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到蜀中 - 锦官城外情深深 - 蝤蛴 天宝十二年三月十五,春末初夏,暖风袭人。王景行和六个随从迈入了成都府的城门,连日的奔波在此刻画上一个句号。他骑着高大骏马,深深地吸了口气,定定的站在城门口,俯瞰脚下大地,望着成都府街上鲜活的人群,脸上洋溢着兴奋和自信。 夹着马肚,缓缓前行,欣赏着眼前的一切,就像欣赏着自己的宝贝,对,这些就是他的宝贝。 青砖路干净宽敞,街道两边的铺面鳞次栉比,人头攒动,不时飘来几句川话: “哪卖得到勒个价哟” “掏耳朵不” “老李他老妮儿哈求得很” ………啪嗒啪嗒,清脆又缠绵。虽然他从未听过川话,但字字句句都懂。 哈,多么繁华热闹的成都府啊。这里的一木一草,一砖一瓦,男人女人,对,皆是他的宝贝,他的一个指令,一份文书,一个决定都将影响着这里的每一个人每一样物。他将在这座城池上建立自己的丰功伟绩,施展自己的理想抱负。 想到这,他更加自信,踌躇满志。 快到午时,随从武安看大人心情放松,丝毫没想快点去新的住处整顿休息。他同其他随从一起,静静的跟在他的身后。 走啊走,瞅啊瞅。忽然一抬头,但见一处雕花木楼,二楼绿沙飘渺,栏杆黑漆放亮,隐隐约约可见房里字画花草,错落有致。 还真是一个雅致的地方。望向一楼入口上的门匾,“望江亭”三个喵金大字映入眼帘。雅致! “在这里用饭吧”,他吩咐到。 一众随从立刻停了下来。武安顺着他的目光也望向了上边,明白了他的意思,立刻翻身下马。 就在这时,街边风风火火跑来两个姑娘,娇小美艳的那个是小姐,她朝望江亭二楼上那绿纱帘后一瞅,“太好了,位置还在!如花,快去把它定了”。 叫如花的那个丫鬟膘肥体壮,一溜烟儿冲进了望江亭。 还没到用饭时间,店里稀稀拉拉没坐到几个人,店小二堂前屋后跑来跑去做着准备工作。掌柜的矮矮胖胖看着十分精明,站在前台那张高桌后,笑盈盈噼里啪啦打着算盘。 武安:“掌柜的,二楼那间绿纱的房间我……” 话还未完,被另一个脆生生的声音急匆匆地打断。 “掌柜的,峨眉派雅间我们小姐要了!” 掌柜:“额,呵呵呵呵,公子,那间绿纱雅间就是峨眉派,咱店里最好的雅间。” “嗯,就要那间”,午安似乎直接把这么个庞然大物~如花,给忽视掉了。 “搞啥子?我先定下来的!”如花愤怒了,面向他质问。 “我先到的。”武安平静陈述。 嘿,自打这一年跟着小姐在外面,可是走哪哪不给几分面子。今天还遇上个不懂事的了。 如花从怀里摸出一定碎银子,看着足足有一两的样子,放在掌柜桌前“刘掌柜,你也听到了,是我先定下的。” 午安不屑地笑笑,从怀里摸出一定十两的银子放在掌柜桌前,也不解释直接说道:“我要峨眉派!” “额,两位贵客,还有一间青城派也非常不错的。”掌柜的笑呵呵小心翼翼介绍着。 “不行,我们就要峨眉派。”俩人异口同声的否定,接着怒目相视,唇枪舌战,吵了起来。 掌柜的很为难,一边是鼎鼎大名夏竹猗夏大小姐的贴身侍女,他得罪不起;一边是浑身是钱很大方的富家侍卫,他想赚钱。他缩了缩乌龟头,好凶哦,你们整,我不开腔,哪个整赢了哪个去坐好包间。 这么大阵仗,引得好热闹的四川人围到馆子外头开始看热闹,一个带刀,一个带肉,眼看就要打起来了。嗯,已经打起来了。 夏竹猗早已走上了二楼楼梯,只听楼下如花的叫骂。转头过来一看,但见一个年轻侍卫穿着不凡和如花抱在一起扯头发。 武安其实很郁闷,公子时常教导,不可对普通百姓动武,他一出手半条人命就没了。武安只能徒手推开这个足足有两百斤的大块头。 敢欺负我的人! 夏竹猗疾步下楼,很显然,如花还是吃亏了,头上一个乌包。竹猗火气噌一下子就上来了, “瓜娃子(傻瓜),敢打我的人,拿钱压我嗦?晓得老子是哪个不”,怒火喷薄而出,就要打人。 武安正欲一番辩论,王景行和一众随从等走了进来,只是一个眼神,武安没再说话,恭恭敬敬退回到王大人身后。 王大人平静地看着眼前这个凶悍的女子,也没说话,好整以暇,看看她要做什么。 竹猗今天没带家丁,一瞅这架势,个个训练有素,看到好厉害的样子,就有点怂了。但她刘竹猗认过怂吗,打架肯定是打不赢,那就讲讲政治和规矩。 她阴沉着脸,离他三步站定。今天的竹猗浓妆艳抹,十分娇艳,加之一年以来横冲直撞建立起来的自信,让她看起来十分凌厉,霸气侧漏。 她放肆得打量着眼前这人,从头到脚,赤裸裸毫不掩饰。十八九岁,还没完全长开略显青涩,颀身玉立,面容俊美,一身宝蓝色华服,裁剪刺绣均是上等,虽有些风尘仆仆,仍掩饰不住那扑面而来的高贵优雅。 “上京来的?!”询问,肯定,语气极为嚣张不屑。 “嗯”,淡定从容。 “第一次来蓉?!” “嗯”,淡定从容。 “第一次一个人出远门?!” “嗯”,淡定从容。 “家里很有钱?!爹娘的心头宝?!” “还行”他淡淡一笑。 “呵呵”,竹猗笑了, “那你屋头有没有说,出门在外,低调行事,打听清楚哪个是地方上的老大,不该惹的就莫惹!有两个臭钱把你能干得哦。现在都啥子风气,屋头有点家产的都想锻炼自己娃儿,屁啥都不懂出来跑生意,好耍”。 “哦?”看来这女子以为他是上京商人。 “姐姐我把话放到这儿,在成都还莫得我吃不上的馆子!跟我抢吃的,你栽的深!晓得我老孩儿(爹)哪个不?”不屑的笑道“你们太年轻了”。 “请姑娘指教。” 竹猗一个得意的眼神,如花立马出列,挺胸抬头,无比自豪: “我家老爷是成都府知府兼益州郡守事务代管大人刘柏松!” 王景行心中惊奇不已,竟然是即将面对的手下人。呵呵,芝麻大的官也能如此猖狂,合着代管郡守竟在正牌的面前耍威风,甚是有趣。 但他面上仍一片淡定从容:“好大的官,受教了!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失礼了!”。 夏竹猗看他如此平静,丝毫没有被这个大名所震慑,心中更有些不服。 “既然受教了,就好好长哈记性,看你初来乍到,我放你一马。” 说着,她又往跟前凑了凑,压低声音道“那个,我爹廉洁得很,你莫想到和我攀关系,等哈儿千万莫帮我给饭钱!”“帮我给饭钱”五个字说的又慢又重,意味深长。 说完直奔二楼的雅间峨眉派而去。 武安气的手放在刀鞘上随时准备爆发,王大人却仍然气定神闲。 掌柜的悄悄把那两锭银子拢到了自己怀里,对王景行和武安说谄媚笑到: “知府的娃儿是嫩个,莫影响心情,我这儿是整个成都府最巴适最地道的川菜馆子,来了不得亏。二楼还有一个好包间,青城派,视野好得很”,说完叫了一个小二领着他们上楼。 第二章 隔墙有耳 - 锦官城外情深深 - 蝤蛴 雅间青城派也很雅致通透,坐在窗口能看见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 武安委屈,不服气:“公子,他们太猖狂了,竟敢对您不敬”。 王景行轻轻一笑,“你刚刚不都听别人说了,我们是外地来的,初来乍到要先探探虚实,何必这么高调。” 店小二十分殷勤,给他们倒好茶水,放上炒瓜子,黄豆米儿:“客官请点菜!” 这时隔壁峨眉派响起那女子清脆的声音:“水煮鱼片,姜爆鸭子,麻婆豆腐,尖椒回锅,红油鸡块,夫妻肺片,麻辣兔头,酸菜鱼,毛血旺,陆个人,差不多了。再要一壶五粮醇浆。” 青城派店小二嘿嘿笑了,指了指隔壁殷勤解释道,“是个会吃的,全是店里的招牌菜。” “嗯,那就照他们点的上一份”。 速度到很快,两面同时上菜,陆陆续续菜都齐了,峨眉派的客人也坐齐了。 满满当当一桌子,秀色可餐。王大人托着衣袖,伸手夹了一块红油鸡块,红油包裹着鸡肉点缀着芝麻勾起了食欲,入嘴辛辣刺激直冲天灵盖,又麻又辣又油!他皱眉。这时隔壁峨眉派悠悠飘来一句“红油鸡块太巴适了,鸡肉就是劲道,好久没吃了。”那声音好欢快? 哼!王大人盯着桌子左看右看,又顺手夹了一块兔丁,辣胡味儿呛得他眼泪花儿直冒。可是隔壁峨眉派又悠悠飘来一句“兔子好嫩,特别入味。” 哼!王大人郁闷地抿了一口茶水,又夹起一块麻婆豆腐。入嘴直接给烫的跳了起来。峨眉派又悠悠飘来一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悠到点儿,嘴巴皮都烫落了。”(麻婆豆腐看到不冒烟,吃起烫人得很)。 每一个菜都被他们赞美,可是王大人吃着每一个菜都让他从嘴里辣到了胃里,窜入天灵盖,鼻子直喷火。他生气把筷子一搁。想着隔壁那些人,天天吃这么辣,果然脾气暴躁,火气很大。 峨眉派里酒过三巡开始畅所欲言。 “你们晓得不,还有半个月我们新上任的郡守就要到了,说是才十七八岁的样儿,嫩个年轻,咋个管得好我们这儿?” “你莫看他年轻,背景硬得很!十四岁就中了状元,爷爷是当朝宰相,老孩儿,叔父都是朝廷大官儿,来我们这儿就是走过场,镀个金,回去就要提拔。”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也不晓得他对我们这些做生意的,对你们那些手底下的人(下属)得不得有什么新政策哦?” “怕锤子,一个青狗蛋子(小屁孩)懂啥嘛,把这一两年糊弄过去就是,等他回去提拔了,整个成都府还不是又有你老汉儿继续接到管。” “说起这个我斗生气,我爹兢兢业业操了几十年的心,一直都是个代管代管,也没说转正,这回叫一个十几岁的青沟蛋子压到他脑壳上,脸往哪放!” “莫气了,喝酒喝酒,” “来来来,喝起” ……… 随着隔壁传来越来越多的浑话,此时青城派里,王景行的脸越来越冷,浑身散发出骇人的气息。 “少爷,我去收拾他们!” “不用,我自有打算” 武安小心翼翼的再给他布菜。王景行望着一桌子的菜都充满了火药味,听着隔壁的这些妄言,更是火上浇油。 他最不喜欢听到的就是说他年纪尚小,资历尚浅,靠着显赫家世才有现在的成绩。在京中大家这样认为,没想到远隔万里的蜀中,连他的面都没见过,也传的沸沸扬扬。 王景行是天宝八年的状元,中状元那年他不过十四岁,也是东同开国以来最年轻的状元。爷爷是当朝宰相,父亲是尚书大人,叔伯舅娘亲戚皆在朝中任职。 按照东同以往惯例,科考进入前三甲的都会分配官职得到任用。只是他当时年龄太小,不适宜到太远的地方做官,爷爷就上书请求暂缓两年,高德皇帝就让王景行继续陪同太子和几位皇子读书。这几年里,爷爷想着法子的给他创造机会。待到天宝十二年,也就是他今年十八岁,宰相爷爷觉得时机成熟,便请旨下派他去历练。 说是历练,那些没有背景的状元都是奋斗十年八年,功绩突出,笼络关系再慢慢提拔。 但是他是一般的状元吗?他可是大官堆里长大的天之骄子。自然就是历练个一两年,走个过场就回来提拔了。天府之国真不会让人操太多的心,至于那些政绩,宰相爷爷早帮他打点好了。 但是!似乎王景行不是这么想的。 他从小聪明过人,文武双全,一路开挂,识文断字,琴棋书画,舞刀弄剑,永远是同龄人中最好的。 爷爷取名景行,就是期盼他走正统大道。读了十几年的书,每每读到忠诚,正义,奉献,都让他热血沸腾,看到奸佞,背叛都让他深恶痛恨。爷爷总说是他把他保护的太好了,在朝为官竟有这么天真的想法,他很生气,暗暗想着,我定要化身正义之士报销朝廷。 临行前爷爷语重心长的话又在耳边响起:“这些年竟只叫你读了些圣贤书,不曾让你看看世间百态,希望现在不算太晚!” 他收回思绪,冷冷下令: “去查!” 第三章 前世今生 - 锦官城外情深深 - 蝤蛴 酒足饭饱。 “老板,结账!” “姑娘,那位公子已经帮你们付过账了,总共是25两。” “哦?是嘛”,竹猗在心中暗暗点头。懂事!孺子可教!她觉得自己又飘起来了。 吃完饭一众狐朋狗友又去进行下午的活动,搓麻将。竹猗酒喝的有点多,头晕晕的,躺在麻将馆里的睡椅上昏昏沉沉,十分享受。她眯着眼感叹到:人生无常,珍惜现在的幸福时光。 一年前,她还在那个世界奔波劳累。 现代的竹猗自小家境贫寒,父母常年在外打工,她是典型的留守儿童,为了能出人头地,她一路苦学念书,一直到二十五岁金融学研究生毕业,进了一家金融公司,生活才有了一点好转。 为了能赚更多的钱,面对客户她不断的武装吹嘘自己的能力,可以用到坑蒙拐骗,以获得信任;面对上司为了得到他们的青睐重用,她是溜须拍马,步步为营,谄媚讨好,只为能快速升迁;面对同事,她明争暗斗,处处提防,就怕他们抢了她的胜利果实,终于在二十九岁的时候她成了西南分公司的经理负责人。 本该是无比骄傲自豪的,可时不时的总有人嘲笑她乡巴佬的出生。为此她一口气给自己报了11个培训班提升。上班要面对巨大压力,下班后也不让自己闲着,终于就在她步入三十岁的时候,也就是一年前,猝死了。 前世,没有留恋,够买的意外险能获赔1000万,也够父母下辈子的生活了。 今生,她十分享受。疼爱自己的爹爹是个大官,搁现在来说那也是个主管级别的。前世受的苦,今世讨回来,对官场关系既恨又渴望。她一边放纵,一边痛恨自己。有老爹的撑腰,她把官家子弟的纨绔展现得淋漓尽致,时间一长,也有些厌倦,浑浑噩噩。其实,她内心还是胆小善良的。 日落十分,王大人在书房查看刚收到的密报。忽然午安来报: “大人已经查到了一些信息。” “说。” “夏柏松在成都府任了有将近20年的知府,一直老实本分,胆小软弱,政绩平平,升迁无望。就在去年,四川总督许他代管益州事务,他就变得狡猾强硬,能力也得到认可,在成都府老百姓口中口碑还不错。 他有一儿一女,很是疼爱,均在清江书院读书。哦,清江书院是天宝八年退下来的张廷玉执事开办的,只做善意之举,只收他看得起的学生。” 王大人一声冷笑:“那他一双儿女还有些过人之处?” 武安继续:“女儿就是今天看到的那位,名叫夏竹猗。以前胆小软弱,自从爹爹代管益州之后,性情大变,极为嚣张纨绔,集结了成都府其他一众官家富商家的纨绔子弟,胡作非为,在成都府有点小小的名气,人称猗姐。但都是小打小闹,也没酿成什么大祸。” 王大人喃喃念道:“竹猗,绿竹猗猗……哼,真白瞎了这名字” 此刻,夏竹猗正迈着魔鬼的步伐,走成这个gai最靓的仔儿。还不知道已经被人盯上了。 武安:“可不是嘛,就在上月。他和他的小跟班那个粮商家的二儿子梁明森,堵了清江书院里面的两个学生。只因为那两个学生嘲笑他弟弟个子矮,成绩不好。事后两个学生的家长气不过上门讨说法。他爹护子心切,不仅不主持公道还仗着权势反咬一口,让人家赔了不少的钱。 就在上上月。她和梁明森在琴台楼吃饭,她的胖丫鬟被邻桌的人嘲笑了,她直接叫人胖揍了那人一顿,每一个人敢劝。被揍的那人也是告到了县衙里去,夏柏松也只是不冷不热喊他们回去了。 “就在上上上月,他和梁民生还做了一个小善举,看到一个纨绔在欺负一个卖菜家的女儿,他们还帮着出了头,两边打得不可开交,刘松柏还表扬夏竹猗见义勇为有正义感” “就在上上上上月…” “够了!纵容子女胡作非为,胆大包天,居然还能在成都府赚个好名声,真是枉为地方父母官。”王大人面露愠色。 “其实,除了在子女的事情上他有失偏颇,其他的事情处理的皆为百姓称颂。” “时间长了,成都府的人也知道这位父母官疼爱子女的程度,便也就让着这夏竹猗胡闹。” “是吗?看来夏柏松很享受这个郡守权利带来的快感啊。”王景行已在心中认定,由奢入俭难,尝过权利的滋味又怎会轻易放手,夏柏松肯定很不欢迎自己吧。 “其他人呢” “张学沫是天宝元年………” ……… 武安把探来的消息一一进行了汇报。王大人对即将面对的下属同僚,性情弱点喜好,心中有数了。 “通知各处,明天在府衙集合!” 第四章 新官上任修理夏父 - 锦官城外情深深 - 蝤蛴 傍晚时分,成都府大街小巷传遍,新来的郡守到任啦。夏竹猗的爹爹夏柏松自然也知晓了,而且郡守要他们明天一早就去开会,真是杀他个措手不及。 “爹,听说那个小屁孩儿已经来了,你咋打算的?真舍得把权力都交给他?”竹猗一边啃着泡椒鸡爪,一边呼噜噜的问着他爹。 老夏抿了一口酒,“你们娘俩就莫操心我的事儿了,爹都活了一大把年纪了,吃的饭比他吃的盐都多,还应付不了他嘛?” 夏夫人:“你倒是能应付,不晓得张工房、李户房那些崽儿是个啥想法。得不得站到你这边”。 夏老爹:“啥子想法?有的觉得年纪小掀不起啥子风浪;有的认为他家大势大背景大,要好好巴结一下,攀点关系;还有的要退休了也无所谓”。 竹猗:“那你呢?” 夏老爹神气地伸出手:“八个字,谨言慎行,静观其变。” 可是,第二天夏老爹开开心心出门,灰不溜秋回家,还是在晚上回来的。 一家人都焦急的等待着夜幕降临,夏大人拖着疲惫的双腿终于回来了。一家子开了饭,关切的询问着。夏老爹叹了几口气,无可奈何的解释。 “这个娃儿不愧是宰相的孙子,架子就是大,清早八晨的,把我们叫到去,也不说工作也不说人事,竟然叫我们每个人写一张罪己诏。还叫张文书把我们的表现记下来。美其名曰先做人后做事,说作风不良,就会失去皇上和百姓的信任。要整顿作风,整饬懒散拖。” 说到这,夏大人心里就起火了:“整个锤子整,面还没见过的,哪个愿意把自己的缺点写出来,没得一个人理他。” “那后面咋处理滴?”竹猗关切的问道,老爹回来这么晚,肯定是处理的不开心了。 “龟儿子居然拿我开刀,说我是知府,是代管益州事务的,以前是他们的头头,那就要起个带头作用,给大家做个表率,先进行自我检讨......下面的人都把我望着,那个王大人也把我望着,直接点名把我当个典型,我肯定不想写呀,就看这个事情糊弄得过去不......结果那小子痘得硬!” 夏老爹学着王大人那看似平静却很嘲讽的语气模仿着他的话“完美!夏大人无罪可诉,堪称模范,让晚辈好生佩服,请赐教一二”。 “把我吓得哟,赶快认错:我错了,我有罪。” “结果那小子又阴阳怪气滴,‘既然有错又不想写,那一定是夏大人记性不好了,那就让其他的同僚们帮你想想,大家就畅所欲言吧’,我一听,完了,那些龟孙子嘴里万一说出个啥子不好的咋办,与其叫他们说还不如我自己写。” “这摆明了是针对你啊,那爹都写了什么?” “就是呀,咋个说我也一把年纪有头有脸的,叫底下那群人平白无故看笑话。我还没开始动笔呢,王大人就提醒说,让我写些家风,教养子女之类的事情。” 夏老爹像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竹猗,是不是你在外头又惹事情了?” 夏竹猗连连摇头:“绝对没有,怎么奈我头上呀,我乖的很。” 夏老爹继续:“乖就好!我就从我说亲、下聘、娶媳妇、生孩子、养孩子,啊!一直写到现在为止。哈哈哈...秋菊,你还记得当年我相中你的时候没去找媒婆,把屋头小时候定的娃娃亲给推了,这要说家风说规矩,那可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也算是我的罪证之一了,嘿嘿,足足写了一百二十一页,鸡毛蒜皮啥子都写去,所以写到现在才回来,有得他看了。” ...一百多页?...爹,女儿墙都不扶只服你! 竹猗一脸心疼,抱着爹爹的胳膊按摩起来。 “你们别担心,这点小事我还应付得了。” 是是是 一家人又平平静静吃着晚饭。 其实夏大人不知道,他写的一百多页罪己诏,王大人毫无兴趣都,他只是想给夏柏松一个下马威,揉造揉造他,杀鸡儆猴! 第五章 汇报工作 - 锦官城外情深深 - 蝤蛴 第三日,夏大人开开心心出门,开开心心回来,而且是上午早早地就回来了。看他满面春风的样子就知道一切顺利。 “爹爹,都解决啦” “没再叫我们写罪状,这事儿算是翻篇儿了。嗯......开始谈工作了。说起工作(说起工作夏大人就嘚瑟了)那有谁比我更清楚这益州的事?他新官上任搞不清楚状况,只有问我!……嘿嘿,这不叫我写一份汇报过去嘛。”那个骄傲得意,感觉自己已经飘起来了。 “哈哈哈,爹爹最厉害” 第四日,夏老爹开开心心出门,然后当天就没能按时回来了… 他把昨夜花了不到一个时辰,整理出来的八大纪要呈给了王大人。薄薄的四页纸! 王景行略微用眼睛一扫,便把大概事情看完了,他面无表情亦无评价,只吩咐武安把报告传给下面的同僚看看。 看来警示没起到作用,王大人冷冷的想。 从第一个开始,有的只粗略看一次,有的是仔仔细细的读了大半个小时,两个时辰过去,大厅里静悄悄的,只有纸张摩擦的声音,空气似乎有点压抑。 “都看完了”,王大人不紧不慢的发话,“夏大人的八大纪要各位有何想法?张文书你记一下” 明眼人都看出来了,夏柏松敷在衍王郡守,就平平淡淡捡了几个粗要的东西,写出来没什么亮点,也不有太大的参考价值。 下面一阵沉默,谁都没开口。王景行亦是好整以暇,悠悠地喝起茶来。随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下面的人有点慌了,当然,最慌的还是夏柏松。 王景行年纪不大,但却自有一股气势迸发出来,震慑人心,莫名给人压力。 良久,终于站出来一人准备发言,是户房官吏李长青。他诚惶诚恐,先是奉承吹嘘了一通王大人,紧接着说,夏大人的报告数据详实,内容全面,浓缩了多年来蜀中发展的结果,对其表示赞同和肯定。 王大人点点头,挑眉问道:“李户房对里面的内容可还有补充?” “回大人,没有了。” 王大人心里了然,李户房要么是站队夏大人。要么是什么也不知道的闲官,前者可能性更大。 有一个人带头说话,接下来的人就有了胆量,其余几个摇摆不定的户房纷纷站出来,跟着说了一些偏向于支持夏大人的话。 拉帮结派,站队明显,形势不利! 还剩一半的人没有发言。王大人看着这些明哲保身的人,用眼神询问他们,还有要说的? 只有一个年轻气盛的人站出来,年轻人现在还没有任何官职,帮着李户房做些事情:“回大人,其他的事情我不知道,但是就农业方面,这几年的收入是稻米产量年年增加。赋税也跟着增加,但是我们的人口却是增加的更多,老百姓可能能吃的粮食还没有以前多了。” “你叫什么名字” “回大人,卑职聂明尔” 然后,再没有其他的人说话了。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王大人倒是心平气和,也不生气。 他又呷了一口茶,缓缓开口: “皇恩浩荡,派我来蜀,我亦心存感恩,势要为百姓谋福。刚接到任职圣旨,总督大人便向我提及了夏大人,对其赞不绝口!在郡守缺位的这些日子,一直是你既任知府又兼郡守,统揽全局,真是辛苦了。” 他顿了顿,继续道:“总督大人还说,我年纪轻轻,要向你多请教学习,你工作能力强,常以大局为重。” 夏大人自信的点点头,微笑着表示赞同。 王大人继续不紧不慢说道,“那请教夏大人,这蜀中每年都有多少西域商人,来此交易货物数量,交易额有多少?交易的税有多少?带出的蜀中特产又有多少?全益州这三年来户口人口的增加数量,男女的比例你可心中有数。益州这几年各种谷物的具体产量、收成、价格你可知道。西南蛮夷和我东同交往是否还平顺?水路漕运四通八达,怎么管制?与陕甘等地交界,地形复杂,可曾带兵镇压匪乱?………” 一句句质问犹如重锤直直敲进夏柏松心中。 听着听着,越来越震惊,越来越胆颤。随着王大人平铺直叙的一连串的问题。夏大人以及在座的每一个人,后背冷汗直冒,越来越紧张越来越紧张,终于坐不住了! 第六章 继续修理夏父 - 锦官城外情深深 - 蝤蛴 他王景行的问题还没问完,夏柏松便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匍匐在地,十分惶恐。 “下官知错!下官愚钝!思维欠缺,所思不周,待回去好好整理一番,再向您呈上!” 王大人一挑眉“好好整理一番?那这是你随便整理来糊弄我的?”说着,把那四页纸轻飘飘地扔在了桌上。 “下官不敢,时间仓促,可能有疏忽遗漏。”夏大人跪在地上,吓得头又趴下抬也不敢抬。 “初次交代你的事,就如此疏忽怠慢。是因为对本官不满,还是有其他什么难处?”顿了顿:“亦或是有其他什么心思?……比如说不想把具体事情全部陈述于我,恐我知晓太多”这句话说的别有韵味。 王大人一听懵了…别的心思?没有啊!顿时哭天抢地:“下官惶恐,请大人明鉴啊。我对大人您是如此尊敬,对您安排的事情是坚决服从,并非我不如实相告,确实是下官资历不够,能力有限,对手中的事情知道的不多啊,大人明鉴啊” “能力有限?”,王景行轻轻笑了:“亏得总督大人这么信任你,将蜀中大事委任于你执掌,你却不珍惜他的信任,真是令人失望啊!” 最后,他言辞犀利,冷冷说道:“当然这也不能怪你,你毕竟是一个知府,一个知府的格局就这么大,能做到四页纸上说的东西,已经很不错了。” 夏大人趴在地上浑身直冒冷汗,这小子在哪里搞到这么多东西。 他幡然醒悟,老夏啊,你真是糊涂,这小子的背景那么大,呼风唤雨,怎么会依赖你这个小知府,夏柏松呀夏柏松,你太看得起自己了,这次简直是给自己挖了个大坑:要说自己是全部知道那些事情的,那就说明是自己有意怠慢;要说自己是不知道那些事情的,那就是自己能力不够,格局不大。 王大人看着趴在地上不敢直面人生的夏柏松,对他表现的恐惧感到比较满意。他仍云淡风轻,不紧不慢看向了下面那些小吏们。 只一个眼神,他们便扑簌簌跪倒在地,各自承认各自的错误。要么是没有能力在其位不谋其政的,要么是老眼昏花,记性不好的,光看那四页纸还没想起来其他事情。 王大人理所应当地听着他们的自责,看着大家忏悔的差不多了,给施的压力也够大了。末了,他十分诚恳的说道: “饱食终日无所事事,那是因为以前没有郡守没立规矩。既然我来了,不管你们以前是因为能力不足还是老眼昏花,更或是存了别的什么特殊心思,都给我通通收起来。过去你们的活法想法我不深究了。既然我来了,就要有新的标准,新的作风,各位能坐上现在的位置,那都是有能力的人,但是一定要把你们的能力好好发挥出来。今后,还要仰仗各位,我们齐心协力,共谋大事!” 既往不咎,好好好。振臂一呼全程响应,小吏们叩首拜谢,每个人把担心揣回了肚子,又把那颗奉献的心捧了出来,纷纷表示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要团结在王大人身边,共同为皇上和百姓谋幸福。跟着这位大人干,不说会有多少提拔的机会,但至少不会再挨骂了,更不会因着人家的背景硬就被玩死。 王大人很满意,点点头,给了他们一个很浅很浅的微笑。 各自都忙各自的事情去了,夏大人让小斯传话回去,中午不回去吃饭了,他要挽回损失。埋头苦干一个下午,又与各位同僚商讨了各个细节。然后又让小斯传话回去,晚上不回去吃饭了。 夏府。 “娘,爹肯定摊上大事儿了,不知道小郡守时候又给他出什么幺蛾子了。” 一直到次日凌晨,老夏才整理完报告。他又仔仔细细读了一次,确定详实无误,才松了口气,慢慢收拾回家。 王大人对他们的勤奋尽表示满意。 夏夫人看着自家相公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鸡早,可是比鸡起得早的他,第五日却像打了鸡血一样,精神十足还略带喜气出了门。 知道事情有了转机,心里也跟着轻松起来。 第七章 需要一个文书 - 锦官城外情深深 - 蝤蛴 第二天各交各的作业,各做各的汇报,有好有坏,但是大体上使人满意,尤其是夏大人做的资料,一看就是用心整理出来的,王大人对他们付出给予充分肯定。最后张文书那个年迈的老头,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他也要交作业,把昨天的会议记录整理出来。 他可从来没有做过这么繁琐,工作量这么大的事情。他们说话速度又快,他写字速度极慢,一段话说完,他才把前几个字写好。 年迈的张文书颤颤巍巍地拿起写好的那几页纸,埋着头十分紧张地捧上稿纸,恭敬地呈给王大人,王大人还未抬手,只撇了一眼,便轻轻皱了皱眉头。 “张文书该回家颐养天年了。”语气冰凉。 张文书下意识的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一把老骨头颤颤巍巍在风中摇曳,哭诉的话本能的就要脱口而出。 忽然想了想,就算他哭,求着让上头那人大发慈悲,最后留下来继续呆在这个职位上,压力也好大哦,工作也是十分辛苦,自己确实也有儿子、孙子,何苦再干这个苦差事。 一言不合就撤换,震慑力够大。张文书可是从二十岁就在衙门服务效力,经历了三十个年头,任劳任怨,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一个青年轻飘飘一句话就把老人家的事业给斩断了,后半辈子给决定了。 众位大人都如惊弓之鸟,现在只求自保,哪敢帮张文书多说一句话,只用可怜的眼神望着这个老头。一把年纪了可真难啊。 可谁知张文书却十分欣喜感激:“多谢王大人成全老朽,我确实年迈体衰不能再为您效力,现就请辞,望大人成全。” “嗯,去财库,领二十两慰问金吧。” 聊聊几句如此简单。张文书何时这么洒脱了?以前可是年年拿全勤奖,带病也要上公的人! 人家是明白人,钱重要还是命重要。 此时张文书脸上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他道谢拜别,身板也挺直了,这几天的压力终于释放出来,他觉得浑身都是轻松。 众人还在唏嘘,权衡着自己的能力,想着下一个会不会是自己的时候。王大人发话了: “你们有好的文书再推荐一个,都散了吧。” 各位大人连连点头,赶紧逃离了这个压抑的地方。 武安露出自豪的笑容:“大人您可真厉害,才这么短时间,就把大家收拾的服服帖帖。” 王大人笑了,那得意的小眼神,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这群老家伙个个摸爬滚打,滑得跟泥鳅似的,只有恩威并施,吓唬吓唬他们,才能稍微老实一点。” 武安:“感觉您和以前有点不一样了呢,现在好有老爷(宰相爷爷)的气势。” 王大人神秘一笑:“那得靠装,要看着神秘,老练,让人猜不透,摸不着,说了你也不懂” “大人好厉害!” 继续笑着... 王大人拿起了桌上的案卷阅读了起来。午安又给他换了一盏新的热茶。 一刻以后,度娘来报,夏大人有事求见。 王大人略一思忖,这估计是有什么悄悄话要给他说,等到同僚都走了,方便他进来私聊。他点头示意带他进来。 确实是这样,夏大人想私下求见王大人走个后门。就悄悄的,等同僚们都走了再来拜见。他要抓住机会表达衷心,拉近距离,化解恩仇。 夏柏松十分恭敬虔诚地行了礼。 “何事?坐吧”,王大人只看了一眼,眼睛继续回到书上,他对夏柏松仍然心有不爽。 夏大人道谢,崩直身子端庄的坐上椅子,在心里斟酌了一下用词开口了: “卑职认为文书一职十分重要,需要一个头脑机灵,学识渊博的年轻人来担当。而且要对政史有一定的了解,能有保密意识。” 王大人不置可否,等着他的下文。 “下官反思己过,追悔不已,时刻无不想着要为大人要为朝廷敬上一份绵薄之力。下官有一子夏英贤,今年十五。是清江书院的学生,下官平日也悉心教导,深得夫子喜爱,犬子不才,斗胆试炼文书一职。” 王大人一挑眉欣赏着严肃的夏柏松,可以呀,为了表达诚意你可真舍得下血本,你儿子这么年轻有为,那将来可是要去考状元的人,一个年少有为的官家子弟来当文书,嗯~~你行! 他面上不显,只微微点头颔首: “你有心了,让他明天过来吧。” 得到王大人的肯定,夏老头心里略微松了一口气。儿啊,你可要给父亲争点光啊。 第八章 说服夏竹猗 - 锦官城外情深深 - 蝤蛴 回到家里,夏夫人和女儿这几天难得一见刘老爷脸上露了点儿喜色出来,就知道有好消息。 刘老爷喜滋滋的告诉他们推荐儿子任职的事情。 夏夫人一听就垮下了脸。就差拧着夏大人的耳朵对他耳提面命了,凶道:“你一天只想到你个人的仕途,你想过过儿子吗?他也是个堂堂的知府大少爷,那是要去考状元、当大官的,现在学习时间这么紧,竞争压力这么大,娃儿都在书院住了有十天没回来了。人家天天想学习,你就拖后腿!你就让他去做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事。你是不是老糊涂了。”说着就要动手了。 “哎哎哎,莫打我嘛……”夏老爷觉得好像有点道理,一时之间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竹猗也觉得他老爹的做法有些欠妥: “爹,这个文书随便在街上找个三四十岁的秀才就可以胜任,您可是堂堂的知府大人,让自己的儿子去给一个比他大不了两岁的人当个小跟班,这传出去你的脸往哪里放,我弟弟还咋个在同窗当中立足啊。他王大人是个啥子不得了的官嘛,要让我弟弟去给他做笔记…我说,他要能同意弟弟去,那说明这个人心里也没把你咋个当回事儿。” “我………”,夏老爷觉得说的好有道理,被噎得更说不出来话。 ……… “那你们说咋办嘛?我都已经在他面前亲口保证了。这看到我们关系才刚刚缓和了点,难道又要食言于他”夏老爷有些懊恼。 夏夫人:“咋个办?再去书院里请个人撒。” 夏竹猗:“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娘俩你一言我一语的出着主意。 良久,夏大人做了决定:“不行,我既已承诺,就不能再随便找人,这是我表衷心的时候。我就是要用自己的人降低自己的身份,让他看到我的诚意,给状元办事其他人想来还没得机会呢”说完,他一双眼睛贼溜溜的盯着女儿,嘿嘿嘿地笑了起来。 女儿被他叮得毛骨悚然:“做啥,爹,你,你你莫打我的注意啊?!” “嗯,猗猗,帮爹爹解决一点小麻烦啦,乖女儿,明天就你去哈。” “咋又扯到我了嘛,不去!” “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爹爹,我还要去清江书院上课,还要学女红,还要学弹琴,事情多。” 夏夫人:“你个老东西,只晓得打屋里人的注意” 夏老爷这么疼爱女儿,做的决定肯定都不会让她吃亏的啊“在那里你学得到更多的东西,你可以像个男人一样去做自己的事情,接触的都是有身份有学识的人,有一份正式的被人尊重的职业!你不是一直说这个社会没给女人太多的机会,你要给她们树立榜样,要成为妇女楷模嘛,多好的机会!” 这话成功戳进了夏竹猗的心窝,让她眼睛一亮,瞬间来了兴趣。 “去,必须去!哪个敢跟我抢我弄他”哈哈哈,让你们见识哈儿新世纪女性的能力。 看着爷俩定下的决定,夏夫人在一旁又贼溜溜的笑了。 看的夏姑娘浑身发毛:“娘,你,你又想打我啥子注意嘛?” 夏夫人:“猗猗,这个王大人屋头条件那简直太好了,听说还一表人才,学富五车,关键是还没得媳妇儿哦” 夏竹猗:“呵呵,您真敢想,宰相的孙子算个啥,我去当个太子妃,你高兴不?” “试下嘛,你在娘眼里配哪个都配得起!” 欢声笑语… 一家人又在这其乐融融的氛围中开心地度过了一天。 第九章 又见王景行 - 锦官城外情深深 - 蝤蛴 想着明天就要去衙门工作了,就要搁现在,那可是省政府办公厅的公职人员,想着想着竹猗就激动的有点小期待。 第二日清晨,竹猗早早起来,画了个职业淡妆,把头发全部盘起来,不留一点散发,穿着干练的,早饭也吃的清淡,怕嘴里有味儿。看着女儿难得这么正经的样子,夏父心里也很开心。这么一收拾打扮,看着规规矩矩真是像模像样的。 府衙里竹猗也来过几次,以前来找爹爹,爹爹是里面最大的官,她在里面逛得很是随心所欲。 这一次来心情完全不一样了,竹猗觉得郡首府的门怎么那么高大庄严,门口的两个石狮子怎么那么威武神气,里面的人川流不息,他们看着怎么那么忙碌又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还有里面的草坪也这么整齐。最终的最终她发现自己好像有一点点的紧张。 夏父一路上叨叨叨的唠叨了不少,意思就是让她一定要举止端庄得体,这个王大人不是那么好糊弄的。让她拿出看家本领,精灵劲儿拿出来。 终于来到了庄严的郡守大人办公室前。侍卫通秉,他们被传唤召见。 竹猗拍拍没有皱纹的衣服,稳了稳心绪,双手交叠在小腹前,低着头跟着父亲的脚步抬腿跨进了门槛。 刚抬起头,霎那间她瞳孔猛缩,大脑一片空白,浑身血液凝固,时间静止,揉眼再看“十八九岁,面容俊美,气质好贵”,上面端坐的人和记忆力那个长身玉立,高贵淡定的上京富商重合了。那日在望江亭发生的一幕幕如过筛子一样,在她脑子里闪过…… 竹猗觉得呼吸不畅了,膝盖一软竟然不自觉的跪了下去。惊恐得望着上头那人,心里那个悔恨和害怕。 王景行就喜欢看人得知真行后惊慌失措脆弱的样子。看着吓得瘫软在地傻愣愣的人,对于这个反应,王大人觉得还行,啊,终于又见面了,可是怎么这么怂呢,完全不似那天的飞扬跋扈,他嘲讽一笑。 夏大人正低着头在前头恭恭敬敬的移步,怎么走着走着身边的人不见了。他一个回头就见女儿就傻傻跪在门口举止奇怪,一位她又调皮了,那个老脸羞的,赶紧给王大人解释: “小女夏竹猗,平日里呆在深闺,鲜少出门,没见过大场面,胆子小,失了体统,望大人见谅。” 言罢赶紧转过去瞪着竹猗:“还不快点过来见过王大人。” 竹猗终于回了点魂儿,他怯怯的盯着爹爹,又转过来看了看王大人, 但见他似笑非笑,不紧不慢的说道: “胆小?嗯,胆子确实小,夏大人要多给令爱一些历练胆量的机会呐!…嗯,起来吧”继续春风般的笑容。 夏老爹看着竹猗又气又无奈,今天是怎么了,看人长的俊怯场了?他呵呵呵地陪着笑。赶紧过去搀扶。 竹猗终于明白那么老实的爹爹这些天为什么遭遇到的不公的待遇?她可怜巴巴地望着爹,老爹啊,女儿真是对不住您啊。冤家路窄,天要亡我啊。 竹猗一骨碌爬起来,跟着爹爹向前迈了两步。 夏老爹介绍着:“小女夏竹猗,年芳十六” “竹猗见过大人,大人万福金安。” “不必客气,敢问十六岁属于青狗蛋子吗?” 一听青狗蛋子,那日的一幕幕又浮现在脑海。这个词,是他们在饭局当中提及最多的一个词,竟也被他听了去,那岂不是那天对他的各种中伤,他都…,竹猗一个腿软,扑通又跪下去了。 竹猗直愣愣望着王大人,摆摆手:“爹,别拉我起来了,我还是跪着吧,跪着心里踏实。”委委屈屈的声音。 “这孩子…”夏大人无语,也不去管她了。陪笑道: “回答人这个青狗蛋子是川话里对那些刚出生不久还是小孩子的一种调笑称法,因为那是小孩gou子也就是屁股是青色的。十六岁自然不是亲狗蛋子了。” “呵呵,有趣”,他了然的点点头,眼里蹦出冰冷的光:“你们所来何事?” “王大人是这样的,小儿年纪太浅。唯恐行事不周,加之考试在即,张老欲增加读书时间。唯恐他三心二意,耽误您的事大,故让小女前来一试。小女也是我悉心教养,识文断字不在话下,为人更是机灵全面。” 说到这,夏竹猗挺了挺腰杆,请注意我,我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夏大人教养有方,儿女都是人中翘楚,夏家人才辈出,真是令人佩服。”冰冰冷冷,哪里看出他佩服了。 夏老爹春风满面,一说他孩子就骄傲,正欲礼尚往来,夏竹猗拉拉他的袖子。她好想找个地方钻进去呀,爹,你可不可以不要再说大话了,我是个什么得行面前这个人怕早已知晓。 “过奖过奖,能为您效力是他们的荣幸。” “那好吧”,他转头吩咐武安,“让其他的人进来” 什么?夏竹猗心理一咯噔,感觉不妙,还有其他人竞争?不是说老爹走了后门,王大人特意给他留了这么个位置吗?啊,找到了当年面试九死一生的压迫,竹猗一个眼神杀过去瞪着老爹,爹也很迷茫啊,疑惑望着门口。 第十章 面试被刷 - 锦官城外情深深 - 蝤蛴 就见七八个二三十岁,三四十岁的年轻秀才们走进了大厅,钱秀才,应举人,王夫子,袁秀才……这些都是成都有名的秀才举人。 一批秀才后面陆陆续续进来了几个老夏同僚,他们看见大厅里的夏老爹和竹猗也是一愣。 夏老爹还不知道呢,他以为只有他悄悄的走后门,想塞个人进来,结果每个他的那些老奸巨猾的同僚们也是这么想的,都在不同的时间里去走了后门,给王大人推荐一个得力助手,邀上一功。他们没想到的是夏大人竟把自己的女儿都介绍来了,够狠,服气!输得心服口服。 夏老爹了然,在心里愤愤的琢磨着,狠狠的记上一笔。 竹猗吐了口浊气,要给王大人一个新的印象,今天必须要好好发挥。 众位才子齐齐向王大人见面问礼,武安端上了八张桌子和笔墨纸砚。 “让那些推荐人也过来听听,顺便见证一下这次测试的公平。” 考试正式拉开序幕。 武安介绍:“考试分为两个环节。各位都是乡里有名望的秀才,能熟读大家大作。第一环节,在一刻钟内,默写一篇你所熟悉的大家大作,例如四书五经,论语孟子皆可,看谁写得又多又快。” 竹猗听蒙了。 一声令下,众位才子,皆奋笔疾书,一行一行又一行,两行三行四五行,感觉他们写得热血沸腾啊…在每个人埋头苦干的时候,有一个人却咬着笔杆迟迟下不了手。 王大人自然也是看见了,他一个眼神,武安立刻上前问道:“夏姑娘是有什么难处吗?” “我,我,呵呵,我背不了四书五经论语孟子,可以写其他的吗?” 在场的小伙伴们惊呆了。 武安想了想,让姑娘家写这些,可能,也许,有一点点难度吧,闺阁女子一般不是三重四德什么的读的多吗? “那你就写女戒吧。” 我是一般闺阁女子吗?竹猗可怜巴巴的望着武安:“女戒也不会,可不可以写一些诗歌?” 在场的小伙伴们又惊呆了。 武安也拿不定主意,转过头望向上座的人,竹猗也可怜巴巴地望向那个决定者。 王大人也是无力扶额。这果然不是一般的大家闺秀呀,他无语的看着夏老爹?请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下面看的人窃窃私语,都在心中憋着笑,憋着憋着憋不住了。夏老爹冷汗直流,一脸姹紫嫣红,气得直拿眼睛瞪竹猗,要是眼睛可以杀人,估计竹猗后背都被捅成了血窟窿。 王大人挥挥手没说话,武安便退下了,竹猗也不知他是何意,自己的字又写得太丑,便没再动笔。时间一点一点流逝,终于在煎熬中度过了第一环节。 写字,写好字,写快字都难不倒各位秀才,每个人看着自己的成果意气风发。 第二个环节。武安和度娘将展开一段交流,把谈话信息记录下来即可。 武安和度娘在大厅中央开始了表演: “天好热没水了,我去看看能找到点水吗?” “去哪儿找水呀,那些稻子都没有水喝,桃子梅子都干的没了果子。” “下次出门要一人背上三个水囊。” “一个水囊也只够一天的水喝。” “放宽心吧,再骑两个时辰就能赶到韦家庄了。” “到了那里我要好好吃个西瓜,喝一碗凉茶,再吃碗阳春面。” “…………” 一段普普通通的对话,差不多一刻钟的样子。声音时快时慢,时大时小。竹猗笑了,送分题啊,这可是实打实的考听力训练,英语听力我都是满分,还怕你一个中文? 时间到,表演完。武安走到前台:“下面我向大家提10个问题,你们把答案写在纸上即可。” “问题一:他们带的水能够喝多久?” “问题二:现在是什么季节?” “问题三:他们去镇上打算吃些什么东西?” ……… “问题十:一个馒头多少钱?” 都是些再简单常见的问题,但这些问题是一口气问完的,随着问题读出来,竹猗就在稿纸上,简单的,要么勾出,要么写出了答案。 时不时的,其他的面试者发出一点惋惜,有的甚至连问题本身都没记下来。 作答完毕,武安把他们的答案收了上来。 就第二个环节而言,竹猗表现最好十个全部答对,其余的最多的是钱秀才,答对了八个。 综合第一轮考核结果。第一轮竹猗一个字儿也没写,而钱秀才写的字足足有五百多个,写的最多的是李秀才,竟有七百多个,可是李秀才在第二个环节里面,只答对了五个题。 王大人听着结果,略略有些意外。没看出来夏竹猗缺少教化,在数据信息倒是敏感,收集反应能力倒还不错,可他更需要一个全面的人才。 最终定下了钱秀才为最佳人选。 李秀才很生气:“我不服,对话内容有问题!堂堂一个官老爷在外会吃馒头吗?而且一个水囊里的水至少要喝半天,这是有悖生活常识的。” 李秀才一看就是那种钻牛角尖的愤青角色。 王大人懒得理他,武安严厉呵斥:“大厅之上,岂容你喧哗!只让你听信息,又没让你判断是非对错,真让你成了文书,岂不是要对全州不合理的事都指手画脚,快快出去。” … 大厅里又安静下来。 “结果可有疑义。” 一片和谐,欢声笑语。大家纷纷表示赞同,都对钱秀才表示祝贺。推选钱秀才的李大人,那更是一个开心呀,仿佛就像他自己得了不得了的认可一样,心里美滋滋的。 面试希望破灭的那刻,竹猗又感觉跌回了泥潭,一种无力和害怕蔓延上来。她又偷偷打量了上面那青年几眼,那人无甚表情,除了贵气疏离依旧,其余的,看不透彻。 人已散去 武安一脸不解:“大人,夏竹猗自己送上门,您刚刚怎么没罚她呢?” 王景行冷哼一声:“子不教,父之过,她爹可有了个好软肋。” “不直接收拾她您不生气啊” “所以,我们慢慢的玩……武安,你说她爹要是知道了会是什么反应啊?”好期待哦 武安感觉后背凉飕飕的,正常人的反应都是把夏竹猗打个半死嫁人,然后哭着求着匍匐在您脚下? 第十一章 对爹坦白 - 锦官城外情深深 - 蝤蛴 父女俩步履沉重,各有各的心事。 面试暴露出来的学问修养,让夏父觉得不可思议,难道这些年来真让溺爱蒙蔽了眼,沉思着这孩子越发的离谱了。 竹猗则沉浸在说与不说的害怕纠结里,既怕说了爹爹承受不了,又怕不说自己承受不了… “爹爹,您现在还好吧?”声音小小的,试探地问了问。 夏父给她一个眼神自己体会,没理她继续往前走。出了这么大的丑能好嘛? “爹爹,我…有事要给你说” …… 竹猗拉拉爹爹的衣袖,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声泪俱下:“爹,女儿对不起你………女儿可能闯了一个大祸,十五那天在望江亭饭馆………”啪嗒啪嗒,那天的事,倒豆子似的往外吐,夏父越听越荒唐。 抢雅间的事还没说完,他已震怒不已:“混帐东西,莫得眼色的,天天都在给我闯祸,哪天消停过!看我打不死你!”说着就要去折路旁的柳树条。 可是当他听完酒桌上的聊天内容,就呆住了,不可置信的望着夏竹猗,震惊的不知如何是好,难怪难怪...犯了当官的大忌!心彻底凉凉,他瘫软了下去撑着路边的小树。 抽抽搭搭的哭声显得格外的安静,良久, “爹,你说个话嘛,你这个样女儿看了心疼,你打我!只要你能出气,你打死我都行”竹猗愧疚的眼泪直流。 “打?看老子今天打不死你,白养了你十几年,夏家迟早要叫你毁了”说着,抡起一巴掌久久才落下,啪的一声打在了自己的老脸上,“打死你有啥用,都是我没教好,都是我自己做的孽………呜呜呜,我对不起祖宗啊,呜呜呜。”他靠着树彻底滑了下去。 “爹,您莫这样,你打我,爹,女儿知错了,女儿以后再也不敢了,我去给王大人道歉,我去给他磕头,爹,您别这样,我害怕……”竹猗一头扎进爹爹的怀起,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夏老爹明显感觉到女儿的颤抖。 ... 半响,夏老爹恢复些神智,左思右想这事恐怕没这么简单。他轻轻拍着竹猗的后背:“别哭了,都是爹不好,爹没教好你!你别害怕了,什么事有爹在!” “爹……”竹猗泣不成声。 夏老爹擦去女儿的泪水:“莫哭了,你娘还煮了水煮鱼等我们回去,走吧!” 晚饭在沉默的气氛中结束。每天吃饭都叽叽喳喳闹个不停的竹猗今天规规矩矩,茶不思饭不香就喝了小半碗米粥,连最爱的泡椒鸡爪也没吃。 夏父给她一个坚定的眼神:“才吃半碗米饭?都说了,啥事有爹在!明天就去,拖不得,总要面对。明上午在王府门前等我,我忙完就过去。等这事处理完了,一个月都不准出门,不把四书五经给我背熟,老子要你好看!” 竹猗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乖巧道“哦,我还要背论语孟子,还要去清江书院上学,一天都不缺席。”她偷偷看着老夏,爹爹这么自信,是要放大招了? 夜里静悄悄的,家人们都已入睡。夏柏松书房里烛光摇曳,他皱眉沉默,最终还是把那封准备送往上京的信烧了,那是他刚刚才写好的。慢慢摩挲着纸灰,他把目光投向了书柜后面的暗格。见机行事吧。 第十二章 道歉被拒 - 锦官城外情深深 - 蝤蛴 春末的天可真热呀,中午的日头尤其大,竹猗早早赶去了王府门口,站在那对石狮子旁等着爹爹。这石狮子看着怎么这么凶冷酷呐。 约莫午时,爹爹来了。手上还拎着几个大木箱子,累的嘿哧嘿哧。 夏竹猗也真是开了眼界:“...爹,您没逗我吧?这...给王大人的,你确定?” 夏老爹紧了紧衣袖子里早已藏好的东西,凶到:“咋个,我送的香肠腊猪蹄子竹叶青茶叶还撇(差)了嘛?还不快点过来帮我拿下。” “...那简直不能太土了,呸,是太好了...”我还以为你有什么大招呢! 叩响大门,小门房说王大人还没回来呢,父女俩就站在石狮子旁翘首以盼。外头的日头更大了,阳光照得睁不开眼,肚子还饿得咕咕直叫。 “爹,要是王大人出门办事一时半会儿不回来咋整?” “等!他晚上总要回家睡觉嘛。” “那我们就晚点再来嘛,那会儿他在屋里,我们也免得等的遭罪。” “哼,这你就不晓得了,只有这样才能显示出我们的诚意,要是都挑个容易的时候去,那效果就大打折扣了。” 夏老爹挺了挺有些驼的背,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些。 夏竹猗看着他的动作莫名有些难过。 “爹,我以后不再惹是生非,惹您生气了。” “那最好,就怕你还改不了本性...也该是倒霉,哪喊那天就刚好碰到他嘛。等到哪天爹爹顾不上你了,也就不操心了,一了百了,随便你混” “爹……”没来由的鼻子酸了酸。 …… 中午王大人是在外面吃的,还去百花茶巷喝了茶,实在有些热了,才坐着马车慢悠悠地回府。远远地,武安驾着车禀道: “大人,门口好像是夏家父女” 王景行正在车里看书,闻言挑开窗帘一个小缝,远远看了过去,就见, 太阳下面越来越热,夏竹猗拿出自己的手绢,替父亲擦去额头的汗水。夏柏松慈爱的笑着,拉过女儿的手,在她手背上轻轻拍了拍,给她一个温暖的微笑。 画面温馨又刺眼。 王大人阴阳怪气冷冷说了句:“还真是父慈子孝,画面温馨啊。”放下窗帘继续看书,眼里却冷冷的,这就是你的诚意? 但见马车过来,父女俩赶紧拎着东西迎了上去,武安连忙扯着缰绳,停下了马车。 “下官夏柏松携小女拜见王大人。这次叨扰是真心诚意来……” 话还没说完,车里便传来一个声音,听着似乎有点不太高兴: “夏知府,你也是堂堂朝廷官员,请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众目睽睽之下,你领着自己爱女拿着这些显眼的东西站我王府门口。让他人看见作何感想。越是身居高位,越要洁身自好。” 一席话批评的头头是道,自始至终外面的人都没看到他的脸,甚至连个窗帘缝都没见拉开过。 夏柏松有点懵,心还有点发慌。在他还在点头哈腰合着一连串的动作语言“下官知错,下官定当痛思己过...”的悔过声中,车子早已走远,留下一对父女在烈日中大眼瞪着小眼。看着爹爹点头哈腰的样子莫名心理有点堵,鼻子又酸了。 车子终是消失在侧门里,心里堵着堵着化成怒气噌的一下就冒了起来,夏竹猗一把扔了箱子盒子。愤愤怒骂: “他妈的王八蛋,拽的个二五八万,登鼻子上脸摆架子,看老子咋个收拾他。老汉儿,我们不去道歉了,这种人就是欠收拾………” “闭嘴!”夏父一声怒吼,气的微微有些颤抖,斥道:“你还嫌自己闯的祸不够大?越是这样,越说明把他得罪的太深了。”他压压袖口里的东西,“明天换个方式继续来。” “还送腊肉?” “恩!这猪是张老二家养了三年的跑山猪,有钱都不一定买得到” “哦,呵呵呵呵...”这么珍贵,赶紧捡起来。 爹,您明天别来受这个侮辱了,女儿自己先来试试,试的不行了您在送跑山猪,好吧? 傻女儿,送跑山猪只是一个淳朴的试探... 第十三章 成立作战指挥部 - 锦官城外情深深 - 蝤蛴 次日一早,夏竹猗瞒着她爹继续蹲守王府大门,她决定拿出最大的诚意送他个信息——一座矿山藏图,想象着他听到宝藏时缴械投降,感动的泪流满面的样子,心理就好舒坦。 早早的,就见那辆熟悉的双马跑车摇摇晃晃驶去了侧门。 知道姐姐在等你,今天回来挺早啊! 一刻以后,竹猗敲响了王府大门,开门的还是昨天那个年轻弱受的小门房。竹猗递上拜帖,客气的请他通报拜见大人,小门房见她衣着不凡,定是富贵人家的孩子,马上进去汇报。 片刻功夫便转来回复:“王大人说他不在。” ...你是在侮辱我智商嘛? “他不在!怎么给你说?!”难道是他不敢见我? “那个,小哥哥,我两只都眼睛都看见王大人的马车进去了,我是真有急事向他汇报哈,劳烦您再通禀通禀。”说着,往小门房手里塞了一定碎银子。 小门房也很为难啊,大人看着好凶的。竹猗又塞了一锭银子,小门房面容有所松动,再塞一锭银子。 “好吧,我再去回禀一下,再不见你也别为难我了” “好滴好滴,谢谢谢谢!”看见门房进去,她还不忘招呼一声:“就说我在门口跪倒天荒地老等到他见我一面!”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一个时辰过去,也没有人回话。 竹猗又去拍门,一个矮胖的中年门房探出了脑袋。 “咦?大叔,刚刚那个小门房呢!” 大叔冷着脸“收了银子,分配到马厩扫马屎去了!” ... 竹猗愣了愣心中郁闷,小门房,姐姐对不起你啊。 “那,王大人见客吗?” 大叔一脸严肃:“大人说了,年轻女子一概不见。蜀中这些个女子太大胆开化,三番四次想着法儿的想来述说情意,有的还大胆冒充官家闺女,巴结讨好,还要跪倒天荒地老来威胁,大人不胜其烦,说了势必要整顿风化。姑娘请回吧”末了,丢给竹猗一个鄙视的眼神,那眼神里饱含深意:说的就是你,我们大人很嫌弃。 越听越上火,“胡说八道啥子?有脾气再说一次,信不信我找人弄你!” “你弄死我,大人也看不上你”胖门房砰地一声把门关上。 “有脾气莫跑!”竹猗愤愤吼了起来,忽然看见家丁拿着木棍过来,我勒个去!赶紧跑!转身望向外面的当空烈日,顿时觉得心好累啊。这才不过两天时间,她就被磨的没了脾气。唉!还是回去找老爹想办法吧。 夏宅。 “娘,我爹呢,回来了没?”竹猗狼吞虎咽吃着她娘特意留的午饭,呼噜呼噜的问道。 “慢点吃!你爹早回来了,都已经又出门了。说是王大人让他去灌县查看水利工作,这不是马上入夏了,要预防着汛期洪水的事情嘛,你爹说等他回来你还背不到四书五经就要收拾你哦” “嗯?咋个走得这么急?啥子时候回来” “你爹只说王大人说他治水经验最为丰富,其他的就没说啥了。” 王大人,又是王大人,好你个王大人,夏竹猗敢肯定爹爹忽然去灌县治水,肯定和王大人的怨气脱不了干系。好个睚眦必报,心胸狭窄的人。 虽说是我有错在先,但你三番两次利用职务之便找我父女的茬,关键还不给机会解释,那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了。此时竹猗的内心是怒涛翻涌着的,但是那个夸张的小表情暴露了她的真实实力。让这个心狠手辣,莫名显得有些可爱。 竹猗大吼一声:“如花!——通知梁明森,集结兄弟伙,迅速成立作战指挥部。” 夏夫人凶到:“你又要搞啥,你爹不准你出门” “娘,我不出门” 于是,傍晚,作战指挥部迅速在成都府寸土寸金的南门——夏府大院后边的柴房里宣告成立。 第十四章 敬酒不吃吃罚酒 矿山不要要拳头 - 锦官城外情深深 - 蝤蛴 第一步~跟踪。 不过半天的时间,派出去跟踪的二牛就回来了。 猗姐很着急:“咋这么早就回来了?发现啥了?” 二牛很委屈:“猗姐………我,好像被发现了……” 啥子?竹猗跑过去抱着二牛,浑身上下检查了个遍:“还好没有受伤!………没受伤?那就是你出卖了我?” 二牛很惶恐:“我宁愿被揍也不会出卖你!” 猗姐很惊讶:“那你是如何骗过他们的?” 二牛也很迷茫:“因为他们什么也没问!” “安?(哦?)” 二牛交代:“早上从王府门口一路跟踪车辆到府衙,待到午时一过,又跟着车子一路到了望江亭。我躲在对面的糕点铺子里,眼睛都没眨下,可能过了一个时辰他们出来。那个长得很帅的随从直接走到我这儿来,递了两个肉包子,还笑眯眯地跟我说,肚子饿了吧,辛苦了。”然后就转身走了,我看到他们又驾着那辆马车去了西面。” 沉默…… “猗姐,我是不是被发现了?我就是笨,猗姐叫我办这点小事都没办好。” 良久…… “牛儿,你很勇敢!去梁二哥那领一枚“勇士勋章”吧。” 给跟踪的人送包子?简直没把我放在眼里!这是赤裸裸打脸啊! 第二步~碰瓷 怡红院楼下。 两个姑娘已站在门口叽里咕噜说了半天,走近一看。竟是妖艳的牡丹姑娘和略显青涩的竹猗小姐在讨价还价。 “牡丹姐姐,那黑马跑车在午时要经过百花街,你瞅准时机假装撞上去。然后大喊呼救” “那可不行,要真撞上了怎么办?” “要真撞上就更好了,假戏真做。撞你的人有理也说不清。” “不行不行,好危险” ……… “那就去激惹他们,让他们对你动手,欺负百姓打女人。” “真打了吃亏的还是我” “据我观察,他们不会真的打人”夏竹猗想着,至少都没打过我,弱爆了! ……… “那这样吧,”竹猗一把揉了揉牡丹傲人的胸脯“牡丹姐姐风华绝代,艳冠蓉城,怡红院第一美人去勾搭勾搭车上那位年轻小公子。我们联手演一出——恶棍调戏良家妇女,一姐拔刀相助” “妹子啊,您饶了我吧,全蓉城的人都知道姐姐不是良家啊,姐姐送你三张怡红院贵宾娟求你放过我吧...”(贵宾手绢简称贵宾娟) “信不信我叫老黄来抓黄赌毒,把你的恩客都捻了!”说着递给她一张百两银票“你还想不想挣银子?” “想!” 次日中午,黑马跑车如约行至百花街。夏竹猗一群人躲在巷子里等着,马车越来越近, “快去,车来了”,竹猗猛一把推出了牡丹。 就这样,一个桃红儿色的成熟少妇轻轻柔柔飘了出去,飘至路中央,软绵绵的倒了下去,隐约可见露出半边白花花的胸脯,马车立刻停了下来。 牡丹娇滴滴喊道:“哎哟喂,撞到良家妇女啦,大家快来评评理呀。” 竹猗一个巴掌拍上自己脑门儿,哎哟我的妈呀,演技太浮夸了!! 车上。 “公子,怡红院的牡丹睡在了车前,挡住了去路。” “你去解决了。切记不要对普通百姓动手,更不要对女人动手。” “是” 就在牡丹还在地上呻吟的时候,头顶的阳光似乎被遮了一片,她抬眼一看,顿时时间静止,呼吸停滞,“好俊俏的公子!老娘从业28年也未见过如此上等货色。” 武安:“姑娘为何躺在路中?” 牡丹痴痴地:“我被马车撞了” 武安望了望马车和这女子之间甚远的距离:“那敢问撞到姑娘哪里了?” 牡丹愣愣的从地上爬起来。拢了拢自己的衣服,遮去了雪白的胸脯,俨然一副良家妇女的模样。 “撞到奴家的心坎儿里去了”声音又柔又嗲。 ...武安有些尴尬,撇头不看她:“还请姑娘让路。” 哟喂,还好意思了,就喜欢害羞的雏儿,“公子是哪里人士?贵庚几何?可有婚配?嘻嘻嘻,公子生的好生俊俏,一定有不少姑娘垂涎吧……”边说边向他靠近,怂了怂丰满的胸脯,最后竟拉起了他的手朝胸上摸去。 竹猗大笑,不愧是怡红院出来的,手法果然老道。 武安慌张退后一步“还请姑娘自重,请让路” 嘻嘻嘻……… 牡丹又欺身上前:“瞧把你紧张的,小哥哥莫要慌张,我让给你就是了,记得我是牡丹,怡红院里的第一招牌——牡丹”说着,从胸脯里掏出一面手绢塞到他怀里,带来一阵暖人香风。 “这是怡红院的贵宾娟,记得来找我哦,我不收你钱。”说完,笑嘻嘻扭着屁股大摇大摆走了。 眼看他们就要抱在一起卿卿我我,竹猗和一众小兄弟正欲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怎么就熄火了? 武安嫌弃纠结的拈起帕角,不知该扔向哪里。 这时路边一个脏兮兮的老乞丐跛脚跑了过来:“大人行行好啊,把这个贵宾娟赏我吧,我都有三年没去过那地方了。” 这话好生耳熟:难道不是大人行行好啊,赏我个铜板吧,我都三天没吃饭了。 都饿的皮包骨头了,还不忘这事?好可怜啊,贵宾娟给你了! 巷子里。 …是让你去勾搭别人的,怎么反被勾搭了?有种偷鸡不成蚀把米的郁闷… “不愧是上京里的公子,真是风华绝代,貌若潘安”牡丹还沉浸在方才的邂逅里。 “公子?他就是一侍卫!瞧你这点出息啊……一个侍卫就把你迷得七荤八素的,要真见着车里的正主,岂不是让你都后悔变成女人。” “侍卫?...不管你说什么,老娘从业28年还没接待过上京来的富贵人。我就喜欢嫩雏儿,好妹妹,牡丹不要你的钱了……那个,嗯,牡丹愿意再倒贴一百两,请夏姑娘不要伤害我的小哥哥。” ...苍天啊,你为何这样对我不公... ……… 第三步,劫杀。 作战指挥部里,小兄弟们齐整整坐在柴垛上,气氛异常严肃。 “兄弟们。一姐我遇上难事了,本来想用钱去解决,但现在钱也解决不了了,那就只能仰仗各位兄弟。这次愿意和我一起去堵人的每人颁发一枚勇士勋章,表现突出的我在额外奖励一枚。” 小弟娃儿们一呼百应振臂高呼。 午时,还是那条百花街?夏竹猗和梁明森带领一帮小兄弟拿着水果刀镰刀木棍,躲在巷子里等。 远远的那辆黑马跑车驶进了视野,夏竹猗和梁明森一人探了个脑袋出来。 还是只有两人一车,竹猗嘴角露出残忍的笑容。“小王啊小王,你太大意了” 车上。 “公子,有群小混混守在前面巷子里。” “你去解决了,切记不要对普通百姓动手。” 武安的内心在咆哮:我好难呐!!! “是!” 恰巧这时,天空一只麻雀飞过。武安拔剑而起,一剑劈上麻雀,众人皆是一惊,杀杀杀杀,剑花飞舞,让人眼花缭乱。一阵微风吹来,只见他衣袍狂飞,麻雀的羽毛密密麻麻也飘荡开来。 风继续吹,吹进了巷子,吹拂着他们的面颊。每一个人都感觉那不是风,那是股强大的剑气和掌风直朝面门而来。 一曲终毕,剑入鞘中。时间禁止了,只有那只被剃光了毛的麻雀露出淡淡的粉红,受不了羞涩,扑腾腾的飞向了远方。战斗的公子优雅落座,扯着缰绳继续哒哒的前行。 好强的剑气,竹猗不禁后退了两步,看向后方的兄弟。兄弟们早已无踪无影。只有娇憨的如花还如影随形。 “一群怂货,小姐,如花去一屁股坐死他。” ...“花花,你很勇敢!我娘叫我回去吃饭了,咱们走吧。” 说着,拉起如花的小胖手,瞬间消失在巷子的尽头。 那车上。 武安:“公子,问题已经解决” 王景行看着书,淡淡说道:“跳梁小丑,雕虫小技,如若再犯,绝不姑息。”真像一只嗡嗡嗡嗡乱叫乱飞的苍蝇,危害不大,却很烦人! 似乎听到了这句警告,接下来的几天一直都很安静。因为竹猗认认真真冷冷静静思考了几天——鸡蛋碰石头,不能直接碰! 第十五章 再见亦是泪(上) - 锦官城外情深深 - 蝤蛴 初夏已来,跟着天气一起热起来的,还有一篇文章《爱莲说》,遗憾的是这是一篇残缺不全的佳作,口口相传,在蓉城文人中热度渐高,缺失的那两三句,着实搔着他们的心。 自然,这篇残缺佳作也传入了王景行耳中,也搔着了他的心。 王府。 王景行又默默念起了爱莲说,念至段处,微微皱眉:“武安,可找到爱莲说的出处了?” “回大人,是明月茶楼传出来的,茶楼贴出告示:要想看全本,得遇有缘人。” “哼,商家的噱头!……那要怎样才算有缘人?” “花五两银子与作者见面,如果相谈甚欢,觉得投缘,便奉出完整文章。” 唉,世风日下,文人也和商家搅在一起,真是赚银子的好本事。 “明月茶楼东家是谁?” “好像姓梁,是个女老板,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搞这样的噱头。赚的盆满钵满。”梁明森也姓梁? “有点意思,走去会会,看看本大人能不能和那背后之人谈的投缘。,银子赚的多了,自然要先想着朝廷,该交的税一分可不能少” 明月茶楼。 掌柜的桌前忽然出来一张百两的银票,他震惊的抬头,认真打量着面前这二人。 “一百两!我们少爷要看爱莲说的全篇。” 掌柜赶紧收了银子,笑眯眯道:“二位贵客请厢房坐,待我回禀”。 厢房里,绿纱飘飘。花草字画错落有致,竟和那天望江亭峨眉派雅间有些相似,这种环境总是能让他微微放松。殊不知这正是有人按照他的喜好精心布置的。 片刻,门被推开了个缝。夏竹猗探了半个脑袋进去贼溜溜的愁啊愁,终于舍得现身了,几日不见,甚是想念啊。 望见门口的小脑袋,王景行微微震惊,下意识警惕起来立刻在房里四处搜寻,看看是不是藏了埋伏和暗器,(没办法我被她搞得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直到没有发现异常,才沉着脸面对眼前的人。 “竟然…果然是你!……还真是不达目的不罢休啊” 咦?听这语气好像很不友善,趁他翻脸之前速战速决。 夏竹猗深呼吸,推开房门款款而入,随着轻盈的步伐,纯正的京话如泉水叮咚般响起: “《爱莲说》—水陆草木之花……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莲之爱,同予者何人?牡丹之爱,宜乎众矣!” 她身着一件粉色的群裳,裙边点缀着层层碧绿的荷叶刺绣。随着朗诵的深入,仿佛池塘里忽然飘出了荷花仙子,一尘不染,灵动温婉,娇艳欲滴。王景行仿佛闻到了夏天的微微燥热和荷叶的阵阵清香。 一曲终毕,王景航沉醉在了一片荷花香中久久没有言语。 看到他如痴如醉的样子,竹猗把得意藏进了眼里。 猛地一个激灵,王景行被那狡猾的眼神拉回了现实,噢,原来是那个狡诈的女子。 见他回神,竹猗赶紧上前问安,双手捧上一卷手写版的爱莲说。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王景行上下打量着她,虽然衣着光鲜,态度谦卑,京话出乎意料的好听,但是他脑子里只想知道这个女人到底想干什么,一百种想法在脑子里过了一次。 良久,王景航接过了纸张欣赏了起来,“《爱莲说》—水陆草木之花……”果真是妙,反反复复看了三次才爱不释手放下。 “谁写的?” “嗯?我弟弟写的,他的字可是夫子都赞不绝口呢!”快马加鞭送到清江书院喊弟弟帮着誊抄的。 ……“你弟弟很能干...我是问谁作的爱莲说这篇大作。” “哦,周敦颐。” “那周敦…” “不必再问!他常说原谅他这一生不羁放荡爱自由,背弃了理想,谁人都可以…从此天涯路人,不再相见。赠我一篇《爱莲说》珍藏至今,今日您我相聚有缘,故献给大人赏阅。” …… “那书中所提之人是谁?” “哦,你是问陶渊明啊,是周敦颐的驴友,驴友就是浪迹天涯的那些志同道合之人。” 虽然他不是很相信,但想着这几人也确实不是很出名,便不再追问,把纸卷交给了武安。睥睨着下边这个谎话连篇的女子… “那说点你想说的,三番五次纠缠,所为何事?” ……… “额,纠缠...原来您都知道…”竹猗立刻跪下,十分诚恳,道,“我是真心诚意来向大人您道歉的!” “哦?道什么歉?” “小女顽劣,招摇过市,有眼不识泰山,那日在望江亭不该口出狂言,惹您生气。” 提起这件事,王景行心中的怒气又慢慢积聚了起来,不仅那天在饭馆听到的,还有在喝茶吃饭在其他地方听到百姓议论类似的话,让他把怨气都算在了面前这人身上。 “哦…”他像仿佛才记起这事一般,“望江亭的事啊,我都快忘了……你这样说岂不是显得我很小气。” “啊?可是……”难道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还是您又健忘又小气?