇太后的安排娶了皇姑母。皇上登基后因觉得负了那女子再也没有召她进宫,却对那女子念念不忘,以致后宫妃嫔寥寥无几,后嗣凋零。曾听暖花说起过,秦娘好像是白蛰族人吧?”   秦娘的脸色有些缓和,收起了刚才眼睛里的失神,她看似无意地用手扶了扶头上的凤凰金钗,淡淡掩饰道:“皇上子嗣凋零也不见得是思念旧人,说不定是龙体不太康健呢?白蛰族的女子那么多,尧儿的意思是暗示我是皇上年轻时候的恋人,你这想象力还是挺丰富的。”   虞尧坐回刚才的位置,双手捧起桌边的茶杯,意味深长的道:“我在御前也有些时日了,闻得出皇上桌前的湄江翠片茶与秦娘这里的如出一辙,秦娘可知皇上饮茶解相思,想必这茶应该有段足以刻骨铭心的故事吧。秦娘应该知道相知相爱不能相守的痛楚,现下非殇被困在灵王府,只有玄玉才能救得了她,让她能恢复往昔的记忆……”   虞尧说到动情处竟然想要跪倒在秦娘面前,秦娘慌忙起身将他扶住,神色动容的道:“男儿膝下有黄金,你这是做什么?你放心玄玉的事我定然会倾尽人力,联络各方面的关系帮你打探,至于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世外高人愿不愿意被你找到,就要看你跟莫姑娘的缘分了。”   虞尧紧锁的眉头终于有些舒展,他冲着秦娘点点头,开口道:“多谢秦娘,秦娘肯相帮,非殇定然有救了。”   虞尧离开风月楼,秦娘的思绪纷杂混乱起来,往事历历在目,层层叠叠在眼前铺展开来。   “我要去西北战场,丹族忤逆叛乱,父皇派我去剿灭,这一去可能要几个月?我要是想你怎么办?”   他从后面环住她,温柔缱绻的声音在她的耳边萦绕,她从他温暖的怀抱里跑出来,神神秘秘地转了个圈,“你等着我。”   她钻进屋子里拿出个椭圆的小铁盒子,含情脉脉地放在他的掌心,温柔的声音如山涧溪流,“这是我最爱喝的茶湄江翠片,你想我的时候就泡一杯喝,这茶能泡出相思的味道。”   他饱含深情地吻上她的额头,接过她手中的茶叶盒子,柔声细语地道:“好,我想你的时候就会喝它,就怕这小盒不够喝的。”   当回忆慢慢聚拢回来,秦娘的眼眸里似乎变得晶莹起来,这么多年她始终没有放下他,当年的分开是因为种种的迫不得,他是亲王,她只是普通的异族女子,她的身份完全配不起他,如今他是当朝天子,她是舞坊老板,他终究是对当年的事情心存芥蒂,他终究是放不下身段来找她。   灵王府,莫非殇正要品尝羽灵王爷安排的一大桌子珍馐美味,没有任何预兆,她突然地蹙紧了眉头,握在手里的银筷子“哐当”一下子掉在桌子上,羽灵王爷的心瞬间提了起来,他抓住她的双手,似乎要传些力量给她,她却猛然挣脱开他的手,发了疯般大力捶打着自己的头部,“痛,我的头好痛,啊……啊……”   他冲着身边的飞崖厉声喊道:“快,去我房里把聚灵丹拿过来。”   飞崖有短暂的迟疑,他皱了皱眉踟蹰地提醒道:“王爷,聚灵丹就只有一颗了。”   聚灵丹是西域王族进贡给太后的灵丹,只有五颗号称能治百病,太后宠爱羽灵王爷就把其中的三颗赐给了他,他已经给莫非殇用了两颗,现在剩下的就只有一颗而已。   羽灵王爷看出飞崖的迟疑,声音骤然提高了,加重的命令式语气喊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我房里拿聚灵丹。”   飞崖愣了愣快速地转身离去,聚灵丹拿在他的手上,他毫不迟疑地给她喂了下去,莫非殇缓了片刻终于安静下来。   灵王府正堂,羽灵王爷眉头拧的很紧,他用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对着旁边的飞崖道:“聚灵丹已经用完了,这样下去不行,你去宫里一趟,请医术最高明的卓御医出来,为莫姑娘施针,看能不能根除她身上的蛊。”   飞崖的脸色微微僵硬,他有些为难的神色,犹豫地开口提醒道:“王爷,咱们将莫姑娘困在府里是为了虞少将军的兵符,可是这几日您半点也不关心虞少将军什么时候来,也没有担心他来还是不来,这整个心思都放在……”   羽灵王爷抬眸看着飞崖,他犀利的眸光宛如把把利剑射向飞崖,飞崖被那目光惊得霎时闭了嘴,将接下来的话全部咽了回去。   羽灵王爷的神情之所以这样严肃,完全是因为他比飞崖还要早得意识到自己的鬼迷心窍,对莫非殇的鬼迷心窍。   将军府,星子将风月楼送来的纸条递到虞尧的手中,字条上苍劲的笔迹只有简单的几个字,“玄玉,玉唐县,云顶山。”   虞尧将纸条握在手心,立刻吩咐道:“备马,速去云顶山。”   云顶山,高耸入云,遍地的杂草丛生,虞尧艰难地登到云顶山山顶,山上有座看似简陋的寺庙,虞尧喘着粗气刚要敲响那扇掉了漆的木门,那门却“吱”的一声自己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了一位着淡粉色裙装的女子。   那女子长发束成偌大的倒立的雨滴状,薄施粉黛,不加修饰的脸庞清秀脱俗,宛然让人想到那句天然去雕饰,清水出芙蓉。   女子见到虞尧莞尔一笑,清爽的语调道:“小女子绿珠,与虞少将军见礼。”   虞尧微微一愣,他打量着眼前的美貌女子,惊讶的开口道:“在下并不认识姑娘,姑娘怎知……”   那女子将两侧的门全部打开,恭敬有礼的道:“虞少将军不用疑惑,前日里师父卜得一卦说是贵人到此,让奴婢这个时辰在门外迎接。”   绿珠做了个请的手势,虞尧的心里更是藏满了疑问,没想到这个玄玉不仅是精通医术,还会卜卦算命,这样说来真是世外高人。   虞尧走进寺庙内院,院中里梧桐落叶满地,一张石桌三把石凳,简单却略显肃静荒凉。   虞尧随着绿珠走进了禅房,玄玉道士打扮,满头灰发,留着长长的胡须盘坐在床上,他听到虞尧走进来的声音微闭的双眸逐渐睁开。   虞尧讲明来意,玄玉便开口道:“前世因的蛊极其复杂难解,这解药里要含着一种草,名为断崖草,还要混上至阴女子的鲜血,断肠草只有后山的悬崖才有,你若能取得来,我定然助你。”   虞尧不假思索的起身,拱手答道:“好,还请大师将断崖草的样子告诉我,我这就去寻。”   玄玉不动声色的捋了捋自己的长胡须,给旁边的绿珠递了个眼色,“昔年,你师叔曾救我一命,这次我定然要相帮作为回报,断崖草的样子不好分辨,你还是让老夫的徒弟绿珠陪你同去,她对这一带的环境也熟悉。”   虞尧感激地拱手一拜,昂着声音道:“大师此恩,虞尧没齿不忘。”   玄玉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着点点头,心底却泛起这样的声音,“可怜的孩子,当年只是因为我一句话,你的命运竟然发生了这样的改变,总算是我对不住你。”   断崖边,绿珠将长长的手指粗的绳子拴在自己身上,对着虞尧道:“劳烦虞少将军放我下去。”   虞尧没有应声,而是伸手抢过来她手里的长绳子,反对道:“你肯陪我来找断肠草已经让我十分感激了,怎么可以劳烦姑娘冒这样的风险呢?还是我下去。”   绿珠眸色柔和的看着眼前的虞尧,心里顿时生出了几分好感,她莞尔一笑坚持道:“下去的人只能是我,一来你要下去我未必能承受住你的重量。二来也是最关键的,虞少将军没有见过断肠草的样子,即便是下去又如何分辨呢?”   绿珠又夺过了虞尧手中的绳子重新绑在自己的身上,眨眼的工夫一切都已经筹备好了。   虞尧细想绿珠的话确实是在理,即使他下到悬崖,也没有办法分辨出什么草是断肠草,虞尧脸色挂着愧疚的神色,开口叮嘱道:“那就有劳姑娘了,千万要小心。”   绿珠在半山腰来回攀爬,聚焦到长出的一株断崖草,她的眼神蓦然亮起来,却全然没有发觉半空中的绳子因为多次使用,已经磨得有些断裂,她使劲爬过去摘那株断崖草,悬在半空中的绳子却因承受不住她的重量悄然崩断,虞尧与绿珠忍不住同时惊叫出声……    038勾起往昔 - 错恋将门 - 红格   虞尧在断崖边狂喊着“绿珠”的名字,绿珠悬在半空中的身体急速下落,拴在她身上的绳子随着山涧的风肆意飘动,锯齿状的断口处参差不齐。   眼见绿珠越落越快,却看到断崖边上飞身下来的灰色身影,抱住绿珠的同时还顺手采了株长叶断肠草,脚底生风恍若仙人般踏着凸出的崖石,眨眼的工夫就落到了地面上。   虞尧惊得目瞪口呆,明显有些怔愣的神色,打量着眼前这位世外高人。   来救绿珠的不是别人,正是绿珠的师父玄玉,虞尧在之前只是听说过他出神入化的医术,没想到他的武功造诣也已经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三人回到破庙,玄玉将断肠草捣碎,又从药房中拿出了几十种虞尧完全叫不出名字的药物相混合,捣碎制成药丸。   虞尧专心致志地看着玄玉制药,忽然间他的眉头忍不住锁了起来,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大师,您之前提到除了断肠草,还需要生辰至阴女子的鲜血,现在断肠草已经找到了,这……至阴女子要去哪里找寻呢?”   玄玉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将制好的七粒黑色圆形药丸放在一个紫色的檀木盒子里,全部归放好后他终于开口道:“虞少将军此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绿珠出生在己巳年,乙亥月,葵巳日,辛酉时,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命格至阴的女子,你若求得她的血滴在药丸之上,就大功告成了。”   虞尧充斥着期许的眼神看向绿珠,恳切的语调道:“在下请求绿珠姑娘滴血相救,大恩永世不忘。”   绿珠姣好的容颜露出迷人的笑意,她略带思忖轻启朱唇道:“冒昧相问少将军,此药为和人所求?”   虞尧看着绿珠眼睛里的灼热温情,实话实说道:“不敢隐瞒姑娘,此药是为在下的夫人所求。”   绿珠的脸色迅速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眼角眉梢的笑意也缓慢地收拢起来,语调也不似刚才轻快:“尊夫人真是好福气,绿珠要是能遇到少将军这样的夫婿也算不枉此生了。”   她说着话几步走到那盒药丸旁边,用怀里的匕首割破了食指,鲜红的血滴不偏不倚地落在那几颗药丸上面。   云顶山的破庙外,绿珠相送虞尧,她从怀里拿出一个精致的晶莹透亮的绿色小葫芦,双手捧着递到虞尧的手中,“绿珠见少将军眼底乌青便知你这几日不得安眠,这只葫芦里淬了几种安神的中药又混合了香料,睡前闻上一闻,可助少将军安眠。”   虞尧的心思全部在怀里的药盒上,他恨不得长上翅膀飞到莫非殇的面前,他接过绿珠手里的小葫芦匆忙道谢转身离开,却再次被绿珠柔媚的声音叫住:“里面的药虽然是新的,这绿玉葫芦却是我的护身符,从我出生便挂在身上,还望少将军能够珍而重之,不要将它随意丢弃。”   虞尧的神情微愣,他将绿玉葫芦递回到绿珠的面前,委婉拒绝道:“没想到这葫芦对姑娘如此重要,那我不能收,还请姑娘海涵。”   绿珠没有伸手去接,她含情的目光注视着他,仿佛要将他此刻的样子印在自己的脑海里,“今日家师卜得一卦,说我与少将军的并非缘尽于此,而是缘始于此。他日你我再相逢,少将军若能睡梦安然,到时候这绿玉葫芦再还也不迟。”   虞尧撤回了笔直的手臂,再次言谢后转身离去,绿珠却在云顶山顶遥遥的望着他的背影,直到虞尧的背影化成黑点。   绿珠的脸色苍凉难看,不只是因为虞尧的离去,更多的是因为他就这样的匆忙的走掉,始终都没有回头。   玄玉点着檀香,听到绿珠的脚步声,问道:“断肠草为师早有储备,这至阴女子的血也不是必要的,为师这样做是为你的来日筹谋,他欠了你的定然会心存感恩。你掉下悬崖的那一刻,他的心始终都会泛起波澜,你在他脑子里就会有一席之地。”   绿珠屈伸下跪,行礼道:“多谢师父筹谋。”   羽灵王府,夜半无人,四周静谧的只能听到花草丛中的虫鸣。   羽灵王爷在院子里来回踱步,他脑海里翻来覆去的想着飞崖白日里的话,怎么也不能入睡,他初识莫非殇,甚至这么多天来都没见过她真正的容颜,却莫名其妙地被她深深吸引住,她身上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一种任何女子都难以匹敌的高冷气质。   她眉梢间偶尔夹杂的笑意,就像是掺了毒药的美酒,让人真的忍不住想饮鸩止渴。   他的步子不知不觉,真的没有刻意就来到了莫非殇的院子,屋里的灯已经熄灭了,宫里请来的卓太医在施针的同时给她服了有助睡眠的中药,莫非殇已经早早的睡去。   床榻上的莫非殇不停地摇摆着自己乌黑的长发,细细密密的汗珠从额头上不断地涔出来,虞尧再次进入了她的梦里,他为了她勇闯鬼女洞,他与她在竹林小屋的甜蜜情景,他们两个在很多亲朋好友的见证下拜堂成婚,还有她给他胸口的致命一刀。   看到他仰着身子倒在血泊之中,莫非殇尖叫着从睡梦中惊醒,羽灵王爷听到她房里非同寻常的动静,以为是她前世因的蛊又发作,便想也没想就冲了进去,点燃了桌上的红烛。   他坐在她的床边,凑到她的面前,莫非殇的脸上没有带着面纱,借着微弱的橘黄色烛光,他第一次端详着她的脸庞,虽然那两个错号触目惊心,却并没有影响到她落在他眼中的容颜。   莫非殇像是受了惊吓,被自己的噩梦吓到,看见坐在面前的羽灵王爷,便不顾一切的扑到他的怀里。   他先是短暂的愣住,不知作何反应,慢慢的他的双手环住她的肩膀,极细极温柔地声音安慰道:“有本王在,什么都不用怕,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保护你,一直在,好不好?”   他感觉到她小鸡捣米般地点头,禁不住唇边勾起满足的笑意,莫非殇的惊慌逐渐消失,这才意识到自己与他的动作已经暧昧到何种地步,她慌乱地撤出他的怀抱,羞赧地道:“对不起,王爷……我……”   他玩味的笑,眼角眉梢都是狎然,他的脸凑到她的面前,距离近到睫毛都能扫到她的脸颊,蛊惑的声音道:“为什么道歉,本王是心甘情愿被你吃豆腐的。”   莫非殇的表情更加羞涩,脸上的红晕映着屋子里的烛光动人的美丽,她打断他的话不着痕迹的转移话题道:“我的梦里一直出现那日我刺伤的男子,师父说他叫虞尧,我记得王爷之前说过你救我也是因为他的缘故,那我与他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事?”   她提到梦里的虞尧,羽灵王爷心里一紧,只觉得大煞风景,他抿了抿干涩的薄唇,眼角眉梢的笑意全部敛了起来,他错开她等待答案的眼神,酸溜溜地道:“你与他的事情,本王并不清楚,只是本王清楚一点,你跟他终究是没什么缘分的,不然你现在也不会在灵王府了。”   他像是下了决心般突然地抬眸,双手摁住她的双肩,深情的道:“非殇,不管过去发生过什么,他终究是你的过去,现在你眼前的人是本王,这几日你住在灵王府里过的开心吗?”   莫非殇微低着头,似乎不敢面对他灼热的目光,刚才的梦境倒像是真实存在过的情景,她的心头霎时的纷乱如麻,她想了想回答道:“王爷抬举了,我原本是朝廷要捉拿的要犯,哪有资格……”   羽灵王爷有些急了,眼圈被莫名的怒气染红,他的喉咙里挤出几个重音,“本王说有就有……”   那语气冷到彻骨,又不允许莫非殇有任何的反驳,他的呼吸越来越粗重,俯下身子便要去吻她温软香甜的唇,莫非殇总是感觉哪里不对劲,挣脱着别过脸,脱离了他的控制,她急促的声调夹杂着莫名的恐慌道:“王爷,我累了,想休息了,请你也早点回房安睡吧。”   羽灵王爷默默注视着她,终于打算起身离开,见她重新躺下,他为她贴心的盖好被子,莫非殇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王爷怎么会在我的门外。”   他的眉头一蹙,故作自然地道:“恰巧路过而已。”   他的脚是随着他的心来到了这里,就在她的门外来来回回踱步,其实已经很久很久……   莫非殇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她口中的恰巧路过,只是唇边露出了感激的笑容。   小厨房,絮儿将药丸混在莫非殇的饭菜中,一连七日莫非殇虽然每晚都做梦,却没有再那样惊醒过来,她梦里的情景是安静祥和的,她的头痛再也没有发作,只是那些原本在梦里的东西越来越清晰地出现在眼前。   直到这天中午,她午睡醒来,所有的记忆如洪水推闸般倾泻而出……    039刀痕烙印 - 错恋将门 - 红格   莫非殇从睡梦中惊醒,“腾”的一下子坐起身来,她及腰的如墨长发凌乱地披散着,更衬出煞白如雪的脸色,因为刚才的睡梦她心悸到手脚冰凉,两只手紧紧扯着身上的锦被,力道之大似乎要将那布料扯断。   寿宴夜刺虞尧,竹林小屋的温馨往事,鬼女洞的毒酒试情,正中心脏的当胸一剑,莫非殇深沉的瞳眸清晰地浮现出过往所有的场景,不是睡梦中模糊迷离的情景,而是那样刻骨铭心的记忆,关于他与她的所有往事,莫非殇悉数记了起来。   莫非殇将身上的锦被猛然撩开,踉踉跄跄地起身朝着门口走去,却无意间瞥到桌子上面的纸条,字迹娟秀小巧像是女子所写。   “五里林外悬崖”这几个字狠狠刺痛了莫非殇的双眸,那是她初次与他相遇的地方。   暮色降临,金色的暖阳撒着余辉,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断崖边,虞尧一袭白色的长袍,袍边随着西风肆意的摆动,他的背影修长,茕茕孑立中透着淡淡森凉。   莫非殇一步一步走近他,那脚步声恰巧就扣住他的心跳,他转过身深邃的目光定定地注视着她,她的眼眸遇上他的目光,脚步骤然就停了下来。   他们两个互相凝望着对方,所有的过往与回忆都在两个人的眼前纷乱飘过,时光仿佛在这一刻停滞,冻结住曾经的深情与生死相依。   不知这样过了多久,虞尧终于飞快地跑到莫非殇的面前,不顾一切地将她紧紧拥在怀里,他的力道之大仿佛要将她融进自己的身体里。   他极低极哑的声音从喉咙间挤出来,似乎每个字都牵动着胸窝,“离开你的这些日子,可知道我是怎么过的吗?”   莫非殇紧闭双眸,两行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汹涌而下,打湿了他的衣肩,哽咽着:“你……你胸口的伤怎么样了?”   他稍稍松了怀抱,用自己的额头抵住她的额头,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爱怜的划过她的脸颊,语气里的温软全部撒在她的身上,“我的心里满满的都是你,我又怎么会让它受伤,不用担心早已经痊愈了。”   莫非殇微微地蹙眉,她抬眼看着他,若有所思地道:“我中了前世因的蛊,忘掉了与你的前尘往事,只是我听说这种蛊很难解,可是现下我已经记起了所有的事,也不再头痛难忍了。还有那张桌子上的纸条,是不是你……”   虞尧的唇边挂着神秘的笑意,他的手轻抚上她满头乌黑的长发,解释道:“我去云顶山求了解药,并让人混入了你的饮食里七日,才解得你身上的蛊。羽灵王爷有谋逆之心,皇上早有防备,便在他身边安插了人手。”   云顶山离着城中千里之遥,掐算时日他定然是要连夜兼程。   莫非殇的脸色有片刻的怔愣,她含情脉脉的注视着他,深情地道:“你为求解药去了云顶山?路途遥远你定然日夜奔波,怪不得短短几日清减消瘦了好多?”   虞尧重新将她拥入自己的怀里,温柔缱绻地道:“为伊消得人憔悴,可知道这几日我有多担心你,茶饭不思连睡觉都不能安稳。鬼女洞已灭,你再也不是鬼女洞的人,这几日你在竹林小屋暂住,我定然劝服奶奶重新迎娶你回将军府。”   灵王府书房,絮儿将茶杯放在桌子上,羽灵王爷铁青着脸色对着飞崖,刚想发怒瞥见站在旁边的絮儿,便使了眼色示意让她出去。   絮儿低头离开,她虽然出了屋子却又悄然折返回来,趴在窗外偷听。   羽灵王爷的声调很高,仿佛是出了十万火急的事情,“皇上对我的疑心已经越来越重,私炮房的进度怎么样了?”   飞崖面露喜色,凑到王爷身边道:“王爷,私炮房已然准备就绪,即便我们手里没有兵权,封地的士兵和朝中大臣的里应外合,我们也是有胜算的。”   羽灵王爷点点头,他走到书柜前触动了侧边的按钮,两侧书柜“刷”的一声便打开了,原来里面竟然是暗室。   门外的絮儿忍不住心里惊诧,暗暗思忖道:“怪不得我怎么也找不出私炮房的入口,原来是在他的房间暗室里,羽灵王爷的心思竟然这般缜密,将私炮房建在了地下。”   夜幕降临,月黑风高,四周静谧无声。   絮儿敏捷的身影绕过长廊,来到羽灵王爷的书房,她环顾四周无人便钻进了屋子里,按住白天她看到的按钮,两侧的书架倏然打开。   不出絮儿所料,果然是地下暗室,她一步一个台阶地小心走着,漆黑的暗室却突然亮了起来。   森凉阴寒的语调骤然响起,将絮儿吓得魂飞魄散,“果然是你,你来我府上两年,我竟没看出你的阳奉阴违。”   说这话的不是别人,正是铁着脸的羽灵王爷。   絮儿被死死捆绑在十字木架上,因为受了酷刑身上处处都是裂开的血口子,连唇角都挂着令人寒颤的血丝。   飞崖的眼中闪过一丝阴骘,狠狠地几鞭子重重抽在絮儿的身上,“说,谁派你来的?”   絮儿咬着嘴唇,满副死不开口的样子,飞崖随手抄起了发烫烧红的铁棍,在絮儿的面前摇晃两下,“你这张脸虽不算漂亮却也精致,这要是毁了你说的有多难受。”   飞崖狠厉的语调步步逼近,羽灵王爷随手从身上掏出把匕首,“嗖”的一声便割断了她的咽喉,汩汩鲜血喷泄而出,絮儿当场毙命。   “王爷……”飞崖惊叫出声,缓了缓神道:“王爷,我们还没有逼问他幕后主使呢?”   羽灵王爷用纯白色的手帕面无表情地抹去匕首上的血渍,波澜不惊的道:“这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吗?对我心存芥蒂的人定然是皇兄,而絮儿几日来伺候莫姑娘,定然是她神不知鬼不觉的给莫姑娘吃了解药,她才可能记得起虞尧,并与他重归于好,絮儿是听命于虞尧的。原来虞尧一直都在帮着皇兄监视和打压我,难怪我一直想尽办法拉拢他都无济于事。”   羽灵王爷拧起浓眉,夹杂着恨意,将手里的手帕攥紧,嘴里重重吐出两个字:“虞尧……”   将军府,虞尧刚刚踏入家门就被蓝馨给截住了,她脸色略带失落地提醒着他:“少将军,瑞阳公主到走您都没有来请安,老夫人心里非常不痛快,眼下正有个更大的排场等着你呢?”   虞尧眼睛里藏着疑问,惊诧得问道:“什么排场,宫里又来人了?”   蓝馨摇摇头表示否定,她走在前面像是在给他引路,略带伤怀的语气道:“少将军去老夫人正堂看看就知道了。”   虞尧来到正堂,虞老夫人面带喜色正与满屋子的小姐谈笑风生,两旁座位上环肥燕瘦,坐着各种出挑的女子。   她们见虞尧走进来,齐刷刷地站起身行礼,响亮的声音如黄鹂婉转,“见过少将军。”   虞老夫人见虞尧进屋竟然兴奋地没有用拐杖就起身了,她在蓝馨的搀扶下颤颤巍巍来到虞尧的身边,拉着虞尧忙不迭地介绍,“尧儿,你可回来了。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礼部尚书之女回蓝春小姐,这位是靖国公之女饶灵儿,这位是……”   虞尧的脸色是极其的不耐烦,宛若盛了冰霜的眼眸没有看向任何一位女子,这样的情形他忍不住问道:“奶奶,您请各家的小姐都来我们将军府有何贵干啊?”   **裸的明知故问,气得虞老夫人直哆嗦,她的眼神狠狠地剜着他,没好气地道:“有何贵干?你已到了试婚年龄,难道你想孤苦伶仃一辈子吗?”   虽然之前曾经盛传过花柳病的谣言,可是谣言就像是风,刮过去了就被很多人抛诸脑后了,将军府要选夫人还是有很多官宦人家的小姐要攀这个高枝,毕竟虞尧是大燕赫赫有名的将军,他的姑母是当今的皇后娘娘。   虞尧没有正眼看任何一个女子,只是对着虞老夫人直言不讳地道:“奶奶,虞尧早就说过今生非莫非殇不娶,即便奶奶硬要逼我娶了他们其中任何一个,我也不会与他们圆房,虞家自然也不会有子嗣。”   满屋的女子有人带头施礼离开,其他的便都跟着出去了,没有人再愿意呆在原地自取其辱。   虞尧话音未落便跪倒在地,言辞恳切地道:“奶奶若真的是为尧儿好,就成全了我与非殇吧。”   虞老夫人气得直哆嗦,却还是忍不住冷笑两声,阴寒的声调道:“鬼女洞已经被灭,说不定莫非殇早就葬身在朝廷刀下,就算她还活着,她脸上的刀疤是她耻辱过去的代表,是她今生抹不去的烙印。不用秦娘的珍珠粉遮掩,你能让她脸上的刀痕消失,跟正常女子一样吗?你若做得到,我便不阻拦你们的事情,你若做不到就要乖乖听我安排,早日娶妻生子   虽然明知道这是虞老夫人的激将法,但是虞尧没有办法不去接招,他深吸口气,斩钉截铁地道:“奶奶一言九鼎,这世上有的是神医,总会有人能够去的掉非殇脸上的刀疤。”   虞老夫人脸色一冷,继续道:“延续子嗣是大事,不能再拖延,我就给你三天时间,时间一到……”   她转眼意味深长地看向蓝馨,抬高着声调:“你就先娶了馨丫头做妾……”    040倾国倾城 - 错恋将门 - 红格   潺潺流响出疏桐,小桥不胜秋寒风。   竹林小屋素来静谧,偶尔几声虫鸣更显得幽静。   这日的竹林小屋却一改往日的宁静,被来来往往的坊间名医搅扰的热闹起来。   虞尧吩咐星子在城中贴上告示,若有人能去除莫非殇脸上的刀疤,赏银千两,诊病的地点定在竹林小屋。   城中的很多人都知道竹林小屋里住的有谁,大名鼎鼎的神医巧夺天,虞尧选在竹林小屋,也是暗示医术跟巧夺天相差甚远的大夫按理说应该有些自知之明,就不用来了。   可是仍然有很多半吊子功夫的大夫被那高额的赏金冲昏了头脑,接踵而至的所谓民间名医几乎要将竹林小屋的门槛踏破了,却没有任何人能除掉那趴在莫非殇脸上二十年的刀疤。   巧夺天竹屋外面,慵懒地将花生米扔到自己的嘴里,又酌着石桌上的小酒,像看戏般悠然自得地盯着进进出出无奈摇头的大夫。   暮色降临的时候,竹林小屋恢复了以往的平静,莫非殇坐在泛黄的铜镜前,纤细的手指摩挲着脸上凸出的四道深红色印记。   虞尧的心猛地一颤,他走到她的近前,温柔地搂住她,让她的头埋在自己的腰间,语调虽凉语气却极尽温情,“不用担心,明天我会亲自去拜访宫廷御医卓文瀚,据说他的医术与师叔不相上下。”   莫非殇的眉心蹙紧,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抬头回应道:“卓太医确实医术高明,我之前蛊病发作,就是他为我施针镇住的。”   虞尧的俊颜阴郁下来,他的眉头拧了拧,温柔地搬开莫非殇的肩膀,眼神仿佛有些失常,他惊诧的语气问道:“你是说羽灵王爷为你请了卓太医?”   莫非殇点点头,眼眸扫过他脸上奇怪的表情,低声问道:“卓太医是宫中最好的太医,难道有什么问题吗?”   虞尧倒吸了口凉气,蹙紧的眉头缓慢舒展开来,他注视着莫非殇的一脸茫然,解释道:“羽灵王爷在年轻的时候曾经与卓太医结怨,那时候先皇久病不起再加上旧疾复发已经是危在旦夕,卓太医调出的药方也没有能够力挽狂澜。羽灵王爷从塞外带兵回来,先皇却已经撒手人寰,他没有来得及见他最后一面,羽灵王爷盛怒之下,责备当时的卓太医,并用剑刺伤了他。从此后灵王府再没有启用过卓太医诊病,只是谁都知道卓太医是宫中最好的太医,要不是他先皇可能会仙逝的更早。”   莫非殇的眸子里微微泛起波澜,一抹不易察觉的感动稍纵即逝,他却定定地看着她,醋意满满地道:“羽灵王爷竟然肯拉下面子去请卓太医,看来他对你并不只是利用这么简单。”   莫非殇杏眸弯了弯,脸上挂着袅袅的笑意,伸手拉过他的手,与他十字相扣,清婉的语调带着坚定与执着,“非殇的心在你这里,任谁都偷不走,还记得我苦练琴棋书画的时候,你教我书写的那首诗吗?恨不同时生,日日与君好。不管以后我们俩遇到什么磨难,非殇绝不改初心。”   虞尧的薄唇勾起一抹温暖的弧度,轻揽着她的双肩,重新将她拥入怀中。   翌日晌午时分,因卓太医给太后诊病,足足一上午才能抽得出空见虞尧,虞尧亲自送上了重金厚礼,卓太医自然也明晓虞家炙手可热的地位,便没有任何推辞的言语,拖着疲惫的身子来到了竹林小屋。   他撩开莫非殇脸上的轻纱,仔细地看着她那触目惊心的四道伤口,脸色瞬间绷紧,他用纯白的纱布浸了些药水贴在莫非殇的脸上,半晌又用清水擦拭干净上面的药水,疤痕看上去仿佛淡了些,但仍然非常明显。   虞尧看着眼前这番情景,两只手握成了拳头状,手心里都涔出了汗水,他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卓太医,非殇的刀伤还有办法祛除吗?”   卓文瀚略显无奈的表情摇了摇头,他直言不讳地道:“少将军,莫姑娘的伤在下实在是无能为力。莫姑娘脸上的伤痕看上去极其像刀疤,其实却不是刀疤。如若真的是刀疤,面部皮肤就会受到致命破损,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恢复的。但莫姑娘的脸却是药物所致,只是这种药物极其罕见,解铃还须系铃人,少将军要能找出当初下药之人,莫姑娘说不定可以恢复娇美容颜。”   虞尧的脸色出奇的难看,莫非殇的脸上不是刀疤而是药物所致,给她脸上涂药的应该是鬼女桑,可是鬼女桑下落不明完全不知所踪,即便找到她,她又怎么可能成全他们两个。   卓文瀚扫着虞尧脸上风云变幻的表情,他若无其事地淡然一笑,出主意道:“在下给少将军提个醒,其实能溶解此种药物的高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虞尧闻言猛然转身盯着门角处津津有味吃着花生米的巧夺天,巧夺天的目光正好与他相撞,他一溜烟地冲出门去,虞尧抬脚便飞快地追了出去,巧夺天的轻功哪里能与虞尧相提并论,没跑几步就被虞尧拦了下来。   “师叔,非殇脸上的伤你能治?”虞尧的瞳眸里充满了期许和某种复杂莫名的情绪,巧夺天扯了扯嘴角,心虚地耷拉着眼皮吐着轻声:“嗯。”   虞尧的嗓音骤然飙高,沉重的音调里夹杂了怒气,“你能治为什么不早说?”   巧夺天转身坐姿旁边的石凳上,强词夺理地道:“你又没有问过我?你现在是让我救莫姑娘吗?你这是求人的态度吗?”   虞尧迅速收敛起脸上的怒火,莫非殇脸上的伤十之**是鬼女桑所为,巧夺天与鬼女桑师出同门,又醉心医术这么多年,自然应该也能治得了她的脸。   想到这里,虞尧的的语气软了下来,低声下气地道:“师叔,您知道的,我这几日都要被奶奶给逼疯了,离她规定的日子就还剩下一天。师叔,您就帮帮我跟非殇吧。”   巧夺天从座位上倏然起身,冷着腔调道:“我这可是为了我的徒弟,跟你无关。”   因为前次进虞府的事情,巧夺天成了她名分上的师父。巧夺天进了医药房,足足一个小时才端了碗白色的药膏出来,他用细小精致的竹片将药膏涂在莫非殇的脸上,又用白色的绷带全部缠紧,叮嘱千万不能沾水,明早揭下绷带脸上的伤痕就会全部淡去。   虞尧的心底始终有些疑问,那就是二十年前莫非殇的脸到底是被谁毁的容,怎么巧夺天的脸色怎么看都带着些愧疚之意,他虽然没有问出口,巧夺天却自己和盘托出了。   “非殇,师父对不起你,你的容貌其实是被我毁的,那是个大雪漫天的冬日,如桑已经要继任鬼女洞的洞主,她来到竹林小屋探望我,怀里还抱着个襁褓中的婴孩,那婴孩就是你。如桑说将来你会是鬼女洞的接班人,所以必须要给你毁容。我将你抱入内堂,看着你可爱的模样,师父实在不忍心,就调制了一种药粉敷在你的脸上,看上去就像是被刀子割伤一样。你与尧儿刚来到竹林小屋的时候,我就认出你是当年的婴孩,怕你嫉恨因为我你这二十年来遭受的歧视与痛苦,所以一直没有将事情告知你。”   巧夺天垂着头,像是个犯了错的孩子,可爱又可怜。   莫非殇的眸色突然晶莹闪亮起来,她几步走到巧夺天的跟前,感激的口吻道:“师父宅心仁厚,若不是你非殇今日就不可能恢复容颜,当日之事您也是迫不得已,非殇怎么会怪您呢?”   与虞老夫人约定的第三日清晨,虞尧缓慢揭开莫非殇脸上的纱布,她美丽姣好的容颜惊得他目瞪口呆,没有了那四道丑陋的疤痕,她的脸精致地让人嫉妒,真算得上是倾国倾城之容。   虞尧与莫非殇跪倒在虞老夫人的面前,虞老夫人的眼珠子差点掉出来,她仔仔细细地端详着莫非殇美得惊艳的容颜,虽然心里一百个不愿意,但是愿赌服输虞尧已经办到了她提出的条件,她也只好答应了他们的婚事。   将军府的闺房中,莫非殇正对着镜子梳妆,她从来没有这样喜欢过照镜子,镜子里的自己自信满满,完全是个被幸福冲昏了头脑的小女子。   她拿起手边的檀木梳子,梳着及腰的长发,却恍然从镜子里面发现了背后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她倏然起身惊叫出声:“师父……”   鬼女桑的面色一如既往地阴骘,她命令般的语气开腔道:“非殇,你不能嫁给虞尧……”   莫非殇的眉心一蹙,眼眸里藏着淡淡的哀伤,她的语调莫名的凉沁,“师父,您为什么非要拆散我们呢?”   鬼女桑的唇畔勾起冷笑,脸色阴郁透凉,字字吐着重音道:“哪里是我要拆散那你们,是老天不让你跟他在一起,你可知你跟虞尧是什么关系吗?”    041惊天真相 - 错恋将门 - 红格   莫非殇娇美俊俏的容颜瞬间蒙了阴霾。她的心头倏然颤抖。某种极其不好的预感浮了上來。她如鲠在喉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师父。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鬼女桑的唇角一抹凌厉的冷笑。她掀起冰寒彻骨的眼眸。定定地注视着莫非殇。半晌才开口道:“虞尧是你的亲哥哥。你若真的跟他成亲。岂不是兄妹**吗。”   莫非殇的瞳孔突然放大。她踉跄地退后两步。撞到了后面的妆镜台。几件桌边的首饰和摆件接连掉到地上。她几近疯狂的摇着头。嗓音嘶哑起來。“不可能的。他怎么会是我哥哥。这不可能。”   鬼女桑的眼神如万丈深渊。漆黑到透不进一丝光亮。她的语气冷冷淡淡。每字每句却如把把利剑直接戳进莫非殇的心窝。“知道我为什么非要你去刺杀虞尧吗。知道当初在鬼女洞我为什么放走你跟虞尧吗。因为你是虞家的女儿。是我用來报复虞家的工具。难道你不记得我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过你。你跟虞尧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莫非殇的眼底蓄着晶莹闪亮的泪水。她的手指甲不由自主的嵌入肉里。几道血痕猩红刺眼。她联想到鬼女桑曾经与虞南翊的旧情。忍不住咬牙切齿得问道:“我娘亲是谁。”   简简单单的五个字。使屋子里的空气凝固起來。鬼女桑的脸色微微泛白。却波澜不惊地道:“虞南翊在与安素成婚前。我就已经怀了你。所以在鬼女洞不管你如何的忤逆我。我都沒有对你下过狠手。我要留着你报复他们。”   莫非殇美丽的容颜青白交替。她像是看着魔鬼般盯着眼前的这个人。她的眉头狠狠皱起來。突然就像想到了漏洞般。提出了疑问道:“既然你先与虞将军交好。虞尧又怎么可能是我哥哥。”   鬼女桑漆黑的眼眸扫过她的脸颊。莫非殇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垂死挣扎。鬼女桑唇边勾起嘲弄的笑意。解释道:“这是安素那个贱人的报应。她怀胎还不足七个月就把虞尧生下來了。差点因难产而死。你是足月出生的。你跟虞尧只是差几天而已。”   唯一的疑惑也不存在了。莫非殇自小跟着鬼女桑长大。她对他异常的严苛。当然也非常的特殊。她早该想到的鬼女桑是她的娘亲。是她与虞南翊的亲生骨肉。那她与虞尧真的是……   莫非殇突兀的抬眸。发疯似的将妆镜台上的所有的东西都扫了下去。她猛然看到镜子里自己的脸。扭曲得可怕。她转过身用手笔直地指向鬼女桑。皓齿咬唇极愤怒的声音道:“你为了报仇。这么多年都把我置在黑暗中。把我当成你复仇的工具。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娘亲。我沒有你这样的娘亲。沒有你这样的娘亲……”   鬼女桑的脸色明显有些僵硬。却还是浮现出凄然冷淡的笑。她瞟着莫非殇的竭嘶底里。仿佛她也是她所仇恨的人。“你有多恨都不要紧。只是你不可能再与虞尧成亲了。至于原因。我看你还是别告诉他了。亲兄妹相恋了这么久。你说他能不能受得了这种荒唐。”   莫非殇眼中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流了下來。她的脑海里几乎空白。痛苦到不能思考。这个时候门外响起了下人们的声音:“少夫人。您沒事吧。谁在里面。少夫人……少夫人……”   鬼女桑听到声音。跃身从后窗逃走了。莫非殇看到脸上挂着担忧的下人们冲进屋子里。她将眼角的泪水拭去。面色平静地重新坐回到妆镜台边。拿起檀木梳子梳着自己如墨长发。她的眼睛空洞到令人害怕:“我沒事。你们都出去吧。”   冲进來的丫鬟里面还有虞老夫人的近身婉诺。虞老夫人虽然不满这桩婚事。但是事已至此她也不能让这婚事变得太过寒酸。毕竟她莫非殇是虞尧认准的人。   婉诺将手里盛满首饰的托盘放在妆镜台上。如黄鹂般好听的声音响起:“少夫人。这些都是老夫人的心意。奴婢看您的脸色不太好。您要保重身体。否则少将军可是会心疼的。”   满屋子的下人听了这话都抿着嘴忍着笑。按理说准新娘子应该挂着更加幸福的笑。或者是羞赧的神色。可莫非殇的表情却是冷的如隆冬的天气。连喉咙里滚出的字眼都凉沁无比。“你们都出去。我想静一静。”   下人们应声退去。屋子里静了下來。莫非殇的心里却像是起了风的海面。波涛汹涌。   她将发髻认真地梳理好。又给自己细细地描眉。将口脂涂在原本就红润的唇上。精心挑了支吐着流苏的金凤凰钗子插入发髻。镜子里的她变得更加容色倾城。   她站起身失魂落魄地走出凌云院。出了将军府的大门。朝着五里林断崖的方向走去。   五里林断崖边。西风乍起。吹得莫非殇的长发凌乱的飘动起來。她的眼神死灰般盯着前方。一步步向着断崖边靠近。脑海里不断浮现出与虞尧过往的画面。   就在她决定纵身跃起的时候。背后却传來了熟悉的声音夹杂着惊恐与不安。“莫姑娘。有任何问題本王都可以帮你解决。不要再往前走了。”   莫非殇回转过身子。羽灵王爷恰巧就在她几丈外的身后。他被她的美貌惊住了。飞崖虽提及她脸上的刀疤不见了。他却沒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美若天人。   见她停住了脚步。他回过神來很快走到她的近前。脸上全是紧张与担忧。却用着极其温柔的语调道:“上次你不辞而别。可知本王有多担心你。到底出了什么事。你为什么要到这里來。”   他说着便抓起了她的手。想把她拉到离断崖稍微远点的地方。她却有意地挣开他。木纳的眼神痛不欲生的语气。“王爷救命之恩。只能來世结草衔环來报。”   话音刚落。莫非殇便纵身跳崖。羽灵王爷的武功虽不及莫非殇。可也是多年习武。反应力很快。他的瞳孔迅速放大。在她即将掉下去之前。便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臂。“莫姑娘。抓紧我。抓紧我听见沒有。”   她闭着眼睛。手上沒有任何动作。只是一心求死的样子。   他极哑极惊慌的声音从喉咙里挤出來。“你不能死。你知不知道你要是掉下去会有人承受比死还要痛苦的煎熬。”   这样关乎生死的语气。夹杂着错落有致的心跳。成为了最感人至深的告白。只是此时的莫非殇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的血都在倒流。她听不进去任何话。上天开了这样的玩笑。只是觉得生无可恋。巨大的痛楚已经深埋在骨髓里。她很想全部结束眼前的一切。她缓慢睁开眼眸。想去挣脱开羽灵王爷的双手。飞崖迅速赶了过來。两个人齐力将莫非殇拉了上來。   过大的刺激。加上刚才的一番挣扎。莫非殇晕倒在羽灵王爷的怀中。他毫不犹豫地打横将她抱起來。这是他第二次抱着她。她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对于他似乎有某种致命的诱惑。看着她温柔无骨的躺在自己的怀里。他忍不住心旌摇曳。低头便吻了她的脸颊。极其柔和却坚定的语气道:“非殇。以后。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留在本王的身边。沒有任何人可以伤害到你。”   将军府凌云院。星子带了看门的丁虎进來。虞尧的脸色绷得很紧。他提着嗓音问道:“快说。少夫人有沒有从大门出去。”   丁虎低着头。他还从未见过少将军这样的神情。胆战心惊地道:“少夫人……少夫人她是从大门出去的。奴才还特意问了她用不用备轿子。她看也沒有看奴才。也沒应奴才。只是神情好像……好像有些不对劲。”   虞尧的眉心锁得很紧。他一把抓住丁虎的肩膀。嘶哑的声音道:“她朝着哪个方向走了。”   丁虎更加垂了头。艰难地道:“好像……好像是五里林的方向。”   “五里林”虞尧自言自语着。那是他初次解开她脸上面纱的地方。那里有断崖当初她就差点掉了下去。丁虎刚才还说她神色有异。虞尧拔腿就要跑出去。却又见另外的下人慌慌张张走进來。“少将军。咱们出去寻找少夫人的人。看到少夫人被羽灵王爷……接到府里去了。”   那下人打了个啃。连他都知道这是件极其令虞尧难堪的事情。星子也凑到虞尧的身边低声道:“少将军。絮儿几天都沒有消息。怕是出事了。会不会连累到少夫人。”   虞尧顺手从墙上抓了佩剑。吩咐道:“跟我去灵王府。”   星子见状却忍不住出言提醒。“少将军。羽灵王爷再怎么说也是当今圣上的亲弟弟。太后的亲生儿子。您可千万不能与他正面冲突啊。”   虞尧的脸色却是从未有过的寒彻。他的手攥紧了长剑。合了下眼眸。好像沒有听到星子的话。抬脚便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042肝肠寸断 - 错恋将门 - 红格   灵王府。羽灵王爷漆黑的双眸专注地盯着躺在床上的莫非殇。他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滑上她如玉般光滑温润的脸颊。薄唇勾起一抹温柔似水的弧度。   飞崖慌里慌张地进屋。语调明显有些急躁。“王爷。虞少将军求见。”   羽灵王爷掀了掀眼眸。满是沉郁的脸色。不耐烦地道:“不是说了吗。不见。”   莫非殇被羽灵王爷抱着进了灵王府。他早就预料到虞尧会來要人。便事先吩咐下去了。   可是飞崖的脸色更加难堪。他微低着头。接着道:“属下是按照王爷的吩咐回禀的。可是虞少将军已经闯进内院了。还差点打伤了护院。”   羽灵王爷的脸色黑的能滴下水來。他“腾”的一下子从床边起身。甩了甩袖子极怒的声音道:“还沒有人敢擅闯灵王府。他是要跟本王撕破脸吗。”   他这句话几乎是从喉咙里吼出來的。话音未落便推门而出。床榻上莫非殇如蝶翼般的睫毛微微震动。   虞尧见羽灵王爷铁青的脸色。他调整着自己的呼吸。极力压制住焦躁不安的情绪。对着羽灵王爷抱拳施礼道:“王爷。请恕末将无礼冒犯。有人亲眼目睹非殇进了灵王府。王爷应知末将与非殇大婚在即。求王爷成全。让末将带她回府。”   羽灵王爷眼眸里闪过一丝阴骘。他几步走到虞尧的近前。气势逼仄吓人。“虞尧。你好大的胆子。敢擅闯灵王府。”   虞尧斜着扬了扬头。手里握着的长剑发出轻微的抖动。他挑了挑眉。气势丝毫不输于他。咬牙切齿得吐着重音:“末将为了非殇。什么事都做得出來。”   羽灵王爷突兀的一声冷笑。唇畔溢着讥讽与嘲弄。“你害得她伤心跳崖。要不是本王她现在已经在五里林的断崖底下了。你还有什么资格到我这里來要人。”   虞尧的心仿佛被千万把剑同时割着。破碎的不成样子。他的声音瞬间软了下來。带着祈求与撕心裂肺的痛。“她……她为什么要跳崖。王爷。我要见他。你让我见他……”   羽灵王爷眉心一拧。几近挑衅的口气。“我如果就是不让你见呢。”   虞尧的眼中闪出令人寒彻的冷芒。为了莫非殇他不惜万劫不复。他的嗓音如隆冬水流。“那就束末将无礼得罪了。”   虞尧话音未落便要提剑硬闯。飞崖一个手势很多人迅速围了上來。内院的气氛瞬间剑拔弩张。这时候正堂的房门打开。传出的脚步声打破了僵持的局面。   莫非殇惨白的脸色。披散着长发从屋子里走出來。虞尧的眼睛骤然明亮。发疯般地冲到她的跟前。嘴里吐出的每个字都牵动着胸口。“非殇。你怎么了。为什么要跳崖。到底出了什么事。走。跟我回府。我们回去说。”   莫非殇怔了怔沒有说话。她的心已经破碎不堪。暗暗思忖着:“他竟然是我的亲哥哥。我接受不了这样的现实。他就能接受吗。与其让他像我这般肝肠寸断。痛不欲生。不如就让他彻底地忘了我。让他开始全新的生活。”   她抬眼看着他。眼神里都是陌生。她将他的手臂推开。刻意拉开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语调清冷平淡。“少将军……”   她刚开口就如鲠在喉。虞尧在听到“少将军”三个字心里猛然一颤。眉心不自然地拧了又拧。   她忽然抬起头。像是鼓足了所有的勇气。语调坚硬如磐石。“我不能与你回府。”   虞尧眉心深锁。他紧张地重新抓住莫非殇的手臂。心仿佛被什么东西割裂。干涩的喉咙里艰难地挤出问句:“为什么。”   羽灵王爷冷冷地看着他们两个。当莫非殇的眼神转过來的时候。他迅速递过去温情缱绻的笑。莫非殇径直朝着羽灵王爷的面前走去。走到他的身边又转过身对着虞尧。拼命压制着情绪淡淡的道:“事已至此。我也不想再隐瞒少将军。前几日与王爷相识。才蓦然发觉我与少将军是一场错恋。认识了王爷后。我才知道什么是动心。我与你却从來沒有过这种感觉。从前我对你只是感激而已。咱们两个缘分已尽。多说无益。少将军请回吧。”   虞尧难以置信地摇头。他忍不住朝着莫非殇的方向迈步。却被羽灵王爷直接横在面前。   “我不信。我不相信。非殇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还是受人胁迫。”   他的话锋直接地对着羽灵王爷。眼神也是死死的瞪着他。羽灵王爷唇边勾起嘲弄的笑意。不甘示弱地回击道:“莫姑娘的武功底子是能被随随便便被困住的吗。上次她不告而辞。沒想到心却留在本王这里。如今她去而复返。本王定会倾尽所能。倍加珍惜。”   羽灵王爷深情满满地牵起莫非殇的手。两个人相视而笑。被冲昏头脑的虞尧竟然丝毫沒有看出微妙的破绽。手里紧握的长剑“哐当”掉在地上。   星子赶忙将地下的剑捡起來。凑到虞尧的近前。看着他失神的样子出言提醒道:“少将军。我们回府吧。老夫人还在府里等着您呢。”   婚宴的帖子已经尽数发了出去。第二天便是选定的大好日子。眼下的情景莫非殇是不可能跟他回去了。   将军府又要面临成为全城笑柄的危机。只是虞尧的脑海里一片空白。什么也顾及不上了。他面色僵硬地转身。沒走几步却突然驻足。“王爷。拜托您好好照顾非殇。今日闯府之错是我一人之罪。请您不要怪罪将军府其他人。”   虞尧说完就加快了脚步。莫非殇看着她逐渐远去的背影。身体绷紧的那根弦突然就断了。她只觉得站不稳。羽灵王爷一把揽住她的腰肢。轻声唤着她的名字。“非殇。非殇……”   他扶着她进了内堂。她坐在床榻边上。目光呆滞神情冷到极点。   过了半晌。她才恍恍惚惚地开口道:“王爷。对不起。刚才……”   他温温浅浅的笑。专注的眼神始终沒有离开她。“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你跟本王永远沒必要说这三个字。”   他的眸底映着她凄婉可怜的模样。语调里全是温情与怜惜。   在虞尧面前与在内堂。莫非殇的神情迥然不同。也再也沒有与羽灵王爷深情对视。   他知道她刚才的话并不是真话。却还是忍不住开口想证实:“既然你如此放不下他。却又为何这样折磨自己。还是你真的发现对他是一场错恋。而对本王动了心思。”   莫非殇的眼眸里明显泛着晶莹的泪珠。她的语气里都是透彻心骨的绝望。“王爷。我此生恐怕再也沒有办法爱上任何人了。刚才的事情实在是有所冒犯。还请王爷见谅。”   听到这样的话。他的眼底像是蒙上了一层冰霜。唇畔却依然似有似无地挂着笑:“人生路漫长。你岂能现在就断言未來几十年的事情。只要你能给我机会。我会让你爱上本王的。”   他的两只手抚上她的双肩。温热的语气在她的耳边飘散。她的眼眸里却全是空旷与漠然。论样貌、论智谋、论武功。羽灵王爷丝毫不逊色虞尧。只是她的心里已经被虞尧填的满满的。丝毫也容不下其他任何人。   只是往昔的刻骨铭心。生死相依如今成了天大了的笑话。兄妹相恋于世俗所不容。于伦理所不容。她要死死守住这个秘密。不至于让虞尧陷入更加难堪的境地。   她安静地抬眸。语气里有些果断的东西。“承蒙王爷错爱。只是非殇此生已经沒有再去爱的勇气。王爷的情义恐怕要辜负了。”   他的眼眸里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随即便轻松地遮掩过去。仍旧温情不变地道:“你需要时间。本王理解。也等得起。”   虞尧回到将军府肝肠寸断。竟然开始颓废酗酒。喝的烂醉如泥还要去骑马。从马背上摔了下來。正磕到地下的碎石上。当场陷入昏迷。   灵王府内院长廊。小丫鬟们私下议论着。“虞少将军昨日从我们这走后。去驯马从马背上摔下去了。听说是性命垂危呢。”   “咱们家王爷也是鬼迷心窍了。也被那个莫非殇迷得神魂颠倒的。她不就是长了一张狐狸脸吗。自看着就觉得凶巴巴的。瞧不出哪里好。”   “哎呀。这话可说不得。要是传到王爷耳朵里。小心你的小命啊。”   莫非殇的心抽痛起來。她的手抓着身边的柱子。几道鲜明的抓痕残留了下來。她恍惚的坐到长廊侧凳上。死死的盯着某个方向。   夜深人静她悄悄站到他的窗外。病榻上的他脸色苍白如纸。巧夺天在给他的头部施针。他虽然陷入昏迷。却清晰地叫着她的名字。“非殇。非殇……”   窗外的莫非殇由心痛到心虚。她的心痛是因为他是这世上突然多出來的亲人。还是他曾经是她那样刻骨铭心倾尽所有爱过的人。   她分辨不出。只能拼命说服自己是前一个理由。   她看得太投入。院子里却突然响起了星子的声音。“谁。是谁在那里。”   043用心良苦 - 错恋将门 - 红格   莫非殇听出是星子的声音。心头猛然一惊。迅速闪身离开。   星子走到近前。來回顾盼着消失在夜色里的黑色身影。自言自语道:“奇怪。这身影倒是很像莫姑娘呢。”   羽灵王府。莫非殇住的微雨阁外。响起了嘈杂的争吵声。“我要见莫姑娘。你放开我,我要见莫姑娘。”   “莫姑娘是王爷的贵客。也是你想见就见的。上次你们擅闯灵王府。若不是莫姑娘求情。王爷非得禀报了太后。发落了你们。趁着王爷今日不在府中。你还不赶紧滚出去。”   莫非殇走出微雨阁。飞崖与护院将星子死死摁住。星子拼命挣扎也不得解脱。   星子见莫非殇走出來。像是抓到了根救命稻草般。眼睛里迅速燃起希望。他用尽力气想冲到莫非殇的面前。却被一众护院狠狠截住。   星子只好扯开嗓子。对着莫非殇大声喊道:“莫姑娘。您快救救少将军吧。少将军伤得很重。任谁劝他都不肯喝药。柳神医说他要再不喝药。血块淤积不散。怕是有性命之危啊。”   莫非殇心里一颤。精致姣好的五官瞬间绷得很紧。纤细的手指绞拧着。几乎发抖的声音道:“星副将稍等片刻。我换身衣服。便随你前去。”   飞崖的眉头紧皱。拦住了莫非殇的去路。“莫姑娘。还是等王爷回府。您再前去。否则若是王爷责怪属下。属下恐怕难以担当。”   莫非殇的眼眸里闪过冷芒。她淡淡地扫过飞崖的神情。语调里含着明显地不满。“我是客居灵王府。不是被囚禁在这里。行动的自由还是有的吧。就算不自由。你拦得住我吗。”   飞崖听出了莫非殇语气里的怒气。慌忙低头赔罪道:“属下绝无此意。只是担心姑娘安慰。既然莫姑娘执意要去。属下护送便是。”   莫非殇沒有看他。冷冷泠泠地道:“不用。”   稍有停顿又道:“晚膳前我会回來的。”   将军府。蓝馨端着汤药碗手足无措地站着。眼里明显蕴着泪水。极柔软的声音恳求着:“少将军。您不喝药怎么行。柳神医说了您的头部有淤血。若是不喝这药……”   蓝馨仿佛听到了身后略显沉重的脚步声。她回转身像是见了救星般忍不住叫出声:“莫姑娘……”   病榻上。虞尧半阖的眼眸倏然睁开。他全部的目光都聚焦在她的脸上。他挣扎着想起身却觉得身体异常沉重。根本就起不來。   莫非殇接过蓝馨手中的汤药碗。坐到虞尧的床边。虞尧伸手扯住她的手臂。惨白的脸色仿佛有了些气色。他抿了抿干裂的嘴唇。“非殇。你回來了。你终于肯回來了。不管以前发生了什么。不管你有什么苦衷。我都不计较。只要你能重新回到我的身边。”   被他这样拉着手。她的心里五味杂陈。她将汤药递到他的唇边。平静的语调隐匿着刻骨的心痛。“先把药喝了。”   虞尧有片刻的呆滞。然后便大口大口喝着那碗药。仿佛喝尽了她就会留下來。   她撤回被他拉着的手臂。将空碗轻轻掷在旁边的红木桌子上。她要一次让他死心。彻底的死心。“你这样折磨自己。是想让我难堪吗。在灵王府我已经与你说的很清楚。我爱上羽灵王爷才会逃婚。跟他在一起的时间虽然很短暂。可我的心……”   “不要说了……”虞尧冰冷地语气打断她。随后又喑哑的声音道:“你已经说过了。”   沒错。她已经说过了。这些话每个字都在剜他的心。他不想也不能再承受这种撕心裂肺的痛楚。   “既然这样。你为何还要來探望我。眼睛是骗不了人的。你明明还关心我。”虞尧拼尽全力寻找她的破绽。他终是不想就这样的放弃。   “你三番两次相救。现在也是为了我才会躺在病榻难以起身。我自然心怀愧疚。其实我对你从來都是感激。而不是感情。”莫非殇说着违心的话。极力掩饰住内心的痛楚。   “是感激。”虞尧颤抖的声音重复着。顿时觉得彻寒的绝望排山倒海般汹涌而來。他微阖起眼眸别过头去。极低极哑的声调:“你走吧。我明白了。”   莫非殇冷漠的脸色站起身。走到屋子中间突然驻足。异常冷淡地嘱托道:“少将军擅自珍重。不要再折磨自己。不值得的。”   灵王府。五六个小丫鬟手里托着苏州织锦的长裙和天缀阁的珠钗首饰。十几个托盘摆在桌子上让人看得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为首的小丫鬟头上犹绾双螺。精致的脸上嵌着双灵动的眼睛。她微微笑着对莫非殇施礼道:“莫姑娘。奴婢倚翠是受王爷之命。特意來侍奉姑娘的。灵王府沒有女主人。这些锦衣长裙与珠钗首饰都是王爷亲自到玲珑庄和天缀阁为姑娘挑选的。吃穿用度方面。姑娘有任何的要求都可以吩咐奴婢。”   莫非殇的表情很冷淡。她只是瞟了瞟满满摆着的托盘。真可算得上是琳琅满目。   她并不像平常女子那样的欣喜。也沒有凑上前去仔细查看。这些东西对她來说沒有什么吸引力。她习惯了穿素衣。习惯了薄施粉黛。甚至极少用珠钗首饰。   即便如此她倾城容颜却丝毫未减。反而增了天然去雕饰的神韵。   莫非殇看了眼说话伶俐通透的倚翠。她并不讨厌她。却也不喜欢有人天天在身边侍奉。她清冷的语调淡淡地道:“多谢王爷美意。只是我素來喜好清净。不喜欢有人在侧侍奉。想來王府的事情也繁杂。你还是去忙其他的差事吧。”   倚翠闻言脸色顿时惨变。她膝下一软。“扑通”一声便跪倒在地上。楚楚可怜地道:“奴婢前來是遵了王爷的旨意。姑娘要是不用奴婢。奴婢定然会被王爷赶出去的。奴婢虽然愚笨。却也勤快定然会尽心竭力侍奉好姑娘的。请姑娘千万不要嫌弃奴婢。”   莫非殇看着她低头垂眸。潸然泪下的可怜样子。心下有些不忍。便开口道:“那好吧。有事我会吩咐你的。”   倚翠像是获得大赦般。欣喜若狂地站起身來。她快走几步到桌前。端了个偌大的红木托盘。轻放在床榻上。托盘里四个深红的香囊。上面的鸳鸯刺绣栩栩如生。   “王爷知道姑娘总是被噩梦缠身。不得安眠。便特意去了宫里。跟宫中御医要來了最好的柏子仁与龙骨混合了百合花瓣制成安睡香囊。王爷还特意命飞崖去碧云寺开了光。分别系在床头的四个角上。确保姑娘能够安枕无忧。”   倚翠津津有味地说着。利索得将香囊全部系好。   莫非殇的心微微泛起波澜。羽灵王爷竟然对她这样的细致入微。用心至此她又怎么能不感动。然而感动是温馨的。感情是澎湃的。她对他只有温馨沒有澎湃。   鬼女洞已毁。将军府与竹林小屋这些与虞尧有关联的地方都是她心中的刺。她只能暂居灵王府。因为天下之大已经沒有了她的容身之地。   “果真是很香。这气味也很令人舒服。王爷……当真是有心了。”   莫非殇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着倚翠说话。   倚翠眼角眉梢都挂着笑意。她兴致勃勃地补充道:“奴婢在灵王府多年。从來沒见过王爷对任何女子如此这般用心。姑娘的好福气是要羡煞很多女子呢。”   倚翠无心之语。竟然引起了莫非殇心里的痛楚。她是有福气的人吗。   她爱上的是自己的亲生哥哥。相处了二十年的师父是自己的娘亲。而这娘亲只是想利用她这个亲生女儿报仇。经历了这样的种种。她若是有福气的。天底下还有沒福气的人吗。   羽灵王爷的情意再浓。终究不是她想要的。她想要的这辈子都是沒有办法触及的。   “姑娘。该到晚膳的时间了。王爷说他今晚被太后召见。不能陪您用膳了。”   莫非殇轻轻摇了摇头。虞尧还在病床上。她根本就沒有任何心思吃饭。   “不用准备晚膳了。我沒有胃口。”莫非殇的语气平淡。沒有丝毫波澜地吩咐道。   “莫姑娘。您这几日眼瞅着清减消瘦了不少。王爷看在眼睛里急在心上。今日请來了十位有名气的厨娘。吩咐做了六十道菜。现下已经全部做好。只等着上菜了。姑娘如果不用晚膳。王爷的这番心思又要白费了。”   莫非殇的眉心微蹙。羽灵王爷竟然为她做了这么多。感情的事沒有办法投桃报李。但她至少不能枉费了他的一番心思。   她勉强地点点头。示意倚翠上菜。冰花雪莲、清蒸鳜鱼、荷包蟹肉、红烧鹿筋、光明虾炙。一道道名菜色泽艳丽。香气四溢。味道绝佳。   莫非殇用筷子夹了几箸桌边的菜放进面前的碟碗里。她刻意拉长了用膳的时间。却还是沒有吃下去多少。珍馐美味放到嘴里也是味同爵蜡。   莫非殇勉强吃了几口菜便起身离桌。倚翠却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纸笔。专心致志地记着些什么。莫非殇觉得很是奇怪。便开口问道:“倚翠。你这是记些什么。”   044太后疑心 - 错恋将门 - 红格   莫非殇有些好奇地瞧着倚翠记着些什么。看着她专心致志的样子。莫非殇忍不住开口问道:“倚翠。你这是做什么。”   倚翠握着笔的手顿了顿。抬眸注视着她。眼角里都是欣羡的笑意。恭恭敬敬的声音道:“王爷吩咐了。姑娘吃得多的菜。做菜的厨娘重重有赏。姑娘沒有动筷子的菜。做菜的厨娘也就沒必要再进灵王府了。”   莫非殇的俊颜蒙上惊诧。她竟被这样的悉心安排感动的一时语顿。自小在鬼女洞长大。她所感触到的只是无穷无尽的黑暗。鬼女桑严苛的训练。从未有人像羽灵王爷这样细致入微地照顾过她。   见倚翠仍然在抄录着菜名。莫非殇赶紧解释着:“我不是因为爱吃什么而多吃了些。不爱吃什么而少吃了些。只是选了离我的座位近的菜。厨娘其实有上一个就够了。真的用不着这样麻烦。我素來不挑食的。”   倚翠将纸笔收起來。带着小丫鬟收拾了饭桌。嘱托着莫非殇好好休息。便退了出去。   莫非殇坐在床边。用手轻触着红色香囊下面的细长流苏。羽灵王爷的心思确实让人觉得如隆冬炭火温暖无比。只是这样的宠溺与怜爱。确是注定要被辜负的。她的心头不由得涌上了一层愧疚之意。   轻缓的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她将门打开。羽灵王爷风尘仆仆地站在门外。他刚从宫里赶回來就迫不及待的要來看她了。   他的脸上挂着喜色。似乎要有好消息告知她。沒等他开口莫非殇便说道:“王爷可是有什么开心事。看上去竟然这般喜不自胜。”   他走进屋子里。环视了桌子上的托盘和床榻上的香囊。知道倚翠办事稳妥。欣慰地点点头。回答道:“驻守边境的瑞安候和西南封地的沛襄王同时进京朝奉。皇额娘大喜。明日在宫中设宴。他们两人都是新婚燕尔。皇额娘设宴自然是带着夫人同去。皇额娘的意思是让本王也携佳人同去。推辞不过便将你的名字告知了皇额娘。”   莫非殇的俊眉拧的很紧。这样突如其來的消息实在令她手足无措。她的脸色全是为难。委婉地回绝道:“王爷的心意。非殇十分感激。只是进宫面见太后不是小事。而且这样的盛宴。以我的身份也是多有不妥。还请王爷谅解。”   羽灵王爷脸上的喜色迅速收敛起來。平常女子若是听到能进皇宫的消息。岂不是要高兴地忘乎所以。只是莫非殇偏偏就是那样的与众不同。权势与金钱都不是他所钟爱的。   以前她的心里只有师父。后來她的心里只有虞尧。而现在似乎沒有什么能进到她心里了。   他的双眸如覆阴霾。语气里仿佛藏了些不悦。“本王要带你参加宫宴的事情。皇兄也已然知晓。明日你若不去。扫了大家的雅兴不说。本王岂不是犯了欺君之罪。太后要是怪罪下來。也不是好担待的。只是一顿晚膳而已。说什么你也要陪本王同去。”   莫非殇知道面见太后皇上。并不是平常事。只是眼下羽灵王爷态度诚恳软硬兼施。她若一再回绝也沒有什么说得通的道理与理由。便只得牵强地点了点头。   太后设宴。席间瑞安候夫人与沛襄王妃合舞一曲月满西楼。两个人配合默契。婀娜多姿。舞姿飘逸。   舞毕。太后都忍不住掌心合拍。大赞舞姿的曼妙。   太后的眼神有意无意地转向了坐在羽灵王爷身边的莫非殇。意味深长地开口道:“凌儿的眼光不错。莫姑娘容色倾城。果然不是普通女子可比。你这样的身姿若是舞起來。也定然不会逊色。不如你也一舞助兴如何。”   莫非殇长在鬼女洞里。除了武功沒有学过任何东西。琴棋书画还是因为要进入将军府。学会了些皮毛。想來都不可能入得太后的眼。   她闻言不由得一惊。赶紧行礼回道:“启禀太后。奴婢并沒有学过歌舞。扫了太后的雅兴还望太后恕罪。”   羽灵王爷与她对视一眼。紧张地解围道:“皇额娘。非殇是民间神医巧夺天的徒弟。自小便醉心医术。心无旁骛。她在竹屋的时候。经常与她师父一起治病救人。儿臣就是因为旧疾复发。才与非殇因缘巧遇。”   太后最善察言观色。自从莫非殇进殿她便有意无意地看向她。她总觉得莫非殇并不像羽灵王爷说得那样简单。直觉上她是个有故事的女子。或者羽灵王爷刻意隐瞒了些什么。   太后向前欠了欠身子。伸出自己的右臂搭在桌子上。平和的语调道:“莫姑娘既然懂医术。恰逢哀家近日总觉得身体不适。也沒有得空去遣太医。你來为哀家搭个脉。看看到底是何毛病。”   莫非殇虽然沒有跟巧夺天正式学过医术。可是在竹林小屋居住的时日。闲暇有空的时候便拿出医书來读。凭着她过目不忘的本事。竟也学了不少的医理与偏方。   只是这些事情。羽灵王爷全然不知。他刚想找个理由为莫非殇辩解。却见她已经起身施礼。然后走到了太后的身边。   她的三根手指肚触到太后跳动的脉搏。略作思忖便道:“敢问太后娘娘是否近日进食了些山楂梅子之类的。”   旁边站着的太后的侍女道:“娘娘向來喜食酸。正是酸梅落摘的好时节。进贡的梅子酸甜可口。娘娘近日都有多食。”   莫非殇莞尔一笑。恭敬地点点头。谦谦有礼道:“那就是了。太后娘娘。梅子酸楂可以缓解腹中湿滞。对身体大有好处。但是凡事过犹不及。饮食梅子多了。会伤及脾胃。导致酸水反溢。实在是有损太后娘娘的凤体。太后娘娘可吩咐下人将半夏与人参入药。便可缓解身体的不适。”   太后的脸上露出抹淡淡的笑意。她仔细端详着眼前的莫非殇。开口褒奖道:“果然是医术精湛。又这般天生丽质。怪不得凌儿喜欢你。”   羽灵王爷端起面前的银樽酒杯。惬意的小酌一口。他沒有想到莫非殇真的懂医术。眼睛里流露出的情谊变得更加迷醉深厚。   莫非殇的脸微微泛红。她看了眼坐在台下的羽灵王爷。回转过头解释道:“奴婢只是灵王府的普通医女。王爷皇亲贵胄。奴婢不敢高攀。王爷匆忙之中选了奴婢前來。权宜之策还请太后娘娘莫要误解。”   这话说得满屋子的人都有些费解。就有人暗暗揣测难道她不是羽灵王爷的心上人吗。莫非殇也沒有顾及众人的眼光。重新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宫宴结束。太后回到仁德宫。将贴身丫鬟菊漾叫到身边。慵懒的声调淡淡地道:“这番宴会让哀家觉得身子乏累。心里更是乏累。你有沒有看出凌儿今日带來的那个医女。很是不简单。哀家在宫里这么多年。还想跟哀家玩这欲擒故纵的把戏。她当真是班门弄斧了。这样卑微的身份。哀家本來不会应允她入王府。只是凌儿毕竟不是皇上。若他只是要纳个侍妾。哀家也能考虑考虑。”   菊漾将新沏的八分烫热茶端到太后的近前。小心翼翼地道:“太后。恕奴婢多嘴。皇上至今都对当年秦娘的事耿耿于怀。以致后宫凋零。子嗣无望。太后又何必让凌王爷也重蹈覆辙呢。”   菊漾是宫里的老人儿。多年來一直跟随太后。最了解太后的心意。   却沒想到这样脱口而出的两句话却触怒了太后。太后将递到唇边的茶杯扯了回來。重重掷在桌案上。杯盖掉了下來。连茶水都溢了出來。   菊漾大惊失色。慌忙跪在地上。求饶道:“奴婢失言。求太后恕罪。”   太后轻吸了口气。沉静片刻后。脸上的怒意也慢慢消散。低低沉沉的语调道:“你说的也沒错。只不过这莫非殇哀家虽然只见了一次。却不知为何却觉得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你派人出宫好好查查她的底细。看她走起路來脚尖点地。似乎是有功力在身。哀家总觉得事情不像凌儿说的那样简单。”   几日后。菊漾带着名侍卫觐见太后。那侍卫跪地禀报道:“太后。奴才曾跟随羽灵王爷共同剿灭过鬼女洞的众匪。奴才认得出那位莫姑娘就是鬼女洞的鬼女。而且。她曾与虞少将军有情。虞少将军为她还擅闯过灵王府要人。”   太后的手狠狠拍在身边的桌案上。她怒气冲冲地站起身來。脸色几乎扭曲的道:“你说什么。她是鬼女洞的鬼女。还是虞尧的旧情人。”   那侍卫不敢抬头。战战兢兢地道:“虽然她脸上的疤痕已经沒有了。但是奴才与她交过手。所以定然不会认错的。至于她与虞少将军差点成亲的事。城中很多人都是知晓的。”   太后喘着粗气。摆摆手示意侍卫下去。将菊漾招到近前。紧咬牙关道:“传哀家旨意。去灵王府请莫姑娘入宫。就说哀家上次与她相见十分投契。便要再见她。你派人在灵王府守着。凌儿不在府里的时候再传旨。还有准备毒酒、匕首、白绫。她來了会用得上……”   045赐死非殇 - 错恋将门 - 红格   菊漾带着两个小宫女候在灵王府外。羽灵王爷前脚刚走出灵王府的大门。菊漾便急匆匆地來到微雨阁宣旨。她沧桑的脸上皱纹纵横。却极其虚伪地堆着假笑。只是一味的强调太后觉得与莫姑娘投契。要请她进宫陪太后说话。   倚翠提议跟随莫非殇同去。却被菊漾凌厉的目光狠狠剜着。不客气地训斥道:“好不懂规矩的丫头。太后只说要请莫姑娘一人。说话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   菊漾带着莫非殇走后。倚翠总觉得有些不妥。便飞身上马出府去追赶羽灵王爷。   倚翠年幼时因家贫被爹娘卖入杂耍团。羽灵王爷在欣赏她表演的杂耍时。看中她的聪慧机警。便将她收入府中为奴婢。   羽灵王爷出门前曾与莫非殇告别说是要离城两日。倚翠持鞭催马向着城门方向跑去。   果然就在城门口追上了正欲出城的羽灵王爷。她喘出的气息很不匀称。又因心里焦急不安。话也说的不连贯。断断续续地道:“王爷……王爷。莫姑娘……她被太后请进皇宫了。说是要去闲聊。而且不许奴婢跟着。您前脚走。菊漾姑姑后脚就來了。奴婢总觉得事有蹊跷。”   飞崖策马上前。在羽灵王爷的身旁低声提醒道:“王爷。太后娘娘素來多疑。如若她派人查探莫姑娘的身世。很容易发现端倪。此番莫姑娘进宫。恐怕太后娘娘会对她不利。”   羽灵王爷俊眉深锁。漆黑的眸子如深谷寒潭般凛冽。他握着马鞭的手迅速往怀里一扯。狠命夹着马肚要折返回去。飞崖眼珠转动。像是想到了什么。随即便大声喊道:“王爷。城门外有条小路是通往皇宫的捷径。我们穿过去说不定能追的上莫姑娘。”   羽灵王爷唇角咬出个“好”字。调转马头飞快地冲出了城门。朝着皇宫的方向奔去。   远远地。他们眼见着菊漾的马车驶入了皇宫。菊漾是奉旨出宫。回宫的时候自然是一路畅通。但是羽灵王爷进宫道道关卡都要出示腰牌。即便有的看守侍卫与他熟的不能再熟。这个进宫的规矩是不能改变的。   莫非殇來到仁德宫。当她走进來的时候。已经感觉到了凝滞的氛围里弥漫着凛凛的杀气。   她屈伸下跪向太后行礼。太后却迟迟沒有叫她起身。而是一改在宴会上的和颜悦色。阴狠的脸庞绷得发紧。她的嗓音如來自幽冥地府。让人听了不寒而栗。   “莫非殇。你好大的胆子。鬼女洞的鬼女。朝廷的重犯。竟然敢楚楚可怜的说什么是医女。你这样诓骗哀家。可知死罪。”   莫非殇的心头一惊。太后果然已经知道了她的底细。她就算执意否认也沒有什么用。便直言不讳地道:“不敢再欺瞒太后。奴婢确实曾是鬼女。只是王爷怜悯奴婢孤苦无依。不忍加以刑罚。奴婢备受王爷的恩德。也已经痛改前非。还请太后饶恕以往之罪。”   太后阴冷的眼神如冬日寒流。她轻蔑地瞟着莫非殇。阴阳怪气的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敢把哀家的儿子抬出來。哀家最恨的就是你勾引羽灵。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还想飞上枝头变凤凰。真是自不量力。”   太后朝着对面的菊漾递了个眼色。菊漾一挥手小丫鬟端着个托盘走了进來。上面摆着三样东西。毒酒、匕首、白绫。   太后的声调更加阴狠。她的眼眸一抬。冷冷地道:“哀家决不允许你这样的人陪在羽灵的身边。想怎么死自己选。”   莫非殇扫了那三样东西。顿时觉得脊背发凉。以她的功力或许可以与侍卫拼杀冲出皇宫。可是即便冲出去了。她也会成为朝廷日夜通缉的罪犯。   而且天地之大竟然早已沒有她的容身之地。一场错爱让她心灰意冷。生无可恋。跳崖身死与太后赐死又有什么虚别呢。   她轻缓着踱着步子。神色出奇的镇静。淡定地一步步走向那杯毒酒。她伸手将酒杯攥在手心里。刚要送到嘴边。   却听到小太监拉长了嗓音。响亮地喊道:“羽灵王爷到。”   满屋子的人太后到丫鬟皆是一惊。目光向着门口扫去。羽灵王爷跌跌撞撞地闯进來。见莫非殇手里端着酒杯。又扫到托盘里的匕首与白绫。宫里常用的伎俩他自然知晓。   他随手抓起了托盘里的匕首。抵在自己的脖子上。双膝跪倒在地。声音寒彻却有力。“皇额娘。非殇是儿臣第一个动心的女子。也是儿臣第一个想与她死亦同穴的女子。皇额娘若执意赐死非殇。儿臣绝不独活。”   羽灵王爷说着手里的匕首向着脖子抵了抵。竟真的划破了皮肉渗出了血丝。   太后惊慌地从床榻上下來。颤颤巍巍的语调道:“你……你竟然为了她。忤逆哀家。拿自己的命威胁哀家。”   羽灵王爷的眼眸似乎泛起某种晶莹的东西。洗刷的眼睛晶莹透亮。他的嗓音仿佛哽住了。极度的喑哑低沉。“皇额娘赐死非殇。无非是得知了她鬼女的身份。关于鬼女洞皇兄都已经决定大赦。皇额娘何必苦苦相逼呢。只是非殇若离开尘世。儿臣必定觉得人生了无趣味。求皇额娘饶恕她吧。”   莫非殇静静地垂眸站着。羽灵王爷的情真意切。宫殿里的众人都为之动容。莫非殇抓着酒杯的手抖了抖。嘴里低低地喊了声:“王爷……”   太后捂着自己隐隐作痛的胸口。退后几步又坐回到床榻上。她用手颤颤巍巍地指着莫非殇。极其决绝的语调道:“好。你既然执意如此。哀家今日可以饶恕她。只是她这样惹人耻笑的身世。怎么可以做你的枕边人。”   羽灵王爷闻言。将手里紧握的匕首垂了下來。他一个头磕在地上。可能是用力过猛。额头上立刻出现了红紫色的印痕。他的声腔明显地在颤抖。“皇额娘。儿臣从來沒有违背过您的意思。可今日请恕儿臣不孝。若今生不能取得非殇为妃。儿臣宁愿终身不娶。”   “你……你……你是要气死哀家……”太后的手颤抖着指向羽灵王爷。她怒火中烧。气的差点背过气去。菊漾匆忙地上前将她扶住。“王爷。您就别说了吧。太后这几天头风发作的厉害。恐怕又不能安睡了。”羽灵王爷闻言迅速起身。凑到太后的身边紧张地道:“皇额娘。皇额娘您怎么样。快。快去传太医。”太后微阖着双眸躺在病榻上。半昏迷半清醒地喃喃自语:“哀家疼爱你甚于皇上。你为何也这般与他一样。为了个女人就违逆哀家。”   将军府。虞尧已经可以支撑着起身。他多日來少有进食。也不像先前那样阳光明媚。俊颜上蒙了层阴郁。越显得沉默寡言。他修长俊逸的身影站在窗前。肆意飘进來的冷风无端吹弄他的衣带。   他从怀里掏出那把鬼刀匕首。纤长而又骨节分明的手指來回摩挲着上面的纹理。深深浅浅的感觉似乎在提醒着若有似幻的过往。   所有的一切在眼前堆叠起來。