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穿越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咳咳咳....” 吴氏强压下喉咙间的痒意，喘着粗气问道：“郑大夫我家丫头可要紧？要不要抓些药吃？” 一道和煦的男声先是叹了一口气，旋即摇头,“人现在是缓过来了，也无需用药。只是这一次太过凶险，这孩子差点就没了。” “待孩子醒了，嫂子也该说说这孩子，万不可再意气用事了！” 听郑大夫如此说，吴氏连连应承，布满老茧的手不安的搓着自己的衣袖，“郑大夫您看，这诊金....” 郑大夫摆了摆手，“都是乡里乡亲的，不过走一遭，不妨事！”说罢，抬脚往门外走。 吴氏见状连忙又回屋拿了十个鸡蛋追了上去，家中至今还欠着郑大夫的医药费，她不好意思总是欠着别人的人情。 屋外的人声渐渐远去，屋内紧闭双眸的宋芷缓缓睁开了眼睛。 率先入目的是矮小逼仄的黄泥屋子，以及屋顶上斑驳的茅草。 宋芷惊恐的看着眼前这一幕，她不是开车在外散心的吗？ 哦，对了，她想起来了。 为了躲避突然出现在山道上的猫，她的车冲进了河里。 难不成自己这是被人救了？ 可自己为何会在这么破旧的屋里？ 宋芷心里一阵惶恐，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那是一双布满风霜的小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没等她想明白，一段不属于她的记忆疯狂涌进了脑海里。 宋芷痛苦的躬起身，下意识的抱住了自己头。 等她终于接受了那些记忆，明白自己这是穿越了，已是痛出了一身冷汗。 宋芷手撑着床板勉力靠坐起身，再次环顾一圈简陋的不能再简陋的屋子，心中一片悲凉。 她穿越了，穿到一个叫大顺朝的朝代，原身也唤宋芷，年十四岁。 三年前朝廷征兵，原身父亲宋友林因承袭了爷爷的猎术，主动顶替了大伯宋友山去了军营服役。 一月前前线传来了噩耗，原本役期将满，就可返乡的宋友林所在营地，深入敌后出击突厥时全军覆没！ 今日，原身挑柴回来偷听到大伯娘与阿奶提议，要在热孝内给她说亲，否则一耽搁下来，那就得等三年。 可听在原身耳中，只觉得是另一层意思，大伯娘这是想要动他们二房了？ 原身当场就炸了，控诉伯娘刻薄寡恩。 朝廷征兵时由他爹顶着，现在听闻他爹没了,这是觉得他们二房是累赘了？ 现在要将她远远嫁了好拿捏弟妹？情绪过激之下她甚至不惜跳河示威！ 哪成想，竟真的没了! 宋芷忍不住叹息一声。 且不论大伯娘是否真的有这种想法，原身这样一闹，大伯与伯娘恐怕免不了又一场大吵。 这三年，大伯对她们姐弟的疼爱远甚自己的亲儿子。 家里凡有好东西也全都先紧着他们姐弟三人。 原身理所当然的接受着大伯的好，同时处处防备的大伯娘，稍有不顺意就要大吵大闹。 造成如今原身敏感强势的性格，主要还是因为原身的娘在父亲服兵役后，难产死了，只留下一个八岁的妹妹，以及三岁的弟弟。 且弟弟当年还是早产，身子本就弱，这些年不知花了多少银钱，导致家中债台高筑，一贫如洗。 最直接的结果便是大堂哥已经十八高龄至今讨不上媳妇，现在外头都说老宋家有个病秧子，那可是个无底洞。 若是将闺女嫁进去了，这辈子都别想有好日子过！ 加之村中又有那长舌妇，时常在原身面前挑唆大伯娘偏心，眼里只有自己生的三个孩子，哪里还能容的下他们三人云云。 原身不过十多岁的小姑娘，又年少失怙，心思本就敏感，多疑。 日子越过越难之下，性格便有些极端与偏激。 平日里处处提防着大伯娘，深怕大伯娘跟村子里伯娘一样，将他们姐弟给卖了！ 便是阿奶劝她要好好和伯娘相处，小姑娘也听不进去，只当阿奶这是偏向大房。 今日听到大伯娘要将她嫁人的话，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原身深植在心中的怀疑与不安，不管不顾的彻底爆发出来。 原身只想着要以死相逼，大伯娘就不好逼她嫁人。 只是她今日的所作所为，势必要挑起一场大战，更有甚者让大伯与伯娘离了心。 在这个已经在崩溃边缘的家里，这属实是她不想看到的。 大伯娘对她们姐妹谈不上喜欢，尤其对她更是没什么好脸色。 此时的宋芷多少能理解一些。 原身防大伯娘已经到了魔怔的地步，不许姐弟亲近大房，更不许两个孩子跟堂弟们玩。 从大伯娘角度来看，自己就算偏心自己的儿子，这些年自己也不曾故意克扣过三小孩吃食。 不仅如此丈夫、大儿辛苦扛包赚来的钱还全部填进了不说，这人非但不知感恩，还防贼的一样的防着自己。 她哪里还能有什么好脸色？ 作为现代人以及‘旁观者’的宋芷看的清楚。 家里卖的只剩下三亩地的情况下，仅靠佃的十亩田地的出息，在交了赋税，以及佃地的租子后，每日喝稀还要参杂着野菜、麦麸才日子才能勉强维系。 现在家中还有一个时不时生病的小弟，大伯与大堂哥做工赚来的钱，根本填补不上药费亏空。 家里外债是越欠越多，日子也是越过越穷。 这样没有盼头的日子，换做现代人早就离婚收场了？谁受这窝囊气？ 想到这，宋芷不由叹了一口气。 她现在该怎么办？ 逃避不了现实的宋芷只能接受眼前的现状。 虽然有父亲主动去服兵役这样的情分在，但他们二房现在有这么大的负担，全都压在长房身上，总也不是事。 作为二房的长姐，合该撑起二房来才是！ 在原主的记忆里，昨日家中还有村民来讨债的。 不过两百文钱，却是欠了有一年之久。 在这个贫穷落后的小山村，村民们的日子都不好过，这三年，因着小弟体弱多病，他们家将村里能借的人家借了个遍。 这钱不能再欠下去了！ 眼下当务之急，还是要团结家里，赚钱还债才是首要任务！ 正当宋芷在思索对策之时，门外传来了孩子的嚎哭声。 第二章要和离？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只见一名身材瘦小，瞧着只有五六岁，实则已经八岁的小姑娘。 穿着打满补丁褂子，身后背着一个同样瘦小，脸色苍白的孩子，满脸泪痕的冲到宋芷的面前。 宋欢满脸惊恐的拉住自家阿姊的衣袖，豆大的泪珠糊了满脸。 许是哭的太狠了，小姑娘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只一个劲儿的拉着宋芷的手，唤着，“阿姊....阿姊....” 哭声之中满是惶恐与不安，可见是被吓狠了。 今日她带着弟弟去山下捡柴火，回来时候，听村中的婶子说，阿姊投河淹死了，吓的她当场扔了柴火背起弟弟一路哭着跑回来。 背篓中的宋康见二姐哭的这般伤心，也跟着哀哀的哭着，本就气虚的他，胸膛起伏的抽噎着，脸色更显苍白了。 这样的场景，看的宋芷心头发酸，眼角不自知的带出了泪意。 她先是伸手将小弟抱在怀里，随后揉了揉小妹细小枯黄的头发，安抚的哄道：“快别哭了，你看阿姊不是好端端的。” 宋欢哭的太狠了，一时之间也停不住，仍旧抽噎着道：“阿姊，欢欢怕，胡婶子说阿姊跳河淹死了！” “阿姊，阿欢以后都听你的话，不与堂哥们亲近，你不要跳河好不好？”说罢，牢牢的拽着宋芷的衣袖，生怕一松手，人就没了。 宋芷无奈的在心中叹了一口气，真是自作孽不可活，从前原身就是听了胡婶子与她嚼舌根，间接导致了原身敏感、多疑的性子。 她不想妹妹再步原身的后尘，于是哄道：“胡婶子这是想看咱家笑话，以后你们离她远远的。” 宋欢不解的看了阿姐一眼，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 宋芷没有与妹妹解释，只用粗粝的指腹将妹妹泪珠擦落，“以前是阿姊想差了，往后咱们要与堂哥好好相处，知道吗？” 宋欢不知道阿姊为何会这般说，但是她好高兴，阿姊不反对她与堂哥他们一道玩耍了。 宋芷眼角的余光，看到趴在门前的两颗小脑袋，见她往外看去，立刻收了回去。 六岁的小宋成缩回小脑袋，拍了拍小胸脯，长舒一口气的道：“幸好没被堂姐发现，不然又要同爹说咱们坏话了？” 十岁的宋安冷哼一声，“我就说她没事，整天尽想整幺蛾子！”说罢，背起柴垛就往后院的柴火堆走去。 宋成见哥哥走了，也背起自己脚边的柴垛跟了上去。 屋内，宋芷将弟弟妹妹哄好后，下床穿上草鞋，带着两小只走出了屋子。 时序春日，时下已是日暮西斜时分。 宋芷站在门前，打量着眼前简陋却不失生机的农家小院，显然主人家一直用心的经营着。 三间正屋显得有些陈旧，中间的堂屋宽敞明亮，左右两边各有一间房间，各自住着阿奶，与大伯一家。 她所在的西边厢房，对面是东厢厨房，厨房的墙上挂着各式各样的干菜。 院中种着一棵梨树，繁茂的枝叶间挂满了一个个圆滚滚的梨子，沉甸甸的果实压弯了树枝。 院中还开了几拢菜地，不远处的栅栏里还养了几只鸡。 至于篱笆院墙就显得有些潦草，站在门前，她甚至可以看到不远处层峦叠嶂，连绵不断的山峰。 宋芷呆呆的看着眼前的小院，让她想到了在现代她与阿奶在老家的小院，也是在这样的群山环抱之中。 正发呆间，一阵持续的咳嗽声拉回了她的神志。 回过神来的宋芷抬头看去，便见一个头发花白，满脸皱纹，身形佝偻的老太太往她这边走来。 宋芷看到身形单薄的老太太不自知的流下了眼泪。 眼前的人，真的很像她在现代的奶奶。 她自小是由奶奶一手带大的，可奶奶永远的离开她。 吴氏掩嘴猛咳了一阵，待压下喉间的痒意后，板起脸欲教训叛逆的大孙女时，见她满脸的泪痕的样子，到底舍不得再厉色训斥。 她上前拍打了下孙女的胳膊，恨铁不成钢的道：“你这个孩子，今日做的叫什么事！” “你就不想一想，你今日这般作为，是真的想将这个家逼散才....” 不待吴氏说完，宋芷便低下头，诚恳的道：“奶，我知道错了，往后再不会了！” 吴氏还有许多劝解的话语，就这样卡在了喉咙里。 她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大孙女，迟疑的问道：“你真的知道错了？” 不怪吴氏诧异，实在是大孙女自她娘走后，脾性越发的火爆偏执，从前将闹起来，她也总是一副倔强不肯低头的模样。 平日里她没少叮嘱孙女要敬重些伯娘，可这孩子就是听不进去。 这些年她身子骨越发的不中用了，她也怕呀，她怕在她死后，这丫头将他伯娘得罪狠了，以后苦的还是几个年幼的孩子。 宋芷红着眼，郑重的点头，“阿奶，从前是我不懂事，待大伯娘回来，我跟她道歉！” “好、好、好....”吴氏也激动的直抹眼泪，这孩子总算听一回劝了。 就在此时，被大伯娘着急忙慌喊回家的宋友山，看到的就是侄女与老娘站在一起抹眼泪的场景。 他的火一下窜起来了。 他如往昔一般，也不问原由，转身就朝着媳妇吼道：“大丫不过一个孩子，你这个做伯娘真容不下她？” “你要是真的觉得在这个家过不下去，咱们就和离，你今日就回娘家去！” 杨氏被丈夫一嗓子喊的有些懵，待见丈夫不过是看到院中两人垂泪，竟然不顾青红皂白就要与她和离，她的脸瞬间退去了血色。 她哆嗦着手指，胸膛剧烈的起伏着，“好个宋友山，我每日操持家务，照顾着你们宋家老小，我何时亏待过她们半分？你竟然问也不问就要与我和离！” “好啊！这种一眼看到头的日子，我早就过够了，和离就和离！”说罢，转身就要走。 吴氏见状，颤巍巍的忙跑上前将儿媳妇拦住，“梅娘，梅娘，你别理他那拎不清的，哪里就要和离了？” “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让吴氏接下来的话没能说出口，她只是牢牢的握住儿媳的手，不肯松开半分。 杨氏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带着哭腔道：“娘，这个家我是待不下去了，你让我走！” 第三章三月之约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吴氏惊心动地的咳嗽了一阵，瞪眼看向大儿子，斥道：“你方才说的什么混账话，还不快与梅娘道歉！” 宋友山撇过脸去，垂在身侧的手不由紧了紧，涩然道：“她既然容不下二郎家的三个小的，娘你让她走！” 杨氏原本听丈夫要和离的话，心中气恼本欲直接回娘家。 这会子又听到丈夫如此指摘她，她长期憋屈在心口的委屈终是爆发了出来。 她指着丈夫哭诉道：“你这个没良心的，这些年我克扣过他们吃食了？要你这般红口白牙的污蔑我？” “你也睁眼看看这三年家里过的什么日子，田地被卖了大半不说，你和大郎赚回来的钱都不够给那小的还债的！” 她垂着胸口痛哭道：“当初我要知道是咱家过成现今这般光景，大郎如今都说不上媳妇，怎么还也还不完的外债！” “我宁愿当初由你去战场，我也不用咬牙将所有的苦楚往肚子里吞，孩子们也不必为了你这个父亲背负如此重担！” 这话说的委实很有杀伤力，宋友山听到这话，佝偻的身形不由晃了晃！ 是的，都是他不中用！ 若不是由二弟去服兵役，说不得二弟妹也不会难产而死，小侄儿也不会早产体弱。 说不得凭借着二弟的打猎手艺，家里的日子肯定不是现在这般拆东墙补西墙的捉襟见肘。 甚至大儿子也是因他的无能，拖累到至今未能娶妻！ 他无力的蹲下身子，痛苦揪着自己的头发，整个人沉浸在无边的苦楚之中。 生活的重担压弯了这个中年汉子的脊梁，不到四十的年纪，瞧着倒是有五十，他的鬓间早已生满了华发，黝黑的面庞上满是纵横的皱纹。 两小只因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的瑟缩在宋芷的身边。 宋康或许还不知发生了何事，可是已经八岁的宋欢却是隐约听的明白。 大伯与大伯娘因着她们争执起来了！ 正在后院码放木柴的宋安与宋成听到前院的动静，忙丢了活计跑至前院，就看到她娘挨着奶伤心的哭着，而他们的爹痛苦揪着脑袋。 宋安立刻怒目看向门前的宋芷，那眼神恨不能将宋芷生吞了！ 宋芷见着院中的这一场闹剧，心中忍不住要骂娘。 今日这事儿虽然与她没关系，可她占据了原身的身体，就要承担今日这一份因果。 这些年大伯没有忘了承诺，倾尽家财竭尽全力抚养他们姐弟三个。 因着原主混不吝的性子，大伯娘也确实受了委屈。 宋芷安抚性的拍了拍靠在身边的两个小的，随后走至大伯身侧，郑重道：“大伯，伯娘说的对，您不该这般说大伯娘，叫她伤心！” 宋友山茫然的抬头看着大侄女，一时之间竟然有些懵没反应过来侄女的话是什么意思。 不止宋友山没有反应过来，宋安、宋成两兄弟也是警惕的看着她，不知这个堂姐又要闹什么幺蛾子！ 以前这个堂姐无理还要闹上三分的，今日明显娘又因着她受了委屈，宋安很害怕她又要闹开。 宋芷没有理会院中众人的反应，径直走至伯娘身边，诚恳的道：“伯娘，以前是我不懂事，总是与您争锋相对，我对我从前做过的混账事向您道歉，这些年在这个家您受委屈了！” 杨氏原本正哭的伤心，听到侄女道歉的话，连哭都忘了。 她，竟然与她道歉了！ 吴氏见状，连忙打圆场，“梅娘，芷儿知道错了，你就原谅她这一回，大山那头回头我去教训他，看他还敢说那般混账话来！” 杨氏有半晌的怔忪过后，气愤又涌上心头。 婆母这是提前与这丫头通过气了，这是出来打圆场呢？ 她不想往后的日子里，无休止的处处被人当做贼一样的防备。 这样没有盼头的日子她过够了！ 大不了和离，索性今日将这件事挑开了，她也就不管不顾的说了出来。 “大丫头，我不知你心里怎么想我的，但自你爹去了战场后，我与你大伯不曾苛待过你们姐弟。” “甚至为了给小康治病，家里的田地都卖的只剩下三亩，一家老小如今只能佃地才能养活你们几个小的！” “你大哥也因此，至今也娶不成媳妇....” 一旁的宋友山却是听不下去了，打断道：“好了，你与他们小的说这些做什么！” 宋芷却是拦住了他大伯，眼神认真的道：“大伯，伯娘说的对，我们确实拖累了家里。”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伯娘你看这样成不成，你给我三个月的时间，待我赚够钱，将这些年小弟治病的外债给还清，若是我做不到，我就带着小弟分出去另过，再不拖累家里！” 宋芷心中清楚的知晓，现在这种不对等的付出与汲取，已经成了危及家庭和谐稳定的毒瘤。 今日伯娘既将之挑破，她便不打算在粉饰太平，她要从症结处入手，将毒瘤彻底拔出。 杨氏却是一个字也不信，她语气悲凉的道：“三个月将外债还清？你知道家里欠了多少外债吗？一共十八两又五百三十文！” 这些钱，她做梦都记在心里，只盼着哪日能够还清，不用在被人上门讨债时，家里却拿不出钱来内心的窘迫与难堪。 宋芷却是知晓，实际数字肯定不止这些，她记得当初她娘难产，家里满村庄的借钱，去医馆买人参续命。 这些年大伯与大堂哥，拼命的给王家做苦力，就是想着早日给乡亲们的钱还上。 宋芷只郑重的道，“好，二十两，三个月内，我一定给伯娘二十两！若是我做不到，任凭伯娘将我们分出去！” 吴氏一听孙女如此说，不安的拉了拉孙女的衣袖，唤了声，“阿芷....”一副很不赞同的样子。 宋友山却是立即反驳道：“胡闹什么，说什么分家，你这是要旁人指着我脊梁骨骂呢？” 他是压根就不相信，侄女三个月内能赚到二十两，那可是二十两！ 年景好些的时候，一大家子忙碌一年下来能盈余个四五两银子，那已经是了不得事情！ 只三个月，还想赚二十两？ 说出去，怕是有人要笑他青天白日的做什么美梦！ 宋芷却是不管这些，眼神直勾勾的盯着杨氏，笃信的问道：“伯娘，你看可成？” 第四章怎么不去抢？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这会子杨氏也顾不得和不和离了，脑海里想着这丫头又想整什么幺蛾子？ 三个月，还二十两？她怎么不去抢？ 怕是卖了她也凑不够这么多钱！ 对于这丫头的狂言，她是一丁点儿也不相信的。 只是这会子这丫头自己给自己下绊子，她乐的看着她将来打脸。 杨氏心里其实十分清楚，丈夫是宁愿与她和离，也不可能将二房分出去另过的。 娘家那么穷，又哪里有她的容身之地？ 方才作势要回娘家，也不过是在气头上的无奈之举罢了。 她现在也冷静了下来，与其让这丫头时不时的闹一阵，倒不如就让她折腾去。 不过即便分不了家，她也不愿意就这般轻易的让步，于是开口道：“分家的事我也不指望了，只一点，若是你拿不出二十两，你以后都得听我的！” 哼，届时这丫头要是还犯浑，就将人远远嫁了，省的搅和的家里不得安生。 宋芷见不能分家，心中还微微失望了下。 她其实还蛮想分家的，一来考虑的是家里养她们姐弟三人，外人眼中家中负担重，大堂哥不好说媳妇。 另一方面主要考虑到她的婚事。 她已经十四岁了，已经到了可以说亲的年纪，大伯一家作为她的长辈，若是他们执意要给她找婆家，除了跑路，她还真没办法。 不过她很快压下了心思，继续讨价还价道：“成，若是我三个月赚不到二十两银子，以后便都听您的，若是我能赚到二十两，那往后家里都要听我的！” 杨氏心中冷哼一声，她就说这丫头心思不单纯，合着这是想要和她争管家权。 自觉胜券在握的杨氏根本不带怕的，反而生怕宋芷会反悔，忙表态道：“成，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 说着，又巴巴的看向吴氏，“娘，您看？” 一时兴奋差点忘了，这个家真正的管家人其实是吴氏，只是婆母是个温和性子，不曾拿捏过她，家里的大小事也就交由她打理。 吴氏没怎么犹豫，便点头道：“成，就依你们的意思办！” 她原本还担心大房真的要将二房分出去，就是三个半大孩子，分出去可怎么活？ 现在儿媳提出这个方案，她倒是没那般难以接受。 这几年她身子越发的不好，无论是大儿媳管家，还是大孙女管家，只要是为着这个家好，她都可以。 杨氏见婆母没什么意见，这才将目光看向丈夫，摆着脸不悦的问道：“你是什么意思！” 宋友山摆摆手，“随你们折腾！”只要这婆娘不闹着要分家，其他事情都好说。 见家里人竟然都同意要不靠谱的大堂姐当家，宋安当即不满的出声道：“娘，你怎么能让大姐管家....” 杨氏根本没给儿子说话的机会，打断道：“成了，带你弟弟去灶间烧火！” 一句话，将人给打发了。 宋安就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顿时蔫了，离去时还不忘幽怨的瞪了一眼宋芷。 宋芷没有将堂弟的不满放在心上，只要她在三个月内可以赚到二十两银钱，还清家里的外债，眼下的困境自然就解了！ 宋友山见家里的纷争解决了，他便对吴氏道：“娘，既然阿芷没什么事情，那我就先回主家做活儿！” 他今日是由婆娘送信说芷儿出了事儿，这才与管事好说才得以回来看看，若是回去迟了免不了一顿苛责。 吴氏心疼儿子，看着身形又瘦了许多的儿子挽留道：“这都这个点了，你在家里吃过再去吧！” 宋友山哪里肯，与吴氏交代了一声，便匆匆出了门。 吴氏看着儿子快速消失的背影，无奈的叹息一声，大儿连一顿晚食都不敢留在家里，到底还是担心丢了赚钱的活计。 她无甚精神的对着儿媳道：“去做晚食吧！” 说罢，就要进屋挖粮，宋芷见状忙要跟上去，“奶，我帮你。” 吴氏记挂着孙女今日遭了难，没有让她做活儿，“成了，你回屋歇会吧！” 看着身形单薄瘦弱的老太太进了屋，间或传来的咳嗽声，宋芷此刻的心情越发的沉重。 这个破破烂烂的家，二十两远远不够呀！ “阿姊...”一道担忧的声音将她的思绪唤回。 宋芷低头看着满脸担忧的弟妹，安抚性的揉了揉小妹的脑袋，“你带着小康就在院子里玩，阿姐有些累了，先回屋躺会！” 一睁眼，她就给自己立了flag。 此刻宋芷只想一个人好好的静一静，想一想应对的策略！ 宋欢点头如捣蒜，“阿姊，小弟由我看着，你快回屋休息！” 宋芷回了房，直接躺回了床上。 三个月，须得赚二十两，她该从何处下手呢？ 她试探性的唤了一句， “系统？” “统子？” “......” 好半天，机械的声音并未响起。 好嘛，说好的穿越种田文必备系统呢？ 合着到她这里就她光杆司令一个！ 方才夸下的海口，还能收回来吗？ 宋芷有片刻的后悔，方才的期限是不是说的太草率了？ 不过此时再懊悔显然已经无济于事，她还是得好好想一想，有什么能赚钱的法子。 前世她是中药学的大专生，毕业后在小县城的中药房干过几年。 后来养大她的奶奶身子越发的不好，她便辞去了工作，回了大山里一边照顾奶奶，一边做一些三餐四季的短视频养活自己。 从她现代的技能来看，她或许可以去山中采药？或是做吃食入手？ 在原身的印象之中，祁水县是沟通草原与内陆的交通要道。 经商氛围还算不错，县中也时常有商队出入，有一次她跟阿奶去县中置办年货，甚至还看到过不似中原人打扮的卷毛大胡子。 或许可以做些吃食去县城试一试？ 但旋即又想到一个严峻的问题。 进城需要交入城费！ 她现在肯定是没有的，更是没脸开口问家里要。 斟酌半晌，她也只得退而求其次，先去大集上试一试。 距离他们村六里外，牛头村有一个大集，附近村落的村民每三日赶一次集。 后日便是赶集的日子，她或许可以先从大集上将入城费赚回来！ 第五章鲜竹沥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宋芷是被妹妹给摇醒的，“阿姊，阿姊，吃了晚食再睡！” 她睁开眼时，还怔忪了片刻，待看清昏暗的房间内，小心的捧着粗瓷碗站在床前的小姑娘时候，混沌的大脑这才清醒过来。 宋芷忙撑起身坐起，接过妹妹手中散发着米香味的野菜粥，问道：“欢欢吃过了没有？” 宋欢乖巧的点点头，“阿姊你快吃吧，我们都吃过了！” 宋芷早食本就没吃就出门捡柴火，今日这一番折腾下来，其实肚子早就饿了，这会子见妹妹已然吃过，她也就不客气了，端起温热粥，就往嘴巴里面送。 这样的菜粥，野菜多，粟米少，无油无盐，味道十分的寡淡，就这样的吃食，她们一家一天也只能吃两顿而已。 宋芷一碗下去，肚子仍觉得是瘪的，而这样的日子他们至少还要撑到夏收。 待到田地里的收成上来，一家人两三日里或许可以吃一顿干饭。 通过原身的记忆，她知道这个家很穷。 可当她有了切身的体会过后，心中还是忍不住发寒。 长期就是这样一个吃法，难怪孩子们都很瘦小，脸色蜡黄，脸上更是没有几两肉。 而小弟的弱症，以及阿奶的咳疾，估计也是因着营养不良身体的免疫力低下的原因造成的久难痊愈。 宋欢就这样趴在床边，抬头打量着安静喝粥的阿姊。 宋欢觉得今日的阿姊好像变了，今日的她比往日亲和了许多，也不似从前总绷着一张脸。 宋芷自是感觉到了小丫头，不时偷瞄自己。 她也不心虚，任由小丫头打量。 宋芷知道原身对弟妹管教的十分严格，年纪不大还总是冷着一张脸，致使弟妹都很怕她。 只是她根本学不来原身那般张扬的性子，索性也就不按照原身的性格行事，待她赚了钱，家里人只当她长大了，人也稳重了！ 谁还会抓着这一点不放！ ...... 夜幕降临时，宋芷与两小只躺在并不宽敞的小床上，彻底的失了眠。 距离厢房一墙之隔的主屋内不时传来惊天的咳嗽声。 听着似是比白日里还要严重些。 久咳最是伤人，或许明日去后山寻一寻可有治疗咳疾的草药。 宋芷就在这样的咳嗽声与忧愁中囫囵的睡了过去。 初晨，晨光熹微，有些许光亮透过窗棂钻入屋子中。 宋芷看了看身边的位置，只小弟一人还在熟睡着。 她轻手轻脚的起身，用布条将一头长发随意的挽在脑后，拿起桌上的木盆，而后出了屋子。 天气渐热，但因是早间，宋家村又在群山腹地之中，所以清晨颇为寒凉。 许是原身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环境，宋芷倒不觉得有多冷，径直往厨房去。 宋芷走进厨房，便看到吴氏正坐在灶间烧火，她唤了一声人，随后走至水缸前，正要舀水洗脸，却发现水缸中的水已快见底。 宋芷目光在厨房中扫视了一圈，准备寻个木桶去后山溪流处挑水，便听到屋外传来催促声。 “二哥，你快些，我与阿姊要提不动了！” 宋芷循声望去，便见宋安提着个木桶咬牙走着，在他身后，宋成与宋欢两人抬着个木桶，艰难的跟着。 都是半大孩子，又长期营养不良，提一桶水对他们来说显然十分吃力！ 宋芷放下手中的木盆，走出屋子，迎到三人跟前。 宋安见着来人，不由板起了小脸，宋成却是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宋芷从两人的神情之中看出，对她的不待见与戒备。 她并未多言，只是接过两小孩抬着的木桶，转身便进了灶间。 宋欢见大姐没有训她，欢快的凑了上去。 宋成则是 挠了挠脑袋，不明所以的看向二哥，“阿姊，怎么还帮咱们抬水？”从前大姐可是不搭理他们的。 宋安紧皱起小眉头，叮嘱弟弟，“你少往她跟前凑！” 宋芷并不在意两人对他的疏离，她将摇晃的只剩下半桶水倒入了水缸之中，又提着木桶往后山的溪水处去。 溪水在宋家百米开外的地方，劈山而行，一直蜿蜒向下，流经大半个村落，最后汇聚灌溉整个小河子村的河流之中。 溪水触手温凉，宋芷打好水后，也不急着离开，她看向对面绵延不断的山峰，心中盘算着有什么东西能换到银钱。 她现在连入城费都没有，便是挖到了药材，也要去县城药铺售卖。 正当她冥思苦想之际，一阵清风袭来，山涧中飘来一阵沙沙声。宋芷循声望去，便看到西山侧面有一大片竹林。 宋芷心中顿时有了主意，她不再停留，提着水桶就往回走。 她一共跑了两趟，勉强装了大半缸水，已是饿的手软脚软。 活儿是做不完的，宋芷也不勉强自己，待早食过后，便同吴氏说了一声，背上背篓，拿着小锄头就要往后山去。 吴氏不放心的叮嘱道：“山中危险，你一个人当心些，也别往深处去。” 老伴当年就是进深山被熊瞎子袭击，拍碎了胸骨，之后没熬几日，人就没了！ 深山之中危险重重，自老伴去世后吴氏深怕孩子们再进深山。 “阿奶你放心，我就去西面的那处竹林瞧瞧，现在正是春日，山中应该有春笋，我去挖些回来！” 还有一点宋芷没有说，她还想砍一些竹子回来，做‘鲜竹沥’。 鲜竹沥就是竹子加热之后，沥出的液体，具有清热化痰，镇咳平喘的作用，对于阿奶现在的咳症十分有效。 她打算到时候再砍一些竹子，回来做一些给阿奶喝。 两个堂弟去田地给伯娘送早食去了。 家里的两个小的见宋芷要去后山，人也怯怯的想要跟过去，却是被吴氏一把拦住。 老幺身体本就不好，吴氏怎敢让他去山中，勒令其在家中帮忙喂鸡，不允他去山里。 宋康见阿奶不许他出门，撇起嘴就要哭，宋芷担心他大哭伤神，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哄道：“你听话，阿姊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小家伙蒙着一层水雾的眼睛，在她说了这句话后，瞬间又亮了起来。 他重重的点点头，巴巴的眼神，叫宋芷瞧着心酸。 第六章山中偶遇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宋芷背上背篓，往后山处去。 往后山区的路上，小道上杂草丛生，宋芷从这些杂草中认出可以治疗咳疾的草药-蛤蟆草。 蛤蟆草又叫荔枝草、癞子草，因其叶子表面凹凸不平，外形有蛤蟆皮囊样，因而得名。 宋芷不知道这药在此时叫什么名字，但不妨碍她知道此药药效。 她干脆也不走了，放下背篓，开始采药。 沿途的资源很是丰富，她沿途一路采挖各种认识的草药，间或再挖一些能吃的野菜，如此混合在一处也不容易让人猜疑。 就这样一路挖，宋芷一下子没注意，越走越远，不知不觉的便走到了山脚下。 她停下脚步，先是砍了一根长树枝，这才敲敲打打的往山中去。 天气渐暖，山中的蛇虫鼠蚁渐渐的多了起来，她现在身上又没有防蛇虫的药粉，身上的裤子还短了半截，根本遮不住脚踝。 因而她整个人十分谨慎，就循着旁人走过的山道前行。 山中的杂草长势很茂，且成片出现，她刚走出不远，便发现了两种草药，细辛以及三枝九叶草。 其中细辛具有祛风散寒，通窍止痛的作用，对于寒淤导致的咳嗽咳痰也有很好的疗效。 至于三枝九叶草，又名淫羊藿，因其主根茎上分出三根枝岔，每根枝岔上有三片枝叶而得名，有很好的强筋健骨，镇咳平喘、祛风除湿的作用。 经过现代医学的论证，适量食用三枝九叶草还能增强机体的免疫力，回去后倒是可以泡些水给阿奶喝! 宋芷心中欢喜，行动间却很是小心，凡要动手采摘前，势必要用树棍挥扫一遍。 待确定没有蛇虫后，这才蹲下身一边分辨着可以采收的药材，同时不忘留心周围的动静。 不过小半个时辰，宋芷倒是有好些收获。带出来的背篓更是装了大半。 她颇为满意的准备起身离开，准备转到西山那边摘竹笋去，眼角的余光又看到不远处的灌木丛中长着红彤彤的刺泡，又名树莓。 宋芷脚步顿了顿，想到出门前，许诺小弟要给她带好吃的，于是在林中摘了一张大树叶，抬脚往灌木丛走去。 待靠近上方灌木丛时，宋芷听到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 吓的宋芷当即止住了脚步，手中的木棍更是威慑往身旁的草丛敲了敲。 郑慧正在灌木后摘刺泡，听到动静探头出来查看，便看到宋芷一脸警惕的盯着她这里。 郑慧见是宋芷，并不与她打招呼，而是重新站回了灌木丛中摘刺泡儿。 宋芷见是郑慧紧绷的心弦放下的同时，心中却是踌躇着要不要再去摘刺泡。 郑慧便是郑大夫的孙女，郑家对于宋家这几年帮扶颇多，远的不说，就说这些年小弟一有个头疼脑热的，家中拿不出银钱，郑大夫从来也都是先帮忙诊治的。 按照这样的关系，原身应该与郑家关系不错才对。 坏就坏在原身不会做人，分不清好赖，被有心之人挑唆着与伯娘争执家里不给小弟请县城的好大夫。 言辞之间颇有质疑之意。 原本这事儿烂在家里也就罢了，坏就坏在，原身与伯娘的争执，也不知怎么传到了小姑娘郑慧耳中。 郑大夫不与她一个孩子计较，郑慧却是不肯罢休。 在村口堵着了原身好一顿教训，两人之间的梁子就此结了下来。 正当她迟疑之间，身侧一道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芷儿丫头，上山挖野菜呀？” 宋芷循声望去，便见到一名满头华发，身形瘦削，眉目慈爱的老者。 见是郑大夫，宋芷忙问好，人也有些紧张的搓着衣袖回道：“我...我想摘些草药去城中的医馆看看能不能换钱。” 宋芷没有隐瞒她的目的，而且她也不打算隐瞒，她并不会医术，显然也不认识什么药材，她敢如此说，原本也是打着每日选一些药材，再参一些野菜，拿去医馆问一问。 她不识的药材，医馆总归识得，这样一来只要多跑几趟也就说的过去了。 郑大夫是清楚宋家现在的情形的，听她说是找药材，不由上前查看了一下她的背篓，便见她的背篓中，分类摆放着三种药材，另几种野菜。 他不由摇头失笑，指着筐中的野菜道：“这个可不是药材！” 宋芷表情迷茫的看着对方拿出的野菜，挠了挠脑袋，装作不知的样子，有些局促的道： “郑爷爷，我也不知哪一种是草药，反正山中的草就这么多种，我每日换着采一些，然后拿到城中药铺去，总归也能换一些钱帛，填补家里。” 郑大夫听她如此说，欣慰的捋了捋稀疏的山羊胡子，这孩子虽然性子急躁了些，到底还知道家中艰难。 又见她如此局促，便好心的指导了她，背篓中的哪些是药材、分别叫什么名字，功效又是什么。 说罢，便朝频频往这边打量的孙女招招手，“慧儿，时候不早了，我们先回去吧！” 宋芷没想到郑大夫竟将吃饭的本事告知了她，见对方要走，连忙行礼致谢。 郑大夫不甚在意的摆摆手，临去前仍不忘叮嘱道：“春日里林子里多毒虫野兽，你一个人当心些，莫要往深山中去。” 说罢，径直领着孙女而去。 宋芷站在半山腰上，看着远去的一老一小，这是她穿越古代后，第一个对她释放善意的陌生人。 宋芷心下感动，将这一份好默默地记在心里。 待人走远后，宋芷这才折回灌木丛中，摘刺泡儿。 鲜红的果子，新鲜多汁，宋芷一边摘，一边忍不住尝了几个，酸酸甜甜让人不由口齿生津。 宋芷将摘好的果子，小心的包好放到背篓之中，旋即下山往西山竹林处去。 她不知道的是，下山祖孙两人正说着方才之事。 郑慧有些不高兴的问道：“阿爷，你为何要教授那宋芷认识药材，家里的药就更销不出去了！” 郑大夫侧首，看着孙女高高瘪起的嘴，笑着摇摇头。 “咱家的药也不靠卖给药铺赚钱，那与我们又有何妨碍？告知她还能让她少一些波折，给家里添一份力不是！” 第七章好借口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郑慧咬着嘴唇不做声，她就是不喜那宋芷，她当初那般诋毁阿爷的医术，她可都记得呢。 郑大夫见孙女这样，好笑的拍了拍她脑袋，“人总归会做错事情，知道改正就好。” 郑慧撇过脸去，不高兴的咕哝道：“爷爷那般尽心为她小弟瞧病，她还那般说您。” 郑大夫脸上神色明显落寞了几分，目光不由看向了北方，语气中满是哀伤的道：“阿芷那丫头也没有说错....” 他的医术确实不如族里的堂兄弟，原本诺大的家族，如今凋零的也只剩下老妻与孙女，若是他当初肯用心学医，是不是在逃难的途中，就能保住小孙儿的性命。 郑慧见阿爷怅然的神色，便明白自己这是勾起了阿爷的伤心事，自知失言的她，心中亦很懊悔，低头不语。 另一边，宋芷转入西面山林，发现竹林之中的竹笋有好几处已经被人挖过。 这也在宋芷的意料之中。 长年居住在此处的村民，都知道此处是竹林，没道理不知道春日里有竹笋。 好在竹林够大，再往竹林里走了一段，这才发现刚冒出头的新鲜竹笋。 她将视线内的竹笋挖完，瞧着约莫有四五斤，她就收了手。 之后又砍了两根竹子，便背着竹篓往家走去。 此时，吴氏正带着几个小的坐在屋檐下绩麻线，宋欢见到阿姐背着背篓回来，当即放下手中的活计，小跑着冲了过去要帮阿姐提背篓。 宋康的反应要慢一些，但看到阿姊回来，也颠颠的迎了上去。 宋芷被两个孩子簇拥着，走进院中，她将手中的竹子放下，随后卸下背篓，从中拿出用树叶包裹着的刺泡儿，交给小妹，“在山中找到的刺泡，拿去洗洗吃吧！” 没有小孩子不喜欢甜甜的果子，尤其在这个连温饱都做不到的农家。 宋欢高兴的双手接过一大包野果，欢欢喜喜的跑进了厨房。 宋康也跟小尾巴一样，颠颠的跟着二姐跑了。 宋芷提着背篓走至阿奶身边，语气高兴的道：“阿奶，我今日在山中采到了药材，明日我便带去县城中问一问，看看可有药铺收！” 吴氏听孙女这般说，显然吃了一惊，孙女又不识得草药，这孩子莫不是因着昨日之事，病急乱投医了？ 她连忙停下了手中的活计，探头看向背篓，见里面不过是寻常的野草，便有些迟疑的道：“这里真的是草药？” 宋芷点头如捣蒜，她先将原本故意放在其中的野菜拿了出来，随后便指着其中三种草药介绍道： “奶，这叫蛤蟆草能治疗您的咳疾，这叫三枝九叶草用来泡水喝，可以强筋健骨，这叫细辛能治疗风寒感冒.....” 吴氏见孙女煞有其事的介绍着，似真的认识这些草药一般，目光不由再次落到孙女的身上。 宋芷察觉到阿奶迟疑的目光，她也不慌，于是将今日在山中碰到郑大夫的事情说了一遍。 “这一次多谢郑爷爷相告，否则我想去城中售卖草药，怕是还得多费一些波折！” 吴氏见孙女真的在努力兑现昨日的承诺， 心中甚是欣慰，原本愁容满面的脸上也是难得露出笑意。 宋芷见蒙混了过去，继续道：“阿奶，我得了一个治疗咳疾的好法子，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做！”说罢，也不待吴氏细问，提着背篓就跑。 宋芷寻了一处空地，将草药分类放好，之后便开始捣鼓起鲜竹沥来。 她先是寻了几块石块垒了简易的灶台，然后将竹子砍成几节，垒在石头灶台上，便开始了点火，烧竹节。 随着温度的升高，竹节中有汁水渗透出来，最后滴入碗中。 宋芷的身旁，蹲着两个小孩，一边摇头晃脑的吃着酸甜的果子，一边不忘帮宋芷添柴火。 随着温度上升，竹节中有汁水从竹子中渗出，一滴、一滴，最后汇聚到碗中。 宋芷见成了，便叮嘱小妹，“你在这儿接着竹汁，这沥出的竹汁水，对阿奶的咳疾有好处，现在时辰还早，阿姊再去山中采些药材回来。” 八岁的孩子，早已经熟识家务了，对于阿姊的交代，小丫头连连点头。 宋芷又与廊檐下的阿奶招呼了一声，旋即背着背篓又去了后山。 吴氏见大孙女风风火火的跑了，不由摇头失笑，这孩子还是这般的急性子。 好在，现在知晓明理了！ 宋安，宋成两兄弟背着柴火从外面回来，便见到两个小的蹲在院中玩火。 宋安不由皱起小眉头，不满的道：“你们作甚呢，在院子里烧火！多费柴火呀！” 宋欢挺了挺她那瘦削的小胸脯，一脸傲娇的道：“我在帮阿奶熬药呢！” “阿姊说，竹子沥出来的水，能治好阿奶的咳疾。” 宋安才不信这东西能治好阿奶的咳疾呢，撂下一句“尽瞎折腾！”背着柴径直去了后院。 宋成的目光，却是被宋康手中捧着的红果子吸的停住了脚步。 宋欢是一个十分会看眼色的小姑娘，见三弟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小弟手中的果子，嘴巴蠕动的像是在吞咽口水，便在小弟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宋康点点头，端着小碗颠颠的凑到宋成面前，“三哥，吃果子。” 宋成看着鲜红的果子，手不受控制的伸进了碗里，待察觉到嘴巴里的甜味时，好看的眉眼之间已俱是笑意。 他也不去追他二哥了，拖着自己打的小柴堆，凑到宋欢面前，殷勤的道：“阿姊，我帮你烧火！” 宋欢可不要这个只有六岁的小堂弟帮忙，灶台简易，若是碰着了可不好。 她摆摆手，示意他与小弟一边看着就行，自己揽下了熬汁的活计。 待到宋成乐淘淘的去找二哥时，得到就是宋安的一记白眼，“你也跟着他们胡闹！” 家里的活儿那么多，小弟还跟着他们瞎折腾，宋安这会子心中正生着闷气。 哪曾想，一颗红红的果子，被塞进他的嘴中，一股酸甜的滋味，瞬间在舌尖炸开，叫他原本生着闷气的心情瞬间拨开云雾。 宋成的小脑袋凑到哑火的二哥面前，笑嘻嘻的道：“二哥是不是很甜？” 宋安没脸看小弟一脸谄媚的模样，抬手便将他的脑袋推开，“少在这里卖乖。” “二哥我们能不能也去山里。” “不成....” 小家伙顿时萎了！ 第八章小心思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宋芷原路返回，将方才看到没来得及采收的草药，收入背篓中，待见背篓已经装了大半，她便不再采收这三种药材。 而是换到了山的南面，寻找其他种类的药材。 叫她高兴的是，她一踏入南面的山林，便见到漫山的连翘花海迎风摇曳。 宋芷心中惊喜，没想到这山中竟是生出了这么多连翘，只可惜现在还不到采收季节，不然就凭借着这漫山的连翘，她的债务都能有眉目了！ 宋芷惋惜了看了一眼漫天的连翘，继续埋头寻找药材。 许是村民们鲜少进山来，亦或许人没什么人识得这些草药，宋芷顺着山道往上走，没走出多远，便发现几株柴胡。 柴胡可是一味疗效很广的药材，就她知道的疗效就有解表退热，疏肝解郁的作用。 从前她在家中常备的药，就有正柴胡颗粒、小柴胡颗粒，从名字就可以看出，这些药无一例外全都用到了柴胡。 她很兴奋的放下背篓，拿起小锄就开始刨。 因着柴胡以根茎入药，且其根系发达，深植于地底，她人小，又没什么力气，几株柴胡花了她好一番功夫，才将整株药材给挖了上来。 挖完了柴胡，她便有些脱力的坐在地上缓了许久，又继续往山上走。 去一次县城不容易，她想要尽可能的多的多找一些药材，明日一并带过去。 挖的累了，她便会寻一处安全的地方坐下来休息，饿了，她便在山上采些野树莓充饥。 南面的山中资源丰富，她一门心思的忙着挖草药，竟是忘了归家。 直到日头高悬，山下传来了阿奶焦急的呼唤声，宋芷这才惊觉已经正午。 她一边回应着阿奶的呼唤，一边又将堆在地上的草药塞入背篓之中，那些放不下的，她就团吧团吧，又用野草捆束好，提在手中，小心翼翼的往山下去。 吴氏听到孙女的回应，心下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拄着根棍子，迎了过去。 祖孙两人在半山腰上遇上，吴氏便看到孙女又是提，又是背的，小小的人都被压弯了腰。 吴氏见状，连忙上前要接过孙女身上的背篓，嘴上忍不住数落道：“你这丫头也不知山中凶险，这又挖了都是些什么....” 宋芷没有正面回答阿奶的话，而是笑着解释道：“反正明日也要去大集上，我就多挖一些，说不准就让我碰上了呢！” 吴氏不由摇头失笑，“你当药是什么？哪有你说的这般容易！”说罢，伸手就要接过孙女背后的背篓。 宋芷却是撇过身去，“阿奶，您久咳，不能负重。”说罢，又将手中提着的药材交给了吴氏，“阿奶，您帮我拿这个就成！” 吴氏见孙女坚持，也不逞强，接过孙女递过来的药材，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的下山往家中走。 回到家中，小妹献宝一样的将一碗，黄澄澄的汁水端到宋芷的面前，满脸兴奋的道：“阿姊，你看这是我们方才接的！” 宋芷放下沉重的背篓，不吝惜的夸赞道：“真是多谢我们欢欢了，你可算帮了阿姊的大忙！” 宋欢因着宋芷夸赞的话，高兴的红了脸， 眸中更是盛满了欢喜。 宋芷见她如此，好笑的揉了揉妹妹稀疏的头发，“欢欢能不能再帮阿姊一个忙？去洗一个空陶罐来，将这鲜竹沥倒入陶罐中煮沸，再让阿奶喝！” “等阿奶的咳疾治好了，咱家欢欢可是出了大力的！” 宋欢自觉受到了阿姊的重用，眸光坚定的点点头，捧着药碗颠颠的往厨房去了。 宋芷则将从山中采收回来的药材，分门别类的拾掇好，将混合在药材上的泥土清理干净，一时之间竟也不得空闲。 吴氏将手中提着的药材，放在孙女身侧，自己则回到了廊檐下继续绩麻线。 此时，已经从田间回来的杨氏，也坐在廊檐下搓麻线，宋芷背着沉甸甸的背篓回来她一早便注意到了。 心中好奇归好奇，但碍于面子问是不可能开口问的宋芷的。 于是待婆母走至她身旁坐下，杨氏特意压低声音问道：“娘，你方才拿的是什么东西，我瞧着倒像是什么东西的根茎！” 吴氏摇摇头，“我也不知，阿芷那丫头说是药材，说是明日还要拿去集上问一问。” 杨氏心中诧异极了，心中嗤笑着这丫头能知道什么是药材，不知又要瞎折腾什么。 心中不屑着，眼神却又不受控制的往忙碌的身影瞥去。 吴氏看出了儿媳口不对心的样子，也没有戳穿她的心思。 她知道这些年，儿媳妇辛苦，也想说一些好事，让她心里高兴高兴。 于是自顾自的道：“倒是这丫头运气好，今日在山中得了郑大夫的指点，想来是能换几个钱的！” 果然，在说了这句话后，杨氏不由坐直了身子，绩麻线的手，也跟着顿了顿。 这几年家里除了丈夫与大儿在地主老爷家做活儿，赚来的微薄收入，再没有可以赚钱的营生。 若是真能用这药材换些钱帛回来，家里还债的压力，确实也能小一些！ 至于宋芷昨日说的，三个月内，给她二十两的事情，她是压根没听进心里。 这是要能成，母猪都要能上树了，反正她是压根都不相信的！ 只当那丫头给自己找的台阶了！ 杨氏的心思活络开来，似是想到什么，凑到吴氏耳边压低声音道：“娘，您看大丫头，今日挖了这么多药材，一个人怕拿不了，要不要明日让小安跟着一起走一趟？” 这句话一问出，吴氏便明白了儿媳的心理，这是想要知道这些药材的行情呢！ 她也不戳破儿媳的心思，又看了一眼忙碌中的孙女，点点头，“家里正好聚了二十个鸡蛋，我明日正好随丫头去一趟大集。” 杨氏见婆母也去，也就歇了这样的心思，有婆母在大丫头就算要藏私，总归是会顾及一些的。 从前大丫头眼里就看不见家里艰难，一个人的秉性又哪里是那般好改的？ 归根结底她心里还是不相信，宋芷这么快就改了性子。 第九章难卖出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是夜，吴氏在喝了孙女给她准备的鲜竹沥后，再也不像前些日子那般咳的胸口疼，夜里竟也能睡一个整觉。 晨光熹微时，吴氏被鸡鸣声叫醒，她恍间睁眼，讶异的发现自己竟是一觉睡到了天明，这是这小半年来从未有过的。 或许是因着睡足了时辰，整个人都显的精神不少。 她原先还不相信这竹沥水可以治疗咳疾，之所以任由她折腾，主要也是不想打击这孩子的自信心。 大丫头好不容易改邪归正，她这个做奶的，总不好再驳了她的面子。 可这一刻，她是切身体会到了那鲜竹沥的好来。 吴氏唇角带笑的起身，将挂在房梁上的鸡蛋取下来，数了数一共二十二枚鸡蛋。 家里三只鸡，聚了近一月了，也只剩下这些。 除了幺儿因着身子骨不好，偶尔还能吃上一个，剩下的家里是舍不得吃的，全都要留下了去集上换盐。 吴氏小心的将篮子放好，这才去了厨房。 因着今日要去赶集，宋芷也早早的起床做准备。 考虑到卖草药一事不宜太过招摇，宋芷还特意去挖了一些野菜放在背篓上用做遮掩。 收拾好，又吃过早食，祖孙两人这才匆匆出了门。 宋家坐落在村尾，出村前需得穿过大半个村子，果然如宋芷所预料的一样，当他们背着背篓穿过村庄的时候，有不少村民好奇的询问两人去做甚？ 宋芷只道挖些野菜去集市上售卖。 村民是知晓宋家情况的，见他们如此也是感慨唏嘘居多，这日子竟是过成了这样。 当然也有那瞧笑话的，例如，胡婶子。 胡婶子端着碗，坐在门前吃早食，远远的便看到祖孙两人过来。 见着来人是宋芷，胡婶子搅屎棍秉性立刻上身，捧着碗颠颠的迎到宋芷面前，一双绿豆小眼睛，贼眉鼠眼的看着宋芷身后的背筐，“哟，丫头这一大早是要去哪？” 宋芷的脚步顿了顿，正想着要不要先虚以委蛇应付，总在她面前撺掇她的人。 身子便被阿奶一拉，两人立刻调换了位置，吴氏挡到了宋芷身前，可怜兮兮的道： “这不是家里缺盐小半月了，实在没办法，挑一些野菜去集市卖一卖，她婶子你要不要，我便宜些卖你！” 胡婶子一听这话，原本还想要伸手翻一翻背篓的手也缩了回去。 腿脚也很诚实的连连后退，讪笑着道：“那什么家里还有活儿，就不耽误婶子做买卖了！” 胡氏一边往家跑，一边心中暗骂这人是穷疯了。 她有钱不会买肉吃，买什么烂野菜！ 这是，想赖上她呢？ 幸亏她机灵，跑的够快，否则岂不是要被讹上？ 见胡氏灰溜溜的遁走，吴氏冷哼一声，领着孙女就走。 她虽老了，心里可是如明镜一般，大丫头之所以那般叛逆，其中少不了那胡氏唯恐不乱的在里头说小话。 待走出一段距离，吴氏见孙女咧嘴偷笑，不由板起脸教训道：“往后你少往胡如玉家里凑，没的跟她一样学会了那攀三扯四的毛病！” 宋芷很是乖巧的点点头，摆出一副我很乖巧的样子。 祖孙两人就这样一人背着一个背篓，出了村子，走上官道，往牛头村的大集赶去。 在官道上，宋芷同样瞧见不少提着篮子，挑着担子，或是推着独轮车往集市上去的百姓。 间或有牛车从她的身侧经过，牛车上坐着提篮、挎包的媳妇子。 宋芷眼热的瞧了一眼，想坐，奈何囊中羞涩，只得腿着！ 两人一个老，一个小，加之两人的平日里只能吃个半饱，本就没什么力气。 一路上走走停停，时走，时歇。 宋芷在心中苦笑，也幸好今日由阿奶跟着来了。 若是按照她原先设想的，由自己挑着两筐药材去集市，怕是等她到了，大集都要散了！ 即便如此，六里路，平日里只需半个时辰的路，祖孙两人愣是花了一倍的时间不止。 等到他们到达集市的时候，集市两旁已经摆满了摊位。 宋芷只得先让她奶在最边缘的地带先等着她，旋即提着半篮子的竹笋往集市中走去。 一番转悠下来，她心确实凉了一大截，不大的集市内，就有五家的摊位上有竹笋。 提着篮子来卖鸡蛋的老妪，更是三两处就能碰上一个。 她的竹笋既不能保证比旁人的好，鸡蛋又不如旁人家的大，最关键的是数目还少。 在众多的竞争者中，她们家根本没有优势，这如何能卖了快速变现呢？ 而且以他们家现在占据的位置，不用妄想顾客主动去那犄角旮旯处采购。 主动降价也行不通的，这么多人在卖笋，若是她主动降价，破坏了市场规矩不说，还容易招人记恨。 她不过只卖一次笋，还不愿意做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正当她愁苦满面的往回走时，一道妇人的声音将她叫住。 宋芷寻声望去，见是族长媳妇在向她招手，她忙快走两步上前，“赵奶奶，您唤我？” “方才我远远的瞧着像是你们，你们这是没位置了吧？让你奶到我这处来，我这鸡仔也卖了大半了，挪吧，挪吧，也够你们摆物甚了！” 宋芷这才看向摊位上黄澄澄的小鸡仔，其中一个竹筐里的鸡仔显然已快售罄了，另一筐也卖了一小半，竹筐旁边还堆着一堆竹笋，想来也是拿来卖的。 宋芷没有立刻答应挪过来，而是问道：“赵奶奶，这集市上竹笋好卖吗？” 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我昨日也在林子里采了一些，原也是想来集市上试一试的。” 赵氏摇头，“不好卖，我这半日了，连问价的都没有！” 一名蹲着挑鸡仔的妇人听着两人对话，忍不住插话道：“这里可不比县城，乡下人有几个钱，谁还花钱买这个吃，吃肉它不香吗？” 赵氏笑着应是，“大妹子说的是，这不也是家里吃不完，想带来集市上看看，能卖几个子，是几个子。” 那妇人只管点头，“还是婶子会过日子....” 宋芷站在一旁听着两人对话，一颗心不住的往下沉。 第十章另辟蹊径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这难道还未出师就身先死了？ 宋芷就不信这个邪，她环视一圈整个集市，心中盘算着可能的变现机会。 现在直接售卖给赶集的乡亲显然是行不动了，那不能换个思路，卖给在此摆摊的做吃食的小贩呢？ 思路一打开，宋芷的目光，开始打量起在集市上卖吃食的小摊，很快便确定了攻略对象。 她先是谢过了赵氏的好意，之后提着篮子先去了拥挤着人买包子的摊位，趁机问了几句，做到心中有数后，抬脚便往另一处生意算不得好的包子摊位走去。 包子铺摊主，见宋芷走过来，满脸笑意的招呼道：“这位小娘子，可是要买包子，我家的包子皮薄馅儿大，两个菜包只要三文钱。” 宋芷顿住脚步，状似很感兴趣的问道：“都是什么馅儿的菜包？” “有酸菜馅儿、萝卜丝馅儿的，小娘子想要哪种？” 宋芷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就只有这两种馅吗？” 那中年汉子生怕宋芷不买，又忙介绍道：“还有肉的，肉的香，小娘子要否？” 宋芷一脸惋惜的摇头，“叔，说句实话您别不高兴，你既是做买卖的，素馅包子怎么能就只有这两种选择呢？” “我原还想问一问可有竹笋馅儿的包子呢，真是可惜了！”说罢，抬脚就要往另一家包子摊位去。 那中年汉子似是顿悟了什么了不得事情，连忙将宋芷唤住，“小娘子，你说我这铺子生意不好，是因着种类少？” 宋芷指了指前头那家人头攒动的包子铺问道：“叔，觉得你家包子的口味比那家如何？” 中年汉子信心十足的道：“那自是不差什么的！” “那叔是不是自卖包子以来，就没换过其他口味？” 中年男子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宋芷笑，“做吃食的，讲究的就是个时新，在保证原有口味的同时，还要有变化，创新。” “竹笋爽脆，鲜嫩，配合着鲜肉，一个春笋鲜肉包卖两文钱，您也不亏，顾客也尝了新，您说是不是？所以叔，您要不要买些笋回去试一试？”说罢，还晃了晃手中的篮子。 中年男子这才忍不住笑了，合着，说这半天，是想要卖笋给他。 对于宋芷的坦荡与直接，他倒是不反感，只是心中还是有些拿不定主意。 宋芷见状，提议道：“叔，我这笋有四斤五两，两文钱一斤，一共九文钱。” “这样，我跟你买四个菜包，剩下你再给我三文钱可成？” 宋芷本来的目的便是进城卖草药，能够赚到两文钱入城费，她也就知足，所以用笋换包子，她一点都不带犹豫的。 卖包子的中年男子，原本还有些犹豫的，待听了的宋芷话后，便笑着应了，“娘子倒是个懂得变通的，成，便依你所言，您要什么馅儿的？” 要他一下子拿出九文钱，他倒是不舍得。 但他今儿的生意不好，菜包肯定要剩下的。 与其放到明日不新鲜，倒不如换些笋回去试一试，说不得生意就有起色了。 最后两种菜包，宋芷各要了两个，用树叶包裹着，放到了提过来的篮子里，又小心的收好三文钱，这才与摊主道别，往阿奶所在的角落走去。 宋芷走出拥挤的人群，便看到阿奶，正伸长着脖子四下探寻着她的身影。 她脚下的步伐不由加快了几分，待近前时，吴氏便急切的问道：“怎么去了这般久？可找到合适的落脚处了？” 宋芷摇头，一边提溜起地上的背篓，一边道：“族长家的赵奶奶在里头，她要挪了位置给我们，我谢绝了。” “奶，我们先走吧。” 吴氏一听孙女要走，情绪起伏之间，忍不住又是一阵咳嗽。 宋芷见状，忙给她抚背顺气。 待缓和后，她便有些急道：“这怎么就走了，咱家的鸡蛋还没卖出去呢，还有这两背篓的药材....” “阿奶，这集市里一半的摊位都在卖鸡蛋，咱们就不进去凑热闹了，至于这药材，我本也没打算在大集上卖，咱们去县城。” 吴氏局促的愣在了原地，“可...可我也没带钱呀！” 宋芷眉眼带笑的将三文钱拍在了阿奶手中，将方才的事情与其讲了一遍。 她惋惜的叹息了一声，“大集上卖笋的人多，且多也不愿意花钱买笋，不然我还能多得几枚铜板，也不用用来换包子了！” 吴氏也背上背篓，没有怪孙女乱花钱，而是夸赞道：“你做的很好，包子换了就留着吃！” 她在这大集上来往过多少回，村中有竹笋，她难道不知道要挖来大集上卖吗？不过是卖不出去罢了！ 白费了功夫不说，还耽误了家中活计！ 若是今日由她来卖，说不得大集散了，都不一定卖的出去，这事儿她从前又不是没经历过。 这人呀，一穷起来，一文钱成本也是不敢赌的。 吴氏沉浸在过去的回忆中，没能回神。 直到宋芷在路旁的大树下停下，又拉了拉她的衣袖这才看向了孙女。 “奶，出来这半日，我都饿了，我们先坐下歇歇，吃个包子垫垫再走！” 从大集赶往县城，还有将近三公里的路要走，两人从晨光熹微时，就一直负重赶了许久的路。 这会子早食吃的野菜粥，早已经消化一空，反正宋芷是没有力气再走了！ 吴氏其实也是强撑着一口气在走，这会子见孙女累了，她倒也没坚持，顺势停下，放下了身上的背篓。 宋芷递了一个包子过去，吴氏摆摆手，“你吃吧，奶这儿有你伯娘准备的饭团！” 说罢在背篓中掏了掏，掏出了两颗野菜饭团，又递了一个给宋芷。 见孙女看着野菜饭团发愣，吴氏便有意劝道： “从前的事情过去也就过去了，咱家这几年可多亏着你伯娘里外张罗，便是她有私心，也是为了你堂兄几个，你也别事事与她别苗头。” 宋芷知道，她奶这是还不相信她，担心她记恨着大伯娘。 她也不多说什么，只认真的听着，她知道现在说再多保证也无济于事，她只用行动证明。 第十一章寻买家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在走了大半个时辰后，宋芷抹了把额头细密的汗珠，望向那高耸城墙。 此时虽然日头已经高悬，但排队进城的人却不见少，其中不乏赶车拉货的商队。 祁水县通往草原的必经之路，再往北走百里，便是关内的最后一个城镇安宁县，出了安宁县就是一望无尽的草原。 如今天下初定，新帝为了与民生息，与草原王庭签订了契约，实行了互市政策。 祁水县作为通往中原腹地的重要商道，因而县内来往的商队络绎不绝，也因此，城外差役的盘查十分严格。 随着队伍缓缓移动，宋芷的目光不时被城门口两侧守卫的差役所吸引。 他们腰佩大刀，面容严肃，对每一个进城的人进行仔细的盘查， 尤其在有车队需要入城的时候，除了需要核验身份信息，便是车上的货物也要逐一盘查。 终于，轮到祖孙两人。 守门的差役上下打量两人一番，然后例行公事地询问了两人的来意。 吴氏忙交出了两文钱入城费，又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一名差役上前翻了翻两人的背篓，见没什么问题，待收了两文钱的入城费后，挥挥手，两人顺势入城。 与城外全是低矮的黄泥屋子不同，穿过城门的那一刻，从破败的城外世界踏入了另一个截然不同的天地。 城内街道宽敞整洁，两旁店铺林立，各式各样的商品琳琅满目，让人目不暇接。 行人如织，车水马龙，一派繁荣景象。 宋芷看着热闹的县城，心中悄悄的松了一口气。 她顺着进城的人流，往城中走，期间鼻尖一直萦绕着各种食物的香味，直勾的她饥肠辘辘。 就在她想着要不要停下来，问一问路人医馆在哪里时，不远处的仁心堂醒目的牌匾，直接映入眼帘。 宋芷顿住脚步，回身同阿奶道：“阿奶，你先在街边等一等我，我去前面的医馆问一问收不收草药。” 吴氏看着金晃晃的招牌，有些怯弱，她犹豫的道：“咱们要不要换一家医馆，我听村里人说，那家医馆的药贵的很！” “不碍事的，我去问一问，咱也不买他家药，怕什么！”说罢，抬脚往仁心堂走去。 药铺门前时有衣着华贵的人群进出，想来这家医馆的大夫应是有些本事的。 就是不知药铺会不会收她的药材。 宋芷跟着求诊的病患走进医馆，立刻就有小药童迎上来，询问宋芷哪里不舒服。 宋芷从容说出来意，那小药童听罢，脸上的神情不变，只略带歉意道：“抱歉，这位娘子，散户的药材咱们医馆不收的。” 宋芷听小药童如此说，心中似早有预料吧，道了声，“叨扰了！”旋即转身离开。 见人走了，小药童回到柜台后将事情禀告给正低头拨动算盘的掌柜。 掌柜的听罢，头也不抬，仍旧拨弄着手中的算盘，根本没将此事当做一回事儿。 在掌柜的眼中，平头百姓的能懂什么药材，且不说北地的药材他们铺子本就不缺，就说要花人工，时间去挑拣去，净耽误事儿了。 宋芷回到吴氏身边，摇摇头，“这家不收散户药材，我们再去别家问问！” 吴氏心中微微失望，却也是连连点头，这城中还有两家药铺，总不会一家也不收吧。 因着这一条街上客栈、酒楼林立、来往的商队也大都聚集在这一条街上，宋芷没走出多远，便又见着了一家医馆。 这一次宋芷去询问可收药材，对方倒是肯收了，只是出的价钱，便宜的离谱。 她那一背篓的三枝九叶草，起码也有个三十斤，对方直接出价，三文钱。 这是当她是没见过世面的乡野村妇呢，给三文钱就想将她打发了？ 宋芷心中冷笑，嘴上却仍克制的道：“掌柜的，便是三十斤野菜也不止三文钱吧？您看能不能再涨点？” 药铺的掌柜不为所动的摆摆手，“咱们这不缺的就是这种草药，你要卖就三文，不卖就请回吧！” 宋芷可不听这掌柜的胡扯，也就没了必要再与掌柜的周旋，转身便出了药铺。 这一次吴氏就站在药铺的门边，见孙女头也不回的走了出来，她连忙跟了上去，有些忧心的问道：“我这背篓之中的药材，不问一问价吗？” 宋芷摇摇头，“奶，他这是故意压价，我们也没必要在此浪费唇舌。” “我记得从前小弟不是去城西医馆瞧过病，阿奶，我们也不在这城东转悠了，咱们去城西瞧一瞧？” 吴氏一想，点点头，“成，去城西，正好走街串巷的，将手里的鸡蛋给卖了！” 祖孙两人商议好，也不在繁华街道转了，直接拐道城西。 与城东多为高楼林立的街铺不同，城西则显的大都为低矮的居民住所。 街边铺子也多为，米面粮油铺子，提供附近百姓的生活所需。 因着要售卖鸡蛋，祖孙两人特意穿巷而过，路过大门敞开的人家时，宋芷都会笑着与人搭话，询问对方可否要买鸡蛋。 鸡蛋在城外不太好卖，但是在城内却是不愁销路的。 宋芷不过一问，巷子中住着的两户人家，见他们篮子中的鸡蛋个头不小，直接一人一半清空了所有的鸡蛋。 吴氏揣着刚收到的二十二枚铜钱，脸上终是露出了难得的笑意。 走出巷子，沿着主街走了小半刻钟，宋芷便看到了曾带小弟来看过病的药铺。 印象里，这家药铺的大夫还算好说话，宋芷便打算进去试一试。 天气转暖，药铺中只零星病人在抓药，祖孙两人进门后，宋芷让阿奶先将背篓卸下来。 待掌柜抓完药，看着两人问道 ：“两位，是哪一位不舒服？” 这一次，宋芷直接将两背篓的药材，展示在掌柜的面前，她笑着道：“掌柜的，您这收不收药材？” 李掌柜原是不想收的，这时候的百姓，鲜少能认全药材的，这要自己还费功夫挑选，他也是不愿意的。 只是待他看到背篓之中分门别类被处理的十分干净的草药，原本脱口而出欲拒绝的话，就这样又被咽了回去。 第十二章被压价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他重新打量起，穿着打满补丁褂子的两人，语气中带着诧异问道：“这些草药，你都认得？” 宋芷点点头，指着背篓中的药材，一一报出了名字。 李掌柜见其真的认识药材，心中的顾虑少了几分，又见其家境似乎不宽裕的样子，以后少不得还要卖草药。 心中计较一番后，这才开口道：“我这倒是收药材，只是价钱不会太高，这蛤蟆草一斤我只能给你一文钱，三枝九叶草两文一斤，至于柴胡和细辛，一斤我可出六文钱。” 吴氏一听能卖这么多钱，脸上明显一喜，只是她知道这时候不是说话的时候，征询的目光看向了孙女。 宋芷心中不喜，但是面上仍旧不露声色，这家铺子出价虽比前一家要高出许多，但也是压狠了价。 但这已经是今日她寻的第三家药铺， 宋芷讨价还价道：“掌柜，您看能不能再添一点？” 李掌柜摇头道：“你这草药可都是新鲜的，若是晒干，就这带叶的草药，少说也要折六成以上，这些可都是损失。” 宋芷心中却很清楚，三十斤带叶草药，晒干水分后就算只剩下十斤，那价格也高呀。 就她在现代买过晒干的蛤蟆草，一斤就要二十块钱。 跨着时空，两者虽然不好直接对比，但是道理却是这么个道理。 宋芷心中郁闷，却没有与掌柜的争辩此事，继续争取道：“掌柜的您看着在给涨一些，下次若是挖到了草药，还是要来这儿的！” 掌柜本就是存了这样的心思的，这小娘子的药处理的倒也干净，能省了不少事情，略略沉吟后道： “那细辛就涨一文钱吧，你若是愿意这些草药我就收了，不愿意就作罢！” 一句话，堵住了宋芷再讨价还价的心思。 没办法，家里现在急需用钱，即便是吃亏，宋芷也只得认了。 她点点头，“劳掌柜的过称！” 李掌柜的唤来药童，当着宋芷的面，将背篓中的药材一一过称。 李掌柜一边拨弄算盘，一边道：“蛤蟆草二十八斤，三枝九叶草三十一斤五两，柴胡三斤五两，细辛九斤，一共一百七十五文钱，娘子可有问题？” 宋芷摇头，继而又想到什么，开口道：“不知掌柜的此处可有雄黄？又价钱几何？” “山林茂盛，山中蛇虫毒虫不知凡几，买些雄黄回去防蛇。” 她要还想上山，就得做好万全的准备。 可不能将性命寄希望于运气。还是要买些雄黄，回去搭配着山中草药，做防身用。 李掌柜数钱的手顿了顿，提议道：“咱们铺子倒是有防蛇虫的药粉，娘子不若直接买这个！” 宋芷摇摇头，婉言谢绝，“掌柜好意原不该拒绝，只是家中拮据，若是雄黄价贵，我也是用不起的！” 李掌柜见她却是穷苦人家打扮，倒也不再劝，只道：“雄黄一钱须得一文钱，娘子需要多少?” 宋芷很松一口气的同时，看向吴氏征询道：“奶，咱们买十文钱的可好？” 吴氏见孙女能一日便赚这么多钱，心中正欢喜着呢，这会子听说是要买防蛇虫的草药，狠狠地点头道：“安全最重要，你只管买，不必吝惜钱财！” 于是宋芷就要了十文钱的雄黄。 李掌柜点点头，让小药童去抓药，自己则从柜台后拿出了两吊钱，又解开一吊，从中数了三十五个铜板后，将两吊钱递给了宋芷。 “娘子过一过目！” 方才掌柜在数钱的时候，宋芷就站在一旁，看的真真的。 她也表现的十分大方，直接用盖鸡蛋的布将铜钱裹了，放回背篓。 一边道：“掌柜的过手的那便不会错，这点信任还是有的！” 李掌柜不由又高看了宋芷一眼，这小娘子做事落落大方，让人心中熨帖。 宋芷好歹也在职场磨砺过五年，即便心里很清楚对方狠压了草药价钱，她也不得不与之尽量交好。 谁让她现在很穷呢！ 祖孙两人从药铺出来，吴氏嘴角的笑意就没有落下去过。 她紧紧的握着孙女的手，高兴的道：“你堂哥上王家辛苦一月，不过得三百文钱，真没想到，咱们今日一趟，就赚了他半月的工钱。” “咱们快些回去，这一次，唤上你伯娘，你带着咱们一起采，这一月得赚多少钱呀！” 吴氏一下竟算不清，但不妨碍，她心中的火热。 宋芷却是对吴氏道：“阿奶，也不是这般算的，这山中的药也是有数的，且我私心里还想再找一找买家，就今日咱们这些药材，那李掌柜少说净赚三倍！” 吴氏在听孙女说，山中药是有定数时，心中还微微有些惋惜。 待又听到掌柜的竟然赚了这么多，惊的捂住了胸口。 她吃惊的问道：“你如何知晓？” 宋芷心头一跳，这是说秃噜嘴了，无法，她只得用郑大夫名头为借口，搪塞了过去。 见她一脸心痛的模样，宋芷继续道：“所以，咱们也不急着将药卖了，边卖药，边来县城找买家，最不济，不过是将药卖给李掌柜，您说是不是。” 吴氏见孙女这般有主意，连连点头，又欣慰的拍了拍孙女的手，“都听你的！” 祖孙两人顺着主街道，往城门处走，路过杂货铺子时，吴氏停住脚步，“等等，家里没盐了，正好买些盐带回去。” 宋芷点头，从善如流的跟进了铺子。她正想要多了解一些这个时代的物价呢。 一进杂货铺子，宋芷便看到铺子中的掌柜正给一顾客结账。 吴氏也不着急，静静的等在一旁。 宋芷也跟着候着，目光却是看向铺子中央，摆放的各种粮食上。 此时，北方主要以白面、粟米、黄豆、豌豆等豆类为主粮食，就她穿来这两日，吃的就是粟米。 她的目光从粮食中插着的价格扫过，价钱分别是九文、八文、六文、五文、一斤。 在原身的印象里，这样的价钱算是公道了，去年打仗，白面与粟米，甚至涨到过十五文一斤。 她的目光逡巡一圈，正疑惑这里没有米售卖时？ 正结算的客人问出了宋芷的疑惑。 第十三章上门讨债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那掌柜的忙道：“有的，有的，可算是巧了，今日运粮的队伍刚到，这不还没来得及上货，您稍等，我这就去取来。” 说罢，一阵风似的跑至后院，几息的功夫便扛过来两袋米。 那掌柜的打开粮袋，笑着询问道：“这位客官，米有两种，一种口感粘糯，一种为寻常大米，价钱分别是十三文、十一文一斤，客官您要多少？” “这怎么还涨了两文呢？” 掌柜的解释道：“去年边关打仗，咱们这通往中原的地区商道被关，这不路上的成本增加了，客官，您看还要不要？” 那人想了想，最后还是要了一斤的糯米。 宋芷却是盯着铺子中的粮食若有所思。 待那位顾客走后，吴氏忙上前表示要买盐。 掌柜的见吴氏的穿着，照例习惯性的问道：“盐四十文一斤，老妪需要多少？” “我只要半斤就好！”说罢，从怀中拿出方才卖鸡蛋的二十二枚铜板，从中取出两枚，其余的递了过去。 掌柜的收下铜钱，就开始过秤。 而此时的吴氏，已经从背篓中拿出一早就准备好的容器，站在旁等着了。 宋芷看小说时，知道古代的盐价贵，却是没想到竟然这般贵，她忍不住询问，“掌柜的，那糖多少钱一斤？” 那掌柜笑言，“小娘子可是想吃糖了？饴糖五十文一斤，这蔗糖须得七十一斤。” 宋芷惊呼出声，“那蔗糖竟这般贵！” 索幸铺子中也没其他客人，掌柜的也就多说了几句，“娘子有所不知，这糖得咱北地可制不出，听说种植这蔗糖的作物只能在南面种植，咱北地人想吃糖，就的千里迢迢的从南面运来，可不就贵了！” 也对，在古代百姓想要吃糖，除了蜂蜜、麦芽糖，就只能靠甘蔗制糖。 而制糖的两大原料，一是甘蔗，二是甜菜。 甘蔗喜温，北地无法种植，但甜菜却是耐寒作物，可以在北方种植。 宋芷曾因为好奇了解过，其实甜菜很早就由丝绸之路传入中国，并作为菜食和药用，只是直到近代时，甜菜才开始用于制糖。 就是不知这大顺朝，有没有甜菜。 若是能找到甜菜，并制作出糖来，那她岂不是立刻就能翻身农奴把歌唱？ 正当她想的美滋滋的时候，被吴氏拉了拉胳膊，凑近询问，“阿芷可是想吃糖了？” 回过神来的宋芷，连忙摆手，“奶，咱们现在还欠着钱呢，可不兴乱花钱。”说罢，拉着人就出了杂货铺子。 吴氏心中甚至欣慰，却也心疼大孙女跑了一上午。 待快出城前，停在了小食铺前，拿出最后两文钱，要给她买油饼吃。 宋芷见状，忙道：“奶，奶我不想吃油饼，用这两文钱咱坐车回去。” 此时已临近正午，日头又大，她实在不想再花一个多时辰走回去。 而且阿奶的身子骨也算不的好，背着几十斤的草药，也走了一路，实在不宜太过疲劳。 吴氏抬头看了看日头，又见孙女态度坚决，也就顺了她的意思。 两人出城后，一眼看便到停在城墙下候人的牛车。 此时车上已经坐着四个人，赶车的老汉原也要走了。 这会子见又有两人走来，忙询问两人要不要搭车，吴氏说了目的地，对方也是顺路。 两人就这样搭上了回家的路。 牛车一路摇摇晃晃，晃的宋芷脑袋也跟着一点一点的，直犯困。 吴氏便让孙女歪在她怀里，让她靠着自己休息。 宋芷也的确累狠了，早起走了一大段路不说，一早大脑都在高度运转状态，这会子终于售出草药，给一贫如洗的家中，找出走出困境的途径。 这时候心神放松下来，宋芷只觉得阵阵倦意袭来，她像小时候一般，窝在让人心安的怀中，渐渐睡了过去。 宋芷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抵达了村口。 宋芷忙从牛车上下来，便听到两道兴奋的声音，小妹正背着小弟往她面前跑。 小妹身形本就瘦弱，再背着个小人，宋芷瞧着都害怕两人跌了。 忙快走两步上前，从小妹的身上接过小弟，问道，“外头日头大，怎么等在了外头？” 宋欢有些不安的搓着自己的衣摆，低声道：“二奶奶在咱家呢，我不想待家里，就带着小弟出来等阿姊了！” 宋芷一时之间没能会意妹妹的意思，反而是吴氏催促道：“咱们快些回去，当是你二奶奶来要钱呢！” 宋芷当即会意，这是上门来讨债了！ 这也不能怪人家，去年小弟得了风寒，须得去用到几味昂贵的贵药，偏郑大夫那里又没有，只得去县城医馆采买。 这钱自是从二奶奶家中借的，这一借已近一年，虽已还了一半，另一半家中实在拿不出钱来偿还。 祖孙四人加快了回家的步伐，刚一进门，还未来得及放下背篓。 二奶奶赵氏，见到吴氏立刻满脸愁容拉着吴氏的手，无奈道： “老姐姐，非我催的紧，实在是我那老头子夜里起夜，摔了一跤，现在病情虽稳住了，却还需去县里头买几味药，家里的银钱又实在不凑手，您看大山那里，能不能先从主家预支些工钱？” 吴氏心中亦是愧疚，知道这钱不好再拖延，她许诺道：“这件事是我们失礼在先，弟妹先回去，我稍晚些的时候将钱给你送去。” 赵氏也知道需要时间给吴氏准备，有了她这一句准话，心中的大石也算落了地，她没有再多做纠缠，诉了诉自己的难处后，便先行离去了。 杨氏在人走后，也是一脸愁苦的看向婆母， “娘，大山哪里能从王家预支出钱来，先前王家的羊丢了，就怪到了阿平头上，现在就扣着他们父子的工钱了，说是要还清二两三钱，才会给继续发工钱！” 宋芷没想到还有这一出，一听这话，脑瓜子里就是嗡嗡作响，这是厄运专挑这一家人呢！ 这要是她没有穿到这个小姑娘身上，这一家子还真是看不到出路。 最后是什么结局，她是真不敢想..... 第十四章家中窘境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吴氏安抚性的看向了一眼儿媳，旋即转身将门关好，这才从背篓之中拿出用布包裹的铜钱。 吴氏将包裹放在了院中的木桌上，打开后对着儿媳道： “这是今日我与阿芷去县城卖药所得，这里有一百六十五文钱，我那里还有五十二文钱，两百文钱，今日还是能凑出来的！” 杨氏看着桌上摆放的两串钱，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愣怔了半晌，又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确认不是自己眼花后，双唇哆嗦的道：“不是...娘，我这不是在做梦吧？” 此时吴氏已经从房中取出了铜钱出来，见儿媳还一副回不过神来的模样，不由出声道：“好了，这钱就在那里，你数一数是不是一百六十五文。” 杨氏听罢，连忙动手去数。 她数数的方法很简单，十个算作一堆，一吊钱数了十小堆，那就是一吊钱。 另外一个数出六小堆出来，这钱也就数明白了。 杨氏满脸高兴的道：“娘，没错，正正是一百六十五文。” 吴氏点点头，又将手中的一串钱递给儿媳，“这里一共四十个铜板，三十五个凑足本钱，另外五个钱，算是咱家借着这么久的钱的歉意。” “若是她们不收，你就说是咱家的一点心意，柱子爹受伤，咱家也没什么能拿的出来的，且尽一份心!” 杨氏接过铜钱，脸上却还是有些犹豫。 吴氏看出儿媳的担忧，现在家里一文钱恨不得掰成两半花，这一下子给出五文钱，杨氏心中还是有些不舍的。 吴氏自是看出了儿媳的欲言又止，她解释道：“去年战事那般艰难，人也没寻到家里，这一回不是柱子爹真出了事，人也不会上门，这份情咱得承。” 杨氏又不是那不讲理的人，道理她自然都懂，只不过家中的窘境让她怕了。 宋芷全程站在一旁听着婆媳两人的对话。 她心里是支持她奶做法的，也理解伯娘的顾虑，于是开口道：“伯娘，你只管将钱拿去，回头，我再上山采药换钱！” 杨氏一听这话，整个人豁然开朗，对呀，今日这钱不就是大丫头，山上采药换来的嘛？ 家里能有进项，她也就不用巴巴的舍不得这五文钱，搞的她是多小气一般。 回过味儿来的杨氏一拍脑袋，高兴的道：“那成，我这就给二婶子送去！”说罢，将铜钱重新用布包裹好，就要给人送去。 吴氏却是将人唤住，“先不急着去，你去淘米煮些菜粥，今日阿芷跑了一上午，想必这会子也饿了。” “先吃些东西，待日头不那般毒辣了，我再同阿芷一起进山，争取多采些草药回来。” 杨氏听说要进山采药，连忙“哎”了一声，手脚麻利的进了厨房淘洗野菜。 吴氏让大孙女先回屋歇息，宋芷却是将早晨换来的包子拿了出来，“奶，包子也热一热，让几个小的分着吃。” 宋欢，宋成，宋康，三个小的听说有包子吃，蹦蹦跳跳的高兴的不行。 宋成想到香香软软的白面包子，更是忍不住嗦起了手指。 宋安看着弟弟的馋样，直接撇过脸去，简直没眼看，只是他也没意识到的时，嘴角噙着笑意。 吴氏自是愿意看到他们兄弟姊妹几个兄友弟恭。 她接过孙女递过来的包子，先去了厨房，将盐和包子交给儿媳。 又回了趟房间，挖了一碗小米，想了想又挖了一碗白面，让儿媳给烙了几张饼。 穿来的第三天，宋芷终于吃上了放了盐巴的食物，以及午食。 这对于习惯了一日三餐的现代人来说，简直太想哭了有没有！ 几个孩子，看到白面饼子，也是兴奋的嗷嗷直叫。 他们都不记得吃了多久的野菜粥了，现在闻到散发着面香的食物，孩子们馋的就差流口水了。 因包子只有三个，吴氏将包子分成一半，除了她自己，每人都分了半个。 宋芷手里拿着分得的半个包子，在她看来这个包子根本谈不上美味，不过是可以填饱肚子的食物罢了。 可看着孩子们吃的眯起眼睛，一脸享受的模样，仿佛手中的包子是天底下最好吃的东西一般。 而对面慈祥照顾着每一个家庭成员的老者，却唯独忽略了她自己。 她想到了自己的奶奶，也是这般将所有的好东西，都留给她的一位慈祥老人。 宋芷只觉得鼻尖酸涩。 在这一刻起，宋芷是从心里想要这一家人可以过上不愁吃喝的日子。 ..... 午时过后，宋芷带着两个孩子回屋休息，她躺在床上，即便身体很疲乏，可脑袋里却很清醒。 她干脆也不睡了，躺在床上，分析接下来可以赚钱的法子。 现在家里不但是对外的欠债，还有伯父与堂哥那处。 若不是伯娘今日提起，她都不知王家人竟是扣下了大伯与堂哥的工钱。 他虽不知这件事之中堂哥到底有没有错处，反正宋芷是不想让大伯，与堂哥在待在王家那给人奴役。 只是现在自家还佃着王家的地，宋芷也知道，再怎么心急也等得夏收都结束了。 眼下最迫在眉睫之事，还是赚钱！ 采药这一块还需继续，新的销货渠道她也得尽快找到，总不能自己担着山中的风险，到头来自己只赚了一个零头。 这样的亏本买卖，也就是现在一穷二白的时候做一做，改变一些拮据的现状。 时日久了，近山的草药总会有采尽的一天，她总归不能指望着这个获得稳定收入。 所以她还是得考虑做买卖。 那做什么买卖呢？ 她在现代除了学医外，最擅长的就是做吃食了。 宋芷忽然想到什么，她一屁股从床上坐了起来。 或许可以做糖？ 宋芷想到了今日在杂货铺子与掌柜的对话，饴糖那般贵，若是她做一些花生酥、小米酥？ 亦或是龙须酥？ 宋芷越想，越觉得这法子可行，而且这制麦芽糖的法子，她从前为了拍短视频也做过。 也不用担心会失败，这一点信心她还是有的。 只是，有一事让宋芷犯了难。 这做糖的法子，可不像后日那般，人人都能从互联网上搜到。 她一个农女是如何会的呢？她又要如何同阿奶他们解释呢？ 第十五章再次进山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宋芷想来想去，想不到什么合适的借口，只能试一试同阿奶提议，以做小食生意为借口，买一些糯米回来试做吃食。 现在她能领着家里人以草药赚钱，这一点小要求，想来阿奶应该不会拒绝她。 她先在心中打好腹稿，待寻到合适的时机的时候，再同阿奶提议。 解决了心中的顾虑，宋芷的大脑慢慢的松懈下来，人也囫囵的睡了过去。 ....... 略略休息了大半个时辰，宋芷便起床做起了上山的准备。 山中蛇虫多，最好是要将裸露在外的脚、脚踝严实的包裹起来。 她的裤子基本上清一色的短了一截。 第一回迫于形势，她也就不讲究了，这一次上山，她势必要做好防护。 因需要交税，小河子村家家户户都要绩麻线。 绩出来的麻线或自己织布，或去有织机的人家换布。 宋家没有织机，只得拿着麻线去换布。 遂用新布绑腿，宋芷又不舍得。 她便同阿奶说了一声，寻了一条补丁裸着补丁的裤子给裁成了布条。 她将裸露在外的腿绑好，又撒了一些今日药粉，便要上山采药。 吴氏见状，当即也表示也要跟着上山。 “我也去，我也去！”大伯娘忙表态道。 在院中玩耍的孩子们，见大人都要上山，一个个也嚷着要跟上山去。 小孩子的想法，十分简单，采草药可以换钱，换到了钱，也就不用饿肚子。 宋芷现在对山中的环境还不熟悉，是不可能带几个孩子上山的。 显然吴氏也是这般想的，吩咐年纪最大的宋安，在家中看好弟妹。 背上背篓，就要同孙女一道上山。 宋芷将剩余的布条，分给阿奶，与伯娘，让两人照着她的样子绑好脚踝，又在腿上撒了防蛇药粉，一行三人这才上了山。 与昨日就在近山处找草药不同，这一次宋芷做好了防护，加之身边又有人陪同，她便也敢往丛林更深处走。 一路上，宋芷一旦发现了草药，便会停下来与两人介绍。 这几种草药中，属蛤蟆草，以及三枝九叶草，外形最有特点。 两人在亲手动手挖过几回后，也就不需要再寻宋芷确认。 自己看到了，便可自行采摘。 许是今日往深处多走了些，宋芷又发现了些新草药，例如防风，车前草，茵陈.... 但碍于没有很好的借口解释，她也只选了一种好挖的茵陈。 便是她这样小心，吴氏在看到孙女背篓中陌生的草药，还是要过问一两句。 宋芷的解释倒也可以说的过去，这东西长的多，分类好，下次一并带给大夫瞧瞧，若是药材他们就赚了，若不是药材反正也不费什么功夫。 吴氏听罢，连连点头，觉得孙女的提议很好，便也学着孙女这样，见着了茵陈顺带手的也就挖了些。 进山不过两个时辰，在不知不觉之间，三人的背篓盛的满满当当。 下山时，婆媳两人的嘴角都是翘着的，吴氏更是觉得精神头十足，从前只觉得沉重无比的身子，都觉得轻松不少。 因着她爷曾经是猎户，宋家便建在了村尾山下， 三人从山中下来，倒也不用避讳着村人的目光。 宋芷回到家中也没有闲着，将背篓中的药材分类的分类，晾晒的晾晒。 几个孩子见了，也好奇的凑上前来帮忙。 片刻，背篓中的药材便铺满了小半个院子。 宋芷忍不住提议道：“阿奶，咱们明日砍一些竹子回来，做几层晒架，如此也不会占用太多的地方。” 吴氏点头，“成，这事也不用明日去了，一会儿吃完晚食我与你伯娘就去，正好在熬些竹子水，那竹水我喝着怪好！” 宋芷有些担心她奶的身体，今日就像陀螺一样忙的团团转，吃了晚食还要去忙，宋芷有心劝道：“奶，做晒架的事，并不着急，您可别累坏了身子！” 杨氏也害怕婆母再病了，这个家可经不起再添一个病人，她忙道：“娘，我去就好，您歇歇！” 说罢，也不给人反应的功夫，拿着刀就走。 “嗳，这人作甚都是个急脾气。” 见人走了，吴氏只好先带着几个小的做晚食。 农家的孩子早当家，灶间洗锅烧火之事也早就做的驾轻就熟。 期间宋芷见没什么要帮忙的，便去了竹林，帮着将竹子搬了回来，来回跑了两趟，也就差不离了。 忙碌了一日，宋芷是累的够呛，带着弟妹，早早的洗漱睡了。 这一晚，她睡的格外的沉，屋外的阳光透过窗棂斜射入屋中，正正投射在她的脸上，宋芷这才悠悠醒来。 闭着眼睛伸了个懒腰，伸手触及的位置，空空如也。 她的意识在这一刻回笼。 宋芷打着哈欠收拾起身。 院中的梨树下，小弟正扶桌吃着早食，看到宋芷出来，没什么肉的脸上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甜甜的唤了声，“阿姊！” 宋芷上前揉了揉小弟的脑袋，“二姐呢？” 宋康指了指吴氏住的正屋，“阿奶，屋。” 小家伙虽然已经三岁了，但说话却不太利索，家里人都已经这是弱症，但宋芷却知道，还是平日里营养摄入不足，导致的发育迟缓。 宋芷点点头，语气和蔼的道：“阿姊去瞧瞧，你好好吃饭。” 见他乖巧的点头，宋芷这才往正屋子走去。 宋芷一进门，便见到吴氏被小妹扶着艰难的坐起身。 宋芷心下微沉，忙快走几步上前，将人扶起靠坐在床头，“阿奶，你这是怎么了？可是咳疾又严重了？” 吴氏连连摆手，“喝了那竹子熬的水，咳嗽好多了！” “到底是老了，昨日在山中累了腰，初时还不觉得，这睡一觉起来，人就爬不起了，没什么事情，我休息会就好！” 宋芷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无奈的道：“阿奶，你昨日就该说的，若是昨日用热水敷了，或是找一些艾草来敷一敷，说不得就没有今日这般严重了！” “没事的，没事的，不妨事，你别操心了！” 老一辈是什么心理，宋芷太过明白了，从前她阿奶也是这般，有病有痛，从来都说没事没事。 宋芷心中难受，便让小妹先照看阿奶，她则去外头寻找艾草。 第十六章争取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待宋芷找了草药来，捣好后敷在患处，已经是大半个时辰后的事情了。 趁着这一次机会，宋芷干脆说出了心中的想法。 “阿奶，我答应了伯娘，三个月后要给她二十两，这么多钱光靠卖草药显然赚不来，我这有一个想法，可能需要去杂货铺子买些米粮回来做吃食生意。” 这两日孙女的变化，吴氏都看在眼里，她没有直接回绝了孙女的想法，而是问道：“这怎么想到做吃食生意了？” 说起这个，宋芷就来了精神，一脸自己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秘密的样子，雀跃的道， “奶，咱们昨日去县城，我发现城中有许多外地来的商旅，这些人到了县城，肯定要吃饭，咱们做吃食生意错不了的！” 吴氏想了想，好似是那么一回事。 宋芷见她奶没有反对，于是继续游说，“而且，我发现城中的药铺药材压价太狠了，若是这些商队中，有人是收购药材的，咱们在与那些人搭上话，那到时候家里的药材，岂不是就用不着贱卖了！” 要说吴氏原本心中还有五分同意的，经孙女的这一番游说，直接上升到了七成。 她想了想又问道：“那你可想好了，要做什么吃食？” 宋芷微微摇了摇头，“奶，所以我想要下回去县城，四下转转，看看县城都摆了什么吃食摊位，再去杂货铺子，买一两斤米粮，回来尝试做一做，您看成吗？” 吴氏虽心中打鼓，但难得孙女转了性子，为了这点钱钱，驳了这孩子的信心也不妥。 于是斟酌了半晌后，开口道：“试一试也成，做不成咱家自己吃，总归也不会浪费了！” 宋芷见过了她奶这一关，心下微松，脸上的笑容不自觉的扩大了几分，人也精神抖擞的道： “奶，放心，一会儿我就去山中多找些草药回来，保证把买米粮的钱赚回来！” “歇半日，下午再去！” 毕竟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吴氏担心这孩子再累病了，现在家里赚钱的活计，可就指着她了，可不能将人给累倒了。 宋芷也未逞强，想到院中还未做成的晒架，点头应承了下来。 待她从正屋中出来，就看到大伯娘将一大背篓的药材倒在了院子里。 看到宋芷从屋中出来，杨氏也不记得从前与宋芷的不虞了，满脸笑意的朝宋芷招招手， “大丫头，快过来帮伯娘看看，我采的这些可都是草药？” “伯娘，这是上山了？”宋芷一边走过去，一边问道。 杨氏颔首，“趁着现在地里头没活儿，我多找点是一点！” 又笑着解释，“我知道的，没往深山中去。” 宋芷看了一眼，大伯娘裸露在外的皮肤，“这个季节，除了蛇，山中还有蜱虫，要是被蛰了，处理不好可是会要人命的。伯娘下回进山可要做好防护。” 杨氏见她说的这般一本正经，疑惑的问道，“真有这般厉害的毒虫？” 可又看着丫头一脸严肃的样子，又不像同她说笑的样子。 正迟疑间，就见宋芷点点头，“我听说，被那种蜱虫叮了，轻则皮肤溃肿，严重些就能丢了性命！” 杨氏听大侄女如此说，只当是郑大夫同她说的，又看了看自己高高挽起的袖子，不禁有些后怕。 宋芷的本意也不是为了吓人，见伯娘明显白了脸色，她又道：“一会儿我给伯娘匀些防蛇虫的药粉，下回上山就在身上撒一些，做足准备，总不会有错的。” 杨氏听罢，连连点头，“好、好，我下回一定多注意！” 宋芷见对方听进去了，也就不再多言，开始低头拾掇草药。 昨日摘了大半日，且那几种草药也十分好认，一背篓的药材倒没有认错的。 杨氏就蹲在一旁，认真的看宋芷分类，见自己没有采错药，嘴角的笑意就没有消失过。 待她还欲再去时，被宋芷喊住了，“伯娘不急，我们先将晒架给做了，待到下晌，咱们再一同进山。” 杨氏看着铺的满院子的草药，做晒架之事也是不能再拖了，便也不急着去挖草药了。 上午做好了晒架，下午两人再次山上采摘草药。 一下午的功夫，两人上下山两趟，共收获四背篓的草药。 傍晚，一家子坐在一起吃晚食，宋芷提出了明日要进城一趟。 通过今日的沟通，吴氏清楚孙女想要进城的目的。 只是她扭伤了腰，虽然敷了草药后，能下床走一走，可去县城这么远的路，她现在的身体，可吃不消再去县城一趟。 吴氏想了想，问道：“那这些草药，你是个什么打算？是要全卖了，还是怎么个说法？” “我只带一背篓的药材过去，先换些钱换米粮，剩下的我想等找到合适的客商再出售，现在卖，我们太亏了！” 杨氏在一旁听的一脸莫名，她迟疑的问道：“咱家里还有粟米、杂粮要买什么米粮？” 吴氏也不瞒着她，“阿芷的意思，想要换些米粮回来，做吃食拿去县城卖！” 杨氏听罢，就想反对，“这吃食哪里是那般好做的，这要是卖不出去，那可要亏好些钱，就咱家现在的情况，哪里能经得住这样的折腾。” 她真是穷怕了，好不容易有了稳定的赚钱门道，她真是想不通这孩子为何要去做一件没影子的事情。 儿媳的心情，吴氏自己也能理解，其实她心中有一半也如儿媳所想的一样。 她们不过是乡野村妇，见识也浅薄，都没见过什么好吃食，又何谈做吃食？ 但她还是拍了拍儿媳的手，宽她的心道：“阿芷的心是好的，我呢，也不是一杆子打死的人。” 她看向两人，语态坚定的道：“这样，就以你明日那一背篓换到的银钱为限，亏完了，就不能再折腾了！” 婆媳两人皆目光炯炯的看着宋芷，等待着她的回答。 宋芷原本想着，糯米一斤十三文，能有个三十文启动资本也就差不离了。 现在能有一背篓的药材，自是没有什么不应的，“成，我就以今日下午我从山中采回的一背篓药为限，亏了，我再不做它想！” 有了宋芷的这一句话，这件事就这样定了下来。 第十七章动摇想法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翌日，晨光熹微时，出村的小径上，一大一小的两个女孩相携着走着。 天边刚鱼翻白肚，静谧的村庄上炊烟袅袅，从远处瞧着似是一幅浓淡相宜的水墨画。 宋芷在村口停下，对着送了一路的小妹道：“快回去吧，一会儿小弟醒了见不着人，该哭了！” 宋欢止住了脚步，小小一个人，巴巴的看着阿姊，一副很不舍的样子。 宋芷心软的揉了揉她的脑袋，“你在家里好好的，阿姊回来给你带饴糖吃。” 宋欢的眼睛瞬间亮了，“阿姊，你路上多注意些，早些回来。” 宋芷笑着点点头，“好，阿姊早些回来！” 宋欢往回跑出一段，又忍不住回头，就见阿姊朝她挥手，示意她快回去。 待她快跑回家，再回首时，阿姊的身影仍站在那看着她。 宋欢的嘴角不由翘起。 这一次她没有再犹豫，径直往家跑。 她知道，她的阿姊就在不远处看着她。 以前的阿姊严厉，常常耳提面命的教训她不要同伯娘亲近。 现在的阿姊变了，变的温柔了，让人很安心，也让她不自知的想要依赖。 宋芷站在村口，看着小妹的身影消失不见，这才往官道上走。 没走多久，身后便传来了赶车声，宋芷这一次没有犹豫，直接坐了牛车。 昨夜给阿奶敷完药，阿奶塞给她两文钱，意思也很明确，让她今日直接坐牛车去县城。 花一文钱，能少走一个时辰的路，宋芷根本就不带犹豫的。 牛车晃晃悠悠的走了半个时辰，终是到了县城。 宋芷抱着背篓跳下牛车，径直走向城门处排队入城。 清晨入城的百姓不在少数，排到宋芷的时已是过了一盏茶的功夫。 有了前日入城的经验，待盘查入城后，宋芷的目的明确，并未在人流攒动的东市多逗留，径直拐入了西市。 清晨的西市，亦是充满了生活气息，街道上不时传来小贩的吆喝声，以及手挎菜篮百姓们的还价声。 期间路过一间卖醋的小铺子，只听门内吵吵嚷嚷，门外也是围满了看热闹的人。 宋芷并不打算凑热闹，她目不斜视的继续往医馆走。 清晨的医馆并没什么病人，宋芷背着背篓走进医馆，只见医馆内只小药童一人正擦拭着药柜。 小药童听到动静，抬头不假思索的道：“师傅出外诊，看病需稍候片刻！” “我不看病，我是来卖草药的！”宋芷答道。 小药童也认识出了宋芷，他朝宋芷笑了笑，“娘子，这是又来卖草药呀，你来的不巧，师傅刚被前头卖醋东家请去外诊了！” 宋芷想到方才来时看到的情形，随口问道：“可是街头的那家铺子。” 小药童见她知晓，又眼下无人，便肆无忌惮的说起了八卦，压低声音道：“就是那陈家醋铺子，他家陈醋质量上乘，价格又公道，在这西市那可是独一份的存在。” “只是今年那陈家铺子频频出事情，先是被城中酒楼退货，今早又被人闹出醋里有虫子，这不陈东家一激动，人也晕厥了过去，师傅他老人家这也是刚被请过去。” 宋芷状似无意的道：“天底下，哪里有这般巧合的事情，这怕不是被人故意针对呢。” 小药童用一种你真相了的表情看向了宋芷。 宋芷心中微动，似是想到什么，她继续问道：“小哥可是知晓谁针对那陈家？” 小药童见宋芷这般胆大直白，忙往外看了一眼，见并未有其他人听见方才两人的对话，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还不忘提醒， “娘子，这话还是不要说的太直白，若是被那人告到王家那里，对你我这种小人物可没什么好处，要知道那王家在咱祁水县可是数一数二的大户。” “王家，哪个王家？” 小药童‘哎呦’一声，忙捂住自己的嘴，一脸“瞧我，嘴上又没把门，娘子就当没听过。” 宋芷怎么可能就这样放过了解祁水县势力的机会，她歉疚的笑笑， “小哥莫慌，我这不是不知晓其中的利害关系，这才无所顾忌，你告知了我，下次我才晓得要避开。” 小药童不过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被宋芷这般一说，也觉得在理。 人无畏才无惧，自己今日已经失言，还是告知她，莫要在外头乱说话，免得攀扯到他。 于是细细的说了一番王家的背景。 原来这王家在祁水县，不但有钱，有地、有铺子、还有威望。 前些年战乱，王家老太爷捐钱、捐粮抵御外族入侵。 去年突厥进犯边关，在安宁县做县令的王家长子王彦，顽强抵抗，力竭战死，却是给援军到来拖延了时间。 按说这样一个大义的家族，不该如此跋扈才对，但偏偏现在的王家话事人就是这般的鼠目寸光。 此时此刻，宋芷的心却是凉了半截，她还准备做糖来卖呢！ 现在陈家的醋不过是物美价廉，被人嫉妒，就能被人如此针对。 她这个制糖的法子，岂不是更珍贵？ 其中利益，该牵扯多少有权势的人？ 这要是被人给惦记上，她不过一个小农女，旁人若是想要找她麻烦，那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 现在看来，直接卖糖还是行不通，那间接卖行不行的通呢？ 这些想法不过一瞬间的事情，小药童见对方半晌沉默无言。 只当对方这是害怕了，于是有心安慰道：“这事儿不过是随口之言，只要娘子不要出去乱说，自是不会有什么麻烦的。” 宋芷听罢，忙收敛心神，连连保证自己不会出去乱说。 宋芷在医馆又等了一炷香时间，医馆的掌柜的终于回来了。 掌柜的自是还记得宋芷，寒暄几句后，又看了看背篓之中的药材。 见药材被收拾的很干净，且被分类的很好，很是爽快的让药童过称。 小药童过秤的间隙，宋芷询问这一次新带出来茵陈的价钱。 在宋芷的预料之内，掌柜的只肯出一文钱一斤。 没办法，虽心里清楚被压了价，但她也只能接受。 这也加剧了宋芷想尽快摆脱靠贱卖草药材赚钱的想法。 最终，宋芷拿着换来的六十八文钱，离开了药铺。 第十八章真香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宋芷离开药铺后，心事重重的往东市走。 路过陈家醋铺时，宋芷特意看了一眼，此时铺面已是关了。 宋芷不知对方会如何应对，但显然被这样一番折腾后，陈家的生意势必要受到影响。 她现在还很渺小，眼下还是不要当出头鸟的好。 那不做糖的买卖，还能做什么吃食呢？ 宋芷将目光看向，街道两旁林立的吃食铺子。 大抵是面条、馄饨、煎油饼、烧饼、包子、这一类吃食。 宋芷不想要与这些人做一样的吃食，且太过同质化的吃食也没那么容易吸引人。 虽然她有信心在口味上胜出，但都是为了养家糊口，宋芷觉得属实没有必要这般做。 宋芷一路走，一路观察，忽的就看到前方一处点心铺子门前进进出出，好些顾客。 宋芷心中一动，这糖不能卖，那可以做糕点来卖呀！ 因着以前拍美食视频的缘故，简单的糕点、小甜点她也是会做的。 而且等她捣鼓出这些吃食，赚到钱后，她再以试做吃食的由头，再将糖做出来，也更顺理成章一些。 宋芷只觉得自己实在太机智了！ 她心中有了主意，抬脚就往点心铺子去。 步入那古色古香的糕点铺子，宋芷身着粗布衣裳，衣襟处可见缝补的痕迹，与店内雕花窗棂、精致陈设形成鲜明对比。 她的步伐轻盈，脸上也未有怯懦之意。 铺子内，一股甜而不腻的香气萦绕鼻尖，各式各样的传统糕点琳琅满目，摆在雕花木架上。 晶莹剔透的糖糕、金黄酥脆的米糕、软糯香甜的糯米糍，以及各类撒着糖霜的蜜饯果子…… 在这个物资匮乏的年代，能有这么多种类繁复的点心，在宋芷看来已是难得。 宋芷站在门边，将铺内的糕点看了一遍，做到心中有数。 正当她准备转身离开时，店内一位眼尖的小二，笑容可掬地迎了上来： “这位娘子，可是想买些什么糕点？咱们铺子的糕点可是这城内的独一份，娘子可要买些尝尝？” 宋芷闻言，原本要离开的步伐也停了下来，摆出一副稍显拘谨的样子：“我……我买不起贵的，可有我能买的起的？” 她的声音细若蚊蚋，瞧着似是有些不好意思一般。 小二闻言，神色未变，指了指摆放在柜台前，散发着香气的饼子道：“这种胡麻饼，三文钱一个，一包五个，十二文钱，娘子可买快尝尝，要是好吃，您再来。” 宋芷点头，要了一块胡麻饼，随后出了铺子。 出了点心铺子的宋芷，回头看了一眼糕点铺子的招牌，——‘味悦坊’ 宋芷在探店后，顺便试探了一番店中的伙计，见其待客妥帖，心中便有些属意这一家点心铺子。 待打探过点心铺子，接下来宋芷便去了杂货铺子。 宋芷买了三斤绿豆、一斤糯米、以及一包饴糖，最后一共花了三十八文钱。 在伙计称重的间隙，宋芷有意的跟掌柜的搭话，“掌柜的可知，这城中哪家的点心做的好吃，又实惠？” 掌柜的就是在这城中做生意的，怎么会不知哪家铺子的点心好吃？ 当即就给她说了几家，其中一家便是方才宋芷去了的那家味悦坊。 杂货铺子的掌柜的还说了一个值得宋芷注意的信息，这家铺原是在京城开的。 现在祁水县的这间点心铺子，是去年才开的。 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在祁水县站稳，生意还不错，应是个有背景的。 一来这样的铺子，有一定的实力，不至于抵不住压力，到时候将她给推出去。 二来，就是这样铺子，在当地根基不深的铺子，行事不会太过霸道，这才给宋芷与之讨价还价的余地。 一番了解下来，宋芷心中也就很属意这一家糕点铺子。 宋芷付了银钱，将买来的米粮放在背篓之中，旋即出了杂货铺子。 走在热闹的街道上，鼻尖充斥着各种食物的香味。 宋芷摸了摸瘪了一半的荷包，那里面在买了一张胡麻饼，以及米粮后，就只剩下二十七文钱。 在没有确定新的法子能赚到钱时，她却也不敢随便花钱。 宋芷直接出了城，在城外上了回程的牛车。 因着今日没耽误什么功夫，回到家中，时间尚早，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在简陋却温馨的院落里。 阿奶坐在院中的梨树下，身旁摆放着几个竹篓，里面装满了绩好的麻线。 一旁，小妹、小弟以及堂弟们围坐成一圈，各自手中也拿着麻线，有模有样地学着阿奶的样子，学着绩麻线。 正对着院门坐着的小弟，率先看到了踏进家门的阿姊，小家伙立时坐不住了，颠颠的朝着宋芷飞奔而去。 紧随着宋欢，也扔掉了手中的麻线，欢呼着迎了出去。 宋成本也想跟着冲过去，但看到自家二哥一脸不为所动的模样，倒底压下了冲过去的念头。 巴巴的看着抱作一团的姐弟三人。 宋芷揉了揉两个小家伙的脑袋，从背篓中拿出一大块胡麻饼，递给宋欢，“拿去分着吃。” 宋康见有面饼子吃，高兴的直蹦跶。 那散着面香、油香味的面饼子，让人忍不住咽口水。 宋欢下意识的接过胡麻饼，旋即又想到什么，她掰了一块，递给宋芷，“阿姊也吃。” 宋芷笑着接了。 宋欢见阿姊接了，高兴的拉着小弟，去寻堂哥们分食。 而此刻的宋成，哪里还能坐的住，在看到面饼子时，目光瞬间直了。 见两人过来，起身就迎了上去，直接将他二哥彻底抛至九霄云外。 好在宋欢没有忘了堂哥，她将剩下的胡麻饼，一分为二，一份给了宋成，剩下的她则带着小弟分食了。 宋成分到了饼子后，乐淘淘的跑到二哥面前，献宝似的分一半给宋安，“二哥，你也吃，胡麻饼可香了！” 宋安撇过脸去，“你自己吃。” 宋安现在心里还别扭着呢，从前堂姐同娘争执，他没少与宋芷别苗头。 好似吃了她的东西，就似自己认输似的。 宋成见二哥不吃，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那香迷糊的样子，看的宋安心里直窝火，“你就非得在我面前....” ‘吃’字还未说完，他的嘴里就被塞了小半块饼。 宋成歪着小脑袋，一脸满足的道：“二哥，是不是很香？” 被塞进嘴巴的胡麻饼，外表金黄酥脆，有面香，还有芝麻的香味.... 真香..... 第十九章金玉糕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到底不过十岁的孩子，那点子别扭劲儿，再吃了好吃的饼子后，也就不再矜持了。 因着一个饼子，几个孩子高兴的就似过年一般。 宋芷走至阿奶身旁，劝道：“阿奶，你既闪了腰，怎么还做活儿呢？” 吴氏手中绩麻线的动作不停，一边喃喃道：“敷过药好多了，再说总躺着我也躺不住！坐着绩麻线也不费什么力气。” 宋芷知道老一辈的人都这样，只要不是病的下不得床，她们就不愿意闲着。 她也只能劝着别累着。 说着，说着吴氏问起今日去县城的情况。 宋芷便将今日药草卖了多少钱，以及又买了些什么东西说了一遍。 “奶，这是剩下的二十六文钱。”宋芷将剩下的银钱交给吴氏。 吴氏并未伸手去接，而是道：“既是先前答应你，这一背篓的药材由你做主，那这钱你就拿着吧！” 她故作玩笑的道：“我也不问你要作甚，只一点，若是这一次不成，再找我要钱，那我可再不依你。” 宋芷明白她奶的顾虑，她很是郑重的点头应，“好！” 过了明路的宋芷，便开始了做糕点之路，她先准备做的是绿豆糕。 今日她进悦味坊打探过，铺中并无绿豆糕这种精细的糕点，这也就给了她试做的机会。 她先将绿豆浸泡在水中备用。 下半晌，她跟着伯娘又进山挖了些草药。 自从知晓草药能赚到钱后，杨氏成了挖草药的积极分子，早晨早早便出了门，便是到傍晚太阳落山才会归家。 可以说大伯娘真的很努力的将家里的日子过好。 可惜，在这个世道，不是努力就成的。 在得知茵陈也是草药后，这一次杨氏没了顾虑，将先前看到未挖的茵陈一股脑的统统挖了。 收获满满的背着草药下山，回到家后，宋芷便没有再上山。 而是开始捣鼓起绿豆糕来。 下午上山的时候，宋芷许诺几个小的，谁要是帮她剥绿豆皮，晚上谁就有点心吃。 孩子们立刻欢呼起来。 宋欢第一个表态，“阿姊，我，我....” 宋成、宋康也蹦跳点头附和，便是一直别扭的宋安脚也不自觉的挪吧，挪吧，往前凑。 宋芷便将泡在水中的绿豆交给了几人。 这会子，宋芷取了一斤脱皮后的绿豆，她先是将这些绿豆放到陶釜中焯一遍水，去除其豆腥味。 随后又拿了一个屉子出来，将炒过水的绿豆放到锅中蒸熟。 待到绿豆可以用手轻易的碾成泥后，用勺子将其全部碾成泥状。 最后先将饴糖在锅中化开，之后便是将碾成泥的绿豆倒入锅中，再往锅中倒入油，小火慢慢的翻炒，直到炒干水分，拿出压实即可。 宋芷手边没有模具，她只将绿豆泥压成长方形，再切成四方块，一斤去皮绿豆，她一共切出来四十块绿豆糕。 宋芷给每人递了一块，“尝尝。” 几个小的在宋芷做绿豆糕时，就像小尾巴一样跟前跟后的团团的围着。 这会子终于能够尝一尝这糕点的滋味，一个个迫不及待的咬了一口。 细腻绵软，入口即化，好吃的几个孩子吱哇乱叫。 惊的院外的吴氏连忙跑进厨房，疑惑的问道：“这是怎么了？” 宋欢将咬了一小口的绿豆糕递到吴氏面前，献宝似的道：“阿奶，这是阿姊做的绿豆糕，好好吃，又软又香，您尝尝。” 宋芷顺势递了一块过去，“奶，尝一尝这糕点，可能拿去糕点铺子寄售？” 吴氏心中其实并不相信，孙女能够捣鼓出什么名堂出来。 她之所以未曾阻拦，还是担心这孩子再闹起来，家里好不容易有了盼头，她可不想因此再横生枝节。 可这会子看着孙女递到眼前，金黄细腻的糕点。 她下意识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确认自己没有看错后，这才伸手接过绿豆糕。 一口咬下去，细腻的糕点瞬间在舌间化开，甜丝丝、让人回味无穷。 “这...这真是你方才做的？”吴氏的手中拿着一块糕点，满脸不可置信的问道。 宋芷颔首，“我就想着将绿豆蒸熟碾成泥，再加入糖一定好吃，没成想还真让我做出来了！” 吴氏激动的来回走了两圈，一拍大腿道：“我看你的主意成，你可有什么章程？” 宋芷想了想道：“为了避免被人很快琢磨出原料来，我给这绿豆糕重新起了个名字，叫金玉糕，” “此外，我还算了一笔账，做这四十块的糕点，绿豆、饴糖、柴火这些加一加，成本就得十文钱。” “这还没算上人工，所以我打算一块金玉糕按照两文钱，放在糕点铺子寄售，最后按照卖的数目给糕点铺子好处，想来糕点铺子也是愿意的” 现在一个工人的工钱，一日不过十五文钱，就算刨除这些，四十枚金玉糕她们就能赚好几十文钱，要是卖的更多..... 吴氏简直不敢想，她哆嗦着嘴唇，颤声道：“真...真的能卖出去吗？” 宋芷不答反问，“奶，觉得这糕点好吃吗？” 吴氏忙表态道：“好吃，好吃。” 她活了这么久就没有吃过这般好吃的食物。 宋芷笑的自信，“奶，一定能成的，就是点心铺子不收，咱们就降一文钱自己摆摊卖，只要味道好，价钱又不贵，何愁卖不出去？” 吴氏重重点头。 见阿奶信了自己的话，宋芷继续提议道：“阿奶，我想去族长爷爷家买些羊奶回来，后续的绿豆糕就用羊奶来做，这不但能让糕点吃起来有一股奶香味，还能冲淡绿豆的清香，叫人不已琢磨出做法来。” 祁水县临近草原，稍有富余的百姓家里头也会养些许羊补贴家用。 她知道的宋族长家里就养着两只刚下崽的羊，这羊奶最是不缺。 吴氏已经被一斤绿豆糕就能赚五十多文的暴利所吸引。 这会子听孙女如此说，都不带多犹豫的，言道：“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买去。” 说罢，提着木桶风风火火的走了。 宋芷万万没想到阿奶会这般支持她的想法。 心下松一口气的同时，开始准备第二批的糕点制作。 第二十章不好白嫖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吴氏很快便提着一大桶的羊奶回来，疑惑地问，“你看这些可够了？你赵奶奶说了不够还能去挤。” “够了，够了，一次有两碗的量也就够了。剩下的给几个小的喝吧” 吴氏有些不舍，这毕竟也是花三文钱买回来的，“留着下回用不成吗？” 宋芷摇头，“奶，做吃食的材料最是要新鲜，现在不是可惜这个的时候，等咱们卖了糕点赚钱，到时候也买一只奶羊回来。” 吴氏被孙女逗乐，心中竟也不自觉的畅想着家中买了牲口的喜悦。 成功说服阿奶后，宋芷开始动手制作糕点。 这一次，吴氏全程参与其中帮着孙女打下手。 待到杨氏回来时，便看到几个小的，正团团围着灶台转悠。 空气中散发着，食物的蒸腾的香味，杨氏放下背篓，好奇的走进了厨房，“娘，这是在做甚？我闻着怪香的？” 吴氏看到儿媳回来，脸上的笑意怎么也掩藏不住，她指着小桌上切好的金玉糕，笑着道：“芷丫头做的，你尝尝味道。” 杨氏看了一眼色泽金黄细腻糕点，这种糕点，她也就在城中的糕点铺子里见过。 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小心的拿起一块，咬了一小口，入口绵软、香甜，是她从未吃过的精细吃食。 “如何？” 杨氏正回味着香甜的糕点，乍一听到婆母的问话，下意识的就点头，表达认可。 吴氏见儿媳一副惊叹的模样，不由笑道：“这是阿芷捣鼓出来的，明日要拿去城中寄卖，若是能有个好结果，如此咱家才真算的上是有盼头了。” 杨氏惊的糕点的忘了吃了，她有些激动的问道：“真...真能卖吗？” 吴氏手中的搅拌的动作不停，一边道：“总归是要试一试的，若是真成了，咱家先前欠的那些欠账就能还上了！” 杨氏高兴的拿着糕点的手都哆嗦了，她忙道：“娘，你莫要再累着了腰，这个交给我，我来翻炒。” “成了，你在山上也忙了一日了，先在一旁看着，若是阿芷能将糕点卖出去，日后少不了你忙活的。” 杨氏听罢，只一个劲儿的点头，咧嘴笑道：“娘，忙点好，往后有活儿您尽管吩咐。” 只要能赚钱，她一点儿也不怕苦！ ..... 此时的宋芷，正在村中唯一会做木匠活儿的宋大河家中，询问其能否帮忙做一个模具出来。 宋芷用树枝，在地上画了三片竹叶的形状的图样子道：“大河叔，您能否照着我所画的图样子，帮我做一个圆形模具出来，您看最迟明早能否做出来？” 宋大河正琢磨着宋芷所画的图案，闻言点点头道：“不是什么难事，这图案不复杂，也就一两个时辰的事情。” 宋芷闻言脸上的笑意更甚，她从怀中取出十五文钱，放在院中的小桌上，“多谢大河叔，那报酬就按照现在的行情，一日十五文钱，您看可成？” 宋大河见宋芷放下铜钱，连忙一瘸一拐的上前，要将铜钱还回去。 “你这孩子，乡里乡亲的不过是做个小玩意，怎么好收你钱，快收回去！” “大河叔，家里可就指着您这份手艺养活一家老小，我怎么好让你白忙活。” 宋大河原也是被征入军营之中的，他有一手木匠手艺，本也不用上前线，只需在后负责军备处负责弓箭、箭矢的制作。 奈何去年突厥突然进犯，宋大河在后方逃避不及，被疾驰中的马踏碎了脚骨，落下了残疾，万幸的是保住了一条命。 只是当时伤重，宋大河被送回来时，家中也是卖了两亩地为他治病。 现在家里只着这一份收入，贴补家用，宋芷如何能白嫖人家？ “那也用不着这些钱，我只收五文钱，剩下的十文钱你拿回去，你要不收，这活儿我也就不做了！”说罢，将十文钱塞了回去。 宋芷见他态度坚决，也就收下了银钱，笑着道：“那麻烦大河叔了，回头要是再有需要我再来请您帮忙。” 宋大河颔首，“你尽管来，但凡叔能做出来的，都帮你做。” 两人寒暄完，宋芷从宋大河家告辞离开。 何氏从屋中出来，诧异的问道：“方才说话的是芷儿丫头？从前神经兮兮的一个人，今说话怎似变了一个人？” 方才宋芷与丈夫的在院子中对话她可是听了全程，说话有理有据，进退得宜，和从前只会冷眼看人的丫头简直判若两人。 宋大河瞥了一眼自家媳妇，“你少浑说，我看芷丫头就不错，比咱大丫还强一些。” 何氏撇了撇嘴，不服道：“哪里就比咱家大丫强了？这些年你在外头那是没听说，芷丫头三天两头的在家里闹腾，折腾杨梅，也就是那杨梅了，换了我早给她打服了，一个小丫头片子，整天斜眼看人！还能是什么好教养不成？” 宋大河瞪眼，“我今日看芷丫头就是个知理的，你少在这儿论人是非。”说罢，一瘸一拐的往工具房走去。 何氏被丈夫说了一顿，自觉很是没趣，哼了一声，转身就回了房里继续绩麻线。 宋芷回到家中，吴氏仍在翻炒着绿豆泥，这个过程十分的漫长，且耗费精力。 婆媳两人却不觉得辛苦，甚至可以说，这炒制的过程比他们曾经做过的任何一件农活都轻松。 宋芷将定制模具的事情同婆媳两人解释了一遍。 “我看这糕点铺子中的糕点，都十分好看，咱明日想要顺利将金玉糕卖出去，首先着卖相上肯定不能差。” 婆媳两人听后，俱是觉得十分有道理。 吴氏想到什么有些担心的道：“那这模具，明日可能做成？” “奶，你放心，大河叔说一两个时辰就能做成，明早一定能给咱送来，不会耽误咱们卖金玉糕的。” 比宋芷预料的还要早一些，晚食刚过，大河叔家中的铁蛋蹦跳着就给送来了新做好的模具。 宋芷将模具清洗了几遍，之后将炒好的绿豆泥，分成一个个小剂子，最后用模具一压，一块四四方方，其上三片竹叶栩栩如生，瞧着就比自己切的四方块更赏心悦目些。 剩下的两斤绿豆一共压了八十块金玉糕。 第二十一章铺中寄卖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吴氏在一旁看着，忍不住提醒道：“阿芷，你先前做的那些糕点要不要再用模具压一下？咱们拿去大集上卖。” 宋芷摇头，“那些就留在家里，给几个小的当零嘴吃。” 几个小的一听，高兴的眉飞色舞。 吴氏不舍的道：“给孩子们尝尝几块也就成了。”这里可是好几十文钱呢，她舍不得。 孩子们一听，顿时萎了。 宋芷好笑的看了一眼几人，笑着同她奶道：“奶，今日小弟几个可是帮了大忙的，就当给他们的奖励，再说明日第一次去，咱们也不必带太多过去，先打探一番再说。” 吴氏见孙女这般说，也就顺从了她的意思。 孩子们为此欢喜不已。 因着家中没有食盒，宋芷便将糕点放在竹托盘上，八十块糕点一共放了两层。 为此杨氏连夜编制了一个篮子，好让竹屉子嵌入篮中，既不会压坏糕点，还透气。 翌日，一家子早早的起来，吴氏不放心孙女一人进城，这一次也跟了过去。 也不用宋芷相劝，吴氏在路边拦下了牛车，实在是糕点矜贵，若是路上毁损了，那才叫得不偿失呢。 祖孙两人排队入城后，宋芷领着阿奶径直去了昨日事先探访过的味悦坊。 在到了地方后，吴氏在看到这般气派的铺子后，站在糕点铺子门前有些不安的拉了拉孙女的衣袖，忐忑的问道： “咱们就这样进去，掌柜的会不会将咱们赶出来？” 宋芷心中想笑，这都临门一脚了，才想起来问这一茬，会不会太晚了？ 不过她还是很能理解她奶的心情的，宽慰道：“奶，别紧张，一会儿看我的。” 说罢，带着吴氏走进了糕点铺子。 这会子糕点铺子也是刚开门，铺子里并没有什么客人。 掌柜抬眸见着穿着补丁褂子的两人，面上倒是没什么异色，笑意和热情都显的恰到好处，一分不多，一分也不少。 “两位想要买点什么？” 吴氏见掌柜的并未有鄙夷之色，神色稍松，就见孙女落落大方的与那掌柜见了个礼，“叨扰掌柜，我这里有自家做的一味点心，不知掌柜的这里可能寄售？” 掌柜的诧异的挑挑眉，“寄售？”显然没有预料到对方是这个目的。 他旋即笑着摇摇头，“ 我们味悦坊虽只在这儿才开一年，但也是老字号了，不寄售外购食物。” 宋芷有意在为自己争取一番，她掀开竹盖，露出篮中别致的糕点，取了一块递了过去，“掌柜的不若尝一尝我做的金玉糕，再做决定？” 本没什么兴趣的掌柜，在看到宋芷拿出来的糕点后，伸手接过。 他接过宋芷递过来的糕点，先放在鼻尖闻了闻，又用手轻轻捻了捻，最后才放入口中尝了尝。 入口细腻，绵软，还有一股清新的奶香味。 一时之间，掌柜的竟是没有尝出这糕点到底用何物做成？ 他快速收敛心中的思绪，笑着道：“这糕点倒是不错，要是能再甜些味道或许更好。” 宋芷从容的道：“掌柜的若是要更甜一些，自是没什么问题。” 掌柜的见对方并不见慌乱，也就不兜圈子，直接开门见山的道：“何必费事，娘子不若将这糕点方子卖与我？” 宋芷虽然很赚快钱，但她还是直接给拒绝了。 一来她还要借着做绿豆糕的名义，捣鼓麦芽糖、捣鼓其他吃食，这要是将方子卖了，她短时间又做出一种吃食反而图惹人怀疑。 另一方面，她也要借着送吃食的由头，常来县里寻找合适的草药买家，再一个方子一卖断，那绿豆糕的升级版她还做不做了？ 还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宋芷不想将赚钱的手艺做成一锤子买卖。 掌柜的见她一个小姑娘，说不得做不得主，便将目光看了一语未发的吴氏，“这位阿婆，若是愿意出售这方子，价钱好商量，您看？” 吴氏虽有片刻的心动，但又想到自家的糕点其实也不差什么，实在没必要做一锤子买卖，还伤了孙女的心，遂也摇头拒绝了。 掌柜的见说服不了两人，又见宋芷竟真的提着篮子要走。 想到城中另外两家糕点铺子，两家在此地都算老字号了，口味、味道都很不错。 瞧着这小娘子的样子，从她这儿出去，这要是去了那两家，这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一念起，掌柜的连忙唤住了宋芷，“嗳、嗳，这位娘子，稍等。” 宋芷收住跨往门槛的脚，转身后疑惑的看向掌柜。 “娘子，你看我一个管事，并做不得东家的主，你看容我给主家问一声，后日再给你答复， 娘子看可成？” 他又看了一眼宋芷手中提着的篮子，笑容和蔼的道：“就是这些糕点，娘子可愿意全数卖与我？” 作为一个合格的管事，那就是不能给竞争对手可乘之机。 本来已是被明确拒绝，没成想峰回路转又有了希望，宋芷自是愿意的，于是同掌柜的说两文一块的价钱。 悦味坊最便宜的糕点那也是三文钱一块，这对于悦味坊将来这糕点的定价，那也是大有赚头。 双方钱货两讫，彼此都十分满意。 待人走后，掌柜当即吩咐店中的小伙计，取了一个食盒过来，装了一碟子的点心亲自给少爷送去。 吴氏同手同脚的跟着孙女走出糕点铺子，她到现在还似在梦里，真是没想到，两斤糕点，竟真卖到一百六十文钱。 直到宋芷在通往菜市的路上停下脚步，转身询问道：“奶，我们买些猪板油回去，家里油昨日被我做糕点用完了。” 吴氏这才如梦初醒一般，她一把握住孙女的手，有些激动的道：“那些糕点，就这般卖出去了？” 宋芷笑，“全卖出去了，奶，别担心，咱糕点好吃，不愁卖不出去。” 吴氏听罢咧嘴笑开，这回也不管孙女要买什么，只点头道：“买，买，需要什么你尽管买。” 这一刻，宋芷能真切的感受到，阿奶对她的信任，不是那种无奈的妥协，而是真的放手任她施为。 宋芷的嘴角不由的勾起一抹微笑，领着人走进了菜市。 第二十二章买谁都是买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宋芷在一处有猪板油的摊位前停下。 眼尖的摊主，立刻招呼道：“娘子要猪板油吗？” 宋芷颔首，“五花、板油怎么卖的？” “娘子，五花十五文一斤，板油十二文一斤。” 家里许不吃肉了，宋芷各要了一斤。 摊主见这位小娘子面生，也是想要再做回头生意，便在宋芷付了银钱后，又爽利的给了两根剔得干净的大骨头。 宋芷道谢后接过，回去后用这大骨头熬些菜汤喝，总比每日吃菜粥有营养。 买好了肉，祖孙两人往菜市外走，忽的宋芷停住脚步，指着前方不远处的老妇人道：“阿奶，那位阿婆在卖绿豆，咱们要不要买一些？” 吴氏连连点头，“咱们去看看，若是比杂货铺子的便宜，咱们就在这儿买。” 果然不出预料，一斤只要四文钱，宋芷当即买了五斤。 考虑到后续还要做红豆沙馅儿的绿豆糕，宋芷又要了两斤红豆，又花去了二十四文钱。 从菜市中出来，宋芷又去了一趟杂货铺子，花了三十五文钱买了半斤的蔗糖。 如此一趟下来，赚来的一百六十文钱，就只剩下了七十文钱。 吴氏看着还没焐热的钱，不过一个时辰的功夫，已经花了大半，只觉得一阵心痛。 宋芷此刻也是觉得这钱不禁花，这外头还欠着巨额债务没还呢，除了做糕点的必须品，她也是再不敢多花。 祖孙两人提着东西出了县城，宋芷提议坐牛车回去。 这会子手中没有矜贵的糕点，吴氏便想自己走着回去，“阿芷，你要是累了就坐车吧，这点子路，奶跑回去就成。” 宋芷哪里肯让吴氏一人跑回去，劝道：“奶，咱们可别耽误功夫，这么多绿豆回去需得蜕皮，还有山上的草药需得人去挖，省下的这些功夫，咱都能赚多少钱了？” 宋芷最是清楚，老一辈的心里，别说走一个时辰的路，就是再多走一个时辰，只要能省下一文钱，那也是值得的。 在现代时，曾经她奶去学校给她送吃食，回去就为了省了两块钱的路费，生生从下午走到了傍晚。 宋芷能吃苦，但是有些苦却是完全没必要吃的，但她也能够理解两个‘奶奶’相同选择。 对于她们来说，赚钱太难了，自己多走些路就能省下一文钱，那可是一个鸡蛋，是他们平日里都舍不得吃的。 宋芷不能说阿奶的想法是错的，她只想现在她在，往后老人家可以活的轻松自在些。 有牛车代步，半个时辰后，祖孙两人便回到了村里。 走在归家的路上，在田间遇上不少劳作的村人，不时有村民与吴氏打招呼，遇到关系好的，吴氏还会停下来与之说上两句。 这不，在田埂上遇到田阿婆时，吴氏便不放心的叮嘱了其几句，“你也多注意些身子，日头大了就回去休息云云....” 宋芷就站在一旁听着，她知道奶与田阿婆关系很好，年轻时两人同一年嫁入宋家村，又前后脚生了孩子，若是没有后来的战乱，也许两人晚年也不必这般辛苦。 同自家一样，田阿婆家中的唯一儿子也被征进了兵营，去年传来消息，人也跟着没了，现在家里只剩下她，以及不到十岁的孙儿。 不到五十岁的她，早已两鬓斑白，身形佝偻。 持续数年的战乱，让这里的人生活的很苦。 新皇虽然与蛮夷缔结了盟约，又允其通商，但因此地临近边关，蛮夷之人又不讲信誉，时常撕毁盟约，时不时骑马南下打草谷。 就这般困难的人家，在小弟病重时，也曾接济过家里。 宋芷心中只觉得沉重。 吴氏走出几步，见孙女没能跟上，忙唤了一声，“阿芷，走了。” 宋芷正陷在思绪中没能回神，直到她奶唤了她一声，这才抬脚跟了上去。 宋芷追上吴氏，问，“奶，你说咱家以后得豆子，就从村里的叔伯家中买好不好？” 吴氏闻言一愣，继而欣慰的揉了揉孙女的头发，“你就不担心旁人问你要这么多绿豆做甚？” 宋芷笑着摇头，“奶，你尽管去与咱家交好的村人处买。” “买谁的都是买，为什么不买村人的？且不论他们会不会问，若是问，你就说我做吃食用的。” 吴氏其实心中早想在村里人那里买了，这几年，村中大部分人在他家困难的时候，还是伸过援手的。 但考虑到这现在是家里唯一的赚钱营生，吴氏到底害怕被旁人知晓，再断了自家的营生。 可现在看孙女信誓旦旦的模样，吴氏不确信的问道：“那后头我可就在村中买了？” 宋芷郑重的点点头，“奶，你尽管买。” 吴氏顿时笑眯了眼，她揉了孙女的脑袋，这孩子长大了，再不盯着眼前的那一点得失，也知道回报曾经帮扶过家中的邻里。 吴氏内心十分欣慰。 祖孙两人相携着走在乡间的小道上。 远远的胡婶子，看着祖孙两人提着篮子走来，她精明的小绿豆眼来回的转了转，满脸堆笑的搭话道：“婶子这是去赶集了？都买了些什么好东西？” 吴氏皮笑肉不笑的道：“去集市里卖绿豆了，她婶子可要买些？我这里正好还有些没有卖完，你要是要，我可以便宜些卖给你。” 胡氏讪笑的后退几步，“婶子说笑了，我家里也不缺豆子，你还是去别家问问吧。” 宋芷走在她奶身后，捂着嘴偷笑，她奶还真是了解胡氏的性子，一句话，就将人吓的远远的。 吴氏侧身回看捂嘴偷笑的孙女，不放心的叮嘱道：“你往后少与她来往。” 她不好背地里，议论那胡氏最是喜欢攀扯人的，从前孙女就是被她挑唆的坏了性子。 毕竟这孩子现在脑袋清醒了，分得清好赖，最关键的是还会赚钱。 若是她批评狠了，将人给惹恼了，再与家中生分了那她要后悔死。 遂吴氏决口不提孙女从前的荒唐事，耳提面命的不让孙女再与那胡氏接触。 宋芷见她奶一脸如临大敌的模样，很是乖巧的点头保证，这才安了他奶的心。 第二十三章吃油渣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两人一回到家中，便看到几个小的正在院中翻晒着草药。 见阿姊和阿奶从城中回来了，一个个嗷嗷的就冲向两人。 吴氏虽被小牛犊子一样的孙儿撞的后退了几步，脸上的笑容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 “好了，好了，你阿姊今日给你们买了肉，晚上奶给你们炖肉吃。” 宋成，宋康两个小的一听有肉吃，高兴的一蹦三尺高。 他们上一次吃肉，还是在过年的时候。 这也过去好几个月了，两个孩子连那肉是什么滋味都要忘了。 年纪稍长些的宋欢心中惦记着售卖金玉糕的事情，这会子见阿姊买了肉，忙上前问道：“阿姊，那糕点可卖出去了？” 宋芷笑着点头，“卖了，都卖完了，今日能买肉，可都是你们帮着赚来的。” 宋欢忙表态道，“阿姊，往后给绿豆脱皮的事情，你就交给我们。” “还有我，还有我。”宋成忙拍着胸脯表态，在其身侧的小弟，也有样学样的拍着小胸脯，表示自己也会帮忙。 宋芷，“那这活儿就交给你们了，等回头阿姊给你们发工钱。” 孩子们一听这话既兴奋又高兴，围着宋芷只转悠。 一旁不好意思搭话的宋安伸手要接吴氏手中的篮子，“阿奶，我帮你将东西提到厨房去。” 吴氏知道这孙儿，从前为了维护他娘，没少与她堂姐争执，这会子想来是抹不开面子。 她也不强行参与孩子们的事情，只笑着吩咐道：“篮子重，你提不了，你去帮奶烧火，一会儿奶给你们熬猪油渣吃。” 宋安到底不过一个十岁的孩子，一听他奶说有油渣吃，眸光一亮，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我这就去抱柴火。” 看着风风火火跑开的孙儿，吴氏不禁摇头失笑。 让孩子们高兴了一场，接下来自是要做吃食。 陶锅用来熬大骨汤，铁锅用来熬猪板油。 随着锅中温度的上升，锅中的板油开始滋滋作响，香味也瞬间窜到几个孩子的鼻中。 宋芷一边炼着油，一边挥赶着凑到锅灶旁的几个孩子，“站远些，莫要溅到脸上。” 孩子们稍稍退了几步后，又挪吧，挪吧挪到了灶台前，伸长着脖子巴巴的瞧着。 宋芷见状，心里既酸涩又好笑。 不过是一块猪油渣，却也是孩子们轻易吃不到的美食。 她重新拿起长勺，继续专注地炼着油。 随着温度的持续升高，锅中的板油渐渐变得金黄透明，一股更加浓郁的香味弥漫在整个厨房，让人垂涎欲滴。 “阿姊，这油渣好香啊！”宋成忍不住将手放进了嘴里，满脸期盼的道。 “再等一会儿就好，到时候阿姊用糖给你们拌猪油渣吃。” 说着，她小心翼翼地用铲子将炼好的油渣捞出，留下清澈透亮的猪油。 宋芷端着冒尖的油渣，叮嘱道，“你们久不吃荤腥，不能吃太多，听到了没？” 孩子们点头如捣蒜。 见他们肯听话，宋芷这才将碗放在了小食桌上，又回身取了一些今日刚买的糖撒了些上去，拌了拌后，说，“吃吧。” 孩子们一听这话，根本顾不得烫，伸手将沾满了糖粒的油渣往嘴巴里送。 几个小的吃的吱哇乱叫，高兴地眉飞色舞。 这时候，宋欢夹了一块油渣递到宋芷的面前，“阿姊，也吃。” 宋芷张口吃了，油渣外酥里香，滋味确实不错。 宋康见了，也将欲放进嘴巴里的油渣拿了出来，巴巴的递到宋芷面前，“阿姊，吃。” 宋芷看着沾满口水的油渣，笑着揉了揉小弟的脑袋，“阿姊尝过了，你自己吃吧，不过最多只能吃两块，知道吗？” 到底也只有三岁，见阿姊只允他只两个，小嘴不由瘪了瘪。 宋芷搂住瘦瘦小小的娃，许诺道：“你听话，阿奶一会儿给咱熬肉粥吃。” 宋康一听这话，油渣也不香了，小脑袋如小鸡啄米一般连连点头。 从前家里穷，一日两餐的吃着菜粥。 宋芷连吃了几日，只觉腿脚发软，脸上都是菜色。 之前没赚到钱，她也就没好意思要求，家里一日吃三顿。 现在确定了赚钱法子，一定程度上也缓和了家中窘境，宋芷也觉得，这吃食上要有所改变。 不为了别的，就为了一家子能有个好身体，少生病，这吃食上就不能有所亏空。 宋芷方才说的话，几个小的方才也一直有竖着耳朵在听。 尤其是宋成，在听了有肉粥吃后，眸中的光都亮了亮。 他咽了咽口水，也有样学样的，捻了一块油渣，颠颠的凑到阿奶嘴边，“奶，吃油渣。” 吴氏下意识的吃进了嘴里，嚼吧嚼吧，可真香啊！ 又担心孩子们贪嘴，不放心的嘱咐道；“你们可别吃多了，当心吃坏了肚子。” 宋成点头如捣蒜，又满脸乖巧的凑过去，很是期盼的问道：“阿奶，你要给咱熬肉粥吃吗？” “阿姊说，奶一会儿给我们熬肉粥吃，奶是真的有肉粥吃吗？” 吴氏看着小孙儿欢喜的晶亮的目光，张口拒绝的话就这样顿住了。 罢了，骨头汤都熬了，大不了少抓两把粟米，难得孩子们这样高兴，吴氏也不愿他们就此失望。 正待她要回答时，宋芷寻了过来，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提议，“奶，我想以后咱家，一日吃三顿饭。” 吴氏愣住。 半晌，才不赞同的道：“这不节不时的，哪里需要吃三顿饭？” “咱家现在的粮食还要参杂这菜蔬，才够吃到夏收。哪里经得住一日三顿的造。” 庄户人家，也只有在过节，或是须得农忙的时节，须得干重体力劳动，这才一日三顿的，平日里能经得起这般嚼用。 宋芷清楚第一次不可能说服她奶。 她只是摆事实，分析利弊。 “家中原先没有进项，还欠着外债，想要养活一家老小，不得已节衣缩食。” “可代价也是很沉重的，几个孩子长的比同龄人瘦小，小弟更是一有个风吹草动的就会生病。” “这归根结底，还是吃的太差了，底子不足。” “现在不论是山上采药，还是做糕点这些都需要体力来做，每日只吃两碗菜粥，时日短或许看不出什么，但日子久了，她担心家里人身子吃不消，再累病了。” 宋芷极力的劝说着。 第二十四章同步进行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吴氏知晓孙女说的是对的，郑大夫也曾常说，多给小孙儿补补，吃些好的，身子骨自然会好。 可...可这不是家里太穷了嘛？ 宋芷看出了她奶的态度上的松动，继续道：“奶，粮食的事情你不要操心，一切有我。” 一辈子谨慎惯了的吴氏，她叹了一声，“今日先给孩子煮肉粥吧，后续等糕点铺子那边有确切消息再说。” 孩子们高兴的欢呼。 宋芷却是知晓，她奶让步了，也跟着笑了起来。 午时，杨氏背着草药回到家中，一进院子，便闻到空气中散发的浓郁香味。 她其实心中惦记着婆母进城的情况，这时候见到婆母正在翻晒草药，连忙走了过去，“娘，你们回来了，那金玉糕可好卖？” 吴氏笑着颔首，“让阿芷全卖给了糕点铺子，若是那边的东家也同意，往后这糕点便可以放在那味悦坊寄卖。” 杨氏听罢，也是一脸的喜色，心中盘算着如此，家中的债务真的能如芷丫头所说的那般，很快便可还清。 吴氏见儿媳高兴，倒也没有同她说起一日三顿饭食的之事， 只待赚到了银钱，这样所有的烦恼也就解了。 遂当宋芷端出肉粥时，杨氏也只当今日赚了钱高兴，倒也没多问什么。 饭后，杨氏主动问起了宋芷的安排来。 现在家里的劳力不多，她是继续山上采药，还是帮忙做糕点？ 总归是要拿出一个章程出来。 宋芷想了想道：“悦味坊那边，须得等到后日才能给咱答案，我原是打算下晌就同伯娘在山中采药，待到明日下午再做糕点不迟。” “可方才，我又想到绿豆的其他做法，想要试一试，遂只能进山待一两个时辰就得回来。” 通过方才同阿奶的谈话，宋芷觉得还是不能干等着糕点铺子的回应，明日正好是赶集的日子，宋芷更是不想放过三日一次的赚钱机会。 她不能将自己放在被动的位置，若是后日，糕点铺子不收她的糕点，那她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一点点信心，一点点主动权，也就丧失了。 宋芷不愿意，出现这样的情况。 所谓东边不亮，西边亮。 好人是不可能在一棵树上吊死的。 赚钱的买卖也是。 她的赚钱plan‘B’计划，也该同时做起来。 杨氏听她如此说，摆摆手道：“你既是有事要忙，就由我进山，省的耽误事情。” 自从她真的能做出好吃的糕点，大伯娘对她的态度，也从从前的怀疑，到如今逐渐多了几分信任。 宋芷却是还想带着伯娘，多认识几种草药，不好直接言明，她解释道：“绿豆泡起来，也需要些功夫，进山一趟回来，刚刚好，不耽误事情。” 杨氏听她如此说，这才应下。 看看，这便是不同了.... 从前两人势同水火，彼此防备，又哪里能坐在一起心平气和的说话。 吴氏欣慰的看看儿媳，又看看孙女，嘴角不由勾起一抹笑意。 饭时过后，几个孩子抢着将碗洗了，宋芷则忙着将今日新买的绿豆给泡了。 几个孩子像小尾巴一样，围着宋芷团团转，看到宋芷又泡了绿豆。 宋欢，宋成积极的问道：“阿姊，阿姊，这绿豆要不要剥皮？” 宋芷笑着摇头，几个孩子还微微失望了一下。 宋芷好笑的看着几个孩子，奖励道:“你们乖乖待在家里，帮阿奶做活儿，待晚上阿姊给你们做好吃的。” 几个孩子一听，立刻点头如捣蒜。 略微歇了歇，宋芷便与伯娘上了山，这一次宋芷将上一次，没敢挖的防风、车前草，带着伯娘全给挖了。 还另外找了几种草药。 至于理由，宋芷也是一早便想好的。 上次去药铺卖药，在药铺中看到过这两种草药。 杨氏对于这说法,倒也不会怀疑，心中还十分欢喜。 这两日浅山处，那几种草药越来越不好找，这下她也不用犯愁了，只高兴的一门心思采药。 两人在山中待了两个时辰，将背篓之中的草药采满，这才下山归家。 这一次宋芷没有继续上山，她将新采回来的草药收拾干净，放到竹编上晾晒干净。 忙好了草药，她又寻了阿奶要了几升黄豆、小麦。 吴氏不知孙女又要做什么，但想到孙女捣鼓出来的金玉糕，还是咬牙回屋拿了。 待将灰扑扑的布袋交给宋芷时，吴氏还是忍不住叮嘱道：“咱家可就剩这些了，你可仔细些用。” 两袋交到宋芷的手中分明很轻，宋芷却觉得有千斤重一般，压的人胸口闷闷的。 她这要的，真的就是家中的活命粮了。 她重重的点头，郑重道：“奶，放心，回头等赚了钱，咱就将家里的粮缸装满。” 吴氏被孙女勾勒的美好前景所逗乐，“成，奶等着。” 宋芷需要着这两种粮食，豆子用来做豆豉，麦子则用来做麦芽糖。 她这两日，一直再算一笔账，自己这边若是一直做糕点，那糖的需求量，就不会少。 县城之中的糖价又那般贵，卖糕点的钱，至少三分之一要用来买糖，宋芷便觉得这做麦芽糖的日程还是得提上来。 至于做豆豉，还是基于做吃食的考量，想要吃食受欢迎，少不得就得从口味上取胜。 现如今，乡户人家家里头的菜食里，能放些盐已很不错了，至于醋、酱油，那就更别想了。 宋芷穿来这里，家里还断了一些日子食盐，后来也只是在卖了鸡蛋后，这才又买上的。 现在家中三餐饭，还要她据理力争才能满足，这时候若是她再提议买酱油，怕不是又是好一通说辞。 她不想往后的日子里，饭菜里除了咸味，再吃不出其他滋味。 生活已经很苦了，吃美食本是一件让人心生愉悦的事情，宋芷不想再委屈自己。 做出了豆豉，她可以用来做简易酱油，做豆豉酱，做吃食生意时，还能拿来调味。 简直一举多得。 说干就干，宋芷先将麦给泡上，之后就开始泡洗豆子，准备做豆豉。 第二十五章绿豆凉粉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吴氏看着孙女，就这样将粮食全都泡了水，唇瓣蠕动了半响，想说些什么，到底还是将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罢了，罢了，既是给了孙女，她再说些什么到底就讨人嫌了。 宋芷对于她奶的心理变化，并不得而知。 她将黄豆淘洗过后，倒入锅中开始蒸煮。 将灶间的活计交给了小妹，她则去山下割了一些茅草，在溪水边洗净后，拿回家晾干。 忙碌间，时间总会过的很快，待到宋芷将黄豆蒸好，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宋芷嘱咐几个小的将蒸好的黄豆，用竹编盛出来晾凉。 她则抱着泡好的绿豆，提着水桶准备去磨绿豆。 吴氏见孙女，又是盆，又是木桶的，忙上前接过绿豆，“走吧，天色也暗了，我随你一道。” 村中唯一的石磨，就在村口的晒场边上。 这会子家家户户正是吃晚食得时间，祖孙提着东西往晒场走，倒也没什么人看见。 待到了茅草搭的简易石磨前，宋芷先是用木桶中的水，将石磨清洗了一遍。 之后才开始磨绿豆，泡发的胖乎乎的绿豆放到石磨里，随着磨盘的转动，研磨成细腻的绿豆浆。 “这是要做什么？” “我听说绿豆磨后，静置可以得到绿豆粉，将这份兑水煮开，就能做出好吃的来。” “这是听谁说的？” 宋芷也不心虚，从容的道：“我听那些从南面来的客商说的，前些日子我不是去县城卖药了吗？卖完了草药，我特意往那摊位上生意好的人家去，然后就听那些排队的客商说的。” “那日日头正盛，我听那两个客商在聊凉粉，我好奇，就站在后面听了一番，我听着简单，正好家中也有绿豆，索性做了试一试，明日正好拿了大集上试一试。” 吴氏一时之间也听不出哪里不对，只是在吃食没有做出来前，心中到底没底。 一时无话，小小的草棚里，只听的见呼呼的磨盘转动声。 待到天色彻底黑下来前，祖孙两人提着东西回到了家里。 宋芷也不急着吃晚食，拿了木盆来，教了伯娘与阿奶搓洗磨过的绿豆浆。 而她也没有闲着，将晾凉的黄豆裹上透气的布后，再将晾干的枯草盖上，放入屋中让其发酵。 一家老小帮着忙活，洗出的淀粉水放在一旁沉淀。 剩下的绿豆渣宋芷也没有丢了，要了阿奶要小半碗面粉与之豆渣混合，给烙成了饼子。 晚食，就是中午炖的大骨头汤煮粥，简单的配着绿豆煎饼。 就是这般简单的吃食，孩子们吃的也是满脸的笑颜。 因着需要第二日一大早起床做凉粉，遂宋芷早早的便睡了。 翌日，鸡叫第一遍时，宋芷早早起床准备做凉粉。 她先将昨夜泡好的麦子，挪到竹编上放在阴凉处，空出来的木盆则用来分离绿豆水。 待得到绿豆淀粉后，宋芷便开始准备做凉粉。 绿豆淀粉和绿豆水按照一定的比例混合后，倒入锅中，宋芷这边正准备烧火。 那边吴氏听着动静寻了来。 “我来烧火，你去做那什么粉。” 这做凉粉确实也离不得人，宋芷并未推辞，她还叮嘱了一番对火候的要求后，开始不停地搅拌。 待到外面的天色渐渐变亮，锅中的凉粉也开始变的粘稠透亮。 宋芷见差不多了，最后将锅中的绿豆泥全都放到事先准备好的木盆中晾凉。 “这就做好了？”吴氏好奇的问道。 “应该还要等它凉透定型。” 等待的间隙，宋芷又去了后山采摘了一些大树叶，在溪水中清洗干净，带着一会儿去集市上备用。 起床后，在看到定型后的凉粉的宋家众人，皆不淡定了。 透绿的颜色，瞧着十分好看。 宋芷回来时，就看到几个小的围着木盆巴巴的瞧着。 她笑着走上前，询问眼神挪不动道儿的几个小的，“想不想吃？” 几个孩子根本都不带犹豫的，当即点头如捣蒜。 宋芷笑着用刀划了一块上来，撒了些盐、切了些萝卜丁，简单的拌了拌，递给小妹，“你们尝尝看好不好吃。” 宋欢捧着碗，率先夹了一筷子给宋芷，“阿姊，先尝。” 宋芷也想知道味道，于是从善如流的尝了一口。 绿豆凉粉冰冰凉凉，入口劲道爽滑，看来是做成功了。 宋欢见阿姊吃了，这才与其他人分食，这一吃，就是开心的吱哇乱叫。 他们也是第一次吃这样好吃的食物，开心的眉眼俱是笑意。 吴氏，与杨氏听到动静也走了过来，宋芷忙招呼两人也尝尝，提议些意见。 吴氏从昨日开始，心就一直提着，这会子见孙女做好了成品，悬在心头的大石，算是落了一半。 杨氏尝了以后，也是一脸的惊艳。 她牙口本就不好，这软糯爽滑的粉，很是对她胃口。 没想到绿豆磨成浆水后，做出来的东西竟是这般好吃。 宋芷其实从两人的表情上，也能看出两人的态度，但她还是问了一句，“阿奶，伯娘觉得如何？” “爽滑的口感自是不必说，只是不知能不能卖出去？你准备卖多少钱？” 宋芷比划了一番大小后，差不多有二十二块，这一块不论是切成小块，还是切成条，拌一拌都有一碗的分量，于是宋芷提议道：“奶，一块三文钱如何？” 三文钱，全家就能尝一道从前都不曾吃过的美食，宋芷觉得价钱还算划算。 这样的定价，至少集市上的一半人家都能消费的起。 而她五斤绿豆也能赚个四十多文钱。 虽比不得卖糕点，但这一笔收入，对于农家而言，已经是一笔很可观的收入了。 吴氏见孙女心中早已经有了章程，心中对她此趟去集市就更放心些。 她点点头，“就依你的意思卖，若是卖不出去，你再降一文钱。” 降价是不可能降价的，宋芷没说的是，若是集市卖不出去，她就去县城。 这般头一份的存在，如何能轻易降价呢？ 反正这种自降身价的事，宋芷是不会做的。 第二十六章大集试卖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宋芷面上应承着阿奶让其放心，之后开始准备去集市上的事宜。 这一次，宋芷不让阿奶跟着她奔波。 吴氏到底不放心孙女一人，最后还是安排了宋安跟随孙女一道前往大集。 宋安被安排陪宋芷去大集售卖凉粉心中既紧张、又害怕，还有一丝丝的雀跃。 在阿奶提了此要求后，他还抬眸悄悄的看过堂姐，见她丝毫没有犹豫的就应承了下来。 他的嘴角不由也露出了笑意。 待宋芷收拾好东西，吴氏带着一串小的将两人送出了村子。 几个孩子也很想跟着上大集，奈何情况实在不允许，也只得泪眼汪汪的看着坐着牛车渐行渐远。 牛车晃晃悠悠的在官道上前行，约莫小半个时辰，也就到了集市外头。 宋芷背上背篓，领着宋安往集市中去。 这一次有牛车代步，宋芷来的还算早，虽然集市上已来了不少人，却也不似上一回连一个落脚的摊位都没有。 此时早到的村人们已经占好了位置摆好了摊。 推车的，挑担的、提篮的，背筐的只要将自家的货物往瞧中的位置一放，今日的摊位也就确定了。 宋安左看看，右瞧瞧，一时之间也看不出要在哪里摆摊，心中焦急，嘴上也就问了出来，“阿姊，我们要在哪里摆摊？” 待他开口问完，心中不由懊悔，又纠结宋芷不会回答他，一时之间各种思绪在心中翻腾。 宋芷并不清楚，短短的时间，宋安的心中的煎熬，她十分自然的指着前方的一处路口，“那处人多，咱们就去那处吧。” 宋安顺着宋芷指的方向看去，见那处确实已经摆了许多小摊位，心中一急，方才的那点子小心思全都飘置脑后，背着个小竹篓就颠颠的跑了过去，帮宋芷占下了一处空地。 宋芷刚走过去，忽的一道惊喜的招呼在宋芷的身侧响起，“娘子，今日这是又来卖笋吗？” 宋芷侧身看去，离他们三丈外，就见那日卖笋给包子铺摊主正满脸笑意的看着自己。 这倒是巧了。 宋芷放下背篓，让宋安先占着摊位，随后走上前去笑着问，“叔后来有些没有做那春笋包子？生意可有起色？” 摊主大方道：“那日还真要多谢一谢你出的主意，包子生意确实有了起色，我原还想着要是遇见你，再同你买些笋子呢！” “叔要是还想买笋，回头我再集市上看看可有同村的婶子来卖，她们的笋子与我上回卖的品质那都是一样的。” “那敢情好。”两人就这般说定，宋芷这才折回自己的摊位处。 “上回咱们吃的包子就是从那摊位上用春笋换的，今日咱们没带春笋，回头要是在大集上遇到乡亲来卖笋，咱就帮着搭把线。” 宋芷一边拿出背篓中的一应物什，一边同宋安道。 宋安没想到堂姐还会同他说方才的去向，听罢，连连点头。 宋芷从背篓之中抽出一块木板，将之铺在背篓上，最后将凉粉放在背篓上。 另一个背篓也如此布置，其上放着宋芷刚刚调好的糖水，以及咸口的盐渍萝卜丁拌葱花。 只可惜家里没有酱油，不然在淋一些酱油，那滋味定然更是鲜美。 从前她也了解过，粉制吃食在中国历史悠久，但文字记载却要到北宋时期，当时的汴京城就有‘细索凉粉’。 宋芷不知这个架空朝代凉粉是否出现，但她知晓祁水县还不曾出现过这种小食。 为了能够更好推广凉粉，宋芷简单的拌了一些佐料，方便顾客试吃。 现在天气已开始转暖，想来这绿豆凉粉的生意也差不了。 虽赚不着几个钱，但在闲来无事时候，做一些填补家用，宋芷觉得也是不错的。 宋芷从盆中边角破损的地方，划了巴掌大一块的凉粉，用竹铲小心的铲出。 宋安只见阿姊手下的动作翻飞，两个装着作料的碗里，不多时便多出了小半碗，四四方方的小块凉粉。 随后又变戏法似的掏出一把竹签子，每一个粗瓷碗中都插了几根竹签。 这边的动静自是也吸引了附近摊位的目光，他们来售卖物甚，不过将东西往地上一放，直接席地而坐。 就这小娘子，又是碗筷，又是竹签的，看的人一愣一愣的。 宋安见集市上人越来越多，偏阿姊还不紧不慢的，便有些心急的问道：“阿姊，没人来买凉粉怎么办？” 宋芷将最后的一点准备工作做好，这才拍了拍手，胸有成竹的道：“不急，此时也才上人，待我们吆喝起来，就有顾客上门了，一会儿小安你来收钱。” 宋安一听由他来收钱，精神顿时紧张起来。 他长这么大，别说身上从未有超过两文钱，这一下子突然要让他保管一笔巨款。 对的，没错，好几十文钱，在宋安看来就是巨款。 他的内心除了紧张，竟还有几分被委以重任的兴奋感。 还没等他有过多的踌躇，耳边忽的响起堂姐的吆喝声。 “卖凉粉了，卖凉粉了，爽滑劲道的凉粉。” “三文钱，只要三文钱，三文钱，你买不了吃亏，三文钱，你买不了上当。” “仅需三文钱，就能得一碗，冰冰凉凉，Q弹爽滑的凉粉，上至八十老叟，下至三岁稚童，老少皆宜！” “祁水县独一份的美食，诸位路过的叔伯婶娘，都来看一看，瞧一瞧，买一块回去孝敬爹娘长辈哦！” “......” 集市上贩卖自家货物的，顶多叫几声卖什么，又卖多少钱。 如宋芷这般不带重复的吆喝词语，瞬时间吸引了一大片的目光。 宋安更是惊的忘掉了忧愁，大张着嘴巴，呆呆的看着堂姐口中冒出的各种新词。 就在宋芷的吆喝声中，一名老叟率先走至摊位前，好奇的问道：“小娘子说的是何吃食，我这没了牙齿的老头也吃得？” 宋芷见对方一身细麻长袍，且衣上并无补丁，显然家境还算不错。 见着潜在的顾客上门，宋芷笑着用竹签，戳了一块凉粉递给老者，“我说再多，都不抵您亲自尝尝。” 老叟看到递到自己眼前通体碧绿的凉粉，抬手接过，放入口中。 爽滑的凉粉根本就不需要用到牙齿咀嚼，甜滋滋、冰凉凉、还有一股清新的香气。 这种清新之味，在舌尖蔓延，老叟在尝了一小块后，还有些意犹未尽的咂摸了一下嘴巴。 他的牙齿本就不好，难得能在大集上遇到能吃的了的吃食，便也不吝惜那钱财，“给我拿一块。” 第二十七章牵线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宋芷高兴的‘哎’了一声，当即手脚麻利捧着一张叶子，盛了一块凉粉递了过去， “老丈回去，喜欢甜口的就用糖水拌一拌，喜欢拿咸口的，淋些麻油，撒些葱花小咸菜拌一拌亦很爽口。” 老叟付了三文钱，随后接过宋芷递过来的凉粉，欢欢喜喜的家去了。 宋安手里捏着三文钱，满脸兴奋的递给宋芷，“阿姊，咱赚钱了！” 宋芷眉眼也俱是笑意，“先收好！”说罢，继续吆喝起来。 这新式的吃食，本就很吸睛，再加之宋芷又弄了试吃。 不多时，摊位前便围拢了一圈又一圈的顾客，男女老少皆有。 大家好奇地打量着这晶莹剔透、碧绿透亮的凉粉。 有那试吃后直接买的，自是也有那在吃过后，咂摸出味道来，想要一探究竟的问道：“小娘子，这是甚物什做的？我吃着倒像是绿豆味儿。” 听到此话，宋安直接白了脸，这凉粉的生意才做一日呢，这就被人给猜出来了？ 宋芷却显得十分从容，她落落大方的道：“婶子这我确是不好明说的，您不若买一块回去尝尝，说不得自己也能琢磨出来。”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原本有些舍不得银钱的妇人，再听了宋芷如此说后，眸中的光一亮。 对呀，眼瞧着这卖凉粉的生意如此好，不过说话的功夫，这小娘子就卖了一多半。 这要是她们也能尝出原料来，捣鼓捣鼓是不是自己也能做出来？ 显然有这样想法的妇人还不在少数，宋芷开张不过小半个时辰，二十一块凉粉，瞬间售空。 待送走顾客，宋安忧心忡忡的道：“阿姊，这要是被他们尝出来，咱们以后可怎么办？” 宋芷浑不在意的道：“莫慌，这种吃食也就是在天气暖和了才好卖，他们就算知晓了，待真正的做出来，说不得天都转凉了。” 宋安依旧皱着小眉头，“那明年呢？” “不说到明年，就说等咱家糕点生意定下了，你还怕没赚钱营生嘛？” 宋安歪着小脑袋一想，好像确实这么一回事。 但旋即又想到什么，他凑到宋芷身边，压低声音小声道：“阿姊，那金玉糕也是绿豆做的，旁人尝不出来吗？” 宋芷赞赏的看了他一眼，小家伙不过十岁年纪，就能这么快联想到这般多。 她也故作神秘压低声音道：“这凉粉外皮味去，绿豆味明显，但凡用心尝一尝也能尝的出来。” “至于那金玉糕，阿姊去了皮，又放了奶，奶香味更浓郁，轻易分辨不出来，等回头阿姊再改进一番，加入红豆沙、枣泥，就更分辨不出了。” 宋安自觉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秘密一般，眼神晶亮，整个人也变的神采奕奕。 到底还是个孩子，所有的情绪都表现在脸上。 两人将东西收拾好，宋芷并不急着回去，她领着宋安在大集上转了一圈，特意寻到了族长家的赵奶奶。 宋芷扫了一眼赵奶奶的摊位，见其脚边放着一捆竹笋，她这才领着宋安走了上去，问道：“赵奶奶，你这笋卖吗？” 赵氏刚招呼完一人买鸡仔，待见到宋芷的询问，还愣怔了片刻，以为两人这是想买笋，忙拿了几个递过去，“就是后山里的东西，你们想吃拿回去尝尝。” 宋芷连连摆手，“赵奶奶，我不是这个意思。” “是这样的，上回我来集市，将笋卖给了前面一个卖包子的摊主，方才他还想同我买笋，只是这一次我并未带笋过来，想着上回看到您这也有，便来问问您卖不卖春笋？” 赵氏一听，眼睛都亮了，她忙道：“卖阿，人在哪儿，我这就去。” 说罢，回身让一旁的儿媳看着摊位，提着一捆春笋就要跟着宋芷走。 宋芷将人带到包子铺前，只见上一次还没什么顾客的包子摊位，这一回却是看着围着一圈的顾客。 宋芷领着人，站在一旁等了一会儿。 待顾客走后，这才领着赵氏走了过去。 宋芷介绍双方认识，此时包子摊主显然心情很好，没想到春笋包子，竟是带动的其他包子也好卖起来。 见着来人买笋，两人愉快的相商起来，赵氏就这样卖了手中的五斤笋，便是下回的笋也定下来了。 赵氏很高兴，回头想要感谢下宋芷时，却是发现人早已走了。 宋芷将双方牵上了线，便悄悄的走了。 回程的路途不算太远，加之两人身上的背篓也不算太重，姐弟两人便选择走回去。 这一次的大集之行，让宋安对宋芷的态度改观了很多，人也不似先前那般表现的十分拘谨。 “阿姊，那春笋的生意，咱们为何不自己接着？” “咱们又要采药，又要做吃食，分不出精力挖笋，卖笋。” 宋安点点头，旋即又想到什么，高兴的道：“阿姊，咱们今日赚了好些钱哦。” 宋芷饶有兴致的问道：“哦？卖了多少钱？” 他挠了挠脑袋，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我没算清。” 他只知道，收到好多三文钱，阿姊卖一块，他收三文钱，他只知道收到了好多钱，但是有多少，他算不清。 这么大的孩子，数数全靠掰手指，再多一些数目也就数不清了。 这倒是提醒了宋芷，现在他们一家子可都是不识字。 这以后若是生意做大了，碰上了需要签订契约之事，这不识字到底还是麻烦。 宋芷的目光不由看向了宋安，看来等还了欠款后，还要给孩子们识字提上日程。 如此，她也能跟着学上一些，方便以后自己行事。 宋安见宋芷半响不作声，心中担心下回不再带他赶集，他忙道：“阿姊，你稍等，我现在就将钱点清。” 她轻轻拍了拍堂弟的肩膀，笑道：“不着急，我也只随口一问，等回去后，阿姊同你一道数。” 姐弟两人回到家里，吴氏见两人竟是这般快将凉粉卖完，还十分诧异。 宋安从背篓之中，小心翼翼的捧出一包铜钱，放在院中的小桌上激动的道：“阿奶，你看，咱们今日赚了这么多钱！” 第二十八章村中买豆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家里的几个小的哇哇的围了上去，宋成更是一脸崇拜的看向二哥，问道：“二哥，这里有多少钱呀？” 宋安顿住，“我...我还没来得及数。”说罢，眼角的余光还看了一眼宋芷。 宋芷顺势对着孩子们道：“咱们数一数吧，看看今日一共赚了多少钱。” 她亦不敢表现的多出头，依照着先前伯娘数数的法子，十枚铜钱当做一堆，一共堆了六堆，又多余三枚。 宋安拍手道：“今日赚了六十三文！” 孩子们见状，也跟着高兴的拍手。 宋芷在心中快速的过了一遍，刨去成本，小半日的功夫净赚个四十来文钱，聊胜于无了。 她拿了三文钱，递给宋安，“这是小安今日帮忙卖凉粉的工钱！拿着。” 宋安不可置信的用手指了指自己，“真的给我的吗？” 宋芷点点头，“先前阿姊手中银钱须得采买材料，往后你们帮阿姊干活了，阿姊赚了钱就给你们发工钱。” 几个孩子全部星星眼的看向宋芷。 这年头，谁家大人会给几岁的孩子发钱呀？ 为此，宋芷在说了此话后，孩子们异常兴奋。 宋安拿着三文钱，手都在颤抖，他既高兴，又不知这钱能不能拿，满是期待回头的唤了一声，“阿奶？” 宋芷担心她奶会不同意，忙解释道：“奶，小安今日帮了很多，也是出了力的。” 难得高兴，吴氏也没有扫兴，只叮嘱孙儿道：“好好存着，莫要乱花！” 见得了阿奶的首肯，宋安高兴的一蹦三尺高。 难得的，宋芷第一次看到了这个堂弟难得的孩子气一面。 至于剩下的六十文钱，宋芷全交给了吴氏，“奶，下午咱们还得做糕点，这些钱您拿着去村中买些绿豆回来。” 做糕点是家里的头等大事，吴氏接过银钱，就要出门。 临出门前，宋芷不忘叮嘱道：“ 对了阿奶别忘了去族长爷爷家再买一桶羊奶回来。” “知道了....”说罢，吴氏头也不回的走了。 吴氏走后，几个孩子就凑到宋安身边，十分稀罕的抹着那三枚铜钱。 宋成，“二哥，你赚了钱，下回去集市给我们买糖吃吧？” 宋康点头如捣蒜，显然十分认同三哥的说法，一双清澈的黑眸，巴巴的盯着宋安。 宋安拍了拍两个小弟的脑袋，语重心长的道：“这钱现在咱不能乱花，要聚着给家里还债。” 两个孩子一听这话，也不嚷着要吃了，俱是点头如捣蒜。 宋芷正忙着给竹编上的麦洒水，听到几个孩子窃窃私语，不由莞尔失笑。 她心道‘你们且等着，待将麦芽糖做出来，阿姊让你们吃个够！’ ..... 阡陌的田间，三三两两的村民，扛着锄头陆陆续续的从田间归家，今年麦的长势很好，再熬月余时间，就能有粮入仓了！ 从田地里扛着锄头从田间回来的田氏，在心里头盘算着田里能收多少粮食？若是交了税收后，家里还能剩下多少？ 又够不够祖孙两人撑到秋收的？ 田氏就这样满含心事的往家中走，愣是没有听到身后的吴氏在唤她。 吴氏总算在田家门边追上了老姊妹，她低咳了几声，喘着粗气道：“老姐姐，在想什么呢？我在后头唤了你好几声，也不见你应声。” 田氏忙挪开栅栏门，邀请吴氏进门，“外头日头大，走家里说话。” 吴氏跟着田氏走进小院，两人在院中的枣树下坐下，吴氏看着一脸疲惫的老姊妹，忍不住劝道：“你也顾惜着些自己的身子，若是累出个好歹来，家里的小的可怎么办？” 田氏，“我省得的。” 吴氏知道自己说再多也无济于事。 现实就是这么个情况，家里就她一个劳力，小孙儿年岁又小，田地里的活计又不可能不做，加之吃的怕是也是处处节省..... 吴氏也明白多说无益，她也就唤了话题，说明了此趟的来意，“我记得，你去年在旱地上种了些绿豆，不知现在家里可还有？若是有卖些与我？” “可是家里没粮了？要不先从我这里挪些？再撑些日子就好了。” 吴氏连忙摆手，“多谢你好意，我是真要买绿豆，我这有六十文钱，就按大集上的价钱，四文钱一斤，你看你能卖多少给我？” “你买这么多绿豆作甚？要吃黄豆也比绿豆好呀，还饱腹。” 吴氏依照孙女所言，言道是孙女用来做吃食的。 田氏听到如此说，倒也不再多问，起身道：“你且等着，我这就去给你拿。”说罢，回屋片刻后提着个布袋出来。 “你看这些可够？不够我再去挖来。” 吴氏接过颠了颠，估摸着布袋里怎么着也要有七八升的豆子，“先就这些，待用完了，我再过来。” 田家没有称重的物什，吴氏提议道：“你且等着，我去族长家一趟，正好借他家的粮斗一用。” 庄户人家可没有称，粮食称重大都用粮斗，这斗小河子村也是有宋族长家才有。 “哪里就这样麻烦，你一并带过去便是。” 两人这点子信任还是有的，吴氏想想，“那也成，那一会儿我将钱给你送来。”说罢，提着布袋就往宋族长家走。 此时的赵氏正与老伴绘声绘色的说着，方才大集上的事情。 “从前那丫头动不动就跟她伯娘闹，我当时只是个混不吝的，今日一看倒是我从前看错了？” 宋族长敲了敲手中的烟杆子，“你少在背后议论人。” “我这不是感叹着丫头懂事了嘛？这也不是什么坏话，怎么就说不得了？” 宋族长瞪眼，“混不吝能是什么好话不成？” 赵氏哑火，小声咕哝道：“我这不是也没在外头说....” 宋族长不想与老妻争执，转移话题道：“回头，你在挤些羊奶给人送去，算是谢礼。” 赵氏连连点头，“我也是这般想的，稍晚些的时候就让大头给送去。” 今日多亏了那孩子牵线搭桥，卖笋还能多赚十几个大钱，赵氏心中还是承了这一份情的。 老夫妻两人正坐在房中说着小话，外头传来了儿媳的呼唤声，“娘，吴婶子来了！” 赵氏闻言，连忙打了帘子就往屋外走。 第二十九章独家合作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吴氏看着赵氏迎了出来，率先开口道：“来借你家里的粮斗一用，顺便再买一桶羊奶。” 赵氏闻言立刻让儿媳领着吴氏去量，她则去了一旁的羊圈挤奶。 待到赵氏提着羊奶过来，见对方欲付钱时，她连忙摆手，顺便将今日在大集上的事情同吴氏说了一遍。 “今日多谢阿芷帮忙牵线卖笋，这桶奶就当我谢谢那孩子了。” 吴氏推拒，“这哪成？” “怎就不成，这是我送几个孩子的，可不是给你的。”赵氏故作严肃的道。 吴氏哪里好意思白要人家的东西。 家里至今还欠着族长家里银钱未还，她的心里一直就惦记着此事，现在更是不肯再多占旁人丁点便宜。 丢下三文钱，提着东西就走。 赵氏在后头连喊几声，人却早已经走远。 “哎，这人....” 一旁围观了全程的宋族长发话道：“弟妹是个要强的，既如此，下回再来买羊奶，你多给些。” 赵氏手里捏着三文钱，叹息，“也只得如此了！” 吴氏先是提着东西回了家中，询问孙女，“这里差不多有近八斤绿豆，你看可够？不够我再去买些。” 宋芷，“这些就够了，后续要买等明日定了章程再说。” 吴氏也觉得孙女的做法更为稳妥，与孙女说了一声，拿上布袋给田氏结钱去了。 宋芷拿到东西就开始忙了起来，她先是泡了一半的绿豆，之后便是带着孩子们给绿豆去皮。 这个过程最繁琐，也是最耗费功夫，待去好了皮，后续就是焯水、蒸煮、捣碎、加入羊奶、糖等材料小火慢炒。 待成功将绿豆泥盛出晾凉时，大半日的功夫已经过去了。 “也不知道那味悦坊到底是个什么章程，明日去能否谈拢？”吴氏有些担忧的道。 “阿奶，别担心，城中还有其他点心铺子，咱们这糕点又不差什么，价钱也实惠，那味悦坊不收，咱们再去其他铺子问一问便是。” “实在不成，咱自己挑去城中卖也成。” 吴氏闻言，眉头虽未完全舒展，却是也点点头。 次日清晨，阳光正好，宋芷提着昨日做好的糕点，同阿奶早早的出了村。 糕点矜贵，以防途中稍有不慎给损毁了，两人也是干脆花钱坐了牛车。 跟着牛车抵达城门处，两人照例排队入城。 祖孙两人仆一入城，便有一名伙计装扮的少年，满脸笑意的迎了上去，“可算是等着娘子了，还请娘子随我一道去味悦坊。” 宋芷定睛看去，确实有些眼熟，在看他身上穿着的衣服，确定了其正是那日糕点铺子招呼她的小伙计。 宋芷诧异的指了指自己，“小哥真的是在等我？” 小伙计眼神肯定的道：“错不了，临走前掌柜的特意交代来此候着的，只要您一进城，就将您请去铺子里。” 小伙计没有说的是，其实他昨日就在这城门处等了大半日，在确定宋芷没有进城售卖糕点后，这才回去复命。 吴氏听后却是满脸喜色。 心中想着这是不是就说明，那糕点的事情有定论了？ 宋芷微诧异，这是担心她会另择其他家呢？ 她直接问出了口，“可是你家掌柜的决定要寄卖那糕点了？” 那伙计只道：“掌柜的只唤我来等娘子，至于糕点的事情，娘子不若去铺子里直接问掌柜的？” 宋芷心想，倒还是个不多话的。 不过不论对方到底打什么主意，今日她都是要去糕点铺子的， 宋芷从善如流的点点头，领着阿奶跟着小伙计往糕点铺子走。 祖孙两人一进铺子，周掌柜便笑容满面的迎了上来，“娘子可算来了，快里面请。” 这一次，周掌柜将两人领去了后头的厢房，客气的请两人落座，片刻后，又上了茶水点心。 俨然与第一次客气疏离形成鲜明对比。 周掌柜担心两人拘谨，率先开口道：“鄙人姓周，暂且为这家铺子的管事，今日之所以冒昧下人去城外候着娘子，也是担心娘子去了别家，望娘子莫要怪罪我们唐突才好。” 宋芷也不喜欢那弯弯绕绕，见周掌柜如此坦率，她也就开门见山的问道：“周掌柜的这是愿意让我们寄售糕点了？” 周掌柜笑着摇头，“倒不是寄售，是合作。” “合作？要如何合作？”宋芷顺势问道。 “娘子您看，您将糕点放在我们铺子售卖，卖不出去你自己还要承担损失。” “若是与我们铺子合作，这糕点无论卖不卖的出去，只要我们铺子定了数目，就照例给娘子结算，且你也不用再担着风险，岂不是对你们更有利？” 这就直接相当于，将糕点直接卖给了对方，确实不存在后续滞销问题。 但她也十分清楚，既是合作就肯定有义务。 宋芷直接问道，“那需要我做什么？” 周掌柜诧异的看了一眼宋芷，没想到这小娘子能在这么大的好处面前，竟还能这般冷静。 他更郑重了些道：“既是合作，这糕点以后就只能出现在我悦味坊之中。” 宋芷瞬间明白其意，这是想要独家呢。 但她显然也发现话中的漏洞，她想了想道：“我听说悦味坊可不止这县城中一家，我既是与祁水县的悦味坊谈的合作，我可以同意在这祁水县中，这金玉糕我不会供货给别家。” “可要出了这祁水县，这一条可不好成立！假若我一家搬去他处，还要受此条款约束，再不得做此糕？这似乎有些不近人情。” 周掌柜是真的没想到，眼前的人能想到这一点。 他不由再次审视眼前的少女，真是终日打雁倒是给雁啄了，没想到啊，真是没想到..... 但想到少爷对这金玉糕的喜爱，以及太太对自己的嘱托。 周掌柜咬牙道：“这样可否，娘子若去往其他城池，同等条件下，娘子需得将此糕售卖给味悦坊呢？” 宋芷笑着颔首，“如此，周掌柜，合作愉快！” 周掌柜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珠，“合作愉快！” 第三十章买石磨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吴氏在孙女与周掌柜的周旋时，简直大气也不敢喘，这会子见这件事竟是这般顺利的解决了，长舒一口气的同时，脸上也不由露出了笑意。 谈成了合作，周掌柜心神也就放松了些，两人又协定了一番供应数目。 这个确需根据，铺中的销售情况来定。 周掌柜想了想后道：“今日娘子带过来的糕点，铺子全收下，从后日起每日供应两斤糕点，若是需求量大，到时候在酌情增加。” 宋芷觉得没什么问题，于是点头应承了下来。 两斤糕点，那就是有八十块，一日能赚一百六十文钱，一月就有四两八钱银子。 这虽然距离她三月要赚二十两的目标，还差一些，但宋芷确实不怕的。 现在将糕点卖给了铺子，有了稳定的收入，每日来城中送糕点，她还能搭配上绿豆凉粉的生意，她就不信赚不来二十两银子。 周掌柜见事情谈妥，当即起身研墨，起拟契书。 待写好了文书，小心的吹干墨迹，递到宋芷面前，“宋娘子，看看可有什么问题。” 宋芷从容的接过契书，面不改色的道：“掌柜的稍后，我须得找人帮忙看一下。” 周掌柜旋即明白过来，他见着小娘子出口不凡，原当她识得字的，这会子见她如此说，倒也没有为难对方，颔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宋芷拿着契书，同阿奶说了一声后，拿着契书出了铺子，往摆摊帮人写信的摊位走去。 这契书上的字，她虽然也能凑合着认全，不过是为了符合自己当下的人设，宋芷还是找读书人帮忙看看。 来时的路上，宋芷就注意到了，这条街上有学子摆摊帮人写家书、念信的。 宋芷拿着信，找到摆摊的学子，花了一文钱，请他将上述内容念了一遍。 待见其上内容，与自己所看内容一致后，这才拿着契书又回了铺子。 宋芷客气的道：“饶掌柜的担待，就照着契书所书合作。” 周掌柜当即让伙计拿了红泥来，两人各自在文书上签字画押，各自收好一份契书后，这一件事就算尘埃落定了。 宋芷收下刚得三百二十文钱，祖孙两人欢欢喜喜的出了糕点铺子。 这边两人刚走，周掌柜忙将糕点装了一食盒给县衙中的少爷送去。 周掌柜心里十分清楚，主家为何将这糕点铺子开到了这犄角旮旯的祁水县来，最最主要的原由，还是担心来起水县做县令的大少爷，吃不好，吃不惯。 这不大少爷前脚刚来这做县官，后脚夫人就将京城的点心铺子一并打包送来了这里。 用夫人的话说，这间铺子就是为大少爷开的，至于赚不赚钱的，那倒是其次，最最重要的大少爷。 只要是大少爷会爱吃的，那便是无人愿意买，那也的供应着。 所谓儿行千里母担忧，在他家夫人那里，那是印证了十成十。 前日，他得了这一样新鲜吃食，特意寻了几样点心，一并送了过去。 周掌柜不敢叨扰少爷，便特意嘱咐了少爷身边的小厮，良田，“多注意着少爷，多用了哪种糕点，他好心中有数。” 这不，昨日从良田口中，得知少爷夜里看公文时，很是多用了几块金玉糕后，周管事便坐不住了。 这要是那娘子等不得，又去寻了别家可怎好？ 周掌柜当即吩咐了身边的小厮，让其到城门处守着，务必将人给留住了。 总算，这件事让他给办妥了，周掌柜心中只觉美滋滋。 ..... 祖孙两人走出糕点铺子没多远，宋芷便停下了脚步，“阿奶，我想买一个石磨回去。” 吴氏心中正欢喜着，听孙女这般说，愣了愣，“村里不是有一个石磨吗？咋还想买一个？” 这石磨可是大物件，一个少说也要上百文钱，这刚到手的钱，还没捂热就又要花出去，吴氏心中还怪心疼的。 宋芷自是有自己的打算，她解释道：“奶，绿豆凉粉可不似糕点，那绿豆凉粉只要细尝后，还是能尝出来是绿豆做的。” “所以奶，趁着现在这凉粉还是稀罕吃食，我们还是抓紧时间，多赚些钱帛，三月后，我还的给伯娘二十两呢！” 吴氏一细想，确也真是这么一回事，狠了狠心咬牙道：“成，便依你的意思咱们去买石磨。” 祖孙两人就这样进了卖石器的铺子，铺子中的石磨就摆放在十分明显的位置，宋芷一进铺子就看见了。 掌柜的见了，忙上前介绍道，“娘子可是要买石磨？” 宋芷指着桌上，大小不一的石磨问道：“不知这石磨都是什么价钱？” “大的需的三百文，中等二百二十文，最小的这一款两百文。不知娘子想要哪一款？” 吴氏一听这样贵，忍不住上前小声道：“我看那小的就尽够用了！” 宋芷却是有自己的打算，她还想用石磨做其他吃食，与吴氏商议道：“奶，咱买都买了，还是买一个稍大一些的，磨起来也能更快一些。” “那买两百二那个？” 宋芷颔首。 吴氏在心中权衡了一番，多个二十文钱，确实比那小的要中看许多。 最终还是点头应了。 祖孙两人定好，宋芷旋即指着中间的磨盘问道：“掌柜的能不能便宜些？我是诚心想买的。” 那掌柜态度坚定的摇头，“好叫娘子知晓，这石磨都是好石料打的，还有师傅的工钱，再便宜就真不赚了。” 宋芷权衡了一番，退了一步道：“这石磨太重，靠我们祖孙两人实在带不回去，掌柜的可否相送一番？” 为了说服掌柜的，宋芷并说了家中地址，意思也很明显，城中距离她所在的小河子村并不算远，一来一回不过一个时辰，耽误不了多少功夫。 石器本来就重，铺子原本就有给顾客送货上门的服务，只不过这服务大多针对城内顾客。 不过这姑娘的家倒也算不得远，掌柜的想了想便也应承下来。 掌柜的让儿子去后院套驴车。 宋芷则先付了一半的定金，约定好剩下的货款待到送到目的地再付。 等待的间隙，宋芷同阿奶说了一声，又跑去杂货铺子花了二十五文钱买了半斤盐、半斤豆豉。 第三十一章发工钱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祖孙两人搭着石器铺子的顺风车出了城，往小石河子村走去。 吴氏到底担心会被人说闲话，家里赚了钱不想着还债，反而大手笔的挥霍。 在驴车快到村口时，吴氏喊停了驴车，“到这里就成了，剩下的路我们自己走回去。” 赶车的青年也知，这村子里驶入一辆驴车，那是相当惹眼的事情，他并未多问什么，收下剩余的货款，赶车走了。 待人走后，宋芷看着两块磨盘犯了难，“阿奶，咱们一人抱一个回去吗？” 吴氏却是早有准备，她将竹篮之中放糕点的竹屉子抽出，然后将两个磨盘放入其中，再在其上盖了一块布，便也遮掩好了。 吴氏将竹屉交给孙女，她则抱起四五十斤的竹筐，两人就这样往回走。 一路上虽也在田间遇上劳作的村民，但大家大都忙着手头上的事情，对祖孙两人倒也没有过多关注。 回到家里，几个小的欢喜的迎了上来，阿奶、阿姊高兴的唤着。 吴氏将竹篮小心的放在地上，喘息着问道：“这石磨你准备放在哪里？” 院子肯定是不成的，这院子的围墙十分潦草根本起不到隔绝外人视线的作用。 宋芷环视了一遍整个农家小院，屋子要扩建、院墙需重砌，还真是哪哪都需要钱。 宋芷想了想道：“奶，先放杂物房里吧，等后续家里还了债，再重新改建屋子，到时候咱们再建一个磨坊。” 吴氏想了想颔首，“成，我这就将那家屋子拾掇、拾掇，将里面的农具放我屋里去。” 祖孙两人说话的功夫，几个孩子新奇的围着磨盘转悠，宋安见两人说完话，高兴的问道：“阿奶，这是咱家买的吗？” 吴氏笑着点头，“有了这磨盘，往后你阿姊在家就能做凉粉了！” 那也就意味着他们有绿豆渣饼子吃了，孩子听罢，乐的眉眼俱是笑意。 其中最开心的莫过宋安了，这是不是意味着，他还能跟着阿姊去大集上售卖凉粉。 心中这般想着，宋安帮忙收拾的手脚都更利落了些。 小小的人，抱着比他还高的农具，进进出出，不多时便帮着吴氏将杂物房收拾出来。 吴氏又从自己的房中搬了木桌过来，随后将石磨放在了木桌上。 宋芷比划了一下石磨的尺寸，心中思忖着，还是要给石磨做一个木架子。 这样石磨放在上面，还更能方便操作。 杨氏从山中回来，就见家里多了一个石磨，惊的都忘了问糕点事情可有定案了？ 吴氏明白儿媳大抵和她的心里一样，不待她问出口，率先解释道：“咱家与味悦坊的事情谈成了，且还是不寄售，是合作。” “往后，咱家只需每日往味悦坊送两斤金玉糕，每日就能得一百六十文钱！” 杨氏眸光都亮了，她激动的上前道：“娘，竟真有这样的好事？” 吴氏笑着点头，“往后，阿芷每日给糕点铺子送两斤糕点，顺便再带些凉粉进城售卖，这不，才买了石磨。” 杨氏这会子哪里还记得石磨的事情，她只一个劲儿的傻笑点头。 这一眼看不到头的日子，总算是熬到头了！ 一旁的宋芷见两人都高兴，正好她还有一事要说。 她从身上数出三十文钱，分作两份，递了过去，“阿奶，伯娘，这是给你们的工钱。” 杨氏指了指自己，“我也有？” 宋芷颔首，“昨日伯娘也帮忙了，这工钱自是有您的。” 不论是做糕点，还是做凉粉，这两种吃食都是精细活儿。 光靠宋芷一人，可忙不了这些。 这几日做吃食大伯娘都是出了力的，宋芷自是不会当做什么都没看到。 杨氏心中有些犹豫，一时之间竟也不知接还是不接。 宋芷像是看出了她的犹豫，继续开口道：“伯娘只管拿着，这钱与我先前，答应给伯娘的二十两并无冲突，待到三月之期一到，我还会再交给伯娘二十两还债。” 杨氏连忙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 说实话，从这丫头会做吃食很能赚钱后，其实她心里渐渐地也就不把那二十两还挂在心上。 现在她是真的相信，家里的那些外债，大丫头迟早一日肯定还上。 她只是犹豫，这工钱自己该不该拿？她将目光看向婆母。 吴氏想了想，这吃食生意一旦做起来，若是生意好，少不得她伯娘的帮衬。 为了两人的关系更融洽也好，亦或是顾虑她伯娘出力也好。 吴氏觉得儿媳的这工钱确实得给。 只是这数目要略略减一减，大儿在外头一月不过三百文钱。 吴氏折中一下，顿了顿开口道：“你赚钱也不容易，我与你伯娘这里，一人只给十文钱就好，其余的你先攒着日后还债。” 杨氏听罢，也是连连点头。 宋芷见两人没什么意见，便又收回了十文钱，将剩下的铜钱交给两人。 看着旁人赚钱，和自己兜里进了钱感觉到底是不一样的，杨氏收下钱后，笑意盈盈的道： “阿芷，往后你忙不过来，只管招呼一声，伯娘旁的不会，却是有一把子力气的。” 一旁的几个孩子也踊跃举手表态，“阿姊，阿姊，还有我们！” “好、好、这是你们辛苦剥绿豆皮的工钱，来这个拿着！”说罢，宋芷给每个孩子都发了一文钱。 “阿姊，这钱真的给我们了吗？”宋欢显然没想到还有他们的份。 宋芷点头，“往后你们帮阿姊剥绿豆皮，阿姊就给你们发工钱。” 几个孩子一听这话，高兴的直接蹦跶。 他们这是第一次自己赚到了钱，兴奋的脸蛋红扑扑的。 一时之间，整个宋家的小院充斥着欢声笑语。 宋成献宝似的跑到宋安面前，“二哥，我也赚钱了！” “快收好，再嘚瑟当心娘给你没收了！” 宋成闻言，再不敢显摆，忙将钱揣进怀里，满脸紧张的看向她娘。 见她娘已去了厨房，很松一口气的同时觉得自己保管不保险，凑到宋芷身边，问她，能不能帮自己保管？ 在小家伙眼里，家里最厉害的人就是宋芷了！ 便是她娘的工钱都是阿姊发的。 阿姊定不会贪他这一文钱。 宋欢、宋康见状，也有样学样的将刚得到的钱，交给宋芷。 结果就是，这些钱短暂的出去转了一圈，最终又暂时回到了宋芷手里。 第三十二章进城售卖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午时过后，宋家人又忙碌开来。 磨豆子的磨豆子、熬豆豉酱油的熬酱油。 宋芷将今日买来的半斤豆豉剁的碎碎的，随后将盐、糖倒入锅中炒成焦糖色，这才倒入豆豉熬煮。 待到熬的汤汁浓稠，再用纱布一一过滤后放凉备用。 吴氏从外头买豆子回来，就见到孙女捣鼓出一碗黑乎乎的汁水。 她凑上前，好奇的问，“你这是在做什么？” 宋芷用汤勺沾了些豆豉酱油，递到吴氏唇边，“阿奶，你尝尝。” 吴氏接过，狐疑的尝了一口。 咸咸的，细咂摸之下竟还有一丝甜味。 “你做这是？” “这是用来拌凉粉的，我想着县城中的人吃过的见过的多，要想一下子留住这些人，肯定要在试吃上下功夫，奶，你尝了味道后觉得如何？” “好是好，就是专门还做酱汁，只为了卖个凉粉也太费了。” “奶，只要咱们凉粉能因此卖出去，这就是值得的。” 吴氏想了想道：“这做吃食的事情你拿主意就好，我和你伯娘就在你后头给你打下手。” 宋芷没想到她奶能这般快就放权给她，高兴之余，乐淘淘的许诺道：“奶，您就瞧好吧。” 一家子忙活了一下午的时间，共磨了十斤的绿豆。 至于那洗出来的绿豆渣，也不曾浪费，晚食时，直接用来煮了粥。 煮好的粥米香浓郁，还带着点绿豆的清新，一家子坐在院中的梨树下，一边吃着晚食，一边商议着明日的进城事宜。 山中的草药需采，做吃食的备料也要准备起来，几人一商量，还是由宋芷带着宋安一同去县城。 只这一次带的东西多，吴氏担心只孙儿一个帮手不够，于是让宋欢也跟着帮着搭把手。 宋欢见能同阿姊一道去县里，高兴的眸光都亮了。 宋成听到这话，正埋头吃饭的小脑袋瞬间也 抬了起来，“阿姊，我也想去。” 宋成撇嘴，想哭，他也想去县城，他都六岁了都还没去过县城呢。 反应稍慢的宋康，也听出来了，这是不带他与三哥去县城呢，小家伙也泪说来就来。 “城里好多拍花子，专门拍你们这些小娃娃，你们乖同阿奶待在家里，阿奶给你们糕吃。” 不听，不听，两小孩继续掉金豆子。很显然糕点的吸引力不如去县城的大。 吴氏板了脸，“你们两个孩子怎么不懂事呢，你们阿姊是去做买卖的，哪有功夫看顾你们两个小的。” 许是吴氏的语气严厉了些，两个孩子的眼泪掉的更凶了。 宋芷揉了揉两个小家伙的脑袋，许诺道：“明日阿姊也是第一次去县城摆摊，你们跟着去，阿姊可能顾及不到你们。” 见两个孩子神情恹恹的，宋芷继续道： “你们两个乖乖的跟着阿奶在家里，等阿姊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待到阿姊在县城站住了脚，到时候一定带你们进城，好不好？” 宋成抹了抹眼泪，红着眼圈问，“真的吗？” 宋芷颔首，“这是自然，阿姊可是当着大家的面说的，怎么会不作数。” 两小孩这才破涕为笑，表示待在家中一定乖乖帮阿奶做事。 因着这一次备的货多，宋芷鸡叫一遍的时候，就爬起来熬凉粉。 此时屋外的天色还暗着，宋芷穿戴好走出屋子，便看到厨房已经亮起了如豆般的亮光。 宋芷忙快走几步，便见厨房内，吴是与伯娘已经忙活开了。 吴氏见到孙女，便对她道：“这活儿有我和你伯娘就成了，你回屋再睡一会儿，待天亮了我来叫你！” 杨氏也附和着，让其先歇一歇。 宋芷心里暖暖的，却也没有立即离开，上前看了看吴氏正熬制的凉粉，待确定两人没问题后，这才回屋又躺了一会儿。 晨光熹微时，宋芷就开始准备，就光凉粉就装了两背篓，另外两个篮子之中，也摆着试吃用到的坛罐、碗筷、竹铲。 小河子村的村民，一大清早便见宋芷领着两个孩子，背上背着，手中提着往村口去。 村民们也只当这是几人去采野菜，倒也没多留意。 三人在上了官道后，没多久便等来了牛车。 赶牛的老汉是相邻村子的，这一路上凡是搭过他家车的，他基本上也都认识。 今日并非赶集的日子，赵老汉的牛车上并无其他乘客，远远的见着了人，他便勒住了牛车，问道：“阿芷丫头，这是要去哪里？” “我们姊妹要去一趟县城，赵爷爷这一趟可去？“ 赵老汉颔首，“上来吧！” 宋芷忙扶了弟妹上车。 宋欢，宋安爬上牛车上坐好，怀中小心翼翼的抱着背篓，生怕一个不小心，弄碎了背篓之中的凉粉。 跟着牛车一路晃悠到城下，宋芷付了三文钱后，带着弟妹排队进城。 仆一进入城中，两个小家伙直接被热闹的街道所吸引。 与城外到处都是黄泥矮小的屋子不同，城中街道干净整洁，便是道路都是由青石板铺成。 各式各样的摊位沿街排开，从热气腾腾的小吃摊到琳琅满目的杂货铺，应有尽有，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宽敞的街道上，行人如织，不时有一堆堆客商押着一车车的货物。 偶尔，还能见到几位异域商人的身影，他们穿着色彩斑斓的服饰，从姐弟身边经过。 宋芷一手牵着一个孩子，领着两人在人群之中穿梭。 这个时代可是有人贩子的，两个孩子本就没什么人生阅历，怕是旁人一哄，就能给拐走了。 为此，宋芷不时提醒两个孩子，要跟紧自己。 待走过城门口那一处，最是拥挤之处，宋芷开始寻找可落脚的摆摊地点。 她前几日随阿奶进城时，就一直琢磨着摆摊的位置，既靠近人流密集处，又不会过于嘈杂。 最关键的是不能在别家铺子的门前，挡了人家的生意，再被人驱赶了。 宋芷牵着弟妹的手，一家家店铺、一个个摊位地看过去，心中默默盘算着。 终于，在一条相对宽敞且阴凉的小巷口。 她发现了一块空地，旁边是一家面食摊位，不时有路过的商旅停下来歇脚，带来源源不断的客流。 不错，不错。 宋芷一眼便瞧着那块地方，如此还能方便她接触过往的客商，简直一举两得。 第三十三章被针对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宋芷站在那块选定的空地上，如上回一般。 她麻利地将背篓倒扣作为临时的柜台，迅速抽出几块木板拼凑成一个小巧的摊位。 她将一盆凉粉放在木板之上，随后一一拿出竹铲、碗筷，瓦罐，将准备好的料汁倒入分别倒入两个碗中，再切上凉粉拌上。 一应物什准备好，宋芷又给两个小的分配了任务。 宋安负责收钱，宋欢则帮忙递叶子装凉粉。 待准备妥当，宋芷便开始扯着嗓子招呼，“卖凉粉嘞，三文钱一块，清凉解暑，爽滑可口，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三文钱，只要三文钱，三文钱，你买不了吃亏，三文钱，你买不了上当。” “仅需三文钱，就能得一碗，冰冰凉凉，Q弹爽滑的凉粉，上至八十老叟，下至三岁稚童，老少皆宜！” “卖凉粉哦，祁水县独一份的美食，走过路过的不要错过....” 宋欢第一次听自家阿姊这种不带重样的招呼方式，震惊的张大了嘴巴。 她家的阿姊，好厉害.... 一旁的宋安倒是还算淡定，他碰了碰还没回过神的小妹，示意她莫要发呆了，有人来了。 一对正在对面吃早食得食客，听到新奇的叫唤，有人好奇的走上前来询问道：“小娘子，这是何物？” 宋芷用竹签戳了一块递过去，“这叫凉粉，清凉去火，爽滑可口，您尝一尝。” 那人犹豫了下，“这不要钱吧？” 宋芷笑着道：“这是请您试吃的，不收钱。” 那人闻言，这才顺势接过凉粉，放入口中。 凉粉入口咸鲜、劲道十足，还没等他尝出个什么味儿来，就这般被吞入了腹中。 那人咂摸咂摸嘴巴，竟是还有一份意犹未尽，他当即表示， “娘子给我来一块。”说罢，掏出了三文钱拍在木板上。 宋芷笑意盈盈的‘哎’了一声，手脚麻利的将划好的凉粉用树叶包好递了过去，同时不忘提醒道： “好叫您知晓，这凉粉的吃法多种，喜欢甜口的可用佐之以糖水、喜欢咸口的可以淋些酱油、葱蒜相伴，亦是十分美味。” “您若是喜欢咸口的，这边还可以用葱蒜炒着吃，亦然是十分美味。” 那人没想到不过是买一个吃食，竟还学了这般多的吃法，心中十分熨帖。 只见那人返回小食摊位上，迫不及待用碗筷，将凉粉拌了，并且招呼着同伴一起尝鲜。 凉粉劲道十足，清凉爽口，同伴们皆露出惊叹之色。 有那爱尝鲜的，也跑来宋芷摊位上买上一块，亦有尝过觉得好吃的，决定带回去给妻儿尝尝鲜。 不过片刻的功夫，宋芷的小摊位上，涌上了许多来尝鲜的顾客，一时之间围满了人。 有那路过的行人，见着这么多人，也跟着凑上来看情况。 待看清是澄澈透绿的吃食，又听说是新式吃食。 一听那价钱三文钱一块，倒是算不得贵，这一大块回去拌一拌就够家里老小吃上一回了。 也就掏钱买上一块回去尝个时新。 宋芷生意的火爆，却是碍着了对面食摊子的眼。 方才有顾客从对面买来凉粉，直接拿到他的摊位上拌了，那用的可是他家的作料。 女摊主用胳膊捣了捣自家男人，努了努嘴，“ 你去同巷子里二婶打一声招呼，将人撵走，别让其摆在这儿。” 嫉妒使她看不清宋芷的到来，给他们的摊位带来了好些顾客。 方才那些顾客买了凉粉，等不及回去尝鲜，直接到对面点了一碗吃食，就地品尝了。 男人眼珠子转了转，扔下手中的布巾，抬脚便往巷中去。 不多时，一名身材圆硕的妇人，扯着嗓子对着宋芷道：“谁让你在这儿摆摊的，赶紧走，赶紧走。” 宋安皱着小眉头道：“你是谁，凭什么让我们走？” 胖妇人见对方不过一个小孩子，还敢顶撞她，顿时眉毛倒竖，斥责道： “哪里来的乡野小子，没看到这处是我家吗？你们挡了我家的道，怎么着？还要我请你们走？” 说罢，撸起了袖子，气势汹汹的就要冲上前。 宋芷见状，却是挡在了两个孩子的身前，“这位嫂子，这处既是你家，我们搬走便是，你若是动手，若是将我这些吃食损毁了，我可是不依的。” 胖妇人见宋芷不过农户人家的打扮，根本不待怕的，依旧咄咄逼人的道：“怎么着，你占了我家的位置小半日，就想这般轻易走了？” 宋芷却是轻笑出声，“大嫂，我搬走不过是不愿意与你争执，你不会觉得我让步就是怕了你？” “你说我占着的地方是你家的，你先去问一问巷子里其他住户认不认同，再拿了地契来，别说占用费，就是将方才所得尽数赔您我也不说二话。” 这时，一道嗤笑声响起，“我说王金花你是想钱想疯了嘛？这巷口哪里就成你家的了，当我们不存在吗？” 宋芷侧头看去，便见一妇人端着一块凉粉，满脸嘲讽的看着对方。 王金花恼怒的看向说话的邻居，“你少管闲事，这与你有什么相关。” “怎么就不关我事了，这小娘子在这卖凉粉，我出门就能买的着，要你多事将人赶走？” “她在这吵吵着叫卖，我嫌弃吵，我住在这里，就有权利让她滚。”说罢，就往摊位前冲。 宋芷见状，忙拦着胖妇人的去路。 宋芷不过半大姑娘，眼看着被胖妇人推的后退。 宋安就像小牛犊子一般，从后头冲向了妇人。 只是那妇人身形实在健硕，宋安不过一个十岁的孩子，又体型瘦小，根本撼动不了那胖妇人半分。 反倒是被她一把推的踉跄，要不是宋芷眼疾手快的一拉住他，人也要摔在地上。 宋欢见阿姊、二兄被人欺负，抄上案板上的大刀，冲到阿姊面前吼道：“不准欺负我阿姊！” 胖妇人在邻居面前丢了脸，心中不忿，又见姐弟几个不过是穷酸乡户，更是无所顾及，就想在这姐弟面前找回场子。 她还没动手，这小丫头倒敢耍刀威胁她了？ 第三十四章顺势宣传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胖妇人后退几步，高声嚷道：“快来人呀，光天化日的要杀人啦！” 宋芷也是被小妹的举动吓了一跳。 她从来不知，这个性格腼腆，甚至有些惧怕她的小丫头，在见到她被人欺负的时候，竟是敢拿着刀冲出来。 她忙上前拿下小妹手中的刀，“欢欢，你退后。” 宋欢双眸红红的唤了一声，“阿姊。” 宋芷接过她的刀，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肩头，“有阿姊在，不怕！” 宋欢积蓄在心中的害怕，沉底爆发，眼眶之中的眼泪，如豆一般，啪嗒，啪嗒的顺着脸颊滚落。 围观热闹的群众，看着这对被欺负的姐弟，心中忍不住同情，纷纷声援道： “你这人也是，不给摆摊，好好说便是，作甚这般欺负人。” “就是，就是，这么大的人，也好意思欺负半大孩子。” 也有那出面打圆场的，“算了，算了，事情说开，让他们挪走便也是了。” 那摆摊的摊主，见事情也差不多了，拉了拉二婶子的衣袖，示意她可以了，在闹下去就成了她恃强凌弱。 便是原先有理，也会变的无理。 可惜的是，胖妇人这会子正在气头上，先是被死对头邻居下了面子，这会子又被一个黄毛丫头在家门口威胁。 这要是她算了，那她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她一把扫开侄儿的手，睥睨的看着宋芷道：“今日就让她这般轻易的走，谁知道她下回会不会再来？” “不叫她付出些代价，知晓痛了，这人才会长记性，知道什么人，是她不能惹的！什么地，又是占不得的！” 胖妇人一边说，一边撸袖子，显然是要将宋芷的摊位给砸了。 宋芷一反常态的带着弟妹让到一旁，冷笑道：“我只知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倒要看看，在这祁水县，什么人我不能惹，我惹了，又会如何？我相信县官大人，会给我一个说法！” “正好，那剩下的一盆凉粉省得我费力卖了，你尽管砸。记得赔钱就是。” 胖妇人一听到县官大人，迈出去的脚忽的一顿，因情绪上头理智也回笼了些。 想到这一年来，县令大人这一年来判的那些官司，她的小腿肚子就有些打抖。 但现在有这么多人在看热闹，她哪里肯就这般认输，就这般灰溜溜的遁走？ 那她在这里岂不是要被人看笑话？ 她色厉内荏的道：“你不要血口喷人，谁说我要砸了？” 宋芷，“哦~我看婶子又是撸袖子，又是气势汹汹的样子，原来是我会错意了，那真是误会了。” “噗....”一旁围观的群众也不知是谁笑了一声。 嘈嘈切切的窃笑声，顿时不绝于耳。 胖妇人顿时脸色涨成了猪肝色，抖嗦着手指，指着宋芷，“你....你....”了半晌没说成一句完整的话。 显然是被宋芷意有所指的话，气的个半死。 宋芷顺势接道，“我这就走，这就走....” 宋芷领着两小只上前收拾东西，那胖妇人接二连三的在宋芷手上吃亏。 哪里甘愿就这般罢休，她庞大的身躯，拦在了宋芷的摊位前，“想走？这地可不是白占的，先将占用费交了？” 宋芷怎么可能给她钱，这钱要是给了，那等她生意红火起来，再有人有样学样，那她这生意还做不做了。 她忍着怒气问道：“这地是你家的？有地契吗？先拿了契书来。” 胖妇人胡搅蛮缠的道：“你不给，你今日就别想走....” 宋芷在心里忍不住爆粗口，今日出门真是没看黄历，怎么就让自己遇上这样的奇葩。 不让她走，正好，她就趁着这么多围观的势头，继续吆喝，当是给她的凉粉宣传造势了。 宋芷深谙抓流量之道，这么多人看热闹，这不给自家凉粉宣传一波那简直就是亏了！ 宋芷说干就干，大声吆喝起来，“诸位婶子们，要不要买一块凉粉回去尝一尝，在这县城之中可就我这儿能买着。” “这凉粉爽滑可口、解热去燥、喜欢甜口的吃甜口、喜欢咸口浇上麻油、葱蒜酱油这么一拌，那滋味别提多鲜美了。” “果真这般好吃?”有看热闹的妇人好奇的问道。 这会子正是大众好奇的时刻，宋芷灵机一动当即表示，“婶子们稍等，待我给诸位做一份试吃一下，好不好吃，您一尝便知。” 看热闹的人，见有免费试吃，纷纷出言捧场，表示要尝尝。 开玩笑，有便宜不占。 王八蛋。 原本还置身事外的看客，就这样与宋芷互动的有来有往。 胖婶子一听，脸都差点气歪了。 这搞了半日，非但好处没占着，还给对方招揽了生意。 胖婶子直接拦到了小摊前头，急头白脸的吼道：“不许在我家这处卖” 这下可算是捅了马蜂窝，原本挎着篮子看热闹的大婶可就不干了，她们还等着试吃呢。 你这跳梁小丑一样的角色，跳出来横加阻挠算什么意思？ 有那身形同样健硕的妇人，往胖妇人身前一站，挑眉道：“我就在这吃，碍着你什么事了？” “这是我家的地方，我说不许就不许。”胖妇人继续胡搅蛮缠。 就在双方一触即发的时候，人群之中忽然有人唤道：“有巡街的差爷来了！” 远远的，被围在人群之中的宋芷听到差吏的斥责声：“做什么...做什么，都堵在这边做什么！” 人群之中很快让出了道，便是方才的胖婶儿的脸上，也明显带出惧色。 一旁的两个孩子听到官差来了，也是吓的紧紧的挨在了宋芷的身后，在他们的心头，对官差有着天然的畏惧心理。 此时，宋芷的心里也很没有底。 她安抚性的拍了拍两个孩子的肩头，示意他们不必太过紧张。 前些年战乱，年年的征税、劳役。 原身对这些差役没什么好印象，也不知现在这些人行事做派是个什么作风。 好在心乱也不过一瞬的事情，宋芷很快冷静下来，大脑飞速运转，分析接下来可能面对的情形，自己又该如何应对。 第三十五章差役来了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一行三人，身穿差服，腰佩大刀的差役，走至宋芷的小摊前，对着一群围观群众道： “一大清早的，都堵在这里干什么？没看到都堵上道了，都散开....散开....” 围观群众碍于差役的威慑，不敢再围在此处，却也并未走远，好奇的等一个处理结果。 那为首的黑脸差役，见人散了，也不管那些八卦的围观群众究竟有没有离开，这才看向宋芷，“这是发生了何事？” 不待宋芷回答，那胖妇人深怕宋芷胡言，呛声道：“大人，这人占用我家巷口经营....” “我让你说话了吗？”黑脸差役瞪眼，胖妇人未尽之言全都卡在了喉咙里。 黑脸差役示意宋芷，“你来说！” 宋芷将姿态放低，阐述道：“差爷，是这样的，小女子是城外的农户，家中生计艰难，便想着做一些吃食来城中售卖。” “第一次摆摊，我也不知哪里有合适的位置，带着弟妹顺着街道一路走，见此处巷子旁有一块空地，又无人摆摊，便想着在此支一个临时摊位。” “这位婶子不允我再次摆摊，我也接受，收拾摊位要走，只是这位婶子不允，这才僵闹开来。” 那黑脸差役，回眸看了一眼胖妇人，不带情绪的问道：“既是不允其摆摊，又为何不允人离开？” 胖妇人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好半响才咕哝出一句“我...我何时不让她走了！” 至于那一句，占用费她是提都不敢提的。 这时，一直开着门，探着脑袋光明正大偷听的邻居婶子，告状道：“差爷，就是这人不让人小娘子走的，还问人要什么占用费。” “我呸，占地占出习惯来了，巷口那块地是你家的吗？你就敢提占用费，也不撒泡尿照一照，脸可真大！” 黑脸差役看向胖妇人，厉色道：“这块空地何时成你家的了？又何时竟成了你私产？我等竟不知。” “县尊大人自履新以来，屡次颁布明令，广开商贾之路，意在惠及万民，使百姓得以售卖食蔬，自给自足，安度生计。” “如今你此法作为，行此阻挠之事，莫非是欲与县尊大人唱反调？” “还是说，你要同我回县衙一趟，同县令大人陈情？” 胖妇人闻言，脸色瞬间煞白，双腿一软，几乎要跪倒在地。 她深知自己这回是闯了大祸，不仅得罪了差役，更可能触怒了县官大人。 她连忙哀求道：“差爷，差爷，我知错了，我真的知错了。我只是……只是一时糊涂，以后再也不敢了。” “民妇愿即刻向那小娘子赔罪，并甘愿受罚，只求差爷开恩，求您饶了我这一次吧！” 黑脸差役冷着脸，不为所动的道：“饶你与否，非我所能决定。你应主动向受你欺压之人道歉，看她是否追究。” 胖妇人连连点头，眼中满是恐惧与悔意。 她转身看向宋芷，声音颤抖地道：“小娘子，是我错了，我不该阻拦你摆摊，更不该闹腾你耽误你生意。” “你看这样可好，剩下的凉粉我都买了，求你同差爷说说好话，不要与我一般计较可成？” 宋芷倒不是一个得理不饶人的，只不过她也做不到当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 她疏离的道：“买凉粉倒不必要了，还望婶子记住今日的教训才好，下回可不一定有这般的好运气。” “是是是.....”那胖妇人连连点头，态度谦卑又诚恳。 黑脸差役见双方已达成和解，再次警告了一番胖妇人后，这才转身离开。 胖妇人此时已经吓的面无人色，待差役一走，扑通一声软倒在地。 一直旁观的面食摊主，心虚的上前背起人灰溜溜的走了。 宋芷认出那摊主，心中也算是明白这是遭人嫉妒了。 做生意讲究的就是个和气生财，当下的困局虽解决了，宋芷却是也不打算继续在此处摆摊了。 她原想着做不同的吃食生意，在一处本应该对彼此的生意都有助利，可惜对方显然不这般认为。 宋芷不愿与针对自己的人一处摆摊，免得坏了心境。 她同弟妹说一声，准备收拾东西去另寻一处合适的摆摊地点。 方才远远观望的看热闹的妇人，见宋芷要走，呼啦啦的又涌了过来，“哎，哎，小娘子这要走呀，这凉粉我们可还没尝呢？” 宋芷收拾背篓的手顿住，笑着道：“我以为婶子们已经走了，这样，婶子们稍后，我切一份与你们尝尝。” 说罢，就见她手脚麻利的，切块，拌酱汁，插竹签，眨眼的功夫，两碗晶莹透绿的凉粉便被摆在众人眼前。 宋芷根据个人的口味，赠送了免费试吃，妇人们也是第一次吃这般爽口清凉的小食。 一时之间，试吃之中竟也有一多半的妇人掏钱买了一块。 待卖完最后一位妇人，宋芷便不打算在此地逗留，收拾了东西领着弟妹准备再寻一处摆摊位置。 宋芷还未走远，一名捧着凉粉的妇人就自来熟的靠上前，笑着道：“娘子，这是准备重新找摊位？” 宋芷认出了这位壮硕的妇人，是方才帮过自己说话的，她笑着点头，“换一处更自在些的。” 那妇人也是个爽利的性子，直接开门见山的道：“我姓马，在这城中也是做吃食生意的，方才我尝了你这吃食觉得甚好，不知娘子可愿意将此方子卖与我？” “如此娘子也免了每日辛苦来县城售卖，娘子以为如何？” 宋安听见对方居然觊觎自家的吃食方子，大大的眼睛里，立刻充满戒备的看着妇人。 宋欢更是紧紧握住了阿姊的手，不愿阿姊再与妇人同行。 宋芷能感觉到，两个孩子的紧绷的情绪，她想也没想便笑着拒绝了，“多谢马婶子对咱家凉粉的喜爱，只是这是家中的糊口营生，不好卖了。” 她怎么可能直接卖方子，她还要靠这个吃食，来县城接触各地客商呢。 那妇人见宋芷拒绝也不失望，想来也预料自己会被拒绝，她笑容依旧的相邀道：“既如此，娘子要是摆摊，不若去我那摊位处瞧瞧？” 第三十六章县令大人的想法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马氏担心自己太过热情，吓到了人家，她继续解释道：“我是觉得这凉粉清爽解腻，倒是与我那儿的烤串很是相配。” 马氏大方的相邀道：“娘子不若去我那处摆摊？如此说不得咱俩的生意都能好起来。” 祁水县毗邻比边境，那些胡商时不时便会将草原的牲畜拉来售卖，因而这县城烤串的生意那也是竞争激烈。 若是自家的烤串儿没什么特色，就很难留住回头客。 这马氏也是个头脑颇为灵活的，乍然一尝到这凉粉，心中就打着这凉粉的主意。 见买不成方子，她干脆改变策略将人给拉拢过去。 如此，近水楼台先得月，对他家的烤串摊位，仍旧是好处多多。 宋芷听罢，倒是很有兴趣，这与她的想法本就不谋而合。 做生意，不是非得你死我活的，首先大家做的都不是一种吃食，本也不存在同质化竞争，反而因着彼此的特色，能碰撞出不一样的火花来。 宋芷没有过多犹豫，问道：“不知，马婶子的摊子在何处？” 马氏见说动了宋芷，高兴的指着前方道：“不远，不远就在前头。” 说罢风风火火的走在前头，给宋芷带路。 宋芷不知道的是，方才自己与人的争执，化作了轻风，悄然吹进了二楼包厢的一隅，被一位站立于窗棂前的男子尽收眼底。 男子身姿挺拔、面容俊逸，一双狭长的丹凤眼，似是能直透人心。 他的衣裳以淡雅的青灰色为底，衣襟上绣着细密的竹叶图案，衣料轻柔，随风轻拂，领口与袖口以同色系的细绳轻轻束起，简洁而不失雅致。 尽管他此刻身着一袭素雅的常服，没有华丽的装饰，但那份由内而外散发的气质却是让人无法忽视。 他就站在那里，目光深邃而锐利，从方才双方争执开始，周煜一直就站在窗棂前看着。 直到那妇人开始无理取闹时，他这才唤来了良田，让巡防的差役出面了结了纷争。 咚咚咚.... 门外的敲门声响起，周煜转身道了一句，“进来！” 良田手中端着一个托盘进来，小心的放下一碗碧绿的凉粉。 在其身后还跟着一人，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方才的黑脸差役李文。 李文先是对周煜行了礼，然后简单地阐述一番方才的纠纷：“属下已经警告过那妇人，相信她再不敢与那摆摊的娘子为难。” 周煜听了，眉头还是没有舒展开来，神情冷肃的道：“连年战乱，百姓们生活困顿，今日之事虽轻易揭过，县城暗角，此类事却屡见不鲜。” 周煜顿了顿，吩咐李文：“你熟悉县城，速寻几处空地来，报备与我。” 周煜来县衙也有一年了，他励精图治，广开商路，增加县中税收，给吏员们发放了拖欠已久的月钱，可谓之缓了县衙的燃眉之急。 要知道他刚来上任的那一会儿，县中值守的差吏都没几人。 实在是县衙拖欠的俸禄太久了，他们这些差吏也是需要养家糊口的。 为此周煜一来，先是用自己的体己，买了米粮回来，先将手下寻回，发一部分欠薪，好叫自己手底下有人可用。 差吏们收到活命粮食，纷纷重新回到县衙。 去年春日里，战事刚止，又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城中粮价肉眼可见的疯涨，县城百姓人心惶惶。 也不过是一月之久，县城便涌来运粮商队，稳住了粮价疯涨的态势。 不过短短一年的时间，祁水县从萧索破败，到如今的商贸络绎。 城中酒楼、客栈、粮铺、药铺，布庄，镖局，甚至钱庄都开了两家。 大伙儿见其是个有能耐的，为此对新上官更为信服，办事也更加尽心。 李文躬身应‘是’，退出去后当即着手带人去办。 当初，刚来祁水县，县中一穷二白，库房里更是半粒米粮也无。 没办法，为了维持住县衙的正常运转，他也只有尽快的筹钱，发放欠饷。 只是这钱要从哪里来呢？ ——税收。 可县中这些年一直饱受蛮夷铁骑的摧残，不论富户，还是平民无一例外，或多或少都有损失。 他也不想再将这些沉重的负担压在百姓头上。 地税不好收，那他就另辟蹊径，收商税。 正好祁水县毗邻边境，新朝初建时期，为了稳固与草原王庭的关系，还开了商道。 他便利用这样的便利，收起了过路费。 一年下来，瞧着颇为有效，县衙的窘迫得以缓解。 只是今日见着的这一幕，叫他想起了他辖下的那些百姓。 城内的百姓，因为过往的客商，或多或少还有一些赚钱的门道，那城外的百姓可就指着那一亩三分地养活全家。 加之进城又要入城费，多多少少的也阻拦了城外百姓进城的脚步。 原先设置这入城费，主要还是考虑县衙之中财政赤字严重。 如今情况，又比从前好上许多。 或许可以给城外百姓固定一处做营生的场地？ 周煜一边拧眉深思，一边用骨节分明的大手不停的敲击桌面。 良田知晓，这是他家少爷思考的时候，惯用的习惯。 他不敢打扰，只静静地站在一旁等着少爷的吩咐。 片刻过后，周煜从思考中回过神来，看着摆在面前晶莹透绿的凉粉。 见多识广如他，却也不曾见过这样的吃食，当真如那小娘子所言确是祁水县头一份呢。 他不由又想到方才那姑娘的狡黠，不由莞尔失笑。 他抬手挖了一小勺，放入口中，冰冰凉凉的凉粉，入口爽滑，甜丝丝，一口下去，沁人心脾。 周煜心中原本的一丝烦闷，在尝了这绿豆凉粉后，只觉得心中舒泰，他一口接着一口，不经意间，竟是将一碗凉粉全都下了肚。 一旁的良田见了，也是微微的诧异，他家少爷对吃食很是挑剔的，便是好吃的吃食，也不过略尝几块，倒是没想到那小娘子的吃食可以得了少爷的喜爱。 作为一个称职的小厮，良田默默地将此事记下。 第三十七章睦邻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宋芷跟随着马氏，一路往她家的摊位走去，待到转过一条街，又走了小半刻钟的时间。 马氏停下了脚步，指着前方的小铺子，高兴的对着宋芷道：“看，那就是我们的烤串摊位了。” 宋芷停下脚步，看了一眼长街尽头的摊位，烤摊是以一块洗得发白的麻布为顶，四周用竹篾围起，既遮风挡雨，又不失朴素雅致。 摊位前放着烤炉与烤架，摊位里头则放着几条长桌、长凳供人在此堂食， 此时烤炉饼摊位前，正排着队买烤炉饼。 另一只烤架上架着滋滋作响的烤串。 一阵清风袭来，宋芷只觉得空气中全是诱人的香味。 马氏笑着介绍道：“你别看此地在街边尽头，不如街中心繁华，却因其就在去县衙的必经之路上。许多外地来的客商，要去县衙办文书，必要经过咱们这儿。” 马氏的意思很明白，这是在明示她，你别看这处不如街心热闹繁华，但此处的客源却是不小的，单看你能不能留的住人了。 宋芷一听这话，心中简直乐开了花。 她之所以要亲自卖凉粉，不就是想要接触商队吗，可谓是正合她意了。 宋芷露出大大的笑容来，“我觉得婶子说的十分有理，在此地摆摊，确实不错。” 马氏觉得宋芷十分投她的秉性，脸上的笑意更甚，边说边引领宋芷走近摊位。 指着自家摊位旁的空地道，：“这处没人摆摊，你要是相中了，明日你就过来，咱们日后就做邻居。” 距离空地不远处的斜对面便是衙门，在此处摆摊，想来应是不会再敢在此处惹事，宋芷从善如流的点点头，“那就多谢了....." 宋芷感谢的话还未说完，旁边一道中气十足的男声唤来，“你这婆姨，让你出去买个芝麻，你这一去大半日，回来了怎么还在那唠瓜。” 马氏回头应了一声，“来了，来了。”旋即转身对宋芷道：“那什么，我先去忙，你自己挑块合适的地方。”说罢，也不待宋芷回答，转身风风火火的走了。 马氏走后，宋芷让两人将东西放下。 两小只却是满脸愁色的看向宋芷。 “阿姊？”我们真的要在此处摆摊吗？ “这一处不如前头人多。” 宋芷示意两人往旁边的铺子看，“现在还不是饭点，这烤炉饼摊位前就已经排上了队。 而且对面还有一间茶摊，这就说明此处应是有不少客人，在此歇脚，驻留。” “因此，咱们只要将路过此地的客人给留住，这生意也尽够咱家做的了。” 小兄妹两人被宋芷这般一分析，瞬间豁然开朗。 两人也不纠结了，当即帮着宋芷收拾，摆摊。 如宋芷所预料的一样，待他们摆好摊，开始吆喝后，一旁在此买烤串，炉饼的顾客，好奇的寻了过去。 顾客们都有尝新的心理，待尝了味道后，只觉清爽解腻。 未出一刻钟，剩下的十多块凉粉很快便被售卖一空。 那些个后来的食客，宋芷只能抱歉的道：“诸位，实在不好意思，今日这凉粉售罄了。” 那人一脸惋惜的问道：“那你们明日可来了？” 宋芷点头，“自是要来的！” 送走了客人，三人将东西收拾妥当，宋芷领着弟妹来到烤串摊位。 “婶子，麻烦给我四块烤炉饼，两串烤肉串。一共多少钱？” 马氏正低头往烤炉中贴饼，只当时寻常顾客答道：“炉饼三文钱两块，烤肉两文钱一串，一共十文钱。” 宋芷闻言，掏出十文钱，放进了装钱的木盒子里。 马氏手脚麻利的夹出了饼子，抬头见是宋芷，嗳了一声，忙转头就对丈夫道： “老赵，看，这位就是我方才同你说的宋娘子，往后她就在咱家边上卖凉粉了！” 赵大牛闻言，停下手中的活计，抬头打量了宋芷一眼。 见她虽身着一身粗布麻衣，却眉目疏阔，气质大方，不由对她多了几分好感，与这样的人做邻居，省心。 他不由点了点头：“以后若有什么搭把手的，只管开口。” 马氏一听，自家男人显然是认同了她的做法。 她高兴的又从烤炉里面夹了两块炉饼，一并打包递给了宋芷，“以后大家都是邻居了，这个拿回去吃。” “这怎么好意思。”说罢，宋芷就要给钱。 却是被马氏拦住，“不过两块饼子，就当我请孩子们吃的。觉着好，下次你多照顾些婶子生意就成。” 宋芷推辞不得，只得让两个孩子先行谢过。 好在她日后还要来此摆摊，此番人情她还是能还的。 刚出炉的炉饼十分酥脆，宋芷给两个孩子一人分了一块炉饼，又拿了一串烤肉，教他们用烤饼裹着烤肉吃。 两人从未吃过这样的吃食，看着递到眼前散发着麦香味的饼子，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尝尝。” 宋安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炉饼，酥脆的饼皮在嘴里碎裂开来，散发出阵阵麦香，好吃的瞬间眯上了眼睛。 宋欢则显得更加细致，她小心翼翼将饼子，递到宋芷面前，“阿姊，你也吃。” 宋安见了，有些懊悔自己方才只顾着吃了，他忙将另外一边递过去，“阿姊，吃我的！” “阿姊，这还有呢，你们放心吃便是。”说罢，也撕了半块尝了尝。 酥脆咸香，味道确实不错。 待两个小的吃完后，宋芷这才带着两个小的出城。 回去的路上，宋欢主动提议道：“阿姊，咱们回去就别坐牛车，直接走回去吧。” 只见她掰着小手指，细细的算道：“咱们今日来坐车花了三文钱，入城又花了三文钱，这一下子就花去了六文钱了。” “要是回去再做牛车，那就是九文钱。” “九文钱，咱们都能买两斤豆子了，所以阿姊，咱们还是不要坐牛车回去了吧！” 宋安点头如捣蒜，“是呀，阿姊，我们刚才吃的饼子，这会子有的是力气，咱们就走着回去吧。” 对于两个孩子来说，不过是走一个时辰的路，但是能省下三文钱，还是十分划算的。 两人现在显然还不明白，走路回去所花费的时间成本，远远不止三文钱。 节约下来的时间，她们都可以多做一些吃食了。 但显然两人此刻还没有意识到，他们走路回去多花费的时间、精力原是可以创造出更大价值的。 宋芷没有言明，而是顺从他们的意思走了回去。 第三十八章提前准备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因着今日在城中耽误了一些功夫，几人回到家中的时候，已过了午时。 吴氏见已过了午时，姐弟三人却仍旧未归，心中不免焦急。 家中实在待不住，吴氏干脆领着两个小的候在了村口。 村口的老柳树下，吴氏的身影显得格外焦急。她不时地踱着步，眼睛紧盯着通往村外的那条小路，期盼着那熟悉的身影能够尽快出现。 两个小孩子，爬到了村口的小土坡上，宋成踮着脚，伸长着脑袋，希望第一时间发现来人。 忽的，宋成嗷呜一声，“阿奶，阿姊他们回来了！”说罢，直接跳下小土坡，小炮弹一般往几人的方向冲去。 宋康因着人小，不敢直接跳下来，但看到三哥跑了，急的他直接从土坡上滑了下来，站稳后踉踉跄跄的追了过去。 宋芷看着疯跑的两人，忙出声道：“跑慢些，小心跌跤。” 两人才管不了这些，只管埋头往自家阿姊、兄长身前冲。 “阿姊，给我带好吃的吗？”宋成巴巴的问道。 宋芷瞧着这两个迫不及待的小家伙，怕是在家里盼了一上午了。 她也不逗两小的，从篮子中各拿了一块饼子，卷上一块肉递分别递给两人。 饼子虽已冷了，不如刚出炉那一会儿好吃，但瞧着吃的一脸满足的样子，宋芷也忍不住摇头失笑。 几个小家伙欢喜的凑到一处，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分享着他们在城里的所见所闻。 吴氏在见到姐弟三人时，一直悬着的心终是落了地，她快步迎上前去，一边接过宋芷手中的东西，一边关切地问：“凉粉在城中可是不好售卖？怎么到了现在。” 宋芷笑着解释：“奶，这凉粉在县城根本不愁卖，只是徒步回来耽误了些功夫。” 吴氏点点头，“走吧，先回家。” 回到家里，当着一家人的面，宋芷将今日收到的铜钱清点了一遍。 除去今日试吃用掉的凉粉，一上午的时间，一共卖掉四十四块凉粉，一共是一百三十二文钱。 吴氏很高兴，没想到，竟是卖的这般顺利，一日就赚了大儿小半月工钱。 要不是顾着家里佃的那十亩地，吴氏都想将儿子、与孙儿从主家喊回来，同孙女一同做这买卖。 宋芷并不知她奶的想法，她在心中算了一笔账。 若是照着这个趋势下去，每日卖四十四块凉粉，扣除买绿豆的成本，以及发给两小孩的工钱，这一月下来她还能净赚二两五钱银子左右。 这与糕点生意赚的钱比起来，实在不值一提。 宋芷觉得县城之中这绿豆凉粉的前景很大，今日若不是那胖妇人胡搅蛮缠，说不得她早早就能收摊了。 想到这儿，宋芷同吴氏提议道：“阿奶，今日我发现城中百姓还是挺喜欢这凉粉的，我打算明日再多做一些带去县城。” 现在对于孙女的判断，吴氏还是很相信的，直言道：“这事儿，你自己斟酌办，奶都听你的。” 于是，下晌宋芷又多泡了五斤的绿豆，用来做凉粉。 略略休息了一阵，宋芷便忙活开来，先是做糕点，再忙着磨绿豆。 绿豆想要出粉多，首先需得磨的细腻，往往就需多磨几遍。 如此一来，待磨好了绿豆，再来洗淀粉，一下午的时间根本就不够。 便是全家出动，这些活儿也是做到了天黑，一家子又点上了油灯，勉强才算完成。 晚上，一家子借着月色喝粥，吴氏感慨道：“这样子不成，往后我上午就开始磨豆子。” 如今孙女也就不用这般辛苦，上午卖凉粉，下午回来又是做糕点，又要做凉粉。 整个人忙的团团转，吴氏担心在给孩子累坏了。 杨氏连连点头，“我看成，我来磨豆子，娘，你给绿豆去皮就好，如此，阿芷回来也能轻省些。” 至于去山中采药一事，杨氏准备放一放。 宋芷听罢，也觉得合适，合理分工，省下来的时间说不得还能多做一些货。 宋芷心中有预感，县城的市场十分有潜力，即便今日多做了凉粉，只怕明日也不够卖。 翌日，姐弟三人照例，乘车前往县城。 宋芷先是带着三个孩子去铺子送糕点。 宋芷一进门，掌柜的当即笑容满面的迎了上来，“宋娘子可算来了，快厢房中请。” 宋芷笑着推辞，“我们姐弟一会儿还要去卖凉粉，就不叨扰掌柜的了。” 说罢，将约定的两斤糕点递了过去。 周掌柜小心接过，一听这话，不由好奇问道：“凉粉为何物？” 宋芷亦很大方，放下背篓划拉了一块，送给对方， “家里做的小食，拌以麻油、葱蒜，或是糖水，清凉爽口，掌柜的不嫌弃可试一试。” 周掌柜仆一见到这碧绿的颜色，便被吸引住了，他忙拿了碗来接过，道了谢后，转头让小伙计去拿糖水来。 自己则拿了铜钱出来，将方才的货款给结了。 宋芷收到钱，便也不再逗留，背上背篓，带着弟妹离开了铺子。 这时候，小伙计端了拌好的凉粉走来，周掌柜一尝，便觉得这吃食不错，口感清新，还有一股子的绿豆香气。 想到这样的吃食，自家少爷或许会喜欢。 周掌柜立刻，放下手中的碗，提起袍子就朝着宋芷离开的方向追去。 “宋娘子，宋娘子.....” 热闹的大街上，各种吆喝声不断，宋芷并不知晓对方这是在唤自己。 周掌柜跑的气喘吁吁，仍不见姐弟三人停下。 忽的灵机一动，大声唤道：“卖凉粉的，卖凉粉的，等一等！” 一旁的宋欢拉了拉前头走着的宋芷，“阿姊，我听到有人唤我们。” 宋芷的脚步顿了顿，仔细一听，确定有人在唤卖凉粉。 她四下看了看，便看到身后的人群之中，周掌柜一边提着袍子往自己这处跑，待看到她回头时，不住的朝着她招手。 宋芷领着弟妹在街边站定，待其缓和气息后，宋芷这才问道：“周掌柜，可是还有事？” “方才尝了娘子的凉粉，觉得滋味甚是不错，不知这吃食如何卖的？给我来三块。” 见是要买凉粉，宋芷当即手脚麻利的给他切了三块，“一共九文钱。” 见其不好拿，宋芷又拿了一个碗给对方盛着。 周掌柜的付了钱，端过碗道：“你们稍等，一会儿我让小二将碗给你们送来。”说罢，欢欢喜喜的走了。 宋芷也不干等着，见街道上人来人往，她干脆吆喝起来，待到小伙计来送碗时，宋芷已卖了十多块出去。 第三十九章设草市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姐弟三人收拾收拾东西，便往昨日摆摊的地点走去。 待转过一条街，快要抵达摊位时，姐弟三人不由愣住。 只见昨日还是一片空地的位置，这会子正有人在搭建简易的草棚子。 宋安有些不安的道：“阿姊，这里怎么在搭棚子？这以后会不会不让咱摆摊啊？” 宋芷也是不明所以，她往聚集着看热闹的人走去，想要一探究竟。 马氏看到宋芷姐弟走来，立刻招手同她打招呼。 宋芷也满脸笑意的迎上去，问道：“婶子，这处怎么搭起了草棚子，这是被人买了吗？” 马氏摆摆手，“赶巧了不是，我听那些人的意思，是县太爷命人搭的草帘子，供给城外百姓在城内摆摊所设。” “我听说这样的草市一共设了三处，这一处就在咱这儿。” “那入这草市摆摊，要给钱吗？” 马氏摇摇头，“这倒是没听说，不过你也不必忧心，就看我家这小摊子，一月交税不过五十文，划拉一下一日不到两文钱。倒也能承受的住。” 宋芷一想，倒是这么一回事，这县城之中的商业前景大，便是按照每月五十文收取税收。 每日不过多卖一块凉粉的事情，倒是这草市建设起来，于她也有好处，至少不必每日风吹日晒了。 宋芷又同马氏寒暄了几句，便带着弟妹，穿过看热闹的人群走至隔壁已经搭好的一处草檐下。 宋芷在人群中看了看，在建设的人群之中看到了昨日巡街的黑脸差役。 她想了想还是上前问了一声，“差役大哥，我们从家中背了些吃食过来，不知此处可还能摆摊？若是可以又需缴纳多少银钱？” 李文自是还识得姐弟三人，又想到自家大人的态度，建这草市本就是为了利民，只是这会子草棚还未完全搭建好。 他略略斟酌了一番措辞，开口道：“这草棚尚在搭建，你们自寻一处稳妥地方售卖便是，至于钱财，今日暂且不必，待到草市完成后，介时会有完整的章程。” 宋芷听明白了，意思就是今日可摆摊，也不收钱，至于以后收不收钱，那要等到草市完工再说。 宋芷道谢过后，走至第一排已经搭好的草檐下。 她卸下货物，快速的摆好简易摊位，随后手脚麻利的拌好一块凉粉，让宋安给隔壁的马氏送去。 宋芷不是一个不懂礼数的人，昨日收了隔壁两块饼，宋芷今日拿了自家吃食便让小弟给对方送了过去。 这边宋芷还未开始吆喝，便又一名客人从对面的茶馆走了过来。 许峰昨日便见过这凉粉，可惜来晚了没有买成。 今日便做好了准备，他将手中的碗递给宋芷，“给我来一块凉粉。” 宋芷看了一眼来人，身形高大，一身胡服窄袖，一看打扮就像是四处行走的客商。 她心中微动，但也没有表露出来。 她支这个摊子的目的，就是要接触行商，她却也懂得这些五湖四海行走之人，心思确也警惕。 宋芷很是知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道理。 她‘哎’了一声，见他拿了碗，又问道；“客官可要在此调汁？有甜口的，亦有咸口的。” 今日宋芷特意从家里备了一坛子作料过来，目的就是若是遇上了要在隔壁，或许在对面茶馆歇脚的客人来此买凉粉的，自己这边也能应对。 许峰一听还能给拌，高兴的道：“那你给我拌吧，我要咸口的。” 宋芷便麻利的将凉粉切块，随后又拿了个木汤勺，淋了些自制调料上去，将碗递了过去。 许峰端着碗，迫不及待的回到对面的茶摊。 “来来来，荣伯尝尝，我听着是这县中的新鲜吃食。” 一旁的荣伯显然没有心情吃东西，他们都来这祁水县也有三日了，该买的草药，茶、盐，一样未买，便是他们手中的牲畜也是一样没卖。 少爷就带着他们满县城的转悠，或吃吃茶，或听听曲，四处闲逛，吃美食，好不悠闲自在。 这哪里是出来谈生意的，这分明是出来游玩的嘛！ 荣伯急的嘴角都起了泡，但这一趟出行，话是人却又是少爷，他也是无可奈何，只能每日愁容不展，跟在其身后每日闲逛。 “少爷，咱们带来的牲畜可都在城外呢，每日养着这些牲畜可是花费不老少，咱们什么时候....” 荣伯的话还未尽，一块冰凉爽滑的凉粉就这样被塞进了嘴里，凉粉入口爽滑，冰冰凉凉，瞬间交灭其心头的烦郁。 许峰满脸堆笑的道：“荣伯莫急，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咱们初来这县城，总要多番打听好牲畜的行情再出手不迟。” 荣伯不解的道：“既是要打探情况，那为何不去市集？” “既是想来做买卖的，自是要多了解一些县中行情，这市井之中最是好去处，他抬手指了指对面的烤串摊位。” “咱们不一定要将牲畜卖到集市，这些做烤串的摊位，只要价钱合适，不若直接分销与他们，倒是不必在经过一道手。” 待听了少爷的一番解释，荣伯不由眸光晶亮，对呀，虽然此举或许要麻烦一些，但肯定比卖给贩子强一些。 原来少爷打的是这样的主意呢，想通后的荣伯脸上终是露出了笑意，“少爷，英明。” 许峰见老管家终是不再愁眉苦脸，他摆了摆手，招呼一同出来的众人，“尝尝，这凉粉滋味甚是不错。” 原本因着心中装了事，没什么胃口荣伯，在尝了一口凉粉后，竟是胃口大开。 看着肉眼可见光盘的凉粉，荣伯站起身，“我再去买两份来”说罢，抬脚便往对面涌满了人群的凉粉摊位走去。 原本此处就围着不少看热闹的人，再加之昨日没买凉粉的顾客，一时之间，宋芷这边的凉粉倒不愁卖。 待到荣伯又买走两块，宋芷的凉粉已是卖了大半。 宋安，宋欢看着自家凉粉卖竟是比昨日卖的还要好，一个个乐的嘴角上翘。 阿姊今日都没怎么吆喝，这凉粉卖的速度竟是比昨日还快！ 第四十章有了预定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马氏用胳膊捣了捣自家丈夫，示意丈夫往坐满顾客的草棚之中看。 压低声音笑着道：“如何，我就说那宋娘子的凉粉，能带动咱家的生意吧。” “你且看着吧，待到这凉粉的名声传出去，咱家这烤串生意，也能跟着沾光。” 赵大牛显然也很认同媳妇的说法，从前这个时候，他的摊位上，只零星一两桌客人。 现在不但五张桌子全部坐满，顺带着自家的炉饼，与烤串都比前些日子生意要好一些。 他叮嘱妻子，“你好生与人交好，若是那边有什么不便之处，你能搭把手就搭把手，莫要将人惹恼。” 马氏白了一眼自家丈夫，“瞧你这话说的，我是那样短视的人吗？” 言罢，她又说了自己的打算，“我瞧着这天气只会越来越热，这凉粉也会越来越好卖，你说咱们要不要与宋小娘子定一些，放在咱铺子里售卖？” “咱们也不指着这个赚钱，最主要这吃食解腻，与咱家这烤肉串也配，既能作为噱头，又能给想吃凉粉的顾客省了麻烦，你咋想的？” 赵大牛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但听了媳妇的提议后，他的思绪便活络开来。 现在宋娘子一日只卖小半日，这凉粉便被售卖一空，可他家的烤串摊位，除了做午时生意，还要做晚食生意。 如此一想，赵大牛瞬间觉得媳妇说的很有道理。 “那一会儿你去同宋娘子说一声，看看能不能同她预定。” 他在心中算了算道：“就先预定二十块吧，明日且先试一试水。” “成，依你的。”说罢，马氏解开围裙，抬脚往宋芷的小摊位走去。 马氏过去，便见宋芷正招呼着客人。 她站在一旁站了一会儿，亲眼看着二十几块凉粉，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被售卖一空。 这让马氏更加坚定了方才的决定。 见宋芷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她笑意盈盈的走上前，开口道：“你这生意还怪好，这才多少功夫就卖完了，这是准备回去了？” 宋芷收拾动作不停，笑着点头，“这还要多谢马婶子，带我挑了一个好摊位。” 是个知礼的，虽然只是个客道话，但听在马氏的耳中还是令她心情愉悦。 她嘴角翘了翘，直接开门见山的道：“我来这里是想同你商量一件事情。” 宋芷手中的动作顿住，静候她接下来的话。 见宋芷看向了自己，马氏也不兜圈子，问道：“婶子想同你定二十块凉粉，你看可成？” 这是好事，这还能节省她时间做其他事情，宋芷自是愿意的。 她笑着道：“这当然好，一块我便宜给你半文钱，婶子你看这样可好？” 马氏原本就是想要借着这凉粉的新鲜劲儿，给自己小食摊位上增加些人气，却也没想过要压价。 见宋芷很是大方，马氏脸上的笑意更真挚了几分，她满脸喜气的应下。 待送走了马氏，宋安高兴的道：“阿姊，咱们这就卖出去二十块了？” “那岂不是，我们今日回去还要再多做一些？” 宋芷笑着颔首。 宋安手脚麻利的背上小竹篓，迫不及待的道：“阿姊，那咱们快些回去吧，回去迟了怕是忙不过来！” 宋欢附和的连连点头。 宋芷也背上背篓，意有所指的问道：“那咱们今日还要走回去吗？” 两个小孩犹豫起来，要走一个时辰回去，似乎很不划算呢！ 节省下来的时间，他们都能做多少事情了。 宋安皱起小眉头，主动提议道：“阿姊，我们今日还是坐车回去吧。” 两小孩现在是回过味儿来了，三文钱车资，不过是多卖一块凉粉的事情便能解决了。 现在这生意这般好，还是多做凉粉赚钱最为重要。 宋芷心道真不容易，两个小的能自己分析出利弊出来，也不枉昨日她陪着走了一遭。 她笑着道：“不着急，咱们先去杂货铺子，再买些糖。” 做糕点少不了糖，她催的那些麦芽还不到做的时候，宋芷只得先从铺中采买了。 既然是来了杂货铺子，宋芷做吃食需要用到的，盐、糖、豆豉，她都各买了半斤。 这些就花去六十五文钱。 出了杂货铺子，两小孩一脸肉痛的感慨道：“阿姊，这调料好贵！” 宋芷也觉得贵，尤其是糖，她卖了小半日的凉粉，不过赚了一百九十八文钱。 这买调料直接干去了三分之一。 这剩下来的钱还要用来买原料，看着宋芷每日都有盈余，其实这些钱大部分全让阿奶去买了原料。 宋芷感慨，这做吃食赚钱，到底速度还是太慢。 还是得尽快与那些客商搭上线。 除了卖药材给他们，她得好好想一想，或许还能与他们做上其他生意？ 就在宋芷盘算着再做些什么买卖合适时，热闹的街道上，一行人的谈话吸引了宋芷的注意。 “哎，你们听说了吗？今日城东，城西，城南都在搭草市。” “听说了，听说了，我就是从城西处来的，确实是在建着呢。” “听说这草市建好后，是为了方便城外百姓进城摆摊所设。” “这倒是好事，进城售卖货物的人多了，咱们这些住城内的人也能得些便宜。” “我看未必，首先这入城费就拦着了一部分人，要是那草市再收费.....” 此时，县衙公房内，主簿，典吏等一众官吏争执的面红耳赤。 张主簿皱着眉道：“城外的百姓日子本就艰难，这草市若是再收费，这让他们怎么敢轻易进城谋生？” 郭县尉亦是说出了当下的难处，“这草市搭建的工钱？日后需要人员维持运转秩序吧？这些可都是需要钱帛的，这钱由谁来出？” “大人本意是提供百姓营生手段，怎么好将这些负担再强加到百姓头上。” “这怎就是强加？自古无规矩不成方圆，要想草市长久的办下去，就必须立好了规矩，不然不成了乱套了吗？” “.....” 众人吵吵嚷嚷，一时之间争论不休，小半日的功夫都过去了，还没论出个子丑寅卯来。 周煜敲了敲桌子，众人的视线不由全都看向了他。 第四十一章争论不休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张主薄神情肃穆的看向坐在上首的周煜，郑重的问道：“大人，属下们一时拿不定主意，还请大人您来定夺。” 周煜本意是想要给百姓们提供一个可供摆摊的位置，叫他们日后不必因着弱势身份，而被人故意欺压。 他心中清楚，待这草市是建好了，若是没有人维持管理，时日一久，只会乱象更甚，对于那些势弱的百姓而言，不过是换了处位置让人欺压。 遂从一开始周煜便打算将这制度设定好，以期草市能长长久久的维持下去。 他是没想到，他的想法还没说完，这些人就先吵了起来。 如此也好，他倒是可以探一探手底下人的心思。 周煜先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草市的税要收，张主簿你草拟一份文书上来，按照现在的商税政策，酌情再稍减一些。” “县衙不想从草市中赚取钱帛，至少保证其有长久维序下去的可能。” 张主簿愣了愣没想到自家大人这一次竟然不站在他这一边。 心中失望归失望，但还是想为百姓们再争一争 “大人，县里摆摊的最少一月也要五十文，便是减一些，一月三十文，这对于那些百姓来说，也是轻易不敢掏出来的。” 其中一名典吏道：“也并非得一次收三十文，每日收取也是可行的，如此百姓们压力也能小一些。” “大人的本意是减轻百姓负担，这还没赚到钱，入城费要交，入草市也要交，这就能吓退那些好些人了。” 郭县尉有些烦躁的道：“这也不成，那也不成，张主簿你不是百姓，怎么的就知道他们不愿意？” “我怎么就不知，我就是从这样的人当中走出来的，他们是那种多花一文钱都要思量再思量的，政令再好，若是不体恤他们的难处，这政令不执行也罢！” “你....你也太固执己见了！” 张主簿冷哼一声不说话。 “.....” 争论声再起，周煜觉得拉扯的差不多了，再让他们吵下去也吵不出个结果来，也是他表态的时候了。 于是敲了敲桌子，吸引住大眼瞪小眼的一众人属下，淡然的道： “张主簿所言甚是，我本意是要与民生喜，提供一个平台给他们养家糊口，若是从一开始就增加了他们的重担，反而本末倒置。” 张主簿很是配合的点点头，声音极高的道：“是极，是极，大人英明啊！” 一旁的郭县尉，却是在心中忍不住骂人，合着这些差事不用落着你身上。 恩威，恩威，没有恩哪里来的威。 若是没的好处，让他手下的这些小崽子，去管那些鸡毛蒜皮的事情，时日久了他都担心那些小崽子会搞阳奉阴违那一套。 那他还如何管理队伍？ 所以该争取的利益，还是要争取的。 他焦急唤道：“大人....” 周煜抬手打断了他的话，继续道：“但人多眼杂，人一多难免就会有纷争，势必需派人管理。” “县衙内至今还欠着诸位的薪饷，这笔草市的运营款，也只得从草市中来，这也是长久之计的考量。” 这话都让县官大人说了，众人一时傻眼，不明白县官大人到底意欲何为。 只听他不紧不慢的道：“如此，本官觉得可以先砍了百姓身上的一道重担，就先取消了城外百姓的入城费吧。” 众人一时间，目瞪口呆，属实没想到大人在打的这个主意。 张主簿率先反应过来眸光晶亮，满脸兴奋的道：“这主意好呀！” 他早就想提议取消入城费了，却是一直没有合适的理由。 如今大人此法，可谓是一举两得，不但取消了入城费，草市的运作资金也算也是有了。 如此一来，进城不花钱，进草市摆摊只需要交一文钱。 百姓们身上的负担没有加重，反而进城后能去草市卖自家的瓜果蔬菜，百姓们定然是愿意的。 反应过来的郭县尉，也明白过来，大人这是一早就想好了应对之策，他不再像先前那般争锋，而是在心中思索了一番此事的可行性。 有管理这方面的典吏问道：“大人，现在城中尚未完全恢复，县衙内库依旧空空，还欠着官吏们的钱粮未发完，城门、城墙也需钱粮修葺，现在就将入城费取消.....” 周煜抬手打住，“我只言将我辖内百姓的入城费取消了，至于外来的行商，该怎么交，还怎么交。” “至于空缺的这一部分，本官以为，百姓们入城消费，也能带动城内铺子的收入，此消彼长，应是不会有碍。” 周煜见一众属下再找不出来理由反驳，直接快刀斩乱麻，也不要主簿写文书了，直接写了一封告示出来，吹干墨迹，传递了下去。 “尔等，看一看可有什么须得补充，若是没什么问题，我即刻让人贴到城墙下，与民众宣读。” 众人知晓，此事已无转圜的余地，也就认命的传阅起来。 期间，周煜让良田给众人上了些茶水，糕点。 大伙儿吵吵了一上午，这会子卸下心神，只觉腹中空空，又渴又饿。 了却了心事的张主薄，不客气的捻起一块金玉糕，就往嘴巴里放，入口软糯绵密，奶味十足，一口气吃了三块的张主簿只觉得意犹未尽。 此时为了雅致、好看，一个小碟子里，不过放了五块糕点。 张主簿一下子吃了三块，惹的与他共用一盘点心的郭县尉很是不快。 他眼疾手快的将盘子中的最后一块糕点，捻入手中，显摆的直接放入了口中。 气的伸手欲拿的张主簿干瞪眼。 张主簿，哼了一声，今日心情好不与他计较。 他转而看向上首周煜问道：“大人这里的糕点就是比外头买的好吃，不知这金黄色的糕点哪里有售？下官想买一些回去给老母尝尝。” 正在吃糕点的一众官吏，也是竖起了耳朵在听，这糕点比他们从前吃过的糕点都要细腻，精细。 他们也想要买些回去与妻儿尝尝。 这个周煜却是不知的，他唤来良田让其说与众人。 待此事议定结束，众人各自寻了自家随从来，命其赶紧去味悦坊定糕点。 第四十二章取消入城费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宋芷一路听着街道行人的议论声，往城外走。 忽的人群之中传来了一阵骚动，有人冲着人群高声唤道：“大家快去看啊，城门处贴告示了，要取消入城费了！” 街道上的人群迅速被这一句点燃，有人一把拽住那喊话的人，不确信的问道：“这是真的吗？你在何处听说的？” 那人被人拦住，有些不悦，他还等着回去告诉爹娘这个好消息呢。 他扯了扯自己的衣袖，没扯动，只得指了指城门处，“差役刚贴的告示，你若不信自己去看便是，莫要拦着我归家！” 整条街道上，不论是外地的客商，还是当地百姓，一听这话，纷纷好奇的往城外走去。 一时之间街道上人头攒动，大家也不管原本是要做什么了，纷纷往城外走去。 宋芷虽心中好奇，却也没有立即凑上去。 她拉了弟妹，在一处小食摊位旁候了片刻。 期间不时三五成群的人，从城外归来，他们满脸兴味的议论着。 宋芷从这些只言片语听出，看来真的要取消入城费了！ 待过了人潮汹涌的那一阵势头后，宋芷这才牵着弟妹往城外走。 宋安眸光晶亮的看着宋芷问道：“阿姊，咱们明日进城是不是就不用交入城费了？” 方才那些人的对话，他也听见了，小家伙乐的眉眼俱是笑意。 宋芷也很想知晓，他便对两小只道：“咱们也去看看。” 于是，姐弟三人一同出了城。 一出城宋芷便见城墙下告示前已经围得水泄不通，热闹非常。 周煜考虑大多数百姓并不识字，还特意派了一名识字的书吏来宣读告示上的内容。 宋芷寻过来时，被围在人群之中的书吏正读到关键的部分：“自明日起，凡我辖内之百姓，进城将不再收取任何入城费用.....” 不待书吏继续念下去，书吏的诵读声，忽的被人群之中的欢呼声所淹没。 书吏无法，只得停下来，待百姓们恢复安静，这才继续念下去， “但诸位乡亲须得注意，从明日开始，凡是进城时需随身携带能证明自身身份的户籍，以便差吏查验。” 书吏着重强调道：“若是忘了带，不能证明自己身份，那这钱可不免。” 人群之中再次嘈杂起来。 这些年不断战乱，不乏有从边关地区安顿跑到祁水县生活的。 这一部分人或在大户人家做佃户，或成了隐户。 周煜此举，也是想督促这些人能够主动来县衙上报户籍，让其在县内安定下来。 原先县衙太穷，他只能顾一头，现在县内情况有所缓解，也该为贫苦百姓谋福祉了。 百姓各自窃窃私语，想着回头就要将这消息告知城外亲戚。 