竹椅拿不准他的意思。 王景行追问,“嗯?可是什么?”威胁霸道的眼神。 “可是!我不能因为大人的心胸宽广而继续不知好歹任意妄为。每每想起那日之事,我的心口就隐隐作痛,想起大人对我的包容,就留下了感动和悔恨的泪水。痛定思痛,我做了深深的检讨和自我反省,决定以后定要当一个恪守规矩的好孩子,才不会辜负大人对我的疼爱。”说着,泫然欲泣。 王景航听着,差点没一口茶喷出来,咳咳咳咳,听的他都不好意思了,好听的话谁不会说,反正我会说。 “嗯,我是你们的父母官,对你们包容上心对你们好是应该的,你不必介怀。” 听着好温暖人心。可是,怎么哪里没对的感觉,你对我和我爹好过吗?把话说清楚。 “谢谢大人!能有大人照拂,是我们蜀中百姓的福气。那个…”夏竹猗一脸谄媚还没说完就被掐断。 表面对我臣服!眼睛却滴溜溜的转着又在想搞事情了,这小狐狸的模样,看着就牙痒痒,真想过去揍她两拳。 第十六章 再见亦是泪(下) - 锦官城外情深深 - 蝤蛴 “那还需要仰仗你爹等一众老官鼎力相助才行。”“你爹”二字说的特别慢! 嗯,我爹?我那可怜的爹呀,外面骄阳似火你还要劳累奔波,“大人,我爹什么时候可以回来呀?”主题已被带偏。 “自然是处理完事情就可以回来了,看你的样子是对我安排你爹治水有怨言吗?” “不敢不敢。古有大禹治水,疏通岷江畅流河道,近有李斌父子修建都江堰,分流岷江灌溉成都平原。现有大人您,治水防洪,造福一方百姓,今年我们的粮食又要大丰收啦。” 把他和两位闲人相提并论,王景行心里有些舒坦开来。 “起来吧。有你支持,你爹可能处理的会更顺利一些,回来的也会更早一些。” 有我支持,暗示?赤裸裸的暗示! 果然,这些当官的臭不要脸一个德行,喜欢银子不明说,就喜欢暗示让你猜他心思,幸好老娘上辈子送红包送的顺手了。 夏竹猗从袖里摸出五百两银票双手奉上。 “那个大人,这是望江亭吃饭的五百两银子。我深知大人想帮助我等弱小吃货。但爹爹经常教导我不贪不争,尤其是他是知府,我们更要恪守规矩。那日得知大人您已付钱,小女十分惶恐,等我追出去的时候,已不见了您的踪迹。寻寻觅觅,今日终有机会得以归还,也算了却了一桩心事” 一口茶差点又没喷出来……王景行又气又好笑,吃饭的25两银子竟一本正经变成了500两,这行贿的手法…是有样学样学你爹吗。 …… “你爹果然该疼爱你,银子收着吧,就当是给爱莲说的打赏。” 愣了一愣,嫌少?“好勒,谢谢大人赏!”胃口这么大,那就给个大的,看你敢不敢接,“大人如此疼爱,小的受之有愧,今欲献上一座铁矿藏图地址孝敬您!” 王景行脸色微微变了。 竹椅胸有成竹:“临东县境内均富藏铁矿,尤其以白龙江沙水段南边的山地最为丰富,请大人笑纳” 王景行心中震惊,铁官今早才来汇报了临东县内开矿备案信息,不过半天,夏竹猗竟已知晓,甚至所说地址比备案信息上说的还要详细。夏家在蜀中究竟有多大势力? “你是从何而知的?” 看他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的神情,夏竹猗那个得意啊,这点小矿就激动了,没见过世面。姐姐手上的藏图还多着呢。之前拐弯抹角问过爹爹,尚未有人知晓临东县有矿藏。 早知道你要这么问:“就是写《爱莲说》的周敦颐告述我的,他家祖上是探矿脉看风水八卦的,游历到临东县发现铁矿极为丰富,本想告知官衙,你看他才华横溢也不入仕,就知道他有多痛恨官场的贪婪自私了,就只能给我说了。至于他为什么要给我说,这是个秘密,暂时不能告诉你哦。大人您正直廉洁,又时刻为我们着想,我第一个就想到和你分享宝藏秘密。我连我爹都没说过哦” 和我,分享,秘密?我们之间有这么,咳咳,那个什么。一席话至少字面上都说得过去,可他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将信将疑。 “那我可得好好谢谢你才行!刚好铁官今早汇报了临东县内开矿备案信息,但,你说的更详细,所以我说服了自己你不是在耍我,你说我该怎么谢你呢?” 竹猗惊得下巴都掉了,已经备过案了?……脸上五颜六色,表情很是丰富… 王景行欣赏着她的反应,眼角竟带了些笑意。 “小的无知,还敢在大人面前卖弄,希望您能原谅,从此鞍前马后,效忠大人”自己挖的坑含着泪也要跳了。 “你这么想效忠我,那就给你个机会!” 啊?鞍前马后,效忠大人不是一句客套话吗?您别当真啊:“大人有何吩咐?竹猗自当竭尽全力。” “不用你竭尽全力,举手之劳而已。” “您说,我举双手!”怎么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王景行笑道:“你说有我照拂,是蜀中百姓的福气,可蜀中百姓对此知之甚少,你去宣传宣传,让他们知晓真相……一姐的号召力可是很大的。” 竹猗错愕,内心咆哮:王哥,不敢当啊,要不明日我就去敲锣打鼓四处张贴告示? “大人抬举小女了,请大人明示!”请大人明示您要怎么收拾小的。 “明早巳时(十点)你骑马前往西市(菜场),我自有安排” “……可是我不会骑马……”委屈。 …… 王大人挑了挑眉,笑道“不愧是一姐啊,果然不轻易出手帮我。二牛、牡丹、梁明森不知是否能帮上忙。” “大人!不会骑马怎么了,我可以学呀。” 王大人又笑了,赞叹道“嗯,半天时间学会,一姐果然天赋异禀,那明早不见不散。” 说罢,起身走出房门,武安紧随其后。 竹猗笑嘻嘻“不止有半个下午,我还有一个夜晚呢,明早不见不散!” 行至门口王景行忽然转过来,道: “京话说的不错!”不待回应,转身离开。 唔,夸我啊,“你喜欢听我就常说给你听啊”,竹猗捂着嘴傻乐。 不对啊,屋子里安静了下来,竹猗狠狠抽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傻乐什么,我怎么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呢………” 掌柜的推门进来:“夏姑娘,有缘人已经找到了,可以把爱莲说的完整诗稿公布出去了吗?那些人可等得着急了!” “等半个月再公布!” “额,以往都是找到有缘人立刻就公布了呀,这次怎么…” 竹猗很有心得:“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要让那个有缘人觉得只有他能享用,自己是与众不同,独一无二,高高在上的” 掌柜的:“他看着确实与众不同,还问了东家和您的关系呢” 马车上,武安佩服道:“大人英明,通过舆论恢复名声,口口相传,众口铄金!夏姑娘也算是将功抵过了” 将功抵过?一篇文章,几句好话,犯错之人不受惩罚就想抹去昔日过错,那犯错成本就太低了,我心里可仍然不舒服着呢…… “宣不宣传无所谓。不痛不痒不长记性,你去好好安排一下,不要闹出意外。” 第十七章 折翼的蜻蜓——郡守郡守了不起 - 锦官城外情深深 - 蝤蛴 要在西市宣传您的名声,那我得好好想想,大人交代的事绝不马虎! 早上的西市,阳光略微有些刺眼,空气中已经有了丝丝燥热、闹闹哄哄,人头攒动。 西市入口的街边,站着一人一马。枣红小马儿还没长成,看着温顺可爱。那人,身材娇小,姑且认为她是个女人吧,从头到脚被一个个白色圆形小气囊包裹的严严实实。只留两只眼睛滴溜溜的转着,就像一只变异的大蝉蛹,看着古怪又好笑。这是夏竹猗用羊皮囊做的安全气囊,护着全身以防坠伤,此外,她还带了头盔,护膝,护腕,护心加持,昨天可没少让她摔跟头。 那人爱怜的抚摸着小马驹,给它喂了一颗又一颗的糖,絮絮叨叨对它不知说着什么。 眼看就到时间了,马儿斜眼盯着主人手里的糖还想再吃,夏竹猗一把收回糖包从安全小气囊缝里塞回怀中:“好好表现,事成之后这些糖全是你的。” 说完,捡起地上的巨型翅膀背上,这翅膀左右各两只,狭长狭长的,用纸和竹篾糊成。竹椅爬上马背,慢吞吞朝西市挪去。 王景行正坐在西市最热闹的茶楼二楼等着她,欣赏着风景。猛然见一只红绿红绿的大蜻蜓或者大蝴蝶?踉踉跄跄骑着马,招摇过市,引起人群围观驻足,指指点点。 大蜻蜓身体浑身白色,一对巨型翅膀足足有两米长,上面似乎还写着字。王景行再定睛一看,上面的红翅膀用黄字左右各写着: 郡守郡守了不起,蜀中百姓都爱您! 下面的绿翅膀用白字左右写着: 英俊潇洒又年轻,要在蜀中建功名。 揉了揉眼睛,他不可置信的再看了一次,确实是:郡守郡守了不起,蜀中百姓都爱您,英俊潇洒又年轻,要在蜀中建功名! 我的那个妈啊,太浮夸了,饶是见多识广的王大人,心脏都漏掉了几拍,无力直抚额头,不忍直视可又挪不开眼:这么赤裸直白的表达,(女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忽然,就低低笑出了声。 花蜻蜓越走越近,大声嚷嚷着吸引群众注意力!这宣传效果那是杠杠的:一大群百姓围在蜻蜓身边看热闹,小孩子笑呵呵的跟着大蜻蜓跑想要摸摸她的翅膀,不认字的人着急忙慌问着旁边的人,看懂了的都拍手大笑,高声议论起来,人还越聚越多!只露了双眼睛的花蜻蜓眉里眼里全是得意和神气! 忽然间,王景行觉得不生气了,浑身还很舒坦了,这么幼稚特别,真让人舍不得破坏啊。今天的计划就取消吧,他在人群里搜索者武安的身影。 显然,武安也被这个突如其来的花蜻蜓弄走了魂儿,傻愣愣盯着蜻蜓痴笑,早把主子给忘了。若是以前,他肯定时刻注视着主子的动向,随时一个眼神就知道该干嘛。 现在,王景行已经给了武安好多个眼神了,眼睛都眨疼了,那边也没理他! 武安忽然回魂儿,想起差点忘了主子交代的事,一着急也没顾上看主子,依计划行事!使出内力将手里的石子弹向了马屁股。 马忽然受惊,一声嘶鸣,撒蹄狂奔。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竹椅吓到手足无措,尖叫连连,只得抱着马脖子大声的呼叫:“啊~~闪开!” 尖叫声淹没在沸腾的人声中,只有那隔得近的人才忽然发现快马来袭,一个个狂奔转身,都是险险刚好避过,惹得身后一片叫骂唏嘘。 一名年轻妇女抱着三岁的儿子,拎着一篮子鸡蛋走在人群里,忽然见马直直冲来,女子被吓懵了,愣在原地惊得一动不动,竹猗拉扯缰绳丝毫阻止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马越来越快,越来越近,啊,就要直冲上去,竹猗崩溃闭上了眼…时间静止,都在看着悲剧发生。 就在两只马蹄已经腾空踏上母子的千钧一发之际,一白一黑两个身影闪身出现,仿佛神仙一般从天而降,白的那个抱着母子腾空后飞,瞬间退出两米开外,黑的那个飞身一脚踹上飞驰马头。马嘶鸣一声应声倒地,连同马上的人一起齐齐飞了出入。 一对母子平安无事,孩子还在母亲的怀中咯咯的笑着“是神仙哥哥耶”,那一篮子鸡蛋还被妇女稳稳地捏在手中,一个都未掉落。 此刻周围早已围了一群人,看见这有惊无险的一幕,都发出一片叫好声。 竹猗飞身落地被街边石椅一弹,转身磕向旁边的石桌,桌子都被碰的歪了。我的脑袋飞哪里去了,五脏六腑就如撕裂一般,一口气差点没缓上来。她忍着疼蹬蹬腿伸伸手扭扭身子,骨头没断,正欲爬起,忽听得周遭百姓指指点点,啊,我还是装死算了,活过来了会再被骂死的! 既然,阴差阳错计划未能取消,那就再按计划行事吧!王景行温柔的扶起那对感恩戴德,感激涕零的母子,耐心的劝慰,好言谢绝了他们的鸡蛋。脸色一沉: “肇事者在哪里?把他带过来!” “那只花蜻蜓好像不知是死是活…” 一听提到自己了,语气还这么凶狠,竹猗吓得抖了抖。 一听这话王景行皱眉:别真把一个弱女子摔伤了,忽然就发现那巨翅颤动了一下,原来在装死啊。心里好笑,大喝一声:“是死是活都给我拖过来!” 什么?不用劳烦大驾,我自己过来…… 竹猗抖了抖腿,抬起头,哎呀,我活过来了,刚刚发生了什么好迷茫哦。呲牙咧嘴爬了起来,怎么都没人扶我这个重伤患者一把,哦,原来是我刚刚差点撞人了。 第十八章 折翼的蜻蜓——蜀中百姓都爱您 - 锦官城外情深深 - 蝤蛴 蜻蜓两个翅膀已经折断,彩纸也七零八落,残破狼狈,她一瘸一拐跌跌撞撞跑到母子跟前,声泪俱下:“对不起,我有罪,呜呜呜,请原谅…我不该在闹市里…” 大侠看着她这滑稽的模样,额头的乌包肿的比篮子里的鸡蛋还大,亮晶晶就要破皮了,可两个眼睛还贼溜溜的转着,知道摔得不轻,他有些尴尬。可是为什么至始至终你都没给我这个见义勇为的大侠一个肯定眼神,直接把人忽视掉了。大侠感觉自尊心受伤,心里很是不爽。(竹猗:你的人把我踢的这么狠?还想我谢你,没揍你都算好的) 母子均是大度之人,那妇人看这姑娘摔得也不轻,她和孩儿都好好的,便宽容的笑着原谅了。 竹猗很是感动,蹲下来在怀里摸出小马儿还没吃完的半包糖:“小弟弟真勇敢,姐姐给你吃糖糖!” 小男孩眼睛都亮了,幸福的接过糖:“你是姐姐?姐姐是不是蜻蜓仙子,姐姐的额头疼不疼,翅膀疼不疼?还能长好吗” 饶是再疼,听着这些温暖的话也不疼了。竹椅摸摸弟弟的小脑袋,起身给那妇女塞了五张百两银票。 就在妇女犹犹豫豫要不要接的时候,身边的白衣大侠看不下去了,对着肇事者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教训: “闹市之中人来人往,岂是你的嬉笑玩闹之地!如果伤及无辜,你难辞其咎!生命可贵,你以为有银子就可以凌驾于他人之上,如此轻贱生命,该罚!”那正义凛然的样子任谁见了都是一个匡扶正义的侠士。 人群中早已安排好的几个内应响应了: “那不是我们新上任的王大人吗?” “是是是,那就是郡守大人,为我们主持正义的王大人。” “王大人还亲自来菜场,好平易近人啊” “我居然离他这么近,太激动了” “那个蜻蜓好像是夏竹猗” “就是那个纨绔,” … 而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纨绔官家之女夏竹猗则像一只灰溜溜的老鼠一样。 这么近距离的看着那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的大官,众人心中十分激动,王大人还为不起眼的人出手相救,主持公道,收拾纨绔更是把他的形象拔高了一个档次。 一呼百应,众人纷纷呼喊着他的名字,赞美声不绝于耳。 呵呵,原来在这儿等这我呢,贬低我,抬高你,好好好。竹猗哎哟一声:“我的腿,我的腿..” 双腿一软,扑倒(猛撞)在王景行身上,顺带扑翻了那一篮子鸡蛋,景行没有防备跟着竹猗几个狠狠的趔趄。两人抱在一起,耳鬓厮磨。 竹猗低声咆哮:“好个心心念念为百姓着想的王大人,竟把自己的名声建立在无辜百姓的性命之上,还好今天没出意外,如若真出意外,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景行一噎:“我早已安排妥当,十丈之内,能瞬间将快马毙命,不会出现意外。起开!” 竹猗反而把他抱得更紧了:“所以是你一手策划,要将我这个一心一意为你奔走宣传的人毙命于马下?踩下我纨绔一姐的名声,你的形象可就拔得更高大了啊?好个小气!虚伪!自私!的官” 在今早见到夏竹猗之前,王景行确实是这么计划的。后来本想改变计划没成功,刚刚甚至有点愧疚,可听到最后一句话时,他生气了,低声咆哮:“放肆!胆敢公然质疑本官,对本官口出狂言,哗众取宠,无理取闹,扰乱公共秩序,今天我好好替蓉城百姓收拾你这个魔头!”抬眼看向武安大吼一声:“来人啊,把这个…” 竹猗心中一紧,知道他真生气要动真格的了,赶紧认错:“我错了,您心心好看在我今天的付出上,您别抓我!” 王景行又是一噎,接着刚刚没吩咐完的命令“…受了腿伤的人带下去治疗。” “大人真是菩萨心肠!” 竹猗刚一离开他的怀抱,怀里空闹闹的,王景行想她既然服了软,就此化解矛盾也还行。 可是: 就在怪异的注视下,他猛然看到那黏黏腻腻的鸡蛋液撒了自己一身,摔在地上的鸡蛋还溅了他一脚。武安感紧拿手绢给他擦拭,越擦敷的地方越多,百姓指指点点。 啊,我这个爱干净重形象的人啊,脑子抽了吗要化干戈为玉帛?被丢鸡蛋的应该是她!………王景行顿时就黑了脸! 呵呵,一个鸡蛋脸就黑了,说好的宽厚温和呢。始作俑者这时露出委屈又无辜的小眼神!孱弱的在风中抖啊抖,看着叫周围百姓都觉得有点可怜……怎的,还挺了挺腰杆,仿佛在说你来收拾我呀。 啊,让我冷静冷静…… 两秒后,再睁眼, 他宽容而温和地笑着摇摇头:“没什么,你不用害怕,快去看腿伤吧,武安,可派人跟紧了!看好了!” 王景行吩咐随从把受伤的马排出路外,恢复交通。对百姓说道: “我就是新上任的蜀中郡守王景行,以后大家有什么事都可以来和我说,我是和大家站在一起的,我们要团结一致,争取把日子越过越好,大家都去忙自己的吧。” 一个刚毅正直关心百姓年少有为的清官形象,跃然纸上,随着一传十十传百,像春天的春风一样吹遍了蜀中大地,深深烙在了百姓心中。 周围百姓渐渐散去,随从牵来马车,王景行满脸阴郁钻了进去。在侍卫的带领下,竹猗慢吞吞挪了过来候在车外,随时等着传唤,她真的疼的站不住了。 时间流逝,良久,武安从车里捧出一堆衣服鞋袜递给竹猗,就是刚刚王景行穿过的那身,冷着脸,道:“大人说了,你在西市闹事处理不当,他今天很不开心,衣服拿回去洗了,不准假借他人之手!”说完不给她辩解的机会,驾着马车就走。 遇人不淑,我好难啊!真想留下两滴委屈的泪水。去你妈的,别让老子看见你,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看着马车消失。竹猗一把把衣服扔到地上,无精打采瘫坐了下去,呆呆愣了会儿神。朝背后挥了挥手,如花早就等的焦急,看见手势立马狂奔过来,一把扶住了她。如花帮小姐拆去繁琐的装备,露出那副狼狈娇小的身躯。 “小姐,你怎么了,如花背你回家”说着就俯身下去。 竹猗艰难的爬上她关阔的背:“先去药店,你家小姐要死啦!” “小姐你莫吓我,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如花就去一屁股坐死那两个龟儿子。” “哈哈哈哈……等哈儿,把那个龟儿子的衣裳拿上。”爬在如花宽阔的背上,竹猗觉得好温暖好踏实,还是我的花花最好。 第十九章 好像没那么生气了 - 锦官城外情深深 - 蝤蛴 西市背后就是百花茶坝,是个放松惬意的地方。王景行的马车驶了过来。 百八十张桌子,密密麻麻的竹编椅子,虽是晌午,也陆陆续续来了好些人,摆龙门阵的,打麻将的… 他还是坐在老位置上,一棵百年榕树下,枝叶繁茂,投下一片阴凉。叫了一碗盖碗茶。 抬眼望去,前方另一大榕树下怎么还坐着上次看到的那两闲人,连坐姿方位动作都没变,桌上还是那一堆花生瓜子儿。 是天天都来?可真是悠闲,或者说是懒散。让他不由得想到上任前同僚给他唱的那首嘲讽打油诗:“一个人无事大街数石板,两个人进茶铺从早坐到晚,三个人猪狗象一例俱全,四个人腰无分文能把麻将编,五个人花样繁多,五零四散,回家吃酸萝卜泡冷饭”。 那胖子赤着上身,嘴巴翻飞,说得起劲,那个瘦子穿着坎肩听得入迷。 什么这么吸引人,王景行也竖起了耳朵。 “你还不晓得,我们新来的那个郡守太能干了,莫看别个年轻巴轻,能文能武的,上午在西市差点出事,幸好他在,一个小手指头就撂倒了一匹马。哎哟,说是就像个神仙样嗖的一哈就闪出来了…” 瘦子:“哎哟,我那会儿刚好买了菜走老没看到,你说他嫩个大个人物去菜市场搞啥?” 胖子神秘一笑:“这你就不晓得了撒,这个郡守一身正气十分亲民,肯定是去菜市场微服私访了解民情滴。” 王景行笑出了声,郡守本尊刚从西市过来,你们的消息这么快?忍不住问道: “这位小哥,我记得你前两天也是在这,说这位王大人年纪小关系户什么都不懂,今天就扭转态度把他吹成这样,你去西市看了吗?” 胖子不高兴了:“嘿,兄弟,你是怀疑我乱说嘛?我刘胖哥在这gai上消息是最灵通的,人家都叫我刘顺耳,这就是因为我是顺风耳!”一脸骄傲。 胖子继续:“我是刚好没赶上这好事儿,但是我大娘的侄媳妇当时就在现场,站到最前头看得真真切切,说是那匹马太惨了,被踢得流了一地的血,差点溅到她身上,那个骑马的人一双腿杆都绊断了滴。那些女人些都夸王大人,风流潇洒了不起,蜀中姑娘爱死你,哈哈哈…” 微微一愣,王景行有些别扭,低低笑出了声,恩,生动形象,简直就如亲眼所见,忽然觉得气郁消散,浑身轻松。 “刘胖哥果然消息灵通,真是长见识了……小二,结账!把对面桌的一起结了” 胖子意外欢喜:“……兄弟,谢了哦!下回你又来找我摆龙门阵嘛,记到,我是刘胖哥!” 夏府。 竹猗也没敢去找她娘,把王景行的衣服丢给如花去洗,径直止回了房间。 趴在床上叫唤,愤愤回想今天的事情,想到最后,王大人那双阴沉的双眼挥之不去,让她一个机灵跳了起来,冲到后院洗衣池。眼见浆洗丫头刚刚将那衣服丢入大木盆里。 “等哈儿~~”大声一吼,丫头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不解的望了过来。 竹猗站在院子正中,往周围墙头瞅了又瞅,望了又望,听说这些紧要人物身边都有暗卫,四周会不会有王大人派来盯着她的监工!嗯?东边那个树梢背后可疑,嗯?南边领居家的烟囱背后是个藏身的好地方…… 算了算了,还是我亲自手洗踏实些! 摊开衣服,串上水抹上皂角,竹猗仔细的翻看着衣服: 这顺滑的质感是上好的丝绸,这纯白的质地竟然上面有暗压的翠竹,这绣工,这款式设计,定是当今上京最流行的款式,可真好看啊,还没有流行到蜀中来呢。难怪今天那人看着人模狗样的。 看着看着,她不自觉动作越来越轻柔,就像在打理一件艺术品一样。揉着揉着,成年男性穿过的衣服上若有似无的体香,就像隐隐散发着的雄性荷尔蒙,一阵一阵侵袭着洗衣人的脑子,竹猗心里生出一些不自在的小扭捏来。怎么洗着洗着还洗出了少女怀春的感觉。 还有那双白色的靴子,一摸就是上好的头层羊皮做的,又软又滑,里子非常富有弹性,多好的鞋子啊,她差点就要蹭上脸去爱抚爱抚。 啊,呸呸呸,臭男人,男人都臭,嫌弃丢开鞋子,又讪讪捡了回来。好像这双鞋子没什么脚臭味儿呢!呸,我怎么还闻上了,竹猗试着把自己的脚放在白靴子上比划比划,嗯,脚不肥不瘦,看着得有43码吧…… 下午,夏老爹就回到了家。 夏竹猗第一反应:果然是王景行干的!刚拿我出完气就放爹爹回来,真真是个有仇报仇的……唉,不对,灌县回来至少3个时辰,那? “爹爹,什么时候通知你回来的?” “昨天上午啊,我留了两个人在那又安排了些事情,就今天才动身回来,”夏老爹摸着女儿头上的纱布“你是不是嫌爹爹回来晚了。” 昨上午就让爹回来,没有公报私仇?昨下午还拿爹框我,狡诈的不是一点点啊! “不晚不晚,我绊个跟头是自己没看路,跟爹早回晚回没关系。爹爹干的是正经事,王大人还夸您治水专家,把你和大禹李冰相提并论呢!” 这话真是夸谁谁受用。 老夏嘿嘿直笑“王大人夸我?你逗我哟?他其实也还是有点水平滴!幸好早点叫我去,确实是发现黑多问题,要是发现晚了,今年的洪灾挡都挡不住!” 是吗,夏竹猗心里有些别扭,难道是我小瞧了他? “你们都是英雄,洪水怕着呢!” 两日后,如花送来洗好折好的衣服鞋袜。竹猗正对着镜子瞅着额头,那乌包已经由乌紫转为了青紫,她一点苦恼: “包啊包,你可不能好得太快了哦” 如花:“小姐,应该是包啊包,你快快好起来哦!” “嘿嘿,好起来谁知道我受的苦啊”竹猗盯着那堆衣服贼溜溜笑了:“明天还衣服去。” 第二十章 还衣服 - 锦官城外情深深 - 蝤蛴 王大人通过商会会长召集各行各业有头有脸的人物在府衙候着。 竹猗一早也侯在了府衙门口。如花捧着托盘,里面装着熨的笔笔挺挺、叠的整整齐齐的王大人的华服。 小斯进去通禀。此时王大人正一脸疲惫无语的坐在上位,左下方是钱秀才,一脸紧张磕磕巴巴的说着刚刚他的记录,而王大人听的是一头黑线,十分无奈。 本以为钱秀才是几个面试者里的佼佼者,人看着还比较机灵,可刚刚他和钱庄银老板的谈话却几乎没记着重点!他眯着眼揉了揉眉心,这些小事也要我操心吗? 这时小斯进来来夏通禀竹猗求见,王大人略一思寸,点头示意武安带她过来。 府衙里来来往往的都是竹猗的熟人: “张伯伯好”“李大哥好”…… “竹猗啊,你爹今天在县衙里呢,你头上的乌包是怎么回事啊?” “呵呵呵,我知道。头上是不小心被驴给踢了……” 武安一脸惊恐转了过来,你确定这么说合适? “那你可要注意些了啊,驴蹄子劲儿可大了,女孩子别留了疤” 如花想:怎么劝都不抹药膏,还特意梳光溜了头发露出来,真留疤了咋办。 …… 转过前厅,走向中院。 但见庭院里坐着他们这个成都府有头有脸的商家十几个人,而从里间屋里正走出来钱庄的银老板,一脸凝重,对其他商家摇摇头便径直离开。 这是在干嘛呢?王大人又发脾气了? 竹猗谨慎了一些,接过托盘,跨进门槛。上面坐的还是那个高贵的大小伙子,高高在上,冷冷清清,还带着一点不屑一顾。 脑门上呈亮的乌包成功引起了上头那人的注意,那日种种那些豪言壮语又在飘进了脑子。这戏精,这么快就满血复活了?疲惫似乎消失了一些……王景行招招手,示意她到跟前去。竹猗低着头弯着腰,那坚韧又委屈的样子,明明一瘸一拐疼的要死却还要规规矩矩不敢嚷嚷挪到他跟前…… 王景行想,我怎么你了,委屈给谁看? 随手翻了翻衣服:“五颗白玉扣怎么只有四颗了?还有这领子也塌了。你就是这么对待我的衣服?” 这是要找我茬啊,竹猗扑通一声跪了下去,眼圈一红却很硬气,道:“大人,您的衣物从头到尾只经竹猗一人之手,我就像爱惜自己一样爱惜它,不曾让它受过半点委屈,更不曾缺扣子少领子,大人,您看我的手,……”眼看眼泪就要下来……王景行一看势头不对啊,立即斩断: “武安,准备纸笔。夏竹猗,坐那儿去记录。” ...... 衣服没洗好就要写大字?这话题转的我有点接不上啊……一堆肺腑之言没说完憋着难受,凭什么你要我写我就写。 可是身体却很诚实的拖着伤腿乖乖挪到一旁,摊开纸笔,安安静静的等着下一个待宰的羔羊。一旁的钱秀才给了她一个视死如归的眼神。 随后进来的是梁明森他爹,粮庄的老板。几句寒暄客套后像拉家常一样进入了正题。把梁老板高高的捧起,赞美他的商业伟绩,肯定他在行业中的地位和为蜀中百姓做的功绩,邀请他去上京发展。 梁老板一开始紧张的心放轻松了,跟着放松的还有警惕… 两刻钟以后。 王大人:“蜀中是各处作物集散之地,我粗略算了下,一年也有几百万担粮食从你手中过吧,先别说差价,就这路费也赚的彭满钵满。为何交的税只有区区两万两白银。” 梁老板愣了愣,擦了擦汗,偷税漏税是犯法的。他努力回想是哪个细节透露出了一年的成交量。 夏竹猗使劲儿给兄弟他爹递眼色:老梁,王景行诈你呢,你稳住了啊…… 老梁慌的,哪里顾得上这边的小丫头… 王景行一个眼神飞来,竹猗立马低头乖乖做笔记。 老梁慌不择言:“哦,我虽然是总经销商,但是利润太薄了。进价九个半铜板都只卖十个铜板。” 王景行了然点头“这样啊,那加上路上的花费人力物力,你岂是利薄,你做的是亏本的买卖,你为了我们蜀中的老百姓能吃饱肚子,可是把自己给亏惨了。” “这这这,也不是这样的,我有的利好,有的利薄,相互一综合就不会亏本了嘛。” “那什么利好呢?” 还让我怎么说话,商业机密能说嘛,说一个错百个!好吧,我承认我是偷税漏税了:“大人,请您给我一次重新做人的机会,让我把税补回来好吗?” “嗯!”,王大人一脸真诚,道:“本官来这里,绝不是欺压你们,就是来想办法帮助你们的。我比你们更希望你们把事业做大做强,把经济搞活。朝廷安稳了,你们才有更好的日子做生意啊,所以,要对得起朝廷对你们的保护。你有钱赚,我有业绩说话,我们共同把事办好,皆大欢喜” 梁老板背上一层冷汗连连点头,你说是啥就是啥。 老梁走后,王大人问了两个文书记录的几个关键问题,粮的种类,经营范围,收购的价格以及什么季节去弄粮,还有梁老板提到的“上面有人”时具体提到了什么时间点。 钱秀才又是一脸懵逼加紧张。 但是夏竹猗全部记了下来,对答如流,王景行终于正式的看着她,心里略微有些惊讶。 接下来的卖盐的,卖布的,卖古董的,做木匠的,搞建筑的,行业里面的大佬都被他拉来一一套路。但无非就是想问出几个问题,是否偷税漏税,是否采取了什么非法手段,是否运用了什么暴力手段,是否还有在发展壮大的可能,行业发展瓶颈是什么。最后告诉他们,皇上也在时刻念着他们,想法解决他们的所难之处。 竹猗隐隐感觉到他还想问一些其他的线索,只是问的不那么直白。 谈话结束,王大人让他们留下稿纸出去。 竹猗没走,我走了你能看懂那稿纸上的内容?她要了几张更大的白纸,用表格的形式把刚刚的问到的行业以及王大人关心的价格,时间数量等都一一罗列誊抄在了表格之上,一目了然,小巧清晰。 第二十一章 讨价还价就任文书 - 锦官城外情深深 - 蝤蛴 竹猗捧着表格,昂首挺胸呈了上去,和那蹭亮的乌包一样神气十足。 王景行轻笑:“腿利索了?我这郡守府衙对你可真是个好地方” ……“啊?呵呵呵,您是福星,托您的福!” 王景行眼睛一转看向稿纸,倏地就眼里泛光略略有些惊艳。通过这种方式呈现,各个领域重要信息一目了然,十分清晰。他边看边在心里默默赞叹。怀疑的眼神盯了竹猗好几次复又低头去细品。竹猗看着他的神情,就知道被这表给征服了,得意之色,喜于言表。 看着看着,王大人一皱眉指着纸上一处问道: “这里怎么空着没写字呢?应该是害虫蝤蛴。” 竹猗凑个脑袋过去瞅了瞅,直点头: “嗯嗯,就是蝤蛴!”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大人,我不知道这两字怎么写,还望大人指教。” 不会写?王大人也是无力扶额啊,这是闺阁小姐? “武安,你过来给她说说怎么写” 武安惶恐:“大人,我就一个奴才,给夏姑娘说,这这,不合适吧。” 王景行嗤笑“无妨,知识不分贵贱。有的人比奴才差远了” 我比奴才差远了?这有什么稀奇,竹猗丝毫没有尴尬,满脸真诚: “恩恩恩,强将手下无弱兵,武安小哥哥哪是一般的侍卫呢,那可是大人身边的侍卫。随便沾点大人的气息,也比其他主子强上百倍!嘿嘿,武安小哥哥请赐教。” 哎呀,这嘴啊……王大人瞪得老大的眼睛里有点点星光笑意,知道她说的讨好话,这嘴啊,,,不乱说的时候也不讨厌。 “那献丑了。”武安心理也很舒坦啊,提起笔在空白处恭恭敬敬的写下蝤蛴两字。 竹猗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写啊,记着了!” 王景行哼道:“不仅要记这两个字,你还要加紧时间学习,多学些字。” 呵呵,凭什么要求我,竹猗在心里翻个白眼:“谨记叮嘱,定当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态度还不错。王大人收起笑容,正式说道:“那就明天上任文书一职。” ……我?文书?文书!竹猗直愣愣望着上头那人,但见他目光坦然似乎等着她回应,让我明天去当文书………哈,这可真是柳暗花明,绝处逢生啊。 王景行看着夏竹猗精彩变化的脸“不可置信、眼睛放光,傻傻盯着他,嘴角忍不住上扬却又使劲压着”,这些表情无不在述说着此人的激动和兴奋!他想当然的就有了施舍者的优越和被施舍者理所应当的接受以及感恩戴德。 “可有疑义?” 疑义?竹猗眼睛一转,那当然有,那必须有,哪有人那么爽快答应的,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岂不是显得我很没面子。 竹猗盯着王大人犹犹豫豫,纠结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能得大人青睐,竹猗万分感激,也十分想去,可是,我在清江书院的课程还没学完呢,忽然辍学,我怕夫子伤心……” 王景行心里好笑道,你去过学院几天啊,夫子要是知道你这个不长进的泼皮无奈离开了,定是要好好感谢我的:“在我这里你可以学到更多的知识,夫子仁爱定是支持的” “可是,我爹娘还不知道此事,我一个闺阁女子这样抛头露面,他们定会觉得蒙羞” 王景行皱了眉,什么借口?“这点你放心,你爹爹之前可是带你来面试过了,想必也是经过你母亲同意的。” “可是,我家那么远,我一个弱女子来回途中不安全,大人能为小女配备一名侍卫吗?有武安小哥哥一半的功夫就可以了。” 女人,你的要求有点过分了。王景行揉了揉眉心,闭着眼长长叹口气,我怎么忘了你是夏竹猗,一个不按普通套路出牌的人! “你夏府连个丫鬟侍卫也买不起?” 王景行那个气啊,本以为你要好好珍惜眼前机会,对我感恩戴德,结果竟诸多借口,还要谈条件! “可是……” 哪这么多可是,王大人的脸越来越黑,周身又是一片冰冷:”不用可是了,困难重重,也许你没自己想得那么重要,那就别……” 一看脸色不对,马上适可而止,竹猗赶紧打断: “可是!”她斩钉截铁说道,“这些困难都不是困难!天大的困难也阻止不了我向大人您靠拢的脚步!千里马遇上好伯乐,我这颗萤火虫定要在您这个大月亮的银辉下闪烁自己微弱的光芒,明天太远,我恨不得现在立刻马上就来为您服务!” 一句话,气势十足荡气回肠。忠心耿耿,听得武安都热血沸腾了。 那真诚激昂的模样,让王景行耳朵里嗡嗡嗡的有点懵,怎么听着又想起那日西市的豪言壮语,像个盲目的崇拜者一样。那个青紫青紫的包似乎还泛着油光,点缀在盈盈笑脸上,五颜六色十分出彩,这样子似乎有些好笑。于是王大人终于又露出了笑容,这无赖模样,就不适合给她好脸色,不打的她痛绝不低头认输, 小萤火虫,你要好好珍惜机会哦。 为什么竹猗觉得这个笑容背后飘来了不寻常的东西。 “希望你说到做到!”,说着,王景行递给竹猗一个小小的白色瓷瓶,抬眼看了看她额头上的淤青: “这是活血化瘀的宫中秘药,祛瘀止痛很有效果。”末了,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我郡守府的人必须时刻保持仪容整洁” “宫中秘药”!原来您是注意到我头上的伤的?竹猗感动的接过小瓶,打开瓶盖闻了闻,一股沁人心脾的凉爽霎时溢满房间,“好香啊,不愧是宫中的东西。谢谢大人关心!” 看着王大人心情不算差,夏竹猗心思又活络起来。 “其实我有药,只是没您的这个好。我为什么没擦药了,因为我觉得这伤是我的光荣战绩。是我为大人您效劳的赫赫勋章,勋章就该露在外面让人看,我自豪,我骄傲。” 你……这人的嘴就跟抹了油一样,怎么这么能贫,偏生听了甚觉有趣,王景行眼里笑意又浓了些: “哦,那就让你的勋章留着吧,省得勋章没了,你的骄傲也没了,武安,把药收回来。” “啊,别!”竹猗赶紧把药往怀里一揣,撒起娇来“明天我就要去那么重要的岗位了,一定要让自己的形象十分完美!嗯,话说,大人,您还有多余的秘药吗,我身上还有十七八处的淤青呢,这一瓶有点不够我用啊。”。 说着说着,她这腰也疼了,腿也站不直了,手也抬不起了,浑身上下,哪哪都疼。 大开眼界啊,佩服佩服。给点儿梯子就能顺着往上爬,这脸皮。他差点一个“滚”字脱口而出。 教养让他客气道“武安,送客!” 不接招了,竹猗赶紧收起她的演技,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竹猗告退,明日再见。”低着头规规矩矩退了出来。 第二十二章 到岗 - 锦官城外情深深 - 蝤蛴 一颗心早已飞了起来,兴奋的恨不得让全城的人全都知道。 飞回家里,刚进大门就扯着嗓子唤道:“老汉儿!娘!福叔(管家)!如花……” 夏夫人斥道“急吼吼的像个啥样子!” 竹猗一把拥着老母:“我滴个亲娘勒,你咋生出我这么个聪明能干的小乖乖哦,哈哈哈,王景行,刚刚求我去郡守府当文书,哈哈哈哈” “今天上午我去府衙送衣服………” 一群人围了过来,听得聚精会神,如痴如醉。 “…我直接拒绝。王景行当时就瓜起了,为了哄我,还专门送了我这个小瓶瓶——皇宫特供,那是一年都出不了十瓶的好东西。最后我想,都是熟人熟士的,抬头不见低头见,才勉勉强强答应了他。” 夏夫人笑的嘴都咧到耳朵根了:“哎哟,我女儿太能干了,哈哈哈哈,我就说年轻巴轻的小伙子,哪那么小心眼,一出手就送这么好的东西,怕不是有啥子想法哦。” 夏老爹白了她一眼:”跟到瞎起哄!幺儿啊,你以为吹这些好听的,我们就不担心你了?那王大人是个啥子角色?你怕是也晓得哦,莫往他跟前凑,你要吃亏。” “我偏要!哪个吃亏还说不一定呢,老汉儿,你要给我扎起!”竹猗撒着娇抱着爹爹的手摇啊摇。 “想去就去,娘说了算!娘再给你做几身好衣裳,姑娘家家就是要穿亮眼些。” “爹,你给我找个会武功的小跟班,我现在也是有身份的人了!” 夏老爹咂咂嘴,“之前那些不会武功的你带出去都闹得鸡犬不宁,找个会武功给你,成都府还放得下你嘛,没门!” 次日。 竹猗和爹爹一同上公,先去拜见了王大人。 夏老爹恭恭敬敬:“下官携小女拜谢大人提携之恩,日后还要劳烦大人您多费心提点!” 夏竹猗规规矩矩:“朝耕及露下,暮耕连月出。自无一毛利,主有千箱实。竹猗自当勤勤恳恳,但凭差遣。” 王景行和夏老爹皆是一惊,这正经懂事的样子叫人好不习惯,又有些喜欢。 从一进门,王景行就注意到这人似乎与往日有些不同: 一件深蓝色的裙装露出洁白的衣领,淡淡的妆容,利落的发髻上只戴了朵粉红的荷花玉簪,双手捏着牛皮方形包,眼神干净镇定。落落大方又不失青春活力,干净干练又不是那般生冷刻板,要真能收敛收敛性子也挺好。 只是听她的话自己像个压榨贫农的黑心地主: “夏知府教养有方,夏姑娘才智过人,能效力郡守府,文书工作定当事半功倍。我郡守府的工作不似老牛拉地那般疲累枯燥,唯有用心听命四字”眼神复又转向夏竹猗: “你机敏灵活,钱文书踏实沉稳,你们优势互补。他长你些年岁,又博文多学。以后遇事多和他商量,共同办好文书一事……武安,带夏姑娘熟悉一下环境。” 夏竹猗退了出来。 武安:“夏姑娘,您今日有些不同,安安静静的。” 竹猗马上原形毕露:“谁第一天上公就嬉皮笑脸的,今天看着了挺一个正经美人,是吧?”嬉皮笑脸转了个圈。 武安:“咳咳,正经点好啊。” 竹猗:“我正经起来连我自己都怕。嘿嘿,武安小哥哥,你是大人身边的红人,以后给条活路啊,我请你喝酒。” 来到文书办公点。 办公室里倒很安静,浓浓的书香泛着点潮湿的味道,阳光透过窗格跳了进来,显得明亮又温馨。各处都很整齐,钱文书正在埋头看卷宗。 “钱大哥早!” 钱文书咧嘴笑笑:“竹猗你来了,欢迎啊,有什么需要的想问的就来找我哈”说完继续埋头读书。 夏竹猗抱着手臂在房间里溜达着,这座小瓦房后面就是王大人的独栋办公小院,小院旁还连着一个大型卷宗室,门口有人把手着。透过窗户,隐隐约约可见王大人办公的那件屋子。 夏松柏正在里面汇报工作。 王大人微微皱着眉:“…七八月是洪峰高发期,灌县水利修葺尚有两三月时间。你先绘号图纸、招集民工,银子的事我来想法。” “至于分流江水,拓宽河道这些测量技术活,确实需要有经验的人方能胜任,我将工房全部人手委派于你听你调遣,可解燃眉之急?“ 夏松柏惶恐:“若能紧密安排,勉强能行。只是这样一来,工房的日常事务就要暂停,我怕……” 王景行:“凡事皆有轻重缓急,防洪是大事,工房这边我再想法。” 夏松柏心下佩服,这年轻人很有魄力,杀伐果断责任感强,只要听得他说一句,“我来想办法”,忽就觉得心里有底了。 王景行的眉头却皱得更紧了,不能年年都拆了东墙补西墙,水利上的人才太少了,似乎他有了些想法。 夏竹猗在窗缝里瞅啊瞅,就见老爹春风满面的出来了。接着昨天被约谈的商家们陆陆续续去了后院,不一会商家们也满面春风的出来了。 她回过头来就见钱秀才已经拿起第二卷卷宗阅读起来。 第二十三章 套路钱文书 - 锦官城外情深深 - 蝤蛴 这个钱秀才,本来就有些本事,现在又这么勤奋上进。王景行的话悠悠飘进了脑子“他长你些年岁,博文多学。以后遇事多和他商量” ……感觉不对劲啊,王大人的意思是,我们这个文书科室,该钱秀才领导我?就算现在还没明说,但假以时日,钱文书工作就会越做越顺溜,同一个科室的人,你顺溜了,我怎么混啊? 夏竹猗凑到钱秀才身边儿,给他换了一盏热茶。 “钱大哥,你好认真啊!在看什么呢?” 钱秀才笑笑:“很多事,尤其是这官场朝廷之事,之前都是闻所未闻,看着真是好奇不已,欲罢不能!” “是嘛?……钱大哥,你以前没接触过官场之事?你这干的可是高危行业呀。” 钱文书皱皱眉:“我一介书生,怎么和高危行业扯上关系了?” 竹猗又往他跟前凑了凑,压低声音道,“两个高危!第一,像昨天上午那种场面多给你来几场,你的小心脏还受得了吗,不出半年白头发都给你急出来!…第二,也是最最危险的,你每天接触的信息,多少是核心机密,那些是万万不能对外人道也的东西。朝廷来的密函,下头报的密件,还有昨天你听到的那些个商家的龌龊事,一个不小心泄露出去,咔!”竹猗瞪着钱秀才在脖子上划拉一刀。 钱秀才脖子一紧,噎了半天:“呵呵,王大人,嗯,是有点高标准严要求了,至于你说的秘密有这么严重?我不说出去不就行了” 不信邪!竹猗一脸认真:“也许,可能,你能憋着,能时刻提防着不说出去,但是保不齐别人想从你这儿知道点什么呢?月黑风高,你独自一人走在回家的路上,有双阴冷的眼睛就在暗处直勾勾盯着你,就等你转进小胡同,然后,咔!”竹猗瞪着钱秀才又是一刀。 这画面太过逼真,钱秀才毛骨悚然,大白天的怎么觉得背后凉飕飕的:“成都府治安这么好,张文书都干多少年了也没见出过事!” 竹猗一脸不屑:“咳,说你见识少吧你别生气。上头的事你懂吗?那些个朝中重臣都有自己的文职心腹,哪个不是主子派了武林高手贴身保护着。有些个倒霉的,可能出去上个茅房保镖没跟上脚,就被贼人劫走了;要不然就是回到家里发现妻儿老小全不见了,一张血淋淋的纸条写着:欲见家人,独自前往某某某;要是怕死说了出去,卡!”竹猗瞪着钱秀才又是狠狠一刀,“主人就留不得你了” 钱文书愣了半天,话本子上说的都是真的?......忽然感觉心好累啊,他又强颜一笑:“我们这儿又不是朝廷,我再比张文书小心一些就是!” 竹猗一声冷笑:“哼,张文书他那水平能接多深的东西,现在我们的主子那可是朝廷名人儿,可不比朝廷那些个重臣差,各方势力随时都关注着,他手里过的东西神秘到你难以想象,随便一丁点儿都是惊天大事!” 说的好有道理,“我,我不接触那些核心就是了!” “对!最保险的就是不接触嘛!可是你不接触?那你又干什么文书?” 钱秀才急了“那你说我该怎么办?”问完又开始自言自语:“我辞职吧,教书先生挺好的,昨天上午的事真压的我喘不过气了,昨晚做了一夜的噩梦。” “唉唉,没那么严重!我这不是来了嘛,你的救星!” ....... “你不害怕吗?” “一开始挺怕的,但是!嘿嘿嘿……”她卖着关子一脸娇羞:“你说,王大人亲自点个年轻姑娘做这些事是什么意思啊,我连字都写不了几个,昨天你走了以后,非留着我说了好久的话,教我写字,还给我送宫中秘药。上次面试不要人家,这次说让人家留下就非留不可,嘻嘻嘻…哎呀,谁知道他想什么呢,……反正我爹向他申请了个保镖!” 钱秀才把几次见面捋了捋,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不愧是官家的孩子,什么都不缺啊”,钱秀才略微有些失落,无奈说道:“我们家世代都是农民,到我这考了个秀才就我最有出息,没一个人帮得上忙的……唉,不说了,那个保镖在哪儿呢?让我见识见识” “还正在申请呢,说是个暗卫,就是那种来无影去无踪,主子不叫他他坚决不理主子的人!” “听着好厉害的,好羡慕你啊……妹子,你看这样行吗?你有人护着,你多去接触王大人和那些机密。你不会写字,哥哥给你打下手好吗?” 犹犹豫豫,好不愿意哦…… “我的好妹子,你想啊,你去接触了那些秘事,回头给你爹爹透露一二,哎哟,那效果…”钱秀才眉飞色舞,角色互换,他劝起夏竹猗了? 犹犹豫豫,还是好不愿意哦:“好吧,那就我去和王大人斡旋吧,他那个人冷冷冰冰对人家又爱答不理的(说话就说话怎么扭扭捏捏起来了)……我什么都不会,你一定要帮我打下手啊!” “好嘞!你去上战场,我稳固后放” 夏竹猗笑的花枝乱颤,心里却道:对不起啊,钱哥,一个没忍住,就用上了办公室生存秘籍。你也太弱了,文书哪有那么大本事,当然,不排除以后我有! 第二十四章 拜访 - 锦官城外情深深 - 蝤蛴 水利工程之事人手短缺?王景行一番思考,或许清江书院能帮上些忙,遂吩咐武安: “安排一下,下午拜访张廷玉张执事。” 快到午时,王大人换了便服走出独栋办公楼。 钱秀收拾东西准备下班:“王大人已经走了,我们留在这也没什么事,早点回家带娃。” 这制度哈啊,好的好的,上班来得匆匆,还没和夫子小伙伴们道别呢,刚好今天下午就去清江书院找他们。 清江书院为张执事投资建成,故和张府住宅背靠背挨着,位于城西。 张府前厅。 张执事笑眯眯相迎。王景行送上见面礼,恭恭敬敬行了一礼,不仅因为张执事是前辈,更是因为现在他是传道受业解惑的师者。 “初来咋到,公务繁多,晚辈才来拜访,张执事莫怪。” 张执事头发花白,神采奕奕,很是慈祥:“谢谢你还来看我,我早已告老还乡,执事已是过去,你要是看得起我,唤我一声夫子就好。” 远离庙堂,归隐山林,好是洒脱。 “昔日文翁治蜀,文教兴盛,学校已立,天下效之。巴蜀之教化以问翁兴盛,现又得夫子倾心投入,发扬光大。晚辈认为教育之功能,不在乎名声,而在乎实用。故前来叨扰,是有一事相求夫子。” “文翁倡教学之功,垂于不朽,我乃匹夫之力,不及其万分之一,但求心安理得,问心无愧。王郡守但说无妨。” 王景行将治水中遇到人手短缺之事悉数告知,希望夫子能委派推荐几人才前去效力相助。 夫子有些为难:“清江书院的学生都是奔着考取功名去的,现在忽然让他们改变人生理想,似乎不大可能。” “能摘得桂冠的都是人中翘楚,凤毛麟角,好男儿志在四方,只要有责任有担当,在哪都可大干事业,何必蹉跎岁月,连累家室。” 王景行很支持世人读书受教化,但每每看到为考取功名一生啃老,一事无成的人,就像范进那样的就很痛心,这是病态的教育价值观。 张夫子有些感同身受。更让人钦佩的是一个状元郎没有在科举制度中迷失自己,想着他为蜀中发展如此用心奔走,作为蜀中人很是感动,怎能坐视不理,一番思量,遂斩钉截铁说道: “好!承蒙郡守不嫌弃,老夫定要推荐几个得力助手!” “如此,那便多谢夫子!” “那个那个…”张夫子笑眯眯的扭了起来: “虽说你不看中功名,但是我的学生们寒窗苦读就是为了这个呀,要是,你这个大名鼎鼎的东同少年状元郎能给他们授课一两次,那给他们的自信可是我比不了的。老夫就舔着脸请郡守考虑一二?” ….都说的这么直白了…… “好!”来而不往非礼也,王景行爽快答应。 张执事连连点头:“那先替学生们谢谢你了。每年六月天气炎热,学院就要停课放假,这会正是学生们苦读的好时节。清江书院就在隔壁,你这会去看看吗?” 王景行笑道:“今天就不去了,清江书院人才济济,我不做足了准备心里可没底,下次讲课再来!告辞。” 夫子知道他忙,身居高位,话还说得如此谦虚,又年轻又有魄力,怎么觉得越看越喜欢呐,都有点嫉妒王宰相那老头子了。 王景行走后,管家来禀告:“老爷,夏竹猗小姐半个时辰前来拜访,听说您在会客就急吼吼走了,特意给您做了麻辣兔丁和粉蒸排骨,还叮嘱您别贪嘴多吃!” “哼,她都多久没来看我了!快快快,把兔丁拿来给我尝尝!” 清江书院这边,早已沸腾! “青年班”二班的教室里可是炸开了锅,就连“中年班”也有好些个大叔级别的学生忍不住凑过来听墙角。 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里,竹猗站在中间眉飞色舞,口水乱飞: “唉唉唉,冷静冷静,郡守身边的小文书而已,瞧把你们激动羡慕的。一姐我自由惯了,一开始都不太愿意去!可是!大人太爱惜人才,三番两次找我说服我,终于我被他深深地感动,想我一姐平生抱负,就是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现在机会来了,只有牺牲小我成全大我!” 青年班小伙伴们如痴如醉:“一姐的觉悟好高啊,我等自叹不如!” “能天天跟在王郡守少年状元郎身边该多么荣耀,一姐好有面子啊!” 中年班老伙伴:“大人这么爱惜人才,连一姐这种半吊子的都不嫌弃,我等岂不是更有机会为他效力!” …… 竹猗得意大笑:“那个,面子嘛,还是有一点点的,都是大人给的。你们要是有我这么高的觉悟,大人也会敞开怀抱热情欢迎,我愿意推荐一二,至于看不看得上你,那就各凭自己的本事了”,感觉晕乎乎又要飞起来了。 弟弟夏英贤也要飞起来了,与姐姐共存共荣。 …… 最后,所有的小伙伴都关心了一件事:“要是能得状元郡守亲自指点你我一二,亲耳聆听他的教诲,那真是三生有幸!一姐这么有面子,能不能让状元郡守给我等授课一两次,传授些考试经验。” 一姐笑容僵住,啥?…… “一姐别不愿意啊,我们好歹也同窗了二十多天,你就帮帮我们,明年就是大考,我们也需要实战经验呐!” 竹猗傻眼:“额,那个……郡守很忙的,可能,也许,肯定没时间”,好兄弟们,别难为姐姐啊,姐姐可不敢开口啊! 小伙伴们:“前两天我娘来送饭还说在西市看见郡守了,郡守大人有闲的时候呢!” 小伙伴们:“是不是一姐没那么大面子啊…” 弟弟充满期待的小眼神憨巴巴望着她。 …… 给我一姐提面子! “你敢看不起我?好,我就让你们见识见识!放暑假前,定把王大人请到清江书院!” “啊,一姐厉害……果然是一姐………我好崇拜一姐……” 一片欢呼声下,透着夏竹猗凉凉的悲伤,我怎么这么嘴贱呐? 第二十五章 勾搭 - 锦官城外情深深 - 蝤蛴 清晨的阳光照进整洁安静的厅堂,朱漆桌案前,如朝阳一样明亮的王景行此刻严肃无情翻阅案卷,一旁的夏竹猗满脸谄媚讨好。 “大人,您有没有啥工作交给小的去做?” “没有!” “大人,您的茶凉了,小的给您换一杯哈” “不用!” “大人,您都批阅案卷这么久了,小的帮您揉揉肩放松放松” “走开!” “大人,我做了泡椒凤爪鲜辣美味,您尝尝?” “我不吃辣!” 武安:“大人请你出去,没有吩咐不得入内。” 这是个被人嫌弃的哈巴狗。 周而复始到第十天,夏竹猗再次一脸谄媚对上王景行的冰冷严肃,有些气愤又无奈。她觉得和王景行的那个大办公桌之间仿佛隔了千山万水,无法逾越! 第十天夜里,夏竹猗坐在铜镜前望着镜中白皙精致的脸,左捏右看抛个媚眼,拿起一片绯红的胭脂蹭上嘴唇,镜中的人旋即给了她一个魅惑的吻:“好一个闭月羞花,成鱼落雁,人见人爱!” 次日。 张廷玉派人送来水利工程推荐人选名单,竟有十五人,比之前预想的5人还要多出10人,王景行微微有些震惊,不由得赞道:“张夫子德艺双馨,教出来的学生也是铮铮男儿,一说为蜀中效力,竟有这么多人响应!”眼里满是佩服赞许。 张府小斯揖了一礼,道: “夫子让我转达大人,此次报名人数之多让他也颇为不解。几经询问得知,竟是夏府大小姐夏竹猗十天前以己之身,现身说法,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感动了那些学生。本有30人报名,最后择优筛选留下一半,夫子说皆是精英,请大人放心使用。学生们热情很高,以后有需要的地方尽管来选人才,清江书院就是郡守的人才储备库。” …… 这意外惊喜来的太猛,王景行怔愣了片刻,欣喜和意外一点一点充满全身,心里五味成杂,竟是这泼皮无奈。 在桌案前来回踱着,王景行捋了捋思绪:定是夏柏松给她透露了防洪人手不足的事,这泼皮竟倒是思维灵活能想到找清江书院帮忙,到是和自己想到一块去了……哼,做什么还偷偷帮着自己,王景行没察觉得心跳快了两分。不屑哼了一声,嘴角却忍不住的大大上扬,最后竟轻笑出声。此刻他觉得自己浑身充满了力量,眼神炯炯。 是以,当一个桃红儿色的大美人袅袅婷婷款款而来的时候,他的眼里竟泛起了柔光,春风拂面般的微笑,眼波在那女子身上几番流转,温柔开口: “你……好像有些不一样…”,王景行看着身着粉裙面若桃花的竹猗。 夏竹猗一愣,成功引起了他的注意,哈,美人计竟这么快奏效?旋即加足马力来个笑不露齿欲语还休。 王景行上前一步:“没想到你竟默默做了这么多…” 好温油哦,夏竹猗跟着上前一步,严寒秋波娇羞摇头: “不多不多!”老娘就是穿得艳了点儿,妆容艳了点,玫瑰香味浓了点,这就把你降服了?是你太经不住勾搭还是老娘的魅力太大? “大人您天人之姿智勇双全,值得这么多!竹猗做的还不够!” 王景行再上前一步:“张夫子差人来和我说了学院发生的事,你放心,我会好好对待他的得意门生的。”定不会让他选派的十五颗明珠蒙尘。 …… 夏竹猗大惊,……好你个卖学生求荣华的张夫子张老头,我再怎么说也是您的得意门生,您竟把我学生时代的事全给这个狼崽子讲了。 老手啊,王景行!不过见面几次你竟早已对我动了歪心思,老子这个小嫩鸡仔还没下手勾搭你,反倒被你勾搭了! 正中下怀,论勾搭,老子绝不服输! 在王景行温柔明亮的注视中,夏竹猗欺身上前,都快扑到那男人怀里了,一只小手手拽着他宽大的官服袖口,一只小手手轻轻点着男人的胸口,娇嗔道:“大人,原来您竟有这般心意,想知道什么问猗猗便是,何苦劳烦夫子他老人家。” 干嘛呢干嘛呢,咋还动上手了?王景行这才注意到面前这人今天换了装扮,浓妆艳抹,俗气不堪,这气场手法像极了牡丹。 耳根微红,王景行扯了扯袖子尴尬退后拉开距离,看在她功臣的份上没计较: “你把学院里那些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话语都誊抄出来,我好好赏阅一番。” 怎滴,被勾搭的人剧本不是这样走的啊,夏竹猗皱皱眉:“大人,我在学院里能动了什么情,说什么理,情理都在郡守府呢,你想要看什么猗猗直接说给你听。” “等等!”觉察到不对,王景行双眉紧促,脸冷了下来:“你可知学院选派人手相助治水之事?” “……”我的个妈呀,竹猗瞬间明白——美丽的大乌龙! “大人,我娘叫我回家吃饭,先走一步”撒腿就跑。 就像被当头浇下一盆冷水,王景行勃怒“站住!” “有缘再会,大人留步!”只见余音,人已消失无影。 …… 半响,王景行狠狠弹了弹胸前被那女人点过的地方,沉着脸道:“去查夫子所说之事!” 溜出郡守府,夏竹猗红着老脸道:“如花,找匹快马去问问夫子选派人手是怎么回事!” 是以,弄清事情来龙去脉的二人晚上各怀心事,心情迥异。 王景行躺在床上拿着书却迟迟没翻页,一会皱眉一会生气一会笑,最后倒怪传话之人怎可描述的如此绘声绘色…但是白天她那做派什么意思?结合西市那次…哼,女人果然都是肤浅的!看在她阴差阳错帮了忙的份上就不跟他计较了……只是想让我给你撑场面可没那么容易! 夏竹猗一想到白天的事,小脸绯红,一把拉过被子捂在头上:糗大了!盲目自信,还摸上了呢,明天咋见他啊……希望看在我阴差阳错帮了他忙的份上就不要和我计较了!找王大人去学院演讲的事要只有辟蹊径了。 夏竹猗坚持了十一天的桌前慰问戛然而止,王景行觉得耳根一片清净似乎又少了点什么。 第二十六章 机会 - 锦官城外情深深 - 蝤蛴 终于。 几日后,王大人通知文书,各地郡县县守将聚集成都府召开工作汇报总结大会,文书准备会场记录相关事宜。 活来啦! 真乃天赐良机,夏竹猗瞥了一眼有些高兴的钱秀才,肚子里又有了小九九。 钱秀才:“各地到成都府少则1月,多则3月,大人上任才一月多,他们怎么这么快就到了呀?” 夏竹猗一副我肯定知道啊的表情:“大人文韬武略,思虑周全,早在上京出发的时候就向各地传了书信,通知这天前来报道。” “大人真是计划长远,部署全面计划周密,我们更要好好准备应对。” “是啊。只是一个没准备好,他就……………嘿嘿,你听没听说过,严道县老县守喜好男风,尤其喜欢三十多岁的文弱秀才。” 这你都知道?钱秀才脸色一变,微微有些尴尬:“不过坊间传闻,当不得真。” “恩,不当真不当真,从严道县传到成都府不过区区上万里,也只是传文罢了。那,钱大哥,你听过蜀南的人讲话吗?” “嗯,有时候在饭馆里听过,叽里呱啦一个字儿也听不懂。” “我能听懂!听说这次来的县守里就有三个蜀南方向的人。” 钱秀才心里有些堵,怎么听着形势有些复杂, “妹子,你还有这本事”,语气酸溜溜的。 “好说好说,我的本事就是你的本事,咱互帮互助!” 五日后,会议召开。钱秀才早早去了府衙,心里有些紧张,他问过李户房了,确实有个好男风的,也确实有几个蜀南县守讲话听不懂。他好害怕犹豫! (李户房:“嘿嘿,这些是夏竹猗给我说的!”夏竹猗:“嗯,我给每个人都这样说了,他问谁都一样”) 忽然,小斯来报,说钱秀才家的二娃哭哭啼啼的跑来找他爹爹。竹猗赶紧和他一起迎了出去。 见着爹爹,二娃哭的更伤心了:“奶奶早上买菜,和人起了口角,对方执意要赔钱,奶奶就躺在地上骂人不起来,娘去劝她,她又骂了娘,娘说要回娘家,奶奶哭着要上吊,呜呜呜,爹,你快回去看看呐…” 钱文书一下就急了,回还是不回,左右为难无法抉择。 善解人意的竹猗此刻站了出来:“钱大哥,你先去处理家里的事,快去把嫂子劝回来,今天开会的任务都交给我,我能处理好的你放心。” 钱文书看见竹猗背后闪着金灿灿的佛光,眼眶微微有些湿润,他本来也不是好想参会,感动的不知如何是好:“妹子,哥谢谢你了,哥……” 夏竹猗轻推他一把:“快去吧,别磨蹭了。王大人那我帮你请个假” 钱文书拉起二娃直奔家里,空中洒下一片感动的泪水。 唉,终于走了,这个功劳可就落在我一个人头上了,对不起哦,钱哥哥。嘿嘿,回去得好好奖励一下梁明森,办事越来越靠谱了。 会议开始,各项事物早已准备齐全,竹猗掏出她的小软笔和大笔记本,一脸严肃。有八个县守,场面有些大! 王大人身着官服端坐上方,年轻又沉稳,扫一眼下面各人,那喉住全场的气势浑然天成。 眼神骚向夏竹猗,你一个人?可行? 回他一个肯定的眼神,舍我其谁! 在王大人的开场白中会议拉开序幕。各处的汇报,问题,提问,交流,讨论……源源不断的信息输入,让竹猗脑子飞速运转,手里一刻不停… 王景行不时瞟她两眼,秀气白皙的脸上秀眉轻蹙,嘴唇紧抿,奋笔疾书十分专注,瘦小的身子仿佛蕴藏了巨大的能量。 ………哼!认真的样子看着也还顺眼…… (夏竹猗说我争取个机会就是为了让你看我勉强顺眼?) 夏竹猗也时不时瞧瞧上头那人,从容大气,侃侃而谈,见解独到,就像开坛的陈酿一般酒香四溢,还有那么点小帅。 会议进行到一半, 终于,蜀南县守们开始发言了…… 子丑寅卯,话没说两句,下面已是一片低低笑声,唯独那个发言的人还一本正经解释: “莫笑!蜀南沙巴线(十八县),线线有土话。灸斯(就是)我闷(们)卢山(乐山)木呆(没有),有兜诗(都是)碟巴碟(点把点)!” 哈哈哈,众人笑的更凶…… 一听这口音那是乐山的?那简直是四川方言第一难,难到还专门为它出了本字典! 但见王大人两个眉毛都拧成了麻花,抿着嘴一脸的生气与尴尬。竹猗心里狂笑不止……瞧把你平时能干的,连人家汇报工作都听不懂!听不懂又不丢人,看你那玻璃心。 有这么好笑吗?王景行沉下了脸: “能说京话吗?” “不会!” “那你就回去好好写,写到我看懂满意为止!”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蜀南的县守缩缩脖子好委屈哦,这能怪我哒? 在外人面前,如此庄重严肃的场合,那必须时刻维护大人的脸面权威呀。 笑声中,竹猗起身规矩行礼,很是严肃正经,禀到:“启禀大人,川蜀包容,方言众多,隔座山可能两边的乡亲语言交流都不顺畅,小女有幸学过一些方言,愿充当大人的翻译!” 众人诧异望了过来,真是解人燃眉之急。 王大人认真看着她,片刻收回视线,面上不显淡淡道:“如此,那你就试试吧。” 那蜀南县守感激的回以竹猗一礼。 一字一句,字正腔圆,流畅清晰,没有玩笑,只有专业和认真,渐渐底下的笑声停了,有了开会时本该有的严肃和敬畏! 王大人仿佛又听到了泉水叮咚叮咚的声音,一本正经的夏竹猗似乎更顺眼了…… 会议进行得顺利,不止王大人满意,各个县守对郡守也很满意钦佩。 夏竹猗偷偷打量着王景行,见他神色里透出些暖色和明亮,一看心里肯定贼开心。王哥啊,姐姐帮了你忙,你也该还姐姐人情了哦…… 会议结束,夏竹猗顺溜跟着王大人进了他的大办公室。 第二十七章 反被套路 - 锦官城外情深深 - 蝤蛴 夏竹猗跪坐在王大人宽大的桌案旁,捧上自己的小本本,眼睛都笑眯了,像个讨好主人的哈巴狗: “大人,您今天好威风啊,看那些县守们痴迷的眼神就知道您彻底征服了他们……” 王景行端坐在案桌前,还思量着那几个县守的汇报,懒懒恩了一声等着她的下文。 “那个,竹猗今天用了十二分的脑力应对复杂的会议,您对竹猗的表现是不是也挺满意的啊?!” 那期待又讨好的眼神,疑问加肯定的语气,王景行看的心里笑了。接过小本本,翻看着精简扼要清晰完整的笔记,心里挺满意的,却面无表情道: “何来此一说?” 夏竹猗一噎,夸一句有这么难?撇撇嘴:“小的见识少,自以为是的认为今天或许有那么丁点的小功劳,不求大人您赏功,就想得您一句肯定和鼓励!” 王景行嘴角微扬,不置可否:“你的笔和册子倒是新奇,看起来运用的很是得心应手。” 哈巴狗眼里又有了光,这是变相对她的肯定! “那是,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大人说的用心听命竹猗时刻铭记,大人说的很多话竹猗都记得,并且要付诸实践!” “哦?”王景行放下手里小本本,认认真真盯了她半响: “你倒是有心,如何付诸实践说来听听。” 好勒,切入正题:“小女子最近一直心心念念大人的名声,想到上次西市成功的宣传,只是在市井百姓中起到了很好的共鸣,但是在那些读书人眼里,可能没什么效果。眼下,竹猗倒有些想法,要是能征服了那些酸溜溜的文人,他们高歌颂德更是不得了。” 一听到这里王景行瞬间明白,心里跟着就乐开了花。他还纳闷这么久了,夏竹猗怎么安安静静不提这茬了,以为是她知晓了自己答应张夫子亲自授课的事情……原来是在这等着他。 想要我帮忙,还打着为我好的旗号,这个小狐狸!……那可不能遂了你的意! 既然是求人,就没有白求的道理。几乎一瞬间,王景行就把夏竹猗和她曾经提到的临东县联系了起来,心里有了计较。 王景行假装一副被打动的样子,身子前倾恳切问道:“好提议啊!夏姑娘果然心思细腻法子甚多,王某愿闻其详!” 夏竹猗一看他这急切样儿,心里哈哈大笑,果然当官的都是经不住诱惑的。遂一脸真诚道: “要论蜀中文人聚集之处,当属清江书院最为拔尖。可是这里的才子心高气傲,不轻易买帐!” 夏竹猗此处停顿,卖个关子望着王景行。王景行配合得皱眉问道:“那要如何?” “投其所好——各位才子的愿望就是考取好功名。要是能得少年状元前去宣讲一番:一来可以把您的状元风姿展示出来;二来把大人您作为蜀中父母官,那深入平民关心学子学业、关注教育事业的赤子之心展示给大家!那亲民形象瞬间出来!”说完,夏竹猗得意的望着面前的男人,仿佛在说:快夸我! 王景行欣喜点头:“哇,好主意啊!” 忽然话锋一转,挑眉问道:“只是你无缘无故为何要帮我,你想得到什么好处?” 剧情转的太快,夏竹猗噎了半天:“天地良心啊,我夏竹猗时刻把大人您放在第一位,急大人之所急,做大人之想做,不曾想要半点好处!前些日子知您人手短缺,还特意去了书院宣传动员,真真儿是默默为您付出。” 一提这事,王景行更是觉得有趣,这厚脸皮还敢来邀功: “哦?听着好感动,只是我一感动就觉得欠了你一个人情,欠了你人情就觉得你日后会要我还!…你这是在给我下套?…我的人情很贵的,不是别人轻易就受得起!” 话峰陡然凌厉:“你挖空心思想要和我堂堂郡守扯上恩情,居心何在?” 夏竹猗吓得猛然跪直了身子,一脸委屈,我的妈呀,想帮你还成了我的错?因着藏了私心就不敢理直气壮……这人不好糊弄,想要放弃但又心有不甘,一咬牙便和盘托出: “大人明鉴,为您着想是真真切切的……只是小的确实也藏了一些私心,想着自己是清江书院出身,想为同窗们争取一些机会,求得大人您亲授考试经验!求求大人您赏个脸,竹猗自知没啥能力,但凡有机会定要好好报答您的恩情。” …… 上道了!王大人了然点头,神情也松懈下来:“原来是这样啊……” 犹豫又为难的样子:“看你这么真诚又着急,本官仁慈那就赏个脸吧。至于报答我的恩情,正如你说啥,本官是看不上你的报答的。但是本官仁慈,为了不让你觉得欠我而心有愧疚,就勉强接受你的一个报答吧,等授课完成之后再向你索要,如何?” 为什么我帮了他,反而欠了债,哪里绕错了,让我想想……恩,想不明白,只要他去就好: “好勒!谢谢大人恩赐良机,那小的立刻着手安排。” 见夏竹猗笑嘻嘻屁颠屁颠跑出门,王景行把玩着她的小本本,笑得眉眼弯弯,傻狍子!随后吩咐: “武安,之前让你安排清江书院行程的事暂停,交给夏竹猗办理。” 武安领命,心道,真是小狐狸遇上老狐狸了。 第二十八章 在他身边折腾忒带劲 - 锦官城外情深深 - 蝤蛴 夏竹猗自是对行程很上心,一手策划安排,常常往返书院和府衙。 这晚夏竹猗又匆匆吃过晚饭,一头扎进闺房。 如花看着她眼下都有些轻微的泛黑,很是心疼。 “小姐,老爷这么疼您,您何苦在府衙里受这累啊。” 受累?夏竹猗抬头想了想,眼睛亮晶晶的,哈哈笑道: “你小姐我就爱折腾,平日里小打小闹忒没劲,在王景行身边折腾那可就有意思多了!” 能在他眼皮下钻个小小的空子,亦或是耍点小把戏能引起他的注意,再亦或是工作上出色的表现能得他夸赞一二……仿佛生活又有滋有味起来,每天斗志昂扬,越想越来劲。 眼睛复又盯着稿纸,得意道:“而且,在他手下做事多有面子啊,那可是正儿八经郡守的人,姐姐我比以前还要威风!” 门被砰的一声推开,夏柏松黑着个脸进来:“爱折腾,我看你是瞎折腾!” 竹猗惊喜回头:“爹爹!您来得正好,快帮我看看行程安排合不合理。自从您去县守知府处办公,我要找您可真不方便。” 听到这话,夏柏松也有些无奈,自从灌县治水查看回来。王景行便要他继续做回县守,回知府衙门办公,每隔几天去汇报一下工作。 他沉着脸走到桌边,拿起稿纸心不在焉,脑里想着: 如今,王景行将自己调离郡守府,郡守府里大都换成了他的心腹,让夏柏松对全蜀部署一片抓瞎,他正愁找哪个心腹去暗中监视王景行一二。不由自主的眼睛就看向了正望着自己的女儿。瞬间便摇头,否定了刚刚的想法,只是试探的问道: “竹猗,爹爹看你在王郡守手下做事倒是没在外头瞎胡闹了,这点很好,只是王郡守毕竟心思深沉,家世显赫,不是我们得罪的起的。所以,以后你回来多同爹爹讲讲你在郡守府的事,爹爹要防着你乱来。” 夏竹猗撇撇嘴,王景行有那么深沉嘛?知道爹爹是关心他,拍着胸脯保证道:“遵命,以后多向您汇报,多向您请示!要是爹爹真关心我,就给我配个武林高手,免得哪天真得罪王大人打起来了,我也不会认怂!” “你…….哼!” 夜里,夏竹猗继续埋头写方案。夏柏松叫来管家塞了一封密信给他低低交代着。 万事俱备,定下时间,准备出发。 