洇湿了他如深渊般漆黑不见底的双眸。直到最后的画面定格在她在他病榻边的毅然决绝。   星子进屋的脚步很重。虞尧却愣着神。丝毫沒有发觉。直到他走到窗前。将支起的窗户放下。   “少将军。您的病刚刚见好。怎么能就这样站在窗子边吹风呢。这要是冻着了。老夫人会狠狠责打奴才的。”   虞尧离开了窗前向凳子边走去。他神情呆滞得坐着。手里依然來回摩挲着那把鬼刀。半晌的功夫他才缓慢开口道:“她是有苦衷的。你说他这样做是不是有什么隐衷。”   星子叹息摇头。直觉上他也认为莫非殇有什么隐瞒。可是事已至此。唯有将话说得狠些。才能让虞尧死心。   “少将军。奴才听说莫姑娘前日里还跟随羽灵王爷共赴宫中盛宴。深得太后欢喜。她既已移情别人。少将军何苦这样为难自己。”   虞尧握着匕首的手不自然地紧了紧。刀鞘发出轻微的响动。他沉默了片刻。冷冷的开口问道:“上次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的。到底有沒有找到羽灵王爷的私炮坊。”   星子的表情迅速缓和了刚才的僵硬。面露喜色地道:“正想要跟少将军提及此事。我们的人几日來连续不断地跟随飞崖的行踪。功夫不负有心人。我们终于发现了私炮坊的具体位置。只是这样大的事情。您还是要亲自去探查。才能与皇上禀报。皇上膝下无子。兄弟中只有羽灵王爷才智双全。可他还有平定西北的大功。又是当今太后的亲生儿子。皇上会真的发落他吗。”   虞尧胸有成竹地点点头。他的眼眸里藏着从未有过的阴骘。“才智双全又怎么样。功高盖主早已被皇上所忌惮。私炮房的事情若能查实。他必然不能保全。三日后。我会去亲自去查探此事。他若真有悖逆皇上之心。定然不得善果……”   046情深不减 - 错恋将门 - 红格   太后被卓太医施针救醒。只是情绪过于激动引起的昏厥。并沒有什么大碍。   羽灵王爷带着莫非殇离开了皇宫。太后对莫非殇的存在耿耿于怀。就像当年皇上看中了当红舞女秦娘那样令她感到难以隐忍。却又无可奈何。   黑色楠木马车里。镶金嵌宝的窗牖被一帘淡蓝色的绉纱遮挡。莫非殇与羽灵王爷两个人相对而坐。   羽灵王爷的目光全部洒落在莫非殇的身上。丝丝毫毫都难以移动开。莫非殇却低头垂眸。她不敢去碰撞他那灼灼发热的眼神。只得故意与他的目光错开。   车里的空间很大。两个人对坐。只是听着此起彼伏的呼吸声。却总显得空气凝滞。相对无言却有说不清的暧昧。   羽灵王爷眼角眉梢勾起一抹温馨的笑意。他忍不住先开口打破了两个人之间沉闷异常的气氛。“非殇。今日的事让你受惊了。说起來也怪本王自作主张。总想着皇额娘若见到你定然会喜欢。沒料到她会派人追查你的身世。不过她既然知道也好。以后就再也不用小心翼翼。处处提防了。”   莫非殇缓缓抬眸。感激交织着局促不安。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今日若沒有王爷。我可能就要命丧后宫了。此生欠王爷的太多。恐怕是很难还清了。”   他故意地挑了挑眉。不置可否:“为你做的一切。都是心甘情愿。别把本王对你的爱当做负担。即便得不到你的回应。可以拥有为你付出的机会。足以令本王甘之如饴。”   晚膳时间。桌子上的菜一改往日几十道盘碗堆叠的盛况。只有一道菜。一道汤。一道甜点。   倚翠嘴角挂着浅笑站在莫非殇的身侧。见她要动筷子便神神秘秘地提醒着:“莫姑娘。今日做菜的师傅有些特别。他待会会同你共进午膳的。您还是等他一会吧。”   说曹操曹操到。倚翠的话音未落。羽灵王爷便大步流星地从外面走进來。他坐到她的近前。饶有意味的欣赏着她满脸惊诧的表情。   大燕国尊卑等级制度森严。男子都是不屑于进厨房做庖丁的。所以厨房里都是扎着围裙的厨娘。   王爷亲自下厨为她做菜。这样的宠溺恐怕连寻常男子都难以做到。他扫着桌子上自己的作品。脸上流露出自豪的神色。津津有味地与她解释道:“请的厨娘越多。你进食反而越少。本王总不能这样见你日日消瘦下去。听倚翠说你喜欢千茶花。本王便学了这道茶花银鳕鱼。将茶花汁腌制鳕鱼。然后调味烹煮。味道清新可口。清晨听你干咳了两声。怕是被冷风吹到了。熬了些白贝茶花汤去去湿气。还有茶花糕甜而不腻。快尝尝。”   羽灵王爷说着便开始往莫非殇面前的小盘子里夹菜。她感动得直视着他的侧颜。几瓣茶花却让她不由得联想到在将军府。与虞尧共同照拂院子里千茶花的情景。   莫非殇吃了很多银鳕鱼。却始终也沒有尝出是什么味道。倚翠收拾完桌子离去。莫非殇淡漠的表情问道:“王爷可知道非殇为什么喜欢千茶花吗。”   羽灵王爷捏了捏眉心。淡然微笑着道:“女子都是爱花的。只是茶花的确少见。也少有人种养。”   莫非殇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她明显的眼睛有些失神。仿若陷入了回忆的沼泽难以自拔。“是因为以前在将军府的时候。我曾经与虞尧同种过这种花。”   触及到虞尧两个字。羽灵王爷的脸色迅速染上沉郁。黑色的眸子如覆阴霾。“千茶花喜阴不喜阳。难养也不易成活。或许你并未接触过别的花。明日我叫花匠在院子里种上其他的品种的花。说不定也有讨你喜欢的。或许你会觉得很多花都要美过千茶花。來日方长。总有一天你会发觉本王会比虞尧更适合你。”   莫非殇面色痛苦地摇摇头。她的眸底藏着寒彻。“王爷可曾听过两句诗吗。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只怪非殇福泽绵薄。沒能在更早的时候结识王爷。时机错了。一切便都错了。王爷的一番深情。恐怕要被我辜负了。王爷以后不用再这样为我费心思。”   不加掩饰的拒绝。羽灵王爷只觉得如置身在冰天雪地般冷彻心骨。他有半晌死寂般的沉默。右手的拇指來回摩挲着左手上的翡翠扳指。好像在慢慢消化她刚才的话。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起身将门打开。听不出平仄起伏的声音道:“你受了些风寒。早点休息吧。”   夜色降临。天际如泼墨般被染黑。莫非殇不顾倚翠的阻拦。执意要出府走走。也不让任何人跟随。   同样难以成眠的还有头伤初愈的虞尧。他在荒凉寂寥的街道上漫无目的地走着。偶尔踩到几片枯败的落叶。倍感深秋的冷寂与凄婉。   远处。似乎有抹熟悉的身影。虞尧想也沒想便跟在那抹身影的后面。她走到老街的打烊的茶花糕铺子前面驻足。他缓慢的脚步也随着停了下來。他们共同的记忆画面清晰如昨。   “这的茶花糕。真好吃。馋虫张嘴……”   “啊……”她闭眼张嘴。却听到他咀嚼的声音。“你耍我。别跑……”   “怎么这样小气。家里有千茶花。回去我们自己做……”   他跟了她一路。在每个有着他们共同记忆的地方她都会停下來。可她的终点却是羽灵王府。他已经追到她的身后。想上前问个明白。既然不再相爱却为何这样的缠绵往昔。   灵王府的大门沒等莫非殇伸手去敲就倏然打开。羽灵王爷从里面大步流星地走出來。他温情缱绻地凝视着莫非殇。然后在察觉到不远处的虞尧的时候。脸色瞬间僵持住。   “这么晚了。虞将军是要來灵王府做客吗。”羽灵王爷的语气含着锋利的冷芒。那声音质疑中夹着嘲弄。倨傲中带着暗讽。   莫非殇的心头一惊。以她的功力远处有人跟踪。她早已经觉察出來。只是她怕是他。所以不敢回头。因为无言以对。   她怕不是他。所以也不敢回头。因为会失望之极。   虞尧沒有去接羽灵王爷的话。而是在原地站着不动。却突然抬着嗓门大声问道:“莫非殇。你若真的不再爱我。又为何在那些存着我们记忆的地方停步。你若真的移情。又为何这般伤心难过。不见笑颜。”   莫非殇沒有答话。她伸出手示意羽灵王爷牵着她走进去。沒想到他却误会。竟然猛地一下将她带入了怀里。   两个人相拥在一起。羽灵王爷冷冷地道:“该说的都已经说清楚。虞少将军何苦这样纠缠不休。岂不让自己难堪。”   虞尧的瞳孔放大。只觉得全身上下都被冻住了。彻骨的寒冷袭來。莫非殇在灵王府住了这么久。他们有过多亲密的接触。他从來不敢想象。只是眼前这样的情景落在他的眼里。就像是千万把刀子同时在割着他的心。他的心已经破碎的完全不成样子。   虞尧后退几步。踉踉跄跄地转身离开。这样的情景他实在找不出任何牵强的理由來说服自己她还爱他。   羽灵王爷觉得怀里的莫非殇身子是僵硬而极不自然地。他揽着她进了灵王府。大门刚刚掩上。莫非殇便撤出了羽灵王爷的怀抱。   他将她送回到微雨阁。倚翠看得出两个人神色的不妥。伶俐地退了出去。   他仍然沉醉于刚才那个拥抱。又担心她会被虞尧抢走。虞尧的出现让他忍不住醋意大发。重新将她紧紧拉入怀中。两只手臂禁锢着她。不顾一切的拥着她。   莫非殇先是一惊。反应过來之后便大力挣脱他的怀抱。不仅沒有逃离他的桎梏。反而激起了他更加浓烈的情欲。   这么多天的被拒绝。压抑与克制终于如洪水决堤般迸涌而出。他放开她的身体。却猛然捧起她的脸。浓重炙热的气息猛地覆上她柔软香甜的唇瓣。   就像是草原上的狼要吞掉羊。他强悍地掠取。疯狂地吮吸。霸道而强硬。不容许她思考与拒绝。   莫非殇的大脑一片空白。波光粼粼的清丽眸子却闪出了冷芒。当意识慢慢回笼的时候。羽灵王爷丝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她猛地一巴掌甩了出去。迅速拉开了两个人的距离。由于用力过猛。她只觉得自己的手心也是生疼的。   屋子里的空气瞬间凝滞。只能听到两个人粗重的喘息声。莫非殇踉跄着后退几步。手心死死拽着胸口处的衣领。刚才发生的一切让她心慌意乱。   羽灵王爷的意识也清晰起來。他向前两步却沒有走到她的身边。有些难堪地道:“非殇。对不起。原谅我的情不自禁。你……早点休息……”   翌日晌午。莫非殇整理好行礼打算离开灵王府。來到羽灵王爷的房门口。却无意中听到了这样的对话:“都准备好了吗。”   “王爷您放心。虞尧已经上了我们的套。在向山洞的方向赶呢。只要他进了山洞。他就必死无疑。虞尧葬身岐山。莫姑娘也能死了心。王爷江山美人就可兼得了……”   047江山美人 - 错恋将门 - 红格   羽灵王爷确实有谋逆之心。还在城边的岐山设下私炮坊。他明知皇上已经安插人手追查此事。便将兵器转移。并设下了圈套引虞尧入局。   莫非殇将房中的私语听了进來。她清丽的杏眸如覆寒冰。踉跄着退后两步。却被这样的消息惊得脚下虚浮。撞到了身后的窗棂上。响声虽轻微却突兀。   屋子里羽灵王爷与飞崖皆是一惊。他们警醒地冲出房门。却并沒有发现任何人的身影。   羽灵王爷的眉心紧皱。飞崖也是脸色沉郁地提醒道:“王爷。不会是莫姑娘吧……”   羽灵王爷像是想到了什么。飞速朝着马厩的方向跑去。飞崖知道事关重大。忙不迭的紧紧追在身后。   灵王府专门养了几十匹好马。负责饲养与打理马厩的洛辕曾跟随他西征。后來受了腿伤难以谋生。便被羽灵王爷招入府里养马。   “刚才可有人用马。”羽灵王爷心急如焚地追问。他生怕听到那个最不想听到的答案。可很多时候却总是事与愿违。   “回王爷。刚才莫姑娘來过。挑了匹马神色匆忙地就走了。奴才知道她是王府尊贵的客人。也就沒有阻拦。”   洛辕小心翼翼地回着话。谁不知道莫非殇是羽灵王爷抱回來的心上人。连飞崖与倚翠都得对她恭恭敬敬。他一个看马的又怎么敢多问什么。   羽灵王爷的心中瞬间燃起了怒火。难以克制的气愤将眼眸烧的通红。他一脚将洛辕踹到在地。声嘶力竭地高声喊着:“谁让你把她放走的……她要是有什么闪失。你等着为她陪葬。”   他话音未落便飞身上马。冲出马棚朝着城外奔去。飞崖则紧随其后。两匹骏马一前一后。急速飞奔着。踏过之处尘土滚滚。   虞尧与星子得到了私炮坊具体位置的消息。此时他们正带着人深入到洞府之中。洞里的壁灯与蜡烛早已经熄灭。即便星子举着火把。也沒有发现隐晦处羽灵王爷早已经埋好的炸药。   莫非殇最懂得识马。她选的马跑得飞快。很快便到了岐山洞口。   她不顾一切地冲进洞里。不远处五六个灵王府的手下从巨石后面探出头來。为首的男子脸上蒙了黑布。只露出两只如鹰隼般犀利的眼眸。他对着身后的几个人急躁的问道:“刚才闯进去的那个女子。是不是王爷身边的莫姑娘。”   旁边响起更加肯定的声音。“我看清楚了。是莫姑娘。”   自从羽灵王爷将莫非殇接入灵王府。每日在她身上花费的心思和几乎让人费解的宠溺。灵王府的奴婢下人都是看在眼里的。谁都知道只要莫姑娘肯点头。她定然会是灵王府的女主人。   巨石后面又涌出另一个黑衣人的声音。“老大。我们这火线到底是点还是不点啊。”   莫非殇闯进黑漆漆的洞中。她沒有火把只得在洞里慢慢摸索着。撕扯着嗓子拼尽了全力冲着黑漆漆的前方大声喊着:“虞尧。里面有炸药。你快出來。虞尧。你快点出來……”   山洞空旷。莫非殇凄厉的喊叫在里面回荡。发散成更多声音的交叠。隐隐传到虞尧的耳中。   虞尧的心头一惊。脚步也不由自主的停滞。星子和进來的随从也听到了莫非殇熟悉的声音。   他们掉头折返。通明的火把将虞尧照的清晰。却只是大约勾画出莫非殇的轮廓。直到她寻着亮光亦步亦趋地來到他的近前。   终于找到他。她的眸子里闪过一抹惊喜。旋即又浮现出难以名状的恐慌。她颤抖的声线说道:“快。快离开这里。兵器早就被转移了。这里面埋了炸药。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虞尧的随从惊恐地交头接耳。而他却是面不改色。脚上像是生了根。并沒有挪动半步。昨日她还被羽灵王爷拥入怀里。现在又來不顾生死地救他。他的俊眸里闪着迷离的光。“你怎么会在这。羽灵王爷在这里埋下炸药。你却过來通风报信。你的这种反常行为会让别人以为你对本将军余情未了的。”   他丝毫沒有惧怕。沒有她这些天他活得行尸走肉生不如死。他就是不明白他明明能真切地感受到她的恋恋不舍。可为什么她就这样决绝无情。一次次不顾情分地戳伤他。   听到他对着她自称本将军。莫非殇的心像是被针刺了一下。她隐忍着疼痛。抿了抿粉唇。吐出來的声音夹杂着深深的不安。“少将军。此地不宜久留。有什么事我们出去再说。行不行。”   她的眼眸里似乎含着晶莹的东西。急得心都要蹦出來。她见他仍然站在原地纹丝不动。忍不住用手去拉他的胳臂。他却终于逮到了机会。趁势将她拽到自己的怀里。两个人的脸瞬间离的很近。似乎她的睫毛都能扫到他的脸庞。他的声音低哑深沉。唇齿间灼热的气息全部撒在她的脸颊上。“我与赵羽灵。你到底爱谁。”   生死攸关的时刻。氛围似乎因为他的质问更加紧张。她痛苦地眯起眼眸。终于开口道:“如若不是你身陷险境。我现在恐怕早就离开灵王府了。我从未爱过羽灵王爷……”   在他还沒有完全将这句话消化掉的时候。她已经手臂用力。拉着他朝着洞口的那丝光明跑去……   洞口外巨石边。羽灵王爷飞身下马。领头的黑衣男子赶紧迎上來说明情况。“王爷。虞尧已经带人闯进去了。想必他也看到了我们还沒有來得及搬运走的东西。只是属下刚想动手的时候。莫姑娘突然赶來。不顾一切地跑了进去。所以……属下不敢点火线。”   羽灵王爷闻言眉头拧了又拧。深深浅浅的纹理显示他的急中带怒。他恶狠狠地抓起那个男子的衣领。似乎将整个人都提了起來。“你是干什么吃得。竟然眼睁睁地看着她闯进去。”   他又倏然将他放开。淡淡地道:“算了她的武功。也不是你等能挡得住的。”   那黑衣男子仍然有些不知死活地开口问道:“王爷。着火线到底还点不点。”   羽灵王爷刚要为这个愚蠢之极的问題发怒。却见飞崖凑过來。认真分析着:“王爷。虞尧进去这么久。他定然看到了这个洞里面的东西。以他的聪明很容易会猜测出我们转移了兵器。私设炮坊是诛三族的大罪。而且皇上已经对我们起了疑心。我们断不能让虞尧出來的。”   虞尧挑了挑眉。不以为然地道:“你这什么意思。”   飞崖的脸色一暗。压低了声音在他的耳边道:“王爷。江山美人不可兼得。难道您当真为了个女人。就放弃这大好的江山吗。更重要的是。这个女人为了虞尧不顾一切。她的心根本就不再王爷你的身上。”   羽灵王爷斜着眼眸瞥着飞崖。轻轻摇了摇头。“如果沒了非殇。得到江山又怎么样。撤掉火线。我们离开这里。”   虞尧与莫非殇在洞口果然发现了端倪。隐约可见灰色的炸药粉末。他的额头涔出密密细汗。如果不是莫非殇通风报信。羽灵王爷真的打算用这种极端的手段杀死他。顺便毁掉私炮坊留下的所有证据。真是个一石二鸟的好计策。   离开岐山洞。來到繁华热闹的大街上。虞尧与莫非殇终于从刚才的桎梏中解放出來。   他将她带到将军府的大门口。抓住她的手便要进去。却被她一个指头一个指头地掰开。   他惊诧的眸子变得晦暗。焦躁的声音。似乎每个字都牵动着心脏。“你不跟我回府。你要去哪里。刚才在山洞里你是骗我的?”   莫非殇心痛万分地转过身。她不敢面对他。不敢对上他灼灼的目光。声调极冷几欲泫然泪下。“我说过会离开灵王府。但是沒有答应跟你回将军府。”   话音未落。她抬脚要走。却被虞尧从背后死死抱住。“我不允许你走。不允许……你知道失去的感觉有多痛吗。像刀子剜心一样。”   他温热的气息在她的耳边缠绕。她真的想好好享受这样的温存。沉醉于他的怀抱里永远不拔出來。   一丝尚存的理智将她拉了回來。她拼尽全力将他推开。竭嘶底里地道:“我不能跟你在一起。我们是不能被世俗所容得。你放过我也是放过你自己……”   虞尧误以为她说得是两个人身份地位的悬殊。拧着眉头解释道:“奶奶都同意了。我们之间沒有障碍的。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如果你不把话说明白。我不会放弃你的。”   莫非殇痛苦地摇摇头。施展功夫。拼命地逃离。她终归沒有告诉他真相。他知道了真相后会比现在开心吗。只会更加痛苦而已。   两日后。皇宫里來人宣旨。召见羽灵王爷进宫。看來是私设炮坊的事情已经泄露。   羽灵王爷跪在勤政殿上。偌大的金碧辉煌的殿堂。只有两个人就撑起了所有的场面。   “羽灵。私设炮坊的事情。估计你也无从抵赖。你还记得皇阿玛在世的时候。曾经跟我们说过什么吗。他说我们两个是瑜亮之才。只不过胜者为王败者寇。周瑜最后被诸葛亮活活气死。朕知道。你气度大不会轻易被气死。所以特已备好了美酒……”   048悬空舞技 - 错恋将门 - 红格   羽灵王爷漆黑的眸子里淡然无光。他跪在地上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虞尧从岐山山洞逃出來后。奉命捉拿了很多羽灵王爷的同党。严刑逼问下竟然查出了兵器的转移地。人赃并获他是沒有任何办法可以抵赖的。   如果他的心狠些不顾及莫非殇的性命。点燃岐山洞口的火线。就不会落到如此狼狈不堪的境地。   只是为了她。他不后悔。她对他的吸引力已经超过了江山社稷。在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的时候。他甚至沒有丝毫的犹豫。   他的手缓缓地伸向那托盘上的银杯。在他递到嘴边之前。皇上再次开口道:“你就沒什么话要说。看來你是连分辩的机会都不要了。”   羽灵王爷的脸色黯淡凄然。他的眼前飘过与莫非殇在一起的所有场景。嫦娥奔月的戏曲。放飞天际的纸鸢。她窝在他怀里的容颜。他是有话要对她说。说他要去另一个尘世等她。下一世他就能赶在虞尧之前与她相识相知。   回忆与思绪收拢回來。他调整了呼吸。冷冷淡淡地道:“皇兄。事实俱在。羽灵无话可说。只求你抚慰皇额娘。让她老人家不要太过伤心。”   羽灵王爷正要喝下那杯毒酒。门外突兀的响起陆公公的通报声。“太后娘娘嫁到……”   皇太后带着风似的疾步而來。她瞥见羽灵王爷手里端着的酒杯。甩着袖子便将那酒杯打翻在地。转过身來质疑的目光看着皇上。如泣如诉的声音道:“皇上。你真的忍心毒死羽灵。他可是你的亲兄弟啊。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你们两个都是哀家的亲生骨肉。为何斗狠到如此这般田地。皇上。你倒是为何非要刺死你的亲弟弟。”   皇上的脸色阴沉地都要滴出水來。他气势不减直直对上太后的怒目圆睁。字字犀利地道:“皇额娘。羽灵擅自修建私炮坊。准备大量的兵器。意图谋反。虞尧已经掌握了铁证。事实俱在容不得他抵赖。如此谋逆大罪。他今日是非死不可……”   皇太后的脸色一变。敛起了刚才的怒气。紧张的气氛随着她的微笑迅速和缓起來。“哀家当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原來只是私造兵器。你要赐死就赐死哀家好了。这一切全部都是哀家的主意。”   皇上与羽灵王爷不约而同地看向太后。这样的袒护未免也太明显了。这样的理由未免也太匪夷所思了。   可是太后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如今能登上这样的地位。她也不是个简单的角色。   “皇上。你还记不记得哀家之前跟你提过。丹族蠢蠢欲动总是在我大燕边境骚扰。我朝要研制新的兵器才能更好地克敌制胜。但在人选问題上都沒有找到合适的。所以一直就被搁置了下來。哀家实在担忧国事。又知道这私炮坊不能交托给有亲王爵位的人。日夜忧思。朝中上下又实在无人可以担此重任。无奈之下便秘密交托给了羽灵。为的是一朝战事起。你不至于手足无措。羽灵至孝。不想连累哀家所以沒有说出实情。你要责罚就冲着哀家來吧。”显然太后是有备而來。   皇上不是不明白她执意袒护羽灵王爷的心思。只是太后言辞恳切。句句在理。他也不能完全不顾及她的颜面。沉思片刻开口道:“羽灵。你虽得太后秘受旨意。却仍然逃脱不了欺君罔上之嫌。自今日起削去亲王爵位。将为平安侯。撤去巡防营统帅之职。你若安分守己。定得一世平安。你若再怀异心。朕决不轻饶。念在皇额娘的用心良苦。朕不忍对你加以极刑。你自己好自为之。”   太后皱紧的眉头稍稍舒展开來。她清冷的语调对着羽灵王爷。“你若想皇额娘再多活两年。必当为你皇兄的江山稳固效犬马之劳。”   这话是明显的点拨。当然也暗含着敲打的意思。   羽灵王爷心领神会。皇上虽然饶他一命。却已经在减他的羽翼。太后也已经明示暗示过多次。皇上膝下犹空。他要做的就只有等待而已。   羽灵王爷叩头谢恩。大势已去他也别无选择。“谢皇上不杀之恩。谢皇额娘教诲。儿臣定当铭记在心。”   羽灵王爷与太后离开了福寧宫。福公公知道皇上的心定然比身体更加乏累。将沏好的湄江翠片茶端到皇上的面前。论起平心静气。舒筋养神。这茶的功效要强过卓太医开出的补药。   福公公跟随皇上多年。自然最解皇上的心思。羽灵王爷敢怀有异心。连同朝中都有很多支持他的势力。完全是因为皇上并无皇子的缘故。他打量着皇上极其沉闷的脸色。忍不住开口道:“皇上。今日种种全因皇嗣之事引起。其实您何必这样自苦。依老奴之见。您正当盛年。何不……”   皇上的眼眸瞬间变得犀利。见龙颜不悦。福公公慌乱地跪在地。诚惶诚恐地道:“皇上。奴才多嘴。奴才多嘴……”他顿了顿有些哽咽地接着道:“只是这些年。皇上的苦老奴看在眼里。实在是心疼……”   皇上多年來总是放不下秦娘。与秦娘的那段刻骨铭心的往事。是他毕生都沒有打开的心结。   后宫中有虞皇后和几位嫔妃。虞皇后那里初一十五不得不去。嫔妃们在后宫几乎就是摆设。   瑞阳公主的生母是岚贵妃。只因在宫中行巫蛊之事。被太后赐死。宝贵妃入宫后便得到皇上专宠。偌大的皇宫也就只有寥寥几人明白她得宠的真正原因。她有一张酷似秦娘的脸。   莫非殇在萧肃冷清的街道上漫无目的地行走。她背着行李扫着街道两边鳞次栉比的房屋。天下之大难道就真的沒有她莫非殇的容身之所吗。   她已经脱离了鬼女洞。她也记得虞尧曾经的嘱托。即便穷途绝路。她也不会走回头路。她要靠着自己的本事來养活自己。   耳边突然想起了嘈杂地切切私语声。几个、十几个成群结队的妙龄女子快步地向前跑着。似乎是要去赶什么了不起的盛会。   莫非殇随手拉过一个穿着金丝罗裙的女子。好奇地追问道:“这位小姐。你们匆匆忙忙地是要去哪里啊。”   那女子眉毛挑了挑。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略带吃惊的语调道:“姑娘你是外地人吧。这么重大的事情都不知道。风月楼的四大花魁风花雪月中暖花姑娘的位置已经闲置很久了。今日秦娘决定重新招入一人來补充暖花姑娘的位置。”   莫非殇的心头沒來由的一紧。她与秦娘也算是缘悭一面。如果能进风月楼。也算是个很不错的托付。   思及此。她便也随着人群挪动着脚步。很快便來到风月楼的门前。   门前站着三大花魁。中间的冷风宣布着规则。“身高低于五尺的请回。沒有任何舞蹈底子或者武功底子的请回。有家室的已婚女子请回。不识字不能理解舞蹈精要的请回……”   冷风大约说了十几个条件。莫非殇虽不是样样都符合。却也打算试上一试。   几十名站在门外的女子被召进屋子里。让她们按照自己的眼光随机搭配衣服头饰。   莫非殇选了件淡蓝色的长裙。她不擅长头饰的打扮。只是将自己的长发挽起偌大的雨滴状。清丽脱俗的面容要胜过那些庸脂俗粉千百倍。她站在他们中间真的有鹤立鸡群的韵味。   秦娘在看到莫非殇的时候。双眸里闪过一抹惊诧。她听说了她悔婚的事情。也知道她曾经客居灵王府不少的时日。今日她竟然來到风月楼。定然是有隐衷的。   秦娘有片刻的怔愣。指着莫非殇随即便对众人道:“各位姑娘。她便是风月楼此番选中的女子。姑娘们请回吧。”   什么都沒说。什么都沒问。只是这样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她秦娘就选定她了。莫非殇的心里自然有几个为什么。   “莫姑娘的国色天香來到我风月楼当真是委屈了。无论从哪方面讲你都是接替暖花的最佳人选。你会武功练起悬空舞定然不会费力。又混过江湖。探听消息的事应该也不在话下。最重要的是你是城里两大俊才共同的心上人。羽灵王爷还从未來过风月楼呢。他若是也來了不知为我这里带來多少客人。莫姑娘你可真是上天赐给我的。”   还沒等莫非殇开口。秦娘就兴致勃勃地讲述了一大堆的理由。   莫非殇果然沒有辜负秦娘的期望。由于超强的武功底子。她练起舞蹈來得心应手。毫不生疏。   舞台上。莫非殇带着雪白的面纱。在半空中翩翩起舞。那翩若惊鸿的舞姿时不时地引來阵阵叫好声。   一曲舞毕。秦娘兴致勃勃地介绍。“各位。这是我们风月楼新來的飞花姑娘。看哪位公子有这揭头彩的荣幸。   新來舞女的规矩。舞台下的男子要通过竞价决定谁上台來揭开她脸上的面纱。称为揭头彩。   秦娘的话音未落。此起彼伏的叫喊声变响了起來。“五两”、“十两”、“十二两”、“十五两”……   二楼拉着帘子的东边厢房处倏然想起了莫非殇熟悉的声音。“一百两……”   049鹿死谁手 - 错恋将门 - 红格   莫非殇的心不由自主地瑟缩起來。虽然隔着很远的距离而他的脸又被垂帘遮住。只是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她就轻而易举地听出了帘子后面的人。   他的声音时常会在她的耳边萦绕。无论是醒來时还是睡梦中。剪不断理还乱总是那般挥之不去。   舞台下面开始躁动不安。窃窃私语不断地揣测这帘子后面的人。大家并不是被他报出的数目震住。而是被那志在必得的声音和盛气凌人的气势。   躁动的氛围又被西面厢房爆出來的声音完全压制住。原來还有人要与东厢房的主人一争高低。那声音很轻也沒有什么气势。却是四两拨千斤。舞台下面霎时的鸦雀无声。   “五百两。”   西厢房竟然报出了这样的高价。如果这是在妓院。为了与花魁一亲香泽。还可以理解。   风月楼只是纯粹的舞乐坊。为了揭头彩竟然有人出价五百两。这简直是疯了。   沒等舞台下面的人开始揣测。东厢房接着想起了听不出任何波澜的声音。“一千两”、“两千两”、“三千两”“五千两”……   两个厢房的主人。沒有一个有打退堂鼓的意思。反而是相争地愈演愈烈。   莫非殇冲着秦娘使了个眼色。秦娘示意东西厢房的两位公子停止喊价。莫非殇做了个令所有人惊呼的动作。她自己伸手将脸上的面纱接下來。台下立刻响起了此起彼伏的躁动。“天啊。果然是貌若天仙。”“真美啊。本公子就从來沒见过这么美的女子。”“还真是个奇女子连头彩都不要了。”   莫非殇在台上俯身施礼。淡然的脸色对着台下众人。“各位公子。飞花初來乍到。舞技拙劣还请大家以后多多关照。”   按照规矩。谁揭了头彩谁就要从包厢出來。可莫非殇自己揭了面纱。秦娘只好示意厢房里面的两位都出來。不出所料东厢房的是少将军虞尧。西厢房的是平安候赵羽灵。   莫非殇蹙着眉。她低垂着双眸。心慌地朝后台走去。秦娘知道三人的关系。只得打着圆场。“各位公子。我们冷风姑娘学了新舞献给大家。有请冷风姑娘。”   冷风翩然起舞。台下自然也有些鼓掌叫好的声音。二楼西面厢房里飞崖看着台上的美人。眼睛里藏着复杂的内容。   风雨楼的后院是五座典雅的水上亭阁。豫鑫阁、冷风阁、暖花阁、落雪阁、木月阁。分别住着秦娘和风花雪月四大花魁。暖花阁闲置已久。莫非殇便住了进來。   她出神地对着铜镜里那副国色天香的容颜。涂了胭脂水粉。画了娥眉抹了丹唇。果然是艳压群芳的绝色。   她的脸色清冷。眸子里灌满了失落、迷离与彷徨。伸出手随意地扯着头上的簪花和珠钗。有生以來她还是第一次这样被精心的装扮。多少都有些不适应。   她的耳边还是充斥着刚才东厢房里传出的熟悉声音。他始终还是不肯放弃她。   她在铜镜面前不知坐了多久。直到房门被秦娘倏然地推开。她才缓过神回身站起來。   秦娘的脸上蕴着明显的怒意。她随意地坐在莫非殇的对面。气鼓鼓地道:“飞花。我收你进我风月楼。是为给我赚银子的。我告诉你这世界上只有一件东西不会背叛你。不是那些虚无缥缈的感情。也不是那些不靠谱的男人。而是白花花的银子。明明可以自抬身价。一舞走红。你倒好自己把面纱摘了。知道我得少赚了多少两银子吗。”   莫非殇清丽的眸子里全是愧意。她垂眸站着低低的声音从喉咙里涌出來。“秦娘。对不起。是我自作主张。破坏了风月楼的规矩。只是我真的不能看着他们两个。这样斗下去。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总有人会输。我不想为了自抬身价。将局面弄得不可收拾。您可不可以想想办法以后不要让他们两个进风月楼……”   秦娘來回扯弄着手里的丝帕。脸色变得凝重起來。“风月楼打开门做生意。总不能把进门的贵客往外赶吧。不过既然你进了风月楼。就是我的人。你的事情如果自己解决不了。秦娘亲自出马帮你解决。不过你也要给我落个实底。虞少将军和平安候你到底是中意哪一个。虞少将军少年英才是城中不知道多少女子的梦中情郎。羽灵王爷虽然被贬为平安侯。可他毕竟也是太后的亲生子。荣华富贵也够你享用不尽。你总得让我替你先打发一个。今日的事情绝不能再发生。”   莫非殇的表情出奇的黯淡。长长的舞袖子里面手指甲都嵌进了手背里。她的眼睛里分明有些水光。照的眸子干净透亮。“一个是我不爱的。一个是我不能爱的。但是遇上他们我终究很感激上天。我谁都不想伤害。也谁都不能伤害。”   秦娘的眼睛瞟了瞟。费解地开腔道:“这件事情。决定早了只有一个人伤心。决定晚了三个人都伤心。我与虞尧相识多年。你们两个的事情我也知道很多。既然连虞老夫人这样的障碍都能克服了。你还有什么理由不能爱他。你看他如今面色憔悴。消瘦了很多。他对你是真的用了心了。”   莫非殇的脸色微微有些泛白。她抿了抿干涩的嘴唇。只觉得喉间干涩异常。“秦娘收留我也有虞尧的原因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不得已。您只喝湄江翠片这一种茶不也是个秘密吗。我与他分开是迫不得已。至于这理由是我不想触及的秘密。可以吗。”   秦娘站起身。冷冷淡淡的语气:“虞少将军与平安候都说还会來看你跳舞。平安候还留了不少的彩头钱。明日点舞也是价高者得。你好好想想怎么面对他们两个。别再破了我风月楼的规矩。”   豫鑫阁。冷风凑到秦娘的耳边。“属下已经打探过。虞大将军在年轻的时候曾经与飞花的师父有私情。而他们大婚的前一夜。鬼女桑曾经秘密进入将军府。飞花就逃了婚差点跳崖。后來被平安候所救。”   秦娘的脸色凝重起來。她有意无意地摆弄着手里的珠钗。揣测道:“飞花与虞尧经历生死都不离不弃。却因为鬼女桑的出现就分开。那鬼女桑肯定是告诉她。他们两个不得不分开的秘密。如果……飞花是鬼女桑与虞南翊的私生女。那这一切是不是就顺理成章了。怪不得飞花这样决绝。看來这件事虞尧并不知情。这两个孩子还真是可怜。要查证此事得追溯到二十年前。恐怕是难了……”   翌日傍晚。风月楼门口。冷风萧瑟。虞尧与平安候对立站着。两个人都散发着巨大的气场。逼得行人不敢靠近。   “王爷。不。平安候。皇上劝您安分守己。您不该在家府上静思记过吗。”   “怎么本侯爷來看自己的女人。还要少将军你过问。未免管的也太宽了吧。”   “谁是你的女人。”   “莫非殇”   “哈哈哈。真是笑话。她若爱你就不会背叛你冒死來救我。”   “她若爱你就不可能逃婚。你可能不知道吧。他在灵王府的时候。早就是本侯爷的女人了。”   “你说什么。”   他被激怒。不受控制地勒住他的衣领。他也毫不留情地一掌劈过去。两个人各自施展武功。在风月楼的门前大打出手。虞尧与赵羽灵的功力势均力敌。他们都算的上大燕国一等一的高手。虞尧打伤了赵羽灵的手臂。赵羽灵撕破了虞尧后背的衣服。   秦娘与风月楼里的姑娘听到混乱的打斗声都冲了出來。却看到两个原本飘然俊逸玉树临风的英才。都披发散乱身上多处挂彩。尤其是虞尧后背被抓破的衣服。虽然只是简单的一小块。却恰好露出了后背的三颗排成一字形的朱红痣。秦娘的神色狠狠愣住了。她上前就去拉住虞尧。神色怪异地道:“虞尧。虞夫人是白蛰族女子吗。”   虞尧对秦娘的问題感到万般诧异。他轻轻摇摇头。“娘亲是安素郡主。从小就养在安国府。怎么会是白蛰族女子呢。”   秦娘一时情急。竟然完全忽略这一层。这三颗朱砂是白蛰族的家族遗传。只要是白蛰族人背后都会有这样的三颗红痣。而眼下的情景秦娘只觉得百思不得其解。   看着他们两个身上负的伤。莫非殇只觉得心头愁绪百结。她定定地注视着虞尧。看一眼又忽然的低下头。   虞尧不会放弃她。如果她不告诉他真相。恐怕他是不会甘心的。   这样的痴缠让她心痛不已。又更加难堪。她本不想让他像她那样心碎。也不想他为这段荒唐的错恋心痛心伤。   她宁愿他认为她就是个朝三暮四、无情无义的女子。可是无论她说出多么绝然的话。他始终就是不放弃她。   虞尧与赵羽灵之间的氛围仍然在僵持。莫非殇木然地走到虞尧的身边。看着他唇角的伤和后背破裂的衣服。她的心就像是被刀子切碎了似得疼痛不已。   她掀起暗沉的眸子。脸色绷得很紧。波澜不惊地道:“少将军。你……你跟我进來。我有话要跟你说。”   虞尧的唇角勾起温柔的笑意。他剜了眼对面的赵羽灵。随着莫非殇进入了风月楼……   050碎心虐恋 - 错恋将门 - 红格   虞尧的脸上漾着温暖如风的笑意。他轻松地踩着莫非殇走过的串串脚印。随着她的步子进了暖花阁。   莫非殇回转过身。清丽的双眸里全是淡淡的哀伤。她微阖了眼睛又倏然打开。如果他不是这样执着。或许她一生都不会揭开这个伤疤。告诉她真相总是需要勇气。   虞尧走到她的跟前想将她揽入怀里。她却惊慌地撤了脚步。刻意拉开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我本來只想让你恨我。让你放弃我。沒想到你沉浸在我们错爱的漩涡里不能自拔。其实我师父是你爹的旧情人。而我是她的……”   莫非殇有些哽咽。她的心头涌上的痛意似乎要将她淹沒。连嘴里的话都吞噬殆尽。   虞尧的眉头蹙成“川”字。他不敢想象她接下去的话。却多少已经有些心领神会。他的声线明显的颤抖。极其低哑的声音开口道:“你……你不仅是鬼女桑的徒弟。还是她的亲生女儿。”   莫非殇痛彻心扉地点头。强忍着眼睛里的水光。字字如针扎在彼此的心上。“所以。我们是同父异母的亲……”   她的话还沒有说出來。他便不顾一切地抱住了她。莫非殇所有的隐忍都崩溃了。像是洪水决堤。在他的怀里放肆的哭泣。泪水很快便打湿了他的衣衫。   “我明白。我都明白了。求求你不要说。不要说出來。”   虞尧更加拼命地拥紧她。两条手臂几乎将她箍得窒息。   莫非殇慢慢收住了泪水。她的眸子里是彻骨的绝望。“求求你。别这样抱着我。这样的温暖让我好心虚。”   虞尧终于放开她。他米然的眼神盯着她。冰凉的语调道:“我比你更心虚。原來不是你无情无义。真的是天容不下我们。其实我有过这样的揣测。只是不敢真的再往深处想一步。我不敢想你知道吗。”   莫非殇回转过身子。她忍不住泪如雨下。这么多年她从來沒有这样放肆地哭过。   “以后你就不要再來风月楼了。我真的不知道如何面对你。”她的心破成千万瓣。而每一瓣都残碎的不成样子。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上一辈的恩恩怨怨。让我们來承受。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   虞尧扯着喉咙。拼命地嘶喊。他只觉得全身的血液倒流。头像要爆炸般扯痛。   屋里的空气慢慢冷却。虞尧踉踉跄跄地转身离去。   虞尧走后沒多久。秦娘紧跟着來到暖花阁。她看着莫非殇一张俊脸上泪水涟涟。   温和的语气让人如沐春风。“飞花。你既然來了风月楼。这里就是你的家。姐妹们就是你的家人。有过不去的砍告诉秦娘。我绝不会袖手旁观。”   见她仍是沉浸在痛苦里沉默不语。秦娘接着道:“今晚的悬空舞你不用表演了。你这个样子我实在是不放心。”   莫非殇暗沉的眼眸突然有了光泽。她努力调整着自己呼吸不均的气息。有些激动地道:“不。秦娘。我能表演。您放心好了。”   绸缎蓝的夜空。点点星辰遥坠。风月楼灯红酒绿。身着锦衣华服的贵公子來來往往。楼上楼下座无虚席。   赵羽灵坐在最前面的位置。目不转睛地盯着悬在空中的莫非殇。她从高处拉着艳红的长绸缎盘旋而下。淡紫色的裙摆展出美丽的圆形。那曼妙飘然的舞姿宛若仙女下凡。   当她的眼神瞟到二楼的东厢房时。耳朵里仿若灌满了虞尧昨日叫价的声音。就像是诱人的魔咒在她的耳边挥之不去。   莫非殇恍然若失。从高处舞到地面的时候竟然忘了落地的舞步。崴伤了脚踝猝不及防地摔倒在地山。赵羽灵扔下茶杯便冲上舞台。他想扶住莫非殇起來。可她每动一步就有种钻心的痛涌上來。赵羽灵见状沒有顾忌所有人的眼光。打横将莫非殇拦腰抱了起來。   他抱着她走在长长的过廊里。四周悬挂的壁灯摇曳着橘红色的光芒。全部洒在他们的身上。“知道吗。这已经是我第三次这样抱着你。说來也是满凑巧的。前两次你都是昏迷在怀里的。所以我这次抱着你感觉特别的不同。你能不能感觉到我的心跳的有多快。”   莫非殇只顾着脚踝处钻心的疼痛。听到赵羽灵这样温柔异常的声调。听着他沒有再说本王爷本侯爷之类的话。而是直接说我。莫非殇的心里涌上了阵阵暖流。她这才注意到她的耳朵正贴着他的胸膛。她似乎真的可以听到他节奏错乱的心跳声。   这样亲昵的动作。莫非殇只觉得脸色火辣辣的。她想挣脱开他的怀抱。感觉到她的反抗他却顺势将她抱得更紧。沒用多长时间他便送她到了暖花阁。   他小心翼翼地将她轻放在床榻上。伸手便要去扯她脚上的袜布。莫非殇尴尬地缩了缩腿用手挡住了他的动作。脸颊绯红地道:“多谢侯爷。我还是自己來吧。”   莫非殇将脚上的袜布脱下。脚踝处果然红肿一片。赵羽灵心疼地蹙着眉。他即刻起身吩咐旁边的飞崖道:“你去卓府。备上厚礼请卓太医。”   “不用这样麻烦。柜子里有金疮药。我抹上就可以了。”莫非殇真是不想他为了她将人情牌都用尽。便神色慌张地出言阻止。   赵羽灵仍然示意飞崖前去。自己却含情脉脉地俯下身子。温软甜腻的语气像是在哄着孩子。“乖乖听话。伤了脚踝不是小事。万一连到骨头。你是想变成个小瘸子吗。”   莫非殇从未见过他如此荒诞不羁又怜香惜玉的样子。她忍不住唇角一勾。淡淡的笑意将刚才的阴霾一扫而光。   当笑意慢慢回拢的时候。她也在认真地思考。他曾经说过的话在她的耳畔回荡着。如果她当初遇到的不是虞尧。而是他赵羽灵。那么她的爱与人生会不会又是另一番别开生面的情景呢。   只是现在她心里那块原本放着爱的地方已经被生生堵死了。再也进不來任何人。而她自己也深陷其中无论如何难以摆脱。   卓太医來了暖花阁。仔细查看了莫非殇的伤势。发现沒有伤到骨头所以并无大碍。   赵羽灵离开风月楼后。立即吩咐倚翠送來了上好的人参与鹿筋。还将柏子仁与龙骨混合着荞麦做成枕头。不仅睡上去特别舒服。还能缓解失眠多梦的症状。   豫鑫阁。冷风风尘仆仆地从外面赶回來。她凑道秦娘的旁边。帮着她一起摘掉满头珠饰。   “我让你打探的事怎么样了。”秦娘冷淡的语调。波澜不惊地问道。   “秦娘。虞夫人不可能是白蛰族的人。二十年前。虞尧出生年后便在她自己的院子里设了佛堂。整日诵经祈福完全不顾将军府的琐事。而且她对虞尧的态度十分冷漠。曾经有段时间盛传虞尧不是她的亲生子呢。”   “虞尧身上的三颗一字形红痣绝非凑巧。他定然就是我们白蛰族人。难道他真的不是虞夫人所亲生的。那当年虞夫人所生的孩子又会是谁呢。”秦娘蹙眉深思。她对虞尧的身世产生更深的疑窦。   “属下还打探到了二十年前的旧事。虞尧是不足月生产的。由于难产差点母子俱亡。只是她与瑞阳公主竟然是同一天生的。所以当时皇上还曾与虞大将军戏言。说这是天赐良缘的喜兆。等公主成人后就将她许配给虞尧。”   秦娘将手里的珠钗放在桌子上。她突然就想到瑞阳公主的身世。   “虞尧与公主是同一天出生。而公主的生母是岚贵妃。这个岚贵妃……”   “这个属下也打探到了。岚贵妃的身份一直都是非常神秘的。她入宫后就得到皇上专宠。可是生下公主后不知道为什么就失宠了。而且还牵连了巫蛊之祸。最后被皇太后赐死。皇上也沒有替她分辨。皇上妃子的身份都要昭告天下的。只有这个岚贵妃身份不明。其中的原因恐怕就只有皇上一个人知道了……”   秦娘的脸色更加阴郁。皇上这两个字直接戳进了她的心窝里。   虞尧回到将军府。茶饭不思却酒醉三日。虞老夫人不知所以前來探望。他迷迷糊糊地说着醉话。“为什么。老天爷为什么这样耍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沒错……沒错。为什么你们做错了却要我來承担。为什么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虞老夫人将蓝馨留下來。临走的时候还对着蓝馨使了个眼色。似乎已经吩咐好了什么事情。   虞尧站起身在桌子边跌跌撞撞地走着。眼睛木然呆滞全是浓浓的醉意。完全沒有注意到面前的红木凳子。差点摔倒在地上。幸亏蓝馨反应得快。一把将他扶住。   他却顺势将她揽入怀里。酒气夹着着温热悉数铺洒在她的脸颊。他的瞳眸迷迷蒙蒙。错将蓝馨认成莫非殇。“非殇。你不是我妹妹。不会有这么荒唐的事。对不对。你是不是在骗我……”   蓝馨的眉头骤然蹙紧。她也知晓虞老爷曾经与鬼女桑有私情。原來莫非殇逃婚的原因竟然是因为……   她的脑子里还來不及思考。就被虞尧抱着到了床榻上。他沉重的身子猛然压了下去……   051有愧蓝馨 - 错恋将门 - 红格   一米阳光透过窗牗散成几束。层层叠叠地铺在地上全是沁人心扉的温暖。   红木雕花大床上。蓝馨赤身裸体。只残留着胸前挂了的肚兜。躺在虞尧的身侧。她脸上的表情极其复杂。已经睁开了双眸。战战兢兢地等待着虞尧的醒來。   虞尧的手臂缓慢地抚上额头。接连喝了几天的酒。他只觉得头痛欲裂。右手向旁侧搭下去的时候。触到蓝馨柔软而又有弹性的肌肤。他猛然睁开了眼睛。   瞥见躺在身侧垂着眼帘的蓝馨。虞尧“腾”的一下子坐了起來。他迅速穿上衣服跳下床榻。赤着脚就站在地上。只觉得脑子纷乱。他用手指着她。极度不客气的语气。“你怎么会在这。”   蓝馨也慌乱的坐起身。眼眸里明显闪着泪光。胡乱地抓起身边的衣服穿上。她的脸色绯红。深深地埋着头。“少将军。昨天晚上你喝醉了。奴婢过來扶您。您就把奴婢抱到床上……”   虞尧抬头紧闭起双眼。他的头痛心里更是痛。他突然像是失了控的雄狮。咆怒着将身旁桌子上的茶具全部打落在地上。茶杯茶壶摔得粉碎。满地都是雪白的瓷片。   蓝馨将衣服迅速地穿好。泪水涟涟地瑟缩在墙角处。在府里十來年的光景。她从來沒有见过虞尧这样不受控制地发脾气。   门外突然想起了急促的脚步声。听上去还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向着凌云院走來。眼前的情景已经來不及掩饰。即便真的费尽心思去掩饰。也是欲盖弥彰。   虞老夫人带着婉诺等一众丫鬟气势汹汹地就闯了进來。蓝馨穿好衣服下了床。像是犯了错的孩子垂眸低头站在床脚边上。   虞老夫人的脸上绷得很紧。她瞟了眼虞尧。又看了看蓝馨。半晌才开口道:“馨丫头。你好大的胆子。昨日婉诺说你沒有回自己房里。而是留在了凌云院。我还不信。沒想到你还真是胆大包天勾引少将军。”   虞老夫人摆明了是有备而來。她开口先责备蓝馨其实是声东击西。想让虞尧亲自开口为蓝馨求情。   屋子里的人谁不清楚虞老夫人的心思。她为了让虞尧能纳蓝馨为妾。是煞费了一番心思。将蓝馨留在虞尧的房中也是她的事先安排。   沒有如她所愿。虞尧只是愣愣地出神站着。一个字都沒有说。   倒是蓝馨已经膝盖发软跪倒在地上。胆小甚微的语气道:“求老夫人恕罪。昨日是因为少将军酒醉。才将奴婢抱到床上……”   虞老夫人直视着愣神的虞尧。郑重其事地开腔道:“事情已经这样了。馨丫头女儿家的清白也是毁了。尧儿。这么多人都撞破的事。不是一个人的责任。总要两厢情愿吧。我们虞家要对馨丫头负责。你说对不对。”   虞尧缓了缓神。似乎清醒了过來。他漆黑的双眸看了眼跪在地上的蓝馨。冰凉的语气道:“我做的事我自然要对馨姐姐负责任。”   虞老夫人紧绷的脸色终于舒缓开了。她的唇畔漾起欣慰的笑。蓝馨也是缓了口气。她终于抬起迷蒙的双眸。充满期待的眼神仰视着他。   虞尧铁青着脸从怀里掏出鬼刀。他倏然将刀鞘拔下來。左手趴在桌子上。右手握着刀高高举起。对着兰馨道:“我是哪只手抱了你。就废掉哪只手。也算对你有个交待。”   虞老夫人与蓝馨都大惊失色。她们沒有想到他口中的负责是自残。蓝馨爱了虞尧那么多年。   离得那么近。却很多时候都只能远远看他。爱的那么深。却只能将自己的感情浅浅地掩盖着。   在虞尧的刀子快要落下來的那一刻。蓝馨迅速地起身。她不顾一切地冲到他的面前。双手握住他手里的匕首。几滴鲜血顺着刀刃滴在桌面上。   虞老夫人颤颤巍巍地站起身。虞尧的心头更是感到了深深的震惊。他颤抖的手缓慢放开刀柄。喉咙里低低地涌出三个字。“馨姐姐……”   对她。他虽然沒有爱意。却有敬意与愧意。落在桌子上猩红的斑斑点点。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双眼。   虞老夫人紧张地吩咐婉诺过去包扎蓝馨的伤。声线明显有些激动。“尧儿。到现在你还看不清谁是真心对你的。蓝馨的清白已经被你给毁了。你若是不娶她。你让她以后如何自处。”   蓝馨的伤还沒有包扎好。听到这话却重新跪倒在地上。如泣如诉地道:“老夫人。其实……其实奴婢与少将军并沒有发生任何事情。少将军只是喝醉了。所以就搂着奴婢睡着了。奴婢虽然自不量力。痴迷少将军绝世英才。却不想他如此心痛为难。所以奴婢不会嫁给少将军。”   虞老夫人狠狠将手里的虎头长杖敲在地上。怒不可遏的语气道:“尧儿。你真是鬼迷了心窍了。你这几天烂醉如泥的不就是为了那个鬼女莫非殇吗。馨丫头这样为你。连让你产生愧疚她都不愿意。这样的女子你都不要。你是想怎么样。”   虞尧的心头纷乱如麻。却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字字真切地道:“奶奶。尧儿的心已经死了。今生都不想娶妻。”虞老夫人的怒气已经难以控制。她扬起手里的虎头长杖狠狠打在虞尧的后背上。边打边气喘吁吁地骂道:“你这个不孝子。不孝子……”   打了十几杖。只觉得脚跟不稳向后倒退。婉诺和其他小丫鬟赶紧凑上前來扶住。一番劝说将虞老夫人送回了咸华阁。   虞尧在咸华阁门口跪了三日。虞老夫人的气才算消散。她心里也清楚虞尧虽然生性纯良。对待别人也是至善至真。却沒想到他竟然对待感情如此的执拗。   让虞尧在短时间内完全忘掉莫非殇。接受其他的女子不是件容易的事。   虞老夫人终于允许虞尧进咸华阁请安。她慵懒地撩起眼皮瞥着跪在地上的虞尧。仍是带着怒意开腔道:“你还知道來给我请安。是來看我有沒有被你气死吗。”   虞尧的单膝跪地改为双膝跪倒。虞老夫人是最疼爱他的人。他的行为确实是让她伤心了。“奶奶。请恕尧儿不孝。辜负了奶奶的美意。是尧儿的错。可是我的心里真的沒有办法接受非殇以外的其他人。求奶奶您不要再逼迫尧儿。好吗。”   虞老夫人将桌子边放着的茶送到嘴里抿了抿。她根本就沒有接虞尧的话茬。而是看似无心的吩咐道:“馨丫头。听说锦绣庄新进了上好的绸缎。过几日庆国公府的连老夫人过寿。我与连老夫人是知交。定然要去赴她的寿宴。你去给我挑几匹好段子。尧儿。馨丫头的手上有伤。你陪她同去。”   虞尧虽然明知这是虞老夫人又要有意撮合他与蓝馨。却因蓝馨的受伤确实是因他而起。而不忍拒绝只好点头答应。   蓝馨陪着玉要走出咸华阁后。虞老夫人对着身边的婉诺。胸有成竹地道:“尧儿的秉性我了解。何况人心都是肉做的。馨丫头这样温柔纯良。对他又如此痴情不改。我就不信她打动不了他。”   莫非殇在暖花阁被秦娘悉心照料着。脚踝处的伤很快就好了。一连几日呆在屋子里不能出去。她觉得胸口发闷。便独自一人出了暖花阁。在街道上漫无目的地走着。   虞尧与蓝馨一起从锦绣庄出來。因为是虞老夫人的意思。沒有任何其他的下人随从跟着。也沒有派马车。   蓝馨的手伤沒有办法抱着绸缎。所以三匹绸缎都抱在虞尧的怀里。又走了很长的路。虞尧的额头涔出细细密密的汗珠。   蓝馨从怀里掏出白色的锦帕用心地擦拭着虞尧额头的汗水。关切又温柔的语调。“都怪奴婢考虑不周。刚才出府执意要辆马车就好了。少将军哪里是该做这事的人呢。”   虞尧的唇畔勾起温和的笑意。不以为然地道:“这些布匹是为老夫人做衣服的。为她老人家进些心力也是应该的。”   莫非殇在远处。将锦绣庄前的这一幕尽收眼底。她看着蓝馨为他擦汗。看着他唇角挂着的笑。她的心里莫名的痛。嘴里却自言自语地道:“他是我哥哥。看到他能幸福。我应该高兴不是吗。可是我为什么不高兴。反而会这样心痛。”   皇宫。皇上批阅完所有的奏折。伸了伸筋骨。将桌边的湄江翠片放在嘴边。抿了几口便觉得神清气爽。   福公公从外面外走进來。神色匆忙慌张。语调颤抖着禀告着:“皇上。喜公公……喜公公怕是不行了……”   喜公公原本是太后身边的掌事太监。后來因为年事已高。所以离开了仁德宫。但他从小看着皇上长大的。与皇上的感情匪浅。   喜公公虽然养居在易怀院。皇上却总是不忘在节日赏赐东西。   听到喜公公病危的消息。皇上与福公公一同來到易怀院。床榻上喜公公头发已然全白。他想起身行礼却无论如何也动不了身。他只得伸出手臂。嗓子里发出心力交瘁的声音。“皇上。当年的事。老奴……老奴对不住你。……”   052黄金万两 - 错恋将门 - 红格   喜公公满脸深深浅浅的沟印。瞳孔闪着昏黄又迷离的光线。他颤抖着举起如树皮般干枯的右手。皇上赵羽朔满脸和善得坐在他的身边。顺势握住了他伸过來的手。   喜公公有气无力却又努力地开口道。“皇上……皇上。老奴对不起你……”   一句话还沒说完整。就连着几声咳嗽。白色的帕子立刻沾上了如梅花般的点点血迹。   赵羽朔不由自主地探了探身子。俯身凑到喜公公的近前。紧张又关切地语调道:“喜公公。朕是你从小看着长大的。你沒有功劳也有苦劳。朕又何尝不知道身在皇宫的各种身不由已。不管你做过什么。朕都会谅解你。”   喜公公已经病入膏肓。生命垂位之际。他始终不想带着这个不可告人的秘密进棺材。听到赵羽朔这样和婉的语气。他的精气神仿佛足了些。“皇上。当年秦姑娘她并沒有……沒有背叛您。是太后软硬兼施。她才在您面前跟那个男人亲热。故意让您撞破。就是为了……让您死心。好娶将军府的虞小姐为贵妃。”   赵羽朔的心像是被什么扯动着。瞳眸不自觉地放大。他的眼里霎时充满了红色的血丝。极其沉郁的声音被怒意渲染地更加低哑。“你说什么。你在说什么。竟然是这样。你一直都知道。为何到现在才告诉朕。让朕怨了豫鑫这么多年。”   赵羽朔的声线骤然提高。紧握的拳头捶在床榻上。二十年來积攒的怨气全部集中在手背的骨节间。紫红色的瘀痕很快显现了出來。   喜公公又重重咳嗽了两声。呼吸已经是越來越急促。赵羽朔的眉头蹙了蹙。他重新转过头來看着病榻上的喜公公。语调里听不出半点温度。“当年太后到底是怎么样软硬兼施逼她就范的。豫鑫的性格我了解。她坚强又执拗不会轻易妥协的。”   喜公公右手握成拳头状。用尽力气抵住自己的胸口。像是在尽力不让自己咳出声來。病怏怏的语气断断续续地道:“皇上。请恕老奴……不敬之罪。当年与四王爷夺嫡。您并不占优势。太后为此事忧心不已。她一心想让您娶将军府的虞小姐为贵妃。好借助虞老将军在朝中的势力。太后对秦小姐晓以利害。秦姑娘深爱皇上。所以就同意了太后的安排。让您故意撞破那一幕。您以为秦小姐背叛了您。极度伤心之下迎娶了虞老将军的女儿为贵妃。”   赵羽朔的眼神游离。脑袋里混乱不堪。他的眼前又出现秦娘与那男子赤身裸体在床榻上躺着的情景。他怒不可遏地离开。将那个可恶的男人碎尸万段。当然这件事也在他心里烙下结。他再也沒有办法面对秦娘。   沒有再见却难以放下。他苦苦折磨着自己将近二十年。   喜公公明白这件事对赵羽朔的伤害是何等的致命。看到他仍然是痛不欲生的样子。喜公公的眼角挂着晶莹的泪珠。“皇上。太后当时威胁老奴。要是泄露出半个字。就将奴才碎尸万段。奴才不得已将这个秘密藏了这么多年。如今老奴就……就快不行了。才将这件事说出來。求……求皇上饶恕老奴。”   喜公公的话音刚落。眼睛就缓慢地合了起來。赵羽灵将手指触到他的鼻翼。已经全然沒有了一丝热气。他清冷的语气开口道:“你在生命的最后时刻还想着朕。朕不能将这件事完全怪罪到你的头上。”   隔墙有耳。隔窗有眼。窗外那个人悄无声息地走开了。   风月楼的规矩是每日的头个节目要通过拔筹來表演。出银子最多的客人可以随意点风花雪月四名花魁的任何歌舞。当然其他的舞女也可以被点曲目。但是有四位歌声曼妙。舞步精妙的花魁。几乎沒有人会选风月楼的其他女子。   莫非殇的脚伤好了之后。赵羽灵每日都会拔得头筹。无论别人出多少银两他都会压下去。久而久之飞花悬空舞似乎成了固定的开场舞。   赵羽灵却只是静静地欣赏莫非殇的舞。或者派倚翠在表演结束后送上些小礼物。却沒有刻意的去接近她。   他总是会目不转睛地在台下看着她。距离那么近却又那么远。   传统的七夕佳节。风月楼楼上楼下座无虚席。赵羽灵还是像往常那样报出一百两的价位。期待着莫非殇的悬空舞。   已经连续半个月。头筹的位置沒有人跟他争。谁都知道他是当今皇太后的亲生子。天王贵胄的身份。腰缠万贯的家财。谁会拿着鸡蛋去碰他这块顽石呢。   莫非殇已经穿好舞裙。戴好头饰。正准备出场的时候。二楼左厢房报出震惊了所有人的声音。“黄金万两。”   这四个字一出。台上台下一片哗然。赵羽灵的眉头不由得蹙紧。这声音非常的熟悉。听上去倒像是皇上身边福公公的声音。   白银万两他赵羽灵可以抗衡。黄金万两让他如何再叫价。不如就静观其变。等着包厢里的人露出真面目。   秦娘走上红台。她的心头莫名涌上來阵阵不安。却还是硬着头皮开口问道:“楼上的贵客。请问您要点哪位花魁的舞呢。”   福公公看了眼包厢里的手势。清了清嗓音道:“秦娘。我主子不点花魁的舞。而是要您亲自舞一曲。。蝶恋花。”蝶恋花三个字。他加了重音。   秦娘的脸色微微泛白。她似乎隐约猜到了包厢里面的人。她的心几乎要跳出來。会是他吗。怎么会是他。   将近二十年。他都沒有來找她。今日怎么会來。   二十年前的今日。那是她与他初次遇见。她为了救人犯了白蛰族的族规。被沉进了水塘。她拼尽全力挣脱绳索。游到岸边。   她又渴又累又饿。与穿着下人衣服混出宫的他撞了个满怀。她偷了他的荷包。也偷走了他的心。   蝶恋花是她跳给他的第一支舞。秦娘回忆往事。木纳的眼神沉默了很久。直到客人中有人起哄。“秦娘。黄金万两。你上哪找这好机会。赶紧献舞吧。”   秦娘的思绪缓慢聚拢回來。她平息了自己的情绪。淡淡地回应道:“秦娘是爱钱出了名了。黄金万两我们风月楼再开多少年也赚不到。只是我曾经答应过一个人。此生只为他跳蝶恋花。所以不得不辜负公子的美意了。”   秦娘说完便退下舞台。安排莫非殇的悬空舞。她神思恍惚的回到豫鑫阁。金丝镶边的牡丹花图屏风后面。熟悉却又低沉的声线。仿佛压抑了很久终于开腔道:“沒想到二十年过去了。你始终沒有忘记当年对我的承诺。”   屏风后面走出的人果然就是那个无数次出现在她梦里的人。沒有任何预兆。他真的出现了。就这样站在她的面前。   秦娘的心头霎时间涌上千百种情绪。欣喜、震惊、怨怼、痛苦。这二十年她无数次幻想重新遇到他的情景。可是现在她真的不知道如何面对他。最初的相识他只是宝亲王。如今他已经登上皇位二十年。他是大燕国的皇帝。   秦娘怔了几怔。缓过后。突然单膝跪地。冷冷泠泠的语调听不出波澜。“草民参见皇上。”   她自称草民。是在怨他这二十年來的冷漠。赵羽朔几步上前同样跪在地上将秦娘狠狠拥在怀里。“我都知道了。二十年前的事都是皇额娘所为。你怨我对不对。怪我只相信自己的眼睛。沒有相信自己的心。你怎么怨我恨我都是应该的。只求你能让我好好弥补。我要带你回宫。让你永远陪在我的身边。”   秦娘的心慢慢冷静下來。她逃开赵羽朔的怀抱。站起身來淡淡地道:“二十年。时移世易沧海桑田。很多事已经都不同了。你现在贵为天子是可以带我进宫。可是皇宫对我來说就是关笼子的小鸟。我习惯了在风月楼无拘无束的生活。我离不开这里。离不开我悉心栽培的歌女舞女。”   赵羽朔的脸上划过一抹失望。他伸出手抚上她历经沧桑的脸颊。温柔缱绻地道:“我在你面前。永远都不是天子。只是当年那个在七夕与你相遇的赵羽朔。我给你时间。不会把你关在笼子里。当然我再也不会在放弃你。”   外面想起了突兀的敲门声。木月端着湄江翠片茶进來。那熟悉的茶香四溢。他们的思绪又被拉回到从前。   “我要离开一段时间。”   “我想你怎么办呢。”   “喝这种茶。这种茶的味道很像思念。喝光了我就回來了。”   漪澜宫。虞皇后手里触摸着玉如意光滑精妙的纹理。她的心腹陆公公轻巧地脚步走进來。凑到虞皇后的身边。“娘娘。奴才有要事禀告……”   虞皇后慵懒地将玉如意放下。瞟了瞟神神秘秘的陆公公。有些沒有耐心的声调。“什么事啊。如今皇上都不來后宫。本宫这还能有什么要事。”   陆公公脸上显出为难的神色。虞皇后见状朝着下人们挥挥手。“你们都退下吧。”   陆公公又挪了挪脚步。一本正经地道:“娘娘。奴才前日去看师父喜公公。无意中听到了个天大的秘密。皇上之所以冷待后宫。并不是因为忙于朝政。而是为了风月楼里面一个叫秦豫鑫的女子。她是皇上二十年前的情人。而且皇上今日真的去了风月楼。今儿可是七夕啊。”   虞皇后的脸色骤变。牙齿间吐出几个字眼。“你是说秦豫鑫。”   她皱了皱眉。恶狠狠地道:“以前皇太后避讳这个名字。本宫也以为只不过是皇上年少轻狂时候的事。可沒想到这个贱人竟然阴魂不散。你把邵护卫给本宫悄悄找來。本宫有要事吩咐他……”   053舞楼遇险 - 错恋将门 - 红格   皇宫侍卫统领邵一江接到虞皇后的秘密旨意。传召他來到漪澜宫。   后宫除了皇太后与皇后的手谕。其他各宫嫔妃是沒有权力召见侍卫统领的。   邵一江声如洪钟。单膝跪地行礼道:“微臣叩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虞皇后抱着怀里沒有一丝杂毛的白猫。她温柔地用手顺着猫背。语调很轻却一字一句蹦入邵一江的耳膜。“邵统领。你年纪轻轻就做到这个位置。真是不简单。本宫相信你有本事有手段。所以本宫有一事要交托你去办。”   邵一江双拳一拱。恭恭敬敬的道:“微臣愿意为娘娘分忧。”   “好。”虞皇后的声音骤然飙高。“你去帮本宫除掉个心腹大患。风月楼的老板娘秦豫鑫。本宫要她看不见明日升起的太阳。”   皇上赵羽朔在七夕佳节沒有留在宫中而是去了风月楼。当天就是邵一江护送前往的。虽然他不知道皇上到底是为了谁而去的风月楼。但在皇宫时日不短。他能猜测到虞皇后这样做的原因。   他的眉头深深地皱起。脸上献出极度为难的神色。小心翼翼的开腔道:“微臣是侍卫统领。无缘无故去风月楼杀人。若是皇上降罪……”   虞皇后使暗劲拧了怀里的猫。那只白猫发了性。咬到了她的手背。她勃然大怒。将那只猫狠狠摔在地上。“小白子。给我拖出乱棍打死。不能替主子分忧。还敢反咬主子。留它不得。”   白公公诚惶诚恐地将已经摔得半死的白猫拖了出去。虞皇后瞥了眼露出怯色的邵一江。声调又变得柔和起來。却是绵里藏针。“邵统领。你若是穿着这身去风月楼杀人。就算皇上不降罪。你也难以活命了。可是风月楼得罪了江湖中人。如果有群蒙面杀手进去了。谁会怀疑到宫里的侍卫。谁又敢怀疑到你的身上。”   虞皇后的意图很明显。让邵一江冒充江湖杀手。行刺风月楼的秦娘。   邵一江的脸色仍然是有些迟疑。他战战兢兢地开口道:“娘娘。微尘还是觉得此事……”   虞皇后脸色露出阴险的笑意。她饶有兴致地摩挲着手指上的凤戒。阴冷的语调似乎让宫殿里的气氛冻结住了。“本宫知道你会有所迟疑。你的家人老小都在本宫这里。本宫悉心给你照料着。你也应该好好的给本宫办事。你说是不是。”   邵一江脸色大变。重新跪倒在地上。毕恭毕敬地恳求道:“娘娘。微臣定然办好此事。求娘娘不要为难我的家人。”   虞皇后两只手徒然落在膝盖上。她抬头掀了掀幽暗漆黑的眸子。不温不火地道:“本宫自然相信你的实力。”   风月楼。莫非殇的悬空舞博得阵阵喝彩。**迭起的旋转。漫天撒下的桃花花瓣。映衬着她美丽姣好的容颜。宛若天仙般降临。   赵羽灵手里打开的百折扇倏然合起。他的眉头蹙成“川”字。只觉得令人寒彻的杀气席卷而來。他还沒有來得及对飞崖说些什么。一群杀气凛凛的黑衣蒙面人闯了进來。   宾客被惊得四散逃窜。锋利的剑刃直逼红台下面的秦娘。   莫非殇最先反应过來。不顾一切地冲了上去。她施展武功抵挡四面八方的黑衣刺客。   秦娘与莫非殇陷入危险的漩涡。赵羽灵与飞崖拔剑为他们解围。激烈的混战引起了后台的注意。风月楼不是普通的舞楼。养了十几个护院就是为了防止客人闹事。   训练有素的护院一拥而上。在皇宫侍卫的面前却也占不了什么上风。好几个人都受了重伤。冷风听到了声音。从舞台后面冲出來。与黑衣人厮杀在一起。   冷风只顾着要护秦娘的周全。却沒有发现有人从背后袭击。眼见长刀就要劈下來。飞崖不顾一切地从背后抱住她。那一剑不偏不倚就砍在飞崖的手臂上。汩汩流出的鲜血瞬间就染透了他的白色长袖。宛若开出的红色蔷薇。   飞崖抬脚将刺伤他的人踹开。赵羽灵的自留军很快赶到了风月楼。邵一江见大势不好。只好招呼他的人悉数离开。   赵羽灵安排下人照顾飞崖去治伤。飞崖回转身与冷风对望。冷风的脸上蕴着深深的痛楚。两个人眼中的内容都是极度的复杂。外人完全沒办法解读。   豫鑫阁。秦娘皱着眉。百思不得其解。“我风月楼以歌舞和探听消息为生。扪心自问我虽爱钱。却并沒有做过违背良心的事情。更未与江湖中人结怨。会是谁这样一心要置我于死地呢。”   莫非殇与冷风垂眸站着。似乎也是陷入了深思。只有赵羽灵他好像已经知道了答案。“秦娘。七夕佳节有人黄金万两买你一支舞。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我的皇兄。现在这么训练有素的杀手就出现了。他们定然是皇宫中人。最想让您在世上消失又有能力这样做的。就只有后宫的我那位母仪天下的皇嫂了。”   秦娘恍惚间仿佛明白了。她轻轻点了点头。缓慢开口道:“我明白了。是我连累了大家。”   莫非殇的手擦伤了层皮。赵羽灵决定送她回到暖花阁。虽然只有几步路。他仍然不放心她一个人。   离开豫鑫阁的时候。赵羽灵好像想起了什么。对冷风道:“冷姑娘。飞崖的伤怕是不轻。你若是有空可以随我回去看他。毕竟如果不是他。伤的肯定是你。他是你的救命恩人。”   冷风的脸上青白交替。她抿了抿干裂的嘴唇。努力调整了呼吸。阴冷到冰点的语气道:“不必了。侯爷身边的人自会有好的大夫照料。冷风沒有什么不放心的。”   话音还沒落尽。她已经不耐烦地扬长而去。   秦娘的脸上堆起笑意。不着痕迹地打着圆场。“侯爷千万别介怀。我们家冷风就是这个性子。不是有意冒犯的。”   赵羽灵的唇角勾起无奈的笑。冷风的秉性他也听说过。以为她只是冷漠。却沒想到这般的不懂人情。不通情理。   莫非殇与赵羽灵走在通向暖花阁的长廊上。莫非殇的眉拧了拧。沉思了片刻道:“侯爷有沒有觉得飞崖与冷风之间似乎早就相识。他们之间定然有什么故事是我们不知道的。对了。飞崖娶妻了吗。”   赵羽灵左手的扇子看似不经意地打在右手的手心上。发出有节奏的响声。“飞崖的妻子是城中首富赵有光的女儿。他已经成亲三年了。我也发现他看冷风的眼神不同。飞崖都沒有替我当过剑。却肯为她挡剑。我想给他们办点好事。沒想到你们冷风压根不领情啊。”   莫非殇的眼眸瞬间如覆冰霜。她轻轻摇了摇头。不以为然地道:“他既已有正室。你就多做无益了。说不定会适得其反。可是我总觉得他们两个人之间似乎有很深的情。看眼睛就知道他们绝不是初识。”   两个人在幽幽长廊徐徐前行。拐角处虞尧气喘吁吁地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他因为跑了很远的路赶來。额头上涔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赵羽灵与莫非殇走在一起的默契。落在虞尧的眼底深处。变成了一根长长的刺。直接刺进了心脏。   “下人传话。说是风雨楼被夜袭。很多人受伤。我……担心秦娘跟你们的安慰。便赶來豫鑫阁想跟秦娘问问情况。”虞尧小心翼翼地解释着。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解释。似乎是怕她看穿他那颗破碎又焦灼的心。   莫非殇的眉心皱得很紧。她先是转过头來默默地看着赵羽灵。赵羽灵心领神会地搭上她的肩膀。刻意拉近了彼此的距离。   莫非殇强忍着心里深切的痛。轻描淡写的语气故作坚强地质问道:“我不是说过。以后都不想再见你。你为什么还要出现在我的面前。”   她的声调从平缓到飙高。沒有任何过渡。她恨他出现在自己面前。更恨自己每当面对他都痛彻心扉。   虞尧沉重的步子缓缓走近莫非殇。他离着她的距离很近。赵羽灵却警惕的将莫非殇拉近了怀里。   “我是这世上最有资格关心的人。难道不是吗。”   虞尧低哑沉重的嗓音开口。他是她的亲哥哥。自然是这个世上最应该关心她的人。   见莫非殇拧了拧眉沒有答话。虞尧接着道:“你不能这么残忍。剥夺我关心你的权利。”   说完。他一脸茫然落寞。却不得不装作若无其事地与她擦肩而过。   平安侯府。“飞崖。你手臂的伤怎么样了。”   “沒有伤到筋骨。侯爷不必挂心。”   “你对风月楼的冷风。好像有点非同一般。你跟她之前认识吗。”   “侯爷。很久以前的事。飞崖不想提及。可以吗。”   赵羽灵淡淡地笑。转移话題道:“今日的刺杀。不是江湖中人。我有九成把握是皇后干的。皇上七夕佳节不在后宫陪皇后。却來风月楼。这动静确实太大了。今日的杀手中有个人的身影很像邵一江。皇后用人也不可能召江湖人士。最有可能的就是宫中侍卫。派个人将邵一江传來……”   赵羽灵的话音未落。看门的丁天跑进來传话。“侯爷。侍卫统领邵一江求见……”   054陈年秘事 - 错恋将门 - 红格   “属下参见侯爷。求侯爷开恩救救属下全家老小。”   邵一江单膝跪地。头埋得很低。他心里清楚事到如今能救他的就只有赵羽灵。   “你自己作死。本侯能怎么救你啊。飞崖的手臂都被你的手下砍伤了。”   赵羽灵低低沉沉的语调。怒气夹杂着怨气。但他心里清楚的很。邵一江跟风月楼无冤无仇。他不可能是罪魁祸首。   “飞崖副将。在下绝不是有心伤你。实在是皇后娘娘以我全家老小做要挟。属下实在是迫不得已。侯爷对属下有知遇之恩。此情沒齿难忘。属下知道莫姑娘是侯爷的心上人。所以避及她。却不想伤到飞崖副将。”   邵一江言辞恳切。字里行间都是沉沉的悔意与无奈。他抬眸期待着赵羽灵的回应。   “你可真是愚蠢。你只知道莫非殇是我的心上人。你知不知道风月楼的秦娘是谁的意中人。是当今皇上。皇后的阴谋沒有得逞是你走运。万一得逞秦娘被杀。皇上定然追究。皇后那边有太后撑腰。替罪羊就是由你來当。事关重大。我定要将此事暗示给皇兄知道……”   赵羽灵义正言辞的分析着事情的严重性。邵一江重新跪倒在地上。头磕得很响。诚惶诚恐地道:“若皇后娘娘知道事情败露。定然会杀掉属下全家灭口的。求侯爷想个折中的法子吧。”   赵羽灵蹙了蹙眉。若有所思地摇摇头。不以为然地道:“这件事若皇兄知道。定会勃然大怒。皇后的斥责是免不了的。但是以本侯对皇后的了解。她是断然不可能承认此事的。如果她这个时候对你家人或者你动手。不就是事实俱在。昭然若揭。你要真替她瞒住这件事。她反而很可能为了瞒死这件事而杀人灭口。”   漪澜宫。皇上赵羽朔气势汹汹地从外面进來。皇后料想到风月楼的事情败露。行礼的时候脸上藏不住惊慌之色。起身后却挤出牵强的笑容。假装若无其事地道:“皇上。这夜深露重的还过來看臣妾。臣妾小厨房新做的糯米莲花糕。您尝尝。”   赵羽朔铁青着脸色。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皇后不敢迎上他的眼眸。略略低垂着眼帘生怕露出什么破绽。   皇后定了定心神。有些不自然地问道:“皇上为何要这样看着臣妾。臣妾的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你脸上沒东西。恐怕心理得有鬼吧。”赵羽朔的脸阴得能滴出水來。声音里全是怒意与质疑。   皇后闻言大惊失色。重新跪在地上。断断续续地道:“臣妾……臣妾实在惶恐。请皇上……明白示下。”   “明白示下。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还是揣着明白给朕装糊涂。朕告诉你。这个皇后之位。你不想坐有的是人争先恐后。风月楼要是再有丝毫闪失。朕唯你是问。”   最后四个字。赵羽朔拉着长音。字字吐得真切。   “皇上。皇上冤枉啊。风月楼是个民间舞坊。出了事怎么就怪罪到臣妾身上。臣妾与此事绝无半点关连。这是谁在皇上那里咬耳根。是谁要陷害臣妾。”   皇后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副抵死不认账的样子。丝绢掩面潸然泪下。那样子还真是装的楚楚可怜。   赵羽朔的脸色沒有丝毫动容。声音却缓和了些。毕竟秦娘沒有受到伤害。他手上也沒有确凿的证据。只是赵羽灵有所暗示。他心领神会罢了。   “好。朕也相信你贵为皇后不会如此糊涂。既然这样朕就交托给你个差事。朕与你夫妻多年。素來是坦诚相待。朕也不与你绕弯子。风月楼里的秦娘是朕这么多年來挂念的女子。朕就将风月楼的安慰交托给你。地上凉。皇后也不要久跪。起來吧。”   皇后假惺惺地收住了眼泪。毕恭毕敬的道:“臣妾遵旨。只是这风月楼又不在宫里。臣妾怎么能护她周全。”   赵羽朔唇畔勾起意味深长的笑意。声音虽浅却一字一句蹦进她的耳膜。“后宫嫔妃。若是哪个错了主意。皇后要提防着。不能出什么岔子。”   皇上说完。起身离开了漪澜宫。皇后嘴里的牙都要咬碎了。怒气上涌。她拼尽全力甩起长袖。将石桌上的琉璃花樽顷刻打翻。琉璃碎片洒落满地。   “邵一江这个狗奴才。竟然敢出卖本宫。那就别怪本宫心狠手辣了。”   皇后咬牙切齿。怒气激地几欲发疯。白公公却突然凑到跟前。   “娘娘。万万不可啊。你若真的这么做。岂不是不打自招吗。來日方长。我们有的是机会。只是眼下娘娘需要个靠得住的人才好啊。娘娘的母家可是一门三将军。而且虞少将军深得皇上器重。娘娘何不……”   皇后脸上的怒意敛了起來。沉思片刻道:“我之前费尽心思想要尧儿与公主联姻。既巩固我虞家势力。又能让尧儿那孩子感激本宫。可是你说这尧儿与公主的缘分怎么就这么浅呢。头一次安排他们见面。瑞阳突然就着了风寒。第二次安排他们见面。边关告急尧儿被皇上召去打仗。好不容易得了赐婚。尧儿又传出流连青楼的谣言。害的瑞阳离宫出走。”   白公公脸上堆砌起献媚的笑。继续道:“娘娘此言差矣啊。这哪里是缘分浅。这分明是好事多磨啊。此事就交给奴才吧。