这时候有人弱弱的举手问道：“大人，咱家里的儿子还不到三岁，村里头也还没给上报里正，这是不是就不能免了？” 这时候的孩子夭折率很高，一般一至三岁的孩童，村里并不急着往上报，待确定其立住了，百姓们才会考虑给其上报户籍。 书吏却是愣住了，这么细致的事情，告示上确实没有。 围观的人群哄笑道，“大人，您别理他，三岁小儿话还说不利索呢，带来城里作甚？” 众人哄笑开来。 “大人您别理他，继续念。” 文书却是一脸认真的道：“这种情况，告示上未言明，待我将今日之事回禀了大人，再由大人定夺。” 围观百姓连连点头。 书吏抬眸看向墙上的告示，继续宣读：“此外，为了更方便百姓交易，县令大人已在城内筹备三处草市。” “待草市完工后，诸位可将自家的牲畜、菜蔬、簸箕、竹篮等带至草市售卖，以此增加收入，填补家用。” 人群之中再次嘈嘈切切的议论开来。 “大人，那草市要收费吗？”看热闹的人中有人问道。 书吏颔首，“须得缴纳一文钱。” “那不在草市摆摊要收费吗？”有人灵机一动问道。 “这倒是不需的。”书吏答道。 “这感情好，以后来城里卖菜的人多了，咱们住在城里的人，选择可就多了。” 有人听了这话后，一拍大腿，“我得给我家里亲戚送个口信，叫他们将吃不完的菜蔬挑来城里，好歹也能赚个针头线脑的。” 有那心思活络的，一听这话，也从人群之中离开，给相熟的人家送信去了。 宋芷听完告示上内容，便带着两个孩子往另一处去寻牛车。 此时的赵老汉，正高兴的询问着牛车上的乘客告示上的内容。 原本另一边的城下有热闹可看，但是他身边有牛车，赵老汉并不敢凑过去看热闹。 他看了看时辰，心想再等一等，若是还没有乘客，他再赶车回程。 只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对面热闹的人群之中便走来两个人，问其大枣村走不走。 去大枣村要多走二里路的，但是考虑空车回去便是一文也不赚。 赵老汉想了想还是点头应了，只是请求两人在等候片刻。 两人倒也不急，不过是看了取消入城费的告示后，给娘家送个信。 等候的间隙，赵老汉便同两人打听起方才之事。 赵老汉一听，面色大喜，这入城费不收了，那以后来县城卖货的百姓会不会多起来？ 那他的牛车生意会不会更好些？ 见着宋芷姐弟从对面过来，赵老汉兴奋的朝她招招手，“阿芷丫头，那告示上真的说要取消了入城费？” 宋芷笑着点点头，“是呀，这以后家里要是有吃不完的菜蔬，也可以担入城中售卖了，多少也能贴补些家用。” 赵老汉咧着个缺门牙的嘴笑开，“是极，是极！” 待姐弟三人上车，赵老汉也不等了，迫不及待的挥起鞭子就走。 他得快些回去告诉老伴这个好消息。 老伴就种了一地的好菜，但在大集上也卖不出去，又不舍的花那一文钱进城，深怕这菜没卖出去，再折了一文钱进去。 这会他可以一并捎了老妻来县城，也不需进那什么集市，只需要提着菜在巷口人家问一问。 不过费些功夫，也不需费什么花销，赵老汉在心里美滋滋的盘算着。 第四十三章担心闲言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阿奶，阿奶，我们回来啦！” 宋欢跑进院中，率先放下手中提着的篮子，如一只快乐小鸟，向着廊檐下的吴氏冲了过去。 吴氏被小孙女冲了个满怀，乐的眯起了眼道：“今日售卖凉粉可还顺利？” 宋欢点头如捣蒜，乐淘淘的道：“今日的凉粉比昨日还好卖呢，哦，对了，阿奶，在我们隔壁摊位上的婶子，明日还定了咱家二十块凉粉呢。” 杨氏听到动静从厨房中出来，首先听到的就是要增加订单的一事，喜的她快走两步来到刚进家门的儿子身边。 顺手帮其卸下身后的背篓，一边听他们说城中之事。 宋安卸下背篓之后，不忘补充道：“阿奶，不止如此，还有一件大喜事，往后咱们去县城，不用再交入城费了！” 吴氏惊的当即从小凳上站起身，不可置信的问道：“这事可信吗？你们从哪里听到的？” “可信，可信，这事儿千真万确，我们亲耳听那官差念的告示，城中有很多百姓都看着的呢！” 听了儿子的话，杨氏第一反应不是确信，而是觉得自己是在梦里一般。 她上前握住吴氏的手，懵懂的问道：“娘，我不是幻听了吧？” 也不怪杨氏不敢相信，便是吴氏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实在是这些年他们的日子过的太苦了，连年的劳役、沉重的赋税，官府就是这些重担的施加者。 吴氏将目光看向，刚踏进院中的宋芷身上。 不敢置信的再一次问道：“阿芷，县官真的要取消入城费？” 宋芷领着两个小弟走到后头，刚回到家里便听到她奶的疑问。 她点点头，不紧不慢的将今日城外的见文同阿奶、伯娘说了一遍。 吴氏听罢，兴奋的原地转了两圈，她激动的道：“这是好事，我得去与族长说一声，好叫他及时的通知村里。” 一旁的杨氏，显然顾虑就更多一些，她唤了一声吴氏，有些为难的道：“娘，村里去县城的人多了，这会不会暴露咱家在县城卖吃食的秘密啊？” 现在家里的小食生意刚刚上正轨，这要是被村人参透了去，这家里可怎么办？ 其实杨氏的心里一直没有安全感，从前的日子太苦了，她实在害怕再过上从前一眼不到头的日子。 吴氏从未想过这样的问题，但听到儿媳如此说，她确实顿住了，显然她也担心这样的问题。 究其原因，这个家承担风险的能力还是太小了。 阿奶，与伯娘两人有她们的顾虑，作为手里攥着许多赚钱门道的宋芷来说，这凉粉不过是试水的一个由头而已。 只是这样的事情，她也不好明说。 宋芷想了想，劝道：“这事儿，其实阿奶现在说不说，入城费被取消一事，村里人很快就能知晓。” “奶，咱们正大光明的做生意，没必要心虚。” 吴氏略略想想，确实是这个道理，只是这事到底要不要主动告知村人，她一时之间拿不定主意了。 不说罢，这些年族长以及村中的大部分乡亲在他们家困难的时候，都曾出手帮扶过自家。 又担心说了，再惹上不必要的麻烦，她做不了决定，索性看向了孙女，“阿芷，你觉得阿奶要不要通知族长一声，奶听的你！” “这些年家里承着乡亲的照拂的情分，我们现今虽不能立马还钱，但能做的却不做，就显得有些凉薄了。” “加之城中设草市一事，对村民们都有好处的事情，奶合该同族长爷爷说一声的，让其提早知会村中的乡亲，好叫他们提前做打算。” 吴氏一听孙女如此说，心中的那一丝不确信也就抛了，做人须得念着旧情。 这些年若不是乡亲们在家里危困时肯施以援手，只怕小康命都不一定能保的下来。 这份情他们得承。 少了一分顾虑的吴氏径直出了门。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杨氏也不好再阻拦婆母，只是脸上仍旧能看出忧色。 宋芷自是也看出了伯娘的不安，她有意安抚道：“伯娘，您也别太担心这事儿，咱们没偷没抢，没什么好避讳人的。” 杨氏叹了一口气，“阿芷丫头，实非伯娘小心眼，这世上啊，见不得人好的红眼病太多了。” “咱家现在又欠着外债，到时候说什么闲言碎语的都有，什么赚钱不还啊，什么难听的说什么。” “加之咱们总在村里头买绿豆，到时候这吃食被人参透出来，这可如何是好？” 宋芷想了想，觉得伯娘说的还是很有道理的。 虽然她相信自己三个月后，一定能将钱财全都还上，但是村里人谁人会信？ 便是从一开始自家阿奶、伯娘都不相信她能赚钱将外债还清，又何谈外人？ 但其实不管现在自己还不还的上，自己这边还是要给出一个态度出来。 例如，都欠了谁家，又各家欠了多少钱？ 这些钱自己打算怎么还？需多久还清？ 这些宋芷全然没有细想过，就更不谈同债主商议了。 有时候不怪旁人无端猜测，其实自己早该拿出一个态度出来了。 她略略沉吟道：“伯娘，这件事是我先前思虑不周了，等阿奶回来，我与她商议出一个还债方式，在一家家上门言明，如此家中便不会被莫须有的流言攻击。” 杨氏瞪大眼睛，显然没想到宋芷会如此说。 她急忙表态道：“我不是，我没有这个意思....” 从前便也罢了，现在这孩子明理了，她怎么好让一个孩子登门表态.... 宋芷摆了摆手，“您听我说，这事儿关键在表明态度，明确还钱期限，也好让乡亲们心中有数。” “至于您担忧的凉粉被人参透出来，这是迟早的事情，伯娘不必为此忧心。” “这两天我一直在城中留意城中的外地行商，只待与之接洽，若是能成功说服对方，家里的这些草药也能卖上个好价钱。” “您不必为家中生意忧愁，何况咱们家还有金玉糕，这几日我也再琢磨其他吃食，只是没有时间试一试，其实我们已经搭上了糕点铺子，只要能做出好吃的糕点，家中不必愁没有糊口的营生的。” 杨氏其实心中只是不安而已，被宋芷这般一解释，尤其是听到最后一句‘已搭上了糕点铺子’。 她的心中豁然开朗，脸上忧色不复。 对哦，凭大丫头的手艺，只要能多做新鲜糕点出来，这家里的日子也就不愁过了。 第四十四章还钱计划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宋芷在心中算了一笔账，现在给糕点铺子送两斤糕点，一日便可赚取一百六十文。 现在凉粉生意又正在势头，从今日开始便可每日磨豆二十斤，约莫能近八十块来。 如此每日卖凉粉也能赚取两百四十文钱，一共就是四百文，扣除原材料花销每日净赚三百一十二文。 最后再算上柴火、调料、算给家人的工钱，大概率也还可赚两百八十文。 如此一月下来大约能盈余八两银子。 宋芷考虑到做生意，需要资金周转，这些钱还不能全都用来还债。 小河子村一共三十多户人家，她只知晓，现在家里至少欠着村中一半人家的外债。 其中要数，郑大夫家，以及宋族长家欠的最多，至于每家每户涉及到的具体数目，还要她奶回来再问。 宋芷将此事按下，稍稍收拾过后，便开始了干活。 她先是去看了看竹筛上的麦芽，三四日过去了，竹筛上的麦芽长势很好。 宋芷眼瞅着麦芽越发的茁壮，心情很好，如此再过几日就可尝试做麦芽糖了。 她给麦芽又撒了些水，又忙去了磨坊。 一上午的时间，婆媳两人准了一上午的货，做糕点的豆子准备好了，同时还磨了十斤豆子。 剩下的还未来得及磨的豆子，几个小的一回来便自觉地跑去了磨坊，泡豆子的泡豆子，磨豆子的磨豆子。 都不需要大人们，多做什么，表现的十分积极。 家中的木盆有限，宋芷将之带去了城里，吴氏便将家中吃水的大缸、木桶用来淘洗绿豆淀粉。 宋芷无奈的叹息了一声，家中还真是什么都缺啊！ 几个孩子又忙活了一阵子，直到吴氏满脸笑意的从外头回来，见他们仍在忙活，忙招呼道：“先歇一歇，吃了午时再做吧。” 宋安手中的磨盘被他转的呼呼作响，闻言也不着急，埋着头道：“阿奶，等我们手边的这一点磨完。” 宋芷手脚麻利将磨出来的浆液用竹片刮入接着的木盆之中，催促道：“活儿怎么都做不完的，走吧，先去吃饭。” 孩子们现在对宋芷的话十分信服，见她起身招呼，孩子们嗷呜一下子，冲出了杂物房，笑笑闹闹的往厨房冲。 吴氏无奈的摇头喊道：“陶罐中有水，都将手洗了！” “哦...”齐齐的一串应和声响起，接着又是一阵笑闹。 “我先来。” “哎呀，小弟你弄湿我衣裳了。” 吵吵闹闹，满满的活力，将这个破败的农家小院衬托的越发的充满烟火气息。 中午的餐食依旧简单，洗剩下的绿豆渣熬成的粥，配着早晨破碎的边角料凉粉，淋上宋芷熬的酱油，拌上葱蒜。 别说，几个孩子吃的心满意足，眼里盛满了笑意。 粥或许不够浓稠，但每个孩子都能喝个肚子滚圆。 这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是十分幸福的日子。 饭后，一家子坐在梨树下，宋成摸着自己圆滚滚的小肚子，不经意的感叹道：“这凉粉真好吃，可惜阿爹，与大哥吃不到。” 闻言，吴氏与杨氏的脸色明显暗了暗。 家里缺钱，大儿，大孙两人不得已就留在那王家做工，钱没赚着，反而还因弄丢了羊，还欠上了王家钱。 也不知父子两人在王家可有人欺负，婆媳两人皆露出忧色。 宋芷早想将两人给叫回来了，见两人目露忧愁，干脆提议道：“阿奶，咱家现在也有赚钱营生了，不如将大伯，与大哥叫回来？” 吴氏摇摇头，“这事儿且不着急。” 杨氏心中一暗，但旋即又想到家中佃着的王家的地。 这要是将地主家得罪了，若是收回了他们家种着的地可怎么办？ 庄户人家骨子里赖以生存的就是田地里的出息，杨氏明白婆婆的决定，也无法反驳。 宋芷低眉沉思，看来，她还是要尽快扩大自己赚钱门道，单凭这一两件小本生意，还不足以撼动两人心底的小农思想。 大顺朝虽不比宋芷了解的明清时期那般重农抑商，但农本位思想下，百姓们还是觉得能够产出粮食的土地更为重要。 遂无论是吴氏，还是杨氏，都不敢轻易放弃佃着的土地。 宋芷见气氛一时之间有一些沉重，索性唤了一个话题，将今日上午与伯娘说的一事同吴氏又说了一遍。 “奶，我觉得伯娘说的很对，原先家中生计艰难，还不上钱这还能说的过去。 “现在咱们能赚钱了，却仍不还钱，相信乡亲们心中会有意见的，我的意思是，咱们一次性还不上，却也要言明还钱的态度 “你看这样可成，先将每一家欠多少罗列出来，这个月底，我们先每家还上两百文钱。 “像欠多的郑大夫家，宋族长家，咱们也要给一个还清欠款的期限，好叫人家心中有底。” 吴氏瞪大了嘴巴，显然没想到大孙女能有这样一番觉悟。 这样的安排连她这个做长辈的都没能想到，她一个孩子竟是能考虑的这般妥贴。 吴氏欣慰的揉了揉宋芷的脑袋，心满意足的道：“我们家阿芷是真的长大了，做事比阿奶都妥贴了！” 杨氏亦是呆愣愣的看向宋芷，她没想到这孩子说到做到，不过这点功夫，还钱方案都想好了。 只是她一个做大人的，如何好让一个姑娘家去上门表态。 真如此做，村人怕不是都要在背后如何议论她刻薄了。 杨氏忙道：“这事儿，不好让你一个孩子出去表态。且不说大伙儿信不信你有这个能力还债，就是流言蜚语也能将家里湮灭了！” 宋芷点点头，“我去确实信服力要低一些，这就有劳阿奶，或是伯娘，与我一同走一遭。” 吴氏其实是家里的当家人，按说其实是吴氏与宋芷一同去最好。 但吴氏考虑到，让儿媳在乡亲们面前立一个好形象，便将此事交待给了她，“你晚些时候，同阿芷走一遭。” “如此也能粉碎了从前种种你与阿芷不睦的谣言。” 杨氏喉头哽咽，“婆母....” 她从前的确与侄女针尖对麦芒，现在想来却有些羞愧。 吴氏却是拍了拍她的肩膀，“好了，都是一家人，牙齿和舌头还难免有磕碰的时候呢，都别往心里去了。” 没有责备，没有怨怼，有的只是和煦的话语。 杨氏的眼眶一红，她重重的点点头。 第四十五章表态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要说家里欠了谁家多少钱，除了吴氏便是杨氏最为清楚。 宋芷只需跟在杨氏身边，一家家的与乡亲们打招呼。 说实话，这些年宋芷一家日子过成什么样子，大家也都看在眼里。 有那一个时常须得吃药的幺儿，这家里哪里还能翻身？ 这三年下来其实村民心中也有预感，这钱就算去要怕是也要不回来了。 好在钱帛也算不得多，少的人家一二百文，多的人家也不超过一两银子。 大家日子只要还能过的下去，也都咬牙坚持了，总不能上门将人逼死了吧？ 倒是没想到，他们没上门讨要，人就主动表示要给钱了。 村民们讶异居多，不相信者亦有之。 也有与宋家走的近的人家，表示不着急，等手头宽裕了再给也成。 宋芷不管大家相不相信自家能拿出钱还债，该摆明的态度还是要摆明。 她将月底能够还清的人家一一诚恳谢过，那些欠款太多没法一次还清的人家，也一一做了说明。 “族长爷爷谢谢您，当初肯施以援手救治小弟，家中欠您的钱，我从这个月开始还您，可能没办法一次还清，最迟三个月，三个月内，家里一定将先前欠您的五两银子还清。” 宋族长与村中大部分人一般，是压根就不相信宋芷能三个月还清他借出去的五两银子的。 他皱了皱眉，看向一旁的杨氏，不赞同的道：“你们难道又要卖地？” 否则哪里来的钱还债？ 还三个月内还清五两？ 这不是要卖地，哪里能凑来的钱？ 一旁的赵氏听老伴这般说，上前握住杨氏的手劝道： “她伯娘，你们可别犯糊涂，这钱大伙儿也不急着要，你要是将地卖了，你那一家子老小可怎么活儿？” “这些年我知道你苦，看在孩子还小的份儿上，你可别意气用事。” 赵氏这是当杨氏这是在这家待不下去了，要卖了家业走人呢。 杨氏忙解释道：“婶子，咱们庄户人家哪里敢卖地呢，您多虑了！” 赵氏满脸狐疑的看向杨氏，不是要卖地，难道是要卖孩子？ 宋芷见她的脸色忽的变换不定，忙上前解释道：“赵奶奶，是真的，咱家不卖地。” “想来今日赵奶奶也听我阿奶说了吧，县官大人取消了入城费，往后我们打算去县摆摊，赚来的钱就用来还乡亲们的欠债。” 赵氏想到了吴氏最近总来家里买羊奶，原先就听说是做吃食用的，她也没当一回事儿，现在看来倒是真的了。 老夫妻两人放下心来，只道：“还钱的事情慢慢来。”并不再多打探什么。 辞别了宋族长家，宋芷同伯娘最后去了郑大夫家，同样也是欠款最多的一家。 去往郑大夫家的路上，宋芷询问道：“伯娘，咱们家一共欠郑大夫多少钱？” 杨氏对家中欠债十分清楚，宋芷一问，她便能脱口而出，“一共九两五百钱。” 宋芷不禁感慨，“竟是有这般多？” 杨氏也感慨的道：“这些年多亏了郑大夫肯赊药给咱家，不然家里的日子还不知怎么样艰难呢！” 这三年，尤其是小弟刚生下那一年，完全就是靠喝药吊着小命，也就是在那一年，家里卖了五亩上等的良田。 三年下来，却仍旧不够弥补债务亏空。 现在想来，大伯一家能如此供养小弟，已是用心竭力了。 伯侄两人往郑大夫家走，郑大夫作为外来户，单独住在位于晒场附近的三间黄泥屋子中。 宋芷只知晓，郑大夫一家当初也是由于战乱，原是准备南下避祸，但最后为何会留在的小河子村，宋芷却是不知的。 两人刚来到郑大夫家门外，便听到一道抱怨声，“我说你，别一天到晚就知道侍弄你这草药，好歹去县城问一问，价钱合适该卖的就给卖了。” “慧儿年岁也不小了，咱们总归要给她攒一份嫁妆出来吧？” 郑大夫边侍弄着手中的草药，边道：“将药草卖了，旁人再找到我用什么治病?” “何况咱家的这些草药也都是寻常草药，你又不是不知，城里的那些药铺最会压价，能攒什么钱？” 说到这个王氏就很来气，你要是给人看病能将钱赚回来也就罢了，偏赚不到什么钱不说，还往里头搭草药。 正在屋里绩麻线的郑慧，听到阿奶与阿爷的争执，忙上前来打圆场。 她圈住王氏的手，撒着娇道：“阿奶，我不嫁人，我就要同你们永永远远的在一处。” 王氏满是沧桑的脸上，难得的露出一丝笑意，“这怎么能成，阿奶定是要在去前给你寻一处好人家。” 郑大夫也停了侍弄草药的手，看着手中的草药不禁叹息了一声。 孙女只能依靠他们了，他与老伴年岁也大了，在他们都去前，却该给孙女铺好后路。 伯侄两人对视一眼，宋芷见里面没了声响，这才敲响了大门。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拉回了陷入沉思的郑大夫。 他拍了拍手上的泥土，三两步走至门边打开了门。 郑大夫见到伯侄两人还愣了愣，旋即想到什么，他率先开口问道：“可是小康身子又不爽利了？” 宋芷连忙摆手，“不是，不是的，我们今日来谈小弟欠下的药费一事。” 郑大夫不想她会提此事，随后让开了身子，“先进来，有事家里说。” 宋芷领着杨氏走进了郑家小院。 一进院中，宋芷便闻到一股草药香味。 院子中央，摆满了晒架，晒架上晒着各色草药，不大的小院之中，一半种植的菜蔬，另一半种植的草药。 那草药，宋芷也识的——板蓝根。 郑慧见是宋芷，表情淡淡的，冷眼看了她一眼，直接转身进屋。 王氏对宋芷的印象也不好，却也不似孙女那般直接表露出来，仍旧招呼两人屋里坐。 宋芷笑着谢过，就站在院子里，同郑大夫说了自己的还债的计划。 听到宋芷要三个月内还清所有欠款，不但郑大夫微讶，便是王氏也很吃惊。 宋芷知道对方或许不会相信，只表明了态度后，她便领着伯娘告辞离开了。 第四十六章早起备货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待她走后，郑慧跑至王氏身侧，撇嘴道：“奶，你们难道真的相信她能还咱家药钱？” 王氏也是不信的，但她没有明说，只戳了戳孙女的额头， “信不信的又有什么打紧的，眼下是劝你爷将家里的草药给卖了，才是正经。” 如此她也能给孙女攒些嫁妆，再有人上门赊药那也是不能够了！ 宋芷回到家中，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让她多想，直接忙活开来。 一家人一直忙到傍晚，这才将糕点做好，以及第二日要用的绿豆淀粉浆洗出来。 晚饭时，宋芷特意问吴氏要了两个鸡蛋，以及白面，预备做些吃食犒劳家的几个小的。 吴氏虽然在挖面粉时的手是抖了又抖，最终还是给了宋芷需要的食材。 宋芷拿到了食材也不含糊，直接将面粉和洗出来的豆渣和了，再打上两个鸡蛋与葱花。 起锅热油，将和好的面放入油锅中炸熟。 热油和面粉的香味在厨房之中蔓延，孩子们一个个站在灶台前，伸长了脖子巴巴的瞧着。 “好香啊！” 自从宋芷上回同阿奶说过，家里确实开始一日三餐了，但大多数时候还是煮粥，喝粥。 好在现在家里每日都要做糕点，那羊奶却是不少的。 这在一定程度上，也能保证孩子们蛋白质的摄入。 孩子们好吃的东西没吃过多少，遂宋芷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做炸饼，他们也是期盼不已。 吴氏在一旁看着，却只觉肉疼。 这孩子手还是太松了，这么多油眼睛眨眼不眨的就挖入了锅中，这都得家里小半个月的用量了。 不过心疼归心疼，但看着围着锅灶站成一圈的孙儿们，埋怨的话她却是一句也不曾说的。 随着油温的上升，油炸面饼子的滋味越发的浓郁。 宋成忍不住问道：“阿姊，饼子什么时候可以吃呀！” “你们快去洗手，马上就有的吃了。” 孩子们嗷呜一声，转身疯跑着去洗手。 待到回来的时候，果然看到灶台的粗瓷碗中，已经摆上了炸的金黄的油饼。 几个小的满手的水珠跑回来，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几乎是同时冲到了灶台前。 他们踮起脚尖，尽量伸长脖子，想要闻一闻那金黄油饼散发出的诱人香气。 油饼表面泛着诱人的光泽，偶尔还能听到“嗞嗞”的细微声响。 宋成忍不住的伸出小手，想要拿上一个。 只听啪的一声，被一旁宋安打一下，“你急什么，也不怕烫着了手。” 宋成的小黑手被打了一巴掌，他也不恼。 他只憨憨傻笑道：“二哥，我不怕烫。” 宋安瞪眼，这个馋小子，简直连小康都不如。 正忙活的宋芷也没想到这孩子这般心急，她叮嘱道：“这油饼刚出锅，烫的很，莫要用手拿，去拿筷子。” 宋成挠了挠脑袋，哦了一声，随即听话地跑到厨房角落，从简陋的筷筒里抽出几双筷子，又蹦蹦跳跳地回到灶台前。 将筷子分与众人，他这才迫不及待用筷子夹起一块油饼。 先是在嘴边轻轻吹了几口气，然后才试探性地咬了一口，酥脆、咸香，没怎么吃过油炸食品的宋成惊艳的瞪大了眼睛。 “嗯~好好吃！”宋成眯着眼睛，一脸享受。 同时还不忘催促一旁宋安，“二哥，你也尝尝，真的特别香！” 宋安虽然嘴上嫌弃弟弟的急性子，但看到他那副满足的模样，也不由得笑了。 他吹了吹尚滋滋作响的油饼，旋即轻轻咬了一口，果然，油饼外酥里嫩，香气四溢。 另一边的宋欢，先是将手上的油饼吹凉了，喂给小弟。 小家伙手抓油饼，也是吃的一脸满足的眯起了眼。 宋芷看着孩子们欢乐的样子，心中亦觉得十分满足。 天黑前，一家子就着炸油饼吃了饱饱的一顿晚食后，早早歇下了。 因着第二日需备的货物多，婆媳两人比从前起的还要早。 宋芷也在鸡叫一遍的时候，起床帮忙准备。 “怎么起来了，这里有我和你伯娘两人就成。” 宋芷看着案板上已经熬好的一盆凉粉，又看看锅里的正在搅拌的凉粉，“奶，你们这是分了两锅？” 吴氏颔首，“咱家锅小，一次性熬不了那许多，便分作了两次。” 宋家的厨房只有一口灶台，一口铁锅，此时的铁锅贵重，宋家在宋爷爷还能猎物赚钱时，置办了一口。 平日里烧水，煮饭，全只着这一口铁锅。 从前家里也就罢了，现在碰上要熬煮凉粉这锅就显的不够用了！ 哎，宋芷在心中叹息，家里真是哪，哪都需要重新改造。 吴氏见孙女站着不动，便不由催促她先回去休息。 “阿奶，我替你，你休息一会儿。” 吴氏坚持，“这里用不着你，我和你伯娘两人轮换着呢。” “就是，就是，回头凉粉熬好了，我们白日里还能睡个回笼觉，不碍事的。” 宋芷就这样被两人赶回了屋里，又囫囵眯了一会儿。 待到天边鱼翻肚白时，姐弟三人收拾好东西出发。 因着昨日宋芷上门解释的关系，这一次村民们见到了背上背着背篓，手上提着篮子的姐弟三人，都会问上一句，“阿芷丫头，这是去县城摆摊呢？” 宋芷亦会大方的应和一声。 见她应的这般坦诚，村民们倒是不好意思再追问了。 村民们见着姐弟三人走远，原本不相信宋家能还钱的人家，不免也动摇起来。 难道进城摆摊真的能赚钱？ 要不要自家也进城瞧一瞧？ 有这样想法的村民还不在少数，现在还不到农忙的时候，田地之中倒是没那么多活计。 有那果断的人，转头回家便提着鸡蛋，亦或是吃不完的菜蔬，提着个篮子便往县城去凑一凑热闹。 宋芷坐在牛车上，明显感觉到今日进城的人数，比往日要多上许多。 待到抵达县城时，宋芷下车一看，便见排队进城的人排了长长的队伍。 百姓们或提，或挂着篮子，或挑着担子，或推着独轮车，其上放着自家的物产。 瞧样子应是收到了昨日取消入城费的消息，来赶集呢。 第四十七章搭上关系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城门外的队伍看着长，动起来速度倒也很快。 姐弟三人在城门处查验过户籍后，很快便被放入了城。 照例，宋芷先领着弟妹去了糕点铺子。 见宋芷进了铺子，周掌柜当即放下手中的活计，迎了上去，“宋娘子，可算等到你来了。” 宋芷将手中提着的篮子递过去，不解的问道：“掌柜的可是有什么事？” 周掌柜顺手接过盛糕点的篮子，转手交给一旁候着的小伙计，陪笑道：“对娘子来说是好事。” “是这样，我想同宋娘子商议，这金玉糕能不能改成每日送三斤过来，另外明日额外加两斤的订单，一共五斤，不知宋娘子这边可有什么问题？” 宋芷属实是没想到，这才短短两日的时间，糕点这边就给她带来了惊喜。 如此她的还钱大计，就又能提上日程了。 宋芷略略在心中算了算时间，应是能忙的出来，便点头应承了下来。 周掌柜见其应下，微微提着的心这才放下。 他乐呵呵的转身拿了钱给今日的货款结了，同时又同宋芷买了五块凉粉。 除了要给县衙少爷那边送去，他自己也要留两块尝尝。 结束了糕点铺子的交易，宋芷这才领着两个孩子离开。 一出铺子，宋欢便忍不住拉了拉宋芷的衣袖，雀跃的道：“阿姊，咱们能赚更多了钱了！” 宋安亦是眸光晶亮的看着宋芷道：“这可太好了，娘知道一定会很高兴。” 宋芷的嘴角不由勾起了笑意。 她领着弟妹转到了昨日摆摊的街上，远远的便看到昨日还在搭设的草棚子，已是完全搭好了。 竹木搭建的框架上覆盖着茅草，既遮阳又挡雨，虽然简陋却给了这些进城讨生活的人，一个容身之地。 此时摊位上，已经有百姓摆摊叫卖。 而另一边草市的入口处一名差役正在给入草市的百姓发放凭证。 宋芷领着弟妹快走了几步，抵达草市入口。 只见排在她们前面的人付了一文钱后，拿着竹牌便可进草市摆摊。 轮到宋芷的时候，她学着前面的人样子，上缴一文钱，随后接过竹牌入了草市。 从城外来县城卖自家菜蔬的人多，但为了省下这一文钱费用，其中一部分百姓会选择走街串巷的售卖。 剩下来需要摆摊的人，再城东、城西、城南三处分一分， 加之取消入城费的消息还未真的传扬开，因而今日的草市并不缺位置。 宋芷照例摆在昨日的位置上，趁着客人还没来，宋芷对两小的道：“你们先收拾，我将隔壁定的凉粉送去。” 说罢，宋芷便提着一个篮子，往隔壁走去。 待她走出草棚，宋芷便见马氏夫妇正与青年商议着什么。 宋芷脚下微顿，想着要不要先回去？ 就在她迟疑的时候，那穿着胡服窄袖的青年，朝马氏夫妻拱了拱手后，满脸笑意的转身离开。 宋芷认出了那青年，便是昨日来她这里买过凉粉的行商。 她心中微动，正愁如何与这些人搭上话头呢，这不机会来了。 宋芷见人走后，这才提着凉粉走了过去。 她笑意盈盈的问道：“婶子在忙呢？” 马氏见是宋芷，忙摆摆手，“这不朔城来的行商，带了些牲畜来，想问咱这里收不收。” “朔城的牲畜怎么送到咱们这处售卖，去云城岂不是比来我们这处更近一些吗？” “哎，你是不知那两处都毗邻边关，战事频发，道路时常受阻，商队难以安稳通行。” “云城虽近，听说途中常有盗匪出没，加之官府为防细作混入，对过往商旅盘查甚严，手续繁琐，耗时费力。” “而咱们这里，虽路途稍远，但胜在安全，且县官大人这一年来，对外头的客商也是颇为优待，交易起来自是更顺畅些。” “这些常年行商之人，听到咱们这儿商税低且价格公道，即便是绕道而来，那也是不会亏的。” 宋芷故作问道：“那平白多走了这许多路，只为卖个牲畜，这会不会本都赚不回哦。” 马氏只当她见识少，于是一边领着宋芷往自家铺子走，一边笑着解释道：“那哪能啊？无精不商，他从咱们这处卖了牲畜，再从咱们此处买了、茶、盐、草药，不过是赚多少的问题。” 宋芷停住脚步，顺势问道：“他们还收草药？” “那请婶子帮我搭个线，帮我问一问对方可收草药，我家里前些日子在山中采了些草药，一直还未寻到合适的买家，若是能成功售出，届时我给您两分的辛苦费如何？” 马氏一听虽然很心动，但考虑到自家还要从对方那拿凉粉，还是忍痛拒了。 她摆摆手，“这也不是什么了不得大事，等他来给我送羊，我给你问一声便是。” 见对方不收钱，宋芷也不与之推让，“如此便多谢婶子了！” 她想着若是到时候事成，自己给对方送一些凉粉充当报酬也成。 说话的功夫，马氏将宋芷送来的凉粉收好，双方钱货两讫。 宋芷收好钱，准备离开时，又想到什么。 她顿住脚步想了想还是叮嘱道：“哦我忘了，草药不同于其他，若是对方有所顾虑，婶子只管告知他们草药都是由大夫辨认过的，质量绝不比药铺之中的差。” “或是我在这集市，婶子通知我一声也成。” 马氏见宋芷对这件事在意，本就有意与之交好的她更是连连点头，“你放心好了，只要他们收，婶子定将人给你引荐过去。” “就是他们不收，婶子也能给你寻到收草药的行商，你就瞧好吧！” 宋芷笑开，道谢后离开。 其实宋芷还挺想从这些人身上下手的，从对方今日的行事做派来看，这人一来不是即刻将牲畜出售，而是不嫌麻烦的兑与商户。 这一看这人就没有固定买家。 没有固定买家好呀，宋芷从这些人身上下功夫，也就不会碍着药铺的眼。 她现在还很弱小，并不想让自己成了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宋芷清楚的知晓，这个时代并不像现代是一个法制健全的国度。 门阀世家，地主豪强，遇上哪一个，能都让她的日子不好过，遂在自己还未成长起来前，宋芷并不想与之争锋。 第四十八章被村人发现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宋芷往回走，便见小摊位上已经排上了不少顾客。 两个孩子学着自家阿姊的样子，切块，拌料，收钱，很是有模有样。 宋芷快步走回摊位上，接过孩子们手中的活计，忙碌开来。 因着凉粉独特的口感，以及独一份的噱头，不过几日功夫，宋芷的凉粉已是有了一定的知名度。 在附近住着的居民，以及会来附近觅食的食客，慕名前来买上一块。 或就着凉粉在小食摊位上三五好友吃上一顿，或买上一块一家老小尝一个新鲜。 宋芷小摊上生意的火爆，连带着草市上其他小摊上的生意都好了不少。 有小河子村来县打探情况的村民，见到摊位前的热闹景象，还以为认错了。 黄氏揉了揉眼睛，待确认自己没看错后，这才拽了拽身旁的小赵氏，“你看，那摊位上的是不是阿芷丫头。” 小赵氏看到忙碌的三姐弟时，也是一脸的讶异，“还真是他们！” 她感慨道：“难怪这孩子昨日来家里表态要还钱，我还当她是随口说说，做不得真，原来是真找到了赚钱的营生。” 黄氏也附和着连连点头，昨日宋芷也去了她家里表态还钱，她当时也是不信的，只当做的表面功夫。 黄氏心中好奇极了，拉着小赵氏就往宋芷的摊位走，“走，咱们也去个人瞧瞧，阿芷丫头在卖什么，生意竟如此好。” 两人走到拥挤的人群前，探头看去，就见木盆之中盛着十多块透绿的凉粉。 “给我一块凉粉，我要咸口的。”说罢，递了一个碗过去。 两人只见，宋芷手下翻飞，切块、浇汁，动作一气呵成。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木盆中的凉粉便被售卖一空，旋即又见她提了一桶凉粉摆放在案板上。 那一木桶的分量，瞧着可不少。 方才他们也听见了，一块凉粉三文钱，这样满满一桶凉粉那得卖多少钱呀？ 两人皆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震惊。 这生意不仅是好呀，那是相当的好！ 宋芷正招呼着客人，一时之间竟也没发现站在摊位前震惊的两人。 还是一旁的小妹拽了拽她，凑到她耳边小声的提醒了一句，她这才发现了两人。 宋芷很是从容唤了一声，笑着问道：“婶子们今日也来赶市集的啊？” 两人点头如捣蒜，黄氏率先开口道：“这不说取消了入城费，城内又办了集市，我们便来四下转一转，没成想在此处遇上了你。” “芷丫头，你这是在卖什么吃食？我瞧着生意还怪好呢！” 宋芷也不废话，直接拿竹签戳了两块凉粉递过去，“婶子们尝尝可喜欢，若是喜欢也带两块回去尝一尝，自家做的小食，也就是卖个新奇。” 小赵氏一听，连连摆手，“那什么，阿芷你先忙，我们就不打扰你做生意了。” 说罢，率先转身走了。 方才她可都看着的，一块凉粉可是要三文钱，她今日得了婆母的吩咐，带着三十枚鸡蛋来县里售卖。 一共不过只得三十文钱，哪里敢就这般花用去。 都是乡里乡亲的，试吃后若是不买，那多难为情。 何况对方家里的情况满村人都是清楚的，这样的便宜她可不敢占。 若是被婆母知晓了，少不得一顿训斥。 黄氏见赵氏走了，也咬牙拒绝了宋芷的好意，转身就去追小赵氏。 “哎，我说你这人，走这般快作甚？” 小赵氏坦言道：“我可没钱买那凉粉，作甚还要去试吃，没的让人说闲话。” 黄氏有些心虚，她方才就想顺势尝一尝味儿来着，现听小赵氏如此说，只得讪笑道： “这怎么就说闲话了，不过是尝个味儿，又没有白要阿芷丫头的东西。” 小赵氏是知晓黄氏的，平日里就爱占那一点小便宜，今日能够忍下冲动，跟着她一起走了，她便也不再多说什么。 两人继续去往城西，瞧一瞧那边的集市情况。 自家的买卖被村中的人看到，宋安心中还是很紧张的。 待到卖完了凉粉，宋安不免担心的问道：“阿姊，她们会不会回去乱说？” 宋芷轻敲了一下宋安的额头，笑着道：“你这孩子，小小年纪，哪里就需要操心这般多？” 宋安下意识的挠了挠脑袋，“我就是担心旁人眼红咱家，到时候若是发现了这凉粉的做法，那咱家的生意可不就做不成了？” 到底还是个孩子，考虑问题还是这般简单。 宋芷指了指一旁的烤串摊位，问道：“你知道这城里有几家烤串摊位吗？” 宋安不明所以的回答，“五家？” “那有这么多家做烤串生意的，旁人就做不成这买卖了吗？” 宋安摇头，随即恍然，阿姊这是借此告知他，不必担忧凉粉生意。 宋芷见他明悟，这才继续道：“这生意是做不尽的，你看这县城有多大，咱们全家老小齐上阵，一日最多不过做个三四十斤。” “你要知晓这城中还有许多酒楼、食肆、城中富户的人家还不曾听说过凉粉。” “待这吃食在这县城之中传扬开，你不必忧愁凉粉卖不出去，而是该担心自家提供不出这么多货物。” 两小孩被宋芷所勾画出来的前景，激动的双眼放光。 “真的....真的能如阿姊说的这般吗？”宋欢结巴的问道。 宋芷自信的笑着点头，“不信，你们再看两日，看看阿姊所言是否有虚。” 她顿了顿继续道：“你们要知晓，这做这吃食生意，不比其他，只要心灵手巧，于做吃食上有些许天赋，这东西便能做出来，不过早晚而已。” “所以，你们只要记着，用心经营，在吃食上下功夫，再别人也卖凉粉的时候，咱们能不能将凉粉口感把控好，酱汁调的比旁人好？这些都是留住顾客的关键。” “记住，口碑是慢慢积累起来的，只要我们做得好，自然不会愁没客人！” 还有一点宋芷没说，这凉粉的生意不过是小本生意，还赚的只是辛苦钱。 若不是不好表现的太过惹眼，她也不会每日再这里辛苦的卖凉粉，赚那三瓜两枣的。 两小只却是将自家阿姊的话，牢牢的记在了心里。 第四十九章讨价还价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这边宋芷卖完了凉粉，正准备领着两个孩子离开。 隔壁的马氏兴冲冲的跑过来，“宋娘子，且等等。” 宋芷心中一动，待到马氏跑上来前主动开口问道：“婶子，可是那边有消息了？” 马氏连连点头，“方才我与那许公子提了草药一事，他说要先看看草药，这不我就赶紧来找你了。” 说罢，拉着宋芷就往自家铺子走。 许锋，在看到宋芷的时候，诧异的挑了挑眉，语带迟疑的问，“便是这位娘子手上有待出售的草药？” 宋芷不卑不亢的应是，她先是做了一番自我介绍，随后又报了一遍手上积存的草药。 许锋原本对马氏口中熟识草药的人，心中是存了疑惑的。 乡野村民能识全药草的毕竟是少数，若是不能确保其质量，许锋也是不打算收的。 但在未见到人时候，马氏说的信誓旦旦，而他这里也确实是第一次来这祁水县，买卖一事上，并无多少人脉。 许锋本着多了解、了解行情总归不会错的原则，确实也让他此行没有吃亏。 这不在见识到宋芷能够十分清晰的报出所采药材的种类后。 他心中已经有了一半的把握，至于剩下的那一半，自是要等到见到了草药后再做评判。 许锋心中有了决断后，直接开门见山的道：“你手中有多少草药？” 宋芷一一例举道：“蛤蟆草、三枝九叶草、茵陈、车前草这些晒干的草药约莫有一百多斤，细辛、柴胡以及防风差不多三四十斤。” 许锋点点头，“这样，你明日将草药带来，若是品质没问题，这些我尽可收了。 宋安，宋欢听罢，脸上全是欢喜。 宋芷却是波澜不惊的问道：“冒昧先问一声，这些草药，许公子能出价多少？” 许锋不由又看了一眼宋芷，这位姑娘虽然穿着一身的粗布麻衣，行事做派却是不卑不亢，瞧着也不是随便给几个钱就能糊弄过去的乡野村妇，让他不由收去了些小觑的心思。 他想到，这几日在城中药铺打探草药行情，斟酌了一番后道： “你这些草药之中的车前，茵陈这一类不值什么钱，我可出十文一斤，三枝九叶草、防风、柴胡可出三十文钱，至于细辛可出六十文一斤，如何？” 许锋出的这价钱已是比她当初卖给药铺的高出许多，宋芷却并没有表现的十分惊喜。 全因她本就要卖草药，遂特意留意过药铺中草药的价格，晒干后的细辛可卖至一百五十文一斤。 当然零售与大批量采购肯定不会是一种价钱。 对方千里迢迢的走这一趟，自是也要有钱赚，但宋芷觉得她还能再谈一谈价钱。 于是她不动声色的点头，“我手中的草药不多，这价钱于我而言，出了倒也不心疼什么。” “只是我原还想介绍一位大夫与公子，他家中栽种了不少草药，这价钱我倒是不好与他开口了。” 许锋心口一噎，眼前的这位姑娘变着法子在说他开价低呢。 只是她说的条件也确实叫他心动，若是能与那位大夫建立联系，这以后可就是他的资源了。 虽然此行收购草药不是主要目的，但此行若是将路铺好，后续再派队伍来，却能少走很多弯路。 许锋心中快速盘算着，脸上却不动声色。 他微微一笑，语气中多了几分诚恳：“宋娘子所言甚是，这样吧，为了表达我的诚意，我愿意对所有草药的价格进行上调。” 他稍作停顿，似乎在斟酌一个既能让宋芷满意，又不至于让自己太过吃亏的价格， “车前、茵陈这类常见草药，我可以提高到十二文一斤；三枝九叶草、防风、柴胡则定为三十五文一斤；至于细辛，我可出价七十文一斤，如何？” 宋芷笑着颔首，“成交，我明日需到哪里寻公子？” 许锋指了指对面的茶馆，“明日辰时对面茶馆交易。” 双方约定好时间地点，宋芷又同正在摊位上忙碌的马氏道了一声谢，这才领着弟妹离开。 一直候在一旁的荣伯，见宋芷一行人离开，这才上前提醒道：“少爷，咱们此行，主要还是以采购，茶、盐为主，这草药实不必采买。” 许锋点点头，“我原听那些草药都是些清热解毒、防风除湿的草药，多备一些咱们路上用的着。” “但后来我改了主意，先看一看草药的品质再说，咱来都来了，多带一车草药回去也没什么，机遇难得，错过了却并不定能再遇上。” 荣伯一想确实是这个理，便也不再多言。 宋芷并不知晓主仆之间的谈话，她边领着弟妹往外走，边盘算着如何同郑大夫提议卖草药之事。 现在回想起来，宋芷觉得自己方才还是太草率了。 她应该先问一问郑大夫的意思，再同许锋谈价格的。 不过宋芷也不是个纠结的性子。 若是郑大夫不愿意出售草药，大不了自己再按照先前的商议的价出售便是。 跟在宋芷身后的两个小的，此刻正兴奋着，方才阿姊与那人的谈话，他们也都是听到。 当下两人恨不能立即插上翅膀，飞回家，将此消息告知阿奶与伯娘。 姐弟三人各怀心事的往城外走，忽的就见前方的街道上围满人。 看热闹的人，将大半个街道都堵住了。 宋芷停下脚步，转身对紧跟在身后的弟妹轻声叮嘱,“跟紧我”。 她正打算领着他们绕道而行，避免人群的拥挤。 一道熟悉的女声穿透围观的人群，传入宋芷的耳中 ——“我说不卖便不卖，你们药铺岂能如此霸道，行那强买强卖之事？！” 这声音，宋芷再熟悉不过，是郑慧的！ 宋芷抬脚欲走的脚步顿住。 她没怎么犹豫，拉上弟妹的手，叮嘱两人跟着自己，旋即拨开拥挤的人群，走了进去。 眼前的一幕让她心头一紧。 只见郑大夫，此刻正狼狈跌坐在地上，一旁滚落在地的背篓里散落着一地的药材。 而此时的郑慧，正展开双臂拦在郑大夫的身前，双眼通红的怒瞪着医馆的掌柜。 第五十章讨公道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药铺掌柜的眼神中满是不屑，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祖孙两人，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意： “姑娘，你这话未免太过荒谬，他自己走路不稳摔了跤，与我们何干？可别想着借机讹诈我们药铺。” 郑慧闻言，怒火中烧，手指因气愤而微微颤抖，直指掌柜：“你们明明就是想要强行买走我家的药材，见我阿爷不从，便暗中使绊子，害他摔倒！” 掌柜见状，更是冷笑连连，“笑话！我们这等规模的药铺，什么草药没有？” “愿意买你家的草药，也是给你的恩典，你们竟不知感激，还在这里满嘴胡言。” “我劝你别在这里无理取闹，若是败坏了我家药铺的名声，小心我送你见官。” 掌柜的又朝看热闹的百姓拱了拱手，叹道：“这年头生意不好做，这卖不成草药，竟然还讹上我，真是...真是....” 他试图通过煽动围观群众的情绪来转移焦点。 大部分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被掌柜的这般一说，真当祖孙两人是来铺子中找茬的了。 有人劝说道：“哎，娘子还是快走吧，小心一会儿巡查的差役来了，到时候真被扭送见官。” 正当郑慧被这掌柜的颠倒黑白的能力气的不知如何反驳的时候。 宋芷却是上前一步道：“见官就见官，还请诸位若是谁有闲，帮忙将寻街的差役找来，咱们就辩一辩其中是非曲折，也好过掌柜的红口白牙的污蔑人。” 说罢，她也不看掌柜的，率先走向了跌坐在地的郑大夫，关忧的问道：“郑爷爷，您感觉如何？可还能起来。” 身后跟着宋欢，宋成也赶忙上前，帮忙将四散在地上的草药给捡起来。 跌坐在地的郑大夫缓和过那一阵眩晕，正撑着身子坐起身。 见宋芷上前询问，他笑着道：“是阿芷丫头啊，多谢你了，我无事，歇一会儿就好。” 郑慧回身见是宋芷，她微微一愣，旋即也赶忙跑去扶着阿爷。 方才她气不过，就想着与掌柜的争执了，倒是忽略了阿爷。 郑慧红着眼眶问道，“阿爷，你可有哪里不舒服？” 郑大夫拍了拍孙女的手，安抚的道：“没事，爷缓一缓就好。” 站在台阶上的掌柜，见几人当他是空气一般，竟是旁若无人的寒暄起来。 方才还气定神闲的他，简直要破功。 掌柜的冷哼一声，“我这店铺前可不是尔等叙旧的地方，莫要赖在我家门前，赶紧走。” 宋芷站起身，皮笑肉不笑的道：“掌柜的不是要报官吗？我们也觉得要报官。” “你说我们无理取闹，我倒要告你们强买不成，恼羞成怒将人推倒在地，你们难道不要承担责任吗？” 这下子换掌柜的气的胸口起伏了，一番话下来，掌柜的脸色已是青白交加。 同时也让围观的群众更加的兴奋，大家纷纷将目光看向掌柜的，巴巴的等着他回应。 掌柜的恼羞成怒，“一派胡言，我何时强买强卖了？我家药铺什么草药没有.....” 宋芷唇角勾起，打断了掌柜的接下来的话。 “有没有强买强卖的，我说不算数，您就说，这一背篓的药材您出价几何吧？” 掌柜的被宋芷诘问逼的哑火，这他能说吗？ 这要是他说了，岂不是就是证实了自己强买强卖了？ 宋芷见他不言语，哂笑道：“让我猜猜，是一文钱？还是两文钱？” 围观群众是瞬间哗然，便是他们不识的草药，百姓们也是买药过，吃过药的，这满背篓的药材如何就值一文钱？ 大家看掌柜的眼神瞬间变了样，这还不是强买强卖？那什么是？ 掌柜的心中很虚，却也知晓此事万万不能承认的。 他强撑着一口气道：“休得胡言，我何时说只出一文钱了？” 郑慧见掌柜的否认，就要与之对峙，却是被一旁的阿爷拉下衣袖，眼神示意她稍安勿躁。 果然，只见宋芷继续穷追不舍的问道：“哦？那掌柜的出了多少钱？我这姐姐不愿意卖你呢，你倒是说一个数出来，也好叫大家评判一番，孰是孰非？” 掌柜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环顾四周，发现围观的人群中议论纷纷，多数人的眼神中都带着质疑与不满。 他心中暗骂自己一时贪心，竟惹上了这等麻烦。 但事已至此，只能硬着头皮继续狡辩：“这是我们行业秘密，我为何要告知于你？” “快走，快走，莫要在此胡搅蛮缠，耽误我铺中生意。” 说罢，就唤铺内的药童，将人撵走。 宋芷挡在祖孙面前，岿然不动，语态铿锵的道：“今日人是在你们药铺中摔出来的，若是不给一个交代，我势必要去县衙讨要说法。” 宋芷气势强硬，一时之间药童们竟也不敢出手催赶人。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几名身着官服的差役穿过人群，显然是听到了通知赶来的。 领头的差役不是别人，正是黑脸差役李文，他领着人走至药铺门前，沉声问道：“散开，全散开，都拥在此处作甚？” 宋芷毫不畏惧，上前一步，行礼道：“差役大人，这间药铺强买草药不成，故意将人推倒在地，现在店铺的掌柜的拒不负责，还请差役大人为苦主做主。” 差役闻言，先是看了一眼宋芷、这姑娘还是这般的能言善辩。 他抬手止住了宋芷欲分辩的话，这才看向了跌坐在地郑大夫 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最终落在掌柜身上，严厉道：“你，可有话说？” 掌柜心中一凛，知道今日之事难以善了。 他只得硬着头皮道：“差役大人明鉴，我……我只是与这二人有些误会。” 李文眉毛一挑，轻佻的问道：“误会？” 他又指了指眼眶通红的郑慧，“你来说。” 郑慧本就是一肚子的委屈，这会子有人来为他们祖孙做主，便将方才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的说了一遍。 第五十一章捐了赔款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李文听罢脸更黑了，他板着一张脸公事公办的道：“行了，既然你们双方各执一词，就跟我去一趟县衙吧，此事交由县令大人定夺。” 掌柜的慌了，这要是被带去县衙，他这药铺中的生意可怎么办？ 他苦笑着上前求情道：“大人，您看这事儿都是小事，能不能就私了了？” 李文双手抱胸，睥睨着掌柜的道：“这话你不该问我，要问也该问一问对方可愿意与你私了。” 此时掌柜的也回过味儿来了，他是开铺子做生意的，最是要在意铺子中的名声。 继续闹下去，对他只有坏处，没有好处，为了尽快平息这一番风波。 掌柜的陪笑着上前道：“方才都是误会，误会，你们若是愿意这一背篓药材我可按照六十文一斤收下如何？” 郑慧心中不由冷笑，忍不住要啐对方一口，却是被郑大夫出言打断。 郑大夫扶着孙女的手，缓缓的站起身，挺直着脊背道：“这就不必了，免得被人说我们无理取闹，以势压人。” 掌柜的面上一喜，以为这件事就要这般不了了之。 哪成想，对方忽然道：“此中是非曲直，还是请县官大人评判吧。”说罢，就要跟着差役们走。 掌柜的急的忙拱手，“哪里就要去见县官这般严重，有事咱们好商量，好商量。” 他眼珠一转，当即转身呵斥一旁的小药童，“你今日是怎么扫洒的，倒是叫客人滑倒。” 旋即又摆出一副息事宁人的态度，诚恳的道：“这位老丈您今日受了惊，您看我这陪您一吊钱喝茶压压惊如何？” 此时在一旁看戏的宋芷，忽的插话，“郑爷爷，我方才瞧你摔的可不轻。” “这虽一时看不出什么，说不得内里有什么损伤，我看您回去家中的活计可不能再做了，少说也要养上个十天半月的。这一吊钱可不够养伤的费用。” 掌柜的暗暗咬牙，为了尽快平息这一场骚乱，他认了。 “那一两，我出一两给老丈回去养伤，如何？” 宋芷有些踌躇的看向祖孙两人，有些为难的道： “这一两银子是养伤费用，可我这爷爷一家老小就指着他一人赚钱养家，这下他需卧床修养，这误工费，他们一家老小的生活费，这些可都是需要银子的....” 掌柜的恨不得咬碎了一口银牙，这丫头也太牙尖嘴利了，竟是能搬出这般乱七八糟的名目出来。 偏这老汉确实从他铺子中摔出来的，当时附近的摊贩应是也有人看到的，若是真的闹到县官大人那里。 以县官大人的行事做派，再追根究底探查出来，那他岂不是真的会被做实强买强卖了。 药铺的掌柜在经过一番权衡利弊后，咬牙道：“二两，我出二两银，当是我们铺子疏忽的赔礼。” 宋芷走近郑大夫，悄声道：“郑爷爷，这钱您就拿着，是您受伤的赔偿，此事您占理。” 郑大夫本是想要挫一挫这掌柜的锐气，竟是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般。 待听了宋芷的话后，他张了张口，最后还是默认了宋芷的话，点点头。 待得了郑大夫的首肯，宋芷这才对着掌柜的道：“成，看在掌柜的积极弥补过失的份上，这件事便大事化小了。” “掌柜的趁着差役大人在，还是快些履行承诺吧，莫要耽误大人们的公务。” 此时此刻的掌柜的恨不得立刻将人打发走，忙掏了一个小银角子，客气的双手奉上，“此事是我们铺子不对，还请老丈多担待。” 郑大夫收下银钱，却是没有立刻离开，他拿着银钱交予李文手中， “早听闻县令大人在城中开办了育幼堂，老夫虽力薄，却也想出一份力，这钱还请差爷帮忙捐给育幼堂，给孩子们改善一顿伙食也成。” 众人皆是没想到郑大夫会有此举动，一直在一旁冷眼旁观的差役们更是没想到。 李文冷漠的脸色缓和了些，温声道：“老人家，这钱既是你养伤的，就拿着回去好好养伤，谁也挑不出错来的。” 郑大夫挺直这脊背道：“老朽虽家贫，却也不会胡乱讹人，今日既已得到了公道，这钱我也当着大伙的面捐给育幼堂，免得日后被人揣度。” 郑大夫确实有自己的一套行事准则，他可以为了要对方的歉意，与对方对簿公堂。 不过是为了心中的那一口郁气罢了。 现在这一口气出了，这钱拿着难免不会被这心胸狭窄的掌柜日后造谣，何不将这钱捐给更需要它的人？ 他这般想的，也就这般做了。 围观群众却是听出了这话中的含意，大家不免也反思起来。 还别说，真是这般。 老汉摔了一跤，便得了二两银，不管其中是非曲直，大家都觉得老汉是得了便宜的。 这要是被人造谣故意讹钱的，说不得他们还真信了。 同样的，李文也听出了对方顾虑，安抚道：“老人家放心，这事儿是由我们见证的，若是谁敢恶意诋毁，衙门是不会姑息的。” 说罢，目光凌厉的看了一眼掌柜。 掌柜的被这警告的眼神看的心中发颤，忙赔笑点头附和，再不敢有一丝报复的小心思。 郑大夫心意已决，表示这钱既是捐了，便没有反悔的道理。 说罢，同差役拱了拱手，便要领着孙女离开。 同样没想到郑大夫会将钱捐了的宋芷，直到郑大夫的这一番话下来，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行为，或在日后给郑大夫招致不必要的麻烦。 都说人言可畏，又道三人成虎的可怕。 这个时代一个人的名誉至关重要，前朝甚至可以根据一个人的德行举荐做官。 这要是事后，郑大夫被人歪曲成故意讹人钱财，那郑大夫的声誉岂不要被这件事所累？ 宋芷想到这，不由走向正收拾着背篓的郑大夫，神色歉疚的道：“郑爷爷，方才的事情是我思虑不周了！” 郑大夫爽朗一笑，“这说的什么话，我还要好好谢谢你呢。” 他又看了看兄妹几人，问道：“你们可是要回去了？” 宋芷颔首。 “那正好，咱们一道走。” 第五十二章拦路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一行人正欲离开的时候，李文追上来道：“老人家，你方才摔了一跤，我让人送你们一程。” 郑大夫就要推拒。 却是被李文抬手挡住，“车我已经派人安排了，就当我为育幼堂的孩子谢过老人家的捐赠，您就不必拒绝了。” 不多时，一名差役小跑着过来，在其身后跟着一辆驴车。 事已至此，再推拒便有些矫情了。 郑大夫谢过李文，邀请宋芷姐弟，一同坐驴车回去。 宋芷还有事情要与郑大夫商议呢，根本不带犹豫的，道谢过后，带着弟妹就上了驴车。 惹的郑慧，频频侧目。 她从前只当这人蛮横，却不知这般能言善辩。 将那药铺掌柜辩驳的在她手中吃了如此的大亏。 反观自己还虚长她一岁，却是在阿爷被人欺负时候，自己竟没有能力与之对抗。 郑慧不禁懊恼自己没用，心里颇不是滋味。 自己竟是连从前认为蛮横无理的宋芷都比不上。 正在她暗自神伤时。 一旁的宋芷却是有一搭，没一搭的与郑大夫闲聊了起来。 郑大夫看着姐弟身上背着的背篓，手上挎着的篮子， “你们这是来县城摆摊了？” 宋芷颔首，“家里做的吃食，带些来县城试一试，赚些钱帛贴补家用。” 郑大夫笑着点点头，“阿芷丫头也长大了，知晓为家中分忧了。” 说罢，他忧伤的看了一眼满背篓的药材，想不到他这么大的人连一个孩子都不如，草药没卖出去不说，还让人给欺负了。 今日若不是阿芷丫头及时出现，还不知他们祖孙两人要如何被人挤兑欺负。 宋芷顺着对方的视线看向了背篓，顺势提议道：“说来也巧，我原还想着回去后要同郑爷爷商量一件事呢。” 郑大夫从愁绪中挣脱开来，侧头倾听。 宋芷在心中打好腹稿，这才道：“是这样的，先前我在山中找药，幸得郑爷爷指点让我识得的几味药材。” “后来我就拿了那些草药，进了城中药铺兜售，一开始我也不知这草药的贵贱，只当能换钱，为此阿奶，伯娘也帮着采了不少的草药。” “后来我去城中卖草药，碰巧遇上有病患买草药，分明是一样的药草，我这边卖出去，与从药铺出的二者相差甚大，我这才知晓先前我是被刻意压了价钱的。” “这之后这些草药就一直留在家中，也是巧了，今日遇上了一对外地行商，他们表示要采买药草。” 宋芷便将她与许峰商定的价格同郑大夫说了一遍。 随后道：“我是想问郑爷爷，您这边可有草药出售？” 不待郑大夫回答，郑慧率先吃惊的问道：“对方果真愿意出这般高的价钱购药？” 宋芷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如实道：“一开始他还不肯开这般高的价钱，是我提了郑大夫，若是他价格开的过低，我不好将您介绍与他。” 郑慧却是没有恼怒用她爷来做谈判的筹码。 而是侧首高兴的同祖父道：“阿爷，家里的草药若是能以这般高的价钱出售，那您留下一部分草药，阿奶也不会埋怨您的。” 村里的百姓大都贫穷，找上他看病的多数情况下都是赊欠。 遂郑大夫虽会治病救人，但苦于被他救治的对象大都都是如宋芷一家这般，拿不出什么钱帛来的。 这三年，老伴与孙女跟着他确实没过上什么好日子。 郑大夫见孙女这般高兴，嘴角也不由露出笑意，扭头对着宋芷道：“成，明日我与你一同去县里。” 目的达成，宋芷很是愉悦的应了一声。 有驴车代步，一行人很快到了小河子村。 郑大夫让驴车在村口停下。 因两家并不在一处，宋芷下车后，同郑大夫道了声谢，这才领着弟妹离开。 待人走远后，郑大夫也领着孙女往家走，快到家时，郑大夫停下脚步叮嘱孙女， “回去后，今日县中的事情，就不要与你阿奶提了，免得她再担心。” 有了宋芷方才那一番话，郑慧心中也有了底，她点点头，“阿爷，你放心吧，一会儿阿奶若是问起，我就说咱们在县中遇上了宋芷，草药已经搭上了买家。” 祖孙两人这边果然十分顺利，王氏非但没有怀疑，反而还很高兴。 宋芷这一边，却是出现了些许波折。 许是黄氏，或是小赵氏回来说了宋芷吃食生意很好的关系。 一路上遇到的村人，都要拉着姐弟几个问上一问。 有那脸皮极厚的。 例如胡婶子，在听了黄氏说了宋芷的生意如何好时。 特特的等在宋芷回家的必经之路上，等着几人。 见着了宋芷，胡婶子立刻热情的迎了上去，满脸笑意的道：“你这孩子，最近怎么不来婶子家里玩了？” 说罢，就十分自来熟的拉住宋芷的胳膊，要将人往家里带，“英子在家里绩麻线呢，走、走，家里一处说话。” 忙碌了大半日，回去后还要忙着做糕点，宋芷完全没有心情与对方虚与委蛇。 她抽了抽自己的胳膊，没抽动，皮笑肉不笑的道：“婶子这是做什么？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我回去还有活儿要做呢。” 宋芷可是知晓，从前她之所以与伯娘处处针锋相对，没少受了眼前人的挑拨。 若不是怕自己性格变化太过，图惹人怀疑，她是懒得与这样喜欢爱嚼舌的人一处说话的。 免得玷污了自己的耳朵。 胡婶子听她说要回去干活儿，小绿豆眼不由咕噜噜一转，“你与婶子说，是不是你那伯娘又使唤你了？我就说她对你们姊妹狠心....” 自从胡婶子出现拦住姐弟的去路，宋安的神经就一直紧绷着。 从前阿姊与娘亲争执，就是这人在后头撺掇，他很怕变了好了的阿姊，再被她三言两语哄了的与娘亲再起争端。 这人果然没安好心。 当着他的面，竟敢哄骗他的阿姊。 宋安气的瞪大了眼睛，愤怒的吼道：“你放开我阿姊。” 说罢，像小牛犊子一般，直接撞向了扯着宋芷不放的胡氏 第五十三章挑拨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胡婶子被宋安这突如其来的一撞，踉跄了几步，差点没站稳，脸色瞬间变得铁青，那双绿豆眼瞪得更圆了，仿佛要喷出火来。 "哎哟喂，你这孩子，怎么这般没规矩！" 她一边揉着被撞疼的手臂，一边冲上来就要动手。 宋芷见状，连忙上前将宋安护在身后，冷着一张脸对胡氏道： “婶子当着我的面说我伯娘不好也就罢了，当着小安的面诋毁他娘，他自是恼怒，婶子往后说话还是注意些的好。” 胡婶子的小绿豆眼气的都瞪大了。 “你这丫头怎么好赖不分呢，我今儿个就是要替你说句公道话，免得你这傻丫头又被当牛做马使唤。” 宋欢愤怒的皱着小眉头，大声的斥责道：“你胡说，我们一家好着呢，才不是你说的那样。” 宋安亦是探出小脑袋仰头看向宋芷，“就是，就是，她这是想挑拨咱家关系呢，阿姊你别理她。” 胡婶子听到两小的指摘，气的整个脸都扭曲了，为了套出话来，她强压下心头的愤怒，还想在宋芷面前给自己找补。 “你听婶子说....” 宋芷懒的再与她虚以委蛇，出声打断道：“要说当牛做马，我家里还真有几个，我阿奶，我伯娘，我大伯...无论怎么排也排不到我头上！” “婶子以后还是莫要在我面前挑拨了，既显得从前的我很无知，同样也显得你不怀好意。” 宋芷在说此话时候，语气讽刺，只激的胡氏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她没想到平时一点就着的宋芷会有如此反应， 此时，周围渐渐聚集了一些看热闹的村民，他们或窃窃私语，或指指点点。 “阿芷丫头，能说出这一番话来，真是长大了。” “这个胡兰，哪里都有她，这怕不是听说了宋芷在县城卖吃食，这是又打什么小心思呢。” 胡氏知道自己再纠缠下去也讨不到好，只好悻悻的让开，嘴里还嘟囔着：“罢了罢了，我也是一片好心……” 宋芷懒得搭理她，带着弟妹就往家走。 跟在宋芷身后的宋安嘴角都是翘着的，刚才他可是见着了阿姊怎么维护爹娘的，回怼那长舌妇的。 此刻的宋安心中美滋滋的，蹦跳的冲到了前头。 “阿奶，娘，我们回来了！” 宋安欢呼着冲向院里，第一时间想要与娘亲分享自己的喜悦。 宋欢亦紧跟其后，今日有太多高兴的事情了，两个孩子迫切的想要与家人分享。 只是待到他们跑回家中，却是傻了眼。 小小的农家院中，来了不少来闲叙家常的乡亲。 两小孩的脸上的笑意还来不及收敛。 他们家里，何时有这般热闹过了？ 吴氏站起身，笑着对着坐在院中与她闲话许久的相邻道：“孩子们回来了，我去瞧瞧。” 乡亲们本也是听说了宋家做出了一种吃食，在县城售卖，那生意可火爆了。 大家心中好奇，脚下不受控制的想要来瞧一瞧，这不聊到了小半个时辰了，愣是没看到对方忙活。 这会子去城中售卖的几人回来了，有村民不好意思再待下去，告辞走了。 却也有那想要一探究竟村民的问道：“阿芷丫头回来啦，我听说你们在县中卖吃食，生意还很好，你们做的是什么吃食啊？” 宋芷并不像吴氏那般，模棱两可的回答，见对方问的直白，她亦然回的坦荡，“哦，婶子问的是凉粉啊？” 有人顺势问道：“听说这吃食在县中生意很好，改明我们也买一块尝尝，也算给你捧一捧场。” 宋芷大方的笑道：“是我疏忽了，这些年小弟治病缺钱，亏的叔伯婶子们伸以援手，我也没什么好感谢的，婶子们既是对这凉粉感兴趣，回头我给你们送去尝一尝。” 众人皆惊，就是吴氏也没想到孙女会如此说。 方才问话的婶子忙摆手拒道：“这哪里成，婶子就是好奇来问一问，不是要来占你们便宜的，那什么，我们出来也挺久了，就先回去了。” 要说来宋家串门的人，不过是想要来瞧一瞧，或是打探一番做的什么吃食，自家能不能也做？ 现下整个村子都穷，这乍一听村里最穷的人家能够通过做吃食赚钱，她们如何能不心动呢？ 大家心里就像明镜一般，清楚着呢。 可现在宋芷要白送他们，他们却又不好意思了，一众人纷纷从宋家告辞离开。 村民的思想还是很质朴的，虽各有小心思，但该不该占的便宜还是知晓不好占的。 这要是被家中的长辈知晓了，少不得一顿的斥责。 待送走了人，吴氏将栅栏木门关上后。 她从前从不觉得这简易的栅栏木门有什么不对。 这一次再看这什么都挡不住的木门，不由叹了一口气。 宋芷放下背篓，转身就见阿奶一脸忧愁的看着简陋的栅栏门叹气，问道：“奶，这是怎么了？” “这也不知谁与她们说了，你在城中售卖吃食的事情，今日就好些来家里探究的，这要是他们日日来家里，这吃食可怎么准备？” “你伯娘现在还将自己关在杂物房里呢！”说罢，指了指对面关的严实的杂物房。 宋芷的目光向杂物房看去，就见杂物房的门被打开一条缝隙。 两颗小脑袋探出来，见到自家阿姊、兄长都回来了，这才欢呼的跑了出来。 宋芷原还奇怪，怎么没见着这两人，原是跟伯娘一起待在杂物房里。 宋芷拉着她奶的手臂，在院中的梨树下坐下。 “阿奶不必忧愁，咱家做出了生意火爆的吃食，本就让人好奇不是嘛？” “一会儿，咱们多做一些凉粉，挨家送一块去，既打消大部分乡亲的好奇，也算还一还这些年咱们欠下的人情。” 吴氏原当孙女方才所说不过是客套话，却原来她是当真的。 现听了孙女的话，又觉得十分有道理。 只是这其中还有一个问题，吴氏征询的问道：“这凉粉是只送当初借钱给咱们家的，还是全都送？” 小河子村一共三十户人家，这要是只送借钱的人家那二十块足矣。 这点子钱，吴氏还是愿意花的。 毕竟这也是当初家里欠的人情债不是。 第五十四章送凉粉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正好上回孙女上门表态要月底还钱，村中大部分人家心中还是持怀疑态度的。 各家后来又各自一番打探，听说宋芷每一家都去表态了，也就更不当一回事，只当是寻常的打一声招呼，好叫他们安心。 这送一送吃食过去，也好叫他们心中有个底，他们家是有能力还钱的。 至于别家要不要也送，吴氏却是有些犹豫的。 她倒不是对人有意见，只是精打细算惯了的吴氏还是不舍得。 她将目光看向孙女，准备听她如何说。 宋芷原打算，既是要送，那就都送，她也不在意多出的那几块凉粉。 至于当初没借的人家的家境也没比她家好哪里，便是想借也拿不出钱帛来。 她不是当事人。 对村民的好恶没有那般直观的感受，本着睦邻友好的目的，宋芷打算都送一份的，只是正当她开口时。 杨氏正好从杂物房出来，听到祖孙两人的议论，她出声道：“就先送给当初帮助过咱家的吧？” “如此，也好叫乡邻知晓，咱家是顾念恩情的，若是每户都送了，虽然那些借钱给咱家的人也会高兴，但到底不同的。” 虽说邻里关系要和睦，但也总有个亲疏。 吴氏也觉得儿媳说的有道理，于是点头拍板道：“梅娘说的在理，便依你的意思。” 宋芷见两人都是这个意思，倒也不愿意在此等小事上再生歧义，顺着伯娘的意思点了头。 吴氏起身笑开，“那我现在就去准备，争取傍晚给他们送去还能给他们添一个菜。” 宋芷忙道:“阿奶，不急这一会儿，我还有事要与您说。” 宋欢见几人好不容易谈完话，高兴的道:“我来说，我来说！” 难得看小妹主动表达，宋芷也有意培养她们的叙述能力，笑着道：“好，欢欢说。” 宋欢就满脸雀跃的道：“阿奶，糕点铺子那边增加预定了，从明日起我们每日需得送三斤，此外，周掌柜的说还有额外的预定订单，明日咱们一共要送五斤过去。” 吴氏和杨氏一听，脸上皆露出喜色。 不待婆媳两人详问，宋安也举起小手，紧跟着道：“娘，我这也有好消息，阿姊给咱家的草药寻到合适的买家啦。” “那人愿意出好多、好多的钱买咱家的药材，阿姊，你说是不是？” 宋芷颔首，“正是，我已经与那行商约定好草药价钱，寻常草药按照十二文一斤，稍珍贵一些的按照三十五文钱一斤，出价最好的是细辛，能卖出七十文一斤。” 婆媳两人被巨大的惊喜包围。 杨氏一脸懵的问道：“这...这草药竟是能卖出这么高的价钱？” “伯娘，这才是正常价钱，咱们先前卖那般低，那是因为被药铺压了价。” 吴氏很是庆幸对着大儿媳说，“幸亏当初听了阿芷的话，没有贱卖了这些草药，不然咱们现在说不得怎么心疼呢。” 杨氏深以为然的点头，“可不是，这县城的医馆也太黑了，就咱先前卖出去的草药，我现在想来都亏心。” 婆媳两人抱怨了一通，然后又算了算家里现有的草药，按照宋芷方才的报价，又算了算家里的这些草药能赚多少钱。 这不算不知道，一估摸下来，竟是能卖出四两多的银子。 这下婆媳两人坐不住了，起身就往堂屋去，预备确认一番草药的数目。 宋芷摇头失笑的看着不淡定的婆媳两人，以及跟在他们身后叽叽喳喳的几个孩子。 真好呀。 这个家终于开始步入了正轨了。 因着要赠送村民们凉粉，以及多预定的三斤糕点，宋芷略略休息片刻后，便开始了忙碌。 磨豆子的磨豆子，洗淀粉的洗淀粉，烧火的烧火，制糕点的制作糕点。 一家老小齐上阵，便是连三岁的宋康，也帮着阿姊剥绿豆皮。 加之糕点的制作本就手续复杂，又是蒸，又要捣碎，又要炒制。 今日上午因着村民在家里，吴氏也就没有将食材备好。 在加了量的情况下，一家人忙的团团转。 尤其在给绿豆泥文火慢炒时，家里的三人轮流上。 宋芷的胳膊抡的抬不起来了，这才将五斤的糕点，以及送给村人的凉粉备出来。 宋芷实在是没力气再去做跑腿的活计。 她唤来家里的几个小的，直接将此项任务派给了他们。 自觉得到重用的宋安拍着小胸脯道：“阿姊，你就放心的将这件事交给我们吧，我保证不会出错。” “去吧，去吧。”宋芷放心的很。 杨氏却不如侄女这般心大，她唤住捧着吃食，就要往外跑的几个孩子，拉着人又细细叮嘱了别送错了人家，这才放人离开。 天边渐渐染上了一抹温柔的橘红，家家户户的屋顶上升起了袅袅炊烟，与远处连绵的山峦交织成一幅宁静祥和的田园画卷。 姐弟四人，以宋安为首，行走在这被夕阳余晖温柔拥抱的乡村小道上，沿途偶尔传来几声鸡鸣犬吠。 宋欢牵着弟弟宋康的小手，跟在兄长身后，小脸上洋溢着兴奋。 他们的腰杆子挺得直直的，仿佛在做什么了不得事情一般。 姐弟四人先是去了离他们家最近的大河叔家。 一进院子，便见到宋大河正敲敲打打的刨制着木头。 宋安在门外唤了一声人，随即走进院子，“大河叔，这是我阿姊做的吃食凉粉，送些与您尝尝。” 宋安说罢，将端在手中的凉粉递了过去，凉粉碧绿透亮，瞧着就很新奇。 在院子中玩耍的铁头，一听说是送吃食的，立刻扔掉了戳蚂蚁的小木棍，冲到他爹身旁，直勾勾的盯着碗里的吃食咽口水。 “爹，要吃。” 宋大河瞪了眼一脸馋样的儿子，推拒道，“这怎么好意思，你们留着吃就是。” “叔不必推辞，阿姊说谢谢叔当初对家里的帮扶，我们现在没什么拿的出手的东西，这东西就是图一个新鲜，你们留着尝尝，不是什么稀罕物什。” 说罢，他又催铁头，“铁头，快去拿碗来。” 宋大河听罢，这才没有继续推拒，只念叨，“这孩子，这般客气作甚....” 铁头看了自家爹一眼，见他没有反对，撒腿便往厨房跑，不多时拿了一个粗瓷碗来，身后还跟着何氏。 第五十五章追加预定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何氏看着碗中碧绿的凉粉，又联想到今日村中的传言，竟下意识的问出了声：“这就是，你们在县中卖的吃食吗？” 宋安自从那日被阿姊教导过，对将凉粉被村人知晓也没那般抵触了。 他点点头，将凉粉的吃法同何氏说了一遍后，旋即领着弟妹告辞离开。 何氏笑意盈盈的将几个孩子送出门外，看着他们提着吃食，又往别家去，忍不住咕哝道：“看来大山家是真赚钱了，竟是舍得挨家送吃食了。” 何氏兴冲冲的折回家中，就看着儿子揪着一块凉粉就往嘴里塞。 她忙过去拍了小儿子的小黑手，端起碗笑骂道：“瞧你这急吼吼的，这还没拌上呢！” 铁头眸光晶亮盯着碗，'娘，好吃。” 见儿子这般，何氏也忍不住捻起一角尝一尝，这吃食究竟是什么做的？ 这日晚食，小河子村的大部分村民家里的饭桌上，都摆上一碗拌凉粉。 孩子们吃的欢喜，男人们尝的新奇，妇人们尝的仔细。 一家人坐在一处，话题全都放在了宋家送来的凉粉上。 “难道这凉粉卖的好呢，我尝着确是不错，冰冰凉凉，很是爽口，也不知这是用什么做出来的。” “我尝着似是绿豆。” 有村民想到前些日子，确实看到吴氏在村中买过绿豆。 即便他们想到了，但大部分村民却是也不敢随意拿粮食试做的。 也只有少部分村民，再试了两次后，始终没有摸出头绪，最后不得不服放弃了。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翌日，宋芷姐弟三人背上吃食，杨氏挑着一担药材，一行人先是去郑大夫家汇合。 昨日稍晚些的时候，郑大夫派郑慧通知宋芷，他家中需要出售的草药多。 他特意喊了牛车让宋芷他们明早可以同他一道走。 宋芷本就想同郑大夫交好，对于他的邀请，她自是欣然应允。 待宋芷一行人抵达郑家时，郑大夫祖孙两人也早已经收拾妥当。 没怎么耽误，一行人当即出发。 待入城后，因着还要给糕点铺子送糕点，宋芷让宋安领着人先去草市。 她一人提着篮子，先将糕点送去铺子。 周掌柜见了宋芷，笑的满脸褶子，“好叫娘子知晓，与今日一样，明日也还要五斤。” 宋芷应下，待收了银钱后，又匆匆的赶往草市。 杨氏领着两孩子就在茶馆的门前等着宋芷，郑大夫则去后院安排牛车以及货物。 “阿姊，这里！”远远的宋欢看到阿姊，高兴的同她招手。 宋芷快步上前，“你们先在此候着，我先去问一问掌柜的，许公子到了没有。” 杨氏，“你放心去吧，我在这里看着呢。” 宋芷点点头，刚要抬脚走进去，茶馆的掌柜一下子就认出了宋芷。 不待宋芷问话。 茶馆掌柜主动迎上前来道：“你就是在对面草市卖凉粉的宋娘子吧？” 见宋芷点头。 掌柜的笑意更甚，主动提道：“是这样的，我想同宋娘子商量个事，能不能也兑一些凉粉与我？” 昨日对面那烤串摊位上出个凉粉，不少在他铺子里歇脚的客人也询问了可有此吃食。 就因着有这凉粉，对面烤串摊位平白的顾客都要比往日好。 茶馆的掌柜的当即就起了心思，现在天气也越发的热了，凉粉的需求只会越来越大。 他这处供人歇脚的茶馆，自是要抓住这样的商机。 宋芷倒是并不吃惊，凉粉的受众还是很广的，咸甜皆可，老少皆宜。 可以预见的，随着凉粉被城中百姓越来越认可，凉粉的需求量只会越来越大。 有生意找上门，宋芷乐的应允，“掌柜的要多少，还是先拿二十块试一试？若是卖的好，再加量也是可以的。” “成，那我就先定二十块。” “这价钱？” “我对外售价三文钱，掌柜的既是一次拿的多，一块我便宜半文钱，您看如何？” 他此番主要目的还是为了吸引客人，挽留客人做的营销手段。 能够留住客人的同时，还有利可图，掌柜的高兴的唤了小二拿凉粉。 双方钱货两讫后，宋芷这才询问起掌柜的可有姓许的客商在此？ 掌柜摇头，“宋娘子可是在此约了人，要不先进店略坐一坐？” 宋芷看了看日头，可能他们来的太早了。 宋芷想了一下，对杨氏道：“伯娘，你和欢欢先在此候着，我和小安先去草市卖凉粉，晚了怕是占不到好位置。” 杨氏有些紧张的道：“这...这草药我也熟悉，要不还是你留下来，我与小安去集市卖凉粉。” 她虽然没有卖过凉粉，但比起卖草药，她还是更愿意与儿子去集市卖凉粉。 宋芷见伯娘有些局促，干脆道：“一起去吧，我先送你们去草市摆摊，再过来也是一样的。” 杨氏忙摆手，“用不着，用不着，我与小安就成。” 宋安亦是拍着小胸脯附和道，“对呀，阿姊，你放心还有我呢，这些交给我就成。” 宋欢见二哥表了态，连忙也举起手表示自己也可以。 宋芷看着信心满满的两人，颔首道：“成，那今日凉粉的买卖就交予你们了。” “对了，今日兑给马婶子的凉粉就不要收钱了，谢谢他们昨日给咱们牵线。” 宋安点头，“知道了，阿姊！” 姐弟几个正说着话，有那买凉粉的百姓认出了几人，忙走上前搭话，“我说在集市里转一圈也没见着你们呢，原是在这里呢？” “你们的凉粉还卖吗？” 宋安忙道，“卖的，卖的，您稍候。” 在应付走了顾客，杨氏就要领着孩子们去草市，宋芷则候在了茶馆。 宋芷让小二将郑大夫等人请过来，几人茶馆内喝了一盏茶的功夫，许峰等人如约而至。 许峰拱手，“抱歉，某来迟一步，让娘子久等。” “许公子客气，我们也是刚到不久。” 几句客道话后，宋芷便同许峰介绍起郑大夫：“这位便是我同许公子说的郑大夫，他今日也带了些许草药过来，几位可要先查验一番。” 许峰颔首，转身吩咐了几句。 荣伯便走上前道：“还请几位带路，领我们瞧一瞧草药。” 宋芷指了指脚边的一担草药，“我的草药都在这里，郑大夫的草药在后院的牛车上。” 荣伯便留下一名随从在此查看宋芷的草药，他则跟着郑大夫去后院查看药材的情况。 第五十六章连翘茶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许峰并没有随荣伯一起去后院，他让随从先去查验宋芷带来的草药。 旋即招呼小二上糕点茶水，请宋芷稍坐片刻。 宋芷顺势在许峰对面坐下，只见那人，先将箩筐之中的草药先翻看了一遍。 待确认，无霉变、虫蛀、杂质，这才又仔细的拿在手中，分辨了下草药的成色，以及尝了尝气味是否纯正。 看这熟练的架势，一看就是熟悉草药的老手。 待到小二上茶来，许峰先是递给了宋芷，“宋娘子，请喝茶。” 宋芷回过神来，起身道谢后接过。 许峰见她态度不卑不亢，一点不似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农家女。 他试探性的问道：“宋娘子做的凉粉甚至新奇，我瞧着这祁水县似乎也只有娘子这处有。” 宋芷，“目前是这般，时日久了也就未必了！” 许峰深以为然的点头，顺势问道：“既如此，我若是出钱买下娘子这方子，不知娘子愿不愿意？” 宋芷微微愣，见他神情不似在开玩笑，便问道：“公子愿意出多少钱买这方子？” 许峰见有眉目，笑意盈盈的笔出五根手指，“五十两如何？拿上五十两不比娘子每日辛苦卖凉粉轻松？” 宋芷笑容淡淡，“我觉得我这方子，价值远不止五十两。” 许峰，“你将方子售与我，又不是不能再做这凉粉生意，这两者也不冲突。” 宋芷仍旧摇头拒绝。 她与对方又不熟，这要是他临走前，将这方子卖与了酒楼、食肆，那她去找谁去？ 这样暗存风险的事情，此时的她是不可能做的。 许峰见宋芷态度坚决，心中除了可惜，倒也不好再强求。 恰在此时，那名随从也查验好所有的草药，前来回禀，“少爷，这些草药皆品质上佳，处理的十分干净。” 许峰颔首，“既没什么问题，那便过称吧。” 那随从领命而去，不一会儿拿了个杆秤来，当着宋芷的面将所有草药一一过称。 其中十二文的草药一共一百零二斤，三十五文的草药一共四十三斤，七十文的草药一共二十二斤。 一共四千二百六十九文。 对方还想与宋芷打好关系，许峰直接让随从从褡裢中拿四两三百钱给宋芷。 “这多余的几十文钱，就当我谢谢宋娘子帮忙搭线了，希望下次还能再次合作。” “一定，一定。”宋芷笑意盈盈的收好钱。 见郑大夫还未过来，宋芷随意与之闲谈，“许公子此行，采买好了草药就要离开了吗？” 这事儿倒不是什么秘密，许峰摇头，“其实这一趟，我们采买盐与茶为主，草药倒不是最主要的。” “正好，此时正是春茶上市的季节，我预备在此地等上小半月，待到中原地区的商队将茶运来，再走不迟。” 宋芷忽的想到什么，问道：“许公子需要很多茶吗？” 这问题问的属实有些莫名。 他们行商事，自是什么有利可图做什么买卖。 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解释了一句，“北方高寒，多以肉食，非茶不消。” “有道是，宁可三日无粮，不可一日无茶。” “茶叶就像盐一样，是草原部落之中必不可少的生活必须品，我们走南闯北的不过也是南货北卖，他们缺什么，我们就卖什么。” 宋芷当然懂其中的道理，她之所以这般问，就是想要引起茶这一话题罢了。 方才对方提到茶，她的脑袋里瞬间想到了她刚穿来时，山上寻找草药时看到的漫山的连翘花。 现在已过去些时日，正是花落开始吐出嫩芽的时候，这妥妥的正是适合用来制作连翘茶嘛。 这连翘茶，不但药食同源，且还有生津止渴、清热提神的功效。 从前她做小视频的时候，就亲手制作过茶。 这要是能做成这一笔生意，这欠债应是能立马还上了。 宋芷心中激动，面上却是摆出一副斟酌的模样，“我这里倒是有一种药茶，泡出来的茶叶茶汤黄澈、口感清爽，入口后回甘，不知许公子可有想法。” 许峰一听她如此说，不由的坐直了身子，要知道他之所以跑这一趟，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想要与南方的商队接洽上。 这要是她真有茶，那对他来说岂不是便宜。 想到此，他很是感兴趣道：“不知宋娘子可否带一些来与我们瞧一瞧，若是这药茶确实如娘子所说的那般品质，那我都要了，价钱好商量。” 宋芷一听他如此说，便觉得有戏，她压下心头的雀跃，点点头道：“成，明日我再来县城的时候，带些来与您品一品。” 双方一拍即可，显然相商的十分愉悦。 这要是眼前的人，真的能给他所需要提供茶叶，那这一趟可算是赚了。 许峰一改先前的慵懒随意，甚至主动为宋芷斟了一杯茶，显然对宋芷口中说的茶叶，很是期待。 两人又说了会话，郑大夫一行人总算查验完了草药。 荣伯朝自家少爷点了点头，“少爷，除了先前谈的几种草药，郑大夫这还带了板蓝根、金银花、黄芪、甘草四味草药，您看这几味草药的价钱？” 有了方才与宋芷的谈话，他本也有意结交下郑大夫，多出来的这四种草药，他开出的价钱，还算公道。 郑大夫一听，便也点头应了。 最后，郑大夫那一车草药，一共卖了十三两八钱银子。 宋芷见郑大夫收到了钱，这才同对方告辞。 今日这大半车的草药能卖出如此价钱，全都亏了宋芷。 此时郑大夫见对方要走，于是提议道：“反正今日正好雇了牛车，此时我也不急着回去，这样等你们卖完货物，咱们一道回去。” 宋芷并不推辞，“好，那劳郑爷爷稍后，我先去草市瞧瞧伯娘他们的凉粉卖的如何了！” 说罢，又同许峰等人微微颔首示意后，挑起竹筐离开了茶馆往草市走去。 郑慧此刻心中也很高兴，见宋芷要走，又想到昨日送到家中的凉粉，好奇心驱使之下，她同阿爷说了一声，也跟了出去。 第五十七章睦邻往来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宋芷走近自家摊位，便听到一道不睦的声音，“你们就不能多做一些，我连续两日来都跑了空。” 她快步走进摊位，便听到伯娘的致歉，“实在不好意思，您看明日我给您留一块如何？” 那人显然不甘心，指着背篓之中的木盆道：“这里不是还有一盆吗？” 宋安解释，“这是隔壁烤串摊位定的，我们方才忙没顾上，一会儿要给人送过去的。” “哎呀，卖谁不是卖，卖给我一块也没什么。” 宋芷放下竹筐，笑着上前道：“这个客官，人无信不立，这做生意也是这般，这既是别人事先预定的，我们做生意的就不好失信于人。” “你看这样好不好，您随我一道去一趟隔壁，我与隔壁摊主说一声，您就在他那买可成？” 那人见宋芷说的有理有据，且也解决了自己买不到凉粉的困局，原本急躁不满的心情瞬间被安抚。 顾客顿了顿道：“那价钱能与你这边的一样吗？” 宋芷笑道：“这自是一样的，您放心便是。” 说罢，让几人先收拾东西，她则提着凉粉领着顾客来到了隔壁。 跟在其后的郑慧，看到从前只会胡乱发脾气的宋芷，竟就似变了个人一番，处理事务逻辑清晰，进退得宜，让人不自觉的对她心生好感。 郑慧甩了甩脑袋里的奇异想法，他们两人可是吵过架的关系。 她怎么会觉得那丫头可亲。 她又往宋芷远去的背影看了一眼，旋即傲娇的回到了茶馆。 郑大夫看着孙女别别扭扭的回来，诧异的问道：“这是怎么了?” 郑慧担心被祖父看出她的不自在，忙敛住神色转移话题道：“没....没什么，哦，对了，阿爷，宋芷他们在收拾东西了，我们也可以先将牛车牵出来了。” 另一边，宋芷领着客人来到马氏的摊位上。 “婶子帮个忙，这位客人连续来两次了都没能买上凉粉，我便将人带来了你这处，你看这边可能匀一块给他。” 马氏还想要与宋芷追定凉粉呢，她都开口了，自是没什么问题，当即卖了一块与对方。 待那顾客付了银钱离开后。 马氏便满脸笑意道：“婶子与你打个商量，你看能不能再增加二十块凉粉与我？” 就说她的判断是对的，烤串油腻，配上清凉爽口的凉粉，最是合适不过。 也因此，昨日的晚市，路过的客人听说她这儿有凉粉，大都选择了在他们家烤串摊位上用餐。 多亏了添了这凉粉，昨日的晚市生意十分红火。 只是那二十块凉粉根本不够卖的，马氏当即决定第二日与宋芷追加预定数目。 看着巴巴看着自己的马氏，宋芷想了想加上方才茶馆掌柜定的二十块，这就是四十块，再增加十斤，那一次最少得做三十斤豆子。 加到这里，这基本上也是家中一日能做出来的极限了。 但她还是点头应承了，“成，我明日再给婶子多送二十块。” 做吃食生意的便是这样，一件普通的小食，赚不赚钱的倒是其次，客人图新鲜也好，只要客人喜欢，你就得有。 宋芷清楚的知晓，随着凉粉的知名度在县中传扬开，后续找上她要预定的人，只会多不会少。 她是做吃食买卖的，生意红火，正是发展的时候，她不可能推拒不做。 但很显然，在如此发展下去，她这边出不了货物到时候也会是一个问题。 宋芷在心中边盘算着应对之策，边抬脚离开。 “哎，你怎么走了，今日的货钱也不要了？” 说罢，马氏笑着将事先串好的铜钱递给宋芷。 宋芷懊恼的一拍脑袋，“瞧我，竟是忘了与婶子说，今日这一盆凉粉，就当我谢谢昨日婶子给我牵线的酬谢。” 马氏听她如此说，先是一愣，随即追上来要给宋芷钱，“我那不过是提一嘴，这怎么好白拿你东西？” 宋芷拍了拍抓着自己手臂的马氏，“婶子一句话的事情，的确是帮了大忙的，这不家里的草药终是卖了，也了却我一桩心事。” “你这给的也太多了！” “婶子拿着吧， 就当谢谢婶子引荐我来这么好地方摆摊的谢礼。” 说罢，同马氏摆摆手，往自家摊位走去。 马氏见她就这般走了，返回摊位上就与自家丈夫说了方才的事情。 正在烤炉饼的赵大牛道：“既如此，你也拿些咱家的烤炉饼，给对方送去。” “对对对，你瞧我竟是忘了”说罢，当即包了十张刚出炉的炉饼，就给宋芷送去。 宋芷回到草市，杨氏等人早已经收拾妥当。 见到宋芷回来，杨氏迫不及待的问道：“如何，今日带去的草药他们可都要了？” 宋芷点头，“都卖了，一共卖了四两三百钱。” 杨氏知道这些草药能卖出不少钱，但是听到具体数目后，还是忍不住脑袋晕眩。 这是这三年来，哦，不对，是她长这么大，头一次见到赚到这么多钱。 “竟卖了这么多？”语调之中有些许发颤。 “这还是伯娘的功劳，这会子街上人多眼杂，等回到家中，我就将这钱给您。” 杨氏忙道：“我没有要钱的意思。” “我知道的，只是这草药确实是伯娘采的，这钱当然就是伯娘赚的，本该交由你支配，你看我，现在阿奶卖糕点以及卖凉粉的钱就给我支配。” 杨氏嚅嗫了下嘴唇，想说那也是因为那钱是拿来还债的。 但到底没好意思说出口，只道：“你先保管着，回头回去给娘保管。” 宋芷颔首，“伯娘，回去再商议吧，郑大夫那边应是在等着我们，回头我们还得再买些东西回去。” 宋芷一边说，一边领着几人往草市外走。 这时候，马氏拿着一包炉饼追了上来，“幸好你们还没走，喏，这个给几个孩子吃。” 说罢，也不给宋芷拒绝的机会，直接塞到了宋欢提着的篮子中，又风风火火的走了。 宋欢一脸不知该如何是好得唤了一声，“阿姊？” 宋芷也不是那等迂腐之人，“既是马婶子送与你们的，就留着吧，回头见到了人要谢谢人家。” 两小的高兴的连连点头。 第五十八章预定大铁锅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宋芷领着弟妹们从草市中出来，便见到郑大夫已牵了牛车正候着几人。 她走上前不好意思的道：“让您久等了。” 郑大夫招呼几人上车，“我今日反正也无事，在这城中待一天也没甚关系，反倒是你们生意还挺好，这般快就售罄了。” 宋芷谦虚的表示，“也就是图个新鲜劲儿。” 郑大夫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招呼几人上车。 待牛车缓缓驶出去的时候，郑大夫这才同宋芷道：“我一会儿要去肉市买些吃食，可能还要耽误些许功夫。” 宋芷也要采买物什，笑着道：“我原还想同郑爷爷说呢，我也要去一趟铁匠铺子，不如在前面路口将我放下，咱们一会儿在肉市集合。” “我先送你过去便是。” 宋芷拒绝，“这肉市去迟了可不好，就别在绕路耽误功夫了，肉市我知道在哪，咱们分头行动，速度还能更快一些。” 郑大夫听罢也就不再坚持，吩咐车夫，一会儿在前方的路口停车。 宋芷说服了郑大夫，这才从随身的布袋里拿出了一串钱，递给杨氏， “伯娘一会儿也去集市中买一斤五花、两斤排骨，今日咱们草药都卖了，也叫孩子们跟着高兴高兴。” 杨氏迟疑，“你去铁匠铺子作甚？可要我陪你一同去吗？” 这倒没什么不能说的，宋芷坦言道：“我去看一看可有大一些的铁锅，家里的锅太不便利了。” 现在的铁器可是很贵的，杨氏有心想要劝一劝宋芷，这买锅的事情，可缓缓再说。 碍于两人刚刚缓和了的关系，杨氏嚅嗫下嘴巴，到底将到嘴边反驳的话咽了下去。 牛车在路口停下。 宋芷从牛车上跳下车，朝一脸忧色的杨氏安抚道：“伯娘放心，我心中有数，不会乱来的。” 说罢，又叮嘱两个孩子要跟好人，莫要落单，这才匆匆拐往另一条街。 “这孩子长大了！” 郑大夫看着宋芷的背影感叹了一句，随后招呼车夫继续赶路。 郑慧不由也看向宋芷离去的方向，不自知的心中竟是生出一种艳羡。 她似乎真的变了，变的更有想法，变的比从前更好了。 宋芷根据路人的指引，寻到了处于街尾的铁匠铺子。 宋芷步入铁匠铺，一股炽热的空气迎面扑来，伴随着铁匠手中铁锤与铁砧间清脆而有节奏的“叮叮咚咚”声，仿佛踏入了另一个世界。 她环顾四周，目光掠过墙上挂着的各式农具，如锄头、镰刀，小镐、铁锅，并没有发现自己想要的大号铁锅。 “请问，”宋芷提高了嗓音，“您这里可有更大一些的铁锅出售？” 老铁匠闻言，停下了手中的活计，抬头望向宋芷，“你要多大的？” 宋芷想了想，用手势比划了一个大致的尺寸，旋即又觉得表述的不够精确。 她旋即转身，指着摆在货物架上的铁锅道，“最好能有这两口锅大。” 铁匠闻言，摇头道：“这个尺寸，我这里可没现成的。不过，你若真想要，我可以给你打一口。” “但咱们可得先说好了，这么大口的锅，可是需要费不少铁的，这价钱自然也便宜不了，且还要先交定金。” “那打一口大锅，需要多少钱？又要交多少定金？” 铁匠见她还真问价了，想了想报了一个价钱，“先交三百文定金，剩下的四百文货款，待到拿货物的时候再付也成。” 宋芷闻言，心中虽有准备，但还是被价格吓了一跳。 “竟要七百文？” 她知晓盐、铁在古代贵重，却未曾料到一口铁锅竟要七百文钱。 这都抵得上，一亩麦地的收成了，难怪关系不睦的妯娌分家，能为一口铁锅的归属打起来。 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实在是这铁锅，也是家庭的重要资产，穷苦人家还真轻易置办不起。 铁匠点了点头，“铁器贵重，尤其是这么大的锅，得费不少工夫和材料。” “也就是这两年太平些了，你还能在县里买到铁具，要是摆在前几年边关战事频繁，铁都拿去打兵器了，你就是有钱也买不着了。” 宋芷明白对方说的确实都是实情，便也不再多说什么，从随身的布袋里，拿出三吊钱递给对方“好，那就请您帮我打一口这样的铁锅吧。” “这是定金，您看一看数目可对。” 铁匠接过铜钱，数了数，确认没什么问题后，递给了宋芷一张竹牌子作为凭证，让他三日后再过来取。 宋芷收好凭证，从铁匠铺子出来，并未直接到肉市寻人，而是又去了一家售卖瓦罐、陶罐的小店。 随着凉粉的需求量越做越多，家里装凉粉的容器同样显的紧缺。 现在是家中盛水的木桶，都用来盛凉粉。 明日再增加数量，这装凉粉的容器可就要缺了，遂干脆也买上两个。 宋芷一踏进铺子，便看到店内琳琅满目，各式各样的陶盆错落有致地摆放着，大的如缸，小的似碗，形态各异。 有的色泽温润，有的则保留着陶土最质朴的形式。 她环顾四周，目的明确，只往那最是寻常的陶盆方向走去。 她的目光锁定在了一排排中等大小的圆形陶盆上，这些陶盆口径适中，深度足够，既能放入背篓方便携带，且容量大。 掌柜的适时迎上前，“娘子，需要什么？” “店家，请问这些陶盆怎么卖？”宋芷指着木架上的一款陶盆问道。 掌柜的笑眯眯地道：“娘子好眼光，这些陶盆都是我们自家窑里烧制的，质地坚实，透气性好，三十二文一个。” 宋芷心中盘算了一下明日所需的凉粉量，以及未来几日可能增加的销量，便开口说道：“给我两个这样的陶盆，店家三十文一个可卖？” “娘子，咱们店是小本生意，本就赚个辛苦钱，您看这样可成，我送你两个竹编的盖子，用来盖在陶盆上，既防尘又透气，如何？” 宋芷想了想点头应了。 只见掌柜的从柜台后拿了两个竹编盖在陶盆上，大小正正合适。 宋芷见后，心中只觉得这竹编怕不是原本就是单独售卖的，又因其单卖不好出售，这才想出的配套出售？ 这店家倒是个会做生意的，很是会变通。 掌柜的又用草绳将之捆好，递给宋芷，“娘子拿好。” 宋芷付了铜钱，一手提着一个陶盆转身离开了陶器铺子。 第五十九章言而有信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宋芷提着陶盆，寻过去的时候。 郑大夫一行人已经买好了肉候在了肉市门前的空地处。 宋欢见到阿姊过来，立刻挥舞着小手，高声的唤道：“阿姊，我们在这处。” 杨氏见侄女手上抱着的陶盆，忙走过去要帮忙去接，“怎么还买陶盆了？” 宋芷也不推拒，顺手将陶盆给了杨氏。 她边揉了揉有些发酸的手，边解释道：“方才我忘了说，隔壁马婶子的摊位上，又追加了二十块凉粉，再加上今早预定茶馆的凉粉，家里已经没有盆给我们盛凉粉了。” 从穷苦日子过来的人，养成了节俭的习惯，一文钱恨不能掰扯两半花。 即使家里开始赚钱，她们的观念里，依旧是非不必要还是不要花钱。 宋芷从前就是跟在奶奶身边长大，所以她很是能猜透伯娘的想法。 她也不急于立刻改变伯娘她们根深蒂固的认知，所以宋芷在解释的时候，并未掺杂不耐烦的情绪。 杨氏听了侄女的话后，恍然，“还是阿芷你想的周到。” 待伯侄两人上了牛车后，郑大夫这才让车夫驾车出城。 牛车在村口停下，宋芷与郑大夫道谢过后，双方旋即分开。 这一回，宋芷再往家走，村民们都会好奇的问上一声，“今日这么早就回来了？” 却是再没有似昨日那般拦着她追问的。 宋芷心中感叹，看来她凉粉还是送对了。 这看也看到了，尝也尝了，总不好在拦着她了吧？ 所以解决好奇心最好的办法，还是不能欲盖弥彰，就该大大方方的。 宋芷欢欢喜喜的回到家里，就见院子里阿奶与两个小弟在家中，也并无来串门的乡邻。 宋安探头四下看了看，好奇的问道：“阿奶，今日没有乡亲再来咱家了吧？” 吴氏点点头，“我今早去你田阿婆那里买绿豆，就听说族长发话了，不许村里头人没事往咱家跑,没的叫人瞧不起。” 宋芷心头一窒，却原来还有族长爷爷出面这一层因素在其中。 “族长他也是好意，见你挨家的送凉粉，以为是迫不得已才这般做。” 宋芷敛然，“那是小安他们昨日没与族长爷爷说明白，倒是叫他误会，我一会儿去同他解释。” 吴氏摆摆手，“我已与他说了，族长的意思，说了也就说了，只让我们安心做买卖。” 她招手，让孙女先坐下，随后问道：“你们今日的草药卖的怎么样？那行商可都肯收？” 不待宋芷回答，宋欢激动凑到吴氏身边，眸光晶亮的道：“卖了、全卖了，还卖了好些钱帛，阿姊你说对不对？” 宋芷笑着颔首，顺势从布兜中将钱出拿放在桌上。 “奶，今日带出去的草药全都卖了，一共四两三百钱，你过一过数目。” 吴氏解开包裹，就见其中静静地躺着，四个大小一致的小银角子，以及三串铜钱，触碰钱财的手都有些哆嗦了。 自从小儿上战场后，家里再没出现过银子，吴氏心里是又高兴又酸楚。 她摸了摸银子，便将钱推给了孙女，“这钱留着一并还给乡亲。” 宋芷却是没有应下，而是提议道：“奶，这草药是伯娘每日辛苦去山中采摘的，这钱理应属她。” “何况咱们先前也有约定这还债的钱由我来赚，我总不能出尔反尔，食言而肥吧？” 宋芷如此说，一来赌约她不想就此作废，二来她也是想要伯娘心里高兴些。 毕竟这些年，在这个家里确实委屈她了。 杨氏现在对这个侄女也改了态度，听她如此说，她忙表态：“咱们都是一家人，先前没钱也就罢了，现在有钱了自是要劲儿往一处使。” “再说这些药也不是我一人采的，你和娘也出了力的，怎么好都给我。” 吴氏看了一眼儿媳，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她这儿媳妇没有娶错，虽平日性子急了些，心里也有些小心思，但是在大问题上还是能拎得清的。 话虽如此，但这钱捏在自己手中，与钱是家里的倒地还是有本质的差别。 宋芷依旧坚持，“奶，郑大夫说‘人无信不立’，孙女不想成为言而无信之人，您就让孙女试一试，看看三月内，孙女能不能做到。” 她状似豪情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眼睛亮晶晶的，“奶，我相信我能做到！难道你不信我吗？” 吴氏看着这样的孙女，似是看到了恣意飞扬的小儿子，临走前握着他的手，那自信神采的样子。 阿芷丫头是真的长大了，越来越像她父亲了。 几个小孩，尤其是年纪稍大的宋安，与宋欢，也是一脸崇拜的看向自家阿姊。 宋芷不知道的是，她今日所言，为牢牢的印刻在两个孩子的心里，成为贯穿他们一生的行为准则。 吴氏很欣慰，扭头摸了摸要溢出眼角的眼泪。 随后将桌上的钱分成三份，她将一两的银子推到宋芷面前，“你既然如此说，这采药你功劳最大，采收，售卖全是你的功劳。 “按说分一半给你也使的，只是家里现在未分家，那一两便交到我这里。” 同样的，她也分给了杨氏一两银子，“采药梅娘出了大力的，一两银子你自己收着，怎么花我不管，这一两也同阿芷一样，交到我这里。” “你们可有意见？” 杨氏高兴的脸上全是笑意，“没意见，没意见。” 当下村人很穷，为了最大程度的凝聚力量，村里没分家的儿子，儿媳赚的钱全都要交到公中。 只少部分人家，或许会分一个一成，两成的到儿子手里。 她婆母一样子，就分了她一半，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杨氏此时的心里满足极了，想着何时抽个空，买些吃食就回娘家看看。 她娘家也穷，虽拿不出钱帛来给她，但娘每一次来家里看外孙，也都是带了东西来的。 她自是也想要买些吃食，孝敬二老。 宋芷看到伯娘如此高兴，她要推了，那伯娘要不要也推了？ 她伸出去的手，最后还是缩了回去。 第六十章 提议唤回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分好了钱，宋芷这才说起今日城中的售卖情况。 “糕点还是如昨日一般，没有减量，凉粉这边追加了四十块，随着天气越来越热，我估摸着这凉粉的需求量会越来越多，我的意思是，要不将大伯和堂哥叫回来帮忙？” 吴氏一听便摇头拒了，“咱家现在还佃着王家的地，这要是惹怒了对方，给我们下绊子咋整？现在这么些量我们一家，也能做的出来。” 宋芷知晓，在她奶的心里，最在意的还是那一亩三分地，以及土地里面的产出。 谨小慎微一辈子的他们，不敢轻易放弃土里刨食的本质，即便现在家里有了赚钱的营生，她还是觉得保证田里的庄稼最重要。 宋芷知晓，这样的观念，并非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 她想了想，退了一步道：“不将两人叫回来，便是将堂哥先叫回来也是成的。 宋芷也有自己的考量，她后续还要做糖，研制其他吃食，不可能将时间全都放在售卖凉粉一事上。 可以这样说，凉粉只是她用来赚钱的跳板，让她能快速赚到钱，从而获取家人的信任。 现在她觉得是时候，让另一人来代替自己的现在的工作了。 他觉得堂哥十分合适。 只是自己这样的打算，确实不好事先言明。 杨氏眼神亮晶晶的看着婆母，她也想让儿子回来，上一回大儿回来，整个人瘦的跟麻杆一样，她这个做母亲的看着就心疼。 吴氏怎么可能不心疼，一个是儿子，一个是孙儿。 她到底还是退了一步，“若是明日凉粉的预定数目再增加，到时候就让你大哥回来。” 几个小的一听，要叫大哥回来，高兴地一蹦三尺高。 尤其是宋成，小家伙高兴的手舞足蹈，时不时还朝自家二哥挤眉弄眼的。 宋安简直没眼看这个傻子。 至于后来宋芷说的定了铁锅，以及买的两个陶罐，吴氏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只起身招呼着道：“成了，今日预定的货物多，咱们先吃饭，吃完饭再开始干活。” 宋欢这才想起，手边的篮子里还有马氏给的烤炉饼。 她忙将炉饼拿出来，高兴的道：“奶，我这儿还有烤炉饼。” 宋成，宋康一见到烤炉饼，眼睛都直了。 小脚下意识的挪吧，挪吧，挪到宋欢面前，眼睛里只看的见饼子。 杨氏也忙道：“今日卖草药赚了钱，我们还带了一刀五花和排骨回来，孩子们最近辛苦，也叫他们高兴高兴。” 吴氏看了眼瘦的跟猴儿一样的孙子、孙女，只点头道：“粥我已经炖好，一会儿就着炉饼吃粥，这肉你给洗了放在泥炉子上炖上，留着咱们晚上吃。” “哦~吃肉了，吃肉咯....” 宋安一把捂住鬼嚎的小弟，“你可小声些吧，没的让村里都听见！” 宋成挠了挠脑袋，自己抬起小手，捂住自己的嘴巴，一双清澈的眼里，就像偷吃了鱼儿的猫一样，眼里全是笑意。 宋芷看着这小哥俩，也觉得心情很好。 这大概就是她愿意这般用心带着一家人过上好日子的原因。 这一家人，其实都在努力的想要将日子过好。 只是在这种时代，不是勤劳努力就能过上好日子的。 不识字，没有见识、没有超出当下的认知、贫穷以及没有试错成本。 这其中无论哪一点，都将他们牢牢的圈定在此，让他们翻不了身。 宋芷看着洋溢着喜气的孩子们，压下心头的思绪，让小妹给巴巴瞧着的小弟们分饼子吃。 她也拿上一块，将小弟揽在怀里，一小块的、一小块的喂给小弟吃。 这孩子是个体弱的，平日里也文静，不似宋安活泼， 宋芷一回来，小家伙就喜欢依赖在两个姐姐身边。 宋芷喂他，他也知晓指着饼子叫，“阿姊，也吃。” 是一个十分乖巧的孩子。 待简单的吃过饭食后，一家人便开始忙碌起来。 宋芷因着要去山中摘连翘叶制茶。 于是她将心中一早打好的腹稿说与吴氏，“奶，今日那与我买草药的行商，同我介绍了一种药茶，他问我此地可有，若是有他要收。” “那东西咱们山上也有，我去摘一些，明日带给他瞧一瞧。” 吴氏不疑有它，忙道：“要不要，我随你一道去山上？” 宋芷拒绝，“奶，今日的预定的吃食多，你与我一同去山上，伯娘一人只怕忙不过来，你还是就待在家里帮忙吧。” “成，那你注意些，多撒上些防蛇虫的药粉，你等着我就去给你拿。” 说罢，风风火火的去了屋里，不多时便拿着一个竹筒过来递给她，“上回你伯娘进山药粉用完了，我就去郑大夫那里买了一桶，你拿着用。” 宋芷接过竹筒，转身步入屋内，将先前裹腿的旧布条翻出。 随后仔细地将自己裸露在外的肌肤包裹严实，这样做不仅可以防止蛇虫叮咬，还能避免山林间的荆棘划伤。 一切准备就绪后，宋芷提起篮子，迈步向后山上走去。 阳光透过树梢，洒在蜿蜒的小径上，绿色的枝条随风轻摆。 宋芷沿着山路缓缓攀登，当她来到南面的半山腰，眼前豁然开朗，原本一片黄灿灿的花海，已经被一片盎然绿意取代。 它们竞相生长，绿叶间透出勃勃生机。 显然正是采摘的好时机。 宋芷很高兴，她轻车熟路地穿梭于连翘丛中，手脚麻利的开始采摘嫩绿的叶子。 山中枝叶繁茂，宋芷没有花费太多的时间便摘了小半篮子的连翘叶。 茶叶的制作过程繁复，宋芷不敢过多耽搁，匆忙下了山。 回到家里，宋芷先将篮中的叶子摊入竹筛中晾晒，这便是所谓的晒青。 待连翘叶颜色由鲜绿转为暗绿，再将竹编之中的连翘也放到阴凉通风之处。 期间不时翻动连翘叶，目的是为了去除连翘叶之中的水分以及青草气息，提升茶叶品质。 因着家里只有一口锅，后续的杀青，揉青、炒青的过程，宋芷预备放到晚上，待到糕点做完后再做。 第61章邀请设摊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已经炖了一个下午的排骨汤在陶罐里发出咕嘟咕嘟的声响，浓郁的肉香弥漫在这狭小的空间之中。 那香气仿佛有着魔力一般，引得几个孩子围在泥炉旁打转 厨房本就小，多了几个打转的孩子，简直抹不开身，惹的吴氏笑骂道：“去去去，都去院子里玩去，莫要在这里添乱。” 孩子们呼啦啦的跑开，没一会儿又在趴在厨房门口探头探脑的往里面看。 宋芷看着外面的天色渐渐暗淡下来，便对吴氏道：“奶，你先领着孩子们吃晚食，这边做好了糕点，我还要备药茶。” “也不急于这一时，吃完晚食再做也成的。” 宋芷坚持，“趁着现在天还亮着好，我赶紧做了，省的天黑了再点灯熬油的光线还不好。” 吴氏是一个能省则省的人，听孙女如此说，她转头同正在灶间烧火的儿媳道：“梅娘，你带着几个小的先吃，灶间由我看着。” “娘，还是我来吧，你领着孩子们先吃。” 吴氏也不是个忸怩的性子，见儿媳推辞，她便唤来正探头探脑的几个小的拿碗筷吃饭。 待劝走了阿奶后，宋芷便开始制连翘茶。 宋芷将连翘叶放入铁锅中，用小火慢慢翻炒。 她手法娴熟，不时地翻动茶叶，确保受热均匀，避免炒焦。 随着温度的升高，连翘叶的香气逐渐散发出来，整个屋子都弥漫着一股清新淡雅的香气。 炒至茶叶色泽变深，手捏易碎时，宋芷便知道火候已到。 她迅速将茶叶出锅，摊放在竹篾上散热，待其冷却后进行揉捻。 揉捻的目的是使茶叶细胞破碎，茶汁溢出，便于后续的发酵和干燥。 这样炒制，揉搓的过程，一直持续三次，直到茶叶揉成条索状，干燥无水汽，这才算完成。 宋芷将制好的茶叶放入事先准备好的小陶罐中，一转身，便对上了两双灼灼的目光。 方才一时忙的投入，竟是不知阿奶，与伯娘什么时候站在她身后的。 被人这般直勾勾的看着，宋芷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奶，你们站在我身后，怎么也不出个声。” 吴氏尴尬咳嗽一声，“我这不是怕打扰了你。” 旋即又好奇的问道：“这便是药茶吗？我闻着味道还怪好闻的。” 宋芷强自从容的点头，“我听那行商的管事讲，这药叫连翘，有清热解毒，消肿散结的作用。” “同样的这连翘的叶可以用来制茶，制作出来的茶同样也有去火除燥的作用，我只听那管事说一遍这药茶要如何制作，也不知其中可漏了步骤，奶，要不要尝一尝？” 吴氏没怎么怀疑孙女的说辞，对方既是要收着东西，与孙女说明倒也不足为奇。 她连连摆手，“我能尝出什么来，你忙了这许久，也只得了这点儿，还是明日带去与那行商品尝吧。” 说罢，催促这孙女去吃晚食，婆媳两人则留下来收拾厨房。 洗漱过后，宋芷早早的便歇下了。 许是这一日太过耗费精力，宋芷一觉睡醒时，屋外已经大亮。 她忙一骨碌从床上坐起，快速穿戴好走出屋子，便见院中阿奶与伯娘，已经准备好了此行的货物。 宋芷挠了挠来不及打理的头发，不好意思的道：“阿奶，我睡的太沉了也没能起床帮忙！” 吴氏乐呵呵的摆手，“这有什么，回头等你们走了，我与你伯娘再睡个回笼觉便是。” 话虽如此说，但阿奶年纪毕竟大了，这般熬着宋芷到底担心她的身体。 希望今日凉粉的预定量更多些，如此她也能说服阿奶，将堂哥他们寻回帮忙。 姐弟三人照例先去糕点铺子送糕点。 周掌柜见到宋芷，笑的眼睛都眯起来了，“哎呀，宋娘子，正要与你说呢，明日额外有四户人家定了四斤糕点，一共需要七斤，你看明日可能做成？” 宋芷在心中盘算着七斤糕点，她能不能如约做完，一时之间没能及时应承周掌柜。 周掌柜担心宋芷推拒，忙说项道：“也是这糕点口感绵软细腻，得了城中富贵人家太太、小姐的喜爱。我这铺子的生意可就指着她们照拂，不好推辞开，宋娘子看可能帮帮忙。” 周掌柜的都如此说了，自是不好再推拒。 宋芷应下，出了铺子后一行人又忙赶往草市。 今日她须得将凉粉快些售完，早些回去备货。 这边宋芷先将茶馆，以及烤串摊位上预定的凉粉送过去。 这才领着弟妹去草市。 因着耽误了些许功夫，宋芷本以为今日来草市之中，已没什么好的位置。 哪曾想，她一入草市，便有好几位摊主朝她招手示意，让其在自己摊位旁摆摊。 不为别的，大家都羡慕宋芷摊位上的高人气。 希望能够靠着她的摊位，能够沾一沾光。 宋芷点头朝同她打招呼的人致谢，随后选了一处相对空旷的地方开始摆摊售卖。 周煜从城西、城东的草市转悠过来的时候，一眼便发觉城南这一处的草市摆摊的小贩更多，人流量也更大。 难怪这几日三处集市记录的账簿来看，城南的草市收到的钱帛要多一些。 他的目光，不由被一处围满了人的小摊位所吸引。 那手脚麻利，卖凉粉的姑娘他也见过，她做的凉粉，他也尝过很是不错。 现在看来，城中的百姓也很喜欢。 这样独一份的吃食，确实有很好的引流作用。 周煜在心里若有所思，或许可以邀请这位娘子也在城西、以及城南也设立摆摊呢？ 如此，可将想要尝鲜的百姓吸引过去，是不是也能促进草市的发展？ 周煜静静的伫立在原地，心中思忖着一会儿要如何同对方提议。 而此时宋芷这边的凉粉也已经卖了一半，这时候两位烤肉铺子的摊主寻到了宋芷。 开口便要买下所有的凉粉，并表示想要与她预定。 这城中开吃食铺子的掌柜消息十分灵通，在听说了城南这边一家烤串摊位上出现了一种新奇吃食后。 打听到消息的掌柜的，自是也坐不住了。 待打听出新奇吃食的来源，他当即找上宋芷表示也要预定。 以宋芷现在的情况，再加赠凉粉的数量，肯定是增加不了了。 但生意寻上门，宋芷是不可能推拒的，只的先限定二十块数目。 将明日要零售的凉粉先预定出去。 这样她就有理由将堂哥寻回来了！ 第62章议定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宋芷摊位上的凉粉很快便被售卖一空，那些来的稍晚些的顾客，自是又跑了一趟空。 有顾客抱怨道：“娘子怎么也不多准备些凉粉，莫不是故意为之，叫我们买不着心焦？” 天地良心，宋芷可没有搞饥饿营销的意思。 她满脸笑意的道：“实在不好意思，实在是家中人手有限，就做这些凉粉，家中长辈每日都要寅时就起床准备。” “您若是等不及，或去先隔壁的烤串摊位她家也有凉粉出售，或是尝一尝这草集上的其他吃食？” 宋芷都这般说了，对方也不好再说什么。 有那着急尝鲜的，便去隔壁的烤串摊位，亦有那顾客直接逛起了草市。 宋芷这一番操作，连带着草市中做吃食的小贩，生意都好上了不少。 一直观望着这边的周煜将一切都看在眼里，这也让他更坚定方才自己的想法。 宋芷领着弟妹将东西收拾妥当后，便往草市外走。 刚走至集市的出口，姐弟三人便被值守在草市的差役拦住了去路，“宋娘子，我家大人有请。” 宋芷心头一跳，难道是自己这凉粉生意被人给盯上了？ 她压下心中片刻的慌乱，很快镇定起来，“还请差役大哥明示，不知是哪位大人？” “是县官大人。” 宋芷一愣，她想不到县令大人找她有何事？ 不过她的一颗悬着的心却是落回了肚子里。 就这几日，她观县令大人的行事，应也是个为民做事的，想来应是不会为难她。 恰在她准备请对方带路时，李文匆匆从对面的茶馆寻来。 李文朝守门的差役点头示意，走上前道：“娘子，请随我来，我家大人就在对面的茶馆。” 这人宋芷是识的，且已经同他打过两次交道了。 她微微颔首，领着有些紧张的弟妹跟在了后头。 茶馆二楼的一处窗前，许峰将这一幕看在了眼里，他手里捧着杯盏半响未动，好一顿思考后，嘴角不由露出了笑意。 看来还是要与这宋娘子打好关系呢。 宋芷跟在李文身后，上了二楼包厢。 咚咚咚，三声敲门声后。 门内传来了一道沉稳又富有磁性的男声，“进来。” 包厢的门被轻轻推开，发出“吱呀”一声轻响。 宋芷踏入厢房，一眼便看到了那个负手而立、静静站在窗前的青年男子。 他身着一袭藏青色长袍，面容俊逸，眉目疏阔，线条分明的轮廓和高挺的鼻梁让他看起来气质非凡。 初见时，只当是一位翩翩公子，但若是与他清正、沉静的目光对上，却又有一种不怒自威之感。 宋芷收敛打量的目光，敛眉低头屈膝行了一礼，“民女，见过县官大人。” 她知道不能小看了这种世家大族教养出来的子弟，该装傻时，要装傻。 周煜看出了对方紧绷的神经，以及跟在她身后不敢抬头的两个孩子。 和煦的笑道：“宋娘子，先请坐。” 宋芷做出一副惶恐的模样，搓着衣角道：“大...大人，我站着就好。” 周煜也不强求她，直接开门见山的道：“是这样，方才我观此处的草市，无论是从摊位上，还是从顾客数量上，这边的热闹程度，都要比其他两处集市要好。” “我见你这凉粉不错，又是新鲜吃食，县中的百姓也喜欢，你看要不这样，你在城东，和城西两处草市也各设一处摊位。” “也不需多久，待上个大半个月就成，给两处草市增加些人气，宋娘子看可成？” 宋芷的心里正盘算着，这若是对方要的方子，她到底是给还是不给呢？ 却没想到周煜提了这么个要求。 这对她来说，还算的上是好事，她斟酌了下用词道：“大人相请，民女自是没什么问题，只是现在家中人手有些不足，还请大人宽限几日，待家中解决了人手问题，再去两市摆摊。” 周煜见她应下，颔首道：“若遇到什么难处，亦可寻李差役相帮。” 李文听罢，抱拳应：“是。” 旋即又朝宋芷做了一番自我介绍后退下。 周煜见事情办妥，这才先一步带人离开。 待人一走，方才还一脸紧张的两小只忽的吐出一口气。 宋安歪着脑袋问道：“阿姊，咱们真的要去其他两市摆摊吗？” 宋芷颔首，“既是答应了县令大人，自是要的。” 宋安忽的想到什么，语气雀跃的道：“那是不是大哥就能回来了？” 宋芷笑着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是呀！咱们回去就同阿奶说。” 宋安很高兴，宋芷看他的眉眼都带上了笑意，“那咱们快走吧。” “先不急，阿姊还要再去见一见昨日那行商。”说罢从包厢里出来，便见到二楼的长廊尽头，正候着荣伯。 对方朝宋芷所站的位置，点点头，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他们家少爷在厢房内。 宋芷并不意外对方会发现自己，毕竟这草市就这般大，她还是昨日就与对方约好的。 对方撞见了她见了县令大人也就不足为奇了。 宋芷一进门，先是略大歉意的道了一声歉，“让许公子久等，方才有贵客相请，我不好拒绝，这才来迟一步。” 方才宋芷是跟着差役上了楼，又见了谁，他作为商人，这点子敏锐度还是有的。 他招呼宋芷先坐，旋即又亲自斟了一杯茶，递给宋芷，“无妨，宋娘子今日可带了那药茶来？” “自是带了，公子稍候！”说罢，从手边的篮子里，拿了一个小陶罐出来递了过去，“公子尝尝，可合您心意” 他接过小陶罐，轻轻揭开盖子，一股淡雅的茶香随即飘散开来，令人精神一振。 许峰心下满意，旋即又捻起一些药茶，放入茶盏中，再用沸水缓缓冲泡。 冲泡出来的茶汤色泽陈澈透亮，带着淡淡的绿意，他轻啜一口，滋味醇厚，回味甘甜，隐隐带有丝清凉之意。 此茶不仅口感上佳，似乎还有清心明目、提神醒脑之效，许峰浅啄了几口，心中颇为满意。 他放下茶盏，开口问道：“宋娘子说此是药茶？” 第63章茶叶换羊毛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宋芷颔首，“此药为咱们当地特有，又称黄金条，其果实炮制成药有祛风散寒、去火除烦的功效，用这刚冒头嫩叶制成的茶，亦然有此功效，说它为长寿茶亦不为过。” 许峰听罢亦觉得十分心动。 方才这茶他喝过了，口感清爽，入口回甘，确实不错。 但这茶到底没什么名气，不是说他喜欢就成的，谨慎起见他稍带些回去试一试，若是接受度高。 这一条路他也就走通了！ 许峰在心中打好腹稿，这才开口道：“此行我们已确定好了需要采买茶叶的种类，但方才喝了宋娘子带过来的茶，我亦觉得十分不错，我先与娘子定下三百斤数目如何？” 三百斤，比她预计的要少一些。 不过这人也是头一次尝试这样的茶，就肯定下三百斤。 对她来说已是一笔不小的生意了。 宋芷笑问道：“那不知，许公子愿意出价多少钱一斤？” 鉴于今日见到的情形，以及这位娘子的行事风格，并不似普通农户女一般好糊弄。 许峰在内心斟酌了一番后，直爽的道：“我也不与娘子讨价还价了，一口价，四十五文一斤，你看如何？” 担心宋芷不知茶叶的行情，他又补充一句道：“从南面运来的茶叶，大都在三十文至一百多文文不等，这茶虽好，却也要有人愿意出价买，你说是不是？” 宋芷在听了出价后，没有直接应下，而是岔开话题问道：“我听说，许公子此行带了许多牲畜过来，不知其中可还有羊了？” 许峰摸不着头脑，她为何会有此疑问？ 不过他还是顺势答道：“城外还寄养些许，只是数目不多，娘子可是要买？” 宋芷摇头，“羊我倒是不买，只是我想同许公子谈一谈羊毛的买卖。” “方才许公子开的价钱我接受，只是我这想要一些羊毛，若是公子愿意，我愿意一两茶叶换十斤羊毛，如何？” 她本也没打算再讨价还价。 她也知晓，对方第一次买这种茶叶是承担了风险的，同样的做买卖，也要讲究个合则两利。 自是也要给对方盈利的空间，她的本意也不是做一锤子买卖，按照她将来的规划，还是很希望能与之长久合作的。 许峰听到宋芷的话，整个人都呆滞了片刻。 他是见过草原上的部落，用牛毛、羊毛编制成帐篷或是短‘褐’披挂在身上。 可这是在中原地区。 他只听有铺子收羊皮袄子的，却是没听说过有铺子收羊毛的？ 何况那羊皮袄子味儿都大，除了北地的百姓愿意穿，往南方根本销不动。 而那些要杀了吃肉的羊，穷苦人家最多不过是将之洗一洗用来填充被褥、衣物，还没有人想过羊毛也能卖的。 他挖了挖耳朵，不确信的又问了一句，“娘子，是认真的？” 宋芷很是郑重的点头，“这是自然，许公子不信，可将此条列入契约，不过这一次您也不能全部拿羊毛来抵。” “当下，我还没有能力吃下这么大的货量。” 许峰见对方如此笃定，心中十分高兴的同时深怕对方改了主意。 他当即唤了随从拿了笔墨来，预备签订契约。 按照双方先前商议好了价钱，又谈了一些合作细节。 宋芷，“采茶，制茶须得大量人工，这茶我请了人工又是采收，又是辛苦备茶，若是回头许公子不要了，那这损失我可承担不起，所以这定金必不可少。” 许峰颔首，“这事好说，我先预支你五两银子的定金，只是我最迟半月便要离开，这三百斤的茶叶须得在我离开前，如约交货。” 宋芷在心中大致估算了一番，觉得能来的及，便也应下了。 双方你来我往的商定好细节，许峰这才命令荣伯将方才叙述的内容，全都写在了契书上。 待契书上的墨迹干透，许峰示意荣伯将契书上的内容，当着宋芷的面宣读一遍后，这才将契书递给了宋芷，“宋娘子看看，可有什么问题？” 宋芷从容的接过契书，认真的看了一遍上面的内容，点点头道：“我这边没有问题。” 许峰不由挑了挑眉，他让荣伯先念一遍上面的内容，就是猜测对方或许不识字。 倒是他猜错了，也难怪，认识这么多药材，怎会不识字呢？ 他笑着道：“既是没什么问题，那咱们就按手印吧。” 双方在契书上，分别按了手印。 宋芷将自己的这一份契书收好，又收了对方递过来的五两银锭后，这才领着弟妹告辞离开。 姐弟三人一出了茶馆，宋安便忍不住的问道：“阿姊，方才你为何不寻人看一看那契书，这要是他们骗我们怎么办？” 宋芷一噎，她只得给自己找补道：“那是她们在试探阿姊呢，所以我们不能将自己的缺点暴露出来，否则很容易被人拿了短处。” 没错，宋芷就是故意为之的。 对许峰，宋芷不必像先前那般藏拙。 一来他不过是个外地行商，在祁水县不过短暂停留。 二来商人大都精明，为了不必要的麻烦，她也要适时的表现自己，如此也能减少不必要的算计。 不过她之所以敢这般做，那也是因为她识得上面的字啊。 但真实的原因不能说，却又见两个孩子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宋芷可不敢让两人也照着自己这般行事，将来若是为了装逼，吃了大亏她可要哭死。 所以她又绞尽脑汁的给自己描补了几句，不惜给她们说了狐假虎威的故事。 甚至借用今日见过县令大人，对方忌惮等一切可以解释的原由都用了一遍。 宋芷给自己找补了一遍，仍觉得今日做法，恐会给两个孩子树立不好的示例。 她还是在两个孩子面前做了检讨，“今日阿姊做的却是有些草率了，待会在前面见了写信的人咱们再花钱请人帮忙读一读。” “往后你们可不能像阿姊今日这般欠缺考虑，若真出了事情，那可就是悔之晚矣。” 宋芷的这一番话，两人俱是听进了心里，连连点头，表示记下了。 见状，她这才长舒一口气。 第64章喜忧参半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宋芷带着弟妹回到家里，立刻召集全家，在大梨树下开启了家庭会议。 “阿奶，伯娘，今日有两件喜忧参半的事情，你们想先听哪一件？” 吴氏与杨氏被宋芷这般郑重其事的模样虎到。 “是不是有人难为你了？”吴氏忙问道。 宋芷摇头，“不是。” “那是有旁人也做出这凉粉来了？”杨氏问道。 “也不是！” 吴氏见孙女故意吊自己胃口，不禁有些着急，伸手在她的胳膊上轻拍了一下，嗔怪道：“哎哟，你可别让我心急了，快说，快说，到底是何事？” 宋芷卖关子似的顿了顿，这才开口道：“是县令大人，他看中了咱们家凉粉，觉得味道好，又新奇，所以想让我们在城东和城西也设一处摊位带一带两市的人气。” 婆媳两人一听，原本悬着的心瞬间落了地， 吴氏很高兴，“能得县令大人看中，这是好事！” 宋芷颔首，“确实是好事，这对咱们凉粉的推广上来说确实如此，但有一点奶你有没有想过，咱们没有人手！” “今日周掌柜又同我预定了七斤的金玉糕，凉粉也是完全不够卖，顾客都怀疑咱们是故意为之的了。” 吴氏一脸的着急，“这怎么就是故意的了，我们又不傻，难不成有钱不赚吗？” 宋芷深以为然的点点头，顺着她奶的话继续道：“奶，你说的对，但是顾客总买不到，便会觉得我们是故意的。” 听了孙女的话，吴氏显然也急了，“那要不还是将你大哥叫回来吧？如此，家里的人手也宽裕些。” 杨氏在一旁听的眼睛都亮了，直直的看向宋芷。 宋芷等的也就是她奶能够主动提议，让堂哥回来，但他还是想要大伯也跟着回来。 于是提议道：“奶，我看不如让大伯也一同回来，否则去三处集市摆摊，家里哪里出的了这些人。” 吴氏坚持，“你大伯还是等到夏收后再说。”说到底，吴氏还是看中田里的那些收成。 在粮食没有彻底收回家前，不好将地主老爷彻底得罪了。 见说不动她奶，宋芷顺势又抛出问题，“那集市那处何人去摆摊呢？” 这吴氏心中已有了主意，“摆摊的人手你不需要操心，到时候我在村里寻两个可靠的人手，这事不就解决了。” 合着您是宁愿给村人开工钱，也不愿意将您大儿唤回来啊！ 宋芷现在说不服她奶，她也索性不说了。 反正她相信，随着预定的数目增加，仅仅靠家里的这些人手是完全没法供应的。 其实现在宋芷有更好的一步到位的法子，这不但可以解决出货问题，还能解决采摘茶叶的人手问题。 考虑到她奶、和伯娘或许不会同意。 宋芷也只得将此法先放一放，待到他们自己看清形势的时候，她只需稍微的推一推，这事儿也就成了。 如此，也不用一家人争得面红耳赤的，再有了隔阂。 暂且议定了第一个问题，杨氏好奇的问起，“那第二件事可是关于药茶？” 宋芷颔首，“今日许公子尝了我的药茶，觉得品质甚好，已经按照四十五文一斤的数目，与我定了三百斤的量。” 婆媳两个一听到这数目，一个捂住了嘴巴，一个捂住了胸口。 “三....三百斤？这得多少钱呀？” “一共是十三两五百钱！”宋芷脱口而出。 杨氏瞪圆了眼睛，吴氏则是一掌拍向孙女的胳膊，那力道痛的宋芷龇牙咧嘴。 吴氏则是乐的见牙不见眼，“这是好事呀！” 宋芷揉了揉自己的手臂，附和的点点头，“确实是好事，只是阿奶，你要知道这么多药茶，家里可没有人手去摘呀。” “何况，那一行人半月后就要离开，我们须的在这期间将所有的货物备齐，否则可就违约了。” 吴氏一听，腾的一下子站起身就要往外走。 宋芷连忙上前将人阻止，“奶，你这是要去哪里？” 方才还眉眼俱是笑意的吴氏，此时已是急的团团转，“我去村里头请人帮忙摘叶子啊，这要是交不上货物，咱们可出不起钱赔啊！” 宋芷忙将人拽住，“阿奶，你别急，你知道要请多少人?” “请人总得开工钱吧？这开什么工钱合适？咱们得坐下来细细合计过再去请人不是。” “对对对，你说的对，瞧我一急就糊涂了！” 宋芷重新将人劝到座位上坐下，开始细分析起来。 “是这样的，我听那管事的说，这一百斤新鲜的茶叶约莫可做出十五斤的药茶。” “那么制作三百斤的药茶，至少需要两千斤的新鲜叶子。” 吴氏、杨氏张大了嘴巴。 一旁的四小只也是则仰着头，一脸崇拜的看着自己侃侃而谈的阿姊。 他们的阿姊好厉害，说的话他们都听不懂，似乎十分了不得的样子。 好半晌，吴氏才磕巴的问，“竟....竟要这般多吗？” 宋芷很是肯定的点头，“先前那管事同我说的！” “那需得找多少人呀？这光工钱也不老少了吧？”杨氏一脸忧心的道。 两千斤叶子，还要在半个月内将之全部做出来。 这时间紧，任务重，杨氏虽没有采茶，制茶的经验，但做惯了农活的她，心中还是知道这是一件很重的任务。 宋芷颔首，“我听那管事的说，这叶子一人一日采摘十斤不成问题，也有那手快的一月就能采摘四百多斤的。 “若是按照一日十斤来算，家里少说也要请十三人，工钱嘛伯娘也不用担心，对方事先付了五两银子的定金，不存在付不出工钱的情况。” 吴氏想了想昨日孙女摘的那叶子，要是她来摘一日十三四斤是不成问题的。 她在心中细算了许久，这才道：“我看请十人足矣，工钱就按照十二文一日来开，我保管按期将叶子给你备足。” 宋芷在心中一算，她奶这是以己度人，将人力算到了最大限度的来用。 但她显然没有想过一点，这又不是自家的生意？ 大家凭什么不惜力气的卖力做活儿，大差不差的说的过去也就成了。 不是宋芷现实，是因为人性本就如此。 第65章精打细算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若是有的人摘的少，却能得到同样工钱，大家心中会不会有计较？ 何况这本是一件好事，但若是阿奶要求太过，反而落的个不好。 宋芷理清思路，这才开口道：“这样，就按照阿奶说的意思来，在村中邀请十人帮忙采摘。” “只是这工钱我另有想法，摘十斤的就开十二文，每多一斤就增加一文钱，如此一来大家更有积极性，心中也更乐意卖力。” 有时候说再多的好话，或是再多的人情，都不如直接放利给乡亲来的更实际。 吴氏想了想也觉得孙女的办法更好。 除了心疼钱外，她还是有些许顾虑，村民们要是听说了多摘多得，没的一家子全都上山摘了，到时候他们付不起工钱可怎么办？ 吴氏这般想的，也就问出了口，“这样要是摘得太多，届时付不出工钱可怎么办？” 宋芷一想还真是，她现在可是个穷鬼，还欠着外债的那种。 能拿的出的钱财也不过五两现银，至于卖糕点、凉粉的钱全都要留着周转以及月底还债的。 她忍不住在心中叹了一口气，其实本应趁着连翘叶鲜嫩的时候，多摘一些做茶叶的。 随着她在城中接触的人越来越多，再寻其他买家也不是什么难事。 哎，还是太穷了。 做什么事情，都得精打细算的来。 她在心中默算了一下数目，随后提出了一个限额，“一人一日咱们最多收三十斤。” 吴氏想了想，颔首，“成，便依你的意思，我这就去村里寻人。” 宋芷将人拦住，“阿奶，先不急，这寻人也是有讲究的，你准备选谁，不准备选谁？” “若是村人问起，你要这叶子作甚？你要如何回答？” 这人选上，吴氏心中还真有打算，“就从先前借咱家钱的人家里找，至于你说的这个原由，我说有你在城中摆摊遇到的行商要，你接过了这笔生意，回头分发下来给他们。” 看来她奶还是有成算的，宋芷开玩笑的道：“你就不怕村民们也学着去县城找买家？” 吴氏不甚在意的摆摆手，“这山上漫山遍野的都是这种灌木，你当谁都有你这般机遇，轻易就能谈下这生意？” 这个吴氏还真不担心。 他们这些饭都吃不饱的穷苦人，见着了那些衣着华丽的人，都不敢靠近，生怕冲撞了贵人。 村里更是有那一辈子都没进过县城的老人。 哪里就能那般轻易的就与外地的客商搭上关系？ 这种情况，活了大半辈子的吴氏可是比孙女看的清，不然他们家先前为何会那般穷？ 宋芷见阿奶心中有数，却还是提醒了一句，“阿奶，寻人一事最好还是知会族长爷爷一声，若是族爷爷愿意，将这件交由他选人最好。” “这是为何？”吴氏问道。 “你想，咱家承过村里大半人家的人情，现在你找这家，不找那家，大家多多少少心里都会有些意见。 “若是由族长出面，自是会选那生计最艰难的人家，如此一来大家都不好再说什么。” 还有一点宋芷没说，由族长来选人也是支持族长管理族中事务，树立威严的一种方式，她自是要支持他的工作。 吴氏细想，还真是。 村里大半人家都借过钱给家里，但人总也会论个亲疏，若是方才孙女不提醒她，她肯定是去找关系更好的几家。 会意过来的吴氏忙道：“成，我知晓了！还有没有什么要交代的？” 宋芷又想了想，“再多选三户出来，到时候去集市摆摊的活儿，就交由他们来做。” 吴氏也觉得孙女说的在理，后续采摘茶叶、备茶少不得还得孙女操持，确实得让孙女抽身出来，摆摊的活计交给旁人最好。 她想立刻去找族长商量此事，但又忽的顿住脚步，这么大的事情，她又怕村民们再全部寻到家里来，明日的吃食还没有准备出来呢。 她只得改了主意：“趁着这会子还早，我们快些将明日准备的货物备出来，再去同族长提此事。” 宋芷点头应下，这件事就这样定了下来。 杨氏见已经议定好章程，这才问道：“娘，阿平那里，我何时去寻他？” 吴氏忙的都忘了这一茬，她一拍大腿，“瞧我，将这事都忘了，你这就去将人唤回来，如此今日家里就能多一分助力。” 杨氏高兴的忙不迭应下，“哎，我这就去。” 她刚走至门口，又折返了回来，有些忐忑的问，“娘，方才你们商议寻人采叶一事，我能不能让我娘家也帮忙采摘？” 杨氏担心婆母有顾虑，又解释道：“我娘家附近的山头也有这灌木，就让他们摘好了，我到时候去取，好歹也给家里头赚些花销。” 儿媳话都至此，好歹也是自己的亲家，吴氏还是点头应了，“你娘家那里，就按照十五文一日，请你爹、娘帮忙摘上个十日。” 杨氏听罢，脸上露出了笑意，高兴的同婆母道了一声谢后，匆匆忙忙的出了门。 她预备先去找儿子回来时，顺便再给娘家送个信。 待儿媳出了门，吴氏这才同宋芷道：“你伯娘的爹、娘也是个好的，就是他那大嫂不太好相与，你伯娘每次回娘家都要被气的眼眶通红的回来....” 宋芷故作玩笑的道：“那你还松口！” 吴氏看着走远的几个孩子，压低声音道：“嗳，这不是你伯娘开口了，再说她娘家也难，家里孩子又多，日子难免过的清苦一些。现在有这赚钱活计，给外人做，不分给她娘家人做，总也说不过去。” 宋芷一本正经的点头附和。 其实她如此问，还有另一层目的，就是探一探阿奶对对方的态度。 因为先前她与伯娘关系并不和睦，对伯娘娘家的情况亦不清楚。 这要是人品没什么问题，以后倒是可以常来往。 可惜了她没有外家。 据说她娘当初是在蛮夷攻城时，从边境逃难出来的，又在途中遭遇拐卖妇女孩童的人贩子与兄长失散。 当时她娘崴了脚躲在山中，最终被打猎的父亲救回家中，后来成了亲。 这么多年过去，也不知这位未曾蒙面的舅舅可还安好？ 第66章以工抵债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你伯娘去这般久，也该带着阿平回来了，怎么耽搁了这般久？” 吴氏站在厨房门口，不时探头往院外张望，下意识的感叹。 宋芷一边抡着铲子翻炒绿豆泥，一边安慰吴氏，“奶，您别多心，伯娘还要回一趟娘家，说不得被娘家人留着说话也是有的。” 话虽如此说，但吴氏见不着人，一颗心就是放不下来。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糕点都做好了一半时，在门前等着大哥回家的几个小的，高兴的朝院子喊道：“奶，娘回来了！” 吴氏正等的心焦呢，一听这话，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 她从灶间站起身，边拍身上的灰尘，边往外走。 待只看到儿媳一人时，笑容不由僵住，“阿平呢？怎么没有与你一同回来？” 杨氏满脸愁苦的道：“娘，王家那边不肯放人，说是要赔付清先前弄丢的羊，他们父子才能回来，否则就要他们父子一直在王家做工抵债。” “什么时候还清了欠款，什么时候才给他们回来！” 吴氏听罢，急的直拍大腿，却又无可奈何。 她长叹一声，“上次卖药的钱还在我这里，明日你拿着钱赔给王家。” 吴氏又想到王家这般强势，也不知大儿与孙儿在那里有没有受磋磨，一时之间竟忍不住落下泪来！ 他们家怎么就这般难呢！ 宋芷在厨房听见大哥没有回来，忙将炒了一半的绿豆泥先盛起来放在一边。 出来便听到她奶要赔钱的话。 大伯他们弄丢了王家的羊，她还是上回二奶奶上门要钱，她听伯娘说的，至于这事的细节，宋芷还真没有问过。 她忙上前，先安抚一番相顾垂泪的婆媳，待两人情绪稍缓解后，宋芷这才问道： “伯娘，我一直也没有问你，王家说大伯弄丢了他家的羊，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杨氏忙抹了眼泪道：“你大伯与你大哥，白日里除了给田地除草、就是趁着春日里草木茂盛，上山割草，喂养牲口，清理圈舍。” “除了这些夜里，还要负责看守被赶回圈舍的牲畜。” “那一日也不知怎么的赶回来的牲畜数目都是对的，但是第二日早晨放出来时，负责放羊的佃户却说少了一只。” “这事得责任在你大伯身上，便要他按价赔偿。” “我们哪里能赔的起，这不，管事就让你大伯与大哥以工抵债了！” 这话似乎听着是没什么问题，责任也确实在大伯身上，但宋芷还是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以大伯与堂哥这般谨慎的性子，怎么可能将羊给看丢了？ 宋芷心中有疑惑，便也问出了口，“那日大伯可曾说过有什么不对劲？好端端的，怎么会独独缺了一只羊？” 杨氏先是摇摇头，这都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月，哪里还能说的清楚。 宋芷换一个方式问，“那大伯他们可能确定羊在进圈舍时数目并不少？” 杨氏点头，“你大哥说，他数过的不缺。” “那晚上守着羊圈时，可发生什么事情，或是听到过什么声音？或是大伯他们睡熟了？或是有人支走了他们？” 经过宋芷这般一引导，杨氏忽的想起什么，“你大伯说当天，他和你大哥都有些腹泻，夜里跑了三四趟茅厕.....” 吴氏也后知后觉起来，“难不成被住一起的佃户偷了？” 宋芷嘴角冷笑，“被谁偷我不清楚，肯定是有人偷的，我甚至都怀疑大伯与大哥被人下了药！” “不然怎么可能那般巧，早不拉肚子，晚不拉肚子，偏偏晚上须得他们守夜的时候拉肚子，还偏巧两人一起。” “事出反常必有妖，我不相信有这般巧合的事情。” “偏在这巧合下，还就丢了羊，这不得不让我多想！” 宋芷甚至想的更多，会不会是对方故意为之，贼喊抓贼，好叫大伯与大哥就这样一直给那王家做免费的劳力。 吴氏听完孙女的这一番剖析之后，再也坐不住了，她从前从未往这方面上想过，只当他们父子实在不小心办错了差事。 又或是实在运气不好遭遇到了这样的祸事。 吴氏有些心焦，不想儿子与孙儿在那样的环境下做活。 要是那偷盗之人再起了歹心，偷更多的羊却又抓不到偷盗者，这损失可就得他们家来承担，那他们父子岂不是一辈子都要给王家做苦力？ 吴氏想到这，忍不住打了一个抖，“梅娘，我这就给你拿钱，你快去将赔款交给王家，将他们父子带回来。” 此刻的她已经顾不得的不得罪王家了，反正是不能将家里的两个主要劳力都折在王家。 宋芷却是没想到自己劝了她奶这般久，都没能说服老人家将人接回家。 早知道分析这般管用，她该早些从这事上入手的。 不过就算现在找不到真凶了，真的要赔钱，她也不打算就这般送钱过去。 否则岂不是显的自己既软弱无能，还是只任意榨取的大肥羊？ 宋芷心中已经有了应对的主意。 她对着两个已经被吓的六神无主的人道：“奶，你这会子巴巴的送钱过去，人还当咱家好欺负呢！” “而且这会子天也晚了。 你将此事交给我，明日我先去县城送货，顺带借一借县令大人的势头，行一行那狐假虎威之事。” 吴氏不知孙女要怎么做，但见她说的这般自信，肯定是有了主意。 婆媳两人下意识的将她当成了主心骨。 吴氏，“那这件事就交由你了，回头我将羊的赔款给你带去。” 这个宋芷倒是没有拒绝，她有把握将人顺利带回，但赔偿款想不赔，还是有些难度的。 毕竟这羊确实是大伯与大哥看丢的，在没有抓住真正的小偷前，这亏他们得吃。 因着这一处的变故，宋芷推迟了找人计划，大哥这边没回来，她明日还的去县城卖货、赎人。 第一次采摘连翘叶，她最好还是要在场，采什么样的叶子、有什么样的标准，这些也都需要宋芷事先说明。 何况吴氏此时还有些恍惚，这时候去谈事情也不是好时机，孙女有此提议，她想也没想的直接应了！ 第67章打探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然而让一家人都不知道的是，杨氏去寻儿子回来，到底还是惊动了王家的田庄管事。 待打发走杨氏，负责管理这些佃户的王二便向上回禀了田庄管事。 田庄管事问，“她可有说，为何要将人唤回？” 王二低头哈腰的赔罪的道：“我问了那杨氏，她只说家中活计多，一时之间忙不开，这才想要唤一人回去？” 田庄管事，砰的一声将手中的茶盏放下，冷哼一声道：“这样鬼话你也信？” “这还不到夏收时间，有甚好忙的？这么明显敷衍的话你也听不出来，若是轻易放这些人回去，以后那喂羊、清扫圈舍的活计就你亲自去干。” 原本这些活计本也是她们这些下人干，不过有佃户来了，他们这些身份最低等的下人，也有了可以剥削、使唤的下等人。 王二好不容易轻省起来，如何再愿意回去过从前那般累死累活的日子？ 他忙低头哈腰的赔罪道：“是小的错，小的这就去那小河子村打探打探，看看他们因何要来寻人。” 田庄管事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许，自顾自的端起了茶，悠闲自在的喝了起来。 王二毕恭毕敬的退出了房间，出了屋子才敢直起佝偻的身子，同时抹了抹额头上冒出的虚汗。 这个管事，是二爷那边派来的人，为人贪婪阴狠，稍有不顺他意思，轻则克扣吃食，罚去做最累最脏的活计。 重一些的工钱都能给你克扣了，那宋家父子不也是因为说了一句，想去镇上寻苦力也比在这儿强，被人传到了管事耳边。 这不，不但要做最多的活计，甚至还要倒欠主家钱，这是想走也不成了。 王二叹了一声气。 追着杨氏的后头，也去了小河子村。 他也是个知晓变通的，知道不好直接冲到人村里，喊人询问情况。 但在村里打探消息，这对于他们这些乡下人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 小河子村中，亦有佃了他们王家田地的，他先是寻到人家里，假模假样的问一问今年田地的情况。 宋广云并不未起疑心，只当主家这是来询问田地的收成的，一个个诉起了苦，就说年后下了几场雪，地里头的麦苗还是受到了波及的。 他会如此说，也是希望主家能够看在他们这么艰难的份上，届时能够减一些租子。 王二心中心知肚明，只敷衍的应和着。 待到对方没了戒备，这才顺势问道：“那宋友山家里的庄稼怎么样，不会到时候交不上租子吧？天色暗了，我也就不一一上门问了。” 宋广云笑道：“这您放心就是，现在大山家里做一种叫凉粉的吃食，在县城可受欢迎了，便是田地收成一般，这交给主家的租子也不会欠下的。” “凉粉，什么凉粉？”王二好奇的问道。 宋广云只当他是好奇，便多了说几句，“听说是碧绿通透的，吃起来冰冰凉凉，在城中卖三文钱一块呢，不过我也买不起，不知是甚滋味。” 他家里也穷，婆娘也是需要常年吃药，这些年日子也没比宋芷家中好多少，当初宋芷的凉粉也只往当初借钱的人家送。 他们家并未包含在其中，他也就没有尝过。 王二自觉打探到了了不得消息，一时激动，下意识又追问道：“竟是卖三文钱一块，那你可知他们一日能卖多少？每日要卖多久？” 宋广云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只当对方好奇才有此一问，只是如此追问，怎么看都在像打听什么。 宋广云心中有了计较，他先是不动声色的摇摇头，“嗨，他们家住村尾，与我家隔了好些人家，这我哪能知道。” 王二心知再问下去就要惹人起疑了。 这个时候一个村子的人还是很团结的，这该打探的也打探到，再问下去暴露了自己可就不好了。 他便止住了话头，又问了些无关紧要的问题后，踱步离开。 待人走后，宋广云这才看向坐在廊下绩麻线的老妻，“我怎么觉得王二方才是在套我话呢，我没说什么不该说的吧？” 陈氏手中的动作也慢了下来，“不能够吧？” 宋广云回忆了一番自己方才所说的话，心头一跳，“你说他们是不是为了打探大山家那凉粉生意来的？” 这一旦觉得不对劲后，再一细想往年也不是这个时候来打探田地里的收成啊？ 陈氏心中打鼓，脸色也不由苍白起来，“孩儿她爹，这要是被村里人知晓，消息是从我们这儿被泄露出去的，那咱一家以后在村里头还怎么抬头做人？” 宋广云也慌，不知自己方才是不是说错了话，但看妻子比她还忧心，有心安抚道：“没事的，咱们说的，大家都知晓，便是我们不说，明日里他去县城也能打听出来。” “话虽如此，但这是到底是从咱们口里说出来的，也不知那王家打的什么主意。” 宋广云想了想道：“你别胡思乱想，这事儿我们也是无心，便是我多心，我去与族长说一声，提前打个招呼，即便是真有事，咱们也尽到了告知，怪罪不到咱们头上来！” 陈氏连连点头，“对，对，你快去与族长说项。” 宋广云安抚住妻子，步履匆匆的往族长家赶去。 另一边，王二回到了庄子上，立刻便将打探来的消息告知了田庄管事。 那管事忽的一下子从凳子上起身，“你说的那凉粉，可是现在城中售卖的最火热的凉粉？” 王二一脸呆滞，他哪里能知晓是不是？ 只得硬着头皮道：“我只听说那凉粉碧绿剔透的，还卖三文钱一块，说是在城中卖的很是红火。” 田庄管事乐的一拍大腿，“对、对、就是这般，想不到现在城中卖的红火的凉粉是出自那破落户家里。” 他激动的来回踱了好几圈后，心下有了主意。 按耐下心中的雀跃，田庄管事板着脸吩咐道：“明日你给宋家父子换一个轻省一些的活计，这样，就将牲畜交由他们来放。” 王二听到这话，一颗心都跟着颤抖起来，他不敢置喙，点头哈腰的应承后退下。 第68章坏心思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待王二走后，田庄管事又将厨房做活儿的婆子叫来，低声吩咐了几句，“你明早小心些，将这些巴豆粉掺入宋家父子的早食之中去。” 说罢，旋即转身从一个木盒之中拿了一包药粉交给婆子。 “还是如上次一番，小心些，莫要让人察觉了！” 婆子会意，收下药粉后连连保证，“您放心，必不会出纰漏。” 待人走后，田庄管事也坐不住了，忙让人备了驴车往城中王家的糕点铺子去了。 他找到糕点铺子的管事，也是他的二叔，将自己能得到凉粉方子的事情说了一遍。 “届时二叔将此方献给主家，还请二叔能提携提携侄儿，将侄儿也调回城中铺子，那乡下地方侄儿是待够了！” 王伦正为铺中一日不如一日的生意忧心呢。 那凉粉他不仅听过，还尝过，最近在县中很是受欢迎。 若是能将此方弄到手，至少能讨的二爷的欢心，如此他现在的困境也算解了大半。 思及此，王伦直接许诺道：“成了，只要你能将此方弄到手，将你调回城里不在话下。” 田庄管事听的内心火热，口中连连保证。 似乎觉得拿到那方子已经成了板上钉钉的事情一般。 ...... 另一边，宋广云来到宋族长家的时。 宋族长正悠闲的坐在院中的大枣树下，看着几个孙儿在院子里疯玩。 “老哥。”宋广云站在门外唤了一声。 宋族长见着来人，忙起身招呼，又搬了个竹凳，让其先坐。 宋广云摆了摆手，满是沧桑的脸上露出一抹忧色， “方才王家人来家里，说是询问家中今年的收成，言语中询问到大山家里能不能交的上租子，我嘴快说了他家现在做凉粉生意，不会交不起。” “后来从他的言语里，我听着似是觉得对方像是在打探那凉粉，我也不知是不是我多想，还是来同你说一声。” 宋族长拧眉，“那王家来了几人？” “就只有一人。” 宋族长也觉得不对劲，这个时候来问什么收成？怕不是打什么主意呢。 即便只是猜测，宋族长觉得还是要提醒一下宋家，于是背着手道：“走，你随我去一趟大山家里。” 于是两人便来到了宋芷家门前。 宋族长并未直接进门，而是站在院外唤了一声。 此时，宋芷也是刚刚安抚好阿奶与伯娘两人。 听到动静，三人齐齐出了屋子，便见宋族长领着宋广云站在自家门边。 吴氏忙迎了出来，招呼两人进院子。 这一家子都是女人又没个男人在家里。 何况她家里现在说不得在做吃食，他站在院外都能闻到院中飘散出来的甜腻香味。 宋族长摆摆手，就站在门外道：“我来是想同你们说一声，方才有王家的人去了广云家里，似是在打探你们的凉粉生意。” 旋即示意宋广云，“你也同她们说说，当时是个什么情况。” 宋广云便将方才与王二的对话重新叙述了一遍。 他有些紧张的搓着衣摆与吴氏道：“大嫂子，我并不是有意告知他你家的凉粉生意，哎，是我多嘴了......” 吴氏听了两人的话，脸色已是发白。 但她还是强自镇定的道：“此事不好怪你，他们这是有心算无心，即便你今日不说，他们也能从其他地方打探到。” “他们这是不想放了我家大山与阿平呢！”说罢，颓然的坐到了地上,一个劲儿的抹眼泪。 杨氏听了这话也是红了眼眶，见婆母软倒在地。 她想跑上前想要将人搀扶起来，但她自己早已是手软脚软。 不仅没能将人拽起来，反倒是自己也跟着跌坐在地。 宋族长看着这一幕，不解的皱起了眉，“这话从何说起？” 宋芷当即让正站在院中，不知所措的宋安与宋欢去拿凳子，先将人扶坐起身后。 这才上前一步，将方才伯娘去王家的情形同两人说了一遍。 “现在看来，王家显然不想轻易放我大哥回来，这是又派人来打探了！” 宋广云则吓一跳，他的两个儿子也在那王家做工，这要是也如大山他们一样被扣在那可咋整？ 他忙追问，“他们为何不给你大伯他们回来，可有说法？” 宋芷也不隐瞒，将王家要大伯赔偿丢失的羊说了一遍，最后还不忘补充一句自己的揣测， “原先我还当是我大伯运道不好，将羊守丢了，现在看来到时觉得有人刻意为之了！” 她低垂着脑袋让人看不出情绪的道：“这或许是我无端臆测，但我是在不敢让大伯与堂哥在待在那王家了，哪怕要赔钱才准带人走，明日我也我一定要将他们带回来！” 对于没什么证据的事情，宋族长不好多说什么。 但是他们村的人要回来，他这个做族长的自是要支持。 他先是叹息了一声，“王家原先的话事人在时，还不这般霸道，如今没了约束，行事越发的跋扈乖张。” “弄丢羊一事我不好置喙什么，但让你大伯他们回来我还是能出一出力的。” “你将赔款准备好，若是没有就先从我这里拿，明日我带些人跟着你走一遭，将你大伯他们带回来！” 宋芷一愣，很显然她是没有想过宋族长会如此说。 但那王家那般霸道，宋芷还是担心王家会报复回来的。 她或许有法子应对过去，但若是牵累了村里的人，那她就良心不安了。 她先是谢过族长爷爷的好意，旋即解释，“只是王家那边行事强势，我担心他们到时候会将怒气牵连到乡亲们头上。” 宋族长见她能想到这般多，欣慰的同时又解释道：“这你不必操心，我们村上大半人家也不佃那王家的地，他还威胁不了我们整个村子。” 宋芷坚持，“族长爷爷，明日还是我们先去吧。” “若是我能将人带回来，便不需乡亲们再跑一趟，还将人给得罪了，不值当。” “若是我带不回来人，到时候再麻烦您和乡亲们！” 第69章同往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宋芷要是个不谙世事的孩子或许就相信宋族长的话了。 但她显然不是。 即便乡亲们没有佃王家的地，王家人想要整治他们，只不过一句话的事情。 他们只需与城内的粮商打个招呼，叫他们不收他们村子中的粮食，人家为了不得罪王家也会照做，那往后乡亲们的日子还怎么过？ 若不是涉及大伯与堂哥她也不想这般快与王家对上。 但事已至此，她没有选择。 确实不好让乡亲们也跟着她去。 宋族长见宋芷态度坚决，叹道：“罢了，那你明日先去换人，若是换不回人，再与我说，届时我带着村里的乡邻一起过去讨要说法。” 宋芷郑重道谢，“多谢族长爷爷！” 宋族长摆摆手，便要带着宋广云离开。 宋广云却道：“老哥先走，我还有些话想问一问阿芷丫头。” 宋族长想到什么，并未多问，背着手踱步离开。 待宋族长走后，宋广云迟疑的问道：“你说你大伯与大哥弄丢了羊那晚，两人都拉了肚子？” 宋芷点头，“伯娘如此说的，应不会有假。” 宋广云喃喃，“怎么就在丢羊的夜里拉了肚子，怎么会这般巧合。” “您也觉得巧合？” “是啊，太巧了！”说罢，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走了！ 宋芷不明所以的挠了挠脑袋，这是怎么了？ 此时已经被扶着站起身的吴氏道：“你云爷爷家里的二吉和三吉也在那王家做活儿，这怕是听了你大伯的事情，也担心着呢！” 宋芷恍然，没有再纠结此事。 她忙上前扶住了吴氏的另一个胳膊，一边带着人往家里走，一边安慰道：“阿奶，您别担心，我保证明日一定将大伯他们领回来！” 吴氏口里应着，但因着今日的事情，心里到底不得安稳。 家里的气氛十分凝重，便是平日里最活泼的宋成，脸上都没了笑意。 待做好了糕点，一家子早早的歇下了。 但婆媳两人熬了上半夜根本无法入睡，干脆也不睡了，两人十分默契的起床做凉粉。 宋芷听到动静来到厨房，却看到凉粉早已经熬好。 宋芷无奈的道：“奶，你们这是多早就起来忙活了？” 昨日事情太多，她都忘了叮嘱了，除了预定的凉粉，其它的就先不做了。 现在看来，显然已经迟了。 “我也睡不着，忙些好，忙起来就没闲心胡思乱想了。” 宋芷不管，推着人就回了房，“睡不着也躺着，您放心，我一定将人带回来！” 吴氏到底不想孙女再操心她，依言躺回床上继续辗转反侧。 此时，还有一人同吴氏一般也是辗转反侧的睡不着。 宋广云自从从宋家回来后，他便一直心事重重的，担忧着两个儿子的处境。 老妻的身子不好，他回来时没敢将这件事告知他，只辗转反侧的一人到天明。 前些年大儿在战场上没了，老妻也因此大病一场，家里头卖了大半田地，这才勉强才保住了性命。 如今二儿已有二十，却也是根本没人家敢将姑娘嫁到他家里头。 两个儿子为了省点口粮，多攒一些钱帛回来，也是去了王家做活儿。 这要是大山父子的事情，摊到他家头上来，那两个儿子岂不是一辈子就这般被套牢了？ 宋广云越想越后怕，在鸡叫一遍的时候，他似是下了决心一般。 稀稀疏疏的爬起身就往身上套衣服。 陈氏感觉到身边的动静，咕哝道：“这天没怎么亮呢，你起这早作甚？” 话虽问出了口，却是也直起身子要起身。 老伴的身子骨本就不好，宋广云不想让她担心，只含糊的道：“我忽然想起来昨日还有事忘了与族长说，你睡你的，我去同族长说话。” 说罢，也不给老伴问话的机会，抬脚便出了屋子，往村尾的宋家走去。 他想借着今日的机会，同宋家人一道，也将儿子们带回来。 宋芷从她奶的房中出来，迎面便撞上巴巴看着她的伯娘。 杨氏上前一步，主动握住宋芷的手道：“阿芷，我今日也去县城帮你卖凉粉可好？” 她不知侄女要如何做才能将人带回，但她的丈夫和儿子还在王家，与其在家中胡思乱想，不如同她一道去接人。 宋芷没怎么犹豫便同意了，“伯娘来帮忙正好，到时候你听我的，咱们分头行动，你带着孩子去买凉粉，我则去寻帮手。” 杨氏听她肯带她，高兴的连连点头，“成，我都听你安排。” 躺在床上的吴氏听着外面的对话，心中稍稍安定了些。 出了这般大的事情，只让一个半大孩子出面吴氏到底担心，这下她伯娘也跟着，应该会更稳妥些吧。 待到天色渐明，宋芷收拾好货物，又招来宋成叮嘱道：“你领着小康就在院子里头玩，等阿奶醒了，就说我们都去了县城知道吗？” 要是摆在从前，见娘也去了县城，宋成一定撇嘴哭闹着要跟着去。 但今日却是很乖巧的点头，“阿姊放心，我们会乖乖的。” 宋芷笑着揉了揉两个小家伙的脑袋，领着人就出了门。 还未走出多远，便看见一人蹲在出村的小径上。 宋广云看到出门的姐弟几人，想要站起身，奈何蹲的太久将脚蹲麻了，一个趔趄，直接一屁股跌坐在了草地上。 宋芷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查看，“云爷爷，你怎么样？可摔到哪里了？” 草地本就是软和的，在加之他又是蹲着的，摔的倒不重，就是腿麻了，一时之间还站不起来。 宋广云摆摆手，“我无事，就是蹲的太久了，缓一缓就好。” 宋芷一时也不知对方为何会蹲在此处，但从方才的举动来看，很显然是在等她们的。 宋芷没有急着询问，而是候了一会儿。 宋广云揉了揉酥麻的小腿，待缓和了那一阵酥麻后，这才站起身道：“你们今日可是要将你大伯他们带回来？我也想同你们一道去。” 却原来是因为此，宋芷想到她奶昨日说的二吉、三吉也在王家做活的话。 她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道：“您不担心与我一道去，到时候会惹恼王家？” 第70章铺中偶遇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宋广云苦笑，“既然已经决定了要把人带回来，那肯定是要得罪王家了，与其分开行动，不如我们一起去，这样成功的几率还更大一些呢。” 宋芷见他明白其中含义，这才点头应下。 她可不希望看到，待到王家协私报复时，对方会将这件事怪罪到她的头上来。 知道前方等待他的是什么，却依然坚定地选择和她一同前往，宋芷便没什么理由拒绝了。 “那云爷爷我们先去县城卖货，你是这会子就同我们一起走，还是？” 宋广云眉头微皱，沉思片刻后道：“我先回去一趟，你们先走，我随后就来，我就在城门处等你们？” 宋芷颔首，两人又约定了大概的时间，便各自离去。 一行四人乘牛车抵达城下，此时排队进城的百姓已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值守的差役，也不似从前那般，一一查验过往百姓的户籍。 他们只在排队的人群之中抽查一二。 若是有人浑水摸鱼怎么办？ 那只能说抽不到算你运气好。 但若是抽验到你，而你要是忘了带还好说，待查验了真实身份，罚去县中劳役三日也就罢了。 但若不是辖内百姓，要么罚县中劳役一个月，要么缴纳三百钱以银代役。 遂值守在城门处的差役早已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 专门逮那陌生面孔的百姓查验。 而像宋芷这些每日来县中摆摊的，早就在差役中混了个脸熟。 四人背着背篓进城时，只杨氏被要求出示户籍外，其余三人差役看都懒的看他们，直接挥手放行。 宋芷领着弟妹先进了城，待伯娘查验后身份也寻上来时，宋芷快速的安排道：“伯娘，你先带着小安、欢欢先去集市卖凉粉。” “我先去送糕点，一会儿再去草市找你们。” 杨氏已经跟着卖过一次凉粉，对于卖凉粉流程也算熟悉，当即应承道：“你只管放心去，卖凉粉的事情就交给我。” 双方兵分两路，朝着各自的目的行进。 往糕点铺子去的路上，宋芷还在心中盘算着，一会儿要是见着了周掌柜若是对方增加预定数目，她要如何说明家中现状却又不显得生硬。 生意不好，赚不到钱，宋芷烦。 现在是预定太好，她顾不过来，她还是要烦。 真真是，世间难得双全法。 此刻的她恨不得长出三头六臂来才好。 正当宋芷一边走，一边凝眉沉思时，一道惊喜的欢呼声将她唤回了思绪。 只见周掌柜站在糕点铺子前，高兴的朝她直招手，示意她快些。 宋芷挑眉，周掌柜这是急的都在门外等她了？ 今日这是怎么了，催的这般紧？ 她在心中腹诽，脚下的步伐却是不由的加快了几分。 一进铺子，见着等候在铺子中的人，宋芷不由愣了愣。 对方显然也没想到在此见着宋芷。 周掌柜可顾不得给两人介绍，他接过宋芷手中提着的篮子，便将良田要准备的糕点准备好。 听良田的意思，今日少爷要下乡巡视，这茶水点心什么的，自是都得备齐全了！ 铺子里昨日的金玉糕都售罄了，这要他到哪里去变出糕点来？ 好在，宋娘子一会儿就要送糕点来。 万幸，没有耽误少爷的事情。 周掌柜给自家少爷装了满满一食盒各色糕点，其中金玉糕就占了一层，这才将食盒递给了良田。 良田接过食盒，又与掌柜的嘀嘀咕咕一阵，期间还朝她看了几眼后，这才提着食盒匆匆出了门。 回去的路上，他还在心中感慨，没想到少爷爱吃的金玉糕竟是出自宋娘子之手。 这样看来，她能做出凉粉这样受人欢迎的吃食出来，也就不足为奇了！ 这边送走了良田，周掌柜转身便撞上宋芷炯炯的目光。 宋芷故作诧异的问，“方才那人好似是县令大人身边的小厮。” 那日在茶馆，他在周煜的身边是见到过随侍的良田的。 看两人熟稔的样子，难不成自己合作的铺子还和县令大人有关系？ 周掌柜没想到，宋芷还见过自家少爷。 旋即又一想，他家少爷这般勤勉，百姓见到过他，这也不足为奇。 不过铺子的事，也不是什么秘密，他先是点点头，肯定了宋芷的话， 又随意的聊道：“我们这家铺子也是随着我家少爷开来的祁水县。” “这里到底地处边陲，我家夫人担心少爷一个在此处，忙起来顾不得自己的身子，我们这家糕点铺子、城东的福运酒楼，都是我们夫人的产业。” “宋娘子这糕点做的甚好，很合我们少爷的胃口。 “今日这不是少爷又要出城巡视，听说没个三五日少爷都不会回来，吃住要么在百姓家里的将就一夜、要么就是露宿野外，良田担心我家少爷一忙起来就顾不得吃饭，这不一早便来此预备了！” 宋芷一听这话，忽的脑袋里警铃大作，这要是县令大人将李差役也给带走了。 她到时候如何借力打力呢？ 宋芷也顾不得与周掌柜寒暄了，收下银钱，也不问第二日的预定数目了，转身就走。 周掌柜一个错眼的功夫，人已经出了铺子，他急忙冲到门口，冲宋芷的背影喊道：“明日预定数目，是十斤，十斤哦！” 看着宋芷小跑着走远的背影，周掌柜急的直跺脚，这人也不知听到了没有。 随着金玉糕在县中越来越走俏，周掌柜暗暗下决定，明日须得与宋娘子重新确定一个数目才行。 宋芷其实是听到了，但是她此刻太着急了。 顾不得停下来回应，或是讨价还价了。 只伸出了手，挥了挥表示自己知晓了！ 就凭王家昨日还敢派了人来家中打探，若是不带些让王家忌惮的势力前去要人， 不用想也知道，即便今日她带着赔款去，对方怕是也不会轻易放人回来。 而且对方势大且蛮横，又人多势众。 县衙这边的助力，显然就必不可少。 宋芷也顾不得先去伯娘那边，只管埋头往县衙那边跑。 只盼着，那位见过几面的黑脸差役不曾远行。 第71章被威胁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宋芷气喘吁吁地跑到县衙门口，只见一群差役正忙碌地整理着行装，马匹也被牵到一旁，显然是在为即将开始的出城巡视做准备。 宋芷喘息的吐出一口气，还好来得及时。 她的目光在差役之中逡巡一圈，很快便锁定了正在收拾的李文。 他就站在人群的末尾，身穿一身黑色差服，面容冷酷不苟言笑，与站在一处的同僚显得尤为的格格不入。 宋芷也顾不得许多人在场，径直绕到了队伍的末尾，轻唤了一声，“李差役，民女有事相求，还请借一步说话。” 李文乍然，听到有人唤自己，定睛一看见是宋芷。 他微微一愣，但想到昨日大人吩咐的话，他微微颔首，跟着宋芷走到了一处无人的角落。 两人站定后，李文率先开口道：“不知，宋娘子有何事找我？” 宋芷，“原是应下了大人，要去两市摆摊，只是那王家现在不肯放人，我想请求李差役陪我走一遭，将我大伯与堂哥换回来。” 李文眉毛一拧，“你大伯与那王家签订了卖身契约？” 宋芷摇头，“未曾。” “那王家又为何不允你伯父归家？” 宋芷便将他伯父夜里守羊圈，丢了一只羊的事情同李文说了一遍。 “我们原先是打算让堂哥先行回来，但王家的意思是我们需的先将钱赔了，不然不允我大哥归家。” 李文听罢，淡淡的道：“这事的确是你们理亏，人家让你们赔偿也说的过去。” 宋芷点头，“弄丢了羊，的确是我大伯他们的失职，而且今日我也带了赔付的银钱来了。 “但我还是担心我带不回家人，恳请李差役随我走一遭，如此我们一家也能早日兑现应承大人的承诺。” 李文眉心一跳，这姑娘瞧着虽文弱，说话做事却是专挑人的软肋，昨日大人刚吩咐了她若是有难处就找他，这人顺势就寻来了 这他能不应吗？ 不过该问清楚的，他还是要问清楚。 他顿了顿道：“你既是带了赔款来，为何笃定那王家会不放人？总得有个依据吧？” 宋芷正等着他问呢，于是细细的将昨日王家人进村打探她家情况的事情说了一遍。 她作势摆出一副惶恐的模样，“不是我多想，我们不过一户小小农家，若是那王家执意不肯让我大哥他们回家，我一人也是无法与之抗争的。” “若是惹急了人家，今日我大哥他们可以丢了一只羊，而为他王家打白工，那明日也可以弄丢了一群羊，一群牛，这我们怎么可能赔的起....” 宋芷态度谦卑又恳切的道：“所以民女才有此相请，还忘李差役可以相帮。” 李文听出了她话里头暗含的讽刺。 越与她接触，李文越发的觉得这姑娘的牙尖嘴利，难怪那巷口的胖妇人，以及药铺的掌柜的都无法吵的过她。 这话只差点名王家就是栽赃陷害了。 虽然他不太想掺和进王家的事务中去，但县令大人有令，让她遇到困难可来寻他。 那他就不能置若罔闻。 李文想了想道：“你在此稍候，我去请示一番县令大人。” 说罢，径直转身步入县衙。 此时的公房内，周煜正给主簿、文书等一众官吏下达他下乡巡视后的公务安排。 李文等了一盏茶的功夫，待周煜从公房之中走出。 他这才上前，将方才宋芷所述之事如实禀告。 周煜越听，眉头微蹙。 这若是单纯的财产纠纷也就罢了，若真是那王家蓄意为之，周煜不知想到什么脸色越发的难看。 周煜当即表示，“我这里还有些事情，你且带着一队人，随之走一遭。” “除了将人赎回外，你再查一查王家的佃户，奴仆之中都是缘何来王家做活的，当中可有人出现过类似弄丢主家牲畜继而迫不得已留在王家的？” 李文会意，当即领命而去。 此时的宋芷，正在县衙外焦急的来回踱步，颇有一种度日如年之感。 正在她想着要不要请人进去问一问情况时，李文大步向她走来。 “宋娘子，你何时出发？大人已命我等，随你走一趟。” 宋芷心中高兴，指了指对面的草市，“李差役稍等，我得去集市将我家人唤上。” 李文颔首，“那宋娘子先去唤人，稍后就在此处汇合后出发。” 宋芷道谢后，就往草市中走。 也不需特意寻找，宋芷就往那人群聚集处走去。 待越走越近，她隐隐听见嘈杂的议论声，什么闹事、什么凉粉。 她忙快走几步走进拥挤的人群，就见摊位的地上一片狼藉、地上还滚落着散落的凉粉。 三人正蹲在地上收拾着地上的狼藉。 宋芷瞬间冷了脸，一把抓起蹲在地上的小妹，“这是怎么了？” 宋欢看到自家阿姊，一直积蓄在眼眶之中的眼泪啪嗒、啪嗒的滚落了下来。 她一手紧紧的握住了宋芷的手，抹了抹糊了满脸的泪水，泣声道：“方才有人要与咱们买凉粉，但那都是咱们昨日刚预定出去的，二哥说，不好再卖与他。” “那人见我们不卖，气恼之下，将咱们那盆凉粉给砸了！” 宋欢原本在原身的强势下，性子本就有些胆小。 后来跟着她日日来这县城卖货，人才一点点的变活泼开来。 这一场变故，着实是将她吓的不轻，一时之间抽抽噎噎，哭的不能自已。 杨氏这时候也看到了宋芷，她顾不得再收拾地上的狼藉。 立刻冲到宋芷面前，满脸惶恐的道：“阿芷，我们什么时候去接你大伯他们？” “方才....方才小安要去叫差役，那人还恐吓我们，要想一想在外的亲人，是不是想让他们做一辈子佃户？ “他们是不是不准备放你大伯与大哥回家了？” 宋安则是一脸的垂头丧气的站在宋芷面前，“阿姊，对不起，我没有守护好摊位。” 他的眼眶也红红的，显然偷偷的哭过。 宋芷心中很生气，好一个王家，光天化日之下在衙门眼皮子底下，竟然就敢这般猖狂。 强买不成，竟是直接撒泼，事后还敢行威胁之事。 好，好的很！ 第72章告状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宋芷先是与昨日预定了凉粉却未能拿到货物的摊主，致了一声歉意，并表示作为赔礼，下回送去的凉粉不收钱。 那摊主也是个讲理的，在听了周围的议论声，以及满地的狼藉后，非但没有怪罪，反而拒绝了宋芷的提议。 言道免费就不用了，下回能多给些凉粉就好。 宋芷没有推拒，应下了。 待到几人收拾好东西，宋芷领着人径直去了与李文约定的地方。 此时，以李文为首的六人已经候在了那处，见到宋芷走来，李文率先走上前问道：“可以出发了吗？” 若是没有发生方才的事情，宋芷或许直接就跟着人走了。 但那王家的下人，直接欺负到她头上来了。 她怎么可能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她歉意的朝李文屈了屈身子，“我有事求见县令大人，不知李差役能否帮忙通禀一声？” 宋芷知晓，不是自己一句想见县官大人，对方就肯为自己通禀的。 她继续道：“方才我去草市寻家人，不知何人这般蛮横，买不成凉粉，竟是将我家的摊位都给砸了。” “民女以为大人初心要建设这个草市，一来是为了提供给我们这些贫苦百姓养家糊口的机会，二来也是为了方便城中的百姓。” “只是这草市才建几日，就有人如此目无法纪，枉顾大人的苦心，肆意践踏大人的成果，其心思不可谓不歹毒。” “今日我家的摊位被砸，明日其他家就可能遭遇同样的事情，为了维护大人的心血，以及草市长久发展，我个人有些想法，恳请李差役能帮忙通禀。” 李文以及身后的一众差役都听呆了。 这在他们耳中听来，不过是自家人被人欺负了。 但她偏偏不说，自己被欺负了，而是将此事上升至一个高度。 偏偏县官大人对草市却是很上心。 每日都要寻草市值守的差役问话，以及过一过三处的账簿。 因而他们这些被问过话的差役十分清楚。 李文再一次见识到对方利落的嘴皮子功夫。 他叹了一口气，正欲回答时，一道低沉的声音从门内传出，“我就在此，你有何想法请说。” 宋芷抬眼便看到，从县衙中走出一位芝兰玉树的男子。 那人不是旁人，正是县令周煜。 宋芷见是县令大人，屈膝行了一礼。 周煜摆了摆手，“不必虚礼，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宋芷也不说那草市的事了，直接告状道：“大人，有人在草市内强买不成，肆意毁损我家货物，甚至公然以我大伯以及大哥的自由相要挟。” “大人此人枉顾法纪，公然践踏您苦心办起来的草市，若是此人不严惩，将来若是有人有样学样，那大人的威严何在？” 周煜抬手止住宋芷接下来的话，“这事本官已知晓，之后定然严惩不贷。” “本官现在想听一听，你方才所言，有何想法能让这集市发展的更长久？” 宋芷知晓，若是她不说出一些建设性意见的话，对方一定会觉得她巧言令色。 思及此，宋芷斟酌下开了口，“其他两市是何情景，民女不太清楚，但这一处草市，民女却是有一些想法。” “大人，眼下在此草市摆摊的摊位逐渐增多，虽有发放竹牌凭证准允入市摆摊，但大家都按照先到先得，没有个固定性。” “现在摆摊位的人不多，空余的位置多，因而还未出现争端。” “但长此以往，难免会因摊位之争而引发不必要的纠纷。” “因此，民女斗胆建议，应对草市摊位进行统一规划，划定明确区域，并在木质凭证上镌刻编号，实行按号发放制度。” “每日开市前，商贩需凭编号领取对应摊位，这样既保证了摊位的公平性，也避免了因争夺位置而起的争执。” “另一方面，民女认为，既已收取摊位费用，便应设立专门的巡查队伍，负责草市的日常管理。维护市场秩序，确保买卖双方公平交易，从而避免再次出现今日这般肆意欺行霸市、跋扈嚣张的行径。” “此外，民女还建议，应有评判调解的人员，在摊主和顾客发生纠纷时，能够快速有效的介入解决。” 或许这草市现在还不起眼，但宋芷相信，凭借着此地为沟通南北的重要通道，这样的集市说不得还会涌入更多商贩。 只要将这处的营商环境给搞好。 这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周煜确实没有想的这般细致，他当初的目的是给城外百姓提供一个摆摊的去处。 现在听宋芷的一番话，尤其是设置固定摊位一事，确实需要实施起来，且实行起来也不费什么事情。 且执行好了 ，还好处多多。 看来真的如祖父说的那般，做官不是想当然就成，还是要多走近百姓，多听一听他们的心声，了解他们的难处。 这不，一个农户之女都能看的清楚的浅显道理，他却要在被点醒之后，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问题。 周煜收敛住心神，点点头，“成，你说的我都记下了！今日你们在摊位上发生的事情，过后必有交代。” 宋芷就是要一个说法，她屈膝再次道谢，“多谢大人！” 周煜摆了摆手，转身回了县衙吩咐人叫了郭县尉来听吩咐。 李文原以为她不过是被人欺负了心中不忿，随意编排了借口要去见大人。 没想到说出来的话却也是言之有物，心中对她的观感也改观了不少。 语气不由也和缓了一些，“宋娘子，我们何时出发？” 因着这一场变故，已是耽误了小半个时辰，宋芷不敢在耽搁，当即道：“麻烦诸位差役大哥，咱们现在就走。”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了县城，一出城，宋芷一眼便看到了站在官道旁，巴巴看着城门口的宋广云。 宋芷小跑过去，解释道：“方才集市里发生了一些事情，让您久等了，咱们这就走！” 宋广云看着跟上来的一行差役，紧张的咽了咽口水，“阿芷丫头，那些差役也是与我们一道去王家的吗？” 宋芷颔首，“我担心王家不放人，便请了县令大人做主，咱们快些走吧，莫要耽误了差役们的工夫。” 第73章故技重施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宋广云，深一脚浅一脚的跟在一群差役的身后，往王家赶。 此时他的一颗心七上八下的。 这宋芷丫头也太厉害了，难怪不要族长出面呢。 这人还能与县太爷说的上话，还能请的动差爷。 那王家再不敢强留人了吧？ 哎，也不知此番去唤人，之后那王家还要怎么动怒。 今年佃的王家收成，还不知道能保留几成？ 罢了，罢了，他只要两个儿子能平安归家，莫要被扣在那处不得自由也就成了。 宋广云走了一路，胡思乱想了一路，待终于抵达王家的庄子时，坚定的主意。 宋芷由李差役领着进了庄子，一行人穿过一片农田，朝着佃户们居住的简陋草棚走去。 还未靠近，便见前方围着一圈人，隐约夹杂着嘈杂的争执声。 一行人正要往那出去。 恰在此时，田庄管事听说有差役到访，暗骂了一声，忙带着人小跑着来截住了一行人的去路。 田庄管事满脸讨好的道：“差爷，怎么来我们这等穷乡僻壤之地？” 他又一拍脑袋，满脸懊悔的道：“瞧我，光顾着说话，差爷先请去庄子里坐一坐，有什么吩咐，您边喝茶边说。” 李文不可能一来就给人没脸，顺势道：“坐就不必了，我们此趟来.....” 两人就这样站着寒暄起来。 杨氏却是拉了拉宋芷的衣袖，指着前方的人群道：“我...我似是听到你大哥的声音。” 宋芷嘴上让其不要慌，叮嘱其带着两个小的，她则脱离了队伍往人群聚集之地跑去。 田庄管事看到了宋芷离去的方向，心中暗暗着急，碍于李文在场，不好出言阻拦，只得一边笑着应付李文，一边给身边的随从使眼色。 宋芷跑向了拥挤的人群，一眼便看到大伯无力地躺在地上，面容因疼痛而扭曲，脸色苍白、显然伤得不轻。 大堂哥则背对着她跪在其身一旁，双手扶着父亲，语气之中满是恳求的道：“王管事，求求您了，我爹他……他手摔折了，还请管事帮忙请一请大夫吧。”声音哽咽，语调之中充满了哀求。 王二闻言，非但没有应下，反而冷着一张脸，故作威严的道：“不过是摔折了手，用得着这么大惊小怪？请什么大夫，你能付的起诊金吗？就请大夫！” 站大伯的身后，或蹲或站着同村人，适时出声帮腔求情，“王管事，便是不能找大夫，也让我们帮忙将人送回家中吧，好歹养一养，莫要落下病根，成了残疾。” 昨日田庄管事刚交代了他的事情还没办成呢，他如何敢将人让放走？ 王二冷声斥道：“在这草棚里养养不就好了？他要是走了，这地里的活谁来干？我可警告你们，别想给我耍花招！” 村民还欲试图再次劝说，“王管事，您就高抬贵手，让大山先去看病吧，这些活计我们帮着先分担一些....” 王二不为所动，语气中暗含恐吓：“谁要是敢擅自离开，就别想再回到这田庄来！工钱，一个子儿都别想拿！” 宋芷看着着这一幕，怒火在胸口升腾。 她穿到这个时代，总是想着能不得罪人，便不得罪人。 能退一步，就退一步。 为此阿奶说要等夏收后再让大伯他们回来 ，她也就不强求了。 可现在她的不作为，换来的是什么？ 她明明知道大伯与堂哥可能会在这里受苦，却还是抱着侥幸的心理，想着等等就好.... 可她等来的却是大伯受了伤，对方竟还置若罔闻的不给其请大夫，甚至连家都不让回。 宋芷很愤怒，她不管不顾的冲上前，呵斥道：“光天化日之下，你们王家难道想要草菅人命吗？” “若是我大伯因得不到及时救治而落下残疾，甚至危及生命，这责任你担得起吗？” 王二显然没想到这时候会有人跳出来反驳他，气的脸色铁青，骂骂咧咧道：“你少在这里讹人，要走可以，先将赔款拿来，否则休想离开！” 此时的宋芷没有心情与他争辩，她忙蹲下身，询问大伯的伤势。 “大伯，您除了手臂，还有哪里不舒服？” 疼的额头直冒冷汗的宋友山见是侄女儿，勉强出声道：“大伯没事，这里不是你来的地方，快些家去吧。” 宋芷看着苍白着脸色，瘦脱了形的大伯，心中酸涩，安抚的道：“大伯，你别操心我，这一次我领了差役来，定然是要将你和大哥都领回去。” 她不再管，还有些错愕的大伯，抬头看向了脸熟的村人，“二吉哥，麻烦你去那边告诉我伯娘一声，快去将郑大夫请来。” 宋二吉回头一看，就见不远处站着一队差役，在其身后不但有杨氏，还有他爹。 同样看到了自家爹的宋三吉，用胳膊捣了捣自家的二哥，惊诧的道：“我没看错，那是咱爹吧？爹咋来了？” 宋二吉从恍惚中出神，忙往他爹的方向跑去。 宋芷吩咐完宋二吉，便将目光看向同样瘦的脱形的大哥。 她语气晦涩的道：“大哥，今日究竟发生了何事，大伯又为何摔伤了手臂？” 宋平昨日便听她娘说，阿芷现在变了，不但不再与娘争锋，而且还带着家里做起了买卖。 原先宋平还是不怎么相信的，只当娘哄爹开心的。 可看方在这个妹妹的沉稳有度，连带着自己慌乱不安的情绪，也因着她方才的话语和安排逐渐被抚平。 宋平收敛心神，将今日之事详细的叙述了一遍。 “今晨王管事同我与爹说，要给我们父子换一个轻省一些的活计，让我们去放牲畜。” “我们放到一半，王管事又派人来喊爹回去，说是圈舍顶需要修缮，趁着今日天晴，让爹上屋顶修葺一番，我则被留下来继续看羊。” “只是今晨爹与我都有些拉肚子，就半上午已拉了三四次，人本就虚着，这一上房顶，脚下本就虚浮，一个不注意，人就从屋顶上摔了下来。” “掉下来时候，幸好圈舍旁有一棵大树挡了一下，卸去了些许力道，不然真不知....”说到后头，宋平的语调已是哽咽。 宋芷嘴角噙出一抹冷笑，又要故技重施对吧？ 好，很好，好的很呢。 她正愁，找不到对方的把柄呢。 那就新仇旧恨，咱们一起算了！ 第74章抓个正着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此时被田庄管事派来传话的人也到了，来人凑到王二的耳边，小声的嘀咕了几句。 王二抬眸看向正往自己这边走来的执刀差役，他下意识的就后退一步。 这、这、这，怎么会有差役找上门？ 王二本就是狗仗人势，这会子见到有差役往自己这边行来，自己首先就露了怯。 他缓和了口气，对着背对着她，正问话的宋芷道：“那什么，你既是要将人带回去养伤，便带回去吧，莫要在这里胡搅蛮缠了！” 王二此刻只想着快些将人打发走，至于人嘛，又跑不掉，这不还佃着王家的地呢。 待差役走后，再拿捏他不过是动一动嘴皮子的事情。 这时候想要先息事宁人了？会不会太迟了？ 宋芷站起身，冷笑道：“我大伯受了你们雇佣，在你们这处受伤，难不成一句去先回去就想将我们打发了？” 王二显然没想到对方不感激涕零的走人，反而还质问起他来。 平日里拿着鸡毛当令箭惯了的他，哪里又能想到该如何应对这样的场面？ 看着越走越近的差役，他只会厉声威胁道：“我警告你们，识相点，还是快走，否则....” 宋芷抢下话头，当着众人的面朗声质问道：“否则怎么？要继续下泻药，继续栽赃我大哥弄丢了羊，好继续给你们当牛做马？任你们随意践踏驱使？” 围在这处看热闹的佃户，瞬间哗然，有那些个有同样遭遇的佃户也是瞬间都变了脸色。 难不成自己的经历，是被这王二给设计了？ 大家看王二的脸色瞬间不善起来。 王二有一种秘密被揭穿的惶恐，他恼羞成怒的道：“你....你在这里胡言乱语什么，信不信我告你....” “本差役在此，要告什么，只管与我说！” 围观的人群瞬间让开，李文领着一众差役走上前来，他的身旁跟着脸色黑如锅底的田庄管事。 宋安在看到倒在地上的爹，眼圈一红，不管不顾的冲到了父亲身边，带着哭腔问道：“爹，爹，你怎么了？” 宋欢亦是害怕的直抹眼泪。 宋友山勉力的道：“爹无事，你们乖一些，待在你大哥身边。” 宋安点点头，抹了抹眼泪，牵住宋欢的小手，站到了宋平身后。 待现场再次安静下来，李文这才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人，又看了看抖成筛糠脸白如纸的王二。 最后才指了指宋芷，“你来说，究竟发生么了何事？” “李差役，昨日我伯娘来此寻大哥回去，他们非但不放人，还让此人到村中打探我家情况。” “今日我大伯、大哥就又是腹泻，又是从屋顶摔下来的，天底下哪有这般巧合的事情？” 她苦涩一笑，“今日若是我不来，不知我家是不是又要背负弄丢了羊的罪责，还请差役大哥明察，为我....” 田庄管事，此时脸色已经不能用黑来形容了，他忙上前阻止宋芷欲说下去的话，“差爷，误会，误会，这都是误会！” 李文睥睨的看着田庄管事，“哦，那你说一说，这其中到底有什么误会？” 田庄管事咽了咽口水，讪笑着道：“这不是先前，宋家父子守丢了一只羊，找不回又赔不了钱，这才让他们以工抵债，事出有因，并没有不放他们归家的意思。” 说到这儿，宋芷可就有话说了，她嗤笑道：“那还真是巧，那只羊丢失的那晚，我大伯与堂哥也拉了肚子呢，这可是真太巧了，巧合的都让我怀疑是不是有人故意为之了！” 田庄管事明显更慌乱了，他指着宋芷怒道：“哪里来的无知小儿，大人说话，哪里有你插嘴的份儿？” 他眼神阴冷的看着宋芷，“无凭无据的事情，我劝你还是不要乱说话，否则得罪了你不该得罪的人，当心吃不了兜着走？” 宋芷转头看向李文，指着田庄管事道：“大人，他当着您的面威胁我！” 田庄管事气结，嚷嚷着人就要让人将宋芷轰出去。 李文上前一步挡在宋芷的面前，不容置喙的对着管事道：“有没有冤枉人，查一查不就知道了？” 话音刚落，一队腰佩大刀的差役，也不知从哪里拽着一个婆子过来。 待到众人面前，那差役将死狗一般的婆子，直接扔在了地上，同李文禀告道：“头，我们去时，她正往一盆粥水中倒药粉。” “见着了我们，她便将那粥打翻在地，药粉也扬了，属下只抢到纸包。” 另一名差役，则端着一碗混合着泥土的粥水，笑嘻嘻的上前邀功道：“老大，这就是那粥水。” 李文对两人的表现很满意，他微微颔首，看向了狼狈不已的婆子，“你往这粥水里放的什么？” 婆子早被吓的六神无主，为了推脱她胡乱想了个借口，“这是...这是补身子的药。” 李文被气乐了，“既是补身子的药，来人，将这粥给他喂下去。” “大人，大人使不得啊！”管事还想挣扎着上前求情。 婆子也是连连磕头讨饶。 差役们根本不予理会，直接捏开了婆子的嘴，将混合泥土的粥水全都灌了下去。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管事知道此事已无力回天。 此刻的他脑袋一阵阵发晕，心中暗恨，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 让她下个药，还被人抓了个正着，他真想一脚将之踹死。 他这般想的，也果真这般做了，冲上前就要往婆子的心口就踹，却是被眼疾手快的差役一把拦住。 人虽被拦住，管事却是依旧不依不饶的指着婆子斥道：“好你个老虔婆，竟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害人，你是真该死！” 婆子被吓的软倒在地，此时的她根本不敢为自己辩驳，她听出了管事口中暗含警告的语气。 她也是很后悔，为了谨慎起见早晨给宋家父子的吃食，她只下了少许的药粉。 现在被当场抓个正着，她自知在劫难逃，只颓然的软倒在地，她知道她完了！ 许是太过紧张，又或是那一碗混合着泻药粥起了作用。 “噗....”的一声，一阵恶臭味袭来。 婆子身下一片湿漉。 靠近婆子的人，也不由的后退了几步。 第75章缉拿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李文居高临下的看着面如死灰的婆子，“你为何要下药？” 见她不言，李文继续问道：“今晨宋家父子的吃食是你做的手脚？” 见她依旧不答，李文也知问不出什么，于是干脆道：“将她家人一并绑来！” 婆子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惊恐的神色，嘴上忍不住的讨饶。 一旁的管事也连忙上前阻止，“差爷，这不妥吧。” “衙门办事，岂容你置喙？来人将此人也一并拿下，带回去交由大人审问！” 管事这下是彻底慌了，扯着嗓子唤道：“我是王家的管事，又没犯事，你们岂敢随意拿我。” 李文嗤笑一声，挥挥手，不容置喙的道：“拿下！” 差役们直接冲上前要绑人。 田庄管事还想做最后的挣扎，他一边后退，一边斥责呆站在一旁的佃户、仆从，“还愣住干什么，还不阻止他们。” 这些人习惯了听从命令，一时之间竟被他鼓动起来，似是要上前阻拦。 差役人少，对面却是有好几十号人，若是真将人给动员起来，到时还真叫着管事跑了！ 宋芷着急，正欲出言喝止这些要与差役抗衡的佃户时。 李文直接拔出了佩刀，眼神冷厉的道：“谁敢妄动，就是妨碍公务，直接杀无赦！” 王家的下人被李文这一声厉喝所慑。 原本还有些蠢蠢欲动的佃户，被这一声怒喝吓的立刻清醒了过来，他们又不是王家的仆从，犯不着为了管事与差役对着干。 孤立无援的田庄管事，就这般被两名差役拿下，不甘心的他还在拼命的挣扎，口中不时嚷嚷着官差胡乱抓人等等扰乱人心的话。 李文懒的再听他废话，直接命令道：“将他的嘴给我堵起来！” “呜呜呜.….” 管事被差役们捆的结结实实的扔在了婆子的身侧。 一股恶臭味，熏的管事直翻白眼。 但因捆的太结实，他就如死猪一般摔在地上动弹不得。 李文这才将目光扫视向，底下一众黝黑惊恐的农家汉子。 他沉声问道：“你们当中可有因着丢失了主家的牲畜，或是损坏了主家的财物，不得已留在此地做工偿债的？” 一阵沉默过后，一个身材瘦削、面容憔悴的中年汉子鼓起勇气，站了出来。 他声音微微颤抖的道，“大人，我也曾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只是我弄丢的不是一只羊，而是二十只羊，为此我再不得自由，只得在这田庄做活儿。” 想到这或许只是管事的阴谋，他痛苦的捂住了脸颊，泪水顺着他粗粝的指缝间滑落。 一但有人开了头，后续又有七八名汉子站了出来。 他们之中有的是如宋家父子一般，因不慎弄丢或养死了主家的牲畜而背负上了沉重的债务； 有的则是在劳作中不慎打碎了所谓异常珍贵的瓷器，从此陷入泥潭之中； 有的则是家中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不得不已同田庄借了钱粮。 却不料这一借，便如同踏入了无底深渊，高额的利息如同滚雪球般越积越多，最终的结局成了如今这一番光景。 理由不尽相同，但结局却是惊人的相似。 宋芷看着他们被日复一日的沉重劳作，压弯了的脊梁，看着他们麻木又悲凉的眼神。 心中狠狠的一窒。 他们或许穷尽一生，都要在这样日复一日的劳作里耗尽最后生命，最终尘归尘，土归土。 却原来这就是一眼看的到头。 宋芷撇过脸去，不敢再看他们满是苦涩、饱含风霜的脸庞。 李文听罢这些血泪控诉，眉头皱的越深，这管事还真是将这一手栽赃陷害，威逼利诱做到了极致。 曾经他也是被东家逼迫至如此窘境，若不是遇到县令大人，拉了他一把，他或许还在那深渊之中苦苦挣扎。 所以李文在听了佃户们的叙述后，对田庄管事的恶劣行径简直厌恶到了极点。 李文朗声喝道：“将这些目无法纪、肆意妄为之徒，全部拿下，带回县衙，交由县令大人审问。”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随行的差役们迅速行动，将那些被指控的管事及其党羽一一制服，准备押送回县衙。 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在场的佃户们惊恐不已，他们本就生活在社会的底层，对官府有着天然的畏惧，此刻更是吓得跪倒在地，身体颤抖，不敢抬头。 李文见状，连忙上前几步，难得温和的道：“诸位乡亲，请起。” “我知你们心中惶恐，但此行却是县官大人派我等前来，探查尔等可有冤屈，现今罪魁祸首已被抓获，稍后还请诸位随我一同去一趟县衙，同县令大人陈清冤屈。” 佃户们面面相觑，眼中既有惊讶也有不安。 其中一人怯生生地问：“差爷，大人....大人真的会为我们做主吗？” 李文理解几人的不安，又耐着性子解释道：“诸位放心，此事乃县令大人亲自过问，大人公正无私，定会还大家一个公道。” “你们只需跟随我等前往县衙，将所知所闻一一道来，剩下的便交由衙门来处理。届时一定会还大家一个公道。” “我去！” 这时一名佃户上前一步道，“大人肯为我们做主，我便是上刀山、下油锅也要去。” 他们已经没有退路了，若是管事最终没事被放出来，就以他们今日站出来举发，他们就没了退路了。 大不了一死，不过是贱命一条，有何可惧。 想清楚其中关键的佃户，也知道此时他们只有往前，不能再退。 若是大人真能为他们做主，那他们就能摆脱枷锁，重获自由了！ 受到迫害的佃户们，不再犹豫纷纷应承下来。 第76章正骨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恰在此时，宋族长赶着牛车，领着杨氏与郑大夫赶了来。 待宋族长勒停牛车，杨氏也顾不得其他了，跳下车就往丈夫身边跑去。 方才二吉跑来跟她说丈夫从屋顶上摔下来，似是摔伤了手臂，让其快些回去将郑大夫请来。 她当时就双眼一黑，差点就要摔倒。 幸好站在身后的儿子扶了她一把，她这才勉强稳住了身形。 虽很想来看一看丈夫的情况，但又怕耽误了丈夫的伤情。 她让两个孩子跟在差役身边，自己则咬着牙拼了命的往回赶。 待跑回了村里，杨氏不敢惊动婆婆，径直去寻了郑大夫。 也幸好此时郑大夫没有出诊。 郑大夫听完了杨氏的叙述，又看着她跑的发白脸色。 提醒她道：“为了不耽误工夫，你快去族长家里借牛车，这样咱们也能快一些。” 杨氏这时候也想不到这些，闻言转身又跑去宋族长家里。 宋族长今日也是惦记着大山的事情，这会子听到杨氏的话，二话不说便让儿子套了牛车，带着人就往田庄赶。 有车代步，杨氏才能这般快的赶回。 她着急忙慌的冲上前，待看到歪靠在儿子怀中的丈夫脸色苍白。 她的眼圈不由一红，嘴上说出的却是埋怨话，“你....你行事就不能小心一些，这么大的人，如何能从屋顶上摔下来？” 宋友山沉默的不说话。 宋平却是为他爹解释道：“娘，爹是被人算计的！” 杨氏瞬间瞪大了眼睛，不待她细问，宋芷出声道：“伯娘，郑大夫到了，先让她给大伯看一看伤势吧。” 杨氏恍然，“对、对，郑大夫，麻烦您看一看大山的伤处可要紧？” 郑大夫安抚性的点点头，这才上前询，“何处有不适？” 宋友山强忍疼痛，艰难地答道：“手臂……手臂疼得厉害。” 郑大夫闻言，目光落在在宋友山那明显变位的手臂上。 他先是仔细端详，随后伸出手，轻轻触碰了一番错位的手臂，仔细感受出错位的骨节的正确位置后。 他这才收了手道：“这是骨折了。” 杨氏很是紧张的舔了舔嘴角：“郑大夫，可能治好？” 郑大夫颔首，“好在，位移的不算明显，待我给他复位。” 说罢，他抬头对村中的几人吩咐道，“劳烦几位，去寻几节粗细均匀、质地坚硬的树枝来。” 此处二吉、三吉熟悉。 闻言转身就往一处走，不一会儿便带着几节符合要求的树枝走来。 郑大夫接过树枝，随即又吩咐几人按住宋友山的手脚。 他这才蹲下身安抚的道：“大山，接下来可能会有些疼痛，你忍一忍，很快就好。” 宋友山咬紧牙关，点了点头，表示准备好了。 郑大夫见状，双手迅速而精准地握住宋友山的手臂，开始了一连串的推拉动作。 他的手法看似轻柔，实则蕴暗含力道，在他双手轻轻的推引下，错位的手骨似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逐渐恢复了原有的位置。 只听“咔嚓”一声轻响，原本错位的手骨，重新归位。 宋友山疼得冷汗淋漓，脸色也是肉眼可见的更苍白了几分。 郑大夫见状，手下的动作也快了几分，他随即拿起树枝，开始为宋友山的手臂进行固定。 他手法娴熟，将树枝固定在患处，再从药箱之中翻出布条紧紧捆绑住，确保手臂在恢复期间不会移位。 “好了，手臂已经固定好了。” 郑大夫边说边站起身，擦了擦额头的细汗，“条件简陋，先这般将就一下，待到回去后，我再重新给你换木板固定。” 杨氏赶忙道谢，“多谢郑大夫。” 她转头看向丈夫，“还疼得厉害吗？”宋友山摇了摇头，“好多了。” 她这才长舒一口气。 固定完手臂后，郑大夫并未立即离开，而是又仔细检查了宋友山身上可有其他伤势。 因其从屋顶滚落，又被树枝卸去些力道，身上除了淤青，还有好几处被树枝划破的伤口，虽然不深，但也需妥善处理。 他又从药箱中取出一瓶伤药，递给杨氏，仔细的嘱咐， “这些伤口虽不致命，但也要小心处理。回去后，先用清水洗净伤口，再涂上这瓶伤药，每日更换一次，不久便能愈合。” 杨氏对郑大夫救治了丈夫，感激不已，嘴上更是连连道谢，“郑大夫，您看这诊金？” “这事不急，待回去后再说。” 这时，李文见对方伤势处理的差不多了，这才上前同宋芷道：“我需得带着人先回县衙，你大哥也需得跟我们走一趟。” “至于你大伯既已受伤，便先行归家修养，待到大人传唤时，届时须得出面陈清原委。” 宋芷知道，作为受害者之一，他大伯确需去衙门一趟，现在对方通融了，她自是满口应下。 李文挥了挥手，示意同僚们押人离开。 见差役们要走，那些未曾被蓄意迫害的佃户，手足无措的上前，颤着声问道：“差爷..那我们呢？我们该怎么办？” 李文想了想问道：“你们并未犯错，王家不会为难你们。” 话虽然如此说，但是看到田庄管事的做派，佃户们都不愿再待在此处做活儿。 有人出声道：“差爷，我们想归家，但我们工钱还未拿到。” 有人出了声，其他人亦是齐声附和。 李文皱眉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管事，想着要不要先让这人将佃户的工钱给结了。 于是他询问道：“你们有多少工钱未收到？” “我有两月工钱。” “我有三月的工钱。” “我这小半年的都没能拿到。” “.....” 李文气结。 他直接一锤定音道：“王家欠你们的工钱不会少，这样你们要走的就先归家，待我禀明了大人，将你们的欠饷讨回，你们明日巳时再来县衙支取。” 说罢，又清点了一番欠饷的人数，这才挥挥手，示意同僚将管事等人带走。 如死狗一般躺在地上的婆子，与管事就这样被佃户们架起了胳膊，一路拖回了县衙。 第77章父子亲情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杨氏从儿子的手中扶过丈夫，看着儿子远去的背影，她有些忧心的问道：“阿平，不会有事吧？” 宋芷安抚，“伯娘，您别担心了，看李差役行事章法，今日之事，应是受县令大人授意。大哥作为苦主，大人不会为难他的！” 说罢，她又道：“我们也回吧，大伯的伤势回去后还需得好好休养。” 郑大夫在一旁附和的点点头，“确实如此，伤筋动骨一百天，在骨折未愈合前，不可剧烈活动或是劳作，以免加重损伤。” 杨氏的心绪被郑大夫的话拉回，她记得仔细，不忘叮嘱身旁的丈夫，“听到没有，回去莫要闲不住逞强，免得落下病根。” 宋友山，“我心中有数！” “你心中有什么数？你心中有数还能将胳膊弄折了？” “.....” 宋芷见两人就这般拌起了嘴来，忙出声阻止道：“伯娘，我们快走吧，族长爷爷还等着我们呢？” 这时候，宋族长也适时出声，“快将大山扶到车上，他身上有伤，还是快些回去休养。” 牛车就那般大，坐不了这么些人，宋广云摆手道：“老哥，你们快送大山回去，我同二吉他们走回去便是。” 都是庄稼汉子，走些路也没什么。 于是宋族长也不与他们客气，同三人招呼一声，驾着牛车离开。 待族长等人走后，三吉这时候跳到自己父亲身边，好奇的问道：“爹，你怎么想着来接我们回去？” 宋广云看着这个缺心眼一样的儿子，直接拍了他一巴掌，“方才的事情，你还瞧不明白吗？” “我若是不带你们回去，难不成你还想在这里被奴役一辈子吗？ 宋三吉这才回过味儿来，他忍不住打了一个抖，连连摇头。 宋二吉到底年岁要大一些，考虑的事情就要多一些。 他有些担心的问道：“爹，我们都回去了，若是回头王家为难咱们？不给咱们佃地怎么办？” “娘时不时还要吃药，不若你带着小弟回去，我留在这处好了！” “县令大人刚查过这处，这之后想来王家行事应是会收敛一些。” 宋广云却是一愣，他显然没想到老二会如此说。 宋三吉一听，二哥不走，他就嚷道，“二哥，不回去，那我也不回去！” 宋三吉就这样又被自家二哥拍了一巴掌，“说什么浑话，让你回去还是害你不成！” 宋三吉虽是个没心没肺的，此时却是也是红了眼眶，倔强的将头扭到一旁，不应承。 “成了，莫要争执了，原也是要让你们都回去的！”宋广云发话道。 宋二吉还想再劝。 宋广云却是摆摆手，“这王家实在不是好去处，回头你们兄弟去山脚下开些荒地出来，养一养就能种一些豆子之类的旱货。” “苦就苦一些吧，好歹咱们一家人还在一处，这要是今日这样的事情，摊到你头上，爹是砸锅卖铁的也赎不回你。” 宋三吉听他爹如此说，这才又笑起来，“是啊，二哥，咱们要听爹的。” 父亲都如此说了，宋二吉只的应下，心中却想着回去后就去开荒，趁着春日里好播种，多种植些旱货。 父子三人就这般踏上了回家的路。 宋族长赶着牛车一路将人送到了宋家门前。 吴氏听到动静出门查看，便见到儿媳搀扶着儿子下车，儿子的一条胳膊还吊在脖子上。 吴氏吓了一跳，连忙跑上前颤着声问道：“这是怎么了？” “娘，没什么大事，就是摔了下碰到了手，郑大夫已经给处理过了，没什么大碍的！” 杨氏也担心婆母担心，也跟着附和道：“是啊，婆母，将养些时日便好了，我先带大山回屋休息。” 吴氏见儿媳也这般说，一颗怦怦乱跳的心，这才放下。 她忙让开，连连道：“对，对快回屋躺着。” 这时候，跟着下车的郑大夫道：“方才情急我只简单给患处固定了一番，还劳烦嫂子，给我寻几块木板来，我要给伤处重新包扎固定。” “哦...哦好，我这就去寻去。” 宋芷看她奶急的满院子的乱转寻找木板，显然是急的没了章法，不由提醒道：“奶，你去大河叔家瞧一瞧，他家里头或许有。” 吴氏一拍大腿，又急匆匆的冲出了院子，往宋大河家里跑去，显然是忘了要宋族长道谢。 宋芷扶着弟妹下车后，从随着布包里，摸出一串钱，递给宋族长道：“族长爷爷今日麻烦您，这是车资请您收下。” 宋族长摆了摆手，“都是乡里乡亲的，这留着钱给你大伯买些吃食养一养身子，莫要落下了病根才好。” 说罢，径直牵着牛车离开。 见宋族长不肯收钱，宋芷想着待稍晚些的时候，再提一些糕点过去，聊表谢意。 同样的，待到郑大夫重新给大伯固定患处，又细细叮嘱一番其注意事项后，这才告辞离开。 宋芷将人送出屋外，询问其诊金多少？ 郑大夫也是推拒了，上回阿芷丫头又是帮他解围，又帮他牵线卖药，他还没好好谢过对方，因而待宋芷询问诊金时，他却也不肯收。 宋芷却很坚持，“这是您的谋生手段，若是大家都如我一般，看病不给钱，岂不是坏了规矩。” 不同于，宋族长那里，郑大夫一家却是要以给人看病为生。 先前给小弟看病，欠款便也罢了，现在自己手中既是有钱，她如何还能让人白忙活一场。 郑大夫见她态度坚持，也知其好意，这才道：“那便给二十文钱吧。” 宋芷微愣，且不说跑这一趟，又是正骨，又是给药的，二十文钱显然是不够的。 二十文钱，请城中大夫出一趟诊，只怕也是不够的。 郑大夫也是有意照顾她们呢。 宋芷承下这一份情，数了铜钱，递给郑大夫，很是真诚的道：“郑大夫，谢谢您。” 郑大夫乐呵呵的收下铜钱，“成了，我明日再过来看一看你大伯的伤处。” 宋芷谢下，将人一直送到了院外，这才折返回家里。 第78章王家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县城内，王家府邸，绿树成荫，庭院深深，一派宁静祥和之景。 然而，这份宁静很快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 老管家神色慌张，穿过曲折的回廊，直奔主院而去。 他来到院中，顾不得老爷正悠闲地逗弄着笼中的鸟儿。 他气喘吁吁地连声唤道：“老爷，老爷.....” 王老爷皱着眉，“做甚这般慌慌张张的？” 老管家却是神色慌张的道：“不好了，咱们城外的田庄管事，刚刚被县衙的人押走了，这会儿人已经被押入县衙！” 王老爷闻言，手中的鸟食不慎洒落，鸟儿受惊扑腾起来。 他自己也险些站立不稳，身旁的随从眼疾手快，连忙上前扶住。 王老爷稳住身形，目光锐利地转向老管家，沉声问道：“可曾问清，这究竟是何缘故？” 老管家抹了把额头上的细汗，艰难地开口： “老爷，那管事在田庄里作恶多端，欺压佃户，甚至给他们下药故意偷走的牲畜，再逼他们赔偿，许多佃户因赔付不起，只能沦为白工，受尽苦楚。” 王老爷听后，脸色瞬间变得铁青，眼中闪过一抹难以置信与愤怒。 他紧握双拳，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眼前似乎有阵阵黑影闪过。 自大儿去后，他不管家事已久，家中竟然出现这等刁奴鱼肉乡里？ 他厉声喝道，“立刻，去把老二找来！” 老管家闻言，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刻转身就去请人。 而此刻的王茂才正在勾栏之中，与几位友人把酒言欢，丝竹之声绕梁，欢声笑语不绝。 他手持酒杯，正欲畅谈，不料老管家匆匆而至，打断了这份闲适。 王茂才眉头微蹙，不悦之色溢于言表：“何事如此慌张？没看到我们正谈正事呢吗？” 老管家顾不得许多礼数，凑到其耳边，压低声音将田庄管事遭衙门拘捕之事简略地禀报给王茂才。 末了，语气中带着几分焦急：“二爷，老爷此刻正在气头上，还请您快些回去。” 闻言，王茂才酒意瞬间醒了大半，他忙起身与友人告辞，领着人匆匆往家赶。 回到府中，王茂才直奔父亲所在的院子。 刚踏入门槛，一只精致的茶盏便伴随着父亲的怒喝迎面飞来，险些击中他的面门。 他身形一闪，险险的避开这突如其来的“问候”，心中却是一阵惶恐。 “逆子！还不跪下！” 王茂才战战兢兢的跪下。 王老爷怒斥道：“你平日里是如何管理家业的？竟让这等丑事发生让家族蒙羞！” “我们祖辈乐善好施，每逢战乱不是捐钱就是捐粮食，遇到灾年对于那些活不下去的佃户，不是减租也能宽限个一二年。” “到了你大哥这里更是为守一城百姓，死守城池，不惜以身殉国，这才换来了今日的一点名声和地位。” “你倒好，竟纵容恶仆、欺压百姓，肆意妄为，你是想要将祖宗基业都败在你手里才甘心吗？” “我也不让你事必躬亲，你哪怕有你大哥三分用心，家中何至于出现此等败类！” 王老爷的话语如同锋利的刀刃，刺痛着王茂才的心。 他眼神之中，闪过一抹阴雾，垂在身侧的手也不由握紧。 总是这般，他做的一切都入不了父亲的眼睛，他事事都不如大哥。 许是酒意的作祟，又或许王老爷的话太过戳心，王茂才猛地抬头，不甘的道：“是，我是处处比不上大哥。” 他旋即自嘲的笑了笑，“叫您失望了，当初死的怎么不是我！” 说罢，他猛地站起身，头也不回地冲出了院子，只留下王老爷一人愣在原地，气得浑身发抖。 “你...你这个逆子！”王老爷的声音在空旷的院落回荡。 他捂着胸口踉跄几步，险些跌倒，幸好被及时赶来的老管家扶住！ “老爷，您息怒啊！二爷他还年轻，不懂事，您别跟他一般见识。” 老管家焦急地劝慰道，同时吩咐下人赶紧去请大夫，生怕王老爷气出个好歹来。 王宅内一时之间人仰马翻，仆人们匆匆穿梭，气氛紧张而慌乱。 王茂才满腔怒火，一路冲回了正房。 他一脚踢开挡路的屏风，屏风轰然倒地，发出‘砰’的一声巨响，他径直踏过屏风，脸色阴沉的走向内室。 此时的陈氏正低头用餐，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得手中筷子险些掉落，慌忙站起，眼神中满是惊愕。 屋内的丫鬟们更是吓得大气不敢出，一个个噤若寒蝉，动也不敢动。 “都给我滚出去！”王茂才怒喝一声。 看着二爷脸上的怒容，陈嬷嬷不敢怠慢，连忙挥手示意丫鬟们都退出去，自己则战战兢兢地站在门边，目光不时偷瞄着里面的情形。 陈氏见是丈夫归来，且面带怒色，心中虽有不满，但也强压怒火问道：“二爷这是在外头受了什么委屈，怎的一进门就这般火气冲天？” 王茂才瞪着眼睛喝问道：“我问你，城外庄子上的那个管事，是不是你派去的？” “谁给他吃的熊心豹子胆，竟敢逼良为奴？行事如此跋扈，我就问你知也不知？” 陈氏心中一紧，强自镇定的道：“那不过是铺子里的管事亲自求到我这里来，想给远房侄儿寻一个活计。” “我见那管事做事有几分能力，又见他侄儿确实有些伶俐，又是家里的老人了，这才想着让人去庄子上历练一番的。” “啪！”的一声脆响，王茂才扫落了桌上的杯盏，瓷器落地应声而碎。 “陈氏，你的小心思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将家里原本的管事人手打发走，安插自己的人手进来，在家里折腾，这些我可以睁一只闭一只眼。 “但这一次，你竟然如此不顾家族的名声和脸面，放纵底下的人胡作非为，那就别怪我不讲情面！” “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人已经被关在县衙，你给我把后续处理好！ “若是那管事说了什么不该说的，祸及家里，你也别掌家了，城外庵堂就是你的去处！” 说罢，他看也不看脸色灰败的妻子，转身就走。 第79章无人可用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陈氏颓然的跌坐在地，两行清泪无声滑落，她这是都为了谁？ 陈嬷嬷忙上前安抚道：“二夫人，您这时候可不能乱呀，千万不能让那管事将您攀扯出！” 经嬷嬷这一番提醒，陈氏也慌了起来，她忙拽着嬷嬷的手道：“快去，快去备车，我要出府！” ....... 在幽静的书房内，阳光透过窗棂，斑驳地洒在案几之上。 王婉之身着淡雅衣裳，端坐于书桌旁，正耐心地指导着年幼的弟弟王景之练字。 她手持羊毫，轻轻蘸取墨汁，笔尖在砚台上轻旋几圈，随后在宣纸上缓缓勾勒出一笔一划，每一个动作都显得那么从容不迫。 “景之，练字需心静如水，眼到手到，更要意到。” 她一边示范，一边讲解着笔画的要领，“看，这‘一’字，虽简单，却需横平竖直，方能显其神韵。” 王景之坐在姐姐身旁，小脸蛋上满是认真与专注。 他学着姐姐的样子，努力挺直腰板，小手紧紧握着毛笔，虽然偶尔会因为控制不好力度而让墨渍晕染开来，但他毫不气馁。 每当这时，王婉之便会温柔地鼓励他，并亲自纠正他的姿势和笔法。 桌上，那一小摞已经练习好的纸张，见证了王景之从最初的歪歪扭扭到逐渐成形的进步。 忽的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这份宁静。 丫鬟匆匆闯入，神色焦急：“小姐，不好了！老太爷突然身体不适，方才王管家已经急忙去请大夫了！” 闻言，神情严肃的问道：“出了何事，祖父为何会病倒？” 丫鬟也不甚清楚，只含糊的说了老太爷与二爷之间的争锋。 王婉之立刻放下手中的笔，撇头对着小弟道：“景之，你先自己练一会儿，姐姐去看看祖父。” 王景之放下毛笔，滑下椅子，语态坚定的道：“景之也要去看祖父。” 于是姐弟两人来到了王老爷的院子，正好见着了管家送大夫出门。 王婉之叫住人，询问一下大夫祖父的情况。 “老太爷此次晕厥乃是由于情绪过于激动，怒气郁结于心所致。” 他特别叮咛，平日里务必保持心境平和，情绪稳定。 以免再次因情绪激动而引发类似状况，甚至可能导致更为严重的后果，如口角歪斜、半身不遂等中风症状。 王婉之同大夫道了声谢，随后让管家将人送出，自己则带着小弟去看了祖父。 “祖父，您可好些了？” 王老爷依靠在床头，看到孙儿来，脸上难得了露出了一丝小笑意。 他点点头，叹道：“景之要好好学习，乖乖听你阿姊的话，知道吗？” 小家伙狠狠地点头，“景之今日也跟阿姊学写字了！” 王老爷的情绪，在看到乖巧的孙儿后，难得了开怀了些。 王婉之借机劝道，“祖父，您好好保养身体，莫要再因外物伤神、伤心。” “景之还小，还要依仗您呢！” 是啊，孙女已经十五，再留两年便也要嫁人了，可景之却才有六岁，他又无父无母。 在这个诺达的府邸，除了他谁还能护着他？ 老二是个耽于享乐的，这个家要是交到他手里迟早要被败光。 王老爷看着这个最像大儿的孙儿，全身又充满了力量。 是啊，他得多活几年，他得看着孙儿长大成人呢。 这时候，管家又满脸慌张的跑进来，“老爷，外头的差役寻上门了！” 王老爷一急切，胸口又是一阵憋闷。 他忙直起身子，质问道：“老二呢？” 老管家道：“二爷并不在府中。” “那陈氏呢？”王老爷怒问。 老管家低头回禀道：“方才有下人看到备车出府了....” 只听‘啪’的一声，王老爷愤怒的一拍着床沿，恼恨的道：“扶我起来....” 但还没怎么动作，他脑袋就是一阵眩晕。 王婉之见状，忙将人劝住，又安抚道：“祖父，您别急，我去看看，您须得好好休息，实不宜动怒。” 又吩咐一旁的小弟，“景之，你在此陪着祖父。” 王老爷不由长叹了一声 老二是个不靠谱的，出了这样大的事情，不想着解决，竟一走了之，当起了甩手掌柜。 老二媳妇也是个心思甚重的，作为掌家娘子，这时候了竟然还想着出门。 此时的王老爷也是无人可用，竟是到了需要孙女抛头露面的地步。 但他此刻身体不中用，并无其他选择。 只得不放心的叮嘱道：“不要与差爷争锋，若是赔偿什么的，你也只管应下。” 王婉之毕竟从小跟着父亲身边长大，此刻心中虽也紧张，但到底知道不能让祖父再操心，点头应承后，领着管家出了院子。 王老爷看着孙女的背影，不由叹了一口气，这孩子是个沉稳的。 若是婉之是男子多好，那样他就可以给他娶妻，再将族中事务交由她打理。 如此他也不用担忧，死后无颜见列祖列宗。 六岁的王景之看着愁眉不展的祖父，伸出自己的小手，忙给其顺气，“祖父别生气，景之给您揉一揉。” 王老爷子看着这个与大儿十分相似的孙儿，眼眶微湿润，他不能出事，他还要将家业交到景之手里。 另一边，老管家一路跟在小姐身后，一边将城外田庄管事欺压佃户，逼良为奴的事情同自家小姐说了一遍。 王婉之了解前因后果后，也是满腔怒气，她知晓自从二婶管家后，家中人手是被换了又换。 但苦于她现在势微，祖父年迈、小弟又还小，她也就不敢与之相争锋。 现在竟是出了如此败坏门风的事情，她勉强压下心头怒火，抬脚走至了会客厅。 李文看到是一名姑娘来应对他时，还微微的愣了片刻。 直到王婉之走上前，出声询问他这才回神。 李文收敛心神，沉声道：“是这样，贵府的田庄管事涉嫌逼良为奴，明日大人会开堂审理，届时须贵府话事人在场。” 王婉之心头巨震，这要是公开审理了，那他王家世代才累积出来的好名声极有可能因此毁于一旦。 第80章提议教凉粉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她有些焦急的道：“我王家虽非显赫之家，但历来以仁义治家，断不容许此等恶行发生。 “田庄管事若真有此等不法之举，我王家定当严惩不贷，绝不姑息。” “可否恳请大人，不公开受审？我王家定会给受害佃户一个满意交代。” 李文神色淡淡。“此乃大人意思非我等可以左右。”说罢，抬脚便要告辞离开。 王婉之到底年轻，一时之间竟然忍不住追上去，还想要争取。 李文站定，言道：“王娘子，此事事发已无转圜的余地！ “您当下还是该好好想一想如何将过错弥补，挽回声誉。我言尽于此，告辞！”说罢，大步流星远去。 听了李文的一席话，王菀之先是愣住，半晌后恍然。 到底是跟在县令父亲身边长大的孩子，这一点见识还是有的。 方才也是太过焦急之下，乱了方寸。 她收敛心绪，抬脚便往祖父的院中走去。 老管家看着这么快便能镇定下来的大小姐，心中也是生出了与老爷一样的感慨，这要是个大少爷该多好！ 李文踏出王府，心中嘀咕，自己怎么就说了这么多无用的。 又联想到那个嘴皮子利索的宋娘子，若是这事情发生在那姑娘身上，不知她又要如何应对？ ..... 杨氏将丈夫安顿好后，便被吴氏拉住了问话。 “方才着急我就忘了问你，阿平呢？怎么没有与你们一道回来？” “阿平跟着差吏去了县衙！” 吴氏听罢，一把握住儿媳的手，满脸焦急问道：“阿平怎么被差役带走了？是不是王家将他扭送去见官了？” 杨氏连连摆手，“不是的，是同许多佃户一道，被叫去县衙问话的。” 吴氏更是听的一头雾水。 她拉着儿媳的手，走到屋檐的矮凳上坐下，“你跟我说实话，大山他到底是如何伤到的？今日你们又是如何将他们父子带回来的？还有你说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杨氏便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的将田庄的事情同婆母说了一遍。 吴氏直接捂着心口听呆了。 她一时之间懊悔不已，“当初阿芷让他大伯与大哥早些回来，我不该阻止的！” 杨氏心中也是后怕不已，但嘴上还是安慰道：“这谁能想到，王家从前宽厚的人家啊，谁成想竟是变的如此欺压百姓。” 宋芷送人回来，便听到伯娘的这一句话，她不由好奇的问道：“伯娘，这王家从前还很宽和？” 这个吴氏却是知晓的更清楚些。 她回道：“确实如此，原先王家对佃户还算照拂，只要佃王家地也只收四成的租子，若是遇到荒年、灾年，也能酌情减免、或是推迟个一二年再补上也是有的。” 杨氏补充道：“我记得，有一年，咱们这处雪灾，许多百姓家中房屋被压垮，王家还将庄子上的屋子空出来，安置灾民，更是在城外连施了一月的粥！” “哎，原先名声是挺不错的，就是在王家大爷守城死了后，行事就有些变了味儿，现在竟是做出此等欺良为奴的事情来。” 宋芷听罢，却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吴氏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皱褶道：“成了，闲话就不说了。” “因着你大伯的事情，这两日的活计都给耽误了，阿芷，摘连翘叶子的事情，耽误不得了，还有寻人摆摊的事情！ “哦，对了，我都忘了问你，明日周管事那里定了多少糕点？一上午时间，我只蒸了五斤豆子，也不知够不够？” 宋芷这才想起，周掌柜那里明日还预定了十斤糕点。 忙道：“奶，五斤不够，还须得再蒸五斤！” 吴氏既高兴，又忧愁，一拍大腿道：“哎呦，早知我今晨就多泡些绿豆，这也太耽误事了！”说罢，就要去忙活。 宋芷却是一把抓住了要去忙活的吴氏，“阿奶，你等等，我有一件事，想同你们商量！” 宋芷舔了舔嘴唇， 开口道：“阿奶，我回来的时候，认真想过了，我想将凉粉的做法直接教给村民们.....” 不待宋芷说完，吴氏便否决道：“什么！这哪成？教给旁人做，咱们还怎么赚钱？” 杨氏也跟着连连点头，“阿芷，将方子告诉他们，咱家的债务怎么办？咱们现在还欠着大家伙的钱没还呢！” 宋芷叹气，她就知晓，她要说出来阿奶他们必然不会同意。 但经过大伯被欺压一事，宋芷还是觉得不能在谨小慎微的活着了。 她现在要团结她能团结到的一切力量，她要一点点开始扬名，要笼络住为己所用的人脉。 让那些想要动她的人，都要掂量掂量。 否则她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农女，无权无势无名望。 人家便是欺负了，你又能如何？ 宋芷坚持，“奶，你先听我说完再做决定。” “我并不是说要就这般直接教与村人，我也是有条件。” “我先说我为何有这般打算。” “首先这我是经过深思熟虑过后。一来家里现实在忙不过来，就算大伯不受伤，以我们一家之力，也供应不出整个县城的凉粉。 “奶，随着天气越来越热，凉粉的需求量也会越来越大，以我的估算只我们一家人应是做不出来。” “何况，现在糕点生意也步入了正轨，还要忙着备茶。 “这些活计，又不能让外人来做，只得自己亲手来，您是觉得咱们都不用睡觉吃饭了？还是有三头六臂？ 吴氏蠕动，蠕动了嘴唇，想说他们做的过来。 但一想到做三十斤的凉粉，就让家里忙的团团转。 虽然现在多了儿子与孙儿，任多再做四十斤，那已经是顶天的了。 这样的数目，于整个县城来说却是是不够的。 杨氏忍不住道：“那咱们请人帮忙做？” 宋芷笑，“伯娘，就不担心，因此泄露了？” “这也是我想说的，这绿豆凉粉尝一尝也能尝出是绿豆做的，百姓家中或许舍不得浪费粮食，试个一两次，做不出来，也就不敢再尝试了。” “但对于那些动了心思，又不缺钱粮的人家，我想只要他们肯下功夫琢磨，一定也就琢磨出来，不过是早晚而已” “毕竟做吃食无外乎，蒸、煮、炸，实在算不得多复杂。只是大家平日里都吃不饱，这才没有闲心琢磨这个？” 宋芷一番话下来，婆媳两人的神色都有些松动。 第81章说服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宋芷见有戏，便继续道：“当然，还有另一层原由，咱们现在将王家人彻底给得罪了，谁知道这王家人会不会事后报复，咱们做吃食生意的，最容易遭人栽赃陷害。 “若是那王家故技重施，买通了人，往咱们预定出去的凉粉里掺杂巴豆粉，客人吃了拉肚子，你说人要不要找你？” “与其到时候疲于应付，自证清白，还要承担生意受损的后果，咱们现在不如就釜底抽薪，将这生意直接交给大家来做！” 吴氏，与杨氏显然是被宋芷的分析唬住。 那王家还真有可能干出这般缺德的事情出来。 这不活生生例子就摆在眼前呢嘛。 婆媳两人一想到联想若是客人吃了她家凉粉集体腹泻，忍不住齐齐的打了个抖。 吴氏也不犹豫了，直接开口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宋芷倒是没想到，这个借口这般管用。 她还有好些理由没说呢。 不过既然她们都同意了，宋芷也就止了话头。 开始介绍起自己的计划来，“是这样的，我打算将这凉粉的法子教给大家，条件是须得来咱家帮忙半个月。” “在这半月里，我们分配了什么活儿，就得做什么活儿。” “或磨豆子、或是洗淀粉熬凉粉，或是去县城摆摊，或是去山中摘叶子，若是能够接受这样的条件，就可以来家中学做凉粉。” “如此，咱们只需要负责做糕点，以及备茶就好了！” 吴氏眸光晶亮，对呀，她怎么没有想到。 这样她也不用再雇人摘叶子了。 杨氏虽也有些意动，但心中还有顾虑。 她有些迟疑的问道：“那没了凉粉生意，咱们先前答应还村人的钱，还能还的上吗？” 宋芷点点头，给两人细细的算起账来。 她也不说多复杂的，就根据现在每日做的量为基础，算道： “我也不说多，就按照两个人，一日做二十五斤绿豆，每日出售一百块，一日就能赚三百文，刨去买豆的一百文钱，以及调料等一切花销，咱们就算可以净赚一百五十文是不是？” 这个她们知道，两人连连点头。 宋芷继续道：“现在村里头，应该也都知晓我在县里头摆摊卖凉粉，且生意还不错，我想我提出方才的条件，也不算太苛刻，想来大部分人还是愿意来的吧？” 这是事实，婆媳两人仍旧点头。 开玩笑，现在村里头的村民，除了种地，就是卖些鸡蛋、菜蔬，根本没有其它赚钱的营生。 莫说只做半月白工了，便是做一个月也是有人愿意的。 见两人认同，宋芷继续，“所以，只要有十人帮忙做凉粉，每日做个五百块，这不算多是不是？” 两人在心中算了算，比照了一下他们婆媳一日做的数目，点点头，“两人一日做一百块，确实不算多。” 宋芷就笑了，“一日五百块，咱们一日就能赚一两五百文，十日就是十五两。” “再加上先前签订的买茶契约，还有十三两，所以伯娘你放心，咱们这个月就能将先前欠下的债务，全都还清了。” “这还是在不算糕点收入的情况下！” 而且，她算的还是极其保守的情况。 不算不知道，一算婆媳两人直接惊住了。 吴氏更是直接捂住了胸口，“一日竟就能赚一两多钱？” 吴氏开始扒拉起自己的手指，一边算，一边嘴上嘀嘀咕咕。 待确定真的如孙女所算的一样后，拍手道：“我的天老爷，还真是呢！” 杨氏听罢也激动，但她却是要更为理智一些，“一日五百块，会不会太多了，受不完？” 吴氏直接看向孙女，等着她的回答。 宋芷想了想，也没有托大，“这却是有可能的，现在凉粉只在城南的草市中售卖，城东，城西的百姓或许还不曾尝过。” “但这也是我们的机会，刚开始五百块或许太多，三百块肯定是不成问题的。” “待到百姓们都知晓这吃食了，到时候再往小食肆送一送，茶馆送一送，县城这般大，又有许多外地客商，伯娘就不必太过忧心了！” 婆媳两人被宋芷这一通解释后，也就没什么好顾虑的了。 吴氏一拍大腿，“成，这件事就依照你的意思。” 但又想到什么，旋即问道：“阿芷，只叫当初借钱给咱家的，还是.....?” 宋芷没等她奶将话讲完，便道：“奶，都叫吧，就像二吉家里，便是当初想借也没这能力，大家日子都不容易，学会了这一份手艺，也能有一个养家的营生。” “至于那些当初借钱给咱家的乡亲，回头我们按照利钱多偿还些，若是他们不肯收就送些糕点，聊表心意。” 要说今日没有亲眼见过佃户们生计的艰难，她或许不会想到他们。 既是今日亲眼所见，若是叫她熟视无睹，宋芷觉得过不了心中的那一道坎。 这也是她今日为何提出要将凉粉的做法教给村民们的原因之一。 她没了凉粉还可以做其他吃食。 但他们除了种地，再没有其他营生。 吴氏眼神慈爱的摸了摸孙女的脑袋，“成，便依你的意思，奶这就去同乡亲们说。” “等等” “等一下！” 伯侄两人异口同声。 吴氏先看向儿媳，“怎么了？” 杨氏有些别扭的道：“娘，您别去喊那胡氏，从前她总是与我别苗头，我不想在家里看到她。” 宋芷一呆，她都忘了这胡氏了，从前这人确实在原身面前挑唆两人的关系，可以说原身处处与伯娘不对付，至少受了胡氏一半的影响。 吴氏看了一眼孙女，“你怎看？” 宋芷，“这方子是咱们的，既是伯娘不喜欢那胡婶子，那咱们就不带她学。” 宋芷自是不可能为了一个外人，还是曾经挑唆过自己的外人，不考虑伯娘的感受。 杨氏其实也很在意宋芷的态度。 现在听侄女向着她，原先的那一份不自在彻底褪去，看向宋芷的眼神那叫一个欢喜。 甚至，心里头的那份怨气都消散了不少。 哼，我侄女到底还是向着我的。 第82章上门探望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吴氏看着儿媳明显上翘的嘴角，眼中也是不由露出笑意。 一家人和和睦睦的，劲儿往一处使，再没有比这个叫她高兴的了。 她旋即点点头，“那这事儿，就依你伯娘的意思，不要那胡氏。” “阿芷，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我就是让您同族长说一声，村中的事情，还是要交由他来统领为好。” “成，这我知晓....” 话未说完，便有村民提着鸡蛋站在门外对院中唤道：“老嫂子在家呢，我们听说大山摔断了手，来瞧瞧....” 吴氏闻声，忙起身快步迎了出去。 脸上既惊讶又感动，“哎呀，怎么劳烦大家伙儿都跑来了，他那伤没什么事情，养伤些日子就能好。” 她边说边招呼着村民们进门，院子里顿时热闹了起来。 田阿婆握着吴氏的手，眼神里满是心疼，“这家里的日子才好起来，大山这怎又出事？你可别急，要放宽了心。” 吴氏连连点头，“知道呢，你放心！” 田阿婆见吴氏的神情不似做伪，这才将篮子递过去，“家里也没什么值钱的，就这些鸡蛋还算拿得出手，留着给大山养身子。” 赵氏也在一旁附和，说着就要往吴氏手里塞篮子。 方才族长赶牛车进村，不少人都看见了躺在车上的宋友山， 待族长一回去，大家伙忙凑上前询问情况，这才知晓了大山的手折了。 村人或许是会觉得她家里又添了个病患，只怕日子又要难熬了。 可吴氏却是很清楚，方才孙女刚给她算过账，她一点儿也不忧愁。 她连忙推拒，“鸡蛋家里还有的，你们自己留着给孩子们吃，他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呢。” 村民们笑道：“婶子，家里的鸡每日还下呢，少不了他们的。” 可吴氏却是知道，这鸡蛋也是矜贵物什，孩子轻易可吃不着。 她家现在有赚钱的门道，不比村里头人家得聚鸡蛋换钱呢。 吴氏只连连摆手，推拒。 赵氏见其不肯收回，她灵机一动，从屋檐下拿了一个空篮子， 将自己篮子里的鸡蛋小心翼翼地放了进去，又让旁人的也放里头， “你就别跟我们客气了，大家伙一家凑十个，多了也没有，够大山吃上一两个月的。” 正说话呢，院子里又陆续来了几位村民，他们有的提着篮子，有的则捧着一个粗瓷大碗，碗中装着一碗自家抹的细面。 大家热热闹闹的放下东西，又去屋内看了一眼宋友山，叮嘱他放宽心，安心养伤，有什么事情知会一声云云。 也有如田阿婆一般，担心阿奶、杨氏受到打击的，也尽捡那好话，安慰了几句。 短暂的在家里停留了一阵，便也匆匆走了。 宋芷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这一切，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注意到，这些前来探望的村民，大多是曾经她送凉粉的人家。 当然其中，亦有宋芷没送过的人家。 宋广发提着一只血淋淋的野鸡上门，人将野鸡放在院子，只招呼一声， “我听村子里人说，大山手折了，这是我今早刚猎的野鸡，还没死透，嫂子炖了给大山补身子。”说罢，抬脚就要走。 吴氏连忙将人拦住，“广发，你快拿回去，鸡我家也有，你留着去县城换钱。” “家里的鸡留着下蛋，这鸡送去城里也死了，卖不出什么价来，嫂子只管留着。” “不成，不成....” 吴氏还想说些什么，人绕过她径直出了院子。 “哎...哎....”吴氏追出门外唤了好几声，也没能将人给留下。 这才回来同孙女道：“你广发爷爷一人生活不易，就靠着这打猎的手艺，赚些钱帛，咱怎么好收他的东西，阿芷给人送回去。” 杨氏劝道：“娘，咱两家从前关系就亲近，公爹在时经常带着叔一起山上狩猎，这会子你让阿芷给人送回去，这不是驳人面子呢嘛？” “您要是觉得欠了人情，回头待到农忙时，我让大山去帮忙！” 吴氏想了想，也觉得儿媳说的有道理，点头道：“成吧，那就收下吧，这鸡也快不成了，你去处理处理。” “我去找族长说做凉粉的事情，这都半晌午过去了，实在耽误不得！”说罢，匆匆出了门。 宋芷站在一旁，听着方才两人的对话，想起了这人来。 前些年，朝廷征兵，宋广发因着无儿，只得一女，不得已他自己被拉去服了兵营。 近五十岁的年纪，硬是靠着从前与她爷爷一起打猎的本事，在战事中活了下来。 只是今年在边关驻守时，不小心被蛮夷攻城的流矢射中了右眼，这才得以重归故里。 也就是从宋广发这里，宋芷知晓，他爹所在的先锋营，为了守住城池分担压力，选择了夜里深入敌后。 最后城是守住了，但是他爹他们出去的那一队人马确实再也没有回来。 待到支援的兵力赶过去寻人时，也只找到了零星被马匹踏碎、支离破碎的身体，以及残破的铠甲。 兵士们都清楚，这些人已无存活的可能。 无疑，能从战场上，活下来的人已经很是幸运。 只是当宋广发养好伤归家时，家中却已物是人非。 老妻因着他被带走服役，本就身子骨不好的她，没熬过两年人也没了，女儿也嫁了人。 宋芷叹息了一口气，无论什么时候，战争都是残酷的。 就他们小河子村里，拉去服役的兵丁大都死了，每一家、每一户都曾承受过、丧夫、丧子之痛。 在这般困苦的环境下，大家还能互帮、互助、依旧淳朴可亲。 虽平日里大家各有些小矛盾，但宋芷觉得这也能理解。 毕竟人的天性如此，只要不要为了自己的利益，去做一些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她觉得就没什么好计较的，生活已经如此艰难。 她不想再去因为一些蝇营狗苟的事情再徒增烦恼。 好在她的家人都很通情达理。 现在阿奶与伯娘已被她拿下，隐隐以她为主，每次有什么拿不定主意的，也会问一问她的意思。 待将欠债还了，她再拿到这个家的话语权，她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第83章通知村人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吴氏兴冲冲的跑到宋族长家中，将方才孙女说的打算同宋族长说了一遍。 宋族长愣住。 在一旁绩麻线的赵氏也不做活儿了，她挖了挖自己的耳朵，不可置信的问道：“什么？你要教大伙儿做凉粉？” 吴氏只当对方没听清，又重复了一遍，重点强调，需得去家里帮忙做半月的活儿。 赵氏自动过滤掉要去干活一事，脑子里只听到她要教大家伙做凉粉，这怕不是今日大山受伤，受到的打击不小吧？ 否则，这独一份的赚钱买卖，怎么可能交给旁人。 赵氏忙放下手中的活儿，凑到吴氏身边，“哎呦，你真要交给我们....” “咳、咳...” 宋族长以手抵唇，咳嗽了几声，打断了老伴接下来的话。 他板着脸看了一眼自家的老妻，见她退了下去。 这才又问吴氏，“我听说这凉粉现在在县城中生意很是不错，可是大山手受伤了，家里忙不过来？” 吴氏很是干脆的点头，“确实也有这方面的原因，不瞒您说，阿芷答应了县令，还要去东西两市摆摊，家里也确实是抽不出人手来！” 宋族长听说还与县令大人有关，心头更是一紧。 他沉吟了片刻道：“既是县令大人的吩咐，自是不可怠慢，这样吧，我帮你在村中寻几个手脚麻利、干活勤快的帮手？” 宋族长也是好意，在他看来，大山家都穷啥样了。 家中欠着巨款，还有个时不时就会病一场的小娃，现在大山父子两又没了活计，大山还折了手。 这家里已经十分艰难了，他既是作为为族长，自是不好在人最困难的时候再落井下石，盘剥这一家。 吴氏连连摆手，“不用、不用，许是我没说清，来家中做活儿，除了要做凉粉，还须得去上山摘那连翘的叶子。” “阿芷那丫头，前些时候与郑大夫在县城中卖药材认识了一位客商，那客商正好同阿芷定了些。” 赵氏一听来了精神，那连翘她知道啊，听说还是一种药材，每年到了秋季，也有那认识的百姓，会摘了卖与药铺。 只是这东西也不怎么值钱，听说摘一背篓，也不过得个两三文钱。 这会子听说这叶子也能售卖，不由来了精神，“这人收连翘叶作甚？他们要的多不多....” 宋族长直接打断了老妻的话，“成了，不要问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人家要作甚能告诉你？” 赵氏不高兴的重新绩起了麻线，嘴上嘟嘟囔囔的道：“我不过是好奇问一问，又碍着你事了！” 吴氏很尴尬，她忙笑着转移话题道：“我知道老哥是好意，要将凉粉交给大家伙，也是阿芷的意思。” “她说，这些年多亏了大家伙的帮忙，小康这孩子这才得以长大。 “她也没什么能回报大家的，就将这法子教给大家，如此，大家伙也能有个赚钱的营生。” “虽说赚不到什么大钱，但赚些针头线脑的还是成的。” 赵氏听罢，皆十分感慨，“都说突逢大难，人会转了性子，阿芷丫头这是长大了也懂事了！” 宋族长难得没有反驳老妻的话。 他站起身道：“既如此，我就往村中走一遭，任何有意学习凉粉制作的村民，均可参加？条件就是到你家中帮忙半个月？” “除了这些，可还有其他条件？比如来学做凉粉的，是只要男人、还是只要妇人？这个可有讲究？” 吴氏摇头，“这倒是不讲究，无论男女都成，就是来了得听吩咐，不一定每日都被指派做凉粉，这个要同村民们说清楚！” 宋族长点头，“这我省的，可还有其他要补充的？” 吴氏原想说就这些了，忽的又想到什么，她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嗯，还有一事。” 她犹豫片刻，终是开了口，神色中带着坚定，“是这样，您也知道我家儿媳与胡兰之间有些嫌隙。” “这些年，胡兰那张嘴没少撺掇阿芷与她伯娘将闹开。为此我不知哭了多少场。” “我呢虽说是个温吞性子，却也是个记仇的，这胡兰，您也别叫了，我家里反正是不欢迎这样的人！” 胡兰那张碎嘴，在村中是出了名的，宋族长对此也是心知肚明。 他深知，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事没发生自家头上，他不好劝说人家大度。 最重要一点，人家已经要将赚钱的营生交给大家了，这已经是念着乡亲们的情分了。 这要是再逼着人家，做不愿意的事情，这也有些太说不过去。 要怪就怪那胡兰平日里不做人，好端端的说什么小话，挑拨的人家不得安生。 现在好了，这是自作孽不可活。 人家现在态度摆在这里，他便是想给她说情也开不了口。 宋族长轻轻叹了口气，并未多言。 转而，将话题问到宋友田一家上。“那友田那里，要不要通知一声？” “他们也算是分了家，当初也闹的那般难看，妯娌见了都能吵场几场的那种。” 吴氏想了想，颔首，“我并非不明事理之人，这事就是那胡兰的错，我也不牵扯旁人，他愿意来就来” 这便是不阻止了，宋族长会意，背着手道：“成，你先归家，我这就去与乡亲们说一声，若是有愿意去的，明日就去你家里。” 时间紧，任务重，昨日已经耽误了一日采茶。 吴氏担心到期交不出货，忙道：“也别明日了，就今日开始吧。” 这宋族长没什么好争的，早日学到手，村里人也能早日赚钱，他应承下来后，背着手就往村中去了。 吴氏同族长商量完凉粉一事，也回到了家里。 一回到家，孩子们正帮忙剥绿豆皮，宋芷则翻看着麦芽与上回做的豆豉。 