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重生 - 长姐人淡如菊,重生的我直接发疯 - 萌纸 “这些布料太过艳俗,非我所喜,便送给妹妹做几身新衣裳。” “珠宝同样俗不可耐,一并送给妹妹。” “……” 一句句熟悉的声音回荡在耳畔,苏玉瑶涣散眸光重新汇集焦距,些许茫然的看着眼前似曾相识的一幕。 “阿瑶。” 似察觉到苏玉瑶的分神,苏玉琳脸上浮现一抹不悦之色,但很快又恢复了寻常的温柔。 “阿瑶在想什么呢,想的这般入神。” 声音再次响起,苏玉瑶抬起头,直至对上苏玉琳那一双淡如水的眸子之时,她才回过神来笃定自己重生了。 重生在七年前的及笄之时…… “……在想阿姐。” 看着眼前的一母同胞的嫡姐,名满京城的苏家嫡女,亦是前世将她陷入死无葬身之地的蛇蝎真凶。 不再沙哑而是清甜软糯好听的声音从喉咙里穿过牙齿迸发,每一个字都迸发着极致的恨。 前世,嫡姐苏玉琳名动九洲,无论是才情还是名声皆是举世无双之列,除了样貌倾城,人淡如菊不争不抢的性子也被众多才子王侯奉为心尖尖上的白月光。 多少男人登门求娶,苏玉琳只会淡淡回应一句男女之间何必拘泥于小情小爱,我志不在此。那些被拒绝的男人们非但不生气,更会赞她一句此女品性高洁是我等不配。 自然,这一切都是她和整个苏家在背后辛苦付出,给苏玉琳打造完美的身份助其登上后位,此后,苏家将她一并送入皇宫为其出谋划策。 为了帮助嫡姐在后宫站稳脚跟,她费尽心血每每献计让苏玉琳重新荣获恩宠之时,嫡姐都会淡淡的嘲讽她竟用下作不入流的肮脏手段,脏了心眼。 更是维持不争不抢的淡然贤明,将她送到对手面前请罪,任由他人羞辱。 直到苏玉琳登临后位那天,苏家获罪满门抄斩,嫡姐亲自昭告天下苏家条条罪状罄竹难书。 刑场上,苏玉琳句句狠话刺骨怨毒。 她说她本可以自由翱翔,可苏家如牢笼一样将她禁锢,她说她本可以与少年郎相爱,却被父亲折断了羽翼送到吃人不吐骨的皇宫,她说她最恨的人就是有着相同血脉的妹妹苏玉瑶。 思绪重新聚拢,一双包含着恨意的眸子渐渐洋溢着出笑容,重生十五年华的少女又恢复成天真烂漫的苏家二小姐。 苏玉琳,这一世没有苏家的鼎力支持,没有她自甘下贱的出谋划策,她倒要看看你还怎么维持人淡如菊的身份,怎么做名满京城的盛京才女,怎样喝着苏家人血母仪天下。 “来,这是长姐送你的及笄之礼。” 苏玉琳牵起苏玉瑶的手来到桌案前,从一堆别人送与她的礼物中拿起一只玉簪钗在了苏玉瑶发间。 “不错,这玉簪很配阿瑶,一会儿参加百花宴我们阿瑶定能艳压群芳。” “……” 铜镜中映着一双姐妹情深的身影,苏玉瑶的目光盯着发间的玉簪,眼底划过一抹彻骨的冰冷。 前世及笄那日,贵妃举办百花宴邀请各个官家小姐入宴,她和苏玉琳也在受邀名单中,自己便是戴着苏玉琳亲手钗着的白玉簪子进了宫。 谁曾想这玉簪是小侯爷生母遗物,小侯爷林岚峰心悦嫡姐便赠与玉簪表明心意,百花宴上却发现本该在苏玉琳发间的玉簪在她发间,出言当众羞辱她痴心妄想让她死了这条心,并粗暴的撤下发簪扬长而去,留下她一人被众贵女们耻笑。 自此,百花宴上发生的一幕让她名声陨落,成为了盗取他人之物的窃贼受尽白眼,反倒是嫡姐一句不轻不重的浊者自浊清者自清妹妹何故在意他人目光,为她的清高更添一笔。 原来,苏玉琳早就知道, “琳儿,瑶儿。” 此时,门外响起了苏父的声音,一道宽阔伟岸的身影迈步走进房间,在看到一双女儿之时眼中满是慈爱。 “爹爹的女儿真好看,全盛京所有的小女娘加起来都不比琳儿瑶儿半分。” “爹爹。” 苏玉琳福身行礼,开口便是她那些不屑攀比的淡然。 “女儿并不在意样貌,不论是倾国之姿还是平平无奇,只要与人为善便是这世间最美的女子。” “是爹爹多言了,咱们琳儿确实不该和寻常的女儿家家作比较。” 苏父宠溺的笑着,转头之时对上小女儿泛起红雾的眼眸,心下一紧。 “瑶儿怎么哭了。” 宽大温和的手掌轻轻地擦去苏玉瑶眼角滑落的泪水,苏父心疼的将小女儿抱在怀中,出言安慰。 “好端端的谁惹了瑶儿不开心,爹爹给你出气去。” 发妻走得早,苏父也并未续弦娶妾,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妈拉扯着一双女儿长大成人,宝贝的和眼珠子一样宠着。· “爹……爹爹。” 声音哽咽,隔了一世再次看到完好无损的亲人,苏玉瑶眼底的泪水止不住的翻涌着。 身为百官之首的清廉相爷被扣上了贪赃枉法通敌叛国的帽子,即便受尽酷刑也爹爹也不曾失去傲骨半分,直到被生生打断了脊背。 她清清楚楚的记得,刑场上,爹爹人头落地前字字泣血的冤字,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便是淡泊名利不喜争抢的好嫡姐。 “爹爹,女儿久未见您,想您了。” 擦拭着眼角的泪水,苏玉瑶弯着唇角笑的真切。 “想爹爹?怕不是想玉锦坊的桂花糕了吧,小馋猫。” 苏父拉着苏玉琳和苏玉瑶的手握在手心中,原本温和的语气变得些许担忧和严肃。 “今日是瑶儿的及笄日,爹爹本该为瑶儿好好庆祝一番……但圣旨不可违,你们姐妹二人去了宫中免不得被那些世家贵女针对。” 看似寻常的百花宴实则暗流涌动,他贵为丞相与朝中不少大臣为敌,那些人家的女儿必定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羞辱苏家的机会。 “琳儿性子淡然,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瑶儿多多帮着你长姐一些。” 和上一世相同关切的话语,爹爹嘱咐着姐妹俩互相帮助一致对外,可百花宴后嫡姐踩着她的身体高坐云端,她则跌落尘埃污泥之中。 呼~ 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苏玉瑶小小的手反握着父亲的手掌,笑意不达眼底。 “爹爹放心,这一世,我一定会‘多多’帮着嫡姐……” 第二章 车夫也有尊严 - 长姐人淡如菊,重生的我直接发疯 - 萌纸 晚了一刻,一辆马车才缓缓从丞相府出发。 马车里,一身洁白长裙的苏玉琳看着书,眼神偶尔斜倪看了一眼苏玉瑶发间的白玉簪子,便又将目光落在书文里。 身着蓝色长裙的苏玉瑶虽是闭目养神,脑子里梳理着上一世的记忆。 她想不明白,有着相同血脉的姐妹本该互相扶持,为何苏玉琳要毁了苏家,明明她的一切都是苏家给予的。 母亲去得早,是父亲含辛茹苦将姐妹二人养大,怕后娘妾室心生陷害之心不曾续弦纳妾。 甚至当年选秀的圣旨下来要嫡姐进宫,父亲也曾问过嫡姐的意见。 当时苏玉琳是怎么回答来着?想起来了,她说她愿意入宫选秀,结果却成了父亲威胁家族逼迫,成了自己满心肮脏算计。 呵~ 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苏玉瑶缓缓睁开眼目光看向苏玉琳,眸底深处藏着恨。 “阿瑶何故这般看我。” 苏玉琳抬起头对视上苏玉瑶的目光。 “阿姐,今日是我及笄之日,你没什么想和我说的么?” “阿瑶。” 苏玉琳放下手中书籍,状若无奈的轻挑眉间,语气也有着训斥之意。 “天下间每个女子都有及笄之时,方才阿姐已经送了阿瑶及笄礼,作为女子要学会淡然,你既已及笄便不再是小孩子,莫要再耍小心思徒增笑柄。” 一通风马牛不相干的话语,苏玉琳总是能将话题引回责备苏玉瑶一番。 前世如此,苏玉瑶只当是长姐劝告虚心接受,如今只觉得恶心。 “好。” 了然了的回了个好字,苏玉瑶重新闭目。 苏玉琳,机会给你了,是你自己不珍惜。 “吁~~~” 行进的马车忽然间停了下来,好在车夫车技娴熟,才没与后方急速驶来的马车撞在一起。 “你这人怎么他妈驾车的,不要命了!” 车夫又惊又怕,一颗心险些从嗓子眼飞出去。 “抱歉,我家小少爷突发急症我一时心急……这有一袋子黄金权当我的赔罪了。” 对面侍卫模样男人从腰间解下钱袋子扔给车夫,钱袋子落地的时候,满满登登的黄金散落出来,看得人双眼放光。 侍卫驾的马车因刚才的事故坏了一个车轮子无法行运,男人只好将马车里的小少年抱在怀中。 但就在二人准备离去之时,马车里传来苏玉琳的声音。 “错了便是错了,对了便是对了,公子何苦用钱来羞辱车夫,他虽是车夫也有自己的自尊,公子不觉得过分了么。” 一袭白衣如雪,浑身上下散发着圣洁光辉气息的苏玉瑶缓缓走下马车,她高高的仰着头,出淤泥而不染的清贵气息着实惊艳了众人的目光。 “是相府大小姐,大小姐长得可真好看。” “好看也是你不能肖想的,大小姐可是天上的仙子,只能远观不可……不可啥来着?” 不知何时,街道两旁围满了看热闹的人群,人们口中你一句我一句夸赞着苏玉瑶品行高洁,即便身为高高在上的相府大小姐也会为一个车夫鸣不平。 反而那肇事者只会用钱羞辱车夫,真真是没有涵养的败类。 原本要走的侍卫被人墙隔断了去路,他怀中抱着的小少年面色越发的涨红,呼吸也越发的困难。 眼看着人墙越来越厚,侍卫阴沉着脸回头看向苏玉琳。 “今日是我鲁莽冲撞了大小姐,改日定当登门请罪。” “公子错了,公子并非向我请罪而是和车夫道歉,你羞辱了车夫的尊严,并不是用金钱就可以弥补的。” 苏玉琳端的是清高慈爱普渡众生,如此美好的品性又是获得了百姓们一波一波的夸赞,全然没有在意那小少年越发涨红的猪肝脸色。 “你……” 侍卫咬牙切齿,瞪着苏玉琳的眸子几乎喷火。 “还不道歉?你还敢瞪大小姐?” “大小姐那样的神仙人物也是你能瞪的,快给车夫道歉。” “道歉,道歉,道歉!” “喂,听见我们家大小姐说的话没有,还不他妈的给我道歉。” 一声高过一声的正义之言响起,车服昂着头等着对方道歉,而坐在马车里的苏玉瑶听忍不住轻笑出声来。 不过她不能再继续看戏下去,若是因为此事连累了相府,她重生还有什么意义。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看在我的面子上阿姐便大人大度原谅他人一次过失吧,而且那小公子看上去难受得很想来他们二人也绝非有意为之。” 不同于苏玉琳清冷出尘的气质,穿着蓝色长裙的苏玉瑶宛若花丛中翩然废物的蝴蝶,热烈又明媚,只要出现在人群中自然而然的吸引了人们的目光。 “这是相府二小姐么,原以为大小姐长得貌若天仙,没想到二小姐比大小姐还要漂亮!” “公子。” 走到侍卫面前,苏玉瑶福了福身,目光再次落在他怀中抱着的小少年身上。 “我瞧小公子面色涨红呼吸困难,此等症状像极了噎症,我学过一些医术,若是公子信得过不妨让我瞧瞧。” 起初充满敌意的侍卫在听到苏玉瑶准确说出小主子的病症之时,拧着的剑眉松缓了几分。 “你当真学过医术?” “如假包换,若公子再有存疑,我即便有大罗神仙之术小公子也无力回天了。” 身前世水泄不通的人墙,身后是喋喋不休自翊正义的相府大小姐,侍卫没得选择,只能将希望寄托在相府儿二小姐身上。 “若你救不了小公子,我死之前,也会让你们姐妹二人陪葬。” 无视侍卫眼底的愤怒杀意,苏玉瑶从身后抱住小少年,双手紧紧地勒住他的腹部,一下一下又一下的捶打上推。 “男女授受不亲,二小姐在做什么?” “谁知道。” “呕~~” 就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下,只见小少年口中呕吐出一枚桃核,原本涨红猪肝色的脸在吸到了新鲜空气后渐渐恢复了正常的颜色。 从鬼门关走一遭的少年缓缓转过头,一双漂亮的眼睛盯着苏玉瑶看了一眼,随即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小公子……我家小公子怎么了?” 前一秒还高兴小公子脱离危险的侍卫下一秒又提起一颗心,要不是苏玉瑶话先出口,侍卫腰间的刀便架在了她脖子上。 “昏迷而已,醒来后便无大碍了。” 额间密布着晶莹的汗珠,苏玉瑶并未恼怒侍卫的莽撞,反之甜甜的一笑。 在旁人眼底,那笑容太过纯真而美好,美好的能驱逐人心中的污秽邪恶,使其心神明净。 美么,好么?不过是算计罢了。 前世相府的马车早早离去,是旁人救了小公子,得了恩赏。 这一世她故意拖延了一刻行程出发,为的便是出手相救。 “身为相府家奴怎可污言秽语徒增府上恶名,若有下次便将你发卖了。” 苏玉瑶脸上几许温怒之色。 “奴才知错了,多谢二小姐恕罪。” 马夫跪地磕头认错,苏玉琳收敛眼底的情绪走到苏玉瑶身侧,开口便是她自成一派的道理。 “相府仁义从不做发卖奴仆的事情,方才也是马夫救了你我姐妹二人,阿瑶又何故迁怒马夫。” “长姐。” 似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苏玉瑶轻轻地牵着苏玉琳的手。 “我知长姐心善,可若非马夫驾车横在街上阻了后车的路也不会发生方才的祸事,若是小公子当真有什么闪失,你我当如何向父亲交代。” 苏玉瑶这么一说,围观的路人也跟着频频点头应和。 相府的马车都横在路中间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整条街道都是他们家的,这相府大小姐人美心善不假,可二小姐更是明事理辨是非的主儿。 “长姐,时辰不早了我们该去百花宴了。” “二小姐且慢。” 侍卫叫住欲要转身离去的苏玉瑶。 “多谢二小姐救命之恩,他日必定登门拜谢。” “公子言重了,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微微福身行礼,美好的笑容泛漾在唇角,苏玉瑶不再理会任何人的目光上了马车。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不假,可小公子是摄政王最宠爱的小儿子,她要的不仅仅是那点无关痛痒的恩赐。 她要的,更多,更多! 第三章 百花宴,战事起 - 长姐人淡如菊,重生的我直接发疯 - 萌纸 小小的插曲后,相府马车继续朝着皇宫方向行进。 只是从上车开始,马车里的气氛便些许的焦灼。 外人面前苏玉琳要端着人淡如菊清风朗月的架子,如今只剩姐妹二人,她眼底是藏不住的埋怨,以及更深层次的情绪。 “妹妹是故意的么。” “长姐此话为何,我不懂。” 坦然的对视着苏玉琳的目光,苏玉瑶一脸的单纯无辜。 她怎会不明白苏玉琳在指责什么,无非是自己一番话以及救了小少年的行为,让那为车夫博得尊严品行高洁的相府嫡女丢了颜面。 可是长姐,她就是故意的又能如何。 心中嗤笑着苏玉琳的假清高真虚伪,表面仍旧维持着不解表情。 “刚才的事情你若不开口,我何故平平遭人白眼,相府的名声又怎能遭人非议。” 上车之前苏玉琳清清楚楚听到百姓们交头接耳说的那些话,说她为了个车夫险些害死一条无辜的信命,要不是苏家二小姐医术精湛将人从鬼门关拉回来,相府岂不是白白多了一桩命案。 “……” 听着这句不辨是非的话,苏玉瑶简直要气笑了。 从前之觉得苏玉琳是个自私自利的人,现在看来她还蠢到无可救药。 若她不出手,摄政王的小儿子当真出了什么事情,以苏玉琳的性子定会将此事推脱的干干净净,到时候就算免遭一劫相府也会和摄政王交恶。 她才不会让爹爹让整个苏家重蹈覆辙。 “是妹妹的不对,想必长姐宽容大度必然不会放在心上。” 懒得在救人的事情争个对错,苏玉瑶将话题引入百花宴。 “听说今日林小侯爷也会来参加百花宴,姐姐和小侯爷交情甚好,还请姐姐在小侯爷面前帮妹妹美言几句。” 含羞一笑,苏玉瑶将小女儿家春心萌动的做派表现得淋漓尽致,原本还要发难的苏玉琳秀眉一挑。 “阿瑶当真喜欢小侯爷?” “嗯~” 点着头,苏玉瑶当做没看见苏玉琳的算计,两侧耳根红透。 “阿瑶放心,姐姐必定会在小侯爷面前为你说尽好话,让你能称心如意。” “长姐真好,谢谢长姐。” 姐妹二人相视一笑,好似方才因救人生出的嫌隙完全不存在。 …… 皇宫,琼林殿。 如前世一模一样的场景。 红墙绿瓦的皇宫威严奢华,人们落座在自己的席位上,三三两两说着耳语。 身为百官之首的两位千金,苏玉琳和苏玉瑶的座位仅次于皇室子女,自然,从姐妹二人从坐下开始,便引来了不少人的目光。 有好的,有坏的,但更多的还是充满敌意的眼神。 无他,一部分原因归结父亲刚直不阿的清廉作风在官场上树敌颇多,今日宴会各家官员免不了嘱托子女针对苏家姐妹,进行打压。 二来,便是苏玉琳。 在一众环肥燕瘦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千金小姐中,苏玉琳一袭纯洁的白衣清冷高雅,如山巅上的高岭之花不容亵渎。 苏家大小姐人淡如菊不争不抢的名声早就传遍了整个京都,自及笄起,多少名门公子上门求娶被拒绝,退而求其次才会去相看旁人家的小姐。 看了之后,总要说上一句真是比不得相府大小姐如何如何。 换做任何一个官家小姐被人作比较心里都不会爽快,自此,苏玉琳青年才俊们的口口相传中是如此如此优秀,宛如皎皎天上月,但在贵女心里却是恨不得她死无葬身之地。 从前,但凡有女子针对苏玉琳,都是她冲锋陷阵为长姐挡风挡雨,临了还要被长姐埋怨一番与烂俗之人争端不过尔尔。 日积月累中,她本就破烂不堪的名声更是恶臭,京城没有一户人家敢上门求娶,父亲这才将她送入皇宫帮助苏玉琳坐稳位置。 结果,呵~ 瞧着对面越走越近的武将军之女武媛媛,苏玉瑶端起一杯清茶浅浅的抿了一口故意不去理会苏玉瑶投来的目光。 长姐,这一世没有她当冤大头,你要如何维护好自己的名声呢? 好期待。 “苏大小姐,苏二小姐。” 武媛媛一句苏大小姐苏二小姐引得众人纷纷侧目看戏。 谁人都知武媛媛爱慕林小侯爷,只是听闻林小侯爷钟情于相府家的小姐,也不知道是哪个小姐如此幸运博得了小侯爷的喜爱,也同样倒霉惹怒了武家这位性子暴躁的将军之女。 “听闻相府两位千金生的倾国倾城又琴棋书画无一不通,林小侯爷可是喜欢得紧,巧了,我也心悦林小侯爷,不如咱们比一比,谁赢了谁有资格喜欢小侯爷,反之输了的人要退出,如何?” 不愧是武将之女,做事雷厉风行,开口就要挑战相府家两位千金小姐。 问题来了,被当众下了战帖的苏玉琳和苏玉瑶姐妹二人会不会迎战?这可关系到了相府和将军府的颜面。 “我性子淡然不喜争抢,无论小侯爷心悦谁都不是争斗的理由,何况小侯爷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他的喜好不该由你和阿瑶来定夺。” 一番话,既端明了自己淡薄的品性,又将苏玉瑶推了出去,无疑是在告诉武媛媛告诉众人林岚峰心悦之人是她。 苏玉琳,你可真该死啊。 第四章 本王钱多 - 长姐人淡如菊,重生的我直接发疯 - 萌纸 果然。 苏玉琳一席话,成功将武媛媛的敌意引到了苏玉瑶身上。 众人既是了然又是一副期待看戏的表情,原来林家小侯爷喜欢苏家二小姐,瞧苏家二小姐娇小的身板子也不知能承受武家嫡女几巴掌。 “咱们比射箭,三局两胜,输了绕着百花园跪地爬三圈学狗叫,一边叫一边说我不再喜欢林小侯爷。” 武媛媛根本不给苏玉瑶反对的机会,让众人作见证,本就看戏不嫌事儿大的贵女们纷纷起哄,就连坐在主位的娴贵妃也淡淡的说了句胡闹,便端起茶杯静静地看戏。 一个是文文弱弱的相府二小姐,一个是自小习武的将军之女,谁赢谁输猪都能猜到的结果。 比射箭么? 前世也有这么一出剧情,只不过当时的她因头上的白玉发簪被林岚峰羞辱仓惶离席,武媛媛针对的是心悦林岚峰的赵家嫡女。 输了比赛的赵家嫡女被逼迫着绕百花园跪地三圈,百花宴后不久,赵家嫡女不堪受辱自缢身亡,草草结束了自己的性命。 重生一世,在苏玉琳的助攻下武媛媛欺辱的对象换成了她。 “怎么,苏二小姐莫不是怕了?怕了就学狗叫说你痴心妄想,赌咒发誓自己以后绝不纠缠小侯爷。” “武家小姐欺人太甚,若非我对小侯爷无男女之情,定会代替妹妹应下你的挑战,岂会容忍你一而再再而三羞辱苏家女儿羞辱相府。” 苏玉琳仰着头,倾国倾城的脸上有着独属于她的清冷倔强和不畏强权的美好品格,众人眼底,向来人淡如菊不争不抢的相府嫡女竟为了妹妹生了肝火,可见她对苏玉瑶有多么的关切。 关切? 苏玉瑶可没看出来,她只看到苏玉琳满眼期待她死无葬身之地的急切。 “不怕就比啊,废什么话。” 武媛媛已经提起弓箭,弓弦拉满箭头对准苏玉瑶,只需微微松开食指,锋利的箭头便会穿透她白皙的脖颈。 “阿瑶,苏家的女儿宁愿站着死也不跪着苟且偷生,阿姐信你。” 信她?还是害她。 苏玉瑶很想问个清楚明白,都是一个母亲一个父亲生下来的血脉至亲,苏玉琳为何恨她恨到骨子里。 可惜,前世到死都没得到答案。 咻! 众目睽睽之下,武媛媛掉转弓箭方向,食指一松,飞箭稳稳的射中远处靶心正中。 “该你了,苏二小姐。” 相同的一把弓,在武媛媛手里如同玩具,在苏玉瑶手中显得那般巨大。 “我……我不会太。” 一声声催促下,苏玉瑶面色犯难吃尽了力气才拉开弓弦,可箭只飞出两三米远的距离,惹得众人频频摇头疾风嘲笑。 没有意外,胜负已定,谁让苏家二小姐惹了不该惹的人。 纵然人们心中已经定了结局,但比赛两局三胜还是要继续下去的,毕竟这般好玩的乐子可不多见。 “别说本小姐欺负你,第二局本小姐让你了。” 武媛媛随手拉弓射箭,箭只射中靶心的边缘处。 轮到苏玉瑶拉弓,比方才还要费尽力气的拉满弓弦,松手之际,箭竟飞出去老远稳稳地射中靶心。 “意?竟然射中了?” 惊讶苏玉瑶第二箭正中靶心的不仅仅有参加百花宴的闺女,还有远处楼宇中看戏的一众世家公子王族贵胄。 “苏家二小姐竟然真的射中靶心。” “不过运气而已,侥幸罢了。” “武媛媛可是武将军之女,就算让苏家二小姐赢了一局她也注定败局收尾,我倒是期待苏玉瑶跪地学狗叫的样子。” 话落,说话的公子看向一旁喝酒的林小侯爷,满眼打趣。 “赌局因你而起,林小侯爷不表个态么?” “一个粗俗不堪,一个上不得台面,皆不是本侯所喜。” 林岚峰看也不看武媛媛和苏玉瑶一眼,目光定定地看着苏玉琳,眼底神色复杂。 “哈哈哈,不如我们下注赌一赌,现在的局面一比一平,我们就赌谁能射中第三箭。” 明眼人一看就知结局的事情,还要设立赌局去羞辱争风吃醋的女子,公子哥们一边骂着发起赌局的兵部尚书公子无良,又纷纷下起了赌注,皆是押武媛媛胜。 偏偏,赌桌的另一边,押苏玉瑶赢的位置上放了一沓千两银票。 众人不解转头看向锦衣华服的贵公子。 “九王爷,您押苏玉瑶不是白白送钱么。” “本王钱多。” 漫不经心的勾唇一笑,男人好看的狐狸眼看向百花园中那一抹蓝色倩影,眸中满是玩味。 武家的女儿赢不赢不知道,但苏家的小女娘……绝非看上去那么软弱可欺。 有意思。 “完了,武媛媛第三箭正中靶心,苏家二小姐输了……” 第五章 她可又来了 - 长姐人淡如菊,重生的我直接发疯 - 萌纸 赵家嫡女暗暗着急,咕哝了一声。 倒是苏玉瑶,她瞥一眼不远处的赵薇瑞,嘴角蕴出如沐春风的笑,却不能让人看出她所思所想。 她提醒自己,今天一定要注意点儿,才能全身而退。 众人看向她,见她对一切都处之泰然,倒好奇的窃窃私议起来,面对这讨论,苏玉瑶并未参与也没靠近。 这边,富家子弟插科打诨,你言我语,“原来裙钗之战这么有意思,看那苏玉瑶怯懦羸弱,只怕等会好戏连台呢。” 那浑身清贵气白衣胜雪的男子只漠然一笑,“还没开局,诸位腌制鹿死谁手?” “九王爷只怕今儿个要赔个落荒而逃呢。” 旁边一个人涎皮涎脸的看着那清贵的公子。 他正是晋王顾玄知,因其排行老九,因此人人叫他九王爷。 顾玄知漫不经心一笑,自斟自饮。 但从始至终,那双厉眸却并未离开那一群喜笑颜开的女子。 此刻,苏玉瑶也看到了他,她眼神淡淡,和煦从容。 武媛媛啐一口,“苏玉瑶,三局两胜,我已再中靶心,你还眉来眼去什么?那边的可没有一个能瞧得上你这货色。” 苏玉瑶并不争辩,似乎也没生气,她保持着面沉如水的淡然。 前世的她经历过多少风霜雨雪?早将那凛冽的心打磨圆融了。 苏玉琳此刻看向了她,“倘若阿瑶你果真技不如人,也只好给武家小姐赔礼道歉,谅她定会网开一面。” 她眼神淡然,似将一切运筹帷幄。 苏玉瑶看向苏玉琳,真是说不出的恶心。 倒是赵薇瑞,她很格外关心苏玉瑶。 苏玉瑶上前去,在嬉笑声里,稳稳地握住了弓箭。 “既是武小姐盛情相邀,我也只能舍命陪君子,输赢倒是其次。”她还是半懂不懂的错误动作。 看似失神,但那箭簇已飞出,众人刚刚还笑逐颜开,此刻却已目瞪口呆。 “这……” 武媛媛难以置信的靠近靶子,“这怎么可能啊?我日日勤学苦练也未必这么厉害,你……这不可能。” 苏玉琳也哑然失色,站了起来。 苏玉瑶看看靶子,不关痛痒的说:“大约今日足够幸运,居然一举就中红心,但武小姐也不可妄自菲薄。” 武媛媛心浮气躁,其实她已经输了一大半。 当她拈弓搭箭瞄准远处的时候,又输了一大半,嘭的一声,果然脱靶了。 武媛媛丢下弓箭,怒目而视,“该你了,我不要相信你这么厉害。” 苏玉瑶施施然握着弓箭,但很明显,她的动作比先前流畅多了。 众人看向箭簇,那箭欻拉一声发射出去,居然再一次射中了靶子。 远处富家子弟这一群人发出了嘘声。 而女子这一边,大家表情各异,苏玉琳呆愣住了。 这怎么可能呢? 此刻,顾玄知已醉醺醺起身,慢悠悠将诸位面前的银票一股脑儿拿走了,他醉出了倜傥风流,醉出了英姿飒爽,“既如此,那就得罪了。” 众人眼睁睁看着顾玄知拿走了银子。 苏玉瑶也看到朕混不吝王爷赢了一个大满贯。 她瞥一眼武媛媛。 武媛媛气咻咻的,是难以接受这一切。 “胜败乃兵家常事,更何况我不过侥幸罢了,再斗下去难免伤和气,也只能适可而止了,但武小姐您家学渊源,假以时日将更厉害。” 一席话既为全了武媛媛的脸面,又可全身而退。 诸位富家子弟讨论起来,“都说苏家嫡女与世无争,如今看来苏家庶女同样襟怀坦荡,不争不抢呢。” 苏玉瑶嫣然一笑,准备落座。 此刻苏玉琳心头如百爪挠心,先前她怎么就不知道妹妹这么厉害呢?今日她不痛不痒就赢了武媛媛,苏玉琳摸一摸俏丽的眉缓慢站了起来。 “阿瑶,你既拥有这出神入化百步穿杨的本领,就不该和武小姐一决雌雄,以后可不要这般哗众取宠了。”她爱怜的伸手,示意苏玉瑶坐在自己身边。 苏玉瑶看着那慈悯的眼神,倒不寒而栗,但她还是乖觉的走向了姐姐。 武媛媛恼羞成怒,“你姐妹定要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要我丢人现眼吗?” 苏玉琳急忙站出,保护在苏玉瑶眼前。 “是阿瑶不懂事,早知她略胜一筹,我这做姐姐的就该约束她,武小姐您就不要耿耿于怀了。” “真恶心。” 被苏玉琳这么一说,武媛媛更显得小肚鸡肠,得理不饶人了。 她握着弓箭就给了苏玉瑶一下,“都是你让我出乖露丑。” 众人看武媛媛恼羞成怒居然准备下杀手,倒感觉更好玩儿了,有人甚至发出了嘲讽和绩效。 看武媛媛射箭,苏玉琳忙说:“武小姐,都是阿瑶的不是,我代替她给你赔礼道歉了,不过玩笑罢了,你何必和她过不去呢?” 这话就说的更滴水不漏呢,无限度的凸显出了武媛媛那好勇斗狠的心,更让人看出走到这个地步都是苏玉瑶得理不饶人。 苏玉瑶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她已经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出门在外,可不比在家里,这也是你胡闹的地方呢?既是你比她厉害就不该无端端挑衅,如今武小姐动怒也是因为你,好了,快给她赔礼道歉。” 苏玉瑶也明白,如今自己已经被放在了烈焰上炙烤,她这才微微行礼,“武小姐,都是我……” 但话都没说完呢,武媛媛再次拈弓搭箭。 两人距离如此近,武媛媛的水平又这么厉害,但听嘭的一声,苏玉瑶的走肩就中箭了,还好不是很严重,只擦破了一天皮。 苏玉琳看妹妹受伤了,忙不迭将她搀了起来,她嘴巴蠕动了一下,眼神却依旧淡然宁静。 倒是武媛媛有点吓到了,刚刚她本准备恐吓一下,让这姊妹花知道自己的厉害,也好在大庭广众找补回来自己跌下的面子,却哪里知道距离太近,以至于险乎弄死了苏玉瑶。 剧痛让她肩膀颤抖了一下,苏玉瑶伸手轻轻落在伤口位置,那血已经染红了衣服。 众富家子弟以及豪门贵女都发出了嘘声。 第六章 履险如夷顺水推舟 - 长姐人淡如菊,重生的我直接发疯 - 萌纸 苏玉瑶用手按压住伤口。苏玉瑶看向武媛媛,知晓她是好勇斗狠的莽夫性格,倒没必要和她一般见识。 欲成大树不与草争,将军有剑不斩苍蝇! “事已至此,还是疗伤要紧,宴会上本该欢欢喜喜,却闹出这让人垂头丧气的事情来,我代表小妹给苏小姐赔不是了。” 苏玉瑶凝神看看武世冲,见他模样粗鲁,但话却说的客气,这才点点头。 但就在这千钧一发,林岚峰却站了出来。 他的眼神聚焦在苏玉瑶的鬓角上,苏玉瑶自然也明白林岚峰在看什么,那可是他母亲的遗物,林岚峰也好奇,明明自己当初是当做了定情信物送给苏玉琳的,怎么却出现在了她妹妹头上? “苏二小姐,你那发簪是何处而来?我母亲昔年曾有一簪和你这个一模一样,苏二小姐可否拿来我看看?” “有何不可?”苏玉瑶慢条斯理伸手,将发簪拿掉礼貌的送到了林岚峰面前。 林岚峰握着发簪翻来覆去的看,一刹却如遭雷击。 “好你个恬不知耻的女贼,这就是我母亲的东西,如何到了你手中,快说?” 林岚峰疾言厉色,怒目圆瞪。 苏玉琳右手掩住了菱唇,自是暗暗偷笑。 这是她安排的计策,且看苏玉瑶如何化解。 前世的她,对姐姐掏心掏肺的好,那一份情深意笃,让她从来没怀疑过姐姐,从而硬生生被算计。 但两世为人,她可不能和当初一样愚昧了。 见林岚峰质问,苏玉瑶这才说:“我却不知这是老妇人的故物,实不相瞒这是姐姐送我的及笄礼,盛京人尽皆知,我阿姐最不喜欢金银珠宝之类,倒将此物送给了我。” 林岚峰眼神困惑的看向苏玉琳,充满了不可思议。 “这本是我送你的,你如何……” “小侯爷切勿错怪我,更不要错怪阿瑶,这的确是我送给她的,您也知道我从来不喜欢这些东西,再美的金钗不过点缀罢了,心灵美反而是重要的。” 众人看向林岚峰,倒为他抱屈。 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小侯爷更不好急三火四的去追问,否则倒贻笑大方。 林岚峰格外憋屈,慢悠悠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宴会还在继续,但大家却不时地看向林岚峰,指指搠搠,言三语四。 林岚峰也如坐针毡,耳畔始终回荡着,“姐姐不喜欢这些金银珠宝,那是姐姐送我的及笄礼。” 不大一会儿,林岚峰黯然起身,准备离开。 苏玉琳倒感觉奇怪,今天不知道怎么搞的,明明可以让苏玉瑶栽跟头,但在那千钧一发,她总能顺利化解,倒留给了众人交口称誉的好名声。 诸位各自合作,但苏媛媛却斜睨一下苏玉瑶,“你背后有鹞鹰!” 蓦的,这疯丫头居然握着弓箭抬起来瞄准了她。 众人倒是为她捏一把冷汗。 但就在这千钧一发,武媛媛的箭居然擦过苏玉瑶的右耳,射向了坐在后面的赵薇瑞。 这一下变故陡然,任何人都想不到。 “赵小姐,当心啊。” 坐在赵薇瑞旁边的女子急忙提醒。 但那箭不偏不倚,眼瞅着就要命中目标。 在场的诸位,身份都略比赵家嫡女好一些,因此她是被排挤和孤立的对象,如今就是有人算计她,真正为她紧张的又能有几个人呢? 那赵薇瑞也想不到,因为自己刚刚提醒了苏玉瑶,武媛媛这家伙就要弄死自己。 说时迟,那时快,箭簇已迎面而来。 兵部尚书的儿子急忙捂住了眼睛,似乎不忍看下一幕。 倒是顾玄知,他笑容不减反增,似乎也看到了下一幕。 在那箭簇射出的一瞬,苏玉瑶急忙握着弓弩,发射另一只箭簇,后箭巧中前箭,那歹毒的箭叮铃一声偏离巷道,落在了旁边菜盘子里。 汁水飞溅了起来,旁边的女子这才惨叫了一声,似乎受伤一般。 至于赵薇瑞,她目瞪口呆早吓坏了。 苏玉瑶忙靠近,“赵小姐没事儿吧,好端端的,却连累你受罪。” “不碍事。”但赵薇瑞的一张脸都煞白了下去,她心跳加速,在抓住苏玉瑶手指的一瞬间,居然有眼泪不生气的落了下来。 看到这里,苏玉瑶心头也不舒服。 前世,她为此事就很自责,想不到这一次还是险乎让她受伤,她凑近赵薇瑞的耳朵压低声音说了一句什么。 赵薇瑞叹息,同样用只有两人可以听到的声音嘀咕,“我也情非得已,是阿爹非要群我参加这种宴会,还说不参加才不会被人瞧得起。” “想要让人瞧得起,还在自己,”她和赵薇瑞一见如故,轻拍一下赵家女孩的手,“打铁还需自身热,你想必……刚刚也看出端倪了。” “你知我名,我却只知你是赵家嫡女,你表字是什么?” 赵薇瑞用手指在她手掌心写了几个字,苏玉瑶一笑,“听人叫你赵薇瑞,我总以为那是你的名字,却才知道你叫婉欣。” “也是父亲改的名字,总说这样在圈子里才更好。” 她在看看赵婉欣,心里说不出的疼,“大约你父亲也想你出人头地。” “女子何必出人头地?我却想要做个文文静静的小家碧玉。” 这话…… 苏玉瑶何尝不想一辈子被保护在父亲的翅膀下面,但树欲静而风不止,就如今日一样,你不去招惹别人,难不成别人也会不招惹你? 那怎么可能啊? 此刻,武媛媛看两人亲密的聊天,她心里头的恨意更翻滚的离开,苏玉琳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她友善的将菜盘子里的箭簇捡了起来。 众人七嘴八舌,赵婉欣着急了,“不,不不!不是那样的,明明是武媛媛咄咄逼人,她这属于正当防备罢了,你们总不能看到谁受伤严重就判定这人是刽子手吧?” 这大约是赵婉欣今日说的最多字数的一句话了,尽管她自己也怕,但还硬着头皮站了出来,苏玉琳却看了看赵婉欣。 “我不过教训阿瑶两句,你未免太激动了,我是她姐姐,当然更想要在这宴会上让阿瑶给大家一盒好印象。” 言外之意,我管教我妹妹呢,和你赵婉欣有什么关系呢? 第七章 他们戳穿画皮 - 长姐人淡如菊,重生的我直接发疯 - 萌纸 这么一来,显得赵婉欣不自量力,没上没下。 赵婉欣哪里是苏玉琳的对手,一时之间张口结舌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短暂的沉吟后,苏玉瑶这才靠近武世冲,她行礼说:“今日是我无端冒犯了武小姐,如今您受伤了,我更是难辞其咎,我这就给您下跪道歉,但此乃宴会,人多势众,我这般给您赔礼道歉,日后这要传出去……” “传出去又能怎么样?总是你错在前。”武世冲握着纱布,擦拭一下妹妹肩膀上的血液。 看上去关心极了。 苏玉瑶这才说:“武将军权倾朝野,教育出的儿子也是一身正气,固然是女孩之间过家家的游戏也是要上纲上线处理的,至于武小姐,我还以为盛气凌人的您会弄死我,想不到您居然这么善良,只下跪赔礼道歉就好,我这就给您下跪,给您磕头。” 听到这里,武媛媛听出出了滋味儿。 她一把抓住了苏玉瑶的手,快速问武世冲,“哥哥,她什么意思啊?” 这意思……您还听不出来吗? 你们武家人未免欺人太甚,明明是女孩子之间的游戏,做长兄的却非要恃强凌弱,这要是传出去,那“好男不跟女斗”,几个字,倒让武世冲颠覆了。 二来,武媛媛今日是出风头了,但传出去更难听。 “这……” “宴上倘若果真谁人有个三长两短,再经大家以讹传讹一番,大约总要兵连祸结,武小姐和公子只怕担当不起呢。”苏玉瑶慢条斯理的说。 听了这分析,武媛媛顿时只冒冷汗。 她的脸称了猪肝色,旁边的武世冲看看妹妹在看向苏玉瑶,两人各有受伤,更何况的确是妹妹不择手段,咄咄逼人,当即横了武媛媛一眼。 武媛媛向来是很听哥哥的话,顿时也算明白了过来。 “其实,也是我不好,非要轮输赢,倒是苏二小姐提醒的是,咱们还是不要闹了,我这肩膀也是皮外伤不碍事的,倒是你,你如何呢?” “切磋自然有受伤啊,虽然在意料之外,但也是情理之中。” 苏玉瑶说:“今天也是水逆,早起出门马车夫就撞到了人,到底是长姐您会为人处世,否则早起不又是官司?” 闻言,大家都感觉好奇,急忙追问,“却不知早上又有什么峰回路转的事,也没听大小姐说起啊?” 苏玉琳正准备借此事来扬名立万,“不值什么,不外乎化解尴尬罢了,两边人都没事这才是最好的。” “小公子被撞击,倒是我们鲁莽了,但也差一点就出了问题。”苏玉瑶将事情前因后果都说了。 众人骇然,那兵部尚书的儿子已经起身,指了指苏玉琳,“苏大小姐总能置身事外,此果真闹起来,人命关天呢。” “她哪里管什么人命不人命,自家好就好。” 众人尖酸刻薄,倒让苏玉琳险乎绷不住了。 好在这也不过是小插曲,很快就过去了。 见众人七嘴八舌你言我语,旁边张贵嫣然一笑,“你过来。” 苏玉瑶指了指自己,“娘娘是招呼臣女?” 张贵妃是圣眷正隆之人,做事也允执厥中,向为皇宫垂范,实则苏玉瑶早想要靠近她了哪里知道如今倒是人家给自己打招呼。 张贵妃依旧笑着,旁边的嬷嬷却小碎步靠近她,“苏二小姐快过来吧。” 她拉了苏玉瑶走到了张贵妃面前。 苏玉瑶急忙行礼,却被拦阻住了,“多大点儿人,为人处世那是自不必说,今日的事本宫看在眼里,你这化干戈为玉帛的本领就连本宫都刮目相看呢,坐下吧。” 张贵妃白一眼苏玉琳,“你妹妹都受伤了,你这做姐姐的总是责备她做什么?来人,找个得力的郎中也给她看看。” 苏玉瑶受宠若惊,难以置信的看着张贵妃。 不大一会儿,有郎中送了金疮药过来,因伤口在肩膀,大约不好在大庭广众之下查看的,但也还好,问题不很严重。 收了金疮药后,苏玉瑶急忙行礼。 张贵妃再端详一下她,见她做事规规矩矩,有条不紊,倒感慨起来,“你似本宫当年,看到你就如看到那时的我自己,也不要总闷头吃亏,明白了吗?” “娘娘谬赞了,臣女是真心实意为大家名誉着想。” 话说到这里,张贵妃顺手将自己头顶那点翠的珐琅簪送到了她面前。 “不过是个玩意儿,戴着玩玩儿罢了,不值得什么。” 苏玉琳瞥一眼张贵妃和苏玉瑶,见两人如胶似漆的模样,心头醋意陡起。 她明明各方面都比苏玉瑶出挑,奈何今日苏玉瑶居然也玩儿上了花腔,欲拒还迎的得到了一切。 再看看她,见她那和光同尘与世无争的模样,倒好像一切都是从天而降。 苏玉琳微微起身,“阿瑶,贵妃娘娘厚礼,你还不快道谢吗?咱们也是簪缨之家,若如此,却要贻笑大方了。” 听苏玉琳茶言茶语,张贵妃眼神依旧温和,但声音却冰冷到了极点,任谁听了都知道张贵妃这是在警告。 “本宫已经说过了,不需感谢,有人却偏偏将本宫的话当成耳边风,真是……”张贵妃冷然扫视她。 苏玉琳本以为这一席话会赢得众人赞他“通情达理”,却哪里知道换来张贵妃的不满。 “真是……”张贵妃厉声道:“岂有此理。” 今日这宴会,张贵妃乃身份最为尊贵之人,她这不软不硬一句,倒让苏玉琳不能下台,一只张口结舌,讷讷不能言。 得亏苏玉瑶说:“娘娘您有所不知,阿姐在礼节上总是一丝不苟的。” 这倒化解了尴尬。 但张贵妃在后宫多年,什么货色没见过啊?苏玉琳这种的,她一眼看穿,只不好发作,她依旧抓了苏玉瑶的手,循循善诱的教诲,“以后也要如竟日一般,始终记住,本宫是为你撑腰的。” 苏玉瑶喜上眉梢。 苏玉琳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坐了下去。 林岚峰才准备恶语相向,但在看到张贵妃的一瞬间,闭上了嘴巴。 他什么都没说,否则可能自讨苦吃。 第八章 臣女对您心切慕之 - 长姐人淡如菊,重生的我直接发疯 - 萌纸 但张贵妃今日非要给她出头,“那金簪让本宫看看,既是你送出,便是人家的东西,如今又莫名收回,算什么男子汉所为?” “既是侯爷的念想,臣女自不好夺人所好。” 众人一听,更感觉林岚峰是小肚鸡肠之人。 林岚峰无计可施,只能大步流星走到张贵妃面前,将金簪小心翼翼放在旁边。 张贵妃却看都不看,“刚才本宫听你们说这簪子是赌注,如今你大获全胜,赌本却被拿走了,说出去岂不是白白惹人笑话,本宫做主,东西依旧是你的。” “贵妃娘娘这不是强人所难?” 林岚峰吐口气,他想要从桌上将金簪收回来。 但却没有这个胆魄,毕竟得罪了张贵妃就等同于得罪了半个皇族,至于张贵妃,只淡淡握着扇子挥舞,“阿瑶,本宫赐予,你也敢不收。” 苏玉瑶急忙行礼道谢。 苏玉瑶再次得了金簪,这才回头看看武媛媛。 “武小姐,今日比武,看似我赢,实际上你才是无冕之王,这战利品还是你的。”她得体的说。 那武媛媛是争强好胜之人,她自己还担心今日落败的事沦为日后的笑柄呢,却哪里知道苏玉瑶居然这么通情达理,将这金簪就送给了自己。 “阿瑶,哎,”武媛媛毕竟是个直性子,她嗟叹一声,“今日是我不好了,我给你赔礼道歉。” “哪里话,你赢了就该得到褒奖。” 众人都看向她,说苏玉瑶识大体。 苏玉琳想不到张贵妃会对妹妹这么好。 但那林岚峰的确是个小肚鸡肠的人,他越看到苏玉瑶顺利化解尴尬,心里头就越是窝火,越是窝火就越发要挑衅。 她想要撕破苏玉瑶的画皮,让众人看看苏玉瑶具体是什么货色。 此刻,苏玉瑶站了起来,三两步就走到了林岚峰面前。 “小侯爷因了我的缘故,怒怼贵妃娘娘,波及武小姐,他们横竖是没开罪你的,你有什么火朝我发就好了,为何定要夹枪带棒,含沙射影?” 林岚峰正在气头上,见到苏玉瑶居然冒犯自己,顿时怒从心头起,举手就要丢耳光。 但就在此刻,张贵妃却咳了一声,“阿瑶给本宫教训他,这贼男人定是今日喝多了居然拿本宫开涮,还惹得大家不快活,一个簪子罢了,你定要闹的地覆天翻吗?” 看张贵妃这么吩咐,苏玉瑶果真一个耳光丢了过去。 两人只一米距离,这一耳光怎么可能不命中。 他林岚峰想不到会被女人教训。 苏玉琳见妹妹居然胆敢教训侯爷,她急忙起身,“阿瑶,你不要命了吗?今日大庭广众,你居然打了小侯爷,还不快给她道歉认错?” 苏玉瑶却靠近,用只有两人才听得清楚的声音提醒,“小侯爷今日装醉,此事不了了之,还继续下去,搅了皇族的宴会,事后咱们这睚眦必报的皇族要对付您可是易如反掌呢。” 林岚峰仔细忖度了一下,倒感觉苏玉瑶的话有几分道理。 这要是自己果然这般闹下去,张贵妃还不知道用什么手段呢。 “本宫看小侯爷到底是喝多了,说话也没上没下七颠八倒的,如今可感觉怎么样了?”见张贵妃这么问,林岚峰无言以对。 张贵妃怫然作色,林岚峰急忙插手回:“今日臣下的确喝多了,如今被苏二小姐这一打,倒神清气爽。” 闻言,旁边几个男子哈哈大笑,“难不成苏二小姐是修炼果玉女心经的吗?这耳光居然还能提神醒脑呢。” 众人先后揶揄嘲讽。 苏玉琳看张贵妃从始至终都在保护苏玉瑶,一时之间倒无可奈何。 几个男子面面相觑,也不知道是谁冒出来一句,“本是苏家嫡女惹出的风流韵事,却冷不丁让咱们误会了苏二小姐,大小姐超凡入圣,对这私情居然也不解释解释,让诸位拨云见日吗?” “苏家嫡女只要置身事外,二小姐就要遭殃咯。” 林岚峰瞄一眼苏玉琳。 从她那嫌恶的眼神就能看出,对方不但不喜欢自己,很可能未来都不会喜欢了,她低着头,“昔年,苏二小姐托人送了锦绣诗篇给我,如今我想要问一句那“在地愿为连理枝、在天愿作比翼鸟”,却是出自于谁人之手呢。” 苏玉瑶这才隐隐约约想起来这一桩事。 当初,林岚峰在某个宴会上和苏玉琳一见如故,苏玉琳自诩超然入胜,自然不情愿委身于林岚峰一般的莽夫。 在前世,但凡有这一类说不清道不明的事情的时候,总是她首当其冲站出来保护姐姐,以至苏玉琳愈发玉洁冰清,而她呢?却活成了污泥浊水,但今生今世一切却都变了。 “真是想不到,我就说呢,一个巴掌拍不响,如今这不是活脱脱修罗场吗?” 有人讥嘲,“小侯爷一表人才,衣冠济楚,被俩女同时喜欢也无可厚非,在下看,倒不如小侯爷快点儿准备了三媒六聘到她家里去,将两人都娶回家,此乃齐人之福啊。” “小侯爷,难不成你也有这个意思。” 