奴才也正好过一回当月老的瘾。”   皇后拍着身边的桌案。吐着重音道:“谁都知道皇上最宠瑞阳。她虽认本宫为皇额娘。却不与本宫亲近。本宫知道她不喜欢尧儿。本宫却偏要他嫁给尧儿。”   白公公的脸色有微妙的变化。声音低到连自己也听不清楚。“娘娘。您还是要多照拂些瑞阳公主。毕竟她是您的……”   皇后的眼神像是把利剑射向白公公。白公公意识到自己失言。立刻封了嘴巴。埋下头去。   风月楼。铜镜面前。冷月对着镜子用桃木梳子打理着如墨长发。她的眼神很空洞。眼前浮现着两个妙龄少年在草地上嬉戏奔跑。比武练剑的情景。   一行眼泪从她的眼角流出。然后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喷涌而出。她的右手握成拳头填进嘴里。尽管哭得要崩溃。却拼尽全力不让自己出声。   冷风阁响起了突兀的敲门声。冷风惊慌失措。胡乱地用手擦拭着脸上的泪水。她将门打开。门口站着端着餐盘的莫非殇。   “午膳你沒吃。晚膳你又沒吃。这是要饿坏自己。我给你送來了你最爱的糖醋鸡块和清蒸鳜鱼。快吃吧。”   莫非殇的语气充满了关切。虽然冷风表面上对人很冷淡。却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教给莫非殇悬空舞技的除了秦娘。还有会武功的冷风。所以莫非殇当她是半个师父。   “我沒什么胃口。实在是吃不下。”她强压着眼中的眼泪。却按不住一波波涌上來的伤痛。   “冷姐姐。你可真的有些不对劲。这眼睛这么红肿。我可从來沒见你哭过。到底是什么事能将你折磨成这样。说实话你跟平安候身边的副将飞崖。是不是之前就认识啊。”   冷风听了这几句话。似乎是在听到飞崖这个字眼。仿佛受了很大的刺激。双手猛然抱住头。泪水止不住流下來。   “对不起。冷姐姐。你别哭了。我不问了。”莫非殇第一次见到冷风的泪如雨下。沒想到这样冰冷的外表下。心依然会有脆弱的时候。看來还真是跟飞崖脱不了干系。   冷风很快收住了眼泪。莫非殇将锦帕递到她的手中。她将眼泪擦干。呼吸与心绪都逐渐平稳起來。   冷风抬眸与莫非殇四目相对。淡淡的声音道:“给你讲个故事解解闷吧。”   压抑紧致的空气。莫非殇点点头。“好啊。洗耳恭听。”   “二十多年前。在一个小镇子里。房前房后的邻家生了一男一女。两家关系特别好。他们的爹娘就开玩笑说要给两个孩子定娃娃亲。他们两个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一天天长大。他们的爹都是行伍出身。所以他们从小就习武。男子还决定以后去考武状元。六年前。男子进城武考。临行前与女子约定不管能不能考中。都要回來成亲。男子很努力。也很争气。虽然沒有考中武状元。但是考中了武举人。还有幸被亲王选中。做了他身边的副将。她那个青梅竹马的情人苦等不见他回來。就來到京城找他。却被告知他就要跟城中首富赵有光的女儿赵元洛成亲。女子不信。说什么也不信。她固执地认为。她认识他十几年不是十几天。她不相信自己会看错人。大雨滂沱的深夜。那女子就站在他的府门外。也不知道等了多久。他终于肯出來。亲口告诉她他觉得荣华富贵比虚无缥缈的爱情來的实在。他爱上了赵元洛。不是她的人而是他家的钱。女子不想回镇子里了。因为无颜面回去。就进來一家歌舞坊学了舞。后來他们也在歌舞坊遇上几次。形同陌路。”   莫非殇听得目瞪口呆。原來冷风有这样痛苦不堪的过往。她两只手握上莫非殇的一只手。疑虑地道:“虽然我与飞崖接触的时间短暂。但是我的印象里他应该不会是这样朝三暮四的人。你有危险他沒有片刻的思考就冲到你面前。刺客砍到的是他的手臂。如果是他的胸口呢。若说他是为了荣华富贵。我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灵王府。“侯爷。你可不可以带我去趟卞府。”飞崖姓卞。卞飞崖。   莫非殇的语调里含着些请求的意味。赵羽灵唇角浅笑。眼中柔情如潋滟春水。“你要去飞崖的府上。”   莫非殇眼中蕴着复杂的内容。她冷冷地道:“飞崖辜负了一个好女子。我倒要看看这个赵有光的女儿赵元洛是个什么样的绝色。”   卞府。后花园。卞夫人在赏花。   莫非殇再见到她的那一刻。瞳孔忽然就放大了。声线惊诧地发抖。“她……她就是飞崖的夫人……”   055唯情难解 - 错恋将门 - 红格   莫非殇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花园里的赵元洛面容姣好。肤若凝脂。柳眉弯弯。嵌在脸上的瞳眸美丽灵动。她正弯腰费力地采摘着菊花花瓣。时不时还放在鼻翼边嗅着。   只是她不是站在花丛的旁边。而是坐在木头制的轮椅上。后面的小丫鬟托盘里放着新摘的菊花花瓣。   莫非殇的声线有些发抖。她惊诧地问道:“赵元洛的腿……”   赵羽灵有些惋惜地点点头。补充着她的猜测。“她双腿瘫痪。而且与飞崖成亲六年无子。也是个可怜人。”   下人去通知飞崖赵羽灵的到來。小丫鬟将赵元洛推到赵羽灵的面前。她莞尔一笑嫣然无方。声音如谷中黄鹂般清脆悦耳。“侯爷造访。卞府上下蓬荜生辉。只是怎么不事先遣下人來通传一声。我们也好做些准备。若是真有不周到的地方。侯爷可千万不要怪罪。”   赵羽灵唇边勾着柔和的笑。他随着出來迎接的飞崖。四人共同朝着花园中心的石桌边走去。“夫人不要这样客气。飞崖跟了我这几年。我把他当做我的家人。他的家就是我的家。來自己家里还需要准备什么。”   说话间小丫鬟上了茶水。四杯八分满的热茶。茶香四溢绕在他们的唇齿间。赵羽灵闻着茶香。款款地道:“这是雨前龙井。里面好像加了些菊花。”   莫非殇感到有些奇怪。虽然这样的搭配味道不错。不过廉价的菊花总是折了龙井的味道。   “前几天寒凉。飞崖早起咳嗽了几声。我便晒干了花园里的菊花。还加了些冰糖。清痰消咳的。”赵元洛饱含深情的双眸看着飞崖。字里行间流露出鹣鲽情深的意味。   旁边的小丫鬟也兴致勃勃地附和道:“夫人很早就起來采菊花。晒菊花。这冰糖也是夫人亲自去果脯园选的。”   花园里又走來一位身穿青衣的小丫鬟。手里托着新做的白色袍子。小心翼翼地问道:“夫人。锦绣庄说却是错量了半寸。他们重新做了这套又送來了。您看看合不合适。”   赵元洛示意那丫鬟将袍子撑开。只是看了两眼便示意她收了起來。“这次做得正好。不过我们卞家是锦绣庄的老主顾。这样不用心袍子的钱他们应该也不会要了。”   飞崖抿了抿手中的茶。有些奇怪地问道:“元洛。这件衣服我还沒有试过。你怎么知道错了半寸呢。”   赵元洛转过头对着飞崖浅浅的笑。那声音柔和的如同三月阳光。“你的所有衣服都是我给准备的。尺寸都在我的心里装着呢。”   走出卞府的路上。赵羽灵见莫非殇总是沉默不语。只得先起话茬道:“飞崖与赵元洛夫妻恩爱。真是羡煞旁人。”   莫非殇若有所思。眼神有些游离地道:“赵元洛很聪明。她应该也知道冷风的存在。更应该知道我与冷风是熟识的姐妹。所以……她的这番夫妻恩爱多少让我觉得有些假。”   赵羽灵摇摇头。不置可否。“飞崖与冷风的事我是不知情的。但是关于赵元洛与飞崖我却知道一些。他们的故事其实还是挺感人的。六年前。飞崖考中了武举人。我看中他的身手敏捷。是可造之材就把他留在身边。赵云洛的父亲赵有光是城中首富。赵云洛被悍匪绑架劫持。正巧被我遇上了。是飞崖救了她。这一救不要紧。赵云洛看上了飞崖。表明了心意却始终被飞崖拒之门外。后來我派飞崖去执行任务。她非要跟着一起去。飞崖骑着快马她就让下人驾着马车追他。之前的悍匪被飞崖杀了两个。那群人集结起來报仇。飞崖沒有办法以一敌百。关键时候赵元洛为他挡了剑。还滚下了山崖。摔断双腿。飞崖对她心存感激。两个人很快就成亲了。”   莫非殇吁了口气。她的心里涌上了莫名的伤感。淡淡地道:“听着像是生死与共相濡以沫的至真爱情。可是侯爷有沒有想过。如果这一切都是赵元洛的自作多情呢。飞崖为了责任不得不放弃了原本心爱的人。而跟一个自己根本就不爱的人在一起。”   赵羽灵桃花眼一勾。眸光潋滟。暧昧无限地道:“感情的事谁也说不准。就像我在你身边这么久。都不知道你的心里是不是也泛起过波澜。或者能因为感激、责任或者随便什么而决定不辜负我的情。跟我在一起。”   莫非殇正在忧心冷风的事情。沒想到赵羽灵突然把话锋转到自己这里。她的脸色微微泛红。“侯爷。你应该了解我不是个会将就的人。而且我相信爱情的纯粹与圣洁。不应该被其他的感情所困扰。”   九月围场秋猎。皇后竟然女扮男装参与进來。虞尧与赵羽灵都在皇上近侧。见到虞皇后他们也不吃惊。因为虞皇后是将门后代。自小习武。年轻的时候就陪着皇上打过猎。   皇上对着旁侧的虞尧下令道:“传令下去。秋猎开始。”   虞皇后神秘莫测地挂着笑。轻声阻止道:“皇上。再等等。人还沒到齐呢。”   赵羽朔的眼睛一瞪。沒好气地训斥道:“皇后不会是要把后宫的嫔妃都带來了吧。你会功夫她们可不会。”   话音未落。远处似乎飘來了急促的马蹄声。穿着男装的瑞阳公主策马上前。“儿臣参加父皇。父皇千万不要怪罪皇额娘。是儿臣非要缠着她。让她带儿臣來狩猎的。”   “简直是胡闹。你是个女子。堂堂大燕国公主。谁准你出來狩猎的。要是有危险怎么办。”赵羽朔明显的怒意。斥责瑞阳的时候。眼睛瞥着虞皇后。   “皇上。臣妾也是女子呀。瑞阳的安全您放心。臣妾安排了尧儿保护她。尧儿的武功底子您是知道的。”皇后的话讲到这里。瑞阳公主的眼神才不经意的瞟过去。就是这一眼她差点从自己的马背上摔下來。   她震惊地驱马來到虞尧的近前。虞尧怎么也沒有料到瑞阳公主会來秋猎。可是此时此刻他躲也來不及跑也不合适。只得在马上拱手行礼道:“末将参见公主。”   虞皇后看着瑞阳灼热的目光。唇角挂起意味深长的笑。“瑞阳。这三番两次的。你跟尧儿连面也沒有照过。可是尧儿对你关心的很。听说打猎你也要來。就缠着皇额娘非要给你当贴身侍卫。是不是啊。尧儿。”   虞尧真是沒有想到。虞皇后神通广大。牵红线还能牵到秋猎围场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总不能驳了皇后的面子。“微臣愿意保护公主。定然不会让公主有所闪失。”   瑞阳公主的眼神还是沒有缓过來。听到虞尧的声音。她有些陷入云里雾里。她想了他这么久。他终于从她的梦里逃出來。活生生地出现在她的面前。   “你真的是虞尧。那天。流民入京虞府施粥。你为何穿着下人的衣服。”瑞阳很是不解。她一直以为那天救她的人只是个普通的护院或者下人。沒想到他会是她订过婚约的虞尧。   虞尧仔细打量着瑞阳公主。恍然就想起了那日他曾经救过的乞丐女子。当真就是眼前的金枝玉叶。   “好了。好了。瑞阳。虞爱卿护在你身边。朕也放心。传令下去。秋猎开始。”   秋猎开始。一群大雁高飞。赵羽朔大声道:“一炷香内。谁射到最多的雁子。重重有赏。”   王孙贵族。将士护卫。都想在狩猎的开始夺个头彩。   赵羽灵搭弓射箭。一箭双雕。引起周围的人阵阵叫好。   赵羽朔伸手指着不远处的虞尧。大喊道:“虞爱卿。你也展示展示箭法。”   瑞阳公主含情脉脉地递过去个鼓励的眼神。虞尧本來不想与赵羽灵比高低。只是皇上开口了。而且还示意他将最好的箭法施展出來。他总不能违逆皇上的意愿。   虞尧将弓拉得圆满。他仰望着高空中一字形排成的秋雁。箭射出去再落到地上的是三只串在一起的大雁。叫好声连成一片。瑞阳公主唇角的笑意层层地漾开。她紧握住手里的马鞭子。心里的意念更加笃定。   秋猎结束后。瑞阳公主來到虞尧的帐篷。虞尧的脸色有些黯淡。却还是恭恭敬敬地行礼道:“末将参见公主。”   瑞阳公主美丽的双眸漾起涟漪。她忽然就凑到虞尧的近前。如蝶翼般的睫毛几乎就扫到虞尧的脸颊。虞尧忍不住后退却被她一把抓住了手臂。柔媚的声调道:“虞少将军。本公主思來想去算是明白了。你那个流连青楼的谣言是为了解除婚约吧。还有我特意找过你。当时还是住在虞府。你竟然都沒有露面。想來也是刻意躲着我。我真的有那么可怕吗。”   虞尧还是挣脱了她手臂的力度。忍不住退后几步。抱拳施礼道:“公主此言差矣了。都是巧合而已。虞尧沒有存心躲避公主。”   瑞阳公主挑了挑好看的眉。俊美的眼眸里全是温情。她随手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个荷包。递到虞尧的手中。“这是给你的礼物。我已经带在身边很久了。”   公主不同于其他女子。他心里想拒绝。却知道只能将那个荷包接过來。为难的握在手心里。   “本公主送你的礼物。不打开看看吗。”   虞尧轻轻将荷包打开。里面竟然是……   056疑窦丛生 - 错恋将门 - 红格   虞尧拉开荷包上勒紧的红线。伸进手指将里面的东西拿出來。打开一看竟然是一幅沒有画完的画。穿着虞府护院装扮的男子。长发如墨衣袂飘飘。   只是完全看不到那男子的容貌。因为并沒有画出男子的五官。   虞尧认出这画里的男子就是施粥那日自己的装扮。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这幅画沒有完成。   “你是不是想知道为什么这幅画沒有画完。”   瑞阳公主挑着俊眉。双眸漾着动情的波澜。专注地道:“你是我见过的最美的男子。你把银子放在我手里的时候。就像神祗般降临。我很怕我的画艺不精。沒有办法画出那日你的神韵。”   瑞阳公主刻意得向虞尧靠近。灼灼的热情扑面而來。虞尧却是撤后两步。想逃离开她的气息所到的范围。他为难得抱拳拱手道:“公主过誉了。末将实在沒有您形容的那样出色。”   瑞阳公主感觉到虞尧的逃避。也不再步步紧逼。只是唇边依然挂着温婉和顺的笑。“今日我知道那个在我睡梦里出现无数次的人。竟然是曾经与我有过婚约的你。你知道我有多震惊吗。我感激上苍。原以为我遇上你。只是茫茫人海里的萍水之识。沒想到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瑞阳公主的声音柔中带媚。深情缱绻。她从生下來就沒有这样温柔地跟别人说话。   这样的情谊落在虞尧的眼底。沒有一丝一缕的兴奋。反而像是层层枷锁落在身上。   “公主。末将无才无能。实在是高攀不上公主。恐怕要辜负您的一番情谊了。”   虞尧垂着眼帘站着。他的心涌上了莫名的痛意。他辜负了痴情至深的暖花。也不能给蓝馨一个交待。公主的情他更沒有办法领受。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莫非殇。他爱得竟然是他的亲妹妹。他的爱情在知道真相的时候已经死了。   瑞阳公主脸上的笑意始终沒有敛起。依然是浅浅地挂着。她听说过他与莫非殇两次成亲都沒有礼成的事情。但是不知道其中缘由。看着他的表情她知道他的心里有放不下的人。   “少将军不用这样紧张兮兮的。这幅画其实父皇也见过。我之所以不将你画完。还有更重要的原因。我不想父皇安排我的人生大事。我自己的事情要自己做主。我曾经在我们相遇的那条街道找过你。不动用宫中侍卫。也不动用府中护卫。只是我一个人凭着感觉去寻找你。踏破铁鞋无觅处。得來全不费工夫。沒想到我遇到你会在围场。不过。你放心。我会让你心甘情愿地爱上我。不需要父皇赐婚。也不要皇额娘牵线。不管你现在想的是谁。我都有这个信心。”   拒绝的话已经说的差不多。虞尧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只得沉默不语。   瑞阳公主将那幅沒有画完的画铺开。一点点展平在桌案上。她拿起砚台边的毛笔。一丝不苟地将她的五官画完。她始终沒有抬头看他。却将他的俊颜画的栩栩如生。   她画完后将画递到他的手上。虞尧有些吃惊瑞阳公主高湛的画技。连他双瞳上的睫毛都画得形象逼真。   “你的样子始终都在我的心里。”   她在他欣赏着那幅画的时候。就凑到他的耳朵边。那声音突然就通过他的耳朵传进他的心里。然后淡淡的笑着。虞尧始终不知道该怎么去接瑞阳公主的话茬。瑞阳迈着轻快的步子离开了大帐。   风月楼。皇上悄无声息地來到豫鑫阁。秦娘推开门的刹那看到坐在红木凳子上的赵羽朔。震惊地瞳眸都不由得放大了。   “皇上怎么又來风月楼。再传出去我这恐怕又要遭殃了。”   秦娘以为他只是七夕那日过來解释清楚陈年往事。沒想到他竟然不顾天子的身份还会再來。更要命的是虽然过了这么多年。他再次出现在她的面前。身份变了样貌变了。可她依然像当初那样心跳不止。   赵羽朔起身走到秦娘的身边。沒有任何征兆地他就从她身后环住她。温柔又坚定地声音从嗓音里涌出來。“你放心。我已经跟皇后摊牌了。以后不会有任何人敢为难风月楼。当年的事情。是我对不起你。我终于明白眼睛看到的也不是真的。若不是为了我。你不会应了皇额娘。我还真糊涂地以为你移情别恋了。”   秦娘眼里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涌了出來。这么多年的痛苦与委屈无论如何也按耐不住。她转过身倒在他的怀里。赵羽朔紧紧拥着她。恨不得将她与他融为一体。   不知道两个人相互拥着多久。情绪才慢慢平静下來。赵羽朔提起在围场秋猎看出公主似乎与虞尧有情。可是之前就稀里糊涂地解了两个人的婚约。总觉得有些遗憾。   秦娘听到赵羽朔提及虞尧。不由得就想起虞尧背后三颗一字形排着的红痣。还有他与瑞阳公主恰好是同一天所生的巧合。   “瑞阳公主的生母岚贵妃是怎么回事。”秦娘思考了很久才终于开口问道。她曾听说过岚贵妃是他最宠幸的妃子。可是最后也免不了被赐死的命运。   赵羽朔的脸色微变。提到岚贵妃仿佛戳到他最痛的地方。他的眸色黯淡声调也冷了下來。“岚贵妃的出现完全是因为你。我登上大位后。几次选秀都沒有遇上心动的女子。微服出宫的时候。我遇上了秦岚。她是异族女子。跟你长得简直一模一样。于是我就将她纳入了皇宫。”   秦娘的心仿佛都要跳出來了。蹙紧了眉追问道:“她是异族女子。是哪个族的女子。”   赵羽朔拂了拂她的如墨长发。怜爱又关切地道:“是白蛰族。豫鑫你怎么了。看起來好像有些紧张。”   秦娘猛然起身。震惊地道:“皇上可知道。我也是白蛰族女子。”   赵羽朔精致的五官紧绷着。更加吃惊地道:“你说什么。”   莫非殇在屋子里踱步。沉思着陈年往事。“白蛰族的族规。不可以嫁给外族女子。违抗者处以火刑。当年我帮助一个好姐妹逃脱。就被族长逐出了白蛰族。在我最讥饿最潦倒的时候遇上你。不是我刻意隐瞒身份。而是白蛰族被逐出的女子不能再自称是本族女子。我迫不得已才跟你说自己是孤女。其实我还有个妹妹。但是她的名字不叫秦岚。而是叫秦若离。”   赵羽朔猛然拧了拧眉。他不可置信地摇摇头。天底下还有这样巧合的事情。“沒想到岚贵妃是你的亲生妹妹。她的本名就是叫秦若离。是命师说这个名字犯冲。她才改名秦岚。被封为岚贵妃的。”   秦娘激动地双手抓住赵羽朔的肘臂。声线明显有些颤抖。“十几年前。她生下公主后沒有多久你就处死了她。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她到底犯了什么天大的做错。”   赵羽朔的眼睛里也是闪着水光。他温柔无比地注视着秦娘。将当年秘事娓娓道來。“我是把她当做你來爱的。可是时间证明她并不是你。无论多像你。都解不了我的相思。我将她纳入皇宫后。对她是专房之宠。她很快就有了身孕。可却在我离宫祈福的时候产下瑞阳。虽然只是公主。也让我兴奋的日夜难寐。后來。她每日恹恹的不高兴。我追问宫女才知道原來我经常在睡梦中喊你的名字。她也知道了她自己就是个替身而已。我与她之间逐渐有了嫌隙。后來皇后在她的宫里翻出了诅咒之类的娃娃。上面写着太后的生辰。她竟然承认罪责。太后勃然大怒。将她毒酒刺死。我知道她心灰意冷。全是因为我的缘故。便安排宫人在毒酒里做了手脚。将她救了回來。然后给了她足够多的钱让她离开了皇宫。”   “你是说我妹妹她并沒有死。而是离开了皇宫。”秦娘紧张兮兮得追问。   赵羽朔点点头。肯定地道:“我给她的银票和珠宝应该够她一辈子享用的。她只是离开了皇宫。回到原本就属于她的天地。我知道她早就想离开。所以就借着太后的事情将她放生了。我何尝不知道这件事皇后的嫌疑最大呢。只是我从未真正爱过她。辜负和蹉跎了她的前半生。总不能再将她的后半生也推入无敌的深渊。”   莫非殇将在卞府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冷风。凭直觉她认为冷风的心始终都在她的身上。   冷风在听到赵元洛是因为飞崖才瘫痪的事实后。非常的震惊。或许莫非殇说的沒错。他娶她只是为了责任。他的心里从來沒有放弃过她。   当年他的绝情也是为了让他忘记那段情。一切的一切都是身不由已。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赵元洛已经给他当了六年的妻子了。木已成舟所有的一切都将不能改变。   莫非殇知道冷风的心情郁闷伤心到极点。便提议带着她出來走走。她们在街道上逛着成排的小摊铺。时不时引來路人的啧啧赞叹。   “这两个妞可真美啊。”   “你说那个。我觉得穿白衣服的更美。”   “你懂什么。我觉得粉衣服的才是倾国倾城呢。”   莫非殇的眼睛在一个熟悉的背影上定格住。然后拉着冷风穿过胡同。和几个小巷四处找。冷风气喘吁吁地开口问道:“刚才那个蒙着面的女子……”   057略施巧计 - 错恋将门 - 红格   莫非殇在巷子的拐角四处张望。还是沒有找到那抹熟悉的身影。冷风有些奇怪地拽住她的胳臂。面色沉静地追问道:“非殇。出了什么事。用得着这样紧张兮兮的。”   莫非殇精致的五官绷得很紧。她两只手搭在冷风的肩膀上。语调略有迟疑地道:“刚才我看到的那个戴面纱的人。是……是赵元洛。”   冷风的眉蹙成“川”字。因为莫非殇已经告诉过她有关赵元洛的事情。她惊诧地开口道:“你不是说赵元洛的双腿是不能动的吗。可是刚才那个女子走得还挺快的。不像是行动不便的人。”   莫非殇的脸色阴沉。她陷入深思。片刻后终于开口道:“或许她根本就沒有腿疾。她这样做无非是为了得到飞崖的同情与怜悯。然后拆散你们。和飞崖成为夫妻。”   冷风不可置信地摇摇头。微微笑了笑。仿佛释怀道:“你的意思是她装成残疾吗。可是她与飞崖已经成亲六年了。难道他会装六年吗。刚才的距离也不是很近。是不是你看错人了。飞花。”   莫非殇使劲摇了摇头。她握住冷风的手。斩钉截铁地道:“我之前在鬼女洞的时候。姐妹们都是脸上戴着面纱的。所以我通过认眼睛就能认出她们。虽然我与赵元洛只有一面之缘。但是刚才带着面纱的人肯定是她。绝不会错的。”   冷风忍不住倒退两步。身体抵住了后面的墙壁。语调里明显有些慌乱。“这么说。她真的是在装腿疾。她欺骗了飞崖六年。她拆散了我们十几年的感情。她……”   莫非殇挑了挑眉。思忖片刻后。一字一顿地道:“骗别的东西沒什么,这骗感情的人最可恨。你放心这件事交给我。我非让她露出原形不可。”   赵元洛的小丫鬟推着木头轮椅出府。在繁华的街道上慢慢走着。小丫鬟的声音清脆地如谷中黄鹂。“夫人。老爷说了要多推您出來走走。让您多感受感受外面的阳光。不能老是闷在府里。还让奴婢们学着各种技艺逗您开怀。奴婢瞧着老爷是真的关心您呢。”   主仆两个人有说有笑地在街道上走着。突然从街道边的胡同里钻出了五六个黑衣人。直接横在赵元洛的面前截住了他们的去路。   还沒等着两个人反应过來。几个人已经将赵元洛打晕。挟持着她急速而去。   吓得小丫鬟发狂般嘶声大叫道:“來人啊。快來人啊。掠人了。大白天的掠人了……”   卞府。飞崖正集结了满院子的下人和护院。神色焦急地准备四处寻找赵元洛。这时候莫非殇神色从容淡定地却从大门口走了进來。   “飞崖。你不用这样兴师动众地寻找尊夫人了。我知道她在哪里。你一个人跟着我走就行了。”   飞崖的脸色很难堪。他有些震惊地道:“莫姑娘是怎么知道元洛的下落的。”   莫非殇清丽的眸子如覆寒冰。她神秘莫测地道:“要想知道她在哪里。就跟我來。别这么多问題。”   城外梓林村茅草小屋。两个彪形大汉将赵云洛的手绑了起來。嘴也用白布堵住。其中一个恶狠狠地道:“赵大小姐。谁让你爹是城中首富呢。你放心吧。只要你爹把钱送过來。我们就把你放了。”   两个人说完就关了木门出去。赵元洛双腿瑟缩起來。瞳孔也不自觉地放大。   要是在平时。她有多注意自己的这双脚。为了能将这个秘密藏住。她半年才会蒙着脸出上一次门。   只是在身临险境的时候。她不自觉得缩了缩脚。完全顾不得掩藏自己了。   门外突然就响起了这样的声音。“一会咱们俩出去喝酒去。”   “老大不是让咱好好看着她吗。”   “你傻啊。她是个不能走路的瘫子。咱又给她绑着手。她跑得了吗。”   “咱们已经给他们家去信了。只要钱收到。你说她那可人的小模样儿。我看着心里还真是痒痒的。”   “咱们先出去喝酒。等回來再乐呵乐呵。走。”   外面听到关门的响声。赵元洛挣扎着从地上起身。从缝隙看到屋里确实沒有人。便用身体将门撞开。踉跄着到了屋子外面。   她看见桌子上喝水的碗。背后的手将那只碗碰到地上。顿时摔出了很多的碎瓷片。她蹲在地上用碎瓷片将手上的绳子磨开。   门外虽然是落了锁。但是毕竟是不结实的木头门。她抱起桌子边的椅子向木头门撞去。很快便冲出來屋子。   木屋外面却正迎上莫非殇与飞崖。赵元洛劫后余生。不顾一切地冲上前抱住了飞崖。却突然感到飞崖的身子异常的僵硬。   “來的路上。莫姑娘跟我说你一直都是在骗我。我还不相信。沒想到你的腿果然沒事。”听到飞崖冰冷的语气。赵元洛这才意识到自己是站着的。她瞥了眼冷着脸色的莫非殇。忽然就明白了这一切原來只是个圈套。   赵元洛心头一紧。她无奈地苦笑两声。眼里泛着泪光。“沒错。我的腿沒事。从山崖摔下來之后沒有多久就好了。我是骗了你。可是飞崖我太爱你了。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宁愿做个瘫子。宁愿一辈子都在轮椅上。这六年來。我全心全意的对你。我们夫妻情深。我能不能站起來已经不重要了。对不对。”   飞崖合起了眼眸。他怎么也沒想到当初跟赵元洛成亲。竟然是她精心安排好的骗局。他回想起六年前的事情。突然就觉得还有破绽。“你不仅是这件事骗了我。六年前。那几个劫匪表面看來是冲着我來的。其实是为了让你跌下悬崖。这一切全是你安排好的。对不对。”   赵元洛的眼泪夺眶而出。她只觉得自己这些年爱的太苦。却全然沒有顾及到当初怎样破坏了一对有情人。“沒错。既然你猜到了。我也沒有必要瞒着你了。我堂堂赵家大小姐。论样貌论家室。我哪里配不上你。我哪里不比那些小镇子里的女人强。你为什么偏偏不接受我。我本來想着等我们成亲后。就让我的腿慢慢恢复起來。可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沒人的时候你还会偷偷拿出你身上的玉佩。出神地看。我太怕失去你了。我不得不一直装下去。”   莫非殇走到两个人的中间。气愤地道:“赵元洛。你不觉得你这样做太过分了吗。爱是两情相悦。不是捆绑和占有。你占住飞崖的人又怎么样呢。他的心根本就不在你这。夫妻之间贵在坦诚。你连这点都做不到。你配得到幸福吗。”   赵元洛突然向着飞崖靠近。她双手抓住飞崖的手。楚楚可怜地道:“我现在对你沒有秘密了。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这六年我们沒有吵过架。我们一起度过那么多开心的日子。我们不分开好不好。”   飞崖双手抱着头。只觉得难以言喻的痛苦涌上了心头。他不能接受眼前的事实。更沒有办法接受这个欺骗了自己六年的女人。他大力地甩开她的手。颤抖的声调道:“赵元洛。你知不知道你的自私拆散了我跟冷风的姻缘。我竟然被你傻傻的骗了六年。我们名义上是夫妻。却并沒有夫妻之实。我其实从來都沒有爱过你。娶你只是因为内疚与责任。现在你的腿沒事了。希望你能主动解除我们的关系。如果你不愿意就只有我來写休书了。”   飞崖说完转身要走。却被赵元洛死死拽住了衣角。飞崖甩开她的时候用力过猛。赵元洛倒在地上。失声痛哭。嘴角抽动着。恶狠狠地道:“莫非殇……”   风月楼。豫鑫阁。“冷风。你要用最短的时间调集我们风月楼所有的眼线。不管花什么样的代价。都要帮我找到一个人。这个人的面容跟我很相像。她是二十年前皇上逐出皇宫的岚贵妃。”   秦娘要找到自己的亲妹妹。同时她也觉得这件事跟虞尧的身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冷风却是皱了皱眉。为难得道:“秦娘。这样的事情可不好办啊。先别说岚贵妃的消息非常少。单说这二十年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找寻起來真的很有难度。”   几日后。豫鑫阁。“秦娘。岚贵妃的事情始终沒有音讯。当年她离开皇宫都是被皇上偷偷送出去的。我们怀疑她无依无靠。可能会回到原來的族人那里。四处打探了她并不在白蛰族的聚集部落。只是另外的事情却有了进展……”   秦娘掀了掀眸子。紧张地追问道:“可是公主出生的时候有什么异常。”   冷风点点头。继续道:“这打听宫里的事情是要花大价钱的。属下费尽周折。当年岚贵妃诞下公主后。就发生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皇宫里原本有位很出名的太医。就是灵机子的徒弟玄玉。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得罪了皇后娘娘。虞皇后要给他定罪。却被他事先知道了。然后逃跑了。虞皇后就派了皇宫侍卫刺杀他。据说当时把他逼的跳崖。前段时间为了给飞花解毒。虞少将军还专门去找过他。就是那个医术精湛的灵玉。属下几经周折终于打听到。原來当初灵玉受到虞皇后的追杀跟瑞阳公主的出生有关。因为灵玉当时曾经有过一个神秘预言……”   058虞尧身世 - 错恋将门 - 红格   秦娘似乎有所预感。还沒等冷风开口。她便皱着眉头猜测道:“她是不是预言岚贵妃会诞下皇子。”   冷风震惊地瞪大双眸。早知道秦娘能猜到玄玉的预言。她就不用这样费尽周折找宫里的人打听了。她迎着秦娘的目光点了点头。“您竟然知道这个预言。沒错这个灵机子的徒弟玄玉是个非常传奇的人物。他不仅仅医术高明。而且还精通命理术数。二十年前他给岚贵妃搭脉时就预言她定会产下皇子。可是等到瓜熟蒂落的时候。正好赶上皇上离开了京城。虞皇后找的接生婆。生下來的就是瑞阳公主了。这样看來此事大有蹊跷啊。”   岚贵妃是秦娘的亲生妹妹。她是白蛰族的女子。她只要看到瑞阳公主的背后沒有红痣。定然是知道自己的孩子已经被掉包了。所以心灰意冷才会不求生念。   虞皇后最有可能将皇子与她所能掌控的孩子掉包。那么最有可能的就是她的娘家将军府。   秦娘似乎已经找到了问題的关键。需要做的事情只是去云顶山找玄玉确认罢了。   “冷风。你速去云顶山……”秦娘的话还沒有说完。却又撤了回來。眼神游离地道:“不。我要亲自去云顶山。你陪我同去。”   云顶山。秦娘与冷风登上山顶。发现穿着绿色衣服的小姑娘在那里等候。   她看到秦娘与冷风。脸上挂着柔和的笑。主动迎了上去。清脆的声音道:“小女子绿珠早已在此恭候多时了。”   秦娘与冷风面面相觑。有些吃惊地道:“怎么姑娘知道我们要來吗。”   绿珠的唇边勾起一抹骄傲的笑。爽快地道:“家师早已卜得今日卯时有贵客临门。怕怠慢了贵客。天刚蒙蒙亮我就出來恭候了。”   冷风看了眼绿珠。对着秦娘道:“传闻果然不虚。玄玉大师神机妙算。看來我们想知道的事情今天定然会有结果的。”   秦娘与冷风随着绿珠來到正堂。玄玉在看到秦娘的时候。瞳孔不自觉得放大。他立即从床榻上下來。不错眼珠地打量着她。低低的声音像是在自言自语。“像啊。实在是太像了。”   秦娘虽然是女子。却是江湖中人。她大气地抱拳行礼道:“风月楼秦娘。來拜会玄玉大师。有件事要求大师赐教。”   玄玉示意秦娘与冷风坐下。双手捋了捋长长的胡须。淡然自若地道:“你所问之事是天下大事。我可以告诉你。但是需要秦娘答应一个条件。”   秦娘一伸手。爽快地应道:“大师请说。只要我能办到。”   玄玉示意绿珠过來。跪倒在秦娘的膝下。秦娘满脸疑惑地问:“大师。这是干什么。”   “秦娘。绿珠这孩子聪慧伶俐。我想让她跟你下山。虞少将军來过我云顶山。我为他们两个批过八字。绿珠与少将军是天命所定。还请秦娘从中牵线。成全他们的金玉良缘。”   秦娘的思绪有些混乱。她想问的事情还沒有理清。现下又出來个绿珠。她打量着绿珠的模样。手若柔夷肤若凝脂。鹅蛋脸上嵌着美丽的杏眸。是惹人喜爱的聪慧模样。   “大师。让绿珠随我下山沒有问題。但是我虽与虞尧熟悉。这姻缘的事情他也不一定会听我的。”秦娘实话实说。她不敢保证虞尧会喜欢眼前的人。毕竟虞尧的感情经历那样坎坷。她怎么可能就应下为刚刚初识的人牵红线呢。   “秦娘。我想成全绿珠与虞少将军。是为了虞少将军。而不只是为了绿珠。”   玄玉示意绿珠退下。秦娘心领神会示意冷风退了出去。   玄玉继续道:“真龙天子需要冲天之火。而绿珠是火命。两个人是最佳的八字契合。虞少将军的身世关乎天下苍生。我们必须还原当年真相。”   秦娘点点头。小心翼翼地开口道:“你是说尧儿是真龙天子。他是岚贵妃的儿子。是不是。”   玄玉站起身。回忆着当年往事。慢条斯理地道:“当年。我算出岚贵妃腹中是皇子无疑。虞皇后处于妒忌。就将将军府虞夫人所生之女与其掉包。虞夫人也深信占卜之术。之前我也为她卜算过腹中是女子。虞皇后得知消息就逼着虞夫人喝了催生药。导致孩子七月就出生。后來皇宫传出岚贵妃所生是公主。虞皇后便硬说我是招摇撞骗的神棍。派人追杀。我事前卜算出吉凶。趁夜色逃跑。滚下山坡却被医者圣手巧夺天所救。”   秦娘的猜测被证实了。她的手死死抓住身边的椅背。激动地道:“原來。尧儿真的是我妹妹的儿子。他是我妹妹的儿子。”   玄玉的脸色青白交替。异常严肃地道:“此事实在是关系重大。虞皇后的势力很大。我们只有能见到皇上。才会有十足的把握。”   秦娘点点头。补充道:“我妹妹其实并沒有死。而是离开了皇宫。如果能找到她。当年皇子被换成公主的事情就会水落石出了。只是当年有关联的人肯定都被虞皇后灭口了。大师定要擅自珍重。”   风月楼。暖花阁。莫非殇练了几天的新舞。正沉沉地陷入睡梦里。镂空雕木门却被轻轻地推开。一把尖锐的匕首慢慢地朝着她的床榻靠近。   诡异的身影逼近床榻。匕首高高地扬起。莫非殇似乎觉察到了凛凛的杀气。倏然地睁开眼睛。   那把匕首本來是对准了莫非殇的心脏的。她睁开眼睛在转念的瞬间躲闪。尖锐的刀刃划破了她的肘臂。鲜血瞬间染湿了长袖。   莫非殇一脚将來人踹出几米远。夺过匕首的时候。才真切地看清了來人的面貌。竟然是赵元洛。   莫非殇设计让赵元洛现出“原形”。飞崖已经写下休书。赵元洛对莫非殇怀恨在心。   外面的人听到暖花阁的动静。护院和下人们都冲了进來。押着拼命挣扎的赵元洛便要送到官府。   莫非殇摆手拦下。“这件事我不追究。她是我见过的最可怜的女人。我又何必再落井下石。”   赵元洛的头发散落下來。像是精神受了很大的刺激。撕扯着嗓子大声吼叫着:“我用不着你可怜。莫非殇你这个破坏别人幸福的贱人。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莫非殇步步走近她。冷淡的声音道:“你所谓的幸福只不过是骗來的假相。你看看你现在整个人都扭曲成什么样子了。还是清醒清醒吧。”   莫非殇转过身子。对着摁住赵元洛的下人们道:“飞崖副将已经写好休书。你们把她送回赵府去。赵老爷通情达理。定然会好好管教女儿的。”   下人们带着赵元洛离开。莫非殇瞥见手臂的鲜血。痛的皱了皱眉。冷风上前将她的刀口仔细包扎好。   赵羽灵得知莫非殇被刺伤。心急如焚地赶到风月楼。他亲自煮好了药。又倒在碗里凉好端到莫非殇的面前。莫非殇闻到那药的味道。忍不住皱了皱眉。“卓太医都说了。不喝药也沒事的。只是小伤而已。我们习武之人哪有这么脆弱。不过算了既然都熬好了。我自己來吧。”   赵羽灵沒有将碗放开。清丽的双眸定定地看着她。不容反驳地道:“我來喂你。”   他一勺一勺喂着她。那份专心仿佛他对着的不是个大人。而是个婴儿。需要他十万分的小心翼翼。   温暖而又暧昧的氛围在两个人的周围慢慢扩散。直到包围了两个人的感官。   他们全然不知道门外有双眼睛正在关注着屋子里的一切。听到她被赵元洛刺伤。虞尧连午膳都沒有吃就匆匆忙忙赶了过來。   只是來到她的窗外。他只能在外面看着她。始终都不敢进去。   “少将军怎么在门外不进去啊。”是木月的声音响了起來。虞尧只觉得心神慌乱。脚步也慌乱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就转身离开仓皇而逃。   木月将莫非殇的外用药放在桌子上。她看到赵羽朔在她的床边。终于明白了虞尧不进來的原因。几乎风月楼的每个人都知道三个人的关系。   莫非殇听到了外面的声音。开口问道:“刚才你在外面是跟谁说话。”   木月向來对虞尧很有好感。反而对面前的这位平安候不太喜欢。她想了想开口道:“刚才是虞少将军。他似乎在门口站了很久都沒有进來。他很关心你呢……”   木月掩了门出去。莫非殇与赵羽灵顿时觉得气氛尴尬起來。赵羽灵知道虞尧是莫非殇的心结。当这个名字出现时都会触动莫非殇的神经。   “侯爷。你为我做的一切我都非常感动。只是我……”赵羽灵用眼神吞掉了她接下來的话。他抓住莫非殇的手臂。坚定不移地道:“沒关系。我有的是时间。我等得起。”   秦娘带着绿珠回到了风月楼。冷风在听到下人的禀报后。重新进了豫鑫阁。   “秦娘。皇上从宫里传出话來。说是三日后就來风月楼看你。”   秦娘的脸上飘过不易察觉的喜色。随即喜悦的神色就敛了起來。她皱了皱眉。略作思忖道:“也就是。我们还有三天时间找岚贵妃。可是现在一点线索都沒有。可怎么找呢。”   秦娘缓缓坐回到座位上。她在思忖着跟岚贵妃在一起的陈年往事。忽然她就站了起來。对着冷风道:“召集风月楼的护院和下人。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吩咐……”   059鸿雁传情 - 错恋将门 - 红格   秦娘将风月楼的所有护院与奴婢都召进了豫鑫阁。她神色严肃地对着屋子里的人。吩咐道:“风月楼关门三天。你们所有人各有本事。乔装打扮成路人也好。小商贩也好在将军府的附近。找一个人。这个人可能会隐藏在将军府的周围。她的样貌跟我十分相似。你们当中谁要能找到她。我赏银千两。此事要秘密进行。决不能走漏半点风声。”   屋子里的人得令散尽。冷风蹙眉走到秦娘的跟前。怀着疑虑问道:“您怎么知道岚贵妃会在将军府附近落脚呢。将军府的虞大将军和老夫人都应该见过她。这要是被认出來。或者传到宫里岂不是很危险。”   秦娘蹙了蹙眉。若有所思地坐回到红木椅子上。她将青瓷杯端在手里。杯盖來回搅着徐徐热气。“云顶山临行前。玄玉大师曾经卜卦。妹妹她身在南位。凑巧的是将军府坐落在城南。”   冷风点了点头。但她仍然是有所疑虑。继续开口问道:“玄玉大师虽然灵验。可这南位的府邸也有很多。怎么能确定就是在将军府附近呢。”   秦娘抿了口茶。然后将茶杯轻放在桌子上。她的眼神有些茫然。仿佛是忆起了很多前的往事。“我妹妹天资聪慧。应该是知道了虞皇后陷害她的真相。她费尽心思地想出宫无非是为了守在自己亲生儿子的身边。年少的时候。她曾经说过如果不能跟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就要远远地望着他。她选择离开皇宫。应该是对皇上失望。她最重要的人就是虞尧。而且我们姐妹间的心里感应。这么多年我总觉得她就在近处。就在这座城里面。”   将军府。白公公亲自送來了宫中的食盒。说是瑞阳公主特意要给虞少将军的。   虞老夫人让虞尧出來谢恩。还拿了不少的赏钱给白公公。   白公公走后。虞老夫人端详着虞尧并无喜色。往地上戳了戳虎头长杖。恨恨地道:“尧儿。公主赏赐那是天大的恩惠。你怎么身在福中不知福呢。既然你跟那个鬼女两次都沒有能拜堂成亲。就证明你跟她沒有这段缘分。馨丫头对你一百个好你也不往心里去。瑞阳公主可是金枝玉叶。你也不喜欢。好。你说你能看中谁家的姑娘。奶奶亲自给你说媒去。”   虞尧的心里百感交集。虞家上下沒有人知道莫非殇的身世。莫非殇也不想认祖归宗。她的娘亲是鬼女桑。她爱上的是自己的亲哥哥。终究是沒有办法面对将军府的人。   可是虞尧就是放不下她。他知道她是他的亲生妹妹之后。这个结怎么也打不开。他不能爱她也沒有办法爱任何人。   “奶奶。我现在无心儿女私情。只想好好练兵。我现在脑子里都是军中营中的事。其他的还是缓缓再说吧。”虞尧无奈地搪塞敷衍着。   虞老夫人的脸色立刻阴郁下來。她怒不可遏地拍着桌子。声音飚的很高。“自古都是成家立业。先娶妻成家后才是建功立业。虞家不求你扬名立万。但是你奶奶我可是急着抱孙子。你是三代单传总不能让虞家在你这一辈断了后吧。瑞阳公主已经对你动了心思。你若是不答应。我看虞家以后也沒什么好果子吃了。枉费了你皇姑母的悉心安排。”   虞尧觉得心口阵阵发闷。虞老夫人逼亲也不是头一次了。可是连公主都对他有了情。他只觉得头痛欲裂。转身就要离开。   虞老夫人喑哑的嗓音又响了起來。“星子。将公主的心意拿到凌云院去。宫里送來的点心肯定美味。别辜负了人家的心意。”   虞尧也沒有反驳。无奈地迈着步子走了出去。   回到凌云院。星子将食盒放在桌子上。小心翼翼地道:“少将军。公主的心意。要不您尝尝。”   虞尧瞥了瞥那个水漆红木的精致食盒。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不感兴趣地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素來不好吃甜食。你要想吃拿到你房间去吃吧。”   星子闻言不停地摆摆手道:“我的少主子。这要是让老夫人知道了。还不得扒了奴才的皮啊。您还是自己吃吧。”   星子边说着。边将食盒盖掀开了。将里面两盒精致的桃心形的糕点端了出來。他有些惊讶的语气叫道:“少将军。这是……这是鸿雁糕啊。”   虞尧扫着他脸上夸张的表情。又看了看那两盘糕点。清冷的语调问道:“什么鸿雁糕啊。从來都沒听说过。”   星子却是來了兴致。将其中的一盘端到虞尧的面前。连珠带泡地道:“您不知道。奴才的娘亲是扬州人。这是扬州岳澜楼最有名的糕点。只要是心意相通的两个人吃了鸿雁糕定能喜结连理。白头到老呢。这里面还有个特别感人的故事。我跟您说说……”   星子刚要细说。却无意间瞥见了食盒里的红色纸笺。他有些奇怪地将纸笺递到虞尧的手里。“少将军。公主还给你写了信。您快看看。”   虞尧将红色的纸笺接过來。行云流水般娟秀的小楷映入虞尧的眼底。还沒有看内容。虞尧就忍不住对这字称赞了起來。“这瑞阳公主身份尊贵。书画方面都很有造诣。还真不是等闲之辈。”   红色纸笺上是瑞阳公主写得关于鸿雁糕的传说:相传古代王爷家的郡主爱上了穷苦人家的秀才。郡主在王府大院很难跟秀才出來相会。就假意说自己爱吃一种糕点。隔天就要吃一次。其实是在食盒里放了情信与秀才鸿雁传情。后來两个人的事情被王爷知道了。王爷就硬要将郡主嫁给官宦子弟。郡主不从自杀而死。出殡那日秀才却考中了状元來到王府提亲。只看到了郡主的尸体。状元郎有情有义。为郡主立了牌位。她成了名正言顺的状元夫人。状元郎还是会隔天就写红色的纸笺。供奉那种郡主生前最爱吃的糕点。后人被两个人至死不渝的爱情感动。就给那糕点取了名字叫做鸿雁糕。虞少将军。你我虽然只有两面之缘。可瑞阳已经认定你是我此生不渝之人。   星子听了这个故事。眼睛里忍不住泛起水光。动情地道:“少将军。瑞阳公主对您还真是有心。您只要一日不成亲。这几个惦记您的姑娘就不能死心。既然您跟莫姑娘已经是过去的事。那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奴才劝您既然得不到毕生最爱。就要退而求其次。找个真心待您的。您反正不能真的就给虞家断后吧。”   虞尧的心中纷乱如麻。只觉得头撕裂般胀痛。蓝馨对他痴情不悔。可是他只是当蓝馨是姐姐。瑞阳公主多才多情。可是他对她也沒有丝毫心动的感觉。   老夫人如此逼迫。痴情的女子也是对他恋恋不舍。他应该想个法子解脱。既然怎么都不可能与最爱的人在一起。不如就让天來决定他的命运。   “星子。我决定了。从门口走出三百步。碰上的女子如果对我有意。我就与她成亲。”虞尧决定快刀斩乱麻。他要将自己的爱情交给老天來做主。   星子被这样荒唐的决定惊得目瞪口呆。可是他也理解。少将军真的是无路可走了。   虞府不远处的豆腐摊。秦娘的脚步终于在她的面前停下。摊主是个中年女子。脸上有几颗硕大的痦子。那痦子大的都分辨不清脸上的容貌。   秦娘眼睛里泛着晶莹的水光。摊主注意到她的到來。热情地招呼着:“您要豆腐吗。刚出來的新……”   当摊主抬起头对上秦娘的目光。又慌乱地收了起來。秦娘的声音很抖:“妹妹。这么多年沒见。你还好吗。”   那摊主的身子明显的一僵。咬着牙关道:“您恐怕是认错人了。我是孑然一身。沒有姐姐跟亲人。”   “当年的事情。我已经查的一清二楚。只差你的证词。就可以还原真相。为你洗雪沉冤。”秦娘明显有些激动。却紧接着道:“跟我回风月楼吧。明日皇上就会移驾风月楼。当年为你诊脉推算的玄玉也会來。尧儿背后的三颗红痣我见过。他定然是你的儿子。”   那摊主听到尧儿两个字的时候。倏然就抬起了脸。很快两个人來到风月楼。   那摊主就是当年的岚贵妃。秦娘的亲生妹妹。她自从进了风月楼始终都是冷着脸。秦娘泡了热茶拿了上好的点心。想与她亲近亲近。谈谈这些年经历的往事。   可是岚贵妃好像是受了很大的刺激。她对秦娘的热情不予回应。半晌才缓缓开口道:“你做的这一切也不要指望我感激你。我也不会感激你。二十年前我原以为皇上是真心待我。直到后來他经常在梦里喊你的名字。前几次我还沒有听得真切。有一次他明明已经睡醒了。还是抱着我喊豫鑫。我就知道了。我不过是你的替代品而已。我心灰意冷。对情爱之事彻底绝望。我不甘心做你的影子。决心自杀的时候。太医却说我怀了龙种。后來我失宠。被虞皇后陷害……”   虞尧从将军府出來。他决定向北面走。本以为是随心所欲选的方向。走了快三百步的时候才恍然觉察到这是风月楼的方向。既然上天如此戏耍他的感情。他就将感情的事彻底交给上天來决定。   三百步后。他的面前真的出现了一位美若天仙的女子。关键是这天仙还对着他动情的笑……   060阴差阳错 - 错恋将门 - 红格   虞老夫人逼婚似乎成了家常便饭。虞尧面对着难以承受的压力。瑞阳公主的痴情不悔。蓝馨的日日守候对他都是难以抗拒的枷锁。   星子的话沒有错。既然沒能跟最爱的人相守。就要努力去找寻次爱的人。   他决定快刀斩乱麻。将自己的爱情与亲事全部交给上天决定。他就随意走上三百步。取个情定三生的好意头。   他以为只是不经意选定的方向。其实是风月楼的方向。是莫非殇村在的方向。   他低垂着眼帘。几根乌青的发丝被风吹得散落在鬓边。增添了几分慵懒疏散与狂傲不羁。他在心里默默数着:“二百九十七。二百九十八。二百九十九。三百……”   虞尧的眸底忽然就闯进來一双精致的缠枝莲花纹绣鞋。清脆如银铃般的声音在他的耳畔响起。“有缘千里來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我只是随便出來走走。就这么巧遇上少将军了。这是不是天赐良缘呢。”   虞尧觉得耳边的声音异常熟悉。他抬起狭长俊丽的双眸。绿珠如出水莲花般清雅绝美的容颜让虞尧的心头忍不住一震。   他只觉得大脑中有短暂的空白。莫名的欣喜排山倒海般的袭來。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是久别重逢的悸动。好像是一场注定的相遇。时间定格了这样的画面。   她穿着一袭白衣。衣袂飘飘。唇角染起温情缱绻的笑意。   他如神祗般降临在她的身边。互相凝视的瞳眸里。倒映着两个人的身影。   “绿珠姑娘。你不是在云顶山上。侍奉你的师父玄玉大师。怎么会下山來到京城呢。”三百步之外等待他的竟然是有过救命之恩的女子。虞尧觉得缘分是如此奇妙的东西。她给了他与众不同的吸引力。   “不知道虞少将军还记不记得。我曾说过跟你的缘分并不会因为云顶山相逢离分而结束。相反那是我们缘分的开始。我心里想着去将军府拜会。却就在拐角处遇上了虞少将军。虞少将军果然信守承诺。我送你的绿玉葫芦你果真佩戴在身上。”   绿珠伸手轻触了虞尧腰间的绿玉葫芦配饰。那里面是她亲自放进去的安睡的香料还有她的一滴鲜血。   至于为什么会放进去一滴血到那个绿玉葫芦里。她不能告诉他。因为是关系到她姻缘的秘密。   “多谢绿珠姑娘。自从我带上这个绿玉葫芦。就再也沒有做过噩梦。这里面的香草药果然很神奇。”虞尧觉得自己的心情从來沒有这样舒畅过。填在胸口的那团棉花好像被掏走了。他的声音带着醉人的暖意。   “虞少将军还记不记得。当初用我的血做了药。解了莫姑娘身上的前世因。你可是答应要许我一个心愿的。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可不能跟我这个小女子反悔奥。”   绿珠笑中带诱。桃花眼一勾。春光潋滟。暧昧无限。   虞尧低眉浅笑。那日她为了他不惜生命。再遇她在他的心里已经有了深深的印记。“不知道……绿珠姑娘有什么心愿。”   绿珠迈着细碎的步子挪了几步到虞尧的近前。那样亲密的距离她的眼睑几乎要扫到他的面颊。极具诱惑的声音在他的耳畔响起。“绿珠的心愿是……”   她故意停顿了。像在掉他的胃口。然后温柔地吐着重音。“嫁给少将军。做你的将军夫人。”   虞尧怔了怔。似乎有刹那的思索。然后鬼使神差的吐出一个“好”字。绿珠清丽的双眸突然闪出了水光。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虞尧。颤抖的声音道:“少将军不会是跟绿珠开玩笑吧。绿珠从小在山上长大。沒见过什么世面。不会骗人也不想被人骗。”   虞尧却顺势将绿珠揽入怀里。温柔的声音道:“我这样拥着你。你会不会觉得真实了。三百步外遇上你是天意。我们不能违背天意。”   皇上赵羽朔驾临豫鑫阁。秦娘见到赵羽朔激动地跪倒在地。她的大礼还沒行下去。他就俯身抱住了她。激动的声音道:“豫鑫。你我之间为什么要这样。我什么都答应你。快起來说。”   秦娘认真地看着赵羽朔。波光流转间全是缱绻深情。“皇上。你听清楚了。当年我妹妹岚贵妃生下的不是公主瑞阳。而是皇子。虞皇后妒忌妹妹的恩宠。又恰逢玄玉卜算出妹妹肚子里面是皇子。而将军府虞夫人肚子里是女婴。虞皇后便趁着你不在宫里。将两个孩子掉包。其实虞尧才是你的亲生骨肉。他是大燕国的太子。你膝下是有继承人的。”   这些话像是惊雷在赵羽朔的耳边炸响。他一下子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激动的声调追问道:“你是说瑞阳不是我的亲生骨肉。是皇后将两个孩子掉了包。”   玄玉与岚贵妃从屏风后面出來。双双跪倒在赵羽朔的面前。赵羽朔看到多年未见的岚贵妃。情绪明显有些激动。岚贵妃的神色却是悲恸难忍。她的泪水喷涌而下。如泣如诉地道:“皇上。臣妾好苦啊。臣妾是白蛰族人。我们白蛰族人的背后都有三颗红痣。可是瑞阳公主背后什么也沒有。臣妾知道虞皇后从中作梗。却又苦于沒有抓到把柄。后來又遭到她的陷害。自知在宫中身单力薄。无从辩驳可是皇上您开恩。我才保全性命。离开了皇宫。臣妾知道与虞夫人同日生产。也知道玄玉大师的预言。随着尧儿的日日长大。他的眉眼与臣妾越來越像。臣妾便办成卖豆腐的妇人。守在将军府的门前。只求能看到他。皇上。尧儿他才是您的亲生儿子啊。”   皇上赵羽朔的瞳孔放大。只觉得心跳的节奏都加快了几倍。他在想着这件事的端倪。毕竟时间太遥远了。二十年前。在他与太后离宫的时候。瑞阳公主恰巧就降生了。   瑞阳公主降生后。虞皇后就找借口追杀当时已经出了名的神医相士玄玉。   他非常喜欢虞尧。不仅因为他是将军府未來的继承人。而是他给了他熟悉的感觉。沒错虞尧是像岚贵妃。也与秦娘有些神似。   只是这么多年。赵羽朔都沒有意识到这是他真正喜欢虞尧的原因。   玄玉也是跪在地上。言辞恳切地道:“皇上。二十年前。草民就为岚贵妃娘娘算出她即将诞下皇子。无论是脉象还是天象都是大喜之兆。可是皇后娘娘秘密将草民召进漪澜宫。当时恰逢女眷进宫朝奉。虞夫人在场。娘娘就命草民为虞夫人卜算。脉象显示虞夫人肚子里的是女婴。后來事实却与草民所测相反。草民已经感觉到了不妥。贵妃娘娘的近身女婢又莫名其妙的死了两个。草民知道大事不好。就逃离了皇宫。却被皇后娘娘追杀险些丧命。”   赵羽朔气得怒目圆睁。鬓边的青筋暴跳。咬牙切齿得道:“这个该死的贱人。你们随朕即刻回宫。跟那个贱人当面对质。”   赵羽朔将岚贵妃扶起來。动情地道:“这么多年。朕亏欠你的。会全部补偿给你的。”   岚贵妃泪水涟涟。装的楚楚可怜。内心里却涌动着阵阵的恨意。   她的心里暗暗思忖着。皇上你把我当做姐姐的替代品。我的悲剧你是罪魁祸首。   秦豫鑫。你是被族里逐出來的卑贱之人。却能得到皇上这么多年的痴心。论才气论相貌我是哪里输给了你。   我这么多年吃得苦。总要找人讨回來。   窗外。莫非殇将这一切都听了进來。玄玉大师、岚贵妃、皇上这么多人聚集在豫鑫阁。定然是风月楼出了天大的事。她想替秦娘分忧。却沒想到听到了这样的天大机密。   莫非殇踉踉跄跄地退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她使劲捂住自己的胸口。忍不住喃喃自语地道:“虞尧是太子。虞尧他竟然是太子。那……那他就不是我的亲哥哥。哈……他不是我哥哥。我要去找他。现在就去找他……”   将军府。星子脸上掩盖不住的喜色。兴致勃勃地道:“少将军。您猜猜是谁來看您了。”   虞尧站起身。美丽的倩影就映入他的眼底。“绿珠姑娘。”   虞尧觉得绿珠的身上有股奇怪地魔力。见不到他的时候也沒有魂牵梦绕朝夕思念。但是见到她的时候。却总是忍不住想这样一直看着她。   他总觉得是哪里不对劲。却也说不上哪里不对劲。   星子懂事地退了出去。绿珠唇边漾起轻柔的笑。如谷中黄鹂般的嗓音道:“刚才我进來的时候。看到满院子的千茶花开的漂亮。你可不可陪我去赏花啊。”   虞尧的心里涌上莫名的感伤。莫非殇离开后。他将千茶花移植在凌云院里。为他们盖好了花棚。每日悉心照顾朝夕打理。那些花确实开得繁茂。   “可不可以为我簪一支花。”绿珠畏在虞尧的身侧。声音软得如三月春风拂面。虞尧虽然知道沒有女人会喜欢茶花簪头。但是这样温柔的请求他实在不忍心拒绝。他选了最艳丽的千茶花温柔地插在绿珠的头上。   莫非殇站在院门口。将眼前的一切尽收眼底。她本來想不顾一切地扑到他的怀里。结束这么多天的痛苦煎熬。   可此情此景让她心碎不已。她的手扶着后面的墙壁。想要转身却正好迎上虞尧扫过來的目光。莫非殇眸光透着晶莹的水光……   061大白天下 - 错恋将门 - 红格   莫非殇泛着盈盈泪光的眼眸与虞尧不经意瞥过來的目光相撞。空气仿佛在瞬间凝滞。绿珠意识到虞尧的出神。她回转过身发现了站在院门口怔愣的莫非殇。   绿珠的心里纠结万千。脸上却不着痕迹。唇边却挤出牵强的笑容。故作柔和的嗓音从喉咙里涌出來。“莫姐姐。你來了。少将军刚在只顾了给我簪花。竟然都沒有发现姐姐。姐姐也是來赏千茶花的吗。”   莫非殇的神思被绿珠清脆的声音扯断。她被眼前两个人亲密的一幕惊得大脑空白。伤得痛不欲生。她在知道真相后就立刻來到将军府找他。而他的怀里却已经拥入了别的女子。   莫非殇转身飞快地离开。她要逃。逃过眼前的一切。逃过上天这样阴差阳错的安排。   虞尧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割裂了。他撇下绿珠。拔腿朝着门口冲了出去。追了几步后。脚底就像是生了根。再也动不了了。   因为他不知道追上她之后要说些什么。或者他要跟她解释什么。她是他的亲生妹妹。难道他还对这段情不死心吗。不。他死心了。他早就对她死心了。这种心动、惶乱、纠结。或许只是因为习惯了。他要慢慢戒掉这种习惯。   绿珠好看的眉拧了起來。却装作若无其事地走到虞尧的身边。“尧哥哥。莫姐姐她……她说不定是來找我的。可能风月楼有事情呢。尧哥哥。你记不记得昨日答应过我什么。”   绿珠看出虞尧的魂不守舍。很明显他们虽然分开了。可是看上去好像根本就沒有放下彼此。她的心就像是掉进了大醋缸里那般酸涩。   虞尧的神情与刚才判若两人。他黑色的瞳眸空洞木纳。却还是将绿珠的话听了进去。他的声调冷却下來。与刚才的温情简直是冰火两重天。“对不起。绿珠。这么长时间。我本來以为会把她忘了。可是沒想到只要她出现在我的面前。沒有说上一句话甚至一个字。我的所有思绪就都崩溃了。绿珠。你……你再给我点时间好吗。”   绿珠伸出双手捧住虞尧的右手。清丽的双眸闪着坚定的目光。一字一顿的道:“尧哥哥。我等得起。而且绿珠有信心。只要我们真真正正的在一起。无关紧要的人不会成为阻碍。”   虞尧皱眉认真地点了点头。重新将绿珠拥入怀里。眼神却更加的呆滞。他的心底忍不住在想。非殇刚才的神色匆忙。她怎么会突然來找我。她似乎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她会有什么事呢。   天公不作美。比人的心情还要阴郁。莫非殇如行尸走肉般出了将军府。她似乎看不到前面的路。被來來往往的路人撞了几次。也丝毫不知道躲闪。   瓢泼大雨倾盆而下。瞬间将路面打湿。行人急着躲闪避雨。只有莫非殇依然漫无目的地在徐徐前行。脸颊上泪水与雨水混在一起。无法区分。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來到了五里林的断崖边。被脚底下的半大的石子绊倒。整个人跌进了泥淖里。她仰望着雨空。放声地嘶吼。任雨水冲刷着自己的面庞。   一把油纸伞遮在她的头上。挡住了肆无忌惮的雨水。她缓缓地睁开眼眸。俊朗绝美的脸庞出现在她的视线里。那样熟悉却又温情诺诺的声音响起在她的耳畔。“沒有人值得你这样折磨自己。我的肩膀借给你。我不想你一个人哭。”   莫非殇所有的悲伤如洪水般瞬间决堤。她不顾一切地扑到眼前人的怀里。他的怀抱是那样的温暖。箍着她的双臂让她感到心安却依然缓解不了心痛。   “为什么。上天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我跟他几经生死。到最后却成了不能相爱的兄妹。现在我知道了。我跟他不是兄妹。可是他的怀里已经有绿珠的了。”莫非殇痛彻心扉。如泣如诉。   赵羽灵将她拥得更紧了。讽刺的语调道:“风月楼新來的姑娘绿珠。恐怕自己的阁子还沒有住暖。就钻到虞少将军的怀里去了。虞尧可真是够有魅力的。你这样为他伤心值得吗。”   他的声音突然停住。极低极哑的声音从喉咙里涌出來。“你知不知道我的怀抱从來都是只属于你一个人的。我知道你的心情跌落谷底。我带你去个地方。可以忘掉所有的忧愁烦恼。所有的痛苦都会消散殆尽。你相不相信我。”   莫非殇点了点头。她是要离开这里。离开这个令她痛不欲生的地方。   皇上赵羽朔将虞皇后、虞夫人、虞大将军、虞尧、秦娘、岚贵妃、玄玉召集到大殿上。虞皇后见到一众人自知大事不妙。脸色青白交替。手指嵌入了肉里。却依然恶狠狠地道:“秦岚你这个贱人。你怎么还活在世上。來人将这个贱人给我拖出去……”   “住手。朕的面前岂容你放肆。虞氏二十年前你做的事。丧尽天良。十恶不赦。如今人证俱在。你的母家都已经供认不讳了。你还有什么话说。”   还沒等虞皇后反应过來。虞夫人已经跪走到皇上的脚边。撕心裂肺的嗓音哭喊道:“皇上。皇上恕罪啊。二十年前是皇后逼迫臣妾喝下的催产药。臣妾生下孩子后就被她派人抱进皇宫。为的就是怕岚贵妃产下皇子威胁她皇后的地位。可这是灭九族的大罪。臣妾想说却不敢说啊。皇上。始作俑者就是皇后娘娘。可不是虞家啊。”   虞尧如坠云雾。他跪在虞夫人的身边。扳过她的肩膀。费解的问道:“娘。你说的这是什么啊。什么二十年前。什么孩子。”   虞夫人抹去眼角的泪水。注视着困惑的虞尧。长吁口气郑重其事地道:“尧儿。这么多年。我对不起你。也许你会怪我沒有尽到当娘的责任。可是看到你。我就想起自己的女儿。我的心里苦啊。孩子你不是虞家的子孙。你是岚贵妃的亲生子。就是当今的太子啊。”   虞尧惊得不知所措。原來他自从出生就活在谎言里。岚贵妃是他的生母。他的目光转向岚贵妃。蓦然发现她与秦娘出奇的神似。   “虞氏。你与虞家联合起來犯下滔天大罪。朕念在虞家三代忠良。将太子养育成人。朕特念旧恩将虞家上下贬为庶人。虞氏打入冷宫。”   下人将拼命挣扎的虞皇后拖了出去。皇上赵羽朔从龙椅上走下來。他示意虞尧起身。“尧儿。好孩子。天可见怜。朕竟然有皇子的。江山社稷后继有人了。你即刻进宫以后就可以日日守在朕的身边了。”   虞尧努力的消化着眼前的事实。原來他不姓虞。他是大燕的太子。那他与莫非殇不是亲生的兄妹。“非殇。非殇……”   虞尧突然地喃喃自语。重新跪在地上。“皇上……不……父皇。儿臣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办。求皇上开恩。”   虞尧骑着快马离开皇宫。他冲着风月楼的方向策马前行。却被突然出现的绿珠拦了下來。虞尧翻身下马。见到绿珠他的眉头蹙成“川”字。深深浅浅的沟印显示出他内心的愧歉与纠结。   绿珠扑到虞尧的怀中。双手环住了虞尧的腰。“尧哥哥。你不要丢下绿珠好不好。绿珠在城中无依无靠。所能相信和托付的就只有尧哥哥你一个人。”   虞尧的思绪仿佛被什么东西困住了。他感受着她身上的体温。呼吸仿佛也有些透不过來。绿珠温柔的声音如春风般拂在他的耳边。“绿珠想永远都与尧哥哥在一起。永远永远。”   一阵凉风将虞尧吹得抖了个机灵。他像是受了刺激猛然推开了绿珠。他只觉得自己的头沉沉的。却强撑着理清了自己的思绪。“绿珠。对不起。我要对你失言了。是尧哥哥对不起你。今生你定然能找到一生一世对你好的人。我是不可能娶你了。”   绿珠将虞尧抱得更紧。泫然泪下地道:“尧哥哥。你答应过要娶绿珠的。你怎么可以反悔呢。你不是说过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的吗。”   虞尧微阖着双眸。心底里泛出深深的痛意。他将自己的身体抽离开她。歉疚地道:“绿珠。我已经有心上人了。之前因为误会我以为我们沒有机会在一起了。现在我只想快点见到她。算我欠你的。如果有别的机会。我定然补偿你。”   虞尧重新上马。迅速离开了绿珠的视线。很奇怪他对她心底泛起的痛意随之消失。   虞尧风风火火地來到风月楼。可是风月楼里面已经沒有莫非殇的影子。   冷风与飞崖的卞府。虞尧心急如焚地询问莫非殇的下落。飞崖却丝毫不客气的道:“少将军聪明了。这次沒有擅闯我们侯爷府。你找莫姑娘恐怕是晚了。她已经跟我们侯爷去了个山高水远的地方。永远也不回來了。”   虞尧抓紧飞崖的手臂。恨恨地道:“你说什么。非殇到底去了哪里。”   飞崖挑了挑眉。还沒等说话。身边的冷风就开口了。“少将军。你不是答应娶绿珠了吗。绿珠回到风月楼把山上带下來的钱财散了很多。你这要是不娶她。她恐怕是人财两空啊。”   虞尧的声音软了下來。带着请求的语调:“冷姑娘。你与非殇亲如姐妹。你能不能告诉我她到底去了哪里。”   冷风的脸色阴沉。泠泠冷冷地道:“非殇确实是跟侯爷走了。连飞崖都不允许随侍。去了哪里我们都不知道。只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你实在是沒有必要再找她了。”   黑夜里。精致的小别院。绿珠冷冷的声音响起。“师父。您为什么要这样做。我还沒有得到他的心呢。连蛊惑术都不管用。”   062断崖陷阱 - 错恋将门 - 红格   风月楼的别院。夜色漆黑如墨。不见星点。   烛光摇曳。拉长着两个身影。绿珠的声音充满了质疑与痛苦。她双眸含泪。声音嘶哑。“师父。您为什么要这样做。您不是答应过我。太子迎娶我的时候。才将真相公开吗。”   玄玉手里漫不经心地捻着拂尘。并沒有抬起眼眸看他。极其沉着冷静的声音道:“夜长梦多。我们此行如若被那个打入冷宫的虞皇后事先发现。恐怕会被杀人灭口。不过这不是最重要的。你想成为太子妃。师父已经用了血融蛊。可是你的血佩戴在他的身上。他都沒有被蛊惑。这就证明你不是太子妃的人选。天命如此不是师父不帮你。”   绿珠俊眉微蹙。抿了抿干涩煞白的嘴唇。声线明显有些颤抖。“师父。您是明白绿珠的。我想嫁给虞尧。不是想当太子妃呀。从我见到他的那一刻。我就已经认定他是我今生最爱。我爱的是他的人。不是他太子的身份。师父。我知道你有办法帮我的。你会有办法的。对不对。”   绿珠的声音充满了哀哀祈求。如泣如诉。她忍不住踱步凑到玄玉的近前。玄玉终于抬眸看她。叹了口气道:“珠儿。如果用蛊你得到虞尧也是假象。为师已经卜出你们两个是有夫妻缘的。你要沉住气。虞尧是真龙天子相。将來必然是要登上大位的。就算他现在心里有莫非殇。后宫里总不能只有莫非殇一个人。你想与他终身厮守。要用心而不能用蛊。明白吗。”   绿珠的眼眸里霎时蒙上了水雾。这么简单的道理她岂能不明白。只是心底痛不欲生的呐喊:“他的眼里心里都是莫非殇。就算我把心掏出來放到他手上。他都未必会伸手去接。不靠蛊我怎么可能斗得过莫非殇。”   山涧溪流潺潺。野花遍地。蜂飞蝶舞。赵羽灵与莫非殇漫步其中。这样美丽怡人的自然风光。让身临其境的人慢慢抚平内心的伤痛。   走到溪流尽处。几百株桃花杳然盛开。粉红色的花瓣铺散在地上。落英缤纷。如临仙境。   莫非殇站在巨石上。撑开双臂拥抱着迎面拂來的暖风。她微闭着双眸。淡淡的问道:“为什么这里会有这么好的景色。是陶潜笔下的桃花源吗。”   赵羽灵贪婪的目光在扫着她。她长发与衣袂随风飘起。如神祗般遗世独立。他薄唇轻启柔声细语地道:“如果你真的喜欢这里。我们可以在这搭一间木屋。远离世俗的喧嚣。永永远远留在这里。你觉得怎么样。”   莫非殇敛起了陶醉的表情。双臂也落了下來。她回转过身对着他充满期许的目光。“侯爷。我……”   赵羽灵捏了捏眉心。他的心被她的称呼扯得很痛。忍不住截断了她的话。“非殇。我们认识的时间不算短。也一起经历了很多事情。难道我在你的心里就只是侯爷。连朋友都算不上吗。”   莫非殇沒有想到会触动到赵羽灵。慌乱地解释着:“不。不。你在我的心里不是一般的朋友。你是这个世上对我最好的人。是我最好的朋友。羽灵哥哥。能遇到你是我的幸运。你总是在我最彷徨无助。最手足无措的时候出现。可是我不能这样自私。明知道不能回报给你同样的爱。就不能再这样肆无忌惮地享受你的爱。这样对你不公平。世间的好女子很多。我相信羽灵哥哥定然会找到真心对你的人。”   赵羽灵觉得心要被她撕裂了。她气势逼人地踱步到莫非殇的面前。在她沒有防备的情况下。拦腰抱住了她。“世间的好男子也很多。为什么你的心里就是放不下虞尧。你连对你好的机会都不给我。你这样才叫残忍。你知不知道你自己有多残忍。”   赵羽灵突然将两个人的距离拉得很近。逼仄的氛围让莫非殇明显觉得呼吸紧促。赵羽灵的薄唇慢慢靠近莫非殇。莫非殇的心里涌上莫名的愧疚。眼前的这个男子。她实在是亏欠他太多。   莫非殇的眉越蹙越紧。她倏然合上双眸。身体微微战栗。他说得对。他不能再对她残忍。   赵羽灵本來想不顾一切地吻下來。可是怀里的人满是不安与焦灼。她丝毫沒有幸福的感觉。他的手撤了回來。将她从自己的怀里释放。   “即使你的心里一辈子都沒有我。我也会守在你的身边。至少你不能剥夺我对你好的机会。”赵羽灵脸色慢慢缓和。声调也变得温声细语。目光灼灼地直视着莫非殇。   “羽灵哥哥。你怎么可以这么好呢。如果有來生我会选择先遇到你。可能就不会遇到这么多的坎坷。也不会有这么多的无奈。”莫非殇垂下眼帘。成双的蝴蝶飞到她的鞋子上。似乎要在绣着的花上采蜜。   莫非殇与赵羽朔回到了京城。城门口人头攒动。很多人似乎都在围着看皇榜。赵羽朔拉着莫非殇的手挤到最前面。皇榜的大体内容是虞尧是流落在外的皇太子。忠义良臣已经协助皇上查清楚当年真相。恢复虞尧太子身份。三日后迁居皇宫。   赵羽朔不可置信地摇摇头。他只觉得脚跟不稳。对着莫非殇困惑地道:“不可能。怎么可能呢。皇兄只有瑞阳公主一个女儿。这么多年他并沒有宠幸过别的嫔妃。又怎么可能有皇子呢。他这是宁可将皇位传给外姓人。也不传给我。”   莫非殇伸手捂住他的嘴。紧张兮兮的道:“大庭广众的你说话小心点。”   她将他拉到人稀少的地方。神色蓦然地道:“虞皇后当年怕受到岚贵妃的威胁。就将岚贵妃生下來的皇子与将军府的女儿掉包了。所以……虞尧他就是当今太子。”   赵羽灵回到灵王府。怒气上涌直接将身边的石桌踹翻。碎瓷片洒落满地。他咬牙切齿地道:“原以为我这平安候当不了多久。这天下早晚会是我的。沒想到半路杀出了程咬金。虞尧他怎么就这么贪心。他得到了非殇的真情。怀里还拥着绿珠。这样还不算。很快连天下都是他的了。他有什么资格拥有这一切。他凭什么拥有这一切。”   飞崖凑到赵羽灵的耳边。眸光闪着冷意。阴寒的声调道:“侯爷。咱们不能放过他。”   赵羽灵的呼吸越來越急促。他只觉得浑身的血液上涌。恨不得将虞尧碎尸万段。却又为难得道:“还有三日。他就要贵为太子了。我要怎么做才能阻止他。如果他真的登上这个位子。一切就难办了。”   飞崖点了点头。出主意道:“侯爷。虞尧武功高强。将军府又守卫森严。我们如果与他正面冲突。定然是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得。但是属下有一个妙计。能将虞尧置于死地。”   赵羽朔黝黑的双眸寒光乍闪。急切地转过头对着飞崖。“你有什么妙计。”   飞崖从书桌上拿起宣纸。执笔写道:“老地方见。莫非殇。”   赵羽朔的俊眉一挑。瞬间明白过來。“沒想到你还有这铁画银钩的本事。将这张纸条派人送到将军府吧。调集最精炼的刀剑手。五里林断崖埋伏。”   将军府。虞尧站在盛开的千茶花的面前。他的心头回荡着与莫非殇所有的点点滴滴。他们的过往是那样的刻骨铭心历久弥新。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摘下朵开得最艳的千茶花。眼前仿佛出现了莫非殇的俊美的倩影。他将花簪在她如墨长发上。可是那朵花落地的声音。将他从幻境拉回了现实。   她沒有在他的身边。这么多天他找了无数的地方。始终沒有见到她的身影。难道她真的与赵羽灵私奔了吗。   那日她來到凌云院撞到他与绿珠。她应该是已经知道了他身世的真相。所以才会有那么复杂的表情。她一定很伤心。甚至对他绝望了。不行。他要再去找她。找到她为止。   虞尧迈着步子要出去。却正好与匆忙慌乱的星子相撞。星子表情很激动。将手里的纸条递到虞尧的手上。“少将军。莫姑娘有消息了。”   虞尧颤抖的手将纸条掀开。熟悉的字体映入眼帘。莫非殇约他在老地方见。他们的老地方是……五里林外的悬崖。   虞尧将纸条握在手心里。飞快地冲出凌云院。朝着断崖的方向跑去。   五里林断崖。他站在断崖边。殷切的四处张望。   几十名身经百战的武士。将虞尧团团围住。   赵羽灵出现在他的面前。阴寒彻骨的声音道:“虞尧。你死了。非殇和天下就都是我的。你放心。我会好好对非殇的。永远不让她流眼泪。”   赵羽灵扬起的手突然落下。所有的人一拥而上。虞尧赤手空拳与刀剑在手的武士陷入激烈的混战。   莫非殇回到风月楼。落雪给她送午膳。“飞花姐姐。你可真是好福气啊。你知不知道虞少将军她原來是太子。你出去这几天他发了疯似得到处找你。我已经跟他说只要你回來就即刻回报他。可他仍然亲自找了你十几次。”   莫非殇手里的筷子突然落在地上。她抬眸看着落雪。“你说虞尧这几日都在找我。”   “是啊。我看得出他有多在乎你。绿珠妹妹都伤心地好几天不用膳了……”落雪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提到了不该提的。赶紧把嘴闭了起來。   莫非殇战栗着从椅子上站起來。语气慌乱的道:“我不吃午膳了。我现在要去将军府。”   将军府门口。莫非殇正碰到星子从府里出來。他见到莫非殇惊诧地道:“莫姑娘。你不是约太子殿下去了断崖吗。怎么又來这里了。”   063守的云开 - 错恋将门 - 红格   五里林断崖。虞尧与几十个武功高强的刀剑手陷入浴血奋战。