早早的,夏竹猗等在了王府门口,见着双马跑车驶来,立刻迎了上去,武安见状刚一停下马车,竹椅着急忙慌就往车上爬,边爬边说: “大人,您今天的形成安排将由我全权负责,途中有何疑问都可问我。”好有职业素养。 武安赶紧拦着:“夏姑娘,没有大人的允许,是不可以擅自上马车的。” 额,脚下一顿…… 王景行撩开车帘,皱眉问道:“你这么说,那没有你的帮助,本官的讲课还进行不了了?” 夏竹猗笑眯眯回道“我的布置新奇又独特,要是别人呢那肯定是进行不了了,但如果是大人您呢,可能,也许能进行下去吧!” 这么得意?王景行也笑眯眯道“是吗,那你回衙门上工去吧,本官试试有几分把握。” 夏竹猗在风中凌乱,傻傻望着马车离开,卸磨杀驴,没我你真的不行! …… 忽然,就在快转弯的时候,马车停住,武安转了个脑袋喊道:“夏姑娘,大人让您快上车。” 于是,夏竹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坐进了马车。 这是她第一次坐他的车。 绵软干净的暗色地毯,棕黑色的檀木车身,胡桃色的长凳矮桌上放着一本翻开的书,简约贵气还有些刚硬,还有那个如松竹一样挺拔的贵气之人,身着深蓝常服端坐正中央,一切都这么赏心悦目。只是狭小的空间里若有似无清新舒服的松柏气味提醒了她,你闯进了一个男人私密的私人空间。一时间让她有些有足无措、尴尬局促。 王景行顺着她的目光也扫了一眼车子,似笑非笑看着她正襟危坐在角落里,脊背僵硬,故作镇定。 感受到他的目光,夏竹猗坐得更直了一本正经开始谈工作,探出身子递出一沓稿纸:“那个,大人,我为您写了一份讲话稿,请您过目。” 王景行很想斥她不知天高地厚,却没忍住好奇,接过了稿纸,接着就是再也刹不住车的笑容。 “亲爱的各位同学大家早上好!(注:此处停顿,等待掌声)我是蜀中郡守王景行,也是天宝八年的状元。很荣幸来到人才济济的清江书院和大家一起探讨科考经验。我以一个过来者的身份谈一些自己的感受认识,希望能对你们所有借鉴,不当之处,还请指出。梅花香自苦寒来,宝剑锋从磨砺出……最后,衷心祝愿各位学子金榜题名,功成名就!(提高声音)” 竹猗一眨不眨观察着王景行的表情变化,心里有些期待,就像等着老师表扬的小学生。 王景行认认真真,一个字不落的读完全篇,有整整十页纸。眉里眼里全是藏不住的笑意。最后竟低低笑出声来,一切行文皆有固定格式,这幼稚有趣的文风是她自创的? 看到他笑的这么阳光迷人,夏竹猗也跟着傻乐,恩恩,效果还是很不错的。 王景行语气轻快:“不错!一看就是费了不少心思,情感真挚,语言细腻,字也写的比之前进步许多,做事态度倒是端正!” 夏竹猗哪听得这些夸奖,眼睛都笑眯了,屁股也忍不住往王大人那边挪去,有点撒娇:“您满意就好,我可熬了几个通宵赶出来的呢,您看我这憔悴的脸,黑眼圈都出来了。” 王景行当真还瞧了她几眼:“那可真是辛苦了!……文章语言朴实无华毫无亮点,言辞恳切无实际用处,恩,让我读出了八十岁老母给四十岁游子叮嘱的唠叨,当然八十岁老母估计没你这么多学问,那就七十岁老母的唠叨吧。哈哈哈……咳咳,我不是责备你,毕竟你没当过状元,体会不了我们状元的难处。以后别这么幸苦了,做些自己擅长的事情!” “我我…我谢谢您的体量!”从牙缝里狠狠挤出几个字。话不投机半句多,我懒得再说。 一张气鼓鼓的脸在车里轻轻摇晃,看着倒是有些天真可爱。 到了学院,竹猗先下马车,王景行把那沓稿纸折好放入凳子下的书柜中,也跟着下车。 刚刚站定,便被面前的景象震惊! 第二十九章 讲座 - 锦官城外情深深 - 蝤蛴 清江书院前黑压压的一群人围在前门等候迎接,多而不乱。一条红色横幅高高挂起“热烈欢迎王景行状元郡守莅临我院指导工作”。为首的是清江书院的老师,两边是学生,乍一看那些学生个个身材高挑,眉目清秀,感情这还是经过精心挑选了的。 王景航向前走了两步,张夫子带领其他夫子们齐齐前来恭迎,一个眉清目秀的青年学生手捧鲜花,恭敬的递到他面前,热烈欢迎王郡守莅临我院指导工作。 这排成这架势,这热烈的程度,让王景行觉得自己受到了极大的尊重和热成。这种排场的欢迎手法,只怕只有身边这个爱动歪脑筋的人想得出来吧。 张夫子领路向前,大门上沉稳的宋体大字写着清江书院门匾,左右门牌上各写着纳于大麓,藏之名山。在老师们的簇拥下进入了院内。 苍松净白,枝叶繁茂,黑瓦青砖,十分宁静清幽。一路上夫子都给他做着详细的介绍。王大人听了不时的点头,对他们的工作表示极大的肯定。 在最大的那间教坊里开展了此次的演讲。底下整整齐齐百来十个个学生,每个学生精神饱满,着装朴素,手里都拿着纸笔,认真的聆听他的讲话,场面盛大庄严。 那个不老实的家伙也带着纸笔坐在角落里,认认真真的像个学生模样。 “亲爱的各位学子早上好!”王景行舌头一滑竟不由自主的说出了夏竹猗给的这句开场白,此处停顿等待掌声,然鹅,周遭静的怪异,学子们对这么暧昧的称呼有些扭捏,不知该如何表现。 “啪啪啪啪”人群的角落里想起清脆的击掌声,夏竹猗拍着手一脸兴奋给周围的学生们使眼色,快鼓掌,“啪啪啪啪”瞬间,轰鸣的掌声响遍全场,拍着拍着,他们也觉得这样的称呼很是亲切。 这掌声极大的鼓舞了王景行,让他内心澎湃,热血沸腾。有些激动,看着一张张年轻的面孔,仿佛找到了自己当年求学的感觉,尽管他现在也不过十八而已。 演讲完毕,大家犹如醍醐灌顶,感觉眼前拔开云雾,见了日出,个个脸上均是激动兴奋意犹未尽之色。 夏竹猗赶紧递上茶水给大人润润嗓子提醒他该进入下一环节了。 王大人脑子懵懵的,你给我安排了些什么? 就见四名学生抬着桌子,捧着笔墨纸砚,张夫子颤颤巍巍将笔递到王景行手里,恳请他为书院提字。王景行回头瞄了一眼夏竹猗见她一脸殷切,心里好笑道,这无奈还真是逮着个机会就要好好利用,他心情不错,就给个面子吧。 托起袖子大笔一挥:“业精于勤漫贪嬉戏思鸿鹄”“学以致用莫把聪明付蠹虫”,行云流水收放自如,霸气豪放气势恢宏,“啪啪啪啪”,又是一阵赞叹和热烈掌声。现场马上有学生把题字拿出去现场走了一圈展示,张夫子欣慰道:要把墨宝裱起来挂在学院的历史展览框里。 年轻人被这样捧着,自是有些高兴的,还没回过神,夏竹猗又赶紧提醒他请进入下一环节。 在众人的注视下,张夫子和十几位老师众星捧月领着王景行去了隔壁会议室商讨发展细节。 王景行有些不高兴了,讲课就讲课,何来这么多累赘的后事。 张夫子混迹官场多年,是个会察言观色的,立马改口:“郡守您今天费心了,请移步前厅稍作休息,容我上报清江书院人才库筹备一事。” 人才库一说果然戳到王景行心里去了,听得他心痒痒抬脚就想跟着去,但是,不能被人牵着鼻子。 “夫子有心,是教书育人之楷模,你就将人才库一事和着书院发展前景难处一并形成公文,呈报郡守府,我自当细看斟酌!郡守府还有事,就先告辞,留步。” 听这话是要助力我院发展?张夫子有些激动:“好好好,劳烦郡守费心。”拉着竹猗悄悄说了些什么,竹猗瞪大眼睛气鼓鼓的转儿又咯咯笑了。 书院行程结束,虽十分疲惫,各个人群倒是心满意足。 第三十章 斗嘴 - 锦官城外情深深 - 蝤蛴 马车里。 夏竹猗一脸兴奋之色犹未退去。 “大人,您今天太威风啦,讲的是震撼人心,我听了之后都恨不得自己是个男儿身,马上去考取功名建功立业,大人你对今天的反响是不是也挺满意的啊?!” 又是这种肯定的疑问,王景行看她小脸热得红扑扑的,一双眼睛却亮晶晶的十分精神,他心里自然是满意的。 “你也真行,把我骗来就尽情的利用,料定我不好当场驳他们面子,真敢安排。” 夏竹猗理直气壮:“之前给您汇报行程安排,是您自己不看的啊!” 王景行也不恼:“所以,以后但凡经你手之事都要再仔细查看一番。” 夏竹猗狗腿一笑:“大人,其实小的是个很值得信奈的人!小女以为,教育事业是民生大事之一,所以在安排上稍稍有些用力过猛!” 王景行细细揣摩这句“教育事业是民生大事之一”,觉得颇有道理……还不待深思, 夏竹猗就委委屈屈解释道:“您之前明明已经答应了夫子讲课之事,还要来诓骗我,让我承您恩情感激涕零,但我知道真相后还是一心一意只想着把事做好!” 王景行嗤笑一声,这人怎么逮着什么事都要占你点便宜。明明就是刚刚从清江书院出来时,张夫子把她拉过去悄悄咪咪说得这事,要是早些时候让她知道真相,她还能一心一意? 只是想要的信息还没到手,还要哄哄她, “我虽是随口答应了夫子讲课之事,但全是因着夏姑娘的脸面才得以忙中抽空迅速出动,也是因着夏姑娘的脸面才有了后面的题字和商洽,不然呢,谁还能逼着我做?” 哇哦,竹猗脸上的笑容就像快被风吹灭的蜡烛忽然风停瞬间明亮起来,好像是这么回事,心里有点扑通扑通的。 王景行继续:“此次安排新颖有趣值得推广,没想到你还有这方面的能力。” 夏竹猗眼睛都笑眯了,往王景行身边挪了挪:“那是,我能力多了去了,除了不喜读书写字其余的都略懂略懂,我可是个宝藏姑娘。” 这人可真经不住夸! “是吗?那你都学过些什么呢?可会弹琴?” “不会,但是我会吹唢呐。”小时候乡里红白喜事敲锣打鼓跟着练了一嗓子。 “额……服气!……棋艺如何?”琴棋书画里的书画直接略过不问。 “什么棋,象棋围棋算个啥,要说锻炼脑力我只服麻将,我麻将搓得炉火纯青!” “额……厉害!……可会刺绣?” “不会,但是我厨艺棒棒哒。” 静的不会,问问动的,“那可学过一些武艺?” “不会,但是我打起人来绝不手软。” “宫廷礼仪。四方规矩,可曾教过。” “没有,但是正直是非,善恶黑白我分得清楚。” “哈哈哈哈,佩服佩服,果然是多才多艺。” “嘿嘿嘿嘿,承让承让,技多不压身嘛。” 两人在马车里晃着,不知是马车移动给晃的还是笑的太猛在颤动。 气氛很是轻松愉快,王景行卸下架子说话随便起来: “我就纳闷儿了,你和你弟弟是怎么进的清江书院,是靠你爹爹的关系吗?” 一听这个夏竹猗脸上依旧笑得没心没肺,眼里笑意却淡了几分,照着他的格式回道: “我就纳了闷儿了,你是怎么考上状元还到蜀中任郡守的?是靠你爷爷的关系吗?” 王景行瞳孔一缩微微有些震惊,生平第一次被人这样直白回怼,让他手足无处,有些恼怒,憋了半晌斥道: “好大的胆子,口出狂言!竟敢质疑本官。” 见他没有动怒只是恼了,夏竹猗扯扯他的袖子,娇嗔道:”大人!我话还没说完呢。你考上状元肯定不是靠你爷爷的关系呀,是靠你自身的勤奋努力,还有天才般的头脑!” “而我和我弟弟也自然是各有所长才能进书院,弟弟写得一首好字得我爹爹真传,之前你看那章爱莲说的字也看出来了。而我那就更特别啦,我做的一手好菜,尤其擅长水煮鱼片和麻辣兔丁,这些都是夫子最爱的菜,投其所好自然就得了他的欢心,当个他的学生算得了什么,他都想让我做他的孙媳妇呢。” 呵呵呵,夫子要是有这想法那定是一把年纪吃辣椒吃的老眼昏花了。 “大人,今天这么开心,您肯赏脸吃个饭吗,怎么样就当还您今天的人情。” “笑话,我的人情可不是一顿饭就能解决的,你喜欢吃的水煮鱼我可不喜欢吃。” “我知道您不吃辣,不太喜欢吃甜,我这个美食家今天带您去吃个特别的东西,保您喜欢大开眼界。” 哼哼笑道,“我在上京什么名菜没吃过见过听过的。” “此菜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见。我们川中厨子最是喜欢创新,这菜保证你没见过,而且还特别好吃。” 心里还是微微有些好奇,“那就去瞧瞧,但是人情抵不了。” “好勒!武安,龙城饭店!” 二人心情甚好,夏竹猗想面前的人就是个阳光大男孩嘛,渴望认可,喜欢交流,充满好奇,除了拼搏,也有着这个年纪该有的烂漫。 第三十一章 吃出个名堂 - 锦官城外情深深 - 蝤蛴 龙城饭店。 店里人头攒动座无虚席。夏竹猗轻车熟路跑到掌柜桌前: “掌柜的。雅间儿曲径通幽可还空着?” 掌柜的陪着笑:“夏姑娘,都这个时候了,早被人定了。” “被订了,意思就是吃饭的人还没来,那先给我们坐。” “您别为难小的啦,这是要讲究诚信的。” 竹猗掏出一定银子拍在桌上,头往后一扬努着嘴指向王景行,吼道:“睁大你的眼睛看看,知道这位谁吗?” 掌柜的顺着指的方向往前一看,和王景行来了个四目相遇,双方俱是一愣。 多么似曾相识的一幕,初次见面她抢雅间就是这样的场景。王景行也是无力扶额,现在又打着我的名号招摇撞骗!这德行咋这么撇…… “夏竹猗!!不可仗势欺人无理取闹,没有位置不吃也罢。” “嘿嘿,大人息怒,咱不仗势欺人哈咱讲理!一姐就是个讲理的人!” 今天不让我坐这位置,就是不给我一姐面子,我一姐怎可在大人面前失了面子。 夏竹猗凑到掌柜跟前小声问道:“那包间是谁订的?” “是钱家小斯一早定的。估计客人还有半个时辰就来了。” 夏竹猗又从怀里摸了一定银子:“你先把那位置让给我,把我的客人先安排着,你派人去通知钱老板就说我在宴请朝廷贵客,让他割爱相让一次,他的饭钱今晚我全部买单,另外再补偿他一百两银子。” “这……他会同意吗?” “如果是钱公子来吃饭,由我帮他给饭钱还多加一百两银子,肯定是没有问题的。如果是钱大老板来吃饭,你把今晚我们来吃饭的情形给他描述一下,他自然会同意的。一切责任推我头上。” 搞定!小二带着两位上了曲径通幽包间。竹猗笑道,在大人拿正直鞭笞我,一姐要转变发展思路了哦。 “曲径通幽”布置更是雅致。吃饭喝茶休息各处还用竹编屏风相隔。 一口气点了六个菜,“菜虽不多,但能让您足不出户吃遍蜀中各地,小的以为了解各地风俗饮食习惯也是大人您的必修课呢” 必修课?听起来有些道理:“哦?有点意思,说来听听。“ 夏竹猗掰着手指头娓娓道来:“旌阳的板鸭,剑门关的土鸡,青城山的老腊肉,扬子江的鱼,蜀南的芽菜竹笋,西南的花椒贡椒,秘制的红油豆瓣,阆中的香醋,贡井的井盐,饭后甜品,川北的银耳晶莹剔透,东西南北中,要是您能吃辣,就一道菜就能吃遍各地” 王景行点点头“不错,聚集一起包罗万象,你倒是吃喝玩乐吃出了些门道,所以,你是对各地饮食习俗都很了解?” 夏竹猗心里得意:那必须了解啊,姐姐我上辈子生在川西,长在川北,大学在川南,爷爷奶奶在川东,还把蜀中各地好山好水穷游一次,真的,没人比我更了解。 嘴上却笑眯眯道:“我是一个文化爱好者,混于市井,对自己感兴趣的自然就上心记着了” “你的方言也是通过这种方式学的?” “倒不是特意学习,多听几次就会了,小的以为大人您要是能学会几句,那可真真是亲切呢回到朝廷吹嘘起来也算是用心勤政的铁证。” 王景行认真打量她几眼,心想:身边不乏识文断字,权谋布局,舞刀弄枪的人,可对各地习俗特色如数家珍的似乎还没有,也许会是个好助手。 卷着舌头说方言,笑道:“要得啊,我早晚要去各地看哈儿,实地考察。”怪里怪气的话逗得二人哈哈大笑。 川酒甲天下。 竹猗热情问道:“大人,您要来点酒水吗?我们蜀中的酒可相当有名。排的上号的都有十二种,有窖藏的,醇香型的,清香型的,浓香型的,烈一点的,热一点的,您喜欢哪种,我最喜欢五粮醇浆,您可要试试?” 王景行优雅端起茶杯轻撮一口:“你对酒水的研究倒挺深入,我不喜饮酒,你请自便。” “我对吃喝玩乐的研究都挺深入的,您不喝我也不喝。我怕酒后乱性,对大人您有所伤害” ???王大人直接呛到咳嗽,眼睛瞪得老大,给我一个解释! 夏竹猗也被自己的舌头闪到了:“嘿嘿嘿!嘴瓢了,是酒后乱言!对大人您造成伤害。” “我看你还没喝酒,就开始胡言乱语了,喝了酒,指不定会做出什么……” 夏竹猗撅着小嘴:“我不是那种酒后乱性的人,您把人家娇滴滴的小女子想成什么德性了?我要乱,您能让我乱吗?” 以前,没有人敢调戏王景行,是以刚刚听到这些,不免耳根微红有些薄怒:“你一个姑娘怎可不知忌讳,说的这么自然。这才稍微对你和颜悦色一点,说话又不知轻重,不分尊卑。” 竹猗色迷迷浑身上下大量他一番:“大人,我错了,我保证不乱来。” “你……” 菜来喽,小二吆喝一声,端着托盘进来一道一道摆下了菜,中间围着的居然是一碗豆花,一般中间放的不都应该是最重要的菜吗?王大人用眼神询问着夏竹猗。 夏竹猗笑眯眯没有回答:“您先尝尝,看能吃出来是什么菜吗?” 这不就是一碗豆花吗?雪白的豆花上点缀着绯红的枸杞和一片碧绿的豌豆苗,青黄透亮的汤水,色泽诱人。难道里面加了什么特别的调料? 见他还在观察疑惑,竹猗便用瓷勺连汤带水,舀了一勺递给他。王大人接过勺,小口小口尝了起来。红唇白齿真是优雅。 “嗯,有鸡汤的味道,吃的又细嫩又滑软又鲜美,倒不像是豆腐的质地。” “那你吃吃是什么的质地?” 王大人又挖了一勺细品。绕是他见多识广,尝遍百味也不曾尝出来这是个什么东西。 “这是鸡肉做的,叫做鸡豆花。” “以荤托素,吃鸡不见鸡,吃肉不见肉,妙哉!” “是呀,我们川蜀人民好吃,又喜欢创新,把鸡肉剁成鸡茸,小火高汤炖煮,鸡蛋清淀粉定型,就做出了这道菜” “嗯……不错,今天却是开了眼界。” “你喜欢吃,下次我再请你。尝尝其他的菜”,说着夹了一个鸡爪放他碗里:“抓钱爪,吃了好抓钱。” “真俗!我要抓钱刑部就该抓我了。鸡爪骨头太多,吃着不雅!” 竹猗笑眯眯表示理解,把鸡爪从他碗里夹回自己碗里,又给他选了一个鸡翅膀:“那祝你一飞冲天。” ……这动作有些……首先那个鸡爪是在我碗里放过的,你怎么这么不讲究,又拿到了自己碗里,其次不是说了不吃骨头吗?还给我拿个骨头啃。不过这个寓意他倒是蛮喜欢的。 竹猗才没管他那些弯弯肠肠,用手拿着鸡爪啊开心啃了起来,一边啃一边叨叨,“吃了这个抓钱爪,下次打牌要多赢点钱,我都连着好几场没有赢钱了”。 你都是些什么爱好呀? 王景行看着她吃着从他碗里夹过去的鸡肉,总觉得这个举止似乎略显亲密了些,不过他好像不是很反感,再看她鸡爪啃的坦然,跟着也放松下来,夹起碗里的鸡翅也啃了起来。 酒足饭饱,下楼结账。 “掌柜的多少钱?” “呵呵呵,夏姑娘,一共消费一百八十两,您身边公子的已经付过钱了,给了二百两整,出手真是大方。” ……好霸道好有男人味哦….. “那我把隔壁桌钱家的饭钱合着一百两补偿结了。” “夏姑娘,那位公子一并结了,总共二百五十两。钱老板听说是你们很是开心呢!” 哎呀呀,夏竹猗转头歪着脑袋笑望他,扭扭捏捏道:“您都知道我的不正当手段了?” 王景行一本正经:“灵活变通,不算得不正当”。 “大人您好帅啊。”夏竹猗痴迷赞美! 看激动兴奋的模样,王景行皱眉问道:“帅是什么意思?” “帅就是像您这样英俊潇洒出手大方,肯为女人花钱的样子就叫帅!” 王景行尴尬地咳咳,眉眼里却都是笑意:“你别多想,我只是觉得饭菜不错,更何况只是区区四百两,你切莫放在心上。” 肿么办,有种小女人被别人献了殷勤的错觉。 越和他接触越发现他的好,忍不住想当他的跟屁虫。跟屁虫应该是被银子冲昏了头脑,所以跟在王大人的屁股后面屁颠屁颠的上了马车。 王景行挑眉:“你上我马车做什么?” “回家了呀,这么晚了大人您还有安排?” “你回家为何在我的马车上?” “…我没有马车。” “关我何事,我不顺路,我顺路也不会送。” “……外面天都黑了。” 王景行望了一眼明晃晃的天空还没落下去的落日:“这么黑那你可以要小心一点了哦”。 额……真是帅不过三秒,单身狗是有原因的,竹猗闷闷下了车。 马车消失在视线的时候,如花出现在她眼前。 “花,你怎么在这里?” “有人来府里报信说小姐在这里吃饭,让我过来接您回家。” 哼哼哼,望着那人离去的方向,夏竹猗咧开了嘴眼里又闪着光。 第三十二章 利益环环相扣 - 锦官城外情深深 - 蝤蛴 王府书房。 暗卫武家闪身出来:“大人,夏柏松上次的信最终由西南总督纪云密收,夏府昨夜又给上京送了信。是否需要拦截。” “不用,继续盯着双方动向。” 王景行心里清醒,这个环环相扣的利益链条是怎么形成的:全因爷爷——宰相王伯庸望子成龙太过心切。 西南总督纪云依附爷爷,指望靠他宰相之权进入内阁。介时西南总督位置空出,王景行下派两年干出成绩爷爷将运作让他升迁西南总督一职。介时蜀中郡守职位空出,夏柏松依附纪云,指望靠他提携得到蜀中郡守之位。 三个中老年人都盼着这个年轻人任职顺利,只要王景行按部就班听爷爷的话,有他们帮衬着,那这利益链条就活了起来,每个人都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然而,这个年轻人似乎血气方刚有些叛逆呢?! 夏松柏自然是真心诚意为王景行效劳的,但他同时也是纪云在蜀中的眼睛,听命于纪云。 一开始夏松柏想王景行年纪轻轻没有经验,本着让他少做少出错的心态,准备继续由他一手包办代理蜀中各项事物。 然而学飞的雏鸟都渴望大展身手,王景行修理了夏柏松包揽了大权。 情急之下夏柏松修书一封请示纪云,纪云只回复了八个字:由他,莫惹乱子,观望。 哪知后来连观望都做不到了,王景行直接把他调离了郡守府,又做回以前的小县官。 武家退下,暗卫武定闪身出来:“大人,临东县确实遭遇干旱,土地荒凉,百姓外流明显。其他异常尚未发现,是否还要继续查探。” “暂缓,等我明日安排。”待问过夏竹猗再做安排。 武定退下,武安上前,纠结着要不要开口。 王景行睨他一眼:“要说什么?” “大人和夏姑娘这几天关系缓和了,”其实他本想说走得有些过近,“您提防着夏柏松,不知她会不会是受夏柏松指示故意来接近您的。” “无妨,她接触不到核心东西,留着她在郡守府还有些用处,”还能给生活添点滋味,“她如果没有二心,我们不必太过敌意。” “是!”果然蜀人常说:没什么是一顿饭解决不了的,如果不行,那就两顿饭! 夏夫人早就做好颜色鲜艳款式新颖的几套夏赏,天天都在竹猗耳朵跟前叨叨:人靠衣装,王景行是上京来的人,不要让人看扁了。 今天,莫名其妙的就找出新衣穿上了。秀气精致娇小玲珑,光看样貌倒是纤细柔弱惹人怜爱的模样。 王景行正埋头在一张地图前皱着眉头,闻言阖上地图,叫人进来。 得到允许,夏竹猗抿了抿头发,迈着小碎步飘了进去。就像夏日荷塘里在风中微微摇曳的荷花苞。王景行觉得给他的烦闷带去了一丝清凉。 离他五步站定“大人,我把昨日行程和您的演讲内容整理成了文字,您再看看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请批阅。” 对我说过的话这么上心?只是似乎“这些无需整理,我现在很忙。” 您一定要看哦,一姐就靠着它打个翻身仗了。夏竹猗殷勤解释道:“您说昨天的座谈空前成功值得推广,我就做了经验总结。二来您的讲话太过深刻,将精髓记录保存以供随时翻阅……这么好的东西只可惜只有清江书院的学子听到了。” 王景行:“照你这么说,我得在蜀中各私塾都去座谈一次……那我当个夫子好了。” 夏竹猗:“嘿嘿嘿嘿,您心中有念着他们就是他们的福气。大人您就看看我整理的笔记呗。” 工作积极性倒挺高,值得鼓励:“先放那吧。” “好勒,谢谢大人。” 王景行笑了:“你要谢我的地方太多了,应你演讲的情还没还,记得?” 收起笑容眼里充满警惕,夏竹猗看着他点点头,记得!没想到这么快就来找她讨要了,目的性太强! “记得就好,今天你就还了吧。” 阴谋的味道…… 第三十三章 还人情 - 锦官城外情深深 - 蝤蛴 “武安,把门关上,守在门口!”王景行转向桌不远前的夏竹猗:“你,过来!” 关门!过来!听着磁性的男低音,望着俊朗的面容,……夏竹猗瞬间红了脸,心跳加快,进展好快哦,捂着单薄的衣服羞答答踟蹰不前: “大大大人,您,您想干什么?人情债有多种偿还方式。你为何非要选择这一种?” ……王大人呆愣片刻,配上她那夸张的动作才想明白她话里的意思,顿时又羞又愤,脸上也是青一阵红一阵的,把我都当成什么人! “无耻!你脑子里都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是想让你给我讲一下周敦颐!” 周敦颐!刚刚平静的心突然咯噔一声,怎么还揪着之前的事情不放呢,周敦颐这个朋友是自己编造出来的,可是经不起查验,那时也没想过说了他会有什么后果,为何突然问起这个? 夏竹猗一脸戒备:“大人怎么问起这个?是想问周敦颐的什么,我好有目的的回答。” “你把你知道的,他给你说的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我。” “厄,所有的事情?就是那天我给你说的那个矿藏图,其他的便没有了。” “是吗?你这样还人情,我可很不满意了。” 明明就是你给我下套让我给你还人情,真当我傻!不过眼下我似乎能帮上你。 “那大人究竟想问什么?说不定周敦颐也许不知道,陶渊明却知道了。” 王景行深深地盯了她半晌,敌我不明,她是否值得信奈,脑子飞快转着,终于开口:“你还记得县守大会上临东县县守汇报现境内情况时说:天气干旱,颗粒无收。境内穷乡僻壤,人们为生计发愁,所以很多百姓都背井离乡出了远门,今年的征粮又要少交朝廷。” “男人出去打工,老弱病残孕留在家里种庄稼,粮食种的少,财政赤字,这有什么问题?”在一个现大人的思维里,外出务工是个再正常不过的事! “也许有些问题!”王景行坦诚道,说出了他的猜想。 “首先,虽说今年略微有些干旱,但临东境内有一条白龙江,还有竖条小河支流,引水灌溉不成问题,不存在干旱一说,何况与他相邻的临西县内,条件更为艰苦,粮食种植面积却更多。” “其次,除了招服兵役,没有人愿意背井离乡去帮人做事。而在这里远走他乡却是个普遍现象。但是这很不寻常!” “再次,你之前说过,这里铁矿资源丰富。如果真是这样,既然已有一处备案,那其他地方的矿藏就很有可能被人勘探过了。” “所以,我怀疑这些村民都被隐蔽的拉去了煤矿做了矿工。对外界宣称因为干旱导致欠收,所以男人们迫于生计出门干活,而实际原因是男人们出门干活导致没有人种庄家而欠收,临东县守故意,因果对调,误导大家!……但这只是我的猜想。所以……”王景行直白认真的望着夏竹猗, “所以,我现在只需要知道临东境内,是否还有矿藏以及他们的具体位置,便可以证实这个猜想。”若真如猜想那般,矿藏背后不知会暗藏多大的阴谋,他内心希望这个猜想是错的! 听得头皮发麻,夏竹猗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之前吓唬钱文书说文书是个高危职业,现在没想到先把自己至于危险之中了。 本能的,她略略有些排斥拒绝:“小人的话也当不得真,大人您神通广大,可以派些暗卫暗中调查!” 听到这,王景行眼神暗淡了几分,拳头紧了紧,有些负气道:“如果能查到,我还问你做什么……” 夏竹猗知道最保险的回答是:既然什么也没查到,那就是你的猜想不成立! 可是第一次听到他说这有些无可奈何的话,夏竹猗心里竟有点不忍却又很得意,鬼使神差的她就是想挣这个表现,傲慢道: “那你的暗卫可太差劲了!!有地图吗?” 眼神一亮,王景行赶紧铺开了刚刚还在研究的临东县地图。 望着粗勒的线条,夏竹猗撇撇嘴,思绪飘到了远方…… 地图上线条还是那走向熟悉的河流山川,临东县就是她上辈子长大的故乡啊,怎么能不熟悉呢。遍地是矿,眼睁睁看着青山一点一点满目疮痍,河流一点一点干涸浑浊。最后,环保检查竟关闭了近一百家大大小小的矿山。没想到早在遥远的古代故乡也没能逃过贪婪的搜撅…… 收回思想,夏竹猗嘭的一下跪在王景行跟前。望着他眼睛,严肃而真诚的说道, “大人,我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和你作对,始终站在您这边,站在正义的一边,所以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但我深知矿藏历来都是利益阴谋的推手,我一旦说出这些秘密。肯定会引来巨大的追问,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些是?否和我爹有关?周敦颐又是如何知晓这么多的?整个夏家都可能陷入危机。” “大人,爹爹从来都不知道宝藏的事,所以您可以打消这些疑虑,也不要问我如何得知。给我足够的信任可以吗?我需要您的信任来维护我的忠诚!” 王景行被这席话震得呆住了——她看似吊儿郎当,其实什么利害是非都懂。望着身前这个娇小却坚强倔强,为正义愿意堵上自己甚至整个家族荣誉清白的女子,心头有了一丝震撼和赞赏,他恍惚觉得有一个志同道合之人了。 久久看着她的眼睛,王景行最终郑重点头回答:“我信任你!” 但是,若夏柏松果真不知道那最好不过,就没有人从中阻拦他行事;若夏柏松已经知道还从中作梗,那就别怪他兴师问罪,告他隐瞒不报! 故他又加了一句:“此时保密。若你爹爹不知,便不要再告诉他了,此事牵扯甚广,撇干净点好!” “好!谢谢大人的信任”。竹猗认真地看着地图摇摇头:“你这地图太过简单,有很多山川河流都没画出来。” 王景行惊疑,她肯定没去过临东县:“你竟然连那么详细的地形都知道,还能画出来?” 夏竹猗痞笑道:“您要我能我就能!……只是是先画地图,还是先说矿藏分布?两事不能混为一谈!” 没管她话里藏话,王景行急切道:“当然是先画地图呀。” “好!” 夏竹猗了然点头。刚拿起一支笔,王大人连忙起身给这位伟大的英雄让座,站在旁边替她磨起了墨,像个小跟班一样供她差遣。 往这郡守椅上一坐,夏竹猗也很给面子的把自己当成了领导! “朱色!”王小斯赶紧递上红色的笔,“绿色!”,王小斯赶紧递上绿色的笔。蓝色,又赶紧递上蓝色的笔。“茶”,赶紧给她换杯热的。 整整两个时辰,眼睛都酸了,凭着前世记忆愣是把该有的山峰峡谷小河平地都一一勾勒了出来。 更加详细的地图活了,光是看图似乎就像看见了临东县的生存居住环境一般,王大人藏下心头的疑惑,连连称奇,夏竹猗对他的反应很是满意。 赞完地图,王小斯又递给竹猗一支朱色细笔,“那请夏姑娘把矿藏分布也标出来。” 夏竹猗望着急切的王小斯咪咪笑,没接笔,懒懒往后一倒,靠着椅背松松垮垮坐着,漫不经心道: “大人,我只欠你一个人情,一个!刚刚画图就已经还掉啦,至于矿藏分布,嗯,好像不在我的职责范围内呐。” “……” 夏竹猗再呷一口茶,在王景行的错愕中站起身来,像个领导一样拍了拍他肩膀: “好了,我现在忙着呢,记得空了帮我改座谈稿哟!”说完大摇大摆走了,留下愣愣的王小斯傻在原地。 就在那娇小女子快要出门时,背后传来咬牙切齿的咆哮:“你不圈地图,休想让我改座谈记录!” 夏竹猗头都没回,“改稿子是工作,您不改就算了,大不了我少一件工作杂事。”,说罢拉开门拽拽的跨了出去。哼,叫你套路我,有你求我的时候,哈哈哈…… 王景行气得牙痒痒,捧着地图一口气憋得满脸通红。我刚刚定是脑子出问题了,竟然还心生敬仰把她当成英雄! …… 王景行自然是可以威逼利诱让夏竹猗说出宝藏所在。 但是:第一他认为自己是个正直的人,她没犯错,不可采取非法手段强求!第二夏竹猗似乎对蜀中所知之事远超他想想,要徐徐图之,不可把人逼急了!第三,他清楚夏竹猗的无利不起早的性格,知道机会还多。 最后,他似乎内心就是单纯的不想用权势逼压她。撇开利益来往,这样的方式似乎更有人情味。 晚上王大人沐浴就寝,今天十分疲惫。他躺在床上翻着那本厚厚的手写稿,嘴上嫌弃的不得了,可眼里全是笑意,最后拿了一只朱色细笔来,认认真真的修改,批注密密麻麻“这个字错了,这个词是你自己加上去的吧,原话应该是……” 第三十四章 《状元攻略》 - 锦官城外情深深 - 蝤蛴 郡守府郡守办公室里。 夏竹猗一脸惊喜接过座谈批阅稿,翻阅着里面细致繁多的朱色批注,偷偷瞄着桌前的人,开心的捂嘴直笑。王景行顶着两个黑眼圈斜眼睨着她这傻样,撇撇嘴不屑一笑,盲目崇拜! 王景行怎么也没想到,五天之后,他望着一堆乱七八糟的秘籍,笑,是个多么可笑的事! 明月茶楼。 人潮涌动,还不断的有人流向这边涌来。 茶楼门前,立着一块五米长的红纸大招牌,写着:《状元攻略》五两一本。 购买队伍呈s型一直蔓延到街外一百多米,二十个小兄弟带着红袖章在队伍两边维持着秩序,时不时呵斥敲打一下队伍里不老实的,三个小兄弟在门口搭着桌子收钱卖书。虽然一片嘈杂闹哄哄,倒也还算有序。 买书人甲:“行行好吧,我只借到三辆银子,给我打个折吧” 夏老板:“行行行,看他可怜就三两银子卖他一本吧。回去多帮我宣传一下!” 买书人乙:“我给3个儿子和5个孙儿也准备一本,要是以后绝版可就买不到正版的了。” 夏竹猗:“大娘,你真明智啊,再给你未出世的孙子准备两本,十本只收你49两银子。” 夏竹猗夏大老板坐在堂内掌柜的那张高桌子后面,笑的合不拢嘴。一边关注着卖场动向,一边精神抖擞翻着自己的小账本在上面涂涂写写算算,时不时和身边的梁明森吹上两句,言语兴奋。 “梁二娃,成都府试卖不过两天,你看这阵仗超乎想象的好啊……你把蜀中各处你爹的粮铺都租给我一月用来卖书,利润分你两层。” “成!我爹的租金外加一层!” 夏竹猗:“好说……只是有了钱,未必能收买到武林高手,你认识的人多,帮我打听打听峨眉派青城派里高手是怎么收费的?”自从上次西市被王景行武安踹下马后,她的心中就萌生了一个高手梦,自己成不了高手,那就招一个!装备不配齐,一姐不好混。 “高手都是有信仰的,你这点钱怕不够!” “咳咳,说钱就太俗气了,我要用人格魅力征服他们!…有合适的你帮我留意到!” 小弟娃甲:“报!一姐,那边的黄牛已经将《状元攻略》炒到了十两银子一本,买的人也排起了长队。” 好你个黄牛,夏竹猗愤愤道:“快去衙门找老苏去抓人,就说有人扰乱市场秩序,哄抬物价”。 小弟娃乙:“报!一姐,南面有盗版的《状元攻略》才卖一两银子。已经卖出去4000多册了,人群还在哄抢”。 这么快就有了盗版!还让不让我正版的活了?“快去衙门找老李去抓人,让他打击盗版维护咱文人的知识产权。” 小弟娃丙:“报!一姐,北门已出现了剽窃作品名为《状元秘籍》,售价贰两一本,十分抢手。” 有人模仿我的脸,有人盯着我的钱,太糟心了!”快去找衙门找老黄抓人,告他们剽窃,侵犯原著作者利益!” 小弟娃丙脑子倒是十分清醒:“一姐,老黄是抓黄赌毒的,管不了书本剽窃的事儿” “苯!人手不够,你给老黄说,剽窃的剽也是嫖客的嫖,反正都是piao,抓了人就当嫖客一样处理!” 小弟娃丁:“报!一姐……” 夏竹猗不耐烦的打断:“又有什么事啊,我就想安安静静赚点银子咋这么难呐!!” “可能有点难!”,武安从人群中勉勉强强挤了过来,还被后面排队的人打了一拳说他插队“夏姑娘,大人让你去一趟衙门。” “现在?梁文书在郡守府值班呢,现在我没空。” “大人说让你现在去,一刻也不能耽误。” “什么事非得我去?大人差遣你的时候是什么表情?” “不知道。” ……女人的第六感,来者不善…… 夏竹猗低低交代如花:“去衙门找我爹,让他去郡守府蹲守,以防万一王景行要为难于我。”说着,把账本和笔往怀里一揣,跟着武安就走。 第三十五章 我不服 - 锦官城外情深深 - 蝤蛴 郡守府里王景行端坐在桌前隐在余晖阴影里,空气有点压抑。 夏竹猗刚踏进房内,门就被关上了,她小心翼翼行礼问安,蚊子大个声音怯怯地盯着桌前的冰山,一双大眼里满是无辜和不解。 坐上之人凌厉的眼光射来,大手一挥,将桌子上的一摞书直接挥了过去,啪啪啪全打在了夏竹猗的身上,吓得她又猛然跪了下去。 “夏文书,请给我个合理的解释。”声音和他表情一样无波无澜,没有情绪的情绪是可怕的。 盗版《状元攻略》、高仿《状元攻略》、《状元秘籍》、《那些年我们一起追过的状元》,最可恨的是有一本《状元成长故事》,在封面画了插图,你画就画可你走点心好吧:一个没穿衣服的小奶娃,长残成一个带着状元帽子的少年郎,少年肥头大耳顶了个猪腰子脸,实在是太丑了。 收集的比我还齐全,不带慢慢甄别欣赏。上头的人低声怒道:“你有何说的?” 声音委委屈屈:“对不起,大人,这里竟没有一本正版的《状元攻略》,没能让您看上正版是我的错。” “……”,王景行气乐了,一拍桌子:“避重就轻!我是问这个?!” 夏竹猗被吼的一抖,缩了缩脖子:“没想到您的座谈如此火爆,是我没控制好局面,让这些盗版泛滥成灾,这些盗版实在是太不像话了,内容印刷皆是粗糙,漏洞百出。一定要让捕快们肃清这些侵害知识产权的毒瘤……” “闭嘴!”王景行咬牙切齿道: “我念你是勤学好问,工作认真,挤出时间熬了半个通宵批改出来的东西,本指望你能学着点儿好,没想到竟打着我的名号,用着我的成果,践踏我的信任,只为在市井之中勒索钱财,这般上不得台面,你夏家就这么缺钱吗?!” 夏竹猗慌了神,他说的话有种错付一片真心的错觉,心里有些难受,连忙爬到他身边,带着哭腔: “大人,对不起,不是您想的那样。我不为钱财,只是想着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想把这些宝贵的经验都分享给每一位学子。” 还企图狡辩:“是吗?卖到5两钱一本,还是良心价了?买书的人还要对你夏竹猗感恩戴德了?” “我可不敢居功,是对您感恩戴德呢!”(看看,我又为你做了件大功劳),夏竹猗又脸上又有了喜色, “知识都是无价的,您讲的经验这样宝贵,卖十两都不过分,买书的人要感恩戴德的人是您!大人您消消气,卖书的利润我都想好了,您七我三,我吃点亏没事儿!”快夸我! “……” 夏竹猗,你确定你不是故意气我的?王景行气的无言以对! 王景行闭了闭眼,平复一下心绪,咱不说道理了。 “不思己过,还想拖本官下水!限你一日之内将市面所有此类书籍通通清理干净,否则,别怪我不近人情!” 夏竹猗懵了一瞬,既疑惑又不甘心:“为什么呀?这么好的书为什么要禁了?您为什么对此生这么大的气?” 眼里只有钱的人说大道理你听得懂吗,王景行平静的重复刚刚的命令: “一日之内肃清市场,否则不要念我不近人情。出去!”无条件可讲,眼里满是鄙夷! 不解释?还鄙视我,真是高高在上!“凭什么呀,我凭自己的劳动赚钱,虽说你是主笔者,你的那份都给了你七成,做人可不能太贪心啊,你不可能叫我一分钱不挣。” 不再用敬称,她越说越来劲,越说越气愤,嗓门儿越来越高,说到最后开始胡搅蛮缠。 “哦,我知道了,是怕把你的宝贵经验传出去了,让其他人都学了去,我们蜀中年年出状元,让你嫉妒了?你就是见不得我们好。你口口声声为我们蜀中百姓好,要为我们蜀中的教育事业创造条件,却是说一套,做一套,连本书都不让人读,还谈什么创造条件……” “啪!”的一声脆响,王景行手中茶杯被捏的粉碎!茶渍溅了满桌。王景行浑身血液倒流直冲脑门,气的微微颤抖,双眼充血,他从未被人如此挑衅! 夏竹猗冲昏了头,说的刹不住口,随着茶杯碎裂吓得跳了起来,发不出声了,后知后觉一脸恐惧望着那尊阎王,屋里瞬间安静下去了。 山雨欲来的宁静,宁静的让人害怕。 “来人啊!”王景行几乎是从喉咙里发出怒吼。 夏竹猗一把抱住王景行的腿,哭求道:“大人我来了,您别叫他们来。”浑身不由自主发着抖。 王景行一脚踹开她,尽量平静自己的声音:“把这个以下犯上的狂徒给我拉出去,杖责五十!” 五十大板打在一个小女子身上那可是要了命啊。 门外的侍从拉开了门,迅速跑了进来,夏竹猗头皮发麻,如坠冰窖,浑身冰凉,紧紧抱着桌子不撒手。 完了完了完了。电光火石之间,脑子里闪过三个对策! 对策一:承认错误,凄厉的哭嚎,博得他的同情原谅! 对策二:搬出爹爹,威胁他! 对策三:说出矿藏所在,利诱他! 最终,她选择了对策四,因为王景行的傲气和正直。 威武不能屈,夏竹猗一脸倔强:“我不服!肃清市场,分您九层,我到底哪里错了?恩将仇报!” 两个侍卫拖拽着她连带着桌子,已经一起拖到了屋子中央。 王景行望着移动的桌子,真是大开眼戒,顽强啊…… 宁死不屈,夏竹猗继续一脸视死如归:“我不服!滥用私刑,罔顾性命,我是犯了东同哪条律例,死也要让我死的明明白白!” 这可真是戳到了王景行的敏感点,虽然对她的口出狂言气得要抓狂,但这话却让他更窝火清醒: 狠狠的惩罚了一个人,她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受罚,那感觉就像自己只凭喜恶,不讲道理! …… 连人带桌已经拖拽到了门口,悲愤委屈的声音还在继续:“我不服!我宁愿一头撞死,也不受这不白之冤!” 就在地上的人松开桌子,还剩半只脚在屋里的时候,王景行咆哮道: “冥顽不化,本官今天就让你挨得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侍卫也是心里没底,一听这话赶紧撒手放人,转身欲跑。 “等等,先把桌子抬回去!”夏竹猗长吁一口气回了魂,瘫坐在地上淡定指使着。 众人一片错愕,两侍卫见王大人没反对(其实是还没回过神),赶紧搬回桌子一溜烟消失,还贴心的关上了门。 快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希望夏姑娘能使点招数让王大人回心转意自求多福吧。 第三十六章 话理想 - 锦官城外情深深 - 蝤蛴 夏竹猗赶紧一气呵成爬起来跑到王景行跟前,坐着小板凳,掏出小本本和笔,仰着头一双眼睛湿漉漉的望着他,眼里充满了期待。 满脸泪痕犹在,鼻子通红。那乖巧虔诚的模样就像一个聆听老师教会的小学生。 这是什么操作?难道不该是你跪在地上哭求着,承受我的雷霆之怒吗? 被这一连串猝不及防的举动,憋的王景航一口气堵在胸腔里不上不下。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闭了闭眼一拳捶在桌上。 情绪被她搅得跌宕起伏,不能很好控制自己的情绪是上位者的大忌,王景行的愤怒里夹杂着懊恼。 沉默一会儿,王老师勉强恢复了平静,身体比脑子更诚实的开始了循循善诱小学生,别哭了,老师不打手心不罚站,只讲道理好不好? “我就好好给你说说,那《状元攻略》为何不能售卖?” 认真做笔记,老师讲过的话可一个字不能落下哦。 “这是一个价值观导向的问题,你利用我的名声大事宣传鼓动大家都去考状元,就是通过官方口径告诉他们,成功只有状元一条路。我鼓励所有的人去学礼仪受教化,但却不鼓动大家都只走科举这一条路。” “而东同的建设,个人的事业,需要的是各方面拔尖的,专业的人才,如果世间男子都直走科举撇下手中本应做的事情,拿起书本考状元,那其他的发展就会滞后。” “就拿前段时间你爹上报的冠县治水人手短缺一事来说,这么急需关乎民生的工程,却找不出几个得力助手。” 夏竹猗微微有些震惊。心里触动很大!这年轻人竟有这样的高瞻远瞩清晰的世界格局,她是多么的肤浅无知,她真心诚意道: “老师,对不起,我竟然这么狭隘肤浅,这么无知莽撞。我懂了,条条大路通京cheng,国家建设要靠人。” …… 忽略称呼,王景行有些不确定,这个没文化的人能听懂这些?“你赞同我说的?” 爷爷都极力否定我的想法,说世间万事万物均以皇上为先,选人才也是一样,就是要通过科举选出拔尖的人才服务皇上,至于那些被淘汰的,人各有命,管他是否卑微。 夏竹猗一双眸子亮晶晶的,您思想超前,服! “恩,赞同!就像我虽没读过多少书,也一样能帮您干活呢……老师,我有个不成熟的小建议,不知当讲不当讲。” 王景航眼神示意:你说。 “各处所办的学堂全是教受八股文的,考试秘籍诸子百家,而没有一所综合性的学堂可以教授水利农业养殖,这些可都和百姓的生活息息相关。” “哦?这个想法不错,继续”王景行眼睛一亮,忽然觉得搔到了心中的痒处。 “我们可以借鉴清江书院张夫子的人才库筹备经验,上次书院讲座您还承诺夫子共谋合作发展,这事可以由他来牵头。至于人才库的行业细分,我觉得可以针对百姓需求分为三类。” 夏竹猗根据王景行上任以来的所作所为,政策倾向,对他心中所愿猜了个七七八八。便趴在桌上,顺手拿过桌边一张白纸,用自己的小软笔开始了涂涂写写。 第一类:农业 “大人您入蜀做的头等大事是修葺水利,关心临东县的荒地。由此可见您对农业的重视。粮食是民之根本,故大力发展农业是第一要务。我蜀以成都平原为中心,向南北东三方低丘低山过度,均是产量大区,如果能深入该地,调研亩产质量,挖掘出种粮的能人异士,就能开创农业学科。一人教人,二来潜心研究种植。” 深得我心啊,王景行感觉就像一个天赋极高的的废材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舒服熨帖。他不由得微微低下了头将纸上所写看的清楚。两人都低头看稿纸,头挨得那样近…… 第二类:教育。 “人们在物质上吃饱了穿暖了,就要考虑精神层面的啦”说到这,夏竹猗转过头看着这个青年撒起娇来“大人,您自己都是状元出身,不能这样看不起科考的”。 忽的一张秀气白皙的脸近在咫尺,带着若有似无的玫瑰香气,让王景行有些尴尬,微微后移,淡淡道:“没有看不起,这是选拔人才出人头地的重要途径,我只是希望学子们量力而行。” 王景行可真好看。夏竹猗笑道:“量力而行是一方面,而教育的公平性是另一方面。” “公平?……”在王景行的认知里,科考制度是最公平的选拔,除了个别徇私枉法的人走后门……等等?。 “你是在暗示,我的状元是采取了不公平手段得到的?” 您可真敏感…… 夏竹猗:“您别急!我是说的教育不是说的科考。虽说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平心而论,有个好的先生教,科考之路也许走得要容易的多呢。” 王景行:“有道理!名师出高徒。只是这么论教育的公平,可就是天方夜谭了。好的先生凭什么去教穷的学生,像张夫子那样淡泊的人不多了。” 夏竹猗又偏着头望着他“所以啊,该您发力了!” “威逼利诱?” “通过郡守来主导,清江书院前头,高标准培育一批夫子,投放于蜀中各学堂。至于培育的方式,可以从人才库里选拔重点培养,也可提供进修场所供各地的夫子前来进修,合格者颁发证书。虽说不能完全公平,但至少我们尽最大努力力求公平。” “实在是妙啊……你是怎么想到的?”王景行露出惊喜,“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风雨不动安如山。” 夏竹猗:“只是学堂这样多,就怕不好实施……” 王景行:“我来想办法!由郡守府来主导,再将具体实施方案落实到各个县守上。” 夏竹猗:“我觉得您还有一个地方可以发力……不知当讲不当讲。” 咦,又有什么精华的点子:”快讲。” “老师您这一生的才华,不给蜀中的好儿郎们传授一二,可真是可惜了,要不您再重新编一本《状元攻略》,我不在世上兜售,只去学堂兜售怎么样?” “……”,王景行揉揉眉心,好想把她丢出去。 明明坐在那里小小的一团,低着头只看得见白皙的脖颈和两个秀气的眉毛。 只是这么秀气的人儿,哪来一天这么多花花肠肠。 第三类:繁荣经济。 “我看大人您初到蜀中就召集各行业商家谈话,还要挖矿,一定是非常重视经济呢,经济搞活了,有力可图了,人们才更有动力去突破去创新…” 王景行温和笑道:“这次没完全说到点子上,第三类,是回报朝廷!效忠皇上!作为蜀中郡守,就要安定一方百姓,充实朝廷粮库、国库。这个就只能由我自己完成了”说着,王景行从夏竹猗手中拿过小软笔准备接着她的字继续填写。 这小笔巴掌长短,细细的,笔尖是桃胶软毛凝成,笔筒里是棉线吸满了莫子。拿在她的手里倒是灵活好用。握在王景行的大手里,显得那么脆弱。小笔还给她,王景行取来一只大狼毫。白皙遒劲的手握着乌黑古朴的笔,怎么这么赏心悦目。 “大人,您的笔真好看。” “”注意力放在哪儿的呢“ ”哦。大人,您的手真好看。” 被她赤裸裸的盯着,王景行感觉手上就像有蚂蚁爬过一样,握笔的姿势都有些僵硬。 “看字!” “哦,还要夸你的字哦?” ……王景行没在理会她的没脸没皮:“还有一个利益巨大的行业——矿藏资源!,也是最容易藏污纳垢的地方”。龙飞凤舞的大字跟在歪歪扭扭的小字后边,大字似乎还有意照顾小字,极力压缩着自己的身形。显得很是和谐。 夏竹猗一听就惊喜了,赶紧邀宠:“我知道!我们联合开发一处好不好,我提供信息,您势利大就负责采挖售卖”,小软笔挤开大笔,刷刷写上“挖矿你七我三” 王景行一巴掌拍上她脑袋:“掉钱眼里去了?!我是说矿藏资源不可外流!我要把黑矿都找出来归于朝廷。” 夏竹猗揉着脑袋,可怜巴巴“哦”了一声。 王景行想了想又叮嘱了一句:“虽然不知你如何得知这些矿藏信息,也不知它们是真是假,但是最好不要再同他人提起,人心险恶,难免有人觊觎,置你于危险之中。” 还挺关心我,夏竹猗眨眨眼“哦,只给您一个人讲好不好!”暧昧的语气,还没待听的人做出反应……“只是某人想听那得看我心情!”小样儿又得意了。 …… 尴尬后王景行笑道:“你要是把这股子机灵劲儿小聪明都用在正事上面或许大有可为。” 夸我耶,夏竹猗眉眼弯弯:“我这块璞玉得要老师您好好的引导才行啊。” 王景行撇撇嘴:“你爹娘两个人都引导不了你,我还能引导得了你?” 竹猗小脸一垮:“您是蜀中百姓的父母官,可不能撇下我这个不争气的孩儿!” ……这无奈给个杆就能顺着爬的人…… 夏竹猗:“父母官儿,孩儿现在只是一个初步的想法,马上回去整理成具体的实施方案,再呈报给您,好吗?” “好!去吧。”这三点仿佛就像说了我的心里话一样。 夏竹猗把稿纸一卷,一溜烟就冲到到了门口,拍拍胸口长舒一口气,正准备去拉房门。 “站住!”背后的人大吼一声,好你个小狐狸,“回来,五十大板的帐还没算清呢!” 第三十七章 她怎么这么气人 - 锦官城外情深深 - 蝤蛴 夏竹猗耷拉着脑壳又挪了回去,趴在桌边手支着下巴,一眨不眨的望着王景行:你算! 王景行一本正经拿过一张白纸: 未经作者同意售卖书籍:10大板 引发市场混乱:10大板 以下犯上:30大板 故:罚50大板 夏竹猗掏出小软笔把大狼毫往旁边一挤: 未经作者同意售卖书籍:将所得利润2000两全部归还作者,并且郑重道歉!, 引发市场混乱:将盗版全部揪出打成嫖客,罚的他倾家荡产,罚款上缴! 以下犯上:草拟农业教育金融发展方案,为被犯的“上”分担重任! 故:将功抵过。 王景行被逗得笑出了声, ……“抵不过!!!”想的可真美啊……“至少还要罚你五大板!” …… 夏竹猗缩了缩脖子,可怜巴巴道:“您可不可以不要打我板子呀,把我打残了就不能在您跟前服侍孝敬您了,打我手心好不好。”说着伸出了一双小手,白皙柔软的手心,是刚刚拖桌子磨通红肿胀,那眼里委委屈屈的泪水又要下来了。 一点都不楚楚可怜!王景行只是觉得可笑,不罚你怎么能解我心头之恨。那板子可以不发,钱要罚。 “把你盈利所得的2000两全部上缴,再额外罚你2000两。” 夏竹猗知道这是能争取的最好结果了。 眼泪花刷的一下就下来了,倔强又乖巧的点点头:“好!” …… 王景行觉得心里舒坦了些,见夏竹猗怀里的小本子着实可爱, “你这小本子倒是别致”。说着,不带夏竹猗反应,便径直拿了起来,随手一翻。 四月廿,人工20两。梁民生15两,二牛一两,如花一两,柱子一两。售出400本共计2000两。 四月十九,成本500两,预支300两,其中梁民生垫付15两。售出300本,共计1400两。 四月十八,租金100两……… ……… 一本《状元攻略》详细的流水账簿! 只是王景行越看越脸黑,越看越生气。他在心里粗略估算了一下,竟然赚了足足有八千多两银子。 然而,刚刚是谁在那里哭着喊着要把全部所赚的2000两归还作者? 在我眼皮子底下耍花招,王景行:我脑子是被驴踢了吗? 王景行气笑了,砰砰砰狠狠捶了桌子:“夏竹猗,你怎么这么气人?” 他觉得这近二十年所受的教养,“心平气和,从容大度”在这几天彻底丧失了。 “所得8000两全部上缴,再罚10000两白银上缴国库。” 这下,夏竹猗终于是有点慌了:“大人,我错了,您给我们夏家留条活路吧!” “今晚之前必须全部到账。” “大人,实在筹不了那么多钱,要不您打我板子吧。” “那就再罚1万辆,总共两万八千两!” ......额,赶紧闭嘴,遁走。 拉开房门,正在听墙角的夏老爹一跟头就栽进屋里,顺势翻了个滚儿行了个大礼:“下官拜见王大人,特意过来给您汇报工作。” 王景行淡淡一笑,瞥了眼夏竹猗:“正好,灌县水利维修的银子有了些眉目,明日,你来郡守府支取。” 第三十八章 嫁妆钱 - 锦官城外情深深 - 蝤蛴 众人都下班回家了。王景行一直在郡守府呆到傍晚,看这架势是一定要等着夏竹猗今晚把罚款交齐了。 夏竹猗满脸泪痕扛着麻袋走了过来,身后跟着梁明森一伙二十多个小兄弟,气势汹汹! 武安手按剑柄挡在王景行面前戒备的看着他们。 王景行扫了一眼全场,笑道:“怎的,趁着郡守府没人,还想在这聚众威胁我不成?” 这些兄弟是护送我来送银子交罚款的!一看周围只有他二人在, 夏竹猗一身狼狈还没从回家要钱的惨痛中恢复过来。一听他这话,仗着身后有人气势又足了些,痞样出来: “都是我兄弟!护花使者!王大人还怕威胁嘛?又想给我扣个大逆不道的帽子?”当即起了逗弄心。 说着,把麻袋往他面前一扔,跳开了大吼一声:“炸药!!!嘭!…………” 傻帽武安当真以为是炸药,掩着王景行就要飞离,王景行一把按住了他,伴随着夏竹猗的哈哈哈哈声,王景行稳如泰山冷了脸:“寻衅滋事?!” 夏竹猗努努嘴指向麻袋:“我可没滋事,给您送钱来了,点点看……” 王景行心中气闷,本来是罚她钱,感觉自己落了下风成了被她施舍了钱,还在众人面前落他面子。 冷笑道:“你最好摆正自己的位置………否则,我也不确定这地上的麻袋是不是夏松柏遣女公然挑战郡守权威,犯上作乱的罪证!” 额……生气了?我又过分了……夏竹猗朝后兄弟们挥挥手:“你们先退下,出去等我。” 等一众兄弟们消失时,夏竹猗立马换了个人样开启跪舔模式,扛起麻袋把王景行哄到屋里交钱。 这个钱来之不易啊。她一路瞒着爹爹,记得娘曾经说过,给她姐弟攒了一笔银子,看样子数目还不小呢。 嘴上说着给你,手却紧紧拽着指节都泛了白,武安一个趔趄才抢过来。 夏竹猗小嘴一瘪望着王景行,两行可怜的泪水就流了下来, “大人,这些都是我娘给我攒的嫁妆钱,是给未来夫婿准备的,您要收了我的嫁妆钱,谁对我后半辈子负责啊……呜呜呜”。 王景行额角突突跳了两下,这不明不白的话……我拿了钱和什么劳什子夫婿还扯到了一起?啊,差点被你绕进去了:“不是我!拿了你的钱!是国库收缴了你的罚款!” “哦,反正今天这嫁妆钱已给了您,您爱怎么用就怎么用,给国库就给吧!” “………不是我要你的嫁妆!我更不会支配你的嫁妆,啊,你的嫁妆关我什么事?”这个钱好烫手…… 夏竹猗一双泪眼无辜的望着有些抓狂的青年:“既然和您无关,那您就还给我吧!” 嘿嘿嘿,休想! “武安,清点罚款!” 武安麻利打开麻袋一瞧,很是纠结,想了想把袋子里的东西全倒了出来。哗啦哗啦,银票,金子,银子,铜钱,玉手镯,玛瑙发簪,珍珠………市面上能见得到能流通的这里头都有,堆成了一座小山。 夏竹猗,你是故意恶心我的………这钱罚得好心累啊…… …… 人都散去后,王景行在一堆金银财宝里捡起一只鸽子蛋大小的金铸猴子。猴子双手扯脸张着大嘴做着鬼脸,模样活灵活现,“真丑!”,王景行把玩片刻便丢进了桌下小抽屉。 次日,爹爹去郡守府领了收款单,拉着竹猗回家,在马车里兴奋地喋喋不休: 这个王大人啊,厉害了。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让水利工程的钱筹集到位了,要想以前,层层下拨,拨到地方上苛刻的一层不到,而他将银两全部送到了。 竹猗耷拉着脑袋:“那这样多好呀,爹爹,你做起事来就不会束手束脚了。” 路过西市,但见一群人,围在公告栏前。人群很是兴奋。 夏老爹也很好奇,夏竹猗就拉着他挤进了人群,远远的,就见公告栏的上半部分写着灌县水利工程捐款名单 排头几个居然全是当地有名望的商家,数目金额之大全在三万至五万两之间。夏竹猗觉得捐款名字有些眼熟,忽然想起是她到岗那日王景行约谈的商家老板们。 人群里忽然看见钱庄银老板,也是那日约谈的商家之一,捐了4万两,可他看着是满面春风一脸骄傲,夏竹猗赶紧过去打听。一问才知道,王景行旁敲侧击恐吓之后,银老板连夜筹集了八万两银子补交漏税,希望他既往不咎。结果王大人心善啊,愣是只收了他四万两,不仅如此,还把他写进了功德榜上,他真的感动的泪流满面…… 夏竹猗惊呆了,不由地心生佩服,王景行你可真有手段,服!! 夏老爹看见这些名单也很是兴奋,“哎呀,王大人可真厉害呀,这些商家哪个赚的不是不义之财。” 夏竹猗顺着名单一路往下看,指着最后一个名字,“爹,这个也是不义之财吗?” 最后一行赫然写着:夏竹猗,两万八千两。 嘎,夏老爹一头栽倒在女儿身上,好半天才气若游丝的开口:“猗猗,蓉城还有个叫夏竹猗的重名儿的?……” “没有。” “你个不争气的东西,你哪来的钱?!!” “我的嫁妆钱!您要早点给我配个武林高手兴许就没这出了!” 就在这时,旁边走来一个路人朝父女两拱手拜谢:“夏知府大义凛然,养了个好闺女也是深明大义啊。” 夏老爹心里百感交集,拿着自家的钱去修水库,我咋骄傲的泪流满面呢...... 第三十九章 娘病了 - 锦官城外情深深 - 蝤蛴 郡守府。 王景行:“武安,叫夏文书过来一趟。” 武安递上请假便条:“大人,夏姑娘让我转交您的。” 打开便条,寥寥数字:“老母生病,请假十日,夏竹猗。” 王景行微微皱眉:“请假十日……病的很严重吗?” “听小道消息说,是气急攻心,忧思成疾………咳咳,,夏姑娘赔了嫁妆钱夏夫人急了!” 王景行略微有些尴尬,小小的罚款就伤经动骨了?! “笑话!区区两万两白银就让夏府崩了?做给谁看呢。” 夏府。 夏竹猗端着鸡肉粥正一勺一勺喂母亲吃。却恨不得再长两只手好捂着耳朵。 夏母头裹白头巾昂首挺胸坐在床上,喝一口粥,就停下来训一阵话,宗气十足,哪里有半分生病的样子。 “还敢替那小子说话!随便找个借口要钱就要了我半条老命,我之前是真没看透啊,还巴巴的指望你去攀个高枝,差点没折在他手上。” “娘,喝粥!” 夏母:“去郡守府意义也不大了。你老大不小的,嫁妆钱少了一半,娘也不指望你嫁个门当户对的,能找个疼你的人过日子,有爹娘帮忖着,日子也不会太差。” “娘,您的觉悟真高,只是郡守府我还得去,这事没得商量!…喝粥!”。 夏母往床上一倒:“哎哟喂,我的心好疼啊……咋养了这么个不孝女,要把我剩的半条老命也折腾没了……” 夏竹猗叹了口气:“但是,找个夫婿这事儿我定给你个交代!” 夏母从床上一骨碌爬起来,各让一步:“好!那等你的事有了眉目再去上公!” 第五日,一层不变的郡守办公室却觉得空荡荡的,也没有那甜的牙疼的旺仔小馒头吃了有些不习惯,王景行拉开小抽屉不经意间看见了小金猴。 说到底她娘的病多少和他也有点关系,因钱生病就拿钱让她安心…… “武安,去账房支取两万两银票送给……我”,他本来要说送给夏竹猗,忽觉不妥,一转弯,就说了送给我。 武安愣了愣,大人,您拿自己的银票还要“送”给您自己吗:“遵命。” 银票是支取了,只是在王景行怀起揣的都快皱巴巴的了…… 请假第十一日:“武安,夏文书今日可上公了” “回大人,尚未。” “可有续假?” “没有。” 王景行冷了脸,有些生气:“无故旷工,在郡守府里做事也这般随意,毫无规矩章程!” “你去夏府走一趟,叫她要么立刻来见我,我尚可留她继续任职。她要不立刻来见我,就叫她来郡守府走离职手续!” ……大人,您的意思是她来不来立刻见您,最终都得来见您? 武安往返一个来回后:“大人,夏姑娘不在府上!府里的人说是梁家公子相邀……可能和梁明森他们聚会去了。” ……王景行紧了紧拳头没有说话,忽然心里有些失落,真没把郡守府里的事放在心上啊…… 傍晚,望江亭饭店。 夏竹猗和一众兄弟好友喝得高兴,开启相亲吐槽模式。肥水不流外人田,兄弟们都争相把身边最好的未婚男青年介绍出来让她挑选。 听着一个比一个有魅力,夏竹猗来了兴致,掏出随身携带的小本本,一个个的记录了下来。 晚上,夏府。 夏竹猗的小院里静悄悄的,微暗的灯笼随风摇曳,粉白的蔷薇铺满了院墙,飘来阵阵暗香,不时传来几声虫鸣和蚊子的嗡嗡。 如花背着醉醺醺的竹猗跨进了院门,背上的人醉得似乎睡着了,手里还紧紧捏着她的小本子。 忽然,前方屋角出现一个白色人影,如花猛然一惊! “抓……”贼啊,两字还卡在喉咙,白影已快如闪电忽致眼前,一个手刀,如花两眼一闭就栽倒,连着背上的人也一并摔下,白影似乎想伸手拽一把背上的人,忽得就收回了手,冷眼旁观。 “哎哟!我的屁股,哪个王八蛋胆敢在夏府行凶……” 白影僵了僵,“夏竹猗!!”低沉的声音里有些许怒气! 揉了揉眼睛,“大…大人?……”夏竹猗酒醒了一半,“您怎么在这儿?”说话间,手脚并用费力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忽的头重脚轻一个趔趄向前栽去,带来一股浓烈的酒气。 王景行嫌弃的伸出一根手指抵住她肩膀稳住了她的身形。 酒壮怂人胆啊,月光下的王景行可真好看。 夏竹猗顺势就捉住了那只玉手往怀里一带:“走,进屋说去!” 就像被烙铁烫了一般,王景行惊的赶紧挣脱开来,语气有些不高兴:“拉拉扯扯!你平日里喝了酒都是这般随便?” 好多天没见着他了,夏竹猗高兴着呢,才不跟他计较,跌跌撞撞把他带去了屋里。 屋子里亮起了多盏烛火。入目是粉粉嫩嫩的陈设,空气里还有淡淡的玫瑰花香,竟是女儿家的闺房。 忽然就想起了龙城饭店里夏竹猗的话:“我怕酒后乱言(性)对您造成伤害……” 王景行有些不自在,让自己尽量保持目不斜视,板着脸随夏竹猗坐在了圆桌前。 夏竹猗把玩着手里的小本子,直直的望着他笑,醉酒后的大眼在烛光里更加扑朔迷离,她很高兴:“十一天了…嘿嘿,您是翻院墙进来的吗?特意来找我的呀”,声音软绵绵的。 我是飞进来的,不是翻院墙进来的,也不是特意找你…… 直接拿钱给她恐惹人闲话,所以他想了个好办法,简直被自己聪明到了… 王景行拿出临东县地图,一板一眼道:“找你做买卖。把矿藏分布标出来,这两万银票就是你的了。”说着,从怀里掏出放的皱巴巴的银票,拍在桌上。 夏竹猗笑眯眯的看了他半天,什么也没说。有些迟钝的放下手中的小本本,打开了地图,拿起了笔。 这边在迷迷糊糊圈地图。 那边,王景行翻开了她的小本子。 每页都写着一名年未婚男子的简要信息,竟有整整十页,也就是说她打听了不止十个男人的条件,还上心得记在本子里,像挑商品一样供她选择。 婚姻嫁娶尚有媒婆双亲,整天想这些真是不知羞耻。 夏竹猗要听见他心声,肯定会说我冤枉啊,这些都是娘给我布置的作业,她都是要检查的,再说我追求自己的幸福,爱着你什么事儿啦? 本子里的男人条件都很一般,但是有四个后面标注了五角星的人引起了他的兴趣,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特点: 身高七尺,性格温和,心胸宽广,父母和善! 得星最多的: 梁明青,二十岁,身高七尺,六十五公斤,鹅蛋脸大眼睛双眼皮,家住鱼阳县,粮商兼地主。家中独子,性格温和,父母和善。三颗星。 梁明青,梁明森兄弟? 地图画好,王景行仔细端详了一番,推了推银票:“拿去。” 夏竹猗没伸手:“不要银子,你回答我几个问题。” 王景行看着她等着提问。 夏竹猗:“身高,体重,家世……” 王景行心中冷笑,把我也列为发展对象?不屑嗤道, “我的信息,你要的起吗?”顿了顿又道:“拿着钱填补一下你嫁妆的窟窿,多少叫你娘好受些。” 夏竹猗朝他吹了口酒气儿,像个流氓样:“不差钱儿……差个女婿,有个女婿我娘就好受些了!” 关我何事!……真是放肆,就你这等出身,这副德行,还敢理直气壮和我说这些,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王景行眼里满是鄙夷,冷冷看了她几眼,不再言语,拿起地图转身出门。 嘿!我勒个心肝脾肺肾,啥眼神儿?气性上来,壮着酒胆,讨个尊严! 夏竹猗踉踉跄跄跟上,从他背后“啪”一巴掌,将开了一半的门瞬间合上。双手撑着两扇门,将这男人死死圈在了怀里。 猛然吃个闭门羹,背后还被热乎乎的身子紧紧环贴着。王景行气血上涌,有些恼羞成怒。 转过身来,夏竹猗的小脸刚好就搁在他的胸前,仰头喷着热乎的酒气。 “夏竹猗……你胆子真不小啊……不知羞耻!……滚开!”低沉的怒吼,羞愤的俊脸… 夏竹猗痞笑道:“看不起谁呢,在我的地盘还敢放肆,你胆子也不小啊。” 说着,猛地收紧手,死死抱住王景行大叫:“抓贼啦,快来人啦,屋里进了个采花……”王景行大惊,瞬间大手扣住她后脑勺,一手捂着她嘴,把“贼啊”二字压回了喉咙……二人紧紧抱成一团…… 刷刷刷刷,就在王景行蛋疼的瞬间,屋外亮起多盏灯火,人声渐渐鼎沸。 (为啥人来的这么快,因为如花早已清醒,悄咪咪的前去报了信。后知后觉的王景行仰天流泪,只怪自己心太软,下手轻,真给自己挖了个大坑坑。背景音乐响起:我只是心太软心太软,把所有问题都自己扛…) 绕是他王景行武功再高,要想不被人瞧见……难呐! 王景行笑了,笑的痛心疾首。 夏竹猗对他眨眨眼,眼里全是藏不住的狡黠和笑意。王景行的腰可真精壮,良久,她留恋的松开了手,离开他身上。 同时,王景行也收回了手,冷冷道:“你就不怕自己的名声被糟蹋吗?” “只要王大人爱惜自己的名声不随意闯出去,那我屋里藏个姑娘就糟蹋不了我的名声……” “你………”,竟敢说自己屋里藏了…姑娘…… 王景行咬牙切齿:“你就不怕我对你动手?!” 正在这时,屋外响起了爹爹着急的拍门声:“猗猗,开门!” 夏竹猗哈哈大笑,娇嗔道:“别闹,动手动脚的,爹爹还在外面看着呢!” 王景行认命的抵在门上防止外面的人进来,紧紧闭上了双眼… “爹,没事!” ……… 夏竹猗斜斜的坐在桌前,在第十一页上开始书写,还自言自语念叨:“身高七尺五…” “是七尺八!” “哦” ………等她写完,纠结的得出结论:3颗星吧,不,两颗星,唉,最多一颗星…… 王景行咬牙切齿:“为何?”问完就后悔了,我为何要参与她的无理取闹? “太高,不温柔,傲娇,……有钱,长得俊,聪敏…一颗星很公平的。” 王景行冷着脸不再理会她的胡话:“叫他们退出去院外,我可以既往不咎。” 鬼才相信你的话。 夏竹猗打个酒嗝嗤笑道:“就该你看不上别人,哼,没准别人还看不上你呢……” 对,我就是恶心恶心你… 周身气压降低,眼神一片冰凉,王景行是真的生气了,今晚一趟是自取其辱。 夏竹猗见他忍耐快到了极限,连忙从柜子里拿出厚厚一本稿纸塞进他怀里:“大人,这十一天竹猗时刻记着您的交代,方案草拟好了,不当之处还望您指教!” 一个巴掌一颗甜枣。 我王景行不吃这套!方案带走,文书一职就地解聘!王景行一掌劈开屋顶,一个飞升如鬼魅般飘出消失在夜里,原来,对这种人就不该讲理! ………夏竹猗愣愣的从洞里望着天空的繁星,额,男人,不带这么玩的!! 第四十张 几派势力 - 锦官城外情深深 - 蝤蛴 上京。 太子秘密约见王伯庸相见于茶楼。 太子脸上总是带着些忧愁,见着王宰相,悠悠叹了口气:“王相啊,父皇已升杨妃为贵妃,二皇子也在上书房侍奉了父皇一月有余,而我…”他苦笑一声:“到底不是亲母后,不痛不痒的,漠不关心”,复又抬起头来灼灼的望着王伯庸:“我能依靠的只有王相了,对吗?” 