林岚峰看众人对苏家姐妹指指搠搠,倒暗暗窃喜。 他故意什么都不说,等着看苏家姐妹丢丑。 苏玉琳已是黔驴技穷,漠然坐在一边。 苏玉瑶却慢吞吞说:“大家都听了你这一面之词,反而是误会我对你情深几许,然而我早心有所属,我志不在你。” 林岚峰蹙眉,呵的一笑,“我从未见过谁家女子这么厚颜无耻,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自己心有所属,我倒是想要看看,你为了逃避,难不成果真就能说出一朵花儿来。” 前世记忆犹新,苏玉瑶知道这一群富家子弟里头,谁是真正游手好闲不学无术的登徒子,谁不过是借无所事事为障眼法,韬光养晦罢了。 她回头,屏息凝神看向赈灾自斟自饮的顾玄知。 今日,他已经赌两次自己会赢,且两次顾玄知都完胜,大约他是对自己有点好印象的,更何况,别看他始终在饮酒,但在先前的危险里,顾玄知几次三番准备相助自己,所以苏玉瑶准备冒险表白。 九王爷依旧在喝酒,似全身心投入。 “泉香而酒洌,此乃帝京梨花白,别处再没有的,今日也该痛饮。” 也不知道他这是自言自语,还是在提醒旁边的几个富家子弟,今日也该不负韶华对酒当歌。 “殿下落拓不羁,凛然若神,臣女心切慕之,愿以此为信结识您。” 顾玄知并未伸手将玉佩拿走,而是微微抬眸,细细的打量苏玉瑶。 第九章 握手言和 - 长姐人淡如菊,重生的我直接发疯 - 萌纸 他心头沉思许久,倒感觉奇怪,难不成这和自己仅仅是一面之缘的苏二小姐,居然真的看上了自己? 亦或者,今日那赌局上,因了他两次的押宝,而让苏二小姐对自己另眼相看吗? “殿下,”苏玉瑶依旧春光灿烂的笑着,“请笑纳。” 顾玄知凝目瞥着玉佩,嘴角却蕴着漫不经心的笑弧。 那深邃的凤眸里漾出一抹显而易见的促狭,他的眼风掠过那蝉翼一般明澈的白玉,却暗暗看向苏玉瑶的双眸。 那莹莹秋瞳里藏着果决的勇气,眼神专注且庄毅。 明明是胆怯的,明明因了胆怯而面红耳赤,但不知道什么鬼使神差的力量促使她站了出来。 “王爷?您……”她搜肠刮肚在找合理的理由。 顾玄知却抿唇夷然一笑,看着那被风吹动起来的流苏丝绦,她的心也如丝绦一般晃动着不休。 “相府女子都如此惊世骇俗吗?本王和姑娘陌路相逢,姑娘果真对本王一见倾心?”这话表明了让她难堪。 其实,苏玉瑶更明白,她只需要羞人答答站在对面就好。 维持着状态一会子,明眼人和糊涂虫都看得出,她对其芳心暗许,她赌顾玄知不可能在稠人广坐的宴会上拒绝自己。 此刻,苏玉琳也一瞬不瞬看着两人。 除却顾玄知那纨绔、混不吝的名头不好,他到底是人中龙凤,那天之骄子与生俱来的一段风流蕴藉和清贵气,是其余男子不可望其项背的。 他如谢庭兰玉,宗庙瑚琏。 苏玉琳如急杵捣心,焦灼不能自已,自是有心挑拨离间。 “阿瑶,你还一味地咄咄逼人吗?殿下金尊玉贵,岂是你可戏弄的?”此言一出,自如销石撞在了硫磺上。 “便是想要解围,也不可牵连九王爷淤泥逢场作戏,尊卑两个字居然置之脑后了吗?”这话语中气十足,锋锐的音调划破了最后一根弦。 倒是顾玄知,她饶有趣味看向苏玉瑶,“不妨事,只要她能说出个子丑寅卯来,本王未必不会答应。” 这多历年所来,顾玄知离经叛道的事做的多了去了。 但此人却口衔天宪,出言必践,倒比盛京那些言而无信的公子哥强得多,大家听到这里,都准备看好戏。 “阿姐,在家你总要我遵守三从四德,我对你言听计从,但却不敢萧规曹随,我若有男子信物,更不敢随意送人,那是他眷眷之情!如今小妹对王爷一见倾心,古人云嘤其鸣矣求其友声,既喜自该直抒胸臆冲口而出,这何尝不是女儿家真性情,如那抠抠搜搜鬼鬼祟祟,却不可取,姐姐时时刻刻提醒阿瑶顾及礼义廉耻,试问今日阿瑶做错了什么呢?” 这是此刻为止,苏玉瑶说出的最长的一段话,掷地作金石声。 有人已随声附和,“是啊,那些鼠窃狗偷之人才鬼鬼祟祟,既是男子送的礼,又稀里糊涂送给其余人,让妹妹招灾惹祸,你这做姐姐的难不成想要坐山观虎斗吗?” 有人更是出言不逊,“今日,那武媛媛几次三番欺负苏二小姐,大小姐却几次三番要二小姐赔礼道歉,大小姐可真是知书识礼呢。” “如今,”另一人也提高了声音开始批驳,“她有喜欢的男子,直言不讳去表白,此乃少女心性,纯洁且一干二净,难不成做姐姐的非要教育的妹妹和自己一样,玩儿那琴挑文君,桑间濮上、红拂女夜奔的事才罢休吗?” 看似苏玉瑶不争不抢,实则从一开始就在布局。 如今舆论已成,大家都看出苏玉琳小肚鸡肠,斗筲之器。 “我不过告诫她不可随意招惹皇亲国戚罢了,她说喜欢未必不是心血来潮。”苏玉琳有点自乱阵脚。 苏玉瑶明明没多说什么,但诸位心头的烈焰却燃了起来,无不指摘她。 “阿瑶已成年,自然知晓自己在做什么,还请王爷笑纳。” 尽管顾玄知迟疑着,但苏玉瑶并未因此而鸣金收兵。 苏玉琳急忙走向了苏玉瑶,“今日是皇族的宴会,你便心有所属也该改日再聊,跟何况这朱陈之好哪里是三言两语就成的。” 苏玉琳盈盈秋水看向顾玄知,倒希望顾玄知对自己另眼相看。 平日里,无论出席什么宴会,她习惯了哗众取宠。 至于阿瑶,从来是陪衬的底色,甚至是凸显她的比照,她羞辱过她,为难过她,算计甚甚至将苏玉瑶当做挡箭牌,但很显然今日这臭丫头已不可同日而语。 “看来更为咄咄逼人的则是苏大小姐了,也不知在家,苏二小姐受了几多委屈和调教,本王想要问一句,她一个有血有肉之人,难不成要沦为你的傀儡,你才满意?” 在社交场合,苏玉琳向来游刃有余。 更何况,今日她的每一句话都是深思熟虑过的。 字字句句都是为了家族体面云云,却哪里知道居然成了被抨击的对象,被群嘲和诟病之人,就连她自己都未能察觉怎么就沦为了众矢之的。 “看来相府居然如此乌烟瘴气呢。”兵部尚书的儿子直斥其非。 有人起身,“大约真正对九王爷寤寐思服求之不得的是苏大小姐,只可惜她非要表现的无可不可,这欲擒故纵的把戏,苏大小姐玩的格外风生水起呢。” 这一席话变成了风里的拳,锤在了苏玉琳娇俏的脸上。 她想要说什么,但嘴巴蠕动许久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不说,岂不是默认自己就是众人口中那步步为营,机关算尽的恶毒女子。 反而是顾玄知,他续道:“便是新生欢喜,也该说说你从何时注意到本王的?”他向来玩世不恭,但此刻却不同,那眼神知恳切的,提问的口气也前所未有的认真。 见晋王这般,苏玉琳再也不好说什么,闷声离开了。 “先前就对您芳心暗许,只可惜你我男女有别,见面也难上加难,如今全然不同,你我咫尺之遥,小女子自要“求其友声”。” 话说的不卑不亢,既不谄媚,也不轻佻。 众人看她情真意切,倒大为震动。 “女儿之情固不可却!既然如此,本王自会准备三媒六聘十里红妆,择吉上门。” 众人都以为顾玄知会拒绝,却哪里知晓他果然答应了下来。 大家感觉不可思议。 张贵妃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今日,不知不觉倒戳穿画皮了,也不知道某人心里该多难受。” 自是意有所指。 众人的视线不约而同看向苏玉琳。 这一刻,苏玉琳面红耳赤,那红刹那就蔓延到了耳朵根。她木木樗樗,无言以对。 第十章 众矢之的 - 长姐人淡如菊,重生的我直接发疯 - 萌纸 武媛媛早将一切尽收眼底,此刻也站了起来,“此刻我才明白,我几乎为人作嫁,某人那挑拨离间的手段真是层层递进,步步紧逼,险乎要我铸成大错。” “本王找大夫给你看看伤。”顾玄知音调朗润,如沁人心脾的暖风,苏玉瑶见他如此安排,这才矜持的点点头站了起来。 众人看他们离开,都赞“真是才子佳人”。 武媛媛瞥一眼苏玉琳:“真是矫揉造作,不知天下有羞耻事。” 丢下这句,武媛媛扬长而去。 众人再也不情愿继续逗留在此处,似有洪水猛兽一般,三五成群离开了,倒让苏玉琳成了名副其实的孤家寡人。 见众人远去,苏玉琳攥着粉拳,倒是指甲也嵌入了手掌心。 诸位都在作诗,到时花团锦簇,异彩纷呈。有个舞文弄墨的男子邀请苏玉琳一道儿参加,却被拒绝了。 那人恼羞成怒,撇下她,低咒道:“我总以为你是光风霁月之人,却哪里知道苏大姐表里不一,让人大失所望。” “女子本应虚怀若谷,更何况文无第一,要是总拿文墨来较量,却也索然寡味。” “呵,好一个文无第一,好一个自命不凡啊。” 苏玉琳凝望远处,不知不觉苏玉瑶身边包围了一群人。 他们谈天说地,崇论宏议,倒是她已经成了宾客的陪衬。 若说就此回去,到底心不甘情不愿,再去批评苏玉瑶,势必惹怒与会者,她急忙搜索枯肠打腹稿,指望等会儿一战成名。 另一边,苏玉瑶一口气看了不少翰墨。 有的的确狗屁不通胶柱鼓瑟。 但有不少清辞丽句却让人如沐春风,众人曲水流觞,随意书写,写好就让侍卫悬挂在朱漆的九曲回廊上,那缤纷的纸张迎风招展如春溪上荡漾的落花一般。 苏玉琳已酝酿好了压轴之作。 实际上,拾人牙慧罢了,她从小就填鸭式学了四书五经、闲情偶寄之类,对吟诗作赋不算有过高的造诣和天赋,但难能可贵在苏玉琳过目不忘。 只要念诵过三遍的句子已烂熟于心,每当她写诗,势必引经据典,打乱先前文稿的顺序和格律,改头换面一番,俨然就成了她自己的了。 她写的东西乍一看花团锦簇,美轮美奂,然则仔细推敲,却不过堆砌辞藻无病呻吟。 见有人邀请,苏玉琳一面说:“必是你们作出惊天地泣鬼神的句子了,我甘拜下风,”一面半推半就的参加,才写了七八句,有人就开始叫好,但有那冬烘先生一般的人却看出了端倪,“这不是大风歌里头的句子吗?苏大小姐怎么原封不动照搬呢?此乃文抄公的行为,不可取,不可取啊。” “大风歌?”苏玉琳含笑,握着毛笔涂抹了那一句不恰当的,补充一句,举起来纸张给对方看,“如何呢?” 那人定睛一看,“如今不是大风歌了,却是杜甫的雁南飞啊。” 再修改,却总被人识破,如今苏玉琳才得知天外有天。 她讪讪的回到自己座位。 苏玉瑶已走到了抄手游廊尽头,依旧还有人在吟诵自己的作品,两人都感觉无趣,却看到不远处有个大腹便便之人在说什么,旁边倒包围了一群人,等两人靠近,却在那人面前看到了一本千金方。 而在那人面前的书箱内,居然还有本草、备急千金翼方,金匮要略以及黄帝内经之类绝版的医药书。 “今日我来评介,有那才高八斗之人当为第一,我这些书本拱手相送,此乃家传,你就算是走遍盛京,大约也是不能找到完本的,文以载道,以文会友,送了夺魁之人,乃是物超所值啊。” 二人回头,看到一个丰神俊朗的男子。 那男子戴着幞头,倒倜傥风流的很,他握着翡翠做的毛笔,正在一张纸上涂涂画画。 武媛媛指了指那公子,“此乃御画院的潘棋,潘公子,他的出吹芙蓉画的精妙世无双,就连万岁爷都褒奖他呢。” “潘棋?” 苏玉瑶好奇的看向那盛装男子,倒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 “真是恶心,我早知皇宫举办的宴会也有这等文抄公,我是横竖不会来的,哎,奈何我盛京人多势众,却并未举世无双的才女啊。” 她议论了一番准备离开,蓦的看到了苏玉瑶和武媛媛。 潘棋满以为苏玉瑶也是文抄公,话自然辛辣犀利,“姑娘也会吟诗作赋?只怕将五百年的文化已熔于一炉了,前一句还是南朝的刘玉琴,后一句就是前朝的张宝光了,要我说,你们这些女子还不如目不识丁的好,既有那咬文嚼字的爱好,也该有真才实学才是。” 这话夹枪带棒,泥沙俱下。 他污蔑的已经不仅仅是苏玉瑶或那文抄公了,乃是今日参加宴会的一切女子。 “也未必并未出类拔萃之人,大约那人不屑和诸位一较长短呢。” “有这等人?”潘棋冷笑,丢下画笔,直接送到了苏玉瑶面前,“你今日要是能作出妙不可言的神作,我潘棋甘拜下风,算我有眼无珠,如若不然,看来姑娘也不过是个牙尖嘴利的人罢了。” 苏玉瑶还没辩驳,旁边的武媛媛已愠怒,脸色阵红阵白。 “你怕不是喝多了杯中物,我们何尝说自己会这些酸文假醋了,去去去,你褎然冠首,你独孤求败去吧,在这里胡言乱语什么?” 武媛媛为苏玉瑶抱不平,抓了她的手就走。 但苏玉瑶却回头,朝着潘郎莞尔一笑,“三日为期,今日才第一次,既是压轴之作,往往在后才笔落惊风雨,你拭目以待好了。” 说完,两人肩并肩到远处去了,潘棋揉了揉眼,盯着那远去的背影看了许久许久。 第十一章 青鸟独占鳌头 - 长姐人淡如菊,重生的我直接发疯 - 萌纸 苏玉瑶万万想不到潘棋居然尾随了过来。 武媛媛回眸,深思片刻,讶异的指了指潘棋,“那潘郎来了,我看他也是心胸狭隘之人,只怕阿瑶你刚刚出言不逊刺激到了他?” 前世,苏玉瑶心甘情愿做姐姐的陪衬,就算有山河锦绣的一肚子文章,每每到这种场合她总是敷衍塞责一般交出水平下乘的作品,倒衬托的长姐字字珠玑。 如今两世为人,她早和当初判若两人。 实际上,刚刚那一席话本就是来刺激潘棋的。 潘棋气喘吁吁靠近,黑封了脸轻蔑的看向苏玉瑶,“姑娘刚刚那一席话倒让我醍醐灌顶,既如此振聋发聩,想必姑娘也是会吟诗作赋的了?” “粗通文墨。” 她淡然处之。 倘若等会自己的作品果真脱颖而出,倒大放异彩。 哪怕泯然众人,又能怎么样?毕竟是你潘棋挑衅,我才参与进来的。 潘棋冷笑,“你们女子的人作品,不过是在滥竽充数,和男儿汉的怎么能相提并论,更何况,今日这宴会上七步成诗的才子多了去了,如何能如你说的,女子还能赛过男子了?” “都说了,宴会三日,压轴之作还未尝出现呢。”苏玉瑶音色婉转,倒显得潘郎咄咄逼人。 “在下在御画院多年,见过不计其数的好作品,均为大家笔墨,却不知女子能有什么好作品,今日你要不写出个让在下心悦诚服的,在下定死缠烂打和你纠缠。” 武媛媛白一眼潘棋,横眉斥责,“作为男子,你如此步步紧逼,难不成要在此地恃强凌弱,谁说女子不如男?我第一个反对,你没看到不外乎是你孤陋寡闻罢了。” 潘棋冷怒:“也不过伶牙俐齿,腹内草莽人轻浮罢了,还以为你们果真有什么过人之处。” 武媛媛本就是揭竿而起的急性子,看潘棋如此不可理喻,她早气坏了。 “你难不成还要仗势欺人吗?放马过来吧你,你不是要心悦诚服?看我如何要你心服口服。” 见武媛媛揎拳捋袖,潘棋急忙后退,怫然作色,“谁和你这虎姑婆说话了,你习惯了争强好胜,真是有辱斯文。” 那武媛媛大约没听懂此乃攻击性的辱骂,居然眨巴了一下纯澈的星眸,“阿瑶,她说我斯文。” “说你有辱斯文!” 武媛媛火冒三丈,但却被苏玉瑶一把抓住了,“想要克敌制胜,何必用拳头,这个头也是一样的。” 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两人往前走。 潘棋也自己的同仁那个叫申怀的大诗人并肩而坐,潘棋不冷不热的嘲讽,“大约在我国人人都能写个诗,就连那些女子也认定了自己独步天下呢。” “既知那是大言不惭的话,你还一般见识?” 申怀菲薄的菱唇飞翘起,两人开始谈天说地。 潘棋看武媛媛和苏玉瑶到了,故意拿腔拿调,“哟,举世无双的女诗人来了啊?” “兄台这是何意?”申怀百思不解的看向苏玉瑶。 潘棋但笑不语。 申怀见他笑的古里古怪,知晓对面俩女孩就是他嘲讽的对象。 武媛媛抓过一张纸,“阿瑶,你就写出那举世无双的作品让狗眼看人低的家伙闭上乌鸦嘴,如何?” 起初,苏玉瑶也准备明日扮装后再来。 但如今,却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苏玉瑶看向武媛媛,捏一下她手,两人走到了远处。 “我去更衣,你先在附近走走,少时我来找你。” 不大一会儿,苏玉瑶再次出现,她佩戴白玉面具,衣服也换做纯白,倒更显亭亭玉立。 看向人群,潘棋搓牙花子冷笑,“既有通天彻地的能耐,你们姑娘们也该拿出来给大家看看。” “我愿与诸君一战。”苏玉瑶掷地有声。 那潘棋爽朗一笑,“今日姑娘且和申怀一较高低,却不知你敢不敢呢?” 苏玉瑶沉吟着,但那纤纤素手却轻盈的抓住了毛笔,从那轻车熟路的动作就能看出她在家一定经常写作。 申怀却挥舞衣袖,似乎对对面陌生的女子不屑一顾。 “赢了姑娘又能如何?到底胜之不武,无趣、无聊。” “还没开始你就落荒而逃吗?” “只怕开始了,等会儿抱头鼠窜的是你等。”潘棋后仰,洋洋得意的说:“如若你真的有这个能耐,申怀输了,我大喊三声“我是庸才”,但倘若你输了,你大喊三声,如何?” 武媛媛求助寻找苏玉瑶,方才她还在呢,此刻已消失了。 苏玉瑶见武媛媛眼神无助,她却盈盈一笑,亲昵的凑近武媛媛耳朵咕哝了一句什么,武媛媛信心倍增,指了指对面,“我就拭目以待了,还请潘郎言而有信,我们女子怎么就不如你们了?” “我从来一言九鼎。” “那就君子一诺,驷马难追。” 话说到这里,苏玉瑶转动一下毛笔,已经文不加点的写好,按照习惯,作品需要众人品赏。 因此张贴在了回廊上。 潘棋给申怀加油打气。 申怀慢条斯理握着毛笔,涂涂改改许久,这才交了给后面的太监。 那太监高叫一声,“诸位诸位,申怀公子的作品新鲜出炉了,还请诸位品读。” 申怀本是大名人,他的诗词脍炙人口,时常闹的洛阳纸贵,因此当着老太监欢天喜地宣布完毕,远远近近一大群人包围了过来,众人看了以后都感慨。 “不愧为我国第一才子,这经天纬地的描述,在下瞠乎其后。” “就是我快马一鞭也赶不上申怀公子了。” 有人急忙摘抄,准备散出去。 但就在此刻,打头发言的人居然开始鼓掌,“在下以为申怀已是八斗之才,想不到这个青鸟更厉害。” “什么青鸟红鸟的?无名小卒不是?” 有人靠近栏杆看。 但看完以后,顿时后退,“这是抒怀诗啊,妙不可言,你看她寓情于景,情景交融,描述的一切宛如目前,真可谓荡气回肠。” “什么荡气回肠,你没见过好东西吗?” 大家从四面八方包围了过去。 等众人看过以后都竖起来大拇指,并讨论起来。 潘棋也坐了起来,急忙去看,在看到青鸟绝句的时候,也佩服的五体投地。 那大腹便便的贵族见这边喧嚷,急忙凑近。 众人兀自靠近,臧否起来。 “此诗才是清辞丽句不同凡响,如今还比什么?此乃压轴之作,却不知道青鸟是哪一?在下愿意和她结八拜之交。” 话说到这里,那双眼梭巡了过来。 就连申怀自己也坐不住了,在诗词方面他向来引以为傲。 第十二章 成为孤家寡人 - 长姐人淡如菊,重生的我直接发疯 - 萌纸 每一届宴会上总是他独占鳌头,那曲高和寡的感觉让他错以为普天下只有自己一人,如今他盯着青鸟的作品看了看,又看了看,顿时匪夷所思的“咿”了一声。 “是你,你就是青鸟?” 申怀难以置信的提高了尾音,死盯着那佩戴了白玉面具的女子。 旁边的武媛媛大笑三声,扬眉吐气道:“刚刚比赛的不过你和这位姐姐罢了,青鸟自然是她!” “这……” 申怀魔怔了一样靠近张贴的纸张,一把撕扯了下来,“这如何可能?你一女子,怎么可能写出这等钩深致远的作品,这首诗无论立意、格调,都比我的略胜一筹,你怎么可能?” 苏玉瑶却笑如春樱,起身后,不卑不亢道:“游戏笔墨罢了。” “果真是你?” 武媛媛掐腰皱眉,鼓睛暴眼,她指了指苏玉瑶,“是我亲眼看到这位姐姐写下“青鸟”两个字,这自不能造假了,你如半信半疑,可再次较量。” “武小姐,不可得意忘形。” 她轻柔谴责。 武媛媛感觉这陌生女子为自己找补回了丢失的面子,更感觉面上光彩,遂沉默不语。 她还以为苏玉瑶早离开此处回家去了,但只要有人能战胜这群眼高于顶的男子,她就欢喜。 潘棋从申怀手中将那张纸拿过来,翻来覆去的看。 终于,他仰天长啸。 “我是庸才,我是庸才,我是庸才啊!” 苏媛媛咯咯咯的笑,“你可不是庸才?如今还班门弄斧吗?” “不不不,不了。” 潘棋哗啦一下就要下跪,苏玉瑶眼疾手快,一把搀住了,“阿郎为何行此大礼?”潘棋作揖,“拜你为师,将来也好传授一二。” 苏玉瑶起身,“那是不必,山川草木都是诗情,更何况,写书需要天赋,那是三分天注定的,您在丹青上无人能敌,又何必固处处都当仁不让?” 虽然苏玉瑶已直截了当拒绝,但潘棋还准备死缠烂打。 另一边,苏玉琳也写出了一首蛮不错的作品,大家簇拥过来。 她的拥趸在宴会上比比皆是,才写出,有几个男子就传阅去了。 不等众人赞美,苏玉琳抿唇一笑,“涂鸦罢了,难登大雅之堂,诸位看个乐子就好,却不必较真儿。” 她凝神打量众人,见自己那短句被各种解析,自是心花怒放。 旁边一男子走向了。 他站在纷纭的落花里,更显遗世独立,那双与世无争的眼正人畜无害的看着苏玉琳,苏玉琳明白,这臭男人是要道白了。 在来参会之前,与会者的名单她老早就看过了。 知道这个叫江流男子是鸿胪寺的,不算位高权重,所以一整个宴会开始到此刻,她并未找男子攀谈。 “苏大小姐待字闺中,却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乘龙快婿,今日二小姐的婚事大约已经是尘埃落定,在下斗胆,却要求娶大小姐,不知道您意下如何?” 苏玉琳嘤咛一笑,凝目看向江流。 “大人不过心血来潮罢了,男女之间未必只有夫妻之情,大人对小女一见如故,小小女诚惶诚恐,但没人在骨不在皮,倘若大人果真因此就对小女刮目相看,却是操之过急了。” 不拒绝,不暧昧。 江流眉心的“川”字儿伴随着最后一个字的消失而消失,他面带喜色,“也是,男女之间难不成有的只是儿女情长吗?更何况,在下认定苏大小姐秀外慧中,并非其余女子可比,他们啊都是一群庸脂俗粉。” 苏玉琳就知晓对方会拉踩其余人。 此刻她那圆融的性格更展现的淋漓尽致。 “人各有志,其余姐妹也各有千秋,如果大人将女子分为三六九等,却是错上加错了。” 这话识大体,顾大局。 刚刚几个女孩就气鼓鼓的,如今听她这么说,心头顿暖,目光骤明,有人奚落:“可看到了,苏大小姐可和你不一样,你啊,终究不过以貌取人。” “咱们平心静气就好,任人评说。” 今日同无数次在言语上栽跟头了,倒暴露了尖酸刻薄假大空的本性,如今顺利挽尊,苏玉琳自是笑逐颜开,她抓了折扇轻轻的摇晃,任那舒爽的风从面颊消失。 那些女子再次用崇拜羡慕的眼神看着她。 那款款深情,让她再次感受到了被追求的虚荣。 那位公子被拒绝非但没有伤怀,反而还乐在其中,“早知苏大小姐是大家闺秀,不但有一肚子文韬武略,更是秀外慧中,你所言甚是。” 在这一刹,不远处却传来震天的喊“我是个庸才……” 苏玉琳那白玉一般的手轻颤了一下,倒纳罕的很,此乃宫廷宴会,谁人这般脱略行迹?是庸才天才也罢了,难不成还要广而告之? 那边哗然,众人也都眺望过去。 却见一人纳头便拜,且叫某女为“师父。” 有个侍女狂奔过来,俏丽的面上滚下汗珠,上气不接下气的说:“贵妃娘娘邀你们过去看今年夺魁之人呢,真是想不到,有个女子一鸣惊人居然夺魁了,就连申怀大人都说自叹不如。” 众人听说有人夺魁,自是要过去凑热闹的。 那几个女子面面相觑,几乎同时起身,“还在这里打秋风吗?且去看那丫头椽笔大作。” “姐姐,我也去。” “你们等等我啊。” 众人争先恐后,苏玉琳刚还洋洋自得,此刻见大家接二连三到九曲回廊那边去了,她的心如铅坠一般下落,直至不可测的深渊,同时嘴角抽搐了一下。 至于刚刚表白的男子居然也笑逐颜开,“我就知道女子是可以的,她的作品也该蔚然成风,苏大小姐您也过去吗?” “我……” 苏玉琳黯然神伤。 追溯过往,妹妹向来不慕名利,今天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居然拔得头筹做了今日褎然冠首,她低头看着桌上残酒,双瞳渐次失去焦点,却如同急杵捣心一般。 往日那样稳拿把攥的妹妹,今天完全不听自己的话。 实则,她还未来得及应答,旁侧之人已走了个七零八落,就连侍女嬷嬷都一哄而上去看“青鸟”了。 她眼前一黑,险乎一蹶不振。 站在背后的侍女一脸得色,急忙靠近苏玉琳,“小姐,今日终是咱们大放异彩,据说有个姑娘已夺魁了,奴婢虽然不懂诗词韵律,但却多少也明白,能从则不计其数的作品之中脱颖而出,那是不大容易的,咱们也过去看吗?” “彩月,你这吃里扒外的家伙!”苏玉琳反手一个耳光结结实实丢在了那侍女面上。 第十三章 黄蜂尾后针 - 长姐人淡如菊,重生的我直接发疯 - 萌纸 侍女噤若寒蝉,完全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 远处顾玄知却将这一幕尽收眼底,他起身,“苏大小姐技不如人也罢了,居然将成败利钝看的如此重要吗?更何况,那天字第一号还是您的妹妹。” 苏玉琳乜斜一下顾玄知,“九王爷这是哪里话,妹妹夺魁我自是喜不自禁,但我若去了,难免被人诟病,万一有人说她能夺魁都是我的功劳,岂不是反弹琵琶闹出误会来了?” 顾玄知也不说话,而是指了指旁边一个扩口的琉璃盘。 “此物……能装啊。” 苏玉琳并未听出顾玄知话里有话。 等反应过来弦外之音,顾玄知早去的远了。 而那侍女只感觉无地自容,也躲在角落抽噎去了。 “青鸟”的诗已登龙虎榜,以张贵妃为代表的诸位娘娘笑容满面,尤其是张贵妃,笑的云翅都在颤抖,那珠翠在她面上折射过一抹琳琅的光,但将眼角鱼鳞纹也放大不少。 “昔年,总是男子夺魁,就连本宫都认定咱们比他们稍逊一筹,如今看来,咱们之中也有那矫矫不群之人,阿瑶,你实至名归。” 张贵妃回目,命令下属,“送金如意来,本宫要赏这位青鸟姑娘。” 苏玉瑶急忙靠近,小心翼翼行礼。 “娘娘谬赞了,不过下里巴人的作品,附庸风雅罢了,能被申怀和大家认可,已是意外惊喜。” “你啊,可真是虚怀若谷。” 不但张贵妃赐了金如意等,其余妃嫔也送了东西,一刹那,眼前已是琳琅满目。 张贵妃轻轻按压一下云鬓,幽幽道:“不拘青鸟亦或其余姑娘,总是你今日独占鳌头,实乃可喜可贺,但胜不骄败不馁,本宫预祝你岁岁有今朝,明年依旧如此。” “多谢娘娘。” 此刻,苏玉瑶回头,视线穿越杯盘碗盏,穿越珠帘翠幕落在了苏玉琳身上。 她孤苦的独坐在湖心亭内,似与八角亭变成了浑然一体的画面,今日本应该是她扬名立万,却被妹妹抢走风头,她看似依旧安之若素,实则内心酸涩苦闷,恨不能找一条地缝钻进去。 更何况,诸位总要用她的作品和青鸟的做比较,她更是相形见绌。 “彩月。” 她回头,“咱们打道回府。” 是的确没有继续留在的必要了。 苏玉瑶看着主仆二人从八角亭慢吞吞走了出来,消失在了红墙远处。 武媛媛也乐不可支,“姑娘你赢了,我与有荣焉,这次算我和你并肩作战了,从今以后咱们当生死与共的好姐妹,今日你也让咱们姑娘家家的扬眉吐气了。” 说到这里,武媛媛泄愤一般将战利品金簪拿起丢在了碧波琳琳的水塘内。 潘棋一而再再而三的行礼,“青鸟姑娘,我是真心实意拜师学艺,还请您指点一二啊。” “我一个女儿家家的如何能做你的师父?阿姐时常教诲,让我在外面不要出乖露丑,今日倘若收徒,回家势必惹唇舌之战,你好自为之。” “但……你……” 潘棋的确输的心服口服,他急急忙忙追逐在背后。 倒是申怀,他颇有君子之风。 尽管自己落败,但却丝毫没有介怀,反之,他眼神依旧纯澈轻柔,似荡漾的春水。 苏玉瑶已经走到那大腹便便官员身边,“您刚刚说了,第一名就可以赢走这些书,是也不是?” “老夫愿双手奉上,但愿苏二小姐日日研读,不可辜负。” 苏玉瑶得了这书本,却比得了稀世珍宝还开心,她翻来覆去的看,嘴角漾出了一抹蔷薇一般的笑。 有人唏嘘,“姑娘,今日算是你春风得意、满载而归了,我在帝京参加宴会多次,却也不知道我盛京还有姑娘这么厉害的人。” “厉害?” 苏玉瑶一笑,前世总是藏锋敛锷。 在她看来,既是庶出,自是低人一等,她从来对姐姐千依百顺,言听计从。 但今时今日,一切都变了。 “不过巧发奇中,要说真才实学,我是远不如申怀的。” “但申怀也说佩服您佩服的什么地。” “五体投地。” 那一份儿畅快,在进入马车后才戛然而止,她恢复了之前的模样,倒是武媛媛,不住地朝她挥手。 到家,已是黄昏。 倒是苏玉琳,她回去的略早一点,才回家就推说身体不适,进屋休息去了。 家里人并不知晓宴席上那波澜起伏的事,相爷还以为她事真的困乏了,倒没有干预,他哪里知道,今日以后苏玉琳的身份将一落千丈。 约略半时辰,苏玉瑶才回家,之所以耽误到现在,不外乎因为她去了一趟当铺,将这些赏赐都兑换成了铜子儿,大发给城墙根下的叫花子这才耽误了时间。 那侍女对无语要赞不绝口,“小姐,还是您怜贫惜老,这群无家可归之人心里头该多开心啊。” 苏玉瑶定定然道:“也不过是张贵妃赏赐的民脂民膏,送给他们,算我扶危济困,但也是楚弓楚得罢了,你无需告诉其余人。” 话说完,苏玉瑶又送两个金瓜子给侍女,“这是单独给你的,财不外漏,拿着吧。” 那侍女更是开心的无可不可。 进屋,苏玉琳已小憩结束,或者毋宁说,她在守株待兔。 “我真为你开心,”苏玉琳抓住了苏玉瑶的手,“你今日左右逢源,好消息已不胫而走,就连父亲都笑逐颜开,我已几次三番将今日的一切描述给父亲,乐的他老人家说你啊是……青出于蓝。” 苏玉琳的手指亲密的点了点苏玉瑶的鼻梁骨。 这要是在之前,她当然以为姐姐的祝福表里如一。 但如今,她却不寒而栗,大约在心里,她恨不得将她置于死地。 “今日府上也是高朋满座,来的都是封疆大吏、朝廷命官,你也刚过及笄之礼,等会儿去见一见他们吧。” “那是父亲的老友,阿瑶怎么好抛头露面?” 苏玉琳却巧笑倩兮,“大家伙儿众口一词要看看我家洛神呢,你落落大方出来就好。” 姐姐的话,句句赞扬,字字亲热。 但她明白…… 她对自己恨之入骨。 “阿姐你,”苏玉瑶准备更衣,这一刹那她慢悠悠回头,嘴唇力不从心的蠕动一下,果真开心吗?” “为何不开心呢?你我手足。” 见苏玉琳这么说,苏玉瑶才点点头。 看着她离开,苏玉琳的眼神冰冷了下去,眼底却席卷过一股迅猛的飓风,旋即,又风轻云淡。 不大一会儿,苏玉瑶已更换了红衣走了出来。 诸宾回目,见苏玉瑶翩然而至,都过去道喜。 第十四章 飞燕掌中轻 - 长姐人淡如菊,重生的我直接发疯 - 萌纸 “听说二小姐在百花宴上左右逢源,说来既是二小姐出类拔萃,大约也是相爷教育的好,此乃“虎父无犬女”。” 苏玉瑶得体的回应,“不过承蒙张贵妃和其余妃嫔错爱罢了。” “过分自谦也是骄傲,老夫看来,你才是巾帼不让须眉。” 有人拿出宴会上的诗词品赏,“今日,有个叫青鸟的大获全胜,那诗词真拍案叫绝,掷地作金石声啊。” 其余人不时地赞许她,其实也不外乎异常人情世故罢了,苏玉瑶明白如何应对。 她准备早早回去休息,但苏玉琳偏轻移莲步走了出来,“阿瑶为我们家增光添彩,难为她小小年纪就脱颖而出,父亲,女儿提议不如敬酒一杯,算作褒奖。” 苏玉琳回头,悄无声息的朝侍女彩月摆摆手。 那彩月早准备好了一切。 “只怕阿瑶不胜酒力,白白惹人笑话。” “不够点到为止,更何况,昨日是你及笄之礼,算是双喜临门,姐姐敬你。”前世,苏玉琳就喜欢玩儿这些风马牛不相及的东西,说是喝酒,不外乎让她喝个七荤八素,丢人现眼,好显得她苏玉琳更得体端庄罢了。 这鬼蜮伎俩,前世她看破不说破,甚至于多次配合表演。 但如今…… 一切变了。 苏玉瑶征询父亲的意见,今日相爷倒开心的无可不可,“小酌一杯不碍事的。” 看苏玉瑶喝了一杯,苏玉琳继续满上,如此周而复始,自是存心让她丢人。 前世这一对姐妹花时常徘徊于王孙公子的酒宴樽前,久而久之苏玉瑶早修炼出千杯不醉的本领,三杯两盏对她来说,不过小试牛刀。 但苏玉琳哪里知道这个? 见苏玉瑶接连不断喝了三杯,她又提议宾客来祝福,一来二去,倒喝了不少。 时机到了,苏玉琳准备见机行事。 “阿姐,阿瑶已熏熏然,不好继续,怕是要回去休息了。” “今日宾客盈门,主雅客来勤,稍后你再去吧。” 苏玉瑶只能硬着头皮点点头。 今日宴会上,大家肆意饮酒,各种赞美纷至沓来,但这些赞美都是送给苏玉瑶的,和苏玉琳没半点儿关系,她眉头一皱,又计上心来。 “今日也该及时行乐,得高歌处且高歌,你不如跳支舞来应和此情此景?” 前世,为让姐姐进入龙庭,她学了琴棋书画,尽管枯燥乏味,但一想到姐姐日后可走到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苏玉瑶也乐在其中。 她先后学了急促的胡炫舞,曼妙的惊鸿舞,以及精妙的金盘舞。 传汉武时期有赵飞燕者,纵身一跃可上金盘,着人托金盘,飞燕翩翩起舞,如烟笼寒水,如月笼轻纱,举世无双。 时光荏苒,那已是白头宫女口中的天宝遗事,但前世苏玉瑶为协助姐姐,硬生生从故纸堆中将金盘舞的曲谱和动作搜了出来,日日勤学苦练,差点半身不遂这才练就了惊为天人的舞蹈。 今日…… 是苏玉琳自讨苦吃让她表演,她何乐不为? 一念及此,苏玉瑶急忙推诿,“今日高朋满座,我却出来表演,成何体统?” “我自然知道你怕发挥失常,今日能来相府之人,都是阿爹新知旧雨,饶是你跳的不好,总不至于贻笑大方。” 换言之,就算表演的不好,大家也会包容海涵。 短暂的犹疑后,苏玉瑶点点头。 “既然如此,阿瑶却之不恭。” 众人见苏玉瑶准备跳舞,兀自后退,认真观看。 但见苏玉瑶走到八仙桌旁边,将那装红提的金盘转动一下,那盘已竖起在桌面滴溜溜的滚动起来,苏玉瑶提口气纵身一跃,青烟一般落在了金盘上,她手之舞之,兴之所至衣袂飞扬,举重若轻,如痴似醉。 大家起初还担心她会否跌下,自是为这冒冒失失的疯丫头捏一把冷汗,等看过一个鼓点后,发觉这看似凌乱的舞步,居然是配合了节拍和和弦的,这一下众人无不瞠目结舌。 他们放缓了呼吸,似乎担心稍有差池会吓到苏玉瑶。 那金盘已滚动知桌子一边,众人瞠目结舌。 “哎呀,小心啊!” 父亲急忙靠近,准备保护苏玉瑶。 父爱如山,在此刻展现的琳琳精致。 但苏玉瑶非但没有滚落下来,反正,她身体倾斜,腰肢如杨柳轻盈摆动,居然拉了一招惊心动魄的蜻蜓点水,紧跟着动作比刚刚还绵密精致。 看到行云流水的表演,苏玉琳自叹不如。 暗忖,怎么又弄巧成拙了? 见诸位都目不转睛看着这一切,苏玉琳用力推一把丫头彩月,彩页重心不稳,一个踉跄飞了出去,她一把冷不防就推在了苏玉瑶身上。 苏玉瑶重心不稳,跌了出去。 因了两人的撞击,桌上一个瓷瓶应声而落,顿时四分五裂,宾客见状不妙,急忙后退,眼看着苏玉瑶就要栽在瓷片上,苏玉琳顿时露出阴谋的诡笑。 但下一刻,苏玉瑶并未栽倒,倒可怜了倒霉虫子彩月。 彩月一把按在了瓷片上,一身惨叫后,两手顿时鲜血淋漓。 众人都以为彩月使坏,唯独苏玉瑶看的真切,刚刚是苏玉琳给了彩月一下。 苏玉瑶的身躯朝左边倾斜了过去,就在这千钧一发,她撞在了苏玉琳身上,俩姐妹倒在了一边,苏玉琳嘭的一声撞在了墙壁上。 一切戛然而止。 刚刚撞击的力度很大,以至苏玉琳脑袋上顿时起来了一个显而易见的疙瘩,苏玉瑶急忙搀住了她。 “阿姐,你没事儿吧?都是我不好,我满以为这段舞对我而言不在话下,日日操练都是出神入化,今日也不知道怎么搞得,倒跌了过来。” “阿瑶,你没事儿就好,姐姐自然没事,都是我不好,明知道你喝了酒还要你跳舞,如今我后悔莫及。” 苏玉琳声音哽咽,黯然神伤。 倒是旁观者相爷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眼神格外复杂,看看这个,又是瞅了瞅那个。 “父亲,都是女儿不好,您受惊了。” 这本应该是苏玉琳的话,但苏玉瑶却未卜先知说了出来。 第十五章 就要捷足先登 - 长姐人淡如菊,重生的我直接发疯 - 萌纸 苏父急忙看向俩女,“可安然无恙?” 苏玉琳倒一派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样子,急忙询问:“阿瑶,你没受伤吧?” “我有惊无险,万无一失。” 但她的心却碎了,阿姐,你便如此嫉贤妒能吗?阿爹日日教诲我们要相亲相爱,相濡以沫,你却如此歹毒。 反而是苏父,对于俩女,他都很关心。 见两人都没受伤,做父亲的这才如释重负,“没受伤就好,刚刚险象环生,真让人应接不暇,都是这贱皮子有意为之,你断乎要害二小姐出问题你才满意吗?你这居心叵测的女婢!” 旁边几个嬷嬷站了出来,已准备对那女婢棍棒伺候。 刚刚那电光石火之间,苏玉瑶却看得明白。 是苏玉琳暗中使坏故意推了一把那阿奴,导致奴婢重心不稳才跌了过来。 那女婢也知是苏玉琳暗算,她面上泪如滚珠,期期艾艾的解释,“老爷,奴婢好端端的站着,却不知谁人在背后狠狠地推了奴婢一把,奴婢这才……” “事已至此,你还狡辩,带下去!带下去!” 这要是寻常时候,苏玉琳定会劝说父亲息怒,并安抚这惊慌失措的女婢。 但今日不同,她做贼心虚,更担心女婢会出卖自己,对这一切倒是充耳不闻,视而不见,苏玉瑶的心隐隐作痛,更不希望殃及无辜,在嬷嬷们准备带走这女婢之前,她站了出来。 “阿爹,今日咱们家高朋满座,只怕不好责备一个小丫头。”弦外之音——传出去倒是相爷得理不饶人了,苏父刚刚怒冲斗牛,此刻明白过来,舒缓了语气,“罢了,既是阿瑶为你求情,我今日便放了你。” 但苏玉瑶却明白,苏玉琳早晚会暗箭伤人,为安全起见,她继续说下去,“安排这蠢材到外面听差就好,切不可再进来了,她冒冒失失如何能做精细的事?” “谢谢二小姐网开一面,谢谢您了。” 那女婢被推推搡搡弄了出去。 苏父这才打量一下俩姊妹,他疑窦丛生,“怎的参加了一次宴会回来,你们倒如此剑拔弩张?” 苏玉瑶不想让父亲掺和进来,既是决定做为家族遮风挡雨的参天大树,那么从此刻开始就要发挥自己的效能,她语笑嫣然,“阿爹这是哪里话啊?您就不要胡思乱想了,刚刚纯属意外。” “是,”苏玉琳打蛇随棍上,笑着露出了洁白的贝齿,“都是这丫头险乎坏了大家兴致,阿爹不要耿耿于怀。” 此事算是告一段落。 苏玉琳有苦难言,算计对方,已是十拿九稳。 却哪里知道在那千钧一发,一切都迎来了峰回路转的突变,她收敛一下,决定先发昂苏玉瑶一马。 那群宾客们接连鼓掌,对那舞蹈赞不绝口。 至于苏玉瑶,倒抿唇一笑,“姐姐也该小心一点,切莫和那丫头一般被人暗算了,瞧刚刚多危险啊。” 看苏玉瑶嘴唇蠕动,说出这等话来,苏玉琳的心也沉甸甸的。 她何尝不明白,这是在敲打自己。 她的阿瑶已彻底变了。 宴会还没结束,苏玉琳就说身体不适早早回去休息了,彩月送了吃的给她,她也悻悻然的没有享用。 那彩月担心大小姐出问题,再三再四的劝说。 苏玉琳却道:“你也养精蓄锐早点儿休息,明日还有正经事做。” 那丫头这才怏怏不乐退了出来。 这一晚,兴许是筋疲力尽,苏玉瑶反而休息的很好。 翌日早起,她追思了一下前世的事,要是按照目前的一切依流平进发展的话,接下来苏玉琳会到西市去给自己物色左膀右臂,前世她是跟了她一道儿去的,知晓她将买来一个力大无穷且武艺高强的奴婢。 且那奴婢日后愈发嗜血成性,倒成了苏玉琳的左膀右臂。 在此之前,她必须杜绝这一切的发生,因此,乔装打扮以后她先一步出门了。 西市位于盛京西南,此处日日进行着不为人知的交易,因每日交易只有一时辰,等日上三竿则立即结束,所以叫“鬼市”。 在这里可以买到你想要的一切,就连皇宫里那奇技淫巧的玩意儿都可以买到。 大家只知鬼市的幕后老板是个青年,却不知道此人姓甚名谁。 而此人也从未暴露过。 她因着急赶在苏玉琳之前要成事,因此一路匆匆。 终于到了目的地,她老远就看到一个尖嘴猴腮之人在卖奴隶,这群奴隶是被驯化过的,他们可比一般的奴隶费用高的多,苏玉琳很快就在人群中看到了前世那个杀人如麻的人。 那努力后背插着一根稻草,两眼如冷泉,不时地打量一下往来的客人。 苏玉瑶在看那奴。 她却不知顾玄知在看她。 刚刚她急匆匆和他擦肩而过,倒并未注意到顾玄知。 至于幽暗的犄角旮旯里,还有一双凶狠的眼睛正凶巴巴的盯着苏玉瑶在,那人几次三番跃跃欲试准备靠近。 顾玄知经年累月在战场杀伐,对偷窥的视线格外敏感,他回头,那双眸如气贯长虹落在了男人身上。 那男子急忙压一下斗笠,转身到远处去了。 倒是苏玉瑶,并未察觉自己被跟踪且偷窥了。 她准备速战速决。 “哟,姑娘?”那尖嘴猴腮的男人看向苏玉瑶,“客人,您这是挑人看家护院还是有其余用途,您只要说出来,在下给您推荐。” “就他了。” 苏玉瑶指了指那奴隶。 男子瞠目看向她,似乎难以置信。 “五十两,少一个子……” 那人还要说下去,但苏玉瑶却截口道:“物超所值,我给你五十就好。”她将提早准备的银钱送了过去,那奴隶黑漆漆的眼里窜过一抹不解和茫然,似乎感觉难以置信。 牵头人干咳一声,“姑娘,此人武艺高强,就是……性格冷僻阴鸷,古里古怪,先前已经卖出多次,他和雇主闹得不可开交,又多次被送回来,姑娘这弱不禁风的样子,只怕还不要驾驭他呢,但姑娘不需要担心,我送你秘密法宝。” “何物?” 苏玉瑶伸手。 那牵头人送了一个瓷瓶给她。 那瓷瓶沉甸甸的,托举手中,倒弥漫出一股淡淡的草药气味。 “姑娘,他中毒了,每个月中旬会痛不欲生,姑娘用这些解药控制他,保证他对你千依百顺,不敢违拗,这个送你了。” 苏玉瑶从牵头人手中将毒拿了过来,“知道了。” 第十六章 台前和幕后 - 长姐人淡如菊,重生的我直接发疯 - 萌纸 那男人还要叮咛注意事项,但苏玉瑶却朝东边打量了一下,“不要告诉任何人买走他的是女子,我走了。” “哟,我们守口如瓶,姑娘放心就好。” 苏玉瑶靠近,亲手将奴隶背后的干稻草丢在了旁边,“随我走,可愿意?” 那奴隶沉默了许久,自咽喉内发出一声低沉的回应。 如呜咽一般的。 两人一前一后,朝北边而去。 东边是入口,苏玉瑶明白,倘若原路返回势必会遇到苏玉琳,既如此,那就背道而驰吧,走到一处犄角旮旯,苏玉瑶将瓷瓶拿出,送到了男子面前。 “从今以后我为你起名阿斯,可愿意?” 那奴隶瞳孔因情绪震动而出现了久违的涟漪,“他们从来不给我名字。” “他们是他们,我和他们如何能混为一谈?”苏玉瑶将药送到阿斯手中,“吃了这个,你依旧是自由身,你只需死心塌地跟着我就好,我不同于他们,并不会用这卑鄙下流的手段来控制你。” 前世,之所以阿斯后期黑化变成了姐姐的一把刀,完全是因为苏玉琳在用毒药控制阿斯。 她想要的是对方忠心耿耿的信任。 但信任不等于变态的控制和驯化。 阿斯看着药,“你在骗我!” “看着我的眼睛,”苏玉瑶清澈的眼也看着他,“我并不会用毒药控制你,你和他们是雇佣关系,和我是合作关系,我保你平安给你身份要你有吃有穿,你同样竭尽全力守护我就好。” 阿斯将瓶子打开,吞了药后哗啦一下跪在了苏玉瑶面前,“从今以后,我将对小姐死心塌地,赴汤蹈火。” “也被赴汤蹈火了,如今就有需要你做的事。” 苏玉瑶指了指背后,“有尾巴在跟着咱们,我诱敌深入,等会儿你找最好的地点来伏击,记住了,不要弄死了他,你可成?” 说这一席话的时候,苏玉瑶也有点彷徨。 但从前世的记忆判断,阿斯不会背叛主人。 再讲,就算阿斯丢下了自己,她自己也能对付那“尾巴”。 “定要主人称心如意。” 苏玉瑶到远处去了。 这里是一条巷道,两边依旧有人摆摊设点,但这里和前面已经不能比较了,她优哉游哉的走,出另一条巷道,进入一个胡同。 这胡同四个死胡同,里头空无一人,她漫不经心回头,却看到一个握着麻袋的斗笠人。 斗笠男人狞笑一声,飞了过来,苏玉瑶将你后退,“阿斯何在?” 那黑衣人压根就没留意到后面还有人,起初他还以为这是苏玉瑶故意恐吓自己,以便于他自乱阵脚,她好逃离。 但等头顶发出喊声的时候,黑衣人这才回头,阿斯已从屋顶一跃而下,他的拳头发出飓风,一招扫堂腿已踢在了黑衣人的斗笠上,紧跟着一招剪刀腿接二连三踢了过来。 苏玉瑶已安全,她拍打一下袖口那看不到的尘埃,默默然站在屋檐下看两人决斗。 那黑衣人确乎厉害,一看就是名副其实的练家子。 但阿斯也不遑多让,阿斯的优点在于她力大无穷,且力气沛然磅礴,永远不会枯竭,就算是挨了一脚,他会顿时一招鲤鱼打挺就起身,但那黑衣人就不中用了。 起初看来,黑衣人比阿斯厉害的多。 