他的功力在所有人之上。他顺势夺了把剑想冲出重围。只是轮番激战下來。他已经体力不支。   飞崖找准了机会从背后袭击。一剑刺下去。在虞尧的背后划出深深的伤口。红色染在白袍上如盛开的血色蔷薇。   他回转身与飞崖拼力厮杀。飞身在空中的两个人。刀剑相碰火星四射。落地的时候。飞崖眼见不占优势。于是使出飞镖暗器。   虞尧为了躲闪慌乱退后。正巧被脚底下半大的石子绊倒。整个人朝着断崖滑下去。在千军一发之际。他的手抓住了断崖边凸出的石壁。   赵羽灵带來的刀剑手已经倒下了大半。飞崖甩出个示意他们不要上前的手势。他迈着沉重的脚步。带着凛凛的杀气。逼仄的朝着虞尧靠近。他举起长剑就要砍断虞尧的手臂。莫非殇撕心裂肺的喊声骤然在耳边响起。“住手……”   飞崖怔了怔。犹豫的瞬间。莫非殇已经冲到了虞尧的跟前。她回转身遥遥地望着对面的赵羽灵。哀婉的眼神祈求道:“羽灵哥哥。我求求你。你放过虞尧。将他拉上來。”   赵羽灵敛了眉。他看着她的紧张。心里涌起了浓浓的痛意。硬生生地道:“你就这么放不下他。可惜了今天他必须死。”   虞尧的手蠕蠕下滑。眼看就有些撑不住。莫非殇跪倒在地。两只手死死抓住他的手臂。递过去的眼神坚定灼热。“抓紧我。你若掉下去。我陪你一起。”   最后的五个字狠狠刺痛了赵羽灵。他瞳孔一缩。轻睫微颤。喉咙里艰难的挤出一句话。“飞崖。拉他上來。”   飞崖像是脚底生根。并沒有挪动半步。他将手里的长剑紧了紧。嘶吼道:“侯爷。他上來死的就是你跟兄弟们。这是您最好的机会。”   赵羽灵像是头发怒的豹子。声音骤然飙高。用剑指着虞尧的方向。“你们都是死的吗。本侯爷说拉他上來。”   几个刀剑手七手八脚将手背全是血渍的虞尧拉了上來。赵羽灵瞥了两个人一眼。淡淡地重新下令道:“我们走。”   夕阳无限好。虞尧强忍着背后的刀伤。沐浴在金黄色的光亮之下。他俊逸飘然的身姿被暮色剪影。   他们两个深深地注视着彼此。所有的过往在眼前交替而过。寿宴刺杀的相遇。鬼女洞三番两次的生死与共。不能相爱却互相思念至深的点点滴滴。   上天还不算太残忍。终于给了他们相爱的机会。他们互相凝视着对方。   时间仿佛停滞住了。他们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地拥抱在一起。莫非殇环上虞尧的脖子。哽咽着道:“我们守得云开见月明了。你知道吗。跟你分开后的每一天。我过得像是行尸走肉。像是一个沒有灵魂的死人。原以为我只能在痛苦和荒唐里过下半辈子。可是当我知道真相找到你的时候。你却……”   虞尧突然加重了力道。将她越箍越紧。极低极哑地声音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爱你爱的太痛了。我越是提醒自己不能爱你。就忍不住越是思念你。我快要被我的爱折磨死了。所以就让老天随意帮我选个人。是我错了我只是想让奶奶不再怨我。想让虞家的列祖列宗不再怨我。可是你知不知道。自始至终我只爱过你一个。”   虞尧的声调如雨打铜锣。越说越急促。背后突然涌上來的痛意却让他忍不住锁了眉。嗓子里滚出了痛苦的哼声。   莫非殇察觉到他的不妥。才发现他背后大片的血迹几乎将整个衣衫浸湿。她的脸色瞬时青白交替。用身体撑住他的重量。心痛的道:“怎么伤成这样。我陪你回去上药。”   凌云院的内室。莫非殇脱下虞尧的上衣。原本古铜色的后背被血染红。刀口不算太深却很长。她利索地为他上药。然后缠上了层层的白色纱带。   她纤细嫩白的柔夷慢慢抚上他结实的后背。指尖的温度刺激着虞尧的感官。层层涟漪在他的心湖荡漾。似乎有只小兔在胸中乱撞。屋子里旖旎的气氛弥漫开來。   虞尧觉得浑身的血都在往上涌。他突然失控发狂地将莫非殇的双肩搬了过來。沉重的身子压了上去。她被他一连串毫无征兆的动作吓到了。怯生生地问:“你……你干什么。”   他离她那么近。近到可以看到她眼睛里自己的样子。他爱死了这种感觉。俯身下去吻上了她粉嫩柔软的唇瓣。肆无忌惮地撬开她的唇。一路攻城略地的热吻。几乎就吻得她透不过起來。   房门突然被推开。蓝馨端着三日后入宫的衣服进來了。看到此情此景。手里的托盘陡然落在地上。清脆的响声刺激了床榻上两个人的神经。   虞尧身上涌來的火气被瞬间浇灭。他倏然从莫非殇的身上撤下來。极度不悦的语气责怪道:“越來越沒有规矩。怎么不敲门就进來。”   他向來尊重蓝馨。连称呼都是馨姐姐。这样冰冷带着质问的语气是从來都沒有过的事情。蓝馨只觉得要是有地洞会立刻钻进去。她慌乱地将托盘搁在桌子上。深埋着头含泪道:“奴婢看门是虚掩的。这才推门进來的。奴婢知错了。请殿下责罚。”   虞尧与莫非殇都听得出蓝馨语气里的伤心欲绝。过往种种她为他付出太多。虞尧心头的怒意瞬间变成了愧意。缓和了语气道:“沒事了。你出去吧。”   蓝馨像是获得大赦般落荒而逃。虞尧的脸色却有丝丝不易察觉的阴郁。   莫非殇整理了有些乱的衣衫。离开了床榻。阴阳怪气的语气道:“殿下好福气啊。家里有人死心塌地。外面有人神魂颠倒。我看不如你就娶了蓝馨与绿珠。省得哪日两个人的终身都被你耽误了。你呢后悔莫及。”   虞尧挑了挑眉。心满意足的语气道:“好啊。我正有此意。等进了皇宫。我就禀明父皇。让他为我做主。多纳些妃子。好为皇家开枝散叶。”   莫非殇的脸色被气得明显有些泛白。她对着虞尧行了个宫女的礼。知道他开玩笑。她却也故作生气的道:“那民女就不耽误殿下的正事了。民女告退。”   她转身要离开。虞尧欺身上前。一把将她拽回到床上。他温暖结实的怀里。“怎么。吃醋了。莫非殇。你听好了。我此生有你一人足矣。我要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任何人任何事都不会再动摇我的决心。”   他的脸色愈加凝重。字字句句都敲进了她的心里。莫非殇的眸色泛起暖意。却依然不依不饶地道:“我看得出蓝馨真的很爱你。你……不打算考虑考虑。”   虞尧唇边勾起一抹慵懒迷人的笑意。他用手抚上她如墨长发。反问道:“我也看得出赵羽灵的心思都在你这。你会考虑他吗。”   他顿了顿。接着道:“他们只是我们人生的过客或者插曲。他们早晚会找到自己的主旋律的。你说对不对。”虞尧在莫非殇的额头印下吻痕。两个人相视而笑。沉醉在浓浓的甜言蜜意里。   风月楼。绿珠趁着玄玉不在。蹑手蹑脚地走进了他的房间。   绿珠双眸在屋子里扫來扫去。翻着枕头下面。柜子里。书橱里。甚至是半大的青花瓷花瓶里。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玄玉握着雪白无半丝杂毛的浮尘站在门外。音量冰冷的声音道:“珠儿。你在找什么。”   绿珠听到玄玉的声音。脸色骤变。她的大脑一片空白。短暂的踯躅后。突然开口道:“师父。前几日我与您借读黄帝内经。您说给找找却又忘了。珠儿就自己來找了。”   玄玉的脸色微变。他斜睨了绿珠一眼。低沉的声音道:“珠儿。你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你的心思能瞒得住我吗。你是想找蛊毒秘笈。迷惑太子然后让他娶你。珠儿。我早已说过。你跟太子有夫妻之缘。只是卦象有艮需要经历波折。你这样急于求成。会适得其反的。虽然你与他有姻缘。可他命中注定的人并不是你。这是天意。你若强行改变天意。会有大灾祸降临的。不听师父的话。早晚会后悔。蛊毒秘笈已经被我毁了。你死了这条心吧。”   绿珠“噗通”跪在地上。双眸里闪着忧郁的泪光。哀怨地道:“师父。他现在已经与莫非殇在一起了。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   玄玉无奈地摇摇头。凉沁的声音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他若是你的早晚就是你的。你这样急躁的性情。恐怕会适得其反。听师父劝。为师不会置你于不顾的。”   平安侯府。赵羽灵推开卧室的门。蓦然发现黑暗处有一抹似曾相识的身影。只是那人背对着他。完全看不清楚容貌。   赵羽灵眉头微蹙。有些奇怪地问道:“你是谁。怎么闯进我的府里來的。”   黑衣人的声音如冰般寒凉。“侯爷即将大祸临头。难道就这样的坐以待毙吗。”黑衣人说这话转过身來。原來她竟然是……   064侯爷造反 - 错恋将门 - 红格   064侯爷造反   赵羽灵点燃屋里烛台上泛黑的焰心。黑衣人的脸由模糊朦胧聚焦得清晰。赵羽灵的眉心蹙成“川”字。漆黑的双眸如覆寒冰。凉沁的声音道:“竟然是你。你好大的胆子。虽然皇上已经大赦众鬼女。可你是鬼女之首。是很多祸事的始作俑者。敢堂而皇之地闯进本侯的府里來。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鬼女桑挑了挑眉。唇畔勾起一抹冷笑。她慵懒地坐在烛台旁。悠然自得地拨着烛心。不温不火地道:“你只知道我是鬼女洞的洞主。那你知不知道我是非殇的生身之母。”   赵羽灵忍不住上前两步。他也听说过鬼女桑曾经与虞南翊有情。原來莫非殇是她们的私生女。怪不得之前她与虞尧沒有成亲。可是现在虞尧是太子。他成了皇上的儿子。她们两个才会顺理成章的在一起。   得知鬼女桑是莫非殇的娘亲。赵羽灵心中的敌意明显在削弱。他冰凉的声调也缓和起來。“你來找我。有什么事。”   鬼女桑拨着灯芯的手撤了回來。她抬眸望着他。意味深长地道:“你本來应该是这大好江山的继承者。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被虞尧夺去了。你不觉得可惜吗。赵羽朔三番五次地下令。终于灭掉了鬼女洞。这段时间我集结了江湖力量就是为了推翻大燕的江山。当然我也知道我需要更有力的帮手。那就是侯爷你。你在明处我在暗处。可你对非殇的情义我看的真切。虞尧小儿是那个狗皇帝的亲生子。也叫了虞南翊二十年的爹。还骗走了非殇的感情。让她來反对我。我已经查清楚是他用了鬼刀里的图纸。破了我鬼女洞的机关。我怎么可能让他跟我女儿在一起。”   赵羽灵俊眉微敛。他早就有造反之意。只是私炮房已经被毁。他的手里并沒有太多的兵器。沒有把握行事。   如若鬼女桑真的集结江湖力量。那他或许真的还有胜算。眼前的人是莫非殇的娘亲。如果他能夺得皇位。那就是江山美人两全其美了。   赵羽灵压抑住心里的波澜。俊美的脸色依然平静。天底下沒有免费的午餐。他需要知道她的交换条件。“你要我为你做什么。”   鬼女桑冷笑出声。阴凉怪异的声调道:“非殇从未悖逆过我。这一切都是那个虞尧小儿的过错。事成之后你要立非殇为后。而我要杀了虞尧祭天。”   赵羽灵与鬼女桑达成了协议。赵羽灵控制住了城中精兵。召集了手下得力将士与鬼女桑的江湖高手合力攻打京城。   皇宫宫城有三道防线。由于他们计划周密。全是精兵干将。顷刻便攻下了两道城门。只要攻下第三道城门。大燕天下唾手可得。   赵羽灵与鬼女桑只觉得这样的攻城略地实在有些太顺了。却见城上无数的人头攒动。城外远处的杀生震天。四面八方似乎都涌來了杀气凛凛的士兵。   城墙之上。赵羽朔、虞尧、莫非殇高高站着。赵羽朔冲着下面的赵羽灵高声喊道:“赵羽灵。你真的以为朕对你沒有防备吗。你的狼子野心都在朕的掌控之中。朕早已调集了瑞安候与沛襄王的封地将士。就驻扎在京城边上。只要你有异动。他们立刻将你合围。众将士听令。杀无赦。”   带着火星的箭从城上如密雨般铺天而下。四周合围的将士杀声震天。力量相差悬殊。赵羽灵的大军很快败下阵來。   莫非殇看着城下奋力厮杀却又陷入危境的鬼女桑与赵羽灵。右手颤抖忍不住抓紧了虞尧的手臂。虞尧眉心一锁。他握了握莫非殇的手。祈求的语气对着赵羽朔道:“父皇息怒。敌我力量悬殊。叛军无处可逃。只是平安候若惨死。皇祖母恐怕会伤心过度。父皇何不活捉平安候与鬼女桑。擒贼先擒王。叛军定然归顺。既减少杀戮也彰显皇恩浩荡。”   赵羽朔冷眼看着城下叛军的节节溃退。扬声高喊道:“活捉平安候与鬼女桑。归降者不杀。”   大多数的叛军都扔掉了手里的刀剑。鬼女桑眼见大势已去。她挥刀在颈前。遥遥望着高台上嘶喊着“不要”的莫非殇。用力抹了下去。   看着血花四溅。倒在血泊里的鬼女桑。莫非殇不顾一切地冲下高台。她抱起倒在地上的鬼女桑。泪水喷涌而出。痛心疾首地道:“师父。不……娘。娘你醒醒啊。”   鬼女桑费力地掀开眼眸。唇畔勉强挤出笑意。有气无力的道:“非殇。你还能叫我一声娘。我死也瞑目了。我的一生都是错的。我活在仇恨里的时间太长了。这样的结束很好。我太嫉恨这天底下的有情人了。或许我连你的幸福都嫉妒了。你……你要好好活着。不要……不要去恨任何人。恨……恨会让你太累。太累。现在。我就要……轻松了……”   鬼女桑断了气。莫非殇抱着她的尸身。悲痛欲绝。   平安候赵羽灵被众将士活捉。赵羽朔本來打算将他处以极刑。可是皇太后绝食哭诉。赵羽朔顾及她的身体。将赵羽灵削去侯爷爵位。贬为庶人并且终身囚禁在平安侯府。   两日后。虞尧改姓。宗庙祭祀。正式进宫被封为太子。   皇宫里看似风平浪静。其实波谲云诡。皇上赵羽朔决定将秦娘接入皇宫。皇后之位空缺。他便与皇太后商议。要将自己毕生最爱的女子封为皇后。   太后为赵羽灵造反的事缠绵病榻。菊漾正耐心地喂着药。赵羽朔接过菊漾手里的药碗。亲自将汤水一勺一勺喂到皇太后的唇边。   喝完药后。有悉心地递上早已准备好的嘉应子。   太后清了清嗓音。脸色还是泛着病态的惨白。忧心地道:“皇上又是为立后的事來找哀家。前几日哀家推辞不见你。以为你就能明白哀家的意思。沒错。二十年前是哀家亲自找的秦娘。让她受了委屈。可是你沒有理由怨怼哀家。当时夺嫡之争。你若不娶虞家的女儿。沒有虞老将军的支持。恐怕会凶多吉少。委屈她一个不算委屈。可是哀家真的沒想到你会这样长情。为了她冷淡后宫诸位嫔妃。可是秦豫鑫自己开了风月楼。京城大街小巷谁不知道她是风月楼的老板娘。这样的身份不是合适的皇后人选。”   赵羽朔深邃的双眸骤然紧缩。他脸色凝重。屈膝跪倒在皇太后的面前。坚定的语气道:“皇额娘。皇后人选。儿臣心里只属意秦豫鑫一人。求皇额娘成全。”   皇太后无奈地吁了口气。只觉得怒气上涌。忍不住咳嗽了两声。冷冷的目光斜睨着他。“皇上还是多关心前朝。后宫的事自有哀家为你定夺。你只认秦豫鑫的委屈。难道岚贵妃就不委屈吗。她为了太子忍辱负重这么多年。你若不立她为后怎么能堵住悠悠众口。况且她是太子的生母。母凭子贵立她为后也算是对江山社稷有利。至于秦豫鑫。你给她贵妃的位子。哀家也不阻拦。只是皇后之位就万万不可。”   事已至此。赵羽朔也不想再与病榻上的皇太后争辩。本來立秦豫鑫为皇后已经得到很多言官大臣的反对。赵羽朔本來想请皇太后出面调解。却只见到她这般的言之凿凿。   他虽然是大燕的天子。很多的时候仍然还是会有不得已。好在他心里清楚秦娘未必会在意这些。只要两个人可以天长地久的厮守。名分的事她未必会在乎。   只是他对她始终都有深深的亏欠。他还是想让她做最与众不同的那一个。   赵羽朔回到宫里。秦娘已经在寝殿等他。她从福公公那里得知了立后之事。远远地就迎了上去。温声细语响在他的耳畔。“只要能陪着皇上身边。秦娘就知足的。岚贵妃是臣妾的亲生妹妹。她吃的苦远远多过臣妾。如果为了皇后之位伤了姐妹之情。臣妾是绝对不会愿意的。”   赵羽朔将秦娘圈在怀里。灼灼的目光扫着她的面颊。款款深情地道:“除去巫山不是云。你永远是我心里最爱的女人。我真的不想委屈你。”   秦娘唇边挂着笑意。沉醉在他的温情里。温柔似水地道:“能天荒地老的陪着皇上。秦娘就算做个小小的宫女也绝沒有半点委屈。”   岚贵妃被册封为皇后。迁居漪澜宫。秦娘入宫被封为豫贵妃。迁居翠微宫。   冷宫。虞皇后头发蓬头垢面。随意地坐在凳子上。盯着眼前的饭菜。她已经几日來水米未进。   门被突然地打开了。皇后被一群下人前呼后拥的闯了进來。不由分说便将虞皇后捆绑起來。定在了后面宫殿的柱子上。虞皇后眼神狠狠瞪着皇后。咬牙切齿得道:“你这个贱人。要杀就杀。你绑起我來做什么。”   皇后发了狂般仰天大笑。笑的人胆战心惊。她收了笑后眼神如刀子般射向虞皇后。阴阳怪气的道:“你害得我受了二十年的苦。我的儿子差点就成了民间太子。你说我怎么能轻易地让你死呢。给你讲个故事。我刚开始学做豆腐的时候。不小心被刀子划了手。好痛奥。”   她的虎口摁住虞皇后的下巴。一字一顿地吩咐道:“來人。给我砍掉她的一根手指。让她也感受一下。本宫受过的。她要十倍偿还……”   065太子选妃 - 错恋将门 - 红格   皇后双眸闪着令人胆颤的冷芒。她逼仄的步步向虞氏靠近。阴冷的声音在她的耳畔炸响。“给我砍下她的一根手指头。”   新入选的首领太监魏公公正愁着沒有邀功请赏的机会。听到皇后的吩咐将手里的刀子拔出來。猛地向着虞氏的小手指砍去。汩汩鲜血瞬间喷涌而出。虞氏撕心裂肺地惨叫。使空荡荡的冷宫里更加凄冷阴森。   皇后却随手将丝绢遮住了唇。阴险狂傲地笑着。半晌她敛住笑。声音如來自幽冥地府。“汉代的刘邦夫人吕后曾经将戚夫人的手脚都剁了。做成人彘困在坛子里。本宫觉得这样就不好玩了。不如将你的手脚都留着。哪天本宫不开心了。就來剁下一根解解闷。你说是不是比做成人彘更有意思。”   虞氏的额头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珠。她紧咬着嘴唇。痛不欲生地嘶喊道:“你这个毒妇。毒妇。当年我就该亲手杀了你。杀了你。”   皇后的脸色瞬间变得凌厉。她骤然凑到她的面前。寒彻的声音道:“你已经永无出头之日。本宫杀不杀你都一样。本宫就要留着你。好好折磨你。”   虞氏的脸色惨白。却突然失声大笑。恶狠狠地道:“你以为你现在什么都有了吗。你真可怜。皇上从來沒有爱过你。你不过是个替身。是你姐姐的影子。豫贵妃才是皇上毕生最爱。你说你可怜不可怜。哈哈……哈哈哈……”   戳到她的痛楚。皇后被瞬间激怒。她用虎口狠狠掐住虞氏的脖子。声嘶力竭地高声喊着:“你说什么。说什么……”   虞氏被掐的几乎窒息。皇后却突然放开了她。咬牙切齿得道:“你想死。本宫偏就不让你死。來人给我好好看着她。”   皇后怒火冲天。甩袖离去。她心里恨。恨虞氏恨豫贵妃。她的心里又何尝不是真真正正爱着赵羽朔。可是赵羽朔所有的宠溺都给了她的姐姐。她始终不敢去审视。赵羽朔看着她的时候。眼眸深处到底是不是她。   将军府。原本客來卿往。门庭若市的官宦世家。如今失势。沒有任何旧友踏足。真是门可罗雀了。   太子临行前。将虞老夫人、虞夫人、虞大将军集聚正厅。他跪在地上对着三人磕了个头。   只是头还沒有落地。三个人就惊慌失措地起身。虞大将军赶紧上前将他扶起來。万分愧疚地道:“太子殿下。万万不可啊。要不是你在皇上面前为虞家求情。虞家上下还不知道要遭到什么样的劫难。你不怨恨虞家。我们就很知足了。哪里还能接受你的跪拜。”   虞尧执意叩头然后起身。谦和有礼地对着三人道:“奶奶。爹。娘。尧儿自幼在将军府长大。你们养育了我二十年。你们对我关怀备至。宠爱有加。我受刀伤你们不眠不休地陪在我的身侧。尤其是爹。你传我功夫。教会我做人的道理。尧儿走出虞家也不会忘记你们的恩德。虞皇后做错的事怪不到你们身上。上一辈的恩恩怨怨也由不得我來原谅。”   虞夫人的眼中噙着泪水。她有些哽咽地道:“殿下。这么多年。我沒尽人母之责……我对不起你。”   太子走到虞夫人的身边。温声细语地道:“我抄了两本佛经给娘留个念想。皇阿玛很喜欢瑞阳公主。我已经跟皇阿玛求情。瑞阳她随时都能出宫來看您。”   虞夫人双手覆在太子的手上。激动地道:“谢谢你。谢谢你尧儿。”   玄玉带着绿珠來到皇后的漪澜殿。皇后知道玄玉的本事。也明白不是玄玉的出面她很难有今时今日的地位。   于是便给他们赐座看茶。她知道玄玉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直截了当地开口问道:“大师将当年旧事公诸于众。本宫才能沉冤得雪。二十年前你也提醒过本宫会遭遇大劫。本宫沒有把你的话听进去。白白受了二十年的辛酸苦楚。也差点害得你丧命。如今是要给你些赏赐。弥补你受的苦。”   玄玉起身行礼。恭恭敬敬地道:“草民不敢。只是我的徒儿绿珠天资聪颖。也学了不少的本事。草民为她与太子殿下占卜。发现二人有夫妻之缘。就斗胆想求皇后娘娘成全。”   绿珠赶紧跪倒在地上。再次与皇后问安。她瞳眸闪亮。顾盼生辉。确实是出众的美人。   皇后上下打量着看似温婉可人的绿珠。冷冷哼笑出声。“玄玉。你的胃口也太大了。太子妃就是未來的皇后。人选的甄别上是要花费功夫的。不过这丫头我看着也是蛮喜欢的。如果以后有机会。或者她自己有造化得到太子的喜爱。我是可以将她封为侧妃的。你看如何。”   玄玉闻言也跪倒在地。心满意足地道:“多谢娘娘成全。若能成为太子殿下的侧妃也是她的造化。”   皇后唇边勾起笑意。随手拽下了手上的绿玉镯子。示意绿珠來到自己的身边。将那只镯子戴在她柔嫩白皙的手腕上。“本宫看你穿着绿色罗裙。名字又叫绿珠。你大概是喜欢绿色。这是本宫最喜爱的镯子。你与这颜色也算匹配。从今以后。你就留在本宫的身边。本宫不会薄待了你。”   绿珠受宠若惊地跪地谢拜谢。皇后却淡淡地笑着。轻声道:“你师父与本宫也算是故人。若是有机会。本宫会提携你。”   钦天监择好的良辰吉日。太子进皇宫。入住紫微殿。   先与皇上去宗庙进香。然后去了太后的福寿宫问安。最后來到皇后居住的漪澜殿。   他跪倒在地对皇后行三叩大礼。言辞恳切地道:“皇额娘这么多年一直在暗处默默关心着儿臣。或许有很多时候儿臣走过您的身边都不自知。实在是不孝。您为了儿臣受了很多的苦楚。以后的日子儿臣必定侍奉在侧。尽人子之孝。”   皇后的双眸被泪水洗刷得透亮。声音也有些颤抖地道:“绿珠。快。扶太子起來。”   太子这才注意到绿珠成了皇后的贴身宫女。之前的事情对绿珠他有所亏欠。此时却觉得有些尴尬。沒等绿珠扶她自己便起身了。   皇后将这个细节看在眼里。莫非殇的事情她也知道的差不多。稍显不满的声调旁敲侧击地道:“尧儿。如今你贵为太子。以前那些身份不明的女子。也就不用走得那样亲近了。母后听说你曾今与鬼女洞的鬼女莫非殇有情。而且你与她两次成亲都被她那个十恶不赦的娘给搅了。其实这未必不是件好事。太子妃是以后的皇后。莫非殇再美她的出身不清不楚。也不能成为母仪天下的人选。”   太子闻言脸色青白交替。好看的眉毛拧了几拧。他重新跪倒在地上。言辞恳切地道:“皇额娘。儿臣与莫非殇是经历过生死的。我们情比金坚。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这一步。尧儿曾经立下重誓。今生非莫非殇不娶。还请皇额娘成全。”   皇后手里端着的茶杯往桌子上一掷。她不悦的眼神看着跪在地上的太子。冷冷的声音道:“刚才还说要好好孝敬皇额娘。这才多大的功夫就跟皇额娘唱反调。自古婚姻大事就是父女之名媒妁之言。何况你贵为太子。莫非殇的身份做个侍妾都不配。她绝对不是太子妃的人选。你无须跟皇额娘争辩。五日后。在御花园里为你甄选太子妃。皇额娘已经告知了够门槛的官宦世家。到时候你就放眼去挑。要是真挑不到心满意足的。皇额娘就不说什么了。”   太子本不想答应。只是皇后的脸色异常的严肃。他如果断然回绝。恐怕会伤到母子情份。再说这事也不是板上钉钉。到时候不管是什么样的绝色女子他都说不喜欢不要。那皇后跟那些女子也不能逼迫他怎么样。   思及此。虞尧只好无奈地将选妃一事应承下來。   紫微殿。莫非殇正在自娱自乐地下棋。黑白分明的玉石棋子。颗颗圆润饱满。   外面却跑进來个叫春熙的小丫鬟。慌慌张张地道:“莫姑娘。皇后娘娘下了令让奴婢们打扫御花园。说是为太子殿下选非呢。”   莫非殇手里攥着的棋子“啪”的一声落在盒子里。这时候太子从殿外走进來。莫非殇站起身怒气染得脸颊红晕。太子从背后环住她。温声细语地道:“非殇。皇额娘执意为我选妃。她为了我吃了那么多的苦。我沒有办法拨她的好意。不过你放心。不管那些女子如何的貌若天仙。我都不会正眼瞧她们一眼。好不好。”   皇后下令。莫非殇有什么办法去阻止呢。只好无奈地点点头。   五日后。选妃那日风和日丽。御花园的馥馥花香夹杂着脂粉香。当真是令人迷醉。   平定叛乱有功的瑞安候与沛襄王之女站在最前排的中间位置。太子只顾着吃眼前的梅子。沒有抬头看那些如花似玉的女子。   皇后的脸色明显有了愠怒。太子才不得不敷衍着抬起头。皇后示意瑞安候的女儿芮晴上前行礼。   芮晴迈着轻松的步子。清脆的声音如谷中黄鹂。“臣女芮晴。给太子殿下请安。”   太子淡淡瞟了她一眼。像是受了刺激般。“腾”的一下子从座位上站起來。激动地走到她的跟前。声音明显的发抖。“你……你抬起头來……”   作者有话:到底那个女子是谁呢。恐怕你是想不到的……   066重遇旧人 - 错恋将门 - 红格   那个自称为芮晴的女子缓缓地抬起头。太子心头一震。只觉得浑身战栗起來。他的瞳孔放大。忍不住上前抓住她的手。颤抖的声线道:“暖花妹妹。你沒有死。你竟然沒有死。可是怎么会。你中了无药可解的毒。又跳了水怎么可能还活着。”   皇后本來就心仪瑞安候的女儿芮晴。看到太子上前抓住她的手。她的眼角眉梢立刻挂满笑意。即刻吩咐道:“今日太子挑中了芮晴姑娘。來日她就是我大燕的太子妃。众姑娘也不要恼。本宫准备了上好的锦缎首饰供大家挑选。”   听到皇后的话。太子怔了怔。恍然放开芮晴的手。慌忙地解释道:“皇额娘。不是这样的。这位姑娘很像我的故友。她……”   皇后被魏公公扶着起了身。唇畔勾着意味深长的笑。“你就不要口是心非了。看到芮晴你的魂都沒有了。还说对人家沒有意思。行了这事皇额娘会跟你皇阿玛和太后商量的。你陪人家好好说说话。”   皇后说完就起驾回宫。太子本來还想争辩。却瞥到身边站着的如此神似暖花的芮晴。他还真是有一肚子的话要问她。所有人悉数散尽。他转过身专注地看着她。“不会。这个世上怎么会有长得这么像的人。你到底是不是暖花。”   芮晴再次行了个礼。环顾左右。温声细语地道:“太子殿下。我……我其实不知道自己是谁。”   太子的眉头蹙得很紧。他一直以为暖花为他而死。他对暖花满满的都是愧疚。他忍不住上前抓住芮晴的手臂。心急如焚的语调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你不知道自己是谁。你把话说清楚。”   芮晴的脸色有微妙的变化。她慢条斯理地开口。似乎要讲一个比较长的故事。“我是被侯爷救上岸的。当我醒來的时候。已经躺在瑞安候府邸的大床上。我什么都不记得。连自己是谁也不记得。侯爷却非常激动抓着我的手不停地喊我芮晴。后來府上的姑姑告诉我。瑞安候的嫡女芮晴郡主前不久得病死了。夫人受了不小的刺激。精神有些失常。她让我去给夫人喂药。夫人见了我也是不停的喊我芮晴。我才知道我与他们的女儿芮晴长得很像。我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世。瑞安候说我就是上天派來安抚夫人的。就让我叫芮晴。他们也待我像亲生女儿百般疼爱。”   太子紧蹙的眉头逐渐舒缓开。他忍不住上前两步。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语道:“原來是这样。那你不是芮晴。而是暖花。你真的是我的暖花妹妹。不过能有瑞安候这样的亲人。也是你的好福气。只是百日虫僵的毒是沒有办法解掉的。你又怎么可能活这么久。”   芮晴眨了眨清丽的双眸。淡淡地道:“这也要感谢侯爷。他对我有再造之恩。我被救上岸之后身体虚弱。他便请了最好的大夫來为我医治。大夫说我被水中的吸毒虫咬伤。要是正常人就会身体溃烂。力竭而死。可是我身体里有百日虫僵的毒素。就恰好以毒攻毒。大夫给我开了几味药。我的身体很快就康复了。太子殿下。侯爷让我來选妃。其实并非我本意。但是您好像是认识我的。殿下可不可以告诉我。我是谁。我跟殿下是不是……有什么渊源。”   太子的眉头突然锁紧。他的心里在犹豫要不要告诉她真相。她原本是鬼女洞的鬼女。这样的身份与她现在无辜的眼神真的是大相径庭。他的唇畔勾起暖暖的笑意。回道:“你的真名叫暖花。原本是风月楼风花雪月四大花魁之一。至于我……我曾经去看过你跳舞。所以跟你是比较熟的……朋友。据我所知你的双亲已经都不在世上。能够做瑞安候的女儿。算得上是福气。”   芮晴莞尔一笑。眸光里闪着温情。“臣女觉得与殿下似曾相识。却又不像一般的熟识。这种感觉很微妙。多谢殿下将臣女身世告知。”   太子笑逐颜开。眉梢高高挑起。轻快的声调道:“现在看到你完好无损的站在我的面前。我的心里真的说不出的高兴。其实我跟你不是一般的朋友。我们认识了很多年。我一直把你当做妹妹來看待的。”   芮晴默默不语。只是与太子相互凝视。她的心头涌出了莫名的感觉。她确信她与他之间定然是有故事的。而且这故事与爱相关。   皇后、豫贵妃、皇上同去太后的宫中请安。顺便商议太子选妃的事情。   太子选妃只有皇后在场。所以此刻她迫不及待地道。“皇额娘。今日的情形您是沒瞧见。尧儿这孩子看到瑞安候的女儿芮晴郡主魂都沒了。这芮晴端庄贤惠。更有闭月羞花沉鱼落雁之容。尧儿刚见到人家就上前拉住了人家的手。臣妾还以为说和这门亲事要费上些气力。可眼下两个孩子是两情相悦。咱们沒有理由不成全。”   豫贵妃闻言忍不住皱紧了眉头。她看了眼言之凿凿的皇后。出语反驳道:“妹妹。这不可能啊。尧儿这孩子早就跟非殇定了终身。而且两个孩子经历了很多。即便是芮晴郡主貌若天仙。可是尧儿他绝非好色之徒啊。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太后听到非殇的名字像是受了刺激般。直了直后背端坐起來。她拧着眉道:“什么非殇。哪个非殇。不会是前几日被羽灵带进宫里的那个鬼女洞的鬼女莫非殇吧。”   豫贵妃对莫非殇的事情知道的很清楚。听到太后不悦的语气。急忙的起身打着圆场。“太后。非殇与羽灵王爷只是客卿的关系。她只是被羽灵王爷所救。她与尧儿却是生死与共的璧人。两个孩子经历了很多才有的今日。太后万万不可断了他们的大好姻缘。让他们遗恨终生啊。”   皇后听到豫贵妃的话。五官瞬间绷得很紧。冷冷的声调道:“姐姐此言差矣。太子与郡主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我原本以为那个莫非殇只是出身卑贱而已。沒想到她还这样的不知廉耻。先是勾引王爷。现在又缠着太子殿下不放。皇额娘您要做主。万万不能让这样的女子进宫。”   太后的脸色阴云密布。她听着两个人的争执。心里早就有了答案。咬牙切齿得道:“这个莫非殇也真是好本事。狐媚的功夫沒人能比。这样的女子哀家绝不会让她当太子妃。皇上。你是什么意思啊。”   皇上赵羽朔看了眼焦急的豫贵妃。他自然是听进去了她的话。只是很多人在场。他不能当众与太后唱反调。让太后下不來台。只好缓兵之计道:“皇额娘。此事还是从长计议。太子刚刚恢复身份。很多事情都还应付不來。选太子妃的事情不急在一时。”   皇后听了却是脸色难堪起來。本來太子选妃也是她一手撺掇的。皇上发话说不急。太后都不会驳面子。她焦急的道:“皇上。怎么能不急。尧儿也不小了。皇家子嗣关系国本。还是要早早的确定太子妃的人选才好。”   皇上赵羽朔的脸色骤变。他狠狠地剜了皇后一眼。语气里明显蕴满了怒气。“皇后真是越來越不懂规矩了。朕与皇额娘说话。轮得到你插嘴。看來你是在宫外的日子久了。回來也沒有好好学学宫中礼仪。”   皇后看出赵羽朔明显的怒意。只得跪在地上。惊慌失措地道:“臣妾只是关心尧儿。关心则乱。还请皇上息怒。”   赵羽朔也沒有让她起身。只是自己给太后行了个礼。然后对着豫贵妃道:“豫鑫。你陪朕到御花园走走。”   皇后紧抿着嘴唇。眼睛里全是委屈与不满。倒是太后让菊漾扶她起來。说了些宽慰的话。   御花园里。皇上赵羽朔亲昵得拉着豫贵妃的手。一路走一路赏花。豫贵妃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道:“皇上。我们都已经不再年轻了。这样拉着手在御花园里。臣妾会被人说闲话的。”   赵羽朔转过身來。专心致志地看着她。一本正经地道:“豫鑫。你知道朕有多悔吗。我们蹉跎了二十年。多少个日日夜夜。只能喝着同一种茶。在窗前共赏着一轮圆圆月。思念着对方。我想把以前错过的。都补偿给你。都补偿回來。我想这样牵着你的手。天荒地老的走下去。”   豫贵妃低眉浅笑。绯红的脸颊明显有些无酒自醉的韵味。她淡淡地道:“不算迟。我们还有的是机会。其实。皇上。刚才妹妹的话也不是沒有道理。说句犯上冒昧的话。如果您的膝下子嗣众多。国本早立羽灵王爷也不会一直觊觎皇位。他就不会有犯上造反的心思。只是尧儿这孩子他与非殇的故事。恐怕比我们还要苦。皇上可有心思听一听吗。”   豫贵妃将太子与莫非殇的几经生死患难与共的故事从头到尾讲了一遍。皇上听了大有感触。她们都是过來人。能明白太子与莫非殇之间至死不渝的爱情。   这时候太监小路子來报。“启禀皇上。娘娘。太子殿下与莫姑娘去觐见皇后娘娘。可是皇后娘娘说什么也不见莫姑娘。这会他们两个正跪在漪澜殿。说是要长跪不起呢……”   067非殇三嫁 - 错恋将门 - 红格   赵羽朔携着豫贵妃來到漪澜殿的外。太子与莫非殇双双跪在地上。两个人十指相扣。时不时互相凝视。仿佛无论前路如何艰险。他们都甘之如饴。   福公公拉长着嗓音通报。“皇上驾到。豫贵妃娘娘驾到……”   两个人听到通报声。相互扶着站起來。给皇上跟豫贵妃行礼。   赵羽朔仔细打量着莫非殇。唇畔勾起欣慰的笑意。称赞道:“你们两个情比金坚。历尽磨难。豫贵妃已经跟朕细说了。皇儿放心。这件事父皇替你们做主。你们随朕进來。”   皇后上前给皇上行礼。瞥见跟在身后的太子与莫非殇。脸上蕴满了冷意。双眸像是把把利剑射向莫非殇。   皇上赵羽朔出乎意料地开口道:“皇后。太子的心意已然明了。他要选的太子妃是陪伴自己终身的人。朕决定下旨赐婚太子与莫非殇。你意下如何。”   皇后的意思已经在太后的面前说的很明显。赵羽朔却带着太子与莫非殇堂而皇之地走进來。往好处想是为了顾全她皇后的颜面。往坏处想这就是在给她施压。   皇后眸子低垂。既恐慌又怒火中烧。她的思绪有短暂的停滞。   明显的冷场。总要有人來打破。豫贵妃愉快的声调在偌大的屋子里响起來。“非殇。快。跪到皇后娘娘近前。让娘娘好好瞧瞧。皇上下旨赐婚。來日你就是太子妃了。”   莫非殇还有些恍然若失。被太子拽了拽衣角。终于醒过神來。她迈着沉稳的步子走到皇后面前跪下。   皇后慢悠悠地撩起眼皮。她虽然之前也见过莫非殇进出将军府。只不过是远远的看着。并沒有真真正正地看清楚她的容貌。   莫非殇跪在地上。瞳眸闪亮。顾盼生辉。脸上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自信风采。莞尔一笑。风姿灼灼。还真是倾国倾城之色。   皇后知道她本來就不受宠于皇上。如果再惹怒了皇上。就算是有太子。她的日子也不会多好过。何况尽管他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豫贵妃。可是她的眼睛承装的却是他。他深深地爱着皇上。又为什么偏要跟他唱反调呢。   “既然皇上觉得她是合适的太子妃人选。臣妾也沒有什么话好说。只是臣妾有一个条件。太子若是答应。莫非殇就是名真言顺的太子妃了。”   太子一怔。随即就跪倒在皇后的面前。诚诚恳恳地道:“皇额娘有何要求。尽管吩咐儿臣便是。”   皇后的脸色迅速漫上喜色。她看着跪在下面的太子与莫非殇。咬着重音道:“本宫要你答应也立瑞安王的女儿芮晴郡主同为太子妃。她与莫非殇平起平坐。不分大小。”   太子的心头一震。想都沒有想就回绝道:“皇额娘。此事万万不可。儿臣并不喜欢瑞晴郡主。怎么能娶她。耽误她终身呢。她应该有更好的选择。找到真正爱她的人。”   皇后还沒有來得及回话。皇上却开口了。“皇后的想法甚好。朕会同时赐婚。瑞安候平定叛乱有功。而且是朝中中流砥柱。太子的亲事关乎国运。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太子还想辩驳。皇上赵羽朔却将他召进了福寧宫。他们父子的经历竟然是出奇的相似。赵羽朔看着太子满脸的愁云密布。竟然觉得自己的心里也有些酸涩。   他缓缓地坐在龙头椅上。向前倾着身体。语重心长地道:“尧儿。你可能不理解父皇为你作出的决定。但是父皇却很理解你此时此刻的心情。父皇结识豫贵妃的时候。正好是你现在这样的年纪。血气方刚。也曾经以为她就是朕一生一世要厮守的人。可是生在帝王家。总会有无可奈何。朕也有了你母后。还有后宫的很多妃嫔。你不喜欢瑞晴郡主不要紧。沒有人逼着你非与她举案齐眉。可是瑞安王的颜面就不能不顾及。你是太子。就是将來江山社稷的继承者。如果以后膝下福薄。就免不了祸起萧墙。叛上作乱的事情发生。赵羽灵谋反。死了多少无辜的将士。所以你的亲事不只是你自己的事。圣旨很快就会传下去。宫里要做准备。瑞安候府也要准备。朕会让内务府选个良辰吉日为你准备纳妃大礼。”   太子还想强辩。他忍不住走上前去。心急地道:“可是父皇……”   赵羽朔不由分说就打断了他的话。冲着他摆了摆手道:“朕觉得很乏累。你退下吧……”   皇上赵羽朔亲自去说服皇太后。只是那一句。“皇额娘。朕不想尧儿重蹈朕的覆辙。而且这件事。皇后也应允了。还求皇额娘成全。”   皇太后与皇后虽然应下这桩喜事。可是心里毕竟是对莫非殇心存芥蒂。   半月后。太子同时迎娶莫非殇与芮晴郡主两位太子妃。紫薇宫里张灯结彩。灯火通明。   成群结队的宫女端着各色喜盘行云流水般穿梭不停。众多皇亲和论得到资格辈分的功臣推别换盏。一片喜气洋洋的景象。   皇后之前便通知了内务府将瑞请郡主安置在东偏殿。莫非殇居住在西偏殿。   西偏殿里。大红的盖头遮着莫非殇娇羞美艳的面庞。门被太子“吱呀”一声推开。喜娘高调的声音脆生生地响起。   “请殿下用喜秤挑起盖头。从此称心如意。”   太子的脸上带着淡淡的醉意。他拿起宫女递过來的托盘。握着喜秤缓缓地挑起盖头。莫非殇披着凤冠。大红的喜袍映在太子的眼里。他仔细端详着她。动情地道:“你竟然这么美。美得让我觉得有些不真实。你嫁了我三次。咱们的故事都能被街巷说书的当成故事來讲了。好事多磨。我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去好好的相爱。你说是不是。”   莫非殇的脸颊红成了云霞。她羞赧地埋着头。低声提醒道:“殿下。下人们都在呢。”   太子只顾着欣赏自己的新娘子。竟然疏忽了满屋子的下人。有人忍不住抿着嘴。不让自己笑出來。   喜娘接着喊道:“请殿下与娘娘同饮交杯酒。从此长长久久。”   小丫鬟跪在地上。手里托盘上有两个龙凤银杯。太子与莫非殇一人端起一杯。挽起对方的手臂。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喜娘跪在地上给两个人的裙摆系上同心结。又接着说着祝福语。“祝殿下与娘娘永结同心。白头偕老。”   洞房的礼成后。喜娘带着下人们悉数散尽。太子将莫非殇紧拥在怀里。莫非殇灵动的双眸色中带诱。柔中带媚。   太子俯下身吻住她柔软粉嫩的唇瓣。轻罗软张放下。莫非殇的嘤咛声夹杂着龙凤长烛偶然的竹爆声。一室旖旎。春光无限。   东偏殿里。同样是喜娘领着满屋子的丫鬟。芮晴自己将头上的喜帕扯了下來。喜娘惊的大叫出声。“娘娘。您怎么能自己揭喜帕呢。这是不吉利的呀。”   芮晴揭掉喜帕。竟然起身走到窗户边。指着熄了宫灯的西偏殿对喜娘道:“太子都已经睡下了。难道我要等一宿吗。我才沒有那么笨呢。你们都退下吧。”   喜娘的脸色明显有些为难地道:“娘娘。按照皇宫的规矩。殿下如果……如果一直不來。您是要等到天亮太阳升起的时候。才能揭下盖头的。”   芮晴沒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冷冷地道:“殿下不來我这。本來就是种羞辱了。如果我还自己跟自己过不去。非要眼巴巴等他一夜。这不是自取其辱吗。折腾一天我也乏了。你们都下去吧。有什么事我会吩咐你们的。”   一群人端着托盘悉数散尽。屋子里却有个看似不起眼的小丫鬟站在原地不动。   小丫鬟见屋子里的人都散去。跪在地上柔声细语地道:“奴婢馨瑶参见太子妃娘娘。”   暖花仔细打量着穿着一身粉色衣服的小丫鬟。看上去十足的乖巧机灵。她伸手示意她起來。“我有些乏累了。想要休息你也下去吧。今晚太子是不可能來东偏殿了。候着也沒用。”   馨瑶站在原地沒有动。她精气神十足地道:“娘娘。您与西偏殿娘娘虽说同为太子妃。可是皇后娘娘的吩咐。您是东宫她是西宫。來日太子登基。您才是母仪天下的皇后。而她充其量只能是贵妃。所以娘娘不要泄气。也不用妄自菲薄。我们來日方长。奴婢现下半点也不累想在这里服侍着娘娘。”   这个叫馨瑶的小姑娘不仅聪明伶俐。而且胆大心细。她看出自己的主子虽然眼下不得宠。可是后台很硬。说不定哪天就母仪天下了。   芮晴的身份是假的。她本來就是沒读过诗书。只会练舞的暖花。这东西偏殿的意思还要这个丫鬟提醒。她才明白了皇后的用心良苦。   其实她嘴上说自己累了。却根本就睡不着。只好拉着这个叫馨瑶的小丫鬟聊天。   平安侯府。赵羽灵的居所不知怎么着起了通天大火。下人们提着水桶奔走相告。走水了。走水了……   火势一发不可收拾。横梁都被烧的掉了下來。沒有人敢冲进去救赵羽灵……   068东宫西略 - 错恋将门 - 红格   平安侯府的下人拼尽全力救火。一桶桶的水泼到熊熊烈火之上。可是火势冲天直到将赵羽灵的住处烧尽。下人们在灰烬废堆里找到了赵羽灵的尸体。   他已经被火烧的面目全非。焦尸旁边有一块被烧的暗黑的玉佩。   赵羽灵的死讯传到了皇宫。虽然他已经被削了爵位。可他毕竟是皇太后的亲生子。皇上的亲弟弟。皇上顾全皇家颜面。仍然以王爷的身份厚葬了他。   莫非殇听到这个消息。心里涌上了浓浓的痛意。她的眼前掠过与他相识相知的情景。尽管沒有相爱过。那些过往却仍然历久弥新。   她在鬼女洞外救过她。在五里林断崖边抱住过她。在风月楼日日看她起舞。在世外桃源陪她伤心难过。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如果不是因为她的心里已经满满的装着太子。或许他也是有机会走进來的。   他对她的痴心。对她三番两次的救命之恩。可是她呢。她沒有给过他任何回应。   已经两天了。莫非殇沒有进食任何东西。她总是坐在床头愣愣的出神。太子见到她这副模样。有些怅然若失。   芮晴郡主就是暖花的事实。太子已经与莫非殇和豫贵妃讲明。暖花的百日虫僵的毒虽然已经解了。   可是她却失去了记忆。而且偶尔就会有头痛的毛病。太子神色漠然地走到大殿外面。却正巧迎上了豫贵妃身边的丫鬟木月。木月亲自來请太子到豫贵妃的翠微宫。   豫贵妃正在梳妆台插着金钗。见太子进來便起身。与他相对而坐。她神色安然语重心长地道:“尧儿。你跟暖花的事情。虽然她完全记不得了。你却不应该忘。她为了你学围棋。为了你换了毒血。说句不中听的。你现在能站在这里全是因为暖花。现下你已经娶了她。虽然是各种情非得已。但是她这辈子的幸福就在你的身上。你能不能将对非殇的那份情分出一些给暖花呢。记得之前你还沒有认识莫非殇的时候。也是很喜欢她的。只要來到风月楼就要跟她下棋。”   太子的脸色露出为难的神色。他无奈地吸了口气。回道:“娘娘。我一直把暖花当做我的妹妹。我喜欢她也不是男女之情。只是她现在的样子却是因我而起。我应该对她负责。娘娘放心。我依然会像对待妹妹那样。好好对她。”   豫贵妃知道事情不能一蹴而就。虽然太子娶了暖花。可是他从來沒有爱过她。成亲这几日也沒有宿在东偏殿。   “尧儿。你这几日都是宿在非殇那里。我在御花园都能听到下人的闲话。今日是暖花的生辰。她自己是不记得。可是我却替她记得。你今晚可不可以陪着她。”豫贵妃的语气很温和。唇畔勾起了期许的笑意。太子低垂着眼眸。思忖了片刻道:“娘娘。儿臣可以陪着暖花妹妹过生辰。但是……”   豫贵妃将太子为难的表情尽收眼底。她欠了欠身子。语重心长地道:“本宫明白。來日方长。这事也当真是急不得的。”   太子驾临东偏殿。馨瑶正陪着芮晴下围棋。芮晴虽然失去了记忆。可是围棋照样下的很好。悬空舞的本事也沒有忘。   东偏殿的丫鬟都精神抖擞起來。皇宫众人都知道太子深爱着西殿娘娘。东殿娘娘徒然成了摆设。可是太子踏足东偏殿。所有的丫鬟公公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太子不让下人通报。对着下棋的馨瑶做了个不许出声的手势。   静悄悄地就站在芮晴的身侧。棋局大势已定的时候。他忍不住拍手。啧啧称赞道:“你的棋艺又见长了。毫不夸张的说你把全宫里的小丫鬟太监都聚來。都不能有人能赢得了你。还是让我陪你下一盘如何。”   芮晴听到他的声音。才注意到太子的到來。一边责怪着下人怎么不通报。一边恭恭敬敬地行礼道:“臣妾给殿下请安。臣妾不知殿下嫁到。还请殿下恕罪。”   太子上前握住芮晴的双手。温声细语地道:“你我之间。无须如此多礼。”   太子坐到馨瑶的位置上。两个人开始了激烈的对决。棋局一度陷入白热化。芮晴咬着唇。突然把放下的黑子拿了回來。焦急地道:“错了。错了。臣妾下错了。要换一个字。”   太子抓住她的手腕。假装生气的语调。不依不饶地道:“举棋无悔真君子。你怎么可以这样耍赖。”   芮晴莞尔一笑。琉璃般的双眸眨了眨。扯过手臂还是将棋子放到了另外的位置。“殿下都说了举棋无悔真君子。臣妾不是什么君子。就是个小女子。”   两个人这样打趣着。芮晴的眼前恍然就出现了很久之前的情景。也是在下棋。也是跟眼前的人。她的声音还在耳边缠绕。“暖花才不要当什么君子。暖花就是个小女子。”   她想起來了。沒错。她之前就是叫暖花。而他是她心心念念的尧哥哥。   芮晴直愣愣地看着太子。太子埋着头考虑着棋局。沒有注意到她的表情。却用柔软的声音道:“豫贵妃娘娘说今日是你的生辰。一会我陪你用晚膳。”   芮晴想开口喊出一声尧哥哥。这个时候星子却风风火火地闯进來。脸上的表情绷得很紧。凑到太子的耳边道:“殿下。西殿娘娘腹痛难忍。您要不要过去看看。”   太子闻言手里的棋子“啪”的一声就落在棋盘上。脸上的焦急慌张难以掩饰。他倏然起身拔腿。朝着殿门口急速走去……   芮晴的眸子里闪出一抹水光。她追着他的背影到殿门口。嘴里终于低低地喊出了那声“尧哥哥”。然后汹涌的泪水夺眶而出。   馨瑶退去了下人。不动声色地走到芮晴的身边。恨恨地道:“娘娘。您可都看见了吧。您自己不想与她争。可是她偏偏就非要跟您争。这几日太子都留宿在西偏殿。今日是您的生辰。殿下只是想陪您用上一餐饭。她都不肯……”   芮晴的双眸骤然闪出凌厉的光芒。她攥紧了拳头。咬着牙道:“既然她不留余地。我也不用再对她客气。不管我以前的身份是什么。我现在是瑞安候的女儿。是太子的东殿娘娘。她只不过是个贫民女子。凭什么凌驾于我之上。我要夺回尧哥哥的爱。不管用什么手段。”   西偏殿。莫非殇的额头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卓太医用银针扎在几个穴位上。又吩咐下人煮好了汤药。宫女正要给莫非殇喂药。太子却接过了宫女手里的药碗。亲自坐在床榻边。用唇试着汤药的温度。一勺一勺地给她喂到她的口中。   莫非殇的贴身宫女名叫溪莹。太子将她唤到身侧。温柔的脸瞬间阴沉下來。冷冷的声音道:“你是怎么照顾你家主子的。”   满殿的宫女都跪了一地。太子又转过身來。对着卓太医问道:“太子妃到底是怎么了。”   卓太医一行礼。然后回道:“殿下不用太过担忧。娘娘只是胃肠有些不适。喝了药疼痛的症状很快就会缓解的。”   太子用手一指溪莹。责怪的语气道:“你是太子妃的贴身宫女。你來说太子妃到底是吃错了什么东西。”   溪莹跪在地上。深深埋着头。紧张兮兮地道:“回殿下。娘娘已经两天沒有吃任何东西了。可是晌午后娘娘说内心烦躁。想喝些凉的。奴婢便吩咐小厨房做了冰粥。娘娘……娘娘喝了之后就开始不舒服了……”   溪莹回答地战战兢兢。床榻上的莫非殇连忙阻止太子责怪她。开口道:“殿下。臣妾沒事。是臣妾自己任性。空腹就进了凉食。您千万不要迁怒他们。”   太子紧紧握住莫非殇的手。自责地道:“都怪我不好。明知道你不开心。就应该一直陪着你的。”   莫非殇略显苍白的脸上勉强扯出笑容。婉转地道:“殿下。臣妾不是有多难过。而是很愧疚。羽灵王爷曾经救过臣妾很多次。臣妾从未报答过他的恩情。希望殿下不要介怀。臣妾的心思全部都在殿下身上。”   太子欠了欠身子。温柔的目光洒在莫非殇的脸上。轻缓的声音道:“你我素來坦诚相待。我们经历了那么多事。我怎么会怀疑你对我的心思。只是你与羽灵王爷也算是相识一场。如今他惨死。你为他难过也是合情合理的。只是饭还是要吃的。我已经吩咐厨房做了桂枝白芍汤。会对你的腹痛有益处。待会我亲自喂你。”   莫非殇的眼眸里闪过一抹感动。她的唇角翕动。动情地缓缓开口道:“殿下……”   御花园里。芮晴在赏花。打理花园的宫女不小心将石子带到了路上。   芮晴踩到石子。几乎要滑倒在地。巡逻经过的侍卫首领邵一江眼疾手快。揽住了芮晴的腰肢。   四目相对。邵一江只觉得浑身像是被重击。等他回过神來。跪倒在地上。赔罪道:“奴才邵一江给太子妃娘娘请安。刚才情急。请娘娘恕罪……”   069惊险毒蛇 - 错恋将门 - 红格   邵一江只感觉呼吸急促。浑身的血液上涌。在与芮晴四目相对的时候。他竟然有心跳加速的感觉。他可是太子妃啊。他怎么能这么大胆。   芮晴却并沒有什么责怪的意思。反而是唇畔勾起醉人的笑。温柔地道:“邵护卫无须自责。刚才多亏了邵护卫。要不然我就要摔在地上了。摔疼了倒是沒什么。可我这身衣服却是新做的呢。”   芮晴不但沒有责怪他。反而像是开玩笑似的抻了下自己淡蓝色的裙摆。邵一江如释重负。他低垂的眼帘倏然抬起。迎上芮晴温婉迷人的笑。让他心动不已。   中秋皇宫家宴。皇太后有意无意地让绿珠为太子添酒。绿珠侍奉皇太后这段时日。很得皇太后的宠爱。   太子与众人都明白太后的心意。莫非殇感到异常的落寞。而芮晴却像是个看热闹的。心里暗暗思忖着。绿珠也是个脑袋不灵光的。嫁给太子又怎么样。还不是照样过着乏味的生活。太子的心里就只有她莫非殇一人。   莫非殇只要还活着。谁也很难走进太子的心里。   席间。皇上咳嗽个不停。沒有等到家宴结束。就被豫贵妃照拂着回了福寧宫。   家宴席间。芮晴总是觉得有双眼睛暗暗地注视着她。她的目光不自觉得扫过去。与邵一江的眼神相撞。邵一江慌乱地地垂下头。芮晴的唇角勾起意味深长的弧度。   家宴结束。芮晴在御花园假山的隐蔽处召见邵一江。邵一江似乎有些心虚。总是不敢正眼去看芮晴。他单膝跪地行礼道:“奴才参见太子妃娘娘。”   芮晴的紧绷着脸。眸子里似乎蕴着怒气。她的声调也是阴冷的。“邵护卫。你好大的胆子啊。竟然敢偷窥我。在御花园的时候。你还意图非礼我。我虽然沒有真正受宠与太子。可要是我把此事告诉太子殿下。你说你下场如何啊。”   邵一江吓得七魂不见六魄。心里暗想着太子妃看上去温婉大方。怎么说变脸就变脸呢。   他不敢抬头。声线也是有些颤抖。“请娘娘恕罪。奴才在御花园是为了怕娘娘摔倒。娘娘。奴才……”   邵一江慌张无措。显然有些语无伦次。芮晴依然板着脸。不依不饶地道:“那在家宴上。你为何老是偷偷看我。”   邵一江的脸色绷得很紧。这为何还不是显而易见的。她为什么要咄咄逼人。既然已经被看穿。他像是认了命似的。“请娘娘恕罪。奴才有罪。不该对娘娘有觊觎之心。”   芮晴用锦帕轻轻遮了朱唇。装出一副妖媚。脸上紧绷的神色舒展开來。淡淡笑着柔声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是跟邵护卫开玩笑的。只是我最近很是烦忧。不知邵护卫可否为我排忧解难。”   邵一江听到太子妃沒有责备他。反而笑得温柔美艳。心里有些窃喜。压重着语气道:“奴才愿意为少将军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芮晴抬手示意他起身。在他耳边耳语了一阵。邵一江吓得惊慌失措。慌慌张张地跪倒在地上。“娘娘。此事事关重大。万一……”   芮晴含情脉脉地注视着他。眸色里似乎闪着泪光。期期艾艾地道:“宫里谁不知道我受的委屈。虽然我并不喜欢太子。可是那个女人日日仗着自己受宠欺压我。既然你不愿意帮我。我自己來想办法。只是在这皇宫里我也不知道还能相信谁。”   邵一江看着芮晴清楚可怜的模样。心里莫名的揪痛起來。把所有的顾忌都抛诸脑后。心慌地答道:“好。奴才答应你。奴才这就去办。”   然后又低头呐呐自语道:“王爷。既然那个女人根本就不爱你。现在你已经死了。倒不如让她下去陪你。”   皇太后将太子召进仁德宫。太子行过礼后。太后就开门见山地道:“尧儿。玄玉大师说你与绿珠有夫妻之缘。她的生辰八字有助江山社稷。而且听说你们两个之前还有过一段渊源。你意下如何啊。”   太子看了眼站在太后身边的绿珠。眉头皱得很紧。不知为什么每次见到绿珠的时候感觉很奇妙。难道他对绿珠是有那么点动心吗。   可是不见她的时候却并不曾思念她。这种感觉应该不是爱吧。是淡淡的喜欢。总之他不讨厌绿珠。   “皇祖母。我已经有两位太子妃了。绿珠姑娘应该有更好的归宿。请您恕孙儿不能纳她为妃。”   绿珠闻言跪倒在太后的面前。叩了个头动情地道:“太后。奴婢不求做太子的妃子。只要能陪着太子殿下的身侧。奴婢别无所求。也请太子不要嫌弃奴婢愚笨。”   太后微微颔首。更加强势的语调道:“尧儿。绿珠对你痴心一片。哀家想让她做你的侧妃。你跟莫非殇还有芮晴成亲也有一段时间了。两个人都沒有身孕。这算怎么回事。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他们两个沒用。就让绿珠來侍奉你吧。”   太子“噗通”跪在地上。他就沒有在东偏殿就寝过。芮晴自然不可能有孩子。“皇祖母。这些时日我只在东偏殿就寝。已经是伤害了芮晴。何必再让绿珠同样的独守空房呢。求您不要再逼迫孙儿。”   皇太后的脸色立刻阴郁下來。眼眸里蕴满了怒气。高高的声调扬起。“你这话什么意思。怪不得他们两个都沒有好消息。那是他们两个沒本事。哀家心意已决就是要绿珠侍奉你。”   太子眉头紧锁。忍不住强辩道:“皇祖母。求您再给孙儿与非殇些时日。孙儿现在真的不能娶绿珠。”   太后看出太子的决然。知道强扭的瓜不会甜。只得做出让步。她郑重其事地道:“你要时日。好。哀家就给你些时间。三个月。三个月之内。只要非殇与芮晴有一个有孕。绿珠的事哀家绝不再提。就怪她自己沒福气。你们两个沒缘分。但是如果哀家等上三个月还是沒有任何好消息。纳绿珠为侧妃的事。你也就沒有推辞的理由了。”   太子无可奈何地回到东偏殿。莫非殇看到他愁容满面。赶紧迎上前去。担心的语调问道:“殿下怎么了。脸色这样难堪。”   太子握住莫非殇的手。专注的眼神对着她。愧疚地道:“非殇。皇祖母……皇祖母逼我娶绿珠姑娘。她还给了我三个月的时限。如果到时候你还沒有身孕……”   莫非殇的心像是被什么戳到了。忽然痛的厉害。但是仍然强装笑颜道:“殿下对臣妾的心。臣妾明白。只是殿下已经娶了芮晴姑娘。她是你名正言顺的太子妃。可是殿下还沒有宿在过她那里。这对她不公平。太后也是因为殿下不宠爱芮晴。以为芮晴不得殿下心意。才会打绿珠的主意。臣妾知道殿下不同于世间平凡男子。若臣妾只顾着霸占着殿下的宠爱。恐怕对前朝和后宫都不利。”   太子有些失神地看着莫非殇。蹙着眉喑哑的声音道:“非殇这是要把我赶到别处去吗。我的心里重來都沒有别的女人。满满的都是你。你真的忍心赶走我吗。”   太子言真意切。莫非殇却只是低头不语。   “既然太子妃如此贤惠。那我便去东偏殿看看芮晴。”太子假意要离开。以为莫非殇会拉住他。可是莫非殇沒有阻止。只是眼睛里噙满了泪水。   太子殿下走出几步。却又突然掉头。将莫非殇拥入怀里。莫非殇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來。   “非殇。不管有多大的压力。我都会尽我最大的能力保护你。保护我们这段來之不易的感情。你不要赶我走。你要是赶我走了。皇祖母交代的任务就完不成了。”   莫非殇破涕为笑。又很快敛住了脸上的笑意。似嗔似怒地道:“谁答应要完成太后交代的任务的。”   太子不由分说。打横抱起了莫非殇。温热的气息撒在莫非殇的颈项上。温声细语地道:“这可由不得你。三个月之内你得怀上我们的孩子。你若不答应。本太子就霸王硬上弓了。”   青萝暖帐放下。太子与莫非殇双双倒在床榻上。一室旖旎春光无限。   皇上的咳疾越來越严重。偶尔手帕上会咳出血。朝中的大权已经移交到太子的手中。   太子终于因为朝政太忙。这夜沒有回到西偏殿莫非殇的住处。而是在尚书房批阅公文到深夜。   芮晴瞅准了时机。将下人都遣退。只是把馨瑶唤到身边。压低着嗓音道:“今日太子不在东偏殿。邵护卫那边准备好了吗。”   馨瑶凑到芮晴的耳边。更加低沉的声音道:“娘娘放心。都准备好了。养了这么久。是该派上用场了。”   护卫队新來的护卫陈成。他遥遥地望着凉沁的月夜。徘徊在东偏殿的殿门外。忽然见到一抹黑色的人影翻墙窜了进去。   漆黑不见五指的夜里。东偏殿的宫门被轻轻推开。竹木编织的笼子里。钻出了几条长长的吐着信子的蛇……   070荣封侧妃 - 错恋将门 - 红格   几条长蛇吐着长长的红色信子。从殿门口朝着莫非殇的床榻逶迤爬行。放蛇的小护卫慌慌张张蹿墙跑了出來。却被人用匕首直接抵住了脖颈。那人的声音喑哑逼仄。含着凛凛杀气。“曲虎。你把什么东西放到太子妃娘娘的寝殿了。快说。要不然我隔断你的喉咙。”   名为曲虎的小护卫浑身一缩。声线发抖地道:“陈成。你不要多管闲事。这可是统领吩咐的。你要胡來可沒你的好果子吃。”   陈成的目光如刀。手倏然使劲。锋利的刀刃很快划破了曲虎的脖颈。鲜红的血液渗了出來。恶狠狠地道:“你再不说。我真的会割下去……”   曲虎的身体抖了起來。脖颈传來的血腥味。吓得他七魂不见了六魄。慌慌张张地道:“首领让我将几条毒蛇放在了西殿娘娘的寝宫里。那些蛇都是有剧毒的。会寻着人的喘息声爬过去……”   陈成的脸色猛然绷紧。他放开抵在墙上的曲虎。翻墙朝着西偏殿跑去。几条吐着信子的毒蛇慢慢爬上莫非殇的床沿。陈成跳进西偏殿已经被宫女公公发现。他利索地闪身闯了进去。   莫非殇听到响动。猛然从床上爬起來。吐着红色信子的长蛇正要咬上去。陈成一刀将最近的那条蛇砍成两断。又转过身将剩余的几条蛇统统砍死。   西偏殿的宫女和公公听到动静。都进了殿里。陈成将所有的毒蛇砍死后。转身跪到在莫非殇的面前。“娘娘。奴才陈成是前几天刚进宫当差的。刚才在您宫殿外巡哨的时候。发现有个奴才鬼鬼祟祟的。所以就闯进來娘娘的寝殿。让娘娘受惊了。求娘娘恕罪。”   陈成沒有将曲虎的名字说出來。毕竟莫非殇沒有被伤害到。他也不想刚进了侍卫队就树敌。更不想邀功而致曲虎与死地。   莫非殇是练过武的人。毒蛇对她算不得什么威胁。   只是她觉得眼前的人声音有些熟悉。可是一时半会又想不出是什么人。她的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然而哪里不对劲又说不出來。只是惊诧的语调道:“陈成。你把头抬起來。”   陈成缓慢地抬起头。迎上莫非殇明亮清丽的双眸。莫非殇的疑虑更重了。这是一张陌生的脸。可是他的声音还有给她的感觉都让她觉得异常熟悉。   太子很快便得了消息赶过來了。他沒有顾忌屋子里的众人。担忧地将莫非殇拥入了怀中。陈成的脸色浮出些不易察觉的失落。   “非殇。都是我不好。是我帮着父皇看折子看到太晚了。想着不要打扰你歇息。就沒有回來就寝。谁知道就发生了这种事。來人。将护卫首领传來。本太子要好好查清楚。皇宫大内怎么会出现毒蛇。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谋害太子妃娘娘。”太子双目冒出火星。脸上蕴满了怒意。   公公小路子赶紧将邵一江传來。邵一江胆战心惊地跪在地上。太子的声音低沉却带着怒意。“邵一江。你这个侍卫统领是怎么当得。毒蛇怎么会跑到太子妃娘娘的宫殿里。五日内你给我查清此事。否则你这个统领也不要当了。今日当差的全都给我重打四十板子。”   莫非殇起身。亏着她是练过武功。见过世面的女子。要不然非得被这些毒蛇吓破胆不可。她看了眼跪在地上的邵一江和陈成。缓缓地道:“殿下。今日之事。幸亏陈护卫机敏。臣妾才安然无恙。陈护卫不当罚。反应赏。殿下说是不是。”   太子双眸温柔地注视着莫非殇。全是宠溺。既然她开了口。他应该答应她安抚她。“你是……”   陈成赶紧回话道:“殿下。奴才陈成。”   太子点了点头。昂着声音道:“陈成救娘娘有功。擢升为副统领护卫。”   陈成叩头谢恩。却是极度深沉的目光。看了莫非殇一眼。   众人退去。莫非殇总觉得内心有些狐疑。尤其是陈成深沉忧郁的目光让她异常熟悉。   皇上的咳疾越发的严重。至至卧床不起。玄玉想尽了办法都无能为力。只是说或许可以以喜事冲一冲。   太后找准时机将太子召进仁德宫。严肃地道:“尧儿。哀家给你的三个月期限已经到了。莫非殇与芮晴都沒有喜讯。而且你父皇卧病。需要冲喜。哀家觉得三日后就是良辰吉日。哀家做主把绿珠赐给你做侧妃。”   太子闻言心头一颤。慌乱地跪倒在地。坚定决然地道:“皇祖母。求您再给我些时日。孙儿已经有了两位妃子。不能再娶绿珠姑娘。耽误她终身。求您收回成命。”   太后的脸色沉郁起來。五官紧绷。只觉得怒气上涌。“你身为太子。不替皇家子嗣着想。哀家却不能不想。你等得起。就怕你父皇等不起了。自古皇家男子哪个不是宫妃成群。你这个年纪。只有两个太子妃。已经是前所未有的了。还有那个莫非殇。你宠了她那么久。她都沒有身孕。我已经让卓太医给她诊脉了。如果她的身体就是不适宜生养。我想你也沒什么话好说了吧。”   太后话音未落。菊漾就迈步进來禀报道:“太后。卓太医求见。”   卓太医面色凝重的走进來。给太后跟太子行礼。然后小心翼翼地开口道:“太后。殿下。微臣刚才给西殿太子妃娘娘诊脉。她确实是难以生养。”   太子的脸色骤变。他伸出手。怒容满面。指着卓太医有些失控地道:“你这个庸医。你胡说些什么你。皇祖母。您要逼着我娶绿珠姑娘。也不用用这种手段诋毁非殇。”   太后闻言脸色大变。将桌子上的茶杯“啪”的一声摔到地上。怒不可遏地道:“大胆。你这个不肖子孙。尽然敢这样跟哀家说话。你……你是想气死哀家。”   太子看到溅了一地的茶杯碎片。恍然若失。意识到自己因为反应太过。确实是失言。只得跪在地上。垂头丧气地道:“孙儿失言。求皇祖母息怒。”   太后气息明显不匀。她瞥了眼胆战心惊的卓太医。吩咐道:“卓太医。太子妃为何不能成孕。你把话说明。”   卓太医抬起头。对着太子道:“太子妃娘娘应该是久练武功之人。练武时间过长本來就有损女子身体。敢问太子殿下。娘娘是不是曾经中过……天蚕冰毒。”   听到“天蚕冰毒”四个字。太子的身体明显的怔愣。他的心抽动了起來。极其喑哑的声调问道:“你……你怎么知道。”   卓太医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判断。低垂着头继续道:“这就对了。殿下有所不知。天蚕冰毒是大伤女子躯体的。凡是中过此毒的女子是很难成孕的。何况微臣诊断出娘娘似乎不只是中过这一种毒。”   太子痛苦地闭上双目。怪不得他们成婚已经有大约半年的光景。他几乎是每日都宿在西偏殿。可是莫非殇的肚子就是半点动静都沒有。原來她真的是不适宜成孕的。   太后冷哼一声。义正言辞地质问道:“太子。这下你沒话可说了吧。传哀家旨意。三日后封绿珠为侧妃。”   太子回到西偏殿。莫非殇正坐在窗前出神。她听到太子熟悉的脚步声。有些失神地淡淡问道:“臣妾在风月楼学舞的时候。豫贵妃娘娘曾经说起飞燕是舞姿最精妙的人。她凭借舞艺最得圣心。可是前两日臣妾读书。方知飞燕无子。就算再得宠也是人生憾事。臣妾的人生注定是要有遗憾了。但是臣妾不想让殿下也有遗憾。希望殿下能好好对待绿珠和非殇。早日为皇家延绵子嗣。”   莫非殇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虽然心在滴血。但是这样的话她不能不说。   太子上前将莫非殇拥入怀里。心里绞痛不已。失魂落魄地道:“你说上天是不是太嫉妒我们了。为什么偏偏给我们这么多的磨难。为什么我偏偏是皇子。如果有來世。我愿意跟你只做一对平凡的夫妻。生在平常的家里。不用背负这么多的责任。”   太子与绿珠在宫里成婚。事前太后与皇后对他双重施压。太子推开裕华殿的门。揭开了绿珠头上的大红盖头。绿珠的妆画得很淡。双眸灵动美丽。薄施粉黛的脸庞更显得楚楚动人。   绿珠遣退左右。目光灼然的注视着太子。柔媚的声音道:“绿珠曾许下心愿。要嫁毕生最爱之人。天可见怜今日终于得偿所愿。绿珠不敢奢望殿下像宠爱非殇姐姐那样宠爱臣妾。只求殿下能够给臣妾照拂您的机会。”   太子听到非殇的名字。心口不由得一紧。绿珠伸出细嫩的双手。试图解开太子的衣衫。太子却突然握住了他的手。倏然起身朝着殿门口走去。   绿珠浑身一震。失声叫道:“殿下。今夜是您与臣妾的新婚之夜。您要去哪里。”   太子沒有回头。只是淡淡地道:“你早些休息吧。”   绿珠的脸色一变。突然从怀里掏出一串深绿色的珠串。在太子的身后晃了几晃……   071宫中斗狠 - 错恋将门 - 红格   绿珠从怀里掏出一串色泽艳丽的珠串。每颗圆润的珠子上似乎都有个红点。她将珠串在太子的身后晃了晃。嘴里念念有词道:“太子殿下。你很爱绿珠的。绿珠也非常爱你。今夜是你与绿珠的洞房花烛夜。你把绿珠抱到床上好不好。”   太子像是中了魔咒般抱起了绿珠。缓缓地朝着床榻走去。绿珠环上太子的脖子。与他拥吻起來。两个人双手向着床榻倒过去。   暖花一夜沒有熄灯。她等着看太子从裕华殿走出來的好戏。却沒想到太子竟然真的就宿在了裕华殿。她气得俊美的脸明显有些扭曲。双眸衔着泪道:“馨瑶。你说太子殿下为什么独独不喜欢宿在我这。难道我都不如绿珠吗。我爱了他那么多年。你知道吗。我比莫非殇。比绿珠认识他的时间都要长。我是最早认识他的人。为什么他的心里就是沒有我呢。”   馨瑶凑到芮晴的身边。出言安慰道:“娘娘。奴婢觉得事有蹊跷。奴婢用心瞧了。太子殿下进去的时候。还是愁容满面的。看得出他并不想纳绿珠为侧妃。奴婢听说了侧妃她之前可是玄玉的徒弟。说不定她会妖术什么的。迷惑住了太子殿下也未可知啊。”   芮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她很赞同馨瑶的这个揣测。早就听说太子为了拒绝这次纳妃。曾惹得太后大怒。如今又怎么会宿在裕华殿。说不定就是这个绿珠从中作祟。“馨瑶。你把裕华殿那边的动静盯紧点。说不定绿珠这个贱人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专门用來迷惑太子。要是让我抓到把柄。我定然置他于死地。”   西偏殿。莫非殇早早地熄了灯。可是她也是一整夜都沒有睡。这是他与绿珠的新婚之夜。她安安静静地躺在床榻上。眼睛怎么也合不上。   眼前不停地略过他们在一起的温馨场景。他不在的时候。让那些历久弥新的记忆陪着她。   原以为这一天早晚会到來的。他早晚会从她这里到别人的床榻上。只是沒想到她的心会这样撕裂般的痛。   翌日。清晨暖阳照进來的时候。太子从床榻上缓缓睁开眼睛。他环视着周围陌生的环境。终于意识到自己不是在莫非殇的西偏殿。   这是怎么回事。他浑身**着。昨晚的事情却想不起來了。他只是想进來揭开绿珠的盖头然后离开的。却怎么睡在这里了。   太子用拳头捶了锤自己的脑袋。只觉得脑中嗡嗡作响。   绿珠温柔的声音在床边响起。“殿下。臣妾晨起就吩咐小厨房做了早膳。臣妾服侍您穿衣吧。”   太子恍然意识到原來昨夜他真的与绿珠睡在一起了。他寒凉的眼神瞥了瞥绿珠。极其阴凉的声调道:“不用了。你出去。”   绿珠听出他语气里的不悦。只好无奈地走了出去。太子穿好衣服就要离开裕华殿。绿珠却追了出來。“殿下。殿下早膳已经准备好了。还有几道是臣妾亲自下厨做的。殿下可不可留下來尝尝臣妾的手艺。”   太子沒有回头。他是怎么留下來的。已经完全沒有印象。但是他隐隐觉察出是绿珠使了手段。他明显有些怒意的口问道:“不用了。我习惯在西偏殿用早膳的。”   护卫营。那日放蛇的曲虎莫名其妙地上吊自杀了。邵一江吩咐人将尸体草草地掩埋。并将他生前写下的遗书收好。   陈成将邵一江叫到偏僻无人的地方。假山后面空寂偏僻。陈成一拳头打下來。将邵一江打得满眼冒金星。邵一江明显被激怒了。拔剑便与赤手空拳的陈成厮打了起來。   虽然陈成并沒有用任何武器。可是邵一江却半点都不是他的对手。只是过了不到十招。邵一江的剑就被陈成打落了。陈成抵着他的脖子靠到假山背上。怒不可遏地质问道:“曲虎只有十七岁。你为什么非要害死他。你与西殿娘娘有何仇恨。为什么非要置她于死地。”   邵一江被抵得有些喘不过气來。忍不住轻咳两声。他直视着陈成。冷冷的语气开口问道:“你……你到底是谁。武功这么好不可能是碌碌之辈。你进宫的目的是什么。”   陈成明显有些心虚。手里的力道却加重了。声调硬气地回应道:“我是奉贤镇的孤儿。自幼习武。自然比你们这些养尊处优的宫中侍卫强。那日其实我已经抓住了曲虎。他也已经向我说明。此事受你指使。当时沒有禀报太子就是不想连累性命。沒想到你还是把他给杀了。我真是瞎了眼。当初……”   陈成突然意识到自己失言。却慌忙掩饰。不得不继续说道:“当初竟然会当了护卫。”   邵一江将陈成勒住他脖子的手拽开。他脑袋一转。立刻想起了个好的理由。于是气势汹汹地道:“我与西殿娘娘无冤无仇。我有什么理由害她。你别不知死活地调查此事。实话告诉你。让我放蛇的是太后娘娘。前些日子太后因为太子纳妃的事发了雷霆之怒。你想西殿娘娘会武功。宫中又有医术高明的卓太医。就算真的被毒蛇咬了。也不至于丧命。太后以为为太子纳妃的事情是西殿娘娘从中作梗。所以想放蛇给她提个醒。让她不要以为有太子护着就可以无法无天了。”   陈成眉头紧锁。明显有些失神地道:“竟然是皇……。那这件事你怎么跟太子交代。”   邵一江右手搭在陈成的左肩上。意味深长的道:“所以。曲虎他必须死。他如果不死受连累的就是我们所有人。说來也巧了。我之所以选中他。是因为他与太子妃娘娘还真有仇。陈成。你的功夫在我之上。办事又利索。以后遇到机密之事我会跟你商量。护卫队有你我必然会逢凶化吉。”   御花园。芮晴与绿珠狭路相逢。绿珠是侧妃按宫中礼仪应该给芮晴行礼的。但是她沒有行礼就想过去。却被芮晴使了眼色。下人们挡住了去路。   芮晴走到绿珠身边。上下打量着她。阴阳怪气地道:“长得也不过如此。山野女子就是不懂礼数。怎么你殿里的姑姑沒有教你见到太子妃要行礼的吗。”   绿珠看上去温柔的一笑。其实是明显的笑里藏刀。她的声音很缓。却是字字带刺。嘲讽道:“妹妹眼拙。竟然沒有认出來是姐姐。姐姐万福金安。其实芮晴姐姐也不能全怪妹妹。宫里的宫女太监都说其实太子认定的太子妃娘娘就只有莫非殇一人。至于姐姐恐怕都不是名副其实的太子妃吧。太子殿下都宿在过妹妹宫中。却一次也沒有宿在姐姐宫中吧。”   芮晴的脸色阴沉的能滴下水來。俗话说打人不打脸。绿珠的这句话分明就是给了她一巴掌。   芮晴心中怒气上涌。脸上却依然强装笑颜。嘴里恶狠狠地道:“妹妹用的什么伎俩还以为姐姐不知道呢。这要是太子殿下知道了真相。妹妹可知道打入冷宫都是轻的呢。”   其实芮晴并不知道绿珠用迷魂珠诱惑太子的事情。但是她猜测到绿珠是用了见不得光的手段。这一诈还真是吓得绿珠脸色都有些变了。绿珠明显慌乱地道:“妹妹实在听不懂姐姐胡说些什么。妹妹还要去给太后娘娘请安。就不陪姐姐闲聊了。”   绿珠回到裕华殿只觉得被芮晴的几句话诈得浑身发毛。便把枕头底下的绿珠串拿出來。唤來了贴身宫女语桐。要她将那珠串扔到水池子里。   语桐拿着珠子往御花园的水池匆匆忙忙的走去。却被隐藏在远处的馨瑶跟踪了。馨瑶眼见语桐要将手里的东西扔到水塘。便冲上去要抢过來。还有几个埋伏好的公公也跟着冲上去。语桐脚下不稳连人带项链都跌入了水池里。   馨瑶慌了神。七手八脚地将语桐救上來。珠串自然是找不到了。而且关键的是馨瑶不知道语桐扔的是什么。   可是绿珠却借此事大做文章。告到太后那里。说是芮晴嫉妒太子殿下宿在她那里。便让她的贴身宫女馨瑶把自己的宫女语桐推进了水里。   芮晴并不知道绿珠要扔掉的是什么。或许什么也沒有。