王伯庸气势十足,不卑不亢:“太子不必妄自菲薄,您贵为皇上的长子,身居东宫,众望所归…” 想起皇后,多年来空守皇后之位只出一女,抱养大皇子养在身边,一开始还斗志昂扬,随着杨贵妃的得势,磨搓得她没了斗志,只一心沉迷于佛堂…… 杨贵妃的娘家杨尚书经营多年,隐隐有赶超王伯庸的势头…… 茶楼下,苏府的马车悠悠驶过……身后几个百姓望着马车,探着脑袋兴奋道: “里面是苏婉玉呢,京中第一才女。” “长得漂亮心肠好。” “苏大人一身正气,养得女儿也是拔尖儿的。” …… 王伯庸也看着马车:刑部伺郎苏勋这个老狐狸,明哲保身,保持中立多年。老夫身居宰相独揽大权以前不受威胁时,尚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现在,有杨家的势力威胁,你可不得不做出选择了…… 收回眼,王伯庸笑道:“苏侍郎一身正气,正好,老夫也是正气一身,您说,这是不是叫气味相投呢!” 太子微微一愣,随即轻笑,笑容并没扫开脸上的忧郁:“苏小姐德才兼备,景行文武双全,不知他们认不认同你们的正气呢……” “都是为皇上为朝廷分忧,他们自是拥护长辈的!” * 城门口的一辆马车里。杨尚书沉着脸,望着对面轮椅上温润清秀的儿子: “培风,不管你身体如何,你都是爹最疼爱的儿子。爹都希望你回杨府,我杨启东的长子怎可流落江湖?” 杨培风拉起爹爹的手,温和一笑:“父亲,母亲日渐衰老,力不从心,我且回华山派去帮忖她和外公一二,等派里各项事务都理顺了,自会回来京中,杨府是孩儿的家,父亲母亲都是孩儿最亲的人”。 华山派里出了叛徒依附朝中势力,若不及时处理,恐哪天惹出乱子,牵扯到父亲母亲。 听他说话总是如沐春风,渐渐抚平听者焦虑的心… 杨启东杨尚书年少时外出遭遇劫匪,命悬一线,被杨培风的娘相救,从此郎情妾意,珠胎暗结。两人自是相爱,只是一个是书香门第渴望功名,一个是华山派掌门爱女潇洒不羁。最终,在杨培风八岁断腿那年,分道扬镳,各自专心自己的事业,一个领着儿子回道了华山派,一个迎娶京中贵女事业扶摇直上。 剪不断,理还乱。有这么个懂事又惹人心疼的孩儿,怎么扯的清楚。 这些年,华山派引领群雄,也暗中给杨家提供了不少助力…… 杨启东望着远去的马车,心里有些难过,这个一直牵挂的孩儿回京中不过一年又要和他分别。 * 蜀中。 王景行接到爷爷来信,思考了一天,回了信。 一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景行婚事但凭爷爷、父亲做主。只是孩儿尚在蜀中任职,希望返京后再谈此事,唯恐耽误苏家小姐。 王景行也觉得爷爷介绍的这门亲事尚可。苏婉玉无论是才情、模样、家世、修养才真真是大家闺秀的典范,能勉强算得上门当户对。 二是欲出巡查看各地,望爷爷支持。 王景行翻阅着夏竹猗的方案,整理了几月来各地暗叹的消息,汇集各种信息资料后,有个清晰的想法: 不深入实际了解情况,真相永远是经过粉饰的。要想做出一番成绩,就要深入各地开展调查,把农业、教育、矿藏三大首要任务理顺。 微服私访的雏形在脑里闪现。 第四十一章 诱骗 - 锦官城外情深深 - 蝤蛴 郡守府。 武安和度娘进来汇报微服私访相关事宜。 度娘有些失落,因为没在随行人员之列。 武安递上随行人员名单,王景行扫了一眼,八名最强护卫。 轻轻敲着桌子思忖片刻,王景行淡淡吩咐道:“把夏竹猗也加上。” 武安有些担忧:“…夏姑娘现在已不是郡守府的人了,她会来吗?若真来了,这跳脱的性子,就怕惹祸……” 前几天夏府遭了贼,大人莫名奇妙就解聘了夏竹猗,理由是她连自己府里的贼都治不了,要是把贼引到郡守府就不好了,这逻辑他弄不明白也不需要明白。夏姑娘天天在郡守府外徘徊,门卫拦着愣是没让她踏进一步,后来,人家也就不来了。 “好刀用在刀刃上,有我压着,无妨。她熟悉蜀中各地情况,有些想法见解倒也独到,(她能去再好不过了)她必须去。” 有她同童路,还能给自己找个乐子,好吧,如果气乐了也算乐,那乐子可就多了。 武安:“不知夏知府会如何想……” 王景行淡淡一笑,云淡风轻道:“他会这样想:我女儿若不一路相随,王郡守怎能毫无后顾之忧的出走各地呢?!” 投鼠忌器,只有挟持了夏竹猗,出巡期间才能放心把郡守府交给夏柏松代管。 “明面上还是要拿出恰当的理由。你拿文谍秘密通知夏竹猗,写明:郡守府办事,征用夏竹猗为向导。” “是。” 王景行又思忖了片刻,考虑到途中同行者皆为男子,夏竹猗一个女孩子出行恐有不便, “另外,把随行人员里撤换两名随从出来,加入度娘和夏竹猗。” 度娘愣了楞,激动万分。 武安却很担忧: “大人……微服出巡危险重重,只精挑细选了八名侍卫。度娘只善轻功不善打斗,夏姑娘更是毫无功夫,危急时刻尚不能自保。若再撤去两名精卫,偶遇歹匪……”就真的很危险呐。没办法,车子只有那么大,只能坐下这些人。 “歹匪能奈我何,蜀中各地我早前皆安排了暗卫,若真有情况可临时过来支援一二。”只要没有存心针对他的暗杀埋伏,就不足为惧。侍卫们皆是爷爷精挑细选为他在蜀中留的得力助手,个个都是衷心无二。 武安领命正欲退出,王景行像想起了什么,忽然低笑一声, “等等,这个夏竹猗,如若是直接安排她做事,她定会觉得是我有求于他,那得拽得大开条件。度娘,去引诱她来主动找我……”。然后低低给度娘交代如何如何做。 两个侍卫翻个大白眼,大人,您好了解夏姑娘的性格哦。 * 度娘把夏竹猗约到明月茶楼,向她仔细打听了蜀中各地的特色人文,重点是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有特色的,请她一一详细讲解,还怕自己记不住,拿了纸笔做着笔记。 夏竹猗:“你们要出去旅游?王景行安排你做好旅游攻略?” 度娘一听假装一不小心心事被发现的模样,慌里慌张道:“我告诉您,您可千万别给其他人讲啊!不是游览,是去实地考察民情,微服私访!” 夏竹猗哈哈大笑,古代皇帝就酷爱微服私访下江南,没想到这个沾了点权利的年轻人也好这口,不能免俗,这哪是什么出去调研,纯粹就是公费旅游。 忽然,就心里痒痒起来,脑里转了几个圈。王大人啊王大人,你不是不待见我嘛,我的想个法子让你主动来找我! 竹猗揽承了度娘的事,按照自己特有的书写风格,整理里一份详细的出巡攻略。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她夏竹猗的手笔,就不信王大人不动心。 对着详细的攻略看了半天,夏竹猗又刷刷刷划去了里头精华的部分,将整个内容故意制造出一种想看又看不全的感觉。 她贼贼的笑了起来,要是写个详细的攻略,王景行有了攻略就用不上她了。只有这种填空题似的抛砖引玉,才能勾起他的兴趣。 出巡攻略转交给了度娘,度娘不太确定的呈给了王景行。 一翻开这特色鲜明,目的明确的大作,王景行就低低笑出了声,这个小狐狸的心思他一眼看穿,不但不上钩,还算计到自己头上来了。越是这样做,越说明她非常渴望加入出巡队伍。 明月茶楼。 度娘:“夏姑娘,大人说一看那出巡攻略就是个二吊子半灌水写的,写作的人自己也不甚清楚情况。大人已找到更详细的路线图。” 夏竹猗有些愤愤:“谁能比我更清楚巴蜀情况?竟然看不起我的大作!” 度娘尴尬一笑:“还是谢谢你啊……现在就缺一个向导了,包吃包住,赏银五千,还可以和大人共乘一车……武安已开始寻找合适人选,条件这么诱人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有结果。” 这么爽?我似乎很适合这个职位呢,就是竞争激烈,顿时有点着急起来。 度娘继续循循善诱:“……我到觉得夏姑娘是个不错的人选……能说会道,能识文断字,讲礼貌,懂规矩,机灵!” 夏竹猗眼里放光:“你真这样觉得!”,信心倍增,看来只有我亲自出马了。 为了给夏竹猗一个机会,王景行和她来了个偶遇明月茶楼。 夏竹猗痛哭流涕悔过自己。表明来意,唾沫横飞、天花乱坠夸奖自己的优势后,王景行淡淡回复,向导人选已经有了。 武安想:什么时候有的? ……能力可以一样,但是他们有我真诚?有我衷心?有我勇敢?有我奋不顾身,愿意为您冲锋陷阵,为您撑伞挡刀子… 王大人阿胶突突跳了两下,嘴角微微上翘:“说的好感动,你把自己感动了吗?” 竹猗狗腿地笑着,连连点头。 “你还会别的什么吗?” “大人您想让竹猗会什么,我就会什么。” “会洗衣做饭伺候人吗?” “嗯嗯嗯,我都会” “好吧,我这还差一个丫鬟。” “要当你的贴身丫鬟呀,嗯,愿意!” “你想多了。你的长相还不足以当我的贴身丫鬟,我这还差一个粗实丫鬟,你可愿意?” 竹猗咬咬牙:“我愿意!” 这么没节操,王景行心里好笑,满意。只有让她摆正了自己的位置才好压制,面上却还嫌弃的不得了:“那好吧……另外多带一些你特制的小本子和笔。” “粗使丫头带这玩意儿干啥?” “马车只有那么大,你坐进去了,就只能把他人调出来。所以你就再兼职一个向导的身份。” “好勒”,为毛我感动的泪流满面啊。 第四十二章 出发 - 锦官城外情深深 - 蝤蛴 出发前,王景行将一切杂务委托夏柏松,让他接着暂代郡守一职。 夏柏松想着女儿无奈叹了口气,不苟言笑,有些严肃,朝王景行揖了一礼:“下官自当竭尽全力留守后方,只是小女顽劣,一路上还烦请王大人您多费心照顾,包容一二。” 王景行点点头笑的温和:“多谢夏知府,夏姑娘肯远行相助,我自是不会让她受半分委屈的……闻纪糕点铺的绿豆酥味道还不错,武安还多给老板娘付了一两银子。” 夏柏松背后一层冷汗,他隔三差五都去闻纪,每次都要多付银子。王景行这是在暗示:有他暗中盯着自己,可得小心行事才行。 七不出门八不归,挑了个五月初八宜远行的好日子,开启了征程。 竹猗对外只说的是回老家看外公外婆了。 * 与此同时,杨培风接手了华山派叛徒一事,据门徒来报大师兄和大师姐私奔沉寂两年后,不时出现在蜀中和陇南,行踪隐秘。 外公和母亲的意思是不服管教,勾结外党,直接派四大长老追杀他二人,以正门风。 杨培风却不赞同,一是大师兄大师姐二人与他青梅竹马,他念着旧情,还想再给他们一次机会,二来,他二人的事情扑朔迷离,没有弄清事情的来龙去脉前因后果前,不能妄下杀令。 故,他派遣二师兄并着四个门徒前去蜀中查探,再做定夺。 * 城门外停着豪华和普通两辆马车。 夏竹猗摸着豪车赞道:王大人您可真是豪气啊,这又换了一辆马车,之前那个是轿车,那这个就是越野了。 车型也比之前家用那个大了将近一半。黑马换成了健壮的汗血宝马,夏竹猗啧啧称奇,围着车子好好的转了两大圈,太气派了。 王大人嫌弃的看她一眼,钻进了马车里,竹猗跟着就要爬进去。 “哎,你想多了,可别忘了自己粗使丫鬟的身份,去后面那辆车!”帘子一放,把她搁在车外, 武安坐在车辕上笑着给她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竹猗摸了摸马儿,撇撇嘴,谁稀罕。 武安和度娘驾着前面的主车。后面,也有两名年轻侍卫驾车,车内三人身着统一劲服各自佩刀靠着车壁谁也没说话,除了夏竹猗,个个看着都是武林高手。 小哥哥,别那么严肃嘛! “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敢问英雄的大名…” “武家”“武定”“武国“ …… 一个时辰以后…… 哈哈哈哈………后面车里爆发一阵阵的哄笑,车外两个人笑得缰绳都快扯不住了。 王景行正坐在车里拿着一本《水经注》专心致志看着,可他耳力实在太好,后面那车的笑声太过爽朗嘈杂,让他很是烦闷。 定是那臭丫头在里面耍宝,怎么对谁都能嘻嘻哈哈,他皱着眉头,敲敲车子示意武安停车。 豪车靠边停下,王景行掀开窗帘向后望了过去,就见后头那辆车上,两车夫笑得前仰后翻压根没给主子一个眼神,更没察觉前头主车已停下了,眼睁睁看着他们扯了缰绳绕了个弯儿,从主车旁驶了过去,直接忽视掉主人不解的眼神。 心里百感交集,王景行找不到适合的表情,气得笑了两声。 武安见状,赶紧呼唤一声:“武一,停车!” 车上两人如梦初醒,吓得一个激灵赶紧勒停马车,屁滚尿流跑过来跪下,车子里的人闻言也赶紧出来,齐齐跪在马车跟前,脸上笑出的褶子都还没完全消退。 王景行半天也没想明白呀,我英勇的侍卫们,这究竟是怎么了?什么东西把你们的魂儿勾走了? 景行整理了一下情绪,走出马车。背着手绕着地上跪着的六人走了一圈,好好的审视着他们,烈日下,跪着的人各个绷直了身子和影子重为了一个圆点。那个在人群中格外乍眼的粉裙小人儿。跪在那儿缩着脖子,偏一副不关我事儿的样子。 10年残酷训练,历经九死一生,这就是你们身为侍卫的素养? 王景行的皂靴每移一步,跪着的人额头就冒两滴冷汗。皂靴移到两个驾车人那里,上头淡淡飘来一句:“你俩不用再跟着我了,回去领二等罚。” 瞬间两人脸上便出现颓败的灰色,身子软了一截,却更不敢喊冤求情,只是行了一个大礼,瞬间消失在视野。 这就是执行力!夏竹猗心里一紧,只听过领二等功,还没听过二等罚,不知这二等罚是何等残酷的刑罚,让他们如此害怕。 始作俑者,你还有心思管别人? 皂靴移到了自己跟前,竹猗心里砰砰跳了起来,完了完了…..她老老实实盯着靴子委屈极了,还是43码,却占了她的满眼。靴子啊靴子,你们咋还不走开,扯着衣袖抬手就开始认认真真搽鞋帮上的尘土,小脑袋一晃一晃的还时不时碰上他衣服的下摆。 王景行一愣,感觉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气闷无处发泄,不自在的退后一步,语气很是不满和嘲弄: “夏竹猗,你是敌人派来的奸细吗?!不错啊,这才刚出城不过半天时间,你就折了我两元战将。接下来的行程,我还敢把你带上路?!” 比窦娥还冤啊,您不处罚他们就不会折了!夏竹猗一把抱住他的腿,蓄满泪水的大眼直勾勾望着他, “大人,小的不才帮您稍微试探了一下他们的警觉性!吃一堑长一智,总比遇见真敌人的时候犯傻要明智些吧。您已经少了两个人了,可不能再把我这个得力助手遣送回去,您就罚我乖乖听话好好干活好不好?” ……哎哟喂,我还得好好谢谢你不成:“罚你一月不吃辣椒;你(武家)每天抄写论语;你(武定)一月之内背熟心法,你(武国)承包一月脏衣服。” 几个侍卫劫后重生,激动地给夏竹猗竖了个大拇指。 “夏竹猗坐度娘的位置,管好自己的嘴。武安把人盯紧点。” 这豪华马车可真真儿感受是不一样啊,哪怕是坐在前面驾驶室都觉得异常的平稳。每每想说话,武安就给他一个眼神,夏竹猗紧捂着自己的嘴巴。千万不能发出声音。 “沏茶!”车厢里传出王大人低沉的声音。 夏竹猗赶紧钻了进去。 刚进车里一股凉风袭来,好舒服啊。看着这个豪华气派的马车,足足有一张床那么大。这简直就是一辆行走的房车呀,小榻小桌一应俱全简洁大方,贵气简约。马车行动时,里面铺着厚厚的毯子,脚下做了防震减震处理,竟一点不觉得颠簸。 恭恭敬敬将茶水沏好递给那人,里面凉快的让人都不想出去了。 “大人,侍卫走了两个,武家四兄弟还能不能好好保护我们啊。” “能好好保护我,至于你,你还是自求多福别让贼人盯上了。” “恩恩,盯上我好啊,这样就能转移贼人的注意力。您的安全是我最大的动力……” 这人说起这些来就跟抹了油一样,王景行不再理她。 武安在外头倒是一脸忧伤,若真遇上个好歹,武家八兄弟都难辞其咎。 为了蹭车坐,要没话找话啊。 “大人您在看《水经注》呀,我对此书尤其是巴蜀片段倒是有一定的研究。” 哦?王景行来了兴趣,复杂的看着她。 夏竹猗挺了挺胸脯得很是得意。 王景行一笑:“你……认得到里面的字吗?” “你倒是认识,也没见读着多轻松,我认不全,但是里面的图我都熟悉,甚至通过自己的收集和研究,可能知道的比水经注里的东西还多了。” 通过接触,王景行发现夏竹猗对巴蜀各地的地形地貌、人文风情了然于心,就像个行走的地图,恰好,这也是他所欠缺的。所以,愈发的相信她的话。 “那你过来看看这幅图。” 夏竹猗挪了过去跪趴在小桌子上只一眼便道:大龙江的河运水道! 第四十三章 吃饭 - 锦官城外情深深 - 蝤蛴 干净的客栈,豪华的装修,逼格的客房,响当当的大厨。 一桌人围在圆桌前等着她点菜,夏竹猗瞅瞅主位上的王景行。 王景行一副云淡风轻,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怎能为吃所恼,你看着办吧。 男人的心思要你猜猜猜…… 不辣又好吃的菜 全是王大人爱吃的。 怪味兔丁、鱼香肉丝、鱼香腰花、鱼香八炸鸡、陈皮牛肉、陈皮鸡、麻婆豆腐、水煮牛肉、宫保鸡丁、回锅肉! 记住!不加辣椒,不加花椒,少油少盐,碗碟要干净,速度要快! 王景行满意了,虽不是什么美味佳肴,但难得的这人顾忌了他的喜欢。 “客官,按你这要求做出来的怕不好吃哦。” “那就考你手艺了,没信心?”夏竹猗凑过去悄咪咪说着:“少放调料,做熟就成。” 一会功夫。 王景行望着一桌清淡的菜肴优雅的动起了筷子。 忽的,一盆热气腾腾,红彤彤的水煮鱼片突兀的搁到了桌子角角边,尽管只放了半个盆身,还有一半悬在空着。也不妨碍它的扎眼。 王景行皱了皱眉,什么时候点的。 竹猗赶紧可怜巴巴讨饶:“善良的公子,您就可怜可怜小的吧,赏小的一盆麻辣水煮鱼好不好,不吃点麻辣的,一整天浑身没劲!笔也拿不动了。” 看着她宝贝那水煮鱼的样子,王景行失笑:“这一桌子的菜还亏了你不成?少吃点辣椒,免得暴躁!” 你不吃辣也没见不暴躁,夏竹猗眨眨眼:“有了那水煮鱼,就更不会亏我了,公子您人真好!” 这一路她倒还乖巧听话,王景行知道赏给她那水煮鱼,她倒是当真会很开心,她开心了,尾巴才会摇的欢快,她还是摇尾巴的时候看着更顺眼。 就真的心善由着她吃着自己喜欢的。 不久他就为自己的心善后悔不已。 从第二盘,第三盘,到半月之后,满满当当的一桌子麻辣川菜,红彤彤热腾腾的辣烟烟呛得他鼻子发痒,光看着就口水直流还胃疼。而自己能吃的两盘京酱肉丝和番茄炒蛋,被那批红色大军逼在了桌子角角边瑟瑟发抖只有半个盆身搁在桌上!不,那是你的身体在抖! 你,眼里还有没有我?!果然,这人是受打不受哄,筷子往桌子沉沉一放,王景行黑了脸: “夏竹猗,真是给你三分颜色就想开染坊,你怕是忘了自己的身份,不知道的以为你才是主子!接下来我吃什么你就吃什么!” 领导生气了?夏竹猗也很委屈,每天给您点上一大堆,您就兴致缺缺尝几口,多浪费啊,而我,一盆水煮鱼吃也不够吃?那就多来几盆啦。 只是这话听到后面感觉有点怪啊,有种“有我一口吃的就少不了你的,的宠爱在里头……”夏竹猗笑开了花: “嗯嗯,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同感共苦,谢谢不弃!”一把推开那些油辣子: “老板!再把刚刚的菜都上一份,不要辣椒不要花椒,少油少盐!切记!” 领导冷哼一声,撇撇嘴端起了茶杯……乖乖等饭! 第四十四章 农舍 - 锦官城外情深深 - 蝤蛴 一路北上,开阔平坦的视野逐渐被小丘代替。驶离了成都府后,这一路倒也还算富饶,村落零星散步于沿路。 一群人悠悠踏进农舍院门。 王景行耳朵一动,察觉身后潜来一阵诡异的气息。嗖,抓着夏竹猗瞬间闪上屋顶。 伴随着“啊~”的尖叫声和汪汪犬吠声…… 站定一看,哈哈哈,把王大人逼上屋顶的竟然是一只乌黑健壮的中华田园犬。王景行冷着脸不发一语。 关键时刻还能带自己一起跑,夏竹猗觉得又温暖又好笑,从他手里挣脱开来,叉着细腰,怒指大狗:“何方妖怪,竟敢欺负我家公子,看我不扒了你的狗皮,炖了你的狗肉!” 狗狗嗷呜一声吠得更凶了。 王景行被调侃的气闷,撇她一眼,只身飞下:“谁都不许帮她下来。” 听到狗叫声,屋里跑出来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手里拿着书,招呼着他们。 夏竹猗倒也不急着下来,眺望远处,风景这边独好,顺着屋边大枣树伸过来的枝桠,爬上了树顶。 知了声声,风吹稻浪,一条小河蜿蜒在山脚,稻田高高低低,只是似乎长势很是一般。 这里还属于成都平原的延续,土地平整肥沃,地理条件十分优越,按照这个朝代的生产力,怎么的亩产得有三四百斤吧,可眼下这长势能有个两百斤就不错了。 落日余晖,四处炊烟袅袅,肚子也饿了,竹猗顺着大树一溜儿爬了下去,准备吃饭。 吃饭前,先得伺候磨人精。两张桌子上放着一模一样的饭菜。一桌主人们吃一桌给他们。这个矫情的男人看见人家桌子上有一些油渍,碗边有几个破损缺口,便迟迟不肯动筷子也不说话,竹猗只得去车里拿出他的专属碗筷。 主人们倒也没说什么,反正是付了钱的,人家有钱人就是爱折腾。 眼里稍微舒坦点,王景行淡淡开口,“你也坐下吃饭吧。” “好勒,谢谢公子。” 大妈笑眯眯的看着他两,“你这公子可真是心善呀,对丫鬟也这么好。你看这小丫头,手嫩的跟个葱尖似的,一看就没干过什么重活儿。” 大妈儿子白了她一眼,嗤道,“娘,你可不知道吧,现在的大户人家都养些通房丫鬟……哼,不干手上的活,总要干些其他地的活。”他看了一眼正在旁边低头吃饭的弟弟,话没说的那么直白。“其他”二字说的意味深长。 这个没遮没拦的话,听的景猗两人都红了脸,拿着筷子的手均是一顿,异口同声反驳:“不是通房丫鬟,就是粗使丫鬟。”说罢互相对视一眼,又别扭的撇开了头。 大妈笑眯眯的,了然点点头,难怪不得,一看就不是个干活的样子。 大妈:“你这个通房丫鬟命好呀,之前我们镇上那个霸王,抓了多少村里的小姑娘去给那些城里有钱的老头子冲喜,当个小姨娘,都没你这个丫鬟受待见,还是你有福分。” 夏竹猗轻咳两声也不再辩解,“为什么不去报官呢?听说这里的县守是个正直的人呢。” “嗯,这个县守是个好官,出面制止过几次,也是屡禁不止,忽然有一天,这村霸自己就不见了,说是出门务工去了。” 景猗两人对视一眼,怎么又是“务工”?脑海里的地图马上浮现出来。三县交界! 夏竹猗继续有一搭无一搭的聊着:“呵呵呵,村霸多威风啊,他舍得放弃手上的势力?什么时候出去的呀?挣的钱多不多?” “出去得有一两年了,干得很不错呢,连带着把他以前手下的那帮兄弟也一起带出去闯荡。逢年过节还给家里寄银子回来,村上多少人说他命好,前半辈子作孽,后半辈子还能发财。” 屋里有些潮暗闷热。 王景行胃口缺缺,剩了半碗米饭,便搁下了筷子。 饭后,夏竹猗帮着大妈收拾碗筷去了。 王景行站在前院,吩咐武安秘密去村霸的家里走一趟,若再有可疑外来人员就安排人手进行跟踪。说话间,一眼就能看见厨房里的动静。 大妈把他没吃完的饭简单处理了一下搁到了干净的碗里,储存了起来。 夏竹猗端着一碗骨头渣滓逗着大黑狗,那狗馋的哈喇子淌了一地,使劲摇着大尾巴。 王景行看着碗里红彤彤的辣椒,觉得自己的牙又疼了,无奈摇头道:“这两货都一个德行,求人就摇尾巴,凶人就给脸色,都是吃辣椒燥的火!” 摇尾巴的夏竹猗瞅见自家公子盯着自己,赶紧给了他个迷人微笑,蹦蹦跳跳跑了过来, “走!带您去接接地气。” 王景行撇撇嘴,板着脸,不情不愿脚下不听使唤的跟着走了。 第四十五章 稻田 - 锦官城外情深深 - 蝤蛴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 稻花飘香,蛙声一片。 宁静的夏夜,走在乡间的小路上好适合谈个恋爱哦…… 二人坐在田埂上,只是中间的距离能再坐下三人个人。凉风习习,白天的燥热逐渐散去。 夏竹猗折了一根稻穗勾着身子递给王景行。 王景行盯她两眼,勾着身子接了过来,认真观察着。只是他只吃过猪肉没见过猪跑,看不出个名堂,皱眉又看向夏竹猗。 竹猗一脸流氓笑,勾勾手指:“过来!夏夫子给你亲授一课~水稻的成长故事!” 王景行哼了一声僵着身子,不动! 你不动我动,夏竹猗赶紧凑了过去挨着他坐下,指着稻花, “这个季节正值水稻开花,你看,这叫包颈,抽出的穗不舒展,开花不顺利,结实就会降低,等秋天空壳就会增加,水稻产量降低,质量下降。” 王景行有些惊讶,似乎,除了闺阁小姐该学习的外,没有你不知道?地形风俗尚可口口相传,认稻种地是怎么学会的? 月光下的她还是一脸无所谓的笑容,眼里却透着自信。 王景行捏了捏没抽出来的花穗,借着月光看了看稻田里其他的稻苗,大同小异,书本知识他还是有一些的。在看看稻田的土地,本该湿润的稻田龟裂开来。 他笃定道:“缺水!” “对……”夏竹猗露出迷之微笑,环顾了四周,“高处视野好,咱上去瞅瞅?” 王景行点点头,抬脚就走。 夏竹猗拽着他的袖子扭啊扭,“大人,走着好慢哦,我们飞上去吧” “你飞一个我看看” 夏竹猗煽动了翅膀(手臂) ……… 不带反应,后颈一紧,竹猗忽的就被拎着腾空而起,尖叫声惊得沉睡的小鸟扑棱棱得飞向远处。 视野一片开阔,月光镀上一层银辉。 一梯一梯的田块随着缓坡起伏,从河边绵延到半山腰。河边地势平坦,有沟渠引水至田间各处,随着坡度增加,沟渠越来越少,最后就没了。很明显的,被灌溉过的水稻长势高度都要好过山丘上的。 想起大妈小心翼翼处理剩饭的情景,王景行有些感慨:“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但凡能耕种的地方,农夫都舍不得放弃。同样的劳动,却事倍功半。更可怜的是,好土地都被地主霸占着,农夫只能种些边角料……” 忧国忧民的王景行气质好迷人哦,夏竹猗坐在地上支着下巴仰头直愣愣看着他。 炽热的眼光不容忽视,王景行干咳一声,嘀咕道,“又没喝酒,什么眼神,有话就说!” 月光让我醉的一塌糊涂。 “我有个不成熟的小建议,不知当讲不当讲!” 王景行挨着她坐了下来:“条件!” 条件?!为民办事我可没想过开条件,只是你这扭捏的小模样,嘿嘿,我当真想开条件了。 月光为王景行镀了一层银光,下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柔和了侧脸的阳刚,看起来肤若凝脂。“条件二选一,要么让我摸摸你的脸,就一下!要么待会回去的时候你抱着我飞回去!” 看她表情就知是故意调笑他的,王景行对她这得行有些见怪不怪了,也不恼,平静说道:“我本想,你的点子若好,我愿花一万两银子赏你。你这般不喝酒也胡言乱语,定是不想要赏钱了。” 夏竹猗笑的流氓兮兮的,“酒不醉人人自醉!谁稀罕银子,刚刚的条件您再考虑考虑?为了百姓能吃饱饭,你连这点都舍不得牺牲啊??我们的好郡守!” 王景行冷笑道:“非要这样?!就怕你承受不起。” 嘿嘿嘿,夏竹猗吞了口口水,伸出右手就在王景行下巴摸了一把,滑腻腻冰冰凉的触感还来不及细品,就被王景行一个反手按到推开。王景行的本能反应,所以力道有些大,夏竹猗的小身板失去重心向前栽去,前方刚好是下一梯的梯田,眼看就要滚下,王景行本能的伸手一拉,人没捞起来,连带着自己一起栽了进去。 男上女下,男把女给盖了个严严实实,急促的呼吸交织在一起。 王景行红了脸,快速翻身爬起,站得远远的,有些掩饰的冷冷说道:“自作自受!牵连无辜!” 都不来拉我一把,夏竹猗躺在那不起来,直叫唤。 “果然承受不起啊,哎哟,我的小腰,王哥哥,我错了,快快拉我一把……” 王景行知道她在在装,只是见她半天没动,心想着这半人高的田埂是挺高的,纠结的挪动了脚,不甘心的扯着夏竹猗衣服就要拉她起来,蛮横、粗暴。 “轻点!我的腰!你这么个大块头压我身上,我的老腰!” “你……” 松手,啪,夏竹猗又摔回原地,委屈的眼泪啪嗒啪嗒。 “王哥哥,您这样,糟蹋的稻子就救不活啦,大妈又要少吃一碗饭了,呜呜呜……” “你这么无理取闹,就独自呆在这儿吧” 夏竹猗继续躺在稻田里,拿了一根稻穗,“你走吧,你走了“高山梯田,引水浇灌”的故事我只能说给稻子听了。”风吹过来,麦浪沙沙作响,似在回应她一般。 几乎是同时的,王景行脑子里就浮现出,纪云给的西南县志里关于梯田的介绍,他冷着脸轻手轻脚扶起夏竹猗坐好, “我知好些地方都有梯田,靠天储水,积水时有时无,终归难保收成。” “所以还要靠人为。只要有水源的地方,用通了节的楠竹,竹尾对竹头,一根一根串联起来。遇到弯曲的地方,就用火烤,慢慢将楠竹掰弯,沿路埋下,做成引水渠。” “高山上的树木茂盛,可以常年储水,水源至半山腰,一般都会有泉眼,只要在泉眼处挖一个水塘蓄水,干旱的时候也可以派上用场。” 夏竹猗坐在稻子中间,摇着稻穗对他眨眨眼,“这个公益性的工程,只能靠您开开金口啦” 王景行沉默了一会,对她的建议不置可否,只说道,“你讲到这些的时候才像个正经的人。”像个山野里的精灵,跳脱,自由、无拘无束却也是大爱心系百姓。 “你不随便凶我,别动不动就生气也像个人,还是男的!” 王景行无奈摇头,弯腰抱起她,起飞了。 “嘿嘿,嘿嘿嘿……”怀里是止不住的笑声,不用看也知道眼睛一定笑眯了。 王景行哼了一声也扯了扯嘴角。 乖不过三秒。 “脸也摸了,人也抱了,郡守为了蜀中百姓牺牲好大啊……” 王景行把手一松:“信不信,我把你扔下去!” 夏竹猗一把抱住王景行:“好美!………啊~~~我是说夜晚的风景好美!” 第四十六章 车中论事 - 锦官城外情深深 - 蝤蛴 清晨,竹猗被一阵朗朗读书声唤醒。小男孩捧着书本坐在大枣树下摇头晃脑的朗诵,一旁的石凳上,还放着两本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书《状元攻略》《那些年,我们一起追过的状元》,小朋友很爱惜这书,还用粗布把封皮包了起来。 夏竹猗拿起那两本书来,笑道:“小弟弟,不错啊!这么偏远还能看到正版的状元攻略” “李秀才送给我的,李秀才说了这两本书里方法思路最是清晰,你小心点翻看” “乖孩子,想去私塾上学吗?” 小男孩眼睛亮晶晶的望着她,点点头。 “那你去求求那位英俊和善的哥哥!” 不知什么时候王景行和武安已经站在院中看着这一大一小。 小男孩犹豫片刻,还是鼓起勇气跑了过去。 “大哥哥是不是有法子让小米上学,大哥哥帮帮小米好不好”,呆萌的小弟弟渴望的望着武安,对,是武安,白嫩的小脸上全是天真烂漫。 在场三个大人瞬间石化,只是某人化成的是一座冰雕…… 小弟弟的内心独白:这个哥哥英俊又和善,那个英俊又冷酷,我不敢和那个说话…… 武安感觉周围空气冷了一截,看看小弟弟又看看夏竹猗,眉毛一耷拉,苍天啊,关我何事。 冰雕再不焐,六月天也是化不了的。 夏竹猗憋着笑,跑到王景行跟前拽着他的袖子:“英俊多金的大哥哥,是不是有法子让猗猗上学。赏我点银子当学费吧,猗猗好渴望学习知识……” 这个不要脸的,王景行哼了半天,冷着脸把袖子一拂:“把马车柜子里的书拿几本合适的给他……”说完冷着脸走开了…… 夏竹猗在马车里翻找着合适的书,忽的,就看见清江书院座谈那次,她给王景行写的讲话稿,还折的整整齐齐压在书里。应该是换马车的时候一起拿过来的。她轻轻抚摸几下,心一下子就软了…… 小男孩宝贝的翻开了新书,一双大眼时不时瞅一瞅英俊冷酷的哥哥,终于,鼓足勇气跑过去,像模像样行了个大礼,甜甜的说了声谢谢大哥哥,王景行扯了一下嘴角,别扭的别开了头,“爱读书的孩子是好孩子……说不定哪天就可以去私塾上学了……” * 马车摇摇晃晃的走着。夏竹猗总忍不住偷偷瞧瞧安安静静看着书的那人。 感受到她的目光,王景行没好气笑道:“修蓄水池通管道,建学堂请夫子,不是一蹴而就的,且还需同各县县守商定。眼下重要的,先把矿藏藏地找出来,你上次绘的地图倒是详细,圈的矿藏分布也多,我的人尚未找到一处。” “哦,你的人能力差了点哦……嘿嘿,配不上您这么优秀的主子…” 夸我损我? ……“既然直接找找不到,所以,我考虑迂回方式——倒查!” 王景行铺开了东同地图,指着大龙江——大龙江从巴蜀西南一路汇集各处小河小江,一路向东,直至东海。朱笔在中游、下游圈出三处:“这几处均是河运港口汇集要地,我已派人盯守,一旦发现超量铁器运输,就可逆流追踪倒查铁器生产源头。” 夏竹猗若有所思点头赞同,拿过水经注,翻至上次王景行问她的地方:“外省毕竟是别人的地盘,若王宰相不帮你,你巴蜀郡守不好调查得太深入,恐查不到那么细。” 竹猗手一伸:“巴蜀地图!” 有新想法?王景行打开地图往旁边挪了挪,给她让出了主位,可马车就这么大,他再往旁边挪,两人也是挨在一起的。 “大龙江汇合之前,蜀中有多处直流江河,其中小龙将和驼峰江刚好流经渔阳县和临东县,这两条江上的港口也要重点把控”说着,夏竹猗再图上圈出了港口地点,勾出了名字。 王景行眼里冒着星光:“你怎么想到渔阳县的?”难道和自己的想法一样…… “如你所料,我对那忽然消失的村霸也很怀疑呢!这村靠近渔阳县,当然要从渔阳县算起。也许事情比料想的还要糟呢。” 王景行欣慰的点点头。 “大人,如果要去临东县。河道水运四通八达,现在正值夏季,水流量更是猛增,我们乘船是最快的!” 王景行脸色降了僵,哼了半天才吞吞吐吐道:“嗯,我知道。” 有难言之隐?武安听见夏竹猗的提议也是一个趔趄。 随之,马车突然猛地一晃,竹猗直直撞向王景行的怀里,两人齐齐朝一旁倒去。王景行半靠在车壁上。手撑两边,眼望车顶。精装结实的胸膛让人觉得浑身麻酥酥的,夏竹猗正准备调笑一二,就见王景行回了魂眼色复杂的看着她,喉结滑动了一下。 性感的危险。 一咕噜爬了起来,为了缓解尴尬,夏竹猗扯嘴一笑:呵呵,那个,大人您壮得像头牛犊子似的,把我手都撞疼了。” 把我比作牛犊子,王景行皱了皱眉刚想训斥。想到那晚夏竹猗说的你要是不发脾气就好了。便转了个弯,松了眉毛问道, “那是麻辣牛肉好吃,还是红烧牛肉好吃?” 夏竹猗惊的下巴都掉了,半天没回过神来。 王景行扬起嘴角神奇十足,原来你也有接不住招的时候。 回过神的夏竹猗心里很开心啊,王景行是打通了任督二脉,开得起玩笑了。 “牛肉好不好吃,那得看牛养的咋样,像你这样壮实的,估计吃起来塞牙。” “……”看来果然不适合对她和颜悦色。 “武安,你怎么驾车的?” 你俩的怒火怎么转移到我身上来了,“回公子,刚刚是个坑啊,小的没能绕过去。”专门坑我的坑。 夏竹猗嘿嘿一笑,“那也要看厨师怎么烹饪,像我这样的大厨,任他老牛嫩牛,肥牛瘦牛,只要经我处理,都是上等美味。” 王景行咬牙切齿道:“你可真是阅尽世间百牛,经验丰富啊……” “过奖过奖,老牛,所以,我们在渔阳县改走水道,一路东进?” “行程我自有安排!” “得得得,反正要去渔阳县就行了” 第四十七章 吃烧烤初遇兰夫人 - 锦官城外情深深 - 蝤蛴 快到渔阳县,成片的土地上稻花飘香,这里的稻子长势很是不错,不愧是繁华的渔阳,稻子也长的这般好,田间不时可见劳作的人们。 王景行陷入沉思,相隔不远的两地,稻子长势差距怎么这么明显。 夕阳西下,马车驶入了渔阳县城。一阵阵的热浪里夹着着麻辣鲜香扑面而来,夏竹猗钻出马车,看着热闹非凡的大街,兴奋的应接不暇,馋的她口水直流,叨叨着定要好好吃个痛快。 王景行也见怪不怪了,从得知要来渔阳县,夏竹猗一路上就对这里的一切如数家珍,还有个好久没见的老朋友,这么远都能有个好友,王景行也是佩服她的社交范围之广。 客栈安定好后,略一打听。夏导游就开始发光发热,带他们去寻觅美食。 夜市一条街。 王景行注意到这里的人讲话和锦官城的差不多,听着更嗲一些,个别字的发音变了。 街边,一个老乞丐站起了起来,抖了抖腿抱怨道:“脚杆都估(蹲)麻了,十个铜板都没要到,回老!” 夏竹猗一笑,丢给他一锭碎银子:“这么早回去,你也太莫得职业操守了,晚上正是夜市热闹的时候,你信不信,你要再蹲两个时辰,收入定能翻翻!” 老乞丐赶紧收了钱,哈腰作揖道:“谢谢大善人……就怕守一晚上钱也翻不了倍啊……” “嘿嘿,还叫板,那就打个赌,要是钱没翻倍,我就赏到你翻倍!要是翻了倍,你就把今天所得都给我咋样?” 老乞丐嘿嘿一笑爽快答应,赌赢了有钱拿,赌输了趁早溜了就是,怕啥…… 王景行无奈摇摇头,撇了一眼乞丐眼露嫌弃之色,这女人就是对这些不着调的事感兴趣,和乞丐也玩的起劲,还有这乞丐似乎丝毫没有职业羞耻感啊,腰杆咋那么硬…… 抬脚踏进了临街饭馆二楼,点了一桌菜后,夏竹猗又开始滔滔不绝了。 “鱼阳县有小龙江和驼峰江绕城而过,汇入大龙江。水质甘甜,这里酿的五谷丰登和一品春辛辣绵长。用这江水浸泡大米,做成米粉,又滑又细又韧,加上牛肉肥肠排骨臊子,配以小葱,香菜,咸菜,浇上鸡汤,哇塞,再来一笼小笼包,可以承包我一年的早餐”说着没忍住,咣的一声,咽了一口口水… 王景行饶有兴趣的听着:“鱼阳县的米粉你都这么熟悉,你那好友还真是投其所好。” 夏竹猗眼里冒着光:“那是,他年长我们一些,很会照顾人的,每次来成都府都要给我们带美酒美食,没想到,我还能来他的地盘上亲自吃一次,待会时间早的话我还想去看看他呢” “你到她的家乡自是该拜见一二,她年长于你,那也应该嫁人了吧”,夏竹猗口中的好友,王景行自然而然的认为是个女人。 没应他,夏竹猗已经被对面楼下烧烤吸引,指着小摊兴奋叫道:“还有烧烤!” 说罢,登登登跑下了楼,烧烤摊前已经排起了长队。夏竹猗规规矩矩的等着,普普通通的一个小摊儿酒香不怕巷子深,队越长越好吃。终于轮到她选菜的时候。 一个女的过来从她面前飞快抢了仅有的6条鲫鱼,夏竹猗的伸向鲫鱼的手悬在半空。 这人也是个丫鬟打扮,可那神态模样,骄纵跋扈,比她有过之而无不及。夏竹猗压了压心里的火,笑了笑,建议道:“既然小姐姐也想要,那不如我们一人三条怎么样?”小姐姐不屑的瞥了她两眼,转头对着老板:“多要辣椒多放葱。骨头烤酥了再拿来。” 老板偷偷瞧着二人,唯唯诺诺应着。 夏竹猗从她当了几年纨绔的经验来看,这个小丫鬟主人定是个有大势力的才敢这么横。 深呼吸几口,本着强龙不压地头蛇的江湖行走原则,大丈夫能屈能伸,忍了这口气。 可一抬头,就见二楼上王景行似笑非笑的,在看她好戏,眼里全是戏谑。没想到这个到处飞扬跋扈的人处处遇得见硬茬。 嘿!就见不得人激我,二楼上全是高手,还能眼真真看我挨打?怕锤子! “等等!这鱼未必就是你先抢到的,我说了一人一半公平来分,你若不乐意,那这6条鱼我就全要了。” 那小丫头一听她的口音,就知不是本地人,再看她娇娇小小的模样,更是没有客气:“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跟我家主子抢东西!” “咱不抢,咱讲道理。好一条恶狗,主人没调教好就放出来到处乱吠。今天既然让我一姐碰着了,就好好的给你上上课,不过一个县上的小门小户,拽得过……”还没说完, 丫鬟扯着她衣服就要去推她。夏竹猗也是个不怕事儿大的,抄起一把穿了菜的竹签,就猛朝她面门上扎去。 就在这时,从烧烤摊背后临时支起的小阁间里走出一个男人,壮硕无比高大威猛,浑遒劲进有力,像条藏獒一样。把小丫鬟往后一拉,两只眼睛像蟒蛇似的瞪着夏竹猗。 夏竹猗还没他的胸高,这么个庞然大物站在面前,衬得她像个小绵羊一样弱小可怜,秒怂,怯怯得退后两步,吞了吞口水。 忽的,一阵清风吹过,从天飘下一个白衣神仙,把她往后一拽挡在她面前,将她严严实实护在了身后。 忽然,心扑通扑通跳了起来,松柏香气入鼻,看不见他的脸,只看得见他高大挺拔的背影,如玉石敲击的般的声音清冽的响起, “你这样看着她,会吓着她的。” 那个凶猛的男人没开口,倒是那个丫鬟仗着有人撑腰,“别跟他们废话,敢跟主子抢吃的还敢骂我,她是没提前在这道上打听打听。” 玉石声音又响起:“脾气这么坏,是辣椒吃出来的?你家主子想吃鱼,可我家丫鬟也想吃鱼,这可怎么办呢?” 心跳又快了,让人一瞬间云里雾里。好霸道,好有男人味。夏竹猗从他身后探了半个脑袋出来。眼看那个高大的男人就要动手,夏竹猗忙道, “大块头大兄弟,这傻丫头在这儿狐假虎威的,把你家主子叫出来,我们好好说道说道。” 大块头哼了一声,提起力量,一拳挥了过来,武安闪身上前和他痛痛快快打了起来。高手过招,路人远远的避开了去躲在角落里看热闹。 动真格的了,第一次有这么酷的男人为了他打架,夏竹猗从回十六岁,泛滥的少女心,有些结结巴巴道,“对不起啊,因为我好吃,给您惹麻烦了。” 王景行没理她,只对烧烤店老板淡淡说道:“把那六条鱼都烤了,骨头烤酥了多放辣椒多放葱。” 完了完了,怎么这颗心跳的慢不下来了? 就在这时,从刚刚那个高大男人出来的地方出来了一个二十来岁美艳的少妇,明眸皓齿婀娜多姿又有些冷清。 少妇只一眼便知这群人不同凡响身份尊贵,撇了一眼打架的二人,没太大的表情,淡淡道:“阿牛住手!” 少妇微微一笑,礼貌的点头:“手下莽撞,打扰二位了,今天的饭钱我请了,二位随便点。” 举手投足间透露出一股大气和从容,倒叫夏竹猗生出一些好感出来。 阿牛应声立刻停了手,回到了主子身边。 王景行点点头回应:“无妨,不过是两个丫鬟为主子的口福着想罢了”。 丫鬟夏竹猗,站出了身子冲她笑笑:“姐姐好,好巧,我有一个兄弟叫二牛,你的手下叫阿牛,那他就是大牛。你也喜欢吃烤鲫鱼,我们一人三条吧。” 少妇点头笑笑,不愿再多言。带着丫鬟壮汉转身进了小隔间。 爱搭不理自讨没趣,正在这时刚刚被丢了银子的老乞丐跑了过来。神神秘秘把他二人叫到了一边。 “大善人啊,我看你也心善,银子多就多给你唠叨提醒几句,这个女人你可别惹,他背景可大着呢,白道黑道的人都有。” 夏竹猗望了望白道的王景行笑了笑,拿出一定银子给乞丐,“是个什么背景呢?倒让我长长见识。” 拿了钱的老乞丐笑的眼睛都眯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个兰姑娘,嗯,应该叫兰夫人,是兰老板的情人也是他在川北的贤内助。兰老板,你们肯定听过撒,是整个巴蜀最大的茶商,也是我们川茶供应上京的皇商。” 略有耳闻,蜀中东西南北都是产茶胜地,各地茶叶品质工艺不同,他一个人也能垄断整个蜀中的茶叶,倒是个有手段有能力的人。 “他是在这渔阳县安了家吗?” “没呢,这里只是他的一个落脚点,由这个兰夫人替他打理这一方的生意,这个兰夫人很是低调,祝他身边那个丫鬟飞扬跋扈,人们都怕着了。就连我们渔阳县县守都得敬着他三分。” “老老板多久回来一次啊” “说不准,一年一两次吧,也有可能人家回来我没看见。” “哈哈哈,回来这么少,也不怕兰夫人如狼似虎耐不住寂寞啊” 王景行一个眼刀飞去,夏竹猗又正经起来,“兰夫人具体打理什么呢” “这里是集散地,茶叶的分装,包装,运送到全国各地。你可别小瞧了兰夫人,没见人家勾三搭四的。” 夏竹猗笑嘻嘻丢给他一定银子,“看我说什么来着,你要在这儿多守一会儿,保准你的收入翻倍,想起什么又来给我说哈,有的是银子不差钱儿。” 二人拿起烧烤,悠闲回了二楼。 第四十八章 老友不得见 - 锦官城外情深深 - 蝤蛴 把一堆烧烤搁在桌上,夏竹猗把其中几个清淡的口味推到了王景行的面前,一瞅人堆里怎么少了个武定小可爱。 “大人,我记得您第一次在成都府约谈商家的时候,似乎就暗暗询问,哪个和皇商扯上联系,今天说起这个兰商人,我倒想起这事儿了。” 王景行微微有些惊讶,“你也够敏锐的呀,是你的观察力太好,还是我问的太直白了?” “谁让我时时刻刻想大人之所想呢,这个兰皇商神神秘秘,我倒是觉得有必要探探。来吃这串烤豆干儿。” 烤豆干上面有几个烤糊的,竹签油滋滋的,王大人没接,也不愿意尝。 “已经派武定去了查探了。” “哟,想到一块儿去了呀”夏竹猗笑眯眯的拿起一串递到他唇边,“这可是我老朋友大力推荐的特色美食,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 就着他的手,王景行勉强咬了一口。油脂饱满唇齿留香。 “大人,您刚刚太帅了,就像天神下凡一样。” “我又没付银子,怎么和帅扯上的关系?” “付银子的男人固然是帅的,像您这样保护弱小,身手不凡,长相俊朗的人也叫帅。” “我要不帅的话,估计你今天有点惨。” 武安犹豫着开了口,“刚刚过招,我都是拼尽全力才勉强不落下风。” 王景行冷冷一笑,一个商贩的小情人身边,也能有这么个武功高强的随从,你说奇怪不奇怪? 忽然就有点羡慕这个兰夫人。夏竹猗嘀嘀咕咕道:“我要什么时候能有这么个高手护着,出门就更拽了。” 王景行瞪她一眼,“今晚你吃烧烤吃的不开心吗?他有什么好羡慕的,江湖出身,招数杂乱,不是什么正经的大门大派。” “开心!”夏竹猗又拿起一串儿烤土豆递到他嘴边儿,“啊。张嘴。” 王景行就着她的手,又吃了一小口,“你的这个老朋友推荐的东西还挺不错的,看来很是了解你的喜好,和你是志趣相投吧。” “那当然!相见恨晚。互相欣赏。” 王大人了然的笑了笑,人总要有那么几个知心朋友,夏竹猗有这么个闺蜜,挺不错的。 “你的小本子和笔带上了吗?” 夏竹猗赶紧奉上了纸和笔。 这一本小本子是夏竹猗最轻便,做工最精细的一本。里面只写了十多页页,还有厚厚的七八十页没写,所以就一并带在身上当个便携本。 略微有点旧的小红本子看着有些眼熟。 王景行想起了那日在夏竹猗家小院儿看到的本子里的那些东西,不禁皱起了眉头。 有一个人名,莫名其妙出现在他脑海里——梁明清,三颗星,他,也是渔阳县人。 …… 心中生疑:“你说的那位老朋友叫什么名字?” “说了你也不认识,梁明青,梁明森的堂哥” 我竟然以为她的好友是个女人,心里顿时就是一堵,王景行皮笑肉不笑,阴阳怪气道,“男人能当闺蜜嘛?就算能,也该结交一些良师益友,什么地主奸商,不分身份地位的人都看得上,难怪你不长进。” “梁大哥人很好的。他生性纯良,为人正直,和善宽容,对我们又好又包容,我为什么就不能结交了,交朋友就图个心意相通,心里快活,还带着目的性,累么?” 心意相通,还说的理直气壮,不知羞耻,不要脸。 王景行没说话忽的就觉得挺没意思的,原来这个人想吃想穿想玩儿使劲的想往这个地方拱,竟是为了想见梁明清一面。而自己明明是出来办正事的,没想到还陪着她疯了这一路,真觉得没劲。 王景行没在说什么,拿着笔翻开了本子哪,只随意一翻就刚好翻到了梁明青那一页,手微微一顿。 整个本子还是新崭崭的,偏偏就这一页,上面似乎有些发黄发旧,翻书的书梗处也有深深的折痕,一看就是经常被人翻着的,心里嗤笑,这还叫不带目的的交朋友? 王景行面无表情地继续往前翻。忽然就翻到了一处,像是被人撕下来的,撕口处还凹凸不平。 本子上现在没有他的名字,那被撕掉的这一页应该就是他的信息。 心里微微有些生气,倒不是说自己非要上杆子的跑到她的小本本里,而是说他堂堂少年状元,理应是所有人中的佼佼者,所有人的中心。信息被人如此随意的对待,让他自尊心受创、感觉被人侵犯了。 微微有些失落,王俊行开始在空白的纸张上面整理着信息。 夏竹猗支着下巴看着他,不明白为何他生这么大的气,可看着他不高兴,也不好意思开口开口说走。 她一会儿看看王景行,一会儿看看外面的天,外面的天色越来越暗,慢慢的明月高悬,夏竹猗叹了口气,失望的收回眼神。 偏偏就是这个叹气声和眼神更加刺激王景行,心中莫名的生出一股烦躁来。 夏竹猗见他在纸上不过寥寥几个字后迟迟也没动笔。小心翼翼的问了句, “大人我可以出去逛一逛吗?一个时辰后我自己回客栈去。” 王景行忽然就火了:“才到渔阳县城不过半日,你就敢跟江湖上的人起哄,惹出这些祸事来,现在还一门心思想着吃喝玩乐,怎么这么不省心。” 竹猗一听你做什么忽然对我发火,开口就要质问他,才张了张嘴,王景行眼睛一冷, “怎么?难道都和你无关,自己不好好反省反省,还敢顶嘴?” 愤怒中夹杂着一点委屈,想起这几天发生的种种美好,夏竹猗眼里染上了雾气。 她瞧了瞧周围吃饭的人。还满满当当热热闹闹,在这种场面下她不想和他顶嘴,不想驳他的面子,所以选择了沉默,将自己的泪水和委屈吞进了肚子也不再开口。 王景行把笔往桌上一扔,黑着一张脸对武安说道: “让武定别去跟踪了。家身边那男人武功如此高强,一不小心被发现了他不是那人对手。” “更不能打草惊蛇了,去妓院茶馆再去打听探查。” 说完,只身下了二楼,抬脚就往客栈走去。 竹猗呆呆的坐在那里望着他的背影。等了半晌,还是磨蹭着跟了上去。 路过老乞丐那里,老乞丐伸伸蹲麻的腿,笑道:“大善人托您的福,今天晚上的银子赚的多。” 夏竹猗忽然一笑,问道:“你知道渔阳县有个梁明青吗?家里是种地的。” “我们渔阳县的大地主啊。” “对!你知道他家住哪儿吗?近不近?” “就在城中央小马街上。” 夏竹猗赶紧从怀里掏出一定小银子,“那就麻烦你再跑一趟生意,帮我带个话给他。” 一看是一两十锭的银子,老乞丐笑得浑身都颤了起来,正准备去接银子,忽然一道冷烈的眼光射了过来。 是下午和这大善人一起的那个男人,虽然只一眼也让老乞丐这历经人生百态的人看出了他的不高兴,知道自己要真替这个大善人办了事儿就惨了。 老乞丐缩回手,“唉呀,这个今天都收工了,不再接生意了,更何况这个城中央可远着呢,你找其他人吧。” 城中央很远?你逗我呢,夏竹猗干笑两声,变卦可真快,疑惑地看上了王景行的方向,只见他慢悠悠地走在前头。 是个机灵的老乞丐,夏竹猗又掏了一定银子,合着刚刚的一共二十两递给了他, “今天我和兰家的人有了点不痛快你也看见了。我正寻思着找个时候出出气,你帮我留意留意他们的消息,不要刻意去打听。有时间了,我自会拿银子来向你买消息,你看这单生意你接不接?” “接!” 第四十九章 误会 - 锦官城外情深深 - 蝤蛴 两人晚上再也没说过话,夏竹猗带着不甘心和委屈睡了觉。半夜睡得迷迷糊糊的醒了,才发现是被蚊子给咬醒的。她不喜欢挂蚊帐,太热了,便起身去行李架上翻驱蚊草和驱蚊精油。 半天也没翻着,才想起在小村庄的时候就已经用完了。 忽的,她就想到了王景行,那个人比自己还要怕蚊子,今晚没人给他点蚊香,没人给他拿驱蚊精油,指不定也被咬的睡不着觉了。 哼,就要咬得他不痛快。 一晚都没睡好,第二天早早地夏竹猗就起来了,天蒙蒙亮。店小二们也打着哈欠做事了,几个侍卫已经在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了。 因为一晚上没和王景行说话,就更没问他第二天的行程安排。 武安没在,夏竹猗挠着身上的红疙瘩问度娘, “度娘,今天什么时候出发呀?有没有交代什么要紧事?”忽然她又想起王景行调查兰家一事,应该也不会着急着走,就算要走,也应该和往常一样吧。 度娘摇摇头随口说了句,“没说,估计和和往常一样吧。” 那就是九点了,现在估摸着六点的样子。 “我出去转转,巳时之前回来,早饭就别等我了” 夏竹猗朝着县城中心小马街的方向走去。 满心欢喜想着出去吃一碗热腾腾的米粉,再去买驱蚊精油和驱蚊草。一个来回时间刚刚好,若时间再赶紧点儿,能去一趟梁府就更好了,赶不上就算了。 不会骑马只能徒步走去。 一路打望,远比自己想象中走的慢。向街边的路人打听着七拐八绕终于到了药房。药房门前排起了几个队,大门还没开。 她这么一估摸要再等个一时半刻的回去,铁定赶不上巳时,昨天才和那人闹了别扭,这下可不想再触霉头。 门终于开了,夏竹猗给前面几个人说了好话,赶在前头去抓了药,配了精油,米粉是没时间吃了,赶紧一口气冲回了客栈。 巳时的空气已很燥热,太阳明晃晃地投了下来,街上的行人也热闹了,喘吁吁跑回客栈,一看度娘正在门口等她,见着她出现,一口气冲到了过来,着急的问道: “夏姑娘您去哪里了呀?怎么现在才回来?” “发生什么事儿了?” 度娘急的眼泪都要出来了:“大人他们已经出发了,让您自己想办法。” 夏竹猗懵了一瞬。昨夜的委屈并着今天的怒火一下让她情绪放大,她铁青着脸,冷笑几声,骂骂咧咧, “王景行,你可真是老大,真当老子是来侍奉你的,你想咋滴就咋滴,老子还不干了。” 度娘更着急了,抱着夏竹猗的手求道,, “夏姑娘,您别这样,都怪度娘不好,是度娘给您说错了时间,大人他们有急事就先走了,我们现在骑快马还能追上。” 度娘想起今早王景行发现夏姑娘不再客栈,问了一下她去的方向,那脸黑的就跟锅底一样,直接吩咐出发。 夏竹猗稍稍平复了一下情绪,想到王景行虽走了,道还留了个度娘在这里等着自己,他心中冷笑,“是呀,只有丫鬟等主子的,哪有主子等丫鬟的。也怪自己没先向主子请示。” 几经折腾才租好一匹快马。二人共骑一骑,快马加鞭追了上去。 豪华马车还像以前一样不紧不慢的走着,可所有的人都感受到了车内那人冷冷的气息。 车内小桌前的书翻开的那一页,再也没有翻动过。 王景行挠着手背上被蚊子咬肿的红包,心里有些委屈起来: 天天都给自己熏蚊香,给自己送驱蚊精油,一到这渔阳县魂就被勾走了,为个不相识的人和自己赌气,连着日常做着的事儿都给忘了。 更可气的是她那么爱睡懒觉的人,竟然一大早起来去见她恋恋不忘的老朋友。 王景行习惯所有人都以他为中心。容不得他眼皮底下的人还为别人花心思。 擅自行动,是要付出代价的。 夏竹猗从来没骑过这么快的马!坐在度娘的背后感觉被颠的五脏六腑就要翻涌而出,两个大胯已经磨的锥心的疼。火辣辣的太阳就在头顶照着,肚子饿快要痉挛,她感觉自己就快撑不住了,要一头栽下马去。 连带着对王景行的怨气又深了一分。 终于在下午两点多追上了马车。 “停车!停车!” 远远地,背后传来那女子熟悉的叫喊声,声音越来越近。不待吩咐,武安赶紧勒停了马车,心里终于长长舒了一口气。 一匹快马瞬间飞驰到豪车旁边。度娘翻身下马扶着夏竹猗下来,正在这时就听见车里传来一句冰冷的斥责。 “谁让你停的车?你们怕是不知道自己的主子是谁了!” ……本来就一肚子火,这火上浇油的话,夏竹猗一听那火蹭的一下就燃到了最大,再也灭不掉了。 武安也很无奈啊,重新拿起缰绳准备驱动马车。 第五十章 分道扬镳 - 锦官城外情深深 - 蝤蛴 夏竹猗不顾两条腿还在打颤,猛得一下冲上马车爬进车内,就要对峙! 散乱的头发,褶皱的衣服,红扑扑的小脸儿,眼里的凶光,熟悉味道,亲切的感觉。 王景行心里扑扑跳了两下,忽然就觉得踏实了,似乎解气了。 可他嘴上就是不会服软。 “擅离职守,你什么身份?不请自来,出去!” 桌上是新换的糕点,翻开的书卷,凉快的空气,一切都没变,他还是那么悠闲。 夏竹猗冷笑两声,“我是个什么身份,我是夏柏松夏知乎的嫡女,把你伺候的舒坦了,你的心就跟着瞎了,还真当我是你的粗使丫鬟?!” “我顺着你,陪你笑,给你脸,你就是个爷。我要翻脸不认人,你在我眼里什么都不是。” “我在家有吃有喝有穿,我怕是脑子被驴踢了,才会跟着你这么个不知好歹的人出门!” 四周一片寂静,王景行浑身静脉炸裂开来,端着茶杯的手微微颤抖,“啪”茶杯碎了茶渍溅了一书。 血红的眼睛看着夏竹猗张狂的脸,从胸腔里爆发出的低吼:“你,无视尊卑!三番两次挑衅我!当真以为我不会对你动手?!” 夏竹猗不屑冷笑:“切,爱动不动,反正老娘不干了。” 王景行慢慢地起身,一步一步逼向夏竹猗。小小的空间似乎已被王景行硕大的身躯和强劲的怒气占满,没了夏竹猗的容身之地。 瑟缩在角落里,已退无可退,夏竹猗不知这个男人要干嘛,直愣愣望着他的逼近,吞了口口水,浑身竟不由自主颤抖起来,冰冷压迫的气息让她感觉到死亡的威胁。 王景行双目赤红,一袭黑衣,就像地狱来的使者,青筋爆出的手,抚摸上了夏竹猗的脸颊,让夏竹猗抖了一下。 “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想对我笑就笑,不想笑就转身走人,呵呵,你活得怎么这么肆意洒脱………”平静的声音不带半分感情。 手慢慢下滑,抚上了她的脖颈,王景行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不过我牢笼里的一只老鼠,主人给了三分面子就得意忘形了,只怕这规矩不是你说了算。”炽热的手慢慢的收紧! “我倒想看看你这个任谁都不放在眼里的人,是怎么洒脱的对待死亡的?” 夏竹猗双眼惊恐的瞪着近在咫尺的修罗,第一次看见这样的王景行,牙齿止不住的打颤,双手抓着他的手腕拼命的想去掰开,那手却像铁钳一样越来越紧。 颤抖的声音里充满了惶恐:“你要干什么?松手!咳咳……你疯了?王景行…..放开我!咳咳…王景行!松…开!” 像个脆弱的小鸡仔在狮子嘴下的无力挣扎。 不过瘾,王景行嘴角的笑更浓了,眼睛更加赤红,指节都范了白。 夏竹猗脸上由红转紫,额角青筋暴凸,脚下又蹬又踢,爆发出所有力气捶打撕挖那只铁钳,恐惧让她获得前所未有的力量,指甲深陷肉里,铁臂上一条一条的血槽,沁着血珠汇成血滴滴了下来,更加刺激着杀者的理智。 脖子疼的要炸断了,夏竹猗知道自己这次在劫难逃。心里叹息,这一年没白来,。 破罐子破摔。 夏竹猗闭上眼讽刺一笑: “身份地位算个屁,你以为自己高高在上?老子心里就是看不上你,老子灵魂就是比你高傲,咳咳……你杀得死我的肉身,杀不了我的灵魂!杀得死我的肉身,杀不尽千千万万个鄙视你们剥削者的灵魂,十八年后还是一条好汉!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对不服你的妄动杀念,正说明你内心的脆弱,你高傲自负得几乎自卑!杀啊,杀得净天下的看不起你的人! …… 心一抽一抽的疼,眼里血色消失,被一片灰白代替,王景行扯着手中的人一把丢了出去。无力感渐渐洗遍全身,十八年的骄傲被打得支离破碎,身体仿佛被掏空一样,无力靠向车边,我真有如此不堪? 夏竹猗摔的五脏六腑都要断了,绝后重生,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麻木冰冷的身体和高度紧张的思绪还没释放。一咕噜爬起来,发现车外跪了一排排的人,一片静悄悄。 每个人都震惊无措的,惊吓的不轻,不知主子会如何,自己的命运会如何。 浑身都疼,夏竹猗就像打了鸡血一般,盯着那豪车,一阵狂笑,呸了一声,转身朝来时的路走去,潇洒不回头。 良久,车内王景行,都终于冷却了一些。 不管夏竹猗出于何等居心诛心,如何刺激他,用行为道德去征服灵魂,这个永恒的话题确实还需要他这个年轻人好好的去践行!这不,不过被人刺激了几句,就如此失控,果然道行还不够啊。 他平静的放下袖子,掩去手臂上那一条条触目的血槽,平静的吩咐武安进来收拾残局,平静的发落度娘的罪责,擅自做主揣测主子,以后不要再跟着他了。 度娘委屈的有千言万语,肩膀一耸一耸的抽泣,却还是不敢辩解,一个闪身消失在他面前。 马车继续不紧不慢的前进。 马车消失在路的尽头后,在路背后的拐角处,夏竹猗探出了身子,紧绷的弦松了。忽的,浑身一软,跌坐下去,摸着脖子开始嚎啕大哭。扯了一把路边的杂草,揉得粉碎。 哭得又累又饿,夏竹猗挣扎着站了起来,拖着两条腿艰难的往渔阳县城的方向走去。 …… 摸了摸怀里还有几两碎银子,一路上就盼着能有个马车载她一截。可这偏僻的地方愣是安安静静,别说马车连个人影都没有。 看着指甲里的血肉和衣袖上的血渍,夏竹猗发了会呆,沿路去到小河里洗洗干净,抬眼望去就见一对老夫妇拿着锄头在田间劳作。 到处的水稻都正在开花,为何那块地里的稻子却已经长出了稻穗?夏竹猗微微有些激动,不顾疼痛,迎了上去。 “老伯,大娘,这稻子好像长得很快呀。” 老伯开心的咧嘴:“姑娘,看你秀秀气气的,没想到也懂庄稼田里的事,这个是早稻!是村里吴大恩人发明出来的,地主有钱都买不到种子,专门送给我们这些贫穷人民的。” “吴大恩人?” “我们村里的种植专家,地里头有什么疑难杂症都可以去问他。”老婆一脸骄傲,吃水不忘挖井人。 有钱人不去抢吗?夏竹猗眼里燃起希望,还欲再问的详细一些,忽然转头脖子一疼,就有些生起气来,我还问个什么问,又不关我的事。给老伯大妈道了别继续往县城里走。 脚趴手软,实在走不动了。夏竹猗倒在一片青草地上,又想起了王景行。 “王景行啊王景行,你现在倒是没把我杀死,要是遇见个山匪贼人劫杀了我,你一样是脱不了干系!” 想着想着,她就想道:明白如王景行,既然车里都没杀她,就更不会容忍路上随便有人再杀她!这样他更是脱不了干系。 那是不是他暗中派人保护着我了,忽然就有了一点别扭起来,夏竹猗蹭的一下站起来,转过头去认认真真的找寻,后面静悄悄的,什么也没有,左看右看树后山上好像都没有人影啊,犀利的眼神四处搜寻,可还是静悄悄的。 背后的度娘见状终于松了一口气,就在夏竹猗转过来的看的第一眼,度娘还以为自己被发现了呢。 武安让她在路上暗中相送夏竹猗回成都府,叮嘱她切记不能被夏竹猗发现。 “哐”的一声,夏竹猗栽倒在地,趴在那都没挣扎一下,一秒两秒,一刻两刻,动都没动。 她怎么了?受伤了?死了? 度娘心急如焚,咬咬牙,发现就发现,提起劲就要飞出去。 地上那个忽的自己站了起来,望了望身后,呆了一呆。 失望的收回眼神。 好啊,你果然不管我的死活了,那咱从此分道扬镳,两不相欠! 深呼吸一口继续往前走。 度娘叹到,好个诡计多端,刚刚她差点就没按捺不住,差点就上前询问了…… 看样子,今天是走不回渔阳县城了,夏竹猗掉回头又去找刚刚碰到了那堆老夫妇。休息一晚,第二天继续进城。 第五十一章 偷钱 - 锦官城外情深深 - 蝤蛴 修整了一晚,老夫妇给她这个被主人打杀丢弃的丫头极大的温暖和鼓励,和着对早稻的憧憬,又燃起了她的斗志。 渔阳县城。 一身的血渍被路人指指点点,夏竹猗用仅剩的几两银子换了一身衣裳,买了根丝巾遮住脖颈的淤痕,吃了一碗面条。 去小马街敲响了梁府的大门。 正是农忙时,梁明青和一众当家的不在府里,住在城郊的别院。 夏竹猗一身寒酸的打扮,兜里也没半个银子打赏梁府下人,是以,别人也不愿替她传话跑腿。 退出梁府,夏竹猗寻思着,先去找找老乞丐,这里的熟人似乎只有他了。 又到餐饮一条街,老乞丐却早已不在那儿了,问了其他人,才知是换了乞讨位置,终于找到他的新据点。 这聪明老乞丐,竟选在兰府外交叉的一条十字路口商乞讨,一眼就能看到烂糊大门外的大路和后门的小胡同。可真是上心了! 夏竹猗兴冲冲的就想上前去交谈,忽然想到自己没有银子,也没保镖,这老乞丐未必买账。 * 夏竹猗蹲在最繁华的一条大街上,瞅着来来往往的行人。要想钱来得快,只有抄我的老本行去碰瓷了。 就见一辆豪华马车驶来速度不算特别快,锁定目标。远远的,夏竹猗一瘸一拐飘了过去,算准时机,查准安全距离,哎哟一声摔了过去。 马车立刻停住,驾车的人小声并告了车内一句,然后拿着马鞭走着过来,满脸的嗜血。夏竹猗还在嗷嗷的叫着,那驾车人一下扬起鞭子就抽了过来,吓得夏竹猗待在原地,不知所措! 鞭子没有抽到她身上,一个紫衣挡在了她前面一把抓住了鞭子,竟然是度娘!度娘扯着鞭子和那人较劲对峙起来。 夏竹猗大喜过望,一把拉住度娘! 有度娘在,我还碰个什么瓷呀。连忙低头哈腰给车里的人和驾车人连连道歉,拉着度娘走开。 驾车的人似乎赶时间,骂骂咧咧两句,驾着车扬长而去。 度娘板着脸,有些别扭,不愿搭理她。 夏竹猗一脸兴奋: “大人叫你来找我回去的?” “你那样气他,还想回去。” “那是他派你来护送我回成都的?是他担心我的安危。” 停顿一会儿,度娘眼里光暗了下去,不情不愿说道,“大人让我不要跟着他了,对你他什么都没说,是武安说反正顺利,建议我来护着你的。” “也好也好,小度啊,是姐姐连累了你,姐姐对不起你啊,话说,现在你兜里有银子没?” “你要干嘛?”度娘摸了摸兜里,一个钢蹦也没有。 “哎呀,没想到你也这么穷,我们总要吃饭,总要住宿的呀,这回去还得一两个月,还要租马车的呀。” 度娘又不情不愿道:“你是夏知府的大小姐,武安说了让你直接去找渔阳县县守,他不会让你流落街头的,自会安排送你回去。” “找他干嘛呀?一找了他,我们大人的行踪不就暴露了,再说,我这狼狈样子去找他,我可丢不起那人。” 你还有丢不起人的时候,“哼,那你想干嘛?” “嘿嘿,度姐姐。” 听得度娘毛骨悚然。 夏竹猗望着来来往往的行人,“我们去劫富济贫,绑个肥头大耳的人抢他个百八十两的盘缠应应急,解救一下我俩这苦命的穷孩子。” “……你!!竟然会有这样的,想法!不去!” 被磨了一个时辰之后,她俩改变了主意,不去打劫了,而是直接偷,度娘实在受不了这种折辱,带着面巾斗笠,希望别被人认出她来。 偷到第3个人的时候,是一个小年轻,听他说话的声音就知是个外地人,是外地人出门在外,那身上银子就多了,而且外地人在这无依无靠的,那就最好偷。 银子到手,竟被小年轻发现了,度娘施展轻功,一个闪身几个跳跃就消失在视线里,小年轻大喊抓贼,在后边儿追的飞快。 夏竹猗慢悠悠地挡在了他的路前,摔了一跤挡住他的去路,可当她的这一跤摔得还没爬起来时,度娘一个趔趄摔在了她的面前,一张俏脸羞愤的要死,头埋的低低的,这么大的屈辱比她受公子的二等罚还要让她羞愤。 夏竹猗惊的杏眼大睁,往上一瞧,竟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压着度娘,一脸的怒气和大义凛然,看这架势,度娘肯定是打不过他,才被抓着的。 我勒个去,你长得帅,武功高就可以多管闲事啊?! 那中年男人扭着度娘的胳膊,“好你个人模狗样的贼人,光天化日之下还敢抢人,把银子还给这位公子。” 手被反押着,那小年轻上前就要打度娘,还欲动手在她身上搜。 度娘愤愤的看着夏竹猗,沉默着。 “哎哎哎,别动手动脚的,一码归一码。”,夏竹猗从度娘怀里拿出那袋银子还给了主人。陪着笑, “好汉,英雄,大侠,您就饶过这位弱女子吧,要不是被逼急了,谁愿意做这样的事。” “我看您是陕西来的吧,我有亲戚也在那呢,您初来乍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然钱也还清了还望大侠大仁大义手下留个情吧。” 没想到这个大侠竟是个一根筋,铁青着脸道,“我看你跟她就是一伙的,怀里鼓鼓的,是不是还有脏银?!全部拿出来!” “大侠,全部拿出来也找不到银子主人了呀。” “找不到主人也不该是你所得。” 夏竹猗用一口陕西话道:“好好好,大侠您别动怒,我们把所有的钱都拿出来分给穷人好不好,前面有家地道的肉夹馍、再给您配碗凉皮儿,让您消消气儿。” 那小年轻还欲再追究,这大侠望了望凉皮儿的方向,想着点到为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撒了手不再管这事儿,他大舅他二舅都是他舅,夏竹猗瞪了一眼小年轻拉着度娘迅速消失。 偷银子的怎么比被偷的还拽?! 一到到没人的地方,度娘直接甩开了自己的手,眼里涌满了泪水,看得夏竹猗很是心疼,还有些不好意思。 她柔声哄到:“看看你家大人都把你带成什么样子了,仁义礼智信,出门算个屁,大丈夫出门在外,就得能屈能伸,咱干的不是什么大奸大恶的勾当,要灵活处理,不哭了啊” “您好歹也是大家闺秀,自己行为不当,还能这样说我家公子……” “好妹妹别哭了,都是那人多管闲事,姐姐帮你报仇啊,有什么想法都给姐姐说,咱不委屈哈” “这两天天浑浑噩噩就像做噩梦一样,我只想再回公子身边,好好听话,再也不给他添乱,再也不干这些偷鸡摸狗的事了,呜呜呜……” “哎哟喂,乖乖,瞧这眼泪,把姐姐心疼的哟,好了好了,姐姐会帮你想办法的……不过咱还是得先解决生计哈。” 第五十二章 给华山派少主的信 - 锦官城外情深深 - 蝤蛴 忙活了一下午,也没捞到几个子儿,晚上住店,竟然跟中午那打抱不平的陕西大侠住在一个客栈,他们倒是衣冠楚楚,酒足饭饱。 