但再看,显然黑衣人左支右绌,阿斯飞起一脚踢在了黑衣人的肩膀上,那人退出去两步,阿斯再次靠近,但听出溜一声,黑衣人已经被一条麻绳捆住了咽喉,阿斯暗暗用力,那黑衣人顿时委顿了下去,如锅子里刚刚出来的虾米乱蹦跶。 苏玉瑶准备靠近,但阿斯却示意她不要过去。 大约过去一盏茶的时间,阿斯这才将绳索收了起来,对于力度他掌握的格外好,以至于黑衣人的咽喉上出现了一条深沉的紫黑色,但人还好端端的。 阿斯抽走了麻绳,踩在了黑衣人胸膛上。 “说!是谁要你来算计我家主人的?” 阿斯不知什么时候已抢夺了对方的匕首,瞄准了他眼睛。 那男人闭上眼睛,气喘吁吁。 “说啊!” 阿斯玩儿真的,他太清楚怎么样能让对方开口了,一刀子下去就划破了对方的脸,这一下男人恐惧了,“你……你……” 担心阿斯将此人弄死了,苏玉瑶这才靠近。 她半蹲下来,目光如炬看向对方,“看来你是宁死不屈了,既是英雄好汉,我们也不会要你白白牺牲。” 她下意识伸手到衣袖中,也不知道团弄了会儿什么,紧跟着拍了一下男子胸膛和后背,“快如实交代!” “等我们老大来了,他要将你碎尸万段,你这小魔女,恶毒的坏丫头。” “阿斯!” 苏玉瑶唤一声阿斯的名字。 阿斯顿时左右开弓,几个耳光结束,那男人已鼻青脸肿半死不活。 “放你回去,告诉你家老大,我也不是好招惹的,让他好自为之,否则被碎尸万段的就不知道是谁了。” 苏玉瑶说完,示意阿斯放人。 阿斯手起刀落斩断了男人的手筋,“滚吧。” 那黑衣人踉踉跄跄一瘸一拐消失在了远处,看他背影趔趔趄趄消失,阿斯这才说:“主任宅心仁厚了,对这等人就该一棍打死,否则他还会卷土重来。” “阿斯,你所言极是,但你却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将来你会明白。”苏玉瑶没多说什么,“咱们回去吧。” 阿斯也绝对不多问,恢复到了闷葫芦的状态。 其实刚刚苏玉瑶买了奴隶准备离开的时候,顾玄知就在跟踪她了,他倒想要帮助一下她,但哪里知道那奴隶从天而降。 在那你来我往的打斗之中,顾玄知也看明白了,这奴隶武功稍微逊色一点,但他仗着力大如牛,这才侥幸获胜。 其实,这奴隶应该远远超过了自己看到的能耐,倘若回去好好调养一段时间,他一定也是个不错的跟班。 也好,既如此倒免得他英雄救美了。 转身,旁边的侍卫道:“掌柜,今日鬼市快结束了,咱们也回去吗?” 顾玄知微微抬头,看了看日色。 太阳已经爬到天空最中央,瓷白的光变成了绵密的银针,刺的人眼睛疼,他点头,“走吧。” 兴许只有身边人知道顾玄知才是黑市的幕后老板,每次黑市开市,他都要来看看交易,保障这里的平安和交易的公平合理。 他从未在公众场合真正露面过,就算有问题需要处理,也大多交给了侍卫。 她这群侍卫有不少还是从黑市买来的奴隶。 才走了没多远,顾玄知就看到了那被苏玉瑶放过的男子。 他气喘吁吁,随时可能倒地不起,他绝望的看着手腕,越是想要操控手掌,那手掌就越力不从心,“老大,救命……救命啊。” 第十七章 居然准备一锅端 - 长姐人淡如菊,重生的我直接发疯 - 萌纸 顾玄知容色一边,栖身靠近。 “谁是你老大!也该睁开眼看清楚。” 侍卫铁拳一脚踩在了男人后背,凶狠的斥责,“说吧,是谁要你毒害苏二小姐的,快说!”她的脚肆意碾压,那力度让黑衣人半死不活,吭哧吭哧咳嗽起来。 顾玄知见此人一息奄奄,料他不可能出卖自己老大了。 他倒是存疑,只断了手筋罢了,如何这家伙就一蹶不振? “救命,救命啊。”男人的瞳孔涣散,无助的伸手用力抓住了顾玄知的手,他气喘吁吁,似乎随时一命呜呼。 顾玄知也感觉好奇,她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丫头罢了,如何就得罪了黑市上的杀手?这里头定有什么匪夷所思的事,盯着黑衣人瞅了瞅,顾玄知嘴角出现了笑弧,“我救你,你也该实话实说。” “是,是!” 男子吃力地抓住了顾玄知的衣服,“只要相公发慈悲……发慈悲救小人一条狗命,小人势必会告诉您我幕后是谁,求您了求您了啊。” 他只感觉百爪挠心,似有不计其数的蚂蚁攻占了心脏一般,更感觉无数的血管都鼓了起来,似乎随时可能炸裂。 顾玄知丢个眼神给侍卫。 铁拳这才半蹲下来,将金疮药洒在了男人手腕上,男人舒服了一点。 顾玄知漫不经心的将手掌落在男人后背,顿时,一股热辣的滚烫真力顺着男人的衣服侵入,少顷,男人舒泰的松口气。 那真力源源不断,但就在下一刻铁拳却尖叫一声,紧跟着,一脚将黑衣人踢了出去,“定下当心啊。” “如何?”顾玄知倒感觉奇怪。 回头再看,发觉铁拳手掌浮肿了起来,紧跟着,铁拳用力抓挠。 再紧跟着……顾玄知自己手臂上也出现了红疹子,他这才明白,原是苏玉瑶下毒了,那毒就在黑衣人身上,一旦有人接触,势必出问题。 顾玄知急忙用内力抗衡。 好在两人只接触了一下这黑衣人,否则他们也要痛不欲生,再次靠近黑衣人,那人早已闭上了眼睛,眼角处有黑魆魆的血凝固着。 “找人处理一下,毁尸灭迹吧。” 他是西市的掌权者,固然是幕后老板,但却不希望因为一具无关紧要的尸体而闹的西市人心惶惶的。 铁拳看看附近,发觉不远处有枯井,好容易将尸体丢在了井内,又搬了破门板之类将井口封闭住,做好这一切,他才走到了顾玄知身旁。 “苏二小姐给这贼子下毒了,只属下驽钝,一时半会并未看出破绽。” “不说你了,就连本王也险乎着了道,她这是准备将幕后一网打尽呢。” 顾玄知深邃的眼里窜过一抹好奇,感慨道:“苏玉瑶,倒有点儿意思。” 就目前观察来看,苏玉瑶哪里是看上去与世无争,怡然自得的模样? 在那人淡如菊的面具背后,却也是一张凶巴巴的势在必得的脸。 另一边,苏玉瑶已带了阿斯走出西市。 “我安置你在别院,过段时间自会告诉父亲,你是我采买来的帮办,在我们家,最好和当初一样,装聋作哑,如何?” 阿斯点头,“寻常时候,主顾总是呵斥小人,让小人不胜惶恐,反而是小姐您……您就不怕小人潜逃吗?” “真心换真心,八两换半斤,我对你真心实意,你大约不至于背叛我,但你倘若想自立门户,走便是了,我还奉送黄金一百两。” 闻言,阿斯跪在了她面前。 “这辈子,阿奴听小姐的话,对您言听计从。” “那就好。” 接着,苏玉瑶到牙行找了婆子租了一个三合院。 这三合院不大,环境却不错,让她称心如意,最主要除却物美价廉,这房子距离府上也不是很远,便利与两人交流。 临走之前,苏玉瑶说:“今日你在这里休息,潜龙在渊就好,这笔银子足够你日常开销了,我先走一步,明日自有计划,你可要办好了。” “阿奴一定要您称心如意。” 见阿斯这般彬彬有礼,苏玉瑶也笑容满面。 回家的路上,遇到了苏玉琳和彩月,两人也带来了一个奴才。 但此人鸠形鹄面,丑了吧唧,还拥有一双贼眉鼠眼,看看就远不如阿斯厉害。 苏玉琳看向她,“阿瑶今日也出门了?” “这位是姐姐买的奴才?此人倒孔武有力的样子。” “买来看家护院罢了,他能有什么能耐?”苏玉琳不关痛痒的说。 苏玉瑶盯着那奴才的脸看了看,发觉那橘子皮一样满满都是褶皱的面皮上蕴出一层黑乎乎的气,知道这奴是被毒药控制,倒暗暗纳罕,姐姐倒知道什么是运筹帷幄,在她这里,大约毒才是手腕。 回屋后,彩月好好教训了一通这奴才,这下马威自然是苏玉琳安排的。 府内的丫鬟侍女多了去了,采买个把奴才不在话下,因此父亲从来不会过问此事。 次日,这昆仑奴就在苏玉琳那边走动,倒勤快的很,他见到人也不说话,只乖顺的退在一边,但那双黑漆漆的眼内暗藏着屈辱与愤恨,似乎随时可能袭击人。 倒是阿斯,完全不同。 次日下午,阿斯在府邸外徘徊。 苏玉瑶出门,见阿斯更换了常人的衣服,倒显得人高马大,器宇轩昂,心里头也舒服不少。 两人特特拉开距离,等到三合院内,阿斯这才磕头。 “不必行此大礼,起来吧。”苏玉瑶将阿斯搀了一把。 阿斯毕恭毕敬的说:“回主人,您昨日安排的事,阿奴已经调查到眉目了,明日大小姐和彩月将到渌水亭去。” “渌水亭?”苏玉瑶摸一摸下巴,眼里闪过一抹不可察觉的微光,“好端端的,到渌水亭做什么?” “阿奴偷听他们谈话,倒说的都是无关痛痒的,阿奴自己也好奇呢,明日主人可到渌水亭去?” “叫我姑娘就好。” “是,主人。” 苏玉瑶抿唇笑,知道想要改变他这根深蒂固的思想难上加难,只能随他去了。 “他们前脚走,咱们后脚也去,拉开点儿距离。” “是。” 那渌水亭乃是前朝长乐公主跑马圈定的皇家园林,三年前大兴土木修筑了不少建筑,但可怜的长乐公主人还没到园林去呢,已命丧黄泉。 那以后,渌水亭成了富家子弟游玩散心的场所,一般平头百姓想要进去却难上加难,大约苏玉琳又要出风头了吧。 兴许,有其余计划也未可知。 第十八章 画虎不成反类狗 - 长姐人淡如菊,重生的我直接发疯 - 萌纸 次日是个艳阳天。 万里无云。 天刚亮,苏玉琳就梳妆打扮了,明明说胭脂水粉是庸俗的,但她依旧在用,明明说金银珠宝有碍观瞻,但她鬓角那个蓝田玉的簪子却价值连城。 她总是慈悲为怀,会为失去了巢穴的燕子搭建木屋,但却从来不会多看一眼身旁侍女,实际上昨晚开始彩月就在发烧,但今晨,苏玉琳依旧安排了不少繁重的事给彩月过。 一旦她慢一点儿,势必鞭笞,只这一切是在别院内发生,其余人哪里知道呢? 等收拾妥当,苏玉琳揽镜自照,发觉镜里的那个美人儿端庄得体,这才肆意一笑,“为我点绛唇吧。” 临出门之前,苏玉琳又打开几本书看,默诵许久,记的滚瓜烂熟才出门。 等苏玉琳去了,苏玉瑶也整顿好出门了。 到外,和阿斯会和。 这一路上阿斯不住的打量四面八方,似乎担心会有人伏击他们,这么一来,苏玉瑶和侍女彻底放松下来,她闭目养神休息。 约略过去一盏茶的时间,马车过官市街,停靠在渌水亭附近。 园林内已是鬓影衣香。 苏玉琳和彩月早到了,园内诸位看苏玉琳到来,急忙迎接。 苏玉琳语笑嫣然,与诸位打招呼。 “为何不见二小姐呢?”在短暂的寒暄结束后,有人看了看她,那口吻几乎在责备了,“二小姐前日的舞蹈真是妙不可言,让人念念不忘。” 苏玉琳泰然处之,如今她必须强调自己接受这一切,“在家时,我也时常敦促她勤学苦练,那日她大放异彩倒让人耳目一新。” 有人摇头晃脑,故意挑衅,“如此说来,大小姐居然比二小姐还厉害呢,斗胆邀请您也表演?” “这众目睽睽,如何表演?”苏玉琳摇摇头,“这不是哗众取宠吗?” 彩月抿唇一笑,站了出来,“三日的赛诗还没结束呢,舞蹈只需后天锤炼就成了,但诗词却需一定造诣和天赋,不如让我家小姐作文给大家看。” “彩月,什么时候轮到你发言了?” 苏玉琳微微摇头,示意侍女矜持。 彩月这才后退,悄然无声站在背后。 但众人何尝不明白,要不是家主授意,一个毛丫头怎么敢站出来说这样的话? 申怀走向这边,“苏大小姐也能作文?” “和您比较,算是以卵击石,好在今日未必要争夺名次,怡情悦性倒是可以的。”她给自己留了后路,万一那“青鸟”再次出现,也不至于尴尬荒唐。 见苏玉琳如此这般,申怀拽开步子往前走,“千里逢迎,高朋满座,就以今日为题目,你看如何?” 苏玉琳星眸里窜过一抹得色,来之前她就多方准备,以备不时之需。 要是申怀出其余题目,未必她就能作出脱颖而出的作品。 但既有这么个题目,倒算歪打正着了。 “论理,一个女子自不该在外抛头露面,然而今日盛会,既是欢聚一堂,只当做玩闹罢了,有不当之处还请大家批评指点。” 她眼神平和,似乎作文乃是走投无路的抉择。 彩月倒目光傲慢,轻蔑,与那下三滥的女子如出一辙。 另一边,苏玉瑶也到了渌水亭,下车伊始,就看到了武媛媛。 她抓了一个风筝狂奔了过来,“我老远就看是你了,却不敢确定,”无语元笑逐颜开,“才说你为何不来,你就翩然而至。” “真想不到你也在。” “帝京还能有什么去处?阿哥来此,我也来看个乐子,至于诗词歌赋我是不沾边的,但倘若有人欺负你,我则未必抱打不平,你要作诗,我为你摇旗呐喊。” 苏玉瑶下车,也亲昵的抓住了武媛媛的手。 这臭丫头是个直来直去真性情的。 在她的世界里,非黑即白,既是认定了金兰之契,就要做地久天长的朋友。 “你肩膀还疼不?”武媛媛小心翼翼摸一摸她肩,苏玉瑶抿唇笑,那双眼内盛满了柔情,“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早不药而愈,你也不要耿耿于怀了,倒是想要问问你,如今怎么样呢?” “我舞枪弄棒习惯了,也早已经好了。” 苏玉瑶回头丢给侍女和阿斯一个眼神,示意他们不要走远,自己则和武媛媛肩并肩到远处去了,才过玉带桥,就看到彩月面红耳赤冲了过来。 彩月气喘吁吁,见苏玉瑶靠近,急忙行礼。 “二小姐,大事不妙啊,大小姐被几个酸文假醋的家伙群起而攻之,众人非要她作文,大小姐已是焦头烂额,快走吧。” 武媛媛丢个眼神给苏玉瑶,示意不要过去。 但彩月却着急的一如热锅上蚂蚁,“您快走吧,不能优柔寡断啊。” 苏玉瑶轻轻捏一下武媛媛的手,“不碍事的。” 前世,各种紧要关头苏玉琳总会让她出来解围,为此,她没少做丢人现眼的事来凸显她,盛京不少人都拿他们做比较。 说苏大小姐彬彬有礼艳冠群芳,说二小姐是个不识之无的草包。 到远处,苏玉琳的诗已冲口而出,那诗美轮美奂。 “大小姐果真不同凡响,此诗能近取譬,实为女子楷模。” “苏大小姐乃立地书橱,扫眉才子,说什么粗通一二,却原来是惊才绝艳的行家呢。” 等苏玉瑶靠近,众人已在交口称誉。 哪里有什么“焦头烂额”? 倒是苏玉瑶明白,那诗乃是姐姐寻章摘句得到的,东拼西凑几句,新诗已经脱颖而出,看苏玉瑶来了,苏玉琳急忙抓住了她手。 “我不知道你会来,担心你困乏,倒不好意思叨扰你。” “武小姐邀我前来,盛情难却。” 她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呢? 说什么解围救助,不外乎想要让她目睹一下她这被赞誉的风采罢了,众人吟诵那诗,苏玉瑶却心知肚明,此乃故纸堆中的宝藏,只好蒙混一下真正“粗通文墨”的家伙罢了。 就在这时,有个男子却冲了过来。 他是从远处狂奔而来的,他似乎喝酒了,这一路倒跌倒了多次。 等他靠近,急忙整理仪容仪表,“他们说我国还有女诗人?都要我来看看,你就是那女诗人吗?” 对面的男人五大三粗,像个矮冬瓜,他说话鼻音厚重,咬字不清,如口里筑了马蜂窝一样。 先前苏玉瑶在某些宴会上就见过此人,他是当朝太傅程文澜的儿子程宏。 他虽只弱冠之年,但模样苍老且猥琐,下巴上海蓄了一根飞翘起的胡须,穿衣打扮就更是无所用心不修边幅,才说话口水就飞流直下。 第十九章 两队求婚之人 - 长姐人淡如菊,重生的我直接发疯 - 萌纸 见对面无人应答,程宏尴尬的挠挠头,好奇的端详三个姑娘。 “本官问你话呢,你们天聋地哑吗?” 这程宏因了祖荫,在翰林院做了个待招。 实际上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角色罢了,他好读书但不求甚解,同样喜欢作文,但写过的东西完全驴唇不对马嘴。 如帝京这等宴会,他总会参加。 “那诗是我作的,尊驾这是?” “讨教一二罢了,姑娘适才说什么“舴艋舟”,本官只是感觉好奇,不如换做“蚂蟥小舟”,你看那船黑漆漆滑溜溜的,岂不是像极了蠕动的蚂蟥吗?” 这不是牵强附会,有辱斯文吗? 苏玉瑶担心程宏纠缠自己,礼貌的对他点头,“那诗确乎是阿姐做的,既是大人要和阿姐切磋,臣女就回避了。” “你去你的,废话真多。”程宏翻白眼,蛤蟆一样看向苏玉琳。 苏玉琳表情古怪,那瓷白的脸阵红阵白,如被狠狠抽了一鞭子。 “看来,我修改的不错,不错呢。” 程宏本就醉醺醺的,见苏玉琳没表态,自顾自靠近,“江湖儿女本该不拘小节,我和你一见如故,不如咱们开怀畅饮,如何呢?” “开怀畅饮?”苏玉琳诧异,“君和妾男女有别,在这大庭观众之下开怀畅饮,只怕惹来闲言碎语。” “我也知道和你不认识,但一来二去不是就认识了?走了。” 程宏一把抓住了苏玉琳衣袖,转身就要到远处去。 苏玉琳着急,“彩月,还不快帮我?” 那程宏是个出名的恶叉白赖,见侍女靠近,一个窝心脚踹在了侍女胸口,“凭你一个下等女婢也这等目中无人吗?纠缠本官?来啊,给我伺候着。” “小姐,大小姐……” 彩月被架起丢在了远处草坪上,她膝行过去求程宏,但对方却凶巴巴的低咒一句,彩月不敢造次,又抓了苏玉瑶的衣服。 “二小姐,我们小姐焉能和这等粗鄙人在一起啊,她是最怕飞短流长的,您帮帮忙吧,奴婢求您了。” 武媛媛冷哼一声,“你再这么胡搅蛮缠,我给你来个一刀两断。” 侍女彩月并不敢多说什么,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武媛媛这才抓了苏玉瑶的手到远处去了。 前面绿草如茵,苏玉瑶看距彩月很远了,这才行礼,“今日谢你了,那程宏是个混不吝,我不好招惹她。” “得亏他也没靠近你,否则总是祸患,咱们放风筝玩儿。” 武媛媛本是个没心没肺之人,玩闹了起来。 大约一个时辰后,酒阑歌罢,诸位这才准备离开,武媛媛千叮咛万嘱托,让她当心苏玉琳。 苏玉瑶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放心好了,任凭风浪起,我总能全身而退。” “以后她还作威作福欺负你,我这拳头可不是吃素的。”武媛媛朝虚空挥舞了一下,“我给她来个拳拳到肉,让她知道我的厉害。” “好了好了,你不要总是以暴制暴,毕竟强中更有强中手。” 武媛媛挠挠头,吃吃的笑,“也是,你教诲的是。” 出渌水亭,丫头和阿斯靠近。 阿斯那鹰隼一般犀利的眼神在看到苏玉瑶的一瞬,蓦的柔和如三月春风,“主人,她已经回去了,倒是那程宏,纠缠不休,似乎对大小姐一见倾心。” “好,知道了。” 众人也往回走。 到相府,收拾完毕一切。 外面却有吹吹打打的声音,倒悦耳的很,伴随着唢呐声,间或还可以听到接二连三的鞭炮声,帝京约定俗成的规矩,男子到女子家提亲时,才会有这动静儿。 但那震天动地的声音已骤然炸在门口,苏玉瑶疑窦丛生,急忙丢下手中的梳子。 “木兰,快去看看是不是九王爷来了?” 她知晋王不是言而无信之人,当日的话,她言犹在耳。 说三两日就要提亲,屈指一算,可不就是最近几日吗? 侍女急吼吼到前门去,窥探了片时,又急急忙忙到后院,报说:“回小姐,是太傅程文澜家的人,程宏也来了,口口声声叫老爷“岳父大人”,闹得老爷火冒三丈,您快去看看吧。” 听到这里,苏玉瑶的心砰砰砰狂跳。 那程文澜今日没来,是程宏只身一人来了,可想而知,他压根就没将所谓“提亲”的事告诉父亲。 至于她,她和程宏不过数面之缘,充其量不过是点头之交罢了。 程宏又不可能娶她这个庶出的二丫头,可想而知事来下聘苏玉琳的。 一想到这里,就连苏玉瑶嘴角也漾出了忍俊不禁的笑弧。 她起身,提醒木兰,“你可不要幸灾乐祸,只远远看看就好。” “是,是。” 丫头满脸坏笑,临出门,她也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还没到门口,就听到程宏在朗诵什么,“今日桃花的的,佳期如梦,什么啊这是……蠢材,你这个字儿都不认识吗?” 她展开文聘已朗诵起来,只可惜程宏虽混到了翰林院,但却是个结结实实的白字先生,以至于读两句就要问问旁边侍女这是什么字儿,奈何那侍女也不知三七二十一。 先前,总有人到相府求婚,但先礼后兵,媒婆先进来,自是被拒绝。 但今日不同,程宏稀里糊涂只念文聘,完毕后纳头便拜,“岳父大人,女婿给您磕头了,我和大小姐的婚事,这就算下聘了,我回去就看日子。” 话说到这里,已是气的苏父吹胡子瞪眼睛,“你给我出去,家奴呢?将这群人给老夫赶走,让他们在这里丢人现眼吗?” 那程宏骑在高头大马上,被家奴推了一把,马儿受惊顿时撞在了后面另一匹马身上,程宏回头,怒冲冲的呵斥,“你什么人?好大胆,此乃相府,容不得你撒野放肆。” 苏玉瑶却看得清楚,那人乃是晋王府上的长随将军叫刘旭的。 刘旭骑的是满盔的战马,他背后也跟着一群整整齐齐的士兵,显而易见,刘将军也想不到自己还会再这里遇到另一队求婚之人。 程宏本准备教训两句。 但见刘旭面无表情,不怒自威,他这才底气不足的说:“就算是求亲,也总有个后不僭先的道理,你知道什么是先来后到?” “我家王爷和苏小姐早私定终身,今日本将军是带了龙虎营来下聘,你这赃官最好不要得意忘形。” “什么,你如此出言不逊?我何尝是什么赃官了?” 两人闹的难解难分。 就在此刻,苏玉琳和丫头彩月也走了出来,她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明白有人来提亲,但却不知到底是求娶谁的,见那程宏被辱骂,她翩然彩凤一般站了出来。 “自古冤家宜解不宜结,更何况两位是在我相府门口,如此这般,成何体统?” 第二十章 婚不由己 - 长姐人淡如菊,重生的我直接发疯 - 萌纸 程宏看苏玉琳出来了,沾沾自喜,他指了指她,“苏大小姐出来了?昨日咱们相谈甚欢,你都置之脑后了吗?夜里我……” 程宏哈喇子顺着嘴角肆意流淌,更显猥琐。 “我翻来覆去总是睡不着,既是夜不能寐,索性让我娶了姑娘吧,往后夜夜笙歌,那才春风得意。” 苏玉琳忍不住干哕了一下。 和这等容貌猥琐内心阴暗之人“夜夜笙歌”,她如何受得了? “便是心仪我家小姐,也该找媒婆来说和,哪里有自告奋勇的?这位大人这不是胡作非为吗?” 彩月站了出来,恨铁不成钢的瞪视对面的程宏。 程宏愈发不可收拾,狰狞一笑,“本官做事哪里需要你这小贱人指指点点,左右,给我撕了这丫头的嘴。” 彩月急忙后退,躲在了苏玉琳背后。 苏父看看程宏又看看苏玉琳,倒感觉事情蹊跷。 她定是招惹了这混世魔王,否则人家怎么可能找上门来?程宏这家伙风评不好,奈何他姑母是皇后,因了这一层关系,在本地,程宏没少做那恃强凌弱的勾当。 苏父琢磨片刻,准备含蓄的赶走这家伙。 但程宏一看到苏父靠近,就涎皮涎脸唧哝,“阿爹,让我娶了大小姐,我家金尊玉贵,哪里就委屈她了,我也不忍让他做小妾,这从天而降的富贵您可要接住了啊。” “你你你,你……” 苏父气急败坏,愤怒的指了指对面的程宏。 但程宏却无关痛痒,“求亲算我与纡尊降贵,你也总该知道我父亲的脾气,我姑母的位置,定要闹到不可开交才点头,只怕你这苦日子还在后面呢?我那娇滴滴的大美人儿,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说是也不是?” 程宏伸手就要抚摸苏玉琳的脸蛋。 这一下苏玉琳急忙后退。 “苏相,末将也是代替主任来下文聘的,还请借一步说话。” 背后的刘将军早等不住了,他本就是个急性子,焉能在这里消磨时间? 苏父回头,见刘旭仪表堂堂,后面且跟随了不少士兵,倒更感觉惊愕,昨日宴会上苏玉琳到底招惹了什么人啊?怎么求亲的还卡在了家门口。 “苏相,”程宏狰狞的看向他,“今日你拒绝了我,等于得罪了我家,未来咱水火不容,我爹爹参你一本,少时你可要到不毛之地去受罪了,孰轻孰重,自己掂量吧。” 苏父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真恨不得找一条地缝钻进去。 苏玉瑶和木兰在远处看着,并未靠近。 木兰吃吃的笑,指了指刘旭。 “他是九王爷的人,自是奉命前来,大小姐却错以为人家是求聘自己,这不是张冠李戴?” 他们压根就没给刘旭表达的机会。 此刻左邻右舍更是乌泱泱来了一大群,有人幸灾乐祸的笑着,“苏大小姐不是齐天大圣,不会七十二变,难不成你们要劈开她一家带走一半儿?” 也有人羡慕嫉妒,“相爷可要一碗水端平了啊,既不能得罪将军也不能得罪太傅,这如何是好啊?” “大人如今左右为难,倒不如都拒绝的好。” “那岂不是得罪两家,以后还如何在朝廷立足啊?” 众人嘻嘻哈哈,指指搠搠。 苏玉琳也不知做什么好。 在这一刹,程文澜出现了,他一把抓住了程宏的手。 远处,苏玉瑶只看戏,并没有靠近的意思。 那是一团乱麻,她能置身事外才是好的。 “你这兔崽子,”程文澜气急败坏,一把抓了程宏的袖子,“既是喜欢也该三媒六聘按礼节来,你这么做不是让相爷为难让我蒙羞吗?走了,丢人现眼的东西!” 程宏看父亲批评自己,向来无法无天的他轻蔑道:“正好了,阿爹您也来了,您找相爷好好聊一聊,你们是同僚,倒更好说话的。” “你这有眼无珠不知进退的家伙,我恨不得将你就地正法啊。” 眼看程文澜气坏了,但程宏却不管三七二十一,依旧嚷嚷,“苏相,我父亲已经到了,次钠父母之命,您们也该好好儿聊一下啊。” 苏玉琳黑封了一张脸,不住回头梭巡,似在寻求帮助。 苏玉瑶拉一把木兰,两人依旧躲在远处看戏。 “小姐咱们不到前面去啊?” “是大小姐自己招惹的烂桃花,咱们置身事外看看热闹就好,她处理事情向来游刃有余,今日想不到遇到个胡搅蛮缠的。” 木兰也笑了。 程宏回头看向刘旭,心生一计,不管怎么说,赶走刘旭,大约事情就好做了。 “你这个泥腿子老兵,今日是我先来,你去告诉你家主人,让他滚蛋,仔细惹怒了本官,本官让他兵连祸结。” 刘旭知这程宏是混不吝,几次三番想要发作都忍住了。 却哪里知道程宏变本加厉,居然这般污言秽语,刘旭昂首挺胸,大喊一声,“龙虎营何在,主辱臣死,如今程宏出言不逊,说不得咱们要教训他了,晋王府也是可以被人欺负的吗?” 那群士兵气愤填膺,握着戈矛就要动手。 程宏胆怯,哎呀了一声,从马背上出溜了下来,他想要靠近刘旭,但却发觉对方怒冲冲盯着自己,随时可能搦战。 程宏狠狠地指了指他。 “好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丘八,等我奏明皇后,要你全军覆没,走!咱们撤!”程宏率领了一群人离开了。 苏玉琳看程宏离开,这才如释重负。 她再看向刘旭,倒感觉好奇,“难不成九王爷也喜欢上自己了?” 一定是的,否则他怎么可能到府上来啊? 至于苏玉瑶,她终究逊色于自己,他们姐妹年龄仿佛,总有源源不断之人来求娶自己,倒并未有什么人下文聘给她,这让苏玉琳沾沾自喜。 程文澜看程宏骂骂咧咧去了,这才长叹一声。 “今日老夫给你赔礼道歉了,我家这孤臣孽子从来喜欢胡作非为,在帝京已是人尽皆知,得罪之处,还请苏相多多谅解。” 苏父冷哼一声,怫然作色,“固然皇后和你们家是亲眷,但千万人也抬不走一个“理”去,大人还是适可而止吧。” 程文澜只能唉声叹息,急急忙忙去追儿子了。 等程宏去了,门口宽敞不少,刘旭这才挥挥手,后面的士兵成列而来,扛着捆绑了大红花的箱子朝府门而来。 苏玉琳盯着这不计其数流水一般的聘礼,倒心情愉悦,“就连晋王对小女也刮目相看,真让人心花怒放,只可惜婚姻大事焉能草草而就,还请将军不要让他们抬进东西了。” 第二十一章 皇后策 - 长姐人淡如菊,重生的我直接发疯 - 萌纸 她这一席话说的滴水不漏,既显得自己端庄识大体,也顺水推舟拒绝了刘旭一行人。 但就在这千钧一发,刘旭却阴恻恻一笑,“我们可不是来找大小姐的。” 苏玉琳追想一下前因后果,这才明白,那日宴会上九王爷并非信口开河,今日他是指派了刘旭将军来兑现诺言了。 一时,万马齐喑。 人们都啧啧起来,“从来到苏相这儿来的都是找大小姐的,难不成……” 有人交头接耳,“我倒听说苏二小姐比大小姐毫不逊色,甚至还有过之而无不及呢,奈何二小姐庶出,因此倒时时刻刻被忽略了。” 这当口,刘旭咳了一声。 队伍依旧保持有条不紊,举重若轻的将聘礼放在了院子,顿时一整个院子红彤彤的,木兰看到这里,喜上眉梢,“那日奴婢还以为九王爷不过随口一说,想不到九王爷季布一诺,一诺千金。” 前世的记忆告诉她,顾玄知才不是尸位素餐之人。 他在韬光养晦,假以时日,自是熠熠生辉。 两人都笑了。 彩月脸色煞白,血色抽离的一干二净,她嘴唇哆哆嗦嗦,“刘将军只怕搞错了,如何不是来找我们大小姐的?难不成是,是……” 她不敢继续问下去了。 但苏玉琳却袅袅婷婷站了出来,“将军下文聘,也该将一切说明。” “末将奉晋王殿下之命,下文聘个二小姐,宴会上他们一见如故,此事大小姐心领神会就好,何苦定要说出来?难不成普天之下就你一枝独秀吗?末将却以为,苏二小姐更是色艺双绝,天下无双呢。” 但苏玉琳却冷笑,“只可惜,殿下固然对阿瑶情根深种,奈何阿瑶对他无所用心,那日宴会上不过随意两句调侃,将军就信以为真了吗?” 拒绝! 她需要直截了当的拒绝! 凭什么晋王就能下聘给她? 且还带来这不计其数的金银珠宝? “那是苏二小姐亲口答应的,大小姐只怕不好代为转达,更何况,军令如山,不说你了,就是苏相让末将离开,大约也是不能的!”刘旭不卑不亢的说。 苏玉琳攥着拳,百爪挠心却无计可施。 那礼塞满了庭院,以至从内院陈列到了外院,从外院又蔓延到了门口,就连嬷嬷侍女都明白,这要不是两情相悦,谁会这么闹啊? 旁观者更啧啧连声,“程宏那也太寒酸了点儿,哪里能和晋王相提并论?” “如今苏二小姐好运连连,嫁过去做个名副其实的当家主母可不比在这里强?” “是啊。” 在那嘈嘈切切的议论里,一切都送完,刘旭大步流星靠近苏父。 他行礼,送了单票过去。 “大人有时间就点一下,殿下说了,倘若还需要什么,立即会让末将送来,倒务必要弄得花好月圆为是。” 这话更让苏玉琳掉在了醋缸里。 “阿瑶也不赞同这莫须有的婚事,此乃阿瑶的意思,你这将军充耳不闻我的话吗?” “那就请二小姐自己找我们王爷商讨,诸位,打道回府了。” 众士兵收起戈矛,耀武扬威一般离开了。 刚刚苏玉瑶并未出现,她明白,一旦自己出来,苏玉琳就要借题发挥了。 起初,苏相也忧心忡忡,但等看到这堆积如山聘礼的时候,心头反而很欣慰,不管事情成不成,至少可以证明,对方是一丝不苟真心实意。 这就够了。 他总担心庶出的二丫头将来没好的归宿。 虽然晋王品行不端,心术不正,但到底是皇亲国戚。 看那刘旭离开,苏玉琳这才靠近父亲,“爹,您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这也是能收的?那晋王本是个杀人不见血的魔鬼,咱们怎么能稀里糊涂用小妹的婚姻做这赌注呢?” “你也知道他杀人不见血,为父怎么好捋胡须呢?” 苏玉琳长叹一声,怏怏不乐的回自己屋子了。 倒是苏玉瑶,她开心极了。 至少,顾玄知没让自己失望。 另一边,被赶走的程宏也急三火四到皇宫去了。 他姑母在皇后这位置上已七年多了,因了这裙带关系,家族可谓鸡犬升天,就连蠢材如程宏者都能进翰林院谋求差事,更不要说其余人了。 但皇后却殚精竭虑,越是至高无上越是岌岌可危,这道理不需要任何人说给她听,她平日里见也见了不少。 皇后刚午睡醒来。 她就了侍女送来的菱花镜看着镜子里那逐渐苍老下去的脸盘,尽管日日在使用珍珠粉,但于事无补,尤其是这两年,她老的似乎比先前还快了。 就在皇后胡思乱想的时候,外面却有人大声呼喊“姑母”。 皇后的眉跳动了一下,她自然知道是程宏到了。 “让那不学无术的家伙在花厅等我,就说本宫还要一盏茶的时间。” 她是想要让对方戒骄戒躁的,奈何程宏是个风风火火的急性子,他更担心大小姐的婚事被晋王捷足先登了,真正是一刻钟都等不得。 在花厅呢,程宏急切的左顾右盼,不住地呵斥宫女,让他们去找皇后。 果真在一盏茶后,皇后走了出来。 程宏见皇后到了,急忙将口水沾在眼睛两侧,哗啦一下就栽倒在了皇后眼前。 “姑母,您要救命啊,您要发发慈悲帮帮忙啊,您侄这一次被人欺惨了啊,您不能见死不救呜呜呜。” 皇后盯着对方看看,并未表态。 程宏看皇后无动于衷,上前去就要拉她衣服。 这时皇后才端庄的坐在旁边,她抓了白玉盒子,抓了鱼料丢在池塘,眼看一大群红红白白的鱼儿过来唼喋,皇后娘娘这才瞥一眼程宏。 “竖子无礼!”皇后疾言厉色,“本宫教训你多少次,要你遇到事情不要总这么慌里慌张的,你从来不听,如今又招惹了谁了?自己无能为力且在外面招灾惹祸,我却不知阿兄是如何教诲你的,明日便找阿兄聊一聊。” “姑母,姑母教训的是。” 程宏急忙磕头,“这一次倒不是侄子不务正业啊,父亲时常说成家立业,如今侄子也准备成婚啊,奈何提亲的时候……” 程宏添油加醋将那一系列事七七八八都说了出来。 皇后欧平心静气的听。 她如木雕泥塑一般,身体也始终保持如如不动,等程宏说完,皇后这才轻蔑冷笑,“你这该死的竖子,一门心思都在女人身上,如何光耀门楣,丢人现眼的事你做的还少吗?如这般事也求助到本宫头上来了?” “但姑、姑母……” 程宏看皇后面色不善,也不敢多说什么了,怯生生的看向她。 第二十二章 我为何要替你解释 - 长姐人淡如菊,重生的我直接发疯 - 萌纸 “如今你好闹这些儿女情长的事情,仔细我不要你老子娘教训你。” 程宏苦哈哈的点头,并不敢起身,此刻也明白,大约皇后是不屑于参与到这些鸡零狗碎的事情里头来了,但他心头的希望还没寂灭,他在找第二轮发言的机会。 皇后不忍看他长跪不起,音调轻柔。 “起来吧。” 程宏这才起身,拍打一下膝盖上的尘埃。 皇后乜斜一下他,“你父亲生日还康泰?” “父亲……除了脾气越发不好,其余总是万事如意。” “那就好,”皇后深呼吸一下,这才说:“阿兄姜桂之性,从来脾气就不好,如今上了年纪,有你这么个无所用心的蠢材,他脾气能好菜奇了怪了。” “是,是。” 程宏又自知之明。 “阿兄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你已是顶梁柱,如何能和今日一样没长进,如今本宫将凤印赐予你,有了凤印,你也该做点儿让皇帝刮目相看的事,假以时日……” 皇后语笑嫣然,摆摆手示意程宏靠近。 程宏这才好奇的凑近,也不知道皇后耳语了一句什么,程宏的表情顿时变了,而后肃然起敬跪在了皇后眼前。 “姑母万岁,万万岁啊。” “滚吧。”皇后将凤印交给了程宏。 看程宏欢天喜地往回走,皇后厉声呵斥,“滚回来。” 程宏涎着脸毕恭毕敬跪下,皇后这才说:“要你做大事,不可胡作非为。” “是,是。” 程宏乐滋滋的走了出来。 这凤印虽远不如传国玉玺来的厉害,但调遣三省六部依旧绰绰有余,得了凤印后,程宏当下回了翰林院,找了编修李大人,“写,就写……写…我说你写吧。” …… 晋王王府。 顾玄知在书房写东西,刘旭到来。 “事情都办妥了?”他并未回头。 刘旭将今日的细节说了出来,顾玄知点头,“退下吧,那程宏是个草包,何必同他一般见识?” “但此人的姑母可是皇后,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随他如何,身正不怕影子斜。”显而易见,在顾玄知这里,压根就没将程宏看做对手。 是! 他不配。 “二小姐今日可出现了?”顾玄知问一句,脑子里倒浮现出了那古灵精怪的二丫头模样儿,前几日他和刘旭被暗算,如今手掌上的溃烂才刚刚痊愈。 刘旭慢吞吞说:“从始至终,苏二小姐都没露面。” “她知道如何审时度势,如何肯轻易出来?被抨击,那就是众矢之的,好了,退下吧。”看得出,对苏玉瑶的表现,他是半点不吃惊。 约莫过去半时辰,府门外倒麇集了不少人,大家议论纷纷,你言我语。 侍卫驱赶,但无济于事。 不大一会儿,刘旭送了一张纸进来,他面色着急,“殿下,那程宏果然到皇宫去了,他居然寻了皇后索要了凤印,如今您强媒硬保的事已经闹的沸沸扬扬,外面都在议论呢。” “哦?” 顾玄知不但不着急,反而还淡漠的笑了,他伸手,将刘旭的那张纸拿过。 看过后,哈哈大笑,“此等狗屁不通的东西大约是程宏自己撰写的,可谓乌烟瘴气,一纸空文。” “但百姓就喜欢看这些啊,殿下。” 此时此刻,人群已经将王府门口包围了,有个愣头青站了出来,“晋王仗了自己位高权重就乱来吗?二小姐并未点头同意联姻,这边就找了士兵去胁迫,吓的苏相抱头鼠窜,这是闹什么呢?” “原来,有权有钱就可胡作非为?奈何我是个穷苦人,却是只有羡慕的份儿。” 人群中出现了一个握着菜篮子的老太。 那老太也不管王府是什么龙潭虎穴,她颤颤巍巍的抓了一把菜叶子,丢了出去。 “如此这般,帝京岂不是要天下大乱了?” 紧跟着,更多的菜叶子以及臭鸡蛋丢了出来。 程宏在远处看着这一切,嘴巴都笑到耳朵根去了,他的下属更乐的成了弼马温,“大人,到底还是您棋高一着,您看看那些木雕一样的侍卫,臭鸡蛋都丢在脸上了也是不敢挪动的。” 王府的侍卫可不是等闲可比。 只要百姓不靠近府门,他们依旧威严的站着。 多年之前,顾玄知就给他们打过招呼了,群众很可能是愚昧的,是被舆论牵着鼻子走的,不要和这群可怜人较劲儿。 刘旭看外面闹腾了起来,更是着急不已,“殿下,将他们驱逐出境吗?” “是谣传,总会不攻自破,何必这样?” “但……” “退下吧。” 顾玄知一脸的清心寡欲,事不关己的样子。 但这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帝京,不少人都看来相府求证。 关于这事,苏父只能托病,因此人们来了又去,什么都没打听到,等消息飞跃庭院传递到苏玉瑶耳朵,已是下午了。 她明白,按目前这个趋势继续发展下去,只怕他们的婚姻要完蛋了。 她急忙来到苏玉琳这边,但却被彩月拦住了。 “大小姐在休息,她今日身体不适,请二小……” 苏玉瑶回头,木兰已靠近,一个嘴巴子丢了过去,“教训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这般目中无人吗?” 此刻,苏玉瑶人已经到了后院。 庭院内,苏玉琳在弹琴,唱“有狐绥绥,有狐绥绥”。 苏玉瑶靠近,手掌落在了琴弦上,顿时那扣人心弦的音乐戛然而止,苏玉琳假装百思不解的看向她,“阿瑶,怎么是你?你来做什么?” “明知故问。”苏玉瑶一把用力抓住了姐姐的手,“外面传的沸沸扬扬,说他强媒硬保,宴会上的事你心知肚明,此刻你就和我到外面去对大家说明白。” “阿瑶!” 苏玉琳定定的看向她,“此事我如何能抛头露面?” 苏玉瑶好整以暇道:“多年前府上大事小情你都在抛头露面,如何今日却不成了?” “你要我如何说?”苏玉琳不骄不躁,慢吞吞的问。 苏玉瑶蹙眉。 “横竖不外乎要你解释给大家,我们两情相悦,各自倾慕对方,早宴会上已是私定终身。”她有威望,并深得人心,要是有她解释,大约风波也就停止了。 但苏玉琳却站了起来,嘤咛一笑,她围绕苏玉瑶转了一圈,夷然问:“我很好奇,他和你如今是什么关系,值得你如此这般周全维护,还是说在宴会之前你们已暗通款曲,有了那苟且之事?” 第二十三章 此事的把柄 - 长姐人淡如菊,重生的我直接发疯 - 萌纸 苏玉琳掷地有声,眼内锋锐的光线让她本性暴露无遗。 苏玉瑶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轻声细语,“程宏那草包今日已登门,难不成他和姐姐你也有过苟且之事,暗通款曲了?” “我可是你姐姐,你疯了吗?” “既然姐妹相称,那还请姐姐助我一臂之力,我和九王爷是要在一起的,在此之前,我可不希望有什么莫名其妙的话断送了他。” 苏玉琳冷笑,“倘若他如此不堪一击,又怎么能做咱们苏家的女婿。” “有人恶意中伤,造谣诽谤,再怎么纯白无垢,也会出问题,如今只需要姐姐站出来给大家解释一下就好,于你而言,不费吹灰之力。” 苏玉琳牙根痒痒。 私底下,已没必要扮演什么与世无争,什么人淡如菊了。 她对小妹怒目而视,凶巴巴的质问:“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就如同改头换面了一样,先前你总是站在我这一边的,如今你却如此这般。” 那巨大的落差感让苏玉琳难以置信。 当年她对苏玉瑶稳拿把攥,明白有了她,才算如虎添翼。 但也明白,倘若有朝一日苏玉瑶真的成了自己的对手,那倒是比其余人还棘手的多。 至少,她私底下那鼠窃狗偷的行为,对方都心知肚明。 “我之所以会变,不也都是因为你,不然我要坐以待毙吗?”苏玉瑶眉毛飞扬,不屑于掩饰眼底的恨意。 她一把扼住了苏玉琳的手臂。 “你做什么啊?” 看对方要拖拽自己离开,她惶恐不宁的挣扎。 苏玉瑶用力抓了她手腕,不大一会儿,两人就从里头走了出来。 “阿瑶,你弄疼我了,你要做什么啊?” 但苏玉瑶却没有解释,而是直挺挺将她推搡到了马车里,她自己则充当车夫的角色,她明白,在这难解难分的当口,只有做姐姐的对大众解释,事情才能平息下来。 “和我出门,必须给大家解释解释。” 苏玉琳挣扎,准备出去。 但与此同时,一高挑的男子却纵身一跃进入马车,她动作轻盈且敏捷,丝毫暴怒拖泥带水,苏玉琳盯着男人侧颊看,倒感觉奇怪,“你什么人?” 那是芝兰玉树一般的男子。 阿斯有别于帝京人的长相让人过目不忘,她高鼻深目,血统更倾向于波斯人或第三国的南阳人。 两人面面相觑。 “护送大小姐到含光门去,这一路大小姐可不要东张西望,到了城头更不要胡言乱语,否则。”阿斯欻拉一声将一把锋锐的匕首拔了出来,又入鞘。 那每一个动作在苏玉琳的心湖里都到荡漾起了涟漪。 他虽未警告“否则”的后缀是什么,但却也明白,事已至此,危机四伏。 苏玉琳笑不露齿,就算被威胁到了城头,她依旧不会按照他们的要求去说,且随机应变,马车快出府门,彩月却急三火四找了相爷,将这一切汇报给了他。 苏父火冒三丈,“这也是胡闹的吗?人呢?可曾出门去了?” 才一小会儿,苏玉瑶就被截胡,苏父吹胡子瞪眼睛,“好端端的,你还要怎么闹呢?你们姊妹是非要捅破老天才善罢甘休,那程宏本是睚眦必报的伪君子,九王爷暗弱,两人都是咱们敬而远之的,再这么下去,我苏家一门总要断送个一干二净了……” 苏玉瑶也明白父亲的苦衷。 更何况,在父亲面前她暂且不能撕破脸皮。 “阿爹所言甚是。” 苏玉琳顺势而为,从马车内走了出来,“如今纵然解释,何尝不是越描越黑?” “就连你也该在家安安静静等着,稳坐钓鱼台就好,切不可惹火烧身。”如今苏父更是心急如焚,说真的,无论程宏还是顾玄知,他都不看好。 更预判到,无论俩姊妹之一和他们之一成就了所谓的金玉良缘,将来总会栽跟头出乱子,因此苏父固然希望此事沉寂下去。 但苏玉瑶却不想这样。 “既是认定在一起,就该初心如磐,更何况父亲已收文聘,如今那不成要膏火自煎吗?”她依旧上马车,风驰电掣离开了。 看苏玉瑶的马车扬长而去,苏玉琳这才劝说,“自古女大不由娘,阿爹也不要太伤感了,阿瑶做事从来有自己的准则和计划,她会安然无恙。” “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实际上,那些所谓安慰的话自是在煽风点火了。 以至于苏父更火冒三丈。 反而是苏玉琳,她回到屋子,却不时地会想到阿斯。 真是想不到,苏玉瑶这是从哪里寻到的侍卫,身手敏捷不说,还相貌堂堂,她也曾去黑市挑选奴才了,但她那人和阿斯比较起来,更像极了歪瓜裂枣。 另一边,出府门以后,阿斯就从马车内走了出来。 “主人,让属下来驾车,您去哪里,您告诉属下就好。” “到……” 苏玉瑶微微沉默一下,“就到王府去。” 阿斯点头,马鞭轻抽打一下马背,那马已经离弦之箭一般狂奔了出去。 是的。 她需要协助傅昱凡处理这难解难分的阴谋,至少,多个人多一份儿建议和力量。 攸关傅昱凡强媒硬保还到苏相家带士兵去闹事的谣言,在短时间内已不胫而走,所谓坏事行千里,这不,消息就落在了太子耳内。 这些年,太子已对付了不少皇子。 表面依旧维持父慈子孝的场景和画面,但私底下却居心叵测,心狠手辣,当得知顾玄知做出这等荒唐事后,太子冷笑一声,但却不着急表态,而是追问送消息来的侍卫。 “可打探明白了?”太子将一枚安息香丢在了熏香炉内,挥舞一下衣袖,任那婆娑的香味在空间内弥漫,“别不是晋王的烟雾弹?” “这如何可能?” 