而是自己中了人家的圈套。她要保住馨瑶。只有跪在地上求太后的饶恕。   太后狠狠斥责了她几句。本來是要将馨瑶罚到浣衣院。可是转念想到芮晴郡主的身份。而且确实是太子冷落了她。也就沒有再责罚馨瑶。   太子规定的五日期限已经到了。太子把邵一江与陈成召进西偏殿。问他们毒蛇一事的追查结果。   邵一江脸色很难堪。低低的声音道:“殿下。放蛇的人已经找到了。那夜他衣服上的暗扣掉在殿门之外。他就是小护卫曲虎。”   太子的脸色严肃。吩咐道:“把他带上來。我要亲自审问。”   邵一江深深埋着头。胆战心惊地道:“殿下。他已经自杀了……”   太子的脸色一变。追问道:“他为何放蛇谋害娘娘。可知道是受何人指使吗。”   邵一江的头埋得更低了。颤抖的声线道:“无人指使。只是他谋害娘娘的原因。属下实在是不敢说……”   072头痛发作 - 错恋将门 - 红格   太子的脸色沉郁的厉害。他瞥了眼跪在地上惊慌失措。埋头请罪的邵一江。冷声吐着重音道:“说……”   邵一江抬起头。掀了掀眼眸。凄凉慌乱的眼神看向莫非殇。   莫非殇也感到百思不得其解。她思忖了片刻。终于开口道:“既然无人指使。那就是之前我曾经与他有过仇恨。可是我对他并沒有什么印象。你快从实招來。他为何如此恨我。”   邵一江将头扣在地上。声音低低地娓娓道來:“娘娘。曲虎的爹是京城商人曲傲天。他爹之前运送货物到安城的时候。路过鬼女洞。被鬼女洞所劫。虽然沒有伤及他爹的性命。可是曲傲天回家后却心内郁结。不久就撒手人寰了。曲虎不知天高地厚。竟然意图毒害娘娘。都怪奴才疏忽。险些让娘娘被毒蛇所伤。”   莫非殇的心头涌起了愧疚之意。曲傲天这个名字她虽然记得不真切。却也不能否认曾经打劫过不少的过途商人。那曲虎是要找她报仇。   按照宫中规矩谋害太子妃是要被株连的。可是莫非殇却让邵一江起身。倏然开口道:“好好安抚他的家人。传话下去。曲虎不是畏罪自杀。他是想保护我。然后以身殉职。”   太子有点惊诧地看向莫非殇。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吩咐邵一江道:“按照娘娘的意思办。只是一点。护卫队里要是再有这种事情发生。你小心项上人头。”   邵一江赶紧叩头。言之凿凿地保证以后会看管好手下。   众人退去后。莫非殇的脸色很难看。太子知道她在为过去的事情纠结。温柔地劝慰道:“认识我之前的事都是过眼云烟。现在我眼睛里的莫非殇有倾城之貌。还宽容大度。驭下有度。得贤妻如此夫复何求。”   莫非殇紧绷的五官。终于浮起笑容。她直视着他眸里的深情。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恍然若失地道:“臣妾在认识殿下之前都是生活在黑暗里的。那段日子现在想想真是不堪回首。臣妾要是能早点遇见殿下该有多好。或许一切都会不同了。”   太子将莫非殇紧紧拥着。他缓缓抚着她如墨长发。温柔又宠溺的声音道:“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会陪着你的。把我当做你的太阳。以后的每一天。你的天空都是晴朗的。”   莫非殇合上双眸。静静感受着他怀里的温度。是那么令她舒心又安然。   芮晴突然头痛发作。宫女馨瑶去请太子到东偏殿。   病榻上芮晴的脸色煞白如雪。头上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珠。卓太医为她施针止痛。芮晴扬着手要抓住太子的手。嘴里喃喃地道:“尧哥哥。我好痛。好痛……”   太子握住芮晴的手。他眉心皱得很紧。温柔地安慰道:“你不要怕。我在这呢。一直都在这。”   卓太医施针缓解芮晴的疼痛。芮晴看上去已经沉沉睡去。太子想把手抽出來。可是芮晴像是抓到救命稻草般不肯放手。即便是睡着。她的手仿佛都是有意识的。   太子就坐在她的身旁陪着。宫女馨瑶适合时机地开口道:“殿下。请恕奴才多嘴。其实娘娘的头痛毛病已经发作了好几次了。只是怕叨扰了殿下。娘娘都不让去请您。可是我们家娘娘是真心惦念殿下的。在睡梦里她都叫着殿下的名字。奴才听得真真的。”   太子的眉心蹙得厉害。她与芮晴相识多年。她的一颦一笑在他的眼睛里是异常的熟悉又可爱的。就像是家人那样。看到她病倒在床榻。他的心里满满的都是心疼与愧疚。   “馨瑶。以后太子妃要是再犯头痛的毛病。你第一时间通知我。”太子厉声吩咐着。馨瑶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   太子又转身对着卓太医道:“太子妃的头风病是因为早些时候为了救我曾经中了百日虫僵的毒。如今毒素淤积。沒有全部散尽。才会这样的头痛难忍。卓太医。可有什么办法能将太子妃的病去根呢。”   卓太医为难地摇摇头。他看了眼病榻上的太子妃。脸上明显布满了疑云。思忖了片刻开口道:“回殿下。依微臣的诊断。太子妃娘娘身体的余毒已经悉数除去。她的头风倒不像是毒素所致。而更像是着了风寒之气。”   太子听了这话。内心的愧疚丝毫也沒有减少。只是依然自责地道:“太子妃以前的身体是极好的。很少生过病。若不是她中过那样的剧毒。身体又怎么会如此羸弱。说病倒就病倒了呢。好了。你们都退下吧。我要独自在这里陪着太子妃。”   过了将近两个时辰。芮晴才终于缓缓睁开双眸。太子看到她苏醒。赶紧探着身子。关切地问道:“你醒了。感觉好些了吗。卓太医为你施了针。药也在小厨房煎着了。等会我亲你自喂你。”   芮晴的眼里闪着水光。朱唇轻启。慢条斯理地道:“臣妾……让殿下挂心了。只是若能这样能守在殿下的身边。臣妾宁愿躺在病榻上。臣妾觉得有些乏累。想起來坐坐。”   太子将宫里的人都遣退了。他便亲自将芮晴扶起來。温柔的语调如三月春风在她的耳边萦绕。“都怪我不好。当真是疏忽了你。若不是为我换血。解掉百日虫僵的毒。你的身体就不会这样。以后我会经常來看你的。”   芮晴煞白的脸色终于浮上了些红晕。她的唇畔勾起一抹幸福又温情的笑。眼神专注地看向太子。似乎在用尽所有的气力说话。“臣妾从未后悔当初的选择。因为在臣妾的眼里殿下的安危比臣妾的生命更重要。”   太子将她身上的被子拉了拉。温柔地道:“刚才你昏迷的时候。喊我尧哥哥。你可是记起來我们之前的事。”   芮晴已经在那日下棋的时候。就想起了以前他们所经历的一切。只是她曾经是鬼女洞的人。他会不会发现什么端倪。她还是装成无辜的病人模样。“我之前是这样称呼殿下的吗。尧哥哥。当真亲切。我会若有似无地想起不连贯的片段。然后很多都是殿下的脸。”   她装作努力去想的样子。却忽然抱住了头。似乎痛意上涌。   太子心里的悔意和愧疚更加的浓厚。他低头瞥见她紧紧握着他的手。一把将她拉入了自己的怀中。   东偏殿。溪莹在为莫非殇泡手。她有些疑虑地道:“娘娘。放蛇的事。曲虎只是个小护卫。他难道不知道谋害娘娘是灭九族的大罪。连这畏罪自杀都像是事先预计好的。奴婢只觉得事有蹊跷。”   莫非殇将手擦拭干净。略有所思地道:“我也知道此事有些蹊跷。可是究竟是谁所为我也不想去推断。毕竟我之前终归是对不住曲虎。他想伺机报复也不是沒有可能。听说东偏殿那边病得厉害。我与芮晴同住紫微宫。于情于理我都得去看看她。”   莫非殇來到东偏殿的门外。一众奴才都在外面候着。馨瑶见是莫非殇來了。急急地要进去禀报。可是莫非殇与她几乎是同时进的殿里。太子正在床榻边拥着芮晴。脸上还挂着欣慰的笑意。   芮晴知道自己的计谋已经成功了大半。借着这样好的时机。她终于开口道:“殿下与臣妾已经成亲许久。却还沒有宿在过臣妾这里。殿下可知道臣妾快被人笑话死了。今日臣妾身子不适。殿下可不可以留下陪着臣妾。殿下不在臣妾身边。臣妾怕是睡不安稳的。”   太子的脑子里有片刻的空白。当他决定开口说好的时候。却忽然意识到莫非殇与馨瑶已经在大殿里面。莫非殇看到此情此景。内心纠痛难忍。她慌慌张张地退了出去。急速离开了他们的视线。   太子见到莫非殇有些踉跄地离开。心头猛然一震。他将芮晴拉开与自己的距离。又吩咐馨瑶道:“好好照顾你们主子。万一出了什么差池。必当重重责罚你。”   太子倏然起身。却像是完全沒有听到芮晴一句句动情的喊声。“殿下。殿下……”   芮晴的拳头握得很紧。她将身上的锦被抓出几道深深浅浅的沟印。嘴里恶狠狠地吐着重音道:“我要杀了她。我一定要杀了她……”昨天半夜。芮晴将头浸入了冰冷的水盆里。所以她的头风才会如愿以偿地发作。为了能够将太子留住。她忍不住拿自己的身体做赌注。只是沒想到太子在见到莫非殇的那一刻。她所有的努力都前功尽弃。   莫非殇走出來几步。恍然就有些后悔。她在心里喃喃自语道:“芮晴也是殿下的太子妃。她现在病着。太子是应该安慰她的。我这样出來。会令他为难的。”   莫非殇的脚步明显地缓了下來。却在不经意的转身就看到了身后追出來太子。她心头涌出來的暖意完全冲淡了刚才的痛意。缓缓开口道:“殿下怎么出來了。芮晴妹妹还病着。殿下还是回去陪她吧。”   太子拉过莫非殇的手。他的温度传递到她的手心里。他温情缱绻地一笑。“我已经吩咐了宫人会好好照顾芮晴的。走。我陪你回去用晚膳。”   太子与莫非殇要回西殿。福公公却急匆匆地过來禀报道:“殿下。殿下……皇上突然病重。已经招了朝中重臣进宫。您快前去吧……”   073封后风波 - 错恋将门 - 红格   太子匆匆忙忙赶到福寧宫。皇上赵羽朔已经奄奄一息。他有气无力地遣退宫中众人。断断续续地道:“尧儿。你……你天资聪颖。又有仁义之心。胸怀大志。这天下……天下交给你。朕很放心。瑞安王是朝中栋梁。对朕忠心耿耿。你……万不可为后宫之事。伤了忠臣之心。还有。豫贵妃是父皇毕生最爱。你要……”   太子神色紧张地上前。伸出双手抓住赵羽朔的手。看着皇上吃力的语气。他赶紧接过话茬。“父皇放心。儿臣定当像孝敬皇额娘那样孝敬豫贵妃娘娘。儿臣会善待芮晴。安抚瑞安王。”   皇上赵羽朔缓缓闭上了眼睛。他的手从太子两手间滑落。徒然掉到床榻上。   太子失声痛哭。撕心裂肺的喊叫道:“父皇……”   赵羽朔驾崩。太子在瑞安王与长孙怡的协助下顺利登基。瑞安王为武将。长孙怡为文相。   太子登基前曾被太后与皇后召进仁德宫。太后的脸色很严肃。郑重其事地道:“尧儿。三日后就是登基大典。你就是大燕国的皇帝。册立皇后之事。哀家知道你属意西偏殿。可是你要考虑周全。莫非殇她是什么身份。她这样的人如何能母仪天下。岂不是让臣民耻笑。”   皇后也是心急如焚地帮腔道:“尧儿。听说群臣进谏要立芮晴为后。为了江山社稷。朝中形式安稳。你千万不可错了主意。”   太子起身。毅然决然地道:“皇祖母。母后。群臣进谏无论有沒有瑞安王的指使。他都难逃干系。我要以此事立威。册封非殇为后的旨意与宝册已经在在我的桌案上。”   太子跪倒在地。异常坚定地道:“儿臣心意已决。皇后是儿臣的正妻。儿臣心里只属意莫非殇一人。三日后便是亲政之日。儿臣要以立后之事为开端。”   三日后。太子登基。改大燕年号永清。尊秦氏为太后。   西殿莫非殇封为大燕国皇后。迁居丽阳宫。   东殿芮晴被封为淑贵妃。迁居嘉宁宫。   绿珠被封为庄妃。迁居绯烟宫。   宫中上下一片喜庆。唯独嘉宁宫中。芮晴气急败坏将宫女们准备的珠宝、锦缎、玉器全都打翻在地上。馨瑶最善察言观色。惊慌地遣走了下人。赶紧凑到芮晴的身边。小心翼翼地劝慰道:“娘娘。今日是您封贵妃的好日子。这些弄西都是皇上赏赐的。您万万不能打翻皇上的心意。这要是传出去。恐怕会有人说我们嘉宁宫不懂规矩的。”   芮晴边说着。边将地上的东西一件件捡起來。淑贵妃却气鼓鼓地坐在椅子上。喘着粗重不匀的气息。她只觉得喉咙发干。心里有压不住的怒火上涌。“封贵妃。本宫原本应该是皇后的。东殿太子妃成了妃嫔。西殿太子妃却成了皇后。也算是开了先河了。群臣进谏都改变不了皇上的主意。也不知道莫非殇给他下了什么**。皇上他当真是如此偏心。”   馨瑶将东西收拾的差不多。又赶紧倒了热茶递到淑贵妃身边的桌几上。小心谨慎的劝慰着:“娘娘。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烧。奴婢早就听太医院里传出话來。皇后是不能成孕的。來日方长。奴婢就不信我们沒有机会。娘娘的母家家世显耀。娘娘在宫里也是要被人高看的。皇后无根无基。无依无靠。一旦失了宠爱。她将永无翻身之日。”   淑贵妃抬起眼眸看了看馨瑶。她的眼神给了她坚定的力量。可她仍然有些疑虑地道:“皇上如此宠爱她。等她失宠恐怕要等到猴年马月去。与其就这样坐着等着。不如我自己出手。将她置于死地。”   淑贵妃的眼眸瞬间凌厉起來。她的声音阴冷寒无比。听上去让人毛骨悚然。“去。把关在柴房里的绿萼给我带过來。”   馨瑶与淑贵妃的眼神一碰。即刻明白了她的意思。馨瑶吩咐下人将名为绿萼的宫女带到淑贵妃的面前。绿萼头发十分凌乱。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像是受了惊的鸟兽般瑟缩着。   淑贵妃剜了她一眼。狠戾的嗓音再次响起。“绿萼。你跟你的情哥哥林护卫私通。祸乱宫闱。按照宫规你们两个都要被处死。以儆效尤。可是本宫仁慈。现在只要你替本宫做一件事。就可以饶过你的情哥哥。怎么样。”   绿萼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木然空洞的眼神倏然间燃起了希望。她跪走到淑贵妃的身边。哀声连连地道:“娘娘。娘娘饶命。只要娘娘能放过林哥哥。奴婢做什么都愿意。”   淑贵妃低下头。刻意拉近了她与绿萼的距离。一个惊天的谋划在绿萼的耳边响起。“今晚皇宫夜宴。你在餐盘底下藏好匕首。刺杀皇后。只要皇后死了。你的情哥哥就得救了。”   绿萼像是被雷劈中。瘫倒在地上。刺杀皇后。这可是灭族之罪。她被吓破了胆。嘴里直喊着:“不。不……”   淑贵妃冷冷地一笑。她已经做好了万全的打算來逼绿萼就范。“绿萼。你好像是吴玉县桑梓镇人士。本宫关心你的家人。早就派人在那里守候了。你若刺杀了皇后。你的家人和你的情哥哥都能保全。否则你这么聪明应该知道后果。本宫准备了逍遥散。服下后精神抖擞百倍。事发后本宫会说你是精神失常。保全你关心的人的性命。”   绿萼挺了挺身子。事到如今。她已经别无选择。那么多她所关心的人的性命都在淑贵妃的手上。她不得不铤而走险。   皇上登基夜宴。一众妃嫔与太后。豫太妃都出席。宫女与太监们端着各色美味佳肴來來回回。大殿里热闹非凡。   皇后莫非殇坐在皇上的身侧。她的目光时不时地看向皇上。这个她如此深爱的男人已经成为了大燕国的帝王。回忆起他们曾经经历的酸楚。她的唇畔挂着苦尽甘來的幸福微笑。   最后上主菜的时候。大殿里的宫女与太监渐渐稀少。绿萼端着硕大的菜盘向着皇后的面前步步逼近。她将托盘缓缓地放在桌子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托盘下面抽出尖锐的匕首。朝着皇后的胸前刺去。莫非殇毕竟是练过武功的。但是这样近的距离。她慌不迭地躲闪。虽然沒有被刺伤。还是摔倒在了地上。   一众宫人大惊失色。福公公冲着殿外。扯着嗓子大声喊道:“护驾……”   邵一江和陈成闻声闪身进了大殿。陈成看到摔在地上的莫非殇。心头猛地一惊。三两步地冲上前去。邵一江带着众护卫三下五除二很快将绿萼摁倒在地上制服。   绿萼扭动着身子。像是发狂般。挣扎着嘶吼道:“皇上。皇上。奴婢喜欢皇上。可是皇上你为何立这个女人为皇后。我才是皇后。我是皇后啊……哈……啊……哈……”   皇上赵尧大怒。厉声喝道:“把她拖出去。胆敢刺杀皇后。朕要将她碎尸万段。”   邵一江竟然冲在皇上之前。将皇后扶了起來。关切的表情溢于言表。“奴才救驾來迟。娘娘可伤到哪里。”   皇后沒有回话。只是摇了摇头。   淑贵妃仔细揣摩着陈成脸上紧张的神色。又想起那日放蛇的事情。好像也是被这个陈成给搅和了。只觉得是哪里不对劲。   皇上看了眼神志恍惚的绿萼。指着她忍不住开口问道:“她是哪个宫里的奴才。”   淑贵妃这招当真是一石二鸟。绿萼原本是绯烟宫的奴才。却被她发现与林护卫偷情。她便沒有声张。暗暗将两个人关了起來。   因为绿萼只是庄妃宫里不起眼的烧柴丫头。不见了一天一夜也沒有人禀报。绿萼却抓住时机地挣扎着嘶吼道:“皇上。皇上你知不知道庄妃娘娘她是真心爱你的。可你为什么要立这个女人为皇后。”   庄妃五官拧的很紧。伸着手指指着绿萼。眸子里蕴满了怒意。“你个贱婢。你……你在这里胡说什么。你……”   绿珠恍然间就感觉到被人算计了。她抬起眼眸迎上正对面淑贵妃隐含得意的脸庞。袖子里的拳头紧紧握起來。却只知道在这种场合下只有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滋味。   皇上却是火冒三丈。将绿萼拖出去之后。他就责备的目光瞥向庄妃。冷冷的声音道:“庄妃。你是怎么管教宫人的。还是你有意指使他刺杀皇后。”   庄妃胆战心惊地跪倒在地上。诚惶诚恐地道:“皇上。臣妾对皇后娘娘一向是恭敬的。臣妾绝沒有谋害之心啊。至于绿萼。她……她是得了失心疯了。她肯定是失心疯了。才会这样的胡言乱语。”   皇上的目光如刀般射向庄妃。寒彻刺骨地语调道:“差点伤了皇后。无罪也有责。朕就罚俸三个月。禁足你一个月。让你有充足的时间在自己的宫里好好管教自己的宫人。”   庄妃跪倒在地上。只觉得怒火攻心却又不能发作。她的眼眸里似乎闪过水亮的光泽。声音明显激动起來。“皇上。臣妾……”   她想说臣妾是受人陷害。话沒说出來。就已经晕倒在地上……   074峰回路转 - 错恋将门 - 红格   庄妃晕倒在地。众人皆惊。   太后让贴身宫女目兮请來了卓太医。卓太医为庄妃搭脉。转而跪倒在太后与皇上面前。面露喜色地道:“恭喜太后。皇上。庄妃的脉象平滑。如盘走珠。是喜脉。”   卓太医的医术是皇宫最高明的。太后听后惊喜的心情难以掩饰。喜不自胜地开口道:“庄妃有孕。这是宫中大喜。吩咐下去。后宫万事以庄妃的身孕为重。绯烟宫人人有赏。皇上。这可是你的第一个皇子。刚才对庄妃的处罚是不是可以撤销了。”   皇上听到庄妃有孕。脸上的表情极其复杂。谈不上有多惊喜。只是新婚之夜他在她的宫里。只是一晚上她竟然有了身孕。他原本以为他会跟莫非殇先有孩子的。可是皇后难以成孕。这个愿望却会永远化成泡影。   庄妃肚子里的孩子毕竟是皇上的长子。为了皇家子嗣皇上只好点了点头。   庄妃终于苏醒。她捂着自己的胸口。忍不住呕吐了起來。她看了眼身边的卓太医。有些心慌地问道:“卓太医。本宫这是怎么了。胸口憋闷得厉害。”   太后笑逐颜开地坐在庄妃的床榻边。伸手示意皇上也坐到近前。欣慰地安抚道:“庄妃。你沒有病。而是有喜了。皇上。你今夜可要留在绯烟宫陪着庄妃。她受了委屈。哀家只怕对肚子里的皇嗣有所影响。”   皇上沒有应声。他只是莫名其妙地呆在庄妃的宫里一夜。除此之外他每夜都会宿在莫非殇那里。   莫非殇在听到庄妃有孕的时候。只觉得内心深处莫名的纠痛。旋即又将紧皱的眉头疏散开。既然她沒有办法为心爱的男人生儿育女。现在庄妃有了孩子她应该为皇上感到高兴。   皇上沒有点头。他与莫非殇四目相望。莫非殇脸上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她温婉的手扶了扶皇上的手臂。示意他留下來。   皇上留在了绯烟宫。暗夜里庄妃紧紧环着皇上的颈项。低低喃喃的声音道:“皇上。臣妾好幸运。竟然有了皇上的孩子。皇上要相信臣妾。今夜的事臣妾是被人陷害的。”   庄妃抬头吻住皇上的嘴唇。试图与皇上更进一步接触。皇上却扭过头。将庄妃的手臂扯下去。冷冷淡淡的道:“孩子还不到三个月。你现在是特殊时期。早些休息吧。”   丽阳宫里。皇后落寞地坐在椅子上。她想端起手里的茶杯。却因为出神手一抖。茶杯摔得粉碎。   溪莹将洒落一地的碎片收拾起來。她皱着眉头分析道:“娘娘。庄妃也太大胆了。竟然明目张胆地让宫里人行刺。最可气的是她现在还有孕在身。娘娘你今夜不该让皇上留在绯烟宫。”   皇后将手里的杯子拿起來。触摸着上面细细的纹理。恍然失神地道:“这个杯子看上去很硬的。摸上去也是很硬的。以为他很坚强。粉身碎骨的时候。你说他会不会痛呢。”   溪莹担心地摇摇头。关切的道:“娘娘。您不要太伤心了。其实宫里谁不知道。皇上只爱您一人。只是那个庄妃肆意妄为。竟然意图谋害娘娘。咱们不能就这样算了。”   皇后将手里的杯子放下。看了看溪莹。意味深长地道:“庄妃已经有了身孕。她肚子里的是皇上的孩子。为了皇上我们不能为难她。今日之事。你以为真的是庄妃所为吗。更像是一石二鸟之计。如果绿萼真的是庄妃指使。她又怎么可能在关键的时候。说出那样的话。将庄妃出卖呢。”   溪莹的眉头倏然蹙得很紧。她似乎想起了什么。面带疑虑地开口道:“娘娘的意思。这件事应该是淑贵妃所为。奴婢突然想起來。上次曲虎放蛇的事情好像也与淑贵妃娘娘脱不了关系。奴婢那日去御膳房拿娘娘爱吃的金玉丸子。好像看到有几个人躲在假山后面。现在细想起來倒是很像豫贵妃跟邵护卫。”   皇后脸色变得阴沉起來。喑哑的嗓音道:“沒想到淑贵妃如此狠毒。一计不成又來一计。看來以后我们得好好提防嘉宁宫。”   嘉宁宫。淑贵妃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桌上的杯子被震得颤了几颤。里面的茶水也溢了出來。   淑贵妃咬牙切齿。双眸蕴满了怒意。她的脸绷得很紧。一只手慢慢握了起來。“庄妃这个贱人。本來还想借着皇后的手打压她。沒想到她竟然有了身孕。皇上不是只在她那里呆了一夜。她就有了。还真是走运。老天对我太不公平了。这种贱坯子竟然都可以有孕。可是皇上他竟然都不來我这……”   馨瑶眼珠子转了几转。皱着眉头低低地道:“娘娘。您今夜有沒有发现那个护卫队的陈成好像特别紧张皇后。却不像是奴才紧张主子的那种紧张。”   淑贵妃的脸上闪过阴骘之色。她将手里的锦帕攥得很紧。咬了咬唇道:“去把邵护卫叫过來。这个陈成屡次坏我的好事。这个人万万留不得。”   邵一江也早就担心陈成的出现会替代他护卫统领的位置。已经欲处之而后快。他将陈成骗到假山后面。早已经埋伏了几个武功高强的人在等着陈成的出现。   陈成明显感觉得到了杀气。当长剑从背后刺过來的时候。他轻松地躲了过去。紧接着免不了一场惊心动魄的厮杀。不知道是谁的一剑砍断了陈成的袖口。他胳臂上的刀疤露了出來。   邵一江眼尖地看到那刀疤。明显的心头一惊。他立刻喝令手下的人停止厮杀。并将所有人遣退。   他震惊的表情一步一步向陈成靠近。眼神死死锁在他手臂的刀疤上。不可置信地道:“这个疤痕是当年羽灵王爷攻打丹族的时候留下的。属下当时是王爷的副将。所以认得很清楚。王爷原來你沒有死。可是你的容貌……”   陈成知道身份被识破。他曾经对邵一江有知遇之恩。还曾经一起出征攻打丹族。算得上是出生入死过。能够推心置腹。“平安侯府那把火是我自己放的。为的就是金蝉脱壳。我请江湖高人为我易容。这才能重新进到宫里。”   邵一江的脸色一变。却跪倒在地上。压着声音道:“王爷受此大劫之时。正赶上一江家中老母病重。在老家耽搁三个月。沒能替王爷分忧。内心实在惭愧。只是先皇曾经下令终身囚禁王爷。可现在王爷却置身皇宫是非之地。王爷如此陷自己于险境。可是为了当今皇后……”   陈成的心思被戳中。他的眼神有些茫然。却也坦然地承认道:“我已经不是什么王爷。只是个待罪之人而已。以后就叫我陈成。否则会让别人起疑。我造反之时。你在家照顾家母。正好免于被我拖累。要不然我真的是一个信得过的人都沒有了。我之所以改名换姓。改头换面。就是为了此生能守在她的身边。能保她一生周全。”   邵一江的眉头皱得很紧。他用力握了握手里的刀柄。诚恳的语调道:“有我在一日。决不让你陷入险境。然而。我还是希望您能离开皇宫。因为她已经不是当初的莫姑娘。而是当朝皇后。您一心护她。恐怕会露出马脚。伤及自身。还有。您日日看到她与皇上……难道就不痛心吗。”   陈成淡然苦笑。“能这样守护着她。遥遥地欣赏着她的幸福。我就已经很知足了。我早就知道她心里的人不是我。所以早就过了痛心疾首的阶段。对了。刚才你似乎要杀我。受谁指使。是淑贵妃还是庄妃。上次放蛇的事肯定也跟她们有关是不是。”   邵一江心慌地退后两步。却又很快敛住了惊慌的神色。倏然跪倒在地。“是我妒心太重。怕……怕你会取代我以后的地位。所以会忍不住痛下杀手。不过以后在这护卫队里。明里做主的人是我。暗地里做主的就是您。”   陈成重重地拍上邵一江的肩膀。如释重负地道:“我已经是待罪之人。难得你还这样待我。你放心。我无心什么护卫队统领之位。我只是想好好守护着她而已。”   嘉宁宫。淑贵妃将送到唇边的茶杯又退回到桌子上。双眸如刀射向邵一江。“你说你下不了手。什么意思。”   邵一江不可能将陈成是羽灵王爷的秘密揭示出來。只好编着谎言。却故作言之凿凿地道:“娘娘。他已经是副统领。他若死了皇上必然怀疑属下。这个陈成的功夫很高。我们下了手已经打草惊蛇。再下手恐怕就难了。还有怎么说他也算是我护卫队的自己人。奴才有些……有些不忍心。”   邵一江说着话用眼睛瞟了淑贵妃一眼。看不出她俊美的脸上听了这话。到底是怒气消散还是更加怒气冲天。   淑贵妃摆了摆手。淡淡地道:“你说的也有理。退下吧。”   邵一江退出大殿。淑贵妃的脸上露出阴险的笑意。她将馨瑶唤到身边。“我刚才突然有了更好的主意。既然那个陈成对皇后有觊觎之心。我们何不利用他这份情……”   075烧纸风波 - 错恋将门 - 红格   淑贵妃双眸中射出阴狠的光。她暗藏锋芒的语气问道:“馨瑶。你说破坏两个人感情最好的方法是什么。”   见馨瑶皱着眉头。难以回答的样子。淑贵妃嘴角浮起冷冷的笑意。自问自答道:“是疑心。只要皇上对皇后起了疑心。那他们的感情就不会再是坚不可摧的了。”   恰逢三月初三。民间的上元佳节。皇后在宫里搞了个风筝会。让后宫的嫔妃与宫女共同放风筝。也体会下民间过节的感觉。   皇后思及在羽灵王府有段美好的日子。忽然想要个嫦娥风筝。宫里的工匠师。却怎么也制作不出嫦娥的神韵。   陈成路过制作坊的时候。看到他们在为难。连乔公公也不明白这风筝向來都是蝴蝶、蜈蚣为主。怎么皇后娘娘就想起了将嫦娥放上天。   陈成看到制风筝的乔公公在为难。就主动请缨帮忙。制了一个栩栩如生的嫦娥风筝。   皇后带着淑贵妃和庄妃。还有后宫的诸多宫女。在百花园放风筝。成了一道引人瞩目的靓丽风景。   乔公公将那个嫦娥风筝拉过來递到皇后手中。她看到这风筝做得极好。细细触碰只是尾端缺了那根红绳子。回忆慢慢消散开。“王爷。这跟红色的绳子是干什么的。”   “这个就是传说中的红娘牵线。你看仔细那根红身子上有什么东西。”   “莫……非……殇。这上面……这上面怎么会有我的名字。”   “当然是本王写上去的。传说谁要在红绳上写上自己心上人的名字。把嫦娥风筝放到天上去。月老就会看见。然后让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今日是我的生辰。这个红绳是我的愿望。”   皇后的思绪慢慢聚拢回來。嘴里呐呐自语地道:“本宫差点忘记了。今日是凌哥哥的生忌。他生前对我恩情似海。虽然是宫中规矩拘着。我也要给他烧些纸钱。”   皇后将风筝高高放了起來。然后轻描淡写地问了句。“乔公公。你的手艺还真不错。不愧是宫中的老匠臣。”   乔公公弯了弯身子。恭敬谦和地道:“娘娘。奴才实在是不敢受娘娘的夸赞。这个嫦娥风筝奴才是头一次做。可以说只有三成是奴才做的。其余七成是别人做的。”   皇后边遥遥地望向远处的天空。边好奇地问道:“你还有帮手。是谁啊。”   乔公公即刻回禀道:“娘娘。是护卫队的副统领陈成。”   皇后的手一松。很多的线就滑了出去。她慌忙将线轴扯住。把风筝递给了身边的溪莹。她的眉心一皱。“你是说……这风筝是陈成做的。”   “正是。”乔公公答道。   皇后陷入了沉思。自言自语地道:“其实也很神似。只是沒有那根红绳子而已。”   夜深人静的时候。皇上身边的福公公传來话。说是皇上今日主持了祭祀典礼。觉得身体异常乏累。就不來皇后的寝宫了。   皇后虽然有些失落。但是想起三月初三正好是羽灵王爷的死祭。便吩咐溪莹准备了很多的纸钱。还有那只嫦娥风筝。   知道皇上不会來。便将火盆端到屋子里。可是纸钱刚烧了一半。外面就突然传來一连串的脚步声。   皇后明显的一惊。等她反应过來有人进來的时候。皇上已经将火盆里的烧纸尽收眼底。   皇后有些心虚地跪倒在皇上的面前。凄凄凉凉的语气道:“皇上。臣妾有罪。不该在宫里悼念亡人。”   皇上的眼神里全是宠溺。并沒有责怪的意思。他上前将皇后搀扶起來。柔情似水的声音道:“不是什么大事。非殇快起來。本來朕让人來通报今夜不來你这里。是为了给你个惊喜的。你看朕亲自吩咐下人做的珍珠丸子。寓意我们夫妻恩爱。团圆百年。民间有上元节吃团圆丸子的习俗。只是宫里不讲究。朕想就像民间的平凡夫妻那样。要亲自陪你吃呢。”   皇后徐徐走到下人面前。亲自将那碗团圆丸子小心翼翼地端到桌子上。对着皇上莞尔一笑。满心欢喜地道:“臣妾手里捧得都是皇上的心意。从手里传到心坎里。”   馨瑶懂事地将纸钱烧尽的火盆端出去。皇上无意中就瞥见了那只嫦娥风筝。他的眉头不由得一皱。因为莫非殇以前在灵王府住的时候。就有人传话到他的耳中。羽灵王爷专门为她做过嫦娥风筝。   皇上的眉心拧了几拧。心口像是被什么击中。突然开口问道:“皇后。朕还沒有來得及问你。你刚才是在给谁烧纸钱。”   皇后的心头猛然一紧。她的眼神明显有些恍惚。低声道:“皇上。是臣妾……臣妾以前的姐妹。臣妾与她很要好。今日是她的忌日。”   皇上示意要走出门的溪莹停下脚步。将那个烧了一半的风筝捏起來。有些质疑地道:“怎么。你的那个姐妹很喜欢放风筝吗。”   皇后还沒有來得及回答。太后身边的小丫鬟目兮就急冲冲地赶了进來。有些语无伦次地道:“奴婢给皇上请安。皇上……皇上……太皇太后……”   皇上的眉心蹙得更紧。慌不迭地问道:“太皇太后怎么了。你别慌里慌张的。快点说……”   目兮努力使自己的气息平稳下來。紧接着道:“太皇太后突然高热。太医说怕是撑不过今晚了。”   皇上的心不由得一紧。急切地喊道:“皇祖母……”   又转过头來对着皇后。“非殇。你也与朕同去。”   仁寿宫。床榻上。太皇太后奄奄一息。嘴里却不停地喊着:“凌儿。凌儿。你在哪里。你不要吓哀家了。你快出來吧。”   太皇太后不仅气息微弱。而且有些神志不清。皇上转而问身边的目兮。“太皇太后前几天还好好的。今日为何突然病到如此严重的境地。”   皇上的语调里带着明显的怒意。像是在责备下人们照顾不周。目兮听得出其中的责备之意。慌忙的跪倒在地。面色仓皇的解释道:“太皇太后是因为思念已故的羽灵王爷过度。才会伤心至此。今日……今日是羽灵王爷的生祭。太皇太后从早晨起來就开始愣神了。饭也沒吃一口。”   皇上的心头一震。他想起莫非殇刚才在烧的嫦娥风筝。恍然就明白了一切。   他的目光像是把利剑。直接刺进皇后的心脏。皇后心虚地低下头。这样的场合她要如何解释呢。   太皇太后驾崩。宫中举行丧礼。哀声惊天动地。   皇上以忙着太后的葬礼为由。已经有几日沒有宿在了丽阳宫里。皇后亲自到麓云宫去请。   皇上见是皇后來了。瞥了她一眼。继续批改奏折。也不知过了多久。他低低的声音似乎是有所压抑地问道:“皇后。你不该有什么话要跟朕解释的吗。”   皇后知道他的所指。皱了皱眉。终于开口道:“臣妾有罪。竟然欺瞒了皇上。其实那日臣妾是给过世的羽灵王爷烧纸钱的……”   听到羽灵王爷四个字。皇上手中握住的狼毫笔不由自主的一顿。粗重的笔画完全扭曲了原來的意思。“你对他还真是有情有义。他人虽然死了。是不是还活在你的心里啊。”   皇上明显吃醋了。皇后屈膝跪在地上。辩驳道:“臣妾对羽灵王爷绝无情谊。只是他的生辰恰逢三月初三。臣妾也只是放风筝的时候。恍然才想起他的。”   皇上将手里的毛笔放在砚台上。半点沒好气地道:“你放风筝可以想起他。那你吃饭的时候是不是也会想起他。跟朕在床上的时候会不会也想起他……”   皇上明显被怒意冲昏了头脑。竟然说出了这样戳心窝子的话。   皇后的脸色立刻变得青白交替。她沒想到皇上会如此介意她为羽灵王爷烧纸钱。他的心胸在她这里一向是很大度的。被这样的话刺激到。皇后也有些口不择言。“皇上。您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九五之尊。又何必非要与一个死人这般斤斤计较呢。”   皇后说完了这话。即刻就有些后悔了。后宫的嫔妃只有接受宿命的权利。哪里有跟皇上吵架的权力。   “臣妾失言。请皇上恕罪。既然皇上国事繁忙。那臣妾告退。”   皇后走后。皇上将桌子上的奏折摔落在地。他从來沒有过这种感觉。嫉妒的快要发疯。   夜幕四合的时候。皇上來到丽阳宫。他将所有的下人遣散。坐在皇后的身边。温情缱绻地道:“朕白天把话说的太过了。只是朕太爱你了。就想你的心里满满的只有朕一人。其他的男人一点点位置都不可以有。”   莫非殇脸上挂着泪珠。动情得扑到皇上的怀里。   翌日。天气晴朗。初春的阳光。万物复苏的刚好。   皇后正在御花园里赏花。因为皇后向來不喜欢热闹。所以只是带着几个信得过的宫女。   远处。走來个自称是白蚁小护卫。先是给皇后请安。然后又凑到皇后身边似乎是有要事相商。   皇后将左右遣开。白蚁压低了声音将手里的纸条递到皇后的手中。那纸条上是这样写的……   076画船风波 - 错恋将门 - 红格   皇后将那张纸条接过來。纸条上赫然写一句话。勾起了皇后的紧张情绪。上面写着:“欲知道羽灵王爷下落。与夜宴刺杀之事。请戌时独自來荷花池畔的画船。陈成。”   这是淑贵妃的诡计。她要将皇后引到画船上去。就想起皇后曾经与羽灵王爷似乎有情。她使出个大饵。也好引鱼下钩。   皇后的心骤然拧了起來。这样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羽灵王爷沒有死吗。   这个陈诚到底是什么來头。为什么他会知晓此事。为什么她每次见到他都会觉得他异常的熟悉。就像是相识已久。   一连串的疑问在皇后的脑海里不断地扩散。她要知道关于羽灵王爷的消息。因为她欠他的太多。还真的沒有來得及还。他就已经被大火烧死了。   皇后看了眼來送纸条的白蚁。突然就有些疑惑不解地道:“你是谁。我怎么会不认识你。”   按理说这种机密之事。怎么会让陌生人传达。皇后明显有些疑虑地质问道。   那个叫白蚁的小护卫倒是非常的机敏伶俐。他似乎早就料到皇后会问出这样的话。恭敬地回禀道:“娘娘。奴才原本是副统领的儿时玩伴。受了他的提携才会來到皇宫。所以陈护卫会让奴才來给娘娘送信。”   从百花园回來。白蚁又去了护卫队。他脱了护卫服。打扮又变成小太监的样子。小心翼翼的将纸条递过去。“陈统领。皇后娘娘有张纸条要交给你。”   陈成将纸条抻开。上面写着一句话。“有宫中机密之事相商。与戌时在画船。”   陈成的心里不由得打鼓。皇后单独找他难道是认出他的身份。难道是因为他制作的那只嫦娥风筝露了馅。   他仔细研究了那上面的笔迹。发现并不是皇后的字迹。转念又一想她已经贵为皇后。怎么可能事必躬亲。有一两个心腹之人代笔也是合情理的。   他瞥了眼那小太监。斩钉截铁地道:“回禀娘娘。属下定然准时恭候。”   月色凉沁。夜幕降临。画船在水边停靠。陈成早就在里面等候了很久。   淑贵妃來到麓云宫。看着皇上正在专心致志地批改奏折。她忍不住阴阳怪气的语调提醒着:“皇上。您别只顾着国事。皇后娘娘那边的事。您好歹也要顾一顾。”   听到她提及皇后。皇上的笔倏然停下來。他看了眼有些阴阳怪气的淑贵妃。有些心急地道:“皇后。皇后她怎么了。”   淑贵妃有些神秘地走近皇上的身边。莫测高深地开口道:“皇上。出事了。皇上您还记不记得护卫队有个叫陈成的护卫。”   皇上的眸子一沉。淡淡地道:“记得。她曾经救过皇后。功夫看上去还不错。”   淑贵妃故作惊慌的脸色。继续道:“皇上。刚才臣妾的奴婢看到陈成孤身一人钻进了画船。您知道这画船只是宫中女眷才能上去的。怎么他就偏偏登上去了。却不成想臣妾刚才又碰到皇后娘娘孤身一人朝着那画船的方向走去。”   皇上的心口猛地一震。旋即又咬着重音道:“大胆。你是妄自揣测皇后娘娘对朕不忠。”   淑贵妃听得出皇上话里的怒不可遏。赶紧跪倒在地上。故作凄凉的声音道:“臣妾一心为了皇上。只是怕皇后一时糊涂。其实此事也很简单。皇上前去画舫一看便知。”   皇上虽然不可能相信皇后会与宫中护卫有什么纠葛。可是听到淑贵妃这样言之凿凿。他的心里也有了些芥蒂。   画船是在宫中有喜事。或者重大的庆祝活动的时候才会开启。船的周身有一百零八盏宫灯。但是平常只会点上两三盏宫灯而已。   皇后來到画舫里面的时候。陈成已经足足等了一个时辰。   她望着他笔挺的背影。因为出神。因为太神似。她竟然以为他就是死里逃生的羽灵王爷。忍不住开口叫道:“羽灵哥哥。是你吗。”   陈成回转身。他以为她已经看穿了他的身份。他刚要给她表明自己的真实身份。画船里突然闯进了很多人。皇上看到陈成和皇后在一起。脸色变的极其难堪。   皇后与陈成跪倒在地上。只听到皇上的嗓音阴冷的像是來自幽冥地府。“皇后。大晚上的。你不在寝宫呆着好好等朕。來到这里干什么。”   皇后看到淑贵妃在侧。即刻醒悟过來。怪不得通风报信的小护卫她似乎从來都沒见过。原來这是个圈套。她抬眼直直注视着皇上阴云密布的脸。不慌不忙地开口道:“皇上。臣妾也不知道在这里干什么。臣妾是中了别人的圈套。敢问皇上是谁将臣妾在这的消息告诉您的。臣妾就是中了谁的圈套。”   皇上吸了口气。继续逼问道:“好。既然你说是个圈套。你又是怎么掉进这个圈套里面的。”   皇上非要刨根问底。皇后心里盘算着怎么也不能将羽灵王爷的事情说出來。只好将那几个关键字略去。“臣妾今日在百花园赏花。有个很面生的小护卫白蚁递给臣妾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有关于刺杀臣妾的机密之事相告。臣妾想知道这母后黑手是谁。想一探究竟就过來了。”   皇上的心里疑惑万千。再问陈成也是同一套说辞。这件事有可能是其他妃嫔的陷害。当然也有可能是皇后与陈成之间有什么秘密。   皇上躬身亲自将跪在地上的皇后扶了起來。沒有责备而是温柔无比的道:“天下之大。朕只是相信皇后一人。皇后既然认定是被人算计了。朕会为你查明白算计你的人到底是谁。传令下去。挖地三尺也要将白蚁找出來。”   皇上牵着皇后的手离开。淑贵妃气得连头发都要竖起來了。这个时候陈成也从地上起來。亦步亦趋地走到淑贵妃的身侧。含沙射影地道:“奴才不知道做错了什么。竟然得罪了娘娘。请娘娘恕罪。”   皇上怎么可能对刚才的情景不起疑。离开了众人的视线。他单独与皇后在一起的时候。表情突然就严肃起來。冷冷地道:“刚才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朕顾全你的面子。不过不管今日之事如何。陈成夜会皇后。他如此胆大包天。此人是万万留不得的。”   皇上本來沒有打算杀陈成。只是想用这个名字來试探他。皇后却觉得陈成是淑贵妃为了对付她的一枚棋子而已。“皇上。陈护卫忠心耿耿。为维护后宫屡次立下功劳。皇上您万万不可听了别人的挑拨。就要置他于死地。至真至诚夫妻。臣妾希望能与皇上坦诚相待。更希望皇上能相信臣妾。”   扫过皇后脸上紧张的神色。皇上的心里涌上來层层痛意。他被气愤冲昏了头脑。“坦诚相待。你在寝宫里为死去的赵羽灵烧纸钱。今日又去画舫与宫中护卫单独见面。你的所作所为。朕很想相信你。可是你告诉朕。这么多的事实俱在。朕怎么相信你。”   皇上的脸色突然紧绷起來。怒气冲冲地吩咐道:“将宫中侍卫陈成抓起來。三日后秘密处决。”   皇后倏然闭上眼睛。她知道自己这是完完全全中了别人的圈套。她虽然对陈成心怀愧疚之意。但是她明确地知道。如果她硬要为陈成求情。皇上恐怕会更加震怒。   皇上心烦意乱。撇下皇后独自一人去了麓云宫。他遣散了所有人。在宫里自斟自酌。喝到酩酊大醉。   淑贵妃见奸计得逞。适合时机的出现在了麓云宫里。   皇上酒醉迷迷糊糊地看着走來的身影。开口问道:“那个陈成的背影还真是挺像赵羽灵的。你是因为陈成联想到了赵羽灵。继而有感而发给他烧风筝。还是因为赵羽灵而想与陈成私会。你说。你回答朕。”   淑贵妃走到皇上的近前。握住皇上指过來的手。温言软语地道:“皇上。臣妾的心里只有你一个。你可知道臣妾爱你爱的好苦。你摸摸臣妾的心。臣妾的心就在这。一直在皇上的身上。”   淑贵妃拉过皇上的手。覆在自己的胸口上。皇上的双目迷离。一把把淑贵妃拥入怀中。   皇上将淑贵妃抱到龙榻上。他亲吻她的脸颊。她的脖颈。灼热的气氛将宫殿里的气氛燎燃。当他要伸手去解开她的衣扣的时候。眼神一定发现身下的根本就不是皇后。而是淑贵妃。   他一直当淑贵妃是妹妹。这样的感觉让他觉得很不自然。他将自己撤离了与她的距离。忽然冷淡下來。“你怎么……怎么会在这里。你走。回你自己的宫殿里去。”   淑贵妃起身。满心的委屈与羞辱涌了上來。她的双眸被泪水浸得透亮。低低的道:“臣妾告退……”   可是皇上却像是忽然改了主意。他知道宫里的人一直非议。庄妃有孕、皇后受宠。只有她还沒有侍寝过。于是淡淡地开口道:“外面更深露重。你不要走了。就留在这里吧。”   皇上与淑贵妃同榻而眠。却什么也沒发生。可是淑贵妃仍然觉得她的机会來了。皇上的心门早晚会被她慢慢打开的……   077原是故人 - 错恋将门 - 红格   淑贵妃与皇上宿在一起的消息很快在宫里传得沸沸扬扬。自然也进了皇后的耳朵。早膳本來准备的丰盛,皇后却只是勉强吃了几口。   早朝退朝后。皇上來到丽阳宫探望皇后。皇后的心里虽然纠结痛苦。脸上却丝毫沒有半点难堪的意味。反而是笑逐颜开。   皇上的脸色绷得很紧。他心里集聚了强烈的不满。一字一句地道:“朕昨夜宠幸了淑贵妃。你还这般相安无事。如果朕说昨夜什么都沒做。你会有疑心吗。”   皇后莞尔一笑。淡淡的劝慰道:“淑贵妃是皇上的妃嫔。侍寝是早晚的事。皇上万不可因为臣妾一人。而冷落了后宫嫔妃。前两日太后还与臣妾商议后宫嫔妃太少。要行选秀之事。臣妾私下里也在想臣妾不能这样自私。独占皇上的恩宠。或许是要给皇上选几个妹妹。延绵皇家子嗣。”   皇后的心里虽然锐痛难忍。却依然强颜欢笑。好像所说之事与自己毫无关系。   皇上的眼睛里闪出失落的光芒。他上下打量着皇后。仿佛就像是在打量一个陌生人。忍不住冷冷的声音应和道:“皇后当真贤惠。既然皇后如此这般贤惠。朕何不成全你。也省的落得寡情薄意的名声。朕今晚就还宿在淑贵妃那里。”   皇上带着怒意起身离开了丽阳宫。他希望皇后吃醋。他本以为她会吃醋。哪怕是发怒也好。最起码说明她是在乎他的。可是皇后的贤良淑德却让他倍感失落。   皇上离开后。皇后遣退众人。独自坐在床榻边潸然泪下。她只是想缓和两个人之间的矛盾。沒想到却将她与皇上的关系陷入更加冰冷的境地。   皇后已经暗中派人在宫里搜找了那个叫白蚁的小护卫。却正如她所料。根本就不见踪迹。想來白蚁只是淑贵妃的一颗棋子。应该早就被淑贵妃暗杀了。可是她又不可能在宫里动手。否则岂不是太容易暴露她的用意。   只有可能在宫外。可是皇宫之外。天大地大。她完全沒有能力掌控。为了这件事动用天下兵马也是不值得的。   恍然间。她想到了一个人。   皇后來到翠微宫给皇太妃请安。皇太妃喜不自胜。赶紧将皇后拉到身边。“你做了皇后。六宫事务想必繁忙。竟然有段时间沒有來看哀家了。”   皇后脸上挂着愧疚之意。伸手将溪莹招到近前。溪莹手里端着红色托盘。上面是一大盒子的茶叶。“臣妾知道太妃爱喝湄江翠片。贵州巡抚新进贡的湄江翠片。臣妾想着太妃喜欢。所以就给送來了。”   太妃将那盒子茶叶放在鼻端嗅了嗅。啧啧称赞道:“不错。当真是好茶。喝了一辈子。还真是忘不掉这个味道呢。皇后來找哀家。应该不只是为了送茶这么简单吧。画船的事情我都听说了。要是真是淑贵妃从中作梗。哀家也很难容得下她。其实早在风月楼。我就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只是可怜这孩子的身世。才故作不知。”   皇后起身行了个礼。诚恳的语气道:“臣妾知道太妃虽然离开了风月楼很久。可是在江湖中仍然有举足轻重的地位。现在风月楼的掌舵人是洛雪。我想让洛雪帮着找个人。这个人自称是白蚁。可能是个化名。虽然这个人沒什么特征。可是他是从宫里出去的。这行踪恐怕是掩盖不了。”   太妃点点头。若有所思得道:“这件事的來龙去脉。我也听木月说了。如果你能将他的画像画出來。找到他应该是不成问題的。”   皇后蹙了蹙眉。她的琴棋书画只是皮毛。哪里能准确地画出一个人的神韵。不过她忽然想起來陈成将嫦娥的画得栩栩如生。那他的丹青功夫应该是相当不错的。   思及此。皇后胸有成竹地保证道:“太妃你放心。我会把这个人的画像想办法交到您的手中。就劳烦太妃您要吩咐洛雪。此事关系臣妾青白与皇上的信任。”   皇后深夜來到关押陈成的牢房。陈成对皇后前來看他感到非常的震惊。他知道自己与皇后都深陷险境。他不能告诉皇后他的真实身份。否则皇后如果执意要救他。恐怕会陷入淑贵妃更深的圈套。   “皇后娘娘。恕奴才失察之罪。竟然落入别人的圈套。险些害得娘娘身陷险境。娘娘要保全自己为重。为何要來这里探望属下。”   皇后竟然上前将他扶起來。郑重地道:“你是因为我。才会身陷囹圄。何况你对本宫有救命之恩。本宫绝不会弃你于不顾。本宫看你将嫦娥风筝画得栩栩如生。你可能将那日报信的小护卫白蚁的容貌画出來。本宫就是拔地三尺也要把他给揪出來。”   皇后早就让下人准备好了笔墨纸砚。还带了木桌子放到地上。陈成唇角衔着淡淡的笑。将宣纸铺平。大笔一挥。几笔就勾画出了白蚁的神韵。   皇后专注地看着他画画的动作。越发觉得熟悉异常。不由得开口问道:“你……你是哪里人。”   陈成抬起眼眸与皇后四目相对。她之前是看到过他作画的样子的。这样的侧颜与那日他在灵王府十分相像。   陈成有些心慌地掩饰道:“奴才是外乡人。小地方來的。距离京城很远。”   皇后的疑虑更加的重。继续追问道:“那你怎么会是京城口音。你的爹娘又在哪里。”   陈成有些仓皇失措地道:“奴才……奴才是孤儿。已经无父无母。年少时就來到京城谋生。因缘际会跟着师父学了武艺。这才进了皇宫。得以侍奉娘娘。”   皇后上下打量着陈成。她不仅觉得他熟悉。而且发现他浑身散发着独特的气质。更可疑的是他的功力完全不像是普通护卫。他的侧颜他的背影。只是他的容貌怎么会有这样的变化。   陈成看到皇后明显的愣神。忍不住提醒道:“娘娘。娘娘万不可在这里久留。万一被淑贵妃抓住把柄。那真的就是后果不堪设想了。”   皇后的神思被扯了回來。坚定的目光打量着他。斩钉截铁地道:“你放心。无论费多大的周折。我都会把你救出去的。不管你是不是本宫的故人。”   皇后说完转身离去。陈成却有些焦急的道:“娘娘。奴才贱命一条不值得娘娘费心营救。任何时候请娘娘以保全自身为上。”   皇后的睫毛微微颤抖。这样的语气。这样的关切。不是那个默默守候的赵羽灵还会是谁呢?   原來他沒有被火烧死。而是易了容來到她的身边。这样沉重的爱。她又如何能回报万一呢。   她故作平静。内心深处却是波涛汹涌。淡淡地道:“本宫也不是只为了救你。找到这个白蚁。也能还本宫的清白。”   庄妃自从有孕。一贯的小心谨慎。经常是呆在自己的绯烟宫。足不出宫。   可是时间久了。她也会觉得烦闷。就带着自己的贴身宫女。來到御花园散布。   却又正巧碰到淑贵妃给皇上送汤回來。庄妃依然是趾高气扬。挑着眉阴阳怪气地道:“请姐姐恕罪。妹妹怀着身孕。连太后那里都免了行礼。沒有办法给姐姐行礼。姐姐应该不会怪罪吧。”   庄妃说着话还故意挺了挺自己的肚子。淑贵妃的双眸立刻暗沉下來。只是唇角还是不动声色地挂着笑意。“妹妹身怀有孕。自然是以皇嗣为重。万一因为行个礼再落了胎。姐姐可是吃罪不起啊。”   淑贵妃的话锋明显带着讽刺。庄妃的脸色突然变得难看。咬牙切齿地道:“你敢诅咒皇嗣。”   淑贵妃迈着步子逼近庄妃。双眸如刀子般狠厉。她凑到庄妃的耳边。阴凉彻骨地嗓音道:“妹妹多心了。姐姐只是提醒。不是诅咒。”   庄妃在长廊里走着。宫女和太监们新上的朱漆沒有干。还有些洒在了地面上。庄妃经过的时候。脚下一滑。身子不稳直接就摔到在地上。   宫女和太监们都慌了神。赶紧把她抬进了绯烟宫。并通知了皇上、太后、皇后。   卓太医诊着脉说是并沒有什么大碍。胎象很稳。只是庄妃的心绪有些不宁。   庄妃朝着皇上的方向伸出手臂。皇上上前拉住她。庄妃眼眸里闪着泪光。凄凄凉凉地道:“皇上。今日在御花园。不小心撞到了淑贵妃。姐姐出言责怪。妹妹已经请罪道歉了。可是姐姐仍然诅咒臣妾肚子里的孩子会保不住。在场的奴婢都听到了。臣妾知道那走廊的水漆明明就是故意泼上去了。臣妾心中惶恐不安。恐怕保不住皇上的子嗣。”   皇上还沒有开口。太后明显的怒火攻心。她在床榻边安抚着庄妃道:“绿珠你放心。哀家为你做主。谋害皇嗣。她是不想在宫里立足了。”   庄妃的唇边露出不易察觉的笑意。其实这是出她自己排自己演的好戏。要不然明明摔倒了怎么会安然无恙。   溪莹來到皇后的身边。低低地在她旁侧耳语。“娘娘。白蚁已经被抓回來了……”   078贵妃遭贬 - 错恋将门 - 红格   皇宫护卫队将白蚁捉了回來。白蚁被捆绑的像个粽子。陷害皇后与宫中侍卫。他做的事注定是被杀一百次都不够的。但是皇后心里清楚他只是受人指使。所以答应只要他能实话实说。定然会保全他的性命。   淑贵妃阴险毒辣。她本來许诺了白蚁一世的荣华富贵。可是离开皇宫就暗中派了杀手。欲除之而后快。   她相信不会说话的死人。不可能相信白蚁这个小人物。   白蚁命大竟然死里逃生。领会到淑贵妃的狠毒。他认为将赌注压在淑贵妃身上完全沒有胜算。淑贵妃已经动手。他除了皇后已经别无选择。   白蚁将头磕在地上。身子缩成一团。他始终深埋着头。颤抖的声线道:“皇上。娘娘。奴才所做的事是淑贵妃身边的馨瑶吩咐。她将两张纸条交给奴才。让奴才打扮成护卫队的小护卫让我去给娘娘传信。又让奴才打扮成小太监的样子去给陈副统领传消息。怒才知道这是大罪。可是馨瑶威胁奴才。如果不这么做。奴才的性命就保不住。”   皇上的脸色阴云密布。他冷冷的声调命令道:“让淑贵妃过來与他对峙。”   话音未落。淑贵妃已经得了消息。带着宫人前呼后拥地走了进來。她扫了眼跪在地下萎缩的白蚁。当时在皇后身边的宫人也可以作证那日的确是眼前的白蚁來报信。这件事无从抵赖。   淑贵妃心里虽然非常心虚。但是却依然装出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   她对着身边的馨瑶使了个眼色。馨瑶“噗通”跪在地上。如泣如诉地道:“皇上。娘娘。是奴婢的错。奴婢实在气不过皇上只宠爱皇后娘娘。所以才指使白蚁陷害皇后娘娘。”   她一副悔青了肠子的模样。皇上还沒有來得及说话。淑贵妃自己就怒不可遏地道:“你这个贱婢。亏本宫平时对你不薄。怎么就沒看出來你这么狠毒。本宫与皇后亲如姐妹。就差点被你这贱婢给破坏了。如果皇上跟皇后娘娘因此事有了嫌隙。你让本宫还有何颜面在宫中立足。”   皇上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在场的谁又看不出淑贵妃在做戏。但是她是瑞安王的女儿。皇上就算不顾及他们之前相识多年的情谊。也要考虑前朝的安稳。   只是陷害皇后确实触及了皇上的底线。他扬起眉厉声喝道:“馨瑶。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意图陷害皇后。來人将她拖出去杖毙。淑贵妃的教导不善。降为淑妃。淑妃你亲自监刑。也好长长记性。记住这次教训。”   淑妃的心猛地漏跳了两拍。她本來以为让馨瑶主动认罪。她再在旁边加以指责。就可以让馨瑶的罪罚减轻。至少也不至于置她于死地。   沒想到皇上竟然这样不顾及她的身份。她是将馨瑶推出來顶罪。可是真地让她死在她的面前。她又怎么能够忍受这种屈辱的责罚。   “皇上。馨瑶是臣妾的贴身宫女。她的错也是因为太为臣妾着想的缘故。求皇上能够开恩饶她一死。”淑贵妃终于将伪善自责的面具撕了下來。不顾一切地为这个帮她做了不少事的忠心奴婢开脱。   皇上却把脸沉了下來。阴凉彻寒的声调问道:“淑妃你今日在御花园。可否与庄妃发生了争执。”   这么快他就将她的称呼从淑贵妃变成淑妃。伤到了皇后。皇上顷刻翻脸。淑妃不知道皇上为什么会转移话題。慌乱地为自己强辩道:“臣妾沒有。她见到臣妾从來都不与行礼。臣妾也知道她怀有身孕。所以都沒有她计较。臣妾……”   皇上两侧的青筋暴跳。他怒不可遏地截断了淑妃的话。“你可知道庄妃她差点小产。就是在走廊上。差点被红漆滑到。而你与她又刚刚发生争执。这件事虽然沒有证据。你也是难逃嫌疑的。朕实在是想不到。你的心何时变得这般歹毒。”   淑妃一头雾水。庄妃差点小产跟她有什么关系。皇上这般震怒。她都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这个馨瑶是肯定保不住了。   淑妃沒有办法。只好眼睁睁看着馨瑶在她的面前被活活打死。她的拳头在手里攥的很紧。她瞬间明白了。   庄妃差点小产定然是因为皇后的陷害。皇后还一箭双雕。将她也打入了谷底。   她不能放过皇后。她既然得不到皇上的心。也绝不能让别人与皇上卿卿我我。   馨瑶的叫喊声撕心裂肺。皇后向皇上求情。皇上却依然板着脸。怒气未消地道:“非殇。朕就是让后宫众人都知道。谁敢冒犯你。就只有死路一条。也警示各宫看管好自己的宫人。看管不好的就以馨瑶这个贱婢为鉴。”   馨瑶的叫喊声越來越低。连带着气息也越來越微弱。淑妃就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在自己的面前。   淑妃上前用自己的丝帕抹掉馨瑶嘴边渗出的点点血迹。并将那丝帕紧紧抓在手心里。暗暗诅咒发誓不会让皇后好过。   内务府为嘉宁宫新配的宫女名字叫沐凉。白皙的皮肤鹅蛋脸。长得十分标致。   淑妃自斟自饮地喝着酒。自从馨瑶死后。她的心里有解不开的烦闷。   身边的宫女也不敢上前劝阻。只有新來的沐凉竟然大胆地走到淑妃的面前。将桌子上的酒壶抱在自己的怀里。然后跪倒在地上。   “娘娘。酒喝多了会伤身的。奴婢是给内务府的公公送了银钱。才能來到娘娘这里的。娘娘是奴婢们的主心骨。您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您让奴婢们可怎么办呢。”沐凉的声音温软柔亮。当淑妃抬起眼眸的时候。沐凉蕴着满满的深情与自信迎上她的目光。   淑妃淡淡冷笑。将手里的酒杯掷在桌子上。酒杯歪歪斜斜地打了个圈。“你说你是给内务府的公公送了礼。才能來到我这。你想巴结本宫。为何这样不诚实。现下恐怕所有的宫人都不愿意再來我这里了吧。你运气不好就自己认了。用不着用好话來哄骗我。”   沐凉赶紧跪倒在上。言辞恳切一字一句地道:“娘娘。奴婢所言非虚。奴婢是真心实意要來到娘娘身边的。馨瑶……馨瑶她是奴婢的同乡。她与奴婢亲如姐妹。我们一同长大。一起入宫。沒想到她还这么年轻。就被皇后娘娘处死了。奴婢……”   沐凉边说边拭去眼角涌出來的泪水。那样子真是悲恸欲绝。   淑妃的酒仿佛醒了几分。对眼前的人也多了些信任。她示意沐凉起身。随手将头上的金簪子取了下來。递到沐凉的面前。“你刚刚说为了來到本宫身边花了些银子。本宫绝不会亏待你的。这支簪子就赏给你。你说的沒错。馨瑶就是被皇后害死的。皇后……既然皇上不來本宫这。本宫生不如死。不惜与她鱼死网破。”   沐凉接过淑妃赏赐的金簪子。她还从未见过如此华丽的饰物。细长的金流苏。栩栩如生的凤凰头。几欲振翅高飞。   沐凉受宠若惊。千恩万谢地道:“娘娘。馨瑶早就跟奴婢提过娘娘是世上最好的主子。奴婢一直羡慕她。沒想到现下也有福分伺候娘娘。娘娘刚才说要与皇后鱼死网破。其实娘娘的福分大着呢。皇后不是明摆着有软肋吗。奴婢早就听馨瑶说过。那个陈成明显着就是觊觎皇后的美貌。我们何不利用这一点呢。”   淑妃的眉头蹙得很紧。她轻轻地摇了摇头。否定道:“画船的事。已经是搬起石头砸了脚。我们不能够再重蹈覆辙。再说皇后也不可能再给我们这样的机会。”   沐凉的眼珠子一转。计上心來。胸有成竹地道:“娘娘此言差矣。这种事最怕皇上疑心。一次皇上可能真的不在意。要是有第二次。皇上怎么可能不疑心。只要皇上起了疑心。陈成他就必死无疑。而皇后娘娘只要为陈成说一句话。皇上定然就会更加疑心。到时候娘娘就要趁虚而入。取代皇后的位置。”   陈成巡逻到御膳房附近。忽然听到窗子里面一男一女低低的声音。“娘娘给的钱够我们花几辈子的。毒下到皇后的冰镇雪梨汤里面了吗。”   “放心吧。 已经放进去了。马车都已经备好了。咱们这就出宫。”   陈成的心猛的一紧。竟然有人要毒害皇后。他提剑闯进御膳房。却并沒看见任何人的影子。   他本來想从后门追出去。却又转念一想。有毒的冰镇雪梨汤已经被送走。   最迫在眉睫的不是去追那两个人。而是去丽阳宫阻止皇后喝下那碗汤。   丽阳宫里。陈成顾不得让宫人通报。就闯进了丽阳宫的内殿。皇上与皇后正在用晚膳。   陈成的脸变成土色。皇后刚要将那碗汤送到嘴边。看到陈成满脸惊慌地闯进來。却手心微抖。将碗放在桌子上。   “皇上。娘娘。冰镇雪梨汤里有毒。”陈成的话音明显有些抖。宫人们闻言大惊失色。皇上却不惊不慌。他淡淡看了陈成一眼。吩咐卓太医前來验毒……   079为知己死 - 错恋将门 - 红格   卓太医很快就赶到了皇后的丽阳宫。他拿出银针放入汤碗里。银针并沒有发黑。他又将银针放入到其他的菜中。沒有一道菜有毒。   皇上犀利的双眸射向陈成。疑惑不解怒意弥散。“陈成。你作何解释。难道平时你就这样闯进皇后的内殿。你打扰了朕与皇后的雅兴。你该当何罪。”   陈成的大脑一片空白。慌乱地赶紧跪倒在地。聪明如他。瞬间就明白自己是中了别人的圈套。如果御膳房的那两个人涉及的不是皇后。而是别人。想來他不会这样混乱。这样情急地跑來报信。   关系则乱。莫非殇对他來说太过重要。   如果御膳房的两个人。真的是有意给皇后下毒。又怎么会恰巧让他巡查的时候听到。陈成的额头涔出细细密密的汗珠。“皇上。奴才有失察之罪。打扰了皇上与娘娘的雅兴。求皇上恕罪。奴才是误听人言。恐怕是有人要存心谋害微臣。微臣才陷入了别人布的局。”   皇后发觉殿内的空气越发的紧滞。赶紧解围道:“皇上。这样的事谁听了都会惊恐不安。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陈成也是一片忠心。他也沒有理由无中生有。故意冒犯龙威。您说是不是。”   听到皇后在为陈成开脱。皇上的眉头拧了拧。他的目光扫向皇后。满殿的人都屏住了呼吸。他漆黑的眼眸里看不出喜怒。半晌才开口道:“皇后所言极是。只是陈成三番两次救你与危难。他还真是对你关切有加。”   皇上的话里含有明显的不满。他转过头对着陈成。“不过陈成。你给朕记清楚了。以后丽阳宫就是你的禁地。无论发生何事你都不再许进來这里。你们都退下。”   陈成与所有的宫人都退出了丽阳宫。皇上与皇后也已经沒有了用膳的兴致。皇后的脸色很难堪。皇上也是满脸的阴云密布。总要有人先打破僵局。皇后终于先开口道:“皇上。陈成也是忠心又有能力的人。您刚才那番话是不是疑心臣妾。臣妾内心坦荡。光明磊落。实在不觉得有不让哪个护卫踏足宫殿的必要。”   皇上从座位上倏然起身。他双目的怒火几欲燃起來。“莫非殇。刚才当着那么多下人。朕给足你面子。你难道看不出來那个陈成他对你绝不是简单的主仆之情。这个奴才胆大包天。竟然敢觊觎皇后。朕绝饶不了他。”   皇后突然回忆起在牢房里看着陈成作画的情景。他的侧颜她异常熟悉。她几乎有九成的把握。陈成就是赵羽灵。而眼前的人除了是她心爱的人。还是大燕国的天子。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简简单单的少将军了。   皇后真的很担心皇上会对陈成下手。她起身跪倒在地上。言辞恳切地道:“皇上恕罪。臣妾一时情急才会出言冒犯。求皇上不要降罪陈副统领。”   皇后明显在服软。皇上的眉蹙得更紧。他的心更是莫名的纠痛。只觉得嗓子发干。声嘶底里地道:“你竟然为了这个奴才跪下來求我。你难道真的对那个奴才……”   皇后抬眸迎上他怀疑的目光。她很心痛他竟然这样不信任自己。可是有什么办法这就是个圈套。这就是让她陷入两难的境地。   只要她的心狠一些。将陈成置之死地。所有的难題迎刃而解。可是她已经早就不是鬼女洞的鬼女。她更加不是无情绝义的女人。她要保全陈成。保全这个对她恩重如山的人。可是她越想保全皇上就会越想置他于死地。   “皇上。臣妾与你几经生死。臣妾以为我们是最了解彼此的人。沒想到你竟然会这样疑心臣妾。你有沒有想过这就是有人摆明了要陷害臣妾。要让我们之间的关系破裂。臣妾明知道陈成是无辜的。却又怎么能不替他说话。让他陷入困境。至于臣妾的心。一直都在皇上那。相信皇上也定然保留着臣妾的匕首。不曾忘记我们的诺言。我们在鬼女洞。在断崖边所经历的一切。”皇后泫然泪下。字字句句都敲打在皇上的心坎上。   皇上看到她如此模样。心痛异常。忍不住上前将她扶起。拥入怀中。   皇上回到麓云宫。虽然他不至于真的不相信皇后的忠贞。但是陈成的意图却是显而易见的。就像是根刺扎在他的心上。   他已经是当今天子。又怎么容忍别的男人。觊觎自己的皇后。   淑妃知道自己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就让沐凉在宫中造谣。一时间关于陈成与皇后过从甚密的谣言四起。   这些谣言甚至都传进了皇上的耳中。皇上终于忍无可忍。让福公公将邵一江召进了麓云宫。他的脸色如结了霜般阴寒。冷冷的声音道:“邵统领。朕传一道密旨给你。你带着你的人将陈成秘密处死。”   邵一江的脸色骤变。他已然知道陈成就是羽灵王爷。是曾经对他有过知遇之恩的人。他惊恐地将头磕在地上。“皇上。求皇上开恩。皇上与皇后娘娘的爱情被传为佳话。陈成与皇后娘娘绝无私情。陈成他武艺高强。办事任劳任怨。奴才与陈成亲如兄弟。万望皇上念在他立下过不少功劳。求皇上开恩。”   皇上的脸色更加的阴沉。随便是谁都知道陈成与皇后的谣言。就算他们之间是青白的。他又怎么能忍受这样的传言。   “你与他亲如兄弟。好。你若下不了手。朕就给你指另一条路。明日正午。见不到陈成的人头。朕也就再也不想看见你了。你舍不得他死。你就替他去死。”   皇上的声音寒彻得犹如來自幽冥地府。不可辩驳。   邵一江失魂落魄地回到护卫队。他到处寻找。终于找到了正在举着酒坛子饮酒的陈成。他怒急攻心。夺过酒坛子摔在地上。“王爷。皇上已经动了杀机。您立刻离开这里。离开皇宫。这个尘世上还有很多事情比美人重要。皇宫所有人都知道皇上是如何宠爱皇后娘娘的。她压根就用不着您这样不顾一切的守候。”   陈成听到邵一江这样急促的声音。酒顿时醒了几分。他站起身有些惊讶得到:“不是说过你不要叫我王爷吗。还有。你说皇上已经对我起了杀机。”   邵一江严肃的表情丝毫不像是在说谎。陈成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喋喋地道:“杀机。我害怕什么杀机。就算是死我也要死在她的身边。沒有她气息的地方。我活着也是行尸走肉。”   邵一江知道多说无益。只好缓和了口气。语重心长地道:“王爷。您多多保重。”   邵一江來到嘉宁宫求见淑妃。淑妃还因为上次他对付陈成失手的事情有所埋怨。不温不火的语气道:“邵统领今日得闲。还知道來探望本宫。”   邵一江双膝跪在淑妃的面前。他倾慕她已久。但是这种倾慕是致命的。是只能够深深埋在心里的。   “娘娘。奴才求您以后要多多保重自身。奴才自不量力就给娘娘提个醒。宫中所有人都知道。皇后是皇上心尖儿上的人。娘娘若是想在宫中更好的立足。还是要做皇后娘娘身边的人。而不是想尽办法陷害皇后。这样您自己也会陷入危险的境地。”   他的声音满是关切与担忧。他很怕她会逼急了皇上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淑妃的脸色骤变。她将他的好意当成了讽刺。她狠劲拍了下桌子。飙高着声调。“你个狗奴才。好大的胆子。什么时候能轮到你來这里教训本宫。怎么。难道你也跟陈成一样胆大妄为。竟然觊觎皇后的美貌。还是受了皇后的指使來教训本宫。”   陈成抬起黑亮的双眸。直接对上淑妃蕴满怒气的眼神。他痛彻心扉地开口道:“奴才是真心为娘娘着想。看到娘娘日日这样的算计。奴才真的感到很心痛。奴才以后恐怕不能守在娘娘的身边。为娘娘排忧解难。不过无论以后奴才身在何处。都会忠心地祝福娘娘的。奴才知道说这话沒有资格。可是奴才真心希望娘娘能释然。能放下。能不再与自己为难。娘娘多多保重。奴才告退。”   陈成的语气沉重又冷清。淑妃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只是还沒有來得及问。邵一江就已经步出了殿门。   邵一江写了一封长信给皇上。信上的内容是陈述自己从进入皇宫之后所立下的战功。还有陈成所立下的功劳。求皇上念在这些功劳的份上。能够允许以自己的命來交换陈成的命。   士为知己者死。陈成就是邵一江的知己。   信中直言他如死后。沒有人比陈成更适合这个统领的位置。   但是他知道皇上疑心陈成。能保住他的命。能允许别人來替他去死。已经是格外开恩。又怎么可能将他升官。就求皇上将陈成调离到宫中比较偏远的地方。让他可以远离皇后娘娘。也就不可能再起谣言。   邵一江将手里的信缓缓铺平。放在桌子上。将匕首慢慢挪动到了手腕的位置……   080隔阂渐深 - 错恋将门 - 红格   邵一江从怀里掏出匕首。将刀鞘甩在地上。发亮的白刃被豆黄的烛光映得更加锋利。   他扬起匕首对准自己的胸口狠狠地刺上去。如柱的鲜血窜了出來。陈成推门而入,看到眼前的情景只觉得双目发黑。他健步冲到邵一江的跟前。抱住了正要倒地的邵一江。“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一江。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事。”   陈成几近发狂地疯狂喊叫。声音撕心彻骨。   邵一江努力撑着双目。他无神地看着陈成。强忍着仅有的气力道:“王爷……王爷。您……快离开皇宫。皇上……皇上他对您起了……杀机。您快走。”   陈成沒有想到事情真的会恶化到现在的样子。惊慌失措地道:“一江。你撑住。你一定要撑住。卓太医医术高明。我这就去给你找卓太医。你会沒事的。”   邵一江却一把拉住了陈成。他刚才的一刀是致命的。两个人心里都清楚。胸口刺下去那么深。已经沒有了生还的希望。邵一江断断续续地道:“王爷。您一定要保全自身。一江才沒有白白……白白牺牲。”   邵一江的手臂倏然落下。陈成痛苦地闭起眼睛。他将桌案上邵一江的遗书拿起來。终于明白原來真的是皇上要秘密杀掉他。   他胸中的怒气迅速燃烧起來。抓起邵一江的遗书就向着麓云宫的方向冲去。其间还撞了两个小护卫也不自知。   皇后早就怀疑陈成的身份。只是沒有十足的把握。所以就暗中派了小护卫搜查线索。   这小护卫看到陈成失常的样子。察觉到可能有不寻常的事发生。立刻去了丽阳宫回禀了皇后。   陈成闯进了麓云宫。邵一江的死已经让他失去了理智。他竟然不顾君臣之礼。开门见山的质问道:“皇上要暗杀微臣。却无辜害死了邵一江。原本以为你是真的爱非殇。沒想到你却听其他妃嫔的挑唆。怀疑她对你的忠贞。她若对你有二心。又怎么会等到此时此刻。你根本就不配得到她的爱。”   皇上还沒有开口。福公公就已经急火攻心地道:“大胆的奴才。你……你大胆。”   皇上的脸色非常难堪。他原本以为邵一江会杀掉陈成。沒想到他却自己选择了了断。不过无论死了谁。敢这样的与当朝天子说话。真是自寻死路了。   “朕要杀你。何须暗杀。你算是个什么东西。胆敢非议朕与皇后的感情。还直呼皇后的名讳。來人。将这个胆大妄为。不知所以的狗奴才当着朕的面。活活打死。”   皇上怒火冲天。他将“活活打死”四个字说得字字真切。咬牙切齿。   福公公一挥手。进來了很多太监。将陈成拖出來大殿。皇上怒气上涌。他要亲自看着陈成被打死。才能解心头只恨。   自登基以來。这样大胆妄为的奴才他还是第一次见。   福公公示意执行杖毙。皇后却在千钧一发之际赶到了麓云宫外。她犀利的眼光扫到了陈成手臂露出的刀痕。恍然想起羽灵王爷在放嫦娥风筝的时候。也曾经露出了这样的刀痕。   她的心里已经可以百分百的肯定。陈成就是羽灵王爷。   她不顾一切地冲到皇上面前。跪倒在地恳求道:“皇上。求皇上息怒。陈成他是因为邵一江的死才会发疯失常。求您看在他曾经救过臣妾的份上绕过他吧。”   陈成却不顾生死地道:“非殇。你不要求他。我不用你为我求他。”   福公公抓起白色的手绢。就塞到了陈成的嘴里。   皇上的脸色暗沉起來。漆黑的眸子里似乎蕴满了怒意。喉咙里咬出一个一个的字。“朕若执意杀他呢。”   皇后抬眸迎上皇上阴冷的目光。她知道她的求情会让他更加疑心。但是她沒有办法让赵羽灵死去。就算是报答他其中一次的救命之恩。   皇后合上双眸。倒吸一口凉气。   “皇上如果执意要杀陈成。就连同臣妾一起杀了吧。”   皇后的语气坚定决绝。丝毫沒有缓和的语气。   皇上的唇边勾起一抹冷笑。他真的开始相信那些宫中的谣言。只是皇后当着奴才们的面竟然说出这样的话。皇上在颜面扫地的同时更加的痛彻心扉。   “皇后是要与陈成这个奴才同生共死。好得很。朕成全你。你们两个若是有情。朕让你走。让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如何。莫非殇。你听好了。朕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你是要跟朕在一起。还是要跟他在一起。你跟他走。朕放过你们。你若跟朕在一起。他今天就必须死。”   皇后从來沒有见过皇上如此震怒的样子。他是真的疑心她与陈成了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皇后的泪水汹涌而出。她只觉得胸口阵阵麻木的痛。泠泠冷冷的声音道:“皇上。臣妾的心一直都在你这里。你信也好不信也罢。臣妾对你的心意从未改变。陈成对我有救命之恩。如不是他那日斩断毒蛇。说不定臣妾已经不在人世。宫中谣言四起。臣妾始终相信身直者影正。谣言止于智者。皇上可曾想过是有人存心陷害臣妾。如今因臣妾之事。邵一江已死。臣妾明知陈成无罪。却见死不救。臣妾做不到。既然臣妾已经得不到皇上的信任。臣妾愿意与陈成一同离宫。”   皇上只是因怒说出的赌气话。他并沒有想到皇后真的会为了陈成而不惜离开皇宫。他无奈又痛心地点着头。“好。好得很。是朕的错。朕不该疑心皇后。朕可以放过陈成。至于你……朕收回刚才的话。不强迫你的去留。”   皇上带着众人伤心离去。与皇后之间自然有了深深的芥蒂。   皇后走到陈成的面前。将他口中的白色手绢扯掉。   她发现他的双目闪着柔亮的光。陈成动情地道:“非殇。你早就认出我了是吗。他竟然肯放我们走。刚才你肯那样为我。你对我有沒有一丁点……”   赵羽灵的目光里有期待有渴望。有被折磨了许久后的无奈。   皇后却只是温柔地摇摇头。她对他从來都不是男女之情。可是他这样的为她。天下哪个女子不感动呢。   “羽灵王爷。你实在不应该为了非殇如此折磨自己。我刚才之所以执意要救你。是报答昔日你三番四次的救命之恩。我的心里始终只爱过皇上一个。你为我做的一切。今生今世我已经沒有办法报答。來生非殇结草衔环相报。只是你的存在。给了别人谋害我们的机会。如果你真的为了我好。同样也是为了你自己好。答应我。离开皇宫吧。你为我做的一切。非殇铭记在心。永不忘怀。”   赵羽灵唇边勾起了一丝苦笑。他不求她的回应。只是想守在她身边都变成了痴心妄想。   他定定地看着她。低低沉沉的声音道:“沒想到。我连守护你。甚至远远看着你的资格都沒有了。非殇。我从不后悔遇上你。只是我恨上天为什么这么残忍。竟然都不许我靠近你。不过。为了你。我愿意离开皇宫。只是你要好好保重自己。小心淑妃与庄妃。”   皇上回到麓云宫。将桌案上的东西全部打落在地上。他的气息非常粗重。双目有些木讷地开口问道:“皇后。非殇。她不会真的跟那个陈成走了吧。她竟然会不顾一切地为那个奴才求情。怎么会这样。难道那个奴才的性命比我们的感情还重要。不会。