麦芽长势很好，已经可以用来做麦芽糖了。 豆豉上也长出了白毛，拿出来晒个两三日，也可以进行腌制了。 吴氏回来就见孙女在忙活。 她将人唤住，将方才与宋族长相商的事情说了一遍。 “摘连翘叶子的事情，耽误不得了，族长已经去村中通知，人应该一会儿就过来，待会你就带着人上山摘叶子。” 宋芷停下了手中的活儿，想了想道：“先看一会儿来多少人吧！” “我的意思是除了摘连翘叶，还要留些人手先搭个简易的草棚以及灶台出来。” “熬凉粉很费功夫，只一口锅，做不了太多的！” 第 84章 齐聚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吴氏一拍大腿，“瞧我，都将这事给忘了！” 做绿豆凉粉其实是辛苦活儿，从研磨，到搓洗淀粉，再到熬煮，每一个步骤都颇费人力。 其中最辛苦，也是最重要的一部就在熬煮。 须得文火从水样，一点点熬煮成糊状，这个过程极其耗费功夫以及费臂力。 所以若是家里只一口锅，这肯定来不及做很多。 她有些焦急的道：“灶台的事情好办，一会儿人来了，直接在厨房边搭建一个，这锅不够可咋整？” “阿奶，你忘了，我在铁匠铺子不是定了一个，明日正好去拿！” “对，对，对，瞧我将这事都给忘了！” 祖孙两人正说着话呢，门外便传来了村民的说话声。 “婶子在家呢？” 有村民却是激动的道：“我们听族长说，婶子要将那做凉粉的法子教授给我们？您没和我们开玩笑吧？” 吴氏笑着迎了出去，“话都说出去了哪能有假，大家先院子里坐，待族长将人通知到位，到时候再一起安排。” 来的人里头，有男人，有妇人，大家笑笑闹闹的走进了宋家小院。 不大的农家小院瞬间热闹起来。 躺在床上的宋友山，听到外面的说笑声，心里就像猫挠一般。 他娘与媳妇也真是的，将他放在床上躺着，也不来与他说一说究竟什么凉粉的。 他这听的只言片语的，实在难受的紧。 正当他怀疑，两人是不是将自己这个人给忘了时。 杨氏终于端了一碗蒸蛋羹进来。 “外头这是怎么了？我听着似是来了好多人。” 杨氏这才想起，他们方才商量凉粉一事时，竟是忽略了询问丈夫的意思。。 杨氏也有些心虚的道：“昨日，我不是与你说了嘛，前些时候阿芷带着我们做凉粉买卖，现在又接了行商的茶叶生意。 “这不一下子忙不开，便想将凉粉的生意交给村民们做。” “这不大伙儿听到消息，全都来家里了！” 宋友山没有尝过凉粉，也不知那凉粉在城中有多受欢迎。 因而也不觉得可惜。 见是侄女的意思，他也就不过问了，转而问起妻子手中的吃食来。 杨氏心中其实还是很不舍的，但她也理解侄女此时的选择是最好的。 趁着绿豆凉粉正受欢迎的时候，教授给村民们。 村民念着家里的好，若是那王家真的要报复他们，村民们也不会坐视不理。 杨氏收敛心神，小心的扶起丈夫，给他喂蛋羹。 宋友山吃的一脸满足，还半开玩笑的与妻子道： “想不到折个手，又有人伺候，又有蛋羹吃，这伤受的倒是不亏！” 看着丈夫瘦的脱形的样子，还有心情开玩笑。 不由心中酸涩，嘴上却是埋怨道：“多大了人了，还说这般孩子气的话！” “简直连阿成都不如....” 屋内夫妻两人说着小话，小小的农家小院中却是聚集到越来越多的村人。 大家叽叽喳喳，显然对要学习做凉粉一事十分兴奋。 “来了、来了，族长来了！” 站在门边的村民，看着宋族长领着一行人匆匆赶来。 身后还跟着几名村民，显然是最后通知的几人。 原本喧嚣的院子，因着这一句话，瞬间安静了下来。 宋族长步履匆匆的走到吴氏身前，说道：“郑大夫那里就不参与了，广发那里家里就他一人也就不凑这热闹，剩下二十八户人家，每人家里，应是都派了一人过来。” 宋族长又高声询问村民，“大家都互相看看，可还有人没到的？” “到齐了，都到了齐了，婶子咱们快开始吧！”有村民迫不及待的道。 “不对吧，我好似没见着胡兰嘛！” 大家四下一看，还真没看到她人。 还真是奇了怪了，这么大的好事，那胡兰竟然肯不来。 有聪明人会意到什么，拉了拉说话的人，示意她不要提此事。 果然，不待对方问话。 吴氏便道：“不叫胡兰是我的意思。” 大家瞬间默了。 该，要是谁家教唆自家子孙，回来与长辈闹，不打上门去都算客气的了。 再说多一人学，就多一个竞争对手，大家也都是没什么意见。 人群之中只有宋友田，脸上的神色不怎么自然。 此刻他的心中又愧疚，又恼怒，但他却又无可奈何。 吴氏见大家伙都静了下来，这才继续道：“大家想必应该都从族长那听过，来我这里做凉粉的条件了吧？” “知道，知道，都知道的！不是就在家里做半月活儿吗，婶子你只管吩咐，你说咱向东，咱绝不往西！” “就是，您能将这凉粉的做法教我们，甭说半个月，就是一个月我也来！” 大家乐呵呵的笑着附和。 “哪里的话，咱们都是乡里乡亲的，这凉粉的手艺，也不是什么金贵东西，大家学会了，多一条营生的路子，日子也能过得更宽裕些。” “这样，为了防止还有大伙儿不清楚，接下来十几日要做什么，我大致与你们再说一遍，免得到时候再出纷争。” 吴氏又细细说了大概需做的活计，大家听罢，虽有疑惑为何要去摘那叶子，但大家现在的心神全都寄托在要学凉粉一事上。 并没有多问什么，无不应下。 有人更是急切的道：“哎呦，婶子咱们就开始吧，这些我们都接受！” 随着夏季的逐渐来临，日子是热过一日，待到半个月后，正是凉粉需求旺盛的时候。 有那见识过凉粉生意红火的黄氏、以及尝过凉粉滋味的村民，无一例外，心中火热的很。 吴氏见大家如此心焦，便也不耽误功夫了，直接点了十二名男人，帮忙搭建茅草棚子，以及简易灶台。 剩下的十六名妇人，则被宋芷聚集到一处。 第85章各种心思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宋芷先是看了看诸位婶子身上穿着的衣服。 这才开口道：“这个季节，山中蛇虫毒蚁多，婶子们先回家寻一些布条，将裸露在外的脚踝、胳膊缠好。” “后头我再给婶子们撒一些防蛇虫的药粉，以防万一！” “我们从前也上过山，哪里就要这般麻烦！”有人不耐道。 有婶子拉了拉说话的妇人，“让你绑就绑，这么多废话作甚！” 那妇人忙找补道：“我这不是怕耽误功夫嘛！” 宋芷止住了妇人之间的争执，还很是郑重的道：“婶子们可能并不知晓，那些厉害的虫子，比如蜱虫，它们虽小，却能在不经意间给人带来大麻烦。” “蜱虫喜欢潜伏在草木丛生的地方，一旦它们察觉到有动物或人类经过，便会迅速攀附而上，通常选择皮肤较薄、不易察觉的部位，如颈部、手臂或是脚踝处进行叮咬。” “蜱虫叮咬时，它们会长时间吸附在皮肤上，吸取血液，同时还可能传播各种疾病，轻则导致发热、头痛、皮疹，重则可能危及生命。” 看宋芷说的这般郑重其事的模样。 有妇人迟疑,“真的有这般严重吗？我怎么从未听说过！” 为了增加可信度，宋芷还扯出了大夫的名头，“我是听大夫说的，怎么会有假！” 大家听说是大夫说的，便也不纠结那点布料了，纷纷归家准备起来。 在人群的末尾，还站着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她的手边牵着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 待人群散开，没了高大妇人的遮蔽，宋芷一眼便看到了两人。 她微微一愣，旋即将人叫住。 听见宋芷唤她，宋大丫手指紧张的紧拽着衣服。 她有些局促的牵着弟弟走到宋芷面前，“阿芷姐姐，我很会做活儿，上山摘叶子我也能成，你能不能收下我！” 同村中大多数人家一样，宋大丫头的父亲也是被拉去服兵役，亲娘受不了这般苦的日子，直接丢了两个孩子跑了。 如今家里就这姐俩相依为命。 若是遇到农忙时，族长也会组织村中青壮，轮流帮忙抢收。 两个孩子这才勉强在村中熬到了今日。 宋芷叹息了一声，“你去了山里，你弟弟怎么办？” 宋小宝忙表态道：“我也可以上山，帮忙摘叶子！” 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宋芷从他们的脸上看不出一点这个年纪孩子该有的活泼与天真。 有的只有小心翼翼，以及所谓的懂事。 “这样你还是别上山了....” 宋大丫听到宋芷不让她上山，眼眶就是一红，嘴上喃喃道：“我很会做活儿的，不会偷懒的！” 宋芷知道她误会了自己，以为自己这是不用她。 她忙道：“你别急，家里的活计多，除了上山，还要人磨豆子 “这样吧，今日你就别上山了，就留在这处帮我伯娘磨豆子吧，这也是需要人的。” 宋大丫感激的连连点头，担忧害怕的脸上也是终于露出了一抹笑意。 正好杨氏端着碗从屋中出来。 宋芷便唤住了她，将大丫的事情同伯娘说了一声。 大丫家的情况，杨氏也都是清楚的。 侄女一提，她想也不想就应承了。 对着站在宋芷身后，有些拘谨的大丫道：“成，你一会儿就跟着我。” 宋大丫高兴的连连应是。 这边安顿好了小姐弟，方才归家的妇人也陆陆续续的回到了院子。 宋芷回屋拿出药粉，给每人脚踝，胳膊，脖子都撒上了一些。 一整罐药粉，就这般用光。 宋芷决定稍晚些的时候，再去郑大夫家采买一些。 一行人跟着宋芷，绕到南面的山头，沿着杂草丛生的山道往山上去。 嫩绿的枝条迎风摇摆，宋芷站在一棵连翘枝灌木前，指着上面的嫩叶道： “诸位婶子看好，摘这叶子，一般要选择刚长出不久的嫩芽进行采摘，采摘时尽量避免损伤叶片。” “摘的时候，也需叶片新鲜、无病虫害的那种。” 宋芷一边摘，一边同跟上来的十多位婶子演示。 摘叶子的活儿本就没什么技术含量，大家又是惯会做农活的。宋芷演示过后，大家便各自找了灌木开始采摘。 一开始大家还要问一问宋芷，自己摘的对不对？ 待宋芷确认了一圈无误后，大家的动作不由快了起来。 出来前，家中的长辈可是都与她们耳提面命过。 谁要是去了不好好做活儿，丢了家里的脸，那她也不用再去了。 遂不过一个时辰，大家带出来的篮子，已装了大半。 宋芷见已摘了不少，便将身后的背篓取下来，招呼婶子们先将叶子倒入背篓。 她得将摘好的叶子，及时拿回去晾晒，以去除多余水分同时还要确保其新鲜度。 待宋芷背着连翘叶走远后，有那好奇心重的妇人询问道：“阿芷丫头，要这叶子作甚？” “听说是一个客商与她定的！” “没想到阿芷竟这般能干，这好事竟然也能被她撞上！” “黄氏你这话说的，这也是人阿芷丫头的本事，你有本事也去县城让客商收你的，到时候我们说不得还能沾你的光哩！” 妇人们哄笑开来，黄氏也不恼，回道：“我可没有阿芷那样的本事，你们不如盼着阿芷丫头多找些人收，这样咱们全村都能跟着沾光。” 有人笑开，有人若有所思起来。 这要是客商要的多，说不得还真如黄氏所说那般，阿芷肯定还要寻人采摘。 他们是没本事的，接触不到那般的大人物。 妇人又想到什么，捅了捅一旁正摘叶子的小赵氏，“你说，阿芷丫头，还认识县令大人？” 今日吴氏来家里与公爹说话，她们这些媳妇子也都是听到的。 她点点头，压低声音道：“你别四处乱说，免得公婆说我！” 那妇人连连点头，她看了看漫山头迎风摇曳的连翘灌木。 心中想的却是可以试探着与宋芷提一提此事。 她也不求什么，只盼着宋芷能多找些买家。 她家里人多，总也能跟着受益不是。 第86章县中情况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宋芷背着连翘叶子下山，便见到村中的叔伯们在她家旁边的空地上，忙的如火如荼的场景。 有人负责割茅草、有人负责挖地基、有人负责搭泥灶..... 众人干的热火朝天，显然是一派繁忙景象。 宋芷回到家中，当即招呼几个小的，将杂物房中的草席拿出来。 她则背着背篓径直去了后院。 待宋安拿了凉席来，宋芷便将背篓之中的叶子全都摊到凉席上晾晒。 这些活计，几个小的都是看到过宋芷做的，也不需宋芷吩咐，十分积极的上前帮忙。 宋芷一边均匀摊开叶子，一边对几个小的道：“你们在晾晒的时候，注意将枯黄、虫变的叶子挑出来。” 这活儿简单，便是只三岁的小弟，也能照着阿兄、阿姊的样子，挑选起来。 宋平从县中归家，看到一派繁忙的家里，直接就愣住了。 这怎么这么多人在他家里？ 他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正当他满腹疑问时，一声惊喜的呼唤，唤回了他的思绪。 “阿平，你回来了！”吴氏惊喜的迎了出去。 正在杂物房磨豆子的杨氏听到了这话，手中的活儿也不急着做了，也连忙追了出去。 宋平被阿奶与娘亲一左一右的簇拥进家门。 杨氏嘴上更是询问个不停，“阿平你们去县衙，可见到县官大人了？大人对这事可有什么说法？” 吴氏忙不迭的阻止道：“急什么，先叫阿平坐下来歇歇，有什么话待人喝口水再说。” 孙儿进门时，她就发现了，人又瘦了，嘴唇还有些发白。 吴氏心中便是再焦急，也想孙儿缓一缓再问话。 杨氏这时候也想起了，儿子先前还被下了泻药，他急忙问道：“阿平，你可还拉肚子了？娘将郑大夫唤来给你瞧一瞧？” 宋平摇头，“娘，不用了，我们去县衙，县令大人听说了我被下泻药，特地唤了大夫号过脉了，我现在无碍的!” 杨氏听罢，这才很松了一口气，“还是县令大人心细，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正在后院忙活的宋芷，听到堂屋的动静，也跟着进了屋。 吴氏看到孙女，忙招手道：“快回来，你大兄从县衙回来了，你也来听听后续。” 宋平折腾了一上午，这会子也确实有些渴了。 咕嘟，咕嘟喝完一大碗水后，这才细细说了县衙之中发生的情况。 “县令大人的意思，明日王家管事的案子会在县衙开堂审理、届时我们作为受害者之一，也要去现场。” “不过大人听说爹的手被摔折了，便免了爹明日的奔波，须得写一封状书，由我代呈即可。” 杨氏一颗心微微放下，“瞧这样子，大人这是要为你们做主啊！” 宋平附和的点点头，“后来，我们临走时，遇见王家人想要求见大人，大人见都不见！” 吴氏更是双手合十，嘀嘀咕咕念起了菩萨保佑，这回他们一家算是遇上了好官了。 宋平解答完几人的疑惑，这才询问杨氏，“娘，咱家这是要建房子吗？” 杨氏摆摆手，简单的将教村民们做凉粉一事说了一遍。 宋平同她爹一样，亦是没多问什么，只站起身道：“那我去瞧瞧，可有什么要帮忙的！” 杨氏却是一把将儿子拉住，“有那么多人，用不着你，你跑了大半日了歇一歇。” 宋平是做惯了活儿的，这会子叫他什么都不做，干看着他也是做不到。 吴氏最是清楚自家孙儿的性子，“那你就去帮你娘磨磨豆子去。” 洗淀粉的活计有人在做，现在家里人多，又不好做糕点，吴氏只得先打发了娘儿俩一去磨豆子。 宋芷转身，也准备去忙活，却是被吴氏唤住，“阿芷，你看大家伙儿在家里帮忙这半日，咱要不要带人做一些饭食？” “可这么多人，咱家也没有多少余粮了.....” 吴氏很犹豫，虽说村民们是来学凉粉的，但人确实给家里做了半月的活儿，这要是连一口吃食也没有。 到底显的小家子气。 宋芷想了想道：“奶，方才伯娘那处，不是有刚磨出来的绿豆渣吗？” “咱们就和些面，煎一些绿豆饼子给大伙儿尝尝！” 吴氏高兴的一拍大腿，“这注意好，正好方才有人来看你大伯，带了一海碗面粉来，我这就去做。” “可要我帮忙？” “不用，不用，你忙你的去！”说罢，自顾自的忙活去了。 宋芷见她奶用不着她，她便继续收拾连翘叶子去了。 她将伯娘上回做的简易晒架，拿至后院，又拿了些竹编、竹筛子放到晒架上，预备着一会儿用来盛放晒青后的叶子。 大家各司其职。 待到傍晚的时候，简易的茅草棚子也搭建好了，灶台也建好了！ 准备工作都做好，有村民急问吴氏，“婶子，这凉粉要什么时候做呀？” 吴氏看了一眼孙女，示意由她来说。 宋芷会意，上前一步解释，“今日且先不急，做吃食要讲究个新鲜，这会子已经晚了，明日寅时（凌晨三点）开始，叔伯、婶子们明早谁愿意先来？” 虽说一早便要来，但村民们热情不减，纷纷踊跃报名，自己要来。 宋芷笑道：“大家不用争，每人都能轮得到，后面待草棚上的灶也建好了，若是县城卖的好，咱们白日里也是要做的。” “大家这般一听，这才不再相争。” 待确定好第二日的安排，村民们正准备离开。 吴氏匆匆从厨房之中端出了煎好的豆渣饼子。 “来来来，今日大家伙辛苦了，家里也没什么好招待的，一人拿两块回去尝尝。” 刚煎好的绿豆渣饼子，外面金黄酥脆，一口咬下去，既有面香味、又有绿豆清香。 这对于每日只吃个半饱的村民来说，也是轻易吃不到的食物。 村民们没想到每人还有两块饼，乐淘淘的收下，却也只是咬了一小口尝尝味儿便也不吃了，拿着饼子欢欢喜喜的就往家走。 村中的孩子，吃到爹或是娘带回家的吃食，一个个高兴的眉眼都笑开了花。 只一家，宋小虎见着了小伙伴有香喷喷的饼子吃，哭唧唧的回家同他娘也要绿豆饼子吃。 第87章别扭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胡氏本就因着族长不叫她而正在气头上。 这会子又听到儿子的哭闹更是心中烦闷不已。 她抄起地上的扫帚，一边追着孩子要打，一边嘴上还骂骂咧咧的。 “吃吃吃，就知道吃，没见着整个村子都欺负咱孤儿寡母的，这日子没法过了....” 英子见到弟弟被她娘追着打，忙上前阻拦，却是正好成了胡氏的出气筒。 “你不是与阿芷那丫头玩的好吗？去，你去求她，让她也让你做凉粉。” 英子只低垂脑袋沉默的不作声。 见女儿不做声。 胡氏骂的就更大声了，“养你有什么用，我是让你偷，让你去抢了？” “你说话啊，哑巴了不成！” 一边骂着，一边手上还推推搡搡的。 左邻右舍的听到动静，也只当没听到。 胡氏这人，有人来疯的特质，你越是劝越是给你来劲。 大家不搭理她，待她骂骂咧咧累了，也就过去了。 只可怜了英子这个孩子，投胎到这样不靠谱的娘肚子里。 但凡明理一些，安分一些过日子，少做一些背后挑拨的事情，大家谁还能排挤她不成？ 不然，何至于大家都有意远着她。 对于村中的这一场小闹剧，宋家人并不得而知。 待村民们都走了后，吴氏只吩咐几个小的先吃饭，她则领着儿媳开始炒绿豆泥，做糕点。 这也是个缓慢而又极其耗费功夫的工程。 好在家里现在三人都会制作，现在又多了个宋平打下手。 大家轮换着来，一时之间倒也不算太累。 待第一份出锅时，宋芷用模具先压好了三份，放在小篮子中装好，让宋安与宋欢，两人分别给宋广发以及宋族长家送去。 并嘱咐其到了人家，该如何道谢。 两小孩自觉受到了阿姊的重任，小胸脯直拍的啪啪作响，提着篮子高高兴兴的走了。 宋芷也提着一份糕点往郑大夫家去。 她除了送糕点表达感谢外，她还要再同郑大夫再采买一些防蛇虫的草药。 现在乡亲们帮她上山摘连翘叶子，涉及安全问题她肯定要做到位。 此时，郑大夫与老妻正给在院中的草药浇水、除草。 郑大夫一抬头，便看到宋芷提着个篮子站在门外。 见来人是宋芷，他旋即招呼道：“阿芷来了，快进来，可是你大伯伤处出现不妥了？” 宋芷走进院子，忙解释道：“不是，不是，我是来谢谢您的，多谢您今日救治我大伯，我带了些糕点过来，您留着尝一尝。” “顺便，再同您买一些驱虫的药粉。 “你们也是，这般客道作甚。”郑大夫道。 王氏也很高兴见到宋芷， 她先是回身往屋内唤了两声，吩咐孙女拿些防蛇虫的药粉过来。 随后走向宋芷，拉着人往屋里走，“上回你给他们祖孙牵线卖药的事情，我还没有机会好好谢谢你，今日来了家里，便不要走了，留家里用了饭再走。” 相比于从前相见，王氏对宋芷的态度要热情了很多。 “王奶奶，您客气了，要说谢，那还是我要谢你们呢！” 郑慧不耐听她们客道来，客道去的话。 似是显的很生分的样子。 她走上前，径直将两罐子的药粉，递到宋芷面前，“诺，你要的药粉。” 宋芷一愣，接过竹筒，旋即就从身上摸出一串钱来，问道：不知这药粉要多少钱？” 郑慧冷哼一声，“给钱就不卖了！”说罢，伸手做势要拿走宋芷手中的竹筒。 王氏拍了一下孙女的手，瞪眼道：“好好说话，作甚凶巴巴的！” 王氏瞪完了孙女，笑着对宋芷道：“她性子别扭，阿芷你别见她气，慧儿这是想同你交好，想送你的。” 郑慧见她奶不帮着她说话，还拆她的台，不由羞恼的跺了跺脚，犟嘴道：“谁要跟她好，我不过是不想白拿别人的东西。” 说罢，羞恼的躲进了屋里。 王氏难得看到孙女这一面，她笑着同宋芷解释，“阿芷，你别见怪，她就是这般别扭的性子。 “这蛇虫药粉都是些常见草药，并不值什么钱，拿回去用。” “这是您和郑大夫吃饭的东西，我怎么好白拿？” 王氏拍了拍宋芷的手，“下回，下回你再来买，我们就收钱，这一次这药，你就当是慧儿送你的。” 宋芷眼角的余光，瞥到门边的漏出来的半边衣料，欲拒绝的话，到底收了回去。 她笑着道：“如此，便多谢了！” 收下了药粉，宋芷放下糕点，便急着告辞回去。 王氏挽留不得，亲自将人送至门外，转身便看到站在院中的孙女。 王氏好笑的摇摇头，也不去戳穿她。 他们眼下的至亲也只剩，孙女一人，老两口自是希望她也能交到自己的挚友。 虽然那丫头先前行事有些不靠谱，但自出了那一场事故后，这丫头不但转了性子，人也变的有成算起来。 就看她现在的所作所为，这样赚钱的生意，说舍去就舍去了。 便是一般的男子，都不一定有这样的魄力。 王氏乐的看着孙女与这样的宋芷交好。 这天夜里， 王氏主动询问起，老伴可有小儿子的消息？ 郑大夫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三年过去了，也不知小儿子到底是生是死。 当初蛮族骑兵对他们穷追不舍，以杀戮他们这些惊慌失措的百姓取乐。 为了掩护他们两老的以及小的，不得已，小儿子主动断后，扫平他们留下的痕迹，又故布疑阵的引着追兵往另一处方向追去。 临去前，父子两人约定在祁水县汇合，若是人无法至，也会尽量传信至永昌镖局。 遂郑大夫一家抵达祁水县后，便在城中客栈暂住了下来。 这一住便是小半个月，也无儿子的音讯，加之一家人本就是逃难出来的，路上又花费了很多。 实在没办法，便选择了小河子村这个依山傍水的地方安顿了下来。 一来当宋族长听说对方是大夫后，对其十分礼遇客道。 二来此处山多草药也多，实在囊中羞涩的郑大夫一家便在此暂住了下来。 这一住便是三年，每个月郑大夫都要去永昌镖局问一问可有儿子传来的消息。 结果可想而知，全都无疾而返。 王氏也跟着长叹一声，“再等半年，若是还没有二郎消息，就给慧儿寻个好归宿吧！” 第88章被盯上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宋芷从郑大夫家回来，只简单的吃了些东西，又略休息了会，等到伯娘他们将糕点做出来。 她也没有选择休息，而是继续点灯熬油的继续制茶。 “阿奶，伯娘都去休息吧，一会儿你们还要早起领着乡亲做凉粉呢。” 宋平也跟着劝道：“是啊，娘你们先休息，这里有我帮小妹打下手。” 吴氏也是个听劝的，她拍了拍儿媳，解开围裙道:“且先休息去吧，累垮了身子骨就不值当了！” 这时，宋芷适时提议，“奶，我有个想法，明日将你屋后那处柴房拾掇出来给我用吧。” “这样我白日里无事，也能先制些茶，待到晚上咱们也不必点灯熬油的忙碌。” “正好，现在咱们将凉粉生意让出去了，我还想趁着这段时间多琢磨些其他吃食出来。” 宋芷由此提议，主要是想要捣鼓她那麦芽糖了！ 不同于以往杨氏压根不相信侄女能做出吃食出来。 这一次她在听到宋芷说要研究吃食，非但没有反对，反而第一时间便应承道：“我觉得这法子好，娘，就依阿芷说的办吧。” 吴氏答应的也很干脆，“成，那我明日再找几个人给你搭一个灶台。” 宋平适时开口，“奶，就我来吧，咱们在后头搭灶台，再惹人眼也不好。” 宋芷却道：“大哥，不必那般麻烦，你帮我装一个竹门，将泥炉子摆里面就成了。” 这倒是更便捷些，宋平没怎么犹豫便一口应下。 待事情议定后，吴氏与杨氏先回屋休息。 宋芷又忙了一会儿，直到制完了一批茶，这才与大哥各自回屋休息。 翌日，外面的天刚刚亮，宋芷便听到了院中的说话声。 乡亲们积极性很高，虽说大家都有机会尝试熬制凉粉，但还是有人早早就跑来观摩了。 待她穿戴好出门，院中的乡亲早已经忙开，磨盘也被转的呼呼作响。 吴氏见孙女起来，当即上前问道:“今日凉粉只一百六十多块，可还要寻人去草市摆摊？” 宋芷颔首，“数目少，奶你就选一人先随我们去城南摆摊。” “待他们适应后，这些事情后续便交给他们去做。” “另外，今日还可多做一些，我估摸着这些数目应是不够卖。” 吴氏连连点头，“成，我这就去同他们说。” 待田氏听说要去草市摆摊，一时之间十分局促不安，“这…这我也没有摆过摊啊！” 宋芷安慰她，“阿婆，你只管放心便是，我们都在呢。” 田氏听她如此说，一颗心这才安稳下来。 待一行人抵达县城后，宋芷先让大哥先领着弟妹们前去草市。 她仍旧是先去给糕点铺子送糕点。 待到一进铺子，周掌柜便迎了上来，“哎呦，昨日你走的那般匆忙，也不知可听清了预定数目？” 宋芷连连点头，“掌柜的放心，您定了十斤，今日我都带来了！”说罢，将手中的糕点递了过去。 周掌柜闻言，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主动提议道: “这样，咱们重新拟定个数目，现在大家对这糕点正是新鲜的时候，这样每日固定供应八斤，若是再有额外预定我再通知你。” 宋芷微诧，但还是点头应了。 这样有个稳定的收入，即便后续没了凉粉生意，阿奶他们也不至于太过心慌。 双方协议好，宋芷便出了糕点铺子。 她并未直接前往草市，而是沿着街道准备寻人捉笔写状书。 她刚走出了糕点铺子没多久，便觉有些不对劲，似乎有一道若有似无的视线正盯着自己。 那股难以名状的窥视感，如同暗处的一缕幽光，时隐时现，让她脊背发凉。 宋芷心下不由得一紧，一股不好的预感袭来。 她下意识的回头查看，街道上人头攒动，根本无法分辨出是谁在盯着自己。 她皱起眉头，在人群中扫视线了一圈，但仍一无所获。 宋芷心中暗自思忖，难道是自己多心了？ 她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又继续走了一段路，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却愈发强烈了。 宋芷心中暗自思忖：“难道是自己太过敏感了吗？” 她试图说服自己这只是一种错觉，但内心深处有一种直觉告诉她，她的确被人跟踪了。 尽管心跳加速，宋芷还是让自己极力的保持冷静。 分析起当前的处境来。 宋芷不清楚对方是只想要打探她的行踪，还是要直接要对她下手。 无论哪一种，都是要对付她。 现在敌明我暗，她处于劣势。 那么她首先就要想法子摆脱这些人的监视，再想法子打探对方的身份。 宋芷在心中理清楚思绪后，便开始着手实施。 她先是快速评估着当前的处境。 此时是在大街上，人来人往，任那些人再胆大包天，在这样的环境下也必定会有所顾忌，不敢轻易动手。 她不动声色的继续往前走，同时眼神往街边临立的铺子看去，寻找着能够摆脱困境的契机。 忽的宋芷的眸光一亮，前方不远处有一间门脸不大的成衣铺子。 宋芷心中当即有了主意。 她不紧不慢的走进铺子，身后跟着的她的两人对视一眼，顺势就在成衣铺子的对面寻了处小摊守株待兔。 成衣铺中是一位女掌柜，见到有顾客上门，她先是打量一眼宋芷身上穿着的粗麻布，旋即热情的招呼， “这位娘子，想扯什么布料？我们这有刚上新的麻布，娘子可要瞧一瞧？” 说罢，转身便要从货柜中取布料。 宋芷忙出声制止，“掌柜的不急，我想请问贵铺，可有男子的成衣？我想买一套长衫。” 女掌柜只诧异了一瞬，反应过来后当即拿了几套，质量一般的粗布长衫过来，“娘子， 先看看这里可有合眼缘的。” 宋芷从中挑选了一件，不怎么打眼的灰色长衫，问道：“这一件多少钱？” “三百文！” 此刻情况紧急，宋芷担心那些人等不及再冲进来。 她也顾不得讨价还价了，直接将之买下，又借用了成衣铺子的试衣间，将衣服换上，又简单的盘了一个男子的高髻。 待穿戴妥当后，宋芷又同女管事行了个方便。 言明要去对面逛街市，又不想绕路，直接从铺子的后门离开。 第89章反追踪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时下虽然不及明清那般讲究男女大防，但一个姑娘家独自出门逛街市。 着男装，确实要便宜些。 遂掌柜娘子听罢，倒也没多想，直接开了后门让宋芷离开。 宋芷出了成衣铺子后，并未急着离开。 而是又从前方不远处的巷子口，迂回地回到了先前的街道上。 这一次，她选择了一个人声鼎沸的摊位旁停下脚步，看似随意地浏览着摊位上的商品，实则眼角的余光，不时偷偷的瞄向成衣铺子那边。 成衣铺子外，原本闲适的守候在外的两人，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的察觉出不对劲起来。 这都等了近两刻钟了！ 铺子里的顾客进了出，出了进的都有三四波了，却是没见到目标的踪迹。 其中一人干脆也不等人，他直接站起身，冲进成衣铺子寻人，却哪里还有宋芷的踪迹？ “掌柜的方才有一姑娘进店，不知现在何在？” 女掌柜见这人一脸凶相，又是问自己的客人的，且不说这人口中说的是谁，便是知晓，她也要搪塞过去。 只见女掌柜的一脸懵懂的摇头，“哎呀，这位客官，就方才那一会儿，铺子里来了好几位娘子，不知您说的是哪一位？” 方才那一会儿，的确是进出了好几波人，那人自知问不出什么来，黑着一张脸转身就走。 “老大，这丫头这般警觉，让人给跑了，咱们接下来要怎么办？” “王掌柜只叫我们打探她的行踪，看一看她都跟什么人接触，咱们方才不是见到她卖糕点与味悦坊，也不是一无所获，走，咱们这就去禀告王掌柜。” 而此时，不远处的宋芷，正朝着街边行乞的小乞丐走去。 她将手上刚买的肉包递了过去，“诺，请你吃肉包。” 小乞丐咽了咽口水，感恩戴德的谢过宋芷后，旋即接过宋芷递出来的包子。 他也不吃，立刻藏进了自己那破衣烂衫里。 宋芷挑了挑眉，好奇的问道：“你怎么不吃？” 小乞丐便唉声叹气起来，“爹娘去的早，这不家里头弟弟妹妹还等着我带吃食回去呢。” 宋芷点头，“是个好兄长，这样咱们谈一笔生意如何？” “你帮我做一件事，我请你许你一百文，再给你买一屉肉包如何？” 小乞丐眼神瞬间亮了，“善人，您想让我做甚？只要我能做到，便是上刀山、下油锅也在所不辞！” 宋芷眼中不由露出笑意，不答反问道：“这话你是听谁说的？” 小乞丐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我在茶馆外行乞，听那说书人说的，难道我说错了吗？” 宋芷摇头，“你没说错，只是我不需要你上刀山，下油锅，我只需要你帮我盯梢那两人，若是能知晓他们接下来去了何处，又见了谁那就更好了！” “不就是盯梢嘛？这个我最擅长，善人你且等着，我保管将这事给你打听的清清楚楚。” 宋芷颔首，指着前方不远处帮人写信的摊位道：“你当心些，莫要被人发现，待打探到消息，就去那处摊位等我。” 两人约定好地点，宋芷径直往摆摊写信的摊位走去。 宋芷将事件的原委同帮忙捉笔的文士说了一遍，对方听罢直接报价十文钱。 这钱倒是算不得贵，宋芷当即付了钱。 谨慎起见，她没有候在原地，而是挑了不远处的茶楼点了一壶茶，等着小乞丐的到来。 约莫半个时辰后，小乞丐匆匆跑了过来。 他站在书摊旁，不住的四下张望。 宋芷站在二楼，待确定其身后没有人跟踪后，这才下楼与小乞丐相会。 “如何，可有什么发现？” 小乞丐，笑嘻嘻的点头，“善人，那两人进了王家的糕点铺子，我站在门边，看着那两人被王家的管事迎去了内室说话。” “至于后续三人都说了些什么，我便打听不到了！” 小乞丐见宋芷面色沉凝，好心提醒道：“善人，我劝你一句，这城中吃的、穿的、用的、都有那王家的营生，他家在城中还是很有地位的。” 宋芷来了精神，“听你的意思，似乎对王家的情况很熟悉嘛？” 小乞丐一脸傲娇的模样，“熟悉谈不上，王家都有些什么人，在外的名声如何，这些我还是知晓的！” 见宋芷似乎很感兴趣的样子，小乞丐，又巴拉，巴拉的将这些年，自己听墙角的消息，全都告知了宋芷。 他学着别人的样子，摇头晃脑的道：“哎哎哎，真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哦！” “瞧瞧，现在王家在外头的跋扈劲儿，您还是莫要得罪了他们家为好。” 宋芷在心中冷笑，不得罪吗？已经得罪的死死的了！ 她将方才准备好的一串钱，递了小乞丐。 待他眉眼都是笑意的将钱收好，这才又领着人，买了一屉肉包、一屉的馒头给他。 算是感谢他同自己说了这般多王家消息的酬劳。 小乞丐很惊喜，“这些都是给我的吗？” 宋芷颔首，“都是你的！” 但旋即又想到，他不过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拿着这么多吃食不知会不会被人抢夺？ 于是宋芷不放心的又问了一句，“你可能安全的带回去？” 小乞丐也不在宋芷面前装可怜了，直接吹了一声口哨。 几息的功夫间，不知从哪处的街头、巷尾跑出来四名小乞丐。 他们年岁相仿，都是半大的孩子，待到见到小乞丐手中抱着的两包吃食，孩子们瞬间双眼放光。 宋芷挑了挑眉，问道：“这些都是你的弟弟妹妹？” 小乞丐郑重点头，“不是亲兄妹，但胜似兄妹！” 宋芷理解的点点头，又好奇的问道：“我听说县令大人，不是在城中办了育幼堂吗？你们为何还要在街上行乞？” “我已满十三，十三岁便不符合再进育幼堂，我那小弟倒是符合，但在育幼堂的日子，又能好到哪里？ “同样的吃不饱，顽皮些了还要挨打，倒不如现在这般自由无拘束。” “时不时还能遇见您这样的善人，我们还能吃的上肉包和馒头，这些育幼堂里可吃不着！” 说罢，他朝宋芷挥了挥手，领着小弟们几个转身，消失在街角的人群之中。 第90章升堂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宋芷看着消失不见的小乞丐，心中还是忍不住又叹了一声气。 新朝初建，百废待兴，需要帮扶救助的人，实在太多太多.... 像育幼堂这种完全需要财政支持供养的场所，能够办起来已属十分不易。 瞧瞧，取消个入城费，还区分一下本地百姓，与外地百姓。 想来县衙府库之中也是不宽裕的。 宋芷摇了摇头，光靠这点子的商税，能维持住县衙的支出就算不错了。 再想办一些实事，怕也是捉襟见肘的，想来那育幼堂的生活，也确实好不到哪里去。 多想无益，她现在自身还一堆麻烦呢！ 宋芷调整思绪，抬脚往给人写信的小摊走去。 拿上已经写好的诉状收好，径直往草市赶去。 此时的宋平，已经卖完了凉粉，领着一众小的已经候在了草市门口四下张望着。 此时他的心中，不由焦急起来，这人不过去送一个糕点，怎么这般久没有回来？ 正当他胡思乱想着，要不要出去找一找时。 身旁的宋欢，指着远方的人影，惊喜的道：“那个好像是阿姊！” 宋安也朝着宋欢手指的地方看去，“咦，”了一声， 困惑的道：“阿姊怎么换了身衣裳？” 宋平亦是好奇，只待宋芷走上前来，这才疑惑的问道：“小妹，你怎么去了这般久？怎么还换了身衣裳，方才我差点没认出你来！” 宋芷只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这事儿回头再说！” 宋芷并不打算隐瞒家人，她方才的遭遇，甚至还要告知他们以后来县城，须得警醒一些。 她暂且按下此事不表，又询问了一番，草集市之中的售卖情况。 宋安举着小手道：“我来说，我来说。” 宋芷笑，“好，小安来说！” “除去送给三处摊位的八十块凉粉，剩下的八十多块，在草市里，根本也不够售卖的。” “我们来此，不过小半个时辰，凉粉便被售空了！那些没买着的顾客，大哥让他们稍后再来，待会家里还会再送来。” 宋平点点头，一脸感慨的道：“我是听娘说，这凉粉好卖，却是没想到这般受欢迎。” “我方才给了车资给田阿婆，请她先回去一趟让人再送些凉粉来。” 宋芷想了想颔首，“这回是我们思虑不周，这样来回的跑也耽搁工夫，还是得有人帮忙送货来县城。” “我看回去后问一问族长爷爷的意思，若是他愿意，咱们就雇佣他家的牛车送货来县城。” “宋安听罢，连连点头，这主意不错，咱回去后便同奶说。” 几人在草市外的空地上又说了一会儿话，宋芷抬头看了看日头，指着县衙道：“已快至巳时，咱们也快过去吧！” “那爹的诉状?” 宋芷从怀中取出状书，递给宋平，“我已请人写好了，咱们快走吧！” 兄妹几人来到县衙外，县衙门前已经聚集了不少佃户。 其中有来讨薪的，亦有同大哥一样受到盘剥的。 大家昨日都见识到了县令大人的雷霆手段，知道他们的苦有人要为他们做主了。 宋芷在见到他们时，这些人的精神面貌全然的焕发一新，脸上也再不似昨日那般的全是麻木。 这时，县衙内忽的传来动静，以李文为首的一众差役，将受到迫害的佃户们都请进了大堂。 而皂班的差役们也迅速行动起来，手持木杖，整整齐齐地站立在公堂之上，神情肃穆。 厨房婆子、王二以及田庄管事则是被几名粗壮的衙役一左一右押解着至公堂之上跪好。 此时二人皆面如金纸，颤颤巍巍，显然知道接下来自己要面临什么。 于此同时，县衙外的鼓声适时响起，沉闷而有力，瞬间吸引了附近集市上百姓们的注意。 “哎呀，县令大人又升堂了！” “走走走，又有热闹可看了！” 百姓们议论纷纷，兴致勃勃，纷纷放下手中的活计，朝着公堂的方向涌来。 一时之间，县衙门外竟也被围堵的水泄不通。 周煜沉脸端坐在悬挂着"明镜高悬"牌匾之下。 他猛地一拍手中的惊堂木，吓的跪坐下的几人身子齐齐打了个抖。 周煜先是看向跪在地上，衣衫褴褛，身形瘦弱的佃户们。 “你们这些苦主先起来，本官有话问你们，你们不必害怕，有什么冤屈，尽管说出来。” 佃户们听着县官大人，这般和煦的声音，想到自己所遭受的不公，一时之间竟是落下泪来。 这时候宋平上前一步，详细阐述了自己父子的遭遇，随后又呈上自己的状书。 佃户们见有人开了头，也纷纷上前阐述自己的遭遇。 待他们全部阐述完，自己的遭遇。 周煜这才冷眼看向瑟缩着的婆子，厉声质问道：“本官问你，你是受何人指使？又为何给佃户们下泻药？由你下药的人一共有多少人？” 这些情况其实昨日婆子已经同差役们如实交代过一遍。 此时更是不敢有半分迟疑，颤着声道：“我....我是受管事指使，一共....一共下了四次药，为的就是让他们疏忽照料牲口，从而偷走牲畜好叫佃户们赔偿。” 她一边说，一边涕泗横流的道：“大人.....大人求您开恩啊，婆子也是被逼无奈啊，我一家老小都在管事手中，不得不做啊！” 那管事也被气的脸色铁青，斥道：“好你个老虔婆子，给佃户们下药这主意，不是你提的吗？这会子竟是全推脱到我身上来？” 婆子被吓的哆嗦，却仍旧咬牙道：“那也是您叫我想法子的....” 门外的围观百姓，瞬间哗然，“这管事行事也太过霸道了吧，怎么想出这般恶毒的主意来，摊上这样的事情，也是那些佃户倒了大霉。” “我看这样的刁奴，就该一棍子打死！”有人不忿的道。 亦有看的清的人道：“我看这等事情，说不得就是主家授意的，否则如何能有这般大的胆子？” 百姓们一听，甚觉得有理，纷纷点头附和起来。 第91章杀鸡儆猴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公堂之上婆子和管事两人吵得不可开交，一个说对方指使的自己，另一个则说对方污蔑自己。 而大堂之外，百姓们也开始窃窃私语，讨论着这件事的真相。 整个公堂似成了菜市一般嘈杂。 就在这时，周煜一拍惊堂木，沉声道：“肃静！” 随后，皂班衙役们齐齐敲响手中的木杖，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突如其来的阵仗，吓得堂上、堂外的人纷纷闭上嘴巴，不敢再出声。 周煜端坐在堂上，神情肃穆的看着管事及其党羽，厉声喝问道：“你们身为管事，不说善待佃户，却因利欲熏心，行那欺压良民、逼良为奴的恶行。” “现此事已证据确凿，尔等可认罪，悔罪？” 田庄管事等一众人，皆战战兢兢的俯首认罪，哀求着县令大人能够开恩。 周煜见其皆以认罪，当即便命人，将王家人带来。 早在县衙大门外等候多时的王管家，颤巍巍的走进了县衙大堂。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他先是承认家中疏于管理，致使田庄之中发生这般恶行，却仍旧被蒙在鼓里。 再声泪俱下的阐述，他王家从前做过的种种善举，表明此事绝不是家主指使，恳请大人给王家将功赎过的机会。 周煜此行公开审理，一是要行杀鸡儆猴之事，前些年战事频发，百姓们生活困苦，许多百姓流离，百姓们不得已成佃户。 须得依靠大户才能勉强维持生计。 他原先想要下乡巡视，一来也是夏收在即，想要巡视一番田间的庄稼，二来也是震慑底下的富豪、乡绅。 他在盯着呢？ 若是有人胆敢做逼良为奴的事情来，他是不会轻易放过的！ 也就是这般巧合，王家这只出头鸟，先飞了出来。 逮住一只大的，周煜自是要好好行使一番敲山震虎的把戏。 见对方从前确实是个良善的，又很识时务。 周煜这才不动如山的问道：“哦，你们王家打算如何赔偿这些受你王家盘剥的佃户？” 老管家，摸了摸额头上细密的汗珠，沉声道：“我家老爷说，那些受了无妄之灾的佃户，按照他们在田庄里劳作的时日，按照每日十五文钱，三倍补偿他们。” “并且这些受了无妄之灾的佃户们现在佃的田地，十年内，我家只每亩收取三成租子，若是遇到荒年、灾年，亩产低于八十斤，直接减免。” “至于其中那位受伤的佃户，这边可出五两银子的诊金，算作补偿！” 周煜将目光看向，底下站立的满脸兴奋的佃户们，“这样的赔偿，你们可能接受？” 此时的佃户们都高兴坏了，他们原本还担心这要是将王家人给得罪了，回头虽然讨到了公道，要是收回他们种的地可怎么办？ 现在好了，不但还会继续给他们种，还只收三成的租子，佃户们无有不应的。 一个个高兴的连连点头，忙不迭的应和道：“大人，我们接受，我们接受！” 周煜见他们这么快就应下了，心中不由也有些好笑。 他再次看向，王管家，“本官还听说，佃户们除了缴纳的粮食外，每年秋收后，除了田地里的秸秆外，还要额外去山中割草，送与主家。” 周煜原本对这些庶务，也是不知的。 也是来了任上，从前下乡巡视时，同佃户们打听这才知晓，这些佃户除了要缴纳粮食，因着主家养了不少牲畜，每年还要给地主缴纳不少的草料。 有的庄子上的佃户，家里养的鸡鸭、菜园子种植的新鲜蔬菜，甚至也要往管事那里送一些。 虽然这些都没有明文规定，但若是不送，那后果也是显而易见的。 佃户们恍然，这高兴的都忘了还有这一茬，还是大人英明，将他们的困境考虑的这般细致。 王管家忙回道，“这些俱是没有的。” 周煜点点头，看向脸上洋溢着兴奋的佃户，“你们对此，可接受？” 县令大人出面解决了他们的困境，又解决了众人的后顾之忧。 在场受到迫害的佃户齐齐点头，无一不应。 周煜见解决了他们的困境，这才又问道：“那那些被拖欠了工钱的佃户？” 王管家忙道：“大人放心，今日就全部结清。” “而且，我家老爷还说了，这些年战乱，感叹百姓们生活不易，决定所有佃王家地的佃户，全部按照五成收取佃租！” “只要他在一天，这条规矩便不会更改！” 站在大堂外前来拿薪饷的佃户，全都沸腾了。 原本他们还有些羡慕大堂上被迫害的佃户们，只收三成租子，那十年内，他一定能存下钱粮来，给家里置办出田地出来。 现在他们也不用再羡慕对方了，他们也能按照五成收租，一下子减了两成。 若是简单的按照每亩两百斤产量，便能少交四十斤，佃十亩地便是四百斤。 四百斤粮食若是很节省的情况下，都够一大一小两人吃大半年的了。 这如何叫他们不高兴？ 不少看热闹的百姓，也一改之前的猜忌，赞叹道：“王老爷子还是很仁义的。” “就是，就是，前些年咱们这受了雪灾，王家还在城外给受灾的百姓施粥了呢！” “看来这件事，定是那刁奴故意欺上瞒下，从中谋取私利！” 宋芷却是勾起了唇角，这王家倒是有聪明人，知道触碰到了县令大人的逆鳞，这是主动示弱，降低县令大人的怒火，好讨县令大人的欢心呢。 宋芷的目光看向威严端坐的周煜。 果然，看到他的嘴角不由翘了翘。 此时的周煜，心中也确实十分满意王家的识趣。 王家作为本地的豪富，现在肯带头降低了佃租，那些个大地主，要不要也考虑降？ 或是那些豪绅，背地里还敢不敢如王家这般搞逼良为奴的这一套？ 不用想，只要今日大堂上的事情，传扬出去。 只要那些人敢做，就要掂量掂量有没有佃户告到他这里来！ 看一看王家吐出来的东西便清楚了。 掂量，掂量他们也不敢再恣意行事。 没错，王家便是他杀鸡儆猴的那只鸡。 周煜心中很满意，一拍惊堂木，热闹的大堂之上，瞬间变的安静下来。 第92章惩处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周煜端坐在上首，威严的道：“既然王家积极赔偿了佃户们的损失，又取了佃户们的谅解，本官这一次便不追求你们王家的失察治罪！ “若再有下次，休怪本官不讲情面，定拿你王家势问！” 王管家长舒一口气的同时，叩首道：“多谢大人开恩，老奴回去后，定当禀告家主，严于御下，再不敢叫家中出现此等跋扈之事。” 而正当瑟瑟发抖，趴伏在地的管事等人，以为可以逃脱一劫时。 周煜话锋一转，矛头直指向田庄管事，以及一众助纣为虐的佃户。 “此等刁奴，欺上瞒下，罪不可赦，来人将主犯管事，先拉出去杖责三十，再罚去矿山服役三年。” “大人....大人，小的知错了，求您开恩啊！” 周煜满脸冷漠的道：“拖出去！” 两名壮硕的差役，拉着人便出了公堂，看热闹的百姓，下意识的让出来道路来。 田庄管事就这样被差役按在了人来人往的县衙门前，实施了杖刑。 “啪、啪”，木杖无情的击打着管事的臀部。 管事惨叫连连，不住的挣扎。 他的目光不住的往正看热闹的人群之中逡巡。 忽的，也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朝着一处人群高声唤道：“叔，救一救侄儿吧。” 宋芷顺着管事的目光看去，便见到一中年男子慌乱的从人群之中避开。 他挑了挑眉，看来还是个有后盾的。 就是不知那人是谁？又在这件事中参与了多少？ 她下意识的在人群之中搜寻起来。 忽的，宋芷的目光被不远处马车旁伫立的两道身影吸引。 她微微一愣，若有所思起来。 正当她看着人群出神时，身边忽的响起熟悉的声音，提醒宋芷，“善人，方才隐退的那人就是王家糕点铺子的掌柜！” 宋芷偏头，便看到踮着脚，伸长脖子看热闹的小乞丐。 宋芷微微一愣，旋即笑道，“你怎么也到这处来了？” 小乞丐挠了挠脑袋，笑着道：“这不是有热闹瞧嘛？哪处有热闹，我们就要往哪处去。” 他嘿嘿一笑，“说不得下回也有善人，没见过这桩趣事，也愿意花钱请我讲呢！” 他们这些半大的孩子，如何才能吃的饱？活的下去？也是有技巧的。 若是单靠卖惨，这城中这般多的乞儿，如何能确定今日一定能讨到食物？ 所以机灵的猴子，悟出了能够领着同伴更好的活下去的办法。 那便是哪里有热闹，他就往哪里凑。 多打探一些消息，给来往行商，或是有意打探消息的人，提供可靠的消息。 凭借着这一股子机灵劲儿，小家伙愣是带着四个小伙伴，熬过了一年又一年。 宋芷忽的福临心至，她笑着问小乞丐，“你还想不想赚钱了？我这正好有个打探的活计，你帮我做好，我再给你两吊钱！” 猴子听到宋芷的话，忽的眸光晶亮，他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只用两人能听的见的声音道： “善人，别的事情，我或不敢保证，但这事儿我们最是在行，你只管交予我。” 宋芷点点头，比了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示意小家伙先看后续。 板子击打臀部的啪啪声，以及管事的惨叫声，穿过看热闹的人群，涌入跪在大堂之上，王二等一众从犯的耳中。 王二惶恐的道：“大人，求大人开恩，小的家里还有老母，稚童，求您开恩啊！” 其他从犯也是声泪俱下的，不住磕头讨饶。 周煜冷着脸，一拍惊堂木，质问道：“你们家里有老，有小，难道被你们设计陷害的佃户就是孤身一人？ “他们也有父母、妻儿要养！你们在做此等卑劣行径的时候，可有想过他们的父母，妻儿该如何活？” “大人，我们知道错了....” 周煜威严的道：“既是知道错了，就该受到惩罚，否则旁人有样学样，那要律法还有何用？” 话虽如此说，但周煜还是网开了一面，只判从犯服役一年，以儆效尤。 “大人英明！”人群中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句，随即引来了一片附和之声。 百姓们无不拍掌叫好，大家都能为有周煜这样为民请命的好官，所感动。 周煜的目光扫过众人，威严中带着几分温和。 他知道在他的辖内，还有很多他看不到的地方，百姓们生计艰难，时常被奴役，被压迫。 他希望今日所做，能够震一震辖内的豪绅，莫要做的太过！ 否则今日我能惩治你王家，也能惩治你张家、李家。 他作为一县之首，必须有自己的态度，“本官在此，誓要还这方土地一片清明。 “尔等若有冤屈，尽管来报；若有恶行，本官必会严惩不贷！” 此言一出，更是赢得了百姓们的阵阵掌声与喝彩。 退堂后，主犯、从犯全面如死灰的被押入大牢。 佃户们像是脚踩在云彩上一般，晕乎乎的没什么真实感。 其中一人喃喃道：“我...我这不是做梦吧？宋平，你快掐我一下！” 宋平亦不客气，直接上手，只听嗷呜一声，那佃户又呵呵的笑起来，“是真的，竟是真的.....” 说着，说着，竟是流下了泪来。 高大的汉子，用粗粝的大手，捂着一张脸，呜咽着：“阿娘，您要是没走该多好啊，儿子再不叫您饿肚子....” 佃户之中亦有想起了家中的伤心事，抹起了眼泪来。 众人哭哭笑笑，没一会儿，王管家抬了一口箱子，出现在县衙门前，对着需要佃户们道：“诸位，请上前领取工钱！” 宋芷站在一旁，只见那一口大木箱里，装了满箱的铜钱。 其边上还有一名小管事，正拿着账册与佃户们核对后，直接签字领工钱。 宋平站在队伍的末尾，支取了工钱以及赔款后，忙向等候在一旁的弟妹们走去。 宋安最激动，跳上前一步问道：“大哥，王家赔了咱多少钱？” “爹和我两月的工钱，以及五两银子的医药费，一共给了七两七百文！” “竟然有这般多？”宋安因着激动，说出来的话，不由都变了调。 “你小声一些！”宋欢用胳膊捣了捣自家二哥。 宋安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用小手将嘴巴捂住，颇有一种欲盖弥彰的滑稽感。 宋芷笑着摇头解释，“因为王家是按照三倍的工钱赔偿的啊！” 宋安恍然，眸中全是笑意。 第93章主动出击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走吧，我们去草市瞧瞧田阿婆回来了没有。”宋平同弟妹们道。 “大哥，等一下！”宋芷忽的出声。 宋平顿住，正欲询问原由时。 另一道声音，也喊住了欲要离开的一行人。 “等一等！”，兄妹几人顺着说话的王管事看去。 只见他远远的从马车旁走来，手上还提着一摞纸包，上前道，“我们老爷说了，你父亲受伤之事，我们确有责任。 “这里有几包活血消肿的药材，很是对你父亲现在的症状，你们带回看看可适用吧！” 宋平为人本就老实，方才刚收了五两银子的诊金。 这会子对方又送来药材，他一时之间竟有些局促起来，“东家....东家您已经给过诊金了，这...这如何使得？” 宋芷却是对宋平道：“大哥，快收下吧，这是东家对大伯的一片心意，怎好推辞？” 宋平闻言忙不迭的收下药材，连连鞠躬道谢，“多谢东家，多谢东家。” 王管事诧异的看了一眼身着男装，却是个女娃的宋芷，心道，倒是个机灵的！ 他不甚在意的摆摆手，客道了几句好好养伤云云，转身便要走。 宋芷却是追上前，朝着不远处的马车示意了下后道：“不知王管家，可否为我通传一二，我有事求见令府千金。” 王管家顿住身形，警惕的看了宋芷一眼，似是要从她的脸上看出一朵花来。 宋芷并不畏惧这般带有审视的目光。 她压低声音道：“县令大人方才可是在公堂之上说了，不允再有人行构害普通百姓之事发生，民女这正好有一件类似的情况想同令府小姐说一说。” “今日之事，东家愿意息事宁人，甚至不惜让利于佃户，这样的仁义之举，也着实只有东家这般有高义的人才能做到！” 这丫头，先是用县令大人的话震慑他，又给他家老爷戴高帽，究竟打的是什么心思。 难道只是为了见大小姐？ 老管家猜不到，他也不愿意在这里玩猜谜游戏。 他直接开门见山的道，“宋娘子有话，不妨直说。” 宋芷浅笑着继续道，“只是不是所有人都同王老爷一般，如此高义，这件事说到底也是由我领着差役至田庄这才案发的，这要是有人怀恨在心....” 王管家听出了宋芷的言外之意，他脸色不好的道：“宋娘子的意思是我王家难道会挟私报复不成？” 宋芷并不在意对方的脸色，很是坦然的点头，“王老爷这般高义之人自是不会，但旁人会不会有这心思，王管家您能知道吗？” 王管家不知想到什么，脸色忽的变的难看起来，“你究竟想做什么？” 宋芷只当不见对方难看的脸色，笑容真挚的回道，“王管家不要误会，我只是想与令府的小姐告状罢了！” 既然知晓了跟踪自己的人是王家糕点铺子的掌柜派去的。 又知晓了这掌柜的与那田庄管事有关系，加上她从小乞丐那里打探来的一些消息。 拼拼凑凑，宋芷也能分析出来，今日跟踪她的人谁是幕后黑手。 若只是那糕点铺子的管事所为，她还没什么好忌惮的，只行事之间要小心防备些。 可若是牵扯到王家的掌家人，人就在王家的后宅，且她会动用多少力量来对付她？ 此刻的宋芷虽不得而知，但从她这些日子听到的，王家现在的掌家人，不是个能容的人的。 自己这一次带头，这般打她的脸，很有可能也让其在家中丢了脸面。 宋芷想来这人怕是会恼恨上她这个始作俑者。 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她观这位小姐，今日既然肯亲自来县衙观摩审讯，想来对家中事务也是很上心的。 加之其父又是守城战死，宋芷有理由相信，这位小姐的人品当是不差。 她这般想了，也这般提出了想要见王婉之的请求。 无论如何，她不是一个会坐以待毙之人。 对方既是敢派人跟踪她，她就敢找人收拾对方。 当看谁动作更快罢了！ 静默了半晌，王管家终是道：“你等着！”说罢，抬脚往不远处的马车走去。 待请示过大小姐的意思后，王管家这才折返回来相请，“跟我来吧，我家小姐有请！” 站在一旁的宋平几人，只见小妹与王管家嘀嘀咕咕一阵，然后王管家就脸色铁青的走了。 片刻后，又见其折返回来，又与小妹嘀嘀咕咕几句。 然后小妹只回身让他们稍候，人就跟着王管家往不远处停靠的马车去了。 宋芷走至王家的马车旁，一位伶俐的丫鬟一早已候在一旁。 她轻巧地放下脚蹬，轻声细语地邀请其上马车。 宋芷微微一笑，点了点头道了一句，“多谢！” 随后，借助着脚蹬，三两步便稳稳当当地登上了马车。 待宋芷走进车厢后，一直守在车辕边的丫鬟，当即放下车帘，车厢内的光线，瞬间暗淡了下来。 但却不妨碍，宋芷视物。 马车内部装饰得简约又不失温馨，柔软的坐垫，以及小几上摆放的几样精致糕点。 王婉之正端坐于桌案之前，她面容温婉，身姿挺拔，眼神中流露出大家闺秀特有的端庄与温婉。 见到宋芷上车，王婉之微微一笑，出声请宋芷在她对面坐下，举手投足间尽显教养与风度。 在宋芷打量她的时候，王菀之也在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身着男装，眉目疏朗的少女。 王婉之的目光中带着几分探究。 这样眼神清澈，不露怯的农户女，她倒是少见。 片刻后，她率先开口询问道：“听王管家说，你要同我告状？不知你想告谁？” 第94章稳妥方式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宋芷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起了方才公堂之上王家的慷慨之举。 “主家这般仁义宽和，遂思来想去后，我还是觉得将这件事先知会小姐一声。” “在这之前，我想先询问一声，您可能处理的了家中掌柜？” “若是大小姐不愿意插手这样的事情，我也不是不可以寻找县令大人做主。” “只是到那时，便无转还的余地了。” 其实宋芷倒不是怕那管事，她是担心那掌柜的还有后台。 抓了一个掌柜，并不能解决实际问题。 宋芷不想再给自己拉仇恨了。 她干脆给自己寻找一个盟友。 一来若是这件事那掌柜也参与其中，由对方出面阻止，会简单很多。 二来若是这件事后面还有人，那她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给对方挑一个对手，让对方再无暇顾及自己。 如此，她也能明哲保身了。 没办法，谁叫她现在还很弱小呢？ 能不与对方直接对上，她还是会选择更稳妥的方式。 毕竟自己对于对方来说，实在就是一个很小的角色。 想害她们一家，有许多不动声色的法子。 虽还不到这般地步，但宋芷相信若是自己再冲上去与那掌柜对着干。 或许下回便不是只在大街上跟踪她这般简单。 现在敌暗我明，再不知她要面对的是何等对手的时候。 她还是选择了最稳妥的手段，保护自己。 毕竟生命只有一次，她还是很惜命的。 王菀之拧眉看向宋芷，“你这是在威吓我？你究竟想做什么？” 宋芷否认，“大小姐果真是这般想的吗？若我真想威胁您，便不会冒昧求见了！” “大小姐难道就想看到你们王家的好名声就这般葬送？令遵舍生取义的大义就这般被人任意挥霍？” 王菀之攥紧了身下的垫子，忍着怒气问道：“你为何如此想我王家？” 宋芷很是郑重的反问：“王小姐可是觉得我危言耸听？” “王小姐，许是碍于身份，不曾在外行走，您不若往沿街的铺子打听打听，问一问你们王家人铺子，在县中的霸道行径？” “就光我见到的城西卖醋的铺子，只因其醋酿的好，你们王家就能找人与他打擂台。再商言商，这我或许不好多置喙。” “但就今日令府掌柜，派人跟踪我一事，若是我直接找上巡视的差爷，或是直接找上县令大人，与之合作，直接揪出幕后之人，我想县令大人肯定乐意如此做！” 王菀之，心神震荡，她瞪大眼睛看向宋芷，不可置信的问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宋芷眼神清正的直接回视回去，“我何必诓骗王小姐，这又与我有何好处？” 王菀之见之神情不似作伪，又想到王管家说过那田庄管事的来头，不由皱起了眉。 她拧眉深思片刻后，问道：“你口中所说掌柜，可是我王家糕点铺子中的掌柜？” “小姐聪慧，正是此人！” 王菀之敛每沉思片刻后，承诺道：“他既然派人跟踪你，想要拿到把柄也很容易，回去后我会禀明祖父，让其查证，若他真有不轨行径，我王家必严惩不贷。” 宋芷恳请道：“我不过一个平头百姓，还请小姐处理这掌柜时，不要涉及到我！” 她惨笑道：“就田庄管事一事，今日便有王家掌柜的派人跟踪我，若是再因着我，那管事也被惩治了。” “这若是再被心胸狭窄之人记恨上，我这没权没势的小农女只怕应付不了，倒是也只有寻求县官大人的帮扶了！” 王菀之，显然没想到对方会如此说，“你这是在威胁我？” 宋芷讨好的笑道：“误会，误会，我这是提醒，提醒您。” 旋即她又状似叹了口气，“也怪我胆子小，因着大伯与堂兄之事情，每日战战兢兢、似是得了被迫害妄想症一般。” “这不今日又遇上被人跟踪之事，心中实在难安，思来想去，还是回禀了大小姐。” “毕竟，令尊可是为护一方百姓，不惜以身殉国的高义之人，想来他的女儿，也不遑多让，自是不会坐视我等，再遭不公对待！” 王菀之被宋芷的彩虹屁一顿猛烈输出，脸色终于好看了些许。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王菀之不得不认可，对方担忧是对的。 二婶那人表面功夫做的很好，但内里却是个锱铢必较的性子。 若是再因着宋芷的缘故，将她的掌柜给办了。 她可以预见，二婶会如何迁怒眼前之人。 王菀之沉思了片刻后，询问道：“你既是来与我说此事，想来心中应是有计较，你想要我如何做？” 宋芷想了想问道：“大小姐不能先将管事远远的调离开本县？” 宋芷还是觉得动作要快，在不知之人是否背后有人的情况下，还是先将管事拿下。 让其自顾不暇，没有心思再找她的麻烦。 王菀之摇头，“那铺子现在是二婶在打理，你又说不想牵扯到你，那要动那掌柜必须有合适的借口才成。” 否则不说她二婶不会同意，便是祖父也不会认同她的。 宋芷一噎，也是，办人也不是那般好办的，总要讲究个证据确凿。 如此才能服众。 宋芷想了想，斟酌了下道：“那大小姐可有得用的人手，派出去先打探一番那掌柜，难道就抓不住他错处吗？” 反正宋芷是不信的。 出乎宋芷预料的是，王菀之竟是摇了头，她怅然的道：“你既是不想牵出你来，可我现下身边却是无人可用！” 宋芷一呆，“您，就没想过要培养自己的人手？” 只听她黯然道：“我爹娘是在任上出的变故，当时随侍的忠仆人俱都身死。” “又因父母惨死，我内心悲痛，打击之下病了许久，因而并未过多关注府中庶务.....” “这一次也是祖父忽然病倒，我这才知晓家中竟然出现此等事情！” 她也很后悔，当初不该只沉溺于悲伤之中。 现在二婶掌家，将家中的人事都清理了一遍，她现在回过味儿来，已有些迟了！ 第95章争一争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宋芷见王菀之一脸忧愁的模样。 她瞬间坐直了身子，来了精神。 她试探性道：“我听说王小姐还有一个弟弟，您就没想过要为他周旋一二？” “权势只有掌握在自己手中，那才算可控，若发生不可挽回的祸事，只怕不是今日这般让利，就能轻易皆过的！” 王菀之叹了一口气，“这我如何不知，只是现在家中是由二婶掌家，且不说我弟弟还年幼，家中管事仆从都在二婶手中捏着。” “便是祖父年事已高，我也不好直接与之相争，闹的家宅不宁。” 宋芷连连摇头，“大小姐，您错了，正是因着您弟弟年幼，祖父年事已高，你这才更要将权力握在自己手里，成为这个家的真正掌舵者。” “我便说我，我亲爹战死，娘亲难产而亡，小弟又病弱，整个家在处于巨大的分歧之中，我便想办法，改善现状，领着家里人赚钱，争取做这个家的话事人。” “现在家里便是从前与我不睦的伯娘，都变了事事询问我的意见。” “我不是让您争夺家中的产业，只是为了家族更好的发展，不得已为之，自己得站出来撑起家业，而不是被德不配位的人，肆意践踏，败坏您父亲用鲜血换来的好名声。” 王菀之愣愣的看着宋芷，她从前只被母亲教导的恭敬，谦逊、明理、顺从。 却是没有人告诉她，她也可以撑起整个家业！ 似是被宋芷的所感染，她下意的问道：“那我该如何做？” 宋芷想了想道：“此次，我被跟踪的事情，便是一次契机，咱们可以从那掌柜身上入手，若能查出其有不妥之处，便可将之拿下。” “届时，大小姐可顺势将铺子的管理权拿下，安排进自己的人手，待你将铺子运作得当，让你祖父看出你的能力，得到他的支持，这代管家业一事也未必不可能。” 王菀之听的精神一震，但旋即又想到什么，有些迟疑的道：“可我现在无人可用啊，能做到一间铺子的管事，那可不是一般人。” “最起码识字，会算术，还要有行商的经验，这样的人，我要去哪里找？” “何况，对于经营一事，我经验甚少，从前只在娘亲身边听到下头人回禀，却也没有真正上心过！” 宋芷忍不住扶额，她可真是给自己找一个‘好帮手。’ 除了身份、立场合适，其它还得从长计议。 她想了想回道：“那从你亲属中找，你外家那边可有得用的人手？” 王菀之颔首，“有是有，但我外公只普通秀才出身，一个舅舅也在读书，并无行商经验。” “而且我也担心，这毕竟是家里的产业，若是叫我外家来管理，我担心会惹的二叔不快，再弄出个流言出来就不好了！” 宋芷点点头，这倒是她思虑不周了！ 她想了想道：“那便在你们王氏族人之中选吧，选一个可靠又机灵的，最好现在生活困顿，急需要有人将之拉出来的人。” 王菀之，想了想，这确实是个好主意，他们王家祖上便在族中设立了族学。 族中人多，识字的人不少，但这些年战事频发，自是也有那生活拮据的人家。 她找族中之人，祖父肯定不会拒绝，便是族里都会支持她。 待理清楚思绪后，王菀之点头，“这事，我回去后便着手安排！” 见她应下，宋芷这才道：“既如此，大小姐若是不介意，那寻人盯梢那掌柜的事情，便交由我来做。” 王菀之既是下定了决心，要拿到铺子，那掌柜便不可能再留。 她现在无人可用，对方现在又想弄走那掌柜，她确实可以借力打力。 王菀之没怎么犹豫，便应下来。 见对方应下，宋芷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不由露出了笑意。 王菀之好奇的打量着这个只着粗布麻衣的少女，“你与我想的完全不一样，一点儿也不似个农家女。” 宋芷忙收住了笑容，一本正经的胡诌，“哎，我这也是生活所迫，家中陷入绝境，若是我再不有所改变，家中迟早一日要崩溃。” 王菀之点点头，似是认可了宋芷的说法，她又问道：“那我后续要如何联系你？” 宋芷思考了片刻答道：“我们现在还不清楚，那掌柜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我先找人盯个几日，待到有了确切消息，我再联系大小姐？” “好，对了，聊了这么久，还不知娘子芳名，我回去后也好交待门房一声。” 宋芷做了一番自我介绍，随后道：“为了避人耳目，咱们还是不要去你家中见面吧，这处草集对面有一间茶馆，不如到时候寻人递信，咱们就约在这茶馆？” “还是你心细，便照着你的意思来吧！”王菀之颔首道。 两人商议定，宋芷便要告辞离开。 王菀之将人唤住，从前在家里从未有人如宋芷一般与她分析利弊。 她的心里，无端有一种想要亲近之意 她笑着道：“却原来，你还比我小一岁，以后也不要喊我大小姐了，显的很是生分，我唤你一声，宋妹妹，你叫我姐姐可好？” 对于对方释放出来的善意，宋芷很是乖巧的唤了一声人。 王菀之笑开，起身要送其下车。 宋芷忙止住，“王姐姐，不可太客气，我如今身着男装，你却是女子打扮，若是叫不明真相的人，瞧见了，于你不好。” 王菀之没想到对方这般心细，她止了步伐，“那宋妹妹，慢走！” 宋芷掀开车帘，也不用那脚蹬，径直跳下车辕。 又与一旁守着的王管家道了一声谢，这才往一直瞧着这边的小弟等人走去。 宋安好奇的问道：“阿姊，你去那马车上作甚了，怎去了这般久？” 宋芷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并不隐瞒，“阿姊去告状了？” “告状？可是出了什么事情？”宋平皱着眉问道。 两小只也是齐刷刷的用黑眸注视着他。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待回去后我再同你们说。” 看着人来人往看热闹的百姓，宋平还是点头应了，“咱们也走吧！” 宋芷却让几人等一下，她则又往正蹲在墙边瞧着热闹的小乞丐走去。 第96章知己知彼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猴子因着宋芷方才许诺的两吊钱，一直等着也未曾离开。 这会子见宋芷朝他走来，小家伙立刻从地上跳起来，蹦跳的凑到宋芷面前。 “善人，您来啦！”猴子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一双眼睛晶亮又有神，“您方才说的打探的事情，还作数吗？” 宋芷颔首，“我来就是要同你说此事，我需要你帮我盯梢一个人，就是王家那糕点铺子的掌柜。”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她总要先了解一番自己的对手。 她顿了顿继续道：“我想知道他的为人如何，平日里都与哪些人来往，以及他家中的情况。但最重要的是，我要知道他是否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猴子连连点头，“这对我们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只是我担心打听出来的消息不一定是善人要的。” 宋芷只道：“这个你无需操心，只需照着我吩咐的做就好。” “盯梢的时候要小心，不可鲁莽行事，更不可让他人察觉你的意图。” “若是你能带回有用的消息，我不仅会兑现之前的两吊钱承诺，还会给你额外的奖励。” 猴子一听，眼睛立刻亮了起来，“那什么是有用的消息？” “就比如，这糕点铺子的掌柜是否私下里做过什么不合规矩的事情？无论什么，只要你能探听来的都算数。” 猴子拍了拍胸脯，自信满满地说：“善人，您就放心吧！我猴子别的本事没有，但打听消息可是一绝。我一定把那掌柜的那些事儿给您挖出来。” 说罢，便要离开。 但忽的又想到什么，他又顿住脚步，询问道：“那我要是打探到了消息，该如何通知善人呢？” 宋芷一想，现在凉粉生意交给了村民们来做，她又要备茶，又要做熬糖做点心。 这几日还真不一定会来县里。 她思考了片刻，想了一个稍微折中一些的法子。 宋芷指着城南的这一处草集道：“你要是发现了什么，便同这集市中卖凉粉的人说，我会交代来此摆摊的人一声的。 “待我收到消息，第二日我便会回来县城，届时咱们就在这处集市门口会面。” 猴子诧异的看了宋芷一眼，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好奇的问道：“现在城中那最火的凉粉是你们家的吗？我听说那凉粉冰冰凉凉的很好吃，” 宋芷看着他一副很想吃的模样，点点头：“这凉粉现在是我家的，但再过些时日，便不是了！” “待下次我来见你，我带些与你和你的小兄弟尝尝，如何？” “真的吗？”猴子眼里满是惊喜。 他很喜欢跟宋芷说话，因为他在同宋芷交谈的时候，能够感觉到她的友善，尊重。 她看他的眼神之中没有鄙夷，没有同情、怜悯。 可以这般说，猴子从宋芷这里，感受到平等与尊重。 这是他自从上街乞讨之后，不曾有过的。 宋芷颔首，“当然是真的，当是我谢谢你们帮我盯梢了！” 猴子咧嘴笑开，又同宋芷说了几句道谢的话后，便如同一只敏捷的小兽，迅速消失在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往糕点铺子所在的方向跑去。 此时的王伦，正焦急的在铺子中来回踱步。 方才他慌张从县衙门口离开，便去了王家想要求见二夫人。 他本想将今早打探来的消息告知夫人，如此也好在夫人面前立立功，好叫他给侄儿求求情。 后续给他那侄儿疏通疏通关系，免得在累死在了矿山。 哪里曾想，他莫说见着陈氏了，他连王家的门都没进成。 人直接被拦在了王宅外头。 用门房的话来说，“这一个月，二夫人都不会再会客，让其有什么事情，直接禀告王管家就成。” 王伦的一颗心，瞬间便被跌入了谷底。 他如何敢将跟踪宋芷一事，告知王管家，那他真是活腻了。 县令大人清晨刚判的案子，这会子若是他再顶风作案，不说触犯了县令大人的忌讳，便是家主也不会再容下他。 此时的王伦，一颗心就像是被架在火上烤一样。 是既怕，又怕，还怕！ 既怕侄儿扛不住苦楚，将他也给招了。 其实盘剥这些佃户之事，他作为授意人，若是侄儿将他供出来，他也跑不了。 又怕二夫人因着这桩事情，恼恨上自己，毕竟侄儿也是他当初引荐入的田庄。 还怕被老爷知晓，他也参与了其中，那他一家子可能都要完了！ 因而今日县令大人的态度，以及二夫人被禁足一事，搞的王伦内心惶恐。 便是原本要针对宋芷的计划，也因着没见着二夫人而被他暂且搁置。 只想着先尽量安抚侄儿，出钱打点狱卒，待其缓过一口气，一切等见到夫人后再说。 当然，这一切，宋芷都不得而知。 此时的她，正领着家人前往药铺采买香料。 草市那里，家里又派了小赵氏与田氏在那处卖凉粉。 因着已经有过一次售卖经历，再加上小赵氏从前也是惯常同婆母在大集市上摆摊的。 所以宋芷见两人倒也应付的过来，便同两人招呼一声，领着大哥他们走了。 宋芷在距离城西药铺不远处的路边停下。 她对宋平道：“大哥，我这次要买的药材须得分开买，我先进去，一会儿我再报几位药材与你，你们帮我去买。” 宋平不解，“这是为何？” “不好叫那掌柜知晓！” 宋平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他又说不出来，只胡乱的点头，看着小妹走远。 直到人进了铺子，他这才后知后觉的问身旁的小弟，“你阿姊买药材做甚，怎么还搞的这般讲究！” 宋安对自家阿姊现在那是崇拜的不行。 他晃着小脑袋道：“这你就不懂了大哥，阿姊也是请教过郑大夫草药，当初咱家里第一笔钱，可不就是阿姊卖草药赚来的！” “若不是阿姊通过卖草药赚到了钱，阿奶与娘都不一定让阿姊试做吃食！” “所以大哥你就只管相信阿姊就好了！” 小家伙说的全然信任的模样，与从前那个看见宋芷就会皱眉的小家伙似是判若两人。 第97章采买香料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药铺的掌柜的见到宋芷进门，先是一愣，随即笑道：“娘子有一段时日没来铺子了，今日可是也来卖药？” 宋芷摇头，“浅山处的草药采摘的差不多，深山又太过危险，索性现在城中不是设了草市，我家里便做了些吃食运来县中售卖。” 掌柜的闻言，心中微微还有些失望，毕竟这小娘子的草药处理的十分干净，送到他这里来，他只需简单炮制，便能赚到不少钱帛。 他收起思绪，又问道：“那今日来此是看诊还是买药？” 宋芷报了，“花椒，八角，山药、白芷，四种药材。” 宋芷之所以也报了一些山药，一来山药有健脾益胃、益气补虚的作用，买回去煮粥给身子较弱的小弟吃，最是合适。 二来也是为了混淆视听，叫掌柜的轻易察觉不出她的用意。 果然在宋芷报了药草后，掌柜的微微有些诧异的问道：“这些药材药性俱不相同，可不能胡乱用药。” 宋芷也早已想好了借口，她摇摇头，“我也不知，是村里一位大夫让我买的。” 那掌柜一听，果然不再多说什么，只道：“那你每种要多少？” “每样都给我来半斤吧？” 掌柜的再次诧异看了一眼宋芷，只道：“需得同娘子说一声，其他三种药材好说，俱是本地都有的，价钱不算太贵。” “但八角一项却是须得千里迢迢的从南方运来，这价钱可是不低的，娘子确定要这般多？” 宋芷却是没想这般多，她愣了愣好奇的问道：“那不知我买半斤八角，须得多少钱？” “须得一百文钱！” 那一斤就是两百文钱，南货北卖能涨至这般高吗？便是南方运送来的珍贵的蔗糖不过一斤七十文钱。 宋芷暗下心中的思忖，为了更贴合自己现在的身份形象，宋芷有些不好意思的道：“那就每种先给我二十钱吧。”（一百克）。 药铺掌柜的便让小药童去将药称好。 他则一边打算盘，一边将此次草药的价钱报了一遍，“娘子此次采买的药材，八角是四十文，花椒是十文，山药是七文、白芷是六文，一共是六十三文钱。” 宋芷从随身的小布包之中，拿出一串钱，数了三十七文钱出来，剩下的递了过去，“掌柜的您点点。” 掌柜的过过数目后，小药童那里的草药也打包好了递给宋芷。 宋芷收下草药后，同掌柜的道了声谢，旋即转身出了铺子。 她走向等候在外的宋平面前，提议道：“大哥，我们还是换一家铺子再买吧？” 宋平不解，“这是为何？” “我方才想了想，虽然我们是分开采买，但一下子来了两人都买味辛的药材还是太可疑了，咱们再换一家，顺便还能多了解了解下草药的行情。” 宋平不懂为何要了解草药行情，但是他有一个好，对于自己的不懂的事情，从不会指手画脚。 再加之方才小弟也提过大妹与郑大夫识得过些许药材。 他便没什么也没问，跟着人就往城东的药铺走去。 这次既是换了一家药铺，宋芷也就不需要再让大哥等人在外候着，领着人直接去了城中最大、最豪华的医馆。 宋平站在外头，有些局促的道：“咱们要不要换一家，这家铺子看着就贵！” 宋芷摇头，“另一家药铺，我曾经与那掌柜的争锋过。” “大哥不必担心，我们只买草药又不看病，若是价格贵，我们不买便是。” 宋平不知其中还有这一茬，又看了眼人头攒动的医馆，他下意识的道：“医馆人多眼杂，我就带着他们在外头候着你。” 宋芷想了想，也点头应了，“那大哥你们是稍候，我很快就出来！” 待宋芷走后，宋平就问起弟妹，大妹口中与那药铺争锋一事。 说起那事，宋安、宋安眼中满是兴奋的光。 两小人，你一句，我一句，讲述着他们阿姊的光辉事迹。 宋平也是听的一愣一愣的。 没想到大妹妹先前在家中强势、到这外头来依旧十分悍勇！ 不仅能舌战药铺掌柜，还叫对方吃了如此一个大亏，难怪这丫头不愿意去那家药铺呢！ 医馆之中病患不少，但宋芷一进门，便有一名药童上前询问，“不知哪位是病人，又是哪里不适？” 宋芷摇头，“我是来买药的，并不需要看诊。” 小药童颔首，领着人便去了排队拿药的柜台。 “您在此稍候，待排到你将方子给掌柜看过，再付了钱后便可拿着凭证便可抓药了。” 说罢，不再管宋芷，径直往门边迎去了。 等待的间隙，宋芷环顾了一遍医馆，到底是大铺子，虽然人多却不显的乱糟糟的。 诊室外也放着长条凳，供给排队等候的病患休息。 待到排到宋芷的时候，掌柜的与她要药方。 宋芷歉意的道：“今日来的匆忙，忘了带方子了，但是需用的草药我都记得，为小茴香二钱、桂皮一钱、丁香一钱、生姜二钱、甘草一钱，您帮抓十四副药。” 掌柜的对于方剂很是熟悉，宋芷一报药名，他就知晓这是一剂温中散寒的方子。 他没有多问什么，噼里啪啦开始拨打算盘，同宋芷道：“这里一副要是八文钱，十四副一共须一百一十二文钱。” 宋芷从随身布袋之中拿出一串钱来，又摸了一把铜钱出来，一边数，一边好奇的问道：“掌柜的，为何我就这五味药材，须得这么多钱。” 那掌柜的看了一眼宋芷身上穿着的粗布麻衣，便也解释了一句， “你这药材之中用到的桂皮须得从南方来的那些药商手里采买，人千里迢迢的运来，价钱自然就贵！一钱就得近五文钱。” 宋芷状似了然的点点头后，再将数好的铜钱递给掌柜，继续追问道：“那掌柜的这里，八角多少钱？” 那掌柜只当对方是买过此药，想要问一问价钱，他们开铺子的，这也是公开的价钱没什么不能说的。 于是随口报了数目，倒是和先前买的那家铺子价钱差不多。 一样的价贵。 待掌柜的清点好数目后，这才吩咐一旁抓药的药童抓药。 宋芷则候在一旁若有所思，也不知是真的那些客商要价贵，还是城中的医馆定的价高。 此刻她不得而知，等下回有机会碰上了南面来的药商她的好好打听打听。 第98章继续采买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宋芷手边正好有盛放糕点的篮子，她将打包好的草药直接扔进了篮子里，抬脚出了医馆与等在门外的大哥汇合。 “都买好了吗？接下来要去哪里？”宋平询问道。 宋芷想了想，“咱们去杂货铺子吧，除了买些盐、糖，家里的粮食也快没了，还要再买些绿豆。” 宋平想了想道：“豆子之类的还是去集市瞧瞧吧，要比杂货铺子里要便宜些。” 宋芷颔首，“那先去杂货铺子，再去集市正好到时候咱们再买些大骨头回去熬汤。” 宋芷想着现在村民在家里帮忙做活儿，她多的提供不了，每日熬一些大骨头汤，再发两块绿豆饼子还是能做到的。 药铺与杂货铺子本就在一条街上，兄妹几人没走出多远，便遇到了一家。 宋芷领着人走进了铺子，要了一斤盐、半斤糖、一斤豆豉，五十斤粟米、二十斤白面，最后又要了两斤糯米。 说罢，她将事先带着的布口袋递给了小伙计。 上回，因着手中的钱财有限，宋芷只买了一斤糯米，家里她发了小半斤的麦芽，糯米便显的有些不够遂今日干脆再多买两斤。 掌柜一听宋芷要买这许多，立刻笑眯了眼，当即便吩咐小伙计去装粮食。 “这会不会买太多了？” 宋平还没有如此大手笔的采买过，见大妹一下子便要这般多，他下意识的就问出了口。 宋芷摇了摇头，“不多，这些东西看似多，但都是易耗品，而且家中人多，吃不了多久的。” 其实她还想买一些米煮米饭吃，来到这里大半月时间每日不是粟米粥，便是面食。 宋芷也很想吃白米饭。 但考虑到家里现在还欠着钱，能不花的钱还是不要花了。 等她将大家伙的欠款还上，她一定要买些大米回去好好犒劳自己。 她又看了一眼货架上的大米后，在心里如此给自己打气。 宋平听了妹妹的话连连点头。 他其实并没有不让妹妹买的意思，因为过惯了苦日子的他，一下子要花很多钱，心中就很发慌。 相反，这段时间跟在宋芷身边的宋欢，宋安却早已习以为常。 宋芷察觉了大哥还不习惯这一切的变化，想着下回也要叫大哥来城中摆摆摊，早些适应现在家中的变化。 待小伙计将粮称好后。 掌柜的便开始给几人算账，“一斤盐四十文，半斤糖三十五文、一斤豆豉十文钱、五十斤粟米是四百文、二十斤白面是一百八十文、两斤糯米二十六文。” “这位客官，您就给六百九十文钱吧。” 宋芷要掏钱，宋平却是快她一步，拿出方才赔给他的七百文铜钱，放在了柜台上。 “掌柜的这里是七百文钱，您过一过目。” 宋芷见大哥付了，她也不与之相争，毕竟都是一家人，若是什么都斤斤计较，那这日子也没办法过了！ 而此时的掌柜拿到了一串钱他也不清点，直接将这串铜钱放在了专门称重的秤杆子一称。 待确认无误后，从柜台后另拿了十枚铜钱找去宋平。 付了钱，宋平提着粮食，调料等小件的物什全都被宋芷放入了篮子里，一行人出了杂货铺子，又去了集市。 这一回几人的目标明确，径直往有绿豆的摊位走去。 自从取消了入城费，现在来集市里卖自家出产的人很多。 宋芷领着人径直走向一个没什么人的摊位。 她蹲下身，随后抓了几把豆子，瞧了瞧绿豆的品质，确定没什么问题后，这才开口问道：“婶子，你这绿豆如何卖的？” 妇人见宋芷要买绿豆，忙道：“四文钱一斤。” 她忙又找补几句，“这位小娘子，我家的绿豆我都挑拣过，一粒蛀的都没有，你放心买。” 这妇人也是城外的百姓，也是近日才来的城内摆摊， 但因其没怎么卖过东西，每日带出来的货物大半都要原封不动的再带回去。 即便如此，她还是愿意来城里摆摊。 不为别的，只为了能来赚一些贴补家中。 去年她家里刚分了家，公婆偏心分给他们的地多为山地、旱地，土地较为贫瘠。 这妇人也是个能干的，硬生生的带着家里的孩子，将山地开垦出来种一些旱货。 前些日子城中取消入城费的事情传到了妇人耳中，她当即便挑了绿豆来县城试一试。 这一试果然就赚着了钱，虽然不多，但每日都能卖个二十来斤，但这对于妇人来说，已是很大的惊喜。 虽比不得旁人摊位上生意好，但妇人依旧每日天不亮就出门，挑着绿豆来城里售卖。 宋芷点点头，“你这里有多少绿豆，我全要了！” “我...我这有五十斤，你真的全要了？”妇人很是惊喜，说话的声音都有些磕巴了。 五十斤，不过家里两日的用量，现在家里还增加了人手，这点量根本也都不够用的。 宋芷想了想，干脆又问道：“你家里还有多少绿豆？” 妇人正激动着，一听宋芷问这话，忙道：“家里还有两百多斤。” 宋芷干脆道：“不知婶子家在何处？你若是愿意卖那些绿豆我都要了，明日将绿豆送至小河子村就好。” 妇人一听这话，说话的声音都劈岔了，“真...真的要的了这般多吗？” 宋芷颔首，“婶子若是愿意，这两日将绿豆送去即可。” “那....那价钱呢？” “还与今日的一般。”宋芷答道。 妇人听宋芷如此说，以防夜长梦多，当即表示她回去后，下午便可将绿豆送至。 宋芷点头应下，“如此，那就有劳婶子了。”说罢，掏钱将摊位上的绿豆给买了。 这边买好了绿豆，宋芷又去肉摊上，她也不买多，只买了两斤肉以及好几根大骨头。 大骨头用来熬汤，到时候再切一些萝卜、肉片放里面。 既能给大伯与大哥补一补，也能带着村民们每人喝上一碗。 宋芷付了钱，顺手将肉和骨头让两小的拿着。 开口道：“走吧，咱们去铁匠铺子拿铁锅。” 说罢领着人，再次转道去往铁匠铺子。 第99章严词拒绝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宋芷领着人来到了上回预定铁锅的铺子。 阳光透过半开的木门，斑驳地照在排列整齐的铁器上，闪着锃亮的光泽。 此次前来，宋芷不仅要取回上次预订的大铁锅，她打算再多购置一口与家中尺寸一致铁锅。 用来在后院炒制茶叶，以及熬糖之用。 宋芷踏进铺子后，便见到铁匠正在炉火旁，叮叮咚咚的捶打着什么。 伴随着滋啦一声，烧红的洛铁被放入水中冷却，瞬间白雾腾起，铁块在水中发出“嗤嗤”的响声。 待铁匠完成这一道工序，宋芷适时开口，“店家，我是来拿铁锅的。” 铁匠闻言抬头看了一眼宋芷，似是想起什么。 他放下手中的铁锤，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旋即转身从身后的木架上提着一口锅走至宋芷面前，问道：“是这口大锅吧？” 宋芷连连点头，将预定的凭证交给铁匠后，又指着木架上的铁锅道：“那口锅多少钱？我还要再买一口。” 铁匠闻言，顺着宋芷所指的方向看去，开口道：“这口锅须得四百文钱，加上你之前那口大铁锅未结的尾款，总共是八百文。” 宋芷闻言，从身上摸出一个小银角子，“店家，我这里正好有一两银子，麻烦你称一称。” 说罢，她将银钱交给对方。 铁匠接过钱，转身也不知从什么地方磨出来一个戥子，待确定过数目后，他先让几人稍候 旋即又折返回内室，不多时手中提着两吊钱走来。 他当着宋芷的面一一清点后递了过去。“这里一共是两百文，你收好。” 宋芷收好了钱，与大哥一人提着一口锅出了门。 此时四人的手上，皆已经拿的满满当当。 一行人不再逗留，在城外搭上了回程的牛车，径直回到了村里。 村里的村民看到姐弟几人，皆热情的同他们打招呼。 有那特别会来事儿的，见几人手上拿了这么东西更是要上前帮忙搭把手。 直到被宋芷婉言谢绝后，这才作罢。 胡氏坐在家门前， 远远的看到姐妹四人过来，她当即冲到宋芷面前，将人拦住。 她讪笑着道：“阿芷丫头，你看你教授村里头的人做凉粉，就不能带一带婶子？你看婶子家里的情况你也是知晓的，就我一人，带着两个孩子.....” 宋芷打断了胡氏的话，淡淡的道：“婶子你为何不想一想，我家全村都叫了，为何独独不叫你？” “当初是我自己心智不坚，我只怪我自己听信了婶子的挑唆之言，不能明辨是非，闹的家宅不宁。” “婶子你有考虑过，你当初的行为对我家人造成的伤害吗？” 胡氏忙辩解道：“哎呀，婶子也是为你好，你就不要与婶子斤斤计较了！” 宋芷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不耐。 她冷笑一声，“婶子，您总说为我好，但真正的为我好，又怎会让我家陷入无休止的争端，让我的家人因争吵不得安宁？” 她目光深邃地望向胡氏，继续说道：“你可知，就是你说我伯娘会将我和我小妹卖了，我这才不管不顾的与伯娘闹开。” “你的这些话，不仅叫我与家人之间产生了隔阂，更在我们心中留下了难以愈合的伤痕，而这一切的源头，却与你脱不了干系。” 胡氏的脸色开始变得尴尬而复杂，她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什么，却被宋芷打断： “婶子，我并非要你承担所有的责任，但请你至少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给予我伯娘应有的歉意。” “可你道歉了吗？你取得我伯娘的谅解了吗？” “这些你都没有做，只轻飘飘的一句，我也是为了你好，就想当从前的伤害都不存在吗？” “何况凉粉生意是我家中的生意，恕我不能代替我伯娘应承你，若是你不能取得伯娘的谅解，我希望至少我们能做到井水不犯河水，各自安好。” 说完，宋芷抬脚欲走，不愿再多做纠缠。 胡氏见状，急忙上前几步，拉住宋芷的衣袖，一双绿豆小眼睛咕噜噜转了转。 她忙道：“阿芷，既是你伯娘不愿意我去，我让英子去可好？英子从前不是同你很是要好吗？” 宋芷停下脚步，看着胡氏那满是算计的眼神。 她深吸一口气，不假辞色的道：“婶子我只希望从今往后您能真诚待人，不要总是这般打着小算盘，天底下不是只你一个聪明人。” “我与英子关系再好，却也不能成为我伤害我伯娘的理由！” 说罢，宋芷抽出自己的衣袖，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 身后跟着的三人连忙追上，宋安的嘴角都是翘着的，他回去后一定要将阿姊方才说的话，一句不漏的说与娘亲听。 宋平亦是不由的勾起了嘴角，这个大妹从前总与娘不对付，甚至对他们几个堂兄弟也没有好脸色。 但宋平与他爹一个想法，他们大房愧对小叔一家。 他也同他爹一样，尽量让着这个小妹，也只能委屈了娘。 为此他也不是没有看到娘亲偷偷抹眼泪。 现在阿芷真的长大了，不但能带着家里赚钱，也知道在外头维护娘亲了，宋平为此十分欣慰。 宋欢则是更加崇拜自家的阿姊，瞧瞧三言两语就能将那长舌妇堵的没脸。 而胡氏站在原地，望着宋芷远去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她知道，自己想走宋芷这一条路，现下是走不通了！ 这个死丫头，从前那般蛮横，什么时候变的这般能言善辩了。 胡氏气结，却又无可奈何，难不成还真与那杨梅道歉去？ 她可拉不下这个脸，两人一同嫁入小河子村，杨梅就是处处压制自己一头。 人连生三胎都是儿子，而她却是连生了两个女儿，为此婆母没少给她脸色看。 甚至她的二女儿病重时，死老太婆只会骂赔钱货瞧什么大夫。 后来朝廷征兵，杨梅的丈夫却能全须全尾的留在家中，而她的丈夫却被拉去了服兵役。 凭什么，凭什么她杨梅能过的好，她能有个明理的婆婆，而自己的婆婆却是那般的不是人！ 耳边传来嘈嘈切切的议论声，将胡氏的思绪拉回。 她冷哼一声，转身便回了院子，直接啪的一声将院门关上隔绝那些讨人厌的议论声。 第100章定车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吴氏见着孙女四人提着大包小包的回来，忙上前接过孙女手中提着的铁锅，“怎么买了两口锅？” 宋芷甩了甩酸涩的手，“大铁锅与家中的锅一道用来熬凉粉，这个锅我放在后头炒茶叶。” “待以后不用做凉粉了，咱们再重新改建下家里，再建个灶台。” “至于那口大锅，我另有用处。” 吴氏见孙女，安排的妥妥帖帖便也不再追问此事，转而询问起宋平今日县衙上的事情来。 宋平简单了说了一下事情的经过，又说了王家今日赔了七两多银子的事情。 “七百钱我用来采买粮食了，这里还有七两十文钱，奶你收好！” 吴氏看着白花花的银锭子，只觉得心口剧跳，似是有一种不真实之感。 她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对着孙儿道：“你先收着，待稍晚些的时候，咱们聚在一处时再说！” “现在锅灶买回来了，我赶紧给大家伙送去，你田阿婆说县里的生意很好，我们预备着下午再做一些，待到晚市时候去售卖。” 说罢，提着一口锅便出了屋子。 而此时的宋芷，也拿着一口铁锅来到了后院。 宋芷不在，杨氏便承接了晒青的活计。 她一到后院，便见着了正在忙活的大伯娘，以及两个小的。 小家伙们一见到阿兄，阿姊回来了，十分高兴的冲到几人面前，仰着亮晶晶的小眼神求表扬，“阿姊，阿姊，我今日帮忙做活儿了！” 宋芷揉了揉两个小家伙的脑袋，许诺道：“稍晚些的时候，阿姊做好吃的与你们吃。” 两人听说有好吃的，乐淘淘的开心不已。 杨氏见着几人回来，也丢了手中的活计，询问他们今日去县衙发生的事情。 这边宋芷简单了说了县令大人惩治了刁奴，王家那边也给了赔偿。 待杨氏听到赔偿的数额时候，也是惊的愣怔了好一会儿。 恰在此时宋平也寻了过来。 杨氏见着了儿子，喜的迎上前询问儿子，“那王家真的赔了那么多钱。” 宋平颔首，“不但如此，咱们家佃的地往后十年都只需给王家三成租子。” 杨氏听罢，当即咧着嘴傻笑。 “伯娘，你帮我将柴房收拾出来啦？”宋芷撇头便看到屋檐柴房中的柴垛被码放在了外头。 杨氏回过神来，连连点头，“我瞧着这门也不大，就将我房间的门帘子卸下来挂在上头，今日你正好得用。” “你去瞧瞧，可还缺什么叫你大哥帮忙置办就成。” 宋芷便提着铁锅走进柴房。 此时的柴房里已经被收拾过一遍。 一个小炉灶、一张小桌，几条小凳，陈设虽然简单，却已是够她用的了。 宋芷不再耽搁吩咐大哥帮忙生火，她则将制茶的器具拿来准备先杀青再炒制。 几个小的也围在其身边帮忙打下手。 期间吴氏给几个孩子送过一盘子绿豆饼以及一大碗鸡汤。 几个小的看见鸡汤，嗷嗷的就冲了过去。 吴氏笑骂了一句，“都去洗手，自己去拿碗来分。” 小的们听话的一溜烟跑了。 宋芷见着了鸡汤却也没推拒。 她决定了，现在正好趁着大伯须得养伤，以后每日都要买些荤腥回来给家里人补补。 不单单是大伯与大哥他们身子亏空的厉害。 这一家老老小小，全都要补。 因着多了一口锅，下半晌的时候家里又做出了两百块的凉粉。 吴氏找到正忙活的孙女，问道：“你先前不是答应县令大人去其他两市摆摊的吗？那咱们今日要不要去？” 宋芷歪头想了一下，“去吧，但因为是晚市，不知生意如何，还是分两处，田阿婆继续去城南，让大哥则去城东集市摆摊。” 宋芷忽的又想到什么，“阿奶，咱们现在一日须得送好几趟货物去城里，没个车实在不方便。” “你去族长爷爷家问一声，看看他们可愿意帮忙运几趟货物去城里，如此也能便捷一些。” 吴氏想了想点头，“那得开多少钱合适呢？” “就先三十文吧，按现在的来看，一日少说也得跑两趟，待到需求量增加起来，一日估摸着得跑三趟。价钱太低不合适。” 吴氏觉得孙女说的十分有道理，她应承道：“成，那便依着你的意思，我这就去同族长说此事！”说罢，匆匆走了。 待吴氏走后，宋平有些不安的道：“我今日不过摆了一次摊，我担心会有疏漏....” 宋芷能理解大哥的不安，她解释道：“大哥放心，到时候我让小安也随你一道去。” “他随我摆摊许久，应付起顾客来比我都熟稔！” 正说着人，几个小家伙洗了手，拿着碗筷疯跑过来。 宋芷对宋安道：“小安，待到傍晚的时候，你陪大哥一起去城东草市摆摊卖凉粉成吗？” 宋安连连点头，他现在对招呼顾客已经驾轻就熟，并没什么胆怯的心理。 又有大哥一起，宋安想也不想便应承了。 这件事便这样定了下来，而另一边吴氏也找了宋族长，将孙女方才提议的事情同族长说了一遍。 “若是愿意，一日三十文您看可成？” 宋族长一听，摆手道：“只不过跑几趟县城，哪里就需要这般多？ 吴氏又解释道：“刚开始可能只需每日早晚走两趟，待后头需求量增加时，可能还要增加次数，怎么着也不能让你们白辛苦不是。” 宋族长听她如此说，这才没有再推辞，应下了此项差事。 其实宋族长曾经也想着将自家的牛车赶出来，在官道上拉人赚些钱帛贴补家用。 但这条路上赶车拉人的牛车实在有些多。 运气不好忙碌一整日下来，也赚不到什么钱也就歇了这个心思。 现在有这样的好事寻到了家里，宋族长自是没有不应的。 这边吴氏刚从宋族长家中回去，村子里便有一村民将吴氏唤住，“婶子，这妇人说是来卖绿豆的，说是与阿芷在县中约好的！” 吴氏顿住，走上前仔细看了看妇人挑过来的绿豆。 待确定其品质没什么问题后，吴氏直接折返回族长家里，借来了秤杆子过了秤，付钱，丝毫不拖泥带水。 妇人生怕对方反悔，回去后急急忙忙担着绿豆便来了。 见对方不过三两句话的功夫。 两百多斤的绿豆，就这般轻松的给买了。 妇人怀揣着沉甸甸的铜钱，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回走。 要不是怀中的铜钱太过真实，她都以为是在做梦一般。 第101章麦芽糖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待到下半晌，宋芷将手中揉捻的活计暂时交给了宋平。 “大哥，你将手头的这一批茶制作完后暂时先停一停，帮我蒸个糯米。” 宋平手中的揉捻的动作不停，一边不解的问道：“蒸糯米作甚？” 宋芷很是神秘，“待到晚上的时候大哥便可知晓了！”说罢，起身去拿糯米去了。 宋成听到阿姊要蒸糯米，眸光瞬间亮了起来。 他见大哥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小家伙迫不及待的道：“我知道，我知道，阿姊这是又要做好吃的了！” “阿姊方才说过，要给我们做好吃的，肯定如此！” 宋欢与宋康也因着这话，满脸期待起来，不知道这一次阿姊又要做什么好吃的。 宋安瞥了一眼自家这个一提到吃就来劲儿的弟弟，不由直摇头。 宋芷走至自己的房间，将今日买回来的糯米拿出来，洗净后交给大哥。 之后她则端着竹筛中的发好的麦芽，径直去了后山的溪水边清洗。 清洗好麦芽，回到家中再将之切碎备用。 等待煮糯米的间隙，她也并未闲着。 又捣鼓起今日买回的香料来。 她将从医馆买回来的药挑拣开，随后选了一块圆润的石头，将今日买回来的药粉，全都碾成粉末后用装药的纸包包好。 之后便开始了拌豆豉。 她将先前已经发酵过的豆豉拿了出来，放入盐、糖、五香粉等调料调味。 最后宋芷又同她奶讨来了陶罐将拌好的豆豉放入洗净的陶罐中。 这样等上一个月这豆豉既可以当小菜吃，也可以拿来熬酱油当做调料。 如此，她往后的生活质量也能更高一些。 吃食上也不必每日翻来覆去的除了水煮菜放些许油、盐便再没甚其他滋味了。 她可以暂时委屈自己，却不能一直委屈自己。 现在的生活已经很苦了，若是再剥夺她吃美食的快乐，宋芷想她怕是会疯。 待到糯米准备好，宋芷便将方才切好的麦芽兑在了糯米中搅拌均匀。 此时，宋平与宋安已经随着田阿婆几人去集市中摆摊。 而柴房里只剩下宋芷带着弟妹们在捣鼓。 几个小的又是满心满眼的信服宋芷，因而并未有人觉得她这是在糟蹋粮食。 宋芷将之搅拌好后，又寻了一件厚袄子将之盖住，这个发酵的过程须得一到三个时辰不等。 在制作麦芽的过程之中，发酵的过程也是最为关键，时间太短发酵不够充分，若是时间太长熬出来的麦芽糖就会发酸。 为了很好的把握这个度，宋芷每隔一个时辰便会用筷子蘸些发酵出来的汁水尝一尝。 若是能尝出甜味便可以进行下一步了过滤、熬煮了！ 吴氏在忙完前头的活计，来到柴房想要瞧一瞧孙女这边可忙的过来。 可她一进门，待看到锅中熬煮的黑褐色的东西直接愣住了。 她又看到木盆之中沥干水分的米渣，忍不住问道：“阿芷，你这是在作甚？” 宋芷手上不住的搅拌，听到她奶问话，她只叫她稍等。 待到锅中的麦芽糖熬到冒热泡，她便用两根筷子，挑了一块粘状糖浆。 只见她用筷子扯了几个来回，原本黑褐色的麦芽糖逐渐扯白，一点点变成吴氏熟悉的样子。 她惊呼道：“我的天老爷，这是饴糖？” 蹲在一旁的三个小的，见到了饴糖更是忍不住直咽口水。 宋芷笑着点头，她将手中的麦芽糖递给吴氏，“阿奶，你尝一尝可甜。” 吴氏哆嗦着手接过，小心的咬了一块下来，甜丝丝一点儿也不比外头卖的饴糖差 她将手中的饴糖递给巴巴瞧着的小孙儿，迫不及待的问道：“阿芷，你怎么会做这饴糖？” 宋芷早已经给自己想好了借口，她不紧不慢的道：“阿奶，这事儿不急，待稍晚些的时候，我与你们慢慢说，奶先帮我拿一个干净的陶罐来，我先将这糖浆盛起来。” “哦、哦好，你等着我这就去拿。”说罢，风风火火的走了。 应付走阿奶，宋芷又给三小孩一人又扯了一快糖，并嘱咐道：“你们今日吃到了糖，可不能与外人说咱家会熬糖知道吗？” “若是被有坏心思的人知道，咱们这做糖的法子说不得就保不住了！” 三人听罢，齐齐点头。 宋成更是将小胸脯拍的啪啪作响，“阿姊，你放心我了，我绝不到外头乱说。” “还有我，还有我，阿姊我也不说！”小弟也忙附和着表态。 几个小的正热热闹闹的表态呢，杨氏得到消息也风风火火的跑来。 她特意凑到铁锅前，指着铁锅中黑褐色的浆汁，压低声音问道：“娘说你做出了饴糖，便是这了吗？我怎么瞧着与铺子里卖的不一样？” 宋芷指了指几个小的手中拿着的糖，对伯娘道：“伯娘说的可是这种？” 杨氏看了一眼儿子手里的白色糖卷，迟疑着点点头。 宋芷便继续解释，“若是想做成块状，待其稍稍冷却，撒点熟豆粉、趁糖温热时拉伸，便能成铺子里卖的那种饴糖。” “不过咱家做这糖并不是用来卖的，也就不费那事了，用干净的陶罐盛着，放上个一两月也不成问题。” 杨氏诧异的问，“咱们不卖糖吗？” 宋芷摇头，“不卖，糖的利润太大，太招惹眼了。” “我们现在不过是农户之家，且不说能不能守的住这样的东西，若是被有心之人觊觎，怕是还能给咱家招来祸患。” 杨氏细想了一下侄女的话，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忍不住身体打了个抖。 便是方才还火热的心，都冷却了不少。 恰在此时，吴氏拿着陶罐走来也听到了孙女方才所说的话。 她态度明确的表示支持孙女的想法，“阿芷说的对，就这凉粉咱们赚的不过一个辛苦钱，村里头还有人家有想法呢。” “这样打眼的事情，咱们还是不要做了！” 宋芷连连点头，“虽说不能卖糖，但咱们可以用来做糕点啊，这样咱们做糕点的本钱也能降下来，赚的自然就更多。” 说到糕点，宋芷想起了今日与周掌柜的新协定。 “阿奶，我都忘了说了，从明日起周掌柜那里每日须得送八斤的糕点过去，额外的预定另说。” 第102章小米酥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婆媳两人一听，俱是面色一喜。 吴氏高兴的一拍大腿，“这可太好了！” 自从孙女说了要将凉粉生意传授给乡亲，吴氏这心里要说不忧愁，那是不可能的。 这会子孙女带回来这消息，她的一颗心算是真的落了地。 往后就靠着卖这糕点，家里也不用愁生计了。 她将手中的陶罐递给孙女，“你先忙，我去前头看看大骨头汤熬好了没有，一会儿待大家伙走时叫他们每人舀上一碗带回家去。” 说罢，匆匆走了。 杨氏亲眼看过了饴糖，这会子见婆母去忙了，她也忙跟了出去。 柴房内瞬间，又只剩下宋芷与几个小的。 宋芷将大半的麦芽糖放入陶罐中装好，至于锅中剩下的麦芽糖她想了想对几个小的道：“阿姊，给你们用麦芽糖做零嘴吃好不好？” 三人闻言，瞬间觉得手中的饴糖也不香了。 宋欢高兴的问：“阿姊，你要给我们做什么零嘴？” 三人六双眼睛齐刷刷的盯着宋芷，那黑眸之中的雀跃神情叫宋芷的心情也跟着欢欣起来。 宋芷也不与弟妹们卖关子，“是一种用粟米做成的点心，你们等着阿姊这就给你们做。” 宋芷起身去屋里拿了粟米，又去厨房拿了些芝麻油。 待她将粟米、芝麻油倒入装有麦芽糖的锅中，不停地翻炒着锅里的食材，让它们充分融合在一起。 那金黄的粟米与麦芽糖相互交融，随着温度的上升，散发出甜腻的香味。 待到出锅后，她将之放入做糕点的木板之中，然后用勺子再将其压至紧实。 三个小尾巴不眨眼的看着自家阿姊忙活，三人更是兴奋地围拢过来，将宋芷团团围住。 “阿姊，这是什么吃食？” “阿姊，我闻着好香啊！” “阿姊，想吃。” “....” 三人你一句，我一句，宋芷根本没有插话的机会。 恰在此时，宋安也从外面冲了进来，“阿姊，我们回来了？” 宋芷扭头，便看到喘着粗气的宋安。 她朝他招招手，询问道：“如何，你与大哥在城东卖凉粉可还顺利？” 宋安连连点头，“顺利，顺利，我学着阿姊从前那般吆喝，不出一个时辰，带出去的凉粉便卖光了。” “明日还有人与我们预定了四十块呢！” 宋芷点头，“一切顺利就好，来我给你们做了小零嘴，正好尝尝看味道如何。” 说罢，她去了厨房拿了刀来，切了四小份让四人尝一尝。 小米酥入口香甜，吃起来‘嘎嘣脆’ 三人从未吃过这般的点心，好吃的吱哇乱叫。 宋安年岁到底要大一些，也更沉稳一些，他瞪了一眼眉飞色舞的小弟，“你小声些，有好吃的也堵不住你的嘴！” 宋成便朝二哥挤眉弄眼了几下，如小仓鼠一般，嘴巴里塞的满满当当。 宋康也用小手包着一块小米酥，啃的口水直流。 他见到自己阿姊瞧着他吃，小家伙很是大方的将满是口水的糕点递给宋芷，“阿姊，也吃。” 宋芷被乖巧的小弟萌住了，揉了揉他枯黄的头发，“小康吃吧，阿姊这里还有很多。” 小家伙这才心满意足的抱着糕点继续啃起来。 柴房内的小兄妹几人因着有小米酥吃，一个个如过年一般高兴。 前院的乡亲们也是脸上乐开了花。 今日在临走前，不仅能带上两个煎饼子，每人还有一碗肉汤。 那肉汤上不但飘着油花，每人碗里还能有几块肉，有那会过日子的妇人，回去后再往这汤里加些水，添一些菜叶子，加些盐重新煮上一煮，一家人也算是都沾过荤腥了！ 待乡亲们都走后，吴氏便招呼一家人先吃饭。 杨氏回房扶了丈夫出来，宋芷则领着弟妹端着一盘小米酥过来。 杨氏扶着丈夫在桌边坐下，‘咦’了一声，“这是什么吃食？” 宋成抢先道：“娘，这是阿姊给我们做的零嘴，酥脆香甜可好吃了。” 说罢，他径直伸手拿了一块递给他爹，“爹，阿姊说小米养人，你尝一尝可好吃了！” 宋友山感慨于儿子的贴心，乐呵呵的用没受伤的左手接过小米酥。 他尝了一口，又尝了一口，咔嚓、咔嚓的咀嚼声，听的杨氏心头痒痒。 她笑骂道：“你个小没良心的，只知道孝敬你爹，就不知道孝敬你娘吗？” 宋成忙又拿了一块，递给她娘，“娘也吃，酥酥脆脆的可好吃了！” 吴氏也拿起了一块尝了尝，“味道确实不错，这小米酥倒是能卖。” 宋芷摇了摇头，“这小米酥算不得多难做，食材什么的也是看一眼便能知晓，暂时我不打算拿去铺子卖。” 但若是用来吸引一波顾客却是可以的，宋芷暂且压下此事不表。 吴氏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招呼道：“今日是咱家自年后真正意义上，齐聚一堂，坐在一起吃团圆饭。” “有什么事情，等饭后再说，咱们先吃饭吧！” 现在家中有了进项，吴氏做饭也不似从前那般克扣着数量来， 一家人的晚餐算不得多丰盛，中午剩下的鸡汤、熬的大骨头肉片汤，一盘炒菘菜、一盘炒萝卜丁，主食依旧是熬的浓稠绿豆粟米粥。 但就是这样的吃食，也是宋家人好几个月也不一定能吃的上的。 家里的几个小的还好，对于家中伙食得改善已经习以为常。 但宋友山以及宋平心中还是受了不小的冲击。 从前在这般青黄不接的时候，那碗里的粥水可不就是水。 哪里能如现在这般，过上了只有过年才能有的待遇。 父子两人内心的感慨，不可谓不小。 待孩子们一个个吃的肚子滚圆，大人们也心满意足的吃饱后，吴氏这才说起今日之事。 第103章坦诚告之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吴氏将今日售卖凉粉的情况说了一遍。 “今日上午卖了两趟凉粉共卖了两百六十块，傍晚时候又卖了两百块，今日一共卖了四百六十块凉粉，得钱就是一两又三百八十文。” “刨除今日上午买了两百斤绿豆的花销，这里还有五百文，阿芷你拿好，待到月底时将村人的欠款还了。” 这是一早便商议好的，宋芷也不推辞将几串铜钱收下，自是不表。 吴氏说完了今日，卖凉粉的事情，顺便询问起明日摆台的人员来， “今日多了一口大铁锅，熬煮的淀粉便多了一些，阿芷你看，明日要不要三处集市都要派人过去？” 宋芷颔首点头，“自是要的，我们先前就答应过县令大人，此事不好再拖延。” “那另一处的摊位，请谁去呢？” 宋芷想了想，“今日卖了一日想来田阿婆与小赵婶子应是也熟悉了， 便让他们在乡亲们之中各挑一名帮手，轮换着去城中摆摊。” “至于城东还是由大哥带着小安去。” 吴氏想了想，觉得没什么疏漏，这件事便这样定了下来。 说完了明日的安全，吴氏便将话题扯县衙之行上。 “阿平，你仔细说说今日公堂之上的情形。” 宋平便将今日公堂之上，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县令大人公正无私，王老爷不但赔付了银钱，往后十年内咱们佃的地只需给三成租子。” 宋友山听罢，十分激动，“如此，咱们也不必担心事后王家会恼羞成怒不给咱们佃地了！” 宋平点点头，他将今日王家赔付的银钱拿了出来，“原是七两七百文，后开散碎的铜钱我买了粮食，其中五两银子是爹的诊金、二两多是咱们的工钱。” 宋友山看着白花花的银子，高兴的合不拢嘴，“这倒是叫我因祸得福了。” 他将银钱也推给宋芷，“既是要还钱，你那些钱只怕也不够，这些也拿去将这些年欠乡亲的钱都还上吧。” 宋芷忙将钱推回去，“这是大伯看病的诊金，我怎好拿？再说了还债一事，本就是先前我们商议好的，我怎么好再言而无信！” 宋友山愣住，好半晌才想起那日争锋的情景来。 当时的他只想着让两人尽快冰释前嫌，因而也并未将侄女所说三月之内还清欠款的事情放在心中。 可以这般说，这样的事情他本就是不信的。 但看着侄女坚定的神色，宋友山还是虎着一张脸道：“这叫什么话，家中欠下的债务怎么好让你一力承担。” 宋芷还想着拿到家中的话语权呢，这要是食言了，她以后在伯娘面前挺直了腰杆子？ 遂宋芷坚持，“大伯，我是二房的长姐，现在我爹娘不在了，我就该撑起我们二房，你应该相信我有这样的能力。” “您总是将您拥有的给我们，可你也是大哥，小安、小成的父亲，你对我有责任，对他们亦有责任。” “从前我没能力还也就罢了，现在我有能力自是不能再坐享其成，该是我承担责任的时候了！” 宋友山听着侄女的话，直觉内心羞愧，他既对不起二弟，也对不起自己的三个孩子。 杨氏看出了丈夫的难过，她出声道：“阿芷，从前是伯娘不好，你年纪小伯娘不该同你相争。” “你大伯说的对，这钱既是家中借的，就没有只让你来还的道理，叫你拿着你就拿着。” 若是这情况摆在从前叫杨氏将钱让出来，她也是不肯的，家中田地大半被卖，大儿又还未娶亲，她总要顾虑着自己的孩子。 可现在家里的光景又不一样了，其他生意不说就光卖糕点一样收入就能养活一大家子。 杨氏这点子见识还是有的。 虽说到手钱的给让出去还是有些心疼，但为了丈夫心里能够安稳些，也为了这个家庭能够和和睦睦的，杨氏还是愿意付出些的。 可以说杨氏的表态，比家中其他任何人表态有份量。 毕竟这个家真正意义上，就只她一个外人。 她这个外人都愿意将钱用来还债了，也就没什么好顾虑的了。 果然，吴氏与宋友山听到儿媳/媳妇的态度，心中很是欣慰。 她这儿媳还是很明理的。 话都说到这份上，宋芷知道若是自己再多说什么，便要伤人心了。 但之前许诺下的事情，宋芷也不打算改变。 她顿了顿道：“那这钱先给阿奶收着吧，待我这边不够还债时，我再同阿奶要。” 宋友山并不清楚婆媳几人已经算过账，光靠着卖凉粉以及定出去的茶叶家里就能将债还了。 杨氏还想说些什么，但见婆媳摆摆手，“成了，先如阿芷说的办吧！” 她知道大孙女的心里，她这是不想在这个家矮人一头。 她已经老了，老二家现在就指着阿芷撑着。 若是孙女能够立的起来，她也乐的给孙女做这个主。 若是她百年后，家里人也不好用长辈的身份压着她。 虽说他相信儿子的为人，不会不顾及几个小的。 可这世上的事情，总归会有一个万一呢？ 老二夫妻现在不在了，她的心总归是要偏着些老二留下来的几个孩子，为他们的将来多想几分的。 宋芷并不清楚她奶的心思，见这事终于妥善解决了。 这才说起今日的际遇。 她很是郑重的道：“阿奶，大伯，我要同你们说一件事。” “先说好，我与你们说此事不是想要吓唬你们，是提醒大家在外头须得多加留心，莫要被有心之人钻了空子。” 吴氏见孙女说的慎重，皱眉问道：“你们今日去县城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众人齐刷刷的看向宋芷，等着她接下来的回答。 宋芷点点头，一脸郑重道：“是这样，今日我去城中糕点铺子送完糕点，出门时候便察觉被人跟踪，直到我借着成衣铺子后门离开这才得以脱身。” 吴氏捂着胸口，一脸震惊的道：“可发现是何人跟踪你了？” 宋芷颔首，“是王家的掌柜派人跟踪的我！” 第104章庆幸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一家人皆十分震惊。 “这是为何，可是因着我们的事情惹恼了王家？不行我要去将这件事禀告给县官大人。”说罢，情绪便激动要站起身。 一旁的杨氏，恼怒的捶了一下挣扎要站起身的丈夫，“你激动什么，等阿芷将话说完。” 宋芷也担心她大伯在动到了伤势，忙劝道：“大伯，您别急等我将事情说完。” “据我打探来的消息，这田庄管事与那掌柜的似是有亲戚关系，且他们皆是王家二房的人手。” “我估摸着因着这一件事，王家险些坏了名声，王家现在的掌家人心中自是恼恨当初我将差役带去庄子上，派人跟踪我要么是想探一探我的情况，要么就是想给我些教训，无外乎这两种可能！” 一家子听宋芷这般说，心中不由一阵惶恐。 “那...那我们要不要去报官？”吴氏很是担心的道。 “拿人要拿脏，现在只是我们的无端猜测，对方怎么可能会认？” “而且一旦我们现在打草惊蛇，下回他想要动手就会更谨慎。” “他们家大业大，权势也大，真心想要对付我们，根本都不需他们动手，自是有人愿意为钱帛替他们出手。” 杨氏因着侄女的这些话，直接吓白了脸色，她十分慌张的道：“那...那我们该怎么办？” 宋芷说此事不是为了加剧家人心中的恐慌，她只是单纯的想提醒家人。 见众人脸色沉凝，宋芷忙宽慰道：“被王家掌柜跟踪的事情，我已经同王家大小姐提过了，她也已经答应过，会干预此事。” “今日王老爷能够给所有的佃户让利，想来也是不想再节外生枝的，我将此事说与王大小姐，她便是顾及她父亲用鲜血换来的好名声，也不会坐视不理的。” 吴氏附和的点点头，“这件事交由王家自己处理那是最好不过，如此咱们也不必担心彻底将王家给得罪了。” 杨氏转头叮嘱两个儿子，“你们去集市上卖凉粉也需要多注意着些，莫要被人钻了空子。” 宋平安抚道：“娘你放心，大人现在在草市安排了巡防差役，不会给人轻易挑事的。” 宋芷也根据自己的判断，适时分析道：“王家这次跌了这么大一个跟头，还被县令大人严辞警告过，即便那掌柜的想要报复，现在也不敢有所动作。” “一旦将矛头指向他挟私报复，只怕他自身都要难保。” 吴氏忽的又想到什么，她有些不确定的问道：“阿芷，你说那掌柜会往咱家做的凉粉里掺杂手脚？” 宋芷没有肯定说不会，因为她也不知那掌柜的底线在哪里。 但她还是给阿奶吃了一颗定心丸。 “现在凉粉是村人在做，三处的集市都在售卖，无论是哪一处出了问题，其他两处没问题，势必解释不通。” “何况现在县令大人最在意的便是民生问题，这个时候若是他聪明些不动手还好，一旦动手，触犯到县令逆鳞那掌柜不死也要脱一层皮。” 一家人因着宋芷的分析，稍稍放下心来。 此时的，婆媳内心更是觉得将凉粉做法交予村人来做真是再明智不过的决定了！ 吴氏站起身，拍板道：“成了，在这件事还没个结果你们都警醒些，梅娘来帮我做糕点。” “等等，娘我还有一件事想说。是这样上回去王家找阿平，我不是给娘家那般找了个摘连翘叶子的活计。” “后来我没能将阿平带回来，遂我娘家也没去成。” “现在家里摘连翘叶儿的活都有乡亲们在做了，我是想问娘，等半月后我能不能也将这凉粉法子也交给我娘家，也叫他们能赚些钱帛贴补家用。” 吴氏没有一口应下，而是道：“按说你娘家和咱们还沾着亲戚关系，我原不该拒绝你，只是我心中还有一层顾虑。” “虽说咱们现在将做凉粉的法子交给了村民们，但是族长当时同乡亲们发话了，若是谁敢轻易将这凉粉的做法交给旁人，或是以卖了以此牟利，他不是轻易放过的。” 这是村子里好不容易有了，除了种地可以赚些钱帛的营生。 一个村子里的人相竞争，虽说不可能家家户户都能赚大钱。 但是小打小闹的赚一些，还是不成问题的。 村民们也懂得不能做那杀鸡取卵之事，遂当宋族长开口，大家无一不应的。 “若是这个时候，从咱家这里传出去，且不说违背了族长的意思，乡亲们心里只怕也会不高兴。” 杨氏明白自己或许可以说服他爹娘不要将这方子传出去，可她那大嫂她就不能保证了。 若是到时候凉粉的生意，并不似现在这般好做，她那大嫂或许真能够将做法卖了。 能赚快钱，谁会每日苦哈哈的点灯熬油的辛苦赚钱？ 而她大嫂又与她关系并不亲近，更不会顾及她的处境了。 杨氏心中清楚婆母的顾虑是对的，教给村民们做凉粉的法子本就是想要拉近与乡亲们之间的关系。 没的让自家里外不是人。 但心中还是忍不住的失落。 做了这些年的婆媳，吴氏自是能看出儿媳心思。 她想了想道：“你要是愿意，就还是按照先前说的那样帮忙摘些连翘叶子过来，我们给开工钱。” “咱家现在有这般多的人在摘连翘叶子，需要的了这般多吗？” 宋芷适时出声道：“这个伯娘不必担心，若是小成外公他们愿意摘，那就请他们帮帮忙。” 她想了想又道：“至于凉粉的事情，既然族长先前与村民们有言在先，那我们也要体谅族长的良苦用心，不好带头违逆。” “这样再过些时日我这里应是还会有些活计，到时候再请外公他们帮忙。” 宋芷这般说，是不想伯娘心中怀有芥蒂，‘你宋家人能教授外人，却是连正经的亲戚也不愿帮扶。’ 同时也是给了承诺，后续会带着对方赚钱。 果然，杨氏一听宋芷如此说，一改方才的黯然。 脸上的笑意更是怎么也藏不住，她激动的握住宋芷的手，“那伯娘先谢谢你，回头等小成外公家的枣长好了，伯娘给你送枣吃。” 宋芷很是大方的应下，“那我可就等着了！” 一家人笑开，一改方才沉闷的气氛。 第105章回娘家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翌日，杨氏在安顿好了丈夫，又送走了儿子后， 便同婆母说了一声，“娘，我先回娘家一趟，将摘连翘叶的事情同他们说一说。” 这是昨日便说好的，吴氏只道：“你等一下。” 说罢，折返回厨房提了一个篮子给她，“这里面是一碟子糕点，以及三块凉粉，带些与亲家尝尝。” 杨氏呆了一呆，她真是没想到婆母什么时候准备的这些。 “做什么发呆，趁着日头不大快些上路。”说罢，径直将篮子塞到了儿媳的手中。 杨氏很高兴，时下婆婆最忌讳儿媳胳膊肘往外拐，将家中的东西往娘家拿。 其实昨日与婆婆再做糕点的时候，她就想开口带些回去，只是最后她到底没有开这个口。 她都不知道婆母昨夜什么时候私下里给她备好了。 这叫她心中既惊喜，又感动。 这些年她过的拮据，娘家那里的日子也不比她好多少。 也因着自己这里实在囊中羞涩，除了必要的逢年过节她一般也不会回去。 老两口也是个明理的，知晓女儿家里日子艰难，每次她带着东西回去，老两口都要拿更多的东西让给外孙们带回来。 为此没少受大嫂白眼。 杨氏也觉得没脸，做人儿女的不说孝敬父母了，反倒是还要爹娘操心。 从前她没有能力也就罢了，现在她手中还有上回采药分到的钱。 杨氏也不含糊，先是去了一趟郑大夫那里，花了十文钱买了一罐子防蛇虫的药粉。 阿芷说了，这时间山中危险须得将防护做好。 杨氏将这几句话记在心里，回去也不忘给爹娘带上一份。 买好了药粉，旋即又绕到大集上，捡那最肥的五花买了两斤、又买了一块板油用草绳一串，一手提着肉，一手提着篮子便往杨家村走。 绕过一座山头，又走了小半刻钟，杨家村那熟悉的轮廓渐渐映入眼帘。 村口的大枣树下坐着一群闲话家常的村人。 见着杨氏一手提肉，一手提篮子笑着问道：“呦，梅娘这是回来看爹娘啊！” 杨氏一一唤了声人，大方的应和了一声后，匆匆离开。 待人走远后，有人酸道：“哎呀，真是难得见她还带了肉回来，这怕不是想回来借钱吧？” “不然这不年不节的提肉回来作甚！” 有那年岁大的，斥道：“谁规定只有逢年过节才能回娘家的？她爹娘老子还在呢，做子女的孝敬孝敬怎么了，莫要在外头乱说。” 说闲话的妇人缩了缩脖子，到底不敢与村中长辈相争。 但心里头仍旧觉得不服气。 妇人眼珠子转了转，忽的来了主意，她佯装回去，待绕到旁人看不到的时候径直往田间去。 待看到正在田间除草的王氏，一拍大腿忙道：“哎呦喂，你还在田里，你那小姑子回来了，我瞧着还带了肉，你快回去瞧瞧，莫不是来你家中借钱的。” 王氏一听，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家里现在正准备给大儿说亲呢，若是真叫那倒霉催的小姑子，将二老的钱给哄去了。 那他大儿的亲事可怎么办哦？ 在想到小姑子家里那个如无底洞一般孩子，王氏再也不淡定了 她顾不得在地里忙活了，扛着锄头就往家里走。 那妇人见王氏慌慌张张的走了，自觉有好戏看，也不紧不慢的跟了上去。 另一边，杨氏提着吃食往家走，越临近家门，她的心情越激动。 这显然与她曾经归家时候的心境不尽相同。 从前归家除了喜悦剩下的大半就是忧愁，置办不出像样的节礼、担心爹娘为自己愁苦.... 现在这一切全都翻篇了，她的日子越过越有盼头，手上也有了余钱，甚至还能给爹娘寻一些活计。 杨氏一进家门，便看到满头银发，正坐在廊檐下绩麻线的娘。 她高兴的唤了声人，提着东西便进了院子。 薛氏听到动静抬头望去，便见着闺女一手提肉，一手提着篮子满脸笑意的朝她走来。 薛氏甚至有片刻的愣神，这样明媚的女儿，她似乎有好些年没见过了。 直到人走到了近前，她这才恍然回神，忙丢下手中的活计，站起身道：“哎呀，你回来就回来，带这些东西作甚？” “你家里头就大山父子能赚些钱，又要给阿平娶亲，又要还债，没的乱花钱....” 薛氏拉住闺女，不住的碎碎念，但念叨的每一句话都是为着女儿着想。 “娘，您别担心这些，我今日来是有好事要同你和爹说呢。” 杨氏四下看了看，问道：“爹呢？怎么没看到人？” “你爹带着几个小的去山中砍木料了，这些日子家里正准备给你大侄儿相看人家，准备砍些木料回来，请木匠给金柱的屋子重新打个门，总挂着个竹帘子总也不是个事儿！” 王氏扛着锄头，从外头风风火火的跑回来，便听到婆母的这一句话。 她顾不得喘息，忙接话道：“可不是，你这侄儿也近十九了，咱家这些年节衣缩食的就想给铁柱讨个媳妇，可不能再拖下去了。” “他小姑，你说是不是?” 王氏在心中腹诽，我话都说的这般直白了，你要是还想开口借钱，休怪我不给你好脸色。 正当她神经紧绷，以为对方会开口借钱时。 杨氏却是点头附和道：“这事儿确实的抓紧，年纪再大些，怕是更难找到称意的女郎。” 薛氏瞥了一眼自家儿媳，瞧着她看着闺女那如临大敌的样子，心里颇不是滋味。 女儿家的日子过的不好，儿媳生怕自己会将体己贴给女儿，遂一听到女儿一回来，她便巴巴的从地里头追了回来。 当她不知道是为着什么呢。 她虽然心中不高兴，却也不好当着闺女的面挑明，免的叫她伤心。 难得回来一次，薛氏忙接过女儿手中的东西，“走，有什么事情，先坐下来歇一歇再说。” 杨氏将手中的东西给了娘，人却是站着不动道，“娘，我此次来是有一件好事与你说。” 王氏却是在心中冷哼一声，还好事，家里都欠了一屁股债能有什么好好事。 心中虽是这般想的，脚下的步伐却是不自知的往母女两人身边凑了凑，竖起了耳朵，准备洗耳恭听！ 她就不信，她还能说出一朵花儿来！ 第106章防备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薛氏瞥了一眼儿媳那一副防备的样子，心中就来气。 她瞪了眼儿媳，指挥着人道：“你去厨房倒一碗水来。”说罢，拉着女儿的手在廊檐下坐下。 她也不问闺女有什么好事情，只嘴上埋怨道：“你来就来，带什么东西过来，回头回去的时候将这些吃食都带回去给小成他们几个补补。” 杨氏知晓自己从前的境况太差了，她娘还是如从前一般舍不得她。 她心中感动，便是方才大嫂的防备的眼神都没在放在心上。 杨氏瞥了一眼厨房边漏出来的一截草鞋，便知晓大嫂是在那偷听呢。 她故作大声道：“娘，您别担心，现在家里头也有肉吃不缺这一口。” 她有些赧然的道：“这些年我手头拮据，也从未买过什么好东西孝敬二老，娘您就收下吧。” 薛氏见女儿神色不似做伪，这才语重心长的道：“哎，就算大山赚着了钱，你也要手紧一些，阿平年岁也不小了，也该给他相看人家....” 杨氏忙打断她娘的念叨，这要是说下去又得绕道先前的话上去。 她改了话头道：“是这样，娘我这次来是给你和爹寻了个赚钱的活计....” “什么赚钱活计？” “小姑莫不是开玩笑呢？” 不待她将话说完，她娘与端了水出来的大嫂异口同声的问道。 薛氏起身接过儿媳手中的碗，她不好当着女儿的面数落儿媳，但还是看了她一眼。 她将水递给女儿，“跑了这半日的路，先喝口水再说。” 杨氏赶了一个多时辰的路，这会子确实是有些口渴了。 她也不客气，端起水就喝了起来。 此时王氏的心里就像被挠了一样难受，偏她还得就这般干等着。 在外头看热闹的妇人，在门外探头探脑的等了许久，也没能听到门内传来的争执声。 正当她想着要不要进门瞧瞧热闹时，忽的，被杨老爷子唤了一声，“狗娃娘，你站我家门前探头探脑的作甚？” 妇人吓了一跳，回身便见到不远处站着杨老爷子以及一众孙儿。 在人家门外鬼鬼祟祟的瞧热闹，偏还被人给撞上了。 她讪笑着道：“我就是看到梅娘回来了，想来串一串门，但又怕打搅了她们母女说话，那什么，我家中还有事情，就先走了....” 说罢，也不提串门了，直接遁走。 银柱皱着眉，看着遁走的妇人，不安的唤了声，“阿爷....” 这狗娃娘就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长舌妇，他有些担心家里。 正拉着木料的杨老爷子回神，皱眉道：“先回家。” 说吧，拉着板车，后头跟着一串孙儿往家走去。 院中的几人也听到外面的对话，杨氏忙站起身，便见着他爹拉着一车木头进了院子，身后还跟着三个孩子。 杨氏见她爹拉的辛苦，忙上前就要帮忙。 却是被杨老头阻止，“成了，这儿用不着你，我与金柱、银柱就卸了。” 三人也是齐齐的唤了一声姑姑。 杨氏高兴的点头，指着篮子里的点心对着最小的铁柱道：“姑姑给你们带了糕点，快过来尝尝。” 仅有八岁的铁柱听到有糕点吃，不由双眼放光脚下不自觉的就跟了过去。 便是王氏都不由侧目，原来那篮子里还带了糕点来。 看来这小姑子，这一回真是下了血本了，就是不知道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杨氏走到廊檐下，掀开盖在篮子上布料，一碟子的精致糕点瞬间落入几人的眼中。 杨氏捻起一块递给铁柱，又见他满手的污垢便道：“快去将手洗了，没的吃坏肚子。” 铁柱看到金黄精致的糕点，眼睛都直了。 一转头登登登跑回厨房洗了手，几息功夫后甩着一双湿漉漉的小手跑了回来。 杨氏好笑的看着迫不及待的小家伙，仿似看到自家那个小馋猫儿子，内心柔软不已。 她径直将糕点塞进铁柱的嘴巴里。 铁柱是第一次尝到如此细腻，绵软的糕点，其中还泛着奶香味。 小家伙咬了一口后瞪大眼睛，口中含糊着，“好吃，好吃。” 杨氏顺势拿了一块递给她娘，“娘，您也尝尝。” 薛氏一看这精致的糕点就知晓不便宜，她有些肉痛的道：“既是有钱了，也不能这般浪费。” 杨氏没有当着大嫂的面说这是自家做的。 只转移话题的将凉粉端出来介绍道：“这是城中最实兴的凉粉，撒上些葱花与盐再拌上些萝卜丁，冰冰凉凉，十分爽滑可口，最是适合你和爹这般牙口不好的老人吃。” 看着小姑子一样，一样的往外掏吃食，便是一直警惕的王氏心神都被这些物什所吸引。 这些东西瞧着可都不便宜，小姑子哪里来的钱买这些吃食？ 事出反常必有妖，看着婆母絮絮叨叨的就是不说正事。 王氏再按耐不住了，她出声询问道：“小姑你方才说，有好事要说，究竟是什么好事？” 这时候，杨老汉与两个侄儿也卸了货物走过来。 杨氏这才看着爹娘道：“是这样，我家阿芷丫头，在县城之中认识了一行商，那行商与她签订了收购连翘叶子的契约。” “我想着家里这处不是也有很多连翘灌木吗？我就求了婆母，也给爹娘讨了这活计，你们帮忙摘上个半月，工钱就按一日十五文钱来算。” 一家子都呆愣了片刻，王氏率先回过神来，她有些激动的问道：“真的有十五文一日吗？” 杨氏颔首，“自是真的，这如何做的了假。” “咱家里人多，我也能帮忙摘，能不能也算上我一份儿。” 杨氏只的道：“乡亲们也在帮忙采摘，这边再加爹娘已经足矣。” 王氏唠叨，“哎，小姑，也不是我说你，咱们毕竟是一家人，有这好事你应该将家里都算上啊！” 杨氏一时语塞，正不知如何解释时。 薛氏却是瞪了一眼儿媳，随后道：“亲家要，我们帮忙采摘些便是，还收什么钱！” “娘，这也是我婆母的意思，没的让你们白忙活，您就别推辞了！” 而王氏被婆母瞪了眼后，缩了缩脖子，到底不敢再提加人一事。 第107章创收机会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杨氏此趟归家，最主要还是想让娘家能够赚些许钱帛，倒不是为了与大嫂别苗头的。 她回家了，但是爹娘还是要与大嫂一处过日子。 杨氏忙转了话头道：“我瞧着时候尚早，娘，你随我先去一趟山上，我告诉你们那连翘叶该如何摘。” 说罢，从竹篮子拿出了防蛇虫的药粉。 又仔细的叮嘱道：“娘，你同爹上山的时候，须得用布条将裸露在外的脚踝，和胳膊包裹好，还的撒上一些防虫药粉，药粉我都给你带来了，你和爹千万做好防护在上山。” 薛氏同从前的杨氏一般，摆摆手，“哪里就这般麻烦了！” 杨氏只的将侄女说的吸血虫的事情同爹娘说了一遍。 末了为了加深可信度，又补充一句，“这些可都是我们村中大夫说的，娘您可别不当一回事。” 杨老头见女儿说的这般郑重，又听说是大夫说的，拍板道：“丫头说的郑重，此事应不会有假，老婆子你去准备些布条，莫要误了事情。” 杨老头拍板，这事便这样定了下来。 待收拾妥当，临上山前，薛氏又吩咐儿媳擀些面出来，一会下山要给女儿煮面吃。 王氏这点子人情世故还是懂的，介于小姑子不是回来借钱的，她很是爽快的应承下来。 这边杨氏领着爹娘上山摘连翘叶，那边宋芷因着伯娘去了娘家，上山收连翘叶的活儿便由她来做。 村中的乡亲们将采摘的连翘叶倒入竹筐之中，宋芷再将之背回去晒青。 陆氏见到宋芷上山来，她下意识的凑到宋芷身边，试探性的问道：“阿芷，婶子想问你个事儿。” 宋芷提着竹筐的手一顿，旋即看向这个满脸愁苦的妇人，问道：“婶子，想说什么只管说便是。” 陆氏这才道：“先前公爹摔了一跤，想来你们应是听婆母说过了，现在家中却是有些捉襟见肘的，婶子见你能谈到这摘连翘叶子的活计，阿芷你能不能再多找些买家？” “我瞧着这满山的连翘叶，不摘倒是可惜，若是能再寻些买家，如此咱们也能多摘一些贴补家用。” 宋芷愣了一下，她顺着陆氏话头顺势往山上看去，嫩绿的枝条随风摇曳，这个时候的连翘叶是用来制茶最好的时机。 一旦错过了便要等到来年。 然而此时的人并不知晓，这连翘叶子可用来制茶。 她是可以自己接洽商队，制茶、卖茶，但因现在她能力有限、承接不了这么大量的连翘叶。 这势必就只有一部分村民能因着采摘连翘叶而受益。 她所在的县多山，而山中又多生长连翘。 这是一次绝佳给百姓们增加创收的机会。 这个时代百姓们抵御风险的能力还是太弱了，单靠田地的那一点出息，就想养活一大家子，那也要看老天爷赏不赏饭吃。 她先前只想着解决家中积压的隐患，早日将村民的欠款还上。 可今日陆的话，却是叫她陷入了沉思.... “阿芷，阿芷....”陆氏挥手在宋芷的眼前晃了晃，打断了宋芷的沉思。 陆氏有些不好意的道：“可是婶子的要求让你为难了？我就是这般一问，寻不到买家也就算了....” 宋芷解释，“婶子的话给了我启发，能不能再寻到买家现在不好说，待我有了准信后，一定通知婶子。” 陆氏见宋芷没有一口回绝自己，脸上终是流露出笑意，“那感情好，婶子可就等着你的好消息了！” 宋芷笑着点点头，背着竹筐下了山。 待宋芷走远后，方才一直竖着耳朵听两人对话的妇人，纷纷围了上来，好奇的问道：“如何？阿芷如何说？” “阿芷，真应承下来了？” 大家的面上俱露出喜色，显然是对宋芷口中的准信而期待着。 陆氏摆了摆手，“咱们且等着吧！” 宋芷回到了后院，吴氏正领着三个孩子正帮忙挑拣枯叶、虫叶。 她则将刚摘下来的叶子摊开晒青。 宋芷一边忙活的同时，心中思忖着接下来到底要如何做。 她先前只想着通过卖茶叶，赚取些许钱帛，缓解家中的困境。 可以说她想的并没有那般的长远。 但今日陆氏的请求，亦或是近些日子她所看到的，所感受到的，让她的想法有了改变。 或许她可以想一个更好的办法，既能不错过这一次连翘茶采摘与制作，又能一定程度上给祁水县百姓能够创收。 若是要做到这一步，非她本人的力量可以做到。 采茶，制茶前期需投入大量的人力、财力。 她一个债都没还上的小农女，没如此财力支持她这般做。 也没有号召力让大家先信服她，待到连翘茶卖出后，再与大家伙结算。 而且这还是一件很有风险的事情，若是连翘茶不能如约出售出去，她将要面临的压力可想而知。 自己做不了这样的事情，她首先便想到了王菀之。 以她家在祁水县的经营，拿出点钱帛出来让百姓们帮忙摘连翘叶似是并不困难。 但旋即她又摇了摇头，王家不合适。 且不说现在王家的掌家人不是王菀之，若是王家将这样的产业纳为己有，再发放少量的银钱让百姓们采摘。 那她现在的行为，岂不是为了那王家做嫁衣？ 必须要挑选一个既有实力的，又能够考虑到百姓的人。 宋芷下意识的便想到了周煜。 若是她不想错过今年的采摘季，想让更多的百姓能够受益，或许将连翘茶的制作法子交给周煜是最好的选择。 而且交给他有显而易见的好处，那就是以他的能力与资源，能够快速让连翘茶曝光，进而被大多数人知晓。 这比她费劲巴拉的，一点点卖给过路的行商要快很多。 并且她这般做，还有一个隐形的好处，那就是可以进一步增加百姓们的收入，只有百姓们手头有钱了才敢消费。 这个过程或许会很漫长，若是她现在不做，那永远不会有这样的一天。 但只要她现在行动了，这一天迟早会到来！ 第108章官营设想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宋芷理清楚思绪，在心中确定好大致方向后，她便暂时抛开此事，开始专心备起了茶。 一日忙碌下来，待到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宋芷躺在床上开始想具体实施的细则。 她肯定要选择一个好的切入点。 连翘茶虽然好，但想要周煜认可并且接受她的提议却没有那般简单。 不是她提议说，“大人，我知道本地一种灌木可以用它的叶子做成茶，您要不要试一试就成的！” 茶叶除了本身的质量外，讲究的就是个名头。 买茶喝茶的人，有多少人是懂得其内里的门道的？ 不过是因其名气从而选择的。 那她现在的连翘茶不过是名不见经传，与南方那些名山大川的茶叶相比，实在是不值得一提。 这听都没听过的茶叶，也不知周煜会不会心中有顾虑。 宋芷躺在床上，将自己的思路打开。 忽的，她想到什么，一屁股从床上坐起。 迷迷蒙蒙正要进入梦乡的宋欢就这样被宋芷的动作惊醒。 她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喃喃的唤了一句，“阿姊，怎么了？” 一激动起的有些猛了。 宋芷重新躺了回去，拍了拍欲要起身的小妹，低哄道：“没事，你继续睡。” 待小妹翻了个身继续睡过去后，宋芷这才开始琢磨着这件事的可能性来。 若说这连翘茶的经济价值太过单一，那再加上连翘呢？ 方才倒是她本末倒置了。 连翘真正大用处不在于连翘茶，而是药用价值。 可以这般说，制茶只是其附加属性，真正被人认可，且广为人知的应该是它的药用价值。 这满山的连翘可是能带来更大的利益的。 想到上回宋芷听到村民们的谈话，一背篓的连翘就值个几文钱？ 若是能说动周煜开一个官营铺子，将这些被医馆定价过低的草药，按照一定的价格收入铺子，最终售卖给过往的行商。 这不仅能一定程度的遏制医馆故意压价，还能增加百姓的收入。 最重要的一点，还能给衙门搞创收。 想要县衙之中有钱，单单靠百姓交上去的税收远远是不够的。 她觉得自己这个提议就很好。 简直就是一举三得。 宋芷想着想着渐渐陷入了梦乡。 待到第二日清晨，宋芷被院中的说话声吵醒。 她睁开眼急忙套上衣服起身，见大哥他们还未出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道：“大哥，今日我同你们一道进城。” 宋平讶异，昨日小妹便将送糕点的活计都交了他。 今日怎么就要进城了？ 想到或许是王家那边有了消息，宋平这般想的，干脆直接问出了口，“可是王家那边？” 宋芷摇头，“大哥别多心，我是另有事情要去县城一趟。” 宋平见她神情不似做伪，这才没有多问。 为了掩人耳目一些，宋芷照旧穿着前日的那身男装，梳起了高髻。 她提上糕点，想了想又单独备了些凉粉与大哥他们一道搭着族长家的牛车前往县城。 待一行人进城后，其他乡亲先去去往草市摆摊，宋平却是不放心对宋芷道：“我先送你去搞点铺子吧。” 经过被人跟踪一事后，大妹虽然换上了男装，但是宋平还是很不放心她一人去糕点铺子。 宋芷此趟来城里除了想要与周煜提连翘茶外，在这之前，宋芷还要同南面来的客商打探一些消息。 这一趟下来，恐怕就要耽误大哥做生意了。 宋芷想了想，还是拒绝了宋平的提议，“大哥，我还要寻一些南面来的药商，打探下草药的行情，你若陪着我那草市的生意怎么办？” 宋平不知道小妹为何要打探草药的行情，但在这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显然也不是问话的好时机。 他斟酌下道：“那让小安跟着你，有个人跟着你，我也能安心些。” “那大哥就你一人，你能不能忙的过来？” “大不了我动作慢一些不碍事，你带上小安，如此我也能安心些。” 说罢，拍了拍一旁小弟的肩膀，“你警醒一些，多注意些周围的人。” 宋安连连点头，“大哥放心，我一定保护好阿姊。” 根本不给宋芷拒绝的机会，兄弟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这件事就这般拍板定案。 待大哥背着背篓离开后。 宋安提着个小篮子询问宋芷：“阿姊，咱们走吗？” 拒绝不得的宋芷，只得带着小弟往糕点铺子走去。 宋芷身着一身男装，踏入糕点铺子，周掌柜一时之间还没在意到她。 直到宋芷开口说话，周掌柜这才惊觉进店的人竟是宋芷。 周掌柜诧异的看向宋芷，“宋娘子今日怎么的穿了男装？倒是一眼没能认出你来。” 宋芷大方道：“如此在外也能方便些。”说罢，将手中的篮子递了过去。 周掌柜顺势接过篮子，将糕点递给小伙计，旋即点点头，似是认可了这般说法。 等待的间隙，宋芷顺势同周掌柜问起县令大人。 周掌柜见她打听自家少爷，不由心生警惕，他家少爷还在京城时，就是各家小姐仰慕的对象。 眼前的少女打听自家少爷，不会也是垂涎他家少爷吧？ 周掌柜在心中一顿脑补，看宋芷的眼神也开始审视起来。 宋芷自是也感觉到了周掌柜看她的眼神的变化。 她忙出声解释，“是这样的，这里有一桩生意，我觉得十分适合县令大人以官府的形式来做。” “若是做的好，不但能增加县衙的收入，还能给百姓们谋福祉。” “只是我不知大人对这样的事情，会不会反感，一时之间竟也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同县令大人提议。”宋芷一脸纠结状。 似是为这样的事情，忧心不已。 周掌柜一听瞬间来了精神，他们这些跟着少爷来祁水县的掌柜。 有一个，算一个，谁不知道这县衙里有多穷。 周掌柜一想到当初刚来这处时，县衙竟是连差役的薪酬都发不出来。 为此，少爷还是从他们这些掌柜手中调了钱去周转。 这一年虽然在少爷的带领下，县衙的情况稍稍缓解了些。 但周掌柜还是知晓，县衙现在还是很穷，至今还未补齐差役的们的工钱。 第109章递话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周掌柜好奇的问道：“不知是何生意？” 宋芷本就想借着周掌柜这里给自己递话，她自是要说出些什么来才成。 她想了想如此道：“是这样的，咱们祁水县附近周围多山，山中药植繁茂。” “但我发现城中医馆，要么不收城外百姓的药材，要么就以极低的价钱采收，这很不利于咱们本地的草药的发展壮大。” “周掌柜您想，咱们此处山中有这么多值钱的好东西，却因为城中药铺用量有限，亦或是故意压低采收价钱，每年有多少草药就这般白白浪费了。” “咱们此地又毗邻边关，城内不知有多少从南运货而来的客商，就我知道再过一段日子便会有往咱们这处运茶来的客商。” “他们来我们这出售了货物，肯定是要带些咱们北地值钱的货物回去的吧？” “除了毛皮，那药材是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呢？” “我就想着咱们县内有这般好的条件，若是大人能够从中斡旋一二，这于县衙，于百姓，更是对咱们县的名气都有大大的好处！” 周掌柜直接就呆住了，他原也不过是稍有兴趣。 却是没想到这个小农女竟是能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 他顿了顿问道：“你是如何得知，药铺故意压价的？” 宋芷脸色晦暗，她先是叹了一口气，“哎，也是我家日子艰难，曾经背过草药来县中售卖，多少了解一些医馆收药的现状。” 周掌柜点点头，心中也有了计较。 这事听着确实可为，但他不过一个下人，自己不好为主子应承下什么。 他斟酌了下后，开口道：“这事儿今日我会提一提，若是有消息，届时再知会你。” 宋芷要的就是周掌柜的这一句话，她不好冒失的冲到人前。 总要有一个中间人来为自己传个话，明确对方是否有这样想法。 她颔首应下，末了然补充一句，“若是大人觉得这主意可行，我这倒是还有些想法，届时可以说与大人参详。” 周掌柜并不是很在意宋芷说话只说了一半，对于她未尽之言，他虽然好奇，却也懂的分寸没有继续追问。 毕竟草药一事他并不擅长，即便揽下了此事，他也说不清楚其中原由。 再加之他家少爷那般聪慧，若是叫他回话时，他在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他不过一个糕点铺子的掌柜，什么该他做，什么不该他做，这一点认知，他还是有的。 只是他没想到宋芷能有这样一番胆识与见识。 他在心中微微惋惜，可惜了不是个男子，若是个男子将来不定会有一番建树也未可知。 宋芷并不知晓，周掌柜心中对她看法转变。 她收下货款之后，宋芷便领着小弟从糕点铺子离开。 待出了糕点铺子，宋安眨巴着亮晶晶的眼睛，一脸崇拜的看着自家阿姊。 宋芷被这小家伙盯的有些不自在，她拍了拍宋安的脑袋，“瞧什么，好好走路。” 宋安则是崇拜的道：“阿姊，你方才好厉害。” 宋芷也学着他的样子问道：“很厉害吗？” 小家伙如小鸡啄米一般，连连点头。 宋芷并没有不谦虚，而是教着宋安，“你往后遇事，须得多思多考，多观察。” “若是能发现旁人的困境是什么，需求是什么，你若是遇到这样的事情，又会如何应对，可否想到法子解决这样的困境亦或是需求。” “如此，你也会成为一个厉害的人！” 宋安很是兴奋的指了指自己，“我也可以吗？” 宋芷鼓励道：“这是自然！” “等以后，咱们家将欠乡亲们的钱都还清了，阿姊就给你们送去读书。” “我....我也能去读书吗？”宋安显然没想到宋芷会如此说，说话都有些磕巴了。 宋芷颔首，“读书不但可以明理、启智，还可以从中发现许多先贤留下来的智慧。 “不但你要去读书，家里的几个小的都的读书识字” 她半开玩笑道：“如此，将来咱们再与人签契约时，便不用怕因不识字被人给钻了空子。” 宋安听罢，狠狠的点头。 宋安的全部心神都沉浸在，阿姊方才所说的话里，直到宋芷停下脚步时，宋安这才惊觉他方才非但没有警觉四周，竟是还走神了。 他下意识的四下看了看陌生的街道，有些紧张的问道：“阿姊，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宋芷站在距离王家糕点铺子不远的地方，目光在街边的小乞儿身上逡巡。 听到小弟的问话，她很是淡定的答道：“我来这里碰碰运气，寻一人。” “阿姊，要找谁？”宋安下意识的也跟着宋芷的目光望去。 不待宋芷回答，小巷子里窜出来一个小身影，径直朝着宋芷的方向跑来。 不过眨眼的功夫，人就窜到了宋芷的眼前，“善人，您是在找我吗？” 宋芷笑着点点头，她将手中的篮子递过去，“上回答应了给你带凉粉，今日正好来城中，就给你们带了些。” “只是上回忘了在何处能找到你们，本想来此碰碰运气，没还真叫我寻到了你。” 猴子没想到宋芷真的还记得这事儿，脸上的笑意也越发真挚，他朝身后招招手，不远处的小巷子里又窜过来两小孩。 猴子对两人吩咐道：“去将咱们的行乞的碗拿来，善人给咱们带了凉粉来。” 两小孩眼睛都亮了，一阵风似的跑回去，片刻后四个小乞丐捧着碗又围了过来。 猴子给同伴分了凉粉后，先让几人回去继续盯梢，她则留下来同宋芷叙述了这两日的跟踪情况。 “善人，我只发现这掌柜的往王家去了几次，都只在门房处吃了闭门羹后便悻悻的回来了。” “这几日他除了去王家，就是去县衙大牢，其他倒是没什么蹊跷的地方。” 宋芷点点头，“这事儿不急，你先帮我盯着人。” “今日来寻你，还有另一件事想同你打听，不知在这县城之中你可识得从南面来的药商？” 第110章打探药价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猴子听到这话，连忙点了点头，“我知道那些从南边过来的商人在哪里可以找到。” 他似乎对这些事情很熟悉，但又有些无奈的接着道：“不过，我只是一个小乞丐，并不能与这些人搭上话。” 宋芷颔首，“如此便好，我并不需要你与他们说的上话，我想同他们买一些药材，故而想请你引路，买卖的事情我自同他们相商。” 猴子一听是这般简单的要求，爽快地答应了。 他拍了拍胸脯，随即领着兄妹两人穿街过巷，往那些客商惯住的客栈走去。 一行人在距离客栈不远的地方站定，猴子解释，“善人稍后，我知道这间客栈内住着不少外地来的客商，其中不乏有南面来的药材商队，您稍后，我若是见着了被指与你。” 宋芷好奇，“你如何就知晓他们是从南面来的？” 猴子歪着个小脑袋，回道：“这也很好分辩，南面的那些客商喜欢穿广袖长袍，而咱们北地来的客商则喜欢穿胡服窄袖。” “届时人来了，我指与您一看便知。” 宋芷恍然，因此地毗邻边关，许多北地客商大都受到游牧民族的影响，服饰偏于实用和保暖。 这小家伙倒是个机灵的，懂得从服饰上判断一个人的来处。 这倒是她从前给忽略了的。 三人不过在客栈外候了小半刻钟，猴子忽的指着从远处走来的一行人对着宋芷道：“善人，人来了。” 宋芷顺着猴子指过去的目光看去，不由一愣。 还真是如猴子说的一般，前方的两队人穿着服饰还真是迥然。 只听身旁的猴子信誓旦旦的道：“善人，你看到左边那穿着广袖长袍的男子了吗？那人便是从南面来的。” “前些日子我在城中行乞时，正巧碰到这人带着货物进城投宿，当时他招了我询问，这城中哪处落脚的行商多，我便给他指了这一处。” 宋芷从身上摸了一把铜钱递给猴子，“多谢你帮忙，剩下的我去谈便好。” 猴子没想到宋芷还会给他钱，高兴的连拍胸脯，“善人您先去相商，我就在此处候着，若是这一个不成，我再帮你物色其他药商。” 宋芷笑着点点头，眼神示意宋安跟上她，旋即朝着远处走来的一行人走去。 “许公子这般巧，竟是在这处遇到了你！” 许峰微微一愣，旋即认出身着男装的宋芷，他诧异的道：“宋娘子今日这般装扮，倒叫我没能认出你来。” 宋芷顺势讲出了自己此行的目的，“我见药铺之中从南方运来的药材十分昂贵，听郑大夫说同外地的药商采买或许会便宜些。” “但我又担心我一个姑娘家，药商或许不会理睬我，这才换了男装也能方便些。” 与许峰走在一处的药商听罢，却是来了兴趣，“不知这位娘子想要什么药材，我这车队里正好带了草药过来，说不得你需要的呢！” 许峰也很好奇对方到底要采买什么药材。 他顺势介绍道：“这位李公子，便是从南面来的药商，此行他车队里带了不少药材，你想买什么草药，正好可以同他提。” 很好，这正中宋芷的下怀。 她表现的十分激动的看着两人，旋即道：“此处也不是说话的地方，对面有一处茶摊，咱们坐下来谈一谈？” “正好有也有些问题想要请教李公子。” 两人本也没什么事情，于是从善如流的跟着宋芷去了茶摊上。 宋芷点了一壶茶，见茶摊上竟是也有凉粉售卖，顺势也点了一份。 “李公子尝一尝，这是我们县特色小食—凉粉，吃起来口感清新、冰冰凉凉，很是消暑开胃。” 李相成虽然刚到这儿不久，但也是尝过这凉粉的。 他尝了一口后，感叹道：“这凉粉确实味美，我相信若是这凉粉传到我们南面，必然会很受欢迎。” “只可惜不知这凉粉是何人做出来的？又是如何做出来的？若能将做法带回去，苦夏时，拌上一碗凉粉也别有一番滋味。” 许峰笑开，指着对面的宋芷道：“李兄，我同你说，这凉粉便是出自这位宋娘子之手。” 李相成瞪大了眼睛，显然没想到自己的想法，竟是当着正主的面给说了出来。 他朝宋芷拱了拱手，“娘子蕙心兰质，做出如此可口美食。” 他一改方才漫不经心的态度，对宋芷显然比方才要客气几分。 宋芷回以一笑，并不再执着于此话题，而是开门见山的问道：“不知，李公子此行都带了些什么药材？” 李相成没想到宋芷话题转移的这般快，他还想旁敲侧击的问一问她这凉粉的做法能不能出售呢。 但旋即一想，人家现在生意做的这般红火，如何肯轻易卖了？ 要是他，他必然也不肯让与他人。 他收敛心神后，将话题重新回到带来的草药上。 “我此行主要还是以南方特有的一些草药，如石斛、广藿香、沉香、砂仁，三七、八角、桂皮....” 他此趟本就是要出售草药的，这也不是什么不能言说的秘密，索性直回答了宋芷的问题。 宋芷一听还真有自己需要的药材，她不动声色的又询问道：“不知这些药材，李公子打算以何种价钱出售？” 李相成并未多想，直接报了对外的报价。 宋芷听到耳中，记下了最贵的石斛，须得一两二钱银一斤。 古代版止血圣药三七须得五百文钱一斤。 以及她昨日她刚买的八角与桂皮，分别是八十文一斤、六十文一斤。 宋芷忍不住咂舌，这不打听不清楚，这一打听之下，从医馆买的香料贵了两倍不止。 她不知这些草药真正的价钱，但显然李相成能给她报这个价钱，他必然是有赚头的。 这要是她怂恿周煜，要么直接组建一个商队去南方采购草药，或是直接从这些药商手中采购草药。 再卖与需要的百姓，会不会更好呢？ 但她旋即又摇摇头，暂且压下此想法。 许峰见其沉默的不做声，不由开口问道：“怎么，可是有什么疑虑？” 第111章三七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回过神来的宋芷，歉然一笑，她很坦率的将昨日去药铺买药的事情同两人说了一遍。 “我只是没想到，这药价会差这般多。” 两人对于这样的事情，到底见怪不怪，“我实话说与你，如八角这些常见中药，其实在当地的价钱并算不得贵。” “只是路途遥远，一路上的运输，人工，损耗这些，待抵达此地非得再加价格三四成，这一趟行程才算有的赚！” “至于这药进入医馆之中，药铺加价格两三成也是常有的。你们县药铺还算好的，你是没见过一个县只一家药铺，那才叫乾纲独断，想怎么定价就怎么定价！” 宋芷见对面两人似乎对这样的事情，早已经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 她叹了一声气道：“我能理解你们，千里迢迢的将草药运送到此处，风餐露宿的，吃尽了苦头，如此加价出售，本也无可厚非。” “我只是觉得医馆这般毫无节制、随心所欲的定高价的行为实在不可取。”宋芷叹道。 “这有什么办法，大夫本就是壁垒很高的行当，一般人根本分辨不出药材，又如何懂的其真正的价格？” 宋芷听懂了对方的意思，就是草药的种类繁多，一般人根本不知其内里真正的行情。 百姓们或许会觉得药贵，却不明白其为何贵，又贵的有没有道理。 通过这一番谈话，宋芷心中又有了些许想法，预备回去后再好好琢磨琢磨可行性。 她没有再纠结本就讨论不出结果的话题，转而道：“我要的草药不多，八角、桂皮各十斤，不知李公子可能卖与我。” 宋芷要的数目少，她也就没有与之讨价还价。 蚊子再小也是肉，李相成很是干脆，他侧头招了招身后的小厮，吩咐其让管事将草药称来。 “等等。”宋芷将人唤住。 “是这样，我听大夫说三七号称‘金疮要药’有很好的止血散淤，消肿定痛的作用，这一次正好碰上你这有，我也想买两斤的三七备着。” “只是我方才听公子说的三七是五百文一斤，但我听闻三七是跟其‘头数’来定价的，头数越少，定的价钱越高。” “自是不知方才李公子所言的五百文一斤的三七是几头的？ 如此我也能权衡一番到底要买哪一种的。” 许峰忍不住诧异的看了一眼宋芷。 他原先只以为眼前的少女，只是知晓一些寻常草药，倒是没想到她连南面来的三七都能了解。 便是他自己都不清楚三七这些门道的，还是在荣伯的解释下，又与李相成聊了一路，这才知道三七其实也是品类的。 许峰只觉得她又一次超出的他预料，但看她一副沉着的样子，似是又在情理之中。 许峰下意的在心中告诫自己，往后在外行走，切记不可以貌取人。 李相成也很诧异的看了宋芷一眼，却是没想到她会有此疑问。 毕竟此时北地并无三七，便是一般药铺的大夫都少有见过。 但旋即又一想，她方才说是有大夫与她说的，这倒也不算奇怪了。 李相成收拢思绪，回答道：“三七确实是头数越少，品质越好，价格也就越高。” “方才我报的价钱是十四头的三七，我那里还有二十头，三十头，四十头的三七。” “价钱一次是三百文，一百五十文以及一百文，不知宋娘子想要哪一种。” 宋芷想要在家里备一些三七，一来三七是很好的外伤止血药，二来她还知道一种以三七为原料制作古法面脂法子。 北方地区风大，气候又干燥，待到后续抽出空闲出来，宋芷打算尝试着做一些润肤膏试一试水。 若是能受欢迎，这将来未必不是她谋生的手段。 只可惜她现在囊中羞涩，针对上述两种需求，宋芷想了想道：“不知可否，最好的与最次等的都各来一斤？” 李相成颔首，示意随从回客栈去取。 三人在茶馆略略又坐了半盏茶的功夫，方才去而复返的小厮，一手提着个布袋，另一手拿着个秆称小跑着过来。 “少爷，这里是这位娘子要的药材。” 李相成颔首，示意仆从当着宋芷的面，将她所购药材过了一遍称。 待确认无误后，双方钱货两讫。 见此间事已闭，李相成与许峰告辞离开。 一只蹲在角落里的猴子，见对面的人走后，当即窜到宋芷面前，好奇的询问道：“善人可谈妥当了？是否还要再寻其他药商？” 宋芷摆手拒绝，“药我已经买到了，这一次还要多谢你！” 猴子挠了挠脑袋，开怀道：“能够帮到善人就好。” “那什么，若是善人没什么吩咐，我就继续去盯梢了，待后续有发现我再通知您。” 宋芷点点头，“如此就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说罢，猴子如同灵敏的小兽一般，消失在街角。 这边宋芷了解完药材的大致价钱后，便领着小弟往城东的草市走去。 一路上，宋安发觉小家伙频频侧头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她想了想，可能是自己说三七一事，让他好奇了。 她干脆问道：“可是想问什么？” 宋安见阿姊开口了，于是也不憋着了，好奇的问道：“阿姊，你是如何懂的那三七的？” 宋芷眼也不眨的胡诌道：“这不是大伯摔折了手，我便去问了郑大夫可有什么消肿定痛的草药，郑大夫便同我说了几味草药，其中便有这三七。” “又说三七是难得好物，北地却是没有，难得咱碰上了，索性也买上一些备着。” 宋芷一本正经的将事情推到郑大夫身上，宋安听罢，却是连连点头。 宋芷见小家伙相信了。 还是在心中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哎，自己明明也懂一些药理，却是无法向外言明。’ 她总这般遮掩也不是办法，现在做出吃食来还能说她天赋异禀、蕙质兰心。 但若是她还想做出，如方才所设想的面脂，没有一定的药理知识还是很难说服过去的。 看来，她还是要想法子学一学医药，如此将来她行事时，便不用担心在露了马脚。 第112章收不抵支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姐弟两人寻到城东草市，宋芷一眼便看到集市中生意最红火的小摊。 她先前并未来过这一处草市。 但今日一见，她发现来此处摆摊的人并不算少。 虽草市中还有些空位，但那也是在犄角旮旯处。 宋芷收回打量的目光，径直往大哥的摊位走去。 这个摊位位于草市中心地带，周围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此刻，宋平正忙得不可开交。 一边热情地招待着络绎不绝的客人，一边熟练地切快、收钱，不时还要听到几句顾客的催促，急的宋平的额头不由冒出了细汗来。 从前他还真没有见识过这般阵仗。 宋芷和宋安见状，立刻穿过拥挤的人群，来到摊位前，帮忙分担压力。 有人帮忙，宋平的压力顿减，因紧张而紧绷的神情得以渐渐放松。 摆摊便是这样，没什么人的时候会很清闲。 若是来人的时候，就真的是片刻喘息的功夫都没有。 这一点，宋平今日算是深有体会。 姐弟三人配合着，很快便将带出来的一百多块凉粉售卖一空。 排在队伍末尾的百姓忍不住问道：“今日可还有了？” 宋平颔首，“约莫巳时末的时候，家里会再派人送凉粉来，大家可稍后再来，或是去其他两处草市瞧瞧，那两处也有凉粉售卖。” “算了，算了，现在过去只怕也是没了，我稍后再来。” 其他人也是纷纷附和,未买到的人或暂时回去，或是继续草市之中买一些城外百姓挑入城的菜蔬。 在集市只的菜蔬都新鲜的很，全都是城外百姓们，天不亮从自家菜地里采摘的，萝卜、菠菜、大葱.... 其上还带着清晨的露珠，阳光折射在其上，鲜嫩欲滴，煞是馋人。 城内百姓得了实惠的同时，城外百姓赚的了银钱，双方对家门口草市的建设，皆是十分满意。 此时的时辰尚早，若是等宋族长的牛车来，少说须得等上一个多时辰。 宋芷便同宋平道：“大哥，我就不在此等候了，我早些回去制茶备茶。” 宋平也觉得大妹在此浪费时间不值当，于是将东西收拾好，“我送你出城。” 宋芷知晓大哥这是不放心自己一人在街上行走，她没有拒绝大哥的好意点头应承下来。 宋平一直将人送上相熟人家的牛车上，又让小安跟着一起回去。 这事，宋芷却是没让，“大哥，一会儿说不得还有的忙活，让小安在此处帮忙收钱，如此你也不用忙的焦头烂额。” 大哥从前不过一个老实巴交只会种地的汉子，这会子叫他应对起顾客来，先时他还有些局促，但适应了两日他也能适应起来。 只是还是面子薄，还需的多多适应锻炼。 宋平也想到，方才手忙脚乱的那一顿阵仗，到底没有拂了大妹的提议。 宋芷跟着牛车离开了县城，而此时周煜看着手中的账册直皱眉。 但看县衙今年的收到的税收，却是比从前好看了不少。 但再看县衙现在的支出，差役的薪酬，县衙日常办公，笔墨纸砚的耗费、以及一些完全依靠财政支持的项目，例如育幼堂的支出。 两项一对比起来，现在的收入就完全不够看了。 而且，因为这些年边关战事频发，县衙的府邸，城墙城门、河道疏通这些事情也因县衙没钱，一直拖延着没有动作。 还有府衙后退的粮仓，也因着年久失修，屋顶上破了好几处窟窿。 现在没粮食存放在其中也就罢了，待到了夏收后百姓们肯定要交粮上来的。 这若是就这样将粮食安置在这样的仓库之中，他很是不放心。 周煜放下手中的账册，揉了揉发胀的眉心。 哎，说到底还是辖内太穷了，百姓生活已是不易，自是不能再加重他们的负担。 而仅靠过往商贾的微薄税赋，维持县衙的日常运营已是捉襟见肘，更别提那些亟待解决的民生工程了。 修缮仓库的事情等不得，想到这儿他准备还是先从自己的这里拨些钱帛出来，寻人修缮。 周煜心下有了计较，于是开口询问身边的随从，“良田，看看我那里还有多少可动用的银两？” 良田闻言，脸上闪过一丝为难之色，“少爷，您的俸禄大部分，都捐给了育幼堂，以及贴补给家中生计艰难的不课户了。” “剩下的那点钱帛，也仅仅够少爷采买笔墨纸砚，以及维持日常的开销。” 最后一句，良田只敢在心中腹诽，若非夫人心疼您，派管事跟来，咱们这日子，恐怕还真要过得紧巴巴的了。 周煜皱眉，他也是没想到，从前从未为钱发过愁苦的他，又一次为钱犯了难。 良田见自家少爷又为钱帛犯了难，脑海中不由想起，今日周掌柜与他说的事情。 于是良田顺势将方才周掌柜的提议的事情，同自家少爷说了一遍。 周煜听罢，不由坐直身子，眼神微亮的问道：“方才你所说医馆压低草药收购价，又让我沟通外地药商发展本地的草药是何人与你说的？” 他的小厮他还是清楚的，绝迹说不出这样一番话出来。 果然，只听良田道：“是周掌柜与我说的，他让我寻了合适的时机与您提此事。” “原先我差点就将此事给忘了，这不少爷为钱的事发愁，我便想起了这事儿。” 周煜对良田方才所述之事很是感兴趣，他也不让小厮去寻人，直接站起身出了县衙，往自家的糕点铺子走去。 周煜抵达铺子的时候，周掌柜正忙碌的招呼着客人。 一抬头见到自家少爷，吓的手上拿着的糕点差点就掉了。 周煜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自顾自的朝着内室走去。 回过神来的周掌柜，忙将手中的活计丢给小伙计。 动作利索的沏了茶水，端了少爷爱吃的糕点，小跑着进了内室。 周掌柜小心翼翼的放下手中的托盘，诚惶的问道：“少爷，您怎么亲自来了？” 周煜也不与之废话，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今日你与良田说的那提议，是何人所说？” 周掌柜见少爷问的此事，心中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忙将宋芷今日来铺子里所说之事一一回禀。 “竟是她！”周煜喃喃。 第113章兑凉粉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那个嘴皮子很利索，却又很机灵的姑娘。 周煜不知想到什么，嘴角上挑不自知的露出一抹笑意。 似乎，这话从那姑娘的嘴里说出来倒也不算奇怪。 毕竟她可是敢当着他的面给草市提意见。 这一次又是她进言，倒是不足为奇了。 周煜按下思绪问道：“那宋小娘子，如何会与你说此事？” “回少爷，咱们铺子里的金玉糕便是出自她之手，一来二往的她也就知道了，咱家铺子是少爷您的....” 周煜却是不知这金玉糕也是她做的。倒还是个心灵手巧的。 他没有再纠结此话题，起身吩咐道：“若是她明日再来铺子里，先将人留下，再派人通知我。” 说罢，也不等周掌柜回答，径直出了铺子。 周掌柜跟在其后，一直将人送到门外，直到他家少爷走远，他这才折返回铺子。 一进门他就叮嘱，正忙的不可开交的小伙计，明日宋芷来铺子里，一定要将人给留住了，可不能让人给走了。 就只少爷亲自来铺子里，他就知道少爷定然对那提议很是上心。 此时的周掌柜心中有些后悔，当时怎么就没将人给先留住，害他家少爷白跑一趟。 周掌柜在心里反思起自己思虑不周来。 另一边，宋芷跟着牛车回到家里，送凉粉的牛车也是刚刚从家中出发。 吴氏见孙女回来，也不等她将手边的篮子放下，拉着人就要回去。 宋芷一边跟着吴氏往房中走，一边疑惑的问道：“阿奶，这是怎么了？怎么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 “是这样的，许是城中售卖凉粉的生意很是红火，乡亲们看了心动。” “今日你去县城后，有乡亲问我可否先兑些凉粉出去售卖。” 宋芷很是大方的道：“若是他们家中能忙的过来，就让他们自己做岂不便利，何故还要来咱家兑，这岂不是多此一举。” 吴氏瞥了一眼，心眼极大的孙女。 解释道：“这是族长先前与村民们的约定，需得等咱家这半月的活儿做完，各自才允许做凉粉。” “一来担心那些人少的人家，心里会不平衡，毕竟谁都想多赚点钱；二来也是担心有些人家只顾着自己家的生意，到这里做工的时候便敷衍了事，没的叫人看轻！” 宋芷不得不说，还是族长思虑周全。 她想了想，问道：“兑给乡亲们售卖是没什么问题，只是现在有一个问题，你们能做的出来这许多吗？” 吴氏想了想道：“现在这么多人手，没什么做不出来，不过是晚上多磨一些豆子就成。” “只是咱家现在就两口锅，熬凉粉毕竟是个功夫活儿，这就有些影响出锅数目了，你说我去族长家借一口大锅回来如何？” 吴氏越想越觉得可行，她一拍大腿，“若是这般，兑给村民们的凉粉也就有了。” 她高兴的正准备离开，忽的又想到什么顿住脚步，“对了，那要是乡亲们与咱们兑凉粉，咱们按照什么价钱给他们？” “就按照两文一块给乡亲们好了。” 如此卖一块凉粉也能赚一文钱，凭借凉粉现在正是新奇吃食，百姓们也愿意采买，卖一日凉粉，肯定是要比做一日工赚的多的。 吴氏在心中算了算，也觉得可行。 她也不拉孙女说话了，甩着膀子就往外头跑。 宋芷看着她奶如此风风火火的样子，不由莞尔失笑。 待她奶走后，宋芷回屋重新换上自己平日的穿的衣衫，继续制茶备茶。 一直到傍晚的时候，村民们下工归家，吴氏这才同大家伙儿道：“今日你们有人同我说想要兑了凉粉出去卖。” “这样，我今日借口了一口铁锅回来，明早大家伙儿在辛苦些砌个灶台，大家有想要兑换凉粉的都可以，我按照一块两文钱的兑给大家伙。” 村民们一听瞬间躁动了起来。 这两日在宋家做凉粉，看的可是真真的，每日做的六百多块凉粉，基本上也不费什么事情就卖了。 只是族长先前有言在先，他们不好在这半月个里也跟着做。 可大家心里又的确火热，暂且不能做若是能去卖一卖也成啊，就当提前试卖了。 有人抱着试一试的心态问了吴氏，没想到这事儿就这般说成了。 那些家里劳力多的，迫不及待的对吴氏道：“哎呦，婶子也别等明日了，这会子反正时辰还早，我们就在草棚子旁，再搭个土灶台吧！” “如此一来，明日早晨直接做就成了，也不耽误功夫。” “我看成，也不需那多人，来个三五个汉子就成了，其他人先回去吧，我们垒个土灶再走。” 吴氏本要劝说众人，忙碌了一日先回去休息，明日再搭也费不了多少功夫。 汉子们根本也没给吴氏说话的机会，扛着农具便又折回了草棚里。 妇人们见吴氏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忙劝道：“婶子，你就随他们去吧？” “是啊，不过临时搭个灶，又有那么多人帮忙呢，费不了多少事的。” 吴氏还能说什么？只得随他们去了。 村民们满脸兴奋的跑回家里，同家人说起此事。 其中，二吉在帮忙搭建了灶台后，也兴冲冲的跑回家中同他爹说了这个好消息。 “从明日开始我们可以去有山叔家兑凉粉出去出售了，爹，你说我们明日也兑些凉粉出去先试一试水可好？” 宋广云一下子坐直了身子，“真的吗？那多少钱一块兑给我们？” 二吉颔首，“这是当着我们大家伙儿的面说的，说是两文一块兑给我们。” 如此一来卖一块便可赚一文钱，他可是听说了这凉粉现在城中十分受欢迎。 他也不犹豫了，当即拍板道：“这事儿能做！” 二吉颔首，“我也是这般想的。” 先前他被爹从王家的庄子上被唤回来，心中就一直担忧着家中的境况。 也幸好，遇上了大山叔家里头要教授人学做凉粉。 这下只要他学会了这项手艺，也就不必为丢了王家的活计而忧愁了！ 第114章未雨绸缪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翌日，天还未亮时，除了一早被安排来熬凉粉的村民，其他村民也是早早的赶来了宋家。 院中的磨盘被转得呼呼作响，妇人们磨豆子的磨豆子，洗淀粉的洗淀粉，忙得不亦乐乎。 似是担心做出来的凉粉不够卖一般，大家都卯足了劲儿干活。 宋芷被院外的动静吵醒，她揉了揉眼睛，缓缓地坐起身子。 就在这时，吴氏匆匆冲进孙女的屋子，满脸焦急地拉着孙女的手说道：“阿芷啊，刚才乡亲们过来问我咱们能给他们多少凉粉呢？这我心里也没个数啊！” “阿奶你别急，你先告诉我咱们一次能做出多少凉粉，又有多少乡亲愿意兑了凉粉去卖？” 这个吴氏知晓，她忙道：“三口锅同时做起来，一次出个四百块应是不成问题，至于有多少人想去卖凉粉，我瞧着今日至少有一半人家有兑凉粉的想法。” “至于剩下的那一半人，除了如田阿婆、大丫家里头本就人少的，其他人大概还想再观望两日。” 宋芷点点头，表示知晓。 她沉思片刻后说：“草市那里因为之前答应过县令大人，须得摆上半个月来吸引人流。早上还是像往常一样送凉粉去。” “我们现在不是有三口锅同时熬煮吗？今日都可以多准备一些带去。后面做好的凉粉，便可兑换给乡亲们。如果他们换不完，就请族长爷爷用牛车送去县城卖。” 听到孙女这么说，吴氏心里也有了底，点头道：“好，我知道怎么做了。” 宋芷本以没什么问题了，正欲起身，却是又被她奶拉住了手。 “对了，阿芷，你今日去城中须得再买一些绿豆回来，家里的这点豆子估摸着撑不到明日。” 宋芷忽然灵机一动，提议道：“阿奶，您也可以让乡亲们用绿豆来和我们换取凉粉啊！” 她深知乡下的百姓生活艰苦，轻易不舍得花钱，但如果能用自家种植的豆子来交换，他们肯定会愿意尝试的。 她继续补充道：“而且，您还可以告诉乡亲们，如果有人要去别的村子售卖凉粉，可以让他们用绿豆来换货。要是没有绿豆，豌豆也是可以接受的。” “不过，豆子的质量一定要过关，绝对不能有坏掉或干瘪的豆子！” 其实相较于绿豆，祁水县种植最多的旱货种类，除了黄豆，便是豌豆。 若不是一开始要用绿豆做绿豆糕，她顺势做出了绿豆凉粉。 相较于绿豆凉粉，在现代豌豆凉粉会更普及一些，商业街上随处可见的凉粉，大多数也是豌豆淀粉做成的。 而且再过一些时日，便是豌豆大量采收的季节。 她心中隐隐有些猜测，若是随着凉粉的普及，以及绿豆的需求量增大，她有些担心绿豆会因此而涨价。 做凉粉本就是十分辛苦的一件事，赚的也不过是辛苦钱。 若是最后因着原材料而涨价，导致凉粉也跟着涨价，这并不是她想看到的。 吴氏对孙女的提议没什么意见，只一点她有些不解的问道：“咱们做绿豆凉粉，换那么多豌豆回来作甚。” 宋芷，“乡下人家并非家家户户都种了绿豆，但一定都会种了豌豆，如此凉粉才更好卖不是吗？” 这一点却是并不能说服吴氏，她还是坚持，“可我们要那么多豌豆无用啊？” 宋芷故意凑到吴氏的耳边压低声音道：“奶先换些回来，我想试一试是不是真的无用。” 吴氏愣怔了片刻，好半晌道：“你的意思是，这豌豆也能制成凉粉？”说罢，瞪大了眼睛，一副十分吃惊的模样。 宋芷并未表现的很肯定的模样，她只道：“试一试吧，绿豆、豌豆都是豆子，若是成了咱们就多一种选择。” “若是不成，也不过是浪费些豆子，这点子损失咱们现在还是承担起的。” “而且，我还担心随着绿豆凉粉的走俏，会导致绿豆也跟着涨价，若是豌豆也能做凉粉大家不就多了一种选择了吗？” 吴氏点点头，旋即又想到什么问道：“那若是豌豆真的可以做凉粉，咱们也要将此事告知大伙儿吗？” 宋芷不假思索的道，“这是当然！” “阿奶，你要知道，现在乡亲们已经会做凉粉了，若是绿豆涨价，你猜乡亲们会不会想到用其他豆子试一试？” 这是很显而易见的事情嘛。 大家又不呆不傻的，只不过是没读书，见识少。 劳动人民还是很有智慧的。 吴氏瞬间恍然，她揉了揉孙女乱糟糟的脑袋，轻笑道：“还是我们阿芷聪明，是阿奶想差了。” “成了，你再睡会吧，阿奶去同大家伙说此事。”说罢，步履轻松的走了。 吴氏回到院中，将方才与孙女商议好的事情同村民们说了一遍。 村民们顿时议论起来。 虽说这几日看到凉粉的生意的火爆，但是要让他们花钱买了再自己去卖。 那些个本就没什么钱帛的人家又踌躇起来，不敢轻易尝试。 这会子听了吴氏的话，准备先看一看形势的他们，当即改了态度。 “嗳，要是能用豆子换，那我也兑些试一试。” “我也是，我也是。” 有那些个趁着还未上工，小跑着回去告诉家里人这个好消息， 宋芷与大哥一道出门时，小小的农家院子里已聚集了不少提着豆子，等着换凉粉的乡亲了。 因着这一次，宋芷还要进城去糕点铺子。 宋平索性也带上了小妹宋欢，在人多的时候，由她帮忙打打下手。 宋安仍旧被他指派跟着宋芷。 这也是为了她的安全考虑，宋芷很是识趣的没有推拒。 兄妹几人进城后，宋芷便领着小弟往糕点铺子走。 待宋芷抵近糕点铺子时，只见站在门边往她这处眺望的小伙计，回首唤了一声。 旋即便见到周掌柜提着衣摆跑出了铺子。 他忙小跑着迎上前，热情的道：“宋小娘子，你可算来了！” “你昨日与我说的事情，有眉目了！” “我家少爷对你昨日所说之事，十分感兴趣。一会儿你在此稍候，少爷应是要与你探讨昨日所说之事！” 宋芷颔首，从善如流的跟着周掌柜进了铺子。 第115章谈合作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待交了货物又收了货款，宋芷被周掌柜安排进内室。 期间周掌柜又是茶水、又是糕点的招呼两人，比以前还要殷勤客道。 “宋小娘子，你就在此先喝口茶，歇歇脚，我家少爷稍后就来。”周掌柜满脸堆笑的道。 宋芷大方的应下：“掌柜的自去忙，不必担心我离开。” 有了宋芷的这一句话，周掌柜这才放下心来，可不能叫少爷再白跑一趟！ 待周掌柜走后，宋安有些紧张的咽了咽口水：“阿姊，一会儿我们真的能见到县令大人吗？” 宋芷见他紧张，便顺手拿了一块糕点递给他，“咱们是来找县令大人谈合作的，咱们可不能慌。” 宋安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接过糕点后狠狠的咬了一口，“阿姊，我不慌。” 宋芷看着小弟明显挺着的脊背，板着小脸的样子，不由莞尔点头，“这才对，谈判场上首先气势就不能弱。” 听了阿姊的话，宋安的小胸脯挺的更直了。 宋芷在内室里，吃了两块点心又喝了一盏茶，终于迎来了周煜。 宋芷见着来人，忙带着小弟屈身行礼，“民女，见过县官大人。” 周煜摆摆手，“坐！” 他则径直在上首坐下。 这边周煜刚坐定，良田便捧了茶水，以及点心上来。 他不动声色的放在少爷身旁的茶几上，旋即退后侍立。 原本少爷谈事时，他是要退出去的，但考虑到对方只是个姑娘，良田便很有眼力见的没有离开。 周煜见对方落落大方，并没有平常百姓见到他时的惊惶， 便是身旁的小男孩也是挺直了脊背坐着，就是那坐姿太过僵直了些。 他收回打量两人的目光，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昨日宋娘子所言，城中药铺低价收购草药，又言辖内多山多药，你究竟想说什么？” “是这样的大人，先前我家中艰难，曾尝试过采了药材卖与医馆，医馆要么不收，要么收的价钱往往较低。” “后来因着卖凉粉的缘故，我接触到一些外地行商，我这才知晓原先我卖出去的草药是被压了价钱的。” 说话间，她的语气之中夹杂着一丝苦涩，“如我这般贫困的贫民，仅靠着田里的点出息也仅仅够温饱，若是遇上家里人患病、或是天公不作美，这日子就很难熬了。” “所以我大胆同大人提议，或可开一间官营铺子，其内摆放本地特产，如毛皮、草药卖与过往客商，只要价钱公道、品质没问题，我不相信那些客商会不心动！” “如此，既能可给百姓们提供一个出售手中货物的去处，还能给衙门创收，岂不是一举两得？” 周煜心中微动，他现在正缺钱呢，若是能够通过官营铺子创收，似乎是一个不错的法子。 但还有个问题，他对草药都不甚清楚，何谈那些百姓呢？ 他这般想的，也就问出了口，“可识得草药的百姓毕竟是少数，哪里能采收足够的草药卖与那些行商？” 宋芷就等着他问呢，于是坦率介绍，“不知大人可听说过连翘？ “其是一味清热解毒、消肿散结的良药，适用范围很广，药用价值极高，咱们辖内多山，这连翘基本上每个村落山里都有一大片。” “待到秋收时，大人只要与来此地的药商定好收购数目，再令派各个里正往村里头走上一遭，这事也就妥了。” 周煜没想到她竟是想的如此细致，将最难的一环百姓们不识药这样的问题都考虑到了。 他试探性的又问，“那连翘收获须得等到秋季，就说当下，现在要是将官营铺子开设起来，能卖些什么呢？” 宋芷笑开，很是郑重的道：“这也是我要接下来想与县令大人谈的合作！” “哦？合作？是何合作？”周煜很是感兴趣的问道。 宋芷站起身，对着站在周煜身后的良田道：“我这里有一包茶叶，请这位小哥，帮忙先沏一壶茶水来。” 良田忽然被点到，还有些懵，他踌躇的看向自家少爷。 周煜点点头，示意他去办。 待良田泡了茶来，宋芷这才道：“请大人尝一尝这茶如何？” 周煜端起茶盏，看了一眼杯中茶水，只见茶汤清冽。 他执盏轻抿一口，只觉甘醇爽口，回味悠长。 他不由点了点头，“此茶清而不淡，香而不浓，余韵悠长，甚至不错。” 周煜直言相问，“你与我喝此茶，可是与那合作有关？” 宋芷颔首，“此茶便为那连翘叶所制，这个季节正是采摘的好时机，以大人的身份地位，想要推广此茶很是容易。” “若大人觉得此茶可为，民女愿将此茶的做法告知大人，条件就是三年内，大人可否分给民女一成利。” 周煜听她说这茶是那连翘叶子制成，不由有些吃惊。 至于方才所说的很是宽松，周煜根本没放在心上。 他有些好奇的问道：“你既是会制茶，想来用此赚钱并非难事，为何会想与我合作？” 宋芷坦诚道：“一开始我确实没有想到将连翘茶的事情告知大人。” “是村中的一名婶子，请求我能否多寻些买家，如此她们可以帮忙采摘也能因此获益。” “可我一人的力量毕竟有限，制茶、备茶、再寻找买家非我一人可以揽下，可若是错过这一季，便要等到来年，我思来想去这事儿，唯有交予大人，才能叫全县百姓跟着受益。” “这才有了民女今日斗胆谏言，还望大人不要怪罪民女的胆大妄为！” 倒是个知晓大义的。 周煜直言，“你此言差矣。非但无过，反而有功。” “你心系百姓，愿以一己之力带动全县之福祉，此等胸怀与远见，实属难得。本县岂会怪罪于你，反倒要感谢你的这份赤诚之心。” “时不迟疑，这样你与我先与我说说，这制茶、备茶需要事先准备什么？ “待我命人准备齐全，届时制茶、备茶人选一事，本县也可交予你负责。” 宋芷心道，‘这就是认可她的提议了！’ 第116章差点露馅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宋芷斟酌了片刻后，开口，“倒也不必费事，大人只需选一块空地，搭建几间宽敞的草棚。” “须得支几口灶台用以炒制茶叶，剩下的便是准备一些晒架，以及竹筛便可。” 周煜点点头，“这事儿简单，制茶、备茶的场地我会尽快建好，届时制茶、备茶一事便交由宋小娘子了。” 宋芷起身，忙不迭的应承下来。 说完了建设场地问题，周煜继续道：“我明日会将各村里正换来，也希望明日辰时宋小娘子也来县衙一趟，先行指导一番众人如何采摘，尽快将此事落实到各个村落。” “大人放心，明日我一定到。”宋芷信誓旦旦的道。 周煜因着心中惦记着此事，想要尽快回去同下属商议。 于是开口道：“宋娘子可还有其他想法？若是没有，本官便先行告辞了！” 宋芷也站起身，“想法倒是没有，只有一件事，民女觉得应该告知大人知晓。” 宋芷便将他去药铺买药，以及他与李相成等人买药的经过同县令大人说了一遍。 “医药关系民生，虽说开铺子便是为了赚钱这无可厚非，但民女以为可以根据药商的报价议定一个最高价格，在上限内允许医馆自由定价。” “如此一来百姓们受益，辖内的医馆也能更长远的发展，岂不更好？” 周煜震惊了，他下意识的重新打量起眼前的人来。 他真的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农女，会有这般的见识。 宋芷被对方打量的目光看的，心中直发毛。 暗道一声‘糟糕’方才谈的太过顺利，却忘了自己说这么多很容易图惹人怀疑。 她适时的给自己找补了一句，“也因着我家中小弟常年须得吃药，家中债台高筑。” “我常常想着，是不是药价便宜些，我家的日子就能好过一些，家里也不必为此卖田卖地，大伯与大哥也不用日夜操劳....” 她低垂这脑袋，语气低落的道：“这是我的私心，希望家家户户能不为吃不起药而忧愁，我今日所言怕是医馆的大夫都要恨死我....” 原是家中有人常年需要吃药，也只有深陷这般窘境的人，才会如此多思多虑。 周煜收回探求的目光，宽慰的道：“你所想并未有错，虽说开店赚钱是天经地义，却也要有一个度。” “何况医药之事关乎百姓健康，医馆又兼任治病救人之职能，其与一般店铺又本质不同，便更不可作为个人敛财的工具。” “你方才提出的设立最高价格限制，让医馆在合理范围内自由定价的建议，颇为新颖且切实可行。” “这样既能保障药材价格不至于过高，损害百姓利益，又能一定程度杜绝医馆依靠出售草药敛财，促使医馆良性发展。” 周煜边说边在桌边轻敲手指，似乎在思考如何将这一想法付诸实践。 “不过，具体实施起来还需仔细筹划。如何确定这个最高价格，既要考虑到药材的成本、又要兼顾医馆的合理利润，此事我回去后会着手商议。” “本官再次代县中百姓感谢你仗义执言，若非如此，我可能并不能想到其中的门道。” 宋芷做惶恐状，忙推辞不敢，又言对方来到他们县这一年里，励精图治、造福百姓云云，将人好一顿夸赞。 周煜其实很不耐听旁人当着他们面拍马屁，但不知为何，见对方一个劲儿的夸自己。 他的心中只觉得好笑。 他就坐在那里，看着对方不带重复的吹嘘自己，直到对方实在词穷时，有些窘迫的看向他。 周煜终于忍不住轻笑出声，那笑低沉而富有磁性，“多谢你让本官知晓，原来我在百姓心中竟有如此多的好。” 身后跟着的良田也忍不住勾起嘴角。 这小娘子的嘴皮子功夫真是了得，第一次见她与那胖妇人争执，将人说的毫无招架的能之力。 第二回，为了给自家找回场子，就真的将草市建设的问题给点了出来。 这一次，不但给少爷出了主意开什么官营铺子，更是将少爷哄的心花怒放。 听听，他家少爷方才回话中的揶揄的语气，这事他从前都没有听到过的。 宋芷也觉得自己方才太过谄媚，脸上也忍不住微微发窘。 周煜没让对方太过尴尬，他站起身道：“今日且先这样，待明日还请宋小娘子再来县衙一趟。” “一定，一定，我明日一定过去！” 见她应下，周煜率先离开了铺子。 他得回去后，尽快与属下商量出一个执行方案来。 待周煜走后，宋芷也领着小弟离开了糕点铺子。 姐弟两人出了糕点铺子后，宋芷并没有领着小弟去找大哥，而是径直去了原本的菜市。 “阿姊，我们要去哪里？”宋安见阿姊没有去城东草市，疑惑的问道。 “阿奶说家里的绿豆快没了，我们须得再买些回去” 宋安‘哦’了一声，紧跟上宋芷的步伐。 宋芷抵达菜市径直往摆放绿豆的摊位走去。 “婶子，你这绿豆多少钱一斤？”宋芷蹲下身，瞧了绿豆品相后问道。 见有客人问价，妇人热情的招呼道：“绿豆五文一斤，娘子需要多少？” 宋芷听的一愣，她抓绿豆的手不由顿住，皱着眉问道：“不是四文一斤吗？怎么涨价了？” 她有预料绿豆会涨价，却是没想过这般快就能涨价。 她想不通的是她在外也没买多少绿豆啊，这怎么就涨价了？ 那妇人解释，“现在城中最火的凉粉，你知晓吧？” 宋芷点头。 妇人神秘兮兮的道：“听说就是这绿豆做的，现在有不少人买了这绿豆回去尝试呢，可不就涨了一些！” 她一副早已看透的模样问道：“小娘子可是也买这绿豆回去学做凉粉？” 宋芷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道：“婶子，若是我将你这些绿豆全都买了，你能不能便宜些？” 妇人回头看了一眼自己推来的两大袋子绿豆，不确信的又问了一次，“这些，你真的都要了？” 第117章豆子换凉粉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宋芷颔首：“如果你愿意按照原来的价格卖给我，那么这些绿豆我就全都要了。” 妇人听到这话，转过头看了看那两大袋子的绿豆，心中暗自盘算着。 虽然最近买绿豆的人比平时多了一些，但每次也都是每人只买个三五斤而已。 这样算下来，想要把这两袋绿豆全部卖掉，至少需要大半个月的时间。 而这段时间里，她完全可以再去邻县采购一批新的豆子回来继续卖。 妇人显然是一个懂得灵活应变的人，她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利害关系， 于是爽快地回答道：“既然你全都要，那我就按照原先的价钱卖给你吧！” 宋芷闻言，脸上也露出了笑意：“那就麻烦婶婶先给这些绿豆过一下秤，待会儿还得劳烦您用板车帮忙把豆子运到城外。” “好说，好说。”妇人乐呵呵的道。 妇人当着宋芷的面，将这些豆子全都过称，“这里一共是两百零八斤，一共是...是...” 宋芷站在一旁只听她嘀嘀咕咕，扒拉好一会指头，这才笑着对宋芷道：“一共是八百三十二文。” 宋芷认可的点点头，并没有直接付钱，而是问对方，“婶子可要寻一处人数较少的地方在点钱？” 菜市这种地方，人来人往的，她钱是给出去了，若是对方被人盯上可就不好了。 妇人也懂得财不露白的道理，她感激的朝宋芷点点头，“还是先出菜市再说吧！” 宋芷便等妇人收拾好东西，一行三人就这样出了菜市拐到了街道上。 宋芷在一处人流较少的街边停下，直接从篮子里拿出方才周掌柜给她结算的货款，“这里有八百文，婶子过一过数目。” 说罢，她又从身上另摸出三十二枚铜钱递过去。 庄户人家一文钱也很重要，待妇人点清铜钱已是一刻钟后了。 妇人仔细的银钱收好，有些歉然的道：“抱歉，耽误娘子功夫了，钱数不错咱们这就走吧？” “婶子能不能麻烦您先与我们去一趟城东集市？我家人还在那处，得先同他们说一声免得他担心。” 妇人刚得了银钱，这会子这高兴着呢。 见宋芷有如此请求，她当即表示，“不麻烦，不麻烦。” 于是一行三人先是去了城东集市，之后便是带着两袋绿豆搭上回程的牛车。 姐弟二人在村口下车。 宋芷原是想唤小弟先家去寻人来帮忙的，这两袋绿豆，他们两个半大的孩子可扛不回去。 就是这般巧合，碰上了背着凉粉出门售卖的村人。 大家二话不说，直接先卸下了背篓，让同伴帮忙先看着，留下两人径直帮着宋芷将绿豆扛回了家里。 待送回家中，宋芷连连同乡亲们道谢。 大家浑不在意的摆摆手，急匆匆的走了。 宋安看着村人远去的背影，心中也察觉阿姊将这凉粉交给村民的缘由。 大家似乎对他们更热情了呢！ 而此时，宋芷已经凑近她奶身边，问道：“阿奶，可要帮忙？” 吴氏见孙女回来了，立刻将手中的刀递给宋芷，“我来称豆子，你给大家伙分凉粉。” 二奶奶赵氏，提着一袋子的豆子，递给吴氏，“老姐姐你看我这些豆子，能换多少凉粉？” 吴氏拿着从族长家借来的秤杆子过了下数目后道：“十六斤多一点，我就给你称十六斤，可换二十块。” “这一趟先每人限量二十块，谁先卖完，可再回来兑换你看可成。” 这也是一开始吴氏同村民们定好的，对于后来的村民吴氏都会解释一遍。 二奶奶赵氏听到连连点头，“成、成。” 她昨日听儿媳说，宋家这边可以兑凉粉给他们出去卖了，她虽然心动，但是家中因着给老头子瞧病，实在拿不出钱帛来。 便想着再等上些许时日，待儿媳在宋家做完了工，家里再做这买卖也不迟。 心中虽然可惜，但这也是无奈之举。 哪曾想，今早儿媳陆氏又欢欢喜喜的跑回去同她说，“吴婶子同意用豆子换凉粉了。” 她立时不犹豫了，忙将家里的豆子拿出来挑拣，再派了大孙儿来这边听消息。 待听说那边开始兑换了，她忙提着捡了一半的豆子风风火火的跑了来。 她高高兴兴的捧着自己刚兑换来的一陶盆凉粉，又拿了一个空碗请吴氏帮忙称出可以兑换一块凉粉的豆子。 她准备一会儿将凉粉背到女儿的庄子上瞧一瞧。 她身边又没个称，若是碰上了给钱的主顾自然更好，若是碰上了给豆子的心中也能有个数。 对方究竟要给自己多少，她这才算不亏。 这个吴氏也是一早便也想到了，她指着身后的两个碗，“绿豆、豌豆我都给你们称过了，你自己拿着碗去过过数，心中也能有个数。” 待其过过数后，二奶奶赵氏也不回家了，祖孙两人径直往女儿所在的村落走去。 她女儿嫁的倒不算远，但也需走上大半个时辰的路。 二十块凉粉加陶盆以及背篓的重量，这对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妇人来说，长时间走路，还是相当吃力的。 这时候，一旁的大牛便会主动要求替她奶背。 十二三岁的男孩，按说也能背的起这样的重物。 但对于他们一家来说，这凉粉实在珍贵，若是一个不小心碎了什么的，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大牛见她奶不让他背，他就走在阿奶身后，用手托起背篓，减轻一部分负担。 祖孙两人就这般扶持着走到了女儿家里。 “阿娘，您怎么来了？”正在院子里绩麻线的小赵氏见到来人，忙起身相迎。 赵氏直言道，“我兑了些凉粉来你们村中卖一卖，你帮娘去村里头问一问可有人家要？三文钱一块，或是一斤的豆子换一块凉粉。” 小赵氏听她娘如此说，母女两人也顾不得叙旧。 她当即领着她娘去了村中最热闹的聚集处，询问大伙儿可有人要买凉粉？ 如今城中取消了入城费，有不少村民在县城的草集上看过这凉粉的火爆。 但苦于那凉粉须得三文钱一块，大部分村民都不舍得买。 这会子一听说用豆子也能换凉粉。 大家伙也不犹豫了，花钱他们不舍得但用豆子换大家还都是愿意的。 待问清了兑换斤两后，纷纷回家拿了豆子来换。 不过一盏功夫，带出来的十九块凉粉便被售卖一空。 剩下的那一块赵氏要留给女儿，说什么也不肯卖了。 第118章不良风气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那些后来闻讯赶来的村民，急的与赵氏道：“哎呦，婶子怎么也不多带一些来，这是要馋坏我们啊！” “大家伙若是愿意要，我下晌的时候，再来一趟！” “成成成，我定两块。” “我定一块！” “.....” 大家七嘴八舌的说着自己的预定数目，赵氏却已经乐的见牙不见眼。 村中大部分村民，都如赵氏这般将凉粉背至女儿家所在村落、或是相熟的亲戚家所在村落。 又因着可以用豆换凉粉。 一时之间，大家伙儿的生意十分好做。 当然也有那胆大的村民，结伴而行去了县城，他们舍不得花那一文钱摆摊费，干脆就担着货物走街串巷的叫卖。 不出半个时辰，二十块凉粉也被售卖一空，不过半日的功夫，就有二十文钱入账。 这是从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喜的汉子们当即就往家里赶，想要下响再背一些凉粉来城中售卖。 而此时的周煜回到了县衙，当即招了主簿县尉等一众属下商议开设官营铺子一事。 周煜抬了抬手，示意众位下属，“今日本官得了一包好茶，特请诸位尝一尝这茶如何？” 众人不解其意，纷纷垂首喝茶。 片刻后齐齐前头道：“好茶！” “这茶入口回甘，余味悠长，难得好茶！” 周煜喝过多少名茶好茶，当然也知道这茶不错。 见下属都很满意此茶，他这才开口道：“诸位可能不知，这茶却是本地所产。” 一众官吏、文书都惊了！ 不同于周煜这个外来官，他们这些人可都是经年的老吏。 对于当地的情况最是清楚不过。 他们怎么就没有听说过，他们当地还能产茶。 大家一时之间，竟是忘了坐在上首的周煜，嘈嘈切切的议论起来。 周煜也不为其解惑，任由众人讨论。 张主簿虽不明白县官大人要做什么，但他知晓上峰绝不会只是请他们品茗这般简单。 他上前一步问道：“我等在此地多年竟未有所闻。还请大人赐教。” 在场的人瞬间安静下来，目光炯炯的看向坐在上首的大人。 周煜放下手中的茶盏，没有回答张主薄的问题，而是不紧不慢的道： “这也是我今日要与诸位说的，茶叶乃民生之要，亦是贸易之重，若能加以利用，不仅能增加百姓收入，还能带动我咱们县的繁荣。” 见县官大人未明言，大家此时内心抓心挠肝的难受，却也只能暂且安耐住，听着大人接下来要说什么。 周煜顿了顿，继续说道：“这茶乃是本地一种药材的叶子所制，而本地多山，此药材分布广袤，也是难得的经济作物。” “本县的意思是开设一间官营铺子，收购百姓们采收上来的叶子制成茶、以及本地特产的一些草药，从而卖给南来北往的客商。” “如此也能增加百姓的收益，同时也能缓和县衙现在的窘境。” 场下的众人皆都是人精，官营铺子一听就是官府经营，这样若是县衙有钱了，那他们这些当差的人日子是不是也会好过些？ 了解其中寓意，大部分人齐齐应和，“大人英明，此法甚妙！” 主抓钱粮政务的张主簿，却还是有自己的顾虑，“大人，官府建立官营铺子，这不是与民争利吗？” 官府的本职还是教化民众、管理一方庶务。 而官营铺子对平民铺子有着天然的优势，若是因此导致民间铺子开不下去，这不也是本末倒置吗？ 周煜很是赞赏的看了张主簿一眼。 开口解释道：“我设立官营铺子，并非是要取代民间商铺，更不是要扼杀营商环境。” “相反，我们的目标是与民间商铺形成互补，共同构建一个健康、有序的营商环境。” “这也是我今日要与诸位讲的第二件事。” “本官设立这官营铺子，除了增加百姓收入、缓解财政困境，便是要遏制遏制城中现在的商铺的不良风气。” “我听说城中药铺，要么不收百姓们采收的药材，要么以低价收购，而对于从南面来的草药，往往加价两三倍对外出售。” “药商千里迢迢运到北地来往上加价这无可厚非，但他一个药铺，只需坐享其成的采购，何故也跟着加价这般多？” “我开这官营铺子便是要遏制城中这一现象，让想要出手手中货物的百姓，有一个公道的去处。” “百姓们又不是傻的有更划算的去处，他们的腿自会替他们选择。 “而那些仗着势大，不拿百姓当一回事的商铺，也要好好掂量、掂量是否还敢往狠了压价！” 张主簿被周煜说服，主动道：“属下愚钝，多谢大人赐教。” 周煜不甚在意的摆摆手，“诸位可还有疑虑一并说来，若是没有，设立官营铺子一事便这样定案了！” 这件事对县衙来说是好事，这些人都是老江湖了，怎么可能跳出来反对？ 周煜见众人皆没有意见，这才继续吩咐道：“郭县尉，你即刻抽调一部分人出来，派往各村落，通知各里里正，明日辰时来县衙一趟，本官有事指派他们。” “属下这就去！”说罢，拱手后便要离去。 却是被周煜唤住，“等等，县衙后头有一块空地，你领着人将之清理出来，再搭建几间草棚以及灶台，做备茶、炒茶之用。” 一下子领了两趟差事，郭县尉不敢怠慢，当即抱拳领命而去。 周煜看着剩下的人，继续道：“大家讨论、讨论既是开设官营铺子，还要请百姓摘茶？这钱要从处而来。” 众人一时之间面面相觑，这他们哪里知道啊？ 县衙有多穷，这些他们也都看在眼里，这一年要不是来了个有些本事的周煜，他们这些人的俸禄还不如从何处出呢。 有人大着胆子道：“大人，县衙现在也没钱，不如您先垫着，待到官营铺子赚钱了，届时再连本带利的还您？” 大部分人目光炯炯的看着周煜，期待的等着他的反应。 怎么说呢，他们其实心中也是这般想的，只是没敢说出来罢了！ 第119章逼一逼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咳咳..... 张主簿以手抵唇干尴尬的咳嗽两声，板着脸道:“胡说，怎么能让大人垫资呢？” 负责管理账目的文书道：“那张主簿看，这事儿要怎么办？现在县衙里哪里能拨的出钱粮来哦！” 张主簿主要就负责钱粮，他能不知道县衙中的情况吗？ 他冷着一张脸道：“你们难道遇事就知晓让大人顶着？就不能自己想想法子吗？” 众人被张主簿说的面色羞红，有的人干脆直低垂了脑袋。 气氛一时之间颇有些凝重起来。 周煜坐在上首仍旧不表态，看不出情绪出来。 正如张主簿所说的那样，这是祁水县的政事，是整个衙门的事情。 现在不似他刚来的时候，连个办事的人手都缺。 那时候他确实为了尽快将衙门运转起来，确实先行垫付了差役的薪饷。 可他也能不事事亲力亲为。 如若叫他们产生了依赖，待他离任后，他们又要去依赖谁？ 果然，人有时候就是要逼一逼。 静默了半响后，终于又一名文书道：“大人，不如我们先行定一个采摘工钱，让百姓们先行采摘，待到茶叶卖出去后，再按照现行记录的数目发放给百姓。” 有人迟疑的问道：“这...这能成吗？” 那文书道：“这茶叶只要能卖出去县衙不就有钱了？有县衙在后头做背书，怎么就不成了呢？” 众人一想，皆觉得十分有理。 大家将目光再次投入到在场最大的两人身上，县令大人大家伙不敢问。 顺势都转向了张主簿，“张主簿，您觉得此法可成？” 张主簿踌躇了下道：“这法子听着确实没什么问题，只是我还有两点顾虑。” “虽说这事是我们县衙在做，但见不到现钱，百姓们心中多少会有顾虑。” “之后会不会积极响应，这事儿暂且还不好说。” “此外，我最担心的还是我们方才所说的假设，全都是建立在此茶可以卖出去的前提下。” “但做买卖就的利弊都考虑到，万一就是卖不出去，或是卖出去的价钱远远不够支付百姓们的工钱呢？” “所以我觉得，是不是可以先联络一些客商，先看看他们可有采买的意向，若是事先能定出去一些数目，那就再好不过了！” 旋即他又不知想到了什么，对坐在上首的周煜拱了拱手， “这新茶冲泡后气味清新、口感醇香属实难得好茶，只是酒香也怕巷子深，大人若是能将之推荐给一些达官贵人。” 他呵呵笑两声，“这是也为咱们县中百姓谋福祉的好事！” 不同于前面直接让周煜出钱垫资，这推销自己辖内的特产，张主簿提议的毫无心理负担。 谁叫人家有背景呢。 大人这样的人招呼一声，不比他们吭哧吭哧的寻买家要来的便捷嘛？ 还是主簿老谋深算。 他家纷纷星星眼的看向了坐在上首，看着他们讨论的周煜。 周煜对于众人的表现还算满意，他慢条斯理的放下手中的茶盏。 终是开了口道：“我会让良田去福运来定上两桌席面，张主簿此间事毕后，去城中客栈联络些外地行商，就说起请诸位吃饭，先用这茶叶试一试水吧。” 众人见周煜同意了此法，皆面露喜色，张主簿更是应承连连。 “此外，在明日各里正来之时，需做好充分的盘查，例如，我们辖内有多少村落有这药材？采摘多少斤叶子可制成一斤茶？每日一村民又能摘多少？最后还要确定个工价出来。” “最起码得算清楚，每日需得结算给百姓们的工钱，如此才能做到心中有数。” 张主簿适时提议道：“大人，属下建议还是将所有的村正、或是族长也给叫来旁听。” “一来，这也涉及到各个村落切实的利益，二来里长毕竟不能熟悉各处的山中是否生长了此药材。” “一次性将此事传达到位，也能少一些不必要的纷争。” 周煜认可了张主簿的说法，旋即又派了人去通知郭县尉。 众官吏在县衙之中又商讨了许多细节之后，周煜这才让人离开。 待众人退下后，周煜将张主簿唤住。 “我还有一件事要交代与你。” “这些从南面来的药商，进城时的货物应是都交了税的，对于这些药价，收取税收的官吏应当也很清楚，你去着手统计一番药价。” “在暗中派人照着这份药单上的药去城中各家药铺采买一份，须得问清楚采买的价格。” “我听说这些从南面来的草药，医馆定价畸高，若情况属实，该处罚处罚，后续还要在制定出一份价钱出来。” “我绝不允许在我的辖内，有人用救命医药行敛财之事，损害民众的利益。” “是，属下这就着手去办！” 此刻的张主簿只觉得浑身都充满了干劲。 他出生寒门，年少时也曾年少轻狂过，待到中年时候，天下大乱，在父亲去后，他直接荫袭了祁水县主簿一职。 年轻时看过、经历过太多的酸甜苦辣，老来更是感怀百姓们的生活不易。 如今，他已经到了知天命的年纪，做不了几年实事了！ 在这个年纪老天爷能派一个与他政治理念一致的人，与之携手并肩，为百姓谋福祉。 他如何能不激动、不畅快呢？ 周煜并不清楚张主簿心中所想，待人都走后他唤来良田问道：“你那里，现在还有多少钱？” 良田下意识的就想捂住钱袋子，但又见了少爷不容置喙的眼神。 到底还是老老实实的道：“少爷，还有不足三贯钱了！” 良田有些想哭，他们来祁水县时候，少爷可是带了一千两银子出的门。 不出一个月这些钱就全都花光了，甚至还从铺子里调用了五百两。 至今铺子里的钱还未还上。 若不是夫人机智，命人早早的来县中打点，还不知他们少爷要苦成什么样呢！ 周煜只当没看到自家小厮的苦瓜脸，吩咐道：“明日问一问宋小娘子那连翘茶多少钱一斤，若是钱够就与她买个二十斤茶叶，我自有用处！” 第120章询价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良田不敢违逆少爷的意思，只得应了一声；“是！” 他在心里默默叹了一声气。 他家少爷堂堂尚书之子，而且还是进士出身，如此优秀的条件，若是留在京城当一个京官多好啊。 可他家少爷偏偏选择当个县令，县令便县令吧当个上县县令也好呀！ 偏偏还是个下县县令，一月俸禄不足两贯钱的那种！ 想到此，良田就要忍不住叹气。 哎，他实在是太难了! ..... 话说，忙忙碌碌的一日终于过去。 晚饭后，老宋家人坐在一处复盘起今日第一次由村民们兑了凉粉售卖后的收益情况。 吴氏数完堆在面前的一堆铜钱，很是吃惊的道：“真没想到今日只早晨送了一回凉粉去集市，收到的钱竟是也不比昨日少多少！” “我原还担心着大家都给豆子呢！这下我可算是放心了。” 宋芷笑道：“我只是给乡亲们多一个选择，想去城里的去城里，想去其他村子的去其他村子。” “总归能赚的来钱粮，就是值得高兴的事情。” 一家人深以为然的点头。 宋芷见钱帛也清点完了，她这才同家里说起了县令大人寻她做茶一事。 “届时炒茶、备茶应是需要不少人手帮忙。” “我是这般想的，上回我们不是回绝了小成外公做凉粉的提议，现在有这样的机会，伯娘可以回去问一问外公的意思，可愿意与我去县衙制茶？” “县衙那边肯定不会叫人白忙活，现在我虽不知会开多少钱，但一日最少也有个十五文钱。” “若是外公那里愿意，就带上外公与大表哥两人，其他人选我会交由族长来选定。” 杨氏一听，脸上霎那间露出了喜色，她一把握住宋芷的手，高兴的问道：“真的吗？真的有这样的好事？” 宋芷颔首，“不仅如此，县令大人应该会在全县采收连翘叶，届时大家伙都能赚上一些钱帛。” 杨氏一呆，下意识的就问道：“那咱们家以后是不是就做不成这茶叶生意了！” “伯娘，您多虑了，咱们这旁的不多，就山多、连翘多，只要出的起价钱，您还怕没人帮忙摘叶子吗？” “再退一步说，即便是做不成便做不成吧，且不说咱家现在还有糕点生意，还有制作饴糖的法子。” 待忙过了这一阵子，我再尝试着做些糕点出来，你还怕没活儿做吗？” 杨氏轻轻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哎呀，”了一声，“你看我这脑子，没事儿竟往那坏处想。” 宋芷很能理解伯娘的这一种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她只是过惯了苦日子，内心不安的下意识反应。 吴氏也无意儿媳再纠结在这样的问题之中，她拍板道：“既如此，你明日便回一趟娘家，同亲家说一说这个好消息。” “嗳...”杨氏忙不迭的应承下。 待一家人简单的开完家庭会议，除了宋友山以及几个小的能够回房休息。 剩下来的四人，依旧是做糕点的做糕点，制茶，备茶的继续制茶备茶。 一夜无梦，翌日，宋芷收拾好后，便让大哥稍等她一下。 她则提了一包自己做的连翘茶，来到了郑大夫家。 她站在门边，看到正在院中吃着早食得一家三口。 正当宋芷犹豫着是否应该稍后再来，以免打扰到郑大夫一家用早食时。 郑大夫却已发现了她的身影。 他笑着站起身，热情地招呼道：“阿芷来了？快进来，别站在门口。” 随着郑大夫的话音落下，坐在一旁的王氏也侧过头来。 见是宋芷，王氏也连忙跟着招呼，“阿芷啊，你来得正好，你可吃早食了？要是还没吃的话，就在家里再用一些？” 宋芷忙摆手拒绝：“谢谢王奶奶的好意，我已经在家里吃过了。今天主要是来给郑大夫送点自己做的东西，正好还想同郑大夫说一件事情。” 此时，郑慧也端了一张小凳来摆在宋芷面前。 宋芷到了嘴边的谢谢二字还未说出，人便转身走了。 王氏见状，轻轻瞪了孙女一眼，眼中既有责备也有宠溺。 她笑着对宋芷解释道：“这孩子，是想与你亲近却又不好意思。她就是这般冒失的性子，阿芷你别介意，先坐下歇歇。” 宋芷顺势坐下，并未太过在意这一小插曲，而是说起了此趟的来意， “是这样的，县令大人应是会请人前往山中采摘连翘叶，但山中环境复杂，蛇虫鼠蚁众多，若不做好充分的防护，贸然进山我怕会有风险。” “今日来此，是想问一问您的意思，若是我向县令大人推荐从您这买防蛇虫药粉，您这边可能提供的上？” “若是可以供应那价钱又是多少？如此今日见到了县令大人，我也好与大人提议此事。” 郑家的祖孙三人直接一整个震惊住。 他们想不通宋芷如何能与县令大人如此相熟了，竟是连这样的事情，她都可以提议。 还是郑大夫先反应过来，他没有先回答宋芷的问题。 而是疑惑的问道：“县令大人要摘这连翘叶作甚？” 她既是将连翘茶一事告知了县令大人，那这便不是什么秘密。 宋芷拿出了早有准备的连翘茶，递到了郑大夫面前，“这是我用连翘叶制成的茶，您尝尝味道如何。” 郑大夫瞬间恍然，难怪宋家让村民们上山摘连翘叶子呢，却原来是要用这连翘叶子制茶。 郑大夫瞬间来了兴趣，他制药、炮药大半辈子，竟是不知这连翘叶子可以制茶。 他忙接过茶包，示意老伴帮他泡一壶茶来。 他得尝一尝这连翘叶子制成的茶叶究竟是何滋味。 王氏难得看到老伴的眼中，出现兴味，她也不多问什么，起身拿了纸包去了厨房。 待老妻走后，郑大夫通过方才的对话，很快联想到什么。 她深深的看了宋芷一眼，问道：“县令大人要制这连翘茶？也是你同他说的？” 第121章别样心思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宋芷颔首点头应是，“陆婶子同我说，山中连翘繁盛，询问我可能多寻些买家，但我势单力薄，寻不到许多买家。” “我思来想去也只有县令大人有这样的能力，让更多百姓跟着受益，索性直接同大人推荐了此茶。” “你就不担心这茶的做法交出去后，会对你不利？”郑大夫试探性的问道。 宋芷摇摇头，“郑大夫您错了，这茶在我手中只是寂寂无名的一种茶，但是这茶到了大人的手里，我相信不出几年时间，到往此地的行商，都会听说过连翘茶。” “何况只我一人的力量实在太有限，此地连翘灌木众多，错过这一季岂不很可惜？” 郑大夫深深的看了宋芷一眼，是一个知晓仁善大义的孩子。 在这般大的利益面前，也能保持本心真的很合他的眼缘。 恰在此时，王氏也沏了刚泡好的连翘茶来。 郑大夫迫不及待的端起茶盏，先嗅了嗅，再浅啄了一口，入口清冽，后有回甘。 他忍不住点点头，倒了句好茶。 他顺势将茶盏放下，笑着道：“这连翘我也炮制了多年，竟是不知这连翘叶还可以制茶。” 他有些好奇的问道：“你是如何想起来用这连翘叶制茶的？” 宋芷内心忽的警铃大作，同时大脑高速运转着寻找一个切实可信的理由。 她顿了顿道：“因小弟多病，我对草药一事本就很感兴趣，后来因着去城中售卖凉粉，在城中接触过几位药商与行商，从他们的口中我听到了药也可以制作成茶。” 她拧眉深思了一下，似乎是在回想着什么，半晌后道：“似是叫野菊茶？” “那一阵我研究吃食痴迷，回来后便想着摘些草药试一试，几次尝试下来，真叫我发现这连翘叶制成的茶，口感很好。” “就着在城中卖凉粉的便利，我也因此得益卖出去一批。倒是我运气好了！” 郑大夫这下看宋芷的眼神，更是欣赏了！ 不过旁人的几句闲言，她就能将之记在心里，并且执行起来。 在郑大夫看来这并不单单是运气好，这般用心与努力，还是对草药感兴趣的，不是他家的真是让他惜才的紧。 郑大夫压下心头的思绪，开口道：“这是你努力后的结果，是你该得的。” 他话风一转，又说起了药粉一事，“你的思量是对的，大人的本意是好的，但山中危险，若是做不好防护极有可能出事。” “放蛇虫的药粉不是什么难事，这药粉我对外出售都是十文钱一罐，既是大人需要我可按照八文钱一罐提供给县衙。” “多谢郑大夫，我代百姓们谢谢您。” 郑大夫不甚在意的摆摆手，“是我该谢谢你才是，还能记得照顾我生意。” 宋芷不好意思的勾唇笑开，她确实是有意与郑大夫交好。 一来是感谢这些年，他对小弟的救治之恩情。 二来她想继续学草药知识，她想先在郑大夫面前营造一个自己努力又喜欢草药的形象，待她还清欠款，便求一求郑大夫能不能教授自己辨识草药。 如此将来，自己再做什么事情，她也无须这般畏首畏尾。 待宋芷离开，郑大夫看着小姑娘离去的方向出神。 王氏用胳膊肘，捣了捣老伴的胳膊，“在想什么呢？” 回过神来的郑大夫怅然的道：“我就可惜，阿芷这孩子怎么就不是个男娃，多好的孩子不仅心善而且很有毅力，若是将咱慧儿交给这样的人，便是我们百年之后，我也能安心！” 一旁的郑慧却是被闹了一个大红脸，她羞恼的唤了一声，“阿爷，我不嫁人！”旋即转身跑回了屋里。 见孙女跑走，郑大夫看着孙女的背影，笑着摇头，“这孩子....” 王氏却是因着老伴的话若有所思起来。 从宋家将凉粉吃食交予大家，到现在宋芷将制茶的法子上交县令。 不可否认，只从这两件事上就可看出宋家人值得结交。 他们已经老了，小儿子至今音讯全无，现在孙女的归宿成了老两口当下的心病。 他们现在够不上那家世好的人家，便是够的上，老两口也不敢轻易将孙女嫁进去。 她又是个没娘家兄弟支撑的，若是他们老两口再百年故去，那他们的慧儿若是遭人欺负了？可怎么办？ 可那条件一般的人家，同样有更多的糟心事，只没钱一项就能叫他的慧儿吃尽了苦头。 孙女的将来已经成了老两口的一块心病。 忽的，王氏忽的冒出一句，“老头子，你说那宋平人品如何？” 郑大夫沉吟半响，“你是想？” 王氏点头，“咱们在此住了三年，那宋家一家为人如何我们也算知根知底。 “吴氏是个性子谦和的，那杨氏虽然脾气急了些，却也还算明事理，大山父子更是老实人，家里兄弟多，慧儿若是嫁过去或许会辛苦些，但将来也是帮衬不是。” “还有阿芷丫头，那孩子我现在瞧着就是个仁义的，你这些年一直用心医治那孩子，怎么说也是一份情分，慧儿嫁入这样的人家，必不会遭受辱没！” 老伴分析的都对，但宋平那孩子他瞧着着实普通了些。 心中这般想的，他也就问出了口，“这会不会委屈了咱们慧儿？” “宋平那孩子除了老实些，能吃苦，也没个一技之长，咱慧儿跟了她以后要是吃苦可怎么办？” 王氏瞥了一眼老头子，“说你呆，你还不承认，咱们现在可不就要找那老实能吃苦的人！” “这过日子就是要找这样踏实的人，那尖头滑脑的，你敢嫁，我还不敢让慧儿嫁呢！” 郑大夫被老伴骂了呆，他也不恼，却是沉思起这事儿的可行性来。 王氏见老伴沉思起来，继续输出自己的想法。 “我寻思着他家里孩子多，趁着现在咱们还能跑能动的，若是你再收一个徒弟，徒弟便如半子！” “这将来既是慧儿的依仗，也是他们吃饭的本事，岂不两全其美！” 第122章警惕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而且她还有一桩心事没有说，她还想让孙女以后的一个孩子跟着他郑家姓呢。 现在小儿子不知所踪，人还活不活着还尚未可知。 她不能让郑家的香火就这般断了。 以后清明祭扫，连一个上香烧纸、缅怀先人的后代都没有，那该是何等的凄凉与遗憾。 郑大夫还是不愿意就这般将孙女草草寻了人，但却是又没有回绝老伴的提议，“再瞧瞧吧！” 但他的心里却是琢磨起收徒一事儿来。 自古以来，徒弟就相当于半子，慧儿没有娘家人，若是他现在收几个徒弟，将来若是慧儿真的有什么事情，也可伸出援手帮扶一二。 宋芷并不知晓，自己一番的刻意表现，还延伸出后续的事情来。 她忙回到家里，先去山中折了几枝连翘枝条，又用背篓装了些连翘叶子，待准备好后一行人这才出了门。 因着今晨找郑大夫说话，耽误了些许功夫。 待牛车抵达县城后，宋平只叮嘱两人几句，便匆匆去了草市。 宋芷依旧是领着小弟先去了糕点铺子送糕点，待送了货物结算后，宋芷见时辰还早，便没有急着去县衙。 她想了想也有两日没见小乞丐了，也不知他那里可有什么线索。 所幸现在时辰还早，她便往王家的糕点铺子去，看看能不能遇到小乞丐。 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街道两旁不时能飘来食物的香味。 宋芷经过一个肉饼摊位时候，径直停下了脚步。 她转头询问小弟：“我闻着肉饼还挺香的，要不要买些尝一尝？” 宋安闻言连忙摆手，小脸上写满了拒绝：“不用了，阿姊，我出门前吃过早食了！” 现在家里每日都能一日三餐，每日阿姊都还让大哥带些肉以及大骨头回去。 这是他长这么大都没有的日子。 宋安自觉已经是大孩子了，也要懂事，家里的钱帛是要留着还给村中的叔伯们的。 在他的一贯的认知里，该省则要省。 只是拒绝的话刚说完，宋安的肚子却不合时宜地发出了一阵咕噜噜的响声，像是在抗议他的决定。 宋安的脸色顿时变得通红，他羞涩地低下了头，显然十分的不好意思。 宋芷看着小弟那羞怯的模样，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 “阿姊也馋了，小安陪阿姊吃一个吧？” “正好，我们要一会儿去见猴子，他们帮我们盯了这么多天人，咱们也请他们吃块肉饼。” 宋安听阿姊如此说，这才抬起头来，眼神晶亮的看着宋芷，重重的点点头。 宋芷便拉着宋安朝肉饼摊走去。 两人来到肉饼摊前，热气腾腾的肉饼香气扑鼻，让人垂涎欲滴 此刻摊主正手法娴熟地翻动着锅中的肉饼，金黄色的外皮上泛着诱人的油光，香气扑鼻。 宋芷先买了两个热腾腾的肉饼，一个给了小弟，一个自己拿着，两人就这样在街边尝了起来。 肉饼外皮酥脆，肉香裹挟着面粉的香气在口腔之中蔓延。 宋安接过肉饼，先是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随即眼睛一亮，家里虽然现在也有肉吃，但那都是炖的。 与这用油煎的又是完全不一样的滋味。 宋芷看着小家伙，吃的津津有味的样子，也是狠狠的咬了一口手中的肉饼。 实在是太香了！ 赚钱、赚钱，待忙完这一阵子，还清了家中欠款，她一定要大吃特吃。 什么水煮鱼、孜然烤羊排、炸鸡、红烧肉、各种卤味，她统统都要吃个遍。 宋芷一边想，一边狠狠的咬着手中的大肉饼，似乎现在吃的不是肉饼，而是大鸡腿一般。 宋安瞥了一眼自家阿姊，看她吃的那般凶狠的模样，忍不住在心中腹诽。 看来阿姊方才不是再宽慰她的，瞧她那样子应是真的饿了..... 待吃完肉饼，宋芷又买了五块肉饼打包带上，往王家糕点铺子所在方向走去。 宋芷照旧在距离王家铺子不远处的地方停下脚步。 这一次她目标明确，目光径直落在了上回猴子待的巷口。 如她所预料的那般，她果然在巷口的一个角落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小身影。 猴子似乎也发现了她，不待她招手，猴子便蹦跳的跑到了宋芷面前。 “善人，您怎么来了？可是又有什么差事吩咐我们去做？” 猴子很喜欢宋芷这位主顾，看他们的眼神既没有高高在上的鄙夷，也不是怜悯、同情他们。 他也不知要如何形容，她不会因着他们是孩子就瞧不上他们，他似乎从她的眼神之中看到了尊重。 宋芷笑着摇头，将手中的还热乎的肉饼递给猴子，“今日来城中送货，时辰还早便来问一问你们这般可有什么进展？” “方才再小摊上尝了肉饼觉得滋味不错，便买了与你尝尝，这几日谢谢你们帮忙盯梢。” “多谢善人！”猴子眉眼俱是笑意的接过油纸包后。 他顺势将这几日打探来的情况同宋芷说了一遍：“这两日我的同伴在王掌柜的家外蹲点，时常能听到里面的打骂下人的声音，而且从左邻右里对这一家评价也不好。” “我那小兄弟在王家外头蹲两天，便见到王家与邻里之间争执了好几回。” “另外，还有一事，王掌柜今日清晨又去了王家一趟，而王宅之中出来一位嬷嬷与他站在无人处，二人嘀嘀咕咕说了许久，因为离得远，我也听不清楚他们都说了些什么。” 宋芷眉头微蹙，这掌柜的肯定是见了王家二房身边的什么人。 前些日子王掌柜没见着自家主子，因而这几日一直风平浪静的。 她也未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那现在王掌柜见到了主子的身边人，会不会有接下来的动作呢？ 宋芷现在不得而知，她只得吩咐猴子，后续若是遇上什么事情，不论大小，一定记得要通知自己。 同时还盯着其注意安全，若是觉得可能会被察觉，千万不要往前凑。 猴子连连点头，“善人放心，若是有消息，我一定及时通知您！” 宋芷让其先离开，待人又隐入巷中，她这才带着小弟往县衙去。 第123章是好事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宋安撇头看到自家阿姊，脸色沉凝，又想到方才小乞丐话，便有些不安的道：“阿姊，那王家掌柜会不会派人再跟踪咱们啊？” “现在敌在明，我们在暗处，何况还有人帮忙盯着那掌柜，一有风吹草动的猴子便会通知我们，所以不必太过担心。” “不过，我们也不能什么也不做，待从县衙出来，到时候我们请王小姐出来一趟，探听探听王家现在的情况！” 宋安被阿姊的话安抚住，整个人也从紧绷的神情中松懈了下来。 姐弟两人快要抵达时便看到县衙门前停着许多牛车、驴车，想来应是各里里正的代步工具。 一直等在县衙门前的良田见着了宋芷，忙快走几步迎了上去， “宋小娘子，请借一步说话。” 宋芷见是县令大人身边的小厮，也没多问什么，跟着人走往旁边多走了几步。 “是这样的，不知宋娘子制作的连翘茶对外出售多少钱一斤？ 宋芷只当对方是想要打探此茶的行情，没怎么多想，便将上次许峰开出的价钱同对方说了一遍。 良田在听了价钱后在心中狠狠的松了一口气，幸好，不算太贵，他手中的钱买了二十斤茶还能结余。 他面上不露分毫的异色，继续开口道：“是这样，不知宋娘子那可有制好的连翘茶，我家少爷想同你买二十斤。” “若是今日能送来那就更好了！”良田一股脑的说完自己的诉求，等着宋芷的回话。 找上门的买卖，宋芷如何能不做呢，她当即应承了下来，“只是我今日并未带了茶叶出门。” 她看了一眼县衙，提议道：“若是这会子人还没到齐，我可先去城东集市找我大哥，待他卖了凉粉，再让他回去取。” 县衙内的情况良田最是清楚，各个村落距离县衙的距离各不相同，现在时辰又早，哪里就能这般快抵达。 他当即应承道：“宋小娘子只管先去，一时半刻人到不齐的！” 就这样宋芷领着宋安又去了一趟城东草市，将回去拿连翘茶一事说与了大哥，这才重又回了县衙。 宋芷刚踏进县衙大门，便见到县衙大堂之上，凑在一处的三四十人，先是一愣，他们县有这么多里长吗？ 在她的记忆里，不是一百一十户设立一里长，平日里各村的事务有村正，或是族长负责管理村中事务。 若是遇上了买田、置地、落户、以及县衙征召这些才需要用的到里正吗？ 正当她疑惑时，一道惊喜的叫声打断了她的思绪，“阿芷，你怎么也在这里？” “族长爷爷，您也来了？” 宋族长点点头，“是啊，昨日里正来村里通知的我，说是县官大人有事要说，辖下所有的村中的村正、族长今日都要来县衙听令。” 不知想到了什么，宋族长的脸上满是忧愁。 他看向宋芷，压低声音问道：“阿芷，你可知县令大人，此番唤我们来所为何事？” “不会是又要征兵征粮吧！” 宋芷忙宽慰道：“族长爷爷，您别多想，是好事！” 一听说是好事，宋族长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 他迫不及待的问道：“是什么好....” 宋族长的话还未说完，也不知是谁唤了一声县令大人来了， 原本还嘈杂喧闹的大堂之上瞬间安静了下来。 只见周煜穿着一身官服，脚踏皂靴，缓步走入大堂。 他的视线先是环视了一圈众人，这才询问身旁的书吏，“人都到齐了吗？” “回禀大人，十二名里长聚是到了，还有大黎村、洼子村的村正还未赶到。” 此时，管理这两村的里长忙上前解释道：“大人，这两村村落建在山坳里，距离县城也有些远，我估摸着还等上一个多时辰。” 周煜看着底下的一众人，想了想还是道：“那我们先说吧，稍后待人来了，本官在命人单独与他们说。” 众人自是没有异议。 他们从昨晚收到里正传信，今日要来县衙心里就一直在打鼓。 与其再这般心焦的胡思乱想，倒不如干脆点来的痛快一些。 周煜以手抵唇，轻咳了一声，旋即对在场的众人道：“是这样的，今日唤大家来，是有一件赚钱的买卖要与大伙说。” “咱们祁水县中有一种药材的叶子，可以用来制茶，各位的村中若是有这药材，便可招呼村民们采摘，届时衙门会与你们收购。” 大家呆愣了片刻，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原以为又要征什么税收，或是发徭役。 大家想过各种可能，却是独独没想过县令大人要同他们收什么叶子制茶。 愣怔了几息功夫后，有里正率先反应过来，忍不住问道：“大人，不知需要我们采摘何种叶子？” 见有人开了口，亦有人迫不及待的问道：“不知这叶子大人您需要多少？” “大人，那这工钱又是如何算的？” “....” 此时的大家伙已不记得，此刻是在县衙公堂之上了。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七嘴八舌的询问了起来。 周煜等下方的人都问完了，这才对着站在门边的宋芷道：“还请宋小娘子先同诸位乡亲们说明一番，这制茶、备茶究竟需要什么标准的连翘叶。”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往门边看去，就见一名作男子打扮的少女，背着背篓走上前。 宋芷并不畏惧大家伙，或探究，或审视的目光。 从容的放下身后的背篓，从中拿出了今日刚从山上折下来的连翘枝条，展示给众人看： “除了连翘叶子的颜色，还要看其叶面，叶面光滑，无斑点或病斑，这样的叶子富含养分，泡出的茶汤色泽清亮，口感醇厚。” 说罢，她顺势从枝条上摘下可以用来制茶的叶子，摊开手掌，展示给众人， “各位叔伯，这些活儿其实没什么的，只要听清楚要求，有手就能做。” 大家伙本就是做惯了农活的，见宋芷一番解释与示范，很快会意。 有人认识出这‘黄金条’来，反应极快的表态，“大人，这叶子我们大湾村有，我们可以帮忙采收！” “大人，我们村也有！我们也能帮忙采收！” 有村正生怕应和的晚了，再将这赚钱的活计给抢走了。 大家也顾不得问工钱了，一时之间，大堂之上纷纷争相表态。 第124章大致估算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周煜抬手止住了大家伙的议论，言道：“诸位稍安，先去文书那处统计一番，待先估摸出一个数目再说。” 究竟村落里有没有这连翘灌木，还真是自家村正或是族长心中清楚。 大家囫囵的同文书报了个数目。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文书将统计的数目交给了周煜。 周煜接过一看，他辖内一共三十五个村落，现有十八座村落报了有这连翘。 这些村落有大有小，大的村落有六十多户人家，小的村落也不过一二十户。 那就综合一下，每个村落暂且就算三十户吧。 限定一户每日采收二十斤的数目，那么三十户的村庄采收半月就算按照一文钱一斤的采收价格，那么他就须得准备十七贯钱。 若是限定一户每日采收三十斤的数目，那么三十户的村庄采收半月，同样是按照上述价钱采收，那么他就须得准备二十七贯钱。 再加上备茶、制茶需要的人手，手底下人为这事劳碌的茶水钱，零零碎碎至少须得准备三十贯钱才能支付的起所有的开销。 当然有的村落的山头，并没有那么多连翘灌木，不一定能采摘到这般多。 但这只是一个估摸的数目，目的是让其大概估摸出一个投入来。 周煜在心中快速的算了一笔账，这钱对他来说的确不多，但是对已经发不出工钱的县衙来说，已经天文数字。 这也就意味着，便是按照四十文一斤的售价，他当下得预定出去七百五十斤的连翘茶，这才能将百姓们的工钱赚回来。 周煜心中有了数，出售七百多斤的茶说难也不难。 于是他开口同众人道：“这样，你们先回去同村里人知会一声。” “这连翘叶，县衙这边按照一文一斤的价格收取连翘叶，每户每日上限三十斤，须得采收半月时间，工钱待采收结束由衙门一次性支付。” 整个大堂瞬间又嘈杂了起来，大家纷纷议论纷纷，大家皆不相信由这样的好事落在自己的头上。 有那算术还不错的，瞬间就惊呼出声，“四百五十文钱呢？” 那些个村中没有连翘灌木的村正，原本并不当一回事。 这一听竟是错过了这么好的赚钱机会，心中既是心痛又是羡慕。 要知道现在家家户户都穷的很，莫说半月就能得四百五十文的活计，就是一月能赚这么多钱的活计都没有。 有那头脑灵活的村正， 还是忍不住问道：“大人，若是...若是我去临县摘这连翘叶回来成吗？县衙也收吗？” “你们是我祁水县的子民，跑去其他县山头摘这连翘叶子，就不怕被人抓了扭送官府吗？” 那人缩了缩脖子，讪笑着解释，“这不是他们也不知晓此用途嘛。” 周煜还是抬手制止，“我知你们内心焦急，且先等等，待此件事毕，本县还有活计与你们做。” 待他将茶叶卖了，县衙手里也有些银钱了，到时候如修建城门、城墙、疏通渠道这些活计，也能雇佣百姓们做起来！ 这话一出，原本那些错过赚钱机会的村正、族长全都精神抖擞了起来，看着周煜的眼神那叫一个晶亮。 “大人英明！咱们县有您这样的父母官真是百姓之福啊！” “对对对，大人您就是我们的再生父母。” 更是有人道：“我们要为县令大人立碑刻篆，叫子孙后代都记着您的恩情！” 众人纷纷附和着，脸上洋溢着真诚的感激之情。 从来都是县官从他们的手中巧立名目的征收各种赋税。 还没有县官想着领着大伙儿赚钱的。 村民们自觉这是遇到了好官了，一时之间七嘴八舌的赞扬起周煜来。 宋芷站在一旁，看着在乡亲们滔滔不绝的夸赞下，周煜逐渐变的僵硬的脸色，不由莞尔失笑。 周煜被乡亲们夸的不自然起来，但他又不好对热情的百姓发火。 恰在此时看到站在人群之中偷乐的宋芷，他抬手止住了百姓们滔滔不绝的奉承话。 “大家静一静，听我说一句。” 众人纷纷安静下来，目光都集中在了周煜身上。 “是这样，今日这连翘茶一事，除了本官你们还要谢一谢这位宋小娘子，原先本县也不知这连翘茶，还得多谢她大公无私，将这赚钱的营生告知与我。” “宋小娘子，你再与他们说一说，采摘，储存过程中的一些注意事项吧，此刻大家肯定很想知晓。” 大堂之上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转到了宋芷身上来。 有老者朝宋芷拱了拱手，“老夫代我李家村人先谢过宋小娘子的仗义执言了！” 众人也纷纷学着老者的样子，一一同宋芷道谢。 一时之间，大堂之上最忙碌的之人反而成了宋芷。 她先是对着她道谢的诸位乡亲，一一回礼后，这才解释起采摘连翘叶的注意事项。 “除了先前我所说的不能有病叶、虫叶外，连翘叶摘下来后，须得先拿回去晒青，晒青的时间不能过长，适宜在半炷香之间，以叶缘略卷为宜。” “之后便可以放在阴凉之处等待着衙门的人上门收取即可！” “就这般简单吗？” 宋芷颔首，“就这般简单，但我需要提醒一下诸位，山中蛇虫多，进山须将脚踝、手臂这些裸露在外的皮肤用布条包裹好！” “若是被吸血虫之类的毒虫叮咬，轻则皮疹、高烧、重则或丢了性命，还请诸位回去一定要要村民们做好防范再上山！” 众人见他说的这般郑重，一时之间竟面面相觑起来。 有人忍不住质疑道：“我们从前进山，也从未听说过这事啊！” 不待宋芷解释。 周煜却是开了口，“宋小娘子所说，诸位须的慎重对待，以前不出事，不代表现在不会出事。” “机率再怎么低，一旦这事儿落在谁家头上，都是难以承受之痛。” “本县不希望，今日的警醒之言，因尔等的疏忽大意造成不可挽回的余地。” 县令大人都如此说了，底下的众人自是不敢再辩驳。 这时候，宋芷也适时提出了除了做好这些防护，还须得采买防蛇虫药粉一事。 在场众人一听，立刻不乐意起来！ 第125章妥帖安排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还...还需要买药粉啊，我们用布条裹一裹也就成了，就不需要花钱买什么防蛇虫的药粉了吧！” “是啊，涉及草药的哪有不贵的，没的摘半日都不够买药钱呢！” 众人纷纷点头，“大人，这买草药一事就算了吧，大家伙手头本就没钱，这还没赚钱呢又得花钱，只怕您就是吩咐了，他们也不会依言行事。” 此时，宋芷也适时的附和点头，“所以大人，您看为了大家伙的安全着想，这防蛇虫的药粉能不能由县衙提供？” 方才还极力反对的村民，瞬时间噤了声，巴巴的又看向了周煜。 他们怎么就没想到呢？ 这要是县衙提供给他们防蛇虫的药粉，那他们还拒绝个什么劲儿。 谁还嫌弃自己的命长不成。 周煜又看了宋芷一眼，这人怕不是一开始就是这般打算的吧。 他不动声色的点点头，“你们既是为县衙摘连翘叶，这防蛇虫的药粉便从县衙出吧。” 宋芷见周煜同意，又建议道：“大人，民女同您推荐我们村中有一位医术极好的大夫，他的防蛇虫药粉量大且效果好。” “平日对外出售都是十文钱一竹罐，待他听了我说大人高义之举，直接降了两文，大人可以在城中先寻价一番，若是觉得合适可以考虑一下。” 宋族长听宋芷的话后，深怕大人不信，也连声附和；“是啊，大人，我们村人现在进山的防蛇虫药粉，都是从他那里买的！” 周煜一听这价钱确实算不得贵，又听宋族长说他们村里进山的人都用了。 很是干脆的道：“那你们今日回去后，请那位大夫先送五十罐来县衙吧。” “后续若是各位的村里有缺，及时同下去收叶子的差吏说，我会让他们随时带着出行。” “若是没什么其他问题，今日之事便就到这里了，你们回去后先动员村民，待明日将药粉给你们送去，再行上山采摘之事。” 大伙儿心中其实早已经按耐不住了想回去同村人分享这个好消息。 这会子见县官大人真让他们走了，大伙儿感激的再次朝周煜叩首拜谢。 大堂上呼啦啦的跪了一地，只宋芷带着宋安没有反应过来，依旧伫立着。 