下属忙凑近,“殿下,烧香引出恶鬼来了,是程宏拿了鸡毛当令箭,掌凤印后各处宣传说九王爷强媒硬保闹事,如今已满城风雨。” 太子这才起身,“真天助我也,我还以为她无懈可击,如今却不是天赐良机,备车,这就到紫禁城去参他一本,保证他一蹶不振。” 那侍卫急忙退出。 太子盯着香炉看了许久,喉咙里却发出了轻蔑的笑声。 前后约莫一刻钟不到,太子已至乾坤殿。 今上正襟危坐,目不斜视,等他一目十行浏览完毕弹劾的奏章,顿时雷霆震怒,“好一个强媒硬保,他也是天潢贵胄,居然做出这等丢人现眼的事来了?” “大约,”太子察言观色,他明白如何火上浇油,“是真心实意喜欢吧。” “既是真心实意,就更应该奏明朕,婚姻大事焉能胡作非为?朕自会为他牵线搭桥,竖子目中无人,今日要不是你说穿此事,朕还蒙在鼓中。” 那握着奏章的手暗暗用力,眼神渐次凶狠下去。 第二十四章 褫夺关于他的一切 - 长姐人淡如菊,重生的我直接发疯 - 萌纸 “儿臣以为,”太子慢吞吞抬眸,看向盛怒中的父亲,“九王爷胡作非为,已失天家体面,当……革职查办。” 今上低眸,沉思片刻。 他振笔疾书,圣旨已写好,太监急忙送了传国玉玺过来,钤印后,今上怒冲冲的起身,哗啦一下丢在了太子面前。 “你是东宫,此事还让你来处理,去吧。” 太子膝行将圣旨捡起来,毕恭毕敬起身,“父皇向来英明,儿臣定会处理的仅仅有条,让您高枕无忧。” 今上似乎很疲顿。 她陷入了巨大的龙床,无奈的挥挥手,“去吧。” 太子从乾坤殿出来,自是得意洋洋。 他还担心今上会询问细枝末节呢,来之前一路都在胡思乱想,万岁是最避讳皇子之间勾心斗角的事情了。 哪里知道,今上这次居然将差事丢给了自己,太子早想将晋王处理掉,苦于没机会,如今这机会却终于拿到,如何能不开心呢。 晋王王府。 刘旭急忙闯进来,“殿下,东宫到了。” “该来的总会来。”对于这一切的连锁反应,似乎顾玄知早高下在心,他将一张纱绢拉过遮挡住了正在书写的东西,这才施施然起身。 走出两步,又将桌上的酒壶举起来,酣畅淋漓洒在了衣服上。 “皇兄,你,你……” 顾玄知趔趔趄趄,才靠近太子就干哕起来。 倒是太子,岿然不动,“你如何依旧酩酊大醉,前几日见你你便如此,你就没有清醒的时候吗?” 清醒? 那些皇子哪一个不是清醒的被太子暗算掉了,要不是她韬光养晦,伪造出这等大逆不道的模样儿,只怕早人头落地了。 “皇兄,我这里有不少梨花白。” “何为梨花白?”太子嗤笑,他并未将晋王当成真正的对手,换言之,凭他这日日醉醺醺的模样,也难成气候。 但为保险起见,能灭一个算一个。 顾玄知东摇西摆,已是大舌头,“那可是美蚕娘酿出来的,色香味俱全,您……来一杯?”见到晋王如此,东宫的侍卫都看不下去了,“殿下来是传旨的,九王爷叩谢吧。” 顾玄知这才拜了拜。 那边宣读完毕,太子眼神冷峻了下去,“父皇的意思,不但褫夺了你的职务,还要你好好反省,最近只怕哪里都不能去了。” “不碍事,臣弟这里有不少莺莺燕燕,更有美酒,若长日无聊,总可以消磨时光的。” 太子看都不愿意看他。 他按压一下隐隐作痛的太阳穴,这才说:“既如此,本宫就先走一步了。” 从王府出来,侍卫靠近太子,“殿下,他总是这般荒唐,大约难成气候。” “但也不可掉以轻心,罢了,如今这转运使的肥缺已到手,且去商会看看。” 在此之前,顾玄知担任转运使,主要在户部负责盐巴和铁矿的造册和买卖,那的确是不错的买卖,多年来,太子都在调查看他有没贪污受贿的迹象。 可奇了怪了,明明在这个位置上随意挥挥手就可赚个盆满钵满。 但顾玄知呢,从未中饱私囊。 倒是太子,他不同,这好机会他怎么能错过呢? 眼看着太子和侍卫离开,顾玄知这才打开圣旨仔仔细细看了看,旁边的刘旭着急不已,“这是欲加之罪,显然是东宫在皇帝那边吹了风。” “随他去吧。” “但咱们转运使的……” “刘旭,你多言了。” 刘旭只能沉默。 到后院,顾玄知依旧进入书房忙碌,却哪里还有之前昏昏欲睡胡言乱语的状态,不大一会儿,刘旭敲门,“回王爷,王大夫到了,人已在花厅等候,随时可以为您切脉。” “招待着,本王很快到花厅。” 顾玄知丢下毛笔,豁然起身。 从书房出来,王大夫这才起身,毕恭行礼。 “免礼吧,先前已吃过你的药材,但最近非但没有痊愈,似乎还愈演愈烈了。”话才说到这里,顾玄知就咳嗽了一声。 再看白色的手帕,已泛红。 这多年来,他都有宿疾。 先前是找了皇宫里的太医看,只可惜这群人才是真正酒囊饭袋,他们下的药温和的很,治疗这虎狼病,却是一点效果都没。 这王大夫是城内保和堂的掌柜,此人是个聋哑人,但医术却超群绝伦。 正因为王大夫不能言语,且医德高尚,所以在王大夫面前,顾玄知没有伪装。 切脉结束,王大夫略微沉吟。 “我这个病…” 顾玄知咳嗽的更厉害,几乎上气不接下气,“已药石罔效吗?” 王大夫摇摇头,接着珍而重之行礼,拿了毛笔在纸张上写了“另请高明”几个字,他转身要走,但顾玄知还是让刘旭封了十两白银给他。 但王大夫压根就没有要。 大略过去一盏茶的时间,苏玉瑶拜访。 刘旭只感觉诧异,挠挠头看着从马车上走下来的苏玉瑶,“苏二小姐?您怎么来了?如今你们的事闹的满城风雨,您更应该在家,如何到王府来了。” “我是当事人,我的沉默才是人家最好的武器,既是已认定了他,当然要来找他了,带路吧。”见苏玉瑶这般说,刘旭却愁容满面,“事已至此,属下却不得不将这一切说给您,今日殿下身体不适,在休息呢。” “他……身体不适?” 在苏玉瑶的记忆和印象之中,顾玄知从来都是康泰的。 倒让她思量了许久,刘旭显然有难言之隐。 苏玉瑶也不在门口打秋风,跟了刘旭到内堂,大约顾玄知也想不到这风口浪尖上,苏玉瑶人会来? 两人见面,她悲欣交集,但面上却不露痕迹。 “本王以为自己已是人人喊打的角色,想不到苏二小姐还能来看望本王,真不可思议。” “你我有婚约在,为何不能来看你?更何况文聘我父亲已收下,任那群人胡言乱语嚼舌根吧,咱们都要商量一下后续要如何?” 顾玄知靠近,“苏二小姐认为该如何呢?” 距离太近了,他且比较高,平视过去,苏玉瑶看到的是他那好看的喉结,再抬头,她在他那眼内寻找到了星辰和宇宙,寻找到了生生不息的春光。 “你依旧娶我,我还嫁你,此乃有始有终,不算辜负那日款款深情。” 苏玉瑶看向顾玄知。 “你果真天不怕地不怕?” “怕,怕得要死,但又能如何?设若怕就能解决问题,臣女还不如埋头到砂砾中,做一个不问世事的鸵鸟算了。” 第二十五章 调笑令 - 长姐人淡如菊,重生的我直接发疯 - 萌纸 见她说的如此有趣,又见苏玉瑶是真心实意关怀自己,顾玄知笑了。 在宴会上,苏玉瑶也曾看到过他的笑,但这一次是完完全全不同的,他笑起来眉眼弯弯,倒很是好看,那春深了三分。 顾玄知忍不住咳嗽。 苏玉瑶急忙靠近,拍打一下他后背,“感觉如何?” “老毛病了,半生不死。” 发觉苏玉瑶这么靠近自己,顾玄知这才谑而不虐的调侃,“看来二小姐是真心实意喜欢本王了,那日本王却以为二小姐仅仅是解围。” “我……” 苏玉瑶顿觉面红耳赤,偏那红已蔓延到了耳朵根,顾玄知却用力握住她肩,胁迫自己对视,两双眼碰撞的一瞬,顾玄知情不自禁的靠近,那温热的鼻息让她心慌意乱。 前世的她,一门心思帮姐姐成为皇后,在那坎坷崎岖的一条路上,她从来都在用命去保护姐姐周全,纵然有几个男子钟情于自己,但一个个都被苏玉瑶拒绝了。 她并未和任何男子有这般近距离的接触。 就更不要说亲昵了,二人两两相望,顾玄知还要继续靠近。 “你为何面红耳赤。” “我……” 顾玄知洒脱一笑,“定是二小姐见了意中人才暴露了真性情,是也不是?”苏玉瑶急忙后退,但他却不准备放过她,苏玉瑶后背抵在了墙壁上,慌乱的手足无措。 “你病了,我为你诊疗。” “苏二小姐不但文采飞扬,居然还会治病,倒让本王刮目相看。” 苏玉瑶急急忙忙将银针拿出来,前世的她学习的技能多了去了,更何况,她母家有不少医术厉害的前辈。 前段时间宴会上得了金匮要略后,她仔细研读,反复求证和学习,医术更是突飞猛进,前世的她借医术拉拢了不少人。 顾玄知坐回到了刚刚位置,面色颓败,似三魂七魄都顺着天灵盖飘走了。 苏玉瑶这才靠近,“你吃了太多滋补的药,真真是画虎不成反类犬,治疗需要循序渐进,譬如你今日吃有成效的药,明日就要根据病情在开方子,这叫对症下药,补苴罅漏,如这群土郎中的方式治疗,也难怪殿下如今的情况比先还糟糕了。” 听到这里,顾玄知点点头。 “倒头头是道,你治就好了。” “难为殿下相信我,那我就倾尽全力了。” 她还担心顾玄知不相信自己呢,却哪里知道他坦然的点点头,很配合的样子,苏玉瑶靠近,切脉后又问了一些饮食方面的习惯和最近作息等等,很快就界定了这病灶在哪里。 她拿出银针,刺在了顾玄知的百会穴上。 顾玄知听之任之,倒是吓到了旁边的刘旭,“苏二小姐也会治病救人,王爷的病已很多年了,难倒了不少宫里的太医,您可要当心点儿啊,这可不是闹着玩儿。” “医者父母心,自不是闹着玩儿,好不好,等会就明白了。” 苏玉瑶一口气落下无数的银针,看似漫不经心,实际上早计划瞎了穴位。 顾玄知也是习武之人,对奇经八脉了如指掌。 在接受治疗的瞬间,当银针落下的一瞬,他倒在怀疑这小丫头到底会不会,但三针后,胸膛位置果真就畅快不少,顾玄知这才明白,此女的确有惊世骇俗的本领。 等一切结束,苏玉瑶这才松口气。 “还需要内服的药材,笔墨。” 刘旭看两人瞎胡闹,只能配合,急急忙忙送了文房四宝过来,还贴心的给苏玉瑶研磨,苏玉瑶握着毛笔,一面沉思一面开始写,不大一会儿药写好了。 她朝纸张轻微吹口气,“照方抓药就好,三日后我还来,那时却要再调整了,但切忌不可再找其余人看了,毕竟每一个大夫的看法和策略都不尽相同。” 那边急忙点头。 顾玄知握着旁边镜子看看,“我这是胸内有病,你该治疗五脏六腑,如何针灸就成?” “殿下记住,用人勿疑,疑人勿用。” 苏玉瑶言简意赅。 她的毒素早已侵占到了脏器之中,今日下银针,不外乎想要疏导一下,想要治疗好,还任重道远呢。 但这些道理,她没办法和外行解释,只让对方看效果就好。 顾玄知丢下菱花镜,却抓住了苏玉瑶的手。 她忙着收拾东西,并未留意,这一下,一个踉跄栽了下去,不偏不倚就坐在了顾玄知的腿上,顾玄知只感觉这古灵精怪的小丫头好玩儿,所以逗趣,倒想不到她会坐上来。 “你这登徒子,你已如此迫不及待吗?” “是,本王迫不及待要一亲芳泽,那日和你约定后,本王时常胡思乱想。”苏玉瑶准备起身,攥着拳头就挥舞,但手腕却被精准的拿捏住了。 那力道也掌握的刚好,不至于让她感觉疼痛,两人面面相觑,顾玄知蹙眉,“不知道本王的王妃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他们总拿你和苏玉琳比较,却哪里知道你比她厉害多了。” “何以见得啊?” “那青鸟不就是你?在其余人那儿,你自可蒙混过关,但在本王这里,你原形毕露,至于其余,桩桩件件,本王都看在眼里,自然明白你比她还厉害的多。” 苏玉瑶倒想不到顾玄知知道的这么多。 “你……”她急忙准备起身,但顾玄知力气那么大,二来,她倒担心银针会刺的太深出问题,只能保持原来的动作,“你在调查我。” “既是联姻,自然要弄明白一切了,至亲至疏夫妻不是吗?” “殿下信口雌黄,谁……” 苏玉瑶结结巴巴,“谁和你是……是父亲啊。” “便不是夫妻,你如何在我怀抱。” 苏玉瑶非但不怕他将自己吃干抹净,反而还吃吃的笑了,这笑也让顾玄知兴趣盎然。 “你笑什么?” “笑殿下明明不是花间浪子还要伪装成登徒子的模样,笑您明明没喝酒却还要东倒西歪,笑殿下日日处心积虑的表演。” 顾玄知眼瞳内掠过一抹异色,握着她手腕的力度也在增加,“你还知道什么?你调查我?” “小女不过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罢了,小女知道您自命不凡,和太子一流完全不同,太子对谁恨之入骨,那七情六欲都写在了脸上,但您不一样。” 顾玄知还以为她调查到了其余不可思议的东西,见苏玉瑶只如此这般说,倒放心不少。 第二十六章 命不久矣的消息 - 长姐人淡如菊,重生的我直接发疯 - 萌纸 此刻,刘旭进来了。 在看到这一幕的瞬间,刘旭犹如被钉子钉在了原地。 要知道,在此之前,顾玄知固然也和那群莺莺燕燕逢场作戏,但戏码总是点到为止,未尝如此这般,他骇异的愣住了,然后又急三火四退了出来。 苏玉瑶面更红了,扭动一下这才起身。 “王爷心头可有气血翻滚?”苏玉瑶刚刚下了银针,其目的在逼毒,按时间推算,只怕毒已至胃袋,呕吐出来才能减轻病情。 却哪里知道顾玄知依旧四平八稳的坐着,并未产生异常。 实则,顾玄知刚刚就感觉气海内潮涌的厉害,但每当各种时候他就要运气,久而久之,淤血未经发泄,反而还淤塞在脏器中,这也是病痛为何逐渐加增的主要缘故之一。 好在苏玉瑶明白,每当这种时候只需要给患者讲故事就好,让对方身心愉悦,你淤血也可排出。 她的笑话信手拈来,“我前日看东坡志林,里头有这么一个有趣的故事。”但苏玉瑶哪里知道顾玄知如此博学多才,她这故事在开哨,顾玄知就淡漠一笑,“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呢,居然喜欢听这样的陈腔滥调?” “这……您听过?” “倒背如流。” 苏玉瑶踱来踱去,倒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那日,你跳了赵飞燕的金盘舞,已在帝京声名藉甚,今日可否表演一下,以此物为金盘,却也相得益彰。”话说到这里,顾玄知将手中菱花镜丢了过去。 那菱花镜如滚轮一般在她面前滴溜溜的转动着,苏玉瑶自然不情不愿,但她却暗忖,倘若能逼那毒血出来,未尝不可试一试。 遑论他们已有婚约。 她纵身一跃,已上金盘。 在帝京,顾玄知看过不少色艺双绝的表演,却未尝见过这等狷狂不可一世的,但见苏玉琳手舞足蹈,不需丝竹管弦已自成一派。 看她翩翩起舞,顾玄知伸手将旁边的古琴拿出,一串儿和谐的音符应运而生,那和弦变成了鼓点,已和舞蹈丝丝入扣,先是刘旭一瞬不瞬站在门口看,紧跟着,远处的侍女嬷嬷等都来了。 大家也算见多识广,但却从未见过这等精妙绝伦的演出。 最主要的,明明两人是首次合作,但却犹如已配合千百万次一样。 顾玄知弹奏的是李后主的菩萨蛮,苏玉瑶完全在配合,真是相得益彰。 顾玄知此刻一激,却感觉胸腔内如点燃了火把,他的手止不住用力,嘭的一声,琴弦断裂,顾玄知身体前倾,哇的一声脓血已自口中喷薄而出。 这一下始料未及。 侍女嬷嬷惊慌失措,刘旭急忙靠近。 那血已染红了古琴。 就连顾玄知也感觉奇怪,这次吐血和前几次都不同,他畅快极了,灵台也一片空明纯澈,他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苏玉瑶果真有两下子。 “本王……大限将至。” 说完这几个字,顾玄知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看晋王人事不省,外院更是慌张,有侍女叽叽歪歪哭了起来,大家六神无主。 苏玉瑶却丢个眼神给刘旭。 刘旭呵斥大家远离。 苏玉瑶这才将顾玄知搀到了卧榻上,他行云流水一般将银针一根一根拔出,放在锦囊内,紧跟着,她不经意之间看到了顾玄知手头的瘢痕,倒感觉奇怪。 此刻顾玄知已畅然睁开了眼睛。 “原来是你!”苏玉瑶气鼓鼓的看向他。 那日在黑市,被歹人跟踪伏击,要不是阿斯协助,自己早死于非命,那时她给那人下毒了,这本是按图索骥的手段,但那日因还有其余事,计划倒搁浅了。 此时此刻,当苏玉瑶看到那疤痕的时候,眼神锐利不少,先前的阴柔和妩媚荡然无存,“原来是你,你却是那黑手的幕后!说,你为何要杀我!” 苏玉瑶百思不解。 见美人儿刚刚翩翩起舞,此刻就鼓睛暴眼,顾玄知却不知作何解释。 “我早该想到是你的!” 苏玉瑶飒然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刘旭看两人闹出了矛盾,却不知道什么缘故,急急忙忙涎着脸去追赶,但苏玉瑶早上车离开了。 等他去了,刘旭着急的抓耳挠腮,“殿下,您还无所事事呢,今日得罪了苏二小姐,您这病却如何能真正好起来啊。” “不碍事,先吃药吧。” 刘旭这才将药送过去。 “那消息封锁了?”吃了药,顾玄知闭上眼小憩,似已沉溺在了情绪中,刘旭自然知道顾玄知的意思,压低了声音,“此事严防死守,没有人会送出。” “安排一下,让这消息大哄大嗡,最好人尽皆知。”刘旭瞳孔骤然紧缩一下,大美女却明白顾玄知这样安排别有深意,他急急忙忙出门。 闲言碎语是从小厨房传出去的。 自王大夫离开后,大家都惴惴不安,关乎于顾玄知病入膏肓的话已不胫而走。 下午,张敬辞来探病,见顾玄知一息奄奄,顿时吓坏了。 “九王爷,如今转运使被太子暂管,他已解雇了不少人,如今您却一蹶不振,哎,可找了郎中看了。” 这张敬辞是户部的侍郎,和顾玄知关系亲厚。 其实,顾玄知更明白,那一份儿深情厚谊不外乎是表演出来给大家看的罢了,如今太子掌管了这一切,张敬辞很快就成了太子的得力干将。 他来此,名义上是探病,实际上不过一探虚实罢了。 顾玄知并未起身,而是指了指琴弦。 当看到那触目一片红的时候,张敬辞明白,顾玄知的情况可能比想象中还严重呢,他建议找大夫来看,但顾玄知却摇摇头。 “既是药石罔效,还丢了差事,便让本王自生自灭好了,本王身体的情况,还请尊驾不要外泄,否则后患无穷。” “殿下,您好好休养生息,莫要胡思乱想,此事,在微臣这里总是守口如瓶的。” “那就好,有劳你费心来探看,去吧,去吧。” 顾玄知微微挥手,自是下了逐客令。 那张敬辞淌眼抹泪忧心忡忡,从里头退出,他还不放心,找了刘旭聊。 刘旭垂头丧气。 “昨儿个夜里,殿下已经找人定做了金丝楠木的……实则两年前他就这样了,这病断断续续总不见好,如今愈演愈烈,哎。” 张敬辞得知这好消息,马不停蹄去找了太子。 如今的太子正春风得意。 前段时间他就在设局了,本以为顾玄知会中饱私囊,到那时自己弹劾一本,势必让他人仰马翻,却哪里知道顾玄知做的是清水衙门的买卖。 那流水账是半个铜子儿都不错的,以至他无缝下蛆。 第二十七章 一丘之貉 - 长姐人淡如菊,重生的我直接发疯 - 萌纸 但如今不一样了。 此刻,太子站在库房内,一边指挥人搬运,一边回头对随从吩咐什么,在短时间内,他需要倒运盐巴到川渝地区去,然后批给地头蛇,让他们做垄断买卖。 盐巴是老百姓必不可少的作料,因此牟取暴利轻而易举。 看张敬辞回来了,太子这才将一把盐丢在了竹筐内。 “殿下,微臣幸不辱命,已到王府去查勘过了,原来谣言句句属实,自丢了这肥缺以后,他就开始吐血,几次三番找了大夫去看,却无济于事,如今不过在延宕时间罢了。” “继续说。” 太子回头。 有太监送了托盘过来,他随意伸手拿出两张银票,随意压在了张敬辞的领口,那张敬辞开心的差不多要驴打滚了,“殿下,晋王命不久矣,这买卖依旧还是咱们的。” 听了这一切汇报,太子这才将手掌擦拭了一下,“退下吧。” 张敬辞怀揣了银票,乐颠颠的离开了。 不大一会儿,太子就到了皇宫。 翊坤宫内,皇后在修花木,见那大簇的铃兰剪下来端详,听闻太子到来,皇后并不着急召见,这已经是她多年来的习惯。 再十万火急的性子到了她这里都得慢条斯理的。 她在驯化外面的太子实则也在驯化自己的心魔。 大约过去一盏茶的时间,皇后这才示意让人带太子进来。 “母后!”太子行礼。 皇后嫣然一笑,“有事?” 和儿子之间,她习惯了直奔主题。 太子将转运使的事说了出来,皇后却淡淡一笑,“这点儿能耐,你就得意忘形,往后还如何呢?” “儿臣自是坎止流行,不择手段,但能有如今这局势,到底还是您高瞻远瞩。”皇后并未开言,只眼神淡淡凝望着他。 假以时日,太子黄袍加身,做了那九五之尊,他也就老怀大慰了。 但如今,她却处处在在都必须为太子考虑恰切了。 “母后并未做什么。” 实际上,皇后向来深谋远虑,她不屑做那隔靴搔痒的事,既是销售,则必重拳出击,既出击,自要杀对方个猝不及防。 这钩深致远的图谋,太子也在琢磨学习,但却只学到了冰山一角。 两人面面相觑,太子行礼,“那日要不是母后授意让程宏这蠢材去传谣,哪里有今日?” “传谣?”皇后刚还正襟危坐,此刻凤眸内却漾出一抹诧然,“本宫并未让他传谣。” 多历年来,皇后都想扶持自家子弟。 饶是这群家伙都蠢的无药可救,但自家人毕竟好过外人,这也就是她为何放权给程宏的缘故了,皇后却不知程宏居然做出这等惹火烧身的事。 等太子将来龙去脉阐述完毕,皇后的手已用力抓住了扶手,“秋落,让人带了蠢材来见我,如今这风口浪尖,他居然做出这勾当,岂不是污了本宫凤印?这蠢材一肚子鸡零狗碎的糊涂账,真朽木难刻。” 看母后森然震怒,太子灰溜溜告辞。 其实,来之前他也早打听过了,倒担心那凤印被程宏拿走后难以收回,如今也算是借鸡生蛋给程宏个厉害了。 从里头退出,侍卫赞他“棋高一着”,太子却摇头,“母后盛怒,难免思虑不全,将来总会明白一切。” 约略半时辰,程宏已至翊坤宫。 他在和几个浪荡子喝酒,未喝醉,但已浑浑噩噩,那双三白眼不怀好意的偷瞄皇后身边的侍女,似想要将此女据为己有。 那丫头也言笑晏晏,故意和程宏眉来眼去。 皇后见也未见程宏,只无力的挥挥手,秋落已握着戒尺走了出来,“大人请缴回凤印,大人办事不力,将严惩不贷,鞭笞三十,忍着吧。” 程宏胆战心惊,大汗淋漓,急忙告饶。 “姑母,侄子错了,但错在哪里您也要说出来啊,好让我改过自新。” “你呼救,更是错上加错,既不知,那就平白忍受着吧。”秋落面色狰狞,命俩侍卫靠近,那俩侍卫压住程宏肩膀,秋落运力鞭笞,不过三五下,程宏已皮开肉绽。 再十来下,程宏已奄奄一息。 程宏是被架起来从后园丢出去的,可怜他压根不知所犯。 秋落进来,见皇后握着串珠在念金刚经,这才行礼,“娘娘到底是吃斋念佛之人,只鞭笞一顿就了事,那程宏也是不知好歹,平白错过飞黄腾达的机会。” 侍女知道,从今以后程宏大约都不可能到这里来了。 现实证明,朽木不可雕。 “飞鸽传书给他,坐实此事。” “是,娘娘。” 太子才刚刚到别院,母后的书信也到了,他看了内容,将那张纸团弄起来丢在了熏香炉内,那纸付之一炬,太子这才起身。 半时辰后,太子车架至相府,丛人四散开,守护在了厢房。 那是苏玉琳的房子。 大约苏玉琳自己也想不到太子为何来找自己,她急忙行礼,揣摩许久,却还是摸不着头脑。 “殿下至,臣女有失远迎,罪该万死。” “兴之所至,你也不必拘礼,本宫从紫禁城来,有事和苏大小姐商量。”闻言,苏玉琳如醍醐灌顶,咳嗽一声,“你们都下去。” 左右几个侍女嬷嬷消失的干干净净,苏玉琳奉茶,等待太子发号施令。 “日前的事无用赘述,你已心知肚明,皇后指派你做两件事,却要十拿九稳。” “臣女心细如尘,既是娘娘错爱,自当竭尽全力。”苏玉琳也想不到太子会来找她。 先前她还在诸位皇子之间徘徊踯躅,担心自己所托非人,如今见王储亲临,自是琢磨上了联姻,倘若他们珠联璧合,未来岂不是如虎添翼。 “二小姐与九王爷的婚事已沦为笑柄,如今他病入膏肓,那谣言却闹得草木皆兵,但再怎么闹,总有水落石出的日子,当着明人不说暗话,本宫实告,是程宏那蠢材散播了谣传才闹到这步田地,既已不可收拾,将来势必会查。” 苏玉琳嫉恨苏玉瑶,最近日日寻衅滋事,但苏玉瑶总能巧妙化解,如今见太子到来居然聊到此事,她冷静一笑,“那本就是强媒硬保,他们素昧平生,说什么一见如故,只自欺欺人罢了。” 见苏玉琳言辞激烈,太子倒欢喜三分。 苏玉琳未卜先知,沉吟片刻,起身再次行礼,“设若以后有人详查,我总有办法坐实此事,殿下放心好了。” 太子凝眸看向苏玉琳。 “坊间总说你冰清玉洁,光风霁月,如今一看,倒实至名归。” 第二十八章 撕破脸皮 - 长姐人淡如菊,重生的我直接发疯 - 萌纸 对于这种赞美,寻常时只当做巧言令色听一听罢了。 但这话却是从太子口中说出,苏玉琳更是沾沾自喜,“那日,她如此脱略行迹,不外乎想找人解围,便是筚门圭窦之家的女子也不该那样恬不知耻,此事,臣女已教训过阿瑶了。” “如若她和你一般,倒适得其所。” 苏玉琳微微点头,“殿下远道而来,大约还有其余事?” “一则安抚一下苏相,告知此事有中枢处理,让他静观其变,二来,也带皇后口谕到苏大小姐这里。” 苏玉琳卑躬屈膝,谄媚嘴脸溢于言表,“臣女唯娘娘和殿下马首是瞻。” “既是言听计从,那边交付你了。”太子梭巡一眼屋子,见并无偷窥的眼睛和窃听的耳朵,这才慢条斯理说下去,“这一桩姻缘,最好一刀两断,实则,母后已为苏二小姐物色到如意郎君,此人就是户部尚书高德凯。” 那高德凯是个徒有其名之人,虽则跻身枢密院,但模样猥琐且年迈,他宠妾灭妻,为富不仁,在帝京声名狼藉,不过是个赃官罢了。 最主要的,此人今年已经四十五岁。 听太子说皇后娘娘为苏玉瑶觅到了金龟婿,苏玉琳心头黯然,倒弄不明白太子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牛黄马宝,等他一五一十说出,苏玉琳高悬的心这才落地。 她柔声道:“娘娘遴选,自是门当户对,那高大人年高德劭,也是历经千帆之人,想必会对阿瑶如珠如宝,此等金玉良缘却要我府上情何以堪。” “和你父商量一下,”太子起身,不欲多言,“早日谈婚论嫁,才不算辜负皇后恩典。” “是,是。” 知晓太子要走,苏玉琳卑躬屈膝送他出屋。 他并不着急离开,而是到正屋去找苏相了。 最近这谣传弄的府上人心惶惶,苏相既担心顾玄知求聘又希冀风波早日过去,如今见太子代表皇后而来安抚自己,大略也明白此事已鼓吹,又听太子口口声声说皇后指婚的事,他急忙追问。 但太子却讳莫如深,“大约母后也还在精挑细选,总不至于随意找个人家就打发了苏二小姐,好事近,苏相也该准备准备。” 苏相哪知事情已急转直下,还当皇后好心好意,这才送了太子离开。 等扈从一哄离开,苏玉琳喜上眉梢,倒不着急将这秘密说给苏玉瑶,担新节外生枝 但不大一会儿,苏玉瑶已到了这边。 室内,侍女在忙碌,见苏玉瑶到来,急忙汇报。 “都退下吧,我和姐姐有体己话说。”她面无表情的吩咐,那众人急忙离开。 苏玉琳语笑嫣然,“才准备找你,你就翩然而至。” “我是闻讯而来。” 消息是阿斯告知的,这段时间她指派阿斯监视苏玉琳一举一动,阿斯有哦飞檐走壁的本领,他纸鸢一般落在屋顶如如不动,倒将他们那你来我往的话听了个明白。 “太子已将此事说给父亲了?” 苏玉琳哑然失色,他怎会这么急切? 苏玉瑶靠近条案,一把抓住瓷瓶,步步紧逼。 “我以为姐姐不至于如此丧心病狂,你我毕竟是同胞姐妹,这些年来,为你,我不遗余力,却想不到姐姐一肚子阴谋诡计,居然准备见我嫁给那赃官!” 苏玉琳一本正经解释,“要控诉,你也得找太子,我不过萧规曹随,他位高权重说什么就是什么。” “你却在撺掇怂恿,幸灾乐祸,有你这样居心叵测的人做姐姐,何愁相府不烟消火灭?” 苏玉瑶气急攻心,前世的记忆纷至沓来。 手中瓷瓶嘭的一声,在苏玉琳头顶四分五裂。 见那瓷瓶应声而碎,苏玉琳呆愣住了,下一刻她抚摸到了湍急的血液,失声尖叫——“那是皇后安排,并非我意,你却要杀人灭口吗?” 她难以置信的看向对方。 苏玉琳一把抓住旁边金击子,跃然靠近苏玉瑶,“是你自讨苦吃,那我也只好清理门户了。” 她一边狂乱挥舞,一边大声疾呼,“来人啊!张嬷嬷刘嬷嬷,速来驰援,二小姐要杀人了。” 这边呐喊,外面几个五大三粗的嬷嬷风风火火靠近屋子。 尤其这张嬷嬷和刘嬷嬷,两人本是苏玉琳左膀右臂,平日两人就想折腾一把苏玉瑶,苦于无的放矢,如今倒让他们逮住了机会。 但两人才刚刚进屋,却蓦的发现珠帘前面站着一个黑铁塔一般的男子,两人靠前,还没一招半式,已被丢了出来眼前一黑人事不省。 内室,苏玉琳恼羞成怒,恨不能将苏玉瑶置于死地。 但明显苏玉瑶占上风,她辗转腾挪,如回风舞雪,苏玉琳面色煞白,上气不接下气,依旧嘶吼。 “来人啊,救命!救命啊!” 但那惊心动魄的声却如扶摇直上的纸鸢一般戛然而止刚刚那一刹,阿斯闯了进来,他一脚踹在了苏玉琳的胸口上。 苏玉琳趔趄后退,晕厥了过去。 阿斯这才示意她离开这是非之地。 苏玉瑶狂怒之下原本只想小惩大诫,却哪里知晓苏玉瑶要闹到尽人皆知,这才触怒了她,从屋子出来,她浑身瑟瑟发抖,不住的回头。 “她是你姐姐,又是苏相的女儿,我手下留情只是打晕了她,倘若东窗事发,一切推到属下身上。” “她焉能善罢甘休?” “那不如一不做二不休……”阿斯面容狠厉,疾步回头,但却被苏玉瑶喊住了,“不可孟浪鲁莽,她罪有应得,却罪不至死,更何况,你我也没裁决的权利。” 阿斯这才回头,依旧木雕泥塑一般站在苏玉瑶身边。 有风吹过,撩拨起她病娇零星的碎发,她这才感觉舒服不少。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主人乃相府小姐,焉能被婚姻束缚嫁给一个不见经传的丑八怪?那人大您三十岁,这不是她故意羞辱您又是什么呢?” 阿斯疾言厉色,阴恻恻的眼不时地看向后院。 只要苏玉瑶一声令下,他就神不知鬼不觉的弄死昏睡的苏玉琳,再毁尸灭迹。 但苏玉瑶却明白,一旦苏玉琳莫名其妙死亡,势必掀起轩然大波,届时,那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罪名她是逃不掉了,她竭尽全力反复,“戒骄戒躁,事已至此,你该心若冰清。” 阿斯浩然长叹,这才感同身受,“相府看似铁板一块,实则内部早已四分五裂,二小姐为苟全诸位,已仁至义尽,偏大小姐和您离心离德,如今属下算是看出了您的不容易。” 她苦心孤诣,不外乎图个家和万事兴。 但如此轻而易举的指标,却难上加难。 第二十九章 誓死不为 - 长姐人淡如菊,重生的我直接发疯 - 萌纸 阿斯心有所动,瞅了瞅远处,这才将感同身受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似乎犹豫许久,他这才建议,“凭借主人惊才绝艳的才干和能耐,完全可以离开此地自立门户,带了苏相离开吧。” “然后呢?” 苏玉瑶眼神空寂,似乎盛满了各种复杂的情绪,又似乎两眼空空。 前世的爱恨纠葛以及诸位惨烈的命运让她开始提防苏玉琳,同时也明白怎么样才能顺利的结束这一切。 “然后找一个山明水秀的地方,隐姓埋名生活就好,何必定要在盛京,”阿斯自顾自说下去,“外面的世界茫无涯际,能去的地方数不胜数,在哪里都比这里舒心。” “只可惜,就算是我情愿离开,阿爹也不可能同意。” 父亲是个被名缰利锁捆绑住的孤独的老人,这建议不消说都知道苏相不可能同意。 阿斯长叹一声,“他哪里知道人心险恶,那最危险的人就潜伏在身边。” “哎,”苏玉瑶也跟着叹息,“哪里有什么与世隔绝的桃花源,我就是死也不能离开这里。” 她看看地上横七竖八的人,这才警惕,“我这里有奇药,喂给她吃吧,她吃了以后,今日的事也就忘记一大半了。” 这争端,她不希望愈演愈烈。 “倒不如……” 阿斯眼神狠厉三分,锋锐如匕首。 苏玉瑶自然知道他准备做什么了,急忙摇头,“我吩咐什么,你言听计从就好。”阿斯行动很快,打开苏玉瑶递给自己的珐琅彩的盒子,将药丸塞给了苏玉琳。 两人这才离开。 半时辰后,后院的人都醒来了。 这群人只知道自己被突袭了,却压根就没看到阿斯,大家还迷惑呢,是不是窃贼到来,彩月一骨碌从地上站了起来,啊呀了一声急急忙忙奔到了内室。 屋子里,苏玉琳已经醒来了。 她产生了严重的幻觉。 那药本是苏玉瑶苦心孤诣研究出来的,致幻成分比较多,吃了以后可以看到另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在这虚拟的无何有之乡,吃了药的人会看到自己最惧怕的东西,所以,当彩月推门进来的一瞬,苏玉琳急急忙忙后退。 她看到一只巨大的黑猫不住朝自己靠近,那猫咪却开始说话。 “小姐,您没事儿吧?” 苏玉琳六神无主,尖叫一声握住了地上的剪刀。 “滚开,出去,出去啊!” 看苏玉琳如此,彩月更是着急,“大小姐!是奴婢,是彩月啊!您到底怎么了啊?您看看清楚啊,奴婢是彩月。” “滚出去!”苏玉琳手舞足蹈,气愤填膺。 彩月并不敢靠近,急忙去找了苏相。 苏相更是心急如焚,“快,还愣着做什么啊?找大夫啊,找个年高德劭的来看看琳儿这到底是怎么了啊?” 侍女一溜烟儿离开。 不大一会儿,一个年长的尊者来了,那医官打量一下苏玉琳,此刻的苏玉琳却揽镜自照,嘴角的哈喇子都流了出来,她对镜子就要宽衣解带。 苏相骂一句“成何体统”,苏玉琳这才听到了父亲的声音,但当她迷迷糊糊回头的一瞬,看到的则依旧是靠近的黑猫。 起初只有一只黑猫。 但此刻,门洞内驰骋来一群黑猫,诸猫张牙舞爪,恣行无忌而来。 苏玉琳一把剪刀丢了出去。 队列最前面的黑猫惨叫一声,倒在了地上,事实上,彩月被她丢出的剪刀扎了胳膊,她因为剧痛而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苏相急忙让人带彩月去治疗,屋子里已是一片乱七八糟。 “来吧!今日我和你们同归于尽,”苏玉琳犹如被夺舍一般,握着剪刀追逐众人,大家急忙躲避,但苏玉琳速度很快,不少人都受伤了,她听到猫咪的叫声,踌躇满志的笑着,“妖猫,我要杀光你们!” 众人再不敢纠缠,捂住了伤口仓皇逃窜。 恰在此刻,太子到了。 他来此的目的不外乎想要追问一下,如今关于苏玉瑶的事处理的怎么样了,却哪里知道人还没到苏玉琳这边就看到她癫狂的哈哈大笑,魔怔了一样。 “东宫,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您见多识广,您看看啊。” “不碍事的,”太子示意大家后退,笃悠悠的说:“大约是中毒出现了幻觉,在她的眼睛里,你们都是猫,我来吧。” 太子风驰电掣进入屋子。 到底他武艺高强,绕到苏玉琳背后,猛然击了一下,苏玉琳闭上眼睛跌了下去,苏相看女儿终于晕厥,这才带了一干人走了进来。 “家门不幸啊,让殿下您看笑话了。” “大小姐这是中毒了,本宫自不会幸灾乐祸,本宫找太医来给大小姐看看啊。”不大一会儿,有太医进来了,针灸后苏玉琳这才苏醒过来。 但对之前的一切已忘的一干二净,她感觉肩膀疼,后背也隐隐作痛。 “太子殿下?” “本宫来看看你。”太子回头,发觉苏父早知情识趣带了一群人离开了,他丢个眼神给侍卫,让此人站岗放哨。 他这才将奄奄一息的苏玉琳搀了起来,问了情况,只可惜苏玉琳自己如坠五里雾中,却前言不搭后语。 太子神色凝重,“那事你处理的怎么样了?” 苏玉琳大摇其头,“那高大人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看上的,如今倘若能和妹妹在一起,自是金玉良缘,只可惜阿瑶只怕是没这个造化了。” 太子听了苏玉琳那添油加醋挑拨的话,眼神骤然冷了下去。 那瞳孔犹如蒙了一层冰霜,须臾,他冷冷的笑了。 “既是小妹如此不懂人情世故,那也只能让本宫自己处理了,倒是你,好好修修休息吧,”太子的眼里席卷过飓风,“今日还能见你,却是不幸中万幸,此事焉能一笔勾销,门户之间倒该查一下的。” 苏玉琳急忙点头,迈着娇俏的步伐送了太子离开。 诸位侍女嬷嬷等再次看到苏玉琳,一个个噤若寒蝉,并不敢靠近。 太子进马车后并未立即离开,而是闭目养神,似乎在等什么。 大约过去一盏茶的时间,侍卫铁拳才从里头走了出来。 太子将手从车帘内探出,“可得了?” 铁拳贼兮兮的看看左右,注意没有偷窥者,这才从胸口将一张手帕拿了出来,“殿下,在她梳妆台上拿的,八九不离十是随身物品了。” 第三十章 关于娶亲的连锁反应 - 长姐人淡如菊,重生的我直接发疯 - 萌纸 太子凑近手帕,淫邪的深呼吸,感受着那让他心旷神怡的香味。 许久后,这才拍一下马车,“回宫。” 一群人有条不紊出官市街,朝皇宫而去。 阿斯人在屋顶,看马车消失在远处,这才回转。 他需要时时刻刻护卫小姐的安全。 屋子里,苏合香的气味沁人心脾。 苏玉瑶在写字儿,阿斯盯着看,“主人的字儿铁画银钩,凤翥鸾翔,但单个字属下都认识,这凑在一处,属下却不明所以了。” 苏玉瑶将毛笔轻轻落下,这才说:“她总喜欢造谣中伤我,如今也轮到咱们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了,此刻你将这榜书悬在含光门上,百姓们吟诵后自然知道这是什么。” “是小姐您写的讥嘲苏玉琳的诗?” “如何不是?”苏玉瑶笑不可抑,“是她步步紧逼,不然我也不会做这椽笔大作。” 这乃是真正的“椽笔大作”,为了醒目,苏玉瑶找了最大纸,字也写的磅礴极了,听是好玩意儿,阿斯顿时喜上眉梢。 不到下午,全城人都开始念诵那一首诗了。 此诗大略描述了一个叫罗刹海市的地方,这里的人喜欢附庸风雅但却目不识丁,有个叫马季的青年目睹了这一切后,转而离开。 这还是藏头诗,律诗的每一行开头一个字连起来是“苏大小姐”,后面押韵的字儿却是:“无耻之尤。” 更因为这诗莫名其妙就出现在了含光门上,因此不大一会儿城里头就传开了。 隔日,阿斯告诉苏玉瑶,说皇族有宴,开在花萼相辉楼。 不少朱门绣户家的女子都参加了,这种宴会,帝京权贵圈子里几乎隔三差五就会举办一次,不外乎是富贵阶层权力的游戏罢了。 苏玉瑶本不准备参加,但担心宴会上苏玉琳会胡言乱语,索性去找了武媛媛。 哪里知道武媛媛早准备去了,看她邀请,倒乐滋滋的。 “最近青鸟写了一首诗,专门讽刺你姐姐的,说她恬不知耻,表里不一。” “她……”苏玉瑶付之一笑,“接触时间长了,大约你也将知道她是什么人品,作为小妹,我是不大好评价的。 武媛媛点头,“宴会你也要来。” “自然自然。” 两人相谈甚欢,临走之前,武媛媛还送了一串儿玛瑙石的项链,“不值钱,昔年我阿爹戍边时候在斯坦的戈壁滩上捡起的,还算历历分明。” 但苏玉瑶握着那玛瑙看看,却发觉每一颗都莹润极了。 到宴会开始之前,青鸟的那首讽刺诗已闹得沸沸扬扬,只可惜,苏玉琳不得而知,也没有人真正将这个告诉她。 她郁闷的是,往日自己参加宴会,女子们会攒三聚五包围过来,但今日,大家对自己敬而远之,似乎故意和她保持距离。 这时候,程宏却到了。 “前日的事,还请苏大小姐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我以后再也不胡闹了。” “哪里哪里,只有真性情人才会如此这般,我怎么可能怪你啊。”武媛媛听到这里,只感觉恶心,转身离开。 其余女子面面相觑了会儿,也都低低的笑了。 苏玉琳感觉情况不对,但具体哪里有问题偏就看不出来。 下一刻,程宏说:“他们知道什么?原来那青鸟也是个人云亦云的蠢材,居然会写出这等下三滥的玩意来玷污你,是可忍,孰不可忍啊。” “玷辱我?青鸟?” 苏玉琳下意识握住了拳头,忖度半晌都百思不解,“我和青鸟素昧平生,她好端端的侮辱我做什么?” “啊?”程宏张大嘴巴,到抽一口冷气,“看来小姐你还不知道端详呢,你自己看看就明白了。” 程宏将纸张送到了苏玉琳面前。 她很快浏览完毕,额角的青筋就凸显了出来。 “贱人胡言乱语,造谣生事。” “不管她怎么样。” 程宏偷摸着靠近,肩膀都快和苏玉琳并拢在一起了,苏玉琳这才反应过来,“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大人也不知道吗?” “琳儿,如今大家都听信了这谗言,唯独我知道你清者自清,我是始终如一站在你这边的,你可不要这样疏远我啊。” “大人怜香惜玉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奈何如今您再靠近,指不定他们还要编纂什么恶毒的话题出来呢。” 程宏拂袖,面前桌上的杯盘碗盏顿时落下。 众人被这一下吸引了眼神,纷纷看向程宏。 程宏气鼓鼓的拍桌子,“那青鸟到底是在做的哪一位?你这家伙就知道暗箭伤人吗?你这两面三刀的臭丫头,出来啊?” 众人只感觉好笑。 有个男子促狭的说:“大人这是将好心都被当做驴肝肺了,还为某人保驾护航,大人还是擦亮眼睛看看吧,真正两面三刀的指不定是谁呢?” “是啊,”人群里站出来一个向来和苏玉琳不对付的丫头,她伶牙俐齿的说:“两面三刀之人,大约近在眼前呢,呵呵呵。” 苏玉琳疾言厉色,指了指那几个人,“你们的意思,是我在胡言乱语让大家散播了?” “当日大家都在场,人人都看到他们两情相悦,固然最近九王爷病入膏肓将不久于人世,但阿瑶和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干卿底事?” “我看青鸟的诗写的还不够露骨呢。” 大家都开始取笑。 程宏想要在这重围里救一把苏玉琳,好让苏玉琳明白紧要关头谁才是救美的英雄。 但…… 也不知道谁丢了一个臭鸡蛋,那臭鸡蛋出溜一下精准的在程宏头顶落地开花,一股恶臭袭来,程宏手忙脚乱擦拭,却将汁液弄得苏玉琳身上也是。 苏玉琳恼怒的起身,准备离开。 但此刻,却听到了武媛媛幸灾乐祸的声音,“原来你竟耳聋眼瞎,人人都看出端倪,唯你这傻子蒙在鼓中,我就用这臭鸡蛋给你一下,看你开窍不?” “武媛媛,你……”程宏怒火中烧,眼看就要冲过来。 武媛媛朝拳头哈口气,目不斜视的看着程宏,“你放马过来就好,等会儿我不小心折断了你的胳膊腿儿却怨不得我。” “你……你……” 程宏想要为苏玉琳打抱不平,但他自然害怕武媛媛。 “本官去收拾一下,诸位继续聊。” 程宏切齿咬牙离开了。 武媛媛丢一个挑衅的眼神给苏玉琳,“无耻之尤!” 丢下这四个字,武媛媛到了别处。 苏玉瑶看她来了,嘤咛一笑,“做什么去了?” 第三十一章 阿斯的截胡 - 长姐人淡如菊,重生的我直接发疯 - 萌纸 “自然是证明王爷和你是心甘情愿的,什么强媒硬保啊,这不是乱说吗?”武媛媛一边吃东西一边说。 苏玉瑶握着她的手,“谢谢。”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可不能让他们就这么欺负到你头上了。” 话说到这里,武媛媛一把抓住了她手,带了她走到了远处。 “诸位,你们都被愚弄了,阿瑶和王爷是真心实意,却被有心人杜撰成什么强媒硬保,那日宴会上,我记忆犹新,王爷言犹在耳,说会求亲,这事情都是苏玉琳闹出的,她嫉妒阿瑶将要被皇族明媒正娶,因此怀恨在心……” 众人听到这里,都去看苏玉琳。 苏玉琳只感觉今日威风扫地,早离开了。 今日的事很快再次传播了出去,今上震怒,见了太子。 太子行礼,却没有被赦免起身,他就这么四平八稳的跪在万岁面前。 今上冷笑,“连日,你也到过苏家多次了,居然不知道此事是心甘情愿还是强媒硬保吗?真是贻笑大方,朕要你办事,你却人云亦云,此事反而成了皇族的丑闻,你该当何罪!” “父皇,此事……” 太子想要申辩,但在看到还是那古井无波眼神的一瞬间,他退缩了,他明白,今上震怒的情况下,最好不要自作聪明去解释。 “朕要你去安抚人,你却做的如此乌烟瘴气,朕以为,你这东宫的位置只怕也要退位让贤了。” 太子惊恐万状,“父皇,都是儿臣粗心大意,是儿臣不好,请您责罚。” “起风雨是谁,朕不需要知道,但今日你就带了朕的圣旨去定风波。”今上丢下老早就拟定好的圣旨给太子。 太子并不敢过多解释,急急忙忙奔走相告。 到苏相这边,苏相也一头雾水。 