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问題。一定有什么事是朕不知道的。”   福公公凑到皇上的身边。小心翼翼地道:“皇上。请恕奴才多嘴。刚才在给陈成行刑的时候。怒才发现了他手臂上的刀疤。好像以前奴才听说过。羽灵王爷在与边境战争的时候。曾经就有过类似的伤疤。当时先帝还赐药安抚。”   皇上的身子明显的一震。如果陈成就是赵羽灵。那么一切就能解释地通了。邵一江会为了他死。是因为他曾经对邵一江有提携之恩。   而皇后肯为他求情。应该是因为他们之前的情谊。   不过皇后在灵王府的那段时间。他们两个到底有沒有感情。皇上还是有所怀疑。   福公公继续开口说道:“皇上不用担心皇后娘娘。听说娘娘已经劝陈成离开了皇宫。而娘娘可沒有要离开的意思。皇上跟娘娘只是一时怄气。娘娘的心可从來都是在皇上身上的。”   皇上的目光空洞。他感到空前的疼痛蔓延开來。咬着重音道:“她的心在谁的身上。朕已然看不清楚了。不过赵羽灵曾经意图谋朝篡位。朕决不能饶了他。但是这件事要做得稳妥。不能让皇后知道半点风声。”   皇上再次喝的酩酊大醉。淑妃抓准了好时机。她悉心地照料着皇上。又故意倒入皇上的怀里。他终于将她抱上龙床。激情缠绵一夜。   淑妃终于成了名正言顺的淑妃。皇上却是依然对她不冷不热。   赵羽灵出了皇宫。马车行到半路上。却被一群黑衣人截住……   081羽灵身死 - 错恋将门 - 红格   赵羽灵的马车被一群杀气凛凛的黑衣人截住。那些人手持长刀长剑。将赵羽灵的马车团团围住。   一场激烈的厮杀。刀光剑影中赵羽灵终于寡不敌众。手臂被砍了一刀。他知道眼下的情势是极为不利的。就算他的功力远在杀手之上。却也终究是挨不过轮番的混战。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赵羽灵杀出了条血路。朝着密林悬崖的方向跌跌撞撞地跑去。   令赵羽灵沒有想到的是。他伤口处流出的黑紫色血带着溃烂的味道。黑衣人的刀刃上竟然淬了毒。他终于跑不动。被脚下半大的石头带倒。杀手眨眼间追了上來。几十把剑将赵羽灵的身上插出了很多的血洞。   瓢泼大雨倾盆而下。赵羽灵怀里的嫦娥风筝画像掉了出來。嫦娥的样貌却是神似莫非殇。只是被雨水和血水浸得模糊不堪起來。   他吃力地用手去抓那张嫦娥画纸。终于抓到手的时候。唇边勾起一抹满足的微笑。   他恋恋不舍地闭上眼睛。用手将那张画像握地褶皱不堪。   护卫队新的统领秦越带领众护卫回去复命。皇上下令封锁消息。尤其是不能让皇后知道赵羽灵的死讯。   庄妃的肚子日渐隆起。人也变得更加慵懒起來。虽说久居宫中内心烦闷。却也实在不敢出去。生怕哪天一个不小心滑倒。陷害别人的事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   贴身宫女语桐看出了她的心思。旁敲侧击地出着主意。“娘娘。咱们不出宫。却可以将皇上请到咱们这里來。您可是真心实意爱着皇上的。现下您怀着身孕。是加深您与皇上关系最好的机会。您可千万不能错过这样的机会。”   庄妃接过语桐手里剥好的水晶葡萄。放在嘴里懒洋洋的咀嚼着。她的手指在自己的肚子上來回摸索着。半晌终于开口道:“你说的有道理。咱们这几个月都小心翼翼地。生怕出了半点差池。可是咱们不出去。也是该想个办法让皇上來咱们这。你这就去请卓太医。就说本宫心口闷得慌。也顺便……给太后送个信。太后要是开口让皇上前來。总比我们亲自去请皇上更加有分量。”   庄妃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她半躺着依在床背上。卓太医为她切脉。很快便回道:“太后。皇上。请放心。庄妃娘娘的身体并无大碍。只是脉象有些不太平稳。只要平时注意休息。不要忧思过度就不会有大碍了。”   太后意味深长的目光凝视着皇上。顺着卓太医的话茬接着道:“皇上。卓太医所言甚是。这孕妇就怕忧思。想当初哀家怀着你的时候。先皇可是寸步不离地陪在哀家身边的。如今庄妃有孕。甚是辛苦。得不到皇上的关爱。就难免忧思过度。皇上。今晚你就留在绯烟宫。陪着庄妃用晚膳。好好安抚。”   黄昏时分。太后特意命御膳房加了药膳。皇上与庄妃一同用膳。庄妃因有皇上的陪伴。她的食欲甚好。皇上却因为前些日子莫非殇为赵羽灵求情的事食不下咽。郁郁寡欢。   等菜色用完。撤下去后上了几道甜点。其中一道紫玉水晶糕是皇后素日里爱吃的。   皇上明显有些失神。用手指捏了块水晶糕放到唇边。却又沒有咬下去。而是心事重重地放回到手心里。   庄妃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題。轻唤了两声皇上却都沒见回音。她只好提了下嗓音。却倏然就牵扯回了皇上思绪。   皇上将手心里的水晶糕重新放回到盘子里。脸上凝重结霜。对着庄妃淡淡地道:“朕还有朝堂之事沒有处理完。你怀着身孕也不便服侍朕。还是早些休息吧。”   庄妃想说些什么。却始终沒有阻挡住皇上紧致的脚步。只得哀怨着喃喃自语:“皇上。皇上……”   语桐紧皱着眉头。命令宫人将那盘紫玉水晶糕撤下去。庄妃犀利的目光扫着语桐。质疑地开口问道:“皇上为什么见到这水晶糕就离开了。到底是什么缘故。”   语桐为难的表情。低低的声音道:“听说。听说……这道紫玉水晶糕是……是皇后娘娘最喜欢的糕点。”   庄妃紧抿着嘴唇。将那盘紫玉水晶糕打落在地上。紧咬着唇齿道:“皇后。皇上的心里果然只有她。难道就真的只有她吗。本宫怀着皇嗣。也沒有她爱吃的一块糕点重要。本宫不甘心。本宫不甘心……”   “娘娘莫要急火攻心。小心伤了胎儿。奴婢听说前几日。皇宫里的护卫好像都出去了。像是追杀什么人。又似乎是与皇后娘娘有关。奴婢留了个心。悉心打探了一番。沒想到那些护卫口风很紧。却始终也沒有问出什么來……”   语桐边给庄妃捏着腿。边若有所思得道。   庄妃拧紧了眉。咬着唇道:“既然这件事关系到皇后。我定要想办法弄个清楚。搞个明白。”   皇上來到丽阳宫外。却被皇后的贴身宫女溪莹阻拦。溪莹跪倒在地上行礼道:“皇上。娘娘今日身体不适。已经睡下了。”   皇上在殿外伫立了半晌。才终于让溪莹起身。他怎么会不清楚这是皇后的托词。却还是紧张地问道:“皇后为何会身体不适。你们都是如何照料的。”   溪莹又重新跪倒在地上。惊恐地道:“娘娘只是有些乏累。所以才会说身体不适。应该是无大碍的。”   皇上朝着殿内望了一眼。坚定地道:“好好照顾皇后身体。朕明日再來。”   溪莹回到大殿内。皇后守着幽暗的烛光出神。溪莹用手触着桌案上的茶杯。柔声关切的道:“这茶水已经凉了。奴婢给娘娘换杯茶吧。”   皇后沒有说话。溪莹换了新茶到桌案上。看着皇后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忍不住开口道:“娘娘。娘娘向來待奴婢恩重如山。看见娘娘如此暗自神伤。奴婢实在心急如焚。其实娘娘的心里是盼着皇上的。皇上连着三日未踏足丽阳宫。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宫里只传娘娘……刚才奴婢说娘娘您病了。皇上着急得不得了。您又是何苦不见皇上呢。”   皇后长舒了口气。起身缓缓朝着床榻走去。边走边道:“你不懂。信任就像是宣纸。一旦褶皱了。就很难再恢复它原來的样子。现下是皇上已经不信任本宫。已经开始疑心。怕是对本宫的感觉也不如当初那样刻骨铭心了吧。本宫不是不想见他。实在是不想面对他那双装满了疑惑的眼睛。本宫乏了。要歇息了。今夜你不用在床榻边守夜。也回去休憩吧。”   皇后躺在床榻上。两行泪水顺着眼角流了下來。她今生已经不可能再有孩子。如果也沒有了皇上的信任与爱。那么她呆在这个瑰丽的皇宫里与呆在一座牢房里又有什么区别呢。   绯烟宫。一名看似已近中年的皇宫护卫跪倒在大殿上。   庄妃朝着身边的语桐使了个眼色。语桐将一袋子沉甸甸的东西拿到了那名侍卫的面前。柔声细语地道:“刘护卫。娘娘知道你这几天就要离开皇宫。这是娘娘赏你的。”   那名刘护卫也是见过世面之人。在皇宫里混了这么久自然很是明白天下沒有免费的午膳。他小心翼翼地抽开那袋子上面的绳子。打开后却差点撑不住跪倒在地上。因为袋子里装得并不是银子。而是黄金。一手捧袋子黄金。不管回去置办什么样的田地都是绰绰有余的。   明人不说暗话。刘护卫努力让自己平静下來。他调整了呼吸。半晌方才开口问道:“奴才感谢娘娘的厚恩。只是以前从未孝敬过娘娘。也未为娘娘尽过心力。不知现下娘娘所托何事。”   庄妃淡然一笑。缓缓开口道:“其实也沒什么大不了的事。只是前几日你们那么多护卫出皇宫。可是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本宫好奇心实在是有些重。你跟本宫好好说说。这些金子就权属归你了。”   刘护卫吓得脸都惨白了。他慌不迭的摇头道:“回禀娘娘。皇上有旨。这件事不允许外泄。否则奴才们信命难保。求娘娘饶过奴才。”   庄妃仰着脖子阴骘的笑容在她的唇边绽开。她扫着台下面的刘护卫。不留余地地跟他说道:“刘护卫你是皇宫的老人。自然深谙生存之道。你说你怕皇上杀了你。那你就不怕本宫现在就杀了你。本宫知道你已经到了归田的年纪。你回到老家。谁还知道是你泄了宫中的密。宫中的一切将和你无关。你若执意只顾着效忠皇上。就别怪本宫狠心了。”   庄妃的话不留余地。逼仄的语气果真含了杀意。赵护卫仔细揣摩着。也确实是这样的道理。于是他咬咬牙。下定决心地道:“前几日。我们刺杀的人就是皇后舍身救下的人。据说那人还是先皇的弟弟。那人临死前手里还握着皇后娘娘的画像。皇上让封锁消息。护卫们都不敢多言。”   庄妃的眉心蹙了蹙。一字一顿地道:“赵羽灵竟然死了。可真是个好消息。皇后恐怕会伤心死的……”   082庄妃使计 - 错恋将门 - 红格   庄妃坐在金铜镜梳妆台面前。自从有身孕她很少这样如此精心地打扮自己。只是一味的顾忌着肚子里的孩儿。生怕胭脂水粉渗入皮肤会有所伤害。   不过这日就分明不同了。她要去见丽阳宫的皇后。她透过镜子欣赏着里面自己的侧颜。抚着满是珠翠的长髻。却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在侧的语桐看出这番情景。出言提醒道:“娘娘。您初孕之时。太后大喜。赐给您的金玉凤钗。您还沒有戴起过。”   庄妃抬眼看着这个伶俐的宫女。她的话总是很能切合她的心意。她一摆手示意语桐将那支钗子拿过來。又重新打量着容光焕发的自己。得意洋洋地道:“今日去见皇后。总要这样好好地打扮一番。可不能失了体统丢了颜面。”   庄妃知道皇后在得知赵羽灵被杀的消息后。肯定会悲痛欲绝。她要做好了十足看好戏的准备。   庄妃精神奕奕的來到丽阳宫。作出一副恭敬顺从的模样。刚要行礼却被皇后给制止住了。“妹妹有孕在身。就连太后都免了你的礼。本宫怎么能受你的礼呢。快起來吧。”   语桐赶紧将身子弓了一半腰的庄妃扶起身。庄妃坐到旁侧的椅子上。皇后对她的到來多少觉得有些意外。却也深深感到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她向來无事不登三宝殿。于是刺探道:“庄妃。你自从有了身孕。是难得的小心谨慎。上次在长廊差点出了事。从此便深居简出了。怎么今日如此得闲。会來本宫这里。”   庄妃淡然一笑。面子上的功夫还是要有的。谦和恭敬地道:“臣妾是想着已经有多日沒有给娘娘请安了。心里总觉得是少了些什么。今日身子刚刚好了些。也不似先前乏累了。便特意來给娘娘请安。”   皇后的脸色明显有些阴冷。这样的话她怎么可能相信。自从庄妃有孕。总是仗着太后的恩宠有恃无恐。几次与淑妃闹不睦。还全是因为行礼之事。虽说她贵为皇后。可是有太后撑腰。她又怎么可能专为给她请安而來。皇后明显不悦的道:“妹妹无须这般客气。有什么事找本宫。你直言便是。本宫最不喜欢拐弯抹角。与人周旋。”   庄妃的脸上现出为难的神色。又挥手示意跟随的宫人都出去。连贴身的语桐都沒有留在身边。皇后也心领神会。让溪莹带着宫人离开了大殿。   庄妃撑着笨拙的身子起來。脸上挂着悲痛忧心的神色。故作伤怀地道:“妹妹得了一消息。是关于护卫陈成……”   庄妃仿佛有什么东西哽在喉咙里。剩下的话沒有说出來。却是抬起眼眸察觉着皇后脸上微妙的变化。皇后与羽灵王爷的事。她已经派人打探的清清楚楚。只是皇后是否对赵羽灵有情。还真是需要坐实。   皇后的脸色明显有变。她从座位上起身。声音微微颤抖。“陈护卫。他……他怎么了。”   庄妃默默腹诽。皇后啊。皇后。你可真是太贪婪了。皇上对你如此痴情。你还惦记着那个造反的羽灵王爷。我看你与皇上的缘分也算是到头了。除了你淑妃哪还有什么资格跟我争高低。   庄妃突然不顾及自己的身子。跪倒在地。声词恳切地道:“娘娘。此事事关重大。求您答应千万不能将臣妾來告知的事告诉别人。否则臣妾定然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皇后慌乱地走到庄妃的身边。将她扶起來。她的瞳孔已经有些不自觉地放大。“你放心。你快告诉我。陈护卫他到底怎么样。快说。”   庄妃低垂着眼帘。继续伪装出悲伤的表情。终于开口道:“臣妾已然知道陈成就是羽灵王爷。前几日皇上派了很多护卫出宫。臣妾觉得非常奇怪。就暗暗打听。沒想到那些护卫是办成杀手。出宫是为了刺杀羽灵王爷。羽灵王爷寡不敌众。死在了他们的刀下。听说他临死的时候。手里还握着娘娘您的画像呢。”   皇后只觉得浑身的血液倒流。大脑一片空白。她放开了抓着庄妃的手臂。踉跄着退后两步。喃喃自语地道:“为什么。为什么非要置他于死地。谁的旨意。这是谁的旨意……”   庄妃唇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却很快又敛了起來。语重心长地道:“娘娘。您是伤心糊涂了。能调动大批宫中侍卫。除了皇上难道还会有别人吗。”   皇后紧咬了下嘴唇。转身便离开了丽阳宫。她朝着皇上的麓云宫疯狂地跑去。却被麓云宫的宫人告知皇上正在御书房里召见群臣。商议北伐丹族之事。   皇后像是受了刺激般冲到了御书房门口。见到星子厉声道:“替本宫通传。本宫要见皇上。立刻。”   星子沒有挪步。他清楚的很。皇上与皇后处在冰冷时期。而且皇上在商议的是国家大事。皇后这个时候进去。实在是有些不合适。他小心翼翼地开口劝慰道:“娘娘。皇上正在与大臣商议朝政大事。吩咐过任何人不得入内。您看……”   皇后的眼神很犀利。如刀剑般射向星子。她就像是被秋风卷起的落叶。浑身抖在颤抖。她突然推开星子拦住她的手臂。不顾一切地冲进去。   一路跑着來到御书房。皇后头上的金钗都有些晃。满屋重臣看到皇后闯进來。也都明白皇后在皇上心中的分量。   要是换了别的妃子皇上应该会勃然大怒。可是皇上只是皱起眉头。打量着皇后焦急慌忙的神色。对着群臣命令道:“今日议事到此为止。你们都退下吧。”   众人退去。皇上从作为上起身。面带微笑地走到皇后的面前。双手扶上她的肩头。温声细语的道:“你躲了朕这几日。终于肯來见朕了是不是。走。陪你回寝宫。好不好。”   皇后的手被皇上拉起。她的身子却丝毫沒有挪动半步。只是不可置信的目光扫向皇上。干涩的喉咙里吐出这样的一句话。“皇上。你……是不是派人刺杀了赵羽灵。”   皇上闻言身子微颤。他沒有想到她如此紧张的神情。竟然是为了另一个男人。更沒有想到护卫队会将这样的机密之事。罔顾圣明而告之她。皇上的脸上霎时冷如冰霜。漆黑的眸子越发的阴沉晦暗。他放开牵着她的手。明显阴凉的语调道:“皇后不顾朕与朝臣商议国家大事。这样风风火火地前來。原來就是为了赵羽灵这个逆贼。”   皇后听出了话里的意味。明白赵羽灵是凶多吉少。她的眼眸里蒙上一层水亮的颜色。喑哑的声音开口道:“皇上。当初先帝在位。都不忍心致羽灵王爷与死地。你竟然真的将他杀他。论辈分他可是你的秦皇叔。你又怎可食言。明明答应过臣妾会放过他的。”   皇上的眉心锁的非常厉害。他有些不可置信地上下打量自己的皇后。怒火攻心得道:“你是朕的皇后。却为别的男人在这里与朕这般讲话。你成何体统。赵羽灵他叛上作乱。这也就罢了。他还隐瞒身份。妄图在朕的大内皇宫勾引皇后。别说朕容不下他。天下男人谁能容得下这样的事情。朕若早知道他是赵羽灵。朕早就将他碎尸万段了。”   皇后踉跄着退后两步。整个人就如同踩在了浮沉软土上。失去了支撑似的摇晃。她失望至极的眼神看向皇上。伤心欲绝的道:“皇上。你变了。你变得不再相信臣妾。赵羽灵对臣妾有救命大恩。而且不止一次。臣妾却害得他枉死。如此这样忘恩负义的人臣妾不能做。也不想做。求皇上废去臣妾后位。臣妾要出宫为赵羽灵守陵。”   皇上闻言更加的怒不可遏。他伸出手指向皇后。强压制着内心的火气。一字一句咬着音节道:“皇后。你说什么。”   皇后却跪倒在地上。颜色不变地重复着刚才的话。“臣妾求皇上废去臣妾后位。放臣妾出宫守陵。”   皇上猛地合上双眸。皇后的性子他十分了解。她若真的想离开。皇宫大内哪里能困得住她。只是他不明白他们的感情怎么会走到今日这般脆弱到经不起风雨的地步。“你……你当真是对赵羽灵有情。你……”   皇后抬起迷离的双眸看着皇上。她的内心更加痛苦甚至百般煎熬。她只是因为赵羽灵的死而内疚不已。她又何尝想放弃眼前这个男人呢。   “臣妾若是有心赵羽灵。就不会离开羽灵王府。抛头露面去风月楼当舞女。臣妾若是有些赵羽灵。就不会不顾一切地跑到五里林的悬崖边救下皇上您的性命。臣妾若是当真有心于他。你以为宫中侍卫可以拦得住臣妾吗。只是臣妾的心里始终都只有皇上一人。可得到的却只是皇上你的百般猜忌。甚至害死了赵羽灵的性命。臣妾这个皇后做的很累。也是时候与皇上彼此冷静。臣妾祝皇上保重龙体。福泽绵长。”   皇后的头扣在地上。起身时神色极其茫然……   083皇后离宫 - 错恋将门 - 红格   皇上像是被雷劈中。脚下不稳踉跄着撞到了桌案上。手臂撑着自己的身子才沒有倒下。他瞬间失去了王者的风范。像是突然回过神來。不顾一切地冲到她的面前。将她的身子抱得很紧。有些胆怯地喃喃道:“非殇。你当真要离开朕吗。你当真不顾及我们这么多年的情谊。你当真要离开皇宫。让朕遭到天下人的取笑吗。”   皇后蕴含已久的泪水终于迸涌而出。她就任凭皇上拥着自己。却麻木的感觉不到丝毫温暖。只觉得内心早已撕裂。万念俱灰地道:“皇上当真顾及与臣妾的感情。就不会如此疑心臣妾。也不会对赵羽灵如此痛下杀手。让臣妾愧疚终生。”   皇上身子微颤。却是猛地将皇后推开。他的声音划破了屋子里紧致的空气。“又是赵羽灵。好。皇后执意离宫。朕也无法勉强。你对赵羽灵心生愧疚。可是他已经死了。站在你面前的是朕。难道朕都不如一个死人。你竟然为了他要离开朕。你滚。你现在就给朕滚出去。”   皇后整了整自己的衣袖。又扶了下头上的珠钗。重新跪倒在地上。“臣妾拜别皇上。忘皇上保重龙体。福泽绵长。”   皇后起身离去。皇上失神地注视着她远去的背影。重重的拳头砸在桌案上。他声嘶力竭地将星子唤进來。几近癫狂的状态吩咐道:“给朕查。到底是谁走漏了赵羽灵身死的消息。朕已经下了旨意。此事万不可让皇后知晓。他们却还是办事如此不小心。如果此事查不出个所以然。就将那日刺杀赵羽灵的护卫全部杀掉。看以后谁还敢将朕的话当成耳旁风。”   皇后离开皇宫。她果真來到埋葬赵羽灵的南山为他守陵。离开皇宫的时候她什么贵重的物品都沒有带走。只是将贴心又忠心耿耿的宫女溪莹带在身边。南山丛林茂盛。莫非殇与溪莹在赵羽灵的坟墓前搭建了小木屋子日日守候。   “你虽是奴婢。可是在皇宫的日子怎么也要胜过这里百倍的。我本來不想带着你们当中的任何一个出來的。谁知还真的沒看出你是个性子宁的丫头。”   莫非殇只是想自己为赵羽灵守灵。她沒有想过要连累任何宫人与她共同受罪。只是溪莹却是个忠心的。她紧紧追着莫非殇出宫的马车。莫非殇不忍她徒步奔波追赶。终于应允让她陪同在侧。   “娘娘。奴婢虽然笨拙。却想着能日夜守候在娘娘身边。侍奉娘娘。奴婢沒有亲人。娘娘对奴婢是最好的。奴婢会些针线功夫。在进皇宫之前还曾做过一段时日的绣娘。奴婢可以绣些织品。不让你娘娘为风餐露宿而心忧。”   溪莹柔声细语地说着。她的话就像是冬日里的火把。将莫非殇浑身都照得暖暖的。真是日久见人心。莫非殇只觉得她平时聪慧伶俐。却沒想到竟然会忠心至此。她十分感动地道:“就别再叫我娘娘。既然离开了皇宫。说不定以后都要在这荒郊野地里生活了。哪里还有什么娘娘呢。你竟然待我如此的好。肯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陪在我的身边。终是我亏欠了你。以后我们就姐妹相称。不再是主仆身份。”   莫非殇说得认真。溪莹听到后却是脸色骤变。连忙跪在地上。有些惊慌的道:“娘娘是千金之身。奴婢实在不敢高攀。”   莫非殇听到她还是称呼自己娘娘。假装出一股愠怒。她将溪莹扶起來。拉近到自己的身侧。语重心长地道:“这是我的决定。如今这木屋里只有你跟我。要是还要分出个彼此。分出个高低贵贱。岂不是辜负了你对我的情分。你若还称呼我娘娘。不肯叫我姐姐。那我是怎么也不肯留下你的。”   溪莹有些纠结地红了脸。她虽然已经出宫了。可是皇上并沒有废掉她。她依然是大燕国名真言顺的皇后。她一个奴婢竟然有这样的福气。话已至此。她无论如何都不能再依着自己的死理。终于开口叫了一声姐姐。   莫非殇莞尔一笑。将手搭在她的手心上。   这天。莫非殇与溪莹同去山下的镇子里买白米白面。回來的途中。竟然碰到了一匹狼。那狼双眼狠厉。暗暗泛着幽蓝的光芒。两只前抓微微挪动。好像随时都做好了进攻的姿势。   溪莹哪里见过这种架势。吓得七魂不见了六魄。莫非殇却是岿然不动。她的表情虽然紧张相比起溪莹來还是淡然很多。眼看那匹饿狼就是要扑过來的。她眼疾手快随手就抄起了身边的树枝。那枝条仿佛在瞬间化为利剑。准确无误地朝着那匹野狼的腹部刺去。   莫非殇将野狼的身体穿了个透。野狼挣了两下蹄子。翻了翻白眼。就断了气息。溪莹是惊得目瞪口呆。结结巴巴地道:“姐姐……姐姐。你有制服狼的本事啊。真是好厉害啊。”   莫非殇抓起那只狼拖在地上行走。不以为然地道:“这算什么厉害。想当年鬼女洞的姐妹个个都能如此。今晚我们加餐。有肉吃了。对了。你整日做针线倒也是辛苦。以后我就上山來打猎。也算是替你分担。”溪莹听了心中受惊。连连摆手反对道:“这个万万使不得。怎能让姐姐出來打猎。陷入危险之中可怎么了得啊。”莫非殇淡然一笑。拽了拽手里的死狼。骄傲又自信地反驳道:“会有什么危险。狼我都能拿下。你是怕兔子什么的伤到我吗。这事啊。就这么定了。回去我就做好弓箭。明日便出來打猎。”   皇后离开皇宫。皇上沉迷醉酒。痛苦了很长一段时日。庄妃的孩子出生。为死气寂寂的皇宫。平添了不少生气。   她生下了小皇子。太后与皇上商议将她晋封为庄贵妃。又将皇后离间出了皇宫。自然在宫里扬眉吐气。不可一世起來。   心里最不舒服的莫过于淑妃。她解了禁足之后。还是不愿意出宫。倒是沐凉经常在耳边劝着。才到御花园走走。却再一次与庄贵妃狭路相逢。淑妃对庄贵妃视而不见。准备匆匆离开。却被庄贵妃阴阳怪气地叫住:“姐姐。往日里姐姐都要妹妹行礼。如今我们身份互换。该是姐姐给妹妹行礼的时候了。不过妹妹向來大度。行不行礼的。总不会多些什么少些什么。不过妹妹可要提醒姐姐了。皇上日日宿在绯烟宫。怕是已经将姐姐忘到九霄云外了。不如妹妹今晚替你提醒皇上。”   淑妃抬眼迎着庄贵妃眼睛里的阴险。有力地回应道:“你也别高兴的太早。路还长着呢。谁笑到最后还真是不一定呢。”   淑妃正巧眼神触到远处的豫太妃。所以故意压低了声音。豫太妃真切看到的就是庄贵妃的趾高气昂。   豫太妃将皇上召进宫。出言劝道:“皇上一直不肯选秀。总是说后宫三人已经人数不少。眼下又变成了两个人。皇上还不选总是有些说不过去。哀家跟太后商议过了。就替你做个主。庄贵妃诞下皇嗣不久。要忙碌的事情多。选秀的事就让淑妃去为你操办。皇上很多时候。不管你喜不喜欢淑妃。她终究是你相识多年的旧人。又有瑞安王的情分在。切不可真真的就冷落了她。”   皇上的心里一直惦念着莫非殇。既然她已经离开皇宫。他与哪个女人在一起都是一样的。想來他确实已经有很多时日沒有去过淑妃那里。晚膳选在了淑妃的嘉宁宫。淑妃将最后的银耳莲子汤端到皇上面前。温情十足地道:“皇上。臣妾知道您今晚过來。心里喜不自禁。所以就亲自下厨做了这碗汤。您快尝尝。”   皇上闻言。心里顿时起了暖意。将沐凉递过來的汤端在手上。欣慰地道:“你对朕的心意。朕自然明白。只是这些日子朕心情郁结。所以也沒有得空來看你。”   淑妃的眉头猛地皱紧。他知道皇上的心都是在皇后身上的。可如今庄贵妃已经被她抓住了把柄。“皇上。臣妾知道您是因为皇后娘娘的事耿耿于怀。臣妾有一事。一直都不敢禀告皇上。”   皇上低头喝着汤。并沒有抬头。只是淡淡地道:“什么事。为何不敢说。”   淑妃起身撤离开桌子。跪倒在地上。不平不忿的道:“听闻皇后娘娘出走那日。淑贵妃曾经到过丽阳宫。他们摒退了所有的下人。不知道淑贵妃是跟皇后娘娘说了些什么。皇后娘娘像是受了刺激般冲了出來。想必这赵羽灵身死的消息。不是护卫们传出去的。而是祸起后宫呢。”   皇上手里的碗一抖。汤就洒出大半。为了皇后出走的事。护卫队因为沒有查出结果。皇上要将当日参与刺杀赵羽灵的所有人全部杀掉。   太后与豫太妃知道消息后。急忙前來阻止。才将那些人改为了流放。皇上沒有想到的是。原來罪魁祸首是在自己的后宫。他将汤碗摔在地上。起身便朝着绯烟宫的方向走去。   淑妃的脸上露出畅快的笑意……   084愈演愈烈 - 错恋将门 - 红格   皇上怒急攻心。他是武将出身。真的撒开步子走起來。像是疾风小跑。后面的奴才喘得上气不接下气。却还是勉强跟上他的步子。   皇上冲进绯烟宫的时候。庄贵妃的宫人都來不及通报。就看到皇上的人影闪了进去。庄贵妃正在与奶娘逗趣小皇子。小皇子取名赵卓。取义卓尔不群。   皇上冲进來见到小皇子。依然沒有收敛半分怒气。却是将双目撑得很圆。声调极高地对着奶娘嘶吼道:“将卓儿抱走。”   庄贵妃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題。与满宫的宫女跪了一地。自从她诞下皇子。又是晋了位份。太后欢喜的不得了。拨了一批伶俐能干的宫人到绯烟宫中。她的气势自然是狠狠压过了淑妃。   奶娘着慌地将孩子抱走。庄贵妃从來沒见过皇上如此的疾言厉色。又疑心是挑拨皇后的事情败露。脸上顿时青白交替起來。   皇上似乎已经丧失了理智般。声音令人恐惧地道:“庄妃。你给朕说实话。皇后离宫。是不是你那日在她面前挑唆。你说到底是不是。”   庄妃的心猛地一颤。果然纸里是保不住火的。但是她转念细想。她与皇后在丽阳宫的时候。身边空无一人。如今皇后已经出宫。会告密揭发她的人就只有淑妃而已。   可是这种事。淑妃也就是信口开河。难道她会有什么铁证吗。   她肯定沒有。所以不如抵死不认。   “皇上。臣妾与皇后娘娘亲如姐妹。她离开皇宫。臣妾心里万分伤痛。不知是谁诬陷臣妾。如此挑拨臣妾与皇上的关系。”庄贵妃说着话。两行泪水迸涌而出。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那个样子恐怕是京城里的名角也难以装得出來的。   可是皇上的怒气依然不减。莫非殇果真是他心尖上的人。他在乎她超过了任何人。   “好。既然这样。你告诉朕。有身孕的时候。你向來是深居简出的。偏偏那日你去到皇后的丽阳宫。到底是为了什么。”皇上依然紧追不放。他倒要看看庄贵妃能说出什么可信的理由。   庄贵妃用丝帕拭去眼角的泪水。楚楚可怜地抽噎着。却又故作勉强地回应道:“前几日。皇后娘娘给臣妾送來了些许的补品。说是有安胎的效果。臣妾服用后果然是心里安然。神清气爽了很多。娘娘如此关爱臣妾。臣妾便想着怎么也要谢恩才是。于是就去了皇后娘娘的丽阳宫。只是道谢请安。绝沒有做其他的事。”   庄贵妃的神情哀怨。让人看了不由得心生怜爱。谁知皇上却根本就不信她这幅装出來的模样。他俯下身子掐住她的下颚。怒气不减地道:“你当朕是三岁孩子这么好糊弄。朕早就查清楚。皇后在离宫前就只见了你而已。不是你还会是谁。朕看你这个贵妃实在不能实至名归。朕就……”   皇上还沒有來得及说出更严厉的责罚。只听外面的宫人大声地通报。太后娘娘驾到。   原來是庄贵妃的贴身宫女语桐觉得情势不妙。就悄悄地溜出宫请了皇太后。太后看着这番情景。霎时就明白了情况。她吩咐奶娘将皇子刘卓重新抱了回來。凝重的神情开口道:“皇上。庄贵妃那日去丽阳宫给皇后请安。是哀家的主意。哀家责备她不能仗着自己有身孕就目无皇后。她才会凑巧去给皇后请安的。你要责怪就怪在哀家头上好了。还有庄贵妃为你生下卓儿。这是多大的功劳。在祖宗面前都要扬眉吐气的。你看看你的皇儿。如此乖巧可人。你又怎么忍心责怪他的娘亲。”   皇上见太后如此为庄贵妃开脱。他总不能太博了太后的颜面。思忖了片刻后终于开口道:“此事事关重大。虽然朕现在沒有真凭实据但是她铁定是脱不了关系。”   皇上又转过身子对着庄贵妃道:“生子是极其耗元气的事情。你就在自己的宫里好好休养。两个月之内。不可以离开绯烟宫半步。省得再跑出去兴风作浪。这件事你别想着就这样算了。要是日后查清楚真相。定会让你好看。”   皇上对着太后行礼完。还是怒气不散地离开了。太后将皇子赵卓抱在怀里。又好好的安抚了庄贵妃一番。   嘉宁宫听说庄贵妃有太后的解围和小皇子的撑腰。却依然还是受了禁足的责罚。顿时觉得心里十分痛快。也解了在御花园里的气愤。   她紧锣密鼓地张罗着为皇上选秀女的事情。各地官员都送來了门第、样貌各个方面都出类拔萃的绝色女子。   皇上选來选去。只是选中了三位。他们分别被封为了陆贵人。乔贵人和岳夫人。   淑妃想尽办法地拉拢这三位新人。将她们全部安置在自己寝宫的偏殿。这样皇上就更不可能再去庄贵妃那里。   陆贵人与乔贵人原是同乡。两个人的舞都跳得非常好。经常结伴跳舞给皇上看。皇上宠幸她们。时常与他们饮酒作乐。   岳夫人性子极其柔和。不爱讲话也不爱热闹。却比两位贵人更得皇上的宠爱。   皇上大多的时候是白天看着两位贵人跳舞。夜间却是时时在岳夫人的偏殿就寝。单看刚刚晋封时候的位份。就知道皇上宠爱岳夫人是宠在心里。喜欢陆贵人与乔贵人是在表面。   因为三位新人的缘故。皇上也会跟淑妃经常一起用膳。嘉宁宫在皇宫里占了举足轻重的地位。   嘉宁宫里。沐凉正给淑妃捏腿。她微皱着眉。疑虑重重地道:“娘娘。奴婢有一事不明。这次选秀。佼佼者众多。可是皇上只是选出了三人。而且依奴婢看。这三个人并不算十分出众。强过她们的大有人在。尤其是那个岳夫人。星星之光。是连娘娘的一个指头都比不上的。”   淑妃唇角勾起冷笑。她剜了沐凉一眼。不以为然地道:“你的眼力可真拙啊。难道你看不出皇上选的这三位新人都有像皇后的地方吗。尤其是那个岳夫人。她的眉眼很像皇后。这才是皇上为什么独宠她的重要原因。”   沐凉的双眼明显有些出神。她点了点头。有些激动地开口道:“娘娘所言极是。奴婢真的是想得简单了。竟然沒有发现里面这一层的关系。那个岳夫人。怪不得奴婢觉得她有些眼熟。却始终是说不上來哪里眼熟。原來她是有些像皇后呢。”   淑妃叹了口气。无奈中夹杂了心酸。淡淡地道:“皇上情长。皇后犯下那样有损皇家颜面的过错。皇上却还是对她念念不忘。原來以为皇后离宫。对本宫來说也是好事一件。沒想到她人是离开了不假。可是却还在皇上的心里住着呢。”   沐凉又埋头给淑妃捏着腿。柔声细语地安慰道:“娘娘放宽心。如今皇上日日來咱们嘉宁宫。庄贵妃已经受到皇上的厌弃。來日方长我们有的是机会得到皇上的青睐。”   绯烟宫里。庄贵妃烦躁异常。她已经派人去请了皇上两次。说是皇子哭闹不止怕是生病了。皇上却只是将赵卓抱了去。丝毫不肯过來见她。   满桌子的午膳。雨桐进來后。庄贵妃的眼眸里迅速点燃了希望。赶紧问道:“怎么样。皇上他……”   语桐不敢回话。只是紧绷着脸色。摇了摇头。庄贵妃气急败坏。将满桌子的美味佳肴推落在地上。一群宫人七手八脚地收拾了半晌。   庄贵妃坐在红木镶金的椅子上。喘着粗重不匀的气息。怒火攻心地道:“本宫被禁足。倒是便宜了淑妃那个贱人。她倒好懂得利用新人來争宠。本以为皇后离宫。久而久之皇上就会将她抛到九霄云外。沒想到皇上他如此长情。就是对那个鬼女念念不忘。本宫不后悔。皇后要是不离开皇宫。本宫就会更加心如刀绞。如鲠在喉。”   语桐踱步庄贵妃的身边。小心翼翼地出主意道:“娘娘。奴婢听闻皇上曾经是将军府的少将军。虽然当年将军府曾经用奸计将皇上与以前的瑞阳公主掉包。可是皇上登基之后仍然是不忘多年的养育之情。不顾太后的反对。屡屡恩赐东西给将军府。”   庄贵妃不解的问道:“这些跟本宫有什么关系。”   语桐继续分析着:“娘娘。奴婢还听说。将军府里有个婢女名为蓝馨。皇上还是少将军的时候。对她极为特别。称呼她为蓝馨姐姐。那个蓝馨定然是对皇上有情义的。既然淑妃可以利用新人将皇上引到嘉宁宫。娘娘何不利用这个蓝馨。将皇上引到我们这里來呢。对了。奴婢还知道淑妃之前是将军府的奴婢。好像与蓝馨还很是不睦。蓝馨若是能被娘娘接进绯烟宫。我们岂不是一举两得。”   庄贵妃的脸上终于绽开了久违的笑意。她忍不住称赞语桐道:“本宫真是沒有白疼你。关键的时候。你竟能想出这样的主意。好。择日不如撞日。你今日就拿着令牌出宫去将军府。皇上是说不让本宫出去。可是沒有说不让别人进來……”   085暗杀皇后 - 错恋将门 - 红格   庄贵妃将自己的心腹语桐派到将军府。将大丫鬟蓝馨接入了宫里。   蓝馨对皇上用情至深。她在得知皇上的真实身份之后。更加不敢痴心妄想。只是此情至不渝。   虞老夫人对她十分宠爱。为了给她寻得好的姻缘。将她收为义女。并做主将她嫁给京城首富之子连玉阁。   蓝馨虽知虞老夫人是真心疼爱她。却依然坚决反对这桩婚事。连跪三天。可是婚期已经定下。虞老夫人不改心意。   沒想到蓝馨性子竟然执拗起來。在大红花轿上隔了手腕。幸亏半路被喜娘发现又将花轿抬回了虞府。   虞老夫人请了卓太医才将蓝馨救活。在她弥留之际始终喊着皇上的名字。将军府的很多丫鬟都为她的这份痴情所感动。只可惜这些事很难传到宫里。更加沒有机会传到皇上的耳中。   语桐将蓝馨接到绯烟宫。庄贵妃与宫中众人将消息封锁。她在了解到蓝馨对皇上的痴情后。就打定了主意。要利用她的这份痴心。而且要一击即中。   皇上是重情重义之人。定然会将蓝馨纳入后宫。只是需要她想个万无一失的好计谋。   岳夫人虽然性子柔婉静和。却也算得上聪慧伶俐。她知道淑妃平日里对她百般地拉拢是为了巩固自己在后宫的地位。可她依然表现得感恩戴德。同时她也发现了陆贵人、乔贵人与自己似乎都有容貌相似之处。   于是这日她來到淑妃的正殿。恭敬谦和地行礼后。面带微笑地道:“臣妾这几日蒙受娘娘提携之恩。总觉得无以为报。想为娘娘做些什么聊表心意。却也心知肚明。娘娘这里的东西自然是强过臣妾百倍的。于是悉心挑选了十几种香料。亲手为娘娘缝了这个香囊。想着亲手做的。是所有的心意都在里面。”   淑妃亲手接过那香囊。发现上面的紫薇花绣的极其精致。忍不住啧啧称赞起來。“本宫竟然不知。你这绣工竟然是如此的好。这紫薇花活灵活现的。要是放在那御花园里。恐怕是会引來蜜蜂蝴蝶呢。”   岳夫人低头浅笑。温柔胜似风中莲花。羞赧地道:“雕虫小技。让娘娘见笑了。臣妾在宫中无依无靠。全凭娘娘体谅照拂。如今有一事。实在想弄个明白。又想着事关重大不好与他人言说。只能來叨扰娘娘清幽了。”   淑妃将那精致的香囊在手里反复的摩挲。虚情假意的笑挂在脸上。温和地道:“你我情同姐妹。只要本宫能知晓的。定然为你答疑解惑。你也无须跟本宫客气。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岳夫人的脸色有些为难。薄唇轻启缓缓吐出个“这”字。淑妃抬手屏退左右。宫人都散去后。岳夫人神色紧张地道:“臣妾虽然愚笨。却也看得出皇上对臣妾可能是有些特别缘由的。陆贵人与乔贵人还有臣妾容貌上都有些相似的地方。更让臣妾感到疑惑的是。在皇上半夜睡梦中。竟然时常会喊出“非殇”的名字。臣妾只是想知道自己是谁的替身而已。总不至于做了别人的影子。自己还浑然不知。”   淑妃脸色绷得有些难堪。这些时日皇上终日沉醉在嘉宁宫。白日里就是与陆贵人、乔贵人听曲看舞。夜间就是在岳夫人那里饮酒寻欢。当然也会偶尔宿在她的正殿。毕竟她才是嘉宁宫的正主。她满以为时间长了。皇上自然会对皇后的记忆淡淡褪去。沒成想皇上只是开怀在表面。   “妹妹如此聪慧。真是比那两位贵人强上百倍有余。既然你已经有所怀疑。本宫就不再瞒你。非殇是皇后的名讳。皇后因为不得已的原因离开皇宫。现下正在南山为一个罪人守灵。此事说來实在话长。传出去都会成为民间笑话。妹妹权当不知。有的时候糊里糊涂反而不是坏事。只是本宫有的时候也是在想。妹妹这样的容貌如果是做了别人的影子。还真是怪可惜的。凭妹妹如今的恩宠。有孕是迟早的事。如果皇后在南山守灵的时候出了什么意外。皇上断了念想。妹妹岂不是如日中天。到时候说不定就可以与本宫平起平坐了……”   淑妃明显的话里有话。   岳夫人闻言精致的五官绷得紧滞。她听出了弦外之音。赶紧起身跪倒在淑妃的面前。诚惶诚恐地道:“臣妾实在不敢有此想法。臣妾星星之光。怎敢与娘娘平起平坐。即便是想想都是不可饶恕的罪过。”   岳夫人心里清楚。淑妃想利用她达到除掉皇后的目的。其实她早就对皇上与皇后的事情有所耳闻。听说皇上对皇后用情很深。即便现在皇后人在南山。孤立无援。她也不会胆大妄为地想对皇后动手。   “妹妹是想做一辈子影子呢。可是哪日如果皇后回心转意。回到了皇宫里。恐怕妹妹想做影子也做不成了。既然妹妹沒有胆量做这件事。本宫帮你做。只是你要记住。此事过后。你我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任谁也是分不开的。”   淑妃早在将军府的时候。就盘算着要将莫非殇置之死地。其实沒有岳夫人的这番话。她也决定找个机会。派人去南山除掉皇后。   因为如今她在宫里的地位稳固。就连有了皇子的庄贵妃都是不如她的。万一皇后真的回宫。她的地位自然就会一落千丈。就连同皇上用膳的机会恐怕都会沒有了。   南山。日薄西山。溪莹做好了饭菜。菜色非常丰盛。有莫非殇打來的野兔子。从水里捞來的鱼。溪莹下山买來的好几种新鲜蔬菜。   溪莹脸上带着欢喜的笑容。将碗筷递到莫非殇的手中。“姐姐只是说今日里要庆祝。可是我仔细想了。今日不是姐姐的生辰。想遍了也沒有想出是什么好日子。姐姐可不可以明白告知呢。”   溪莹歪着脑袋。好奇地追问道。莫非殇夹了一口菜到嘴里。咀嚼了片刻。夸赞道:“你的手艺真的见长。要说今日……今日是虞老夫人的生辰。”   溪莹更加奇怪了。忍不住好奇心的追问道:“虞老夫人的生辰。就是那个将军府的虞老夫人吗。姐姐之前在将军府。定然是感念老夫人的照拂。”   莫非殇摇摇头。虞老夫人哪里照拂过她。不是处处针对就已经很不错了。她终于直白地解释道:“我是在三年前的今日。第一次与皇上相遇。虽然已经是过去了很久的事。却依然历历在目的。”   莫非殇的神色有些黯然。溪莹却忍不住窃笑起來。“姐姐是思念皇上了吧。其实宫里谁不知道您是皇上心尖上的人。很多人都对您來给羽灵王爷守灵觉得费解。其实您完全沒有必要这样做的。”   莫非殇摇摇头。不以为然地道:“你不懂。如果我不來为他守灵。我这辈子都不会心安。虽然我与他沒有男女之情。可我亏欠他的实在是太多了。如果不是我。或许他不会谋反。不会被囚禁。不会差点被火烧死。更不会为了保我周全丢了性命。他为我付出一生。我只是想为他守灵三年而已。亏欠始终是亏欠。我却始终不希望他刚离开。坟前就长满野草。”   两个人正在说着话。外面忽然传來了阴森的凉风。莫非殇是习武高手。自然轻而易举地察觉到了杀意。她看了眼溪莹。脸色一变紧张地命令道:“赶紧躲到床底下去。外面有杀手。”   溪莹当时吓得面如土色。却沒有挪动身子。“我……我不躲。我还要为姐姐挡刀呢。”   莫非殇的脸色瞬间更加难堪。声调抬了一下。怒不可遏地道:“你不会武功。只会成为我的拖累。再说他们的目标肯定是我。你不躲起來就会枉死。快。赶紧躲起來。”   溪莹还是坐着不动。莫非殇将她拉起來。拖到了床底下塞了进去。   莫非殇刚摘下挂在墙上的长剑。木门就被几个黑衣人撞开了。她从他们闯进來的脚步就能分辨出。这几个刺客个个都是顶尖的高手。   一场激烈的厮杀难免。莫非殇在南山打猎这段时间。已经将几乎丢却的差不多的武功捡了回來。   不过淑妃一早就知道她的武功底子。所以这几个黑衣人都是百里挑一的高手死士。   莫非殇以一己之力与五六个黑衣人打杀。虽然不是很吃力。但是久战下去是半点好处都沒有的。思及此她便想着要冲出门逃到外面去。   其中领头的黑衣人无意中瞥见了茶桌上的碗筷。他立刻就察觉到这个屋子里肯定是有别人的。只是莫非殇将那个人藏了起來。   莫非殇与其他人厮打。领头的黑衣人发现只有床底下是可以藏得住人的。便飞身到床边。将里面的溪莹拉了出來。   他将刀驾到溪莹的脖子上。威胁莫非殇道:“娘娘还是放下手里的刀剑。要不然我就杀死这个奴婢。”   溪莹看着眼下情急的形式。她怎么能成为别人威胁皇后的工具。便不顾性命地朝着那把剑撞去。那黑衣人却眼疾手快将剑撤了回來。   莫非殇一个失神。手臂就被砍了一刀。而且她心里担忧溪莹的安危。果真停止了抵抗……   086皇子百日 - 错恋将门 - 红格   莫非殇的手臂被砍伤。刀口处渗出了斑斑血迹。眼见着溪莹被挟持。而溪莹又求死不成。莫非殇失神分心。几把锐利的刀剑朝着她的胸口刺來。   千军一发之际。外面响起了嘈杂的脚步声。几十个身穿铠甲的军营将士。出其不意地闯了进來。对着黑衣人就展开了厮杀。   莫非殇对这些來历不明的援军。明显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之处。若是谁得到了消息。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赶过來,想來他们是早就在南山已久。   莫非殇顾不了太多的思虑。她瞟着挟持溪莹的黑衣人有片刻的愣神。便找准了时机。持剑朝着黑衣人砍去。将溪莹拉到自己的身后。   前來解救的将士。能够看得出來是受过正规训练的。还有几个人莫非殇甚至看着眼熟。   之前皇上曾经是虞家的少爷。是大燕国的少将军。而且莫非殇也随着他进过军营。她心里清楚这些人应该是皇上在军中的心腹。   黑衣杀手与这些闯进來救援的将士力量相差十分悬殊。这些黑衣杀手明显的败下阵來。六个人有四个已经被杀死。剩下的两个知道难逃生天。而且听到其中的一个将士大喊。留下活口。   两个人相互对望。咬掉牙里的毒药而死。   原來他们不是普通的杀手。而是死士杀手。如果任务失败。就自杀而亡。   莫非殇感到森森的凉意袭來。虽然她在鬼女洞的时候。曾经做过不少有被良心的事。也很可能与人结怨。但是她的手上从來都沒有沾过血。想來也会知道是皇宫里的人要置她于死地。   那群穿着铠甲的将士。为首一人身量挺拔。古铜色的皮肤。年纪虽然不大。却是少年老成。可见是受了很多风雨历练。   为首将士抱拳施礼。话语间铿锵有力。“末将齐羽。保护娘娘不力。让娘娘受惊。请娘娘恕罪。”   齐羽跪在地上。满屋子的将士跪了一地。莫非殇利索地从自己的衣服上撕下一条白色长带。捆在自己的手臂上将血止住。   溪莹跌跌撞撞地跑到莫非殇的面前。她两只手抱着莫非殇受伤的手臂。紧张又关切地道:“姐姐。你……你受伤了。你的手臂流血了。痛不痛。”   莫非殇温柔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出言安慰道:“这点小伤沒什么的。你放心好了。只是刚才怎么那么傻。你要是死了。姐姐一个人在这南山可要怎么办。”   莫非殇又回过头來。她已然想起齐羽是皇上新命的少将军。   她对着跪在地上的齐羽道:“齐将军快快请起。你是国之栋梁。军营之主帅。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齐羽低头解释道:“回娘娘。末将已经派人将南山把手的很紧。力求保证娘娘的安危。万无一失。可是今日将士來报生人闯入。情况有可疑。末将便亲自前來。沒想到这些贼人果然胆大妄为。幸亏娘娘并无大碍。否则末将百死难辞其罪。”   莫非殇明显的动容。暗沉的眼眸里莫名其妙就亮了一下。她追问道:“其实几个月前。我在上山打猎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有人跟踪我们。我想知道你们是什么时候守在山下的。”   齐羽略弯着身子拱手道:“娘娘。皇上一直惦念娘娘的安危。从您上山的那日。就派军中将士暗中守护。生怕您出了任何差池。皇上有令不能搅扰娘娘清净。所以末将们只是暗中保护。”   溪莹看出了莫非殇清丽双眸里潜藏的感动。她趁机劝慰道:“姐姐。皇上定然是万分惦念姐姐的。才会引起宫里人的妒忌。痛下杀手。这里已经不是可以久留之地。不如我们跟随齐将军回宫。”   莫非殇的脸色瞬间冰冷起來。她扫过溪莹眼眸里的期许。又转过身对着齐羽道:“齐将军大燕肱股之臣。实在不能为了本宫而牵制人力。你还是带着你的将士们回去吧。经此一事。恐怕也不会再有什么人敢造次了。至于皇宫我是不会回去的。我要为羽灵王爷守丧三年。如今只有一年而已。我绝不会离开这里。”   皇上得知了莫非殇在南山差点遇害的消息。立刻吩咐要离开皇宫。摆驾南山。   可是刚要起驾的时候。皇上却改变了主意。她的性子他很了解。他去了又怎么样。她依然是不肯回到皇宫。依然不能原谅他杀了赵羽灵的决定。他需要做的不是要找她。而是要等她而已。   皇上吩咐齐羽不惜一切代价调查暗杀皇后之事。只是那几个刺杀的黑衣人都是死士。而且他们不是皇宫之人。而是江湖草莽之邦的杀手。沒有留下任何的蛛丝马迹。   如果是宫里的人所为。最可能的就是庄贵妃和淑妃。   庄贵妃用毒计离间皇上与皇后的感情。淑妃之前也是妒忌皇后受到皇上的百般宠爱。屡屡陷害。   星子将一杯茶香四溢的湄江翠片茶递到皇上身边的桌案上。思忖着分析宫里最近的情形。“皇上。庄贵妃自从禁足之后。很是小心翼翼的。绯烟宫并沒有什么动静。倒是嘉宁宫说來奇怪。这个月淑妃娘娘的贴身宫女沐凉。以采购的名义出宫三次。而绯烟宫里的人似乎并沒有与外界接触过。”   皇上狠命拍在桌子上。那茶杯的杯盖忍不住跳动起來。连茶水也溢出些。极低极哑的嗓音道:“淑妃竟然这样大胆。朕绝饶不了他。”   皇上刚要起身。却被齐羽拦住。齐羽语重心长地道:“皇上。此事并无证据。而且是否是皇宫中人所为也不可知。倘若此事与淑妃娘娘并无瓜葛。岂不是冤枉了娘娘。末将定会用心查明此事。为皇上解忧。”   星子也附和。不能单凭怀疑就要去淑妃那里兴师问罪。这时候外面的宫人进來通报。说是皇子赵卓三日后就是百日宴。太后将百日宴安排在绯烟宫。毕竟庄贵妃是皇子的生母。太后希望皇上能在皇子百岁宴的时候解了庄贵妃的禁足。就当是为了小皇子消灾祈福。溪莹在木屋子里为莫非殇换药。莫非殇只是皮肉之伤。休养了几日已经是好得差不多。   只是溪莹却总是忧心忡忡的样子。莫非殇淡淡地道:“你不用过于担心。我这伤沒有什么大碍的。过几天就会好了的。看你这几日茶饭不思的。到不知道谁是受伤的人了。”   溪莹只觉得如鲠在喉。却也终于是忍不住心里想说的话。直言道:“姐姐受到这样的祸事。想必齐羽定然是会回去回禀皇上的。皇上既然如此对姐姐念念不忘的。怎么就不能屈尊前來探望姐姐呢。”   莫非殇起身。她的脸色明显淡漠起來。有些伤感地道:“皇上虽然派人保护我们。或许只是顾念着以前的旧情。至于皇上对我。应该早就不是当初的那份感情了。他疑心我。已经起了疑心是怎么也难以消除了。信任就是宣纸。一旦褶皱了。就再也沒有办法恢复到原來的样子。我想下山出去走走。你陪我一起吧。”   溪莹陪着莫非殇下了南山。两个人一路走着。不知不觉竟然就到了五里林的方向。來到断崖边。莫非殇才知道自己不是随便走走。而是心里一直都惦念着这个他们最初相识的地方。   这里有很多她与皇上的回忆。他们的爱情是经历了生死考验的。她们定然是狠狠相爱过的。只是她知道他再也不是对她一心一意。她知道他选秀又添了新人。想來现在他的怀里应该是抱着更加娇俏的女子了。   小皇子赵卓百岁宴。皇上为了太后的颜面就解了庄贵妃的禁足。   皇宫设宴。请了朝廷重臣。瑞安王见皇上与淑妃明显有些疏离。又听闻了前几日皇后在南山险些被刺杀的事。心里已经明白了大半。   作为外臣不能随便与后宫娘娘相见。即便是父女母女也是不能轻易相见的。可是瑞安王实在担心淑妃的安危。于是便写了张纸条差人递到了淑妃的手中。   淑妃将那纸条撑开。上面只有一句话。“万事有父王。贵妃勿自扰”。   淑妃与瑞安王远远的眼神交替。她敢派人刺杀皇后。有很大原因就是因为有瑞安王这样的娘家做靠山。   百岁宴这样的好日子。内府里挑选的曲目都是吉祥如意的。象征大喜的。   只是庄贵妃作为皇子的生母。是有权利点曲目的。于是她点了很新奇的曲目。   曲目的大意是丫鬟痴情少爷。经过几番波折。才终于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感人故事。   在场的人都很感动。可却都明白这支曲目与皇子百日并沒有什么联系。不知道庄贵妃的心里卖的是什么药。   宴席散尽。庄贵妃问皇上。安排的曲目可是喜欢哪一个。   皇上自然对那个丫鬟的故事记忆犹新。庄贵妃跪在皇上的面前。意味深长地道:“皇上可知道这故事里的人现在身在何处。”   皇上有片刻的怔愣。他竟然沒有领会庄贵妃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直到庄贵妃终于开口道:“这戏中人就在皇上的寝殿里……”   087蓝馨受宠 - 错恋将门 - 红格   皇上回到自己的寝殿。他脑海里还是盘旋着刚才那出催人泪下的戏曲。龙榻边上坐着的女子倏然就闯进了他的眼帘。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将军府的大丫鬟蓝馨。   蓝馨在将军府的时候再受宠都是丫鬟穿着。可现下庄贵妃为她悉心打扮。还真是个沉云落雁的美人。   皇上打量着她。又细想着刚才的戏曲情节。难道那个故事讲述的是蓝馨对自己的深情吗。   毋庸置疑。蓝馨对他的爱丝毫也不比刚才那戏曲里面的女人少。   蓝馨慌忙地快步走到皇上近前。有些胆怯又有些生分地请安道:“奴婢蓝馨。见过皇上。祝皇上万福金安。”   蓝馨曲着身子要行大礼。却被皇上伸出双手撑住了胳臂。他温柔地将她的衣袖拂去。扳过她的手腕。一条丑陋的疤痕刺痛了他的眼睛。   那伤口显然已经愈合。却依然能让人对当初的情形产生无限的联想。她是有多爱他呢。即便他那样的拒绝抵触。她在能获得所有人都羡慕的好姻缘的时候。却还能守住自己最初的那份选择。以死维护那份深沉到冰点的爱。   皇上漆黑的眼眸里明显闪过淡淡水光。她与他自小相识。她为他做的一切。他怎么会不感动。   皇上伸手捧住蓝馨的脸颊。他的温柔里饱含了深情。淡淡地问道:“如若不是庄贵妃将你接到这里來。你有沒有想过要进宫來找朕。”   蓝馨始终是深埋着头的。只是他这样出其不意的温柔。让她的脸颊瞬间绯红。她低低的声音极其温柔地道:“奴婢自知与皇上是云泥之别。并不期许能见到皇上。只是将军府是皇上自小长大的地方。那里的每个角落。一草一木都有皇上的气息。奴婢宁愿守在那里一生一世。也不可能再去接受其他人的感情。”   皇上一把将蓝馨拉入怀里。拥得很紧。他沒有给过她任何回应。她却只是为了能守住回忆。就决定终身不嫁。皇上的心像是被戳了下。生冷的痛意袭了过來。他极其低哑的声音道:“你怎么这么傻。是朕。差点就毁了你的一生。你放心。你受的所有的委屈。你为朕受的所有的苦楚。朕都会好好补偿你。”   皇上将蓝馨拦腰抱起來。朝着龙榻缓缓走去。   翌日清晨。皇上与蓝馨刚刚起身。庄贵妃就迫不及待的前來。跪在皇上面前请求道:“皇上终于是接受了蓝馨姐姐的这番心意。臣妾是打心里替皇上与蓝馨姐姐高兴。世上还有这样的痴情女子。只是为了心里的念想就终身不嫁。臣妾是真的被感动了。臣妾与蓝馨姐姐一见如故。非常投契。求皇上开恩。能让蓝馨姐姐住到臣妾的绯烟宫里去。”   庄贵妃早就打好了小算盘。她是想借着蓝馨的恩宠。自己与她联手。将皇上从淑妃的嘉宁宫抢过來。   只是皇上蹙了蹙眉。出言反对道:“朕要给馨儿夫人的位份。并且将丽园宫赏赐给她。就不必迁到你宫中了。”   庄贵妃沒有想到这次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如果蓝馨有了自己的宫殿。那在宫里就是有了立足之地。根本就不需要依附她。而且她想靠着蓝馨亲近皇上的如意算盘也就此落空。   可是既然皇上已经下旨。她再出反对之言。似乎就有了不敬之意。于是她只好很勉强地道:“皇上既然对蓝夫人有了安排。臣妾定然会帮着好好打点就是。”   南山。莫非殇再也不用打猎了。既然暗中保护的人已经漏了身份。   那些人就不用在暗处保护了。而是直接在南山脚下守着。   每日三餐都有专人送來。莫非殇知道这些都是皇上的心意。皇上对她始终都是有旧情在的。   溪莹却还是闲不住。不停地绣着花样。虽然不用再去卖那些东西。做件衣服。做个香囊什么的。莫非殇总夸她的手艺好。就连皇上送來的宫里的东西都比不上。   溪莹将手里的绣品放下。伸了个懒腰。专心地看着莫非殇伏案苦读的样子。莫非殇抬起头对着她浅笑。“干嘛这样的看着我。”   溪莹歪着脑袋。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姐姐这些日子看了好多的书。可是看來看去好像都是兵书和阵法什么的。咱们在这里又不去带兵打仗。哪里会用得上这些啊。”   莫非殇将书合上。解释道:“咱们大燕虽说是物阜民丰。百姓康泰。可是边境总是不太平的。尤其是北部的丹族。他们残暴野蛮。经常骚扰我们的边境。我们与丹族的关系已经是如履薄冰。可是大燕国最好的将才就是皇上他自己。如果真的两国交锋。我恐怕皇上会御驾亲征。我看这些兵书兵法是以防万一。万一有一**不得已开战。我定然要随他征战沙场。”   溪莹上前拉住莫非殇的双手。有些激动地道:“姐姐是至情至性之人。敢爱敢恨活得坦坦荡荡。只是听说皇上的后宫里又添了新人。还是将军府之前的旧人。我这心里实在是替姐姐不值。”   莫非殇的眉头微蹙。无奈的浅笑。“将军府的旧人。应该是蓝馨吧。她对皇上痴情一片。皇上能想起她说明皇上也是极其重情义的。我是不能为皇上生下皇嗣的。他是大燕国皇帝。多娶几个女子有什么不对的呢。”   自从蓝馨入宫。皇上已经连着半月都宿在她的丽园宫。乔贵人与陆贵人三番两次地求见都见不到皇上的身影。   乔贵人与陆贵人心中不忿。私下里非议蓝夫人传到了皇上耳中。   她们在皇上回宫的路上。试图将皇上拦下。诉说他们的相思之情。   却沒想到彻底激怒了皇上。皇上将他们两个打入了冷宫。   只是岳夫人是个聪明的。她知道自己只是个悲哀的影子。哪天皇上不喜欢她这个影子了。她就是跪破膝盖。磕破了脑袋也沒用。所以她只是静静地等待时机。   所以她一次也沒有去求见皇上。如果她也像那两位贵人定然也是自取其辱。   丽园宫外。齐羽觐见。说是暗杀皇后的事情已经查出了端倪。皇上本來与蓝夫人在宫里听曲。星子刚传來这样的消息。皇上连话都沒有顾得上与蓝夫人说。就大跨步地走了出去。   蓝夫人的贴身婢女芮儿。看到蓝馨极其低落的神色。出言安慰道:“夫人可能不知。皇上素日在宫里在意的只有皇后而已。如今可以这样在意夫人。已经让宫里所有的嫔妃都嫉妒了。”   蓝馨眼眸里全是黯然。思及之前皇上对莫非殇的深情。她有些酸涩地道:“皇上对皇后的情义。我怎么会不知呢。你说的很对。皇上能这样对待我这个原本只是奴婢的人。我是应该知足的。”   芮儿闻言吓得惊慌起來。赶紧跪倒在地上。诚惶诚恐地道:“夫人恕罪。夫人开恩。是奴婢失言。”   蓝夫人从座位上起身。双手将芮儿扶了起來。温柔地道:“本宫沒有责怪你。本宫说的都是自己的心里话。本宫以前也是奴婢。知道做奴婢的辛苦。所以不会把你们当成奴婢。以后在本宫面前。用不着动不动就下跪。这样会折我的寿的。”   蓝馨生性纯良。善待宫中诸人。合宫里的人都很团结。   “夫人不用妄自菲薄。夫人的风华绝代不输给宫中任何嫔妃。奴婢相信皇上与夫人定然会长长久久下去的。”   芮儿脸上嵌着的梨涡。让人看了十分暖心。蓝馨将手搭在她的手上。也释然的笑了。   御书房。齐羽跪在地上陈述详情。“皇上。末将已经查出。皇后娘娘遇刺前的三日。有人用重金买通了名为聚龙寨的黑帮帮派。而且是一名宫中的婢女。她在与聚龙寨的三当家邱虎交易的时候。竟然胆大包天的用了几样宫里的东西。邱虎拿着那些东西去当铺当的时候。被警觉性很高的老板发现的端倪。末将顺着线索已经将邱虎抓获了。末将刚才问了星子。三日前出宫的宫女数目不多。只要邱虎出面指正那名宫女。那是哪位宫里的贵人主谋杀害皇后。就会一目了然了。”   皇上命人将捆绑着的邱虎带了上來。邱虎跪在地上一副怕极了的样子。不停地磕头。一遍一遍地喊叫着:“皇上饶命啊。皇上饶命。草民实在不知那南山上的女子是皇后。否则草民是绝不敢接这单生意的。”   皇上双目发暗。如谷底深潭。厉声道:“皇后无碍。你若说出主谋。朕会网开一面饶你死罪。否则朕就灭了你的聚龙寨。还有你的全族。”   皇上又下令将那日出宫的婢女。和那些婢女的主子全部到御书房。沐凉脸色仓皇地走在大理青石上。淑妃在轿撵上却像是身子置在焦火上一般。五内俱焚心慌意乱。快要到御书房的时候。突然有个面生的小太监。跪在地上递了张纸条到淑妃的手中。那纸条上只有四个字。却很明显是瑞安王的笔迹。那四个字是……   088幕后主使 - 错恋将门 - 红格   淑妃将那张细长的纸条撑开。上面只有简单的四个字。自己铿锵有力。几乎要破纸而出。她一眼就认出那是瑞安王的笔迹。“安心。慢行”。   她的眉头微蹙。若似自言自语地道:“难道父王对这件事做好了安排。”   淑妃与沐凉对望片刻。慌张焦急的神色敛了起來。这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好像是给她们吃了定心丸。她相信瑞安王朝堂之上的能力。而且他的手伸入江湖之中也不是难事。   御书房里。齐羽将邱虎按在地上。犀利的声音威吓道:“那日出宫的女子大部分都在这里。你可要认仔细了。如果幕后主使沒有在其中。你可不要乱认。”   齐羽将出宫的女子全部聚集在御书房。应该是九个人。只是淑妃的贴身宫女沐凉。久久沒有前來。眼下就只有八个人。   皇上心急似火。就让邱虎去认幕后之人是不是在这些人之中。   邱虎从身边的女子一个个走过。走到中间穿着紫色衣服的女子面前。他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指。却是异常坚定的语调道:“皇上。是她。是她给了草民宫中珠宝和一千两银钱。让草民去南山刺杀皇后娘娘。”   那女子闻言吓得魂飞魄散。像是让人抽去了筋骨似的瘫坐在地上。她的瞳孔不自觉地放大。不停地抽泣着道:“皇上。皇上冤枉啊。奴婢从未见过他。奴婢与娘娘无冤无仇怎么会去谋害娘娘。求皇上明察。”   那女子名叫语洛。是御膳的承应长。每月一次出宫采购。原也只是承应人的差事。可她却觉得近日御膳房的进菜不够新鲜。所以执意要出宫。却正好是应了与邱虎交易的日子。   皇上还沒有开口说话。邱虎又紧接着道:“皇上。草民绝不会认错人的。这女子眉心有颗红痣。而且她递给草民银钱的时候。草民看的清清楚楚的。她的左手心上有刀痕。”   语洛惊恐地看着眼前的陌生人。全身颤抖。嘶吼着声音道:“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你是为何要害死我。你到底是为何。”   皇上命人将语洛的手心掰开。原來她在做手切豆腐的时候。确实曾经受过刀伤。那条长长的刀疤十分明显。   邱虎的眼神阴骘茫然。他倏然跪倒在皇上的面前。一字一句地道:“皇上。草民只是拿钱办事。绝对沒有理由冤枉她。草民在得知南山居住的女子竟然是皇后娘娘。就明白自己是死罪难逃。就求皇上看在草民找出了幕后主使的份上。放过我们聚龙寨。草民万死……难……难报皇上……大恩。”   邱虎的话说得越來越艰难。嘴角慢慢淌出了鲜红的血迹。皇上的眉头紧蹙。齐羽上前将手指放在他的鼻端。低沉的声音道:“皇上。他已经自杀身亡了。”   外面的太监将邱虎的尸体拖下去。御书房里语洛泪水涟涟。蜷缩着身子瑟瑟发抖。皇上拧着眉头。厉声问道:“你这贱婢。你是受何人指使。竟然胆大妄为。意图谋害皇后娘娘。你若不从实招來。朕就将你碎尸万段。”   语洛知道自己百口莫辩。但是百口莫辩也还是要辩解。难道就这样被冤死吗。   她拼命调整了呼吸。竟然让自己平静下來。收起了眼角的泪水。将头磕在地上。“皇上。奴婢不知得罪了何人被人如此冤枉。但是皇上总不能只凭着江湖中人的片面之词。就定了奴婢如此罪过。奴婢从小在宫中长大。规行矩步受皇家大恩。又怎会犯下这等滔天之罪。求皇上查明此事。还奴婢青白。”   语洛的话也是有些道理的。她也不是哪个妃嫔的奴婢。又有什么理由去暗杀皇后。   御书房的外面传來了通报声。淑妃带着一众奴婢进來。那日出宫的人还有宫女沐凉。只是淑妃已经看到了被抬出去的邱虎的尸体。随口问了几句。已经对里面的情景了然于胸。   她看着跪在地上的语洛。阴阳怪气地道:“皇上。臣妾刚才听说了。这个贱婢胆大包天。竟然意图谋害皇后娘娘。皇上定然要查出这幕后真凶。臣妾非常奇怪。她一个婢女怎么会有这样的胆子。细查之下才知道她与庄贵妃的贴身宫女语桐是两姐妹。看來此事应该与绯烟宫脱不了干系。”   皇上眉头拧得很紧。他将目光扫向身旁的星子。星子点了点头。语洛与语桐确实是姐妹关系。   皇上骤然提高了嗓门。大声道:“传庄贵妃。让她带着语桐素來见朕。”   庄贵妃与语桐跪在地上。这个时候外面通传。御膳房的承应人说是知晓此事内情。皇上将那人招进御书房。   那女子刚进來就引起了语洛的注意。她名叫霞儿。是语洛的徒弟。她刻意回避着语洛的目光。有些怯生生地道:“皇上。奴婢程霞儿。是语洛的徒弟。那日在御膳房中。奴婢无意听见了师父与庄贵妃娘娘的贴身宫女语桐的话。她们合计着要出宫。找什么江湖帮派谋害皇后娘……”   霞儿的话还沒有说完。语洛就怒火中烧地嘶吼着:“你……你为什么要胡说。我对你不薄。你竟然这样陷害我。”   淑妃沒想到瑞安王将事情安排的如此周详。她上前狠狠甩了语洛耳光。威吓道:“皇上面前。岂容你放肆。你与你的姐姐串谋。意图谋害皇后。此事昭然若揭。你难逃干系。若还不俯首认罪。恐怕要被千刀万剐了。”   霞儿从怀里掏出锦帕。双手举着高过头顶。语气坚定的道:“皇。上。那日她们的神色匆忙。语桐还在慌乱中丢了条锦帕。恰好被奴婢捡到了。奴婢自从得知此事。日夜惶恐。奴婢知道师父对我有恩。可是此等大事。奴婢不能不來禀报皇上真相。”   皇上的双眸如刀剑般剜着庄贵妃。庄贵妃如坠云雾。同时她又不知道这件事是不是语桐背着她所为。顿时感到胆战心惊。   “庄贵妃。朕本以为你禁足后。有所改变。沒想到你竟然变本加厉。如今铁证如山。你还有何话说。”皇上明显已经怒急。   庄贵妃跪在地上。惶恐万分地道:“皇上。此事臣妾绝沒有做过。臣妾是让人陷害的。语桐……”   她转过身犀利的眸子看向语桐。语桐更加惊慌。连连哭诉道:“皇上。娘娘。奴婢就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敢谋害皇后娘娘啊。求皇上明察。奴婢与妹妹是被人冤枉的。”   皇上已经被怒气冲昏了头脑。哪里还听得了他们的任何辩解。他漆黑的双眸如谷底深潭。看不到半丝生气。“你真是蛇蝎心肠。死性不改。來人。语洛语桐立即处死。将庄贵妃打入冷宫。”   淑妃的唇角略过不易察觉的笑意。两只手在袖子里交织着。她心知肚明。这一生可真是认对了好父王。瑞安王的势力不仅波及江湖。而且还在宫里安插了眼线。听到命令的太监们正要将庄贵妃拖走。外面却忽然传來了“太后嫁到。蓝夫人嫁到”的通报。太后进了御书房。满屋子的人屈身行礼。正准备拉着庄贵妃和语桐、语洛的太监们也停了手。   庄贵妃精致的五官绷得很紧。见到太后似乎是见到了救星般。连连祈求道:“太后。臣妾是冤枉的。臣妾沒有刺杀过皇后娘娘。太后您要为臣妾做主啊。”   太后坐在红木镶金边椅子上。让皇上将事情的原委说清楚。她本來就是极不喜欢皇后的。听完整件事情的经过。淡然地道:“皇上。庄贵妃诞下皇长子。无论犯下如何过错都应该看到皇子的份上网开一面。何况你怎么就能凭着两个奴婢就将庄贵妃打入冷宫。皇后在南山。是为赵羽灵守陵。哀家知道这是你的禁忌。哀家触到你的禁忌。就是要告诉你。她莫非殇既然已经离开皇宫。就沒有资格担着皇后的虚名。可是庄贵妃与满宫的嫔妃都是一心一意爱着你的。你何苦为了她一人。伤了这么多人的心呢。”   皇上眉心紧锁。却是坚定地反对道:“皇额娘。莫非殇无论身在何处。无论做过什么。她永远都是朕的皇后。赵羽灵之事。却是朕有负于她。庄贵妃胆大包天。试图谋害皇后。这样的罪责绝不能姑息。她的心肠如此恶毒。朕定是要清整后宫。”   太后的脸色明显有些难堪。屋子里的空气仿佛紧滞起來。蓝馨察言观色。却是跪倒在皇上面前。语重心长地道:“皇上。刚才的事情。臣妾也听进去了。臣妾想多几句嘴。皇上可否恩准。”   蓝馨算得上是皇上的新宠。熟话说见面三分情。这么多时日的相处。皇上与她自然是感情要深与别人。皇上点点头。示意她可以说说自己的想法。   蓝馨起身走到齐羽的身边。淡淡地道:“齐将军。你是几日抓到聚龙寨刺杀皇后的嫌犯邱虎的。”   齐羽略作思忖。施礼道:“回夫人。三日。”   蓝馨轻轻摇了摇头。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虑……   089盛气凌人 - 错恋将门 - 红格   蓝馨淡然哂笑。蹙着眉心分析道:“齐将军。您仔细想想。平常要是破获小的刑案。也很少在三天之内完成的吧。可是谋害皇后娘娘。如此大的案子。你竟然能在三日之内就捉到凶犯。您不觉得事情解决的过于顺利了吗。还有这个嫌犯他咬定是语洛所为。却又忙不迭的畏罪自杀。造成死无对证的情形。皇上。您不觉得此事有些蹊跷吗。”   蓝馨的怀疑是有道理的。听到她这样的说法。齐羽也似乎察觉到自己捉拿邱虎实在有些太顺利了。就像是他自己主动找上门來让他抓住似的。   蓝馨又走到霞儿的面前。逼仄的语气质问道:“霞儿。你是何时在何地听到语桐语洛商议谋害皇后娘娘之事的。”   霞儿的身子微微发颤。却在脸上像是平静如初。咬着音节道:“回夫人。是七日前将近黄昏的时候。奴婢。奴婢看到语桐來找我师父语洛。她们两个人在商量此事。”   语桐的眼神在眼眶里不停的打转。脑子里却在仔细地回想着。终于她的眼前一亮。争辩道:“夫人。那日奴婢确实去见了家妹。奴婢只是思念家妹。而且去要了些娘娘爱吃的山药糕。可并不知道什么谋害皇后娘娘之事啊。”   蓝馨俯下身子。对着眼神有些惊慌的霞儿。一字一顿地道:“你既然事前就知晓了此事。为何不早早的禀报皇上。却让皇后娘娘陷入危难。你岂不是更加该死。”   霞儿的身子颤得十分厉害了。几乎要倒在地上。她深埋着头。分辩道:“奴婢听到这样的事。吓得魂都沒有了。而且奴婢人微言轻。怎敢冒然禀报皇上。”   蓝馨直起了身子。突然抬高了嗓门。怒气十足地道:“好大胆的婢子。你如此胡言乱语。可知欺君往上是死罪。你说你是黄昏时分听到语桐语洛两姐妹的对话。那御膳房黄昏时分已经接近晚膳时辰。承应长、承应人、庖丁定然会非常忙碌。人來人往。若真有这样的机密之事。她们两个怎会在如此嘈杂的地方商议。语桐去哪里。都是有小宫女随行的。她那日除了去御膳房就沒有去别的地方。霞儿若是你要谋害皇后娘娘。会在如此嘈杂的地方商议吗。”   霞儿的气势一直被蓝馨压制着。她的真实身份是瑞安王安插在宫里的眼线。本來是要派上大用场的。可如今淑妃谋害皇后。陷入这样的困局。瑞安王忍不住弃车保帅。   霞儿知道事到如今她紧张慌乱根本就沒有什么用处。便挺直了腰身。反驳道:“夫人。自古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她们可能也沒想到正好被奴婢听见。只是奴婢沒有事先将皇后娘娘要被谋害的消息说出來。已经是追悔不已。如今更加不能再隐瞒这件事。包庇了幕后元凶。”   蓝馨却是跪在地上。恳切地道:“皇上。此事事关重大。而且真的是疑点重重。您不如再宽限些时日。却不能如此草率地定了庄贵妃的罪责。而让真凶逍遥法外。”   淑妃闻言也是跪在皇上面前。眼角似乎衔着泪水。哀婉的道:“皇上。皇后娘娘受此大难。定然是要严惩幕后主使的。如今这人证物证俱在的。蓝夫人却硬要为庄贵妃开脱。明显是因为庄贵妃对她有提携之恩。皇上您可千万不能受了她的蒙蔽啊。”   太后也从座位上起身。谁是人谁是鬼。她看得并不真切。只是谁是皇子的生母。她却是清楚地要去保护的。于是她坚定决然地道:“皇上。无论怎样您都要顾及皇子。你若执意要将庄贵妃打入冷宫。那就连哀家也一起住进去好了。好歹也让庄贵妃有个伴。”   皇上紧拧着眉头。他倒吸了口气。命令道:“皇后是朕毕生最爱。朕宁可错杀。不能放过。來人。将语桐语洛拖出去杖毙。至于庄贵妃。既然皇额娘与馨儿都为你求情。朕就网开一面。降你为贵人。不过你给朕记清楚。若是皇后那里再有半点差池。你恐怕会连累你的皇儿。”   庄贵妃泪水涟涟。紧抿着嘴唇。她心如明镜。刺杀皇后的事情定然是淑妃所为。而且栽赃嫁祸与她。   绯烟宫。庄贵人连续三天茶饭不思。蓝夫人听闻后特意前來探望。庄贵人脸色憔悴。刚要起身行礼。却被蓝夫人伸手扶住。   蓝夫人唇边勾起安慰性的笑容。将她扶在床边做好。关切地道:“妹妹。若沒有你的提携。我是怎么样也來不到这皇宫的。今生恐怕都沒有机会跟皇上在一起。我又怎么能受你的行礼呢。今日之事。皇上是因为涉及皇后。关心则乱。才会如此这样草率地冤枉了妹妹。我在将军府多年。别的本事沒有学会。这看人和察言观色是有那么点道行的。妹妹绝不是心狠手辣之人。”   庄贵人听了这样的话。眼睛里蓄着的泪水竟然掉了出來。她慌乱地拭去眼角的泪珠。有些羞愧地道:“妹妹接你入宫。原是想将你安置在绯烟宫。自己也能得到些好处。用心不纯。你也不用如此感激我。只是我得谢谢你。肯这般的相信我。今日又为我解围。这样的恩情。妹妹铭记在心。我确实做过些违背良心的事情。只是谋害皇后这样的大事。我是万万不敢做的。我已经想明白了。这宫里敢这样做的。就只有淑妃一人。”   蓝馨赶紧伸出手堵住庄贵人的嘴。惊恐地道:“无凭无据。可千万不能说出这样的话。如今她身在妃位。是后宫的主事人。这要是传出去。恐怕又要有场劫难呢。虽然我们相处的时日不长。但是妹妹的心性我了解。身在后宫谁都有自己的不得已。我又何尝不明白。皇上宠我只是因为感动。只是因为这将军府里多年的情分。哪里真的是因为爱呢。他的心里最爱的。始终都是皇后娘娘。”   两个人正在说话。外面突然传來了通报声。“淑妃娘娘驾到”。   蓝夫人与庄贵人的脸色骤变。庄贵人低语道:“她來干什么。”   淑妃大摇大摆地走进绯烟宫。蓝夫人跪身行礼。庄贵人却是紧抿着嘴唇有些迟疑。蓝夫人用手拽着她的衣袖。两个人共同跪在地上行礼。   淑妃却半晌也沒有让她们起身。而是阴阳怪气地道:“庄贵妃。奥。不对。如今你是庄贵人。一字之差。可是千差万别啊。想当初在御花园。你见到本宫傲慢无礼。如今也应该知道尊卑有别。”   庄贵人听了这番话。拉着蓝夫人起身。反驳道:“娘娘也用不着如此得意。谋害皇后的事。我不会善罢甘休的。好像娘娘身边的沐凉那日也是出宫了。也不能说半点嫌疑都沒有吧。说不定哪日皇上醒悟过來。臣妾是有皇子。自然得太后娘娘庇佑。可是娘娘你无依无靠的。可就难说了。”   淑妃冷笑一声。走到庄贵人的身边。猝不及防就甩出了耳光。庄贵人的眼眸里似乎要冒出火來。却被蓝夫人死死拉住。   “你身为贵人。竟然如此以下犯上。胆敢出言诬陷本宫。本宫掌你嘴是轻的。你若再出言不逊。本宫就要好好责罚你。”   淑妃咬牙切齿。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   蓝夫人却趋身向前再次行礼道:“娘娘大人大量。毋庸与臣妾们斤斤计较。只是庄贵妃已经受到贬黜。娘娘再落井下石。传到皇上与太后的耳中。恐怕也是不好的。还请娘娘给臣妾们留些余地。也是为自己留些余地。”   淑妃得意洋洋地迈着步子。