正当宋芷局促着要不要做一做样子时。 周煜帮她做出了选择，“都起来吧，只一点我还是要再叮嘱诸位一句，若是谁不按照今日所说，不做防护就贸然上山，不出事还好，出了事情我势必要拿你们这些里长、村正问罪！” 那些个原本回去后就想上山的人，顿时歇了心思，就抢这半日功夫，若是出了事情，那就不值当了。 正当他们要离开时，原本姗姗来迟的两名村正也气喘吁吁的赶来了县衙。 两人本来迟了还有些战战兢兢，一路忐忑的赶至县衙，以为会受到县官大人的怒火。 哪曾想非但没有怒火，还得了一个赚钱的法子。 两名村正被各自的里正拉到一旁嘀嘀咕咕了半日，待得知两人的村子里也有这连翘后，又被迷迷糊糊的拉去做了登记。 一时之间被巨大的惊喜包围，两人离开县衙后，还有脚踩云端上的不真实之感。 待众人离开大堂后，宋芷也跟着人群往外走。 却是被周煜唤住，“宋娘子稍等！” 宋芷只得跟走在身旁的宋族长道了一句，“宋爷爷您先走，大人可能有制茶的事情要问我。” 宋族长没说什么，只道了一句，“我在县衙外候着你！”说罢，也没给宋芷拒绝的机会，径直走了。 待村民们都离开大堂时，周煜这才对宋芷道：“制茶的草棚以及灶台，我已经命人搭建好，不知你明日可有空？” 宋芷先是说了一下自己现状，旋即表示她明日会带人过来，在此处待上两日，等他们掌握制茶要领才会归家。 周煜听罢点点头，算是认同了此做法。 见他同意，宋芷又问起这些人的工钱来。 周煜想了想道：“就按照现在的工价来吧，十五文一日。” 但旋即他又补充一句，“且先这般定，若是他们制茶的手艺能有进益，待茶制好后，自有额外奖赏。” 宋芷点点头，表示记下。 议定好工价后，周煜又问了一些制茶的细节问题，比如人一日大概能摘多少斤，多少斤连翘叶可以制成一斤茶等问题。 宋芷也一一告知。 末了，周煜又想起一事，问道：“对了，你那可还有做好的连翘茶？” 宋芷估摸着应是良田还未来得及回禀自家主子，忙将今早良田与她说的事情说了一遍， “大人稍后，我已让大哥回家去取，想来过不了多久，应是就能送到！” 他今夜宴请了一行客商，这些茶叶便是为这些客商准备的。 不管他们是不是真心想买，他这边又是请客，又是每人送了一份茶。 这些外地客商就算再傻，也会卖给官府一个面子。 多少也能预定些出去，若是其中能遇上一两人对此茶真心感兴趣的。 多带一车新茶回去，对于那些客商来说也不过只是多出个二三十两银子的事情。 但对于县衙来说，百姓们的工钱就算有着落了！ 周煜见此事，没有什么问题，便将此事交予了良田，他则忙着去处理其他公务去了。 良田则将宋芷送出了县衙门外，对着宋芷道:“宋娘子在此稍候，待令兄来了直接让守门的差役通知我一声也可。” 这人还不知道何时能来，他自是不可能站在县衙外干等着。 “小哥自去忙，我在此等候大哥即可，待人过来我再让人去通知你。” 良田点点头又与守门的差役交代两句，径直往周煜所在的公房去了。 宋芷见人走了，这才走向了等候在一旁的宋族长，“族长爷爷，让您久等了！” 宋族长不甚在意的摆摆手，很是感慨的道：“我竟不知，这些事情竟都是你与县官大人提议的！阿芷，族长爷爷代村中叔伯多谢你。” 第126章选人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族长爷爷其实这事儿，应该谢谢陆婶子，是她点醒了我，如若不是她说这那漫山的连翘叶不摘了可惜，我确实也想不到这许多！” 宋族长坚持，“那也是你仁义，一般人有这生钱的门道，谁不是捂得严严实实的，偏你还公之于众。” “便是族长爷爷这般大的年纪，也不如你有心胸！” 他捋了捋稀疏的山羊胡子，乐呵呵的笑着道：“我们老宋家出现这样一个心胸宽广的闺女，何愁家族不兴盛！” 宋芷被一位老者毫不吝惜的夸赞，微微发窘，显的十分的不好意思。 一旁的宋安在听了宋族长的话后，更是挺直了小胸脯，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 宋族长夸赞完宋芷，便提议一道回去。 “族长爷爷先回吧，我在此等大兄送些连翘茶过来。” 方才为了等宋芷，他已经比旁的村的村正回去晚了。 原还想着快些回去同大伙说这件好消息呢。 这会子听她如此说，便也没有再坚持，点了点头，抬脚便要离开。 宋芷想到什么，又将人唤住，“哦，对了，族长爷爷还有一事，我要请您帮忙。” “是这样，县衙这边的备茶、制茶一事县官大人还是交予了我来负责，这边我还需要三名帮手，您看着帮忙从乡亲们中寻找。” “男女不拘、县官大人的意思工钱先按照十五文一日的工价来开，后续若是谁做的好应是还会有奖励。” 宋族长先是一愣，待反应过来后，面上就是一喜，他乐呵呵的道：“那人选上，你可有什么要求？” 宋芷想了想道：“最好是眼里有活儿，做事麻利些的。” “至于人选吧，我还是主意从村中相对困难的人家里挑选，或是族长爷爷有好的人选亦可！” 宋族长对村中人家的情况那是门清，几乎在宋芷说完了要求，他心中便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 他先是感慨的点了点头，阿芷这孩子真的是与从前不同了，如今的她不仅心思细腻，还懂得体恤乡亲。 现在想来他都有些后悔，当初他就该好好管一管这胡氏，不允她在村里搬弄是非。 这般好的孩子，从前就是与那胡氏拐的，移了性情。 万幸，这孩子变了回来，否则可不就是他们宋家村的损失。 暂且按下心头的思绪，宋族长主动提议道： “广云家里头，你陈奶奶病体陈珂，时不时也要看病瞧大夫，我看就就叫二吉过来，他虽年轻但手脚勤快，正是需要他多挣些银钱的时候。” “广发那里家里头只他一人，又没参与做凉粉的活计，虽说他能上山打猎，但年岁到底不同了，还是寻个稳当的活计来做。 “至于最后一人，便选陆氏吧，她虽为女子，但心灵手巧，她公爹今年病了一场，家里也是花了不少钱帛，她若是能来帮忙，也能给家里减轻些许负担。” “这几人你看看如何？若是有什么不妥之处，再另选也是成的。” 宋芷对此没有异议，“人选一事，便依着您说的来吧，我这里没问题。” 宋族长见宋芷一副全然信任的模样，心中颇为熨帖， “成，那这事儿便这般定了，待我回去后便与之相商。” 说罢，朝宋芷挥了挥手，背着手兴冲冲的往家里赶。 待宋族长走后，宋芷又在县衙门前等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终是看见了大哥提了一个篮子疾步走来。 宋平在县衙门前站定，微微喘息道：“可是久等了？” 宋芷摇头，转身同一旁守门的差役说了一声。 那差役不敢怠慢，当即便去通禀。 良田很快便走了出来，宋芷篮子里的连翘茶递过去，“小哥，这里便是大人要的茶叶，您先过一过称。” 良田接过茶叶并没有过称，只道了一句稍后，旋即回了内宅放了茶叶，又拿了一吊钱过来。 良田将篮子递给宋芷，“这里是货款，你点点。” 宋芷亦没有清点，只笑着道，“无需清点，这点子信任还是有的。” 说罢，同良田告辞，领着大哥离开了县衙。 宋芷并不准备回去，她询问宋平，“大哥，我还想找王家的小姐说一说话，你是先回去，还是....” 宋平不知道妹妹要与那王家小姐说什么，不待她说完，他就表示道：“我同你一道回去。” 宋芷点点头，姐弟三人往王宅所在的方位走去。 但她也没有直接上门求见，而是在路上寻了一个年岁颇长的婆子先给了她三文钱，请她帮忙上门传一个两人之间便约好的口信。 事后，她可再给她两文钱。 这事儿并没什么难处，不过是上门说一句请大小姐赏花的话，于她而言又没什么妨碍。 最坏的结果不过是被人给轰出来，关键是她能得到五文钱，婆子觉得很值，遂没有丝毫犹豫，便应承下了。 宋芷站在不远处的巷子口，看着婆子敲开了角门，随后与那开门的婆子说了几句话。 对方好奇的往婆子身后看了看，见没瞧见什么，只点头表示知晓了。 话闭，关上了门。 那婆子本以为会被人臭骂一顿呢，没想到非但没有，还得了回话。 婆子高高兴兴的跑至宋芷所在的方向，同宋芷说了方才的对话，宋芷笑着同她道了一声谢，将剩下的铜钱也许了她。 婆子平白得了五文钱，欢欢喜喜的走了。 宋芷在巷口等了约莫小半刻钟，侧门被再次打开，一辆马车从里面驶了出来。 宋芷也不必在看了，消息应是传达到了。 她转身同身边的大哥道：“大哥，咱们也走吧。” 宋平一脸莫名，“这人不是还没见着，你怎么就走了？” 宋芷边走，边将两人事先约在茶馆一事同大哥解释了一遍。 待抵达茶馆，茶馆的摊主见到宋芷立刻笑脸迎了上来，“宋小娘子好些时日不见了。” 宋芷也笑着，“掌柜的生意，愈发的好了。” 掌柜的便咧嘴笑开，现在因着凉粉，以及对面的草市，他这茶馆的生意确实比从前好了不少。 宋芷在一楼给大哥点了一壶茶，让其与小弟先坐在此处休息，旋即又在二楼定了一处无人的包厢。 等待着王菀之的到来。 第127章分析利弊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宋芷没等多久，王菀之便携丫鬟款款而来。 等候在大堂的宋芷见着来人当即迎了上去，谈笑着将人引进二楼的包厢之中。 待掌柜的送了茶水，王菀之便让丫鬟守候门外，房内瞬间又只剩下两人。 见人都出去了，王菀之迫不及待的问道：“宋妹妹，可是那王掌柜处有消息了？” 宋芷摇摇头，“暂且还未有异动，只盯梢的人与我说这掌柜几乎日日都要来府上，只是每一次来都吃了门房的闭门羹。” “但今日盯梢的与我说，今日那王掌柜又去了你家门上，今日有一嬷嬷与他说了许久，但究竟说了什么便不得而知了！” 王菀之皱起眉头，“二婶因为掌家不力，纵容恶仆毁坏家族声誉，祖父对此非常生气。” “等县衙的判决下来后，二婶被祖父责罚，要在祠堂里闭门思过半个月。今天出来和王掌柜说话的人，应该是二婶身边的嬷嬷。” 她沉默片刻，继续道：“二婶因着这件事吃了个大亏，宋妹妹，我担心她会对你不利。这样吧，我回去之后就把这件事情禀报给祖父，让他好好敲打一下二婶。” 宋芷急忙摆手，阻止道：“别，别！” 他们毕竟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怎么可能因为她这个外人而反目呢？ 她之所以与王菀之结盟，一来是王菀之年轻，容易被她的话所说服； 二来也是因为王菀之与二房之间存在着实实在在的利益冲突。 偏偏二房又是一个德不配位的，为了她自己和弟弟的未来，王菀之就很容易被她说服并采取行动去钳制二房。 可是，如果换成了王老爷，那么情况可能就完全不同了。 作为一家之主，他首先不会想到让自己的孙女来掌管家务。 这是这个时代的局限性所在，宋芷并不期望对方在有其他选择的情况下会挑战传统的世俗规矩。 而且，她还担心，如果王菀之一旦向王老爷提出这件事，以王老爷的城府，必然会追根究底地询问事情的起因和结果。 那么，她挑唆他的孙女与二房争夺权力的行为，岂不是会引起他的愤怒吗？ 从本质上来说，在王老爷子眼中，宋芷目前的所作所为无疑是在破坏家族的团结，挑起内部纷争。 她这种行为当下的王老爷是不会容忍的。 这样的事若是被他知晓了，即便是家中儿媳再有过错，恐怕也会因此记恨上她。 她已经给自己树立了一个敌人，可不想与整个王家为敌。 王菀之见她拒绝，不由问道：“这是为何，要是婶婶真的要对你出手可怎么办？” 宋芷见她小脸上俱是担忧，焦虑的神情不似做伪。 便也不与她虚以委蛇，直接开门见山的与她分析原由， “我现在让你与你二婶争夺管家权，在你祖父眼里，我就是迫害你家族团结的坏人，若是惹恼了她，我不但惹上了你二婶，还惹怒了你祖父，得不偿失。” 王菀之瞪大眼睛，显然没想到宋芷会如此说，她忙解释道：“宋妹妹，你别担心，我祖父不是这般蛮不讲理之人。” 宋芷心中腹诽，那是你祖父在你眼中自是有滤镜。 但她还是笑着点头，“我自是知晓你说的，但你祖父年纪也大了，你上回不是说他身体也不好，这样的事情捅到他面前，少不得老人家又要一番操劳。” “王掌柜那边有人盯着，若是发生什么事情，我会及时通知你，王姐姐不必太过忧心！” 王菀之又听她如此说，到底不提再将此事告知祖父。 她也担心祖父再因着二婶的事情，再气出个好歹来。 “那你多留心些，平日莫要一人来县里。”王菀之叮嘱道。 宋芷笑着颔首，“王姐姐放心，我晓得的。” 宋芷说完自己的情况，又问起王菀之，“王姐姐，你那掌柜的人选，可有眉目了？” 王菀之点点头，又摇摇头。 “我现在族中找了几户人家，总觉得哪里不对，便一直未曾定下人选来，宋妹妹你帮我参详，参详究竟该选何人来做这糕点铺子的掌柜。” 宋芷颔首，“你说。” 王菀之斟酌了下道： “一家是本家的，在五服之内；另一家虽是同族，但关系较远。” “这两人都读过书、识得字，也算是有些见识。” “前一人还曾经在县城酒楼做过账房先生，后因为与酒楼管事不对付，这才被替代了。但他对账目之事熟悉想来管理一家铺子应是很快就能上手；” “后一人家则家境贫寒，我看重的是他家里，兄弟众多，如果我肯出手相助，想必他肯定要抓住这次脱离困境的机会，尽心尽力地为我办事。” “我竟一时之间不能抉择，还请宋妹妹给我拿拿主意。” 然而出乎王菀之意料的是，宋芷却摇了摇头，直接否定道：“我觉得他们都不合适。” 王菀之不禁面露惊讶之色，急忙问道：“这是为何？” “我们来分析一下他们各自的利弊。” “那位五服之内的族人，有账房经验，这是他的优势。然而，你虽可以给他一些好处，可你要如何确保他只唯你所用？” “同样的道理，另一人家境贫寒，既能为了钱财为你所有，也能为了钱财为他人所用，谁又能保证他不会因为利益而背叛呢？” “而且王姐姐你虽为王家的大小姐，但你弟弟年幼，旁人但凡用心一思量，肯定会选择更为稳妥的主子效力。” “所以在你没能展露出锋芒前，很少会有人愿意冒着身家性命为你驱使。” “而且他还有一个致命的缺点，他的管理铺子的经验几乎为零，即便他真心实意的为你所用，却也不能胜任一间铺子的掌柜。” 宋芷的话十分现实，但这却是事实。 你给的起他们机会，但是你的二婶同样能给我机会。 而且现在对方还是整个王家的管家娘子，而你不过是一个随时都会被嫁入的姑娘。 待你嫁入后，他们这些人却还要依附着王家人生活。 王菀之也听出来了，以她现在不过一个待在深闺之中的少女，确实很难让人拿全家性命与二婶公然打擂台。 她有些泄气的胯下了肩膀，突然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来。 她真是天真，若不是宋妹妹与她言明，她还在为用谁而发愁。 她自嘲一笑，“我竟是个傻的，费了这么多日竟是白费了功夫！” “姐姐莫妄自菲薄，这没有白费功夫。” 第128章敲打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王菀之的眼神都亮了几分，握住宋芷的手不解的道：“好妹妹，这话怎么说？” 宋芷解释道：“我方才的意思，只是说这两日暂且不适合做糕点铺子的掌柜，却没说这两人不能用！” “姐姐是第一次与你二婶争夺权力，为了展现你的能力，待你接手这铺子后，一定不能出现差池。” “这就是你首次向所有人展示你能力的平台，绝对不可以有闪失。” “在不能保证那两人对您绝对忠诚时，亦或是没有能力掌管一家铺子时，那两人就不是第一选择。” “但这不妨碍姐姐可以尝试着接触这两人，慢慢的将之发展成你助力。 “而且你家中除了糕点铺子，还有其他酒楼、铺子、庄子这些也都需要你的人手来管理。” “当下拿到糕点铺子的管理权不过是第一步，待到糕点铺子在你手中红火起来，待他们在你身上看到能力，待他们明白背叛你的下场时，他们自是再不敢蛇鼠两端。” 王菀之被宋芷的话说的内心激荡，她眨巴着亮晶晶的眼神问宋芷，“那依妹妹的意思，那糕点铺子的掌柜应该选择何人呢？” 宋芷沉思片刻问道：“上回王姐姐说过，此处的掌柜被换了，若是能将原来的掌柜请回来，我觉得他会是最合适的人选。” “一方面，那掌柜无端被撤掉，便证明他肯定不是二房的人，而且对方突然被换，心中肯定对二房有怨气，姐姐此时找上他，可谓是于雪中送炭。” “另一方面，这掌柜原先就是执掌糕点铺子的，对铺子的管理与经营也很熟悉，将铺子交到他手中打理，你也更能放心些。” 王菀之听了宋芷的分析后，顿时茅塞顿开。 她一改之前的颓色，拉着宋芷的手很是郑重的道谢，“多谢宋妹妹，从前从未有人与我这般透彻的分析利弊。” 她有些懊恼的道：“亏我还虚长你两岁，竟是这点事情都做不好。” 宋芷拍了拍对方的手，宽慰道：“这些事情，谁也不是生来就懂的，我也不过是被生活所迫不得已这才多思多虑些。” 王菀之想到对方提到的父母俱亡，想来宋妹妹这些年应是也过的十分不易。 她担心对方想起伤心事，忙转了话头道： “宋妹妹若是往后遇上什么难处，也可与我说，我虽说是出不了什么建议，但是钱帛上我却是可以支援一二的。” 对于对方与她释放的善意，宋芷没有拒绝，而是笑着点头应承了下来，“那我就先谢谢王姐姐了！” 王菀之见她应下，反而十分高兴，两人又坐着说了一会儿话，王菀之便提议要去酒楼请宋芷吃饭。 宋芷说了下家中境况，表示家中还有很多活计等着她回去做。 王菀之心中虽微微可惜，却也不好强人所难。 两人相携着出了茶馆，待宋芷离开后，这才也赶了马车回府。 待回了府中，王菀之也没有直接回了自己的院子。 而是先吩咐身边的丫鬟，将小弟唤来，她则先去祖父的院子。 姐弟两人陪着王老爷子说了会话，又一起用了午食。 许是有孙儿、孙女的陪伴，王老爷子今日的胃口都好了不少，人也比前些日子精神了不少。 饭后，王菀之也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让小弟领着祖父去院中消食。 她则亲自动手给祖父与小弟削了些水果。 随侍在旁的老管家，看着这般用心照顾老爷的小姐，忍不住感叹道：“这些日子也幸好有小姐在，老爷这才能安心养生。” “今日小姐与少爷来陪老爷吃饭，我瞧着老爷的吃的都比从前多一些呢！” 王菀之削皮的动作不停，一边笑着道：“我听大夫说，祖父须得安心静养，这才没带了景之来叨扰祖父休息。” “若真如王管家所说，往后我们日日来陪祖父吃饭。” 老管家听罢，眼睛笑的不由眯成了一道缝儿，“小姐多虑了，你们能来陪老爷用饭食，哪里就是叨扰了，老爷高兴还来不及呢！” 王菀之点点头，表示她记下了。 待手中的水果切好，她支使开随侍在屋内的丫鬟，“去端一盆水来，我要净手。” 待人走后，王菀之这才不经意的问起老管家，“王伯，二婶那里现在是个什么情况？还待在祠堂吗？” 老管家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这一次的事情，老爷气很了，家中出了这般大的事情，她这个当家人不想着赶紧派人去衙门打点，竟是就这般悄无声息的出门了。” “完全不将家族荣辱当做自己的事情，老爷的意思是让她在祠堂好好自省，小姐你别当着老爷的面求情，免得老爷又为此动怒。” 王管家以为小姐问此事，是想同老爷求情将人给放出来。 哪里知小姐竟是道：“王伯，我知晓祖父的用意，也支持祖父的做法，二婶不该因着个人得失而置整个王家的名声不顾。” 老管家深以为然的点点头，还是她家小姐懂得分寸。 若要是个少爷该多好啊！若是个少爷，他们王家就后继有人了。 这边老管家刚感叹完，那边王菀顺势开口道：“今日我出门时，听下人说看到了二婶身边的嬷嬷擅自出门与外人接触。” 王管家闻言眉头微皱，沉声道：“竟有此事？” 王菀之颔首，继续表态，“二婶既是现在祠堂反应，便不该再为外物所扰。” “王伯，还的麻烦你将下面的人管好，莫要再出现今日这般情形。” 老管家面容冷峻，当即表示待老爷休息后，他便着手去敲打这些个看守的婆子。 王菀之点点头，目光落在院中一大一小朝她走来的身影上，小声道：“这事儿便不要与祖父说了，免的他又动怒。” 王菀之清楚二婶现在是掌家人，底下的婆子想要奉承她，自是不敢阻拦太过。 但他们却也不敢真的违逆祖父的意思，毕竟他们的身契可都攥在祖父手里。 所以让老管家去敲打敲打这些人也好。 第129章挪用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下半晌，糕点铺子的掌柜拿了账册来到王家请求见一见陈嬷嬷时，不出意外又被门房拒绝。 王掌柜脸色一冷，“我有重要账册要给嬷嬷，若是耽误了你担待的起吗？” 门房也很无奈道：“王掌柜您莫要为难小的了，今日小的私放陈嬷嬷出府与您见面，已被管家罚了一月月银。” “您看你要是有什么着急的事情，小的去帮您通传王管家，也是一样的！” 王伦简直要骂娘，怎么可能会一样，这可是糕点铺子的账册，他是活腻了敢将账册交予外人。 王掌柜只得暂且压下心中的憋闷，哼了一声，甩着袖子走了。 而在祠堂内，左等、右等，也见不着人的陈氏心中却是焦虑不已。 就在她快要暴走的那一刻，祠堂边的门从外面被人打开。 一名少女，提着一个食盒款步而来，“娘，我来给你送些吃食。” 陈氏也顾不得其他，忙上前拉住女儿的手腕焦急的问道：“陈嬷嬷呢？怎么这半日了都见不到她人来。” 王瑞之的手腕被她娘的手握的生疼，她抽了抽手，没抽动，无奈的道：“疼疼疼...娘您先松手。” 陈氏这才看到女儿手腕，被她勒的红了一圈。 她这才慌乱的松开手，慌忙道：“是娘不好，见陈嬷嬷到现在不来回禀我消息，这才心急了些！” 王瑞之一边将食盒中的糕点往外拿，一边问道：“娘等什么消息？” 陈氏含糊道：“还能有什么事情，我现在被你祖父在这祠堂，家中那么多事情需要我过问....” “娘，祖父既是叫你在祠堂，你就好好待在此处，家中事情自由王管家在料理，您就别在惹祖父生气了！” 陈氏气结，撒气的扔了手中的糕点，“连你也向着你祖父....” 王瑞之叹了一口气道：“娘，我不是向着祖父，我是在为你着想，您知道为何今日见着不着陈嬷嬷了吗？” 陈氏眉头一跳，“是你祖父的意思？” 王瑞之并没有直接回应，而是说道：“您既然已经被祖父罚在祠堂，那就应该好好待在这里。等时间一到，您自然就能出去了。” “现在与外界联系怎么看都不是认真悔过的态度，如果惹怒了祖父，到时候让您在祠堂里再多待一个月该如何是好呢！” 然而，陈氏心中焦急万分，上次支付佃户们多年拖欠的工钱时，仅仅需要百多两银子，但她却差点拿不出来。 幸亏当时陈嬷嬷机智地提出先去钱庄兑换散碎铜钱，然后从外面的铺子紧急抽调资金。 现在，陈氏非常担忧公爹会突然想到要盘点家中所有铺子是否存在拖欠工钱的情况。 或者有人会效仿前来家中讨要工钱。 如果真的发生这种情况，而她又无法立刻拿出钱来，那该怎么办呢？ 现在账上的银钱除了被她放了印子钱，还有一部分便是给她兄弟拿去周转做生意了。 不到年底这一笔钱，不会回来。 这也就意味着，她须得尽快将印子钱给收回来。 这要是被公爹知道这件事，让丈夫休了她都是有可能的。 陈氏自从田庄出事后，便一直想着如何尽快将账上的窟窿补上，反而是宋芷之事她却是无从顾及。 她蠕动着嘴巴，想说些什么，到底还是没有说出来。 王瑞之见她娘默不作声，只当她听进去了，一个劲儿的宽慰她娘，再忍忍，再忍上几日便可出去了。 到时候陈嬷嬷也能随侍在您身边，你想去那里去那里，想见什么人祖父也不会拘着你。 娘你就在这儿好好待着几日，待祖父气消了就好了。 陈氏心中即便是在焦急，也不敢将自己拿着家里钱放印子钱，以及给娘家兄弟周转做生意一事同女儿说。 就像女儿说的那般，先静候两日吧，若实在见不到陈嬷嬷，就让女儿出门给王掌柜传个话去。 让他先将放出去的账收回来。 陈氏压下心头的思绪，点点头，“行，娘知道了。” “但是瑞儿，娘一人在此太孤单了，你过两日再给娘送些糕点可好！” 王瑞之只当她娘是听进去了，很是高兴的点点头，对她娘的要求无有不应。 ..... 姐弟三人刚回到村里，便见回家的必经之路上拥满了村人。 其中有他们小河子村的村民，亦有许多村宋芷不识得的村民。 “来了，来了，阿芷来了！”也不知是谁唤了一声，呼啦啦的一圈村民，热情的朝着宋芷迎去。 小河子村的一名村民与有荣焉的介绍道：“这便是同县令大人提议摘连翘叶的阿芷了。” 妇人小声凑到宋芷耳边道：“你家里在做凉粉不好让人到你家中去，族长便让我们此拦着些人。” “他们都是附近的村子的，刚刚从自家村正、族长口中听说摘连翘叶一事，便想来亲眼看一看，这连翘叶到底该如何采摘，又该如何保存？” 这边村人的话刚说完，便有几名陌生的婶子上前询问起那连翘叶来。 宋芷点点头，朗声道：“诸位先在此稍候，我让人去山中拿些刚摘好的连翘叶来，顺便就地指导一番诸位该如何晒青储存。” 说罢，侧首让大哥先帮忙回去拿些刚摘好的连翘、以及一张竹席过来。 大家一听果然十分欢喜，自觉这一趟没有来错。 不多时，宋平手里提着两样东西过来。 宋芷当着大家伙儿的面，将背篓之中的新鲜连翘叶倒在竹席上。 一边将连翘叶摊开，一边同众人道：“在晾晒的过程中，须得将病叶、虫叶挑拣出来。” “这些连翘叶，晒青的时间不能过长，适宜在半炷香之间，以叶缘略卷为宜。” “待其晒去多余水分，便将之放置在竹筛中置于阴凉通风之处等待着县衙的人来收即可。” “就这般简单吗？” 宋芷颔首，“就这般简单，大家可在此慢慢感受，我家中还有事情便先走一步了。” 小河子村村民，忙道：“阿芷，你们走吧，这里有我们看着呢！” 宋芷谢过诸位婶子、叔伯，姐弟三人径直回到了家中。 第130章委屈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宋芷踏进家门，家里依旧忙碌热闹。 如今，大哥和其他人在集市上摆摊的时间已经缩短到半天，剩下的凉粉则由乡亲们挑出去销售。 每天下来，乡亲们挑出去卖凉粉，最好的时候一日竟然能够赚到三十多文钱！ 这是以前连想都不敢想能有这样的收入。 而且，方才族长来说明日县衙开始雇人采收连翘叶。 半月竟然有四百多文钱。 乐的村民们是见牙不见眼，一个个比丰收了还高兴。 日子有了盼头，大家伙儿干活也更有力气，磨盘被转的呼呼作响，在灶前熬凉粉的铲子也是抡的飞起。 大家一边做活儿，一边有说有笑，整个农家小院充满了欢声笑语。 见是宋芷回来，一个个乐呵呵的与宋芷打招呼，态度比从前还要亲昵。 宋芷宠辱不惊，大方的一一回应后，径直去了后院忙制茶。 如今看着前院的活计便交由大儿守着。 吴氏则与儿媳都到了后院挑拣、整理刚摘回来的连翘叶。 吴氏见孙女回来，她忙丢了手中的活计，询问了孙女今日去衙门的情形。 其实从宋族长那里已经听过了一次，但吴氏却是还想要再听孙女说一遍心里才踏实。 宋芷便将县衙之事又说了一遍，末了她又对杨氏道：“哦对了，伯娘县官大人那里明日须得有人去制茶，我这边让族长选了三人，外公那头他们可愿意去？” “县令大人的意思是先按一日十五文工钱，若是后续制茶手艺好，还有额外的奖励。” 杨氏一听，连连点头，“去的，去的，只是我这一早也没得个空闲，还没来得及通知他们。” 她将目光转向吴氏，“娘，我先回一趟娘家。” 吴氏颔首，“去吧，快去将这好消息告知亲家，也叫他高兴高兴。” 且不说工钱了，只将这制茶的手艺学会了，日后若是自己能对接上那客商，说不得家里都能跟着赚钱。 这可是打着灯笼都寻不着的好事。 也就是她家里头现在抽不出人手，不然这备茶、制茶的活计他们一家子就能给包圆了。 只是这话，到底不好明说出来，但是亲家又不是个傻的，懂得人，自然会懂。 杨氏得了婆母的首肯，高兴的应了一声，欢欢喜喜的往娘家赶去。 只是待抵达娘家时，杨氏原本还火热高兴的心情，直接被嫂子的话挤兑的凉了半截。 王氏见着杨氏回来，先还热情的端了水来让她喝。 杨氏接过碗，看着突然对她热情的大嫂，也没有多想只问道：“嫂子，爹他们呢？” 王氏，“村正说是要开会，这不也不知要说什么，这半日还未回来。” 她没有给杨氏继续说话的机会，而是凑近了些，一双眼睛亮晶晶的问道：“小姑，我听说现在外头卖的那凉粉是从你家出来的？” 杨氏正喝水呢，不想嫂子突然问到此事，就这般被水呛住，一时之间呛咳不已。 王氏见状撇了撇嘴，“小姑这般惊慌，这是不想让我们知晓这凉粉是出自你家里头，还是怕我们去与你借钱不成。” 杨氏咳的岔了气，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只连连摆手。 见她摆手，王氏又继续问道：“那小姑上回带了凉粉来，怎么不说是你家中做的？要不是近日村中来了卖凉粉的，一打听之下，我还真不知此事。” “小姑，你就说是不是故意瞒着我们！” 杨氏顺过气来，瞧着有些咄咄逼人的嫂子 。 她有心解释：“嫂子当时也没问啊，再说了我要是说了，说不得有人会觉得我显摆，反正就是一样吃食，说与不说又有甚关系。” 王氏被这话噎住。 她在心中忍不住腹诽，这小姑啥时候嘴皮子这般利索了，在这拐着点她呢。 但此时可不是计较这个时候，她这会提凉粉可不是要与之掰扯这些有的没的的。 她转了话头道：“怎么就没关系了？” 她露出自以为亲切的笑容，开口道：“小姑，你这凉粉既然给你们村子里头人做，不如也交给我们来做。” “你看看，自你大哥去了边关服役，这些年家中日子过的实在艰难，又没有什么能赚钱的营生，你那侄儿那般大了都没讨上媳妇。” “小姑，我们可是你的娘家人，没的有赚钱的活计给外人做，不给自家人做的道理你说是不是？” 杨氏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她也曾同婆母提议过，只是被婆母拒了。 她只的解释，“现在这凉粉一事不是我们能做的了主的，还关系我们整个小河子村人，我自是不好擅自做主。” 王氏听她推辞，便有些生气，语气中带着嘲讽：“到底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不想教就不教，说的这般冠冕堂皇的。” “我就问你这凉粉是不是你家的，怎么你能交给外人，却不能交给自己家人？” “哼，我就是看你不想教！” 杨氏也是被嫂子的话给气着了，她忽的站起身，红着眼眶道： “嫂子口中一口一个外的说着，但是你知不知道，就是这些外人，在家中陷入绝境的时候出手帮扶过我们。” “在大山筹不到钱给孩子治病时，一家一户一百文、两百文的借给我们度过难关。” “我不懂什么外人不外人的，我只知道受人恩惠，就要铭记恩情，就要懂得感恩，我不觉得家里做的有什么问题。” “嫂子不要再拿这些话激我，但凡我有的东西，我可以孝敬爹娘，也愿意帮扶娘家。” “但我也不能为了帮扶娘家，拿着婆母与族长商议好的事情，陷我夫家成了言而无信之人。” 王氏一整个被杨氏的话镇住，她刚想反驳。 “梅娘说的没错，你少眼红往里掺和！”杨老头背着手，沉着一张脸迈步院中。 薛氏也忙走至女儿身边，拉着她的胳膊宽慰道：“你大嫂就是个眼皮子浅的，你别与她计较！” 杨氏心头委屈，但也不想因着这件事，叫大嫂与娘他们再起争执。 第131章教媳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她撇过脸去，抹去眼中积蓄的泪水，深吸了一口气道：“娘，我回来是想告诉你们一件好消息。” “阿芷得了县太爷的吩咐，要寻人备茶、制茶，她让我回来问一问，爹与金柱愿不愿去。” “工钱是十五文一日，若是做的好后续还会有奖励！” 薛氏一听这事儿，高兴的一拍大腿，“方才村正与我们开会，便是说县令大人要采收连翘叶一事，难不成就是一件事儿。” 杨氏点头，“阿芷在村中找了三人，另外两人想让爹与金柱过去。爹若是愿意过去，明日一早直接去县衙汇合。” 薛氏忙表态道：“去，去，去，这般好的事情，没有你，哪能轮到你爹与金柱他们。” 杨氏自己没有托大，她直言道：“这件事是阿芷丫头的意思，没她提议确实落不到咱家头上。” 薛氏连连点头，“阿芷丫头是个好的，待回去后你代我们好好谢谢她。” 说罢，又道女儿赶了一路辛苦，要去给她擀面条吃。 刚与大嫂争锋过，杨氏此时的心情真的算不上好，要不是为了告知爹娘消息她早就走了。 她忙将人拉住，说了一声家中活计多执意要回去，薛氏见女儿执意要回去，也知晓留不住人。 干脆亲自将人给送到村口，看着人走远，这才板着脸回到家中。 方才女儿在场，她不好当面训斥儿媳。 这会子人都走了，薛氏将儿媳叫到屋中训道：“你瞧瞧，你方才说的像什么话，简直比无赖还无赖。” 王氏有心为自己辩解道：“我这不是看那凉粉的生意好吗，小姑家里头既是能教给旁人，为什么咱们就不能教？” “咱们还是他们亲家呢！” 薛氏看着还嘴硬的儿媳，冷声问道：“那咱们是亲家，当初大山家里已经到了卖田，卖地的地步的时候，咱们拿过钱，帮过人家转圜过吗？” 王氏嘟嘟囔囔，“那不是他们没开口吗？真要开口了，咱们也不可能真的一点也不帮衬。” 说的倒是好听，从前女儿、女婿难得来家里一趟。 你这个做嫂子那脸拉的老长，还一个劲儿的在女儿面前自诉自家日子的艰难。 跟进跟出的，防备人防的跟什么一样。 薛氏懒的与儿媳扒拉从前那些陈谷子烂芝麻的旧事，只警告的道： “那凉粉是他们宋家的，他们既然给村人做想必是与他们达成了交易的，你少眼皮浅的说难听话撺掇梅娘。” “她要是真有好事不想着咱，也不会又是叫咱们摘连翘叶，又是给你公爹与金柱找活计了！” 王氏被婆母说的缩了缩脖子，到底不敢再分辩什么。 另一边，吴氏见儿媳这般快回到家里，开玩笑的道：“怎么这么快回来了，也没留你用个晚食。” 杨氏不自然的撇开脸，默不作声的忙起了手中的活儿，并未回答婆母的话。 吴氏收拾连翘叶的手顿了顿，仔细瞧了瞧儿媳脸色，怎么瞧着像是哭过的样子。 吴氏先开口将身边几个小的支开，这才询问道：“这是咋了，可是你爹他们不愿意去县衙？” 杨氏忙摇头，嗡嗡的道：“去的，我爹他们去的？” “那是又受你嫂子气了？” 这话一出，杨氏憋了一路的委屈瞬间决堤，眼眶就是一红。 吴氏看还真是她那大嫂，有些许生气道：“你也是，被她欺负了，就回怼回去，现在还怕什么，咱家里现在可不必求人的看人脸色！” “你下回再回去，就将大山阿平他们都带上，穿上新衣，腰杆子挺的直直的，再提上几条大肉，就这样在他们村转一圈，看她还怎么说你！” 杨氏被婆母的话逗乐，心中郁气散去后。 她同婆母解释了一番，不是因着她没带东西而被嫂子阴阳，而是因着凉粉一事。 吴氏恍然，现在凉粉被村人担出去各个村庄售卖，卖去了儿媳娘家那处也不足为奇。 她拍了拍儿媳的肩膀，只宽慰道：“不管你嫂子那人说了什么话，别往心里去，这件事与你不相干，没必要为了她叨叨几句，惹得自己反而不痛快。” 见儿媳点头应和下。 吴氏不禁在心中感叹，哎，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她管不了旁人儿媳，只希望自己这一家能够团结一心，努力还债，看着几个孩子健康长大就成。 ..... 翌日，宋广发、二吉、陆氏早早的来到了宋家小院外，等着一会儿去跟着宋芷去县衙学制茶。 村民们看着三人的目光皆十分羡慕，制茶与学做凉粉也是一项手艺，这要是学会了，往后都能自己制茶出售给客商。 只是羡慕归羡慕，大家却实也没说什么酸话，毕竟这三人家里头确实是穷。 而且此事还是族长拍板定案的。 经过凉粉、以及采摘连翘叶一事，宋族长现在在村中的威望更是大涨。 大家伙对他的话，没有不信服的。 另一方面，能看出来的变化，就是村民们见到宋家一家更热情了。 宋芷领着三人往村外走，村民们一看到她便要停了手里头的活儿与她打招呼。 只希望能在这孩子眼里能留下个好印象，至少不能如那胡氏那般将人给得罪了。 他们可是都听说了，阿芷丫头可是连县太爷都能说上话的人。 这要是以后跟在她身后去缴粮，那不得省老鼻子劲儿了。 就这关系，料那些差役也不敢为难他们。 而此时的宋芷并不知道，村民们已经想到了这般长远的事情。 她只咧着嘴角，与同她打招呼的叔伯婶子问好。 待一行人抵达县衙的时候，杨老头与金柱早已候在了县衙旁。 宋芷先是上前客气的问候了一声，“让外公，表哥久等，我们来迟一步。” 杨老头在看到宋芷的时候愣了一下。 若不是这孩子唤他一声，他还真不一定认得出来眼前的人就是女儿口中那个总是与她对着干的孩子！ 这孩子整个人的气质大变样。 明眸皓齿，眸光晶亮有神，与从前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他笑着道：“若不是你唤我一声，走在大街上，我都认不出来你来。 宋芷笑道，“那是外公来家里少，往后有时间了常来家里坐坐。小成他们几个常常念叨外公外婆呢。” 杨老头被宋芷的话说的心中熨帖，脸上的笑意更甚几分。 第132章扩招人手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接下来的两日里，宋芷每日往返县衙与家中，领着五人杀青，炒制，揉捻…… 虽然这些工序看似繁琐，但在宋芷的悉心指导下，大家都迅速上手，小半日的功夫，大家便能做的似模似样。 连翘叶在她们的手中逐渐蜕变，从鲜嫩的绿叶变成了清香扑鼻的茶叶。 但在这个过程中，难免会遇到一些制作问题，她都会及时地指出并加以纠正。 比如说，她会详细解释为什么在炒制之前要动手翻动一番叶子，这其实是为了让叶子中的香气能够更好地挥发出来，从而提升茶叶的香气品质。 又比如，为什么在炒制之前需要先蒸一蒸？ 一是因为连翘茶与传统的茶叶有所不同，它需要通过提前蒸制来软化叶片，以便于揉捻成型； 二是这样做可以使茶叶在后续的制作过程中保持稳定的品质。 不过，这个蒸制的过程不能太久，以免茶叶过熟或变得软烂。 经过一天的摸索实践，大家对制作过程越来越熟悉，待到第二日，已不再需要她上手操作。 她只需在一旁观察着，看看他们在制作过程中是否有出现任何疏漏。 期间，周煜还过来视察过一次，吓得那几个人连大气都不敢喘。 一个个只顾着垂首低头忙着自己手边的活计，应付周煜一事全都交给了宋芷。 “我五日后需要一千斤的连翘茶，你们可能做的出来？” 宋芷一听着数目，想也没想摇头：“做不出来！” 周煜沉吟片刻，“这样吧，你回去后再招二十人手过来，这两日送来的连翘叶还不算多，但等到后续有更多的叶子源源不断地送上来，现在的这些人手肯定是不够的！” 宋芷在心中腹诽，这有钱了果然就是不一样，开口便是再招二十人。 她不动声色的问道：“那工钱？” “与之前的条件一样，若是谁做的好，后期自有额外奖励。” 宋芷点点头应下，“成，我明日将人带过来！” 周煜本以为她还会推拒两声，毕竟这连翘茶的法子是她提供的，越多人知晓，于她而言越不可控。 倒是没看出来，这姑娘竟是这般的洒脱，倒是他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周煜还在反思自己的行为，宋芷适时开口， “不过，大人，我之前答应别人的茶叶最近几天就要交货，明天我就不来了。这二十个人就由现在的五个人来教导吧？ “我瞧着，他们现在做连翘茶已是没什么问题，由他们领着做应是没什么问题。” 周煜的目光再次看向了正熟练炒制的几人，颔首：“也可！” 宋芷笑容更甚，亲自将人送出草棚外后，长舒一口气。 家中制茶的活计，现在有阿奶，伯娘，与大哥三人在帮忙，其实少一个她也不耽误什么事情。 已经过去两日了，她其实明日想去会一会小乞丐，问一问他可有最新情况。 周煜离开草棚后，又招来了郭县尉，让其领着人即刻便去扩建草棚，另外还要再切二十口灶台，准备二十口铁锅。 郭县尉有些为难的道：“大人，草棚与灶台这些都不是什么难事，我即刻便可让下头的人去办，可这二十口铁锅不好买啊！” “上一次的五口铁锅，已经是买光了铁匠铺子所有库存，这一时半刻的也做不出来这许多。” 周煜一想，还真是，等二十口铁锅做出来，怕是他的订单早就要黄了。 这些客商多滞留一日，便要多一份花销。 多等个一两日还能说的不过去，时间久了刚谈成的这笔单子，怕不是就得黄了。 大家的工钱可都在里头呢！ 制作连翘茶耽误不得，制作工具也缺不得。 周煜想了想对一旁的良田道：“明日将咱们后宅的两口锅拿过去。” 又对郭县尉道：“问一问底下的人，谁家中有多余铁锅，先借来制茶，待使用完会给他们一吊钱的使用费。” 郭县尉一听不白用，还能有钱，便知此事能办成，他一改为难之色，当即抱拳领命而去。 待人走后，周煜又伏案写了两封信件，待墨迹干透。 他将两封信件封好，交给了良田，“包上些茶叶，随信一道寄出去。” 良田收下信件，匆匆去办此事。 ...... 傍晚的时候，宋芷回到家里，正好遇上村民们下工归家。 宋芷忙将人唤住，“各位，叔伯婶子，稍后再走，我这儿有个好消息要同大家伙儿说。” “是这样的，县令大人那里明日还须得二十人去帮忙，大伙儿有谁愿意去的。” 大家瞬时炸开了锅，他们昨日还眼红二吉他们能与阿芷学制茶呢。 没想到，今日他们就能得偿所愿，也跟着去制茶了！ 有人忍不住问道：“阿芷，那去县衙制茶给不给开工钱啊？” 宋芷点头，“自是给开了，一日十五文钱！” 其中一大部分人，听了这话面上十分欣喜，一个个踊跃举手报名表示自要去。 亦有一小部分人，却是犯了难。 他们家中人口少，每日须得来宋芷家帮忙做活儿，还要忙着县衙一日三十文钱的摘连翘叶活计。 来宋芷家做活儿这件事从一开始便是议定好的，不能变。 那要是去县衙学制茶，县衙摘连翘叶的活计就得放弃。 宋芷见村民面露难色。 待询问之下，知晓了村人的踌躇。 她直接大手一挥道： “那明日来家中做活儿的人，分一批轮流帮着家里制茶，如此，也就不必纠结到底是去县衙，还是放弃每日赚那三十文钱了！” 大家伙这般一听，欢呼起来，好听的话就像不要钱一样，哐哐砸向宋芷。 那些个家中人手本就紧张的人家，也不纠结了，反正来阿芷家里也能学到制茶，县衙去不成也罢。 至于那十五文钱，多卖两趟凉粉也就赚回来了。 瞧瞧，宋家村的村民，因着有了凉粉这一赚钱活计。 连县衙开出来的十五文钱一日的工钱说放弃也就放弃了。 这事要是放在从前，他们怕是想都不敢想。 第133章印子钱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翌日，因着又多了村民们帮忙挑拣茶叶，晒青，制茶。 宋芷彻底清闲下来，她拾掇好自己，带上小安与卖凉粉的队伍一道出发去了县衙。 宋芷照例在进城后，与大哥分开，领着小弟先去送凉粉。 待从糕点铺子出来后，宋芷径直去了王家糕点铺子附近，去寻小乞丐。 只是这一次，宋芷在王家糕点铺附近，徘徊许久，却是依旧没能看到猴子的身影。 宋安皱着小眉头道：“阿姊，他们会不会太早了，还没来？” 正当宋芷也疑惑时，一个只有七八岁的小乞儿，小跑至宋芷身边，怯生生的问道：“善人，你们是不是来寻猴子哥的？” 宋芷看对方穿着破衣烂衫，身形瘦小，但一双眼睛却是格外有神，她笑着点点头。 见她点头，小乞儿呼出一口气道：“猴子哥叫我们等在这儿，昨日下晌的时候我们发现一些情况，猴子哥去草集想要给你递口信，但集市那没有卖凉粉的。” “今日一早，猴子哥又往那处去了，这边就由我们先盯着。” 宋芷也没想到，中间还能有这般插曲，她同对方解释道：“是我忘了同你们说，现在草市的凉粉只卖半日。” 小乞丐喃喃，“这般好吃的凉粉，怎么就只卖半日？” 宋芷见他忍不住咽口水的模样，又问道：“你们可曾吃早食了？” 小乞儿老实的摇摇头，“这会子时辰还早，我们先得乞讨，待乞讨不到食物，猴子哥才会领我们买吃食。” 宋芷一听，心里颇不是滋味。 他们这几日就在此帮她盯梢，这处酒楼、食肆少，他们肯定不容易乞食。 虽说自己有给他们银钱，但瞧他们的样子，应是轻易不会花这一笔钱。 宋芷想了想，让小乞儿先回巷口蹲着。 她则领着小弟从一旁不远的小摊上买了六块烧饼。 她顺手拿了一块递给一旁的小弟，“我闻着怪香，尝尝。” 这么多日子跟阿姊相处，宋安已经知晓阿姊要做什么。 他也不忸怩，大方的接过烧饼，刚出炉的烧饼，外皮酥脆，宋安撕下一口，递到宋芷嘴边，“阿姊，也尝。” 宋芷没有推拒小家伙的好意，就着他递过来的饼子，顺势叼入口中，芝麻的香气混合面香与葱香味，很是不错。 宋芷点点头，“不错，回头我们回去的时候，也买几块与欢欢、小成他们尝一尝。” 宋安见阿姊吃了，也高兴的撕下一小块放入口中，酥脆咸香，确实好吃。 待听到阿姊的话，更是连连点头。 蹲在巷中的小乞丐，见着宋芷拿着吃食向他们走来，不由眼神都亮了。 猴子哥说，这个善人心里很善，叫他们做事要用心。 猴子哥果然没说错，继上次给他们送凉粉、肉饼、在听到他们还没吃早食，又给他们买了烧饼。 宋芷将手中的烧饼递给对方，也不走了，十分干脆的与他们坐在一处，聊起天来。 宋芷同和她们聊天之中，知晓她们一个十岁，一个八岁，一个只记得自己叫小陶，一个叫小头。 除了去草集传口信的猴子，他们还有另外两名同伴，也俱是十一二岁的孩子，这会子正在掌柜的家外盯着。 他们之所以会成为乞儿，多半是前些年的战事，父母家人都没了，几岁的他们被迫成了乞儿。 过了一段朝不保夕的日子后，去年新县令上任，终是有了一处栖身之所。 但因着育幼堂的孩子实在多，条件又实在算不得好。 以猴子为首的小团体，待猴子出了育幼堂后，孩子们也悄摸的跟了出来。 虽有时也会挨饿，却是比在育幼堂被有些孩子排挤，欺负强。 名叫小陶的小乞儿，一边吃这烧饼，一边絮絮叨叨的将他们的情况全都说与了宋芷。 猴子回来的时候，便见着自己的同伴，与善人坐在一处开怀畅谈的身影。 猴子揉了揉眼睛，确信自己没有看错，这才小跑着上前惊喜的道：“善人，没想到你竟是在此处，我方才还去草市与你传口信了呢。” 宋芷点点头，从地上站起身，“我知晓，方才小陶与我说了！” 小陶也忙从地上爬起来，抹了抹吃的满嘴的饼渣，忙递了一块烧饼给猴子， “大哥，善人方才给买的烧饼，还热乎着你，你也吃。” 猴子没有先吃饼，而是先同宋芷道了一声谢后，说起昨日他发现的情况。 “善人，昨日糕点铺子里来了一个小娘子，待其走后，王掌柜便匆匆回了家一趟，再出来时候带了一众仆从。” “我就悄悄的跟在其后头，后来发现，这些人是去催债的，那催债的催的很凶，我在屋外头都能听见里面的哀嚎声！” 宋芷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有些不解的道：“既是欠债还钱，本不就是天经地义的吗？这里头可是有什么猫腻？” 猴子朝宋芷比了个大拇哥，奉承的道：“善人就是机智，一猜就透。” 宋芷瞧着他那机灵劲儿，忍不住笑着摇头，“你就别打趣我了，快说。” 猴子撇了撇嘴道：“若是正常的借贷，我自是不会这般与善人说。” “待后来王家人走后，街坊四邻的都进院打听之下，我这才知晓，原是王家放印子钱呢。” “人借了十两银子看病，到了那家人手里只得了八两，那二两据说是利钱，须得提前扣下不说，这一次来直接让人家将先前欠的十两归还。” 猴子啧啧了两声，暗唾弃了一声， “这也太黑了，十两银子，还没到手就只剩下了八两，两个月后还得按照十两银子偿还，一下子就背上四两的债务。” 一想到这般沉重的负担，猴子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善人，我反正也不知哪里有问题，但是我知道这就是不对的！” “这与赤裸裸的抢钱有何区别？您说是不是？” 宋芷也冷哼一声，这不比现代的高利贷还黑吗？ 先是以极高的利息率借出，且常常伴随着各种不合理的条款，如预先扣除利息，导致借款人实际到手的钱远少于借款额，而还款时却需按全额度偿还。 最终导致借款人家破人亡！ （题外话，在法律上，现今已不允许这种借款利息预先在本金中扣除的做法，如若预先扣除的，按照实际借款数核算返还。） 第134章气急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宋芷收敛心绪，继续问道：“王掌柜除了上门催债，可还做了其他？” 猴子狠狠的点了点头，“他们说了，今日是最后的期限，若是不拿十两银子出来，他们就将这家的女儿给拉去卖了，用以偿还欠款。” 宋芷简直被气乐了。 这些人还真是无法无天，县令大人刚惩治王家仆从去矿山服役，自己的主子现在还被禁足着呢。 这些事情，发生还不到一旬吧？ 这些人又敢跳出来，为非作歹了。 这是觉得同伴去矿山太过孤单，想要陪同一起去呢？ 真是印证了那一句古话，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非要闯。 正好她正寻思着机会下手呢，自己要作死那就怪不得她了。 她先是让猴子几人，继续待在此处盯梢。 她则领着小弟去了王宅找王菀之。 还是同上次一样，为了避人耳目，宋芷花个几文钱，请婆子去角门处给王菀之递个口信。 她则等在巷口，等着王菀之的马车从府内出来。 一辆马车缓缓驶出角门。 宋芷眼睛一亮，忙快走几步迎上前，唤了一声：“菀姐姐……” 王菀之听到熟悉的声线，掀开车帘，见是宋芷，当即唤了人停车，面露惊喜道：“宋妹妹，你怎么在这里？” 说罢，她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微一变，忙问道，“可是那边有情况了？” 不等宋芷回答，她当即让身边的丫鬟，拿了脚蹬让宋芷先上了马车。 外头确实不是说话的好地方，宋芷从善如流地登上了马车。 这边宋芷刚坐定，王菀之便蹙着眉头再次问道：“妹妹，可是王掌柜那里有何不妥。” 宋芷颔首，“菀姐姐，我今日特地来寻你，确实有事要与你说。” 她将方才她从小乞丐那边探听到的事情同王菀之说了一遍。 “看样子，应该是王掌柜拿着铺子里的钱去放了印子钱。” “而且你那些去催债的下人十分嚣张，当着街坊四邻的面公然叫嚣，若是今日不还清欠款，便要将人家闺女拉了卖了还账。” 王菀之听罢，吃惊的瞪大了眼睛，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父亲在时，家中莫说无故欺压百姓了，每年遇上灾荒时更是出钱、出粮的救济。 这是要将她爹用鲜血换回来的好名声，都给毁了啊！ 王菀之一时之间又气又恼，下意识的就握住了宋芷的手。 “这些刁奴实在太可恨了，他们怎么敢....怎么敢....” 宋芷看出来对方是被气狠了，握着自己的手都有些微微的发颤。 她安抚的拍了拍王菀之的手臂，与她分析道：“王姐姐，这个时候不是生气的时候！” “你现在应该庆幸，这事儿被及时发现了，且还没有被捅到县令大人那里，便还有转圜的余地。” “如若不然，若是对方告到县令大人那里，只怕王家不但会被追责，名誉更是会受到重创。” 听了宋芷的话，王菀之的理智渐渐回拢，对着外头的车夫吩咐直接去糕点铺子。 宋芷立刻将人劝住，“王姐姐，你就这般去可不成？” “所谓抓贼抓赃，你现在可是什么证据都没有，你要如何拿人？” 王菀之也意识到自己方才冲动了，在还没想到应对策略时贸然前去，对方肯定不会承认。 何况那掌柜的还是二婶的人，自己若是不能一举将之拿下，下回再想抓住对方的错处，可就太难了！ 王菀之闻言，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纷乱的心情。 她感激地看向宋芷，“多谢你，宋妹妹，方才是我太冲动了。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做？” 宋芷沉思了片刻后道：“王姐姐，所谓抓贼抓赃。那王掌柜今日不是要出门讨账吗？这便是我们行动的好时机。” “待他恃强凌弱之时，你带着人手上去，将之拿下，如此那王掌柜也不能狡辩。” “而且，受到迫害的人都是现成的，只要你与他们说会帮他们公正的处理此次纠纷，我想对方一定会尽全力配合你的！” “只是如此一来，王姐姐你手边须得有得用的人手，总不能就这样单枪匹马的冲过去吧？” “那样即使你能将人堵住，他们那么多人，只需拦住你与你的丫头，那掌柜就能带着借款借据给跑了，事后任你怎么指责他，你手中又没有直接证据，他都能死不认账。” 王菀之听着宋芷的详细分析，心中的焦虑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沉着冷静。 她点点头，征求宋芷的意见道：“我身边没有什么能力的人手，但是王管家的手中有，我去同他借调？” 宋芷迟疑，“那王管家？” “王管家可以信任，他是我祖父的心腹，现在二婶被禁足，家中大小事情都由王管家接管。” 宋芷想了想颔首，“可，正好借着此处机会，你也要向你祖父证明，你维护家族名声、利益的能力与决心！” “为你成功接手这间铺子铺一铺路。” 王菀之得了宋芷的肯定答复，心中信心大增，时不迟疑，当即便表示要回府同王管家说此事。 “等等......” 王菀之被宋芷唤住，复又坐了回去，“宋妹妹，可是哪里还有不妥之处？” 宋芷摆摆手，斟酌了下道： “我记得你上次与我提及，族中有一户人家，兄弟众多，生活颇为拮据，你曾有意伸出援手，希望他们能成为你的助力，对吗？” 王婉之连连点头，她有些不明白宋妹妹为何此时提他们。 “先寻人去问一问他们可愿意在此番事件受你驱使！” 她心中疑惑，干脆也就问出了口，“宋妹妹，你不是说他们暂时不能用吗？” 宋芷与之分析，“我的意思是，对方暂且不适合做掌柜。” “毕竟只靠恩惠绑定的关系，并不是很牢固，你能给恩惠，旁人也能给他们恩惠。” “但今日这一件事又不一样，你现在手中便有一批人手，并不用担心因着他们中途反水，而破坏你的计划。” “反而还能通过此次的事件考察他们是否对你忠心！” “这件事我更愿意称之为——投名状！” 第135章进攻即防守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投名状？”王菀之若有所思的喃喃。 片刻后，她会过意来笑着道：“宋妹妹的意思是，在抓王掌柜这件事之中，这兄弟几人是出力的。 “所以他们肯定知晓，自己的行为已经得罪了二婶，将来为了不被清算就只能继续为我所驱使，从他们今日的选择来看我便知晓到底能不能继续用他们？” 宋芷咧嘴笑开，“姐姐聪慧，一点就通！” “而且在这件事情之中，姐姐也是在展现自己的实力与能力。” “也好叫他们知晓，自己要跟随着的倒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主子，到底值不值的自己效力！” “否则单单只靠恩惠，便想要对方堵上前程来博还是太不切实际。” “还是妹妹通透，我这些年倒像是白活了一般！” 宋芷有心描补几句，“姐姐言重了，每个人成长的轨迹不同，经历的事情自然也不一样。” “从前你无需理会这些俗事纷争，自是不会将人往坏处想。” “待以后姐姐开始执掌铺子，慢慢多接触些形形色色的人，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你就明白了！” “多谢你，宋妹妹！”从前从未有人这般与她分析利弊，真心为她的将来出谋划策。 此刻王菀之的内心十分感动。 宋芷笑开，“我们是朋友了不是吗？” 王菀之重重的点头。 宋芷从马车上下来，王菀之立刻让随从将马车重新赶回府中。 宋芷领着小弟，站在路边，看着远去的马车不由陷入回忆。 要说她一开始接触王菀之，其实也只是想用王菀之的力量钳制住对手。 让对方没有精力将注意力放在自己的身上。 可几次与王菀之接触下来，她似是从她身上看到前世的自己。 父母俱亡，只能与奶奶相依为命。 那时候的叔叔想要以照顾他们的名义，伺机霸占她的家财。 她很感激当时的奶奶，能够力排众议，一意孤行，一人挑战所有的亲族，亲自为她撑起了一片天。 而她再看到懵懂无知，不知人心险恶的王菀之时，便忍不住与她多说几分。 进攻是最好的防守。 在宋芷看来，权力与命运只有掌握在自己手里，那才是最可控。 若是将权力旁落到那些德不配位之人的手中，那么便是家族覆灭的开始。 与其到那时候悔不当初，不如在这个时候还能有机会时就要与之一争！ 最坏的结果，不过是分产分家！ 即便如此，至少在她小弟长成之前，还保留了一半的家产。 “阿姊，阿姊...”宋安的呼唤声，将宋芷从思绪中拉回。 宋芷低头询问，“怎么了？” “阿姊，我们接下来要去哪里？”宋安见阿姊街边发了半日呆了也不动，忍不住问道。 “我们在此等一下王小姐，一会儿要与她一道去王家的糕点铺子！” 宋安歪头想了一下，“是要去找猴子问话吗？” 宋芷颔首，“王家的掌柜偷放印子钱咱们来此告密，让王小姐带人去收拾那掌柜。” 宋安一听这话，眼神都亮了。 那掌柜的派人跟踪阿姊，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这下好了坏人要被收拾了，宋安立时精神抖擞起来。 王菀之先让马车在家门前候着，随后招来随侍在身边的丫鬟，附耳与她低声吩咐了几句。 翠柳听罢连连点头，待小姐吩咐完，躬身行了一礼后，转小跑着离开。 待人走后，王婉之回府后，目标明确的往祖父的院中走去。 半途中，正好遇上了正办差事的老管家。 老管家见着大小姐，先是一愣旋即笑着道：“大小姐，方才不是备了马车出去的吗？景之少爷方才还同老爷抱怨，您不带他出去玩呢！” 王菀之却是神情严肃的道：“王伯，借一步说话。” 老管家见状，当即屏退跟在身边的仆从，跟着小姐往花丛边走了走。 王菀之在一处灌木下停住，将糕点铺子中的掌柜王伦在外头放印子钱一事，以及逼人卖女还钱一事同管家说了一遍。 王菀之神情肃穆的道：“王伯，我父亲死守城门得来的名誉，上一回祖父为了挽回家族声誉，给所有佃户让的利一事，可不是为了让这些目无法纪，无法无天的掌柜败坏的！” 老管家面色一变，急忙道：“小姐，此事当真？” 王菀之冷着脸道：“这事儿已经传到我耳中来了，怎会有假？” “这件事若再不管束，待事情闹大被传扬开，只怕不仅仅是影响家族声誉！县令大人首先便不会再轻饶我王家！” 老管家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低声问道：“那小姐打算如何处理，老奴愿意全力协助您！” 王菀之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沉声道：“抓贼抓赃，王伯你先找一队可靠的人马与我，我倒是要看看那王伦哪里来的胆子，胆敢如此张狂行事！” 老管家点点头，“我这就去调派人手。” 见老管家欲走，王菀之又叮嘱道：“此事，莫要知会祖父。” “待我将人拿下，确认起罪行后，我再亲自与他说！” 老管家也觉得大小姐的决定是对的，“大小姐思虑周全，老奴知道该怎么做！” 老爷的身体再受不了这般的打击。待小姐将此事处理结束，家族危机也解除后。 届时再与老爷说，老爷或许会生气却不用再担忧、心焦。 老管家的动作很快，约莫一盏茶的功夫，老管家便从家中护院之中抽调了十人送至王菀之面前。 “大小姐，这些人俱是当初大少爷在世时，亲自挑选培养出来的护院，对您绝对忠心，你有什么吩咐只管交予他们。” 说罢，老管家又看向一众护院，“你们出去后，万事听从大小姐的调遣，保护好大小姐安全！” 护卫齐齐躬身领命！ 王菀之看着眼前这十位护院，他们个个身姿挺拔，神情肃穆，一看就身手了得。 她竟不知父亲还留了护院在家中，这会不会是父亲为他们姐弟留下的？ 又想到如今的情形，她快速收敛心神，又交代了几句，便转身离开了。 看着小姐离去的背影，老管家心中暗自叹息，希望小姐能顺顺利利的解决…… 第136章乱做一团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王菀之领着护院出门后，翠柳已经领着王家三兄弟候在了门外。 兄弟三人见着了王菀之，很是恭敬的上前拱手行礼，“大小姐不弃，我兄弟三人皆愿意为小姐效力。” 王菀之神色不变的问道：“知道要去做什么吗？” 王大顺连忙表态，“知道，帮助小姐捉拿犯事管事！” 小姐身边的翠柳找上他们时，便将此行要做之事告知了三人。 他们家中因着母亲身体不好，兄弟三人又没什么人脉关系，除了打打零工，便是靠着耕种田地以及族里每年接济过活儿。 大小姐找上他们，三兄弟凑在一处商量，自觉这一次是十分好的机会。 他们与王老爷家虽是族人，但关系早已出了五服，好事根本摊不到他们兄弟三人头上。 如今，能得大小姐亲自挑选，三人即便知晓此趟差事不好做，但还是没怎么犹豫便来了！ 毕竟错过了这个向大小姐表忠心的好机会，以后恐怕就再也没有人会正眼看他们三兄弟了。 机会稍纵即逝，三人决定跟着大小姐搏一搏前程。 王菀之并不清楚三人内心的真实想法，她只点点头，“你们与护院一道，先跟在马车后头。” 说罢，王菀之便朝不远处的巷口走去。 “宋妹妹，你是与我一道乘坐马车，还是？” 宋芷想了想，“王姐姐跟在我后头吧，待快到糕点铺子时姐姐先不要出来，免得被那掌柜认出来。” 王菀之点点头，“那就辛苦妹妹了！” 说罢，二人各自分开，宋芷领着小弟走在前头。 王菀之乘坐着马车不紧不慢的跟在两人身后。 待快到糕点铺子的时候，宋芷便看到小陶正站在街边，不时踮脚探头的往自己所在的方向张望。 待看到宋芷，小家伙脚下飞奔着朝她所在的方向跑来。 待跑至宋芷的面前，气喘吁吁的道：“方才那铺中掌柜带着人出去了，猴子哥让我留下来通知善人，他则领着小头先跟上去了！” “你可知到具体位置？” 小陶连连点头，“知道的，知道的，猴子哥沿途会留记号的。” 宋芷点了点头，“你跟我来！”说罢，快速的朝后方溜溜达达的马车走去。 马车停下，王菀之掀开车帘问道：“怎么了？” 宋芷神色凝重，“王姐姐，那掌柜已经带着人催债去了，咱们须得快些赶上。” “那你们上车，我让车夫快些赶车。”王菀之急切地道。 宋芷从善如流地登上了马车，又招手让小乞丐坐在车辕边，对车夫说道：“按他说的方位走。” 小乞丐赶忙爬上车辕，坐好后，指着前方的道路，“先往童家巷去。” 车夫一抖缰绳，催促马匹加快速度。 车轮滚滚，扬起一片尘土，身后的护院小跑着跟上。 马车内，王菀之面露焦急之色，“宋妹妹，你说咱们此行会不会赶不上？再闹出事端来！” 宋芷有心安慰，“王姐姐您别忧心，他们的目的是要钱，不会闹出人命出来的！” 此时的童家巷内，一群满脸横肉、凶神恶煞的王家仆从，手持棍棒等凶器，气势汹汹地将童家的院子围得水泄不通 童家人战战兢兢，脸色惨白如纸，不断地磕头求饶： “老爷，求求您高抬贵手，放过我们吧！我们已经还了八两银子了，实在再拿不出二两银钱来了啊！" 童老头领着儿子们跪在院子中央，额头磕的红肿，声音颤抖着苦苦哀求。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无助与绝望，而他身后的家人则吓得瑟瑟发抖，显然被这一阵仗吓的不轻。 然而，王管事的家仆却仍旧不依不饶，他们恶狠狠抖了抖手中的借据，大声喝斥道： "哼，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们以为跪地求饶就能了事吗？” “这借据上头可是清清楚楚写了你们当初借的可是十两，上头还有你们画的押，怎么想抵赖？”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童家大郎便眼中冒火，“这是你们诓骗我们的，明明说好了借十两，却是只给我们八两！” “我们凭什么按十两还！” 站在童家院外正看热闹的百姓，也嘀嘀咕咕起来。 朝着院内的王家仆从指指点点，小声的窃窃私语：“是啊，这王家做事真是越来越过分了！” “就是啊，太欺负人了吧！” “我看那童家也是被坑惨了，这可怎么办才好……” 王家仆从本就嚣张跋扈惯了的，听到百姓们的议论声，非但不心虚，反而厉色看向周围指指点点的百姓， “怎么，你们这是想替他们打抱不平？” 街坊四邻被他凶狠的眼神吓住了，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不敢再说话。 他们这些普通人哪里敢与这些面露凶相的人作对，只能暗暗摇头叹息。 他们也不过是普通不能再普通的百姓罢了。 王家仆从见围观的人群胆怯了，冷哼了一声，继续对着院中的人道：“今天要是不还钱，就拿妻女来抵债！" 说罢，招手就要示意手下去捉人！ 童家人惊恐万分，男人们急忙站起身来，想要拦住这一群凶神恶煞的人，不让他们进入家中。 童老头焦急地向王家仆从求情。 王家仆从哪里听童老汉的恳求，一把将人推开。 童老头根本不是身强体壮年轻仆从的对手，一时不察，踉跄着后退就要跌倒。 也幸好，身后的童大郎眼疾手快的将她爹扶住，否则童老头只怕这一跤肯定摔的不轻。 童二郎见自家爹差点被推翻在地，眼眶一红，直接抄起院中的扁担，对准凶神恶煞的一行人。 王家仆从冷哼一声，直接指了四人道：“给我打！” 四人拿着木棍上前，童二郎双拳难抵四手，很快后背便被挨了一木棍。 躲在屋内的孩子们，见自家爹、二叔被打，顿时被吓的哇哇大哭。 妇人们见家中男人被打瞬间不淡定了，立时从屋内冲了出来，抄起墙边的农具，朝着围殴的人群冲去。 整个童家顿时乱做一团！ 第137章危急关头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王家仆从见对方竟敢还手，顿时恼怒，“我看你们这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他朝身后的随从斥道：“还愣着做什么，给我好好教训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 就在一行人张牙舞爪的拿着凶器要上前逞凶时。 一个身影从人群中冲出来，拿着一把刀横在了自己脖子上，挡在了童家人面前。 童母岿然不动的挡在王家仆从前面，决绝得道："你们要敢动我家人分毫，我就当着你们的面自尽！” “到时候你王家逼死人的名头可要传遍整个祁水县！” “娘....”童家的儿郎们绝望的唤道。 童母头也不回语态哽咽的道，“是娘没用，一再的拖累你们！” “今日娘就算豁出去性命也决不允许他们动家中孩子们分毫！” 领头的王家仆从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十分嚣张地逼近。 他的目光中满是轻蔑与戏谑，嗤笑一声，"像你这样寻死觅活的人我见的多了，想要糊弄谁呢？"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不屑，“我告诉你，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若是人人都如你这般闹一闹，就想让我们退一步，那我们借出去的钱岂不是都要打水漂了？” 他甚至还恶劣的上前一步，看着架在脖子上那只颤抖的手讥笑着道： “那你倒是快动手啊，要死，赶紧死，别耽误我们讨债！我们还得回去交差呢。” 童母见撼动不了这些人，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绝，手中的刀刃又紧了几分，鲜血顺着刀刃缓缓滴落，染红了衣襟。 她身后的童家人见状，惊恐万分，哭声、恳求声交织在一起，场面一片混乱。 就在这生死存亡之际，一道清冷而有力的女声突然划破空气。 宋芷快步从人群之中冲出，暴喝一声：“住手！” 因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声怒喝，王家仆从恼怒的看向说话之人，而童家人则手忙脚乱的抢下童母手中的菜刀。 童老头痛苦的蹲在老伴身侧，连连哀叹，“何至于此，何至于此！” 王家仆从本还想发难，待见着了宋芷身后跟着的一群人，不由瞳孔一缩。 那仆从是虽不曾见过王家的大小姐，但是王家护院身上穿着的衣服，他们还是识得的。 这是主家人才穿的衣服。 他不知对方是王家的何人，但瞧着身后跟着的孔武有力的十多名护院，他还是有些心慌。 对方一改方才的倨傲的态度，主动赔笑着上前解释，对方欠债不还，要做老赖，不吓一吓他们这些人不会老实。 宋芷并不理会这些人，而是将目光落在因情绪激动而软倒在地、脖颈处挂着血痕的童母。 “快让一让，我身上有止血药粉！”宋芷一边说，一边扒拉开围着的童家人。 原本十分戒备的童家人，在听到宋芷的话语后眼中闪过一丝希望的光，纷纷自觉地为她让开了一条路。 宋芷快步走到童母身边，蹲下身子，仔细查看了那道伤口。 幸运的是，由于童家人的及时阻止，伤口并未伤及要害，只是表皮被划破，鲜血虽仍在渗出，但情况尚可控。 她从身上拿出一个药包，药包里是她上回同药商购买的三七碾成的药粉。 她撒在了伤口处。 三七不愧是收敛止血圣药在患处撒了些药粉。 原本还咕咕往外冒血的伤处，立刻便止住了势头。 王菀之见宋芷朝她点了点头，高悬的心终是放下。 她这才看向一众忐忑不安的闹事仆从。 王菀之高声道：“来人，将这些目无法纪，嚣张跋扈的刁奴给我捆起来！” 对方明显慌了神，边后退，边威吓道：“你们可别乱来，我们可是奉了掌柜命前来催缴的！” 这时候，王大顺适时站了出来，指着对方怒斥道：“你们这些刁奴，打着主家的名头，在外头胡作非为，败坏我王家名声!” “睁开你的狗眼看看，瞧瞧站在你眼前的人是谁！。” “区区一个小小管事，也敢在大小姐面前耀武扬威！” 那人一听眼前的人是王家的大小姐，心里更慌了，嘴上连连讨饶，“大小姐，我们也是听吩咐办事，这家人欠了款，我们只是来追缴！” “并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还请大小姐明鉴！” 童家人一听这话，情绪瞬间激动起来，当即反驳道：“小姐，他们胡说，借钱的时候，明明已经扣过二两银钱利钱了，还款的时候却还叫我们再多还二两。” “大小姐，我们实在冤枉啊，您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啊！” 王家仆从见状，面色一沉，不屑地唾了一口，嚷道： “哼，你们这些刁民，休想抵赖！借据上写得清清楚楚，借多少还多少，你们当时可是亲手签字画押的，现在装什么无辜？” “小姐这些人惯会抵赖，你莫要相信这些刁民！” 王菀之闻言，淡淡地扫视了那人一眼。 她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轻启朱唇，旋即道：“你既是说有借据，就将借据拿来我看看吧。” 那仆从闻言，支吾半天，不是推说借据忘在家中，便是找各种借口拖延。 王菀之见状，眼神渐冷，不再多言，轻轻一挥手，“给我将人全部拿下！” 身旁训练有素的十名护院立即会意，动作迅捷而有序地将那群人团团围住。 不如片刻就将一群乌合之众捆的结结实实的，如死狗一般的扔在了院中。 跟来的王家三兄弟十分机灵，上前就在为首的那人身上一顿翻找，很快便寻到一摞借据。 王菀之接过这些借据，仔细地翻阅着，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冷冽。 这些借据可都是对方放印子钱的证据，王菀之将东西收好，环顾四周却是没有在此地看到王伦的身影。 此时，宋芷也处理好童母的伤势，她走到王菀之面前询问道：“证据拿到了？” 王菀之点点头，皱着眉道：“抓贼抓赃，此刻王伦人不在这儿，事后若是他借口推脱底下的人所为，该怎么办？” 第138章查账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王姐姐，且先不用管那管事，你现在拿到了这些借据，正好有理有据地去查抄那家糕点铺子。” “眼下最需要做的就是处理好眼前的事情，安抚好这一家人的情绪，消除误会挽回家族名誉。” 王菀之听罢，连连点头。 她先是走到童家人面前，歉意地说道：“家中奴仆仗势欺人，我回去后一定会严厉惩处！” “老丈，今日之事让你们受惊了，稍后我会请大夫为大娘看伤，家中损毁之物我也会按照价格赔偿。” 童老汉连忙道：“不敢，不敢，小姐若是能为我等做主，证实这债务我们已经还清就好了。” 王菀之，“老丈，请放心，那笔钱你非但已经还清了，而且他们还要退还你们多收的二两银钱！” 说罢，她招手示意丫鬟翠柳将银子递给对方。 翠柳闻言忙从随身的荷包里挑选了一颗最大的银角子塞入童老汉的手中。 童老汉手里就这般被塞了一大块银锭，怎么看都不止二两。 他局促的道“小姐，我们借钱，理应当付利钱的，你给的这些带太多了！” 王菀之很是郑重的道：“老丈，今日这些恶仆给家带来了不少困扰，这点银子就算作我们的一点歉意吧。 “还请老丈不要推辞。” 王菀之的目光中透着坚定和真诚。 童老汉感受到了她的善意，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感动。今日若不是大小姐出现，他们一家怕是真的就要家破人亡了！ 他颤抖着双手，紧紧握住那块银锭，眼中不禁泛起泪花。 “小姐，您真是大好人！”说罢，就要给人跪下。 王菀之慌忙避开，忙让人给搀扶起来，“老人家，我是小辈，您这是折煞我也，快快请起！” 随后，王菀之又安慰了几句童家的人。 这才转身看向那被捆成一团扔在地上的仆从，目光森寒的道：“来人，将人全部押回去！” 仆从们见王菀之并没有放过他们的意思，脸色大变，纷纷求情求饶。 王菀之却是不为所动，押着人径直出了童家的院子。 站在院外伸长着脖子看热闹的街坊四邻，见到刚才还趾高气扬的一群人，现在却像丧家之犬一样被人扣押着离去，不禁纷纷拍手叫好。 有人道：“我就知道王老爷是个乐善好施的人，怎么会允许手下的人像强盗一样行事。” 另一个人附和，“就是啊，肯定是这些恶奴欺骗主家，仗着主人的势力在外头胡作非为，老童家今天真是不幸中的万幸，遇到了主家小姐。” “对呀，对呀，这些恶奴实在太可恶了，仗着主人的权势，在外头横行霸道，应该把他们全都卖到矿山去做苦役！” 就这样，王菀之在众人的欢呼声中，押着这行人冲向了糕点铺子。 这时，糕点铺里的小伙计正无聊的打着瞌睡。 突然看到一群人手持木棍，气势汹汹地冲进店里来，吓得他浑身一哆嗦，瞬间清醒过来。 他结结巴巴的道：“你们是谁，这里可是王家的铺子，你们怎敢这般不管不顾的冲进来？” 王大顺挖了挖耳朵，很是不屑的看着威吓他们的小伙计，嗤笑一声，“威胁谁呢，睁开你的狗眼看看！” 小伙计定睛一瞧，这才发现那些护院身上穿的竟是本家下人穿的衣服。 他心中一慌，但又强自镇定道：“这位小哥，有什么事情好商量，咱们这家铺子可是二夫人在打理。” 言外之意，这间铺子可不是王氏族亲所开，要闹事你也要掂量掂量对象。 哪知他这句话刚说完，一道清亮的女声从门外传来，“是我让他们来的！” 声音刚落，小伙计便看到一位秀丽端庄的小姐扶着丫鬟翠柳款款而来。 小伙计或许不认识王菀之，但是大小姐身边的翠柳他是认识的啊！ 这会子见翠柳随侍在这人身侧，小伙计愣住片刻后，反应过来忙躬身道： “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不知大小姐光临，还望小姐恕罪？” 王菀之没理他，直接对着护院们吩咐道：“先将外头的人，押到后院。” 只见六七名精壮的汉子，拖死狗一般拖着掌柜家的仆从往后院去。 小伙计见到这样的场景只觉得腿肚子发软，额头上更是沁出冷汗来。 待安置好那些狂徒，王菀之这才将目光看向了小伙计，“你去将糕点铺子的账册拿来与我！” 这、这、这小伙计一脸为难，“小姐，这账册平日都是掌柜的保管的，小的实在不....” “大小姐这刁奴不老实，您都亲自过问他竟还想着遮掩，我看这样的刁奴也不能再用了，干脆直接将人发卖去边关去。” 王大顺很有眼力见的威吓道。 小伙计听到这话，直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哭丧着求情道：“掌柜的账册一直都是锁着的，小的...小的没有钥匙，是真的拿不到！” 时间紧迫，王菀之没有与这不老实的小伙计计较，沉声道：“拿不拿的到是我的事情，你只需说出账册在哪。” 此时的小伙计脑海里一直盘旋着要被发卖至边关，再不敢故意推脱不知，当即爬起身手软脚软的带着人去了内室。 不多时候，王大顺抱了一个小木盒子出来，当着王菀之的面，他直接一个用力，那小巧的锁头直接被他拽开。 王大顺捧着账册递到王菀之面前，“小姐，请过目！” 王菀之接过账册，并不细细查看。 她只花了半盏茶的功夫，翻看了每月的盈余情况，便合上了手中的账册。 只听啪的一声，小伙计心头颤了颤。 “我竟不知，这件铺子每月都得往里面赔钱，一年下来竟是要赔去五百多两！” “我就问你这生意是如何做的？为何会赔这么多银钱进去？”王菀之的声音里，听不出怒意。 但是听在小伙计心里，却已是胆战心惊。 他下意识的用袖子擦了擦沁出额头的冷汗，磕磕巴巴的道: “是...是今年味悦坊出了新糕点，顾客们新奇，连咱们铺子的老客都被吸引了过去，生意这才...这才惨淡.....” 第139章查抄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王菀之不等小伙计将话说完，手中的账册直接砸了过去。 她瞬间被气乐了。 她从前虽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姐，但铺中月月亏损，这样的情况她如何看不出其中猫腻。 王菀之冷冷的道：“你可以继续糊弄我，待稍后我抄出了东西出来，你这将功赎罪的机会也就没了！” 小伙计一听这话，顿时脸色惨白。 此时的也不想着遮掩了，干脆竹筒倒豆子一般将自己知晓的全部说了出来。 “小姐饶命啊！小的不敢再欺骗您了。这本账册确实有问题，是掌柜的故意做假的，他还有另一本账册，上面记录着糕点铺子真正的营收。只是小的不知道那本账册掌柜的放在哪里了。” “至于糕点铺子为何会亏损这般多，除了味悦坊的竞争咱们这处的生意淡下来外，还有就是掌柜的从外头借了钱，说是用来周转糕点铺子！” “但小的听说，那借款利息极其高，铺子里的大半收入都填补了那利息了呢！” 宋芷在一旁听的，忍不住咋舌，这掌柜的还真是个人才。 利用举债的方式套走糕点铺子的利润，可惜了了，有这般的小智慧，却是不用在正途上。 而此时的小伙计，心里防线是彻底被打开，说起掌柜的所作所为那是毫无负担，只听他继续爆料道： “至于截留下来的银钱，我只知道今年掌柜的在城东刚置办了一座大宅子，同时还买了好些仆从伺候。” “还有掌柜家的夫人，不，是掌柜家的娘子时常拿铺子这的糕点做人情。” “时常带着各种七大姑八大姨来糕点铺子又是吃、又是拿,总之掌柜娘子将这间当成自家的一般，不单单自家吃用，还拿铺子中的糕点送人！” 小伙计只知晓絮絮叨叨的说着，却是没见到王菀之的脸色已是越发的难看。 她冷哼一声：“王掌柜还真是一点不见外啊，竟然把我们家的产业当作自己家的生意来做人情。” 说罢，她立刻点名王家三兄弟和几名护院，命令他们开始查抄，无论是涉及到账簿还是钱财的地方，都要全部抄出来。 一群人呼啦一声散开，四处开始查抄。 因着这是自家的铺子，所以大家查抄的时候还算克制，没有造成太大的破坏。 货架上和柜台上的点心，大家都心知肚明地小心翼翼避开。 翠柳见自家小姐紧蹙着眉头，当即端了一张椅子过来。 又从柜台上的茶壶里给小姐奉了一杯茶，“小姐，还要一会儿，您先坐着歇歇！” 王菀之回过神来，接过茶盏，同时也招呼宋芷先坐下来喝杯茶。 “今日叫妹妹看笑话了，若不是妹妹的一番提醒，家中产业只怕被蛀虫搬空了我还被蒙在鼓里。” “王姐姐现在认清楚情况亦不迟，我瞧着今日王姐姐的行事就很妥帖呢！” 她指了指方才从童家巷一路跟来看热闹的百姓。 “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我原以为姐姐会关起门来打狗！” “现在瞧着姐姐能不在意外头人的眼光，也要当众处理危害家族的毒瘤，实乃魄力也。” 王菀之惨然一笑，“与其遮遮掩掩的往后叫这些人各种猜忌，议论我王家的留言满天飞，倒不如现在大大方方痛快处理了！” “同时这也表现了我王家的态度，我王家绝不姑息，纵容仗势欺人的仆从！” 当然王菀之处理的这般高调，自是也有自己的私心。 这件事发展到现在那掌柜基本上是废了，二婶更是坐实了掌家不利，那她掌管糕点铺子一事也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一件事。 经过今日一系列事件，也更加坚定了王菀之争夺管家权的决心。 由二婶这样的人来管理家业，她怕小弟还未长成时，家业就要被败光了！ 站的近的百姓，听到王菀之清理门户的话，忍不住纷纷叫好。 哪个大家族里没有阴私？ 谁不是捂的严严实实生怕叫外人知晓，丢了家族脸面。 遂王菀之这一做法，得到了吃瓜群众的一众叫好声。 宋芷看向门外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百姓，适时建议王菀之，“姐姐，反正这铺子后头肯定要闭店休整几日的！” “你何不趁着现在大伙儿热情高，干脆搞一个促销！” “什么买一斤送半斤的点心的活动，这样大家既看了热闹，还得了实惠，你这里至少也不会因着暂时的闭店损失过大！” 王菀之直接一呆，“还能这般做？” 宋芷很想说，现在铺子外头有这般大的人流量，不抓着机会变现岂不可惜吗？ 但她知道这不能说，说了对方也不会理解。 宋芷只道：“这是对双方都有好处的事情，顾客既能得实惠，你能尽可能回本，为何不能做？” 王菀之就这般被宋芷说服，“那...那就依照宋妹妹的意思来办？” 说罢，她径直站起身，朝着外头看热闹的百姓道： “诸位乡亲，今日恰巧遇上我们铺子盘点清账，今日铺中糕点一律买一斤送半斤，先到先得，售完为止！” 站在外头的百姓一听，有人蠢蠢欲动问道：“是所有的糕点都买一斤送半斤吗？还是就指定的糕点？” 王菀之笑道，“是铺子所有糕点！” 宋芷也在一旁适时帮腔道：“买回去一包孝敬爹娘，一包送娘家，孩子还能甜甜嘴，机会难得，大家伙错过了下次不一定还能遇上这般的好事！” 在宋芷一番话语诱惑之下，原本还在观望的人也不观望了。 一个个纷纷涌入铺子，“给我一斤桃酥、一斤蝴蝶酥！” “我要一斤花生酥！送的那半斤可以给我芝麻酥吗？” 王菀之点点头，“只要价钱一致的，便可搭配着赠送！” 大家伙一听这话，购买的欲望更高了！ 纷纷言明自己要买何糕点。 仍旧坐在地上的小伙计，甚至都没来得及搞清楚状况，方才不是还在查抄掌柜的私产吗？ 就这一会儿功夫，怎么又卖起了糕点来了？ 宋芷看着还傻愣愣的坐在地上的小伙计，踢了踢仍处于懵懂之中的他，“将功补过的机会来了，你还愣着作甚，还不快去帮忙！” 小伙计如梦初醒，连忙从地上爬起跑至柜台后收拾、打包。 第140章继续查抄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有小伙计这个熟手打包，翠柳在一旁帮忙收钱。 不出小半个时辰，原本卖一日都未必能卖的完的糕点，瞬间售罄。 百姓们买了糕点也不急着离开，有的人径直在糕点铺子的对面寻了个小摊位，静候着吃瓜。 有的人更直接，提着包糕点就待在糕点铺子外等着一会儿看好戏。 而此时的王家三兄弟，在得了王菀之的吩咐后 也表现的十分卖力，再搜查的过程之中，一点蛛丝马迹也不愿意放弃。 他们先去了一楼会客的内室，一番搜查下来在一个上了锁的柜子中搜到一个锁着的钱匣子。 王大顺不管三七二十一，抄上钱匣子就揣上。 待仔细搜查一番后，确定没有疏漏，兄弟三人又直冲至后院掌柜的平日休息的住宿摸去。 房间内的柜子、床头，床底、甚至房梁上，但凡兄弟三人能想到可以藏钱的地方，全都翻找了一遍。 还真就从中找出了方才小伙计口中的大宅的契书，以及十多名下人的身契。 兄弟三人欢欢喜喜的拿着翻找出来的东西，送至王菀之面前，“小姐，这些都是我们方才查抄出来的东西。” 王菀之先是接过地契以及身契看了一遍，地契上的宅子所在位置，还真是在城东，距离她们府上不过两条街的距离。 之后他又翻了翻一搭身契，将之交给护卫长，交代道：“你拿着这些身契，去后头对一对人数。” 护卫长接过身契，躬身领命而去。 交代完护卫长，王菀之又示意王大顺，将钱匣子打开。 王大顺手中没钥匙，同上回一样他直接暴力开锁后，将钱匣子呈给了翠柳。 翠柳捧着钱匣子走至王菀之面前，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大堆的散碎的银子，王菀之见状神情不由更冷了几分。 这要是掌柜的自己赚的还好，这若是王掌柜的催债催来的。 王菀之只觉的冲天的怒火郁积在心头。 她暂且压下心有的怒火，动手翻了翻钱匣子，在银子的下方还放着几张银票。 王菀之顺势拿出来一看，很好俱是百两的银票。 看着这一匣子的钱，怎么着也有五百多两，怎么记录在册的盈利却是月月亏损呢？ 这掌柜偷梁换柱的本事还真是不小。 王菀之将手中的银票放回了匣子里，继续询问王大顺，“可找出了其他账册？” 王大顺摇摇头，“回大小姐，铺子里全搜过一遍，未曾发现有其他账册！” 宋芷在一旁适时提醒，“那房梁上，床架子里可拆了搜查过？” 王大顺点点头，“小姐，但凡能藏东西的地方我们都翻找过了！” 没找到那本真实的账册，那钱财的去向便不得而知。 王菀之拧眉沉思片刻后拍板道：“准备一下，一会儿将人全都押去王掌柜家里！” 也就在王菀之吩咐的间隙，方才去确认身契的护卫长前来禀报，“小姐，方才缉拿的八人俱在方才的卖身契当中，另还有两人不在其中！” 王菀之闻言，伸手接过两张身契看了一眼是一张八岁、十二岁孩童的身契。 她将身契交给一旁的翠柳，随后吩咐道：“将人全部押上，咱们去会一会那管事娘子！” 说罢，护卫们立刻行动起来，去后院提人的提人，留下的一部分人护送着小姐出门。 就连一直缩着脖子，刻意压低了存在的小伙计也被押上了路。 王掌柜之所以在城东买下这处住宅，一来是距离王宅近，能随时替主子办事。 另一方的原因，便是此处的宅子，距离糕点铺子并不甚很远。 宋芷与看热闹的小乞丐走在队伍的最前头，一行人只走了小半刻钟，便看见了王掌柜的新宅。 吃了大半日瓜的猴子，满脸兴味的指着胡同口第一户人家对宋芷道：“善人，到了就是那家！” 这时候，一直蹲在街边盯梢的两名小乞丐，看着乌泱泱的一群人往这边走来。 再定睛一看，为首的那人不正是自己老大吗？ 大头捣了捣同伴，“那是猴子哥吧？” 小米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看错后，重重的点头，“是，没错，我还看见了小陶与小头。” 两人忙从地上站起身，小跑着迎了过去。 猴子见到两人，先是同宋芷介绍了一番，旋即问道：“里面的人都在家吧？” “都在、都在!猴子哥你们怎么带这么多人来了？” 此事不是解释的时候，只拉着两人道：“走，一会儿有好戏看！” 因着马车后头押着人，所以马车行驶的速度并不算很快。 宋芷回首见人跟上来了，也不再多逗留抬脚就往胡同口走。 宋芷刚走进王家门边，便听到一声嚎哭声，“娘，娘，小石头故意跌倒，害我摔跤。” 紧接着着便传来一声暴喝声，“看我不打死小孽畜，你竟敢让我儿摔倒，看我打死你！” 说罢气头上来，直接上手给男孩儿甩了几巴掌，打的孩子嘴角流血，眼冒星光，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掌柜娘子仍不解气，见他还敢躲，直接命令身边的丫鬟将墙边洗衣服的棒槌拿来。 一把夺过就往男孩身上捶打。 却被一旁赶来的女孩儿用身体挡住，女孩儿惨叫一声，嘴上却是不住的讨饶声，“夫人，夫人，请您饶恕小牛吧，他人太小，撑不住小少爷，不是故意叫小少爷跌跤的！” “我来驼小少爷，我来驼小少爷，还请夫人高抬贵手，饶过小牛吧！” 小牛紧紧的抱住姐姐，痛苦的唤道；“不要打我阿姊，不要打我阿姊.....” 一旁的小胖子，见姐弟两人痛苦的缩成一团，似是十分有趣，拍着手高兴的叫唤道：“阿娘，打他....打他！” 掌柜娘子见儿子高兴，抡起棒槌欲再捶下去时。 “砰”的一声巨响，他家的门被宋芷一脚从外头踹开。 巨大的冲击力，使得原本就不怎么结实的木门晃了两晃便“啪”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猴子十分诧异的看了一眼宋芷，心道想不到善人的力气竟这般大，一脚就能将门给踹散架。 果然，人不可貌相。 第141章打脸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管事娘子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了一跳。 手中欲挥出去的棒槌因着惊吓，打偏了方向落在了宋芷眼前的空地上，击出一个小坑来。 惊魂未定的管事娘子，见宋芷踹坏了自家的门，又看宋芷不过身着一身粗麻衣服，身边站着的人也不过是几个臭乞丐。 顿时怒从心中起，恶从胆边升，指着宋芷怒骂道： “哪里来的臭要饭的，竟然敢损坏我家财物，知道这是哪里吗？就敢闹事，我看你们是活腻歪了！” 宋芷的目光落在被打的瑟缩在一起的姐弟，眼神不由暗了暗。 她不咸不淡的道：“知道啊，这不是王家管事的院子吗？我们就是来找你的！” 说罢，她看也不看管事娘子，径直走向了抱作一团的姐弟。 宋芷蹲下身，低声询问道：“身上可有哪里不适？” 田丫紧紧的抱着自己枯瘦的小弟，抬起惨白的脸来，气若游丝的道：“小姐我们没事，你们快走吧，不然老爷回来不会放过你们的.....” 宋芷不忍看姐弟两人的眼睛，大大的眼眶里除了蓄满的泪水，便是无尽的恐惧与悲凉.... 宋芷抬起手，拍了拍对方骨瘦如柴的肩头，有心安慰道：“别怕！” 一旁的管事娘子，见宋芷就这般旁若无人的与那两个小贱蹄子说起了话来。 她心中怒火蹭一下冒起，撸起袖子骂骂咧咧的道：“哪里来的臭乞丐，我想你是活腻歪了....” 管事娘子的话，还未说完便看到翠柳扶着一个秀丽端庄的小姐款款走来。 她欲讥笑出来的话，就这样被卡在了喉咙里，再也说不出半个字来。 管事娘子曾经跟随老爷去主家回话时，在王家是见过这位大小姐的。 这会子见到人来到家里，她心里就是一慌。 一改方才嚣张跋扈的态度，谄媚的笑道：“大小姐您怎么来.....” 话还未说完，她便见到家里的仆从被对方捆的结结实实的扔进了院子里。 管事娘子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一时之间扶着身后的丫鬟连连后退。 王菀之并不理会对方，目光扫视了一眼院中直接下令道：“给我抄！” 王家兄弟以及护卫们，毫不犹豫踢开房门，冲进房中翻找起来。 不一会儿，院中便响起了翻箱倒柜的声音。 掌柜娘子见自家被查抄，很快反应了过来，抬脚就冲进屋里，一眼便见柜门大开着，衣物散落一地，她藏银子的钱匣子就这般被翻了出来。 “你们究竟想做什么？”管事娘子只觉全身血液直往脑门子冲。 “嗷”的一声冲了过去就要阻拦几人继续查抄。 嘴上还骂骂咧咧的道“你们这些土匪.....你们这些强盗....” 护卫长实在不耐这人在耳边嗡嗡，提着人直接给扔了出去。 掌柜娘子被扔的趴在地上，满脸扭曲、鬓发凌乱，再不复方才倨傲的模样。 她一骨碌从地上跪起，哭嚎着膝行至王菀之面前求情。 哪里知半道上就让护院们给截住了去向。 管事娘子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以手拍地哭嚎起来， “小姐，小姐你便是有什么怒气，您也与我说清楚啊！” “我家老爷辛苦管理铺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不能一上来就抄家啊！” “天老爷啊....冤枉啊....” 管事娘子正哭的起劲，她以为她的哭声，能吸引一些看热闹的百姓为她鸣不平。 毕竟世人总归有同情弱者的想法，小姐总该要顾及人言的吧？ 哪里知她这边正哭的起劲儿，外头便有看热闹的百姓讥笑道：“这样的刁奴，还想着煽动我们为她说情，简直做梦！” “就是，就是，侵占主家财物，还贼喊捉贼，真是有够不要脸的！” “也是小姐脾气好，要我高低现在要给她几个大逼斗，看她还敢不敢红口白牙的胡咧咧！” 管事娘子听到百姓们议论的话，哭嚎声顿止。 此时此刻她已经意识到大事不妙丈夫放利钱的事情，她也隐隐约约知道一些。 现在看来是暴露了！ 瞧着大小姐问都不问，就开始查抄家里，此刻的掌柜娘子只觉得手软脚软。 她暗暗的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努力的让自己镇定下来。 对，告知老爷，一定要将此事告知老爷。 让老爷求二夫人来救他们。 她暗戳戳的从地上爬起身，挪动到已经吓呆了的小丫鬟杏花身边。 她假装站立不住靠倒在对方的身上，随后压低声音道：“快去找老爷，将家里发生的事情告知与她，请他求二夫人给我们做主！” 小丫鬟此时早已被眼前的景象吓的六神无主。 这会子见到夫人吩咐的话，下意识的将想摇头拒绝。 大小姐带了这么多人过来，她怎么敢在这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遁走？ 管事娘子见对方满脸都写着拒绝，心中暗骂蠢货的同时，嘴上还威吓道：“你个死妮子，要是我们出了事情，你以为你能逃的了？” 说完了威胁的话，她又蛊惑道：“你只要成功给老爷送信，回头我就让老爷抬了你做妾室如何？” 杏花是在管事娘子怀孕的时候，被她买回来做的王管事的通房。 在她看来自己最好的出路便是被老爷抬为妾室，然后再有一孩子傍身。 似是夫人的话叫她动了心。 管事娘子见她神色有变，心中暗暗决定待脱离了困境，她非得给这个贱蹄子发卖了！ 一边又强压下心中翻滚的怒意，徐徐诱之。 宋芷站在一旁看着，管事娘子与身边的小丫鬟嘀嘀咕咕。 便知道这货色肯定是没打什么好主意。 宋芷想到什么，上前捣了捣王菀之，示意她朝两人看去。 “我估摸再商量着要去通风报信！”宋芷猜道。 “那我就放长线钓大鱼！”王菀之顺势道。 宋芷颔首，“可先看看护院们可抄出了账册，若是账册不在家里，小姐便可顺势派人跟着这丫头，届时一并将人抓获！” 王菀之闻言随即招来两名护卫，与他们低声交代了几句。 第142章遁走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几人查抄的速度很快，不多时王家三兄弟，以及三名护院便将所有的房间都查抄了一遍。 金银首饰、绫罗细软，就这般被大次次的摆放在院中，供伸长着脖子，踮着脚瞧热闹的吃瓜群众看的明白。 那白花花的银锭子，直接闪瞎众人的眼，刺激着大伙儿的神经。 同时也刺激着管事娘子的神经，这些抄出来的可大都是她的家底啊。 她发了疯一般的想要冲到王菀之面前求情，“大小姐，我家老爷给二夫人做事，一直兢兢业业，尽心尽力，从未有不轨之心，求您看在二夫人的面子上，手下留情吧！” 王菀之嗤笑一声，“怎么兢兢业业了？兢兢业业的让铺子月月亏损百多两银钱吗？” “现在想拿二婶压我？怎么，你们欺主的罪行，难道是我二婶教唆你们的不成？” 管事娘子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这个时候能救他们的也只有二太太，这时候她如何敢承认？ 她也意识到同大小姐求情没用，当务之急便是让杏花去找老爷。 想清楚关键，她也不求饶了，爬起身就往金银细软处冲，嘴里大嚷着，“这是我家的东西，这是我家的东西。” 护院们立时上前阻止，院中顿时骚乱起来。 杏花就是趁着乱起来的时候，沿着墙边一点点后退至后院跑掉的。 这一切都落在了王菀之眼里，而此时，一直盯着杏花的两名护院也悄悄的跟了上去。 大门外伸长这脖子看热闹的百姓，忍不住啧啧两声，“难怪王家小姐这般生气，原来是那掌柜的将铺子中的收益卷回了家里！” “就说一个管事哪里能赚的了这些钱帛，这家抄的还真不无辜。” 有人更是忍不住摇头，“我看着婆娘是想钱想疯了，这个时候还想抢夺财物，也就是小姐心善，要我直接命人乱棍打死！” 而此时护院们也制伏了管事娘子，为了防止她继续聒噪。 管事娘子直接被捆了手脚，堵住嘴巴被扔在院子里。 至于管事娘子那跋扈的孩子，再宋芷他们打上门的时，他便瑟瑟发抖的躲在廊檐后的柱子后不敢冒头。 此刻的王菀之也懒的管他，只问方才进屋搜查的人，“可寻到账册了？” 六人齐齐摇头。 王菀之不由皱起眉头来，难道那账册还真就在那掌柜身上？ ..... 而此正在勾栏里，陪二爷喝酒听曲的王掌柜见催账的手下这么久没回来回禀消息。 心中不免有些焦急，但二爷此时正在兴头上，他却又不能急着离开。 只好派随身的小厮前去童家巷打探情况。 这一去小半盏茶的功夫，小厮便慌慌张张的跑了回来，附耳在王掌柜耳边低语了几句，“方才大小姐带着人来，将王二等人全都押走了！” “据胡同口的人说，他们是往糕点铺子去了！” 王掌柜心头剧跳，他就说今日右眼皮一直在跳，竟真是大祸临头了？ 此刻他再坐不住了，他硬着头皮上前同吃酒吃的正酣的二爷说一声， “铺子中出了些事情，他的尽快过去处理一番，稍后就回....” 王茂才明显不悦的摆摆手，示意他不要打扰自己的雅兴。 王掌柜小心的赔罪后，领着小厮慌张的往铺子赶。 待快抵达糕点铺子时掌柜的停下了脚步。 他自己寻了一处巷口站定，指挥着小厮回去打探情况。 他心中其实十分清楚，自己可不能就这般回去。 若是真叫气头上的大小姐抓起来，那他可就真完了！ 厮跑出去没多久，便又一脸惨白的跑了回来，“老爷……老爷，大事不好了！” 等在巷口，心中忐忑不已的王掌柜，狠狠瞪了他一眼，斥责道：“究竟出了何事？你好好回话！” 小厮喘着粗气，颤着声道：“老爷，糕点铺子被小姐查抄了，听隔壁的掌柜说小姐押着人往咱们府上去了！ 王掌柜听到这话，腿下一软，踉跄了几步扶住身后的墙壁，这才勉强稳定了身形。 小厮见自家老爷慌成这样，连忙上前将人搀扶住，“老爷，现在该怎么办，我们要不要赶回家里？” 小姐查抄了铺子，再带人寻到了他家里。 他又不是个傻的，这个如何敢回去，在小厮问出话来后，他下意识便道：“不，不能回去!” 小厮也很着急，他是老爷的小厮，也明白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 要是老爷倒台了，他也讨不了好。 小厮急中生智的提议道：“老爷，我们去搬救兵吧，您快去找二夫人出面说情！” “对，对，对，你说的对！” 王掌柜急的在原地转了几圈后，站定道：“这样，你去找二爷，就说大小姐不顾人言，要查抄铺子，请他过来坐镇！” “我去王家府上，求见二夫人！” 小厮对于王掌柜的话，并未起疑，依照他的吩咐抬脚便往勾栏院跑。 等小厮走后，王掌柜这才从巷子里走了出来。 他没有回家，更没有往王家去求援，而是朝着糕点铺子所在的方向走去。 待拐到了糕点铺子那一条街后，再穿过两个巷口，最后在一处门边站定。 待敲开了后门，从门内探出一个满脸横肉的中年汉子。 汉子皱着眉头问道：“你怎么来了？” 王掌柜满脸惊慌的道：“出事了....” 中年汉子没让他将话说完，便打断道：“先进来再说！” 说罢，闪身让开，待王掌柜进门后啪的一声关上了院门。 中年汉子不悦的问道：“你这般急头白脸的大白日就往咱们这处跑，究竟是出了何事？” 王掌柜也不敢隐瞒，将自己催债被王菀之发现，以及糕点铺子被查抄一事同对方说了一遍。 王掌柜不安的搓着手心道：“现在大小姐估摸着就在我家里查抄账册呢，我是真不敢回去，还请大兄弟将此事禀告与舅老爷知晓！” “现在二夫人被关了祠堂，恐怕还不知当下发生了何事，我实在是没办法了，这才请求舅老爷从中斡旋一二！” 第143章抢占先机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杏花按照夫人所吩咐的，趁乱从家中逃出，一路寻到了勾栏院。 正当她斟酌着如何开口询问老爷在不在此处的时，恰巧遇上了老爷身边的小厮。 两人甫一见面，杏花一把拽住小厮满脸焦急的问道：“老爷呢，快带我去找老爷，大小姐领着人正在抄家呢！” 小厮心中也是一紧，没想到大小姐还真就抄家了。 他慌里慌张的回道：“老爷去府上找二夫人了，派我来同求二爷求援！” 杏花信以为真，听他说要请二爷连忙松了手催促他快去。 小厮叮嘱杏花，“一会儿你不要跳出来，我先用铺子出事将二爷引出来，随后将将人领去家里！” 杏花连连点头，家中出事二爷未必肯为他们出头。 这点子道理她还是懂的。 小厮再次走入二爷所在的厢房，硬着头皮凑到王茂才耳边压低声音道， “二爷，大事不好了，咱家的糕点铺子被大小姐查抄了，掌柜的请您快过去坐镇！” 王茂才被人三番五次的打断听曲的兴致，心中火气正盛，又听到小厮所言之事。 他更是恼怒不已，啪的一声放下手中的杯盏，喝道：“简直胡闹！” 小厮害怕的额头沁出冷汗来，却是是强自撑着将管事的话复述了一遍。 “掌柜的担心说服不了大小姐，担心大小姐将闹起来，将外人看了笑话，二爷....” 小厮的话还未说完，王茂才腾的一下子从座位上站起身，甩着袖子大步而去。 小厮见状连忙跟上。 杏花见小厮果然跟着一位身着华服的中年男子出来，猜测其一定就是王家二爷。 待见人走远后，她松一口气的同时又悄悄的折返了回去。 跟着杏花的两名护院，这会子见到二爷却是没见到小姐要抓的掌柜，两人对视一眼，当即决定分头行动。 一人跟着二爷走了，另一人则一路跟着杏花。 那护院见对方没有继续找掌柜的，竟是直接原路折返回去，便知事情不妙，径直去禀明了王菀之这一情况。 王菀之听罢直皱眉头，“你说那小厮跟着二叔往糕点铺子去了？没有见到那掌柜？” 护院颔首称是。 在一旁听了全程的宋芷，适时提醒道：“可能是那掌柜的得了风声，自知难逃，便让你二叔先来阻止你，他人估计暂时躲起来了！” “王姐姐不如现在将人押回家里，虽然现在不能查清楚那掌柜将糕点铺子的银钱挪到了何处？” “但有一点可以确定，就是那掌柜的擅自挪用了糕点铺子的营收，在外头放印子钱这一条，姐姐再接管那糕点铺子便成了顺理成章之事！” “至于那背主的逃奴，姐姐回去后可以同王老爷禀明情况，扩大人手继续在城内查找，也可以告到县衙，请求县令大人捉拿逃奴。” 最后一点，宋芷凑到王菀之身侧，压低声音道： “我猜那小厮说不得会将你二叔招来。姐姐做为主子，可以当着众人的面惩治刁奴，大家只会拍手称快。” “但在外头姐姐是小辈，若是落了一个与长辈相争的名声，与姐姐没有好处！” “今日之事虽还不算完美，但姐姐的目的已经可以完成，以我之见，姐姐不如先将人押回去，先禀明王老爷，抢占先机！将该拿的东西拿到手。” 王菀之会过意来，当即让人将查抄到金银细软，以及一众刁奴押送回府。 至于被打的两姐弟，王菀之也没有忘了，吩咐翠柳将兄妹两人安置上马车。 待将所有的事情安排好，王婉之再次走向宋芷，很是郑重的道谢，“今日之事，总之多谢宋妹妹！” “我呢，没什么能感谢妹妹呢，我见妹妹似乎在做吃食上很有天赋，待我拿下糕点铺子的管理权，妹妹若是不嫌弃，我这糕点铺子可以免费替妹妹寄卖吃食。” 宋芷微微一愣，确实没想到王菀之会给自己这般承诺。 她之所以掺和进王家的事情中来，并不是冲着与王家做生意的想法。 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要收拾派人跟踪她的掌柜，以及牵制其背后之人，免得以后王家人再给自己找不痛快。 她这个人其实还是很佛系的，不主动招惹麻烦，但若是麻烦找上她，她也是不会手软的。 对于王菀之的主动给她的好处，她微愣后，却是也没有拒绝。 而是笑着道：“我这儿倒是有一道糕点，正是适合糕点铺子重新开业时吸引人流之用。” “不过免费寄售便不必了，我家中人手有限，一时半刻的只怕也忙不过来，若是姐姐有兴趣，我倒是可以将这糕点的方子直接卖与姐姐，做重新开业后的吸引人流之用！” 王菀之的眸子睁的大大的，显然没想到宋芷会如此说。 她方才所言，也不过是她能想到的除了直接给钱之外，自己能帮助对方的改善家中近况的办法。 她问也没问那是什么糕点？方子又是多少钱？直接点头道：“好，那糕点方子我买了！” “姐姐，不先看一看那糕点再做决定吗？” 王菀之笑着摇头，“待我处理完家事，我如何联系妹妹？” 宋芷说了可去草集之中任一凉粉摊位，捎个信，她便会知晓。 若是着急也可去小河子村找她。 王菀之记下后，便同宋芷告辞离开。 待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就这般远去，胡同口看热闹的百姓也因着王菀之的离开而四散开去。 虽然今日的吃瓜没能吃到最后，有些可惜，但今日之事够他们茶余饭后吹嘘好些时日。 解决了一桩大事，此刻宋芷心下十分轻松，抬头看了看日头，已至正午，便对猴子等人道：“这些日子辛苦你们，今日我请你们去食肆吃饭如何？” 几个小的一听十分高兴，猴子却是有些局促的道：“善人，我们这样子，不好去食肆，碍了人家生意。” 宋芷一看四人穿着破破烂烂的褂子，黑乎乎的小手、小脸，一般的店家不允他们进门也能理解。 宋芷歪头想了想，“这样，你们挑选一处风光好的地方，我去买吃食，咱们就地野餐如何？” 几小孩高兴的连连点头。 待宋芷领着人走出巷口时，便见到一主一仆匆匆赶至。 只是叫他们失望的是，他们又来迟了一步！ 第144章相邀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宋芷在街边买了一只烤鸡，又买了十张胡麻饼，提着吃食跟在四人身后，走至一处河堤处。 猴子兴奋的指着树荫下的石桌石凳，对着宋芷说道：“善人，我们就坐那处吧！” 宋芷微微颔首，一行人随即围坐在石桌旁。 她将荷叶包裹着的烤鸡和胡麻饼小心地摆放在桌上，然后带着大家到河堤边洗手。 待洗净双手后，宋芷笑着招呼几人开始吃。 猴子等人早已饥肠辘辘，迫不及待地拿起一张胡麻饼，大口吞食起来。 宋芷看着他们如此急切的模样，似是咬下的饼子还未充分咀嚼就被吞下肚去。 不禁关切地提醒道：“你们慢点吃，这里还有饼子呢，别噎着了！” 猴子听后有些难为情的回道：“善人，我们已经习惯这样吃东西了！” 宋芷愣住，只听一旁的小头，嘴里含着食物含糊不清的道：“是啊，都习惯了，若是不快些被吃进肚子里，会被旁人抢的！” 宋芷一时之间竟不如何接话是好。 若说先前宋芷只是雇佣他们帮忙盯梢，但几次接触下来，宋芷慢慢了解了这群小乞丐。 见到他们这般鲜活的在自己面前。 宋芷便不能再如从前一般，对于他们的困境选择性视而不见。 她一边慢条斯理的吃着手中的胡麻饼，一边思索着赚钱计划中可有适合几个小家伙的活计。 当她终于理清楚头绪抬起头时，恰好看到对面那五个小家伙正时不时地偷偷瞄向桌上的烤鸡。 但又都强忍着馋意，努力维持着表面的矜持，没有一个人主动伸手去抓鸡肉。 宋芷不禁一愣，旋即动手将烤鸡撕开，拿了一块鸡腿，递给离她最近的小乞丐，“来，都别客气，趁热吃。” 随着她的动作，小乞丐们这才伸手拿了鸡块啃起来。 宋芷看他们吃的油汪汪的小脸，以及笑开的眉眼，她心情也不由跟着轻松惬意起来。 分别时，宋芷便同猴子说了自己的提议，“再过些日子，我这边可能会有些活计需要人帮忙。” “你们愿不愿意来做？” 猴子也不问是什么活计，高兴的双眼放光，“善人是真的吗？您真的愿意用我们吗？” 且不说他们是无家可归的乞丐，根本没什么技能。 便说他们的年纪也做不了什么重活。 除了同他们打探消息的，还从来没有人要雇佣他们做活儿呢！ 所以当宋芷开口时，其他四个小孩也是满脸期待的看向她。 “自是真的，待我忙完这一阵子，到时候便来通知你，你们住在何处？我要去哪里能找到你们？”宋芷问道。 “善人，我们就住在城西边沿的于家村里。善人只要报我的名字便能在于家村寻到我。” 宋芷看着猴子那般骄傲的小表情，忍不住笑着揶揄道：“哦，你在于家村很是有名？” 猴子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嘿嘿一笑道：“算不上有名，但是村里人都知道我们！” 一旁的小陶适时与宋芷解释道：“自从县令大人上任后，我们县里南来北往的客商越发的多，有那不差钱的，自是也有那舍不得花用的。” “猴子哥便给村正出了主意，招呼着村民们空出一两间房出来，猴子哥则带着我们在街上给村子揽活。” “一来二去的，村子里面的人都能因此赚到了银钱，也愿意接受我们住在于家村，同时咱们几个也还能赚些银钱养活自己！” 宋芷忍不住给猴子比了一个大拇哥，毫不吝啬的夸赞道：“真棒！” 宋芷是真心实意的夸赞对方。 这孩子在如此艰难的环境下，没有任何人教导和引领，仅仅依靠自己的观察和努力，成功地改变了自身的生存状况。 不仅如此，他还带领着比他更小的四个孩子，找到了一个可以安身立命的地方。 她甚至有理由相信，即便猴子没遇上自己，他也能带着这四个小的，顽强的活下去。 猴子听到宋芷诚挚的赞扬，不禁有些不好意思。 他轻轻挠了挠头：“其实这也算是运气好吧，恰好碰到了一些拮据的客商向我打听哪里有价格实惠的落脚处。” “只是现在这生意不太好做了，现在临街的村子也做了这营生，客商们也更愿意住在那处。” 这也就解释了，为何宋芷提议有活计给他们做时，几人能这般开心。 毕竟拉人头这生意不是日日有，能有个稳定的活计，总好过饥一顿饱一顿的强。 几人又简单的闲谈了几句，便各自分开。 宋芷并没有直接离开县城，而是先去了一趟杂货铺子。 她买了一些小麦、糯米、芝麻和花生等食材。 其中，小麦、糯米是用来继续制作麦芽糖的，而其他的则是准备用来尝试制作一种新式糕点。 过几天，村里的人来家里帮忙一事就能结束，待凉粉生意交出去后，家里就会变得清闲许多。 这样一来，她也就有更多的时间来制作新式的吃食了。 宋芷提着这些东西回到家后，先把它们放好，然后又去了后院制茶的地方查看情况。 村人们对于学制茶这件事都表现出了极高的兴趣和热情，一个个劲头十足。 也不需要阿奶，与伯娘动手，两人只需要在旁边指导村人们如何备茶、制茶即可。 看着村人们忙碌的身影，宋芷觉得自己并没有太多可以插手的地方。 于是她干脆打了水回屋，然后把刚才买回来的麦子浸泡起来。 预备后续做麦芽糖之用。 宋芷这边刚泡上麦子，吴氏便寻了过来。 “阿芷啊，家里的绿豆只够明天用了。你之前说的那个豌豆凉粉到底能不能成啊？要是不行的话，明天就得赶紧去买绿豆了！” 成是肯定能成的，但她现在还没做过，自然不敢把话说得太满。 她装模作样地沉思了一会儿才说道：“那先泡一盆豆子，今晚咱们试试，如果成功了，以后就能做豌豆凉粉了。” 吴氏听了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立刻点头同意：“好，我这就去泡豆子。” 吴氏心里其实也挺期待豌豆能够做成凉粉的。 这样大伙儿就能多一种选择，也不必担心因为凉粉太受欢迎而导致豆子涨价。 第145章豌豆凉粉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晚食后，一家子清闲下来，吴氏与杨氏忙着去做第二日的糕点，试做豌豆凉粉的活计便交由了宋芷。 宋芷将下午便静置好的豌豆淀粉，端至临时搭建的灶台前。 几个小的帮忙烧火，搅拌凉粉的活计也有大哥接手。 熬煮豌豆凉粉，其实与熬煮绿豆凉粉步骤一样，并不很复杂。 宋芷只需在一旁看着，待到豌豆淀粉熬煮从水样熬煮成糊状起泡时，便让大哥盛出来放凉。 宋芷将做好的豌豆凉粉，端至厨房给两人展示。 “阿奶，我就说这豌豆与绿豆一样，也能做成凉粉吧！” 吴氏回首看了一眼，笑着道：“别说，除了颜色有些差别外，还真一样。” 杨氏也好奇的道了一句，“就是不知晓大家伙吃惯了绿豆凉粉，也不知能不能接受这豌豆凉粉。” 宋芷很有信心的道：“这个伯娘就不要担心了，我还担心他们总吃绿豆凉粉会腻呢，现在换一种口感的凉粉，好奇心驱使之下，大家只会更愿意尝试。” 婆媳两人一听这话，皆觉得十分有道理。 吴氏点点头，“那明日待大伙来家里，我便同大伙提一提此事！” “成了，你也忙了一日了，先带欢欢，小康回屋睡觉吧，我与你伯娘将这一锅糕点做好也去休息了！” 宋芷见此事谈成，便将还未冷却定型的凉粉，吊在厨房的篮子之中，以防晚上再被老鼠光顾了。 一夜无梦，待到第二日清晨，宋家的小院再次沸腾起来。 来宋家做活儿的乡亲们，将宋芷昨夜做的豌豆凉粉团团围住，一个个眼中冒着喜悦之色。 “婶子，这真是用豌豆做出来的啊？” 吴氏在第三次回答了，村民们问出的相同问题，直接大手一挥，很是干脆道：“待会我就让阿芷带着你们做一遍这豌豆凉粉！” 大部分村民们瞬间沸腾起来，这也就意味着他们也能将这豌豆凉粉的做法给学了去。 只做半个月工，不但能学到两种凉粉的做法，甚至还学会了制茶。 原本大家伙还有些担心，随着绿豆凉粉的畅销，绿豆也会随之涨价呢。 有些头脑灵活的人家，在去县城卖凉粉的同时，回程时都要去集市中转一转，碰上价钱公道的绿豆，都要采买上一些。 现在可好了，他们既不用担心绿豆涨价，也不用担心大家伙会因着吃腻了导致买卖不好做。 其中亦有谨慎保守的如田阿婆，她捣了捣吴氏的胳膊，“这豌豆凉粉先少做一些，若是好卖再多做，否则卖不出去，你岂不要吃亏。” 这话正好被来寻吴氏的宋芷听到。 她见昨晚熬的那一碗豌豆凉粉，还未被动过。 于是干脆道：“趁着叔伯婶子们都在，正好尝尝这豌豆凉粉的滋味如何，往后大家做这营生，心中也能有些底。” 话毕，宋芷也不管大家伙灼灼的目光，自顾自的忙活起来。 切块、淋汁、搅拌，动作一气呵成。 待看到黄橙橙的凉粉，拌上了葱花、酱油、蒜泥摆在自己的面前，大家伙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 宋芷招呼道：“大家尝尝看与那绿豆凉粉有何不同！” 吴氏率先用竹签戳了一块放入口中，同时招呼大家都尝尝。 有人先动了手，大家也不再矜持，迫不及待的品尝起来。 大家一尝之下，有人兴奋的道：“这豌豆凉粉入口细腻，似是比绿豆凉粉更绵软一些，我觉得这种凉粉肯定好卖！” “我倒是觉得，这绿豆凉粉更劲道一些，我喜欢绿豆凉粉！” 大家的口味各有不同，但无一例外都十分看好豌豆凉粉的生意。 “既如此，今日的凉粉就一半做绿豆，一半做豌豆，我也就不去再买豆子了，正好将家中的豆子用完！”吴氏拍板道。 “婶子往后不做这凉粉生意了吗？”有村民讶异的看向吴氏。 虽说日后做凉粉的人多，生意竞争会大些。 但就凭婶子是第一个在县城卖凉粉的，就不必担心凉粉的生意。 不说多，一日一百块凉粉肯定是卖的出去的。 那一日就是两百文钱，这么好的生意，村民们想不通吴氏怎么就不做了？ 不待吴氏回答，宋芷便开口道：“既是将这凉粉的生意交给大家伙，家里便没想着再与乡亲们搞竞争的意思！” “何况家里这些年承蒙乡亲们的照拂，我没什么能回报大家的，就将这小食的法子教给大家，希望大家能因此改善家中近况。” 听了这话，大家心中既感动又有些不好意思。 有那耿直的村民道：“做买卖本就是各自凭本事，哪里能让你就此不做的道理。” “是啊，没有这样的道理，那我们不是成强盗了不成？” 有人不赞成，其他人虽然心中各有小九九，但嘴上还是要劝一劝吴氏，能教他们做吃食就很好了，不需要将生意让出来。 宋芷本还想借着让出凉粉生意，在乡亲们心中立一立人设，刷一刷好感度的。 见乡亲们实在热情，只得言明自家往后会专注研制做糕点。 并且她已经与王家小姐有了协议，只要能做出好吃的糕点，便能卖与糕点铺子。 众人听了宋芷的话后，一时之间小院中静默半晌。 大家忍不住在心中嘀咕， 阿芷丫头什么时候认识王家的小姐了？ 阿芷丫头还做会糕点？ 吴氏也是第一次听这事儿，她没有当场询问孙女，而是转移话题道：“那豌豆凉粉的事情，便就这样定了，一会儿我让阿芷教大家伙。” 众人也知道不好在盘根究底的细问，纷纷各自忙活开来。 待乡亲们各自忙开后，吴氏这才将孙女拉到一旁询问道：“王小姐的事情，是怎么一回事？” 宋芷便将王菀之相邀去铺子寄卖一事同阿奶说了一遍。 “咱们现在手中还有金玉糕要做，我便准备将上回做的小米酥的做法卖与她。” “这小米酥作为新式吃食，对于招吸引顾客肯定有作用，于她重新开业的铺子最是合适不过。” 吴氏有些迟疑，“那小米酥尝着确实不错，但会做糕点的尝一尝，试个几回也就成了，这能成吗？” 宋芷歪头想了想：“那就再增加一种糕点，胜在新奇、新意！助力她重新开业。” 吴氏见孙女说的这般信誓旦旦，笑着摇摇头，随她折腾去吧。 家里有现在的光景，不就是这孩子折腾出来的嘛！ 第146章欲灭口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卖凉粉哦，卖凉粉哦，头一份的新式凉粉，先买先尝咯！” “卖凉粉哦，口感粉糯的新式凉粉哦，走过路过的不要错过！” 三吉担着凉粉入城，走街串巷的刚吆喝两声，便被茶摊上闲说八卦的几人唤住。 “小伙子，是什么新式凉粉啊，且让我们尝一尝，若是好吃的，我们就买！” 三吉也不含糊，放下身后的背篓从中摸出一个碗来，又解下身上挂着的陶罐，将提前拌好的凉粉倒入碗中，递了过去，“几位客官尝尝，这是昨日新出的凉粉。” “集市那边现在可是供不应求，几位客官要不要买几块尝尝？” 几人原本正说着王家的八卦，这会子见到碗中橙黄的凉粉，还真就被转移了注意了。 城中现在谁人不知那凉粉？大到酒楼，食肆，小到路边的小摊，都要备上些许。 但今日见着这橙黄色的凉粉，几个还真是头一遭见着。 一青年夹了一筷子放入口中，一样的冰冰凉凉，爽滑可口。 先尝过的那人开口道，“口感确实要更细腻一些！” 另一人点点头，“我倒是更喜欢绿色的凉粉，更劲道些。” 三吉听到这话，开口极力推销道：“两种凉粉我这儿都有，价钱都是一样的客官要买吗？” 青年顾客大手一挥，“那就各来一块，小老弟帮咱们拌好。”说罢，拍了六文钱在桌上。 三吉欢欢喜喜的收下银钱，同茶摊的上的摊主讨了两个碗，便开始拌起了凉粉。 几人则继续方才的话题，“要我说奴大便会欺主，王家二爷又是个不管俗物的，下头的人可不就阳奉阴违了！” “听说昨日带头抄家的是王家的大小姐，可惜了王家大爷英年早逝，不然还至于孙女抛头露面的！” “不过，我还是佩服王老爷的魄力，没有直接发放了那些奴仆，而是直接交由县衙处理，他就当真不怕县令大人审出他王家阴私出来？” “咱们这县令可不是个眼里容的下沙子的！” “我倒是觉得王老爷的做法，很是明智，最起码他表明了自己态度不是吗？至少放印子钱一事，王老爷是不知情的！” 这倒是事实，几人纷纷点头表示认同。 三吉切凉粉的功夫，也跟着听了一耳朵的八卦。 他也不忍打扰几人说八卦的兴致，将拌好的凉粉放下后，便准备提着吃食离开。 刚提上背篓要离开，便被摊主请到一边，“你这新氏的凉粉还有多少，能不能全兑给我了？” 三吉挠了挠脑袋，“可以是可以，但是这凉粉不让价，十块三十文钱！” 他统共分到了三十块凉粉，他又不赶时间，走街串巷的卖总归能卖掉。 他也没赚多少钱，三吉不想降价出售。 摊主一想，这凉粉现在的势头很火，若是他拿出这新氏凉粉出来，肯定能吸引一波客流。 他又不止着卖凉粉赚钱，当即便买下来所有的豌豆凉粉。 同样的，城中百姓听说有新氏凉粉，大都愿意买回去一试。 若是遇上机灵的摊主的更是当场便定下了所有凉粉。 喜的村民们浑身都是干劲，在卖完了凉粉后，又匆匆的赶了回去，想着能不能再多背一些来城中售卖。 这一日宋芷哪里也没有去，就待在家中过称连翘茶。 明日便到了约定的交货期限，宋芷将制作好的茶叶放在陶罐之中封存好。 待她收拾妥当从房中出来的时候，便听到从城中售卖归来的叔伯们，聚在一处说起了王家的八卦。 宋芷停下脚步，也跟着听一听这事儿的后续。 “你们今日进城卖凉粉，听到城中议论的八卦了吗？” “听到了，听到了，昨日这事不就在城里闹开了吗？” 正在一旁磨豆子的汉子，听这几人跟打哑谜一样，八卦之心熊熊燃起，“嗳，你们说什么热闹事呢，也与我们讲一讲！” 众人七嘴八舌的，你一句，我一句的将昨日王小姐带着护院抄家一事，绘声绘色的说了一遍。 说到精彩之处，有村民还激动的比划上了，似是自己亲眼见识过一番。 “可惜了了，让那掌柜的跑了！” “咦，那王掌柜人还没找着？我听说王家传出话来了，谁要是能提供线索抓住此人，王家赏银五十两！” “害，这有什么，今早城外就贴了告示，县太爷要求全县缉拿此人！” 有村民骂道：“真是祸害遗千年！” 而此时被骂祸害的王掌柜打了一个喷嚏后，正满脸忐忑的看着脸色阴雾的陈向文。 “我就问你如何做事的，为何会让那臭丫头知晓你放印子钱？” “就因为你的疏忽大意，害的我也差点被你牵连，小妹那里更是失去一半的管家权。” “你就说你该不该死！”陈向文狠厉的道。 王掌柜知道对方没有再恐吓他，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一个劲儿的磕头求饶，“老爷，老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 陈向文目无表情的看着地上以头抢地的王掌柜，不耐的打断道：“再给你一次机会？” “现在整个县城都在通缉你，我要你还有何用？” 王掌柜知晓，若是此刻他不能说出，他还有何用处，舅老爷是真的会杀了他。 “舅老爷，我可以去边关，我可以去云城，这两年我也接触了一些商队，我可以联络到他们去云城，我能助力二爷。” 陈向文听他如此说，阴沉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许。 他没有再厉颜以对，而是问道：“你那账册呢？” 王掌柜忙道：“舅老爷放心，察觉情况不对，来的路上我已经毁了！” 陈向文点点头，“最近这段时间风声紧，这几日你就待在此处莫要出门，待避过这一阵风头，我再送你去边关！” “是，是，是，小的一切都听舅老爷的吩咐！”王掌柜长呼出一口气的同时，忙不迭的应道。 满脸横肉的陈大，将主子送至门外的时候，陈向文冷着吩咐道：“将人给看紧了，莫要给跑了！” “大爷放心，小的一定将人看牢！” “只是小的有一事不明，待过了这一阵风头，大爷真的要将之送去给二爷吗？” 陈向文嘴角噙着一抹冷意，“这样的蠢货，蠢而不自知，差点害的我也要暴露在人前！” 他直接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冷冷道：“做的干净些！” 陈大会意，躬身应是。 第147章交货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这一日清晨，宋芷与卖凉粉的队伍一道进城交货。 宋芷先让大哥与赶车的宋二叔暂且留在客栈后院守着牛车与货物，她则去了前院与许峰对接。 许峰客气的与宋芷倒了一杯茶水，“一路辛苦，宋娘子，请喝茶！” 宋芷起身接过茶盏，笑着道：“赚钱何谈辛苦，何况要说辛苦，应是你们千里迢迢的赶路辛苦！” 说了几句寒暄的客道话，宋芷直入主题道：“三百斤茶叶我已经如数带过来了，现今就在客栈的后院，还请许公子与我一道先去验货。” 许峰当即站起身，一行人来到了客栈后院。 宋芷缓缓走到牛车旁，小心翼翼地打开被油纸严密包裹的陶罐。 顿时，一股清新而浓郁的茶香扑鼻而来。 许峰上前一步，仔细审视着罐中的茶叶，叶片完整，色泽均匀，并无破碎、焦灼、发黑等情况。 他轻轻捏起几片，将其放在鼻尖轻嗅，那茶香愈发浓郁，带着一丝丝山野的清新气息。 这茶叶的品质甚至可以与他们之前从南面那些客商手中采购的优质茶叶相媲美。 可惜的是，这种茶叶并没有什么知名度，他担心销路会受到影响。 否则他定是要多采买些许的。 他不再继续仔细查看，而是直接挥手示意荣伯等人接手处理这批茶叶。 他则笑容满面的将宋芷引到一旁，“宋娘子需要的羊毛，我也已经准备妥当了，满满一车，大约六百斤。 “你可要看一看货物？” 宋芷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喜，随即从善如流地点点头，跟在许峰的身后，一同走向那堆放着羊毛的地方。 羊毛被随意地堆放在竹筐之中，这些羊毛只简单被清理过，色泽，味道闻着都不算太好。 宋芷知晓这些羊毛想要纺织成线，还要经过一番大清理，因而神色并没有什么变化。 点头应承道：“这些羊毛我都要了！” 许峰也很是不能理解，要这羊毛有何用？ 这东西在他们朔城根本就是没人要的东西。 但他是一个聪明的商人，知道什么能问，什么不适合问。 见宋芷没有异议，他当即请宋芷回了客栈厢房，拿了银钱来与宋芷结账。 “按照先前咱们约定的，四十五文一斤的价钱，三百斤便是十三两又五百钱。” “羊毛按照一两茶叶抵十斤羊毛，六百斤的羊毛，也就是抵扣二百七十文钱。” “这样吧，我直接付你十三又三百钱，祝咱们合作愉快！” 宋芷并不推拒，言笑晏晏的道：“如此，那便多谢许公子了！” 双方钱货两讫，彼此都对这一次交易十分满意。 临走前，宋芷不忘提议道：“许公子如若明年还赶牲口来我们起水县售卖，若是那羊毛不用处，不如继续与我换茶，或是换其他货物亦可。” “当然，到时候羊毛的价钱可重新议定，不会如今日这般价廉。” 此时的许峰，并不相信来年羊毛的价钱会如何高涨。 但他还是点头同意了，若说用这羊毛赚那三瓜两枣的他根也看不上。 但仅仅凭对方现在需要羊毛，他靠着这羊毛便能维系两人之间的联系。 许峰还是乐见其成的。 凭借这几日他在城中了解到的情况，这位宋小娘子与县令大人都能说的上话。 光凭这一点，他就得好好的经营两人之间的关系。 此时的宋芷并不清楚对方心中所想，与许峰告辞后，宋芷领着人便出了客栈。 一行人在城中没有过多的停留，跟着牛车径直回到了家中。 明日还有最后半日的活计，因而小院里依旧忙碌，大家各司其职，并没有到了最后期限而敷衍了事。 宋芷与大哥先将几竹筐的羊毛放回杂物房中。 之后便回了自己屋中，关上房门从床底下拖出一口箱子。 开始清点最近这十几日的收入。 糕点铺子每日八斤的糕点，以及平均下来每日七百块凉粉收入，扣除买豆子、油盐调料，宋芷将剩余的钱清点了一遍。 出乎她意料的是，竟然有三万一百二十枚铜钱。 也就是三十两又一百二十文钱！ 加上方才她得到的十三两三百文钱，她现在就有四十三两四百二十文钱。 宋芷长舒了一口气，先前欠下的钱总算能还上了。 宋芷将清点好的银钱一股脑统统放回木箱之中，预备稍晚些的时候同家里人讨论一下还钱之事。 第148章态度坚持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饭后，宋芷便同吴氏提议道：“阿奶，乡亲们在咱们家做了这么久的活儿，家里也没有特意招待过大家。” “明日还有半日的活计，我打算买些吃食回来，就在家里摆上两桌，算是感谢乡亲们这些日子的辛劳！” 这事儿合情合理，吴氏对孙女的提议没有意见，她颔首道：“成，这事儿便依你的意思来！” 说完了宴请的事情，宋芷顺势道：“还有一件事儿，趁着明日大家伙都在，咱们便将先前欠大伙儿的钱一并给了。” 说罢，他招呼大哥回房，两人抬着一口木箱子来到了堂屋。 宋芷打开木箱子，堆的满满的铜钱、银锭直接晃的人眼晕。 随后，她先是拿了几吊钱出来，给阿奶、伯娘、堂哥按照十五文一日每人都发了工钱。 宋安、宋欢因着每日辛苦的跟着进城售卖，宋芷也给他们一日十文钱的工钱。 最小的宋成、宋康宋芷也每人发了三十文钱，培养他们金钱观。 便是养伤的大伯宋芷也给发了一吊钱。 宋友山好笑的用左手的指了指自己，“我也有？” 宋芷颔首，“大伯闲在屋子里帮忙脱绿豆皮了不是嘛？” 却原来宋友山在床上躺了两日后，做惯了活计的他偏要跑过去帮忙推磨盘。 家里那么多干活的人，哪里用得到他，但人偏不听劝，劝就说自己闲着难受。 杨氏实在担心丈夫用力再牵扯到手臂，没办法只得将要做糕点的绿豆端进入房中叫他脱皮。 宋友山不甚在意的将钱推还给宋芷，“拿去，拿去，一家人还给什么工钱？” “爹说的不错！”说罢，也将铜钱推给了宋芷。 有这对父子做榜样，杨氏也不好意再收这钱，巴巴的看向了婆母 而原本稀罕的婆娑着铜钱的几个小的也都缩回了手，似是意识到不该拿着钱一般。 宋芷忍不住在心中叹了一口气，这大锅饭思想要不得啊。 宋芷轻咳了两声，很是一本正经的道：“大伯，你这话说的就是不对的！” “我是看出来了，一个家族要想兴旺和谐，就得明确每个人的贡献，该奖赏时毫不吝啬，该惩罚时也绝不手软。” “向大伯这般，一股脑的抹清所有人的付出，好似是维护家中团结，但实际上，您这种大包大揽的做法，反而会挫伤大家的积极性。” “更糟糕的是，会让几个小的心里产生错觉，觉得做不做、做多少都无所谓，反正好处也轮不到自己！” “所以，我觉得分钱一事势在必行，即便大伯不愿意收这钱，您也不能阻止家里的其他人收这钱，因着这是他们辛苦赚得的。” 她的话语落下，见屋内陷入了一片短暂的静默。 她知道改变一个人的观念不易，更何况是受了四十年传统观念熏陶下的大伯。 但她更知道，今日若是不做出改变，积蓄在家中的毒瘤终有爆发的一日。 为了缓和紧张的气氛，宋芷不得不朝她奶眨了眨眼睛，“阿奶，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吴氏太清楚一家人分配不清，会带来的严重后果。 她当即拍板道：“阿芷说的没错，这钱，既然是孩子们辛苦赚来的，那就该是他们应得的。” “可是....” 宋友山海想再说些什么，却是被吴氏出声止住话头，“这也是我的意思，就按照阿芷的意思办！” 吴氏一锤定音，这件事就此定案。 餐桌上，心中憋闷的宋友山看着复又欢喜起来的妻子与孩子，不禁疑惑起来，难道自己真的做错了吗？ 待分好了钱，宋芷又拿银锭子以及十几吊钱拿至吴氏的面前，“阿奶，这里有二十两，明日劳你将欠款还给乡亲们。” 不待宋友山说话，杨氏忙抢声道：“阿芷啊，从前是伯娘小气了，家里欠的钱怎么好要你一人还！娘，上回王家不是赔了咱银钱的嘛，先用那钱，不够再从阿芷这儿拿！” 宋友山连连点头，“梅娘说的不错，娘，你就依照梅娘的意思办！” 宋芷却是坚持，“还钱之事是我先前便说好的，这若是现在不作数了，家里的几个小的会如何看我呢？” “阿奶，大伯，我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和主意，我希望将来我自己的事情，包括欢欢、小康的事情是由我来做主。” “我觉得我有能力安排好他们，这二十两便是很好的证明不是吗？” 她勾唇浅笑，但是说出来的话，却是叫宋友山与杨梅十分羞愧。 这话虽然说的直白，但这就是宋芷的意思。 以他们现在的观念，思想、认知，很容易就会做出‘我是为你好的事情出来！’ 她不希望往后，他们以长辈的口吻说出这样的话。 在这件事情上，宋芷不愿意让步，态度十分坚决。 第149章大伯心事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吴氏明白孙女的意思，她这是不希望她大伯以后会插手他们的婚事。 她其实也是有私心的。 老二两口子不在了，就只剩下这三个孩子。 她总要为二儿家的三个孩子多考虑几分。 以老大的性子，便是委屈了自己的孩子，也不敢亏待了他们。 但老大却是个老实的，若是在外头被人给诓骗了，亦或是儿媳在外头被人蛊惑了。 给这三孩子找了什么不靠谱的人家。 吴氏只要在心中想想就觉得害怕。 她已经这把年岁，恐怕是看顾不了幺儿娶妻生子的。 以阿芷如今这般的本事与见识，将来断不会委屈了他小弟。 吴氏看了一眼面脸羞愧的大儿与儿媳，又看了一眼满脸郑重的孙女，点头道：“既如此说，便依着你的意思办吧！” “往后，阿芷他们姐弟三个的主，便只有阿芷能做的了，你们这做大伯与伯娘的，便不要越俎代庖了！” 杨氏听到婆母点两人的话，连忙表态，往后家里的事情，全都交由阿芷打理，她一句怨言也没有。 宋友山的心中确有些难受，他讷讷的有心为自己描补几句，但一想到，家里确实在他的手中越过越差。 蠕动了嘴唇但到底没有多说什么。 分钱、还账的事情解决，自己在这个家的话语权也拿到了手。 宋芷只觉得一身轻松。 她回身从箱子里又拿了十贯钱，递给吴氏，“按照家中的规矩，这里还剩二十两，一半上交公中，一半我自己收着！” 这一次，吴氏却是没有收下，强硬的表态，“你都出了二十两了，也算上交一半了，哪里还能让你再交一半！” “这些钱自己收着！”说罢，将那十贯钱退给孙女。 杨氏也知道让侄女一人承担所有债务，有些说不过去。 见她又拿了十贯钱上缴，忙跟着婆母表态，“婆母说的对，已经让你出了二十两还债，再让你上交银钱，那也太不像话了。” “你看你大伯羞愧的都要抬不起头来了，这事儿我看就依着娘的意思来就成！” 宋芷的余光瞥过去，却是见大伯沉默着不做声。 她这般做的目的，也是不想坏了家中的规矩。 她又不嫌钱多，这会子见伯娘没有意见，她自是乐的收下银钱，笑呵呵的道：“那这钱我就收着了，明日的席面就由我来置办！” 她又看向几个小的，“你们几个想吃什么好吃的，快与阿姊说，阿姊统统给你们置办！” 孩子们瞬间沸腾起来，“阿姊，我想吃油渣。” “阿姊，我想吃肉包，我还想吃烤肉串！” 没怎么吃过好吃东西的几小孩，将脑海里能想到的好吃的，统统报了一遍。 宋芷听罢，直接小手一挥，“买！” 孩子们又叫，又笑，蹦蹦跳跳欢快的不行，整个堂屋之中除了宋友山心中装了事，其他人俱是乐开了花。 这一夜，宋友山心中装着事情，辗转反侧了大半夜都没能睡着。 杨氏被丈夫烙饼一样的翻来覆去的动作弄醒，她迷迷糊糊的道：“大半夜的不睡觉，这是怎么了？” “你睡你的，我白日睡多了，现在睡不着！” 杨氏嘴中咕哝道：“我看你就是劳碌命！”说罢，一个翻身睡了过去。 宋友山待妻子再次打起小鼾，实在睡不着，他索性也不睡了，干脆一屁股坐起身，借着窗边投射进屋的月色，踢上鞋子，走出了卧室。 今日发生的事情，让宋友山内心不禁怀疑起自己来。 从前他没有能力养好这三个孩子，家中欠下的外债还要阿芷丫头来还。 现在阿芷可以带着家里赚钱了，那他是不是还要心安理得的坐享其成呢？ 阿芷今日要给公中交钱的事情，他都看在了眼里。 十贯钱，那是他一年都赚不到的钱！ 现在家里还有糕点铺子的营生，阿芷做糕点赚来的钱，将来有一半都要交到公中！ 他已经愧对，二弟、二弟妹了！ 如何还能占三个孩子的便宜？ 他思来想去的也就只有分家这一条路，这样侄女往后赚多少钱，那都是他们自己的，不必交往公中。 可他不想分家，他怎么能提分家呢！ 养活一家老小是他的责任，他怎么能将三个小的分出去呢！ 宋友山心中矛盾极了，辗转不能入睡。 干脆起身到院中吹吹凉风，让大脑清醒一些。 宋家的房屋门窗都已是十分老旧，宋友山一动堂屋的门栓。 “咯吱”一声响，在寂静的夜空格外清晰 本就觉浅的吴氏唤了一声，“谁！” 第150章母子夜话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是我！”听到屋内传来声音，宋友山知道他娘已经醒了。 他也不去院中吹冷风了，径直走到她娘的屋中，问了一句，“娘，你还没睡吗？” 吴氏见是儿子，忙靠坐起身，回道：“我年纪大了，觉自然就少一些，怎么你还在为今日阿芷还钱的事情难受？” 宋友山摇了摇头，但随即想到现在是晚上，他摇头她娘也未必看的清。 于是干脆说出了心中纠结之事。 “娘，家里欠的钱让阿芷还上我这心里已是十分过意不去了，日后再让她往公中交钱，我是无颜再面对这三个孩子。” 吴氏一下子便愣住了，她从前确实未意识到这样的问题。 是啊，交到公中的钱就是一大家子花用。 老大家的还有三个儿没有娶妻生子，将来势必要拿着这些钱来给他们操办。 这事儿若是摆在从前那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可二儿、与儿媳俱不在了。 她要是再从阿芷手中扣钱出来上缴家中，她这心中便更绝对不起老二夫妻。 母子两人陷入片刻的沉默，宋友山最终还是咬牙提议道；“娘，咱们分家吧我不能再占阿芷的便宜。” 吴氏十分惊愕的看向儿子，要知道这个家里最不愿意分家的便是大儿。 从前梅娘与阿芷闹得不可开交时，大儿宁愿与梅娘和离也不愿意分家，这个时候开口，是真的不想在占这一份便宜。 吴氏望着这样的儿子，眼眶渐渐泛红。 她深知这个决定对儿子来说有多艰难，也明白他心中的那份愧疚。 分家，意味着这个曾经紧密相连的大家庭将各自为营，吴氏心中到底有些不舍， “大山，娘知道你的心意，也知道你是为了这个家好。分家这事，娘心里也不落忍啊。” 宋友山鼻子一酸，他又哪里想分家？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 他深吸一口气，说道：“娘，我知道您心中担心什么。可小弟已经为这个家牺牲良多，我不可能带着一大家子，心安理得的花用阿芷赚回来的钱！” 我是这般想的：“我们对内就说已分家，往后各自赚钱各自保管，不需要在上缴公中，对外我们还是一家人，服役、交税、耕作这些还是我来做，田间收成各自一半，娘你看这样可成？” 吴氏欣慰的拍了拍忠厚的儿子，“你既是这般打算的，娘便就依你的意思来办。” “这事儿你先别吱声，待回头家中事情料理清楚后，我再同你媳妇与阿芷说！” 宋友山见她娘也同意这样的安排，心中呼出一口气的同时，也算解决了一桩心事。 待儿子走后，吴氏依旧想着方才之事。 其实往公中交钱一事，她可以借口推脱，她年纪大了精力有限，往后他们赚了钱各自保管，不用在交往公中。 但她还是同意了儿子的提议。 以阿芷现在的聪明劲儿，往后打她婚事主意的人，只多不会少。 吴氏不相信儿子、儿媳会有什么坏心思，只是担心不怎么聪明的两人被人哄骗的做了错事。 且先依着大儿的意思办吧！ 小儿子不在了，她这个做娘的总要多为他看顾好这三个孩子。 翌日，清晨，宋芷早早起床后，同卖凉粉的队伍一道进了城中。 临进城前，她请赶车的宋二叔在城外候她一会儿，她则背着背篓进城采买。 家里刚赚了一些小钱，宋芷也不敢表现的太过。 一来怕引起旁人的嫉妒之心，二一个也是担心会给家里招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今日的席面，她亦不准备大鱼大肉的操办。 她原先是打算买些五花肉包饺子、包子，再配上些烤羊肉串，今日这一餐也算过的去了。 待她见到了肉案上的猪肺、猪心、猪大肠，她当下便改了主意。 她先是买了一块板油以及十斤的五花肉后又询问起这些内脏的价钱。 对方见宋芷也是个出手大方的，也有意留住这样的顾客，大方的道：“娘子若是这些都要，就给十二文钱便成！” 宋芷一听高兴坏了，这就是她占了便宜，她没有迟疑当即便表示全要了。 卖肉的摊主一听也是高兴不已，这猪内脏处理不好做出来腥气就很重，一般来摊位上买肉吃的人，也不会选择买猪内脏吃。 今日能这般快的处理掉，摊主十分高兴。 待宋芷付了钱要离开时候，卖肉的摊主更是大方的送了几根大骨头，乐淘淘的招呼着宋芷，吃着好下次再来光顾云云！ 买好了猪肉，宋芷又买了六斤多的羊肉，便直接出了县城打道回府。 第151章卤煮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待宋芷到家后，她先将大骨头交给了吴氏，“阿奶，你先用这大骨头熬一锅汤。” “一会儿，我有用处！”说罢，径直提着血淋淋的内脏往后院的小溪处去了。 家里的几个小的，在宋芷从县城回来后，则像小尾巴一样，跟着宋芷跑前跑后。 见她去了溪水边，小的们也呼啦啦的跟了过去。 到了小溪边，宋芷找了一块平坦的大石头，蹲下开始清洗。 她抬头望向跟过来的弟弟妹妹们，满是好奇的看着她手里的东西，“你们就别跟我这么近了，这内脏处理起来可有点脏，别沾染了血水。” 宋欢眨巴着大眼睛，一脸好奇又不肯离开的样子，“阿姊，你买这些内脏要做什么？这些东西腥气的很！” 从前爹爹在时候，过年时家里也杀过猪，在她的印象里，那猪心、猪肠子并不好吃。 宋芷信誓旦旦的道：“阿姊这里有秘密武器，保管这内脏再也不腥反而能将你们香迷糊了！” 几个孩子现在对宋芷的话，那是深信不疑。 小吃货宋成听到这话，瞬间双眼放光，十分积极的表态道：“阿姊，这个要怎么清理，我们也可以帮忙！” 看着被几个孩子直勾勾，盯着的目光，宋芷将到嘴边拒绝的话咽了下去。 “这样，你们回去帮阿姊拿些草木灰来，阿姊教你们怎么清洗大肠。” 几个小的争先恐后的往回跑，片刻后捧着一簸箕的草木灰献宝一样拿到宋芷面前，“阿姊，草木灰拿来了，后续要怎么做？” 宋芷便将剪成几截的猪大肠交给了几个小的，让他们先将肠子翻过来，在溪水里冲洗后，之后再混合这草木灰水清洗。 给小的们安排了活计，宋芷便开始忙活起清理、猪肺与猪心来。 先是用剪刀剔除掉不需要的部分，如多余的脂肪、血管和薄膜。 再放入溪流之中冲洗多次，直至除尽其中血水为止。 清洗这些食材的过程十分漫长，待她拿着清洗好的内脏回到家中时，清晨熬煮的的凉粉已是被村民们兑出去售卖。 最后半日的活计已经做完，村民们急着回去准备明日的凉粉，也都先行归了家。 宋芷看着原本闹哄哄的院子，一下子重归宁静还怔忪了片刻。 她提着吃食，踏入飘满肉香的厨房诧异的问道：“大家这是都回去了？” 吴氏侧首见孙女回来，手中熬油渣的动作不停，一边同孙女道：“反正上午的凉粉也做完了，我便让他们先回去了！” “至于吃饭的事情我已与他们说过了，大家虽都推辞了，但该置办还是要置办，我稍后再上门去请人！” “对了，我见你只买了猪肉和羊肉，这些是打算炖了吗？” 宋芷摇头，“猪肉我预备与这些内脏一起做个卤煮，羊肉则是用来烤肉串用的？” “卤煮？什么卤煮？”烤羊肉串她还能接受，但用这上好的五花与那腥气很重的内脏一起炖，那能好吃吗？ 吴氏也顾不得继续熬油了，很是怀疑的看向孙女，“这东西一起煮？没的糟蹋了吃食！” 宋芷看着她奶狐疑的神色，乖巧的上前挎住对方的胳膊，“阿奶，我是不是没与你提过，前些日子我从南面来的药商手中买了许多辛味的药材？” 吴氏想了想，好似是有这么一回事儿，但是这段时间太忙了，她都将这件事忘了。 “是有这么一回事，但这与那些药材有什么关系？”吴氏不解的问道。 宋芷顺势胡诌，“是这样，那药商与我说，这辛味的中药，其实也是去腥增香的调料，若是炖鱼、炖肉都可以放一些增香。” “这不正好趁着这一次机会，我就想试一试去腥的效果如何！” “而且这一次宴请的村民们多，若是准备的太过，容易让人说酸话再给家里招来不必要的麻烦，若是准备的太少这么多人我又担心不够吃！” “索性肉与内脏掺杂一起，只要味道好，大家只会觉得咱家会过日子，不会觉得咱们赚了点钱，就开始在相邻之间炫耀了！” 孙女的这一番话，成功说服了吴氏。 她也懂得财不露白的这样的道理，她可不想因为显摆再给家里招致祸端。 祖孙两人说话的功夫，四个小人就凑在灶台前，踮着脚尖，伸长的脖子看着灶台上的油渣。 宋成见阿奶与阿姊两人说话说了半天，肚子里的馋虫实在忍不住了，回头催促吴氏，“奶，要吃油渣！” 吴氏这才收了话头，转身便看到将灶台团团围住的四个小的。 现在家中的条件好些了，吴氏也不拘着孩子们的吃食。 见他们一脸馋样，她好笑的给几人拨了一小碗油渣，让他们拿去院子里吃，莫要在厨房之中添乱。 几个孩子欢呼一声，抱着碗就跑，顿时整个小院充斥着孩子们银铃般的笑声。 第152章简单招待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说服了阿奶之后，宋芷便麻利地拿起早已备好的食材和之前采购的大料，径直走向了草棚之中的大灶处。 她先将内脏，主要是猪肠和猪心放入大锅中，加入足够的清水，用旺火快速焯水一遍，目的是用以去除内脏中的血水和杂质。 焯好水的内脏被捞出，沥干水分备用。 接着，起锅热油，待葱姜蒜编出香味之后，加入豆豉、酱油、以及之前准备好的大料，包括八角、桂皮、花椒等。 煸炒的过程中，各种香料的气味交织在一起，草棚之中瞬间香气四溢，令人垂涎欲滴。 在院中正欢快的吃着油渣的几个小的，闻到这香味，瞬间不淡定了，嗷嗷的冲向宋芷。 踮着脚，吸了吸鼻子看向灶台，“阿姊，这是做什么吃食，好香啊！” 宋芷手中的动作不停，一边吩咐几个小的，“你们去找些石块来，一会儿阿姊给你们烤羊肉串吃。” 宋芷话一出，几个小的当即欢呼着跑开，宋芷耳边全是他们叽叽喳喳快乐的笑声。 他们的快乐也似乎感染了宋芷，正忙活着她也忍不住摇头失笑。 要让肉、以及内脏入味，须得熬煮上一个多时辰，待将肉下锅后，宋芷又往灶间添了些柴火，就又赶忙回了厨房。 此时羊肉已经被杨氏切好，宋芷接手调味腌制的同时，又请伯娘去后山砍些竹子回来，削成竹签用来串肉。 另一边，吴氏刚刚熬好油渣，见孙女在忙活，便关切地问道：“阿芷，还需要准备些什么？” 宋芷头也不抬：“阿奶，那你再帮忙和些面吧，一会儿还要摊些饼。” 说罢，还不忘叮嘱一句，“奶，你多和一些面，虽不算多好的饭食，但总要让人吃饱！” “成了，奶心里有数！”说罢，抱着个木盆就去和面了。 待到吃食准备妥当，吴氏领着儿子，挨家挨户的邀请村人来家里吃饭，同时将先前欠村人的银钱一一还上。 被欠钱的村民收到了银钱，嘴上说着不着急，心中却十分高兴。 待两人走后，收到欠款的人家，不禁感叹，“瞧瞧，大山家里头，欠了两三年的欠款，这才做了多久的凉粉，说还上就还上了！” “爹，我们在大山哥家里做工，每日都算着呢，就这十五日的功夫，他们家少说也要转个二三十两的银钱，还从前的旧账那还是不是轻轻松松。” 一旁的妇人，忍不住咋舌道：“竟是能赚这么多？” “我骗你作甚，每日能做出多少凉粉，这些都是有定数的！只要算一算账，这钱不就算出来了！” 老汉感叹，“大山家靠着这凉粉，这回是彻底翻身了！” 男子嘿嘿笑道：“爹，大山哥家里现在不做凉粉，往后全看我们各自的本事，今日咱们就多磨些豆子，明日一早我便担去县城售卖，有了这凉粉咱们家的日子也能好起来。” 老汉被儿子的话逗乐，啪的一掌拍在儿子的后背上，“成了，少贫嘴了，既是你婶子来请你去吃饭，就快去吧，莫要让人等你。” 青年‘哎’了一声，欢欢喜喜的往村尾的宋家去。 吴氏不仅请了来家里做活儿的人，还请了宋族长，以及郑大夫。 一行人临近宋家小院时，便闻到了空气中散发出来的香味。 有人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同身旁的同伴咕哝道：“这是炖了什么肉，竟这般香?” 一旁同伴在闻到这香味后，也是肚子咕咕的直叫，嘴上却道：“我看你是久不尝肉，馋的吧！” 听到这打趣的话，对方也不恼怒，同一道的村人摸着空瘪的肚子，憨憨傻笑。 一进院子，院子里已经摆上了两桌，一旁的空地上，宋平带着几个小弟正忙着烤羊肉串。 没有刷子，便用麻布蘸上些猪油，往烤的滋滋作响的羊肉上涮上一遍，再撒上一些特制的五香调料。 那香味随着微风，飘散到院中的每一个角落，挑动着每一个人的神经。 吴氏见人来齐后，当即安排大家伙就坐，“今日没什么好东西招呼大家，大家伙将就着吃些！” “不将就，不将就，光是这香味就能将我们香迷糊了，婶子就是太客道了！”说罢，村民们附和的哈哈直乐。 众人待族长与郑大夫在上首落坐后，这才各寻了一处位置落座。 一碗碗冒着诱人香味的卤煮被端上桌，那卤煮的香气混杂着肉香、卤料的辛直往人鼻子里钻，勾得人口直咽口水。 “大家别客气，都动筷，动筷！”宋友山在一旁热情的招呼道。 随着宋友山的话音落下，大家纷纷拿起筷子，伸向了碗中香气扑鼻的卤煮。 大家伙迫不及待的尝了口，一股辛麻、浓香的滋味瞬间在口腔之中漫延，简直惊为天人。 碗里的东西他们都识的，可是味道却是跟从前记忆之中的完全不一样。 吴氏又端了凉粉、烤好的羊肉串上桌，招呼着大家伙多吃些，不够再去锅中添。 有人忍不住出声询问道：“婶子，你这内脏是如何做的？不但无腥气，那味道也是一等一的好！” 吴氏见大家伙吃的满足，语气里满是骄傲的道：“都是阿芷那丫头捣鼓的，这孩子现在就喜欢捣鼓吃食。” 有妇人顺势夸赞道：“阿芷是越来越能干了，我看这吃食都能拿去摆摊了，味道实在是好！” 吴氏乐的眼睛都眯成一条缝儿了，招呼着众人：“你们喜欢就多吃些！” 第153章袒露心声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这一顿饭，村民们吃的十分满足，有那些个村民见这猪内脏竟然也能做的这般好吃，心中盘算着明日去城中卖了凉粉，也买些回来给家里人尝尝肉味。 却哪知自己做出来的，与今日自己在大山家里头的尝的，那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待村民们走后，厨房、院中都理顺、理清，一家人终于清闲下来。 吴氏便拉了孙女回了自己的屋中。 宋芷见她奶一脸郑重的模样，不由问道：“阿奶，这是怎么了？” 吴氏拉着孙女在床边坐下，“有一件事，我先知会你一声，听听你的意思。” “是这样，你大伯昨夜同我说想要分家，他只是觉得不好用你的钱来供养家里！” “你放心你大伯的意不是不管你们，分家也是走一个形势，” “往后你们各自赚得钱全都由各自保管着，不需要在交往公中。” 宋芷却是没想到，她奶找她是说的是分家之事。 说实话，她从一开始就想分家，她不想将自己的命运交由其他人掌控。 但这会子，她奶同她说了这件事。 此刻，她的内心却并没有愿望达成的轻松，反而沉甸甸的。 她蠕动了下嘴唇，确实不知该如何开口。 她是想分家，但却不是因为钱帛，而是忌惮着在这封建礼教下女子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吴氏以为孙女会担心，分家后大儿不再管他们姊妹，又解释道： “你放心，就算分家了，往后该服役还是由你大伯、大哥他们出人，便是田地活计也主要由你大伯他们来做，田间的产出对半分，不会让分给你们的田地荒废着的！” 听到这话，宋芷心里更觉得心里羞愧了。 她摇摇头，实话实说道：“奶，我其实也是想分家的！并不是因着这些家财。” “自从爹娘皆去后，我内心一直惶恐不安，我十分担心若是伯娘将我直接嫁人了，那欢欢，还有小康可怎么办？” “所以那日与伯娘定下的三月之约，我便是想要在这个家里掌握主动权，我不能将我，以及弟弟妹妹的命运交到旁人手中去。” “分家后，除了阿奶您，旁人再不能用长辈的身份押着我去做我不想做的事情。” “阿奶，我要将欢欢、小康抚养成人，这是娘去前我答应娘的，无论如何我都不能食言。” 吴氏心疼的摸了摸大孙女脑袋，语调哽咽的道：“奶，知道，奶，都知道！” “抚养欢欢、小康重要，但你的将来也重要啊，你不必将所有的责任都往自己的身上揽！” 宋芷苦笑，这也就是双方的分歧了，在当下这个朝代，女子若是超过十六岁还未定亲，将来哪里还能找的到好人家。 可宋芷看来，在这个时代女子嫁人以后，便真的成了困在笼中的飞鸟。 不是被困于内宅，便是被束缚在一方土地之上，过上一眼便能望到头的日子。 宋芷不会将自己大逆不道的思想说与吴氏，她只道：“嫁人是女儿家一辈子的事情，若是嫁个私德有亏，那我岂不是掉进了火坑？” “所以，阿奶，我不愿意将我的事情交由旁人来掌控。” “这家我愿意分，却也不是如大伯说的这般分法。” “首先，家里就只剩下三亩田，剩下的田地全是家里佃的，我们姐弟都小，种田耕地的事情我们出不了多少力气，所以收成大伯不必分给我们。” 哪有分家不要地的，吴氏当即反驳道：“这怎么能成....” 不待吴氏将话说完，宋芷故意问道：“阿奶，这是不准备带我们兄妹饭吃了？” 吴氏轻轻锤了孙女一下，“都同你说了，只名义上分家，到时候找族长与族老们见证一下，哪里就说不带你们饭食了？” 宋芷摊手，“这不就成了嘛，既是还在一处吃饭，那粮食分与不分又有何区别?” 就田地的那些粮食，再分给他们一半，那大伯一家肯定是不够吃的。 大伯对他们姐弟三人是真心实意的好，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宋芷便不想在吃食算的那般清楚。 吴氏一听也觉得是这个理，反正都在一个锅里吃饭，若是这个也较真，那还不如彻底的各过各的好。 宋芷见阿奶默认后，又提议道：“另外，我还有个想法，既是分出去了，我想着在祖宅的旁边再扩建几间屋子！” “我和欢欢、小弟搬到隔壁去住，一来家中屋子实在是少。” “二来孩子们也渐渐大了需要有自己的房间，难不成大哥成了婚，还同我们小安、小成挤在一处不成？” 第154章置地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孙女的话，算是说进了吴氏的心里，孙儿这么大的年纪还没找到媳妇。 眼下家里的外债也算还清了，老大受伤王家的赔款也有七年银，待忙过了这一阵子，给大孙儿讨个媳妇应也不是什么难事。 权衡之下后，吴氏还是点头同意了孙女的提议。 “只是祖宅旁边的地并不是咱家的，要想建房子，还得去找族长将这块地皮买下来。” “不过咱们这块就靠着山下，也就被划成了林地，价钱不算高二两银子一亩，你们买上个四分地也就尽够盖屋子的了！” 宋芷一听这般便宜，立时便道：“这般便宜的地，也别几分，几分地的买了，直接买个一亩地，再圈个大院子料理一两年不用能种菜了吗？” 吴氏摇头，“这山地的土贫瘠的很，你当为什么这地这般便宜，为何村民们不买？没的下大力气施肥养地，这地如何能种出菜来？” “咱家里又不养牲口，农家肥数目得紧着田地的庄稼哪里就敢这般浪费了！” 宋芷听了这话，却是愣了愣。 这些日子一直就忙着赚钱还债，确实没怎么关心过田地里的收成。 宋芷心里其实很清楚，这个时候的亩产有多低，抛开人力不谈，导致这个时候的亩产低的原因，除了种子本身的产量限制。 另一方的原因便是没有足够的肥料。 粗犷的种植方式，再加上看天吃饭，导致这个时期的农民承担风险的能力很低。 不过她倒是知晓几种沤肥的法子，比如可以用河底的淤泥用以养地，或是用秸秆与农家肥一起发酵做肥料等等。 或许她就可以借着这一次买山地的机会，将自制肥料的法子推广起来。 宋芷将此想法暂且按下，两人又说了些分家的细节，这件事也算是定了下来。 待到晚饭时，吴氏当着全家的面提了要将两房分家一事。 杨氏诧异极了，她有些无所的道：“娘，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 宋平也出声反对道：“啊奶，欢欢、小康他们还小，怎么能分出去呢？” 宋友山适时出声，“这事是我提的，娘也同意的！” “咱们这一房，占了你小叔多少便宜了？不分家，难道让阿芷赚钱继续养活咱？” 杨氏听懂了丈夫的意思，她蠕动、蠕动了嘴唇，想说自己没这般想过。 但若是不分家，阿芷赚到的钱确实会交一半到公中。 那他们会不会因此受益？ 这是事实，没什么好争辩的。 宋平亦是听懂的他爹的意思，他有些羞愧的低下了脑袋。 吴氏知道儿子的话说的太过直白，可能听着会让人不舒服。 但话糙，理却不糙。 两边都是她的子孙，她一碗水就得端平。 静默半晌后，吴氏这才开口道：“说是分家，却也只是走个形式，到时候请族长、与族老来家里见证一番，往后你们各房赚得钱，便由你们各房管理，也不必再交到我这里。” “正好阿平年岁也大了，再不能将你的婚事耽误下去！” “从前外人顾及家里负担重，担心女儿嫁到咱家来受苦，现在分了家，外人的顾及也能少一些，届时让你娘托媒人给你相看个好姑娘！” 哪知宋平却道：“我照料弟妹怎么了？若是介意，干脆也别相看了，免得耽误人家.....” 吴氏一巴掌拍在孙儿的肩上，笑骂道：“混小子，说什么傻话呢？这叫可怜天下父母心，你但凡想想你有女儿，你敢将女儿嫁进负担这般大的家里吗？” 宋平低垂着脑袋，讷讷的道：“那我就更不能耽误人家了....” 杨氏都被儿子的话给气着了，一改方才的颓色，告状道： “娘，你看看他，从前一将给他说媳妇，他就这一副样子！” “成了，从前家里穷还欠着外债，阿平又是个敦厚的性子，有这种想法亦不足为奇。” “但现在咱家的情况又不同了，家里欠债还清了，阿芷他们姐弟也会分出去，届时会在隔壁重新盖几间屋子，这样家里的房间也就能空了出来。” “而且你帮着阿芷做糕点，往后每日都有固定的工钱，大山父子又正值壮劳力，就凭这些你还怕没人相中阿平？” 宋芷也附和的连连点头，“伯娘，你不要担心大伯与大哥的前程，我这边还有些想法，若是能够落实成功，大伯他们一年赚个几十两也是不成问题的。” 当然这个都是最保守的估计。 可就是这几十两的数目，着实也让一家子吃惊不已。 杨氏这个时候很想问是什么生意，但考虑到现在正说着儿子的婚事呢，到底没有刨根究底。 吴氏却是瞪了一眼孙女，“莫要乱说那没影子的事情。” 宋芷知晓她奶是不让她乱许诺，摸了摸鼻子不再作声。 吴氏再次看向儿媳，叮嘱道： “娶个好媳妇旺三代，阿平又是长孙，更不可马虎大意，娶妻之事慢慢相看，总能找个与阿平性情相投，又能持家的好媳妇。” 杨氏听了婆婆这番话，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露出一丝笑意。 “娘，还是您想得周到，是我太心急了。那就按您说的办，咱们慢慢来，总能给阿平寻一门好亲事。” 第155章火塘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宋芷见众人不再反对分家而是掰扯到大哥的婚事上，便知晓这件事算是定下了。 果然，下一刻，吴氏再次当着一大家子的面拍板道：“好了，分家之事便这样定了，明日我会请族长与族中长辈来家里做个见证。” “知道了，娘，我们都听您的！”宋友山道。 话都说开了，杨氏也意识到分家确实对大儿的婚事有帮助，虽说心里有些不得劲儿，却是也没有再说什么。 这件事就这样落定，宋芷带着弟妹回屋休息。 昏黄的灯光下，姊妹三人坐在一处洗脚。 已经八岁的宋欢已经能听懂今日阿奶说的分家之事。 她苦着一张小脸，满脸忧心的道：“阿姊，阿奶他们是不要我们了吗？” “我以后一定多多做活儿，少吃饭，这样是不是就能留在家里了？” 小小的人儿，长久以来积蓄在心中的担忧在今日成了真。 此时此刻的她，心中害怕极了！ 宋芷看着满脸忧色的小妹，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欢欢，别怕，你只要想着我们只是搬去隔壁住，其他什么都不变。” “到时候阿姊建一个大大房子，咱们每个人都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房间，你说好不好？” 哪知宋欢却是连连摇头，“阿姊，我不要房间，我想和你一起睡。” 这话宋康也能听的懂，小家伙也是连连点头，“跟阿姊睡！” 宋芷愣了一下，笑着道：“成啊，阿姊到时候请人在屋子里建一个大炕，这样到了冬天咱们睡觉也不怕冷了。” 宋欢被阿姊的这一句“炕”所吸引，她满脸好奇的问道：“阿姊说的是像族长爷爷家里的‘火塘’吗？” 她满脸羡慕的道：“我知道那火塘，待到冬日里一家子围在一处吃饭，屋子里可暖和了！” 她眼睛亮晶晶的问道：“阿姊，咱们也要同族长爷爷家一样，搭个取暖的火塘吗？” 宋芷回忆了一下，小妹口中所说的火塘。 就是在住宅的中央，或是特定的房间挖成一个小坑，四周用泥土砌成，中间可用于生火取暖，同时兼具备烹饪的功能。 但现在的火塘明显有一个缺点，冬季在屋内生火，门窗本就不敢开，屋内的烟雾也就散不出去，虽能御寒，缺点亦很明显。 宋芷这才意识道，这个时代虽然出现了取暖设备，但成熟的火炕技术还没有出现。 她拿了麻布给两个小孩将脚上的水渍擦了，同时找了个理由道： “咱们家建的不是火塘，不过，阿姊听那北地的客商说，这火炕也可以取暖，待到阿姊下回去县城与那外地客商问清楚了，回来再解释与你们听。” 两小孩的注意力就这般被宋芷转移，两人擦了脚后，自己滚到床上后连连点头。 宋芷见哄好了两小孩，也是长舒了一口气。 其实她想要搬出去住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就是这样可以更自由的行事。 一大家子人住在一块儿，总会有些不便之处。 阿奶和大伯他们都是成年人，不好糊弄。 但是这两个小家伙就不一样了，他们对她的话可谓是言听计从。 比如刚才提到的火炕，她只是说是从外地商人那里听说的，两人立刻就相信了。 要是刚才那些话被阿奶她们听到，肯定会多问几句。 毕竟，言多必失，如果只是关于食物还好，但如果涉及到药理知识，她就很难解释清楚了。 而且这里的冬天非常寒冷，她还想制作一些面霜、冻疮膏之类的东西去售卖呢。 这些东西多少都会涉及到一些药材方面的知识。 因此，找郑大夫拜师这件事，她必须尽快落实！ 第156章说项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家里虽然不用再做凉粉了，但是每天糕点铺的糕点还是要按时送到城里的。 清晨，宋芷见阿奶又让大哥进城去送糕点，忍不住提出建议： “奶，我觉得为了这么一点糕点专门进城一趟实在太麻烦了。现在村里有很多村民都进城卖凉粉呢，我们可以花钱请他们帮忙捎带一下，这样就不用大哥再跑一趟了。” 吴氏不太赞同地说道：“这可是要送到铺子里的吃食，不是自家人亲手交过去的若是出现了差池可怎么办？ “再说每日还要结算钱款，涉及到钱帛的事情还是不要假手于人的好！” 宋平也适时开口，“是啊大妹，阿奶说的对，吃食上的事情大意不得！” “反正现在家里也无事，不过是走一遭，不妨事的。” 宋芷一想，两人说的确实有道理。 钱款一事倒是好解决，但涉及到食品安全上的事情，确实该慎重。 于是她点点头道：“那就辛苦大哥走一趟了！” 宋平不甚在意的摆了摆手，提着糕点便出了门。 待大哥走后，宋芷便同吴氏提议道： “阿奶，正好这会子没什么事情，咱们去族长家一趟，请族长与族中长辈说一说分家之事。” 于是，祖孙两人又一同去了宋族长家里。 往族长家去的路上，一路上祖孙两人遇到不少背着凉粉去售卖的人家。 对方的脸上洋溢着喜气，在看到祖孙两人时，更是老远便打上了招呼。 一路打着招呼，祖孙两人来到宋族长的家里。 在族长家门外，宋芷看到了背着背篓的田阿婆，以及提着篮子的宋大丫姐弟。 宋芷率先开口问道：“田阿婆你怎么在这儿？” 田阿婆脸上洋溢着笑意道： “昨日族长说了，让我与大丫今早来他家里汇合，正好二柱也要赶牛车进城卖凉粉，顺带着捎带我们两人一道进城。” 吴氏附和着点头，“这样正好，这凉粉的分量可不轻，有牛车捎带你们进城能轻省很多。” 田氏也咧嘴笑开，“可不是，昨日我还担心背个四十块凉粉进城走不走的动，现在却是不用担心了。” 吴氏又看了看大丫，关心的叮嘱了几句，进城后不要单独行动，跟紧了田阿婆云云。 说话的功夫，宋二柱赶了牛车出来，在其身后跟着赵氏婆媳。 因着要赶着去县城售卖凉粉，一行人只简单的寒暄几句，便乘着牛车离开。 待进城卖凉粉的队伍走远后，赵氏便拉着吴氏进门，“走，家里说话。” 吴氏抬脚跟上，顺势说出自己的来意。 赵氏以及小院中的宋族长听到吴氏要分家的话，皆十分诧异。 宋族长皱着眉头问道：“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闹分家了？” “阿芷姐弟三个都是半大的孩子，没有大人领着就这样分出去往后他们可怎么活？”宋族长皱着眉头，很是不赞同的道。 赵氏亦很不赞同的劝道：“家里的外债现在都还清了，日子正是有盼头的时候，这会子还分什么家？可是梅娘哪里有什么意见？” 宋芷忙出声解释道：“族长爷爷，赵奶奶，家是我想分的，与伯娘并无甚关系！” 赵氏一拍大腿，有心劝道： “你这孩子知不知道分家意味着什么？不但每年要缴田租、还要服役、每户还要缴纳二丈布、三斤麻，这些可都是不小的支出！” “你小弟身子骨又不好，听赵奶奶的话莫要意气用事。” 赵氏说完最后一句话，又觉得太过直白，有心找补道： “我不是说你们是累赘，哎，不对，是你们还小，田地里的活计你们做不了多少.....” 赵氏的话还未被说完，便被宋族长打断。 “成了，不会说话便不要说。” “我就说他们姊妹小，干不了多少农活哪里就不能说了？” 吴氏见两人要争执起来，忙打圆场道： “嫂子，方才是我没说明白，家里分家就是走个形式，就是想请大哥与村中的长辈去家里做个见证。” “从前怎么过，往后还怎么过，赋税徭役的事情还有大山在呢，不会真叫三个孩子交赋税的。” “只唯一不同就是阿芷打算在祖宅旁边再买一块地重新建个宅子。” “这也是考虑到我家阿平年岁也大了，早该到了成亲的年纪。” “现在家里将债还清了，他们两房分家后，往后再给阿平相看姑娘家，人家也能少些顾虑不是。 宋族长听了这话紧皱的眉头这才舒展开来 “阿平的婚事的确要抓紧了，这样做的确是两全的法子。” “成吧，你们先回去，稍后我便带着村中长辈走一遭 。” 见宋族长应下，宋芷顺势提道：“族长爷爷，不知我家旁边空地卖不卖？” 第157章能言善辩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卖自是卖的，不过你要买哪一处的空地？”宋族长问道。 “就买左边，临近山头的那一处。” 宋族长皱起眉头，担忧地说：“那处太临近山里了！若是到了冬日大雪封山，再有野兽下山出没觅食，就你们三个孩子住一起太危险了。” 吴氏听到这话，也觉得很有道理，便有意劝道：“阿芷，要不你就买咱家右手边的空地也成。” 宋芷却态度坚决，她认真地解释道： “族长爷爷，您想想看，若是真的有野兽冲下山，莫说临近山下的一家，恐怕整个村子都难逃浩劫。” 接着，她又补充道：“而且，我听我奶说，那片地因为临近山里，被划拨成了林地，所以价格才会这么便宜。” “到时候我就再建个高高的院墙，莫说野兽翻不过来，便是贼都别想翻进家里。” 当然宋芷选择临近山里的那一侧建屋子，也是看中了劈山而出的溪水。 待到建房的时候，再引一条支流到后院，那她往后的种菜浇地什么的也会十分便捷。 静默半晌，待听了宋芷的解释后，宋族长也觉得有道理。 如果能够把房屋建造得坚固一些，未必会比居住在村庄里面临更大的风险。 那些牲畜无法翻墙进入，自然会寻找其他去处。 被说服的宋族长很是干脆道：“林地每亩售价二两银子，你想买多大的地？我看你们姐弟居住，买个四分地应该足够了吧！” 然而，宋芷却摇头表示不同意，她坚定地说：“我要买一亩地！” 听到这话，院中三人均感到十分惊讶。 吴氏劝说道：“我认为还是按照族长所说，花费八钱银子购买四分地就够了。” “一亩地太大了，而且你还计划箍起院子，这样大面积的土地需要耗费大量的砖和泥土。” 宋芷耐着性子解释，“阿奶，我是有长远考虑的。我们目前只有三个人居住，但等到弟弟小康长大后，他肯定会娶妻生子。” “到那时，如果孩子多了，三四分地可能就显得不够用了。” “所以，不如现在就一次性做到位，趁这块地现在价格不高，果断出手购买。” 吴氏再次被孙女成功说服，当年他们在此处建房，当时因手头拮据，买的地也就是刚刚好够住。 待到家中的孩子长大成人，再娶妻生子，家中的房屋便有些紧巴巴起来。 宋族长见祖孙两人意见一致，他也就不再相劝， “既如此，我先帮你将契书写了，你按个手印，下响的时候我去里正那里一趟，请他帮忙去县衙走个过场，把地契正式过户到你名下。” “能不能写我小弟的名字？这宅子往后应是他做户主。” 宋族长深深的看了宋芷一眼，这孩子倒是个没有私心的。 他点了点头，“这自是更好！” 说罢，他回屋拿了张泛黄的纸张，以及秃了毛的毛笔，蘸了蘸墨汁，一笔一划的书写起来。 能够当上一村的族长、或是村正除了要德高望重之外，大部分人都会识文断字。 除了需要看懂一些简单的公文，还要会书写一些简单的契书。 其中村里最常见的宅基地买卖文书，对于宋族长来说写起来那是驾轻就熟。 契书很快便写好了，宋族长吹干墨迹，将契书当着祖孙两人的面念了一遍，“你看看，可还有什么问题？” 说罢，将手中的契书递给了宋芷。 宋芷顺势接过，大致扫了一眼，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我也看不懂，就依照契书上写的来。” 旋即将手中的契书还了回去。 宋族长见没什么问题，这才将契书收起的同时拿上红泥， “走吧，正好去你家中一趟让小康按手印，顺便再叫上村中长辈们一道说一说分家之事。” 祖孙两人就这般跟着宋族长出了院子。 哪里知刚出门，便有村民急匆匆的跑来，同宋族长道：“族长不好了，你快去瞧瞧吧，打起来了！” 宋族长脚下的步伐一顿，板着脸问道：“你好好说话，究竟谁和谁打起来了？” 那村民喘着粗气道：“是……是胡氏与友田媳妇打起来了！” 待在院子里的赵氏，听到这话忙跑出来凑热闹的问道：“这对妯娌又怎么了？这家都分了，怎么还打？” 宋芷站在一旁，也是竖起了耳朵听八卦。 只听那村民喘匀了粗气后，还看了一眼吴氏，这才开口道：“害，还是因着做凉粉的事情闹起来的。” “前些日子吴婶子不是教了我们做凉粉吗，那胡氏见了村人能靠做凉粉赚钱，她也跟着眼红了，这不就把主意打到了小叔子友田头上了。” “友田媳妇就以吴婶子不允交给她为由不肯交给胡氏，胡氏就骂友田没良心，他大哥都战死沙场了，他却还好好活着却不肯帮扶一下他们母子….” 宋芷都听呆了，属实没想到事情还能有这一番发展。 第158章不掺和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宋族长听闻此事，脸色渐渐阴沉下来，恼怒之情溢于言表：“这胡氏，简直是胡闹至极！” 赵氏在一旁连声附和，眉宇间满是不悦：“可不是嘛，家里都分出去了，还整天这么折腾，真是让人头疼。” 接着那村民又叹了口气：“哎.....那胡氏向来霸道惯了，又死皮赖脸还拿着两个孩子说事。” “直言自己养不活两个小的，要将英子与小虎送去友田家里，友田也拿她也是没办法，这不大伙儿让我来请族长过去说项。” 听到这处，宋族长沉默片刻。 他清楚地知道，胡氏家中只剩下孤儿寡母，生活确实困难。 如果将这件事闹得太大，那耍横的胡氏真的将英子和幼子小虎给扔到友田家里。 若是做的更决绝些，再学大丫娘一样彻底丢下两个孩子跑了。 那以后苦的还是这两个孩子！ 想到这里，宋族长逐渐平复了内心的愤怒的怒意，说到底还是这世道闹的。 胡氏的男人在战场死了，婆母还是个偏心的，临死前还给两房分了家。 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半大孩子到底日子艰难。 即便他再看不上那胡氏为人，可若将此事闹大，英子和虎子又该如何是好？ 宋族长无奈地叹了口气：“唉，罢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看在两个孩子的面子上，也不好把事情做绝。” 赵氏听了老伴的话，不赞同道：“她那样的性子就该磨一磨，不然成天的想着搬弄是非，我看就该给她一个教训！” “难不成让她闹一闹，就让她得逞了？” 宋族长轻轻摆手，打断了她的话：“这事儿我自有计较。” 说罢，宋族长转头看向吴氏，神色凝重地问道：“这凉粉的法子出自弟妹家中，对此事你怎么看？” 吴氏微微一愣，没想到族长会问她意见，她下意识的便看向了孙女。 宋芷见她奶看向她，她干脆上前一步道： “这些年家中承乡亲们的情，愿意将凉粉交给大家伙，至于大家伙儿学成后，要交给谁，这事儿我们不好过问，那就是各家的事情。” 宋芷表述的十分明确，她不愿卷入这场纷争之中。 虽然她与胡氏关系不和，但她也不会因此而将事情做绝。 在她看来，交不交凉粉的做法，那是人家两家之间的家务事，她不会傻到这时候冒出头来。 宋族长得了准信，点点头，“成，我知道了！我先去友田家看看情况，稍后再请族老们去你家中。” 宋芷忙道，“族长爷爷有事先去忙，我们先回去了！” 说罢，她轻轻拉了拉阿奶的袖子，示意她们先回去。 吴氏也并不想自家人掺和进别人家的家务事之中，附和着道：“那我们先回去了！” 祖孙两人旋即转身离开。 待两人走后，宋族长也背着手，步履匆匆的往友田家走去。 宋芷回到家后，也没有闲着，拉着她奶里里外外的在家附近转了一圈。 两人合计着该在什么地方建宅子、什么地方箍院子。 待看到老宅低矮的泥巴院墙，同时在心里盘算着将老宅翻新一事也纳上日程。 宋芷将自己的想法说与阿奶，并表示自己要起两进的大宅子，以作不时之需。 吴氏很是不解，却也没有阻止孙女，她只言道： “砌这么多房屋，你还要箍大院子，可是要花不少的钱帛。” “以我的意思，反正地就买在这儿了，等日后手头宽裕些了，或是等小康长大成了了，让他自己修建。” “现在砌个一进的大院子，左右各两间厢房，完全够你们姊妹住的了！” 宋芷知晓她奶的顾虑是对的，又买地、又要买砖，还要请人，她手中的二十贯钱，应是也不太够用了。 不过她心中早有打算，她砌这么多房子，不仅仅是为了要给他们姊妹住，她后续还要做羊毛织物。 手底下没人，羊毛制品可做不起来。 不过这事现在不好同阿奶言明，她只道：“钱财的事情阿奶不必担心，我自有法子！” 她准备明日带着新式糕点去找王菀之，卖两道吃食方子出去这建房子的钱帛应是没什么问题了。 吴氏见孙女说的这般信誓旦旦的模样，便也不再多说什么，只叮嘱其，凡事量力而为，不可勉强云云。 宋芷自是满口应下。 说话间，祖孙两人从屋外绕回院子，在门口迎面便撞上了寻来的赵氏。 赵氏止住了脚步，笑着道：“我见你们方才没去友田家里，来与你说一声后头发生的事情。” 吴氏笑着拉上赵氏道：“走，有什么事情家里说。” 第159章折中法子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吴氏拉着赵氏在院中的梨树下坐下，又吩咐孙女砌倒一碗茶水来。 赵氏连忙推拒道，“家中还有活计，我说几句话就走，可别忙活了！” 宋芷笑着道：“赵奶奶难得来家里坐一坐，喝碗茶不耽误什么功夫的。”说罢，转身就去拿碗泡茶。 “哎...这孩子我又不懂茶，给我喝没的浪费了！” 吴氏适时开口道，“瞧你说的，也不是什么好茶，就是山中连翘叶制成的茶，今日既是来了正好尝尝味儿。” 赵氏也好奇那连翘茶是个什么滋味。 虽说现在儿媳也学了制茶的法子，但家里忙着做凉粉，还要给县衙供应连翘叶。 家里根本没多余的精力制茶。 所以小河子村的大部分村民其实并不甚清楚，这连翘制成的茶到底是何滋味。 宋芷端了两碗茶水来，便听见赵氏绘声绘色的说着方才之事：“你方才不去是对的，友田媳妇就抓着你不肯教一事儿说事。” “那胡兰虽说是个爱挑事的，关键的时候却还知晓逮住既是交出去的东西，旁人不会管那许多，妯娌两个吵得不可开交。” 宋芷将茶碗递过去，“赵奶奶您喝些水，润润喉。” 赵氏笑呵呵的接过茶碗，许是真的渴了，她端着碗咕嘟、咕嘟的喝下去大半，“别说还有股清香味儿。” 旋即又继续道，“眼看着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我那老头子也是有意拉扯一把胡氏，便让胡氏自己磨了豆子再拿去给友田继续做凉粉。” “做出来的凉粉，分一部分给胡氏担出去卖，卖出的银钱刨除买豆的本钱后，两人对半分。” “这样一来，友田媳妇也不能再吵、胡氏也能借着这凉粉，赚些许钱帛，双方也都不算太亏。” 吴氏笑着颔首，“还是族长有办法，想出这样折中的法子。” 赵氏见吴氏似是并不在意那胡氏借着凉粉一事赚钱，反倒是拍了拍对方的手。 “也是你大方不与她继续计较，否则老头子也做不了这样的抉择。” 吴氏实话实说的道：“我这个人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一码事归一码事，我家里与那胡氏不来往，总也不好霸道的不允村民与她有来往。” “只要她不在家里的几个小的面前搬弄是非，她过她的日子，我们过我们的日子，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赵氏连连点头，“是这个理，是这里理。” 说话的功夫，宋族长领着村中几名年长的长辈来到了家里。 吴氏连忙回身，将正在屋后忙菜地的儿子、儿媳唤了过来。 见宋友山夫妻都在了，宋族长这才同几位族老道：“今日请你们来呢，便是来见证一番大山家中分家之事。” 宋族长话刚说完，一名族老出声道：“简直胡闹，弟妹你也任由他们折腾？三个孩子被分出去你想过他们要怎么活？” “就是啊，弟妹，这事儿我可要好好劝一劝你....” 一连串质问的话语，让吴氏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宋族长适时咳嗽两声，抬手止住了大家七嘴八舌的阻止声。 “怪我，一开始没有同大家说明白，这分家也只走个形式，家中田地耕作、赋税、徭役什么的还是由大山他们出人。” “咱们今日来是给他们分家做个见证，家中田产、宅子可有要分的？” 宋芷率先一步抢先道：“家中田产，宅子我们姐弟都不分。届时我们会搬到隔壁居住。” “这哪里能成，虽然家里只剩下三亩地，怎么着也要分一半给小康。”宋友山不赞的道。 “大伯，我们还在一处吃饭，这地分不分给我们差别也不大，即便分给我们还是劳您在种，何必这般麻烦呢。” 两三亩的地宋芷还没将之放在眼里，大伯对他们姊妹不错，因而宋芷并不想相争。 但宋友执意，“种地的事情你们不必担心自是有我，但该分给你们的地，就不能少！” 这时候一旁的族老也发话道：“是这个理，虽说是分家不分户，但若是你们姊妹三人就这般灰溜溜的搬出去，再让那些不明就里的人一传，还不知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呢。” 宋族长也适时道：“这话说的在理，你大哥还要相看媳妇，若是传出你大伯刻薄的名声，只怕对你大哥相看人家也会无益。” 宋芷一想还真是，他们姊妹搬出来住，在整个宋家村村民眼中，是值得讨论的大事。 旁人才不会管其中的内情，他们只会将他们探听到的事情无端放大。 是她欠缺考虑了。 宋芷想了想道：“那我们便要一亩地吧，这地还是由大伯管理，待到小康成年后，这田再交由小康打理。” 第160章两全其美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田地的事情议定好，接下来便是分配家中财物。 宋芷也很直接，家里现在有三口锅，她挑了一口锅准备建新家时用，另外便是他们房中的物品。 至于其他农具、几只鸡宋芷统统没要，理由也是现成的，他们还在一处吃饭，这些东西分不分都一样。 宋族长便照着上述情形，写了一份协议，待双方确认无误后，宋芷与宋友山在协议上，按上自己的手印。 作为见证人，宋族长也在其上按上了自己手印。 族老们也是头一次见到这般利索的分家，前前后后不过小半个时辰，这家便分好了，可谓是十分的顺利。 待分家之事尘埃落定，宋族长又拿出了方才写的地契出来，让小弟在上面按了手印。 待手印干透后，宋族长一边将契书重新收好，一边同宋芷道：“成了，待我下晌将这契书交予里长，请他帮忙往县衙走一趟。” 宋芷忙回屋拿了钱来交给宋族长，“这里是买宅基地的两贯钱，另外这两吊钱，一吊钱您留着买酒吃，另一吊钱麻烦您给里长劳他辛苦跑这一趟。” 宋族长将其中的一吊钱还给宋芷，笑着道：“给什么钱，快将钱收回去，没的带坏村里头的风气。” “至于给里长的这一吊钱我就先拿着了，这毕竟是去衙门办事，为了不让那些差役故意刁难拖延，有时候使点银钱能便捷些。” 宋芷见宋族长如此说，又有好几位族老在场，她也就不推拒了，笑着道： “既如此，族长爷爷与各位爷爷，今日劳烦你们跑一趟，今日就留家里吃饭吧。” 吴氏连连附和，“对对对，都留家里吃饭！” 宋族长却是仍旧不肯留，摆了摆手，带着人便走了。 在他们这些族老看来，宋家虽然靠着卖凉粉的活计赚了些许钱帛，可还从前欠下的债务估摸着都花了大半，接下来还要再建房子。 家里已经够艰难了，他们不帮扶也就罢了，这么多张嘴再吃人一顿，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送走了宋族长和几位族老后，吴氏站在门口，望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背影，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站在一旁的宋芷听到着一声叹息后，开口提议道：“奶，回头我再做一些糕点，给族长与这些族老送去。” “感谢他们今日为家里的事情来一趟。” 吴氏对这提议很是认可，连连点头，“我看这主意成。” “是要送金玉糕吗？这样我多泡一些豆子。”一旁的杨氏接话道。 宋芷摇头，“不用，我正好要做些小米酥，顺带着多做些就成。” 吴氏见孙女有主意，倒也随她安排。 趁着这会子一家子都在，宋芷顺势询问道：“阿奶，这宅基地的事情，应是没什么问题了，那请人的事情，还有买砖的事情是不是也要提上日程了？” “我看再有一月，差不多就要夏收了，正好趁着这会大伙儿还不算太忙，我想尽快动土开工。” 吴氏沉吟了片刻道：“请人一事不难，村里人手若是不够，只要花钱就能将人请来。” “至于买砖一事，且先等等，我还没问你，你这是全部都要砌砖石房？那可要不老少的砖石，花费也是巨大。” “就你手中的现在的那点钱，若是全部要求砌砖石房只怕并不够数！” 宋友山也跟适时开口，“娘说的不错，且不说建那么多屋子，还要砌围墙，这青砖可不便宜，还有木料、人工等等花销更是一笔不菲的花销。” “你听大伯的，你们姐弟住的屋子用青砖搭建，至于院墙就用土坯就成了！” 大伯所说之事，正好彻底与宋芷的想法相反。 “大伯钱的事情你不必担心，我有办法解决，至于院墙必须要用砖块，且还要砌很高的院墙，墙头我还要嵌入碎瓷片，以防有歹人翻墙入室。” 侄女如此说，倒是叫他不好反驳了，毕竟他们三个孩子住最重要的便是安全问题。 就在大家都沉默的时候，杨氏适时开口道：“阿芷既是考虑到安全问题，我觉得就更不要砌这般大的砖石房。” “天下也刚成平两年，各地到现在也都还有流民流窜，这一间青砖大瓦房竖立在村里，实在太惹眼了！” 这话倒是提醒了宋芷，现在村里统共也只有两家青砖房子，郑大夫家以及宋族长家。 自己若是盖的太高调，好似确实打眼。 没有足够实力自保前，的确不能太招摇这点道理她还是懂的。 宋芷沉吟了片刻退了一步道：“那围墙，主屋这些还是要用青砖，至于杂物房，仓房这些建个土坯房子。” “至于外墙到时候再糊上一层泥土做做样子，这样也就不那般打眼了。” “如此既能兼顾安全性，又能节省一部分银钱，算是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众人一听也觉得的可行，这件事便暂时定了下来。 第161章钱不凑手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请人一事，宋芷拜托了大伯先帮忙打听价钱，至于请人建房一事，待到明日宋族长将地契拿回来再议定不迟。 现在家中没了做凉粉的活计，家里也算清闲下来。 宋芷想到了上回换回来的羊毛还未处理，便又招呼着阿奶与伯娘，帮忙将羊毛拿去后头的溪处清洗。 这羊毛当初只是粗粗的处理过，这会子不但味道难闻，且羊毛之中还混着泥土、杂草，须得再仔细清理过后才能纺织成线。 婆媳两人领着一大家子，老老小小的蹲在溪水边清洗羊毛。 吴氏一边清洗着手中味道冲天的羊毛，一边好奇的问道：“我都忘了问你，你兑这般多的羊毛回来作甚？” 这个宋芷也是一早就想好理由的，见她奶问了她，她不疾不徐很是淡定的道：“这一次的茶我不是与北地客商交易的吗？” “我听他们说，那草原上的人便会用这羊毛编织成毛毯御寒，不仅如此据说这羊毛还能编制成帐篷。” “听说那草原上的人并不像咱们这样有固定住所，他们逐水草而居，就住在那帐篷里。” “我心中十分好奇，想着既然能织成帐篷供人居住，那能不能也织成衣物？” “正好那许姓客商正好再卖羊，我索性就用茶与她换些羊毛回来试一试。” 吴氏听孙女如此说，倒是好笑的摇摇头，“你倒是听风就是雨，我活儿这么大年纪，倒是还从未听说过羊毛可以织出衣物来。” 宋芷并不急于表态，她无所谓的耸了耸肩，“一两茶叶换十斤羊毛，这六百斤的羊毛，我不过花费六斤茶叶，做不成反正我又不亏，若是做成了那我可就赚大发了！” 这话倒是事实，反正又不是花钱买的，左右不过是费些功夫。 他们这些人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功夫，吴氏便也由着孙女折腾。 宋平送了糕点回到家里，见家中没人，旋即寻到溪水边。 见几人忙着洗羊毛，他也不多问什么也加入了洗羊毛的队伍。 清洗羊毛是一个十分耗费功夫的过程，待清洗的差不多时，吴氏抬头见日头高悬，便知时辰不早。 她停下手中的活计，吩咐道：“老大媳妇你先回去将午食做了，这里还有一点我们几人很快就好。” 杨氏‘哎’了一声，将手中的最后一撮羊毛洗净，顺势在河边净了手起身便往回走。 几人又在溪水边待了一刻钟，这才提着洗净的羊毛往回走。 这边宋芷刚将羊毛摊到竹席上晾上，那边去打听砖价的大伯也赶回了家里。 吴氏见大儿回来，忙拉了人问道：“如何，可问到现在青砖是个什么价钱？” 宋友山着急忙慌的赶回来，也正是要说此事，“我去砖厂问过了，那青砖的价钱是一文钱三块。” 吴氏忍不住咋舌，“竟这般贵？” 他们家从前也未盖过青砖房子，也只听说过砖房贵，确实没想到这般贵。 她接着问道：“那你有没有问清楚，我们家要箍一个大院子，大概需要购买多少砖？又需要花费多少钱？” 宋友山连忙点头回答：“问了，问了的，那砖厂的小伙计说，光是我们家箍这样一个大院子，大约就需要两万多块砖，银钱至少也要准备八两。” “这还不包括房屋的用料，如果加上主屋费用至少还要翻倍，而木料、人工等其他费用都还没有计算在内。” 他叹了口气，有些纠结的道：“杂七杂八的算下来，建造这样一个房子最少也要准备三十五两银子才够。” 吴氏下意识的看向孙女，“那还建吗？” 宋芷也是没想到这砖块这般贵，但这毕竟是自己将来要住的地方。 人的一生不过总是围绕着‘衣食住行’在忙碌。 若是不收拾的合她心意，那得多憋闷。 她现在既是已经回不到现代，自是自己怎么舒心怎么来。 宋芷很是郑重的点头，“自是要建的，就按照昨日咱们商议的来办。” “可是.....” 宋芷没有让她奶将话说完，她继续道：“阿奶，你是不是忘了我先前与你说的，要卖糕点方子与王家小姐的事情？” “待卖了糕点方子，咱们手中不就有钱了吗？” “你说的是小米酥？这糕点尝个两回旁人也就会做了？能卖的上价吗？”吴氏有些忧心的道。 宋芷耐心地解释，“奶，做生意讲究的就是个新意，现在整个县城的糕点铺子并没有这小米酥，谁第一个做出来，那便是头一份的存在，后来者就算做出来那也是跟风。” “而且，这小米酥口感酥脆，香甜可口，一旦推出必定大受欢迎。” “王家小姐能抢占先机，增加铺子的声望，这也是一种无形的胜利。” 吴氏听后，觉得似乎有几分道理，但还是有些犹豫。 宋芷见状，趁热打铁继续道：“不光这小米酥，我还想再尝试一种吃食，待会一起试一试，若是能成到时候一并推与王小姐。” “这样一来，我们不仅能得到一笔可观的收入，还能为王家小姐的糕点铺增添新的特色。如此一举多得的好事，何乐而不为呢？” 吴氏见孙女说得头头是道，心中也渐渐动摇，最终点头答应， “那你先试一试吧，若是能成便还依着你的心意来。” 宋芷咧嘴笑开，很是自信的拍了拍小胸脯，“奶，您就瞧好吧！” 第162章纺线工具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宋芷说服了阿奶等人砌砖石房，接下来便是要搞钱。 除了明日要卖与王菀之的糕点方子，羊毛织物也得提上日程。 简单的用了些午食，又小憩了片刻后，宋芷便寻到了宋大河家中请他帮忙先做些梳理羊毛，以及纺线的工具。 宋大河对于宋芷所说的东西是一脑门子的问号。 “这竹梳子我倒是能听的懂，但是你说的纺线锤又是何物？”宋大河很是不解的问道。 宋芷见状，灵机一动，随手捡起一根小树枝，在地上勾勒起来。 她边画边耐心解释：“纺线锤其实挺简单的，就是一根木棍，顶部要挖个沟槽就像这样。” 她用小树枝在地上画了一个带槽的木棍形状，“然后，在这个沟槽里，我们要塞一个圆形的木块，这个木块的作用就像是轴承，能让木棍在旋转时更加顺畅。” 宋大河紧盯着地上的图画，眉头渐渐舒展，明白过了宋芷所要的东西。 “成，不是什么难事，回头叔就帮你做！” 宋芷很高兴，咧嘴笑开，“那我就先谢谢大河叔了，这两样东西我各要十个，您看需要多少钱？” 宋大河一听，爽朗的笑了， “阿芷丫头，你这是跟大河叔见外了。这些东西不过是些木头竹子，又不费什么料子，不过是花费些功夫打磨罢了。” “咱们邻里乡亲的，能帮上忙的地方，大河叔肯定不含糊。你就别跟我提钱了，等做好了，你直接来拿就是。” 宋芷一听，心里暖洋洋的，她知道宋大河是个实在人，但也不想白白占人家便宜。 “大河叔，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这些东西毕竟是您花时间精力做出来的，也是您养家的营生，我怎么好让您白忙活。您若是不收钱，那这东西我也不要您做了！” 宋大河见她态度坚持，想了一下道：“既如此，你就给个三十文钱。” 宋芷一听，便也知道这是大河叔给自己算的便宜。 这些东西虽都是些小玩意，但是做起来还是颇费功夫的，这二十件物什怎么着也得做上个两日。 手艺人的工钱，自是要比市面上的工钱要高出一截。 她没有与之推辞，而是从身上拿出钱袋子付了三十文钱道谢后离开。 回到家里，宋芷便忙起了第二日要带给王菀之的糕点。 她先是从她奶那里要了些小米、面粉和鸡蛋，之后又回房间拿了上回买的花生以及芝麻。 待食材都准备妥当，宋芷便在厨房捣鼓起来。 家里的几个孩子知道阿姊这是要做好吃的点心了，一个个激动的围在宋芷的身边直打转。 宋芷先将用鸡蛋和好的面放在一旁醒发，随后便开始做小米酥。 “你们谁去帮我烧火？”宋芷笑着问道。 四个小娃齐齐举手，“阿姊，我会。” “我来，我来！” 也不等宋芷回答，四小只小猴一般的窜到灶间，捡柴引火动作一气呵成。 她先在烧热的锅中倒入适量的油，待油温上升后，加入了麦芽糖，随着温度的升高，麦芽糖渐渐融化，冒起了细密的小泡。 时机成熟，宋芷迅速将事先准备好的芝麻和花生倒入锅中，伴随着“嗞嗞”的声响，香气四溢。 紧接着，她又倒入小米，用铲子不停地翻炒，直到每一粒小米都均匀地裹上了糖衣，变得金黄酥脆。 炒好的小米酥被宋芷小心翼翼的盛入木框中，用铲子压平压实，等待冷却定型。 这边小米酥刚做好，那边宋芷又忙起另一种糕点。 她将早已醒发好的面团擀成薄薄的面皮，然后用刀切成细长的条状，为接下来做沙琪玛做准备。 起锅烧油，大火加热至油温适中。 她先拿起一根切好的面条，轻轻放入油锅中，面条迅速膨胀，颜色由白转金黄，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宋芷见油温正好，随后将剩余的面条分批放入油锅中炸制。 随着面条在油锅中翻滚、炸制，宋芷不时用筷子捞出几根，检查它们的熟度和色泽。 当面条变得金黄酥脆时，她迅速将它们捞出，沥干油分，放在一旁备用。 油炸食物的香味十分的浓郁，引的在灶间的四小只一阵骚动。 宋成吸了吸小鼻子，踮着脚伸长着脖子往锅里看。 宋芷当即提醒，“可不能往前凑，小心油沾到脸上，再等一会儿就好。” 小家伙是往后退了几步，没多久脚就又挪吧、挪吧凑到了灶台前来。 宋芷无奈，夹了一个刚炸好的小酥条给他，“快到一边去。” 宋芷奉行一碗水端平的原则，给了一个，其他三个也都给了一个。 四小孩得了小酥条这才心满意足的退回了灶间去。 这边打发了小馋猫们，接下来便是最后一步炒制小酥条。 锅中放些许水，以及麦芽糖，待到麦芽糖炒到细密冒泡。 然后，迅速将炸好的酥条倒入糖浆中，用铲子快速翻炒均匀，让每一根面条都裹上糖浆。 最后，宋芷将裹满糖浆的酥条倒入木框之中，用铲子轻轻压实，等待糖浆冷却凝固，至此，金黄酥脆、香甜可口的沙琪玛便制作完成了。 第163章金丝糕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小娃们迫不及待地围上来，围着宋芷高兴的又蹦又跳的。 厨房这边的人热闹劲儿，成功引来了正在廊檐下绩麻线的吴氏与杨氏。 吴氏满脸笑意的道：“你们阿姊又给你们做了什么好吃的，瞧把你们高兴的。” 四人手中一人拿着一块沙琪玛，吃的眉飞色舞欢喜的不行。 宋芷顺势也拿了两块沙琪玛让两人尝尝，“阿奶，伯娘尝一尝，这是我新试出来的吃食。” 吴氏顺势接过孙女递过来的沙琪玛，仔细端详了一番，那金黄色的表面点缀着星星点点的芝麻，瞧着十分的精致。 她轻轻咬了一口，顿时，满口的香甜与酥软交织在一起，让她忍不住瞪大了眼睛，“这吃食如何做的，竟如此酥软！” 杨氏见婆母如此反应，也好奇的尝了一口后，酥软甜香的滋味瞬间在口腔之中蔓延，杨氏亦是没想到这糕点是如此口感。 她好奇的问道：“这糕点叫什么，我有预感这糕点放在糕点铺子一定会大卖，甚至不比金玉糕的差，酥软可口实在是老少皆宜。 “其实这糕点做起来也很简单，与小米酥差不多，不过是食材不同做起来稍微有些许差别罢了。” 说罢，她将方才的做法同两人说了一遍。 “至于这糕点叫什么，我看其外表金黄不如就取名金糕吧。” 婆媳两人一愣，“这会不会不太好？这不与咱们家的金玉糕相差无几了嘛？” 宋芷歪头想了想，“那就叫金丝糕，如何？你们看这糕点，咬一口下来，还能拉丝。与这糕点是不是十分贴切？” 婆媳两人看了看手中糕点，还真就让孙女给说着了。 “名字是一个好名字，只是阿芷，这糕点这般好吃，这会不会影响咱家的金玉糕啊？” 宋芷笑道：“奶，每个人的口味不同，有人喜欢金玉糕绵软细腻的口感，自是也会有人喜欢金丝糕酥脆的口感。” “就好比，一家酒楼又有好吃的炖肉、另一家酒楼有好吃的烤羊排，顾客的口味各有偏好，自然是哪家合口味便去哪家。” “咱们家的金玉糕和金丝糕也是同理，各有千秋，都能吸引到喜欢它们的食客。” “如此也能促进城中糕点铺子的良性竞争，促使他们不断推陈出新。” “而且这对我来说也是一件好事，说不得下回我再琢磨出什么糕点出来，届时不论是与糕点铺子合作也好，直接出售也罢，对我来说选择性也会更多。” 孙女说继续研究出糕点来，这事儿婆媳两人现在是一点儿也不怀疑。 瞧她能想到用麦芽糖炒小米酥做出小米糕来，再到延伸到用油炸面粉的方式做出这金丝糕来。 后续孙女再捣鼓出什么吃食来，婆媳两人已经是见怪不怪。 只是吴氏还是有些担忧道：“可你毕竟与周掌柜还合作呢，你转头又卖了两种糕点与他的对家，这要是让周掌柜知道了，会不会对你有意见啊？” “阿奶，你将周掌柜的度量看的太小了！” “他要是个聪明的，见我不但能做出金玉糕来，还能做出另外两种糕点来却并未出售与他，我要是他一定会对这人客客气气的，若是能从这人手上再套出几张糕点方子那可就更好了！” “在商言商，我只是与他有金玉糕的合作，却并不代表我整个人以后只能与味悦坊合作！” “而且，卖糕点方子与王家铺子那是抄家时我便与王家小姐预定好的，我自是不能再反悔，并且我也并不太想反悔。” 吴氏细细品味着孙女的话，觉得颇有道理。 是啊，都是开糕点铺子的，谁不想自己铺中多几分竞争力？ 周掌柜若真是个有远见的，就该明白，阿芷的价值远不止一个金玉糕的方子。 吴氏点点头，“你说得对，这事儿是我多虑了。” “阿奶，你放心，明日我去王小姐送糕点会很低调的。” “何况这方子是卖给王家的，他们恨不能这糕点就是自家做的，更不会向外头透露这方子的出处，您就放心吧！” 话都说到了这儿，吴氏是彻底的放下心中的顾虑，她又拿了两块沙琪玛递给杨氏，“你给他们父子也送两块尝尝去。” 杨氏应了一声，拿着糕点便往后院菜地去了。 宋芷也拿了个篮子，装了几盘小米酥交给抱着沙琪玛在啃的几小孩， “你们吃完了糕点，将这几盘子的小米酥给族长家以及今日来家中的族老们送去。” 宋芷不敢表现的太过，因而只让小弟们拿着小米酥给各家送去。 孩子们听到阿姊又吩咐，三两口塞了沙琪玛，提着篮子便出了门。 与送给族老们的不同，宋芷在小弟们走后，也提留上两种糕点就要出门。 吴氏好奇的看着孙女的动作，“你这是要去哪？” 宋芷调皮的道：“去向人示好。”说罢，也不同她奶解释，提着吃食便出了门。 第164章辨识草药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郑大夫与郑慧刚刚从山中采药回来，此刻正仔细地整理着从山中采摘回来的草药。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斑驳地洒在忙碌的祖孙俩身上，为这宁静的画面增添了几分温馨。 宋芷站在门边看到这一幕，心中微动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不知能不能借着此次机会，让郑大夫教授她辨识草药？ 她按下心中的思绪，站在门边先是唤了一声人，随后提着吃食走进院中，“郑爷爷，这是我自己做的一些糕点，送些来与你们尝尝。” 说罢，走上前将篮中的两盘糕点放在了石桌上。 王氏忙从廊檐下走来，乐淘淘的道：“你这孩子就是太客气了，你们家里孩子多自己留着吃便是。” 宋芷也笑着道：“家里都有的，不是什么好东西，王奶奶别嫌弃。” 王氏又看了两盘子精致的糕点，连连摆手，“这是哪里的话，我瞧着倒是与铺子里卖的一样精致。” 宋芷指着两种糕点介绍：“这个小米酥脆可口，这个金丝糕酥松绵软，很适合老人与小孩吃。” 郑大夫在一旁看着，适时开口道：“既是孩子的一片心意，咱就收下吧，你去屋里给阿芷拿一包黄芪回去。” 不等宋芷拒绝，郑大夫又对着宋芷道：“这黄芪有补气固表之用，你回去后拿个两三片泡水给你小弟喝，对他虚症亦有好处。” 话都说到此处，宋芷自是不好在推辞，言笑晏晏的应下。 趁着王氏进屋拿药材，宋芷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了那些排列整齐的草药上。 她目露好奇的问道：“这些草药都是郑爷爷今日采摘回来的吗？” 郑大夫望着宋芷那双充满求知欲的眼睛，心中不禁想起了上次与老伴关于收徒的讨论。 他微笑着点了点头，决定给宋芷一个机会，同时也借此机会考察她的资质。 他点点头，“这些都是我们平日里常用的草药，在山中亦是很常见。” 他耐心地一一介绍，从草药的名称、生长习性到药用价值，讲解得十分详细。 宋芷听得十分认真，不时提出一些问题，郑大夫也都耐心解答。 不知不觉中，院子里的四五种草药都介绍完了。 待认识完所有的草药，以及药性后，郑大夫有意考校宋芷，便问道：“那你说说，这几种草药中，哪一种可以清热解毒？” 宋芷不假思索地回答出来。 郑大夫又接连问了几个问题，宋芷都回答得很好。 不光郑大夫惊喜，便是一旁的郑慧见宋芷这边快就将所有的草药记下了，并且还能熟记其中的药性亦是十分吃惊。 不待他继续考校，这时候王氏拿了一包黄芪以及盛糕点的盘子走了来。 宋芷笑着谢过王氏，旋即将药包放回了手边的篮中，便要告辞离开。 临别之际，郑大夫忍不住叫住宋芷：“阿芷丫头，我见你对草药颇感兴趣，若是你愿意，以后不妨每天都来家里，我可以教你分辨更多草药。” 宋芷闻言大喜，眸中的亮光怎么也掩饰不住，她连连道谢，表示自己一定会来。 考虑到明日还要去县城出售方子，宋芷提了一个时辰，郑大夫很是好说话的应承下。 得偿所愿的宋芷高高兴兴的离开了郑家。 她之所以没有提及拜师之事，一来觉得此时还不是时机，二来也是今日太过仓促，古人对拜师之事十分慎重，徒弟如半子。 宋芷还想在郑大夫面前表现表现，这样待她开口时的把握也就更大一些。 而此时，王氏也是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你既是愿意叫阿芷丫头辨别草药，为何不干脆提议收徒一事？” “这事儿不急，且先看看那丫头的决心和毅力，若她真有这样的心思届时再提也不迟，若是人没这般的意思，那我们岂不是强人所难了！” 王氏不赞同的道：“就你想的多，你也不去外头打听打听，这年头想跟师傅识得草药分辨药理，哪个不是早早的就要拜入门下，偏你瞎操心。” “按你这样慢悠的性子，何时才能给咱们慧儿找好将来的靠山。” “如你这般急功近利的想法就是要不得，既是慧儿将来的依仗，那就得好好考察其人品！上赶着的将来又能有多少情分在？” 郑慧见阿爷，阿奶又在为她的事情争执，忙上前打圆场。 她挽起王氏的手，转移话题道：“阿奶，咱们去尝尝那糕点吧，也不知是个什么滋味。” 王氏被孙女拉回屋中，她拍了拍孙女的手，叹了口气道：“我知你不想见我与你阿爷争执，但你小叔至今音信全无，也不知能不能找过来。” “慧儿阿，阿奶总要给你找好个帮手，将来即便是我们不在了，你也不至于在这世上孤立无援。” 郑慧被她奶说的心头发酸，但她知道此时不是伤感的时候，她强撑起笑脸与王氏撒娇打诨，直忍的王氏发笑这才作罢。 而方才两人口中的，郑怀明正坐在床边凝神给床上的人号脉。 第165章滞留漠北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待仔细的号过脉后，又翻看了一下男人胸前的伤口，郑怀明点点头，“虽说之前的伤势凶险，伤口绵延不愈，好在宋兄弟身子强健，应是性命无虞了。” 站在其身后的青年男子，一身胡服装扮，见对方如此说下意识的开口问道：“那能骑马驰骋了吗？” 郑怀明，“虽说现在伤口已经结痂，但为了防止伤口崩坏，最好还是在静养些时日为好。” 宋友林却是站起身，合上胡服对着周穆道：“公子，我能上马，不会耽误公子的事情的。” 周穆抬手制止了宋友林接下来的话，“你这一箭是为我受过，既是受了伤便好好养伤，不急于一时。” “可....”宋友林还想再说些什么，却是被周穆抬手止住。 郑怀明也无意过多探听，他收拾好药箱，随后从怀中取出一封信件出来，“还请宋兄若是能回去，请将这份信件送到祁水县永昌镖局。” 这是先前宋友山便应下的，他接过对方递过来的信件，下意识的问了一句，“以郑兄弟的本事，就没想过逃走？” 郑怀明摇了摇头，“我是能逃走，但是我若是逃走了，与我一同被掳来的汉人能有什么好下场？” “我在这处一日，这些人因看中我的医术倒也不会过多为难他们，我虽深陷敌营，但因我的存在能够最大程度的改善他们的处境，这便也是值得的。” 周穆闻言深深的朝郑怀明一揖，“先生大义！” 郑怀明忙避开，他虽然不知对方身份，但是从周穆身上散发的气质想也不是平头百姓。 他很是恭敬的回道：“公子不必如此，我既为医者救死扶伤本就是我的职责，只不过是现在换了一种方式，但我私以为是一样的。” 能够在这漠北草原见到中原人，甚至他们之中还有一人便是祁水县人，若是能通过他之手，将自己平安的消息传递到家中人手。 这对于他来说已经是万分幸运的之事。 郑怀明又留下一瓶补血益气的药丸后，这才告辞离开。 待将人送走后，宋友林主动提议道：“小将军，我们在漠北耽搁太久了，卑职的身体已经无碍，未免夜长梦多，咱们还是快启程返程吧。” 房内一时之间陷入沉默，只有周穆修长的指节敲击着桌面的‘咚咚’声。 半晌后，周穆开口道：“且先不急着回程，现在铁勒部首领的态度还不明朗，若是能说服他们与中原王朝合力夹击北戎，至少可保咱们大顺朝的边境百姓十年安稳。” 宋友林见上峰如此说，倒是不好再相劝。 天下虽然成平两年，但边境地区蛮夷一直虎视眈眈，时不时都要南下掠夺一番，边境几个郡县的百姓们早已经苦不堪言。 考虑到王朝新建，各方势力都在角逐，圣上对北边的这边蛮夷也是多有忍让。 包括父亲在内的执掌边关的大将也不敢轻易的出兵讨伐北戎。 归其原由连年征战导致的国库空虚，百姓们急需休养生息。 可这一次的祸事却是叫周穆遇到了消灭北戎的好办法。 年前敌军声东击西，假意集结兵力攻打朔城，却陈兵于云城外。 敌众我寡的情况下，为了挫败敌军等到援军，周穆深夜便带了三十名弓箭手准备夜袭敌营。 哪知他们刚走到中途便遇到对方袭击。 幸运的是他临时改了道，但仍旧是撞上了设伏之人。 这些人就设伏在几段必经之路上，显然是做足了准备。 三十多人借着夜色的掩护之下，冲出重围，最后逃到安全地方也只剩二十多人。 其中宋友林海抓了一名探子，一番审问之下，周穆这才知晓他今日的行动其实早被人泄露了出去。 内鬼的事情，他暂时抓不了，但是云城的危机确实不能不顾，一行人在草原腹地躲藏了两日，第三日夜里还是摸到去了敌营。 放跑了马匹、烧毁了粮草，一路厮杀最后逃出生天时也只剩下五人，其中两人还于奔逃路上伤重不治。 最后周穆没有选择回云城，而是一路北上来到了漠北草原。 在这里周穆暗中联系上安插在此处办做行商的内应。 一行人就这般暂且在漠北落了脚。 也正是这一次北戎的失利，让草原之中的各个部落产生了严重分歧，铁勒联合其他部落，脱离了北戎在漠北建立了牙帐。 这就让周穆看到了机会，一个合而攻之的机会。 他这边想的，也是这般做的，他之所以留在漠北这边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促动这一次合作的行成。 如若铁勒部首领仍有顾虑，或许他要亲自出马了.... 周穆指节一下，又一下的敲击着桌面，心中盘算着这事儿的可行性。 第166章谨慎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第二天清晨，宋芷早早地起床，提着新式糕点，然后和大哥前往县城。 往县城去的路上，宋芷在官道上见着了不少，或背，或挑着的担子村民与他们兄妹打招呼。 这些村民们的脸上不再是过去那种愁苦和麻木的表情，而是充满了活力和喜悦。 宋芷不知道为什么，但当她看到这些充满干劲的村民时，自己的心情也莫名地变得愉悦起来。 她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轻声说道：“今天的天气真是太好了。” 一旁的宋平抬头也看了看天边火红的朝霞，附和的道了句，“确实不错。” 兄妹两人进城后，宋芷与宋平作别预备自己独自前往王家铺子。 却是被宋平止住，“你一个姑娘家不安全，还是我先送你过去。” 经过上次被人跟踪之事，宋平对于让小妹独自一人行动还是十分得不放心。 宋芷见大哥如此说，倒也没有拒绝。 兄妹两人先去了王家的糕点铺子，宋芷见糕点铺子已经重新开业，便抬脚走了进去。 新掌柜见有客人上门，立刻热情的迎了上来，“两位不知想买什么糕点，我们铺子有桃酥、蝴蝶酥....” 宋芷笑着打断道：“我是你家小姐的朋友，我姓宋，今日来是要兑现先前与王姐姐的承诺，劳烦掌柜的请人去通知一声。” 新的王掌柜见宋芷虽穿着一身粗布麻衣，周身泰然自若的气势却是叫他不敢忽视。 这会子见听了宋芷的话，掌柜的笑容更甚，态度更热情了些许，“小姐与我提过您，说您若是来此，一定要派人通知她。” 说罢，当即吩咐小伙计去主家通知小姐，随后又请宋芷先去内室等候。 宋芷没有先去内室，而是同掌柜道：“掌柜不必管我，我就在此等候便好。” 说罢，他又看向宋平，“大哥先去送货吧，我就在此处等王小姐来便好。” 宋平对于王家的掌柜可没什么好印象，怎么敢就这般将妹妹一人放在此处。 他依旧坚持，“耽误不了多少功夫的，我等人来了再走！” 两家铺子虽不在一条街上，但是相距并不是很远，宋芷不想大哥因此担心，便也由着他了。 得到消息的王菀之很快便赶了来。 她踏进铺子，一眼便见到了站在大堂之中的宋芷。 她高兴的唤了声“宋妹妹”，快步迎了上去，“宋妹妹来的正巧，我正想派人去你家中寻你呢。” 言罢，她又皱眉看向掌柜的，“客人来了这般久，怎么还让人站在外头？” 宋芷忙解释，“姐姐莫怪掌柜的，是我自己要候在此处的。” 她又转头看向宋平，“大哥，先去忙吧。” 宋平点点头，临走前交代了一句，“我一会儿来接你。”说罢，径直出了铺子。 待宋平出了王家铺子，宋芷这才同王菀之解释，“我大哥这是不放心我一人在外。” “出门在外小心些是对的。”王菀之边说便将宋芷引到了内室。 待掌柜的上了茶水、糕点退下后，王菀之这才同宋芷说起了那日归家之后的情形。 “也幸亏妹妹那日的提醒，我回去后将此事禀明了祖父，祖父虽然十分震怒，但好在补救的及时，没能闹出祸端来。” 宋芷有些好奇的八卦道：“那你二叔后来追回家了吗？” 王菀之的神色暗了暗，点点头：“二叔说我在外头恣意妄为，有损家族声誉，后来被祖父直接拿账册甩在脸上，他才后知后觉的知道事情的原委。” “从前我知当二叔耽于享乐，却不曾想他连家中的事情竟是一概不过问。” “他甚至连糕点铺子连连亏损，掌柜举债经营之事都不曾听说，更别提掌柜借机套利，对外放印子钱了！”说到此，王菀之的情绪有些许低落。 宋芷有心安慰对方，“你现在知晓家中情况也不晚，至少你能将本属于你们的东西给守住了。” 这话倒是事实，王菀之有些兴奋的道： “这一次二婶彻底触犯到祖父的底线，家中产业不但被清查一遍，祖父还将好几间铺子、田庄交由我打理。” “这段时间我只顾查看铺子里的账了，待我整理好头绪，宋妹妹可否随我一道去庄子上走一走？正好田地上的事情我也想同你请教一二。” 对于对方的相邀，宋芷欣然应下，“但凡我知晓的，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王菀之笑开，“对了，说了这么久我还没问妹妹今日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第167章促销法子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宋芷顺势将篮中的糕点拿了出来，“这便是上回应下姐姐要出售给你的两道吃食，今日做了些先与姐姐尝一尝。” “王姐姐看看可否合你的心意。” 王菀之闻言很是高兴，这家糕点铺子应着先前查抄之事的影响，重新开门营业后生意就不咸不淡的。 她先前想派人寻宋芷，便是想要问一问上回临别时她提的糕点方子。 不成想宋妹妹今日就给送来了。 她先是看了看盘中糕点，随后拿起一块小米酥，咬了一口，咸甜酥脆、十分可口。 “这是用粟米做成的？”王菀之咽下口中的糕点问道。 宋芷点点头，“你方才吃的叫小米酥，另一种糕点叫金丝糕，姐姐也尝尝味道如何？” 王菀之便又拿起了另一块糕点尝了一口，松脆酥软，咬下一口真的能看到拉丝。 她咽下口中糕点，笑着道：“这糕点的名字起的好，倒是十分贴切。” 她放下手中的糕点，直奔主题,“妹妹这两道糕点不但味道好，且十分新颖，是我长这般大也从未见过的。” “宋妹妹这是帮了我大忙，有了这两道糕点，重新吸引顾客应也不是什么难事。” 宋芷自是也希望对方能够大卖，便给她出了些主意，“这新式糕点出来，王姐姐可以再铺中搞些促销活动。” 王菀之来了兴趣，下意识的问道：“那就是降价吗？” 宋芷轻轻摇头，“单纯的降价仅能招揽一时的顾客，姐姐不妨借此机会，从更长远的角度出发，思考如何增加顾客的复购次数。” 宋芷虽然心中有很多法子，但也不敢贸然提醒，必须由他们引导着，她才好顺势接下去。 在她看来她可以很聪明，很机灵，但在什么都不了解的情况下说出一番见解来，做出不符合她身份能想出来的主意，那就很惹人怀疑了。 她现在能做的也只是引导他们自己想出行事有效的法子。 果然王菀之听罢眸光大亮，若是能找到这样的法子，经营好铺子，那她对祖父那边也能有交代了。 她激动的来回踱了两圈，但仍旧想不出什么好主意。 于是他干脆将铺中的掌柜也唤了来，将方才宋芷的提议与之说了一遍。 “王掌柜你这里可有什么能留住顾客的好法子？” 王掌柜挠了挠脑袋：“想要顾客成为咱们铺子的常客，除了糕点好吃之外那就得降价销售。” “但是铺子想要长久下去，总是降价销售也不是长久之计啊。” 这时候宋芷适时开口道：“这话都也不绝对，单看王姐姐对于薄利多销与增加顾客的忠实度怎么选了。” 这句话说的倒是新颖，王菀之下意识的问道：“妹妹，此话何解？” 宋芷顺势接着方才管事所说的话道：“糕点好不好吃我们暂且不论，就先说长久的降价一事可不可为？” “以我看来若是能保证老顾客的复购，牺牲一些利润是值得的。” “如何增加顾客复购，我以为可以让吸引这些人预付定金，在铺子里下一两银子定金的顾客购买十文钱的东西，可以九文钱就买到。” “下十两银子定金的顾客，十文钱的东西，八文钱就可以买到。” “至于这样的优惠如何定，需要铺子的掌柜好好研判，如何在保证顾客得到优惠的同时，铺中不至于亏损。” “如此，下了定金的顾客肯定会成为铺中的忠实顾客，在定金没消费完，肯定不会离开，这不就解决了复购问题吗？” 且不说王菀之了，就是王掌柜也兴奋的双眼放光，他激动的一拍大腿，“这法子妙啊，实在是妙。” 说罢，他又看向王菀之，“小姐，此法大有可为！” “多谢你，宋妹妹你又帮了我一个大忙。”言罢，她又征求的询问宋芷， “宋妹妹这两道糕点我都要了，我出价一百两你看可成？” 这两道糕点，虽然很有新意，但容易被人学了去，宋芷本以为卖给六七十两就很满足，这一下子开出了百两。 能够超出预期，宋芷也很高兴。 她也不客气，乐淘淘的道：“那我就先谢过王姐姐了。” 王菀之就喜欢宋芷这般直接的性子，摆手道：“该是我谢你才是。” 宋芷见对方大方，适时又提议道：“趁着今日正好出新，到时候还可在铺前设一个试吃摊位。” “要知道酒香也怕巷子深，自己不吆喝起来，旁人如何能知晓其中有优惠？” 王菀之深以为然，一并让掌柜的着手准备此事。 第168章钱庄兑钱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两人又在内室说了许久，王菀之这才将宋芷送出内室。 宋芷见到大哥便对王菀之道：“王姐姐留步，今日我们就先回去了。” 王菀之仍旧坚持将人送至门外，“宋妹妹慢走，待我忙完了这一阵子，再寻你去我那庄子上坐一坐。” 宋芷笑着应下，领着大哥离开。 宋芷并未直接回去，而是先领着大哥往酒楼、客栈人流量大的地方走了一趟。 “阿芷，咱们这是要去哪里？” 宋芷便将自己与小乞丐的约定与大哥说了一遍，“正好现在那羊毛已经洗好了，后续的工序便可请他们帮忙。” “你要做什么与我们说便是，何必还请外人！”宋平不甚理解的道。 宋芷能够理解大哥的想法，自家本就有人手，为何还要花钱请外人来做活儿。 她耐心解释道：“大哥，若是这些羊毛真的能如那些客商所说的那样能够编制成御寒之物，光靠咱们这几名人手肯定是不够的。” “再说后续家里就要建新屋子，暂且也抽不出这么多人手来忙这东西。” “不如花些小钱请他们先将前期的羊毛纺成线，后续的事情后续再说。” 宋平原本也不是反对妹妹请人的意思，不过是下意识不想乱花钱。 待听了小妹的打算，他便也不再多言跟着小妹寻找那几个孩子。 果然不出宋芷所料，宋芷在客舍一条街上寻到了猴子等人。 “善人，你是在找我们吗？”猴子率先发现宋芷，蹦跳着就窜到了宋芷的身前。 宋芷笑着点头，“我还想着，若是在此处寻不到你们便去于家村找你们呢。” “是这样，明日我会送一些小活儿与你们做，明日辰时的时候你们候在城门处等可成？” 猴子一听眸光都亮了，小胸脯拍的啪啪作响，“成、成，善人放心，我们明日一定准时候在城门处。” 宋芷与之约定好时辰、地点后，并未过多逗留，兄妹两人又去了一趟钱庄。 钱庄的小伙计在看到兄妹两人时，先是还不以为意。 待宋芷从身上掏出一张百两的银票出来。 小伙计翻来覆去的确认银票无误后，又诧异的看了穿着麻布衣服宋芷一眼。 宋芷神色平静的道：“这是我刚从王家铺子得到的，小哥若是觉得有什么问题可以派人去询问一声。” 小伙计知道自己的方才的行为有些冒犯。 他忙赔笑着道：“不用问、不用问，不知这位娘子想怎么换？是一部分换成小额银票，一部分换成银子？还是全部换成银子？” “给我全部换成银子，十两的，五两的，最后再给我一些一二两的小银角子。” 小伙计应了一声，满脸笑意的道，“好叫这位娘子知晓，我们钱庄兑钱须得收取一定的费用，您这一百两银票，须得收取一两银子。” 宋芷有些好奇，“那我要是拿银子换银票，有没有这费用？” 小伙计解释道：“这倒是不收的。” “最主要是这银子携带不易、且路上极容易遇上盗匪打劫，那些客商与其带着大量银钱上路，倒不如在这儿换成银票，待回到南方再换成银子便是。” 宋芷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她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于是顺势问道：“你们家钱庄在江南也有分号？” 小伙计一脸骄傲地挺了挺胸脯，得意洋洋的说：“这是自然，不说江南了，我们钱庄可是在京城都有总号的。” “娘子若是有银子，尽管放心往我们钱庄存，保管安全的很！” 宋芷笑了笑没有说话，看着对方手脚麻利的拿了戥子当着她的面将银子给称出来。 “您兑的银钱全都在这里了，娘子请收好！” 宋芷用盖糕点的布将银钱全部裹好，塞入手边的篮子中，随后兄妹两人离开了钱庄。 宋芷离开钱庄前，抬头看了一眼钱庄的招牌—‘钱记’ 天下这才陈平多久？ 这钱家的产业就能开到名不见经传的祁水县来，显然也是个十分有能力及远见的。 也不知他们东家做不做其他生意，这要是借着他们的手将自己的货物远销全国，好像也很不错。 当然，此时的宋芷并不知晓，这钱家还真看不上来这片穷山僻壤的下县开钱庄。 之所以会开到祁水县来，这还要归功于他们的县令周煜。 为了最大限度的服务于来往的客商，周煜在抵达祁水县后，便让人修书一份寄与钱家，相邀钱家来祁水县开设钱庄。 这才有了祁水县第一家钱庄。 而此时，远在京城的钱子旭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第169章去北地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一旁的同窗好友用胳膊捣了捣他，“这是被哪位花魁娘子念叨了吧？” 钱子旭唰的一下打开手中的折扇，自以为很潇洒的道：“去去去，浑说什么！” “走走走，去清风楼听曲去，我听说最近新来了一位花魁娘子，咱们也去瞧瞧热闹。” 这边几人推推搡搡的就要往书院外走。 忽的一名小厮窜到几人面前，将钱子旭拦住，“二少爷，大少爷有事请您回去一趟。” 钱子旭唰的一下合上折扇，朝友人拱了拱手：“诸位家中有事，我先走一步。” 说罢，也不等众人的反应，领着仆从便往家赶。 回去的路上，钱子旭忍不住问道：“兄长让我回去，可是有什么事情？” 小厮摇头，“大少爷只是看了一封信后，便吩咐我等来寻您回去。” 钱子旭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他大哥葫芦里又卖了什么药，但还是加快了回程的步伐。 “兄长你找我？”钱子旭大步迈入他大哥的书房，率先问道。 钱子文却是没有直言，而是端了一杯茶递给了他，“先尝尝这茶如何？” 钱子旭一头雾水的接过大哥递过来的茶盏，心中腹诽他大哥不会是最近看他太闲，现在是先礼后兵，后面要收拾他吧？ 本着‘敌不动、我不动的原则！’他还是浅啜了一口茶水、入口清新、后有回甘。 他下意识的点点头，“这茶不错，这是大伯他们从南面运来的？” 这要是问他学问，他或许能支吾半天，这一涉及到吃喝那他是无有不精的。 钱子文见他认可此茶，便将书桌上的信件交给了他，“看看，今日刚收到的。” 钱子旭一目十行的将信件看完，十分诧异的道：“想不到这北地竟是也能出这般优质的茶出来！” “大哥你的意思是想要应周煜的约，采购些这些茶回来？” “不错，不仅如此我还想让你往北地走一趟，现在大伯先入手了江南产业，咱们不好与之相争，只能另辟蹊径往北地去！” 钱子旭有些不太情愿，“大哥，北地多贫瘠啊，时不时还有蛮夷攻城，这要是现在往北发展产业，最后会不会连铺子都保不住啊！” 钱子文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自己的弟弟，用力地敲了敲他的脑袋： “你这小子，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我以前跟你讲的那些事情，你是不是全当耳旁风了？” 钱子旭捂着被敲痛的地方，委屈地嘟囔道：“我哪有……” 钱子文瞪了他一眼，接着说道：“陛下这两年来一直在积蓄力量，就是为了能够一举消灭北戎。” “不然你以为为什么深受陛下信任的周家人，一个会驻守云城，一个却在下县做县令呢？” 见弟弟还是有些茫然，钱子文继续解释，“云城是通往北戎的咽喉要道，守住云城就能防止北戎趁乱南下。” “而把周大人派到下县，是要让他发展那里的经济和民生。这样一来就可以在后方支援前方作战，提供物资保障。” “你就瞧着吧，周煜能给我写信推销茶肯定也会同上头的人也信，说不得过几日各个王孙贵胄的府上也能出现这茶。” “咱们何不趁着这东风，赚上一笔？” 钱家倒是没什么政治资本，钱家的老太爷却独具慧眼，在关键时刻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他站在了当时尚未登顶的当今圣上一边，并为其提供了大量的财力支持 现在他们的钱家就是皇帝的摇钱树，不仅要为陛下赚钱，还要为陛下分忧。 陛下需要北地的百姓也需要过上安稳的日子，他们钱家想要更长远发展下去就得继续为陛下分忧，只有被需要才能走的更长久！ 具有灵敏的政治嗅觉的钱子文，再次开口道：“所以，这次北上不仅是开拓商路，更是响应陛下当下的需求。” “我们现在是陛下的钱袋子，不仅要经营好自己的产业，更要与陛下的大计相契合。” “北地虽险，却也充满了机遇。如果我们能成功在那里站稳脚跟，不仅能稳固钱家的地位，还能为陛下分忧解难，赢得更多信任和支持。” 钱子旭被大哥的话点醒，眸光晶亮的道：“所以说我们慢了大伯一步，没能占据江南还是好事了？” 钱子文板着脸更正道：“咱家都是为陛下分忧，你少给我胡说八道。” 钱子旭用折扇将嘴捂住，嘿嘿傻乐两声，“大哥教训的是，下回再不敢胡言了！” 钱子文见他这样忍不住摇了摇头。 他这个小弟文不成武不就的，整日就与他那些同窗混闹。 好在人还算机灵，钱子文便将人给送去北地正好也给他历练历练。 他板起了脸，继续交代道：“此次我们可以先从茶叶贸易入手，利用周煜的关系网打开市场。同时，也可以考察北地的其他资源，比如矿产、药材。” 钱子旭立在一旁乖巧的听着他大哥的叮嘱。 末了见他兄长说完，人还忍不住道了一句，“大哥，其实吧我觉得此事还是你最适合去！” 见兄长撸起了袖子，钱子旭一边连连后退，一边转移话题道：“那什么，大哥我这就回去收拾行囊,争取早日就出发！” 说罢，也不等他大哥回话蹦跳着遁走。 第170章不收钱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宋平不知妹妹那两道糕点方子竟是能卖出百两银钱，在钱庄的时候心中都是懵的。 同手同脚的跟着妹妹出了钱庄后，他将人护在了内侧，紧绷着一张脸，神情肃穆的道： “小妹，城里人多眼杂，咱们还是快些回去吧！” 宋芷原本还想再去杂货铺子买些粮食，待到家里请人建房子，肯定要提供一顿餐食，那家里现在的粮食便有些不够看了。 但见大哥这般紧张，又想到明日还要来县城，明日再来买粮也是成的。 于是兄妹两人径直出了城，回到了家中。 一进家门，宋芷便见到了正站在院中的宋族长。 见到两兄妹回到，宋族长笑着道：“你们回来的正好，地契的事情办下来了，呐，你们收好！” 说罢，宋族长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来递给笑的满脸褶子的吴氏。 吴氏虽不识字，但是从前家里也办过地契，她还是识得地契上那火红的官戳的。 此刻她拿着地契，心中美的不行，嘴上更是连连声道谢。 宋族长见她高兴，顺势又拿出一吊钱来递还给宋芷，“里长听说是你要办地契，这钱人怎么也不肯收。” “说你能想带着大家伙摘连翘叶赚钱，你一个小女娃都能有这般胸襟，他为一里里长更不好拿钱才办事！” “里长什么时候这般通情达理了，我记得当初咱家建设房子可是没少给他塞好处的！”杨氏下意识的说道。 吴氏瞥了一眼儿媳，这个直肠子，说话也不分场合。 宋族长却是并不以为意，都是相处几十年的人了，对方是个什么性子的人，他如何不清楚。 宋族长只笑道道：“大抵是阿芷丫头与县令大人相熟，既是收钱，里长自也不敢太过明目张胆。” “既如此，阿芷这钱你就收下吧！回头送些小礼过去以表谢意。”吴氏对孙女道。 宋芷接下银钱，没有说送礼的事情，而是询问道：“阿奶，咱们家摆开工酒吗？不如办开工酒时，请族长爷爷作陪请里长来家里吃饭？” 宋芷也很懂得入乡随俗的道理，只要这人不是奸懒馋滑之辈，宋芷都愿意与之交好。 毕竟多条朋友多条路，虽然这样的‘朋友’或许只是酒肉朋友。 但只要不给她暗地里使绊子，表面功夫宋芷还是愿意做一做的。 这个时候的所谓开工酒，也不过是来家里帮忙的人吃个便饭。 既有庆祝开工，也有想要犒劳一下劳碌的帮工的意思。 饭菜简单且吃完后就要忙着开工，哪里有时间慢慢招待客人。 吴氏想了想道：“开工饭时间仓促，没的慢怠了客人，这样吧，到办完工酒时再请里长来家里热闹热闹！到时候还请老哥帮忙作陪。” 宋友山也适时提醒，“这会子里长恐怕还要忙采摘连翘叶之事，哪里有空来家里吃饭，我看还是完工再请。” 阿奶，大伯都这般说，宋芷自是没什么意见，这件事便这样定了下来，暂且不表。 待送走了宋族长，吴氏又询问起孙女今日进城的情况。 宋芷也不隐瞒，当着大家伙的面将情况说了一遍。 众人皆惊，吴氏更是捂住自己怦怦直跳的心脏，直呼，“天老爷，只两个点心方子竟是卖出了百两银。” 一旁的宋平看着爹娘，阿奶瞠目结舌，张大嘴巴的样子，也同方才自己一样，心中只觉得好笑。 宋芷外头想了一下，有些自豪的道：“王小姐大抵是觉得先前我帮过他，又或是觉得我可爱想要与我交朋友，这才开出这般高的价钱来！” 一家人都被这话逗笑，吴氏又是戳了戳孙女的脑袋，又是笑道：“你个鬼机灵，还自夸上了！” 宋芷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没办法她也总不能将自己表现的那般老成，适时也要表现出孩子气的一面。 待众人笑过后，宋芷从篮子里拿了十五两银锭出来，交给大伯，“既是地契下来了，咱们建房子的事情就要抓紧了。” “这十五两银，大伯你先定十二两的砖，二两的瓦片，剩下的银钱定一些石灰回来！” 宋友山看到递到眼前两锭白花花的银子，下意识的就问道：“这一下子会不会定的太多了？我看先砌房，砖石这些不够了再去定也是一样的！” 宋芷想了想点头，“那这钱大伯先拿着，你先看着与砖厂预定，不耽误建房就成。” 说罢，她又看向吴氏询问道：“对了，还有找人一事，阿奶咱们村子上可有人会建砖石屋子？” 第171章纺线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吴氏笑着道：“你这孩子平日里瞧着挺聪明的，怎么现在突然就犯起傻来了？这砌砖石房子与用土坯建屋子，那不都一样嘛，不过就是用料不一样罢了。” “你只管放心好了，稍后我就去村里找人去。” 宋芷并不是担心建房子，她最主要还是关心她的火炕能不能盘起来。 但这话她又不能明着说，她想了想道：“阿奶，其实我还想在屋子里建一个在冬日里可以取暖的物件。” “咱们这儿冬天很冷，小弟身子骨又弱，每到冬季的时候，这孩子就很容易受寒。” “若是能建一个像火塘一样的取暖物件，小康过冬也就不用愁了！” “只是那火塘在屋里烧烟雾太大，虽能取暖，人却不适合长时间待在屋子里。” “我听说有那在地下铺设了火道的，只要在特定的地方烧起火来，屋子里就能暖烘烘的。” 宋友山适时问道：“你说的可是那‘火地’？” 宋芷连连点头，“对对，就是那火地，大伯咱们能不能也铺一个？” 这个时候的大户人家取暖会在地下铺设火地，这个宋芷还是村民们说过的。 她不好无缘无故的说出建火炕，只得先一步步引导着来。 宋友山却是犯了难，“这个火地可不是一般人能建的起的，且先不提需要花费的银钱，便是这工匠我也不识得啊！” 当下会懂这些的技术匠人全都掌握在世家大族手里，以他家现在的身份，哪里去找这样的工匠？ 宋芷可不是真的想找工匠，她很是有信心的道：“找工匠一事大伯您就不要操心了，明日我正好要去县城，届时同周掌柜打听打听。” “至于建不建火地，到时候再与工匠商议，看看可能改良或是建一个花费少，又实用的取暖物件来。” 吴氏听孙女如此说，便也不再多说什么，只道：“且先试试看吧，若是真折腾成了，对小康这孩子来说亦是好事！” 商议好宋芷最关心的事情，后面便是请人开工一事。 “从前家里砌房子，都是街坊四邻的出人帮忙，但那也只限在砌黄泥屋子。” “现在你们砌的是砖石房子，这是精细活，不好叫村人白辛苦，我看工钱就按照现在的市价来，一日十五文钱，另外中午还得备一份餐食。”吴氏对着孙女道。 