这势态演变到如今这模样儿,他是一点都没能掌控。 但如今苏相也逐渐明白,苏玉琳似乎的确表里不一,“父皇的意思,让您静观其变作如是观,外面那些个风言风语,您左耳进右耳出就好。” “是,是。” “他可不是强媒硬保,苏相要明白这个。” 相爷只有点头的份儿,“是,是。” …… 少顷,太子到了后院。 两人见面,台子恼羞成怒,“都是你做的好事,众目睽睽都看到了,是他们相互倾慕,才有这提亲的事,哪里有什么强媒硬保,今日父皇骂了本宫一个狗血淋头!” “如今舆论起来了,皇族为脸面也要说没有了,殿下被责,这无明业火随意发泄在臣女身上都可,但那日的确是九王爷找了刘旭来恐吓爹爹,不然爹爹焉能收取他们的文聘?此事我府上人却心知肚明,您随意找人打听就好。” “果真吗?” 坊间和苏玉琳各执一词,前者都等着看两人珠联璧合,但在苏玉琳呢?她却始终如一坚持说是刘旭恐吓了父亲,才有了这所谓的“婚姻”。 “太子以为臣女果真和他们说的一样斤斤计较?臣女还不屑于在此事上撒谎,请回吧。” 见苏玉琳这般刚正不阿,太子也感觉奇怪,倒不清楚究竟谁的话是真的谁是假的了。 他自然也没得罪苏玉琳的意思,毕竟两人搭配起来倒可在未来陈锋破浪,他回头作揖,“罢了,我相信你,如今咱们还要静观其变。” 彩月急忙站出来,哭哭啼啼手了府内最近发生的大事小情,据她这么一番润色,太子倒感觉是自己无的放矢了。 从苏相府出来,坊间的一切更是甚嚣尘上。 “我若是女子,也该仿效苏二小姐,喜欢谁就去追求,才不管三七二十一。” “他们才是金童玉女,假偶天成。” “只可惜,如今的九王爷病入膏肓,否则此乃金玉良缘。” 众人都为此事唏嘘。 如今关于顾玄知病危的消息已不胫而走,就连皇宫也人尽皆知,今上还差遣了太医来看病,这群糊涂虫检查完毕,都摇头晃脑离开。 众人翻来覆去不外乎那一句“王爷大限将至”。 下午,张敬辞来访,看顾玄知依旧卧病在床,他自是着急。 “王爷居然一点都没好吗?” “老样子罢了。” 张敬辞不胜唏嘘,“总会好的,等你如今痊愈,却可直接到苏相家去,阿瑶这丫头居然死心塌地看上了你,这也是一段佳话呢。” “她喜欢我?” “人人都说你命不久矣,但苏二小姐却说既已下了文聘,就该等你娶亲,此乃从一而终,自古来,有几个女子这般情深义重呢?” 更何况,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 如今他“病”了,那些平日里称兄道弟的世家子弟能躲就躲,真心实意担心他的只是坊间一些曾被他帮助过的穷苦人罢了。 世态炎凉,可见一斑。 “冲一冲也是好的,没准儿还会否极泰来。” 等张敬辞去了,顾玄知这才起身,“准备车架,咱们从后门走,本王准备亲自去找苏二小姐聊一聊。” 刘旭听命,准备了其貌不扬的车架,又安全的送顾玄知进入车子,这才往前走。 车架还没到官市街,却在一个胡同内被阻击了。 因此次低调前行,所以并没有带太多扈从,刘旭才和那黑衣人交战,那人就卖一个破绽离开了,等刘旭反应过来从屋顶降落,才发现王爷的马车不翼而飞。 刘旭心急火燎,对黑衣破口大骂。 另一边,顾玄知的马车已经进入一个破败的庭院,从这废墟的倒塌情况看,大约许久都没人来这里了。 “殿下日日逢场作戏,已表演的入木三分,如今这里就你我两人,没必要表演了。” 顾玄知一听,居然是苏玉瑶的声音。 他打开车帘,“原来是本王的未婚妻,咳咳咳,咳咳,为何不进来呢?” 苏玉瑶才不怕,昂首挺胸进入马车,两人面面相觑。 “果真病入膏肓?” “八九不离十,昨晚还梦到牛头马面了。”顾玄知的声音清凌凌的,如珠落玉盘。 苏玉瑶道:“医者讲究望闻问切,据我看,王爷哪里有行将就木的意思,大约还长命百岁呢。” “是啊。”顾玄知故意凑近她,瞳内漾出一抹谐谑,“如今还未和苏二小姐琴瑟和鸣,就这么平白无故去了,到了地狱也是个鳏寡孤独的魂儿,多无聊。” “你这登徒子,还有什么花样呢?” 顾玄知却正色,“娶你是真”””’ 第三十二章 原来王爷也这么缺钱 - 长姐人淡如菊,重生的我直接发疯 - 萌纸 顾玄知却正色,“娶你是真……” 苏玉瑶凝目打量他,自然不相信他的片言只语,沉吟半晌,这才问:“那日在西市,你为何打我主意?” 要不是事后给他看病,她几乎不知道黑衣人的幕后居然是顾玄知。 他自然不好将一切和盘托出,短暂的犹豫后,顾玄知故意靠近她,“你也知道我日日参加各种雅集,本王呢又是个清风两袖之人,哪里架得住日日挥金如土啊……” 话说到这里,苏玉瑶诧异的问:“言外之意,殿下是为劫财?” “汗颜,汗颜啊。” 顾玄知偷偷观察她微表情的变化。 苏玉瑶不去刨根问底了,大约不过两句搪塞话,她何必信以为真。 看苏玉瑶陷入沉默,顾玄知洒脱一笑,“既心知肚明,只怕再也不喜欢我了,是也不是?”马车内有婆娑的香味,却如此让他心旷神怡,以至他想无限度靠近。 苏玉瑶眨巴了一下清澈的眼,“当日宴会上那林岚峰处处为难我,我是无的放矢为,这才表白于你,你也不要自以为是。” 倒是苏玉瑶的确想不到,如顾玄知这样金尊玉贵之人,居然会到西市做那等丧心病狂的事。 “你那劫财的勾当一旦传出去却不是贻笑大方?” 也是,帝京千奇百怪的宴会多了去了,顾玄知又是喜欢附庸风雅之人,自是少不得要多方参与了,如此一来,落一个捉襟见肘也算稀松平常。 顾玄知闭目养神,打鼻孔里冷哼一声,“本王和二小姐算是半斤八两了,阿瑶你今日不也绑票了本王,真可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这勾当传出去就好听了吗?” 苏玉瑶骇然变色,警告道:“我清白门第的女子,你可不要胡言乱语。” “那就各自守口如瓶。” 其实,顾玄知也深知苏玉瑶的性格,她不是那等喜欢传谣的庸脂俗粉,他喜欢看这小丫头怒冲冲,明明想将他碎尸万段又无计可施的样子。 苏玉瑶攥着拳头,“外面传说你强媒硬保,倒是殃及到我了,如今关于你提亲的事父亲蹀躞不下,东宫又三番五次到家秘密和父亲、姐姐商量,未来局势如何,倒成未定之天了。” 见苏玉瑶如此忧心忡忡,顾玄知好奇的问:“适才阿瑶你说当初不过为解围,如今却担心什么呢?” “算了算了,我何苦和你聊这个?” 苏玉瑶看向他,“最近你我已陷入旋涡,倒是一动不如一静,您知道我的意思?” “略知一二,”顾玄知凑近,“你也知我腹背受敌,如今不如你施以援手,将来咱们也好同进同退?” 苏玉瑶看向对方,哂笑一声,峨眉都翘起来了。 “王爷这是求我?” “有商有量,日后咱们是夫贵妻荣……”看顾玄知还要揶揄调侃,苏玉瑶顿时摇摇头,“一码归一码,既是王爷软囊羞涩,我送你一笔钱好了,何苦到鬼市去捞钱,强中更有强中手,赶明儿遇到心狠手辣的,只怕你这幕后黑手也藏不住了。” 话说到此,苏玉瑶伸手入怀,将几张面额为“五两”的银票硬生生塞在了顾玄知手中。 “你我一刀两断,这笔钱算我感谢你了。” 话说完,苏玉瑶丢个眼神给旁边的阿斯。 阿斯已心领神会。 马车出长街,进巷道。 这里空无一人。 “嘭”的一声,顾玄知被不客气的推了出来。 他本就身体不适,刚才还被五花大绑,这时自是体力不支,天旋地转。 “王爷,多有得罪了,那咱们后会无期?” 看着顾玄知狼狈的样子,苏玉瑶忍俊不禁。 顾玄知拍一下尘埃,施施然站了起来,似乎并未生气。 “阿瑶,今上会指婚。” “又能怎么样呢?”苏玉瑶眼里倏然出现了岑寂的光,你已病入膏肓,朝不谋夕,就算万岁爷赐婚,只怕两人也没可能在一起了。 “珠联璧合,琴瑟和鸣啊。” 苏玉瑶才不要听这寡廉鲜耻的话,急忙命阿斯驾车到远处去了。 阿斯一面控马一面回头说:“此事漏洞百出,主人您就深信不疑?” “我半信半疑。” “殿下和他们不同,帝京纨绔数不胜数,九王爷看似和光同尘,实际上却和大家格格不入,倘若他果真如您看到的一般,在灰飞烟灭了。” 但苏玉瑶却制止他继续说了。 片刻后,马车回相府。 阿斯依旧当值,但他神出鬼没,没危险的时候人似乎也并未在内院。 但苏玉瑶却心知肚明,他讲究个敌明我暗,先发制人。 在内宅,她身边只有木兰一个丫头就足够了。 午前狂风怒吼,晴转多云。 苏玉瑶去午休,木兰放了帘子轻手轻脚走了出来。 但她却做噩梦了,她“看到”了前世惨厉的一切,父亲被残杀,自己想要帮助却无能为力,苏玉琳暴露本来面目猖獗的哈哈大笑,“如今,一切都是本宫的,你们这些孤臣孽子都去死,本宫要大义灭亲。” 有人突袭了她,那长剑当胸而入。 顿时湍急的热血漫漶了出来。 苏玉瑶惊悸,大声疾呼。 不大一会儿,木兰和阿斯都到了。 阿斯警觉,在五内各处查看,并未发现危险,这才如释重负。 木兰搀她坐起来,送热水给苏玉瑶。 “二小姐,您做噩梦了,您一个劲儿大喊大叫,奴婢急忙进来了,没事儿的,是梦。” 对于其余人来说,的确是梦魇。 但对苏玉瑶来说,却是过去的转播。 喝了温水后,她这才看看外面,见那珍珠一般莹润的雨水顺着屋檐淅淅沥沥而下,视线转移到远处,可以看到芭蕉叶下有两只相依为命的鸟儿,到感觉外面翠色明媚,心头也舒服了不少。 “什么时候了?” 苏玉瑶坡上外衣问。 木兰看看天色,“这早晚,也该酉时前后了。”她才准备出去看日晷呢,大小姐那边的彩月却来了,“大小姐的意思,要是二小姐还没吃,邀您到花厅和老爷一起用膳呢。” 苏玉瑶瞅了瞅彩月,“我就来。” 彩月跋来报往,不大一会儿已经到了苏玉琳这边。 她自是不喜欢苏玉瑶,“这多咱日子来,二小姐飞扬跋扈,眼里哪里还有您这个姐姐啊,也是您心活面软,倒让她不知天高地厚了,该敲打还要您敲打一下。” “我何尝不知?你一个人微言轻的奴婢,置身事外就好。” “奴婢明白,再不贫嘴贱舌。”彩月急忙后退。 苏玉琳对镜梳妆,脑子里有一搭没有一搭倒想了不少。 第三十三章 必须改变的一切 - 长姐人淡如菊,重生的我直接发疯 - 萌纸 乾坤殿。 顾玄知被宣召,今上正襟危坐,慈眉善目看着他。 “这七年来,朕白发人送黑发人,已快成家常便饭,天道不公,朕已数次痛失爱子,如今晋王你……你也要撇下我这孤家寡人,到那不见天日的阴曹地府去吗?” 今上神情悲恸,眼了笼罩着一层水雾。 这七年来,皇亲凋零,和昔年已大相径庭。 今上感慨系之,又追忆了七皇子和其余几个短命的皇子之类,这才找了太医给顾玄知看。 那太医水平委实一般,饶是看过了,也只道一声“回天乏术”云云,更弄的皇帝心浮气躁。 皇帝摆摆手,斥那太医离开。 这才按压一下眼角,“坊间那些闲言碎语朕已听说,如今朕只问你一句,你和苏二小姐果真两情相悦吗?” “儿臣对她,”顾玄知作揖,笃定的眼神已表明内心庄毅,坚不可摧,“矢志不移。” “这就好办了,”今上垂眸爱怜的看看他,“朕不忍要你抱撼终天,此事朕会赐婚,定要你们珠联璧合,冲一冲也是好的,没准就逢凶化吉了。” 顾玄知叩首,“谢主隆恩。” 今上不忍的扫视一眼,又道:“退下吧,回去好好养精蓄锐。” 顾玄知起身,彬彬有礼离开。 今上看着那远去的背影,视线却逐渐放空,如今,那孤独感如四面八方汹涌而来的野兽一般包围住了他…… 顾玄知进入马车,状态倒好了不少。 几乎同一时间,赐婚的消息已被乾坤殿听差的总管大太监王振送了出来。 不大一会,圣旨已经到相府。 黄昏了,外面变成了琉璃世界,千门万户华灯初上。 府上,一片雅雀无声,侍女成群结队送了菜品到花厅,不大一会已陈列的满满当当,等菜就位,苏父这才捻须,“吃吧,为父日日东奔西走,倒许久没和你们一起共进晚餐了。” “父亲乃一家之主,含辛茹苦都是为了我们,都是琳儿不成器,否则也不需要您这么劳碌了。”苏玉琳这人面兽心的家伙又开始茶言茶语。 “阿瑶,你也是,”果然,苏玉瑶开始祸水东引了,她凝睇一下妹妹,忽而语重心长起来,“如今你更不该抛头露面,惹来这许多闲言碎语,为家里雪上加霜。” 苏玉瑶这才算明白。 什么家宴不家宴,原是鸿门宴。 其目的不外乎批评自己。 苏父也一本正经,黑封了一张脸,“那日宴会上,你倒是不拘一格,且料算到日后这稀里糊涂的勾当吗?” 苏玉瑶摸一摸耳朵,不卑不亢,“姐姐送了金簪给我,那原是小侯爷林岚峰的,他那火冒三丈的性子阿爹自然是知道的,他步步紧逼,我无所适从才出此下策,否则更愈演愈烈,姐姐以后收人礼物,也该做个标签封存,免得出这不尴不尬的事。” 苏玉琳想不到苏玉瑶会提这个。 这不会死哪壶不开提哪壶? “对了,程宏的事可已尘埃落定?”既是鸿门宴,那她也来一招项庄舞剑才更好,“在那宴会上,程宏这登徒子对姐姐拉拉扯扯,动手动脚,有人说……” 苏玉瑶急忙捂住了嘴巴,惊恐万状的样子。 苏父见状,怒冲冲拍桌,“说什么?你倒是说啊。” 苏玉瑶单膝跪地,“爹爹不要着急上火的,不过飞短流长闲言碎语罢了,打听这个做什么?” 苏玉琳可恨的盯着她,那冰冷的眼神几可将她千刀万剐。 “到底说什么?” 苏父勃然大怒。 苏玉瑶这才胆战心惊的嗫嚅,“说那日草坪上,程宏对姐姐上下其手,姐姐已是……不、不……干净了。” 苏父一口气上不来,浑浑噩噩险乎晕了过去。 苏玉瑶急忙拍父亲后背,“也不过闲言碎语罢了,姐姐是宁死不屈之人,断不会被玷污。” 苏父日日都可听到关于二女儿的闲话,倒并未有人不识抬的将苏玉琳和林岚峰、程宏之间的事说出来。 他听到这里,狠狠地指了指苏玉琳。 “你……” “都是那程宏言行无状,至于玷污猥亵云云则是烛影斧声的空谈,父亲,您不要人云亦云,信以为真啊。” 苏父长叹一声,“家门不幸,真是家门不幸啊。” 苏玉琳眼神狠厉,死死地盯着苏玉瑶。 苏玉瑶却正襟危坐,无言无语。 你会挑拨离间,我就不会吗? 片时后,苏父这才起身,他看着头顶的明月,踱来踱去,良久后这才慢吞吞的说:“晋王在万岁那里已解释了事情的来情去意,陛下的意思,将指婚给咱们。” 苏玉琳语笑嫣然,“那倒是喜从天降。” 苏父凝眸端详一下俩女,苏玉琳吐气如兰,完全是大家闺秀。 苏玉瑶虽则是庶出女,但才华气质也不遑多让。 苏玉琳却明白,此事不可一蹴而就,大约君王也在讨苏父的意思,她这才循循善诱,“陛下要指婚,却不知父亲属意将谁嫁给晋王呢?” 苏父满腹牢骚,但事已至此,只能分析。 “你为长,她为幼,更何况尊卑有别,都是你更适合一些。”苏玉琳闻言,沾沾自喜,固然坊间传说她九王爷是个不折不扣的花间浪子,然而他毕竟是皇亲国戚。 一旦成功联姻,不但自己跻身为真正的贵族,且连带家里也覆雨翻云摇身一变。 思虑到此事,她不禁面红耳赤,“女儿都听父亲的安排。” “你从小就对为父言听计从,如今此事还需为父再考量,不可急于一时。” 苏玉瑶却付之一笑,情愿他们想怎么聊就怎么聊吧。 未必顾玄知就会听之任之,到头不过竹篮打水一场空罢了。 她看看满阶月华,掐指一算日子,距离上次自己造访已五天多,也到了自己再为他看病的时候了,看父亲和苏玉琳聊的热火朝天,她这才起身。 “阿瑶就告辞了,这婚姻大事不但要有媒妁之言,还要有父母之命,女儿不好参与,先回去休息了。” 言外之意,你苏玉琳已如此靦颜人世吗? 居然在和父亲口无遮拦的聊自己的婚姻大事。 这在帝京也是独一份儿了。 她更明白,顾玄知只是通知他们让他们做好婚配的准备,却绝无可能让他们自己拿主意。 她悄然退出,再思量下去,倒感觉顾玄知穷途末路,可怜兮兮,遂生惺惺相惜之感。 一刻钟不到,苏玉瑶就和阿斯出门了,两人走后院,倒也没什么人注意。 不大一会,已至王府。 第三十四章 不如本王以身相许 - 长姐人淡如菊,重生的我直接发疯 - 萌纸 顾玄知倒想不到这半夜三更苏玉瑶会来看望自己,不免骇异,“早知你迫不及待,却不知道你如此急不可耐。” 面对调侃,苏玉瑶丢个软钉子给他,“殿下已病入膏肓,眼看行将就木,但这张嘴却是无坚不摧的。” 顾玄知正色,“那强媒硬保的事已经过去了,不日我将到你家面见令尊大人。” “王爷向来恣行无忌。” 她还能说什么呢? 苏玉瑶将医药箱拿出来,陈列出自己的银针,依旧给顾玄知治疗,她倒逐渐发现,这病远没有想象中强大和剧烈,忖度是顾玄知故意走漏风声。 针灸完毕,苏玉瑶这才松口气。 “不可掉以轻心,治疗本就是循序渐进的过程,你要有耐心。”她收拢好东西这才回眸看看深沉的夜色。 庭院里,纯澈的月光投射出斑驳的影子,倒更显得寂静幽深了。 “既已治疗,王爷静待就好,半夜三更原不好在此地逗留,臣女就先行告退了。”阿斯还在外面等着呢,更何况,半夜三更夜奔男子,的确容易招来诽谤。 但苏玉瑶还没走出,却听顾玄知郎朗一笑。 “既来之则安之,今晚月明,倒让人心旷神怡,本王再看看你,发觉你比前日还美不胜收。” “殿下这是……” 顾玄知“垂死病中惊坐起”,长臂猿一般抱住了苏玉瑶,这一下,她心头警铃大作,慌忙就要逃离。 她是怜悯他,故此冒着身败名裂的危险来驰援,却哪里知道这登徒子暴露了色眯眯的嘴脸,居然准备将自己吃干抹净。 见苏玉瑶准备逃之夭夭,顾玄知自是轻易就拿住了她胳膊。 推搡之间,顾玄知的衣服滑落了下来,倒露出了精壮的肌肉,她面红耳赤。 顾玄知已覆上,目光如炬,蠢蠢欲动。 “你这般恩将仇报吗?我心慈手软来救你,你却要将我吃干抹净。”两人近距离接触,他能感觉到苏玉瑶的心慌,苏玉瑶也能感受到他肌肤上那持续的高热。 外人要知道病入膏肓的顾玄知居然还有这花花肠子,却不知作何感想? “你放我走,莫要胡作非为。” 她看着他。 顾玄知却很喜欢看她心慌意乱的模样,那驯顺的眼神像极了迷失在荒野的小鹿,两人面面相觑,苏玉瑶捂着眼睛提醒,“你快穿衣,男女授受不亲,这成何体统?” “本王,”顾玄知抓住苏玉瑶的发丝捻了捻,“如今将你看做救命恩人,这残肢病体又因你而焕发生机活力,自是要以身相许的,花有清香月有阴,春宵一刻值千金,你也该拿出当表白时的勇气和魄力。” “我……” 注意到顾玄知的眼一瞬不瞬盯着自己的锁骨看,她急忙伸手捂住。 “你还得寸进尺,看我如何惩处?” “能抱得美人,能摘蔷薇,还怕棘手吗?”他埋头在她那致密的黑漆漆的云鬓,苏玉瑶心头痒痒,明明想要剧烈反抗和推搡的,但却不知如何,身体居然不受控制瘫了下去。 下一刻,这狗男人居然亲了一下她肩胛骨。 是可忍孰不可忍。 苏玉瑶伸手一把抓住了旁边的瓷瓶,结结实实给了他一下。 她且担心自己不小心敲死了他,力度和角度狗经过周密的计算。 顾玄知伸手抚摸了一下脑袋,深邃的眼里漾出别样的光,“如今就要谋杀亲夫了吗?” “王爷未尝明媒正娶就要霸王硬上弓,臣女自然要反抗了?” “那也不过朝夕之间罢了,你我缺少的不过是个约定俗成的婚礼,倒不如此刻就吃了这禁果。”苏玉瑶却不知道男子都喜欢欲擒故纵,倘若此刻她顺势而为,大约顾玄知兴趣全无,撒手就放她走了。 但她却扭动挣扎,这可不是点了那一把火。 顾玄知在她眼里窥探到了恐惧和担忧,今日的把戏也算适可而止。 但就在他准备起身的一刹那,却被人当头一下,适才只和她玩闹,并未留心有人溜了进来,更何况,进来之人还是武艺高强能飞檐走壁的绝世高手。 “属下担心主人安全,搜易未经允许就进来了,主人……这……王爷怎么恩将仇报呢?” “他不过戏弄一下我,倘若果真存心歹毒,之前的机会数不胜数。 而且,他完全可以传出点儿乌烟瘴气的谣言来逼她就范,但顾玄知非但没有,反而还在舆论中因势利导,勇毅站出找天子剖白,这已足可以证明他胸无城府,玉洁冰清。 “他是天潢贵胄,又病恹恹的,你未免下手太狠了。” “属下一时心急,抱歉。” 苏玉瑶一把推开顾玄知,顺手拉过被子盖住了他。 这才起身从坏内将药拿了出来。 见到旁边还有笔墨纸砚,则龙飞凤舞写起来,“内服外敷,一日三次,均在饭前……”云云,两人走到门口,苏玉瑶又想到了什么,对阿斯道:“你等我,我去去就回。” 阿斯着急,单页无计可施。 苏玉瑶折返回去,小心翼翼将自己钱袋拿出来,放在了醒目的位置。 “九王爷大约是盛京最穷困潦倒的皇族苗裔,一客不烦二主,今日既已治疗了你,便留下一些钱给你。” 做好这一切,两人这才出门。 一溜风到家,苏玉瑶担心露馅被姐姐抓包,急忙和衣而睡。 但偏就翻来覆去睡不着,她也好奇,明明不过数面之缘,什么还弄的“行也思君,坐也思君”的,好容易到夜阑,她才闭上眼呼呼大睡。 倒是顾玄知,在两人偷溜走后就醒了过来。 先前不过玩闹罢了,却哪里知道这丫头如此刚烈,他轻揉一下脑袋,这才注意到了旁边的荷包与药材,当看到这里的一瞬,顾玄知露出了哭笑不得的无奈表情。 “你莫不是真的以为我已山穷水尽才到黑市去劫掠?” 这一段案子,他不过信口开河,苏玉瑶这“傻丫头”却信以为真了。 顾玄知握着钱袋和药材,翻来覆去的看,嘴角漾出一抹颠倒众生的笑。 对于她,他势在必得。 这一晚,因了苏玉瑶的解药,他浑身舒泰,已明白身体渐入佳境。 至于那银钱,顾玄知也丢在了锦盒里,倒明白这臭丫头表里如一,对他的好,属真心实意。 翌日清早,顾玄知早早就起来了,他进遵医嘱,吃了苏玉瑶准备的药材,依旧保持深居简出的状态。 倒是苏玉瑶,因了昨晚的事,倒累的稀里糊涂。 今日她原准备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却哪里知道才卯时前后,木兰就说:“只怕家里有变动,老爷让您和大小姐到前厅去呢。” 第三十五章 孤蓬万里征 - 长姐人淡如菊,重生的我直接发疯 - 萌纸 “这早晚却有什么事?” 苏玉瑶不但懈怠,简单梳洗完毕,到了前院。 苏玉琳比她先到,此刻正坐在八仙桌一边,脉脉看向苏父。 “朝廷也昏聩了吗?如何让阿爹您到江南去?您是封疆大吏,治理水患这等事本应该让地方去做……” 原来今日早朝,万岁颁布了圣旨,让苏父和工部尚书他们到江南去治理水患,帝京处东,占天时地利,念念栉风沐雨,倒从来没什么民生疾苦。 悬在百姓头顶的一把刀不外乎是酷吏的苛捐杂税罢了,但江南就不痛,立夏后,淮河水满满当当,东冲西决,几乎每一年都要发生不少惨烈的事。 但朝廷并未指派过他去处理。 见苏玉琳热泪滚滚,苏父这才说:“大约也是临危受命,朝廷养兵千日,如今也到了用人之际,父亲事必躬亲啊。” “您,什么时候走又什么时候回啊?” 得知这消息,苏玉琳一则以喜,一则以惧。 喜的是,等父亲去了,府内任凭自己调度,她将无所不为,对付苏玉瑶却是轻而易举。惧的是,江南道上危机四伏,不少官员去治理水患都没能全身而退,倘若父亲一去不返……这…… 她是不敢细细去思忖的。 苏玉瑶也走了进来。 苏父收起来离愁别虚,抓了俩女的手,“如今临危受命,为父就和你们珍而重之道别,我走以后,府内大事小情还听你姐姐调度安排,没事不可外出,免得招灾惹祸。” 苏玉瑶也悲从中来,更感觉蹊跷。 但上命不可违,三人絮絮叨叨又说了一些掏心窝子的话。 “江南道您并未去过,这一路山高水长,您要注意安全。” 苏玉瑶回头看看木兰,“和我去准备行李!” 两人急忙离开。 苏玉琳已接受了这既定事实。 在家多年,大事小情从来是父亲一锤定音,多年来,她自诩的经济、掌管才能并没有派上用场,如今看父亲要走,苏玉琳都及锋而试。 将来,这偌大的家交给自己掌控,千头万绪倒需要处理好,等父亲回来,她定要让父亲看到改头换面的一切。 “阿爹路上注意安全,这一路女儿倒担心您会遇到为非作歹的刁民。”她唉声叹息。 苏父却付之一笑,“今上让我去,自然有用意,此次为父代表的不仅仅是自己,更代表了一整个皇族,治理水患且还要保境安民,这事做得好,却也是流芳千古。” 做女儿的急忙点头。 苏父又千叮咛万嘱托,让她掌管好家里大事小情云云。 另一边,苏玉瑶的包裹已打包好了,在这不大的包袱里头,既有羊皮做的坎肩和护膝,更有银票,这都是平日自己聚少成多积攒来的,她并未告知父亲她准备了什么。 到前厅,卫兵已至,整装待发。 俩姐妹送苏父进入马车,苏玉瑶这才正色,“阿爹。” “刚刚你就欲言又止,我知道你有话说。” 苏玉瑶点头,“外面危机四伏,您一定要注意安全,除此之外,皇族是忌惮丞相府的,您的一言一行更药呵护规矩,否则却是匪类横祸迫在眉睫。” “爹爹都知道了,”苏父感慨的抓住了苏玉瑶的手,瞥一眼车架外,“你姐姐向来孤标傲世,她习惯了高高在上发号施令,我不在的时候你要辅弼她处理好府内大大小小的事。” “您放心好了,我竭尽全力。” 再怎么貌合神离,也要和衷共济。 她需要让远行的爹爹高枕无忧,而不是殚精竭力。 苏玉瑶姐妹这才送苏父离开,看着车架远去,苏玉琳嘴角却浮现出一抹转瞬即逝的阴笑。 那笑,很快就消失在了晨曦里。 苏玉琳回头看看妹妹,“阿爹的意思,最近关门闭户,杜绝无意义的社交,你可能做到。”见她拿乔,苏玉瑶愁眉不展的点头。 苏玉琳却冷漠一笑,“有我在,咱们家依旧风生水起,但阿瑶你也莫要弄出那丢人现眼的事情来了,否则我想要保护你却只能袖手旁观。” “五十步笑百步,你我彼此彼此。” 苏玉瑶懒得和她多说什么。 回后院看金匮要略去了。 最近她在竭尽全力给顾玄知看病,他早年中毒过,毒素侵入五脏六腑,外加戍边时感染了风寒,以至于这病成了气候,倒找了不少人都没看好。 目前,她需要通读一次,再看看前人的批注,要是能从里头找出更好的策略,那就更好了,就连她自己也好奇,自己孜孜矻矻的努力,是为了让傅昱凡对自己刮目相看? 是为了完成那未婚妻的职责,亦或者仅仅是牛心到想要挑战一下这让人望而却步的疑难杂症。 大略过去半时辰,阿斯从外面进来。 见主儿全神贯注在看书,阿斯并不敢多言。 “她做什么去了?”苏玉瑶摘录下一段内容,漫不经心的问,她口气不疾不徐,似乎发生什么都不会改变状态,在阿斯看来,这才是当家主母该有的仪表和风度。 至于苏玉琳,她一肚子阴谋诡计,似乎时时刻刻都在盘算怎么害人。 这样品质的嫡女,怎么可能将家里管理的井井有条。 “她带彩月出去了,需要属下追踪吗?” “不必了,静观其变吧。” 阅读到一个时辰后,她困了,休息之前到外院溜达一圈,见诸位嬷嬷侍女依旧各司其职,这才明白,父亲管家的确有一定的才能和手段。 至于苏玉琳,她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她的才能都是她苏玉瑶烘托出来的,前世有她不断出主意,这才让姐姐脱颖而出,成了那万众瞩目之人,如今没了她助力,苏玉琳不过是个外强中干的纸老虎罢了。 中午饭之前,苏玉琳回来了。 她并未告诉苏玉瑶自己做什么去了,但大小姐的丫头彩月却找了木兰嘀嘀咕咕说大小姐出去安排采办去了,倒忙的脚后跟打后脑勺,半点没休息。 大约是因为太累了,苏玉琳回房就休息去了。 苏玉瑶也懒得和这个道貌岸然的姐姐见面,她反而是计划着晚上再次看看顾玄知。 当年顾玄知在江南道上叱咤风云,倒认识了不少能人异士。 倘若顾玄知情愿写信给他们,让在路上照应一把父亲,大约苏父这一路也将平和不少,一念及此,她开始调制药材。 父亲走了,苏玉瑶反而更忙的不亦乐乎。 但就在这时,府门却被撞击,木兰急匆匆跑了进来。 “小姐,出事了,有人砸门,口口声声要找您呢。” 第三十六章 定是你做贼行窃 - 长姐人淡如菊,重生的我直接发疯 - 萌纸 苏玉瑶揉了一下眉心,嗤笑一声,“大小姐呢,没出现吗?” 父亲离开之前,她曾信誓旦旦保证不会让家里出问题,那说好了将府内保护的金瓯无缺的人,此刻却因为“累”而呼呼大睡吗? “让他们砸好了。”苏玉瑶沉吟道:“你去找大小姐,看看那边怎么说。” 苏玉琳却压根没有出门的意思。 甚至于木兰就没看到她。 彩月将木兰阻挡在了大小姐门口,“她才刚刚睡着,前院的事多里去了,饶是大小姐苦心孤诣才照顾处理,也还挂一漏万呢,她先前说了,老爷的意思是让两位姊妹一起理家,倒不是将千斤重担都丢在她一人肩膀上。” 闻言,木兰泄气。 她急忙奔到苏玉瑶这边,将后院的话传了过来。 苏玉瑶一听,大约明白此事是苏玉琳在安排,她并不着急,而是丢个眼神给阿斯,“开门。” 阿斯打开门,却看到外面一群百姓将相府包围的水泄不通。 众人看苏玉瑶出来了,这才哈哈大笑。 而映入眼帘的却是个满脸煞气的掐腰看向自己的妇女,那女人打扮的花里胡哨,明明皮肤黑漆漆却穿着紫色绸缎做的衣服,这么一来,更显得黑,黑的无与伦比,黑出了某种谐谑的境界。 那女人是来大兴问罪之师的。 在看到苏玉瑶的一瞬,那人撸起袖子,对她怒目而视。 背后有人提醒,“那尚书府的娘子,你不是要找苏二小姐,如今真佛来了,有什么账你找她算好了。” 木兰急忙凑近苏玉瑶,耳语了两句。 她这才明白,今日来闹事的乃是尚书高德凯的外室肖韵,听人说对面这女子就是苏玉瑶,她急忙指了指。 “你就是苏玉瑶?” 原来,这才是苏玉琳的安排。 “行不更名,做不改姓,我就是苏玉瑶,你什么人啊?青天白日的到我相府门口撒野?” “哟哟哟,”肖韵掀起裙摆就要到屋子去,她捏着兰花指指了指苏玉瑶,“大家伙儿瞧一瞧,到底是相府的小姐,很是不同凡响,好牙尖嘴利的丫头啊,了不得了。” “就事论事,说说吧,你到这里做什么来?” 苏玉瑶却没让开的意思。 既然要解决问题,那就当着大家的面来吧。 肖韵白一眼她。 准备到里头去闹。 关于苏玉瑶勾引户部尚书高德凯的事,是苏玉琳告诉她的,实际上,苏玉琳第一个去找的乃是高夫人。却哪里知道碰了老大一个钉子,那高夫人是个吃斋念佛不问世事的人,对于她这挑拨离间的手段完全置之不理。 这不,苏玉琳千方百计才打听到了肖韵。 “大家伙儿看看啊,苏家二小姐,可是相爷的女儿呢,她居然勾引我家老爷,苏玉瑶,”肖韵回头狠狠地用那刀锋一样的眼看向她,“你就说说你,你也是名门望族啊,你就这么风骚吗?勾引我家老爷,我就说最近大人怎么不来找我了,果然是你这狐媚子在犯贱。” “你家老爷……是谁啊?” 苏玉瑶早知道她所为何来。 也早知道她的身份和地位了,所以并不担心。 那娘们儿竖起来大拇指,啧啧说:“我家老爷可是户部尚书呢,也是三品的官员呢,你却勾引他,你以为你姿色好一点就很了不起吗?真正是痴人说梦,你处处留情和不少人纠缠不清,我家老爷才不会喜欢你呢。” 苏玉瑶皱皱眉,提高了声音。 “你这是子虚乌有的话,至于你家老爷我没见过,那勾引的事更是不可能了,别人挑拨离间,你就来胡搅蛮缠,就不担心被扫地出门吗?” 最近高德凯的确另结新欢了。 以至于肖韵被彻彻底底冷落了,她心情烦闷,得知是苏玉瑶勾引了高德凯,她更是气儿不打一处来。 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 站在背后的阿斯再也看不下去了,他凑近苏玉瑶,“主人,我打女人的。” “那就……上吧。” 在阿斯这里可没什么好男不跟女斗这一说。 为奴多年,她喜欢了以暴制暴,也明白,对付刁钻的婆娘什么手段才是最好的。 肖韵还数东瓜道茄子稀里糊涂乱说呢,阿斯已挺身而出。 吧唧一耳光丢在了肖韵脸上。 她愣住了,才揎拳捋袖准备靠近,却被阿斯一把卡了咽喉狠狠地丢在了台阶下面,阿斯看向众人,“我家小姐形端表正,从来不可能做她说的那样卑鄙龌龊的事,这娘们满嘴胡言乱语,教训一下也好让她清醒清醒。” 肖韵捂了脸蛋,老半天才站了起来。 “好家伙,苏二小姐这是要杀人吗?明明就是你勾引我家老爷,却成了我胡言乱语,大家伙儿看看啊,我可是有证据的,我有证据!” 她掷地有声的说完,伸手在衣袖中抓了一下。 紧跟着,将一个手帕丢了出来,那手帕上刺绣了腊梅花以及苏玉瑶的名字,肖韵得意洋洋,“就你这货色你还嫁王爷呢?谁家王爷和你在一起岂不是要走绿毛龟了,诸位,诸位,你们都是心明眼亮之人,大家看看吧,这就是苏玉瑶遗落在老爷家的线索。” 说完,肖韵握着手帕给左邻右舍看。 大家都惊疑不定。 真是想不到,美若天仙的苏玉瑶私底下居然会勾引丑了吧唧且比自己还大了三十岁的高德凯。 肖韵看众人都在盯着自己,这才扭腰靠近苏玉瑶。 她准备将这手帕丢在苏玉瑶的脸上,以便于达到更好的羞辱的效果。 但却哪里知道,这手帕才脱手就给阿斯一把抓住。 他是不会允许这样被玷污的东西丢在苏玉瑶面前的。 众人都百思不解的看向她,“都说二小姐喜欢九王爷,说你们已是珠联璧合,难不成九王爷人还没去呢,苏二小姐这就找到下家了吗?” “别看高大人其貌不扬,但官运亨通啊,因此二小姐追求他,也是理所应当的。” 众人讥笑。 肖韵冷冰质问:“苏玉瑶啊苏玉瑶,你还猪鼻子插葱呢,有什么好装的,这手帕难不成是我的吗?大家也都看看,这可就是苏玉瑶的东西啊。” 众人都讪讪的。 倒是大多数人都感觉这是无稽之谈。 奈何证据在肖韵手中,倒让他们无的放矢了。 大家面面相觑,都闹不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 此刻,苏玉瑶看了看阿斯手中的手帕,气定神闲的说:“不错,这是我的手帕……” 第三十七章 计中计 - 长姐人淡如菊,重生的我直接发疯 - 萌纸 闻言,众人炸开了锅。 “你的手帕?看来这位娘子所言非虚了,想不到苏二小姐这么不知检点啊,你啊,还要多学一学你姐姐,她是如此冰清玉洁。” 众人七嘴八舌。 阿斯握着手帕丢也不是,拿着也不是。 就在这时,苏玉瑶却咳嗽了一声,“手帕的确是我的,但却不是我送给高德凯也不可能是我遗落在他们府上的,你一个外室,你哪里有机会到府上去?说!我这手帕是谁给你的,再不然就是你偷窃的了,快说!” 肖韵大吃一惊。 她是拿了证据十拿九稳而来,却哪里知道事与愿违。 在这一刹,肖韵吓坏了,脸色煞白。 “说!” 苏玉瑶一把抓住了她手腕,“是何人送了你这手帕?你要是不说,定是你偷窃,我府内还丢失了什么东西,如今都在你身上。” 那肖韵明白苏玉琳不是好招惹的,她几次三番想要将罪魁祸首说出来,但话到嘴边却还是吞了回去。 “阿斯,带了这无理取闹的臭娘们到衙门去,让皂隶狠狠地教训,定能知道是她如何偷了我府内东西。” 阿斯一把抓住了肖韵的手腕。 肖韵想不到自己有备而来还闹得这么狼狈,顿时吓坏了。 “二小姐,你这不是含血喷人吗?明明是你和我们老爷之间的事,如今我还没质问你呢,你却要抓我到衙门去?你说我偷窃,你无凭无据这不是栽赃?” “我栽赃?” 苏玉瑶指了指阿斯手中的手帕,“我房内东西,怎么就到你这里了,你这家伙非要到衙门才能将来龙去脉说清楚,我何必顾虑你脸面,阿斯,咱们这就走。” 前院闹了起来,这消息很快被彩月传到了后院。 苏玉琳一听,顿时变了脸色。 再这么下去,她可就要露馅了啊,最主要的,这个肖韵当年是个风流的青楼女子,出生烟花的女子是最怕到衙门去的,这一旦将事情说出来,自己岂不是要完蛋。 一想到这里,苏玉琳当下着急,急急忙忙和彩月走了出来。 阿斯抓了肖韵就要走。 此刻肖韵咬一口阿斯,本以为对方会松开自己。 但其实不然,饶是阿斯后背出血,但却依然故我,擒住了她就要扭送到衙门去。 肖韵担心果真闹到衙门去了,将来苏玉琳反咬一口,再被苏玉瑶栽赃一番,岂不是死有余辜了? 她用力撞阿斯的胸膛。 她一面撞一面大声疾呼。 “杀人了,现付杀人了!苏二小姐杀人了,父老乡亲你们看看啊,苏二小姐杀人了。” 人群外还有人,那群闲逛的人听到有人呐喊“杀人了”,于是急急忙忙包围了过来,众人都看向府门。 也就在这时,苏玉琳从里头走了出来,众人看到她,这才说:“大小姐,你可算出来了,这里都闹的天翻地覆了,既是你出来了,你且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吧。” 苏玉琳盯着阿斯和肖韵,她快速的丢个眼神给肖韵。 肖韵心领神会,嘶吼的比刚刚还强烈了,她不住的撞击,哭喊,阿斯也想不到这臭娘们野蛮起来,那力气和自己不相上下。 她只能用力将她朝衙门的反向拉扯。 与此同时,众人看向苏玉琳。 苏玉琳则推一把苏玉瑶。 “你去躲一躲,这里有我呢。”在这一瞬,她快速回头丢个眼神给彩月,彩月急忙撞了一下木兰,这么一来,木兰和阿斯都分开了,这才给了苏玉琳便宜行事的机会。 苏玉琳看看大家,义正辞严的说:“阿瑶从来懂分寸,怎么可能勾引他?至于这个女人,她寡廉鲜耻,谁知道她是从哪里得了手帕,如今却在这里大喊大叫,想要弄明白,不如直接到衙门去。” 起初,肖韵也以为苏玉琳会帮助自己。 但听到苏玉琳这样说,肖韵气炸了。 “苏大小姐,你果然是表里不一的人,那手帕明明是你送给我的,如今陷害不成,你却置身事外,你指证我做什么?这既然是要到衙门去,咱们一起吧,我和你分辨明白。” 阿斯一看局势变了,那肖韵准备手撕苏玉琳,他急忙撒开手。 就这一下,人群骚乱起来,有人被撞击,还有小偷混进来摸钱袋子,苏玉瑶急忙下令,“阿斯,木兰,你们回来,快回来。” 她知道,苏玉琳这居心叵测之人怎么可能站在自己这一边啊? 显而易见,还有更大的阴谋等着自己呢。 就在此刻,长街远处却传来了吹吹打打的声音,那唢呐的旋律像极了一个笑话,马队逐渐靠近,有人注意到却原来是个迎亲队。 那大花轿就这么停在了人群外面。 苏玉瑶准备回去,但却被乌泱泱的人包围住了,远处一群乞丐也凑了过来。 此刻苏玉琳就跟在背后,她趁人不注意,狠狠地一拳头打在了苏玉瑶的后脖颈子上,在那位置有个大动脉,一旦用力锤击,人立即会晕厥。 苏玉瑶倒了下来,苏玉琳急忙给人群众几个人眨巴眼睛,她自己却快速后退。 等阿斯从人群外再一次进入里头的时候,只看到了木兰。 木兰比他还着急,“小姐人呢?小姐到哪里去了啊?如何就消失不见了?” 两人大声呐喊,木兰后退到府内,到各处寻找了,却都没看到苏玉瑶。 至于那来闹事的肖韵,她早灰溜溜的离开了,快速消失在了人群外面,这闹剧一头儿在此刻尘埃落定。 众人各执一词。 有人说苏玉瑶恬不知耻,喜欢勾三搭四,但更多人认定了是肖韵偷窃了东西,至于手帕是怎么样辗转到了她手中的,却还是未解之谜。 苏玉瑶被偷袭了,紧跟着,浑浑噩噩的,她被人狠狠丢在了大花轿内。 她的头撞在了栏杆上,这一下反而让苏玉瑶清醒不少,她才睁开眼睛,却看到大花轿内已经有一个人。 那人狰狞的笑着,快速的将一个手帕压在了她嘴上。 苏玉瑶知道这是江湖上流传的秘密毒药,她愤怒挣扎,扭动,但无济于事,那一股酸涩的气流顿时侵入肺腑,她软趴趴的闭上了眼睛,一整个瘫痪了下去。 户部尚书高德凯哈哈笑,“想不到,我居然这么顺利就抱得美人了,将来等你爹爹回来,咱们木已成舟,他就是不认我这女婿也要认,你啊,从今以后就是我高德凯的姨太太,哈哈哈,哈哈哈。” 高德凯阴恻恻的笑着。 看到大花轿和马队渐行渐远,苏玉琳这才噗嗤一笑,回头看向彩月。 “今日这事却安排的天衣无缝,来日等父亲回来,她已是那高大人的人了,王爷哪里还会要她?” “奴婢不过推波助澜,最厉害的还是小姐您,如今没了二小姐,您才是这里当之无愧的当家主母。” 主仆两人都心照不宣的笑了。 第三十八章 婚不由己 - 长姐人淡如菊,重生的我直接发疯 - 萌纸 另一边,苏玉瑶浑浑噩噩,睁开眼睛就看到高德凯虎扑了过来。 先前在宴会上不过远距离看到过他,记得此人容貌丑陋,三白眼下的眼袋奇大无比,厚嘴唇下还有一圈猥琐的胡须…… 如今这家伙已得寸进尺覆了上来。 长街上簇拥了不少看热闹的民众,官市街被包围的水泄不通。 高德凯看向轿夫,这几个人已跑的汗流浃背,奈何还走不出这条街,“混账东西,都是一群酒囊饭袋,老爷我着急回去入洞房却被你们耽误了良辰吉时。” 他再看看前后左右,明白一时半会只怕不可能顺利离开了。 高德凯盯着秀色可餐的苏玉瑶,暗忖,送上门的点心可不能说丢就丢开了,他微微沉吟已计上心头。 在下一个路口,他一把将苏玉瑶拉了出来,狠狠地丢在了马车内,紧跟着,高大人自己也钻了进来。 “乖乖儿,”高德凯心头火早席卷到了下腹,他剑及履及就要鸳鸯于飞,苏玉瑶只感觉头重脚轻,越是想要起身就越是不能,“我今日就要了你,等你父亲回来,我却明媒正娶。” 苏玉瑶用力咬着舌尖,那尖锐的疼痛感让她短暂的清醒。 这还不够,她将大拇指指甲顶到无名指指甲缝。 “嘶~” 好痛啊。 但痛觉让她清醒。 苏玉瑶也不知抓了什么东西,狠狠地给了高德凯一下。 那高大人做梦想不到这臭丫头这么刚烈,被突袭更是火冒三丈,他一下子卡住了苏玉瑶的咽喉,且暗暗用力。 苏玉瑶眼前一黑,只感觉听觉和视觉同时消失了,只有心脏在剧烈的跳动,她一脚狠狠地踢在了高德凯的裤裆。 下三路的偷袭很成功,就这一下,高德凯已哭丧了脸,惨叫一声捂住了裤裆。 她的机会终于来了,但探头看看外面,此刻马车却转入下坡,刚刚马儿在人烟辐辏的闹市区已受到惊吓,此刻更是打起响鼻尥蹶子。 那赶车的马夫着急不已,握着马鞭手舞足蹈污言秽语的咒骂。 三两鞭下去,那狂躁的马儿非但没安静下来,反而比先还愤怒,居然人立起来。 马车颠簸了一下,苏玉瑶见状不妙,一把抓住了窗棂。 马车却朝更危险的下坡路段而去。 另一边,顾玄知也和刘旭上街了,最近吃了苏玉瑶的药,三次被诊疗后,他精神焕发,这也是苏玉瑶的建议,让他出来走一走,对复健有一定好处。 主仆两人才走到官市街,就听到有人在闲聊,起初顾玄知也没在意。 但当木兰哭哭啼啼出现在不远处的时候,他知道问题大了。 问了木兰才知道自家小姐被劫持走了,木兰指了指方向,顾玄知拔足狂奔朝远处去了,他一边走一边打听,很快就有人指了指远处。 “公子,你且看那边,那却是不是你要找的迎亲马车?” 在马路对面,顾玄知看到了一辆摇摇欲坠朝下坡路段而去的马车。 那马车距此处还有一条河。 此刻碧波荡漾,有画舫穿梭往来。 “救命,救……” 马车内,苏玉瑶人已探头出来呼救。 但却被对方一把抓了回去,依旧稳稳当当控制住了。 但这呼喊声已被顾玄知听到了,他纵身一跃朝湖泊而去,岸边行人看傻了眼,还以为此人自寻短见。 但就在下一刻,顾玄知却轻巧的落在画舫上,里头几个女子吃惊的看着他,他更是速度惊人,两个起落已至湖边。 在最后一个跳跃时,顾玄知脚踩莲蓬,如青烟一般落在对面。 恰有个策马飞驰的少年郎从远处驰骋而来,顾玄知敏捷的靠近马儿,在少年郎还没反应过来的瞬间,他人已骑在了后面。 那少年惊魂甫定,“你做什么?” “你这匹马我买了,拿着这个。”他胡乱从衣服内拿出两张银票压在了少年郎的手中,在下一个路口,将那少年郎君稳稳地放了下去。 那人哈哈大笑,此人疯了吗?居然给了这许多银子。 而另一边,苏玉瑶他们的马车急速下跪,但听车辙咣当一声,再看时,那马儿已离弦之箭一般到远处去了,而马车依旧朝下坡而去。 马车内,高德凯准备做那没羞没臊的事,就差没脱裤子了。 那罪孽的手再次靠近,这一次却被苏玉瑶一把抓住了。 “我已经说过了,收回你这腌臜的手,你非不听!”苏玉瑶那寒星一般凛冽的眸子里漾出冷意,她暗暗用力,但听卡吧一声,对面的猛虎一般的高德凯顿时惨叫。 “苏玉瑶你这居心叵测的家伙,你……看我怎么教训你。” 他手臂被苏玉瑶硬生生折断了,紧跟着苏玉瑶当胸口一脚狠狠踢了出去,高德凯惨叫一声,后背撞在了破碎的木板上。 苏玉瑶明白,任这马车下坡,自己势必连同马车一起粉身碎骨,倒不如冒险跳出去,说时迟,那时快,苏玉瑶嘭的一声已飞了出去。 她的目标是下游的荷塘。 但就在飞掠而出的一瞬,却撞在了一个温暖且稳固的怀抱里,这一下变故陡然,就连苏玉瑶自己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是本王。” 他将苏玉瑶放在前面,自己则抓住了马缰绳。 苏玉瑶难以置信,“你如何在这里?” “闻讯而来救我的未婚妻子,就许你半夜三更来救我,却不许我救你吗?” 苏玉瑶只感觉心脏跳动的厉害,在这一刻,再看向顾玄知,却感觉他比之前顺眼多了,而顾玄知呢,已减缓了速度,信马由缰。 她面色潮红,血脉偾张。 能感觉到一股一股湍急的血液在完成猛烈的脉冲,耳廓里都是声音。 “糟糕。”苏玉瑶抚摸一下耳垂,又摸了摸面颊,顿时吃惊,莫不是她的脸已红成了猴屁股,倒是顾玄知,一点没看出端倪。 她浑身滚烫,她是那样想要靠近男人。 