衬得我一姐很是凄凉呐,心中很是不平衡呐!两伙人一前一后的进去,不费吹灰之力,夏竹猗就打听到他们的房间号。撞到我身边来,小姐姐我就要出口恶气了。 夜半三更。度娘一百个不情愿,给几个小徒弟和大侠房里吹了迷烟。大侠一警觉,摸到了身边的剑,可不带他吼出声来。便彭得一声,又倒回了床上。 夏竹猗拍了拍度娘的肩膀:“小度啊,不愧你轻功最好,这来无影去无踪,悄无声息地就把这帮高手撩倒了” 度娘不自在挪了挪肩膀,让开了她的手,冷哼一声回了自己房间,要不是她磨人磨得太烦人,又苦苦相逼,她可不愿和这种人同流合污。 夏竹猗一脚踹开了大侠的门,大摇大摆走了进去。借着月光,屋里倒也看得清清楚楚。 翻遍了这人的行李,拿完了他所有的银子,足足有一千多两,里面还有一封书信,这信压在银票的最下面的,定是十分重要的东西,我就偏不让你拿着。 桌上铺着一封刚写好的信,还没来得及封印。夏竹猗抽出来看看,竟是华山派的正儿八经的门人。难怪武功高强,为人刻板。 信是大侠写给华山派少主的,汇报了自己的行踪和现状,信中竟提到兰夫人身边的阿牛,说此人武功较高,路数甚杂,但其中竟会华山派的独门绝技——独孤九剑。 夏竹猗倒是不以为意的撇撇嘴,这个阿牛应该就是偷学了各地功夫。一个皇商也不至于和华山派扯上关系吧。 夏竹猗有些疑惑,这么一个华山派高手大老远的跑我们蜀中来做什么……想不明白,反正不关自己的事。 夏竹猗拿着银票和书信,带着度娘正准备连夜跑路,屋外躁动起来。度娘贴着门框仔细听着动静:那个华山派大侠竟然这么快就醒了,正大发脾气,吵嚷着要捉拿恶贼。 夏竹猗不以为意的笑道,“别怕,就算东西被偷了,他也难查到我们头上。” 话刚说完,楼道里就传来一声陕西话的怒吼。 “肯定是被下午那两个小贼人惦记上了。偷到我头上来了,简直是胆大包天,别让我逮着你。” 度娘转过来瞪着夏竹猗,愤愤道:“都说了让你别去别去,你这是玩火自焚,真要找到咱们,我真不是他对手” 夏竹猗继续不以为意的笑着,从包裹里翻出了早已准备好的一身行头。 为了防止被发现,她们换了行头给自己贴了大胡子变了个男人模样。 趋利避害是人之本性。夏竹猗不会随便找个恶人就去骚扰。 这个臭侠士,虽然脾气臭了点,但从下午那见义勇为的举动就可以看出他是个正直刻板的人,不愧是大门大派,就算被他抓着了,可怜巴巴找几个理由搪塞一番,也不至于下什么狠手。 那就天明了再出发。 夏竹猗躺在床上已经第屋遍看着那封宝贝的信了,结合着大侠写的那封信,她判断这封宝贝信应该华山派少主写给他大师兄劝他浪子回头的一封信。 书中言辞恳切,那字娟秀飘逸,就像是高手舞出的剑影一般洒脱随性,却又清晰无比个个字她都认识。不似王景行的字那般龙飞凤舞,又棱角分明。 看着看着,夏竹猗的脑海里就浮现出一个白衣飘飘,手持长剑,站在山顶舞剑的少年。山间的微风似乎都吹到了她的脸上。 这是她梦寐以求的大侠梦啊,没想到就这么巧合扯上了联系。 手指摸索着信纸,夏竹猗想着这个少主言辞里的真情流露,定是个重情重义的性情中人,以碰着的可能微乎其微,但她仍欲修书一封看是否能冰释前嫌,书信是以漫画的形式展开,题目叫: 《失足小女孩跪求少主大大原谅》 图一。六月二十:冰冷的雨夜,瘦弱的小女孩蜷缩在街边瑟瑟发抖,望着热腾腾的包子,吞着口水。下面写着:“富家小千金迷路第五天” 一个小年轻撑着伞从她面前走过,落下了一个钱袋子。 善良的小女孩赶紧捡起了钱袋子想要还给主人,就在她追了一两步之后,心中另一个恶魔的自己站了出来,指着善良的自己怒道:“你都四天没吃饭了,难道不想去吃一个热乎的包子吗?” 善良的小女孩不愿意要他人钱财,和恶魔的小女孩打起了架,最后恶魔的小女孩战胜了,将钱袋据为己有。 图二。钱袋的主人,一个肥头大耳的胖子很快发现银子不见了,回来寻找,发现竟在这小女孩身上,他大喊抓贼,叫声引来了一个中年侠士见义勇为,侠士从天而降,宽大的衣袍上面左右各写着“正义”二字,一刀劈来将小女孩震得瑟缩在地上发抖,交出了钱袋,眼中蓄满了泪水。 图三。小女孩发现侠士兜里有很多钱,那个恶魔的自己又跳出来占了主导,跟了上去,用迷药迷晕他们偷走了侠士的包裹。 图四。包里确实有很多银子,小女孩既开心又担心,可当她看见信的时候,发现自己闯了大祸,想要把这些银子和信件都还回去。而这时,那个侠士正在满大街的找自己,扬言要狠狠惩罚自己,小女孩非常害怕。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把银子书信留在了他们住的客栈掌柜那。 图五。小女孩从信里猜到了此人的来历。头顶画着几个圈圈,表示脑海中浮现出华山派的样子,巍峨的高山,上面写着“正义大气”四字。脑海中的浮云画着一张温和俊秀的笑脸,然后她坐在屋里提起笔,给少主写了一封信。屋外是满世界找她的那个皱着眉头的大侠。 图六。华山派上最高的那座山峰上,一个青年白衣飘飘负手站在峰顶,一头柔顺的青丝垂在脑后只用绳巾松松的捆绑一下,身后是几只高飞的仙鹤和几株苍劲傲立的劲松。脚边还有几朵浅淡的浮云。这种画面倒是很符合夏竹猗内心武林高手的形象。 男子脚下跪着三个一模一样的小女孩,小女孩甲手扛一个大桌,桌上全是美味佳肴,最醒目的是上面有一瓶五粮醇浆,小女孩扯着笑脸望着白衣青年说着:“少主大大,我错了” 小女孩乙送上一摞武功秘籍和各种兵器,说着:“少主大大,请原谅。” 小女孩丙则是跪在那里,头埋在胸前,躺着两行粗壮的眼泪,眼泪已经汇成了一条小河,流到了白衣男子的脚下,流下了山涧,化成一条瀑布,抽抽搭搭的说着,“我再也不敢了” 白衣青年转过了脸,那样的清新脱俗,剑眉星目,与世无争,平和中带着淡淡的微笑。说道:“下不为例,二师兄不会再找你麻烦了” 最后一幅图是每个人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在为这个美满大结局鼓掌。侠士站在一边,背着身子将脸转过来皱着眉头说道:“固然可气,我可不会把时间浪费在这些小人小事上,我是有大事要干的人。” 夏竹猗望着图册心满意足,吹吹干,装进信封仔仔细细封好。华山派少主亲启。 能奏效最好,不奏效也损失不了什么。 舒舒服服睡了一觉,把信寄了出去,连带着给她爹也写了一封信,把这里的情况说了个大概,重点说了一下他和王景行意见不合,分道扬镳不久就要回成都了。 第五十三章 回忆王景行 - 锦官城外情深深 - 蝤蛴 吃饱喝足,夏竹猗没人管着,兜里还揣着足够的银子,可甭提多自由了,带着度娘去找了老乞丐。 她们觉得自己一脸落腮胡子打扮的够男人了,老乞丐还是一眼认出了她们, “大善人啊,这么快就来找我了。我可是兢兢业业十分尽职尽责呀。” 夏竹猗摇着扇子呵呵笑道:“说来听听,我看你敬了几分的职责。” 转入僻静处,老乞丐开口道,“这几天兰府似乎格外的忙碌谨慎。还多增派了几名家丁在各个门口守着。他们的房子一边是住宅,一边是分装茶叶的仓库,这几天正是往外集中发送茶叶的时间。” 春茶都早已采摘,为何他们现在才开始发送茶叶? “呵呵,发送个茶叶也这般谨慎,那这茶叶可真是比黄金还金珍贵。” “那可不嘛,寻常人家发货都是委托龙门镖局,他们却有自己专门的运送队伍,从不用外面的镖局。” “这些茶叶都是出的哪个城门呢?……算了,估计你也不知道,你一个人哪盯得了那么多事情”,说这夏竹猗就要掏银子, 老乞丐得意一笑,“我一个人是盯不了,可我还有两个徒弟呢,我办事你放心。” “哟呵,不得了呀,你丐帮的啊?说说。” “去的全是北边的城门。” 小竹猗微微有些惊讶,去北边的城门就要北上,北边儿出蜀有川陕甘三省交界,而南下就走水路,最终汇入长江,就可下江南,而且走水路更省事的多。 他们茶叶的销售既是销往全国各地的,那么定会往东门也走一些。 夏竹猗上下打量着这个乞丐,笑道“你可不像个乞丐呀,以前干嘛的,怎么落魄到当个乞丐?” “您就别抬举我了,我这乞丐当的也是逍遥自在,不算落魄,与生俱来的喜欢。我看大善人您叫人盯梢,怕也不用单单是想出气这么简单吧,还要继续帮您盯着吗?” 二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 忽的,她就不想回成都了。 夏竹猗给了他一百两银子,虽然她总共也就只有二百两,剩余的八百两她真托掌柜还给大侠了。 * 度娘催促着夏竹猗赶紧上路回成都。 夏竹猗打趣道:“你家主子给你的命令——是不再跟着他了,可没给你命令,让你保护我,你这样违背命令就不怕他再生气,直接将你逐出王府吗?” 度娘想了想说的是这么个理儿呀,忽然就纠结起来了:“我要真的走了,你一个人不怕吗?” 夏竹猗没回答她的问题,继续问道,“你主子让你不跟他了,是让你回上京还是回成都啊?” “这……好像没说的太明确。” “好妹妹,你可真是傻的可爱。” 度娘疑惑地看着她。 夏竹猗这两天想的很是明白了,她和王景行的争执来的太快,太过莫名其妙,又不是什么深仇大恨。 笑道:“你家主子前脚给你治了一个擅自行动的罪,你以为武安就敢再擅自做主,给你安排任务,没有你主子的同意,他敢让你跟着我?”说着嘿嘿的笑了起来,自言自语到,“王景行还是有点人性的。” 度娘恍然大悟,却又坚决地摇头否定,“不可能。他都这样动怒了,怎么还会命我护着你?” 夏竹猗但笑不语。 度娘继续:“我和武安从小伴在他身边长大,这是他第二次发这么大的火,居然还动了杀心,太可怕了。大人绝不会再让我保护着你了,武安定是念着旧情才让我暗中跟着你的。” “是吗?我倒是好奇他第一次发这么大的火是为什么呢?” 度娘陷入沉思,“第一次好像是他刚考上状元十四岁的时候。在论诗大会上正是意气风发高谈阔论,就有几个落榜的高官子弟嘲笑他,说他是凭着宰相爷爷走了后门才考上的状元。当时他就很生气了,但也没辩解,那几个人见他年纪小好欺负,越说越来劲,说宰相的大官也是走了后门的后门,用了不择手段的勾当才当上的。” “宰相可是在大人的心中神一样的存在,是他的骄傲和榜样,不许任何人的人质疑和亵渎,所以大人二话没说就动起了手,差点打死那些人。” 能动手绝不动口?“那,那几个人后来呢?” “大人心里不服气,暗中收集了他们家族的各种罪证交给了衙门、刑部各个可以报案的地方。宰相顺势收拾了这伙人。” 夏竹猗摸了摸自己还很疼的脖子,感觉凉飕飕的,得罪了他的人,他是这样的报复手段,下场好惨哦。 “他这般维护他爷爷,定是他爷爷极疼爱他。” “那可不,从大人开始咿呀学语蹒跚走路时,宰相有时间都会亲自教导他。我记得有一次,才五岁吧,让他背一篇诗文,公子超过规定的时间还没背着,宰相也不恼,就陪着他一起熬夜熬到三更天,直到他把那篇文章被熟。” “还有一次练剑,老是不能熟练掌握剑法。北方的冬天,院子里雪积得厚厚的,宰相穿着单薄衣服,愣是站在雪地里守着他练习,周围的人也不敢劝。最后练完剑,宰相的腿冻的都走不了路了,公子当时十分愧疚,跪下抱着他爷爷,感动承诺,说以后定要不负光阴,不让爷爷失望。” 夏竹猗微微叹息,似乎爱得有些沉重…… 宰相大人一定是王景行的精神支柱! “你家公子从小就这么刻苦努力,难怪能这么早考上状元。他小时候都不玩的吗?” “哪有不贪玩的小孩,宰相说玩物丧志,为了不让他沉迷在各种玩闹中,总是抽时间亲自教导。给他找的朋友也是志同道合的上进之人。多亏有了宰相的坚持,公子才不再贪玩了,一门心思的看书和练功。” 心里有些沉重,吁了口气。 那么小的小孩看见人家吃糖葫芦只能自己流口水,看着人家玩风筝,只能在自家院里望着天空跟着傻傻一笑…… 夏竹猗忽然就有些心疼和难过,很想抱抱那个小男孩。 “我们回去找你主子吧。这么个没有生活经验又傲娇的人,没个人在身边看着,不知道得生多少气?” “……” “您不怕回去,他真杀了你呀,我不敢再忤逆他的命令了。” “他武功那么高强,当时又在气头上,若在车里真动了杀心要杀我,还不是瞬间的事,何必磨磨蹭蹭,还能让我在这儿活蹦乱跳的,说明他压根就没想过杀不杀的。” 度娘伸出一个大拇指,乐观!您真是想得明白透彻。“就算不杀你,只怕也未必愿意再接纳你。”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自有安排,就说你想回不回。” 度娘知道她一向主意甚多,眼里泛着光。“我当然想回,你有什么法子让我光明正大的回去,不再挨骂,还能光明正大的跟在主子身边,我就但凭差遣” 反正都不能待在主子身边了,也没有比失败更差的结果,值得一试。 “行………”那咱再去吃碗米粉,吃个烧烤,休息个一天再上路。 度娘拽着夏竹猗:“夏姑娘,趁着劲儿早点回去道歉呀,你要去晚了,主子就感受不出你那急切后悔的心了。” 夏竹猗胸有成竹,欲擒故纵:“我上赶着跑回去,他还真以为我舍不得他呢。” 第五十四章 去找王景行 - 锦官城外情深深 - 蝤蛴 去找王景行之前,夏竹猗和度娘先去了一个地方。 知道他们行走的方向,算着路程时间,和王金恒分开的6天后,她两在一个不算繁华的小镇上追上了他们。直接去小镇上最好的客栈,便找到了他们。 已是夜晚,夏竹猗先去见了一众随从,大家见着她又惊又喜又怕。 夏竹猗得知最近的王景行十分平静,一切如常,她心里有些不舒服,不知是故意掩饰情绪还是确实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理了理思路,扯掉脖颈的丝巾,夏竹猗抱着一个花盆直接去了他的厢房。 武安端着托盘,正在敲主子的门,托盘里面放着药膏,驱蚊精油和头油。 看见夏竹猗,武安满眼震惊不可置信,。夏竹猗笑盈盈眨眨眼,接过了托盘,就要推门而入。 武安哪肯让她再进王景行的房间。别人不知道,但他知道主子对这人有多憎恶,昨天绣娘送来的手帕上有淡淡的玫瑰花香,大人当时脸就黑了,让从新再做。绣娘一头雾水,只有武安知道,这手帕上有夏竹猗的味道…… 就在外面拉拉扯扯的时候,里面询问道, “武安?”。 武安推开门, “公子……” 王景行背对房门,坐在窗前的桌边埋头书写,沐浴完后只着一件中衣,柔顺的秀发微微有些湿润,披散在脑后,亮堂的烛光下,安静的美男子。。 不要脸的夏竹猗跪在地上,望着里头温馨的画面,对武安“嘘”了一声,单手接过托盘,抱着花盆进了门。 拿起梳子轻柔的梳着他的墨发,秀发摇动,飘来微微花香。夏竹猗轻轻的吸了一口。 察觉不对,那男人转过了面庞。夏竹猗目光灼灼,心噗通噗通,轻唤一声, “大人” 瞳孔一缩,王景行微微一顿瞬间恢复平静,压下眼中的震惊疑惑,嘴角下垂,化成一座冰山, “深更半夜,怕不是走错房间了?” 夏竹猗愣了愣,跪了下去扬起小脸,泪水打转,“大人,我回来了……您还好吗” 王景行面上仍是无波无澜,清清冷冷,居高临下倪这地上这个可憎的人,心中早已波浪起伏,一股气在胸腔里左冲右冲,冲到喉咙却又开口淡淡, “大人?……这里不是衙门,有何冤屈直接去衙门击鼓上述。擅闯私人房间,我权当刺客处理…………” 这年头,眼泪已经不值钱了? “大人,竹猗有要事想报,您听完再赶我走好吗……”小脸一脸绝强,可是王景行不愿再和她多说。 “武安,你身为贴身侍卫,连主子的房门都守不好?把这刺客给我拖出去,自己去领十鞭。” 夏竹猗抱歉的看了一眼武安,开场失利,这仇恨有点深呐,难道你就没有错? 夏竹猗梨雨带花又叫了一声“大人”,站起身来,抱着花盆一步一回头往外走去,向片摇摇欲坠的树叶。 走到门口,一个不稳晕倒在地。 “啪”的一声脆响,格外突兀。那纤细的的身子倒在一片碎渣泥土里,白皙的脖颈上,淤青有些刺眼,身子压着一颗麦苗,显得很是单薄可怜…… 武安犹豫的看上了稳坐在那里的男人。 这女人又在玩什么花招,王景行揉揉眉心有些头疼,冷冷道:“拖出去”。 ……只剩他一人,安静的房间里,一颗绿油油的水稻在土渣里很是显眼,王景行犹豫片刻,心中无奈:稻子,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捡起了那颗稻子仔细观察,努力搜寻脑中关于稻子的知识,想要找出它的与众不同,除了颗粒饱满颗,粒数比寻常稻子少了三四个,似乎没什么不同…… 这女人装神弄鬼…… 王景行把玩着稻苗,不经意间念了一句:“秋收万颗子,你比万颗还要少几颗”,秋收?瞬间恍然大悟,这稻子怎么才六月就已粒粒饱满了? 微微有些激动,王景行脑子里全是问好感叹号,掰开稻子壳,看见里面晶莹剔透的米粒,“武安,叫度娘!”夏竹猗你怎么能,你怎么能这么短时间就有这么大的发现… 王景行皱着眉头有些不悦,倒也没有什么意外,因为他清楚度娘的行踪。 度娘有些紧张,看见王景行像个小鸡仔似的跪在那里。 “秉主子,夏姑娘晕倒了。奴婢自那日受罚回成都,路途偶遇夏姑娘晕倒,就送了她一程,请主子责罚。” ……“把你知道的一切都如实秉来” 度娘深呼吸一口,想着夏竹猗教她的那些说辞,流畅的开了口, “夏姑娘在回去的途中,看见了这棵稻子,可却晕倒了,奴婢把她带到了渔阳县城去医治,整整两日,夏姑娘醒来后一直念叨着要回去找你,向您报告早稻的事情,可是我们都身无分文,沿街乞讨也无所获,最后还是得一位善人相助,这才马不停蹄地赶来。” 才和他刀剑相向转身就要为他立功,能有这么以德报怨的人,何况还是她夏竹猗?王景行没说话,只是定定的盯着度娘,度娘将头埋的更低了。 “我是你的主子,你自该知道怎么回话……” “是” “她没去渔阳县找梁明青?”忽然就想到刚刚在他房间晕倒的那个人…… 度娘一愣,公子,难道你不应该关心这颗早稻吗? “小得不清楚,夏姑娘一醒来便嚷嚷着要回来找您”,她清楚的很,明明就是粱家公子不在家,她被家丁拒之门外了,可这样说了,那卖惨报恩就打折扣了。 “你是从小跟在我身边的,自是知道撒谎的后果……” 谎都撒到这个地步了,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吗? “不敢有半句谎言。” “若真有心来追,为何要花六天的时间?” 还好提前准备了答案: “这颗早稻的研制者是个很清高的人,夏姑娘费了几番打听去了吴家庄,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查了一些来龙去脉。” 眼神微微下垂,王景行沉默了许久,淡淡开口。 “她现在如何?” 她自然是指的夏竹猗,“中途晕倒过几次,这会儿,大夫正在诊治。” “行了,你先下去吧” 没赶我走,度娘心里有些激动。 就在侍卫来传唤度娘的时候,夏竹猗就知道王景行对早稻上了心,掉进了她的大坑里。 她躺在床上好整以暇,等着王景行主动来找他,可左转右等,瞌睡连连,窗外愣是没半个人影。 王哥,你不动心吗? 王景行屋外,响起武安的呵斥声, “来者何人,不得靠近!” 一个老年人疑惑的声音糯糯响起, “这位大官人,把你的刀收起来啊,是这间房没错呀,那位晕倒的姑娘让我找这间房子,来要问诊和煎药的钱。” …… 屋内屋外的人,都是一震。这钱可真敢要啊,王景行又头疼的揉揉眉心,夏竹猗你哪来的胆子,总是胆儿肥的出乎意料。 “让他进来。” 老大夫推门而入,只看了屋中人一眼,便没敢再直视,胆战心惊开口, “这大官人,一共是二两银子!” “……”二两银子? 王景行摸钱的手一顿,额头突突跳了两下,夏竹猗你是故意恶心我的吗? 他收回手,他面上一片平静, “武安,给钱”,又貌似自言自语,“二两银子的小病,也好劳烦大夫走一趟。” “回大官人,医者仁心,不劳烦。那姑娘就是中暑了,加之脖颈处受了外力伤了经脉没有修养,又连日操劳过度没有休息,食不果腹,体质虚弱,若不及时医治,恐落下头痛的毛病,现下喝了我的药,好生休养几日便可。” 王景行黑着脸:“我问你了?” 老大夫翻个白眼,那你还耐心听我唠叨这么多,出了客栈,老大夫拿着那滚烫的二两银子,再把怀里之前那病床上生龙活虎躺着的姑娘给的50两银子一并拿出来掂了掂,行医一辈子,第一次撒谎啊。还好,那姑娘给了他心里安慰,善意的谎言也是一剂良药。 终于,夏竹猗门外来人了,她激动的跳下床去开门,武安也不进屋,地给她一包银子,“夏姑娘,你提供信息有力,赏银一百两,扣除二辆看病的钱,剩余的98辆现交给你,请你收好……另外,道不同不相为谋,请夏姑娘不要再骚扰我家公子”。 这下轮着夏竹猗懵了,呆在原地想不明白 哎哎哎,剧本不是这么走的啊,王哥,你确定不来见我就能弄清事情的来龙去脉吗? 好,你稳得起,我就更稳得起。 度娘也回了自己的队伍,剩了夏竹猗孤零零的一个人,每天徘徊在王景行门外的走廊里。 她倒是既有信心又有耐心,心里还暗自窃喜,王景行耗在这里又没别的事情,是默许了他在陪她养病吗? 第一日没动静,第二是没动静。 第三日夏竹猗再去徘徊的时候,店小二已敞开了各个房间开始清理,夏竹猗瞬间懵了,竟然走了,去了哪里,为什么都没给我说,难道你对早稻信息不感兴趣了吗?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气愤震惊之后就是无尽的失落,王景行,明明就是你动手在先,我还没生你的气呢,你倒是小气的人揪着不放。 失落之后,竹猗想更大的可能是,王景行压根儿就不想和她这种小角色玩了,是啊,自己在这儿纠结的要死,人家眼里根本没你。 唉,终于没得玩儿了,那就把仅剩的银子一个掰成两个用吧,把自己想做的事情做了,就回成都府。 租了一辆牛车,慢悠悠地赶去了吴家村。早稻你不感兴趣,但是我夏竹猗感兴趣。 牛车停在了吴家村,夏竹猗轻车熟路沿着小路步行到,早稻达人吴有德的院门前。 “啪啪啪”,刚敲响大门,门吱嘎一声开了。 一袭深蓝色颀长身影立在门内,面容俊美的男人面色清清冷冷,站在门口和夏竹猗互相对视,双方眼中都有些吃惊诧异。 第五十五章 早稻专家吴有德 - 锦官城外情深深 - 蝤蛴 “大人,您……” 王景行看向远处没说话,抬脚跨出门,夏竹猗侧着身子给他让路,往院里瞥了一眼,只有武安跟着,屋里的小院里,也没见主人来相送,从他俩的表情可以看出应该是吃了个闭门羹。 “啧啧啧”叹了几声,夏竹猗感叹到:这个吴有德可真是出了名的老愤青,连我们王大郡守亲自上门,都没给半分面子啊。 她竟隐隐有些高兴。 夏竹猗体贴的拉上了门没有进去,屁颠儿屁颠儿地跟在了王大人的后面。王景行没和她说话,也没赶她走。 绕过几条小路,王大人钻进了一间农舍。 没想到挑剔爱干净的王景行居然在这里落了脚,农户的条件有些简陋,王景行已在这里住了三日。 夏竹猗心中柔软处搓了一下,又感动有温暖,也微微的钦佩。 没有得到早稻的消息,他竟然亲自出马,大有三顾茅庐感动吴有德出山的架势。 不是不上心,而是太上心。 王景行的形象,又拔高了一个档次,让夏主席心中更多了一些尊敬好感。 “度娘,晚上我和你一起住吧。”度娘没敢搭话,她可不再敢擅自做主。 “反正你主子没赶我走,你什么也不用做,给我半张床就行。” 跟着度娘去了房间,想问些这几天王景行的具体行动,度娘似乎不太知道。 度娘开始铺床整理屋子,夏竹猗疑问, “都来了三天了,怎么今天才开始整理屋子,”度娘心中咯噔一声。 这人这么聪明,度娘什么也没说, “你主子出去叫你出去办事了?” …… “巧了,还和我同一时间回到这小院儿。” …… “那我是不是可以认为这三天你是一直暗中跟踪保护我的?” 度娘面无表情:“夏姑娘我可什么都没说啊,你也别猜了。” 夏竹猗大大咧咧地坐在椅子上,哈哈大笑,笑声很是明朗,心想:就冲你派个人跟着我。这忙我帮定了。 夏竹猗早在之前就打听过了: 这个吴有德。做人有一些才华学识,为人清高,性格古怪。年轻时家中也是有两个钱的富翁,被上一任县官和地主联手一步步剥削,占了田地家产,最后落魄,最后祖宅都没拿回。回了娘家吴家村,守着一亩三分田,慢慢慢慢在稻子上面有了一些心得,却又招来这些人的疯狂垂涎。 他痛恶当官的、痛恶有钱人,不管怎么威逼利诱恐吓,从来不给当官的和地主半分颜面,这些人也不敢弄死他,一来激起民怨,二来,他死了早稻的秘密就消失了,每年产出的早稻种子,也就只有十多斤分,给乡里的乡亲们一人分点。 有不少人慕名而来买他种子的,给多少钱他都没卖过,偶尔有投缘的,他就送他个一两斤。也不扩产,理由就是只有那个能力产不了更多,慢慢的找他的人也就少了起来。只有 可夏竹猗知道,只要掌握产早稻的种子的方法,那就能产很多的良种。 此人嫉恶如仇,心怀感恩,随性洒脱,嗜酒如命。 第五十六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上) - 锦官城外情深深 - 蝤蛴 在老伯家尝过一次早稻,香糯浓郁,米粒浑源透亮,无论是外形美观,还是口感都与众不同,更重要的是成熟时间早,可满足有钱人对新米上市的追捧,只要稍加打造,这就是一款身份地位象征的食物。 夏竹猗来之前想的是找吴有德合作,分散专供穷人早稻良种种子,她利用爹爹的关系负责镇压地主以防他们哄抢,待穷人种出水稻后,最后由梁明青专一渠道回收稻米,做成品牌,设立专卖店,独家包装供应,限量供应。 用“帮扶穷人,抵制富人”这一条思路,勾起吴有德的赤子之心,胜算还是有几分的。她还打算在包装上印上“吴家村吴有德”印记,让他名噪四方,出人头地,光宗耀祖的事谁不爱。 ……… 只是现在王景行来了,他的目的不是赚钱这么简单。 吴有德痛恨当官的,连带着也很不待见王景行,要明明白白祝他一臂之力,夏竹猗脑子里打起算盘来……有了法子,跃跃欲试 可是… 挺身而出,解人燃眉之急,想的美哉,王景行只当她空气一般视而不见。 武安守在门前,压根儿不让她靠近他的房间,有就算有千言万语也找不到人说去。 王景行当然知道夏竹猗的心思,她在待价而沽! 心里冷笑,幼稚!我堂堂郡守这点小事还要找你个小无奈帮忙?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在我身上捅一刀,伤疤还新鲜着呢,我可不是个大度的人! 但他也没赶她走,似乎是在暗暗的较劲。仿佛就是要做给她看:你看着吧,你以为自己很不得了,其实没你我事情办得有多漂亮。 王景行不再去拜访吴有德,就在院里悠闲地呆着,偶尔让侍卫进来回个话。 夏竹猗也不再过问,愿者上钩?我倒要看看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 院外闹哄哄的,夏竹猗出门一瞧,就见村民们三三五五朝一个地方跑去,一问才知,村里来了伙恶霸,操着砍刀直逼吴家。 吴家对村里有恩,大家拿着锄头镰刀要去帮忙。 吴家有难?夏竹猗和王景行也忙着跟去了。 吴家院里,十来个恶霸拿着长刀,为首的揪着吴家小儿凶道: “今天不给钱,老子就卸你一条胳膊一条腿。” 吴有德的儿子在外赌了钱,签了2000多两银子被债主逼着上门讨要。 吴有德立在院里操起斧头,恨声骂道: “我儿子什么德行,敢去赌场?老子十年前没能弄死你个龟孙子,今天还欺负上门了。敢动我儿子,老子叫你血债血偿!”说着,挥着浦头扑了上去。 几个回合,恶霸手下就把他打趴在地,踩着他背,啐了一口:“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没钱,去屋里搜,搜值钱的东西。” “不好!他们要去搜稻种,快拦着!”人群中发出怒吼,操着镰刀围了住了恶霸。 那日偶遇的老伯上前质问:“吴家小儿老实本分,天天都在和他爹种地,怎么会有时间去你们赌场?莫不是你们强行拉着他去的?” “老东西,多管闲事!”恶霸看他们人多,稍微收敛了一些猖狂:“你问他自己赌没赌钱?!” 吴家小儿一愣,哭诉道:“是大柱子拉我去的,那日我做了个梦,大柱子听了梦说我财运来了,去赌场赌钱准能翻翻。我问娘要了十个铜板也不知怎的稀里糊涂,最后就输了五千多两银子。” 老伯叹息:“糊涂啊!” 恶霸露出嘲讽的冷笑,挥刀在人群里晃了两晃。村民们本就有些怯懦,加之是吴家小儿主动去的,他们也没太多道理去管! 吴有德又气又怒,拦在门前,防止恶霸去后院稻田:“你个不孝子,老子不出村这么多年了,竟是你贪得无厌叫人转了空子,” 那儿子跑过去,双腿一软一把抱着他爹:“爹呀,您不能见死不救啊,您就给他们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吴夫人也求道:“老爷啊,早稻惹了多少祸事了,你就别再执迷了,我们就这一个儿子,你不能见死不救呀。” 竟然是第1次赌博就能输到五千多两,夏竹猗看的明白,没准是恶霸想要早稻了,故意设计陷害的。 她啧啧啧对王景行笑道:“大人,你运气好啊,这可是个机会啊……” 王景行意味不明的看了她一眼,没说话,亦没动。 吴有德誓死捍卫,为首的恶霸见他们不肯让步,抓起武家小儿张狂大笑“遇上这么个狠心的爹,你倒霉,老子更倒霉,不方放血,以为老子是来玩的。” 说着挥刀一刀砍向了他的左肩。 全场一阵尖叫,吴小儿子直接晕了过去。就在落刀的瞬间,一个紫色身影闪电般闪出,一脚踹飞了那个恶霸,长身玉立,冷冷清清站在那里。 王景行竟亲自出手了。 这么大阵仗,武安手里的那个正准备弹出的石子显得有些多余。 “你是何人?我们银庄要钱,我劝你别多管闲事。” “据我所知的江湖规矩,赌客欠钱后,赌场是会留个十天半月的时间让赌客们好筹集银子,你们这才一天不到就上门讨要,吃相未免太难看了……” 恶霸愣了一下,按照以往讨债的规矩,确实要等个十天半月,还要来来回回逼上好几次。 可这次不一样,上头交代了,要在最短的时间里把吴家人逼急。 吴有德却并不感激他,“我们家的事不用你管。别以为你这么做了,就指望我还你什么恩情。” 王景行斜睨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可眼神里全是不屑与轻视。 这个眼神让老愤青吴有德很不舒服。 那伙恶人围在一起,武安等人直接上前,双方剑拔弩张对峙起来。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管不了”,随即话锋一转,“我只是好奇这个银庄是怎样一个存在,不知渔阳县县守知道它是合法合规的?” 恶霸一阵狂笑,当然知道它的存在。 有村民小声说道,“怎会不知道,哪管得过来……” 一般的人对这个银庄倒没太大的感觉,那个县上没几家地下暗装,只要不骚扰普通百姓,大家都是默许了他们的存在。 可吴有德恨他们, “官商勾结沆瀣一气,专门欺负我们老百姓,明里暗里的都想抢我的早稻。变着法的使用手段,现在还想拿我儿子来威胁我,老子偏偏就不给。有种你们就杀了我,让早稻的秘密从此消失于世。” 王景行微微侧头看着吴夫人和她儿子,“你们也这么想的。” “求求公子救救我们,我们早就不想要早稻了,吴老头,我和你过不下去了……”吴夫人知道这人来找过自家相公几次,每次都要密谈一会儿。但自家相公的臭脾气,每次公子与他相谈不欢, “唉,众叛亲离,吴先生,你看自己多自私啊……” 吴有德铁青着脸:“与你无关!” 王景行点点头,表示赞同。 吴有德心中诧异,按道理王景行会替他儿子还钱,让老吴欠一个大人情,王哥要再来询问早稻的事,也许老吴会同意。 是以王景行对那群恶霸云淡风轻道:“今儿,你们就别在我面前打打杀杀的了,明天我就离开这庄子了,等我离开后你们要打要杀都无所谓,免得让我眼不见心不烦。”就像说今天的天气一般懒散随意。 那群恶人恶狠狠撂下话:“等着!”然后撤退。 吴有德蒙圈了,你咋滴就走了,咋滴就不管我了呢。 其实,从他看到王景行出现在人群里那一刻起,他就认定王景行不就袖手旁观,之前三番两次出高价过问配方,足见他的上心。所以,刚刚的动乱他料定王景行会出手相助。 是以,他抓住机会演绎自己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宁死不屈的清高,然后王景行求着要帮助他,他再半推半就,顺水推舟。 没想到,他到是演的痛快了,财主不接招了。 乡亲们也散了,吴夫人和儿子还在凄惨的哀求着,吴有德望着王景行的背影嗫喏了几下下,终是没那个老脸叫住他…… 夏竹猗疑惑的望着王景行,多好的机会啊,您竟走了。 王景行给她个眼神自己体会。 第五十七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中) - 锦官城外情深深 - 蝤蛴 第二日在那伙恶人进村的时候,另一对人也进了村子,便是渔阳县的于县守。 王景行的小院外围满了村民,院内,王景行悠闲地旁听,于县守开始审案。 效率之高,结果之大快人心,不仅判结了昨日之事还连带着翻出了以前吴家的冤案。 赌博一事判定了银庄涉嫌欺诈,判吴家小子赔付十两银子即可。 十年前,其他地主联合设计陷害吴有德,占他良田,抢他祖宅。将当年逼迫他的祖宅讨要回来,衙门出钱,赔付了他五百两银子作为补偿。 听到宣判结果的那一刻,吴有德心中百感交集,高兴地痛哭流涕,深深的磕了个头。 事情处理完了,于县守还在给王景行汇报工作,做自我检讨。 吴有德站在院子边上,犹犹豫豫,似乎一直在等待王景行。 王景行厉害啊,打蛇打七寸,感情空闲的那几天您是去调查人家老底了?一次性沉冤昭雪。 这下你可以收网了…… 于县守的口碑真不错。事情交代的差不多了起身告辞,还有不少的相亲相送。 夏竹猗凑到王景行跟前,抱拳笑道:“高手!佩服!还是大人您技高一筹,霸气威武,这连环计使得太溜了,你看那吴有德纠结的难受样,” 王景行看了一眼院里的吴有德,像个猎人盯着笼子里的猎物一般。他拿起书悠斋悠斋看了起来,完全忽视院中人的窘迫。 从王景行飞身而出,挡在吴家小儿身前,夏竹猗就开始怀疑,这种小事那轮得到他王大贵人出面,不过是作秀而已。 后来村里打听了一圈,吴家小儿老实胆小,天天在家和他爹专研种地,那有那胆子去惹银庄的人,关键是银庄的人也曾参与争夺吴有德的祖宅。 悄无声息的设计陷害,顺其自然的救人于水火,又大张旗鼓为吴有德讨公道,还全程不提利益。让老吴感恩戴德,无以为报。 下套的人还冷冰冰,一副与我无关爱搭不理的样子,看的夏竹猗服气啊。 夏竹猗心中好笑,“大人,高手,那人面皮薄,您要再这么凉着他,还真的把人凉凉了……” 王景行转了个方向,背对着夏竹猗,继续看他的书。 夏竹猗乐了,这谁家小孩啊,气性大着呢。 夏竹猗无奈摇摇头走到院里,给两人中间搭个桥,都有台阶顺着下…… 刚出堂屋,就见远去的于县守的马车,正是那天她碰瓷的那辆,只是驾车人已不是那个凶神恶煞的年轻人,换成老实巴交的中年人了。 夏竹猗深深望了一眼,压下心中疑惑,推着吴有德进了堂屋,吴有德感激的。 吴有德再次郑重拜谢王景行,从怀里拿出一张发黄的图纸,王景行这才抬眼正视他。 图纸上画的是早稻生产的秘密。 “我有个癖好,喜欢在山间地头收集各式各样的野稻,无意在野外发现一株花粉不生长的稻子觉得很有意思,就带了回去,种在稻子收集圃里,这收集圃里有八十多种不同品种的稻子,长得密了,我就分几株到外围去。 两年的观察,发现这株稻子不是花粉不生长,只是在夏季不生长,而在秋季却要是长的。 后来我发现一个有意思的现象,这科稻苗周围有一块竟在六月结出了稻子,当时很是开心,收集这些稻子准备繁衍扩增, 可次年播种后,却一大半没在结实,只有几株新长的稻子又像那株野外我发现的那样,花粉不生长,还有几株却像平常水稻那般在秋天结实。” 夏竹猗心中暗暗称奇,这就是雄性不育两系杂交水稻的原理啊,利用夏季和秋季光照和温度的不同,雄性在育和不育之间进行转变,只是,似乎吴有德还没完全摸清规律。 “现在我将这个秘密说出来,再将这株野生稻赠予您,表达我的感恩之情。” 大自然里有这么多奥秘,平民中有这么多专研者,王景行对知识是敬畏的: “这其中的奥秘,只有吴先生您一个人懂,您是否愿意传道授业解惑,将此技术发扬光大。” 吴有德有些为难,“我本就不愿和当官的打交道,恕难从命!” “我提供经费场所,供你继续研究” “哼,研究出来,再让地主去剥削农民” 老愤青又在愤愤的钻牛角尖了…… 王景行有些无语,挥挥手,让他回去。 看着这张图纸,他觉得有些烫手,秘密是知道了,可真要真正的推广,又有谁能做到?对于此次捕猎的结果,他很是不满。 夏竹猗看了个明白,心中大笑:老吴,多谢你还给我留了个机会,要真一次性就让王哥搞定这些事情,那就没我一姐的立身之地了。 第五十八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下) - 锦官城外情深深 - 蝤蛴 身边的随从开始收拾行李,准备离开吴家村了,吴有德带着儿子又站在了门外,想请王景行去家里吃顿饭,尝尝早稻的味道。 终于来了,夏竹猗自然是指导来请吃饭的,因为是她让老伯和大妈去说服吴家请大人吃饭的。 “去吧去吧,百闻不如一见,您先试试口感” 夏竹猗抱着两坛子五粮春桨催促着王景行出了门,王景行半推半就那就赏个脸吧。从两坛酒放在桌上的那一刻起,我有行的眼睛就再也转不动了,盯着两个坛子都舍得吞吞口水。 王景行坐在上方,左右各坐着吴有德和夏竹猗。 开场有点拘谨。三人面前各自满上一杯酒,醇香的酒气穿入吴有德的鼻腔,让他如醉梦里,每个毛孔都舒坦。 王景行起酒杯发了话:相聚是缘,谢谢吴先生的相邀,也谢谢你的早稻图纸。 说着三人一饮而尽。 刚下肚便呛的满脸通红:“我不善饮酒,你二人自便。” 夏竹猗赶紧给他舀了一碗鸡汤, “您喝鸡汤就好”,转头对上吴有德: “我们大人这两年来,今天第一次喝酒,吴哥,您老有面子了,今天高兴,珍藏五十年的五粮纯浆,妹妹陪您喝个痛快” “好!谢谢二位赏脸,我先干为敬。” 一来二去,酒过三巡,渐入状态。 夏竹猗批评道,“吴哥,妹妹我还以为你是个不分是非好歹的人呢,我们大人帮您这么大的忙,你以为真就是利益交换,你看不出来啊,他是个为民着想的好官!” 王景行撇了一眼夏竹猗,喝了一口鸡汤。 吴有德:“恩,是和那些不同” 夏竹猗:“你却像个木头一样,连个谢谢都不会说,还甩脸子。你说自己做的对不对?” 吴有德:“恩,对不起,你吴大嫂也这么说” 夏竹猗:“不指望你报多大的恩,能请我们吃顿饭,我们也觉得心里是甜的。谢谢你的饭,干了” 吴有德想到王大人从头到尾都没为难过自己,端起碗满上:“您是个好官,我敬您!只是早稻的事情……” 话未说完,夏竹猗打断:“我们知道你尽了力,我一姐阅尽天下稻种,掐指一算,你还有两年就可攻破制种难题!” 吴有德哈哈大笑,“借你吉言…” 王景行只道是她喝醉了,没理会,只对吴有德道,“能得你相助,自然是蜀中百姓的福气,你有自己的考量暂不出山,我们也不相逼,你是种稻的专家,我们鼓励你们继续加深研究。” “大人……”吴有德喉咙有些发紧 夏竹猗心中笑道,以我多年经验,酒桌上最能增进感情啊…… “大人,吴哥自然是想为蜀中百姓效一份力,只是这早稻还要两年才研究透彻呢!” “是”,老吴忙不迭的点头,反应过来又补充道:“是还没研究透彻,至于两年定是不行……”效不效力的事更是再说。 “那研究透彻了,你还愿意分享出来?” “若产种真能不受限制,我何必藏着掖着。之前就是因为产种太少,我才优先村里的人用” 一杯酒一句话,一来一去的对话,王景行看明白了,夏竹猗有后招,遂问道:“若真有种子不受限的一天,可优先贫民使用,我让户房给出绿色通道,专门收购贫农的早稻,保障他们的利益。” ”同时,也要兼顾大地主的用种量,他们是产量的主要贡献者,国家粮仓的保障。早稻收割后,空出来的地能立马进行下一轮栽种。” 吴有德:“关键是供种跟不上啊。我老吴要真有那能耐,真是祖上冒青烟了” 二人对视一眼, 夏竹猗:“我说两年就两年,你一个人是不行,那一群人呢” 王景行:“组一个专家组,配钱配人配助手” 吴有德:“要是没研究出来呢” 王景行:“也无所谓,你尽力就行。” 吴有德有些犹豫:“要不我哪天研究出来了,再去找您” 夏竹猗:“闭门造车!我给你透露个消息啊,你有没有发现那株野生稻,夏季秋季花粉生产是受光照和温度影响,需要人为干预遮光补光……这些研究蜀中早有人在做了,要是你们能联合研发,稳定的良种生产指日可待!”我有点理论知识,可还需要你们自己去实践操作。 两个男人皆很震惊。 王景行:“你怎么知道这个原因?” 吴有德:“太激动了,我怎么没想到这个原因。果然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夏竹猗:“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就这么说定了,给你建水稻专家组,我给你挖几个得力人才过来。售卖回收渠道由王大人分配,我也按知识产权比例抽成。” 吴有德还沉侵在光照和温度里面:“好好好,我恨不得马山就去见到他们” 王景行笑了,拿出一块玉佩递给他:“这是我的贴身玉佩,可以此为信物,就研究之事行走于川内各地,户部聂明尔负责这件事,随后将和你对接。” 夏竹猗一把抢过玉佩,大着舌头道,“好个精美的玉佩,我要了,大人啊您还从来没给过竹猗什么信物呢。” “给吴先生,回头我再给你补一个” “我不管,我就要这个贴身的”说着赶紧揣进了怀里。 吴有德哈哈大笑,“妹纸这么珍惜玉佩,老哥也不好讨要,烦请大人您给我写封介绍信即可,另外,我还想请梁明青加入团队,他是抚育管理施肥防病的专家。” 梁明青…… 怎么又绕了回来,挥之不去的梁明青…… 第五十九章 和好 - 锦官城外情深深 - 蝤蛴 醉酒。 夏竹猗又上了梦寐以求的马车。 王景行又好气又好笑,“都把你撵下去两次了,你怎么又上来了?莫非真要我动真格的?” “别淘气!我们是志同道合之士,要结伴而行,哎哟,快扶着姐姐一把。” 这厚脸皮贱萌的模样,还是熟悉的味道啊。 “你的灵魂轻视我,还要见我一次打我一次,道不同不相为谋!” 夏竹猗打个酒隔儿,面颊绯红大着舌头, “瞧这小样儿,还生气呢。我们这次配合的天衣无缝,默契十足,兄弟,你说我厉不厉害?” “怎么说话的?” “王哥,就说我厉不厉害。” “不厉害,酒品太差!” “嘿嘿,口是心非!你要说一声一姐厉害,梁明清那儿我去解决,不用您老再三顾茅庐亲自出马。” “你想多了,区区一个梁明青也值得我亲自出马?” “是是是,您勾勾手指,让他立马奔过来见您。” 王景行好笑,“奔过来和你相见?我可没打算花时间接见,吴有德拿着我的介绍信,他务必配合工作!” “是是是,王哥不是随随便便想见就见得到的,只有我一姐有这能耐,咱接着赶路哈。只是现在身份也暴露了,我们要不要改私访为明访啊?” 哟,没把他梁大哥放在心上啊...... “我们?此事已了,你爱去哪儿和我无关,要找老友也不用和我报备。出了吴家村就不要再跟着我了。” 酒精上来,竹猗哇哇大哭, “你不能这么对待功臣啊,卸磨杀驴,始乱终弃!我心疼” 王景行真想一巴掌拍上她脑门,“会不会用词了………脖子不疼了?我看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夏竹猗嘴巴一瘪,眼泪啪嗒啪嗒的就往下掉, “疼还疼着呢,不仅脖子疼,浑身都疼,心里更疼。” “你对吴有德都和颜悦色,对我却无缘无故忽冷忽热,我今天就要讨个说法……” “我到底做了什么错事,你要无缘无故的对我发那么大的脾气。我都委屈死了,还一大早想着帮你买驱蚊精油,结果你也不等我,二话不说就走,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你不是去找心心念念的老友了吗?” “我倒是想可你没给机会啊,伦家连米粉小笼包都没吃就去追你,我都累死了饿死了。你为何还要发脾气,” “那你也该好好给我说明情况。” “你没给我机会啊,呜呜呜,你总是高高在上的,我虽然身份地位不及你,可我也是人,我也有心,我也会疼,也会难受,也会委屈会发脾气。” 王景行有些别扭,是自己妄加揣测还小心眼,多大点事儿啊。但是, “所以,你就可以对我破口大骂?!” “我,我,我……”夏竹猗头埋得低低的,“我错了还不行吗…” “所以,就可以挠得我血流成河?!” “我有这么厉害?那好像没落下风!” “是我落了下风……别坐我的车了。” 夏竹猗踉踉跄跄走到他身边,一把抓过他手臂,撩起袖子,“别动!” 入目是狰狞扭曲凹凸不平的血痂,脱落的一块一块的,在毛茸茸干净匀称的手臂上很是突兀。 王景行不自在的动了动,想要抽回手,最终却也由着她看,因为她眼里有浓浓的愧疚和心疼。 鉴定完毕,夏竹猗收回手幽幽叹了口气,王景行已经做好准备高高昂起头颅迎接她的忏悔。 夏竹猗摸着自己的脖子,“我觉得还是自己吃亏了,你的九阴白骨爪差点要了我的命,你也给我道个歉吧,我大度的很,会原谅你的!” ……… 王景行一愣,“还能留你半条性命,是我太过仁慈!” 夏竹猗自顾自说,“你既然这么诚心诚意道歉,那我原谅你了!” ………王景行继续一愣,我说了什么,我何时道的歉?…… “你不知道离开你后,我过得有多凄惨,呜呜呜,身无分文,朝不保夕,还去找老乞丐要吃的,还被于县守欺负,还被华山派的追杀……” “……你不是昏睡了几天一醒来立刻来找的我?怎么发生这么多事?”,看来度娘被你带偏了。 “我是想第一时间见您,可是得想办法筹钱啊!” “于县守莫非老眼昏花了,还敢欺负你堂堂夏知府的嫡女?定是你自己又做了过火的事!” 小嘴一瘪,眼泪出来,“你不公正!什么都没问,就着急给我下定论!” 确实有失偏颇,谁叫你本就是那样的人,王景行尴尬的喝了口水, “那你说来听听…” 好渴啊,夏竹猗抢过他的茶杯,咕噜咕噜一饮而尽:“香喷喷耶,王哥,再来一杯,且听我娓娓道来……” 你……… 王景行呆愣片刻,最终还是又沏了一杯茶: “你要说的不好,一个月都不用吃辣椒了!” 夏竹猗伸手扯了扯他的耳朵:“耳朵洗干净没,你可听仔细了” “夏竹猗!!!” 酒后吐真言,夏竹猗昏昏沉沉,老老实实交代了离开之后的一切行动。 出了吴家村,来到大路口,马车向左拐去继续走之前的路。 “等等,掉头去鱼阳县城!”王景行看着脚边打着呼噜的夏竹猗,觉得很有必要再去一次鱼阳县…… 第六十章 神秘的兰府 - 锦官城外情深深 - 蝤蛴 渔阳县守府。 王景行坐在一堆卷宗档案前,“于县守,此次来的目的,主要是交代一下吴家村早稻研发一事,毕竟是你管辖单位内的人,研发出来,也是你功劳一件。” 说着,他随意翻开一本卷宗,“顺带例行查看一下该县的工作。” “是是是,能得郡守亲自指点,是下官的福气!”于县守笑眯眯的伺候在他身侧,不时的解释几句。 “夏文书,你也看看。” 夏竹猗应声而动,漫不经心的随意翻看。脚步一转来到兰氏茶叶税收记录旁,王景行撇了一眼于县守,叫他眼皮都没抬一下神色如常。 回到厢房,夏竹猗把门一关赶紧凑到王景行跟前, “可有发现?”王景行稳稳坐在桌边,阅读信笺。 “大人,这税收,发送地,数量都与官方给的茶引上的相吻合,是不是我们怀疑错了?” 王景行不屑一笑,“越是吻合,越是欲盖弥彰,这么认真掩饰的真像,可真是让我好奇。” “人前一副好官形象,背后指不定干什么勾当,我都走了一圈了也没发现那日抽我的人。” 王景行把信推给她, “你看看。” 信是武定写的,原来他拿着王景行手谕去剑门蜀道关口查看运送货物,对方也很是配合,里面全是上好的贡茶,来往记录也和夏竹猗翻看的档案无二。 夏竹猗摇摇头,“线索断了?查不下去了……” 王景行笑了,“你不是啥都懂嘛?!皇室贡茶都只以清明前第一发嫩叶做原料,川蜀有贡茶,就因了他的贡茶比其他地方的还要早……这都夏季了,才慢悠悠送去,失了意义。” 夏竹猗:“所以,是借运送贡茶之名运送其他货物?!” 王景行看着她但笑不语。 夏竹猗急吼吼得,“阴谋的味道,那咱快去查啊!” “急什么,和皇商扯上关系了,我们更得小心谨慎!” 夏竹猗哈哈大笑,“太刺激了,最后牵扯出一起皇室惊天密案,王景行名动四方,在官场扶摇直上。” “慎言!” 夏竹猗嘻嘻嘻轻轻打了自己一巴掌,“大人,请收下小人的膝盖,我要跟着您干大事,您升官了,别忘了提携小的一把啊。” 王景行笑着摇摇头:“都没把我放在眼里,我敢麻烦你做事啊?!” “您是大人啊,大人就要大人不计小人过……” 话还没说完,“大人,梁明青拜见!”门外响起武安的声音。 王景行看了一眼夏竹猗,见她眼睛一亮满脸喜色:“让他进来。” 一身蓝色华服的梁明青推门而入,看见屋里就孤男寡女二人,微微一愣,不紧不慢上前行礼。 王景行打量了他一番,这男人生得好看,就如夏竹猗小册子里写得那般,只是眼里还多了一丝商人的精明。只几个动作眼神就可看出这人不卑不亢很是沉稳。 再看他的装扮,显然是精心挑选过的。也不知是因为要见郡守大人而注意形象,还是因为要见某个女人而注意形象。 “梁先生,请坐,看茶。” 夏竹猗心中早已欢呼雀跃,眼下她还是王景行的小丫鬟,也不敢造次。 站在王景行背后使劲给他眨眼睛,笑的嘴巴都列到耳朵后了,听见吩咐赶紧给他沏了一杯茶。 梁明青端坐在下手,接过茶杯微微一笑,一句“竹猗”低沉绵长,让人如沐春风。 夏竹猗赶紧又站回王景行身后伺候着,看着可乖巧了,王景行笑道: “竹猗,你们既是朋友,就坐下来一块儿说说稻子的事儿吧。” 竹猗一抖,望着他后脑勺腹诽,“竹猗?……大人,您脑子哪根筋搭错了?”这称呼可是浑身竟麻酥酥的。 依言坐下, “我进鱼阳县看过路边的稻田,是你们梁家的吧,长势真是喜人。” 两个男人开始商讨梁明青作为田间管理技术顾问的具体细节,梁明青是商人,注重利益,注重利益就好办了。 没太大波折,就定好初步的方案。 “大人巡查至此,肯否赏脸,让明青做东尝尝地道的美食!” 看着夏竹猗一脸殷切的望着她,他点点头,“那有劳了。” 大人,您姨妈期过了?又变成那个有爱的大人了? 一行人出了门,于县守屁颠屁颠的跑来, “大人,下官本以备好晚餐,现有梁老板相邀,不知我可否作陪啊,下官想同您多亲近沟通……”,像个摇尾乞怜的小狗儿。 王景行看着他似笑非笑,“嗯,一起吧。” 竹猗本不想和这人一起,可看王景行表情,这人又憋着什么坏水呢。 “走路去吧” ………要走一个半时辰合着三个小时啊…… 席间。 “竹猗,尝尝和你做的有什么不同”,梁明青给夏竹猗夹了一个水煮鱼片的鱼头,一脸宠溺。 “谢谢梁大哥……大人,你尝尝这个,鲜美没腥味”,夏竹猗给王大人夹了一个清汤鱼头。 王景行心里舒坦了。 于县守眼睛转了转,我姓于,所以很多余? 不过没关系,几人轮番上阵,于县守被灌趴下了。 “来人,送于县守回去休息。” 夏竹猗打着酒嗝,“好久没吃这么舒坦了” “你若喜欢,我叫人学了厨艺送你府上去……来,喝口茶水醒醒酒…” 王景行瞪大了眼睛,这就是传说的宠? 夏竹猗对他一阵傻笑,自从出门好久没被人伺候过了, “我的好哥哥,厨子就不必了,我要吃了随时来找你……这兰府供应贡茶,也没见内销他家其他品牌的茶,我还惦记着给爹爹带些回去尝尝高档货。” “他们走的上层路线,普通百姓哪能窥得。” “你们都是鱼阳县的商人,平常都没见走动走动,送你点好茶叶之类的?” 梁明青微微一笑,给她夹了一块桂花糕,“没送过我茶叶。他们府里吃的大米是我店里的,这算不算走动?” 夏竹猗赶紧也给王景行夹了一块桂花糕:“大人,这算不算走动啊?” 王景行淡淡一笑,“这么清高的兰府也要食人间烟火,我倒是有些好奇。” 梁明青心下了然,说买茶叶,原来醉翁之意不在酒。 “待我细细查看,将买粮种类,时间,数量,支付方式都整理出来再交与大人您。” 这人太上道了,“有劳了” 第六十一章 神秘的兰府 - 锦官城外情深深 - 蝤蛴 夏竹猗拍着梁明青肩膀,都快靠上去了,“好哥哥,你真是七窍玲珑心啊。窥人隐私不厚道,可别说出去啊……” 梁明青温柔的将她扶正坐好,眼睛却是盯着王景行:“我明白,不会说出去的。” “女孩子,以后少喝点酒,醉了自己难受……” “好哥哥,我今天高兴着呢,你可真爷们,喝了这么多都脸不红心不跳的,妹妹我服。” 那个不喝酒的假爷们微微有些气恼。 梁明青嗔道,“最后一杯啊,你要再喝,又要像望江亭那次,嚷嚷着非得我背着你回去,你可真沉……别让咱大人看了笑话。” ……… 这两人相处极为自然融洽。 “时候不早了”,王景行淡淡一句话,结束了宴请。 “是,马车早已备好,恭请二位移步。” 来到楼下,一辆低调沉稳的黑马跑车静静停在那,一看就价值不菲。车夫搭好脚蹬,掀开帘子。 夏竹猗兴奋跑在前头钻进去撒了个欢打个几个滚。又麻溜出来:“梁哥,土豪啊,这车看着贼贵……” “你喜欢我送你一辆…” “哈哈,别送了,真送我这马我还养不起呢。” “大人大人大人,我们走路,我还要去个地方” 夏竹猗一把拽着正在上车的王景行,对梁明青说道:“梁哥,你先回,代我向伯父伯母问好,有时间了我去拜访他们。” 王景行皱皱眉,“果然酒劲上来了,”倒也依言走了下来,“这人一喝醉坐马车要吐,别污了你的马车。” “我醉了之后从来不吐!!”夏竹猗直嚷嚷。 梁明青眼睛在他二人身上打了个转,笑道:“有劳大人照看一二了,鱼阳的夜景还是很惬意的,尤其是江边的晚风更是抚人” 他和夏竹猗喝了几次酒,知道她喝醉只会嚷着要人背要人抱。 “嗯……告辞。” “走快点,那老乞丐懒得很,从来不上晚班” 王景行脚步一顿,“不是说去江边吹晚风嘛?” “那是那些小情侣去的,你去干什么,你跟着我走就是,老乞丐早就换了据点了,那可真是个人才……”夏竹猗拉着王景行的袖子朝前走去…… “急什么急……你以为喝趴了于县守,就没人盯着我们了?!” 夏竹猗一个激灵,警惕的望着四周,没有什么可以隐蔽的地方啊…… 看着她那夸张的样子,王景行忍不住笑道:“你那凡胎肉眼看得出来吗?你再这么看,倒叫盯梢的人不好意思了……” 果然,黑夜里的某个角落,有人不自在的摸了摸已经涂黑的脸,有些丧气,“有这么明显啊?” 夏竹猗撒开他的袖子,“那要怎么办?” “想不想飞?” “想!!” “老乞丐在哪条街?” “抱着飞,我给你指路” “想得美!”王景行着她后领滕然起跳,“你当度娘是白跟着你的啊……” “啊,坏银坏银……” 兰府门外的十字路口。 老乞丐蜷在被窝里悠闲的喝酒。 “哟呵,小日子比我还滋润啊,这么晚了咋还不回去。” 面对从天而降的二人,老乞丐十分淡定,喝了口酒砸吧砸吧嘴巴, “要想搞到第一手消息,就要下点功夫啊,我把家挪到这来了,一天十二个时辰眼睛都不眨的盯着。” “你……”王景行挑眉望了望夏竹猗,又看了看老乞丐,“真是有双善于发现的眼睛啊……” 夏竹猗哈哈大笑,真会说话,“所以,我才选你干大事啊。” “我晚上收费很贵的,你们还问不问啊?” “有本事的人都这么拽?” “问!兰府最近防守还严吗?” “严!不过是表面上的严,就像是做给谁看似的,实际已经把守卫之人由练家子换成普通家丁了。” “什么时候换的?” “你走后不久吧” 王景行略一沉思:“估计是武定的行踪暴露了,这么谨慎还是打草惊蛇了,对方可是做的密不透风啊……” 夏竹猗想到于县守府里看到的卷宗档案,“运送了多少货箱出门呢?” “大善人啊,这我可真真是费了心神,差点都被人要了脑袋。” “我在这儿蹲守半月有余,就明眼看到的粗略加了一下也有一百二十箱的样子,还不算我没看到的。有八成是半夜运送,其余的白天送。” 夏竹猗皱着眉给了王景行一个眼神,悄悄说道,“县守府里记录只有三十多箱” “晚上城门关着的怎么运送……” “你又问对人了,还记得我的两个小徒弟不,就守在城门口看。亲眼看见守卫半夜三更给开的门,我没这是交通要道,货物半夜三经进城出城也不是没有,那都是要好好求人,给足了好处才可以的,兰府运的茶叶却是守卫给他们赔笑脸。” 夏竹猗一听就有些激动,重大发现啊,“大叔,你愿意换职业吗?……王兄,他,比起你那些什么卫是不是更专业啊?” “不换!银子!” 王景行拿出两张百两银票递给他,“我府里最贵的侍卫一月的银钱也没这么多……这是你该得的。” “那你府里的侍卫待遇可真不咋滴,难怪办事效率这么低……” “二位,我晚上咨询费很贵的,要打情骂俏的江边不送啊” 王景行没好气地说道,“你这老头废话太多……车子里到底是不是茶叶?” “嘿嘿,你又问对人了,不过……这次的报酬我不要银子,而是你们还我一个消息。” 二人据是震惊不已, “你是什么人?” 乞丐一阵狂笑,“哈哈哈哈,一个老乞丐,一个有心事的乞丐,可不可以” 王景行震惊过后随即恢复了平静,是啊,一个普通的老乞丐哪有这么大的能耐,眼中多了一丝戒备。 “那阁下已猜出我们的目的了?” “目的不重要,就说你们愿不愿意交换?” “先听听你要什么消息?” “我要的消息很简单,等你们查到马车里运送的具体东西是什么,告知即可。” 这下二人都不淡定了。 第六十二章 神秘的兰府 - 锦官城外情深深 - 蝤蛴 “你究竟是什么人”,夏竹猗酒醒了一半,厉声问道。 察觉到她的不安,王景行将她拉至身后:“你了问了他也不会如实相告的”,眼睛转向老乞丐,“所以你一开始就是有预谋的接触我们,利用我们替你查探信息?” “也对也不对,”老乞丐一阵大笑,“我本是自己在查,误打误撞,竟偶然和你们攀谈起来,发现你们对兰府也很感兴趣,你们人手多,查探效率肯定比我这个乞丐高嘛……” “你怎知我们就一定回来找你?” “大善人似乎买消息买的很开心呢,我这有你们想要的,还怕你们不回来找我?……二位,别这么紧张,我们都有一个共同目的——就是查清兰府的买卖!就当互相合作怎么样?” 敌在暗我在明,王景行冷冷道,“来路不明,路数不正,你有什么资格和我合作。” 老乞丐叹了口气,“既然这样,那慢走不送。” 王景行拉起踉踉跄跄的夏竹猗转身离开。 “大人,听这这老乞丐的口音就是本地人,想要查个本地人还不容易嘛?” …… 高墙脚下。 夏竹猗笑嘻嘻的望着王景行,“王哥,三更半夜的,你要爬人兰夫人大美人的墙头啊?” “要想和我一起进去就闭嘴,你当这里是菜市场?” 夏竹猗赶紧捂着嘴巴,直点头。 “待会机灵点,别出声,跟紧了。” 夏竹猗直点头,扯出粉色的手绢就要给王景行绑在脸上, “好歹是暗中行动,我们也尊重一下主人,别太明目张胆了啊。” 淡淡的玫瑰花香,轻柔的丝质触感,还有双小手在他头上摆弄,摸来摸去,王景行后退了两步,打开她的手,“粉色的!你觉得适合我?” 夏竹猗望着粉沙遮面的男人,赞赏道,“极美极美!很是适合”,说罢,扯了一个裙边,也给自己武装起来。 做完这些,一把抱上了王景行的腰,“我很机灵的,一定跟紧了,这高墙你抱我飞过去。” “撒手!”王景行拽了拽夏竹猗,“撒手!”,王景行有些头疼,怎么忘了这是个醉人,就不该带她过来的,“撒手!” “什么人?!”兰府外巡逻的家丁听见响动,齐齐涌向了这边。 王景行一惊,一个起跳,抱着夏竹猗消失在夜里。 飞檐走壁,悄无声息来到库房旁,远远的,看见只有几个巡场家丁打着瞌睡坐在门口守着。 不费吹灰之力,敲晕他们,进了仓库。 仓库重地,断绝火源,是以没有烛光,漆黑一片。空气里有浓浓的茶香味,夏竹猗紧紧的抱着王景行的手臂,贴着他,亦步亦趋。 王景行夜视尚可,能看见仓库里一排一排的木架上搁置的新木箱。 随意翻开一个,闻闻,摸摸,是茶叶。 转了一圈,暂时没发现什么异常,仓库里还有一道门。二人大摇大摆走了过去,王景行就要推门而入。 夏竹猗一把抓回了他的手,“我们进来的是不是太过容易了?” 王景行当然早就看出来了,“欲盖弥彰,还想销毁罪证?只要发生了就会留有痕迹”,说着,反手牵上了夏竹猗,推开了门。 手麻酥酥的,夏竹猗心跳加了,觉得踏实又开心。 里间是分装包装加工的地方,光线比外间的还要暗。各种精致的盒子整齐搁在架子上。 还来不及细细查看, 一深一浅的呼吸,王景行侧耳倾听,忽的神经绷紧,瞬间将夏竹猗拉直怀里,低声厉吼:“谁?!” 漆黑的屋里一片安静,只有夏竹猗掩饰不了的急促的呼吸。 王景行神经绷紧,已察觉处对方呼吸极轻,不是一般的高手。 他带着不会武功的夏竹猗有些被动,操起一个木盒朝呼吸声方向猛然射去。 “啪!”木盒瞬间被劈裂。 “唰”,急速响亮的拔剑声,并着一阵罡风猛然袭来。 “你又是谁?”对方声音响起,满是警惕恼怒。夏竹猗一惊,这声音有些熟悉…… 王景行抱着夏竹猗几躲几让,将她塞进木柜下,和对方开始正面的交锋。 看不清人,只能听见刀剑劈在铁架上的碰撞声、家具砍碎声、掉落声,还有打斗带来的风声…… 终于,对方声音再次响起,“内力纯厚,身手轻盈,年纪轻轻武功倒是不错。” 他大舅他二舅都是他舅,熟悉的陕西口音,夏竹猗破口而出, “华山派大侠!二师兄,是你!” 对方一顿,身影静止,王景行一个锁喉,伸手要拿他脖颈。 大侠下腰后让,愤怒的声音响起,“你是那毛贼,寻你多日不见,竟敢自己撞到我手上,今天就要你好看。”说罢,出手更猛,招招凶狠,朝着夏竹猗的方向攻去。 “大侠,二师兄,冤枉啊,东西都拖掌柜还您了,您手下留情……” 王景行有些郁闷,“夏竹猗,你都招惹的什么人,还不快跑!!”说着,全神贯注应付大侠拖住他。 “王哥,您自己小心!我先走一步。” “哼,好小子,年纪轻轻,净干些偷鸡摸狗之事,今天我就要替天行道。” “大侠,您哪只眼睛看见我偷东西了,你不和我一样三更半夜出现在这,我还怀疑你是贼喊捉贼!”王景行一边分他的心,一边朝门口跑去。 “竟敢污蔑我,哪里逃!”,二人一路打出了外间,打的不可开交。 夏竹猗一口气跑到外间门边,猛的拉开大门, 顿时,瞳孔猛缩,呼吸停滞,呆在原地久久不能言语。 第六十三章 神秘的兰府 - 锦官城外情深深 - 蝤蛴 屋外灯火通明,黑压压一群人拿着火把,兰夫人坐在院中,坐在众人的中心,那日动手的丫鬟和壮汉一左一右立于身侧。 兰夫人看着夏竹猗皮笑肉不笑:“姑娘,深夜造访,有何贵干啊?” 夏竹猗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呆呆的望着院中,扯了一嗓子, “王哥,我们中埋伏啦!” 里面打的热闹的二人一路打了出来,一见这阵仗,纷纷收手。 明亮处,几人对视一眼,大侠一身黑衣黑面巾看着就是专业行窃的。 而王景行和夏竹猗一身便服,尤其是王哥脸上个粉色纱巾,一看就是两人闹着玩,一不小心走错门闯进来的。 三人站在门口和院中对峙起来,双方气氛严肃,剑拔弩张,随时都会动手。 兰夫人云淡风轻,随意说着,“这么多贵客……还真是热闹,不知我家仓库里有什么宝贝,还要几位争抢?” 夏竹猗紧紧抱着王景行的手臂,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大阵仗,紧张到浑身发冷。 关键时刻,王景行十分淡定,轻佻的吹了吹纱巾,朝兰夫人抱拳揖了一礼。 “漂亮姐姐,深夜闯入,实在抱歉,只因这外乡老贼曾觊觎我丫鬟的美貌还戏弄于她,让我这做主子的颜面何存?” 说话间,他一把拦过了夏竹猗入怀,明显就是说我的女人他也敢动?夏竹猗一愣随即配合得抱住他的腰,差点没笑场,没想到您竟是这样反咬一口的王景行! 大侠一脸懵逼,这小子口中的外乡老贼难道是说的自己? 王景行继续道, “半夜发现这外乡老贼鬼鬼祟祟在兰府外徘徊,便一路尾随,没想到被老头儿发现了就在兰府仓库里打了起来,实在抱歉啊……老头儿,你进兰府仓库想偷人家贡茶吗?” 看三人的装扮,很是符合这个事情逻辑。 那大侠一剑劈了过来,“胡说八道,信口雌黄,我要替天行道。”气得吹胡子瞪眼睛。 王景行一边抱着夏竹猗躲躲闪闪,一面对兰夫人继续道,“漂亮姐姐,今晚的损失,还请您细点清楚,您这么漂亮,一定人美心善,我双倍赔偿啊。” 经常有人觊觎兰夫人的美貌,兰夫人听见王景行这么叫她,心中很是不喜欢,再看他面带粉巾,也没着夜行衣,一看就是和丫鬟调情的样子,有些恶心他的轻佻浪荡, “你若不是三更半夜在兰府外,又怎会发现这老头儿,所以,你徘徊在我兰府外又是为了什么……” 大侠一阵狂笑,“哈哈哈,黄头小儿,你当兰夫人是好糊弄的……” “漂亮姐姐的府里有美人香呗,我闻着香就寻了过来。可是姐姐的大门紧闭,我只好和丫鬟在你府外玩玩,夜黑风高,情难自禁,哪里的墙角越黑就往哪里去啊…….” 夏竹猗一愣,红着脸娇嗔道,“少爷,你好坏啊……” 大侠:“臭不要脸,奸夫淫妇。” 夏竹猗“臭不要脸,偷鸡摸狗” “够了!”兰夫人皱皱眉,很是恶心,摆摆手,“交代一下家门吧,让他们来领人,这之前,只有委屈你们现在兰府住上一段时间了。” 大侠:“笑话,你让我住我就住,就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王景行:“家人直接来领人?没这么简单吧,漂亮姐姐要开什么条件才肯放人……” 兰夫人懒懒说道,“没什么条件,看你们诚意了。” 夏竹猗厉声问道,“你私自囚禁他人,不怕官府搜查吗?” “怕,只是这深更半夜的,官老爷们都睡了,我只好自己处理小偷了……” 说完,挥了挥手,啥时,小院四周的房顶上齐刷刷出现了一圈弓箭手。 “三位行动吧。” 三人心思各异。但都有一点:如果现在自报家门,若兰府里真搜出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这趟夜潜还算名正言顺,若人家清清白白或者说没有查出什么罪证,那就会被反咬一口。 兰夫人也是这个意思,就是要逼得他们承认自己的身份,然后再让他们大张旗鼓的搜查自己,以证清白,反咬一口。 被围困的三人自是不愿透露身份的,更不愿意在她家“小住”,可望着黑压压的包围,确实没有把握冲出重围。 局势很是被动。 “老头儿,你怎么看?愿意和我联手闯一闯吗?” “别叫我老头,我还不老,你说怎么办?” 王景行伏在他耳朵低低说了几句。 兰夫人不屑一笑,“自不量力。” “竹猗,进库房,把门锁好别出来。” 竹猗瑟瑟抖了一下:“库房不管事,他们会杀进来的。” “那就杀进来把,你的命重要还是主子的命重要?要是我能逃出去你还没死我就来救你啊,要是你死了我就给你家里多补点抚恤金。” “王哥,你开玩笑的吧。” “快进去!” 夏竹猗气得跺脚流泪, “好你个没良心的,你先放弃我的,别怪危急时刻我翻脸不认人,把你的秘密全供出来!”,说罢,转身钻进库房,“啪”得一声关上大门。 兰夫人正准备嘲讽一句,“大难临头各自飞”, 话还未说完,两道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至她身前,擒贼先擒王! 那猛汉挡住了其中一人,另一人却砖了空子,却也没能进的了她身,身后侍卫蜂拥而至。 大侠和猛汉打的不可开交,王景行夺过侍卫的剑也杀红了眼,还有一群侍卫抬着木头去撞仓库的大门。 院中杀气震天,双方混战其中,弓箭手迟迟瞄准不了目标,下不了手。 还有一众侍卫护送者兰夫人离开现场,只留下兰夫人冷冷一句:“不听话就杀了吧。” 侍卫越涌越多,王景行和大侠左右顾及不暇,仓库的门也快被撞开了。 听得大侠大吼一声:“独孤九剑,说,到底是谁人教你的,是不是文渊那叛徒!” 仓库的门被撞开,一群围杀中,王景行顾不得其他,砍开一条血路直冲仓库,杀退一众袭来的敌人。 “大人,我们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吧。