宋芷，“这事儿阿奶安排就好，只是现在大家伙家中都有活计，还有空来家里建房吗？” 吴氏一想还真是，他们村子不大，本就只有三十户人家。 再加上前些年战乱，大部分人家里也只有一两名成年男丁。 现在还有凉粉买卖要做，这能来家里帮忙的人有多少，还真不怎么好说。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能开的出工钱还怕找不到人建房子吗，吴氏很是淡定道： “一会儿我就去村里挨家问一问，先看看大伙儿可有意向来家里做活儿，若是人不够再在邻村喊人就是。” 宋芷一想也是，便也不再过问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 待简单的用过饭食，宋友山领着宋平便去了窑厂定砖。 吴氏也趁着这会子村民们儿都在家休息，出门寻人去了。 伯娘则留在家里蒸绿豆，预备着第二日的糕点。 宋芷反倒清闲下来。 这会子还没到去郑大夫家的时辰，宋芷干脆先去了一趟大河叔家里。 她先拿回了一部分做好的竹梳与纺线锤回到家里，预备尝试着纺一纺线。 宋芷用笸箩装了些晾干的羊毛回屋后，拿起一把刚从大河叔那里取回的手工竹梳。 这把梳子齿间细密均匀，握在手中既轻巧又结实，用来梳理羊毛最是合适不过。 她一手握住羊毛的一端，另一只手抓住羊毛上下在细密的竹刷上下晃动，使得原本打结的羊毛变得梳理蓬松。 待处理好羊毛，宋芷换上了纺线锤，纺线锤的一端挂着一个圆盘，另一端则是用来缠绕羊毛的细杆。 她将梳理好的羊毛先勾在纺线锤的一端，待转动纺线锤，羊毛被巧妙地缠绕其上，逐渐形成了一根均匀的羊毛线。 待达到一定长度后，宋芷将羊毛线的一端缠绕在细杆上，另一端则固定在的轴上。 随着纺线锤的转动，原本散乱的羊毛在她的手下一点点变成细密的羊毛线。 一直蹲在一旁好奇的看着这一幕的宋欢，忍不住惊呼出声：“阿姊，羊毛竟然纺织成线了！” 宋芷见小妹好奇，便将手中的防线锤递了过去，“欢欢，想不想试一试？” 宋欢眼神晶亮，“我可以吗？”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 第172章上纲上线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宋芷笑着将纺线锤塞进宋欢的小手中，又拿起一小撮已经梳理好的羊毛，放在纺线锤的一端。 她耐心地指导着小妹，如何用手指轻轻捏住羊毛，同时转动纺线锤，让羊毛逐渐缠绕上去。 “对，就是这样，慢慢放。”宋芷的声音温柔而鼓励，她的眼神里充满了对妹妹的鼓励。 这孩子一向腼腆内向，从不向她提要求。 难得她有感兴趣的东西，宋芷自是不好打击她的积极性。 宋欢起初还有些笨拙，但在宋芷的引导下，很快就找到了感觉。 她的小脸因为专注和努力而微微泛红，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随着时间的推移，宋欢手中的纺线锤上也逐渐积累起了一团小小的羊毛线。 她高兴的对宋芷道：“阿姊，我也会纺线了！” 宋芷也不吝啬自己的赞美，朝她比了个大拇指，“咱欢欢可真聪明，这么快就学会纺线了！” 宋欢因着阿姊夸赞的话，兴奋的小脸通红，整个人都洋溢着快乐的气息。 正在屋外玩耍的三个小子，听到屋内传来笑声，好奇心作祟下纷纷凑了过来。 他们站在门口，探着脑袋，满脸好奇的问道：“阿姊，你们在说什么高兴的事情呢？我们在屋外都听到你们的笑声了！” 还没等宋芷开口回答，宋欢便迫不及待地将手中的纺锤递到几人面前，炫耀道：“看，这是我方才用羊毛纺织出来的线，是不是很厉害？” 说完，她还特意展示了一下自己纺出的线。 三人见状，眼睛顿时亮了起来，立刻被吸引住了。 他们争先恐后地围拢过来，想要看看这个新奇的玩意儿。 宋欢则趁机向他们介绍起了纺锤的使用方法，并示范了一遍如何纺织出线来。 三人看得津津有味，兴致勃勃地接过纺锤，开始尝试起来。 虽然动作略显生疏，但他们学得很快，不一会儿就掌握了技巧，有模有样地纺织出线来。 看着自己亲手纺出的线，几个小的皆兴奋不已。 宋芷为了鼓励他们的积极性许诺道：“你们若是能纺出一捆线来，阿姊就给你们五文钱。” 孩子们一听还能有钱拿眼睛都亮了，手下的动作也更加卖力。 安排好几个年幼的孩子后，宋芷依约赶赴郑大夫家 此时的郑大夫已经在院中准备好了宋芷今日要辨识的草药。 郑大夫见到门外的宋芷，朝她招招手，“你来的正好，在与你介绍草药之前，我有些话要叮嘱你！” “药有上、中、下三品之分。上品药性平和，无毒或毒性甚小，可久服养生；中品则有毒或无毒，需斟酌使用，以治病为主；下品则多有毒，非病大急不可轻用。” “我现在与你说这些，便是希望你能记住，药乃关系性命所系，在模棱两可亦或是没有把握时，不可胡乱用药开药！” 宋芷听的认真，很是郑重的许诺道：“郑爷爷您放心，您的叮嘱我都记在了心里。” 王氏端了一个托盘走来，便听见老伴一来就与人说这般严肃的话题，没的将人吓跑。 她忍不住出声道：“人阿芷不过今日才过来，你说这些有的没的作甚.....” 说罢，她将托盘中的茶水递给宋芷，“阿芷，喝些糖水润润喉，你郑爷爷就是这般，一遇到草药上的事情就喜欢上纲上线！” 郑大夫瞪眼，“涉及性命之事，怎么就上纲上线了？” 宋芷忙起身接过碗，“多谢王奶奶的糖水，郑爷爷与我说的是肺腑之言，阿芷会牢记在心里，不敢僭越。” 郑大夫听了宋芷的话，很是满意的捋了捋山羊胡子。 担心阿奶会生气，一旁的郑慧忙将王氏劝走，“奶，咱们就不要打扰阿爷教学了！”说罢，推了王氏就往屋里走。 王氏又哪里会生气，她见老头子满意阿芷那丫头，心里高兴还来不及呢。 她顺势就由着孙女的力道回了屋子。 院子里瞬间就只剩了郑大夫与宋芷。 郑大夫以手抵唇轻咳嗽一声，继续道：“好了，现在我来与你先说一说，当今发现并编进书里的草药，一共有七百多种。” “按照药物的属性，分为玉石、草木、虫、兽、果、菜、米食等。” “每一类草药都有其独特的生长环境、药用价值和采集时节、比如这株麻黄，长于山野之间，其根茎入药，可发汗解表，宣肺平喘；” “而这味甘草，则甘甜平和，能调和诸药，解毒缓急。” 郑大夫一边说，一边拿起几株草药，细细地向宋芷讲解它们的特性和功效。 其中亦有昨日已经同她介绍过的草药。 待拿到昨日的草药时，郑大夫便会停下来，询问宋芷可还记得这味草药的名称，以及用法功效。 也幸好这些宋芷从前就是认识的，叙述起这些草药来倒还算顺畅。 郑大夫一边听宋芷的叙述，时不时满意的点点头，这孩子确实难得，最起码她回去后用心记了！ 第173章用心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宋芷花了一个多时辰跟在郑大夫后头，仔细地观察和辨认着各种草药，同时也了解它们的药理和功效。 临别前，郑大夫有心提议道：“你这孩子记性不错。” “只是现在认识的草药毕竟有限，你或许还能记得清楚，但随着时间推移，我要介绍的草药越来越多，只怕你也会迷糊。” 她想了想，然后说道：“这样吧，后续我让慧儿教你识字，你每日将学到的草药以及其用法、功效都记录下来。” “回去后要用心反复记忆，直到将它们深深记在心里，这样它们才会真的属于你。” 宋芷没想到郑大夫竟会为她考虑得如此周全，心中很是感动，她连忙向郑大夫深深鞠了一躬，很是郑重的道：“多谢郑爷爷，我一定会认真学习，不叫您失望！” 郑大夫见此，心中甚是欣慰。 她朝着屋檐下正与老妻一起绩麻线的孙女招了招手，吩咐道： “慧儿啊，明天你准备些纸墨，带着阿芷将这些草药的图形给画出来，再顺便教教她识一些字，这样一来，她就能更好地掌握所学知识，不至于每日囫囵吞枣般过去。” 郑慧看了一眼宋芷，随后点点头，“阿爷，我记下了！” “多谢郑姐姐了，明日就要叨扰姐姐了！”宋芷很是乖巧道谢。 一旁的王氏看着确是很高兴，两个孩子只有多接触，将来的情谊才会更深厚。 她笑着对宋芷道：“不叨扰，不叨扰。你郑姐姐平日里就围着我们老两口转，你们年轻人在一处还能一起说说话。” 几人又寒暄了一阵子，宋芷这才回到家中。 她一进门，便被阿奶与伯娘团团围住。 吴氏手中拿着纺线锤，双眼放光的道：“阿芷，这羊毛还真能纺织成线呢!” 杨氏亦是很激动问道：“阿芷，你有没有问那客商，这羊毛线究竟能不能像麻线一样织成布料？” 原是吴氏去村里寻了一圈人后归来，见家里静悄悄便探头往屋子里看了一眼。 只见四个小家伙，安安静静的地头忙着什么。 吴氏好奇之下走近一看，只见个人手中拿着一撮羊毛随着纺线锤的转动，那一小撮羊毛真的能织成线来。 她连忙蹲下身子，忍不住伸手轻轻摸了摸刚纺出来的羊毛线，那触感让她不禁啧啧称奇。 “哎呀，真是奇了！这羊毛线看起来比麻线细软多了，摸着也舒服。” 说罢，她激动的朝厨房唤了一声儿媳。 杨氏听到婆母的叫声，忙从厨房赶了过来。 “快看快看，这就是阿芷说的羊毛线！”吴氏边说边拉着儿媳走到孩子们身边。 杨氏也是连连成奇，“真是神了，想不到这无用的羊毛也能纺织成线！” 碍于这会子宋芷又不在家中，无人解惑，两人也只得耐着性子等宋芷回来。 这不人一进家门，婆媳两人就将宋芷围住问话。 “阿芷啊，那许姓客商可与你说后续要如何做？”吴氏稀罕的摸着手中柔软细腻的羊毛，眼中满是期待。 宋芷摇头，“他只与我说草原上的人能将之编制成御寒之物，现在咱们能将之编制成线，后续制成衣物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待我想办法找北地来的客商问一问，可有知晓人其编制法子的，届时这羊毛不就派上用场了？” 吴氏连连点头，“我看这事儿能成，阿芷你多留心些，我瞧着这东西若是能制成衣物，必定很是保暖！” 宋芷小胸脯拍的啪啪作响，叫她奶只管放心。 说完羊毛一事，宋芷问起寻人之事：“奶，建房子的人手怎么说？” 吴氏一听这话，满脸笑意的道：“你放心，这事儿已经办好了。大伙儿听说咱家里要建房子，都愿意来帮忙呢。” “我算过了，村里会建房的估摸有十二人，这些都是建房熟手，干活儿肯定不会含糊。” “另外，明日做土坯需要的人力也安排好了，我额外多寻了六人帮忙，所以啊，人手一事你就不必操心了！” 话音未落，门外忽有响动传来。 众人好奇地出门查看，只见宋友山正领着几位送货的伙计，将一车车砖块停在隔壁的空地上准备卸货。 吴氏等人见状，忙上前帮忙。 见几人走来，宋友山回身同宋芷道：“今日我且定了两万砖，若是后续不够只需提前一两日与窑厂再定便成。” 宋芷点点头，“一切大伯决定就好。” 既是将事情拜托给了大伯，宋芷便不会在指手画脚的，反正房子只要按照自己心意建就好。 第174章开工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第二日，村民们按照约定一早便来到了家里。 吴氏按照孙女的需求同村人讲解了一遍，“这院墙，以及前面的一进的三间屋子须得用砖砌，后面二进的三间屋子就先用土坯来建。” 有那村人听吴氏这般说，忍不住提议道：“婶子，这青砖可不便宜，要我看来拿来建院墙没的糟蹋了，不如直接用来砌屋子！” “话是这般说，只这院子毕竟建在了山下，若是遇了猛兽下山，院墙结实高大些想着不是更安全些嘛！”吴氏解释。 众人一听皆是在理，又是三个孩子住可不就得箍一个大院子。 这边吴氏介绍完院子的大体方位和布局，就见宋友山拿着一沓纸钱走来，在其身后还跟着宋芷等人。 宋友山在待会要破土的方位站定，随后将手中的纸钱点燃，同时嘴上念念有词的说着祈福顺遂的话语。 待纸钱燃烧殆尽，便可开始破土，平整土地。 一部分手持铁锹的村民开始挖掘地基，另一部分人挖黄土的挖黄土，做土坯的做土坯。 大家的分工也十分的明确。 因着今日还需给猴子等人送羊毛教他们纺线，以及与周掌柜提一提寻工匠一事。 宋芷担心他们赶回来的晚，买回来的肉菜来不及做，干脆给了阿奶银钱让她去村中买一只公鸡与黄豆先炖上。 后面就算自己赶回来迟来不及做菜，切些肉丝炒上两个菜也能说的过去。 与阿奶交代完，宋芷便不敢再耽搁背上羊毛就这样进了城。 这事儿是宋芷昨晚便与大哥商议好的。 今日由他领着小安与欢欢去教授猴子等人编织羊毛，她则去给周掌柜送糕点。 正好借此机会与周掌柜提一提寻工匠制作取暖设施一事。 姐弟四人一进城，早早蹲在街角的猴子便窜了过来，“善人，你们来了！” 宋芷笑着颔首，领着人往无人的街边走了走，“一会儿你们带着我大哥他们先去你们家中，由他们教你们如何纺线。” “这一背篓的里羊毛你们将之纺织成线，我便给你们一钱银。” 猴子等人听罢，目光都亮了，连连保证道：“善人放心，我们一定好好做，断不会出现差池的。” 与猴子商议好后，宋芷提着篮子便要离开。 宋平不放心的道：“我还是先送你过去。” “大哥，王家的事情都过去那般久了，与我有过节的人不是被王小姐抓了，便是自顾不暇，哪里还会在意我这个小角色。” “今日咱们时间紧，任务紧便分头行动吧，一会儿咱们在城东书铺墨香斋汇合！” 宋平诧异的问道：“去墨香斋作甚？小妹还要买纸墨不成？” 宋芷点点头，“昨日郑大夫说让郑姐姐教我认一认字，最起码草药的名称得会写吧，所以一会儿我还要买纸墨回去。” “总不好这些还要郑大夫破费吧？” 这是妹妹的机缘，旁人求都求不来的好事，宋平连连点头，“确实是这个理，成，回头教会了几个孩子，我便去书铺寻你！” 说罢，双方各自分开，宋平领着弟妹跟着猴子往城西去。 宋芷则提着糕点往味悦坊走。 刚走到铺子门边，宋芷便听到周掌柜的惊疑声， “你说什么，王家那边的糕点铺子一大清早就有人在排队了？” 小伙计点头如捣蒜，“王家借着那新出的小米酥、金丝糕，赚足了人气，还给预先下定金的人极大的优惠，现在城内的人都往那处去呢！” 周掌柜吐槽道：“也不知谁人想出的馊主意，没的将咱家铺子的生意也带黄了。” 小伙计也是一脸愤慨，同仇敌忾的道：“掌柜的，您看咱家要不要也学那王家.....” 小伙计的话还未说完，头顶上便被定了个毛栗。 “哼，你能不能有点出息，现在咱们跟着他后头学，不就是拾人牙慧了吗？” “咱们后头可是代表的可是少爷，旁人还没怎么样呢，咱们自己就坐不住了，没的丢份儿！” 小伙计揉了揉被打痛的脑袋，心想那你倒是别着急上火的让我一大早便去打探情况啊！ 但是这话他是不敢说的，只的嘿嘿傻笑的应对。 周掌柜见到自家伙计这呆样，心中更气了，“还傻站着作甚，还不快去做活儿。” 宋芷看着两人的互动，忍不住轻笑出声。 周掌柜一回身，便见到宋芷站在门边，也不知她听去了多少。 心中是又羞恼又窘迫。 他忙迎了过去，岔开话题道：“宋小娘子好久没来送糕点了，快请进！” 第175章满减活动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宋芷却是没有止住方才话头的意思，她顺势问到：“方才我听到掌柜的意思，可是铺子里的生意受影响了？” 她很是贴心的问道：“那我每日送来的糕点要不要先减些数量？” 周掌柜见宋芷都听到了方才他与小伙计的对话，索性也不遮掩了。 他连连摆手，“不必、不必，喜欢这金玉糕的顾客还是很多的，每日还是照旧。” 开玩笑，这金玉糕在这县城可是头一份的存在，旁人想吃就得来他们铺子买。 他还指着着金玉糕带动铺子里的生意呢。 宋芷将手中的篮子递给一旁来接货物的小伙计，有意道：“其实周掌柜也可以搞一些活动，来拉动铺子里的生意。” 周掌柜听到这话，忽的眼睛一亮下意识的就问道：“宋娘子，可是有什么好法子？” 待会宋芷还指望对方给他找个巧匠呢，这会子她给对方出了主意，他对自己的请求起码也得上心吧？ 宋芷想了想道：“这铺子想要吸引客人来，无非就是让些利出来。” “周掌柜可以搞一个满减活动啊！” “满减？”周掌柜咂摸着这话的意思。 宋芷点点头，“就是凡是来你们铺子里买糕点的，花费一定的数额，给予一定的优惠减免！” 周掌柜一听，顿时来了精神，“这主意好，他们能搞什么优惠，咱们也能搞！” 他跃跃欲试，当即将今日的货款给宋芷结了。 心中打算一会儿送走人就开始盘算此事的可行性来。 宋芷收下钱，却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开口说出了自己的相请，“周掌柜，我这正好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 人刚给他出了主意的，这他能拒绝吗？ 自是不能够的！ 周掌柜客气的道：“帮忙不敢说，但我力有所及的，自当尽力！” 宋芷见对方没有推辞，于是便将她想寻工匠砌一个取暖设施的事情与周掌柜说了一遍。 “我这里有些想法，想先与工匠师傅探讨下。只是这些有技艺的工匠难寻，不知周掌柜可识得这样的人？” 别说，宋芷还真是问着了人。 当初他家夫人担心少爷来这北地受不得这里的寒冷，特意派了三名工匠过来给儿子修葺院子。 可惜的是那火地，造价昂贵，虽然改造县衙后院的钱不需要周煜出，但是那时候的周煜穷啊！ 根本看不得这般耗费的奢侈行为，直接勒令止住了！ 后来那三名工匠，有两名回了京，还有一名就留在了北地，以备不时之需。 鉴于双方的合作关系，以及宋小娘子与自家少爷亦有交情。 周掌柜沉吟片刻道：“这工匠有是有，只是这人手现在由少爷身边的良田管着，若是要让他出来接活儿，势必要经过良田才成。” 宋芷听到这话先是一愣，但还是开口道：“那就麻烦周掌柜帮忙在良田小哥面前提一句，可否将这工匠借用几日。” 且不论宋芷与他家少爷的交情，便是他们之间还有着合作，这件小事周掌柜也不会推辞。 周掌柜很是直爽的道：“好说，好说，正好一会儿去给少爷送糕点，回头正好问一问良田这匠人可得空。” 目的已经达成，宋芷道谢后告辞离开。 从糕点铺子出来走了没多远，便到了与大哥约定的书铺。 书铺算不得大，只一间门脸，宋芷抬脚走进铺子就见到，书铺的掌柜的正与人结算。 只见那落魄中年书生，小心的接过银钱，语气诚恳的道：“陆掌柜，以后若是还有抄书的活计还请知会我一声。” 陆掌柜笑容灿烂，“好说、好说！” 两人说话的期间，宋芷的目光扫视了一圈这间书铺。 不大的铺子里，只有五个书架，只其中一个书架上放着书册。 其他书架上分别摆放着不同种类的纸张，以及一些文房四宝。 宋芷下意识的走至摆放纸张的书架前，随手拿起一张纸迎着光线看了看。 纸张泛黄，其中甚至还能看的清杂质，一看制作工艺就很粗糙。 宋芷正看的出神，不成想身后忽的响起一道声音，“娘子，这是咱们铺子卖的最好的纸，一刀只要三百文！” 宋芷惊了一下，但也很快镇定了下来，她不动声色的放下手中略显粗糙的纸。 顺势询问道：“掌柜的这里，可有能装订成册，不易晕染的纸张？” 陆掌柜下意识的又看了一眼宋芷身上的麻布衣衫。 在听到三百文一刀的纸还能不动声色，询问可有更好的纸，想来也是个不吝惜钱财的。 她将宋芷领至另一处架子前，从其上拿出一张纸递给宋芷， “娘子刚才瞧的是次等的麻纸，平日里用来练练字还成，若是要用来抄书，那纸确实差了些。” “这一种纸张是县学中的学子惯用来写文章用的桑皮纸、柔中带劲、质地均匀，用来书写成册最是适合不过！” 第176章书铺采买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那这种桑皮纸须得多少钱？” 掌柜的当即介绍道：“这种纸张要比方才的黄麻纸贵一百文，须得四百文钱一刀。” 宋芷没有表态，伸手往旁边拿了一张质地更均匀细腻的纸张，问道：“掌柜的这种纸怎么卖的？” 掌柜的笑容更甚的介绍道：“这种纸一刀须得一两八钱银子，只咱们铺子里最好的纸张了！” 宋芷吃了一惊，下意识的就道：“这也太贵了！” 难怪普通百姓须得举全家、甚至举全族之力才能供养出一读书人出来。 莫说束脩，就光这笔墨的耗费也不是一般家庭能承担的起的。 当下一人一日的工钱不过只有十五文钱，一分钱也不花用，忙碌一月也只得买的起半刀纸，还是最便宜的那种。 这叫宋芷心中唏嘘不已。 掌柜的有心解释，“娘子有所不知，这种纸是咱们铺子里最好的纸了，不是我们故意卖贵，市面上这种纸张都是这般价钱！” “主要是这种纸张制作繁复，从选料到制作成纸张就得耗费半年之久，可不就贵了哩！” 她只是单纯感慨普通学子想要求学的艰辛，倒不是要与掌柜的争锋。 于是宋芷点点头，“那麻烦掌柜的给我一刀桑皮纸，以及一刀的麻纸。” “好嘞，您稍后我这便帮您打包。”说罢，手脚麻利的动作起来。 片刻后掌柜的将两种纸张放在了柜台上，见宋芷正看着笔架上的毛笔，不由问道：“娘子是否还要买笔？” 宋芷点头，“掌柜的我看这毛笔，笔头有长有短，可是有什么讲究？” 问起这儿那掌柜自是侃侃而道，“这笔头从用料上来分为狼豪、羊豪以及兼豪！” “从型号上看也分短锋、中锋、以及长锋，出锋的大小基本上可以确定写字的大小范围。” “一般来说出锋小的毛笔只适合写小字，大字虽也能写却比较费笔，不过大笔倒是可以用来写小字，但这就要看个人的功底能力了！” “而口径就是笔的直径，口径大小这就要根据个人的习惯来选择！” “若是初学者，我这里一般推荐狼豪或是兼豪，羊毛笔较软、续墨量大不适宜初学小童适用。” 陆掌柜介绍的十分详尽，宋芷一听便知晓自己应该选择哪一种毛笔。 宋芷挑选了两把出锋小的兼豪笔，递给掌柜的，“掌柜的我就要这两只兼豪毛笔，不知价钱几何？” “这种笔五十二文钱一只，两只就算您一吊钱！” 见宋芷买了纸，又买了笔，掌柜又顺势推销起砚台以及墨条来。 墨条以及砚台又是五花八门的有很多种，价钱分别在三百钱到一二两银子不等。 宋芷又不是文人追求附庸风雅，他只要求掌柜的给他推荐一款适合初学者使用的墨条即可，至于那砚台更是没有要求只要能用就成。 这掌柜的也是个会做生意的，待听过宋芷的诉求，便拿了个一两的小墨条，以及一方歙砚。 “客官您选的是出锋较小的毛笔，这便不费什么墨，这一两的小墨条就够您用很久的了，价钱也不贵只需三百钱。” 宋芷见对方也没给自己推荐贵的，很是欣然接受。 掌柜的很高兴，将东西打包一并放在柜台上，噼里啪啦一顿算下来满脸堆笑的对着宋芷道：“客官，这些一共是一两一钱银！” 宋芷有意还价道：“掌柜的我下回还来这里采买，您给便宜些，算我一两如何？” 掌柜的听了这话，立刻露出为难的表情：“哎呀，咱们这可都是小本生意，经不起这般让价。” “不如这样吧，我再送您一只毛笔，娘子若是觉得用的好，下回还请多多照顾咱家生意！” 没能还成价能多得一支笔也是好的，宋芷爽快付了银钱。 待将笔墨纸砚塞进随身的篮子后，宋芷抬脚出了墨香斋。 刚在书铺门口站定，便瞧见不远处大哥三人朝她这边走来。 宋芷旋即抬脚迎上前去。 第177章借机还价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这东西好上手，我们离开前几个孩子已经可以纺的似模似样了。你这边如何，笔墨可都买齐了吗？”宋平率先询问道。 宋芷点点头，“笔墨我都买好了，咱们先去肉市买些肉菜回去，回程的时候再去杂货铺子买些粮。” 宋平没意见，姐妹四人就这样一同又去了肉市。 宋芷买了一斤较肥的五花，原还想着再买些猪肺、猪肠子回去做卤煮的，一看肉案只剩下一个猪头，以及一个猪肚，询问了一下，价钱也并不算贵，也就一并要了。 一旁的宋平提醒道：“这会子买猪头回去再做只怕来不及。” “没事，今日来不及吃，待到晚些的时候将之卤出来，明日吃也是一样的，家里这么多张嘴要吃饭呢。” 宋平一想也是，每日的饭食说不的要多好，总归是要有一道荤菜才算样。 这边三样吃食总计耗费六十五文，宋芷付过银钱后，提上肉转身领着几人离开。 在往集市外走的路上，走在宋芷身侧的小妹的脚步忽的慢了下来。 宋芷侧首寻去，就见小妹的目光正被街边的一笼小兔子吸引住。 宋芷干脆也停下了往集市外走的脚步，走至小妹身侧轻声问道：“欢欢可是喜欢那小兔子？” 宋欢这才意识到自己看兔子，耽误了回程，她懂事的道：“阿姊我们快走吧。” 卖兔子的猎户其实先一步注意到宋欢瞧见兔子的目光，这会子见宋芷也来了。 他当即朝两人招呼起来，“两位客官，要不要买几只小兔回去养？” “您别看这兔子小，养上三四月也就能出笼了，好养的很！” 宋芷顺势走过去问道：“这小兔多少钱一只？” 猎户在集市上待了一上午了，猎到的货物早就卖出去了，就剩下这一窝小兔没人要。 他试探性的开口道：“二十文一只。” 一旁的宋欢听到一只小兔竟需要二十文一只，当即拽起宋芷的衣角就要走：“阿姊，咱们走吧，有这钱都能找赵奶奶买四五只小鸡仔了！” 好不容易等来有意向买小兔子的顾客，那猎户自是想要与对方成交，他忙说项道： “小娘子这话就不对了，这兔子养成了一只也能卖上个两吊钱，那一只鸡最多只能卖一吊钱。” “那你怎么不将这兔子养大了再卖！”宋欢瞪眼问道。 猎户却是一时之间语塞，他们祁水县旁的不多就是山多，猎到的野兔也多。 这猎物一多也就不太好卖的上价钱，这要是养出来的不太好出手砸在了自己手里也不划算啊。 宋芷不禁摇头失笑，“这样吧，我给你一吊钱，你这笼子里的六只小兔我都要了，另外这竹笼子也一并送与我。” 对面的猎户一听有戏连忙应下，深怕应晚了一步这一笔生意就黄了。 宋欢见阿姊一下子买这么多小兔，却是踌躇的拉了拉宋芷的袖子，“阿姊，买太多了！” 宋芷揉了揉小妹的脑袋，“不多，正好今日郑慧姐姐要教我识字，我没什么礼物送给人家的，正好买两只小兔送给她！” “剩下的四只你们姊妹一人一个，平日给兔子喂食水，阿姊可就交给你了！” 宋欢听阿姊这般吩咐，当即拍着小胸脯保证一定完成任务。 一旁的宋安也是一直竖着耳朵在听两人的对话。 这会子见阿姊真的买了小兔而且还给他们每人都买了一个。 宋安的眼睛里也是盛满了笑意。 宋平看着弟妹们因着买小兔而雀跃的神情，便默默地候在一旁。 待到大妹将一整笼兔子买下来，又默默地上前接过笼子。 购得兔子后，兄妹四人离开肉市，在出城途中，又前往了一趟杂货铺子。 此时的杂货铺中并无其他客人，宋芷一进门，掌柜的当即满脸笑意的迎了上来，“几位客官，想买些什么？” 宋芷也不兜圈子，直接开门见山的询问掌柜的当下铺子中的小麦是何价钱？ 掌柜的指了指货架上的小木牌，十分客气地说道：“白面须得九文一斤，麦子售价七文一斤。” 宋芷在心中算了算后，有心还价道：“掌柜的，再过一个月左右便要到夏收时节了，我村子里头的人都说今年的年景还算不错。” “届时新麦就会大量上市，你这铺子里没卖完的麦可就要成了陈麦了！” 宋芷微微一笑，继续说道：“掌柜的，你看这样成不成，我打算买五石（一石120斤）的麦子，您看能不能按照五文一斤卖给我？” 听到这个数字，宋平吃了一惊。 他下意识的问道：“这会不会太多了？” 宋芷解释道：“大哥，咱们家现在有这么多人吃饭呢！而且买得多可以存起来慢慢吃呀。” 她没有明说的是，正好趁着新粮上市前还能趁机砍一砍价，她觉得还是很划算的。 第178章分寸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而此时的掌柜的，最近也正为此事愁恼呢。 宋芷所说的话可谓是直戳对方的心理。 只是掌柜的毕竟是老江湖了，虽然宋芷说的是实情，如果不尽快处理掉这些库存的麦子，等到新麦上市后，价格肯定会受到影响。 但是人也不会当下承认的。 掌柜的面上不动声色的摆了摆手，“不成，不成，一下子降两文钱，那我可就要亏惨咯！” 但对方确实也要的多，掌柜的也不愿意放弃这一桩大买卖。 现在城内的百姓都知晓新麦快要收获，也都不再大肆采买陈粮。 只靠零星售卖，想要在新粮上市前将铺子的里的陈粮全部卖完显然不可能。 掌柜的沉吟片刻后道：“那这样我一斤让你半文钱如何？” “看来掌柜的不是诚心做这一笔生意的。” 宋芷也不与掌柜的讨价还价了，立刻调转策略，“大哥我们还是去其他铺子问一问价钱吧！”说罢，转身就要走。 掌柜的见她要走连忙跺了跺脚，‘哎呀’一声当即冲上前将人给拦住，“客官好商量，我再让一步，再让一步，六文钱一斤如何？” 按说她还能再磨着掌柜的砍一砍价格，但自己要急着回去，她也就见好就收了。 她故作沉吟了一下后道：“成吧，六文钱一斤就六文一斤吧，但我们姊妹今日出门也没赶车，不知掌柜的可否派人将这些粮食帮忙送到小河子村去？” 掌柜的见这笔买卖做成了，心中还是很高兴的，当即表示没问题，做粮食买卖的，驴车肯定必不可少。 待会他就让儿子驾车与宋芷他们走一遭。 掌柜的当着几人的面将小麦过秤，待装车后，宋芷先付了大半的银钱，剩下的一两银约定待送到家后再付。 就这样姐妹几人，跟着送货物的顺风车回到了家里。 驴车一路赶到宋家门前停下，两个小的率先蹦下车，提着兔笼子就往家中跑。 在厨房忙活饭食的婆媳两人，听到屋外的动静，也赶忙出来查看，就见一辆驴车停在家门前。 孙儿正扛着一袋袋东西往院子中放。 婆媳二人看到这么多东西，忙迎上去，吴氏率先开口问：“这是买了什么呀，怎么会有这么多？” 宋芷把剩下的货款付完后，转过身对两人说道：“现在家里帮忙的人多，所以我多买了一些粮食备用。” “哎呀，你这孩子，哪里就嚼用的了这些！再过些日子新麦就要下来了……” 宋芷笑着解释道：“这不就是因为新麦快上市了，铺子里面的陈麦价格比较便宜嘛，所以我才多买一点。反正家粮食本也不够吃，就留着吃呗，也没有多少。” “阿奶，咱们先别说这个了，我还买了一刀肉回来，等会儿切成肉丝和韭菜、白菜一起炒。”说罢，将手中的肉递给吴氏。 吴氏接过肉，又看到孙女手里拿着一个猪头，便好奇地问：“那你手上提的这个猪头呢？” “这个猪头今天先不做了，过一会儿先用清水泡上，傍晚的时候我再用调料卤一下，明天做卤猪头吃。” 见孙女什么都安排好了，吴氏便也不再多问什么，提着肉便往厨房走。 此时的宋成、宋康因着宋欢手中提着的小兔而兴奋不已。 几个小的围成一圈，一会儿戳戳小兔的脑袋，一会儿摸摸小兔的耳朵，对于这样可爱的小动物，几个小的稀罕的不行。 宋芷提着猪头跟在阿奶身后往厨房走时，看到凑到一处叽叽喳喳欢快不已的小的，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笑意。 宋芷一踏进厨房，便闻到一股浓郁的肉香味. 她探头到灶间，忍不住问道：“阿奶，咱们今日午时吃什么？” “就黄豆炖鸡，再炒两个菜，泥炉子上熬的是粟米粥！” 宋芷一听只三个菜，下意识的就问道：这会不会太少了，不够吃啊？” 吴是却很是习以为常的道：“咱家的饭食里，可都有三个肉菜了，这不算差了！” “从前村子里帮忙建屋子，也不过一个荤菜，有的人家中午也只几个馒头，一碗糖水，但这也是很难得的吃食了。” “你也知晓过犹不及的道理，若是咱家里做的太过，超出村里宴请水平太过，那将来大家要不要与咱们看齐呢？有时候太过冒尖可不是好事！” 宋芷瞬间醍醐灌顶，亏她自诩谨慎，在宴请村人上她只想着大家来家里帮她建屋子，在吃食上她就不想太过抠搜的。 她的心虽是好的，但也是无形之中做了炫富之举。 宋芷虚心接受，她点点头，“奶，我知晓分寸了！” 第179章提议发豆芽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早晨出来做工前，大伙儿只吃了一碗稠的粟米粥。 忙了半日，这会子肚子里早就空了，在闻着隔壁传来的肉味，有的人的肚子甚至咕咕叫了起来。 好在在这样的肉香没有折磨的太久，宋友山便来招呼大家伙吃饭。村民们先到溪水边净了手，随后有说有笑的往宋家走去。 也不知是谁先感叹了一句，“婶子也不知做了什么好吃的，竟这般香！” “应是炖的鸡，清晨的时候我看到吴婶子在溪水边清洗鸡了。” “二柱你眼挺尖啊！是不是馋炖鸡了？”大家哄笑着打趣他。 二柱只挠了挠脑袋，嘿嘿傻笑。 打趣归打趣，但大家一想到一会儿便有炖鸡吃，下意识的就吞了吞口水。 实在是这些年村民们的日子都不富裕，平日里能吃饱饭就已是难得，荤菜那就是很难得吃上一回。 想到一会儿就能吃到炖鸡，村民们不自知的就加快了步伐，陆陆续续的踏进了宋家小院。 吴氏小心翼翼地端着一大海碗黄豆烧鸡，缓缓从村民们身边走过，脸上挂着热情的笑容，嘴里不停地招呼着众人： “今日辛苦大家伙儿了，实在不好意思，没啥好菜招待你们，大家别嫌弃，快来坐下吧！”她一边说着，一边加快步伐向梨树下的桌子走去。 不大的农家小院里摆放着，一大一小两张木桌，长凳、小凳也全都被搬了出来。 “婶子你就是太客气，这黄豆烧鸡可是大菜，怎么就不算好菜了。” 许多村民也跟着附和。 说话间，宋平与宋芷一人手里端着冒尖的肉丝炒菜也跟着走来 那肉丝多的恨不得将菜都盖住了，满满的一大海碗，看的众人眼睛都直了。 这要摆在他们寻常在人家里帮工，那肉丝都是数的清的，一筷子下去也未必能夹的上。 像这般实诚的肉丝炒菜还真是少见。 吴氏见大家都愣住了，一时间竟忘了动作便上手招呼着众人落座，“干看着作甚，忙了一上午都累了，大家坐、都坐。” 就在这时，只见杨氏小心翼翼地捧着一只大陶罐走了过来，并将其稳稳地放置在桌上。 揭开盖子后，一股浓郁的粟米香气扑鼻而来。 众人定睛一看，罐中的粟米粥熬得极为浓稠。 这样的稠粥，也只有在农忙时节下地干活时，家中才会特意熬制这般浓稠的粥。 “都别客气，大家动筷、都动筷！”随着吴氏的一声招呼，大家伙儿早忍不住了，当即舀粥的舀粥，吃菜的吃菜。 经过宋芷这一段时间的熏陶，吴氏做饭也舍得放油、放调料了，做出来的菜那叫一个鲜美。 这与他们平日只放些盐做调料的食物来说，已经算的上相当的美味。 又有那帮忙脱土坯的妇人，盛了一碗粥夹了几筷子菜便起身道：“家里的鸡也不知喂了没有，各位嫂子那什么我先端回家里吃。” 有妇人见状，也有样学样的盛了饭菜借口回家吃。 大家心知肚明，这是有了好东西舍不得家中的几个孩子想要端回去带孩子们尝尝呢。 端饭菜回去的妇人也及有分寸，绝不会做出让主家以及同村人厌恶的事情来，夹菜也只略略夹几筷子便罢了。 为人母的吃的好吃的，谁不想着家里的孩子的？ 因而村民们也都理解。 一顿饭大家吃的肚子滚圆，满足的道了一声谢后先行归家休息，待半个时辰后继续回来上工。 待招待完村民们，一家人这才开始用饭。 宋芷想着家里现在这么多人吃饭，每日需要准备的菜也要不少。 家里种的那一点蔬菜肯定是不够这般吃的，且这个季节蔬菜也是有限。 她想了想便同阿奶提议道：“奶，我方才去看了后院那点子菜，这么多人吃肯定是不够的！待会吃完饭，咱们泡些豆子发豆芽吧，” 吴氏一听这话，忍不住拍了一下大腿，“瞧我，怎么就没想到这茬，这主意不错待会我就泡些黄豆发豆芽，这就有了一道菜不是！” 宋芷想说黄豆芽发出来的时间长，一般需要五到七天才能发成。 不如发绿豆芽一般三至四天就能食用了。 但想到她身边还未出现过绿豆芽，便转了话头道：“奶，咱们一会儿也泡些绿吧。” “咋的，那绿豆也能发出豆芽来不成？”吴氏下意识的问道。 宋芷想要点头应是，但灵机一动旋即道：“这黄豆与绿豆不都是豆嘛，既然黄豆能发黄豆芽，绿豆肯定也能发豆芽。” “而且又不费什么功夫，那绿豆家里也是现成的，就试一试呗要是能成就多了两道菜了！” 吴氏一想确实是这个理，于是点头道：“成，便依你的意思办！” 第180章考校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说干就干，待吃完了饭食，吴氏拿了两个木盆便开始泡豆子发豆芽。 几个孩子看着竹笼里挤在一起的小兔子，嫌弃拿回来的竹笼太小，央着宋芷给小兔子重新搭笼舍。 孩子们此时对这几只可爱的小兔那是稀罕的不行，宋芷也不愿打击孩子们的热情，顺势道：“那咱们就一起来给小兔子建个新家吧！” 孩子们一听，立刻欢呼雀跃起来。 后山的竹子都是现成的，宋芷带着孩子们砍了些竹子回来，搭建笼舍的基础框架。 宋芷先用镰刀将竹子修整得齐整，然后用麻绳将竹子绑成一个结实的框架。 在搭建的过程中，几个小的不时叽叽喳喳的提出自己的想法和建议。 比如：“阿姊，我们可以在笼舍里铺一些干草，这样既柔软还保暖！” “阿姊，还要在笼舍上搭一个草棚，这样下雨的时候小兔子就不会淋湿了！” 宋芷一一肯定了他们的提议，并带着他们将想法意义落实到位。 经过大半个时辰的努力，一个宽敞、明亮、舒适的新笼舍终于建成了。 孩子们小心翼翼地将小兔子转移到新家中，宋芷瞧着他们兴奋地围着笼舍直转悠，眼神之中洋溢的快乐。 她的嘴角也不由勾起笑意。 她揉了揉几个孩子的脑袋，吩咐道：“你们好好照看小兔，阿姊先去郑大夫家了！” 平日里如跟屁虫一般跟前跟后的几个小的，此时只顾着凑在一处蹲在地上喂小兔，对于宋芷要离开也不在意了.... 宋芷摇头失笑，回屋拿上纸笔，又提上笼子里的小兔就往郑大夫家中去。 同上次一样，宋芷抵达郑大夫家时候，郑大夫在院中已经准备好今日要教宋芷的药材。 见宋芷如约而至，他便招招手示意宋芷快过去。 宋芷满脸笑意的走过去，将手中的兔笼子递给一旁的郑慧，“今日在县城看到的，想着郑姐姐应该喜欢，便买两只送与你养。” 只见笼中的小兔探出头来，粉嫩的小鼻子一耸一耸，煞是可爱。 没有女孩子不喜欢这般雪白又毛茸茸的小动物，果然郑慧在看到这两只小兔子时，眼神都亮了。 她下意识的就接过兔笼子，很是开心的道：“谢谢，我很喜欢。” 王氏从屋中端了茶水点心过来，见到这一幕，咧嘴笑道：“阿芷你有心了，来尝尝这蜜枣，滋味甚是不错。” 咳咳.... 郑大夫轻咳了一声，严肃着一张脸道，“好了，莫要寒暄了，慧儿带你阿奶先回屋，你们有什么话待我同阿芷丫头介绍完草药再说！” 王氏指着老伴，笑着对宋芷道：“瞧瞧，我这还没什么话呢，就嫌我唠叨了!” 郑慧顺势挽住她奶的手，一边提着兔笼子，一手拉着她奶边走边道：“阿奶，咱们一起揪些菜叶子喂兔子去！” 王氏被郑慧半挽半拉地带着往屋里走，脸上依旧挂着笑意，嘴里还不忘跟宋芷说：“阿芷啊，你先坐会儿，跟你郑爷爷好好识草药。” 宋芷笑着点头，目送她们进了屋，这才转身看向郑大夫。 郑大夫抬手示意宋芷在摆放草药的石桌边先坐下，随后开口道： “在认识新的草药之前，你先回忆一下昨日我们一共说了哪些草药？其又有何功效与药性？” 宋芷顺势在石桌边坐下，在脑海里快速回忆起这两日学到的草药。 她缓缓开口道：“这两日学过‘甘草’，它味甘性平，归心、肺、脾、胃经，具有补脾益气、清热解毒、祛痰止咳、缓急止痛、调和诸药的功效，被誉为‘国老’，是众多方剂中不可或缺的调和之药；” “其次是‘茯苓’，味甘淡性平，利水渗湿、健脾宁心，对于水肿尿少、脾虚食少、便溏泄泻、心神不安、惊悸失眠等症状有良好的治疗效果；” “再有‘艾叶’，它味辛、苦，性温，归肝、脾、肾经，具有温经止血、散寒止痛、祛湿止痒的功效，常用于月经不调、痛经、宫冷不孕、胎动不安、心腹冷痛、吐血、便血、崩漏、带下、湿疹等症状；” “还有‘连翘’，它味苦性微寒，归肺、心经，具有清热解毒、消肿散结的功效，特别适用于治疗温热病、丹毒、风热感冒、温病初起、高热烦渴等症状。” “.....” 宋芷声音不疾不徐，将这两日认过的草药，一一叙述出来。 郑大夫听的直捋胡子，待宋芷默诵完后，他也不吝惜夸赞道：“不错，这是用心记了的！今日，我们来认识几味新草药” 它们虽不如艾叶、甘草那般为人熟知，但在特定情况下，却也是不可或缺的好药。” 说着，郑大夫便开始介绍起石桌上的草药来。 第181章水泥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这株便是地骨皮，它其实是枸杞的根皮，你别看它外表朴实无华，却有着不凡的功效。” “地骨皮性寒，味甘淡，能清泻肺热，凉血除蒸，对于阴虚潮热、肺热咳嗽等症状有着良好的缓解作用。” “这是绞股蓝，它性凉，味微苦，它不仅能清热解毒，还能益气健脾、化痰止咳。” “.....” “好了今日就介绍这些，一会儿我让慧儿带着你将这几日所学草药化成图册给你带回去，只有记在了脑子里，那才会是你自己的。” 说罢，招来郑慧，“你帮阿芷将今日所学草药整理出来，再从最简单的字开始领着她学！” 郑慧闻言点点头，朝宋芷招招手，“你跟我来。” 郑慧将宋芷带回自己的屋中后，从架子上取来一本字帖，翻到最简单的部分。 “你从前未曾习过字，今日先从简单的‘一、二、三’开始学习握笔姿势，再到运笔习惯讲起。” 她先拿起毛笔，在纸上示范了一下，“看，手指需轻轻弯曲，拇指和食指捏住笔杆，中指则靠在笔杆下方，无名指和小指则自然地贴靠在纸面上。” 她边说边示范，笔尖在纸上轻盈地滑动，流畅地写下一个“一”字，笔画均匀而有力。 “写字不仅仅是手的动作，更是意随心动。心里想着字的形态，手自然就跟着感觉走了。” 说罢，她放下手中的笔，示意宋芷试着写一写。 在现代宋芷确实没学会软笔，所以她也不用故意装作不会。 她照着郑慧教她的样子，手有些不受控制的在纸上写着。 写出来的字可想而知也是歪歪扭扭。 郑慧没打击宋芷的信心，反而出言鼓励道：“你从未习过字，第一次能写成这般已很是难得，这本字帖送与你，你回去后多多练习，找到写字的感觉，字迹会变得越来越工整。” “多谢郑姐姐，我回去一定会勤加练习的！”宋芷一脸认真的道。 郑慧点点头，“我先将字帖上的字教你认一遍，一会儿再领着你将今日所识草药整理出来。” 宋芷乖巧点头，顺势又从自己随身携带的小布兜里掏出纸笔，不好意思的道：“郑姐姐一会儿能不能就用我准备的纸笔？” 郑慧看了一眼有些不好意思的宋芷，没多说什么，只点了点头算是应了宋芷的请求。 两人就这般一个教，一个学一直忙到日暮西斜，才将这两日识别的草药图形全部整理好。 对方在尽心尽力的教导她，这一点宋芷能感受的到。 临别前，宋芷郑重同郑慧道谢，“郑姐姐，今日多谢你！” 郑慧勾起唇角，显然心情也很好，“也谢谢你的小兔，我很喜欢！” 两人相视一笑，无形之间两人的关系似乎亲近了不少。 离开郑家后，宋芷匆匆回到了家里。 此时，隔壁帮忙的村民们已经下工回去。 宋芷回屋放下字帖后，先是跑到隔壁看了一下工程进度，地基已经挖了四分之一，再有三四日应是就能挖好。 一旁的空地上正晾着今日刚做好的土坯，这些土坯是村民们用村后山坡上的黄土混合麦秸秆制成的。 这样做成的土坯，既坚固又耐用，村中的黄泥屋子俱是用的这样的土坯砖。 想到这儿，宋芷又想到传统的火炕似乎就是用这黄泥与秸秆做成的炕板。 宋芷心中有些跃跃欲试，但考虑到没有好借口与阿奶他们解释，她也只得暂且安耐住做炕板的心思。 现在还不是时候，一切等见到了工匠由她提出想法，引导着工匠做出火炕来才是最稳妥的。 宋芷在宅基地上转了一圈，火炕的事情要等明日见了工匠再议。 新砌的房子中还有一件事是她最为关心的——厕所 农村家家户户基本上都是旱厕，想要干净卫生，那就得随上随冲。 如此一来，厕所的地面必须光滑平整。 这要是买石料回来打磨不仅工序繁琐，而且成本高昂，显然不是上策。 宋芷思来想去的打算先试验制作水泥地面，如果成功的话，不仅可以用在厕所，还能应用到更多地方。 她回忆着前世看到过的土水泥的制作流程，主要需要的就是黄黏土，另外还有一二成的石灰、以及砂石或是石膏，再按照一定比例混合在一起，然后加水搅拌就成。 黄黏土好办，这个村子附近就有，只需花些力气担回来就成。 至于砂石这个也不难办，后山处的溪水里就有细沙石，同样是花费些时间也能弄到，实在不成就去买些石膏回来兑里面也是一样的。 至于石灰大伯昨日刚买回来好几担，挪用一些也不打紧。 只不过她不好一开始就言明要做水泥地面。 同火炕一样，她得想一个由头出来才成。 第182章提议进学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宋芷沉吟了片刻，想了想，这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反正后续还要搭建火炕，到时候拿这个作由头试做就是了。 宋芷正想的出神，忽的一道呼唤唤回了她的思绪，“阿芷，你傻站着那作甚？” 吴氏听几个小的说，阿芷回来了，她在家中转一圈也没看到人，这才想着出来寻一寻。 宋芷忙小跑着过去，笑着解释道：“今日在郑大夫家待的久，也不知地基挖的怎么样了，我就是来看一看进度。” 吴氏好奇的问道：“今日在郑大夫家都学什么了？” 宋芷便将郑大夫教她辨识草药，以及郑慧教她认字识字一事同吴氏说了一遍。 吴氏为孙女能得到这样的机缘高兴的同时，不忘叮嘱道：“这样的机会难得，你要认真学知道吗？” 宋芷狠狠点头，“奶，郑大夫教导我很用心，待我认识完草药，我还想求郑大夫收我为徒，待我学了医术，这样以后我也能给小弟调理身体了！” 吴氏欣慰的揉了揉孙女的脑袋，“你现先好好学，待那时阿奶带上礼物去帮你说项。” 宋芷咧嘴笑开，重重的点点头，“阿奶，我还想带着家里的几个小的一道识字。” “现在郑姐姐每日叫我识字，我回来后再将每日习的字交给几个小的，待他们识的一些字，有一定基础后，我再将小安、小成他们送去学堂去。” 吴氏听的却是一惊，“你还要给他们送去学堂？这可要不小的花销！” 宋芷肯定的连连点头，“肯定是要送去的，多识一些字将来若是孩子们能有出息，咱们也能跟着沾光不是。” 宋芷也不提读书考科举，现在这个时代科举还不似明清时期那般完善，前朝选才以举荐有德才之人。 实际操作中更偏向于门第以及家族背景。 虽说现在已经改朝换代，陛下亦努力推行科举选才，这一点从他们祁水县新开办县学就能证明。 但新制度的推行总是伴随着阻力与挑战，根深蒂固的门阀观念并非一朝一夕就能改变。 宋芷深知这一点，却不妨碍她要求送孩子们读书识字，虽不一定能走上仕途，但至少让孩子们在这残酷的世界，增添几分生存技能！ 吴氏见孙女一本正经不似开玩笑的模样，心下感怀的同时，却只道：“你先领着他们识字吧，后续的事情，待后续再说。” 吴氏作为长辈，自是也希望孙辈们能够成才，但她却也不想将所有的压力都放在孙女的头上。 那读书是那般好读的呢？ 且不说束脩，每年光笔墨耗费这些都是一笔不菲的开支。 她哪里敢奢望送孙儿们去学堂念书。 宋芷听她奶如此说，倒也没有与之据理力争。 毕竟在她奶的心里，他们家尚且还需要佃地生活，温饱的事情还不能解决，就想着更进一步，确实也不太实际。 此事暂且搁置，宋芷与阿奶回到家里，就看到杨氏手中拿着清理好的猪头往厨房走。 见着了宋芷，杨氏忙问道：“阿芷，你来的正好，这猪头猪肚我给清理过了，接下来要怎么做？” 忙了这半日，宋芷差点就将这两件事给忘了。 她当即迎上去，伯侄两人就这样往厨房去。 到了厨房，宋芷先是仔细检查了一遍杨氏已经处理好的猪头与猪肚，见其清理得颇为干净，便对杨氏道： “伯娘你先帮我烧火，这两样食材腥气重，须得先用葱姜焯水后再卤。” 杨氏闻言，转身便忙碌开来。 这边宋芷从案板上拿了几根新鲜的葱和一块生姜，熟练地切成段和片。 她先将切好的葱姜放入大锅中，加入足够覆盖猪头与猪肚的清水。 待水沸腾后，宋芷用勺子轻轻撇去浮在水面上的血沫和杂质，这一步骤至关重要，它能有效去除食材中的腥味。 焯水的过程持续了约莫小半盏茶的功夫，直到猪头与猪肚的表面变得紧实，颜色也略微泛白，宋芷才将它们捞出，沥干水分，准备进入下一个卤制的环节。 将焯过水的猪头、猪肚重新放入锅中，依次加入适量的盐、糖、酱油、葱姜以及之前准备好的八角、桂皮、香叶等香料，慢慢炖煮。 随着时间的推移，厨房之中飘散出卤肉的香味。 待吃晚食时候，吴氏尝了一块炖的软烂的猪头肉，夸赞道：“别说，这般做出来的猪头肉不但没有腥气还很香呢！” 杨氏附和的连连点头，“好吃的我都觉得都能拿出去卖了！” 宋芷确实若有所思，卤味方子她倒是不打算卖，将来倒是可以开一间卤味铺子，或是在官道上开一间食肆去。 想来生意应该会不错！ 第183章大胆设想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第二日，宋芷没让大哥跟着自己一同去县城，她自己提着糕点去了味悦坊。 她一踏进铺子，便见到周掌柜与一位老者正说着话。 待见到宋芷，周掌柜满脸笑意的将身边的周老介绍与她，“良田听说是您要寻匠人，当即就周老今日过来了，你有什么需求尽管与他说。” 宋芷当即向对方问好，“周老伯好，我家中想建造一个类似火地的取暖屋子，想同您取取经。” 周老汉不过是周家签了契的仆从，主家吩咐他做什么，他就得尽心尽力的做好。 方才在宋芷来之前，周掌柜已经同他提过宋芷了，知道这姑娘与自家少爷都是有交情的。 这会子见宋芷如此说，他连忙表态，但凡他知晓的，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周掌柜不好叫两人干站着，待与宋芷结算了今日的货款，便请两人进内室相商。 宋芷朝周掌柜感激一笑，“那就叨扰周掌柜了！” 周掌柜也是想与宋芷交好，见宋芷与他客道，他不甚在意的摆摆手：“昨日之事我还没谢谢你呢，你提议的那满减活动还真吸引来不少顾客。” 说罢，转头又吩咐小伙计再准备些茶水糕点。 待周掌柜离开后，宋芷这才同对方说起自己的想法来。 “我想在家中建一个取暖的屋子，但听说建造火地的花费颇大。” 周老汉听到这话，赞同地点点头：“确实如此，建造这火地需要耗费大量的人力和物力。” “首先，必须在地下砌一层砖，然后按照一定的规律摆放砖垛，砖垛上方再放置方砖，最后还要在其上铺上砖块铺成地面。” “此外，还需要在室外设置炉膛和出烟口。这样一来，当需要取暖的时候，只需要在炉膛内点燃木炭，热流就会通过地下传到到室内，从而实现取暖的目的。” 他强调道：“因此，这火地不仅构造复杂，而且消耗的木料也很多，非豪富之家可以承受。” 宋芷听完后，觉得这种取暖方式与火炕的步骤差不多。 不同点一方面在于选材上，铺设火地多为砖石。 而火炕大多是用土坯来砌的，一般是由黄黏土加干草混合制成，其要比砖块铺设的火炕更具保温效果。 另一方面就是火地通过地下导热，而火炕则是将取暖点设在了床下。 宋芷沉吟片刻开口道：“听您一番详细解释，这火地确实造价昂贵，首先耗费的砖石便是一笔不小开支。” “再加之砖石本就不保温，想要屋中暖和怕是须得耗费不少柴火木炭！” 周老汉惊叹的看了一眼宋芷，点点头道：“不错，就是耗费颇大少爷这才不允我们在县衙后宅铺设火地！” 先前周掌柜说对方有想法与他沟通，在见到她不过一个姑娘时，心中还有些不以为意。 他没想到自己只解释一遍，眼前的只做农家女打扮的少女能这般快点出这取暖方式的缺点。 宋芷在心中整理好思绪，于是开口道，“周老伯这般说，我倒是有个大胆想法，您帮着参详参详此法可行？” “若是我们能取火地的长处，避其短处，将耗费颇大的砖石换掉，取而用土坯代替，另一方面改变供暖方位，选择一个更小，耗用木柴更少的方式进行替换，岂不就成了？” 周老汉摆了摆手，“哪里就像你说的那般简单，一个房间就那般大，不从地下，那难道从墙内？” “做火墙也不是不可以，但是火墙的构造仍旧复杂，取暖时不比火地耗费的木料少。” 宋芷想了想，干脆大胆提议道：“周老伯若是我想说做一个能发热的床出来呢？” “一间屋子除了地底下，墙面，还有床，若是按照火地的制作方法，我们将屋外的炉膛，不连接地下，直接联通床，那是不是外面一烧火，热气就能跟着传到床下？” “一张床大的地方不比整间屋子，这样是不是也不用耗费太多的木材取暖？” “若是设想的更大胆一些，直接将建设在屋外的炉膛将之改成灶台，这样不但可以用来做饭，还能用来取暖，这是不是就能节省了柴火呢？” 宋芷这话若是与周掌柜说，或许他听罢只会觉得宋芷在说笑话，那床底下如何能通炉膛呢，那不就将人给烤熟了吗？ 但是宋芷只在专业的人面前提得这提议。 周老伯听了宋芷的话，腾的一下子就从座椅上站起了身。 一边不停地将宋芷的话在脑海中构建出来，一边不停地踱步，缓解心中激动的心情。 小半刻钟后，他激动的同宋芷道：“你提议的此法，说不得可行，我的回去琢磨琢磨，给我五天，不，给我三天我应该就能理顺思绪，届时我在同你说此法可行！” 反正家中现在还在打地基，宋芷从善如流的笑着应下，“那就麻烦周老伯了！” 周老汉连连摆手，“不麻烦，一点儿也不麻烦！” 此刻的他满面红光，心中隐隐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此法可行。 当下的他再也坐不住了，与宋芷告罪一声匆匆回去。 宋芷见火炕之事情有了眉目，当下也是一身轻松同周掌柜辞别后也出了糕点铺子。 第184章香胰子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见时辰尚早，宋芷又去了一趟肉市采买明日的食材。 卖肉的摊主已经记住了宋芷，远远的见着人便开始热情的招呼起来。 这摊主做生意十分实诚，宋芷也乐的继续照顾他家的生意，“今日可还有猪肺、猪心了？” 摊主连连点头，“有的，有的，不但有这些，猪大肠也还在。” 卖肉的摊主显然已经记住了这位喜欢买猪下水的顾客。 宋芷点点头，“麻烦帮我过一下秤，这些我都要了！” 肉案摊主连忙‘哎’了一声，一边手脚麻利的过称，一边与宋芷推销， “客官可还要其他了？咱家今日的猪肥，那五花肥的多，瘦的少您可要来一点？” 宋芷看了一眼肉案上白花花的大肥肉，身子忍不住抖了抖，这要是在现代她是万万不会买这种肉的。 但想到瘦猴一样的家人，她还是点了点头，“也给我来一刀。” 她眼角的余光瞥见案板上一大块板油，宋芷心中一动忽的想起了昨日在郑大夫家背过的艾叶来。 正好艾叶有抗菌消毒、祛湿止痒的功效，用艾叶制作出来的肥皂除了可以去除污垢外，还能缓解湿疹、皮肤瘙痒等问题。 这要是用艾叶做一个艾草皂来，在这个遍布客商的县城应是不愁卖的吧？ 而且这艾草皂体积小，易运输简直就是专门给各路客商盈利的最佳单品。 越在心里琢磨宋芷越觉得此品大有可为。 正好她的羊绒制品还没那般快的捣鼓出来，在这之前用手工皂给自己宣传一波似乎是个不错的主意。 而且她现在手中不到百两银子，但这一次建房子肯定要花了大半，后续他若是想要送几个小的去读书，这不得花老鼻子钱了。 而且现在她也跟着郑大夫在学习草药了，只要她能解释得通为何想到用猪油做肥皂，这事儿就能解释的过去。 宋芷的大脑在高速运转，想到了那时候她为了做香皂的短视频，特地搜索了肥皂的发展史。 其实早在西晋时期，世家贵族们就开始使用猪胰子来制作清洁用品。 他们将猪胰子研磨成糊状，并加入豆粉和各种药材粉末，然后制成小丸子或粉末状的产品。 这种方法虽然简单，但却能够有效地去除污渍和油脂，让皮肤保持清爽干净。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到了近代，人们发现草木灰也具有良好的清洁效果。 草木灰溶于水后呈现出弱碱性，可以与油脂发生造化反应，从而形成皂基。 这种皂基不仅能够增强猪胰皂的清洁能力，还能够滋润肌肤，使其变得光滑细腻。 等到近现代，人们对猪胰皂的制作工艺又有了进一步的改进。 他们会在猪胰子里添加米浆、食用碱和黄豆粉等成分，使得猪胰皂更加接近现代的配方。 这样一来，猪胰皂的外观和手感都得到了极大的改善，使用起来更加方便舒适。 想到这里，宋芷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猪肉案板上。 她压下心中的雀跃，不疾不徐的道：“摊主，再给我称一块猪板油，另外那猪胰子能不能也卖与我？” 肉案上的摊主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位小娘子怎么竟买这些没人要的东西？ 不过这不妨碍肉案摊主心中高兴。 见宋芷买了这么多东西，肉案摊主也有意与宋芷交好很是大方的道：“客官既是要，这条猪胰子便送给您了，客官下次多多照顾咱家生意。” 宋芷笑着点头，“那就多谢摊主了！” 付过银钱后，宋芷没在城中继续逗留，提着东西径直出城回到了家里。 宋芷双手提着满满的吃食回到厨房，吴氏见了忙拿了木盆上前。 宋芷将右手中提着内脏放到木盆中，同吴氏道：“这是明日用来做卤煮的，下晌的时候阿奶帮忙清洗出来。” 那卤煮吴氏尝过，也觉得的滋味甚至不错。 听孙女这般说，吴氏一口便应下了，又见孙女左手中提着的板油，她复又问道：“家里的油还有大半陶罐呢，这怎么又买了？” 此时的宋芷自是不可能说是用来做肥皂的，她十分机灵的道：“今日在城中看到有人吃酸菜油渣包子，阿奶我也想吃了！” 吴氏难得从大孙女的嘴里，听到这般撒娇的话语。 便是这段日子在怎么老成，到底还是个半大孩子，见着了好吃的就嘴馋。 她乐呵呵的道：“好好好，阿奶今晚就给你们包油炸包子吃。” “那我一会儿帮忙熬油！”说罢拿了个木盆，转身跑开。 至于制作猪胰皂一事，暂且等下晌从郑大夫那里回来后再说。 第185章试做猪胰皂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宋芷将猪胰子用木盆盛着，暂且放在自己的屋中。 待下晌去了郑大夫家里，与郑大夫又识了些草药后。 她这才开口问道：“郑爷爷，我今日去杂货铺子见有人买那澡豆，一颗不大的澡豆丸子竟要一吊钱，为何那澡豆会般贵呢？” “我听那掌柜的说，这澡豆里还有那猪胰子有很好的清洁润肤功效，那猪胰子不是最寻常不过的东西，如何就能卖的这般贵呢？” 郑大夫听罢，捋了捋胡子笑道，“那是因为这澡豆里面加了药材与香料，这价钱自然昂贵。” “在前朝的医书里就有记载将豆粉混入捣烂的猪胰子里再加入丁香、广藿香、麝香、沉香等香料用来制作澡豆。” “所谓一寸香一寸金，价格高昂的香料比如麝香、沉香有时候比黄金还要贵！非王孙贵胄根本用不起。” “为了能让更多的人能用的上此清洁之物，先贤们减用香料在澡豆添加了平价药材。” “今日既然说到了这个，我便与你在介绍几味草药。” “例如，白芷，白术、白附子、茯苓、杏仁这些，添加的药材不同，这澡豆还能具有不同的效果。” “例如白芷、白术就有让皮肤变的白皙的作用，而杏仁中富含油脂就有很高的润燥保养皮肤的作用。” “你既是感兴趣，我这里正好就做了些，回头你回去的时候带些回去!” 说罢，也不给宋芷拒绝的机会，当即让郑慧取了些许那与宋芷。 郑慧转身便拿了一个小木盒来，将之递给了宋芷。 宋芷只得笑着接过，顺势道：“这猪胰子竟有这般神奇功效，我想回去后也试着做一做。” 郑大夫见她想自己做，不仅没有阻止，反而还十分鼓励。 甚至还主动与宋芷说了这澡豆的具体做法，“回去后若是哪里还有疑问，尽可来询问我。” 宋芷应下后，十分郑重道谢。 与郑大夫识别完草药，宋芷又与郑慧一道识了一个多时辰的字后，拿着澡豆高兴的回到家中。 此时家中只几个小的在院子中纺线，大人们全都去了隔壁帮忙。 宋芷到隔壁绕了一圈，这两日大家伙都在忙着挖地基与做土坯。 反正这会子又用不到自己，宋芷干脆又回了家里开始制作起猪胰皂来。 宋芷搬来一块石块，随后将猪胰子放在石块上用木棍不断地敲打起来。 几个在屋檐下纺线的孩子见了，纷纷丢下手中的活儿跑到宋芷的身边，探着小脑袋询问宋芷，“阿姊，你这是在做什么？” “你们知道澡豆吧？阿姊今日听了郑大夫讲澡豆的做法，这会子是在试作呢。” “阿姊好厉害！” 四小孩俱是星星眼的看着宋芷，眼中满是崇拜。 宋芷心中有些好笑，便吩咐几个小的，“你们去灶间扒拉些草木灰与我，一会儿阿姊有用。” 四小的嗷呜一声，争先恐后的往厨房跑，不一会儿就捧着一簸箕的草木灰冲到了宋芷面前来。 这个时候可没有现代那般雪白的碱粉，当下百姓获取碱的方式只在干燥的季节到碱地上开采富含天然碱的碱土，再加工提炼成碱石。 现在家中没有碱石宋芷便预备用草木灰来替代，先试做一款猪胰皂出来。 外观好不好看，味道好不好闻暂且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其有清洁之效。 如此她后期改良升级做肥皂也有了合理的解释。 这边宋芷敲敲打打忙活了半晌，又将混合的部分草木灰兑入其中继续敲打。 吴氏回来的时候，正巧见着了孙女敲敲打打的忙活。 她好奇的走上前询问道：“你这是在作甚呢？” 宋芷脸不红心不跳的道：“我这是在做澡豆呢？” 吴氏一听来了兴趣，“那为何做澡豆，还要放草木灰呢？这黑乎乎的东西与我从前在铺子里看到的澡豆并不一样啊！” 宋芷一本正经的解释道：“阿奶应该也听说过那澡豆很贵吧？” 吴氏下意识的点点头，“可不就贵，我也是在铺子里见旁人买过，真想不通那一点大的东西，如何能卖的了那般昂贵的价钱！” 宋芷，“那是因为这澡豆里面加了药材以及香料，这两样哪一样都不便宜，可不就贵了！” “所以今日郑大夫与我说了澡豆的做法后，我就想回来试一试简易版的澡豆，我想着这草木灰不就能清洁衣物吧？干脆将两者加在一起试一试，说不得能起到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吴氏不由被孙女的话逗乐，乐呵呵的道：“成那你先试一试，若是真如你所说这般，那咱们家也是能用得起澡豆的了！” 宋芷傲娇的挺了挺小胸脯道：“阿奶，您就瞧好吧！” 吴氏摇头失笑，也不管她径直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第186章有天赋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待将猪胰皂敲打好后，宋芷又去后山砍回来一棵较为粗大的竹子，将之切成竹圈将捣碎的猪胰皂塞入其中。 之后便是等个三四天等其阴干就成。 这边宋芷忙好了猪胰皂，浸了手也与几个小的在一道捣鼓起羊毛线来。 不同于其他几个孩子在专心致志地纺线，宋芷正聚精会神地尝试着用钩针钩织羊毛帽子。 然而，她的进展并不顺利，毛线在她的手中不断地被拆解和重新编织。 一旁忙着纺线的几个孩子似乎是对宋芷这般的行为已经见怪不怪。 "阿姊，还是无法钩出帽子来吗?" 宋欢注意到阿姊又一次将手中钩到一半的帽子拆掉，不禁皱起了小脸，关切地问道。 宋芷见她小小一个人，比她还忧心的样子，忽的福至心灵的道： "是啊，真是奇怪，那天我还特意询问了从草原上来的客商，请教他们如何起势编织，他们也给我做了演示。可为什么我试过几次都无法成功呢？" 接着，宋芷灵机一动，提议让宋欢试试。"要不欢欢你来试一试吧，阿姊先带你起个头，然后带着你钩一遍。” “正好我自己钩看不出问题出来，由你来试一试，说不得我就能看出哪里出了问题！” 宋欢先时还有些紧张，这东西她如何会勾，待听完了宋芷的话后，小丫头也不犹豫了，当即点头应下。 宋芷笑着往自己的身边拍了拍，示意她坐到自己身边去。 随后将手中的毛线以及钩针交到宋欢的手中，姊妹两人就这样坐在一处，宋芷教授宋欢勾起了毛线帽子。 其实宋芷又哪里不会勾毛线帽子，她不过是故意为之的罢了。 宋芷带着小妹做便不会故意误导她，该如何起针，什么时候长针、什么时候短针亦会与之说清。 不得不说，这个孩子确实有一些编织的天赋。 宋芷只在起针的时候给她示范了一次，之后就只是在旁边口述指导。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孩子的动作变得越来越熟练，甚至有时从长针转换到短针都不需要宋芷的提醒。 宋芷则坐在一旁静静地观察着，看到小妹手中的毛线逐渐勾勒出帽子的形状，不禁在心中感慨，现在她终于可以不用再装了。 往后还可以好好的挖掘一下小妹的潜力，这羊毛线的用处多多，可不止用来钩帽子。 什么羊毛袜、羊毛手套、羊毛衣这些统统都可以提上日程来。 日暮西斜时，一大家子从隔壁回来便看到的坐在廊檐下认真钩织羊毛帽子的姐妹。 吴氏与杨氏走上前，看着宋欢手中已经勾勒出轮廓的半成品，杨氏忍不住惊叹道，“想不到这羊毛线还能这般用，你们这是在钩什么？” 宋芷示意小妹将手中的半成品帽子展示给两人，随后道：“昨日我特意寻了从草原来的客商，同他们打听了这羊毛织物如何做？” “对方还很热情的与我演示了，许是我在这编织物实在没什么天分，这不忙活了两日都没忙活个名堂出来。” “索性就让欢欢钩织，我就在一旁指导着想要看看究竟是哪一步出了问题。” “没成想欢欢对这羊毛织物到是很有天赋，非但没有出错，这才两个时辰就能灵活掌握了钩织帽子的技巧了！” 宋欢被阿姊夸的脸蛋红扑扑的，一双眼睛也是灿若星辰。 杨氏显然对这羊毛织物很感兴趣，她一屁股坐在宋欢的旁边，催促道：“欢欢继续钩，让伯娘看看你是如何用毛线钩成帽子的！” 吴氏笑着打断道：“成了，你就别闹她了，让她们姊妹慢慢钩，待她钩好一个来，再让她教你！” “你来厨房帮我包包子！”说罢，先转身去了厨房。 杨氏拍了拍宋欢的肩膀，鼓励的道：“你好好钩，回头再教伯娘。”说罢，也起身往厨房去了。 待两人走后，宋欢眨巴着晶亮的眼睛看向宋芷。 宋芷复又坐回到小妹的身边，“咱们继续。” 对于初学者的宋欢来说，已对钩织帽子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便是晚上吃的是难得才能吃上一回的包子。 小姑娘也只囫囵的吃了两个，就又继续摆弄起毛线来。 宋友山见侄女只吃了两个包子便草草下桌，又看了一眼吃的满嘴流油的傻儿子，忍不住道： “钩帽子也不急于一时，这孩子再怎么着也要先填饱了肚子。” 吴氏看了一廊檐下专注的小孙女，开口道：“先随她去吧，灶上还有呢，一会儿等天暗了，你再给欢欢拿两个吃。” 宋芷嘴巴里正含着食物，听到她奶的吩咐，她含糊不清的应了一声。 此时的宋芷十分能理解小妹的心情，想当初她在学钩帽子、织围巾的时候，也是劲头儿十足。 恨不得连喝水都嫌耽误功夫，在看小妹的情形可不就与她当初初学织围巾时一样！ 宋芷也就由着她做自己感兴趣的事情。 就这样在还不算太熟练的情况下，宋欢终于在第二日的下午将毛线小帽给织好。 “阿姊，我会织帽子了！”小丫头手里拿着帽子，满是兴奋的对宋芷道。 宋芷接过帽子，给她戴上，“不错，蛮适合的，怎么样暖不暖和？” 宋欢重重的点头，“很暖和，阿姊我要给你，给小弟，给全家都织一顶帽子，这样到了冬日里咱们就都有羊毛帽带了！” 在一边纺线的几个小的听到这话，纷纷围了过来，稀罕的摸着针脚并不算细密的帽子。 “小妹你帮我织帽子，我就帮你洗衣服。”宋安率先开口道。 宋成见自家大哥竟然先许诺了好处，忙不迭的承诺的道：“还有我，还有我，阿姊我可以帮忙拾柴火，你也给我钩一顶小帽好不好？” 宋康也卖乖的依偎到宋欢身边，眨巴着眼睛表示自己也要。 在这个家里，宋欢作为中间的孩子，既不算最大，也不像小康那样因为身体不好而备受瞩目。 所以很少有人会主动询问她的意见。 然而，这次却不同，这是第一次，她切切实实的感受到自己被需要。 小丫头心中很高兴，小胸脯拍的啪啪作响保证道：“你们就等着吧，后头我就给你们钩。” 孩子们欢呼起来，银铃般的笑声传出了很远。 宋芷看着这般快乐的他们，嘴角也不由露出了笑意。 第187章事半功倍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就这样又过了三日，转眼便到了与周老汉约定的日子。 这日一早，宋芷照例提着一篮子糕点去了城中的味悦坊。 此时的周老汉早已经在糕点铺子等了小半个时辰，见到宋芷如约而至。 他高兴的立刻迎了上去，“宋小娘子，你可算来了，你前些日子说的火炕，我回去后仔细琢磨过，觉得十分可行，这是图稿你看看可有哪里需要改动的？！” 宋芷看了一眼对方，只见对方眼里一片青黑，想来这三日也一定是废寝忘食的在琢磨这火炕。 一旁的小伙计十分有眼力见的上前接过宋芷手中提着的糕点。 宋芷笑着道了一声谢，随后双手接过图稿，仔细的端详起来。 站在其对面的周老汉还担心宋芷看不懂自己所画的图形，不时同她解释：“这是炉灶、这是炕体、这是烟囱。” “考虑到保温性，炕体的底部可以用黄泥来夯实，炕板就像你说的可以用黄黏土搅干草来做，为了保温最后再用黄黏土封上一层磨平。” “这火炕最关键的部分还是要在出烟口，以及烟囱部分，要设计得合理，确保烟气能顺畅排出而不倒灌。” 宋芷没想到那日自己不过简单提出了设想，对方不仅能这般快的设计出图稿来。 还能一针见血的指出其中的关键。 “那要如何确保烟道的通畅呢？”宋芷下意识的问道。 周老汉想了想，说出了自己的见解来，“以我看这出烟口不宜过大也不宜过小，过大则热量散失太快，影响取暖效果；” “过小则容易造成堵塞，烟排不出去，屋里就会弥漫着烟味。” “烟囱的高度也要适中，高了虽然排烟顺畅但施工难度大，低了则可能在风大的时候发生倒灌，最好是根据屋子的高度来决定。” “还有啊，烟囱与炕体的连接处一定要密封好，不能有缝隙，不然冷风会从外面灌进来，热气也会从缝隙中溜走，那样火炕就起不到多少保暖作用了。” “你们可以用碎草来和泥，这样的泥粘性大，干了之后非常结实，用来封缝最合适不过了。” 周老汉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在空中比划着，似是要将他能想到所有细节都展示给宋芷。 宋芷听得认真，时不时地点头表示理解，偶尔还会提出一些问题，周老汉也都能以自己这么多年的工匠经验来解释。 一番交谈下来，宋芷不得不在心中惊叹，古时候匠人的高超智慧。 其实让她来自己搭建火炕，可能会漏洞百出，一些细节上的问题宋芷也都是模棱两可的。 可这些到了周老伯这里，他都能将所有关键的部分事先设想好，宋芷无比庆幸当时托了周掌柜找了匠人来。 如此不知能为她省下多少事情来。 宋芷毫不吝惜的赞叹道：“周老伯您只短短三日竟是将我那日随口一言的想法变成真，简直大才！” 此刻的周老汉心中亦是满满的激动，于他们匠人而言，最高的兴的事莫过于经他的手创造出实用的物什来。 这火炕显然就很适合在北地的百姓之中推广开来。 同作为底层人的周老汉太知道北地的百姓在漫长的冬日里如何难熬，若是他将这火炕做法告知公子，以公子的秉性定然会褒奖他的吧？ 若是.....若是自己做好，公子高兴之下放了自己的奴籍。 想到这儿周老汉不免一阵心潮澎湃。 但他还是强压下心中的激动，征询的看向宋芷，“宋小娘子，这建设火炕的法子是您想的，老汉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我可否将此法禀告我家大人.....” 不等他说完，宋芷当机立断的道：“这自是没问题，虽说做火炕的主意是我提的，但具体事实细节却是您想的，您想交给谁就交给谁，不必过问我！” 其实宋芷的私心里找周掌柜寻工匠，就是想将这火炕之法传到周煜的耳中。 祁水县冬日里苦寒，每年冬日里都会有人因受不住严寒没能挺过去。 这要是由县太爷做主推进此事，肯定要比她家为例子传播的更快。 周老汉听宋芷说，高兴的连连道谢：“多谢，多谢！” 他主要考虑的是眼前的人与少爷有交情，若是不事先招呼对方一声，到时候在惹的对方去少爷面前告状那便得不偿失了。 现在宋小娘子半点也不犹豫，显然是不在意的，那他将火炕的做法献给少爷便无后顾之忧了！ 宋芷见他很是开怀，不由主动相请： “正好我家现在在建屋子，这火炕取暖效果到底如何还不得而知，周老伯不若辛苦一趟，随我家去亲自指导一番搭火炕。” “千般设想，不付之实践总也不知其中是否有纰漏，如此您禀告给周大人，心中也能有底不是？” 宋芷的话说的十分直白，却也正中对方的心思。 周老汉根本不带犹豫的，当即点了头表示同意。 宋芷辞别了周掌柜，领着人便往城外走。 时间紧，任务重，宋芷在城外上了车后没有让对方继续在城墙下候人，直接包下剩余空位，催促其立刻启程。 待领着人回到家中，宋芷径直领着人去了隔壁观察了地形与房屋布局。 昨日主屋才开始建，这会子四面的围墙都应落成。 周老汉围着主屋转了一圈，心中默默盘算着如何布局才能最大化地利用空间，同时确保火炕的取暖效果达到最佳。 他先是仔细观察了房屋的结构，接着，他又走在屋中来回踱步，用脚步丈量着尺寸，心中迅速勾勒出火炕的位置与布局。 一旁的村人，以及宋家人皆好奇的打量着这个宋芷从外头来回来的陌生老者。 吴氏上前拉了拉孙女的衣袖，小声的问道：“这便是你寻的那位工匠吗？” 宋芷点点头，“是的，阿奶，他可是县官大人家的工匠，技术那是顶顶的好，一会儿你让大家伙都听他的吩咐。” 吴氏一听对方竟是县官大人家的工匠，那是一点质疑的心思都没有。 她悄悄后退几步，小声同孙儿与儿子交代道：“一会儿你们就候在那匠人身边莫要多嘴多舌，只管听吩咐办事！” 两人俱是十分老实之人，听罢连连点头。 周老汉做到心中有数后，转身便吩咐，“来些人拿些砖块来砌火炕框架，另外再派人去拖几板车的黄黏土来。” 众人按照周老汉的指示忙碌起来，很快就搬来了砖块，黄黏土和干草也陆续送到。 周老汉亲自示范如何砌火炕框架以及要求，宋平等人跟在其后帮忙打下手。 宋芷在一旁看着，见对方成竹在胸很是有把握的样子，干脆就将这边的事情交予了对方。 此刻宋芷深刻体会到，什么叫专业的事情还是要交给专业人办，如此才会事半功倍！ 第188章村民们的心动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咦，你们听说了吗？大山家里头搭了个能保暖的床，叫什么，哦对了叫做火炕！” “听说那炕连接着屋外的灶台，冬日里只需往灶台里烧火，那炕就能暖和！” “害，那你知晓的可是落后了，现在我听说直接在屋内的火炕下留燃烧口，冬日里就不必出屋添柴火，还能在灶边烧水，着实是方便！” “真这般好用吗？”在一处聊天的妇人诧异的问道。 “那还能有假，我男人来家里说那炕一烧起来，炕上暖烘烘的连带着屋子里头都暖和。” “而且还没有呛人的烟味，阿芷家里头好几间屋子都砌了这火炕。”小赵氏笃定的道。 有妇人好奇，“那这要费不少钱帛吧？阿芷丫头是个厉害的，瞧瞧这才多少日子，不但还上了先前的欠款，自家更是砌起了大宅子！” “这话你可就说错了，我听我家二柱说那火炕可不费什么钱，听说就是用黄泥与干草，黄黏土与土坯还是他们做的呢！” 小赵氏坐在门边，一边挑拣着豆子，一边同村人闲说着最近最火的火炕话题。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妇人们听到小赵氏的话后，心中好奇，这不这几日来宋家新房见识这火炕的村人越来越多。 宋芷在听阿奶说了，这几日每日都有村人来新房里观摩这火炕。 宋芷本也有意在村民们之间推广开来，便让阿奶点了火炕让前来观摩的村民们看。 烧了火炕的屋子，人一进门便能明显感觉到屋内要比屋外暖和。 再用手试探了一下炕上的温度，并不似他们脑海里想象的那般烫手。 这要是到了寒冬腊月，人就睡在这暖烘烘的炕上别提多安逸了！ 有人便私下里找到吴氏，拉着她请求能不能请那匠人也帮家里盘一个火炕。 却原来周老汉再搭这炕时，除了垫土、做炕板吩咐了旁人来做。 其他最关键的部分，比如烟道部分大都是他自己亲手在做，并不假手于人。 再加上这个时代匠人的手艺就是吃饭的家伙事，村里人虽有人好奇火炕内部的门道，但到底碍于对方背靠县官大人便更加的不敢僭越。 所以这段日子以来，除了宋平被周老汉喊在身边打下手，其他人还真不敢偷摸的去学。 而听到这般请求的吴氏没有立刻应下，这毕竟也是县官家的匠人，在没征得对方的同意前她却是不好替人应下。 但吴氏也没有回绝，她想了想道：“你代我问一问，待我征求了对方的同意，回头再与你说。” 村人连连应是，“这是自然，那就劳烦婶子帮忙从中说和说和了。” “ 您也知晓我婆婆腿脚不利索，到了冬日里更是整日里喊冷，每日汤婆子更是离不得身，若是能盘个像你家里一样的炕，那她的日子可就舒服多了！” “......” 这一日有不少村人找到吴氏与她提议想请周老汉帮自家盘炕的想法。 有为了老人，也有为了妻儿，总归是大家伙都见识了这火炕的好与便利， 又加之听说了这火炕造价低廉，黄泥与干草村里到处都是根本不用费钱，只雇佣对方盘个炕想来应是费不了多少钱。 所以大家伙心里不可谓不心动。 吴氏在送走村民们后，当即回到家中与孙女提了此事，“阿芷，现在村里头已经有很多家来问我能不能请周匠人也帮忙盘个火炕，你看这事......” 宋芷诧异的问道：“大家伙没跟着周匠人后头学吗？” 说来也是宋芷心够大，自从见过周老汉对火炕的讲解，以及图纸。 她将人请回了家里，便彻底当起了甩手掌柜，火炕的事情全权交给了周老汉。 这倒也不是她偷懒故意为之，一来有专业的人在，她再过去指手画脚的图惹人怀疑。 另一方面，实在是她忙的抽不开身，既要每日去郑大夫家识字辨识草药。 回家后还要带着几个孩子一道识字，她将郑慧教予她的字做成了一张张的识字卡片。 每日都要花上一个时辰考校他们以及教授新的字。 剩下来的时间，她还要拉着小妹一道钩帽子、尝试新的钩针技巧，除了每日会去瞅一眼进度，她是真的没有多余的精力放在盘火炕上。 也就更不会关心到底是何人在盘这火炕。 吴氏摇了摇头，“这如何好跟着旁人去学，这是人吃饭的手艺，没有周匠人发话，自己凑上去那与偷师何异？” “不过他倒是将你大哥带在身边打下手，我也没去问一问阿平，他可瞧会了！” 说罢，又连连否定方才的说法，“不成，不成，帮村人盘炕还是要知会一声周匠人，这要是让阿平悄摸的做了，没的叫人说偷师呢。” “这可不是什么好名声！” “你大哥到现在还没能娶的上媳妇呢，现在本来年纪就大了，若是再弄一个坏名声在头上，那便更不好说亲了！” 宋芷就这般傻傻的看着她奶自说自话。 说实话，她从前确实从未想过这般多，也从未想过隐瞒土炕的做法。 但现在阿奶这般说，让她不得不重新审视起这件事来。 其实他让周匠人来家里盘火炕，便是打着让村人跟在后头学的心思。 这也算是她对大家伙能来家里帮忙的谢意，至于学多学少这便要看各人的本事了！ 但她显然没有想到当下人对手艺的看重。 在村人们看来，这便是周匠人吃饭的手艺，在没得人允许的情况下，村人不好，也不敢去窥伺。 宋芷想到周老汉要将此火炕的做法告知周煜，想来没让村人参与进来的应该是出于保密的想法。 毕竟一个已经传开了的火炕做法，与自己特特上报上去的还是有所差别的。 宋芷能理解周老汉的心理。 他们这些身契被攥在主子的手里，生死荣辱皆系于一人之手。 如果能为主子分忧解难，在主家面前获得重视和赏识，那么以后的日子自然也能更好过些。 然而，他们当初可是被主家送到北地来的，却没能按照吩咐做好事情，这已经是他们失职了。 当下即使能够灰溜溜地返回京城，但由于未能圆满完成差遣，恐怕难以再次得到重用。 若是凭借着此事翻身，那他的处境可就完全不同了。 无论是周煜给他恩典放出奴籍、还是继续为周煜留下来为周煜分忧，他都体现了自己存在的价值。 宋芷深思熟虑一番后，终于对吴氏说道：“阿奶，这件事你交给我，待我回头先问过周老伯再说。” 吴氏听孙女如此说，便也放下心来。 第189章御寒神物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待到傍晚周老要离开的时候，宋芷寻上了对方。 周老汉原以为宋芷寻自己是想问一问完工进度，不等宋芷开口，他便直言再有两日，后一进院子的火炕就能盘好。 宋芷笑着解释道，“我是想问一问，您那是说想将这火炕一事告知周大人，不知您可否提了？” 周老汉不明白宋芷为何会由此问，但他还是坦白的说了，“这倒还未曾，宋小娘子为何会由此问，可是有何不妥之处？” 他之所以还未与少爷说此事，一方面是这几日在盘火炕的过程中，在听了宋芷的意见后，有些地方他也在改进。 而且他也想做足了准备再做回禀如此也有把握一些。 另一方面也实在是这些日子他的精力全部被放在了盘火炕上，还没能找到合适时机与少爷提此事。 宋芷见他如此说，连忙摆了摆手道：“我是有个提议，您再与周大人提及这火炕的时，若是周大人对这火炕感兴趣，不如请他来家里一看究竟。” “毕竟百闻不如一见，任何言语的描绘我觉得都没有实地看到实物来的让人信服，您觉得呢？” 周老汉有些面露难色，“我是可以提议大人来此一探究竟，可县令大人毕竟事务繁忙，我不一定能说的动大人来这儿.....” 虽然宋芷与周煜的接触并不算多，但仅凭几次的接触。 宋芷便知晓周煜至少是一位心系民生的县官。 他的辖内出现可以改变百姓们冬季御寒的物件，他如何不心动，不好奇呢？ 宋芷笑道：“周老伯您无需有心理负担，这火炕的的确确是您所建，您只管如实说这几日的经历便是，周大人自会有自己的判断。” 周老汉一想确实是这个理，他只管如实说自己这几日的经历，至于大人如何抉择那是大人的事情。 想通了关键的周老汉咧嘴笑开，点点头道：“成，待我寻了机会便与大人禀告此事。” 正好这些日子忙碌下来，他也算掌握了其中的要领，便是少爷要问他一些细节，他也能回答了上来，做到心中有数。 辞别了宋芷，周老汉乘着宋芷专门雇佣的牛车回到了县衙。 想到方才宋芷与自己说的话，周老汉略做梳洗，重新换了一套干净的衣裳后，寻到了良田表述了自己有重要的事情禀明少爷。 最近这一段时日，周煜确实一直忙着做连翘茶一事。 随着他传信回京城，连翘茶在京城的达官显贵家中的出现，有不少听到风声的大家族、商队主动寻到他这儿来表示想买连翘茶。 这自是周煜乐见其成的，短短一旬时间，他这里的茶叶已经卖出五千贯。 这还是有一大部分的茶叶已预定了出去，只是人还未至罢了。 他已经详尽的测算过了，若是等剩下的连翘茶全部售出，县衙回款一到，这一批茶叶便可给他带来上万贯的回报。 他上任兢兢业业的干了近一年，积极的开辟商道所赚取税收，不如卖一回连翘茶来的快。 这也让周煜感受到了一个县想要富裕起来，光靠赚取过路费是不够的！ 最关键的还是得有自己的物产。 这连翘茶真真是一个很好的契机，今年还只是刚刚开始，待到后期连翘茶被普及开，他相信祁水县的百姓都能因此而受益！ 良田看了一眼最近一直早出晚归的周老，想到他是在帮宋芷做活儿，良田有预感说不定又与那宋小娘子有关系。 他又想到少爷与宋小娘子多少有些交情，沉吟了片刻后还是进屋通禀了。 片刻后，良田从书房出来，点头示意道：“少爷让你进去。” 周老汉闻言立刻跟着良田低头敛目的进了书房。 书房内，周煜端坐于案前，他手执一本账册，眉宇间透露出几分专注。 见周老汉进来，他轻轻合上账册，抬头问道：“听良田说，你有事回禀？” 周老汉闻言，忙上前几步，却又不敢过于靠近，双手拘谨地交叠于身前，低头答道： “回禀少爷，是这样的，老奴这里有一张建设冬日里御寒之物的图稿，想要呈给少爷您过目。” 周煜却是皱起了眉，“我不是与你们说了嘛，那火地耗费颇多，上行下效，我这个做一县之长的更不能助长这股奢靡享受之风。” 周老汉额头冒出了冷汗，他知晓少爷误会了，连忙解释道：“是老奴没能解释的清楚，不是那火地，而是火炕！” 周煜闻言眉头微松，但还是有些疑惑，“火炕？那是何物？” 周老汉赶忙回答道：“少爷，前些日子宋小娘子找到老奴，请奴帮忙建造一间取暖的屋子。” “这火炕正是宋小娘子提的建议，改地下取暖为床下供暖，甚至还能利用每日做饭灶台的余温，带动火炕发热进而用来取暖。” 周煜听后眼睛一亮，追问道：“真有如此神奇？” 周老汉忙不迭地点头，“这几日奴一直在宋小娘子家盘这火炕，如今已经初见成效，便想同您禀告这取暖利器！” 周煜一听，当即站起身书案后，绕到周老汉面前：“何为火炕？图纸拿来我瞧瞧。” 周老汉连忙掏出火炕的建设图稿，双手呈递了上去。 这简图画的虽然并不甚详细，但是周煜还是能看出哪里是灶台，哪处是床，哪处又是烟囱。 至于这些毫无相关的东西，如何能组合在一处，周煜便不得而知了。 他放下手中的图稿，语态疑惑的问道：“这东西真的能取暖？” 周老汉连连点头，“回禀少爷，是的，奴在宋小娘子家亲自验证过这火炕能够取暖，这才敢禀告于您。” “且这火炕不但能取暖，而且造价十分低廉，基本上只需黄黏土与干草便可盘成，实在是冬日里御寒的神物！” 周煜听的心中火热，要知道每年到了冬日里，医馆得了风寒的病人便会激增，有些人甚至因为一场小小的风寒感冒而倾家荡产、进而返贫。 更有甚者，每年冬季都有人因为严寒天气而冻死家中。 若是真如周老汉所说那般，那他辖内的百姓岂不是再不用惧漫长的冬日？ 越想越激动的周煜来回的踱了几圈，此刻的他恨不得现在就去亲眼见识一番这火炕来。 尽管内心焦急万分，但毕竟此刻天色已晚，即便是心中再心急他也只得暂且安耐住的问道：“你明日是否还要去宋家？” 周老汉心中一惊，难不成少爷还真要去宋家看这火炕？ 他且压下心中的惊诧，点了点头道：“要去的，还有一个炕没搭完！” “那正好，明日我与你一道去一趟宋家！” 周老汉不敢有违，当即躬身应下。 翌日，周煜身穿常服，由良田驾车，一行人朝着小河子村的方向驶去。 第190章试点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清晨时分，一辆古朴的马车悠悠驶入小河子村，车轮轻碾过石板路，发出沉稳的声响。 村民们也正陆陆续续前往宋家帮忙砌房，当他们注意到坐在车辕上的周老汉时，起初并未多加留心，只当今日他雇了马车出行。 然而，当马车缓缓停驻在宋友山家的门前，来宋家做活儿的村民见着了一名气宇轩昂的青年男子从马车内步出，有一些眼尖的村民认出其不是旁人，只是他们的县官周煜！ 顿时，人群中爆发出一阵低低的惊呼。 村民们面面相觑，心中的惊讶与敬畏交织，原本打算上前与周老汉寒暄几句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他们既因县官大人的亲临而感到兴奋，又生怕自己的行为触犯了官威，一时间，众人只是呆呆的伫立在原地，目光中满是好奇与拘谨。 此时，正在院中忙碌的宋友山一眼瞥见了站在自家门前的县官大人。 初时他还以为自己眼花看错了，待揉了揉眼睛。 见站在门边的青年男子真的是他那日在公堂上见过的县官大人！ 宋友山心中一惊，随即快步上前语气中带着几分紧张与惶恐：“大……大人，您怎么来了？可是有什么吩咐？” 一旁的吴氏见状连忙跑进孙女的房间，急切地拉着她的手往外拽：“阿芷快别织帽子了，县官大人来咱家了！” 说罢，拽着人也迎了上去。 在她的心里毕竟孙女与县官大人是打过交道的，肯定要比老实巴交不会说话的儿子强。 周煜见因着他的到来，明显慌乱了的一家人。 他微笑着摆手示意众人不必紧张：“大家不必惊慌，本县此次前来是听闻你家新砌了一种能够取暖的火炕，特来瞧瞧，这火炕到底是何物又是如何取暖的？” 宋芷见状，当即吩咐阿奶先去新房子那处烧炕，她则亲自领着人往隔壁走。 “大人，请随我来！” 宋芷领着周煜从灶房一路参观到盘了火炕的房间，同时介绍道： “这间屋子的火炕连接了外头的灶膛，待到做饭的时候，热气便能通过炕洞源源不断的传递炕上来。” 说罢，她又领着周煜去了另一间屋子，“这边的的燃烧口我们就设在了炕下，旁边搭了个小灶可以放上一个炉子热水，十分便捷。” 周煜好奇的打量着火炕的构造，但因其主体已经封闭，根本看不出其内里的门道。 便会询问一些困惑，例如：“那在屋子里烧火这屋子里不会有烟味吗？” “又或是在床下烧火，人不会被烤熟吗？” 这时解释其构造以及原理一事，宋芷便将此交给了周老来做。 待一番解释过后，那边的炕也烧热了，周煜用手感受了一番，触感温热，十分神奇。 恰在此时，宋芷适时大胆提议道：“大人，咱们祁水县冬日里苦寒，这火炕造价又低廉，您何不将之在县中推广开来。” “我这儿倒是有个想法，不知该不该说。” 宋芷所说正与周煜心中所想不谋而合，他愉悦的道：“听说这火炕的妙想还是你先提出来的，宋小娘子有什么想法但说无妨。” 宋芷先是谦虚的表示：“这火炕能做出来最大的功劳还是周老伯，若不是他将想法付之于实际，这火炕也不会这般快做成。” 随后，话锋一转说起了自己的想法，“是这样的，这火炕毕竟是新鲜物什，要在床底下生火取暖只怕大部分人都会有所疑虑！” “且现在还不到冬日里，百姓们取暖需求并没有那般迫切，愿意了解火炕的人便更少了！” “就说像您这般有见识的人，在听说了火炕的事情都要来这里亲眼见识一番，更何况那些对火炕一无所知的寻常百姓了！” 周煜听她这般夸自己，心中莫名的有些想笑，在这一众人里头，周煜可没从这丫头的眼里看到丁点的谄媚。 不知出于何种心理，周煜还是配合的道：“那你可有什么好主意？” 宋芷顺势道：“我看不如打铁趁热，趁着还未到夏收，大家伙又都有空闲，不如就以我们村中做试点，先将愿意盘火炕的人家将火炕给盘上。” “待到火炕盘好，也到了夏收，夏收结束后百姓家中也就有了余钱，最起码置办一个火炕的钱粮应是不愁了。” “届时，周大人再将各里里正，村长、族长唤到我们村子里来，让他们亲眼见识，见识这火炕的好来。” “待让他们见识过这火炕的好来，根本也不需大人您费力宣传，他们定会主动求着要盘这火炕，如此岂不是更高效？” 周煜看了宋芷一眼，原来这丫头打的是这样的主意。 虽说是在为自己村的村民争取利益，但不得不说这提议却是当下最合适的办法。 周煜略作沉吟，片刻后开口道：“你们村的村正何在？请他过来，我有话吩咐！” 宋友山闻言，当即退出去寻人，人刚出屋子便在院中见着了宋族长。 却原来村民们在见到县官大人来到宋家后，不敢怠慢，连忙通知了宋族长过来。 宋族长听说了县令大人正在屋内看火炕，他也不敢打扰就静静的候在院子之中。 宋友山忙冲上去，一把拉住宋族长的手：“族叔，您在这儿可就太好了，快进屋，县官大人请你进屋一叙。” 宋族长闻言惊了一下，忙抬脚跟上，一边还拽了拽宋友山的胳膊，“大山啊，到底是出了何事？” 宋友山便简略的将方才的事情与宋族长说了一遍。 宋族长心里一震，没想到阿芷丫头竟然给村里争取来这样的好事。 当下宋族长的腿也不打抖了，匆匆走进了屋里。 待真的在屋子里见到县官大人，宋族长脚下一软，便要跪下来却是被周煜抬手止住。 “本县有一事交代你，先将你们村里愿意盘火炕的人家统计出来。” “再在你们村里召集些人手，待到周匠人将这边的火炕盘好，我会让周匠人带着他们给你们村里的炕先盘上。” “待后续夏收结束，我会让各里里正、村正来你们村里参观火炕，届时应是会有不少百姓会请你们村子的人盘火炕。” “希望你们能认真跟着周匠人学，后续能不能赚到钱粮就看你们自身的本事了！” 宋族长听罢脸上的笑容就没有落下来，他连连保证道：“多谢大人，多谢大人，草民一定督促村民们认真学，不辜负大人的厚爱！” 周煜抬手止住，“你不必谢我，要谢就谢宋小娘子为你们争取到的机会。” “不过话说回来，后续还会有几个村落我也会让周匠人去教授他们盘炕之法，机会先给了你们，你们能抓住多少全凭你们的本事了！” 宋族长不敢有丝毫迟疑，连连点头应是。 第191章艾草皂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宋芷之所以提出在夏收前将村子里的火炕盘起来，做试点之用，其实也是有原由的。 一来是想帮村民们达成盘炕的愿望，二来也是想着在夏收前盘好炕，肯定是时间紧，任务重。 只靠周匠人一人定是忙不过来，到时候肯定是带着村民们一起忙活。 如此一来，他们也能学一到这盘炕的手艺，后续火炕推广开来，村民们也能借机赚一些辛苦费。 她是没想到周煜能看出她的心思，并且还愿意按照她意图来行事。 说实话，宋芷心里还是熨帖的。 倒是个值得合作的伙伴。 想到这儿，宋芷忽的想到了什么，她暂且压下心中的提议，等周煜与宋族长交代完，预备离开时。 宋芷忽然出声问道：“敢问大人，不知现在的县衙的连翘茶卖的如何了？” 周煜本以为她是想问当初定下的分成之事，他开口道： “连翘茶的销路不成问题，待将预定的连翘茶出售后，届时会将一成的利润分成送来与你，宋小娘子不必担心！” 宋芷知道对方这是想岔了，她倒也过多解释，继续道：“分成一事不着急，我是想问一问大人，那官营铺子您是否打算办了？” 周煜不知她为何会有此一问，但还是点头道：“自是要办的！” 听到这话，宋芷脸上的笑意更甚，顺势提议道，“大人既然后续还要开官营铺子，那铺子里肯定是要摆放一些咱们当地的特产。” “我最近正好做出了类似于澡豆的清洁物什，不知大人可有兴趣一观？” 周煜闻言，眉宇间不禁流露出一丝好奇， 于是，他欣然点头，跟着宋芷去看了艾草皂。 继先前宋芷用猪胰腺混合草木灰做出来猪胰皂得到了家中一致认可。 吴氏更是开玩笑的道：“除了味道不好闻，外观黑乎乎的外，这东西的用来清洁没话说，定价便宜些都能拿出去卖了！” 宋芷顺势便说道，“阿奶您说的也不是不可以。” “正好我最近与郑大夫识了些草药，待我捣鼓捣鼓，说不得就能重新做出一款，气味既好闻外观又好看的药皂来。” 吴氏只乐呵呵的应下，没想到没过两日还真叫孙女做出了艾草皂来！ 周煜看着被递到自己面前一块绿油油的东西，下意识的伸手接过，诧异的问道：“这是何物？” 宋芷介绍道：“这叫艾草皂，这东西不但可以用来洗手，洗澡，清洁衣物，因其添加了艾草其中还有祛湿止痒的功效。” “这艾草皂用途多多，且这东西小小一块，十分方便于携带，特别适合专门途经咱们祁水县的客商带回去售卖。” “大人既然要开官营铺子，铺子里肯定要有旁处没有的东西，我觉得我这艾草皂便是独一份的存在，大人要不要先预定些拿回官营铺子售卖？” 周煜听了宋芷的介绍，对手中的艾草皂便可好奇了。 他没有直接回答宋芷的话，而是诧异的问道：“这艾草皂是你做的？” 他想不通，对方不过一个农女如何会知晓他都没见过的东西？ 心中好奇的同时便更想要了解更多。 宋芷在做出艾草皂前，便用猪胰子给家里人打过预防针了，就是担心会有一些无法解释的清的事情出来。 所以对周煜的问话，她一点也不慌，神情自若的点点头，“是我做的！” 说罢，她还转身又拿了一个猪胰皂出来， “这是我在村中大夫的指导下作的猪胰皂，我听说医书里的澡豆便是用那猪胰子做出来，只不过其中添加了许多药材，以及香料！” “香料什么的不是我等平民百姓用的起的，我干脆回来自制了一块猪胰皂。” “只是做出来的猪胰皂虽也能清洁，但味道不太好闻，我便又改了配方，加了些许草药这才做出来这艾草皂来。” 周煜下意识的点点头，原来如此，能想到猪胰皂改良成这艾草皂来确实是个聪慧的， 至于更细节制作问题他不好再追问，于是换了方向问道：“这艾草皂真的如你说的那么好用？” 宋芷也不含糊，他让周煜稍后，旋即去了厨房打了一盆水来，又招来蹲在地上玩泥巴的小弟，当着周煜的面，就用这艾草皂给小弟清洁黑乎乎的小手。 打湿的艾草皂摸在手中，肉眼可见的出现细腻的泡沫，在用清水一洗，原本黑乎乎的小手立刻变的洁净起来。 周煜看了甚是心动，若不是场合不对，他都想自己亲自试用了。 他暂且压下动手的心思，开口问道：“这一块艾草皂你想如何卖的？” 宋芷笑道：“我听闻铺子里小小一盒澡豆竟是卖出了一吊钱来。” “民女以为这具有清洁之物的艾草皂应是生活之中的必须品，无论是达官贵族，还是平民百姓都能用的起。” “所以我这边对外出售的价钱定在五文钱一块！” 周煜朗声笑开，“好一个生活必须品，宋小娘子有如此心胸，实乃难得。” “这样，我们先约定一个数目，一旬五百块的艾草皂可否提供的出来？” 宋芷却是摇头，“大人，这艾草皂须得用到动物的油脂，咱们县里这些油脂都是有限度的，即便是我想供的上货物，奈何没有材料也是不成的！” 宋芷不想给自己设下限制，她现在不仅有艾草皂的事情要忙活，还要跟着郑大夫学草药、识字、以及领着小妹尝试新的钩针技巧。 这一旬提供五百块的肥皂，那她每日必然又得忙的团团转。 她只是想用艾草皂提前给自己做一做宣传。 可不是指着艾草皂赚大钱的。 毕竟这东西的需要大量的猪油，这东西寻常百姓吃都不舍的，哪里又能够的到着许多的猪油？ 除非下次再试一试羊油，不过现在是物资匮乏的时代，宋芷并不想因为自己做香皂这样的行为。 导致猪油、羊油这些跟着涨价，进而再影响百姓们的日常生活。 周煜一想也是，于是改了话头道：“这样，那一旬两百块可成？” 宋芷在心中算了算，两百块那便没什么压力了。 她一斤猪油便可做出约莫十五块，两百斤也就需要十三斤的猪油。 这一次她没再讨价还价，而是一口应下了。 见她应下，周煜再次提道：“不过我有一个条件，在给我供货的头三个月，你不可再另外供货给旁人。” 他还是很看好这艾草皂的，将来用之作为噱头，打开官营铺子的生意，还是很不错的。 只三个月独家供货限制，这对于宋芷来说也不是什么问题，她想也没想便点头同意了！ 这一次出行，不但见识了火炕的神奇之处，还意外的促成一笔交易。 周煜心情舒畅的从宋家离开，预备回去后着人选址开设官营铺子！ 第192章水泥地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先前因着县衙无钱，便是想做一些实事也必须得算计着来。 现在可就不一样了，周煜回到了县衙当即唤来下属，商议官营铺子选择一事。 张主簿等一众官吏都嘱意就在草市的斜对面，茶馆的旁边设立一间官营铺子。 一来那处人流量大，二来靠近县衙便于管理。 于是这件事便这样定了下来，周煜便将此事交予由张主簿督办。 当下管理书房的典吏适时提醒道：“大人夏收在即，您上一回提议修理的仓房是不是也要提上日程来？” 有了一人开口，看守城门的典吏当下忍不住开口道：“大人，还有守城的城墙也需及时修缮。” 县衙的典吏们现在都知晓县衙的账上有钱了，当下纷纷阐述各自管辖领域内亟待解决的问题，希望能够争取到一部分钱帛来改善或解决。 负责水利的典吏也不甘落后，表示想要组织人手兴修水利。 周煜听着下属们一一陈述，瞬间觉得他手里的那一点钱不香了。 他抬手止住下面众人的诉苦，说道：“各位所言极是，只是县衙目前资金虽有所缓解，但仍需谨慎分配。” “张主簿，你负责汇总大家的意见，根据轻重缓急，制定一份详细的开支计划来。夏收仓房的修理刻不容缓，需优先安排；” “城墙修缮亦关乎县城安全，确实不能再耽搁了，郭县尉你派人先从上回未能参与采摘连翘叶的村中选人，抓紧时间尽量在夏收之前将城墙修缮完毕；” “至于水利设施更是民生大事也需提上日程，张主簿你领着王典吏等人，先测算一个预算出来，待夏收再议此事！” 在场众人一听这话，纷纷高兴的应是。 而宋家这里，因着周煜的吩咐，周匠人直接领着小半的村民们盘起炕来。 盘炕的活儿也就不需要宋平在一旁打下手，村民们争先恐后，殷勤的跟在周匠人身后听吩咐。 宋平见没什么自己的事情，干脆退了出来帮忙砌墙。 宋二柱见了宋平出来帮忙，他忙问道：“阿平，茅房一会儿我们便能完工，那日阿芷吩咐要在茅房抹什么泥的？” “你去问一问阿芷，究竟要如何弄？” 宋平应了一声，转身便往家中走。 其实前些日子，宋芷已经领着宋平将自制的水泥烧好了。 两人试着用黄黏土、石灰混合后，倒入四四方方的木框之中，摔成土坯，随后放进自制的土灶里煅烧。 待煅烧后将砖石从土窑中拿出，再用铁锤将之碾成粉末一直就堆在后院。 当时宋平都很好奇大妹为何要将这土坯放到土灶中煅烧。 宋芷便以上回自己去买石灰时看见那些人将青石块放到土窑之中煅烧，烧出来的青石一碾就碎，放入水中还能成熟石灰。 她就说瞧着很神奇，想要试一试将黄黏土与石灰混合再煅烧出来。 两种原料黄黏土具有塑形能力，石灰具有吸水以及黏合的作用。 她就想看一看两者材料合二为一后，在碾成粉末后，用来砌房效果会不会更好。 宋平也只得无奈的摇头失笑，任由她天马行空的折腾去了。 宋平回到家里，径直走向厨房，寻找正在忙碌准备饭食的宋芷 “阿芷，一会儿茅房便要完工了，二柱叔问你后续要怎么做？” 宋芷闻言，赶忙对大哥说道：“大哥，麻烦你把咱们后院已经碾好的那些水泥先挑到隔壁去。” 说完，她利落地解下系在身上的围裙，然后转头跟吴氏讲：“阿奶，我先去那边瞧瞧情况，等会儿我会叫伯娘回来帮您一把！” 正在灶间忙碌的吴氏听了，连忙挥挥手说：“不用喊你伯娘回来，肉都已经下锅开始炖了，馒头也在锅里蒸着呢，我一个人看着灶台就行了，哪需要那么多人帮忙哟。” 宋芷一听觉得阿奶说得在理。 于是她点了点头，先转身回到屋里，拿上她自制的水泥刮板，匆匆去了隔壁。 这时，只见二柱叔带着另外两个村民，正沿着梯子小心翼翼地从屋顶上慢慢爬下来。 待三人站定，宋二柱便开口道：“阿芷啊，这茅房算是砌好了，你那是说茅房里要抹什么泥的？还要抹吗？” 宋芷连连点头，“要的，要的，麻烦叔先去河边担些河沙过来。” 三人复又担着担子去了不远处的溪水边挑河沙。 这边宋平担了一担子碾过的水泥过来，很快那边的河沙也担了过来。 宋芷便让他们将两者用水混合，之后吩咐几人用水泥砂浆将茅厕的地面抹一遍。 听到这个要求，宋二柱和另外两名村民当场就愣住了。 这般千叮咛万嘱咐的就是为了搞茅厕的地面，三人皆不是很能理解。 宋二柱下意识的就问道：“阿芷，这费半日功夫就为弄一个茅房，你也不怕费事的！” 宋芷一边指导着几人做活儿，一边解释道：“不费事，不费事，我这般做可是能给家里省下不老少的钱呢？” “哦？这话从何说起？”三人一边照着宋芷的吩咐做活儿，一边竖起了耳朵听她细说。 宋芷便开始一本正经的胡说起来，“既是砌了新家，我自是想尽可能的一步到位，将几间主屋、左右厢房全都铺上青砖的，但是大伯说这般开支便太大了！” 果然三人在听了这话后齐齐点头。 这地面还要铺上青砖那真是钱多的烧了慌，宋二柱更是毫不犹豫的道： “你大伯说的对，阿芷啊你们姊妹还小，可不能乱花钱，将来要用钱的地方可多了去呢！” 宋芷很是乖巧的点头，“所以我这才打算用这种不花钱的方式，将地面抹一遍，就先用茅房来试一试。” “若是效果好，后续的几间屋子我便都用这种法子，不然房子虽然建了青砖房，但房间里却还是黄土地，怎么看都有些不匹配。” 几人被宋芷这般一解释，忽的觉得她这般做似乎还挺合理的。 就这样，几人在宋芷的指导下有模有样的做起了水泥地来。 别说混合好的水泥砂浆往泥土地上一倒，再用水泥刮板这般一抹一刮，凹凸不平的水泥砂浆瞬间铺平开来。 宋二柱等人忙了一会儿，见原本凹凸不平的黄泥地面变的干净平整，慢慢的也回过味儿来了，别说还真像那么一回事。 看着这般平整光滑的地面，还不似青砖铺设的有缝隙。 用此方法铺设的地面，完完整整的一整块，若是哪处脏了，笤帚一扫便能没了！ 宋二柱站在茅房门前，惊叹的看着水泥地面，“阿芷啊，你这法子真是又省钱又实用，地面要是都铺上这样的水泥地，那可真是体面又结实！一点也不比那青砖铺设的差。” 宋芷瞧着也比较满意，如此将来上厕所及上及冲，总归是要稍微干净些许的。 第193章选木料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接下来，宋家不仅仅主屋、东西两间厢房全都做了这水泥地。 甚至小院子也铺设了水泥路面，左右两边则用栅栏圈起来留作种菜。 有来宋家瞧盘炕的村民，见到这水泥地面，好奇之下追问正做活儿的宋二柱： “咦，你们这地是什么做的？我瞧着这地现在是既结实又光滑的很！” 宋二柱这两日已经被问习惯了，他头也不抬，手中的动作不停的道： “这叫水泥地面，我正在抹的就叫水泥砂浆，是用水泥与砂石混合而成，至于这水泥如何制作的，我便不得而知了。” “这水泥是阿芷丫头给的！” 那村民继续问道：“那这东西贵不贵？我瞧着这水泥地面好打理的很，若是不贵家里正好要盘炕，我也想给家里头抹上这水泥地面。 “这看着多敞亮啊！” “不贵，不贵，就是大山哥嫌弃用青砖铺地浪费，阿芷才搞来这东西抹地的。”一旁的村民抢答道。 明日周匠人便要去村里各家帮忙盘炕。 这会子大家伙既开怀，又激动，现在又看到这水泥地，心中更是心痒难耐。 他们的房屋由于已经砌好，难以将灶台与室内直接相连。 因此只能采取第二种盘炕方式，即在室内炕的下方开设燃烧口。 然而，这样一来，在室内添柴火时，难免会有柴屑和灰烬散落。 这要是在屋内做上水泥地，那清扫起来岂不是会很方便？ 在见识了这水泥地的好处后，有这样想法的村民还不在少数。 他们来到隔壁寻宋芷，想要询问她这水泥从何处购得？价钱又是几何？ 他们也想要买一些回去做水泥地面。 然而这会子宋芷与吴氏正在宋大河家中商讨打家具一事，人并不在家中。 村民们只的抓了杨氏打听水泥一事。 阿芷曾有言这水泥她还有安排，杨氏并不清楚侄女有什么打算。 但她确实知晓不好坏了孩子的事情。 遂在村民们找上她时，她只言等阿芷回来她来问一问。 ...... 宋大河家里，宋芷正细数着自己要预定的物什，“新宅子里的所有门窗、两张桌子，八条长凳、以及房间里的衣柜、书桌、小凳这些....” 这不细算不知道，一算新房子里竟是有好些东西须得置办。 吴氏听孙女像是报菜名一般细数，心中也是一阵突突，这要是全部都置办齐全了，那不得花费数十两银子！ 她忙拉了拉孙女的手，有意劝道：“阿芷，新宅子就你们姊妹三人住，实在不必买这么多套桌椅。” “后一进院子的家具可以等到后续有人入住再置办也不迟，先紧着前院置办就成。” 宋芷确实有自己的计划，她拍了拍阿奶的手，“阿奶，您说得在理，但我也有自己的考量。” “您想，我们虽只三人，待日后房子建好了须得宴请宾朋，若届时连个起坐的地方都没有，岂不显得咱们招待不周？” “再者，新宅子总要有新气象，空空荡荡的像什么样子，齐全的家具这不是叫人更舒心些嘛。” “往后这里我们也给阿奶您留一间屋子，您想来就来可不就得准备周全了！” 见吴氏神色松动，宋芷继续道：“至于后院的家具，我打算量力而行，先备下基础的几样，如必要时的客房用桌椅、几案，其余的可依情况慢慢添置。” 说到最后一句，她特意凑到吴氏的耳边，诱惑道：“而且，若是我们能一次性订购较多，大河叔说不得算我们优惠呢！” “做的家具多，到时候肯定会有一些多余的边边角角，大河叔还能拼拼凑凑全部利用上，打几张小凳什么的....” 吴氏觉得孙女说的有道理，便也不纠结了颔首道：“成，那便依你的意思办。” 宋芷嘴甜的夸了一句，“我就知道阿奶您最是英明！” 祖孙两人在一处嘀嘀咕咕，而此时宋大河内心也是激荡不已。 天下刚承平不久，百姓们并不敢大肆置办家档，他这个木匠能接到的活儿有限。 再加之他的腿又在战场上受过伤，久站的活儿又做不得，因而他的内心不可谓不焦虑。 这要是就将这笔活儿给接下来，那他这半年的收入也就有着落了。 那边宋芷见阿奶已被说服，随即转向宋大河，郑重的道：“大河叔，我们已经商量妥了，新房的所有门窗需要帮忙打，我刚才提到的桌椅长凳箱笼也一并劳烦您了。” 宋大河一听，脸上立刻绽放出灿烂的笑容，连声应承：“没问题，阿芷，你就放心吧！大河叔保证给你们做得既结实又耐用！” 他忽地一拍脑门，像是想起了什么，“瞧我这记性，差点忘了问你们，打算用哪种木料来做这些家具？” 宋芷好奇地询问起各种木料及其价格，宋大河耐心地介绍起来：“要说打造家具的上乘之选，那无疑是紫檀与黄花梨了。” “紫檀木色泽沉稳，质地紧密坚硬，耐磨耐腐，即便是历经百年，依然光洁如新，不生蛀虫，其价格自然也是不菲！” “而黄花梨呢，它纹理清晰美观，色泽温润如玉，同样具备耐腐蚀的特性，价格虽略低于紫檀，对于寻常百姓来说，这些确实不是可以能轻易承受得起的。” “这两种我都不推荐，至于更为经济实惠的选择，那便属云杉、榆木以及桦木了。”宋大河继续说道， “云杉木质地轻柔，易于加工，且纹理自然，价格亲民，而榆木呢，它坚韧耐用，抗变形能力强。” “虽然不如紫檀、黄花梨那般名贵，但胜在实惠，也是许多普通家庭打造家具的首选。” “至于桦木，它质地细密，可塑性强，同样适合普通家庭打造家具，只是价格要比云杉、榆木略贵一些。” 吴氏一听，害怕孙女选那贵的，她当即表示道：“既然许多人家都选云杉与榆木，那咱们也就选这两种。” “大河你算算看大概需要多少钱？ 宋大河如实道：“具体需要多少钱采买这些木料，还需得我细细测算了你家的尺寸才能确定，不过你要打这么多家具，最少也得花费数十两银钱！” 吴氏心下颤了颤下意识的就看向了孙女，她活这么大岁数，哪里花过这么多钱在家具上？ 宋芷感受到她奶的目光，拍了拍她的手已示安慰，旋即从身上掏出了一个五两的银锭子，递给宋大河，“大河叔这是定金，家里的家具便拜托您了！” 宋大河接过宋芷递来的五两银锭子，沉甸甸的，“阿芷丫头，你放心，大河叔一定给你花最少得钱置办出最好的家具来！” 第194章水泥作坊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待商议好打家具一事，祖孙两人从宋大河家中回到了家里。 杨氏见着侄女回来，忙将方才村人来询问水泥一事说与了她。 “大家伙瞧着那水泥地面格外好，正巧又碰上各家里要盘炕也想用之抹地面，这不就都来与你打探这水泥情况。” “碰巧方才你也不在家里，我也不知你有何打算也就没有与他们直说这水泥是你自己做的。” “你看....” 水泥一事，宋芷确实另有打算，正好趁着这一次机会将之推广开来。 宋芷顺势道：“我正要同阿奶，伯娘说这件事呢。” 说罢，她拉着吴氏在梨树下坐下，又拍了拍身旁的小凳，招呼杨氏也坐过来。 随后又让宋安去隔壁将大伯与堂哥也先给叫回来。 吴氏被孙女拉着搞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直言道：“什么事情这般郑重，还要喊你大伯他们回来。” 宋芷笑着道：“咱们是一家人，在做重大决定前自是要大家伙都在场且知情，这才有利于家庭内部团结嘛！” 吴氏被这话逗乐，“就数你鬼点子最多！” 话似数落，但语气里满满的都是宠溺。 很快，父子三人便从隔壁回来，宋友山一进门便问道：“娘，你唤我们回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吴氏指了指对面，“你们先坐，阿芷有事要与咱们说。” 待一家人都到齐后，宋芷这才道：“阿奶，大伯我有一个想法，不知可不可行，你们帮着参详参详。” “是这样，你们应该知晓前些日子我与大哥烧了些水泥出来，方才伯娘也说了，村里头也有人想要买这水泥。” “我觉得这水泥生意能做，成本低而且用途广泛，正好趁着大家盘炕动土的机会，将水泥推广开来。” 吴氏略略思索后点头，“这水泥是你捣鼓出来的，你要说能赚钱那咱们就做！” 杨氏听的眼睛一亮，也跟着连连点头。 宋芷却是摆了摆手，解释道：“阿奶，不是由我们来做，而是带着全村来做！” 一大家子先是愣了愣，继而又全都看向了宋芷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宋芷见大家除了诧异外，似乎并没有很反对的样子。 于是继续解释道：“这也是我经过深思熟虑的。” “首先，办一间水泥作坊需要不少的人手，就靠咱们家这几个人手肯定是忙不过来，与其花钱雇人，不如将这一份产业作为村集体共有的产业。” “平日里大家来作坊里做活儿正常按月发工钱，另外我还想提议给村子里的孩子们办一个学堂，雇佣夫子的钱以及一应耗费就从这水泥作坊里出。” “若是到了年底水泥作坊还能有盈余，再拨出一半来给村民们分红，当然咱们家作为技术投入，可以分两成，其他来做活儿的村民都可以还分一成。” 一家人都听呆了，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阿芷会有办学堂的想法。 消化了好半晌，吴氏这才开口道：“阿芷，这做水泥的法子是你摸索出来的，你想带着大家伙儿一起做，这些我都没有意见。” “只是办学堂一事非同小可，你如何就能确定会有人买这水泥呢？” “若是到时候夫子是请来了，水泥作坊的赚的钱根本支持不了请夫子的花用，这又该如何？” “阿奶知道你的本意是好的，读书识字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若是半途而废，反倒你落不得好。” 吴氏太了解人性了，这件事关系重大，她不想孙女背上这样沉重的包袱。 杨氏虽然对这个提议也很心动，村里若是有了学堂，那他的两个儿子岂不是都能因此受益？ 但又想到婆母说的顾虑，杨氏还是附和道：“是啊，阿芷有的人就是那样，你今日给他们提供了好处，他们是会高高兴兴的，若是你哪日不提供便利了，反倒还会埋怨起你来。” 宋芷知道两人都是在为她考虑，不想她出这个头来。 但有的事情，你明明知道这样做对宋家村的孩子们来说是好事，不是说怕或是有顾虑便不做的。 何况，她对这水泥作坊也是有规划的，并不是脑袋一热，想当然的就决定如此的。 归根究底阿奶他们还是不相信水泥作坊能够长久的盈利。 想清楚其中的关键，宋芷斟酌了下问道：“阿奶，你们是不是担心水泥寻不到买家。” “这我也想好了，县令大人不是要以咱们村做试点吗？到时不仅有各里的里长、村正来咱们村里见识这火炕。待他们见了这水泥地，你说他们会不会也想要？” “到时候，咱们再在村里铺设上水泥路，一方面到了下雨、下雪天也不用担心路面泥泞不好行走，另一方面可以借力宣传水泥地面的各种好处，岂不是一举两得。” 见几人面露恍然之色，宋芷继续给几人画饼， “而且咱们那一日县令大人肯定也会来咱们村里，待他见了咱们村里这水泥地的好来，说不得大手一挥，在辖内推广这路来呢？” “你就说这生意够不够咱们做的？” “够，够，太够了！阿芷啊，你这脑瓜子怎么长的，这法子都能想到！” “你是不是在与县令大人提议拿咱们村做试点时，就是打的推销水泥的主意呢？”吴氏笑眯眯的问道。 宋芷摸了摸鼻子也跟着嘿嘿傻乐，“阿奶，看破不要说破！” 大家都被这话逗笑，小院子的气氛瞬间活络开来。 “不过说真的，阿芷的这主意确实妙极。”平日里不怎么表态的宋友山在一旁赞许的点头，“这样一来，咱们不仅能赚钱，还能给村子带来实实在在的好处，真是两全其美。” 杨氏也适时夸赞道，“那是阿芷这孩子有远见。” 宋芷被三人轮番夸赞的，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转移话题道：“阿奶，大伯，既然你们都觉得可行，那我们就按照这个计划来。” “不过，这件事我觉得还是要先知会族长一声，由族长来统领才是最合适的人选！” 吴氏认同的点点头，“成，这事儿教给我....” 她的话还未说完，门外忽然传来一道爽朗的笑声，“怎么，都在家呢？” 第195章释然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听到动静，一家人连忙转身，只见宋族长款款走了过来。 吴氏忙起身相迎，请人在院中落座。 宋族长从善如流的在小凳上坐下，同时解释今日来这儿的原由：“我听二柱回去说，你家里铺的水泥地如何如何好。” “今日我正好有空，就过来看看。别说这水泥地面还真不错，光滑平整还容易打扫。” “阿芷啊，族长爷爷想问你这水泥是在哪里买的？” 宋芷一听，脸上顿时绽开了笑容：“您来得可真是巧呢，我们方才还说要找您商议水泥的事情呢！” “是这样的，这些水泥是我与大哥做的，今日也有许多村民来家里表示想买这水泥。” “所以方才我们就在一块儿商议，要不干脆就在村子里开办一家水泥作坊，而这水泥作坊的产业归属村里，至于盈利除了每日发放给村民们的工钱，我还想用来开设一间学堂。” “请夫子来村里教授孩子们读书识字，待他们长大了也不至于同我们一样，做一个大字不识的睁眼瞎。” 宋族长都听愣住了，他有些颤抖的问，“阿芷，你说的是真的，真的要将水泥作坊给村里？莫不是哄族爷爷开心？” 宋芷神情郑重的点头，“族长爷爷我是认真的，我阿奶、大伯他们也是同意的！” 吴氏适时开口，“这是孩子的一份心，从前大家伙帮扶过家里，现在阿芷有能力了自是要想着些大家伙。” “再说，如果真能够成功开办起这座学堂来，那咱家的几个小子不也就能跟着沾光、从中受益！” 宋族长心中感动，连连点头道：“阿芷有心了，处处想着大家伙，这次同县令大人提议在咱们村盘火炕做试点也是，我都还没来的及代替大家伙谢谢你。” “多亏你的提议，村民们才能多学一门手艺，待到这火炕在祁水县推广开来，大家伙又能因此获利。” “现在更是要将水泥作坊给村里，我这把老骨头都不知怎么感谢你才好！” 宋芷笑着道：“族长爷爷，这水泥作坊能赚钱，待到年底分利时，我也是要分两成利的！” “村民们能靠此赚钱，而我也得了好处的，这是大家合作共赢之事，您不必谢我！” 宋族长闻言，哈哈一笑，眼角的皱纹更深了几分，眼中盛满笑意道： “你说得对，这是合作共赢的好事，咱们宋家村能有你这样的后生，是咱们全村的福气。” “说到分利，那是应当的。这水泥方子是你们的，办水泥作坊也是你们的主意，自然该有回报。” “别说两成，便是再多些，村里人那也是心服口服！” 宋芷却是谦逊的道：“族长爷爷，水泥方子虽说是我想出来的，但真正让它变成赚钱的买卖，靠的是村中各位叔伯、婶子的共同努力。” “没有他们的辛勤，这水泥作坊也难以建立起来。所以，两成利对我来说已是足够！” 宋族长见宋芷语态诚恳，点点头道：“既然你这么说，那这件事就这般定下，我这就去召集村民们开会，将这好消息告知他们。” “一盏茶后，你们也来家里开会。” “阿芷你也来，同大伙儿说一说你的想法，尽快将大家伙动员起来。” 说罢，起身就往门外走，待走到一半的时候，他忽的又想到什么，面露难色的看向吴氏问道：“那胡氏怎么说？” 上回请人做凉粉吴氏便没有喊那胡氏，现在要开着水泥作坊，不知吴氏又是个什么意思？ 吴氏先是看了一眼儿媳，见她并未同她使眼色，神色也不似从前提到胡氏那般激动愤怒。 她想了想后，开口道：“这水泥作坊，既是族中产业，那村中的村民想要参与这事我不好插手。老哥您定夺便是！” 宋芷诧异的看了一眼她奶，又看了看伯娘的神色，见两人神色如常，倒是她多想了！ 没想到她奶还有这样的格局与心胸。 显然这般想的还有宋族长，他作为一族之长，更是不能凭借自己的好恶做事。 那胡氏虽然可恨，可她的存在对于家中的两个孩子便是天一样的存在，即便是看在英子与小虎的面子上。 他还是要照拂这一对孤儿寡母几分，不可能真的不管不问。 现在有了吴氏的这一句话，宋族长心中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暗自赞叹吴氏的深明大义。 他缓缓点头：“弟妹宽和，胡氏那里我会规劝好她安分守己，再不叫她出来胡乱的攀扯嚼舌根。” 宋族长与吴氏感谢过后，旋即匆匆的回去通知村民开会。 待人走后，吴氏转向儿媳，说项到：“那胡氏就是个长舌妇，她从前挑唆阿芷的话你都别放在心上.....” 不等吴氏将话说完，杨氏便笑着道：“娘，我才不与她置气，咱们一家现在日子越过越好，我哪有闲心与她继续别苗头，给自己添堵！” 自从那一次婆母与阿芷不让胡氏来家里做凉粉，她心中便已释然。 那一次她清楚的知晓，婆婆与侄女都是向着她的，这便足够了！ 现在她手中有钱，家庭和睦，日子不知过的多舒心。 只要她不来自己面前蹦跶，她可以退一步，不与她一般计较。 吴氏笑着拍着儿媳的手，“果然是我相中的儿媳，就是大气！” 宋芷也适时的给伯娘比了一个大拇指。“伯娘做的对。” “对于这种人，你就只管当她是空气就好了！不值得咱们耗神。” “空气？空气是什么？”杨氏大致听懂了这一句话的意思，但这个词她还是第一次听说。 宋芷暗道一声‘糟糕’这是说秃噜嘴了。 于是宋芷就胡诌道：“就像我们嘴巴里吐出来的气一样，到了空中变的无色无形，意思就是当她不存在一样。” 吴氏笑着打趣孙女，“成了，别说你伯娘，你也要将那胡氏当成空气知不知道？” 宋芷想到从前被人挑唆的便是自己，她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转移话题道：“阿奶，咱们快去族长家吧，迟了让村人等客不好！” 于是祖孙两人，又相携往宋族长家走去。 第196章开会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在往宋族长家去的路上，吴氏遇上了也往宋族长家去的田氏。 老姊妹两人一见面便寒暄起来，“这段日子家里忙，我也就没有问你，现在凉粉生意做的如何？” 田氏悠悠的道：“如今年纪大了，每天既要忙着制作凉粉，又要走街串巷去叫卖，确实有些吃不消。” “不过后来，我寻到了一间小食肆让了些利与他们，每日给那处送二十多块凉粉，能赚个二三十文钱，我也就知足了！” 吴氏附和的连连点头，“是这个理没错，你可得惜顾些身子骨，毛毛可还要靠着你呢。” 田氏看了一眼蹦跳的跟在自己身边的小孙儿，感怀的道：“我省得的，放心吧。” 宋芷走在后头看着这一老一少，一个满面沧桑，一个少不更事。 却因着凉粉的契机，日子终是有了一点点的盼头。 但是熬凉粉，卖凉粉的活计，毕竟是辛苦活，短时间熬夜操劳对老人家的身体或许还看不出什么来。 但时间一长，又加上舍不得吃用，营养什么的定然跟不上，到时候说不得身体就能垮了。 思及此，宋芷不由动了恻隐之心。 待忙完这一阵，或许可以将请田阿婆他们帮忙纺毛线，做一些轻省些的活计。 宋芷一边走，一边在心中盘算着这件事的可能性。 村民里如田阿婆这般困苦的人也还有好几户，如宋大丫家里头，家里就两个孩子相依为命。 给他们提供一个稳定又长久的活计，肯定是要比她风吹日晒的担着凉粉出去卖强。 而且现在村里卖凉粉的又多，她一个半大孩子做的凉粉又有限，只怕也是竞争不过旁人。 她能做的不多，但她也愿意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扶一把乡邻。 正如当初他们一家陷入困境的时候，大家也都愿意尽一份绵薄之力一样。 宋芷想的入神，不知不觉便走到了宋族长家。 门外说话的喧哗声，唤回了她的思绪。 “你知道阿芷家的水泥地啊？” “知道，知道，我都去看过！”妇人啧啧两声，很是艳羡的道：“别说，那可比青砖铺地都敞亮！” “就是，就是，我来时问了族叔一嘴，让我们来此听说就是要说水泥一事呢！” 正说话间，有妇人看到吴氏一行人，连忙上前招呼道：“婶子也来了啊，快与我们说一说那水泥从何处购的？” “我瞧着这水泥不仅结实耐用，还容易打理，不像咱这黄土地，一到雨天就泥泞不已。” 一旁的其他村人也是连声附和，显然是对这水泥地很是心动。 众人一边七嘴八舌的问着，一边簇拥着吴氏往宋族长的院子里走。 此时院子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宋族长见着了吴氏到了，开口唤了一声，并且朝她招招手示意人先过去。 宋族长领着人站在廊檐下，同院中的村民们道：“今日唤大家来，确实有一件事要与你们相商。” “阿芷丫头家的水泥地你们都见过了吧？” 村民们连连点头，“见过，见过，这不家里正好也要盘炕，我们也想买些水泥回来抹地呢！” 宋族长点了点头，“是这样，这水泥其实是阿芷丫头琢磨出来的，现在阿芷愿意将这水泥的做法拿出来，并且提议在村子里一起开办一个水泥作坊。” 说到这里，宋族长稍微停顿了一下，环视着周围一脸惊讶的村民们，接着又提高音量继续说道： “以后这水泥做法便是我们村集体所共有，大家可以去水泥作坊做工，按月领取工钱待后续水泥作坊盈利了，还要在村中再办一个学堂，教授村中的孩子读书识字。” 大家一时之间都听懵了，过了好一会儿，人群中才有人逐渐回过神来，略带迟疑的问道： “族叔，您说的……这是真的吗？咱们村真的要办学堂？” 宋族长看着眼前这些满脸狐疑的村民，心中十分理解他们此刻的心情。 毕竟办学堂这种事情对于他们来说似乎太过遥不可及。 但他耐心地解释：“你们没听错，我说的都是真的。这事儿要多谢阿芷，她能愿意将这水泥的做法教给村里，就是希望大家伙儿能够过上好日子。” “可是，族叔，这水泥作坊真的能赚钱吗？” “毕竟这水泥对于大多数人而言恐怕闻所未闻，又会有多少人愿意买呢？”有村民表达自己的担忧。 这时候，宋芷适时上前一步解释，“婶子，我先问你你在看到这水泥地面的时候心不心动？” 那妇人下意识的就点了点头，“可光咱们心动有什么用，要让外头的人买才行啊！” 宋芷顺势接着她的话道：“婶子只看过一眼我家的水泥地，便心动了，你怎么就知道旁人再见了这水泥地不会同样心动呢？” “你们不是也一直盼着能在火炕的房间铺上干净平整的水泥地吗？” “想想看，县令大人已经将咱们村作为首个火炕试点村，待到夏收结束后，县令大人便会召集各里里正、村正来村里参观并推广火炕。” “到那时，各地里正、村正和村民们都会聚集到咱们村来。” “你觉得当他们看到咱们村里干净、整洁由水泥铺就的村路以及房间地面时，他们会怎么想？” “会不会也想要在自己村里也建起这样的水泥地呢？” “而且这水泥用处多多，不但可以铺路，还能抹墙，要是县令大人也觉得这水泥好，主张全县推广，那咱们的生意可就有的做了！” “这样的好东西，传开也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咱们可以大胆设想，若是这水泥生意做的更大一些，或是咱们能把这水泥推销到临县，甚至是更远的地方，那得多大的生意啊！” 村民们听到这里，一个个激动的心潮澎湃，他们已经在脑海里畅想着宋芷所说画面。 有人被宋芷所勾勒出来的美好蓝图所吸引，自是也有比较理智的村民。 “那这水泥贵不贵啊，若是价钱过高，只怕旁人即使再心动也会不舍得。” 这便说到了大家伙最关心的问题上。 第197章达成一致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说到价钱，村民们当即理智回笼，纷纷看向宋芷等着她的回答。 宋芷笑着解释，“我之所以会折腾出水泥，便是因为大伯说铺设青砖地面太费钱，这才捣鼓出水泥来。” “这水泥大半都是不要钱的原料，剩下的便是一二成石灰煅烧而成，实费不了什么钱帛。” 宋芷的话如同一颗定心丸，让村民们悬着的心渐渐放了下来。 人群之中也不知是谁率先表了态，表示要参加，其他人深怕自己表态迟了没自己的份儿，也纷纷附和起来。 宋族长站在上首，抬手止住了村民们话头。 “既如此，咱们就将这里头的事情讲清楚，之后各家再签一个契书，谁要是敢将此方泄露出去，休怪我这族长不讲情面。” “首先第一点，便是作坊的建设，这些大伙儿都得来帮忙。” “其次就是要给咱们村铺设水泥路，这也是为了后续推广水泥，你们回去后各家也要派一人出来帮忙！” “另外你们各家需要用到的水泥，由你们各自承担，至于村里铺路需要用到的水泥花费，由我来先行垫付，之后待水泥作坊盈利后再从账上支给我。” “此外，便是工钱如何算，咱们现在这是刚起步，一日工钱先暂定十二文钱，待到后续作坊稳定了，再按照城内的行情定工钱。” “当然到了年底，再支付了工钱、学堂的开销后，水泥作坊还有盈利，先分两成的利给阿芷，这制作水泥的法子是阿芷提供的，没这个法子，咱们谁也赚不上着一份钱！” “族长，这个我们没意见！”村民们纷纷高声附和。 宋族长点头，继续道：“至于分完后的盈利，其中一半用来给大家伙儿再次分利。” “至于剩下的那一半，会用来改良农具，买耕牛、以及扶持村中失怙特别困难的家庭。” “为了公开、公正，水泥作坊的账目我会请郑大夫代为记录。” “待学堂之中的孩子们学会了记账，这事儿就交由他们来做，你们可有什么意见补充？” 村民们听到不但能有工钱领，到年底了还能分红，最最让他们高兴的事，竟然还能买耕牛！ 大家伙儿掩饰不住的兴奋问道：“还能买耕牛吗？” “那这牛要怎么分啊？” “还能怎么分，轮流呗，咱们村人又不多，一家轮三天，很快也就能轮上了！” 对于种田的老农来说，且不说这牛伦到自己的时候能不能派的上用场，但大家心中还是喜滋滋的。 宋族长抬手止住了大家伙儿的议论，鼓励道：“只要咱们作坊赚的钱足够多，这牛就不止买一头，咱们争取给每一户都买上一头！” “好！”村民们被宋族长这话激励的热烈的鼓起掌来。 他们心中内心不敢相信这会是真的，但不妨碍一个个如打了鸡血一般兴奋。 宋芷也不由侧目看了一眼宋族长，没想到宋族长也很会给大家伙儿画饼呢！ 不过不同于村民们不敢相信这事儿能成真，但宋芷心中却是很有信心。 只要这水泥作坊在一天，每户买一头牛也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大家伙儿热闹过一阵后，宋族长抬手示意众人安静，“大家伙儿对我方才所说之事，可还有异议？” “若是都没意见，我便要按照方才所述写契书了！” 这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事，他们如何会有意见？ 一个个的忙不迭的表示，“没意见，没意见，我们都没有意见！” 宋族长点点头，旋即回屋，从屋内拿出了秃了毛的笔，以及发黄的纸来。 当着大家伙儿的面，将方才所述之事述之于纸张。 待洋洋洒洒的写了一大篇后墨迹吹干，宋族长拿着泛黄的纸张，请早已被请来的郑大夫帮忙念一遍与众人。 然郑大夫所念内容与方才所说之事并无二致，大家纷纷上前按手印。 待按了手印后的村民，迫不及待的问道：“族叔，大家伙儿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咱们今日就动工？” “那这作坊建在哪里啊？”有人下意识的问道。 宋族长一拍大腿，这事儿他倒是给忘了！ 他略略沉吟片刻道：“我家后头的这块荒地，倒是可以一用，只是不知道合不合适？” 宋族长询问的看向宋芷。 宋芷点点头，“这作坊要兼顾隐秘的同时也要方便运货出去，您家既不在第一排，外人不容易进村窥伺，紧邻主路，未来只需铺设一条简易的水泥路，便能确保货物进出无阻。” “成，那边就定在我家后头的荒地上。”就这样，选址的事情宋族长一锤定音。 选址确定之后，宋芷立刻着手准备起土窑的搭建工作。 村民们各司其职，分工明确。 有的人负责担泥，肩上挑着沉甸甸的泥土，步履稳健地穿梭在田间地头；有的人则忙着和泥砌窑。 人多力量大，大伙儿只花了一个时辰，便依着宋芷的描述很快将土窑搭建好。 土窑搭建完毕后，接下来便是水泥的制作过程了。 宋芷先让村人准备好黄黏土与石灰，再按照一定的比例，将这两种材料混合摔打成土坯。 制作好土坯后，宋芷指挥村民们将它们放入土窑中煅烧小半日，待土窑冷却后。 最后便是开窑将石块取出，用大锤或是石碾将这些块状物细细碾磨，直到它们变成了细腻的粉末。 这便是简易版的土水泥了。 村民们见到制作成的土水泥一个个稀罕的不行。 “没想到就这样土水泥与砂浆混合后，铺设出来的道路会那般平整坚实！”有村民们感叹道。 宋芷再一旁补充道：“叔伯，婶子们这土水泥，可不止用来铺路，今日我让二柱叔他们，用这水泥刷墙。” “刷过的墙体更是坚固无比，待其干透，完全不见掉灰的现象很是好用。除了颜色有些土色外，倒是没什么缺点。” 村民们听到这话，心中更喜，至于宋芷所说的缺点，大家根本不在意。 只言：“只要干净不簌簌掉尘土就好，我家那墙一日能扫出一簸箕的尘土来。” “现在好了，咱也刷上水泥，往后就不必为此烦恼了！” 村民们纷纷附和。 一行人又忙活了一阵，直到天黑这才意犹未尽的返回家中。 第198章上梁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就这样，为了能抢在夏收前，要将各家的火炕盘好以及村中的水泥路铺设起来。 宋家村的村民们忙的是干劲十足，热火朝天。 好在现在村中摘连翘叶的活计算是结束了，各家除了要卖凉粉的人，以及来宋芷家帮忙砌房子的人。 其余人要么在水泥作坊做活儿，要么忙着盘自家火炕，多余的劳力也不论男女全都便被宋族长组织起来在村中铺设水泥路。 宋芷家作为村中的一份子，村中铺设水泥路自是也要出劳力帮忙。 宋友山的手做不得重力，这活儿便由宋平代劳。 而宋芷家的盖的屋子也已快到上梁盖瓦的收尾阶段。 这一日清晨，宋芷提着糕点要去县城时，却是被吴氏唤住。 她顺手抄起廊檐下的背篓，与宋芷道：“明日家里要上梁，我与你一道去县城，采买些祭梁物什回来。” “阿奶，你要买什么与我说便是，省的多跑一趟。” 吴氏一边拉着孙女往外走，一边同她道：“要设供桌用的鸡猪头、香烛、瓜果，还要买炮竹、红布、米酒，还要置办两桌像样饭菜，那么多东西，你一人如何能拿的过来。” 宋芷回过味来，其实从古至今，上梁一直都承载着非常重要的寓意，其中包涵了家宅平安的淳朴盼望，以及日子越发红火的美好愿景。 祖孙两人穿过村子，村民们已是担水泥的担水泥、铺路的铺路，甩着膀子忙的是热火朝天。 村民们远远地见着两人，就开始热情的招呼上，“这一大早，祖孙两人这是作甚去？” 吴氏也会笑着回应村人，“这不明日就要上梁了，得准备些明日的香烛、瓜果回来！” 妇人们连连点头，“是极，是极，上梁马虎不得。” 有人更是起哄道：“待明日婶子家上梁，我们可去抢馒头、果子吃，也去沾沾喜气。” 吴氏乐呵呵的道：“都来，都来！” 祖孙两人辞别村人，继续往县城出发。 走在官道上没多久，遇上赶车人径直乘着牛车赶往县城。 牛车溜溜达达了一路，待快要抵达县城时，宋芷目光穿过稀疏的歪脖子树，落在了不远处那座逐渐清晰起来的县城轮廓上。 阳光洒在古老的城墙上，给那些斑驳的痕迹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辉。 随着牛车一步步接近，城下的热闹景象愈发清晰地映入眼帘。 民夫们忙碌的身影在城墙下穿梭不停，他们或肩挑重担，或背负巨石，汗水沿着脸颊滑落，却无暇顾及。 竹梯子一节节搭在城墙外沿，百姓们小心翼翼地在上面作业，修补着每一个松动的砖石，填补着城墙上的缺口。 与往日不同的是，城门处虽仍有守卫把守，但他们只查验来往的货物。 守卫们仔细核对着每辆车的货物清单，偶尔还会掀开车帘，检查车厢内的物品。 相比之下，入城的百姓们就显得轻松多了。 守卫们只是简单地扫视一眼，便放行通过，连从前抽查户籍也不曾抽查。 宋芷看着这一幕，忍不住在心中嘀咕，看来周煜应该是有钱了，连城墙都有钱修补了。 她记得几年前，这座县城还因为战乱而破败不堪，城墙多处损毁，百姓生活困苦，连城门都时常紧闭，以防流民和盗匪的侵扰。 如今，战事已止，百姓们终是可以喘上一口气，过上安宁的日子。 她希望自己所在的祁水县，百姓们可以再不用过上从前那般担心蛮夷侵袭过来的日子，大家可以安居乐业。 为此，她也愿意贡献上自己的一份力。 宋芷一边在心里感慨着，一边与阿奶排队入城。 两人先是去了一趟味悦坊，待交了货物拿上货款，这才又去了不远处的香烛铺子，买了香烛与炮竹。 出了香烛铺子，两人直接去了菜市。 宋芷刚在惯常卖肉的摊位站定，那卖肉的摊主见是宋芷当即招呼起来， “宋小娘子，今日的猪板油还要吗？” 自从上回周煜与她定了两百块的艾草皂，宋芷每回来县城都要买许多板油回去，这不卖肉的摊主一见到她，就要问上一嘴。 周煜的那两百块香皂已经做了出来，正放在晒架上静置，不过她既是要做这肥皂生意，该囤的货她还是要囤。 她点点头，“要的，除了猪肺、猪心、猪肝、还有猪下水另外再给我一个猪头，十五斤五花肉，十斤后腿肉。” 卖肉的摊主笑眯了眼睛，当即应了一声手起刀落的切肉、过秤。 吴氏拉了拉孙女，小声道：“肉买的太多了，两桌人十斤肉足矣，用不了这些！” 宋芷细数，“帮忙砌房子的叔伯就要有一桌了，还有伯娘的家里与咱们家也亲，家里办事总归要知会一声吧？还有郑大夫一家我也是要请的，这就不止两桌了！” “还有与咱们家从前有走动的邻里，家里办事他们肯定会来，我估摸着三四桌肯定要有的，咱就往多了备总不会有错！” 若是还请郑大夫一家，那两桌确实太挤了，便也由着孙女置办了。 最后一算账，这些东西一共花费了四百零五文钱。 卖肉的摊主大手一挥，直接抹了零，最后还将肉案上的大骨头全都送给了宋芷。 吴氏将肉放在垫了干草的背篓中，之后祖孙两人便顺着人流往外走，准备回程的时，经过布庄再买些红布绑梁木、以及热闹用的瓜果、酒水。 当宋芷即将走出热闹的菜市场时，一阵突如其来的嘈杂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这是我的地盘，谁让你将东西放在这儿的？快走，快走，再不走可别怪我把你东西全给掀了！” 随着这尖锐的话语落下，宋芷的脚步不由自主地放缓。 目光被远处的一幕深深吸引，只见一位身材魁梧的妇人正粗鲁地推着一个年迈的阿婆。 阿婆身形佝偻，满脸沟壑，眼中满是惊惶与无助。 她双手紧紧抓着装满黄澄澄杏子的箩筐，口中不停地道着歉，显然是被胖妇人的威吓得不知所措。 第199章买杏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在阿婆身旁，还站着一个身形瘦削的小女孩，他的眼神里同样充满了害怕。 只是在见到胖妇人推搡阿奶，小女孩虽然面露怯懦，但还是毫不犹豫地挡在了老阿婆身前，试图用她那瘦弱的身躯阻挡妇人的推搡。 胖妇人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阻拦愣了一下，怒火中烧，抬手就推了小女孩一把。 小女孩本就瘦弱，又哪里是胖妇人的对手，身子一个踉跄眼看着连带着祖孙两人都要跌倒。 也幸好在发现这边有情况时，宋芷快步走迎了过来，这才能够在千钧一发之际，扶了一把两人。 宋芷板着脸，一脸肃穆的道：“这位大婶，老人家年事已高，小孩子也还小，你又何必刁难他们？” 妇人见宋芷不过一身粗布衣衫打扮，斜眼睥睨了她一眼，双手叉腰道：“他们占了我的摊位，我没给她东西掀了就是对他们客气了，用的着你多管闲事？” 宋芷本是看她也是一身打着补丁的褂子，无意与之论个长短来。 待听到这般嚣张的话，宋芷直接回怼道：“哦？这不过是街边的流动摊位，怎么就是你的了？” “按我说是老人家先来的，这位置就是老人家的，你有什么理由让人走？” “怎么就凭你长的比人胖，比人壮，这就是你欺负人的理由了？” “你你你......”胖妇人气的直哆嗦，用手指着宋芷半晌说不出话来。 “我怎么了？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 “你自己来迟了，却让旁人给你让位，你凶一些，你就有理了？” “识相一些的赶紧滚，若是在这继续胡搅蛮缠，我也不怕去县衙，正好县令大人最近一直在严打你这种欺行霸市的行为，正好拿你去县衙讨赏！” 说罢，就要动手抓妇人。 那妇人提着个篮子，吓的连连后退，“哼，不过一个破位置，她要给她就好了，当谁稀罕啊！” 说罢，头也不回，灰溜溜的走了。 围观群众看着妇人遁走，忍不住哄笑开来。 宋芷看向还处于愣怔中的祖孙两人，温声的询问了一声，“阿婆，没事了，你可以继续在这处卖杏儿了！” 回过神来的刘阿婆连声道谢，旋即又颤巍巍的抓了一把杏儿，塞入宋芷的手中，“姑娘，今日之事，阿婆多谢你了！” 宋芷看着手中，黄灿灿、散发着果香味的杏子，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她没有拒绝阿婆的好意，而是拿了一个杏儿撕开表皮，直接吃了起来。 一口下去杏子的特殊香味立刻充盈口腔，甜中略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酸，既解渴又开胃， 宋芷眨巴着一双皓眸，毫不吝惜的夸赞道：“阿婆，你这杏儿真好吃。” 说罢，她将手中的杏子递给了阿奶，让她也尝一尝。 刘阿婆听见宋芷夸赞自家的杏儿，很是高兴。 原本因为刚才的一些小变故而稍显沉重的心情，也因着宋芷真诚的赞美所驱散。 她笑着对宋芷介绍道：“我家这些杏儿啊，都是老头子亲手嫁接的。” “他年轻时走南闯北，学过不少农家的绝活儿，这杏树就是他结合了多种杏子的优点，亲手嫁接出来的。” “每年结出来的杏子，不仅个头又大，吃起来也是甜多酸少！好吃的很。” 刘阿婆的眼神在提到老头子时，温柔中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伤，絮絮叨叨的继续道： “老头子早些年为了这家，风里雨里地劳作，落下了不少病根，现在腿脚也不大灵便了，今年没能亲自来卖杏儿，不然他见着你这么夸他的杏子，肯定得乐呵上好几天。” 闻言，宋芷下意识的开口问道：“阿婆，家里种了很多杏树嘛？” “也算不得多，也就种了二十来颗！” “但这杏儿到了成熟期，一两天就一个样儿，有好些都掉地上烂了，若是不抓紧些卖，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它们浪费了。” 说到这儿，刘阿婆叹了口气，脸上闪过一丝无奈。 宋芷又看了一眼两个不大的箩筐，就这样一天天担过来卖，不知要卖到何时。 再想到再过些时日，又要到了夏收，仅凭阿婆家的现状，想将这些杏儿卖完显然有些难办。 今日既然让她遇上了，她便不由想要帮一帮，于是开口提议道： “阿婆，我听说富贵人家，会用糖将这杏儿熬成酱，你若卖不完，不若也这般试一试？” 刘阿婆笑着摆了摆手，“那矜贵物什，咱们这样的人家如何买的起？” “我卖二十多斤的杏儿才能买一斤糖，若是那酱再卖不出去，那可就要砸在手里....” 接下来的话，刘阿婆没有说完，但意思宋芷听的很明白，投入这般大的事情，她不敢尝试。 这与她当初刚穿来时，阿奶他们的态度一样，根本不敢轻易乱花一文钱！ 糖的成本太高，他们都没有勇气与家底试错。 想到这儿，宋芷干脆道：“阿婆，你这杏儿多少钱一斤？” “这杏儿不贵，两文一斤。” 宋芷点头；“那这样，阿婆你这些杏子我都要了，另外你家里头的杏子往后也送来我家里，我全都要了！” 不光卖杏子的阿婆震惊了，便是一旁的吴氏也吃了一惊。 吴氏虽然下意识的想要反驳，但复又想到孙女肯定不会无故这般说，也就耐着性子没有开口阻止。 待刘阿婆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质朴的道：“丫头，你有好心阿婆心领了，这般多的杏你如何吃的完哦！” 宋芷言笑晏晏的道：“阿婆，你只管放心的将杏卖与我，我就用这杏儿熬酱，做成各种吃食总能卖出去。” 吴氏是相信孙女的捣鼓能力的，于是开口道：“老姐姐，我孙女说的没错，你后续就将这杏儿送去我家里吧。” “我家在小河子村，村尾最后一户就是我家，你明日申时初（三点）将杏送来，那会子我们都有空。” 巨大的欣喜将她笼罩，这是自从儿子被拉去服役，他们家发生的最令她高兴的事。 刘阿婆此刻不知说什么感谢的话才好，一时之间竟是红了眼眶。 第200章杏子酱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刘阿婆此刻不知说什么感谢的话才好，一时之间竟是红了眼眶。 她忙拉了身边的孙女上前，吩咐道：“大丫，快给这位阿婆与姐姐跪下，谢谢他们帮助咱家。” 宋芷见状，连忙上前拉住小丫头，语气诚恳的道：“阿婆，实不必如此，咱们能相遇就是缘分。” “您种的杏子甜，我说不得也能卖个好价钱，这是双赢的事情，也就不必谢来谢去的了！” “这样劳累阿婆将这些杏先过个称，再随我们一道去城外，我与阿奶实在拿不住这般多杏子。 刘阿婆连连点头，当着两人的面过了称后，挑着箩筐跟着宋芷出了菜市。 在出城的路上，祖孙两人将上梁要用的东西全都置办妥当，一行人四人这才出了城，往城墙下候着的牛车走去。 宋芷将两筐杏子放在牛车上，随即从身上拿出两串钱，“阿婆，这里是两百文钱，你先过一过数目可对。” “至于这两个装杏的竹筐还请阿婆借我一用，待到明日阿婆来卖杏再将竹筐带回去，若是阿婆不放心，也可跟我们走一趟小河子村，正好认一认路。” 刘阿婆连连摆手，“信的过，信的过，小河子村我识得，我家里不缺竹筐，明日再去拿也是一样。” 说罢，小心的将铜钱收好，领着孙女匆匆离开。 而家中的事务繁多，宋芷不愿再在此地久候，眼见牛车上仅余两个空位，她毫不犹豫地多付了两文钱，催促车夫赶紧启程。 待牛车在村口停下，祖孙两人将采买的一应物什搬下车。 看着脚边一摞的吃食，吴氏对孙女道：“这么多东西，咱们也拿不了，你回去唤你伯娘来帮忙。” 宋芷应了一声，转身快步向村里走去。 只是刚走进村里，迎面便撞上了满身尘土的宋平。 宋平率先开口道：“我站村口看到你们从牛车上卸了许多东西下来，瞧着你们应是拿不下，走吧，先帮你们将东西拿回去。” 宋芷一拍手，笑道：“这可是真太巧了，那就不用回去叫伯娘来帮忙了，只是不耽误大哥的事情吧？” “我方才知会过大家伙的，不碍事。” 说罢，两人并肩往吴氏的方向走去。 宋平看到两筐杏子的时候，也是吃了一惊，“怎么买了这么多杏！” 吴氏递了一筐杏给孙子，自己也抱起了一筐，“你小妹说要用这熬酱，她就爱折腾这些吃食，你随她去吧。” 宋平在听了她奶的话后，果然不再多问什么。 宋芷则将剩余的东西拿上，跟在两人身后一行人回到了家里。 在廊檐下纺线的几个小娃，见着了满载而归的几人。 高兴的蹦跳起来，丢了手中的活儿，如同欢快的雀儿一样冲向了几人。 待见到了黄澄澄的杏子，一个个忍不住直咽口水。 “阿姊，这杏儿哪里来的？” “阿姊，我能吃一个吗？” “....” 孩子们叽叽喳喳，兴奋的围着竹筐直转悠，迫不及待的想要动手尝一尝。 “都去洗手，洗了手才能吃。”宋芷一声令下，孩子们嗷呜一声，疯跑着往厨房去。 打发走了几个孩子，宋芷转身时，见大哥已经走了，她连忙抓一把杏，追上人递了过去。 她乐呵呵的道：“大哥也尝尝，这杏儿滋味不错。” “ 我这手上都是泥，一会儿回来吃也是一样的。” 宋芷无赖的道：“这怎么能一样，看到了却吃不着那得多难受啊。” “这杏子熟透了，大哥仔细些剥了皮就能吃，再说了咱们庄户人家哪里就那般讲究，所谓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宋平好笑的看着方才还让几个小的去洗手的小妹，到他这儿确实可以换一套说法。 宋平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却忍不住挂上了一抹笑意，顺势接过一个杏剥了皮，露出了里面金黄色的果肉。 他一口吞下，果然如小妹所说那般，这杏子的滋味十分不错，甜中带着一丝微酸，且十分多汁，一口下去让人忍不住口齿生津。 他口中含着杏儿，含糊的道：“成了，我也尝过了，滋味确实不错，我先去做活儿了其他待回来再尝。” 宋芷见大哥尝过了，便也不再拦着他，让他继续忙活去了。 她回身时，便见到四个小的，蹲在竹筐前，一脸幸福的吃的杏儿。 汁水顺着嘴角流淌，却毫不在意，显然是对这杏子很喜欢。 只是几个孩子的脾胃都弱，尤其是小弟。 见他们尝了三四个，宋芷便出声制止了他们，“杏子吃多了会烧心，可不能吃多了！” 俗话不是说了嘛，桃饱杏伤人李子吃死人。 小孩子又不懂节制，宋芷自是不敢给他们吃多了。 “你们听话，待下晌的时候，阿姊用杏子给你们做杏酱吃。” 宋芷在做吃食这一块的信誉还是很高的，孩子们一听阿芷要给他们做好吃的，手中的杏子忽然就不香了。 一个个十分乖巧的应承道：“阿姊，我们听话。” 宋芷大手一挥，“那好，你们去打水来，咱们先将这些杏子先洗一遍。” 四个孩子在宋芷的指挥下，甩着膀子欢快的忙碌起来。 宋芷拿了一筐杏子先回堂屋留着明天上梁用，另外那一筐就先让几个孩子帮忙清洗一遍。 她放好了杏便去了厨房，此时的吴氏已经将采买好的收拾妥当，正要拿着猪下水去溪水边清洗。 宋芷见状忙上前要帮忙，却是被吴氏避开，“这东西我一人去洗就好，你帮你伯娘打下手。” 说罢，抱着木盆径直出了院子。 宋芷卷了袖子，走进厨房正见杨氏正在包包子。 “伯娘，今日午食吃包子吗？” 杨氏点点头，“今日午食就吃粟米粥配肉包，另外再凉拌个黄瓜以及绿豆芽，既消暑又清爽，做起来也简便，而且大家伙儿也爱吃。” 这话宋芷是认同的，这用绿豆发出来的豆芽要比黄豆芽的口感更清脆。 且十分适合凉拌。 当初吴氏在孙女的建议下，发了两种豆芽出来，宋芷便试着给村民们凉拌过，更是得到了村民们的一致好评。 第201章水肥酵素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宋芷在厨房帮着伯娘包包子，在此期间，几个孩子不时就要往厨房探头探脑的见宋芷忙完了没有。 宋成在再一次探头时，被杨氏抓住，“你们在外头探头探脑的作甚呢，我一上午就见你在我眼前晃悠了？” “是不是线纺好了没事做？没事做就来帮我烧火。” 被抓了个现行的宋成还惦记着阿姊说的杏酱呢，哪里想来烧火。 他哼哼唧唧的道：“娘，我帮阿姊洗杏呢，阿姊杏子洗好了？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啊？” 宋芷想了下道：“阿姊房间有两个空陶罐，就放在一进门的门边上，你们帮我洗干净，阿姊一会儿有用处。” 宋成小鸡啄米一般连连点头，一本正经的与她娘道道：”娘，我有活儿干的。” 说罢，一溜烟跑了。 杨氏看着有了好吃的，自己就指使不动的小儿子，笑骂道：这个鬼机灵....”语调里却是满满的宠溺。 待儿子跑开后，杨氏便与宋芷道：“阿芷，剩下的一点交给我就好，你带着他们去忙吧。” 宋芷看了一眼只剩几张面皮子，便也不推辞。 她将手中的包子放到笼屉中，拍了拍手中的面粉，“那我先去看看，伯娘有什么事情知会我一声便好！” 说罢，顺手拿了个木盆与刀出了厨房。 此时，孩子们正蹲在地上撅着屁股努力的清洗着陶罐。 宋芷并没有上前帮忙，而是径直走向木盆边开始削起了杏子。 削好的杏子放在干净的木盆之中，至于杏子皮宋芷也没有扔掉，她打算试一试用这杏子皮自制酵素肥料。 第一次熬酱，宋芷只先准备了约莫五六斤的杏子。 她先将削好的杏子，一分为四，再在其上面撒了些许蔗糖腌制。 几小孩就蹲在一旁看着，见他们阿姊还撒了糖就忍不住咽口水。 几个孩子见宋芷将腌制好的杏子盖上干净的麻布，随后放回屋中静置。 “阿姊，这就好了吗？”宋成仰着小脑袋问道。 宋芷领着他们往屋外走，“早呢，须得腌制两三个时辰，待到下晌的时再兑入麦芽糖进行熬煮。” 一听还要放麦芽糖，小家伙们眼睛都亮了，很是期待的道：“放这么多糖，那一定很好吃。” 几个孩子又呼啦啦的跟着宋芷回了院子，只见他们阿姊正将坏了的杏，以及杏子皮往方才洗净的陶罐里装。 “阿姊，你这是在做什么？” 他们还以为阿姊要陶罐是用来装杏子酱用的，这怎么装起了杏子皮了？ 宋芷手下的动作不停，将坏了的杏、以及杏子皮分别放在两个陶罐中，一边同几人解释道：“阿姊这是在做养料呢？” “养料，什么是养料？”四人一脸认真的问道。 宋芷就给他们解释道：“你们吃了杏子，是不是能填肚子？” “地里头长的菜蔬、田地里种的庄稼想要茁壮长大也需要养料，嗯，就是肥料。” “咱们可以将这果皮埋在庄稼生长的地里，这样他们腐化成泥时，就可以滋养周围的庄稼，庄稼吃了这些果子皮就能快快长大。” “只是这些果皮少，若是只埋一块地方，那只有那一片庄稼可以受益，阿姊换了一个思路，将埋在土地的果皮泡了水里....” 不待宋芷说完，年纪稍大的宋安一脸激动的举起小手，兴奋的道:“我知道，我知道，这样果皮化到了水里，咱们就可以用这水肥田了是不是？” 意思就是这么个意思，宋芷笑着颔首。“小安真聪明，一点就通。” 宋安因为阿姊的夸赞，小胸脯挺的直直的，眼睛更是亮晶晶的。 这时，一旁的宋欢却是发表了疑问，“那阿姊，这陶罐就这点大，泡出来的水也有限，能够浇灌的菜蔬不是一样少吗？” 宋芷很是肯定的夸了句宋欢，“不错，欢欢也会思考了。” 宋欢也因着宋芷夸赞的话，高兴的脸上红扑扑的，眉眼之间俱是欢喜。 适时的鼓励完小妹，宋芷继续与孩子们解释： “这果子皮化成水养料太足，你看你们吃三四个杏子阿姊就不让你们吃了。” “这么多果子皮化成水，养料全在水里，所以浇庄稼的时候，只能取一点，还的兑大量的水，如此别看这就小小的两坛水，用来浇灌咱们家的菜园子，那也是绰绰有余的。” 在现代时候，宋芷与奶奶住在山中，便自制过这种水果酵素肥。 用来浇花浇菜一般都是一比三五百的兑换比例。 不同的生长条件下的菜，兑换的比例不同。 比如刚生长出来的小苗因其太过娇嫩，兑换水的比例就要适量增大。 若是处于生长期，水肥需求量大的时候，就可以相应的少兑水。 只是不能不兑水，那样很容易将苗木烧死。 吴氏进门的时候，正好听到姊妹几个这一段对话。 她没有怀疑孙女说法，毕竟烂菜烂叶子的也能肥田，这烂果子肯定也能肥田。 她高兴的道：“若是真如你这般所言，你那小院的地正好贫瘠，到时候就用这水来种菜，试一试效果如何？” 宋芷点点头，“阿奶，我那小院的地，本就贫瘠，我怕长出来的苗也不好，我想过了，还是要从改善地力上下手。” “待明日家中忙完，我便想着手开始沤肥，正好后续家里送来许多杏子，去山中寻些落叶与这杏子皮一混合，用来堆积肥料，后续咱家种庄稼都能撒上一些。” “待新家落成，阿奶我还想让您找赵奶奶买三四十只鸡回来，这样一来，家里的几个小的都能有鸡蛋吃，攒下来的鸡粪也是很好的农家肥。” 吴氏见孙女想的十分周全，心中宽慰的同时更是一口应下。 这边宋芷将坏果子分装好，正好杨氏拿了粟米出来淘洗。 宋芷见了忙道：“伯娘，你这淘米水可别倒了，正好给我泡果子皮。” 杨氏好奇的走上前，将木盆递给宋芷“这是做甚呢？” 也不需宋芷解释，听了全程的几个孩子，你一言我一语的绘声绘色的将方才宋芷说的话与杨氏说了一遍。 杨氏听了也是颇为新奇，“这果皮泡出来的水，真能浇菜呢？” 宋芷嘿嘿笑道：“到时候试一试不就知道了，反正也不费什么！” 杨氏一想也是，左不过是花费些功夫，也就由着他们捣鼓了。 因为发酵时会产生气体，每只陶罐并未装满，宋芷只装了大半的淘米水。 之后陶罐口便用一个大碗倒扣着，碗的周边倒了一些水隔绝空气。 如此这样的天气，半月时间也就能发酵好了。 第202章果丹皮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因着第二日要宴请宾朋，这一日吃过午食后，一家子也没有歇息下来。 吴氏领着儿媳以及几个小的，将厨房之中能用的碗筷全都拿出来清洗。 宋芷看着放在篮子中沥水分的碗碟，提醒道：“阿奶，咱们明日要置办四桌饭食，这些碗筷只怕不够。要不我明日去县城再买些回来？” “明日时辰紧，买回来还要清洗啊什么的，梅娘，你这就去村里头借些过来，正好咱一并洗了。” 说到宴请，杨氏下意识的问道：“不是就两桌人吗？怎么要备四桌？” “阿姊的意思，还想请郑大夫一家，回头这边忙完，你也回娘家走一趟，家里砌了新屋子，怎么着也要叫亲家来热闹、热闹。” 宋芷适时提醒道：“伯娘回去的时候，提些杏子带给阿公他们吃。这杏子皮薄肉厚，甜中带酸是好吃的！” 杨氏见还邀请了娘家人，心中熨帖极了，忙不迭的应下，甩着湿漉漉的手就往村里走。 杨氏走后，祖孙几个继续一边在院中清洗着碗碟，一边细数着明日可以准备的饭食。 “园子里有韭菜可以炒个鸡蛋，茄子可与豆角一起炖、黄瓜，还有家里发的豆芽做个凉拌菜、再炖个肉，烧一只鸡，煮个卤煮也不差了！” 宋芷想了想道，“韭菜炒蛋可以，也可以用来炒猪肝、茄子和豆角还是分开炖，茄子油大才好吃便用肉末炒茄子，豆角与肉一道炖更入味。” “至于卤煮也不做了，咱换个口味，用咱家腌的酸菜炖大肠，猪肺与大骨头汤一起熬汤，这样还能多几道菜岂不是更好？” 祖孙两人在一处商讨明日的饭菜，四个小的在帮忙洗碗的同时，竖着耳朵听两人的对话。 在听到明日会有那么多好吃的后，更是欢喜的挤眉弄眼。 在清洗好明日要用的碗筷，婆媳两人又去了后院摘菜。 宋芷则领着孩子们开始熬酱。 她先将腌制出水来的杏子，倒入陶罐之中，同时倒入麦芽糖，放在小泥炉子上不断熬煮。 在此期间，宋芷一直用竹铲子不停搅拌，以防杏酱糊底。 随着温度的升高，杏子逐渐软化，果肉与汁水开始融合，形成初步的糊状物。 渐渐地，糊状物变得愈发浓稠，咕嘟咕嘟地冒着泡，散发出诱人的香甜气息。 宋芷见熬好了杏子酱，连忙将陶罐从小泥炉子上端到桌上。 孩子们闻着空气中散发出来的甜腻的果香味儿，忍不住凑到陶罐旁探头张望 最小的宋康闻着这味儿，更是不自知的流出了口水来。 宋芷好笑的看着巴巴望着的几个小的，干脆拿了一个小碗，用竹铲子盛了些放在期盼了一上午的孩子面前。 “尝尝吧，看看好不好吃。” 孩子们当即拿了小木勺来，你一小口，我一小口，轮流尝了滋味。 一口下去，果酱当即在口中化开，杏子的特殊香味立刻在嘴巴里蔓延开来，甜中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酸味。 “哇，好好吃！”宋成忍不住大声赞叹，嘴角还挂着没来得及咽下的果酱，那模样既滑稽又可爱。 其他孩子也纷纷附和，有的点头如捣蒜，有的则兴奋地拍着小手，小小的身子因为高兴而微微颤动。 见他们这般欢喜，宋芷也忍不住尝了些，别说，味道确实更浓郁也更甜些。 可惜了这里没有烤箱，不然还可以用杏酱抹面包吃。 宋芷暂且压下心中不切实际的幻想，随后又用杏酱泡了几碗水吩咐道：“将这两碗端去给阿奶与伯娘尝尝。” 待孩子们一窝蜂似的端着水跑开后，宋芷又寻了两个小陶罐出来，将熬好的杏酱装入其中。 待装满两个陶罐，宋芷看着底部还剩下的杏酱忽的脑海里灵机一动。 这杏子酱其实还能做一种吃食—果丹皮。 想着，宋芷便开始行动起来。她先将剩余的杏酱倒入一个宽口的浅盘中，用勺子轻轻抹平，确保酱体分布均匀且薄厚适中，这样有利于后续晾晒和成型。 随后，她小心翼翼地将几个浅盘端到院子里阳光充足的地方，找了个合适的位置放置好。 最后再在其上罩上透气的麻布，以防虫蝇，待其逐渐晒干凝固便成了小时候的零嘴之一杏果丹皮了。 宋安领着几个小的送完杏酱水后匆匆返回，一进院子便瞧见宋芷正忙着用杏酱捣鼓着什么。 他们好奇地围拢过来，异口同声地问：“阿姊，这是在做什么？” 宋芷笑着捧起手中的陶罐，向他们解释道：“阿姊想用剩下的这些杏酱，试着做些小零嘴给你们尝尝鲜。” “不过呢，阿姊稍后要去郑大夫家一趟，你们几个可得帮我个忙，看着点盘子里抹好的杏酱，别让那些小虫子和苍蝇给盯了。” 孩子们小胸脯更是拍的啪啪作响，连连保证一定会看好零嘴。 宋芷便用篮子提着些杏子，以及一坛子刚熬好的杏酱去了郑大夫家里。 同往常一样，郑大夫已经候在了院子里。 廊檐下坐着绩麻线的王氏与郑慧。 宋芷提着东西进门，率先同几人问好，随后笑着道： “今日在城中瞧见了卖杏的，我便买了些许，又用这杏熬了一坛子酱，暑天用来泡水最是消渴，郑爷爷你们留着尝尝。” 郑大夫捋了捋胡子，语态温和的道：“阿芷丫头有心了！” “正好你王奶奶最近这段日子胃口不佳，这杏儿有生津止渴、正是合适她这不想吃饭的人。” 王氏搁下手中的麻线，迎上前去，亲切的道：“阿芷，有心了。知晓我近日口中无味，便送来了杏子与杏酱。你这孩子，倒比慧儿还要能干些。” 郑慧也跟着站起身，故作吃醋的道：“你瞧瞧，阿奶这是嫌弃我了！” 两人自从一处学字后，彼此之间的关系可是拉近了许多。如今再说话时，语气里更是透着一股亲昵劲儿。 宋芷听了郑慧的话，不禁笑道：“郑姐姐也能干，识得那么多草药，还会炮制草药，这些我可都不会。” 郑慧很是大方的表示，“没关系，不会我可以教你。” 看着两人明显比从前更热络的关系，老两口对视一眼又默默地收回了视线。 第203章收徒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宋芷将手中的篮子递给王氏，又相请道：“明日家里新房上梁，想请王奶奶你们一道去家里热闹热闹。” 王氏本就想让孙女与宋芷交好，一听宋芷相邀，想也不想一口便应下了。 上一回村中开会，老伴从郑大夫家中回来与她说的关于阿芷丫头的事情。 无论是想法子将那匠人留下来，教授村人盘炕，还是将制作水泥的法子交给村里。 这一桩桩，一件件事情，足以证明这孩子的仁义。 这几日王氏之所以吃不下饭，便是唠叨老头子赶紧将阿芷认作徒弟，可这老头子就是不开口。 王氏搞不懂老伴，这般好的孩子，他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这孩子的人品人品没问题，至于资质更是没话说，是即肯下功夫学习又十分聪慧。 更是打着灯笼都难找到的好苗子，她真是不懂老伴在磨叽什么。 唉，不能想，不能想，一想又要上火。 她忙拉了孙女去堂屋，留下院子里的两人开始继续辨识草药、分辨药理与用法。 郑大夫在细致地考核了宋芷昨日所学的草药知识，确认其没有错漏后，又耐心地向她教授了一些新的草药知识。 待宋芷一一记下，这才同宋芷道：“这大半个月以来，你已经学习了大部分寻常用的药材，附近山上的草药你也基本能够识别了。” 说到这里，郑大夫稍微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用词，然后继续说道：“我今天想和你谈谈你将来的打算。只是想辨识一些草药呢？还是另有打算？” 郑大夫问的很隐晦，甚至都没有提议她继续学医。 但宋芷却是从郑大夫的话语里，听出的那一丝丝的希冀。 在这个时代，医疗条件十分匮乏，生病往往只能硬扛。 即便是一场普通的风寒，也极有可能轻易的夺人性命。 宋芷深知，在这样的环境下，多一项技能，尤其是医术这样的救命之技，无疑能为自己和身边的人带来更多的安全保障。 因此，当郑大夫抛出那个问题时，宋芷的心中早已有了想法。 她没有丝毫迟疑，扑咚一声跪在了郑大夫面前，“郑爷爷我想继续跟你学习医术，您能收我为徒吗？” 若说一开始郑大夫提出教宋芷辨识草药，主要还是多以孙女为考量。 但这么长时间与宋芷的相处，郑大夫是从打心眼儿里，想要收下这个既认真又聪慧的孩子。 如老伴提议的那般，他想收宋芷为徒，但又顾忌宋芷无意于此。 因而才有了方才的试探一问。 此刻的郑大夫心中很是高兴，他连忙伸手扶起宋芷，眼中满是欣慰，“孩子，快起来。” 他继续语重心长的叮嘱道：“学医之路漫长且艰辛，需要持之以恒的毅力和不断求索的精神。” “我需要你记住，学会医术不仅仅是讨生活的手段，更不应成为敛财的工具。” “你本就拥有一颗仁义之心，我相信将来若是你遇上了比你弱小或更加无助的人，你能尽一份微薄之力。” 宋芷重重地点了点头，郑重承诺道：“郑爷爷，您放心，我一定会牢记您的吩咐，用心学习，不负您的教诲！” 郑大夫欣慰的捋了捋稀疏的胡子，很是开怀的道：“这样，你回去后也把你要拜师的事情与你家人商量商量，选个好日子再上门来。” 这就是答应收她为徒弟了，宋芷十分高兴的应下。 在屋内围观全程的王氏，此刻也是满心欢喜，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这老头子磨磨唧唧总算是做了一回儿叫她舒心的事情。 她直拍孙女的胳膊叮嘱道，“往后阿芷就是你阿爷的弟子，弟子如同半子，你们要好好相处，将来便是我们去了，阿芷也不会看着你被人欺负的！” 郑慧，‘莫名的觉得自己辈分矮了一截怎么回事？” 不过她也很高兴，能跟喜欢的朋友关系更亲近一层而感到高兴。 与郑大夫一番坦诚交流之后，宋芷又与郑慧识了一个时辰的字，临走前，郑慧从书架上拿出一本抄录好的《千字文》递给宋芷。 “这个是我抄的送给你，这些日子你已经将上面的字识完，若是有不记得的字，也能拿回去对照着看。” 宋芷伸手接过，甜甜一笑，“谢谢郑姐姐，我正想重新抄录一本《千字文》平日里翻看呢，这下可是如愿了！” 郑慧见她喜欢，嘴角也勾起笑意，“有用就好！” 宋芷连连点头，“有用，有用，对我可太有用了！”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临别前宋芷不忘叮嘱她明日一定来家里吃席后，这才匆匆归了家。 回到家里，吴氏正领着几个孩子在院中清理菜蔬。 宋芷忙将书本放回屋中，走至阿奶旁边帮忙。 宋芷拿了一把韭菜在手里，同时与吴氏道：“阿奶，郑大夫要收我为徒了！” 吴氏一听，激动的扔了手中的菜，一把握住孙女的手，“真的吗？郑大夫真的要收你为徒？” 宋芷满脸笑意的点头，“郑大夫让我回来与你们说一声，回头选一个好日子再过去。” 得了孙女的肯定答复，确认自己不是幻听后。 吴氏激动的来回踱了几步，一拍手道：“这事宜早不宜迟，明日咱家有事，便后日吧，后日我领着你去寻郑大夫拜师。” 宋芷不曾想她奶这般着急，她忍不住提醒道：“阿奶，这会不会太着急了，咱们拜师礼可还没准备呢！” 吴氏一拍脑袋，“瞧我，光顾着高兴，这事儿竟然也能忘！” 若说从前吴氏可能会为了拜师礼愁的夜不能寐，但现在就凭小孙女的赚钱能力，这拜师礼她还真不愁。 她想了想道：“这事儿好办，后日一大早我带你去县城置办！” “那咱们要买些什么做为拜师礼？”宋芷好奇的问道。 这也是问着了吴氏，村子里有人拜师学艺，要么交束脩再奉上粟米与肉，以示敬重。 到了孙女这处，自是也不能马虎了事。 她想了想道：“这事不急，待到晚上吃饭的时候，咱们再好好商量个章程来，拜师一事不可轻怠的了事。” 第204章新合作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及至晚餐时分，全家人围坐在院中，吴氏也不急着说正事，等大家都吃完了，这才提及孙女拜师之事， “大山啊，你可知晓，拜师之时需备下何等拜师礼？” 宋友山也为侄女有这样的机缘而高兴。 他想了想道：“我在外头听说拜夫子要交六礼，听说有红枣、红豆、桂圆等一些寓意好的东西” 他挠了挠脑袋，“具体哪几样我还真不清楚，娘到时候不妨问一问杂货铺子里的掌柜，他们常卖这些肯定知晓。” 杨氏在一旁提醒道：“这读书人的拜师礼能一样吗？我看不如咱亲手缝制衣裳鞋子显的有诚意。” 吴氏一拍手道：“这主意好！该准备的六礼也准备，衣服鞋子也准备起来，礼多人不怪。” 宋芷却是觉得郑大夫不是那般市侩之人，忍不住提醒道：“阿奶，就先做一双鞋吧，后日就要去拜师，衣裳只怕忙不过来。” “拜师也不是一日孝敬师傅，往后也应该常常孝敬，所以衣服往后再准备就是！” 吴氏一想也是，“成，那便依你所言准备，正好我箱笼里纳好的鞋底与细布都有，原是要做给阿平的，我就先给你妹妹用，待回头阿奶再重新给你做！” 宋平对此浑不在意，直言小妹拜师要紧。 拜师一事，就这般暂且定了下来。 待商议好后，一家人也没有歇下来，而是继续为第二日的宴请做准备。 天气热，吴氏担心买回来的肉菜会放坏，能下锅预处理的全都预处理了一遍，不能下锅的也用盐腌过全都用陶盆装着吊在房梁上。 还要将面先发好，明日一早便要开始蒸馒头，预备上梁时所用。 当然在做糕点时，宋芷还特意多做了一些绿豆糕，以及小米酥，当做明日招待客人所用。 一家人难得点灯忙了许久，第二日一早又早早的起床准备起来。 宋芷起床时，吴氏与杨氏已经开始了揉面蒸馒头。 蒸腾的水蒸气笼罩了整个厨房，宋芷一踏进门宛如进入了仙境一般。 她也不敢多耽搁，提上做好的绿豆糕，以及拿了一盘昨日晾晒好的果丹皮，同吴氏等人说了一声，匆匆出了门。 待乘着牛车抵达县城后，宋芷目标明确，径直去往味悦坊。 进门后，宋芷没有急着将篮子递给小伙计，在与周掌柜打了招呼后，旋即从篮中端出一个盘子出来，“周掌柜尝尝，这是我新做的小食。” 周掌柜先好奇的打量了一眼盘中卷成小棒一样的吃食，下意识的伸手拿起一个放进嘴里咬了一口。 口感柔韧十分有嚼劲，待咀嚼开，酸酸甜甜的滋味在舌尖上蔓延开，叫人忍不住口齿生津。 周掌柜忽的眼前一亮，多年行商的经验让其敏锐的发现了其中的商机。 现在天气一日热过一日，许多夫人、老太太大都没什么食欲。 这东西若是放在他们铺子里售卖，必然能吸引一波顾客啊！ 想到此，周掌柜也不含糊，“这吃食为何物，宋小娘子可否独家卖与我？” 宋芷先是介绍了一下这吃食的名称，“我叫它甜果皮。” 随后拒绝了周掌柜的请求，“我也想独家卖与您，这样我还能省却很多事情。” “只是这东西季节性强，全部做成这吃食恐有上千斤，您确定您这短时间能卖的完？” “何况现在天气也热了，这吃食虽然能摆放些许时日，但到底不如刚做出的新鲜。” “而且你们做吃食生意的讲究的就是个新鲜干净，这要是让顾客吃坏了肚子，可不就是砸自家招牌了！” 周掌柜一听，立时打了退堂鼓，这要是如同金玉糕一般，每日可以定量往铺子里送还好说。 这一次性几十上百斤的往铺子里送，他这铺子里生意再好，也不可能一日里售的完。 周掌柜虽然心里很想拿下独家售卖权，却也知晓宋芷说的是对的。 他的理智回笼，斟酌了后道：“倒是我思虑不周了，那宋小娘子能不能给我们铺子供货？” “这甜果皮我吃着甚好，不知一斤是何价钱？” 其实在来时，宋芷就在心中算了一笔账。 她这五六斤的果子，熬煮了一斤多的酱，用这些酱大约可以做出一斤左右的果丹皮。 五斤杏子就是十文钱，人工柴火费用粗算十五文，其中还有了差不多半斤的糖那就是二十五文钱。 但因为麦芽糖就是她自己做的，所以糖的价钱可以折半算，那最后的定价在三十八文钱就差不离。 如此不光自己有钱赚，对方也有很大的利润空间。 宋芷本着你好，我好，双赢的原则开口道：“三十八文一斤！” 宋芷担心对方会觉得贵，因而还特意解释了几句，“周掌柜你莫要觉得我说的贵，实在是为了制作这甜果皮需要耗费不少的糖....” 周掌柜却是听的心中一喜，他这铺子里的蜜饯就没有低于五十文一斤的。 这显然低于他的心里预期，他当即抬手止住宋芷接下来的话，“宋小娘子你不必多言，这价钱我认可。” 甚至还迫不及待的追问了一句，“那明日能送来吗？我先暂定五斤试一试水。” “明日不成，后日吧，后日我与糕点一并送来！”宋芷回道。 迟个一两日的也没什么差别，两人商议妥当后，宋芷收下货款后告辞离开。 第205章抛梁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宋芷没有直接出城，而是又绕去了王家铺子。 今日下午刘阿婆就要将杏子给她送来，她想在此之前多寻一些买家。 如此，分销杏子的压力也能够小一些。 宋芷一进铺子，王家的掌柜便认出了宋芷来。 多亏了宋芷当初提供新式糕点，以及促销法子，直接重新盘活了这家糕点铺子。 可以这样说，正是宋芷的法子直接助他摆脱当时铺子生意惨淡的困境。 因而在见到宋芷时，王掌柜那叫一个热情。 王掌柜先是请宋芷会客室先坐，被宋芷拒绝后，又要去奉茶、端点心仍旧被宋芷拦下。 时间紧，任务重，宋芷干脆直接开门见山的说出来意，随后拿出了果丹皮出来，请对方先品尝。 有过先前的两道糕点，王掌柜对宋芷拿出来的新式吃食，那是抱着极大的期待以及信任。 再尝过一口后，更是确信了自己心中的看法，酸甜可口，很是开胃，十分适合这个季节食用。 还没能他表示想要购买此方，宋芷直接说明了来意：“王掌柜，此番我只卖这小食，售价为一斤三十八文，您若是有意，我便可给你们铺子供货。” “不过我得事先声明，这吃食受季节性影响，不会持续供应，不过我可以承诺，若是大家喜欢，王掌柜也还想要这甜果皮，待到了深秋，还可以继续供货。” 实际上，在制作果丹皮时，相较于使用杏，山楂是更为常见的原料。 这是没办法，她一次性买了那么多杏子，总要想法子将杏子最快速的出手，除了杏酱便是果丹皮了。 而且相较于动不动就会烂的新鲜水果，杏子酱与果丹皮的保质时间相应的也要更久一些。 王掌柜听宋芷如此说，虽然心中可惜没能买成方子，但对于这样新式吃食还是很有兴趣的。 他没有迟疑当即应承下来。 随后双方约定了预定数目，以及送货日期后，宋芷辞别王掌柜，匆匆出城赶了回去。 宋芷急急忙忙赶回家里，家里已经来了不少帮忙的村人。 村中除了白事每家每户都会出一人帮忙外，其他喜事，比如添丁、嫁娶基本上都是平日里有来往的乡邻来家里帮忙。 遂今日家里要上梁，与家里有走动的乡邻也是一早便过来或是洗菜摘菜、或是帮忙借桌子、借板凳的琐碎之事。 宋芷穿过热闹的小院，跑进厨房，“阿奶，我回来了。” 此时的吴氏与杨氏正一边准备着猪头、鸡、花生、红枣与杏等祭品，一边吩咐帮忙的人将祭品先端去隔壁。 吴氏见孙女回来，忙招呼道：“你回来的正好，一会儿就要进行祭拜了，你这就去带着欢欢、小康去祭台处听吩咐。” 宋芷应下，转身便去寻两个孩子。 今日家中办喜事，来家里瞧热闹的孩子也多，宋芷在一堆孩子中找到了两个小的。 她轻声唤了一声，朝两人招招手，“欢欢、小康，快跟阿姊来。” 听到阿姊的呼唤，宋欢忙牵了小弟的手脱离了小伙伴。 宋芷边说边拉起他们的小手，三人一同走向了隔壁。 此时院中已经搭建好的简易祭台。 祭台上已经摆放好了香炉和蜡烛，以及方才宋芷在厨房看到的一应祭品。 旁边是一卷红布，准备在上梁时系到梁上以求平安吉祥。 到了祭台边，宋芷按照长辈的吩咐，让欢欢和小康站在一旁。 随后按照吩咐先净了手拿起香，点燃后恭敬地插在香炉中，口中默念着祈求家宅平安、五谷丰登的吉祥话。 最后便是带着两个孩子行跪拜之礼。 待祭拜结束后，帮忙砌屋子的村民便开始将绑了红布的梁木拉至屋顶，在安装的同时口中不停吟唱着上梁歌。 与此同时，留在地面的村人见到梁木安装好后，他们按照事先的准备的迅速点燃了炮竹。 随着炮竹声响起，站在屋顶上的村人手中捧着装满花生、红枣、杏子和馒头的篮子，将这些寓意美好的食物往抛向人群。 原本还因为鞭炮声而害怕，捂着耳朵四处躲闪的孩子们。 此刻见到了从天上撒下来的吃食，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他们忘记了害怕，纷纷放下捂住耳朵的手，兴奋地举起双手，争抢着从天而降的食物。 有的孩子甚至兴奋地跳了起来，试图接住更多的瓜果。 不仅孩子们抢的欢喜，大人们也是乐在其中。 大家手里拿不下的揣兜里，兜里揣不下干脆就用衣服兜。 这一场抛梁直接将小院的气氛推到了最高潮，整个小院充斥着震天响的欢快笑声。 宋芷站在一旁看着眼前热闹的一幕，嘴角不由勾起一抹笑意。 “真热闹啊！”郑慧站在宋芷身侧忽的出声道。 宋芷惊喜的唤了一声人，“我方才刚从县城回来，并不知晓郑姐姐到了，郑姐姐何时来的，怠慢之处还请多多包涵。” 郑慧不耐听宋芷说客道话，她戳了戳宋芷的胳膊，直白的道：“你这话说的就很生分了。” 宋芷也是看出来了，郑慧的性子其实一直十分直率，从前不喜她在背后说郑大夫便主动找上她吵上一架。 如今两人相处了一段日子，郑慧又发现这人其实也不似从前那般草包而且行事越发的有章法。 心中也愿意与之交朋友，便也不忸怩从前两人发生过冲突。 对于这样直率的女孩，宋芷亦很愿意与之相交。 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人根本不藏着掖着，而且与这样的人相处不心累！ 宋芷笑开，便改了话头问道：“在这里无不无聊？” 郑慧摇头，“很有趣。” 两人正说着话，挤到人群之中凑热闹的宋安、宋成跑了来。 他们将方才从人群之中抢到的一把红枣、几颗果子递给宋芷，邀功的道：“阿姊吃，这是我们方才抢到的！” 宋芷乐呵呵的从他们的手中各拿了些，“成了，自己去玩吧。” 两小的又凑到宋欢、宋康身边分享果子去了。 宋芷顺手将手中的红枣，果子分给身旁的郑慧，“尝尝，甜不甜。” 郑慧下意识的就接过宋芷递过来的吃食，也不顾这红枣、杏儿可能掉过地上，学着宋芷的样子在身上擦了擦，直接丢进了嘴里。 心情很好的道了一声，“甜~” 第206章开席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这边上梁结束后，吴氏便招呼村民们去隔壁坐席。 此时的小院中三张圆桌已经摆好，堂屋之中还有一桌。 宋友山招呼着岳父丈一家，宋族长以及郑大夫于堂屋内的主桌落座。 吴氏则招呼着乡邻们各自在院中落座。 庄户人家去吃酒席，也有庄户人家的规矩，一般就家里的一个大人，带着一个孩子，并不会全家老小齐上阵的来吃席。 因而当吴氏安排乡里们落座，四桌席并未坐满，最后一桌还空着几个位置。 吴氏便让孙女带着几个小的去坐。 宋芷却道：“我们几个等会吃也是一样的，先让帮忙的婶子落座，一会儿我们帮忙上菜便成了。” 吴氏一想也是，没的让人吃冷饭剩菜的道理，风风火火的安排去了。 这边宋芷安排了王氏与郑慧落座后，便领着弟弟妹妹们来了厨房。 她拿出昨日熬好的杏子酱，用一早便烧好的凉白开先给每桌冲上了一碗杏子水。 以宋安为首的几个小孩，欢快的端着托盘给每个桌先上了一碗黄澄澄的杏子水。 这水酸酸甜甜，一口下去很是解暑不说，村人们闻着院中飘散出来的香味，更是觉得肚子打鼓。 这边吴氏吩咐宋芷将凉拌的黄瓜、凉拌的豆芽端上桌。 同时手脚麻利的打开蒸笼，将一早上做好的毛豆烧鸡、豆角焖肉、以及炸丸子端到托盘中，吩咐宋平将菜端上桌。 一旁的杨氏也没有闲着，她拿了几个大海碗，将小泥灶上炖的奶白的大骨头猪肺汤，盛了出来上桌。 一盘盘冒尖的肉菜被端上桌，大人们尚且还能按捺的住，小孩子们闻着这香味直流口水，哼唧哼唧的闹着要吃。 杨氏端菜来见状，忙招呼着村人动筷，后续还有几个炒菜等他们边吃边上。 堂屋内的宋友山则在忙着给众人倒酒，杨老头见女婿一只手忙活的不方便，更是主动接替了女婿的手中的酒坛，帮忙给众人倒酒。 厨房吴氏开始炒菜，因着这一段时日在孙女的不断熏陶下，吴氏炒菜也开始舍得放油、放调料了。 院子外吃席的人，只听厨房内滋滋作响，不一会热端出了肉末茄子、韭菜炒蛋、大葱炒猪肝，酸菜炒肥肠。 这菜舍得放油、放调料，那滋味比他们从前在家里只放了些盐炖煮的菜色别提多鲜美了。 不论是大人，还是小孩一个个吃的满嘴流油，满足不已。 最后上的是皮薄肉大的肉包子、蒸饺子。 吴氏从草棚子那处的锅灶里，端出笼屉又给每桌上了包子与蒸饺。 此时的村人们都已经吃的很饱，这会子见到这大包子便有些不舍得吃。 村民们便会将包子、饺子放在碗中留着不吃，待到散席时，再揣回去给没能来的孩子们尝一尝。 一上了主食，宋芷也就闲了下来。 她招呼着弟弟妹妹们，坐在草棚子旁，一人手里拿着一个肉包子在啃。 昨日宋芷特意让吴氏多蒸了些包子，预备今日有谁来家里帮忙，待结束后，一人再送几个肉包子让其带回去。 忙活了一上午，这会子孩子们也真是饿了，一个个拿着肉包子吃的津津有味。 忽的，宋欢用胳膊捣了捣宋芷，“阿姊，你看。” 宋芷顺着小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便见几个小家伙，正嗦着手指，流着鼻涕泡探头探脑的往院子里张望。 宋芷认出其中一个孩子，正是宋大丫的弟弟，宋小宝。 都是半大的孩子，也俱是嘴馋的年纪，宋芷现在也不是从前那般兜比脸还干净的时期。 她便对一旁的小妹道：“你去将他们唤到这边来，我给他们一人发一个包子吃。” 宋欢当即起身，便要去叫人。 一旁的宋成却是有些不乐意道：“阿姊，那里还有宋小虎，我不想给他吃。” 宋芷这才认真的扫视那边，见其中果然蹲着宋小虎。 宋成因着阿姊从前被胡氏挑唆，看到宋小虎也是很不顺眼。 两个孩子更因为彼此说对方坏话而大打出手过，当然两个孩子年岁相当，打起来也不过是抱在一起在泥地里打滚。 因此宋成回家后，少不得被伯娘揍了一顿。 因而小家伙看到了仇人，分外的眼红，怎么还可能给他好吃的？ 但显然宋小虎并不这般想，人家毫无心理负担的跟着小伙伴们流着口水来到了草棚之处。 宋芷能怎么办？这人是她叫来的。 虽说她也看不上那胡氏，但她也不能当着众人的面故意埋汰一个孩子。 这对于心智还不健全的孩子来说，或许有很大伤害。 宋芷安抚性的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低声商量道：“今日家里有喜事，咱们不跟他计较，成不成？” 宋成感觉阿姊对自己意见的在意，小家伙心里忽的也就不别扭了。 他很是大度的童言童语的道：“那好吧，看他吃了我们家的东西，下次还有没有脸说咱们的坏话。” “再背地里说坏话，我就让他将今日吃的肉包子还回来。” 宋芷笑着道：“成，阿姊支持你。” 听到这话，小家伙就乐了，在看到跑过来的小虎子，那小胸脯挺的那叫一个直流。 宋芷用碗装了几个肉包，让宋安给几个孩子分了。 宋成一把抢过大哥手里的活儿，主动道：“我来派，我来派。” 宋安还不清楚小弟的心思？也就由着他去了。 宋成给村里的孩子都分了一个，他故意将小虎子留到最后。 看着盯着肉包子直流口水的小虎子，他睁着个圆溜溜的大眼睛，气势很足的道：“上回咱们打架，你还没跟我道歉！” 小虎子的眼里只有肉包子，人根本没有丝毫心理负担，巴巴的道：“阿成，我错了，咱们以后不打架了，一起玩好不好？” 宋成扭过脸去，一脸嫌弃的看着冒着鼻涕泡的小虎子，“谁跟你一起玩，诺，给你拿去吃吧。”说罢，将碗中的肉包子递了过去。 小虎子高兴极了，他都不记得多久没有尝过肉味了，接过肉包，嗷呜一嘴咬了下去，面香混合着肉香，差点就将他香迷糊了。 他嘴巴里咀嚼着吃食，含含糊糊的道：“我跟你玩，我跟你玩。” 宋成傲娇的扭过身子，才不理他。 第207章赚的不多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待酒足饭饱后，村民们尽兴而归。 来家里帮忙的妇人们，吃完饭食后也并未当即离开，而是帮忙打扫了院子，清洗了碗筷后，这才要离开。 临走前，吴氏又给每人分了四个大肉包，喜的大家伙儿眉梢俱是笑意。 宋芷将郑大夫一家送至门外，与之相商道：“郑爷爷，今日一会儿会有送杏子的人来家中，今日或许来不及与您识草药，同您请半日假可成？” 郑大夫点点头，“今日你家中本就有喜事，歇息一日也无妨，只是识过的草药须得记得温顾，不可懈怠。” 宋芷恭敬应是。 而另一边，薛氏终于找到了机会拉着女儿在一旁说话。 昨日女儿家去请他们来上梁酒，她还以为只是外孙年纪大了，家里重新翻新下房子。 今日来看，却是吓了一跳，那房子不但砌的大，而且院子里铺的那光滑的土水泥路，瞧着就让人羡慕不已。 她感慨的直拍女儿的手，叮嘱道：“你这日子现在是有盼头了，可要与你婆婆，侄女儿们好好处。” “莫要再向从前那般僵闹开，闹得家里人心都散了。” 杨氏连连点头，“娘，我知道的，从前是我小心眼，一个大人还与孩子计较，往后再不会了。” 说罢，她又折回箱笼边，掏出了一串钱塞进薛氏手中，“娘，这钱你拿着，平日里我也很少回去，也鲜少给你们买好东西孝敬你们，你拿着买些有肉吃补补，别扣嘴里的嚼用。” “从前我还不觉得，这会子见阿芷带着家里每日吃三顿，我现在做活儿都不似从前那般觉得累，身子骨也松快了不少。” 薛氏听女儿这般说，心中很是为她高兴，塞进手中的钱却是怎么也不肯收的， “前些日子家里摘叶子还有你爹他们帮着县令大人炒茶、制茶赚了不少钱，这钱你自己收着就好。” 杨氏见她娘不肯收，便道：“娘这钱是我自己赚的，婆母也让我自由花用，您放心收着，这是做女儿的孝敬您的....” 话是这般说，但女儿的负担也重，她帮衬不了她多少，更是不好收她的钱。 她欣慰的拍了拍女儿，“我这做娘的看着你们将日子过好，心里就知足了。” “现在我和你爹还能苦的动，不需要你的，这钱你好好存着，给阿平说个媳妇是正经。” “对了，我都忘了与你说，前些日子有媒人来家里主动说项，待你爹他们忙完县衙那边的活儿，我们就准备上门给金柱相看相看，阿平年岁也不小了，你可抓些紧。” 母女两人在屋中寒暄了一阵，老杨头便喊了老妻要回去。 杨氏最终也没能将钱给出去，心中不舍的送爹娘出门。 见亲家要走，吴氏忙将事先准备好的十来个肉包装进布袋子里追了上去。 “不是什么好东西，带回去给没来的侄儿尝个味儿。”说罢，便将布袋子塞进了一旁巴巴望着的铁柱手里。 大肉包皮薄肉大，一口下去就能咬到喷香的肉，铁柱很喜欢。 虽然他的小脸上满是渴望的表情，但是他还是看向了阿奶。 小孙儿的表情全都写在脸上，薛氏如何看不出，他便笑着道：“那我们就厚脸皮收下了！” 吴氏连连摆手，“亲家说这话就外道了！” 老大媳妇的爹娘十分的厚道且同情理。 今日来家里吃席，不但出了五十文的礼金，还带了一篮子鸡蛋来。 要知道平日里乡邻吃席也不过出个五文、十文的。 这五十文钱对于庄户人家来说那已经是不小的开支。 何况亲家家中的日子也算不得好，家里也没什么赚钱的营生。 吴氏将这事儿记在心里，待送走了亲家后，这才对儿媳道：“最近家里头忙，待到夏收结束后，我让阿平大山他们去给你爹娘搭个火炕。” “有了这火炕，冬日里日子便能舒坦些！” 杨氏听罢连连点头。 婆媳转身回到家中，又被宋芷唤到了过去。 “阿奶，伯娘快过来，我还有事要与你们商量。” 吴氏是知晓今早孙女是带了甜果皮去县城卖的，她心中多少猜到了孙女要说什么。 于是直接问道：“可是与周掌柜谈妥了？那甜果皮也可以卖与她？” 宋芷点点头，“不仅是卖与味悦坊，王家那边的铺子我也谈妥了！按照一斤三十八文的价钱出售与他们。” 一听这话，全家人都愣住了，继而就是巨大的惊喜。 在他们的认知里，那两文一斤的杏子，在孙女手中这么一捣鼓竟是能卖出三十八文一斤。 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杨氏好奇的问道：“那卖一斤的甜果皮，咱们能赚多少钱啊？” 宋芷摇头，“若是只卖一斤其实不赚什么钱。” “怎么会？”宋安适时歪着小脑袋问道。 宋芷便给他们算起账来，“五斤的杏子，只能做一斤的甜果皮，其中买杏子就花去十文钱，再除去人工、柴火费用每日十五文钱、最后还有糖的花费，你们想想是不是就不赚钱了？” 众人在心中一算，还真是，这还是在糖是自己做的情况下，若是去铺子里买糖回来做，那可就得倒贴本了！ 宋芷看着大家明显的由兴奋转为低落的神色，正想解释，忽听宋安突然道：“不对，阿姊方才说了那是只做一斤的情况下。” “一人一日肯定不止只做一斤，若是人工本钱是固定的，那做的越多，是不是赚的也就越多呢？” 大家的目光又纷纷的看向了宋安。 宋安忽然被大家看着，心中还有些紧张，但是他跟着阿姊出门摆过摊，虽然算不清楚其关系，但他就是琢磨出些许味儿来。 吴氏还是转不过弯来，“虽说做的多了，但杏子、糖也用的多了，花费不是更大了吗？” 宋芷便开始与他们算了一笔账，“比如说我们做了五十斤的杏酱，按上述估摸可以做出十斤的甜果皮，五十斤杏子本钱是一百，糖还是根据上面估算那便是一百三十文，工钱却是不变的，因而咱们就有钱赚！” 经过宋芷这般细致一算，还真是如她所说的那般能够赚到钱。 一家子算是回过味儿来！ “这定价会不会太低了？费了这半日的事情，赚的还不如金玉糕的多！”杨氏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第208章考虑周全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宋友山看了一眼自家的媳妇，忍不住道：“一日能有一百多文的收入，你还嫌少？” 杨氏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她忙解释道：“我不是嫌少，我的意思是可以稍稍往上提一提价钱嘛？” “阿芷做的吃食又不差，而且咱们还放了那么多糖，这定价我就是觉得亏的很！” 宋芷便解释道：“定这般低的价钱，我也是有一些自己的考量在其中。” “主要还是这杏是时令果子，保存期很短且极容易腐坏，要保证赚钱的同时还要想法子尽快将之售出。所以这价钱便不能定的过高。” 吴氏听了孙女这般说，又想到她预定了那么多杏，大致算一算估摸着得有三四千斤。 她有些心焦的追问道：“那这么多杏，光靠做这甜果皮何时能卖的完哦。” 针对杏不易保存这一问题其实宋芷在昨日的时候已经想好了。 她宽慰道：“阿奶，您不用急，除了卖这甜果皮，咱们还能卖杏子酱。” “现在正是热的时候，这杏子酱酸酸甜甜的既开胃又解暑，回头我再去酒楼、食肆、茶馆问一问可有人要。” “而且除了上面两种做法，咱们还能将杏子晒成杏干，这杏干倒是可以保存的更久一些。” “若是用陶罐密封的好，两三月应是没什么问题吧？毕竟这杏子已晒成干了！” 其实还有一种做法，叫杏罐头。 这杏罐头制作不难，但保存不易，宋芷这会子实在没有精力再折腾这些。 也就将此想法暂且放一放。 吴氏见孙女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老怀安慰的拍了拍孙女的手，“成，便依着你的意思办？有什么要帮忙的就与我、或是你大伯说。” 宋芷咧嘴笑开，“我还真有事情，请你们帮忙。” “大伯，你能不能帮我买一些装杏子酱的小陶罐回来，也不需多大，能装个一斤的杏子酱就成，最好价格能压低一些。” 宋友山去买砖瓦的那个村子，除了有烧砖厂，也有烧陶罐的土窑。 听到侄女的请求，他立时应承道：“成，这事儿便交由我，回头我打听了价钱来，再同你说。” 解决了盛杏酱的容器问题，宋芷又提出了要在后院造一个土烤炉。 理由也是现成的，后续不论是做甜果皮，还是做杏干，单纯的靠日头晒，速度太慢了！ 且也没有那么大地方晾晒。 这要是做一个土烤炉，直接将之烤干岂不是速度更快，更方便？ 这自是也没有什么问题，而且家中的水泥与砖石也是现成的，再挖一些黄黏土做炉灶便成。 说干就干，除了宋友山先行去了窑厂，一家人又去了后院忙活起来。 宋芷领着他们搭地基，又寻来碎砖石、砂石铺在其上做保温层，人多力量大，不一会土烤炉便初具雏形。 恰在此时，前院传来了询问声。 宋芷拍了拍手中泥土，起身道：“应是刘阿婆送杏来了，我去瞧瞧。” 吴氏同样的直起身道：“走，我随你一道过去。” 祖孙两人，领着一串好奇的小的来到前院。 便见到站在门边，有些局促的祖孙两人。 见到宋芷出来，刘阿婆的神情明显松了一口气，满脸堆笑的道：“老嫂子，我给你们送杏子来了！” 吴氏忙招呼道：“辛苦了，快家里坐下，喝些水歇一歇。”说罢，径直去了厨房倒水。 刘阿婆领着小孙女将竹筐担进院子，有心同宋芷提醒道： “这一批是早杏数目还不算多，再过个五六日杏子就能大量成熟了，届时一日就能送过来四五百斤，你看.....” 刘阿婆也是有些担心宋芷一下子卖不完这么多杏子，有心提醒宋芷。 宋芷既是敢买下这么多杏子，自是并不害怕销路的问题。 顶多是麻烦一些罢了。 她笑着宽慰道：“阿婆，届时只管送来便是，我既是应下了要买这杏子，自是不会食言。” 宋芷这话就像是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刘阿婆心下一松，忙又接过小孙女手中的篮子，递了过去， “阿婆也没什么感谢你的，这是阿婆家里种出来的桃子，滋味还不错，你们留着尝个味儿。” 宋芷看向篮子中的桃子，又大又红，这可比她记忆里看到的桃品相可好很多。 她下意识的就惊叹道：“这桃长的可真好。” 吴氏端了水出来，见着了篮子里的桃子也是啧啧称稀奇。 一旁出来看热闹的几个小的看着这般又红又大的果子，更是直流口水。 他们长这么大，还从未尝过桃的滋味呢。 刘阿婆便有些骄傲的道：“这桃树也是我家老头子在外头瞧见的好品种的桃树，带回来嫁接出来的，确实要比咱们本地的桃子挂果大。” 且她家的桃品相一看就比旁人家的桃好，这桃可比杏子好卖些。 “只可惜当初嫁接了十来株，最后只两颗成活了下来。”刘阿婆有些惋惜的自顾自道。 宋芷听罢，很是心动。 相较于吃杏子，她还是更喜欢吃桃子，于是她便开口问道：“阿公可能培育出桃树苗来？我也想买些种种。” 不为旁的，就为了能每年都吃的上这又大又甜，鲜嫩多汁的大桃。 刘阿婆笑道，“这事儿不难，回头我回去跟老头子说。” “那我就先谢过阿婆了。”宋芷很是开怀道。 穿越来这个贫穷落后的小山村，她能做的就是创造更好的物质条件，吃上自己从前喜欢吃的，这样也算不委屈自己了 。 宋芷让几个孩子接下那一篮子又大又红的桃子，随后让刘阿婆先坐下休息，她则去族长家里借来了杆秤。 两竹筐杏，一共一百二十斤，也就是是两百四十文钱。 宋芷当即转身回屋拿钱，递到对方手中，“阿婆，您过一过数可对，” 刘阿婆拿到了银钱，笑的眼睛都眯成了缝儿，卖了这么多年的杏，今年可真是最让她省心的一年！ 待数清楚数目后，刘阿婆起身告辞，宋芷忙又从厨房拿了一盘小米酥出来放到小丫头的篮子里。 “家里做的吃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阿婆带回去尝尝味儿。” 刘阿婆推辞不过，带着小孙女连连谢过后这才收下。 第209章定陶罐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待刘阿婆走后，宋芷便让阿奶先帮忙削杏子皮，一会儿用来熬酱以及做甜果皮。 吴氏看着这满满的两大筐杏子，下意识的就问道：“这要削多少？咱家的麦芽糖是不是不够？” 宋芷想了下装麦芽糖的陶罐，开口道：“今日先做三十斤的杏吧，其他的待明日再做。” “那这剩下的杏....” “这个阿奶不必担心，昨日回来我便泡了麦子，现在天气热，麦芽长的快，明日应是就能熬麦芽糖了！”宋芷解释道。 吴氏见孙女有章程，这才放下心来，摆了摆手，“成了，你去帮你大哥他们搭烤炉去吧，削杏儿的事情交由我就成。” 几个小的也适时帮腔道：“阿姊，还有我们，我们也能帮忙！” 宋芷揉了揉几个小家伙的脑袋，之后便去了后头继续搭烤炉。 傍晚的时候，宋友山出门定陶罐回到家中，跟着他一起来家里的还有一位提着篮子的老阿公。 宋友山同正在院子里腌制杏子的侄女道：“我去小冯村看过了，你说的一斤左右的小坛子人有好几种。” “我也不知你想要哪一种的，干脆直接将冯老给请了来，让他亲自给你介绍介绍，看中了哪个就选哪个。” 说罢，朝一旁的冯老汉招招手，示意他上前“便是我这侄女要买陶罐，你与她介绍介绍。” 冯老汉满是笑意的走上前，他先是放下手中提着篮子，随后用粗糙龟裂开的大手，将陶罐一一拿出，小心翼翼地摆放在宋芷面前。 “这些陶罐，都是我亲手做的，保证结实耐用。” “这个紫茶陶罐质地细腻、造型美观，一般是用来存储茶叶的，价格嘛，自然也要高一些；” “这个红陶的，最适合腌制酸菜、酿酒或是放醋，外表虽然看起来略显粗糙，但透气性好且价钱很是划算；” “还有这个灰陶坚固耐用，平日里就用来存储粮食、装水最合适不过，用处最多且价钱也是十分实惠。” 宋芷一听冯老汉介绍，红陶罐可以用来盛酒、放醋心中便是狠狠一动。 其实杏酱其实与醋一样，都有一定的腐蚀性，与醋选一样的容器肯定就不会错。 她拿起红陶直接问道：“阿公，这个红陶多少钱一个？” “这个是三文钱一个。” 宋芷见对方能为这陶罐的生意，特意跑一趟，想来也是很想促成这一笔买卖的。 于是她在心中算了算大约要做的杏酱数目，于是开口道：“这样我先预定四百个这样的陶罐，两文钱一个您看可成？” 冯老汉根本不带犹豫的，笑的满脸褶子的连连应承。 他已经很久没有接到过这般大的单子，此刻心中也是十分激动。 这种小陶罐本就不费什么料，就是要花费些功夫。 这四百个一起烧制，便可以大大的压缩本钱，虽然降了价格但仍旧有利可图。 原本抱着试一试的态度，跟着宋友山走这一趟，没想到对方竟是这般爽快的就定下了。 宋芷见他应下，又问道：“阿公这陶罐我要的急，不知何时能做好？” 冯老汉忙道：“这中陶罐简单，只要烧制一日便可做成，我今日回去便做，明日这个时候给你送来可成？” 宋芷应下，想到自己新作的烤炉之中还没有托盘。 宋芷又同冯老汉商议道：“阿公，你能不能帮我烧制十个长托盘？” “什么长托盘？”冯老汉一脸疑惑的问道。 宋芷便去了厨房，将自己平日里压绿豆糕的模具拿了出来，“就是这样的四方长木盘，最好是比我这木盘长度更长一些，宽度稍窄一些的。” 宋芷一边比划着托盘的大小，一边同冯老汉道。 冯老汉烧了这么多年的瓷器，还从未有人与他提出这般奇怪的要求，但顾客最大，他压下心中的疑惑，追问道： “那你这个托盘可有什么要求，比如上釉，或是绘制花纹？” 宋芷连连摆手，“我的要求就是平整光滑就成了！” 这就是没什么要求了，冯老汉没怎么犹豫当即应承下来。 最后双方协商一致，定下的这些陶罐以及托盘外加冯老汉带过来的六个陶罐，宋芷先支付五钱银子的定金。 剩下的另一半尾款，待到明日将货物送至后再结清。 待到稍晚些的时候，祖孙两人将熬好的杏酱装好，准备明日由宋芷带去县城售卖。 “这杏酱，你准备卖多少钱一罐子？”吴氏好奇的问道。 宋芷在心中算了算：“就卖三十文吧！” “这怎么还越来越低了？” 宋芷还是本着尽快将杏子酱售出的原则，给吴氏算了一笔账，“五斤的杏子，熬成酱差不多有一斤半，比晒成甜果皮要多一些。” “这样一斤半的杏酱，卖三十文钱，就有四十五文钱，再减去买杏子的本钱、人工柴火费、糖、以及陶罐的本钱，咱们还能赚钱。” “这还只是卖一斤的情况下咱们都有钱赚，那边不提卖的多的情况了，肯定是不会赔本的。” 吴氏经孙女这般一细捋，也回过味儿来，她感慨的道：“你别说还真是，我看不如就卖杏子酱来的省心省力！” 宋芷摊手，“我这不是担心光杏子酱一样卖不动吗？” “这就想着多尝试一些，毕竟吃食这种东西，初食确觉得新鲜，吃多的也会嫌腻。” “在加之这东西因为沾了糖多少有些贵，舍得花钱尝鲜的人毕竟是少数，多种方式多条路。” 吴氏连连点头，“也是东边不亮，西边亮！” 说罢，她又叹了一声气，“也是难为你能想出这么多招来。” 吴氏揉了揉孙女的脑袋，“阿奶知道你是好心，想要帮扶对方一把，我也就随你心意行事了。” “只是阿芷，莫要将所有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你既要操心家里这些买卖，还要同郑大夫辨识草药。” “阿奶不需要咱们家大富大贵，但求你们几个平安顺遂、健康长大就好！” 宋芷感受着头顶大手的温暖，这让她想到了在现代时候奶奶也是这般揉着她的脑袋，叮嘱她不必这般辛苦。 她吸了吸发酸的鼻子，笑着道：“阿奶放心，我现在做的都是遵循内心所做，也没有勉强自己。” “能够帮到旁人，还能赚钱我很乐在其中。” 吴氏摇头失笑，随她去了，只要孙女不勉强自己就好！ 第210章推销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第二日因着多带了六罐的杏酱，宋芷便领着宋安一道去县城。 姐弟两人一个提着糕点，一个背着背篓就这样乘着牛车抵达县城。 宋芷在城外下了牛车后，特意留意了一眼正排着队拉着货物进城的客商。 看着城门外排着长长的车队，宋芷心中微动，不知道在这里设一处摊位，这杏酱水好不好卖？ 宋芷暂且将此想法压在心里，领着小弟进了县城。 照例，两人还是先去了味悦坊，同周掌柜交了糕点收了货款后，宋芷便领着小弟出了铺子。 两人出了铺子，背着背篓走在宋芷身边的宋安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偏头看了宋芷好几次。 “想说什么就说吧，怎么别别扭扭的？”宋芷在宋安再次看向她时问道。 “阿姊，咱们不将杏酱卖与周掌柜吗？” 宋芷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解释道，“咱们昨日才来的这里推销甜果皮，今日就又来推销杏子酱，你猜周掌柜能不能猜出来那甜果皮就是杏子酱做的？” “咱们现在的任务是，尽快将手中的杏子售罄，能少一些波折便少一些。” 宋安恍然，那甜果皮就是用杏子酱晒出来的，周掌柜又是做吃食生意的，这稍稍一联系也就明白了。 “那咱们现在去哪里？”宋安仰着小脑袋问道。 “咱们去寻马婶子，现在天气热，吃烤串的人肯定会觉得燥的慌，这要是配着咱们家的杏子酱，岂不是又消暑又解腻，与他家的生意十分的适配。” 宋安瞬间醍醐灌顶，此刻他对自家阿姊崇拜极了！ 这么快就能想到潜在买家，他的阿姊就是顶顶聪明的人。 两人拐到去草市的那一条路，远远的宋芷便见到草集对面正如火如荼的建着房子。 瞧着似乎已是初具雏形。 又看到建设场地旁边站着许多穿吏服的差役，宋芷在心中猜测这估摸着就是在建官营铺子呢！ 宋芷在心中想着这处倒也是潜在的买家，这种大热天的建屋子，口渴的时候来上一碗杏酱水，那别提多畅快了。 唉，只是可惜这些人一看就是没什么钱的，这三十文一罐子的杏酱恐怕也是不舍买！ 除非是建设者掏钱来买？ 宋芷有些踌躇，不知该不该去推销？ 心中想着事情，不由就走到了烤串摊位。 宋安小声道了一句，“阿姊，到了！” 宋芷从思考中回过神来，便见到正在炉灶前揉面烤饼的夫妻。 这样的大夏天，又在炉灶旁工作，夫妻两人忙的是满头大汗。 宋芷走上前，笑着唤了一声两人。 马氏抬头见是宋芷，也停了揉面的活儿，笑意盈盈的道：“哎呀，是阿芷呀，你这不卖凉粉了，婶子好长时间也没见着你了。” “外头日头大，来铺子里坐，婶子请你们吃饼子。” 宋芷也不客气，顺势走进小摊里，然后从小弟的背篓之中拿出了一罐子杏酱，解释了此次来意， “婶子不用客气，我今日来是想推一推我自己做的杏酱，不知婶子可有兴趣？” 说罢，又同马氏要了一碗水，挖了一大勺子杏子酱搅拌搅拌递了过去，“婶子尝尝。” 马氏本就站在宋芷的旁边，随着宋芷将陶罐的盖子打开，一股特殊的果香气飘荡在鼻子尖，煞是好闻。 又见那白水瞬间变得黄澄澄，她下意识的接过尝了一口，入口甜丝丝，杏子的特有香味瞬间充盈口腔。 马氏忍不住又喝了一大口，连连点头，“这杏酱水很不错，开胃解暑与咱家这烤串很配。” 说罢，他又将手中的碗递给一旁的丈夫，“你也尝尝看看如何。” 赵大牛本就是在烤炉边上做活儿，这会子正是又热又渴，接过媳妇送过来的水，直接一饮而尽。 喝完他用粗粝的大手，摸了摸嘴边的水渍，颇有些意犹未尽的咂摸一下嘴道：“恩，确实不错，要是水在凉一些那可就更好喝了！” “这也好办，回头咱们将之泡一桶水掉在井上，拿上来肯定凉爽。”马氏下意识的就提议道。 赵大牛觉得此法可行，点头同意。 都是做吃食的，都不需要宋芷多说项，对方就已经明白这杏酱与他们烤串的适配。 马氏见丈夫没有意见，便询问宋芷，“阿芷这一罐杏酱卖多少钱？” “三十文一罐！” 马氏看了眼小陶罐，这一套罐的杏子酱，若是卖两文一碗，估摸这也就能赚个七八文钱，若是卖三文一碗，价钱又太贵，只怕不太好出售。 他们这种街边摊位，讲究的便是个便宜实惠。 若是做不到物廉价美，即便这吃食是不错，碍于价钱贵大多数人只怕也是不舍得买。 原本打算多买几罐，照顾一下宋芷生意的她，还是将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东西是好东西，但若是砸在自己手里，可就白瞎了。 她斟酌后道：“那我先买一坛吧，若是生意好，婶子再同你买！” 宋芷看出了对方的迟疑，也大概知晓他们的顾虑。 在要卖这杏子酱时，她已经将对方能从中盈利的数目算过了。 要能保证这杏子酱能成功售出，除了要保证自己的利润，同样也得保证对方有利可图。 她没有多做解释什么，而是高兴的拿了一罐子的杏子酱递给对方。 待马氏付了货款后，临走前，宋芷这才提议道：“婶子，这杏子酱贵，一罐子泡出的水毕竟有限，可杏子酱少了水又没味。” “不若这般，你可以去医馆买一些陈皮回来熬水，陈皮与杏子酱皆有解腻开胃的作用很是适配。” “一碗陈皮水再挖上一小勺杏子酱，味道便很浓郁了，如此价格定低一些也没关系，薄利多销嘛！” 宋芷这话可谓是，直击马氏最担心的问题。 她高兴的一把拍向宋芷，力道大的差点将宋芷拍的一个趔趄。 马氏忙扶了一把宋芷，咧着嘴笑开，“对不住，对不住，婶子是太高兴，你这法子好，回头婶子这杏子酱要是卖的好，还找你买杏酱！” 宋芷暗自揉了揉胳膊，暗道惯揉面的人力道可真大。 嘴上还是笑着应下，“那我可就先谢谢婶子了！” “不用，不用，是婶子要谢谢你！” 两人寒暄完，宋芷告辞又往对面的茶馆走去。 第211章抓大放小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宋芷领着小弟走进茶馆，茶馆的掌柜的也是一眼便认出了宋芷。 笑着相迎道：“宋小娘子许久不见，今日可是来此会友？” 宋芷笑着摇头， “今日来是想同掌柜的做一笔生意，不知掌柜的可有兴趣。” 说罢，将手中的陶罐放在了柜台上，继续介绍道：“这是我熬的杏酱，夏日里用来泡水喝，最是消暑开胃，掌柜的不妨冲一碗尝尝。” 掌柜的闻着散发着特殊香气的杏酱，不自觉得咽了咽口水，当即让小伙计倒了一碗水来，挖了一勺尝了尝。 酸酸甜甜，很是解暑开胃。 茶馆掌柜也是个识货的，他这茶馆便是供来往行商互通有无、暂且歇脚的地方。 这些行商有个好处，只要东西好，进他铺子里闲谈的这些客商也舍得点好茶、好点心的。 这杏酱水他尝过了，滋味颇为不错，在他这处应是也不愁卖。 在心中权衡好后，掌柜的开口询问，“这坛杏酱多少钱？” “三十文一陶罐！” 掌柜的点点头，这东西费糖价钱倒是不算贵。 他复又看了一眼陶罐询问道：“这要是我不需要你这陶罐，可否能够便宜些？” “若是掌柜的提供陶罐，那我一斤可以优惠两文钱！” 掌柜的当即拍板道：“成，我这里正好有两个五斤的大陶罐，宋小娘子不若今日先带一个回去，我先预定五斤。” “另外我今日先与你买三罐，明日这陶罐可与你带回去。” 宋芷没意见，当即从小弟的背篓之中重新拿了三罐杏酱放在了柜台上。 掌柜的则拿了一串钱来，数了一部分出来，将剩下的推给宋芷，“一共是八十四文，宋小娘子过一过数目可对。” 宋芷并未清点，而是用帕子将钱一裹住，直接塞进篮子里，“咱们既是选了合作，这点子信任还是有的。” 掌柜的心中熨帖，乐淘淘的道：“那宋小娘子稍待，我让人去拿陶罐。”说罢，转身吩咐小伙计去了。 待人走后，宋安这才小声的与宋芷说出了自己的担忧：“阿姊，咱们预定了那么多陶罐，要是大家都不要陶罐可怎么办？” 宋芷拍了拍小弟的肩膀，耐心教道：“我们主要目的是卖杏子，即便陶罐一个都卖不出去，咱们还是赚钱，不过是多承担了一些损失。” “做生意便是这样，不可能凡是顺着你的意思来。” “他人也有他人的考量，咱们只要能把握住最关键的核心问题就是将杏子卖了，其他一些细枝末节的问题，可以抓大放小。” “你只需考虑最坏的结果，是否能够承受，若是可以便无需斤斤计较，懂了吗？” 宋安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虽然自己算不明白，但他相信阿姊啊！ 阿姊说的肯定是对的！ 很快掌柜的便拿来了一个大陶罐，宋芷便将小弟背篓中的一罐杏子酱放入手边的篮子里，大陶罐则放入了背篓之中。 宋芷辞别了掌柜的，领着小弟出了茶馆。 只剩下一罐杏酱，宋芷便也不打算继续寻买家了，今日她还需早些回去，行拜师之事呢。 宋芷径直领着小弟往县衙走，准备将最后一罐送给周煜。 一方面她想着要傍大腿，毕竟周煜是县中最大的官，若能与之交好，往后在这县城之中行事必然会顺利许多，可谓是百利而无一害。 另一方面也是想要利用周煜宣传杏子酱。 毕竟人都有盲目从众的心理，不然怎么会有上行下效这一成语。 说来也巧，宋芷没走出几步，便在草集门口遇上了良田。 宋芷很是惊喜的迎上前，“良田小哥，这么巧？” 良田见是宋芷愣了一下，旋即笑着与之打招呼。 眼前的人嘴巴可是个厉害的，不知好几次怼的对方哑口无言。 良田已经好几次见识过，而且她和少爷还有合作，他可不敢将人给得罪了。 “我原还想着去县衙找寻你，现在既是在这儿遇上你，正好，这个是我做的杏子酱，可以用来泡水喝酸甜可口，送给大人尝尝。” 说罢，不由分说的将手中的陶罐，塞到了良田手中。 没有少爷的首肯，良田可不敢接，他抱着有些烫手的陶罐就想塞回去。 哪里知宋芷已经拽着宋安退了好几步，言笑晏晏的道：“我可不是贿赂大人，大人若是吃着好，能帮忙给身边人推销一下这杏酱！” 说罢，也不看听的目瞪口呆的良田领着小弟就跑了。 这平白被人送的东西，果然不好拿。 但人家却是很坦荡，良田苦恼的抱着陶罐回到了县衙。 公房之中的周煜正好看完了京城来信，一抬头就看到站在门边探头探脑的小厮。 周煜放下公文，唤了一声，“做什么呢，怎么鬼鬼祟祟的？” 良田抱着一坛子杏酱走入公房，将方才县衙外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与了周煜。 “少爷，我没有想收，那宋小娘子将杏子酱塞给我就跑了，还让您吃着好就帮她推荐。” 周煜想到那个伶牙俐齿的丫头来，倒是像她能做的出来的事儿。 他忍不住摇头失笑，“去泡一碗来尝尝，看她是否所言非虚。” 良田在心中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当即领命而去。 不多时，周煜的桌案前被放了一碗黄澄澄的杏子水。 周煜端起碗浅啄了一小口，入口甜丝丝且杏子的香味十分浓郁。 良田就侍立在一旁，见少爷喝了一口，又一口，心道，‘看来少爷是喜欢的！’ 果然，良田这边刚感叹完，那边周煜放下碗道：“这样，再有两日京城那边会有客至，你明日若是遇到她再来城里卖杏子酱，便与她多定几罐！” “对了，一会儿再给公房处理公务的文书典吏每人送去一碗，让他们也能消消暑气。” 良田没想到他家少爷自己买也就算了，还真肯帮忙推销。 他在心中叹了口气，‘他家少爷真是好说话，哪里有县太爷就被一坛子酱给收买的！’ 不过这话他也只敢在心中腹诽，却是万万不敢说出来。 良田躬身领命，抱着陶罐退了出去。 以至于杏酱很快在官眷之家流行开，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第 212章拜师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宋芷见对方没有追上来，这才缓下步伐。 此时的宋安还因着宋芷的方才的话而兴奋与忐忑着。 “阿姊，县令大人真的会帮我们推销杏酱吗？” 宋芷很是无所谓的耸耸肩，“推不推都无所谓，只要他身边的人看到他在吃杏酱就成了？” 宋安不是很能理解这一句话的内涵，不过他见阿姊一点也不担心，也就不纠结了！ 宋芷先是去了肉市，买了两刀肉，然后又去了铺子询问拜师礼要买什么。 那掌柜的很是熟练的报了，“有桂圆、莲子、红枣、红豆。” 宋芷当即让掌柜的帮忙称了四份出来。 最后又买了要熬麦芽糖的糯米后，姐弟两人提着东西匆匆出城坐车回到了家里。 因着出门早，宋芷回到家里也就巳时左右。 也因着吴氏知晓今日孙女不但要采买拜师礼，还要买不少糯米回来。 遂一早吴氏便领着家里的几个小的就在村口候着两人。 待到牛车在村口停下，吴氏忙上前帮忙拿重物，几个小的同样也知晓帮忙分担。 回去的路上，吴氏询问起今日杏酱的售卖情况来。 也无需宋芷开口，一旁的宋安便巴拉巴拉将县中之事事无巨细的交代了一遍。 甚至将阿姊用一罐子杏酱贿赂县令大人的事情都说了。 宋芷为了不想让阿奶太过担忧，她还说了自己的打算，“我觉得城门外的官道上，完全可以支个摊子卖杏子水，以及杏酱。” “那边很多客商排队入城，涉及查验货物，差役们盘查的又很慢，排队的人多天气又热，我觉得摆摊应是个不错的选择。” “或是与卖凉粉的村民商量，他们之中现在不是有人在给酒楼、食肆供货吗？” “我觉得不如咱们直接将杏子酱交由他们出售，只要卖出一罐子便能得五文钱？这样比我们一家一家去推销要快很多！” 回来的路上宋芷便算过了，自己吭哧吭哧的一家去拓客，实在太慢了，还是要转换思路，拓宽渠道。 一方面天气热宋芷还是想尽快将杏酱出售。 另一方面考虑到家中人手不够，若是将售卖的事情分出去，他们只需负责熬酱、做果丹皮就好。 而且正好趁着这一次果皮多，宋芷还想用枯枝烂叶与果皮沤一些肥料出来。 这一桩桩，一件件事情都需要人力，什么都想亲力亲为，只会让她分身乏术显然也不现实。 吴氏听了孙女的提议，心下就是一动。 她也认为分出去好，孙女下晌还要与郑大夫学医，整日里往县城跑也不是个事。 于是她顺势道：“让村民们顺带着卖这主意好，回头我去村中问一问，可有人愿意接这活儿。” “至于摆摊一事，先缓缓再说吧。” 主要还是家中人手不够，隔壁房子还有几日才能完工，家中离不得人，她也不想孙女去，且先看看售卖情况再说。 祖孙几人就这样边走边说的回到了家里。 吴氏放下东西催促道：“阿芷你快回屋换身衣裳，时辰不早，咱们快些去郑大夫家里。” 说罢，又吩咐几个小的去隔壁将大儿唤回来。 她则回屋将昨日连夜做好的鞋拿出来，前日王氏正好来家里吃席，她便旁敲侧击的问了两人的尺寸。 鞋底都是提前纳好的再定鞋面就很快，不出一日这鞋也就做好了。 宋友山也是知晓今日侄女要去郑大夫家里拜师的，见儿子来唤，他连忙回到家里，洗了手，净了面，重新换了一套补丁最少得衣衫。 就这样，一行三人提着礼物往郑大夫家去。 有在修路的村人，远远见着了提着两刀大肉进了郑大夫家的祖孙三人，不由好奇的问道：“咦，你们看大山提着肉去郑大夫家作甚？” “许是感谢郑大夫吧，这么多年小康那孩子可就多亏了郑大夫。” 村民们一想还真是，那药费一欠就是好几年，这手头上宽裕了肯定要好好感谢一下人家。 没人郑大夫，小康那孩子还真不好说..... 村民们自顾自的猜测着，而此时的郑大夫已经热情的将人请进家中。 吴氏将事先准备好的束脩，以及拜师礼双手奉上，“承蒙郑大夫您不嫌弃，愿意收我家丫头为徒。” “家里略备了一些薄礼，也不知准备的是否周全，还请郑大夫不要嫌弃。” 郑大夫摆了摆手，“阿芷丫头聪慧机敏，又有一颗仁人之心，我愿意收她为徒，不在意这些虚礼，更不要这束脩。” “只一点阿芷须得记在心中，医药之事关乎人命，务必以严谨之心对待，不可敷衍了事。” “对待病患，须得耐心倾听，细心诊断。不可因名利之心而偏离医道，更不可借医道行敛财之事。” “此外，医药之道博大精深，非一日之功可成。望你勤学不辍，不仅要知其然，更要知其所以然。” 宋芷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恭敬的道：“弟子谨记师傅的教诲！” 一旁的王氏忙将宋芷拉起来，开玩笑的道：“不急着跪，先拜师再说，拜师再说。” 一行人走进堂屋，郑大夫先给排位上上了香，嘴上一阵念念有词，待香插入香炉后他这才在主位上坐下。 接着，郑大夫郑重开口问道：“宋芷，你可愿拜我为师？” 宋芷闻言，扑通一声跪下，她跪得笔直，语气坚定的道：“弟子宋芷，愿拜郑大夫为师，勤学不辍，不负师父厚望。” 一旁的王氏将事先准备好的茶水递上，宋芷磕头敬茶。 郑大夫接过茶盏喝了一口，将一早准备好的一本医书送给了宋芷， “当初逃难匆忙，许多医书没能来得及带上，这是我来这里默出的一本针灸术，希望你能将之融会贯通，学有所成。” 这个时代的医书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收到这么贵重的礼物，宋芷高兴应是。 郑大夫看着洋溢着快乐的弟子，嘴角也不由露出笑意。 能够收到符合心意的弟子，郑大夫还是很高兴的。 吴氏与宋友山亦是十分高兴，郑大夫能这般重视孙女，还送了医书这般珍贵的东西，想来应是十分满意孙女的。 大家都喜滋滋的。 临别前，吴氏执意放下礼物道：“礼不可废，这是阿芷对她师傅的一片心意，万不可推辞。” 王氏只得收下，亲自将人送到门口这才作罢。 第213章帮忙售卖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从郑大夫家中回家后宋芷也没有闲着，赶忙准备起熬麦芽糖。 且这个过程也是相当费功夫，待熬好一锅麦芽糖时，也到了去寻郑大夫辨识草药的时辰。 今日是孙女的第一次拜师，不好让孙女耽搁了正事。 吴氏见麦芽糖熬好后，便催促孙女快些去郑家，家里的熬杏酱，做甜果皮之事交给他们就好。 宋芷也是不敢怠慢。 她先是回房拿了货款与阿奶，又交代她下晌的时候同族长只会一声请村人帮忙售卖杏酱一事，便匆匆的赶去了郑大夫家里。 和往昔没有任何区别，郑大夫依旧如往常那般，先是仔细地考察了一下前些日子让宋芷辨认过的那些草药的习性。 见宋芷已经把这些知识牢牢记住之后，他才满意地点点头，接着开始今天全新的教学内容。 等到郑大夫耐心细致地讲授完新的草药相关知识以后，他转头看向宋芷，缓声说道： “再有一旬左右的时间，医书上记载的草药基本上就能全部辨识完。到那个时候呢，我就会再带你学习如何炮制草药。” “另外，除了今天我交给你的那套针灸术，我那儿还正在默写《伤寒论》。等你辨识完草药，我便将这医术交给你。” “这本书里所包含的各种方剂以及辨证施治的方法，都是极为宝贵的经验，需要你静下心来，用心去领悟、去体会其中的精髓所在。” 宋芷闻言，恭敬地行了一礼：“多谢师傅！弟子一定时刻铭记您的教诲。” 第一日以师傅的身份教学，郑大夫也不想给弟子太多压力，于是摆了摆手，“成了，去与慧儿识字吧，待识得了字往后你看自看医书也方便。” 宋芷恭敬应是，随后又与郑慧识了一个时辰的字后，这才从郑家告辞离开。 待踏进院门，宋芷便见到了院中坐着的猴子等人。 吴氏见孙女回来，忙同她道猴子等人已经在家里等她小半个时辰了。 猴子见到宋芷也很是高兴的迎上前道：“善人，我们是来给你送羊毛线的！”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其实这羊毛线我们前些日子便纺好了，但一直未能在城中遇上善人，又担心误了善人的事情，这才擅作主张将东西送来的。” 宋芷看向背篓之中纺好的羊毛线，也是懊恼的一拍大腿，“瞧我，将这事儿都给忘了。” “你们先坐，我去给你们拿钱结算去。”说罢，风风火火的跑回了屋里，拿了一串钱出来递给猴子。 猴子将钱小心翼翼的收好，然后看向宋芷迟疑片刻之后，终于鼓起勇气开口问道，“善人，不知这羊毛可还有了？” 宋芷连连点头，吩咐宋安将背篓之中的毛线拿出来，再去装一背篓的羊毛来。 然后询问他们，纺织羊毛可有什么困难？有什么问题都可以与她说。 猴子连连摆手，“没有没有，这活儿挺轻松的，咱们几个小孩子都能做得来。只是怕善人心急，嫌我们做得太慢。” 纺线锤纺线的速度相对较慢，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嘛。 毕竟一口吃不成个大胖子，凡事总得一步一步来，循序渐进才能发展得更为稳妥、合理些。 想到这，宋芷笑着安抚道：“不碍事，就按照这个速度来便好。” 正说话间，有村民来找吴氏，“族长与我们说，婶子家里有杏酱想要我们帮忙售卖？” 正坐着腌制杏酱的吴氏连连点头，指着小桌上摆放的一罐罐杏酱道：“是有这么一回事，这杏子酱我对外售卖三十文一罐，你们若是能帮忙卖出去一罐，便可赚五文钱。” 有村民听罢，心中心动，“当即问道，那我们能先拿货过去，回头待卖出去再给钱吗？” 不待吴氏回答，宋芷笑道：“当然可以，另外能帮忙售卖的叔伯，我还会额外提供一罐试吃杏酱，叔伯们可以放心的给顾客品尝。” 大家伙一听也不犹豫了，纷纷表示自己可以帮忙售卖。 反正他们每日都要去集市卖凉粉，不过是多带几坛子的杏酱，本也是无本的买卖，卖的出去那可就是净赚。 宋芷也不含糊，让众人稍候，随即去了厨房给每人泡了一碗杏酱水。 “叔伯们既然要帮忙售卖，肯定的知道这杏子水是何滋味，待到顾客问了，也能说的上话不是。” 众人一听确实是这个理，端起碗便喝了一口，入口甜丝丝，带着一股杏子的香味，没怎么尝过美味他们，一个个赞叹不已。 宋芷见大伙儿一副惊叹的模样，忍不住介绍杏子水的用途，“这杏子有生津止渴，开胃解暑的作用，这季节喝最是合适不过。” 有村民一口喝尽碗中水后道：“阿芷丫头，给我五罐子杏酱。” 有人开了头，其他村民也是迫不及待的道：“我要三罐子！” “我要六罐！” 转瞬间的功夫，下午熬出来的三十罐子杏酱便被预定一空。 待送走了村民们，猴子捧着碗神情有些激动的询问宋芷，“善人，这杏子酱卖一罐真的能得五文钱吗？你看我能不能帮你卖这杏酱？” 宋芷之所以请村民们帮忙售卖杏酱，主要是因为她考虑村民们这些日一直在城中售卖凉粉，想必经过如此长的时间经营，想来应是有自己熟悉的渠道。 她没有拒绝猴子，而是先问道：“你有办法卖出去？” 猴子连连点头，“卖给那些客商呀！” “您想想，咱们这县城里面来来往往的客商那么多，其中有些商队只是在这里做短暂的停留休整，然后采购一些必要的补给就继续赶路了。” “我曾经亲眼看到过，他们通常只会购买一些现成的馕饼之类容易保存和携带的食物。” “而这杏子酱既能保存又很方便，挖一勺放在馕饼上裹着吃，或是泡在水里喝，不但好喝，还能补充体力，一定不愁卖！” 宋芷忍不住赞赏的看了一眼猴子，这孩子真的很善于观察身边的人和物。 “成，只要你要是能卖的出去，条件还是与方才的一样！” 猴子的脸上瞬间洋溢起愉悦的神情来，他拍着胸脯保证道：“善人放心，我不会辜负你对我的信任的！” 宋芷看着眸中闪着亮光的孩子，忍不住也被他的笑容所感染。 他真的就像石头缝隙中的小草一般，顽强努力的活着。 她有什么理由拒绝这般向上的孩子呢？ 最后猴子先定了两罐杏酱，宋芷又给了两罐给他，一罐是请几个孩子吃的，一罐是给顾客试吃之用。 猴子带着几个孩子郑重谢过后，带着满满的货物匆匆离开。 第214章摆摊建议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待猴子等人走后，宋芷当即询问起阿奶今日送了多少杏过来。 吴氏手中忙碌的动作不停，一边同孙女道：“加上昨日的家里现在一共有三百斤。” 宋芷在心中算了算数目，除去做果丹皮的五十斤杏子，剩下的两百多斤杏，估摸着能熬出近七十罐的杏酱。 还好她有先见之明，提前想到了将杏酱分发给村民们售卖，后续送来的杏只会越来越多，做出来的杏酱也会更多。 想到这里，宋芷还是与她奶提议道：“阿奶，我看城门处的摊还是要摆。” “多一处销路，咱们手中的杏酱也能出的更快一些。” “你大伯手还没完全好，只能在隔壁打打下手，你伯娘要做饭，我也得在家帮忙处理杏子，你大哥要在村里头帮忙铺路，你还要与郑大夫学习医术，哪里还能抽出空闲摆摊？” 宋芷歪头想了想道：“不如就叫阿成的外公去吧。” “摆摊赚到的钱都是他们自己的，与村民一样卖出一罐子额外再给他们五文钱。” 吴氏瞬间醍醐灌顶，“这主意好，亲家家里三个孙儿，亲家的身体也还硬朗，这活儿能做！” 她高兴的往厨房唤了一声儿媳妇。 杨氏正在厨房里翻炒着杏子酱，听到婆母的呼唤忙将锅铲塞到了丈夫手里，让他帮忙先翻炒着。 随后出了厨房，“娘，您唤我？” “阿芷说入城处来往的客商多，时常须得排队进城，阿芷提议你爹他们可以去那处摆摊卖杏子水或是杏酱。” “卖杏子水赚到的钱都是他们自己的，只需按本钱给我们就成。” 杨氏一听也很心动，但忽的他想到什么，迟疑着道：“也不知我爹他们给县衙的茶制完了没有？” 倒是忘了还有这茬，连翘叶多，制茶的人少想来应是没那么快完工。 但旋即又想到亲家家里的人多，她又释然的对儿媳道：“实在不成，便让你娘、或是你嫂子带着银柱摆摊便是。” “当初咱家卖凉粉，不就是阿芷与小安几个在忙活。” 宋芷也适时开口道：“这样明天伯娘抽空回去问一问他们可愿意摆摊，若是愿意后日一早我陪他们摆上半个时辰，带他们开个张。” 有了宋芷的这一句话，杨氏高兴的连连应承。 又想到毫无遮蔽的城门处，宋芷有心建议道：“伯娘最好能让他们借一辆板车来，能拖几张木桌，几张小凳子去最好。” “另外，最好再用芦苇编制一个遮阳的顶棚，到了地方就用竹竿撑起来，这样你们在那处卖水能遮阳外，客人也愿意坐下来歇歇脚，这生意便成功了一半了！” “对了，这杏子水本就是解渴消暑之用，卖的太贵不太能卖的动。” “或买一些陈皮，或是买一些薄荷熬水后，挖一勺子杏子酱，这样水便可以卖的便宜些，也能赚钱。” “当然要是有那不吝惜钱财的，也可以直接卖杏酱水。” 杨氏听着一把抓住宋芷的手，“好孩子，难为你想的这般周到，伯娘代替阿公谢谢你了！” 宋芷笑着道：“不用谢、不用谢。阿公他们卖的多，咱家杏酱也能快些卖完，这是互为互利的事情。” 杨氏高兴的连连点头，“对了，阿芷你说的那两样物什要去哪里买？价钱贵不贵？” “这两种都是常见药材，价钱并不贵，且陈皮与杏酱一样都具有开胃的功效，而薄荷具有防暑的作用，配上酸甜的果子酱也是别有一番滋味。” 说到薄荷，宋芷想到前些日子去溪边洗衣服看到过好几丛，于是提议道：“这薄荷溪边有，我去摘些来。” 说罢，风风火火的走了，家里的几个小的也是嗷呜一阵跟着跑了。 一刻钟后，宋芷领着几个小的带回来一大捧薄荷叶，唤来伯娘与她介绍道：“伯娘看，这便是薄荷。” 杨氏仔细看了看，一拍大腿兴奋的道：“这不就是夜息香吗？这个我知道用来泡水有一股清凉的香气，这个也能用来泡杏酱吗？” 宋芷不知晓薄荷还有这样一个名字，她点点头，“成不成，试一试不就知晓了？”说罢，行动起来。 不一会儿宋芷便泡好了几碗薄荷杏酱水。 几人端起碗尝了尝，清甜之中带着薄荷的特殊清凉感，以及杏子的香甜味道，这种天气喝上一碗，确实清凉又解暑。 杨氏很惊艳，没想到两者融合后会这般好喝，这下对于摆摊一事，杨氏更觉得信心十足。 解决了伯娘的困惑，一家人又忙活开来，为明日准备货物而忙碌起来。 一家人齐上阵，点灯熬油的终于将所有杏酱做完。 宋芷便对她奶道：“阿奶，明日让刘阿婆上午给咱送杏，待到下晌家里只怕忙不过来。” “这我今日已经同她说过了，成了，快些休息吧，你明早还要去县城呢。” 一夜无梦，第二日清晨，宋芷还未起床时候，便听到院中村民们的说话声。 从他们絮叨的话语里，宋芷听出了他们是来家中拿杏酱的。 宋芷伸了个懒腰，张开的手脚碰到了一团软乎乎的小胳膊，宋芷偏头，便看到团成一团睡着正香甜的小弟。 看着小家伙明显长肉的脸颊，宋芷心中宽慰的同时小心翼翼的收回手，蹑手蹑脚的起床收拾好自己。 吴氏见到孙女，招手同她道：“阿芷，今日的杏酱就只剩下这十罐了，其他都被大伙儿分着担去城中售卖了！” “那我带回那个大陶罐可装了？” 吴氏连连点头，“放心吧，都给你准备好了！” “那一会儿，我和小安一道将这杏酱带去城中售卖。” 这么多杏酱还要加上陶罐的重量可算不得清，就他们姐妹两人吴氏还是担心两人拿不动，“这样，我让欢欢与你们一道去。” 宋芷原想着城墙下就有帮忙运货的脚夫，等到了入城之处，只需花费些许钱财，请那些脚夫帮着把货物送达目的地即可 但见到小妹在听到这话时，脸上明显洋溢出来的兴奋神情。 宋芷到嘴边的话便被咽了下去，多带着孩子见一见世面也好。 就这样，经过一番思考之后，宋芷还是点头同意了。 于是吴氏将姐弟三人送到了村口，待将他们送上牛车这才折回家里。 第215章谁帮谁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待到姐弟几个抵达县城后，考虑到背着的杏酱重，宋芷便不想绕路，领着弟妹们先去给茶馆送杏酱。 茶馆掌柜的见到宋芷，立时乐眯了眼，待见到宋芷身后背着的大背篓，他更是热心地迎了上来。 “哎呀，辛苦辛苦！还劳你特意跑一趟。”掌柜的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帮宋芷卸下货物。 宋芷顺势将背篓放在地上，随即从背篓中捧出一大坛杏酱，轻轻放在柜台上，那坛子沉甸甸的，瞧着分量便不轻。 “这是您昨日预定的五斤杏酱，掌柜的看看可有问题。” 掌柜的打开杏酱坛子，一股浓郁的杏酱味儿直冲鼻腔。 他满意的点点头，旋即招呼小伙计先将杏酱拿下去，又从柜台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货款递了过去。 见宋芷收好了钱，茶馆掌柜继续开口道：“宋小娘子这杏酱确实不错，还得劳烦你明日再送五斤过来，一会儿我让人将陶罐拿给你。” 宋芷自然也是满口应下。 宋芷从小伙计的手上接过陶罐重新放回背篓之中，与掌柜的告辞之后，便又去了对面的烤串摊位。 “婶子，昨日的杏子酱卖的如何？”宋芷走到低头忙碌的马氏面前开口询问道。 马氏一听是宋芷，忙丢了手中的活儿，笑的满脸褶子的道：“哎呀，你可算来了，婶子得好好谢谢你昨日给我出的主意。” “那陈皮杏子水不到晚食便被售卖一空，不成，今日我得多定一罐，要两罐！” 宋芷听罢也很高兴，当即又从小妹的背篓里拿了两罐子杏酱递给对方。 马氏收了杏酱，在付钱时询问道：“阿芷，婶子问你一个事情，这杏酱吃完了，我们要这小罐子也没什么用....” 宋芷不待她说完，便已经知晓她的意思。 于是她主动提议道：“这样，婶子可以将昨日的陶罐退给我，这样一斤杏酱还可以省两文钱。” 听了这话，马氏果然很高兴，当即将昨日的陶罐还给了宋芷。 宋芷随手将陶罐放回背篓，收下货款后便急着告辞离开。 这边宋芷刚领着弟妹离开烤串摊位，正好被准备出门寻宋芷买杏酱的良田见到。 他急忙在身后唤了两声人。 奈何此处又是草集，旁边又有人在施工，在嘈杂的街道上，宋芷并未听清有人在唤她。 良田见没唤住人，急得跺了跺脚，小跑着追了上去。 宋芷即便是有心赶路，却还是被小跑着追上来的良田给拦住。 宋芷初时被良田拦下还有些懵，待他喘着粗气询问道：“宋小娘子今日可带了杏酱过来了？” 宋芷想到应是昨日塞给良田的杏酱起了作用，连连点头道：“带了，带了，良田小哥要几罐？” 良田不答反问，“你这还有多少？” “八罐！” “我都要了，麻烦宋小娘子先随我走一趟县衙。” 没办法除了少爷那里须得准备几罐，县衙之中的文书、典吏昨日在喝了这杏酱都央他帮忙买一罐，直言要给家中没什么食欲的老人甜甜嘴。 旁人都开口了，良田自是不好拒绝。 这不一大清早，待服侍好少爷，他便准备先去味悦坊碰碰运气，这不还真就让他碰上了。 宋芷乐的尖牙不见眼，连连点头，“好说，好说。” 于是宋芷又绕道县衙送了货，这才往糕点铺子去。 宋芷先是去了味悦坊送糕点以及果丹皮，随后又去了王家铺子。 待将今日的货物送完后，宋芷又领了弟妹在集市中买了些肉，姐弟三人这才出城归家。 因着一上午去了许多地方，宋芷在回到家的时候，猴子已经卖掉了两罐子杏酱来找宋芷结算了。 吴氏见孙女回来，高兴的同他道：“你回来的正好，猴子这孩子有好消息告诉你。” 