嘴里硬生生地道:“蓝馨。想当初你我都是将军府的人。如今又能一同在宫里侍奉皇上。也是我们之间的缘分。按理说我们才应该姐妹情深才对。可是在将军府你就帮衬着别人。在皇宫里你也是帮衬着别人。看來你是铁定了心思。要与本宫最对了。”   蓝夫人低头浅笑。柔声细语地道:“娘娘。臣妾从未想过要与谁作对。只是理在哪边。臣妾就会站在哪边而已。”   淑妃骤然怒目圆睁。扬着声音嘶吼道:“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本宫不讲道理。任意妄为了。”   蓝馨缓慢抬起头。迎着淑妃带着怒意的目光。沒有输掉丝毫的阵势。“臣妾……不敢。”   淑妃走到蓝夫人的面前。他们之间的距离变得很近。淑妃咬牙切齿得道:“你给本宫记住了。得罪本宫。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南山。莫非殇迎來了第二个冬天。之前在鬼女洞的时候。虽然也是居住的阴凉。但是鬼女洞是有火龙炕的。冬日很是温暖。   南山本來就高处不胜寒。她们两个的居所里虽然木炭很多。莫非殇还是着了风寒。   溪莹心急如焚。她要去禀报山下护卫。却被莫非殇拦住了。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向來结实硬朗。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可是她的风寒却是日益严重。这日竟然昏迷不醒……   090皇后回宫 - 错恋将门 - 红格   溪莹慌乱地跑到山下。因为皇后不喜欢人打扰。所以不准护卫在门口守护。   护卫在得知皇后因病昏厥之后。连忙将消息传入宫中。皇上盛怒降罪护卫沒有好好保护皇后。并带着卓御医连夜赶到南山为皇后诊病。   卓御医诊断后。回道:“皇上。皇后娘娘是久居苦寒之地。受了寒气的缘故。本來是沒什么大碍的。只是不能让皇后娘娘再居于此地。否则身体就算调理过來。还是会再复发的。”   皇上怒气不减。对着溪莹飙高着声调道:“你是怎么照顾你家娘娘的。想当初皇后执意只带你一人出宫。可见她对你是如此信任。怎么竟然病到这般地步。才知道回禀朕。如此不中用。也不必再出现在皇后身边了。”   皇上刚要发落溪莹。皇后却从昏睡中慢慢醒來。她睁开朦胧的双眼。目光聚焦到皇上的脸庞。竟然有那么几分的不真实。   是他。他终于來南山看她了。她伸出手臂与他的手握住。断断续续地道:“皇上。您……您不要责备溪莹。是臣妾……不让她禀报的。她对臣妾关怀备至。臣妾已经认她为义妹了。”   皇上坐在床榻边。心疼地用手抚上她苍白的面颊。温声细语地道:“你不要着急。朕不罚她便是。刚才卓太医的话。不知道你听见了沒有。朕不能让你再呆在这个地方。至于你执意要为赵羽灵守陵的事情。朕会为你安排妥当。车马已经在外面候着了。朕要即可带你回宫。”   莫非殇咳嗽了几声。她只觉得头痛欲裂。沒有太多说话的气力。皇上将她拦腰抱起來。直接就向着外面的马车走去。莫非殇倒在他的怀里。睡得很安然。   皇上与皇后在前面的马车。齐羽与溪莹坐在后面的马车里。齐羽上下打量着溪莹满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忍不住从怀里掏出來一支简单素朴却色泽纯绝的玉簪子。他将那玉簪子递到溪莹的面前。大方地道:“在天缀阁看到这个簪子。觉得跟你很配。不知你是否喜欢。”   溪莹跟随莫非殇这段时日。自然是什么好东西都见过的。她一眼便看出这玉簪子不是普通货色。却并沒有接过來。只是淡淡地道:“无功不受禄。不知齐将军为何要将如此贵重的饰物相赠。”   齐羽两只手轻缓地转着手里的玉簪子。他那日见她在黑衣人的威胁下不顾一己之身。想要结束自己的性命也不让皇后陷入危境。便知她是重情重义的女子。忍不住心生爱慕。听到她这样问。他略低着头却直言道:“你如此聪慧。怎么会不懂本将军的意思。我不喜欢拐外抹角。我喜欢你。送你玉簪子就是因为对你有爱慕之情。”   溪莹沒想到齐羽会将话说得如此直白。只觉得脸上绯红一片。却沒有接住齐羽的话。而是聪慧地转移了话題。“承蒙齐将军错爱。只是皇后娘娘凤体抱恙。奴婢实在沒有什么心思打扮。而且这么贵重的簪子也不合奴婢的身份。”   齐羽将玉簪子收起來。他算得上玉树临风。投怀送抱的女子不在少数。甚至有身份尊贵的大家闺秀。只是他偏偏对这个宫女一见钟情。却沒想到她竟然沒有接过那支簪子。   然而她的婉言拒绝。并沒有让他知难而退。“是本将军唐突了你。这玉簪子就在我这存着。哪日你有心思打扮了。随时可以來我这取。现下你心里惦记皇后娘娘。其实皇上是非常爱恋皇后娘娘的。只是娘娘太想不开了而已。”   溪莹淡然冷笑。却直直看向齐羽。反驳道:“奴婢本不敢非议皇上与娘娘。只是有些疑问想请教将军。皇上如若真的惦念皇后娘娘。怎么会两年都不來南山见娘娘一面。上次的娘娘险些被刺杀。皇上总不会不知情吧。而且奴婢听说这两年后宫纳了不少新人佳丽。就怕皇上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心思都不一定在皇后娘娘身上了。”   齐羽的脸色倏然就严肃起來。满脸的温情也变得冷漠了。寒凉的声调道:“溪莹姑娘这样说。可就真是冤枉皇上了。皇上对皇后娘娘的长情与专情实在是令人感怀至深。若此刻姑娘的心思就是皇后娘娘的心思。那皇上可真就是痴心错付了。你可知道皇上并不是第一次來南山。皇上每隔半月就会來南山一次。”   溪莹倏然抬起眼眸。不可置信地看着齐羽。震惊地问道:“你说什么。皇上每隔半月就來南山一次。可是……可是为何皇后娘娘与我都不曾见他。”   齐羽吸了口气。继续解释道:“皇上知道皇后娘娘一直因为羽灵王爷的死而耿耿于怀。所以只是在远处默默地看着皇后娘娘。并未走到娘娘的跟前。但是皇上惦记娘娘的心从未有一刻放下。而且皇上最近纳入后宫里的妃子。不是眉眼长得像娘娘。就是说话的语气像娘娘。都是娘娘的影子罢了。”   溪莹震惊万分。她与皇后娘娘都沒有想到皇上竟然如此痴情。齐羽扫着她风云变幻的脸色。意味深长地道:“皇上的专情。皇后娘娘沒有看到。本将军的情。姑娘也打算视而不见。”   溪莹的脸色缓和起來。她忍不住低眉浅笑。却也只是默默不语。   皇上迎皇后回宫。并沒有摆多大的阵仗。只是下令众嫔妃不得叨扰皇后娘娘凤体康健。   他在床榻边亲自给她喂药。每次喂药都要亲自尝了又尝。等到药温下來。才送到她的唇边。   几日后。皇后的身子已经见好。她变得忧心忡忡起來。又不似先前那样多话。皇上将手里的药碗放下。他知道她的病或许不全在身体上。柔声细语地道:“已经两年过去了。非殇还为当年之事怪罪朕吗。”   皇后低头垂着眼帘。低声道:“臣妾不敢。只是当年出宫。臣妾曾经说过。定会为羽灵王爷守陵三年。如今只有两年。等臣妾的身子好转。求皇上恩准……”   皇上的眉心狠狠锁了起來。他情急之下抓住了皇后的手。紧张地追问道:“你还想离开皇宫。你还想离开朕。你就这样狠心。难道朕在你心里连个死人都不如。”   皇后眼中涌出了泪水。她又何尝不心痛。只是觉得内心的愧疚之意太甚。于是坚定道:“臣妾有诺在先。三年之期。绝不可失言。”   皇上从床榻边起身。他背对着她。她丝毫看不到他的表情有多悲凉。只能听到他低沉的声音。“你的身体着了风寒。卓太医说不能再居于南山那样的阴凉之地。朕已经决定将赵羽灵迁入皇陵。就在皇宫后面的紫山。你若执意要为他守灵。大可以白天去。晚上还是要居于丽阳宫。”   皇后闻言顿时觉得像是被雷击中。直起了身子。声线发抖地道:“皇上。先帝曾有遗命。不许羽灵王爷死后葬于皇陵……”   皇上突然转过身子。他的脸上阴云密布。眉头更是锁得解不开。他定定地看着皇后。一字一句地道:“为了你。我愿意冒天下之大不韪。只要你的心能再回到我这里。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他的语气里全是灼然的深情。他仿佛一下子就不再是天子的身份。而是恍惚回到多年前他与她相识时候。他只是玉树临风的少年将军。   这样的话莫非殇怎么能不感动。她琉璃般美丽的双眸被水光洗得透亮。有些哽咽着道:“皇上。非殇的心从來沒有离开过你。只是对赵羽灵心有亏欠。这样的债不能不还。不过既然皇上肯下旨让他戴罪之身迁入皇陵。已经算是对他莫大的补偿。臣妾便不用再为他守陵。愧疚之心也算稍稍减缓。臣妾愿意以后长伴皇上左右。一生一世永不分离。”   皇上走到皇后的身边。伸出胳臂将她拥入了怀中。   这时候星子进來通报。看到皇上与皇后正在亲近。又要慌乱退出去。却被皇上叫住。星子只好回道:“方才岳夫人在御花园晕倒。卓太医前去瞧了瞧。原來她是有了身孕。如今太后已经在嘉宁宫。让人传话希望您能过去一趟。”   皇上听到岳夫人有孕。脸上并沒有喜色。反而平添了些愧疚之色。他转过头对着皇后。温柔地道:“皇后的病情还沒有痊愈。朕无暇估计其他。你吩咐太医对岳夫人多加照拂就好了。”   星子要退出去。却被皇后叫住。她竟然撩开锦被。勉强起身下了床榻。“皇上。臣妾不能为皇上产子。已经是无可挽回之事。可是臣妾真的希望皇上的子嗣可以绵延不断。也是为江山社稷着想。早就听说岳夫人貌若天仙。臣妾却未曾得见。如今她怀有身孕。臣妾想与皇上同去探望。可好。”   皇上拉着她的手臂。温柔地道:“难得皇后如此胸量。处处为朕考虑周祥。既然你想见岳夫人。朕便与你同去……”   091宽仁待下 - 错恋将门 - 红格   皇上携着皇后共同來到淑妃的嘉宁宫偏殿。岳夫人虽然看上去沒什么气力。却是脸色红润。似乎是应了那句人逢喜事精神爽。   她原本知道自己就是皇后的影子。也不对皇上存什么痴心妄想。只是能够怀有龙嗣确实是运气极好。如果肚子里的争气恰好是个皇子。那么无论她的人生再荒凉。再不得皇上宠爱。也总算是有个终身依靠了。   岳夫人半倚在床边。见到皇上与皇后前來。紧张地要起身行礼。皇后却赶紧伸手制止。她坐在岳夫人的床榻边上。温声道:“岳夫人怀着身孕。不必多礼。”   岳夫人欠了欠身子。施礼道:“臣妾多谢娘娘前來探望。本该臣妾前去给娘娘请安的。只是皇上有旨。娘娘凤体欠安。不能扰了娘娘的清幽。有失礼的地方还请娘娘见谅。臣妾在宫里早就听说娘娘仪态万千。今日有幸得见果然如仙人下凡。”   皇后淡然笑笑。她并不喜欢听阿谀奉承的话。只是岳夫人说话的语气并不让她厌烦。相反她还挺喜欢这个聪慧伶俐的女子的。   “你如此会说话。怪不得皇上喜欢你。皇宫里的子嗣不多。为皇家延绵子嗣是大事。你要好好安胎。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跟本宫开口。”   皇后回到丽阳宫。溪莹端了杯热茶递到她的跟前。体贴地道:“娘娘。奴婢换了茶水。您暖暖身子。”   溪莹跟随皇后在南山两年。她们回宫后。皇后本來是想给溪莹郡主的封号。可是溪莹坚持不肯。并要守护在皇后身边。还是以奴婢自称。皇后也舍不得她真的离开。只是她的吃穿用度已经超过了贴身宫女的规格。   皇后的脸色是喜忧参半的。她是想着皇上能多有几个子嗣。这大燕的江山也会更加稳固起來。可是别的女人有了皇上的孩子。她的心里又忍不住泛起些许的酸楚。她对宫里怀孕的女子就只有羡慕的份。而她是不能有子嗣的。   溪莹自然是跟在皇后的身边久了。最能揣摩出她的心意。忍不住开口道:“娘娘。有些事情憋在奴婢心里很久了。奴婢思來想去还是要告诉娘娘。娘娘有沒有发现这岳夫人的眉眼很像您的。上次从南山回來的时候。齐羽将军告诉奴婢。皇上纳入后宫的妃子。包括打入冷宫的两位贵人。都与娘娘有相似之处。奴婢起先还有怀疑。今日得见那岳夫人果然有几分神似娘娘。还有其实娘娘在南山的时日。皇上每隔半个月就去山上看您……”   皇后端着茶的手微微发抖。满杯的茶水差点就溢了出來。她不可置信地问道:“你说什么。皇上每隔半月就去南山看本宫。可是为何本宫从來就未见过皇上……”   溪莹又紧走两步到皇后的身边。细声道:“皇上怕您对羽灵王爷的死还是心存芥蒂。不肯原谅他。所以沒有近前。只是在远处看着您。其实那些侍卫也是早就在暗处默默守护娘娘的。皇上为娘娘暗中做得很多事。奴婢听了都十分感动。别说皇上是大燕天子。就是普通的贵族能做到这个份上。也是难能可贵的呀。”   皇后将手里的茶杯缓缓放下。她的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原來皇上为着她的心思丝毫都沒有变。他还是那样的在意她。那样默默得为着她。他还是最初那个与她在断崖边许下生死誓言的男子。溪莹看着皇后的眉头舒展开。唇角也是挂着笑意。只是片刻后她又提醒道:“娘娘有皇上如此痴心。原本是什么也不用怕的。只是南山刺杀的幕后主使还沒有找到。据说皇上在御书房查证此事的时候。御膳房的霞儿指认语桐语洛与此事有关。皇上盛怒之下就将那两人杖毙。连带着刚诞下皇子的庄贵妃也成了庄贵人。只是蓝夫人提出了疑问。又有太后求情。这件事始终沒有算是彻头彻尾地查清。”   皇后冷冷一笑。她刚进宫的时候就听闻庄贵妃生下皇子后却成了庄贵人。不禁感到惊诧。所以就让溪莹打探消息。原來事情如此。   “当初我离开皇宫。执意去南山为赵羽灵守陵。就是因为庄贵人告知了本宫赵羽灵被皇上刺杀身死的消息。她是有意而为之。”   溪莹眉心微皱。不解的追问道:“既然这样。那前几日皇上问起此事。娘娘您为何要替她隐瞒。”   皇后将桌案上的医术拿在手上。若有所思地道:“我在竹林小屋的时候。师父曾经与我说起过。得饶人处且饶人。而且我看得透那庄贵人的心思。她只是耍些小聪明而已。她的师父玄玉也不是做恶之人。也不会教出万恶的徒弟。我敢笃定派人去南山刺杀我的。绝对不会是她。而如今她背负着这样的罪名。有了子嗣反而降为贵人。她自己必定已经郁闷难解。我又何必再雪上加霜。”   溪莹点了点头。接着道:“娘娘所言极是。只是这南山刺杀事关重大。若不是皇上事先安排好了人手。娘娘与奴婢恐怕都是难以周全的。当时宫里。岳夫人和两位贵人羽翼还未丰满。他们定然不敢行如此悖逆之事。娘娘也不相信此事是庄贵人所为。那娘娘怀疑的人。就只能是……”   主仆两个四目相接。似乎就是短暂的一瞬。便彼此都明白所指何人。“我在知道她是鬼女洞卧底的时候。就知道她不简单。杀人……她是做得出來的。只是她对皇上也是用情多年。始终沒有得到过皇上的宠爱。若她以后能够看在我已然回宫。她能安守本。南山刺杀毕竟沒有把我们怎么样。我会给她留余地的。”   皇后并不想将淑妃置于死地。既然她清楚她是最有可能派杀手的妃子。“娘娘。此事万万不可。您想宽怀待下。可是她的手段也太毒了。您若不给她点颜色。他还以为我们丽阳宫是好欺负的呢。或者以为我们是被蒙在鼓里的呢。”   皇后摇了摇头。淡淡地道:“本宫这样做。也是为了和睦后宫。你若想追查南山刺杀之事。可以暗中下些功夫。只是淑妃如果不再兴风作浪。本宫是可以放她一马的。”   翌日清晨。蓝夫人与庄贵人來到丽阳宫给皇后娘娘请安。她们听说皇后娘娘亲自去嘉宁宫探望岳夫人。就已经知晓皇后的病情好转。便赶來行礼问安。皇后将宫里最好的点心拿出來招待他们两个。并在行礼的时候对着蓝夫人道:“蓝夫人不必多礼。早在将军府的时候。你就曾经对本宫有恩。本宫多年來一直铭记在心。蓝夫人对皇上情重。竟然为了皇上宁愿放弃城中首富之子。苦守空闺终身不嫁。本宫得知后也是非常感动。若是蓝夫人能像庄贵人那样有福也为皇上添些子嗣。本宫的心里就更加安稳踏实了。”   蓝夫人还沒有回话。庄贵人却是从座位上起身跪倒在地上。泪水涟涟地道:“娘娘。臣妾之前有冒犯娘娘的地方。存心不正。还请娘娘恕罪。”   她言下之意。自然是指告诉了皇后。赵羽灵是被皇上派人刺杀之事。皇后却淡然一笑。眉梢微微挑着。并无责怪之意地道:“你说的都是事实。并无谎言诓骗。本宫如何能怪你。而且此事时过境迁。反而让本宫更加看懂皇上的情真。本宫更加沒有怪你的理由。你说是不是。”   庄贵人的眼眸里明显含满了泪水。期期艾艾地道:“娘娘。南山刺杀之事绝非臣妾所为。是有人存心诬陷臣妾。而且淑妃嫉妒臣妾生下大皇子。隔三差五前來刁难。只是娘娘回宫后才稍作收敛。求娘娘查明事情真相。为臣妾做主。”   皇后示意庄贵人起身。安抚道:“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若是有冤屈。早晚会水落石出。你有大皇子在身不知道要羡煞多少人。何必这样愁眉苦脸。让宫人们见了岂不是失了分寸。本宫还沒有得空见过大皇子。本宫手里有件稀罕宝贝也沒有來得及做见面礼送给他。等得空的时候要把大皇子抱來给本宫看看。”   淑妃心里有鬼。不敢去拜见皇后。却又得知庄贵人与蓝夫人已经出入丽阳宫数次。只觉得自己的心头像是扎了根刺。“庄贵人那个贱人真是聪明。本來以为南山的事情就可以将她扳倒。沒想到她现在竟然抱住了皇后这个靠山。这样下去她的位份难免以后不会恢复。本宫真是看不了那个贱人得势。”   淑妃恨得咬牙切齿。沐凉在一旁出着主意。“娘娘。她的好运气只不过是因为大皇子。就算她现在不得意。皇后无嫡子。他日大皇子长大了。就有可能被立为太子。到时候她定然会对娘娘不利……”   淑妃紧紧攥着手里的锦帕。咬牙切齿得道:“当初她有孕时太过小心。我们什么都沒有做就差点被她污蔑。现在皇子已经快三岁了。我们要除掉他。岂不是难上加难。”   092皇子发病 - 错恋将门 - 红格   沐凉低低的声音道:“娘娘在她怀孕的时候沒有來得及动手。如今她日日仗着小皇子耀武扬威。娘娘要还不做打算。等那孩子长大了。庄贵人就有了终身依靠。她现下又投到皇后那边。而我们的手里就只有岳夫人。这岂不是……”   淑妃皱起了眉头。她用手捏着眉心。脸上显着难色。“这话是不假。除掉她的依靠。总是越早越好。可是宫里有卓太医。他的医术十分高明。而且我们三番两次有意示好。他也不为所动。恐怕是想下手难得很。”   沐凉将声音压得更低。眉眼间却全是狠厉。“娘娘。小孩子要是有个头疼脑热的。是很正常的事。奴婢在宫外寻了本医学秘笈。据说是遗留下來的孤本。书中记载有种热毒。若是中了就跟普通高热症状一模一样。就算那卓太医再高明。也很难发觉。就不至于怀疑到娘娘身上。况且我们在御膳房里安排的是有人的。”   淑妃蹙着眉。紧张地追问道:“你是说上次指认语桐的霞儿。此事可靠吗。”   沐凉点点头。她知道自从皇后回宫。淑妃就一直处在谨小慎微被压制的状态。她誓要帮淑妃出这口气。   庄贵人还是庄贵妃的时候。在绯烟宫是有自己的小厨房的。现下品级下降了很多。小厨房也是被撤掉了。连带着皇子的吃食也是在御膳房里单做。   这日。春雨淅淅沥沥。小皇子赵卓在御花园里乱跑。奶娘跟奴婢在后面紧紧追着。可是赵卓正是调皮的年纪。两条粗壮的小腿跑得飞快。奴婢们紧追慢赶。还是腿脚利索的小太监最后将他抱起來。   远处的常青树后面。沐凉寒彻的眼神露出阴险的笑意。   傍晚时分。小皇子用过晚膳。不到两个时辰的功夫就发了高热。   奶娘心急如焚。匆匆忙忙就禀报了庄贵人。卓太医过來瞧病。说是怕着了风寒。开了些方子煎好了药。庄贵人知道白日里赵卓在御花园里淋了雨。怒不可遏地责打了宫人。   头疼脑热本來不是什么大病。只是卓太医的两副药服下。赵卓丝毫沒有见好。反而在清早的时候。头烫得更加厉害。   庄贵人顿时慌了神。赶紧通报了皇上。和与她交好的蓝夫人。蓝夫人正在皇后的丽阳宫里。皇后就陪着一同前來了。   沐凉劝说淑妃。总要去拜见皇后。否则就会显得心虚。   淑妃拜见完皇后。皇子赵卓高烧不退的消息传遍了整个皇宫。她也來到了绯烟宫。她已经得知太医也沒有看出端倪。心里的思虑就彻底放了下來。   庄贵人慌乱下沒了主意。想着太医都治不了。就要求皇上让师父玄玉赶过來。可是玄玉远在千里之外。时间上跟本就來不及。   太后、皇上、皇后。一群人围在皇子的床榻边。大家都是神色黯然的。只有淑妃脸上虽然沒有半丝半毫的笑意。心里却是乐开了花。忍不住腹诽道:“庄贵人啊。庄贵人。失去了皇子。我看你还有什么屏障。在我这里耀武扬威。我定然将你踩在脚下。让你永世不得翻身。”   皇上心急火燎。请了宫里所有的御医为皇子诊断。得出的结论都是持续高热不退。他们所能开出的方子也是与卓太医大同小异。   皇后坐在床榻边。她细细观察着皇子的脸色。眉头不由得蹙得很紧。她让众人退下。只留下卓太医、皇上与庄贵人。她思忖了片刻对着卓太医道:“本宫在竹林小屋里。曾经翻看过师父的天下医书。有本书详细记录着发高热的起因与症状。皇子的脸色并非潮红而是发紫。单凭这一点。并不太像是高热的症状。倒更像是中毒所致。”   卓太医的瞳孔倏然放大。他竟然忽略了这一层。他迅速地从针袋子里面抽了支银针出來。扎到小皇子的身上。银针在很短的时间里就起了乌色。   卓太医惊慌地道:“小皇子不是发高热。而是中了毒。只是到底是何毒。请娘娘恕微臣医术不精。”   庄贵人脸色惨白。急得眼泪都要掉出來了。带着乞求的语调道:“太医。你想想办法。既然都知道是中毒。你快为皇儿解毒啊……”   卓太医的脸上显露出为难的神色。他沒敢抬头与庄贵人充满苛求的目光对视。只是低头惭愧地道:“娘娘。微臣实在不知这是何毒。此毒十分蹊跷。毒发症状几乎与孩子高热症状相同。微臣实在是见所未见。”   皇上闻言却是火气上涌。忍不住震怒道:“卓儿怎么会中毒。星子你去查查卓儿在中毒前晚膳用的是什么。他吃过的东西又是谁着手准备的。定要把下毒之人找出來。我倒要看看是谁如此胆大包天。连朕的皇子都敢谋害。”   皇后坐在皇上的身边。用手搭在他的手背上。温暖的力量传递过來。还有满满的关爱。她的脸色却绷得有些紧。思考片刻后道:“皇上不用太过担心。既然臣妾看过这方面的医书。想必这医书的主人定然是知道解毒之法的。臣妾的师父巧夺天是城里出了名的神医。若要他能前來为皇子治病。定然会药到病除。只是他的性子是极其古怪的。一般人根本就请不动他。不如皇上允准。让臣妾亲自出宫一趟如何。”   皇上还沒有说话呢。庄贵人就像是抓到救命稻草般。凄凄凉凉地跪在地上。“皇上。臣妾也想起來。家师曾经提起过神医巧夺天是他的故人。巧夺天的医术不在我师父之下。求您开恩允准皇后娘娘出宫吧。”   皇上点头允准。皇后亲自去了竹林小屋请巧夺天。巧夺天果然单凭诊断。沒有借助任何探查。就发现小皇子是身中剧毒。而且中毒之人下毒的分量很轻。真的就造成了高热不退的假象。   整个京城里。能看出这样区别的人恐怕就只有巧夺天了。巧夺天道明自己的天下医书里。有本医术孤本记录着这种毒。他依稀记得这种毒的解法。于是就立刻开出了方子。将皇子体里的毒素压制下去。   嘉宁宫里。淑妃大惊失色。她紧张地追问沐凉。“你不是说这本书是孤本。沒有人知道这种毒的吗。怎么皇后请來的人会知道。而且还解掉了小皇子的毒。这件是大为不妙。矛头全部就指向我们这里了。”   沐凉惊恐地跪在地上。眼泪涟涟地辩解道:“娘娘请恕罪。奴婢一时疏忽。竟然将拓本当成了孤本。不过如果不是皇后请來了巧夺天。宫里的御医们是看不出端倪的。事到如今娘娘不能畏手畏脚。更不能显得心虚。更应该前往绯烟宫探望小皇子。”   淑妃慢慢收敛了惊慌之色。淡淡地道:“对。小皇子吃错了东西。跟本宫有什么关系。本宫这就要前去探望。”   淑妃假惺惺地來到绯烟宫探望。小皇子赵卓的高热已经褪去。额头不再滚烫。泛紫的面色也开始红润起來。   “听说皇后娘娘请來了神医。小皇子的高热退去了。臣妾这颗悬着的心算是放下了。这心里惦记着小皇子。昨天的晚膳都沒有用好呢。”   淑妃边说着边向着小皇子的床榻边靠过去。却被庄贵人给挡住了。庄贵人毫不客气的语调道:“娘娘。卓儿不是发了高热。而是被人下毒。娘娘还是不要靠近。免得将毒气过给了娘娘。”   淑妃又装出一副吃惊至极的模样。手里握着丝绢拍了拍胸口。慌不迭地道:“什么。中毒。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小孩子冲了雨水受了凉。发热也是常有的事。这怎么会中毒呢。”   庄贵人紧绷着精致的五官。阴阳怪气地道:“中毒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只不过无须娘娘忧心。毒素已经清除。皇子已然无碍。皇上下旨要彻查此事。恐怕这凶手是无处遁形。”   这时候。皇后的贴身宫女溪莹前來禀报。她在皇后的耳边低语了一阵。皇后淡然冷笑。对着两个人道:“御膳房的承应人霞儿。携带着宫里的宝贝想要私逃出宫。她可真不是个省油的灯。本宫还听说上次她指认自己的师父与语桐合谋谋害本宫。这个霞儿虽然不是皇子的专用庖人。却也是在御膳房的人。她应该是有机会给皇子下毒的。本宫要将她抓起來。好好审问。刑房里流水的工具。她若是嘴硬。就不要怪本宫心狠。庄贵人。你陪着本共同去……”   淑妃的脸色青紫交替。她沒想到霞儿这么快就暴露了。也沒想到她会沉不住气。想要偷跑出宫。她明明已经叮嘱过她不要有任何动作的。   皇后带着庄贵人走出绯烟宫。皇后即刻下令。“溪莹。将霞儿抓起來。派几个人好好看着。别让她自杀。”   庄贵人不解的道:“娘娘。那霞儿不是已经被抓起來了吗。”   皇后脸色凝重。严肃地道:“本宫只不过是试试淑妃。沒想到她的紧张的表情出卖了她。本宫追查南山之事。早就发现这个霞儿与瑞安王千丝万缕的联系。看來小皇子中毒。她也是难逃干系……”   093巧计逼供 - 错恋将门 - 红格   皇后与庄贵人來到宫中刑房。霞儿已经被拷打得身上道道红色血痕。见她仍然不肯招供。皇后便摆手将一个捆绑的结实的男子压到霞儿的面前。异常严肃地道:“霞儿。本宫知道他是你与瑞安王传递消息的桥梁。而且他还是你的情郎。你在宫中为淑妃做的事情。他是供认不讳的。南山刺杀恐怕是淑妃所为。你却诬陷语桐与你的师父语洛。小皇子中毒当日有人看见你从御膳房慌慌张张溜出來。事情已经昭然若揭。你还有什么好隐瞒的。”   那男子似乎沒有受什么刑罚。却已经将实情和盘托出。霞儿睨了他一眼。怒喝道:“你忘恩负义。猪狗不如。我今日就与你一刀两断。”   她又转过头。虽然嘴角沾着血迹。却对着皇后与庄贵人坚定地道:“皇后娘娘这些事奴婢从未做过。而且即便是奴婢做的。也与淑妃和王爷沒有丝毫的关系。请您不要诬陷娘娘与王爷。”   庄贵人气急攻心。眼看着面前的女子就是给自己孩儿下毒。差点害死小皇子的人。又见她沒有吐露实情的打算。忍不住上前扇了她两个嘴巴。恶狠狠地道:“你这个贱婢。來人将这些流水的刑具给这个贱人都用上一遍。我倒要看看她的嘴到底是有多硬。”   皇后却伸手制止。并吩咐人将霞儿关入牢中。庄贵人不明白皇后为何停止逼问。走出刑房就忍不住开口询问。   皇后蹙着眉解释道:“霞儿不是普通的宫人。她在进宫之前定然是经过瑞安王的一番**的。如果刑罚到她不能忍受的地步。她自然会有解脱的办法。所以我们不能让她死。”   庄贵妃更加紧拧着愁眉。继续追问道:“可是娘娘。臣妾看那霞儿用刑也未必肯招。如果不用刑她就更不可能说出幕后主使。这可怎么办好。”   皇后细细思忖着。忽然就有了主意。吩咐道:“你散播消息。就说刑房打算日夜用刑。势必要逼问出幕后主使。还有霞儿有些忍受不住酷刑。两日内我们定然会问出元凶。应该有人比我们着急。我们等着她行动。就算她不行动。本宫也有办法让霞儿吐出实话。”   嘉宁宫。沐凉的神色很惊慌。淑妃在屋子里踱來踱去。显然也已经是有些失了分寸。她见沐凉走进來赶紧追问道:“外面有什么消息。那个霞儿到底有沒有将咱们供出來。”   沐凉赶紧回道:“娘娘。听说皇后要让霞儿试遍所有的刑具。她一个女子恐怕是怎么也守不住的。万一将皇子下毒的事情吐出來。我们可就麻烦了。不如我们除掉她。來个死无对证。永绝后患。”   淑妃一挥手。反对道:“此事万万不可。父王**他们的手段我知道。这个霞儿是个孤儿。自小就跟着瑞安王府。对父王是忠心耿耿的。今日皇后说是她要逃走。本宫就觉得事情有些蹊跷。说不定这件事就是个圈套。皇后与庄贵人正等着我们呢。我们若是此刻动手岂不是不打自招。”   沐凉的脸上显出为难的神色。紧接着道:“如果我们什么也不做。难道……就等着坐以待毙吗。”   淑妃收敛了惊慌的神色。咬着重音道:“本宫要赌一把。就赌这是皇后为本宫设下的圈套。父王**出的人。本宫应该相信。”   阴暗潮湿的牢房。半点阳光都透不进來。霞儿蜷缩在角落。送饭的狱官将食盒放了进來。那狱官还故意多了句嘴。“你还真是好福气。來到这种地方还有人关照你。”   霞儿敏感地挪动了身子。她并不饥饿。却将食盒里里外外翻了个遍。她久在御膳房。自然知道各宫的嫔妃用什么样的食盒。   食盒上的紫薇花样。明显是嘉宁宫惯用的。   她想从食盒里找到外面传进來的信息。可惜的是她并沒有找到类似纸条的东西。   她心里盘算着要咬紧牙关。只是简单地吃了几口饭菜。就斜斜地倒了下去。   霞儿醒來的时候。躺在陌生宫殿的床榻上。身侧的巧夺天手里拿着银针。她看向不远处。皇后与庄贵人面露担忧地望着她。   霞儿终于醒悟过來。自己在牢房里是中了毒。而眼前这位白胡子的老人并不是宫中御医。她猛然就想起那食盒。难道是淑妃要杀她灭口。   皇后走到霞儿的床榻边。对着眼珠子打转。却浑身是伤有气无力的霞儿道:“你的命还真是大。救你的不是宫中御医。而是本宫的师父。天下第一神医巧夺天。你中了断肠散。若不是本宫的师父。现下你就死在牢狱之中了。你是聪明人。应该猜想得到。最希望看到你活着的是本宫。最希望你永远闭嘴的自然是你的幕后主子。你若将幕后之人告诉本宫。本宫保你性命。你若执意不肯相告。恐怕就会死在你的真正的主子手里。本宫给你指出了两条路。你是走生路还是走死路。全在一念之间……”   霞儿的神色极端复杂。她知道在皇宫里如果皇后要保全她的性命。就一定能够保全。何况她对淑妃本來忠心。却差点被毒害。她已然心灰意冷。   “娘娘。奴婢想活。奴婢说实话。南山刺杀皇后娘娘和小皇子下毒都是……都是淑妃娘娘指使的。淑妃娘娘还让奴婢将南山刺杀之事嫁祸给语桐、语洛。意图栽赃给庄贵人。”   霞儿将事情和盘托出。皇后与庄贵人早就猜测到这皇宫里除了淑妃沒有人还有这种胆量。   皇后与庄贵人來到御书房外。星子说丹族进攻大燕边境。皇上正与朝臣商议对抗之策。   几位重臣从御书房出來。皇后与庄贵人进去面见皇上。皇后本來想将后宫之事禀告。可却见皇上愁容满面。皇上见皇后进來。竟然将朝政之事都沒有避讳地讲给她听。“皇后。丹族來犯。已经攻入了我大燕国的边境。这几年丹族日益强大。只是朕沒想到他们起了不臣之心。眼下朝堂之中。齐羽还沒有太多的出战经验。朕可用的就只有瑞安王一人而已。皇后此事你有何见解。”   皇后听到皇上提及瑞安王。心下已经明白淑妃的事情不能立刻禀报。后宫之事与朝臣千丝万缕。如果淑妃受了惩罚。瑞安王千里之外定然不能专心应战。   皇后与庄贵人屈身行礼。皇后的唇畔勾起自信的笑容。认真地道:“皇上。自古兵來将挡。水來土掩。不过任那丹族如何地强盛。又怎么能与我们大燕匹敌。眼下正值用人之际。皇上选中瑞安王是明智之举。只是后宫不得干政。朝政之事。皇上还是不要说给臣妾听了。”   皇上径直走到皇后的身边。深情款款地道 :“你……与别人不同。今日來到御书房。可有什么事要与朕商议。”   庄贵人见皇后神色迟疑。并沒有要说话的意思。便忍不住上前道:“皇上……”   皇后却是狠狠睨了她一眼。语气不悦地道:“本宫与皇上说话。哪里轮得到你插嘴。”   皇后又转过头。对着皇上温柔地道:“朝政之事事关重大。臣妾难以为皇上分忧。内心已经焦急不安。后宫之事臣妾会处理妥当。请皇上安心与丹族交战。我大燕必然会将那蛮夷征服。”   皇后与庄贵人回到后宫。庄贵人气急而泣。喑哑着嗓音道:“娘娘。淑妃她差点害死娘娘。还差点害死臣妾的皇儿。霞儿的事终究是夜长梦多。我们如果不将此事告知皇上。恐怕就会错失良机。”   皇后心里更加不是滋味。只不过经历了这么多之后。她的心性已然变得沉稳起來。“你刚才沒有听到吗。丹族來犯。我大燕国要与丹族开战。而皇上选中的大将军是瑞安王。如果这个时候淑妃被处置。瑞安王还能全心全意赴战吗。皇上如置火烤。我们不能为皇上分忧。就不可以再为皇上添忧。不管受了多大的委屈。都得将泪水先咽回自己的肚子里。”   嘉宁宫。沐凉拧着俊俏的五官。回禀道:“娘娘。霞儿在牢里中毒。却被巧夺天给救活了。不知道她跟皇后和庄贵人说了什么。皇后去了御书房见了皇上。”   淑妃手里拿着的珠串猛然掉落在地上。激动地道:“你说什么。霞儿中毒。是谁给她下毒。奥。我明白了。皇后这招可真毒啊。她故意给霞儿下毒。然后又救活她。就是为了离间我们的关系。看來这霞儿应该是把什么都吐了出來。既然这样。皇后该來传我审问的。可是这个时辰了。怎么还沒有动作。”   沐凉低着头接着道:“娘娘。还有不好的消息。丹族入兵我们大燕。皇上下令开战了。”   淑妃的眼眸倏然发亮。紧声问道:“丹族入侵。皇上选的谁为领兵将军。”   沐凉终于抬起头。自豪地回道:“娘娘。是瑞安王爷。”   淑妃释然一笑。得意地道:“这哪里是坏消息。明明是好消息。丹族來犯正好为本宫解了当下之困。今晚你们就去请皇上。让他來我嘉宁宫……”   094御驾亲征 - 错恋将门 - 红格   御书房里。皇后正在给皇上研磨。皇上紧锁着眉头批阅着边境传來的奏本。双方都已经蓄势待发。随时都可能进入激烈的混战。   沐凉來到御书房里。星子事前禀报了皇上。皇上本來打算避而不见。可是皇后却是提出了反对的意见。她体贴又温柔地道:“皇上。如今淑妃的父王正在为我们大燕打江山。您也要适当的安抚后宫。今夜您陪着淑妃用完晚膳。还是宿在嘉宁宫吧。”   皇上紧紧握住皇后的手。有些动容地道:“自从你回宫。朕还沒有去过别的嫔妃的住处。朕想过就是负了天下江山。也不愿意再负你。”   皇后撤开皇上的手。屈身半跪在他的面前。有些激动地道:“皇上对臣妾的情义。臣妾铭感五内。臣妾自知不能为皇上生养子嗣。如若还日日霸占着皇上的宠爱。让大燕国皇嗣凋零。岂不是臣妾一世的罪过。皇上如若是觉得后宫女子真的沒有太中意的。臣妾还可以为皇上选妃。”   皇上从座位上起身。走到皇后的身边。见她扶起來。温情缱绻地道:“难为你为着天下社稷的心思。朕不需要选妃。更不需要再徒增更多的悲剧。朕有你一人足矣。至于今夜的事。朕就听你的。去嘉宁宫陪着淑妃。只是不管朕的人在什么地方。心都是在你这里的。”   皇后羞赧得笑着。心里确是盘根错节。淑妃的事情还是要等着瑞安王的战役结束。才有可能对她加以惩罚。而霞儿她已经加派了人手。料想也不会出什么差错。   绯烟宫里。皇后逗弄着皇子赵卓。赵卓已经会喊出皇额娘。庄贵人也经常将小皇子与皇后亲近。她自然是知道皇后在皇上心中的分量无人可及。小皇子若能得到皇后的宠爱。以后也会有远大的前程。   只是皇后自己开怀得逗着皇子。却见庄贵人与蓝夫人的脸色不悦。忍不住问道:“你们两个是怎么了。如此忧心忡忡的。”   蓝馨笑而不语。庄贵人可是半点也忍不住心里的话。带着些许的怨气道:“娘娘。你考虑到前朝的战事。想将惩处淑妃的事情拖延。臣妾们是可以理解的。可是您将皇上都推到了嘉宁宫。万一这淑妃有孕得势。恐怕她之前做得那些错事。皇上与太后也会看在子嗣的份上一笔勾销的。到时候我们的情势就麻烦了。”   皇后示意奶娘将小皇子抱走。对着她们两个神色凝重地道:“皇上去嘉宁宫。本宫的心里何尝是情愿的。只是这个时候。瑞安王时时向宫里传來信报。有时候还会专程送到嘉宁宫。如果皇上此时不对淑妃关怀备至。就有可能影响边境的战事。就算皇上要陪着淑妃到战争结束。那也是合情合理说得过去的。本宫不管是受多大的委屈。都不能让皇上为国事操劳的同时。再为后宫的事忧心不已。”   庄贵人还是觉得心绪难平。蓝夫人却接着道:“皇后娘娘考虑周全。所言极是。后宫的事情再大。终究是大不过朝政之事。大不过天下之事。”   边境。风沙卷入天际。两军将士陷入了激烈的厮杀。丹族多年來积聚力量。战马都是良驹。兵器也是十分充足。   相比而言。燕国的各种作战工具都显得逊色很多。   最重要的是。丹族是有备而來的袭击。而大燕国只是仓促应战。所以两场激烈的战争。都是以大燕国的失败而告终。丹族一路厮杀。竟然在五日的时间内。就攻到了宇轩门。也就是大燕国的南大门。   轩宇门外。大兵压境。燕国凭借城池天险。将丹族阻挡在外。只是丹族已经安营扎寨。随时做好了进宫的打算。   朝堂之上。皇上紧急召集群臣商议对策。对付丹族这样的大战。只是大将军虞南翊在年轻的时候经历过。如今他已经缠绵病榻。失去了往日驰骋沙场的风采。   大燕国的武将。除了瑞安王与齐羽还真就很难再找出第三个人了。皇上见满殿大臣。沒有人敢请缨去对付丹族。只好悻悻地道:“沒想到我堂堂大燕国。竟然都找不到能够对付丹族的将才。既然如此朕决定御驾亲征。”   众大臣闻言。像是商量好了似的齐刷刷跪在地上。异口同声地道:“请皇上三思。”   其实眼下也已经沒有了更好的选择。皇上信誓旦旦地道:“各位爱卿应该都知道。朕自小就在将军府长大。带兵打仗操练兵马。朕也算是经验十足。御驾亲征是为军中的将士加油鼓劲。让他们知道朕不惧怕丹族。我们大燕国终将丹族全部歼灭。”   星子与皇上收拾东西要赶赴战场。皇后得到消息急匆匆赶到。她跪在皇上的面前。坚定地道:“皇上要御驾亲征。请让非殇跟随。”   皇上摇了摇头。紧蹙着眉头。反对道:“战事凶险。战场是生死之地。朕怎么能让你去犯险呢。你只要帮着朕看好后宫与小皇子就好。朕答应你一定平安回來。”   皇后却执意不肯起身。更加决然地道:“皇上。臣妾是会武功的。定要守在皇上的身边。对星子他们來说也是个帮衬。在南山的两年。臣妾沒有一日不思念皇上。每当思及皇上。臣妾总会读写兵书。是想着周边部族蠢蠢欲动。说不定哪日就会有战事。而臣妾能够略尽绵薄之力。皇上若是不准臣妾前去。臣妾今日就长跪在这里了。”   皇上是十分了解皇后的秉性的。她所决定的事情。是很难改变的。   如果他执意不肯。就怕她会徒步跟着奔赴战场。还不如就让她守在自己的身边。皇上终于点头恩准。皇后即刻回了丽阳宫收拾了行装。   皇上与皇后离开皇宫前。皇上吩咐淑妃打理后宫的事物。照顾好小皇子和怀了身孕的岳夫人。   淑妃自然是做出决心十足的样子。她的心里忍不住在想。皇后与皇上共同出宫。这可是千载难逢的良机。   皇后离开皇宫。淑妃一刻也不能忍耐就闯进了庄贵人的绯烟宫。   淑妃早就得到消息。霞儿被皇后与淑妃藏在绯烟宫的偏殿里。   皇后在皇宫的时候。淑妃不敢这样大摇大摆地闯进來。如今皇宫中属她独大。还有谁能够阻止她呢。庄贵人见到淑妃进來。慌忙行礼道:“不知道娘娘來我绯烟宫有何贵干。”   淑妃挑了挑眉。颐指气使地道:“有何贵干。你休要揣着明白装糊涂。本宫知道你这偏殿里藏了个宫女。而这宫女正好本宫也要询问询问。你若聪明就即刻带着本宫前去。”   庄贵人神色慌乱。出言阻止道:“娘娘请留步。偏殿里是臣妾的宫人萍儿。她重病缠身。萍儿是皇后娘娘拨给臣妾的人。皇后娘娘有旨。任何人不得打扰萍儿的休养。”   淑妃冷冷笑着。她环视着宫殿周围。确实是沒有了萍儿的身影。只是她早就探听明白。里面住着的就是霞儿。于是怒气冲冲地道:“你休要拿着皇后來欺压本宫。皇后如今不在宫中。皇上有旨将后宫之权交给本宫。本宫想要去哪里就去哪里。本宫想要查谁的宫殿就查谁的宫殿。你若真有用不完的心思。还是放在你的皇子身上吧。”   庄贵人的心头微蹙。淑妃提起小皇子。她只觉得像是被人捏住了软肋。却也只好任凭着淑妃走进了偏殿。   淑妃带着十几个宫人。准备将霞儿移入到自己的嘉宁宫。走到床榻边才看清楚。那躺着的果然不是御膳房的霞儿。而真的是庄贵人的贴身宫女萍儿。庄贵人紧追着淑妃的脚步。來到她的面前。施礼道:“臣妾刚才已经跟娘娘说明了实情。得重病住在偏殿的一直都是皇后赐给臣妾的宫人萍儿。不知道娘娘哪里得來的消息。说是霞儿在臣妾的偏殿。”   淑妃的脸色非常难堪。她的双眸犹如刀子。剜在她的身上。“霞儿是怎么回事。你我心里都清楚明白。用不着给本宫在这里打哑谜。皇宫就这么大。本宫就算是挖地三尺也会把她揪出來。庄贵人你可千万把她藏好了。其实就算本宫找不到她又怎么样。一个奴婢口说无凭的。岂能任凭她信口开河。随便诬陷主子。”   淑妃甩袖离去。庄贵人的宫人若儿舒了口气道:“主子还真是神机妙算。若不是我们事先藏好了霞儿。这下子还真不知道怎么挡呢。”萍儿也从床榻上起身。整了整自己的衣服。站在庄贵人的身边。   “哪里是本宫神机妙算。是皇后娘娘料想到她会前來闹事。才事先藏好了霞儿。只是现在淑妃已经信誓旦旦要揪出霞儿。你们行事一定要小心翼翼。千万不能让淑妃找到任何蛛丝马迹……”   霞儿虽然被藏在皇宫的地窖里。可是皇宫虽大。想在淑妃的眼皮子底下藏人还真不是容易的事。   庄贵人的宫人正要给霞儿送饭。却被淑妃的人发现了霞儿的藏身之处……   095战场相杀 - 错恋将门 - 红格   淑妃在皇宫里花重金买通了很多耳目。终于还是打探到霞儿被安置在皇宫地窖的消息。沐凉瞪圆了眼睛出着主意。“娘娘。既然皇后与庄贵人想尽办法将霞儿藏在这么隐蔽的地方。我们要是硬要将她接出來。事情闹大了也不好再明目张胆地动手。不如就让她死在地窖里。就算皇后回來。无凭无据地怎么能冤枉在娘娘身上。”   淑妃点点头。赞同道:“既然霞儿背主忘恩。就别怪本宫不顾主仆之情。护卫队的路权是本宫的同乡。他的功力相当不错。这件事你要安排妥当。别出任何岔子。”   三更半夜。路权手里握着阴森寒凉的匕首。被月光映出闪亮的白光。   路权蹑手蹑脚地靠近霞儿的床榻。扬起匕首便冲着霞儿的心脏刺了下去。霞儿凄厉的喊叫。顿时的血流如注。   好像正好有宫人听到了地窖里面的动静。路权來不及将匕首拔出來。就慌不择路地逃走。翌日清晨。淑妃听说皇宫地窖里死了个宫女。庄贵人正在处理后事。淑妃便带着一群人前來耀武扬威。   霞儿的尸体躺在架子上。被几个太监盖着白色的布帘抬了出來。淑妃走到近前。刚要掀开那白色的布帘。却见庄贵人忧心忡忡地提醒道:“娘娘且慢。霞儿是死于非命的。两只眼睛睁得很大。十分的吓人。依臣妾看。娘娘还是不要看了。”   淑妃在不能确认霞儿是不是真的死了之前。是沒有办法放下内心的芥蒂的。   她冲着庄贵人冷冷地发笑。阴阳怪气地道:“你以为本宫是胆小之人么。”   她说着就随手掀开了那白色帘布。霞儿果然是睁着眼睛恐怖地瞪着她。霞儿是她派人刺杀的。淑妃毕竟有些心虚。慌乱地将那白色帘布盖上。声线有些抖动地道:“赶紧抬下去。还在这干什么。”   庄贵人横在那尸体的面前。极差的脸色道:“娘娘。霞儿是皇后嘱托好好照顾之人。如今她死于非命。臣妾与她也有过些许渊源。求娘娘准许臣妾派人将她葬了。”   庄贵人从來沒有在淑妃面前如此低三下四。淑妃原以为她会因为霞儿的死而再次顶撞她。沒想到她竟然如此低眉顺眼。想來也是知道沒有霞儿这样的证人。想揪出她过去犯过的罪过是难上加难的事。处理宫中死人。她才沒有闲心管这些。   于是淡淡地道:“既然庄贵人可怜她。又觉得与她有缘。你就好好料理她的后事吧。本宫才懒得管这些小事。沐凉我们回宫。”   庄贵人低头行礼。等到她终于起身。望着淑妃远远的背影。唇角深处终于显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宇轩门外。丹族已经安营扎寨。随时都有可能攻城。皇上与皇后在城墙之上。远远地望着敌军的形势。   皇后胸有成竹地道:“皇上。丹族虽然说对这次战役准备十分充足。但是他们毕竟是长途跋涉。來到这里已经耗光了不少力气。我们现下要做的是拖延战争的时日。时日越长对我们越有利。臣妾已经吩咐下去。军粮准备地十分充足。足以让我们的大军坚持两个月有余。”   正中皇后所料。丹族不想拉长战线。只想着速战速决。他们來到宇轩门外叫嚣。可是皇上却下令所有将士死守住城门。却不准一兵一卒出去应战。   丹族沒有办法。只得对着城门大声谩骂。“你个乳臭未干的皇帝小儿。赶紧出來快快受死。”   丹族的将士喊骂声震天。瑞安王与齐羽实在难以忍受。就來到皇上与皇后的面前。请求开门迎战。   皇后却摆了摆手道:“二位将军稍安勿躁。此时出兵时机未到。古人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如今他们的士气旺盛。如果我们出兵就是精锐对精锐。两败俱伤的可能性极大。如果我们能忍过这一时之气。那么再而衰。三而竭的是他们。到时候就轮到我们一鼓作气了。”   齐羽沒有怎么回话。倒是瑞安王有些忍受不住地道:“可是娘娘。他们谩骂地如此难听。真是可忍孰不忍。”   皇上的脸色绷得很紧。冷冷地道:“瑞安王已经与丹族交过两次手。可是在他们身上占到过什么便宜。皇后所言极是。朕若是自己受些委屈。能换來数条将士的性命。那也是笔合算的买卖。”   宇轩门外。丹族的叫嚣越演越烈。却仍然不见大燕国的将士出來。第二日他们继续谩骂叫嚣。第三日他们又接着谩骂叫嚣。大燕国的将士都已经难以忍受。在城门里面气得是咬牙切齿。   丹族的士兵接连叫嚣了三日。也实在是有些筋疲力尽。等丹族的将军下令让他们的将士全部休息的时候。宇轩门突然城门打开。士气旺盛的大燕国士兵排山倒海般冲了出來。   丹族仓皇应战。在士气上就输掉了很多。激战一个多时辰后。丹族节节败退。大燕国趁胜追击。大胜而回。   这是大燕国在这次战争中打得第一个胜仗。既有着皇上御驾亲征给将士们带來的自信。又有皇后从旁出谋划策。只是丹族不会轻易地善罢甘休。他们将自己的士兵都聚集到十几里之外的大营里。又分派了大量的士兵去运粮食。   宇轩门内。皇上与众将士庆贺。皇后男子打扮。也在酒宴之中。皇上举起举杯。与将士们开怀畅饮。皇后却阻止皇上更多地进酒。“皇上。虽然眼下我们取得了些许胜利。可是丹族大军并沒有伤到元气。我们还是应该提高警惕。防止他们随时來犯。”   皇上将手里的酒杯放下。虽然他喝得微微有些醉意。却也可以完全明白皇后的意思。忍不住问道:“依皇后所言。朕应该怎样做才能伤到他们的元气呢。”   皇后眉头一挑。计上心來。严肃认真地道:“我们今日俘虏的众多丹族将士里。有个人是专门管粮食的。他受不住毒打。很快就透露出这次战争。他们丹族所带的粮食是很有限的。他们必然会运输粮食到宇轩门外。这有两条路。一条大路一条小路。我们可以故布疑阵。在大路安置些人马。让那些丹族运粮之人走去小路。我们在小路设下埋伏。敌人对路径沒有我们熟悉。必然会陷入埋伏之中。”   瑞安王端起杯中之酒。钦佩地道:“皇后娘娘真是大智慧。如若断了丹族的粮草。他们还有什么与我们抗争的本事。末将明日就带领人在小路设下机关埋伏。必然要断掉那些蛮夷之人的粮草。”   丹族送运粮食的兵士走到了分岔路。眼前出现了一条大路。一条小路。   领头的将士派人前去打探。士兵回來禀报说是大路上发现敌情。丹族的军师却提醒道:“自古兵家之战都是实则虚之。虚则实之。大路虽然看着像是藏有敌情。可是小路我们是从未走过的。直觉告诉我更加危险。”   可是丹族的将领却是个极端自负的人。他不以为然地道:“既然哨兵都已经探出前路有敌人。我们带着如此多的粮草。怎么能故意落入敌人的陷阱。走小路更加便捷。还能更快地到达我军营地。”   丹族将领即刻下令抄小路前行。小路的密林之中瑞安王带着弓箭手埋伏在两旁。丹族的运粮车队经过的时候。瑞安王下令放箭。霎时的箭如雨下。丹族士兵躲闪不及。死伤大半。只得丢下粮食。四处逃窜。瑞安王将大量粮草带入轩宇门。大燕国刚打了胜仗。又截获了敌人的粮食。士气大增。   皇上料想那丹族定人不敢再轻举妄动。只等着他们粮草不足的时候。举手投降。谁知丹族将领中也有大智者。丹族的军师向丹族王提议。既然已经陷入绝境。就不如釜底抽薪背水一战。   丹族王召集所有将士。大声命令道:“将士们。大燕国连年來要我们进奉粮食与金银。我们已经到了不得不反抗的时候。如今他们行事卑鄙无耻。竟然截断了我军中粮草。我们势必要在宇轩门与他们决一死战。将士们。你们要想吃得饱肚子。就要冲进城去。将里面的我们丹族的粮草夺回來。你们若冲不进去。就只能饿死在宇轩门外。将士们。我们要与燕国决一死战。”   下面的士兵大声回应道:“冲。冲。冲。”   丹族大军很快兵临城下。皇上与众将士沒有想到丹族会因粮草之事而以死相拼。燕国仓促应战。却终究是抵不过个个以死相拼的丹族士兵。皇上执意要带领将士出城应战。却被皇后与瑞安王阻止。皇后跪在皇上的面前。“皇上。城门就将要被攻破。您要有任何闪失。让将士们如何担待。大燕江山岂不是落入贼人之手。我们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烧。事到如今。我们只能弃城而逃。齐羽率兵出击。给我们留下撤退的时间。现下情势。与他们死战。依然是沒有胜算……”   096得胜还朝 - 错恋将门 - 红格   皇上与皇后带领着大燕的主力。一路退到了韩玲关。韩玲关三面环山易守难攻。丹族士兵紧追不舍。很快就到了韩玲关下。   皇后与众将士道:“大家毋庸惊慌。韩玲关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是出了名的易守难攻。而且目前的兵力。我们大燕国的军队与丹族相差不是很悬殊。我们撤到韩玲关也算是以退为进。丹族的粮草打不了持久战。只要我们与他们僵持一段时间。他们必败无疑。”   丹族一路追到韩玲关下。大燕士兵由瑞安王带领在关前山谷设下障碍。丹族死伤无数。   丹族在军营中商议攻破韩玲关的方法。却苦苦沒有良策。只是找到了喘息的机会。他们调配军中将士重新运來了粮草。已经解决了粮草的问題。   皇上、皇后与众将士在临时安的军帐中歇息。皇后有些忧心地道:“皇上韩玲关是天险。我们已经丢了宇轩门。是绝对不可以再从韩玲关撤退的。因为一旦撤出韩玲关。丹族就占用了我们大燕国的领地。眼下丹族的粮草问題已经解决。臣妾有办法将丹族置于死地。只是需要一勇士突围出去……”   齐羽虽然从宇轩关回來。却是身负重伤。瑞安王年时尚高。都不能担此重任。皇后思及此。跪倒在皇上面前。坚定决然地道:“请皇上允准。臣妾愿意当这突围之人。只要有人突围出去。去韩玲关外的边境搬兵救援。我们就可以对丹族形成合围之势。到时候山上万箭齐发。山下援军逼近。丹族定然是逃无可逃。避无可避。”   皇上与众将士都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只是皇上执意不同意皇后突围。这样实在是太过危险。他对着皇后道:“非殇。朕就是不要大燕国江山。也不会让你出去冒险。如果你执意要用此计谋。朕要亲自带兵突围。”   众将士也是齐声道:“请皇上三思。皇后娘娘三思。”   皇后闻言。脸色微微一变。反驳道:“皇上。此事万万不可。军中不可一日无主。您若离去。大燕国将士必然士气下降。而且。请皇上恕臣妾犯上冒昧。臣妾自认多年不曾放下练功。功力自不在皇上之下。皇上大可放心。只是挑选功力不错的士兵陪着臣妾突围。臣妾还有一招瞒天过海。定然让突围万无一失。”   皇上还要出言阻止。皇后却继续说道:“皇上若不答应臣妾。臣妾就此长跪不起。皇上。此战关系大燕国民。若是丹族得逞。周边各部族岂不都会对我大燕虎视眈眈。皇上万万要成全臣妾此行。”   瑞安王顺势跪倒在皇后身边。毅然决然地道:“皇上。末将也愿意跟随皇后娘娘同行。定然保护娘娘周全。”   瑞安王虽然对淑妃爱女心切。还曾经为了保护淑妃做出过悖逆之事。但是他对皇上还是臣服的。尤其在大战中更是有大局意识。皇后接着道:“皇上。有王爷随行。臣妾就更加胜券在握了。”   皇上虽然心里万般不放心。但是他也明白皇后是最合适的突围人选。她是女子很难让丹族有畏惧之心。她的功力恐怕在营中诸人之上。   皇后换了女子装扮。长裙飘飘异常美丽。她骑着马出了韩玲关。对面的丹族起了警惕。迅速做出应战之势。   皇后却让人在关外竖起來箭靶子。拉起弓箭练起了骑射。   丹族的将士都远远地看着。忍不住议论起來。“这个貌美的女子听说就是大燕国的皇后。沉鱼落雁出水芙蓉。堪称绝色。”   “大燕皇帝让着女子出來干什么。难道是打不过我们了。派个女的出來想用美人计啊。”   “你们快看 。她连弓都握不住。还想射箭呢。哈哈哈。”   皇后练了一炷香的功夫。又回到了韩玲关之中。第二天。皇后又带着几个士兵出來练骑射。   丹族自然是放松了警惕。只觉得美人练箭是道美丽的风景。   第三日。第四日。皇后带着瑞安王练完箭。就直接冲着丹族的将士厮杀來。   丹族的士兵自然是措手不及久。更沒有料到皇后的武功如此之高。竟然能以一敌百。而且带着的几个将士都是佼佼者。只是瑞安王为了护得皇后周全。胳臂被砍了一刀。   皇后在预计的时间内突围成功。并且很快就从韩玲关的边境调來了大量的援兵。事前商议好与韩玲关内的士兵放烟火为信号。对丹族形成合围之势。   皇上带着大量将士冲出來厮杀。皇后与援军在背后与丹族开战。两面夹击丹族陷入了重重危机。   四方的喊杀声。周围都是竖起的大燕国的旗帜。丹族士兵恐慌之下。很快就陷入了败局。   大燕大胜还朝。丹族与大燕签订盟约。向大燕称臣。永远不敢再兴悖逆作乱之事。皇上与皇后回宫。正与重臣在宫中大摆筵席庆祝。却恰逢岳夫人要生产。岳夫人人比较瘦弱。怀孕的时候害喜害得十分厉害。导致营养不是很充足。接生的宫人说是难产。   淑妃在宫中守在岳夫人身边。她假意让身边的宫人前去请皇上前來。宫人回來后却不见皇上。淑妃忍不住在岳夫人的耳边挑拨道:“妹妹。皇上不來。你更要将这孩子生下。否则在宫中你我姐妹还要怎样立足。”   她哭得涕泪涟涟。仿佛躺在床榻之上的岳夫人真的是她的亲妹妹般。岳夫人也是个毅力坚强的。受尽了千番折磨。万般痛苦终于将孩子生了出來。   淑妃见她生的是位皇子。只觉得像是有了主心骨。当下就在心里盘算着。岳夫人向來与她亲近。又是住在她的嘉宁宫。若是日后这岳夫人有什么三长两短。皇子就自然就会自然而然地让她抚养。   思及此。她的唇角的笑意更浓了。守在床榻边逗弄着小皇子。却又忍不住挑拨道:“妹妹。你生产这样大的事情。姐姐派宫人去请皇上都被皇后娘娘给挡了回來。皇后正与皇上在宫里为大胜丹族的事而庆祝。完全就把妹妹晾在一边了。如今宫里皇后一手遮天。我们这些姐妹就只有自求多福的份了。”   岳夫人紧皱着眉头。斜斜地靠在床边。有气无力地道:“其实臣妾早就知道。自己只不过是皇上眼中的影子。皇上根本就沒有真心爱过臣妾。只是现下臣妾既然有了皇子。就是心满意足了。不敢痴心妄想。再祈求得到皇上的垂怜。”   淑妃摇摇头。示意奶娘将小皇子抱下去。对着岳夫人郑重其事地道:“妹妹此言差矣。之前妹妹是一个人自然不用考虑其他。可是现下妹妹不一样了。妹妹就算不为自己打算。也要为皇子打算。眼下皇上沒有嫡子。皇上今生也不可能有嫡子。妹妹得让皇上疼爱小皇子。说不定日后就母凭子贵了。”   岳夫人点点头。她深知此话的道理。她本來是无心后宫争斗的。只是为了自己的皇子。免不了以后要动用些心思。让皇上重视自己。即便不能重视。也要让皇上意识到后宫中还有她岳夫人的存在。   庆贺大战丹族的宴席散尽后。溪莹过來禀报皇后。皇后方才知道岳夫人生子的消息。即刻就告知了皇上。共同來到了嘉宁宫中探望。   皇后将皇子抱在怀里。十分喜爱。那小皇子在皇后的怀里很安详。   本來还是啼哭不止的。皇后接到怀里却又瞬间停止了哭泣。皇上见到这样的情形。见到皇后如此喜爱小皇子。不由得道:“皇后既然如此喜爱这孩子。不如就帮这孩子取个名字吧。”   岳夫人听了这话。不由得心里不舒服起來。只是皇后喜欢就要让她起名字。那要是皇后要将孩子抱走。她岂不是也沒有了守护自己孩子的能力。   再说。庄贵人的孩子名字是皇上取得。而她的孩儿却要由皇后起名。不由得觉得心里不悦起來。只是面上却丝毫沒有表露。   “皇上。今日正赶上我们庆贺战胜丹族。小皇子降生正赶上吉日。不如就给孩子取名赵贺。意为普天同庆之意。”   皇上微笑着点点头。称赞道:“皇后取得名字得朕心意。甚好。”   皇上与皇后两个人四目相接。岳夫人心头只觉得万般的不舒服。仿佛这孩子不是皇上生的。倒像是皇后生的。   皇后转而对岳夫人道:“妹妹觉得贺儿这名字可合适。”   岳夫人心头万般不悦。却也只能牵强地挤出笑容。故作感动地道:“皇后娘娘能为皇儿赐名。是这孩子的福气。臣妾感激不尽。”   皇后陪着皇上回到自己的丽阳宫。皇后跪倒在皇上面前。神情十分严肃。   皇上将她扶起來。深情地道:“又沒有外人在。皇后在自己的宫里怎么还与朕如此拘礼。”   皇后微低着头。沉思片刻终于抬起头道:“皇上。大喜的日子。臣妾本不该扫兴。只是有件事关系到嘉宁宫。事关重大。臣妾必须向皇上禀明……”   097揭露真相 - 错恋将门 - 红格   皇后的脸色严肃异常。难堪到极点。她垂着头低低的声音道:“臣妾要禀报皇上的。并非什么好事情。本來这样喜庆的日子。臣妾不该扫兴的。只是事关重大。不得不禀告皇上。”   皇上面带着温和的笑意。伸出手扶了扶她漆黑如墨的发髻。深情地道:“无论何事。朕都为你做主。”   皇后抬起眼帘。郑重地道:“皇上。臣妾在南山被刺杀之事并不是庄贵人所为。皇上细思庄贵人的心性。她虽是心急口快些。也是爱耍些小心思。可是她不是手段毒辣。心肠歹毒之人。还有上次小皇子中毒。臣妾怀疑这两件事是同一人所为。”   皇上心领神会。与庄贵人不睦的就是嘉宁宫的淑妃。皇后将这两件事说在一起。难道是暗指两件事都是淑妃所为吗。皇上心中疑虑。忍不住直接问道:“皇后此话的意思是……此事都是嘉宁宫所为。”   皇后跪在地上。坚定的语气请求道:“此事因丹族叛乱。臣妾顾及瑞安王的颜面。已经托了许久。请皇上将宫中诸人传入臣妾的宫内。臣妾定然要让幕后真凶现出原形。”   皇上点点头。准允道:“你是后宫之主。自然有权利处理后宫之事。此事由你全权做主。朕就从旁看着便可。”   淑妃、蓝夫人、岳夫人、庄贵人都來到皇后的丽阳宫内。皇后事先已经与庄贵人安排好一切。开门见山地质问淑妃道:“淑妃。你可知罪。”   淑妃心中狐疑不已。这样的阵仗下逼问她。皇后定然是抓住了什么把柄。可是霞儿已经死了。路权也被她打发回了老家。皇后还能找到什么理由治她的罪。   她虽然心虚。却表现出一副无所畏惧的无辜样子。戚戚然然地道:“皇后娘娘。臣妾不知身犯何罪。竟然受到皇后娘娘如此责备。”   皇后知道她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直言道:“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与宫外之人合谋意图谋害本宫。还有小皇子赵卓。莫名其妙地就中了毒。也是你下令指使。你犯下如此大罪。本宫怎能饶你。”   淑妃求救的眼神看向坐在皇后旁边的皇上。忍不住更加凄凉地哭喊道:“皇上。臣妾冤枉。臣妾冤枉啊。臣妾对皇后娘娘一直恭恭敬敬。从未做过任何悖逆之事。还有小皇子中毒跟臣妾有什么关系。求皇上明察。”   皇上见她哭得煞有介事。似乎也不能只凭借臆断就定了这样大的罪。于是开口道:“皇后。这两件事却是事关重大。你的手里可有什么凭证吗。”   皇后对着溪莹使了个眼色。大殿外面有个宫女走了进來。那样貌那神情。着实将淑妃吓得魂飞魄散。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御膳房的霞儿。淑妃挪了挪自己的身子。声线很是颤抖地问道:“你……你不是死了吗。你是人是鬼。你到底是人是鬼。”   霞儿并沒有理会他。只是跪地对着皇上与皇后行礼。带着哭腔道:“皇上、皇后娘娘。奴婢有罪。先前奴婢并沒有听到语桐、语洛的对话。是受淑妃的指使。才诬陷的庄贵人。只因淑妃与庄贵人之前有些嫌隙。她为了自己摆脱谋害皇后娘娘的嫌疑。就指使奴婢诬陷庄贵人。还有小皇子下毒。也是淑妃指使的奴婢。”   淑妃闻言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战战兢兢地反驳道:“皇上。臣妾沒有做过。这个贱婢定是受人指使要除掉臣妾。皇上总不能听信她的一面之词就冤枉了臣妾。臣妾冤枉。臣妾就是被冤枉的。”   皇后冷冷一笑。事到如今她还如此这般垂死挣扎。厉声吩咐道:“溪莹。将路权带进來。淑妃你可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不撞南墙不回头。本宫就要你心服口服。”   淑妃见到路权垂头丧气地走进來。心里顿时便明白大势已去。神色呆滞地瘫坐在地上。只听到路权禀报道:“回禀皇上、皇后娘娘。奴才曾经受到淑妃的旨意。要去地窖下刺杀御膳房的承应人霞儿。”   皇后看着皇上脸上的疑惑。开口解释道:“臣妾在追随皇上出兵攻打丹族之前。就已经得知了事情的全部真相。臣妾知道离开皇宫后。淑妃可能会对霞儿下毒手。于是就命庄贵人将您之前赐给臣妾的黄金软甲给霞儿穿上。沒想到淑妃果然派路权对霞儿下毒手。庄贵人也是个聪明伶俐的。就來了招将计就计。让中了刀却并沒有什么大碍的霞儿装死。果然就骗过了淑妃。淑妃。事已至此。你还有何话说。”   皇上震怒。提高着嗓音道:“淑妃。你为何要如此。皇后哪里让你如此怨怼。竟然下此毒手。”   淑妃知道大势已去。她竟然是掉入了别人事先安排的圈套。还是仰着头。一副心灰意冷的样子。“皇上。您竟然问臣妾为何。臣妾为何。自然是因为你。臣妾是这宫里爱了你最久的人。可是你对臣妾的虽有爱就像是施舍。皇后出宫。为了羽灵王爷去守陵。你还是对她念念不忘。还是在梦里喊着她的名字。臣妾的心里怎么能不恨。皇上你告诉臣妾。臣妾到底是哪里不如她。”   淑妃声嘶力竭。似乎是用尽了毕生的力气在叫嚣。皇上见她如此这般涕泪涟涟。只觉得当初将她纳入皇宫是天大的错误。当着众嫔妃直言道:“朕之前对你只是兄妹之情。你入宫应该心里清楚。朕是迫于太后的颜面。朕就明白告诉你。还有你们。朕的心里自始至终都只爱皇后一人。谁若接受不來这样的事实。大可以自行离宫。朕绝不勉强。淑妃。你犯下这样大的罪过。朕决不能饶过你。朕就将你终身囚禁冷宫。省得你再生出谋害别人的心思。”   星子进來通传。说是瑞安王请求觐见。皇上知道他是听到了风声。便决定不见。   皇后却在旁边劝阻道:“皇上。瑞安王追随您出宫征战。也算立下了累累战功。您总不能即刻就寒了将士们的心。”   皇上允准瑞安王觐见。瑞安王自然是以老臣的资本。请求皇上能够饶过她的女儿淑妃。   皇后看到瑞安王胳臂上还捆绑着绷带。不由得就想到了这伤的來由。竟然有些心软地道:“皇上。瑞安王是为了臣妾。才会在战场上受了刀伤。有错当罚。有功当伤。皇上还是看在瑞安王为大燕国立下过累累战功的份上。准了他的请求。从轻发落了淑妃吧。”皇上却开口道:“淑妃。朕允准你离开皇宫。你可以随着你的父王回到瑞安王府里去。”淑妃疯狂地摇着自己的头。极其阴历的声音道:“臣妾一日是皇上的妃子。就算死也不会离开皇宫。臣妾绝不离开皇宫。”宫殿的氛围陷入僵局。皇后却大度开口道:“皇上刚才说过后宫之事交给臣妾來做主。不知淑妃的处置是否而已叫给臣妾。”皇上递过去柔和的目光。准允道:“好。就由皇后來决定。”皇后看到瑞安王还裹着白色纱布。忍不住有些动容。他的伤是因为保护她而伤的。虽然淑妃作恶多端。却也是对皇上情深意重。她相信如果她肯高抬贵手放她一马。或许她就会有改过自新的可能。“淑妃。你所犯下的罪过。本來是不可饶恕的。本宫念及瑞安王老迈。又刚为大燕国立下汗马功劳。本宫将你降为贵人。禁足宫中两个月。好好反思自己的过错。”淑妃的目光呆滞。瑞安王忍不住出声提醒着:“还不谢恩。”淑妃的心里仍然灌满了恨意。即便皇后饶了她的罪过。她仍然沒有丝毫的悔意。却也是低着头装出一副感恩的样子。“谢皇后娘娘饶恕之恩。”皇后又转而对皇上道:“皇上。庄贵人是受了冤屈才被降为贵人的。这些时日她受了不少的委屈。连带着小皇子都沒有得到好好地照料。臣妾请示皇上是不是应该恢复庄贵人贵妃的位份。”皇上的眼梢眉角挂着笑意。点着头道:“全凭皇后做主。”庄贵人恢复了贵妃身份。淑贵人的心里更加恨怒交加。   淑贵人与岳夫人共同回到嘉宁宫。岳夫人看着淑贵人的失魂落魄。倒了杯热茶到她的手中。出言安慰道:“姐姐不要着急。妹妹自从进入嘉宁宫。多番受到姐姐的照顾。理应投桃报李。如今姐姐陷入困顿。妹妹应当伸出援手。”岳夫人在听到皇上亲口说最爱皇后的时候。虽然是心知肚明的事情。却总是有些不舒服的地方。最让她难以忍受的是。皇上今夜总是说皇后喜欢小皇子赵贺。她担忧哪天皇上下旨将自己的孩子给了皇后。为此她心里结了疙瘩。淑贵人有些绝望地道:“事已至此。咱们还有什么翻盘的办法。”岳夫人压着自己的声音。看似无意地道:“妹妹进宫晚。想听姐姐详尽说说。皇上与皇后。还有皇后与羽灵王爷的往事……”   098离间帝后 - 错恋将门 - 红格   淑贵人将皇上与皇后的往事从头到尾详尽讲述了一遍。岳夫人心里开始盘算着离间皇上与皇后的坏主意。   这时候。奶娘将小皇子赵贺抱了进來。岳夫人忍不住眼前一亮。唇边露出阴险的笑意。“姐姐。贺儿百日诞。皇上有旨意让妹妹在宫里安排庆祝宴。到时候后宫诸人都要参加。妹妹要给皇后娘娘送个大礼。这宫里可有已故的羽灵王爷的画像。”   淑贵人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有些像是惊弓之鸟的状态道:“羽灵王爷是叛逆的罪臣。宫里他的画像早就扯掉了。你要他的画像做什么。”   岳夫人神秘的一笑。胸有成竹地道:“姐姐。我有办法让皇后娘娘的心跳出來。只是需要姐姐帮忙找出羽灵王爷的画像。对了。姐姐的画工了得。姐姐也应该是见过羽灵王爷的。不如就由你施展妙手。将他画出來。家父曾经认识一易容高手。我可以让家父找到与羽灵王爷容貌相似的人。作为乐师出席贺儿的百岁宴。到时候皇后必然惊慌失措。而皇上本來就对守陵的事情心存芥蒂。肯定能更加加重皇上的疑心。”   淑贵人从座位上激动地站起來。咬牙切齿得道:“好。这个主意甚妙。皇上这样对她。她竟然还是对那个死去的赵羽灵念念不忘。我就不信了。皇上能不疑心她。”   百岁宴是要选在皇子出生一百天的时候。可是岳夫人却以各种借口。将百岁宴的日子错后了三天。而这个日子正巧是赵羽灵的忌日。   丽阳宫里。皇后拿出那只白色嫦娥风筝。对着溪莹道:“今日是羽灵王爷的忌日。本宫应该亲自去给她烧些纸钱的。只是恰逢小皇子的百岁诞。这些事就只好由你代劳了。”   皇后用手细细抚摸着白色风筝上的纹理。不无伤感地叹着气。   溪莹温声开解她道:“娘娘。这样更好。奴婢去办这些事情。也省得皇上看在眼睛里不舒服。奴婢知道娘娘心里对羽灵王爷怀有愧疚。可是他已经迁入皇陵。娘娘也算是还了他这个人情了。又何必这样耿耿于怀的。”   皇后的神色更加黯然。她低垂着眼帘。恍然若失地道:“不说生前他如何三番两次救我。他的死终究是我害得。是我将他害死的。不过做什么都沒有办法弥补我内心深处的愧疚与自责。我始终都是欠他太多东西了。”   主仆两个正在谈话。外面宫女禀报岳夫人來商议百岁宴的事。皇后让溪莹将那只白色的嫦娥风筝拿下去。却正巧与走进殿内的岳夫人撞上。岳夫人眼梢扫到那只白色的嫦娥风筝。唇角处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午膳的时候。岳夫人派自己的贴身宫女清灵去请皇上。皇上思及晚膳就是小皇子的百岁宴。以为岳夫人有什么特殊的安排就來到了嘉宁宫偏殿。   岳夫人将百岁宴的主要安排与节目单都交到皇上的手上。却有意无意的提道:“皇上。今日臣妾去皇后娘娘的丽阳宫。察觉到娘娘的神情好像很不对劲似的。”   皇上将手里的节目单放下。紧张地道:“皇后她怎么了。”岳夫人却是故意蹙着眉头。好像一副为难的表情。在深深思索着什么。勉为其难地道:“臣妾看到皇后娘娘的脸色很差。眼圈都是红红的。好像是刚刚哭过般。溪莹的手里拿着一只白色的嫦娥风筝。那风筝做得很精致的。”   皇上的脸色骤变。这个时候宫女们已经将午膳准备好。岳夫人假装自己像是说错了话般。温声道:“皇上午膳好了。您用膳吧。”   皇上像是沒听到似的。目光明显有些黯然。他知道那只白色的嫦娥风筝是赵羽灵做的。而今天恰好是赵羽灵的忌日。他忍不住有些怀疑皇后对赵羽灵到底是不是有情。为何足足三年还不能将这件事情释怀。   皇上站起身。冷冷道:“朕沒有什么胃口。你自己用膳吧。”   皇上说完。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他径自走到了皇后的丽阳宫宫门外。却终究不知道要如何开口问她。于是只好转身折回了御书房。   小皇子赵贺百岁宴。宫中宴请了很多皇亲国戚。舞曲安排的十分丰富。到最后一直曲子的时候。岳夫人像是故意卖关子似的。对着皇上道:“皇上。下面这支曲子是臣妾家乡有名的乐师來演奏的。臣妾想着宫里的歌舞曲目听來听去也是看不出什么新鲜的。不如换些曲子风格。说不定能得皇上与众姐妹的喜欢。”   皇上示意可以开始演奏。一群演奏人包围着中间一人。等到众人推开后那一人才显露出來。皇后本來沒有什么心思听歌舞。   皇上看出了她的心不在焉。不悦的出言道:“怎么。皇后觉得今天的歌舞不合心意吗。”   皇后有些茫然地掩饰着自己的神色。其实除了赵羽灵的忌日。皇后也有些为自己的事情忧心。她曾经中过天寒冰毒。她是沒有办法成孕的。或许是这辈子都沒有做母亲的资格。她是那样深地爱着皇上的。如果真的今生都不能为她诞下嫡子。岂不是她与他的终身憾事。她的人生无论多辉煌。都将是不完整的。听到皇上的问话。她终是不能将内心深处的话说出來。只能是敷衍道:“皇上。臣妾的头有些不舒服。并无大碍。歌舞安排的很不错。”   皇后说这话。象征性地扫了眼前面表演的乐师。那个正中间的乐师明明就是赵羽灵。他是沒有死吗。皇后由于过于紧张。手碰到桌案上的银色酒杯。酒杯滚落在地上。皇上看着她的局促不安。自然也是发现了中间的那个人像极了死去的赵羽灵。   皇后略显慌乱地站起身。指着下面那个神似赵羽灵的乐师道:“你……你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   曲目停止表演。只听得下面认识羽灵王爷的人也是番窃窃私语。“这人不是羽灵王爷吗。”   “羽灵王爷不是死了吗。怎么会这么像呢。”   “这可真是奇了怪了。这个乐师真是像极了那个死去的羽灵王爷。”   “皇后娘娘跟羽灵王爷……”   “别胡说。小心脑袋。”   皇后不顾及众人的目光。从桌案上起身。一步一步走近那个乐师。走到他近前的时候。颤抖的声线问道:“你……你沒死。”   简直是太像了。皇后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皇上手中的杯子不由自主地捏得很近。突然起身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乐师起身行礼道:“奴才常宇是松呈县人。奴才自小就长在家乡。此次來宫中出演是承蒙岳夫人错爱。不知……不知奴才有何过错。”   常宇的容貌本來就神似羽灵王爷。被岳夫人的父亲易容后就更加神似了。几乎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   皇后还是觉得不可能有这么相似的人。她命令常宇将袖子掀开。那条刀疤根本就不在。皇后终于收了心神。却也意识到在大庭广众之下。她的表现似乎是有些过激了。皇上的脸色异常的难堪。   淑贵人却抓住了时机。阴阳怪气地道:“皇上。岳妹妹入宫晚。对皇后娘娘与羽灵王爷的事情不知情。才会出了这样的岔子。还请皇上恕罪。”   皇上心里像是被人扯了一下。午膳的时候因为白色嫦娥风筝的事情。他的心里已经极其不痛快。眼前皇后的神情更是刺痛了他。“这场百岁宴安排的非常不好。岳夫人以后做事还是留点心的好。不管你这次是太不留心还是太用心了。朕看都沒必要继续下去了。以后宫中的所有宴会不准再用宫外的人。朕感到很乏累。蓝夫人朕今晚回你的寝殿。”   皇上径自走到蓝馨的身边。伸出手牵着她。从皇后的身边走过。这是从未有过的事。皇后只觉得心里被扯痛。自从她从南山回來。就在皇宫是专宠。她知道这次他是真的动怒了。   淑贵人与岳夫人也颐指气使地从皇后身边走过。溪莹上前提醒道:“娘娘。咱们回宫吧。”   皇后与溪莹回到宫里。皇后的脸色几乎是差到极点。溪莹忧心忡忡地道:“娘娘。今天事有蹊跷。那个乐师好像就是淑贵人他们故意安排的。娘娘仁慈放过她一次。她不但不感恩图报。还变本加厉想出这样的办法离间皇上与娘娘。”   皇后的目光有些呆滞。淡淡地道:“溪莹。本宫今天的反应是不是太大了。是不是真的沒有顾忌皇上的面子。”   溪莹有些无可奈何地点点头。低声道:“皇上是太在意娘娘了。所以才会这样生气的。娘娘。羽灵王爷已经死了。您就是再愧疚。也千万不能再因为他影响您与皇上之间的关系。”   皇后突然咳嗽了几声。溪莹焦急地道:“娘娘着了风寒。奴婢这就去请太医來。”   皇后轻轻摇摇头。阻止道:“本宫沒事。只是咳嗽两声而已。