兴许还有一线生机。” “现在说来不及了!,一样会杀人灭口。” “能再拖住一个时辰,武安就能发现不对劲。” 夏竹猗也操起一把刀多在角落里砍人。 就在三人快要体力不支,王景行自顾不暇的时候,门外大吼一声,“走水了,撤,先救火!” 第六十四章 神秘的兰府 - 锦官城外情深深 - 蝤蛴 除了猛汉还在和大侠缠斗,一众侍卫像蚂蚁一样瞬间爬出了院子,王景行拉着夏竹猗出门,就见东南方一片火光冲天,映红了半边天。一阵西北风吹来,热浪熏天。院墙上的弓箭手也早已消失不见。 来不及不多想,王景行抱起夏竹猗飞升出院。 “老头,别再磨蹭了,先逃命!” 老头且战且退,最后也提气遁逃,朝反方向跑了,临走还不忘留下一句: “我和那小女贼的帐还没算清,等着!” 三人齐齐飞出逃跑。 兰夫人在火光中望着起飞的三人,脸忽明忽灭, “有三条大鱼,看来网织得太小了。”她只织了张抓一条大鱼的网。 “绿萝,马上传信给老爷,就说渔阳城据点已暴露,初步估计有三方势力盯着,暂停活动。” 王景行携带着夏竹猗逃去,行至一处夜深人静的胡同, 王景行终于松了口气,放下夏竹猗疲累的靠坐墙边,还来不及大口喘气。 忽然一双阴森森的眼睛在胡同尽头射来了绿光。 二人抱在一起,望着绿光头皮发麻。 真是一波还未平息一波又来侵袭。 王景行侧耳倾听了,四周没有多余的呼吸声,稍稍松了口气,胡同尽头应该只有那一人,阴恻恻的就像黑夜里的黑猫般悄无声息。 王景行坐直了身子,警惕的盯着绿光方向,对夏竹猗低声说道, “待会打起来,你先跑,渔阳城里的路你应该熟悉。” 夏竹猗紧紧抓住王景行的手,今晚的种种她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这会又心疼又紧张,又温暖又感动,忍不住眼泪啪嗒啪嗒直往下掉。 王景行嗤笑道,“主要是你太重了,我抱着你打斗实在太累,逃命去吧,能逃多远逃多远。” 夏竹猗摘下他脸上的纱巾给自己擦了擦眼泪,坚定说道, “您再回兰府,这会他们的火势应该正烧到最大,四周百姓都已出动灭火,兰府外应该是离这最近的安全地。” 说罢,起身冲向那道绿光,愤怒一吼,“装神弄鬼,要钱要命,来跟我谈。” 王景行怔愣了一瞬间,低头笑了起来,这么个弱鸡仔,还想挡在我的前头?遂捡起刀,起身抬脚跟了上去。 一边走一边甩了甩刀上的血,活动活动筋骨,准备再大干一场, 绿光没动,熟悉的声音响起: “哈哈哈,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二位这就惊吓过度了?看来刚刚那把火烧得迟了些!” 二人惊呼出声:“老乞丐!(阁下!)”,紧绷的弦稍微松懈下来,“这火是你放的??……” “我拿出了诚意,该你们了……” 王景行也没再犹豫:“好,我同意你之前的提议,只是我们不合作,就一锤子买卖。” 老乞丐,“恩,也不错。一个消息换另一个消息谁都不吃亏。” 老乞丐找了个平整地盘腿坐下,“马车里肯定不止装了茶叶,还有种很沉的那种,出城的车轮在泥土上留下的车辙很深。” 王景行,“的确很沉,从仓库到后门全是铺的铁板,谁家仓库会有这设计,就是为了防止压坏了路面……” 老乞丐啧啧嘴:“看来你的发现也不多,打草惊蛇了,往后再要从兰府下手查起就难了,你这年轻人,到底是沉不住气……” 王景行微微一滞,心里有点堵。 夏竹猗:“大叔,独孤九剑和华山派什么关系,华山派文渊又是谁。” “自己查吧,我们已不是金钱买卖关系了……” 老乞丐离开后。 夏竹猗伸伸懒腰:“大人,回吧” 王景行:“我想去江边吹吹风。” “好。” 明月高悬,繁星点点,远处高山的曲线勾勒在天边,近处萤火虫忽闪忽闪点缀在眼前。 王景行和夏竹猗并排坐在码头边,听望着宽阔的江面,江风带走燥热,卸下浑身戒备,静静享受着此刻的宁静,谁都没说话。 夏竹猗心里却像小鹿乱撞,深更半夜不睡觉,拉我在这僻静处干什么,眼睛又偷偷瞧了瞧身边的人,每次都觉得月光下的他就像磁铁一样吸引着她,看着他的怀抱,又想去蹭蹭了,只是这会酒醒了胆子却没那么大了。 她轻声试探问道:“您累不累?打架撒谎都好费体力的哦” 王景行瞟了她一眼:“动脑子心累、拎着个胖子走了一路是很费体力”…… 夏竹猗屁股往他那边挪了挪,小脸笑嘻嘻望着他,“大人,今晚的您好特别,又帅又男人……我以为你会放弃我的……”毕竟,前不久我们还曾彼此憎恨过。 王景行挑眉:“你害怕了?” 夏竹猗嘿嘿一笑:“害怕!害怕您放弃我这么个宝贝损失太大。”说着,伸出两只小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王景行一巴掌挥开她的手, “所以,为了避免损失,愣是没敢丢下你这尊大佛,有人还威胁我说要把我秘密说出去,我们之间有什么秘密啊?” 夏竹猗又把她手在王景行眼前晃了晃,“当时那么说是配合您演戏呢!快看我手!” 王景行皱着眉衬着月光仔细看着她的双手,又纤细又通直,是挺好看,想着仓库里牵着她手的触感,柔弱无骨,又软又滑,心里痒痒的…… “你手怎么了?” 夏竹猗晃了晃手,笑嘻嘻,“您摸摸!” “你……敢调戏本官!” “哎呀,摸就摸摸,你又不吃亏?” 说着,夏竹猗一把抓起王景行的手攥在手心,他的手又大又温热,夏竹猗爱抚的摩挲着。 “大胆!你,你,你……对本官…有什么不正经的想法最好就此打住!”王景行有些脸红,就要收回自己的手。 这种明目张胆的摸他,和仓库里情急之下的拉手意义是不一样的。 见他羞怒的模样,夏竹猗心里痒痒的,调戏逗弄之心顿起, “嘿嘿,王哥哥,别害羞嘛,再好好感受一下竹猗的小手手哦” “你…” “哎哎哎,别打我,疼!君子动口不动手......我说我说!” 第六十五章 神秘的兰府 - 锦官城外情深深 - 蝤蛴 “我手上有一层膏脂,是在仓库里间的盒子上摸到的,你看,我手指甲还特意刮擦下来一些” 说着,又把手递给他看。 王景行撇撇嘴,这才拿起她的小手仔细瞧着,指甲圆圆的短短的,根本看不见什么膏脂,他又摸了摸她掌心,确实滑腻腻的。 “为了给茶叶防潮吗?…不对啊,寻常的茶叶只装在普通木头盒子里封存。为了防止茶叶染上其他的问道,选择木头时对味道要格外慎重,更不能允许木头涂上膏脂,变质。” 夏竹猗任由她摸着手:“您再闻闻?” 王景行当着捧着她的手在鼻尖轻轻嗅了嗅,除了淡淡的玫瑰花香,没什么其他味道,再拉近点嗅了嗅,鼻尖在手指上轻轻扫了扫,两人皆像触电般一震酥麻。 王景行赶紧松开她手,“一股臭汗味!” 夏竹猗差点没一头栽进小龙江里去。讪讪收回手,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盒子, “这木头盒子把我格的慌,您自己看!” 王景行接过盒子没好气的道:“你明明拿了盒子还让我看你的手,你是故意想占我便宜的吧……” “大人的话小的怎敢反驳?”就是占你便宜呢,咋滴。 木盒两个巴掌大小,有些扁,浑身都涂了一层油脂,合上之后,密封性很好。 二人均认为这是一款防潮的盒子。 再嗅一嗅,一股柏木油脂的味道, “柏木做的?”王景行看着夏竹猗肯定道,“你可知川蜀哪里盛产柏木?” “我当然知道,你先说我是不是很厉害?” 王景行翻个白眼:“厉害厉害!快说吧。” 夏竹猗:“渔阳就有,川中川北皆有分布,生长缓慢,材质坚硬结实。可这也不能判断盒子出自这些地方啊?” 王景行:“这里河流星罗棋布,走水路最为方便,若走水路势必要在盒子上涂抹膏脂防潮。” 说着,王景行从怀起掏出一只残箭,得意道,“你以为就你厉害,看我拿的什么?” “兰府弓箭手的箭?!你怎么弄到的?” “他们那么弱,想拿个箭还不容易?重点是箭头!” 夏竹猗拿过箭头仔细研究,除了发现它很锋利精致之外,没发现什么特别的, “小的眼拙,没看出门道……” “你先说我厉不厉害,说了我就给你答疑解惑。” 夏竹猗愣了一愣,随即咯咯直笑, “岂止是厉害,简直就是……额,大人,你厉害的我词穷了怎么办……嘿嘿嘿!” “哼,过来看仔细了!” 夏竹猗赶紧配合得伸长了脖子,倾着身子一瞬不瞬的盯着。 其实,王景行还不知道夏柏松是敌是友,但是就是着急的忍不住的想要和夏竹猗分享新发现。 “箭的种类繁多,这叫三棱箭,箭头呈三棱状,带着倒刺和血槽,破甲能力和杀伤力都很强,但制造工艺复杂,造价高。” 竹猗大惊:“您是说这是军队里用的箭?!”抬头刚好盯着他近在咫尺的眼,呼吸交错。 王景行:“我曾在大统领府见过类似的箭,是从塞外缴获回来的,从此,我朝也开始批量制作这种三棱箭,但因造价贵,一直是军中的稀缺品。而兰府这箭比那个还要精致锋利,” 夏竹猗:“兰夫人的护卫和军队有关?” 王景行:“那晚的弓箭手纪律散乱,动作迟缓,不像是军队的产物。” 夏竹猗:“还好,要不,可真是惹上个惊天大案了。” 王景行:“但是,这种布防和围攻方式,倒很像军队,或者说很像侯门高官的做派。” 夏竹猗由衷赞道:“你好厉害啊!懂得好多啊!知识渊博的人都好有魅力!”让人打心底里尊敬佩服。 “承蒙夸奖,其实,你懂得也不少。” 夏竹猗将箭头装进柏木盒子里,合好又揣回怀中,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切,向后躺了下去,舒展着四肢。 “此情此景我想吟诗一首。” 嗯哼,夏竹猗清清嗓子: “今晚的月儿圆又亮,王哥一姐破案忙,一腔热血撒蜀地呀,勇敢正义见成长。” 王哥低低笑出了声,一声一声低醇动听,敲在竹猗的心上,他也学着竹猗清清嗓子: “纨绔纨绔不读书,打架贪玩性子粗,种地查案忙奔波呀,跟着王哥建巴蜀!” “哈,王哥!您为我做的诗吗,哈哈哈,我好喜欢!您老咋这么厉害,阳春白雪下里巴人,张嘴就来。” “近墨者黑。” 一阵微风吹过,江面又泛起明明暗暗的微波,静止的小船们随波起伏,一浪一浪的温柔。 这里的夜风果真是舒心呢。 “明日动身,我们改走水路吧。” 没人回应,王景行转过头去一瞅,发现这人已经合着眼呼吸均匀了。 他笑着无奈摇摇头,自然而然就要起身抱她,手刚碰到她衣袖, 忽然一顿,他有些懊恼,难道是今晚抱人习惯了? 手变了姿势,改为戳了戳她手臂。 “唉,走回了……你回不回……” “哦,你去哪我去哪”,夏竹猗揉揉眼睛,爬起来跟了上去。 次日一早,于县守早早蹲守在王景行厢房外,得到允许进去就开始絮絮叨叨: ”您身份金贵,真用不着以身犯险,亲自巡防。宰相大人有恩于我,也早已交代要好好配合您的工作,下官建议您就在富饶安全的地方查看,免得宰相大人担心。” “这不劳你费心。” “……大人,您走得这样匆忙,下官还有好多事要向您汇报。” “书面汇报吧” “……还有设私塾、请老师的事,还有下官又找到几个种地小能手,希望您能亲自面试……”于县守早打探过王景行的的喜好,有的放矢的说着。 “于县守有心了,本官就全权委托你办理吧。” “面对这些有些技能傍身的,下官无能说服不了,还请大人您在渔阳多留几日!” 王景行皱了皱眉,路上已耽误了不少时间,可不能再在这逗留了。 正欲开口拒绝,门“吱嘎”一声开了,一个小美人婷婷袅袅走了进来,眼含秋波,眉目传情, “大人,爱女晓娟,熟悉渔阳,供大人随时差遣。” 小美女穿着有些大胆,欺身上前。 王景行冷了脸,“没能力办,就换人!”, 心中咬牙切齿:于县守,兰府的事本官还没查清,你是有意把本官拖在渔阳县吗?? “你好自为之!”说罢,起身,冷冷出门。 第六十六章 行船 - 锦官城外情深深 - 蝤蛴 于县守怔愣片刻,抬脚跟了出去。 马车边,梁明青先拜见了王大人,把他想要的信息拿给了他。 梁明青捧着一个打开的大箱子一一介绍,里面全是瓶瓶罐罐。 “竹猗,这是贵州的朝天椒,辣味只有你受得了,这是西南夷的青花椒,红花椒,这是风干牦牛肉,你们路上吃,这是防晒的围帽,这是美白的精油……” 夏竹猗开心的不得了:“梁大哥,您真是我亲哥,回成都了我要让爹收您做干儿子……” 梁明青宠溺一笑,“路上小心点,你不会功夫身边又没个护卫,凡事不要太逞能,要是需要武功高强的护卫了,你派人来知会一声,我这还给你留了几个……” “该出发了”王景行生硬的打断了他们。 梁明青回头微微一笑,又向他又行了一礼,退至路边。 “梁大哥,喝喜酒了一定要通知我!快回去吧。” 望着远去的马车,于县守闭了闭眼:不听劝的年轻人啊。招了招手,角落里闪现出一个青年,正是那日驾着马车差点鞭打夏竹猗的人。 马车里,王景行把梁明青的纸条递给她,上面写着 “3—6月依次购买面粉300斤,500斤,500斤。平常月份50斤;大米每月50斤,百两面额银票一次性支付。” “你怎么看?” “北方人喜食面粉,南方人喜食大米,3—6月兰府一定涌入了大量北方人。” “为什么会在3—6月涌入”,王景行似笑非笑盯着夏竹猗,自己明显已有答案。 “若运送柏木盒子是走水路,那三至六月就是江水流量翻涨最好航行的时候,是以,也是兰府货运中转站最繁忙的时候!” 王景行脸上的笑容扩大了。 “已打草惊蛇,渔阳的线索查着有些费劲了,我已暗中派人去川甘川陕交界的各个出入口蹲守,我想不日就会有消息。” 一阵风吹来,掀开了帘子,带来湿润的气息,夏竹猗一眼看见宽阔的江面在阳光下泛着银光。 “大人……这是……” “走水路!” 夏竹猗有些惊奇:“可是,您不是怕水晕船吗?”上次在马车里提及走水路一事,见他反应奇怪,随后问了武安,原来,王景行小时候失足掉进过池塘,差点丧命,是以,一直怕水。 王景行硬气道,“那又如何。” 因不喜高调,雇了一艘中型游船,请了一个长期跑这条航线的船夫。 刚踏上船,夏竹猗瞅了瞅甲板上早已等候的四人,武家、武国和两名陌侍卫。她和王景行身后跟着武安、度娘。微风袭来,大船随波微微起伏,因为大,倒也还算平稳。 “这二位是?” 王景行卡白着脸没说话,目不斜视,机械的钻进船舱,武安紧随其后。 船夫大喝一声,解开绳索,起航。 度娘回道:“这二位熟悉水性,我等长居于上京,不曾有这等技能。” 二人揖了一礼:“阿江、阿河见过夏姑娘。” 夏竹猗微笑颔首:“是高手吗?” 二人一愣,阿江年龄稍大,答道:“功夫自然不及武家兄弟,但水性还是很熟悉的。” “极好极好,在哪学的水上功夫呢,第一次来蜀吗” “……”二人踟蹰着不知该怎样回答,保护自己的身份信息,是从小及铭记于心的。 “不错不错,好好干……”夏竹猗笑眯眯的也不为难他们,转身钻进船舱。 “他二人是爷爷委派而来特意助我此次巡访的,自小特意训练水上技能,可放心使用。” 王景行跪坐在桌边,背靠船舱防止身子摇晃,桌上还翻着一本书,看似神色无常,可有些紧绷的唇角泄露了他的紧张和不适。 “大船晃动幅度没那么大”,夏竹猗将他书合上,“…晕船就别看书,试着转移注意力。” 王景行抬眼看着她。 夏竹猗跪坐在他侧方: “大人,我想提醒一句啊,大龙江落差大,水流湍急,江上小气候极多,你们北方那些平静的大湖大河里训练出来的侍卫不一定在这管用。” 王景行皱了皱眉,因夏竹猗确实生活经验丰富,他现在也会重视她说的话, “你有什么好建议?” “打铁还需自身硬,你自己要熟悉水性不就确保万无一失了……啧啧啧,这么完美的王大人,怎么能有不懂水性这个弱点呢!” “你是在嘲笑我?” “不敢不敢……您身边的人都是宰相大人配的吗,那岂不是您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王景行一顿,“我又没有什么好隐瞒他的?再说了,人给我了自然就易了主,食我俸禄,忠我之事”,嘴上虽这样说,心中也还是要打个问号? 夏竹猗自然是不相信他的话,或者说不相信这些侍卫只听命于他,没准儿王哥一直活在他爷爷的监视之下呢。 “宰相大人真是疼您,只是这侍卫好像有些少,武功好的更少,大龙江是黄金水道,路上免不了要碰着水贼……” “我那些侍卫不都一个二个被你支走了嘛?”,两个赶车走神被撵回去的,其余的侍卫实则是查探线索去了。 夏竹猗笑道,“我水性极好倒无所谓,你看你那小脸白的,真遇到水贼,别说打架,叫你跑你都抬不动腿!” “那就不跑了,把银子全给他们求一条生路。” “得,您是土豪,那万一有人要您的命呢?”夏竹猗认真的望着王景行,“小心驶得万年船!” 王景行怔愣了一下,压下心中石头, “我不驶万年的船,最多驶三个月。” 话虽如此,王景行瞟了一眼水面,随即闭着眼靠在船舱上,水波起伏,有些头晕,他试着捏了捏拳头,发现竟浑身绵软,根本聚不了力气。 晕船晕水竟比想象中的还要严重,他开始思考夏竹猗说的这个很现实的问题。 良久,他觉得胸闷,真开眼,看见夏竹猗坐在桌边在一张纸上涂涂写写画画。 见他睁眼,眼睛亮晶晶的看了过去。 第六十七章 行船 - 锦官城外情深深 - 蝤蛴 “大人,我列了一些行船必需品,下一站到大点的镇上了,去购置一些。” 王景行“恩”了一声,想了想,加了一句,“你身边缺少个贴身护卫……度娘送给你”,梁明青的那句“你身边没有贴身护卫,我送你一个高手”王景行真真儿记在了心里。 夏竹猗又惊又喜,心里感动,“嘿嘿,谢谢您,只是,我承受不起…” “怎的,看不起度娘?她跟着你也干了不少坏事,看来很适应你的行事做派。” 夏竹猗小嘴一瘪,“我当然想要,只是……我没有银子养她……” 王景行嗤笑一声,“那就算了吧” “别!”夏竹猗一把拉住他手,“您先养着,这段时间借我用用就行……行不行嘛?……快看我感动的泪水……” 王景行无奈摇摇头,“嗯。 镇上。 安顿好后,夏竹猗和度娘去采购所需用品。 其他的倒是现成的,只是这救生衣,别说成品,连个类似的都没有。 夏竹猗正纠结着要不要定做,一问度娘才知,除了阿江阿河,他们都不会游泳…… 夏竹猗立马去见了王景行,王景行正在交代武安, “江上行船,我们防御不足,你把临东县临西县的暗卫调一半过来,再去找几个当地熟悉水性的能人异士随船同行,等人集结之后,换成两艘大船。” 武安领命出去。 夏竹猗上前:“大人,我要花时间定做一批救生衣,关键时候能救命。” “要多久?” “最快五天……” 王景行思忖片刻,刚好武定的密信估计就在这两天送来,便说道,“银子你随便用,但时间只给你两天”。 夏竹猗想了想,咬咬牙:“行。” 两天时间太赶,夏竹猗找工匠,找材料,亲自坐镇指挥,忙得不分白天黑夜。终于在出发前赶制出四件,不及原设定那般精美,但也勉强能用。 而王景行也等到了密信,只有四字: “线索全断。” 殊不知,他的一次夜探兰府,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头,波浪从川北一直波及到上京、波及到临东、波及到西南、波及到西北。 兰夫人给兰老爷送出密信的次日,波及之处暂停活动,等候上级指示。 * 上京。 纪云正马不停蹄的从云南赶回上京,密约王宰相密谈。 王宰相自是知道他密谈的原因,因为他更早一步就收到消息。 茶楼上。 东宫那位忧郁的脸上扯也扯不出笑容了,直愣愣望着王宰相。 “库房失火,景行是要断了恒铭的贡茶吗?” 王宰相神情严肃:“他不知道那贡茶是孝敬您的。” “如若知道了会怎样?” 王宰相叹了口气,心中明镜似的,如若知道,以他那嫉恶如仇的性子,定不会姑息。 “你是不知道,还是不想对本宫讲?”太子追问。 “一个毛头小子不知轻重,不能权衡利弊,老夫定当好好教育!” 太子幽幽一笑,“恩,景行最听他爷爷的话了”,随即,笑容更大,“不听话的孩子不乖,只有带回来再好好教育了。” “老夫知道。” 目送走太子,王宰相果敢狠厉的心中有了一丝无力。当年为了争权夺利,连自己的儿子都可出卖,而现在最怕牵扯到自己的孙儿,偏偏,偏偏他怎么这么倔。 一方面王景行是他的骄傲,是另一个自己,是他丰功伟绩的延续。 另一方面,阴暗了大半生的他又仿佛在王景行省上看到了一个干净阳光的自己。 最终,他说服自己,孙儿还小,总会慢慢知晓权术利益。他要突兀的和盘拖出,他怕王景行从此恨上自己。 “去告诉纪昀,贡茶失火一事我已知晓,自有安排,他不必再管。” 纪云收到口信,心中很是不爽,给他王景行的路都铺到这个份上了,他还不知好歹的拆台。 蜀中纪云管辖多年。若川北一事被查出来,首当其冲嫌疑最大就是作为西南总督的纪云,而受益的就是那个揪出“真凶”的功臣——王景行。 若查不出来,他们的利益勾搭尚可继续。 加之推荐他进内阁之事一拖再拖,现下,纪云心中已经对王伯庸起了隔阂。 若王伯庸真为了给孙子制造政绩,牺牲了他纪云,那他真是毫无还手之力。 不行!我还得再争取一二, “麻烦使者带话给宰相大人,我想面见他一次。” 使者如实相传,王伯庸听后有些生气,心想这就开始不听话了?这是要给我施压? 冷笑道:“给他说,最近风声紧,叫他赶紧回自己地盘上呆着,时机成熟我自会见他。” 纪云如坐针毡,敢怒不敢言。 蜀中。 再次起航。 王景行服下晕船药靠在船舱闭目养神。 忽然,两只冰凉的指腹覆上了他的耳后脖颈,带着清新的薄荷香气裹挟着玫瑰花香,轻轻的揉搓按压着,他激起一阵战栗。 声音在脑后轻轻响起,仿佛是贴着他的后脑勺,低低说入他耳中的一般,还有湿热的呼吸喷薄在脖颈。 “提神醒脑的晕船精油,抹上咱就不难受了哈。”力道轻柔,很是耐心。 王景行缓缓睁开眼,低垂的眸子,没有转过头去,静静的感受着这份触碰。 素手摸着薄荷精油又覆上了他的额角,头就像被她圈入怀中,王景行闭上了眼,喉咙滑动了一下。 渐渐地,他觉得不难受了,舒舒服服睡了过去。 醒来,看见自己靠在一个软枕上,武安守在船舱门口,望着外面一群人在船头围着老船夫听他讲故事。 “这一代大江大河黄金水道,水贼很多。尤其喜欢趁着夜深人静大家没有防备的时候,他们就像水蛇一样悄无声息地游到了你的船下,你根本发现不了,动静还没条鱼大呢。” “船家,你吹牛吧”,阿河不相信。 夏竹猗笑道,手上还比划着动作:“爬到你的船上,对着船里吹个迷烟,把你们一个一个扔到水里淹死,钱财抢劫一空。” “夏姑娘,你不怕啊?” “嘿嘿,他们要是把我扔水里,我就游上岸,有什么怕的。” 船夫哈哈大笑:“这小姑娘吓你们呢,水贼只抢钱,不杀人的。” 话锋一转,神秘兮兮道, “但是,水鬼就是来索命的!只要瞅准了你,任你十八班武义都跑不掉。” 第六十八章 行船 - 锦官城外情深深 - 蝤蛴 “这个江河里面每年打鱼的人,巡船的人还有洗澡的人,不知要死多少,有的往死了就化成厉鬼,他的灵魂迟迟不肯离去,只有拖到下一个人溺死的人,才能得以超生。” 夏竹猗笑道:“你们这里面有没有不会游泳的啊??当心着点儿啊。” “夏姑娘,你明知道我们都不会游泳,还这样吓我们。” 船夫哈哈大笑:“姑娘,你别仗着会游泳就掉以轻心,还有种吓人的,连船吞!” “你们看现在艳阳高照,江水平缓,忽然,狂风四起,下面波涛暗涌,江面上一个一个的小漩涡,眨眼功夫就把你吸进去了……哈哈哈,别害怕,这种情况极少出现,我出船前已经去庙里烧了高香的,水鬼不敢上我的船。” 夏竹猗笑着笑着,忽然想到前两年长江三峡游轮事故: 几百人的大游轮,前一秒还风轻起浪谈笑风生,下一秒怪风来袭,巨轮倾覆。几乎无人生还。 这会艳阳高照,却莫名的让人脊背发凉。 王景行自然也是听进去了,问了一声,“武安,水手找的怎么样了,暗卫还需几日可集结到位?” 武安听得入神,忽被一叫,吓了一跳,“大人,你醒啦,专业跑航运的水手已联系到,由他们总部派出,追上我的船估计还要三日左右,暗卫那边,信号已发出,目前,只有最近的临西县回复了,估计快马加鞭五日可赶到。” “恩” 王景行站起身来,似乎没那么晕船了。活动活动手脚,扶着船朝船头走去,一边走一边试着运功,船舱里能稍微凝聚一点内力了。 来到舱门,帘子大开,一见宽阔的江面,内力就像泄了气的球,瞬间消失,他止住了脚步,脸色又白了,却强装镇定。 “公子。”夏竹猗知道这是心病,立刻起身去扶他。 “外面风大,我们回舱吧”,在一众下人面前,夏竹猗绝口不提王景行怕水的弱势。 “我不是娇滴滴的姑娘。” 夏竹猗咧嘴一笑,凑到他耳边,“您很勇敢哦!” “没想到大龙江上游行船如此凶险。”王景行踱步来到船头。 夏竹猗赶紧搬来一把椅子,笑道:“我吓他们呢。” 江水绿又有点深不见底。 王景行道,“我在书中看过,大龙江渔阳县进渔阴县临西县段,礁石林立,暗流涌动,江面时长形成小气候难以预测,天气恶劣大风大雾。大自然的力量是人无法抗拒,我们只有提前做好准备。” 夏竹猗赶紧拿来救生衣解读: “我参照黄河边上的百姓渡河时用的羊皮囊,做了这四件救生衣。把一个一个的小羊皮囊镶起来做成了一个马甲的样式,穿在身上,人在水里就不回下沉,您要穿上试试吗?” 江面上吹来徐徐清风,王景行眺望着远方:“太丑了,不穿。” “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没想到行船速度这样快,船家,明日是不是就能进入渔阴县境内了。” “一直走不耽搁差不多明天中午就能道渔阴。” 竹猗笑道:“大人,你知道李白是哪里的人吗?他籍贯四川绵阳的,你应该用川话把它朗诵出来,才能表达他那时的心情!” “有意思,你来朗诵一次” “可以,但是你得跟我学着川话朗诵。” …… 船头不时传来低低笑声,场面温馨又和谐。 夕阳西下,橘色的落日余晖投映在江面,半江瑟瑟半江红。 江边的一排纤夫赤裸着上身,倾斜的身子拉着货船。 岁月静好。 船舶岸边,只有零星几户渔船。王景行吩咐,今晚就歇在船上。 船家撒开大网开始捕鱼,夏竹猗搬来梁明青给他准备的调料包,喜滋滋道 “今晚,一姐给你们做正宗水煮鱼片!” “公子,借您手下使唤使唤。” 王景行也笑了,“恩。” “船家杀鱼切鱼片,要薄,武安武家拾材、搭炉子生火,阿江去岸上看看农户地里有没有葱姜蒜、香菜芹菜都好,阿河支桌子,给我打下手。” 度娘摸摸鼻子:“那我呢” “娇滴滴的大公子身边还要人伺候着,舟车劳顿的,你给他泡杯好茶,揉揉肩。” 王景行挑挑眉,又笑了,这俨然一副井井有条管家婆的模样。 “给夏大厨也泡一杯。” 腌制,烧汤,调味,下鱼片,起锅装盆,烘花椒,辣椒段,装盆,浇热油…… 分了两桌,王夏二人围在小桌前:一盆鱼,一盆汤,还有一碗白开水拿来给王景行清洗调料的。 “您最爱的鱼头,”夏竹猗帅先夹了半个鱼头在清水里洗洗好给他。 自己开始埋头苦战,在吃的酣畅淋漓的时候,突然碗里多了半个鱼头,别扭的声音传来, “你辛苦做一场鱼,也吃个鱼头吧。” 吸着鱼头,觉得比什么时候都要香。 大家吃的额意犹未尽,求着夏竹猗在下一个大点的镇上还要在做一次。 月凉如水,知了声声,王景行夏竹猗一前一后在江边散着步,王景行离着江边远远的,生怕一个浪花过来,把他卷了进去。 夏竹猗偶尔捡起个石头抛进江里。玩的兴起,脱了鞋子,仍在岸边,一骨碌儿的跑到江边踩水去了。 这就把鞋脱了,王景行四周望了望,见周围没有人,看她的欢脱样,训斥的话咽了回去。 “啊啊~`,好冰凉,公子,您来您来。” 没理她,夏竹猗跑上岸,拽着王景行就要下水。王哥怕啊,拒绝啊。 “大人,别怕啊,一姐护着你,咱先迈开第一步,击败她征服她。” “别拽了,我自己走。”王景行脱了鞋,挽起裤脚,试探的走向水边。 竹猗紧紧跟在他身旁,以防万一,脚刚没入水中,王景行便闭了眼,不肯再挪步。 夏竹猗钻入他腋下半抱半扶:“来,抬脚,好,抬右脚,好,真棒,抬左脚,不错,右脚。” 就这一个小小的身子作为支点,外加一串泉水叮咚般蛊惑的声音,愣是让王景行向前走了一大截,江水摸过了大腿,打湿了衣服。 第六十九章 行船 - 锦官城外情深深 - 蝤蛴 “好,抬头,往往远方,看看江水最深的地方” 王景行依言,抬头瞬间,就抱住了夏竹猗,将重量大半个倾斜在她身上。 夏竹猗也紧紧抱住了他,抚摸着他的后背:“不怕哈,咱不往前走了,就在这水里好好感受一下” 良久,王景行将重量慢慢的收回,站直,逼自己与大江对视,运起内力,聚不了力,再试,再试….. 终于半个时辰后,他能随意在浅水区走动了,内力也恢复了一层。 夏竹猗:“真棒,明天我们继续,总有一天我要教会您游泳。” 黑夜里,看不见王景行的脸红心跳,他心想,游泳不都得脱了衣服泡在水里手把手教学,你一个姑娘怎么教我? “恩,到时候再说吧,夜深了,回吧。” 数日后。 小船儿轻轻荡漾,清晨,太阳明晃晃的找在江面,反着金光,立秋后,早晚有些冷,中午暴热,王景行坐在船头怒视江水,锻炼自己。 今日河段,江水湍急。 船家:“虎门峡这段最爱出事,江水落差大,暗礁多,咱么都要打起精神来,过来虎门峡就到渔阴县境内了。” 大家都警惕了起来。 岸上两边放眼望去,一边是悬崖峭壁从水里直插上来,一边是葱葱郁郁阴森森的林子,几乎没有住户,这一带应该是没什么人活动吧。 就是因为没什么人,显得他们这只船很是孤独漂泊,偶尔的风声衬得这里更加寂静,有一点渗人。 中午太热,再过半个时辰就要走完虎门峡了,大家渐渐放松了警惕,进船舱休息。 忽然,船身开始慢慢晃动起来了,越晃越剧烈,人在里面坐立不了。 竹猗踉踉跄跄跑到甲板查看情况:烈日早已不见,黑压压的,天空中乌云密布,狂风大作,看来是要下暴雨了。 大家都是从北方来的,第一次遇见这样的风浪,一时手足无措,加之之前船家的鬼故事,都有些紧张。 “船家,这天气还能再行船吗?” 船家十分淡定,“没事,这一带到了这个季节就是这样的天气,穿过“魔鬼口”就好了,不刮风下雨才不正常呢。” 隐隐可见前方乌云密布处,峡谷口急剧收窄成一个葫芦状,葫芦口就是让人闻风丧胆的“魔鬼口”,江水崩腾,一浪高过一浪。 直觉告诉她,这里很诡异,总觉得有危险要发生。 “戒备!” 船仍在晃动,阿江阿河跑了出来,护着船舷朝水里望去,船舱里的人站立不稳,开始晕船,胃里翻江倒海,跑出来一阵狂吐,自顾不暇。 夏竹猗赶紧跑到王景行身边,拍着他的背顺气。 王景行除了脸色难看,人倒还是镇定: “停船,靠岸,快!” 外面忽然传来阿河惊恐的大叫“啊啊啊,水鬼!”,紧接着就是抽刀的声音。 “不好,水贼!” 王景行强撑着一口气快速来到船头,运了运内力,却是一丝也聚不起来。 就在这时,突然从翻腾的浪里冒出了十几个黑衣人。他们悄无声息,真的就像水蛇一样缠上了这条船。 几个侍卫脚趴手软,一剑一剑刺向水中,“水蛇”一沉,又悄无声息的从另一头冒出, 几个来回,把船上的本就没多少战斗力的人耐心消磨殆尽, “水蛇”慢慢从四面八方爬上了船里。 船家一看这动刀动枪的架势,吓得跌坐在船脚,忽的一个猛子扎进水里逃命去了,一把剑紧随其后直插水里,刹时殷红的血并着血腥味弥漫开来。 突如其来的变故,击溃了众人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线,侍卫们机械的围在一起,将王景行和夏竹猗护在中心。 天空更黑了,压得人喘不过气来。这群水匪就像是从地狱来的幽灵一般围了过来,直勾勾的盯着这群猎物,船晃得更厉害了,仿佛就快承受不了这么多人的重量似的, “吱嘎”“吱嘎”。 王大人借着夏竹猗的力道,站直了身子,厉声问道: “来者何人?意欲何为?” 那群水鬼看着他们,眼神露出了嘲讽冰冷的笑。 竹猗害怕却和清醒,抱拳看向中间的水贼头子: “大哥,有话好好说。我们把所有的钱财都给你们,求求您千万不要伤我们性命,”说着把身上的金银珠宝首饰全都拿了出来,抛给了对方。 对方有十个人,对他们的一切举动不为所动,只冷酷的看着王景行,王景行亦冷冷的看着他,双方不知在等什么。 但是很明显的,对方天时地利人和,王景行这边毫无招架之力。优势劣势出来。 侍卫都摸着刀鞘,随时准备奋力厮杀。 狂风未停,一道惊雷闪电劈来。 夏竹猗一见,赶紧又抱了一拳:“大哥,我们都是富贵人家,您要是嫌钱少,就劫持了我们向我家索要!我一定好好配合您。” 那水贼老大终于肯分个眼神给她了,冷冷一笑:“这种人参合上了,真是可惜了这么一张漂亮的脸。 王景行拉回夏竹猗放在身后,亦是冷笑,“他们不是为钱财而来的!是受人所托来索命的。” 噼里啪啦,天空下起了大暴雨,淋在了每一个人的身上,模糊了视线。船随着巨浪一步步逼向峡口。 王景行又笑了:“哦,不对,也不是来索命的,估计是来示威的。” 水贼打劫却不要钱财,那就只能是来寻仇的,而寻仇的人上了船,却迟迟不动手,那就只是吓唬人的,看来,上头人特意交代他们不能杀人灭口。 为首的水贼愣了一瞬,没回答他,似乎因着目的被人看破,心中有气,刀在甲板上狠狠刺了一刀,噼啪,顿时裂开一个口子。 “那你上头的人有没有说,如果我们死了,不管是被杀死的还是淹死的,你们,包括他在内,都要陪葬?” 一席话说出,优势劣势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你不敢杀我,我可敢杀你! 王景行占了上风。 为首的水贼出了一口粗气,刀在甲板上又是狠狠一刺。 啥时,就有细细的水涌了上来。 就要到峡口了,浪越来越急,水贼回头望了一眼峡口, “撤!” 同时,王景行冷冷下令:“动手!,势必要逮住其中一人,哪怕死人亦可。” 侍卫拔剑而出, 王景行再下令:“拿住左侧两人。”左侧两人距离最近,武功最弱。 狂风巨浪,船舱里物件东滚西滚,人站立不稳,侍卫因着有些轻功,又专心攻那二人。 水贼打斗一二不再恋战,冲那被围殴的二人吼道:“知道帮规该怎么做!” 说完,跳下船,赶在船飘向峡口前又水蛇一般消失在江中。 第七十章 行船 - 锦官城外情深深 - 蝤蛴 众人刚松一口气,临近峡口,“哄哄哗哗”,巨浪排山倒海劈来,冲击船身,船像一片弱不禁风的枯叶随时就要散架,倾覆。 一片雨水迷雾,隐隐就见“魔鬼口”近在咫尺,谷口两侧壁立千仞,几颗苍松傲立其上随风猛晃。 船舱里盛满了水,刚刚被水贼捅破的甲板还在咕噜咕噜往里冒水,阿江阿河拿起拿起木桶,不停往外舀。其余人抓着船舱防治自己被掀翻。 “不好!船要散架了!” 王景行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吼道:“阿江阿河来掌舵!” 阿江阿河机械去执行命令,却于事无补,毫无办法。 王景行快速瞄了一眼四周,大雨和灰色的天空模糊了视线, “武安度娘,能飞到崖壁吗?” 二人咬牙:“拼死一试!” “纤绳!船舱尾部!上苍松!” 一回头,就发现夏竹猗不见了。 “竹猗!”声音淹没在水声雨声中,“竹猗!”王景行转身就要向船舱跑去找她。 一个猛浪劈来,夏竹猗从船舱里一个滚儿摔了出来,手中紧紧拽着羊皮救生衣。 歇斯底里,“大人!”,不顾疼痛,手脚并用,艰难的爬向王景行。 武安迅速找到纤绳,和度娘提气就要飞出。 “把刀绑在绳头,扔上苍松!”王景行快速命令道。 武安依言,运起内力,刀带着绳子闪电般飞向最近的苍松,刀子几个旋转,紧紧绕上了大树。“快过去!” “其余人等,拉着绳子飞过去!” “大人!我等要和您一起!” 王景行此时已经脚耙手软,撑着一口气在坐镇指挥,和时间赛跑。 “执行命令!你们先过去,再用绳子拉我和竹猗。” “吱嘎吱嘎”,船缝越来越大,魔鬼口就在眼前张着血盆大口,怒吼着,随着准备吞灭他们! 夏竹猗爬到王景行脚边,抱着他踉跄站起来,惊吓到脑子一片空白,唯有一点是清醒的 “大人!”一个巨浪劈来,船只摇摇晃晃向左倾斜,“救生衣。快!” 二人身子随之倾斜,王景行立马用脚倒钩着桅杆,急速往身上绑纤绳, “抱紧我!救生衣自己穿!” 船倾斜越来越大…… 夏竹猗二话不说,斜趴在他身上一手抱着,一手往他身上套救生衣,手脚麻利又颤抖,一颗一颗系好扣子。 魔鬼口又一巨浪袭来,这片残叶终于支撑不了,一个倒扣卷入浪里。 “跳船!”话被浪花呛回了喉咙,夏竹猗不受支撑向随船倒去,电光火石之间,王景行一把揪住了她的头发,阻止了她的下滑,用力一蹬,离开船身,抓着夏竹猗跳入江里。 江水好冰冷。 江里暗流更是凶猛,江水裹挟着泥沙一波又一波的袭来,鼻腔里肺里呛满了水。 恍恍惚惚,王景行回到了小时候落水的场景,冰水四面八方无孔不入,挑战你的每一根神经,那股憋闷心慌和绝望刹时充斥全身,让他瑟缩发抖,脑子一片空白。 忽然,夏竹猗感觉到腰上的力道在慢慢的松开,她反应极快,反手抓住王景行的救生衣,抓住那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不要放弃我!” “大人!不要放弃!,醒醒!” “大人!” “王景行” …… 光溜溜的救生衣没有抓握点,就在夏竹猗手指慢慢松动绝望的一刻,那一声一声呼唤将男人拉回了现实,红着眼,怒吼一声,拽住了随波漂流的头发将夏竹猗拉回了身边,紧紧抱在了怀里,夏竹猗亦反手紧紧抱住了他。 “呼吸!”,二人浮上水面。 “闭气!”,双双沉入水底、 因着救生衣和急速的江水,二人时沉时浮,夏竹猗指挥着王景行的呼吸要领。 一个个的浪劈来就像一把把刀劈在身上,疼的撕心裂肺,忽然腿部一疼,夏竹猗清晰感觉撞上了暗礁,大脑混沌里,闻到一阵血腥味,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王景行的。 二人被魔鬼口巨浪冲的急速向下游流去,随波沉沉伏伏,就像两片树叶,在大自然的蛮力下毫无招架之力。 飞入俏崖的众人准备就绪,齐齐拉着绳子,试图把二人拉至岸上, 二人一点一点朝崖边移了过去。 希望就在眼前。 可是,救生衣破了三处,浮力骤降。两天天赶制出来的救生衣做工粗糙,没能禁得住这大风大浪。 呵呵,命运真会开玩笑,夏竹猗大吼一声, “王景行!”, ,像做了什么决定一样,坚定地一根根掰开了禁锢在她腰间的手指。 王景行愤怒的眼神射过来,双目赤红,却狠狠收紧了手在她腰腰上的力道。 涯上的众人一看形势不妙,齐齐催动内力,同时施展轻功起飞,硬生生将纤绳直接提了起来,刹时,二人脱离水面,紧紧抱在一起向上飞去,一点一点脱离脚下的巨浪猛兽。 “哈哈哈哈”,一阵阵魔鬼般的狂笑在峡谷口震耳欲聋响起,生生掩盖了波涛声雨声。 雨中,一个白衣剑客立在魔鬼口的另一侧悬崖峭壁之上,灰白似乎和岩石成了一体,但他扬起的手中那明晃晃白森森的短刀如此明亮显眼,仿佛随时就要射出,一刀砍断纤绳。 一波还未平息一波又来侵袭。 众人大骇,此人正是那华山派大侠,那个口口声声要找夏竹猗报仇的人! 王景行并没有因此松开手,众人在高度紧张中仍旧按计划将二人提了上去。 终于躺在一处平坦的岩石上。 华山派大侠又狂笑两声,收回短刀,消失在雨里。 (夏竹猗心里疑惑,这一个二个的都是雷声大雨点小,就来示个威就走人了?) 王景行躺在地上大口喘着出气,夏竹猗绝后重生,此时也累瘫了,大大咧咧直接趴在他的身上和他对贴着,也喘着粗气。 暴雨里,贴合的两人很安静,身下惊涛拍岸的峡口仿佛很遥远。 众人围了过来,空气有些凝重严肃沉闷,没有人说话。都在等着王景行的吩咐,王景行脑子飞速转着,回忆事情的前因后果。 第七十一章 修整 - 锦官城外情深深 - 蝤蛴 一刻钟后,王景行回到了现实,望了望周围的人,有些有气无力,轻轻推了推还趴在身上紧紧抱着他的夏竹猗, “还不快下去。” 才发现身上这人肩膀一耸一耸的,在抽抽搭搭,小嘴瘪的好无助好可怜。 他愣了一愣,双手往后一摊,任由她抱着趴着,没有说话,心中却是感叹:“还好,大家都还在。” 这姿势太过羞人,众人转过头去戒备的看着周围,给他二人一个私人空间。 王景行吩咐侍卫,“你们先去寻找出路。” 哭够了,夏竹猗望着王景行疲惫的眼睛,郑重说道:“谢谢您”。 随即翻身下来,再拉起王景行,紧紧靠着他坐着。 人虽狼狈,精神面貌倒迅速恢复了往日模样,雨水虽淋得她睁不开眼却仍警惕地看着四周,还呸呸的吐着嘴里的沙子。 湿透的薄衣紧紧裹在身上,勾勒出玲珑曼妙的曲线,头发全都披散下来,一缕一缕的贴在脸上身上,王景行这才注意到原来这人也是个娇滴滴的大姑娘,正值妙龄,有各种情感的姑娘! 哈哈哈哈,夏竹猗一阵大笑,“真是刺激。”拳头却拽得紧紧的,脸上只有冷酷和猖狂,瞟了一眼沉默的王景行, “敢算计我们王大人,胆真是肥呀。”眼里满是嗜血。 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和刚刚哭泣的人判若两人。 王景行自嘲一笑,“是啊,胆儿真肥啊。挑了我最薄弱的时候来攻击,还真是了解我。” “您在船上说他们只是来示威的,我看他们就是来灭口的!要是我们都死了,那就是王郡守一行视察工作,魔鬼窟遭遇风浪翻船,再死后给你追封一个勇士,打捞的尸体上没留任何伤痕,查不到任何证据,果真是会选时间会选地点!” 说罢,转头看向王景行:“大人,你得罪什么人了,以至于下手这么狠。” 王景行低垂着眼睛,掩去眸子里的风暴,换了一副轻松的口吻,反唇相讥, “刚刚崖对面站着的人可是华山派要寻你仇的人,难道不是你招来这次祸事?” 夏竹猗一噎,“哼,不管是谁,我都要助大人一臂之力将幕后之人碎尸万段。” 这话的狠厉让王景行都有些惊讶、迷惑。 远处传来“哒哒”的马蹄声,夏竹猗赶紧抱上王景行手臂犹如惊弓之鸟。 王景行笑道:“刚刚不是说还要将敌人碎尸万段嘛,这就怕了。” “好汉不吃眼前亏,我又打不过,当然怕。” 王景行脱下身上的救生衣扔给她,却不看她,道, “是武安他们回来了,穿上,把你衣服处理一下……那个,有碍观瞻!” 夏竹猗这才看了一眼紧紧贴合的衣服,有些窘迫,转过身去赶紧套上了救生衣遮住曲线,心里是满满的感动和温暖。 一群人骑着马沿小路蜿蜒而下,沉默的去了客栈。 只有偶尔夏竹猗坐在度娘的马背上急切地喊两句,“度娘跟紧点儿,别和公子的马离的太远了。 客栈。 王景行厢房的门“吱嘎”一声开了,夏竹猗披散着湿润的长发,端着托盘静静走了进来,武安见状,识趣的拉上房门出去了。 “大人。” 王景行坐在桌边只穿一件薄薄的白色中衣,亦是披散着湿润的头发,桌上放着药瓶,有些窘迫却又强装镇定,看了过来。 “这般形象就来见我,你真是越来越随便了。” “大人,是您劲儿太大,差点没把我头发都揪掉,现在头皮还疼着呢。” 王景行干咳两声掩饰尴尬。 “不过,谢谢您揪我头发啊”夏竹猗笑的真诚,“我帮您上药吧。” “武安来就行了,”伤的又不是手脚这些见得人的地方。 “我是您的贴身丫鬟嘛,武安笨手笨脚的哪有我轻柔。” 说着,把托盘往桌上一搁,就要去掀他衣服。 “哎哎哎,你干嘛?”王景行扭动了两下身体,拉扯到伤口,疼得“嘶”得一声,皱了皱眉。 “快让我看看,别动!” 王景行羞红了耳朵,板着脸不说话,按着衣服就是不给她看。 “哎哟,恩公,您非得逼着我说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小女子只有以身相许报答救命之恩了?” “……”王景行一片错愕,惊慌。 “看吧,我们都觉得这样说不合适。所以,你就行行好让我给您抹抹药,减轻一些我想要报答你的感激之情的负罪感。” 王景行半推半就绷直了身子,小声道 “关键时刻你不也救了我,不需要负罪感。” “哈哈哈,所以,救命之恩,你要以身相许了?我课的慎重考虑哦” “吊儿郎当,算了,和你说不清。” 竹猗没用多少劲便掰开他手指,轻轻撩起了上衣。 窄腰上是一片血肉模糊,淤青、勒痕,触目惊心。一根细细的纤绳承受两个人的重量,纤绳磨得腰上破了皮,血滋滋糊了一片,看着都疼。 竹猗皱了皱眉,心疼的不得了,眼睛微微有些湿润。 “看够了没?”男人恼怒的声音 夏竹猗收敛情绪,调笑道:“大人,您的腰……太魅惑了”,说着,就在腰上没破皮的地方轻轻戳了一下。 这敏感地方哪被人如此触碰过,痛痒袭来,王景行惊得绷直身子, “干嘛?”就要起身让开,竹猗按住了他, “坐好!” 蘸着药水开始清洗患处,冰冰凉像羽毛般轻轻扫过腰间,慢慢的,一下又一下,勾得王景行起了一层战栗,心就像猫了抓了一样。 清洗干净,上好药,竹猗用干净的纱布缠上他的腰,一圈一圈就像从背后环抱他一样,王景行心里生出些异样出来,是这十几年来从来没有过的感觉,不似爷爷的夸奖鼓励、不似取得状元的成功,也不似劫后重生的庆幸…… 就是痒! “夏竹猗!” “恩” “你……给别人处理外伤都是这般随便、毫无顾忌?” “恩……好像,是随便了点啊,不过,目前我只给你一人处理过外伤。” 第七十二章 修整 - 锦官城外情深深 - 蝤蛴 “难怪不得,笨手笨脚。”阴阳怪气的语调继续道,“你同梁家兄弟、还有你那些小兄弟拉拉扯扯、毫不避讳,也真是没羞没臊。” 夏竹猗稍稍用力戳了戳他的患处,不满道: “唉,您这就冤枉我了……我天性洒脱,交朋友无拘无束。但要真预见个我想要拉拉扯扯的人,反应可不是这样的。” 王景行疼的龇牙咧嘴。“哦?那是怎样?” 夏竹猗绕道他面前笑眯眯的看着他,突然捧起他的脸,作势就要亲下去。 小脸倏地在面前放大,王景行惊呆了,忘记了要怎么样反应,就在热气呵上额头的时候,竹猗动作戛然而止,笑嘻嘻道, “会这样!” 王景行红了脸,“你你你……大胆,竟敢拿本官开涮。” 夏竹猗眼睛顺着往下:“嗯哼,裤子脱了,我看看!” “…….” “我看看伤势,在江里我闻到的血腥味定是你身上的,严不严重,我给你上药…….” 王景行一张嫩脸红的滴血,他肯定夏竹猗是故意的,虽只是一句话,就让她眼神下的屁股大腿坐立不安。 “流氓!出去!” “恩公,您受伤了,我帮你脱啊……”,眼里全是促狭的笑意, 王景行操起一卷纱布就向她砸去, “滚!无耻!” 夏竹猗顺势抓住他的手,双手紧握, “恩公,别动怒,您放心,您不让看竹猗坚决不看,哪怕风景再好都不看。” 这等羞人的话,王景行真是招架不了,胸口上下起伏,可看着自己处于下风,他更是不服气。 忽然贼贼一笑,挣脱她的小手,一把揪着她的领口,往怀里一带,得意笑道, “猗猗,你在水里也受伤了,要不要我也要给你包扎一下啊,伤在哪儿了呢,我看看”说着,大手就要去扯她衣服。 “啊啊啊……流氓啊”,一阵杀猪般的嚎叫,夏竹猗孟的挣开他的束缚,立马逃出房间,留着王景行在屋里低笑。 * 二楼包厢晚饭正吃的兴起,门口忽然立着几个白衣人,正是华山二师兄,众人戒备起来,夏竹猗偷偷看了看王景行,他倒很是放松,微笑道, “各位侠士,请上座!” 大侠愤愤的盯着夏竹猗,哼了一声,绕到他旁边坐了下来。 王景行亲自给他斟满酒,“多谢大侠没有落井下石,乘人之危。” 身后的小弟子安奈不住了,“二师兄岂止没有落井下石,他本来是要就你们的……” “多嘴!” 王景行有些惊讶:“哦?愿闻其详。” 大侠端着酒一饮而尽,看起来十分满足享受这酒的味道。 “我来不是找你喝酒的,是来找她!”说着,转头看向了夏竹猗。 “二师兄,您不能这样啊。英雄惜英雄,您看我在魔鬼口死里逃生,这顽强的求生欲您怎忍心破坏,二师兄……” “哼,你真是让我恨得牙痒痒,要不是上头发话,我真想再把你扔到魔鬼口去玩玩。” “上头?......您,不找我麻烦了?” 王景行同样疑惑的看着他。 大侠扔出一个信封,“你自己看吧。” 略微有些厚的信封上几个飘逸清晰的字:“失足姑娘亲启” 竟然......是他! 这熟悉又好看的字体,是他的亲笔信。 王景行和大侠都伸了个脖子过来,想看看信中到底是啥,夏竹猗赶紧把信往怀里一揣,盯着他二人, “嘿嘿,秘密!来来来,喝酒喝酒。” 此时,她心情格外的好,绕到大侠和王景行之间,满上了酒。 “不打不相识,师兄您贵姓啊,来尝一尝我们巴蜀的五粮琼浆和你们当地的西凤酒谁更胜一筹。” “别一口一个师兄的,我们华山派门槛高着呢……啊,好酒!美哉!” 竹猗笑眯眯,陪他一饮而尽,“师兄也是爱酒之人啊,不知酒量如何,您敢和竹猗比试比试吗” “黄毛丫头,也敢逞能!” “嘿!就说敢不敢?” “敢!” 大侠背后的小徒弟糯糯提醒了句: “二师兄,掌门让您出门切记醉酒误事……”原来,上次能被让度娘轻而易举迷晕,是因为他喝醉了…… 大侠挥了挥手打断他的话, “今晚没什么要事,你等自己寻个位置去吃东西吧。”有了上次联手抵抗兰夫人,和江上没乘人之危两件事,他已自然的认定这王夏二人和他是同一路人了。 武安带离了小弟子,夏竹猗来了劲, “痛快,既然有比试就要有奖励......恩,我输了就把刚刚那信拿给你看,您输了就告诉我您为什么在魔鬼口?敢不敢比?” 这个赌注好,大侠非常想知道信里说的啥,他为什么这么想知道呢。 据使者说,那封陌生的“华山派少主亲启”的信刚送到,掌门就很是警惕,非要让人测试了无毒无暗器,一番兴师动众后才允许少主查看。 厚厚的一沓纸,少主反反复复看了多次,每次看信那笑容藏都藏不住,少主平常在外公母亲面前也会笑,只是那笑意多半是装出来的,而看信时的笑竟是发自内心的开心。 后来,多日不练武功的少主,命人取来一把长剑,倏地起飞,脱离轮椅,剑花翻飞,那行云流水、恣意洒脱的剑法里又恢复了几丝生机,看的掌门心下感动不已。 再后来,几天后少主回了信带给二师兄,交代他如遇见小丫头就转交给她,没遇见就算了。掌门暗中让送信的人也带了口信给二师兄,交代道,定要与这姑娘好好相处切勿伤害,时机成熟,可带回华山派给少主做个丫鬟。 所以,二师兄很好奇少主给这丫头写了什么,是以痛快答应比酒。 “好!” 王景行皱了皱眉,他明白夏竹猗是想用这种方法去套消息,但他却不想她这么做。 竹猗贼笑贼笑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王哥,就等着看结果吧。 先以十碗为起点。不到六碗,大侠就开始云里雾里放飞自我了,原来竟是个喜欢喝却喝不得的人。还轮不到夏竹猗去套话,自己就絮絮叨叨的交代出来。 第七十三章 - 锦官城外情深深 - 蝤蛴 “因着之前在渔阳查探,知晓“龙江速运”专门跑大龙江航运的货运航,有自己特制的潜水服,材质轻薄贴身耐磨,优于其他潜水服。我离开渔阳之后,也走水路,就在昨日,刚好发现这群水贼也穿的这种潜水服,鬼鬼祟祟埋伏在虎门峡一带,跑航运的做什么干这种勾当,我就只等着他们做坏事现行,好替天行道。” 众人听得聚精会神,武安伏在王景行耳边:“大人,您之前让我找的水上能手,我就是去龙江速运找的。明日就能赶到客栈。” “师兄,你走水路干什么?” “小丫头片子,别想套我话。” “是不是抓你们华山派的叛徒文渊啊……看来也是个高手,这么一个高手要是长期在蜀中活动,定是名声大噪,我等在江湖上混了这么久,从来没听过这人的大名啊,要么是您找错地方了,要么这位大哥更名了改姓” 王景行撇她一眼,你什么时候在江湖上混了,竹猗回他一个眼神,江湖上一直流传着姐的传说。大庭广众之下,请不要眉来眼去的好不好。 “哼,你当我华山派打探消息都是闹着玩的吗......哦,我知道了,你们也去兰府肯定不是闹着玩的,别想着套我话啊。” 事情变得更为复杂,华山派叛徒和兰府扯上关系,而这个人似乎活动轨迹太多宽泛神秘。 饭局一结束,竹猗踉踉跄跄、迫不及待的回了厢房。 此时,王景行收到密信,也整理出一些思路来,看着时间还早,他料定夏竹猗会他厢房骚扰他,商讨事情。一刻、两刻…….茶水都喝了两壶了,也不见她的影子,王景行有些闷闷不乐了。 夏竹猗房里。 竹猗坐在床弦上,摸着滚烫的信,迫不及待又小心翼翼的拆开,写了什么呢,竟有这么厚,好期待哦。 信封打开的瞬间、竹猗傻眼了,里面竟是十张崭新的百两银票和一张信纸。 那信纸对折,纸张乳白,十分光滑,看着好有质感, 打开来,上面竟也是一幅画: 一个衣袂飘飘的少年坐在椅子上,抱着一罐酒仰头大喝,酒坛上隐隐约约可看见“五粮”二字。 喝我的“五粮,琼浆”......你这个意思好明显哦...... 哈哈哈,喜悦溢上心头…… 夏竹猗爱怜的摸着那副水墨画,心里甜滋滋的,喝了我送的“五粮琼浆”,这是原谅我了?这样的胸怀、情趣……不知少主是个什么样的神仙人物啊,好想见见真人。 * 众人要在镇上修整一番再出发,都嚷嚷着竹猗要吃她做的水煮鱼片。 “好好好,不过,要去江边买最新鲜的鱼,好于不等人的,要早点去排队,你们谁去啊?” 众人纷纷举手,武家挤到前头来,我最喜欢夏姑娘做的鱼,都别和我争,我要去精心挑选食材 夏竹猗笑眯眯道:“好好好,就你去,花鲢,不要太大,两三斤的,有个八斤左右就成。” 次日巳时,武家如约拿回了鱼,夏竹猗瞅了瞅,摸了摸,似乎不太新鲜的样子,众人忙里忙外做了满满两大盆。 竹猗端着鱼去了王景行厢房,进房后赶紧把门一关, “大人,中午就我两单独吃哈……什么表情,我只是有事要和您汇报”神神秘秘的。 王景行挑眉问道:“吃个饭也不清净了?” “先尝个鱼片,”在清水里涮了涮,放到他碗里。 “王景行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 “吃出什么感觉来了?” 王景行笑了,“你希望我吃出什么感觉?” 唉呀妈呀,谁有心思和你调笑啊 “我是问,这个鱼肉是不是和上次岸边我做的水煮鱼片吃着不一样?” 王景行有细细品了品,除了麻辣,没有什么不同, “有何不同?因为不是同一种鱼吗?” “我最爱吃鱼,所以有一些心得。上次的鱼片肉质细嫩有弹性,文理分明清爽,说明是新鲜的活鱼做的,而今天的鱼肉质有点绵、纹理模糊,没有弹性,说明鱼死了有一段时间了。” “所以呢,你想说什么?” 夏竹猗斟酌了片刻,决定还是要如实禀告, “我说了您别生气啊,这也只是我的猜测。” “昨晚一说要吃水煮鱼片,都自告奋勇要去买鱼,武家表现的最明显,我就喊他去了。今天巳时才把鱼拿回来,鱼是我交代他买的二三斤重的花鲢,这种花鲢很抢手,所以要天蒙蒙亮就去排队才买的到。 “说明,武家在卯时就已出门,客栈到河边鱼市场走路只要半个时辰,所以,我觉得他买了鱼后去了其他地方,逗留了一个时辰才回的客栈。” 王景行没有说话,面无表情,夹了一片鱼没有在清水里涮,直接平静的吃了。 “大人,是您安排他出任务的吗,还是他借着买鱼的幌子做了其他的事?” “吃饭吧,”王景行给她夹了一个鱼头,“这两天看你对遇刺一事不是很感兴趣呢,怎的,华山派少主的信让你转了性子?” “嘿嘿,名门正派,作风是不一样,要是能联合二师兄一起查线索,互通消息,没准儿有新发现呢。” “你是想我扣上朝廷和武林勾结的罪名?一口一个师兄,就这么想投入少主门下?” “人家高手云集,性子又好,多个朋友多条路。” 王景行有些生气,这是明里暗里说我王府就没有高手了…… 筷子一放,“这鱼不好吃,不吃了......” 瞧着小性子耍的,“鱼不好吃,还不是因为武家带回来的鱼不新鲜……哎呀呀,别郁闷了,一个帮派怎能攀上我们郡守,不过是利用一二。” 王景行脸色这才好了一点,“把书桌上的画像拿来。” 夏竹猗走进一看,竟是那日水匪们的画像,有四个身着水手服黑不溜秋只露了双眼睛的画像,还有两人是船上被侍卫们围殴,被水贼们放弃的那二人,虽在风暴中这二人消失于江里,但擒获他们后,撤下面巾的那刻,王景行便记住了他们的长相。 第七十四章 审问 - 锦官城外情深深 - 蝤蛴 “武安,让龙江速运的人进来” 片刻,一个四十多岁黑不溜秋的汉纸走了进来,态度有几分倨傲,开口就道: “路上耽误的几日也要算工钱的。” 这声音和水贼头子的如出一撤,正是渔阳沿江一带的口音。 王景行淡淡道:“听闻大龙江一带江上的人事没有你不熟悉的,问你几个问题,若回答的好,十倍的工钱。” 中年人诧异的望了过来。 王景行一个手势,竹猗把画像拿到中年人眼前: “大哥,请您仔细看看哈,那日在虎门峡,我们差点翻船,千钧一发之际,正是这些英雄救了我们,还来不及好好感谢他们,他们有事就匆匆忙忙走了,我家公子滴水之恩定当涌泉相报,更何况是救命之恩。” 中年人瞧了又瞧,看了又看,很想把功劳拦在自己人身上,奈何,从他疑惑的表情就知道这些人他不认识,但是,这机会怎么能放弃。 “一看这水手服只有我龙江速运能做出来,且人手只有一件,量身定制。” 夏竹猗失望的表情:“还以为大哥您是个万事通呢……” 大哥犹豫片刻道,“也不全是不知道,那得看你们的诚意” “你和恩人们都是一个镖局的,自然少不了你的酬劳,五百两可还满意?” “一千两!这可是我们总舵主的秘密,我也是无意间知晓的,要是被他发现我泄露了秘密,我在大龙江定是混不下去的。” “行,一千五百两如何。你若说的好,我还可以再加。” “公子……给这么多?” 中年人生怕他们反悔,一口气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们是明面上合法跑水运的,实则总舵主身边还养了一群人。代号“水鬼”,个个精通水性,武功高强。专门在大龙江上干些不为人所知的勾当,比如截个富商、在水里杀个人、抢个东西……你们说的虎门峡相救……没准是要抢你们钱财,没要你们性命罢了。还感恩戴德呢!” “这种事做的多吗?是总舵主下了命令才行动,还是另有牵头人负责?” “这些事倒是不经常发生,但只要发生就从来没有失过手的,来无隐去无踪,才叫水鬼嘛。” 王景行心下明白,这水鬼是总舵主养着专门特事特办的,合法的手段行不通,就只能让水鬼代劳了。 “他们跑运输吗?” “反正我在江上没见过。” 夏竹猗:“也许,不是你没见过,是你见了也不知道他们是水鬼。” 王景行:“你在这条航线上跑了多少年?” “就出生在这江上,一直吃这碗饭” “兰府出蜀的茶叶是怎么运送的” “他们家大势大独来独往的,哪会信任我们……不过,也没见兰府的人在大龙江运过茶叶啊。” “大龙江上运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吗?” 中年人一脸警惕:“你们是什么人?” 王景行淡淡道:“你的金主,如果回答的好,两千两就是你的了,如果回答的不好,也许,你就安睡在这客栈了。” 中年人暴起,就要夺门而出,武安守在门口抱着剑冷冷看着他。 王景行还在平静的聊天,“非法运送的东西你列举几个吧。” 中年人一脸惊恐愤怒,憋屈。 “没在官府登记的都算非法,他们抽的太多,皮毛、藏药、私人偷运的蜀锦,紫铜器、黑沙制品…” “有没有矿石类的?” “没有。” 夏竹猗:“你知道大龙江临西临东段哪里有矿藏分布啊?” “姑奶奶,我一跑航运的,怎会知道这个?” “你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万一听说过呢。” “真不知道啊,这沿江沿河金矿倒是多,官府也没批准几处开采。” “那哪里有柏木分布最多,当地人喜欢用柏木制作木制品。” “就你们现在所在的渔阴县就有很多,这里的柏木制品也很出名,临西临东也有不少,巴蜀本就盛产柏木呢” “这几年可有运送柏木盒子到鱼阳县的船只?” “那玩意又不赚钱,谁会运它啊。” 夏竹猗看了一眼王景行,眼神充满疑惑:难道大龙江上兰府的线索断了? 王景行对中年道:“你在大龙江也算有头有脸的人了,和你东家签了半年的协议要你们护航,那接下来就有劳你给我们带路了,若中途我们遇险了,你也跑不掉的。”言下之意,禁止他和外界联系,若被敌人发现,你第一个就该死。 知道的太多,中年男人放弃了挣扎,“希望你们事成之后别杀我。” “恩,我不喜欢杀人。” 中年男人出去了,只剩下王夏二人。 夏竹猗耷拉着脑袋, “好累啊,难道是兰夫人派人来截杀我们的,大人,要不要把龙江速运的头头抓来严刑逼供一番。” “抓他无济于事只会打草惊蛇,他只是个拿人钱财替人办事的杀手而已,这些人的交易都不会直接见面的,说不定他自己也不知道金主是谁。” “我感觉就是兰夫人,我们只得罪了她。这人到底是什么背景,太神秘了。” “不一定是她直接下的手,也有可能是这个利益链条上的任何一个人,你最近受的惊吓也不少,累了就好好休息吧,先别操心这些事,仇我会报的,等抓到仇人了让你过来踢两脚解解气怎么样。” “踢两脚解不了气,我要把他溺在魔鬼口,腰上帮上纤绳和石头,拉着他玩” 王景行嘴角弯了弯,腰上邦纤绳,这是要替我出气呢?!那石头可没你重呢。 最近都是淅淅沥沥的雨水,只能窝在客栈。 “利用华山派”这番话王景行听了进去,二师兄是不好对付,但是他的几个小徒弟看着好单纯的样子哦,夏竹猗本欲亲自出马去套消息,王景行不允许,派了度娘去倒是打听出来一件事。 二师兄大闹兰府,放出狠话,若不交出文渊,华山派将联合其他门派围剿兰府。消息放出不过两天,文渊就亲自来相见。 第七十五章 疑心 - 锦官城外情深深 - 蝤蛴 文渊亦放出狠话,他和师妹已不为师门所容,从此恩断义绝,若伤及兰府,就要集结江湖上的三教九流血洗华山派。 所以,文渊能在两天时间赶到鱼阳县兰府——两天时间不过是快马加鞭最远至临西的距离,临西,你究竟有什么。 夏竹猗恍然:“我说二师兄怎么老跟踪我们呢,原来和我们走的是一个道。”想了想又道,“我实在想不出临西有什么吸引文渊的地方,除了矿藏。” “都有些什么矿呢,宝藏姑娘?” 竹猗小脸一红:“大人,您这样说小的会害羞的。” 王景行失笑,这人就是受打不受哄,随即换了个口吻:“放肆,临西有何矿藏,命你如实招来!” “金矿、石英矿、铁矿、煤矿、稀土啥都有” “?” 竹猗嘻嘻一笑,“您重点听金矿、煤矿、铁矿就好了。” 几场雨一下,天气就转了凉。 王景行收到飞鸽传书,是京中人事变动,王宰相扶持他未来亲家——苏勋刑部侍郎,为刑部尚书。 爷爷还真是大手笔,王景行再取了苏婉玉,这盘根错节紧密的联系又为王景行未来的仕途铺上了坚硬的金砖。 王景行除了微微有些惊讶,倒也没太大的感觉。 忽然,一个蹦蹦跳跳嘻嘻哈哈的身影闯入房间,他慌乱收好了纸条,自己都没察觉自己在刻意隐藏纸条内容。 紧接着又是一封飞鸽传信,是王伯庸的,有两层意思: 一、扶持苏勋,遭纪云嫉恨,要王景行快速回成都坐镇,免后院失火; 二、王景行所查之事,盘根错节,牵连甚广,初出茅庐,不易涉入太深,立刻停止。 王景行捏碎了纸条, “叫武家来见我!” 开门见山。 王景行不怒自威,一股沉闷的压迫之感让人害怕: “都给京中传递过什么消息?除了你,还有谁传递过?” 武家瑟瑟一抖,咬咬牙道,“大人,对不起,奴才也是宰相所托!” 王景行看了他一眼。 武家叹了口气,如实招来:“事无巨细,每半月向京中传信一次。” “夏文书让你买鱼那早上,出去干什么了?” 武家一愣,您竟然知道的如此清楚,“大人您遭遇不测,我实在不能坐视不管,就向宰相大人发了求救信。” “爷爷给你回信吗” “大人,恕奴才不能直言。” “你知道我们此次微服出巡的目的?” “……知晓一二” “所以,爷爷也知道?” “是。” 王景行心中微微痛了一下,力气仿佛被人抽走一丝。 不仅是一切都在爷爷的监视之下,让他心里难受。 更难受的是,他隐隐有种预感,自己查不到的一切有可能正是爷爷不想让他查到! 他有各种办法不让自己查到,最直接的办法就是那些他派来的相助于自己的暗卫不作为就行,难怪不得夏竹猗调侃他说:“你的暗卫能力可正是差劲呢!” 呵呵,真“差劲”! 爷爷,这么正直的您,为何要阻止我靠近真相。明哲保身就是该有的处世哲学吗? 恢复思绪,他冲武家摆摆手:“你回上京吧,不必再跟着我了。” * 是听爷爷的就此罢手,还是遵从本心继续深入? 武家走了?其他人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夏竹猗因着之前买鱼的事也猜了个七七八八。 “大人,您也不必介怀,虽说暗卫都是宰相大人派来的,但是他也是实打实的关心您呢,我们被袭击的事估计宰相大人也已知晓。是不是心疼又着急上火的,要给你报仇呢?” 王景行心里又微微一疼,爷爷只让他别再查案,可从头到尾就没关心过他是否受伤,压根就没提这事。 王景行淡淡道,“这点小事就不劳他老人家操心了,魔鬼口幕后指使之人我已心中有数。” “是谁?”夏竹猗一脸震惊。 “一个小虾米,只是目前还不能动他,不能惊扰了背后的多条大鱼。” “那我们接下来该干什么?” 王景行调整了一下情绪,轻松笑道, “如你所愿,吃吃喝喝,游览大好河山。” 看着王景行故作轻松的语气,夏竹猗鼓励道: “宰相大人是给您机会锻炼自己呢,咱就好好做出一番成绩,兰家什么的别的阴谋虽不一定查得出来,但竹猗保证再给您勘探两处矿地出来让您孝敬朝廷。等到明年,老吴给您弄个稻子大丰收,您就等着被朝廷表扬吧。” 说起矿藏,王景行悠悠然了口气, “最近理了理几个疑团,除了水贼一事隐隐知道幕后之人,至于矿藏和水路走私两件事毫无头绪。” “你早在成都就已如实告知,临西临东的矿藏极为丰富,地图也画得够详细了,奈何,侍卫迟迟没有查出什么。看来还要你那山涉水去现场指认一二。”他没明说是可能是暗卫故意不查。 “呵呵,也有可能是我本来收到的消息不准确……”夏竹猗有些没信心,不确定矿藏所在位置是否如她上世一样。 王景行:“先去看看再说,反正这临西临东总有个让人好奇的大秘密。” 夏竹猗:“好,水陆之事您怎么看?” 王景行:“此前猜测的兰府柏木盒子里运送的东西是通过水运运送至渔阳。可多番查探,港口各处,没有和兰夫人或者朝中有一丁点儿的牵扯。陆路各个关卡更是没发现他们的蛛丝马迹。” 夏竹猗:“难道水运这条线索断了?还是他们的运送压根儿就没通过水运,没通过水运那又是通过什么?” 王景行:“天上飞过去的?还是水里游过去的?” 夏竹猗想到隧道,得意道,“还有土里穿过去的你知道不……大人,说了这么多又是查案的,我们还要不要如我所愿的吃吃喝喝,游览大好河山啊?” 王景行正在思索着土里穿过去的模样以及实现的可能性,就见夏竹猗满眼期待的望着自己,无力摇摇头,笑道:“游!” 一来二去,王景行说服自己只是去勘探矿藏献给朝廷的,不是违背爷爷的意思要继续查案的。 第七十六章 游玩 - 锦官城外情深深 - 蝤蛴 渔阴县崇山峻岭,只有极小一点地界连着大龙江的虎门峡。是以,水运行业并不发达。似乎和此次查探的东西关系也不大,王景行一行绕过渔阴县继续顺流而下。 这次安全工作十分到位,满满当当两大船的侍卫把中间小游艇保护起来。 临西就在眼前,一众人声势浩大进了城,林县守携一众虾兵蟹将恭候大驾。 临西,唉呀妈呀,我上辈子家乡临东的隔壁呢,两个县风俗习惯都差不多呢。 林县守约摸五十岁的样子,中规中矩,有些刻板。一众礼数倒是周全。 估计是和渔阳县守通过气了,入住安排好后,林县守把他们引到了卷宗室,随时恭候他们的检查。 王景行心道:你都做好充分准备了,我就不细查了。 粗略听了听他的工作汇报,便道: “临西山水湖泊众多,风光旖旎,美食独特,风情别致,本官心仪已久,欲好好体验一番。” 夏竹猗喜滋滋建议道:“我要去街边小摊吃最地道的面,去这些最有名的溶洞玩。” 王景行:“恩,就按夏文书说的安排吧。” 林县守领命随即命人安排。 夏竹猗又想了想:“不用太麻烦,你找两个熟悉路的跟着就行,我自己来安排行程”,眼睛望着王景行:“保管王大人玩的尽兴。” 王景行咳了两声:“夏文书,注意措辞,不是玩,是视察民情!嗯哼,就按夏文书说的办。” “对对对,是视察民情,劳烦林县守命人给我送两套漂亮衣裳来。” 阳光明媚。 王大人早早起了床,这是第一次这么放松的游玩,夏竹猗都说要穿漂亮衣服,他也要穿的好看才行。 挑来选去,穿上了他自认为非常性感的黑色绸衣,墨发高高的绾着,油光水亮的对着镜子左看右看,年轻、活力又性感,他满意地点点头,武安道,夏姑娘已经在门口等候了,催着让您快点。 