猴子回身见到宋芷，很是高兴的唤了一声人。 而宋芷在看到猴子时，却是愣了一下。 小家伙已经同昨日判若两人，身上的褂子也不似从前那般破烂不堪，乱糟糟打结凌乱的头发，也用一根粗布麻绳高高束起。 那张总是沾满污垢和尘土的小脸，经过一番清洗后，再也不见往日的邋遢模样。 若非他突然开口喊了她一声，宋芷恐怕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站在面前的清瘦少年就是昨天那个浑身脏兮兮的小乞丐。 见自己被宋芷认真打量，猴子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脑袋，自顾自的解释道： “想要做吃食买卖，便不好同从前那般脏兮兮的，我便拿着昨日赚到的钱，去当铺买了身干净的衣衫。回去后梳洗了一番。” “善人，那两罐子杏酱我卖出去，而且我还预定出去了五罐！”语气中满是兴奋。 宋芷听他如此说，也是毫不犹豫的给他比了个大拇哥，真诚的夸赞道：“这才半日就能售出去这般多，真是厉害！” 被夸奖了的猴子，显然也很高兴，他挺着小胸脯道：“嘿嘿，还是这杏酱做得好，味道浓郁又独特，大家一尝就喜欢上了！” “接下来，我打算再去附近的几个客栈转转，争取再多预定出去几罐。” “善人，这一回你能不能先给我五罐子？” 宋芷闻言，毫不犹豫的点头：“成，没问题！” “多谢善人，多谢善人，这里是这两罐卖的本钱，您收好！”说罢，从背篓中拿出一串铜钱递给宋芷。 宋芷收下银钱，随后拿了五罐子的杏酱小心的放进背篓之中。 猴子拿到了货物，迫不及待的同宋芷告别后匆匆往县城去了。 他要尽快将这五罐子杏酱售完，在这杏酱生意还没做开前，他得多寻一些买家！ 再冬天来临前，多赚一些钱帛，这样他们也有钱去当铺买御寒的衣物了.... 吴氏在猴子走后，也不由发出感叹道：“到是个机灵又聪慧的孩子，现在我是知晓你为何会愿意帮扶他了！” 这样努力又自强的孩子，谁见了都会于心不忍。 宋芷却是笑着摇头，“我倒是不觉得是我帮扶他，反倒是他在帮咱家分担。” “若是他能将来往城中的客商销路打通，应该是一笔可观数目，不比卖给城中酒楼、食肆少多少。” 吴氏也来了精神，“那他能打通吗？” 宋芷耸耸肩，“我观他行事颇有章法，且心思细腻，对人情世故也颇为敏感，就算不能尽数拿下，却也是能帮了我们大忙！” 吴氏被孙女说服，“那回头等他来家里，我烙些饼给他带回去吃。” 说罢，又叹了口气....... 第216章态度的转变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宋芷见阿奶不知想到了什么，情绪明显低落下来。 她有意转移阿奶的注意力，便将今日货物售罄的好消息说与了她。 她半开玩笑的道：“许是昨日贿赂县令大人的杏酱起了作用，除了昨日预定的，剩下的八罐全都卖去了县衙！” 吴氏拍了一把孙女，“浑说什么呢，那是献给县令大人的，怎么能说贿赂，那多难听....” 宋芷摸了摸鼻子，嘿嘿笑道，“这不是这会子就咱们自家人吗？” 然而，就在她话音刚落时，门外适时传来了村民们的说笑声，那声音由远及近，清晰可闻。 祖孙两人对视一眼，宋芷尴尬一笑。 不多时只见三五个村民背着背篓、担着竹筐，陆陆续续地走进了宋家的院子。 见人都在呢，有村民喜气洋洋的开口道： “婶子啊，今早我拿去县城的三罐杏酱，全都卖了！”说罢，他从怀里掏出一串铜钱递了过来。 其他村民也是各自报了数目，交了银钱。 其中有全都售卖一空的，甚至还预定了明日的数目。 有的村民只卖了一半的数目，剩下的表示明日再继续卖。 当然其中亦有卖不出去，暂且退了的村民。 最后一直到下晌，一共被退回来六罐子杏酱。 吴氏看着被退回的杏酱，有些发愁的看向孙女，“阿芷，现在就卖不完，后续等杏子大量成熟，会不会更难出售啊....” “阿奶，你别操心了，这杏子做成了酱一时半刻的又坏不掉。” “而且，这才刚开始卖，杏酱还没有在县城之中传扬开，许多人甚至还没听说过这吃食，再说咱们这杏酱又不差，又应时节，卖出去不过是早晚得事情。” 吴氏想想也是，便对儿媳道：“一会儿你回娘家，正好将这六罐酱带过去，以做明日用来支摊用。” 杨氏高兴的应承下，待忙完家中事务，背上杏将急急忙忙往娘家去了。 这一次王氏见到小姑子来家里，却也没有如从前那般防贼一样防着杨氏。 她可是听铁柱回来说了，姑姑家里头建了大宅子，如何如何宽敞。 地上铺了光滑的水泥路，房子也是砖块砌的砖石房子。 她不知道什么水泥，但是砖块她知道啊，一般人家谁人能砌的起砖石房子。 这就说明一点，小姑家里是有钱了！ 听公爹回来说，那制茶的法子还是那阿芷丫头教的呢。 她不知小姑子一家是如何发达起来的，但现在形势比人强，她又不是个傻的，自是不好再与小姑别苗头。 见这小姑子顶着着烈日跑了许久，王氏忙去了厨房端了水来与她喝。 杨氏也确实渴了，接过水咕咚咕咚的一口喝尽。 她用粗糙的手背，擦了擦嘴边的水渍，然后同她娘说了她此行的来意。 薛氏一听女儿建议他们去摆摊，便有些发慌，“这你爹还在县衙忙活，就我与你大嫂能成吗？关键我也没卖过这杏酱水啊！” 一旁的王氏听了却很激动，深怕婆母将到手的好事给推了。 她连忙表态道：“怎么就不成？娘，咱们总要试一试吧，马上金柱就要相看人家，咱们手中有钱也能更有底气不是！” 杨氏也适时帮腔道：“娘摆摊之事，你莫要太操心，我家阿芷明日会领着你们开张。” “你莫要小瞧了这孩子，这摆摊的提议就是她想出来的！” “她说城门处排队进城的客商多，现在天气热在那处摆摊很有前景，原是想家里做的，但是现在家里实在缺人手，这才提议让你们来做这活儿。” “赚到的钱都是你们的，只需给个杏酱的本钱就成！” “并且阿芷已将摆摊所需的物件都为你们想好了，割些芦苇回来先编织个草帘子当作顶棚……” 杨氏事无巨细，将昨日阿芷同她交代的事情与娘说了一遍。 婆媳两人也是听的心潮澎湃。 薛氏当即表示，“这些都不是什么难事，家中桌椅小凳都是现成的，草帘子今晚就能编成，只是这杏子水要卖多少钱一碗呢？” “这一坛子能泡多少碗，这我也没个数，没的亏本咯！” 杨氏一拍大腿，“瞧我将这般重要的事情都忘了！”说罢，她先是让大嫂重新倒两碗水来。 “我这巴巴的说了这半日，还没让你们尝一尝这杏水的滋味。” 薛氏忙摆了摆手，“这般贵重的东西，给我们吃也是白瞎了好东西，还是留着明日卖吧！” 杨氏坚持，“娘，阿芷可是说了，若是卖东西的人，都不知这杏酱滋味，旁人问起时，你们一概不知，又如何能卖的出去？” 很快王氏便端了两碗水来，杨氏便打开一罐杏酱，挖了两大勺兑入水中，清澈的水当即变的黄澄澄。 婆媳两人端起碗尝了一口，立时眼睛都亮了。 依偎在王氏身边的铁柱也歪缠的要喝，王氏便将碗递给了小儿子。 没有小孩子能抗拒得了甜丝丝的水，何况这杏子水不但味道甜，还又一股杏香味，小家伙没忍住，咕咚、咕咚喝了个碗朝天。 此时的薛氏也很有信心起来，询问女儿，“阿芷丫头可有说，这杏酱水要卖多少钱一碗？” 杨氏连连点头，不但说了定价，还说了宋芷提议用薄荷或是陈皮来熬水再兑果酱。 “如此一来，虽然一碗水只卖一文钱，但是大部分人都能喝的起，薄利多销，说不得能赚更多的钱！” 同作为底层百姓的两人，深以为然的点头。 薛氏拍板道：“成，你回去同亲家说，难为她还想着我们，这活儿我们做，明日一早便去县城外摆摊，到时候还要麻烦阿芷了。” 杨氏见她娘应下了，高兴的同时便要起身离开。 “那这件事便这般说定了，娘，我先回去了，今日家中送了不少杏来，我得早些赶回去搭一把手。” 薛氏听女儿如此说，倒也不好再留人，亲自将人送至村口，直到人走远后。 这才匆匆赶回家中，与儿媳两人准备起明日摆摊的一应物什。 第217章城外摆摊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与猜测的一样，第二日除了被村民们预定走的杏酱，家里还剩下十五罐。 “阿芷，这些都带去县城，你们能背的动吗？” 宋芷一边装着货物，一边解释：“阿奶，你放心好了，我们一路坐牛车，待到县城外就能遇到小安外婆他们，到时候就先寄放在他们那处，反正都是一样要出售的！” 隔壁修建的屋子还在收尾阶段，家里也须得留人做饭。 见孙女这般说，吴氏原想提议让儿媳送他们去的话到底咽了下去。 “那成，若是搬不动就花钱雇佣脚夫帮忙，咱们村修的水泥路差不多今日便能修好，待忙完了村里的活儿，往后让你大哥送你去县城。” 说罢，她顺势背起一个最重的背篓，送姐弟三人去村口坐牛车。 现在进出村子的路，全都铺设上了土水泥路，平坦又光滑，村里头的光脚的小娃娃，现在就喜欢在上头疯玩。 原因也很简单，在这样光滑的路面上行走，不论是跑还是坐着，都不会嫌硌人。 路上玩耍的小娃，看到宋芷一行人走来，远远的就知喊人。 他们叽叽喳喳的跟在宋安、宋欢身后，嘴里说着童言童语的问话。 比如，“小安你们这是又去县城了吗？县城好不好玩？” “我爹说县城里头，有蓝眼睛的卷毛大胡子，他们会专门拐小孩子.....” 一群小孩如同林间的小鸟，叽叽喳喳一路，一直将人送至村口，待他们上了牛车后。 这才又一窝蜂似的跑回去继续玩泥巴。 待到牛车快抵达县城时，远远的宋安便兴奋的指着城墙下一处空地道：“阿姊，我见着了外婆他们了。” 说罢，也顾不得还坐在牛车上，立时坐直了身子高兴的朝人群中招手。 随着牛车的缓缓驶近，薛氏也见着了牛车上的外孙儿，祖孙三人高兴的推着板车去与宋芷汇合。 双方甫一碰面，宋芷主动唤了人，随后略表歉意的道：“我们来的稍晚些了，让你们久等。” 薛氏看到宋芷莫名的有些心安，她不甚在意的摆摆手，“我们也是刚刚到，阿芷你看我们这摊子支在何处最合适？” 宋芷便指了一处离城门较远的空地，“就在那处吧，原先那处是城外的百姓摆摊卖菜的地方，现在取消了入城费，那地方也就空了下来。” “而且那处就在官道旁边，来往的客商都要经过那一条道，咱们就在旁边，又不会阻碍道路通行，最是合适不过。” 薛氏顺着宋芷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立时便同意了。 老伴原还想他们就在城墙这处摆摊，她总害怕靠近城下，再被差役驱逐了，遂一直候着想听一听阿芷丫头的意思。 女儿临走前可是特意嘱咐过她，摆摊之事有什么的尽量多征求阿芷的建议。 别看她年纪小，在做生意上可是一把好手。 薛氏也是个听得进劝的，当下便让儿媳推着板车往那处空地上去。 转身时又见三个孩子带了满满三背篓货物来，连忙上前帮忙。 一行人在宋芷所说的地方停下。 宋芷便让他们先将摊子支起来，见时辰还早，宋芷便对薛氏道：“外婆你们先摆摊，我先进城将货物送了，这十罐子的杏酱便先放在你们这处，我送了货物便来回来。” 薛氏闻言连连点头，“成，阿芷你先去忙，我们这儿还要一会儿才能将摊支起来。” 于是宋芷便让宋成留下来帮忙，她则领着小妹进城送货。 待将所有的货物送完，姐妹两人顺着出城的方向走时，宋芷路过一处帮人写信的摊位忽的想到什么。 于是宋芷便停下脚步，花了三文钱请对方写了一个简单的小招牌。 待到墨迹干透后，宋芷便拿着‘消暑饮’的小招牌出城与薛氏等人汇合。 此时临时的摊位已经支开，桌椅板凳什么也摆放妥当。 从官道上经过的行人会好奇的往这处打量一眼，却是没有人为此驻足。 等了小半个时辰都没有人上门，王氏不免有些心焦。 她有些担忧的道：“娘，这都小半个时辰过去了，怎么连一个客人也没有？” 薛氏也有些心焦，但她显然定力更足，只让儿媳稍安勿躁。 宋芷领着小妹来到茶摊时，看到的便是一脸凝重的两人。 而婆媳两人在看到宋芷时，就似找到了主心骨一般，连忙将当下的困境说与了宋芷。 宋芷宽慰两人道：“这会子时辰尚早，日头也不算太大，大家伙都还能忍受，咱们再等一会儿，不要着急。” 说罢，她又将方才请人写的简单招牌拿了出来，“这会子没有浆糊，不然将之粘在木板上，就是一块醒目的招牌，旁人看一眼便知道此处有解暑的饮子！” 薛氏双手小心接过，连声道谢。 小小茶摊，因着宋芷的到来，原本凝重的气氛瞬间消弭。 ..... 距离县城不足一里外的地方，一队车马正风尘仆仆的往祁水县的方向驶来。 钱子旭就像一只被晒蔫儿了的菜叶子一样，毫无形象地四仰八叉地瘫倒在马车里。 他身上那件原本华丽的衣裳此刻也皱巴巴的，坐在一旁的小厮明月，手里拿着一把蒲扇， 一边不停的帮自家少爷扇着风，一边回禀道：“少爷，再有一盏茶的功夫咱们马上就能到县城了！” 听到这话，原本无精打采的钱子旭瞬间来了精神。 只见他猛的一屁股坐起身，掀开车帘往外头瞧去，“真的吗？终于要抵达了吗？”，此刻，他语气中是满满的惊喜。 小厮见自家少爷高兴，忙收了手中的扇子，指着前方道：“千真万确，少爷，您瞧前面那隐约可见的城墙轮廓可不就是祁水县吗！” 随着车队越走越近，钱子旭顺着明月所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了高大的城墙。 身为一个养尊处优的二代，钱子旭从小到大从未经历过这样的苦日子。 一路上风餐露宿、日夜兼程，不是睡在简陋的驿站，就是在马车上颠簸，吃不好也睡不香。 他高兴的一拍掌道：“小爷可算是熬到头了！” 然而，此时的钱子旭还不知道自己高兴的太早。 第218章打开局面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待抵达县城时候，车队就这样停了下来。 天气本就热，马车行动起来还能勉强有些微风，这一停下来钱子旭便觉得燥热的不成。 他当即跳下马车，不耐的问道：“怎么回事，怎么不走了？” 走在前方的管事来禀，“回禀少爷，前方正排队查验货物，少爷咱们还需等上半炷香的时间。” 而且他们此行一队人马还押运许多货物过来，钱子旭一行人就这样顶着烈日候在了城外。 宋芷在这一队车马浩浩荡荡行驶过来的时，便注意到了。 见到人就在他们摊位前不远处被迫停留下来。 于是她便领着弟妹，熟门熟路的招呼起来，“卖消暑饮咯，卖消暑饮咯，清凉甘甜的消暑饮咯，两文钱，只要两文钱一碗。” “两文钱便能清凉一夏，走过路过的不要错过哦！” 两个孩子也是见过宋芷卖货时吆喝的，这会子也有样学样的吆喝起来。 “两文钱一碗杏子水咯，酸酸甜甜的杏子水咯，两文钱买不了吃亏，两文钱买不了上当，只要两文钱咯.....” 一旁的三人，直接看傻了眼。 原来叫卖也能有这么多新鲜词，她们从前可从未听过。 果然这边的吆喝声，很快便吸引了在城外排队的客商。 赶了许久的路，眼见着马上就能进城，却被告知还要顶着烈日等候。 钱子旭本来心情就很烦躁了，这会子听到吆喝声，又瞥见一处可以遮阳的小茶摊。 他想也不想，领着小厮便来到了茶摊处。 钱子旭虽说是个家境优渥的二代，但一路上的风餐露宿，对于这样的简陋环境人还真不讲究。 他一屁股就坐在了小凳上，“你们这儿有什么消暑饮，都给本少爷上一碗！” 此时的他手中的折扇更是摇的飞起，显然此刻的心情算不得好。 薛氏婆媳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一时之间竟忘了招待客人。 宋芷当即朝弟妹使了个眼色，三人配合默契的泡了三碗茶水端了过去。 “这位公子，这碗是陈皮杏酱水，这碗是薄荷杏酱水，这一碗单纯的杏酱水，您慢用！” 钱子旭在听了消暑饮的名字后，摇扇子的手便一滞，待定睛一瞧，有绿、有黄，瞧着颇为不错。 他下意识的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先是端起一碗黄澄澄的杏子水，入口甜丝丝，还有一股浓郁的杏香味，一碗下肚瞬间浇灭了他内心的骄躁。 钱子旭心中诧异极了，想不到如此荒芜贫瘠的北地。 一个小小的简陋茶摊，竟然也有如此美味。 他的心情不由好了些，原本被拦在城外的烦躁也消退不少。 他意犹未尽的端起了另一碗有薄荷的杏酱水，浅啜了一口，甜中带着一丝清凉之意，很是消暑。 于是他好奇的又尝了尝最后一碗陈皮杏酱水，果子的香味很浓郁，同样的别有一番滋味。 已经降了心火的钱子旭很是满意点点头，立时吩咐随身小厮，“这饮子不错，明月让他们给大家伙儿都送一碗杏酱水解解乏。” 明月随即上前要了十二碗。 喜的薛氏婆媳高兴的连连应承。 见几人忙活开，钱子旭这才收回目光，看向方才给她端饮子的宋芷。 他好奇的问道：“你这三种饮子里头，都放了杏酱？” 宋芷见他感兴趣，当即捧了一坛子杏酱出来，与之口若悬河的介绍一般。 “这杏子酱不但可以冲水喝，还可以用杏酱抹饼吃，抹馒头吃，酸酸甜甜可开胃了。” 钱子旭风餐露宿的赶路，为了能尽快抵达祁水县，白日里赶路根本不带停歇的，只晚上的时候才能生火做饭。 吃干粮吃的他嘴里都淡出鸟来，这会子听宋芷这般说，不由撇了撇嘴，嫌弃的道：“这能有多好吃。”语气里满满的不信任。 宋芷乐呵呵的道：“好不好吃的我说的确实不算，公子不如买一罐子拿了干粮来试一试不就知晓了。” “哦对了，我们这儿还有甜果皮，酸酸甜甜也很好吃，公子要不要上一盘试一试？” 钱子旭这般着急上火的想要进城，除了赶路辛苦之外，便是想要进城填一填委屈多日的五脏庙。 这会子见这丫头说的这般信誓旦旦的模样。 他便有些嘴馋的道：“那给我上一份吧。” 宋芷立时手脚麻利的拿了碗，盛了甜果皮奉上，随后又抱了一坛子杏酱放在桌上。“好叫客官知晓，这一罐子的杏酱三十文，这一份甜果皮十文钱。” 这点小钱钱子旭根本就听不进心里去，他不甚在意的摆摆手，随后吩咐小厮道：“给他们一贯钱，今日这吃食若是真如你所得那般好吃，这钱就赏你们了！” 说罢，自顾自的捻起一根果丹皮，放入了嘴里咬了一口。 酸甜的滋味使得他的嘴巴里不自觉得就分泌出唾液来，吃完了一根果丹皮，钱子旭只觉得肚子更饿了！ 还真如这丫头所说的一般，让人忍不住口齿生津。 钱子旭摸了摸直打鼓的肚子，忍不住询问道：“你们这小摊上，可还有其他吃食？” 宋芷摇摇头，“我们这一处主要还是卖消暑饮，并不做吃食。” 钱子旭心中微微有些可惜，眼角的余光瞥见到放在桌上的小陶罐，于是他下意识的伸手打开盖子，入目的便是散发着果香味，以及黄澄橙的杏子酱。 许是想到杏子的酸甜滋味，钱子旭下意识的就咽了咽口水， 他干脆大手一挥，让小厮拿了一块馕饼来。 照着宋芷所说的法子，钱子旭直接拿着馕饼挖了一大块杏酱抹在其上。 还别说，真还别说，抹了杏子酱的馕饼好似也没那般难吃了。 钱子旭就这样坐在小摊位上，就着消暑的饮子，不知不觉手中的馕饼便吃了大半。 恰在此时，管事也来禀告，“少爷，货物查验的差不多，可以进城了！” 于是钱子旭拍了拍手，吩咐明月再买上两罐杏酱带回去，便心满意足的走了。 明月抱着杏酱便要去追自家少爷，却是被薛氏叫住，“这位公子，钱还没找您呢....” “少爷吃的高兴，赏你们了....”说罢，头也不回头去追少爷了。 薛氏看着桌上的一贯钱，高兴的同时不忘拉着宋芷道：“能赚这么多钱可都是阿芷你的功劳，这钱说什么也得分你一半。” 宋芷却是笑着婉言推辞，“外婆不必如此，咱们先前说好的，赚到的钱都是你们的，给我们本钱就好。” “那哪里成....”薛氏还想在说些什么，然而话才刚刚出口，就被询问声打断。 只见陆陆续续有不少排队的客商走上前来要买消暑的饮子喝。 他们方才在一旁看的可清楚了，那一看就富贵的公子都喜欢这饮子，想来滋味也是不差的。 有了一人带头尝鲜，小小饮子摊生意很快便打开了局面。 第219章沤肥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消暑饮子的摊位生意很好，有的客商在尝了饮子后，觉得滋味不错，便也会买上一罐子的杏酱带上。 一方面喝寡淡的白水又没什么滋味，赶路的时候喝茶又不现实。 这杏酱酸酸甜甜的就很不错，还能补充体力，因而不多时，宋芷带来的杏酱很快售了大半。 婆媳两人显然也没想到这处的生意竟是这般好，喜的她眉眼俱是笑意。 宋芷见三人能应付过来后，便要告辞离开。 薛氏忙擦了手道：“等等，我先将本钱算给你。” 宋芷忙止了她要数钱的动作，“这是在外头，财不露白，等回头再算也是一样的。” 薛氏被宋芷说服，转身同儿媳说了一声，“你们先看着摊位，我送阿芷他们去坐车。” 宋芷还要推辞，人却是已经大步流星的走在了前头。 待确定了有往小河子村去的牛车，她又主动的付了车资，叮嘱车夫将几人送到村口，旋即又拉着宋芷好一通道谢后这才离开。 宋芷领着弟妹回到家中，便见到吴氏正在收拾着杏子，一旁的地上已堆了厚厚的果皮。 这些可都是沤肥的好材料可不能浪费了，看来下晌的时候她还的抽一些功夫将这些果皮给利用起来！ 吴氏听到动静，抬头见是孙女回来了，她便有些好奇的问道：“如何，亲家那头消暑饮子好不好卖？” 也不用宋芷回答，宋安绘声绘色将方才售卖的情形说了一遍。 在厨房忙活的杨氏，也好奇的在门边听了几耳朵，待听到娘那边的生意很好后，这才放下心来去忙灶间的活去了。 接下来的几日，宋芷除了熬杏酱以及去郑大夫家学习医术，便是忙着沤肥了。 她在新宅子的后头，拉着大哥新房子的后头挖了一个深坑开始沤肥。 在大哥挖坑的时候，宋芷也没有闲着，领着弟妹几人跑去后山的竹林里，挖了些一腐化疏松的黑土回来一会儿做堆肥之用。 挖了些腐化的泥土还不够，宋芷还专门山中划拉了些烂在地上的枯枝烂叶回来。 宋芷为了加快枯枝烂叶的分解腐化速度，宋芷并没有将这些东西全部一股脑的丢进深坑之中。 她先是将果皮以及枯枝烂叶全都将之剁碎。 随后在深坑的底部填上一些混合这烂叶的腐土，先倒入一层切碎的果皮，然后再覆上一层腐土，随后倒入一层烂叶再放上一层覆土，交替着将沤肥的材料一一倒入深坑。 期间还时不时的撒上一些水保证其湿度。 当然为了防止沤出来的肥料之中生虫，宋芷还特意撒了一些石灰。 宋平在挖好了深坑后便一直帮着宋芷打下手，见小妹又是将烂叶剁碎，又是层烂叶一层土的，就有些不明其意。 于是他便开口问道：“小妹，你确信这能沤出肥来吗？” 家中沤的肥一般是农家肥混合着麦草、豆秆经过小半年的时间的堆积沤出来的。 小妹这粪水都不用，就浇些河水就能沤出肥料来？宋平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宋芷确是很有信心的道：“大哥，你看山中林子里的树木、竹子长的好不好？” 宋平不明白小妹为何会有此问，但他还是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宋芷接着解释道：“你看山中的树木何人给他们施过肥？但他们却能够长成参天大树，难道他们就不需要养料吗？” “原因山中的这些枯枝烂叶给他们提供了足够的养料，我现在寻了这些已经腐化的烂叶回来，再将之切碎埋在腐土地，便可大大的缩短其发酵的时间。” “并且这些烂果子以及果子皮里面含有糖分在这样炎热的天气下还能促进腐化，大哥你就瞧好吧，说不得夏收结束耕种时，这沤的肥就能用来肥田了！” 宋平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但却又觉得小妹说的合情合理。 这要是真的叫小妹用这样的法子沤出肥料来，那以后家中的田地可就不缺肥料肥田了！ 想到此，宋平也不纠结了，成了对家中来说那可是好事一桩，不成也不打紧，左右不过是花费些功夫。 宋芷见他大哥似是听进去了，于是继续说着自己的打算：“还有啊，我决定了，等新房子建好后，我还要去山上挑一些腐土回来给前院后院铺上。” “这些枯枝烂叶全都化到了腐土里，可比咱家这山地强多了，拉回来铺上直接就能种菜，可比一点点将地力养出来省心省事多了！” 这一回宋平再没有疑问，而是点点头道：“成，回头大哥帮你上山挑腐土。” 宋芷闻言，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好话更是不要钱一般的猛烈输出。 宋平知晓这个妹妹变的有主见起来，但还是头一次被她这般夸赞。 他又好笑的摇了摇头，眼中之中满是无奈，“成了，咱们可是一家人哪里用的着这般客道。” 兄妹几人一直忙碌到日暮西斜，宋友山来喊几人回去吃饭，这才暂时歇了手。 几人满身尘土的回到家中，他们先是在院子里打了些清水，简单地洗漱了一番，待洗去了一身的疲惫和尘土。 随后，一家人围坐在饭桌旁，一边用晚食，一边闲话家常。 吴氏率先询问起孙女的沤肥情况 宋芷咽下口中的粟米粥，不紧不慢的答道：“阿奶，今天的深坑堆满了，我想着明日再多挖两个坑来沤肥，这样坏果、以及果皮都能利用起来，又能为家里的田地提供肥料，一举两得。” 吴氏点了点头，“既然想好了，就放手去做吧，挖坑的事情就叫你大哥帮你。” 说完了沤肥之事，吴氏又提起新家落成一事。 “明日再有一事你那房子便可完工，但新砌的屋子里头还很潮湿，我的意思你们姐弟也别急着搬过去，先放着晾一晾，我看待到夏收结束后再搬过去吧！” “还是先能避开农忙时节，免得两头忙活不过来。” 宋友山闻言，连连点头：“到时候大伯帮你搬！” 对于何时搬家一事宋芷没什么意见，她点了点头，“成，那就农忙过后再搬，不过阿奶我的意思是，还需再买些砖回来，你们这边也得箍一个院墙。” 第220章加入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吴氏听罢连连摆手，“我们这么多人在家呢，不需要箍院墙。” 那砖石死贵死贵的，箍一个大院子不得费好几两银子。 家里的钱每一分都得花在刀刃上，吴氏可不想花这冤枉钱。 宋芷也明白他奶不舍的花钱，她便以他们三个的安全为由说事，“阿奶，你们这不箍院子，万一出现了歹人，完全可以利用你们这处的泥巴院墙借力，轻而易举地就翻到到我那边去。” “买砖请人的钱全都由我来负责，这些琐碎之事，您就别操心了，正好，也叫叔伯们给你们的屋子盘个火炕出来，这样到了冬日里头只需往那火炕上一待，也就不用惧怕严寒了！” 宋芷这话直戳要害，动摇了吴氏原本坚定的心。 三个孩子自己住，吴氏本就不放心，现在又听孙女说出的隐患，即便是心中再不舍的花钱，但为了三个孩子住的安心，她还是咬牙应了。 “这钱不需要你出，买砖的钱家里还是能拿的出来的。”吴氏拍板道。 宋芷也不与她奶相争，回头待到杏子酱售完，她就将赚到的钱与阿奶他们对半分。 毕竟做这吃食，除了一开始的时候出的点子，大部分的情况下都是大伯一家在帮忙。 光凭她一人，是万万做不了这许多事情的。 “那我明日要去买砖吗？”宋友山适时问道。 吴氏斟酌了后道：“不过箍院墙一事不着急，反正你们也不急着搬过去住，我看也等农忙后再箍吧，农忙前好歹让人家歇上一歇吧！” 一家人都没什么意见，于是这件事便这样定了下来。 接下来的几日，清晨给县城送货物一事便交由了宋平，宋芷上午则帮着阿奶一起处理杏子。 待到宋平从县城之中回来后，兄妹几人又跑去挖坑沤肥。 因着现在的温度高，沤下去的肥料腐熟的速度很快。 且因着腐熟的过程会释放大热，宋芷时不时还要拿一根棍子去搅拌搅拌，以防温度过高，给肥力烧掉了。 宋芷在搅拌的时候，宋友山也闲来无事，好奇的寻了过来。 原本听阿芷说用烂叶子以及果子皮覆腐土便能很快的沤出肥料来。 宋友山还不怎么相信。 没有粪水、没有农家肥没有两三个月时间，如何就能沤出肥来？ 可待他看到侄女手下搅拌的枯枝烂叶时，一开始他是十分惊讶。 旋即涌上心头的便是惊喜，他十几岁的时候就跟她娘后头学着耕作。 他爹对农事不太擅长，可他又对打猎之事无甚天赋，反而在种田一事上颇有心得。 许是他肯吃苦，又舍得花力气，播种时翻出的土便也比旁人深、田间管理更是一刻也不落下，什么时候施肥、什么时候除草。 人心里头门清，可谓是种庄稼的一把好手。 所以在看到宋芷手中搅拌的肥料时，人一眼便看出了这肥料好赖来。 宋友山蹲下身子，仔细地观察着深坑之中的混合物。 那些原本被视为废弃物的烂叶子、果子皮，在覆上一层腐土后，经过几日的沤制当下搅拌之下，竟散发着一股略淡酸甜的味道。 这与他以往用农家肥沤出来的肥料截然不同。 他伸手轻轻捻了捻，土质疏松，颜色呈现深褐色，有经验的种田老手一看便知其肥力不小。 有了这么多肥料肥料来肥田，那庄稼必然长的好呀！ 宋友山立时站起身，一改先前不太信任的态度，十分高兴的道： “没想到这法子真的能这么快沤出肥料来，阿芷你们接下来要做什么？大伯来帮你们。” 于是上山划拉枯枝烂叶的人里头又多了一人。 多了一个壮劳力，宋芷几人的收集腐土、枯枝烂叶的速度便要快了许多。 虽然宋友山的一只手不好用力，但背竹筐往返，对于他来说根本不在话下。 在几人的通力合作下，原本两日才能忙好的沤肥池，不出一日功夫就全部忙好。 用宋友山的话来说，晚一日便要耽误一日的功夫，眼看夏收在即，收完了麦子还要播种粟以及迟豆子。 那么多田地，只靠家中那一点农家肥来肥田哪里够？ 再看这三大坑满满的肥料，宋友山只觉得心中有底，至于覆土、将烂叶剁碎这种简单的活计，更是一人全部包揽。 以至于接下来每一日宋友山都要来看一看肥料的腐熟情况，搅拌散热这样的活计直接一把抓。 比宋芷可上心多了。 转眼间便到了芒种时节，田间的麦子也是眼见着一日日的变成熟。 村中做凉粉生意的也陆陆续续的停了下来，准备全力抢收。 这一日傍晚，宋芷一家子坐在一处，商量着接下来的生意安排。 “刘阿婆那里送来的杏已接近尾声，明日约莫还有七八十斤杏子也就结束了。” “家里头还有五十罐杏子酱，阿奶，你明早跟还来拿货的村民说一声，这是最后的了后续咱家就不做了。”宋芷同吴氏道。 “那明日送来的杏不做酱了吗？” 宋芷摇头，“那一点杏我准备全部晒成杏干，留在家里咱们自己吃，小安他们跟着辛苦这么天，咱们也要犒劳犒劳自己！” 孩子们一听俱是兴奋的欢呼起来。 这些日子忙着处理杏子，熬杏酱，几个孩子却是也跟着忙前忙后的，便也由着孙女了。 宋芷见说服了阿奶，于是又唤了大哥回屋，抬了一个木箱子出来。 宋芷打开木箱子，入目的便是一串串串儿的铜钱，以及散碎的银角子。 “阿奶，这是咱们这一段时间卖杏酱的收入，一共是二十贯又三百二十文。” 一下子看到这么多铜钱，还是很有冲击力。 吴氏围着木箱转悠了两圈，咧嘴笑道：“没想到只半月功夫，就赚了二十贯钱！我以为刨去本钱，能赚个十贯钱已经是顶天了！” 宋芷笑着从木箱中拿出了十贯钱，放在桌上，“这个是给阿奶你们的。” “这怎么成，要不是你想的法子，哪里能赚这么多钱！” 宋芷却道：“这杏酱不过寻常吃食，大家若是想做都能做，我得了一半利已经很占便宜。” “这些日子幸亏阿奶，伯娘你们帮忙，若是没你们这杏子酱的生意可做不成！” 吴氏想说若不是阿芷提供了售卖法子，即便他们会做杏酱，又哪里能卖的完？赚到这许多钱帛？ 但见孙女态度坚决，她又看了一眼儿媳亮晶晶的眼神，这时候再反对便也有些矫情。 想到这儿吴氏将银钱收下，又给大房发了工钱这才作罢。 第221章夏收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时光飞逝，转眼间便来到了农忙时节。 趁着连日来的晴朗天气，各家各户开启了农忙抢收。 割下来的麦子直接被拉去晒场，或是家里平铺、晾晒，再用连枷拍打麦子进行脱粒。 只是晒场的地方毕竟有限，一家一户统共就那点大的地方。 地里的麦子又多，为了不耽误功夫，也有村民直接在地头铺上一层油布，直接人工打麦脱粒。 虽然忙碌，但大家一伙儿一个个劲头十足，忙不亦乐乎。 农忙时节的农家，几乎没有闲人。 便是村中半大的孩子们，他们或帮忙捡拾散落的麦穗，或用小手轻轻拍打着麦穗。 为了赶农时，防止收割的时候遇上下雨天，宋家一家除去身子骨不好的宋康，其他人都要下地。 只是宋友山今年伤到了手，吴氏又不敢让儿子的手太用力，免得再落下病根来。 于是就安排儿子挑麦子。 一捆捆沉重无比的麦子犹如小山般压弯了扁担，宋芷直起身板的时候，一眼便望见大伯正挑着沉甸甸的麦子，一趟又一趟往返于田间地头。 宋芷可以清晰的看着汗水顺着他的脸颊不断滑落，浸湿了衣襟。 他似乎感觉不到累一般，只是专注地重复着挑起、行走、放下的动作。 每一次担起麦捆，他都会微微喘息，但很快又挺直腰杆，再次投入到繁忙的劳作之中。 宋芷心中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这样不成。 即便是一家老小齐上阵，但他们家主要劳丁少，收割的速度眼见着就是比劳丁多的人家要慢。 而且后续给麦子脱粒也需要人手，他们自家有三亩地，佃的王家地也有十亩，要保证在下雨前将这些庄稼脱粒归家，还是很有挑战的。 宋芷正想着明日要不要去县城雇一些人来家里帮忙，吴氏抬手擦汗时，就见孙女看着一处发呆。 又见她忙的满头满脸的汗，有心让她回去歇歇于是吩咐道：“阿芷，太阳也要落山了，你先领着几个小的回去熬个粥，这一小块我和你伯娘割就好。” 宋芷只得先按捺住想法，与几个小的收拾好地上的麦穗后，领着人先回到了家里。 因为农忙劳动量大，宋芷早晨在去给味悦坊送糕点时，便会特意带一块肉回来。 总之一日三餐里头，两顿里头都必须有荤腥。 宋芷回到家里同样是顾不得休息，先和面揉面擀面，随后又将中午腌制起来的肉剁成肉馅。 吴氏等人带着满身的疲乏回到家中时，一进门便闻到厨房之中飘散出来的食物香气。 宋芷在下面时，特意唤了几个小的去田间看看进度，这会子人回来，面条也好了，时间卡的刚刚好。 见人都回来了，宋芷直接将面条盛在了陶盆之中，端到了院中的木桌上。 几个小的也很懂事的拿碗筷的拿碗筷，端板凳的端板凳。 劳碌大半日的吴氏等人也是真饿了，简单净了手脸，拿起碗筷来就忙着盛面吃。 碧绿的葱花，劲道的面条，色泽金黄的大肉圆，一口下去熨帖了整个胃部，劳碌一日的辛苦似乎在这一刻纾解。 许是太过劳累，又或是府中饥饿顾不得说话，一时之间饭桌上，只听得见面条吸溜，吸溜的声音。 宋芷也一直保持着沉默，待到大家都吃完时。 她才终于打破了这份宁静，开口说出了自己下晌时的想法，“阿奶，我明日去县城的时候，想雇一些人来家里帮忙夏收！” “咱们家有那么多田地等着收割呢，不仅得把粮食从田里挑出来，还要进行脱粒处理。而且后面还有翻地和播种这些活儿，如果光靠家里咱们这几个人，我真担心忙不过来。” 听到这话，吴氏不禁微微皱起了眉头。 种了大半辈子地的她，从来没有考虑过要雇人来帮忙。 她脸上露出一丝迟疑之色，缓缓开口道：“就咱家这点儿地，哪还用得着专门雇人？我跟你大伯他们加把劲儿，肯定能忙得过来！” 宋友山适时附和着点头，“这地里头的收成统共也就三百多斤，若是那地力差一些的不过才二百来斤，这要是雇人回来帮忙，少说半亩地的收成没了.....” 对于像他们这样一辈子勤勤恳恳、习惯了凡事亲力亲为的农民来说，雇佣短工这种事情似乎只有那些有钱的地主豪绅们才会做。 而他们还需佃别人家田地的普通农户，哪里有那个财力和底气去雇工呢？ 宋芷只得拿出摆事实，讲现状来说服众人。 只见她上前一步，言辞恳切的道：“大伯，我瞧你的手都有些肿了，您可别不拿自己的身子骨当一回事。” “我们几个还小，可都指望您呢，若是你这手落下了病根，岂不是得不偿失？” 听到侄女这番话，宋友山下意识地想要把手臂收起来藏住，不想让大家担心。 然而就在这时，一旁的杨氏眼疾手快，一把紧紧按住了他的手臂。 许是杨氏太过紧张用力过大，宋友山忍不住“嘶”的叫出了声。 杨氏被丈夫的叫声吓得赶紧松开了手，脸上满是担忧和恼怒之色。 她又气又急的数落道：“你这个人真是的！我说你什么好？”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遮遮掩掩的，难道非要等到手臂长残了你才知道后悔吗？” 说罢，又忍不住瞪了丈夫一眼。 第222章城中雇工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吴氏也不由看向儿子的手臂，还真如孙女所说的那般，有些红肿。 她有些紧张的道：“大山啊，你这手要不要紧？一会儿我让阿芷唤他师傅来给你瞧瞧。” 宋友山连连摆手，“娘不碍事的，回头晚上我用冷水敷一敷就好。” 宋芷态度强硬的道：“有没有事的大伯您说了不算，待会我请郑大夫来帮你摸一摸骨，看看骨头错位了没有？” “若是手骨错位，将来不但行动有碍，想要恢复那也是千难万难，若是真长歪了，将来还得打断了重新接骨！” 吴氏与杨氏一听，齐齐打了个抖，也不等宋友山同意，吴氏直接拍板道： “阿芷，那一会儿你将郑大夫请来给你大伯摸一摸骨头，若是有什么问题咱们也能及时发现。” 有了这一件小插曲，宋芷再提议请人一事，吴氏便没那般反对了。 宋芷继续道：“正好我这做金玉糕，一人实在有些忙不过来，还是得伯娘帮忙，伯娘白日里下地，晚上哪里还有精力做活儿？” “我看索性就拿卖糕点的收益，请人回来帮忙夏收，这样糕点生意、抢收两不误，岂不是好？” “只现在正是农忙时节，这短工只怕不容易找，即便是找到了价钱估摸着也高。”吴氏有些迟疑的道。 宋芷却是早有了主意，“阿奶，这你不必操心，在城中居住的百姓不是人人都有田产，总也要那既无田地、生活困顿之人。” “只要我们价钱开的合理一些，中午再包一顿饭食，想来应是也有人愿意来做活儿的。” 于是这件事便这样定了下来。 待到第二日去县城，也因着现在是农忙的关系，去县城的牛车也全都停了下来。 宋芷无法，只得走着去县城。 待去味悦坊送了糕点后，宋芷没有多做停留，出了糕点铺子径直去了城西寻人做活儿。 城西大量平民居住，其中亦有十分贫困的百姓，他们平日里或依靠为过往的货商挑运货物，或从事各种搬运工作来维持生计。 宋芷穿梭在城西的街巷之中，不时向遇到的行人打听哪里能找到劳力。 经过一番询问，她终于来到了一个狭窄的巷子口，这里本是城西劳力们常来聚集等候雇主的地方。 然而，今日的情景却与往常大相径庭，巷子口只有几个孩子在无忧无虑地嬉戏打闹，而不见往日那些等待工作的苦力身影。 宋芷心中虽有猜测，这些劳力或归家抢收，或是被人雇佣去做短工。 但这儿一人也没有，属实是宋芷未预料到的。 但既然都来了，宋芷肯定是不打算就这般回去的。 她环顾四周，目光最终落在了那些玩耍的孩子身上，心中萌生了一个念头。 她朝孩子们招招手，用温和的语气问道：“你们家中娘亲、婶子可愿意做短工？我这里有一个活计，想请她们帮忙。” 其中一名年纪约莫七八岁的瘦削男童穿着补丁摞着补丁的褂子，率先问道：“姐姐，你真的愿意雇佣我娘他们做活儿？” 这个时代虽然不似后世那般的保守封建，但是人们雇佣短工一般从来不考虑女性。 一来女性力气小，许多力气活儿，女性的就不如男性有优势。 二来‘男主外，女主内’的传统观念依然落根深蒂固，认为女性应专注于家庭事务，不该抛头露面。 就是在这种偏见和歧视下，使得雇主在选择时往往不自觉地倾向于男性，认为他们更加可靠和高效。 尽管这种认知很多时候基于刻板印象而非实际能力评估。 但经过‘妇女’可以顶半边天思想熏陶下的宋芷，自是不会小看了女性的力量。 她毫不犹豫的点点头，“是呀，你家里有没有愿意来呀?” 见过雇佣男子做短工的，还从未见识过雇佣女子做短工的呢。 一旁玩耍的其他孩子，好奇的追问道：“姐姐那是什么活儿？做一日又能得多少钱？” 宋芷想着农忙辛苦，且这会子短工又少，于是开价道：“去我家里帮忙做农活，工钱就二十文一日，中午还包一餐，如何？” “若是谁人家里有愿意去的人，就快家去说一声，我就在此候着。” “哦对了，我家就在小河子村，从县城走路到我家里也不过一个多时辰，亦算不得远！” 在这一条小巷子里玩耍的孩子，俱不是什么殷实人家出生，小小的他们也早早品尝过生活的艰辛。 一听宋芷出价二十文钱一日，孩子们高兴的双眼放光。 有孩子不确信的再次问道：“真的是二十文钱一日吗？这可比我爹去陈地主家里头做工都多了，他们一日不过十八文！” 为了能雇佣到人，宋芷再次许诺道：“自是真的，而且工钱现结，只要愿意去帮忙，今日到晚就能结算到工钱！” 这话一出，孩子们立时不犹豫了，呼啦啦的一窝蜂似的往家跑。 有那些个跑到半路上的担心宋芷走了，还不忘停下来朝宋芷高声叮嘱道：“姐姐，你等着我们，可别走了！” 宋芷亦是连连点头，“放心，我就在这处候着。” 孩子们这才埋头往家里狂奔，生怕来晚了这好事便没了。 第223章困苦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在一处破旧的小院中，一位年轻的妇人柳氏正坐在斑驳的门槛上，无声垂泪。 一旁，满头银发的老妇人同坐在不远处的石阶上，手里拿着一块已经褪色的手帕，不时地擦拭着眼角的泪花，嘴里发出低沉而无奈的叹息。 过了许久，老妇人似乎终于消化了现状，她缓缓站起身，蹒跚地走到儿媳身旁，用那双布满皱纹的手轻轻拍了拍儿媳的肩膀。 老妇人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宽慰，“罢了，那洗衣的活计没了就没了，咱们总能想到别的法子活下去，反正事已至此，就莫要往心头去了。” 柳氏抬头，泪眼婆娑地望着婆婆，眼中满是自责与无助： “可是娘，夫君在军中还不知何能回来，咱们这一大家子，老的老，小的小，全指着我这点浆洗衣衫的微薄收入度日！” “这次不小心洗坏了主家的衣物，不仅没了工钱，还连累了咱们的名声，往后哪家还敢用我？” 老妇人闻言，心中亦是难受的紧，可她也知晓这个时候在责怪儿媳，也于事无补。 于是她拍了拍儿媳妇的手，宽慰道“天无绝人之路。” “明日，我就去城中走走，看看有没有哪家需要帮忙做针线活或是浆洗的活计，总能找到些营生。” “至于你，也别太自责，日子还长，咱们一起想办法。” 婆媳两人正互相安慰着，忽的一道惊喜的叫声从远处传来。 “娘，娘，你快来，有人要雇佣你做活儿！”方才那瘦削的男孩，一边高兴的往家中跑，一边高声唤道。 柳氏听到这话，忙从地上站起身，一把抓住了跑到他门前的儿子，神色有些激动的问道： “这可是真的？真的有人要雇佣我做活儿？做什么活儿？你可问清楚了？” 丢了浆洗衣裳的活儿，他们一家哪里还有收入来源？ 此时的妇人就像溺水之人终于抓住了一个救命稻草，心中满是希冀。 男孩此时心中也急切，方才那般多的小伙伴也回去家里寻人了，他深怕他们去的晚了人就招满了。 说罢，男孩一边气喘吁吁的拽着妇人往外走，一边回答道：“千真万确，那位姐姐说是去帮家里抢收，一日就能得二十文钱，而且工钱当日现结！” “娘，这会子人就在巷口，咱们快些去，晚了那位姐姐找齐了人手，就没咱们事了。” 柳氏一听条件，也坐不住了，她回身同婆母说了一声后，旋即跟着儿子小跑至巷子口。 此时巷子口已经赶到了好几位妇人，大家七嘴八舌的询问着宋芷方才从自家孩子那处听来的雇工消息。 住在这条偏僻小巷中的居民，显然生活并不富裕，从他们身上的穿着，以及愁苦的神情上宋芷便能窥视一二。 宋芷抬手止住了几人的追问，耐着性子同众人道：“诸位不要着急，再等一等其他人，一会儿我当着大家伙儿的面儿再说一遍条件。” 有妇人笑着与宋芷道：“那先说好哦，我们是先到的，一会儿人多，小娘子可别再不用我们！” 宋芷落落大方的道：“婶子们要是都愿意来才好呢，抢收，抢收，田地里的粮食早一日入粮仓，我才安心呢！” 宋芷这话说的十分有道理，妇人们有她这一句话，一颗心算是真正放下心来。 也不过十几息的功夫，又陆陆续续匆匆赶来四名妇人。 都是住一个胡同里的，大家各家都有人到了，于是提醒宋芷道：“这条巷子里住着的人家都来了，需要做什么小娘子不妨与我们直说吧！” 于是宋芷便将方才同孩子们说的待遇，以及要做的事情又同妇人们说了一遍。 “真的有二十文一日吗？” “工钱真的是现结吗？” “......” 妇人们七嘴八舌的问出心中最关心之事。 “这是自然，婶子若是得空，可以先回去简单的收拾下，一会儿随我回去，待到日暮时分我现场与你们结算。” 抢收虽然辛苦，但是对方给的工钱也高，在场的妇人无一不应的，纷纷点头表示自己愿意跟宋芷回去。 于是宋芷便让妇人们先回去吃些东西，她则去附近的及集市上买了些肉，一行人在巷口汇合同她一道去了小河子村。 因着往后全靠双腿，宋芷回到家里已是临近午时。 柳氏等一众妇人待走进宋家村时，简直惊愕极了。 那光滑平整的进村小道，竟是比县城之中的青石板铺出来的路还要齐整。 在脚踩在其上，舒坦极了，一点也不硌脚。 大伙儿忍不住四下张望起来，这村子得多有钱啊，能修出比县城还好的路来。 待又见到矮小的黄泥屋子，以及田间地头的忙碌的农人。 只需瞧上一眼地里头忙活的庄稼汉，便知其并不是她们想象中的那般富有。 这毕竟是旁人的村子，妇人们也懂得分寸，因而并未多嘴询问。 然而，此时的宋芷也未将人直接领取田间，这会子正是一日里日头最毒辣的时候，即便是抢收的村人也会尽量避接下来的忙碌，以防中暑。 她先将人领到新家里，又回隔壁领着弟妹端了小凳，请她们在家中略坐一坐，休息片刻。 待到下晌再跟阿奶他们一道去田间做活儿。 妇人们见宋芷家中的院子，也铺设了一条水泥主路，最终没有忍住问了一嘴，“这路为何这般平坦？又是用何铺设而成的？” “这是我们村作坊做出来的水泥，可以用来铺路、砌墙、建屋子，用处多多！” “婶子们家里头若是要铺路，或是家中墙面掉灰需要抹墙，就可以来咱们村买这水泥，好用不贵，物美价廉。” 宋芷可不怕她们询问，她提议在村中铺设水泥的目的便是向世人推销这土水泥。 也只有让更多人知晓这水泥，他们村的水泥作坊才能更好的发展壮大嘛。 妇人们一听这话，这才恍然，原是他们村子有作坊。 只是她们日子已经过的十分艰难了，一文钱恨不能掰成两半花，自是不可能买这水泥。 但不妨碍她们嘴上客气的应承着。 宋芷并不在意对方买不买这水泥，她只需要让更多人知晓世上还有叫水泥的东西，用她铺设起来的路平坦无比，如此便成了。 第224章询问活计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多了八人帮忙，老宋家的夏收速度，肉眼可见的追上了村中壮劳力多的人家。 村中有些人手不足，却又不得不暂且停掉凉粉生意的人家，见识到宋芷家中农忙的速度，心中也回过味儿来。 他们完全没必要暂且停掉生意嘛！ 现在正是一年中天气热，且凉粉售卖最好的时候。 用卖凉粉赚来的钱，用来雇佣人干活，这样还不耽误凉粉生意，岂不是一举两得？ 在他们原本的思想中，做凉粉生意赚钱不过是小打小闹。 万万是误不得农时的，耕田耙地的可是关系家中未来一年的口粮。 转过弯来的村民们，当即通过自己的手段寻来了帮忙抢收的人。 就这样整个宋家村呈现出一派繁忙景象。 割麦子的割麦子，脱粒的脱粒，挑担的挑担，宋芷家里即便是在多了八名劳力的情况下，一家人仍旧是忙了七八日的时间，才将麦子全部脱完粒。 当然收完了庄稼也还不算完，地里头还的紧跟着犁地、翻土、播种、浇水、施肥。 这时候，宋芷当初沤出来的肥料便派上了用场。 因着从前的肥料少，家里种地从来都需先紧着地力好、产量高的上等田施肥。 其次才是中等田，至于播种到下等田地时候，所剩肥料已经所剩不多，或是只撒一些草木灰替代聊胜于无。 这般做最直接的后果便是导致了地力差的田地里，得不到肥料，生长出来的庄稼因而也是良莠不齐，产量也低。 这一次宋芷沤出来的三坑肥料十分及时，正好赶的上播种。 在又忙了大半月的时间，所有的播种、施肥、灌溉的活计才算料理结束。 待播种完，宋友山并没有松懈，而是密切关注着田地的变化，每日清晨与黄昏，他都会亲自到田间巡视，确定庄稼的生长情况。 他深知，种田之事，三分种七分管，后期的管理与维护才是决定收成的关键。 至于有肥料滋养下的庄稼，肉眼可见的要比旁边地里头长的更茁壮，这更加让宋友山确信了此沤肥法子的可行。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待最后一日忙完，宋芷如往常一样将妇人们的工钱都结算了。 妇人们拿到工钱，一个个眉开眼笑，就连连日来的劳累都减轻不少。 这大半月时间她们赚的钱，比他们两个月赚到的还多。 雇主又是个大方的，每日午食必有一道荤腥，下晌的时候还有送一份消暑的绿豆汤给她们。 这突然就结束了赚钱营生，妇人们竟还有些不舍得。 待众人都收了钱，准备离开时候，柳娘子犹豫再三还是出声与宋芷道： “宋小娘子若是将来田间还有除草、施肥的活计，还请同我说一声，我什么活儿都能做的。” 走在后头的妇人见柳娘子问了这话，也不由驻足竖起了耳朵听着两人接下来的对话。 他们住在同一个小巷里，家中境况也都差不多。 好一些的人家还有个男子在家中撑着，更困难的如柳娘子一家，仅凭她一个养活一家老小。 日子也确实过的十分艰辛。 现在见宋芷给工钱是个爽利的，便想着先与之打好招呼，若是还能来做活儿，或是到了秋收时，还能雇佣她们，却也是难得的好活计。 这话倒是提醒了宋芷，她那里还有许多羊毛须得纺织成线。 于是她笑着道：“这样，我这会儿确实还有个纺线的活计，这会子时辰太晚，你若是愿意做，明日就来家里，我先领着你做一遍。” “待到后续，你也可以将活计带回家中去做，最后将纺好的羊毛线给我送来便好。” 柳氏一听简直喜出望外，高兴的她连连应承，“愿意的，愿意的，我明日一定来！” 听了全程的其他妇人也耐不住了，纷纷出声表示也想做这活计。 这纺羊毛可是个精细活儿，须得有大量的劳力，宋芷也有意给自己发展人手。 于是很是欢迎的道：“这自是可以，婶子们若是有兴趣的，明日巳时来我家便是。” “届时我应该在家中，到时候先领着诸位婶子做一遍，大家看看可能上手再决定做不做这活儿都成。” 妇人们高兴的连连应承，其中亦有人忍不住问道：“那纺这线一日能有多少钱帛？” 宋芷笑着道：“我这活计，不按天算钱。” “我会按斤重给你们提供一背篓的羊毛，婶子们帮我纺织成毛线，我就给你们一百文钱，想要赚钱多，单看你们手中的速度快不快了。” “若是有人给我磨洋工，滥竽充数，几日也纺不出一两线来，还要与兢兢业业、勤勤恳恳纺线的人一样的工钱，我心里头不舒服，旁人心里也不是滋味，婶子说是不是这个理？” 宋芷这话说的十分坦率，妇人们听了，纷纷点头赞同。 柳氏忙表态道：“这话在理，多做多拿，少做少拿，这样公平公正，我没意见。” 其他妇人也跟着接茬道：“宋娘子，你放心，咱们都是邻里街坊，做事向来有分寸，绝不会偷懒耍滑的。” 于是这件事便这样定了下来。 送走了妇人，宋芷回到家中，近一个月以来，家里人一直都忙碌不停，难得像今天这样能够有片刻的闲暇时光。 吴氏见孙女回来，忙拍了拍身旁的凳子，招手道：“快过来喝些水，歇一歇。” 宋芷顺势走到阿奶身边，端起碗喝了一口薄荷杏酱水，清清凉凉。 在这样的炎热的天气里，喝上这样一碗清凉的饮子，消解了心头的那份暑气，那滋味别提多美了！ 一旁的阿奶，与大伯正商讨交税的话题。 宋友山，“王家那头估摸着再有几日管事也要来收租子，我已经将要交的粮都称了出来，今年庄稼收成好，王老爷也给咱们减了租子，如此一来咱们也能节省不少粮食呢！” “至于去公衙交税肯定要与大家伙儿一道的，等大伙儿将麦子都晒干，到时候咱们与族长他们一道去县衙交税。” 第225章收购价高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说到纳粮，那就不得不提到本朝的税收制度。 本朝的律法规定，男子年满十八为丁男，每丁每年须得向朝廷缴纳二石粮食。 除了粮食若是选择缴纳绢二丈、以及绵三两，当然缴纳的布不是固定不变，还需因地制宜。 如宋芷所在的祁水县，只要以种麻为主，遂他们可以缴纳麻布二丈五尺，以及麻三斤。 家中有现成绩好的麻线，但因为没有织布机，再加上家里一直忙着各项生意，一直也没有抽的出空闲去村中织布。 吴氏见儿子已经将税粮准备好，于是开口道：“那我回头拿着家中绩好的麻线，去村中兑一些织好的麻布回来，先将这些准备好，到时候走的时候也不会那般匆匆忙忙了！” 宋友山点点头，询问道：“今年收成好，我已经算过了，再给了王家的租子，以及赋税后，咱家里还能余下一千五百斤的麦子，这些麦子肯定够咱家吃一年了。” “娘，您看咱们要不要到时候正好拉些去县城售卖？” 不等吴氏说话，宋芷便开口道：“大伯，咱们不卖。” “所谓家中有粮，心中不慌，家里现在也不缺这点子卖粮食的钱，而且现在边关也不安定，说不得什么时候还要打起来。” “我寻思着咱们家里头的粮食不但不能卖了，若是粮食价低我还想买一些存家里，回头说不得用来做吃食用。” 既是要做吃食，就更没什么好反对了，一家人很是轻易就被宋芷说服。 这时，杨氏端着陶罐从厨房中走了出来，“娘，粟米粥熬好了，可以吃晚食了。” 于是众人收了话头，忙起身端菜的端菜，拿碗筷的拿碗筷。 连续劳累了大半月，众人俱是十分疲乏，在用过晚食后，一家子早早的便歇下了。 一夜好眠，待到第二日清晨，宋芷依旧如往常一样，提上糕点准备出门。 吴氏见孙女要走，下意识的提醒道：“阿芷，你那艾草放在架子上许久了，现在咱们家也算忙清了，你要不要将那艾草皂给县令大人送去？” 宋芷一拍大腿，“瞧我，将这事儿都给忘了！” “那我就今日送过去吧，空出来的位置正好再多做一批。” 说罢，径直回屋拿了背篓，为了防止其被损坏，宋芷又在背篓下垫些旧衣衫。 收拾好东西，宋芷同阿奶说了一声，便要带着东西进城。 吴氏见孙女拿了这么多物什，忙将人唤住，“你等等，我让你大哥随你一道去县城。” “大哥一会儿还要去村中帮困难户耕种，这点子东西看着多，其实并不重，我一人能成的！” 说罢，也不待她奶再说，径直背着东西便出了门。 现在夏收已是接近尾声，不同于往日官道上没什么车辆、行人。 一路上宋芷见到了许多或是担着担子，或推着车，三五成群的担着粮食往县城走。 大家有说有笑，劲头十足。 从他们的脸上，宋芷看到了独属于丰收后的喜悦。 坐在牛车上，背着几筐麻布进城售卖的婶子也互相闲聊了起来，“咦，你们听说了吗？今年铺子里收的粮价要比去年还高呢！” “真的吗？高多少钱一斤？我以为今年丰收，粮食的价钱会往下跌呢！” “这怎么会有假，这不要交赋税了，这几日我天天去县城卖麻布，亲耳听到的，如何会有假？现在一斤麦比去年还高一文钱呢！” “不过你们得去城中的钱记粮铺售卖，前两日我在城中的时候只听说，只有这新开的钱记粮铺收价高。” “其他粮铺确没有这般高的收购价，至于今日是个什么情况，其他粮铺有没有跟着涨价，这还得去问了再说。” 这对于妇人们来说，当然是头等重要的大事，大家纷纷点头附和。 宋芷越是在若有所思。 方才那位婶子说，今年的收购粮价要比往年还高，她的心头就是一跳。 这明显就是违反常理，今夏年景不错，算是一个丰收年。 哪里粮食多，粮食的价格不降反升，这便有些不合乎常理了。 除非是外部有战事起，须得大量采购粮食。 但那婶子又说，是新开的钱记所为？ 那有没有可能是在搞竞争？抢占市场呢？ 这也能解释得通。 一家新开的铺子，如何能吸引百姓将粮食卖与自己，最简单粗暴的法子便是涨价。 宋芷心下稍安，将心头的那一丝不安暂且压下。 有牛车代步，宋芷很快便抵达了县城。 今日的入城口，同样被长长的运粮队伍占据。 宋芷在城外耐心等待了约莫半盏茶的时间，才随着缓慢前行的队伍得以入城。 城中街道一眼望去，也全是运粮食的百姓。 宋芷见缝插针的穿梭在运粮队伍之中，比平日里多花了一刻钟才抵达味悦坊。 将糕点送到后，宋芷有意同周掌柜打听：“掌柜的，上回周大人同我订了些艾草皂，这不现在做好了，今日便想给大人送去。” “但我瞧着今日有许多百姓进城缴税，也不知大人这会子可在县衙。” 周掌柜一听是自家少爷订购的东西，立时显的很重视。 只是他一个糕点铺子的掌柜的，如何能知晓少爷的行踪呢？ 于是他建议道：“少爷这会子在不在县衙，我还真不清楚，要不这样，宋小娘子在此稍待，一会儿良田会来此拿糕点，届时问一问他便知。” 宋芷忙不迭的应下，“那便叨扰周掌柜了！” 有周煜身边的小厮帮忙传话，那自是最好不过。 周掌柜请宋芷在会客室稍待，随后又亲自端来了茶水，糕点，客气的让其先喝茶，随后先退了出去。 约莫过了半盏茶的功夫，良田寻了过来。 待听到周掌柜说宋芷带了少爷预定的艾草皂来，良田忙进了会客室见宋芷。 “听说，宋小娘子将我家大人先前预定的艾草皂都做好了？” 宋芷点点头：“我观今日不少百姓进城交税，担心大人繁忙，没空过问此事，还请良田小哥先帮忙通禀一二。” 良田可是知晓，这艾草皂可是关乎官营铺子的将来，少爷对此可是很重视的。 良田不敢怠慢，忙道：“好说，好说，那请宋娘子同我一道回县衙吧！” 就这样，宋芷再次背上背篓跟着良田去了县衙。 第226章眼热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此时的县衙公房内，钱子旭正眨巴着一双清澈的眸子，满脸期待的看向周煜。 “周大人，我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在县城高价收粮了，我这人生地不熟的，刚来就与本地豪绅打上了擂台。” 他这牺牲的已经够大了吧？ 于是他嘿嘿一笑，讨好的道：“能不能再多匀给我一些连翘茶？” “这只给我几千斤，数目实在太少，还不够我来回路费花销呢，您看能不能再翻一倍，您看能不能给我这个数？”说罢，他朝周煜比了一个手势。 “一万斤？” 钱子旭摇头，“十万斤！” 周煜不由挑了挑眉，钱子文这弟弟还真是不见外，一开口就要了他一半的量。 不过因为他先前也给陛下，以及家中都送过信。 这连翘茶很快便被宣传开，因而得到风声前来采买的人也很多。 他现在手中也不过只有三万斤，哪里去给他变出来十万斤？ 不过对方确实也是帮了自己大忙，他自是不可能做卸磨杀驴之事。 于是他想了想道：“这茶我最多只能给你两万斤，不过我可以许诺你，此行绝不会白跑一趟。” “钱兄可以先在咱们祁水转一转，先领略一番咱们北地的风土人情，至于咱们北地的特有的皮毛、药材也是旁处难寻的好物，届时本县一定帮钱兄牵线搭桥，寻到物美质优的货物。” 钱子旭见话已经说到了这份上，便知晓再胡搅蛮缠下去反而得不着好。 于是只得道谢后应下。 只是这点子茶还抵不过大伯他们在江南一个茶园的收成呢。 自觉没能将大哥嘱咐之事办好的钱子旭心中忍不住的失落。 至于周煜所说北地特产，周煜其实并没怎么放在心上。 这药材即便再难寻，却也不会是独一无二的，但凡出的起价钱都能从药农手里购得。 钱子旭不免在心中懊恼起来，早知道当初途中就不磨迹了，现在好事叫旁人捷足先登，此刻懊悔的他恨不能捶胸顿足。 恰在此时，良田也领着宋芷来到了县衙外。 良田先与宋芷知会一声，让其先在此处候着，随后便进了县衙通知少爷。 宋芷站在热闹的县衙门外，看着侧后方队队或挑、或推的百姓，正排队等着纳粮。 宋芷站在县衙门前，都能听到不远处差役间或的唱声，“徐大牛，丁男两，先需缴纳粮二石，麻布二丈五尺、麻布三斤....” 借着便有人将粮食抬至差役称粮的木斗之中。 宋芷站在县衙门前，正踮着脚伸长着脖子看的津津有味。 忽然一道问话声，吓的宋芷一个激灵。 周煜领着人从公房之中出来，便见宋芷兴致勃勃的瞧着一处，因而才由此疑问。 宋芷见是周煜，忙屈膝行礼，言道：“小女是在看纳粮，不知大人亲临，有失礼之处，还请大人莫要见怪。” 周煜不甚在意的摆了摆手，“你先随我来。”说罢，领着宋芷便往官营铺子走。 宋芷抬起头来，便见到跟在其身后，拿着扇子悠闲自在给自己扇风的钱子旭。 钱子旭见到宋芷的时候，手中的扇子也是一滞，这姑娘怎么这般眼熟？ 他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他冥思苦想许久，也想不来在哪里见过此人，但见人已经跟在了周煜身后，他也不好在追上去与人搭话。 钱子旭烦躁的用扇子挠了挠脑袋，看来最近还是要少喝一些花酒，这分明眼熟的人，怎么就想不起了呢？ 宋芷跟着周煜踏进官营铺子，一名跛了脚的老差役，见这大人亲自前来，连忙一瘸一拐的迎了上来。 周煜在官营铺子内站定，同老差役道：“薛老，这位是宋芷宋小娘子，往后他会与铺子供艾草皂，回头你收拾出一个货架来，将这艾草皂放在醒目位置。” 说罢，周煜又回身同宋芷道：“这艾草皂，究竟有何用途，又有何功效，你先与薛老说一说。” 宋芷忙放下背篓，从中拿了块艾草皂递给薛老，“这艾草皂不但可以用来洗手、洗澡、还能用来清洁衣物，因其添加了艾草其中还有祛湿止痒的功效，是一款不可多得的清洁用具。” 说罢，她还建议道：“市面上不曾出现过艾草皂，老丈不妨先准备一盆水放在铺子中，若是有顾客好奇，可请他们先试用一番。” “我可以很有信心的说，但凡亲自试用过我这艾草皂的，没有人不心动的。” 一直在后头围观全程的钱子旭，忍不住出声道：“我，我，给我试一试。” 此时的他心中激动不已，从进门前他就看到了这物什，外表瞧着细腻光滑，待又听了宋芷的介绍后，没能买到预期的连翘茶的失望，瞬间烟消云散。 生长于商贾之家的他，虽然爱闹爱玩，但是对于经商之事的敏锐那是刻在骨子里的。 这东西要是能带回京城，那他不得赚翻吗？ 钱子旭盯着背篓之中的艾草皂，双眼放光，任谁都能看出他对这艾草皂的垂涎。 周煜便吩咐道：“去打一盆水来！” 钱子旭用艾草皂在手心搓出细腻的泡沫来，待净干净手后，手上还有一股清新之气，十分好闻。 果然如他料想的一般好用。 他忍不住询问周煜，能不能将这艾草皂全部卖与他。 周煜还指着着艾草皂给自己的官营铺子拉高人气呢，自是不可能将东西全部卖与他。 钱子旭不死心的又看向宋芷，表示想同她采买。 不待宋芷回答，周煜面无表情的道：“这事儿暂时不成，这三个月他只会与我合作。” 闻言，钱子旭有些泄气的捶下肩膀来。 周煜便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有心蛊惑道：“钱兄不妨就在我这祁水县多待些时日，多走走，多看看，说不得就能发现其他好物呢？” 这话，钱子旭现在却不好反驳。 方才他还在心中腹诽，这穷山僻壤的地方能有什么好东西，这转眼他就看上了人艾草皂来。 虽然心中不想在此处久待，但为了艾草皂钱子旭还是咬牙道：“我可以在此地再待上两个月，两月后大人能给我提供五千块艾草皂吗？” 不等周煜回答，宋芷直接拒绝道：“除非公子提供猪油，羊油不然这么多货物，我提供不了！” 第227章分利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你需要多少的猪板油，我去准备。” 宋芷在心中算了算，“少说也得三百多斤吧！” 钱子旭大手一挥，“我还当要多少，不过三百斤猪油，这有何难....” 不待他将话说完，周煜便道，“你自己准备猪板油可以，但是不可恶意竞价扰乱县城中的交易秩序。” 钱子旭听出了周煜担心的问题，很是爽快的道：“这事儿好说，实在不行我就去买猪回来自己杀，绝不会哄抬了板油的价格！” 买三十头猪顶多不过花费百两银子，但是这些艾草皂，要是能带回京城，说不得一转手就能赚好几千两银子。 这生意怎么算都是不会亏的。 钱子旭的想法是美好的，但现实往往事与愿违。 只听宋芷道：“我精力有限，若是公子能提供板油，我竭尽全力或许可以做出五千块艾草皂提供给公子，但那官营铺子这里便无法再供货。” 宋芷之所以制作艾草皂，并不是以赚钱为目的，主要目的还是想通过艾草皂打开局面，让更多的客商知道她。 并且猪油还是一种重要的生活物资，一些贫苦人家不一定能吃的上呢，若是因着艾草皂的原由，将猪油的价钱炒至太高，这也是宋芷不愿意看到的。 这话一出，钱子旭下意识巴巴的看向周煜。 周煜考虑到人确实是他请来的，对方又帮了他许多，于是开口道：“待你离开时，可给你一半数目。” 这话一出，钱子旭提着的一颗心，瞬间落了地，连连应承道：“成、成，一半就一半！” 说罢，他转头又对宋芷道：“宋小娘子且等着，这两日我就将板油准备好，只是不知去何处将板油交给你？” “我家就住在小河子村，公子若是准备好材料可直接送去我家中。” “只是有一点我要提醒一下您，现在天气炎热，三百多斤的板油显然一次也是做不出来的，为了确保材料的新鲜，公子还是尽可能多分几批送去。” 钱子旭闻言，连连点头：“宋小娘子放心，我一定按照你所说将东西准备妥当。” 周煜等两人谈妥后，这才开口道：“我们还有些事情要商讨，钱兄若是没什么事情，便请回吧。” 这是给自己下逐客令了。 钱子旭并非不懂人情世故，一听这话，便明白接下来的谈话便不是他可以听的了。 于是很是识时务的告辞离开。 待人走后，周煜领着宋芷进了会客室。 他让宋芷先坐，随后吩咐良田回县衙将他公房之书架上的木匣子拿来。 待良田走后，周煜这才开口道：“你别紧张，我唤你进来是要与你提一提连翘茶的分红之事。” “如今县衙之中的连翘茶已卖了大半，按照当初的约定，须得分你一成利，趁着这一次机会，我先分给你七成！” “至于剩下的三成，待到连翘茶叶全部售罄时再分给你，你看这样安排可好？” 宋芷一愣，她都忘了还有着一茬，正当她要开口时，良田抱着一个木匣子匆匆赶了来。 “少爷，您说的可是这个木匣子？”良田抱着木匣子问道。 周煜轻轻颔首，示意良田将木匣子放下。 随后他缓缓打开木匣子，只见里面整齐地摆放着一本账本和一沓银票。 周煜直接拿出账本以及银票推到宋芷的面前，“账册在这里，上面清楚的记录了，一共炒制出了多少连翘茶，又卖了多少斤，又是以何种价钱出售的，现在还剩多少没有出售。” “另外这里是七百两银票，是先前出售连翘茶的分利！你先仔细看看数目可对？” 对于能给自己分这么多钱，宋芷并不算很吃惊，毕竟当初召集各个村落的村正开会，统计数目时她也是在场的。 不过她吃惊的是，周煜这般快就将连翘茶卖了大半。 能够分到七百两巨款，宋芷已十分满足，且她又不是那不通人情世故之人。 对方权势远胜她数倍，竟然主动提及给她分红，她更不可能当着对方的面翻看账册。 她乐淘淘的收下银钱，然后将账册推了过去，“大人办事，小女子心中十分放心，这账册属实没必要再看！” 宋芷这一番全然信任的模样，也的确取悦了周煜。 周煜见宋芷不看账册，以为她是看不懂账册，于是很好心的将账册翻开，还是给宋芷说了一下售卖情况，以及剩余数目。 “带这些茶叶都售完，你应是还可以分三百多两。”周煜同宋芷道。 听到这话，宋芷并没有表现的十分欣喜，她想了想道：“大人，剩下的那些分红我都不要了，只是小女有个请求。” 周煜忽的坐直身子，点头示意道：“但说无妨！” “先前大人不是要以我们村做火炕的试点村吗？我有信心这火炕肯定能在咱们祁水县推广开。” “只是我想着将来肯定会有人家，实在拿不出钱帛来请人修建火炕，这钱便捐给县中贫苦的人家搭个火炕吧！” “有了这火炕，漫漫冬季也不会那般难熬了！” 其实在宋芷看来，若是连一个火炕都搭不起的人家，可能顺利度过一个冬日，都很难。 她现在就生活在这个世界，她不愿意看到从前在书中才能看到的‘路有冻死骨’。 周煜实在没想到宋芷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他捻下嘴角的笑意，很是郑重的同宋芷道：“那我先代替县中的贫苦百姓先谢谢你了！” 宋芷并不想将自己搞的多特立独行，她故作不好意的挠了挠脑袋，有些傻气的道：“要说谢，还是要谢谢县中所有帮忙采摘连翘叶的百姓。” “若是没有他们的辛劳，我又哪里能赚到这么多的钱帛。” 周煜深以为然的点头，“今年是牺牲了百姓们，不过今年连翘茶的销路已经打开，待到来年肯定会有许多客商来县中采购。” “届时无论是他们自己制茶，卖茶也好，或是帮忙采收也罢，总归是要比今年赚更多钱帛的！” 见他真的顺着她的话说，宋芷当即拍马屁道：“大人真是体恤百姓，一心为民的好官！能有您这样心系百姓的好官，真是我们祁水县百姓之福！” 周煜深深的看了宋芷一眼，只得无奈摇头失笑。 虽然阿谀奉承的话他听过不少，但在听了眼前人明显讨好的话后，也不知怎么的此刻他心中就是高兴的。 第228章买板车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宋芷揣着巨额银票，以及卖艾草皂的货款，高高兴兴的出了官营铺子。 考虑到后续艾草皂肯定会供不应求，所以宋芷还去了趟肉市，又买了几斤猪板油，预备着回家再多备一些艾草皂。 回去的路上，宋芷经过一间木器行，忽的想到什么，随后顿住了脚步。 后续家里还要来县城纳粮，担着几百斤的麦子走来县衙，委实有些辛苦，家里还是要有一辆板车才好。 不论是送粮食，以后农忙时也用的着。 思及此，宋芷直接抬脚迈进了木器行。 木器行内，一股淡淡的松木香与新锯木的味道交织在一起，弥漫在空气中。 店内陈列着各式各样的木制器具，从精巧的家具到实用的农具，一应俱全。 宋芷环视四周，目光落在了几辆新制的板车，那车子的木板厚实，车轮宽大，显然能承受不小的重量，正合她的心意。 “掌柜的，请问这板车怎么卖？我想买一辆。”宋芷走到柜台前，轻声问道。 掌柜的是位中年男子，蓄着整齐的短须，面容慈祥，一见有客，便立刻放下手中的账本，满面笑容地迎了上来。 见宋芷身上穿着的是粗布麻衣，很是熟稔的指着一款板车介绍道： “这位娘子，您真是来对地方了。您看这辆板车，轻巧便捷，木质轮子，虽不及那些大车结实，但胜在价格实惠，只需七百文钱！” “且这也是我们铺子卖的最好的一款板车，你买这板车绝不会错！”掌柜的指着一辆体积较小的板车与宋芷介绍道。 宋芷轻轻一笑，并未立刻表态，而是转身指向了旁边一辆车轮包了铁皮的板车，那车看着就坚固耐用。 “掌柜的，我对这辆更感兴趣，请问它的售价是多少？” 掌柜的眼中闪过一丝意外，显然没想到宋芷会看中那款更为昂贵的板车。 倒是叫她看走眼了，掌柜的干咳一声，清了清嗓子，才缓缓开口：“这位娘子真是识货之人。这辆板车刚打好不久，车身用的是上好的槐木，结实耐用。” “车轮也是包了铁皮的轮子，走在乡间小路或是进城的路面上都稳稳当当，只是这售价自然也要高一些，需二两银子。” 掌柜的一边介绍，一边用手轻轻拍了拍板车的车身，发出“咚咚”的响声，显示出木质的坚固。 二两银子对于普通农家来说并非小数，但对于现在的她她来说，还真就不值一提。 宋芷主要还是考虑到这板车的实用性和耐用性，以及家中未来的需要，根本不带犹豫的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 “我家中还有事情，须得尽快回去，掌柜的能否帮忙将板车送上门？” “我家里就在小河子村，距离县城亦不是很远！” 掌柜的没想到这般轻易就促成了一笔生意，喜的他连连点头。 他们是做木器家具生意的，帮顾客送货上门那是常有的事情，因而掌柜的一口便应承了下来。 见掌柜的同意，于是宋芷先付了定金后，双方约定剩余银钱，待到送货上门时再一次结清。 宋芷从木器行出来，抬头看了看日头，见时辰不早，今日还约了柳氏一行人来家中学纺线。 现在显然已是时辰不早，宋芷不再逗留，径直出城乘车归家。 宋芷一进院门，便见到家中的几个小的，正教授柳氏等人纺线。 都是惯会做纺麻绩麻线的活儿，妇人们对于纺织毛线那也是很快便能上手。 宋芷瞧着确实那般似模似样。 宋欢率先看到踏步进家的阿姊，她高兴的唤了一声，“阿姊，你回来了。”随后小跑着冲到宋芷的面前。 柳氏听到这话，也停了手中的活儿，忙站起身同宋芷打招呼。 宋芷略带歉意的笑了笑，“诸位婶子抱歉，今日去县城耽误了些功夫，让你们久等。” 柳氏忙道：“不碍事，不碍事，我们也是刚到不久，这不方才小安几个听说了我们的来意，也教了我们纺羊毛线。” “真没想到，这羊毛通过这小工具竟是能纺织成线，姑娘真是大才，竟然有如此巧思。” “想到从前不识这羊毛的好来，竟然全丢了，现在想来都亏心！” 一旁的妇人连声附和，“姑娘真真是聪慧，哎我家那丫头要是有姑娘的一半的机敏，我也就不愁了！” 妇人们七嘴八舌的说着夸赞宋芷的话。 几个小的听的傲娇的挺直了小胸脯，他们家的阿姊自然是这天下顶顶聪明的阿姊。 宋芷不耐听这些讨好之言，她解释道：“这也不是我想出来的，此纺线之法乃是出自草原牧民，我也是在机缘巧合之下从客商那处听得。” “婶子们先尝试着纺一纺线，看看可有什么问题，待会我给婶子们称羊毛带回去。” 妇人们见宋芷如此说，意识到自己先前过于讨好的行为有些不妥当，于是赶忙收敛起来，不再行刻意讨好之事，当即专注于纺线中去。 应付完了几人，宋芷这才看向跑至身前的小妹，她揉了揉小丫头的脑袋，询问道：“家里头怎么就你们几个小的，阿奶，大伯他们人呢？” “方才王家的管事来村子收租子，阿奶他们挑粮食去晒场了！” 宋芷点点头，放下了身后的背篓，于是去了族长家借了称杆子来。 来宋芷家的妇人们都带了背篓过来，宋芷与他们每人都称了几十斤的羊毛。 待妇人们觉得纺的没什么问题后，已经按捺不住内心的急切，恨不得立刻就能回家开始纺线。 这活计算不得多复杂，无论是年事已高、做不了重活儿的老人，还是半大的孩童，只要稍加练习，都能帮忙做一做。 而且更重要的是，这份活计做得越多，赚到的工钱也多，遂妇人们的积极性很高，拿上羊毛后迫不及待的告辞离开。 第229章提议置地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这边宋芷将妇人们送走，她便开始忙起了午食，没过多久吴氏与大伯他们担着竹筐从晒场中归来，在他们身后还跟着来送板车的小伙计。 说来也巧，小伙计进村问路时候，正好问着了归家的几人，这不正好一并将人带回了家中。 听到院中阿奶的呼唤，宋芷放下了揉面的活儿，待见到门外的小伙计，她立时回房拿了银钱将剩余的尾款付了。 “多谢小哥，劳你辛苦跑一趟，这会子天气热，这点子钱请你吃茶。”说罢，又给了小伙计五文钱。 小伙计收到辛苦费，很是高兴，一个劲儿的连连道谢。 宋芷满脸笑意的道，“小哥看到我们村的水泥路了吗？若是有机会帮忙与旁人提一提，咱们村里的水泥路，那就太感谢了。” 小伙计进村的时候，确实被这个村子里的道路惊艳到，这会子听宋芷如此说，他下意识的就问道：“这水泥路是何材料建成？为何能如此平坦光滑？” 这真是他长这么大以来头一次见到比县城青石板路还要好的路了！ 见对方感兴趣，宋芷脸上的笑意更甚，与他介绍道：“这叫水泥路，是由水泥以及砂石铺成，这水泥不但可以这样平坦的路，还能用来抹墙，砌房，用途多多不说，价钱也很公道。” “小哥家里头若是有需求，可以来我们村定购这水泥哦，这生产水泥的作坊就在咱们村，旁处再无第二家。” 小伙计毕竟在铺子里待过，很是机灵的应承若是有需要一定来买。 吴氏见着孙女这般见缝插针的推销，好笑的摇头失笑。 宋芷见她奶笑着看她，也觉得自己方才的意图表现的太过明显。 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找补道：“这小哥在城中做活儿，与他介绍介绍说不得能给作坊带来生意呢！” 吴氏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问道：“夏收都结束了，怎想起来买板车了！” 宋芷回道：“反正也用的着，后续还要去县中纳粮，有车拉粮食，大伯也能轻省些！” “对了，阿奶，我们什么时候去县城纳粮？今日我瞧着县中就有不少的百姓在排队纳粮！” “族长说了，明日就去，也好早些了却一桩事，后续的水泥作坊也能快些运转起来。” 她顺势在院中的树荫下坐下，又继续道：“早些去排队也好，省的去的迟了，就为了纳个粮食还得再县衙门前待个三四天，走又走不得，家里就的耗着两个人在上头。” 宋芷确实知晓阿奶说的是事实，在原身的记忆里，从前大伯与大哥去官府纳粮食。 明明已经晒的干透了的粮食，县中差吏故意刁难人，就说这麦子晒的不够干，让人去晒场继续晒。 这一但被故意刁难住，没个三五天人根本就回不来，晒麦子，看麦子一人肯定是不够的，最少也得两个人在一处。 再加上原先战事频发，家中的劳力本来就少，这一耽误，就得耽搁了家中农活。 为此吴氏急的直抹眼泪，却又无可奈何。 显然宋友山也是想到了什么，他有心安慰她娘道：“娘，您就别操心了，如今县官大人是一个好官，绝计不会允许底下的差役如从前那般盘剥百姓的。” 这话确实说到了吴氏的心坎上。 她止了话头，忽的想起方才临走前王家管事的交代，“对了，阿芷，方才王家的管事让我同你说一声，他家小姐有请，你明日去县中的话便去瞧一瞧吧？” 宋芷不知王菀之找她有何事，但她还是点头表示知晓了。 说了一些琐碎之事后，宋芷忽然提议道：“阿奶，咱们将家后的这一片山地都买下来吧？” “咱们家后头的这块山地，没有十亩，也有个七八亩地，家里的房子现在也砌好了，还买这么多山地作甚？” 宋芷便掰着手指头，与吴氏道：“阿奶，我想着咱家三亩地实在太少了！” “每年不得不从王家那里佃些土地耕种，虽说王老爷给家里减了租子，但大伯与大哥辛辛苦苦劳碌一年，却要交出去一半，我这心里头不舍得。” “这山地现在是贫瘠，但咱们现在不是有了新的沤肥法子了嘛！” “待到忙完这一阵子，大家伙儿再去山中划拉些腐土以及枯枝烂叶回来，到时候虽然没有果皮，但咱们可以放一些烂掉的菜叶子也是一样的。” “且这处就靠着山涧溪流处，往后不但灌溉方便，而且就在咱们家后头，十分方便田间管理。” “现在这山地除了地力差了些，但有充足肥料的情况下，咱们覆上肥料，还能播种些豆子，待到秋收时，也是一份收成不是。” 不是宋芷不买好田，一方面他们村中没人卖地，她就是想买也买不着。 另一方面若是买回来的地距离村子很远，宋芷也是不愿意的。 听了侄女一番话后，宋友山心中十分激动，他的内心其实对当初卖掉的田产耿耿于怀。 小康这孩子还没娶妻生子，他却将家产给变卖了，要说心里不难受是不可能的。 庄户人家最看重的便是家中的那一亩三分地。 但要想将从前卖掉的田地买回来又何其困难，且先不说王家会不会肯卖，便是肯他哪里又有几十两银子赎回那些田地。 可现在侄女的一番话，却是叫他瞬间打开了思路。 山地贫瘠怕什么，有肥料养护那都好说。 几乎是在宋芷的话刚说完，宋友山便出声道：“我看这事儿能成，家里头是要添置些田产，且山地便宜，买上个五六亩地也不过在十多两。” “这点子钱若是想买上等好田也只能买一亩。这样两相一对比好像买山地也个不错的选择。” 吴氏的心中其实也想添置田产，正如孙女所说的那样，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庄稼，首先就要缴一半给主家，她亦觉得很舍不得。 她没怎么犹豫直接点头道：“成，既然你们都觉得能买，那就这么定了。待明日你们纳了粮回来，我就亲自去找族长商议此事！” 第230章脉经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在吃过午食，稍作休憩后宋芷便开始制作艾草皂来。 她先将准备好的新鲜艾草细细地洗净，嫩绿的叶片在清水的冲刷下更显生机勃勃。 接着，她将艾草放入热水中，先抄一遍水，随后捞出用木棍捣出汁水。 随后，宋芷拿来一块干净的纱布，将捣碎的艾草包裹其中，然后使劲挤压出碧绿的汁水备用。 后续便是用草木灰准备碱水以及熬猪油，将准备好的碱水多次少量的兑入熬好的猪油之中，不停搅拌。 待其发挥造化反应变的粘稠状后，宋芷便将接下来装入竹筒静置的活计交给了几个小的。 她则拿上书本去了郑大夫家中。 这一段时间因为夏季抢收，郑大夫便将宋芷下晌的课业暂时停了，现在既是夏收已经结束，学医一事自是不好再怠慢。 至于郑大夫家里在此处并无置田产，一方面当初郑大夫逃难至此本以为等到儿子消息便可离开，却哪里想的到，这一等就是三年也无儿子的消息。 另一方面，当时逃跑时匆忙，身上本就没带多少钱出来。 买了地，砌了房子已是花去了大半，好在他们当初买的宅基地还算够大，去年又将隔壁的荒地买下来。 除了种一些寻常的菜蔬，剩下的地全都种植了草药。 平常给附近的几个村子百姓看看病，日子虽说不上多富裕，但是养活一家三口也不是什么问题。 再加上今年宋芷帮忙出售的草药，这手头上就更宽裕了几分。 宋芷来到郑家的时候，郑大夫也是午睡刚起身，这会子正坐在廊檐下，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明日去县衙纳粮一事。 “你这身子骨可担不动百石斤的粮食，待会我去问问族长家的牛车可拉粮食进城。” 郑大夫浅啜了一口茶道：“村子里头有好几户缺少劳力的人家，咱们就别去麻烦人宋族长了！” 宋芷走到门边，正好听到这一句话。 她忙出声道：“师傅明日的粮食与我们家放一道吧！我今日正好买了板车，再多上师傅的粮食也没多少！” 郑大夫寻声见是宋芷，高兴的朝她招招手，“快进来，家中活计都忙完了？” 宋芷连连点头，“都料理清楚了！师傅明日就与我们一道吧！”宋芷再次请求。 小徒弟的一片心意，自是不用再同从前那般客道来，客道去。 郑大夫点头应下，“那明日就辛苦你们了！” 说罢，他站起身，领着宋芷走到从前的教习位置上 已经停了好一段时日的教学，郑大夫没有立即教授宋芷新的知识，而是先考察一番宋芷这一段时日可有懈怠。 也不拘于何时学过的草药，郑大夫报出草药名称，由宋芷说出其药物习性，以及功效。 这样的考校一直持续了小半个时辰。 坐在廊檐下的王氏看着对答如流的宋芷，满是欣慰同一旁的孙女道：“你阿爷可是找到了一个好徒弟。” “肯吃苦，又肯用功学习，我瞧你阿爷脸上都笑出了褶子。” 郑慧下意识的就看向阿爷，见她一边捋着稀疏的胡子，一边点头，显然是对宋芷的对答颇为满意。 她的嘴角也不由露出笑意，“阿爷觉得开心就好！” 她其实知晓，阿爷为何要收徒，最主要的目的还是为了她。 阿奶从前催促阿爷收宋芷为徒，最主要还是想给她将来找一个依靠。 阿芷聪慧又仁义，收这样的人为徒弟，将来若是自己所托非人，对她的事，宋芷自是不会视而不见。 她不想阿爷是为了她而选择收徒，至少收徒弟一事，是阿爷从心里认可的。 现在看着阿爷这般欣慰的模样，郑慧的心头也算放下心来。 在考校了宋芷小半个时辰后，见宋芷都能回答出来。 虽说有几处回答的不够详尽，但无一处错漏，这就叫郑大夫很满意了。 郑大夫浅啜了一口茶水，随即开口道：“不错，不错，这些草药须得常看常记，不可懈怠，如此待你用时，才能举一反三，融汇贯通！” 宋芷恭敬的应是。 见她应下，郑大夫继续道：“今日，我将剩余的十几味草药教与你，接下来重点将转向辨识脉象，这是诊断病情的基础前提。” 他稍作停顿，语重心长的道：“要知道啊，治病救人可绝非易事，必须要在望、闻、问、切这四个方面狠下功夫才行。” “而在这当中，切脉更是重中之重，可以说是整个诊疗过程中的精髓所在。” “所谓望闻问切，就是通过观察病人的神色神态，闻其气息，询问病症表现和感受，最后触摸脉搏来判断脉象。” “只有将这四项诊断方法相互结合参考，才能精确无误地判定出病情。” “其中切脉尤为关键，《脉经》之中详细记载脉象一共分为二十四种。” “不同的脉相下，揭示着患者体内气血的盈亏、寒热的偏颇、虚实的状态。唯有精准掌握这些脉象，方能洞察病情，洞悉病症所在的关键。” “现在你已经能记住药材的功效，以及用法，待再懂得不同脉细对应的症状，理论与实践相结合，再诊断时你便能更加得心应手！” 郑大夫介绍的详尽，同时更是阐述了后续学习脉相的重要性。 宋芷心中高兴的同时更是不敢懈怠，很是郑重的应是。 她先前虽然识得过一些草药，但是把脉号脉一事却是早就忘到了九霄云外。 在这个医疗条件极为落后、一场小小的风寒就足以夺走人们性命的古代。 她深深地明白，想要生存下去，她能做的唯有多学一些自保的本事。 为了自己，为了她在乎的家人，提供多一份的保障。 接下来的时间，宋芷便跟着郑大夫将剩下来的草药识别完。 再同郑慧一道将之书画成册，如此一来，无论是日后温习还是随时查阅参考都方便许多。 因为她深知，学习知识从来都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必须时常反复诵读和记忆才行。 她本也不是过目不忘之人，能做的不过是勤能补拙罢了！ 第231章清洁用具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宋芷回到家的时候，便同阿奶说了明日帮自家师傅运粮纳税一事。 “弟子服其劳，这事理当如此！这不你也给家里买了板车，多你师傅一石粮也算不得什么。”吴氏很是赞同的道。 “对了，你方才说的买地之事，我已经同族长说过了，他那边没意见。” “只最近县衙忙着收粮，里长那里恐怕也没空闲为咱们跑一趟。他的意思是等忙完了这一阵子再说！” 宋芷听罢连连点头，“这事儿也不急，迟个几日也不打紧！” 祖孙两人没聊一会儿，杨氏便端了晚食出来招呼众人吃饭。 因着这一段时日的辛苦，再加上明日得去县中纳粮食，老宋家早早的便歇下了。 一夜好眠至天明，宋芷在一阵叽叽喳喳的鸟叫声中醒来。 蹬了蹬腿，伸了个懒腰，宋芷不紧不慢的起床洗漱。 宋芷先是冲了一碗淡盐水，随后拿了一个麻布仔细的擦拭牙齿。 牙齿健康可是关系到她一辈子的生活质量，宋芷可不敢马虎大意。 杨氏在进厨房时，见到侄女这番行为时，已经可以从一开始的觉得这孩子一天天的瞎折腾，到现在见怪不怪。 甚至在见她细细的清洗着牙齿，杨氏实在忍不住好奇的凑上来问道：“阿芷啊，用这盐水漱口真的有效果吗？” 宋芷将口中含漱的盐水吐掉，很是认真的道：“医术上说，盐有杀灭坏东西作用，就好比用腌腌制过的肉不易坏，所以用盐水清洗牙齿，牙齿也不容易坏。” “我听说牙齿坏了会很疼很疼，还有许多的东西吃不得，我怕疼，也想吃美食，所以这牙一定得保护好。” 她看着杨氏的嘴巴，怂恿着道：“所以，伯娘你也要跟我学，给牙齿保护好了，将来便是啃肉骨头也能啃的动，那多香啊！” 杨氏被宋芷的一番话说的有些心动，“那我也试一试？” 宋芷重重点头，“要试，最好将大伯他们也带上！” “这恐怕有些难，你大伯那人倔的狠，只怕见咱们用这么贵的盐漱口，还要唠叨我！” 宋芷便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起来。 先前一直忙碌着生计，她还没想过直接关乎一家人牙齿健康的问题。 现在经伯娘这般一说，她忽然的福至心灵的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除了用盐水漱口，她还会做中药制剂的牙粉啊！ 与此同时她也不用担心同家人解释，她为何会做中药牙粉。 这不就是妥妥的理论与实践相结合嘛！ 而且她还可以艾草皂为突破口，再搞个洗漱三件套出来。 什么香皂、牙粉、牙刷，想想都是能带动大家伙赚钱的生意，宋芷越想越觉得可行。 只是她一会儿就要同大伯他们一道去县城，这会子却不是说话的时候。 于是她拍着胸脯简略道：“伯娘你放心好了，我有了个好主意，届时让咱家全用的上清洁物什。” 不同于以往杨氏还会怀疑侄女的说法，现在的她对这孩子那是全然的信任。 见宋芷这般说，杨氏顿时笑眯了眼睛连连点头，“那伯娘可等着了！” 待洗漱过后，又简单的吃了些早食后，宋芷便跟着大伯他们一道出了门。 他们先是去了郑大夫家中，将一会儿要纳的粮食放在了板车上，随后一道去了村口处集合。 此时村口也已经到了不少人。 大家或担着担子，或推着板车正蹲在地上三五成群的说着闲话。 “今夏收成不错，你们可准备带些粮食去县城售卖？” “带了，带了，我昨日特意去城中打听了，现在城中粮铺的收购价钱都涨了一文钱，嘿嘿，这对咱可是好事！” “友田我说你着什么急，粮食放在家里又不会咬人，这么急着卖作甚？” “你家里头还有卖凉粉的收益，也不缺现钱。这要是继续涨价，你现在卖了岂不亏了？” 村民们一听心中一紧，纷纷好奇的询问起来，“这粮食还会涨？不能吧？” 宋广云适时开口道：“这可说不准，前些年蛮夷差点就攻击了安宁县，这事儿才过去多久？谁知道那些贼寇何时卷土重来？” “钱没了还能再赚，或是不花，但若是粮要是没了，有钱可未必能买得到！” 天下也不过刚承平两年，前些年战事的焦灼大家也都是亲身经历过的。 这忽然被村中的老者这样一提醒，村民们也都警醒了起来。 “广云叔不说，我还不觉得其中有猫腻呢，按说今夏的丰收，粮价不跌反而还涨了，这一看就是不对劲。” 这话一说开，原本还打算顺道卖些粮食的人家也不卖了！ 直接让随行的家人，先将粮食给重新担回家里。 “反正家里还有卖凉粉的营生，回头待将火炕、水泥推广开，也不愁没钱赚。” 村民们深以为然的齐齐点头。 站在队伍末尾的宋芷，听了个全程，没想到村民们也很理性。 没过多久，宋族长拉了一车的粮食走来，在其身后还跟着一部分村民。 宋族长拉着牛车走到村口处停下，询问道：“大家左右看看街坊四邻可都到齐了？到齐了咱们就出发吧！” “人到齐了，族长咱们出发吧！” 宋族长点点头，他没有立即出发，而是先与站在队伍末尾的宋友山打了个招呼，请他帮忙垫后。 若是路上出现个什么意外，比如担的粮食撒了，或是人摔跤了，有一个人在后头盯着，他也能放心些。 这算不得什么大事，宋友山自是满口应下。 于是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或担、或推的出了村往县城而去。 一路上，宋芷时不时便能遇到与他们一样，去县城纳粮的百姓。 “今日这么多人去县衙纳粮，排到我们也不知到什么时候了？也不知今晚能不能回家！”走在宋芷前头的村民们嘀咕道。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只要差爷不故意刁难我粮食没晒透，折腾我再去晒粮，让我多等上两日也无妨。” “晒粮食我倒时候无所谓，反正麦都晒干了，无非是再多晒一遍又损失不了什么，我只盼着那量麦的斗可别再往上加高了！” 这话算是说中了大伙儿的心声，一个个附和着连连点头。 大伙儿在心中早预想了最坏的打算，只是他们谁也没想到，事情完全没有往他们预料的方向发展。 第232章纳粮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宋芷一行人抵达县城，就见不远处的城外熙熙攘攘的全是排队纳粮食的百姓。 大家心中一紧，看来今日来纳粮食的人还真是不少。 有村民疑惑的问道：“咦，他们怎么在那处排队？” 这话刚落，站在城外沿官道巡查的差役，在见到担着粮食的百姓时，大声吆喝道：“纳粮的不用进城，自行在城外排队纳粮食。” 村民们一听，不敢怠慢，选了一处看着人少的队伍走去。 东西两处城墙下，各设立了四处收粮的摊位，因为城外的空地大，虽然看着人多，却也不似在县衙之中那般拥挤。 宋芷觉得这样的安排倒是更合适一些。 宋家村的纳粮队伍往东侧的草棚走去，走在队伍末尾的宋友山见侄女还跟着自己，便同她道： “阿芷，你先进城送糕点吧，这么多人一上午的时间不定排到我们呢，没的耽误你功夫。” 宋芷顿住脚步，“成，那我先去送糕点，回头再给你们买些午食。” 宋友山摆了摆手，“你伯娘给我们带了干粮，你就别忙活了！” 说罢，抬脚跟上了运粮的队伍。 宋芷站在原地，又看了一伙儿确认村人在哪一处的摊位上停下后，这才匆匆进了县城。 宋芷先是将糕点送去了味悦坊，随后又去了王家宅子一趟。 谨慎起见，宋芷依旧没有亲自去敲王家的门，而是花了十文钱请一个小孩帮忙去敲门。 她自己则走近不远处的一家卖羊汤的铺子，要了两碗羊杂汤。 不出一刻钟，王菀之便寻了过来。 宋芷笑眯眯的起身迎，“姐姐吃不吃羊杂汤？若是吃不惯咱们再去旁处。” 王菀之挽住宋芷的胳膊往铺子里走，“我看这处就很好。” 祁水县毗邻草原，其县内亦有适合养羊的草场，相较于吃猪肉，其实县内吃羊肉的人要更多些！ 一条街上，从街头走到街尾能有两三家羊汤店，另外一两家卖烤羊肉串的店。 总而言之本地人主要还是以食羊肉为主。 因而宋芷选择在这处羊汤铺子碰面，倒也不会错。 两人面对而坐，宋芷开门见山的问道：“姐姐托管事传信与我，可是有什么事情？” 王菀之点点头，“明日我要去宁潼镇的庄子上去一趟，那边庄头报上来收成差了许多，阿爷的意思让我带着人去看看情况。” “我想请宋妹妹同我一道去一趟，顺便玩一玩，正好那边的果园的果子也成熟了，咱们还可以摘些回来尝尝。” 宋芷没想到是要邀请她去庄子玩，她顿了一下问道：“咱们要去多久，晚上能回来吗？” 王菀之重重的点了点头，“咱们早晨出发，巳时左右便可抵达宁潼镇，待我巡一巡视庄子，傍晚咱们就能归来。” 见她如此说，宋芷还是点头道：“成，那我回去同我阿奶说一声，明日随你一道去一趟宁潼镇！” 这件事其实是一件麻烦事情，这庄子上恐怕也是有猫腻。 若是摆在从前自己与她接触不深时，她一定会权衡利弊，不想掺和进这样的家族斗争之中去。 但此时的她已经将王菀之视作朋友，朋友有困难，她能做的便是在她需要的时候，给予她支持。 正如从前她一个人在外艰难讨生活一样，她也多么希望能有一个朋友在自己陷入困境的时候，能够给与自己陪伴。 果然，在听到宋芷应下后，王菀之的眼神一亮，她高兴的握住宋芷的手道：“多谢你宋妹妹，真的谢谢你。” 宋芷回以一笑，“我以为我们是朋友，既是朋友何须如此客道?” 王菀之连连点头，周身都洋溢着快乐的气氛。 两人各喝了一碗羊汤，离别前双方约定，明日卯时再城门处汇合，届时在一道乘马车去宁潼镇。 往城外去的路上，路过肉饼摊位时，宋芷又买了几块肉饼给几人充饥。 烈日当空，站在烈日下排队称粮，属实有些难熬。 好在大家伙儿事先预料到，大部分人的头上都带着斗笠遮阳。 宋芷寻到大伯几人时，只见他们坐在板车的遮盖的阴影下，聊胜于无的躲避着高悬的日头。 宋友山见到寻过来的侄女，便同她道：“我们这儿还要一会儿，你先回去吧！” 宋芷将手中的肉饼递了过去，抬头看了一眼前头的队伍，瞧着也就小半个时辰就能排到他们。 于是她摇了摇头，也寻了一处阴影处盘腿坐下，“瞧着很快便到我们了，我与你们一道。” 见侄女如此，宋友山也知道劝不动她。 下意识的挪了挪坐位，让侄女往阴影里坐一坐，莫要被太阳晒着了。 “也亏了有县令大人，今年纳粮比从前便捷许多，我方才还看到他来此处巡视的。” “方才听前头的人说，县令大人命令从明日开始，按各里长通知来县城纳粮，我看明日应是会比今日还轻松些。” “咱们算是碰上了能够体恤我们的好官，按照县衙通知的来，这大夏天的也不必在日头下苦熬了！” “......” 众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宋芷的目光往摆摊收粮的草棚处看去。 似乎在一处草棚处前，真的看到了周煜的身影。 倒是个勤勉的好官。 不说他一开始就能做的多好，考虑的多完善，但是他能一点点改进，方便民众。 确实称得上百姓们对他的夸赞。 周煜似有所感的朝着人群之中看来，但排队的人太多，他并未抓住那道探寻的目光。 于是他收回视线，继续低头交代周身的官吏接下来的安排。 在周煜的亲自督导之下，差役们称粮算账的速度那叫一个高效。 不出半个时辰便排到了宋芷一家。 只听那么差役唱道：“宋友山，成丁二人，需缴纳粮四石，麻布五丈，麻六斤。实际纳粮二石，麻布二丈五尺，麻三斤，余秋收后补齐。” 与此同时，另一旁的文书笔下不停记录。 宋友山拿着布料、宋平忙担了粮食上前与官吏称重。 期间也并无官吏卡拿要，纳粮食流程十分的顺利完成。 因着担心会被差役刁难而多带出来的小半袋粮食也没有派上用场，重新放回了板车上。 因此整个宋家村，村民脸上全都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第233章相邀同往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因着今日城外多了几处纳粮的草棚，村民们也没能想到一上午的功夫，便缴纳了粮税。 虽然头顶艳阳，但大家伙儿一个个劲头十足，步履轻快的往家走。 待宋芷一行人回到家中，也不过刚过午时。 “我当你们要到傍晚才得回来，你们今日倒是去的巧！” 宋友山从板车上，提了大半袋粮食递给吴氏， “到不是我们去的巧，而是县令大人在城外多设了纳粮点，并且大人亲自在现场巡查，那些差役不敢阳奉阴违的故意磋磨人！” 这还是头一次带去纳粮的粮食，还能再带回来的。 吴氏顺手接过粮食，乐的眼睛都眯起来了，由衷的感叹一句，“县官大人要是永远都在咱们县当县官就好了！” 宋芷笑着打趣道：“阿奶，我看你还是重新换一个愿望，例如让所有来咱们祁水县的县官，都能如周大人一般一心为公！” 吴氏也笑了起来，“也是，如周大人这般好的县官，来咱们这最穷困的下县，已经算是大材小用了，如果他一直被留在这里，那对他来说岂不是一种委屈！” 这话，宋芷倒是不算认同。 这要看周煜自己的理想抱负是什么了。 若只是单纯的想要加官进爵，封妻荫子，那长年贬谪于此，对他来说那却是委屈。 可他若是愿意为这个家国，或是百姓谋福祉。 那么在宋芷看来，其实无论他身处高位，还是只是一方小小的下县县令，他都能为百姓做实事，践行心中的抱负。 只不过这不是世俗上，旁人眼里的功成名就罢了！ 不过这话，宋芷不好言明，只在心中想想而已！ 众人又说了一会话后，各自回屋休息。 宋芷倒是没有午睡的习惯，回到房中便见小妹正坐在床边勾着帽子。 一旁的床上，小弟正摊着小手小脚睡的正酣。 宋芷轻手轻脚的走至其身边，压低声音问道：“怎么不休息会？” 宋欢眨巴着亮晶晶的眼睛，兴奋的同宋芷道：“阿姊，我最近又尝试了一种新勾法，我想试试看勾出来会是何样式！” 宋芷揉了揉小丫头的脑袋，“咱们欢欢了真棒，回头勾好了给阿姊看看！” 听到阿姊夸赞的话，小丫头高兴的连连点头，“阿姊，咱们勾出来的帽子真的能卖掉吗？” “当然能卖掉了，并且还会被人抢着买！你想咱们北地多冷呀，那些羊就可以靠着一身的羊毛过冬。” “现在将之纺织成线，后续可以用这羊毛勾帽子，那能不能用这羊毛，织袜子，织毛衣，织毛裤？” “而且我听北地客商说，那草原上的牧民，就用这羊毛编制成毯子披盖在肩头做御寒之用。” “等下次再遇上了草原来的客商，得同他们详细的问一问，待真的能用羊毛织出衣物，也就不惧严寒了。” 宋欢被宋芷所勾勒出来的美好前景所吸引，她仰着小脸，满脸期待的道：“阿姊你要打听到了如何织，一定要告诉我，我也想学！” “成，没问题阿姊第一个教你！”宋芷一口应下。 喜的小丫头欢呼出声，但又想到还在熟睡的小弟，忙用小手捂住嘴巴，乐淘淘的开心不已。 姐妹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宋芷便拿起了昨日记录的笔记看了起来。 她先温顾了一遍昨日新学的十几味草药记了一遍，随后又合上笔记开始在脑海中复述药材的功效、以及用法、用量。 待将这些草药记下后，宋芷便拿着东西去了郑大夫家里。 照例如常，再开始教学之前，郑大夫必要考校宋芷一番。 待确认其掌握了相应的知识后，郑大夫这才开始新的教学。 “昨日我已经与你说过，今日我们开始学《脉经》！” “须知人体的脉相一共有二十四种，分别是浮脉、沉脉、迟脉、数脉、滑脉、涩脉.....” “每一种脉相对应的症状不尽相同。例如，浮脉轻按即得，多见于外感风寒等表证；沉脉重按始得，常见于里证，正气尚盛，脉气沉而有力，则为实热内伏；” “迟脉来行缓慢，多见于寒证；数脉则来去急促，多见于热证；” “滑脉往来流利，如珠滚盘，多见于痰饮、食滞、实热等证，也可见于妇人有孕；涩脉则往来艰涩，多见于血瘀、血少等症状。” “.....” “二十四脉，各自的对应的症状是什么，我需要你熟记于心，只有将这些东西记在了心里，才好谈后续帮病患把脉。” 说罢，他转身回屋，拿了一册纸张过来，“这是我昨日让慧儿默的脉相以及对应的症状。” “你回去后，自己整理整理，加深一下印象，后续给患者会把脉，肯定要以这些脉相知识做基石！” 宋芷起身恭敬的道：“弟子谨记师傅教诲！” 郑大夫满意的捋了捋稀疏的胡子，满意的点点头，“成了，今日就到这里吧，回去后先记下前五个脉相，以及对应症状，明日再考校你！” 宋芷想到与王菀之的约定，忙将要去庄子上的事情与师傅说了一遍。 “既是与旁人约定好了的，自是不好违约。” “玩归玩，但学之事仍不可懈怠，这样后日回来时，须得记下十种脉相以及其症状。”郑大夫拍板道。 宋芷能怎么办？只得憨笑着应下。 毕竟学医这一条路是她选择的，她想要快速成长，就必须多看，多记。 待与郑大夫学习完，宋芷继续跟着郑慧认字，写字。 “宋妹妹，你明日要去庄子上玩吗？” 宋芷停下手中的笔，抬头看向郑慧，便见她的眸子里满渴望。 看着这样期待的眼神，宋芷鬼使神差的开口问道：“郑姐姐也想去玩吗？” “我也能去吗？”从她忽然拔高的语调中，宋芷听出了她的期待。 按说王菀之这一次是去巡视庄子上的猫腻的，其实算不得好去处。 但宋芷看到明显高兴的郑慧，她还是点了头，“可能期间会有些枯燥，但中间应该可以摘果子，郑姐姐若是不嫌无聊，就同我一道去吧！” 宋芷想的是，不过半日功夫，庄子上即便有问题，王菀之也不会立时处理。 毕竟她们只去一日便回。 而且王菀之也说了主要是去巡视一下，顺道去庄子上摸鱼摘果游玩一番。 此事的她自是还不知晓，等待她的会是一场惊心动魄的旅程。 第234章暗潮汹涌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见宋芷应允，郑慧一把抱住宋芷高兴的晃了晃。 随即站起身，乐淘淘的跑去廊檐下与王氏说了此事，“阿奶，阿芷妹妹明日也带我去庄子上玩，我能与她一道去吗？” 王氏抬头看着洋溢着明媚笑颜的孙女，连连点头道：“去吧，去吧。” 当初逃难至此，孙女一直就围着他们两口打转，身边也没个说的上话的朋友，如今能和阿芷走的近，王氏心中也是乐见其成的。 于是两人约定好明日出发的时辰后，宋芷便先行归了家。 待到傍晚一家子坐在一处吃晚食时，宋芷与众人说了一番去宁潼镇一事。 “那明日送糕点一事，就麻烦大哥了，我估摸着傍晚的时候便能回来。” 几个小家伙一听阿姊要去庄子上，目光齐齐的看向了宋芷，那眼神不言而喻，他们也想去玩。 试问哪个小孩子不喜欢摸鱼摘果子的行程呢？ 但宋芷并没有开口让几个孩子也跟着，一来行程短时间仓促。 二来此行也不仅仅是为了游玩，她带了几个孩子多少有些不便。 于是她开口同几个孩子道：“你们乖乖在家里帮阿奶做活儿，回头等阿姊回来，带你们去县城扯布料做衣衫。” 这话一出孩子们皆不淡定了，尤其是至今还没能去过县城的宋成。 小家伙双眸放光的道：“阿姊，也带我去县城吗？” 宋芷点头，“带，都带！” 孩子们立时欢呼起来，瞬间冲散方才的失落。 翌日，宋芷早早起床收拾妥当后，来到师傅家与郑慧汇合。 郑慧在见到宋芷的一身男装时，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笑道：“你这一身男装打扮倒是利索，看的我也想换一身。” “姐姐若是有男装就换一身，这样下晌上山摘果子什么的也方便。” 郑慧一听，很有道理，“那你等我会，我这就回屋换一身。”说罢，噔噔噔的跑了。 不多时也穿着一身褐色劲装走了来，瞧着颇为简洁干练。 郑慧见宋芷打量自己，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这是我上山采药时，惯常穿的，怎么不合适吗？” 宋芷笑着摇头，“没有，很合适！时辰不早，咱们快走吧！” 说罢，同家人招呼一声后，两人匆匆出了门。 另一边，王菀之领着小弟与王老爷请安后，便领着人出了王宅。 在王菀之走后，陈嬷嬷急匆匆的前来回禀，“夫人，大小姐出门了，且还带了一批护院出门。” 陈氏腾的一下子，坐直了身子，“可打听到了他们这是要去哪里？” 陈嬷嬷摇头，“现在大房那边就像被箍了铁桶一般，很难在从那边的小丫头嘴里问出消息，不过夫人放心，我已经派人跟上了，瞧着马车离开的方向应是往城外去！” 其实自从上次被关祠堂开始，陈氏这心头一直惴惴不安的很。 后来又出了掌柜的放印子钱，被公爹知晓，自己手中一半的管家权被夺，她心中更是惶恐。 要知道，她是真的私吞了公中的钱，拿去与娘家兄弟合伙做生意，而且还偷偷授意底下的管事与娘家兄弟行方便。 公爹现在没有明着与她对峙，但瞧着已经事事与大房为先，自己丈夫又是个不能立事的，整日勾栏听曲，根本指望不上他。 这要是被公爹在发现什么，那她剩下的这管家权只怕也要没了！ 陈氏焦躁的在房中来回踱步，一旁的陈嬷嬷看了，适时提醒道：“夫人，咱们可以请舅老爷帮忙盯着大小姐动向去。” “有他在外头帮忙遮掩，想来应是出不了什么岔子。” 陈氏瞬间豁然开朗，“对，对，你快去与我大哥说一声，看看那丫头带了那么多人是去了何处？莫要再露了马脚，被那丫头探出什么端倪出来！” 陈嬷嬷急匆匆的赶到陈宅求见陈家大爷。 陈向文在听说是妹妹的奶嬷寻上了门，当即命人请进了府中。 “一大清早的，何事这般慌慌张张？” 陈嬷嬷便将家中发生之事与陈家大爷说了一遍，“舅老爷，夫人是担心大小姐带着人又去翻旧账，这要是再被她找出什么来，那夫人手中剩下的那一半管家权只怕也要拱手让人了！” “您就在外头，行事也方便，夫人的意思是想让您帮忙扫一扫尾，莫要给大小姐崽抓住把柄了！” 陈向文闻言，脸上一阵阴鹜，但旋即他便收敛住神色道：“人往哪处去了，你可知晓？” 陈嬷嬷连连点头，“瞧着是往城外去的，老奴还派了人跟在她们身后，待人回来再禀告就老爷！” 陈向文点点头，“成了，我知道你先回吧！” 得了舅爷的首肯，陈嬷嬷自觉完成了夫人交代的任务随后恭敬的退了出去。 待人走后，陈向文脸色瞬间阴沉下来，这王家大房还真是阴魂不散。 也罢，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非要闯。 于是陈向文立时招来了手下，如此这般的吩咐了一遍。 得了吩咐的手下，转身领命而去。 宋芷与郑慧抵达县城时，王菀之的马车已经候在了城下。 与排队担粮食来售卖的人不同，王菀之一行人十分醒目。 精致的马车，以及一行精壮的护院，在一众担着粮食来城中售卖的人群之中也是鹤立鸡群的存在。 宋芷一眼就认出了那是王菀之的马车，旋即领着郑慧走向了马车所在方向。 只是她们还未靠近马车，护院首领便上前拦住了两人的去路，显然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宋芷也不恼，直接开口唤了声，“王姐姐，我到了！” 话音刚落，王菀之便掀开了车帘，见一身男装的宋芷，虽是一愣，随即笑着招呼道：“妹妹到了，快上车！” 护卫首领，见来人是小姐等待之人，忙闪身退开，让二人过去。 宋芷领着郑慧上前，她先是同王菀之介绍一番郑慧，“既是去庄子上摘果子，人多也热闹些，我便擅作主张带了郑姐姐.....” 不待宋芷将话说完，王菀之便探出身子，拉住两人的胳膊，“妹妹无需多言，能多结交朋友，我心中亦很欢喜，快上车，咱们车上聊。” 两人顺势爬上马车后，王菀之吩咐车夫启程。 几人不知道的是，一场危机正悄然而至。 第235章田庄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马车哒哒哒的往前行驶。 三人坐在马车之中，宋芷率先开口询问道：“宛姐姐，此趟去庄子上主要是想巡视何处？” “咱们只在庄子上待上半日的功夫，若是不能安排好，只怕也是查看不出什么来的。” 王菀之这才细细道：“前些时候祖父重新分配了家中产业，这宁潼镇的一处庄子，也给了我。” “我再查看账目时，发现这庄子上没什么收益不说，还与钱庄借了不少钱用作经营。” “我原先以为前些年年景不好，田间收益多过花销，二婶又言那处还有个温泉，庄头为了保养、修缮房屋，家里并没有拨付欠款，这才同钱庄借了银钱，等到有收益后再偿还欠款。” “但前些日子，宁潼镇的庄头给我送来的账册，我瞧着不对劲来便唤了城外的庄头来打听过。” “今年明明是个丰收的年景，那边又报地力不够庄稼长势不好，又言今春死了不少树苗，买果苗又花费不少。” “思来想去，我还是决定去那处庄子上巡视一番，若是真如那庄头所言也就罢了，倘若是个阳奉阴违背主的，那就休怪我不留情面！” 宋芷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开口道：“这也好查，地力好不好，收成怎么样，没有人比庄子上的佃户更清楚的了。” “宛姐姐可以支开田庄管事，领着人去地里头瞧一瞧，寻到佃户们问一问，若是那庄头真的行那欺压之事，姐姐只要表明身份，许诺为庄子上的佃户做主，那些人必然不会为庄头遮掩。” “至于山中果苗也很好查证，待我们到了庄子上头，姐姐不防就让人领我们去上山摘果子，那山上有没有新摘的果苗，去看一眼便可知晓那庄头到底有没有撒谎。” “咱们分头行动，既能在有限的时间内将有疑问的地方都巡查一遍，而且也不显的刻意，姐姐只要表现出我是来庄子上游玩的即可。” “其它的待有了实证后再说不迟！” 听了宋芷的分析，王菀之一把握住宋芷的胳膊，高兴的道：“还是宋妹妹想的周全！” 一旁的郑慧听到这一番话，心中还是颇为诧异，原来这一趟行程不仅仅是为了游玩，还是带着目的的。 不过她心中还是很高兴的，因着两人再商讨事情时，并未刻意避着她。 那也是信任她这个朋友的吧。 思及此，郑慧从一开始的拘谨，不由的放松了下来。 从县城到宁潼镇也有两个时辰的车程，沿着官道一路往北，随着日头逐渐升高，马车内的温度也在上升。 有些坐不住的宋芷，在得了两人的同意后，直接掀了车帘挪到了车边，探头四下张望起来。 沿途都是荒郊或是农田，以及赤着脚忙着播种的农夫 越往北走，宋芷明显能看出来沿途山多，路崎、偶尔能见几间田舍，也是矮小的黄泥屋子。 在行过一段人烟稀少的山路后，马车又行驶了一段路程，渐渐地官道两旁的农舍也多了起来。 “还有多久能抵达镇上？”王菀之看着外头高悬的日头询问赶车的马夫。 “回禀小姐，往前行驶一里路便能抵达镇子，穿过镇子再行驶一盏茶的功夫便能到咱家的庄子了！” 听到这话，王菀之转身询问宋芷，“赶了这大半日路了，你们饿不饿？要不咱们先在镇子上找家食肆吃饭，再去庄子上?” “这镇上有食肆吗？”宋芷有些疑惑的问道。 方才一路走来，她一直观察着路上可以看到的行人。 可以这样说，越往北行走，百姓们居住的房屋越发的简陋，身上穿着衣衫更是补丁摞着补丁，远远的瞧着一个个面黄肌瘦的，显然日子过的就是十分的艰辛。 这时，赶车的车夫适时道：“大小姐不必担心，这宁潼镇虽地处北边，但因其是通往县城的必经之地，许多北地的客商来不及赶路，便会在此落脚。” “因而镇上客舍、食肆都有，只不过不如县城繁华罢了！” 听车夫如此说，宋芷便朝王菀之点点头，压低声音道： “如此，我们就在镇子上吃些垫一垫，待到庄子上，正好可以借口让庄头准备饭食无暇他顾，我们在按照先前的计划来。” 两人对视一眼，王菀之会意，随后同车夫吩咐一会儿选一间食肆停车。 一行人很快就到了镇上，与路上的人烟稀少、萧索不同，整个镇上还是热闹的。 王家的马车上挂着精致的香球，以及羊角灯，十分的别致。 道路两旁的行人在看到一行人簇拥着的马车，也会远远的选择避让开。 郑慧这是逃难后，第一次出远门。 在祁水县这三年，她最远也只去过县城，再没去过其他地方。 这会子来到另一处镇子，她也凑到了宋芷身边兴致勃勃的打量着外头的街景。 道路两旁房屋林立，有茶馆、有酒坊、有布庄、有肉铺等等。 路上也上有拉货物的骡车、运粮食的牛车，担着担子叫卖的货郎、瞧着也颇为热闹。 “小姐，前方有一家羊汤店，滋味颇为不错，在这镇子上也开了些年头了，要在那处停下吗？” 王菀之没有直接应下，而是看向了两人，“你们可想吃这羊汤？” 宋芷看了一眼人头攒动的店铺，还是摇了摇头，“人太多，咱们买些好带上路的吃食，既不耽误赶路，也填饱了肚子！” 说罢，指着前方的肉饼摊位道：“就先买些肉饼垫一垫吧！” 王菀之有些不好意思，“我请妹妹们出来游玩，怎么能只请你们吃肉饼？这也太失礼了！” “我觉得肉饼就很好，外面酥脆，内有肉香，一块饼正正好既能先垫一垫肚子，后续去山上我还要留着肚子吃果子呢！” 这话听起来不仅俏皮可爱，更是让人感到贴心无比，王菀之听后不禁莞尔一笑。 “成，那我们就先买些肉饼垫一垫，妹妹要是喜欢果子尽管摘，多摘一些再带回去给家人也尝尝鲜。” 宋芷撸起袖子，故作夸张的道：“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因着宋芷的玩笑，原本随着离庄子越来越近而愈发紧张的王菀之，此刻心情逐渐轻松了起来。 她笑着连连点头，“只要妹妹摘得了，都是妹妹的！” 宋芷便一把抓住郑慧笑着提议道，“那我们今日可要加把劲，多摘一些！” 郑慧也被这一刻轻松的氛围所感染，满脸笑意的点头应承。 第236章支开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只在卖肉饼的摊位上略略停了片刻，马车又哒哒的行驶了起来。 从镇子上抵达王家的庄子上亦不很远，几人在马车上吃个肉饼，又喝了些水，不多时便抵达了庄子。 听说是主家的小姐来了，田庄的李庄头忙领着田庄的人过来迎接。 李庄头是个微胖的中年男子，生着一张圆脸，瞧着颇为和善，只那一双冒着精光的小眼睛，透露着几分精明。 见到站在马车前的王菀之，他满脸笑意的道：“大小姐来的突然，小的倒是一时忙乱了。” “主屋的厢房我已让婆子们在收拾，小姐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不若先去堂屋喝喝茶，我这就去准备饭食！” 王菀之看似好说话的点点头，“先前头领路！” 李庄头见小姐就这般同意了自己的安排，心中长舒一口气的同时，连忙躬身带路。 宋芷走在后头，不时打量一眼这田庄，二进的院子，四周是廊庑，中间连同着抄手游廊。 院子很大，院子的中央铺着青石板路，院中两旁种着些枣树，瞧着颇有一番生机。 李庄头将王菀之几人领进了堂屋，护院一行十一人，除了护院首领，跟着王菀之一行人候在了堂屋外，其余人皆守在了不远处。 在上了茶水，洗了果子送上来后，李庄头恭敬的道：“大小姐来的突然，这饭食也没能及时备上，还请小姐先喝些茶水，吃些果子先解解乏。” “我这就去吩咐婆子们杀鸡、炖肉给小姐准备午食。” 王菀之不甚在意的摆摆手，表现出一副我就是来游玩的模样道：“这不好怪你，我来此处也是临时起意。” “鸡就不必杀了，我听说，咱们这庄子上的鱼甚是鲜美。” “你想办法给我打些上来，红烧、清蒸都做一份上来与我尝尝味儿，若是滋味不错，稍晚些的时候我再带些回去与祖父尝尝。” 李庄头听对方稍晚些的时候就要回去，一直提着的心终是放下了大半，他咧开嘴笑道：“咱们庄子上的鱼滋味确实鲜美，小姐等着，老奴这就去准备。” 正当他要转身离开时，王菀之又叫住了他，“庄子上的果园在何处？一会儿我与两位友人要去摘果子。” “小姐想吃果子，让我们去摘便是，何必劳您亲自动手？” “就是亲自摘才有乐趣，否则我这大老远的跑这一趟作甚，吩咐你们送家去不就成了。” 李庄头在心中嘀咕，真是闲的慌，这大热天的特特跑一趟就为了吃鱼和摘果子。 但这话他也只敢在心中想想，彻底放下心来的庄头指着门边的婆子赔笑道：“那就让陈婆子领小姐过去。” 王菀之正想说不必，给他们指一个方向就成，却是被站在一旁的宋芷拉了拉衣袖，朝她点点头。 王菀之会意，颔首道：“成了，你自去忙吧。” 李庄头转身叮嘱陈婆子伺候好小姐，于是匆匆出了堂屋，带着人拿渔网捕鱼去了。 这捕鱼可不似杀鸡，没个个把时辰鱼可捕不上来，何况小姐还要带回去，那要的可不就只一两条。 这边王菀之在李庄头走后，略喝了几口茶，便起身对着一旁候着的婆子道：“这干等着也怪无聊的，你去准备些篮子，咱们一会儿就去山上摘果子。” 陈婆子见小姐有吩咐，不敢怠慢，连忙躬身去准备。 待人走后，王菀之同宋芷道：“妹妹，一会儿去了山中，咱们再想法子将人支回来，到时候我领着人去附近的农户家里瞧一瞧，顺便打听些消息。” 宋芷连连点头，她看了一眼侍立在王菀之身旁的两个丫鬟，其中一个瞧着还有些眼熟，宋芷想起来，这人当初就是抄糕点掌柜家被人欺负的小丫头田丫。 瞧着现在应是过的不错，脸色都红润了不少。 宋芷打量过两人的身形，指着其中一人同王菀之道：“一会儿，姐姐留一个丫头假扮姐姐，再去旁处倒也不惹人注意。” 这边刚商定好，那边陈婆子也拿了篮子过来。 于是一行人跟在陈婆子的后头，往山上的果园而去。 正在湖边整理渔网，准备打鱼的李庄头瞧见人真的往果园去了，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热汗，终是忍不住啐了一口，真是闲的。 一旁帮忙的佃户，看到庄头阴郁的脸色，更是将头埋的低低的，生怕自己会被迁怒。 一行人刚到山下，王菀之便故意娇气的道，“哎，这天气可真热，不成，不成，我得歇一歇。” 说罢，一屁股坐在了山下的大石上，一手不住的给自己扇风，一手指着婆子道：“你带水了吗？我口渴要喝水。” 陈婆子见被点了名，心中一慌，忙赔笑着道：“是老奴疏忽了，小姐在此稍作休息，我这就回去取水。” 王菀之见其没有带水，脸色明显更臭了，十分不耐的烦的道：“那你还等着什么，还不快去！” 陈婆子不敢怠慢，躬身后退几步，忙小跑着往回赶。 待确定人走远后，王菀之将遮阳的面巾，斗笠全都给了身旁贴身的丫鬟翠柳，随后带上田丫，哦不对现在叫白鹭，以及护院首领穿过林子，往农户家中去了。 其余的护院被宋芷留在了山下，她则领着郑慧、翠柳、以及一名护院往山中去。 陈婆子匆匆往回跑的途中，正好被指挥着佃户们打鱼的李庄头看到。 他当即走到岸边，将人唤住，冷着一张脸问道：“你回来作甚，我不是让你跟着大小姐的吗？” 陈婆子一边抹着额头上的汗珠，一边喘着粗气回道：“这才走到山下，大小姐就发脾气喊累了，又要喝水，这不指挥我回来拿水呢！” 李庄头听了这话，心中更加鄙夷，原就是个刁蛮任性，想一出是一出的小姐。 只要按照她的要求将人给伺候好了也就罢了。 李庄头心下微松，随后挥手道：“成了，你先去伺候小姐将人盯紧了，有什么不对立刻回禀，待会我让人送水过去。” “还是我去吧，小姐等的急，若是我空手回去，也不好与小姐交代。” 见对方这般胆小，转圜的话都不会说，李庄头心中气结，却又不好发作，只得让她着手回去备水。 第237章打探消息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王菀之穿过林子，正好看到田间有一农妇正担着水行走在田埂上。 不多时在一块田间停下开始浇水。 王菀之走上前，开口询问道：“婶子，是这庄子上的佃户吗？我来是想问一问.....” 王菀之的话还未说完，那妇人看王菀之衣着华丽，且身后还跟着身形高大的男子，却是提着水桶就跑。 妇人不想与这些贵人接触，只是那妇人身形瘦弱，又如何能跑得过训练有素的护院？ 只见一道黑影从身旁掠过，片刻后就拦住了妇人的去路。 护院首领木着一张脸道：“小姐要问你话，你跑什么?” 妇人心中本就慌张，这会子又被人截住了去路，吓的连连后退，嘴里哆哆嗦嗦地念叨着：“我家的粮食都交了，都交了，你们不要捉我，不要捉我.....” 王菀之听到这话，不由皱起眉头，但她知道此时不是问话的时候。 她走上前，轻声安抚道：“这位婶子，我是庄子上的主子，今日恰巧来庄子上巡视巡视，正巧遇上了你，便问一问你们今年收成可好？” “此外前些日子我祖父吩咐下去，所有的庄子全部按照五成收取租金，我来也是想问一问庄头可有据实实行，减了租子后你们家里可还有什么困难，都可以与我说一说。” 那妇人一听，眼前的人竟是主家小姐，又听闻后续减租一事，妇人膝下一软，当即给王菀之跪了下来。 “俺是就是这田家沟人，俺当家的租的就是东家的地。” 说罢，她以头抢地道：“小姐，还请小姐给我们这些穷苦佃户做主啊！” “我们这里非但没有收到减租的消息，反而还比往年每户多收了两石粮食。” “原本交了七成的税收，各家还要给县里纳粮，剩下的那一点混合这野菜糊糊也能熬到秋收，可现在每家还要多缴纳两石粮食。” “若是交不出粮食，就拿家里的人家抵债，我家里三个丫头个个饿得皮包骨头的，前些日子还被拉走一个抵粮。” “现在整个村子已经被拉走了十来人，小姐还请为我们做主啊！”说罢，又是一阵砰砰的磕头恳求声。 王菀之听到这话，心头巨震，耳朵一阵嗡嗡作响，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她努力压下心中的震怒，忙上前止住不住磕头的妇人，“婶子快请起，有什么委屈、苦楚你只管与我说。” 妇人仍旧跪着不起身，双眼含泪的道：“小姐，恳请小姐帮忙将我家大丫放回来。” 在这四处无遮蔽的矿野说话也不是事，王菀之便道：“这里日头毒辣，婶子随我去前面林子与我细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再能帮你做主不是？” 恍惚的妇人这才惊觉到自己的失礼来，连忙慌张的从地上站起身与王菀之一道走进了不远处的林边。 王菀之在一个大树后停住脚步，看着妇人问道：“李庄头缘何让你们多缴纳两石粮食？宁潼镇距离县城亦不很远，你们为何不去主家告状，或是去县衙报官？” 妇人用袖子胡乱的擦了眼泪，瓮声瓮气的道：“李庄头的意思说是我们用了庄子上的水灌溉，就得多给粮。” “我们不敢去主家告状，李庄头手中有人，若是涨租一事就是主家授意的，回来我们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至于去告官，我们却是想的。” 妇人抬头看了王菀之一眼，见其脸上并无怒色这才继续道：“只是自古民都怕官，我们想着再同李庄头求求情，看能不能将人放回来，若是不成,我们就准备去县衙讨要说法！” 王菀之在心中不断的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告诉自己不能生气，要冷静，要保持克制！ 她吐出一口浊气，安抚道：“你们的事情我已知晓！这样你先回去后续我一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妇人得了肯定的答复，高兴的又要给王菀之跪下，却是被她一把扶住，“婶子不必如此，先回去吧。” “另外你见我一事也莫要伸张，也好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妇人连连点头，一步三回头的往回走。 似是为了证明自己不是青天白日的做梦，她还掐了一把自己，见林下一位姿容端庄的女子，静静的伫立在那里。 在她回首时，甚至还朝她点了点头。 妇人这才确信，方才一切不是梦，是真的，她真的见到了主家小姐。 想到方才小姐与她说话的话，妇人再也忍不住跑回田间，提上家伙是，就往家中跑。 待妇人走远后，王菀之这才依循来时的路返回。 另一边，陈婆子匆匆忙忙的提着水赶回来，直接被一护院拦下。 护院将陈婆子手中的水接过，随后指着地上的两个大篮子，对陈婆子道：“你随我一起去摘两篮子的果子，这些小姐回程时要带回去。” “可是小姐那里....” 不等婆子将话说完，护院黑着一张脸道：“小姐的吩咐你也敢置喙!” 陈婆子黑脸护院的气势所慑，忙找补道：“我是担心小姐口渴.....” “这不需你操心，你只需听吩咐就好！” 陈婆子不敢违逆主子的意思，只得拿上篮子，抬头往山上看了一眼，隐隐戳戳的似乎能看见几人的身影，便也不再纠结，提着篮子跟在护院后头往另一面山头去了。 宋芷居高临下的看着走远的婆子，于是同几人道；“我们往返方向走一走，说不得还能遇上折返回来的王姐姐。” 于是，几个人一边缓缓地走着，间或看到大的黄桃，便会停下来摘上些。 恰在此时，走在前头摘着黄桃的宋芷，突然听到从前方不远处的山沟那里传来了一阵隐隐约约的说话声。 她心中一紧，立刻警觉起来，连忙回过身来，朝着身后的几个人迅速比划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其他人见状，纷纷心领神会的点头，全都躲在了树后同时放轻了自己的动作。 宋芷则贴着身旁的桃树，试图听清那一行人的对话内容。 第238章处境危险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只听见其中一人说道：“民叔，咱们难不成就这样让李庄头将村子里的孩子拉去抵债？” “咱们去报官吧！我听镇上的人说，新来的县令大人是一个好官，一定会为咱们做主的！” 静默片刻后一道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事儿即便报官，我担心人也回不来！” “那日我为了探寻孩子们的下落，特意请了李庄头身边的勇子吃了酒，结果他吃醉后告诉，其实人一开始就不在李庄头手上。” 村人急了，“那是在哪里？不成，我去找主家求情。” 那村民似是要走，却是被其他人抱住，一阵骚动后，中年男子再次开口，“都说了让你别急，若是惊动那些人，将人转移走，你这辈子就再也见不到人了！” 男子听到这话，颓然坐地，一双粗糙的大手死死的揪着自己头发显然十分痛苦。 “民叔，那怎么办？那人现在究竟在何处？” “听勇子说，人一开始就是被那陈家人拉去的，还是要等有了确切消息再说。” 有村民惊呼，“陈家？就是隔壁庄子的陈家？那可是主家的姻亲，这事儿主家还肯出面吗....” 时间有限，在听了个大概后，宋芷没有在继续探听下去，而是领着人原路折返了回去。 宋芷一边往回走，一边在心里分析着方才所听之事，现在看来这庄子上的问题可不小，可不仅仅是底下的人阳奉阴违，私吞主家财物。 而且王家内部也不仅仅是两房之争，还有可能涉及姻亲利益输送问题。 现在回过头看，再看当初放印子钱一事，很有可能也涉及这陈家。 毕竟陈氏不过一届女流，手底下也俱是一些管事，掌柜。 若是没有一定的人手，如何会去放印子钱？ 宋芷越想，越觉得此事可能性很大，脸上的神色也就越发的沉重。 三人重新折返回去，王菀之已经领着人候在了山下。 双方甫一碰面，王菀之便将方才探听到的事情，同宋芷说了一遍。 “我竟不知底下的人非但阳奉阴违，不遵照祖父的吩咐行事，竟然还敢强抢良民，这与拐卖人口何异？” “妹妹，你说我们直接将那庄头拿下，让他交出人可好？” 宋芷摇头，“此事不可贸然行动，现在人并不在李庄头的手上。” 于是宋芷将方才在山坳处探听到的消息，同王菀之说了一遍。 宋芷如实道：“我现在很怀疑，你家中为何三番五次出现这般违逆主子吩咐的行为，很有可能这些掌柜的、管事，十有八九与那陈家牵连甚深。” “你想要连根拔起，你想要救人，绝非简单的将庄头拿下即可！” 王菀之杏眼圆睁，显然是被宋芷的话震惊到。 但她很快冷静下来，她心中明白宋妹妹说的是对的。 否则不能解释，在有了祖父发话减租后，这些管事却仍旧我行我素，甚至公然绑人，这与强盗何异？ 宋芷站在一旁看着面色变化的王菀之，适时提点道：“王姐姐，当断则断。这件事可大可小，若是处理不当，任你王家从前再有功劳，这样触犯律法的事情，县官大人也绝不会轻饶！” 王菀之闭了闭眼，再睁开眼后，心中已然有了决断：“庄子上肯定有这庄头的心腹，咱们现在人手不足，以免动手后吃亏，我们先回去，寻个由头将庄头一并带走，届时再审问不迟。” 宋芷也觉得此法更为稳妥一些，两人又商议了下如何不出端倪的将人带回去的话术，这才动身回去。 回去的路上，一行人遇到打鱼的庄户，宋芷在人群之中扫视了一眼，却是没见到李庄头，她停下脚步，状似无意的问了一句，“李庄头人呢？小姐有事要吩咐他。” 庄户听闻是主家寻人，连忙回道：“庄头方才被陈大急匆匆的唤走了，俺这就去将人叫回来。” 一听这话宋芷瞬间警觉，“等等，陈大是谁？” “陈大就是隔壁庄子的庄头。” 王菀之听到这话，也不由蹙起了眉头，“他来咱们庄子上作甚？怎么还将人唤走了？” 庄户摇头，显然并不清楚其中原委。 宋芷心中有不好的预感，但此时也不是说话的时候，她吩咐庄户，“那等李庄头回来，便让他来回话，小姐有事要吩咐他。” 说罢，宋芷拉着王菀之往回走。 宋芷一边走，一边压低声音道：“姐姐，此事只怕不能善了，天底下哪里有这般巧合的事情，你刚到这庄子上，对面陈家庄头便寻了上来。” “换位思考一下，若是我是陈家人，有人一直抢夺我手中的权利，还要与我作对，我势必将你视为眼中钉。” “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若是猜测是假，那是我杞人忧天了，但若是猜测成真，只怕我们现在已经被人给盯上了！” 听到宋芷的分析，王菀之握住宋芷的手不由紧了紧。 “妹妹，觉得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宋芷强压下心中的不安，沉思片刻道：“大胆猜测，小心求证，现在若是假设姐姐确实被人盯上了，那么现在我们不可轻举妄动，一来我们人少，二来也不清楚对方想何时动手。” “我猜对方之所以将李庄头唤去，想来应也是想要打探我们底细，以及行踪，我们虽人少，却也有十多人，再没有完全把握之下，对方肯定也不想将事情闹大，不好收尾。” “所以，这便是我们的机会，现在敌暗我明，须得先探一探对方，再做决定。” 宋芷分析的十分冷静客观，王菀之听罢，一颗慌乱的心也渐渐平复下来。 她深思了片刻，斟酌的道：“那就等庄头回来，我让护院将之拿下带去僻静处审问？” 宋芷点点头，“对方到底想做什么，如今也只有从李庄头这处作为突破口。” 说罢，她又安抚性宽慰道：“方才所说之事，也不过是最坏的结果，咱们也不必太过惊慌，先将人逮住私下问询吧。” 王菀之心中却是知晓，这事只怕八九不离十。 她有些歉意的看向两人，“抱歉，拖累了你们！” “不说这些，当务之急先摆脱困境要紧！” 宋芷确实没想到会牵扯这般深，她看了郑慧一眼，得寻法子先将她送走才成。 第239章审问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王菀之先是吩咐翠柳去厨房看看饭食可准备好了，顺势与厨娘，庄子上的婆子聊聊，打探一番庄子里都有谁平日里最得庄头信任。 随后又指派两名护院，待庄头回来时将人盯紧了，先看看他去做了什么，又见了什么人？切记不可轻举妄动。 得了吩咐的丫鬟、护院，领命而去。 约莫等了一炷香的时辰，方才领命而去的护院匆匆而至，神色焦急的低声与王菀之禀告了几句。 王菀之闻言脸色大变，踉跄的后退了几步，却是被宋芷一把扶住。 李庄头往饭食里面掺了药粉，宋妹妹的猜测成真，她果然被陈家给盯上了。 “姐姐莫急，待会等李庄头送饭食进来，直接将人拿下，咱们不能一直被动挨打。” 因着宋芷沉着的话，王菀之也冷静了下来，她长舒一口气的同时，顺势砸了一套杯盏怒气冲冲的道：“你去看看，究竟怎么回事，这都多久了，饭食还不上，去让李庄头来回话。” 话音刚落，李庄头领着人，捧着一道道精致的食物走进了院落。 因为王菀之发脾气的话，音调很高，李庄头一进院落便听到瓷器碎裂的声响。 他擦了擦脑门上，因着心虚而冒出来的细汗，躬身赔笑的踏入堂屋，“小姐恕罪，实在是捕鱼耽误了些许功夫，餐食皆已经做好，我这就让人端进去。” 说罢，指挥着仆从摆饭菜。 王菀之则端坐在上首，沉默着一言未发。 待饭菜摆放好后，李庄头恭敬的就要退出去。 却是被王菀之唤住，“李庄头等等。” 待堂屋之中只剩下李庄头一个外人时，王菀之直接挥手，示意护院将人拿下。 李庄头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人一记手刀劈晕。 被一碗茶水泼醒来时，人已经被五花大绑的动弹不得。 李庄头拼命挣扎了半晌，身上束缚的绳索丝毫没有松动的迹象。 他这才讨饶道：“小姐，小姐这是作甚？” 王菀之也不与她废话，直接从护院的手中接过一大刀，在李庄头的脸上拍了拍。 “你也不用与我虚以委蛇了，我问你方才陈大来唤你作甚？你又在这饭食里面下了何药？” 李庄头面色大变，一个劲儿的摇头否认，“小姐，这一定有什么误会?” 王菀之面色一冷，她也不与他废话，直接拿布条塞住他的嘴，随后大刀一划，庄头的胳膊上瞬间血流如注。 疼痛与恐惧叫他不断的蠕动的身子，想要摆脱身上的束缚，奈何这一切全是徒劳。 冰凉的刀尖再次抵在了李庄头的额头，“我再问一遍，你在饭菜里面下了什么？若是你再不说，这一回断的就是你的另一条胳膊。” 王菀之语调森寒的道：“陈家或许许了你好处，但你的身契现在可在我的手上，打死一个刁奴，不过只在我一念之间，你可想清楚了，谁到底才是你的主子！” 从王菀之冰冷的眼神之中，李庄头看到了杀意。 强烈的求生欲，让他再顾不得其他，呜咽着连连点头，表示自己都说。 王菀之这才将大刀递给身旁的护院，吩咐道：“将布条拿了，若是他胆敢大喊大叫，直接剁了他一条胳膊。” 李庄头打了哆嗦，他知晓他的所作所为已经暴露。 若是他不按照小姐说的做，他是真的会死。 于是在被松了口后，李庄头讨价还价道：“我将知晓的告知小姐，小姐能放我一条生路吗？” “只要你将知的都说出来，我可以留你一命。” 只想保命的李庄头，此刻再顾不得其他，一五一十的道：“陈家人唤我过去，先询问小姐来庄子上都做了些什么，以及何时返程。” “待听闻你们还未用饭食，便给了我一包迷药，让我掺入小姐饭食之中，待小姐一行人都昏迷后，再将你们送去陈家庄。” 李庄头越说，声音越小，待到最后说话声几乎微不可闻，显然他也知晓自己所做之事会触怒王菀之。 王菀之听罢，也确实十分恼怒，上前就是给李庄头一脚。 她心中又不解恨，待还要在踢时却是被宋芷拉住。 宋芷朝她摇摇头，接着质问道：“我问你陈家那边可透露过有多少人，除了让你用药迷晕，可还有其他行动？” “你可想好了再说，说错了，或是胡说，可有比死还痛苦的刑罚。” “听说过凌迟吗？肉被一片一片的生割下来，人却还能活着，你想试一试我也可以成全你。” 宋芷笑嘻嘻的道：“可别抱着侥幸心理，陈家人打不打的上门我不清楚，但我知道你一定跑不掉！” 李庄头闻言，身子忍不住齐齐打了个抖。 他本也不是意志坚定之人，在听了宋芷一番威吓之后，连连保证，“我说，我都说，陈大给了我迷药后，便让我离开了。” “我离开时，隐隐约约听到他们说，返程，杀手，什么的。” 李庄头继续哭诉道：“大小姐，我听到的都说了，至于他们有多少人，我是真的不知道。” 宋芷追问道：“你下药之事，庄子上除了你可还有其他人知晓？” 李庄头连连摇头，“没有，没有，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我如何敢说？” 宋芷冷哼一声，没有让他废话直接吩咐护院将他的嘴堵上。 随后转身对王菀之道：“王姐姐，咱们此刻不能坐以待毙，先将这桌饭菜赏给平日里与李庄头走的近的人吃。” “需得先将他们控制起来，莫要让他们被人煽动后对我们动手。” 王菀之连连点头，她先让护院将李庄挪去厢房，随后让翠柳与庄上的婆子将平日里与庄头走的近的人都着召集过来。 撤掉的饭菜，重新被摆放在另一处堂屋，翠柳当着被着急来的人面道：“大小姐听庄头说了，你们平素最是勤勉，这些饭食便赏给你们了，诸位慢用。” 说罢，转身而去。 见着了满桌的珍馐菜肴，庄户们心潮澎湃，又听说是庄头与他们在小姐面前说了好话，众人心中高兴，当即大快朵颐起来。 不过十几息功夫，众人只觉得头晕得厉害，待他们察觉不对劲时，再想起身人已经软倒了下去。 这时候护院上来，将十多人全都捆了，堵住嘴，全都扔进了后院僻静的杂物房之中。 第240章自救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待将与庄头走的近的人都控制住后，王菀之询问宋芷，“妹妹，我们现在还回程吗？” 宋芷摇头，“不能返程。” “听李庄头方才的意思，陈家人原本是打算在回程途中对我们动手，正好回程的路上山多人少又僻静，最是下手的好时机。” “并且李庄头没有将我们送过去，现在陈家那头要么怀疑事情已败露，肯定会紧盯我们，此时我们一动身，正中了对方下怀。” 王菀之的脸色有些发白，但她还是强自镇定道：“那我就留在此处，待会我在召集庄户上的佃户，与他们达成交易，庄子上这么多人我不信那陈家还敢动手。” 说罢，她看向宋芷，“对方的目标既是我，自不会为难妹妹，妹妹你们先走吧。” 宋芷却是想的要更深一些，这只是一厢情愿的想法，这是赌陈家人还有忌惮，但若是陈家人没了退路呢？ 大不了将碍事的人都杀了，只要灭口灭的干净，到时候将此事推到盗匪身上，又有谁人知晓呢？ 当然这只是宋芷推测的最坏的结果，既是有这样的可能，宋芷便不敢大意。 宋芷沉吟片刻后，开口道：“请庄户过来一事须得想好说辞，姐姐，你不能保证这些庄户就是站在你这一边。” “虽说这些庄户都是佃的你家里头的地，但是这些年他们却是一直受到欺压，保不齐他们对你心生怨恨！” 宋芷这话说的直白，却也是血淋淋的现实。 自己这个做主家的从来没有给过庄户们恩惠，还让手底下的人肆意欺压他们，他们又如何会肯为她卖命？ 宋芷见王菀之立即垮下了肩头，安慰道：“姐姐不要灰心，我如此说是想告诉姐姐，想要他们为你效力，必须让他们看到利益。” “姐姐不防唤他们来，先将田租一事解决了，另外将庄头唤了，让他们自己选一个庄头来，另外最关键的还是被抢走的孩子。” “这事儿我的意思还是需要报官，虽然此举可能会牵连到你们王家，但我觉得此时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该弥补错误，须得弥补。” 王菀之此时已经将宋芷当做了主心骨，对于她所说之事，连连点头，“成，我听妹妹的，只是报官一事还需得回程再说。” 宋芷摇头，“来不及了，这会子就得派人回去报官！” 说罢，她看向郑慧，“郑姐姐，一会儿你伪装成庄子上人，我让他们送你去镇子上，到了镇子上别急着走，寻一队商队，给钱请他们带你们一程。” 郑慧摇头，“不成，我要与你们待一处！” “郑姐姐，报官一事迫在眉睫，我们不知今夜那陈家人会不会狗急跳墙杀过来，这时候能救我们于水火的就只有你了！” “你回去将庄子上发生的事情禀告县官大人，特别是庄子上孩子被抢走一事，请他派兵支援！” “务必在今晚控制住陈家庄，被绑走的人才有机会解救出来。” 说罢，她又看向了王菀之，“王姐姐，还请派一名护院随郑姐姐回程，否则我实不放心。” 王菀之毫不犹豫的吩咐一旁的护院首领，让其去挑人。 郑慧知晓事情已经到了无法转圜的余地，她从身上掏出两个瓷瓶，递给宋芷， “这是我自己捣鼓的药粉，白瓷瓶里面装的是痒痒粉，只要沾上这药粉，身上便会奇痒无比、胸闷气短，呼吸急促，另一瓶是解药。” “妹妹若是遇到了危险，就将之撒向敌人，多一分逃跑的机会。” 宋芷没有拒绝，而是伸手接过，“那便谢谢郑姐姐了！” 待几人商议好后，王菀之便吩咐庄上的婆子，将庄户上的佃户全都唤了过来。 不出一盏茶的功夫，院子里乌央乌央的站了几十号人。 宋芷看了一眼，这些人大都脸色黄发，身形瘦削，一看就是常年吃不饱的样子。 庄户们躬身弯腰的看了一眼站在堂屋门前，衣着华贵的女子，心中猜测着人大抵就是主家小姐了。 “谁是你们的村正？人都到齐了吗？”王菀之率先开口问道。 为首的一名中年男子上前一步，恭敬的道：“回小姐，草民李民，就田家沟子的村正，俺们村人都到齐了!” 王菀之颔首，“今日与你们来是想说几件事。” “我祖父前几个月前就下令，所有庄子上的田租只收取五成，但我今日听说你们扔就被收取了七成？” 村民们一听，瞬间炸了锅，大家本就想同主家小姐诉苦，但又不知主家小姐是个什么态度，现在见她主动询问。 庄户们纷纷跪了下来，齐齐诉说着各家的遭遇。 “大小姐，李庄头不但收了我们七成租子，还让我们额外交两石粮食，交不上的人家还被抢了人，还请大小姐为我等做主啊！” 王菀之抬手，止住了众人的说话声，“你们说的，我已知晓。” “这事情是我王家御下不严，今日请大家来，是要与大家说一声，我会将庄头撤职，另外今年的租子全免，额外多说的两石粮食也全退回各家。” “至于被抢走的人，我先与诸位道一声歉，这人并不在庄子上，而是被陈家人带走了，我已经安排了人报官，也请诸位乡亲莫要冲动行事，以免打草惊蛇。” 为首的庄户上前一步，“大小姐，你想让我们怎么做？我们都听你的！” 王菀之看了一眼宋芷，见她颔首。 她这才招手，示意李民上前，压低声音问道：“你们可知何处有小路去镇子上？我需要你们帮我将两人送去镇上。” “大小姐，这事儿好办，从我们村子后山处出发，穿过一座山，在顺着河流走上小半个时辰就能抵达镇子上，就是有些绕路。” 为首的庄户说到这里，微微一顿，又补充道：“不过那条小路隐蔽，平时少有人走，很是安全。” 王菀之闻言，点了点头，“既如此，你就带路吧，我将人领去你们庄子上，你再找人将人送走，莫要被人察觉。” 于是王菀之领着一大群庄户，乌泱泱的往村子走去。 第241章设置陷阱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此刻，在陈家庄内，陈庄头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焦躁地在庭院中来来回回踱着步子 他眉头紧锁，面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人回去后非但没能按计划行事，那边庄子上还唤了许多佃户过去。 是李庄头暴露了？还是那个蠢货临阵退缩，根本就没敢动手？ 想到此处，陈庄头的心中就像被猫挠一样难受。 突然从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只见一名庄户神色慌张、气喘吁吁地朝着陈庄头飞奔而来。 待到近前，那庄户来不及喘匀气息便赶忙开口禀告道：“庄头.....庄头，那王家小姐领着一群庄户往田庄去了！” “去做什么？她们可是要离开？你可看到李庄头了？”陈庄头焦急之下一连问出好几个问题。 “小的并未瞧见李庄头的身影，不过瞧那样子不像是要来开，反倒是要去田间视察的样子。” 听完庄户的禀报，陈庄头的脸色愈发阴沉了下来，他阴恻恻地挥了挥手，沉声吩咐道：“你立刻带人给我紧紧盯住他们，但凡发现有任何风吹草动，即刻回来向我禀报，不得有误！” 得到命令后的庄户丝毫不敢耽搁，应了一声后便又匆匆跑回去继续盯梢。 待人走后，陈庄头踏入厢房，将方才探到的消息说与了前来的陈家管事。 “管事您看，是那丫头发现了我们的意图，故布疑阵，还是那李庄头害怕没有动手？” 陈管事很显然脸色亦不好看，“不管暴没暴露，人肯定得除掉，派人将人给我盯紧了，最迟今夜就要动手！” “可是管事，要是他们联合庄子上的人做抵抗.....” 不待庄头将话说完，陈管事‘啪’的一声放在了手中杯盏，语调森寒的道：“全部杀了就是，这世上也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 在悄摸的送走了郑慧后，王菀之领着庄子上的人，在田间转了一圈，又问了农事上的事情。 在得知整个庄子上没有一头耕牛时，表示后续会派人送几头过来。 村民们一听，脸上终是露出难得的一丝笑意。 待做了遮掩从田间回到庄子上，王菀之便开始吩咐护院做好准备应对夜间可能出现的夜袭。 宋芷适时提醒道：“光警醒还不够，若是今夜敌人不来便罢了，若是他们来了，势必要让对方付出代价。” “这样，我们可以在院子里先设一些陷阱，这样就可以很好的阻挠一波敌人的攻势，哦，对了还要准备些箭矢、以及火油。一旦敌人落入陷阱，护院们便可以爬在屋檐上，往下射杀敌人。” 王菀之激动的拉住宋芷的手，“宋妹妹，此法甚妙，我这就请村正帮忙挖陷阱。” “这事儿还是我们亲自动手为好，一来涉及我们的安全，越多人知晓，越容易泄露。” “二来，若是真的有夜袭，还是不要将这些村民牵涉其中，他们知道的越少，越是在保护他们。” 宋芷心里很清楚，这些贼人若是真的对王菀之动手，那就代表着在这庄子里头的人，歹人肯定不会放过。 在宋芷看来没有谁比谁命贵，这些人是孩子的父亲，妻子的丈夫，老人的儿子，是家里的顶梁柱。 明知前路有危险的情况下，她不想让无辜之人牵涉其中。 王菀之很是信任宋芷的决定，她毫不犹豫的道：“成，那便按照妹妹的意思来，咱们自己动手。” 护院首领却是有心争一争道：“话虽如此，但我们现在只十人，还是太少了，若是夜袭的人多，我还是担心小姐的危险。” 宋芷便继续输出自己的想法，“设计陷阱只是其一，可以很好的消耗敌人，其二我们还需另选一处藏匿地方，只要等到郑姐姐将援兵请来，我们的困局也就解决了。” 王菀之听到这话，不由眸光一亮，“妹妹可是想到了隐藏的去处？” 宋芷便凑到王菀之的耳边，轻声耳语了道：“就咱们今日去摘果子的山上，待到天黑，我们先借着夜色躲到山中去。” “再留一部分护院在此阻击敌人，先消耗他们一批，待咱们得人抵抗不住时，也无需恋战，只需借着夜色，各自隐去行踪去山中再与我们汇合。” “山高林密，又是夜晚，我就不相信那些人还能找的着我们？届时我们只需等援军即可！” 王菀之拍掌，“我觉得此法可行。”说罢，她看向护院首领。 这次一次护院首领，没有再反对，而是抱拳领命而去。 王菀之先是让护院们将李庄头，以及与他走的近之人，先塞进庄子里的地窖中去。 随后又将留在庄子里的婆子，以及一些长工先行归家几日。 待庄子上的人都走后，几人便开始布置陷阱。 他们先是在院门边挖了几个大坑，坑中放置了削尖的竹刺，一旦人掉进去，非死也要重伤。 剩下的人则在用竹子削尖做简易的竹箭，两个小丫头也没有闲着满庄头的寻找可以助燃的油。 猪油，芝麻油、松油，但凡能找到的全都搜刮一遍。 众人一顿忙碌，不知不觉天渐渐地暗了下来。 此时众人也都准备妥当。 拍在屋檐上的护院首领，往外头看去时，便见到屋前，屋后都有人一直在盯着宅子。 护院首领，将这一发现禀告给两人。 两人对视一眼，宋芷提议道：“此刻还不是遁走的好时机，待到天色完全暗下来，夜袭之人中计时，我们再从墙头翻出去。” 走门肯定是hi行不通的，他们在内严密防守，敌人肯定也会紧盯两处出口，不给他们逃跑的机会。 那么她们唯有等了，唯有等到他们措手不及，没有反应过来时，她们遁走的胜算才会更大一些。 夜色渐深，虫鸣鸟叫不绝于耳，显得原本静谧的夜晚格外的安静。 忽然的一声惨叫声，划破了天际。 “有陷阱，有陷阱.....”黑衣人惨叫道。 但显然他的示警声已经迟了，接二连三的惨叫声接连响起。 有靠近庄子的村民，听到这样的惨叫声，吓的用被子捂住了脑袋，瑟缩不已。 而此时宋芷则借着夜色的掩护，领着王菀之从一处高墙上跳下。 有护院躬着身子做两人的踏板，两人跳墙倒也还算顺利。 待两人顺利的翻出院墙，便由两名护院领着一路摸黑往大山的方向跑去。 第242章阻击与追击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另一边，掉进大坑的黑衣杀手哀嚎不已，后续冲上来的黑衣人则要小心的多。 他们小心翼翼的避开陷阱，其中一部分继续前进，另一部分伸手想要将大坑之中的同伴救上来。 眼见聚集越来越多的黑衣杀手，护院首领一挥手，躲在各个屋顶的护院将手中的油泼了出去，泼出去的油瞬间浸湿了黑衣人。 不待他们反应过来，护院首领率先点了火箭头射了出去。 因为简易的竹箭不比带铁的箭头有杀伤力，但是经这样一番改造，杀伤力确实不小。 点了火的箭头，沾染上油渍的衣衫瞬间燃烧了起来。 黑衣杀手们被突如其来的火焰逼得顾不得杀敌，只能满地打滚，试图扑灭身上肆虐的火势，哀嚎声此起彼伏，响彻夜空。 这一混乱的景象，为潜伏在屋檐之上的护院们提供了绝佳的进攻机会。 被宋芷用痒痒粉浸过的箭头，扎入肉里，那难以忍受的痒意便沿着伤口迅速蔓延，令他们痛苦不堪，瞬间丧失战斗力。 小院之内，哀嚎与混乱交织成一片，而那些尚未踏入小院的黑衣人，在目睹了屋顶上的埋伏后，立刻意识到情况不妙。 领头的黑衣人迅速打了个手势，示意队伍停止前进。 他们迅速调整策略，不再盲目冲锋，而是分散开来。 一部分人继续向小院逼近，试图吸引注意力。 而另一部分则悄无声息地分散开来，开始在小院周围的墙头、树影下，利用周围的掩体，开始布置新埋伏。 几乎在一瞬间，黑衣人中的弓箭手悄然现身，他们手中的箭矢，威力远超护院所使用的竹箭。 随着一阵尖锐的破空声，密集箭雨齐刷刷从夜空中倾泻而下，直逼屋檐上的护院们。 护院们虽然占据有利地形，但面对如此猛烈的箭雨，也不得不暂避锋芒。 他们迅速匍匐在屋脊上，躲避第一番攻势。 但躲过第一次攻势后，黑衣杀手跳上屋顶，还是与护院们厮杀起来。 护院们凭借着对地形的熟悉和夜色的掩护，灵活地躲避着箭矢，同时心中也清楚，他们不仅在实力或是人数上，都远远无法与对方抗衡。 因此，他们并未恋战，且战且退，很快便借助夜色迅速消失在夜色之中。 黑衣杀手们等待了片刻，见屋顶再无动静，这才小心翼翼地走进了院子。 只见院中一片狼藉，倒地哀嚎的同伴随处可见，原本埋伏在屋顶上的敌人，此刻也消失不见。 黑衣人心中虽有疑惑，但也不敢大意，他们迅速在院中搜索起来。 待翻完所有屋子，黑衣杀手急匆匆回禀道：“管事，庄子上没人。” 此时的陈管事心中涌上一股无名之火，他咬牙切齿地命令道：“搜！给我彻底地搜！哪怕掘地三尺，也必须把人给我找出来！我就不信人还能凭空消失不成！” 黑衣人应声而动，迅速点燃了火把，仔细搜寻着每一个角落。 不多时，一名黑衣人眼尖的发现一处墙根下的花草明显被踩踏过的痕迹。 他立即将这个重要线索报告给了陈管事。 陈管事眯起眼睛，审视着那片被踩踏的区域，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庄子一直被他的人严密监视，如果有人逃跑，他不可能毫无察觉。 因此，他断定这人一定是方才跑的。 思及此，陈管事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之色，他迅速召集人手，“追！” 一声令下，黑衣人沿着那些杂乱的脚印迅速追击。 脚印一路蜿蜒，最终指向了山脚下的密林。 然而，夜色深沉，山林茂密，想要进山抓人显然难度非常大，陈管事的脸色愈发阴沉。 “放火！烧山！” 山脚下的火光冲天而起，瞬间照亮了半边天空。 躲在山中的宋芷等人看到了这一幕，心中一惊。 宋芷实在没想到这些人能这么快的发现她们躲到了山中，但此时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山火烧起来的速度十分快，非人力可以躲避。 她迅速拉起身边的王菀之，急切道：“快走！山火已经烧起来了，我们快下山。” “小姐，我们不若翻去另一面山头，那处背风，或是烧不过去。” “你能想到这些，你以为那些人就想不到吗？” “他们既然选择了放火烧山，岂会仅在一处点火？若我们盲目翻越至山的另一侧，发现那处也被点了火。” “届时不需要他们动手，我们便会被困在这山上，不是被烈火吞噬，便是被浓烟晕死。” “不如索性，趁着现在火势不大，对方又分散人手去放火，我们选一处溜下去，或许还能寻得一线生机。” 众人再一次被她说服，他们决定放手一搏，趁着火光映天的掩护，迅速向山下撤离。 热浪一波接一波地袭来，这一次，他们已无暇顾及是否会被发现，只想着在火舌吞噬一切之前，逃离密林。 然而，命运似乎并未完全站在他们这一边。 奔跑中的动静，终究还是惊动了一队正四处放火黑衣人。 他们高喊着：“人在那边！” 逃下山的护院，瞬间与黑衣人缠斗起来。 宋芷紧紧拉着王菀之的手，不顾一切地向前。 身后的兵器碰撞声、厮杀声不绝于耳。 此刻她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跑到夜色中去，躲到黑暗之中，她们就能暂时安全。 终于，当她们摆脱山下冲天的火光，隐入夜色时，王菀之一脚踏空，身体失去了平衡，两人齐齐摔倒在了田间。 宋芷立时从地上爬起来，小声询问道：“姐姐，你可还好，这里不安全，我们得快走。” 王菀之脸色痛苦，语调压抑的道：“妹妹，我崴了脚，你快走，不要管我。” 宋芷心中一紧，但她没有片刻犹豫，迅速蹲下身来，用尽全身力气将王菀之背起，继续向前奔跑。 原身惯做农活，加之近日吃的也算不错，背上个年岁相仿的女子力气还是有的。 只是如此一来，速度慢了许多不说，很容易被敌人追上。 王菀之流着泪对宋芷道：“妹妹，你快放我下来，这样我们两人谁都跑不掉。” “姐姐莫急，我记得前方有一个草堆，我先将你安置在那处，我再寻其他地方躲避。” 若是直接将人就放在一览无余的田间，一旦被敌人发现那是真的没有活的机会！ 第243章转危为安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身后刀剑碰撞的厮杀声渐近，宋芷撑着一口气，咬牙将人背至一处隐蔽的草垛旁。 她小心翼翼地将人放下，迅速拨开杂乱的麦秆，将人藏匿其中，低声叮嘱：“姐姐，藏好别动，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出声。” 宋芷只丢下一句话，转身便往相反的方向跑。 为了误导那些穷追不舍的黑衣杀手，宋芷在奔逃的路上还故意高声呼救了几声。 她的声音在寂静的夜空之中格外清晰，成功吸引到后方正厮杀的黑衣人。 待发出过动静后，宋芷未敢多做停留，转身朝着今日看到的鱼糖跑去。 此时的她，心中盘算着，如果情况危急，她可以跳入水中，借助夜色和水的掩护逃脱。 毕竟，现在是炎炎夏日，夜色深沉，只要她潜入水中，那些杀手在短时间内恐怕难以发现她的踪迹。 只是她的动作到底慢了一步， 在她故意发出动静，转移黑衣人的注意时，已经有黑衣人举着火把逐渐朝着她所在的方向逼来。 有火把照明，黑衣人很快便看到了前方奔逃的人影，举着长刀便往宋芷的方向追去。 这一次运气没有站在宋芷这一边，在宋芷跑到距离池塘还有百余米地方，她忽然感受到背后一股阴风袭来。 宋芷心念电转，就地一滚，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黑衣杀手致命的一击。 黑衣杀手一击不中，怒喝一声，再次提刀挥砍。 宋芷却将早已经握在手心之中的瓷瓶，迅速打开，旋即将瓶中的粉末向黑衣人撒去。 黑衣人只闻到一阵奇异香味，心中警觉，欲要后退时，却已慢了半拍。 那痒痒粉已经随着微风沾染上他的皮肤，刹时间，痒意从四肢百骸蔓延开来，如同被蚂蚁啃食，奇痒难忍。 看着趁机起身，准备遁走的罪魁祸首，黑衣人简直怒不可遏。 黑衣人先是朝身后高声呼唤了几声，旋即强忍着不适提刀再次追了上去。 看着近在咫尺的池塘，以及穷追不舍的杀手，宋芷知道即便跳入池塘，也无法摆脱黑衣人的追杀。 但她还是想要在搏一搏，拖一拖时间。 再撑一会儿，只要再撑一会儿，待到援兵来了，她们也就有救了。 黑衣人似乎是看出了宋芷的企图，几个跳跃便拦住了宋芷的去路。 因为钻心的痒意，黑衣人的脸十分扭曲，他提着刀，一步步逼向宋芷，“跑啊，怎么不跑了？” 话音刚落，宋芷当即转身就跑，只是没跑出两步，对面又赶来几名黑衣人。 看着前后都有黑衣人夹击。 宋芷可不是个认输的命，她当即调转方向，往右手边的庄子上的方向跑去。 黑衣人见她还想跑，直接同赶来的同伴道：“放箭，射她的腿，我倒要看看她还怎么跑！” 夜色朦胧，宋芷的身影在黑暗中不断闪烁，黑衣人连续两箭射出，却都未能击中目标。 恼怒之下，黑衣人拿起两支箭，紧紧瞄准了宋芷的逃跑方向。 咻、咻——两声尖锐的箭矢划破夜空，朝着宋芷所在方位射去。 宋芷凭借本能感觉到危险，勉强避开了一支箭，但另一支箭却直奔她的胸口。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从高处跃下，一把抱住宋芷，两人在地上翻滚数圈，巧妙地避开了箭矢的攻击。 待稳住身形后，周煜低头看向身下的宋芷，急切的问道：“怎么样？可有受伤？” 宋芷在地上滚了几圈，此刻脑子一片空白，只是本能地摇了摇头。 周煜见她无大碍，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立时吹了一声口哨，他的马儿立刻闻声而来。 周煜翻身跃上马背，只留下一句：“待在这里，别乱跑。” 说罢，他踢了踢马肚子，扬起马鞭，朝着黑衣人的方向疾驰而去。 骑兵对步兵有着天然的优势，哪怕对方人数占优，也难以抵挡他的攻势。 周煜骑在马背上，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直冲敌人而去。 马蹄高高扬起，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直接踏碎了逃避不及的黑衣人的胸骨，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划破夜空。 另外两名趁机遁走的黑衣人，也被周煜的马匹迅速追上。 坐在马背上的周煜，凭借着马背上的绝对优势，以及他精湛的武艺，很快就将剩余的敌人一一斩杀。 宋芷站在原地，只听前方一阵惨叫声，随后便是周煜策马归来的声音。 此时的她呆呆的看着前方，一颗心怦怦直跳，方才她差一点，差一点就要死掉了。 方才精神高度紧张，她还感觉不到害怕。 直到看到周煜提着滴血的剑，翻身下马走到她面前时，她这才后知后觉觉得身子发虚、双腿发软。 当着周煜的面，宋芷干脆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这是怎么了？可是哪里受伤了？”周煜见她如此，急忙询问道。 宋芷有气无力的摇摇头，“我腿有些发软，站不起来。” 周煜不禁摇头，“原来你也知道害怕啊！” 这话说的，她是人当然会害怕了，但宋芷此刻不敢反驳，毕竟人家方才救了她一场。 她只得装作没听到，转移话题道：“大人不必管我，快去将那些歹人拿下，还有王姐姐，大人快去看看王姐姐，我将她塞进了草垛里，您快去看看她可安好。” 周煜屹立不动，朝前方微微扬手，示意她看向前方。 宋芷顺势抬头，猛然发现不远处火光冲天，众多火把摇曳生辉。 火光之中，身着官差的服饰、手握大刀的差役正在击杀黑衣人。 许是方才一门心思的忙着逃命，竟是连援军到了她都没留意到。 她深吸了一口气，抚平紧张的心绪，同周煜道：“大人，郑姐姐同你说了庄户上被强行绑走的人了吗？” “我估摸着这件事与隔壁庄子上的陈家有着莫大的关系，您可千万将这些人逮住，切莫让他们逃脱！” “你且放心，出发前，我已部署了一队人马前往陈家庄。” 话音刚落，便有一队人马，护送着王菀之以及受伤的丫鬟护院寻了来。 王菀之在看到坐在地上的宋芷时，顾不得崴到的脚，哭泣着就朝宋芷扑来，“妹妹，你怎么了？可有伤到何处？” 宋芷被扑了个满怀，忙出声解释道：“我没事，一点事儿没有，只是方才跑累了，这才坐在地上缓口气，歇一歇。” 听宋芷如此说，王菀之抹了眼泪，上上下下的将人打量一遍，见人身上真的没有血迹，这才放下心来。 第244章救治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待将行凶的黑衣人抓获，周煜便领着一行人回到了庄子上。 周煜因为方才骑马赶过来时，正见宋芷被歹人追着狼狈的逃跑。 他便没有进庄子，而是策马过去先将人救下。 这会子站在庄子的大门外，看着院中满地的血痕，以及倒地不起的尸体。 可以想象，他们方才经过怎样激烈的战况。 周煜立时让差役们点燃烛火，清理院子，收拾出一个地方来救治伤员。 随着烛火逐一亮起，原本昏暗的庄子渐渐被温暖的光芒所笼罩，驱散了阴霾。 差役们分工合作，有的搬运尸体至一旁妥善安置，有的则用木桶提来清水，冲刷了浓重的血腥之气。 周煜坐在堂屋之中，听着手下汇报，此次行动情况。 “一共缉拿十名黑衣人，其中重伤六人、死亡四人，属下办事不力，让其逃走三人。” 周煜的神情看不出喜怒，待得了属下的汇报后，开口道：“夜色深重，歹人趁着夜色掩护遁走，这不好怪你们。” “我们的人可有伤亡？” 差役见周煜没有斥责，心中长舒一口气的同时，忙回禀道：“大人放心，并无伤亡，只几名同僚受了些刀伤，随行的大夫已经在就诊。” 周煜颔首，接着询问道：“去陈家庄那边的人可回来了？” 差役摇头，“还未，可要属下再派些人去看看？” 话音刚落，便有差役急匆匆来报，“大人，去陈家庄那边的人回来了，还带了近百名的妇人与孩童。” “先安抚好受害人的情绪，将之安排在庄子上，在询问清楚他们的身份，又因何原由被掳去的陈家庄。” 差役立即领命而去。 而此时，王菀之则在另一处堂屋询问护院统领这一次的伤亡。 两个丫鬟在冲下山后与小姐失散，两人便爬在了田埂处，逃过了一截，除了受到些惊吓，身上倒是没什么伤。 护院因为要抵挡黑衣人的攻势，因而就没有那般幸运。 死了两人，另外重伤三人，这会子正在前院接受大夫的救治。 王菀之听到这话，心中十分难受，她静默了半响，艰涩的道：“收敛好尸体，回去后要安抚好其妻儿老小，往后他们的家人皆由我王家人奉养。” 说罢，王菀之勉强撑起身子，同身边的丫头道：“扶我去看看他们。” 一旁听了全程的宋芷，也起身跟了上去。 虽然此刻她的神经在紧绷过后身体显的十分的疲乏，但她还是想要去看一看那些为了保护他们，而重伤的护院。 若不是他们豁出性命的抵挡，只怕他们也等不来援军。 此时一间下人房内，灯火通明，老大夫先是给重伤者患处清创缝合，撒上止血药粉，随后指挥药童包扎患处。 也不知是患者的伤口太深，还是止血药效不好，刚包扎好的纱布很快便被鲜血浸透。 “师傅，不好了，这人的血根本止不住！” 老大夫此刻也是一个头两个大，这么多伤患，且都是外伤，一个比一个人的伤势重。 他刚包扎好这个，那个刚包扎好的伤势又渗出血来。 老大夫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却仍旧阻止不了这几名伤重之人的颓势。 他上前看了一眼脸色发白的病患，摇了摇头，“再止不住血，这人怕是不成了！” 宋芷一进门便听到这样的话语。 王菀之见状，看到躺在床上的护院，忙上前恳求道：“大夫，还请您一定救救他，需要用什么药材您尽管用。” 老大夫摇头，“非我不愿，实在是他这伤口太深，老夫已经帮其进行缝合，奈何手臂处一直还在渗血，这血止不住，人最终也熬不住。” 这时，宋芷上前一步，拿出瓷瓶，递给药童，“大夫，您不妨试一试我这止血药，据说是外服可止血散淤，内服可补血养血，实乃止血圣药。” 老大夫闻言，也顾不得询问宋芷这何药，伤患等不起，他立时让小药童重新上药。 宋芷也走上前帮忙打下手，待拆开止血的纱布，宋芷看到那粗糙缝合口，难怪缝合后，这血还是止不住呢，只怕这缝合的线也不是可供人体吸收的羊肠线。 瞧着倒像是桑麻线。 宋芷没有打扰师徒两人的救治，就在一旁帮忙打打下手。 让老大夫没想到的是，不过是死马当成活马医的几名重患者，在撒了宋芷给的伤药后，竟真的不再渗血。 老大夫长舒一口气的同时，忍不住赞道：“你这止血圣药果然名不虚传，今日若不是你提供的止血药，只怕这几人性命危矣！” 宋芷见老大夫如此感叹，不由提醒道：“还是您先及时控制住了伤情，其实一开始您若是换一种更为细腻的缝合线，缝合好的伤口处未必还未渗血。” 而且这样的缝合线还有一个缺点，他不能很好的被人体吸收，待伤势好后，拆线也会是一件极其痛苦之事。 宋芷所说的这一点，老大夫又如何不知，他叹了一口气，“这已经是我试过最好的缝合线。” 这些都是他初在战场上行医，拿受伤将士一点点试验出来的。 这样的缝合线韧性更好，且缝合中也不容断裂。 这话一出，宋芷要说试一试羊肠线的话，便咽了下去。 说明，此时还未出现羊肠线。 她倒是可以借助此次的契机，回去将羊肠线做出来，后续再将之推广开，倒比现在说来更有说服力。 打定了主意的宋芷，顿了片刻后，开口道：“我倒是有些想法，只是不知能不能成行，待我回去试验过后，若是真能做出来，届时我送些缝合线与您。” 老大夫捋着胡子大笑起来，与其要虚无缥缈的缝合线，此刻他显然更感兴趣手中的止血药，“你若想送我，不若将这瓶止血圣药给我，老夫对这止血圣药可是眼馋的紧。” 宋芷很是喜欢老大夫的直率，她很是干脆的点头，道了一句，“成！” 听到宋芷的允诺，老大夫立时将瓷瓶揣入了怀中，生怕对方会后悔一般。 而方才这一步，正巧被站在门外的周煜看了全程，见患者已无碍，他没有进门，而是若有所思的折返回去，继续处理事务。 第245章忠告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见重病患全都脱离了险境后，宋芷又请老大夫帮忙给王菀之看了看崴到的脚。 老大夫摸了摸脚踝，见其并无肿胀，骨头也没错位，见其还能搀扶着行走，便对她道：“应是扭到的脚筋，静养些时日，便能恢复，没什么大碍。” 谢过大夫。宋芷一行人从厢房之中退了出来。 这边一行人刚准备回屋休息，一名差役拦住了几人的去路。 “王小姐，我家大人有请！” 王菀之顿住，下意识的就问道：“不知大人请我去所为何事？” 不待对方回答，王菀之也意识到，县令大人应是要问询她今日之事。 于是她又客气的道：“有劳差役大哥了，我这就去。” 宋芷见人要走，适时出声道：“王姐姐，那我就先回去了。” 王菀之见满脸疲惫的宋芷，她有些歉意的道：“我让翠柳先领妹妹回屋休息！” 宋芷并不推拒，道谢后应承下来。 毕竟她在这庄子上，人生地不熟的，哪里能住人哪里不能住人她也不清楚，肯定是需要一个人领着她的。 于是两人兵分两路，宋芷带着翠柳回房休息，王菀之则跟着差役去了前堂回话。 王菀之抵达前堂的时候，便听到里面的惨叫声，以及求饶声。 “大人，大人，我们只听命行事，其他我们真的不知道啊！” 周煜神情冷酷的看着，脸色惨白、因着痛楚而面露狰狞的黑衣人丝毫不为所动。 门边的差役适时杨声禀告道：“大人，王小姐带到。” 周煜朝手下挥了挥手，“先将人带下去，别叫人死了！” 王菀之便看到一个浑身是血的黑衣人，从堂屋之中被拖出来。 即便对方是要杀死她的敌人，王菀之在看到这样血淋淋的场景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将头偏到一旁去。 一旁扶着她的白鹭，扶着王菀之的手都忍不住颤抖起来，显然也是被方才那样的场景吓的不轻。 待黑衣人被拖走后，周煜这才道，“将人请进来。” 王菀之被丫鬟搀扶进屋，便要屈膝同周煜行礼。 周煜温和的道：“王小姐腿上有伤，不必多礼。” “这会子叫你来，是有话要问询你，还请你将今日之事，一五一十的同我说一遍。” “你是如何发现自己被人盯上的？又是如何知晓对方要迫害你？还有庄子上被掳走的人是怎么一回事，另外今夜这一场夜袭，我需你如实、详尽的一一说来。” 王菀之便从为何要来巡视庄子，到发现庄子上的管事下药，以及后续宋芷帮她出谋划策，一系列的应对措施事全都无巨细的说了一遍。 她低垂的头，态度诚恳的道：“大人庄子上的佃户被庄头联合外人强行掳走，这件事我王家有失察职责。” “还请大人再给我王家一次将功赎罪的机会，待回去后小女一定禀明祖父，重新盘查家中所有产业。” 周煜没有应下王菀之的请求，看不出喜怒的道：“我记得我曾经在公堂之上警示过你王家，不允再出现这样仗势欺人之事。” “那件事才发生多久？你王家的产业之中又出现比上次逼良为奴更恶劣的行径！” “在尚未彻查清楚你王家是否牵涉强行掳人一事之前，本官无法向你承诺什么。” 王菀之也意识到自己的唐突，这庄子先前就是二婶在管着，这里面的事情，到底她知不知情？ 还是掳人一事她本就参与其中？ 还是说今日自己被刺杀也是她授意的？ 思及此，王菀之的情绪不由低落下来，她屈膝朝周煜行了一礼，“方才是小女欠妥了，大人可还有什么要问的，若是没有小女就先回去了。” 周煜见对方垮下的肩膀，没有再继续追问，抬手示意差役将人送出去。 也不知出于什么心理，许是想到了宋芷那张百折不挠的笑颜。 周煜好心提点道：“家族的兴衰，唯有交由具备德行与才干之人掌舵，方能持续兴旺。” “否则，权力一旦落入德不配位者之手，不仅家族内部难以安定，更易于被外人所操纵利用，给家族带来无尽的祸患。” “希望你能从这两起事件中，思之慎之，或许下次就没有今日这样的运道了.....” 这话说的十分直白，你王家三番两次出现这样的事情，说到底还是家族权力旁落。 同时也是在点她，该有决断了！ 王菀之在门边驻足了十几息的功夫，待将这一番忠告消化之后，她没有回身而是轻轻的道了一句，“多谢大人提点，小女知道该怎么做了。” 待人走后，周煜立刻派人将被塞进地窖之中的李庄头一干人等，提溜上来。 随后又是一一番审讯。 一直到天边鱼翻肚之，周煜这才完成了一轮的审讯工作。 良田给自家少爷，又泡了一壶浓茶端上来，见其闭着眼在揉眉心。 他先是给周煜重新斟了一盏茶，随后提醒道：“少爷，厢房的床我都铺好了，您要不要回屋先休息会儿？” 急行了一路，又提审了一晚上的嫌犯，周煜这会子确实有些疲乏。 但还有百十号被带回来的妇人与孩子还要安置，他哪里有时间休息。 周煜摆了摆手，正欲说话，下面的差役又来禀告，“大人，您看这箭矢！” 差役双手呈上五支羽箭，箭身修长，箭镞锋利，在阳光下泛着寒光。 “这是昨夜黑衣人袭庄子时，掉落在院中的，由于昨夜天黑，我们还未发觉，直到方才在整理凶器时，下面的人发现这箭矢似乎出自军中。” 周煜闻言立时坐直了身，从属下手中接过羽箭，仔细端详。 其箭头精心锻造，锋利无比，且在尖端刻有独特的标记，箭羽排列整齐，整只箭技艺精湛，一看就是军中之物。 周煜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身，神情肃穆的问道：“这样的箭矢，一共有多少？” 差役恭敬的回道：“回大人，属下们在这院落之中，目前只发现了这五支箭。” 军中的箭矢，为何会流入民间来？还是流入这些人手中？ 周煜脸色沉凝的吩咐，“庄子上，以及昨夜的打斗现场，派人去寻一寻，看看可还能寻到这样的箭矢。” 差役不敢怠慢，当即领命而去。 第246章回不去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这边周煜刚吩咐手下去巡查箭矢，外头又有人匆匆来报。 大人庄子外现今跪了一地的百姓，请您为他们做主，将他们掳走的家人寻回来。 周煜顾不得休息，起身便往门外去。 庄子上的村民昨夜担惊受怕了一夜，一大清早，便有那胆大的探头往庄子上寻来。 一眼便见到身穿吏服的差役们，于是呼拉拉的跑了回去同村正商议，前来请求官差们帮忙讨回被强掳走的家人。 跪在前排的村正，见到了迈步而出的周煜，忙磕头恳求道：“大人，大人我们的家眷被人强掳走.....” 不待他话说完，周煜便出声打断道：“你们所言之事我俱已知晓，人我也寻回了。” “诸位稍安，我这就派人将人给叫出来。” 村民们听到周煜如此说，高兴的连连给周煜磕头，嘴上不住的道谢。 不多时差役们便领了十二人出来，被强掳走的孩子，见到了自己的父母，连日来的惊惶与恐惧，再也压制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父母见着了被掳走的孩子，悬着多日的心也终于落回实处，不住得安抚哭到颤抖的孩子，“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待送走了庄户们后，周煜转身询问身边的属下，“那些受害者可都询问出来是何处人？又是为何被掳至此？” “回禀大人，这些人大多数都是如田家沟一般交不上高额的租子，随后被强行掳来的。” “另少部分妇人，是被卖给陈家的，属下再问他们家住何方时，她们也沉默不愿回答。” 周煜不由皱起眉来，他颔首示意手下，“带我去瞧瞧她们。” 周煜迈开步伐，走到临时的安置院落。 他站在院中，停住脚步，示意手下去通知人。 手下迅速领命而去，敲响房门，“县官大人有话询问尔等，速速出来回话。” 昨夜被差役们解救出来，妇人们一夜未眠，就想着大人什么时候能放她们归家。 这会子听到县官大人来了，被掳走的一众人纷纷走了屋子。 妇人们并不识得县官大人，这会子见到负手而立，气宇轩昂站在门边的青年男子。 众人下意识的便朝着周煜的方位跪了下来，“大人，还请大人为我等做主，放我等归家！” 周煜看着跪了一院子，身形瘦削的妇人，以及孩子，轻声细语地安抚道：“尔等放心，稍后我便会吩咐差役通知你们家人，来此接你们归家。” 大部分妇人在听了周煜的话后，高兴的连连磕头道谢，“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成了，你们先与差吏登记。”说罢，他侧首吩咐身边的属下，将人领去文书处登记，再派一队人马快马加鞭去通知各家让他们带着户籍来领人。 片刻后，要归家的妇人们欢欢喜喜的跟着差役们走了。 小院之中，仍旧跪着二三十名妇人，以及半大的女孩。 “怎么，你们的家不在本地？还是不愿意归家？”周煜看着仍旧跪着，不愿起身的一众人询问道。 一名形容枯槁的妇人垂泪道：“大人，我们没有家，天下之大，已经没了我们的容身之地，还请大人不要将我们送回去！” 有了一人开口，立刻有人声泪俱下的道： “大人，你放我们回去，不过是又要被卖一次，我丈夫、儿女皆亡，婆家不愿意要我，娘家也回不去，还请大人开恩，哪怕去山中安堂，我也不愿意回去。” 周煜的目光扫向一名身形瘦弱的丫头，“你呢，你也是没了爹娘？没了家人？” 女孩儿听到周煜的问话，眼泪如同串成线的珠子一般扑簌簌的掉落。 “大人我也不想归家，我虽有爹，但家中之事他全听我继母的，继母不喜我，对我动辄打骂，我若是被送回去仍旧逃不掉被卖人的命运，求大人开恩，给我一条活路。” 说罢，她不住的给周煜磕头。 周煜见她皮包骨一样的身形，叹了口气的同时忙让人止住砰砰磕头的孩子。 他目光再次扫过众人，心中涌动着复杂的情绪。 此时的他也意识到，若是将这些人简单地遣散回家，并不能真正解决她们的困境，反而可能让她们再次陷入更深的绝望之中。 “罢了，”他终于开口，“既然你们无处可去，先随本官回县城吧，本官先将你们安排在育幼堂，你们先帮忙照看育幼堂中的孩子，待后续本县再给你们立女户，希望你们能互相扶持，自力更生。” 妇人们闻言，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惊呼声，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的光芒。 她们纷纷磕头致谢，“多谢大人开恩，多谢大人开恩！” 宋芷起床洗漱时，便听到隔壁的院子，传来一阵阵欢呼声。 见翠柳端着吃食从院外走来，宋芷好奇的问道：“这事发生何事？听着像是喜事！” 翠柳因着宋芷舍身护着她家小姐，心中对宋芷十分敬重。 听她好奇外头的事情，她便笑着解释道：“奴婢方才从那边过来，听说县令大人要送被掳来的人归家。” 宋芷恍然，点点头道：“这的确是值得高兴的事！” 翠柳献宝似的继续道：“远不止这些呢，方才我去那边送餐食，听说那边有二三十人不愿意归家，说是即便送归家里，转头又能被卖了！” 说到这里，翠柳也不知是不是想到自己，她叹息了一声， “都是些苦命人，要么丈夫没了，回去也不受公婆待见，要么就是被继母磋磨的，我倒是觉得由大人这样安排更好！” 宋芷好奇的问道：“县令大人安排了她们去处？” 翠柳连连点头，“不仅如此，大人说先将他们安排在育有堂，待回头再给他们立女户，自己做自己的主，哪怕日子再辛苦，那也有盼头不是？” “大人这是真的给她们一条活路！” 宋芷一副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她倒是也能给她们一些活计做养活自己。 这事儿且先不急，待她们安置下来再提不迟。 第247章家人来接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周煜将强行被掳来的妇人安排好归家，不愿意归家一部分人也交由了随行属下带回县城安置。 待暂且安排好后续，周煜便吩咐底下的人着手回县城。 昨夜的审问没有什么重大突破，今晨又发现了出自军中的箭矢，他势必要回去捉拿陈家家主。 周煜先派人与宋芷等人说了一声后，径直带着人快马加鞭的往回赶。 王菀之也急着回程，昨日她本就该回去的，一夜未归，不知祖父要怎么担心呢。 只是现在庄子上一个得用的人手也没有，另外还有一部分差役在府上，等着各家前来接人。 她这个做主人的也就不好先行离开。 待早食过后，王菀之便同宋芷道：“宋妹妹，我让人先送你回去吧！因着我的事情耽误你未能归家，家中不定怎么样着急呢！” “正好，我让翠柳与你一道回去也同家里道一声平安！” 宋芷也顾虑家中有人担心她一夜未归，又听王菀之如此说，于是她没有拒绝，“那便多谢姐姐了！” 王菀之摆摆手，旋即吩咐翠柳寻人驾车送宋芷回程，同时嘱咐她回去后先别说她被刺杀一事，就说庄头与陈家人勾结强行掳人，且此事已经被县官大人知晓。 让祖父先将二婶控制起来，莫要再让她与外头联系，其他事情待她回去后亲自同祖父说。 这边马车很快便准备好，王菀之亲自将宋芷送上车，又将昨日从山中摘的两筐果子，给宋芷带上。 王菀之握住宋芷的手，“宋妹妹先回去，待此间事毕，我再亲自上门拜谢！” “姐姐太客气了，你我之间无需太过客道！” 王菀之闻言，嘴角带笑的轻轻点了点头，随即转身吩咐车夫：“路上小心，务必安全将宋妹妹送回家中。” 车夫应是，鞭声一响，马车缓缓启动，沿着蜿蜒的官道往镇上驶去。 王菀之目送马车渐行渐远，直到它消失在视线尽头，这才折身归家。 说来也巧，马车刚驶出没多久，迎面便碰上了家里寻来的牛车。 宋芷因为惧热，车帘子一开始便是撑开的，待感受到车夫勒缓了马车，她的目光不由就向外看去。 就见到赶车的堂哥，以及车上的大伯、师傅以及郑慧等人。 宋芷微愣，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她从车窗之中探出脑袋来，见自己真的没有看错，不由高兴地招呼起来。 “大伯，师傅你们怎么来了？” 宋友山见侄女全须全尾的坐在马车里，担忧了一夜的心，终于落回了实处。 郑大夫见着了安然无恙的徒弟，松了一口气回道：“当然是来接你回去！” 郑慧见到宋芷更是高兴的从牛车上一跃而下，噔噔噔的跑到了车窗前，语态哽咽的道：“宋妹妹见到你可太好了，你不知道昨日我有多害怕！” 宋芷干脆从马车上一跃而下，在郑慧面前转了两圈，“你看，我不是好好的。” 她凑到郑慧的耳边小声道：“不过，我还的好好谢谢姐姐给我的痒痒粉，那药粉可是帮了我大忙。” 郑慧听她说药粉很有用，心中亦十分高兴，“有用就好，回头我教你如何配置这药粉，行走在外若是遇到了歹人还可用作防身之用。” 两人就这样旁若无人的在官道上叙旧起来。 看着说的兴起的两人，宋友山轻咳了两声，“成了，有什么话车上说，咱们先回程吧，你阿奶在家里担心你呢！” 宋芷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欠妥，忙对翠柳道：“翠柳姑娘，我家人来接我了，我就与他们一走了。” 翠柳看着呼哧带喘的老黄牛，不由提议道：“反正我也是要回县城的，两位不如就坐这马车回去，这样老牛也能轻省些。” 宋芷回首看了一眼已经坐了三人的老黄牛，若是再加上她们两人，肯定行动起来速度更慢。 她也不犹豫，同大伯说一声，让他们调转车头先走，她带郑姐姐走在后头。 见到侄女平安宋友山也不急着询问侄女昨日庄子上发生的事情，于是吩咐儿子调转车头，原路返程。 郑慧则是坐在牛车上，听着宋芷叙述昨夜庄子上发生的情况。 待听到他们挖坑设伏时，忍不住拍掌叫好，待听到被火势逼的现身时，整张小脸都忍不住皱了起来，仿佛身临其境一般，大气都不敢喘。 待想到她将宋妹妹一人留在此面对这般危险的险境，她欲言又止的道：“宋妹妹我昨日....” 不待她将话说完，宋芷一把握住郑慧的手，郑重道：“昨日多亏了郑姐姐将县官大人请来，否则后果真不堪设想。” “因着你的帮忙，可是救了我们这许多人！” 翠柳也适时朝郑慧点点头，“是呀，是呀，我代我家小姐谢谢姑娘，仗义相帮！” 郑慧原本觉得自己不够讲义气，危急时刻留下两人独自面对，可经两人这般一说，似乎自己的作用还很大。 她心情一松，整个人也跟着放松下来。 因着牛车的速度较慢，一行人回到家里，要比预计的多花半个时辰。 王家的马车一路将宋芷送回家中，丢下两筐果子后，翠柳急匆匆的离开了小河子村。 吴氏见着孙女回来，忙迎上前抓住孙女的手，上上下下的将人打量了个遍。 见孙女身上并无不妥，抹着眼泪道：“你这孩子，是要吓死我吗？” 昨日她等到天黑，也没有等到孙女回来，心里十分担心，待去了郑大夫家里又见郑慧满脸苍白的回来。 一打听之下，才知道孙女遇上了麻烦。 虽郑慧没有详说，但从其躲闪的眼神之中，吴氏回来后还是辗转反侧了一夜。 宋芷见她奶因着她的事情落泪，连忙柔声安慰。 一旁的杨氏也打圆场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郑大夫今早也跟着赶了好几个时辰的路，快别在门口站着了，回去聊、回去聊！” 吴氏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邀请郑大夫进院子。 郑大夫摆了摆手，“我见她平安归来就好，让她歇一歇吧。” 说罢，他又转身与宋芷道：“今日就在家里歇歇，背一背我前日教你的脉相，表症，明日我再考校你！” 宋芷恭敬应是，待送走了师傅与郑慧，一家人便开始询问宋芷昨日庄子上究竟发生了何事？ 为了避免家人担心，宋芷只简略的讲了讲王家与陈家的争斗，以及陈家庄子上的人最终被县令大人所抓。 至于那些被陈家人所掳的人也被放归了家，一部分无家可归之人，县令大人甚至还提供了临时归宿。 因着宋芷掐头去尾，将最凶险的事情省略了，遂众人像是听故事一般听的津津有味。 宋芷见终于打消了家人顾虑，也是长舒了一口气。 第248章重典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周煜一路快马加鞭赶回县城，待到城门处勒停坐骑，转身吩咐道：“你们速速前往陈家，务必将陈家家主给我带回县衙审问！ 说罢，踢了踢马肚子，一队人马朝着县衙的方向疾驰而去。 与此同时，另一队人马则领命向着陈家飞奔而去。 陈府内，陈向文一脸阴沉地坐在堂屋内，已经整整枯坐了一夜。 自从昨夜陈管事惊慌失措、狼狈不堪地回来禀报之后，他心中就清楚，这次的事情恐怕难以轻易收场了。 他也曾动过逃跑的念头，然而转念一想，如果自己就这样一走了之，那么远在边关担任督尉的弟弟必然会受到牵连。 要知道，他们陈家若想再度崛起，一切都只能仰仗这位身在军中的弟弟。 这些年来，他不择手段地截取各种利益，也无非就是为了能给弟弟提供足够的资金去打点人脉关系，好让弟弟能够在仕途上步步高升。 所以，无论如何，他绝对不允许，有任何人阻挠弟弟的前程，阻挠他陈家的前程。 此刻的他恨不能将陈管事那群蠢货，千刀万剐了，不过是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还给他捅了这么大的篓子。 好在他已经将逃回来的两人给灭口了，只要他一口咬定，对庄子上的事情，并不知情，都是底下的人肆意妄为。 只要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此事是他所授意的，想来县令大人也不敢刑讯逼供的吧！ 正当他权衡利弊，思索着应对之策的时候，门房的小伙计神色匆匆来报，“老爷，老爷，不好了，门外来了一大群差役。” 陈向文面色一沉，怒声斥责道：“这般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老爷我并未做伤天害理之事，又有何惧？” 陈向文说这话的时候，正好被前来的差役听到。 差役们神色不变，抱拳道：“陈老爷，我家大人有请！” 陈向文客气的朝一众差役拱了拱手，赔笑道：“敢问各位差爷，不知县官大人请我有何事吩咐？” 差役见他一副万事不知的模样，也不耐与之做戏，只抬手示意了一下，“大人的事情，我们如何得知，陈老爷请吧，莫要让大人久等了！” 陈向文只得咬牙，同差役们一道去了县衙。 县衙大堂上，周煜冷声质问陈向文，“在你陈家的庄子上，本官竟查抄出被略卖的数百人，竟还敢夜袭杀人，你陈家好大的胆子！” 陈向文先面露惊愕之色，一副完全不相信的模样，“我只是听了小妹的请求，派人去庄子上查看情况，不可能，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周煜静静地看着他狡辩，随后将一份证人证词砸在他的脸上，“这些都是你陈庄子上人的供述，怎么，难不成本官还诬陷你不成？” 陈向文知道此时在否认已是无济于事，旋即痛哭流涕的恳求道：“大人，草民是真的不知情！” “这些个刁奴，竟然背着我做这等恶行，还请大人将这些刁奴抓住，从严处理。” 周煜冷笑一声，“你以为你说一句不知情，你这个做主子的就能全身而退了？” “我告诉你，即便你不承认这件事与你有关系，根据本朝律例，主犯斩刑，从犯徒行两千里，不知情者亦要同从犯论处。” 陈向文心中狠狠一窒，他已经料想到会有这样的结局，但亲耳听到身子仍旧忍不住一软。 他哭求道：“大人，求大人开恩啊！我愿意赔偿那些受害人，求大人给我一条活路啊！” 周煜冷笑，拿着沾染血迹的箭矢踱步到对方面前，目光犀利的质询道：“想要活路？可以，只要你交代这些箭矢为何会出现在你的庄子上？” 陈向文瞳孔一缩，他不敢抬头，更不敢表露出一丝一毫的异样。 嘴上哭诉着不知，心中却是恨不得将陈管事鞭尸。 这个蠢货，竟然私藏了军中箭矢，现在还被县官大人给发现了。 这要是牵扯他弟弟头上，那他弟弟的仕途..... 陈向文心中百感交集，面上却是不敢表露分毫，只一个劲儿的哭诉不知。 周煜也懒的继续与他争辩，直接让人将之收监审问。 另一边的王家此刻也是人仰马翻，翠柳回到家中，便被王老爷拉去回话。 待听到庄子上的管事竟敢略卖人口。 直接给气的个仰倒，这边刚将人救醒，那边差役便上门来拿人。 原本掌管庄子的陈氏，以及陈氏的嬷嬷一并被拿去县衙问话。 待将庄子上的管事口供，与陈氏、以及嬷嬷的口供两相一对比。 证实陈氏主仆虽无主观伤人动机，但因其治家不严、任由底下人略卖人口，影响极其恶劣，直接被周煜判了徒刑。” 陈氏一下子便软倒在地，她大声哭求，恳请大人能够网开一面。 周煜目光冷冷的看着哀求不已的陈氏，不容置喙的道：“你家仆人之所以胆敢犯下如此重罪，皆因你长久以来的纵容与忽视，这已不再是简单的家事，而是已触及律法。” “本官身为父母官若因你一己之私情，罔顾律法，何以服众？又对那些被略卖的家人？ “试想，那些无辜被略卖的家庭，他们失去了至亲，心中的伤痛何时能愈？失去的妻儿这是他们一生的痛楚，一生的难平。” “若本官对你稍有宽容，便是对他们莫大的不公，是对律法无情的践踏！” 时下，天下虽初定，但人心未安，贩卖人口之恶行仍时有发生，朝廷为此已颁布严令，便是要杜绝此类事件。 他身为一县的地方官，只有严格执行律法，绝不留情，方能震慑那些心怀不轨的人贩子，从而保护治下百姓。 陈氏听后，身形微微颤抖，她明白，自己的哀求已无法改变自己要被流放的结局。 站在县衙门口观望了全程的百姓，无不拍手叫好！ “大人英明！” “人贩子的都该死！” “只判了流放真是便宜她了，没有她做靠山那些人敢这般肆无忌惮嘛？” “.....” 大家七嘴八舌议论纷纷，但无一不拍手称快的！ 有了这一次县令大人的震慑，看以后还有没有人贩子敢在他们县为非作歹！ 第249章提议返程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待下衙后，一夜未眠的周煜顾不得回后院休息，步履匆匆地回了公房。 一进公房，他便径直走到书桌前坐下，开始继续研墨写信。 其实早在来此地上任之前，他就已然通过各种渠道将祁水县内大大小小的势力全都摸查得一清二楚。 对于这陈家，他自然也是知之甚详。尤其是那陈家出了一位督尉之事，他也是知晓的。 据他所知，这位陈督尉似乎还正在其叔父所率领的军中效力。 现在陈家人手里竟军中才有的箭矢，他肯定要怀疑到陈督尉的头上。 周煜详尽地叙述了发现箭矢的整个过程，并在信末关切地附上一问，如今二郎可从漠北平安归营？ 写完信件后，周煜静待墨渍风干，随后他亲自为信件加上塑封，连同桌上的箭矢一起，交给了在一旁静候的良田，“将此信连同箭矢一并送往云城叔父处。” 良田双手接过信件与箭矢，躬身领命而去。 而此时，远在那广袤无垠、一望无际的漠北草原之上，正眺望远方的周穆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他连忙伸手揉了揉有些发痒的鼻子，忍不住低声咕哝起来：“真是奇怪，怎么会突然打起喷嚏来？难道有人在背后念叨我不成？算算日子，卫和他们带领的商队应该也快要抵达此地了吧？” 一旁的宋友林不由提醒道，“公子，此处乃是塞外之地，咱们在这儿是异类，还是赶紧回到帐篷去吧，以免节外生枝。” 周穆听了这话，微微点了点头，旋即转身迈步朝着自己的帐篷走去。 他停留在此最主要目的还是说服漠北首领与朝廷合作，还是低调为好。 待进了帐篷，周穆便对宋友林道：“这一次你与卫和一道先回云城，将我手书的信件亲手交由父亲。切记，此事关乎重大，不可有半分疏忽！” “这一次铁勒部的首领态度已经动摇，只要父亲那边能够说服得到圣上，待我们两方人马合作，前后夹击一举拿下北戎后，封他们的首领为可汗，笼络住他们，边关可安矣！” 宋友林没有立刻接过信件，迟疑道：“公子，若是我此番随卫和一起回去了，那这里岂不是就只剩下您独自一人了吗？” “如此一来，万一遇到什么突发状况或者危险，恐怕您难以应对！” “不如就让我留下来充当联络之人，由您与商队返回云城如何？” 周穆拍了拍宋友林的肩膀，“只有我留下来，铁勒部首领才能放心，同时也更能说明我们合作的诚意！” “可.....”宋友林还想再说什么，却是被周穆制止住。 只见周穆神情严肃，不容置疑的道：“我意已决，不必再多言。待卫和他们抵达，你便与他们一道回程吧！” 宋友林清楚的知晓上峰说的是对的，如果不能一举将北戎彻底击溃，那么远在家乡的亲人们永远都无法过上真正安宁稳定的生活。 想到这里，宋友林的心情愈发沉重起来，他已经滞留在这荒凉的漠北半年之久， 想到家人，宋友林心中一窒，也不知家里的孩子可还好？尤其小康那孩子.....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这般胡思乱想下去了，否则只会徒增忧虑。 于是，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忍着内心的牵挂，缓缓低下头去，小心翼翼地把手中的信件收进怀里，然后默默地转身离开了。 与此同时，在千里之外的家乡，令宋友林牵肠挂肚的家人们正高兴的商议着搬家一事。 “阿奶，新屋子的门窗都装好了，我看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下晌咱们就将东西搬过去吧！” “后续我还要做一大批艾草皂，那边屋子大，还能专门拿一间屋子出来静置艾草皂！” 吴氏笑着拍了一下心急的孙女，“搬家也要讲究个黄道吉日的，哪有人下晌搬家的？你这也太草率了！” 一旁的杨氏，适时提议道：“不若明日就明日吧，咱们还要准备炮竹，香烛，以及祭拜的鸡，鱼、肉，正好明日你大哥去县城送糕点，让他将东西一并采买回来。” 吴氏认同的点点头，“我看成，正好在唤你师傅一家过来，咱们在一处热闹热闹。” 宋芷见阿娘与伯娘都帮她想好了，于是爽快应下，“成，那我一会儿便同师傅说去。” 说完了搬家一事，便不得不提到大堂哥的亲事。 吴氏同儿媳道：“待阿芷他们搬走后，家里也能空出一间房子出来，阿平也不小了，他的亲事你这个做娘的也要抓些紧！” 杨氏连连点头，“我省得，只是阿平都十八了，附近村子与他年龄相仿的姑娘大都已嫁人。” “咱们村子也有人在我耳边漏了口风，想要将娘家侄女说给阿平，只是年岁太小，我觉得不合适便给拒了。” “前些日子忙，也没腾挪出空闲来去相看，现在正好闲下来了，回头娘与我一道给阿平相看相看。” 宋芷坐在一旁默默地当一个吃瓜群众。 其实在她看来，大哥才十八，成亲什么的都还早呢。 而且结婚是一辈子的大事，这要是娶了一个不喜欢的人回来，或是娶了一个性格不合的人回来，对彼此来说都是一种折磨。 想到此，她不免又联想到了自己，她其实也老大不小了。 若是没有父亲的身故，按道理她其实也到了说亲的年纪。 可若等守孝期满了，她还是要面临嫁人问题。 宋芷下意识的将目光，看向了在院中撅着屁股，与小安一道玩泥巴的小康。 恩，她若是不想嫁入，得好好攻克下这小子。 深受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的思想荼毒的阿奶与大伯，她是没办法改变他们的想法。 但这不过只有三岁的小娃，只要她好好的给她灌输下新式思想。 只要手段够硬，脑袋够聪明，不嫁人仍旧能过的随心所欲。 以后小康就是家中的户主，只要他坚定不移地站在她这边，那么后续的一切事宜自然都会变得相对容易处理许多。 到那时，她便能真正按照自己内心的意愿去生活，无需再受到世俗眼光和传统观念的羁绊。 至于官家那里虽然也鼓励女子早些成婚，但考虑到现实因素，成婚嫁娶礼仪繁多，各种花费也多，这个时代成婚晚现象也普遍存在。 这种事情，只要官府不是强制婚配，都有空子可以钻。 宋芷可不想嫁人后，还要给夫妻纳妾，就为了那所谓贤惠的虚名，还得去养育小妾所生的孩子！ 这简直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她才不愿意干这样的蠢事！ 宋芷美滋滋的想着，此刻的她自是还不知什么叫命运总是充满了变数、想象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第250章乔迁新居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翌日清晨，老宋家便早早的准备起今日搬家事宜。 吴氏领着儿媳一早便去了隔壁打扫新屋子，宋芷则领着几个小的在屋里收拾家当。 其实属于他们的东西也并不多，只几身粗布麻衣，一些床单褥子之类的。 从柜子里翻出的褥子，闻着有一股霉味。 而且一点也不蓬松软和，用这样的被子御寒，难怪小康这孩子每到冬日里头都要犯病。 这板结发硬的被子，如何能暖和呢？ 宋芷决定，待忙过了今日，便将家中的御寒物什全都准备上。 宋芷简单的将衣服用包袱裹起来，交由两个小的拿着，她则抱着床单褥子往隔壁的新家去。 此时婆媳两人已经将新房子，清扫了一遍，水泥抹成的地面 瞧着十分干净整洁，比原本灰扑扑的地面要很好多。 吴氏瞧着这样的地面，也忍不住心动的对儿媳道：“待回头咱们盘火炕时，也将这地面抹成水泥地，瞧着多敞亮啊！” 杨氏一边拿着艾草熏屋子，一边连连点头，“到时候，咱们也学着阿芷这边院子的布局，在院子里抹一条可供人走的水泥路，这样即便是下雨天也不怕弄脏鞋了！” 宋芷领着弟妹进屋时，便听到婆媳两人对话，她十分干脆的道：“也别等了，我看今日下晌没事，就让大伯去砖窑将砖头买回来砌院墙，盘火炕。” “趁着现在县令大人还没来村里视察火炕，水泥作坊还没正式运转起来，大家都有空闲，咱们赶紧将家里的事情收拾妥当。” “这样即便是请媒人上门来说亲，咱们也更有底气不是！” 这话说的十分有道理，吴氏毫不犹豫的便应了，“成，那等你大伯从县城采买回来，我便同他说。” 几人在家里洗洗涮涮，铺床叠被。 因为两个小的依赖宋芷惯了，又刚到陌生的环境，加之也没有那许多床单被褥。 两个孩子仍旧还是同宋芷一个屋。 当然不一样的便是这新屋子床要比原先的大上一倍不止。 莫说只睡她们三人，便是再多睡上两个成人也使得。 另一边去了县城的父子两人，选择了兵分两路。 宋平先去味悦坊送糕点，随后去集市采买今日鱼和肉，以及炮竹，香烛等一应物什。 宋友山则去了铁匠铺子给新家挑选铁锅，常规尺寸的铁锅，铁匠铺子里到时有现成的，无需提前预定。 宋友山按照灶台的尺寸，与铁匠买了两口锅后出门，随后又去了隔壁卖陶盆、瓦罐的铺子。 掌柜的一看到宋友山手中提着的两个大铁锅，忙热情的招呼道：“这位客官需要些什么？本店瓦罐、陶缸、陶杯、陶碗应有尽有，且价钱实惠，童叟无欺！” 与从前畏畏缩缩的采买不同，这一次宋友山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掌柜的，陶盆、陶碗、陶碟这些都是怎么卖的？” 掌柜的一听脸上的笑意更甚，热情介绍道：“陶盆根据大小不同，价钱也不同，最大号的五十文一个，中号的四十五文一个，小号的三十五文一个，碗碟也是一样，价钱在八到十二文一个，但看客官想要哪种？” 掌柜的说罢，就将人往货架子边领，示意其自己挑选。 宋友山指了一套中等大小的碗碟，问道：“这样的多少钱？” “这种的十文钱一个，若是客官买十二个，也就买一打总价还可以让五文钱，也就是一百一十五文钱。” 宋友山按照侄女的要求，挑选了十二个大小不一的洗漱陶盆，以及一打陶碗、一打陶碟、一打陶杯。 “掌柜的你看我买了这么多，能不能再便宜些？” 掌柜的见对方一下子挑选了这许多，高兴的眼睛都眯起来了。 最后双方一番讨价还价，掌柜的最终在总价的基础上又让了十文钱，还送了几个有瑕疵的陶碗。 陶碗并无缺口，只烧制时略微有些变形，并不影响使用。 双方对此次交易都很满意。 宋平提着肉食寻来时，便见着他爹正一件件往背篓里装器具。 见着了儿子来了，宋友山忙道：“你来的正好，这些陶盆你抱着，家里还等着，咱们快些回去。” 父子两人背后背着背篓，手中抱着陶盆匆匆出了城，没让车夫继续候着，包下牛车后匆匆归了家。 待到父子两人回到家中，郑大夫已经来了。 郑大夫亲手写了寓意幸福美满的对联、福字贴在了新家的大门上。 郑慧也捧着一个米桶来，米桶内藏有红包，同样的寓意五谷丰登、丰衣足食之意。 宋芷先领着师傅一家参观了一番新宅，不时同王氏介绍起火炕的好处来。 “咱们北地到了冬日冷，明日我正好要给阿奶他们盘炕，趁着村人现在还不忙，师傅我也给你们盘个炕吧。” 郑大夫欣慰的捋着稀疏的胡子，笑着点头，“你有心了。” 相较于瞧着硬邦邦的土炕，郑慧更喜欢这干净平整的水泥地。 见她爷同意盘炕，她适时开口道：“阿爷，咱们也去作坊里买些水泥回来，做成这样的水泥地，瞧着多敞亮呀!” 不待郑大夫应下，宋芷便抢声道：“这事儿不难，待明日开工，我一并同村中的叔伯交代了。” 宋芷在新居中陪伴着师傅一家，闲话家常。 而另一边，婆媳二人在厨房里井然有序地忙碌着，配合默契。 不过短短一个时辰，餐桌上便摆满了佳肴，三道香气扑鼻的荤菜与五道清爽可口的素菜。 宋友山将供桌摆放好，炮竹声一响，宋芷领着两个孩子，恭敬地祭拜了家中的神明，祈求平安顺遂。 祭拜完毕后，众人围坐在餐桌旁，气氛温馨而欢乐。 宋芷举起杯盏，高兴的道：“今天真是个好日子，我们姐弟三人正式乔迁新居。在此，我要谢谢阿奶和伯娘，感谢你们一早的辛勤付出，谢谢师傅前来，我以果茶代酒，敬你们！” 众人纷纷响应，端酒的端酒，捧果茶的捧果茶，热热闹闹的吃了一顿饭食。 第251章长远规划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热热闹闹的吃过一顿饭食后，郑大夫领着家人先行告辞离开。 宋芷一路将人送至门口，被郑大夫摆了摆手，“今日你乔迁新居家里也还要收拾收拾，我便再放你一日假，成了，不用送了，我们回了。” 说罢，领着老伴走在了前头。 郑慧同宋芷挥了挥手，转身也跟了上去。 宋芷见这师傅一家走远，这才重新折返回家中。 此时婆媳两人忙着收拾碗筷，大伯与堂哥则在厨房将新买的铁锅放在灶台上。 宋芷站在廊檐下，看着帮她张罗的家人，心中只觉得十分熨帖。 宋芷搬了个小桌子放在廊檐下，又给几人泡了些解暑的杏酱水，待大家伙儿忙好后，她便招呼几人过来歇一歇。 在几人歇息的间隙，宋芷回屋拿了十两银钱递给了吴氏，“阿奶，咱们今日说好的，下晌就去定砖，这是给你们买砖的钱。” 不待吴氏回答，宋友山一口回绝道：“家里砌院墙怎么好让你出钱，收回去，收回去！” 吴氏也适时出声道：“是呀，上回你卖杏酱分给我们的十贯钱还放我那呢，用来买砖够用了，哪还用的了你出钱！” 宋芷便笑着道：“卖杏酱的钱，那是大家一起忙活的，本就是大伯他们赚的，而且这院墙是我要砌的，我自是该出一份力。” “且先不说大伯，便是阿奶你也住着，最为孙女孝敬您不是应该的嘛！” 吴氏被孙女的话说的心中熨帖，但老太太还是有自己的一套原则，“若是家里没有钱，便也罢了，现在这院子我们还箍的起，再要你的钱算怎么一回事？” 不待宋芷说话，她拍了拍孙女的手，“你有孝心，阿奶知道，但你大伯的脾性你也清楚，他不愿占你们三个小辈的便宜，这样，这钱你先收回去，待后续家里钱不凑手，我再同你开口。” 杨氏见婆母，与丈夫都这般说，也适时表态道：“阿芷丫头，你就依你大伯的意思吧，待后续火炕、土水泥在县中推广起来，家里还是有赚钱的营生，你就放心吧。” 这话倒是提醒了宋芷，这些点子其实宋芷考虑的是增加村民们的收入，她似乎还没有给大伯一家找到个稳定的、长久的买卖做。 家人似乎一直都是在她身边默默的给她提供帮助，她却是将身边最亲近的人都给忽略了。 宋芷沉默了半响，再开口时，便道：“那这样，从明日开始，给味悦坊送糕点的活计，我就给伯娘了。” 宋芷想的是，既然他们不肯直接要钱，那她就将这份生意交给伯娘来做。 她们通过自己的辛勤劳动，辛苦赚来的钱，这样家里也算有一份稳定的收入来源。 众人一听皆惊，这糕点的活计，一日可净赚五六百文钱，这说给她就给她了？ “这哪里能成？”宋友山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宋芷神色认真的道：“怎么就不成，现在做糕点的基本上就是阿奶与伯娘在忙活，我基本上就是当个甩手掌柜的。” “而且，我现在还有艾草皂要做，现在还在研究羊毛织物，能力、精力实在有限，金玉糕我根本无暇顾及，现在交由伯娘打理，岂不是最合适，难不成大伯想让我将这糕点方子卖人？” 宋友山闻言，连连摆手，“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这毕竟是你想出来的吃食，我们怎么好平白无故的占为己有？” 宋芷狡黠一笑，“大伯这话就错了，咱们是一家人，您和大哥对这个家牺牲良多，现在我忙不过来，伯娘帮忙接手，这叫互为互利！” “再说了一家人哪里又能算的那般清呢？您说是不是？” 宋友山被侄女的话，说着心中一阵感动，原来这些年他的付出，这孩子都看在了眼里。 吴氏亦很欣慰，她拍板道：“就按照阿芷的意思来办吧，只不过这法子当初毕竟是阿芷想出来了，她便是拿出去卖了也无可厚非。” 她看向儿子，儿媳两人继续道：“现在她既然愿意给了梅娘做，那该分的利还是要给她，如此这钱赚的，你们也能心安。” “我看就这样，三七分吧，阿芷三成，七成你们自己收着。” 这话说的合情合理，儿媳两人听了俱是附和点头，表示没意见。 宋芷见两人都同意了，便将到嘴边拒绝的话咽了下去。 她现在除了连翘茶的分红，后续赚钱的买卖还有很多，她是真的不在乎这点小钱。 但有时候做事，不仅要考虑自己的感受，还要理解对方的感受。 显然大伯是更倾向于阿奶提议的办法，宋芷也只得默默的将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也罢，待她好好想想，大伯与堂哥适合做什么，待后续她也给他们寻一个可持续发展的事业。 叫这个家再也不必因贫穷而忧愁。 因着这次搬家的契机，一家人开了一个简单的家庭会议。 也正是因为这场交谈，让宋芷原本有些模糊不清的想法逐渐变得清晰起来，也让她更加明确了接下来需要努力的方向。 就在这边闲谈结束，门外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哒哒声。 那声音由远及近，不多时一队人马停在了宋芷家门前。 听到动静，宋芷循声看去，便看到坐在马背上，正好奇的四下打量的钱子旭。 钱子旭在看到坐在院中的宋芷，笑容灿烂的露出一口大白牙，“好久不见宋小娘子，我是来给你送猪油的！” 说罢，他翻身下马，摇着折扇四下打量着这个农家小院。 其中最让他好奇的便是这农家小院里的土水泥路了！ 他从村头走到村尾，进村的小道上全是这样平坦光滑的道路，这叫他心中惊诧极了！ 自认为见惯了世面的钱子旭，在这样穷山僻壤的小山沟，竟然见到了堪比青石板路还要平整的道路。 说实话，他此刻心中的震撼可不止一星半点。 他心中隐隐有种预感，这一趟北地之行或许会有更多意想不到的收获。 宋芷见是钱子旭，忙起身相迎，“劳您亲自跑一趟，先进屋歇一歇，喝口茶解解暑气。” 钱子旭并不客气，接到邀请后，抬脚便走进了小院，一边实在压不住询问道：“我方才进村，见你们村子里全是这种平坦的路，不知这是什么路？用了什么材料制成的？” 第252章预定毛线帽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见他对水泥路感兴趣，宋芷便笑着介绍道：“这是用水泥与砂石混合后铺设而成，我称它为水泥路。” “水泥，何为水泥？”钱子旭很是感兴趣的问道。 “哦，这是我们村子自制的一种建设材料，可以用来铺路，光滑又平整，亦可以用来抹墙，坚固又耐用，且物美价廉，除了咱们村，在这祁水县再找不出第二家有这建设材料。” 这话钱子旭却是不怀疑的，他在京城什么样的好东西没见过？ 今日若不是亲眼所见，他也不相信世上竟有比青石板路更平整的路。 正好他在县城开了一家粮铺，后续肯定还要再买一个田庄运转，他就先试一试这水泥究竟好不好用。 思及此，钱子旭开口问道：“这水泥如何卖的？” 这个宋芷却是不知的，他偏头回身同宋友山道：“大伯，你去看看族长可在家里，请他来家里一趟，就说有人想买水泥。” 宋友山闻言，当即起身而去。 待人走后，宋芷邀请钱子旭先屋里坐。 钱子旭顺势跟着宋芷走进院中，他的目光不由被正坐在廊檐下勾毛线帽子的宋欢所吸引。 他脚步不由加快了几分，走到宋芷身侧询问道：“那是在做什么？” 宋芷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心中忽的一动，机会找上门了。 这个人可是个大户，还是不吝惜钱财的那种。 她原本打算通过艾草皂，先让她在客商之间有一些知名度，之后再推广羊毛织物更是顺理成章之事。 现在生意既然找上了门，她自是没有推拒的道理。 宋芷笑眯眯的唤了一声小妹，旋即朝她招了招手。 宋欢腼腆的小跑上前，挨靠着阿姊站好。 宋芷从小妹手上接过半成品的帽子，又吩咐道：“你去屋里将前些日子你勾的帽子拿来。” “是都拿来嘛？” “不用，每种样式拿一种来就好！” 小丫头闻言，噔噔噔的跑回了屋里。 待她走后，宋芷便将手中的半成品的帽子递给了钱子旭，“这是钩的羊毛帽子，冬日里用来御寒保暖，甚是不错。” 钱子旭下意识的就接过，柔软的羊毛帽子，这帽子虽然还未织完，却已经初见雏形。 不多时，宋欢手中拿着三款毛线帽子跑了出来，小脸红扑扑的跑到宋芷面前，眼神之中满是期待。 宋芷揉了揉小妹的脑袋，从她的手中接过三顶帽子，同钱子旭介绍道：“这是我小妹勾出来的三款毛线帽子。” “这款是瓜皮小帽，这款是螺纹帽，这款是渔夫帽。” 钱子旭看到这样的小帽，眼睛都亮了，自诩见多识广的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像个乡巴佬一样。 对方不过一个小农女，怎么拿出的东西竟是他没见过的！ 他如获至宝般的摸摸这顶帽子，又摆弄摆弄那顶小帽。 柔软亲肤，拿在手中既轻便又暖和。 可以想象，这东西若是带回京都，会是怎样一种轰动。 具有灵敏商业嗅觉的钱子旭立时便觉得这东西的前景来。 他压抑着心中的兴奋，询问道：“不知宋小娘子这毛线帽子卖不卖？若是卖又是何价钱？” 宋芷点头，“既是勾出来，自是想要卖的，这三种小帽子的价钱，瓜皮小帽暂定三十八文一顶，另外两种小帽暂定四十八文一顶。” 钱子旭一听，直言道：“你这处有多少帽子，我全都要了？” 宋芷尴尬的笑笑，“家里不过十几顶，不过钱公子不是两个月才走吗？两个月后，这三种小帽，每种我可以提供四百顶。” 宋芷看着小妹勾过帽子，这种瓜皮小帽手快的一日便可勾出两顶，那种稍微复杂一些的帽子一日也可以勾出一顶来。 到时候她请村中的婶子们帮忙，两个月时间，供出这么多货物应是没什么问题。 钱子旭知道这独一份东西的好来，他下意识的就道：“我可以每一顶帽子增加十文钱，你能不能将这货物只卖与我？” 宋芷想也不想便拒绝了，她还指着这毛线生意吸引更多客商来他们祁水县呢。 如何会因为眼前的这点子蝇头小利，就给自己设了限制。 在宋芷看来，她一人好不是真的好，只有大家都好，这生意才能更长久的做下去。 遂宋芷毫不犹豫的便拒了。 她还给自己找了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只怕我这般做了，县令大人会对我有意见！” 听到对方提到了周煜，钱子旭瞬间哑了火，在别人的地盘上，他自是不能喧宾夺主，该遵循的规矩还是要遵守。 周煜开的官营铺子他也知晓，若是让周煜知晓了，他将这样的好物给买断了，不定怎么记上他呢。 钱子旭打消了买断的念头后，仍旧不死心，就算不能买断货源，这般好的东西，他还是想要与之合作，分一杯羹。 他再次看向手中的毛线帽子，忽的一道灵光一闪，想到了什么，正当他要开口时。 宋友山领着宋族长匆匆而至。 走在大伯身后的宋族长，一进屋子便兴奋的问道：“阿芷啊，我听说有人要水泥？” 宋芷转身，便看到满面红光的宋族长。 她笑着点点头，侧身同他介绍道：“族长爷爷，这位是从京城来的钱公子，他在见了咱们村的水泥路后，觉得甚是不错，便想要同村里买些水泥。” “不知这水泥如何卖的？” 这个宋族长他们一早便同村民们合计过了。 他满脸堆笑的看着钱子旭，乐淘淘的道：“公子也见到了，这水泥路的好来，老朽也就不继续唠叨了，这土水泥一担（一百斤）只要十五文钱。” 钱子旭一听，直接转身同随从道：“你与他们先定十两银子的水泥，后续待田庄买好，直接让他们送去庄子上。” 随从当即领命，迎上宋族长道：“不知老丈可有笔墨，咱们先签订一份预购契书。” 宋族长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忙道：“有有有，贵人稍待，我这就回去取。” 宋芷见状，忙唤住转身欲走的宋族长，“族长爷爷，我家中有笔墨，不必在回去跑一趟。” 说罢，她当即回房去取。 双方签订契书，那随从先付了二两定金，约定好待后续将货物送至再结清后续款项。 第253章极力促成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这边钱家仆从与宋族长签订预定水泥的契书，那边钱子旭不忘拉着宋芷继续方才未尽的话题。 “宋小娘子，我这有一个想法，不知你意下如何。” “钱公子请说。” 钱子旭轻咳两声，不动声色的提议道：“是这样的，这毛线帽子无论是从保暖，还是从样式上来说，都很不错，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单调了些。” “若是能同布料一般，染出不同成色的来，那织出来的帽子肯定更受欢迎。” “你看这样可成，你将这线交由我来染色，届时织出来的帽子，留给我一定的货物你看如何？” 钱子旭想到的是，就算不能独家拿下这门买卖，但他们还是可以合作的啊。 帮其染色既有利可图，并且还能及时拿到货。 就凭他敏锐的直觉，这羊毛帽子一旦面市，必然会被抢购一空。 此刻他一定要将此项合作促成。 宋芷诧异的看了一眼钱子旭，没想到对方这般敏锐。 其实她一开始便想着做植染的，例如板蓝根的叶子，菊花、这些都可以用来给羊毛染色。 只是这些染料难寻，而且还需大量的时间精力来做此事，她一时之间没急着动作。 这会听到钱子旭的合作提议，她下意识的就问道：“你在县城也有染坊？” 为了促成这次合作，钱子旭胸脯挺得笔直，自信满满地说：“你听说过织染布庄吗？在京城可是很有名的。” “无论是织造工艺，还是染色技术，甚至是布料的花色图案，都是独一份儿的存在。” 他有些傲娇的继续道：“这布庄可是我家的产业！” 宋芷轻轻摇头，神色淡淡的道：“没听说过！” 钱子旭只感觉自己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一般，没有激起任何波澜。 但他并未气馁，继续游说道：“如果你愿意合作，我可以在这县城开一家布庄，并且将那些手艺好的染色师傅请来。你觉得这个提议怎么样？” 这就显的十分有诚意了，有经验老道的师傅帮其染色，她便不用花时间与精力在染色上。 宋芷心中很是心动，但她面上却是不显，“那这染色的价钱？” 钱子旭忙到：“这个你放心，一些常规植染，如用到的柿叶、冬青叶、栗壳这些都是很便宜的植染材料，我们只收一个工费以及染料的本钱如何？” “只要宋小娘子，将勾出来的帽子留给我三成，实在不行，两成也行！” 钱子旭这是下了本钱了，势必要将此次合作达成。 对方条件已经开的如此优渥了，宋芷想不到什么理由要拒绝，于是很是爽朗的笑道：“成，那我就等着公子的布纺开业了！” 钱子旭咧嘴笑开，连连点头道：“宋小娘子放心，我回去后便选址筹办，不出一旬这布庄便可开业。” 一想到这毛线帽子在京中的火爆场面，自己在大哥面前也能挺直了腰杆，钱子旭便待不住了。 又见随从已经与对方签好了预定水泥的契约，他便起身同宋芷道：“那这件就这样定了，那什么，我们先回去了！” 宋芷与宋族长一行人，将钱子旭送出门外，待其骑马离开后，宋族长也是兴冲冲的同宋芷告辞离开。 此刻的宋族长内心很是激动，村中的水泥作坊，这是开了一个好头啊。 这县令大人还未领人来参观呢，他们一下子便卖了十两银的水泥。 这要是水泥在县城推广开，他们能赚多少钱啊！ 一想到这儿，宋族长内心便忍不住的激动，更是恨不得立时便回去同大伙儿说这个好消息。 宋芷将兴冲冲要离开的宋族长唤住，又同她说了一件喜事，“族长爷爷，我这里可能需要人手帮忙钩帽子，你顺道帮我问一问村中的婶子，姐姐妹妹们，可有人愿意来我家帮忙的！” “我一日先按照十五文钱给她们发工钱，若是做的好，后续还有有额外的奖励。具体细节到时候我见到了婶子们再详谈。” “当然，我也有最低要求，若是再学习过一阵后仍旧勾不出来，或是给我磨洋工混日子，这人我也是不会再用的！” 宋族长完全没有在意宋芷最后一句话，他的脑海里只听到了这孩子要雇佣村人做活儿，一日竟还有十五文钱。 要知道一名成年男子，寻到的活儿也不过一日只有十五文钱，更别谈额外奖励了！ 他心中惊诧，有些不确信的追问道：“你的意思是，半大的孩子也雇？” 宋芷连连点头，“只要对方能勾出来，不论多大年纪，我都收，只不过族长爷爷我丑话说在前头，来我这勾毛线帽子，便不可以将我这里学到的技术偷传出去。” “我这小本生意，现在还处于萌芽发展阶段，若是给那些财大气粗不差钱的大家族学了去，对方财大气粗，砸钱，砸人！我还拿什么与旁人竞争？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其实她还有一种更保险的做法，便是直接买人回来，买来的人卖身契都捏在她的手里，断然不敢做背叛主家之事。 如此她担心的事情，也不会发生。 但宋芷还是首先想要给村里的乡亲谋一些福利。 若是连她这个受过乡邻照拂的人，都不愿意拉乡亲一把，外人又如何会帮扶他们？ 宋族长听出了宋芷的顾虑，他连连保证道，“没错，没错，这事你放心，你给我们提供了赚钱的机会，我宋氏族人，绝迹不允出现这等端碗砸锅，忘恩负义之人！” 宋芷见宋族长一脸严肃，表情十分郑重。 她便笑道：“多谢族长爷爷能够理解，我也是先将丑话说在前头。” “不过我也不是一点不为大家伙儿考虑，凡是来此帮忙勾帽子的乡亲，只要在我这里待满五年。” “五年期满后这勾毛线帽子的手艺便是乡亲们自己的，大家伙儿是自己勾毛线帽出去卖，还是教授旁人，我都不再过问！” “这就像拜师学艺一样，须得帮师傅干几年活儿，待到出师那日便可自由接活儿，我称这个叫五年服务期，期满乡亲们的意愿，我都不会再过问！” 宋族长心中却是清楚，这与拜师学艺又哪里一样。 且不说拜师学艺根本没有工钱，往往还需承担师傅家中的杂役，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其间辛苦自不必言。 更甚者，有些师傅还会保留一手绝活，不轻易传授，生怕徒弟超越了自己，断了自己的饭碗。 宋族长深深的看了一眼宋芷，感慨的道了一句，“好孩子，你有心了！” 第254章人情味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我这就去通知大伙儿！”说罢，抬脚欲走时。 他又想到了什么，于是顿住了脚步问道：“你胡婶子往后可以去水泥作坊做活儿，这勾帽子的活儿，我便不通知她了，英子那孩子.....” 不待宋族长将话说完，宋芷坦率的道：“那是胡婶子与我之间的恩怨，我不会牵扯到英子的头上，英子若是愿意来，我自是欢迎，只一条我方才已经说了，勾针技艺五年内不可外传！” 两个小姑娘年岁相仿，又同样丧父，相同的经历让两个关系较为亲密。 再加上英子从前又有个强势的阿奶，又遭遇了被强行分家一事。 直接导致小姑娘被打压的十分懦弱，原身的性格则较为强势，在看到被欺负的英子时，忍不住就想帮一帮她。 久而久之，两人便成了朋友。 其实英子私下里还劝过原身一家人要好好相处，但在原身看来这就是像好友一样，什么都要忍气吞声，因而根本也没听进心里去。 其实现在穿过来的她，也不知道要用什么心态去面对英子。 她曾经的好友已故去，现在的她已经换了芯子。 从前或许她可以回避掉这个问题，但现在她邀请全村的人来家里做活儿，若是独独不让她来。 似乎对于小姑娘来说，也是一种伤害，也罢，那就顺其自然吧。 宋族长听宋芷如此说，当即表态，“这事儿你放心，我也会交代胡氏，她虽然时常犯浑，却也是个拎得清轻重的。” “她们母子三人，现在最大的依仗就是族里，那胡氏的娘家更是穷的叮当响，若是将村里人给得罪了，族里哪里还会容的下他们母子三人，这样简单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而且英子也是个懂事的孩子，就她家现在这样，她娘又没个好名声，将来这孩子说亲只怕也说不到什么好人家。” “若是能在里这处学到一门好手艺，我们村中的老的再帮忙把把关，也不枉她喊我一声族爷爷。” 宋族长与宋芷说的这话，可谓是将心里话都透露给了宋芷。 宋芷也在这位老者身上看到了，一位长者对小辈的关怀。 她从心里底感到庆幸，自己穿到的这个小山村虽贫穷，但乡亲们的身上都很有人情味儿。 此刻她不知要说什么，只一个劲儿的点头表示赞同。 见说服了这孩子，宋族长又道：“成了，那这件事就这般定了，我先去同大伙儿说此事，你做好心理准备，我估摸大伙儿一会儿又要来你家里问信。” 说罢，他背着手欢欢喜喜的往村中去了。 在送走了宋族长后，宋家人也没有闲下来。 吴氏催促这儿子道：“马上村里的水泥作坊就要忙起来了，趁着大伙儿现在还能抽出空闲来帮忙砌院墙，你快去将砖石定回来！” 宋友山不敢多耽搁，当即出门采买砖石去了。 宋芷同样也不得闲，开始准备起做艾草皂。 这边宋芷刚将草木灰水放在一旁静置，预备开始切板油，熬猪油。 那边院外便传来村民们的说话声。 在厨房帮忙打下手的杨氏顺势接过宋芷手中的活儿，“想必是来问你做活儿的事情，你出去同她们说吧，熬猪油的活儿交给我便好。” 宋芷也不忸怩，道了一声谢后抬脚便迎了出去。 村中的妇人们，待见到宋芷时，眼睛都亮了。 有那自来熟的，甚至上前抓住了宋芷的胳膊，急切的打听方才她们从宋族长那听到的话。 “阿芷丫头啊，你真有活儿给我们做，还一日开十五文工钱？莫不是哄我们开心呢！” 宋芷诚恳道：“这自是真的，若是诸位婶子做的好，每月我还会额外给与大家奖励，做的最好的前三名，可分别获得两百文、一百文、五十文不等的奖励。” “一月内，进步最大的三人，也可获得三十文钱的奖励。” 众人一听，瞬间炸开了锅。 一个月能赚四百多文钱，对于他们这些妇人来说，已经是天大的好事了，这若是做的好还有额外的奖励。 还是家门口就能做的活儿，这叫大家伙儿心情激动不已。 妇人们生怕表态晚了错过这样的好事，纷纷伸手呛声道：“我我我，阿芷你看婶子，身上一把子力气，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保管不误了你的事情。” “哎呦，桂花嫂子你挤什么，你知道阿芷让我们做什么吗？光有力气有什么用，阿姊又不是让你去种田耕地。” 还真别说，此刻站在宋家小院的妇人们，其中至少有一半的人，还真不知宋芷要雇佣她们做什么。 她们在听了族长说一日有十五文钱后，便不管不顾的跑来了。 宋芷从他们的神情之中看到了迷茫。 于是她干脆将方才与宋族长的话，又同诸位婶子说了一遍。 “我丑话说在前头，若是愿意接受我条件的，一会儿咱们先签订一个契书，明日便可来家里先学着勾毛线帽，若是不愿意的.....” 不待宋芷说完，妇人们忙不迭的表态道：“愿意的，愿意的，我们没有问题，阿芷丫头你放心，你带着我们赚钱，我们绝不会做忘恩负义之事。” “就是，就是，若是谁胆敢将学到的东西，胡乱交给娘家亲戚，到时候可别怪我们不讲乡邻情谊。” “届时该扭送官、送官，绝不留情徇私。” 宋芷见众人没什么意见，当即回房拿了笔墨来，当场写了一份契书，随后又当着众人的面念了一遍。 “诸位婶子若是没什么问题，便可上前来画押。” 有妇人带着自家半大的姑娘上前来画押，有人见了，忍不住询问宋芷，“阿芷，一家里最多能出几人啊？” “年岁小些的孩子，这也收吗？” 宋芷点头，“来我这做活儿的，我不看年纪，只要能按照我的要求，能将活儿做好，村中的姐姐、妹妹们想来的我都欢迎！” 这话一出，原本家中没什么劳力，只余妇人的便更激动了。 有人默默地退到了人群后头，转身便往家里跑，去通知家人这个好消息。 第255章手摇纺车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这一日宋芷首先解决了制作羊毛制品的人手问题。 为了能供应上货物，接下来除了采购羊毛，后续最关键一步便是纺线了！ 只是现在用纺线锤纺出来的羊毛线数量还是有限，思来想去宋芷决定还是要寻木匠打几套手摇纺车放在家里。 也不知大河叔会不会打这手摇纺车？ 想到此，宋芷便也有些待不住了，待到院中的乡亲们欢喜的离开后，她又匆匆去了一趟宋大河家里。 此时的宋大河也没有闲着，正在院中敲敲打打的忙着宋芷先前定的桌椅。 宋芷站在门边，先是客气的唤了一声，“大河叔，在忙呢？” 宋大河循声望去，见是宋芷，当即笑道：“是阿芷啊，快进屋坐。”说罢，他又朝屋内唤了声妻子，示意其给宋芷上一碗糖水来。 宋芷闻言连忙摆手，“大河叔，不必客气，我来是想问一问你可会做手摇的纺线车？” “这纺线车我倒是听说过，只是没做过，听说城内的布庄，富户家中都有这手摇纺线车，你怎么突然问起了这个？” 宋芷没有回答宋大河的问题，而是问道：“大河叔，若是我这边给你提供手摇纺车的图纸，您这边能不能帮我做几个出来？” 其实相较于手摇的纺车，宋芷其实更想要做的是脚踏的纺线车。 用脚踏作为动力，纺起线来更为省时省力。 但出于谨慎的原则，宋芷还是准备稳抓稳打，先从手摇的纺车开始，一步步循序渐进的发展。 后续待大河叔自己有了做纺车的心得后，届时她再与大河叔提一提新式想法，说不得他自己也能琢磨出来。 宋大河听宋芷如此说，脸上不由笑出了花，“要是有图纸，做手纺车自是没什么问题，只是这图纸并不对外人道，便是有钱只怕旁人也不会肯卖.....” 宋芷本也没打算同旁人要图稿，这纺车她前世自己便亲自动手做过，现在只画个图稿，对她来说并无太大困难。 只不过对外，自己会做纺线车一事宋芷不好明说，她只拍着胸脯表示，图稿一事由她来搞定。 说完了纺线车一事，宋芷又请宋大河帮忙再做四十个钩针，以及再刻一些圆形模具出来。 后续她还要做许多艾草皂，山中竹节粗细不一，光靠山中的竹筒来冷却定型肯定是不够的。 这事儿并不是什么难事，这些物什他先前就帮宋芷做过，不过多费些功夫的事。 宋大河当即应承了下来，了却了一桩心事的宋芷欢欢喜喜的回了家里。 考虑到家中往后肯定会有不少人进出，出于保密的需求，宋芷在二进的小院里，给自己开了一间工作室。 工作室内不大，除了桌椅板凳，泥炉子，其内还放置着宋芷平日里用到的简单器具，以及好几个置物架。 现在的置物架上，摆满了先前宋芷做好的艾草皂，每一层架子上还贴了皂化完成，可以出货的日期。 宋芷回到家里，伯娘已将熬好的猪油放在了她专门辟出来的房间内。 宋芷便将先前静置的草木灰水以及捣烂的艾草汁过滤。 随后拿着熬好的猪油一边搅拌一边往猪油之中倒入草木灰水以及艾草汁。 待其慢慢的产生造化反应，变的粘稠后装入事先准备好的竹筒之中冷却定型。 做完这些天色已经是暗了下来，宋芷忙锁了房门，朝前院走去。 几个小的还坐在廊檐下，还拿着纺线捶忙着纺线。 宋康见阿姊出来了，再也耐不住与哥哥们一道坐着，迈着小短腿一下子便冲进了宋芷怀里。 一边撒娇着要宋芷抱，一边指着宋安几个坐着的地方咕哝道：“有蚊子，有蚊子，痒。” 说罢，还将自己的小胳膊伸出来给宋芷瞧。 宋芷果然看到了小弟的胳膊上被盯的好几个红肿的包，她忙唤了几个忙碌的孩子。 “天都快黑了，又有蚊子，都别忙活了！”宋芷朝几个小孩招手道。 宋成立刻放下手中的活计，蹦跳着就要向宋芷跑来，嘴上也同小康一样抱怨着蚊子太多。 宋安则考虑的更多一些，言道：“阿姊，等我这一点羊毛纺完。” 宋芷抱着小康走上前，拿下他手中的工具，“不急于一时，这会子蚊子这般多，没的将手脚都叮了包。” “我今日请大河叔帮忙做了纺线车，以后纺线的速度会快更多，不急于一时。” 说罢，他也看了看小兄弟两人手上，也是叮了满手的红包。 她有些心疼的道：“你们也是，被蚊子叮了就别忙活了，瞧瞧这手脚被叮的。” 宋成憨憨的抓了抓头发，没心没肺的道：“阿姊，我们都习惯了，用口水涂一涂就不痒了！” 宋芷又心疼又好笑。 “走吧，咱们先回老宅，待明日阿姊想法子给你们做一些防蚊虫的草药包给你们挂在房间，再给你们做一些清凉的青草膏涂身上，这样即便你们在外头，蚊虫也不会逮着你们叮了。” 几个小家伙，听了宋芷的话实在好奇的紧。 一边跟着宋芷往隔壁走，一边仰着小脑袋询问道：“阿姊，真的有这般神奇的药膏吗？” 小孩子们叽叽喳喳的跟在宋芷身后，七嘴八舌好奇的追问着。 宋芷一边走，一路耐心的回答着几人的疑问，不多时便来到了隔壁。 吴氏见孙子孙女都过来了，忙招呼道：“来的正好，我正要去唤你们呢，都洗洗手，一会儿吃晚食了。” 听到要开饭，几个小的也顾不得在询问宋芷青草膏是什么，一窝蜂似的跑开，便是被宋芷抱在怀里的小康也踢着腿儿要下来。 宋芷将人放下，小人噔噔噔的跟在哥哥们身后去洗手。 吴氏，“艾草皂都做好了没有？可要我去帮忙？” 宋芷边抬脚往厨房去，边答道：“阿奶放心，都做好了，待其静置两三日便可脱模。” “对了，大伯可定好砖块了？” “都好了，人也请了，就等明日动工了！”吴氏乐淘淘的答道。 “......” 晚饭后，孩子们在院子里嬉戏打闹。宋芷则帮着吴氏洗刷碗筷. 待收拾完后，宋芷领着弟妹回到新家，洗漱后先安排两个小的上床休息。 随后拿出了笔墨纸砚，开始画手摇纺车的图稿。 待画完了图稿，她又列了一份药材清单。她打算明天去县城将防虫草药，以及制作牙粉的草药一并都买了。 第256章鼓励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翌日一早，宋芷起床洗漱，便听到隔壁一阵阵妇人们的说笑声。 为了给宋芷留一个好印象，妇人们一个比一个积极，天刚亮时便来了老宋家。 再加上今日老宅要盘火炕，以及砌院子，一大清早整个小院格外热闹。 宋芷领着弟妹洗漱好，忙开了院门往隔壁去。 现如今紧着隔壁的院墙还是泥巴院墙，这边的侧门虽然开了，却是不好直接从侧门穿过去，还须得绕道大门。 宋芷一进门便被妇人们团团围住，七嘴八舌的询问宋芷何时开始。 显然此刻大家伙儿的热情十分高涨。 “婶子们莫急，往后辰时初来家里即可，无需来的这般早。” 妇人们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们这也是想要尽快上手，既然领了你的工钱，也不好耽误你的事不是。” 