似乎只有顾玄知才可以溶解那一份儿难以言喻的带了羞耻感的热浪,顾玄知提醒,“还不抓紧本王吗?当心掉下去了。” 她就是掉下去,也不要被嘲笑,更何况,在他面前丑态百出。 苏玉瑶瞅了瞅旁边,见流水迟缓且清澈,她扑通一声从马背上跳了下去。 那沁凉的冷意从四面八方包围了过来,苏玉瑶这才舒服不少。 此处是回水潭,倒深的很,还好苏玉瑶水性不错,不然岂不是自寻死路? 就在她睁开眼睛准备上浮的一瞬,却看到水面上出现了巨大的层层浪花。 第三十九章 水恋月 - 长姐人淡如菊,重生的我直接发疯 - 萌纸 那浪花被一股更迅疾的巨浪冲开,紧跟着,她看到那孔雀蓝色的波涛里出现了一个下游的如鱼儿一般矫健的身影。 苏玉瑶惊喜,却原来是顾玄知。 她才准备起身,却感觉足踝被什么缠绕住了。 苏玉瑶急忙下潜,她大幅度挣扎,还没脱困,胸口已憋闷的难受,就在这千钧一发,顾玄知已潜泳到了下面,将那困住她的听水草解开了。 紧跟着顾玄知鱼一般灵活的靠近他,用力抓住了她的手。 苏玉瑶心跳加速,呼吸困难,同时悲催的发现自己危险的尝试,居然一点效果都没有,那药让她百爪挠心。 就在她快憋不住的时候,顾玄知却亲了下来,苏玉瑶急忙推搡,奈何自己哪里有力气将魁梧的男子推开啊。 她只能听之任之,这一瞬,感觉又奇妙到不可思议。 也不知道过去多久,两人终于从苍蓝的湖水中冒了出来,苏玉瑶用力呼吸,几个循环后,状态才恢复,她握着的拳变成了手掌,击打了过去。 但顾玄知未卜先知,早已抓住了。 “你恩将仇报,才刚刚上岸就要谋杀亲夫吗?” “适才在水中,你对我那样……此刻你胡言乱语,你这不是趁火打劫吗?”苏玉瑶依旧面红耳赤,此刻顾玄知再端详她,恍惚明白过来为何这疯批女人要跳河了。 他忍俊不禁。 “你遭算计了,那高德凯给你吃了不干不净的药,你此刻又绝望又无奈,莫不是……”顾玄知故意凑近,如那花花公子调戏良家妇女一般拉长了音调,“想要和本王一晌贪欢,琴瑟和鸣。” “顾玄知,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离我远一点。” 顾玄知反其道而行之。 在她瞳孔内,他看到了燃烧的欲望,也看到了克制,还看到了自己。 “你如若果真难受,我帮你就好,男欢女爱本是人之常情。”顾玄知肆意靠近,轻轻啮了一下苏玉瑶的耳垂,这一下她那好容易冷却下去的火焰却蹭蹭蹭就焚了起来。 顾玄知已将手从她背后伸出,圈住了她腰肢,那下巴却有预谋的落在苏玉瑶的肩胛骨上,还不住的活动,带来魅惑的摩挲。 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 她回头,那深沉的眼内蕴出怯懦的光,“我好难受。” “本王定会要你称心如意,等会你就梳理舒服了,你……”看顾玄知的手依旧在胡乱活动,苏玉瑶只感觉他手指触碰过的地方,那肌肤先是起了一层显而易见的鸡皮疙瘩,紧跟着,每一个位置都燃起了星星之火。 她口干舌燥,状态比刚刚还严重。 得亏是浸在了浅水区,否则此刻岂不是丑态百出。 意识到顾玄知只是在“调戏”自己,苏玉瑶更是火大。 “王爷今日对我这般,以后倘若言而无信不娶我,我便要你粉身碎骨,女儿家名誉大过天,你……你……” 顾玄知抱住了她,苏玉瑶却情不自禁的嘤咛了一声。 顾玄知自顾自说下去,“那段时间,我病入膏肓,已行将就木,到底是苏二小姐舍生取义救了我,我佛还有割肉喂鹰之慈,今日本王就仿效,为你解决这如饥似渴的问题。” “你……” 苏玉瑶面红耳赤,攥着拳头,“你到底要做什么啊?” “要你心花怒放,要你从今以后死心塌地喜欢上本王。” 岸边的暮色已由远及近弥漫过来,苏玉瑶皱着眉。 她从未用过这等稀奇古怪的药,倒不知晓效能会在多久以后过去,她惧怕极了,又担心自己不可能对抗那一波一波侵袭而来的折磨。 “你日日流连花街柳巷,大约知道这种药多久会失去效力。” “本王只知道……”顾玄知握着苏玉瑶的发丝,暧昧的凑近,用那魅惑的、颠倒众生的声音慢悠悠的说:“那药效果是如此立竿见影,至于什么时候失去效能,本王一无所知。” 顾玄知没心没肺的笑着。 苏玉瑶反唇相讥。 “帝京谁人不知你……” “我如何?” 依旧奉送玩世不恭的笑容。 苏玉瑶无力的垂下眼睑,“你是出了名的花间浪子戏蝶游蜂,这样的东西你怎么可能没有使用过啊?如今你故意戏弄我,我不问也罢。” “求我。” 顾玄知再次靠近。 她肌肤灼热,面颊滚烫,甚至于在苏玉瑶的错觉里,那池塘里的水都烫呼呼的了。顾玄知非但没有离开,反而还愈发靠近,“你求我,本王便成全你,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滚开!” 苏玉瑶恼羞成怒,“你和那高德凯本是一丘之貉,我恨不得将你们千刀万剐,碎尸万段。”看她真生气了,顾玄知这才正色,“等一时半会,也就好了,你不要过分担心,这药是蛇床子和锁阳、淫羊藿、熟地黄配出来的……” “如此了如指掌,你还说你没使用过。” “一知半解,一知半解啊。” 在那深沉的暮色里,顾玄知逐渐起身,这次不需要斥责和命令,居然果真离开了她,看他远去,苏玉瑶这才放松不少。 顾玄知摘了芦苇草噙着吹了起来,信手拈来倒是妙不可言的音乐。 许久许久,苏玉瑶这才看向他。 “假以时日我定要杀了那额贼,报这一箭之仇。” “他是官,更何况位高权重,此事出谋之人是你姐姐,你自然看出来了。”从种种迹象和细节来分析,一切的确是苏玉琳的安排。 苏玉瑶一言不发,其实沉默何尝不是回应呢? “那日皇宫宴会,她多次要你出乖露丑,你倒也能耐,总能遇难成祥。” 苏玉瑶依旧不说话。 她看向顾玄知,他趺坐在巨大的岩石上,有风吹来,他那雪白的衣服醒目的浮动着,倒有点仙风道骨。 苏玉瑶松开拳头,她在思考计策。 这一晚就这么过去吗? 在水中的她忽的发现并没任何效果。 她准备转移话题,瞅了瞅顾玄知。 “原来九王爷的吊儿郎当是伪装出来的,玩世不恭也是伪装出来的,总而言之,你的底牌有所保留,却用假面目来迷惑众人。” “不,是迷惑敌人。” “您位高权重,哪里有什么敌人?” 顾玄知眼神落寞,他是想要解释的,但话到嘴边却沉吟不语,大约也不想说这些不相干的给苏玉瑶。 第四十章 为她疗伤 - 长姐人淡如菊,重生的我直接发疯 - 萌纸 “王爷可知道奇经八脉?” 习武之人对于身体的穴位和经络是了如指掌的,顾玄知没有可能不清楚。 看他点点头,苏玉瑶这才惊喜道:“我衣袖中有银针,你只需要给我针灸我便好起来了,求你帮忙。” “还叫王爷?”顾玄知起身要走。 苏玉瑶心头骂一句“狗男人”,但语速却很快的叫“夫君,”又道,“夫君帮我一把,我感激不尽。” 今日他作弄自己的事才没这么快就一笔勾销呢,她都记下了。 顾玄知这才靠近,将银针拿出来,摩拳擦掌就要行动。 “还……”苏玉瑶面色赤红,颤颤巍巍说:“还请夫君为我脱衣,不然没办法针灸。”接下来要找准确的穴位。 针灸是博大精深的学问,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顾玄知点头,小心翼翼将她从冷水中抱起来放在适才的岩石上,须臾,除了苏玉瑶的衣服,两人面面相觑,苏玉瑶骂一句“登徒子”,质问:“你见过谁家针灸一丝不挂?” “你刚刚说要脱衣,如今又要如何?” 苏玉瑶也不知说什么好,只能僵在原地。 “那你闭上眼睛……”终于,挤出了几个字。 顾玄知蹙眉,“本王闭上眼睛如何找穴位,你昏聩了吗?” 无计可施,只能是自己闭眼了。 她说穴位,顾玄知寻找。 一刻钟不到,银针已全部拔下,苏玉瑶这才感觉轻松不少,但才刚刚被顾玄知搀扶起来,却眼前一黑晕厥了过去。 “喂你……”顾玄知看向她。 刚刚为疗愈,苏玉瑶已一丝不挂。 此刻那美好的胴体就在眼前,则愈发显得她秀色可餐。 轮到顾玄知面红耳赤了。 他忙不迭将苏玉瑶的衣服穿好,但此刻,那莫可名状的火焰却也燃了起来,顾玄知纵身一跃跳到了刚刚的池塘里。 刘旭从下游赶来,发觉顾玄知在池内,倒百思不解。 但九王爷稀奇古怪的事做的多了,短暂的惊讶后,他这才慢条斯理的汇报:“高德凯被摔的鼻青脸肿半死不活,家奴带回去了,属下已打听过了,是高德凯劫持苏二小姐,此事如何处理,还请殿下安排。” “此人德不配位,且还为富不仁,让天阁查一下,在太子之前参他一本。” “是。” 刘旭急忙退后。 半时辰后,远远近近弥漫来一股浓郁的水雾,沆瀣着,澎湃着,顾玄知这才起身,他面色也好了不少。 他将苏玉瑶打横抱了起来。 那马儿似乎的确被他驯化了,正安安静静在远处吃草。 出官市街,已是夜深人静。 “放下她!” 有人出现在他背后,一把长剑已压在顾玄知肩膀上,并非他毫无所察,只是他全神贯注都在注意苏玉瑶,并未回头。 “快放下我家主人。” “她被算计,已奄奄一息,”顾玄知回头,看着那双冰冷的眼瞳,“定要安全送她回去,让她注意苏大小姐。”他也知道,阿斯是个忠心耿耿之人。 自小姐走失后,阿斯疯魔一般寻找,终于高功夫不负苦心人,让他得偿所愿找到了。 两人面面相觑,阿斯略有矛盾,但很快就接过苏玉瑶,转身消失在了暗夜里。 “此人桀骜不驯,跋扈嚣张,殿下,不如……” “不,他是好人。” 顾玄知并未看他去了何处。 等苏玉瑶醒来,已是日上三竿。 昨晚的一切零零碎碎的记忆版图逐渐拼凑起来,她这才想起是傅昱凡救了自己,她困倦的厉害,缓慢的爬了起来,梳妆打扮完毕,苏玉瑶第一时间到了花厅。 苏玉琳满以为自己阴谋得逞,等看好戏连台。 却哪里知道会在家里看到苏玉瑶,她和以往一样精神抖擞,甚至还比之前看上去更可人儿了,苏玉琳的心咯噔一下,“你昨日去了哪里,可安然无恙?” “这不是好端端的,昨日阴差阳错,阿瑶百思不解怎么好端端的就进了高德凯的马车,那肖韵也是有备而来,巧合到不可思议呢。” “那娘们小肚鸡肠,嘁嘁喳喳,闹挺的厉害!但你没事就好。” 苏玉瑶并无翻脸的意思,父亲的话言犹在耳,他不想让远方赈灾的父亲得知姐妹不和的任何消息。 “他还会来的,高大人位高权重,你要注意安全。” “各人自扫门前雪吧,姐姐总是未卜先知,大约也明白高大人下一步有什么如意算盘了。”这话显然是在冷嘲热讽。 苏玉瑶看看饭菜,“再不吃可要凉了,美食不可辜负,大快朵颐才是好的。” 她乐滋滋的享用起来,但苏玉琳却一胃口都没有。 早餐结束,苏玉琳准备出门。 她发现侍女彩月不见了,张嬷嬷和李嬷嬷也消失无踪,等她鬼鬼祟祟出门却看到抱着长剑的阿斯,苏玉琳只能蹑手蹑脚退回来。 而彩月他们却被五花大绑在了柴房,饶是大声疾呼却没一个人敢出手相助。 但此事显然还方兴未艾。 昨日要不是府上侍卫发现及时,高德凯早身首异处。 他是从四分五裂的马车中被救回来的,如今腿脚上了木板子固定,已是不良于行,高德凯怒吼,“快,准备马车,本官要到东宫去,本官要找太子告状。” 有侍卫急三火四准备了车架,将高德凯搀上了车子。 “蠢货!你们这群尸位素餐的废物!这是要弄死我啊!”高德凯疼的龇牙咧嘴,众人急忙下跪。 车子还没出府门,肖韵就娇滴滴的哭了起来。 “老爷,你还如此色胆包天吗?那苏玉瑶有九王爷撑腰呢,您还视而不见,昨日的事您还要重新来过一次吗?” “贱人!都是你做事不精细,浪费了宝贵时间,不然老爷我早和她情投意合生米煮成熟饭了,都是你这小贱人闹出来的。” “这……” 肖韵也一肚子委屈没地方宣泄。 见高德凯如此说,她上前去就抓高德凯的领口,“那日你花前月下山盟海誓,说你喜欢我,要和我一辈子恩恩爱爱,如今老爷都忘记了吗?” “你这贱人,我早厌烦你了,你这有眼无珠不知进退的蠢货,你拿什么和苏玉瑶比。” 听到这里,肖韵迟疑的后退,木木然看向高德凯。 “出发吧。” 高德凯再次发号施令。 车轱辘已经开始转动。 但就在这千钧一发,肖韵三步并作两步奔到了高德凯面前,她一个耳光狠狠地丢了出去,一边掴耳光,一边狂怒的嘶吼,“是你不仁不义,就不要怪我翻脸无情!” 被偷袭,高德凯顿时气炸了,握着拳头教训起来…… 第四十一章 九王爷你假公济私 - 长姐人淡如菊,重生的我直接发疯 - 萌纸 但就在此时此刻,衙门那边却来了一群捕快。 众人雕塑一样站在府门,冷冷的看着他们撕扯扭打,肖韵的眼角余光也注意到了什么,急忙后退。 高德凯看是衙门来了,倒感觉奇怪,他活动一下手腕,“内宅的事,就不劳烦诸位了,请回吧。” 捕快的头目是个铮铮铁骨的男子。 他迈着四方步靠近车架,先扫视一眼癫狂的女人,又看向高德凯。 “大人,卑职等不是路过听到打斗声才进来的,卑职等有备而来,来啊,上了枷锁带走这独夫民贼。” 话音落地。 几个凶神恶煞的男子已风驰电掣靠近,顿时,一面沉甸甸黑铁锻造的枷锁已经卡在了高德凯的肩膀上。 他顿时吃惊,指了指那几个捕快。 “你们……你们这是做什么呢?” “大人到衙门不就知道了,带走!” 众人一哄而上,发落高德凯离开了。 那肖韵早吓的魂不附体,趁人不被,整顿了金银细软离开了。 衙门内,高德凯无惧无畏,“我可是三品的户部尚书,你等是什么角色?居然也对本官动手动脚了?” “大人有什么话留给九王爷说吧。” “顾玄知?”高德凯冷笑,“他这是公报私仇,本官要举发他,让他吃不了兜着走。”得知高德凯被擒后,有人秘密联系了太子。 太子担心高德凯闹出什么幺蛾子来,急忙到了牢房。 此刻高德凯正和人在掰扯闹腾呢,看太子来了,高德凯急忙靠近,哗啦一下就跪在了太子面前,“殿下,下官是您的人啊,下官是您最忠实的奴仆,对您向来唯命是从,如今请您救命啊。” 太子盯着捕快看看,傲然道:“此人本宫带走了。” “但这是……” 那捕快紧张的声音都变了,“是……” 他结结巴巴的说:“是皇帝发落来的,案子不是刑部在办,而是九王爷。” “什么?顾玄知?”太子也知道晋王是个了不得的刺头。 高德凯抓住太子的衣袖,拼命的哭诉自己的委屈。 “她已经勾引了我,送了那手帕给我,此事您是知道的啊,顾玄知仗势欺人,居然让衙门抓了我,卑职苦不堪言呢。” 太子才要说什么,不想顾玄知已经从外面进来了。 两人面面相觑,顾玄知如常行礼,“皇兄。” 太子再看看他,据他观察,顾玄知哪里有半点儿病入膏肓的样子啊?他精神抖擞,神采飞扬,和自己比较起来,他更像是一个患病之人。 高德凯也看到顾玄知来了,自是担惊受怕。 他再次恳求。 但太子却只是指了指他。 “殿下,卑职的命都在您身上啊,求您救命啊。” 太子冷笑,“户部尚书居然攀咬本宫,罪不可逭,既然案子是晋王来处理,还请还本宫一个清白。” 顾玄知也知道,太子多会审时度势啊?怎么可能在这节骨眼上帮助高德凯。 高德凯看太子变脸了,顿时仄悚,他不住地磕头。 “殿下,我对你从来忠心耿耿啊,如今这个节骨眼上,您可不能落井下石啊。” “给我教训这奸贼,莫要让他含血喷人。”反而是太子,他一声令下,几个人已从四面八方靠近,顿时牢房里出现了丢耳光以及痛苦的呻吟。 不大一会儿,太子带了扈从离开了,高德凯已鼻青脸肿奄奄一息。 顾玄知靠近,一脚狠狠地踩在了高德凯的手指上,“给本王狠狠地打。” 高德凯惨叫着,“晋王,你厚颜无耻,你公报私仇啊,我要到万岁面前去状告你,我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打!” 一通水火棍,打的高德凯更是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先前牢房里还有呼喊的声音。 但此刻,一切声音沉寂了下来,高德凯也不呜呜呜的悲鸣了。 顾玄知这才靠近她,“这多年来,你为非作歹植党营私,今日可不是本王公报私仇,你家后院枯井内的亡灵托梦给本王让本王为他们含冤昭雪,这案已经通过枢密院到了外岁那里,你自是可以见到我父皇,只可惜,你就是拥有七嘴八舌也未必能解释清楚了。” “后院……” 高德凯似乎只有眼睛还可以转动了,他难以置信的看着顾玄知。 是的,多年前他的确弄死了几个丫头,尸体丢在枯井中已多年,更何况此事做的神不知鬼不觉,顾玄知是通过什么途径调查来的? “我那后院的事……你,你如何得知?” “本王神目如电,有什么不知道?来啊,给本王狠狠地教训。”还说不是报复?审案子也没有这样彪悍的啊,动不动就挥舞鞭子。 那高德凯死去活来多次,终于还是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太子离开后并未回来,前段时间因了强媒硬保的事,他已被皇帝斥责过,如今他怎么可能帮助势单力孤的高大人。 那日以后,太子收敛多了,几乎足不出户,不问外面大事小情。 倒是苏玉琳,她差不多算是被苏玉瑶给囚禁了起来。 她着急不已,放了飞鸽传书给太子,但也不知道那边拿到了没有,一切却石沉大海一般,她忧心忡忡,再次出门,却依旧看到阿斯就这么笔直的站在门口。 看着这个玉树临风的青年,苏玉琳想要靠近,但阿斯却怒喝,以至于她并不敢靠近。 大约半时辰前后,阿斯就会送消息给她。 得知姐姐哪里都去不得,苏玉瑶这才心花怒放。 “小姐,您看看这个。” 苏玉瑶回头,发觉木兰送了头面过来,她倒是好奇,“好端端的,要我对镜贴花黄呢?” “小姐。”木兰嗔怪的看看他,“这是前几日九王爷让人送来的,自古女为悦己者容,您见他之前也好好打扮一下。” “谁……谁说我要见他了啊?你可不要胡言乱语。” 看得出,苏玉瑶是口是心非的。 随后两人都笑了,苏玉瑶果真就挑选了起来,佩戴完毕,更显得光彩照人了。 “对了,昨晚夜深沉,九王爷送了我回来,可留下什么话了?”她有憧憬,希望他留下一些缠绵悱恻的话,但实际上她自己都明白,体己话应该是关起门来和她私下里说的。 阿斯靠近,“殿下说,希望和小姐您联姻。” 苏玉瑶顿时面红过耳。 实际上,她自然也想要和顾玄知联姻了,人人都说他是花间浪子,纨绔子弟,但只有苏玉瑶明白,他们总结的太片面了,那是他的保护色,真正的顾玄知却是个不折不扣的真君子。 第四十二章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 长姐人淡如菊,重生的我直接发疯 - 萌纸 她就这么胡思乱想着,却蓦的想到了脱衣针灸的事情,又想到顾玄知谑而不虐的调侃自己,顿时面红过耳。 “看好大小姐,莫要让她鬼使神差离开了,我要出门。” “小姐又要找那乘龙快婿去了吗?” 苏玉瑶啐一口,“找高德凯这衣冠禽兽去算账,她让我颜面尽失,我也要让他威风扫地。”但苏玉瑶哪里知道啊,如今的高德凯已被打入天罗地网,只等一个“秋后问斩”了。 今日出门,她没带阿斯。 只带了木兰。 在官市街,为顾玄知在工坊挑选了一个白玉簪子,这才去拜访。 横竖她和他的事已人尽皆知,哪里还需要遮遮掩掩。 更何况,苏玉瑶本是襟怀坦荡之人。 不大一会儿就到了晋王王府,却被丫鬟告知九王爷早起就出门了,问了详情得知是到衙门处理高德凯的事去了,她又欣慰又紧张。 但料那高德凯背地里也有不少案子,倒放松不少。 到午前,顾玄知回来了,看苏玉瑶在花厅等他,顾玄知付之一笑,“你对我总是一往情深,这就闹起来日日思君的事了,以后你我成婚,看你还朝思暮念?” “送你礼物。” 苏玉瑶将白玉簪子拿出来,那白玉质地纯澈通透,簪子的造型简约不失古朴,是顾玄知喜欢的风格,他凑近,“既送来了,还请你为我佩戴。”苏玉瑶面红耳赤,更换完毕,这才问:“你抓了高德凯?” “他治党隐私,草菅人命,如今东窗事发,是朝廷着人抓了他,我不过负责三堂会审。” “这不是……是……欲加之罪?”她明白,若不是昨日那事,高德凯还逍遥法外呢,大约他才懒得理会这“草菅人命”的勾当。 对此事,顾玄知不想多聊。 才说话之间,已是大雨倾盆,看着淅淅沥沥的雨,苏玉瑶心情复杂,她担心江南道上的事,父亲出门三日,家里并未得到信,也不知道父亲将洪涝的事处理的怎么样了。 顾玄知也站在屋檐前盯着乱珠一般跳跃的雨,看着那圈圈圆圆的涟漪,他将自己大氅罩在了苏玉瑶的肩膀上,一股熨帖的暖意从四面八方包围了过来,苏玉瑶感激的莞尔一笑。 “你在为你父亲担心?” “他从未治理过水患。” 是的,父亲主要处理枢密院的事,他高高在上发号施令,但对这境外的事却模棱两可,话说到这里,她比之前还紧张,索性问:“是不是万岁借刀杀人?” “陛下倘若想要你家覆灭,手段不计其数,如今是用人之际,更何况你父亲年高德劭、清正廉明,他去江南道治理水患也是情理之中,你啊就不要胡思乱想了。” 倒不是她想入非非,她和苏玉琳不同,她是真心实意为父亲担忧。 顾玄知靠近。 “不说江南道,西市如今也是水漫金山,本王日思夜想该如何拯救民众。” “听闻王爷典藏丰富,咱们倒可以研究一下。” 少顷,两人来到书房。 这里的著作的确不少,苏玉瑶和顾玄知看了水经注、天工开物以及各种书本,很快一天就过去了,和百姓们一样,两人也在祈祷风平浪静,这灾厄快一点过去。 但雨水比早上还丰沛了,头顶又是电闪雷鸣,惊鸿一般的霹雳似乎要将老天撕开。 顾玄知描画出一些草图,“昔年西市百姓有人做“滚地龙”,如今潮汕地区的乌篷船就是采用这个理念,你看本王这个设计如何?” 苏玉瑶凑近看,发觉那是用简单的竹木做的帐,只需要将竹木两边固定在泥土里,就是一个“小房子”,“我却感觉美中不足,至于这里……我斗胆试一试改进。” 时光浓淡相宜。 到天黑,设计草图出来了,不算尽善尽美,但这一定可以解决百姓的问题。 苏玉瑶累坏了,揉了一下隐隐作痛的太阳穴,“设若将此物推广出去,暂时可以解决燃眉之急,这样吧,我愿拿出你的文聘以及私房钱先做一些,咱们到西市去投放,且看如何?” “与我心有戚戚。” 两人找了龙虎营的士兵督办,三天后第一批的滚地龙以及雨伞已经送到了西市。 但僧多肉少,固然百姓看了都说好,但却并不能满足那如此多的受难者。 转瞬之间,三天过去了,苏玉瑶到了将军府找到了武媛媛,当她将自己准备赈灾的计划说出来后,武媛媛顿时用仰慕的眼神看着她,“阿瑶,你有这样乐于助人的菩萨心肠,可真是太好了,我前日就捐了银子,还担心百姓不够呢,我也加入你们。” “但你我的力量毕竟有限,还需要发展。” 武媛媛的父亲是右骁卫大将军,帝京受灾的事他比谁都着急,也将家里的钱财都拿了出来,两人找了顾玄知,又经过长谈,逐渐拉了不少有志之士,大家齐心协力,倒是短时间内锻造了不少装备。 苏玉瑶有心隐瞒。 但好事行千里,百姓对顾玄知十分爱戴,聊起来苏玉瑶也是交口称赞,这么一来,她压根就没办法暗暗进行。 到下午,苏玉瑶去找了潘棋。 看苏玉瑶到来,潘棋乐不可支。 “如今能出门的都是亡命之徒,你怎么想起来到我这里?你们这拖泥带水而来,倒让我局促不安呢。” 潘棋奉茶后,看看两人。 苏玉瑶脱掉大氅,随意擦了一下刘海上的水珠子,这才说:“无事不登三宝殿,潘郎您也不是喜欢转弯抹角之人,我就八字打开直言不讳了,我就是那青鸟。” “这都什么时候了,苏二小姐还来赛诗词?” “不,我不是来比赛的,那时竞技也是情非得已,如今百姓生灵涂炭,我以为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所以已捐赠不少银子了,我是来为九王爷给百姓募捐的。” 潘棋听到这里热血沸腾,急忙送了五百白银。 但苏玉瑶却说:“钱再多总有花光的时候,有咱们东奔西走耽误工夫的时间还不如我出个主意,您听可行不可行。” 潘棋也是坊间走出来的,当年贫寒的时候就住在西市,如今听说西市闹出了水患,自然着急,“苏二小姐您说好了,我还准备到御画院去募捐,总要让大家安居乐业才好。” “大人,”苏玉瑶行礼,毕恭毕敬说:“实不相瞒,我来此之前买了不少空白扇面,正面请您画草虫,后面则写青鸟的诗,如今你我双剑合璧,定能买一个好价钱,如此岂不是永永无穷之道,更何况你我都认识那么多达官贵人?” 潘棋一听,心花怒放。 第四十三章 苏玉瑶的联合会 - 长姐人淡如菊,重生的我直接发疯 - 萌纸 “连你小儿女都知鞠躬尽瘁,就更不要说我这七尺昂藏的男子了,咱们也不要磨嘴皮子了,那就开始吧。” 潘棋兴致勃勃的打开了扇面,已开始挑弄色彩。 武媛媛握着砚台走了过来,“我那不成文的诗词也不拿出丢人了,我做力所能及的事,伺候两位。” 苏玉瑶握着毛笔,在扇面后头开始写起来,不大一会儿,二十张已完毕,她活动了一下酸涩的手腕,看了看外面阴霾的天空,已经第九天了,雨水并未停止。 反而还愈演愈烈。 江南道应该有更多百姓流离失所,无家可归吧。 “真是精妙绝伦啊,”潘棋欣赏着扇面,不住地评头论足,“这个卖几多银子?” “自然是越多约好了。” “得亏你才思泉涌,不然如何作这许多文章?其余的你交给我就好。”苏玉瑶点头,拜别潘棋,“大人用心良苦,还请您快一点,事不宜迟啊。” 潘棋看看天空,沉痛的点点头。 “你所言甚是,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啊。” 天黑之前,潘棋联络到了不少御画院的画家,众人一听潘棋是和玩诗书画合璧的买卖,顿时喜上眉梢,跃跃欲试。 潘棋不敢延宕时间,留饭给诸位,“如今就辛苦你们了,平日里外面都说咱们是无所事事的富贵闲人,如今却要他们刮目相看。” 众人吃饱喝足,挑灯夜战。 次日,苏玉瑶找顾玄知聊了自己的计划。 顾玄知击节赞赏,“真是想不到你居然有救亡图存的心,但如今民不聊生,只怕未必好卖出。” “所以臣女才找你啊。”苏玉瑶话说的客气,“九王爷平日里积攒了不少人脉,如今希望您成立一个联合会,到时众人蜂拥而至,咱们才能宰……不不,咱们才能买卖。” 顾玄知当下点头,“你计较的是,否则凭你我的力量,如何力挽狂澜。” 顾玄知行动迅速,才一天,联合会就成立起来了,并决定三日后在钟鼓楼开始买卖字画,这消息一出,群众哗然。 有人欢喜有人忧。 那些想要得到潘棋藏品的人沾沾自喜,准备斥巨资来购买。 当他们得知每一幅画上都有青鸟亲笔的诗后,更是乐不可支,急不可耐。 但底层的普罗大众就可怜兮兮了,人们仰天长叹,“这都生灵涂炭了,他们还做买卖潘博勒索,百姓寅吃卯粮,其余人就视而不见吗?就连九王爷都参与进去了,真让人不可思议。” “九王爷还是倡议者和发展人呢,哎。” 百姓更感觉苦不堪言。 苏玉瑶却完全不解释。 连日来她埋头认真书写,每天都疲惫不堪,倒懒得理会苏玉琳了,这不,苏玉琳和彩月才刚刚出门,就听到了联合会的事。 她对青鸟是恨之入骨的,这联合会是顾玄知倡议起来的,但从头至尾没任何人邀请她参加,这不免让苏玉琳勃然大怒。 才一天,苏玉琳就介入。 她联系了不少联合会的成员,告诉大家万万不可去参加什么联合会,如今万岁为了洪涝的事已捉襟见肘,更何况在这节骨眼上,怎么能明目张胆做买卖。 众人听苏玉琳分析的头头是道,也感觉此事荒唐,但碍于倡议者是九王爷,他们又不能不去。 回家后,苏玉琳茶不思饭不想。 晚膳时,俩姐妹见面。 苏玉琳看向苏玉瑶,“你还有胃口吃饭?外面风言风语你就没听吗?” “什么风言风语,姐姐不喜欢听,装聋作哑好了。”苏玉瑶埋头苦吃,吃完还有最后一批的扇面需要落款,她的事前都牺牲在这事情上了,并没闲工夫和苏玉琳在这里掰扯。 看她食指大动,苏玉琳起身,“你明日不要和顾玄知见面了,他脱略行迹,胡作非为习惯了,但他毕竟是皇亲国戚,陛下自是兜底,你一个清白人家女子在外抛头露面多不好啊。” “但阿瑶已经是他的未婚妻,今日不追随来日也是要夫唱妇随的。” “你还冥顽不灵?”苏玉琳以拍案而起,怒冲冲道:“天子责罚下来,你要我们跟着你全军覆没吗?说了不要去就是不能去!” 苏玉瑶还没拍桌,旁边的阿斯已狂怒,他握着一把刀将桌子一刀两断。 看到这里,苏玉琳色厉内荏,不敢多说了。 “姐姐既没被邀请,在家修生养性就好,你哪里知道联合会是做什么的?你的看法如此肤浅,这不是管窥蠡测是什么?既是王爷倡议,大约不同凡响,我是参加定了。” 阿斯没说话。 但他眼神凶狠霸道。 苏玉琳知道阿斯的厉害,只能气鼓鼓的说:“你们这是胡作非为,洪涝如此严重,你们却在京畿重地天子脚下玩什么联合会,买卖字画,万岁爷知道了,定会严打。” “是啊,姐姐也知道万岁爷会严打?那您在家岂不是免了天灾人祸,倡议者是王爷,要抓也是抓他,和姐姐您有什么关系呢?” 这话让苏玉琳无言以对。 苏玉瑶胡乱扒拉两口,吃饱喝足后回后院继续劳作。 但人还没进入屋子,却看到三尺高的墙头上有人,不等苏玉瑶提醒,阿斯已飞檐走壁靠近,握着长剑挥舞。 “什么人,半夜三更私闯民宅么?看我不将你碎尸万段。” 阿斯武艺高强,更何况还有长剑加持,顾玄知也不遑多让,但他身体还没痊愈,自是左支右绌,苏玉瑶急忙呵斥。 “阿斯,是王爷,快住手。” “属下知道是王爷,但半夜三更爬墙却是什么勾当?”阿斯愤怒的后退。 顾玄知这才拍打一下衣袖,纵身一跃跳了下来,两人面面相觑,苏玉瑶皱眉,“殿下这黑灯瞎火到这里做什么呢?” “你先前也说了女子名誉比天大,如今我走前院设若被你姐姐看到,岂不是又要:“大做文章”了?” 听到这里,苏玉瑶嘤咛一笑,她对阿斯摆摆手。 “不用防备九王爷,你倒应该多多注意大小姐,此刻你去看门吧,我和他有事聊。” 阿斯皱眉,嘴巴蠕动了一下显然想要反驳,但看苏玉瑶眼神冷清,并不敢多说什么,抱着长剑委屈巴巴的离开了。 看阿斯去了,顾玄知这才如释重负。 “他的武功出神入化,已臻化境。” “王爷比他不差什么,甚至还略胜一筹呢,我是看的心惊肉跳,好了好了,咱们不要在这里打秋风,你来看看我都写了什么清辞丽句。” 苏玉瑶伸手,他本是看准了顾玄知的衣袖去抓,却哪里知道…… 第四十四章 半夜爬墙的王爷 - 长姐人淡如菊,重生的我直接发疯 - 萌纸 哪里知道顾玄知以为她要和自己牵手,一把抓住了她手。 那日的记忆纷至沓来,她心慌意乱,更担心意乱情迷,急忙准备撒开,但顾玄知却不理会,那温厚的手掌依旧强有力。 “你撒开我。” “如今黑夜无人,阿瑶可不要扭扭捏捏的。” “你我没成婚,便是有悖人伦,胡作非为,你快松开。”苏玉瑶可不喜欢这种肌肤之亲,看她如此这般,顾玄知才点头松开手。 她先一步进入屋子。 穿堂风吹过来,这才缓和了面上的红晕,她深呼吸,依旧坐在自己刚刚位置整顿写哈的扇面,顾玄知则坐在一边,漫不经心的拿起来一张,一边看一边吟哦。 “可写的怎么样呢?” “自然是褎然冠首了,但心意更重要,实际上帝京多的是附庸风雅之人,他们想要得到的无非你和他还是双剑合璧的作品罢了,内容倒是其次。” 这个道理,苏玉瑶也心知肚明。 “我以为你对百姓的生生死死将置之不理。”苏玉瑶看向顾玄知。 前世,她几乎没怎么接触过顾玄知,但却也知道他习惯了韬光养晦,看似玩世不恭,实则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如今这么一看,发觉顾玄知更是表里如一嫉恶如仇之人,他不但在协助自己,而且私底下将私房钱都拿出。 这是扬名立万最好的机会,按理说顾玄知一听会广而告之,但并没有,他制止默默无闻的做好这一切,压根就没有走漏任何风声。 这一切,让苏玉瑶也肃然起敬。 顾玄知长叹一声,“今年的雨也太多了。” 又道:“实不相瞒,我手头那些金银珠宝其实也不外乎是民脂民膏,如今全部送给了他们,才是楚弓楚得。” 闻言,两人都笑了。 苏玉瑶奉茶给他,顾玄知握着茶盏。 苏玉瑶这么一看,蓦的看到了她虎口位置那若隐若现的月牙,起初还纳闷,这是什么?但很快就惭愧的低下了头。 为何愧疚?这不就是前段时间在河边她咬了一口留下的杰作吗?最近顾玄知东奔西走哪里有时间理会这个? 苏玉瑶从他手中将茶盏拿过,握着他手检查了一下伤口。 “需要消炎,否则可能会感染。”说完,她急忙去拿医药箱,并将药膏交给顾玄知,“王爷自己涂抹就好,一日三次,一周后就好了。” 她潜心研究了不少得打损伤的药材,并准备再次赈灾的时候发散到百姓手中去,这是她能为大家做的贡献。 顾玄知看着药膏,却置之不理。 “为何不是你给我涂?” “这和我……”算了,始作俑者的确是她啊。 她忍住怒气,她去拿盒子,顾玄知却抓住了他的手,“那日,你貌美如花。” “登徒子,你总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看我还给你药?”嘴上说不会给,但手头动作却不慢,到底还是小心翼翼抓住顾玄知的手小心翼翼涂抹起来。 那日自己中毒,浑身难受。 其实是他援救自己的时候忽的伸出了手,但苏玉瑶呢?在那模模糊糊的状态下,居然以为顾玄知要轻薄自己,怒气冲天的她狠狠地给了她一下。 如今再看,发现那伤口红艳艳的,比自己料想的可严重多了。 涂抹了药,她这才将盒子送到了顾玄知面前。 “那日,多有得罪,我不该伤你。” 顾玄知淡淡一笑,“要不是我那样对你,你自然也不会伤我,本王完全理解。” “你如何对我?”苏玉瑶傲娇的站起来,掐腰警告,“在外面你可不要口无遮拦胡乱宣传,未必我以后就要嫁给你,你坏了我名声,我定和你算账。” 看她气势汹汹的样子,顾玄知一笑。 “你自然是我未婚妻了,此事等岳父大人回来,自是明媒正娶。”听到这里,苏玉瑶心头居然有点乐滋滋的,他面儿潮红,嘴上却不住的骂顾玄知是寡廉鲜耻的伪君子、假道学、登徒子。 顾玄知越看越喜欢,“你是懂欲拒还迎的,不但懂,你还玩儿的炉火纯青,不可思议呢。” “你……”苏玉瑶再次起身,攥着拳头就要攻击,但她怎么可能是顾玄知对手啊,轻易就被擒住了粉拳,“我娘子果然是个暴脾气,打本王不要紧,伤到了娘子这纤纤素手就不好了。” “你……” 苏玉瑶已被这家伙折腾的语塞,一时之间不知说什么好,只能低着头。 “你道歉,保证以后不做那谋杀亲夫的事,先前的一切也就一笔勾销了,咱们床头吵架床尾和,此事,我是不会胡乱说的,否则……” 顾玄知故意啧啧,丢开了苏玉瑶的手,“本王在联合会上兴之所至说出什么了不得的话就不好了,苏二小姐,是不是呢?” “我便给你道歉,九王爷您可得饶人处且饶人,大人不记小人过吧。” “叫本王医生夫君,此事一笔勾销。” 苏玉瑶面红耳赤,了,连名带姓的叫他,“顾玄知,你可不要得寸进尺。” 顾玄知得意忘形,起身道:“罢了罢了,还是本王对外宣传一下,你别说,这牙齿痕像极了苹果,乃是平平安安的意思啊。” 苏玉瑶只能服软,担心他果真出去乱说,急忙跟在背后。 但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两人的嘴唇却不经意之间触碰到了一起,苏玉瑶急后退,但顾玄知却步步紧逼。 她后背已经抵在了墙壁上,顾玄知爱怜的和她十指相扣,“你也不要这么媚眼如丝的看着本王,那日你已经拿走了本王的心,今日,咱们就鸳梦重温吧。” 苏玉瑶吐气如兰,更撩拨的顾玄知欲罢不能。 她急忙躲避,才不给顾玄知攻城略地的机会。 但顾玄知这情场老手则更厉害,对于她一切的行为和举动,顾玄知未卜先知,她越是躲避,他就越靠近。 苏玉瑶沉沦了,那蜻蜓点水一般的触碰升级为燎原之火,那星星之火从每一根血管和毛孔内绽放,才一会儿,她就溃不成军。 但她还要严防死守。 好在顾玄知在这时居然也能悬崖勒马。 “你这登徒子,你要对我做什么啊?”那明澈的眼里蕴出狠狠地怒气,苏玉瑶跺跺脚,“你还不快走吗?” 顾玄知这才笑着转身出门去了。 爬墙来,又爬墙离开。 就连苏玉瑶自己都感觉奇怪,明明该对他恨之入骨的,但此时此刻,她却心花怒放,甚至于低着头偷偷摸摸的笑了。 顾玄知倒不知道这些,看苏玉瑶疾言厉色轰赶自己,自然以为苏玉瑶生气了。 哎。 女人心海底针。 第四十五章 唯恐天下不乱 - 长姐人淡如菊,重生的我直接发疯 - 萌纸 苏玉瑶止不住想入非非,他们理念相同,且门当户对,将来如若果真在一起了,自然也是不错…… 此刻,外面却传来了脚步声,“主人,您预定的货物已经到库房了。” 听到是阿斯的声音,苏玉瑶这才回过神来。 最近她将自己的细软以及募捐的钱一股脑儿都采买成了救灾物资,这里头包含木屐、雨伞、帐篷以及一些日用品,品类齐全。 前几日她就以青鸟的名义斥重金租赁了几个库房,这几个库房散落在东西南北城内。 “到库房去看看。” 不大一会儿,两人已来到了库房。 众劳工正进进出出在忙碌,潘棋看苏玉瑶来了,笑着走了过来,“如今万事俱备了,等屋子齐备,咱们就送出去,苏二小姐何止是宅心仁厚?你却是个了不得的菩萨呢。” 苏玉瑶却摇摇头,“关于青鸟的身份,切记不可说破,否则不要说拍卖会,只怕还惹火烧身呢。” 如今,拍卖会的主负责人是潘棋,但私底下却是苏玉瑶在运作。 贵族圈都决定届时参加,前期造势已是如火如荼。 倒是苏玉琳,她指派了眼线一瞬不瞬盯着苏玉瑶,看她离开,彩月急忙进屋子,嘀嘀咕咕的耳语。 苏玉琳一听,冷笑道:“青鸟那拍卖会已准备就绪,我就是好奇,”她丢下正在刺绣的荷包,乜斜一下彩月,“江南道洪水东涌西决,民不聊生,他们竟明目张胆敛财,此乃京畿重地,天子脚下,果真就不怕被查吗?” “二小姐如今越发桀骜,眼里哪里还有您啊?”彩月噘嘴,不屑的冷笑。 苏玉琳看着笸箩里的剪刀,双眸如古井无波,冷道:“这次可是她自寻死路,非要和青鸟闹什么拍卖会,如今我去找安宁郡主说话。” 苏玉瑶哪里知道自己即将遭遇无妄之灾? 下午,苏玉琳就去找了安宁。 小郡主是淮南王的女儿,淮南王的表姐应彩虹就是皇后娘娘了,如今只需要将这窟窿眼一杆子戳到安宁那里去,随后皇宫里也就沸反盈天了。 苏玉琳不大一会儿就到了王府。 安宁和她是“好闺蜜”,这关系是苏玉琳隔三差五送一些东西稳固下来的,两人见面,安宁抿唇一笑,“你如今是将我置之脑后了,多咱才来看我一次?” “最近天下大乱,臣女怎么好打扰您?今日来也不过和小郡主聊两句闲话罢了。” 话说到这里,苏玉琳送了一个瓷瓶过去,“岭南那边来的,一天吃一粒,不但永葆年轻,还可益寿延年。” 闻言,安宁喜滋滋的握着瓷瓶翻来覆去的看,“到底还是你疼我,我也没什么好送你的,小红,拿本郡主梳妆盒来。” 这小郡主是胸无城府之人。 两人不知不觉就聊到了水患的事情上,小郡主感慨唏嘘了会儿,又道:“姑母已在皇宫里开始募捐了,凡皇亲国戚如今可都要捐赠,阿爹大手一挥捐了一千两白银。” “怎么?皇后娘娘果真佛言看人,就连她老人家也带头募捐了吗?” “姑母能走到这至高无上的位置,乃是步步为营,苦心孤诣,这等事自是计划的一清二楚,苏大小姐自然也是宅心仁厚之人,当然也要捐赠了?” “如今大祸临头,匹夫有责,臣女也是帝京一份子,自是说不得要慷慨解囊的。” 安宁咯咯咯的笑,“本郡主便引荐你给姑母认识,如今你跟对了人,日后自然是飞黄腾达,名满天下,什么男子找不到呢?” 话说到这里,苏玉琳知道机会来了。 且机会唾手可得。 她可不能坐失良机,因此故意将苏玉瑶日日外出找潘棋和青鸟做什么拍卖会的事一股脑儿说了出来。 闻言,安宁勃然大怒,“邦国殄瘁,人人朝不谋夕,你妹妹居然如此不识时务,咱们这就到皇宫去找姑母说明白” 这小郡主本就是揭竿而起的急性子,说风就是雨。 不大一会儿,已带了苏玉琳到皇宫。 此刻皇宫里,皇后正在募捐。 诸位嫔妾固然心头不情不愿,但到底无计可施,七拼八凑倒弄了不少银子,安宁引荐苏玉琳给皇后认识,苏玉琳承诺自己也会捐赠后,皇后舒了眉和颜悦色一笑,“你有这个心,本宫喜不自胜,倒是潘棋他们,如今却巧取豪夺,做什么拍卖会,是可忍孰不可忍。” “姑母,”安宁凑近皇后,轻轻握着她的手,撒娇一般说:“再让他们闹下去,天子脚下也该乌烟瘴气,臣女固然愚昧,但也有救百姓于水深火热的心思,今日便毛遂自荐,带了苏大小姐去取缔他们这所谓的拍卖会。” 更有苏玉琳在旁胡言乱语煽风点火。 这下好了,苏玉瑶他们成了罪大恶极之人。 皇后怒冲冲,怫然作色,“事不宜迟,既是苏大小姐不担心蹚浑水,你们便走这一遭,那潘棋也是翰林院三品的官员,如今已这般胡作非为,你们代替本宫一查到底。” 话说完,苏玉琳不住地给安宁使眼色。 安宁哗啦跪在了皇后面前,“求姑母借凤印一用,否则他们定不会配合调查。” “这有何难?”皇后将凤印拿出来,犹豫了一下,还是送到了安宁手中,她瞥一眼苏玉琳,“安宁从未处理过此事,本宫着御林军统领带你们前去,此事定要水落石出,必要的时候,联系本宫吧。” “是,姑母,侄女一定竭尽全力。” 两人从皇宫出来,诸位皇子得知要去抓顶风作案之人,一个个都跟随在了背后,这群人浩浩荡荡朝着库房而来。 众人大张挞伐。 倒是苏玉瑶和潘棋一概不知。 整顿好救灾物资后,潘棋这才看向一张尺幅巨大的江山图,“这一张要是拍卖出去,只怕要得不少银子。” “那样,倒解决了百姓的燃眉之急。” 潘棋在画上指指点点,随后又抿唇一笑,“如今只有我知道你是青鸟,就连九王爷都不得而知,你打算什么时候站出来振臂一呼呢?要让大家也知道这拍卖会是你在承办,我不过是跑龙套打辅助罢了。” “帝京重男轻女之人多了去了,何苦闹的人尽皆知,既是深藏功与名,那就一辈子这样吧,留一个悬念反而是好的。” 两人都笑了。 但此刻,几个工人却跑了进来,打头那个领班已头顶血流如注,“哎呀,不好了,咱们闯祸了啊。” 苏玉瑶看向这可怜兮兮的男子,急忙撕碎了衣袖去给他包扎,“如何闯祸了,不着急,你慢慢儿说。” 那男子急急忙忙将事情说了出来。 此时此刻,一大群皇宫里来的侍卫已用力拍门,紧跟着苏玉瑶听到了安宁郡主那跋扈嚣张的声音…… 第四十六章 他们和他们 - 长姐人淡如菊,重生的我直接发疯 - 萌纸 “潘棋,你这孤臣孽子,如今这风口浪尖,你和青鸟闹什么鬼居然准备敛财,本皇子倒要看看你们还要做什么?” “是啊,”安宁也站出来,“你一个御花园的,不要求你有什么真知灼见,但如此民不聊生你却紧赶着慢慢赶着赚钱,你良心被疯狗吃了吗?” 其余皇子哪里知道三七二十一? 他们是伙同了苏玉瑶来砸场子的,并且固执地认为断了潘棋的财路,就等于给百姓做出了大莫与京的贡献。 但实际上他们却一点不情愿帮助百姓。 苏玉琳担心自己闹事被妹妹知道了,她左顾右盼会儿,实在感觉没必要勾留,“殿下,我家里还有事,今日约了几个雅集上的姊妹商讨捐赠的事情呢,就先告辞了。” 安宁皱皱眉,指了指库房。 “如今你却不准备和我到里头去调查了吗?” 苏玉琳正色,轻轻握着安宁的手,“一则,我是准备回去为百姓募捐,孰轻孰重公主宁也明白,二则,抓贼的事乃是你们看家本领,这头功我怎么好抢。” 她再认认真真看看安宁,“如太子殿下说的一样,如今到了皇族建功立业的时候了,一旦你今日扬名立万,日后就可以自己选择夫君了,何苦到哪不毛之地去和亲?” “哎呀,”安宁是个傻了吧唧的女孩,哪里知道此事从头至尾都是苏玉琳的安排,她抿唇一笑,“还是姐姐你通情达理聪明,绝顶聪明,既如此,你等我好消息。” 苏玉琳颔首,但眼里却蕴出悲伤的光。 安宁淡淡笑,“苏姐姐你放心好了,这里头倘若果真有你家阿瑶,我放了她便是。” 但苏玉琳却掷地有声,“臣女却认为您不可姑息养奸,就连我都做好了大义灭亲的准备,您怎么能放了她呢?” 她刚刚就准备走了,但在临走之前还必须暗示安宁,一定要抓了苏玉瑶。 安宁顿时虽苏玉琳肃然起敬,“帝京人都说苏姐姐你允执厥中,如今看来你确乎不偏不倚,你放心好了,我会从轻发落。” “谢谢殿下了。” 苏玉琳带了彩月出来,彩月蹙眉,“咱们为什么不到里头去呢?” “让她知道是我举发吗?”苏玉琳看向远处,“要做的事情多了去了,城外已经乱了,如今咱们不如就出去走一走。” 彩月从来对苏玉琳都是言听计从。 虽然此刻她不清楚苏玉琳下一步还有什么惊天动地的计划。 两人优哉游哉的到远处去了,看背影消失,安宁和几个皇子怒吼起来,“潘棋,你已被全包围了,如今还负隅顽抗吗?快缴械投降吧。” 