王景行好笑道:“一说起玩耍,就起得比鸡早,早饭还没吃呢”,抬脚出了门。 不知这个丫头安排了些什么奇怪的行程,神神秘秘的。 刚刚迈出大门,竹猗笑眯眯迎了上来,绕着他看了一圈, “啧啧啧,真帅,临西县的姑娘有眼福了。” “贫嘴!”,王景行鼻子里哼了一声,却止不住的嘴角上扬。 马车缓缓地驶了起来 “我们要去什么地方?” “先去见一位状元!” “状元?是从哪里来的?我记忆里在朝为官的状元里似乎没有临西出来的啊?” “嘿嘿嘿,保密!” “还说让我放松,见状元我可一点都不轻松。” “嘿嘿,怕被比下去啊?” 王景行梗着脖子道:“我有什么好怕的,见就见。” 王景行自己就是状元出身,他是年龄最小的状元,尽管有这么骄傲的资本,但面对其他的状元,心中那一点小小的竞争意识也萌生了出来,总有一种要把人比下去的斗志。 竹猗跳下马车,打起帘子,王大人一抬头映入眼前的是热闹的街道,尤其是一家面铺前排起了的长长队伍。 队伍中,林县守安排的两个带路人在使劲地向他们挥手。 状元约在这里吗? 竹猗拽着他把他拉到了队伍里面,面铺里立着一个赤着上身皮肤油黑,正在聚精会神甩面的大叔, “王状元!” 王景行一脸懵逼,“……”叫我呢? 竹猗哈哈大笑,一指那做面的师傅,“他就是状元,鼎鼎大名的甩面王状元。” ……夏竹猗,你这是逗我玩吧。 谁逗你玩呢, “三百六十行,行行行出状元,怎的你们写写八股文,比比武就能出状元,我们做面的就不能出状元了?不论哪门手艺做到极致,这参悟的境界和精神都是相同的,公子,您觉得呢?” “嗯,倒是开了眼界,有点意思……只是在你的眼里、我们文武状元和做面糊灯笼的状元是平起平坐?” 王景行在夏竹猗跟前,压根就没找到少年状元和宰相孙子的优越感,原来,在她眼里,众生平等,唯有境界高低。 虽然他不是特别赞同,但看着正欲打算和他好好辩论一番的竹猗,还是真心实意道, “各行各业,只要是敬业专研的都值得鼓励、值得尊敬。” 竹猗小脸得意一笑,“认识很到位啊,大人,您的境界也高了一层!在这个时代,有一颗包容的心、宽广的胸怀的人才能接受这样的认知,嗯,谢谢你。” 王景行撇撇嘴:“难得你夸我境界高,不知是谁之前还说我自以为是,刚刚在上呢。” 小样,还记仇呢。 “哈哈哈,我请你吃面!你可别小看了这个王状元,年年参加面条比赛他都得票最高,想要吃上一碗他的面还得亲自来排队,不接受提前预约的。” 果然,他再细看了一下,这里的队伍少说也有四十多人,里面不乏有一些丫鬟家丁这些来替主子排队的,但是都规规矩矩,没有一个人给予了特殊对待。竹猗把王大人拉进了队伍里,替换掉两个刚刚帮他排队的侍从,让我堂堂郡守排队等碗面吃? 美好的事物,他是愿意花时间等的,忍了。 这个王状元可真是厉害。面粉揉好之后便甩出一根细细的长条,直接就甩到了锅里,等到差不多一根的量,再掐断,每一根面的长度都一样,粗细也一样,中间不断。 他就这样不停的甩着望我的甩着,仿佛周围那些排队的人都和他无关一样,这简直就是忘乎我的工匠精神。 面煮好后,一旁的小二捞起一根面条撒上各种佐料,加上几片牛肉,浇上一瓢滚烫高汤,放上托盘,端了出去。 竹猗和王景行二人早已找好空桌等候,望着周围吃客们一口气嗦完一根面条,那副满意陶醉的样子,还真是胃口大开。 小二放下托盘端出面碗,又把上桌顾客吃过的碗往托盘里一收,草草抹了两下桌子,走开。 这油渍渍的就餐环境,有点让人难以下进口。 武安正欲再清理一下桌椅。 第七十七章 游玩 - 锦官城外情深深 - 蝤蛴 王景行挥手道,“不必了,出来这一趟,我已刀枪不入,见怪不怪了,就是现在碗里有只苍蝇我也能夹出来继续吃。” 对于这种变化,夏竹猗觉得他又接地气亲近了一份,嘴上说道: “我不信,要不我放个苍蝇在碗里您试试。” 威胁的眼神射过来,“哼哼,那你试试” “哈哈,有苍蝇肉我就自己吃了,哪舍得给你,快吃面!这可不是一根普通的面条。它的长度和粗细和我们每个人吃的面条都是一样的。” “我不信。” “不信我给你瞅一瞅”,说着他用筷子夹起了面条的一端,把手举得老高,可是面条太长了,还有半截留在水里。 王大人也拎着那根面条蘸了起来,他个子高稍微举了一下手面条就被他拉直了,两根面条放在一起果然长度粗细却一样,王大人暗暗感叹,不由得佩服, 每个人的天赋是不一样的,要是把天赋发挥到极致,那真的是让人感叹匪夷所思。 吃这个面条可有讲究,要一口气把它吃完,中间不能断。 大人看了看周围全是一口气嗦面条的。也要比一比较较劲,他深深吸了口气,弄出最大的肺活量开始吸那根面条。 那“啵啵啵”的嗦面声响彻整个大厅,混入其他的索面声中那么和谐,武安瞥了一眼,毫不顾及形象吃面的大人以及一眨不眨笑眯眯盯着他的夏姑娘,心里感叹,大人啊,这姑娘已经把你从高高的神坛拉到人间了。 人间?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 可是任凭他力气再大,这根面条可足足有一碗面的量,不可能一口吃下去。所以在吃了一少部分的时候,就断掉了。 他咕噜吞下嘴里那口面,十分惶恐地望着竹猗, “面断掉了……怎么办?”, “断掉了能怎么办啊?接着吃呗。” “就这么简单?……是不是断掉了有什么不好的寓意啊?” 夏竹猗故作一脸惊恐,“糟了,公子您今天切记当心啊,没准有人盯上你了,跟踪你了,要对你下手了。” “那我会让他(她)有去无回。”。 竹猗看着他那粗犷的吃相和惊恐的眼神,哈哈大笑。 “你逗我呢,没准你吃完这面比我得更当心,”说完继续吃面。总共断了4次,才把这根面条吃完。 “一段断愁离,二段断怨气,三段段烦恼,四段不生病,只有断舍离,开启新天地。” 一个娇滴滴的声音伴随着一股香风瞟了过来,随即飘来一个粉色的明媚的家人,向二位扶了扶礼,不请自来坐在对面的凳子上。 “借你吉言。” “公子您真厉害,这店里最好的记录也就是一年有两个一口气吃完的,您初次尝试就有这成绩,身板可真是好,小女子不管怎么尝试也要断个十五六次呢。” 夏竹猗给王景行眨眨眼,笑的不怀好意,这姑娘没准看上你了,要对你下手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虽然没打算和这姑娘多攀谈,但也没说直接甩脸子,“姑娘过奖了,您女儿家细嚼慢咽,自然不能和男人相比。” “小姐姐,你好香啊……” 那姑娘咯咯的笑着,眼睛却是看着王景行,“可否请教公子尊姓大名。” “萍水相逢,就不留名了,我等还有事,告辞”,抬脚出门。 香香姐望着他挺拔的背影,悠悠笑着,:“生的真好看啊” 马车里,夏竹猗直勾勾的望着王景行。 王景行板着脸:“有事说事,盯得我难受。” “这位公子生的好生俊俏啊,小女子家里有房有矿有田,不知公子想不想要啊”,说着,还给他抛了个媚眼。 本以为王景行又要气急败坏恼羞成怒,没成想他一本正经回到道, “我家不缺这些东西,若执意要给,可考虑一二……那你愿不愿意给啊” “……”,王哥,你变了! “得问我爹。” 马车行至湖边,刚掀开车帘。 一片湖绿湖水夹着阵阵清风送入面前。湖面三三两两几只游船。 王景行瞪了一眼竹猗,“你知道我不喜欢水上活动的,你存心的?” 夏竹猗赶紧上前拉住他的胳膊往外拖,柔声解释道,“王哥,我是存心的,存心让你看美景,溶洞是水侵蚀出来的,免不得要碰着水。但是,我王哥天生勇敢,越挫越勇,魔鬼口的大风大浪都见识过了,害怕一个风平浪静的小湖嘛?” “哼……我是不怕,可是也不喜欢!” “保您没见过,不虚此行,光怪陆离,比书中描述的还要神奇。” 王景行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救生衣?!” 竹猗捂嘴偷笑,“带了” 考虑到溶洞狭小,一众主仆三只船半推半就向湖对面的山峰划去,王夏和一个划船的侍从一只船,坐在中间,紧绷的俊脸,抓着船舷的大手时刻不松劲。。 不远处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公子,好有缘啊,又在这里遇见你了。” 王景行面无表情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看这女人的长相穿着,也是个富贵人家出身的,便问划船的随从,“她是谁?” 侍从忍着笑:“万花楼的芍药仙子不仅人美还多才多艺,卖艺不卖身不是客人挑她,是她挑客人。” 王景行脸色越来越黑,夏竹猗最喜欢挑逗他了, “看来某位佳人入了她的眼了哦”,朝着对面船只大声喊道,“漂亮姐姐,你愿意同我们一同游玩吗?” “恭敬不如从命” 王景行翻个白眼恨着夏竹猗,要不是周围都是湖水,他浑身发软,真想一掌把她劈下船。 来到山脚下,一个大大的洞口就像从山体里掏空了一块,里面黑魆魆的。随从拿出火折子点燃事先备好的火把。 芍药一看他的火把,笑着摇头道,“一看你们就准备的不充分,洞里放不住火把的。” 随从:“我们也不常来,没啥经验” 芍药:“本地人对溶洞也是见怪不怪了,有喜欢游玩的也是一些喜欢探险的富裕人家,有钱有时间,普通百姓极少闲逛这些地方。” 眼睛又看向王景行,笑道,“你们外县人最是好奇这个,还好,我也是个喜欢探险的,今天我给你们带路。” 第七十八章 发现 - 锦官城外情深深 - 蝤蛴 说着,命丫鬟从箱子里取出一颗鸽子蛋大小的夜明珠划船走在的前头。 夏竹猗丑到王景行跟前悄声道,“夜明珠啊,我还从来没见过,这姐姐好有钱的样子”,言语间满水羡慕。 王景行没回话,他时刻观察着周围,因为这里确实是个埋伏暗杀的好地方。 一入洞里,各种奇形怪状的钟乳石漫天扑来,头上“啪嗒啪嗒”滴着水滴,不一会儿,随从的火把就被浇灭,啥时,那颗不大的夜明珠柔和的白光隐约照亮了四周,显得洞中更加清幽安静,只有划水声和芍药的声音。 “临西县临东县水流丰富,冲刷着岩石。经年累月就形成溶洞,随处可见,你们看。” 她指着头顶直直垂下的巨石向一把悬在头顶的冰刀随时都可能刺下来,“就是要发挥你们的想象,看看大自然这个匠人刻出了什么图案” 众人啧啧称奇,夏竹猗得意道:“这是一种叫做石灰岩的岩石,经过水流冲刷腐蚀而成,只有特定地形地貌才能有这种奇景,要是在里面配上各种颜色的灯光,那才叫一个美不胜收,仿若地狱。” 芍药笑道:“不是仿若仙境吗?这妹妹可真逗。不知妹妹和公子是什么关系呢。” 夏竹猗悄悄凑过去道,“心情好的时候是贴身丫鬟,心情不好的时候是粗使丫鬟。” 芍药笑着点头,知道二人关系不一般。 半小时后,前面一处岔路,向左隐隐可见光明,顺着光明走应该能走出溶洞,向右是一处更深更黑暗的溶洞。 他们是来感受溶洞的,又不是真来冒险的,芍药自然拐向了左边。 “等等,”一直绷着脸没说话的王景行开口了,“去右边。”声音中隐隐有些急切。 芍药停了下来诧异道:“公子,去不得啊,这溶洞犹如底下迷宫一般,分支合并千变万化,我等切不可深入,会迷路困死的。” 王景行噌得一下,从船里站了起来大声问,“你说什么?”有点激动,随着他的站起小船剧烈摇晃,差点把他翻下船,竹猗赶紧抱住了他腰,稳住了身子, 夏竹猗:“公子!怎么了?”很少见他有这么失态的时候。 芍药:“公子……我不是要扫您的兴,溶洞探险点到即止,切莫深入,就我所知,好些准备充分的富家公子也有在里面失踪的。” 林县守派来的随从也慌了,生怕这大爷做出什么冒险的举动,也央求道:“公子,您实在要去,带我们回去准备充分再出发好吗?” 王景行警觉的看了一眼他们,立马恢复了平静。林县守随从的声音把王景行拉回了现实, “恩,既然有危险,那就算了吧,向左!”声音又恢复了往日平静。 二人坐下,夏竹猗担忧的握住他的手,眸子里满是关怀和不解,王景行捏了捏她的手,眼睛亮晶晶的。 幽暗的光阴里,王景行嘴唇凑到她耳边,惊得夏竹猗一阵脸红心跳,王景行呼出热气, “就说你不舒服,让他们快点回。” “哦……哦”夏竹猗迟钝的反应着。忽然一头栽在船里,“哎哟,我肚子疼,快送我回去。” 快马加鞭回到驿站。 王景行激动的关上门,“叫武氏兄弟过来”,武安摸不着头脑,领命出门。王景行一把握住一脸懵逼的夏竹猗,目光灼灼的盯着她,兴奋道, “我知道了,我知道为什么大龙江上什么也查不到了,原来如此,太神奇了,太精妙了……” 竹猗一听也跟着激动紧张起来,“大人,你说 王景行呛了口口水,“临西临东是不是以石灰岩为主?” “是。” “地下溶洞是不是星罗棋布?” “芍药说是。” “我猜测,临西临东地下暗河纵横分布” “所以……” “所以,他们偷运的脏污直接通过地下暗河,而非大龙江。” “……怎么可能,太不可思议了……”夏竹猗被这异想天开的脑洞折服了,“地下河流就一定畅通吗?不是说会迷路的吗?” “地下河流是基础,只要有出口,就会有源头,地上地下,连成一片,只要有指南针指定方向,朝着固定方向行走,沿路要做好标记,这个迷宫对偷渡者来说就是保护伞,对外人来说事永远摸不透的迷宫!” “……状元、天才……您是怎么想到的?!” 王景行得意极了,这才松开夏竹猗,坐在凳子上喝了口水,“敌人能想到的,我为什么不能想到” “可是这是工程浩大,他们真能开辟一条地下通道?临东到渔阳垮了几个县啊!” “工程是浩大,说明里面的利益更是大,临东到渔阳在地面上是跨了几个县,”,说着,他铺开了地图,“可是,在地下,若走直线,你看!” 王景行在临东和渔阳之间拉了一条线,两点之间,直线最短,没想到,一个在群山的左侧,一个在群山的右侧! “大人!”夏竹猗一脸崇拜,真心实意,“您真厉害,我打心里佩服!”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夏竹猗正准备去开门,王景行拉住了她,皱了皱眉,“这些人,我还能相信他们吗?” “那就两个人一组,互相监督,单独汇报?” 王景行犹豫片刻,让他们进来,开门见山, “我知道你们是爷爷派来的,但此次行事只能听令于我一人,且不许对外透露行踪,若做的到就参与,做不到的就退出,我再安排其他任务”、 没有一个人举手示意退出,王景行加深了语气,“退出的我不追究责任,可继续留在王府做事。可明明做不到还要期满我蒙混在此次行动中,被我发现了,后果可不是一等罚能解决的” 凌厉的眼神一一扫过众人,“不管是谁,都保不了他!” 话音刚落,两名侍卫硬着头皮站了出来,“郡守之前安排我等潜伏临东调查的事刚刚有些头绪,为了不前功尽弃,我等想申请继续蹲守临东,就不参与这次行动了。”这是变相的说自己不是王郡守的人。 王景行眼神深了深,信守承诺道,“行。” 第七十九章 安排 - 锦官城外情深深 - 蝤蛴 暗卫有限,溶洞不限,两人一组太浪费人力了,一人一组最好。 龙江速运签了合同来保驾护航的几个水手已是刀板上的肉,没曾想这会还派上了用场。 六个小组沿渔阳渔阴临西临东县内尤其是人烟稀少却靠近城镇的地方寻找有人为活动的溶洞,每一组,他单独交代给了一个重点查看范围。 这个范围是夏竹猗早前给的矿藏图上矿坑们的地点距离江河直线距离最近的地点,就是他们的重点搜寻范围。 夏竹猗不解:“贼人既然有心切断和大小龙江的联系,我们为什么还要沿江河寻找溶洞?” 王景行走向了书桌,一边解释道道,“他们的生产作业是通过地下通道运转,可他们的日常生活呢,这么庞大的工人,大山深处也能自给自足?势必是要和外界联系的。”,一边铺开了之前夏竹猗为他画得地图,“你过来。” “对啊,劳作需要大量的工人,这些人如走正常渠道进山势必引起周围人的注意,而暗卫却没查到,说明他们走的是暗道!”,夏竹猗走了过去,抬了个小凳子挨着王景行并排坐下。 王景行把地图摆在他面前:“暗卫之前没找到矿坑,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没找到,但现在只有靠我们自己找了”,说着,抬眼看向夏竹猗,“你愿意再随我走一趟吗?” “但凭差遣!” “好!”,说着王景行指着地图上临西县境内离他们所在的位置标了出来,连接到最近的一处矿藏地点,“若快马加鞭,两日可至此处,我要自己去看个究竟!” 竹猗犹犹豫豫小声道:“挖矿的都是黑色势力,残暴麻木六亲不认的,此番前去,凶险万分,要是我们深陷其中,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夏竹猗心里有点怂了,怎么能只身犯险呢? 声音小小的,语气也是唯唯诺诺,不敢看王景行的眼睛,只盯着他胸腔那只翠竹,等着挨批评说她畏畏缩缩没有担当。 王景行认真的思考着这个问题,诚心道:“是我疏忽了,你不会武功,确实不易涉险,这样,你留在县守府安全,我和武安快去快回。” 竹猗抬眼看他关心自己这般坦诚,心又又软了,刚好又和他挨的这么近,她一下子来了勇气,不想和他分开。 “我一个人留县守府更不安全,真遇着个事,也拿不定主意,我还是和你们一起吧。” 王景行心想,你还有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嘛?但确实不放心,如果真发现了惊天大案,贼人狗急跳墙以夏竹猗为人质要挟,那可真是进退两难, “那就一起,认识我请来的,我负责你安全!” 晚饭林县守做东,因着事情有些进展,主宾均喝的尽兴。借着酒劲,林县守觉得自己和王大人的关心又进了一步,他要趁热打铁啊。走出饭厅,悄悄拉住了竹猗说起了悄悄话, “夏姑娘,您是王大人跟前的红人,老夫想请教您个问题哈,不知我们阳刚威武的大人喜欢什么类型的姑娘呢?” 夏竹猗微微有些惊讶,笑道,“怎么,要当红娘啊?” “我哪敢给宰相的孙儿做媒啊”,他把声音压得更低了,“嘿嘿,我看大人好久没占荤腥了,到了临西的地界,作为下属我不能不懂事啊” “啊……哈哈哈,上道上道……您真是火眼金睛啊,这都看得出来!” “察言观色。”林县守一脸得意。 寻常人家十八九岁的男子多半都以结婚生子,高门大户的人家,通房侍妾也早就安排上了。夏竹猗和王景行朝夕相处,好像没见他对这方面表现出兴趣。 她倒一时来了兴趣,起了逗弄之心,真想看看面对落体美女,他那精彩的反应。 二来,她想试试林县守目的,刚刚好,就只有牺牲王景行虚与委蛇了。 “越风骚越好,要胸大的。” “哈哈哈,保管满意” “得是个雏儿啊” “那必须是啊。” 夜幕降临。 王大人微醉,洗了澡,躺在床上困意袭来,但想着,进门前竹猗神秘兮兮对他说:“公子,您最近操心劳神的也没放松,晚上为您准备了特别礼物,保您喜欢。” 门外响起了女子的声音,武安问道:“来者何人?” 屋里王景行一听,道,“让她进来,竹猗给我准备的礼物。” 门被轻轻推开,一名年轻貌美如花的女子披着红色披风带着斗篷,莲步轻移飘了进来。 飘到王景行身边,抹下帽子,行礼问安, “灵儿拜见大人,大人万福金安。” 一贫一笑,一举一动之间皆是风情。 灵儿抬头的瞬间,王大人懵了,“芍药?灵儿?” 灵儿掩唇轻笑,“难得公子还记得小女,芍药是艺名,灵儿是本名。” “哦,这还没到穿披风的时候呢,我的礼物呢?” 此时王景行只穿了一件中医,半干的头发披散在肩后,衣领微微敞开,露了一小片锁骨,半躺在贵妃榻上。任谁看了这样的画面都忍不住多想。 灵儿自认为他特意等着自己的。 女人笑意愈发浓了,款款地走到王景行身边,直勾勾盯着他,纤细的手指轻轻拉开脖颈处披风的带子, “您说不穿披风那灵儿就脱了吧。”,说话间,披风带子一拉而开。, “刷”,披风瞬间落地。 “我就是送给大人的礼物呀。” 披风之下一个雪白的身体,上面附着薄薄一层红色纱衣。里面的内容在烛光的摇曳下若隐若现。灵儿慢慢俯身上去,紧贴着王景行。 猝不及防。强烈的视觉冲击。 “你,你要干嘛?” 王大人此时酒醒了一半,伸手就去推这女人。触及之处是一片冰凉滑滑的肌肤,吓得一个激灵缩回了手,窘迫啊,可眼睛却像黏在了这身子上,挪不开了。 “公子,干我们该干的事情呀。灵儿干干净净的,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尤其对闺中乐事更是精通。今晚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第八十章 王景行做梦了 - 锦官城外情深深 - 蝤蛴 薄纱下的身子若隐若现,让人浮想联翩。举手投足间还有暗香浮动。 王大人的世界里除了读书识字,似乎就没有别的了,这让从来没有尝过禁果的他,有了些想法,但还是机械地斥道, “出,出去,我不需要你。”自己这话说的都没有底气。 林县守说了这公子是她的贵人,如果服侍好了被他看上,那就脱离苦海了。更何况面前这个男人也是极品中的极品,就算倒给钱,她也愿意。那长相,那贵气,那身材,真是个宝贝。 于是,下定决心,鼓起勇气,不退反进,扯掉纱衣。 ××××...... 他怒气十足质问:“谁给你说的第一次。”在他这个时代没有相关经验,那简直是奇耻大辱。 曾经就有同窗取笑过,他在那方面是不是有问题。他却一本正经的回答,书比女人更有吸引力。 “公子,何必动怒呢。既然是初次,就要得到最好的体验,我定拿出看家本领好好伺候,嘻嘻嘻,姑娘交代了,公子的身子要紧,不能任着您的性子要个够。” “我我我,我谢谢她的体贴,”王景行咬牙切齿,“淫棍!”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夏竹猗想看他的笑话。 “出去!……还不走?再不走别怪我动手打女人!” 吓得姑娘赶紧披上披风瑟瑟发抖逃出房间。 留下王公子一个人在大床上欲火夹杂着怒火,辗转反侧,胡思乱想。这么隐私的事情都被你夏竹猗做得大张旗鼓,理所应当,想着闲着,便进入了梦乡。 他做了个梦。 梦里,一会是纱衣下的身子紧贴着她,温温热热,忽然那脸变成了夏竹猗的脸矿狞笑着,扒下他的衣服,他想逃,可是梦中就像被施了定身法一样,动弹不得,只得任她摆弄。 醒来,胯间一片冰凉。他愣愣坐在床上,刚刚那个梦一直萦绕在脑海,那张脸、那个身子,那快乐的刺激让他无法忘怀! 挥了挥手,想挥掉那个梦境。良久,王景行起来换上一套干净的亵裤,再也睡不着了,又把灵儿叫了房间。王景行坐在桌前,摆好棋盘等着。 这棋一直下到天亮,也不说话,亦无多余的表情。 “你下去吧,去找武安领五百两赏银。” 灵儿喜出望外,欢天喜地退下。 竹猗早早去隔壁王景行的院子打听动静,抱着一副事不关己看好戏的心态。 路过回廊处,看见一个小丫鬟从王景行房里出来,红着脸抱着刚换下的床单被套衣服往外走。 竹猗好奇地问道:“这可是从大人房间里换下来的?”,小丫头的脸更加红了点点头,“一夜两次可不得换嘛,听说还打赏了五百两银子”。 夏竹猗没由来得心里一堵,还有些怒火,男人果然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送到嘴边的肉,也不管什么肉,来者不拒。 王大人从房里无精打采的出来,就见门口幽怨的小眼神,下了一愣,“这么早?” 夏竹猗冷笑一声,“特来恭喜大人一夜之间变成了男人。” 王景行皱皱眉,“我之前就不是个男人了?” “我哪知道?” “看你这表情这语气,不像是来恭喜的,倒像是来质问的。” “我我我”,夏竹猗很想扯个笑脸出来,可就是笑不出来,“说的对,我就是来质问的,你看你那憔悴的眼神,明知道我们今天有任务在身,还不节制一些,知不知道要养精蓄锐。” “可是是你找来让我放松的啊?” “呵呵,你王大人什么时候这么听我的话了,我找坨屎给你吃你吃不吃啊” “夏竹猗,你又在发疯了!” “要是这女的是兰夫人派来取你小命的,我看你迟早倒在温柔冢里。” “所以,你明知道有危险,还引狼入室,昨晚的女人,背后其实是你对我图谋不轨!” 大清早的,两个小祖宗在门口吵得莫名其妙,武安站在两米开外,很想把自己隐藏掉。 “公子。”,谁知,一声又甜又嗲的声音在院门口响起,灵儿打扮的花枝招展笑盈盈前来拜谢。 夏竹猗脸都绿了,转身看向身旁的女人,那傲人的身材,自动脑补她和王景行的画面。 手指勾着灵儿的下巴,“姐姐这么个绝色美人,是个正常的男人也要一夜宠七次,有的男人啊,就是不行。” 这下,王景行脸都黑了,“你的有女人脱光了倒贴,也不一定有人愿意要”,这话本来是说给夏竹猗听得, 夏竹猗咬牙,“那可要让你失望了” 牡丹却把王景行的话听了进去,以为嘲讽的是昨晚的她,再看夏竹猗的语气,以为夏姑娘是要帮她出气。 “姑娘,公子,你们别吵了……谢谢你,夏姑娘,是芍药没有魅力地位卑微,公子高贵坚毅,看不上芍药是正常的。能和公子对弈我已很心满意足了。” “没看上?对弈?” “是啊” “……咳咳,你去找度娘再领五百两吧。” “谢谢姑娘,只是无功不受禄” “到嘴的肉没吃上,给你的补偿。”夏竹猗茅塞顿开,恍然大悟,心情大好,又恢复了那昨日好奇心。 牡丹谢恩离开。 王景行推搡着夏竹猗,力道也不大,就像在打闹嬉笑,“谁是到嘴的肉?你给我说清楚。” “牡丹是肉,你没吃上,我给你补偿好不好”,竹猗笑眯眯抓下他的手,“那床单上的脏东西是什么” “滚!” “好勒”,竹猗不要脸的在地上打了个滚,滚到王景行脚边站起来拍拍灰,顺手抓起他袖子就往外走, “咱不生气了啊,走,我带你吃早饭,吃完咱该需巡山了。” “......” 第八十一章 大王叫我来巡山 - 锦官城外情深深 - 蝤蛴 秋天的天黑的格外的早,落日隐去,林子里静谧又清冷。马车停在半山腰,今晚只有暂歇山中了。 王景行站在山路边眺望远处色彩斑斓的山峰,手里有意无意颠着一个小小的指南针,沉思着这条路线究竟是否正确。 他们所走的方向比夏竹猗所指的矿坑方向向东偏离了十度左右,预估离之前所定地点二十公里。 “哈,好可爱的兔子哦,”背后传来夏竹猗兴奋的叫声,王景行转头就见路的那头走来一个猎人,手里领着一只毛茸茸的白兔,兔子不时蹬蹬腿又蜷缩起来。 夏竹猗三步并两步跑到猎人跟前,摸了摸它雪白的毛 “小兔子乖乖,你受伤了啊……”,一脸心疼“大叔,您把它卖给我吧。” 王景行心中笑道,女人!都是这么同情心泛滥。 猎人犹豫片刻,点头同意,“我家娃儿许久没吃兔子肉了,本是打回家给他解馋的,你想要就卖给你,你们姑娘家就是心软,见不得这些小动物受伤。” “恩恩,谢谢大叔,您久居山中,想吃肉了,随时都可以去捕猎的。” 猎人叹了口气,“这山上看着林子大,可不好捕猎,尤其是再往大山深处走,那里成片荆棘、毒草、毒蛇,我们从小在山中长大的人看着都怕……” 这话引起了王景行的警觉,皱了皱眉,上前给猎人付了银子, 王哥,您买单啊?竹猗幸福的接过兔子抱在怀里,“谢谢。”。 王景行没理会她,指着远处成片的彩色山峦, “大叔,这里红叶美不胜收,我看这山上主要以枫香、青冈、银杏、黄栌、槭树为主,气候温润,不似那炎热潮湿之地,何来成片生长的荆棘、毒草毒蛇?” “我小时候三十多年前,这里猎户还挺多,后来,要么搬到山下,要么去跑航运,慢慢就少有人打猎了,兴许是林子许久没去人,自己慢慢长出来的吧。” 夏竹猗一听王景行这么问,心领神会,“大叔,那毒林子在什么地方呢,我们好绕道而行” “翻过这座山向西再走一个时辰,真的是毒,你们千万别去, “恩恩,知道了。” 大叔道了谢拿着银子高高兴兴离开,留下一句,“这山里的秋天是挺好看的,可也没见哪家小情侣到这荒郊野岭的来幽会。” 三人就当假装没听见,该干嘛干嘛。 夏竹猗给兔子巴扎好伤口,和武安准备过夜的东西,王景行四处悠闲的转悠。 “公子,吃饭啦……” 夜黑了,篝火发出暖光,照得夏竹猗柔美又温暖,王景行低沉的声音应了一声,抬脚往温暖处走来。 夏竹猗递给他一串烤肉,“后腿给您,” 后腿肉最肥美,王景行自然知道她把最好的部分给了自己,打趣道,“你最爱拖后腿,这腿你吃最合适,这是什么肉呢。” “我不是拖后腿,我是抱大腿,这小胳膊小腿的当然是兔子了,还能是山鸡?” “……兔子?……哪来的?”不会是下午你心疼的不得了的那只吧。 “就是那只小白兔啊,没想到,肉这么嫩,快趁热尝尝。” “你……”,都干了什么,是谁下午爱怜的摸着小兔兔的? 错愕惊异半晌,王景行还是接过了兔子腿,发出灵魂拷问,请问吃货的眼里到底有没有真爱?他难以下口,为小兔子默默地流下了一滴泪。小小的一顶,只有她一个自己那么长。王景行嫌弃的撇撇嘴,却还是兴致勃勃绕着小帐篷打量了 饭后,夏竹猗转进马车取了一堆奇奇怪怪的东西,竟是一个迷你帐篷,开始安营扎寨。 一圈,虽然少,看着里头布局倒是合理, 看着看着就准备钻进去瞧瞧,竹猗小手一拦,“我的私人闺房,你不可以进去!” “花我的钱买的,用我的车子载过来的,我还看不得了?”推着她的手就要往里面拱。 “流氓……本姑娘要动手了啊,”哪有半分生气的模样,分明就是开心的样子。 “我今天偏要进去看看。” 夏竹猗半跪着守在小门上抵着王景行的腰往外推,就这么拉拉扯扯,一来二去,两人齐齐滚进了帐篷里,霎时,小小的帐篷剧烈的晃了晃,随后十分安静,只有急促交织在一起的呼吸声。 王景行想起了昨晚的那个梦,脸上一片燥热,忽的一把推开了夏竹猗自己坐了起来,头顶刚刚抵着帐篷顶,显得十分高大。 帐篷本就这么大,竹猗假装没注意到他的尴尬与不自在, “推什么推,在我闺房还横行霸道的”,跟着也紧挨着他坐起身来, 帐篷里除了篝火照亮的一块地,其余地方漆黑一片,王景行从怀里掏出一颗夜明珠,帐篷里亮了起来, “哇,您这夜明珠比芍药的大了一倍啊,话说这个朝代夜明珠都这么不值钱啊?” 王景行白了她一眼,“不值钱,你去买一颗试试?” 竹猗若有所指打趣道,“芍药的恩客真是对她好,扭扭屁股,金银珠宝都来了” 王景行轻哼一声,“你那什么眼神看我?你还真当芍药是什么正儿八经的勾栏花魁,夜明珠岂是她能随随便便就拿得出来的?五百两的赏银都惊喜万分的人却把一颗夜明珠用的这么不在意” “芍药有问题?” “你找来的还不知道?” “嘿嘿,我又没摸过她,哪有你清楚,说说昨晚什么情况啊?”竹猗一脸八卦凑了过去, 王景行观察这这帐篷的构造,但见一根绳索悬在上方,“想听?”,说着,随手拿起那绳索一拉,忽的,四周的窗帘和小门上的帘子齐刷刷放了下来, “你什么时候对我的私生活这么感兴趣了?”这句话极轻极轻就像只说给她听,尾音上翘,带着浓浓的质问。 倏地一黑,竹猗心跳漏了一拍,随即砰砰狂跳,他身上强烈的男人气息就像磁铁散发的磁场一样,辐射到她这块近在咫尺的铁头上,此刻,竹猗鬼使神差伸手就准备抱紧身边这人。 第八十二章 大王叫我来巡山 - 锦官城外情深深 - 蝤蛴 谁知王景行屁股向前一挪,抬手揭开了帐篷顶上的天窗。隐隐月光射了进来。竹猗扑了个空,悻悻收回了手搓了搓。 男人从天窗仰头望天,轻声道,“在这一方洞天欣赏夜空竟别有意境。” 竹猗却没顺着他的目光向上,而是痴痴地看着他, “大人……那个,您读万卷书,可曾读过郎情妾意,男欢女爱的话本子?” 王景行转过头,看着她灼灼的眼神,心中一紧,隐约猜到她要说什么,轻咳一声,撇过头不敢看她的眼睛, “话本子不曾看过,诗文倒是背诵的不少。” “诗文甚美,只是,没亲身经历过,怎能体会其中的意境” 王景行仍撇过头不看竹猗,耳朵有些热,手指有下没下戳着帐篷,扭捏道,“……那你说……要怎样?” 夏竹猗把他的手拉了过来,王景行惊讶却顺从的依了,转头看向夏竹猗挑眉眼神询问。 夏竹猗鼓起勇气道,“心之所想便是心之所向……”,说完低头看着拉在一起的四只手,等着他的回答,王景行手里的夜明珠称的她容颜唯美。 等了半晌…… “哦,原来你心中所向是我手里的夜明珠啊?从芍药第一次拿出夜明珠,我看你就兴趣浓厚,此次事情办得好,这颗就送你了。”声音里充满了揶揄,那男人眼睛都笑眯了。 “十八九岁的傻狍子,一把年纪了还不开窍,明儿我就给你找几本春宫秘籍好好修炼修炼,话不投机半句多,出去出去,本姑娘要睡了。”夏竹猗一把甩开他的手把人往外推。 王景行却顺势躺了下去,伸了个懒腰,“今晚我睡这儿了,你自己看着办。”声音仍是揶揄慵懒,。 外头,武安竖起耳朵听着帐篷里的动静,他知道当奴才的这样八卦主子很不好,可就是忍不住想听墙脚,听到这,他忽的跟着激动起来,知道要擦枪走火了,心中为主子竖了个大拇指:主子,您牛啊,直接躺那让姑娘家看着办,这大爷傲娇风真是您一贯的作风。 他赶紧退得远远的以免臊着自己,心想,夏姑娘见多识广,一定把您办的漂漂亮亮的。 夏竹猗看着死皮赖脸、窥然不动的大爷,“是你让我看着办的,别后悔” 说罢,就是一阵狂风暴雨雨点般密集的秀拳砸了下去,王景行一脸懵逼,身子被打得快吐血了,他才回过神来,抓着夏竹猗的手,愠怒道:“外强中干,十分无趣,无趣无趣!” 说罢一把推出了夏竹猗,拉上帘子。 夏竹猗趴在外头啧啧嘴,“嘿,行动上打击我,言语上侮辱我……你才无趣,你不仅无趣,还无情、还缺心眼……” 武安惊奇的望过来,我这还没走出安全范围,咋滴就熄火了? 粉粉的床单被褥,鼻间充盈着若有似无的玫瑰花香。王景行脑子里蹦出好多背过的诗文,好像没一首能贴切描述他此刻的心情。 次日一早,舍掉马车,套上马鞍,三人翻山越岭,一路向东北,杂草丛生,硬是披荆斩棘走出一条路来,最后,马也却步了,舍掉马匹,徒步而行,竹猗就半挂在王景行身上硬着头皮前进,几次都下决心要打退堂鼓。 王景行也不嫌弃,拖拽着她一路前行,还打趣道:“昨晚没给你吃后腿,咋还这么不争气。” 就在离预估地还有五公里的样子,一片葱郁诡秘的林子横在了眼前,墨绿的杂灌草树从山脚蔓延至半山腰。左右绵延没有尽头,就像山的一条腰带,但又和四周的山色融过渡的十分自然。 竹猗止了步,“大人,这林子好诡异。” 王景行直冲冲继续向前,离林子边缘二十米开外被竹猗一把拉住, “先不说我们是否找对了地点,就算是找对了,那背后是金沙银山,也没有我们的生命重要”,语气十分严肃认真。 “你放心,我也怕死,不会做无畏的牺牲。”,说罢,一屁股坐了下来,拍拍旁边的干草地,“坐!”,然后定定的看着林子,不知是在想事情还是在神游。 竹猗依言坐下,“回吧。” 王景行哈哈笑了起来,“此地无银三百两,这任谁看都是一个天然屏障。” 夏竹猗拉拉王景行的胳膊,“这孩子魔怔了?” “哈哈哈,如此布局,充分利用天时地利,这个人好聪明啊,我真想见见幕后之人本人!” “……” “我在地图统领临西到渔阳连线,这就是预估的地下暗河走向,在这条走向两旁找你提供的矿藏地点,但遗憾的是没有一处矿藏分布在它附近。哈哈,我后来就想,矿藏分布是连续的,不是点状的,为了方便运送,就算舍多求少,也要把采矿范围圈定在暗河周围,” 夏竹猗:“所以,你在我提供的矿藏点上修正了位置和方向,一路向东北,来到这里?” 王景行:“是的,一开始,这只是一个猜测,尽管这个猜测只有六成的把握,但是,现在看见这片林子,我有十成的把握!哈哈哈。” “这林子看着是有点怪,可里头更替自然,我也没看出有什么特点的啊?” 王景行指着林缘处一朵淡褐色的花,“你最喜研究各地特色,又熟知花草树木,你仔细看看这里的植物有什么不同?” 说到我专业领域了啊,虽不认识这具体是什么植物,但, “花生花瓣叶片生的的肥厚宽大,叶脉稀疏舒展,典型的南方热带植物,同时,这株花多数叶子却干枯卷曲,这是典型的冻害现象。” 夏竹猗继续,“现在正是寒露时节,虽说有些寒冷,但土生土长的植物还不会发生冻害,所以,这花是人为栽植在这里的?这林子是人工林?” “你果然懂的多!” “欲盖弥彰!果然有问题,大人,既然这里有阴谋,我们回去带他三千雄兵荡平这里,” “急什么,我哪有点兵的权利。你跟我来。” 二人蹲守在这株蔫不拉哒的小花旁, 第八十三章 大王叫我来巡山 - 锦官城外情深深 - 蝤蛴 王景行手拿一根小木棍,指着花,“这花叫冥黄,生长在云南与缅地交界的热带。花蕊里散发出腐尸的味道得名。误食花瓣,会造成喉部肌肉麻痹,口水吞咽困难,最后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遂又指着叶子,“叶子与花作用相同,毒素更浓,叶子越是颜色深,毒性越大,所以,老叶比嫩叶更毒。但是它的根才是剧毒!” 夏竹猗本能的后退了一些,生怕碰上这株毒物,眼里却是赞许的神色,“大人,您连这种小花都知道的这么清楚,只是学识渊博啊!” 王景行有些得意,“我从认字起,我爷爷就不时拿一本《植物怪志》给我讲,里面描述十分详细还有插图,有些看不真切的,爷爷还亲自手绘彩图给我学习。” “《植物怪志》?听起来好有意思,我怎么没听说过这书啊?” “我家的宝贝,孤本,你没听过很正常啊。别闲扯了,快把这株冥黄挖起来” 什么信息在夏竹猗脑海里一闪而过,忽然就被最后一句“挖起来”给打断了, “挖起来?为什么要挖?为什么是我挖?武安小兄弟哪去了?”竹猗连连摆手后退。 王景行瞅着她,“自然是有用!要不武安来挖花,你去替他抓五环蛇?” “不不不,你要用为什么你不亲自来挖?” “要不我来挖,你去替我砍树?”王景行拿出一把小弯刀。 “啊啊啊,为什么要挖,为什么是我,你要干什么?……”夏竹猗一边狂叫抱怨着,一边手下不停使劲刨土。 王景行笑了,“话真多,抓紧时间啊,注意别让汁液溅到眼鼻口,别碰到伤口了。” 半个时辰后,三个人各自完工。 武安将冥黄整株捣碎,提取毒汁,王景行拿来一个带软木塞的瓶子,操控着毒蛇一口咬上瓶塞,毒牙瞬间将毒液喷进瓶内。 王景行选用青冈老树的木头做了一把双倍牙签粗细的木头针,估计有三十多根,本想做的更细,但时间有限。 针的尖端锋利坚硬似铁针,将针尖浸泡在毒液里,慢慢的,针尖被染上一层深蓝色。 整个过程聚精会神、小心翼翼,夏竹猗却站得远远的袖手旁观,黑着脸皱着眉冷眼瞧着这边, 她本以为王景行收集这些是出于好奇,带回去自己玩。 结果,他竟现场制作起了暗器,一看就是要闯龙潭虎穴的架势,越看心里越火大。 “你堂堂郡守现在竟做起了小捕快的事,地址既已发现,让你手下来做这些不行吗?王郡守,请重新正视你的工作重心,好不?” “位置是猜测到的,必须去证实一下才保险,这里情况复杂,只有我这么聪明的人才能应付。放心,一旦确定位置立刻撤离,绝不深入。” 夏竹猗恨恨的闭上眼,真是倔。 一炷香的功夫。 “过来!”,王景行向远处的夏竹猗招招手。 竹猗撇开头,杵在那儿假装没听见, 王景行无奈,你不过来那我就过去,手里拿起一把蓝幽幽的毒针,抬脚走向她。 “你,你要干嘛?” 王景行紧贴着她,腾出一只大手扶着她脑袋,“别动,小心这针扎到你,”,说着,捻着一根针插进了她的秀发。 “我和武安身怀功夫,自是不怕,你把这毒针带在身上,以防危急时刻自保。” 这些毒针是特意为我做的?夏竹猗扭捏道,“我不打算去了……准备下山等你们,要是你们有个好歹,我也好带人去解救。” 话虽这么说,却一动不动低着脑袋任由头顶那双手在她秀发上摆弄。 王景行手上动作没停,压根儿没理会她的话,“哪用得着你带人,我这一路都留了暗号,到约定时间没回去,自然有大部队过来解救。” 偶尔拉扯到头发的痛感,像极了新婚夫妇,小郎君笨手笨脚为小娘子戴花的场景,夏竹猗盯着他认真的模样,怒火渐渐平息,开始享受着此刻的宁静,要不是怕乱动被毒针扎上,她真想一把抱住这个男人。 一根又一根,王景行耐心细致的插满了她的双绾髻。 “恩,还不错”,他端详着自己的大作,偶尔调整一二,“初次做发饰,勉勉强强看得过去,我给你别了个花朵形状,倒是十分称你。” 初次做?夏竹猗被这话蛊惑了,抬手轻轻摸到秀发上,描绘着毒针排成的花朵形状,觉得心里满满的, “恩……我很喜欢!”,夏竹猗双手叉腰,摆了个妖冶的造型,“现在我可是名副其实的蛇蝎美人了,你们最好别惹我!” “我好早之前就不敢惹你了,蛇蝎,动身吧!”,舍掉“美人”二字,王景行向前跨了一大步,生怕被打。 沿着山脚下毒林子林源一直向前,绝不穿越毒林而是绕道而行。 王景行的推测是,这片林子既是人工林屏障,且林子不能在这气候土壤下自然更替,那这林子面积就是有限的,最多就是绕矿地人迹处长了一片,是以他们要绕至矿地的另一个方向,那里深在十万群山之中。 山谷起起伏伏,左侧红叶林,右侧毒林绵绵不绝,步伐淡定从容。 日暮时分,右侧远方竟有一处红叶林进入眼帘,惊喜过后,加快步伐,他们终于绕过毒林攀上了山顶。 “打起精神,提高警惕,”众人屏气凝神,两个男人将竹猗护在中间,一步一步朝前叹去。 安静异常的森林里偶尔有不寻常的爆破声,声音虽低,也能惊飞林子里的鸟群。 再往前,再往前…… 视野忽然变得开阔,五米开外忽然没了林子,一个士兵模样打扮的中年人手执长矛歪歪扭扭靠在树上。 竹猗紧张激动的握着王景行的手臂,嘴巴努了努前方,眼神询问,“就这儿?!” 王景行点点头,也不敢再上前,三人弓着腰将自己隐藏在林子里,沉默着观察了好久。 确定位置就好。 王景行做了个嘴型:“回!” 三人点头,猫着步静悄悄后退。 第八十四章 大王叫我来巡山 - 锦官城外情深深 - 蝤蛴 “啪嚓!”干树枝的脆响在安静的山里显得刺耳突兀,脚下一顿,心跳瞬间停止。 “谁?!”陡然一声大呵!三人吓得猛的一惊、背着声音,像被定身般挪不动步子,等着后面那士兵一步一步逼近。 是跑还是打…… “你们是谁?”士兵的又一声呵问。 夏竹猗摸了摸头发,递给王景行一根木针,三人齐齐转过身进入备战状态。 王景行一脸淡定打开扇子,笑着拱了拱手, “我和表妹秋游至此,迷了路不曾想走到了这里,烦请兄台为我们指路。”,说罢一把揽过夏竹猗的腰,做好打斗时保护她的准备。 “你们……迷路?”士兵面露欣喜之色,“你说,你们是从外面来的?” 士兵的反应把三人弄懵了,王景行试探着回应,“临西城里人,迷路了……” 夏竹猗也看出点门道,用川话抢先说道, “锅子(哥哥),听口音你渔阳还是渔阴的?……实不相瞒,家里人不同意我和表哥来往,我们是偷偷私会山中的,为了寻清净走的太远了,误打误撞遇到了你,这荒郊野岭的,你是在这打猎啊?” 说着,上下其手,把王景行报了个满怀,在怀里又摸又蹭,蹭的王哥翻白眼。 士兵有些激动,“大妹子,我渔阳的,两年没回去过了”,面露沮丧,偷偷观察了下四周,发现没人,悄悄说,“在这挖黑矿,不叫我们出去。之前也想过逃跑,跑出去的兄弟要么路上死要么被找回来打死,我也不敢跑了” “没想到,临西离这这么近。” 王景行假装大惊,“黑矿?是什么矿,关乎不知道吗?” “这里太危险了,你们赶紧走,要是走得回去,帮我取渔阳城郊的张家村带,找村头张老二家带几句话,就说我一切都好,快走吧。” 张家村?不就是那晚他们停留的地方?来不及详问,三人直点头称好,不幸中的万幸,拱拱手拜别,猫着腰往回走。 “站住!”背后猛地响起另一急促粗犷呵斥。 紧接着就是号角声响起,一传二,二传三,声音由近至远,接力赛般层层响起。 时间静止,呼吸沉重、冷汗涔涔,完了完了,这下是真跑不掉了。 前方空地下忽然冒出一名高大魁梧的男人,身后跟着两个小弟还在吹号角,一看他的穿着打扮,就知是更高一等级的巡逻士兵。 “六工头……”中年士兵害怕的唤了一声。 男人大步走来,一鞭子抽在士兵身上,啐道,“吃里扒外的东西,还想出去通风报信,” 眼睛直白打量着王景行一行,“谎话连篇,也就能骗骗这没脑子的乡巴佬,这里地方偏远来路不通,约会还能约到这里来,说!你们寻到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哥哥,乡里乡亲的,你莫这么凶嘛,你要给屋头带啥子话,我帮到你们转达就是。” “少废话,带走!” 竹猗真怕了,瞬间想到,女人进了这黑矿,那还不沦为玩物。 望了一眼身边的王景行,他却仍一副淡然自若的样子,见她看来,给了一个让她放心的微笑,便欣然跟着这个男人走了,夏竹三两步跟上拽上了他的胳膊。 王景行很看得开,既然识破了,那么就既来之则安之随机应变,刚好他可以借此机会在里面窥察一番。 多好的机会,这里面可能机关密布,可能像个迷宫一样找不到出路,但是跟着“六工头”走,七拐八绕,直击老巢,省去了探索线路的麻烦。 武安感叹路这么绕,早前主子把探索矿坑的任交给自己,还不知道得费多少神呢。 此时天已经麻麻黑,一匹青山被直直从中间劈开,露出一片灰褐色。山下,是个巨坑,坑里横七竖八有十几条矿坑矿道。 寻觅多日的矿藏点终于得以崭露一角,众人的紧张害怕里也掺杂着欣喜。 被带至一个茅草房前,里面亮着一盏昏暗的油灯。几人鱼贯而入,不像是被押解来的犯人,倒像是请来的客人般淡然自若。 屋里昏暗,一个约摸三十多岁的男人,满脸横肉络腮胡子,正在骂骂咧咧吃饭。 又黑又黏油渍的桌子快要散架了,桌上一碗浑浊的酒,一碟花生米,一碟泡菜,几个没多少肉的腊肉骨头,一盘没油的青菜、几个发黄发黑的窝窝头。 王景行只一眼,便明白这里的条件异常艰苦,连头头的待遇的这么差。 “大哥”,六工头向他一抱拳,“在山外发现了这三个鬼鬼祟祟的人,张老二个吃里扒外的还妄想往外传递消息”,一脚踹上那个中年士兵继续道,“看他们穿的都是上好的丝绸,荒郊野岭的,十分可疑,要不要交给上头,还请大哥定夺”。 二当家从喉咙里喉了一声,摆摆手,有些恨铁不成钢道,“老张,老实点,下不为例,出去!”他对这个老乡也很无奈。 后头两个小秋儿,朝三人腿弯处猛的一踢,“见到我们二当家的还不行礼。” 六工头的头儿是二当家?什么混乱的称呼?王景行下意识想到,六工头是矿工领导称呼,而二当家是山匪,或者某某势力组织的领导称呼, 所以…… 竹猗被踢的跪在地上直皱眉头。王景行腿硬,仍直着身子,微微一笑,向二当家行了个礼,“久仰二当家,幸会。” 二当家把筷子一扔,凶光来来回回在三人身上穿梭。 “久仰??你们是谁?怎么来的?” “二当家,要见您可真不容易。” 二当家皱了皱眉,又细细的思考了会,冷笑起来,慢吞吞开口 “找我?咋个找的我,要是说的好,老子今天就放你一马,要是说的不好,老子好久没吃新鲜肉了。” 王景行不以为意的笑了笑,“这几年,这里艰苦的条件,把你的脾气磨的更加暴躁了?” 似乎是说了什么,似乎什么也没说。 “说重点!”二当家吼了一声,说起他的条件艰苦,他就来气。 王景行已经猜出他的身份了。 第八十五章 大王叫我来巡山 - 锦官城外情深深 - 蝤蛴 而此时夏竹猗却从地上爬了起来,“重点我们要找你做笔生意,”夏竹猗学着他的口音,悠悠问道,“你敢不敢啊?张锅锅(哥哥)!” 王景行挑眉诧异的望向竹猗,这也太有默契了吧,只是,你是怎么知道他就是张家村口中人人喊打的村霸? 嘿嘿,乡音不改鬓毛衰。 二当家正欲开口,王景行知道他要问什么,抢先说道, “这里隐蔽难寻,各种障碍阵法,你以为没有圈内人介绍指点,我等敢只身找您?既然敢来,那就是带着诚意来的!” 说着,他环顾左右问道,“说话方便吗?” “方便,都是自家兄弟。”自从听到小女子用乡音喊出来的那声张哥哥时,他的疑虑就消了大半,沉闷枯燥的日子里难得有了些波动,二当家显得兴趣十足。 更何况,矿坑里几百的兄弟害怕他三人不成? “严老板说二当家在这里发了财,有些门道”,王景华从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上面写着郡守亲启,递给了二大当家的,“这是介绍信。”。 二当家皱眉盯了两眼信封,往桌上一扔,也没拆开看,问道, “可是那位运川盐到上京的严老板?我倒是久仰他的威名,可从来没和他打过交道,没想到他还记得晓得我!能攀上他的关系,那自然是好的”。二当家脸上终于露出点轻松的神色,摩挲者那信封。 “景行亲启”几个大字就赫然摆在那里,竹猗简直惊呆了,这简直是明目张胆的骗啊,还有板有眼,说的并不是空穴来风。他又偷偷的打量了一下王景行,看他一副十分轻松运筹帷幄的样子,心里稍稍安定了一些,准备紧密配合他。 “自然是那位,”严老板在渔阳很有名气,二当家想当然就是把他代入进去,“你也不是完全没和他打过交道,有个你送去渔阳县城的小姨娘,其实最后就是送给他的,哎,那小姨娘叫什么来着,哎,忽然想不起来了” 二当家面露喜色,“是不是小黄花啊,她是我们村最漂亮的了。” 夏竹猗正准备回答是,王景行怕二当家拿话诈他们,赶紧说道,“不是什么花,是云秀,好像叫绣娘。” “哈哈哈,原来是小云儿,哎呀,是个泼辣的美人坯子,我还以为是给张老板的,没想到竟然是严老板要了他。话说,严老板怎么知道我在这儿啊,我们干的可是皇帝老儿都不知道的绝密。” 竹猗在心里竖了个大拇指,饭桌上大娘随便闲聊几句,他也能把信息组合的这么完美。 王景行对答如流,“哪里有钱,我们一嗅就嗅出来了,我爹也是京中商人,与严老板关系不错,严老板想通过我家关系参与进来,这介绍信里不都写了嘛?” “是是是。。。” 王景行压低了声音道,“我家在朝廷有人,官很大的那种,严老板是看中我家背后的势力了” “严老板是花了大价钱才搞到这地址的,”王景华搓了搓手指,“我们也是带着诚意而来,二当家还是不要让我们空手而归哦。” 王景行清秀的俊脸,非凡的气质,流利的京话,无不在述说着自己巨贾之子的优越。 “坐坐坐,几位还没吃饭吧,我们边吃边说。六工头,再叫厨房做几个菜,我要招待贵客。” 二当家的警戒心稍微放松了一点,邀请他们入座共进晚餐,并让底下的人手拿几副碗筷过来。 眼看事情进行的还比较顺利,可当这几副碗筷拿来时事后遇到了大难题,那筷子一坑一挖里面仿佛还有上顿吃了没有洗干净的饭字。 就算这几月已被夏竹猗训练的不嫌脏,可这也太脏了。 王大仁正襟危坐在那长条凳上,衣服实在是不敢靠着面前那张油渍满满的桌子。尽管有一日没进食,可望着一桌的吃食,胃里却在不停的翻用。 连坐一起吃个饭都不可以,还怎么去谈生意呢? 竹猗偷偷的瞧了他一眼,从他微微皱起的眉头和盯着桌上那些吃的犹犹豫豫的神情,就知道此刻他内心的煎熬。 转头给自己满上一碗酒,用地道的川话笑嘻嘻地对二当家说, “哥哥,妹妹我要好好的陪你喝,这碗我先干为敬,祝我们发大财!”王景行满意的看了看旁边这个小女子,”抱歉,还未向二当家介绍,严老板的女儿,在四川这边活动联络,这次严老板特意安排陪我一起来找您的。” 我记得严老板只有两个儿子,可没有什么女儿呀。 竹猗赶打着哈哈,“锅锅,你都莫问老撒,我哪有资格正他的正经女儿哦,我是她的干女儿,你说我们不找个干爹当靠山,日子难过啊。” 村霸哈哈大笑,瞬间明白里头不纯洁的关系。 王景行摸了一把竹猗得大腿,“这丫头倒是机灵,严老板看我喜欢顺便就送了,现在贴身服侍我,也不算亏了她。”眼睛色眯眯的看着竹猗,把纨绔浪荡形象诠释的玲离尽致。 大腿一热,夏竹猗又好气又好笑,还有微微的羞耻。王哥,您可真能演啊!哼哼,老娘比你更敢演, 双手立马攀上王景行的脖颈,媚眼如丝,在他侧脸上“吧唧”就啄了一下,“谢谢公子哦,奴家定当好好伺候,嘻嘻嘻”那声音又软又嗲,把“干女儿”的特质也发挥的真切。 因为是真情演出,演的自然是心满意足,十分自然。 男人防不胜防,瞬间就呆住了,要不是灯太暗,这时定能看到他满脸的红晕。 “公子?”竹猗满意的望着呆掉的男人,王景行一秒回神, “啊,哈哈,被我惯得不知轻重,让二当家见笑了,竹猗,快给二当家满上酒,” 夏竹猗怕王景行被劝酒,抢先说道,“锅锅,你信不信,两个你都喝不过我!” 什么,还敢叫板,男人怎么能认输,“嘿,你话都说到这份上老,当锅锅的不得让你哦,来,看哪个先趴。” “好,公子,那你今晚别参合我喝酒。” 第八十六章 大王叫我来巡山 - 锦官城外情深深 - 蝤蛴 “一心敬你”“哥两好啊”“四季发财”“六六大顺”,一边划拳一边干酒,唾沫乱飞,节奏感极强,先把气氛造起来,“桃园结义”“五魁首啊”“八匹马儿跑啊”“久久长寿”“七个巧啊”“喝喝喝”。 二人喝起酒来都是一口闷,二当家的被小女子的豪气给征服了,越发的觉得遇上了知己。边喝边吹,只有武安在一旁默默地吃了两个窝头和咸菜,然后安静地退到了化为空气的美男子—他家主子身后去。 好,主场交给他二人。 酒过三巡,正是酒后吐真言的时候。不用旁人费尽心思询问,只需稍加引诱,这二当家的便倒豆子似的,恨不得掏空自己的心里话给大家。他也确实憋屈的太久了。 张家村一夜后,王景行派人搜集了村霸的信息,疑点胜多。事情的大体走向和他预想推测的差不多,只是这二当家充实了更多不为人知的细节。 二当家本是张家村一霸但也经常护着村里人,不需别村的来犯,经常犯些小错,倒也不至于吃官司,日子过的是无忧无虑。两年前,渔阳县的大哥大,也就是大当家拿着500两银子找到他,说让他带着自己的兄弟去干大事情。并给予高额的利润。干的事情很简单,主要是管人,吓唬吓唬那些不听话不老实的。 村霸听了有些心动,和六监工,那会还是他的二弟合计了一下,二弟劝他大哥大势力大城府深,不是我们玩得过的,于是,拒绝了大哥大。 没过几天,村霸杀人了,这是他当霸王以来第一次杀人,杀得莫名其妙还是自己村的人,村民容不了他,扭送官府。 牢房里,大哥大来了,带来了希望——让他带着一帮兄弟逃命混饭吃,他已经打点好一切。 不逃命就要被斩首,当然跟着他走啊。 各种威逼利诱之下,他来到了这里,没想到就像进了一个囚笼,再也出不去了,吃喝就和牢饭一样。 唯一支撑他还乖乖听话干活的是,银子拿的还是勤快,有的工人的工钱托大当家送回了家,有的工人自己攒着,村霸就是自己攒着,现在有一千多两了,一说起银子他眼里就放光。 王景行嗤笑一声,这人是有多蠢,被人卖了还在帮人数票子。 夏竹猗桌下踢了他一脚,提醒他收敛情绪,转头一脸关切的问村霸: “锅锅,妹妹是真心疼你,只是你…都不觉得从杀人开始这些都太巧合了嘛?” “老二(六监工)也这么说的,但是也莫办法啊,人是实实在在杀了的。” 王景行被夏竹猗踹的心痒痒,想了想,也回踹了她一脚,看着她喝酒一呛愣了愣的反应,得意的笑了。转头看向门外,六监工已不知去向,心下却想,这个六监工比他大哥脑子清醒。 夏竹猗咳咳咳,咳得满脸通红,打着圆场说道,“这腊酒刮喉咙,等外头去了,我要请锅锅喝最好的无量穷尽” “五粮琼浆,我都好久没喝过了……好!一言为定!” 随着这顿饭越吃越热,竹猗和二当家一口一个哥哥,一口一个妹妹叫的是越来越顺溜,仿佛这俩已经是认识了好多年的兄妹似的,那感情简直好的羡慕旁人。 王景行被热情高涨的二人闹的头晕,忍不住嘀咕道:“真是村霸惜街霸,臭味相投。” “妹儿,你屋头那个说的啥喃?”村霸大着舌头问道,好像说的不是啥子好话。 夏竹猗拍着村霸的肩膀大笑:“说我们英雄惜英雄,志趣相投!锅,你斗是我亲锅,我要和你一起赚大钱” “妹儿,锅锅也想和你们做生意,只是现在管事的是大当家,我屁啥都做不到主,要不我给你们当中间人嘛,估计他明后天就回工地上老。” 大当家是个什么角色,王夏没研究过, “锅锅,我给你说,我管他大的小的锤子当家,我们斗只信你,斗只认你。”夏竹猗面上一片严肃真诚,心里却在狂笑,我们斗只认你,因为斗只有你是个憨憨啊。 村霸对她这份信任微微有些感动,嘴上却仍“谦虚”道,“哎,妹儿,你也不能这么说大当家的,毕竟还是我们渔阳县城里的大哥大嘛,当初也是他拉我入的伙把我带上路的。” “锅锅,不是我说,我看你在这儿莫得功劳也有苦劳,莫得苦劳也有疲劳,勒个生活条件太撇了,菜里头连个油花花都莫得,想哈你以前在镇上,那也是叫得出名号的风云人物,哎,别个卖矿址给我们的那个人,屋头养的狗都比你吃的油花花多!…啊!!呸呸呸,妹妹说错话了。自罚三杯,你莫生气!说完,连干三满碗酒。 这酒喝得痛快,加之是在谈生意,竹猗仿佛回到了上辈子叱咤酒场干翻一群男人,最后拿下合同,签单走向人生巅峰的风光时刻,随处散发着大姐大的自信豪气,仿佛王景行就是他的一个小秘书。 看她这么喝酒,王景行微微皱眉,心里有些不忍,嘴唇张了张想说什么,最后什么也没说。 回想起往日种种,二当家气闷的干下一碗酒。脸上浮现阴冷之色。 竹猗继续绕他:“锅,你遇到我们家小王了,你就要翻身了!”说罢转头无比骄傲,一脸笑意看向王景行,“我们家小王不仅人长得俊身材好,办法也多”,说着就顺带一把拉起王景行的手揉了揉拍了拍,“来,小王,给我大哥分析分析,好好想个办法。”夏竹猗抛个媚眼给王景行,小王,该你上场了哦。 王景行正兴致勃勃的看二人表演,忽然被刚刚这一系列操作弄懵逼了,半天回不过神来。 小王?!……我堂堂朝廷大官被你个小无赖叫小王?!我还要不要脸啦?白菜窝头可以忍,“小王”二字不能忍!!王景行顿时就黑了脸,一把抽回了自己的手,憋着一口气想要教训夏竹猗,可眼下这儿还真不是教训的时候。 第八十七章 大王叫我来巡山之我的女人跟我睡 - 锦官城外情深深 - 蝤蛴 村霸算是看出点门道,哈哈笑道:“我妹子还是说得起硬话的,小白脸就是不能惯着”,抬眼看向王景行,“妹儿,这小白脸甩脸是甩给我看还是给你看的?我们到是聊得火热,就怕你跟我一样做不到主。”不喝酒的男人不是真爷们,他就是个小白脸。 小白脸?夏竹猗被逗得哈哈大笑,看着五颜六色的王景行心里快活的很,王,你也有今天啊,我大哥威武啊。 小白脸?王景行心里气的七上八下却又发作不得,闭了闭眼长须一口气,让自己慢慢消化这几个词,不过瞬间就睁开眼睛,恢复了笑意, “二当家误会了,小王自是愿意为您排忧解难!二当家雄韬武略,智勇双全,能想到来做矿生意,确实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可是您屈居老二,很多资源都没掌握,在这跟一个监工的没什么区别。” 王景行胸有成竹,显得十分自信,自信的人往往给人一种可以依靠的感觉,二当家认真的听着。 “要想恢复昔日的荣耀,绕开大当家直接和我们私底下谈生意就行了,我猜六监工、张守卫,还有这矿地大半的人都是您以前的手下吧……” 二当家震惊的瞪了瞪眼,他怎么知道,随后眼珠子转了转,心理释然,果然是十分了解我,慢慢消化着他说的话, 看村霸神色变化,王景行继续,“你们有人有货,我们有钱有渠道,省去一个中间商赚差价,我们都有赚头…….说实在的,严老板说大当家的心太大不好控制,只让我们来找您。” 村霸晕乎乎的头里已乱成浆糊,被这利益诱惑的蠢蠢欲动,却又心有忌惮,他把表情都写在脸上,王景行这么聪明从那表情就读出了他的心理活动。 他善解人意道,“二当家,您也不用着急回复我们,您回去好好想想,等确定要和我们合作了,明日我们再共商详细合作计划。” 村霸若有所思缓缓点头,“那...好!” 夏竹猗醉眼迷离,脑子却还比较清醒,再给合作添一把材,糙老爷们似的扭头吩咐王景行: “小王,把定金给给大哥…拿出来!” 小王不敢对村霸怎么样,可对夏竹猗他可真咽不下这口气,刷刷直飞眼刀子。 大哥听见定金,眼里露出兴奋:“妹儿,你这小情人好像不太愿意啊?” 一听这话,竹猗劈头盖脸就骂道:“丢人现眼的东西,在我大哥面前还矫情,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说罢,伸出爪子就从他怀里准确无误得掏了一沓银票出来,还不忘瞪他两眼。 竹猗把银票递向村霸:“锅锅,这是见面礼,是妹儿的诚意。要是心掏得出来,妹儿定要把心掏出来给你看看有好真诚!” 这话听得王景行一身鸡皮疙瘩,心中还微微有些生气。 最后一颗花生米嚼完,最后一滴酒喝完,最后一滴油烧尽,该散场了。 二当家吩咐手下,“带这些贵宾去工棚南边的空房……恩,不能委屈了我妹子,把北边最好的单间给我妹子安排上。” 竹猗一听在这贼窝里给她这弱女子单独安排一间房间?顿时吓得酒醒了一半,思索着要怎样拒绝他好意。 王景行挺身而出上前一步,挡在夏竹猗身前,霸气道, “我的女人当然是跟我睡!不劳烦二当家再单独安排房间!”说罢,礼貌点头致意,大手拽上竹猗的小手就向屋外走去。 这简直是霸总上身啊。 临走前竹猗还不忘将桌上剩下的两个窝窝头揣进自己的怀里,一路傻笑着,跌跌撞撞的任由他拽着自己走,都老远了还能听到嘿嘿嘿嘿的傻笑,惹得二当家在后面也羡慕的很, “年轻人就是精力好,在这荒山老林里的还有热情,想老子两年都没开过荤了。”扶了扶晕沉的脑袋,“把六监工叫来。” 竹猗今天确实是喝多了,脚步轻浮,浑身绵软,紧贴着王景行亦步亦趋。 清冷月光倾泻而下,铺泄在前面这个挺拔的男人身上,他的背是那么宽阔,身影是那么高大,刚刚,他的那句“我的女人当然是跟我睡”是那样的霸道,浑身散发中浓浓的雄性荷尔蒙,铺天盖地袭卷过来。 此刻也不知是被酒醉的,还是被这句话醉的,竹猗再也走不稳路了,从背后一把保住了王景行,小脸贴在他肩上,狠狠吸了吸他身上清新的味道。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王景行脊背一僵没有动作,缓了片刻,试探的说道,“一姐,戏演完了……” 夏竹猗小脸蹭了蹭他后背,嘴里嘟嘟囔囔:“抱抱,我要抱抱,走不动了” 王景行轻轻地挣脱了一下,没能把她甩开,阴阳怪气说道,“喝了酒,整个天下都是你的,简直是无所不能,还能走不了路?你咋不上天飞呢?” 竹猗一听这话,抱在腰上的手没松开,跨了一步绕到他正面,仍旧紧贴着他抱着,搁在胸前的头抬起望着王景行, “景景,你不能这么对待功臣的,要抱抱” 近在咫尺的距离,委屈可怜无助的小眼神直勾勾盯着自己,特定的称呼,温热的酒香喷在他的脸上,就像猫儿挠一样,挠得王景行心痒难耐,僵持片刻,最后败下阵来,撇撇嘴,打横抱起了竹猗,跟着前面的小兵走向住处。心里想着,这女人还有会撒娇的一面,这坏德行都和谁学的? 武安识趣的自动走到前头和小兵一起拉起了家常。 竹猗双手环上他脖子,心安理得的躺在怀里,头靠在肩上,脸贴在胸前,觉得温暖舒适又安全。 王景行,自始至终都没看怀里的人一眼,可他走着走着却独自一人忍不住摇头笑了,夏竹猗凑到他耳朵边,悄声调戏道, “景景,你刚刚那句,我的女人自然跟我睡……好男人!好霸道!我好喜欢……嘻嘻嘻” 王景行一个趔趄差点没把手上的人扔出去,霎时耳朵红了,脸也红了,心跳也加快了,虽然他知道这个女人真是个疯子,是个酒疯子,可是浑身麻酥酥的感觉好上头啊, “权宜之计,逢场作戏,切莫多想”。 “啊,哈哈,说出了我的心里话,就怕你多想,你能想明白最好……” 第八十八章 大王叫我来巡山之心扉 - 锦官城外情深深 - 蝤蛴 小兵看自家大哥对这些人很是热情,是以也很上心热情,向他们介绍着这里的生活…… 远远就见住宿,左侧是一片茅草工棚,长长的三排,是一百多个旷工的住所,中间几个孤零零的小房其中一处就是他们的住处,右侧一排木栅栏隔开是几座土墙木制房,应该是头头们住的。 行至门口,王景行放下了竹猗,却迟迟不肯踏入房间,这是一个和刚刚吃饭时的茅草房一模一样破烂的茅草房,三面用细木裹着泥浆糊的墙,房顶薄薄一层茅草,屋里除了靠墙有一张木头和厚木板支起的小床,一床被子,一堆茅草,在没多的物件,风呼呼的吹。 这不就是个工棚吗,徒步露营那两年这真真是极好的。 看着王景行难以置信的小眼神,竹猗笑了:“哎呀呀,太难为我们娇滴滴的王公子了。”说罢,率先进了房间。 娇滴滴!小王!小白脸!小情人! 这些词瞬间在王景华脑里来来回回穿梭,勾起了之前的气闷。人前给你面子,哼,人后看我怎么收拾,抬脚跟了进去,一声怒吼: “谁娇滴滴了?我这么威武雄壮的男人能用娇滴滴这样的词吗?还敢叫我小王,我定要好好惩治!” 竹猗回头就看见他凶神恶煞的脸,却也不觉害怕。 “小王?”你姓王,女人脑子迷迷糊糊转着,不叫你小王,那叫你……哦, “大王!大王大王大王!大王在上,请受小的一拜!”竹猗九十度弯腰膜拜,一头顶上男人的肚子,那模样多诚心多认真啊。 猝不及防的称呼、肚子前摇摇晃晃的小脑袋,弄得王景行一脸蒙圈,无言以对,进了山就给自己封个大王,你可真贴心啊,气着气着最后气笑了,真是惹人喜爱就让人牙疼,一把拎起她后领将人提了起来,低着脑袋,双手狠狠揉搓着她的小脸,咬牙切齿, “好你个夏竹猗,可真行啊……” 竹猗小脸皱成一团,双手又覆盖上他的手,挤出几个字,“大王教训的是,疼,大王饶命。。” “去,给本王铺床去”,猝不及防冒一句。 “遵命!”,小喽啰屁颠屁颠过去了,王景行出门交代武安事情。 再进来小喽啰早已大大咧咧躺在了床上。 竹猗听见动静,睁眼就见王景行居高临下皱眉看着自己,满脸写着不高兴。 “啊,哈哈,那个……深秋寒冷,小的在为大王暖床呢。” “本大王火气旺,不用暖床。” 然,床上的人并没动。 “怎么还赖在床上?” “这土匪窝贼人多,小的得贴身守护大王的安全。” “是你害怕这贼窝,要本大王贴身保护你吧?!……旁边这草堆挺适合你的!” 竹猗继续岿然不动,理直气壮道:“您说的,我的女人跟我睡,小的我不敢忤逆!” 王景行叹了口气,知道她在耍赖,来来回回看着这床,巴掌大个床,实在容不下两人。一把把她推向墙边贴着,一屁股坐了上了床。 竹猗心中窃喜,紧紧贴着墙边,生怕惹恼了他,静静等着他的下一步动作。 然鹅。 北风那个吹,树叶那个飘,大人那个累啊,坐在床上就是躺不了(liao)。 屋里静悄悄的,王景行坐了一刻钟,同造型把自己挪到了草垛上。 竹猗听见动静转身看见这一幕,蹭得一下火气就上来了,一骨碌爬了起来, “这么嫌弃我?” “?” “宁愿躺地上都不挨着我?” “……是我自己娇滴滴,忍受不了这环境……”王景行看着衣服有些皱,头发有些散乱的竹猗身子那么娇小柔弱,心中没由来一软,起身又坐上了床,看着她的眼睛认真道, “竹猗……对不起!一路跟着我,让你奔波劳累,担惊受怕,还多次涉险。我……” 竹猗一愣,没料到他会说这些,她才是被这话撞得心中又疼又软,有千言万语想要述说,最后调皮调侃了一句“嘿嘿,富贵险中求,大王不要自责哦,小的自己的选择”,是为了不让景行愧疚担心。 景行却认真道:“你衣食无忧,求的富贵又是什么?” “我…….向往的富贵,人生的自由、迟到的正义、爱玩好吃的满足、自身价值的认可、都是难求的富贵” 景行听得呆了,若有所思,赞同的点头。 “还有,能得大人您的信任,也是宝贵的财富!” 景行听得痴了:“竹猗,谢谢你,接下来的日子,还有万千艰难险阻,我定当好好护你周全。” 哎呀,最受不了这种肉麻的话,让人手足无措。 竹猗画风一变,“哎呀呀,连个茅草屋都睡不了的人,谁护谁还不一定呢,你说,人家杜甫在写《茅屋为秋风所破歌》,大风都把房顶掀了,还有心情作诗,条件得多艰苦啊。” 景行温柔一笑,“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风雨不动安如山。我王景行虽没他的历练,却有和他一样心系黎民苍生的志向。庇不尽天下的人,也要庇得了蜀中的人。” 就怕男人认真谈事业,谈志向,说心胸,因为太迷人啦,夏竹猗笑眼里都冒着光, “要说庇护,算我一份!”,竹猗摸了摸发霉的棉被,“斯是陋室,惟吾德馨,这破茅房有了大王在,我睡出了五星级大酒店的感觉,嘻嘻嘻,睡吧,养精蓄锐再战辉煌。” 见识过她画的星星,一种评等级的标准,景行自然而然理解她说的话。 “哎,我发现你喝了酒,脑子也清醒了,就像读过书似的,挺会说话啊” 竹猗一个小拳拳砸向景行的肩,“说谁呢,谁没读过书,就你状元读过书….” …… 北风继续吹,王景行僵硬着身子躺在床弦,被子又潮又臭,他觉得稍微移动这潮味和臭味便多往身上蹭了一分,墙角的女人此时却发出微微的鼾声,显然已经是睡熟了,真是佩服她的洒脱不羁、随遇而安。 