一方面大家伙儿都看中了宋芷先前许诺的奖金，另一方面也担心自己学不好，大家都是一块来学的，若是自己垫底了那多没面子。 大家积极这对于宋芷来说是好事，她没再多说什么，言道：“婶子们稍待片刻，待我们吃了早食，咱们再开始。” 待领着弟妹进了厨房，宋芷便看到提着糕点要去县城的大哥。 宋芷立刻出声道：“大哥，这糕点交给我吧，一会儿我正好要去县城送些艾草皂去县城，你不如就将这糕点给我一并带去。” 家里正好缺人手盘炕，砌院墙，吴氏听孙女这般说直接便应了！ “正好，今日家里有人吃饭，阿芷你再买两斤肉回来。”说罢，从身上摸出钱来要给孙女。 “阿奶，买回来的肉咱们姐弟也是吃的，你现在给我钱，往后大哥买肉回来，我们姊妹吃要不要给钱？” 吴氏顿住，她只想着不能让小的太亏了，却是没有想到这一点。 回味儿来的的吴氏重新收好了钱，笑着道：“成了，阿奶知道了！” 在吃早食的空隙，宋芷便同小妹道：“一会儿阿姊先去县城，你留在家里先带着婶子们从最简单的瓜皮小帽学起。” 宋欢一听，要她来教，不免有些紧张的道：“让....让我来教能成吗？” 宋芷眼神鼓励的道：“怎么就不成，你就按照你平日里如何勾的慢一点演示就好。” “咱们欢欢这般心灵手巧，回头我让阿奶在隔壁陪着你一道，给你镇场子。” 其他几个小的也从碗中抬起头来，给送欢打气道：“欢欢你别怕，二哥带着小安陪着你，要是谁说重话，我第一个不答应。” 有家人在场，宋欢心中没那般忐忑，她微微点头，腼腆的笑道：“那我试一试。” 姐弟几个吃完了早食，宋芷便领着妇人们先去了隔壁。 现在院子里光秃秃的，也没个大树遮阳，宋芷便领着人进了西厢房。 板凳不够，长长的炕上也可以坐上许多人，待到冬天的时候，只要将火炕烧热，坐在炕头上做活儿，便不用再担心冻手冻脚。 宋芷让宋欢拿了些羊毛线分与她们，又将家里多余的十来根勾针发了下去。 “这钩针我已经找人再做了，婶子们今日先轮流试一试手，一会儿我让欢欢与你们演示，这羊毛帽子究竟该如何钩织。” “你们有什么不懂的就问她，婶子们别看她年岁小，家里的这些毛线帽子可都是欢欢钩出来的，她手比我还巧呢！” 妇人们一听这话，看向宋欢的眼神瞬间泛起了光，嘴上夸赞的话更是不要钱一样一箩筐，一箩筐的往外蹦。 宋欢哪里见过这样的架势，夸的小丫头脸蛋红扑扑，显得十分的不好意思。 宋芷打圆场道：“欢欢确实能干，只是脸皮子薄，婶子们莫要打趣她！” 说罢，她揉了揉小妹的脑袋，鼓励的道：“欢欢先教婶子们钩帽子，阿姊先去忙了，一会儿我让阿奶来陪你。” 经过宋芷这一番引导，宋欢也逐渐适应了当下的氛围，她点点头，“阿姊放心去吧，我一定好好做。” 旋即拿起手边的毛线，从如何起针开始说起。 妇人们也收起了玩笑，听的十分认真。 宋芷便退出了西厢房，当即去了后院的工作室，将先前做好的三百五十块艾草皂放在背篓之中，又去了隔壁提糕点。 临走前，宋芷不放心的叮嘱吴氏，“阿奶，欢欢面皮薄，自己一人面对那么多人，我担心她应付不过来。” “一会儿你去帮她坐镇，她心里也更有底些。” 吴氏将手边的碗清洗干净，颔首道：“成了，你放心去县城吧，欢欢那里有我看着，不会让人为难她去的。” 宋芷见她奶应下后，便不再耽搁，提着东西便往村口赶。 去往县城的一路上，宋芷明显能感觉到今日来县城纳粮的人开始减少。 待到城门处一看，排队纳粮的人也少了很多。 看来县衙征税工作已是接近尾声，不出几日周煜应该就能空闲下来。 宋芷在心中权衡着待忙完这一阵子，得提醒提醒周煜他们村作为试点村，推广火炕一事可得抓上日程。 宋芷进城后，先是去了味悦坊送了糕点，随后径直去了官营铺子。 宋芷刚走至官营铺子门前，便听到门内传来的说话声。 “哎呀，薛老你是不是将那艾草皂压着故意不卖与我们。” “就是，就是，薛老您就不能通融通融，就给我一百块，不五十块也成，让我带回去哄一哄家中娘子，也叫她高兴高兴。” 一群客商打扮的中年男子，将薛老团团围在了柜台后头，七嘴八舌的输出自己的诉求。 宋站在门边，想着背篓之中仅有的三百多块艾草皂，这也不够分的啊..... 她站在铺子门槛边，有些犹豫着要不要先离开待会再来时。 正焦头烂额的薛老，看到门边站着的宋芷后，犹如见到了救星一般，惊喜的高喝一声。 他三两下拨开人群，一阵风似的冲到了宋芷面前，“宋小娘子你可算来了，不知可带了艾草皂来？” 第257章顺势推销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这话一出，方才围着薛老的客商看向宋芷的眼神，那叫一个炙热。 宋芷只得硬着头皮点头，“带是带了，不过只有三百多块。” 薛老一听很是，欣喜的邀请宋芷先进铺子再说。 宋芷就这样跟着薛老进了官营铺子，再当着一众热烈的目光下将卸下了背篓，随后将艾草皂交给了对方，“您先过一过数目可对。” 在对方摆放货物的间隙，有那胆大的客商，直接与宋芷搭起了话来，“在下冒昧一问，这艾草皂是姑娘做的吗？” 这没什么好隐瞒的，宋芷大方承认道：“是我做的！” 她当初选择供货给官营铺子目的之一，便是希望由此扩展自己的知名度。 客商们一听瞬间兴奋起来，有人更是顾不得现在还在铺子里，直接表示想要预定艾草皂。 宋芷摇了摇头，坦诚道：“非我不愿同各位做生意，是我与县令大约定在先，这三个月这艾草皂不对外出售，诸位若是想要采买艾草皂直接来这官营铺子便好。” 众人一听这话，心中不免有些失望，他们这些客商在此地只会做短暂停留，肯定等不到三个月后。 有那头脑灵活的客商，不放弃道：“那你多供些货物，咱们来官营铺子买也是一样的。” “是极，是极！我瞧着这艾草皂好用的很，既能清洁，还有止痒作用当是不愁卖的，你不妨再多做一些。” 宋芷如实道：“非我不愿意做多，一来这制作的原料难得，二来做出来的艾草皂也需一定的时间静置，现在已是在尽力在供货了!” 宋芷没有说的是，这还是在旁人会提供原料的情况下，若是不给她提供猪板油，不好意思，光凭她每日三五斤的采买，一日也就能提供几十块的艾草皂。 宋芷看客商们明显失落的神情，忽然计上心头，“除了艾草皂，我那还有些好东西，比如能清洁牙齿的牙粉、能防蚊消肿的青草膏，若是几位想要也可以买些回去试一试。” “什么牙粉？” “青草膏？那是什么？真的可以防蚊虫吗？” 宋芷的话瞬间点燃了客商们的好奇心，他们走南闯北的去过许多地方，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两样东西。 宋芷见对方感兴趣，不由会心一笑，不紧不慢的解释道：“我这牙粉，不但有清洁牙齿保护牙龈的作用，还有固齿、以及防止溃疡、生疮的作用。” “至于青草膏，自然就是一种药膏，可以用来涂抹被蚊虫叮咬的部位，能够很快止痒，若是夏季在外行走，将之涂抹在裸露的胳膊或是腿上，亦有防止蚊虫叮咬的作用。” 客商们被宋芷描述的功效所吸引，一个个也顾不得盯着货架上的艾草皂了，纷纷同宋芷表示想要看一看货，若是真的如宋芷说的那般好用，他们一定购买！ 宋芷歉意的一笑，“今日是不成了，若是对这两样货物感兴趣的，她明日再将货带来，届时就在此碰头。” 只多等一日，客商们皆没有意见，其中有三人当场表态明日这个时辰他们就在此等候宋芷。 “成，一言为定。”宋芷很是爽快的应下。 有了新式货物，客商们再听到薛老说，一人只能限购二十块的艾草皂后，心中也不似方才那般紧迫。 待客商们领着各自的艾草皂走后，薛老这才同宋芷结算货款。 临别前，薛老将宋芷唤住，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方才宋小娘子说的两种货物，能不能也供些给我们铺子？” 官营铺子在客商之中这般快的传扬开，亏得宋芷提供的艾草皂。 可艾草皂虽好，但苦于数量有限，若是能再提供两种新鲜物什，对铺子的发展来说，肯定没有坏处。 宋芷乐的有人帮自己宣传，她根本不带犹豫的一口应下，“成，那我明日多带些货物过来！” 见宋芷应下，薛老很是高兴，亲自将人送至门外，待人走远后，这才折返回铺子里。 宋芷离开官营铺子，顺道先去了城东的药铺买做防虫中药包，以及做牙粉需要的草药。 例如做一个防虫的草药包，需要用到的中草药为‘艾叶、丁香、薄荷、藿香、陈皮、佩兰。’每样需要一钱左右，捻成粉末，效果好不说，关键味道也十分好闻。 至于制作固齿牙粉需要用到的草药则为‘盐、石膏、补骨脂、花椒、白芷、薄荷、旱墨莲、防风、以及细辛。” 宋芷一边往药铺走，一边在心中盘算着，需要买那些草药，像艾草、薄荷这之列的，家附近就有很多不必采买、 另外细辛、以及防风当初在山中挖了许多，现在家中还留了一些，也不必再采买。 剩下需要采买的草药，宋芷分别去了两家药铺采买。 因着都是些常见的草药，小药童虽诧异宋芷买的多，但见其对每一种草药的药性十分了解，药童便没有过多询问，直接称给了宋芷。 宋芷将药放进背篓后，又想着做好的牙粉、以及青草膏还需要容器来盛。 宋芷便又绕到了一家卖瓷器的铺子。 此刻，柜台前的掌柜的正噼里啪啦拨动着算盘。 店内的小伙计见有客上门，立刻笑脸迎上前来，“这位娘子，不知想买什么？” 宋芷环顾了四周，询问道：“你们这里可有装胭脂的胭脂盒售卖？大概需要什么价钱一个？” 小伙计闻言径直领着宋芷走到一旁架子前，指着琳琅满目的胭脂盒与她介绍道： “这是竹纹盖盒需要三十文一个、这是荷叶纹盖盒需要四十二文一个、这是银花鸟纹花式的小盖盒一百二十文一个.....” “停，小哥你帮我选一款最实惠的就好。” 这些胭脂盒看着造型精美，一听价格果然十分美丽。 现在她还是在广撒网，做推广的阶段，宋芷可不想因着胭脂盒成本过高，进而压低利润。 小伙计一听，便指着一个没有花纹雕饰的小圆盒子道：“这款小圆盖盒吧，一个需得十文钱。” 宋芷一听还是觉得贵，但是没办法， 她已经答应了那些客商，自己又急需，迟疑片刻后，宋芷决定试着和对方讲讲价。 于是她满脸笑意的道：“小哥，如果我买得多一些的话，能不能给我算得便宜些？” 不待小伙计回答，原本正噼里啪啦打算盘的掌柜的也不打了，他当即开口询问，“你能要多少？” 第258章变通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这款普通的胭脂盒，他当时一次烧制了很多，但因其款式普通，出售情况一直不怎么好。 至今仍然有相当一部分这样的胭脂盒被闲置在库房之中落灰。 这要是能顺一次性卖出去，也不失为一种回本的好法子。 宋芷回身，见掌柜的朝她走来，她在心中算了一下道：“我先要一百个。” 掌柜的一听这话，加大力度推销道：“你若是直接订购两百个，我可按八文钱一个给你，若是只定一百个那么最多便宜一文钱。” 宋芷一听也不纠结多订一两百个数目了，她直接道：“掌柜的，若我直接定五百个小圆盖盒，你可不可以按照五文钱一个卖与我？” 掌柜的一听，又有些为难起来，他库房里头当下只有不到三百的盒子，自己要不要再开窑烧一次？ 但光烧一次这样的盒子，这价钱又被压制的太狠了，他赚的利润就很少了。 但这确实是一笔大生意，这么多的胭脂盒，若是摆放在平时，只怕自己得卖一年。 掌柜的想了想，还是开口道：“这样若是你能定八百个这样的小盒子，我可按照六文钱一个卖你。” 宋芷当然也懂得薄利多销的道理，见掌柜的既然肯降价，她干脆道：“掌柜的，我定一千个，五文钱一个您看成不成？” “若是不成，八百个，六文钱一个我也接受！” 宋芷将选择权直接交给了掌柜，让其自己权衡。 掌柜的在心中算了算，最终还是选择了第二种选择，实在是他家的窑一次最多烧五六百，为了多出来的那点数目，再烧一次明显不划算。 没能达成预期，宋芷也不恼，她先买了两百多瓶小圆盖盒，旋即又付了五百文钱定金，双方约定剩余的盒子，待到三日后来取。 谈妥了事情，宋芷出了瓷器铺子，又去了肉市买了五花肉以及猪板油。 考虑到时间紧迫，今日她已经耽误了不少功夫。 宋芷原还想找卖羊肉的屠户商议收羊毛一事，也只得暂且搁置了。 宋芷身上背着，手中提着满满的货物回到家里。 她先是去了老宅，将肉放进厨房。 杨氏看到她这满满的一背篓东西，也是吓了一跳，伸手就要帮宋芷卸下。 “阿芷，你买这许多盒子作甚？” 宋芷摆摆手，旋即从手边的篮子里拿出用布包裹的糕点货款，递给杨氏，“伯娘，这事今日的货款你收好。” 旋即又解释道：“现在天气热，家中蚊虫多，我买些草药做防蚊虫的香包，届时只要挂在房间里，蚊子便不会近身。” 杨氏接过钱帛，心中一阵欢喜，她第一次接手这么多铜钱，拿在手里沉甸甸的。 便是侄女说要做防蚊药包，她也没有继续追问。 见宋芷背着背篓要走，她连忙拉住人，“我先将你那份钱给你。” 宋芷摆摆手，“每日分也怪麻烦的，三个月给我一次就成。” 说罢，她匆匆回了家里。 宋芷回到家中，便见到廊檐下坐满的妇人，小妹则穿梭在这些妇人之中，一个个指导她们钩毛线帽子。 坐在廊檐下的吴氏率先看到了踏步进门的孙女，她忙起身三两步走到其身边，关心的问道：“可是遇到了什么事情，怎么比平日里归来的晚了些？” 宋芷摇头，“我去买了药材，一会儿准备做些防蚊虫的药膏，阿奶，你可知道哪里有养蜜人？我想要买些蜂巢回来！” 在古代农耕文明之下，居于首位重要的便是五谷种植，其次是种植桑麻、最后便是养殖畜牧，其中养蜂便属畜牧业一种。 而蜂蜜作为一种除了蔗糖外的重要糖的来源，在百姓之中亦是十分受追捧。 祁水县多山，多盛产崖蜜，只这些蜂蜜寻常百姓消费不起，除了本地豪绅吃的起，其余大多被北地客商采买走。 吴氏一听孙女要买蜂巢，心中虽有些疑惑，但她深知孙女向来聪慧且做事自有其道理。 于是也不多问，只是略微思考片刻后便点了点头道：“你要多少蜂巢？待下晌我给你买去!” 由于不清楚当下蜂巢的售卖价格和行情，宋芷略作思索之后，索性直接从怀里掏出了自己的荷包，塞到阿奶手中。 “我这荷包里大约有五两银子，阿奶将这些钱都买了！” 吴氏吃惊，她完全没想到孙女拿出这么多钱来买蜂巢。终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买这么多蜂巢，你这是？” “今日与官营铺子的掌柜约好，要做一种防蚊虫的青草膏，这不赶紧得将原料准备好。” 吴氏一听还涉及官家生意，深怕耽误了孙女事情，不再继续追问细节满口应下。 宋芷交代完自己的事情，目光看向廊檐下的妇人们，询问道：“阿奶，你们怎么都坐到外头来了？” “这么多人，待在屋子里头闲闷，倒不如坐在这宽敞的廊檐下面来得畅快些呢！” 说着，吴氏又看了一眼孙女，满背篓的东西，心里估摸着她可能还有不少事情需要忙碌。 于是催促她道：“行了行了，这边有阿奶帮你照看着呢，你自去忙吧！” 宋芷确实有许多事情要忙，应承了一声后，背着东西径直去了后院的工作室。 在堂屋之中纺线的几个小的，见宋芷背着背篓去后头，放下了手中的活计，纷纷跟了上去。 宋芷刚将采买的东西收拾妥当，一抬头便见到门边探出的三颗小脑袋。 见被抓了包，两个年岁稍大当即缩回了脑袋，只小康乐呵呵的龇着一口小米牙，朝着宋芷傻乐。 宋芷正好要找人打下手呢，立即抓了几人当壮丁。 “来来来，你们几个过来搭把手。” 听到阿姊的召唤，宋安立刻领着两个小的，如同小尾巴一样，跟前跟后的帮着宋芷打下手。 宋芷将制作牙粉的药材挑选出来，交给几个小的吩咐他们用石臼将之捣碎成粉。 她则去了后山溪水边，摘了许多的薄荷以及艾草回来，开始准备制作青草膏。 第259章青草膏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宋芷先将采回来的新鲜艾草叶，以及薄荷叶用清水清洗了一遍，随后摊开到竹编之中待其沥干水分。 家中只有一个石臼，现在正被两个孩子用来碾药，宋芷便寻了个木盆来，取了相同重量的艾草以及薄荷放在盆中用木棍将之捣出汁水。 待将艾草叶以及薄荷叶全部捣碎后，又放了猪油将捣碎的汁液用油泡起来。 做完了这些宋芷便将一木盆的汁液放在一旁静置，让艾草汁与薄荷汁充分的浸泡融合。 接下来，宋芷尚需对这盆汁液作进一步蒸发处理，以及过滤出艾草薄荷油。 宋芷计划待下晌从师傅家中返回后再继续。 这边将准备工作做了大半，宋芷又去接了孩子们手里的活儿。 用石臼捣药的速度还是太慢了，回头还是要买一个药碾回来。 “来给我吧，你们歇一歇。” “阿姊，这活儿我们能做，用不着你，你去忙旁的去吧。”宋安抱着石臼很是认真的道。 一旁的宋成小鸡啄米般附和的连连点头，“是呀阿姊，我和二哥轮着来，你放心交给我们好了！” 宋芷见他们的神情不似勉强，便笑着道：“那成，你们若是累了就歇一歇，阿姊去寻些布来给你们做防蚊虫的香包。” 几个孩子一听，欢喜的眼神都亮了，乐淘淘的连连点头。 与几个小的交代完，宋芷便去找了吴氏与她要了些麻布以及针线。 随后又从晒架上拿了些晒干的薄荷以及艾叶匆匆折回了工作室。 宋芷将香包用到的草药一一挑选出来，却是又犯了难。 没有药碾药粉碎这些草药又是个难题。 宋芷也不纠结了，干脆先缝制起了小香包。 太过复杂的香包宋芷也不会做，她干脆就做了那种带抽绳的束口小香包。 做这种无需封口的香包还有一个好处，便是待草药的香气散尽还不用拆线，直接打开抽绳，便可以将药粉给换了，实在方便的紧。 宋芷这般想的，也就这般做了，她拿着麻布在桌子上一顿比比划划，随后又是一阵缝缝剪剪。 不过一炷香时间，宋芷便缝好了二十多个带抽绳的小香包。 麻布粗糙，瞧着并不算好看，宋芷便在抽绳上下功夫，她又跑到前头拿了些羊毛线过来。 她先将羊毛线编织成好看的麻花样式，再从束口布袋中穿过去，一个瞧着样式还算新颖的束口香包便做好了。 宋芷在做小香包时，几个孩子的眼神时不时就往宋芷这头瞥。 宋康的小脚更是挪吧，挪吧，挨到了自家阿姊身边，澄澈透亮的眼神里，满是新奇。 宋芷看着踮着脚，好奇的打量的小弟，顺手拿了一个小香包递给他，“拿去玩吧。” 小家伙拿到能随心关合的小香包高兴极了，亲自动手拉合了几次只觉得新奇不已，又迈着小短腿，噔噔噔的跑到哥哥面前献宝似的递给两个哥哥看。 他们家没有织布机，想要麻布，只能用辛苦绩出来的麻线去旁人家里头换。 换回来的麻布首先要交税，待有剩余还要想着卖了换钱，最后才是给他们添置新衣服。 从前，从未有人给他们用这般珍贵的布料给他们做小香包。 因而，在见到这款新式小香包时，孩子们高兴不已，宋安接过小香包，稀罕的摸了又摸。 一旁的宋成更是催促：“二哥，你看好了没有，也让我瞧瞧。” 三个孩子凑在一处，嘀嘀咕咕，在一旁忙碌的宋芷都能感受到他们之间洋溢的快乐气息。 姐弟几人正其乐融融的时候，宋欢也跑了过来，“阿姊，阿奶唤我们吃饭了。” 宋成见二姐来了，忙将手中的束口小香包递了过去，“看，阿姊给我们做的防蚊虫小香包。” 宋欢的目光瞬间被吸引住，也不记得要回去吃饭了，好奇的凑了上去。 宋芷任由孩子们凑在一处说着童言童语，她则将最后的几根抽绳穿好后，这才招呼道：“走吧，先去吃饭，待稍晚些的时候，阿姊给你们一人做一个小香包。” 孩子们嗷呜一声，蹦蹦跳跳的跟在宋芷身边，周身萦绕着快乐的气息。 待用过饭食后，宋芷没有让他们继续做活儿，而是勒令他们回屋休息会儿。 她也翻出了上回抄录的脉经，自己先回顾了一遍各种脉案对应的表症，查漏补缺，再检查一遍自己是否有所疏漏。 模糊不清的，疏忽错漏的，宋芷再重点记忆，确保下晌去见师傅时，不叫他老人家失望。 宋芷花费了大半个时辰查漏补缺，待确保无差错后，他这才起身准备去后院。 刚出房门，宋芷便见到英子、大丫局促的站在大门前，时不时探头探脑的张望一眼。 待见到宋芷看过来，慌张的连忙又将脑袋缩了回去。 宋芷见状，连忙唤了人进来。 房内的宋欢听到动静，也跟着走了出来。 英子低着头，紧张的搓着打着补丁的衣裳，她不知要如何与从前的好友开口。 她当初听说宋芷因母亲挑唆的话跳河时，自觉没脸再见她，在人群之中看到好友，她也是只敢偷偷的看一眼，从未敢上前搭话。 她原以为好友再也不愿意与她有来往了。 可就在昨日族长爷爷来告诉她，阿芷有活儿请她做，她想也不想便应了。 她想将这份活计做好，她想得到好友的认可..... 与英子的复杂情绪相较而言，大丫的心思要简单许多，她当下便开口道：“上午的钩针数量不够，实际动手的机会甚少，我此番前来，便是想要多练一练。” 宋欢闻言，忙招呼两人进屋，“姐姐们快进屋，有什么不懂的尽管问我便好。” “会不会扰了你休息？” 宋欢连连摆手，“我方才也在钩帽子呢，姐姐们来了正好咱们一道。” 两人听罢，松一口气的同时跟着宋欢去了堂屋。 宋芷略作思索，原本迈向后院的步伐忽地一转，转而先朝着大河叔家走去，欲询问昨日的钩针是否已经完成。 第260章对比考校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这东西本也不费什么功夫，宋大河见宋芷来拿钩针，当即回屋拿了钩针与她。 “这些一共多少钱？”宋芷问道。 “先不急着算，待到这些桌椅打好再一并算就是。” 宋芷一想也成，于是她又从怀中掏出手摇纺车图稿，递了过去，“大河叔，有了这图纸您看着纺车能不能做出来？” 宋芷所画图稿其实是比当下的手摇纺车要更小，更便捷，也更优化过的。 所画图稿一目了然，宋大河拿到这样的图纸激动的手都在颤抖。 “这....这.....你这图稿直接给我看了？” “不然呢？我请大河叔帮忙做，自是要将这图稿给你了！” 宋芷大概知晓对方激动什么，想说什么，无非有些知识，有些技艺被大家族把控了。 底层人民享受不到这样的便捷，若是想要享受，那也得花费极大的代价。 宋大河却当对方不明白其中内涵，忙解释道：“阿芷丫头，你知不知道，这一个图稿，拿出去或许就能卖出好些银钱.....” 宋芷打断他的话道：“大河叔，我只知道这些便捷的工具做出来是造福万民的，而不是藏着掖着倒成了束缚自己的工具。” “要我说，这些工具就该传扬于天下万民，让所有百姓都用的起，如此纺线织布会轻松许多，木工也能多接活儿赚钱养家。” 宋大河爽朗大笑出声，“是大河叔狭隘了，活了几十岁的人倒不如你一个孩子通透.....” “成，叔一定尽快帮你将手摇纺车打好！” 宋芷笑着谢过对方，拿着钩针匆匆返回了家里。 此时堂屋内又来了许多妇人，正动手尝试着如何钩织。 宋芷便将小妹唤了出来，将刚拿到的钩针交给了她，让其下晌的时候，给每人发一个。 交代完小妹，宋芷又去了一趟后院的工作室。 她先是将石臼中制作牙粉的草药清理出来，随后将防蚊虫的草药放入其内，开始研磨。 待将其研磨成细碎的粉末后，宋芷这才将之装入先前做好的带抽绳的小香包中。 待做完这些一切，时辰已是不早，宋芷顺手拿上三个香包揣上笔记径直去了师傅家里。 宋芷抵达郑家时，郑大夫已经候在了教习座位处。 “师傅。”宋芷唤了一声人，匆匆走到座位上坐好。 郑大夫点点头，待其坐好后，这才开口道：“自上回我与你说了十种脉象，这已是过去了两三日，今日我且先来考考你，看你是否有懈怠。” “你且先说一说，滑脉与实脉的区别。” 宋芷没想到师傅没有逐一考校自己，而是对比着让她分辨其中差异。 她沉吟片刻后道：“滑脉与实脉二者从脉试上都比较充实，若不仔细分辨容易混淆。” “滑脉往来流利，指感圆滑，如盘走珠，一般主积食、痰饮、妇人有孕等。” “实脉指感有力，不论是轻按还是重按，都感感觉到它的强劲、一般主实证。” 郑大夫捋了捋稀疏的胡子，颇为满意的点点头，继续考校道：“那细脉与弱脉呢？” 宋芷先说二者的相同点，“两者都显的细小，脉势都较为软弱无力。” “细脉脉搏跳动缓慢，通常是气虚亏损、肝肾阴虚、脾胃气虚等原因导致。通常出现在久病虚症以及水湿较重的人身上。” “而弱脉是脉搏跳动较快，但力度弱，通常反应为气血不足，阳气虚弱，可出现疲劳无力，气短懒言、面色苍白、手足发凉。” “......” 郑大夫将容易出现混淆的脉象，对比着让宋芷说出它们相同，以及不同点来。 见徒弟都能回答的上来，虽然偶有缺漏，却不曾答错过，郑大夫很是欣慰。 他轻咳嗽了两声，继续叮嘱道：“学习一事，须得反复记忆，不可懈怠，如此待你用到病人身上时，才能应付自如，信手拈来。” “是，弟子谨记师傅教诲！”宋芷恭敬的道。 郑大夫点点头，继续道：“成了，接下来我们接着学脉经中其余的脉相。” 郑大夫花了一个时辰又与宋芷详细介绍了各种脉相，以及对应的表象及其症状。 待与徒弟介绍完今日的课程后，郑大夫不忘提醒道：“学医一事光记住了这些脉相还不成，还要多去感受，多去实践。” “否则即便你知晓什么脉相对应什么症状，但你自己却摸不出脉相来，这也是不成的。” “这样，从今日开始，你回去后便要开始学着把脉，摸脉，这样才能将所学知识真正消化吸收，不断进步。” 宋芷端坐在一旁，聚精会神地听着师傅的教诲，不时点头应和。 待学习结束后，宋芷又与郑慧一道将今日所学的脉相、以及其表相一一整理下来。 临别前，宋芷从怀中摸出三个小香包，递给郑慧，“这是我做的防蚊虫的小香包，将之挂在房间能预防蚊虫。夏夜长，蚊子多，你挂着它们，也能睡得安稳些。” 这个时代平民百姓家中是挂不起蚊帐的，除了用烧艾叶来熏蚊虫，还有的人家会在卧室前放一个大水缸，在水缸内养上青蛙，用来捕食蚊虫。 郑慧惊喜的接过样式别致的小香包，放在鼻端闻了闻，有一股清新之气弥漫在鼻尖，味道十分好闻。 “你在里面放了药材？我好似闻出薄荷、艾草、还有丁香的味道。” 宋芷笑着点头，从外打开抽绳，漏出里面细碎的药粉， “我放了蚊虫不喜，气味浓重的药材，如艾草、藿香，这个放在房间、或是带在身上，味道既清新，还能防蚊虫，岂不是一举两得。” 郑慧爱不释手的瞧着手中小香包，好奇的问道：“这真的能防蚊虫吗？” 宋芷耸了耸肩，“这个今日刚做出来的，我也不是很确定，反正气味也不错，都是些常用药也没什么危害，放着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郑慧深以为然的附和点头，“妹妹说的对，阿奶这几日正被蚊虫扰的睡不着觉，一会儿我便将这个小香包挂在她床头。” 宋芷听了这话，又表示道：“我那正做一种青草膏，还有止痒的功效，待我做好了再带些过来给你。” 郑慧笑眯眯的点头应下，亲自将人送到门外后，手里拿着小香包高兴的去寻了阿奶。 第261章制作蜂蜡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阿奶，你瞧这是阿芷给我们做的防蚊小香包，阿芷说将之挂在床头，蚊虫便会自行避开。” 王氏接过先是好奇的打量一遍样式别致的小香包，随后放在鼻尖闻了闻，“这里头放了什么，我闻着倒是不错。” “有薄荷、有艾草，都是些中药材。” 郑大夫闻言，好奇的接过孙女手中的小香包，放在鼻子尖闻了闻，语调中满是自豪的道：“倒是个心思灵巧的丫头。” 王氏见老伴翘起的嘴角，显然心情很好，她便打趣道： “我瞧阿芷这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呐，这才与你一道识了多久的草药，竟是自己都能配出来这药包。” 郑大夫与有荣焉，挺直了脊背道：“这也证明了我眼光好，挑了个好徒弟！” 瞧着老伴那高兴的劲儿，王氏与孙女不由相视一笑。 宋芷前脚刚到家中，后脚吴氏提着一木桶的蜂巢寻了来。 “你要的蜂巢我给你买来了，这里一共是五十斤，一斤只要十二文钱！用不了这许多钱。”说罢，她将今早宋芷给她的荷包递了回去。 “阿奶，这钱你收着，这蜂巢我还要，您过些时日再帮我去采买些回来，有多少买多少，不必吝惜钱财。” 宋芷同时与吴氏解释：“阿奶，咱做的艾草皂在官营铺子很受欢迎，但咱们县城就这般大，猪油都是有定量的，若是我大量采买，定然会导致猪油的价格极速上涨。” “猪油又是百姓们生活之中的必需品，我虽然爱钱，却也不愿因我之顾让百姓们的生活受到影响。” “所以我便想着改做些青草膏，这青草膏里就需用到蜂蜡，蜂蜡你知道吗？也是一种药材，它有解毒生肌的作用。” “我就用这蜂蜡做一些镇静止痒的药膏，如此便能满足官营铺子的售卖需求，咱又能赚钱，岂不两全其美？” 吴氏听了孙女的解释，心中的疑惑顿消，她毫不犹豫的便应了，“这件事交给我你放心，奶回头便与那养蜂人说好，让他将蜂巢留着。” 祖孙两人说好后，宋芷便提着蜂巢去了后院的工作室。 此时工作室内，几个小的正接续上午未完成的工作，研磨着药材。 见宋芷提着一木桶的蜂巢走进来，宋康率先小跑着冲到宋芷面前，好奇围着木桶只转悠，“阿姊，这是什么呀？” “阿姊，这是蜜蜂的蜂巢吗？”宋成也凑了上来问道。 宋芷点点头，“是呀，一会儿阿姊就用这东西给你们做可以止痒的青草膏！” “我可以帮忙！”宋成兴奋的举手道。 “还有我，还有我！”宋康有样学样的凑热闹道。 “成，那你们先帮阿姊用陶盆打些水来，阿姊一会儿就领着你们做青草膏。” 两小的一听，当即动作起来。 宋芷这边也忙活开来，她将静置了一上午的艾草薄荷油，先用纱布过滤了出来。 这时宋成也端着小半盆水走进了屋，宋芷快走两步上前接过放在了桌上。 随后宋芷点起了泥炉子，将分离出来的艾草薄荷油隔水蒸开，去除多余水份。 最后一步便是熬煮蜂巢，浸了水的蜂巢放在陶盆之中在持续不断的加热下，蜂巢完全融化成了一滩金黄色的液体。 最后便是将融化后的蜂巢液用纱布过滤。 过滤后的液体，待其冷却变硬后便是蜂蜡。 一般第一遍过滤后的蜂蜡会有杂质，须得将之装入纱布之中继续放入锅中熬煮，最后残留在纱布上的杂质去除后，便可得到纯净的蜂蜡。 至于多少蜂巢可以熬出一斤的蜂蜡，这也是没有定数的，一般老蜂巢的蜂蜡含量就少，新巢的蜂蜡含量较多。 有的七八斤蜂巢才能熬出一斤蜂蜡，有的四五斤蜂巢就能熬出一斤蜂蜡。 不过她这儿有五十斤的蜂蜡，保守估计也能熬出个六斤蜂蜡。 这些就够自己做好些青草膏出来了，毕竟蜂蜡的用量也算不得多大。 待宋芷第一次将蜂蜡过滤好后，将之放在一旁冷却凝固。 之后她也顾不得休息，接过宋安手中的活儿，开始碾药材。 许是原身惯做的农活儿，又或是遗传了因素，宋芷的力道要远比同龄的女孩儿要大上许多。 石臼里的草药在她的手里，很轻易便被碾成粉末。 宋芷只花了半个时辰的功夫，便做了几个小的大半日的活计，三人蹲在一旁，不时给宋芷的石臼之中添一些药材，姐弟三人配合的格外默契。 几人窝在后院一直忙到了日暮西斜，直到有人来唤，宋芷这才停下了手中的活计。 她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胳膊，无比怀念在现代的破壁机。 她在心中再一次提醒自己，明日一定得买个石碾回来，否则她一天也不用做其他事情了，光在这儿碾药了！ 因着隔壁老宅在修葺院墙，院内有许多砖石、砂砾乱糟糟的不好下脚。 吴氏干脆将小饭桌搬来了隔壁。 一家人围坐在廊檐下，一边吃着晚食，一边闲聊着工程进度。 “砌院墙的速度倒挺快，娘你说再有个两三天能不能完工？”杨氏问道。 “哪能那般快，屋内的火炕还没盘呢，少说还要一旬才能完工。” “也不知县令大人何时来咱村，我就是担心到时候耽误大家伙儿做事。” “伯娘，不必多心，无非是帮人盘火炕，咱们也一样付工钱，其实对村中的叔伯们来说在家门口的活计还更便捷呢。” “......” 一家人坐在一处，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宋芷在吃完了晚食后，也不急着去做青草膏，而是静等一家人吃完饭后，逮准了机会道：“阿奶，大伯，伯娘，我给你们号一号脉吧，今日师傅给我布置了任务，让我开始分辨各种脉相。” 吴氏见孙女这边说，乐呵呵的伸出自己的手腕，“来来来，阿奶给你摸。” 宋芷轻轻搭上阿奶的手腕，闭目凝神，细心感受着指下的脉动。片刻之后，她缓缓睁开眼，心中已有了几分判断。 这脉象，细而无力，跳动间略显迟缓，显然是长期营养不良、气血两虚所致。 加之偶尔出现的弦紧之感，透露出平日里营养不足，还时常为家事操劳，心中多有忧虑，导致身体长期处于虚乏状态。 “阿奶，你身子骨其实很不错，就是这些年太操劳，您又舍不得吃喝，便有些气血两亏。” “所以阿奶你从现在开始该吃吃，该喝喝，千万保养好身体，咱们几个年岁都还小，可都指望你呢！” 宋芷嘴上说的轻松，其实心里一点也不轻松，这么大年纪的人，又长期草操劳营养又跟不上，将来很有可能一场风寒都抵御不住。 第262章试用推销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哎呦，如今家里每日三顿饭食，已比从前不知好上多少，哪里就那般矜贵了！” 宋芷不说话，她知道想说服阿奶光说她一人是没用的。 于是她又给大伯，伯娘，堂哥，以及家里的几个小的一一号了脉。 “大伯这些年操劳，外表看着没什么，待到上了年岁身体积蓄的问题便会显现出来，还有伯娘、几个孩子也是。” “脉相都不算强劲，内里其实都虚着呢，小康这孩子自不必说，气血与脾胃都弱。” “所以我决定了，往后家里每个人早晨都得吃个鸡蛋，间隔两三天便要炖一些滋补的汤来喝。” “这钱由我来出，在吃上多花些钱，有个强健的身体，总比到时候生病吃药强，阿奶您说对不对？” 不给众人拒绝的机会，宋芷的小嘴巴巴一顿输出，又是涉及家人的身体，吴氏自不再反对。 “那回头等家里的院子箍起来，我去多买些鸡回来养。”吴氏拍板道。 宋芷见目的达成，笑眯了眼的连连点头。“我已经盘算好了，待将家附近的山地买下来，除了种些豆子，我还要在种植些草料，如此家中养殖的牲畜也不必担心饲料不足了！” 吴氏听孙女这般说，一拍大腿道：“瞧我，要买地的事情都忘了，我明日便再同族长说去。” 宋芷适时提醒，“正好现在夏收纳粮也接近尾声了，趁着咱家买地正好让族长爷爷去一趟县衙，提醒一下县令大人，莫忘了咱们村做火炕试点一事。” 待事情敲定后，宋芷又去了后院继续未完成的工作。 宋芷将处理干净的蜂蜡按照一定的比例放入艾草薄荷油之中融化，几个小的则在帮忙分装牙粉。 待到吴氏洗了碗，收拾妥当寻来时，宋芷已经在进行最后一步。 她将融合了蜂蜡的艾草薄荷油，小心的倒入胭脂盒之中。 吴氏好奇的凑上桌前，在昏黄灯光的掩映下，散发着清新之气的艾草薄荷油，碧绿碧绿的瞧着煞是好看。 “这青草膏就算做好了吗？” 宋芷点头，“待其冷却后，便会凝固成膏状，出门的时候，只需在手腕、脚腕、脖子后头涂一涂，保管蚊子不沾身。” “不仅如此，若是哪处被蚊子叮了，抹了后还能镇静止痒十分好用。” 吴氏见孙女说的头头是道，对这青草膏的成品便更期待了几分。 自己也上手帮忙分装起来。 因盒子的数量有限，宋芷先紧着青草膏来，没用完的盒子用来装牙粉。 最后青草膏的数目是一百八十五盒，牙粉的数量是六十五盒。 “这么多东西，明早我让你大哥陪你一道去县城吧。” “不用，这些东西看着多，其实并不算重，让大哥留在家里帮忙，明日我带着小安去县城就成。” 说罢，宋芷顺手拿了几盒牙粉递给阿奶，“阿奶，这牙粉你们带回去，让大伯他们就先用麻布沾药粉清洗牙齿，待我回头再做一个洁齿器具来。” 吴氏接过牙粉，连连点头，“成，我知道了，回去后我便同你大伯他们说。” 宋芷又拿了两盒牙粉递给宋安与宋成，“你们两个也要乖乖清洁牙齿，不然等牙齿坏了，我们啃排骨，吃大肉，牙齿坏了的人只能干看着！” 宋成代入了一下阿姊描述的画面，他流着口水，看着阿兄、阿姊们吃大肉，而他只能在一旁干看着，小家伙心急的表示道：“阿姊，我一定乖乖听话。” 宋安简直没眼看这个火急火燎的傻小子。 吴氏则是乐呵呵的摸了摸小孙儿的头，对了孙女道：“成了，时辰已经不早了，我们先回去了，你带着欢欢也早些洗漱睡吧。” 宋芷拿着油灯，将阿奶一直送到门外，这才折返回去领着弟妹洗漱。 一夜好眠，宋芷起床的第一时间便是跑到后院查看一番昨日做的青草膏。 经过一夜的冷却定型，所有的青草膏已然凝固成形。 宋芷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拿上牙粉洗漱去了。 待用过早食，姐弟两人背上背着，手中提着货物匆匆的出发前往县城。 等去味悦坊送糕点时，宋芷还大方的送了周掌柜青草膏，以及牙粉。 周掌柜也是第一次听说，这般新奇的东西，满心欢喜的收下，待将宋芷送走后，他迫不及待的打开青草膏的盒子，一股薄荷清新之气瞬间充盈鼻呛。 周掌柜挖了些抹在被盯得红肿的手臂上，叫他惊奇的是，青草膏抹在手臂上清清凉凉，原本抓心挠肝的痒意瞬间退散不少。 周掌柜立时跑出铺子外，想要同宋芷再买上一些寄给家人。 他的家人全都在南方，南方的暑气以及蚊虫数目，比他所在的北地要严重许多。 若是有了这样的神物，在这炎热的夏日家人也能少受一些苦楚。 只是他还是晚了一步，跑出门外的周掌柜只能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叹息的跺跺脚，哪里还有宋芷的影子。 回头他一定要与宋芷多预定些这青草膏。 这边宋芷领着小弟刚抵达官营铺子，昨日与宋芷约好的客商，见到来人当即出声道：“小娘子可算来了，不知可否带了那牙粉以及青草膏来？” 听到动静，原本候在铺子的三人也迎了出来。 宋芷一边拾级而上，一边回道：“带了，带了，诸位稍后，咱们进铺子里详谈。” 围着宋芷的客商，自觉让开道路，让宋芷步入铺子中。 在铺中站定，宋芷先卸下两人身上的背篓，旋即拿出一个青草膏来，打开与众人展示，“这边是具有提神醒脑、驱虫防蚊、镇静止痒的青草膏！” 离的近的人也确实闻到一股特殊气味，有人好奇的问道：“果真有你说的这般多的功效？” 宋芷自信的往前一递，“诸位若是不信，可以先试用下效果再说。” 第263章预定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我来，我来，我这脖子上昨夜被盯了好些包，给我抹些，我看看是否果真有止痒的作用。”一名客商主动上前道。 跃跃欲试的客商们侧首看向说话的之人，见其脖子上确实被叮了好大块包。 大伙儿也想看看效果，也就不急着出声了，盯着那人挖了一块抹在脖子上。 被抹了青草膏的地方，一股清凉之意在皮肤上蔓延，瞬间抚平了皮肤上的痒意。 那客商瞪大眼睛，一脸不可思议的道：“咦，不痒了！竟就真不痒了，别说你这青草膏还真是名不虚传!” 其他几人见他如此说，纷纷动手挖了一些，涂抹在自己的手上试了试。 “我怎么觉得这味道刺激的。” “所以说是提神醒脑啊，你别说，抹在手上清清凉凉还怪舒服的。这要是露宿野外的时候，将裸露在外的手脚抹上，咱们也能睡个好觉了。” 有那南面来的客商，想到这青草膏的实用性来，当即询问道，“不知这青草膏如何卖的？” 青草膏的定价，宋芷一开始便算好了，既保证自己有的赚，同时也要让一定的利润给这些不远千里带货回去的客商。 “二十八文一盒。”宋芷答道。 虽然这青草膏小小一盒，但其效果奇佳，又十分适用，客商们听到宋芷的出价后，纷纷表示；“给我一百盒。” “我要两百！” “也给我两百盒！” 几名客商生怕出声晚了，自己要的货物就这样没了。 结果也正如他们猜测的那样，宋芷有些歉然的道：“这青草膏我也是昨日临时起意才开始做的，仓促之下今日我只带了一百五十罐过来，诸位若是还想要，可再等两日。” 说罢，宋芷又摸出了一个盒子，打开递到几人面前，“除了青草膏，诸位不妨看一看这牙粉，是由多味草药制作而成。” “其不但有清洁作用，还固齿、预防牙龈出血，口疮等一系列作用。” 客商们接过宋芷所说的牙粉，放在鼻尖闻了闻，半信半疑的问道：“果真有如你所说的那般作用嘛？” “有没有用的，我说了不算，反正这牙粉也不贵，诸位买泻回去试一试便是，试着好，下回路过咱们祁水县再采购也成。” “不是我说，有一口好牙多重要啊！咱们活这一辈子，就靠着这一口好牙吃香喝辣，若是钱赚到了，牙掉光了，只能看着满桌的珍馐佳肴干瞪眼，那得多憋屈啊！” 宋芷是有钱人越怕什么，她越说什么。 客商们被宋芷的话，说的一愣一愣的，有那年纪较轻的客商，更是连连点头，觉得宋芷讲的甚是有道理。 “那这牙粉多少钱一盒？” 宋芷笑眯眯的道：“不贵，不贵，一盒三十五文钱。” 相较于可以直接试用，能直接获得体验感的青草膏，宋芷一报出价钱来，客商们就惊呼出声道：“怎么比青草膏还贵！” 宋芷也能够理解对方的诧异，她耐心解释道：“那青草膏里头只放了三种药材，而我这牙粉里头可是放了八种药材，成本自然要比那青草膏贵上许多。” 客商们听她如此说，便也不好再说什么，在场的几名客商象征性的要了十几盒。 这与方才争抢青草膏的样式形成了鲜明对比。 不过宋芷也能够理解，这毕竟是一种新事物，且又不好试用，采买回去后到底能不能卖出去？这也是没有定数的。 但这毕竟是新鲜事物，若是真的错过了又可惜，众人一致决定，先买些回去试一试，若是真如眼前人说的那般好。 待离开时，在采购些也不是不成。 在各自买了牙粉，要分那筐青草膏的时，薛老走了上来道同宋芷道：“哎呦，这点青草膏分给你们肯定是不够分的，不如先给我吧！” “你们不如现在同宋小娘子预定，待离开时，正好再去取货多好。” 他们四人，这一百多盒的青草膏也确实不够分的，于是四人的目光全都看向了宋芷，等着她的回答。 “成，不过须得两日后，两日后几位可自行去小河子村取货，我家就在村尾最后一户。” 客商们见她应下，付钱后，纷纷告辞离开。 待人走后，宋芷也不兜圈子，直接开门见山道：“薛老，我这青草膏，以及牙粉分别按照二十二文，以及三十文一盒供货给铺子，您看可成？” “定价一事我还的请示大人，你在此稍待，我去去就来。”说罢，匆匆往县衙去了。 待薛老走后，宋安有些不解的问道：“阿姊，咱们的青草膏这般受欢迎，你为何还要降价卖到这儿呢？” 宋芷便小声与他分析道：“咱们只让一点益，就能与官营铺子搭上关系，这不仅仅是互为互利的事情，而且是我们沾了官家光了。” “你想啊，咱们一家都是平民百姓，若是有人眼红咱们，现在我们有官府在后头撑腰，在这祁水县谁还敢动我们!” 宋安眸光瞬间亮了起来，“我知道，我知道，这是我们的靠山。” 宋芷揉了揉小弟的脑袋，“不能叫靠山，小安你要知道只有自己才是自己的靠山。” “这只算咱们互为互利的借势，咱们让利给铺子，铺子能赚到钱，县令大人便能用钱去做更多有意义的事情。” “我们借官府的威势，让背地里眼红的人不敢轻易出手。” “同时也借助这个平台宣扬咱们家的货物，咱们在县城也没有铺子，就当咱们将货物放在旁人铺里售卖，你要不要给旁人寄放费？这是一样的道理。” 宋安蹙起了小眉头，阿姊说的话，他有的听懂了，有的却是不是很明白。 为什么官府就不能是自己的靠山呢？但他还是听懂了阿姊为什么要降价卖给官营铺子。 心中有疑虑，小家伙干脆问了出来，“阿姊，为什么不能让官府做咱们靠山呢？咱们不是在借官府的势了吗？” “阿姊的意思是要让自己不断的壮大自身，只有自己强大，旁人才不敢觊觎你，若是光靠旁人庇佑，若是庇佑的人离开了？你又该怎么办呢？” 宋安瞬间醍醐灌顶，举着小胳膊道：“阿姊，我一定好好识字，多读书，不让人打咱家主意！” “好，阿姊以后可就靠小安了！” 宋安将小胸脯挺的直直的，很是认真的连连点头。 第264章心绪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宋芷不知道的是，她与小弟说的这一番话，全然的被站在门边的周煜听了去。 他站在门边，深深的看着宋芷的背影出神。 这姑娘一点也不像一个农家女，不论是家人受到欺负时，她能够以伶俐的口齿据理力争； 还是遭遇他人夜间袭击时，她又展现出超乎寻常的冷静和果敢决断。 从大方的提供他连翘茶的做法，还是主动出主意提议开设官营铺子，点点滴滴无不彰显这姑娘的品格与智慧。 不仅如此，她还十分冷静客观，即便自己身处优势的情况下，还能放低姿态，看清现实。 越与她接触，周煜的思绪不自觉的被眼前人所影响。 他甚至都能想到她第一次见到她时，她一人带着两个孩子，舌战那胖妇人的场景。 跟在周煜身后半步的薛老，见自家大人站在门边半天没有动静，想要出声提醒，但又瞥见他勾起的唇角。 最终他还是老实的缩了回去。 宋芷等啊等，怎么人到现在还没回来？正当她准备起身时，身后传来了一声低沉的咳嗽声。 宋芷一回头，便看到站在门边的周煜。 宋芷先是惊了一下，心中腹诽着这人走路怎么也没个声响，面上却是泰然自若的起身相迎道：“县令大人，您怎么来了？” 周煜只在她脸上看到一抹懊恼之色，旋即转瞬即逝。 他好心情的勾起唇角淡笑道：“我听薛老说，你带了两种新货物来，过来瞧瞧。” 说到了正事，宋芷立刻来了精神，拿了青草膏，以及牙粉细细的同周煜介绍了一遍。 周煜满意的点点头，“不错，就按照你方才的出价来，只是我还有一个条件。” “既是选择了与铺子合作，我这官营铺子也不好总缺货，这样你所出货物的三成须得供应铺子里。” 这倒不是什么苛刻要求，毕竟自己现在需要借官营铺子造势宣传，宋芷没怎么犹豫便应下了。 只是她有些奇怪的是，前面她在送艾草皂来时，周煜只提前三月要给他铺子独家供货的要求。 现在怎么要她给她长期供货了？ 难道是自己方才说官府不可靠被他听到了？ 此刻的宋芷有些心虚，她将货物交给了薛老，与他一道先核了货物。 待确定数目后，宋芷收下货款，同两人告辞后转身便要离开。 却是在一只脚快要踏出铺子的时候，周煜又唤住了她。 周煜顿了顿，问道：“你们村中的火炕可盘了？” 宋芷一听这话，连连点头，“欢迎大人带着各里正，村正来咱们村参观。” 听她如此说，周煜疏阔的眉眼也沾染上了笑意。 他点点头，附和了宋芷的邀请。 自觉办了一件大事的宋芷，欢欢喜喜的领着小弟离开。 回程的途中，宋芷先是去了杂货铺子，寻掌柜买了可以称重的小戥秤。 这样下回再研磨药材，以及做青草膏时能够更精确一些。 随后宋芷又询问掌柜的可有药碾。 “这东西一般只有药铺才会用到，因而这东西需要先预定，铺子里并无现货。不过娘子若是想要，我倒是可以帮忙寻一寻。” “我要，须得多少钱一个？” 掌柜的立时答道：“那要看您买什么材质的，有陶制的，石制的，还有铁制的，其中石制的买的人最多，一个须得三百文钱，铁制的最贵须得好几两。” “那就给定个石制的吧！掌柜的再给我十斤的芝麻油，对了，你这处可还有其他种类的菜油售卖？” 一斤芝麻油的价钱要比猪油的价钱贵上两三文钱，但却是能是能给自己节省些功夫来做其他事情。 且猪油她还要用来做艾草皂，宋芷便想着能用其他植物油来替代最好。 掌柜的见宋芷一下子买了这许多东西，嘴角噙着笑道：“我这铺里倒是还有一种山茶油，是从稍远一些的地方运来，价格也要更贵一些，须得三十五文一斤。” 宋芷一听，当即也要了十斤。 这个这般贵，用在青草膏中便不合适了，但她后续还可以推出一些美白护肤、防冻、防皲裂的药膏或许用的上。 宋芷大手一挥，直接都要了，她将预定的货款付清，随后同掌柜的道：“掌柜的我还需去肉市采买，这些货物先寄放在此处，待到出城时，再来您这拿！” 杂货铺掌柜的连连点头，拍着胸脯保证，让宋芷放心去，东西放在他们铺子绝对少不了。 宋芷谢过店家，随后领着小弟又匆匆去了肉市，这一次宋芷先去了卖羊肉的摊位。 她先是买了几斤的羊肉，见摊位上还有未售罄的羊油，瞧着约莫有三四斤的样子，宋芷也一并要了。 因为羊油与猪板油一样都是百姓们的生活必须品，因而价钱相差无几。 但因祁水县毗邻边关，其内不缺饲养羊的百姓，因而羊肉的价钱要相对划算一些。 在摊主称过重后，宋芷爽利的付了钱后同摊主道，“摊主，您杀了羊肉，那羊毛不知如何处理了？” 摊主笑眯眯的收下银钱，不假思索的道：“那东西脏兮兮的，全都被我媳妇扫到粪坑里堆肥了。” 宋芷听罢，内心只觉一阵心痛，她不动声色的道：“掌柜的往后你再杀羊，那羊毛可得留着，我出钱与你收如何？” 摊主愣了一下，挖了挖耳朵，不确信的问道：“你说你要收羊毛？” 宋芷颔首，“一斤羊毛我出三文钱，如何？” 一旁卖羊肉的摊主也听到了宋芷这话，他立刻呛声道：“我卖，我卖！小娘子要多少？这羊毛我家就有。” 这羊杀了，他们都是连皮带骨的售卖，那脏兮兮的羊毛自是没什么用全都扔了。 现在有人肯出三文钱买，那就相当于白捡的，杀一只羊就能得多十几文钱，那也是很香的。 现在提天气也热，后面要屠宰的羊，便是现在将羊毛剪了都没关系。 思及此卖肉的摊主，生怕自己应承晚了这好事就没了，也忙出声附和道：“小娘子说话算话？一斤羊毛真能给我们三文钱？” “这是自然，我家就住在小河子村，诸位将羊毛准备好了，只管去我家里兑换银钱！” 一排售卖的摊主听罢皆很心动，纷纷表示回去后就收集羊毛。 第265章提议结亲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预定好羊毛后，宋芷又去了一趟猪肉摊位，买了些排骨以及猪板油后，这才领着小弟折回杂货铺子，拿上方才买卖的货物出城归家。 姐弟两人回到家里，宋芷先将手中的肉交给小弟，让其先送回老宅，她则背着东西回到了后院工作室。 此时的吴氏正按照孙女的吩咐，将艾草以及薄荷捣碎，宋安以及宋成则在一旁帮忙打下手。 见孙女提着许多东西归来，吴氏忙停了手中的活儿上前帮忙，“这是又买了些什么？” “我买了现成的麻油做青草膏，如此便能便捷许多！” “这麻油也成？”吴氏好奇问道。 “都是油，一样有润肤去燥的功效。”宋芷回道。 “对了，阿奶现在铺子里的胭脂盒，最低的定价为六文钱，我想自己找窑厂，定做专门的瓷盒，若是咱们定的量大说不得还能在降低些本钱。” “我今日就预定出去了五百盒艾草膏，后续这小盒子恐怕不够。” “阿奶你帮我去窑厂走一趟，问一问定做三千个这个小圆盖盒须得多少钱？若是价钱公道，往后咱们就与他们长期合作。” 说罢，宋芷从桌上拿了一盒装了青草膏的小圆盒递给吴氏，“就按照这样的尺寸来定就成，也不需要多繁复的工艺，简单质朴就成。” 吴氏接过小圆盒，应承道：“成，这事儿你就交给我，待会我给你走一遭。” 与阿奶交代完接下来的安排，宋芷便忙活了开来，有了现成的麻油，宋芷直接往捣碎的汁液之中倒入麻油放在一旁静置。 之后便是用小泥炉子熬猪油、羊肉做艾草皂。 得益于家中时常熬油做艾草皂，现在两个孩子在见到阿姊熬猪油渣时，也不会盯着锅里直流口水。 熬好的猪油、羊油被放在一旁静置放凉过滤。 宋芷因着自己时常要做艾草皂，她在空闲时，一次便准备了充足的草木灰碱水，如此下次再取用时，便可便捷许多。 待造化反应完成，猪油变成粘稠的液状时，宋芷将之倒入模具之中，让其静置定型。 期间宋芷不想中断手中的活计，午食也是由小妹送过来的。 待忙好这一切，时间已过了午时。 宋芷利索的收拾好房间，随后催促几个小孩回屋休息，她则拿起了昨日记录的笔记，温习巩固一遍。 待确认自己都记下后，宋芷也眯了小半个时辰，直到隔壁传来了叮叮当当的砌砖声，她这才一屁股从床上坐起。 她忽的一动，也惊醒了睡在身旁的小妹。 她揉了揉眼睛，唤了一声。“阿姊。” 宋芷摸了摸她的脑袋，“时辰不早了，我得去师傅家，别让小康睡太久，一会儿唤他起来，不然夜里该睡不着了。” 宋欢语气里还带着一丝睡意，瓮声瓮气的应和着。 宋芷起身拿上笔记，又带着昨日做好的牙粉以及青草膏，径直去了师傅家里。 一如往常的考校，学习新的脉相知识，待到课业结束时。 宋芷拿出了青草膏以及牙粉，“师傅，这是我自制的镇静止痒的青草膏，以及可以固齿、预防口疮的牙粉，您留着试一试。” 郑大夫笑眯眯的道了一句，“你有心了！” 说罢，很是惊奇的打开一盒青草膏，一股薄荷的清香之气瞬间扑面而来，“这是用薄荷、艾草做的？” 宋芷毫不避讳的连连点头。 他伸手抹了一点在皮肤上，冰冰凉凉，甚是清爽，他高兴的折身朝老伴唤了一声，炫耀似的道：“你瞧这是阿芷做的青草膏，在这蚊虫多发的季节使用甚至不错。” 王氏也试用了些许，颇为惊艳的道：“别说，还真不错。” 见老伴一脸惊叹的模样，郑大夫更高兴了，他顺势打开另一盒牙粉，放在鼻尖嗅了嗅，“这里头有，花椒、薄荷...” 又闻了闻没能继续分辨出其他药材来，他又沾了些细碎的粉末放在嘴里尝了尝，“里头还加了盐？至于这粉末之中可还混合了其他，为师倒分辩不出了！” “我还放了防风，细辛、补骨脂、石膏。防风、细辛有清热、散寒的作用，对于预防牙龈红肿很是有效，补骨脂有固齿作用，石膏有清洁作用。” “师傅，你看我这样组合可有什么问题？” 郑大夫见自己的小徒儿，这才辨识草药没多久，竟能学以致用而且自己组合的方剂十分恰到好处。 他高兴的捋着胡子和煦的笑着道：“不错，不错，这副方剂既能清热散寒，又能固齿护龈，实为巧妙。” “尤其是你将盐加入其中，不仅能增强清洁效果，还能调和药性，使得整个方剂更加平和，适合日常使用。” “不过，”郑大夫话锋一转，眼神中透露出几分严谨，“药材虽好，用量亦需斟酌。” “你要知晓不同的人体质不同，对某些药材的反应也会有所差异。” “而且每种药材的性味归经不同，过量则可能伤及人体正气。你须得掌握好各药之间的相互作用及适宜剂量，方能确保此方安全有效。” 郑大夫自是不知这固齿的方子是医书上所记，他只是想叮嘱小徒弟配伍药材时须得多方考量，不可马虎大意。 宋芷闻言，神色肃穆的点头称是，“多谢师傅教诲，徒儿定当谨记于心！” 郑大夫见小徒弟不骄不躁，态度端正，心中越发对她满意了。 他缓和了声道：“成了，去与慧儿一道将今日所学整理出来吧。” 宋芷恭敬与师傅行了一礼，拿着笔记，小跑着朝她直招手的郑慧跑去。 一旁的王氏看着老伴翘起的嘴角，旧事重提道：“你觉得，咱们与阿芷家里头亲上加亲如何？” 说罢，她还指了指凑在一处的两人，“你瞧，她俩关系多好，那吴氏为人也是个谦和的，咱们慧儿嫁过去肯定不会受气。” 见老伴的目光看向了有说有笑的两人，王氏继续道：“现在阿芷家里头日子是越过越好，将来不定有多少人想与她家结亲呢，你可想好了，若是错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郑大夫知晓老伴分析的都对，但婚姻之事，虽说是讲究个媒妁之言，但孙女是个什么想法，还是要问一问那孩子的意思。 郑大夫沉吟片刻后道：“这事儿，咱们也别剃头刀子一头热，你私下底问一问慧儿想法，咱们虽说是为她好，但也要孩子心里头愿意才是！” 王氏见老伴松了口，她点点头，“成，回头我问问慧儿！” 第266章打算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待宋芷走后，王氏寻到孙女，试探性的问道：“慧儿，你年岁也不小了，阿奶与你阿爷总有老去的一日....” 不待王氏说完，郑慧便搂着王氏的胳膊打断道：“阿奶，我只想陪着你跟阿爷，您别说这样的话！” 王氏慈爱的拍了拍孙女的胳膊，“说什么傻话，你即便是嫁了人我们还是会陪着你，你觉得宋平人如何？” “如今你小叔不知所踪，在此异乡，我们能接触到知根知底的人家，就在这村子里头。” 虽说可以往上找一找城中那些家境较为殷实的人家，可谁也不知道对方究竟有着怎样的品性和脾气，倘若婚后他们对你百般刁难、肆意磋磨，而你呢？既无父母可以依靠，又没有兄弟姐妹能够成为你的坚实后盾…… “到那时，木已成舟所有的委屈都得自己咬牙承受。” 王氏话说的十分直白，她顿了顿，看了一眼垂着脑袋不说话的孙女，继续道：“阿芷家里就不一样了，首先阿芷是你师傅的徒弟，徒弟如半子，如论如何她都不会看着人欺负你。” “这些日子我也看在眼里，这孩子是个仁义的，你看她对曾经帮扶过家里的村人，不管是教授凉粉方子，还是提议给村里出点子开水泥作坊，她就不是个忘恩负义之人！” “你且别看她家现在不起眼，你且等着待到后续不定多少人想要与她家结亲呢。” “而且作为长兄，宋平那孩子这些年也是任劳任怨的为家里操持，你可看他对弟弟妹妹红过脸？慧儿，这是个好归宿.....” 被阿奶当面提及自己的婚事，郑慧的虽低着头，红晕却是一直爬到了脖颈处。 她只得低着头羞赧的低声回道：“阿奶，你让我想想。” 这便是没有一口回绝了，王氏也不想逼迫孩子，她只拍了拍她的肩，留她一人好好想想。 待王氏走后，郑慧迷茫的坐在床头发呆。 她喜欢宋平吗？好像自己从前都没在留意过这人。对他的仅有的印象，也只是木着一张脸，沉默寡言的人。 那她讨厌对方吗？似乎也谈不上讨厌。 可在听了阿奶的一番话后，她陷入了迷茫..... 宋芷从郑家归来，在家中钩织帽子的妇人也正有说有笑的从宋芷家里头离开。 经过昨日一日的学习，今日他们已然可以上手，为此妇人们心中欢喜不已。 现在学到的技艺，将来可都是自己的！ 妇人们见到归家的宋芷，也都笑眯眯的同她打一声招呼。 宋芷亦是有礼貌的回应。 待走进院中，正要与小赵氏迎面撞上。 小赵氏亦很热情的道：“阿芷，回来了？” 宋芷先是附和了一声，随后询问道：“我记得婶子家里养了猪，不知可否剪一些猪鬃毛给我，给我一小把就可，我正好要做个物什。” 小赵氏想也不想，满口应下，“成，我这就回去给你剪去。” 说罢，风风火火的走了。 待人走后，宋芷先是去了后院，将浸泡了大半日的薄荷艾草油过滤出来。 随后，拿了砍刀又去了后山，砍了一节竹子回来。 这边宋芷刚从后山回来，那边小赵氏风风火火的送了一把黑长的猪鬃毛过来。 “阿姊，你瞧瞧这些可够了 ，若是不够我再去剪些给你。” 宋芷笑意盈盈的接过，道了一声谢，“谢谢婶子，这些就尽够了！” 因着家里还有活儿，听宋芷如此说，小赵氏便匆匆回去了。 待将人送走，宋芷先将猪鬃毛放进盐水之中浸泡起来。 随后开始削竹手柄，钻孔以及缝制刷头。 吴氏端了饭食过来时，便看到孙女坐在院中忙活。 她将排骨汤放在桌上，随后唤了一声，“阿芷，别忙了，洗洗手吃饭了。” “哦”宋芷应了一声，催促围在她身边的几个孩子先去洗手吃饭，她则将最后的刷头固定好，这才起身洗手吃饭。 吃饭的间隙，宋芷将刚做好的牙刷放在桌上，同吴氏道：“阿奶，这是我做来，沾牙粉刷牙的工具。” “这牙刷应是能搭配着牙粉一起出售，只是我现在实在没精力再做这个，您看要找谁来做？” “你大伯，与大哥倒是能做，只是现在家里忙着砌院墙，一时半刻的也抽不出空来再忙这个。” 她撇头看向儿媳，问道：“亲家那头不知愿不愿意做这活儿，若是愿意，不妨将这活计交给他们来做，到底也能贴补些家用。” 宋芷附和道，“那伯娘去问一问外公他们可愿意做，这东西虽说是小玩意，但制作简单，一会儿吃完饭食，伯娘跟我看一遍也就会了！” “若是牙粉卖的好，搭配着这工具应也是不愁卖，” 至于大伯与大哥她还另有打算，自是要给他们寻一个长久的营生才成。 杨氏听了伯母与侄女的安排心中高兴，顿时笑眯了眼睛，连忙道：“那我明日就回去问一问。” 宋芷又想到什么，适时开口道：“伯娘去外公那里，帮忙问一问他们家附近可有艾草与薄荷？” “若是有请他们帮忙采摘一些，新鲜艾草叶我给三文一斤，晒干的我给十文一斤，新鲜的薄荷叶我给十文一斤，晒干的薄荷叶我给二十文一斤。” 杨氏一听，不由坐直了身子，“那这些你要多少？” 现在做青草膏、艾草皂都需用到这些材料，今年用不完晒干了第二年也是一样用。 因而宋芷不设限制，直率的道：“外公他们能采收多少，我都收。” 这话可就叫杨氏高兴快了，她连连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 待伯侄两人说完，吴氏这才开口道：“对了，你说的定制盒子一事，我去窑厂问了。” “还是上回咱们定杏酱瓦罐那家，他家出价五文钱一个，我做主直接与他定了两千个！” 宋芷连连点头，“积少成多，若是青草膏卖的好，两千个盒子，一个便宜一文钱，两千个就是两贯钱，已是一笔不小数目。” 一家人又坐在一处，絮絮叨叨的话了些家常，宋芷这才起身去后院继续做艾草薄荷油。 现在容器还没到位，宋芷也不急着最后一步放蜂蜡。 她只将艾草薄荷油先做出来备着，待明日去瓷器铺子将预定的盒子取回，直接加入蜂蜡溶解，待其凝固便可以出售了！ 烛光如豆，宋芷在昏黄的灯光下，预备出两大陶盆的艾草薄荷油这才回屋休息。 第267章县令来了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翌日，宋芷收拾妥当后，照例帮忙拿了糕点送去味悦坊。 “阿芷你今日也不必去县城卖青草膏，这糕点我就让你大哥去送吧。”杨氏有些不好意思的提议道。 宋芷咽下口中的包子，摆摆手道：“没事的伯娘，今日我也得去瓷器铺子拿预定的盒子，正好顺道。” “今日家里还要盘炕，有大哥帮忙速度也能更快一些。” “那我让小安陪你一道去，东西多他也能帮你分担些！” 这个宋芷倒没有拒绝，这一次毕竟有五百多个小盒子，她一个背篓只怕也装不下。 姐弟两人收拾后，出发前往县城。 待宋芷一进糕点铺子，周掌柜立时询问起宋芷今日可带了青草膏来。 宋芷摇摇头，“因为准备不足，今日我并未做青草膏，周掌柜若是急着要，可去官营铺子采买，昨日我带的货物全都卖与了那处。” 周掌柜与之商议道：“不急，不急，待下回你再做时，能不能给我稍带三十盒？官营铺子那处我便不凑热闹了！” 这自是没什么问题，宋芷当即便应下了。 从味悦坊出来，宋芷领着小弟直接去了瓷器铺子拿货。 因着是事先预定好的，宋芷抵达铺子的时候，人已经将盒子全都预备妥当了。 双方钱货两讫，宋芷又领着小弟去肉市采买一通后，这才出城归家。 牛车在村口停下，宋芷领着小弟往家走。 一进村，便见到族长领着一群人，站在进门的道路上，时不时往村口张望。 宋芷见着了为首的族长爷爷，先是喊了声人，随后问道：“族长爷爷，你们站在这作甚呢？” 宋族长看到宋芷时，好似抓住了主心骨一般，他忙上前两步，“昨日忘了与你说，今日县官大人要来咱们村巡视，阿芷，你去县城可瞧见县官大人动身了？” 宋芷看了一眼神色紧张的族长，在扫视了一眼明显局促的村民们，有心宽慰道： “族长爷爷这会子时辰还早，县令大人即便要来咱们，也得等各里里正、村正到才会出发吧？” “我估摸着这人怎么着也得将近午时才能到咱们村，族长爷爷您也别紧张了。” “待县令大人带着人来了，你就领着他们先去家里看看火炕，最好能提前烧起来，让众人感受一下这火炕的好处来。” “另外，在领着人在咱们村里转一转，让他们见识，见识咱们村的水泥路。” “即便不是每一个村落都铺的起这样的路，但凡其中有人心动，或是只将盘火炕的地面抹水泥，这生意也尽够大家伙做的了！” “总之有一点我可以肯定，就是这土炕在咱们县推广势在必行，族长爷爷届时只管与来人好好介绍这土炕就成！” 宋芷的一番分析之后，宋族长心中终于有了底。 又想到这孩子与县令大人的交情，宋族长干脆直接邀请，“阿芷丫头，你头脑灵活，这土炕也是你家第一个砌的，这样回头县令大人领着来了，你也来帮忙介绍介绍。” 这倒不算什么事，宋芷想也没想一口便应下了！ 暂且辞别族长一众人，宋芷回到家里便开始制作起青草膏来。 昨日的艾草薄荷油也全都备好了，这会子只需进行最后一步加入蜂蜡溶解，分装，待其冷却凝固也就成了！ 情况也正如宋芷方才所说的那般，直到临近午时周煜这才领着一群人乌央乌央的来到了小河子村。 宁静的小村庄，一下子涌入三四十辆牛车，以及十几只马匹，那场面还是很壮观的。 总之这样的场景，村中的孩子们是从未见过的大场面。 见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光着小脚丫，光着屁股的孩子全都被爹娘勒令留在家中。 孩子们好奇的踮着脚，趴在墙头，或是躲在门后面探着小脑袋好奇的打量着传说中的县官大人。 宋族长则是在人进村的时候，便领着人在村口迎接。 他指挥着村中的青壮，将各里里正的牛车先拉去晒场，随后又派人去唤宋芷，自己则快去迎到周煜面前，恭敬的道：“大人光临，草民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说罢，就要向周煜行跪拜之礼。 周煜上前一步止住宋族长的动作，“不必多礼，本官今日前来是想领诸位里正一并看一看那土炕为何物。” “只是在此之前，本官还有一事好奇，你们村这路为何如此光滑平整？” “不知是用何物所铺设？这样的路被雨水冲刷后，不会变的泥泞吗？”说罢，周煜跺了跺脚下的地面，显的十分的好奇。 这样平整光滑的地面，甚至比城内的青石板路还要平整， 与周煜一道来的各里里正、村正，亦是十分好奇这条路。 一边脚下使劲儿看看其会不会因此变形，一边竖起耳朵听两人的对话。 宋族长见周煜好奇，便同他介绍道：“这叫水泥路，是用水泥与细砂石混合后铺设而成！” “这水泥坚实耐用的很，完全不必怕下雨天，现在村里头的娃娃便是光着脚在上头跑也是不怕的！” “现如今村里头都觉得这土水泥的好来，家家小院里也铺了一条路，如此下雨天也不怕踩在泥地上脏了鞋子！” 宋族长一边自豪的与周煜介绍，一边领着人往村子里走，在路过人家时，不时还指着院中小道同周煜介绍。 周煜也是听的津津有味，他顺势问道：“这水泥你们又是从何处购的，我怎么从未听说过此等物什？” “原是阿芷新砌屋子做出来的，后来大家都觉得好同他打听，阿芷那丫头干脆便提议在村里办一个水泥作坊，如此一来还能造福村里，这不，现在咱们村的路全是这种土水泥路！” 宋族长说完这话，周煜心下一动，目光不由看向了村尾的方向。 只见小道的尽头，一少女闲庭信步的走来，那少女随身着粗布衣裳，发间简单的用不钗固定，却难掩其清丽气质。 她步伐轻盈，脸上挂着温暖的笑容，仿佛能驱散一切阴霾。 宋族长抬头也看到了宋芷，他朝她招招手，“阿芷，快过来拜见县令大人。” 说罢，又满脸笑意的同周煜道：“这孩子您别看她年纪不大，主意可正着呢！咱们村有现在这样，多亏了她提的建议。” 周煜闻言，眸光微亮，嘴角也不由勾起一抹笑意。 第268章心动不已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宋芷姿态从容的走到周煜的面前，屈膝朝他行了一礼，“民女，参见县官大人！” “不必多礼！”周煜正欲继续询问她水泥一事时。 一直跟在其身后的，钱子旭忽的从周煜的身后跳了出来。 他一边夸张的摇着手中的折扇，一边心情激荡的询问道：“听说宋小娘子又做出了两种新物什，有这样的好东西怎么也不知会我一声？” “咱们即便算不上朋友，好歹也算是合作伙伴了吧？亏的我这两日天天忙着布庄染坊的事情，就希望尽快完工，生怕耽搁了宋小娘子给羊毛染色一事。” 钱子旭将自己的姿态放的低低的，就是想着我都这般尽职尽责的为咱们合作的事情忙碌了，你那好东西总归要卖给我一份了吧？ 事实也正如钱子旭想的那般，宋芷确实有心维护好这位大主顾。 不待她出口解释，周煜出声打断道：“我当你火急火燎的来县衙过户铺子，原是谈好了买卖？那染羊毛又是何物？” 得，自己一时激动，竟是透露了老底。 当初在买这铺子时，钱子旭留了一个心眼子，只道为了助力祁水县发展，他要在县中开设一间布庄。 至于染色羊毛，钩织羊毛帽子一事，钱子旭却是没有提及的。 这会子自己一时激动，嘴快透漏了出去，他只的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憨笑道：“就是用咱家布庄，帮助宋小娘子染羊毛。” 这话说的跟没说一样，周煜看了一眼这滑头的小子，正欲继续追问时。 宋芷适时开口道：“县令大人，各位里正，村正还等着见识土炕，咱们别在大路上说话了，先与各位里正，介绍介绍这火炕吧。” 周煜颔首，“前头带路！” 宋族长会意，当即领着人往家中走。 按照宋芷的提醒，宋族长一早便将厢房的火炕给烧了起来。 他领着人走进自家小院，不大的小院顷刻间便被来人占的满满当当。 宋族长指着厢房同四下打量的各里里正、村正道：“诸位可先行进屋感受一下，也可伸手摸摸炕沿，先感受一番我再与各位介绍。” 大家伙儿，此时心中也是好奇极了，从昨日开始他们便被差役要求今日一早须得去县衙。 抵达县衙又被县令大人拉来了一个算不得富庶的小村庄。 只是一进村后，众人在见到那条光滑平整的水泥路时，皆是大为震惊。 这会子听了宋族长的话，众人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抬脚迈入了厢房。 一进屋子，众人便感受到一股热意袭来，大家好奇的四下张望了一下，屋中并无火塘，也无暖炉，为何这屋子就这般暖和呢？ 有那头脑灵活的，瞬间想到了宋族长方才的话，抬手摸向了床上的土炕。 这一摸可不得了，有人惊呼出声道：“这土床能发热！” 大家伙儿听罢，也是大为震惊，纷纷上前伸手触摸。 手心触碰的地方传来一股股暖流，且这热度恰到好处，既不会让人觉得烫手，也不会感受不到热度。 众人心中大为震惊，他们县毗邻边关，冬季尤为漫长难熬。 若是有这样一个御寒之物，岂不是家中的老幼便再也不怕熬不过冬日了吗？ 而且县令大人肯定不会无缘无故的领他们来参观这个。 思及此，有那头脑灵活的里长，率先出了屋子迈步到县令大人面前，拱手道：“大人，不知里面的物什为何物？为何其可以发热？” 周煜抬手示意他稍安勿躁，片刻后待其他人一脸震惊的从厢房之中出来。 周煜这才道：“想必大家伙现在心中对这土炕应该好奇极了，这样我让宋村正与诸位介绍介绍。” 宋族长上前一步道：“各位方才在屋中看到的是土炕，用黄黏土与干茅草夯实做成。” “其一头连接着灶台，待厨房生火烧水或是做饭时，锅底下面的热气便可通过炕道传到土炕上，饭烧好，炕也就热乎乎的，带动着整间屋子也暖烘烘的。” 宋族长一边介绍，一边领着众人去隔壁的厨房相看。 “那我家的灶台若是不连着房子这火炕还能盘吗？” 宋族长笑意盈盈的点头，又领着一众人分别去了东西两边的主屋。 “若是不连接灶台也有不连接灶台的做法，你们瞧这东边的屋子我就在床底下留一个引火口，待到天冷了，便可生火取暖，只是没留灶台，不好顺带做饭，颇为浪费罢了！” “这间西侧的屋子，我就在房内砌了一个灶台，冬日里烧起火来，往上面放一个烧水炉子，这一冬天都有热水用，便是做饭也使的！” 众人被宋族长领着，看的眼花缭乱，心中更是心动不已。 有人实在忍不住便询问道：“不知盘一个这样的火炕须得多少钱？” 宋族长心下微松，满脸笑意的道：“盘一个火炕实不费什么钱，材料也只需黄黏土与茅草就成，花费也只在人工上。” “那不知这火炕何人会盘？” “我们村的青壮都会盘这火炕！” 这话一出有村正羡慕的看了一眼宋族长，心中腹诽这好事竟被他们村子给占去了，但又实在心仪这火炕，这实乃好东西啊！ 有那不差钱的里长立刻道：“我这老寒腿到了冬日里就难熬，这盘一个火炕须得多少钱？我家里想盘两个！” 这事儿是县令大人牵头，宋族长不敢独断，连忙表态道：“出去说，咱们问一问县令大人可有什么安排。” 这话倒是提醒了那里正，忙收敛急迫的神情，一行人从正房内退到了院子里。 此时院中的周煜正与宋芷、钱子旭三人站在院中的梨树下，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周煜究竟还是没忍住，询问宋芷，为何要染色羊毛。 这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秘密，宋芷便将自己将羊毛纺成了线，如今正教授人钩织羊毛帽子。 染了色的羊毛线钩织出来的帽子要更好看一些。 周煜不知道用什么话语来形容此刻的内心的震惊，眼前的人真的一次一次的带给他始料未及的惊喜。 他真的很想知道，她的小脑瓜子里还有什么是他从前闻所未闻的。 第269章全县推广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宋族长领着乌央乌央的一群人从主屋内走出，往周煜所在的梨树下走去。 周煜听到动静也收回思绪，率先开口问道：“诸位，觉得这火炕如何？” “大人此乃神物，能以此物御寒，咱们村里定不会再出现冻死人的现象！”一村正神情有些激动的道。 其他村正们见状，也都纷纷点头称是，七嘴八舌地附和起来。 他们这些做到里正，村正的人，皆是上了年岁的长者，活到这般岁数，也是亲眼见识过，雨雪天‘泥途尽冰、民众饥寒、死者甚众。’的惨状。 若是能有这样一间做饭便能暖和的屋子，家里的老幼也就不必再担心熬不过这个寒冬。 周煜抬手止住了不住附和各村村正，“咱们县毗邻边关，到了冬日里更是格外寒冷，今日我唤诸位前来，也是为了这一桩事情。” “我希望诸位里长，村正回去后做一做村民们的工作，将这火炕在咱们县给推广开来。” 有那家在城中，本就相对富裕的里长道：“大人这是为了我们好，我等自当回去后广而告之，让村民们积极响应。” 然而，也有那些来自相对偏远村落的村正们，尽管内心深处对这火炕十分心动，却也没有一口应下。 其中一人稍作犹豫出声询问道：“敢问大人，若要在家中盘一个火炕，不知须得多少钱帛？” 有人开口询问，其他人亦附和道：“是啊，若是价钱太贵，我担心大家伙即便心动，也舍不得盘这火炕。” 周煜想要在全县推广火炕，这个他还真就为此事与盘炕师傅做过测算。 从准备黄泥夯实地面做保温层，再到后续准备土坯砖、正式着手盘炕以及最后砌制炕面等等一系列工序，零零总总少说也要七八日的功夫。 只要将前期工作准备好，真正需要花钱的地方也就是盘炕的那两个人，也就是两三天。 折算成工钱的话，盘一个火炕也就是需要准备个八九十文钱也就差不多了。 周煜便将先自己先前算的账，同众人说了一遍，“我说的这种情况是各人自家给自家的黄泥、土坯砖准备好，当然若是有那不差钱的，也尽可全权交给盘炕人来准备。” 县官大人的话一出口，人群之中再次嘈杂起来。 盘一个炕须得八九十文钱，这对村中一部分人家来说还是能负担的起的。 只是一下子拿这么多钱来大家心中还是不舍得。 “县官大人，咱们都是普通百姓，没什么本事赚钱，聚钱更是不容易，这土炕虽好，可是一下子花这么多钱盘个炕，我相信还是有许村人舍不得，您看能不能用家里的麦子来抵工钱？” 今年是个丰收年，家家户户手中都还有些余粮，若是用粮食来抵工钱，村民们心中肯定乐意。 这事儿涉及宋家村青壮利益，周煜虽可以一口应下，但他还是将此事的决定权交到了宋族长手上。 他侧首看向宋族长，“此番，你们可愿意？” 这年头粮食也可以在大集上以物易物，充当货币功能。 他们村的青壮会盘这火炕，说到底还得亏当初阿芷的进言，县令大人又以他们村为试点，进行全县推广。 他们村已经占尽了好处，如今县令大人这般给他脸面，还询问他的意见，此刻宋族长的心中满是激动，哪里还有不愿意的道理？ “愿意的，大人我们愿意的！” 周煜点头，再次面向众人道：“如此，材料你们各家自备，不想出现钱的，盘一个炕就出一斗麦子（一斗十二斤半！）” 众人在心中一算，今年麦价倒是未曾跌价，如今一斤麦也有六七文钱，这样一来，双方都觉得可以接受！ “至于各村中的鳏寡孤独者，各位村正先回去统计，盘火炕的费用皆由县衙出资，不必他们另行支付。” 这话一出，人群之中瞬间骚动起来，更有那村正高呼，“大人英明！此乃仁政之举，我等代村中老弱病残叩谢大人恩德！” 言罢，几位年迈的村正，噗咚一声跪倒在地，眼中闪烁着激动的泪花。 他们活了大半辈子，今日是头一遭遇上了能为他们切身利益考虑的父母官。 其他人亦有样学样的跪倒在地，嘴里念叨的鸣谢的之语。 有县衙出门给这些老弱病残、孤苦无依的人兜底，各个村里也能减轻些负担。 他们也不必忧心挨家挨户为这些人筹集费用盘炕了，为此各村村正松一口气的同时，也是由衷的拜谢县官大人。 周煜见状，忙上前将人搀扶起身，“诸位村老不必如此，本官既为一方父母官，自当尽力为百姓谋福祉。” 宋芷站在周煜的身后，清楚的看到了一张张布满褶皱、饱经风霜的脸上满是动容之色。 看着眼前的场景，她的心中不禁涌起了一股温暖的热流。幸好，周煜也是一个肯为民做实事的好官。 有他在，她可以安心的努力、发展壮大自身。 待安抚好众人的情绪后，周煜再次开口，“既如此这件便这般定了，你们先行回去与村人商议，而后自行来小河子村与宋村正约定上门盘炕日子。” 一部分村正听到这话，知道此事宜早不宜迟 ，若是预定晚了，不定排到什么时候呢。 于是匆忙与周煜告辞后，着急忙慌的走了。 自是也有那不差钱的村正，继续追问宋族长：“方才我瞧那盘了火炕的房间也抹了水泥，实在干净利索的很。” “不知那水泥如何卖的？我回去也好同有意向的村民们说一说，到时候说不得也学着你们村铺个水泥路呢。” 宋族长一听这话，立时乐眯了眼睛，“这水泥十五文一担，诸位若是有意向，欢迎随时来预定。” 这点子钱，对于一般的百姓自是舍不得，但对于家中颇有资产的人家来说，便算不得什么。 实在是铺了这水泥地面的房间，瞧着就格外敞亮，待听了定价后，当即便有五六名里长拉着宋族长要预定水泥。 其他心中有想法的人，也是蠢蠢欲动的站在一旁。 周煜见没自己什么事情，在继续待在这儿反而让人拘束，于是他转身同宋芷道：“走，领我去瞧瞧你口中说的羊毛帽子。” 第270章犯了难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突然被点到名的宋芷愣了一下，但她很快反应过来，旋即与宋族长招呼一声，领着人便往家的方向走去。 跟在两人身后的钱子旭，看看已经走远的两人，又看了一眼被包围的宋族长。 他还是先选择了与宋族长商议盘火炕一事，毕竟羊毛织物他已经同宋芷谈妥了合作，即便有周煜在，自己定下的那两成货物必然少不了他的。 钱子旭在心中权衡了利弊，最后还是觉得先将盘炕的人手给定下来。 他那日来村子里，只注意到了村中的水泥路，并不知晓在这不起眼的小村子里头，竟是还有这般稀奇的取暖之物。 他现在不仅要给子自己新买的庄子盘上火炕，还要招一些人手送回京城，给祖父、大哥他们也盘个炕。 正好借此次机会，在京中刮起一股盘火炕的风，顺便提一提自己的名望。 钱子旭只要一想到，被祖父、大哥夸奖，心中的雀跃是怎么压也压不住。 待宋族长将有意向买水泥的各位里长、村正送走后，钱子旭立即凑上前道：“宋族长，我也需要盘火炕，想同您商量商量人手问题。” 宋族长自是认识眼前这位大主顾，上回便与他一下子便定了十两银的水泥。 见其还要盘火炕，宋族长高兴的立时眯起了眼睛，乐陶陶的道：“好说，好说！不知钱公子需要多少人？回头我便去与村中青壮说此事。” “是这样，宋族长帮我问问，可有人愿意去京城帮忙盘炕？在此期间所有的吃住全有我负责，待完工后，我每人给五两银！” 这话，可就问着了宋族长，从他们祁水县到京城，少说也有半个月的路程，一来一回便要近一个月的功夫。 但只需出一趟远门，便可得五两银子的收入，这对于庄户人家来实在太有诱惑性。 见宋族长有些犹豫，钱子旭继续加码道：“至于一路的安全，这无需担心，这一回我会让人送一批货物回去，随行一路都有护卫，返程时亦是如此。” 这话一出，宋族长心中彻底没了顾虑，只要安全有保障，又能赚这许多钱，村中应还是会有人愿意去。 他点点头，“钱公子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稍后我问一问可有人愿意随行，只是不知公子需要多少人手？” “就先定十五人吧！人手一事您看着安排，那个我先去看看县官大人。”说罢，也不给对方说话的机会，抬脚便大步流星的走了。 宋族长刚想说，“这人手会不会太多？”只是对方早已经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可叫宋族长犯了难，他们村统共三十户人家，有的人家还没青壮，有的人家只剩两个娃。 凑来凑去，算上半大小子，也不过勉强只有三十多人可以盘炕。 而且水泥作坊那处也需要留有人手运转。 这一下子就被要走十五人，那县令大人吩咐下来的事情他们也要完成啊！ 县里估摸着也有两千户，一部分人家肯定不止盘一个炕，按照大人的意思今冬肯定要将火炕盘起来。 这一下子少了十五人，人手便有些不足起来。 一旁的赵氏，看着老伴方才还满面红光，满脸堆笑的样子，怎么送个人回来，怎么就满面愁容、唉声叹气起来了？ 她实在忍不住询问道：“如今盘火炕的事情也定案了，水泥的也预定出去了好些，你怎么还愁眉苦脸的？” 此刻的宋族长正苦恼着，听到老伴的询问，便将自己的顾虑同老伴说了一遍。 “五两银钱是咱们庄稼汉子一年才能赚到的钱，若是不让大家伙去，我这心也不落忍。” “可县令大人的事情也是鼎鼎重要的，咱们村承了大人的恩情，若是这点事情都不替大人分忧，将来即便是有好事情，也不会轮到咱们村里！” 宋族长这话分析的合情合理，便是赵氏也挑不出什么错处来。 她思索片刻，实在找不到应对之法，只得对老伴道：“这样，你先不同大家伙说这事儿，免得人心浮动。” “这火炕一事，还是由阿芷丫头主导的，而且她也是个有主意的，我看这事儿你去问一问她的建议！” “就从她对村子里做了这么多事情来看，阿芷丫头就是个目光长远的，你且去听一听她的意见，总不会错！” 宋族长听到这话，瞬间醍醐灌顶，当即转身风风火火的往村尾而去。 此时的宋家小院内，周煜正拿着一顶小帽稀奇的摸了又摸。 他的眸中有光，语气之中暗含惊叹之意：“真是没想到，从前被人弃之敝履的羊毛，到了你的手里，竟是能钩织出如此实用物什起来。” 宋芷并没有居功自傲，谦虚道：“这倒不是我想出来的，我也是听从草原上来的客商说起，草原上的牧民，便喜欢用羊毛钩织御寒披风等物什。” “我也不过是侥幸打听到些许，回来后由尝试了许多次不得其法，最后还是我家小妹钩出来的。” 周煜看了一眼，躲在宋芷身旁脑袋垂的低低的小丫头，夸了一句，“倒是心灵手巧！” 说罢，他又询问宋芷，“既然这羊毛可以钩织成帽子，不知是否也可以钩织出御寒的衣物，袜子来？” 北地苦寒，边疆尤甚。 去年冬日，大雪侵袭，导致了严重的灾祸，他便亲自下乡巡视，只见大部分的百姓在寒冷的冬日里仅着薄薄的一层御寒衣物。 他们在寒风之中冻的瑟瑟发抖，而他们的手脚，因长期暴露在严寒之中，已生出了冻疮，有的甚至已经溃烂。 那一幕深深的根植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也就是从那一刻他清楚的知道，作为一方县令，在改善百姓的生存现状下，他的路任重而道远。 宋芷看了一眼神色认真的周煜，从他的眸子里，她看到了一种名为期待的情绪。 原本想要说出口的“试一试”三字，在舌尖打了个转，最终被她咽了回去。 她肯定的点点头，语气坚定的道：“可以！” 周煜听她如此说，脸上终绽放出如沐春风般的笑容。 只是他都不知道，此刻他的目光有多熠熠生辉。 第271章讨要人手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宋芷正欲与其商议人手一事时，一道熟悉的说话声，打断了宋芷接下来要说的话。 “在这处，你们要找的人就是这家了。”钱子旭走在前头，热情的同跟在其身后，挑着箩筐的中年汉子道。 原是钱子旭往村尾来，恰巧碰上了担着羊毛正与村人问路的两人。 钱子旭正愁没好借口直接跑去人家里头呢，这下可是巧了，他当即唤上两人，领着人就朝宋芷家走来。 宋芷循声走出院子，一眼便看到了担着羊毛的两名屠户。 卖羊屠户见着了宋芷，憨厚的咧嘴笑道：“宋小娘子，这是你要的羊毛，你看这样的成吗？” 另一名屠户不忘补充道：“你放心，我们都是遵照你的吩咐贴着皮毛剪的，必不会有错漏。” 宋芷翻看了一下，除了羊毛上沾上的杂草、以及浮土外，确实没什么问题。 宋芷点点头，“两位稍候，我这就将之过称。” 三箩筐的羊毛，一共是一百六十二斤，宋芷按照昨日约定三文钱一斤的价钱，付给了对方。 两人手中拿着沉甸甸的四百多枚铜钱，笑的合不拢嘴。 他们是真的没想到，从前随意丢弃的羊毛，竟真的能用来卖钱。 临走前两人还不忘追问宋芷，“宋小娘子，这羊毛往后你可收了？” 宋芷肯定的点点头，“只要如今日这般的，你们有多少，我就收多少！” 这话直接给两人吃了一颗定心丸，待得了准信后，两人迫不及待的同宋芷告辞离开。 待送走了卖羊毛的屠户，宋芷转身便看到若有所思的周煜，以及龇着一口大白牙笑意盈盈的钱子旭。 她看向周煜，继续方才未说完的话题，“上一回被县令大人救下了的妇人，不知现在被大人安置在何处？” “我这羊毛须得寻人清洗、梳理，后续还要寻人将之纺织成线，只是我现下人手不足，需要不少人手帮忙，不知她们可愿接接手这样的活计？我可按照十五文一日的工钱寻她们帮忙。” 周煜听到宋芷如此说，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其实这件事对于他来说，也是一件棘手的事情，人现在虽被暂时安排在育幼堂，却也不过是权宜之计。 他虽可以批准她们立女户，但没有赖以生存的土地，又没有银钱傍身，她们如何生存下去就成了他不得不考虑的问题。 现在有了宋芷这一句话，周煜直觉萦绕在心头的一件事，算是落了地。 他和煦的笑道：“那回去后我便尽量在临近村落批准她们落户，届时她们来你家中做活儿会很方便。” “如此，我便就先谢过大人了，省的我再去寻人做活儿。” 这话听着是宋芷在请求县令大人从中帮忙牵线，但周煜的心中其实清楚。 雇佣那些无家可归的女子，其实是宋芷在帮他分忧。 只要开的出工钱，这样的活计有的是人抢着做，可她却仍旧惦记着那些遭受迫害的女子。 周煜心中有一股情绪在涌动，他蠕动了嘴唇，最后道了一句：“我代她们谢谢你.....” 谢谢你还能惦记无家可归的她们，谢谢你给她们提供了一条生路！ 听了全程的钱子旭，见两人终于谈妥的事情，他便再也忍不住出声道：“宋小娘子，咱们打过这么多次交道，并且还合作上了，我想我们应该是朋友了吧？” “你看，既然咱们算的上朋友了，你那青草膏以及牙粉能不能各给我一千盒？” 宋芷双手一摊，“我这刚开始做，预定的容器尚未送达，又如何给你备这般多的货？” 钱子旭手的折扇摇的飞起，脸上的笑意更是不曾落下，“哎呀，我也不急着着一两日，你看一旬后可成？” “正好，我想雇佣一些会盘炕的人回京，顺路再带一批货物。” 他讨好的笑问道：“届时，不知宋小娘子可否提供一千块艾草皂与我。” 这段时间钱子旭隔三差五的就要给她送猪板油过来，她这边也确实预留了不少艾草皂。 若再等一旬，那一千块艾草皂应是没什么问题的。 只是不待宋芷回答，周煜便挑眉问道：“你要雇佣人回京盘炕？” 糟糕，自己与他争人手，这不是在撬他的墙角吗？ 一想到这里，钱子旭的心顿时七上八下起来，也不知周煜会不会气恼他。 钱子旭用折扇遮住了大半张脸，有些心虚的点了点头，“我这不是看这火炕这般好，想要顾些人手回去也给家里盘几个火炕，也好孝敬、孝敬我祖父。” 哪知周煜只点点头，道了一句，“如此，也好。” 周煜原本是打算，他书信一封与皇上，再将身边的匠人遣送回京，好叫陛下在北地将盘炕之法推广开来。 现在由这小子回京打头阵，他便无需再将匠人派回京城，反而可以直接将之派往云城二叔处。 在还未入冬之前，将营房内的火炕给盘起来。 如此每年因极寒天气，而冻伤的兵士也会减少许多。 钱子旭见对方，不像生气的样子，心中长舒一口气的同时，复又巴巴的看向了宋芷。 感受到对方目光的宋芷，点点头言道：“可以。” 钱子旭听到这话，高兴的连连朝宋芷拱手，“如此，便多谢宋小娘子了！” “至于布庄，一应物什我皆已经准备好，只待染坊师傅、以及颜料到位就可开始植染，到时候我再来知会你！” 宋芷点头，算是应下。 事情已经谈妥，两人便没了再留下来的理由，临别前，周煜不忘叮嘱宋芷，若是羊毛衣物编制出来，记得带上织物与他瞧一瞧。 背靠大树好乘凉的道理宋芷还是懂的。 她之所以迟迟没有编织毛衣，便是觉得时机还不够成熟。 其实她的心中很清楚，编织出来的羊毛衫、羊毛袜不定多惹眼呢。 如今她敢应下此事，一方面，她也算了解了周煜的秉性，另一方面，现在她与官营铺子的合作也更为紧密。 可以这样说，官营铺子能迅速打开市场，受到客商们的青睐，这少不得宋芷的提供的货物。 所以，即便周煜不提羊毛织物一事，她也只要拉着他为自己保驾护航的！ 第272章目光长远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一直待在隔壁老宅不好打扰几人谈话的宋族长，见县官大人要走，当即出门相送。 待同宋芷一道将人送走，宋族长这才同宋芷提起方才之事。 “钱公子的意思是他可每人出五两银，雇十五人帮其盘炕。” “但这样一来，咱们县有那么多户，光靠剩下来的那点人手，我担心再耽误县官大人吩咐下来的事情。” 宋芷歪头想了想后道：“我倒是有个主意，族长爷爷您听一听看看可成？” “钱公子那边的活儿，有想接手的村民便让他们接手，咱们不干预。” “只一点族长爷爷要同他们说清楚，去京城到贵人家里头盘炕，须得做到恪守礼节，莫要做那顺手牵羊之事，以免连累同袍名声。” “至于帮乡里盘火炕一事，不妨让村中的叔伯们，直接带着各村有意向，对盘炕感兴趣的青壮一起做，如此人手一事不就迎刃而解了？” 宋族长有些迟疑的道：“这确实是个好法子，我就是担心村民们嘴上答应了，但心里头是个什么想法，便不好说了！” 这毕竟是赚钱粮的法子，就这般轻易的教授出去，宋族长也是担心无法说服大家伙儿。 对于族长爷爷的顾虑，宋芷也表示理解，因为不是每一个人都能看清，这件事接下来的走向。 她想了想后，继续给出了一个可以说服众人的理由。 “族长爷爷我可以大胆预测，这样可以为普通百姓抵御严寒的土炕，以咱们县令大人的心性，必会想法子往上禀告极力推广开来，届时各州府一定会派人来咱们县学习盘炕之法。” “所以您告诉村中的叔伯们不必担心，教会了徒弟饿死了师傅，北地这么大、三府、二十七县，这么多县下又有好几千户的人家，要全部盘炕，这些活儿光靠咱们村的人手，是做不尽的！” “而且咱们村还有水泥作坊的生意，光咱们富足可没用，只有让咱们县中大部分人手中都有余钱，他们才会想着买水泥，造水泥路。” “否则吃都吃不饱，即便是在心动这水泥路，手中没钱，那也是白搭不是？” 宋芷的话，瞬间让宋族长豁然开朗！ 对呀，是他肤浅了，竟还没一个孩子目光长远。 他掐腰大笑道：“对对对，阿芷说的对，是我着相了，只想着村里的一亩三分地。” 其实说到底，这盘火炕之法还是周匠人教授他们的呢，周匠人能教授他们村，就能教受旁的村民。 与其让县令大人主动出手让周匠人教授其他村村民，他们不如主动出击，主动为县官大人分忧。 如此，县官大人对他们村肯定有一个好印象。 将来若是再有这样需要推广的好事，县官大人肯定会想着他们些。 一想到此，宋族长便有些待不住了，他笑的满脸褶子的道：“那成，我这就去同大伙儿说此事。”说罢，风风火火的走了。 见宋族长劲头十足的走远，宋芷好笑的摇了摇头，也回到了家中。 简单的吃了个午食，宋芷又去后院备了些艾草薄荷油，稍作休息后便去了师傅家里。 宋芷抵达师傅家中的时候，师傅并不在家中。 “方才来了好些人预定水泥，你师傅被村里人喊去帮忙记账了，你先与慧儿一处练练字，你师傅稍后便会回来。”王氏同宋芷交代道。 宋芷应下，跟着郑慧回房。 郑慧从书案上拿了一张字帖递给宋芷，“这本字帖很适合初学者打基础。你先看看字帖上的字，感受一下它的结构和笔势。” 宋芷接过字帖，仔细端详了一番，只见字帖上的字迹清新秀丽，心中暗自赞叹这份字帖的雅致。 宋芷放下字帖，拿起毛笔，蘸了蘸墨水，开始认真的书写起来。 宋芷练习了片刻，抬头时，便见郑慧手中拿着墨条，静静的看着一处发呆。 自己瞧了她好几眼，她也没能发现。 这一看就是有心事的。 宋芷干脆也不练字了，她将手中的毛笔放下，随后轻唤了一声郑姐姐？ 哪里知对方根本没有反应。 宋芷又唤了一声，“郑姐姐，在想什么呢？” 这一次宋芷的声调提高了些，郑慧这才回神。 她掩饰性的摇摇头，手中拿着墨条继续磨起墨来，这一看就是有心事的样子。 宋芷干脆止住了她手中的动作，目光真诚的问道：“慧儿姐姐有什么事情，不妨与我说，咱们年岁相仿，师傅与师娘不理解的事情，我或许可以理解。” “咱们好歹也是患难与共的好朋友了不是，有什么事情你尽管与我说，说不得我有法子帮你解决呢？” 自从昨日阿奶说了要与她说亲的事情，她心内一阵迷茫，她没什么朋友，不知心中的烦恼要与何人细说。 现在宋芷主动提起，她心中虽有些不好意思，但也想听听友人给她的建议。 于是她便将昨日阿奶与她说的事情，同宋芷说了一遍。 “我们家之所在此处定居，还是当初逃难时，与小叔的约定在此相聚。” “可一等三年，小叔至今音序全无，阿奶见我年岁渐长，想要给我找一个稳妥的归宿。” “我父母皆亡，又无兄弟帮衬做后盾，阿奶担心我将来嫁人会受人欺负，他们帮不了我。” “思来想去觉得你大哥人品不错，你又是阿爷的徒弟，这样亲上加亲，也不失为一处稳妥归宿......” 说道这处，郑慧已是声若蚊蝇，脸色通红。 宋芷先是一怔，待大脑消化了这些话后，她直白的问道：“那你是对我大哥并无意，还是单纯的害怕成亲，还是说你此刻并不想成婚？” 她看着已经将头抵到胸前的郑慧，以及一双通红的耳朵。 她捏了捏她的手，鼓励道：“郑姐姐不必羞于启齿此事，婚事之事，本就是人生大事，探清楚心中想法，如此才不会抱憾终身。” “我若是你，定然比你更加茫然不知所措。” “所以，当下你应该问一问你的心里究竟是如何想的，只要是姐姐想的，哪怕是暂且不成婚，我也能帮你达成所愿！” 宋芷说的信誓旦旦，郑慧却是忽然抬起头来，眸光晶亮的看向宋芷，语调之中惊喜的问道：“真的可以吗？” 第273章开解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宋芷狠狠点头，“当然！” 郑慧抬头看了向宋芷真诚的目光，终于鼓起勇气同宋芷道： “我不想就这样仓促的定下婚事，即便将来真的要成亲，那也是我真的确定了自己的心意，如此将来才不至于后悔！” 这样的话在宋芷看来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可她看郑慧说完这话，整个人都萎靡了下去，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般。 她低垂着脑袋，显得十分的无措。 宋芷没有出言安慰她，反倒惊喜的道：“姐姐这想法与我一样呢，若是我找不着志同道合，可以托付终身的人，那我可是不会成婚的。” 果然，郑慧在听了宋芷的话后，立时抬起头来，眸光晶亮的问道：“妹妹果真如此想的，可吴奶奶她们能答应你吗？” 宋芷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这不是上回伯娘要给我说亲，我闹的跳河，她们现在都不敢在我面前提成亲字眼了。” 郑慧想到从前，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方才还略显沉凝的气氛瞬间消散。 宋芷拿自己的亲事为例，表达的自己与郑慧一样的想法，且也是站在她这边的，从而让郑慧放下了思想包袱。 宋芷很能理解在这个时代，女孩一般都羞于启齿自己亲事，郑慧能同她说这些，也是出于信任。 为了这一份信任宋芷也不会叫她失望。 “郑姐姐，我其实能理解师傅与师娘的考量，只是我觉得将自己的身家性命全系于一个没怎么相处过的人身上，是否也有赌的成分在里头？” “即便那人是我大哥，我还是这般说，姐姐想要嫁一个人，至少要确定心悦此人？心里愿意与他相伴一生才成！” 宋芷这话虽然有些离经叛道，却是说进了她的心里去，“妹妹说的正是我所想的，可阿奶的意思....” “这事儿你不必操心，由我去同师傅说。” “真的吗？”郑慧惊喜的道。 宋芷一脸成竹在胸的道：“姐姐难道还不相信我？” 郑慧心中落下一颗大石的同时郑重的点点头，“我自是信你。” 宋芷打消了郑慧心中的愁绪，凑到郑慧的面前八卦道：“说了半日，我还没问郑姐姐是不喜欢我大哥？” 郑慧因为宋芷的话，脸色瞬间变得通红，声若蚊蝇的道：“我都不知何为喜欢？” 宋芷摸着下巴，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道：“喜欢一个人很简单，就是人群之中你的目光下意识的就被他所牵引，听到他的名字时，心里会不由自主地泛起涟漪；” “看到他笑，你也会不由自主地跟着开心；哪怕只是想起他，嘴角都会不自觉地上扬。他的喜怒哀乐，会左右你的情绪。” 郑慧此时已经不是害羞了，她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吃惊的看向宋芷，“这些话，你是从何处听到的？” 莫不是有人诓骗了宋妹妹去？ 宋芷看郑慧如此吃惊，后知后觉的自己说的太过。 她立刻在脑海里展开头脑风暴，半晌她悠悠的叹了一声，语调失落的道：“这是我娘曾经与我说的。” 郑慧意识到自己勾起了人家的伤心事情，她有些歉然的道：“抱歉。” 宋芷摇了摇头，继续方才的话题，“所以，只要按照我方才所说，与那人接触一段时日，便能判断出那人是不是你所中意的。” 郑慧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这边两人在房间内嘀嘀咕咕，很快郑大夫便从水泥作坊赶了回来。 听到屋外传来的说话声，郑慧忙止住了话头，宋芷见她仍旧紧张，又安抚了几句让其别担心，这件事交给她就好。 宋芷起身迎出门外，待郑大夫收拾妥当后，师徒两人开始了今日的课程。 照例如常，上课之前先是考校一番，之后开始讲解新的知识点，这一堂课就是将近一个多时辰。 待结束后，郑大夫还不忘叮嘱宋芷，“脉经上的所有脉相我都与你讲解了一遍，回去后除了书本上的知识，还要多实践，多号脉，如此才能有所进益。” “另外，从明日开始我们学人体的穴位，我这处给你准备了一张人体穴位图，你先将之记熟，后续咱们开始学习针灸。” 宋芷端坐在桌前，认真聆听师傅给自己布置的任务，以及接下来的教学安排，时不时应和一声，态度恭敬而谦逊。 对于宋芷顿正的态度，郑大夫十分满意。 他捋了捋稀疏的胡子，开口道：“成了，今日的课上的本就晚，这会子时辰也不早了，你若是没什么疑惑问为师便可回去了。” 宋芷没有立即起身告辞离开，而是开口道：“师傅，我还有一事要同您说。” 郑大夫正欲起身的动作顿住，他点点头，“可是还有哪处有什么疑惑？” 宋芷摇摇头，开门见山的道：“是关郑姐姐的亲事。” “适才师傅未至，我便与郑姐姐一道练字，在练字过程中，我见姐姐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一番打听之下才知姐姐是在苦恼自己的亲事。” “这件事，我是小辈，本不该直接插手干预，但师傅您对我倾囊相授，恩重如山；郑姐姐是我好友，悉心陪我习字，你们在我心中都是很重要的人。” “虽然我内心亦期盼郑姐姐能成为我的嫂嫂，与我兄长共结连理，但这也是要在郑姐姐心悦我大哥的前提下。” “我不想为了未来不确定的顾虑，便草率的为郑姐姐安排一门亲事，让她糊里糊涂的定下人生大事。” “至于姐姐说的给她找个依靠，我也不赞同嫁人就有了依靠，真正能够依靠的只有自身强大，自身有威望，旁人才不敢轻易折辱郑姐姐。” “我是这般打算的，先前我不是提议在村中办一个村学吗？” “现在我想进一步建议，让郑姐姐担任学堂的夫子，给村中的垂髫小童启蒙，教他们读书识字。” “古语有云：“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郑姐姐若能成为这些孩子的夫子，哪怕只是一日之师，这些孩子也将铭记她的教诲之恩。” “将来，这些孩子就是郑姐姐最坚实的后盾。无论郑姐姐将来嫁给何人，有了全村孩子的支持，我看谁敢与我们全村人为敌？” 宋芷的话说的掷地有声，同时也让院子中的几人听的怔住了！ 第274章礼尚往来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郑大夫率先从怔忪中回过神来，在听了宋芷的给孙女安排的退路后。 郑大夫忍不住鼻腔泛酸，艰涩的道了一句，“阿芷，你有心了！” 小儿子消失三年音讯全无，他在这世界上他唯一放心不下的只剩下这个孙女了。 他又如何舍得，这般仓促的给孙女定下亲事？ 不过是迫于现实的无奈之举罢了。 可现在宋芷给孙女找了一条更稳妥，也更有前景的路。 这条路不需要将全部的身家性命交由他人掌舵，而在此期间他们无需急着就将孙女的亲事定了。 至少也给慧儿那孩子一口喘息的时间。 在廊檐下，听到全程的王氏也坐不住了，她小跑上前，握住宋芷的手询问道：“阿芷，你是说真的吗？真的能让慧儿进学堂当夫子？” “郑姐姐学识渊博，又写了一手好字，教授村中的稚童有何不可？” “师娘放心便是，只要你们首肯，我自能办到！”宋芷的话说的铿锵有力，有一种无端让人信服的魔力。 王氏心下感动，拍了拍宋芷肩头，“慧儿能有你这样的朋友帮她斡旋，是她的运气。” 宋芷甜甜笑道，“能有郑姐姐这样的朋友，悉心教我识字练字，也是我的运气！” 一直悄悄站在门边，探听这边动静的郑慧，听到宋芷如此说，终是忍不住冲出来，一把抱住了宋芷，哽咽的道：“多谢你，阿芷！” 宋芷被郑慧的力道带的往后退了几步，稳住身形后，抬手拍了拍她的后背。 站在一处的老两口，看着抱做一团的小姐妹，忍不住相视一笑。 待安抚好了郑慧的情绪，宋芷便要告辞离开。 王氏主动拉着宋芷的手道，“我送一送你。” 说罢，挽住的她的胳膊不由分说的往院外走。 待走出门外，王氏有些不好意思的对宋芷道：“阿芷，我们没有看不上你大哥的意思，相反我很中意你大哥。” “只是慧儿这孩子一听说我们要与她说亲，便心生抗拒，还叫你瞧了出来，你别往心里去。” 宋芷笑道：“您多心了，且不说郑姐姐对是否中意一人还很懵懂，换成是我就这般匆忙被安排了定亲，我也是不愿的。” 王氏就是担心宋芷心中留有芥蒂，这会子听她如此说，这才算松了心中的那一口气。 宋芷从郑家回来时，天色已经不早。 吴氏见孙女回来，当即招呼着几个小的洗手的洗手，拿碗筷的拿碗筷。 宋芷回房放了笔记，又洗了手后，一家人坐在一处，一边用晚食，一边聊起今日之事。 杨氏率先开口道：“阿芷，你说的做牙刷，以及割艾草以及薄荷之事，我娘家应下了。” “对了，为了谢谢你提供这般好的活计，我爹还让我担了两筐的艾草以及薄荷作为谢礼，谢谢你给家中送去的赚钱营生。” 宋芷并未推拒，而是笑意盈盈的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应该的，应该的，上回你领着小成外婆他们卖杏酱水，也叫他们赚了不少银钱，小成外婆唠叨着要谢谢你呢！” “这不，我这次回去，她给你们兄妹三个，一人纳了一双鞋，回头吃了饭食，我拿过来你们兄妹试一试，看看可跟脚？若是不合适我再帮你们改改。” 杨氏说到这些事情的时候，是由内而外的高兴，她娘做的礼物虽然是给阿芷三个孩子的，却也是在婆家人面前长了脸。 “劳外婆费心了，这多不好意思。” “你几次三番的提携小成外家，该是我们说谢谢才是！”杨氏说的一脸真诚。 其实从这一次回娘家，她就察觉了，从前嫂子见到她都是防贼一样的防着她。 这一次回去，非但一改往日的尖酸，反而全程都陪着笑。 待听到她与爹娘说的赚钱买卖，大嫂对她就更殷勤了，又是问她渴不渴，又是要给她煮面条吃。 这是她从前想都不敢想的待遇。 这时吴氏也适时开口，“你娘他们有心了！回头待她们不忙的时候，多来家里坐一坐。” “对了，我记得你娘上回说金柱要说亲一事，可定下来了？” 杨氏笑眯了眼睛点头，“定下了、定下了，日子定在了秋收后。” 说罢，她的目光不由扫视了一眼低头喝粥的大儿。 他们表兄弟年岁差不多大，如今侄儿都定下亲来，可自己的儿媳还不知在哪里呢！ 宋芷也看到了伯娘的打量大哥的目光，她适时出声道：“那回头我也送一套洗漱用品与表哥，表表心意。” 无论是艾草皂，还是青草膏亦或是牙粉，都不是他们这种人家能消费的起的。 能得这样一份礼，杨氏亦是高兴不已。 待媳妇说完去岳丈家的事情，宋友山喝完最后一口粥说起了今日族长号召族人开会一事。 “今日宋族长说了，有愿意去京城的，每人可得五两银，留在县里出去砌火炕的，虽然赚的不比去京城多，却也能赚到二三两的钱粮。” 宋芷好奇的问道：“大伯，咱们村里愿意去京城的人多吗？” “具体我也没留意，应该也有十二三人吧，主要是家中男丁多的人家愿意去，比如二吉、三吉两兄弟，他们两兄弟去京城，一下子就能赚十两银回来，家里的境况也能好上不少。” “至于家中只有一个男丁的，顾忌着家里老幼，也就不愿意出远门折腾了，帮附近村子盘火炕一样赚钱粮。” 杨氏好奇的询问丈夫，“那咱家呢？你与阿平是去京城，还是留村里盘炕？” “咱家就不掺和了，一来咱家现在还在拾掇屋子，待院墙与火炕盘好后，后续买来的荒地还要开垦出来，无论是养地、还是播些迟豆子这些都需要人手。” “二来，阿芷如今这般忙，咱们也要帮她分担一些，若是咱们都出去了，总不能留着你们娘几个带小的忙碌。” 杨氏后知后觉的回过味儿来，他们家的现状不比从前，有活儿就要抢着做。 吴氏点点头，“大山说的不错，这也是我的主意，待家中房屋忙好，还要犁田耙地，哪哪都需要人手，给人盘炕的活计，咱家就不参与了！” 第275章决断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提起买地，宋芷这才想起还有这件事来。 她下意识的询问道：“阿奶，咱们家后山的荒地已经过过户了吗？那片地一共有多少亩？” “你族长爷爷昨日说已经同里长知会过了，应是这两日就能去县衙过户，族长来量过说是有八亩地。” “那能不能同族长爷爷说一声，将咱左侧的空地也给买下来！我瞧着也有二亩地，将来我或许开个作坊什么的，先想地买下，有备无患。” “你还要开作坊？”吴氏有些诧异的问道。 宋芷点点头，“我是有这个打算，现在艾草皂、青草膏生意渐渐上了正轨，光靠我一人自是不成。” “我想着干脆直接开一个作坊，以后由大伯、大哥管着这生意，除了固定的工钱，待到年底，大伯与大哥也参与分成，我看就四六分吧。” 宋友山听侄女要分这么多利给他，当即就不同意道：“给了工钱也就成了，怎么好还要让你分利，好事不都给咱占去了！” 宋友山还是那种想法，弟弟临走前，将妻儿交到他手中。 他已经有违弟弟托付，没能照料好几个小的。 现在厚颜靠着阿芷养家，还拿她开的工钱他心中已很不是滋味了，如何还好意思要分红。 一家人都知晓儿子/大伯的心结所在，宋芷只得改口道：“那这是我给大哥分的利。” 哪里知这大哥同大伯一样，不肯要这分红。 他们一家受了小叔的恩惠，他双亲聚在，可堂妹堂弟们只有这点子生意傍身。 他如何有脸再要三个孩子将来的傍身钱？ 宋芷求救似的看向吴氏， 吴氏知晓儿孙的心思，也懂孙女的好意。 她权衡了一下，最后开口道：“都是一家人，阿平想着不能占弟妹们的便宜，这一点我支持。” “阿奶....”宋芷开口欲言，却是被吴氏抬手止住。 她继续道：“你妹妹如此决定，自然也有你妹妹的考量在。” “你们现在心中没有意见，觉得这都是应该的，待阿芷生意越来越红火，你们越来越忙时，你们心中会不会滋生不满？” 宋友山，红着脸道：“娘，我不会！觊觎几个孩子的东西，那我成什么了？” 吴氏今日就是要将话挑明，见儿子如此态度，她心中满意。 但面上还是板着脸道：“你是没意见，若阿平将来讨了媳妇，人有意见呢？” “这一点阿芷做的就很好，做任何决定之前，先将目光放的长远一些，先将最容易引发矛盾的利益定好。” “你们要理解她的用心，她也是想要这个家永永远远和睦下去的。” “阿芷此举我支持，只是这几件物什的配方，以及做法都是阿芷自己捣鼓出来的，分成比例要改一改，我看就按二八分吧。” “你跟阿平一人一成，另外八成就是阿芷的！你们可有意见？” 话都说到了这般透彻，众人哪里还有意见，纷纷摇头，于是这件事就这样定了下来。 晚饭后，吴氏也没有急着去休息，而是去了后头帮着孙女打下手。 宋芷在一旁过滤艾草薄荷油，吴氏则在一旁帮着碾艾草汁。 期间宋芷想到今日在郑家发生的事情，便有意打探道：“阿奶，伯娘再给大哥相看人家了吗？” 吴氏没怀疑孙女为何会有此疑问，一边捣着艾草、一边回答道：“这不是家里在弄房子，一事也没抽出个空来，待到家里拾掇清，就寻媒人给大哥说亲了！” “那阿奶，你们要给大哥找个什么样的媳妇？” “作为长孙媳妇，第一条自然是人要勤快，落落大方的。” 还有一句吴氏没说，不能心眼太小，容不下人的。 他们现在虽然分了家，但照顾阿芷他们姐弟三人的责任却是仍然在的。 若是娶一个太过精明算计的，那家里哪里还有什么太平日子过。 宋芷歪头想了想，那郑姐姐还蛮符合阿奶他们的标准的。 只可惜，大哥不给力。 宋芷悠悠的叹了一声。 吴氏见着了孙女叹气，停下手中的活儿，忍不住问道：“这是怎么了？怎么还叹起气来了？这是担心你大哥寻不着媳妇？” 宋芷自是不好将今日郑家发生的事情同阿奶他们说。 毕竟这也关系着女孩子的声誉，她搪塞道：“我就是想着，是我们连累了大哥，害的他这么大了还找不着媳妇。” 吴氏担心她想起了伤心事，揉了揉孙女的脑袋，安慰道：“都是一家人，说的什么傻话。” “这是你大哥的正缘还未到，命中注定成婚要比旁人晚几年，算命的说你大哥的好日子在后头呢！” 宋芷不由双眼放光，好奇的追问道：“阿奶，是真的吗？你莫不是哄我开心？” 吴氏见孙女一脸八卦的模样，哪里有一点伤怀的样子。 她忍不住点了点孙女的额头，“前些年村上跟你大哥一样大的孩子都定了亲，成了婚，你伯娘心急，便拉着我去大集上寻游方道士算命，是那道士亲口所言，如何做得了假。” 祖孙两人一边忙活，一边闲聊着往事，不知不觉已是月上中梢。 银色的月光透过窗棂，撒在木桌上，宋芷意识到时辰不早，于是止了阿奶手中的活儿，拿这油灯先将人送回隔壁。 如今老宅新砌的院墙也留了侧门，吴氏归家也不必绕到大门，直接从院中的侧门穿过就成，十分便捷的紧。 一夜好眠，翌日，宋芷照旧如常拿了糕点，以及先前答应周掌柜的三十盒青草膏出门了。 宋芷走在出村的路上，她便看到三五成群的陌生面孔，出现在村道上与村民们大听盘火炕一事。 经过昨日一番发酵，各个村落的里长、村正回去后便同乡亲提及了盘火炕一事。 有些村民不相信，竟然有能一边做饭，一边就能取暖的物什，一大清早，纷纷跑到了宋家村来想要看一看那火炕。 村民们在听了来人的请求后，很是大方的邀请来人进家参观。 而那些掌管城内住户的街道司使动作最快，回去后与城内的住户、商户一合计，昨日便派了人来预定宋家村村民今日去城中帮忙盘炕。 且他们人住在城里，手中也不差那点钱帛，考虑到县令大人在全县推广这土炕，还是决定先下手预定了人手的好！ 第276章带动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咦，你们听说了吗？咱们县里出了一种可以一边生火做饭的一边可以用来取暖的物什！” “我知道，我知道，听说这物什叫土炕，我邻居家的儿子在县衙当差，昨日亲自跟着县官大人去见过！” “你们听说今日福来客栈就招了不少人手，正在给客栈重新盘个取暖的大通铺。” “走、走、走，咱们也去瞧瞧热闹去....” 宋芷提着糕点，走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一路上都能听到百姓们口中谈论着土炕。 从传扬度来看，这土炕算是盘活了，待后续百姓们见识这东西的好来，推广下去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宋芷一路好心情的将糕点送去了味悦坊，顺便将昨日周掌柜预定的青草膏一并出售与他。 周掌柜得到了心心念念的青草膏，笑的那叫一个真挚，当场结清了货款后，更是亲自将人送出门外。 宋芷出了味悦坊后，没有直接出城，而是直接一路寻去了油坊。 昨日已经答应了钱子旭一旬后要给他预备出一千盒的青草膏出来。 家里昨日采买的油料显然是不够的，宋芷干脆今日再出来预定一些。 动物油脂还要留着做艾草皂，干脆选择压榨好的植物油，如此她也能便捷不少。 宋芷一路同沿街商铺打听油坊的位置，一路听着三三两两的商户讨论着城中出现的新事物—土炕。 待路过一处墙根处时，宋芷留意到蹲着一排排等着活计的脚夫。 他们目录期待盯着拉着货物进城的客商，只盼着待到卸货时，主人家能够唤了他们做活儿，赚些钱帛贴补家用。 恰在宋芷要走过这一群人时，只见一个伙计打扮模样小哥，步履匆匆的朝着这一群人的方向走来。 在这一带做惯了的脚夫们，一眼便认出了此人便是福来客栈的伙计，见他朝着他们的方向一边走，还同他们招手。 脚夫们十分有眼力见的慌忙从地上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满脸堆笑的迎上小伙计，躬身赔笑道：“阿才小哥，可是有客商需要搬运货物？” 那小伙计摆了摆手，因着走着急喘着粗气问道：“你们可都会盘土坯砖？” 脚夫们虽不明白对方为何会有此疑问，但还是立时答道：“会的，会的，俺们家中的屋子便是俺们自己用土坯砖搭的！” 小伙计点点头，“那成，今日就帮忙去城外拉黄泥、做土坯，工钱照旧，愿意做的都随我来吧！” 十多名汉子目露惊喜，拿上手中的扁担匆匆跟了上去，生怕晚了一步这到手的伙计便没了。 宋芷的目光追随着这些人的身影远去，她的嘴角不由勾起一抹弧度。 这种基建项目虽然小，需要用到的人力可不少。 宋芷希望百姓们不仅能够享受到火炕带来的取暖便利，也希望借助此项活计，一定程度的增加他们的收入。 只有民众手中富足，将来她的生意才会好做。 宋芷沿着街道一路走，在一条偏僻不怎么大的小巷口，闻到浓郁的榨油香味。 宋芷闻着味儿，寻到了油坊。 油坊不大，前堂架子上摆放着各种炸好的油，后院的作坊之中能听到叮叮咚咚的敲打的榨油声。 掌柜娘子见到宋芷进门，笑意盈盈的询问道：“这位小娘子，是来买油的吗？咱家有麻油、豆油、山茶油....” “掌柜娘子，那麻油如何卖的？” “十八文一斤！”待报了价钱后，她不动声色的瞅了一眼宋芷身上的穿着，复又补充道：“豆油便宜一斤只需十三文钱！” 倒是比杂货铺子要便宜些，她直率的问道：“我若是多买一些，您能不能便宜些？” 掌柜娘子没有一口回绝，而是询问道：“你能要多少？” “我先预定一百斤麻油，待后续肯定还需预定。” 掌柜娘子听了一惊，一百斤麻油的确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便是城中酒楼一下子也用不了这些。 她不确信的又问一次，“你真的要这般多？” 宋芷点头，“掌柜娘子若是能够让一些利，我今日便可定下一百斤。” 这可是大主顾，掌柜娘子也想维系好这样的关系，略略沉吟后便道：“咱家是小本买卖，这样，我一斤让你半文钱如何？” 能得到实惠，宋芷还是很高兴的，她点点头，“成，只是这么多油我一人也无法拿回去，不知店家可否帮忙送货上门？我家就住在小河子村，村尾最后一户。” 做生意的讲究个的就是灵活，且他们经常也给酒楼、食肆送货，对于宋芷的这一要求，对方没有犹豫当即便应了。 见事情谈妥，宋芷先付了一半的定金，待转身欲走离开时，眼角的余光瞥见放在墙角的几筐豆粕、以及菜籽饼。 她一时顿住脚步，询问道：“掌柜娘子这些炸完油的豆粕、以及菜籽饼也都卖吗？” 掌柜娘子谈下了一笔大买卖，此刻正高兴着。 见宋芷对这些物什好奇，便同她仔细介绍道：“自是卖的，咱们城中往来的客商多，驴骡、马匹也多。” “那些牲畜可都是得精心伺候的，城中客栈便会来此处买豆粕回去喂养牲畜。” “当然， 除了客栈采买，有些家境窘迫的人家，也会买些回去兑着野菜吃。” 宋芷下意识的点点头，“那这炸过的豆粕、菜籽饼多少钱一斤？“ “两文钱一斤！” “这个也给我送一百斤！” 豆粕、菜籽饼除了可以当做牲畜的饲料，并且是一种优质的有机肥料资源，其中含有丰富的氮、磷、钾等多种元素，能大大的提升土壤肥力。 正好家中的八亩荒地开垦出来，需要肥料养护，宋芷担心自己沤制的肥料不够，正好今日瞧见了菜籽饼，一并买些回去肥田。 争取这一季就将开垦出来的山地养肥。 掌柜娘子还当宋芷家中也有牲畜，见她大手笔的又买了这许多。 笑眯了眼的连忙应声道：“小娘子放心，稍晚些的时候一并将这菜籽饼与您送去。” 待此间事了，宋芷脚步不停，去肉市采买一番后，出城归家。 在归家的路上，宋芷瞧见了一批又一批人。 他们三五成群，行走的方向似乎就是去往小河子村的方向。 第277章眼见为实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坐在牛车上的妇人们，好奇的问道：“今日这是怎么了，官道上怎么有这么多人？” 赶车的老汉一甩鞭子，笑眯眯的道：“这都是去小河子村瞧那土炕的，咦，你们家中还没开始做土坯吗？” “俺们村正昨日就让各家开始准备土坯、与黄泥了，就等着土坯风干，唤人来家里盘炕呢！” 说起这事儿，牛车上的乘客瞬间来了精神，七嘴八舌的讨论起土炕的实用性来。 宋芷只听其中一名胖胖的妇人怀疑道：“那土炕真如你们说的这般实用吗？”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待到了小河子村，你进村子里看一看便知。” 妇人听了这话，果真蠢蠢欲动起来。 待牛车在村口停下，宋芷下车后，身后也下来了二三妇人，跟着宋芷朝村中走去。 刚踏进村中的水泥路，宋芷便听到身后妇人们的惊呼声，“这是什么路？怎么会如此平坦？” 妇人原地踩了踩，见并未出现脚印，好奇的道：“我瞧着土黄，土黄的，我还当是夯实的土路，你们瞧结实的很呢。” 宋芷欲转身同她们介绍一番时，正巧见着了几人又是蹦又是跳的测试着脚下的土水泥路坚固度，那场面瞧着颇为滑稽。 待几人察觉到宋芷看向她们时，妇人颇为不好意思的止住了动作，“我们....我们就是想看看这路结实不结实。” “这叫水泥路，是用水泥与砂石混合铺成，婶子们若是感兴趣，也可以买些回家铺院子，或是砌房抹墙面，好用不贵。这生产水泥的作坊就在咱们村。” “那什么我们先看看，先看看。” 宋芷也没有强卖的意思，她微微点头，转身继续往村尾而去。 妇人们见人走了，三两人也继续跟在宋芷后头往村中去。 又走了一段路，前方豁然开朗，第一排住户家门前，站满了前来参观的人。 宋芷见到这场景也是微微一愣，看来还是有很多人对这土炕作用存疑。 不过正如赶车大爷所说的一般，待亲眼见识过这土炕的好来，也无需村人大力宣传，这些人自己就会着急着为家人盘火炕。 宋芷没有多逗留，抬脚继续往家走。 待走到村中心时，恰巧与匆匆而来的宋族长遇上。 “族长爷爷这般着急作甚？可是发生了何事？”宋芷止步，率先开口问道。 宋族长笑着摆手，“倒不是什么大事，方才城中商户来人，预定了不少水泥，这不我去村人寻些人手去送。” “村中的叔伯们都出去帮人盘炕了，还有人手送货吗？”宋芷下意识的问道。 “现今还算不得忙，村中的妇人们也能搭把手，哦对了，你家的地我今早重新去量过了一共是十亩，你确定要买这么多山地？” “这山地你买了建房子我也就不唠叨你了，可你要用这地耕作，我就不得不得叮嘱你两句。” “山地本就贫瘠，须得耗费不少肥料来养护，且家里的肥料都是有定数的，用了这处，那处就得缺，买这地你可要慎之又慎！” 宋芷谢过宋族长的好意，她也不隐瞒，将自己正在沤肥的事情说与了宋族长。 “农桑一事关系大家伙儿的衣食，涉及一家子的温饱，我想试一试，在保证灌溉，保证肥料充足的情况下，一亩到底能长出多少粮食来。” “若是我用此沤肥方法，真的能促进增产，这对乡亲们不也是有利的事情？” “现在咱们一亩上等田，好一些亩产不过三百来斤，两百多斤是常态。” “若是我此番试种，可以让下等田养成中等或是上等田，一亩可以增产五十斤，十亩地便能多出五百斤，一户多了这么多粮食省着点吃都是两口人一年的口粮了！” 宋族长见宋芷说的头头是道，甚至被她所描述出来的情形所感染。 他也不劝阻宋芷了，老怀甚慰的道：“这事儿你有心了，成了，待下晌的时候我便同里长去县衙走一遭，将地契给你办了！” 说罢，摆了摆手，背着手径直往村里头寻人去了。 宋芷还想与族长爷爷提一提办村学一事，奈何人家已经走远，宋芷也只得暂且歇了这个心思，待回头再说此事。 宋芷提着东西高高兴兴的往家里走去，刚踏进家门，吴氏便迎上前接过篮子道： “你终于回来了，有客商一早来家中说已与你预定了五百盒青草膏，确有这么回事吗？” 宋芷点点头，先是确认了此事，又四下扫视了一圈院子，并未见着来人。 于是她好奇问到：“那他们人现在哪里？我这就去后院给他们拿货物。” “这不听说了咱们村的土炕能取暖，被小安领着去前头瞧火炕去了，你回来的时候没见着人吗？” 原是从清晨开始，便有各村村民来村里想要亲自看一看这土炕，宋族长为了让这些人更直观的感受土炕的好来。 当即让村口的一排住户，将家中的土炕烧起来，专供前来一探究竟的人围观。 还别说，宋族长此举，真的胜过千言万语的解释， 但凡心中有顾虑的，只需亲自去农户家里感受一番后，全都打消了顾虑。 宋芷恍然，难怪方才进村时候，那么多人涌在第一排住户门前，敢情全都是来围观的。 宋芷听说人是被小安带去看火炕，也就不着急了，她不紧不慢的同阿奶道：“村口围观的人多，我也没怎么留意许是错过了。” “那你那五百盒青草膏你都准备好了没？”吴氏询问道。 宋芷点头，“昨日便做好了，对了，阿奶我今日还定了一百斤麻油，待预定的盒子一到，便可继续做青草膏了！” “预定的盒子今日应也能送来，买地一事族长说下晌就同里长一道去县衙办地契，买地钱我也一并给了。” “这事儿我知道了，方才回来的时候碰上族长了。” “....." 祖孙两人一人提着空篮子，一人手中提着肉，肩并肩相携着往家中走。 相谈间叙述的都是琐碎之事，却格外恬静温馨透露着浓浓的生活气息。 第278章上门致谢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在亲眼见识了土炕的实用性，又经过几日的传播，土炕在祁水县是彻底风靡了起来。 整个宋家村会盘炕的村民几乎倾巢而出，但面对巨大的需求，仍旧人手不足。 这时候，村民们就按照宋芷当初提议的那般，每盘到一个村落，凡有想要学习盘炕的，村民们按照族长吩咐的那般，并不藏私。 为此那些村中的青壮们，心中高兴的同时，对宋家村的村民更是格外敬重。 这些青壮在学会了盘炕手艺后，并不与教授他们的村民抢占生意。 有那胆大又头脑灵活的村民，直接提议汇集村中青壮去临县帮人盘炕去。 如今夏收也结束了，正是有闲的时候。 一群人拿定主意后，各自回家备上两三日的口粮，第二日齐齐背上包袱出发前往比他们更北的安宁县。 同样的，随着土炕火起来的还有土水泥。 县中的富豪乡绅，在见识过小河子村那条平整又光滑的路面后，心照不宣的订购了大量的水泥，预备给自家的庄子也铺上这样的坦路。 如此，回庄子上视察游玩时，也就不必担心脏了鞋袜。 而宋芷这边，家中的房屋已是修缮完毕，如今地契也拿到了手，这日清晨，一家人坐在一处商议着接下来的安排。 “后山的八亩地需要开垦出来，咱们家里的人手不足，我看还需雇佣些人手。”宋芷提议。 “八亩地算不得什么，我与阿平两人就足矣。”宋友山信心十足的道。 他是做惯了农活儿的，从前在王老爷家里，他与阿平两人就要照料二十亩地，这才一半不到，宋友山觉得他一人就能料理的过来。 宋芷可不想大伯如此耗费身体的劳碌，但她也没有直言，而是笑着道：“大伯，我那青草膏还需你们帮忙呢，你去地里头，那供货这块我担心忙不过来。” 果然宋友山一听这话，立时犹豫起来，想了想后道：“这也不要紧，上午翻地，下晌我帮你碾草汁。这不还有你伯娘也能给你帮忙去。” “那还要去山中挑些腐土、划拉些枯枝烂叶回来，我担心家中沤的肥料不够。” 吴氏看着你来我往的伯侄两人，好笑的开口道：“成了，我看咱家还是买条牛吧，有牛犁田人轻省不说，速度还快。” 这话倒是提醒了宋芷，她连连点头，“阿奶，可知哪里有牛卖？” 这年头，牛可是重要的生产工具，一头牛顶两名壮劳力，庄户人家可是当命根子一样的宝贝。 吴氏刚想开口说，下回去城中的牲畜市场瞧瞧。 门外便传来了一阵说话以及马蹄声。 “小姐，到了，就是这家。”翠柳站在门外同马车内的王菀之道。 坐在院内的宋芷抬头望去，就见翠柳扶着王菀之从马车中出来。 她当即站起身，迎了上去，只见王菀之要比那日相见时，要消瘦许多，好在整个人精神气还算不错。 “王姐姐怎么来了？快屋里坐。” 此时院中的宋友山，以及宋平见到是女眷，已经自行避开。 宋芷邀请人进院子，“姐姐先坐，我去给你泡杯茶。” 王菀之拉住宋芷，“妹妹不必忙，我一会儿就要去附近的庄子。” “我最近一直忙着家中之事，一直也未能抽的出空当面谢谢你与郑妹妹，那日的事情多谢你们了。” 她露出苦笑，“若不是有你们，今日的我怕是不能安然的站在这儿与你说话。” 宋芷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的手，有心问道：“姐姐现在可还有难处？有什么烦心之事亦可与我说，说不得我也能为你分担一二。” 王家的事情，她在城中也听过些八卦，听说陈氏被判了流放，王家也因管家不力，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律法威严。 被周煜罚没了一大笔银钱，以儆效尤。 可想而知现在外面流言蜚语，挑起家中大梁的人只有她了。 王菀之朝宋芷笑了笑，眼神清明且坚定，“多谢妹妹了，家中虽说受到重创，祖父也因此大病一场，但正如你所说的，若是不将脓创挑破，我王家早晚有一日会覆灭。” “但现在我王家及时挑破的脓疮，当下虽然阵痛，伤口却也有重新愈合振作的一日，妹妹你说是不是？” 王菀之没有说的是，其实她在祖父陷入昏迷，家中人心浮动时，她也曾迷惘恐慌过，但她想到的宋芷。 只要一想到宋芷在那般的境况下，也能熬过来。 她还有家业，她还有小弟，她还能东山再起，她还有什么理由自怨自艾呢？ 宋芷看着目光灼灼的王菀之，言笑晏晏的点头，“所谓不破不立，要我说姐姐如今是因祸得福，重新拿到管家权。” “我相信王家在你的带领下，必然会如你父亲一般，重新振作。” 这话却是说进了王菀之的心里，她眉眼弯弯，清丽的眉眼之间少了几分郁气。 说完了体己话，王菀之转身同翠柳道：“你去将礼物给宋妹妹拿来。” 不多时，翠柳、白露两人手中抱着十几匹布料进来。 两人将布匹放在小桌上，随后翠柳噗咚一声跪倒到了宋芷面前：“外头还有一头牛、一头驴子，我家小姐说这牛就给阿芷小姐家耕作，那驴就给慧小姐家代步，多谢两位小姐帮扶我家小姐。” 宋芷一惊，忙上前将人扶起，“你这是作甚，快起来。” 她将人扶起，转身看向王菀之，“姐姐，这般贵重的礼我不收。” 王菀之的态度却很坚持，“大恩不言谢，我就带了些你们用的上的东西过来，这是我的一份心意，万望妹妹莫要推辞。” 她朝宋芷眨了眨眼，“好了，我庄子上还有事，便不多留了，待我料理清家务，回头再与两位妹妹相聚。” 宋芷承了这一份情，她拉住人道了一句，“等等，我也没什么好东西给姐姐，家里做了一些清洁物什，姐姐带些回去用一用。” 说罢，匆匆回了家中，用笸箩装了艾草皂、青草膏、以及牙粉送给王菀之，并未与之介绍了一番用法。 王菀之拿着东西，惊奇的道：“最近这段时间我虽忙于家务，却也听说过这些东西，妹妹真是大才！” 王菀之开心的收下东西，再次同宋芷告辞后，匆匆离开了宋家前往自家庄子。 待出了平坦的水泥路，走上稍显颠簸的官道后，王菀之同翠柳道：“我瞧着他们村的水泥路也不错，回头也给咱家的庄子上铺上。” 翠柳点头记下，预备到了庄子上再吩咐田庄管事此事。 第279章回礼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待王菀之走后，吴氏看着这一大桌子的布匹，以及门前的耕牛以及驴子，有些不确信的看向孙女，“这么多东西，咱们就这样收了？” “王姐姐亲自送过来，若是我再推拒了，倒叫她心里不痛快。” “等王姐姐忙完，我与郑姐姐再一道去拜谢她。” 说罢，她招手唤来三小的，让他们一人抱上一匹布料，自己也拿了两匹，转身同吴氏道：“阿奶，你将剩下的布料收起来，牛也牵家里来。” “这些布料以及驴子，我先给郑姐姐送去。” 宋芷牵着驴子，领着四个小娃往郑慧家中去。 吴氏抱着布匹往屋中走，见着迎面而来的儿子，便吩咐他先去族长家里借个耕犁回来。 宋友山有些迟疑，“娘，这么贵重的耕牛，咱们以后拿什么来还人情。” 吴氏却是很相信孙女，她坦然自若的道：“这是阿芷的意思，咱们只管相信她，照她的吩咐办就是。” 宋友山挠了挠脑袋，有些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似乎阿芷长大了，许多事情已经有了自己的决断。 而他现在能做的，就像他娘说的那样，只要按阿芷的意思去帮她分担就好了。 宋友山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心中微微还有些失落，孩子长大了，而他现在能为他们小兄妹做的也就更少了..... 宋芷领着弟妹几个带着东西，来到了师傅家里。 在院中做着针线活儿的王氏，见宋芷拿了这么多东西过来，吓了一跳，“阿芷，你这是作甚?” 宋芷便想方才王菀之来家里，说过的话，同祖孙两人叙述了一遍。 “这是王姐姐按照咱们当下的需求，特意上门送的谢礼，也是她的一份心意，郑姐姐便收下吧！” 郑慧惊呼，“我也没有做什么，怎么好得她如此厚礼。” “于你而言算不得什么，但对于王姐姐当时的处境来说，已是救命之恩。” “且这是王姐姐诚心相送，若是拒了倒是叫她伤心了！” 郑慧听宋芷如此说，斟酌片刻后道：“那我要不要也准备些礼物回送回去？” “你说我买根银釵可好？” 宋芷想了想道：“回礼也可，只是釵环这些王姐姐并不缺，另一方面王姐姐如今还在孝期，主以素净为主，丁佩钗环这些王姐姐此刻也不适合佩戴。” 这就叫郑慧犯了难，她苦恼的皱着一张小脸，求救的看向宋芷，“宋妹妹，你平日里主意多，我这也没什么一技之长的，你看送什么礼物是好？” 宋芷看着很是苦恼的郑慧，紧蹙的眉头，好笑道：“谁说姐姐没有一技之长的，这我可不同意。” 郑慧被她一夸，心中高兴，蹙起的眉头微展，“你就别哄我开心了，快帮我想想送王姐姐何处为好？” 宋芷歪头想了想道：“送礼讲究的就是个心意，或是送的就是对方急需的，或是送到对方心坎上的。” “王姐姐不缺银钱，一般首饰也入不了她的心坎，郑姐姐不如就从心意上下功夫，且还是你擅长的。” 宋芷顿了半响，一拍手道：“有了，姐姐不是识得药理嘛，不如做一款美白润肤膏，送给王姐姐，没有女孩子不喜欢这些。” “这能成吗？我也没做过这东西。” 宋芷鼓动道：“姐姐试着配伍一些美白润肤的方子，我来帮忙将之熬制成膏，若是做成了，届时我帮你一并拿去官营铺子售卖，成不成的，总归要试一试再说。” 她又凑到郑慧的耳边小声咕哝道：“姐姐不是暂且不想定亲吗，那就要展示出你的能力，只有让师傅、师娘见识到你不用嫁人也能很好的生存下去，他们对你才能更放心。” 郑慧听到这话，虽然有些不好意思，却是不再迟疑，点头道：“成，我听你的。” 王氏安排好宋家的几个小的吃点心，回身时，就见两人凑在一处嘀嘀咕咕。 她乐的见两人关系融洽，也就没有上前去打断两人的说话。 笑眯眯的抓了一把松子糖，放在几个孩子的小兜里，“多拿些带回家去吃。” 宋芷告辞离开时，就见几小孩的衣兜里，揣着鼓鼓囊囊，孩子们的脸上也俱是笑意，显然此趟不虚此行。 宋芷回到家中，大伯正牵着牛要去后头犁地。 见到宋芷，他停住脚步，同她道：“我先去将山地犁一遍，一会儿你大哥陪你山上担腐土。” “犁地一人不成吧，让大哥帮你在前头牵绳，我自己上山先去瞧瞧哪处有腐土、烂叶也成。” 不待宋友山反对，一旁的吴氏出声道：“你一人上山那哪成，由我来牵牛绳，你大伯扶犁就成。” 其他事情或还有的商量，但在安危一事上吴氏也有自己的考量，她态度坚定，于是这件事便这样定了下来。 宋芷拿布条来，将两人裸露在外头的皮肤包好，又抹了一些防蚊虫的青草膏，以及防蛇虫的药粉，这才与大哥两人带着竹筐上了山。 夏季山中植物茂盛，宋平领着宋芷循着村人山上打柴的小道一路往上，期间不时用竹竿敲敲打打在前头探路。 越往山中走，植被越发的茂盛，高大的大树遮住了高悬的日头，脚下的泥土也从干燥，逐渐变的湿润、松软起来。 宋平在走到半山腰时，停下了脚步，转身同宋芷道：“这处有不少落下的落叶，咱们就在这处捡拾吧。” 宋芷低头碾了碾脚下松软的泥土地，又抬头看了看日头，还是提议道：“大哥，咱们在往深处走一走，这处的泥土，腐熟程度还不够，而且地上的落叶也还未腐化。” “这样的捡拾回去不能直接用，还需沤一段日子才成，咱们再找些腐熟程度深的，可直接肥田的。” 于是兄妹两人，又往深处走了走，高大的树木遮天蔽日，走在其间完全感受不到夏日的暑气。 待见到累积的厚厚枯枝烂叶时，宋平停住了脚步，“就在这处吧，你站在原地别乱走，我先确定一下附近可有蛇虫。” 说罢，宋平将一会儿要去捡拾的地方全都敲打一遍，待确信安全后，刚转身要同小妹说话。 却哪里还有小妹的半分影子。 他吓的心颤，刚要高声唤人。 只听一道惊喜的声音传来，“大哥，你快过来！” 第280章挖山药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宋平尚未来得及出口的呼唤，就这样堵在了嗓子里。 他循声找去，只见一棵大树后，小妹探出一个半个小脑袋来，满脸兴奋的朝他招手。 宋平呼出一口浊气，有些手痒的想要教训这孩子一顿，但这丫头年岁也大了，再训斥她显然也不合适。 他只能板着脸走上前道：“我不是让你不要乱走吗？方才没见着你人，我真的吓了一跳。” 宋芷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很是虚心致歉道：“大哥，我知道错了。” 宋平见她听进去了，这才开口询问道：“你跑来这处，是发现了什么？” 宋芷指了指树上挂着的一丛茂密藤蔓，兴奋的道:“大哥，你看这里，这藤蔓上长着许多山药豆呢。” “开始我还以为只是普通的野果，但仔细一瞧，这藤蔓的样子，跟我在药书上看到的山药藤蔓一模一样。 宋平好奇的走上前，摘了一颗小妹口中说的山药豆，拿在手中瞧了又瞧，一脸疑惑的问道：“山药豆是什么？” 宋芷见大哥不知这山药豆，便同他介绍道：“大哥总听过山药吧？就是可以入药的药材，它有健脾养胃的功效。” 山药他倒是知道，小弟脾胃虚弱，从前家中也是买过山药的，只是那山药都是炮制过的，与藤蔓上长的那是天差地别。 他有些不确定的问道：“这真的山药，怎么与我在药铺见到的不一样？” 宋芷见大哥一脸疑惑，便耐心地继续解释，“山药豆其实是山药的地上部分长出的一种果实，虽然它看起来小小的，不起眼，但营养价值可不低呢。” “它和山药一样，都是药食两用的好东西，吃了对身体大有裨益。” 宋平听到这处，眼神之中透露出光来，“既然能吃，那咱们就将之都摘回去。” 宋芷转了转眼珠子，忽然心中有了一个更好的主意。 她喊住对方，“大哥家里现在不是在犁田吗？咱们正好将这山药挖了种去地里。” “这都到夏季了，还能种植活儿嘛？” 宋芷摸了摸下巴，状似思索着道：“夏季虽非栽种时节，但若是管理得当，也并非完全不可行。” “书上说，山药更适宜在春季或初夏时栽种，这样能保证它在温暖湿润的季节里有足够的时间生长，到了秋天才能有好收成。” “我们现在栽种，虽然迟了大半月的时间，但咱们毗邻北地，天气本来也不算多热，再加上咱们的地又靠近后山，更是比旁处要阴凉些许，应是没什么问题。” “大不了，待到中午日头毒辣的时候，咱们找些茅草将之覆盖上，避免阳光的直射还能给徒弟保湿，同时还有腐熟的肥料，为山药生长创造条件。” “而且书上还说了，这山药的适应性强，容易养活，哦对了，这山药还是一种高产作物，一亩能有上千斤的产量。” 宋平听到最后一句话，当下震惊了，“真的....真的有这么高产量？” 宋芷一本正经的道：“反正书上是这般说的，咱们不如就拿他练练手。” “若是能成，来年咱们就同乡亲们推广开来，若是不成左右就当成养地了，大哥你说是不是？” 此刻的宋平再也想不到其他，此刻他的脑袋里只有那一句千斤产量。 他看着此处高垂的藤蔓，看向小妹问道：“阿芷，你说咱们接下来怎么做，大哥都听你的。” 宋芷见成功说服了大哥，便指着一丛藤蔓的下方道：“大哥，咱们开挖，将这些山药给挖回去。” 说罢，她径直拿上铁锹，围着藤蔓的四周开始挖了起来。 宋平见状，亦拿了一根铁锹上前，有样学样的照着小妹的样子开挖。 两人挖啊挖，几铲子下去，便看到一截褐色的东西。 宋芷高兴的道：“大哥，小心些，别挖断了。” 宋平看着地里褐色的块状物体，双眼放光的道：“小妹，你让开，让我来。” 宋平摩拳擦掌、他只觉此刻浑身充满了力道，想要将地下的宝贝挖上来。 他围着山药的一圈，小心翼翼的挖开泥土。 宋芷干脆蹲在一旁好奇的看着大哥挖，此处的泥土十分疏松、好挖。 因为落叶多、长年累月的堆积，腐烂溶解至泥土里，因而此处的泥土也很肥沃，正是她与大哥寻的腐土。 大哥挖土，她干脆将这些腐土挖到竹筐里，后续拉下去改善荒地的土质。 兄妹两人忙的是不亦乐乎，宋芷盛好两筐腐土、烂叶，那边宋平也挖了一堆的山药出来。 两人一门心思挖山药，又俱在深山之中，一时未察觉到时辰的变化。 吴氏与大儿犁田回来，见孙儿与孙女竟是还未归来，两人心中担心，匆匆做了防护，便往山中寻去。 宋芷正将大哥挖好的山药往竹筐里装，便隐隐约约听到山下传来阿奶的呼唤声。 宋芷忙丢了手中的活儿，站到方才他们山上的小道上，对着下山喊道：“阿奶，我们在这处。” 吴氏与大儿听到孙女的回应，提着的心先是落了回去，旋即循着声音寻来，便见到大孙儿吭哧、吭哧的挖着什么。 摆放在一旁的四个竹筐，其中两个装了腐土烂叶、另一个竹筐装的满满当当不知名的褐色物什。 “你们两个孩子不知说上山挖腐土么，这是在做什么？”宋友山板着脸问道。 宋芷也意识到他们忙的忘了时间，肯定是让家里人担心了。 她摸了摸鼻子，将她与大哥的发现，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的说了一遍。 最后还补充一句，“阿奶，大伯，这可是高产作物，一亩能有千斤，我觉得咱们不弄些回去试种一番，实在可惜。” “千斤？阿芷你确定？”宋友山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置信。 在这个年代，粮食产量低下，一亩地能有个三百来斤已是难得，千斤之说无疑是天方夜谭。 宋芷祭出强有力证据，“书上是这般说的。” 宋友山一听这话，立时便不怀疑了。 这年头百姓们对书本上的知识那是有一种天然的敬畏心理。 他要过宋芷手中的铁锹，兴冲冲的道：“阿芷你也忙了半日了，先歇歇剩下的让我来。” 说罢，径直往儿子身边凑去，动起了手来。 第281章如何种植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杨氏送货从县城归来后，便着手准备起午食，只是等饭菜都做好后，左等、右等却是始终不见人回来。 她心下焦急，干脆直接出门往后山而去。 刚绕到后山山脚，杨氏便瞧见自己的丈夫担着沉甸甸的担子走在前方，而他的身后还紧跟着其他几个人。 杨氏见着来人心下一松，等一行人走至跟前，她下意识的询问道：“不是说去寻人吗？你怎么这半日才下山？” 与杨氏那凝重且略带焦虑的神色不同，宋友山此刻却是满脸笑容，他乐呵呵的道：“咱们方才发现了山药，这不一挖起来就耽误了功夫。” 杨氏这才看向走在后头挑着竹筐的儿子，以及抱了满怀的婆母与侄女。 看着堆了两竹筐的不明物体。 她眨巴着眼睛，好奇的愣在了当场。 吴氏见着傻掉的儿媳，笑着道：“别傻站在外头了，有神事情回家再说。” 除了宋友山先行一步去山地倒腐土，其余四人则是将山药担回了家中。 待放下山药后，几人先忙着去洗手换衣，杨氏则有条不紊的带着几个小的拿碗筷的拿碗筷、端菜的端菜。 宋芷回屋洗了手脸、又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折回时，一家人已经候在了桌前。 人员到齐，吴氏拿起筷子道了一句，“好了，吃饭吧。” 听到这句话，孩子们像是得到了许可一般，纷纷捧起自己面前的饭碗，迫不及待夹起瞧了许久的美味。 杨氏憋了一肚子的话想要询问，此时终于有了机会，她好奇的询问道：“这真的就是山药，就是药铺抓的那种？我怎么瞧着不像呢！” “药铺里那是去皮晒干后的山药，咱们这是新鲜刚挖出来的自然瞧着不像。” “你可别看这小小一颗不起眼，书上可是说了这东西亩产可有上千斤。” 说罢，他又满脸兴奋的看向侄女，“对了，阿芷，那书上可说了这山药要如何栽种培育？” 宋芷一本正经的点头，“书上说，可以用山药豆种植，也可以用山药根茎种植，只是切断的山药根茎须得将两端的切面晾晒干，如此才能保证其播种时不会腐烂。” “至于播种也很简单，只需将处理好的山药豆或晾晒干的山药根茎按照一定的间距横向埋入疏松的地里，这样有利于山药的生长以及块茎的发育。” “播种后，轻轻覆盖上一层薄土，在撒些水，但不可过湿，促进其生长发芽即可。待到其藤蔓长出来时，届时再搭个架子也就成了。” 宋友山喃喃：“这样听着，好似也不难。” 宋芷点点头，“确实不难，只是开垄、覆土、施肥这些活儿我想着还要再找些人手帮忙。” 宋友山看了一眼地上的山药，直接大手一挥，“我瞧这两筐山药，估摸着也就能种个两三亩地，再加上这些山药豆最多五亩地。” “家里还有你大哥，伯娘搭手呢，而且现在还多了一头牛，用不着雇人。” “再说了现在乡亲们忙的团团转，又是帮人盘炕，又是忙着水泥作坊的运转，咱们就不去麻烦大家伙儿了。” 吴氏拍板道：“你大伯说的对，咱家有四个劳力，现在又多了一头牛，从前十多亩地都种的，没道理现在八亩地还忙不出来。” 宋芷心中清楚，在种地一事上，大伯他们有自己的想法和坚持。 她虽很想请人来家里帮忙，如此大家都能轻省一些。 但她也懂的尊重大伯的意见。 毕竟种了大半辈子地的人，若是将他的赖以生存的种地技能给剥夺了，大伯也会很失落的吧。 待吃过午食，大家稍作休息后，大伯唤上大哥就去了后头继续犁地。 宋芷则是领着阿奶、伯娘将带回来的山药根茎进行切块处理。 宋芷先用盐开水净了一遍刀刃，以消毒杀菌，然后拿起山药根茎切成若干小段，随后将这些切好的根茎块放在通风阴凉的地方晾干。 待到做完这一些后，宋芷同两人解释道：“书上说，在阴凉处摆上个两三日，要等到切面失去水分后微微收缩，再拿去播种，这样就不容易腐烂了。” 婆媳两人齐齐点头，表示记下了。 宋芷忙完了山药一事，见时辰还早，又折回了家里将静置了一上午的艾草薄荷油过滤出来，预备加蜂蜡融化装盒。 如今她制作青草膏便捷了许多，艾草薄荷汁液由大伯、大哥帮忙碾碎。 她只需按照一定的比例倒入采购回来的麻油放在一旁静置，待过滤后在加入一定比例的蜂蜡融化装盒便成。 且这些日子因着应承了钱子旭的订单，宋芷也并未往县中的官营铺子送货。 今日做完了这一批也就完成了钱子旭的订单。 宋芷忙完手头的活计，又休息了小半个时辰，这才拿着笔记去了师傅家里。 “阿芷来了啊，你师傅的意思这两日的课暂且缓缓，水泥作坊那里不时有人过来采买，他须得留在那处帮忙梳理记账。” 说罢，王氏又从身后的桌上拿了一张图册递给宋芷， “不过你师傅也说了，让你不得懈怠，除了前些日子教授给你的脉相须得熟记于心，还需将人体的穴位图给记下来，待下次授课时，他会亲自考校你！” 宋芷双手接过人体穴位图，看着图上密密麻麻标注的穴位，以及还散发着墨香味儿的图稿，想来应是师傅他老人家刚画完没多久的。 宋芷感受到师傅对她的用心，于是郑重回应道：“徒儿回去后一定勤加记忆，不叫师傅心血白费。” 王氏很是喜欢宋芷这孩子于致学一事上端正的态度，见她如此认真。 她乐呵呵的笑道：“你师傅也不在这儿，咱们说话不必如此拘谨。” 一旁的郑慧也是早已经按耐不住，她挽起宋芷的胳膊，匆匆的留下一句，“阿奶，我和阿芷先回屋练字了。” 说完，拉着宋芷就往房中去。 王氏看着越发活泼的孙女，笑着摇了摇头，“这么大人了，怎么还毛毛躁躁的。” 话听着似在责备，语气之中却是满满的都是宠溺。 第282章美白润肤方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郑慧拉着宋芷回到自己的房中，随后拿起桌上的一张方剂，递给宋芷，“妹妹，你帮我瞧一瞧，这张方子能不能做出你口中所说的美白润肤膏来？” 只见方子上有，‘白芷、白茯苓、白术、白芨’四味中草药。 宋芷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询问道：“姐姐如何想到用这几味草药做方子？” “我翻了些医书，中和了一些方剂这才挑出这几味药材来。” “其中白芷味香、辛、性温，祛风止痛主起美白作用；白茯苓味甘、淡、性平，利水渗湿、健脾宁心主起保湿的作用；” “白术味苦、性温，健脾益气，主起改善皮肤的作用；白芨味苦、性平，主收敛、消肿生肌的作用。” “妹妹你帮我看看这些草药可有缺漏？或是可有需要改动的地方？” 宋芷斟酌了片刻后道：“这些草药配伍十分适配，并无错处。” “不过我觉得其内或可以再加两味草药，白芍、甘草。” “白芍有养血滋阴、疏肝理气的作用，女子只有气血充足、气色才会好看，所以我觉得里面可增加这一味药材，另外甘草性味甘平，能够调和诸药，使上述草药之间更好的协同作用。” 郑慧听罢，兴奋的拍掌笑道：“妙极，妙极，还是妹妹机智，白芍与甘草的加入，无疑为这方子增添了画龙点睛之笔。” “我这就将妹妹说的两味药写上，待回头去药铺补上空缺的草药。” 听她如此说，宋芷便道：“那待姐姐准备好草药，先将之碾磨成粉末，待回头我来教授姐姐如何制作面脂。” 郑慧显然十分的高兴，周身洋溢着快乐的气息，眼睛亮晶晶的点点头道：“多谢你，阿芷。” 宋芷很是闲适的回道：“这有什么好谢的，这方子是姐姐翻了医书，一点点配伍出来的，我只不过是提了一点建议。” 这话说的郑慧心中暖洋洋的，两人又凑在一处商议了具体配比以及合适的用量后，此事才算告一段落。 之后，宋芷又与郑慧一道练了会字后，这才返回家中。 因着这一日没有上课，宋芷回来的要比往日早上一个多时辰。 她走进院子时，只几个小的留在家中，其余人全去了后头帮着开沟、垄地。 宋成见到阿姊归来，小炮仗一般的冲向宋芷，仰着小脑袋道：“阿姊，阿姊，我阿婆来了，给咱们送了一大筐小刷子过来，你快去瞧一瞧。” 说罢，小家伙拉着宋芷的手，就要往堂屋中去。 宋芷跟在急吼吼的小娃身后往堂屋走，好笑的问道：“阿婆他们人呢？可是走了？” 跟在其身旁的宋安抢先一步答道：“娘说，你不在家里，让阿婆等你回来了看看这小刷子能不能用再走，现在阿婆同娘他们都在后头开荒呢。” 宋芷微微点头，她先是去看了一眼竹筐之中的牙刷，竹柄打磨的十分光滑，刷头的猪鬃毛排列整齐紧密，瞧着倒是没什么问题。 待查验完牙刷后，宋芷又回房一趟，拿上水壶，杯盏抬脚去了后头。 宋芷穿过二院，打开后门，一眼便见到田间忙碌的身影。 原本杂草丛生的荒地，因着几人的耕作，重新焕发生机。 宋芷唤了几声，让几人先喝口水，休息一会儿。 吴氏见着了孙女回来，忙拉了帮忙的薛氏。“走、走、走，今日劳亲家跟着忙了半日，咱们去休息会儿，喝口水。” 薛氏也见到了宋芷，她边跟着吴氏往阴凉处走，边回应道：“开沟、垄土的活儿，这些我都是做惯的不碍事。” “下地忙活、忙活我反而浑身舒坦，你让我光坐着，我倒坐不住了！”语调随意闲适，透露着她此刻的好心情。 说话间，吴氏就拉着人走到了宋芷身前。 宋芷笑眯眯的先唤了声人，随后将手中倒好的凉白开递给两人。 吴氏接过杯盏，率先开口问道：“小成外婆送了些牙刷过来，你可看到了？” 宋芷点点头，“方才回来已经瞧过了，那牙刷没有问题，可以拿去官营铺子试一试。” 说罢，她看向薛氏，“阿婆你们可想好了这牙刷要如何定价？” 薛氏捧着杯盏，有些局促的道：“哎呦，我也没卖过这东西，实不知该卖什么价钱，阿芷你见多识广，你看出什么价钱合适？” 宋芷略略沉吟片刻问道：“你们在做这牙刷时，猪鬃毛、以及竹子这些需要花钱采买吗？” 薛氏摇摇头，“竹子俺们家后头有一大片，那猪鬃毛也没花钱，这东西根本没人要，多与主家买些肉，也就给我们了。” 宋芷听罢，建议道：“先定三文钱一把，虽说现在看着只需费些人力就能做一把牙刷，但若是后续牙刷走俏起来，这竹子、猪鬃毛的需求量肯定会大。” “后续不论是要买竹子，还是去其他地方采买猪鬃毛应是都要花钱，所以咱们先定一个不至于亏本的价钱。” “如此，将来即便是成本上升，咱们也不必涨价，影响口碑。” 薛氏听完之后，连连点头表示赞同，嘴上更是不住夸赞道： “哎呀，阿芷这孩子可真是了不起！如此目光长远，要是换作我来做这个决断，肯定想不出这么周全的法子。” 一旁的吴氏听着对方这般夸赞孙女，嘴上谦虚的道：“这孩子现在主意就正的很，你莫要再夸她了。” 脊背却是挺的直直的，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 而被夸赞的宋芷此时却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她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赶紧转移话题道： “既然阿婆也同意此定价，那这样，你明早与我一道去一趟官营铺子，我将此物推荐给掌柜的。” “这样往后你们可以自行协商货物数量，以及供货时间，不必再从我这处过一道手，也更便捷不是！” 薛氏没想到宋芷直接帮他们牵线搭桥，她心中欢喜，激动的拉着宋芷的手，又是好一顿夸赞。 跟在后头赶来的杨氏，见到眼前温馨和谐的场景，也忍不住笑眯了眼睛。 第283章教女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在得了宋芷的肯定答复后，薛氏便要告辞离开，“亲家，时辰也不早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吴氏连忙挽留道：“亲家在这忙了半日，一顿饭也不吃实说不过去，待吃了晚食，我让大山套车送你回去。” 薛氏连连摆手，“我这出来大半日了不回去，老头子在家里怕是要着急。” 说完，她又看向宋芷，询问道：“阿芷，你看那筐牙刷我是暂且背回去,还是.....” 不等对方说完，宋芷便接话道：“外婆就先放在家里吧，背来背去的也怪累人的。” “明早我直接带着东西乘车去县城，咱们就在县城门外汇合，您看如何？” 这也省去了她的麻烦，薛氏自是连连点头应承。 见事情商议妥当，薛氏就要离开。 吴氏侧首对儿媳道：“去送一送你娘。” 这也是给母女两人说一些体己话，杨氏高兴的应声了一声，母女两人相携着远去。 待两人走远，宋芷又倒了些水，给仍在田间犁田的大伯与大哥送去。 另一边，薛氏走在出村的小道上，感慨这宋家村如今的变化，“方才我初进你们村时，来回在村口转悠了两圈，差点以为是走错了。” “你瞧瞧这光滑平整的水泥路，还有村口那些进进出出进村采买的管事与伙计，我回去说与你爹听去，他估摸着说我哄他呢。” 杨氏笑道：“说到底，这一些还是亏了阿芷丫头，若是没有她捣鼓出水泥来，哪里能有如今的光景，咱们村都是沾了她的光。” 薛氏也是头一次听说这事，她先是一惊，旋即叮嘱女儿道：“这孩子是个有主见的，且也是个仁义的，你看我们她都能记得照拂，有好事都能想到我们一份。” “你是她伯娘，大山是她亲伯父、阿平是她亲堂哥，她能亏待了他们？” “你只需照料好这个家，可别再犯浑，受人鼓动再去打人婚事的主意，也别仗着长辈的身份，擅自给他们小兄妹做主。她就不会错待了你们。” 杨氏被老娘说的脸色一红，她有些羞愧的道：“娘，我知错了，从前是我太过计较，往后她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也绝不越俎代庖，替她拿主意。” 薛氏拍了拍女儿的手，“你这般想是对的，如今你家里头能有这般天翻地覆慨的变化，我是做梦也想不到的。” “家中婆母明理、丈夫儿子俱在自己身边，手里也有两个私房，我敢说这方圆三十里，难找出第二个日子有你这般舒心的。” “做人要懂的惜福，你如今就就在福窝里，你可得珍惜。” 杨氏虚心的听着她娘的教诲，不时应和一声。 两人一边说着体己话，一边往村外走，待走到村口的时，薛氏止了步伐道：“行了，就送到这处，你也回吧。” 杨氏依依不舍的道：“娘，您自己也要保重身体，有空我就回去看您。” 薛氏笑着点了点头，眼角的皱纹似乎都因这笑容而温柔了几分， “好，好，改明等你家中的地翻完，娘带你去给阿平相看相看，他也老大不小的了，总不能还单着。” 这话算是说到了杨氏的心头上，她连连点头，算是应下了此事。 见女儿应下，吴氏这才迈开步子，沿着来时的官道大步离去。 杨氏依旧站在原地，目送着母亲远去，直到其身影消失，她这才折返回家。 ...... 因着做好了牙刷，宋芷估摸着明日的牙粉需求量会有所增长。 因而晚食过后，宋芷又去了工作室碾了些药粉装盒，家中的其他人见状，亦没有回屋休息，而是帮着宋芷一起准备第二日要送去官营铺子的货物。 夜幕降临，昏黄的油灯，映照出一家人忙碌而温馨的身影。 大伯与大哥一个手持药碾、一个手持研钵，将各种草药研磨成细腻的粉末。 宋芷则在一旁拿着戥称，按照各种药材的配伍称出，再倒入预定的小圆盖盒之中。 阿奶与伯娘则帮忙准备制作青草膏的原料，大家各司其职，有条不紊的准备的第二日的货物。 时间悄然流逝，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宋芷便喊停了众人的忙碌，催促大家伙儿回房休息。 “你那准备的货物够吗？”宋友山一边手上的动作不停，一边询问道。 “这处已经有三百盒了，不够后续再备货便是，生意是做不尽的，身体可是自己的。” 她可不想因为赚钱，而累坏了家人的身体，那可就本末倒置了。 一夜好眠，宋芷醒来时，两个小的还熟睡着。 她轻手轻脚的起床，穿戴好后出门洗漱。 如今村里的妇人也都学会了钩织帽子，也就没有继续每日来宋芷家中做活儿。 宋芷由着她们各自领了线在家中钩帽子，方便各自看顾家中的孩子。 宋芷收拾妥当，去到隔壁，此时大伯以及堂哥早已经去了田间。 杨氏见到来吃早食得宋芷，便同她道：“今日那么多东西要带去县城，我随你一道去吧。” 宋芷咽下食物，回道：“不用伯娘，我就带给官营铺子的货，听着虽数目是多，其实没什么重量。” “那你给小安与欢欢带上，有他们两人帮忙拿东西，人也能轻省一些。” 宋芷想了想点头道：“上回我答应几个小的，要带他们去县城，一直也没能兑现承诺，就这一次吧，我将他们都带去。” 一旁低头喝粥的宋成听到这话，平日里爱吃的饭食也不吃了。 一屁股从小凳子上窜起，高兴的凑到宋芷面前，眸光晶亮的问道：“阿姊，你真要带我们去县城吗？” 哪知还没听到阿姊的回答，宋成便听到她娘的决断道：“带上他多累赘，你就跟娘待在家里。” 宋成一听这话，委屈极了，憋着嘴道：“阿兄、阿姊都去过县城，就我没去过，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说罢，小金豆子，吧嗒、吧嗒汹涌的掉了下来。 杨氏见小儿子还哭上了，正欲训斥，“你这孩子.....” 宋芷先一步开口道：“伯娘，就让小成一道去吧，这事儿是我先前答应他们的，既然这话已说出了口，若是不做到岂不就成了骗子？” “你放心，我去县城一定抓牢两个孩子的手，不叫他们脱离我视线。” 宋安也在一旁适时帮腔道：“是啊，娘，我也会看好弟弟的，不叫他乱跑！” 杨氏忙解释道：“不是，我是担心带着孩子再误了你的事。” 宋芷一派轻松的耸了耸肩，“今日领他们逛县城是才是正事，是吧，小花猫？” 宋芷抹了抹哭成小花猫的宋成，拍了拍屁股道：“快去给小康他们唤起来，一会阿姊带你们出门。” 宋成一听这话，先是眼角的余光瞥向了娘亲，见她并未反对。 小家伙嗷呜一声，撒腿就往隔壁跑去，一边跑，还一边唤，“起床了，快起床了，阿姊要带咱们去县城了！” 第284章进城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待几个小的收拾妥当，宋芷便背上货物，带着四小只出了门。 清晨沉睡中的小村庄，早早的苏醒过来开启了新一日的忙碌。 宋成、宋康如同一只欢快的雀儿一般，蹦跳的跑在前头，若是碰上撅着屁股，蹲在地上玩蚂蚁的小伙伴，询问他去何处？ 小家伙胸膛挺的直直的，笑开了花道：“我阿姊领我们去县城了。” 有那年岁较小的娃儿听到这话，瞬间觉得手中的蚂蚁不好玩了。 待人走后，立刻迈开小短腿跑回家里，闹着要去县城玩。 结果当然就是得了家里人的两屁股。 “你这孩子，家里现在正忙着呢，谁有空带你去县城，这两日村子里外人多，都给我乖乖留在家里，若是被拍花子带走了，就再也见不着爹娘！” 小娃被这话吓的缩了缩脖子，也不再提要去县城玩了，萎靡的依偎在大人身旁。 这时候，大人就会在给一颗甜枣，哄道：“你乖乖听话，回头等爹赚了钱粮回来，就给你割肉吃。” 肉在农家来说，是十分紧缺的稀罕物什，平日里除了逢年过节，其他时候一般沾不到荤腥。 果然，小娃听到这话，瞬间将伤怀之事忘光光，只一个劲儿的点头咽口水。 宋芷自是不知还有这一出，她领着四小只在村口上了牛车，宋成、宋康第一次坐牛车进县城，坐在牛车上扭着脖子高兴的东瞅瞅，西瞧瞧。 即便是从前稀疏平常看惯的风景，如今在两人眼里也是稀奇的紧。 宋芷坐在两人身后，看着兴致高昂的两个小的，心道，‘往后还是要多带两个孩子出来走走，瞧这两个孩子兴奋的。’ 牛车一路晃晃悠悠的抵达县城，姐妹五人在城外的空地处下车。 薛氏老早便候在了城下，待看到醒目的兄妹五人，立时迎上前去接过重物，“哎呦，这么多东西，给我，给我，我来给你们背着。” 宋芷也不与之太过客气，直接将对方的一筐牙刷递过去，“阿婆，我们先要去糕点铺子送糕点，之后再去官营铺子。” 若是没有多带两个小娃，宋芷或许选择兵分两路、由宋安领着她先去官营铺子。 可今日带了两个小孩，她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让两个孩子脱离她的视线的。 这个时代，若是弄丢了孩子，想再找到人那无异于大海捞针。 并且此时的人贩子，拍花子屡禁不止，虽然律法之中严令禁止人口买卖，但其实收效甚微。 更有那心狠手辣之人，将拐去的孩子，打断手脚，毁容挖眼，放其沿街乞讨。 宋芷不敢想象因自己之故，造成不可挽回的过失。 因而她更愿意将孩子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也不愿意假手于人。 薛氏听了这话，更是连连点头，无有不应。 宋芷将手中的糕点交给宋安，自己抱着小康，让宋欢牵着宋成走在自己的前头，一行人就这样进了城。 一进城，城中热闹的烟火气息瞬间吸引了两个小人的目光。 抱在怀中的宋康，扭着小身子四处张望，走在前头被小妹牵着的阿成也不遑多让。 看着宽敞的街道两旁，商铺林立，各色招牌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琳琅满目的商品让人目不暇接。 沿街摆摊的小贩们高声吆喝，推销着自己的货物，从热气腾腾的包子、到炸的酥脆的肉饼，应有尽有。 街上行人络绎不绝，有赶车拉货穿着迥异的卷毛大胡子，也有衣着朴素的百姓。 他们或急匆匆地赶路，或不疾不徐的漫步，整个城中呈现出一副繁荣景象。 两个小家伙头一次，见到这么高的房子，这么多的人以及货物，新奇的转动的小脑袋，这处瞧一瞧、那处好奇的看一看，新奇的不行。 待走至一处卖糖人的摊位，宋芷只见走在前头的宋成，扭着小脑袋直勾勾的盯着那惟妙惟肖的糖人。 宋芷见他喜欢，也为了安抚这两孩子一颗躁动的心，她直接唤住了走在前头的两人，给几人一人买了一个拿在手里，喜的他们眉眼都乐开了花。 宋芷给孩子们买了，也没忘了给薛氏也买一个递了过去。 “这是哄孩子的玩意，哪有我这年岁吃糖人的。”说罢，连连摆手。 “我们都有了，外婆没有那个不成，外婆也拿个甜甜嘴。” 这个时代糖可是稀罕物什，没人不爱吃甜的，不过是不舍得罢了。 薛氏推辞不过，笑着道谢后接过。 她走在后头，舔了一口手中的糖人，真甜！ 若不是怕糖人化了，她真想就这般拿回家里给家里的小孙儿尝尝。 一路走，一路吃，待进了味悦坊时候，孩子们手中的糖人也吃尽了。 周掌柜看着宋芷抱着孩子进门，又看她身边多出来的几个小的，笑问道：“这几位都是宋小娘子的弟妹？” 宋芷点点头，“今日正好得空，带着他们来县城转转，采买些物什。” 周掌柜会意，拿了钱与宋芷结算的同时，又包了几包蝴蝶酥、花生酥，一并递给宋芷，“这是我们铺子特色点心，宋小娘子难得带着弟妹来我这一趟，我怎么样也要尽一尽地主之宜的。” 周掌柜的话，极尽的客气与周道，让人心生好感的同时，亦不好拒绝。 宋芷大方的让怀中的小康接过周掌柜递来的糕点，教他道：“伯伯给你糕点吃，快谢谢伯伯。” 宋康小机灵鬼一样的抱着糕点，奶声奶气的学着阿姊的话同周掌柜道谢。 周掌柜就喜欢宋芷这般直率大方的人，笑眯了眼睛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 站在后头看着这一幕的薛氏，心中更是感慨不已，瞧掌柜对她的尊敬的态度，以及阿芷那从容不迫的应对方式，无一不彰显她的妥帖。 幸好，昨日她叮嘱了女儿，万不可争强好胜，这孩子不是她那女儿可以随意拿捏的。 辞别了周掌柜，宋芷这才领着人往官营铺子走去。 宋芷刚踏进铺子，便被管事给迎了上来，“哎呀，宋小娘子，你可算来了！” “再不来，我可就要派人往你家中递话了！” 第285章谈妥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宋芷歉然的笑了笑，“先前预定的小圆盖盒用完了，我又去寻了新的窑厂定做，这才耽搁两日。” 说罢，她让两个小的将背篓放下，满满的两背篓，码放了整整齐齐的艾草皂、以及青草膏。 “这里一共有三百块艾草皂，以及五百盒青草膏。” 她又放下身后的背篓，继续道：“另外这里还有三百盒牙粉，不知这些牙粉管事可要的了？” 管事搓着手，连连点头，“要的了，要的了，只是前头有不少人寻来铺子里预定艾草皂，以及青草膏，你看能不能多给我提供些货？” 宋芷想了想道：“上回我已经同县令大人商议过，艾草皂因其原料难得，这三个月内，我大概只能供给铺子两千多块，剩下的那些已是被大人许诺给了钱公子。” “至于青草膏，多提供些货倒是不难，您若是有需求只管派人往我家中取取货，若是当日没有，多等个一两日也就成了。” 管事得到准信，喜笑颜开的连声应承。 这边说完了预定货物之事，宋芷朝薛氏招招手，示意她上前。 随后从她手边的篮子里拿了一支牙刷同管事介绍道：“这是牙刷，使用之时，先将牙刷浸湿，再在牙粉盒中蘸取适量牙粉。” “且这刷头细密柔软，能很好的清洁牙缝，去除食物残渣，从而起到护齿的作用。” 管事接过牙刷，啧啧称奇“这真是巧思！我们平日里用柳枝或是细布洁齿，如今瞧着远远不如这牙刷来得便捷。” “不知这牙刷多少钱一支，若是定价不高，这些我就能做主全要了！” 薛氏闻言面上一喜，当即答道：“三文一支！” 管事闻言，直接大手一挥，当即道：“我全要了！” 双方刚谈妥了价钱，待管事清点了货物当即与几人结算了款项。 薛氏拿到沉甸甸的三百文钱，一时间仿佛置身于梦境之中。 她恍恍惚惚地同宋芷一同走出了铺子，直到被外面那刺目的日光一照，这才找回了些真实感。 她快步追上走在前头的宋芷，要给宋芷分钱，“这牙刷的法子还是你告诉咱们的，于情于理这钱也应有你一份。” 宋芷止住了薛氏拿钱的动作，“这桩小生意就是赚个辛苦钱，阿婆如此便外道了！” “那哪成，若不是你告诉你伯娘，我们就是这辛苦钱也没得赚！” 宋芷很是坦诚的道：“阿婆，这钱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收的，咱们也别在大街上推辞了，没的惹人眼。” “您若真觉得过意不去，往后家里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劳烦阿婆能来家里帮忙搭把手就成。” 薛氏见宋芷态度坚持，也知再争辩下去无益。 她当即表态道：“既如此，阿婆也就不跟你客气了。往后啊，你家有需要人手，只管只会一声，便是我这把老骨头做不了，还有金柱、银柱，有什么活计，你只管吩咐他们跑腿。” 两人又寒暄了一阵，因着宋芷还要领着几个孩子去铺中采买，而薛氏也不好跟着几人，于是提出了先行回去。 两人分道扬镳后，宋芷便领着弟妹又去了布庄。 她早就想买些布匹、棉花回来给孩子们每人做上两身棉衣、棉被。 一开始是忙着赚钱还债，后来又忙着捣鼓各种生意，这事儿便一直耽搁下来。 现在家中布匹有了，就剩下棉花还未买，正好今日来了县城，干脆就将棉花给买了。 宋芷领着弟妹踏入布庄，孩子们立刻被布庄货架上五颜六色的布匹所吸引。 掌柜娘子正坐在柜台后，手里拿着一本账本，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宋芷姐弟五人。 他们的衣着虽朴素，但干净整洁，尤其是宋芷，虽穿着粗布衣裳，却眼神清正，一点也不似寻常农家女进店后的畏缩。 掌柜娘子立时起身相迎：“小娘子可是要挑选布料？” “我们铺子里新来了一批麻布，质地细密，做成衣裳很是结实耐穿，您可要看一看？” 宋芷微笑着摇了摇头，目光在店内巡视了一圈，并未看到棉花。 于是她开口询问道：“掌柜娘子，我今日并非来买布料，而是想买些棉花，不知你们这处可有？” 掌柜娘子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诧异，她重新打量起宋芷来，这棉花可是稀罕物，寻常百姓家可是很难买的起的。 但对方既然问出了口，她虽心中惊讶，面上却不露声色，转身从柜台下拿出一筐品相不佳、微微泛黄的棉花。 “这是我们铺子里卖的最好，也是在百姓间最受欢迎一款棉花，一斤需的七十文钱。” 宋芷看了一眼那棉花，眉头不禁微微蹙起，这样的棉花一看就是残次品。 她如今也不缺那点钱帛，既然是给孩子们预备的冬衣，当然是要买性能更好的棉花保暖。 于是她直接开口道：“掌柜娘子，你这处可有品质更好的棉花？” 掌柜娘子不动声色的看了宋芷一眼，旋即转身又从柜台后拿出一筐质地松软的棉花，递了过去。 “这是我们店里最好的棉花，您看这质地，雪白柔软，用之来做棉衣保暖肯定没得说。” “这棉花多少钱一斤？” “这种棉花，须得一百二十文一斤！” 宋芷对于一件衣服该用多少斤棉花，也不太清楚，于是她询问道：“掌柜娘子，我做一件棉衣须得买多少棉花才足够？” 掌柜娘子闻言也没有直接报具体斤数，而是便指着她身后的几个小娃道：“这几个小一些的，做一身棉衣最少得花个三四百文钱，若是成年人做一身棉衣至少也得七八百文钱。” 宋芷快速在心中算了算对应数目，于是眼睛也不眨的道：“先给我称一百斤棉花吧。” 每人得两套冬衣，还有被褥这些，七七八八算起来也需要用得到这般多的数目。 相较于宋芷的淡定，掌柜娘子却吃了一惊，她有些不确定的再次询问道：“一....一百斤？” 宋芷也不废话，直接从随身的小荷包里，掏出银钱放在柜台上，“一共十二两对吧？掌柜娘子看看数目可对！” 看着摆放在柜台上，白花花的银锭子，掌柜娘子这才如梦初醒般的动作起来。 她先是拿了戥称将银钱过称，待确定无误后，立时手脚麻利的给棉花过称，然后分装在三个背篓之中。 临走前掌柜的娘子更是主动给了宋芷一包碎布头，意图笼络住宋芷这个豪爽的大主顾。 宋芷也不忸怩，道谢后接过，随后领着弟妹离开了布庄。 第286章私扣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难得进城一趟，姐弟几人并未急着直接出城，宋芷领着几个小娃在城中热闹的地方转了转。 走着走着，前方飘来了阵阵诱人的香气，那香味儿就像是一只无形的手，勾引的几个孩子不时在摊位前驻足。 他们一路逛，一路吃，买了金黄酥脆的炸肉串、炸丸子、香气扑鼻的煎肉饼、肥嫩多汁的烤羊蹄以及散发着麦香的烤馕饼。 凡是孩子们多看一眼的吃食，宋芷都会给他们买上一份，为此孩子们高兴的如同过年一般。 要么凑在一处抱着一纸袋的炸丸子吃的喷香，要么一人手中拿着煎肉饼吃的满嘴流油。 期间看到好玩的竹编蜻蜓、竹编蚂蚱，宋芷也会给孩子们一人买上一个。 他们一路逛，一路吃，出城的时候，宋芷手边的篮子里装的满满当当，孩子们的心中更是满足不已。 宋成更是仰着小脑袋，有些意犹未尽的道：“阿姊，县城好好玩，你能不能再带我来县城？” 宋芷拍了拍宋成的小脑袋，和煦的道：“这还要看你在家中表现，若是你乖乖的，听阿奶与伯娘的话，不耍小性子闹着去河边玩耍，阿姊就再带你来县城。” 宋成听到这话，小鸡啄米一般的点头，“阿姊，我听话，我最听话的！” 走在其身旁的宋安激将道：“你最好能做到，若是被我发现你再去河边玩，我就告诉阿姊再不带你来县城。” 小家伙急的直扒拉自家二哥，嘴上更是连连保证一定听话。 小兄妹几人笑笑闹闹的出城归家。 宋芷一行回到家中，只见院中站着三名垂首的妇人，而吴氏沉着脸坐在一旁的梨树下，默不作声，瞧着气氛颇为凝重。 她细看向了三名妇人，这不是城西的那几名妇人嘛？ 上回她将羊毛交由他们带回去防线的，这是怎么了？ 宋芷不动声色的踏步进院子，旋即开口问道：“阿奶，我们回来了，这是.....？” 见宋芷回来了，一名胖妇人率先开口道：“东家，我们也是第一次纺线，这才出了差错，您看能不能网开一面，这一次，这一次我们回去后一定好好纺线，再不出纰漏。” 宋芷目光的在三名妇人身上扫视一圈，待触及到宋芷审视的目光，几名妇人全都躲闪开来。 宋芷蹙起眉头，转而询问一旁的吴氏，“阿奶，出了什么事？” 吴氏拉着孙女走到廊檐下，指着竹筐之中的纺好的羊毛线同孙女道：“阿芷，你瞧瞧，她们三人送来的线，要比旁人少上近一半！” “这要不是故意藏私，我是不信的。你给猴子他们几个孩子的羊毛都是一样的斤数，纺出来的线即便有些损耗，也不该有这般多的缺漏。” 宋芷会意，她转过头去，目光平静地望向院子当中正低垂着头、局促的站立在院中的三名妇人 她虽然有心帮扶一把，这些生活困顿的人，却也不是个冤大头，任人欺瞒后还无动于衷的。 她只是淡淡的道：“你们回去吧。” 妇人们见宋芷没有寻根揪底，质问她们私扣下来的羊毛线，先是心下一松。 但旋即又想到接下来的活计，只得厚着脸皮相求道：“东家，往后我们一定好好纺线，再不出错漏，求您再给我们一次机会。” 其他妇人闻言，亦是有样学样的恳求。 这活计并不复杂，家中的半大孩子也做的了，最关键的是纺完一背篓的线就能得一百文钱，这是打着灯笼也难得的好事。 要不是自家起了贪心，私扣了羊毛线下来，如何就丢了这活计。 宋芷目光锐利的扫视几人，只一句反问道：“你们是我，还会雇佣这样的人做活儿吗？” “往后这活计也不会再交到几位手中，我虽是个好性儿的，却也没有任人欺瞒，还无动于衷的道理，几位请回吧！” 这话彻底让想要求情的妇人彻底哑了火，她们知道在这处再无转圜的余地。 于是脸色灰败的垂首离去。 待人走后，宋安义愤填膺的挥着小拳头道：“阿姊，你就让她们这般走了？这也太便宜她们了吧？” 宋芷揉了揉气不过的小家伙，沉默半响道：“这事儿，阿芷也有过错，当初考虑的不够周全，也太过相信一些人。” “现在出现了这样的纰漏，阿姊就要认栽，且现在将她们的活计给停了，对她们来说就是最大的惩罚，够她们回去后抓心挠肝一阵子的了！” 宋芷见几个小的一脸若有所思的模样，继续道： “通过今日之事，你们要知道涉及利益之事，若是一开始就有漏洞给旁人钻，虽一时可以抵得住诱惑，时日久了必然会出现差错。” 因为人性是经不住考验的，她该好好想一想，规划一番羊毛产业的后续发展了。 今日之事提醒了她，与其到后头被人钻了空子，倒不如从一开始就将可能发生的纰漏给堵住。 现在还是被人偷了羊毛，若是被人偷了钩针技术，她这还处于萌芽阶段的生意，到那时又该如何去与那些大家族相争去？ 宋芷静默半响，忽的开口道：“阿奶，我决定了，还是要再建一个羊毛作坊。” “若是继续将羊毛给这些人带回家纺织，今日羊毛失窃一事便不会是个例。” “我想好了，待到大河叔将我的手摇纺线车做好，就将纺车放在作坊中，以后纺线全都在作坊里完成。” 遇上了今早这样的事情，吴氏也觉将羊毛由人带回去纺线容易让人钻了空子。 她毫不犹豫便点头应了，想了想又提议道：“作坊我看就建成二进的院子，前头纺线，后头钩织帽子。” “从前也确实太过松散些，全凭各人意愿，想拿回家就拿回家，那就莫怪旁人私扣你东西。” “现在你既然想做这笔生意，自然要定下规矩。” “丁是丁、卯是卯，如此这买卖才能长久的做下去。” 第287章敲定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见阿奶也同意了自己的想法，宋芷也不准备在耽搁下去，干脆与阿奶直接商议起建作坊来。 “建作坊的地也是现成的，我看就建在咱家左侧、只是现在村中的乡亲忙着帮人盘炕，还得另找人建作坊。” “寻人一事你不必操心，只要给工钱，有的是愿意做活儿的人，待会我就去寻族长问一问他可识得可靠人手。” “不过我还是要先问一问你，这作坊就不用买石砖了吧？你现在手中虽然能赚些钱帛，但该省的还是要省，我看就和村中的一样，土坯砖搭也是一样的。” 不是自己住，宋芷要求倒也没那般高，她点点头道：“如此也成，只是作坊的房间要留的大一些，还要盘一条长炕，待到冬日里大伙儿待在此处做活儿，倒也不用缩手缩脚的冻手脚。” “这倒是算不得难事，土炕你大伯、大哥都会盘，这活儿就交给他们也就成了。” 因此次的契机，祖孙两人很快将建设作坊一事，议定下来。 吴氏抬头看了看日头，猜测这个时辰族长应是会在家中，于是吩咐道：“那这件事就这般定了，我这就去寻族长说寻人一事，锅里熬了粥，摊了面饼子、一会儿唤你大伯他们回来吃饭。” 宋芷拦住了吴氏，“阿奶，咱们先喊大伯他们回来吃饭吧，顺便再将方才我们议定之事同他们过一过气。” “至于请人一事稍后由我去同族长说，正好借助这一次机会，我想着顺便将村学给一并建起来。” “现在村中的水泥作坊运转起来了，村学也是适时开建了，到时候咱家的几个小的都送去识两年字，打一打基础。” “若是天赋好的，愿意往上读的，我再送他们去县学读书，将来说不得咱家也有人能考取功名呢！” 建设村学一事，这是当初在开办水泥作坊时，一并签订在协议之中，村民们一致通过的。 之前作坊就一直未有盈利，因而这事也一直搁置着，现在既然作坊既然运转了起来，这村学一事便不可再拖延下去了。 吴氏被孙女的话逗乐，瞥了一眼撅着小屁股，拿着树枝玩泥巴的两个小的，笑道：“他们进学堂能多识几个字，将来懂得看文书，写契书，就是祖宗保佑了！” “真要是能考科功名回来，那我可不得在村里摆上三日流水席，好叫方圆十里地乡亲都知道我老宋家出了个金疙瘩。” 对于办村学一事，吴氏当然是全力支持，他家可是有四个孙儿，便是刨开大孙儿不谈，剩下的还有三个。 待他们学会了识字，算术，即便将来不能考取功名，能跟在孙女身后帮帮忙，算算账，一辈子总也衣食无忧了。 宋芷被她奶的话逗乐，“奶，那我可就等着你大摆流水席那一日了！” 吴氏闻言，更是笑得合不拢嘴。 笑闹过后，宋芷先是指派小妹去后头唤大伯他们回来吃午食，随后将背篓之中的棉花交给吴氏， “阿奶，我买了些棉花，待到空闲时，您和伯娘帮忙给家里的人一人做两身冬衣，剩下来的再做几床厚被褥。” 吴氏这才注意到，用麻布袋装着的，塞得满满当当的背篓。 她是又心疼，又感动的道：“你这孩子，一人做一身也就成了，竟买这些，没的浪费钱财。” “给自家人做衣，怎么叫浪费呢，阿奶，你只管放心大胆的用，后续若是遇上带了棉花来的客商，我还想用货物与他们换棉花呢！” “咱北地苦寒，多预备些棉花，即便自己用不着，冬日里卖出去也不会亏的！” 孙女的这话，吴氏确实赞成的，“我看这主意好，这青草膏我看也就夏日用的着，待到天气凉下来，蚊虫少了，这生意自然也会淡下来。” “若是能遇上愿意与你置换的客商，兑些更容出手的货物，倒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 杨氏等人归家的时候，正好就见着了堆得满满当当的棉花，她下意识的快走了几步上前，吃惊的问道：“这怎么买了这么多棉花？” 吴氏见到儿媳，直接将一背篓的棉花放到她身前，“这是阿芷买来，给家里人添置两身冬衣的，你拿着这些棉，先给家里的孩子做两身。” 杨氏听到这话，惊喜的同时，心中亦十分感动，她转头看向宋芷，蠕动了嘴唇最终半晌道了一句，“阿芷，你费心了！” 这几年几个孩子基本上都未曾添置过新衣，几个小的穿的衣物，也都是上头几个孩子穿过的。 破旧的棉衣早就板结发硬，哪里还有多少的保暖作用？ 一到了冬天吴氏都要担心孩子们会冻病了，这三年来，她年复一年的想买些棉花回来，但苦于家穷困根本买不起好几十文一斤的棉花。 如今一朝得偿所愿，实现了棉衣自由，她心中不感动是不可能的。 宋芷看到伯娘眼中泛起的泪花，她不想太过煽情，只玩笑的同杨氏道：“我还得请伯娘帮忙咱姐弟三人做棉衣呢，就别谢来谢去的，还怪麻烦的！” 杨氏一听宋芷这话，眼眶里的泪花瞬间化作了笑意。 她用袖子轻轻拭去眼角的湿润，嗔怪道：“你这孩子，就会逗伯娘开心。放心，伯娘的手艺虽比不上绣娘，但你们做几身暖和的棉衣还是绰绰有余的。” 说完，杨氏拍了拍手上的尘土，提着背篓对宋芷道：“走，你们跟我进屋，我给你们量一量尺寸，争取早点把新衣做出来。” 宋芷忙摆了摆手，“伯娘，量尺裁衣不急，现在距离天寒还有好几个月时间，咱们先吃饭食吧，你们忙了半日，早该饿了！” “吃饭，先吃饭，正好我与阿芷还有件事情要同你们提一提。” 饭桌上，吴氏将方才发生的事情同一家子又说了一遍，“无规矩不成方圆，今日这事也算给我提了个醒，我已经与阿芷商议后，预备在在家隔壁在建一个羊毛作坊。” “往后纺线，做活儿都得在作坊里做，再不能叫人钻了空子！” 对于吴氏的话，众人皆没什么意见。 “这主意不错，只是现在村中的乡亲都出去盘炕了，哪里还有人手建作坊？” “这事儿我也与阿芷商议好了，回头让族长帮咱们找些可靠人手来，咱们出的起工钱，还怕找不到做活的人手不成！” 于是，没什么波澜的，建作坊一事顺利敲定下来。 第288章定夫子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待用过午食，宋芷考虑道这个时辰宋族长或许会休息，于是先回房记诵了一会儿人体穴位图。 待过了一日最热的时候，宋芷这才往宋族长家走去。 说来也巧，宋芷抵达宋族长家中的时候，宋族长也的确午休刚起身。 随着进村打探土炕的人越来越多，那些人在见识了水泥的路后，纷纷派了家中的管事、伙计前来预定。 一时之间水泥作坊的生意也是越发红火，村民们都是头一次做这样的买卖，见到那么多人抢着要买水泥。 心中高兴的同时，却也显现出问题出来。 他们之中没人识字，还要签订契约，于待人接物说话上，更别谈应付那些如人精一般的管事。 宋族长没有办法，只得先请了郑大夫帮忙记账、管钱、签订契书。 而他则忙着招待前来村庄预定水泥的各个管事。 忙是真忙，高兴却也是真的高兴，真真是甜蜜的负担。 宋芷寻到宋族长家时，一眼便被在院中忙活的赵氏看到。 她忙停下了手中的活儿，对她招招手道：“阿芷来了啊，外头日头大，快进屋里说话。” 宋芷先是唤了对方一声，旋即笑眯眯的询问道：“不知族长爷爷可在家里....?” 宋芷的话音未落，宋族长的询问声便在屋内响起，不多时便见宋族长踢踏着草鞋从屋中走了出来。 见是宋芷，宋族长立刻笑了起来，“是阿芷啊，这会子怎么来了？可是要寻你师父？” 如今宋芷拜了郑大夫为徒的事情，整个小河子村的村民全都知晓。 村民们除了羡慕宋芷能跟在郑大夫后头学习医术，但更多的还是觉得郑大夫独具慧眼，认下了宋芷做徒弟。 不说她提供的好些赚钱法子，就凭她与县令大人能谈的有来有往，旁人就不敢小觑了她去。 宋芷摆了摆手，“我来此，是有事情想请您帮忙。” 见她是来寻自己的，宋族长便领着宋芷在院中的大枣树下坐下。 随后开口道：“有什么事，你只管说便是。” “是这样，我准备在我家新买的山地上，建一个作坊，现在村中叔伯们大都在外头盘炕，人手便有些不足，所以我想请族长爷爷帮忙牵一牵线，寻一些信得过的人来家里帮忙。” “这事儿不难，你先说说你想建什么房子，砖房还是土坯房？你想要雇多少人手？” “就建一个二进院的土坯房，人手的话只要会建房，越多越好，我想早些日子将作坊完工！至于工钱什么的一切照旧。” 宋族长了然的点点头，“寻人一事交给我，明日就将人给你找齐。” 得了准信，宋芷提起了今日来此的另外一个目的， “除了寻人做活儿一事，我还有另外一件事想同族长爷爷商议。” “就是我们先前说的办村学一事，现在村中的作坊也运转起来了，您看是不是村学也给办起来？” 这事儿也一直放在宋族长的心里，尤其这几日忙着水泥作坊上的事情，宋族长是真切的感受到识字的重要性。 他思索了片刻道：“村学肯定是要办的，只是如今村中的劳力大都在外头忙碌，我想等着大家伙清闲下来再砌几间学堂。” “那可有的等了，县令大人的意思是要将全县的土炕给盘起来，没个两三月时间应是忙不完。” “现在咱们村里外来的人也多，与其让孩子们无所事事的在村中疯玩，不如将他们聚到一处多识一识字、学一学算术。” “如此说不得还能帮家里人记账，算账。” 这话确实触动了宋族长，村中大部分人不识字确实是一件麻烦事。 尤其是在作坊运转起来后。 他顿了顿回道：“学堂的事情倒是好办，砌个两三间土坯也就足矣。” “可请夫子我一时之间还没有好的人选，另外请夫子还须得一笔不菲花费，我担心刚运转起来的作坊生意，支付不起这一笔开销。” 这话可就正中了宋芷接下来的提议。 她顺势接下这话，游说道：“这也是我想同您商议的，我想先请郑姐姐教授孩子们识字，算术。” “郑姐姐博学多识，不仅从小饱读诗书，更是从小就跟在师傅身后辨识草药，在没有找到夫子之前，我提议让郑姐姐先领着孩子们识字。” “至于找夫子一事，我们可以慢慢找，毕竟，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咱们须得找一个品行端正、愿意悉心教导孩子，并且有着真正学识的人回来。” “这事本身就是可遇不可求之事。所以咱们须得从长计议，如此也不耽误孩子们识字，岂不一举两得？” 为了能彻底的说服宋族长，宋芷还道：“若是后续寻到了夫子，郑姐姐依旧可以教授孩子们辨识草药。” “孩子们既能在村学里识字，又能学会一技之长，将来基本吃不了读书这碗饭，将来也能凭借识草药的本领赚钱贴补家用，这是打着灯笼都难寻的好事！” 果然宋族长在听了宋芷的游说后，十分的心动，便是方才考量郑慧是女子一事会不会不太方便？也自动给忽略了。 “那这件事，郑慧愿意吗？你师傅她会不会不同意？” 宋芷很是坦诚的道：“族长爷爷实不相瞒，这些日子除了与师傅辨识草药，便是郑姐姐在教我识字、领着我练字。” “我觉得郑姐姐只教我一人实在太可惜了，便同她说了我的想法，提议她来村学教授孩子们识字。” 说到这里，宋芷顿了一下，随后继续道：“您也知道，我师傅家是外来户，在此地没什么根基。” “我希望村中的孩子们，在受郑姐姐的教导后，对她能心存一份感激，要是哪一天郑姐姐碰到什么困难或者麻烦事，大家伙儿肯定也愿意站出来帮她一把，给她提供一份支持。” 宋芷既解释了为何会有此提议的原由，同时也说明了自己的愿景。 她的话说的很是坦诚，让人心中熨帖的同时还心生好感。 一直静静聆听的宋族长听完之后，眼中闪过一抹赞赏之色，随即大手一挥，干脆利落地拍板道：“好！这件事情就按照你说的办！” 第289章针灸之用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宋芷与宋族长商议好开办村学一事后，本欲直接去郑家告诉郑姐姐这个好消息。 但又想到一会儿可能要带着郑姐姐做美白润肤膏，于是她选择先回家中拿了些山茶油，蜂蜡，以及小圆盖盒，这才往郑家而去。 与宋芷猜测的一样，郑慧早早便将今日要做美白润肤的膏的几味草药碾碎过筛，预备妥当。 待见到前来的宋芷，郑慧高兴的小跑着上前，一把挽住宋芷的胳膊，很是期待的道：“阿芷，快随我进屋，你让我准备的几味草药都准备好了，不知接下来要如何做？” 宋芷见她正在兴头上，便也不急着说村学一事，她晃了晃手中拿来的东西，笑着道：“莫急，莫急，东西我都带来了，咱们这就开始。” 其实药材研磨好，准备工作就已经完成了大半。 宋芷将研磨的细腻的粉末直接倒入山茶油中，然后隔水蒸小半个时辰，使其药效最大限度的挥发出来，最后再加入蜂蜡融化后，倒入小圆盖盒之中，待其冷却定型即可。 郑慧如同好奇宝宝一般，睁着大大的眼睛问道：“这就好了吗？” 宋芷点点头，“待其冷却凝固成膏，就可以用来擦脸了。” “不过为了能确定其疗效，我建议姐姐先在周围选些人适用一番，待确定皮肤不会出疹子，以及其美白的疗效后，再拿去送人、或是后续拿去官营铺子售卖如此也能更稳妥些。” 郑慧听罢，连连点头，“还是阿芷你想的周到，那待其冷却成型，妹妹也拿些回去帮我试一试效果。” 宋芷大方应下，“对了，先前我不是提议你去村学教授村中孩子们识字吗？方才我与族长爷爷说了，这事也算是过了明路。” “姐姐也准备准备，村里的村学很快就要动工，届时辛苦姐姐教授村中的孩子们读书识字。” “便是后续村学寻到了其他夫子，姐姐若是愿意待在村学，到时候在开设一门辨识草药的课程，只要姐姐愿意，村学定然有你的位置。” 郑慧听到这话，心中涌动着复杂的情感，既感动又略带忐忑。 感动的是，阿芷一直在致力于改善她的处境，为她的将来铺路。 忐忑的是，教书育人，责任重大，容不得半点马虎。 她担心自己的能力有限，更怕自己表现得不够出色，辜负了阿芷的信任和村民们的期望。 原本这件事阿芷与她提及时，她还很期待，待真正的敲定后，她的心中又有些慌乱起来。 她有些无措的来回踱了两圈，最后站定在宋芷面前，不确信的问道：“阿芷，你觉得我能成吗？” 宋芷一掌拍向对方的肩膀，鼓励道：“莫紧张，当然能成了！” 她又指了指自己，“你看我，这两月跟在你后头识字，现在大部分字也都识得了。你能教的了我，自是也能教的了村中的小娃娃。” “只不过他们年岁小一些，领悟能力弱一些，姐姐节奏放的慢一些，确保他们一日识得几个大字，如此日积月累，总归是能将字都识的。” 听宋芷这般一分析，好像确实不难。 郑慧从初听时忐忑的情绪慢慢地缓和了下来，眉头逐渐舒展，嘴角也扬起了一抹笑意。 “阿芷你提醒的对，孩子们年纪尚小，我就多些耐心，一步步引导他们。一日几个字，看似不多，但聚沙成塔，时日一长，总归是有所收获的。” “姐姐能这般想就对了，不过说真的，以姐姐的学识教这些小娃娃还不是手拿把掐、绰绰有余。” 郑慧被宋芷逗乐，心中那一丝无措终是落回了实处。 说完了正事，宋芷并未急着归家，而是先让郑慧考校了她一番穴位图。 一番查漏补缺后，郑慧有些惊叹的看向宋芷，“阿芷，你的记性可真好，我若是能如你一般聪慧，也不至于到现在都掌握不了针灸的精髓。” 宋芷有些心虚，这些她在现代都记诵过，虽说也遗忘了许多，但再捡起很快便能回忆起来。 她没有纠结于这个问题，而是转移话题问道，“那针灸精髓是什么？针灸时又需要注意些什么呢？” 这个问题就复杂了，郑慧沉思了许久，这才回道：“阿爷说，针灸的精髓，在于‘精准’与‘调和’。” “精准，是指对穴位的准确拿捏，分毫不差；而调和，则是根据病患的体质、病情，灵活选用不同的针法和手法，以达到阴阳平衡、气血通畅的目的。” “至于针灸时需要注意的事项，”郑慧边说边伸出手指，逐一列举，“首先，心静气和是关键，医者需凝神专注，方能准确感知患者气血之变化。” “其次，针具需洁净，避免感染；手法要轻柔而准确，既不可过深伤及脏腑，也不可过浅而无效。” “再者，需根据患者体质、病情及四时变化，灵活选穴，适时调整针刺深浅与留针时间。最后，针灸后还需留意患者反应，以防意外。” 宋芷听得入神，得益于现代所学，对这些理论并不陌生，郑慧一提及，她便能很快的理解并吸收。 两人一人问，一人解答，若是遇到郑慧也不知该如何作答时，宋芷便会将问题记下，待到下回上课时，再询问师傅。 郑慧看着宋芷认真记录的样子，不禁感慨道，“难怪阿爷时常在我耳边念叨我，若是当年我也能有你这般用功，于医术一上也不会毫无进益，原地踏步。” “姐姐现在与我一道学也不迟。”宋芷放下手中的笔提议道。 郑慧闻言，轻轻摇了摇头，“相较于背脉相、记经络，我更喜欢上山采药，打理药田、炮制药材。” 她捏了捏宋芷的手，如释重负的道：“曾经，我还暗自忧虑，担心家中的医术到了我这就要断了传承，不过现在好了，阿爷收你为徒，我心中的大石也落了地。” 宋芷感受到郑慧手心的温暖和那份沉甸甸的信任，她回握住对方的手，问出了心中疑问，“怎么会断了传承，我听师傅说，你还有个小叔？” 第290章下落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提起小叔，郑慧悠悠的叹了一声气，语调低落的道：“当初我们从边关逃出，情况紧急，小叔为了让我们顺利逃离，留下来阻碍追兵。” “临别前与阿爷约定在祁水县会合，可这一别一直未等到小叔寻来。” “阿爷每月都要去永昌镖局询问可有小叔送回的信件，每一次都是无功而返。” “这么久都没能得到小叔的音讯，阿爷与阿奶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却是无时无刻不在牵挂着他。” “每当夜深人静时，我总能听到阿奶跪在佛龛前祈祷神佛保佑小叔能够平安归来。” “那你们有没有想过回祖籍寻找？” 郑慧微红着眼眶，点点头道：“当然寻过，我们刚逃出来时，阿爷便雇了些帮人，沿着当年逃难的路线回去寻找，希望能找到一些关于小叔的线索，但几乎都是失望而归。” “再加上边关战乱频繁，局势紧张，想要找到一个人的踪迹，无异于大海捞针。” 说到这里，郑慧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但她强忍着没有让它落下。 “如今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继续等待，等待小叔可以寻过来。” 宋芷听到这些，不由想起了原身在战场上尸骨无存的父亲，心中亦是狠狠一窒。 战争是残酷的，它会让一个原本幸福美满的家庭，支离破碎，天人两隔。 她拍了拍郑慧的手，安慰道：“有时候，没有消息，也是好消息。” “小叔没能回来肯定是被什么事情牵绊住了，未必就如你设想的那般坏。” 郑慧重重点点头，他们一家会在此处一直等，一直等，等着小叔的消息..... 而此时，被定义为尸骨无存的宋友林坐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打了个喷嚏。 他揉了揉发酸的鼻子，看着夕阳下火红的天空，心中怅然若失。 此刻的他无暇欣赏这样的美景，心中只惦记着家中的几个孩子。 他消失的大半年，为了掩护小将军的行踪，军中一定对家人隐瞒了他的去处，更有甚者直接对外宣称他战死沙场。 而他现在即便活着回去，却也是不能往家中传递他还活着的消息。 一来他没有足够信任的人手帮他传递这样的口信，二来他也不能因为自己的一己私欲，而置小将军的安危于不顾。 如今小将军，相当于一人渗入敌后做人质，铁勒部首领可能随时会要了他的性命。 小将军以身做饵，为的是整个边关未来十多年的安稳。 他便不可因为一己私欲，而暴露小将军。 只是想到去世的妻子，年幼的孩子，愧疚的心绪笼罩在他的周身，直接将他整个人淹没。 卫和端着一碗肉汤过来时候，就见其周身萦绕的低迷气息，他没有一探究竟的心思，只拍了拍他的肩道：“先喝口热汤垫垫肚子，晚食还要再过一会儿。” 宋友林收敛心神，道了一声谢后，抬手接过肉汤。 他轻轻吹散蒸汽，小口啜饮起来，温热的肉汤熨帖了整个胃部，也让他的心绪缓和下来。 宋友山偏头，与卫和打探道：“卫公子，不知还要多久可以抵达云城？” 他们先是从漠北出发，一路走走停停。 沿途所经之处，既有一望无尽的碧绿草原，又有绵延不绝的黄沙戈壁。 期间他们遇到不少群聚的牧民，卫和都会停下来与他们交换些物资。 这些牧民与卫和很是熟稔，见到卫和时一个个格外的高兴，牧民们用手中的牛羊，与卫和换取生活物资。 也因此队伍越走越慢，原本拉出的货物销售一空，取而代之的多了一群群牛羊。 看的出来这一条线商路，应是经营了很多年，彼此之间很有默契。 “快了，再有两三日路程，咱们就可进入云城了。” 听到这话，宋友林心中一松，他有意无意的问道：“卫公子在此条商道上经营了很多年？我瞧着这里的牧民与你很是熟稔。” 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凡是找他们做买卖的商队都清楚他们为何会选择这一条商道。 因而卫和并不隐瞒，爽朗笑道：“这条草原商道确实经营多年，先前由我们老大打理，也就是新朝初建后才交到我手中。” 宋友林颇为诧异的问道：“前些年一直战乱着，你们还能将生意做到此处来，也确实本事了得。” 卫和不甚在意的一屁股坐在宋友山的旁边，语调自豪的道：“这有什么，我们老大说了，是人就要吃喝，就有需求。只要有需求，就有我们的商机。” “战乱时期，更是物资匮乏，我们老大愣是在这乱世中开辟出了一条生路。” 见卫和说起自家老大时，一脸崇敬的语气，宋友林顺势点头赞叹：“贵商队确实有眼光又有担当，能在那样动荡的时局里，不仅保全自身，还能经营壮大，实属难得。” 卫和嘴里叼上一根狗尾巴草，姿态闲适的翘起二郎腿，悠悠的叹道：“若是能有更容易的路选，我们老大自是也不走上这刀口舔血的营生。” 见宋友山一脸好奇，卫和也不隐瞒，直言道：“我们老大当初也是吃了战事的苦，一家人死的死，失踪的失踪。” “当年只有一个妹妹与他逃出生天，奈何中途躲避追兵时失散，至今音讯全无。” “我们老大担心她被胡人掳走至草原，这才走上行商这一条路，只盼着有朝一日，他能寻到这唯一的妹妹。” 宋友林听到这话，心中忽的一窒，她的妻子就是与哥哥在逃跑途中失散的。 他极力压抑着汹涌的心绪，哆嗦着嘴唇问道：“你们....你们老大可是也姓卫，叫卫常远。” 卫和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他用力拍了拍宋友林的肩膀，爽朗地大笑道：“哈哈，闲话了这半日，原来你也认识我家老大，这就是书上说的无巧不成书嘛！” 宋友林的情绪在这一刻几乎达到了崩溃的边缘，他声音哽咽，几乎说不出话来：“他要找的妹妹，可是叫卫苏.....？” 卫和一听这话，神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他紧紧握住宋友林的手臂，目光如炬地逼问道：“你知道卫苏？她现在在哪里？” 第291章悔恨终生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宋友林双眼通红，表情痛苦道：“她是我妻，在我服役后难产没了.....” 卫和听到这话，表情先是一瞬间的空白，待反应过来时，一把揪住对方，恶狠狠的道：“什么叫难产没了？你最好给我说清楚。” 此时的卫和格外愤怒以及震惊，他不相信他们老大辛苦寻了这么多年的人，还没见上一面，人就这样没了! 宋友林颓然的道：“都是我的错，是我没用，将怀有身孕的她丢在家中，既让她承担生活的苦，又要担忧我在外头....” 卫和不耐听这样苍白的解释，愤怒到极点的他直接抡起蒲扇般的拳头，雨点一般的往宋友林身上砸去。 在一旁正埋锅造饭的队友，见二当家疯了一般捶周穆身边之人，忙上前拉架，“二当家你消消气，莫要给人打出个好歹来，没的再给老大招惹了祸端，回去后咱们还要给大将军交人呢！” 卫和被队友们拉住，喘着粗气，双眼依然怒视着宋友林，似是要将他生吞活剥一般。 他强压下心头的怒火，愤怒的吼道：“你知不知道，老大为了找卫苏，这些年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你既然娶了她，为什么没将人照顾好？为什么让她遭遇这样不幸的事!” 其他人也很快反应过来，有人焦急的问道：“二当家，你是说……这位宋兄弟的妻子，就是老大一直在找的妹妹卫苏？” 队伍中有一位年纪稍长的人走上前来，按住了骚动的卫和，“二当家，这会不会只是巧合啊？老大找了十几年的人，怎么可能就这般轻易叫咱们兄弟给碰上了？” “你先冷静下来，待咱们询问清楚了情况，再做定论。” 说罢，那人又看向宋友林，沉着一张脸道：“宋兄说一说吧，你的妻子祖籍哪里？原先家中都有些什么人？当年又是在何处与兄长失散的？” 宋友林沉浸于往昔的记忆中，喃喃道：“那是一个风雪交加的日子，我遇见了她。” “彼时，她孤零零地藏在深山之中，已多日粒米未进，寒冷剥夺了她的知觉，小小的身躯无助地蜷缩在皑皑白雪之下，几乎被厚重的积雪完全掩埋。” “后来我将她带回了家，她同我说上郡县被蛮夷攻破，她全家老幼十三口人被屠，只有她与大哥卫常远当时没在家中这才躲过一劫。” “然而，在逃难的路上，他们又被流窜的蛮夷发现。为了让她能够逃脱，大哥故意将追兵引向别处。 “不幸的是她又被人贩子抓住了，趁着风雪交加的天气人贩子不好赶路，夜里她偷偷的跑了出来，最终被我遇上了.....” 陷入回忆之中的宋友林忽然蹲下身子，双手揪着自己的头发，压抑低喃道：“若是....若是她没有遇上我就好了，那她一定还好好的活着.....” 众人看着抱头神伤的男子，心中一时之间五味杂陈。 此刻的他们已经基本确定，眼前之人的妻子卫苏，就是他老大要寻找的妹妹。 这些年老大四处漂泊，甚至在旁人避之不及时也要经营这条商道的目的，就是为了寻找可能被掳走妹妹。 可现在这个男人，告诉他们老大心心念念找了多年人，已经去世了！ 在场众人凝视着宋友林的眼神，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一般，卫和更是面色凝重，卷起袖子，似乎准备替老大严惩眼前之人。 方才拦住卫和的那位长者再次将人拦下。 “老鹏，你莫要拦着我，我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个连妻子都护不住的废物。” “二当家，你冷静些，我们现在还是在草原上，有太多不确定的危险随时会发生。” “而且，他身负使命，你要他顶着满脸的伤去见大将军吗？” “现在人就在我们手里，总归是有了一个准信儿，而且这是老大的家务事，老大要如何处理，咱们做属下的只要听吩咐办事就是了。” 卫和捶了捶自己的胸口，“可是我这心里头不得劲,那可是老大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至亲了，如今就被这样的人给照顾没了，我这心里头闷的紧！” “谁说的，小姐肯定留下了孩子，那可都是老大的亲外甥，你安逸些，这件事归根结底是老大的家务事，你莫要给人打出个好歹来，将来那些孩子知晓了你打伤了他们的父亲，再记恨上老大.....” 这话也的确是叫卫和忌惮，老大已经失去了至亲，若是因他之故，再让孩子讨厌老大，那他真是后悔晚矣。 他狠狠的瞪了眼陷入巨大悲伤之中的宋友林，手中的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最终还是扬长而去。 前来拉架的队友，在卫和走后也纷纷选择离开。 年岁最长的老鹏，最后，拍了拍宋又林的肩膀，叹了口气后，重新回到了队伍之中。 宋友林孤独地坐在广袤无垠的草地上，夕阳的余晖洒在他的身上，却丝毫无法驱散他内心深处的悔恨与悲伤。 他任由这一份苦涩的情绪交织在心头，牢牢地束缚着他的心灵，让他余生都无法释怀，对妻子的愧疚与遗憾如影随形。 他没什么好辩驳的，妻子因他服役难产而亡是事实，若是他当初选择留在家中，妻子是不是就不会难产？情况会不会又不一样？ 然而，这些问题如同无解之谜，永远悬在他的心头，无法得到答案。 可即便时光可以倒流，以他的秉性，以及他当时的认知，只怕还是做出同样的选择。 这样的认知，每当夜深人静时想到妻子的离世，让他更加痛苦与自责，他不是个好丈夫，好父亲。 战争，就是这般残酷，它可以轻而易举的摧毁一个曾经圆满幸福的家庭。 他种下了因，如今尝到了苦果，即便再苦他也要往肚子里咽。 他不希望边关再兴战事，因为那里还有他的家人，他的孩子。 他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还会再遭受自己所遭受的苦难，哪怕付出性命，他也要协助小将军将北戎一举歼灭，让他们再无进犯边关的可能。 第292章抵达云城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舟车劳顿了一路，原本回程是让人十分高兴的事情，概因先前之事，卫和带领的一队人马，脸上皆无什么喜色。 宋友林尤甚，许是先前的伤势没有好利落，脸色瞧着越发的苍白。 这几日他行尸走肉一般的坠在队伍的末尾，若不是身上还有一份责任在，他或许随时都可能倒下。 这一天的拂晓时分，他们一行人经过了一个多时辰的跋涉，终于遥遥望见了那座气势恢宏、巍峨矗立的城门。 城楼之上，一排排身着闪亮甲胄的士兵挺立如松，他们目光如炬，紧紧注视着城门下方的每一寸土地。 箭楼之上，弓箭手们严阵以待，他们手执锋利的弓弩，箭头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一旦出现变故，可以随时射出致命的一击。 而城楼下，腰间佩带着横刀的士兵们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他们身姿挺拔，目光如鹰隼般锐利，一丝不苟地扫视着每一个试图进入云城的边民与客商。 如今天下已定，新皇为了稳固边关，让边关的民众得以休养生息，对蛮夷采取了安抚的策略。 因而这一道关口十分热闹，等待盘查的人也很多。 卫和一行人虽然心中急切，想要快点进城，奈何排队进城的人多，兵士盘查也是极为严格，他们不得不放慢脚步，等待兵士的查验后入城。 待到盘查到卫和一行人时，守门的兵士先是笑着打了一声招呼，“二当家，这一次买卖做的不小啊，带了这么多牲畜回来！” 卫和心中存着事情，便不想与之周旋太久。 他干脆拿了一锭银角子，塞到对方手中，相请道：“差役兄弟，麻烦速度快些，我们老大与周管事约定好了出货的日子，没的再耽搁了。” 城门兵一听这话，忙又将手里的钱财推了回去，“卫当家客气了，我这就多叫几名兄弟，帮忙查验。” 开玩笑，他们这些城门兵，虽然地位低下，但在上任时便被叮嘱过。 什么样的人不可能过多为难，不可卡拿要，否则出了事情，没人能保的了他们。 显然这卫老大就是其中一位，他们须得给几分情面的人。 他虽然只是行商起家，但因其能力卓绝，听说一早就在帮自己家将军办事，如今亲耳听卫和如此说，城门兵这几份薄面还是要给的。 卫和见他将银钱推回来，又用手按了回去，“兄弟们在此值守辛苦，这些钱算我请大伙儿吃酒，小哥莫要推辞了！” 规矩他都懂，他们又不真正是那有权有势之人，既然别人与了自己方便，该给的好处还是要给。 否则光靠威慑，时日久了总归会遭人记恨，行商多年的卫和，这点子道理还是懂的。 城门兵见对方如此大气，不再推辞，乐呵呵的将银钱收下。 当即多招了三人一并上前帮忙查验货物，以及各人的路引、户籍。 宋友林的户籍一句路引，在出发时已经有卫和重新办好，货物经过仔细检查确认无误，人员身份也逐一核对完毕，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处，一行人很快便得到放行许可。 随着卫和的一声吆喝，一队人马，赶着牛羊，缓缓穿过了那高耸而庄严的城门洞。 与城外那无垠的草原与荒凉的沙漠形成鲜明对比，城门之内，是另一番繁华的景象。 街道两旁，各式各样的店铺紧密相连，热闹非凡，各种叫卖声、欢笑声交织在一起。 街道上人流如织，客商们来自五湖四海，车马穿梭其间，满载的货物，构成了一幅生动的市井画卷。 他们一行人踏着青石板铺就的古老道路，缓缓前行。 待经过繁华的中心街道，卫和停下了脚步，他折身对身旁的人道：“你们先带着牲畜返回，他行踪须关乎小将军安危，不好暴露于人前。” 虽然心中有气，但大事上他们亦不敢含糊，老鹏点点头，“那老大那处？” 卫和顿了顿道：“老大若是在家里，便让他来城西的宅子一趟，这种事老大早晚会知晓，瞒也是瞒不住的。” 一行人在一处巷口分道扬镳，老鹏领着大半人先行返回。 而他自己则带着包括宋友林在内的三两随从，穿过熙熙攘攘的主街，灵巧地绕过错综复杂的小巷，最终在一户看似普通却又不失雅致的宅邸前停下了脚步。 卫和上前轻车熟路地敲响了宅邸的大门。 门扉轻启，一位仆人模样的人探出头来，见来人是卫和，老仆松叔连忙恭敬的行礼，“二当家，您来了！” 卫和点点头，领着人进入了宅邸。 这是一座二进的小院落，平日里就松叔一人居住，顺便帮忙照看宅子。 卫和领着人在堂屋坐定，待其上了茶水后，便对他道：“松叔你先下去，一会儿若是有吩咐我再唤你。” 松叔应下，随后恭敬的退了出去。 待人走后，一旁的手下先是看了一眼神色憔悴的宋友林，到底还是忍不住凑到卫和耳边轻声道：“二当家，我们什么时候去通知将军府？” 卫和伸手敲了一下对方的头，“谁带你赚钱，谁给你饭吃的？你急什么，老大还没见到人，出了气，若是人被将军府带走了，你给老大交代？” 那人揉了揉被打痛的脑袋，讪笑道：“我这不是怕耽误小将军的事情.....” 卫和瞪眼，伸手再遇敲打时，那人抱着脑袋连连后退，咕哝道：“二当家，我知错了，我现在脑袋就不灵光了，再打可就更笨了！” 卫和心中原本一肚子闷气无处发泄，被手下这一搅和，心中的郁闷也消散了许多。 他冷哼一声，训诫道：“你给我记住了，我们是靠着老大才有饭吃的，也是老大在我们走投无路之时，给我们一条活路的。” “总之，凡事都要以老大的事情为先，管他什么小将军、大统领，与我等又有何干系？” 卫常远踏步而来时，便听到卫和这般训斥手下的声音。 他心中宽慰的同时，爽朗笑道：“怎么这才回来，就训斥起底下的人来？” 第293章质问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只见一位身姿挺拔的中年男子稳健地迈步而来，他身着一袭紧身的胡服窄袖，衣着简洁而干练，彰显出常年行商所练就的利落与果敢。 他眉宇之间，更是透出着一股沉稳，目光锐利，似是能直透人心！ 卫和听出自家老大的声音，高兴的起身相迎，“老大，我们也是刚到，你怎么这么快就寻过来了！” “也是巧了，方才在路上遇到了老鹏，他说你来了城西宅邸，如何，可是小将军有任务交代你？” 当听到对方喊出那声“老大”后，宋友林的目光不由就被门口走进来的人所吸引，眼前的人就是妻子心心念念的大哥。 尤其那一双澄澈的眼睛，简直跟他妻子的一模一样。 宋友林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揪住一般，连呼吸都变得异常沉重且痛苦起来。 他有些手足无措的站起身来，没等卫和回答，直接朝着卫常远跪了下去，“对不起……我没能护好苏苏……” 卫常远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搞的一愣，待反应过来，猛地伸手一把揪住宋友林的衣领，将他从地上提了起来，怒目圆睁的质问道：“你说什么？苏苏怎么了？” 宋友林满脸泪痕，嘴唇哆嗦着的道：“苏苏……苏苏她生产的时候大出血，最终……最终没能....." 蓦的，他忽然扬起手狠狠地抽了自己几个耳光,“都是我的错！是我该死！在她怀着身孕时还离家服役，是我没有尽到为人夫的责任。” 卫常远闻言，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悲痛。 他松开揪着宋友林衣领的手，踉跄后退几步，险些跌倒，幸好站在他身侧的卫和扶了他一把。 他不相信的连连否认道：“不，天底下同名同姓的那般多，你如何肯定那就是我的妹妹。” “蛮夷攻破上郡县，苏苏一家十三口被屠，她与兄长因为外出侥幸逃脱，之后再逃跑的途中又遇上游兵，兄长为了躲开追兵，不得以身做饵.....” 说到这里，他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痛苦，哽咽着泣不成声。 卫常远的眼眶泛红，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仿佛这样才能让自己不至于崩溃。“继续说，后来呢？” 他的语调暗哑低沉，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艰难挤出。 见着半晌不答话的宋友林，以及处于暴走边缘的老大，卫和主动上前将自己了解的情况同老大说了一遍。 听罢，卫常远生气的上前，照着宋友林胸前就是狠狠的一拳，“你真是该死，自己的妻子都护不住！” “你以为你很伟大？” “你有没有想过被你丢弃在家中的妻儿？他们的日子要如何过？” “你有没有想过失去父母庇佑的孩子会多彷徨无依？” 卫常远每质问一句，一记重拳就会往宋友林的身上砸去，一句一句，犹如尖利的利刃直插宋友林的心尖。 若是从前他还刻意压抑自己，不敢深想这样的问题，但现在眼前的人就这样将他压抑在心中的那一份隐秘挑破。 宋友林的脸色越来越惨白，胸前结痂的伤处因为外力再次崩开，逐渐渗出血来，沁出了衣衫。 在又承受了卫常远的一拳暴击后，他再也支撑不住身子，颓然倒地，鲜血顺着他的嘴角，胸口的衣襟缓缓渗出。 卫和见老大已经出了气，人也确实伤的不轻，他连忙上前将人拦住，“老大，你先冷静一下，再打人就要给你打死了！” 卫常远恨恨的道：“打死了活该....” 卫和见老大还要上前，连忙将人拉住，他急忙道：“老大...老大，即便他有千错万错，但他还是几个孩子的父亲，您难不成要成为他们的杀父仇人？” 卫常远方才是气狠了，被卫和这般一提醒，愤怒的大脑这才逐渐清明。 见老大神色缓和下来，卫和继续道：“而且，他身上还身负使命，如今周穆深陷漠北，让他一人回来，显然是有什么差事交代了他办。” “老大我知道此时你的心里肯定不好受，你想想苏苏留下的几个孩子，想想他们，没了爹娘父母在身边，几个孩子不定受什么苦楚呢.....” 卫常远听到这话，一颗心立时火急火燎起来，他先是看了一眼地上半死不活的宋友林，旋即吩咐道：“先将人抬去厢房，寻个大夫回来与他瞧瞧。” 卫和当即唤了松叔来，将人抬去厢房，随后又匆匆去寻大夫。 待客厅之中，只剩下卫和与卫常远时，卫常远毫不犹豫的道：“我要去见小妹的孩子。” 这一点在卫和的意料之中，听宋友林的阐述他家也不过是普通农户，在失去一个壮劳力，又遇上难产这样的祸事。 家中的境况可以想象好不到哪里去。 他甚至十分担忧孩子们的处境，连他都能想到这些，他们老大比他的心思更细腻，如何洞察不到这些？ 卫和赞同的点点头，“我只知其家在祁水县，至于具体地点等他醒来后，我再去确认。” 此时的卫常远一刻也等不得，他心急如焚的道：“这事交给你来办，我先回去准备，待问出了位置，立刻派人去通知我。” 说罢，卫常远抬脚便要离开。 卫和见状，忙拦着人问道：“可是，老大将军那里要何时派人去通知？” 卫常远顿了顿道：“你这就派人去将军府与周管事递个话，记得谨慎些，先不要暴露了小将军的踪迹，就说从漠北进了一批货物，想请能拍板定案的人商议。” “不等人清醒些，再去吗？” 卫常远摇头，“此事涉及小将军安危，耽误不得。” “且方才你们何时入城，只需唤了城门差役一问便可知晓，你直接去吧，不可以私废公。” 卫常远交代完卫和，便不再管接下来的事情，径直大步离去。 这事儿若是摆在从前，他或可亲自前往将军府，但此时的他满心满眼都是小妹留下来的可怜孩子。 此时的他恨不能插上翅膀，立刻就飞到孩子们的身边，将之纳入自己的羽翼之下。 卫和见老大真就这般走了，便明白老大无心过问此事。 于是他按照老大的吩咐，直接寻去了大将军府邸。 第294章歼敌之法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卫和与将军府之间确有往来，因而在卫和登门表示要找周管事时，门房客气的将人引入门内，并吩咐小厮速去通报周管事。 周管事听到卫和寻上门，当即放下手中的活儿，匆匆迎了出来，“卫公子，何时回程的？” 卫和笑着道：“今日刚回程，这一次我从漠北带了不少好物回程，不知将军这处可需要？” 周管事顺势接着道：“这事儿我可做不得主，这样，卫公子稍待，我派人去大营询问将军的意思，您看如何？” 卫和立刻朝对方拱了拱手，“如此，便有劳了！” 周管事先将人引领至府内的会客厅，旋即吩咐府中的家将骑马去大营送信，就说有漠北来的货物须得将军定夺。 小将得令，当即骑马出城往大营所在方向疾驰而去。 而此时的城西大营之中，坐在上首的周修成正听着心腹汇报。 “将军，我已经按照您的吩咐，派人盯了陈督尉一段时日，并未发现他有何异常。” “他每日除了正常的操练兵士外，其余时间就是回自己府邸，末将也确实未发现他与其他同僚之间交往甚密。” “另外兵器库那边，属下亦派人突击盘查过兵器集薄，兵器的出入、损坏、折损也一一盘点过。” “除了安宁县那场守城战役中，兵器折损、丢失颇多。” “除了这点异常，属下在未发现有其他疏漏。” 听着手下的禀告，周修成的指节一下又一下的敲击身前的桌案。 半晌后，他又拧眉问道：“他可有派人归家为他家人打点？” “末将不曾发现。” 也正是这般滴水不漏，越是不由让他心生警惕。 阿穆派随从来报，他上次准备夜袭北戎军仗时，便是有人透露了他的行踪，这半年来，他一直在寻找此内鬼究竟是谁？ 树大招风，当下新皇虽颇为倚重他们父子，但军中亦不乏有想抢占功劳之人。 如今天下初定，再想要从军功立业的，就只剩下平定东西这一片草原。 如今他就占据着歼灭北戎的大好位置，想要分一杯羹，或是想要看他们父子失败的人亦不在少数。 他心中暗自思量，这内鬼若不除，日后必成大患。 只是此时也不好打草惊蛇，他对着心腹道：“继续派人盯着他，切记不可轻举妄动，有任何异常的举动随时向我汇报。” 小将领命，正欲退下去时，值守的兵卫在门外禀告道：“将军，家中有事回禀。” 周修成忽的从座椅上站起身，除非紧急事情，一般管家不会派人往军中来寻他。 他朝顿住的小将挥了挥手，“你且下去。”说罢，招了门外的人进来。 不待对方行礼回禀，周修成率先开口问道：“家中出了何事？” 家将抱拳回禀道：“启禀将军，卫和从漠北带了一批货物回城，想要询问将军对此可有意向。” 周修成可是知晓儿子就在漠北的，当初儿子刚至漠北便派了身边的一名随从与卫和一道回程，与他报了平安。 这一晃大半年过去，这小子是跟着人也回城了？ 周修成此时还不清楚儿子的打算，于是当即让门外的卫兵备马，匆匆而归。 卫和刚喝完一盏茶，又吃了两块点心，门外便传来了兵器碰撞铠甲的动静。 意识到将军可能回来了，卫和立马上起身，只见一名身材魁梧，身着厚重铠甲的男子大步流星地跨进了门槛，浑身散发着战场上独有的肃杀之气。 阳光从门外斜照进来，映在他坚毅的脸庞上，勾勒出几分沧桑。 他的眼神锐利如鹰，直视起身相迎的卫和，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卫公子，别来无恙，不知你此趟带回了什么好物？” 卫和连忙抱拳行礼，随后压低声音道：“小将军让我领回一人，他仍旧滞留漠北。” 说罢，又相邀道：“还请将军过府一叙。” 周修成听到这话，眉心不由一蹙，这孩子实在太胆大妄为，真就以为自己有九条命不成。 虽然心中恼怒，周修成面上不显，点点头道：“带路。” 卫和未动，硬着头皮道：“将军不若换一身便装再去？此套着装，实在打眼的紧。” 周修成这才意识到不妥，他点点头，让其稍待，随后回屋换了一身褐色短打，随后同卫和一道出了门。 周修成跟着卫和左拐右绕，在小巷之中绕了又绕终于在一座宅子前停下脚步。 “将军到了，就在此处。” 说罢， 他抬手敲了敲门，不久门被从内打开。 卫和请人入内，随后让松叔领路。 待到了厢房，卫和请周修成进屋，他则领着松叔站到了院外。 周修成对他的识趣颇为满意，他抬脚踏进屋中，便见到倚靠在床头，脸色苍白、嘴角青紫的宋友林。 这人他有印象，箭术十分了得，后来被儿子收入麾下。 见对方一副被人狠揍了的模样，周修成微微皱眉，率先开口道：“你这伤势？” 宋友林见到将军，立时就要起身行礼，却是被周修成按住，“你身上既是有伤，不必多礼” 宋友林敛眉低头，“这是属下不小心所致，并无大碍。” 说罢，他从怀中摸出一封信件交给周修成，“这是小将军所写，让我亲手交给您。” “我们在漠北着大半年，看多了北戎部落以势欺人，强抢走铁勒部许多牲畜、壮劳力。双方的矛盾愈发激化，小将军的意思是想联合漠北，清剿北戎。” 周修成听了这话，已顾不得寻根究底，他等不及回去再看信件，当即打开信件一目十行的游览起来。 待看完信件，他心绪起伏的在屋子转了几圈。 儿子的这个主意确实是好谋算，若是筹划得当，拿下北戎他们的牺牲以及花费会少很多。 陛下早就想除北戎而后快，只不过是考虑到天下刚承平几年，百姓们急需休养生息，且朝中大臣反对继续穷兵黩武，这才一直隐忍不发。 若是此计成型，不仅能解决北戎这一边患，还能以最小的代价换取长久的和平与安宁。 第295章前往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思及此，周修成再也坐不住了，他得回营布置此事。 他看向了脸色苍白的宋友林，交代道：“你既然是受了伤，那便先在此处休养一阵子。” “在此期间切忌暴露于人前，待我这边有了准信，还需你再去一趟漠北。” “是，属下遵命！” 周修成点点头，又叮嘱了几句后，抬脚便出了屋子。 而此时，屋外的卫和正与松叔了解宋友林的伤势。 “他身上受了不少外伤，其中最严重的一道便是胸口处的那一道箭伤，大夫说，能够活下来也真是他命大。” 卫和忍不住皱眉，“可还有性命之忧？” 他可不想真让老大真的做实了杀父之仇， 松叔摇了摇头：“大夫说，箭伤虽深，但好在偏离了要害，只是，这段时间内人须得静养，伤口实不易再受重创。” 听到这话，卫和正欲吩咐松叔将人照看好，可别让人真出了事，便见周修成大步而来。 卫和忙止了话题，当即迎了上去。 周修成止住脚步道：“人此时我不宜领回营中，暂且劳烦卫公子帮忙照看一二。” 卫和当即拱手应下。 待将人亲自送出门外，卫和这才折返回厢房。 看着躺在床上神色憔悴、嘴角青紫的宋友林，卫和心中虽然仍有怒气，却不似刚得知消息时那般怒不可遏。 他神色淡淡的站在床边，板着脸问道：“你出来这几年，家中的孩子可还安好？” 宋友林如实道：“家中来信提及过，小儿因早产身子骨较弱外，其他一切安好。” 卫和点点头，“你家具体在何处？老大肯定是要去见一见几个孩子的，若是发现他们过的不好，定然会将他们全都带走。” “你做得了那铁石心肠之事，我们老大可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 宋友林惭愧的低下头来，他不是听不出对方的嘲讽之意，但这一切都是他该受的。 因而对于对方说要带走几个孩子，虽然心中痛苦，但宋友林并未辩驳，只要孩子们过的好就好。 待说出了自己的户籍所在，宋友林又从怀中摸出了一张信件，拜托卫和道：“这是我滞留在漠北时，受一位大夫所托，寄送到祁水县的永昌镖局。” “我现在身份受限，不好暴露于人前，麻烦卫兄帮忙送去镖局。” 这倒不是什么难事，卫和直接接过信件，拿在手中的那一刻，他忽然福至心灵的想到一个问题。 他们老大就这般去认亲，无凭无据的，人凭什么会相信他？ 他板着脸对宋友林道：“你也写一封信件，说明此间原委。” 宋友林微愣，旋即窘迫的道：“我....我只识得简单的几个字，并不会写信。” 卫和一噎，思索了半晌道：“那我来替你写，但你须得给我一件信物。” 宋友林被卫和目光灼灼的盯着，大有他不拿出东西来，他便这样看着他的架势。 即便心中万般不舍，宋友林还是从怀中拿出了一个灰扑扑的荷包。 他珍而视之的摸了摸，“这是我临走前，苏苏给我绣的荷包，这上面的络子是阿芷给我亲手编的。” “若是没有这荷包帮我挡住了致命的一箭，我应是也活不到今日。” 卫和的目光，不由看向那灰扑扑的荷包，荷包的中间确实被利箭刺穿过。 见他如此宝贝，卫和想了想道：“你将荷包上的络子与我便好。” 宋友林虽然仍旧不舍的，但他也明白，若是没有可以证明舅兄身份的东西，阿娘与大哥是不会让孩子们与舅兄走的。 他离家三载，不用想孩子们一定吃了许多的苦头，他自己无能给不了孩子们安逸的生活，如何敢阻止孩子奔赴更好的将来？ 待卫和拿到了信物，觉得仍旧不保险，又追问了孩子们曾经的一些小细节，这才拿着东西匆匆去寻了老大。 而此时的卫宅内，卫常远一回到家中，便招呼老仆帮其收拾行囊。 “常远这次又是要去往何处行商？要带上卫和他们一道吗？” 卫常远摇头，“山伯，我知道妹妹在何处了！” 林山先是一愣，旋即高兴的一拍大腿道：“真是皇天不负苦心人，见你这么多年辛苦寻人，终是叫你给找着了！” 当年他也是被蛮夷杀光了全家，是眼前的人给了他一个容身之地。 这么多年，他看着他辛苦打拼，四处行走奔波，甚至连成家也无从顾及。 如今见他终于寻到了自己的家人，林山心中只为眼前的人高兴，终于苦尽甘来了。 “但她已经去世了....” 听到这话，林山的笑容就这样僵硬在脸上，“怎么会，怎就会.....” 活了这么大岁数，最痛苦的事情他都经历过，但听到常远的话，还是叫他忍不住心中发酸，满嘴苦涩。 卫常远收敛住悲伤的情绪，振作道：“我得去见见她留下来的孩子，亲眼见过他们过的好不好，我才能安心！” 林山摸了摸眼中泛出的泪花，连连点头道：“他们是你的亲外甥，与你有着血缘牵绊，合该如此，合该如此，我这就去给你收拾行囊。” 待其走后，卫常远又折去了书房，他将书架上的书拿开，从中拿出一个盒子。 打开盒子，里面码放着一叠银票，以及金饼若干。 这些东西都是他十几年行商所赚回的积蓄。 他没有犹豫，直接将所有的银票一卷，将所有的钱财揣上，大步流星的出了书房。 卫和寻过来的时候，人已经收拾好了行囊，准备好了马匹就等到他这边的准确地址后启程出发。 “老大，你就准备这样去吗？不带我们一同去吗？” 卫常远瞪眼，“我去认亲，你们跟去做什么？” 卫和嘿嘿一笑，凑到卫常远身边道：“老大，你也带我们去嘛，我进城就听到街边的食肆、茶馆再说，那祁水县出了了不得的东西。” “说是有可以取暖的床，还有那什么水泥路，艾草皂，我心中实在好奇的紧，你就带我一道去掌掌眼吧！” 第296章慕名寻来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你这刚从草原上回来，许多货物还需要你处理，你要是也跟着走了，难不成这一摊子事情就不管了？” 卫和嘟囔，“这不是还有老鹏他们吗？” 见老大瞪自己，卫和忽然灵机一动，转了话头道：“除了从草原上赶回来的牲畜，咱们这一次还带了不少草药、皮毛。” “这些草药、皮毛放在咱们这儿售卖可不值什么钱，咱们不如一道将货物运到祁水县售卖，顺道再采买些当地的特产回来。” 卫和的此法提议，卫常远倒是没有拒绝，他斟酌了下点头道： “也可，要带什么货物，你与老鹏几个一起权衡权衡，这件事便交由你们自行来安排。” “只是带着货物上路，势必速度快不起来，我等不及与你们一道缓行，我得先行一步。” 从云城到祁水县骑马最少也需要半月时间，若是在带上货物赶路，那起码得花费一月功夫才能抵达。 卫常远等不了这般久，只要一想到几个孩子，在无父无母的庇佑下，不定要过得如何苦楚，他的一颗心就像被人揪紧了一般难受。 卫和见老大同意他们去祁水县，便也不纠结非要与他同行。 他将信件以及方才拿到的信物一并交予了老大，同时也将方才打听到的细节与老大说了一遍。 “现在他家里或许已经以为人死了，老大你贸然前去人家里，又声称他们的舅舅，说不得人还当你是骗子将你乱混打走呢，更别谈将人孩子带走了！” 卫常远接过信物塞进怀中，随即拍了拍卫和的肩膀，“你有心了，家中事务我便全权交由你了。” 卫和将自己的胸膛拍的啪啪作响，信誓旦旦的让其放心离开。 卫常远交代完事情，直接拿上包袱，大步流星地迈向府门。 此时山伯已经牵着马匹候在了门外，卫常远上前牵过缰绳，直接翻身上马。 他偏头朝两人摆了摆手，旋即踢了踢马肚子，马儿应声而动，踏起马蹄，朝着城外方向驶去。 卫和站在门边，待老大的背影消失不见后，立时返回家中，开始准备启程后的行囊。 ...... “是这边吗？那会做青草膏的小娘子，就是住在这个村庄吗？”同行前来采买青草膏的客商问道。 “错不了，听说盘炕、水泥路就是从他们村子里传出来的，咱们一路走来，可就是这个村子条条道都铺了水泥。” 一行客商，赶着车马进村的动静，还是吸引了村民们的注意。 村民们一看到这些赶着车马进村的人，就格外的亲切，有人热情的问道：“你们也是来采买水泥的吗？” 客商们连连摆手，“我们来此是寻宋芷，我们想她与采买些货物。” 村民们一听，当即指着小道道：“顺着这条路一直走，村尾最后一户便是她家。” 客商们长舒一口气，道谢后，赶着车马往村尾而去。 此时的宋家亦是一副繁忙景象，左侧的空地上，砌墙的砌墙、盘土坯的盘土坯。 自上次宋芷寻了宋族长后，第二日清晨，家里便来了一行三十人的建设队伍。 且宋族长帮忙寻来的都是建房的好手，又俱是手上有一把子力气的壮年，做起活儿来手脚麻利，不过短短的四五日功夫，房屋的地基、以及基本框架已是初见成效。 照这样的建设速度，宋芷估摸着大半月时间这作坊便可建设成。 “阿芷，阿芷，你快出来，外头来了好几位客商。”吴氏一边往后院跑，一边呼唤孙女。 宋芷闻言停下手中过滤的活儿，拍了拍手中的灰尘，起身迎了出去，“他们可说了要采买什么？” 如今自己将货物放在官营铺子售卖的好处也显现出来，那些个人精一样的客商，在打听出自己便是给官营铺子供货的人后。 这几日陆陆续续的便有客商直接寻到了家里来。 这也是一早宋芷便能够预料到的事情，因而与阿奶激荡的内心不同，宋芷的心情还是很平静的，并未因当下的变化而喜形于色。 “说是想要买青草膏，以及牙粉，你这处还有存货吗？” “青草膏还有两千盒，牙粉还有三千盒，一会儿问一问他们需要多少，若是预定的多，且让他们先等个两三日吧。” 这东西只需材料、容器齐全并不难做，且那小圆盖盒又不大，做一次就能装上个几百盒，因而宋芷并不担心缺货问题。 吴氏见孙女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心中的焦急也不由被孙女的从容抚平。 宋芷穿过侧面，来到隔壁，只见院子之中站着四位衣着华贵的客商。 几人一见到宋芷，立时露出笑脸，拱手上前道：“想必这位就是给城中官营铺子供货的宋小娘子了。” “今日冒昧前来，是想同您商量可否卖些青草膏，以及牙粉与我们？”客商们目标明确，直言此行的目的。 宋芷亦是很喜欢对方的直接，她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道：“你们需要多少？” “我要五百盒青草膏，以及一千盒牙粉。” “我要一千青草膏，一千盒牙粉。” “.....” 四人各自报了数目，宋芷当下的货物肯定是不够的。 于是她开口道：“我这边现货不多，诸位若是不急着离开，可一两日后再来，若是当下急着要货，数目须得砍一半。” 客商们本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想要来此采买，不曾想对方一口便应下了。 客商们喜出望外，纷纷表示他们过两日再来取货。 宋芷见状，便回屋拿了契书回来，上面的内容是宋芷一早便写好的。 宋芷将契书交由几人，“我这是小本生意，为了防止有那恶意下了订单，却又跑路的人，须得诸位预先支付四成的定金。” “待取货时再付剩下的尾款，诸位看看这契书，若是没什么问题便可签字画押。” 现在宋芷的手中的东西，那可是真正的卖方市场，整个祁水县只此一家，宋芷有此要求，客商们自是不敢讨价还价。 且在行商一事上，这些客商肯定要比宋芷更加见多识广，待游览过契书，确认其内容没问题后，当即爽快的签字付定金。 双方对此次的买卖皆十分满意，宋芷亲自将人送出门外，待见到原本就不怎么宽敞的大门前，被几辆马车占据后显得略显逼仄。 宋芷皱了皱眉，看了一眼正在建设的隔壁，忽的心中又涌现出一个主意来。 第297章提议养兔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宋芷折回身同吴氏，提议道：“阿奶，正好隔壁在建屋子，咱们在隔壁再建一间小食肆出来，旁边在搭一个草棚给车马落脚。” “如此将来若是再有客商寻到咱们家来，一方面客商们也能有个落脚的地方商议事情。” “二来咱家孩子还小，总将外人往家中领也不好。” 