屋子里潘棋着急的团团转,不时地看向苏玉瑶。 “说什么发国难财,我可真是跳进黄河洗不清了,咱们这是募捐,就连拍卖会都是自掏腰包筹办的,谁人想过赚钱啊?那安宁是个得理不饶人的,如今她要是闯进来了,岂不是大家要全军覆没?” “我就是好奇,”苏玉瑶看向潘棋,“好端端的,怎么就惊动了安宁公主了。” “苏二小姐,”潘棋敲一下桌面,笃定的说:“显然有人到帝京去通风报信了,不然这群家伙怎么会来啊?” 苏玉瑶一下子就想到了苏玉琳。 外面依旧在闹腾。 尽管他们带了御林军来,但到底雷声大雨点小。 苏玉瑶看向潘棋,“你出去给大家解释一下。” “我如何能出去?那群御林军骁勇善战,他们不分皂白就弄我,我岂不是死于非命?”苏玉瑶起身,“那只能是抛头露面了。” 看苏玉瑶准备出去,潘棋着急坏了,急忙凑近。 “我不能去,你也不能去啊。” “那他们更认定咱们有问题了。” 胆小的潘棋咬咬牙已走了出去,“罢了,苏二小姐你躲在里头万万不可出来,我且去看看他们能不能吃了我。” 众人骂骂咧咧,污言秽语。 他们哪里还有半点皇亲贵胄的体面? 看潘棋出来了,安宁傲然靠近,指了指他。 “你一个朝廷命官在这里鼠窃狗偷,今皇后娘娘让我带了凤印来抓你,潘棋,和我们走。”几个御林军就要靠近,潘棋也担心自己被莫名其妙带走了,顿然着急。 但就在此刻,人群外出现了一道儿冷峻的笑声,“如今凤印就这么厉害吗?可真如一把宝剑一样所向披靡呢,他们这是给老百姓募捐的东西,很快就要分发给受灾群众了,公主线下却要将这里夷为平地吗?” 众人回头,看到晋王笃悠悠走了过来。 他速度很慢,说话的语速也很慢,务求让每一个人都听到自己表达了什么。 那众人是很欣赏且尊重晋王的,看顾玄知靠近,御林军急忙下跪。 这群人里头还有不少是曾跟了顾玄知戍边过的老将。 “让本王也看看热闹,且瞧一瞧公主殿下将如何善后。”顾玄知站在库房门口。 潘棋一看顾玄知来了,似乎腰杆子都比之前硬了不少,他急忙靠近。 安宁脸上挂不住,“我们接到了举发,说这里在敛财,目无法纪准备开什么拍卖会,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敛财呢?此事已惊动了陛下和皇后,是姑母让我来处理的。” 这疯丫头直言不讳的说。 她虽然没有明确表示是顾玄知僭越了,但傻子都听得出弦外之音。 屋子里,苏玉瑶也听到了顾玄知的声音。 她嫣然一笑。 她就知道他会来,苏玉瑶将耳朵贴在门板上,仔细的听着。 “纵然是拍卖会,这也是周瑜打黄盖的事,我卖东西你买东西,两边乐呵呵,作为第三者,你倒不乐意了。” 这……似乎也说得通呢。 安宁向来没主见,同样一件事,悖论也能说服她,正方观点也能说服她。 她咋舌,着急的挠了挠头,“皇兄,你们看这事情怎么处理呢?我一个女子……”但等安宁回头的一瞬间,却发现刚刚还在的一大群皇子,此刻荡然无存。 原来,众人都担心九王爷会对付他们,一个个夹起尾巴逃走了。 发觉自己孤立无援,安宁这才皱皱眉。 “反正他们在这个风口浪尖上就不能敛财,百姓都生灵涂炭了,他们还……还做生意。” “是买卖字画,不是倒腾粮食和蔬菜,公主未免小题大做了。” 安宁也明白,自己一个孤家寡人压根就不是顾玄知的对手,她悻悻然跺跺脚转身离开了。 走出去两步,她才回头狠狠地指了指潘棋,“你和青鸟同流合污,我到皇宫就参你一本,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父皇和母后爱民如子,他们并不会和公主一般胡作非为,如今帝京外早乱了,有你在这里闹腾的时间,不如带了这群羽林卫到外面去协助百姓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去。” 但安宁却置之不理。 第四十七章 拍卖会上的风波 - 长姐人淡如菊,重生的我直接发疯 - 萌纸 等安宁去了,苏玉瑶这才打开门。 “你怎么来了?” “闻讯而来,”顾玄知打量着苏玉瑶,“你安然无恙就好,她在盛京可是出了名的破落户,刚刚三言两语被我说的无的放矢,但我断定她很快还会卷土重来。” 潘棋看向苏玉瑶。 “这如何是好啊?” 苏玉瑶却抿唇一笑。 “咱们是为百姓募捐,身正不怕影子斜,你不要过分担心。”她拍一下潘棋的肩膀,潘棋长叹一声,“那小公主是个居心叵测的家伙,她这一次要是请了万岁来,只怕你我要人头落地了。” “有本王在,你们就万无一失。” 此刻潘棋再看看两人。 他恍然大悟一笑,指了指两人,“当初我以为是苏二小姐解围才表白,如今看来,你们是真正珠联璧合。” 两人都点点头。 但苏玉瑶还是忧心忡忡,“一定是苏玉琳带安宁来捣乱。” “此事本王会调查,如今你筹办拍卖会就好,全程我会为你保驾护航。” 听到这里,苏玉瑶点头,“帝京人都误解你,你却如此尽心竭力为百姓做事,那群达官贵人只是嘴巴甜,但心却歹毒的很,他们从来不舍得捐赠半两。” “和你们比较,本王稍逊一筹。” “王爷不需要谦虚。” 另一边,安宁气鼓鼓的回到皇宫。 她将今日查库时被潘棋拒之门外以及被顾玄知轰赶回来的事鹦鹉学舌一般说了一通,不说安宁,单说皇后,听安宁说人家一点儿不将凤印当回事,她顿时火冒三丈拉了安宁就到乾坤殿去。 两人添油加醋将这一切说给了陛下。 皇帝勃然大怒,“此乃目无法纪,藐视君上,这潘棋和青鸟是疯了吗?如今,真来亲自处理此事。” 看皇帝这么说,俩女人在暗戳戳的相视一笑。 到拍卖会的那天,帝京的达官贵人都骚动了,大家带了银票而来。 至于老百姓,他们也很好奇,毕竟这是在钟鼓楼举办的拍卖会,因此不少人都麇集了过来,且看看潘棋和青鸟要闹什么鬼。 片刻后,潘棋带了一个轻纱遮面的女子走到看台上,两人居高临下一看,百姓顿时欢呼起来,“是潘棋,那边的女子想必就是青鸟了,她看上去如此年幼吗?” “你可不要以貌取人。” “青鸟青鸟。”楼下众人欢天喜地的喊叫起来,苏玉瑶只淡淡一笑,开场白主要是潘棋在说,至于青鸟,必要的时候点头表示认可和同意。 须臾,苏玉瑶进入一个屋子。 那屋子门口垂落下帘子,众人哪里知道里头光景。 参与竞价的红男绿女已在潘棋对面坐好了。 此刻并无作品送来。 众人翘首以待。 苏玉琳坐在安宁旁边,两个交头接耳聊一句,安宁只感觉无聊,开始嗑瓜子吃茶,有个女子将卷轴打开,朝大家展示,“此乃江山图,落款是青鸟,那首诗也是青鸟写的,至于青绿山水则是潘棋大人的杰作。” 说完,几个侍女小心翼翼将画拿下来个众人欣赏。 这群贵族有收藏的癖好,在看到青绿山水的一瞬间有人就惊讶的说:“这的确是潘棋作品里头的杰作啊,我今日定要拿下这个。” “想不到青鸟的书法也造诣深厚,不同凡响呢。” 众人一开始还骂潘棋和青鸟心狠手辣发国难财。 但很快的就发现这些作品无论从质量、装裱还是造诣都远超平日里潘棋的水准,有人这才唏嘘:“潘棋如今赚钱,我是一点不眼红的,诗词和画相得益彰,珠联璧合啊。” 那侍女抿唇笑,“质量上乘,几个也不便宜呢。” “你看不起谁呢你?快说要多少钱?” 第一幅画以三十两白银落锤而被拍走,紧跟着是扇面,平均都在十两银子山下浮动,拍卖会进行到这时,先前那些讨论说什么潘棋人品低劣的,此刻都缄默了,一个个埋头看作品,倒感觉了不得。 苏玉瑶透过帘幕看着这一切,心里头也舒服的很。 赶明儿买了东西救助老百姓,她就心满意足了。 但就在此刻,台下的苏玉琳却尖叫了一声,她忽的站了起来。 这一下完全打乱了拍卖会的节奏,众人的视线都看了过来,见苏玉琳站了起来,微微吃惊的看向台上。 与此同时,苏玉琳的侍女彩月大喊一声,“诸位王孙公子,大家闺秀,这青鸟原是一个抄袭的人啊,这些诗词不是青鸟原创,却结结实实是她剽窃了我家小姐的作品啊。” 苏玉琳站了起来,“我丢失了一本诗集,那是前段时间我让工坊给雕版印刷的,哪里知道样本丢失了,如今一看,这青鸟的诗每一首都和我高度重合,就拿青绿山水上的题词来说,我倒背如流。” 苏玉琳本就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她示意那男子打开画,自己却看都不看。 她很快就背诵出了画上的诗,这么一来,男人顿时丢下画,恨不得踩两脚。 “青鸟,你如何欺世盗名?我原以为你这种身份的诗人是不需要借鉴的,却想不到你居然如此寡廉鲜耻,退钱。” 苏玉琳指了指握着扇子的青年,“这首诗也是我作的,我背诵您听。” 分毫不差。 那人听了以后,握着扇子就要攻击潘棋。 “让青鸟站出来澄清解释,为何剽窃人苏大小姐的作品?你这不是欺骗咱们吗?” 苏玉瑶起身才准备打开帘子解释一下,但顾玄知却站了出来。 “便是抄写剽窃,何不选择扬名立万之人,抄袭一个无名小卒的诗词?青鸟是大家,何必做这等无趣的事。” “没准儿,”安宁起身,梗着脖子振振有词的说:“青鸟在蒙骗大家,她其实并不会作文,只将人家的原封不动挪到自己名下,还是让青鸟自己解释。” “这个倒也简单。” 顾玄知进入里头,将其余的扇子一股脑儿都拿了出来。 “我出第一句,乔南哥苏大小姐背诵您作品的后面几句那,既然您自己也说了,烂熟于心啊。”苏玉琳刚刚心智口快,唯一的目的是让青鸟吃瘪,却哪里知道半路杀出个顾玄知。 顾玄知随便拿起来一面扇子,念诵第一句。 苏玉琳结结巴巴,完全对不上。 顾玄知故意尝试多次,苏玉琳面红耳赤,他这才冷笑,“苏大小姐自诩七步成诗、八斗之才,如今满腹经纶的你也语塞了?真可笑,有人居然记不住自己的作品。” 第四十八章 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 长姐人淡如菊,重生的我直接发疯 - 萌纸 站在旁侧的侍女彩月挺身而出,她眼神变得锐利不少,“九王爷也不要咄咄逼人,我家小姐出口成章,只因为日日作文累坏了,所以忘记一些也情有可原。” 彩月满以为自己这么一说,十有八九可以蒙混过关,却哪里知道顾玄知早预判到这一切了。 “既如此,本王斗胆邀请苏大小姐和青鸟赛诗,此刻大家就押宝,这笔钱就募捐给灾民,诸位意下如何呢?” 这一招进可攻退可守,倘若苏玉琳接招,势必一败如水。 倘若不接招,顾玄知自会敲竹杠让她拿出一笔钱来捐赠被百姓,彩月想不到自己会弄巧成拙,胆怯的咬着下嘴唇退了回来。 珠帘内正襟危坐的苏玉瑶勾唇冷笑,透过那影影绰绰的纱帘看着众人。 顾玄知已靠近皇帝,准备请示皇帝。 苏玉琳却咳嗽一声,蓦的提高了音调,“如今邦国殄瘁,哪里是比赛的时候,更何况我向来淡泊明志,如今青鸟既誊抄了我的作品,就算她借花献佛吧,我不予计较。” 人群中有人被蛊惑,赞一声,“到底还是苏大小姐,这边便一笔勾销,我等刮目相看啊。” 苏玉琳趁热打铁,乜斜一下皇帝皇后,施施然靠近。 “臣女慷慨解囊,情愿为我国百姓捐赠白银三百两,这本是臣女的嫁妆,如今说不得全然都拿出来了。” “苏玉琳,本宫时常听安宁提起你,你和那些庸脂俗粉毕竟不同,你如此大义凛然,这事传到前线你父亲耳朵,你父亲不知道该多开心呢。” 苏玉琳打蛇随棍上,“百姓如燕巢幕上,我国岌岌可危,有志之士都站出来募捐了,青鸟和潘棋却肆意敛财,不知道是谁在助长他们这歪风邪气,还请皇帝和皇后彻查处理,给百姓一个交代。” 皇帝这才看向潘棋。 潘棋长叹一声,哗啦下跪。 “倘若发国难财,赚黑心钱,我潘棋死不足惜,实则臣下这笔钱是全部都募捐给老百姓的啊,此事有九王爷在运筹帷幄,我们拍卖会产生的每一笔钱都会买成物资。” “这些物资有做滚地龙的毛竹,毛毡,以及雨伞和鞋子之类,如今我们在东西南北都租赁了仓库,此事有王爷的龙虎营在处理,万岁可以随意调查。” 百姓们听到这里,发出赞许的嘘声。 皇帝手指颤抖,指了指潘棋。 “果真吗?” 潘棋珍而重之行礼,“千真万确,之所以王爷不情愿承认,是担心遭人迫害算计,但事与愿违,想不到苏大小姐还是莫名其妙找了小公主举发到了朝廷。” 皇后冷厉回头,狠狠地白一眼安宁。 安宁还么大彻大悟,但却也明白自己可能做错了什么。 她在姑母的眼神暗示下快速走到皇后背后,乖顺的站着,皇后盯着苏玉琳,“确有其事,是苏大小姐举发说你们在钟鼓楼敛财,本宫今日偏听偏信,却误会了潘棋和九王爷,本宫和安宁难辞其咎。” 皇后拉了安宁给顾玄知道歉,一脸惭色。 顾玄知摆摆手,“害群之马不是皇后您和安宁公主,您们也是秉公办理,何错之有。” “苏玉琳,本公主看错了你,想不到你居然是这样的人。” “我……” 苏玉琳后退。 她明白,自己失去了唯一的凭靠,这才幽幽道:“臣女也以为他们是在谋财,因此才心急火燎找了公主,如今看来是误会了。” “你说你印刷了你的作品集,苏大小姐惊才绝艳,在帝京也是尽人皆知的,既是印刷,想必还记得那一家在哪里,如今本王给你做主,定要沿波讨源将这珍品给找出来啊。” 顾玄知下令,“龙虎营何在?此刻就将可以刊刻书本的书局老板带来,也好证明孰是孰非。” 休息间呢,苏玉瑶心花怒放。 在拍卖会进行之前,甚至有很多时候就连潘棋都说她胡作非为,在挑衅权威,但顾玄知呢,始终如一站在自己这边,初心如磐的保护她。 苏玉琳着急不已,“这已经是老早的事了,丢失便丢失了,何苦为难做买卖的。” “不然不然,”顾玄知摇摇头,“你丢失了东西却要将这笔账算在青鸟头上,就因为青鸟文采斐然是个无依无靠的后起之秀,就要任你羞辱吗?这才是真正的歪风邪气啊。” 苏玉琳羞臊极了,面红耳赤。 平日里顾玄知再怎么不喜欢她,到底还会给她留面子。 但今时今日,却疾言厉色咄咄逼人。 苏玉琳才准备转身离开,却有个骨瘦如柴的女子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她对皇帝行礼后以头抢地跪了下来,她双眼炯炯有神,怨恨的看向苏玉琳。 苏玉琳再看到这面色煞白的女子的一瞬间,骤然后退,西子捧心一般捂住了胸口。 “诸位父老乡亲,皇亲国戚,今日我便揭穿画皮要你们看看苏玉琳的庐山真面。”女子气愤填膺,她指了指自己,“我是晚秋,如今在文坛已销声匿迹,三年前,在一个宴会上我认识了苏大小姐,那时我遇难被苏大小姐救助,我和她投契成了生死之交,却哪里知晓这人淡如菊的苏大小姐居然给我和我家里人下毒了……” 苏玉琳恐惧的后退,颤颤巍巍指了指忽而冒出来的晚秋。 “诸君不要听着丫头信口开河,我并不认识她。” “苏玉琳,你找了云南的草鬼婆给我下了毒,每个月十五号我和我家人都万箭穿心一般的疼,我隔一段时间就要送一些作品给你,否则你就要弄死我,如今大庭广众之下,还请你敢作敢当将昔年的事和盘托出。” 苏玉琳后退,彩月却站出来,气昂昂的撞了一下晚秋。 “你这骨瘦如柴的恶女,你定然是病入膏肓了,不然怎么会胡言乱语?我家小姐压根就不认识你。” 彩月眼神狠厉。 相较于苏玉琳,晚秋似乎更惧怕彩月。 彩月捏了一下手腕内侧一个穴位,晚秋忽的栽倒在了众人面前,嘴脸嘁嘁喳喳胡乱哼哼起来,她在地上打摆子转圈,看得人心惊肉跳。 “你这恶婆娘,老天爷也要惩罚你,看你还胡言乱语么?” “啊,好疼,好疼啊。” 晚秋满地打滚。 众人看向她,倒是怀疑晚秋是生了什么稀奇古怪的病。 此刻,纱帘先开,戴面具的阿斯进入里头。 “你如何来了?”刚刚苏玉瑶是指派了阿斯去看仓库的。 阿斯说:“来此,助主人一臂之力,适才也不知谁将城外的灾民放了进来,如今咱们仓库一股脑儿都被灾民包围住了,但好的是王爷已在镇压。” 第四十九章 揭穿画皮 - 长姐人淡如菊,重生的我直接发疯 - 萌纸 “他们啼饥号寒可怜兮兮的,可不要伤了人。” “九王爷的口谕,半时辰后会在城里头赈灾,将物资按需分配,还会按人头给大家每个人一两小黄米。” 闻言,苏玉瑶露出绚烂的笑靥,“他看似郎心如铁,实际上却外冷内热,对百姓他是一点儿都不含糊的。” 苏玉瑶握着手帕羞人答答一笑。 “外满难解难分,你在此处保护我就好,不用出去了吧。” “不……” 阿斯回头指了指就地打滚的晚秋,“主人,昔年我见识过这毒药,此乃苗疆的虫蛊,中了虫蛊之人才会如此这般,小人有办法处理。” “你既会这个,那就请了。” 苏玉瑶挥挥手。 阿斯青烟一般飞了出来,轻盈的降落在了彩月面前。 他将彩月的胳膊抓起来,拿走彩月另一只手,地上翻滚的晚秋顿时安宁了下来。 “诸位且看,此乃苗疆虫蛊,虫蛊分子母,子为毒,母为引,一旦按压这个穴位,中虫蛊之人将痛不欲生。” 闻言,众人抬头看向他。 但见阿斯用力按压了一下彩月手腕上的某个点。 就这一下,地上的晚秋再一次抽搐起来。 “真想不到,你居然是这种货色,这江湖上下三滥的旁门左道你倒是学会了不少呢,”安宁后退,摸一摸心口,“快说,你是否也给我下虫蛊了。” “公主乃千金之子,她自是不敢给您下蛊虫了,如今必须将蛊虫起出,晚秋才能得救,否则晚秋必死无疑。” 此刻苏玉琳已百口莫辩。 母蛊虫是在侍女彩月身上,要不是她安排,怎么可能会这样? 看彩月被控制,地上奄奄一息的晚秋才将内情娓娓道来。 “三年前的确是她救了我,我们过从甚密,我志趣相投,但我后来才发现苏玉琳是个银样镴枪头,她哪里会什么诗词啊?在宴会上,她下了虫蛊给我,那以后我只能听她的话,如今我忍无可忍只能站出来戳穿这一切。” 大家的眼神聚焦在了彩月身上。 彩月一言不发,冷冷的看着地面。 至于晚秋,她越说越生气,冲过去狠狠地给了苏玉琳一个耳光。 就在两人撕扯的时候,台下一个男子却挺身而出,一招英雄救美将苏玉琳保护在了背后,纱帘内,苏玉瑶看的清楚,那保护了苏玉琳的不是别人,乃是对她爱慕许久的林岚峰。 她以为经历过先前的事情后,林岚峰已和苏玉琳划清界限。 却哪里知晓,林岚峰依旧对苏玉琳情有独钟。 “苏小姐,你快结束给大家,此事和你没关系,你是被拖累牵连的,我不相信这事是你做的。” 苏玉琳才准备说话,阿斯已冷笑,“当事人都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了,如今你还执迷不悟,你还不快远离她吗?这一次该被控制的没准儿就是你这糊涂虫了。” 听到这里,众人以苏玉琳和彩月被半径,接二连三后退,似乎沾一下两人衣服就要全军覆没一般。 “陛下,小人恳求您找大夫来将蛊虫取出来,否则晚秋和家里人将痛不欲生。” “这……朕没听说过这个,去哪里找大夫呢?”一开始皇帝也难以置信,但当看到彩月是的确可以控制晚秋的时候,他才心悸。 顾玄知站出振臂一呼,“今日芸芸众生里,可有什么人是能治疗的,本王愿意斥重金救赎这个可怜的女子。” 晚秋急忙下跪,不住地磕头。 不大一会儿,一个瘦削的男主挎着一个医药箱从人群外走了进来,“小可出生于彩云之南,从小就在寨子里长大,对这了如指掌,但小可以及家乡人是从来对虫蛊不屑一顾的,此乃邪术,用这等手段控制人心,真该死!今日小可路过贵宝地,不忍见死不救……那姑娘,你躺着吧。” 话说完,那郎中拿出一个稀奇古怪的铁锅,在里头丢入了一些香馥馥的药材,点燃后一股浓郁的气味弥漫在了人群中,那郎中又振振有词嘀咕了两三句。 紧跟着,将手插在了黑灰里头,再次拿出来,他示意阿斯将彩月控制好。 他的手顺着彩月心脏位置绕圈圈,口中嘟囔着童谣一般古怪的音调,不大一会儿,郎中的手挪动到了彩月的眉心位置。 众人吃惊的发现在眉心里头居然有一条铁线虫一般不断蠕动着的奇怪生物,伴随哦这郎中振振有词的念诵,那生物居然从彩月眉心钻了出来,阿斯看母虫蛊出来了,才一脚将彩月发射了出去。 彩月气喘吁吁,似乎半条命都没有了,眉心血流如注。 她一瘸一拐靠近了苏玉琳。 苏玉琳想将彩月搀起来,但走出两步,却蓦的明白如今是自己和她划清界限的时候,她只能对半死不活的彩月微微摇摇头。 那郎中将虫子丢在了铁锅内,又走到晚秋面前。 取晚秋体内虫蛊的过程艰辛且复杂,闹腾了许久,那虫蛊在不情不愿出来了,众人眼睁睁看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在了面前,一个个都咒骂苏玉琳狼心狗肺不是个东西。 苏玉琳急忙后退,准备逃离现场。 但钟鼓楼外已是乌泱泱一大群士兵,这群骁勇善战的龙虎营士兵怎么可能放她就这么离开呢? 此时此刻,苏玉琳又回到了之前的位置。 百姓们已咒骂起来,“真是个衣冠禽兽,相爷怎么就生了这么一个蛇蝎心肠的歹毒女子?” “皇帝,不如将她浸猪笼。” “是啊,留下这臭娘们,将遗祸无穷。” 众人诅咒咆哮的声音变成了一条河。 此时此刻,顾玄知将奄奄一息的彩月搀了起来,“你感觉怎么样?” “多谢殿下关怀,已死里逃生,休息休息大约就痊愈了。”她声音沙哑,眉毛也垂落了下来,状态一点都不好。 “告诉大家,那诗究竟是你作的还是苏玉琳作的?” 三年的屈辱在这一刻终于可以释放,晚秋一瘸一拐站了起来,摇摇晃晃朝苏玉琳而去。 就在还有三步就靠近苏玉琳的时候,晚秋忽的来了精气神,她后背笔挺,步履矫健,一个耳光狠狠丢在了苏玉琳面上。 “三年了,你要我做你的抢手,你始终在冒名顶替我,如今这笔账也该算一算了。” “我……” 苏玉琳恐惧的看着晚秋,晚秋却步步紧逼,一把抓住了她手腕,“既如此丧心病狂,何不将你这阴谋诡计都大白天下呢?让大家也看看你苏玉琳是何许人也?” 站在旁边的林岚峰嘴角抽搐了一下,“苏大小姐,这些年来我对你思之如狂,你心知肚明,我知你是德才兼备的女子,如今看来,你居然是个欺世盗名的骗子,你……你……” 大约接受不了这一切,林岚峰后退两步,居然一蹶不振晕厥了过去。 ” 第五十章 是我不是她 - 长姐人淡如菊,重生的我直接发疯 - 萌纸 她最后的支柱轰然倒塌,顿时六神无主。 苏玉琳看向人群中一个曾疯狂爱慕且前段时间还在追求自己的青年,“元和,你知道的,我不可能做这样丧心病狂的事,你……” “下贱!”那叫元和的青年啐一口,急忙后退。 似乎担心逃离的稍微慢一点儿就会被感染。 苏玉琳告贷无门,她看向站在旁边冷若冰霜的皇帝,“陛下,臣女是宰相的女儿,我父乃是封疆大吏,一国三公,我不可能做这等事。” 皇帝冷哼一声,“倒也未必人人都肯堂肯构,薪尽火传,你父亲的确是个真君子,但你却……” 皇帝怫然不悦,厉声呵斥,“我国严打用巫蛊来祸乱天下之人,朕想不到,你一个正经八百的官家女居然学了这下三滥的左道旁门来害人,那种晚秋也是我国褎然冠首的诗人,朕就说多年来她如何就销声匿迹了,却原来是因为被你算计陷害,真是杀人诛心!” “万岁,皇后娘娘……” 苏玉琳朝两人磕头。 皇后眼神泠然,早和之前慈眉善目的样子判若两人,“陛下,此女其心可诛,正是她唯恐天下不乱找了臣妾和安宁来……如今,且请您治罪!” 皇帝摆摆手,“御林军!将这妖女打入天牢,囚禁起来!” 几个虎背熊腰的侍卫已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 此刻,苏玉琳欲哭无泪,更仓皇着急。 纱帘内的苏玉瑶看着这一切,无奈的摇摇头,“真是多行不义必自毙。”说真的,关于巫蛊的事她不得而知。 她满以为姐姐多少有点才能,如今看来,除却寻章摘句,她大约是没什么真才实学的。 在痛苦的嘶吼声里,苏玉琳被一群人擒住,朝远处而去。 电光石火之间,彩月冷声哈哈笑。 她明白,刚刚主儿是准备救自己的,但形格势禁,她之所以裹足不前是有顾虑,如今画皮已撕开,她心甘情愿做这罪魁祸首为苏玉琳去死。 设若能保全主子,日后她定会为自己复仇。 一念及此,那笑声也比先更猖獗了。 伴随着那狂笑,彩月走到了中央,“诸位却被我一个女婢鱼目混珠了,此事和我家小姐苏玉琳有什么关系呢?她是那样一个好人,她也不过被我蛊惑罢了。” 起初苏玉琳还没明白过来彩月是什么意思。 但很快,彩月朝她快速眨巴了一下眼睛。 这主仆共事多年,对方的一颦一笑自是一清二楚。 她急忙装作痛苦的样子倒了下来,彩月按压一下手臂,苏玉琳的剧痛就增加三分,苏玉琳接触虫蛊已多年,知道发作时是什么痛不欲生的场景。 更何况,现在想要摆脱嫌疑就必须竭尽全力的表演。 她不管不顾形象,滚地撒泼胡乱嘶吼大喊大叫。 见苏玉琳这样,有人这才说:“莫不是苏玉琳也是受害者吗?” “不得而知呢,且拭目以待。”苏玉琳抽搐了会儿,缓慢靠近彩月,“主人,快收了你的神通吧,你说什么我唯命是从。” 彩月这才将苏玉琳搀了起来。 彩月看看大家,“诸位,苏大小姐宅心仁厚,更是怜贫惜贱,推己及人,这巫蛊的事和她有什么干系?今日我必死无疑,但却要佐证给大家,苏大小姐是好人。” 苏玉琳一个踉跄推开了彩月。 在这一瞬,彩月嘴角却漾出了笑容。 一切……也还在她掌控之中。 阿斯靠近,果然在苏玉琳手中找到了虫蛊。 这显然是他们主仆两人纠缠的时候弄虚作假闹出来的障眼法。 众人发觉此事似乎的确和苏玉琳没太大关系,这才指向了彩月,“将这包藏祸心的妖女拿下,万岁,今日不杀此人,难平众怒。” 皇帝再次下令,但就在侍卫靠近的一瞬,彩月飞掠过去,迅雷不及掩耳已卡住了晚秋的喉咙。 “今日,谁还靠近,便是杀晚秋的罪魁祸首。” 顾玄知距离比较近,他冷冰冰的看向彩月。 “放了她。” “诸位已经心知肚明,此事和我家小姐没关系,何苦张冠李戴算计她?” 顾玄知锐利的眼在两人面上扫视了一圈,他早将这一切都弄的清清楚楚了,“你既不能控制她,想必对她恨之入骨,如今又恳求我等饶恕,可想而知,这是你的计策。” “九王爷此言差矣,”彩月慢吞吞的说:“这些年来,对我最好上的人就是苏大小姐了,我幼年丧父,无家可归,是她带我到府上去的,我却做了这等丧心病狂的事,如今临死之前我幡然醒悟,这些年来,大小姐做了不少身不由己的事,求诸位莫要斩尽杀绝。” 这时,苏玉琳也开始表演,“彩月,你还要将错就错吗?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快放了晚秋,不要伤她。” “至于这个晚秋,今日必死无疑。” 是的,今日要不是晚秋冒出来,他们这天衣无缝的计划早结束了,顾玄知也已被皇帝五花大绑擒拿。 但却被晚秋这不速之客破坏了这一切,她的手指暗暗用力,晚秋只感觉喉咙剧痛,几乎要奄奄一息。 但就在这千钧一发,阿斯却闪电一般靠近,他攻击了一下晚秋。 晚秋惨叫一声跌了出去,阿斯一把将摇摇晃晃的晚秋救了过来。 “姑娘,没事儿了。” 晚秋眼神痴迷,看向阿斯。 两人才准备靠近彩月,那彩月已冷笑一声,将一把匕首插在了自己喉管上,就这一下,血流如注。 她看向了正对面的苏玉琳。 苏玉琳并未前行,她低头木木樗樗看着那惨烈的一切。 但很快她就调整好了情绪。 苏玉琳哗啦一下委顿了下来,半死不活的抽搐。 大约这些年来她那与世无争人淡如菊的角色扮演的太好了,以至于此时此刻居然还有达官贵人为她说话。 “得饶人处且饶人吧,诸位,毕竟苏大小姐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 “你们也看到巫蛊的厉害,不要说苏小姐了,就是彪形大汉中了巫蛊大约也是俯首帖耳的。” “大人不记小人过。” 众人七嘴八舌,都站在受害者同理心的位置去分析,逐渐的,舆论一边倒,更多人则谅解了苏玉琳。 今天,她粉墨登场准备戳穿这一切,却哪里知道剧情完全失控。 现在到了她离开的时候了。 有人靠近苏玉琳,将奄奄一息的她搀了起来。 那人伸手在她鼻孔试探了一下,哑然失色,“万岁,只怕苏小姐需要带下去好好治疗呢,不对头呢。” 今上自不能咄咄逼人弄死一个受害者了,他平和了声音,“罢了,带苏玉琳下去治疗吧。” 第五十一章 开仓的路上 - 长姐人淡如菊,重生的我直接发疯 - 萌纸 苏家几个侍女这才一溜风靠近,众星拱月一样簇拥了苏玉琳离开了。 看苏玉琳和是女离开,顾玄知冷笑,“苏家女演技一流,大约戏班子来了也是望尘莫及的。” 大家自然明白顾玄知的意思。 好在顾玄知也不是呈口舌之快的人,他回头看向纱帘,又看向皇帝皇后等,“潘棋和青鸟联合举办了拍卖会,这笔钱是无私奉献给普罗大众的,却被无端端诽谤嘲讽,更有苏玉琳造谣中伤,说什么是青鸟剽窃了她,如今一切已大白于天下,诸位倒欠青鸟一句道歉。” 顾玄知说的乃是正正经经的公道话,皇帝听到这里,这才说:“潘棋和青鸟能如此慷慨,让朕幸甚至哉,朕起初被妖女蒙蔽,居然以为你们这是肆意敛财,惭愧惭愧啊。” 皇后推一把安宁。 那安宁小公主也是见风使舵之人,她急忙给潘棋和青鸟赔不是,“都是妖女蛊惑,连我也深受其害,青鸟,你所作所为乃帝京女子典范,我给你你们赔礼道歉了。” 潘棋也站了出来。 “那日,卑职和青鸟一起写写画画,倒也是一段怡然自得的惬意时光,我可以证明每一首诗都是青鸟现场原创,她才不屑于去誊抄和剽窃,是你们错怪了她。” 众人只感觉惭愧。 潘棋絮絮叨叨继续说下去,“今日拍卖会如火如荼,倒卖了一千多两的银子,这雪花银求皇帝做一个见证,我们如今就去买百姓的日用品,再捐赠给群众,算我和青鸟,和王爷,善始善终了。” “你等这般真气凌然,朕代表递进数以百万的老百姓感谢你们,朕不但不怪责你们,从今以后朕还提倡坊间开展类似的拍卖会活动。” “至于青鸟,”皇帝朝纱帘内看看,影影绰绰可以看到一个女子的轮廓,“朕将好好奖励赏赐你们,正因你们,才让百姓看到了希望,才让百姓明白,危难关头有无数有志之士在竭尽全力的努力。” 顾玄知这才进入纱帘。 “出来吧。” 苏玉瑶看向外面,她担心自己露出庐山真面反而会引起骚乱,这才将提早准备的面具戴着,优雅的起身,慢吞吞走了出来。 在这一瞬,无数的视线穿越了人群朝她投射过来。 苏玉瑶自自在在跟随在顾玄知背后。 皇帝和皇后百思不解,万岁指了指她那面具,“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朕命令你摘掉面具?” “臣女想要和百姓保持一定的神秘感,这也是臣女的诗词能大放异彩的主要原因,”苏玉瑶一面解释一面准备摘掉面具,但旁边的顾玄知却压住了她的手。 紧跟着顾玄知给皇帝行礼,“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既青鸟不情愿,皇帝何必强人所难,她用这笔银子救百姓于水深火热,发心是好的,儿臣想,的确没必要让大家认识她了。” 今上略沉思了一下,这才爽然点头,“既如此,朕就不为难你了,青鸟,潘棋……” 两人急忙下跪。 皇帝那属于长辈慈悲的眼神看向两人,终于幽幽道:“今日你们所作所为让朕欣赏,尤其是你青鸟,你以女儿身做这等万古流芳的事,朕为你骄傲,朕为你自豪,说说吧,你想要朕给你什么奖励。” 苏玉瑶闻言,给皇帝行礼。 “青鸟想皇帝开仓解决百姓燃眉之急,这就是青鸟想要的赏赐了。” 众人还以为她会索要什么金银珠宝或者祖国什么凤毛麟角的宝物了,却哪里知道青鸟如此大义凛然,倒让众人肃然起敬。 “朕今日下午开始就开仓,赈灾,你放心就好。” 皇帝话音刚刚落地,百姓们都开始鼓掌。 苏玉瑶也笑了,只可惜她的笑容被面具遮挡,并未露出。 玄知轻轻握着她手掌,“可如你所愿?” “得偿所愿,还有的多呢。” 苏玉瑶看向皇帝皇后,再次行礼。 “先前,他们总说我们库房内有不为人知的秘密,如今我想要告诉陛下和皇后,不外乎一些救灾物资,既决定慷慨解囊,那自然是要送这批物资给老百姓使用的,臣女恳请您带了御林军去维持治安,谨防踩踏事件发生,让臣女来分发给众人吧。” 皇帝一听,喜笑颜开。 “青鸟,你这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让朕刮目相看,朕这就带队前去观摩,你等诸位达官贵人,倘若都仿效青鸟和潘棋,我国哪里如此多灾多难啊?” 见皇帝这么说,当即有一些官员站出来。 “万岁,老臣清正廉明,情愿将棺材本拿出来赈灾。” “卑职是翰林院的编修,卑职也情愿捐赠。” “末将,算末将一个。” 大家踊跃表示自己情愿捐助。 今上看看诸位,更是眉飞色舞,“有你们共襄盛举,何愁大事不成,朕代表受灾的百姓感谢你们了。” 但言人人殊。 私底下有人却交头接耳。 “青年如今是最大赢家,了不得了不得啊,她只是随意策划一下,既抬高了自己身份,还卖出了潘棋的字画,可谓名利双收。” “想要学,咱们还是多学一学青鸟是如何绸缪这一切的,哈哈哈。” 不管这些拿糖作醋之人怎么说,但并不会改变苏玉瑶,对百姓,她依旧初心如磐。 至于顾玄知,他从来不去理会这些舆论。 众人一哄而上,浩浩荡荡的车队朝库房而去。 等苏玉瑶他们到的时候,仓库外已麇集了不少可怜的百姓,他们鹑衣百结。 在那漫长的、无家可归且颠沛流离的逃亡岁月里,他们一个个都饿坏了,也不知道是谁提醒大家,有官员准备开仓库赈灾呢。 这不,不计其数的难民就从外面闯到了帝京,将苏玉瑶他们的库房团团包围住了。 这边留下的侍卫不知所措的看着那群乌泱泱的难民。 也不知道两边是怎么起了冲突的,等苏玉瑶到的时候就看到一群士兵在和难民恶斗,这群难民吃不饱穿不暖,且还是经历过长途跋涉才千辛万苦到了帝京。 手无寸铁的他们怎么可能是侍卫的对手啊? 在那明晃晃武器的恐吓和逼迫之下,不少人都吓坏了,蜷缩在了角落瑟瑟发抖。 显然,顾玄知也想不到这群士兵居然会这么对待可怜的百姓,他们呵斥他们,愤怒的咆哮声此起彼伏,荡漾在群众之间。 有人握着武器就要和百姓单打独斗。 苏玉瑶看到这里,疾言厉色呵斥,“住手!你们这是做什么呢?” 看到这一幕,苏玉瑶动了恻隐之心。 第五十二章 亲封她为县主 - 长姐人淡如菊,重生的我直接发疯 - 萌纸 她是已设四个库房,并在帝京赈灾许久。但流程主负责人是她、顾玄知以及潘棋,除此之外,并无知情人。 顾玄知主要募捐和督办,苏玉瑶和潘棋负责在仓库囤货运转之类,每一个细节都天衣无缝、无懈可击。 当得知灾民聚拢到库房的时候,苏玉瑶就知道一定有人暗中使坏让他们来的,两边都鼓睛暴眼,横眉怒目。 剑拔弩张,随时可能一决雌雄。 苏玉瑶急忙半蹲下来,她和顾玄知将一个头皮血流的可怜人搀了起来。 那人鹑衣百结,一看就知道经年累月都在逃荒。 在刚刚的械斗中,那人首当其冲,所以被打的鼻青脸肿。 苏玉瑶为他包扎后,这才轻声细语问他:“你们如何打起来了?是什么人要你们进城来的?”其实,这物资短时间内就会安排投递,苏玉瑶的准计划是,必须的等到资金全部到位,一切都落实下来才送物资和钱财给灾民。 皇后轻轻推一把安宁,后者顿悟,急忙朝受灾以及那群负隅顽抗的灾民而去,“什么人要你们进城的?” “是……”那受伤的男子低头勾着脑袋,犹豫着应该还是不该将事情和盘托出。 皇后声音凛然,不怒自威。 “如今做出这等丧心病狂的事,却还以为敷衍塞责就能过去吗?还不快说罪魁是谁?”被质问,那众人面面相觑,终于受伤的男子缓慢站了起来。 “我等在城墙根下面等着救助呢,此乃京畿重地天子脚下,万岁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我等死于非命?但早上,我头晕眼花饥肠辘辘准备去乞讨,却有两个女子靠近,告诉我等帝京已准备了物资捐赠,我等是按她说的方位来的,哪里知道两边一言不合就动家伙了。” “女子?” 皇后摸一摸下巴,短暂的沉思后,似乎茅塞顿开。 她追想了一下,直截了当问:“那女子可是穿白衣的,找你们谈话的姑娘是奴婢装扮穿粗布麻衣,是也不是?” 不等那人回答,苏玉瑶也福至心灵想明白了。 灾民如何知道城里头发东西?更不可能精准且快速的来到库房,要知道,他们当初为了图租金低廉,可是将库房都租赁在九曲十八弯的胡同里头。 “那富家女戴步摇,笑起来嘴角有梨涡,清澈的大眼睛,高鼻梁,和我一般高低,对也不对?” 众人还准备隐瞒,但苏玉瑶又道:“她还告诉大家,自己乐于助人提供了便利给你们,不需要你们投桃报李,只需要你们不要告诉我们,是她要诸位来的,是也不是?” 三连问结束,那受伤的老大叔点点头,“你如何了如指掌啊?” 苏玉瑶冷笑,“她居心叵测,不外乎想要你们和龙虎营械斗罢了,人家走壁上观看咱们你死我活呢,得亏今日万岁和皇后来了,否则局面将一发不可收拾。” 众人都沉默了。 苏玉瑶看向龙虎营的士兵,“他们是百姓,你们安能这样?这物资本就是捐赠给你们的。” 她看看正后方,士兵这才将刀入鞘,看着对面。 苏玉瑶靠近天子,行礼如仪,“臣女青鸟,和御画院的潘棋大人,九王爷联合起来举办了拍卖会,本准备将这笔钱和库房内的都捐给百姓,却哪里知道他们提前到了。” 顾玄知点头,为佐证苏玉瑶的话一般,他振振有词说:“最近,微臣等已罗掘俱穷,这才突发奇想开了这拍卖会,实不相瞒,七八日之前这库房内的东西陆陆续续就送到西市去了,陛下可以看看台账。” 在捐赠和处理灾难的时候,顾玄知多了个心眼儿,将每一笔开销和赠予都写的一清二楚,此刻送到今上面前,万岁浏览完毕,这才吃惊。 “原来,西市那边却是你在捐助。” 苏玉瑶看向皇帝,“乃至城外,我们也没少捐助,正因为担心叛乱,因此才徐徐图之,哪里知道被人送了消息进来,这才有了这不可开交的局势啊。” 众人听到这里,才知为人作嫁。 但有人依旧执迷不悟,“你便是青鸟吗?你口口声声说你是好人,我等却感觉你才是那包藏祸心之人,有本是的露出庐山真面给大家看?” 说时迟那时快。 此人武艺高强,有飞檐走壁的能耐,她青烟一般靠近苏玉瑶。 但听欻拉一声,苏玉瑶的面具被掀了下来,她慌忙伸手捂。早已来不及,那张吹弹可破的脸暴露在了光天化日之下。 皇后发出了一声“咿”。 皇帝却故作镇定,“朕刚刚就在忖度,这大义凛然的女公子青鸟到底是何方神圣,如今算是明白,原来这才高八斗的青鸟居然是苏二小姐,朕看你等大公无私,又做出这青史留名的事,朕作为天子,却要好好奖励你等,也好继往开来,上行下效。” 苏玉瑶知晓自己藏不住了,倒面红耳赤。 顾玄知这才解释,“女儿家总不好抛头露面,更何况青鸟声名藉甚,苏二小姐在帝京却是无名小卒,臣下等担心百姓不买账,所以才如此这般,还请父皇母后见谅。” 皇帝端详一下苏玉瑶,又打量一下顾玄知。 顿时喜上眉梢,“如此侠骨柔情的事,朕不但不会责备,朕还会好好奖励你,先九王爷也说了,没一个正经八百的身份,如何能便宜行事?朕此刻就亲封苏玉瑶为县主,也要造福一方百姓。” 苏玉瑶难以置信的抬头,惊愕的看向皇帝。 她还担心自己暴露以后会被斥责,指摘。 却哪里知道因祸得福,苏玉瑶还准备推辞,但顾玄知却轻轻抓住了她的手,柔声提醒,“阿瑶,快谢恩,陛下一言九鼎,你有这身份,咱们岂不是如虎添翼?” 苏玉瑶倒担心皇帝此乃心血来潮的举动,但已被顾玄知拉住了手。 她急忙行礼,“谢万岁,陛下奶又道明君,臣女感激不尽。” “为灾民和百姓,朕也日日心急如焚,如今有你苏县主和九王一臂之力,朕该感谢你们啊,朕为百姓感谢你们。” 安宁付之一笑,仰慕的看向苏玉瑶。 “苏姐姐你真人不露相,你可真厉害,此刻咱们还等什么?百姓既来之,咱们就开仓赈灾,送粮给诸位。” 苏玉瑶回头,看向顾玄知。 此刻她眼里那难以置信的微光才收敛起来,显然,苏玉瑶接受了自己县主这全新身份,她振臂一呼,“开仓赈灾。” 龙虎营的士兵这才打开库房的门。 今上首当其冲进入,在那库房内,他看到了不计其数的大黄米、白面以及毛竹雨伞和木屐之类,今上哈哈大笑,“苏县主,你可真是朕的樊哙,有你和你父亲在,百姓当可安居乐业。” 苏玉瑶的心却沉甸甸的。 第五十三章 在一起 - 长姐人淡如菊,重生的我直接发疯 - 萌纸 父亲压根就没处理过洪涝,她时时刻刻为苏相捏一把汗,担心他出问题。 因此双管齐下,麇集了有志之士来募捐,办这拍卖会。 倘若将来父亲没能处理好此事,但她苏玉瑶却在帝京救助了不少百姓,瑕瑜互见,大约皇帝也会从轻发落。 皇后也看着不计其数的粮食,她大大震动,伸手示意苏玉瑶靠近。 “时常听郑贵妃提起你,本宫却不知这青鸟和你居然是同一人,如今看到你为芸芸众生准备了这许多粮食和东西,本宫自叹不如。” 苏玉瑶语塞,许久后才讪讪的说:“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更何况,大家都在努力,臣女不能坐视不理啊。” “你以后时常到皇宫来,倘若遇到有人掣肘算计你,你直接告诉本宫,本宫为你打抱不平。”尽管苏玉瑶知道,皇后这话是说给皇帝听的,但心头也暖融融的。 百姓有条不紊在门口列队。 龙虎营的将官等众人列队完毕,这才示意士兵送粮和衣服雨伞给众人。 大家欢天喜地。 他们领了物资并不着急离开,一个个下跪谢恩。 “吾皇万岁万岁,苏县主千岁啊。” 这自然是僭越了,但皇帝大快人心的笑着,并不理会,半时辰后,粮仓已干瘪,好在这庞大的队伍也已逐渐消散。 那灾民等领用到了救灾物资,一个个都笑逐颜开的去了。 皇帝捻须看着这一切,倒一派与有荣焉的乐呵表情。 就在此刻,小公子顾长夜从人堆里冲了过来,急急忙忙靠近苏玉瑶。 苏玉瑶看向他,蓦的想到了路上的事。 两人面面相觑,顾长夜纳头便拜,“青鸟,我要拜你为师,拜师学艺,苏姐姐你扬名立万,你可比你那道貌岸然的姐姐强多了,从今以后你就是我顾长夜的师父。” 顾长夜奶声奶气的说:“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苏玉瑶被这乱入的顾长夜弄的啼笑皆非,再看看小家伙,他目光专注看着自己,态度庄重而认真,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倒是她,自认为没什么能耐是可以传道受业的,才准备将顾长夜搀扶起来,顾玄知就将他从地上提溜了起来。 “王叔你放开我,你放开我啊,我也拜师学艺,将来也做万众瞩目之人。” “这里不是开玩笑的地方,快回家去,既要做万众瞩目之人,就要寒窗苦读,书中自有黄金屋,去吧。”顾玄知抓了她就要离开。 苏玉瑶语笑嫣然,“你王叔的话也是我的教诲,你记住就好。” “但你要做我的师父啊,你耳提面命我才更记得住。”顾长夜呶呶不休,显然很反感自己被控制。 看到这里,皇帝和皇后都笑了,“这皮猴子,倒很会见缝插针呢。” “那日,苏县主是救过他的,算起来还是小家伙的救命恩人呢,他对她真正是心悦诚服。”皇后解释那日的事给皇帝听。 皇帝脸色却很不好看,“自古薰莸异器,当初朕以为苏大小姐是个了不得的人儿,如今看来,她矫揉造作,自私虚伪,这等惺惺作态之人,倒让苏相蒙羞。” “她团体逢场作戏,只怕是将天下都当做了舞台,将大家当做了观众,日日表演,大约已分不清生活亦或梦幻了。”皇后冷冷的鄙夷。 皇帝点点头。 两人看着顾长夜被顾玄知送下了台。 顾长夜依旧扭动挣扎,“你们这是做什么呢?我拜师学艺都不成吗?” 台下一男子出现,上前就擒拿住了顾长夜,“痴儿,你还在这里瞎胡闹呢?”那人胆怯的给皇帝行礼,“陛下,都是臣弟不好,没能看管好儿子,让您受惊了。” “可不要为难他,朕看他志存高远,未来定是国家栋梁之材呢。” 和皇帝对话的乃是淮南王——顾长夜小公子的父亲,如今淮南王在枢密院听差,已是摄政王的身份,就差没和天子平分秋色了。 也是皇帝的表弟,淮南王担心顾长夜会瞎胡闹,道歉完毕,急忙丢个眼神给家奴,那家奴带了顾长夜退场。 众人都哈哈大笑。 淮南王看看众人,尴尬的挠挠头准备离开,但就在此时此刻,他那眼神却和苏玉瑶碰撞了一下,苏玉瑶只感觉自己似乎在那里曾见过淮南王,倒似曾相识的样子。 但饶是她盯着他看了许久,到底没想起来两人有过什么精彩的邂逅。 淮南王给皇帝皇后行礼后,急急忙忙离开了。 人群外,小家伙依旧元气十足的呐喊—— “我要——拜师学艺!拜师学艺啊!” 很快,顾长夜被塞在了马车内。一骑绝尘,那马车风驰电掣离开了。 顾玄知这才无奈的摊开手,“他就是这样。” “我何德何能,我是做不得他师父的。” “未必不成。”