不用传太医。”   溪莹压低着声音道:“娘娘。这个时候还是请卓太医來看看的好……”   99解开心结 - 错恋将门 - 红格   翌日清晨。蓝夫人服侍皇上更衣洗漱。她心里清楚皇上之所以会來她这里是因为跟皇后怄气。她很爱皇上。她不喜欢看到他愁眉紧锁的样子。   蓝夫人温柔的声音在皇上的耳畔响起。“皇上。臣妾今早听宫人说皇后娘娘昨晚着了风寒。请了卓太医前去医治。皇上要不要去丽阳宫看看皇后娘娘。”   皇上眉心蹙了蹙。有些紧张地道:“皇后着了风寒。怎么沒有人前來禀报朕。”   说完就要迈步出宫殿。蓝夫人的唇边一抹羡慕的微笑 。世间女子能让男子珍爱至此。何况这男子是皇上。是多么大的福分。   皇上的脚步还沒有迈出去。就又撤了回來。他脸上乌云密布。有些狐疑地道:“皇后生病。恐怕与伤心有关系。不如你代替朕去看望她吧。”   皇上说完坐回到红木镶金椅子上。蓝夫人心里清楚皇上着急却还是介意昨晚百岁宴之事。于是耐心开解道:“皇上。臣妾看得出皇后娘娘的眼睛里满满地都是您。娘娘沒有进宫前的种种。臣妾都是了解的。娘娘若是对羽灵王爷有情意又怎么会回到您的身边呢。她只是因羽灵王爷的死而心存愧疚而已。皇上还是应该亲自去见见娘娘。”   皇上心里还是十分惦念皇后。于是便依从了蓝夫人的建议。亲自去了皇后的丽阳宫探望。   皇上來到丽阳宫内。溪莹将皇上带到床榻边却并未看到皇后的身影。等到他装过身的时候。方才发现皇后在他的身后。她看上去面色红润。并无什么大碍。   “不是说着了风寒。怎么还在床榻边站着。”   皇上的语气有些生冷。虽然他沒有明显的动怒。但是昨晚的怒气还是沒有全部消散。皇后屈身行礼。温和地道:“臣妾给皇上请安。臣妾沒有什么大碍。只是昨晚咳嗽了两声。误以为自己是着了风寒。皇上能过來看臣妾。臣妾自然有话要对皇上讲。”   皇上坐在床榻上。淡淡地道:“皇后可有何话要对朕说。”   皇后伸手示意溪莹将那只白色的嫦娥风筝拿过來。并端來铜火盆。在皇上的面前将那只风筝点燃。   火苗渐熄。那只风筝在瞬间燃为灰烬。   皇后走到床榻边。动情地道:“这只风筝是羽灵王爷在世的时候留给臣妾的。臣妾已然决定以后不会再出宫去皇陵探望他。有溪莹代劳一切是可以放心的。在他生前曾经三番两次救臣妾与危难之中。臣妾视她为知己好友。而且他是因臣妾而死。臣妾更是心怀愧疚。但请皇上相信。臣妾对他只是愧疚之心。绝无爱恋之情。昨日之事。臣妾唐突失礼。沒有顾及到皇上颜面。还请皇上恕罪。”   皇上伸出手臂将皇后揽在怀里。欣慰地道:“朕与你经历这么多。终不该有怀疑你的理由。只是这样的事放在天下男子的眼前。总会有不舒服。你的身体自从在南山回來。就不如以前那样康健。朕特意吩咐了卓太医。将今年进奉的好参拿到你这里來。”   皇后躺在皇上的怀里。俊美清丽的脸上挂着幸福的笑容。   嘉宁宫。淑贵人将桌上的果盘掀翻在地。怒不可遏地坐在椅子上。撕扯着嗓音道:“我原以为费了这样大的周折。怎么也能让皇上对她冷却一阵子。可是沒想到皇上一听到她得了风寒。今早就去看她。还在丽阳宫用了早膳。上次庄贵妃只是说了几句话。就把皇后感触宫外去了。可是这次。皇上竟然能原谅她。在那么多人面前。给皇上栽了这么大的面子。”   岳夫人让宫人将地上的果盘收拾出去。坐在淑贵人的对面开解道:“姐姐也不要恼。皇上对皇后向來是一心一意的。羽灵王爷在的时候。都沒有将皇上与皇后分开。何况现在他已经是个死人了。皇后受了上次的挑拨。上了南山还不知道有多后悔。也难怪。她怎么可能再重蹈覆辙呢。”   这个时候。奶娘将哭闹的小皇子赵贺抱进來。那奶娘有些焦急地道:“夫人。小皇子喂了奶了。可就是哭闹。奴婢想他是想夫人了。就抱过來给夫人看看。”   岳夫人赶紧将小皇子从奶娘怀里接过來。如获珍宝般抱在自己的怀里。耐心地哄着:“贺儿乖。贺儿不哭。贺儿乖乖的。”   淑贵人心里还是气不打一处來。阴阳怪气地道:“皇后起的名字。皇上就说好。好像这孩子压根就不是你生的似的。”   岳夫人听了。也是一脸的漠然。淑贵人冷冷一笑。接着道:“不过还真得感谢老天。老天是公平的。她得到皇上如此宠爱又有什么用。偏偏是个不能生的。我们都还有机会。可是皇后终身都沒有子嗣。眼下我们是在困顿之中。可是十年之后呢。二十年之后。到时候皇后年老色衰。又膝下无子。而我们的贺儿则就长大成人。说不定还会被皇上册立为太子。以后妹妹的日子就是有盼头的。”   岳夫人专心地看着怀里安分下來的小皇子。终于有些开怀地回道:“听到姐姐这样的话。妹妹也是觉得心里敞亮多了。姐姐说得很对。万事不能看眼前。还要放眼长远。等到贺儿长起來。我们有的是机会。”   御花园里。淑贵妃正与小皇子赵卓玩闹。却正遇上远远走过來的岳夫人与淑贵人。两个人屈身给淑贵妃行礼。行完礼就要匆匆离开。淑贵妃却将两个人叫住了。“两位妹妹且慢。皇上与皇后娘娘情比金坚。依本宫看二位妹妹还是别在这上面做文章了。生的偷鸡不成倒失了米。”   岳夫人屈身行礼。温婉地道:“臣妾不知娘娘何出此言。若是臣妾们有何错处。还请娘娘明白示下。”   庄贵妃冷笑出声。脸色明显蕴着怒气。“明白示下。你可真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本宫已经查明。你的父亲有个怪癖就是易容。定然是你事先找好了与羽灵王爷长相相似之人。然后易容成王爷的样子。企图以假乱真。迷惑皇后娘娘。此事本宫已经禀明了皇后。可是皇后仁慈。竟然不追究你们的罪过。不过本宫却劝你们从此以后好自为之。淑贵人上次差点被打入冷宫。可千万别再出什么差池了。”   皇后自然是得知了那个乐师假扮羽灵王爷的始末。但是发生这样的事情。皇上的心里必然是有些芥蒂的。   既然羽灵王爷已经死去。这件事也已经过去。如果她非要查出个前因后果。说不定又会让皇上起疑心。   她不能再让故去的人影响她与皇上之间的感情。同时她又不能不让淑贵人与岳夫人有所警醒。于是便由庄贵妃出言提醒。   朝堂之上。瑞安王与众大臣脸上带着慌张的神色。瑞安王禀报道:“皇上。黎族在海域与我大燕的渔民产生纠葛。扣留了我大燕国的渔民百人。此事。急需有人前去相商。”   齐羽也站了出來。却提出了不同的意见。“皇上。黎族多次骚扰我们大燕边境 。是可忍孰不可忍。请皇上允准微臣带领大燕军士。攻打黎族救回我们的黎民。”   话音未落。瑞安王就跳出來反对。“皇上此事万万不可。我们大燕刚与丹族开战。战士还沒有调息休整好。这个时候再与黎族开战恐怕会引起动荡。再者说黎族的势力要强于丹族。皇上还是派人出使黎族。力求化干戈为玉帛。”   皇上点点头。沉重地道:“我大燕国力还是有待加强。眼下确实是不适宜与黎族开战。好。那就依从瑞安王的提议。派人出使黎族。”   瑞安王略显为难地接着道:“皇上。出使黎族还有些难度。先皇在的时候。我大燕国与黎族互不往來。井水不犯河水。玉林院内。通晓黎族语言的就只有三人。而且这三人年龄老迈。还有两人卧病在床不能成行。出使谈判不能不带译官。就算有人要现在学习黎族语言。恐怕也是有些來不及了。”   齐羽却再次上前。出言问道:“请问瑞安王。若是要学会黎族语要多少时日啊。”   瑞安王略作沉思。回道:“至少也要三个月的时间。”   皇上皱起了眉头。有些紧张地道:“沒有译官。如何出使。即便出使。也会占于劣势。众卿可有所良策。”   齐羽的眼睛突然一亮。对着瑞安王问道:“王爷。如若有人有过目不忘的本事。那学会黎族语又需要多少时日。”   瑞安王脸上明显露出喜色。追问道:“过目不忘。谁有这等本事。若真是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学会简单的黎族语应该用不到十五日。只是这过目不忘之人去哪里找寻。”   齐羽对着皇上重新施礼道:“请皇上恕罪。末将听说有一人在不到十日的时间里就学会了琴棋书画。而且通读过天下医书。如若皇上允准。此人应该是能最快学会黎族语的人。”   100皇后出使 - 错恋将门 - 红格   皇上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心知肚明齐羽所指的是谁。   只是瑞安王不解其意。有些好奇地追问道:“我大燕国还有这样的大才。不知此人身在何处啊。”   皇上扫了眼齐羽。有些不满地道:“你好大的胆子 。皇后是女子怎么能作为译官出使。万一出了差池。是不是你來担待。”   齐羽大惊失色。慌忙跪在地上。请罪道:“皇上恕罪。只是眼下译官之事迫在眉睫。微臣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瑞安王明白齐羽所指之人竟然是皇后娘娘。忍不住跪在齐羽的身侧。求情道:“皇上息怒。皇后娘娘在对丹族的大战中立下了大功。可谓是巾帼英雄。俗话说两国交兵都不斩來使。这出使定然是要比行军要少几分危险的。”   皇上脸上的愠怒更胜。直接回绝道:“此事不可再议。朕决不允许皇后充当译官出使。”   皇上來到丽阳宫。刚迈进宫殿。皇后便跪倒在他的面前。皇上有些惊愕地道:“出了何事。皇后要行此大礼。”   皇后低垂着眼帘。语调极其坚定地道:“臣妾有一事。如若皇上不答应。臣妾就长跪不起。”皇上倏然蹙了眉。看着皇后楚楚可怜的样子。忽然心疼地道:“皇后快起來。无论何事。朕都答应你。”   皇后的唇边勾起一抹满足的笑意。爽朗地道:“这话可是皇上自己说的。君无戏言。   臣妾听说今日早朝。大臣们为出使黎族的事情忧心忡忡。皇上也沒有决断出良谋。臣妾知道皇上眼下正在为黎族译官而发愁。臣妾在南山的两年熟读兵书和各个族落的史料。恰好也有些语言底子。如若学习黎族语用不了半月的时日。求皇上恩准臣妾作为译官出使黎族。來解我大燕国当前之困顿。”   皇上将皇后扶起來。动情地道:“皇后如此为朕。朕的心中万分感动。只是黎族是蛮夷之邦。此去又路途遥远。朕终是不放心。”   皇后莞尔一笑。有些撒娇地道:“皇上已经答应臣妾了。不可以反悔。再说此行再凶险。也不会比带兵打仗更加凶险吧。皇上定然是要派齐羽作为出使人。有他保护臣妾。皇上请放心。”   溪莹在旁侧听着两个人的对话。听到齐羽的名字的时候。唇边忍不住勾起一丝暖暖的笑意。   大燕国到黎族部落路途遥远。千里迢迢。齐羽虽然带了大燕国最出名的画师所绘的图纸。主干路是清楚明晰。不会出任何差错。   但是大路分出的小岔路特别的多。齐羽作为年轻的少将军首次出使。经验尚浅。对道路十分不熟悉。出行已经有七日。这天接近晌午的时候。士兵向皇后与齐羽请示。如果按图纸走大路。要多行两日。这样很可能延误与黎族的约定之期。   于是齐羽提议大队人马抄小路前行。小路又岔分出两条小路。初次出使大家的方向感都不强。几条小路分下去。就转了方向。士兵赶到马车的窗前。有些惭愧又焦急地禀报:“娘娘。少将军。我们贪近绕远。这条路分叉太多。我们绕來绕去。又回到原地。应该是迷路了。”   皇后从马车上下來。溪莹也随着走下马车。前面分出三条岔路。皇后沉思片刻。坚定地道:“黎族在我们大燕国的南面。只要我们一路向着南方就不会有错。只是逼近晌午。天却阴沉沉的。沒有阳光。难辨南北。”   齐羽闻言有些自责地道:“如果我们天黑之前赶不到驿站。今天就要在这荒郊野地里露宿了。本來想着省些时间。这下却事倍功半了。是末将思虑不周。”皇后却淡淡笑着。她似乎并沒有把眼前的小问題放在心上。而是胸有成竹地道:“齐少将军无须自责。分清方向并不难。本宫手中有条指南鱼。不管以后走什么样的小路都不用担心迷路。”   皇后说着从袖子里拿出一个青瓷碗。青瓷碗的碗底有根钉子似的圆柱锡铁。锡铁顶部是个鱼形状的指南针。   齐羽看那指南针简陋小巧。心里就敲起了边鼓。三军出行为了安全都会安排指南车。但是这次行程十分匆忙。。指南车部件极其复杂。一时半会不能装备。他不太相信碗里的东西能分辨出南北。脸上浮现出质疑的神色。   皇后看出他心里的疑虑。她吩咐溪莹将车上的水袋取出來。清水倒进碗里。指南鱼竟然快速转动起來。不一会就朝着一个岔路的方向定下來。   皇后的手平行着指南鱼的方向。信心十足地对大家道:“少将军。这边就是南。沿着这条路走下去不会错的。”   齐羽带领随行将士沿着皇后指定的小路前行。不到半日的功夫竟然柳暗花明。走到大路上。很快就到了驿站。   三日后。出使的队伍终于到达了黎族部落。皇后与齐羽代表大燕出使黎族。按理说应该被尊为上宾。黎族的首领应该亲自前來相迎才符合礼数。   然而。凑巧的是。皇后与齐羽到达黎族部落的时间真好赶上了黎族三年一度的金狼头骑射。   黎族首领图格亲自坐镇。來迎接皇后与齐羽的代表就换做了二王子图腾。二王子图腾个子不高。身背看上去却像铜墙般结实。长眉浓黑。满脸的胡子几乎延伸到耳鬓处。   皇后与齐羽从马车上下來。二王子图腾昂着头。竟然用大燕国的语言问候道:“皇后娘娘与少将军千里迢迢來我黎族。黎族在欢庆之余。不胜荣幸。”   皇后与齐羽的脸上浮现出诧异的表情。图腾的大燕语说的很正宗。半点也听不出黎族语的感觉。   图腾明显是在语言上下了功夫。有备而來。齐羽作为出使官还礼。诚恳地道:“能结识王子殿下。十分荣幸。我代表大燕皇帝向黎族问候。沒想到王子通晓我大燕语言。我们的谈判会顺利很多。”   图腾挑了挑眉毛。面露轻视的神色。语气中包含挑战。火药味十足地道:“大燕国语言有什么难学。我与大哥都会。你们的兵书不是有句话叫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敢问少将军可会用我们黎族语。”   齐羽面露尴尬之色。黎族的随行人都笑了起來。齐羽只是礼貌性地想称赞一下图腾。沒想到弄巧成拙。反而被嘲笑。当时在场的大燕国将士也觉得颜面无光。   皇后的脸色似乎比齐羽还要低沉。她稳步走到图腾面前。缓缓施礼。语气冰冷的有点像丹族边境的天气。   “王子殿下。我们大燕国地大物博。圣上与重臣日理万机。不像那些偏小部落。掠夺多少食物都屈指可数。闲得沒有事做。便要研究别国语言。”皇后的眉毛微动。话中句句带刺。   图腾的目光如冷箭般射向皇后。上上下下环视了三圈。无所顾忌地诘问道:“怎么大燕国是无人可用了。竟然派皇后娘娘前來。男子都去哪里了。竟然连女子都用上了。”   黎族的随行人听了又是一阵狂笑。皇后却不慌不忙。脸上表情沉稳如初。昂声回敬道:“刚才我已经说过。大燕国皇帝重臣日理万机。沒空学习黎族语。不过大燕国女子倒是会你们的语言。殿下也知道大燕国女子身份地位不及男子。我等闲人无用武之地。只得学学黎族语聊以慰藉。也只能被派來出使些边陲小国。”   皇后说完眉毛上扬。用纯正的黎族语腔调。一字一顿神态自若地道:“大燕国莫非殇。拜会王子殿下。”   图腾接不上话茬一时语塞。脸涨成猪肝色。这回他可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什么世面沒见过。竟然会栽到女子的手里。上下两排牙齿狠狠地交缠起來。   齐羽与皇后來到黎族首领的大帐。大帐外面里三层外三层。人群将中心的箭靶围得水泄不通。   那箭靶上面顶着一个金黄夺目的狼头。丹族首领图格命令人群散出一条小路。图腾带领着皇后。齐羽走到人群的最内层。   图格的长相身材与图腾截然不同。图格瘦高的个子。脸上也白净。身后整整齐齐地扎着几个麻花辫子。   图格爽朗地笑了两声。面露喜色。开怀道:“皇后娘娘与齐少将军到來之日。正赶上我黎族金狼头夺射。希望皇后娘娘不要介怀我分身乏术。不能亲自迎接。”   图格不仅身量长相与图腾不同。性格也不是一路的。图格谦和有礼。图腾飞扬跋扈。   金狼头夺射沒有因为皇后与齐羽的到來而有所终止。仍然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最后一轮的夺射是单纯的比拼箭法。入围最后几个人个个人高马大。但看上去却是壮年。沒有年纪轻的少年。   这也难怪。骑射功夫是需要时日历练的。像齐羽这样的少年将军恐怕是百年不遇的。   箭法突出的两个人三射三中。正中靶心。周围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两个人难分高下。   每当这个时候。图格就要提出更加苛刻的条件。谁能完成谁就能夺得金狼头。   这回。图格让胜出的两个人用黑布蒙上眼睛。第一个壮士仍然三射全中靶心。而第二个壮士则骑在快马上。蒙着眼睛。齐羽一眼就看出那马是有名的草上飞。那人“嗖嗖嗖”连发三箭。三箭成倒三角定在靶心。   周围的欢呼声响彻云霄。图格也禁不住拍手称赞。对着众人道:“可有人不服。那这金狼头……”   101巧妙绝对 - 错恋将门 - 红格   图腾沒等图格把话讲完。就截断了他。似乎有些挑衅地道:“大哥。大燕国使者远道而來。不能只是看看热闹。不如请大燕国使者也展露一下箭法。”   图格想说大燕国是中原邦国。不擅骑射。可这话要是说出來却是有违礼数的。   图腾更加得寸进尺。冲着皇后与齐羽轻蔑地道:“你们不会是不敢吧。”   图格听了这话。眼睛一下子瞪圆了。怒斥道:“图腾。不得无礼。”   又转过头來。满脸谦谨地道:“皇后娘娘。齐少将军今日正赶上金狼头夺射。如果大人有兴趣。也可以一显身手。”   皇后本來不想让齐羽展露锋芒。再说虽然齐羽的箭术在大燕国是出类拔萃的。就算齐羽上场也是难分高下。不如韬光养晦。隐藏了自身本领。   可是人群里不知是谁带头大喊。“请。请。请”。三声高喊震耳欲聋。其实图腾早就做好了准备。等着让皇后与齐羽他们出丑。但是他们万万沒有算到出场的是大燕国最好的骑射手齐羽。   齐羽命手下牵來自己的坐骑。用黑布蒙上双眼。马蹄飞快。踏得地上“噔噔”作响。他“嗖”的一箭。正中靶心。人群里却沒人喊好。   皇后的心里也是捏了把汗。就算三箭正中。也只是与人家打成平手。算不得技高一筹。而且齐羽的手臂曾经有伤。如果因为力道不够有所偏差岂不是要贻笑大方。   皇后屏住呼吸看着信心十足的齐羽。齐羽将弓拉成满月。第二箭“嗖”的一声劈开了第一箭的箭羽。竟射中了第一箭原來的位置。这第三箭则不偏不倚地劈开了第二箭。仍然是射中了第一箭原來的位置。   人群静得沒有声音。因为所有人都惊呆了。这种神奇的箭法称作“霹雳连环箭”。是很多年前有位叫白玉子的高人传下來的。连皇后都不知道齐羽的师父正是白玉子的后人。   皇后不可置信的瞪圆了眼睛。嘴角漾出骄傲的微笑。   图腾却是个大气的首领。率先喊出一声“好”。人群里很多人也情不自禁地呼喊出声。人群外的大燕国将士不断举起手中刀剑。喊声震天“少将军威武。”   图腾径自走到箭靶下。踮脚高跳取下金狼头。郑重地递到齐羽的手中。欣赏地道:“自古英雄出少年。少将军得金狼头实至名归。”   齐羽想推却。因为他并不懂丹族规矩。首领赐狼头如果拒绝是大不敬。皇后看着闵麟丰的迟疑。赶紧上前。低声道:“少将军。恭敬不如从命。”   皇后凑前说得这句“恭敬不如从命”被图格尽收眼底。图格心下想着这女子定是通晓黎族风俗的人。知道推却金狼头是大不敬。看來大燕国的使者见多识广不可小觑。   图格将皇后、齐羽让进首领大帐。图格与十來个有身份的将领也随着进账。   双方坐定。图格吩咐下人准备了最新鲜的羊奶茶。那茶闻着香甜气十足。喝到嘴里却有股腥膻味道。   皇后与齐羽是喝不惯的。为了不失礼数。也只得勉强砸几口。   图腾接二连三地想给大燕国使者下马威。却弄巧成拙。被羞辱了两次。现在连金狼头也被齐羽夺去。他暗恨几番安排都打了水漂。   图腾心胸十分狭隘。睚眦必报。何况是这等奇耻大辱。   他从座位上站起身。环视了一圈。手里举着羊奶茶。故作恭敬有礼地道:“大燕国使者远道而來。我丹族做为东主。理当盛情款待。我素來听说大燕国乃是簪缨之邦。皇后与齐将军也应该通古明今。这挥文泼墨的本领定要让我们这些粗人见识一番。前日里。我有个大燕国朋友出了个上联。我苦思冥想多日却也想不出下联。所以图腾特想请教皇后与齐少将军了。”   在座的都听出來了。哪里是请教。又是给皇后和齐羽出难題呢。不过这步棋图腾可下错了。大燕国是对对联的鼻祖。   皇后听了这请教对联的话。也觉得有些可笑。心里暗自思忖。虽然她舞文弄墨的功力不强。但是对对联可是她所喜欢的。应该算是强项。   图腾看着皇后点头示意。便举起了杯中的羊奶茶。目光扫了众人。胸有成足地道:“品茶回味三小口两大口。”   此联一出。别人沒听出名堂。皇后与齐羽却惊住了。一般的对联都是关乎镜花水月。这句上联看着很普通。辞藻也不华丽。却带着关窍呢。品茶是指的手中羊奶茶。而且还涉及拆字。品字是三个小口。回子是两个大口。   皇后的脸上泛起难色。齐羽心里更是有些慌乱。这要在对联上丢了脸面。大燕国还怎么敢自称簪缨之邦啊。   皇后的眉头越拧越紧。她的新更加纠结起來。这样的对联定然是绝对的。   图腾看着三个人脸上的难色。得意得“哈哈”大笑。畅快地说道:“原來大梁的对对联的功夫还不如我黎族。”   话音未落。下人端了香气四溢的烤鹅进來。烤鹅只是前戏小菜。后面还有烤全羊等风味特色。   皇后看见端进來的烤鹅不由得眼前发亮。烤鹅是要用刀切开的。用刀……用刀……   皇后心里嘀咕着。顿时有了下联。   图格瞥了图腾一眼。示意他不要再多言。可这图腾好不容易逮到的机会。他怎么会轻易放过。   图腾见皇后与齐羽沒有应答。脸上得意忘形。禁不住追问:“怎么样。皇后、齐少将军。你倒是对得出吗。”   这时候。正襟端坐的皇后却倏然起身。她剜了图腾一眼。又转过身來对着图格。深深施礼。柔声细语道:“首领。是不是我大燕如果能对出这个下联。黎族就会放回我大燕国的渔民。”   图腾心里想着自己的对子是绝对。皇后八成不能看出其中关窍。于是豪言道:“皇后若是能对得出。我们黎族就放了你们的渔民。不过你们得弥补我们的损失。我们要锦缎五百匹。白银五千两。”   皇后走到图格近前。语调坚定地道:“锦缎沒有问題。只是这白银五千两。黎族的胃口未免太大。这对联我若能对得出。就白银千两。对不出白银万两。怎么样。王子是不是对自己出的难題沒有信心呢。”   图腾的性格是最受不了“激将法”的。扬着声音道:“好。本王子就与你赌。你若是能对的上。就白银千两。对不上就白银万两。你倒是对啊。”   图格在一旁微微点头。伸手做了“请”的手势。皇后胸有成竹地绕开自己的桌子。快步到刚端进來的烤鹅边上。拿起刀将烤鹅向前切了七刀。又向后割了八刀。然后将刀放下。   皇后转身直直地对着图腾。语调柔和确是绵里藏针。她字字问得真切:“二王子殿下。我已经对出來了。你看可好。”   凡是会对对子的人。并不需要将对子的内容说出來。只是简单的几个动作。出联的人就心灵心神会了。   可是图腾本來不是大燕国人。学的对联也是临时抱佛脚的半吊子功夫。哪里明白皇后的意思。倒是让皇后将了一军。   齐羽虽然平时不谙诗书。却也领会了皇后的下联。恍然大悟。这个对联真是个妙对了。   图腾还是不解。忍不住追问道:“你切烧鹅算什么对子。”   皇后信心十足地又转过身。对着主座上的图腾。神气自若地道:“我对的下联是。切肉分食前七刀后八刀。”   图腾从刚才进帐的时候就注意到了邺芳璇。这下联从她唇齿间吐出。图腾更是对她刮目相看。心里暗暗想着。这女子倾国倾城之色。又如此足智多谋。若能娶妃如此夫复何求。   皇后的下联既应了分烧鹅的场景。也拆解了字中关窍。切可以拆成七刀。分可以拆成八刀。真是对得妙极。   “首领阁下。不知此对是否为正解。”图格的脸涨得通红。这样的对子可以算得上是蹊跷绝对了。   图腾也知道此对甚妙。忍不住称赞道:“皇后博学多才。本王真是羡慕。皇上可以得皇后如此。”   皇后微微一笑。语调却坚定地道:“承蒙首领阁下谬赞。实在是愧不敢担。只是刚才我大燕国与黎族有约定在先。我若是能对出來。这白银千两可是所有人都听到的。”   图腾的脸色严肃起來。沉稳地道:“我黎族虽不及大燕国国强民盛。却也是重信义之邦。既然刚才与皇后有言在先。只要皇后能答出此对。锦缎五百。白银千两便可将你们人带回去。”   皇后深深施礼。有些激动地道:“首领阁下重信守义。我代表大燕国对您表示崇敬。只是首领阁下应该知道。我大燕国已经使得丹族臣服。如今国力大增。如今我们不是沒有开战的实力。只是大燕国注重与黎族的同盟之义。曾经交好之情。还望黎族以后。也要以和平相处为先。望我们以后可以和睦相处。以礼相待。”   皇后与齐羽离开黎族部落。图腾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意味深长的道……   102天下医书 - 错恋将门 - 红格   图格与图腾站在高处。图格远眺着皇后逐渐消逝成圆点的身影。暗自神伤地道:“如若有一日。我黎族与大燕国开战。当不为土地、不为金银、不为布帛。而为一绝世女子。”   图腾暗笑道:“怎么。王兄是看上燕国皇后了。若是如此我可以派出人将她拦截下。他们所带的兵士可不足以抵挡我黎族部落的军士。”   图格摇摇头。淡淡地道:“时机未到。”   图腾不以为然地道:“等到时机成熟。就是等到我黎族与大燕国足以匹敌之时。怕到时候燕国皇后已不似这般貌美了。”   图格无奈地道:“ 我与此女子恐怕是今生无缘了。”   皇后与齐羽回朝。皇上带领群臣十里长队出迎。皇后回到皇宫。皇上大摆筵席。庆贺此次出使成功。   两年后。御花园里。庄贵妃带着大皇子赵卓。淑贵人与岳夫人带着二皇子赵贺。嬉戏玩耍。   庄贵妃神奇地对着淑贵人与岳夫人道:“卓儿是皇上的长子。皇上对他甚是器重。还沒有到该学习功课的年纪。皇上就已经派了翰林院的大才钱国老來教给卓儿读书。可见是对卓儿寄予厚望呢。”   岳夫人淡然哂笑。她的二皇子才两周多。却是有极好的记性。不管是多难的字学上两三遍就记住了。两周岁的孩子已经认识了上百个常用字。   “贵妃娘娘所言极是。皇上自然是对大皇子寄予厚望。只不过臣妾听说钱国老日日传授。二皇子却连天子的天字也不认得。惹得皇上龙颜大怒。娘娘可能有所不知。贺儿虽然只有两岁。却已经认识几百个常用字了。皇上只夸他聪慧呢。”   岳夫人沒有说话。倒是淑贵人对庄贵妃的趾高气扬非常不服气。淑贵人虽然已经是贵人的身份。这宫里的嫔妃属她地位低下。但是碍于瑞安王是朝廷中重臣的缘故。宫里倒是沒人敢对她过于冷遇。   庄贵妃挑了挑眉毛。语调迅速冷下來。不客气地道:“本宫跟岳夫人谈话。你个小小贵人插什么嘴。皇上沒有嫡子。长有尊卑有别。我的卓儿生來就是比贺儿尊贵。所不定日后会更加尊贵。到时候淑贵人应该就学会谨言慎行了。”   淑贵人却是昂着头。不以为然地道:“贵妃娘娘此言差矣。什么叫皇上沒有嫡子。贵妃娘娘的意思是皇后娘娘不能给皇上生出儿子吗。娘娘应该知道皇上是如何地宠爱皇后娘娘。这要是让皇上知道你在背后如此诽谤娘娘。恐怕这贵妃的地位是立刻不保了。”   庄贵妃恍然意识到自己失言。虽然皇后不能生养是宫中人人皆知的秘密。但是她的话音里暗含这一层意思。就是对皇后的不敬了。她慌乱地为自己申辩道:“淑贵人你不用歪曲本宫的话。曲解本宫的意思。本宫绝沒有诋毁皇后娘娘之意。只是在说眼下的事实。眼下贺儿就是长子。是皇上眼里最重要的皇子。”   岳夫人终于忍不住发话了。“重要不重要的。要看皇子们以后的学识、人品、才华。來日方长。现在下什么结论都为时尚早。说不定以后皇上还会有更加喜爱的皇子。到时候啊。怕是卓儿这长子都要被比下去了呢。”   她们看似有意无意地交谈。却被不远处的皇后全部听进了耳朵里。皇后黯然伤神。转身离开。脚步却越走越快。   正值炎炎夏日。溪莹递了碗冰莲子到皇后娘娘的面前。柔声道:“娘娘不必将刚才那些污秽话听进去。來日不管是谁的皇子登基为帝。娘娘都是名正言顺的太后。娘娘与皇上伉俪情深。珠联璧合的爱情佳话必将千古传唱。这是任何人都羡慕不來的。”   皇后的神色却并未因溪莹的话而有所好转。反而是更加难堪。恍然失神地道:“沒有皇子。本宫这一生注定是无依无靠的。无依无靠。”   晚膳时分。皇上前來。见到皇后的脸色很差。悉心得关怀道:“皇后可是中了暑气。为何脸色会这般难堪。”   溪莹也在为御花园的事情气愤不已。于是就要开口道:“皇上。娘娘今日在御花园里……”   皇后知道她要说什么。就将后面的话给截住了。勉强挤出了微笑道:“臣妾今日在御花园好像是站的时日过长了。中了暑气。不过太医刚才來瞧过了。是沒有什么大碍的。皇上。臣妾有几句话不知道当说不当说。其实这些话已经在臣妾的心里藏了许久。”   皇上伸出手拉过皇后的手。浓情不减地道:“皇后在朕面前。永远不用小心翼翼。有什么话直言便可。”   皇后略显苍白的脸色挤出个温顺的笑容。转而却又严肃地道:“皇上。臣妾身为后宫之主。应该为皇上的子嗣做些打算。皇上专宠臣妾多年。就只有淑贵妃与岳夫人有福气为皇上诞下子嗣。为江山社稷着想。这样子嗣稀薄原不是皇上沒有福气。是臣妾的罪过。臣妾请求为皇上选秀女。來充实后宫。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皇上将皇后搂在怀里。柔和地道:“皇后当真是贤后。只不过找那么多人进宫有什么用的。朕不想连累天下无辜女子。朕的一颗心都在你的身上。就只是在你的身上而已。”   皇后低低地声音道:“皇上既然不同意选秀。那可不可以以后多宠爱些蓝夫人。蓝夫人对皇上痴情一片。臣妾的心里都是好生感动的。今日臣妾身体抱恙。恐怕不能服侍皇上。不如皇上就去蓝夫人那里可好。”   皇上故作生气地板着脸。追问道:“皇后今日这是怎么了。先是要为朕选秀。紧接着就要赶着朕出去。可是有什么人说了什么话惹怒了皇后。你身体抱恙。朕就更得在这里陪你了。”   皇上虽然从來沒有正面与皇后提及她不能生养之事。但是私底下皇上却将卓太医叫道御书房好几次。卓太医的意思是皇后中了天寒冰毒已经太长的时日。身体受到了巨大的侵害。   不是说一定就沒有皇子。但是需要很好的机缘。而且他也在为皇后暗中调理。只是这样的事情皇后并不知情。   她并不知道有的时候。自己喝下的补药、治风寒的药还有调理身体的作用。   皇后见皇上对自己如此情深。心里的愧疚之意就更加的浓烈。清早她服侍皇上用完早膳。突然就跪倒在皇上面前。语调十分诚恳地道:“皇上。臣妾有事相求。希望皇上能够允诺。”   皇上将她扶起身來。嗔怪道:“皇后总是把朕的话当做耳旁风。朕不是已经说过。你我夫妻任何事都不用这般拘礼。”   皇后有些凄然地道:“臣妾不能为皇上延绵子嗣。一直都是臣妾的心结。臣妾也知道皇上是顾及臣妾的感受。所以从未对臣妾提及此事。臣妾有一事相求。请皇上允准臣妾出宫。去家师的天下医术搜查良方。臣妾依稀记得有本医术曾经是提及此症的。家师的医书都是不允许拿出的。臣妾不想因为身份贵胄。将医书拿进宫里。而是要亲自去天下书屋请教家师。”   皇上淡淡吸了口气。安抚道:“这不是什么大事。既然皇后想出宫。朕多安排些人手陪着你去就好。不过朕也有个要求。朕想要嫡子的心与皇后如出一辙。或者更是甚于皇后。只是朕心里明白的很。万事不可强求。若是能求得良方当然甚好。如果求不到皇后也要早日回宫。”   皇后点头。开怀道:“皇上可不可以答应臣妾。臣妾出宫的时日。要好好陪陪蓝夫人。皇上平日里因这皇子的缘故。白日里还是会去岳夫人和庄贵妃那里。可是有好多时日沒有去探看蓝夫人了吧。蓝夫人为人忠诚。性情温顺敦厚。皇上该给她个皇子的。”   皇上应承道:“好。既然皇后这样安排了。朕定然会去看望蓝夫人的。皇后放心便是。”   五日后。皇后來到小桥流水旁的天下书屋。巧夺天自然是事先知道了消息。远远出來迎接。   皇后与巧夺天说明了來意后。就吩咐下人打点好一切。钻进了天下书屋里面。   按理说。巧夺天对里面的医书是了如指掌的。他却借口说并不记得何书曾经提及能彻底治愈天寒冰毒的毒素。   这让皇后有些疑心。不过也沒有什么太大的关系。天下书屋的医术她也几乎看了大半。凭借着她过目不忘的本事。   皇后很快找到了那本书。她欣喜若狂地将那本医书打开。翻到关键的那一页。脸上却突然有了难色。   她将那本书拿出來。对着巧夺天道:“师父。这……这是怎么回事。”   原來那本书正巧就缺了两页。好像是事先被人撕掉的。   皇后的脸色很紧张。因为那两页就正是那最为关键的两页。“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师父我记得以前这本书是沒有缺页的。如今怎么残缺了两页。”   103过犹不及 - 错恋将门 - 红格   皇后拿着那本少了两页纸的处方宝典來到巧夺天的面前。脸色严肃地道:“师父。我记得之前曾经翻看过此书。这本书沒有任何缺漏的。怎么现在偏偏缺了两页。而且正好是我最需要的两页。”   巧夺天的脸色明显有些阴沉。他有些为难支支吾吾地道:“皇后娘娘可能是记错了。这本书本來就是有缺页的。为师也实在是记不起怎么就残破了。师父年纪越來越大了。出些纰漏也是有的。还请娘娘莫要怪罪。”   皇后的脸色更加严肃。紧走两步到巧夺天的近前。期期艾艾地道:“师父爱医书如命。怎么可能少了两页而不自知。师父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不能告知徒儿。”   巧夺天迅速地回转过身。有些焦虑不安地道:“娘娘要是在我这里找不到所要的东西。还请娘娘恕罪。我这里虽然是号称天下书屋。可也有沒有纳入进來的奇巧医书。为师还是奉劝娘娘。万事都是天意受之。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沒有莫强求。”   皇后听出了巧夺天的话外之音。天寒冰毒定然是有法子能全部消解掉的。只是这样的处方有可能会带來新的隐患。或者是成功的机会渺茫。试不试都一样。   晚膳的时候。巧夺天走进竹林小屋。发现桌子上摆着三只鸡。周遭是一圈素菜。   皇后见巧夺天进來。脸上堆满了笑意。开怀道:“师父。我知道您最爱吃烧鸡。当初皇上将我背进來的时候。您的桌子上就摆着叫花鸡。这三只鸡是非殇亲自下厨为您做的。來之前呢。我特意请教了宫中御厨。学会了三种做法。分别是童子鸡、叫花鸡、三黄鸡。味道可能不如御膳房的好。但是徒儿的心意。师父定然是明了的。”   巧夺天的脸上沒有半点喜色。他看着满桌子的菜色。知道皇后定然是下了番心思与功夫。如此这般他的心就更加纠结起來。   “娘娘。您做的菜。我不敢吃。” 巧夺天为难得道。   皇后将一块鸡肉夹到巧夺天面前的碗筷里。柔声道:“师父为何不敢吃。竹林小屋里只有师徒。沒有娘娘。师父放心用餐便是。”   巧夺天撩开了眼皮看着皇后。终于开门见山地道:“吃人嘴短。拿人手短。我知道娘娘是为何而來。这处方也的确是我从书上撕下來的。因为我不想皇后娘娘知道这个方子……”   皇后闻言从座位上倏然起身。不顾一切地跪倒在巧夺天的面前。声音凄婉地道:“师父。这个方子对非殇太过重要了。求师父千万将此方子交给非殇。非殇永世不忘师父您的大恩。”   巧夺天惊慌地从座位上起身。慌忙将皇后扶起來。有些战战兢兢地道:“娘娘。如今你贵为皇后。怎可向我行此大礼。哎。不是师父不告诉你这方子。实在是……实在是……”   皇后的五官绷得很紧。她忍不住追问道:“师父为何欲言又止。不管此方有何不妥。我都要试上一试。我与皇上相知相爱。如果此生不能为皇上诞下嫡子。必将成为我终生的遗憾。就算是此方子危及性命。我也要试。”   巧夺天无奈地做回到椅子边。他从怀里掏出撕扯掉的两页纸到皇后的面前。面色严肃凄然地道:“娘娘。此方子是为师故意藏起來的。用芨芨草、千彩石草、还有虎骨等二十三味草药。泡到热水里三天三夜。只是这个方子有一点不妥之处。这个方子是清除寒凉的热方。可是物极必反。如若三日后娘娘发起高热。就有可能危及性命。所以这个方子是不能轻易给人用的。以防有性命之忧啊。”   皇后将巧夺天手里的方子接过來。巧夺天稍有迟疑。那方子原本捏的很紧。却也是被她用力抽了过來。   “师父。非殇就算是拼了这条性命也要清除身体里的天蚕冰毒。就算是有一线希望。我也要试上一试。否则沒有子嗣。此生做不了母亲还真是生不如死。”   皇后将那个方子握在手心里。越握越紧。   皇后带着溪莹及宫人回到皇宫。她见到皇上。面带喜色地道:“ 皇上。臣妾此次出宫。终于获得了能够清除臣妾体内毒素的方子。臣妾想即刻用这方子调理身体。要闭宫三日。还请皇上成全。”   皇上眉头蹙了蹙。他有些疑心地道:“皇后。若是有这样的方子。为何先前师叔沒有将方子告知朕。这方子不会有什么问題吧。”   皇后莞尔一笑。她强压住内心深处的恐慌与焦虑。故作平静地道:“皇上放心。药方子能有什么问題。天下医书里什么秒方子沒有。只是这方子里需要的草药有的极其罕见。师父怕是很难凑齐。可是他却忘记了。咱皇宫里什么样的药草沒有。即便是沒有的。臣妾也想办法寻到了。”   皇上将皇后搂在怀中。动情地道:“朕会吩咐这三日。不允许任何宫人出入丽阳宫。想來朕当日为了给你解毒。也是将你泡在装满草药的大水盆中。才救了你的性命。想來师叔的药方是立竿见影的。”   皇后按照撕掉的那两页医书上的方子。在大水盆里泡了三日。到了第三日她的脸色突然通红。身子觉得非常不适。几乎是用尽全力也不能起身。   她倾尽全力低声唤出:“溪莹……溪莹……”   等到帘子后面的溪莹进了屋子里。发现皇后已经昏厥。而且浑身通红。   溪莹大惊失色。赶紧传唤了宫人进内殿。将皇后抬到床榻之上。   皇后已然昏迷。溪莹慌乱地为皇后穿上内衫。又赶紧去通传了皇上与太医院的卓太医。   皇上听到皇后高热晕倒的消息。心急如焚地赶到皇后的丽阳宫。卓太医见皇后高热不醒。恐慌地跪在地上。颤颤抖抖地道:“皇上。请恕罪。微臣医术不精。皇后娘娘所用的方子非常奇特。本來是可以去除体内天寒冰毒的残余。只是这方子剂量很重。过犹不及。娘娘才会高热不退。”   皇上的眼眶通红。他大声吼道:“快。去太医院。将所有的太医都传來。谁若是能治得好皇后赏金千两。要是皇后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们都要跟着陪葬。”   他转过身死死攥住皇后的两只手。恍然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厉声道:“星子。你快去竹林小屋。将师叔请过來。这方子是从竹林小屋找回來的。师叔定然是有办法将皇后救醒过來。”   太医院的众人都对皇后的高热束手无策。只是星子还沒有出宫。巧夺天就已经在皇宫外面候着了。   星子慌忙将巧夺天请进丽阳宫。皇上上前抓住巧夺天的手臂。心慌意乱地道:“师叔。非殇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是不是方子有什么问題。她为何昏迷不醒。高热不退。”   巧夺天上前探看了皇后的脸色。果然不出他所料。皇后的体质不适合这方子。药力显现出反效果。皇后身体才会发了高热。   巧夺天从怀里掏出一排银针。取出几支对着皇后的关键穴位刺下去。又写了个方子。让宫人赶紧煎好药给皇后服下。   皇上焦急地追问道:“师叔。非殇怎么样。她不会有事的对不对。”   巧夺天脸色很差。有些无奈地道:“如果天黑下來之前。皇后能够醒过來。就是逃过了这一劫。如果皇后娘娘醒不过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不会的。非殇不会醒不过來的。”皇上的神情茫然失措。他又诘问道:“师叔。这方子是从你的天下医书得來的。怎么会出这样的差错。”   巧夺天欠身施礼。内疚地道:“皇上。这方子不能随意乱用。在皇后娘娘來到竹林小屋之前。我就将这个药方藏了起來。可是皇后娘娘一心要清楚体内的天寒冰毒。要为皇上诞下嫡子。定要找到这个方子。我将这方子给她之前。已经告诉她这个方子可能会带來的严重后果。皇后娘娘定然是思虑之后。才做出这样的抉择。”   皇上只觉得脚跟不稳。后退了两步。直接跌坐在床榻边。   他转过身看着床榻上的皇后。她丝毫沒有要清醒的意思。而且她的呼吸越來越微弱。脸色通红丝毫不见好转。   皇上与宫里的诸人只觉得在指尖溜走的不是时间。而是皇后气若游丝的生命。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皇宫里的夕阳半点也看不出哪里好。只是好像今日的夕阳落得比往日要快。   皇上冲出宫中。跪在丽阳宫的殿外。大声疾呼道:“上苍见怜。你慢点黑下來。你让非殇醒过來吧。非殇。非殇。朕宁肯此生沒有嫡子。也不能失去你。是朕的错。沒有察觉你的用意。非殇。非殇……”   丽阳宫的宫人全部都出來。跪倒在丽阳宫的殿外。皇后素日里礼遇宫中诸人。所以每个人都是诚心为她祈祷。   床榻上。皇后的脸色逐渐好转起來。她蝶翼般的睫毛轻微颤了颤……   104皇后有孕 - 错恋将门 - 红格   皇后如蝶翼般的睫毛微微颤抖。溪莹看着这细微的变化。忍不住大声喊叫道:“來人那。快來人。娘娘……娘娘要醒了。”   丽阳宫外。皇上与众人在地上跪着。皇上的双目被泪水洗得透亮。他宁可此刻能用自己的生命换取皇后的性命。   皇上过于悲痛欲绝。这个时候星子在旁边提醒道:“皇上。皇上里面有动静。可能皇后娘娘醒过來了……”   皇上迅速起身。飞快地冲着内殿冲进去。床榻上皇后已经缓缓地睁开了双目。只是显得有些有气无力。   皇上喜极而泣。赶紧上前握住皇后的手。激动地道:“非殇。你终于醒过來了。醒过來就好。你怎么这么傻。明知道方子有问題你还要用。朕可以沒有嫡子。但是不能沒有你。你知道吗。朕不可以沒有你……”   皇上将皇后的手捧到自己的唇边。如泣如诉地道。   这个时候。溪莹端着药进來。低声道:“皇上。娘娘的药好了。”   皇上将那碗药接过來。亲自一勺一勺地喂到皇后的唇边。四目相接满满地都是浓情。   等到这碗药喂完。巧夺天轻步到皇后的床榻边。略显担忧地道:“皇上。让我给皇后娘娘切脉。”   皇上起身來开床榻。巧夺天紧蹙的眉头很快舒展开來。激动地站起身。面带喜色地道:“恭喜皇上。皇后娘娘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皇上开怀道:“此话怎讲。是不是非殇体内的天寒冰毒全部清除了。”   巧夺天点了点头。继续解释道:“这个方子确实是有致命的危险。娘娘虽然中了热毒。却被银针及时控制住。而且娘娘是习武之人。身体的根基本來就要强于常人。所以才能凭借着坚强的毅力撑过來。既然已经清醒过來。原來在体内的天寒冰毒已经全部清除了。娘娘不再是寒体凉症。如果好好调理是可以成孕的。”   皇上喜上眉梢。当即下令对宫中诸人奖赏。   皇后病恹恹的脸上勉强露出笑容。她温情脉脉地看向皇上。终于开口道:“皇上。臣妾是……是因为听到你喊臣妾。才从睡梦中清醒过來的。不是臣妾自己求生意志强。是皇上您救了臣妾。”   一年后。皇后的身子虽然百般调理。却并沒有成孕。   御书房里。皇上在教导两位皇子。赵卓比赵贺大了两岁。赵卓在背论语。时时卡壳。   等到他背不下去。赵贺却主动请示道:“父皇。贺儿可以试试吗。”   皇上的脸上显出惊讶之色。忍不住好奇地问道:“贺儿还不到四岁。怎么你娘亲就教你论语了吗。”   赵贺精气神足足的。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字字句句吐得真切地道:“仁德是治国之本。娘亲说读书先要背论语。”   皇上不无吃惊地道:“好。既然这样。你背与朕听。”   只有三周多的赵贺。竟然将论语一字不落地背了出來。皇上龙颜大悦。拍着赵贺的肩膀道:“贺儿天赋异禀。真是可造之材。卓儿你以后要向你弟弟好好学学。”   皇上不仅是嘴上褒赞。而且将先帝留下的文房四宝。御赐给了二皇子赵贺。   嘉宁宫里。午膳时分。皇上还特意命令御膳房添了些进补脑子的核桃粥。   岳夫人与淑贵人共同用膳。淑贵人歆羡地道:“妹妹。这母凭子贵果然不假。贺儿如此受皇上重视。庄贵妃的赵卓是大皇子又怎么样。到底还不是嫡子。你看皇后身上的天寒冰毒已经解了快一年了。皇上专宠她这么多年。夜夜宿在她的丽阳宫。那又怎么样。沒福气终究是沒福气。即便是万千宠爱于一身。沒有子嗣终于是沒有了终身依靠。”   岳夫人将一勺核桃粥喂到赵贺的口中。回应道:“姐姐可别这样说。万一哪天皇后有了身孕。皇上有了嫡子。就算贺儿再怎么天赋异禀恐怕也是入不到皇上的眼睛里去了。”   淑贵人冷冷笑了两声。神气十足地道:“皇上要是能有嫡子早就有了。一年前差点丧了命。等到今日还沒有。恐怕这辈子都够呛了。哼。”   丽阳宫。皇后也在用午膳。溪莹将分切成片的鹿肉夹到她的碗中。   皇后却是皱着眉头。半筷子也沒动。   溪莹有些着急地道:“娘娘最近这是怎么了。已经好几天了。怎么只是吃素菜呢。皇上听闻您这几日食欲不佳。特意吩咐做的红烧鹿肉。您好歹也要尝尝。不能辜负皇上的一番心意啊。”   皇后蹙紧着眉头。捂着胸口道:“兴许是前几天吃多了肉食腻着了。总觉得是一点也吃不得肉的。胸口还是闷得不行。算了。把饭菜撤下去吧。素菜也吃不下了。”   溪莹吩咐宫人将满桌子的饭菜撤了下去。关切地道:“奴婢也觉得娘娘最近食欲不振。是不是前几天在御花园赏花中了暑气。又或者像娘娘说得是被肉食腻着了。不管怎么样总要请卓太医來看看才能放心。”   卓太医來到丽阳宫。皇后捂着胸口。只觉得闷得更加厉害。   卓太医的脸色恍然大变。撤开几步跪倒在皇后的面前。激动地道:“恭喜皇后娘娘。娘娘是有喜了。”   皇后捂住胸口的手猛然垂了下來。不可置信地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你再说一遍……”   卓太医将头磕在地上。字字真切地道:“皇后娘娘脉象平滑。如盘走珠。是喜脉。娘娘已经有两个月的身孕了。”   皇后伸出手抓住自己的胸口。双眸迅速盈满泪水。她自言自语地道:“本宫有喜了。这么多年。本宫真的等到这一天了。”   溪莹更是喜极而泣。不停地用衣角擦拭着眼边的泪水。声调急促地道:“这可是天大的喜事。连天都垂怜我们娘娘。奴婢这就要去给皇上道喜去。”   “不。先不要去。皇上这个时候正在御书房与朝臣商议国家要事。本宫不想让皇上分心。晚膳的时候。请皇上过來。本宫要亲自告诉皇上。”皇后又下令。丽阳宫诸人纷纷有赏。   晚膳时分。皇上來到丽阳宫。丽阳宫宫中诸人都面带喜色。   皇上与皇后面对面坐着。皇后伸出手拉起皇上的手放在自己的腹部。神秘地道:“皇上。你猜猜臣妾的肚子里是皇子还是公主呢。”   皇上惊诧地道:“皇后这是何意。”只是眨眼的功夫。皇上像是幡然醒悟过來似的。激动地道:“皇后。皇后是有喜了。”   皇上见皇后低头不语。又着急地追问溪莹道:“你家娘娘……有喜了。”   溪莹跪倒在皇上面前。激动地道:“恭喜皇上。恭喜娘娘。今日卓太医來为皇上切脉。说是……说是娘娘已经怀有两个月身孕了。”   皇上倏然从座位上起身。双手拉起皇后的两只手。激动地道:“朕……朕要有嫡子了。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翌日。皇后身怀有孕的消息传遍了各宫。   皇上下令在宫中大摆筵席。连朝中重臣与皇亲国戚全部请到后宫。为皇后庆贺。场面之大前所未有。   庄贵妃的心中虽然酸涩。面上却沒有半点流露出來。不管怎么样皇后总算是对她有恩情的。只是皇上如果有了嫡子。她的儿子赵卓必定不会再像今日这般受宠爱。   长子在尊贵。庶出总是比不过嫡出。   最不痛快的。莫过于岳夫人与淑贵人。晚宴结束他们回到自己的嘉宁宫。   “妹妹。皇上对皇后的宠爱也是太过了。当时贺儿与大皇子百岁诞。就连太后的寿宴都沒有这样的隆重过。如今皇后只是身怀有孕。就有这样的排场。來日如果她诞下皇子。还不真真的就把贺儿给比下去了。贺儿是被皇上寄予厚望的。连先帝最喜欢的文房四宝都赐给他。所不定他就是以后的太子了。可眼前的情景……”   淑贵人的话说得句句带刺。极尽挑唆。   岳夫人更是愁眉深锁。失落地道:“姐姐还是不要说了。事已至此。咱们还有什么指望和盼头呢。”   淑贵人的眼眸突然深邃起來。透着狠厉之气。阴凉的语调道:“妹妹快要拿准了主意。皇后怀孕极其不易。如果她这一胎保不住。恐怕皇上此生也难有嫡子了……”   岳夫人的神色很紧张。追问道:“姐姐。姐姐这是什么意思。”   淑贵人接着道:“妹妹是贺儿的娘亲。不能不为贺儿做些打算。姐姐听说皇后娘娘近日都会去微雨亭。找人手谈切磋棋艺。微雨亭的座椅非常高。万一哪天娘娘不小心做坏了椅子。摔在了地上。备不住肚子里的皇子就保不住了。”   岳夫人大惊失色。恐慌地道:“姐姐。这要是被人发现可是死罪啊。”   淑贵人摇摇头。不满地道:“妹妹你好糊涂。如今在宫中。我们势微。就指望着贺儿有朝一日能被立为太子。你我姐妹也好有盼头。如今皇后有了嫡子。你我今生永无出头之日。妹妹就算不为自己打算。也要为贺儿打算。这件事……妹妹若是不敢做。就有姐姐來替你做……”   105有惊无险 - 错恋将门 - 红格   皇后自从怀有身孕。就不喜欢在丽阳宫里呆着。总是在御花园里到处走动。   皇上又拨了许多新的宫人到皇后的宫里。每日出行的路线都有宫人提前出去探查。   这日皇后又來到御花园的微雨亭。她要坐到棋盘边的高椅上。却被心细的溪莹阻止道:“娘娘。您如今有了身孕。这红木高椅是否有些不妥。”   皇后不以为然地道:“这棋也不是下了一日两日了。你的棋艺也是日趋精进。快与本宫切磋。”   溪莹坐在皇上的对面。棋刚下到一半。皇后只是向前倾了下身子。这所坐的高椅有些摇晃。随行的宫人还沒有反应过來。那椅子竟然轰然塌下。   皇后毕竟是练过功夫的人。整个人虽然已经瘫坐在地上。却在倒地之前。已经用手臂撑住了身子。   一众宫人瞬间就慌了神。这样的情形七手八脚就炸开了锅。还是溪莹最先反应过來。冲到皇后的身边。她想将皇后扶起身來。却无论如何皇后都起不來。   皇后抱着自己的腹部。只觉得有些疼痛。溪莹赶紧吩咐宫人将皇后驾到座椅上。慌不择路地抬回了丽阳宫。   皇上赶到丽阳宫的时候。皇后的脸色非常难堪。皇上勃然大怒。对着众宫人道:“皇后就是素日里对你们太亲厚了。你们竟然如此偷懒懈怠。皇后要是有何闪失。你们都等着人头落地。”   满屋子的宫人跪了一地。个个神色恐惧。谁都知道这个孩子对皇上的意义。那是盼了多年的希望。   卓太医听到这样的消息也是大惊失色。他慌忙赶到皇后的床榻边。切过脉之后。他轻轻拭去额头上渗出的细汗。吸了口气道:“皇上请放心。皇后娘娘福泽深厚。皇子有惊无险。并无大碍。皇后娘娘是习武之人。在摔倒之前定然是用手臂撑住了身体。所以沒有伤及腹部。只是皇后娘娘定然是受了惊吓。微臣给开出两幅安胎药。给娘娘喝下就会好了。”   听到卓太医的话。皇后紧皱的眉头也舒展开來。皇上赶紧坐到她的身边。两只手握着她的一只手。欣慰地道:“听到了吗。孩子沒事。不用担心了。”   皇后唇角勾起微微的笑意。终于开怀道:“听到卓太医这样说。臣妾也觉得腹部的不适减轻了。害的皇上如此挂心是臣妾的过错。”   皇上安抚好皇后。转而对着星子道:“此事很是蹊跷。微雨亭的高椅子是新换了不久的。怎么就会让皇后从上面摔下來。你去给朕彻查清楚此事。有任何消息即刻回來禀报。”   星子应声而去。丽阳宫里的小宫女怀柔在溪莹的引导下跪倒在皇上与皇后的面前。   溪莹先开口道:“皇上。娘娘 。事关今日之事。怀柔有消息要禀告。”   怀柔的神色很慌张。跪在地上的时候瑟瑟发抖。她只是跑腿的宫人。很少这样跪在皇上面前。颤颤巍巍地道:“皇上。娘娘。奴婢……奴婢……”   皇上严肃地道:“你不要惊慌。无论什么事。有朕在这里。你无需害怕。”   怀柔仰起头。似乎是屏住气息道:“皇上。昨天半夜里。娘娘觉得有些饥饿。想要吃御膳房的团鱼丸子。吩咐奴婢前去取。奴婢……奴婢经过微雨亭的时候。看到个人影匆匆忙忙地走过去。那身影像极了嘉宁宫的小太监苏林。”   皇上的眉头狠狠拧起。极其低沉地声音道:“嘉宁宫。岳夫人和淑贵人。只是夜色很深。你怎么能确定那小太监就是苏林。”   怀柔坚定地道:“皇上。那苏林本是奴婢的同乡。而且他身量甚高。所以虽然夜色很黑。奴婢也还是认出了他。”   皇上闻言勃然大怒。即刻将星子传唤來。命他将苏林逮捕。严刑逼问。   皇后那日只是受了惊吓。并沒有什么大碍。已经可以起身坐在皇上的身侧。   苏林禁不住严刑拷打。将淑贵人如何让他在高椅上做手脚的前因后果和盘托出。   皇上顿时火冒三丈。将淑贵人传唤到丽阳宫。淑贵人知道事情败露。一副听天由命的颓然样子。   “淑贵人。你三番两次陷害皇后。皇后看在瑞安王的面子上。为你求情。你上次才沒有被朕打入冷宫。朕本以为这些时日。你定然会反思己过。沒想到你竟然如此胆大包天。蛇蝎心肠。竟然要谋害皇后肚子里的孩子。传朕旨意。淑贵人丧德败行。意图谋害皇子。罪不容诛。朕念在多年情义。就留你全尸。毒酒、白绫、匕首你自己任选一样吧。”   皇后微蹙了眉头。开口道:“皇上。此事还是从长计议吧。淑贵人罪大恶极。却也不能就这样赐死。瑞安王是皇上的肱股之臣。皇上还是三思。”   皇上复杂的眼神看向皇后。略怀愧疚的道:“皇后心地慈善。朕已经为前番南山刺杀之事心怀悔意。若是当日就将她打入冷宫。又岂会有今日之险。她若是在宫中再多活一日。朕就要为你再担心一日。”   淑贵人听了皇上的话。忽然发出冷笑。继而转成几近疯狂的大笑。   她的神态有些癫狂。笑声扯得自己东倒西歪。   “皇上对皇后娘娘真是痴心啊。原是臣妾自不量力。不该羡慕的偏要羡慕。不该嫉妒的偏要嫉妒。皇上可知道。要害死皇后的不是臣妾。而是皇上你啊。臣妾这么多年。醒來的时候想的是你。睡梦里念的也是你。可是你呢。你既然已经娶了臣妾。臣妾也是你的女人。可你什么时候把臣妾当做你的女人。臣妾在这偌大的皇宫里。跟在冷宫有什么区别。臣妾活得痛不欲生。又怎么能看到她如此幸福快活。如果皇上对她的爱。能给分给臣妾一点。哪怕是一点点。臣妾也不会这样生不如死。臣妾也不会对她恨之入骨。所以不是臣妾害得她。是皇上您害得她。”   皇上喘着粗重不匀的气息。眼前的女子已经不是多年前那个陪着自己下棋的纯真女子。他厉声道:“朕此生最后悔的事就是让你进了朕的后宫。朕对你从來未有过半丝半缕爱意。你的恨你的嫉妒何其荒唐。今日朕就以你为鉴。意图谋害皇后。朕决不能饶过你。”   说话间。星子已经将准备好的毒酒、匕首、白绫放在托盘里。递到淑贵人的面前。   淑贵人伸手端起毒酒。缓缓递到自己的唇边。这个时候外面有人通传。说是瑞安王前來求见。   瑞安王跪在皇上与皇后的面前。涕泪纵横地恳求道:“皇上。娘娘。淑贵人一时糊涂。犯下大错。不敢奢求皇上原谅。只求皇上能够饶她性命。皇上念在老臣多年來忠心耿耿。为大燕国江山沒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就留下小女一条性命吧。”   皇后知道此番淑贵人再也不可能兴风作浪。有意饶她性命。于是求情道:“皇上。臣妾怀着皇子。还请皇上为皇子积些福德。就饶过淑贵人的性命。也是看在瑞安王这些忠心耿耿的份上。”   皇上却冷冷一笑。不以为然地道:“忠心耿耿。瑞安王果真是忠心耿耿。这宫里刚刚发生的事。瑞安王即刻就得知了消息。可见这宫里还是有你的耳目。”   瑞安王的脸色变得煞白。他是为了照拂淑贵人在皇宫安排了耳目。听到淑贵人陷入了为难。他变什么也顾及不到。就慌乱地进宫求情了。   淑贵人已经对得到皇上的宠爱心灰意冷。她将酒杯放在地上。对着瑞安王磕了三个头。眼角衔着泪水道:“暖花幸运。今生能给王爷做了这么久的女儿。來生衔草结环定然要报答王爷的恩情。”   淑贵人将酒杯举起來。颤颤巍巍站起身。走到皇上近前。痛彻心扉的语调道:“皇上臣妾爱你一生。到头來只是换得这样一杯毒酒。若有來世。臣妾只求不再遇见你。不再爱你……”   淑贵人说罢。将手中的银杯一饮而尽。然后踉跄着倒在了地上。   瑞安王上前抱住淑贵人。不停地喊着自己故去的女儿的名字。心痛欲绝到老泪纵横。   宫中因罪被赐死之人会被丢去乱葬岗。瑞安王请求将淑贵人迁回瑞安王府置办丧事。   瑞安王府。瑞安王伤痛欲绝。这个时候黎族的首领图格竟然派了使者送來了厚礼以示安慰。   瑞安王本來不予接受。可不知怎么的。瑞安王与黎族首领互送礼物的消息就这样不胫而走。传到皇上的耳朵里。   图腾竟然不远千里。亲自來到瑞安王府。意图将瑞安王拉拢。“王爷。我们大王听说。皇上自从娶了郡主。就对她十分薄待。如今更将她赐死。皇上如此这样对您与郡主。郡主在九泉之下也不会明目的。不如王爷投靠我们黎族。那日我们大王夺得了这大梁国的天下。王爷就是开国元勋。如何。”   瑞安王虽然一直是板着脸。可是却知道自己已经不再受信与皇上。至于以后的路。他似乎可以考虑投靠到黎族。   黎族知道瑞安王在排兵布阵方面的分量。得到他便如同得到了半个军队……   106险象环生 - 错恋将门 - 红格   瑞安王的王妃自从淑贵人死后。就开始郁郁寡欢。食不下咽卧病在床。沒有多少时日的功夫。竟然撒手人寰。   瑞安王伤心欲绝。痛彻心扉。连性子都有了转变。   他本來是先帝的表兄弟。对大燕国忠心耿耿了一辈子。也算是战功赫赫。   只是亲人接二连三的去世。这样的打击让他恨极了宫里的皇上与皇后。加上黎族的挑唆。瑞安王果真起了反叛之心。   御书房。皇后在给皇上研磨。皇上蹙紧着眉头道:“宫外有传言。说是黎族派人离间只朕与瑞安王。瑞安王妃新丧。瑞安王或许会一时错了主意。朕要将他囚禁起來。以防生变。”   皇后缓缓磨着砚台里的墨汁。有些低落地道:“皇上请三思。瑞安王是朝中肱股之臣。黎族使离间之计。皇上若是真的将他囚禁起來。岂不是正中下怀。而且他并无过错。皇上以何罪将他囚禁。不如这样。皇上加派人手在瑞安王府周围监视。只要他还在皇上的眼下。就不会出什么大的差池。”   星子匆忙从外面进來。脸色惊慌地跪在皇上与皇后的面前。皇后知道发生了不妙的事情。追问道:“可是瑞安王府除了什么差池。”   原來。皇后已经听到了瑞安王有叛离之心的传言。事先便吩咐了星子派人在瑞安王府紧守。以防生变。   “娘娘。奴才有负娘娘厚望。瑞安王已经有三日沒有在王府出入。奴才已经觉得是有哪里不对劲。于是就进去打探。发现瑞安王府内原來是有暗道的。瑞安王带着家中钱财逃跑。定然是去了黎族部落了。”星子一口气将话说完。皇上随手将毛笔放在桌砚上。怒不可遏地道:“他竟真的敢有叛乱之心。早知如此。朕就应该早点下令赐死。”   皇后的脸色很难堪。拧着眉头道:“事情既然已经如此。皇上就要早作打算了。瑞安王带兵多年。军中有很多他的旧族部落。而且他熟知我军弱点。皇上要在军中做好安排。万一瑞安王联合黎族部落发动战争。我大燕国不得不防。”   黎族首领图格。自从莫非殇离开之后。终日里念念不忘。明明知道黎族的根基不足以与大燕抗衡。却还是想尽了办法。将瑞安王拉拢过來。试图攻入大燕的皇宫。将皇后夺过來。   五个月之后。黎族部落经历了一番筹谋。终于决定要对大燕国发动战争。   大燕国这几个月也沒有闲着。整日的调整兵力。时刻准备着应战。   朝堂上可用的武将本來就少。皇上除了派用齐羽之外。已经决定御驾亲征。   只是这次与黎族开战 。不同于上次与丹族的战争。皇后的身孕已经接近八个半月。还有个月的时间就要临盆。自然是不能陪着皇上征战沙场。出谋划策。   战场之上。大燕国节节败退。瑞安王带领着黎族的军队。攻破了大燕国的道道防线。   太后与庄贵妃担心皇上的安危。却无论如何都帮不上忙。只好去了灵隐寺为皇上祷告祈福。   嘉宁宫。岳夫人在教导赵贺。这个时候宫人带着一名嬷嬷进來了。   岳夫人将所有的人都摒退。只剩下了她与那位嬷嬷。   “赵嬷嬷。淑贵人对我有知遇之恩。姐姐走之前曾经告知我。你是瑞安王安插在宫里多年的故人。如今你是要派上大用场了。”   岳夫人面色严肃地道。   赵嬷嬷的脸色很难堪。紧张地道:“淑贵人已经离世。瑞安王爷投靠了黎族。但是王爷曾经对奴婢有救命之恩。奴婢沒齿难忘。不知道夫人有何吩咐。”   “本宫听说。皇后的胎是你照顾的。等到她临盆最有经验的稳婆也就是你。现下太后与庄贵妃离开了皇宫。正是我们为淑贵人报仇的好时机。”   岳夫人紧紧抿着发白的嘴唇。   “夫人是想……是想……”赵嬷嬷意会到岳夫人的意思。霎时吓得青白交替。   “沒错。眼下贺儿是皇上最得意的皇子。如果皇后沒有嫡子。那以后太子之位就非我贺儿莫属。到时候。赵嬷嬷你的功劳也是极大的。眼下最该做的就是准备一碗催产药。”   赵嬷嬷心领神会。应声退下。   丽阳宫里。赵嬷嬷送來安胎药。柔声道:“皇后娘娘。您近日心里惦念皇上。思虑过度。奴婢特意给您新调的安胎药。有助安神睡眠的。”   皇后将那安胎药放在嘴边。嗅了嗅。拧着眉头道:“怎么这药里有些酸酸的。闻着很是不舒服。”   赵嬷嬷的心一紧。面上却沒有任何显露。赶紧道:“娘娘有所不知。这安神药里加了味虎骨。是有助娘娘安神休眠的。所以有些酸意。”   皇后拧着眉将那碗安神药喝下。安神药接连喝了三日。   三日后的半夜。夜黑风高。月亮躲得沒有踪迹。   皇后忽然觉得腹痛难忍。先是阵痛。紧接着就是剧烈的疼痛。   溪莹守在外面。赶紧进了内殿。紧张地道:“娘娘。娘娘您是怎么了。这日子沒有到。难道是要生娩了。奴婢……奴婢这就去传赵嬷嬷。”   皇后的脸上已经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她在床榻上摇着头。勉强吐字道:“许是本宫这几日忧心皇上。怕是……怕是要早产了。”   灵隐寺中。庄贵妃有些心悸。她拿起师父临走前所传给她的龟壳。   摇着手里的鬼壳。里面的铜钱落下來。卦象显示是大凶之兆。   她又占卜凶事方位。直指皇宫的方向。   庄贵妃慌乱地來到太后房中。跪在太后的面前。紧张地道:“太后。宫中要有大事发生。嫔妾可以寓言。皇后娘娘可能有危难。”   太后的眉头紧紧锁起。她虽然不喜欢皇后。但是联想着皇后肚子里怀着子嗣。而且皇后生产的日期已经接近临盆之期。   庄贵妃接着道:“太后。嫔妾放心不下皇后娘娘。更是放心不下皇上的子嗣。幸好这里离皇宫不远。嫔妾要赶回皇宫。请太后恩准。”   太后点点头。允准道:“卜卦之事。哀家也是深信的。既然你已经卜算出凶相。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连夜赶回去。哀家明日清早就回宫。”   蓝夫人与岳夫人慌忙地赶到了皇后的丽阳宫。皇后疼痛难忍。在内殿里不停地嘶喊。那声音听着令人心悸。   蓝夫人觉得皇后疼痛的时间似乎超出了生产时辰。她担心至极冲进了内殿。岳夫人阴沉着脸色也跟着冲了进去。   蓝夫人心急如焚。着慌地开口问道:“赵嬷嬷。皇后娘娘怎么样。”   她见到赵嬷嬷面有难色。忍不住更加焦急的声调追问:“到底怎么样了。”   赵嬷嬷跪在地上。紧张地道:“请夫人恕罪。皇后娘娘因为忧心皇上。影响了肚子里的皇嗣。现下是难产。这保大人还是保孩子……”   皇后也听到了赵嬷嬷的回话。她的头上大汗淋漓。似乎已经用尽了气力。   听到保大人保孩子的话。皇后却拼尽了力气。喑哑的声音喊道:“赵嬷嬷。保孩子。保住本宫与皇上的孩子。”   蓝夫人听到这样的话。却拉着岳夫人跪倒在地上。劝解道:“娘娘。孩子还会有。您的凤体要紧。请皇后娘娘恕臣妾违逆之罪。相信臣妾此刻的心思定然是皇上的心思。赵嬷嬷。你要尽量保全皇后与皇嗣。如果实在不能都保全。定然要保住皇后娘娘。”   这个时候。外面突然传來了通报声。“淑贵妃娘娘驾到。”   庄贵妃三两步就跑到皇后的床榻边。她看到皇后筋疲力尽的样子。即刻吩咐道:“溪莹。你去将卓太医请过來。还有……既然赵嬷嬷不能帮着皇后顺利分娩。你去太医院将所有的接生嬷嬷都请过來。”   岳夫人见到庄贵妃突然闯进來。不禁脸色大变。阻止道:“贵妃娘娘有所不知。皇后的胎一直都是赵嬷嬷照顾的。还有这卓太医怎么能给皇后娘娘接生呢。”   庄贵妃脸色骤变。对着众人道:“皇后娘娘的分娩有本宫负责。用不着你多嘴。出了任何事。自有本宫担待。”   卓太医匆匆赶來。庄贵妃命令其他的接生婆婆与赵嬷嬷一起为皇后接生。并将里面的情况详细地告诉候在外面的卓太医。   卓太医根据接生嬷嬷的叙述。迅速写好了方子。急火煎好了药给皇后娘娘喂下去。   几个接生婆共同给皇后娘娘打气。皇后喝下汤药后又觉得增加了不少气力。她不断地挣扎与嘶喊着。   哇哇几声响亮脆生的啼哭。接生嬷嬷将孩子抱了起來。到了皇后的跟前。面带喜色地道:“恭喜娘娘。贺喜娘娘。皇后娘娘生下了皇子。”   满屋子的宫人与宫嫔都跪在地上。齐声道:“恭贺娘娘。诞下皇子。”   皇后为皇上诞下皇子的消息传到了三军耳中。皇上大喜过望。连连道:“朕有嫡子了。皇后终于给朕生下嫡子了……”   三军士气大振。齐羽道:“皇上擒贼擒王。如今若想击溃黎族。只有将图腾或者瑞安王除掉……”   107独爱皇后(大结局) - 错恋将门 - 红格 皇上龙颜大悦,三军士气更盛。 齐羽提议道:“皇上,我军与黎族三战均以失败告终,末将认为这都是瑞安王太熟悉我军部署的缘由。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他们过于知我们,而我们不知他们。瑞安王不顾及亲情,也将君臣之情分弃之不顾。末将请求潜入敌军大营中,将他的头颅取下,告慰三军将士。” 擒贼先擒王,皇上明白这是最好的策略,也唯有除掉瑞安王,黎族才会变成无头苍蝇。 齐羽精心挑选了二十名功力超凡的将士,使了计策,在半夜潜入了敌军的营帐之中。 齐羽将还在睡梦中的瑞安王人头砍下,带回了燕国大帐,并将他的人头挂在城门上示威。 黎族丢了瑞安王,士气迅速低落,经过僵持半月的战争,大燕国终于将黎族击退。 皇上带领三军回朝,他刚回到宫里,就迫不及待地赶到丽阳宫。 皇后终于见到皇上,眼睛里盈满了泪水,两个人紧紧相拥后,皇上激动地道:“朕的皇儿呢?皇后诞下嫡子,功在社稷。” 皇后赶忙吩咐溪莹将孩子抱到皇上的跟前,皇上对小皇子爱不释手。 皇后的脸上挂着幸福的笑意,她用手逗弄着皇上怀里的皇子,柔声道:“皇上,皇子已经诞下月余,臣妾还没有给皇子起名字了,请皇上为他取个名字吧。” 皇上将皇子拥入怀里,激动地道:“他是朕的嫡子,就是未来的太子,朕想到一个擎字,擎天下之意,就叫赵擎你意下如何?” 皇后点头称赞,却对立储之事,提出了反对意见,“皇上,祖上都有立贤不立长,立贤不立嫡的先例。擎儿还小,皇上不能因为宠爱与名分就急着立他为太子。” 这个时候,溪莹却跪在皇上面前,戚戚然然地道:“皇上,皇后娘娘诞下皇子是经历千辛万苦的。皇后娘娘喝了三天的安胎药,就早产了。皇后娘娘与奴婢本来也没有疑心,只是淑贵妃心思细腻,发现了其中的问题。原来那赵嬷嬷是瑞安王的人,她对谋害娘娘的事供认不讳,只是……只是……” 溪莹明显有些犯难,没有接着说下去,皇上吩咐下人将皇子抱走,表情严肃地道:“溪莹,有朕在,你不要怕,说……到底是谁要谋害皇后,你不要有所顾忌。” 溪莹抬起头,坚定地道:“皇上,指使赵嬷嬷谋害皇后娘娘的是……嘉宁宫的岳夫人。” 皇后的脸色也是严肃到极点,却是稳重地道:“皇上,臣妾生下擎儿却是九死一生,若不是庄贵妃,臣妾或许就见不到皇上了。只是二皇子还小,臣妾不想娶岳夫人的性命。” 皇上却是怒急攻心,恶狠狠地吩咐道:“朕真是没有看出来,她的心肠竟然如此歹毒,传朕旨意赐死岳夫人,二皇子交由皇后抚养。” 皇后却跪在皇上的面前,情真意切地道:“臣妾不想二皇子失去娘亲。” 皇上将她扶起来,深情缱绻地道:“非殇,朕最初认识你的时候,你的性格与如今截然不同,你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改变,是因为朕。前番淑贵人之事已经让朕心悸不已,朕不许你受到任何伤害,所以朕不能改变旨意。” 皇上执意立皇后的皇子赵擎为太子,太子长到三岁的时候,聪慧过人,机智果敢。 这日,庄贵妃来到皇后的丽阳宫,她的脸上有惊恐之色,眼睛里似乎还衔着泪水。 皇后看着她的泪水喷涌而出,不只是出了何事,用自己的丝绢将她眼角的泪水擦拭,关切地道:“妹妹这是怎么了,不管发生何事?都有本宫替你做主。” 庄贵妃跪在皇后的面前,涕泪涟涟地道:“求皇后娘娘看在嫔妾与娘娘您共同侍奉皇上这么多年的情分上,替嫔妾照顾大皇子,直到皇子长大成人。” 皇后的眉头忽然拧得很紧,不解的道:“妹妹年纪轻轻的,怎么今日这话说的跟嘱托后事似的,大皇子还是由自己的娘亲照顾最为妥当。” 庄贵妃眼里的泪水涌得更加厉害,接着道:“娘娘,嫔妾有一事要告知娘娘。嫔妾在进宫之前,师父玄玉曾经为嫔妾卜卦,嫔妾的命里本来是没有与皇上的缘分的,只是嫔妾以性命强求,才有了与皇上的缘分。不过,嫔妾最近卜卦,知道寿数将近,所以想将卓儿托付给皇后娘娘。” 皇后摇摇头,将庄贵妃扶起来,不以为然地道:“本宫可以答应你的请求,你若是有何三长两短,本宫照顾卓儿是义不容辞的。只是这卜卦之事,信则有不信则无,妹妹不用这样的耿耿于怀,岂不是有些杞人忧天。” 皇后虽然嘴上是这样说的,但是心里也不免打起了鼓,因为她知道玄玉的卜卦是奇准的,庄贵妃这样说或许真的是在劫难逃。 半年后,庄贵妃居住的绯烟宫因宫女的疏漏竟然失火,大火冲天,又是在半夜时分,等到宫人们发现,庄贵妃已经被烧死在宫中。 幸好,皇子并未住在绯烟宫,才免于如此灾祸。 皇后的耳边回荡着庄贵妃那日的话,“皇后娘娘,家师也曾经卜算出您是受于天命,是会与皇上白头到老的,我等原本都不应该介入。” 几日后,宫中料理完庄贵妃的丧事,皇后只觉得有些心力交瘁,她将皇上请来用晚膳,再三提出了那个老生常谈的话题,“皇上,如今宫中妃嫔凋零,庄贵妃又遭遇这样的不幸,嫔妾在心痛之余,也觉得宫中诸事有些力不从心了。求皇上,能够允准臣妾选秀之事,臣妾是你的妻子,更是大燕国的皇后,也要为皇室的后嗣着想。” 皇上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他双手握住皇后的手,缱绻深情地道:“这件事,非殇以后不用再提了,自古做皇帝的都是三宫六院,可是朕有非殇一人就已经足够。至于皇嗣,朕已经有了三位皇子,卓儿为人忠厚纯善,贺儿灵敏机警,擎儿聪慧仁孝,朕已经很知足。而且朕以后与皇后还会再有子嗣的,怎么也不算子嗣凋零。朕的一颗心只在皇后你这里,又何必让其他的女子进入皇宫,守着冰冷的宫殿呢?” 皇后深知皇上情深意重,只得妥协道:“既然皇上执意如此,臣妾只得依从皇上的旨意。” 皇上与皇后恩爱数年,皇上在位期间,实施仁政,深得百姓的爱戴,而他与皇后的爱情也在民间被传为佳话。 皇上曾经带着皇后出宫,微服私访游历天下,他们一起走过曾经的足迹,也一起走过从来没有去过的山水。 蓝夫人始终没有子嗣,却协助皇后将三个皇子抚养长大。 七年后,皇后似乎已经过了生育年纪,却仍然有了身孕。 皇上大喜过望,没有想到上天除了三个子嗣,还给了他额外的赏赐。 皇后顺利诞下公主,大燕国上下举国同庆,皇上喜不自胜,他抱着怀里的孩子,脸上堆满了笑容。 夜深人静,皇上与皇后坐在床榻上,“非殇,前些年,你一直规劝朕要选秀,其实朕也有过那么一点点的动心。不是朕想要与别的女子欢好,是朕真的很想要有个可爱的公主。没想到上苍竟然对我们如此垂怜,就真的让朕心想事成,有了皇子还有了公主,朕有最爱的人生死相伴,有儿女绕膝,真的是此生无憾了。” 皇后的脸上挂着幸福的笑,回道:“臣妾也没有想到,此生还能再有个女儿,皇上你瞧,公主的眉眼是有多像你呢?” 二十年后,皇上在病榻上,皇后衣不解带地照顾。 皇上强撑着身子起来,对着皇后道:“非殇,朕不想一直缠绵在病榻上,朕现在很想去一个地方,你可愿相陪。” 皇后知道皇上是强撑着身子起身,眼中噙着泪水道:“臣妾愿意,皇上想去哪里,臣妾都愿意陪你。” 五里林断崖,皇上搂着皇后坐在断崖边,夕阳铺洒着大片的橙红,染着他们裙摆的颜色。 皇上面上带着笑,淡淡地道:“非殇,时间过得这么快,那么多美好的日子就在我们的指尖悄无声息地溜走了。朕多想回到几十年前,初次遇上你的那个晚上,你信不信,朕在揭开你面纱的那一刻,就有种奇妙的感觉。虽然你的脸看上去是被毁了容,可是朕却觉得你触到了朕的心弦。” 皇后的眼角流出了泪水,感怀至深地道:“臣妾上辈子定然是积了不少福音,才会在今生遇到皇上。只是臣妾也好恨,时光怎么走的这么快,我们……我们还没有相爱够。” 皇上缓缓闭上眼睛,搂着皇后肩膀的手也垂了下来。 皇上驾崩,太子赵擎登基,莫非殇成为了大燕国的太后。 大燕国国力日益强盛,在赵擎登基不久后,很快就灭掉了丹族与黎族。 很多年后,街头巷尾,说书人在讲述着赵尧与莫非殇的故事…… 关于那些鬼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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