第八十八章 大王叫我来巡山之夜探 - 锦官城外情深深 - 蝤蛴 睡不着,王景行坐起身来,把今天收集的信息和之前自己掌握的进行了匹配联系,理了理思路。 这是一处铁矿,至少两年前就已发现,一百多个旷工几乎由牢房犯人组成。牢房犯人,没有几个县守们的参与,怎可悄无声息的转移。 渔阳县的于县守还真是好算计呀,在百姓中他是为民除去了一霸的好官,得到百姓的拥护。而在铁矿巨大的利益上面,他也为开采矿藏找到了一群合适的劳力,还不用亲自费神看管。一举多得,手段真是了得。 越是道貌岸然的越是内里肮脏。 铁矿开采出来,就要有销路,这些销售运送是否和兰府有关?兰府暗度陈仓、偷梁换柱偷运的沉重物件是不是精铁呢,或者是铁制成品?这里面到底运送的是什么。 运送一路向北,层层过关卡,得牵连沿路多少郡县,他们都不知情吗? 一路的护送,华山派苦苦搜寻,要惩治的文渊,和兰府脱不了关系,又久居临西临东,虽还没有证据,但景行肯定也和这利益链条脱不了关系,还有兰夫人身边身手不凡的大牛。这里竟还有武林的参与。 今日发现的这处只是一处不起眼、上头都懒得细细管理的一处,那究竟还有多少更巨大的矿藏? 这么多的宝藏,这么多的牵扯,这么周密的安排,不是川蜀几县的小喽啰掌控得了吃得下的,朝廷背后是哪股势力在操控,爷爷知情吗?皇上知情吗?也不知道这些和那些明争暗斗抢皇位的有没有关系。 不!爷爷来信让他停止调查,爷爷一定是知情的。爷爷究竟知道多少,他在害怕什么? 床上的女人梦中咯咯笑了两声,把王景行拉回了现实。王景华温柔笑了笑,替她掖了掖被子,瞬间,愁容又爬上了脸庞。这几年一直是夏柏松暂代郡守一职,蜀中出了这么大的漏洞,他都不知情吗还是知情不报? “竹猗,我知道你不会背叛我,希望你们夏家也不会背叛。” 门外,响起了武安落地的声音,王景行快步走了出去。 “大人,没发现暗河、溶洞。但是北边矿坑里发现他们仓库,还有六人把守,看他们的气息,都是练家子,我不敢贸然形式。” 二当家说他都不曾靠近,每次都是大当家的运货才会过去一趟…… “另外,我看六监工去了二当家屋里,屋里一直亮着灯,不知形势是否有变。” 六监工?那个还有些脑子的人,若真发现他们的目的,还真说不定会生事变,事不宜迟,他决定亲自再去夜探矿坑。 “武安,你和竹猗等在这,我亲自去一趟,以半个时辰为限。”说着,往屋里望了一眼,“警醒点,切莫大意。” “遵命。” 深秋,月上高空很冷也很安静,几个打着瞌睡的小兵在各个工棚房子间来回巡逻,景行施展轻功飞跃一条条横七竖八的沟壑。初步估算这里的产矿量也有十万吨。 一路向北直达仓库。景行轻功极好,悄无声息潜了进去。仓库的全是没有炼制的矿石,景行轻笑,这破石头还需要修个仓库嘛?!向前几步拐了两个弯,一束昏黄的光亮,没想到,里面还有两人把守。 原来,仓库是为了掩人耳目,二人守着一面墙,看不出有什么秘密。 这些矿石定要送去下一个秘密基地炼制。铁矿极重,运送困难,景行判断,为了省事方便,仓库的安排定是在运输路线的启点。所以,这仓库里定有一个通向下一处基地的洞口,正式屋里把守的地方。望着飘忽的火光那里,景行暗暗记下了位置。 茅草屋这边。武安来来回回踱着步心里很是不安,主子去夜探,奴才在一旁躲清闲,都怪自己能力不够,这里处处危险,主子要是有个好歹,他死一万次都解不了心中的愧疚。 屋里那人虽也重要但重要程度远不如主子,更何况,今晚他们交谈很好,半个时辰内应该不会有危险。 想及此,武安提气追踪主子去了。 小木屋里,六监工早就起了疑心,虽然不识的几个字,倒也还是认得几个,一看景行亲启那封介绍信,没实际内容,就知他在糊弄,可村霸还极力辩解,说严老板定是知道我不识字,才让景行兄弟转述给我听的。 六监工费尽唇舌,从各方面细细分析说服开导大哥,大哥不愿美梦破碎,兄弟两吵了起来。最后各让一步。 六监工:“大哥,要不先把几人软禁监视起来,等大哥回来再定夺,工地几百人的性命我们要谨慎啊。” “万一他们是诚心的,那我岂不是失去这一次机会?” “若是真的,大哥就把责任推到我头上,我一力承担。” “二弟,我的二弟,”大哥好感动,“就按你说的办,你们要好言好语,切莫伤害了他们!” “好的,大哥,我早已派人去了,用迷烟迷晕他们,神不知鬼不觉,不会打架的。” 景行也不敢贸然行动,随时从仓库出来,沿矿坑四周继续查探,这里的土壤竟然也是石灰岩构造,就和那日溶洞里竹猗讲的一模一样,真是奇特,没想到,这样的土壤构造也能孕育出丰富的特矿。 景行一边观察,一边心中计划着,这么复杂的情况,要派几个心腹间谍潜伏进去搜集信息。当下,赶紧携武安,竹猗撤离这个是非之地,事不宜迟,起身就欲往回走, 背后忽然飞来一人,王景华条件反射就是一掌,背后之人一闪避开, “大人,是我。” 王景行赶紧收手,皱眉问道,“你怎么来了,竹猗呢?出事了” “没出事!夏姑娘还在熟睡…….属下担心你,就寻来了。” “放肆!你们一个二个现在都不把我的命令放在心上了,我看你也不用跟着我了,走,回!” 二人正欲施展轻功,忽然,南边传来一阵躁动,接着火光大盛,嘈噪声越来越响。 景行心中一紧,“糟糕,出事了!” 第九十章 大王叫我来巡山之逃 - 锦官城外情深深 - 蝤蛴 来不及多想,王景行朝火光处狂奔而去,心里反反复复只有一个声音:竹猗,竹猗…… 远远就见南面他们下榻的小茅房,一片火光冲天,四周渐渐涌来矿工,拿着水桶石块扑火, 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却不见那一抹粉色的身影。 “竹猗!”王景行一个俯冲刹在茅房前,揪起身旁经过的救火矿工,歇斯底里,“里面的人呢,那个姑娘在哪?” 矿工被摇晃的恐惧,哆哆嗦嗦,“不知道,里面躺着几个人,你说的姑娘不知道跑出来没。” “竹猗!竹猗!”王景行一声大过一声,作势就要往里冲,武安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他,“主子,您冷静冷静啊,您的金贵之躯千万不能涉险啊,奴才进去找。” 火势越来越大,噼里啪啦,“嘭!”一面竹夹土墙轰然倒地,给了王景行心里重重一击,来不及多想,他夺过身旁救火人的水桶,直举头顶,将一同冰水倾倒而下淋湿全身,毫不犹豫冲进了火场。 灼热的气浪直逼而来,灼烧的疼痛从皮肤一直渗透到五脏六腑,王景行感觉自己快要燃烧了,却仍跳过倒地拦路的土块木头,朝着那堆跌在一起一动不动的人群跑去。 武安见状,心中担心大过害怕,学着主子的样子,淋湿自己跟了进去,他心中只有一个使命,护主子周全,赶紧把他劝出来。 “噼里啪啦”,倾斜的屋顶熊熊燃烧,终于支撑不住,轰然崩塌,直直压上了那人堆,就差一点就差一点,王景行就可以伸手够着他们。 “竹猗!”王景行手悬在半空,“轰”大脑一片空白, 也就差一点,王景行就差点被房顶的木头砸上,幸得武安眼疾手快从背后捞起王景行一个后退险险避过,趁主子愣神之际,几个跳跃将他扛出了火坑。 王景行满脸漆黑,任由衣服上的火燃烧,武安并着几个矿工赶紧将他的火扑灭。 王景行双目赤红,忽的揪起一人吼道,“说!为什么会着火?!你们当家的在哪里?” 不待人回答,一把扔掉那人,抬脚就朝栅栏里的小土房冲去,此时,他脑子已经乱了,浑身骇人的杀气肆意弥漫,眼里的火比屋子的火更大。 隔壁小土房没亮灯,但被这大火照耀的一片明晃晃。 王景行冲到土房门前抬脚就踹,门竟“吱嘎”一声,从里面打开。 火光照耀中,一个浑身是血满脸凶狠暴戾的女人紧紧簕住一个魁梧的男子,细看,会发现她青筋暴突的右手捏着一根又细又小的木签子深深抵在男人颈动脉上。周围还有五名男子紧紧围着这二人,却又忌惮的不敢上前! 没料到这样的情况,门内门外的人俱是一愣!不过一瞬,众人回神。 “竹猗?!!” “公子?!!” 异口同声的呼唤中,带着惊喜、激动和紧张。 正在这时,男子趁竹猗松懈愣神之际,忽猛地一挥,一把推开勒在脖子上的手,一捏一拿一推,将女人手中木针夺下,一个后绕转身,就要反将竹猗制服。 就这三脚猫的伸手还在王大高手面前摆弄,王景行抬起一脚就将二当家踹飞,一把拉过竹猗,带进了怀里,在浸满血的肩膀一阵摸索,“哪里受伤了?!”平静行云流水的动作下,看不见他微微发抖的手和稍稍长舒的一口气。 竹猗蓄满眼泪的大眼直直的望着王景行,全然不关心刚刚有多危险。“你去哪里了?”终于,眼里忍了很久的泪水滑了下来,“为什么要离开我?!” 王景行将怀里的人圈得紧了些,眼睛却防备盯着对面二当家的一众,“对不起,回头给你解释,是肩膀受伤了还是哪里?怎么流这么多血!” 夏竹猗盯着自己的肩膀,委屈一笑,又留下一行眼泪,“这血不是我的……杀了几个人而已……” 王景行这才震惊的收回眼神看向这张倔强又可怜的小脸,“你?……到底发生了什么?” 远处的矿工逐渐在向这边靠近。 村霸趁人不注意,慢慢退后,龟缩在人群之后,一声暴怒,“我XXX,敢在老子眼皮子下头耍把戏,给我杀!” 一声令下,瞬间,百八十个矿工将他三人围得水泄不通黑压压一片,却又不敢贸然前进,从空中俯瞰,里头三人就像牢笼里的困兽,挣脱不得。主仆二人背靠背随时准备战斗。 王景行轻蔑一笑,“不过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矿工,还想困住我等。”说罢,猛提一口气,抱起竹猗腾地而起,“走!去出口!”踩过众人头, 三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向东南边出口狂奔而去,王景行来之时虽被蒙了眼睛,但他方向感极好,早已把迷宫般的矿坑内部线路画于脑海。 眼看入口就在眼前,忽然闪出一个人,手持火把,在风中狰狞狂笑,“老子叫你跑,狗ri的,老子今天要你们赔命!”正是那六监工! “你竟然醒了?”竹猗从王景行怀里叹了个脑袋出来,十分吃惊,一眼瞪上王景行,“毒针不管用?!” 王景行微微皱眉,正思索着原因,就见面前莽汉张狂炫耀起手里的火把, “臭婆娘,老子命大,你的针根本就没扎到我!看你们哪里逃,哈哈哈”,莽汉把火把向后一指,五十米开外,一堆圆球整齐排这,左右还有个工人,“老子打不过你们,就让炸药收拾你些狗RI的!大不了同归于尽!”,夏竹猗这才看见,男人脚下一根细长的引火线一眼延伸到后方。 众人吓得本能后退一步,可后面二当家携矿工们早已慢慢围了过来,双拳难敌四手,若真打起来,最后也会因体力不支被干翻。可眼下就这一个逃生出口! “为了别人的利益,把自己囚在这里,还以命相护这球笼,值得吗?放了我们,我们一起走!” “闭嘴!老子最烦你们这些花花肠肠多的人,只想骗我们!你以为我自己不晓得走,走出这矿山,我们都是黑户,咋个生活,朝廷要杀我们,违背了矿主,道上的人也不得放过我们!” 第九十一章 大王叫我来巡山之跑 - 锦官城外情深深 - 蝤蛴 王景行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表示赞同,“额,好像是这么个道理。”他显然看出现在这几个头头已经歇斯底里,走火入魔,油盐不进。为了不再刺激他们,他只得顺着毛摸。 “那二当家的和六监工想怎样,我们配合!” 这端正的态度让二当家摸不着头脑,他把眼神放到了六监工身上,六监工把火把交给身边的人,抬脚就往夏竹猗那走去。 “臭婆娘,老子先要拔了你的毒针!” 王景行赶紧一个挺身挡在她面前,“不劳烦六监工动手,小心误伤自己,我们自己拔出便可。” 夏竹猗吓得躲在景行武安二人中间,双手抱头护着头发,“六哥,我自己来!”一边说着,一边拖拖拉拉摸上了头发,“六哥乃神人,有神仙庇护者,百毒不侵啊,大哥,六哥是个福星啊!” “呸,敢再叫大哥,老子把你舌头割了!……老六,那毒针怎么回事,你晓得解毒方法?” “大哥,兄弟我命大,这臭婆娘针没扎上我!” 竹猗疑问,“可我明明看见你瞬间倒地了啊。” 六监工憋着口气,怒目相视,没说话。 大哥了然:“老六做的对,关键时刻,还是保命要紧,能装死躲过一劫是个聪明人!” “大哥!我不是那缩头乌龟,不是那种眼睁睁看着兄弟们遇害,自己装死的人,我……”六监工小声道,“我们是被自己的迷烟迷的脚趴手软,要不然,一个臭娘们就算拿着刀也砍不了我们!”一脸的不好意思,“但是我一恢复体力,马上想到这群贼人的下步计划,早早就在这里埋了炸药等着!” 大哥投来赞许的眼光。 王景行被这群猪对手逗笑了,问道,“那六监工待会打算怎么处置我们?!” “来人,给我绑了,等大当家明天回来处理!” 等大当家处理?等那个凶悍狡猾残暴的人回来,事情可就麻烦了。 王景行幽幽一笑,环顾了一下四周,漫不经心抬手按住了竹猗正在把毒针的手,“别拔了,留着我们自己用吧。” ??? 不带众人反应,王景行又领着夏竹猗腾地而起,“走,仓库!”虽然仓库是他的最后一个下下策选择,但,总好过坐以待毙。 一群蚂蚁般的矿工拥着三只老鼠般逃窜的人涌向了北方仓库。 果然是仓库重地,矿坑里都闹沸腾了,把守仓库的几人仍岿然不动,坚守岗位。见三人就要闯入,齐齐上阵,挥刀相向,王景行不愿再和他们缠斗,冷冷下令,“替我们打开通道,可留一命!否则格杀勿论!” “擅闯者,杀!” “武安,交给你了!速战速决” 王景行牵着夏竹猗踏进了里间,外面不断传来刀剑碰撞的声音,还有人倒地的闷哼。 “这里是?”夏竹猗打量着四周。 王景行在墙上不停的快速摸索寻找,“铁矿仓库,通往炼制基地的入口,快,一起找入口!” 夏竹猗哦了一声,借着火把微光细细观察四周,“听大哥说,大当家每次进出矿坑就是走的这里!” “还大哥?那你大哥可真是对你这个妹子袒露真心了呢”王景行嘴里打趣着,手里动作不停,“只要大当家的走这条道,那这里定有暗道!” “是啊,我大哥还说小白脸都是磨人精!”,竹猗回赠他一句,跑到墙边取下火把,在地上仔细的搜索观察,泥地禁不住重物辗轧,果然在一片平整的土地上看见一片毛躁疙疙瘩瘩的路面,一直延伸到北边墙角下。 “谁小白脸?” “保证说的不是你,武安武安!” 武安听见里头有人叫他,得空应了一声,“公子,你们找到出口没,我要过来啦。”果然外面吼声越来越大。 夏竹猗拍了拍那可疑的墙面,墙面传来微微的震动,这墙应该很薄, “估计洞口就在这背后,要不您一圈打爆这土墙?” “……一姐皮糙肉厚,要不亲自打爆?”王景行摸了摸自己手骨头节,觉得好疼哦,不理会他,继续摸索开关,他也没指望竹猗帮忙找开关。 “大王,您的内功呢?”夏竹猗翻了个白眼,挑了一块大铁头,抡圆了膀子砸向土墙,“让你见识见识我的厉害!” 一下、两下……土墙竟出现了一道道裂缝,竹猗大喜过望使出蛮力,“啪”的一声,土墙自动打开,竹猗的铁块直直砸进了土墙背后的洞里, “武安,快走!”王景行向外吼了一声,挑挑眉,指了指机关按钮,看着转过头来的竹猗得意一笑,“一个防矿工的机关,不需要太难!” 说罢,牵着夏竹猗的手猫腰走了进去, 夏竹猗连忙将他扯了回来,“小心有暗器!” 王景行笑了,“懂得还挺多,只是这破地方才舍不得花精力做机关暗器呢,把你手上的火把扔了,洞里空气不畅,燃火不利于呼吸!” 武安推倒几堆铁矿拦在门口,三人齐齐进入洞中。 这里确实隐蔽,不需要多精细复杂的机关,可王景行没发现,在他触碰机关按钮的同时,不经意也触碰了旁边另一个小小的按钮,推到了骨牌效应的第一张牌。 “有人擅闯密洞”的预警信号第一时间传到了远方。 王景行拿出夜明珠探路,洞有一人高,两人宽,笔直一条延伸远方不知有多长。背后的声音渐渐小了,这块密地是上头给矿工下的死亡之地,谁也不敢踏入一步。 三人急速前行,洞里只有急促的呼吸和凌厉的脚步。 不过半个时辰,前方忽然有些许盈盈月光照了进来,还能听见风声呼啸,潺潺流水声,三人对视一眼,这? 几个跨步走出洞口,才发洞外所处一片深山老林的半山腰上,山上又是那熟悉的红叶和深秋的味道。一条湍急的小溪蜿蜒而下,下方的尽头,隐隐约约可见溪水又流入了一个洞中。尽管是深秋,溪水流量流速倒很大。 第九十二章 大王叫来巡山之寻 - 锦官城外情深深 - 蝤蛴 “大王!你看!”竹猗蹲在洞口弓着腰指着路面,光线昏暗看不真切,是以她的脸都快贴着路面了。顺着她的手指方向,王景行看见一条似乎像路一样的便道沿着斜下方直抵小溪边。 这荒山野岭的地方,长期有人走的地方,泥土早已被踏实,不生寸草。 竹猗顺着道几步来到溪边,“大王!看!” 一枚铁桩牢牢钉在土里。 王景行摩挲着铁桩,看着湍急的小河,思索片刻肯定道:“固定船只用的桩”,当机立断,“武安,砍竹子!做竹筏!” 现做竹筏?“大王……这主意不错,只是我们得快点行动,要不,您也去帮忙?!” “……你叫我我亲自去?”王景行弹了一下她的小脑袋,皱着道,“我有话问你。” “哎哟!竹猗抱头逃窜。 肩膀抬起的瞬间,王景行一把拉回正要跳开的女子,表情很是严肃,摸了摸肩头那血,还是冷冰冰湿浸浸的,“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听他问起这个,竹猗委屈的小脸一垮,眼泪蓄满大眼,开始酝酿情绪。 “我睡得迷迷糊糊,被尿憋醒了,起来一看,发现你们竟然都不在,”委屈的泪水流了下来,“我又怕又生气,解决好个人问题正准备去找你们,就见一群人影鬼鬼祟祟朝我们房里走去。” 王景行一言不发脱下自己的外衣披夏竹猗身上。更深露重,山中更是寒冷,衣服的体温余热包裹着女人全身,竹猗心中一暖,又扭捏起来。 “您是我们的主心骨,主心骨是不能感冒的哦,嘿嘿,虽然我很想穿,但是您比我更需要!” 看她浑身狼狈,又哭又笑又倔强却惹人心疼,王景行没说话,给她紧了紧衣服,“继续!” “哦……我悄悄跟进了些,看到他们在往里面吹迷烟,刚吹完就进去了,好一会也不见出来,我们仨都没在屋里,他们进去那么久干什么。那会我脑子也清醒了,就从头发里拔了一把毒针捏在手里,悄悄靠了过去。” 王景行:“迷烟刚吹完就进房间,定是被自己的迷烟迷晕了!” “的却如此,这群蠢货尚且清醒只是浑身无力扶着墙动弹不得。见我进去,还嚷着说是二当家找我谈生意,我呸,谈生意有用迷烟请的嘛?!” 说到这夏竹猗小嘴又一瘪,“那会,我忽然到他们来的路上很可能碰上了你们,也不知他们有没有用卑劣手段对付你们,便询问你们的行踪。” “对我们这么没信心啊?” “小人防不胜防,我是真真担心你们!” 王景行叹了口气,“对不起!” 浓浓的鼻音“恩”了一声,竹猗继续,“那几个蠢货说你们已经中了秘药,被二当家的抓了过去,叫我识相点,自己一起过去,免得受皮肉之苦。”说到这,夏竹猗咬牙切齿,眼里露出一股狠厉之色,“TMD敢伤我的人,我气血一上来,脑子里只有一个声音定要叫他们血债血偿!” 王景行对她这侧漏的戾气微微有些惊讶,伸手抚了抚她皱起的眉毛,叹了口气,“所以,你动了杀心。” 男人的手刚碰上脸颊,竹猗一愣随即蹭了蹭,瞬间就抚干净的那团眉心的黑气,有些愧疚的点点头,“恩,一人扎了他们一针。有个人刀都提不动了还想拿刀伤我,我火气一上来没控制住,抢了刀就砍了回去……” 王景行是又心疼又心惊,虽然知道她是个纨绔可都是小打小闹,酝酿了半晌,才问了句,“你以前杀过人吗?” “没有!……”斩钉截铁的回到后是不确定的小声试探,“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残忍恶毒……” 从没杀过人,估计她连别人杀人都没见过,第一次出手就这么狠厉!现在这小可怜模样全然和她杀人的描述联系不起来啊 为了不让她多想,王景行安慰道,“你大哥都说了,关键时刻自保才是聪明人的选择!……更重要的是,善良是用来对待善良的人的,恶人就好好惩戒。” “我大哥好有智慧哦!……大人,谢谢您哦” “恩,今晚是我食言没护好你。以后遇到这种情况你先服个软,等着救兵!……那个,恩,额,对我还是要有点信心…” “哦!!” “好了,你先休息会,我去砍竹子了。” “……” 藤条捆竹筏,一把竹篙在手,顺流而下。竹筏上有几个木桩,否则,裤子都要坐湿了。 三人紧挨着坐下,王景行老神在在稳坐中间,板着个脸双眼紧闭,为什么坐中间还板着脸呢,因为零距离接触这么“深”的河水,他怕啊。竹猗船头举着夜明珠探路,武安船尾掌篙。 这一路水流确实越来越大,地势也越来越宽宽阔,水流时而不见,消失在地洞里面,时而又出现在俊峰峡谷之中,景观是十分的奇特和美貌。王景行一边欣赏着里面光怪陆离形象各异的钟乳石,一边思索着近日种种,全然没发现,其实他脑子并不昏沉,身子轻盈,他不怕水了! 船头船尾的人机械麻木的重复着自己的动作,竹猗不时打趣后头那人几句,走着走着就傻眼了,这大河竟然又分成了三条小河,各自奔向不同的方向。 “大王,大人,王哥,指条明路啊,我们怎么这么难啊!” 王景行扶了扶头稳住心神睁开了眼,从怀里掏出地图,“夜明珠放近些。” 地图上群山起伏,大小龙江蜿蜒其中,却没有这条不起眼的小河。但是,地图上有勾勒清晰的山峰和山谷,水往低处流,水绕山走,从山谷的走向王景行大致判断出这条河流的走向——东南方向!东南方向一直走,就进了临西县境内。果然,百川东到海! 王景行将自己所在的位置和那预估的暗河出口位置之间连了一条线,果然,这也是矿坑通向大龙江最近的一条! 武安心下佩服不已!幸好主子和他一起探寻,要自己单独面对这复杂情况,那是毫无把握,可有大人在,他好心安,他们一定会事半功倍。 第九十三章 狭路相逢智者胜 - 锦官城外情深深 - 蝤蛴 竹猗用夜明珠照了照四周,“只是这洞中暗无天日,不辨东南西北,哪里是东南方向?” 这好像是个问题…… 只见王景行得意洋洋、慢条斯理从怀中拿出了那个迷你指南针,慢悠悠看起了指南针。 竹猗啧啧赞道,“您这怀里可真是个百宝箱啊,似乎没你难得到你的!” “有!难道我了!”景行仔细看着手里,手里转着,一秒、两秒……,迟迟没移开眼,眉越皱越深。 “怎么了?”夏竹猗赶紧把脑袋凑了过去跟着他一起看。 “指南针,失灵了!所指方向虽不知是哪,但肯定不是南!” 竹猗接过指南针又摇又晃,指针重视颤巍巍指向同一个地方,却不是南方。 全体人员崩溃!竹猗小脑袋往王景行肩头一耷拉,“啊,天要亡我啊!我们还是沿原路返回吧!” “这就认输了?” “一路走来凶险颇多,我们都险险避过,把好运气都用完了,由不得我了,像这种鬼打墙指南针都失灵的地方,八层有怪力能量场,我们要是再深入进去,真就得困死了!” 王景行笑了,手指戳了戳肩膀上蔫耷耷她脑袋, “对我这么没有信心?” “?……?” “就按指南针所指方向走!”言语间信心十足。 “?” “愿不愿意再信我一次?!” 竹猗定定看了他半晌,语气也轻松起来,“从您那渴望的小眼神里我看出了您那脆弱又敏感的小心脏定是十分期待我的赞同吧,哈哈哈,得,您说咋滴就咋滴,大不了但求同年同月同天死!”大不了死了被打回原形回现代继续生活。 “胡说什么……我才没有!” 武安摸着脑袋一副很有学问的样子,“是同年同月同日死!” “哈哈哈,小孩子家家的,别一天到晚什么都问,窑子里的浑话要姐姐讲给你听吗?” 王景行细思极恐,慢慢的俊脸一片绯红,“流氓!要死你去死,阿秋”一个喷嚏,“划船!” 竹猗笑得眉眼弯弯,“人固有一死,约个时间一起死呗……哎呀呀,我错了,君子动口不动手,大王大王,说正经的呢,还要请教王大人为何走这条路呢?” 王景行不理他又打了个喷嚏,两列鼻涕并着眼泪花划了出来!这么恶心!趁这夏竹猗还没把脑袋转过来看他,赶紧拿手绢收拾干净。 武安:“主子,我也想请主子指点迷津,我们为什么要走这条道啊” 王景行:“指南针什么做的?”说话鼻子已经瓮声瓮气了。 “磁铁!” “这里开采的是什么矿?” “铁矿!” “恩。” 竹猗,“……啊,哈哈哈,我明白了,指南针是被铁矿冶炼基地里的铁器吸引了!” 王景行抚抚额,“难道不是被运输途中遗落在路上的铁矿吸引了嘛?阿秋”一个喷嚏。 “大人,您着凉了。”竹猗说着就要解下外套还给他。 “鼻子痒而已,我身体才没那么弱!” 阿秋一个喷嚏还没打出来,被武安忽然一声“有人!”生生下了回去,憋下了两行清泪。 全体成员默不作声一动不动,竖起耳朵听动静,王景行一个眼神,竹猗收起了夜明珠放进怀起。 洞中一片死寂黑暗,只有小心翼翼的呼吸声,安静的异常,王景行却知道,显然,对方也发现了他们! 对方是敌是友?人数多少?武功如何? 阿秋,一个没忍住,响亮的喷嚏声响彻洞中传来几个回声,两双恨铁不成钢的眼睛冒着鄙视的光射了过来,王景行尴尬咳了两声,“那个,我也许真的着凉了……” “武安,捡几个石头探探虚实。” 武安沿着石壁飞身落下,黑暗中只听得哗哗几声水花响,紧接一阵风声呼啸而过,“砰砰”三声硬物撞击石壁的闷响发出回声,又一阵疾风, “啊~”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惨叫,“当家的!” “点火、弓箭手!” “英雄好汉我们不是故意的!”一声女人的哀求声急切的响起,带来几个回声。 紧接着十米开外亮起了火光,从一把火变成了多把火,灯火通明,唰唰的划水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密集,似有千军万马朝这边崩腾而来。 三只小可爱瑟缩着坐在竹筏上蒙圈了,愣愣看着眼前一切。 被石头击中的小兵倒在水中,狭小的转角处,慢慢涌出一艘又一艘小舟,舟上一个又一个手持弓箭,腰佩大刀,和那日初出闯入矿坑遇到的巡防士兵装备一致,只是今日的幽暗环境把他们衬的更像地狱的恶魔。 转角和竹筏之间不过十多米,就在逼仄的空间快被填满时,小船自发分开两侧排好,从转角处闪出一艘窄船,两个鹤立鸡群、面目狰狞的头目目光锋利望了过来,身材魁梧,腰中佩剑。 他们正是接到12号矿坑仓库地道入口的地下磁铁报警器响,集结马力匆匆赶来的,没想到,还真是出事了,对面三人竟已摸索路线至此眼看就要到核心基地,到底是有人泄露了矿藏分布路线图?还是他们太过聪明?不管是哪种可能都不可掉以轻心。 这阵仗显然是有备而来,专门来抓他们的,为何他们的消息这么灵通,不过两个时辰就赶来救援了?无法集中精力细想。 铺天盖地的压迫让竹猗头皮一阵发麻,已经紧张颤抖到不能说话,此时武安在身后手紧握着刀,就等主子一声令下。而王景行,坐在船上淡定如常,微微一笑抱拳向对面的人揖了一礼正欲开口说话,先来一个大晃头响亮的喷嚏吓得对面的人立刻拔出了大刀。 “咳咳,染了风寒,让各位见笑了,”王景行头转向左边偏矮一点的头目,“您是大当家的吧,久仰久仰。”他刚刚听到有人叫当家的,蜀人普遍生的矮,是这位没错了。 “看哪了呢,老子在这儿呢,”旁边高个儿无力翻了个白眼,“就这傻缺样也敢闯我矿坑?!” 被骂了傻缺的王景行白一阵红一阵气得又打了个喷嚏。 第九十四章 狭路相逢智者胜 - 锦官城外情深深 - 蝤蛴 “一个病号、一个女人、就一个侍从有些战斗力,这么个组合还能在矿坑胡作非为的,老二是越来越不堪用了。” 看着上一秒还自信满满的王大人被人怼的模样,竹猗心中跟着乐了,也慢慢没那么紧张,若真有个意外,自己死了阎王爷总要有个交代的。想到这她平静下来,从大当家的话里显然听出他对自己三人的不屑,不屑就好啊,就是要你们放松警惕。 把生死置之度外的人是勇敢的! 竹猗站起身来走到竹筏前端,忽的重重一跪,吓得众人又是一阵挥刀声,声泪俱下,“您是大哥的大哥,那就是大哥哥!大哥哥,我们是被大哥手下的六监工残害才被迫逃离至此误闯入贵宝地的!” 大当家眉毛突突跳了两下,“大哥?老二是你大哥?!你是他啥子妹儿,喝(骗)老子哦?”大当家转头看了看矮小男人的眼色,生怕他误会是自己手底下的人擅自做主给这三人开了绿色通道,厉色道,“就算是老二的妹妹,老子照样六亲不认!” 旁边的矮瘦男人不屑一笑,终于发话了,抄起一口纯正的陕西话,“你们是怎么找到矿地找到这儿的,敢说一句谎话,我叫你们有来无回!” 我勒个去,世界真是小啊,他大舅他二舅都是他舅,腰中佩剑的男人,没想到在这遇到了华山派千辛万苦要寻找的人, 竹猗小嘴一瘪,眼泪就像决堤的洪水,“大师兄”,未语泪先流,这哽咽的样子,任谁看了都觉得她好委屈好可怜,“我千寻万找的师兄,师兄,您还好吗,我们都好想您,上次您去兰府找二师兄,来去匆忙,小妹我都没能见您一面!” 大师兄眉毛突突跳了两下,“华山派的小师妹?都是收师侄师侄女的备份了还去收一个小师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忽然发现大当家的在用异样的眼神打量自己,嘴里还喃喃念着,“你去见了你师弟了……你去见师弟,原来……”, “放屁!我,我…人是见了,叫他们别坏我好事!”大师兄想了想赶紧厉色道,“我和华山派早就恩断义绝,你个小女子,休要和我扯关系,犯了我道上规矩,老子照样六亲不认!” “师兄,大哥哥……呜呜呜” “竹猗,你先回来。”王景行朝她招招手,轻轻唤了声。没想到关键时刻,这个弱女子总是勇敢的让人刮目相看,赞赏感动。可是,他也觉得让一个女子直面坏人,承受巨大的压力也是惹人心疼的。都交给他吧。 竹猗退回到王景行身边坐了下来。 王景行轻轻揽过她的肩膀将人带入怀中,爱怜的轻抚着她的头发。这突如其来的亲昵让竹猗震惊不已,一阵酥麻异样传遍全身,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搂搂抱抱,哼,他定是觉得我害怕了。 嘴上小声嘀咕着,“我可没你想的那么脆弱,”可身体却很诚实的靠了过去紧紧贴上他的胸膛,心中甜蜜无法言语,她暗下决心就算自己拼上一命,拼上泄露自己穿越的身世也要保得三人周全! 女人在那想入非非,男人却在干正经事。 此刻的王景行才没心思管她的那些小心思,一面和对面二位交流,一面右手掩左手,在竹猗头发里拔毒针,女人花里胡哨的头发就是好啊,藏这么多暗器都没被人发现! 竹筏上二人你侬我侬,看得对面两个哥哥有些无语,跺了跺船帮子,“这时候还干的起劲,佩服,听好了!最好是配~合~我们的调查,否则,你们可享受不到这人间欢乐了!” 王景行最后在竹猗耳边吐了口气,“待会若有打斗,记得找个地方躲起来,” 说罢,离开了竹猗身上,正色对上两个头头,“好!这里逼仄,不是说话的地方,烦请两位英雄带路,寻一处开阔之地,另外,请英雄赐我一件外裳御寒,阿秋,我,身体不好,就怕冷的撑到你们问话了!” 好怂哦! 这话正中二人下怀,“你,脱件衣服给他穿,你,把人绑了,掉头,回基地!” “回答当家的,没绳子!” “废物,那把人给我看牢了!量你几个也翻不出什么花样!” 一个士兵跳到竹筏上,竹筏摇摇晃晃差点没翻过去,士兵将手中弓箭搁在一旁,开始脱衣服,就在弓箭放下的那一刻,王景行瞳孔猛地一缩,这三棱箭头?好生眼熟……对!正是兰府侍卫用的一模一样的箭! 铁矿!冶炼!秘运!箭头!三棱箭头是用来做什么的,答案呼之欲出,你们这群败类,究竟在做什么?!王景行震惊气愤的微微颤抖,捏满毒针的十根手指攥得更紧了! 各处的船已经开始往回划,两个头头心不在焉,各有心思,没有注意到王景行的表情变化。 大当家的想这些人若真是老二的人,自己以后还要靠老二管工地,暂时动不得,可,万一是老二泄露的矿藏秘密,那……不,老二不知道矿藏的秘密!一定是文渊这狗东西泄露的,我这次就要抓抓他的小辫子,打压一番,在兰老爷那讨个好! 大师兄的想好歹这女子也是华山派的人,自己对同门手足真是下不了手。而且,自己从来都是独来独往,做事谨慎,更不可能泄露矿地线路!一定是大当家泄露的,我这次就要抓抓他的小辫子,好好惩治一下! 众人心不在焉之际,王景行又搬过竹猗的耳朵,“找个大石头藏起来,你一定要活下来,带着张家村我给你的玉佩去找爷爷,端了这群乱臣贼子的老巢!” 不带夏竹猗反应,腾的一下飞身而出,双臂猛然一张,手中毒针雨点般洒向四周,武安一个箭步,直逼两个头头。 竹猗来不及多想,跳下船躲到了巨石之后! 毒针入体,中针之人随即倒地,连带着手中火把一起坠入水中,士兵瞬间少了大半,洞中光亮忽然变得昏暗模糊。 第九十五章 我快不行了 - 锦官城外情深深 - 蝤蛴 又一波毒针射出,众人从懵逼中回过神来,迅速作出反应。 “妈的,找死!”,不待武安近身,文渊一声暴吼,拔剑而出,直直劈来,二人飞檐走壁,刀剑碰撞,缠斗不可开交。 “敢算计老子,弓箭手!放箭!”大当家一声令下,剩余未倒士兵迅速集结,搭箭拉弓。 王景行手中毒针早已用完,双手空空,连把防身刀剑也没有,一个翻身,险险避开乱箭,借着尚存的微光,直扑弓箭手,寄出无影脚,一脚一个踹飞弓箭手,同时眼疾手快一把抢过他们背上三菱剑,注入内力,瞬间反手直射入其他士兵。 竹猗躲在巨石后,双手紧紧捂住嘴,双眼圆瞪,聚精会神观察周遭一切,心中暗暗赞叹,王景行这波操作太迷人了。 王景行夺过士兵手中长剑,直接冲向被里三层外三层围在中心的大当家,快刀斩乱麻,奈何,这群人拼死保护,愣是没能让他得手。 这时,武安打斗,颓势渐显,陷入被动,一声痛苦闷哼,将王景行思绪拉了过来。 王景行持剑掉头就来营救。 “主子,快走!” “想走,那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双人夹击,彻底激活了文渊体内好斗嗜血的细胞,左突右斩,越战越勇,三人不断变化位置招式,砍断头顶一块块柱子般的钟乳石,落入暗河,激起一片片水花。 正在这时,大当家一声令下,“放箭!” “狗日的,你也要射死老子吗?!”,挣着空档,文渊劈了个钟乳石砸向大当家,“你敢胡来,老子先弄死你!” “我还以为你功夫好躲得开呢,众人上去帮忙,务必擒住那两奸人!”大当家恨恨缩了缩脖子,毕竟一个船上的,当务之急一致对外。 约莫还剩了七八个士兵,一个个畏畏缩缩围了上去,与文渊行程内外夹击之势。王景行武安二人双全难敌,顾得了东顾不了西。 武安为了掩护主子,背上又挨了一剑,三人都知,再斗下去,他们必定战败被擒。 竹猗看的明白真切,心急如焚。是躲在这里等人散了逃跑搬救兵,还是一起加入战斗争取那最后一丝的希望。 内心焦灼,摸着藏在袖底的玉佩,是听王景行的还是…… 又是一声闷哼,也不知是谁被砍了,忽见远远的,大当家拿起了弓箭,搭箭瞄向了缠斗的人群。竹猗再也按耐不住,将玉佩塞回袖里,抬手去拔头发里的毒针。 左摸右摸,毒针呢? “妹的,我就说你哪来那么多毒针暗器,感情是从我头上拔下的”,竹猗恨恨的盯着王景行,心里有些憋屈,“还以为那拥抱是为了安慰我的……拔得干干净净,也不给我留个防身的!”, 嘴里嘀咕着,竹猗欢欢喜喜竟从鞋帮子上拔下一枚毒针,还好,老娘留了一手,超级无敌臭脚大毒针。 针尖朝外捏在胸前,紧紧盯着大当家的方向,这个缩头乌龟,自己不会武功,躲在背后聚精会神放冷箭, 洞里灯光实在太暗,只有扔在地上的火把还残存一些微光,竹猗猫着腰紧贴着岩壁,以巨石掩护,小心翼翼一点一点绕到大当家的背后,大当家瞄准箭头,左右移动,迟迟没定准目标 忽然,竹猗一个猛扑,拽着毒针直插男人天灵盖。 背后动静猛然惊动众人,大当家更是猛然惊醒,一个转头,瞳孔骤缩,侧身就要避让,然而,来不及了,女人近在眼前,生生把他扑倒。只是,那使了老劲的毒针直直扎入了他肩膀而不是暴露在外的天灵盖。 竹猗手心被震得一麻,只感觉那木针似乎碰上了一个硬物,一针不成,收手用力还要再来一针。 二人本是同时倒地,女上男下。大当家怒火高涨,眼疾手快,一把擒过她手抢过毒针,直直就朝竹猗后背刺去,动作一气呵成,力道十足。 早在竹猗猛扑的时候王景行就已注意到这边的动静,见她就被反制,顾不得其它一个猛冲射来推开女人,自己却躲闪不及,毒针刚好刺入腰侧。 大当家的用了猛力,那木针竟全部没入肉里。 “啊!”歇斯里地的吼叫在洞里来回的荡着回声,“王景行!” “主子!”武安分身不及,几个分心,败势更显。 “他妈的,死有余辜!”,大当家愤愤爬起来还要再补上两脚,王景行撑着最后一口力气,一拳直击太阳穴将他打入河中。 “阿秋!”一个响亮的喷嚏结束了王景行的战斗。 他浑身绵软无力,低头定定的盯着腰上木针的位置楞了片刻,缓缓伸手摸上了被刺的地方,这么细这么小的针眼,甚至连血都没流出来,却已把致命的毒素带了了血肉里,迅速流遍了全身。呵呵,谁能想到,制毒的反被毒所伤呢? “啊,不…呜呜呜,王景行!”竹猗猛地从地上爬起,从后面揽过王景行的腰,顿时眼泪模糊了视线,带着哭腔急切吼道,“毒是你配的,你一定知道解读办法,快告诉我!” 王景行浑身力气仿佛更弱,身子一歪,像滩泥一样倒入竹猗怀中,望着她的泪眼,苦苦一笑,气若游丝,“我冷……我难受……竹猗,我是不是要死了?……这针扎着可真疼啊……” “别胡说!呜呜呜……快说解毒方法!” “我连封住自己心脉、阻止毒素扩散的力气都没了,这毒真是名副其实!” “封住心脉你还有办法的?!一定是!” “还好我家不是几代单传,拿好玉佩,爷爷会查明真相的!” “你别说了了!呜呜呜!我不准你死!” “我好冷啊,我想睡觉,”王景行慢慢闭上了眼,他想起了曾经好多生离死别的画面,原来那些人死前闭着眼是为了不看到生者的伤心难过。他也不想看到。 武安歇斯底里的喊着主子,招式凌乱,就在这时,被文渊几个快攻打掉了剑,瘫在地上动弹不得。 三人都失去了反抗力! 看着一步一步逼近的文渊,竹猗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小声而坚定对怀中人承诺道,“听好,王景行,我不准你死!,你也不准放弃自己!”说完把他轻轻放下靠坐在墙壁上,抹了一把眼泪,站起身来直视文渊,瘦弱娇小的身子此时坚毅的像个巨人一样,让人忽视不了。 第九十六章 众人齐聚 - 锦官城外情深深 - 蝤蛴 文渊没在前进,好整以暇等着她开口,能进入这密洞中的都不是凡人,他倒要听听她怎么说。 “文师兄一定很好奇我们怎么找到这里的。先听听我们的身份吧,我是成都知府夏柏松的嫡女夏竹猗。他,” “竹猗!”王景行撑着一口气打断了她,“不能自暴底牌!” 竹猗瞥了他一眼没停顿,继续道,“他是蜀中郡守王景行,”文渊皱起了眉,竹猗继续,“没错,就是那位少年天才状元、爷爷是当朝宰相,叔伯亲戚都在朝为官的王景行,当然,也是一个满心正义,想要查清矿坑真相的正义命官!” 文渊眼神在二人身上来回观察,这个女人虽然满嘴胡言,但这些话他一字不落的全听进去了,自言自语道,“难怪不得,有这些手段和人力来查我们的岂非普通人,你好好的贵人不当,来和我们作对,真是作践自己。” 夏竹猗点头赞头,轻蔑一笑,“所以,这种人这种做法真是幼稚,从小生活在象牙塔里,没被生活磨搓过。” “夏竹猗……” “哼,小姑娘,你不说这些或许还可以多活几天多骗骗我,说了这些难道我还能心慈手软放你们一条生路?等你们修养好了再回来抄我老底,哼哼,水火不容,就别怪我杀人灭口了。” 话虽这样说了,他也是这样想的,但他心中理智却知道,王景行这么个大人物,杀了他的后果是什么,他不会只身前来的!此事一定要尽快禀告兰老爷! 夏竹猗摸出袖中玉佩,在文渊面前晃了晃,一块上好羊脂玉上面刻满了繁复的纹路,早前夏竹猗也没看懂这纹路是什么,文渊也没看明白,但这玉的成色和工艺一看就非凡品。竹猗冷冷清清平平淡淡开口, “文大哥,我们死了对你、甚至整个铁矿运转体系都没好处,也许三天、也许五天外面的人就会按图索骥找进来,妹妹建议你尽快呈报上头定夺把我们做成人质,另外,我们王郡守身中剧毒,不管是你杀的还是被毒死的,估计都要算在你们头上吧。”先保命。 “你!”文渊阴骛的脸上又浮现出杀气,一字一句道,“我生平最讨厌别人威胁!” “我只是陈述事实。其实,我们的关系还没到水火不容的地步,地下钱庄、地下黑市、地下竞违禁品交易,哪一样不是朝廷明文规定犯法的行为,可这么多地下生意不还好好的活着,为什么,朝廷不知道吗?他们知道,不仅知道他们还默许,因为多管不过来,因为朝廷大官在里面有利益牵扯,谁愿意动自己的利益呢?” “夏竹猗,你说什么浑话,为了活命就随意污蔑朝廷命官,污蔑皇权,当真是我平日太过纵容!” 夏竹猗瞟了他一眼,一声嗤笑,对文渊叹道,“你看看,多幼稚!多天真!”,把玉佩往前推了推,“以此信物为准,我们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王景行虚弱的眼睛只睁开了一条缝,却还咬牙切齿道,“别侮辱了我家族印记,绝不同流合污,你不用给我留活路!” 文渊看着他要死不活的样子,犹豫了半晌,走过去狠狠点了两下胸前穴位,“算你命大,这么毒的毒针都没要了你小命!”竹猗的意图文渊看的很明白。 王景行吃惊的望着文渊,这下彻底没力气了,软软倒在墙边。 “多谢大哥!” 文渊冷哼一声,一把拿过她手中玉佩颠了颠,“别和我整那些虚的,我们黑矿做事这么多年朝廷都不管,你们当什么出头鸟,就算是王宰相要查我们也要掂量掂量,要把同僚们的利益逼狠了,怕是日子也难过!” “夏竹猗,为了活命你当真不要名节了?我们一旦不听他们的要求,他要是拿着我家族玉佩威胁去做坏事,你叫我王家如何善后?!” 夏竹猗嘻嘻一笑,“就说你玉佩被人偷了呗!大哥,快带我们回你们山寨去吧,这洞里怪冷的!” “哼,你为了活命还真是什么都做得出来!”文渊眼里流露出轻蔑的神色,但心里也踏实了一些,越是小人越好拿捏!“剩下的人把这两个抬上船,王郡守,要想活命,就赶紧说出解药方子,时间长了,我可不一定能护得住你心脉!” 情况已经这么糟了,我一定要留口气回去昭告天下,打着王家玉佩做坏事的我们概不承认,我还要回去好好收拾这个贪生怕死的女人,想着想着,一把鼻涕一把泪弱声报出了一连串的草药名…… 此时大家的心思都在如何当人质如何谈判多活几天上,谁都没注意到,那毒针扎别人身上是一阵毙命,而扎王景行身上却迟迟要不了他的命?! 事情已成定局,大家都很配合。 正在这时,“刷刷”几声利器破空之声响彻耳边,竟是银色飞刀!文渊忽然抬剑反击,仍是被击中一刀。不带他反应发生了什么,忽然一个人影鬼魅般飘至眼前,祭出一柄银色软剑,游蛇般缠上文渊,文渊连连几个后背,被动承受着这如影如幻密不透风的攻击,若是平日尚可一战,可那手上的胳膊实在有些力不从心。 形势转化太快,洞中之人皆是一脸懵逼,还是王景行反应快,“文大哥!” 打斗两人齐齐应声,用银蛇剑的人呸了一声,“就你这身份也敢配我家公子叫大哥!简直是侮辱了文氏姓氏!” 怎么回事,竹猗一脸懵逼看向王景行,王景行还在气头上,压根不理她,“留活口!” “公子、夏姑娘!”一声急切的女人声音伴随着哗哗的划水声在洞中由远及近响起,这熟悉的声音,竹猗看向那头,模模糊糊两只小船,“度娘?!”声音里满是惊喜和不可置信 “是我!”船还未到,度娘施展轻功直直飞向夏竹猗、 “快快,王景行!他中毒了”,二人齐齐去扶地上的男人,度娘赶紧喂了他一颗解毒丸缓解毒性。 “别碰我!”王景行铁青着脸,恨恨的看着竹猗,竹猗直接忽视掉他的眼神,该抱就抱该扶就扶。 银蛇剑主人:“你们先带公子和武安出去疗伤,这里我来善后!”,说话者语气沉稳,气息不乱,而文渊已快招架不住,剩下几个黑矿里的小兵一见这阵势哪敢上前,都老实巴交缴械投降。 “留活口!还有他怀中的王家玉佩!”王景行再交代一句倚在众人身上被拖上了船。 船上坐着一个被打的鼻青脸肿,嘴里塞着抹布的中年人,度娘解释道,“多亏文大哥及时赶到,抓了个黑矿的中层,才一路探索到这!公子中了什么毒?快!开船!” “文大哥在上京辅佐爷爷,怎么出现在这?” 远处一声闷哼打断了几人思绪,回头一看,文渊已倒地,胸前以前暗红潮湿。银蛇剑主人文化冷冷抹去剑上血滴,伸手去文渊怀里摸玉佩,玉佩是文渊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死死相护。 “嗖!”又是一阵破空之声震破耳膜,一柄长剑直穿人群,化作一道剑影直击文化后背,文化耳朵一动,身子都没转,执银蛇剑反手一绕,缠上长剑,化解了攻势。紧接着,一个白衣人影瞬间闪至文渊跟前,“休要动我华山门徒!!” 正是那华山派苦苦找寻叛徒的二师兄!就在这时,从文渊背后的暗河转角处,涌来一大批手持弓箭的的护卫,直指人群 文渊哈哈大笑,“没想到吧,早就有侍卫溜出去发信号了!你们一个二个背信弃义!你们一个都别想好过!!” 竹猗翻了个白眼,我的妈呀,这形势怎么又反转了??!! 第九十七章 怎么找到密洞的 - 锦官城外情深深 - 蝤蛴 “二师弟,好师弟,帮我拖住他!”文渊连滚带爬躲到人群后面,按住了伤口。 二师兄恨铁不成钢盯了他一眼,收好剑正欲开口和对面之人慢慢理论,他们华山派毕竟号称君子剑,总要先礼后兵嘛。 可文化面无表情冷酷依旧,丝毫不给他辩解的机会,没停顿直接换姿势又攻向了他,招招致命,二师兄被迫迎战。但二人旗鼓相当,谁也没占便宜。 拉满了弓的箭早已对准了竹猗他们的小船。度娘和几个家丁站起身来将几人护在身后。 小船晃晃悠悠、没人腾得出手来划船,竹猗着急啊,王景行的毒必须要快速解掉。 她朝对面破口大骂:“二师兄,你个华山派伪君子,满口仁义道德道貌岸然,背地里竟做龌龊事,口口声声捉拿叛徒,我看你们华山派就和那文渊是一伙的,早就勾结了黑矿,背信朝廷!你要再负隅抵抗,那就坐实了与朝廷为敌,我朝定派大军围剿!” 二师兄一听这话也急了:“满嘴胡言!我派里的事轮不到别人插手,朝廷也不行!” 竹猗:“我胡言?这么隐秘的地方,要不是你是内线怎么可能找到?!” 文渊嘴上一抹讥笑:“哼!只知道质问我们,这么隐秘的地方你们文大哥是怎么找到的,你要好好问问吗!呵,看来我们这宝地是人尽皆知的秘密啊。” 这话就诛心了。祸水东引,矛头直指文化。 二师兄:“对!我不过是在那小姑娘(度娘)身上放了十里追踪散,一路跟过来的罢了。” 竹猗愣了一瞬,下意识转头去看了王景行一眼,王景行半躺在船上半阖着眼,对话听的一清二楚,他也注意到竹猗看他的眼神。 他没什么反应,因为没有力气去反应询问,当然也不该在这种时候去调查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亦或说不知道该怎么去问。他期待文化的解释,又怕他解释,因为文化是个不屑于解释的人。仅存的一点力气都用来打喷嚏抹鼻涕了。 果然,文化没让他失望,仍面无表情迎战懒得解释。好!他不屑解释,他不反常! 竹猗又问向对面:“少挑拨离间!你说的我都信?你一路跟踪当我们文大哥眼瞎耳聋没发现?我们文大哥是抓着你们的中层领导才探索进来的!” 文渊:“哈哈哈,你文大哥可真厉害,可我这个文二哥眼拙,实在没见过地上这位所谓内部中层领导的兄弟啊!”说罢,扔了个石头砸向地上爬着的俘虏:“抬起头来,让老子看看!” 俘虏被扔下船的时候就已经清醒了,此刻看着这石头朝他砸来,并没有避让,“啪!”石头正中他头部,看着都疼,他慢慢的抬头看向了文渊。 正常人被砸了,或者知道石头扔过来了都不会是这个反应吧?!先是避让,避让不及被砸上的瞬间会哎哟扭动,王景行看的明白,一个领导不会是这种麻木淡定的反应! 竹猗指着文渊:“看什么看,你是个什么级别自己还不清楚嘛?你有什么资格见上面的大人物?高层的人是你想看就看得到的?我文大哥厉害,直接就抓了你们的核心领导不行啊?!” 文渊被说的有些尴尬,也戳到了他的痛处。自己明明能力十足,却一直活动在这利益链的底层,心中也是不爽,张了张嘴想反驳,随即冷冷大笑,“老子懒得和你们磨嘴皮子,反正都是要死的人,费老子唇舌!”大手一挥,“放箭!” 刷刷刷,冷箭雨点般铺天盖地射来,竹猗趴在王景行身上护住他,度娘一行拼力相互有些力不从心,文化见状不得不抽身回来护住王景行一行。 二师兄见状,也没着急追,慢悠悠收了剑满不在乎道:“我说大师兄啊,你也别赶尽杀绝嘛,这几个小娃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尤其是那个小女娃,伶牙俐齿挺好玩的,掌门还让我把人带回去呢,大师兄啊,师傅常常教导我们,做人练剑都要心存正气……” “别说了!几十年了还是一天到晚哔哔哔!”文渊粗暴打断他,不耐烦道,“今天不是他死就是我亡,你到底站哪头?” “哎,你这话师弟我不赞同!”二师兄转头看向文化:“我说这位小哥,我们打个商量……” “闭嘴!”文化一边扫除箭雨,一边冷冷开口,“度娘护主先撤,每隔两个时辰喂一次解毒丸,四个时辰内配号解药,其余人留下随我散后!”说完停顿会再深深看了一眼王景行,“主子,我不会让你有事的!”,说罢,持剑冲向对面。 “撤!” 王景行最后看了一眼地上的俘虏,安心的闭上了眼。 小船顺流而下,度娘沿着来时的标记飞快的划船,武安身盖一件厚衣安静的修养。竹猗几次想握住王景行的手,都被他冷冷的移开,虽然没用到多大劲,但看她的眼神冰冰冷冷的就知道有多生气,为了不让他情绪激动,毒发攻心,竹猗安安静静的坐在旁边拿出夜明珠照明,时不时去探一下他的脉搏,只要还跳动着就好!度娘识趣的没开口说话,埋头干活逃命。 打斗声渐渐远去了……一切归于平静。 “轰隆隆……轰隆隆…”几声闷声巨响从深洞里传来,巨大的声波震得河水不停晃荡,也震得船上人的心剧烈摇晃,声音正式从打斗的地方传来,众人猛然一惊,回头看向洞里深处,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不好的预感爬上心头,那里发生了爆炸!可能出事了。 王景行蠕动了两下,挣扎起来,“文大哥……” “躺好!别动气!文化大哥使命还没完成,会活着来找我们的!你别胡思乱想坏他计划!”竹猗把夜明珠放到船头,也拿起浆开始拼命划,心中充满了悲壮的力量。 顺流而下行船速度很快,约摸一个时辰,前方隐隐一个圆形光亮,出口就在前方,二人对视一眼,加快了速度。 第九十八章 没中毒 - 锦官城外情深深 - 蝤蛴 “度娘,听我说!接下来要打起全部的精神。暗河入口周围定有黑框组织势力把关活动,十分凶险。王景行和武安行动不便,上岸后先将他们带至隐秘的地方躲起来,由我照看,你轻功好,先去附近镇上配解药,解药配方听好:白花蛇2条、半夏2钱、连翘5钱……” 度娘:“这配方……可靠吗?” 王景行半睁开了眼睛,二十多种草药名称和剂量他只说了一次,没想到她都记了下来! “人命关天,我敢胡说?快去!对了,把解毒丸和金疮药留下!再给我一把刀防身!快去快去!” 晌午,背风向阳的一处山坳田间,太阳还没那么暖和,,偶尔吹过的山风还是冷的让人哆嗦,四周一片凋零的茅草。田里几处草垛高高的耸起,草垛背后,躺着两个虚弱的男人,旁边跪坐着一个狼狈急躁的少女。 “王景行,人命关天,别和我耍性子,让我看看你伤口!”竹猗伸手要去解他的衣服带子。 “别碰我……势不与小人为伍……我王家名声差点就要被你染上污点了……”王景行踹喘了两口气,手紧紧的扯着衣服,“算我看走了眼……阿秋” “好哥哥,我们先把命保住,伤治好,再慢慢理论好吗?”这么虚损的王景行让竹猗看的有些心疼。 “不!”你现在就要给我解释,王景行转眼一想,“没什么好理论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你那巧嘴滑舌我可不敢再领教!” “哎呀呀,瞧这傲娇发脾气的小性子,真让人牙疼!好好好,我现在就让你领教我的巧嘴滑舌有多厉害!” 傲娇王闭上眼,把头扭在一边不看她表明自己还在生气呢,光洁的俊脸瘾迎着阳光显得安静又纯粹。 忽然脸上投下一片阴影,紧接着一个温软湿润的唇落上了额头,王景行猛然睁开眼转头看向头顶的少女,近在咫尺有些脏兮兮的小脸上,一双灵动的大眼弯弯的里面盛满了光亮和笑意。 “你说,我的嘴巧不巧?要不要试试舌头滑不滑?”耳边响起麻酥酥的热气,王景行忽的脸上一片红霞,呆愣在那里。 竹猗满意的摸了一下他粉粉的面颊,“不过,现在不是试试的时候啊,好哥哥,等你养好了伤我们在再试好不好?” 王景行剧烈的咳嗽,脸更红了,一把推开了她,软绵绵的手掌一点力气也没有,反而像投怀送抱。竹猗一把捉住他的手攥在手心,另一只取了一颗解毒丸喂进他嘴里,在胸口替他顺着气! 王景行缓了片刻,咬牙道,“你到底是要我死还是要我活?!怎么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不怕我被你气的气急攻心!” “怕呢,不过发现在你心理素质极好,气急攻心了也没见威胁到生命,乖,躺好,我看看那毒木针!” “在渔阳马车上,我掐你脖子要你性命,你口口声声为了尊严为了平等为了权利,毫不惧怕,宁死不屈,难道都是在演戏?!”王景行严肃的质问着,身子却老老实实躺好,手也没在挡着。 “那要算是演戏,那我可就是用生命在演戏了啊,放心,如假包换,真情流露!”竹猗回答着他,手上不停,麻利解着衣服, “今天我贬你的那番说辞那是为了救命才说的?!” “你是不是平日里就是这么想的?生死关头还能说的这么流畅?!” “要听真话?!”竹猗掀起衣服,雪白流畅的腰线上一个筷子般大小的血窟窿,渗了几许鲜血在周围,血已经干了,竹猗皱眉看了一会,这血虽说已经干了,但肯定是红彤彤的鲜血,而不是被蛇毒污染的毒血!怕他冷着,竹猗连忙把周围露出的肌肤盖了起来。 王景行身体一绷,“当然是听真话,我,有什么不敢听的!” “王哥,毒针刺去的地方伤口什么样子!” “自然是皮肉翻卷,血色乌黑,周围一片青紫!………是不是伤口太吓人,吓着你了!” 竹猗瞪着他伤口,愣愣摇头,“那中毒者是什么表现?” “看个人身体状态,重者当场毙命,轻者浑身无力,意识模糊,呼吸逐渐衰竭!” “那你属于哪种?” 王景行肯定道,“我自然是属于极轻者,只是浑身无力,头昏脑胀而已,这多亏了我平日勤练功夫,多亏文渊封住了我的心脉,还有那解毒丸,一年才出产十瓶,药材稀有珍贵,能解百毒!快快快,再给我吃一颗解毒丸,我这会都觉得身子利索多了!” “哦,原来如此,我就说你伤口周围的血怎么是鲜红的,还惊喜以为您是练就了一副百毒不侵的皮囊呢!”竹猗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又给他喂了两颗药丸,“我王哥一时半会死不了了,来,我帮你把毒针拔出来!” “什么?”王景行蹭的一下坐了起来,低头去找自己的伤口,果然一片鲜红,“这,不是中毒该有的样子”王景行又立马探上自己的脉搏, “脉象怎么样?” “摸不出来,只感觉跳的又快又乱!” “武安,快来帮你主子把把脉,看看中毒没?!” 武安发了个哈欠,早在他两亲亲我我的时候他就背过身去选择睡觉了。这会睡意朦胧道,“你们亲嘴亲完了,哎哟,我这瞌睡香的,几天没好好合眼了……”忽然意识到不对,立马清醒过来,“啊,主子,对不起!我刚说梦话呢,什么,您没中毒,啊,哈哈哈,我主子吉人自有天相,我主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主子……” “叫你过来把脉!废话真多!” 武安连滚带爬,摸上了主子手腕 “武安小兄弟,我看你是欠个媳妇调教你,等回成都了,我把我最心爱的如花赔给你如何啊?” “夏姑娘体谅,小的本就不擅医术,请您给我一个安静把脉的环境,谢谢!” 望闻问切后,武安开口了,“主子,小的见识浅薄,更不懂什么医术,说错了,您别罚我哈,这脉象连贯平稳,肯定不是中毒的表现,我看您脸颊酡红,声音沙哑,眼眸含泪,浑身燥热” “胡说什么,我只亲了他额头一下,怎么会有这么强烈的反应!”竹猗粗暴打断他的诊断。 第九十九章 山坡上 - 锦官城外情深深 - 蝤蛴 “闭嘴!什么都敢说,”景行无力抚额不自在道,“武安继续!” 武安仔仔细细瞧着他的面容气色,清清嗓子:“人中通红,上火畏凉,鼻涕不止,喷嚏不断,小的估摸着您是着凉了,嗯,很严重那种!” “……” “……” 武安摸摸鼻子,心想,若不是大家都往中毒上面想,是个脑子正常的人应该都能看出您着凉了好吗,五步蛇的毒发症状您自个儿还不清楚嘛? 竹猗伸手摸了摸王景行额头,“好烫,高烧了!太好了,只是高烧就死不了了” 王景行脑子嗡嗡的:“别掉以轻心啊,不要放弃我啊,针都扎肉里了”,说着摸了摸腰上,“这儿还疼着呢,只是感冒我也不至于这么脚耙手软,头晕目眩、浑身无力啊” 夏竹猗兴奋的搓了搓他的萌萌的脸,“哈哈哈,胆小鬼,因为你是被吓着了啊,不停的给自己心理暗示,完了完了我中毒了,然后把自己想象成中毒的样子,加之你本来就风寒感冒身子不利索,这才把自己吓成这样的,哈哈哈” 王景行不确定的看向武安。 “主子,小的不是行医的,但……夏姑娘说的好像很有道理!” “可是为什么呢,把针拔出来吧,扎得我难受。” “哈哈哈,定是我王哥从小被爷爷灌了各种奇珍异草,打通了任督二脉,练就了一副百毒不侵的身板!” 好像有些道理。 “主子您先忍忍!”武安捂着身上剑伤忍着疼痛,催动内力逼出了针头,手指夹着针头慢慢拔出了木针,趁着伤口飚血前赶紧塞好了金疮药。 “针尖呢?”蓝黑色浸过毒汁的针尖不见了,“留肉里了?” 王景行站起身来动了动腰,“体内没有异物!“留着脑子最后一丝清明开始回忆起来,“……我记得这针是先刺的大当家,再刺的我……难道…那针头留在了他的体内?”王景行皱了皱眉,拍了拍昏沉的脑袋,“不对啊,若针尖真在他体内,他那身子必定马上中毒倒地………竹猗,你确定,你用的针是泡过毒药的针?” “我确定,从鞋帮子里拔出来时我还特意看了眼蓝色的针头呢……哦,我想起来了,我刺向的是他肩膀,当时感觉手掌一麻,就像碰着什么坚硬的东西!……难道,是在那一刺的时候把针尖弄断了?” 王景行若有所思,“制作毒针时为了防止木针太细易折,我特意选用了木质坚硬的青冈,石头都断不了它,只有比铁更坚硬的金属才可以!” “铁?金属?……肩膀上放块铁做什么?护膝?同款护肩?铁做的护肩?” 王景行陷入了沉思,有拍了拍自己的昏沉的脑袋…… “好了好了别想了,您虽说没中毒,好歹也是重度风寒患者啊,脑子不昏吗,肌肉不酸疼吗,乖,坐下,好好放空大脑,充足的休息对您身体的恢复十分必要。” “我还有口气在,还能走,找个地方落脚吧,哦,不,这里是矿道的入口,定有他们的人巡视,不能乱走……”那语气已十分虚弱。 看着他这操心的样子,竹猗有些心疼无奈,强硬的搬过他的身子枕在自己曲起的腿上,给她额头敷上浸湿的手绢。 王景行脑子迷迷糊糊,心里舒舒服服,身子软软无力。有些羞涩闭着眼微微笑着,“你还有没讲完的真话,正好趁着我虚弱,一股脑全说出来,反正我也没力气教训你!” 竹猗低头笑眯眯看着眼下的人,“真话就是,我对文渊说的您幼稚您天真都是屁话,真话就是,您聪明,您勇敢,您有情有义,心存正义,心系百姓,忠孝两全……嘿嘿嘿”,竹猗看着男人笑容慢慢放大,心里也跟着开心起来,手指绕上他的墨发,“您的优点就像头发一样多,数也数不完,嘿嘿,开心吧!” 王景行尾巴都要翘起来了,忽然又严肃起来,“今天没酿成大错,但是,夏竹猗你记住,我王景行不是什么贪生怕死之徒!在家国利益,家族荣誉面前,牺牲我一个不算什么,就像你说的,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竹猗故作一副惊讶的表情,“灰,不得了呀,我们王哥还有这种家国情怀,啧啧啧,看看看,你头顶都闪闪发光了,” “?” “英雄的光环,有人想逞英雄啊”,随即竹猗脸一沉,“呸,真有那么糟糕的一天,那就不是牺牲你一个王景行能解决的局面了!今天这才屁大点事就要死要活的,幼稚,天真!” “有本事你再说一次!!你刚刚明明不是这么说的!”王景行气的连连咳嗽几声,一股脑坐了起来,额头的手绢倏地掉了下来。 竹猗凶道:“国家培养一个人才要花多少精力心血金钱,还指望着你好好发光发热报效朝廷多为老百姓做点实事,净想着个人英雄主义,十八年后当好汉,岂不是又要浪费十八年,百姓有多少个十八年等你?十八年后你还有这么好运气投胎到王家,还能能遇上我这么个小贴心?” “……怎么生这么大气,我虽不贪生怕死,也不是脑子一热不把生命当回事的人!果真有那糟糕的一天,我第一个身先士卒。” 红扑扑的脸蛋上一双眼睛翻着光,竹猗又搓了搓他的脸,“好好好,你是真汉子,真有需要你的时候,我陪你一起啊,但是平日里,一定要好好爱惜自己,别再只身犯险了好不好……” 柔声的语气安抚平了王景行,嘴角又翘了起来,拍开作乱的小手:“有你天天杵我跟前,还没上战场就被你气死了……” “什么?”一把揪起他脸上的肉 “唉唉唉,我是病人,请你尊重一下病人!哎哟,我头晕,啊,眼睛睁不开了……好好好,我错了我错了” “哼,瞧你这德行,怎么越来越像我了?”竹猗从怀里摸出窝头,“吃吧!”,又递给武安一个。 近墨者黑,王景行微微笑着,“吃不下,又硬又脏,”,委屈巴巴盯着窝头撒起娇来,眼睛贼贼一笑凑到竹猗面前,“要不,你喂我………” “要不,你就饿着吧,”竹猗啊呜开吃,馒头屑掉的满身都是。 王景行却不生气,靠在田坎上看着她的一举一动,但笑不语。这哪里是什么大家闺秀,这就是一颗迎风怒放在山崖巅的百合,顽强向上,生机勃勃,嗯,还有那么点点好看。 “竹猗,你给我唱首歌吧,你唱歌一定很好听。”那声音总是活力十足,就像永不枯竭的山泉叮叮咚咚。 这话我爱听,竹猗眼珠子一转,“嗯哼”,清了清嗓子开始了表演。 “离家的孩子,出门在外边,想起了远方的爹娘泪流满面”(皱着眉头哭诉状,同时伸出双手指向王景行) “春天已百花开,秋天落叶黄,冬天已下雪了,你千万别着凉”(捡了一片黄叶递到王景行面前)“ 王景行捶胸顿足咳嗽了两声,眼里充满了复杂的泪水…… “月儿圆啊月儿圆……不是这孩子我心中无挂牵,异乡的生活实在是难”(不停的皱眉摇头) 武安感同身受泪眼婆娑望着王景行,王景行闭上眼留下一滴泪,“娘啊,孩儿好想您啊,娘啊,孩儿怎么遇到这么个泼皮无奈啊……”哭诉万便一头倒在田坎上晕了过去,脸上烧得像只煮熟的小龙虾。 第一百张 村里 - 锦官城外情深深 - 蝤蛴 文化得以脱身,只身一人急速赶来准备与公子一行汇合。一出洞口就见度娘留下的追踪印记,一路追了上去,走到一半忽发现不对:公子中毒武安受伤,那位小姑娘不会武功,几人同行怎么可能走这么快。忽又折返回去在出口处探寻他们的下落。 王景行遭受中毒惊吓后又乐极生悲,最终把自己折腾的晕了过去,吓得身边二人手足无措,武安望着夏竹猗,希望她拿个主意。 夏竹猗爬到树丫上望了望远方,零零散散几处人家,忽见天上飞来一只白色“大鸟”,定睛一看,“啊,文化大兄弟!快来啊,我们在这。” “大鸟”俯冲过来,停在王景行身边迅速摸了摸脉翻开眼皮看了看,在竹猗的三言两语下听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言不发背起王景行重新起飞,飞到一半,看着呆愣在原地摸不着头脑的竹猗武安,冷声道,“跟上,去村子。” 似乎文大哥一出场,大家就安心了,二人屁颠屁颠追了上去。 村中一处简陋干净的院子里,隐隐飘来草药香,一对老夫妻悠闲的晒着草药、打扫着院子。 “嘭!”踹门、“唰”拔刀相向,再加一束冰冷充满杀气的眼光,不需多余的语言,老夫妻在一声惊叫之后就明白要做什么了,颤颤巍巍指着屋子,“快快快,把这位公子放到里间床上,老婆子,快把我药箱拿来。” 刚好出口就有几户人家,刚好几户人家里就有个行医的,刚好文大哥随便一找就找到医者的院子,竹猗感叹道,幸好有文化在,可是如释重负的激动中有那么一点点小文号。 老医生手还挺稳,镇定的感觉让人觉得他医术不错,诊脉、扎银针、开方子、抓草药,大娘煮饭,竹猗守在煮的“噗噗噗”的药罐前偷偷瞄着里面的动静。 王景行安静的睡在屋中的大床上,文化坐在床边摸了摸他额头,又缓缓把被子往脖子上拉了拉,脸上看着冷冷的,整个动作却十分轻柔安静。做完这些,才转过身来看着另一边。 另一边支了一张简易折叠床,武安躺在上面,老医生正在重新为他处理伤口,疼的武安龇牙咧嘴,却又忍着不发出声音,是不是还偷偷的看几眼文化,似乎很是敬畏他。 伤口刚处理完,老医生交代武安,“小伙子,好好休息,不要乱动” 文化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看着武安,“出来,我有话要问。”抬脚走出房门,忽悠转过头来,对着老大爷道,“熬点鸡肉粥备着,煮烂点,少盐放猪油,熬浓稠一些”。这似乎是见面以来他说的最长的依据话了。武安蹭的一下爬起来,跟了上去,医生嗫喏了几下嘴巴,摇摇头也不敢说什么。 安静的院子,隐隐约约可听见二人的谈话。 “公子身边的侍卫呢?暗卫呢?” “为了找矿坑,被分散到临西临东各个河流出口了……” “形式凶险,为何不劝公子止步?” “我一个奴才哪里敢劝啊,就算劝了,您也知道公子是个有主意的人……” “看来,还需要回炉重造,合适的时候我会向公子请示,你做好回京的准备。” 文化转过头来,凶光射向正树起耳朵听墙脚的竹猗,眼里很不友善,从蜀中传来的消息显示,公子和这女人走的很近,近的有些界限模糊。他这次是带着任务来的,似乎蜀中发生的一切是个不好收拾的烂摊子。 他有些无力矛盾,一面惟宰相的命令是从,一面心疼公子被折断翅膀束住的手脚的无奈。 竹猗尴尬哈哈大笑两下,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有些敬畏又有些怂的想讨好。 文化默然转过头,“接下来我接手你的事务,你把你所知的关于矿藏的线索都好好理一理,晚上过来汇报。” 武安望着文化的燕京,有些沮丧,但事情闹得这么大,大到需要文化亲自出马解决了,他也无力挣扎挽留。 竹猗招招手,“武安,过来过来。”武安搭着脑袋蹲在药罐子旁 竹猗,“这哪是侍卫,这是你主子吧” “也算我半个主子,不仅能管我,王家的侍卫他都管。” “冷冷冰冰,神神秘秘的,叫文化,还以为是个文化人呢。” “他很厉害、是宰相最倚重的人。王家的奴才有两个姓,从事武力的姓武,从事文事的姓文,宰相说他武功绝佳、谋事过人、行事不惑,已入化境,赐名文化,统领侍卫,也做谋士。” “这么厉害......” “这次的事情太严重他才出马的。平日在上京里,除非宰相交代的顶级任务需要文化亲自出马,其余时间要么就是指挥暗卫、要么就是出谋划策,这次,恩,公子都差点死了,营救自然是顶级大事。我没保护主子,估计不久要回京了,到时候文化大哥定能助主子一臂之力、成就一番大业。” “……”竹猗惊讶片刻后虽有很多问题,最后却问道,“宰相把他派来,那他是听宰相额还是挺王景行的?” “不都一样吗?都是为了干好同一件事。” 当然不一样,这可是安了个全方位360度监控机在王景行身边啊。 给王景行灌了药,几人围在桌边吃饭,文化淡定的拿出两粒药丸放在桌上,“就麻烦二老吃了吧,我也好放心在贵处借宿。” 一桌人安安静静,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