顾玄知淡淡一笑。 库房内的东西都转运了出来,等苏玉瑶他们将所得一股脑全部捐赠以后,皇帝皇后这才离开。 苏玉瑶也不需要戴面具了,出官市街,远远近近不少百姓靠近,“苏二小姐,您大仁大义我等不敢忘却,将来日日过得好了,一定好好感谢您。” “这要不是九王爷和苏小姐,我家人就饿死了啊,你们是活菩萨的。” 苏玉瑶是惧怕这种歌功颂德的。 倒是在这种赞美里也夹杂着嘲讽,自然是嘲讽苏玉琳的。 忙碌完毕这一切,苏玉瑶急忙进入马车,垂落下来车帘,却看到大块头的顾玄知也挤了进来,“王爷不回家去吗?” “本王去找你,如今天下尽人皆知,本王喜欢你,更何况岳父大人回来后,咱们就要珠联璧合成婚了,倒是应该多多到你家去。” 苏玉瑶啐一口“登徒子”。 马车颠簸了一下,她重心不稳倒一个趔趄撞在了顾玄知的身上。 顾玄知低眸看着她。 “本王也知道,阿瑶你也想要和本王早一点在一起,但你未免急不可耐了点儿。” “你……”苏玉瑶握着拳头就要攻击,那手臂却被顾玄知抓住了,“好了好了,如今我自是要到你家去的,前段时间伤口还没痊愈呢,需要你继续治疗。” “王爷为何不到医馆去?” 顾玄知憋了会儿,终于大言不惭的,风马牛不相及的冒出来一句“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本王怎么能让他们接近,倒是你给本王继续治疗吧。” 再次看向顾玄知,苏玉瑶心头微微酸涩。 他已病入膏肓,此刻还和自己谈笑风生,谁知道明日会怎么样呢?她决定不和一个职业病人斤斤计较了,更何况,最近这一段时间顾玄知确乎始终形影不离的陪伴着自己。 第五十四章 王爷说他在抓狸猫 - 长姐人淡如菊,重生的我直接发疯 - 萌纸 “如今你到底感觉怎么样呢?”苏玉瑶凝眸看着顾玄知。 一想到过一段时间很可能会和他天人永隔,他遏制不住潮涌来的悲恸,但面上却不动声色。 “世事难料,谁知道呢?更何况,我这身体每况愈下。” 话说到这里,顾玄知却特特靠近苏玉瑶,将那沉甸甸的脑袋压在了她肩膀上,又试图抓住他的手。 苏玉瑶忍俊不禁,“哪里有行将就木的人一脑子还是卿卿我我,你侬我侬啊?” “如今,你岂不是见到了。” 苏玉瑶正色,“别乱动,我为你切脉。” 她准备再一次为顾玄知治疗,但他的脉象稀奇古怪,若压不住的滚珠一样,一时之间苏玉瑶也感觉为难,“这个大夫,看来我是要退位让贤了,不知天下之大还有没有更厉害的人。” 但苏玉瑶私心却想着,强中更有强中手,一定有更为厉害的人。 马车颠簸,不大一会儿就到了相府。 这一路上,百姓夹道欢迎,嘁嘁喳喳,指指搠搠。 有人还送了金灿灿的倭瓜来道谢,但阿斯不拿老百姓的一针一线。 到相府,苏玉瑶带他到自己屋子。 实际上,顾玄知之所以和她到相府,也是担心苏玉琳会暗中使坏,毕竟这娘们如今已从神坛上狠狠地跌落下来了,如今伺机报复也在情理之中。 苏玉瑶却不理会苏玉琳。 “我依旧为你开固本培元的药,一日三餐之前你一定要服用,这对你康复有一定的帮助。”顾玄知点头,听之任之,一派“客随主便”的样子。 苏玉琳并未出门,当初还有彩月沆瀣一气,今日彩月被杀,她成了名副其实的孤家寡人。 不大一会儿,有个嬷嬷进来了,小心翼翼靠近她,在她耳边低低的嘀咕一句,苏玉琳震惊,“这还了得?咱们可是清清白白的门阀,难不成被她就这么糟蹋玷辱了吗?” “大小姐,今时不同往日,二小姐和九王爷大得人心,他们在一起乃是众望所归,咱们哪里好指摘呢?如今您安分守己就好,对付她不急于一时,您没了彩月,但您还有老奴我呢。” 苏玉琳只能生闷气。 午饭也没出来吃。 吃过东西,顾玄知去小憩了。 阿斯这才带了晚秋一家人到来,他们是从角门进来的,在看到苏玉瑶的一瞬间,晚秋崩溃的下跪,“二小姐,您宅心仁厚救了我们,这要是让苏大小姐知道了,这……” 苏玉瑶却嫣然一笑,急忙将跪地的女子搀了起来,“好了好了,别弄得耿耿于怀的,担心什么呢?我和她关系本身就不怎么好,你如今感觉怎么样呢?” 实际上,刚刚给顾玄知配药的时候,她已经查阅了金匮要略。 在里头寻找到了蛛丝马迹,按方给晚秋抓了药材。 此刻她送了过去,“晚秋姑娘要是信得过,将这要煎了给家里人吃,这是我苦心孤诣研究出来的,对你们一定有帮助。” “您和大小姐完全不同,”晚秋喜上眉梢,一把将药拿过来,“我巴不得吃您的药呢,大小姐却恨不得将我斩尽杀绝,让我死于非命。” 这些年她让晚秋做抢手,用虫蛊来控制她,晚秋以及家里人都深受其害。 听到这里,苏玉瑶付之一笑,“我出银子,接你家里人到盛京来,如今外面兵荒马乱的,你们在外面多危险啊,我在书局未必谋求一份儿不错的活儿,至于你家里人,等他们病好了,也不可尸位素餐,帝京到处是银子,做点儿小本生意吧。” 说到这里,阿斯将提早准备的钱送到了晚秋手边。 晚秋感激涕零,“这岂不是得寸进尺呢?您能帮助我,我已经感激不尽,这是万万不可的。” “谁白给你了啊?”苏玉瑶一本正经的唏嘘,“我这可是高利贷呢,到时候你们扎根在帝京,果真赚钱了,总是要还给我的。” 听她这么半真半假的说,晚秋这才抿唇一笑,矜持的道谢后将钱拿走了。 苏玉瑶安排阿斯去善后。 晚秋千恩万谢,这才和阿斯离开。 后院,有丫头将这一切回报给了苏玉琳。 苏玉琳对晚秋恨之入骨,更因为晚秋的事才折损了得力干将彩月,如今再听人说苏玉瑶居然安排晚秋家人到帝京来了,她真是恨得牙根痒痒。 “你们总提醒我不可急于一时,如今你们也都看到了?再这么下去,苏玉瑶急救药在我头顶拉屎撒尿了,如今在帝京,我已声名狼藉,她倒借力使力成了大好人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眉寿……准备五百两白银,咱们到黑市去。” “大小姐要五百两?”这已是巨款了,嬷嬷眉寿准备去安排,但还是好奇的看着她。 苏玉琳点头,“快去吧。” 两人携了五百两离开了。 此刻顾玄知也从墙头跳了下来,她回头对刘旭吩咐,“跟上这俩,莫要让他们在黑市乱来。” 黑市可是他的地盘,是他的产业链,他可不允许苏玉琳去为非作歹。 刘旭一言不发转身离开了。 苏玉瑶在后院找到了顾玄知。 “殿下来这里做什么?” “适才看到有花狸猫在这里打斗,很好玩的样子,我见妙趣横生就来看看,哪里知道那花狸猫转身出溜一下就离开了,我所以在寻。” “鬼话连篇,我家哪里有什么花狸猫啊?”苏玉瑶才不相信。 但顾玄知坚持说自己看到了。 苏玉瑶也不计较,“潘棋那边找我,我还要出去一趟,王爷你好好休息吧。” “我也有事,去去就来。” 两人分道扬镳。 不大一会儿,顾玄知就到了黑市。 在黑市有杀手榜,榜一雇佣费用是五百两,拿了这五百两可以换帝京任何一人的项上人头,榜一的能力有目共睹。 苏玉琳在一个破旧的关帝庙里看到了一个戴着斗笠的青年人。 她将详细资料写好,让嬷嬷送到了杀手面前。 “我是先收银子后做事,姑娘要是之前和我们合作过,这里的规矩您是知道的。”那人强调。 苏玉琳点头,先前她的确在黑市找过杀手。 最厉害的一点在于,在这里买凶杀人,案子发生后,朝廷也一头雾水。 但为保险起见,这边还是先收钱。 眉寿涎着脸行礼,小心翼翼将五十两的银票送过去十张。 对方点头这才将纸打开,“要杀的人都写好了?” “年龄、籍贯乃至于名字亦或此人出现的时间等等都交代清楚写明白了,其余的事情就交给您了。” 那杀手打开纸张,看到赫然写的是“青鸟”。 他再次打量了一下对面的苏玉琳,仰天大笑转身离开了。 第五十五章 画虎不成反类狗 - 长姐人淡如菊,重生的我直接发疯 - 萌纸 “明日她就人头落地,大小姐您就高枕无忧了。”眉寿笑逐颜开的说。 但苏玉琳却开心不起来,“等等看吧,如今的苏玉瑶今时不同往日,毕竟有哦顾玄知护体,谁知道会怎么样呢?” “尽人事,听天命。” 眉寿提醒她该离开了。 苏玉琳这才进马车,优哉游哉离开了。 但不大一会儿顾玄知就到了,他进入关帝庙下一个秘密的地下世界,这是黑市的总部,在这里是一个巨大的中心。 这里是天阁。 黑市一切大的买卖都需要经过天阁的管理和调度,其中还包括雇凶杀人之类,顾玄知很快联系到了榜一。 “今日接的单,作废。”关于杀手的事,顾玄知鲜少过问。 但今日他是按图索骥而来。 那人送了纸张过去,顾玄知看了看,握着毛笔,“此人居心叵测,居然有那手足相残之心,既如此,便反噬回去,杀了她。” “是。” 杀手后退。 另一边,苏玉瑶才在家里吃了饭人就到了库房,在库房门口却看到了武媛媛,武媛媛送了不少箱子过来,看苏玉瑶来了,她乐滋滋的靠近,“苏姐姐,这都是衣服,在家时我日日让父亲买衣服,如今都捐赠出去。” “媛媛,你和之前完全不一样了。” 苏媛媛笑嘻嘻,“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更何况……不要说我了,就连皇亲贵胄如今都参与进来了。” 武媛媛指了指远处。 苏玉瑶看到了安宁公主和几个皇子,大家也在各自忙碌。 安宁急忙走过来,“我们思来想去还是决定送东西到你这里,你总能按需分配的,这里头既有妃嫔的,有我的,有皇兄的,还有父皇和母后的。” 苏玉瑶看着背后那浩浩荡荡的马车,嘴角不知不觉上翘。 检点完毕,这才回家。 发觉顾玄知比自己还早,见她回来,顾玄知起身。 “怎么?你去做了什么啊?这么快就回来了?” “也没做什么?去抓狸花猫去了。”看顾玄知这样说,苏玉瑶自然明白有难言之隐了,淡淡一笑,不再追问。 再看看他,“今晚您不回去?”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如今就回去,明日得多思念你啊?”苏玉瑶只感觉酸,但酸以后又是一股馨香的甜在心头荡漾出了涟漪。 今晚顾玄知的确没有离开,他还写了一封信给苏父。 并拿出一封信给苏玉瑶。 “你日日惦念你父亲的行踪,时时刻刻找人打听,前几日我安排了身边人去了江南道,这是苏相亲笔写给女儿的,你看看吧。”实际上,这已经不是顾玄知第一次给苏相写信了。 他昨日就让人送了一封信到江南去。 他将帝京发生的一切都和盘托出告诉给了他。 得知苏玉琳如此这般,苏相自然气鼓鼓的。 顾玄知送了那封信给她,苏玉瑶很快就看过了,在信上,苏相强调姐妹之间要相互照应,要敦睦之类,还赞许了顾玄知之类,苏玉瑶这才得知父亲安然无恙,那高悬的心才降落了下来。 顾玄知送了信出门,苏玉瑶急忙去追刘旭。 “我如今还没给父亲写信呢,你不要着急。” 苏玉瑶打一下顾玄知,“王爷也不要信口开河,说什么保护好我之类,阿瑶自己也能保护自己。” “还是如意郎君保护的更好,毕竟岳父大人已经认准了我是你的护花使者。” 听到这里,苏玉瑶攥着粉拳给了他一下。 这一幕恰巧被苏玉琳看到了。 两人都没问候对方,只淡淡点点头。 苏玉琳羡慕嫉妒恨,各种情绪纷至沓来,懊悔当初在宴会上自己识人不明,早一点她去追求顾玄知的话,如今和苏玉瑶有什么关系呢? 但有钱却能去哪里买后悔药啊? 这一日,顾玄知盘桓在相府,哪里都没去。 时光,浓淡相宜,也恰到好处。 下午,苏玉琳从后门离开,她虽则已经买通了杀手,但到底还是感觉不保险,莫看顾玄知已经是病入膏肓,但他武艺高强,自可保护好苏玉瑶。 既如此,说到底也还需要自己加把劲儿,当她发现相府空虚后,立即到了城外,她安排了人到府上去。 这群灾民都是饿红了眼睛的,如今得知长驱直入到苏相家就能得到粮食,一个个倒摩拳擦掌蠢蠢欲动。 更何况,苏玉琳给了看门人好处,那看门人偷偷摸摸开门,放了不少灾民到帝京。 处理好这一切,苏玉琳准备回城,但才回头就听到一声闷哼,她只感奇怪,再看时,嬷嬷眉寿居然倒在了远处,她三步并两步靠近,发觉地上血糊糊的。 不需要验证都知道眉寿被杀了。 她转身准备逃,人才到巷道口就看到了昨日的杀手。 “你……你如何对付上我了?” “只因为,姑娘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那杀手握着长剑攻击了过来,苏玉琳撕心裂肺的喊叫,“救命救命啊,有人要杀人了。” 此刻,她在城门附近,这里巡逻的侍卫比较多。 天阁的杀手纵身一跃,一下子刺在了苏玉琳后背,苏玉琳一个趔趄倒在了远处,那杀手却“咿”了一声,再看时,发觉苏玉琳衣服被划破,里头却穿着薄如蝉翼的金丝甲。 原来,自打彩月死了以后,苏玉琳就在黑市卖了金丝甲,有金丝甲护体,她完好无损,见杀手还准备狙杀,苏玉琳吓坏了,心急火燎的从巷道冲了出来。 也是运气好,外面巡逻的士兵人来人往。 苏玉琳哭喊着靠近一辆恢弘的马车,“贵人,救命,救命啊,有人杀我,有人要灭口啊!”苏玉琳指了指背后。 那马车内的男子挥舞手臂,几个士兵朝巷道而去。 众人听到飒然一声,似有鹞鹰在头顶飞掠,准备追,却看到一个黑影轻灵的消失在了远处,那人速度快到无与伦比,以至于大家压根来不及做判断和反应。 这时苏玉琳才惊魂甫定的抬起头来,但在撞到那双眼的瞬间,她的眼神定格住了。 “东宫?” 苏玉琳想不到巡夜的居然是太子。 太子养尊处优,在皇宫也无事可做,但他明白如今是自己建功立业最好的机会,他焉能让顾玄知一枝独秀?见对方是太子,苏玉琳顿时笑逐颜开。 “有人刺杀你?”太子看向她。 苏玉琳不住的点头,太子伸手给她,“苏大小姐倒闹的四面楚歌,上来吧,本宫送你到安全的地方去。” 苏玉琳也清楚,太子将顾玄知看做眼中钉肉中刺,如今被太子救助,她不仅仅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更是找到了坚固的靠山,她面红耳赤上了太子的马车。 须臾,马车消失在了远处的暮霭之中…… 第五十六章 灾民闹事 - 长姐人淡如菊,重生的我直接发疯 - 萌纸 如今,苏玉瑶和苏玉琳的关系已是分崩离析。 对于她去了哪里做了什么,苏玉瑶置之不理。倒是顾玄知,已巧妙的破坏了苏玉琳的刺杀计划,他情愿将苏玉瑶蒙在鼓中。 “古人云“大灾之后必有大疫”,如今不少灾民涌到帝京,倒应该注意注意。”苏玉瑶本是蕙质兰心之人,前段时间她认真仔细翻看了金匮要略。 研究出各种防治病菌的药材。 她话说到此处,从医药箱内拿出几个纱绢口袋,“这个呢,你随身携带,咱们府内人手一份,多余的就悬挂在穿堂通风口,就连地面也不要放过,用蒸馏酒和生石灰每一个时辰做一次清洁。” “未免,”顾玄知将袋子托举在手心看了看,哑然失笑:“小题大做了吧。” “殿下哪里知道疫情的厉害?” 苏玉瑶一本正经,严肃的看着他,“总之“防患于未然”。” 顾玄知这才将草药做的纱绢袋子放在衣袖中。 “今晚委屈九王爷住隔壁,我依旧在这里。”固然喜欢,但他们之间发乎情止乎礼。 固然,顾玄知看似玩世不恭,喜欢风言风语,但实际上却是个正经八百的君子。 两人安歇以后,木兰和刘旭他们在府内消毒去了。 木兰是心细如尘的女子,任何一个犄角旮旯都没错过,完成这一切后,已是月上中天,众人都精疲力竭,各自休息不提。 到后半夜,有人敲门。 起初苏玉瑶还以为是梦里的声音,但那礼貌的叩击很快变成了粗鲁的撞击,家奴惊慌失措,管家趴在门口朝外面看看,顿时着急,一溜风就到了后院。 “二小姐,二小姐?” 在那惊慌的呐喊声里,苏玉瑶一骨碌爬了起来,这才看到庭院外已是一片乱七八糟,握着火把的侍卫和家奴来来往往不绝如缕却不知道大家在闹什么。 等她出去,看到管家已和顾玄知在聊。 苏玉瑶急忙凑近,这才从管家口中得知,今晚城外的灾民一股脑儿都进城了,“小姐,门外乌泱泱一大群人啊,大家嚷嚷着要找青鸟,一个个都说您是宅心仁厚之人,要咱们赈灾呢。” “我固然慈悲,但如今库房内的粮食和存货都分发给大家了,府内……” 她暗暗盘算一下,大约他们的口粮也不多,焉能割肉喂鹰? 木兰苦兮兮的说:“小姐,老爷清正廉明,多年来矜矜业业家里的粮食也还寥寥无几呢,如今这群人一哄而来,咱们给他们粮食自己就要饿肚子,这要不给,却不是沦为众矢之的?” 真是骑虎难下。 苏玉瑶强迫让自己镇定下来。 “交给我吧,镇压一下。”顾玄知当机立断说。 如今倘若拿钱财和粮食给他们,僧多粥少,非但周济不到每个人,甚至于还可能招灾惹祸。 但苏玉瑶却说:“咱们是百姓的子弟兵,更何况他们是受灾的一群可怜人,焉能对他们拳脚相加?” “什么拳脚相加?”顾玄知咋舌,“你言过其实了,不过恐吓一下他们,明日本王道皇宫去请求父皇,且看看他那边还有什么计策。 三天前的下午,皇宫的粮仓也都打开了。 那粮食流水一般送了出来,饶是如此,灾民的数量还在增加,和赈灾的粮食余量成反比,这是让天子也头大如斗的事。 苏玉瑶回头,她命令木兰。 “去煮粥,速度要快,几口锅子一起来。” “小姐,如今咱们自顾不暇,这……”木兰为难极了,苏玉瑶却说:“诸位和衷共济,还不至于饿死,倒是这群灾民,他们相比有备而来,不然怎么黑灯瞎火杀到了这里?快去吧。” 木兰带了青橘等几个侍女去煮粥了。 苏玉瑶这才瞅了瞅顾玄知。 “万万不可和他们动手,让你的人都埋伏在院子里,咱们单独出去。” “这也是本王的意思。”在这危难关头,苏玉瑶很快就决断完毕,顾玄知很欣赏她这操刀必割的性格。 两人安排人埋伏好以后,这才走到门口。 那门摇摇晃晃,外面不计其数的手在撼动,在破坏,在表现他们那强弩之末的力量。 饿肚子的感觉的确不大好,众人认定只要能进入相府,十有八九就可以吃饱了,在生命、死亡乃至于当下的选择里,他们倾向于后者。 顾玄知将门打开,一群人不由分说就闯了进来。 打头的几个男子高声尖叫着。 “青鸟,二小姐啊,您不能见死不救啊,我们已经三四天没吃饭了,求您法外施恩。” 这群人眼儿珠子都变成了绿色,大家互相交换眼色,他们的计划也很明确,先礼后兵。 倘若顾玄知和苏玉瑶情愿施舍粮食,则相安无事。 倘若谈不出个三七二十一来,众人将对他们群起而攻之,苏玉瑶看向这个硕大的队伍,他们的首脑已经进入院子,院子内水泄不通。 至于外面……黑压压里三层外三层都是人,从哪里去计算来了多少呢? “诸位,我父在江南道为大家赈灾,在帝京,为解决国计民生的问题,我开了四仓,如今粮食早全部都分发出去了,饶是我在募捐,但也需要时间啊,我知道你们受苦了,但还请诸位见谅,情报诸位退出,很快就奉送小米粥给大家。” “青鸟,如今我们早饥肠辘辘,等不及了啊。” 苏玉瑶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此刻恍兮忽兮也算是明白了,这群家伙能找到王府来,能振振有词的问自己索要粮食,十有八九是苏玉琳安排的。 最主要的,每当混乱发生的时候,苏玉琳就巧妙的消失不见了。 “就是不给粮食,给一点金银珠宝也是好的,总不能让咱们宝山空回啊,哥儿几个,大家说是不是啊?” “苏相是一国三公,家里一定有车载斗量的金银珠宝,如今大难临头,还请苏小姐不要拒绝我等。” 众人步步紧逼。 就在这刹那,顾玄知站了出来。 她利剑出鞘,冷傲的视线笼罩在众人身上,“看来来者不善呢?本王担心伤了你们,倒让龙虎营都隐藏了起来,诸位要是这般咄咄逼人,本王也只能血战了。” 众人看了看顾玄知。 “您是九王爷?” “行不更名,做不改姓,本王就是顾玄知,此刻本王保证,只要诸位守规矩耐心等待,势必会帮助你等,倘若你们胡作非为,本王这就将你们一刀两断。” “你的话可一言九鼎?” 那灾民代表小心翼翼的问。 顾玄知掷地有声,“自是驷马难追。” 众人毕竟是为了填饱肚子,更没必要闹的血溅三尺,这才在代表的带领下退了出来,此刻苏玉瑶再看看顾玄知,倒露出了感激的微笑。 第五十七章 不允许你伤害大家 - 长姐人淡如菊,重生的我直接发疯 - 萌纸 “今晚得亏你在这里。” “就不怕将来人家说你未婚先孕,奉子成婚?”都什么时候了,顾玄知还开这等滑稽的微笑。 苏玉瑶淡淡一笑,“谣言止于智者,任他们胡言乱语,我自岿然不动。” 顾玄知也到了。 不大一会儿,人群分开,有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小公子,你如何也来了?”发觉来人是顾长夜,苏玉瑶急忙走了过去。 顾长夜急忙给两位行礼,寒暄后这才老气横秋的说:“父王让我来的,帮助你们赈灾,如今怎么闹的乱糟糟的啊?” 苏玉瑶将今日的变故说了出来,顾长夜一屁股坐在庭院内的八仙桌上,“今日有我小侯爷在,且看看谁在这里放肆。” 顾玄知皱皱眉,越是看苏玉瑶对他亲热和善,他心里头就越酸,顷刻之间就变成了老山西,“侄儿,此处危机四伏,本王找人送你回去吧。” “王叔就不要叽叽歪歪了,正因为危机四伏,我才来帮你们。” “改日我定在你父王面前“美言”两句。”顾玄知咬咬牙。 顾长夜一点不怕,笑呵呵的说:“身正不怕影子斜,横竖今晚我就不走了,苏姐姐,你欢迎我?” 苏玉瑶只想快速结束这一切。 更何况,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她倘若赶走顾长夜,一旦有什么三长两短,她将会内疚一辈子。 索性指了指自己房子,“你先去休息,这里有我和你王叔呢。 顾长夜回头,欢天喜地的推开门,“哎呀,可以在苏姐姐的屋子小憩,本王喜上眉梢。” 顾玄知面色冷淡,“你如何让他在这里瞎胡闹。” “外面兵荒马乱,他能来定是听了摄政王的安排,如今让他出去,这不是送死吗?好了,你怎么……酸溜溜的啊?” “本王酸溜溜的?”顾玄知矢口否认。 “喂,”苏玉瑶拉一把顾玄知的衣袖,“你不会和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吃醋?” 顾玄知冷笑,“笑话!他只是个孩子……”看他言不由衷,苏玉瑶忍俊不禁。 到后半夜,苏玉瑶果真送了小米粥过来。 虽则清汤寡水,但聊胜于无。 结束这一切,已是天亮,青橘和木兰都累坏了,再次从外面进来,木兰说:“小姐,有人上吐下泻,状况不怎么好,奴婢看他呕吐物里有黑色血浆,只怕命不久矣呢。” “黑色血浆?” 苏玉瑶不敢怠慢。 到外面这么一看,发觉不少人都在呕吐,初步判断是疟原虫感染,她这才准备回去配置解药,却看到太子的车架来了。 最离谱的是,苏玉琳居然从东宫的马车内娉娉婷婷走了出来。 太子和苏玉琳相视一笑。 “今日传出本地有疟疾,这病传染性极强,如今本宫来处理此事。” 真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什么时候轮到太子来处理这些事了? 更何况,在苏玉瑶的记忆里,太子多年来养尊处优是个名副其实的纨绔子弟,他能有什么策略处理此事。 至于苏玉琳,她压根就没理睬家里人,似乎全然不认识大家。 沉吟片刻,苏玉琳凑近太子,两人交头接耳片刻,太子怒吼一整,“御林军,将这群灾民都给本宫包围了。” 背后一群御林军纷至沓来。 灾民本就手无寸铁,且还是长途跋涉而来,如今被这群暴躁的士兵包围,一个个都吓坏了。 太子冷若冰霜,“青鸟,你收留这群身染重病的灾民,就不担心灾厄漫漶到帝京来吗?你固好心好意,但如今本宫却要做那心狠手辣之人了,来啊,将他们烧死,免得病毒蔓延。” 倘若灾民死于非命,这笔账日后自然会算到顾玄知身上。 他们轻易就能搬到顾玄知,有御林军已握着铁桶将火油泼在了众人身上…… 就在这千钧一发,顾玄知冷道:“大哥也是有血有肉之人,更是皇亲贵胄,如今就这般凶残?他们是有血有肉的百姓,您明火执仗就要将他们置于死地吗?” “九王爷的意思,任灾厄蔓延咯?”太子渊渟岳峙站在顾玄知对面。 “人有四百病,医有八百方,倘若人人患病都要置于死地,不日我帝京就要人去楼空了,事情是发生在相府门口的,不如交给臣弟来处理吧。” 众人因此而看到一线希望,也明白如何站队,急急忙忙匍匐到了苏玉瑶和顾玄知背后。 苏玉琳冷冷道:“阿瑶,你还胡作非为,将来惹来烽火狼烟,看你如何收拾?” “那是阿瑶自己的事,更何况,”苏玉瑶靠近顾玄知,“九王爷爱民如子,他会想办法救人的,倒是姐姐多多考虑一下自己吧,此乃为虎作伥。” 民众也咒骂起来,有人朝苏玉琳吐口水。 “要呢,你蛊惑皇子,居然怂恿太子做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苏玉琳知难而退,并不敢多说什么。 “顾玄知,”太子眼神狠厉,“我是你兄长,如今灾难一触即发,你何苦执迷不悟,此事就让我来处理吧。” “皇兄难不成准备毁尸灭迹,留下这千古骂名吗?”顾玄知凛然靠近,不卑不亢。 苏玉瑶也坚定地站在他背后。 太子握着火把靠近灾民,眼看就要将火把丢下。 但就在这千钧一发,顾长夜却靠近两人,他快速拉一下顾玄知衣袖,“咱们还没到山穷水尽,我刚刚飞鸽传书了,昨晚父王就告诉我,一旦你们遇险速度求助。” 话音才刚刚落地,人群外就有奔雷一般的马蹄声。 摄政王在附近夜巡呢,拿到儿子的求助信就到了。 “太子这是要草菅人命吗?你堂堂东宫,动不动就如此大动肝火,这就要无法无天杀人了,本王势必找皇兄好好聊一聊。” 太子毕竟是怕摄政王的,在回头的一瞬,他眼里出现了颓败迷茫的光,尽管苏玉琳在用眼神鼓励催促,但下一刻太子还是将火把交给了背后的人。 “如今他们身染重病,这疫情一旦蔓延,本宫唯青鸟是问,与人无尤。” 苏玉瑶固然还没琢磨出解药,但焉能眼睁睁看着灾民被虐杀。 顾玄知挺身而出,“此事在我身上,上天有好生之德,怎么能胡作非为?请皇兄率领自己铁蹄从速离开,莫要惊扰了大家。” 百姓也想不到顾玄知会如此大义凛然,一个个都感激涕零。 太子看看摄政王,冷漠一笑,上车。 马车风驰电掣离开了。 苏玉瑶这才松口气,上前去给摄政王行礼,“今日多亏您施以援手,臣女没齿不忘,这就给百姓调制解药。” 摄政王大手一挥,“苏二小姐尽人事就好,祸福本王一肩挑了。” 第五十八章 患难见情 - 长姐人淡如菊,重生的我直接发疯 - 萌纸 翌日天刚亮,顾长夜和摄政王就来了。 “早起就到了皇宫,”摄政王难以掩饰眼底的疲惫,“国库也空虚的紧,马队已经到平原地区去买粮食了,如今物价突飞猛进,一切和当初已截然不同。” “城外啼饥号寒之人都进城了,城里头乱哄哄的,还请王叔想办法整体安排他们到西市。” 这是顾玄知和苏玉瑶昨晚就商量好的对策。 西市地广人稀,龙虎营连夜已经清理好了不少房子,足够这群难民居住了。 “你们和本王一拍即合,本王也是这个意思,这就去处理。” 灾民倒服用分配和安排,陆续到了西市。 但很快谣言四起,说什么皇族准备灭口,所以将灾民一股脑儿都安排到了西市云云,这危言耸听的话,自然是太子和苏玉琳传出来的了。 顾玄知不时地到西市去巡查一番,并安抚大家不要心急火燎,中午饭依旧是小米粥,难民吃了以后蜷缩在墙根下面晒太阳去了,顾玄知这才发现,只要他们吃饱,断然不会闹事。 下午苏玉瑶带了几个太医来给众人看病。 大家一筹莫展,灾厄还在蔓延。 这疯魔的疾病已经快速淘汰掉了老弱病残,不时地有鸡公车推了尸体出来,起初还能听到死者家属天崩地裂的哭声。 但如今,百姓麻木不仁。 “去了啊,去了啊啊,去了就不需要活受罪了。” 大家那汩汩的双眼已干涸了。 苏玉瑶痛心疾首,眼睁睁看着不计其数的尸体从西市运出来,尸体被埋在了北山的乱葬岗内,很快乱葬岗内已尸满为患。 “这个病毒,咱们需要控制好。” 但控制就需要研究,研究就需要病理标本,换句话说,想要研究出解药,就需要用患者来做实验。 如今,苏玉瑶也算是明白了,帝京那些个太医全部羊质虎皮,也不知道这群招摇撞骗之人是如何进入皇宫的。 “让他们回去吧,百无一用。” 不但没用,很多时候还只能添乱。 顾玄知送了太医离开,皇帝询问,才得知这群酒囊饭袋对局势一点帮助都没有,皇帝恼羞成怒。 苏玉瑶已三天没有好好休息了,固然有患者心甘情愿接受实验,但全新的解药才刚刚新鲜出炉,那病菌已分裂出全新的病菌,子子孙孙永永无穷。 苏玉瑶研究的过程永远不能和病毒肆虐的速度相比较,她终于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等下午再次到西市,更多人都被感染了,众人骂骂咧咧。 “此乃皇帝的意思吗?每天给我们吃一口小米粥,让大家自生自灭。” “说好的爱民如子,但王爷和苏小姐呢?你们见死不救。” 这群鹑衣百结的人麇集了起来,握着乞讨用的木棍靠近他们,完全是决死一战的准备,“兄弟们,父老乡亲,老少爷们,咱们不能束手待毙,咱们今天必须离开这里。” 顾玄知冷若冰霜。 他将苏玉瑶快速保护在身后,“诸位是想要自寻死路吗?和本王械斗,真螳臂当车不自量力。”顾玄知拿出武器,那寒光凛冽的绣春刀并未吓唬到众人。 几个愣头青依旧气昂昂的靠近,“今日我们可以粉身碎骨,但我们的同胞不能就这么自生自灭了,大家一哄而上,冲出去啊。” 众人准备冲卡,顾玄知下令让御林军和龙虎营协力处理。 械斗一触即发。 就在这千钧一发,苏玉瑶却厉声道:“诸位以为外面是太平盛世吗?外面一样兵荒马乱,诸位以为我等大鱼大肉只有你们啼饥号寒吗?真是笑话,如今赤地千里,饿殍载道,皇宫里也已左支右绌,你等如今离开才是真正自寻死路,谁告诉你们太医院没研究药材了,木兰……” 苏玉瑶挥挥手。 木兰急匆匆赶过来,将这几日研究的药材一股脑儿放在了众人面前。 “我们日日通宵达旦就为研究药材,诸位不然不协助,且还胡作非为,岂不让王爷寒心,既是要走,你们走就是了,出去便是付之一炬,也死个明白,去吧。” 顾玄知让人打开了西市的城门。 刚刚还气势汹汹的众人一个个都气馁了,依旧躺在了墙根下休息。 是的,如今固守在这里,也还有朝廷周济。 一旦离开,自是朝不保夕。 看众人并没有离开,苏玉瑶这才松口气。 两人继续在西市转悠,有人提供线索,“王爷小姐,我们发现有人丢尸在井,为何疫情始终还在,大约是和此事有关系了。” 苏玉瑶不敢怠慢,急急忙忙找了人去打捞。 不带一会儿,一个腐烂的不成模样的尸体从井里打捞了出来,众人啧啧后退,苏玉瑶捂住了鼻孔,蹲在尸体旁边观察了会儿,这才下令立即处理。 紧跟着,苏玉瑶回家开始研究药材。 将生石灰与木炭等按霹雳投放在帝京的井中。 这几日她起早贪黑在和死神赛跑,两日的时间里,死亡人数依旧在攀升,在增加,帝京一片哀鸿遍野。 但第三天开始,局势稳定住了。 西市那边本是死亡人数最多的,但形势得到了遏制。 苏玉瑶也累坏了,靠着墙根昏昏欲睡。 顾玄知送了大氅过去,亲密的靠着苏玉瑶,也闭上了眼睛。 夕阳暖融融的,将柔和的光晕涂抹在两人身上,苏玉瑶累坏了。 “咱们会成功吗?” 顾玄知心里也没底,但却给苏玉瑶加油打气,“如何不会成功?显而易见,一切已渐入佳境,如今咱们可不能掉以轻心,还要稳中求进。” “我却似乎看不到一点希望。” “别瞎说。”顾玄知小心翼翼将水囊送到她干裂的唇边,“你先喝水休息。”苏玉瑶饮水后,感觉状态好了一些,在那饱满的夕阳下,她看向顾玄知。 “王爷面有菜色,你如今也不修边幅了。”顾玄知凑近衣袖闻了一下,呵呵自嘲,“我半个月没沐浴了,这衣服也穿了十几天。” “彼此彼此。”苏玉瑶非但不嫌弃顾玄知,反而还将头落在了他肩膀上,“只可惜,你还没求婚,我也还没嫁给你,如今就这么稀里糊涂做了枉死城中的冤魂,真是遗憾。” 顾玄知的手暗暗用力。 “有我在,你就不会出问题。” 苏玉瑶笑了,闭上眼睛进入了黑甜乡。 在那梦里,她看到了色彩斑斓的花花朵朵,看到难民都康泰起来了,大家作揖感谢他们,她还看到附近从江南回来了,和大家开怀畅饮。 等苏玉瑶睁开眼睛,却发觉自己已在卧榻上,她好奇的起身,注意到顾玄知握着她的手,靠着罗汉床已沉睡。 第五十九章 自贻伊戚 - 长姐人淡如菊,重生的我直接发疯 - 萌纸 “王爷?”苏玉瑶挪动身体。 但那窸窸窣窣的声音已惊醒了顾玄知,两人面面相觑,苏玉瑶内疚一笑,“什么时候了?” “昨傍晚我送你回家的,此刻已经是次日了。”苏玉瑶转眸看看窗棂,外面的天穹黑魆魆的,上面悬挂着寥寥无几的星辰。 但启明星却宝石一样璀璨。 她也知道,天快亮堂起来了。 “我要洗漱。” 苏玉瑶本就是百折不挠之人,在哦绝对的困难和劣势面前坚决不低头,顾玄知明白,她不可能安安心心休息,这才点头。 两人洗漱完毕,继续到西市去查勘。 固然药材还没研究出眉目,但用木炭和生石灰消毒,算是杜渐防萌第一步,城内外减少了哀痛的哭声,减少了凄凉的面孔。 “之前我三令五申,人死后需要立即报备,然后送尸出城,这事蹊跷,他们不可能对我的命令置若罔闻。” 最起码的常识众人应该具备,水污染是最快的。 苏玉瑶站在原地,脑子却滚轮一样在转动,半晌,这才问:“殿下的意思,此事有人推波助澜?” “他们利用灾民的同理心,想要在这千钧一发让他们和咱们打起来,好坐收渔利。” “查,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苏玉瑶着急。 顾玄知点头,“本王已在竭尽全力调查,不日会出结果。”大概率还是和太子与苏玉琳有关系吧。 如今两人已如胶似漆,苏玉琳夜不归宿。 到正午,外面热辣辣的,两人回相府。才进屋子,木兰就急冲冲冲了出来,她似乎有难言之隐,左顾右盼了会儿,这才凑近苏玉瑶耳朵嘀咕了两句。 苏玉瑶倒安之若素,“不碍事,去看看。” 进入屋子,她将枕头拿起来,发现下面有一团臭烘烘的脏衣服,那脏衣服上还有呕吐物以及毛发。 苏玉瑶让木兰连被褥席卷起来丢在后院焚烧了,前世,灾荒期间苏玉琳也是这么算计自己的,这是暗杀,她记忆犹新。 在那灾荒里,她混混欲绝的沉睡了三天三夜,她百思不解,自己坚壁清野,并未接触难民,却是怎么一回事? 如今才得知,为对付自己,苏玉琳已无所不用其极。 “小姐,”看着被褥化为尘埃,木兰这才说:“奴婢最近也忙进忙出,没什么时间在卧室内,倒给了他们可乘之机了。” “是大小姐那边的人,这和你没关系。”在苏玉瑶这里,从来赏罚分明。 她看向木兰,“最近格外要注意,免得被人下毒,咱们将全军覆没。” “本王安排刘旭来轮岗,他也是个心细如尘的。” 下午,刘旭至。 木兰本就倾慕刘旭将军,两人一拍即合,倒是“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苏玉瑶的药也研究出成果了。 如今带了药材到西市去。 等他们到西市,太子和苏玉琳也到了,不知道他们从哪里弄到了粮食,甚至于还做了肉菜给大家吃,太子坐在马车上,到一处就挥挥手慰问,民众哪里知道他和顾玄知面和心不和? 从西市出来,坊间有人组织了队伍,送各种礼物给他们,那些赞美的话何止是发自肺腑,简直是从胃里头出来的,酸不溜丢。 “真是会自编自导自演。”顾玄知早看穿这一切伎俩,不外乎自己找了演员来歌功颂德罢了。 太子坐在马车内,与苏玉琳耳鬓厮磨。 苏玉琳嘤咛一笑,媚眼如丝的看向太子。 “妾如今已是您的人了,等父亲回来,还请殿下到皇帝面前请求赐婚。” “你便是本宫的太子妃。” “可独一无二?”她憧憬未来的生活,那憧憬变成了眼睛里绚烂的光,孜孜不倦的看着太子,想要窥视他的内心。 在这一段时间内,她在床笫之间很配合,几可拿下太子。 但实际上太子和她各自有如意算盘,各怀鬼胎,太子哈哈笑,捏着苏玉琳的下巴,“自是一枝独秀。” 两人都乐滋滋的。 太子指了指外面,“最近倒也不必从中作梗,这些人很快会将消息送到帝京去,父皇一听自是喜上眉梢,如今建功立业强如在疆场杀敌,是最被器重的。” 马车外,有人开始唱赞歌。 这也是昨晚就挑灯夜战写出来的。 此刻顾玄知和苏玉瑶靠近,两人都看到了乌泱泱的一群人包围住了马车,有人甚至于在吹唢呐。 那吟诗作赋的人多了去了。 太子也进入角色,自认尧天舜日,天之骄子。 苏玉瑶看他们自鸣得意,心头懊恼,“修桥铺路的是咱们,被歌颂的倒成了他们,真岂有此理,这口气我可咽不下去。” “你要做什么?本王助一臂之力。” 苏玉瑶进入马车,将衣袖中那瓶瓶罐罐都拿出来,然后勾兑出了一种粉末,她将粉末涂抹在了一个盒子上,“这里头有四书五经,今日就牺牲了,送了给太子和妄自尊大的苏玉琳做见面礼。” 顾玄知呵呵笑,“早该睚眦必报。” 但苏玉瑶并不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之人啊,更何况帝京灾难迫在眉睫,作为有志之士的她,一门心思都在为百姓谋福利,几乎没时间和苏玉琳进行这裙钗之战。 “现在有时间,便和她玩一玩,”话说到这里,苏玉瑶将梳妆盒拿出来,为自己和顾玄知化妆,须臾两人已改头换面,苏玉瑶这才付之一笑,“你掠阵,我去去就来。” 苏玉瑶好容易才挤到了人群中。 众人送礼物给苏玉琳,她照单全收。 苏玉瑶咳一声,切换了声音,这才双手高举了盒子凑近。 “殿下,您就是我帝京的救世主,是百姓的重生父母,苏大小姐蕙质兰心乐于助人,更是不可多得之人,今日小可情愿将家里的宝藏送给您们,祝太子千秋万岁,祝苏大小姐永葆青春,名扬四海。” 苏玉琳巧笑倩兮,看看那盒子,嗔怪道:“你这人巧言令色,日后不可乱说,帮助百姓乃是家传美德。” “苏小姐何必自谦?” 苏玉瑶送了礼物给她。 苏玉瑶也好奇这盒子里的宝藏是什么,她掀开盖子看,发觉里头不外乎四书五经罢了,倒没感觉什么。 但紧跟着,一股酸涩的气味扶摇直上,直冲天灵盖。 苏玉琳哪里知道是这盒子里头的问题啊,倒揉了揉鼻子。 但下一刻,她忽的面色潮红,呼吸急促,她急忙起身,眺望那送礼的女子,却哪里知道那女孩早消失在了芸芸众生里。 她更感觉难受,手腕抽搐,肩膀瑟瑟发抖,一股莫可名状的怒气在胸臆之间不住的激荡,撞击。 紧跟着,苏玉琳不受控制的站了起来,不由自主的开始怒骂。 第六十章 很纯很暧昧 - 长姐人淡如菊,重生的我直接发疯 - 萌纸 太子吃惊的看向苏玉琳,倒不知她如何忽的癫狂,急忙伸手去抓苏玉琳手腕。 却哪知苏玉琳狠狠的在他手背上咬了一口,太子一个耳光丢出。 苏玉琳惨叫一声倒在了难民群里,众人也不知她这是怎么了。 不远处,顾玄知笑不可抑,勾唇道:“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啊?” “阿姐喜欢高高在上万众瞩目的感觉,我便让大家记住她。”苏玉瑶莞尔一笑,顾玄知拉她一把,指了指背后的枣红马。 人群喧嚷,你言我语,两人不方便交流,她只能抓着顾玄知的手尾随其后,远处,太子的侍卫指了指落在地上的盒子,“这书似乎有问题。” “不要管书,”太子按住伤口,“保护本宫离开这里。”那侍卫果真不识时务,小心翼翼的问:“苏打小姐呢?咱们如何带走她?” “谁知道她得罪了什么人?如今本宫能全身而退已实属不易,走了。”见太子发号施令,那侍从这才明白,看似两人柔情蜜意,实则不外乎太子逢场作戏罢了,他握着峨眉刺恐吓灾民退后,不大一会儿太子狼狈的离开了。 灾民着急排队领救助金和粮食,谁会理会苏玉琳。 苏玉琳老半天才起身,浑浑噩噩之间乜斜到了不远处手牵手的顾玄知和苏玉瑶。 苏玉瑶那人皮面具已快萎落下来,倒是她自己未尝察觉,此刻才停下来准备调整面具位置,苏玉琳却嘶吼一声,狂奔了过去。 众人见苏玉琳魔怔,自然担心被攻击,急忙避让。 苏玉瑶看人群倏忽散开,急忙朝枣红马去。 此刻人喊马嘶,你追我赶,顾玄知那坐骑受惊本能的逃窜,朝更远处而去。 苏玉琳这疯婆子步步紧逼,一边狂躁的嘶吼一边追逐,顾玄知担心苏玉瑶受伤,急忙拉了她躲避。 左冲右突终于走了出来。 再回头却不见了苏玉琳。 苏玉瑶心有余悸。 “她向来自命不凡,如今接二连三被算计,却不知作何感想。” “聪敏反被聪明误罢了,你这是替天行道,所以不要胡思乱想。”顾玄知的话削弱了苏玉瑶心头的愧疚感。 她也不自怨自艾了。 两人一口气到了江边,这才看到了马。 那马儿见顾玄知到了,离弦之箭一般跑过来,又嘶鸣又是尥蹶子打响鼻,亲昵了会儿顾玄知,又过来敷衍苏玉瑶。 “好了好了,热烘烘的,讨厌。” 顾玄知这才将苏玉瑶圈在怀抱,两人朝相府而去,从此处看过去,城头下,灾民不计其数,只能看到攒三聚五的脑袋以及欢愉的喊声。 是他们募捐的物资解决了灾民衣食住行的基本问题,此事人尽皆知,大家聊起顾玄知和苏玉瑶没有不竖起来大拇指的。 “我总以为你会坐视不理。”在此之前,苏玉瑶不算彻底了解顾玄知,推测九王爷大约不会舍生忘死救助百姓了。 但顾玄知却怅然一笑,“生灵涂炭,吾辈当自强,做百姓的表率,否则指望谁?指望帝京那些儿郎和子弟兵。” “肉食者鄙,未能远谋。” 马儿缓慢往前走,因为灾民都到城楼那边去了,这里空虚,倒可以肆意徜徉,两人也不着急回去,但刚刚顾玄知还和她滔滔不绝聊天,此刻却无声无息了。 这一下,吓唬到了苏玉瑶。 “王爷?” 最近,他病骨支离。 尽管自己已经在竭尽全力治疗了,但顾玄知日日东奔西走,压根就没休息的契机和时间,这么一来,那本就凶悍的病比先还严重三分。 “殿下?”沈清如惊慌失措,声音都因为恐惧而颤抖成了曲线状,她纵身一跃下了马,再看顾玄知。 顾玄知面如金纸,气喘吁吁。 他疲惫的睁开眼睛,欠身抚摸了一下苏玉瑶的脸,“本王还好,你不要担心。”苏玉瑶可不敢掉以轻心,急忙抓了顾玄知的手腕切脉。 发现他脉搏震动的频率逐渐恢复了,这才明白,王爷这不是走到了生命尽头,仅仅是积劳成疾。 接下来这一段不长的路,苏玉瑶不敢加速,到家门口,这才将顾玄知搀了起来。 屋子里空落落的,家奴和木兰、红霞他们跟刘旭去赈灾了,苏玉瑶推门朝自己屋子而去,顾玄知已累坏了,哗啦一下倒了下来。 苏玉瑶想要将他拽起来,但努力几次发觉顾玄知八风不动。 她这才半蹲下来暗暗用力。 “你这丫头倒对本王初心如磐。”都生关死劫了,但顾玄知还笑容满面,苏玉瑶懒得和他掰扯,急急忙忙用力准备将他搀起来。 可就在此刻,她趔趄一下,倒在了顾玄知身上。 也是准到不可思议,这巧合,让苏玉瑶脑子里地裂天崩,她的菱唇触到了顾玄知的嘴上,顾玄知倒格外“知情识趣”,已开始挑逗她。 苏玉瑶正色,“你再这样,我且不帮你了。” “那你不如要本王在你家里自生自灭好了,少时,传出去说你谋杀亲夫,你苏玉瑶倒得不偿失了。”苏玉瑶恼羞成怒,面红驳斥,“殿下这是什么话啊?什么夫,你我还差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呢。” 顾玄知还要油嘴滑舌。 但斜刺里却冲出来一人,两人回头见顾长夜到了。 “苏姐姐,你们……王叔你未免厚颜无耻,你还不快松开苏姐姐的手?你好得寸进尺。”顾玄知看向顾长夜。 后者被气的红了脸,“真是不堪入目,苏姐姐,你快松开他的手啊,王叔最喜拈花惹草,你可不要芳心暗许啊。” “你这小脑瓜里头在想什么呢?”苏玉瑶指了指地上的顾玄知,“他病了,还指望你帮我搀他到屋子去呢。” “才不要。”顾长夜皱眉,老气横秋的说:“苏姐姐看过来,你看我多健康啊,龙马精神。” 苏玉瑶啼笑皆非,“小公子你什么意思啊?” “就是……关关雎鸠的意思。” “在河之洲?”苏玉瑶心悸,暗忖,你这毛头小子才多大啊就这般痴心妄想? 但顾长夜却不管这些,抓了苏玉瑶的手就要走。 苏玉瑶挣扎了一下,指了指前门。 “你去玩儿,我要给殿下煎药。”这完全是长辈给晚辈说话的口气,顾长夜这才明白,自己这一段时间来日日靠近她,却原来始终被看做是个小屁孩。 他郁闷的转身离开了。 苏玉瑶这才将顾玄知搀起来,让他在自己屋子休息。 药是经过改良和调整的,算是对症,不大一会儿苏玉瑶送了药过来。 “吃了这个,就逐渐好了,你是积劳成疾,需要养精蓄锐。” “本王哪里有时间养精蓄锐?”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