吴氏听到这话，先是一愣，旋即想到这几日寻来家中的客商也觉得孙女考虑的合理。 她没有反对，而是询问道：“开食肆，便要售卖吃食，咱家人手艺一般，我看不如就开间茶寮，坐下来喝喝茶、谈谈生意，咱们家里也应付的过来。” 宋芷心中却实也有自己的考量，将来待羊毛作坊开工，为了不将编织技艺泄露出去，保险起见宋芷预备直接买人回来先行发展此项事业。 也只有如此，她才能保证在这二三年内，没人能从她手中偷走技术，她才能一心一意的发展此番事业。 宋芷开食肆的目的，便是想将食肆将来当做食堂来用。 至于前来的客商，是想要喝茶，还是点餐，宋芷觉得倒没什么关系，左不过是提供一处相商的地点罢了。 于是宋芷坚持道：“阿奶，我想好了，就做我们先做的卤煮好了，简单又方便，又不需要什么手艺，架上锅炖煮，加上些香料就成。” “若是奶觉得没问题，待回头咱家作坊建好，我便让屠户每日将猪杂给咱送到家中来，若是人手不够，再雇佣几人帮忙也是成的。” 吴氏见孙女将什么事情都考虑妥当了，倒也不再纠结此事，转而询问起另一件事情来。 “后头的山地，你大伯与大哥都翻了出来，眼看着今日就能将五亩的山药种完，那剩下的三亩地你打算种什么？” “就种些豆子好了！” “前些时日耽误了些功夫，若是在夏收时播种还来得及，现在倒是有些迟了！” “我看着山地本也贫瘠，不如放上一季，先拢些烂叶肥一肥田，待到秋收后再播种如何？” 宋芷沉吟片刻，忽的眼角的余光，正好瞥见了撅着屁股，给笼中小兔子喂食得宋成与宋康。 不过短短的一个多月的时间，原本巴掌大的小兔，已是长的圆滚滚胖嘟嘟，宋芷忽然的福至心灵的想到了个主意。 她一拍手道：“有了，阿奶咱们种植牧草！” 吴氏挖了挖耳朵，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好端端的地，咋来用来种草？” 宋芷便指了指几只滚圆的兔子，“阿奶，我想着要不咱家也养些兔子吧！” “兔子的粪便可以用来沤肥，兔肉可以用来卖钱，至于兔子的皮毛还可以硝好，用来制作帽子、围脖、鞋子用处多多，总之我觉得可以一试。” “而且兔子的生长期短，一般养一只兔子四五个月就能出售了，且其繁殖能力强，一窝就能生个五六只，我觉着养这小玩意很容易回本的。” 宋芷没有说的是，待到后续她的作坊开办起来，她选了人回来，肯定也是要提供吃食的。 冬日里本就物资匮乏，除了羊肉、便是猪肉，若是大雪封路，还不怎么方便出门。 索性就养些兔子，卖不卖的那都是其次了，家中也能跟着换一换口味。 思及此，宋芷不由想到在现代吃的手撕烤兔、麻辣兔头，爆炒炒兔、红烧兔肉。 她下意识的抿了抿嘴，似乎在回味从前的美味。 吴氏被孙女这般一说，也有些心动，只是还有些踌躇的道：“家里从未养过兔子，我也没种过什么牧草，此外若是真的要养？又该养多少只，咱们心中总得有个数吧？” 宋芷摸了摸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思索了片刻后道：“牧草的事情好解决，咱们县城有不少北地来的客商，我去与他们打听打听，买些种子回来应是不难。” “至于养兔一事也简单，待我下回去县城买兔子，同养兔子的农户讨教，讨教，至于喂养的草料，您也别怕牧草不够。” “我看村中还有不少叔伯们家中的下等田还荒着，到时候我提供他们种子、肥料，请他们帮忙种植牧草，到时候根据牧草的产量支付他们费用,不就成了！” 在听完孙女的话后，吴氏都要为孙女的随机应变拍掌就好了！ 吴氏笑眯眯的拍板道：“既然你已经想好了，那这件事便依照你的意思来办，我这便同你大伯说去，也好叫他心中有个数。” 说罢，急匆匆的往后头去了。 宋芷在阿奶离开后，也转身回了自己家中。 坐在堂屋织好了一双袜子的宋欢，见阿姊从隔壁回来。 她高兴的站起身，手中拿着刚织好的袜子，举到宋芷的面前，“阿姊，你看我织好的袜子。” 宋芷接过毛绒绒的袜子，仔细端详后夸赞道：“不错、不错、欢欢你的编织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 宋欢被阿姊夸的脸蛋红扑扑的，不好意思的道：“那也是阿姊教的好！” 宋芷揉了揉害羞的小丫头，鼓动道：“这羊毛可以编织成袜子，那肯定还能编成手套，毛衣，毛裤，欢欢不妨试一试。” “咱们县地处北地，每年到了冬日里格外的寒冷，若是能将羊毛线变成御寒衣物，将来的生意肯定不愁做，而且咱家里也能跟着受益。” “到时候家里每人一件羊毛衣，羊毛裤，外面再套一件新棉袄，新棉裤，即便是下雪天咱们也不用像从前那般到了冬日里只能瑟缩在家中而不敢出门。” 宋芷的话，可谓是说中了宋欢的心事。 曾经，对于她来说，冬季简直就是一场可怕的噩梦。 每当寒冷的冬天来临之际，就意味着怎么也捂不热的被窝，以及那因严寒而变得溃烂、麻木的手脚。 更糟糕的是孱弱的小弟随时会生病，使得本就艰难的家中陷入更深窘境。 可现在不用怕了，他们有了能取暖的土炕，有了新棉衣，若是她再能编织出毛衣，那他们家的过冬物资可就准备全了。 宋欢眨巴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紧紧抓住宋芷的手，信誓旦旦的承诺道：“阿姊，你放心，我一定能编织出来的。” 看着自信了许多的小妹，宋芷不禁感到一阵欣慰。 她伸手捏了捏小丫头明显圆润的脸颊，笑意盈盈的道：“那我可就等着了！” 第298章后续规划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与小妹说完话，宋芷便去了后头继续方才未完成的工作。 这边宋芷刚忙没一会儿，那边吴氏领着大伯与大哥也赶了过来一道做活儿。 “我已经同你大伯他们说过了，那三亩地先空着，待你寻了牧草种子回来，咱们再播种。” “那让村民们帮忙播种牧草种子的事情是我去说，还是....” 宋芷忙道：“由我去说吧，不过在这之前，大伯深坑里还得再沤些肥料提供给乡亲肥田。” 先前耕作的土地将三个深坑之中的肥料全部用完， 宋芷要想用乡亲们的下等田地种植牧草，肯定得提供相应的肥料。 宋友山点头，“沤肥一事就交由我。” 吴氏颇为好奇的道：“哎呦，种这草还要施肥呢？这东西不是落下一点种子便能活，好活的很！” 宋芷笑道：“想要牧草种的好，肯定是要地力的了，这就跟种庄稼、种菜一个道理。” “阿奶您也别觉得可惜，种出来的这牧草晒干也是可以当做牲畜饲料的，我都想好了，若是今年的兔子养的好，来年咱家里也可以再养羊、养牛。” “这就看咱们接下来的生意做的好不好，赚不赚的到钱，毕竟养羊、养牛前期投入可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吴氏被孙女所描绘的宏伟蓝图所吸引，但儿子的一句话瞬间叫她清醒过来。 “阿芷你又是要羊养，又是想养牛，那得需要多少草料啊！” “而且你借用旁人的地种植，若是第二年乡亲们想要将地收回去，那你养的牛羊吃什么？” 似是担心自己的话太过直接，宋友山顿了顿又继续道：“我也不是不让你养，我的意思养牲畜可是一门大学问，不仅涉及牲畜吃喝，还要考虑到其若是病了该怎么办？你要慎重做决定。” 宋芷先是一怔，到底是涉及农事养殖，大伯心中要警醒许多。 她想了想解释道：“大伯，养羊，养牛这也只是我的设想，能不能做这还要等将来再说，而且我若是真的养这些牲畜，肯定不能单靠种植牧草来养活这些牲畜。” “首先一点，我不可能拿很多田地来种植牧草，这不但浪费了土地资源，而且也不经济，恩，简单的说就是不划算。” 这个时代主要还是以农耕为主，守住耕地就是守住百姓们赖以生存的底线。 她不可能为了搞养殖，拿好好的良田来种植牧草，这不仅不符合上层意志，也不符合当下的国情。 但祁水县中也有草场，离他们县更北边的安宁县也有草场，两地间隔也不过五六日的路程，只要她手中资金充足，将来搞北货难卖也不是不可以。 宋芷之所以执着于饲养牛羊，除了纺织上的需求，最主要的还是想要深耕土地。 这个时代的粮食产量太低了，抛开种子、肥料不谈，其一大原因便是连年征战，导致人力短缺，大部分田地不能做到精耕细作。 若是能够验证她的沤肥之法有效，再辅之于耕牛，她相信将来的产量一定会有所提升。 哪怕一亩地产量可以提升二十斤，十亩地便可多的二百斤，这便是一名成年男丁的一年赋税，多了这一点粮食，便可让一家人顺利度过青黄不接的时节。 因而宋芷觉得自己养牛的决定实在很有必要。 这里将会是她生活一辈子的地方，她愿意为同样生活在这片土地的百姓过上吃饱饭的日子而尽一份自己的心力。 宋友见侄女没有买地种植牧草的打算，提着的心终是放下去一半，但旋即他又疑惑的问道：“你既不打算买地，那这些牛羊牲畜的草料要从何处得来？” 宋芷先没说要去安宁县租赁草场的想法，她只简略的道：“大伯，牛羊不仅仅吃种植的牧草，干草也是吃的。” “例如春季的油菜秸秆、夏季的小麦秸秆、秋季的花生秧、各种豆秸秆也俱是他们的口粮，若是我们真养起来，到时候花些钱帛同乡亲收购也是一样的。” 宋友林见侄女十分有主意，便知自己是多虑了。 于是便也不纠结此事来，继续问起了另一个话题，“那你既然准备养兔子，那土舍这块？” 宋芷想了想道：“就圈在二进院的后院吧，到时候后院箍的大一些，专门给兔子留有活动的空间，这样养出来的兔子还不容易生病。” “不过我听说兔子会打洞，后院圈兔舍的时候，地基要打的深一些，免的再让其逃了。” “这事儿交由我来说，待下晌的时候我去同建房子的人交代一声。”吴氏顺势接道。 一家人一边制作青草膏、牙粉，一边商议着接下来的安排。 待到杨氏做好午食，便由孩子们来唤几人。 因为家中有生意要忙，还得忙着翻地，种山药，这一次建房家里便没有包饭食，而是选择在工钱上一人涨了三文钱。 而对于出来做活儿的百姓们来说，相较于吃一顿饭食，汉子们当然更希望能多赚些工钱回去。 因而双方对此次决定都十分满意。 一道肉丝炒豆芽、一道丝瓜鸡蛋汤，主食是蒸好的杂面馒头，简简单单一菜一汤，虽说不上多丰盛，却是从前轻易也吃不上的饭食。 在饭桌上吴氏将方才商议的种植牧草、养兔决议也同儿媳说了一遍。 虽然这事儿已经议定了，但吴氏还是觉得要将此事知会一声儿媳，也免得她将来心里不舒服，觉得家中当她是外人，有了决议就瞒着她一人，心中再生了嫌隙。 果然，杨氏见婆母特意还知会了她一声，心中熨帖的同时，对此事更是没有半分意见。 她笑着道：“这事儿婆母定了就好，其他我也不懂，我就负责给兔喂食喂水清扫圈舍。” 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吃了饭食后，大伯他们就要折回去继续未完的工作，却是被宋芷拦住， “大伯你们忙了一上午先歇一歇，剩下的下晌也就能完成了！” 宋友山憨憨的道：“我不累，就坐在那碾一碾药，能费什么体力！” 宋芷便拿出医书上的说法劝道：“医书上说，刚吃过饭食，人体气血正集中于脾胃以帮助消化，此时若急于劳作，易伤脾胃，长此以往，对身体大有损害。” “大伯，您身为家中的顶梁柱，更需保重身体，咱们姊妹可都要靠着您呢！” 吴氏听了孙女如此说，直接拍板道：“那我们就听阿芷的，这活儿也不急于一时，先歇一歇，下晌再干。” 于是各人这才回屋休息。 第299章医理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宋宋芷回屋后，并没有立即休息，而是先拿出了先前记录的笔记，以及人体学会图开始复习起来。 原先因为水泥作坊刚运作，人手不足，师傅便被请去了帮忙，如今四五日过去，宋族长也捋清了头绪，师傅他老人家也算是得了空闲出来。 宋芷想着今日重新复课，师傅必然会好好考校她。 于她而言，自是不敢怠慢，仔细在脑中复盘笔记上的每一种脉相对应的症状，以及记诵人体的穴位，极其对应经络走向。 待过了午时最热的那一段时间，隔壁传来了叮叮咚咚的砌墙声，以及说笑声。 宋芷便知时辰不早了，她起身收拿好笔记，同正在编织的小妹说了一声后，抬脚便去了师傅家中。 “阿芷来了啊，快过来坐。” “这些日子为师忙着外务，也没有过问你学习情况，那人体穴位图可记下了？” 宋芷乖巧的点头。 郑大夫便欣慰的捋了捋稀疏的胡子，“那好，我来考考你！你且说说曲池、三阴交、大椎、中腕这些穴位在何处？” 宋芷一一指出。 郑大夫点点头，继续考校道：“你且说说散脉与微脉、虚脉与实脉的区别。” “散脉脉搏散漫无序，来去不明，常见气血耗散、脏腑衰败之人，微脉脉搏呈极细极软，似有若无，常见久病气血亏损、阳气衰微之人。” “虚脉举止无力、按之空豁、常见久病体虚、气血两亏之人，而实脉充盈有力、正气旺盛.....” 宋芷仔细一一作答。 郑大夫颇为满意的点点头，“不错，不错，看来这几日你确没有懈怠，那好今日为师便先与你讲一讲这针灸之法。” 学习针灸只熟记人体学会图这些还不够，其中的学问包罗万象，既要有一定的医理做支撑，还要对脏腑脉络有一定的认识，同时还要了解病因病机。 三者结合缺一不可，也只有了解了其理论，后续咱们再谈针刺手法。 说完了这些，他从书案上拿起了一本厚厚的医书，递给宋芷，“这本书有些厚，也是我近期刚抄录完的，这本书上讲的就是最基本的基础理论。 “从阴阳五行，衍生到其中的相生相克的关系，及其人体脏腑、经络之间的相互关系。” “先前我已经带你辨识过草药，以及记诵了相应的脉相经络，如今回头再来学这些知识，你心中也已经有了些许概念，不会生涩难懂。” “今日为师便从书中理论开始说起，首先，你须得知道何为阴阳，所谓阴代表着柔、寒、静、俱有收敛特性;阳则代表着刚、热、动、充满生命力。” “两者之间相互依存、相互转化、同样的阴阳平衡是人体健康的基石，阴阳失衡这会导致疾病的发生。” “所谓五行在医理上与脏腑、经络、情志等密切相关，调节五行平衡以达到身体的平衡....” 郑大夫就这样又给宋芷讲了一个多时辰的基础医理后，终于是结束了今日的课程。 “今日就到这里，你也与我学了一段时日的脉相，今日又开始学习针灸，但你若是想要医术上有所进益，光靠熟背书本上的这些知识是不够的。” “这样吧，往后我出门看诊，你便随我一同前去，只有多摸多练多看，才能更深刻的体会其中的奥妙来。” 宋芷忙站起身，拱手郑重道谢，并表示自己回去后一定勤加练习帮人号脉。 世上的事情就是这般巧合，这边师徒两人刚说完今后的教学内容，门外便传来了村民们焦急的呼唤声。 “郑大夫，郑大夫，还请您快随我走一遭。” 郑大夫站起身，见对方一副火急火燎的样子，当即询问道：“这是发生了何事？” 那村民们跑的急，一边扶着门框喘着粗气，一边答道： “广云叔家的陈婶子在院子里摔了一跤，人摔在地上爬不起来，我也不知她摔倒了何处，也不敢贸然将人抬回房间里，您帮忙看看去吧！” 陈氏的身子骨他知晓，每年总要病上一两回，这样体弱的人再摔一跤，那可是有致命的危险。 郑大夫当即就要折身回屋拿药箱去， 哪知老伴却是很有默契的先一步，拿了药箱递了过来，“快去瞧瞧吧，人应该摔的不轻。” 不待郑大夫伸手接过，宋芷很是有眼力见的接过师傅的药箱，跟着师傅便往宋广云的家中走去。 一路上，郑大夫问起病人的情况来，“人是什么时候摔倒的？现在人可清醒着？” 村民连忙回道：“人是醒着的，就是陈婶子自己高声唤人，我家里人这才听到了呼救声，出来查看，就看着陈婶子倒在了菜地边上。” 她有些后怕的自顾自道：“广云叔在村中作坊做活儿，二吉三吉在外头帮人盘炕，也幸好婶子还清醒着，不是婶子自己呼救，我们还真发现不了。” 而郑大夫听到人还清醒的时候，提着的心倒是稍稍松了一口气。 宋芷跟着郑大夫到达宋广云家时，迎面正好撞上匆匆从作坊中跑回来的宋广云。 他顾不得先与郑大夫打招呼，直接一骨碌先冲进家中。 待见到老伴还清醒时，原本提着的那口气忽的一泄，脚下一软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倒地后的陈氏见状，急的直掉眼泪，她想要爬起来去见老伴的情况，现实却是手脚发软，随着她的动作，右手手拐处一股钻心的疼痛袭来。 郑大夫见状，忙三两步走上前，止住了陈氏的动作，“你别急，莫要乱动！” 宋广云见老伴为他着急，也忙出声安慰道：“你莫要乱动，先让郑大夫瞧一瞧，我方才就是跑的太急了，这会子有些喘不过来气，不碍事的！” 陈氏见老伴安稳，焦急的情绪这才平复下来。 郑大夫见陈氏的情绪慢慢稳定住了，温言安抚道：“你别紧张，先放松，待我先与你号一号脉。” 于是郑大夫先是给陈氏把了脉，又看了其面色，舌苔，最后询问她身上还有哪里不适？ 第300章现场教学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我就是手脚无力，头重脚轻，右手不能碰，一动就痛的厉害。” “你是如何摔倒的？”郑大夫又问。 “我应是在菜地处蹲久了，忽然起身时，眼前一黑，人也不知怎么就跌了下来。” 郑大夫了然的点点头，这与他把出来的脉相一致，陈氏的身体虽气血两虚，却也不到会突然晕厥的地步，这大抵还是起猛了的缘故。 正常人蹲久了忽然起身，还头晕目眩呢，何况她本就是气血不足之人。 确定对方身体不是什么紧急病症，郑大夫又上手查探一番其身上可还有其他不宜搬动的外伤。 他一边上手轻按，一边询问其可有痛感。 待确认只有手臂处有伤势后，郑大夫便让听到动静赶来的乡邻先将人抬回屋中放到床上。 宋芷也紧跟其后，提着药箱跟了上去。 “先将药箱中的银针袋拿来。”走至床边的郑大夫吩咐道。 宋芷闻言，将药箱放在桌上，随后取出针袋，走至师傅身侧递了过去。 正好趁着此次机会，郑大夫有意让自己的弟子实战一番。 于是他让开了位置，示意宋芷上前，“你来把一把脉，看看可能号准脉相来。” 难得有实践的机会，宋芷心中既激动又紧张，她拿了脉枕轻轻的放在其手腕下，随后坐在床边凝神号脉片刻。 半晌后，宋芷开口道：“师傅，陈奶奶的脉相细弱、且沉不易触及，脉搏还有一些滞涩迟缓，这应是其长期的气血不足，经络不畅有体虚的表现。” 其实这样的脉相一点也不难分别，整个小河子村中有一多半的妇人都是这样的脉相，长期的劳作以及没什么营养，大伙儿的身体都亏空。 只不过是陈氏的底子更弱一些，前些年又大病一场，这就导致了她的身体又要弱于常人。 郑大夫满意的点点头，追问道：“那以你之见，这要如何治疗。” “以徒弟来看，若是药物治疗主意补气养血，调理脾胃为主。如服用师傅您给我的《伤寒论》中的八珍丸、人参养荣丸....” 还不待宋芷将话说完，陈氏忙道：“郑大夫我这身体，我自己清楚，没什么大碍的，今日就是起的猛了些，一下子没站稳，用不着吃汤药！” 一旁的宋广云却是忙阻了老伴的话头道：“郑大夫您别听老婆子的，您看该用什么，咱们就用！” 见陈氏脸色焦急。 宋芷赶忙接话道：“广云爷爷你们莫急，陈奶奶的病症旷日持久，从前又节省惯了，须得慢慢进补，所谓药补不如食补，多吃些健脾益胃的食物也是成的。” 从前家贫无以为继，如今他有作坊的活计，两个儿子又得了盘火炕的活计，手头上自不像从前那般捉襟见肘。 听宋芷如此说，宋广云忙问道：“阿芷丫头，你快与我说说，可以采买些什么食物进补？” 宋芷看了一眼自家师傅，见其微微颔首，于是宋芷便放心大胆的道：“可以买些猪肝、羊肝回来熬汤吃，这些都是补血的好物。” “此外可以熬小米粥，山药小米粥，陈皮小米粥，这些都具有调理脾胃的功效，不妨试一试。” 这些郑大夫从前同样与他们说过，只是家中实在艰难，实在不舍得花费钱财。 如今再听宋芷提及，宋广云连连应承道：“我明日就去割猪肝去。” 见安抚好了两人，郑大夫便对宋芷道：“好了，你且让开，为师来与之针灸，你从旁协助。” 于是宋芷乖乖的暂退到一旁，眨巴着一双明眸看着师傅动作。 只是师傅手法娴熟的在其百会，风池、合谷、曲池、足三里、关元等穴位下针，一边下针的同时，一边还与宋芷介绍针刺手法。 “针灸有提插法、捻转法、点刺法，不同的针灸方法可以起到调和体内的阴阳平衡、疏通经络，促进气血流通，达到扶住正气、驱除病邪的作用。” 郑大夫一边操作，一边不时捻动下手中的银针。 待到扎完手中的银针，郑大夫便对床上的陈氏道：“你且躺着别乱动，这银针须得扎上半柱香的时间。” 说罢，他又转头看向宋广云，“去寻一条干净的麻布以及两块木板来。” “方才我看过她的右手，没有错位，想来应是摔骨裂了，且这样的年纪骨头最是脆弱，待行完针我与她包扎固定。” 宋广云听到骨头没有跌折，心中松一口气的同时，连忙道：“有的，有的，我这就去拿。”言罢，当即出了屋子准备起用具来。 待人走后，郑大夫又考校起宋芷来，“你且说一说，方才我都选了什么穴位？” 宋芷一愣，目光不由向床上的陈氏看去，思索片刻后将方才的所扎穴位一一报出。 见其能够回答出，郑大夫继续追问，“那这些穴位又各自有什么作用？” 宋芷这几日只堪堪记住人体穴位图，至于每一个穴位对应的功效，她只粗粗看了几眼，并未真正的记下。 于是她老实的回道：“师傅，我只知百会穴可以健脑宁神、足三里有健脾益胃、益气养血的功效、而曲池可以舒经活络，其他的弟子并不知晓。” 这本就是额外考核她的，见她没能回答上来，郑大夫亦不生气，只心平气和的将所有穴位的用法以及作用同宋芷说了一遍。 临了又补充一句道：“今日的我所说的穴位用法以及疗效须得记诵下，待明日再考校你！” 宋芷十分恭敬的应下。 一旁的陈氏看着对答如流的两人，忍不住艳羡的道：“阿芷拜了个好师傅，如此用心教导你。” 宋芷甜甜一笑，十分认同的附和道：“我会好好跟着师傅学的，后续陈奶奶若是有哪里不适，只管去我家中唤我，我来帮你免费号脉。” 陈氏闻言，咧嘴笑开，“那可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只要陈奶奶愿意就好。” 与那些自小学医的人相比，宋芷入门本就晚了许多，当下她的理论与实践两手抓，如此才能快速进步。 郑大夫对于小弟子如此主动求上进，更是满意的直捋胡子。 第301章往来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没过多久，只见宋广云急匆匆的拿着用于固定手臂的用具赶了回来。 郑大夫接过用具，手法娴熟的用木板一前一后的固定在陈氏的手臂两侧。 随后用麻布将木板固定，做成了一个简易的夹板，以此来固定住受伤的手骨，促进愈合。 待到所有的处理工作都顺利结束之后，郑大夫又十分细致地向陈氏交代了一些需要留意的事项。 比如要避免手部受到碰撞、避免用力等等。 等把该交代都交代完，郑大夫这才上前收起银针，“怎么样，感觉头还眩晕吗？” 陈氏用左手撑坐起身，摇了摇头道：“多谢郑大夫，这会子感觉好多了！” 郑大夫见其没什么大碍，便让宋芷收好银针，准备告辞离开。 宋广云不慎放心的道：“郑大夫，您看我家的老婆子真的不用吃药吗？” 郑大夫笑道：“大嫂的身子主表气血两虚之症，要是吃药少说也要进补三个月，若是中断了那效果肯定要大打折扣。” “其实阿芷方才说的是对的，药补不如食补，多吃些好的，身体的气血充足，身体自然强健。” 宋广云听郑大夫也如此说，松一口气的同时连连点头，表示自己一定照办。 他将师徒两人送至门外，有些紧张的问道：“郑大夫，您看着这诊金。” “都是乡里乡亲的，这钱留着给大嫂买些肉补一补。” 宋广云却是坚持道：“那哪成，您若是不收诊金，将来我哪还有脸再请您来家里看诊。” 他家中虽贫，但该懂的道理他还是知晓的，郑大夫一家现在就指着郑大夫帮人看病的手艺养活家里，他如何能人白走一趟？ 为了表明现在自己有钱，他当即从衣襟中掏出一把铜钱来，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 “郑大夫，家里先前卖凉粉也赚了些许钱帛，付诊金的钱还是出的起的。” 郑大夫见状，不由也笑了，“如此，你便付我十文钱便好。” 宋广云闻言旋即数了十枚铜钱出来交给郑大夫。 郑大夫手了诊金后，师徒两人告辞离开，一路上遇到不少闻讯而来的村民，大家手中提着篮子，朝着宋广云家中走去。 郑大夫回到家后，同样也嘱咐老伴一会儿从家中拿些东西过去探望一番。 王氏自是满口应下。 这边宋芷放下师傅的药箱，拿上自己的笔记，以及师傅今日刚给她的医书，便要告辞离开。 那边郑慧将她唤住，“阿芷等等，我有件东西要给你。” 不多时，郑慧手中拿着一个针包递到宋芷手边，“谢谢你领着我做美白润肤膏，还有去村学授课一事。” “我一直想着自己有什么能为你做的，思来想去这段时间你正好跟着祖父学习针灸，便定做了一套银针给你。” 宋芷没想到能收到银针，她惊喜的接过针包，迫不及待的打开针袋，看着针袋内嵌入的大小不一的银针。 宋芷的脸上洋溢出大大的笑容，“我正想着去定一套银针呢，姐姐可真是及时雨，这银针我很喜欢。” 郑慧见宋芷眼神亮晶晶的，嘴角不由勾起一抹弧度，“我来与你说一说这些长短不一的银针分别都是什么情况下用的。” “这根最长的，通常是用于针灸时刺激深层穴位，比如腿部和背部的穴位，能够帮助疏通经络，调和气血。” “而这根稍短的，则适用于手臂、脸部等较为表浅的穴位，既可以达到治疗效果，又能减少患者的疼痛。” “至于这些更细小的银针，它们非常灵活，适合用在手指、脚趾等细小部位，能够精准地刺激到特定的穴位，促进……” 郑大夫与老伴站在廊檐下，看着孙女与徒弟两人凑在一处，嘀嘀咕咕，十分亲昵的样子，心中更是欣慰不已。 宋芷今日得了两件宝贝，回去的时候，嘴角都是咧着的。 她先回房放下东西，随后直接寻去了工作室。 果然前院没人，宋芷便猜测阿奶他们一定都在这里帮忙。 宋芷先是招呼了下屋中的长辈，随后对吴氏说了陈氏摔倒一事。 吴氏一愣，急忙停下手中的活儿询问道：“那你陈奶奶的伤势可要紧，不行，我得带些东西去看看人家。” “你大伯先前摔伤了手臂，人也来家里送了鸡蛋的，如今人遭了罪，咱们也得去瞧瞧。” 宋芷见她奶风风火火的要走，忙将人劝住，“阿奶，方村中已经有许多村民拿了鸡蛋去看陈奶奶，咱家就不送鸡蛋了吧。” “这样我明日正好去县城，到时候买些补血的猪肝送去。” “师傅说陈奶奶的身体是气血两虚之症，需要多吃些补气血的食物，猪肝就很不错，咱们既是要送礼，就送别人用的着的，岂不更好。” 吴氏觉得孙女说的十分有道理，于是这件事便这样定了下来。 说完了陈氏受伤之事，宋芷这才询问起备货情况。 吴氏，“加上先前本就有的存货，这一批预定的货物全都做好了，你刚上课回来，多去温习温习功课，制作青草膏以及牙粉的活计交由我们来就好！” 宋友山附和道：“是啊，阿芷你自去忙吧，莫要辜负郑大夫的教导，这些活儿咱们现在都上手了，你自去忙吧。” 随着郑大夫课业难度逐渐加大，宋芷愈发意识到自己需要投入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在功课之上。 她点点头，“那我先回房整理下今日所学，大伯你们若是忙不过来，或是有什么问题便来唤我。” 于是宋芷返回房间。 她先是重新裁了一刀纸，随后装订成册。 做完这些准备工作后，宋芷提笔在扉页写上，‘病例实例’几个大字。 紧接着，宋芷将今日陈氏的脉案，脉象特征、病情表现以及后续所采取的治疗方案都逐一记录下来。 不仅如此，就连师傅所选针灸穴位的具体位置和相应功效也都描述得清晰明了。 她自觉不是一个聪慧之人，她的起点又比旁人晚，若是想要多掌握治病救人的本事，那么从现在开始她就得不断积累病例实例。 要知其然，还要知其所以然。 这个过程虽然很枯燥乏味，但对于宋芷来说确是积累经验的最直接有效的法子。 即便这条路道阻且长，但为了更好的抵御风险，现在的一切努力在宋芷看来都是值得的。 第302章牙人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翌日，宋芷在隔壁的喧嚣中起身，速度的收拾好自己，吃好早食，宋芷便提着糕点就出了门。 宋芷出门时，看了看隔壁还在砌着的院落，三十人的动作十分迅速。 昨日宋芷瞧着隔壁还只有个框架，今日在看院墙已砌的有半人高了。 宋芷觉得要不了半月时间这二进的院落便能建成了，所以她的抓紧时间找些人手。 所以今日宋芷进城的目的有二，一则先去牙行转转， 二则是去集市转一转，看看可有兔子售卖。 宋芷提着糕点，照例先去了味悦坊，周掌柜在见到宋芷亲自过来，顿时放下手中的活儿，热情的迎了上来，“好些时日没见，快请进，快请进。” 宋芷将手中的篮子提给一旁迎上来的小伙计，随后同周掌柜打听道：“周掌柜，您可知道这城中的买奴仆的人牙子？” 这个周掌柜还真就知道，他刚到这县城便买了两个仆从打理家中事务。 见宋芷有所问，他以为是宋芷家中的生意忙不过来，须得人手帮忙。 于是他很是干脆的道：“我倒是认识一位姓沈的牙人，为人颇为机灵，就在城西的明前街上。” 他转了转眼珠子，有心与宋芷交好，于是周掌柜干脆大手一挥， “去那等鱼龙混杂之地，你一个姑娘家到底不安全，这样，我让阿水随你走一遭。” 说罢，也不给宋芷拒绝的机会，当即招来小伙计吩咐道：“你陪宋小娘子走一遭，切记将人给照看好了!” 阿水放好糕点，提着篮子走过来，态度十分恭敬的应承下来。 宋芷有些不好意思，“这会不会耽误您生意？” “没事，这一大清早也没什么人买糕点，不碍事！” 于是宋芷谢过周掌柜，领着阿水步入了城西明前街上的牙行。 这牙行门脸虽不起眼，但内里却别有洞天，人来人往，热闹非凡，显然是个交易频繁之地。 一进门，阿水便轻车熟路地找到了那位姓沈的牙人。 做他们这一行的，就得耳聪目明，虽然时隔一年，沈牙人还是很快从脑海中搜寻出阿水的记忆。 沈牙人脸上满脸笑容的快步上前，先与阿水寒暄了几句，“可是周掌柜那里有用人需求？” 阿水摇头，指了指身旁的宋芷，“今日的买主是这位宋小娘子，沈牙人可得尽心些，否则我们掌柜的可是不依的。” “当然，当然。”沈牙人连连应承。 旁人不知道这周掌柜的背景，他们这些做牙人的如何能不知其背后有县令大人做后盾？ 他除非是不想在这行混了，否则如何敢得罪眼前之人。 沈牙人这才将目光看向站在阿水身旁，一身朴素装扮、气质卓绝的宋芷，显然没想到要买人的是眼前之人。 他十分客气询问起宋芷的要求。 宋芷想了想道：“请问沈牙人，我需要买女子，最好是能找到一家子的女子，如果不行，一家有一两男丁的也成，单独的女子也行。” 沈牙人一听这话，脸上闪过一丝诧异。 在这行当里，通常都是大户人家才会来挑选奴婢，而像宋芷这样直接开口要买女子的，实属罕见。 难道这姑娘是做那种生意的？ 沈牙人在心中摇了摇头，这样的穿着打扮却又不像。 他暂且压下了心头的疑虑，略一思忖后道：“娘子有所不知，我们这儿虽也有女子，但大多是因家境贫寒，一家人自卖自身以求活路。” “这样的情况下，女子往往与家中男丁一同出售，单独的女子确实不多。” “娘子若是不急，或许可以稍等些时日，待有新的货色进来，我再为娘子留意。” 宋芷却也不急于这一时，她点点头，同时解释一句道：“我家中开了作坊，买些女子是为了帮我做纺织活儿。” “那些自卖自身的人家本就悲苦，我自是不愿意再强拆人家，那就麻烦沈牙人帮忙留意一二了！” 沈牙人一听这话，知晓先前是自己误会了人家。 他立时又追问了一句，“不知宋娘子，需要多少人手？” “十人不算多，二十人也要的下！” 这话一出，沈牙人心中一动，他转了转眼珠子，往前走了几步，压低声音道：“我倒是知晓一处有这么多的女子。” “只是.....” 见她犹豫，宋追问道：“只是什么？” “宋娘子先前听过陈家的事情吧，这一批人原本是要卖与他家的，但因陈家出了事情，如今那王牙人算是砸在了手中。” “富豪乡绅家中就算要采买奴仆，大都是买回去种田耙地的，谁家有那闲钱买这么多的女子回去。” “且他们年岁也大了，大户人家根本也不愿意挑这个年岁的女子当婢女，用着也不放心不是。” “我听说，这批人要是再卖不出去，那王牙人就准备将人全都卖到那种地方去。” “哎，我们做这种买卖人口一事已是有损阴德，若是再做上这种逼良为娼之事，岂不是死后要进十八层地狱？” 沈牙人絮絮叨叨，虽然不知他最后说的话，有几分是真心，还是想促成这一笔大买卖，故意在她面前说的。 但在宋芷看来，这事儿若是她先前不知也就罢了。 现在这件事被捅到她的面前来，她就不可能还无动于衷，当做什么也不知。 于是她开口问道：“哦，那这些人都是正常的买卖？不是故意掳来？或是拐来的？” 沈牙人一听这话，连连摆手道：“这哪能啊，咱们祁水县可是有周大人坐镇，若是谁敢做这等掠人的买卖，不是自寻死路吗？” “只要被卖的人一去县衙告发，我等都要去县衙蹲大牢，判徒刑的。” 宋芷收敛心中的思绪，笑着点头道：“那好，麻烦沈牙人帮忙从中牵一牵线，若是事成，该给的中人费用，自是不会少你的。” 见宋芷一口应下，沈牙人心中舒一口气的同时立时道：“那请宋小娘子稍待，我这就去找王牙人。” 说罢，匆匆而去。 第303章状况外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不多时，沈牙人急头白脸的跑了回来，在其身后还跟着一名瘦高个男子。 他站在宋芷的面前，喘着粗气道：“宋小娘子，实在不巧，那王牙人实在等不及，今日一早便去了府城寻找新的买家去了。” 宋芷目光锐利的盯着眼前之人，板着一张脸道：“怎么，沈牙人，你莫不是见我一个姑娘好欺负，与我耍手段？” 沈牙人感受到宋芷不怒自威的气势，只觉心中一凛。 他们这种惯常需要与人打交道的牙人，最是能感受得到对方情绪的变化。 那不是一种普通百姓身上能有的气势。 沈牙人心中不由哀叹，陪着笑道：“怎会，怎会，此事真真是太过巧合。” “您看这是就这般算了，人手一事我后续帮您慢慢物色，还是让王牙人的手下去追一追？” “这人也是早晨刚出发，若是快马加鞭的应也能追的上。” 说罢，他了拉身侧的人，示意他上前说话。 那人见沈牙人对宋芷这般客气，也一改漫不经心的态度，陪着笑道：“这位娘子，确定要的了这些人？事先说好，我那处可是一共有十八人！” “若是您给我一个准信，我家老大乘的马车，我这就快马加鞭的追一追人，想来应是能追的上的。” 宋芷大手一挥，“我全要了！” 那人瞪大眼睛，不确定的追问道：“您确定都要了？若是我将老大唤回来，您这里要是又不要了....” 宋芷心中担心这着些女子的前程，懒的再与之墨迹，直接从身上掏出一锭银子，扔到对方怀中， “这是五两银子的定金，你只管去追你老大，若是我不买，这钱你也不必退我，你们再往府城谈买卖也不亏！” 那人抱着沉甸甸银子，高兴的啃了一口，见银子是真，再不敢怠慢，笑嘻嘻的道：“我这就去追人。” “等等。” 宋芷将人唤住，侧身看向了沈牙人，“这件事还劳烦沈牙人也跟着走一趟，你是这中人，还劳您从中调和一二。” “周掌柜与我推荐了你，想来沈牙人做事定是不会让人失望的吧!” 沈牙人忙赔笑道：“自然，这是自然，小的一定将这件事给您办的妥妥的。” 那些女子他也见过，都是些乡野妇人，饿的跟皮包骨头一样，满脸菜色。 即便是去府城应也不是那么容易找到买家，因而他才敢这般承诺。 双方约定好明日的这个时辰宋芷再来提人，随后两人便匆匆出了门。 宋芷从牙行出来，从小挎包中掏出一小串铜板递给阿水，“今日劳烦小哥陪我走一遭，事情才能这般快定案，这钱请你吃茶。” 宋芷是他们少爷的合作伙伴，更是他家掌柜都要礼遇的人，阿水不敢收，连连摆手。 宋芷直接将钱塞到他手中，“你只管拿着，我不说，你不说，你家掌柜不会知晓的。” 阿水见宋芷如此说，抓着铜钱连连道谢，高兴不已。 两人辞别后，宋芷顺势便拐去了城西的集市，她先是去肉案上买了刀肉、猪肝以及案板上所剩的板油。 待买好东西，宋芷便开始在草市上逛了起来。 一段时日没来这草市，如今草市中的种类丰富不少，集市在的人流量亦不在少数。 宋芷很快逛到了卖家禽的那一排摊位。 一眼看去，这一排卖活禽的地摊上，摆放着鸡、鸭、鹅、以及各种品种的鱼，当然其中亦有宋芷寻找的兔子。 城中百姓若是想要换一换口味，便会来此采买，因而大部分摊位前都有两三顾客正与摊主讨价还价。 宋芷的目光，将这一排三处卖兔的摊位扫视了一遍，见一妇人摊位前空无一人，于是抬脚走了上去。 见自己的摊位前，被一片阴影笼罩下。 曹氏恍惚间忽然抬头，便见自家的摊位前，站着一位面色和善的小娘子。 她紧张的拽紧了自己的衣角，努力推销道：“这位小娘子买兔吗？” “我家的兔子已经养了三个月了，现在吃肉也很鲜嫩的，您若是嫌它小或是再养一两月再吃也是成的。” 见宋芷不做声，目露期盼的道：“这很划算的，一只兔子，只要六十文钱，您要买吗？” 宋芷终于知晓她这摊位前为何没有人了。 这半大的兔子剥了皮只剩下二两肉呢，要买回去吃的人肯定不会选择这半大的兔子。 她应该将这些兔子兑给饲养兔子的人才对。 于是宋芷和煦的问道：“既是再养一段时间，兔子能长的更大些，卖的价钱也高，你现在卖了岂不是贱卖了？” 曹氏听到宋芷疑问，立时垮下肩膀来，眼泪不由分说的簌簌而落，“我这也是没有办法，俺家男人前几日山上打猎被野猪撞伤了，撞折了腿不说，还撕下一大块皮肉来。” “如今伤口还在往外渗着血，前期看病抓药已经花费了三两银钱，现在家中实在拿不出钱财看病买药，这才不得已....” 宋芷此时也无心询问兔子的事情了，她当即表示道：“我师傅是大夫，我这里也有一种效果很好的止血药，若是你愿意....” 不待宋芷将话说完，曹氏仿佛一个溺水之人抓住了一颗救命稻草。 她也顾不得宋芷说的是不是真的，还是故意诓骗她的。 她一把抓住宋芷的胳膊，哽咽的道：“求小娘子救一救我相公，我愿意用家中的兔子抵诊金。” 宋芷没有接茬，而是问道：“你家在何处？” “我家在大槐村！” 宋芷不知大槐村具体在何处，于是她自报家门，“我与我师傅俱住在小河子村，不知从我的村庄，到你所在村庄需要多久，又顺不顺路？” “只同一半的路，后续我们村还要往北走上一个时辰。” 妇人是听过小河子村的，大家现在都知晓小河子村会帮人盘炕，还有为人所津津乐道的水泥路。 原本丈夫也是想要跟着那些人后头盘炕的，但考虑到要给侄儿攒彩礼，这才冒险进了深山，如今竟是落到这般的田地。 宋芷见不会绕太多路，当即表态道：“那好，你收拾收拾东西，我这就回去请师傅，再一并拿上止血药，之后随你走一趟。” 第304章闹剧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曹氏显然没想到，宋芷会这般轻易便答应了她。 她先是怔忪了下，待大脑反应过来，她立时手忙脚乱的收拾起货物来，一边收拾，一边口中还带着哭腔感谢着。 宋芷看着她这般样子，心中颇不是滋味。 她不知自己的行为是不是同情心泛滥，但她在得知对方家中支柱将要倒塌时，还是忍不住想要尽一份心力。 她也并不知晓自己与师傅能不能救下对方的性命，可此刻的她的心里，只想着一句话。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其他的一切交由天来决定。 妇人匆匆将几只竹笼放入竹筐之中，担上货物就要跟宋芷走。 宋芷领着人先出了城，随后在城墙下上了相熟人的牛车。 见曹氏局促的站着没有动作，宋芷招手道：“还愣着作甚，快上车！” 曹氏羞愧的道：“我....我身上没钱！” 真是一文钱难倒英雄汉，一文钱就能拦的人瑟缩不敢向前。 宋芷叹了一声气，“车资的事情不必你操心，你先上车，你丈夫的伤势要紧！” 曹氏闻言，这才敢将竹筐放到牛车上，手脚并用的爬上牛车。 见人上了车，宋芷转头吩咐赶车的赵老汉，“剩下的车位我都包了，咱这就走！” 赵老汉闻言喜滋滋的一甩鞭子，牛车缓缓的驶离了县城。 两人在村口下车，宋芷见她担着担子，便让她先在村口候着。 宋芷则是先去了师傅家中，将方才在县城遇到的情况同师傅说了一遍。 宋芷有些不好意思道：“事发突然，我也未能征求您的意见，就为您应下了这件事。” 郑大夫却是站起了身，先是吩咐郑慧去套驴车，随后一脸欣慰的拍了拍宋芷的肩膀，“为师与你说过，医者应率性而为，不失本心。” “何况治病救人本就是医者的职责所在，我又为何要去责备于你。” “好了，回去与家人报备一声，咱们一道去吧。” 宋芷闻言，朝师傅行了一礼，飞奔着往家中跑去。 郑大夫看着转眼不见的孩子，摇头失笑道：“到底是个孩子。” 王氏拿了药箱过来，揶揄道：“你就偷着乐吧，认下了这般合心意的徒弟。” 郑大夫亦不反驳，乐呵呵的接过老伴手中的药箱，往孙女牵着的驴车而去。 宋芷快速的跑回家中，同吴氏简单了说了一声同师傅出去看诊。 随后回房拿了止血药粉，又急匆匆的跑到师傅家中。 一行三人，在村口搭上曹氏，就这样往大槐村而去。 郑大夫驾着驴车根据曹氏的指引，最终在一处黄泥小院门前停下。 还未进家门，宋芷便听到院中传来了争执声。 只见一名妇人掐着腰，指着拦着她的两个孩子大骂道：“我就说你们一家当我们娘两个是外人，怎么你娘能拿着兔子去卖？我就不能拿兔子去卖吗？” 一旁赶来劝架的邻人道：“哎呦，她大嫂，瞧你这话说的，这不是孩子们指着这点兔子，给他爹换医药费.....” 不等劝话的人将话说完，那妇人便一下子坐到了地上，撒泼道：“这日子过不下去，没法过下去了，你们都向着他们，都欺负我们孤儿寡母！” “这几个小的防备着我，你们不帮忙着我说话也就算了，还要指着我，这是要将家中值钱的东西都卖了！还要拖累我们孤儿寡母啊....” 曹氏听到动静，车上的东西也顾不得拿，立刻跑回家中解释道：“大嫂，大嫂，我们没有这个意思。” “相公现在还烧着，您就别闹了，待他好了，再去山中打了猎物去售卖，家中的境况还是会好起来的！” 那妇人听到这话就一肚子气，见对方恳求，她更是不依不饶起来：“好起来？怎么好？看病抓药不要钱？现在人都烧了人事不知了，我就问你看病的钱财从哪里来？” “你是准备卖完了兔子，再卖田地吗？我丈夫为了全家上战场死了，难道你还想拖累死我儿子？” 邻居一听她这般说，大家都不敢在说话。 宋芷听到这里，心里慕的一窒。 而郑大夫这些年这样的场景已经看过了无数遍，孰是孰非他不好过问，他只遵循着医者本心，抬脚走进了院中。 看着哭成泪人的曹氏道：“病人在何处？” 坐在地上撒泼的妇人，见曹氏真就带着大夫回来，她立刻从地上跳起来，大唤道：“哪里来的大夫，我们没钱！” “曹氏，我告诉你，休想打田地的主意，你要是敢卖地，我与你没完！” 说罢，立刻拦住了郑大夫的去路。 宋芷见状，快速上前道：“你放心好了，我们不会要你家田地，至于诊金。” 她转身指了指驴车上的竹筐，“那些兔子足矣！” 妇人狐疑的问道：“你确定？” “街坊四邻可都听着呢，如何会不作数！” 妇人见她如此说，这才冷哼一声，让开了路。 曹氏见状，立时领着宋芷一行人进了屋子。 夏日炎炎，本就闷热难耐，可房间内却是门窗紧闭，光线昏暗，宋芷一踏入门内，不由皱起眉头来。 她当即吩咐道：“将门窗都打开！” 紧跟着两人进门的两个孩子不敢怠慢，连忙打开窗户，明亮的光线投射进来，让宋芷看清了床上人的惨白脸色，以及包扎的白布上渗出的血渍。 宋芷转身吩咐道：“去寻一个干净的陶盆，端一盆烧开的水来。” 宋芷吩咐的同时，郑大夫已经坐在床边凝神静气的给其把脉。 待把完了脉搏，郑大夫仍旧让开了位置，示意宋芷号一号脉。 宋芷会意，上前号了片刻后道：“师傅他脉来急速，应是数脉，且他还有发烧、应是邪热入体，须得尽快的降温、止血！” 郑大夫此时已经拿了针袋站在宋芷身后，见弟子诊断无误后，便让其离开。 开始先给床上的人行了一套针法，助其疏通经络，降温止血。 宋芷目光紧盯的师傅的动作，将施针穴位尽可能的记进脑子里。 待行完一套针法，这时烧好的水也端了进来。 第305章先止血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曹氏紧张的询问道：“大夫，我相公现在怎么样？他什么时候能退烧？” 郑大夫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打开药箱，从中挑挑拣拣的拿了一些清热解毒、凉血止血的药材交给曹氏， “你先拿着这些草药，去煎一碗药过来。” “动作要快，须得在我拔了银针之前，就要将药熬好！” 曹氏不敢怠慢，接过药材匆匆出了屋子。 待其回身时，便见着宋芷盯着病患的伤处在看。 郑大夫走上前，轻声问道：“在看什么？” 宋芷惊奇的指着病患渗血的麻布道：“师傅，您施的针灸真管用，伤处已经不渗血了！” 郑大夫笑道：“我只是用针灸截住了他几处穴道，待拔了银针，其患处仍旧会渗血。” 宋芷星星眼的道：“那也给病患争取了处理伤势的时机，很是了不得。” 要知道有些外伤其实只要及时处理，并不会立即要人性命。 只是缺乏行之有效的止血法子，才往往导致伤情恶化，甚至危及生命。 郑大夫笑道：“你既是对他感兴趣，往后便好好学，将来再治病救人时，亦能学有所用。” 宋芷恭敬应下的同时，也从身上取了一瓶止血药粉出来，“师傅，这是我从南面的药商手里购得的三七” “那些客商说，这是养血止血的圣药，我打算一会儿将她的患处清创后，再重新撒上这样的止血药您看如何？” 郑大夫自然也是听过三七的，但因其药价格相对较贵，他的药箱之中便没有常备这样的药材。 听了徒弟这话，郑大夫很是认同的点点头，“三七不仅止血养血，还有一定的镇痛作用，于他的外伤来说，那是再好不过。” 于是师徒两人等烧开的热水变成凉白开后，宋芷便吩咐一侍立在父亲床头的孩子道：“你去给我们寻一块干净的布料来，我们须得重新给你爹包扎上药！” 那孩子一听不敢耽搁，立即出屋喊了娘亲过来。 曹氏翻箱倒柜的终是寻了一块半旧不新的麻布递到宋芷面前，紧张的问道：“您...您看着成吗？” 宋芷狠狠的皱了眉头，若是真用这块从箱笼之中翻出来的麻布包扎，只怕他与师傅今日的辛苦都得白费。 旁人不清楚，作为现代人的她可是在清楚不过这麻布上可能存在的细菌。 曹氏见宋芷紧皱起眉头，慌张的道：“那什么，我再找找，实在不成，我便去旁人家换些新麻布回来。” 宋芷没想到，自己一个不经意间的举动，竟是让对方如此忐忑。 她摆了摆手，“且先不急着找布，你手中的麻布并不是不可以，只不过放在箱笼之中许久，其上或许沾染了一些灰尘、蝇虫。” “若是用这样的布，或许会沾染伤口，这就像我们吃了脏东西，会拉肚子一样，伤口碰到了脏东西，也会引起发烧！” 曹氏一听到会发烧，更是手足无措起来，“那....那可怎么是好？” “待我先看一看伤势，若是伤口不深，一会儿撒上止血药后，伤口便可以收敛住，且这样的天气，还是不要包扎为好！” “一来伤口不透气，二来也容易滋生病害！” “当然伤口也有可能收敛不住，这样你拿些盐水将这麻布搓洗几遍，再放在烈日下暴晒一番，外头的日头，要不了一盏茶功夫，这麻布也就能晒干了！” 曹氏不敢耽搁，立刻将手中的麻布交给了一旁的女儿吩咐其依照去做。 站在一旁的郑大夫，看着自家徒儿能够这般心细，心中感怀不已。 他这般年岁时，还只知闷头读医书，哪里有她这般灵活的头脑。 而自家徒儿第一次给病患看诊，就能想的如此周全，还真如老伴说的那般他给自己找了个好徒儿。 此刻的他，要不是地点不对，一定欣慰的大笑出声来，以纾心中的畅意。 宋芷并不知晓师傅心中的想法，她招来曹氏，让其托着病患伤脚。 她则小心的将缠绕的纱布解开，用凉白开将敷了伤药的患处冲洗干净。 待冲干净草药，露出了触目惊心的伤处，一整块皮肉，被猛兽撕开，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没有伤及大的血管动脉，且伤口不深。 如若不然，这人哪里还能撑到的今日。 待冲洗干净患处，宋芷在患处撒上了止血药粉，随后让曹氏将伤腿放回床上。 宋芷在床边盯了伤处半晌，见伤处没有再出血，她语气惊喜的回头同郑大夫道：“师傅，患者的腿部不再渗血了，您看何时可以拔银针？” 闻言，郑大夫也走到了床前，他先是看了一眼伤处，在没有包扎的情况下，患处确实没有再渗血。 但这也不能确定，到底是银针封住了穴道，还是止血药起了作用。 于是，他看向了曹氏问道：“草药，煎好了没有？” “我这边拔了针，须得立即可他将药罐下去，否则等他再起热，就算人救回来了，脑子也要被烧坏了！” 曹氏闻言，只留下一句，“您稍待，我这就去瞧瞧。”便匆匆跑出了屋子，不多时，手中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走了进来。 郑大夫见药已经煎好，便也没了顾忌，旋即将银针给一一拔出。 宋芷站在一旁，目光灼灼的盯着患者的伤处，直到师傅将银针全都拔完，上过止血药粉的撕裂伤处仍旧没有渗血的迹象。 “师傅，止血药粉有用，血止住了！” 就站在床前的郑大夫看的一清二楚，他点点头，“看来你这止血药起作用了！” 说罢，他从床前让开，示意曹氏上前，“你先将药给他喂下去，半个时辰后，我再给他把一把脉！” 从欣喜之中回过神来的曹氏，朝两人匆匆道谢一声，端着碗便走到床前，小心的给丈夫喂药。 经过这一番救治，床上的病患虽然眼睛还不曾睁开，但强大的求生欲望，使得他将送到嘴边的汤药全都咽了下去。 宋芷见到这一幕，心中更是松了一口气，能喂的下去药，情况又要好很多。 现在血止住了，药也能喝的下去，剩下来的只要预防感染，防止其高烧，人也就能救的下来了！ 第306章练手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果然，在喂完药后没多久，床上的病患，迷迷蒙蒙的睁开了眼。 此刻他的意识还有些模糊，待他看清楚坐在床边满脸惊喜的看着她的妻子。 他虚抬了手握住对方的，唇瓣蠕动半响，低若蚊蝇的道：“我无事，你莫要花光了积蓄给我请大夫。” 曹氏回握住丈夫的手，一边擦拭眼泪，一边鼓励道：“今日我碰上了好人，你就别担心家中之事了。” “大夫已经给你止住了血，当家的你一定要好起来，咱们一家老小可都指着你呢！” 男人听到妻子的鼓励，心中的求生欲望更加强烈，只是因着失血过多，又连着烧了几日，如今的身难免有些精神不济。 曹氏见状，忙又安抚道：“你且安心休息，我去外头叫大夫来与你瞧瞧，你放心，这是位心慈的大夫，诊金也肯收兔子，不会叫家中背上沉重负债的！” 听完妻子的话，男子便放下心来，很快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见丈夫又昏睡了过去，曹氏当即寻到了大门外。 只见门前的大槐树下，宋芷坐在驴车上，正满脸笑意的给前来看诊的人号脉。 原是师徒两人在曹氏喂药后，便出来与大槐树下的郑慧汇合。 先前在院中看热闹的村民，亲耳听见宋芷说诊金可以收兔子的。 于是一老妇人也回家提了些鸡蛋来，恳求郑大夫帮忙给自家的小孙儿看看。 “大夫您行行好，我这小孙儿时不时就会发烧，去了医馆开了药吃就能好上一阵，待过上一阵后又会起热。” “哎，家贫，家中实在拿不出钱财来再给这孩子买药吃，还请大夫帮帮忙，给我家阿宝瞧一瞧。” 郑大夫和煦的点点头，示意老妇人抱着孩子上前，待把了脉相，又看了面相、舌苔后。 她便侧身示意宋芷上来，“你过来号一号脉。” 宋芷便上前来给孩子号了好脉，脉相沉时有力，跳动的还有些快，并不是虚弱之症，这样的脉相一看，这孩子就是被家里照料的很好的。 宋芷又看了看舌苔，舌苔厚腻，偏黄，脸颊泛红。 “如何，可能看出来他是何症状？” 宋芷点头，“这孩子有内热，或是孩子的胃肠功能较弱，一次喂食过多，或是吃的过杂，引起的积食，或许这孩子还有许不解便的诱因在里面。” 老妇人原本还对郑大夫让小弟子给自家孙儿看诊，心中颇有些微词。 但这儿听到宋芷说的话，她激动的上前一把握住宋芷的胳膊，“对、对、对，我这孙儿已经好几日不曾大解。” “去了城中大夫给我们开药吃了一段时日就好，待药吃完又恢复原样！” 她一拍大腿，满心焦急的道：“这可如何是好，总不能一直买药吃吧！我们这样的人家，哪里吃的起哦。” 宋芷便道：“其实小孩子脾胃虚弱，这是很常见的症状，光靠药物来催泄并非长久之计。” “当下还是只要在饮食上多注意些，可以吃些薏仁粥清热利湿、小米粥健脾益胃、若是感到积食了还可以再泡些山楂水缓解积滞的症状。” “这些东西农家都是常见的物什，实在没有也可以去集市上采买，实花费不了多少银钱！” “当然若是想要效果更好些，还可以搭配一些穴位按摩，比如足三里，天枢穴等穴位。” 宋芷一边说，一边指导老妇人该按摩何处。 果然，在宋芷教授老妇人按摩的途中，小孩子没多久便抱着肚子嚷着要上茅厕。 老妇人连忙将手中的孙儿交给儿媳，让其赶紧带着人去。 随后将一篮子鸡蛋递了过来，十分感激的道：“多谢大夫，多谢大夫，从前我们埋头吃药，却不知孩子发热的内在原因，” “村中更是有人说我那小孙儿身上沾染上了不干净的东西，哼，我看日后谁还敢红口白牙的胡咧咧。” 郑大夫却摆了摆手，“你这孙儿的病可不是我治的，不必给我付诊金！” 老妇人便将篮子递给了宋芷。 宋芷笑笑道：“我亦还没有出师，更没有收取诊金的道理。” “阿婆只管按照我说的法子试一试，若是效果不好，将来再寻我师傅看诊再给诊金亦不迟。” 老妇人心知今日这是遇上好人了，连连躬身道谢感激不已。 这边的动静很快，便再大槐树村传扬开来，这年头谁家里没有个头疼脑热，身上有病痛的。 只不过是舍不得银钱，又或是家中没钱，不舍得去医馆看病罢了。 听说曹氏请来了的大夫，在村口愿意帮人免费看诊，于是乡亲们自发前来，专请不要钱的宋芷帮忙看诊。 宋芷也乐的提高自己的诊疗经验，但有所请，无一不应。 其实这些人大部分要么是常年劳作，留下的旧疾，要么就是长期的节衣缩食，营养不良。 宋芷只得多交代众人，要多吃些，最好能够一日三餐，有条件的隔三差五的吃上些荤腥。 被免费看诊的村民心中乐呵呵的，但谁也没有将宋芷的话放进心里去。 无他耳，唯穷矣。 曹氏走上前，相告道：“郑大夫，我将药喂下了，方才我相公还清醒过。” 郑大夫点点头，“再等一等，等药效发挥作用，我再去号一号脉，确定接下来该如何用药治疗。” 曹氏连连点头，重新折返回家中照看丈夫。 这边，待宋芷将村民们看完，郑大夫这才起身道：“走吧，同为师去看看屋内的患者。” 郑大夫先是让宋芷把了把脉，随后问道：“脉相如何了？” “脉相平稳了很多，不似先前那般急促。” 郑大夫示意宋芷让开，随后上前号了号脉，片刻后对曹氏道：“与先前相比，脉相确实平稳了许多，但怕就怕在夜里会再起烧。” “今夜是最关键的时候，我教你，一会儿你打些井水过来，时不时与他擦一擦身，给他额头，腋下夹着凉布巾。切忌伤口沾染到水。” “另外，我再开一副方剂，若是夜里起烧时，你再给他喂下去，不烧则不用，可还记下了？” 曹氏连连点头，复述道：“用凉布巾敷额头、腋下，发烧了再煎药，不烧不用。” 第307章拿货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郑大夫见对方记下，又继续吩咐道：“若是夜里吃了药烧还退不下去，你再请人去小河子村寻我。” “若是这一夜平安度过去，明日清晨我再来与他诊治开方！” 说罢，郑大夫从药箱之中又重新捡了一副药材出来。 宋芷站在一旁看着师傅拿出来的草药，要比先前那那一副的药量更大，除了有清热解毒的连翘、金银花，还有解毒凉血的生地黄、以及芍药等。 她也将身上的三七粉，留了下来，“这药粉，你每日早晚与他重新上药，切忌用手去触碰他的伤口。” “至于清洗伤口，也同我先前那般操作，烧开的热水静置放凉后，用来冲洗患处，千万不要图省事，用井水、或是溪流之中的生水。” 曹氏感激涕零的收下药材，亲自将人送出门外。 “今日多谢两位恩公救治俺家当家的，不知这诊金需要多少？” 曹氏在说这话时，手下紧张的搓着衣摆，显的十分的局促。 郑大夫和善的笑道：“方才我那小徒儿不是说了嘛，给我三只兔子做诊金就好！至于我那小徒儿的止血药作价几何，须得由她来定。” 宋芷自也不是那冤大头，主动帮人来看病，还搭药进去的那种。 于是她想了想道：“这样，你等兔子繁殖时，给我预留些小兔，那盒药就抵五只小兔，此外我再同你采买两百只，你看这笔生意你做不做？” 当前她的牧草还没有播种下去，即便如苜蓿草生长期短，那也要近一个月的生长期。 她这兔子养一养到繁殖怎么着也得一个月时间，这样算起来刚刚好。 曹氏瞬间瞪大了眼睛，她不确信的再次问道：“你是说真的吗？真的要两百只？” “婶子忘了，我今日我们是在何处相遇的？我本来就是去买小兔的，这不遇上了婶子。” 曹氏没想到丈夫的病得到医治，还谈成了一笔买卖，高兴的连连应承。 而方才吵架闹事的大嫂就站在门前盯着几人对话。 见对方竟然真只要了三只兔子，又看弟妹的感恩戴德的表情，便知情况比她设想的要好。 于是人也识趣的不再闹了。 回去的路上，郑大夫询问宋芷，“你买那么多小兔子做甚？” “我家后山不是买了些山地吗，我准备种些牧草，用以养兔，兔肉可以吃，兔皮可以用来做帽子、围脖、鞋子，总之是好东西。” “若是做的好，说不得来年还能带着乡亲们受益。” 一旁的郑慧听了，十分感兴趣的提议道：“阿爷，前些年咱们买的药田，还有一块地没侍弄完，要不我也跟着阿芷学，撒些牧草种子，养上几十只兔子？” 郑大夫本也不是个爱拘束人的性子，见孙女对此感兴趣，大手一挥直接应承了下来。 经过这一番折腾，一行人回到村中的时候，时间已经临近正午。 辞别师傅，宋芷大步流星的往家中去，刚拐过一道弯，便看到门前停着的两三辆马车。 “来了，来了，人来了.....” 也不知是谁往院子里大唤一声，不多时，钱子旭大步流星的走了出来。 钱子旭等宋芷走上前来，率先开口道：“你总算回来了，我预定的那批货物都准备好了吗？我准备明日启程先回京一趟。” 宋芷点点头，“都准备好了！” 钱子旭心中一喜，旋即他又讨价还价的道：“既如此，宋小娘子能不能再多给我些青草膏以及牙粉，我回去后想了想当初预定的一千盒实在太少，怎么着也得要两千盒。” “还有，还有，你那羊毛帽子，这段时日应也有不少存货了吧？我这一次回的是京城，你能不能先卖些与我试试水？” 宋芷没有立即应承下来，而是反问道：“钱公子，您先前与我说的染坊一事？” 钱子旭合上折扇，轻巧的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瞧我，这般重要的事情，都忘了与你说。” 这些日子钱子旭除了拾掇新买的田庄，便是准备着启程事宜，还真就将布庄的事情给抛到了脑后。 今日若不是要来此提货，又想到心心念念的羊毛帽子，他还真想不来新来的布庄管事。 他朝身侧招招手，一位长相忠厚的中年大叔走上前来，恭敬唤了一声少爷。 “来来来，我与你介绍，这位就是宋小娘子，往后她送去咱们布防的羊毛，一律按最快的速度，最低的价钱帮其染好色。” “这位就是我布庄的管事，叫钱景，布庄就在官营铺子的那一条街上，你若是有染色的需求，只管将羊毛拿去布庄，挑选好颜色，剩下的事情交给管事便好。” 钱景朝宋芷拱了拱手，十分客气的道：“但凡宋小娘子有所需求，只管与我提。” 宋芷客气的回了一句后，大方的道：“既然钱公子开口了，那便依照你的数目来吧！” “青草膏两千盒，牙粉两千盒，艾草皂一千块，三种羊毛帽子各一百顶如何？” 钱子旭见宋芷这般爽快的应下了他的要求，心中高兴的同时，还又一丝丝的遗憾。 早知道方才就多定一些了！ 但他天生就是个乐天派，很快便释然开，这样的数目已经超出他的预期。 只要一想到自己带的这一批货物，很可能成为京城贵胄家中的追捧的紧俏货，钱子旭的嘴角便是怎么也忍不住的往上翘。 他笑眯眯的道：“成、成，你算一算一共多少钱，我带了马车来，一会儿全部装车。” “青草膏二十八文一盒，两千盒是五十六两，牙粉是三十八一盒，两千盒是七十六两。” “瓜皮小帽三两八钱，其他两种羊毛帽九两六钱，最后再加上五两的艾草皂，一共是一百五十两又四百文，钱公子你算一算可对？” “哦对了，忘了算了，钱公子是提供猪板油的，那您就给我一百五十两就好！” 钱子旭见宋芷就这一会儿就将价钱报了出来，吃惊的瞪大了眼睛。 他侧首看向一旁的管事，不确信的问道：“是这个数目吗？” 钱管事手中拿着算盘拨动了一番后，点点头，“少爷，是对的！” 钱子旭看向宋芷的目光之中，带了几分叹服，“我要是有你这般灵光的脑瓜子，我爹做梦都能笑醒！” 第308章宫中议事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钱子旭付了银钱，提着心心念念的货物，回去后，又派人拉了十多车的水泥，满载而归。 与此同时，京城，御书房内，皇帝在收到周煜的来信后，便兴奋的来回踱步。 去年岁末，几场罕见的大雪侵袭北方，三府、二十七县，百姓们冻伤、冻死数以千计。 北戎人更是趁机南下打草谷。 他便是想要出兵反击回去，却因国库空虚，无法筹集到军费、粮草，也不得已按捺下了心中的想法。 连连征战，百姓们生计多艰他这个做皇帝自然清楚。 若是强行横征暴敛，再逼反了百姓，反倒适得其反。 于是他采取了怀柔政策，一边安抚北戎等一众草原部落，开通互市，商道，缓和双方的对峙局面。 只是那北戎人仗着部落庞大，又不想看到皇帝不断壮大自身积蓄力量，时不时便要侵袭一下边关，试探他的底线。 皇帝虽然恼恨，但在现实面前不得不行缓兵之计。 另一边，他派了自己信任的边将镇守边关的同时。 又派了周煜到后方去搞经济民生，同时囤积粮草，为将来与草原一战做筹谋。 方才他就是收到了周煜的来信，其中叙述了可以御寒取暖的土炕，以及水泥一物。 信件的末尾，周煜还奉上了火炕的图稿，言明有了这样的便宜物什，待到了冬日，北地的百姓便可安心过冬。 同时他还建议皇帝，可以将此物什，推广到所有有需求的府县，如此一项还能增加百姓们的收入。 这种不需要他投资，便可让百姓受益，还能增加百姓们收益的工程，皇帝很喜欢。 在激动的来回踱步一阵后，皇帝立即吩咐内侍，将几位尚书给叫到御书房来商议此事。 不久，几位尚书匆匆赶至御书房，一个个心生好奇，不知皇帝急召所为何事。 皇帝一见众人到齐，便迫不及待地将周煜的信件内容及火炕图稿展示给众人观看，言辞中难掩兴奋之情。 “诸位爱卿，你们看，这便是周煜呈上的火炕设计图。据他所述，此火炕造价低廉，却能在冬日里极大地改善北地百姓的生活条件，使他们免受严寒之苦。” 皇帝边说，边示意内侍将书案上的图稿拿与众人观摩。 当工部尚书接过火炕图稿，仔细端详后，不禁连连赞叹：“妙极，妙极，之前臣一直觉火地太过耗费，没想到改良一下竟有如此妙用，实在令人叹服！” 工部尚书陈开感叹完，当即表态道：“陛下，这火炕设计巧妙，结构简单，易于制造，微臣以为完全可以在北地推广开来！” 皇帝听后，满意地点点头，目光随即转向平日里最为抠搜的户部尚书，“秦爱卿，你以为呢！” 被点到姓名的户部尚书不由面露难色来，一副很是为难的道：“陛下，国库之中……近来确实有些空虚。” 在听到陛下要在整个北地推广开来，户部尚书首先便想到这得花多少钱啊！ 现在处处都在问他要银子，他们户部也很难做的好不好。 皇帝闻言，微微一笑，似乎早已料到户部尚书会有此顾虑，便打断道： “周煜在信中已详细说明，这火炕的构建并不复杂，所需材料不过是些黄黏土，再费些工匠的工时罢了，实则并不耗费什么钱财。” “据他估算，盘一个火炕，所需不过一斗粮。” “朕已决定，将此火炕图稿下发给北地各县令，让他们鼓励辖内民众，将改造土炕之事提上日程，以解百姓冬日取暖之困。” 户部尚书一听，不必自己掏钱，态度当即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笑眯眯地恭维道： “陛下圣明！如此一来，不仅解决了百姓们冬日取暖问题，还能让盘炕的百姓赚些钱帛贴补家用，实乃一举两得之策，陛下英明神武，我等拍马也不及也！” 其他几位尚书，见户部尚书这般拍皇帝马屁，忍不住撇了撇嘴。 这老东西，还是这般的油滑。 让他出钱，那就是此法困难重重，不让他出钱，他比谁都积极！真是可恨。 兵部尚书周修远，懒得理会众人之间的机锋。 他听皇帝说此火炕可以御寒，又造价不贵，于是上前一步提议道： “北地苦寒，若是这火炕真的能如煜儿所说那般可御寒保暖，微臣以为应着手北地各郡县大力推广，这对于稳定民心大有裨益。” “此外，微臣还建议，军中也可以推广开来，特别是边疆驻军，冬日严寒，若能借此改善取暖条件，对士气亦是一大提振。” 皇帝高兴的大笑起来，看来火炕一事，周煜这小子并没有事先知会过他爹。 这叫皇帝的心情很好，旋即示意身边的内侍将桌案上的信件交给周修远。 “你们父子倒是想到一处去了，周煜已派工匠去了云城，至于其他边关驻地，便有工部调派人手，不日出发前往边关，助力将士们盘好火炕，做好过冬准备。” “此外，礼部尚书拟朕旨意，下发北地各州府郡县，要求各地官府积极配合，确保火炕能够顺利推广至有需求的百姓家中。” 礼部尚书，躬身应是。 于是这件事，便在皇帝的拍板下定了下来。 就当众人要以为此事已毕，要退下去时，皇帝忽然又追问道：“诸位爱卿，可曾听说过水泥路？” 在场众人齐齐摇头。 工部尚书率先问道：“陛下，那又是何物？” 皇帝见自己的臣子也不清楚此物，心中越发好奇起来，又同众人道：“我听说用此物，铺出来的水泥路，又光滑又平整还耐用。” “诸位爱卿以为用此将所有官道铺设水泥路如何？” 礼部尚书闻言，心头一跳，他忙道：“陛下，如今正是与民休养生息的时候，若是大兴土木，耗费颇多不说，国库之中也没有那么多钱帛支持啊！” “陛下可以再缓一缓，等收拾蛮夷，国库充盈之时，再行此举不迟。” 见陛下的脸色不好看，户部尚书又提议道：“陛下，这水泥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咱们也不曾见过，不如让周煜送些回来，让工部研究，研究再议此事？” 皇帝一听，这话确有几分道理，于是点点头，算是应下了此事。 经过一番商议，这件事暂且议定，众人纷纷告退离开了御书房。 第309章 夫妻争执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从皇宫回到家后，周修远背着手回到内院。 值守在门外的小丫头，见到老爷来了，忙高声朝着屋内回禀了一声。 正在屋中看着账册的张氏听到，屋外小丫头的禀告，当即放下了手中的账册走到门边相迎。 “老爷这个时辰怎么回来了？” “煜儿这些日子可有给你写信？”周修远步流星的迈步进房间，旋即撩开袍子在桌边坐下后问道。 张氏不解丈夫为何会有此疑问，她摇了摇头，“就上次给家里送茶时，稍待着写了一封信，可是煜儿那里出了什么事情？” 周修远没好气的道：“这孩子现在越发的主意大了，任上发生的事情不说便也罢了！便是给他小叔派工匠一事也不事先知会我一声。” “你无事的时候也写信去说一说他，怎么也不往家中送一送信，说说自己近况！” 张氏见丈夫说儿子，心中便有些不高兴了，“煜儿现在是文官，有什么事情自是要先禀报圣上，怎么好什么都与你先说。” “再说了煜儿去的是一个下县，每年都有那么多政务需要他来处理，前段日子又是忙着夏收，又是操心播种的，我这个做娘的帮不到他也就罢了，哪里还能让他分心。” 周修远忍不住瞪眼，他就说了一句，就被妻子堵了好几句。 他忍下心火，耐着性子问道：“煜儿也不小了，我给你挑的那些人家，俱是跟了我好些年的属下，家中也俱是知根知底的，你就没一家相中的？” 不说这个还罢，一说这个张氏便更来气了。 她回瞪回去的同时，没好气道：“我看你就是诚心让我煜儿给大郎铺路的。” “他一个文官，你给他介绍什么武将家中的女儿，这对他的仕途有什么助力不成？” “不说煜儿不喜欢，便是我也不中意！” 周修远被妻子的话，气的牛眼瞪得更大了。 他指着妻子斥道：“无知妇人，无知妇人，就他现在一小小县令，配侍郎家的女儿还辱没了他不成？” 张氏傲娇的挺直了胸膛，仰着脸道：“在我眼里，我儿子便是丞相家的千金也娶的！” “你就惯着他吧！我看他在那乡野地方待久了，到时候带一个乡野丫头回来，有你哭的时候！”说罢，周修成气哼哼的抬脚走了。 见丈夫甩袖走了，张氏生气的扭过脸去，对着身旁侍立的嬷嬷抱怨道：“你瞧瞧，他说的什么话！” “有这般说自己的儿子的嘛！” 张嬷嬷有心劝道：“夫人，您方才不该说的那般直白，太伤夫妻情分了！” “嬷嬷，我有说错嘛，煜儿一个文官，娶一个武将子女对他有什么帮助，还是维护老大的利益！” 张嬷嬷一听自家夫人又说这话，她连忙劝道：“哎呦，我的夫人，这话您可别再说了，免的叫人听见再传到老爷耳中去！” 他们家小姐本是老爷的续弦，两人之间的感情本也不及故去的原配深厚。 当初老爷之所以会选择娶小姐，自也是看中了小姐家中的财富。 养兵需要钱，打仗更是需要钱财打点。 可以这般说，老爷之所以能够跟着皇帝一路过五关斩六将走到今日这个地步，其中少不得夫人的财力支持。 张氏却是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我还怕他不成？” “现在老大都是镇守西北的一方将领了，而我煜儿就还仅仅是一个下县县令。” “煜儿甚至选择了弃武从文，便是没想与他大哥争什么，难不成在婚事上还要我儿做牺牲不成？” 张嬷嬷也觉得自家小姐说的十分有道理，“咱家少爷是个有主见的，夫人您也别操心了！” “他就是太有主见了！哎，嬷嬷，你说不从武将家中找，你说我从娘家找个侄女来如何？” “毕竟知根知底的，而且我娘家几个堂兄手中也有钱，有他们出钱帮忙打点，对于煜儿来说也是一份助力不是！” 张嬷嬷一脸为难，她也是张家人，私心也觉得这主意不错。 但考虑到夫人此提议，老爷必然会不喜。 如今夫妻两人虽不是蜜里调油，但老爷该尊重夫人的地方，还是敬重的。 她作为小姐的陪嫁嬷嬷，自是盼着他们夫妻二人和和美美。 若真因为这件事，搞的夫妻两人关系紧张，到时候说不得更便宜了大少爷。 理清楚了思绪后，张嬷嬷劝道：“小姐，少爷是您生的，他是什么脾性你最是清楚。” “当初老爷那般反对少爷，从文走科举一路，如今少爷不也走成了吗？” “老奴觉得，夫人可以将今日老爷要给少爷说武将家小姐的想法，告知少爷，您先探一探他的态度再说后续不迟！” 张氏闻言立即坐直了身子，笑着夸赞道：“还是你这主意正，快拿了笔墨来，我这就给煜儿写一封信过去。” 张氏下意识的走至桌案旁，一边磨墨，一边心中盘算着如何措词，又不显得太过刻意。 张氏先介绍了家中近况，随后又询问起儿子的近况。 顺便在埋怨他一通这么久不与她通信，洋洋洒洒的写了三四页的寒暄话语，直到最后才在信件的末尾这才提到要与他相看武将子女一事。 末尾张氏任性的加上一句，“煜儿，你若是无意此安排，只管来信与娘说，一切由娘给你做主！” 写罢，张氏细细审视了一遍，满意地点点头，吹干墨迹，小心翼翼地折叠好信件，封上火漆印。 随即，她将信件交给张嬷嬷，让其走自家的商道寄出去。 张嬷嬷接过信件，当即退出屋子去办此事。 而此时一无所知的周煜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他揉了揉发酸的鼻子，看着前来同他辞别的钱子旭好奇的问道：“先前不是只让管事回去的吗？怎么亲自回京了？” 钱子旭手中的折扇摇的飞起，自以为潇洒的道：“这一次带了这么多好东西回京，我思来想去还是要亲自回去一趟，否则待在这儿我也不安心！” 若是不亲自回去，他还怎么找存在感？怎么感受旁人艳羡的眼神？ 只要一想到旁人追捧他的货物，想到自己会被大哥夸赞，他的嘴角便忍不住的上扬。 “那收粮一事？” 钱子旭忙答道：“在收的，在收的，即便我回去了，这些事情也不会中断！” 周煜听到了想听的答案，于是举起茶盏道了一句，“那就先祝你一路顺风了！” 钱子旭同样举起茶盏，遥遥回敬了一番以示回礼。 第310章新纺车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待送走了钱子旭后，宋芷同阿奶他们说了预定好了兔子，以及买人一事。 吴氏听到孙女要买人，唬了一跳，“县官大人，前些时日大人不是介绍了十二人来家中做活儿嘛，怎么还要买人?” 买人可不像请人做活儿，还得供他们吃喝嘛？ 自觉自家没什么大家业的吴氏颇为忧心的问道。 宋芷便与众人解释道：“阿奶，我还不曾与你们说，欢欢现在能编织出袜子出来，现在正在编织毛衣，将来还会编成毛裤。” “这样的手艺，我目前不打算用外人，思来想去也只能打算买人了！” 吴氏一听这话，眼睛亮晶晶的，她会过意来，有这般的手艺，确实得小心着些。 虽说可以签订契书不可交予外人，但还真防备不了小人。 若是被外人利诱，悄悄的偷传出去，孙女此提议无异于最保险的法子。 吴氏不再质疑此事，而是询问道：“那你要买多少人可确定了？” “目前说是十八人，明日我去与牙人再相商具体细节。” 吴氏虽然心中已有准备，但听到人数后还是忍不住跳了跳。 她首先想到的是，养活这么多人得要多少粮食啊！ 但她也知晓，想做成大买卖，此时不是计较这些得失的时候。 她点点头，“只是现在隔壁的作坊还未建成，这么多人来了要住哪里？” “阿奶，你忘了，我们新砌的屋子也是二进院落，住下十八人绰绰有余，你只管放心好了！” 见孙女什么都想好了，吴氏也不再追问此事，只道：“这事就按照你的意思办就好！” 于是待吃过饭食后，宋芷回到房中大致画了一张图稿，随后拿着图稿去了宋大河家中。 宋芷站在门边，便看到了坐在树荫底下正忙着做活儿的宋大河。 她先是唤了一声人，随后抬脚走了过去，“大河叔，在忙呢？ 正在组装手摇纺车的宋大河回身见是宋芷，笑着道：“阿芷来了啊，可是来拿纺车的？” “你先前预定的二十台纺车，我已经做好了九台，加上我手上这一台，待到稍晚些便能做好！ 宋芷摆了摆手，“大河叔，我今日来是想同您说，在增加十台纺车！” “不过这十台纺车，我想换一个思路，改成脚踏式的！” “你前些日子给我送去的一台，我试了试，在纺线锤的基础上，确实便捷许多。” “可这一段日子我一直有一个想法，改手摇为脚踏，不但能解放双手，纺起线来肯定也更有效率。” 宋大河被宋芷的话所吸引，他忍不住畅想起来，一边用脚踏转动轮轴，一边双手纺线的情景，一时之间不禁内心火热。 他激动的原地转了两圈，一拍大腿道：“你这主意好，只是这脚踏纺车要改动的的小部件有许多，我得好好琢磨、琢磨。” “不过这东西不是一时半刻便能琢磨出来的，短则三四个月，长则需要一年半载，这你能等的了吗？” 宋芷虽不知道脚踏纺车如何制作，但她知道脚踏纺车需要做一个轴承连接脚踏与曲柄，并且还要曲柄与纺车的绳轮或锭子连接起来。 她提供一个大致想法，他十分相信古代的工匠智慧。 于是她拿出自己画的大致图稿，递给了宋大河，“大河叔，这便是我想象中的脚踏纺车，您看看可能成行？” 宋大河看了大致图稿后，心中的轮廓更加具体起来，不过他还是阐述了其中的难处。 “这一看，就需要许多的小部件做连接。而且做好了后，还要保证部件之间运转顺畅，否则很可能出现卡顿。” 宋大河如实说道：“即便有这样的草图，但真正要做成，恐怕没个三四月时间只怕不成！” 宋芷沉吟片刻，随后问道：“大河叔，若是我与你寻个好手来，您能不能更快研究出来？” 所谓三个臭皮匠，抵过诸葛亮，在自己没有思路的情况下，若是能有个同样技艺出众的同行，那肯定能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于是宋大河点头道：“我虽然不敢保证，但多一个人，自是比我一人瞎捉摸的强！” 宋芷便笑开道：“那咱们便说定了，脚踏纺车的事先缓一缓，待我给您寻个帮手来，再提上日程！” 此事议定后，宋芷便从身上摸出了一张五十两银票，递给宋大河。“大河叔，这是那十台手摇纺车的工钱，您看可够？” 宋大河连连摆手，“不成，不成，这纺车的图稿还是你给我的，按说得了这般大的好处，我如何还能收你的工钱！ 就给我三两银子的材料费就成！” “大河叔，咱们一码归一码，您帮我做这么多纺车，不是只一台纺车。” “这样吧，你用一台纺车换我这纺车的制作法子，剩下的所有纺车该什么价钱，咱就什么价钱，您看如何？” 这么长时间合作下来，宋大河也知晓这孩子是个什么性子。 与其在这里推推搡搡，他也干脆的道：“那这样，一台纺车你就给我一两好了！” 宋芷点点头，于是重新拿了一张十两银票递过去，“那这钱您收着，后续待纺车做好了，咱们再一并结算！” 宋大河收了银钱，同宋芷一道将做好的手摇纺车先行送回了宋芷家中。 宋芷就将纺车，暂且放在左右两侧厢房，预备等到作坊完工后，再挪过去安置。 忙完纺车一事，宋芷回房复习了一番昨日师傅的教授的功课，待到下晌去师傅家时。 郑大夫除了考校昨日所学知识，还考校了昨日去给陈氏扎的那几处穴位的作用。 郑大夫见宋芷一一回答了下来，并且还看到她将病患的病例全都记录成册，心中更是满意了几分。 待授完课后，郑大夫又领着宋芷去看了看陈氏的伤处，见其状态有所好转，便要再帮其施针巩固。 陈氏却是有些迟疑的道：“郑大夫，我感觉好多了，能不能就不施针了！” 一旁的宋广云却是虎着脸道：“郑大夫，您别理这老婆子，您再帮忙针一针，家里有钱给诊金的！” 郑大夫笑呵呵的拍了拍宋芷的肩膀，“你们不若是愿意让我这徒儿来针灸，那诊金也不必给了！” 一听说不必给诊金，陈氏毫不犹豫的便点头道：“成，成，成，我就让阿芷给我扎针。” 宋芷眸光晶亮的道：“陈奶奶你放心，有师傅从旁指导，必不会出差池的！” 一旁的宋广云看了一眼眼神亮晶晶的宋芷，又听了这话立时安下心来！ 第311章拿捏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有师傅从旁教导，再加上宋芷本身亦很用功的熟读穴位，给人施针虽不如师傅那般稳准狠，但起针时候动作亦没有丝毫凝滞。 施针的过程中，宋芷会细细观察陈氏的反应，询问其感觉，力求精益求精。 郑大夫看在眼里，心中颇为欣慰。 从宋广云家中回来，郑大夫便询问道：“明日清晨我还要去一趟大槐树村，你还要不要跟过去瞧一瞧？” 宋芷心中很想去，奈何她已经与牙人约好了时间，不好中途反悔，于是她将自己约了牙人的事情同师傅说了一遍。 郑大夫倒也不介意，只点点头道：“既是事先预定好的，自是不好言而无信，且治病看诊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慢慢来吧！” 师徒两人辞别后，宋芷回到家中便开始准备明日要去县城办的事情。 她先是回房画了一张脚踏纺车的大致图稿，准备明日见了周匠人与他说一说自己的想法，以及要求。 待画好了图稿，她又将家中未用完的羊毛线收拾了一背篓出来，预备明日带去布防染色。 翌日，宋芷起床收拾妥当后，背上一背篓的羊毛线，又提了一篮子的糕点就要出门。 吴氏见状，忙将人拦住：“让你一个姑娘家，去牙行买人我也不放心，这样我随你一道进城去。” 宋芷想到去过牙行后，她还要再去布纺与县衙。 与其让她们跟着自己，不如先跟阿奶回来，她也不必畏手畏脚的。 于是宋芷点点头，祖孙两人一道出门前往县城。 宋芷仍旧是先去了糕点铺子送糕点，之后再领着阿奶去了城西的牙行。 沈牙人一见宋芷进门，连忙迎了上来，满脸堆笑的道：“宋小娘子您来了！” 宋芷站定，直接开门见山的道：“沈牙人，昨日可将王牙人拦下了？我预定的人手？” 沈牙人忙回道：“您放心，人就在隔一条街的巷子里，我先带您去挑人！” 说着，沈牙人便侧身引路，一脸殷勤地走在前面，还不时回头确保宋芷跟得上。 穿过熙熙攘攘的市集，绕过几个热闹的摊位，他们很快来到了位于一条狭窄巷子口的地方。 沈牙人停下脚步，轻轻敲了敲一扇斑驳的木门。 不多时，里面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接着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穿着朴素、眼神机敏，一脸精明像的老妇探出头来。 沈牙人主动开口道：“王婶，这位便是昨日与你提起的宋小娘子，她特地来挑些人手，你快将人领出来让人瞧一瞧。” 王牙人的目光随即落在了宋芷身上，见到她一身农女装扮， 语气之中颇为诧异的问道：“你确定这些女子都能买走？” 宋芷不卑不亢的回视回去，“怎么？王牙人是质疑我没这样的财力？” 宋芷身上的这一份自信与气势，不是一般农户女身上能有的。 又想到这人似乎还与周掌柜有交情，王牙人自知失言，当即笑着赔罪，随后让开身子，做了个请的手势：“宋小娘子，里面请。” 宋芷站在门前没有进院子的意思，她瞥了一眼狭小的院落，以及逼仄的屋檐，直接吩咐道：“我就站在这处，你将人全都唤到院中来。” 王牙人没什么意见，当即转身吩咐手下，将关在屋中的人全都唤了出来。 宋芷站在门边，看着她们从房中出来时，一个个面黄肌瘦、惊惶神色，瑟缩的身体，一看这一段日子就过着担惊受怕的日子。 宋芷收回视线，故意皱着眉同吴氏道：“阿奶，这人一个个瘦的跟麻杆一样，风一吹就能倒，瞧着也不像能做活儿的！” “咱要不要再多寻一寻？” 吴氏打心里是认同孙女的看法的，她连连点头，小声嘀咕道：“要将这些人养壮实，不定得费多少粮食呢！” 祖孙两人一唱一和，语气之中全是挑剔。 王牙人一时之间，不知宋芷到底是真这般想，还是有意为之。 但她不能让这一笔生意就这样黄了啊！ 这些人手已经砸在她手中近一个月的时间，还没能将之出售出去，若是再继续养下去，不定还得赔进去多少钱呢！ 王牙人急切的看向沈牙人道：“昨日，可是你与我信誓旦旦的保证，要将我手中的人都买走的，难不成你们这是要不认账？” 说罢，王牙人朝着自己的手下使眼色。 手下们会意，当即凑上前压低声音威吓道：“你们不是想要脱离贼窝吗？如今要是错过了这个买家，就将你们卖到窑子去！” 妇人们听罢，一个个惊恐的朝着宋芷的方向跪了下来。 “东家，东家，您行行好，就买下我吧，我吃的不多，一日两碗稀粥度日就成！” “东家买我，买我吧，我会种地、喂猪、砍柴，我什么都会做！” “.....” 有了一人开口，其他妇人亦是争先恐后的表示自己有多能干，只求宋芷将之买走。 都是一些苦命女子，吴氏看着她们惶恐的神色，到底不落忍，主动拉了拉孙女的衣袖，朝她微微点了点头。 宋芷本不过是做做样子，以防一会对方会狮子大开口，漫天要价。 见气氛都到这儿了，她先是出声止住了妇人们的恳求， 随后看向王牙人，态度坚持的道：“既如此，成人我出四两，小的我出三两，你要是同意我就都带走！” 王牙人急的直跺脚，“不成，不成这样的价钱不成，这与我当初买他们的价钱相差无几了，而且还不算我这一段时日供他们吃喝！” 宋芷直白的道：“可若是你现在不出手，这些人你就还得供着，花费更多！” 宋芷这话可算是戳中了王牙人的心事，什么样的人家才会选择卖女儿、卖老婆，那都是日子过不下去的人家才会。 因而这些人面色本就不好，也就更难出手。 被戳中心事的王牙人咬了咬牙道：“这样成人六两，小的五两，如何？” 掌握对方弱点的宋芷，当即转身要走。 王牙人见状，心焦的将人唤住，她一跺脚，一拍大腿道：“咱们各退一步，成人五两，小的四两如何？” 见宋芷回过身来，他立即又补充一句道：“这已经最低了，不能在让，再让我们都要去喝西北风了！” 哪曾想宋芷确实点点头道了一句，“成交！” 王牙人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深深地无力感。 她也知道对方这是看破了她的弱点，自己却是不得不退一步。 这叫她在一次清楚的意识到人不可貌相！ 第312章植染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这些人中，成年女子十三人，另还有五名年岁较小的半大孩子。 宋芷按照议定的数目付了钱后，王牙人便将这些妇人的卖身契全都交由给宋芷。 宋芷收好身契，又付了沈牙人的中人费后，便带着院中的女子与阿奶离开了这一处街道。 这些妇人许是被关押太久，或是被时常威逼恐吓，一下子脱离狼窝，又忆起前途的迷茫，走在路上的一众人妇人竟是突然低泣了起来。 见到宋芷回身望去，这些形容狼狈的妇人一个个惊慌失措的用袖子抹去眼泪，瞧那样子生怕触怒了主家。 宋芷见状停下脚步问道：“你们可是有什么难处？或是被他们故意拐来的？” “你们不要担心，若真是如此我不会强留你们，还可帮你们上报官府，送你们归家！” 妇人们一听这话，眼泪流的就更凶狠了，他们都是被家人卖掉的，如何还有家。 为首一位年纪稍大的妇人道：“东家，我们哭是高兴脱离了苦海，并没有其他意思。” 宋芷站在原地看了一眼这些彷徨的女子，见她们不敢多言，于是宋芷便开口道：“忘了与你们说，我现在要带你们去我家中。” “我家里现在砌了一个作坊，我买你们便是想让你们帮我做活儿，当然做活儿我也是会与你们开工钱，我这会子还有其他事情要做，你们先同我阿奶回去。” “待我回去后，再与你们细说！” 原本对未知前路的迷惘，叫他们心中忐忑，当下被宋芷这般明确的一说，众人听着还有工钱拿，听着似乎还不错。 妇人们不再低泣，转而开始目光炯炯的盯着宋芷瞧。 宋芷感受到妇人的视线，她又给了她们吃了定心丸道：“旁的我或许不敢保证，但我可以许诺你们，在我家中做活儿，便不必担心会饿肚子！” 说罢，她不再看向妇人，转而侧身同吴氏道：“阿奶，你先带他们回家，我去一趟布纺。” “可要我随你一道去？” 宋芷摇头，“带这么多人不方便，而且我瞧他们气色也不太好，阿奶你出城也不必吝惜钱财，直接喊两辆车送你们回去。” 吴氏的目光看向那些走路都有些打晃的女子，终是没有否决了孙女的提议，点头应承了下来。 宋芷站在原地，看着一行人走远后，这才折身往相反方向走去。 他先是去了官营铺子那一条街上，找到了新开的钱记布纺。 钱掌柜一见到宋芷，立刻从柜台后迎了出来，“宋小娘子，您来了，可是来给毛线染色的？” 宋芷点点头，放下身后的背篓同钱掌柜道：“我需请掌柜的帮我这一背篓的羊毛染色。” 钱掌柜看了一眼宋芷传说中的羊毛线，心中忍不住啧啧称奇的同时，忙询问道：“不知宋小娘子，想染成什么颜色？” “咱家布纺的草木染别具一格，有茜草、红花染出的红色、紫草染出的紫色、栀子、拓染出的黄色、蓝草染出的蓝色、橡子染出的黑色、栗子壳染出的灰色。” “除了这些单一的色染，我家布庄还有套染，但凡宋小娘子有需求，我家少爷吩咐了，必定竭尽全力满足您的要求！” 宋芷知晓在古代的时候，红色，与紫色是身份的象征，在她的印象里还有诗句形容过此，例如，“满朝朱紫贵、尽是读书人！” 虽然在这个朝代服饰的等级观念还没有她曾经在历史课本上看到的那般严格区分，但宋芷还是不想图惹上麻烦。 当下她还是一个寂籍无名的小农女，在加上羊毛织物本就是惹人眼的物什，宋芷可不想被人抓到由头整治一番。 于是宋芷有针对性的问道：“你们布纺一般什么颜色的布料，最受百姓们欢迎？” “一般蓝色的、青色、黄色、灰色布料最受追捧，而且这些染料的容易获取，染出来的布料价格也实惠，百姓们买的也是最多的！” 宋芷大手一挥，“那好，那麻烦钱掌柜就帮忙将这些分成四份，这四种颜色都给我染上一份！” 钱掌柜客气的应下，“好说，好说！宋小娘子三日后，再来取便可！” “不知染这一背篓的羊毛线，须得多少钱？” “收费一事不急，因我们第一次染羊毛线，不清楚羊毛的上色程度如何，用料又是多少，待您来拿货时，咱们再结算也不迟！” 宋芷也觉得甚至有理，于是应下后告辞离开。 从布纺出来后，宋芷直接去了官营铺子，她原是想着请掌柜去请良田小哥出来一叙。 但见到铺子内正忙碌不已的管事，于是迈出去的脚又收了回去。 如今官营铺子中的货物，全都由掌柜的提前几日派人去宋芷家中预定，也不必宋芷每日往这般送货。 方便了宋芷不说，有了稳定的供货，连带着铺子中的生意更加火红起来。 那些预定的数目少的，或是买些特产回去送人的行商，便只在官营铺子采买。 而真正想要做这笔买卖的客商，自是也会打听到宋芷的消息，从而寻到她家中去预定。 宋芷见管事忙碌，便自行寻到了县衙外头。 宋芷并不清楚，自己在县衙差役眼中还是县令大人的熟人。 当她笑意盈盈的走至值守的差役门前，刚想开口请求其帮忙寻一寻良田时。 那差役十分机敏的问道：“宋小娘子可是来寻我家大人的？您在此稍候，我这就去回禀我家大人。” 说罢，也不给宋芷说话的机会，人就匆匆往县衙公房去了。 宋芷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心中诧异的嘀咕道‘难道我与周煜很熟吗？怎么自己还没开口，对方就这般急匆匆的通禀去了？” 想到自己能在县衙混个脸熟，好像也不错，至少往后有人想打她主意也得掂量掂量她背后的势力。 看来自己这个大腿没有抱错！ 事实还真如宋芷所设想那般，她与周煜提议开设草市，推广连翘茶，以及设立官营铺子，一桩桩，一件件让县衙从入不服输，需要周煜贴补才能运转。 到如今的扭亏为盈，差役们的俸禄也能及时发了。 一众知晓其内因的差役，看到宋芷那叫一个和善。 真希望眼前的小娘子能给她们家大人多多出赚钱的主意，县衙有了钱，他们这些底层差役才能过上不被欠饷的日子！ 第313章村民顾虑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周煜听到下属的禀告，没有丝毫犹豫很快便从公房之中走了出来。 见到站在县衙门前的宋芷，周煜自己都没有察觉心中的欢喜，以及嘴角勾起的一抹笑意。 他迈步到宋芷面前，好心情的问道：“宋小娘子今日来寻我，可是有什么事情？” 宋芷想说自己不是来找他的，而是想请良田小哥将周匠人请出来一叙的。 但她又不傻，如何会做那等驳人面子的事情。 她甜甜一笑，从身上掏出一张图稿，递给周煜道：“是有一件事请大人通融，我想办一个羊毛作坊，里头需要不少纺车，毕竟有了这纺车，纺线的速度能提高许多。” “只是最近在使用了手摇纺车后，我突发奇想，想要将这纺车改动一番，从手摇改成脚踏，这样不仅可以解放一只手，而且纺线速度上肯定也能加快一些。” “不过我毕竟不是工匠，并不会改造纺车，这不想请周匠人与我请的工匠在一处参详、参详。” “如此改造的成功性也能大大提升，所以今日冒昧前来想请周匠人。” 周煜接过图稿，仔细端详着上面的手绘图案，虽然他对这些纺车的构造并不了解，但不妨碍他可以看懂的，原先的手摇木柄，改为了脚踏木板。 只要在脑海中大致设想一下，也能够想象出来，待这样的纺车做成，原本需要一只手操作的纺车，可以用脚踏的方式获得动力。 这很显然加快了纺线速度，若是这样的纺车能做出来，将来他们县中的百姓，无论是做纺车的工匠，还是卖麻线、棉线的铺子都能因此受益。 宋芷见周煜看着图稿半日不做声，不由唤了一声，“大人？” 从思绪之中回过神来的周煜，放下手中的图稿，同宋芷道：“你这想法不错，只是周匠人已经被我派出去盘炕了，一时半刻应也回不来！” “这样找匠人一事你便交由我，这两日我便重新给你安排会做纺车的匠人与你请的匠人一同琢磨此物什，你看可成？” 县官大人帮她找匠人那还有什么不行的？ 宋芷乐淘淘的应下，“如此，民女在此多谢大人相助了！” 周煜不甚在意的摆摆手，“若是此物做成，也是利民的一件好事，反倒是我这个父母官要谢谢你才是。” 两人就这样在县衙门前寒暄了一阵后，宋芷这才告辞离开。 一直到人在街角的尽头消失后，周煜这才收回目光，同一旁侍立的良田道：“从附近的产业中，调派两名工匠过来！” 良田不敢怠慢，躬身应是后当即去办此事。 而宋芷从县衙离开后，并没有直接出城，仍旧先去了城中肉市。 宋芷多买了几斤肉，又将摊位上剩下的猪板油全部包圆，双手不落空的回到家中。 吴氏一次性带了十多名妇人的消息，在小小的村庄之中炸开了锅。 尤其是还听了吴氏说，这些人是孙女买回来当羊毛作坊的人手。 这就让帮忙钩帽子的妇人心中产生了强烈的危机感。 这要是宋芷买了人手回来，那还能再雇佣他们做活儿吗？ 一上午的时间，村中妇人们心中七上八下的直打鼓，生怕丢了这一份家门口的活计。 于是在见到宋芷提着肉进村时候，心中实在担心的村民干脆直接问出了心中的顾虑。 “阿芷啊，今日见你买这么多人手回来，可是后续不准备用我们钩帽子了啊？” 面对一双双目光灼灼的视线，宋芷解释道：“婶子们多虑了，且先不论这些钩织的这些帽子根本不够卖，就说纺羊毛线也需要人手！” “婶子们当我直接可以将羊毛变成羊毛线不成？” “往后我家中的羊毛作坊要开工，少不得需要纺线的女工，而且就是现在钩织出来的帽子，根本不够供一家客商供货的呢！婶子们的担心多余了！” 妇人们一听宋芷这话，心中瞬间就像吃了一颗定心丸一般，踏实下来。 有妇人更是不好意思的道：“是婶子们眼见太浅，阿芷你别生婶子们的气。” “我们也是担心你不再用我们！” 宋芷只笑着道：“婶子们忘了咱们先前还有契书，若是我不用你们钩织帽子，是我违约在先，届时婶子们只管去县衙告我去。” 大伙儿听到这话，连连摆手，“不能，不能，我们哪能做这样的事情！” 宋芷与村民们站在村道上解释一通，打消了村民们的顾虑后，径直回到了家中。 宋芷一进门，便见到一群妇人打扫的打扫，帮忙除草的除草。 其余人要么手中拿着麻布，要么蹲在院子中的菜地上忙活，显然有中俱是有活儿的人。 宋芷先是将肉放回厨房，随后止住了正在忙碌的妇人，将人召集到面前来，预备同她们说接下来的打算。 妇人们有些局促的站在宋芷面前，迎接着自己接下来的命运安排。 其实她们在跟着吴氏一路来到这个小山村，心中也有了基本判断。 这一家人起码都是厚道人家，回程时见她们身体虚弱甚至还给她们坐了牛车。 她们由衷的希望可以给自己找到一处落脚之处，余生可以不必再颠沛流离，被人像牲畜一样贩卖！ 宋芷也看出了妇人们的忐忑。 她站在廊沿的台阶上，居高临下的对着垂首站在院中的妇人道：“是这样，我先前已经与你们大致说过我买你们的原由。” “想必你们走来时，已经看到我家隔壁正在建设作坊，将来你们那处便是你们生活的地方。” “在分配你们活计之前，我先问一问，你们可有人想回家？” 妇人们不知宋芷问这话是何意，纷纷沉默着不敢作声。 宋芷见她们不应声，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 “你们应当都清楚，现在你们的身契都在我手中，不过我也不是那等不讲理之人。” “若是你们有人想要归家，我现在给你们一次机会，只要你们将赎身钱给我，我便将卖身契还给你们！” 其中有人苦笑道：“我们哪里有银钱给自己赎身？” 第314章抉择机会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宋芷便笑道：“我可以提供你们赚钱的机会，你们若是惦记家中我亦可以让你们每日归家，家远的也可以留在作坊内。” “只需在此纺一年羊毛线，这赎身银子也就有了。” 妇人们一听，实在没想到还能有这样的好事。 一个个声音发颤的问道：“东家，您说的是真的吗？” 宋芷很是郑重的点头，“你们被卖，已是身不由己一次，我不能、也不愿意再做那等强人所难之事。” “你们家中或许还有惦念的爹娘，儿女，所以我可以给你们一次赚钱的机会，还清赎身银子便可离开。” “但我也不是那等同情心泛滥之人，我也有作坊要运转，家人要养，留下来的人我会教授你们一种新的编织法子，但这人至少五年内不得离开作坊！” 院内瞬间嘈杂起来，她们被卖的那一日便没想过还有脱离奴籍的那一日。 其中一部分的内心瞬间火热起来，有妇人低低的道：“我想回家看看孩子。” 有人也跟着意动起来，她们家中还有儿女，她不知自己被卖了后，家中的孩子可还安好，试问有哪个做母亲的不惦念自己儿女？ 有人对于宋芷的提议心动，有些已经无路可走，无人可惦念的人，仍旧选择了留下来，“我们已经无处可去，恢复自由后，难不成还让人在当做牲畜一样四处贩卖吗？” “我就留在作坊这里，这样还能学一门手艺！” 这话瞬间叫原本还蠢蠢欲动的妇人，瞬间清醒过来。 她们是可以获取自由，但获取自由之后的代价或许是又被卖一次，妇人们想到那样的场景便忍不住绝望。 原本嘈杂的院中，瞬间安静了下来。 有人想到什么，忽然开口询问道：“东家，若是我们赎身后，您能不能还收留我们做活儿？” “东家我们不赎身也可以，我们就留在作坊帮您纺线，您能不能偶尔让我们回去见见孩子？” 宋芷笑着点头，“当然可以，你们想快些赎身、想纺线的都站出来。” 片刻后，人群之中陆陆续续的站出来六名年长的妇人。 “还有人想早些给自己赎身吗？你们不必担心我是在试探你们。” “你们只管遵照内心做抉择便好！机会只有一次，我也只给你们一次选择的机会，若是将来你们再找我赎身我是不予理会的！” 宋芷话闭，又过了半响，宋芷见仍旧没人站出来，于是她点点头，转身将一直看着这边的小妹招手唤来，“欢欢，你过来！” 宋欢先是一愣，旋即腼腆的走到宋芷身边。 宋芷拍了拍小妹的肩膀，随后同剩下的那十二人道：“这是我小妹，宋欢，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你们便跟着她学习钩织、编织的技艺。” 说罢，她又看向宋欢，“往后，你就是她们的师傅了，阿姊将这些人都交由你来教导，成不成？” 宋欢眼睛亮晶晶的，阿姊这是交给她任务呢，她没由来的心中一阵激动，郑重的连连点头。 宋芷看着小妹欢喜的眉眼，揉了揉她的小脑袋，笑着道：“行了，欢欢你带着她们去后院吧，先教一教他们如何起针。” 待人走后，留下来的几人心中正慌乱，只见宋芷看向了她们道：“你们随我来，我先教你们如何纺线。” 留下来的人，见宋芷没有为难她们，众人心中又是庆幸，又有些失落。 她们隐隐约约有一种感觉，她们方才的选择，让她们失去了学习编织的技艺机会。 不过他们亦不后悔，因为在自己的心中自是有比学习技艺更重要的东西。 而全程围观的吴氏见到孙女这一番安排后，心中颇为欣慰。 她先前还不解，孙女费了这么多波折买到了人，为何给对方离开？ 现在她隐隐有些明白，有些事情还是心甘情愿的好。 宋芷将人领到厢房，随后从房中竹筐之中，拿了一团清洗干净的的羊毛，她先是用羊毛梳，将手中的羊毛梳的细长、蓬松。 随后将羊毛梳上的细长羊毛捋顺，小心翼翼地将其一端缠绕在手摇纺车的锭子上。 接着，她缓缓摇动纺车的手柄，那锭子便随着她的动作开始缓缓转动。 “看好了，要像这样，一手拉动羊毛，让它在锭子上，一边摇动木柄。”宋芷一边说着，一边演示着纺线的动作。 那几人围站在宋芷的身旁，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的每一个动作，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随着宋芷的示范，那团羊毛在锭子上逐渐变成了一根细长的线。 “你们来试试。”宋芷起身让开将手摇木柄交给了其中一人。 那人接过木柄，尝试着开始转动纺车。 虽然一开始她的动作显得有些笨拙，但在宋芷从旁指导下，她很快就掌握了纺线的要领。 宋芷便吩咐其他人，各自寻个纺车，尝试着自己纺一纺线。 大家都是做惯了活计的，虽然一开始紧张的有些手忙脚乱，待试过几次，又被宋芷指正过错处后，妇人们很快便能上手。 宋芷只从旁看了一会儿，见众人已得其要领，也就将空间留给她们自行忙碌。 宋芷从厢房之中出来，正好撞上了在门前张望的吴氏。 祖孙两人对视一眼，很有默契的走到廊檐下，吴氏开口道：“阿芷，羊毛作坊的事情，你将来是如何打算的？” “后续可还要再招些人手？” 宋芷想了想道：“县令大人上回推荐的十二人，因为作坊未完工，我只请了她们先帮忙清洗梳理羊毛。” “待后续作坊完工，我再问一问他们意愿，若是愿意签订契约就让他们与欢欢一道学习编织，不愿意就让他们在前头纺线。” “至于作坊，我打算先以推广帽子，袜子为主，辅以羊毛衣、羊毛裤。” “待作坊赚到了钱，我准备以现在的人为基础，开办更大的作坊，招收更多的妇人做活儿，给他们提供一处容身之处的同时，也给她们提供一个养家糊口的机会。” “但这一切都还是我初步设想，到底能不能实现，还得慢慢来！” 吴氏见孙女对作坊上的事情，考虑的比她所设想的还要长远，心中甚慰的同时连连点头，“你决定就好！” 第315章周全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这边祖孙两人正说着话，那边门前传来了哒哒的马蹄声，以及说话的声响。 宋芷循声望去，便见是先前来家里预定货物的客商来了。 她当即迎了出去，率先开口道：“几位可是来取货物的？” 客商们连连点头，“不知我们预定的货物可预备好了？” “好了，好了，几位稍候，我这就让人将货物拿出来。”说罢，宋芷示意阿奶先招呼几人，她则径直去了后院。 此时的大伯与堂哥正在后头忙着制作新的货物，听阿芷说有人来提货物了，大家便停下了手中的活儿，用篮子将青草膏、以及牙粉提了出来。 四名客商看到提出来的货物，眼睛都亮了，也顾不得在喝茶，忙起身去瓜分货物。 瞧那样子似是当心晚了一步被旁人给抢了货物。 其中一名身穿胡服窄袖，一看就是北地的客商，他手脚最是利落，也是最先清点出货物前来与宋芷结算款项的。 他从仆从手中取出钱袋子，满脸堆笑的道：“五百盒青草膏，外加五百盒牙粉一共是三十一两五钱可对？” “结账一事不急，瞧您这身穿着，是否从北地而来？” “我听说草原上有生长极快的牧草，牲畜都爱吃，不知这位大叔此行可带了牧草种子来？或是有法子帮我买些牧草种子来也成，能种三亩地就成！” 王姓客商一愣，旋即笑开，他们常与北地牧民采买皮货，药材，常与边民打交道，想要买牧草种子也不是什么难事。 他身上虽不曾带了草种子来，但为了卖宋芷一个人情，还是道：“这草种子我倒是没有，不过我倒是可以帮忙从中牵线一二。” 他想了想道：“此地距离安宁县最近，我可书信一封请友人代为采购，再通过驿站或是镖局寄回来，一来一回左不过三四日日功夫。这样你五日后，直接去永昌镖局取货如何？” 宋芷笑开，“如此，便多谢了，不知这费用？” 王姓客商本就有意同宋芷交好，买种子的那点费用完全可以忽略不计，他很是活络的摆摆手，“不过些许草种子，实在不费什么钱钱帛。” 宋芷确实坚持道：“那也不能让您白帮忙，这来回送信的费用，请人帮忙的人情，这些可都是需要花费的，您若是不收钱，这事儿我也不好相请了！” 王姓客商见宋芷态度坚持，于是想了想道：“既如此，就从货款中抵扣吧，那零头我也就抹了，给你三十两如何？” 宋芷在心中算了算，种子与邮费的价钱差不多，但到底占用了旁人的人情。 她回身同阿奶低声吩咐了一声，随后同王姓客商道：“如此这件事便多麻烦您了！” 见她应下，王姓客商乐呵呵的道：“好说，好说。”随后打开钱袋子将此次的货款结清。 见两人寒暄完，剩下的三名客商也上前来与宋芷将货款结算清。 待四人结清款项，拉上马车告辞离开时。 吴氏提着两包东西，递给了宋芷。 宋芷拿着两包艾草皂，走至王姓客商车前客气的道：“我备了两份薄礼物，既谢谢大叔慷慨相帮，也谢谢您那位友人辛苦一趟。” 王姓客商没想到宋芷小小年纪，做事能想的这般周全。 原本这件事不过是自己单方面应承她的，她甚至都不曾怀疑过自己，反倒连自己请人帮忙的人情她都考虑到了。 王姓客商不仅感受到了对方极大的真诚，还感受到对方的尊重。 他很是感动的收下礼物，拍着胸脯保证道：“宋小娘子放心，某必定将此事办妥！” 宋芷眉眼弯弯的笑道：“如此，有劳了！” 一旁的其他三名客商心中既好奇，又艳羡，在回去的路上凑到王姓客商车前探头探脑的道： “哎呀，王兄，那宋小娘子送了你什么？鼓鼓囊囊一纸包，快给我们瞧一瞧！” 王姓客商也很好奇，拿了自己拿一份纸包，打开后，入目的便是碧绿色的艾草皂。 有人惊喜的道：“竟是艾草皂，这东西可不好买，现在只有官营铺子在售，且想买多还不成，一人限购二十块！” “难不成这艾草皂也是这宋小娘子供货的？走，咱们也同她预定些去！” 一旁的同伴道：“我劝你别忙活了，我听说这艾草皂目前只供应官营铺子，不对外出售，你就白费心思了！” 三人扼腕叹息，再次看着那一大包艾草皂，怎么着也有二十块了！ 要知道现在外头一块艾草皂，已经炒制了一两银子一块，这一包可就是二十两银子。 三人看着王姓客商不免更加羡慕。 而王姓客商，拿着二十块艾草皂也是心潮澎湃的不行！ 此时的他无比庆幸，方才自己应下了此等不起眼的小事，否则他如何能有这一番际遇。 宋芷对几人的心情不得而知，在送走了客商后，宋芷先是回房从床头的暗格处拿出一个小木盒子。 宋芷将沉甸甸的银钱，放入其中。 这一次交易又有近两百两的收入，加上先前卖与钱子旭的一百多两收入，以及这些时日陆陆续续有客商上门采买。 宋芷床底下的小木盒子已有近千两的收入。 若是在算上先前周煜分给自己卖茶的千两收益，宋芷的小木箱之中已是近有两千两。 宋芷将木箱放回暗格之中，随后做到桌案前，将这一次的售卖的数目，以及所得银钱记下。 预备着月底的时候，再与大伯他们分利。 记录好账册，宋芷出了房间，直接寻去了厨房。 此时厨房内，阿奶与伯娘正忙着做午食。 杨氏忙着剁肉馅，而吴氏正忙着和面做手擀面。 吴氏见孙女过来，便同她道：“我瞧她们应是吃食上多有亏空，今日便做一些易克化的面食与她们吃，你看如何？” 宋芷对这些自是没什么意见，她只道：“阿奶，一下次多了这么多人，往后做饭也是件麻烦的事情，我想着咱们不若直接请一人回来帮忙做饭。” “如此，你与伯娘也不必每日忙碌这些琐事！” 第316章提议套种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话音刚落，杨氏便停下了手中剁肉的活儿，不愿意道：“不过是做顿饭，哪里就要雇佣人了？ 吴氏亦赞同的点点头，“厨房里的活儿，有我和你伯娘呢，你不必操心。” 在他们婆媳看来，做饭这等小事还要雇人回来，属实有些不会过日子了！ 宋芷见两人坚持，于是又继续分析道：“阿奶，你是不是忘了还有小食肆？” “待后续小食肆开办起来，伯娘又要忙着招待食肆中的顾客，还要给织工准备饭食，肯定分身乏术。” “为了省那点费用，凡事都亲力亲为，没的累坏了身子，便不值当了！” 吴氏经孙女这般一提醒，到底想起来还有这一茬。 她顿了顿道：“雇人一事阿奶先物色着，这不是食肆还没开起来嘛，待到运转起来再说。” 一旁的杨氏连连点头，“后续再说，后续再说。” 宋芷见自己的想法过了明路，也就不再执着于此事。 在洗了手后宋芷帮忙打下手。 如今制作艾草皂、青草膏以及牙粉这些活计。 大伯与堂哥已经完全可以胜任，除非货物要的紧，否则他们也不要宋芷从旁协助。 因而宋芷现在除了跟着郑大夫学医医术，反倒空余的时间多了起来。 吴氏擀面，宋芷将擀出来的面切成条状，杨氏则忙着剁肉做肉圆子。 中午的午食，既简单亦不失营养，有肉有面有菜，整整下了一大锅。 杨氏在一旁看着，心里直哆嗦，这么多人吃饭，所耗费的粮食不在少数。 她下意识的道：“咱家一下多了这么张嘴要吃饭，家里现在的余粮肯定不够吃！” “家中种的菜蔬只怕也不够吃，我琢磨着在后山种植山药的那块地，在边边角角种一些菜蔬，娘您看可成？” 宋芷听到这话，开口道：“粮食的事情，伯娘不必操心，待回头我去县城拉几车回来！” 吴氏不赞同的道：“我看也别去县城买粮了，你去县城买的价格不如就直接同乡亲们买，城中粮铺转了一道手价格肯定是要比直接从乡亲们手上买的贵，而且还能省了来回折腾！” 宋芷疑惑，“村民们手中还有粮食吗？” “今年丰收，且今年乡亲们手中也有些银钱。” “我见着大家伙儿家中的粮食也没怎么卖，且再过两月又到秋收了，大伙儿粮食不缺，待得空去问一问不就成了！” 杨氏也点点头，“县官大人不盘剥百姓，大伙家中有余，粮食也好买，我主要还是想在边角地种些菜蔬，不然到了冬日里头，可就没什么菜吃了！” 宋芷心中忽然涌出一个主意，她提议道：“边边角角能种多少菜？我觉得咱们可以直接在山药地头套种。” “套种？什么是套种？”婆媳两人异口同声的问道。 宋芷转了转眼珠子，解释道：“套种便是，利用植株的间隙，播种两种作物。” “就像高杆作物可以套种矮杆作物，例如、茄子可以套种小白菜、小麦可以套种胡麻。” “像咱家种植这个山药，喜阴、爬藤，就可以套种豆角、萝卜、豆子、菠菜、生姜、葱都可以套种！” 吴氏一听这么回事，于是连连摆手，“不成，不成，这得多糟蹋地力啊。” “旁人种植一年恨不得歇一年，让地恢复恢复，你这还种上多种作物，地力跟不上，没的什么都种不出来！” “何况，你这还是山地，地力本就贫瘠，哪里能经得住这般消耗！” “阿奶，你忘了咱们可是有三大坑的腐熟肥料的，何况咱们院子里还有好几杠的水肥，你也看到了，我那边院子种的菜，便是用这水肥兑水浇灌的，你看现在长势多好！” 为了更保险些，宋芷歪头想了想道：“咱们拿一块地试一试，若是能成，咱们明年就推广开，若是不成咱明年就不做了！” 吴氏被孙女的话，说的心中痒痒。 若是这事儿真能成，那可是又可多五亩的收获！ 而且家中的现在的境况，也不似从前那般窘迫，便是一亩地没什么收益，对家中来说亦是没什么影响。 于是她一拍大腿道：“成，就照你的意思办！一会儿吃饭的时候，与你大伯说说种什么！” 此事议定后，三人在厨房内忙活开来，不多时一大锅冒着香气的手擀面便做成了。 吴氏一边找出碗筷，一边同孙女招呼道：“阿芷，你唤她们来吃饭吧！” 宋芷拍了拍屁股上的草屑，从灶间站起身，抬脚便往隔壁走去。 她先是唤了在厢房正纺线的六人，随后走去了后院。 后院的堂屋中，一群人将宋欢围在堂屋中央。 由宋欢指导着如何起针，需要多少针数，大家沉浸在宋欢耐心的讲解之中，便是宋芷在堂屋外站了十几息功夫都没能察觉。 宋芷轻咳了一声，打断了正聚精会神听讲的众人，“欢欢，先歇一歇，你领着她们来吃饭。” 宋欢‘哦’了一声，放下手中的针线，同十二人道：“先吃饭食吧，待吃完饭食，我再同你们细说。” 妇人们显然是没想到，她们也能有午食吃。 大家恍惚着跟着宋欢走到隔壁，待看到院中的小桌上摆放着的两大陶盆手擀面。 面上飘荡的肉圆，以及随风飘荡在鼻尖若有似无的香气，叫这些妇人忍不住直咽口水。 连她们自己都记不清，多久没有吃过一顿热乎饭食了，更何况还有肉。 吴氏笑着招呼道：“大家快别站着了，自己吃多少，自己盛。” 虽有吴氏的招呼，但长久的压迫，使得他们不敢动作。 “东家，我们如何能在主人家未动筷前吃饭，如此不合乎规矩！” 宋芷看着一众人局促的样子，便对宋欢道：“欢欢，你领着她们将这两盆面条端到隔壁去，让她们自行吃吧。” 宋欢便上前抱起桌上的碗，招呼着着道：“快帮我将陶盆端了，咱们去隔壁。” 妇人们见状，忙要上前接过宋欢手中的碗，“我来，我来！” 宋欢也不与她们相争，将手中的碗交给她们，领着人端着陶盆去了隔壁的堂屋。 吃食被放在桌上，一众人仍旧没人敢动筷。 宋欢便笑着道：“在我家，只要按照我阿姊的意思，将事情做好，便没有那般多的规矩。”说罢，她亲自动手给众人盛饭。 其她人，怎么敢让主家小姐帮她们盛饭食，忙接过活计自己来。 宋欢见她们吃上了，也就将空间留给了她们。 一妇人捧着碗，闻着散发着面香味的吃食，也不知是蒸汽熏的，还是想到了伤心事，忍不住眼眶一红。 泪水控制不住的顺着脸颊滑落，其她人亦有所感。 她们头一次感受到了尊重，被当做是人，而不是随意可以打杀的物什。 第317章种生姜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咱家往后吃饭的人多，家里种的这点子菜当是不够 阿芷提议利用后山的山药地，进行套种！” 杨氏主动与丈夫提起方才几人商议好的话题。 宋友山正低头唏哩呼噜的吃着面条，闻言将脸从饭碗中抬起来，咽下口中的食物道：“套种？什么是套种？” “哎呀，就是利用山药的间隙，种些菜蔬！” “阿芷说咱家沤了腐熟的肥料，家中还有水肥，不必担心地力不足” 宋友山见婆媳几个早就商议好了，人根本也不待犹豫的，直接道：“你们想种啥，我去垄地就好！” “我琢磨着现在只能种些迟豆角、大葱之类的，萝卜、白菜须现在种太早须得到秋收以后在播种不迟。” “我瞧着还能种些豆子。”宋平提议道。 “种豆子现在会不会太迟了？”杨氏迟疑的看向婆母。 吴氏想了想摇头，“若是要等豆子成熟，打成黄豆那确实迟了些，但是家里吃的豆角应是还能种，左不过一两斤豆种子，点一些试一试。” “若是不成这损失咱们也承受的了，若是种出来了家里能多一样菜蔬不是。” 杨氏一听是这个理，便也应承下来。 宋芷在几人对话的时候，脑海中也在思忖可以种植的作物。 她忽的灵光一动，提议道：“阿奶，咱们北地到了冬日里头天气冷，不若咱们也种些生姜？” “到时候我们还可以在小食肆备上一碗姜茶，给来往客商驱寒，咱家里也可以腌制些生姜做小菜吃。” 吴氏疑惑的询问儿子“咱们附近有人家种植生姜吗？” 宋友山摇摇头，“没咋见过，咱家里买生姜都是阿芷买的，我从前买生姜还是去药铺给小康那孩子抓药才买的，反正价钱不便宜！” 吴氏一听这话，不免有些犹豫起来。 她偏头对孙女道：“家里也没有种过这生姜，也不知这作物的习性，总不好买来直接埋地里吧！” 不同于播种一些常见的菜蔬，这些吴氏心中还有些底，但对于这从未播种过的作物，她还是很谨慎的。 这话宋芷好搪塞，她直接道：“这个好办，待我去县城问一问售卖姜块的农人。” “若是不成就去铺子里看一看可有这方面的农书，翻看一眼不就知晓了！” 见孙女说的这般轻松，吴氏狐疑的问道：“这...这能成吗？” “怎么就不成，大伯可是种植庄稼的好手，只要告知他注意事项，一定能成的。”宋芷说的信心满满。 一家人似乎也被宋芷鼓动的话所感染，好像种植生姜也不是什么难事。 宋友山更是挺直了脊背，附和着点点头，“家里谁也没有阿芷有远见，咱们都听你的！” 只一顿饭功夫，宋芷便成功说服了一众人，增加种植生姜这一选项，顺利的出乎她的意料。 她肚子里还有许多劝解的话未说呢，这事就这般议定了！ 她不由翘起嘴角，被家人无条件信任的感觉还真不赖。 商议完田地之中的事情，宋芷便又与阿奶说起今日来家中的这些妇人来。 “阿奶，她们来咱家，身上也没个换洗衣衫，我想着先给每人做上一身衣衫，后续床单被子也要准备起来。” 作坊还指着这些人手帮忙运转，吴氏也不是那等完全不讲情理之人。 于是她点点头道：“这事儿你就交给我，布料就去村中乡亲家中买些麻布。” “至于被褥，就先做个夏被，棉花就用你上回买的，也就足矣。” 宋芷权衡了一下道：“买布一事便麻烦阿奶来操办，多买一些，除了一件换洗外衫，冬日里的棉衣、棉裤、厚被褥这些也需要置办起来。” “趁着现在作坊还未运转起来，大家伙儿各自都有时间，咱们将该置办的都置办了，否则待到后头我担心没功夫在忙这些琐事。” 一想到要准备这么多布料、棉花，吴氏的心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但孙女说的又确有道理，若是到了冬日里因着严寒而缩手缩脚的，耽误了进度也的确不妥。 吴氏咬牙道：“你说的对，咱干脆就一步到位！” 宋芷看着她奶狠下决定的模样，笑着应道：“阿奶英明！” 吃完饭食后，宋芷从钱袋子里翻出几枚碎银子，塞到吴氏手中，“阿奶，这里应有六七两，你先拿着去与乡亲们买布，若是不够，你再同我说。” 吴氏只拿了其一锭稍大些的银角子，其它推了回去，“够了，够了，一匹麻布左不过在两百文左右，这些就尽够了！” 宋芷却是缩回了手，笑嘻嘻的道：“若是多下来的银钱，您就留着花用，所谓手中有钱，心中不慌！” 吴氏见孙女这般说，便也不再推辞来推辞去的，乐呵呵的收下银钱。 宋芷领着弟妹回到自己宅子的时候，妇人们早已经自觉的将碗筷洗好，自觉的各自忙碌开来。 经过这大半日的了解，大家心里都清楚，待在这里或许是她们这一辈子最好的去处了。 妇人们，尤其是选择了纺线的那六人，生怕自己做的不好，将来再被东家辞退。 因而表现的特别的勤快。 宋芷听着厢房之中传来的木轮转动的声音，便知她们又忙活了开来。 这些人刚来家里第一日，宋芷并未指着她们立刻上手。 主要还是以适应，和学习为主。 于是宋芷先去了厢房，见着忙碌的几人道：“你们今日刚来，不急着做活儿，且先歇一歇吧。” 几人见宋芷过来，当即站起身，语调有些局促的道：“东家，我们不累，你就让我们做吧，只有忙碌起来我们心里才安稳！” 宋芷见她们这般说，倒也不好强求，只道：“你们的房间就在隔壁厢房，这几日你们将就一番，至于换洗衣衫，以及被褥这些过两日便给你们置办上！” 原本低垂着脑袋，不敢直视主家的妇人们，听到宋芷要给他们做衣服的话，立刻抬起头来。 宋芷从她们的脸上看到了不可思议的神情。 似是为了让她们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宋芷继续和煦的道，“不过到时候还得辛苦你们，待布料采买回来后，由你们自行裁制！” 说罢，她见还愣在原地的妇人们，不等她们的回神，抬脚便往后院而去。 第318章抗争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待宋芷走后，妇人们似是如梦初醒般的拍着身旁的人的手臂道：“你们快掐我一一下，方才我是不是做梦了？梦见了东家要给咱扯布做衣！” 随着皮肉被拧了一下的痛感，从手臂上蔓延至大脑，妇人惊呼一声，旋即兴奋的拽住对方的手道：“是真的，东家要给咱们做衣！” 其她人亦跟着眼眶通红的频频点头，“是啊，不是梦，真好.....” 原本因着表露了想要赎身，忐忑了一上午的心终于是落回了实处。 宋芷去了后院，先与众人分了房间。 随后与众人道：“你们且在此暂且将就一段时间，待到隔壁的作坊建好后，便让你们搬过去。” “至于换洗衣衫，以及被褥这些，这两日会给你们扯来布匹与棉花，届时由你们自行裁制。” 大家伙儿的反应如前头的如出一辙，先是怔愣，待反应过来后，又是好一通感谢。 宋芷抬手止住了一众人感恩戴德的道谢，与她们继续道：“我的要求很简单，遵守作坊的规矩，做好分内之事。” “你们既然愿意跟着我，我自也不会亏待了你们，后续我会请人来给你们认字，教授你们算术！” “将来若是咱们作坊做的好，我会另寻它处继续开办作坊，将来你们或可成为作坊的管事，这是我可以许诺你们的。” “希望诸位在此用心学习，认真做工，能够成为主宰自己命运的人！” 在场的人无一不震惊宋芷所说的话。 她们有的震惊的直勾勾的盯着宋芷，有的激动的眼眶通红，更有甚者直接扑通一声，朝宋芷跪了下来。 其他人亦是有样学样的，纷纷跪倒在宋芷面前。 宋芷很不习惯旁人跪自己，她忙上前将一众人拉起身，“诸位婶子快请起，实不必跪我。” “我只不过是给你们提供一个平台，给你们施展能力的地方，你们想要执掌一方作坊，须得你们付出百倍千倍的辛苦换来的！” “所以若是要感谢，就谢谢一直不曾放弃过努力的自己。好了，你们且歇一歇，晌午过后，我会让欢欢再来教你们针法。” 言罢，宋芷不再理会震惊不已的一众人，转身回了房中。 宋芷人虽离开了，但她的话确实在一众人心中荡起了涟漪。 从这一刻起，她们心中燃起了一种叫希望的种子，在她们各自的心中生根发芽。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宋芷回到房中，见小妹正哄着小弟入睡，拍起的小手一下一下逐渐停歇下来，似乎人也跟着睡了过去。 她不由放轻了步伐，走到床边，一眼便见小弟的小手，紧紧握住小妹的衣衫。 两个孩子紧靠在一处，睡的香甜。 看着两人恬静的睡颜，宋芷的心不由都跟着软了。 欢欢懂事的让人觉得有些心疼。 在她忙着家中生意，忙着跟着郑大夫后头学习时候，便是小妹帮她照看着小弟，分担着她的压力。 她站在床边，享受了片刻的岁月静好后，拿起了桌上的笔记轻手轻脚的去了堂屋。 宋芷在躺椅上先是回顾了一番昨日上课的内容，又合上笔记记诵了一遍，待确定没什么疏漏便躺在躺椅上小憩了会。 短暂的午休过后，宋芷照例拿着笔记去了郑大夫家中。 只是叫宋芷意外的是，师父此时并不在家中。 郑慧拉了宋芷回房，同宋芷解释道：“许是昨夜阿爷留下来的药剂，没能控制住那男子的伤势，今日天不亮，大槐树村便派人便来找阿爷了！” “怎会？昨日我们走的时候，那人烧也退了，难不成夜里又烧起来了？” 郑慧这些年跟着阿爷的身后，也看过不少这样的情形。 她见怪不怪的道：“那男子的伤势若是在冬日里，或许没这般严重，现在毕竟是在夏日，伤口容易恶化，夜里烧起来也很正常！” “不过，我猜测那人的伤势应是还能控制，否则人不会待到黎明时才来寻人！” “至于阿爷，应是留下来配合针灸疏通筋脉，估摸回来怎么着也得到傍晚了！” 宋芷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要不是今早另有安排，她都想跟师傅去见识见识这样的伤势该如何治疗了！ 这样的外伤，发烧感染最是正常不过，能扛下来的才是命大！ 可惜了这个时代没有抗生素，而就在这样的条件下也做不出抗生素。 哎，可惜，可惜啊！ 不过这倒是提醒了她，其实对于这样的外伤她还可以做一些缝合用的羊肠线备用。 有备无患，说不得哪一日就急需用上了呢，宋芷在心中腹诽。 “阿芷，阿芷，你在想什么呢？” 郑慧见她只盯着桌上的书册看，却是半日不回神，不由用手在宋芷面前晃了晃。 “哦，我只是在想今日没能跟着师傅去看看是如何救治那人的，心中有些可惜，你方才说什么？” 郑慧摇头失笑，“那回头等阿爷回来，你问一问他情况便知。” 随后又道：“阿芷，我听说你买了许多女子回来？” 宋芷点点头，“我家新建的作坊你也看到了，后续肯定要招募人手，也是巧了，正巧问到这些女子！” “她们也是苦命人，全都是被家人卖与了人牙子，听说还是卖与陈家的，若不是陈家出事，她们最终的归宿，想来也不会很好！” 郑慧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问道：“她们不似掳走，拐走，而是被自己亲人卖掉的？” 宋芷点点头，“我问过她们了，都是被家中卖掉的！” 许是同是女子，郑慧喃喃，“可现在又不是荒年，如何就到了卖人的地步。” 宋芷拍了拍郑慧的肩膀，淡淡道：“连连征战，百姓们生活困顿，虽这两年安定下来，但又多少家庭支离破碎，又有多少家庭一贫如洗，生活无以为继。” “我没有细问她们究竟为何被卖，除了因赌博、或是欠债被卖，大抵还是生计艰难，没的选罢了！” 郑慧哼哼，“如何就没得选，不过是女子最先被舍弃罢了！” 宋芷便笑开，她点点头道：“想要不被舍弃，那就得有抗争命运的能力，所以姐姐可愿意助我？” 第319章殷勤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我？我能帮你做什么？”郑慧不解的指着自己问道。 “我想请姐姐教她们识一识字，学习一些算术，将来即便是有一日她们从我这作坊中离开，她们也能应着今日所学，不至于走投无路。” “哪怕她们将来成婚生子，她们亦可将自己所学教授给自己的孩子，识得字，又会算数，便是自己做起小买卖也不至于因为不识数而受骗！” “平民百姓生计多艰，女子尤甚，但愿她们能够成为自己命运的主宰，而不是被生活推着走的浮萍。” 郑慧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动容，她郑重的点头道，“旁的我或许插不上手，但这事儿我应了！” 同为女子的郑慧似有所感，阿奶、阿爷殚精竭虑的为她的婚事思量，不过也是担心她在婚后会遭受夫家的欺负。 宋芷笑开，“那我代她们谢谢你，回头待她们学会了纺织，我让她们给你织羊毛衣。” 郑慧睁着大大的眼睛，一脸不可思议的道：“羊毛还能编成衣服?” “怎么就不行呢？你想在胡麻没有被发现纺织成布的时候，你能想象得到一棵小小的植物能做成御寒衣物吗？” “凡事无绝对，不试一试又如何知晓不成呢？” 郑慧一细想，还真就是这么一回事，她能对胡麻可以制衣一事，接受度这般高，不过先入为主不觉得惊奇。 想必等羊毛衣传扬开来后，往后的人对于羊毛制衣一事亦习以为常了！ 师父不在，无人上课，宋芷便与郑慧识了会字，又练了会字帖，终是听到了院中传来师父的说话声。 郑慧当即丢了手中的笔，拉着宋芷便迎了出去。 “师父，您回来了！” “阿爷，那人的情况如何了？您怎会待到现在才回来！” 郑大夫将驴子的缰绳递给老伴，一边往堂屋走，一边摇头道：“我去看了伤口，非但没有收敛，隐隐还有些肿胀的迹象。” 宋芷迟疑的问道：“怎会如此？咱们昨日走时，也没有红肿的迹象啊！难不成是药粉不管用？” 郑大夫摆了摆手，“亏的你昨日与她们交代了，不可用生水冲洗伤口，偏偏将这事儿给疏忽了！” “那曹氏将夜里用来降温的水直接就用来冲洗伤处，这不天刚亮人又烧起来，这一次起烧更凶，只得辅以针灸退烧，这才回来了迟了些！” 说罢，他偏头看向宋芷，“阿芷，今日时辰也迟了，课业就改成明天的吧！” 宋芷也从师父的脸上看到了疲惫，她顺从的点点头，“师父今日辛苦，您先好好休息，课业上我会好好记诵的。” 郑大夫点点头，转而先回了房。 到底年岁大了，遇到这般耗费心神的病人，一整日诊治下来，身体多少有些疲乏。 宋芷见今日不必上课，便也告辞离开。 回到家中，吴氏没让人先回房，直接将人招了过去，“这里是四十九两，下晌的时候有客商来采买货物，你人去了你师父家里，便没去唤你。” “另外，你要的布料我也都买回来了，一会儿先将布料发下去，看看可够数目。” 宋芷接过银钱，应了一声后，先回屋归置记账。 之后便去了后头，看了看众人的学习进度。 其实在有人教导的情况下，编织羊毛袜子并不算太难。 不过一个下午的时间，许多人已经编织的有模有样了。 妇人们发现宋芷，忙放下手中的活儿站起身，搓着衣角唤了一句，“东家...” 宋芷摆摆手，示意众人不必紧张。 她顺手拿起桌上已初具雏形的袜子，和煦的笑道：“难为你们这么快就能上手，今日且先歇一歇吧，你们来些人手随我去拿布料去。” 众人面露惊喜，纷纷屈膝同宋芷道谢。 宋芷领着人来到了前厅，与她们发了布料，以及棉花，叮嘱众人趁着现在还有空余时间，将衣服、被褥先做出来。 妇人们接过布料和棉花，对着宋芷好一通感谢后，抱着布料欢欢喜喜的各自忙碌开来。 等人都走后，吴氏又同孙女道：“隔壁的作坊，我瞧着这两三日便可上梁，我的意思这一次上梁咱们就简单办了，就请帮忙砌房子的帮工吃顿饭，你看可成？” 宋芷没意见，“到时候采买的事情交由我，其他事情奶您看着办就成！” ...... 翌日，宋芷为了去县城买生姜，顺手接了伯娘去县城送糕点的活计。 宋芷先是去了糕点铺子，周掌柜见着了宋芷脸上瞬时露出灿烂的笑容来，似是比从前还要热络些。 “宋小娘子可买到称心的人手了？若是没有我再帮寻一寻。” “说起这事儿，我还要谢谢您帮我引荐沈牙人呢，可算是帮我省了不少事！” 周掌柜乐呵呵的道：“有用就好，有用就好。”说罢，与之结算了银钱，亲自送出了门。 一旁的小伙计见掌柜的对宋芷这般殷勤，不免有些好奇的凑上前问道：“掌柜的，您今日为何对宋小娘子如此殷...客道。” 见自家小伙计差点脱口而出的殷勤，周掌柜忍不住敲了一下他的脑袋，“你就一天天的不长记性。” “昨日良田来铺子里说的话，你没听见吗？” “少爷让我们从临近铺子里抽调工匠过来给宋小娘子送去的话，你是一句也没听进心里去！” 小伙计一头雾水的揉了揉被打痛脑袋，仍旧是一头雾水。 “少爷与小娘子有合作，这事不是先前就有的吗？”小伙计仍旧不得其解，之前掌柜的也没像今日这般谄媚啊！ 周掌柜伸手欲再打，小伙计却是抱着脑袋连连后头道：“不能打，不能打了，掌柜的再打就更笨了！” 周掌柜忍不住扶额，最终还是没好气的道：“你也不想想，咱家少爷何时为了私事，调用家中人手的？” “便是县里一贫如洗，人手不足时，少爷也不曾调用铺子里头的人啊！” “现在了个做一个纺车，竟肯调用铺子人手.....” 小伙计挠了挠脑袋，一副恍然大悟的摸样，“看来少爷很想要那纺车！” 周掌柜瞪眼，“说的什么话，咱家少爷要什么东西没有！” “只能是宋小娘子得咱少爷看中，你往后给我警醒些，人来了铺子给我客气些！” 小伙计连连点头，看着他家掌柜的眼神都敬重了几分。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他家掌柜最是机敏！ 第320章买农书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宋芷从糕点铺子出来后，便直接绕到了草市。 她先是在草市之中转了一圈后，并未发现有卖生姜的摊位，这才去了从前买过生姜的杂货铺子 因为宋芷时常来铺中采买，掌柜的见着了宋芷进门，忙笑着招呼道：“宋小娘子来了，快请进，不知您今日需要采买什么？” “掌柜的铺里可有生姜？我方才在集市上转了一圈也没发现。” 掌柜的笑道：“咱北地没人种生姜，一般都是南来的客商捎带过来的。” “主以药铺用的多，其他酒楼、食肆会备上一些，一般平民百姓哪里吃的起生姜，有那钱都要能买肉吃了！” 宋芷想想也是，先前她买的姜接近十文钱一斤，可不就跟肉差不多价钱了！ 她收拢思绪，询问道：“那掌柜的这处可还有生姜？” “有的、有的。”说罢，领着宋芷走到了一处木架子前。 掌柜的将木架子上的竹筐，抬放到地上，示意自行挑选。 宋芷看了一眼竹筐之中的生姜，许是摆放的时间长了，又或是当前的气温合适，竹筐之中的生姜大都生出了芽头。 不过这也正是宋芷所需要的，倒是还能节省些催芽的时间。 宋芷拿上一块冒出了芽头的生姜，不紧不慢的道：“掌柜的你这生姜放的时间，不短了吧！” 掌柜的不好意思一笑，“实不相瞒，这批货还是春日里采买的，这不城中药铺有自己的采货渠道，酒楼、食肆也有相熟的客商，来我这处采买的毕竟是少数。” “这不进了两筐，卖到现在，还有这一筐没卖出去。” “不过您别担心，这生姜刚冒了点芽头，并不影响食用的，这个我家里都在吃的。” 掌柜的生怕宋芷因着这生姜的品质不好而拒绝后面，又十分有诚意的到：“宋小娘子若是买，我可以便宜一文钱一斤，九文钱一斤，你看如何？” 宋芷瞧着这一筐的生姜，怎么着也有好几十斤，于是她干脆道：“掌柜的若是八文钱卖与我，这些生姜我就全要了！” 这么多生姜，三斤五斤的卖还不知要卖到何日，摆到后续品相更不好不说，说不得还会腐坏。 现在卖了虽然赚的不多，但不至于归本，这一笔账，掌柜的还是会算的。 于是咬牙道：“成交。” 掌柜的动作利索的拿了杆秤，过秤、算账，“这里是六十五斤，一共是五百二十文钱。” 双方钱货两讫后，宋芷便背着货物离开了杂货铺子。 在出城的途中，宋芷正好经过一间书铺，想到大伯提起的种植之法，宋芷觉得自己总胡诌也说不过去。 干脆直接买一本农书，将来若是再有种植上的问题，便可以推脱说是书中看来的。 宋芷的想法是美好的，但她却忽略了当前的客观现实。 宋芷走进书铺，询问掌柜的铺子可有农书售卖？ 书铺掌柜先是诧异的上下打量一眼宋芷，旋即摇摇头道：“咱们这处只卖些纸墨，以及常见的四书五经，你要的农书咱们这处没有。” 宋芷继续追问，“那您可能帮忙调货过来？” 掌柜的摇摇头，“这我不确定府城书铺有没有，我估摸着也难寻。” “这是为何？难不成大家都懂农桑之事不成？就没人有这方面的需求？” 书铺掌柜见宋芷这般执着于这个问题，于是便同她细说道：“一来连连征战，涉及农桑之事的书籍本就少，便是有也被各家留在手中，轻易不会出现在书铺之中。” “二来，种地的老农有几个是识字的？” “且书籍刊印不易，装订成册后，一本书少则也需三五两银，他们有几人能买的起这样的书籍？” “说句实话小娘子莫要见怪，我来这祁水县开铺子多年，今日还是头一次遇到您这般打扮的人要买农书！” 宋芷确实愣住了，真正需要农书的人，确不识字。 而身居高位、或有权有势的人家，这样的书籍也不过是当做藏书，束之高阁。 知识的垄断在这一刻具象化起来。 没能在书铺买的到农书，宋芷并不气馁，大不了回头同周煜去借。 农书在底层百姓之间不流通，但她不相信周煜也没有。 届时她或许还可以将自己的沤肥之法，与他提一提。 掌柜的见宋芷半响不吱声，于是又问了一句道：“那小娘子可确定要农书？” “若是你有意向，下回我去府城进货，可以帮你稍待着找一找，不过你先得须得支付一两银子的定金！” 农书宋芷还是需要的，她的知晓这个时代农业的整体发展水平。 回过神来的她，毫不犹豫的掏了一两银子的定金，语气肯定的道：“有劳掌柜的了！” 掌柜颇为诧异的看了宋芷一眼，他不过随口一言，他是真的没想到眼前的小娘子会真的掏出钱来买农书。 于是他的态度真挚了几分，“好说，好说，不知小娘子想要什么样的农书？价钱上可有什么限制？” “我需要一些记录农时、何时播种什么作物，如何沤肥、如何耕作之类的农书，价钱最高能控制在十两以内的。” 掌柜的心中有了数，他点点头道：“一旬后，你再来铺子，若是能遇到实用，价钱合适的农书，老夫定帮您带回来！” 说罢，拿了笔写了一个条子与宋芷。 宋芷收下信物，与书铺掌柜道了一声谢后，这才告辞离开。 宋芷回到家中，便忙活开催芽事宜。 吴氏拿了镖局的信物来与孙女，便见她拿着刀正切生姜。 吴氏好奇的走上前，询问道：“阿芷，你这是在作甚？” 宋芷一边按照芽头的分布，将生姜切块，一边回答道：“我这是准备先给生姜催芽，待其长出芽后，再将其埋进地里就成！” 吴氏撇头看了一眼孙女脚边的一背篓生姜。 又见一块可以切出好几块芽头，下意思的道：“那这些需要不少地来栽种的吧！” 这个宋芷却是一早就打算好的，她停下手中的活儿，与吴氏比划了一顿， “我听那些贩卖生姜的客商说了，家中地若是不富足，可以用木板定做几个长条形木框，覆上些土，直接将生姜栽种在里头都成！” 第321章村学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吴氏是真没想到还能如此，她一拍手掌笑道：“这主意好，占用的地少，咱家先前打家具时，剩下不少边边角角的木料！” “我一会儿让你大伯寻些钉子钉起来，今日就能得用。” 说罢，她转身就往正在后头垄地的大儿寻去。 走到了半道 ，又意识到自己寻孙女的目的，她又折回宋芷身边将手中的信物交予了孙女。 “这是昨日那王姓客商送过来的信物，回头你拿着这条子去永昌镖局，便能领了草种子回来！” 宋芷接过条子收好，旋即又继续忙活开来。 宋芷先是将有芽头的生姜全都切块，随后用草木灰切口拌上，如此栽种下去的生姜便不容易腐坏。 吴氏寻到正覆土种菜的大儿，将方才孙女的提议与他说了一遍。 宋友山便将种菜的活儿交给大儿，他则拿了工具按照宋芷的深浅要求，开始敲敲打打起来。 钉出来的木框亦不需要多严丝合缝，因而不费什么功夫，几个大小不一的长条木框很快便做成了。 宋友山按照侄女的要求，去山中挑了一些腐土回来，将木框填满。 随后，便根据宋芷的指导，挖出个小坑来，切面朝下，芽头朝上，再在其上撒上一把麦麸，轻轻覆上一层薄土也就成了。 后续便是根据生姜的生长情况，施肥，培土也就成了！ 宋友山一边忙活，一边感叹道：“原来种生姜，与种豆子也差不多！” 他不禁叹息一声：“也就是附近没见过旁人种，娘，您说咱们当时怎么就没想起来，种些生姜来卖呢？” “只要咱们价钱出的低一些，还愁卖不出？” 吴氏亦有所感的点头，“这不是附近也没人种这东西，咱们这才没人尝试种的。” “要是种不出来，可不就白瞎了这些好东西！” “且这作物的习性咱们更是无从知晓，对了，阿芷，那客商可曾说过这生姜习性，咱们这处毕竟偏北，这要给冻死了....” 宋芷连连点头，“说了，说了，那人说生姜喜欢暖，喜湿，后续若是天气冷下来，咱们就给木框挪屋里去。” “至于种在地里的，到时候弄些茅草盖上，反正今年第一年种，咱们就多试试，来年再种也就有经验了！” 这话倒也没错，反正这东西家里从前也未种过，就当摸着石头过河吧！ 伯侄两人正在院中忙着给生姜覆土，便听到门口传来宋族长的询问声。 “阿芷，在忙呢？” 宋芷回身望去，便见宋族长背着手踏步而来。 宋芷站起身，忙回道：“我这是闲来无事瞎忙活，族长爷爷来家里，可是有什么事情？” 宋族长点头，“确实有件事，你帮着参详参详。” “村学明日便能完工，我想着这两日村学就能用起来，只是这书本不知需要准备多少？” “你也知晓，咱们村的作坊刚运转起来，虽然有生意，也主要集中在富豪、乡绅之家，赚的钱再给村民们开了工钱后，剩下的数目并不算多！” “若是给孩子们每人都买一本书本，现在也不现实，我就是来想买个三四本放在村学里，由孩子们传阅着看，你觉得如何？” 这事儿，宋芷倒是有更好的主意，她直接道：“我倒是觉得，书本暂且可以先缓一缓。” “大家现在基本都不识字，属于零基础，买了书用处倒是不大，我倒是觉得可以先买些纸墨回来就成，由郑姐姐先按照字的难易程度，制作成识字卡片。” “先让孩子们，将卡面上的字都识得，待到有了一定的基础，再学《千字文》、《论语》这些。 宋族长一听宋芷如此说，愁苦了多日的心，终是微微松了一口气。 他和煦的笑道：“还是你们年轻人主意正，那制作识字卡片的事便请你先与郑慧说一说，至于纸墨我回去后便去准备。” 宋芷自是满口应承下来。 于是待到下晌，宋芷寻去师父家中。 待课业结束后，宋芷便同郑慧提起了今日之事。 郑慧，“不知那日能有多少孩子能来学堂？” “这个先前族长爷爷说过，家中凡有五岁以上的孩子，皆可来村学识字。” “这样一算，符合条件的孩子，便有五十八人，照着这个数目做应是差不了多少。” 郑慧深呼一口气，有些彷徨的道：“做这些识字卡片并不难，一下子要教这么多孩子，我这心里头还有些发慌！这要是出了什么错漏.....” 宋芷打断了郑慧的胡乱猜测，“姐姐莫慌，我不就是由你领着识字的嘛，如何会出错漏？” 她俏皮的眨眨眼，继续鼓气道：“所以，姐姐只管放心大胆的去教，说不得在姐姐引导下，将来咱们村的孩子也能走上仕途呢！” “到那时，姐姐你可是他们的启蒙恩师，将来无论他们做了多大的官，有多少成就，都得敬重着你呢！” 郑慧被宋芷这般一说，紧张的情绪也跟着缓和了些，对于能去村学教学一事，心中更是充满了期待。 宋芷回到家里，先回屋放了笔记，随后招来在院中玩耍的宋成，吩咐其将宋安以及宋欢都叫到了院中来。 几个小孩团团将宋芷围住，一脸不解的问道：“阿姊，你叫我们有何事？” 宋芷便与他们道：“再过两日，村学便要开课了，前些日子忙，我也就没管你们识字进度。” “从今日起，往后每日早晚你们得抽出一个时辰来识字，我对你们的要求是，不仅要识得，还要会写，会默。” “待到了学堂后，后续还要会记诵《千字文》、《论语》！往后你们要将读书识字一事，当做最主要的任务来完成，不可敷衍了事！” 宋安眸光亮晶晶的点头，“阿姊，我一定完成任务，不让你失望！” 宋欢则有些迟疑的问道：“阿姊，我去学堂了，那编织毛衣、毛裤的活儿怎么办？” 宋芷揉了揉她的脑袋，语重心长的道：“欢欢，你喜欢织毛衣、毛裤，却不能只会织毛衣、毛裤！” “阿姊希望你能多读书，开阔眼界，待你将来长大可以凭借你所学，将你喜欢的事情发展壮大，岂不快哉？” 宋欢懵懂点头，她虽不解其意，但他知道阿姊说的是对的。 第322章劝学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宋芷站在院中与弟妹们说的话，正巧被扛着锄头归家的宋平听到。 他放下锄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他没什么技能，活到这般大的年岁，喜欢做，又愿意做的不过是种田耙地罢了！ 说来侍弄田地十分辛苦，但他知道就是喜欢看着自己侍弄的庄稼能够茁壮成长。 这一份喜欢，说不清道不明，但却是根植于骨子里的。 在小妹说用腐土以及枯枝烂叶可以肥田时，他也是干的最积极的。 这些日子，若是不用准备货物，宋平便喜欢踱步到自家田间，巡视田间的庄稼长势。 他心中隐隐觉得，自己应该记录下田间的情况。 但苦于不识字，又或是担心浪费纸墨，这事儿便一直让他给忽略了。 如今听到阿芷同弟妹们说的话，在他心中不免荡起一层涟漪。 宋芷给弟妹们做了要求后，便让她们各自忙去。 宋芷抬眸时，只见大哥站在门前发呆，半晌也没能挪动脚步。 她不由走上前询问道：“大哥，在想什么呢？怎么不进来？” 宋平从思绪之中回神，或许是此刻的思维尚不敏捷，又或是这是压在了心底许久。 他没有迟疑，干脆的问了出来：“小妹，你觉得大哥现在来识字，会不会太迟了？” 宋芷微微一愣，她是没想到大哥在苦恼此事。 她一脸认真的摇头，“读书识字，怎么都不晚？大哥没有听过‘三十老明经’这句话吗？” “人家三十岁还在科考，你这不过十八岁，正当年呢，如何就迟了？” 宋平被小妹这般一说，心中的那一丝羞耻感逐渐退却，想要识字的想法也就越发的坚定。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大哥想识字，可不是想要去考科举，我....我就是想待学会字后，将咱们地里用新沤肥法子的庄稼长势记录下来!” “哦，还有你那沤肥法子、山药、生姜今年的栽种时间，以及今后的长势如何，待到来年有没有什么可以改进的地方。” 宋芷对于大哥的想法，那是举双手双脚的赞成。 她双眼放光的道：“大哥你的想法是对的，其实读书不仅仅为了科举，哪怕就是为了将来能看的懂契书也应该识字读书。” “而且正如大哥所想的那般，其实耕田耙地其中的学问，亦不比旁处少。” “不瞒大哥说，今日我去书铺想要买农书，书铺之中竟根本没有货，连带这府城的书铺有没有农书掌柜的都不确定！” “这里头有连连征战，书籍遗失问题，更大的可能是这样的农书都在世家豪门手中，而真正需要他的百姓却是想看也看不到。” “知识若是不能传播，为人所用，造福世人，不过是废纸一张，早晚会遗失在历史的长河之中。” “我倒是觉得大哥的想法很好，待学会字后，大哥可以将这些年的种植经验书写成册。” “将来无论是种植庄稼，沤肥法子、还是新作物的种植农时，何时给它们施肥，何时松土、浇水，这里头可都是学问！” “连连的战争，遗失的不止有书籍，还有许多经验丰富的种田好手，大哥此事若是能做好，将来未必不可成就一番事业。” “那可就是让千千万万百姓受益的好事了！” 宋平没想到，小妹会与他说了这么多，叫他原本不确定的心彻底坚定的下来。 他团团转的踱了两圈，随后双眼亮晶晶的道：“我原只想着将庄稼长势记录下来，来年或可有直观的参考对比。” “可如今听你这般说，若是我所做能够让大家伙儿跟着受益，那可在好不过了！”宋平眉眼弯弯，显然是被小妹的勾勒出的美好愿景所感染。 杨氏与吴氏从外头走来的时候，便看到大儿与几个小的凑在院中的小桌前，跟着认卡片上的字。 她颇为好奇的凑到桌前看了看，只见宋安指着一排几张卡片，同大儿一一介绍。 杨氏顺从小儿子的指着的手一一看过去，横横竖竖的一团字，看的她眼花。 杨氏不敢打搅几人，心中欢喜的同时，脚下轻快的踱去了厨房开始忙活开来。 如今村学就要开办起来，原本她还只当大儿对识字一事，没什么兴趣，现在看来大儿也能跟着受益。 大儿作为老大，曾经跟着他爹后头为整个家庭劳碌，不知吃了多少的苦头。 多学一些字也好，他作为老大将来家中家业都得大儿来支撑，多些学问，将来便是说亲更是一项加分项。 杨氏原本准备作坊建好后，便回一趟娘家，请老娘帮着牵一牵线，寻个好姑娘。 如今她倒也不怎么急了，左右不过缓上个一两月，待儿子多识一些字再说。 杨氏美滋滋的盘算着儿子的亲事，一边忙活，一边哼着小调，就连婆母近前都未能察觉。 吴氏轻咳一声，打断了儿媳的思绪，“在想什么呢？这般高兴？” 杨氏见是婆母，倒也不瞒着婆母自己的想法，“娘，我觉得阿平说亲一事，可以再缓缓，咱们先多看看，待确定合乎心意的再定不迟！” 吴氏诧异，先前她这个儿媳对大孙儿的亲事，可是急的不行，村中也有意向的妇人，来与自家说项。 要不是她拦了一把，她这儿媳就要请人去相看了。 也不怪吴氏阻拦，实在来说项的人家，实算不得好。 便是她这个不怎么出门的老太太，都听村里人说过，那女娃是个被家中娇宠惯了的。 仗着是家中老幺，有的爹娘喜爱，经常与嫂嫂们互别苗头，去年差点就因为这孩子闹的差点要分家。 娶妻娶贤，何况还是大孙儿的媳妇，必须的有容人之心！ 若是嫁到家里来，再因为看不惯二房的三个孩子，闹的要分家，那可就家宅不宁了！ 再给孙儿娶妻一事儿，吴氏虽心中也急，却也秉持着最后的底线不肯让步。 若是娶一个搅家精回来，她是宁愿孙儿就暂且单着，也不能开了这道口子。 儿媳能够冷静下来，吴氏自是支持，她点点头道：“阿平将来的媳妇，是要与他过一辈子的，自是要他点头首肯的。” “按我说，咱家现在的在着十里八乡的也算不得差，你能安下心来，慢慢寻摸，总归不会错！” 被婆母这样一说，杨氏的心里更有底气来，似乎大龄未婚的儿子已成了十里八乡的香饽饽。 第323章争取权益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时间很快便到了村学开办的日子，这一日老宋家人早早起床收拾准备。 家中的孩子，就连最小康也穿上了新衣，由宋芷领着跟着哥哥姐姐们往村学而去。 宋芷领着弟妹们走到，位于村中心的村学的时，郑慧以及宋族长已经候在了那处。 宽敞的村学旁，站满了前来上课的孩子们。 孩子们凑在一处，小声的快乐的叽叽喳喳，不时互相挤眉弄眼，有小伙伴看到宋成更是朝他连连招手，示意他快些过去。 宋成很想跑过去与小伙伴一处说话，却是被眼疾手快的宋安一把抓住。 宋安小声道：“你少淘气，今日去上课，得先同先生问好！” 宋成乖巧的连连点头，收敛住活泼的性子，老实的跟在阿姊身后，朝着村学走去。 宋芷没有管两个孩子的小动作，领着弟妹们走到郑慧面前。 “我这三个弟妹，日后就劳你多费心了！” 三个孩子亦规规矩矩的给郑慧躬身行礼，一旁的小康见了也似模似样的学着兄长的样子，弯腰行礼，瞧着倒是有模有样。 郑慧原本站在村学门口，同宋族长一道迎接学生，心中十分紧张，脸上的神情也紧绷着。 但见到自己的好友前来，她心中的紧张情绪稍缓，板着脸也露出了一抹和煦的笑来，示意他们先与其他孩子站到一处去。 随着送来的孩子越来越多，宋芷发现了一个现象。 等着上课的孩子们，除了欢欢一个女娃，其他村人竟是一个女孩子也没有送来。 宋芷见此情景，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来，她偏头询问站在身旁的宋族长，“族长爷爷，您当初没与村民们说，女孩子也能来村学里识字的吗？” “说了，说了，怎没说，只是大家伙儿都觉得女娃子，读书，识字没啥用处，且现在家中人手本就不足，估摸着是不愿让她们来！” 是了，现在村中乡亲去盘火炕的盘火炕、还要去水泥作坊上工，妇人们还接手了宋芷钩织帽子的活计。 这家中人手不足，可不就直接牺牲了女儿的权益了嘛！ 现实就是如此，宋芷心中除了无奈，更多是对这些女孩子的惋惜。 不需要束脩，家门口的免费识字课堂，就因为她们是女子，难道就可以轻易舍弃掉她们的权益？ 宋芷心中难受的同时，却也是想要为村子里的女孩子们再争一争。 她先是凑到郑慧耳边嘀咕了几声，见她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于是宋芷这才转向宋族长，“族长爷爷，我想同乡亲们提一提，让家中的女孩来村学识字！” “这一次是多好的机会啊，村学又不要钱，而且就在家门口，十分便捷，就这般轻易放弃了实在可惜！” 宋族长悠悠看了一眼宋芷，叹了一声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可即便现在提了，只怕他们也只是敷衍应付一两日，不会上心！” 宋芷知道这是事实，可亲耳听到这样的话，心中还是忍不住叹息一声。 家家有家家的难处，她能做的便是多给这些女孩争取一些便利。 宋芷收敛心绪，顿了顿道：“族长爷爷将这事交由我吧，让我来与乡亲们说。” 宋族长自是没什么意见，他微微点头，同意了下来。 宋芷见孩子们已差不多到齐，便主动开口提问道：“咦，婶子们怎么没有让家中的姐姐们来此识字？” “村学是村中给孩子们提供的福利，有这样的好处错过了，岂不可惜？” 妇人们听到宋芷的询问，不假思索的道：“你叔叔他们出去盘炕了，家里每日一睁眼有那么多事情要做！” “洗衣、做饭、割草喂猪、还要忙着钩织帽子，都来村学了，家中的活计总得有人做不是！” 宋芷想了想后点头，“婶子们说的是，活儿不能不做，但能不能每日抽出半个时辰来村学识字呢？” “方才我问了郑姐姐，她同意在午间，在另外在开个小课堂，专门给家中繁忙，又有想识字的孩子提供一次识字的机会！” 听到宋芷如此说，有一部分妇人思考着此事的可行性。 当然亦有人不甚在意的道：“何必费这事，她们识得几个字又能如何？” “有这功夫我看不如就随我在家中钩织帽子，学好了这手艺，将来便是说亲都好寻！” 宋芷心中隐隐有些生气，她语气有些不客气的道：“婶子，只看到了钩织帽子能赚钱，却有没有想过，有一日这钩织帽子的技艺传扬开，不再是什么秘密，您还能指着这一份手艺赚钱吗？” 妇人愣神，显然是没想过这样的可能性，她讷讷的道：“怎会.....” “怎么就不会，我只与婶子们签订五年的约定，五年后，不，说不得两三年后，自有那心灵手巧之人，琢磨着帽子的钩织技艺来，到时候你们还如何指着这手艺养家糊口？” 妇人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反驳，半响她才结结巴巴的道：“那....那让去村学，就能赚钱了吗？” 不待宋芷回答，郑慧便铿锵的道：“当然可以，我不仅会教他们读书识字，还会教授他们分辨草药。” “待她们有了识别草药的技能，再不济上山挖一挖草药去卖还是成的吧？” 宋芷见妇人们神色松动，接着道：“婶子们莫要只看眼前的利益得失，也要将眼光放的长远一些。” “她们是你们的女儿，便是她们将来嫁人仍旧改变不了她是你们的女儿的事实，将她若是她们因着识字的机遇，抓住了机会，赚到了钱帛，她们能不回报你们吗？” “旁的我也就不说了，婶子们看看我，我家里能卖起艾草皂、青草膏，这些一桩桩、一件件事哪一件不需要草药知识做基础？” “若是我阿奶与诸位婶子一样，不允许我去学习？那我家里又哪里有现在的际遇！” 在场的妇人彻底被宋芷说服，是啊，若是她们连尝试都不愿意让孩子去尝试。 她们又哪里有机会改变呢？ 一辈子不过与他们的爹娘一样，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忙忙碌碌一生，却仍旧碌碌无为！ 想到这里，原本还反对的妇人，一改方才的态度，纷纷表示会让女孩们也来村学。 而一直艳羡的看着村学的女孩们，听到自家娘亲的应承，更是高兴的差点欢呼出声。 第324章悸动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周煜领着匠人来到小河子村时，见到的就是眼前的这一幕。 他就站在路旁，眸光晶亮的看着被围在人群之中的少女。 能有这样一番见解之人，可见不是个思想迂腐，目光短浅之人。 这让周煜想到祖父，祖父曾是前朝老臣，但当他感觉到朝中势力被门阀世家所垄断，土地兼并严重，百姓无立锥之地。 各地不是发生百姓起义之时，便明白暴力征伐挽救不了这个摇摇欲坠的王朝。 他预见到了王朝走向毁灭的结局，但是他却无力改变。 于是心灰意冷的祖父，离开了朝堂，回到家中专心教导他这个孙子。 祖父时常教导他，仅靠暴力讨伐治理不好这个国家。 他将来若为臣子，须得先从治理一方百姓做起。 他须得知道什么农时该种什么作物，亩产又是多少？养活一家几口最少又需要种植多少田地？ 为官者若是不能治理好一方百姓，让她们能够安居乐业，又何谈长乐久安？ 祖父将他的未能完成的心愿以及想法，潜移默化的教导给了他。 周煜就这样注视着宋芷，此刻他内心一股悸动的情绪似破土而出，说不清道不明。 眼前的少女一次次刷新他的认知，每当他觉得足够了解她时，她总归又能给他带来惊喜。 他抬手摸了摸怦怦直跳的心脏，那里似乎跳动的很快。 是因为方才她的那一劝学的话？亦或是其他？ 他来不及分辩这样的情绪，这也是她从前从未感受过的。 正当他想要分辩这一股没由来的情绪时，站在人群之中的宋族长率先看到了站在大路上的周煜。 宋族长先是一惊，旋即脱离人群，立刻迎了上来，躬身行礼道：“县官大人前来，草民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周煜放下身前的手，收拢住心神道：“宋族长不必客气，本官今日前来也是临时起意。” 旋即话题一转，问道：“你们村，这是自办了村学？” 宋族长谦逊的应和道：“回禀大人，是的。” “先前阿芷，将制作水泥的法子交给了村里，便事先言明过，要用水泥作坊的一部分收益，用来培养村中的孩子。” 周煜的目光，看向静候在教室门前的宋芷，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她很有远见。” 静默片刻，就当宋族长以为周煜不会再说话时候，他富又开口道： “正如她先前说的那般，制作水泥的法子总有一日旁人会学会，但学到的字、读的书却是可以让孩子们终生受益。” “将来哪怕去城中找一份跑堂，记账的活计，识字会数，也要比旁人机会更大一些！” 周煜这般说，也只是想要表明自己的支持的态度。 宋族长更是连连点头，这样浅显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村民们将孩子们送进学堂，转身便要匆忙离开，待一回头便见到了站在不远处的县官大人。 大家心中一廪，不知他们方才的对话，有没有被县官大人听去。 周煜也发现了磨磨蹭蹭往他这处看来的村民，他便对宋族长道：“宋族长你先去忙，我一会儿找宋小娘子有事相商。” 宋族长看了一眼频频向这处打量的村民们，告罪一声，旋即往村民们的方向走去，“都愣着这里作甚，都快回去。” 有些心虚的村民，凑到宋族长的身前，小声的询问道：“族叔，县令大人怎么来了？” 宋族长瞥了一眼问话的村民，“县官大人是咱们的县官，他想去哪里就去哪里，难不成还要事先通知我等不成？” 村民讪笑道：“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宋族长背着手，一本正经的道：“大人对你们送孩子来村学一事好一顿夸赞，称赞你们有远见，行了，都回去吧，莫要在县官大人面前晃悠了！” 村民们一听，他们竟还被县令大人夸赞了，一个个心中欢喜，好似自己做了一桩十分了不得事情一般。 宋芷帮着郑慧，将孩子们按照个头高矮，安排好了座位，随后便站在窗外，看着郑慧上课。 每个孩子手里，被发了几张识字卡片，郑慧则在上头认真的与孩子们讲解。 郑慧会先从这字的出处，又讲解了一些小故事，引出今日要学的字。 随后又拿出一张大纸，在其上画上这个字的演绎过程，从字体的形态，字义，一点点细致的讲解。 宋站在窗外看着，忽的福至心灵，若是能有个大黑板就好了！ 这样郑姐姐在上头画字形演化的过程，底下的孩子全都能看到不说，这样还能节约一些纸张。 而黑板这东西也不算难做，用些黑色的墨汁涂黑木板，在刷上一层桐油也就成了！ 而这桐油作为木匠的大河叔家中一定有，心中打定了主意，宋芷预备一会儿回去后，便做一块大黑板出来。 这边宋芷正想的出神，那边耳边忽然传来了周煜的说话声。 突然出现的人声，吓了宋芷一跳，她忙回身，便见到周煜就站在她后方，正言笑晏晏的看着自己。 宋芷大脑有片刻的宕机，不明白为何周煜会出现在此处。 周煜显然也看出了宋芷的愣怔，她先是以手抵唇轻咳了一声，随后解释道：“你不是要找匠人的吗？现在人我给你领来了！” 说罢，往小路上的两名陌生中年男子指去。 宋芷瞬间恍然，她心中高兴，又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劳您费心，还让您亲自将人领来！” 周煜一本正经的道：“索幸近来无事，正好下乡来走一走，对了你那作坊可要完工了？” 宋芷一边领着人往自家走，一边同周煜介绍作坊进度，“快了，今日就可上梁，这两日应是就能完工。” 周煜便接话道：“那今日本官还是来巧了，还能讨一杯喜酒吃。” 这话说出口后，周煜便隐隐有些后悔，他怎么就脱口而出要留下来吃饭？ 这也太不符合他的作风了！ 正当他还想着什么话可以搪塞回去，宋芷已经满脸笑意的应下，“能得大人前来，家中蓬荜生辉。” 此时的宋芷想着，可不能让他给走了。 有县官大人为他家作坊坐镇，她就不信还有魑魅魍魉赶来找茬！ 第325章闲逛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宋芷领着周煜归家，在经过正在建设中的作坊时。 周煜停下脚步，道了一句，“你这作坊建的挺大呢，走，瞧瞧去！” 宋芷便停下了步伐，领着人在作坊中转了一圈。 前后两进的大院子，占地十分大，这样的作坊便是容纳个百十来号人，也是完全没有问题。 “后面的第二进院子，乃是织工们日常生活起居和进行编织工作的场所。” “而前院的左右两侧厢房，从中间打通，往后就在此纺线。” 宋芷从内到外，一边走，一边同周煜介绍着作坊之布局，待到走出作坊时，宋芷停下脚步，伸手指向旁边的小食肆。 “这里相当于作坊的饭堂，同样也是供前来采买货物的客商，暂且落脚的地方。” 周煜顺着宋芷的目光看去，小食肆的门口砌的了两口大灶台，灶台的后头连接着长长的土炕。 这要是到了冬日里头，吹了一路的冷风，在此暂且歇歇脚，再喝上一口热汤，整个人都能暖和起来。 周煜赞了一句，“你这布局倒是合理。” 宋芷谦逊的道：“与人便利，便是与自己便利。” 周煜看了一眼宋芷一眼，眸光之中闪过一丝赞赏。 在大致的游览过作坊，宋芷便领着人往家中走。 而此时正在作坊之中做活儿的人，却是炸开了锅。 “方才跟在宋芷身边的是县官大人吧？” “什么？县官大人方才来过了？你莫不是眼花了吧？” “是县官大人，大牛没有看错，我也看到人了！” 周煜为人亲民，上任以来时常下乡巡视，这也就解释了为何大部分城外百姓见到了周煜，会认出他来。 正在为上梁做准备的一众人，震惊不已，“大山家里头这是彻底翻身了吧，竟是连县官大人都能请的动！” 其中一位自持消息灵通的人，特特压低声音道：“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听说城中官营铺子畅销的货物，便是从大山家里采买的呢！” 众人恍然，原来如此，难怪县令大人会亲自来了！ 宋芷自是不知她领着周煜在作坊转一圈，首先震到了帮她砌房子的人。 她领着人回到家里，而此时院中的一大家子，正在为今日的饭食做准备。 理菜的理菜、涮洗的涮洗，至于肉、鱼这些荤菜，今日一早便由大伯娘从城中采买回来。 周煜跟着宋芷一进门，便见到一幅忙碌的景象。 “阿奶，大伯，周大人来了！” 吴氏与宋友山见到周煜时，惊的忙扔掉手中正打理的菜。 两人慌忙起身，躬身行礼，整个人在周煜面前也是局促不已。 周煜也看出来自己的到来，让人不自在了。 他可以放缓了语气道：“这里不是县衙，两位不必拘谨。” 宋芷也看出了阿奶，与大伯的不自在，便主动开口道：“大人是先略坐一坐，喝盏茶，还是与我一道去匠人家里？” “去匠人家里吧，正好看看那人对脚踏纺车可有什么想法。” 宋芷点点头，与阿奶他们招呼了一声后，便又领了人往宋大河家中去。 在人走后，吴氏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询问儿子，“县官大人怎么来了？” 宋友山想了想道，“应是与阿芷要做的纺车有关。” 这时候，杨氏忽的福至心灵的想到什么，于是她压低声音道：“娘，我瞧着阿芷与县官大人也能说的上话。” “您看，咱们要不要请他打听打听小叔的事情，便是....便是人在战场消失了，总该给我们个说法才是。” 吴氏听了儿媳的话，不由坐直了身子。 先前他们是从战场退下来的人那里听说儿子所在的一营出任务时全军覆没，跑去县衙询问时，也只说人在战场失踪，尸骨无存。 这大半年过去，总该有个确切的消息了吧？ 曾经的县衙对于她们来说，那是遥不可及的存在，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瞧今日这般，阿芷与县官大人还是能说的上话的，若是与县官大人打听，对方应是会尽一份心力的吧？ 儿媳的这一番话，倒是提醒了她，吴氏顿了顿道：“行，这事儿我寻机会同阿芷提。” 便是同样找不回人，至少儿子留在兵营之中的遗物，总该能给她们吧？吴氏如是在心中思忖着。 与来宋家一样，宋芷将人领到宋大河家中，也是让人吓了一跳。 不过好在，宋大河只在一开始的时候紧张了一瞬。 待与其他两位匠人一同讨论起图纸上的细节时，渐渐的投入进去。 待紧张的情绪退去，取而代之的反而是从容应对。 宋芷与周煜，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又看看那个，见三人谈的兴致高昂，两人也没有什么能插嘴的地方。 宋芷便主动提议道：“大人可愿意与民女一道去村中转转？” 宋芷此话，可谓是直戳周煜的心里，他率先站起身，直接用行动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良田一直跟在周煜身后，看着今日尤为怪异的少爷，他总觉得今日的少爷，与往日的少爷似乎有些不同。 至于哪里不同，他又有些说不出来。 宋芷想要与周煜提一提新的沤肥之法，便有意将人往自家后头刚开垦出来地头走去。 周煜跟着宋芷来到后山脚下，他环视四周，除了洗漱对面的山林，眼前只有一片开垦过的山地，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不等他开口询问，只见宋芷指着刚开垦出来的山地与周煜道：“大人，在咱们祁水县，像这样的山地不在少数吧？” 周煜点点头，祁水县多山，像这般在山下的荒地确实不少。 “那像这般的山坡地，耕作、播种的情况如何？” 周煜不知宋芷为何会有此问，但还是回道：“山地贫瘠，若是肥料不足，一般选择在此播种的人并不多。” “种田也是需要算成本、投入的，若是播种下去的，收不到什么粮食，花费了人力不说，再浪费了肥料与种子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宋芷点点头，“说到底还是地力不足，种下去的粮食收成达不到预期。” 周煜颔首，“不错！” 宋芷便直接提道：“我领大人来此，便是想与大人说一说这新的沤肥法子。” 第326章有意介绍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周煜瞬间来了精神，他眸光晶亮的问道：“哦？不知是什么沤肥法子？” “像山中覆土与烂叶，这样的土壤肥料很足，除了这些。例如烂菜叶、水果皮、覆土再混合枯叶，一层土一层枯叶，这样的大夏天，很快便能沤出肥料来。” “若是家中农家肥多的，还可以用一层土，一层枯枝烂叶，再放一层农家肥！” “在肥料腐熟的过程中，要记得每隔一段时间就给堆积的肥料散热，因为过高的温度可能会导致肥料被烧坏。因而，必须定时搅拌以散发热量。” 说罢，他领着周煜来到她家挖的三个大坑前，“这一大坑里头是用家里不要的烂菜叶，果皮以及淘米水沤出来的。” 她弯腰用手直接拿了一些土上来，这些土经过腐熟，已经变得松软而肥沃，散发着淡淡的泥土与植物腐殖质混合的香气。 宋芷轻轻抖落手上的土壤，向周煜展示道：“大人看，这些土壤经过一段时间的腐熟，颜色变得更深，质地也更加细腻。这样土壤里的养料，对植物生长极为有利。” 周煜也学着宋芷的样子，拿了些肥料在手中捻了捻，丝毫没有腐败的气味，反而带着一种温润的触感。 他惊讶地抬头看向宋芷，赞叹道：“真是不可思议，你是如何想到用这方子沤肥的？” 此刻他内心十分激动，看着宋芷的眼神那叫一个炙热。 若是这法子要是能成，那他辖内的亩产是不是能够翻一番？ 陛下一直不敢轻易的向北戎人出兵，不就是顾忌着粮草不够，担心内部百姓不稳嘛？ 这样的沤肥法子若是真能增加亩产，在肥料充足的情况下，哪怕一亩地增产三十斤，一个村估算一百亩地，那就是能增加三千斤的粮食！ 估损到一个县之中，那也是一惊人的数字。 宋芷在心中打好腹稿，“这也是巧了，先前我买了许多杏子，果肉可以做成杏酱来卖，但果皮扔了我又觉得可惜。” “于是便想着，将之利用起来。” “我想着山上的树，也没人施肥、浇水，就靠着落下来的叶子，化作泥土提供养份。” “我便将果皮当成树叶，一层果皮一层土，期间还特意去山中划拉些腐土，烂叶回来，这不天气炎热，还真叫我试了出来！” 周煜听的津津有味，他指着这一片山地询问道：“那你这块开垦出来的地，可用了这处的肥料？又都种了些什么？” 宋芷点点头，“用了的，我家里农家肥料本就不多，不仅这处用了，而且家中的田地也都用了。” “若是大人感兴趣，一会儿可以去我家田地里瞧一瞧庄稼长势。” “至于这一处，家里种了些山药！” 周煜闻言，更是惊讶了，据他所知山药一般多种植在中原地区，在他们祁水县，他好似还没见过有百姓种植过山药。 眼前的人，真的一次，又一次的带给他惊喜。 他压下激动的情绪，追问道：“你怎会想起来种山药？” 宋芷唇角勾起一抹笑来，“这真是巧合了，便是我与大哥山上挖腐土时，在山中发现的。” “我在医书上看过，山药不仅有药用价值，且其亩产还高，能有上千斤，家里头一听能有这般高产，便打算试种一番，若是能成，往后咱祁水县的百姓都能吃的上自己种的山药了！” 此刻周煜真的不如要什么言语来形容此时的心情了。 此时的他的无比庆幸，方才脑袋一热，决定留下来用午食，否则他哪里能知晓这般令他开怀的事情。 若是他们此地也能种出山药来，那他们县的百姓岂不是又多了一种选择？ 他忍下内心的激动，任由宋芷又领着他去了田间。 宋芷指着田地之中的庄稼，同周煜道：“这几块田便是我家的，当时在施肥的时候，便是用的那三坑的腐熟肥料！” 周煜顺着宋芷手指的方向看去，宋家的那几块地的庄稼，一眼看去便要比旁人的地要茁壮不少。 周煜决定不再等，回去后便负责农事的官员下来学习，趁着现在天气还热，他要将此沤肥法子全县推广。 宋芷领着周煜在田间转悠，忽的想到要同她借农书一事。 于是她开口道：“昨日民女去书铺想买一本农书，却被掌柜告知，书铺之中并无农书，便是府城书铺也不一定有。” “民女以为，农为国之根本，一方百姓除了种植他们惯种的作物，遇到其他作物，便是想种，奈何不了其习性，便不敢轻易尝试。” “这在无形之中，也削弱了乡亲们靠着种植稀少作物赚钱的机会。” “旁的不说，我就说那生姜，本也不是什么难种的作物，只因没见旁人种过，我大哥便不敢轻易尝试。” “我家中的田地多靠伯父，大哥打理，而我大哥又对农事一事格外有兴趣，他励志做一个种田好手，也想将自己的种植经验记录成册，让更多人因此受益。” 她顿了顿，停下脚步，开口请求道：“大人，民女想同您借一些农书！” “大哥想将种好田地作为毕生追求，但我知道光靠自己的种植经验是远远不够的！” “就拿作物来说，不同作物有不同的习性，从选种，到施肥，或是浇水，再到病虫害防治，每一步都充满了学问。” “我大哥虽有种田经验，但理论知识相对匮乏，很多时候都是凭感觉行事，因此，我恳请大人能借予我们一些农书，那是上头都是前人的智慧和经验！” “我相信大哥将来必定能提升自家田地的产量，也能带着周边乡亲提高产量！” 周煜见这丫头扒拉扒拉说了一大堆，其实目的就是为了与他借农书。 他勾起唇角，没有丝毫犹豫的道：“回头，我让良田与你送来！” 宋芷眨巴、眨巴眼睛，忽然觉得自己有些用力过猛怎么办？ 正当她有些尴尬的挠了挠脑袋，想要转话题的时候。 宋平急头白脸的寻了过来，也顾不得周煜在场，焦急的道：“小妹，快随我家去！” 第327章舅舅来了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宋芷见大哥这般慌张，心中不由也跟着一紧，她下意识的追问道：“大哥，这是出了什么事？” 宋平心急如焚，拽着小妹的袖子匆匆忙忙往家赶，边走边喘着粗气对她道：“小妹，家里来了一个陌生男子，他说....他说是你的舅舅！” 宋芷闻听此言，只觉得脑袋里“嗡”的一声响，整个人都懵住了。 她不确信的瞪大眼睛，以为自己听岔了，随后不确定的再次确认道：我……我的舅舅？” 宋平重重点头，“是的，这会子人刚到家里，阿奶唤你快回去！” 宋芷满腹疑惑的跟着大哥往家中走，同时在脑海中不断搜寻关于她娘的记忆。 在原身的记忆之中，她娘确实同她说过，她是在逃难途中与兄长失散的。 可这么多年过去，人也没能寻过来，她娘都故去了，那是怎么准确的寻到她家中来？ 又确信他就是自己的舅舅的呢？ 在宋芷看来，能够成功寻到他们姐弟，这种事情发生的几率简直微乎其微，近乎于大海捞针！ 宋芷甚至在心中猜测，这人会不会是背地里调查了她家的情况，知道她爹娘都不在了，想要冒名顶替的吧？ 宋芷在心中腹诽的同时，脚下的步伐也不由加快了几分，兄妹两人直接将周煜抛在了脑后。 周煜更是没想到还能有这一遭，见兄妹两人走远，他当即抬脚也跟了上去。 宋芷迈入家门的那一刻，便见院中站着一位身材高大、满脸胡茬的中年男子，繁茂的胡子遮盖了他的大半张脸，让人看不出他原有的脸型轮廓。 但与那一双闪烁着喜悦以及亮光的眸子一对视上，宋芷不由一愣，眼前的人在见到她时，眼神之中闪烁出来的欢喜，是不会骗人的。 卫常远一见到宋芷，便忍不住快走两步上前，伸出手似是想要碰一碰眼前的人。 却是被宋平用身体挡住，宋平目光戒备的看着眼前的男子，似乎对于他想伸手触碰小妹的行为十分抵触。 卫常远就这般怔愣住，有那么一瞬间，他似乎看到了失散的小妹。 他从前就是这般护在小妹身前，可在见面时，她却早已经不在人世。 看着眼前这个与小妹七八分相像的孩子，用一种陌生，疏离的目光看着自己。 卫常远心更是狠狠地一揪，他慢慢的垂下了手臂，语调涩然的道：“是舅舅来迟了，让你们受苦了！” 泪水在他的眼眶里打转，却强忍着没有落下，他闭了闭眼，强压下心中的酸涩，他不想在这个孩子面前显露出太多的脆弱。 待平复了心中翻涌的情绪，他刻意放缓了语气同宋芷道：“想必你就是阿芷了吧，与你娘的眼睛长的真像！” 宋芷未应承，只是静静的注视着他。 卫常远见状，并不气馁，反而更加和煦的笑了笑，那笑容里夹杂着太多情绪。 有渴望，有恳求，更多的是小心翼翼。 “阿芷，舅舅知道，你心中存着疑虑，但舅舅真的不是骗子，舅舅带了证明来的！” 说罢，他从怀中拿出了一份信件，还有一根颜色有些发白的络子。 宋芷在见到那络子时候，只觉得有些眼熟，待拿到手中一瞧，心中震惊的同时更是脱口而出，“这是我爹的络子！” 卫常远点头，“不错，这络子正是你爹给我的信物，这些信上都有解释。” 这下，不仅仅是宋芷震惊了，整个宋家也跟着炸了起来。 吴氏原本还防备的看着来寻亲的陌生男人，待听到对方这般说。 她神色有些激动的上前几步，追问道：“你见过我儿子？县衙不是说他那一营全都尸骨无存了吗？” 卫常远虽然心中恼恨着宋友林，但眼下认亲要紧，他更是不可能当着几个孩子的面，讨伐他们父亲的不是。 于是卫常远言简意赅的解释了一番宋友林的经过，以及他的人现在很安全的待在云城里。 一旁的周煜听了这一番话后，眉头忍不住挑了挑，这也太巧合了吧，原来护在二郎身边的人，便是宋芷的父亲。 而吴氏听到这话，眼泪簌簌的落了下来，她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的感谢着漫天神佛。 宋友山亦是激动的双眼泛红，他不确定的看向宋芷，颤着声音道：“阿芷，信上都说了些什么？” 宋芷一目十行的将信件看完，除了简略提及了他有任务在身，暂且不能与同她们联系外。 便是对他们几个孩子的愧疚，最后告知她们，拿着信件来寻的人便是他娘的亲哥哥，是他们的舅舅。 “爹在信中提到，他在执行一项秘密任务，不得与家中来信，他让我们不要担心。” “另外还说来人是舅舅，这一次爹能从漠北平安归来，便是靠着舅舅手中的商队这才得以离开漠北!” 卫常远适时说了一些，两个孩子小时候的趣事，这些事情，也只有宋家人才知晓。 若不是儿子告知的细节，眼前的人如何能知晓？ 现在卫常远的身份确认下来，吴氏与宋友山一改方才戒备的神情，热情的请卫常远家中先坐。 “他舅舅，你大老远的从云城赶来，一路辛苦，先进屋歇一歇。” 卫常远看了一眼还在愣神的宋芷，又看了一眼躲在吴氏身后，探出一颗小脑袋来，眨巴着眸子偷偷打量他的小娃。 小娃怯生生打量他的模样，简直与小时候胆小的小妹如出一辙。 若不是怕他现在这一副样子吓着了孩子。 他真的很想将人抱在怀中，好好的与他亲近亲近，带他去做他想做的一切事情。 但他也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对于孩子们来说，他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舅舅，对于她们来说太过陌生了！ 他没有抱过她们，没有给他们买过吃食，在他们艰难的时候，没能及时站出来给予她们支持。 他知道他不能操之过急，更不能表现出想要带他们离开的苗头。 但他同样相信血浓于水，只要他真心实意的对他们好，孩子们迟早会接受他的！ 第328章踌躇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卫常远被吴氏热情的迎进家中，又是催促儿子去沏茶，又是忙着端点心招待对方。 吴氏满脸笑意的招呼道：“他舅舅，你一路辛苦，暂且先歇歇喝口茶，今日家中上梁，舅老爷您也寻了过来，咱家里今日可谓是双喜临门呢！” 卫常远的视线落在院中的两个孩子身上，不时应和一声吴氏的寒暄。 他略带歉意的道：“路上赶的急，我也没带份礼过来....” 吴氏连忙接话道：“您能来家里，便是天大的喜事。” 旋即，她又看了眼，目光看向外头的卫常远，顿了顿道：“他舅舅先喝茶，我让阿芷来陪你说说话。” 说罢，她径直朝着院中傻站的孙女走去。 宋芷实在没想到她还能见到原身的舅舅。 她不是原主，对这个突然找来的舅舅也没有多少感情。 此时的她，正不知所措的站在院中，不知该用何态度面对来寻亲的人？ 她从对方的眼神之中看出了对她对他们兄妹真实的感情，那是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做不得假。 可就是这一份浓烈期盼，让她不知要如何回应。 她做不出同等的激动、欣喜来回应对方的情感，却也不希望对方遗憾伤心。 她站在原地踌躇不前的模样，全然落在了站在她身侧的周煜眼中。 周煜倒猜测不到宋芷心中所想，他只当他在面对亲人来寻时，一时之间不知所措。 很难得在这一副古灵精怪、又十分胆大机敏的她脸上看到不知所措的情绪，心中慕的涌出一股复杂的情绪。 他想要上前与她说说话，可又不知说些什么。 正当他犹豫着想要上前时，吴氏从堂屋之中走了出来。 她先是拍了拍孙女的胳膊，“我瞧你舅舅一路从云城赶来，定是日夜兼程，风餐露宿，我瞧他眼睛都熬红了。” “阿芷，你领着小康陪舅舅说说话，与他说一说你娘的事情，他一定很想要知道你们这些年过的如何。” 而方才一直观察着宋芷情绪变化的周煜，却是知道宋芷的彷徨。 他不是很懂这一种情绪，但他知道她要给她争取时间，让她好好消化眼前的情况。 于是他上前一步，打断吴氏的话道：“家中有喜事，我本不该扫兴的来说此事。” “但为了避免走漏风声，我还是要叮嘱你们几句，你儿子还活着的消息，不可透露出去。” 听到周煜突然开口，吴氏与宋芷同时，齐刷刷的转头看向了他。 周煜以手抵唇，解释了一句，“若我猜测不错，他身上应有特殊任务，若是暴露了他还活着，那他先前的蛰伏便会前功尽弃，甚至还会因此遭遇危险。” 吴氏一听周煜这般说，立时紧张起来，她连连保证道：“大人，我们不说，我们什么也不会透露。” 宋芷却是敏锐的察觉到什么，她紧盯的周煜问道：“大人，也知道我父亲行踪？” 这可就冤枉他了，他如何能知晓一个小小兵士的行踪？ 他如实道：“先前不知，但听了方才那一封信件上的内容，我大致能够猜到他们在做什么。” 宋芷瞬间明白过来，这也就是说，周煜这是知晓军中有人在漠北执行任务，他或许认识父亲的上峰？ 纷杂的思绪让她现在不能精准猜测其中的关联，心中的情绪更复杂了。 舅舅寻来了，父亲也还活着，此时的她还不知要如何面对突如其来的情况，她烦躁的揉了揉双颊。 这一切落在周煜的眼中，只当只她是在担心父亲。 于是他主动道：“漠北的具体的情况我也很想知道，这样由我先去与你舅舅问一问情况吧。” “由我出面，他必然不会对我有所隐瞒。” 说罢，也不等两人回应，径直往堂屋而去。 吴氏同样在心焦着儿子的状况，见周煜去了堂屋，虽然也很想跟过去听一听，但考虑到家中还要准备上梁诸多事宜，只得暂且按捺住。 “我去叮嘱你大伯、伯娘一声，让他们莫要乱说话。” “一会儿你去将欢欢从学堂之中接回来，你们姊妹三个正事拜见一番你舅舅。” 一家人瞬时忙碌开来，院中只余宋芷，与懵懂的小康。 宋康一会儿看一眼堂屋之中满脸络腮胡子的男子。 一会儿又转头看了看自家阿姊。 最终还是迈着小短腿走到了宋芷身边，拉了拉她的衣袖，眨巴着一双眼睛亮晶晶的问道：“阿姊，那人就是我们的舅舅吗？” 宋芷低头看了一眼脸上写着期待与好奇的小家伙，微微的点了点头。 小家伙继续追问道：“那舅舅会给我买，小风车，扛着我抓雀儿吗？” “小牛的舅舅一来，便会给他带小风车，还会背着他抓雀儿，那我有舅舅了，是不是也能同小牛一样，舅舅会送我小风车，扛着我玩？” 家里因着小康的这孩子身子骨不好，从来不让他上山下河，玩闹也只是跟着宋成后头捉捉蚂蚁，玩玩泥巴。 他的内心其实很羡慕别的小朋友有可以扛着他出去玩耍的舅舅。 而他也看过了自己的舅舅，比小牛的舅舅还高大威猛，一定可以扛的动他。 若是此刻卫常远能够知晓小家伙的心声，定然不会畏畏缩缩，不敢上前，生怕将孩子给吓坏了！ 宋芷看着满脸希冀的小弟，原本还迷茫不知如何面对的心瞬间豁然开朗。 对方不仅是她的舅舅，更是欢欢与小康的舅舅。 她心智成熟，可以不需要舅舅的关爱。 可弟弟妹妹们需要，她们年少失去母亲，父亲的缺失，让她们的内心极度渴望来自亲人的宠爱。 即便她这个姐姐再全能，赚再多的钱，也无法替代来自其他亲人的关爱。 她现在能做的唯有适应，适应当前的这一份变化。 他揉了揉小弟的脑袋，牵起他的小手，语气肯定的道：“若是让舅舅知道小康想要他扛着玩，舅舅一定会很高兴的。” “走吧，我们去学堂接欢欢，然后一道拜见舅舅去！” 第329章认亲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卫常远在吴氏去院中后，目光就一刻也不错漏的盯着院中的两个孩子瞧。 看着两个与妹妹眉眼之间十分相似的孩子，他的一颗心又酸又涨。 几个孩子瞧着被养的很好，他一路寻来时，原以为孩子们会过的很辛苦。 只要一想到几个孩子，在没有父母庇佑的情况，吃不饱、穿不暖，甚至还有可能受人欺负。 他便恨不能顷刻出现在孩子们的面前，将他们纳入自己的羽翼之下。 这种焦躁的想法，一直到他抵达祁水县，在同人打听小河子村的所在位置，以及宋家时出现了变化。 原来祁水县之中的人都知晓的小河子村，在听到他要去小河子村，又看他穿着十分干练，只当他同其他客商一样，是要去小河子村采买物的，更是热情与其指路。 于是卫常远，一路走，一路问。 他甚至不用去城中找人带路，十分轻易的寻到了小河子村，同村民们问到了确切地址。 原来他一路上听到的水泥路、盘土炕全都出现在这个村落，便是他们云城十分受人追捧的艾草皂、青草膏也是出自他们的家中。 这显然与他先前从宋友林那里了解的完全不同，他很想了解孩子们从前的过的如何？可曾有人欺负过他们？ 他很想要与孩子们说说话，聊聊天，可现实往往就是这般的事与愿违。 只有一名长相清俊，气质沉稳的青年，抬脚朝他走来。 周煜主动开口道：“先生能蹦波数十日，来祁水县寻亲，想来心中定是万分急切的，但我希望您能给阿芷一些时间接受此事。” 卫常远盯着眼前的青年，觉得有些眼熟，但自己又确实没有见过这一号人物，他微微点点头，“多谢公子提醒，我不会逼迫孩子们的！” 旋即，又目光锐利的反问回去，“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眼前的青年，无论是气质，还是身上的衣着，无一不显示他出生富贵，绝不可能生长在乡野之间。 周煜踏步到卫常远的对面坐下，轻描淡写的道：“我姓周，与陷在漠北的周穆是堂兄弟，如今是这祁水县的县令！” 卫常远闻言连忙起身，抱拳朝他行礼，“草民，参见县官大人。” 周煜抬手示意对方坐下，“这里不是在县衙，先生不必拘礼。” “我方才说的话，并没有什么恶意，只是想提醒一下先生，您这么多年都没能出现，总归要给他们一个接受，习惯的时间。” 卫常远垂下手去，讷讷的道：“我知道....” 见对方情绪不佳，周煜也不想将气氛搞得太僵硬，于是转移了话题问道：“你可知周穆这一次从漠北回来了没有？” 卫常远也收拢了思绪，摇了摇头，“小将军未曾回来！” 周煜听到这话，忍不住皱起眉头来，“那他现在还滞留在漠北？” 这小子从小就虎，长大了非但没能收敛，甚至更加胆大妄为。 说是去半夜偷袭敌军粮草，结果不知所踪，好不容易传回来消息，人在漠北待休养好伤势便回，可现在却又说不回来了！ 周煜压下想要回去书信一封给叔父的冲动，继续追问道：“那他在漠北过的如何？” 卫常远摇了摇头，歉然的道：“我因着焦急来祁水县，并未过多询问小将军的事情，小将军在漠北的具体情况，还需等我手底下的人到后，您可同他打听。” “现在他带着商队出入漠北，也是他与小将军对接！。” “不过您也不必担心，漠北草原也有我们的人，若是情况不对，转移出小将军还是成的。” 周煜微微点点头，又借机询问一番云城的状况。 而另一边，宋芷领着小弟去村学接小妹时，村学也正好下课，孩子们如同欢快的雀儿一般，凑在一处叽叽喳喳的与同行的小伙伴，讨论着方才在课堂上认识的字。 从教室出来的三个孩子也是一眼便看到来接自己的宋芷。 他们欢快的冲到宋芷跟前，仰着小脑袋求夸赞道：“阿姊，今日先生教的字，我们早就记下了！” “记下了也不许骄傲，还得会默写！” 三个孩子乖巧点头。 在回家的路上，走在后头的宋芷同宋欢道：“欢欢，阿姊要先同你说件事。” 宋欢很少看到阿姊，这般郑重的同她说话，她停下脚步，有些忐忑的盯着宋芷，等待着她接下来的话。 宋芷见小妹脸色紧张，便缓和了语气道：“欢欢，阿姊要跟你说的是一件喜事，咱们舅舅寻到家里来了！” 宋欢有片刻的茫然，待反应过来阿姊是什么意思后，她的脸上露出了惊喜的表情。 只见宋欢瞪大了眸子，一脸不可置信的追问道：“就是娘亲口中常常念叨的舅舅吗？” 虽然她年岁小，但娘亲心中的念想她都记在了心里。 宋芷从小妹的脸上看出了惊喜，对于这个未曾见面过的舅舅她还是很期待的。 “是呀，现在人就等在家里，我们快些回去与舅舅认亲！” 因着宋芷的话，小丫头的眸光都亮了起来，姐弟几人就这样回到了家中。 宋芷一手牵着一个弟妹，领着人直接走到卫常远面前。 宋芷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喊出了那声酝酿了一路的“舅舅”。 也许是因为这一声呼唤冲破了内心的束缚，后续的话说起来似乎也没了心里负担， 她拉着手边的弟妹介绍道：“舅舅，这是欢欢，这是小康，您可唤我阿芷。” “这些年娘亲一直与我们念叨过您，是我们没能保护好娘亲.....” 然而，话还未说完，卫常远已经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他立刻站起身，眼眶通红的将三个孩子抱作一团。 这一刻，时间仿佛凝固了，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他们四人相拥的身影。 也因着宋芷的那一声舅舅，此时他的一颗心酸疼发胀。 他语态哽咽的道：“好孩子，这与你们有什么关系?要怪也怪舅舅没用，没能早点找到你们。” 他宽大的臂膀，将三个孩子圈在自己的羽翼之下，似乎只有如此，才能平复他颤抖的心。 半晌，待激动的情绪平复后。 卫常远放开三人，直接从包袱之中翻出一个沉重的小木盒递到宋芷面前。 “舅舅来的匆忙，也没来得及给你们带礼物，这个给你们。” 第330章接纳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见宋芷愣怔的没有动作。 卫常远直接拉起她的手，将木匣子放到了她的手中，“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却是舅舅这些年为你们攒的，心心念念想要给你们的！好孩子，快收下吧！” 此刻的卫常远恨不得将自己所拥有的一切，都交给几个孩子。 他这么多年过着刀口舔血的生活，一来是为了寻找妹妹的下落，另一方面就是想着多赚钱帛。 总不能找到了妹妹，自己却过的穷困潦倒，还让妹妹担心吧？ 宋芷只感觉手心的木匣子沉甸甸的，她原不知木匣子之中为何物。 但听了舅舅的话，又感受到其中叮当碰响的音色，顿时明白过来。 这里头装的是银钱，沉甸甸的，想来数目应是少不了。 宋芷忙将木匣子推回去，“舅舅，这是您多年辛苦积蓄，我们如何能收？” 卫常远立时按住宋芷推回来的木匣子，他没想到这孩子如此机敏，只从他的话语之中便猜测到了其内装的是银子。 他的态度坚定，“这是舅舅多年夙愿，你就让舅舅得偿所愿吧！” 这话说的极重，便是机敏的宋芷都不知该一时之间该如何回应。 正当两人还在僵持之间，吴氏迈步而来，笑眯眯的对几人道：“县官大人，他舅舅，上梁的吉时要到了，还请移步隔壁。” 说罢，她又看向宋芷，“阿芷你也领着弟妹准备准备，一会儿还要上香供祭！” 卫常远目光柔和的看向宋芷，轻声道：“快去准备吧！” 宋芷也知晓，此刻不是在推推搡搡的时候，她道了一句，“那我先帮舅舅保管。” 随后她又让欢欢，带着小康，领着周煜与舅舅先去隔壁。 她则抱着木匣子，回到了隔壁家中。 方才舅舅在场，她不好打开木匣子查看盒子里头的东西。 待回到房中，她打开木盒看到其内东西，直接倒吸了一口气。 盒子的底下是一摞码放整齐的百两银票，银票上头则是码放着金灿灿的金饼。 她没有细数这些钱帛，但只需一眼她便知道，这里头没有上万两，也有大几千两。 宋芷此刻只觉得手中的木匣子沉甸甸的。 她没有问过舅舅这些年在做什么？ 可从他被晒得黝黑的脸颊，以及粗粝的手掌便可知晓，他赚这些钱财有多不易。 宋芷压下心中翻滚的思绪，她知道此刻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 她先将钱帛放到床头的暗格之中，随后将还在家中做活儿的所有织工全都唤上。 “将来作坊便是你们生活做工的地方，随我一道去凑凑热闹吧。” 妇人们见宋芷如此说，当即放下手中的活儿，有的甚至换上了刚做好的新衣服，跟着宋芷来到了作坊。 宋芷抵达作坊的时候，一应的物什已准备妥当。 匠人们也早早的登上了屋顶上，就等着主家祭祀、祈祷完，便开始上梁，撒寓意美好的瓜果。 因为有过一次上梁经验，宋芷很是娴熟的领着弟妹，净手，上香，口中默念祈祷祝词。 待她将手中的线香插入香炉，门口的鞭炮声响起来。 伴随着鞭炮声，房顶上的匠人们开始抛撒各种果子、瓜果。 村中赶来凑热闹的小子们，一早就等待着这一幕。 大家嬉闹的抢着从天而降寓意美好的食物。 热络的气氛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周煜看着这一幕，嘴角不由勾起一抹笑容，显的心情很是不错。 而站在其后的卫常远，心情也是格外的激动。 他原以为姐弟三人接纳他还需些时间，想到阿芷唤的那一声舅舅，叫的心中欢喜。 沉浸在喜悦之中的卫常远没有察觉，宋欢与宋康，一人手中捏着些抛梁时抢到的花生与红枣，怯生生的走到了卫常远面前。 “舅舅，吃花生。”宋欢伸出自己的小手，递到卫常远面前。 她其实既喜欢，又害怕这个满脸络腮胡子的舅舅的。 但阿姊说了，舅舅千辛万苦才寻到她们，她们要表现出自己欢迎的态度。 犹豫再三，她还是牵着小弟走了过来。 宋康摊开自己的小手，里面静静地躺着一颗果肉饱满的枣子， 他也学着姐姐的样子道：“舅舅，吃枣子，这是我抢到的，给你吃！” 卫常远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 他蹲下身子，温柔地摸了摸宋欢的头，又轻轻牵住宋康的小手，眼里满是慈爱与欣慰。 “乖孩子！”说着，卫常远接过两人手中的吃食。 当着两人的面将吃食放入口中，花生的酥脆、枣肉的甘甜瞬间在口腔中弥漫开来。 他一边咀嚼，一边点头，“很好吃。” 宋欢见状，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眼睛弯成了月牙状，显然很是欢喜。 许是卫常远故意放软了神情，又或是双方本就有血缘关系。 宋康不自觉的慢慢靠近了卫常远，整个人也依偎到舅舅的怀中去了。 周煜看着这一幕，又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时不时注视这边一眼的宋芷。 明白她的意图，周煜的嘴角也不由勾起一抹弧度， 宋芷见弟妹们与舅舅相处的很好，也就放下心来，因着周煜的前来，她特意找来了师父，与宋族长作陪。 在堂屋之中摆了一桌。 其他人则被安排在了院子之中落座。 虽然这一次没请相熟人家，但三十多人的建设队伍，加上织工以及宋家一家人，还是置办了六桌席面。 红烧肉、炖鸡、肉丝炒豆芽、鸡蛋炒韭菜、肉末茄子、凉拌黄瓜、以及绿豆凉粉、汤则是一早便开始炖煮的羊汤，主食为馒头。 这样的菜色虽是常见的一些农家菜，但有肉，有菜，有汤，最关键是量大管饱。 这对于不怎么沾上荤腥的帮工来说，已是极为丰盛。 众人埋头苦吃，满足不已。 第331章相谈甚欢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堂屋的饭桌上，宋友山站起身，郑重其事的同族长以及郑大夫介绍道： “这位是阿芷的舅舅，从前因重重困难阻隔，未能联系上，今日能在此相聚，实乃天意所至，也是我宋家的一大幸事。” 卫常远闻言，也站起身来，举起杯盏遥敬两人，“多谢两位，对孩子们的照拂，卫某，敬两位一杯！” 说罢，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在宋芷请两人过来作陪时，宋芷便同两人大致说了一下舅舅的情况，两人心中又疑惑，又吃惊。 只是这一份疑惑儿，在见到卫常远人时，心中的顾虑消减了大半。 常言道外甥多像舅，小康那孩子的眉眼与眼前人十分相似。 宋族长与郑大夫也附和回应着喝了杯中的酒。 宋族长更是有心为宋家人说一说话，“我们实没做什么，三个孩子能够茁壮长大，多亏了弟妹与大山辛苦付出。” “如今，村里有这般发展，更是阿芷给我们争取来的机会！” 他乐呵呵同卫常远道：“你是不知道阿芷有多能干！” “又是教授我们做凉粉，又是教我们制连翘茶，现在县中忙着铺设的水泥，就是她第一个捣鼓出来的！” “连带村里头开办了水泥作坊，大家伙儿都跟着沾了光！” 他看着卫常远，赞叹的道：“你这外甥女好啊！既机敏，又有一颗仁人之心。” “可惜了是个女娃，若是个男娃，我这族长的位置一定让与她来当，有她在咱村子就没落不了！” 卫常远听到这话，直接愣在了桌上。 来之前，他一路都在想象孩子们可能遭受的苦难，有时夜里休息时甚至会夜不能寐。 他是真的没想到这孩子能这般能干！ 对于宋族长的夸赞，卫常远与有荣焉的挺直了脊背，豪迈的咧嘴笑开。 不愧是他卫家的血脉！这一股闯劲，简直与他一模一样。 宋友山在听到宋族长夸赞自家侄女时，心中骄傲的同时，嘴上却还是谦虚的道：“族叔，您可别夸了，这孩子现在主意大着呢！” “我们也不想她太累着自己，眼下跟着郑大夫好好学习医术就成。” “阿芷，还学了医？”卫常远颇为惊讶的问道。 宋友山点头，同他介绍道：“阿芷便是跟着这位郑大夫学习医医术，而且小康那孩子身子骨不好，这些年也多亏了郑大夫帮忙调理。” 卫常远闻言，立时站起身，朝着郑大夫的方向深深一揖；“多谢先生照拂！我卫某人不才，但凡有用的着我卫某人的地方，先生只管招呼一声！ “某定当全力以赴，万死不辞！” 郑大夫自是感受到对方浓浓的诚意。 他忙走上前将人虚扶起，“实不必如此，我乃医者，治病救人是我的职责所在，而收阿芷为徒，乃是我一生之幸！” “在天命之年，能寻到一个机敏聪慧，又极有天赋的孩子，能将我毕生所学传承下去，实在是求之不得！” 周煜就这般静静的端坐在桌前，他微微低垂着眼帘，看似漫不经心的聆听着周围人你来我往的寒暄。 但实际上，他一直留意着宋芷所做的事迹。 原来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她竟然还做了这么多事情。 越了解她，越发现她的身上就像有一团谜一般，你永远猜不透，下一秒她还能给你带来多少惊喜！ 周煜的目光，不由看向了正在院中张罗忙碌的身影。 他是真的很想知道，她的脑袋里为何能有这么多奇思妙想的主意！ 甚至连周煜自己都没能发现，在不知不觉之中，自己在听到她名字时，会不自觉的寻找她的身影。 或是在处理有关她的请求时，自己更是撂下了一大堆公务，亲自带人寻了过来！ 而此时的宋芷，自是不清楚堂屋之中众人的讨论对象竟是自己。 她在帮忙上了饭菜后，便领着几个小的去吃饭食。 吃饭期间，吴氏便询问起宋芷的意见，“你可安排好了你舅舅的住处？如今作坊还需几日才能完工，织工们还得与你们在住一阵子！” “依照我的意思，便让他先住在你们姊妹从前睡的房间里吧？” “你们家里毕竟女人多，他一个成年男子住在那处，到底多有不便！” 宋芷想了想，正如阿奶所说的那般，前院厢房住的是纺线工，后院住的是织工，家里竟是一些女人。 他留一个成年男子在家里确实容易被人说闲话。 她可以不在乎旁人说什么，但是她也要为这些女子的名声考虑。 在这个时代流言蜚语是杀人的利器，宋芷不想，也不愿意这些织工，因为自己的疏忽而承受不必要的流言蜚语。 但她也明白舅舅不辞辛劳，奔波数十日来看他们姐弟，他的内心里肯定想要与他们姐弟亲近。 将人安置在大伯家中，虽然有正当理由，但宋芷还是不想让人心中怅然。 明明先前还纠结着要如何与舅舅相处的她，此刻却是想着不能让舅舅感受到的冷落。 宋芷思索片刻，最后寻了个折中的法子，“阿奶，你说我让小康与舅舅一道睡可好？就住在我们姊妹曾经住过的屋里。” “舅舅想要亲近他们，这是毋庸置疑的，有小康陪着，虽还是住在了大伯家中，性质却又完全不同了，至少可以表明她们是接纳他的！” 吴氏想了想，也附和着点点头，“小康能与他舅舅亲近，那是在好不过！” 能多一个人疼爱孙子，她这个做祖母的心中只有欢喜！ 热热闹闹的一顿酒席散去，大家尽兴而归。 周煜同宋芷招呼了一声，旋即由宋友山与宋族长亲自将人送至村外。 另一边，待周煜走后，郑大夫在得知卫常远来自云城后，又拉着人好一通了解边关境况。 待人走的差不多后，他这才满腹心事的起身告辞离开。 宋芷见了要将人亲自送回去。 却是便郑大夫摆了摆手，“今日你家中有喜，舅舅也是好不容易寻来，你好好与人说说话，为师放你半日假！” 不待宋芷回应，郑大夫便背着手满腹心事的回到了家里。 第332寻人想法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郑大夫回到家中，怅然若失的坐到院中的大树下发起呆来。 王氏喊了好几声老伴，见其沉默着发着呆，不由走到其身旁，再次追问道：“这是怎么了，怎么吃了一顿饭回来，就变得心事重重了？” 郑大夫这才回过神来，他叹息了一声，没回直接回答老伴的问题而是答道：“今日阿芷的舅舅寻到了家里。” “失散了十多年还能寻过来，只是可惜卫苏不在了，不然一大家子团团圆圆该多高兴啊！” “也不知咱们阿明能不能寻回来？若是也如宋家的情形一般，等个十几年有生之年我也不知能不能再见到阿明一面！” 郑大夫越说，语调越低落。 一旁的王氏在听了老伴的话后，心中也跟着怅然起来。 跟在其后的郑慧，见两人情绪低落，便有心安慰道：“阿爷、阿奶咱们家情况，与阿芷家里又有不同。” “阿芷娘亲当初是与兄长失散，阿芷的舅舅并不知晓她娘的行踪，这才寻了许多年！” “而小叔与我们是约定了会合地点，只要我们在此等候，小叔一定可以快速寻到我们！不必等十多年的！” 孙女的话，使得郑大夫回过味儿来，见老伴的情绪也因着自己方才的丧气话，变得低落。 他立时转了话头道：“慧儿说的不错，改天我再去永昌票号一趟，去看看可有阿明的信件寄过来。” 虽然仍有可能是无功而返，但万一呢？ 哪怕随着时间的推移，能收到儿子信件的机会很渺茫，他依然雷打不动的定去镖局询问消息。 夜里，老两口躺在床上，因着白日里的事情，老两口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王氏索性也不睡了，她干脆坐起身，第一次同老伴问道：“老头子，你觉得阿明过了这般久也不给我们寄信，他可是已经.....已经遭遇不测？” 郑大夫也跟着坐起身，没有回避这个问题，思索片刻道：“以阿明的性格，在与我们约定了会合地点，一定会想方设法的传递消息回来。” “可人至今没有消息，除了你说的可能性，还有一种可能便是阿明当初必然是被蛮夷给掳走了！” 王氏一听这话，心中也不由跟着紧张起来，追问道：“那被蛮夷给抓住，还能有活着的希望吗？” 郑大夫坚定的点点头，“你又不是没见过，那些蛮夷最喜欢抓边关的青壮做苦力。” “以阿明的一身医术，为人又机敏，肯定会想法子保全自身的！” “这人啊，只要有利用的价值，对方便不会轻易结果了他的性命，毕竟在草原之上大夫可难寻，看在阿明可以治病救人的份上，人也应当无事！” 王氏紧绷的心略略放松下来，但旋即又想到一个问题，小儿子被蛮夷掳走，那他又该如何脱困？ 她这般想的，也是这般问的。 这也正是在酒席结束后，郑大夫为何会拉着卫常远聊了许久。 他顿了顿道：“我听阿芷的舅舅说，他手底下有一支商队时常来往边关与漠北草原之间，我想请他代为寻一寻。” “我心里其实更想亲自与他们走一遭，咱们在此等了三年，我实不想干等下去，只有亲自走一趟，我这心里头才安稳。” 老伴刚说了要去草原一趟，王氏下意识的出声阻止道：“可慧儿那里.....” “慧儿现在成了村学的夫子，整个村子无人会对她不敬，而且你忘了还有阿芷，阿芷不会让人欺负咱们慧儿的。” “有她帮扶着慧儿，我很放心！” 这事要是放在从前，他肯定会因着孙女的而犹豫。 可如今的情况不一样了，他有了可以放心托付的人，郑大夫便想遵照心意行事一回。 王氏理解老伴的心情。 这三年来，他们在等待之中一次次失望，老伴不愿意在这般干等着了。 她没有立时应下，顿了顿道：“这事儿现在说还是太早，等你多了解些情况，在与阿芷舅舅说说怀明情况再说。” 郑大夫点了点头，他也明白寻人一事不能着急！ 另一边，周煜从小河子村回去后，便一头扎入公房里，处理着堆积了半日的公务。 周煜坐在上首，看着从驿站送来的紧急公文。 公文上先是夸赞了一番他提供的土炕图纸。 圣上下令，让地处北地的各县县令，在本县大力推广土炕，助力百姓过冬。 末了，还提了一句，让他送一批水泥进京城。 盘炕一事他们先已经提上了日程，这无需他在操心，至于送水泥批水泥进京亦不是什么难事。 只是将水泥送进京后，陛下打算做什么？ 周煜不住的用手，敲击着桌案，心中思索着陛下心中的打算。 王朝新建，但草原蛮夷仍然是新朝最大的威胁，时常侵扰边境。 如今陛下一直隐忍不发，不过是为了休养生息，一旦时机成熟，陛下必然是要讨伐心腹大患的。 而边关地形复杂，无论是快速调动军队，还是及时的充足的物资保障首先得克服道路崎岖问题。 若是能将这水泥路，一路向北修建。 无论是为了作战需求，还是将来打下了北戎，加强边关融合交流，都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若是不能促进北方与中原地区的融合，一二十年过去，如今可以出现北戎，将来未必不会出现其他蛮夷部落。 思及此，周煜大致猜测到了陛下的意图，但如今国库空虚，又不能肆意征用民役。 想要铺设一条南北交融的通道，显然不是一件容易得事情。 周煜揉了揉酸胀的眉心，一时之间没能想出什么好主意。 感受到屋内的光线昏暗，想来时辰已是不早。 他站起身，抬脚走出了公房，只见小厮良田一直守在门外，见到自家少爷从公房内出来。 他立即上前，小声禀告道：“少爷，家中来信了！” 主仆两人刚从小河子村回来，少爷更是来不及休息，便被主簿等人禀告了有重要公文。 下晌良田收到家中来信，亦不敢进屋打扰，这一等便等到了日暮西斜，少爷这才从公房之中走出。 第333章情愫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周煜停下脚步，回身从良田手中接过家书。 他没有立即拆开信件，而是拿着信件先是回了后宅。 穿过熟悉的青石小径，两旁的花木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宁静且祥和。 他没有去饭厅堂用饭，而是选择了先去了书房。 距离上一回写信回去已过去许久，正好趁着这一次家中寄信过来，他也得回一封书信报一声平安！ 此时已到了用晚膳时辰，良田见自家少爷先去了书房，便猜测后续必然要给家中回信。 在见了少爷进了书房后，他便去了厨房，示意厨娘稍后在上饭菜。 此时天色渐暗，周煜在进了书房后，并未关上房门。 他迈步到桌案前坐下，随后拆开信件，一行行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 信件的前半部分，先是抱怨了一通他不给家里写家书，字里行间无不彰显对他的思念以及殷殷叮嘱。 信件的后半部分，还提及了父亲要给他说武将家女儿的提议，被她给挡了回去。 最后她语重心长的同他道：“煜儿啊，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该考虑考虑定一门亲事了！” “你再这般单着，没得让你爹私下里将你婚事给定下，到时候说什么也来不及了！” 周煜看到此处不禁愣住，从前对于妻子的人选，他的内心似乎并没有多少的执念。 只要自己的妻子可以如同母亲那般，夫唱妇随，她打理着内宅，而他可以专心处理任上的事务，两人互相敬重，携手走完一生。 而眼下，他的心告诉他，从前他的想法是荒谬的。 此时的他想要的更多，他的心变的更加的贪婪。 他不仅仅想要身份上的契合，他还想要与他有心灵上契合的伴侣。 他想要一个可以无话不谈的人，一个能理解他内心深处想法的女子。 她能够倾听他的心声，无论是喜悦还是忧愁，都能与他共同分享、共同承担。 他渴望的不仅仅是一个生活上的伴侣，更是一个灵魂上的知己，一个能够与他并肩作战、携手共进的人。 在想明白自己想要什么时候，几乎是在下一刻，周煜的脑海里瞬间冒出宋芷的身影。 他突然惊讶地从座椅上猛地站起，由于动作过猛，不慎撞倒了桌案上的笔架，毛笔随之散落一地。 然而，此时的周煜全然不顾那些滚落在地的毛笔，他的心中充满了惊愕。 他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心跳竟不自觉地加速起来，似是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愫在胸中涌动。 他伸手按住胸口，感受着那强烈的心跳，逐渐意识到，不知何时起，他的目光已经不自觉地被她吸引。 是今日明里暗里与他提及沤肥之法？ 还是给他出主意开设官营铺子？ 或是她为了让更多村民受益教授县衙制作连翘茶？ 还是从更早开始，她为了给家人讨公道，直接在县衙门口借力改善草市运转情况，伺机告状。 那时候的她机敏且狡黠，他现在还能记得起，她在得到想要的结果时，眉眼弯弯的样子。 而直到此刻，他才真正的意识到，今日自己的种种怪异行为。 原来一切都是有迹可循。 丢下公务亲自送工匠过去，甚至为了能多与她相处些时间，竟是应下了她的客道相邀。 想到她听到自己答应留下来用饭时，微微错愕的一瞬，他的嘴角不由勾起一抹弧度。 此时的他也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已经告诉了他，他中意她。 可是现在两家人之间的现状，他想要娶她困难重重。 首先爹娘那里很难同意他娶一个农户女做妻子。 而以小丫头的骄傲，必然不会受被人鄙视的委屈。 他观她行事颇为洒脱，而自己现在还是一厢情愿的单相思。 此刻的他忽然理解了何为患得患失，他愿意为他们的将来做努力，而他却不确定对方是否也有同样的心思。 只要一想到他自己是剃头刀子一头热，他的一颗心就这般忽上忽下的落不了地。 活到近二十年，他还是第一次这般没底气。 爹娘那里他可以想法子解决，他们的将来他也可以想法子运作，可若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周煜忍不住悠悠的叹了一声气。 良田在书房门外等了许久也不见少爷从书房之中出来。 正当他踌躇着要不要点一盏油灯进去，毕竟天光越来越暗，少爷还要写家书，若是伤了眼睛可就不好了。 只听书房内，传来一声叹息声。 来祁水县这般久，便是刚来时县衙那般艰难，良田也没有听过少爷沮丧的叹息声。 良田心中一紧，还当家中出了何事，他忍不住朝着书房内唤了一声：“少爷？” 周煜的心，此刻就像一团乱麻，急需纾解。 听到小厮的呼唤声，他便将人叫了进去。 周煜先是上下打量了一眼良田，语气悠悠的问道：“良田，你跟着我多少年了？” 良田不知少爷为何突然会有此疑问，他忙恭敬回道：“回禀少爷，奴才六岁便跟着少爷了，如今过了十年！” 良田是娘亲手中管事的儿子，自从他长到可以给他跑腿磨墨时，便被拨到他身边侍候。 府中有那么多人伺候他的人，他也就带了他一人来祁水县。 除了她是娘亲安排给的人外。 另一方面这小子自小就跟着自己，算的上是他一手教导着长大的，对于他的好恶规矩，人早已烂熟于心。 周煜点点头，突兀的开口道：“十六岁也不小了，那你可有中意的人了？” 良田的大脑宕机了片刻，待意识到少爷问的是何意时，突然脸色通红，别别扭扭的道：“少爷，你莫要打趣小子了！” “夫人的意思，小子将来的亲事，是由您，与未来少夫人定夺的！” 周煜挑了挑眉，见着红晕爬上耳后根的良田，忍不住逗他道：“若是将来少夫人给你指婚，人相不中你的怎么办？” 良田一脸苦相的看向自家少爷，指出了自家少爷这句话不合理之处，“少爷，既然少夫人给我指婚，怎么会选看不上我的？” “你太差了，人瞧不上你，你少夫人见你是爷的贴身小厮，想要拉拢你行不行？”周煜没好气的随便胡诌了个理由。 良田不知少爷为何会问他这般莫名其妙的问题。 但他还是挠了挠脑袋，冥思苦想半天后答道：“那我肯定要去问一问那姑娘，我有哪处她瞧不上。” “总之，总之，是要去问清楚的....” 第334章徐徐图之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周煜恍然之间明白过来，他得先探一探对方心意。 可若是对方无意呢？ 周煜不禁又踌躇起来，这与他果决的行事作风完全相反。 周煜第一次深刻体会到，什么叫患得患失。 良田见少爷久不做声，不由又唤了一声：“少爷？” 周煜回过神来，沉默半响道：“你去点一盏油灯来！” 良田如蒙大赦的退了出去，他一边大步往外走，一边用衣袖擦了擦额头的细汗。 今日的少爷还真是奇怪，尽问一些叫人羞恼的问题。 忽的灵光乍现，良田心中一动。 他家少爷不会是情窦初开了吧？还是说夫人来信要给少爷说亲了？ 不然少爷会为何会问八竿子打不着的问题？ 还少夫人指给她的姑娘看不上她，怕不是少爷担心人家姑娘不中意他吧？ 良田自觉发现了什么了不得事情，心中一阵激荡。 作为一个合格的小厮，自是要为少爷分忧。 于是，他决定一会儿给少爷出出主意。 而周煜在小厮走后，稍稍冷静下来的他，也开始分析起自己的处境来。 现在，两人之间的门第犹如拦在两人之间的鸿沟，他想要与她走到一处也并非不能运作。 从母亲的信件来看，父亲想要用他的亲事与武将家中结盟，继续巩固其在朝堂，以及军中的威望。 然而，这一点恰恰可以成为他劝说父亲改变主意的突破口。 父亲已身为兵部尚书，手握重权；小叔则镇守北戎的一方大将，威名赫赫；大哥也在西北边疆独当一面。 这样的权力已是风光无两，在整个大顺朝无人能出其右。 当前边境蛮夷虎视眈眈，陛下正需依赖父亲，自然不会对家族动手。 但倘若未来北戎被平定，西域也被打通，天下归于太平，若父亲仍继续扩充自己的势力，陛下以其英明才智，绝不会坐视不理。 自古以来，那些功勋卓著、权势滔天之人，往往难以善终。 而他之所以不走父亲与他铺好的路，除了祖父的教诲外，更多也是这方面的考量。 陛下绝不会作势军中权力集中一人，而无动于衷。 而他只需与父亲言明恪守职责，莫要结党营私，或是假借陛下名义，敲打敲打父亲，想来便可打消父亲的打算。 至于娘亲那边，她本就一心为着自己着想。 只需他透露陛下对他亲事有安排，想来她更不会干预自己的前程。 而如今摆在他面前的有两个困难，一来陛下是真的有意无意问过他的亲事。 他不知陛下是何想法，是要给他指一门没什么助力的亲事，还是为平宁公主考量。 若是前者，那么对于他来说，没有比娶一个农家女更符合陛下的预期。 可这要是后者，他还真得先下手为强。 另一方面，最关键的是他还不确定宋芷的心意。 他不清楚对方愿不愿意蹚进自己这一堆麻烦事情里。 周煜在书房之中来回踱了几圈，最后还是坐到桌案前，准备研墨写信。 无论如何，他的先搞定家里，别让爹娘将他的婚事给定下了！ 周煜满腹心事的摊开纸张，拿起墨条开始磨墨。 片刻待他想拿笔书写时，桌案的笔架上却是空空如也。 直到此时，他才意识到方才因为起的太急，撞到了桌案上的笔架，毛笔掉落一地。 良田拿着油灯进门的时候，便见他家少爷正满地的找笔。 良田见状，还以为是少爷心情不好，扔桌上的东西泄气。 他忙三两步走上前，帮忙将地上的毛笔全都拾起，又将笔架扶好，将毛笔挂了上去。 他小心翼翼的瞥了两眼，神色看不出喜怒的少爷，壮着胆子道：“少爷，可是苦恼夫人与您说亲的姑娘，对您没好感？” “少爷，您就是多虑了，您可是少年英才，这般年轻就能高中，京城之中的哪个小娘子不盼着您做他们的夫婿？” “您可知道您高中那日打马游街时，多少小娘子追着你跑，可惜了您选择了到这下县来，不然不知多少人踏破门槛想招您为乘龙快婿呢！” 周煜正执笔准备写家书，闻言不禁错愕的抬头看向说的正起劲的小厮。 周煜见他将自己夸的天上有，地上无的，忽的就接着他的话道：“那要如何知晓那人对你家少爷有没有意呢？” 良田滔滔不绝的夸赞，就这般堵在了嗓子眼。 此时的他虽然面露呆滞，但内心却升起了惊涛骇浪。 他心中暗自窃喜，他果然猜的不错，他家少爷这是有喜欢的姑娘了！ 良田不敢透露出八卦的神情，他故作镇定的缓缓道：“少爷，这事儿啊，其实也不难。” “首先，您得确定自己是否真的喜欢那位姑娘，不仅仅是一时兴起。然后，您可以试着多与她接触，了解她的喜好，看看她是否也对您有同样的心意。” “比如小娘子们，一般都喜欢糕点，少爷可以让夫人时不时与她送一些，或是一些别致的小玩意，如很难买的艾草皂、青草膏之类的小礼物。” “或是挑选一些咱们本县特有的胭脂水粉，小娘子喜欢的物什。既不违逆礼教，又能体现您的用心。” 周煜心中腹诽，他真是昏了头，病急乱投医，问这小子作甚。 前面送吃食勉强还说的过去，后续送艾草皂，胭脂水粉这是什么鬼主意。 且不说这东西就是她做的，便是胭脂水粉他也从未在她脸上看过，显然就是不喜欢这东西。 不过要与她多接触确实没有错！ 她如今年岁还小，对于感情之事或可还懵懂无知，便是他到了今日才明白自己的心意。 这一番自我剖析下来，使他明白这是不能操之过急，没的吓到了人家。 在暂且稳住爹娘后，他还有时间，他可以徐徐图之！ 正如她悄然走入他的心里一般，他也要让自己悄然走入她的世界里！ 第335抵达京城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周煜在明白心中所想后，便不再理会良田，专心伏案写起了家书来。 他给父亲写了一封家书，先是叙述一番自己的境况，以及祁水县在他的治理下下的现状。 最后也简单的提及他的亲事，陛下私下底打探过他对亲事的想法，同时也隐晦的表露过不想看到他与武将之女结亲的意图。 这一段话虽说的隐晦，但他相信父亲在看了他给的暗示后，以父亲的智慧和谨慎，必会打消这样的念头。 以免招来不必要的麻烦，没的再弄一个结党营私的罪名出来。 而对于写给她娘的信件，便要更简单直白一些，直言他的婚事暂且不急，待他从任上回去再议，到时候会有陛下帮其把关，必然错不了。 周煜洋洋洒洒写好了两封信件，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他将墨迹吹干后，随手将信件装好，交给了一直侍立在旁的良田手中，“明日将书信寄回去！” 良田双手接过信件，躬身应是。 ..... 而此时的京城，钱子旭在经历了大半个月的舟车劳顿后，终于在夕阳西下的余晖中，遥遥望见了京城巍峨的城墙。 那城墙如一条巨龙蜿蜒，守护着这座繁华与权力并存的古都。 待车队驶近，便能看到进城的方向排着长长的车队，中间的门洞宽敞明亮，专为行人往来设计。 而左右两侧的门洞则更加宽阔，专供车马的通道。 此刻，正值黄昏时分，左右两侧的车马通道上，着急的进城的车马亦是络绎不绝，南来北往的客商在此汇聚。 一辆辆马车、驴车甚至是华丽的轿子，载着货物与人物，井然有序地穿梭其间，扬起一阵阵尘土与喧嚣。 离家数月，又辛苦奔波多日，钱子旭在看到巍峨的高大城门时，感动的差点热泪盈眶！ 要不是为了回来得大哥一顿夸赞，以及亲眼见识一番货物被人追捧的盛况，他是绝对不会回来得。 一天天风餐露宿的就不说了，整日的颠簸差点没将他一把骨头颠散架。 此时的他真的无比怀念，庄子上的水泥路来，要是这样的水泥路能够在官道上铺设起来，那赶路的辛苦还有何惧？ 看着左右两旁等待入城的车队不在少数，估摸着查验到他们怎么着也得半炷香功夫。 钱子旭如今实在归心似箭，不耐在城门口干耗时间。 于是他招来管事道：“你带着货物，以及人手排队入城。” “我先前一步回府！” 如今已经到了京城，他们钱家在京中经营数年，过一个城门管事还能应付的过来的，于是管事毫不犹豫的点头应下。 钱子旭吩咐好管事，又让随行的小厮留下来帮忙，之后便从坐骑上翻身下马，径直往中间的城门走去。 在由身穿铠甲的兵士查验过户籍路引后，钱子旭牵着马穿过最拥挤的入口处。 待到相对宽阔的地带，一个纵身直接翻身上马，朝着钱宅所在的街巷驶去。 街道两旁，商贩的叫卖声与行人的谈笑声交织在一起，热闹非凡。 因城内除了紧急公文，一律不可急行，因为钱子旭有马匹代步，速度却也没能快上多少。 他的马儿似乎也认出了熟悉的街景，四蹄轻快，步伐稳健，沿着熟悉的路线直奔钱宅。 钱子旭的目光在人群中扫过，偶尔会遇到几个相识的小摊主。 他们在见到钱子旭时，微微一愣，旋即大声的招呼道：“钱公子许久不见，也太久不曾来尝一尝我这烤肉了！” 钱子旭便笑嘻嘻的解释道：“出了趟远门，这不今日刚回来，改明儿一定来！” 小摊主闻言，立刻喜笑颜开的应和着随时欢迎。 钱子旭一路走，一路同相熟的摊主，店家打招呼。可见其在京中涉猎的人还是比较广泛的。 随着距离钱宅越来越近，周围的建筑也逐渐变得更为气派，雕梁画栋，飞檐翘角，彰显着京城大户人家的底蕴。 钱子旭的心情也随之变得轻松起来，大哥外派他出门，这一趟可谓是不虚此行！ 他一定要震惊包括大哥在内的所有人！ 到达钱宅前，他轻轻勒住缰绳，让马儿缓缓停下。宅门大开，门匾上“钱府”二字。 守门的门房一见是钱子旭归来，连忙迎了上来，脸上堆满了笑容：“二少爷，您可算回来了！” 其中一个小厮立刻跑去禀告，另一人则接过钱子旭手中的马缰，将马牵去后院妥善照料。 钱子旭跨过门槛，看着无比熟悉的院子，心中莫名的涌出一股亲切之感。 他偏头看向一旁的门房，询问道：“大哥此刻在家中吗？” 门房连连点头，“在的，在的，大少爷猜测您这几日就能回来，这几日便从铺子里回来了，今日还问过您好几回了！” 钱子旭闻言，高兴的大踏步往院中走。 他穿过雕花长廊，绕过假山池塘，在一条小径上迎面撞上前来迎接他的大哥。 钱子文在看到晒的黝黑的弟弟的那一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这些日子辛苦了！” 钱子旭在见到自家大哥时，亦是十分高兴。 他神色激动，满是骄傲的同钱子旭道：“大哥，我这一次前去祁水县带了不少好东西回来，这些货物，必然能在京城风靡一时，受人追捧！” 他因着要给大哥惊喜，只告诉家中要带着货物回来，至于要带什么货物回来，钱子文并不十分清楚。 瞧弟弟这般信誓旦旦，钱子文心中好笑。 他一边拉着小弟往厅堂之中走，一边十分配合的好奇问道：“哦？是何稀罕物什？可是周大人又分给你连翘茶了？” 因为先前寄回来的连翘茶并不算多，他们家因为周煜传递的消息虽然也够得了一些，但因着数目算不多，因而并未形成规模。 钱子旭连连摆手，“不是，不是，是比连翘茶还要稀奇的东西，反正我长这般大，还是第一次见识到那些物什？” 这话却是让钱子文诧异了一瞬，连小弟都未曾见识过的物什，那确实比较稀罕了。 他暂且按耐下打探的冲动，先领着人回到前厅，这时候丫鬟小厮们，上茶的上茶，端水的端水。 “你也折腾了大半月了，先洗把脸，喝口热茶，一会儿再与我详说你带了何物回来？” 第336章详细介绍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连续赶了多日的路，钱子旭这会子确需休整一番。 但因其内心急切，于是他囫囵的擦了一把脸，又牛饮了一盏茶后，便迫不及待的与大哥分享道：“大哥，可听过艾草皂，青草膏？” 钱子文摇摇头，“这些都是何物？” 钱子旭见大哥未曾听说过，心中更高兴起来。 看来那些客商采买的货物少，还未宣扬开来，这也就给他打开京城市场提供了时机。 于是他解释道：“这艾草皂可以用来洁面，净手，是一件不可多得的清洁物什。” “这东西可比澡豆好用多了，因其还添加了艾草，更是又祛湿除痒的功效！” “至于那青草膏是用来防蚊虫的，涂抹在皮肤上冰冰凉凉，不仅能防蚊虫，便是身上被叮的红肿，用之涂抹很快便可止痒！” “哦，对了，还有牙粉，这东西可以清洁固齿，亦十分好用！” 钱子文在听到弟弟的介绍后，心中也不禁好奇起来，其实浙西东西的功效听到不新鲜，但弟弟的说的物什他都未曾见过。 他下意识的就问道：“你说的这些货物，你都带回来了？” 钱子旭连连点头，“带回来了，带回来了，都在城门处排队入城呢，我不耐在那等着，便先行一步赶了回来！” 提起带回来的货物，钱子旭又想到什么，兴致勃勃的道：“大哥，你是不知，我这一趟祁水县去的十分值当。” “你能想到平日里那无用的羊毛，可以纺织成线吗？” “不仅如此纺出来的羊毛线，还可以编织成御寒的帽子，袜子，衣物.....” 这真的是出乎钱子文的意料了，要说先前那些都是一些小商品，他还可以淡定，可若是羊毛可以编织成御寒衣物，饶是见多识广的他也不由坐直了身子。 钱子文追问道：“上回，你来信要在祁水县开布庄，也是为了这个？” “没错，这羊毛织物难得，现在也只有宋小娘子一人掌握这样的技术，我若是想要拿到货物，必然要与之达成合作意向！” “正好，她手上的羊毛线需要染色，我便以提供染色作为交换条件，让其给我留两三成货物。” 钱子文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十分欣慰的道：“不错，不错，出去一趟，稳重了不少，若是叫爹知晓了，必然十分高兴。” “爹他们还没从江南回来吗？” 钱子文摇头，“今年江南地区丰收，爹忙着四处采买粮草、一时半刻回不来！” “对了，你既已回来，先去休整一番，一会儿随我去庄子上见祖父。” 如今家中虽说十分富足，但钱老爷子仍旧保留着侍弄庄稼地的习惯。 用他的话说，他们一家能有今日的辉煌，全靠种地。 做人不能忘本，更不能丢了根本。 钱家人无法，在举家搬到进城之后，便在城郊买了一大片良田，供老爷子平日里侍弄。 每日清晨，钱老爷子在吃完早食过后，必会雷打不动的，背着手到庄子上的田地里巡视一番。 若是遇到哪处的庄稼长势不好，需要施肥，或是除草。 他便会指导家中长工如何伺弄庄稼。 因着精心侍弄，钱家的庄稼长势，在附近的庄稼长势里，那都是头一份的存在。 钱子旭在听了大哥说要去庄子上，立时又兴奋起来，他跃跃欲试的道：“大哥，我这一次还带了一批人手回来，专门给咱祖父盘个火炕！” “哦对了，我还拉了水泥回来，正好给祖父庄子上的路，全铺成水泥路，将来祖父便是下雨天，要去田地巡视，也不怕脏了鞋了！” 信息过于繁多，钱子文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他愣愣的看了弟弟半晌，颇为无奈的道：“火炕又是什么？还有那水泥？” “这也是从祁水县带回来的吗？” 钱子旭连连点头，畅快笑道：“怎么样大哥，没想到，一个边陲小镇，竟是有这般多的稀罕物什，我这一趟也算是长见识了，真是不虚此行！” 正说话间，门外传来的小厮的禀告声，“大少爷，二少爷带的人都回来了！” 正兴奋的钱子旭，此刻也顾不得休息去了，拉着大哥胳膊，便迎了出去。 只见侧门打开，一辆辆满载着货物的马车被拉进院子之中。 钱子旭顺势走到一辆马车前，解开捆绑的绳索，打开木箱，从中拿了一摞用油纸包裹的艾草皂递到钱子文面前，“大哥，你瞧，这便是艾草皂。” 钱子文接过弟弟手中，泛着碧绿色的艾草皂，放到鼻尖闻了闻，确实有一股艾草的清新之气。 就是不知道这艾草皂的去污能力如何？ 正当他想着一会儿，拿些回去试一试时。 钱子旭又拿了两个小圆盖盒递到他眼前，“大哥，你试一试，这边是青草膏，我们这一路夜里头露宿野外，便是靠着这东西防蚊虫的！” “这盒是牙粉，哦对了！”他偏头唤了一声自己的小厮，让其再拿一把牙刷来，絮絮叨叨的与大哥详细介绍着用法。 先前只听过弟弟的介绍，并未看到实物时，钱子文心中还不以为意，并未觉得有什么稀奇。 这些东西所具有的功效，其他东西同样拥有，并算不得如何了不得。 可在亲眼见识过，又听到这些东西的价钱后，钱子文瞬间不淡定了。 尤其是在看到柔软温暖的羊毛帽子时，钱子文更是叹为观止，摸了又摸。 他实在很难想象的到，脏兮兮的羊毛，可以变成这般样式多变的帽子。 百姓们可选择的防寒衣物的种类还是太少，除了棉衣，剩下的便是各种皮袄子。 棉花百姓们咬咬牙或可买的起，那皮袄子那就不用想了，动辄需要好几两，根本不是平民百姓消用的起的。 若是能将羊毛纺织成御寒衣物，这般轻便，又保暖且柔软，只要价钱合适，便一定不缺顾客。 可以预见的是，这桩买卖有着巨大的前景！ 思及此，钱子文绕着车队瞧了又瞧，只拍着弟弟的肩膀连声夸赞。 高兴的钱子旭亦是合不拢嘴！ 第337章活络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待大致查看过货物后，钱子旭便吩咐管事先领着下去休息。 至于从小河子村跟过来的十二人，钱子旭让小厮领着一行人稍作休整，一会儿正好与他一道去庄子上。 小厮不敢怠慢，立即领了人去前堂休息。 在将人安排妥当后，钱子旭与大哥说了一说，快步回房洗漱换衣。 钱子文站在一旁，看着风风火火离去的弟弟，不由同身边的管家感叹道：“看来这一次祁水县没白去，这些琐碎之事他也能安排的井井有条了！” 管家连声附和，“二少爷只是表面上玩世不恭，其实内里做起事情来比谁都上心，大少爷您现在该放心了吧？” 钱子文笑着点了点头，抬脚跟了上去。 钱子旭回到房中，十分迅速的洗了一个战斗澡，换下满身尘土的衣衫后，迫不及待的跑去前厅寻他大哥。 “大哥，咱们快些出城吧，没的请安晚了，回不了城！” 钱子旭在他洗漱的间隙，早已经出行做好了准备。 这会子见他收拾妥当，当即放下盏茶站起身道：“走吧！” 兄弟二人，抬脚往门外走去。 与此同时，正在前厅稍作休整的小河子众人，也收到出发去城外庄子的消息。 一行人跟着小厮，再次出了钱宅，与拉水泥的车站在了一处。 因城内不允急行，兄弟两人干脆也没有选择骑马，而是选择了共乘一辆马车出城。 马车缓缓驶出熟悉的街道，穿过热闹的人群，秩序井然的跟在其他车辆后头驶出了城外。 期间钱子旭不时从车窗之中探出脑袋来，见终于出了城，他有些急切对着赶车的车夫道：“加快速度。” 后面的马车虽然拉了货物，但每一辆车的车辕上同样可以捎带上小河子村的村民。 因而钱子旭并不惧怕身后的一行人跟不上。 钱子文件弟弟对接下来要去庄子上盘火炕，铺水泥路似乎十分期待。 他便有意细问道：“你说的那火炕果真很好用？还有那什么水泥路，真的有你说的那般好？” 钱子旭双手抱胸，斩钉截铁的道：“那当然，否则我费那么大功夫，又是将盘火炕的匠人一路请回来，还拉着这么笨重的水泥回来作甚？” “大哥你就瞧好吧，你弟弟我虽然从前玩心重，但什么是好东西，我还是能分辨出来的。” “再说了你即便不相信我的判断力，总归该相信周大人的判断力吧！” “人周大人现在在全县推广火炕，这火炕取用的燃料少，甚至可以连接灶台，利用煮饭烧火时的余温取暖，可比火地还暖和！” “咱们京城虽比不得祁水县寒冷，但到了冬日里也是滴水成冰，若是遇到了极端雪天，祖父的老寒腿便会犯病，有了这火炕，我保管祖父能舒坦的过一个冬日！” “至于那水泥路，那是平坦光滑如同镜面，除了不能照镜子，车辆行驶在上头，简直如履平地......” 钱子旭说的绘声绘色，而马车上的钱子文因着弟弟的描述，心中也是吊足了好奇心。 这些年随着家族经营的生意，越来越大，他见过的好东西也是不胜枚举，但小弟口中的东西，他却是第一次听说。 他静默下来，认真听着弟弟滔滔不绝的介绍。 直到马车行驶了小半个时辰，终于在庄子上停下。 钱子旭也顾不得在与大哥介绍，他如一根离弦的箭一般，快速跳下马车。 也不等庄子上的庄头请安，他径直往内院大步而去。 一边往主院走，一边高声的呼唤道：“祖父，祖父，孙儿来与您请安啦！” 坐在马车上的钱子文不禁摇头失笑，方才还夸人稳重了呢，这才多久又变的毛毛躁躁起来！ 而一旁侍立的庄头看了眼瞬间跑没影的二少爷，抬脚欲追上去。 然而，当他看到从马车上不紧不慢下来的大少爷，立刻收回了脚步，恭敬地上前请安。 钱子文微微点点头，一边抬脚往院内而去，一边询问起祖父近况。 庄头跟在钱子文身后半步，毕恭毕敬的回禀道：“老太爷身体硬朗得很，此刻正在庄子后方的菜园里领着人给菜地覆水呢！” 钱子文脚下的步伐一顿，旋即改了方向往后院而去。 而此时的钱子旭已如同一只欢快的雀儿一般，跑到了钱老太爷的身前。 钱老太爷看着黑了一圈，又瘦了一圈的孙儿，忙停了手中浇水的活儿，心肝肉的道：“哎呦，我家旭儿这是吃了什么苦，怎么瘦的跟猴儿一样了？” 钱子旭顺势卖乖道：“祖父，孙儿此行出了趟远门，给您寻了两件好物回来！” 钱老太爷高兴的一手拍打这个古灵精怪的乖孙，一边乐呵呵的问道：“哦，快与祖父说说，你给祖父带了什么回来？” 他嘿嘿一笑，介绍道：“一件是火炕，到了冬日里睡在上头保管您那老寒腿再不犯。” “另一件是水泥，您瞧瞧，您只站在田坎上浇了半日水，这鞋上都是泥土，待我给你铺上水泥小道，再不必担心脏了鞋！” 钱老太爷并未意识到孙儿口中两样东西有何不同。 只当一个是取暖用的，一个如青石板一样用来铺路的东西。 老人家只一个劲儿的点头，嘴上更是笑的合不拢嘴道：“好、好、好，还是咱旭儿最孝顺，出门也不忘了祖父！” 钱老爷子一共有三个孙儿，老大最是独立稳重，对他的需要也少。 老三又常年与二儿一家待在江南，并不能时常待在他身边。 只有老二最是古灵精怪，嘴巴跟摸了蜜一般讨他欢心。 从前他父亲、大哥要抓着这孩子功课，或是这孩子在外招猫逗狗的被他父亲发现要教训他时。 钱子旭躲避不过，就喜欢躲到他这处来。 人老了老了，便喜欢与自己亲近，不时惦念自己的孙儿。 这一点从钱老爷子看到孙儿时，笑的合不拢嘴的神情便可窥探一二。 第338章瞧不上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钱子文从前院找过来时，一眼便瞧见讨好卖乖的小弟，以及笑的合不拢嘴的祖父。 他也忍不住会心一笑，抬脚走上前与祖父请安。 钱老爷子见大孙儿也来了，便有心为心爱的小孙儿说项：“你也别让他太辛苦了，我瞧着人都瘦了一圈儿。” 钱子文附和着点头，“是，这回回来便不让他急着走了！” 祖孙两人在一处说话，钱子旭这才招来庄头吩咐道：“祖父这处有我和大哥，你先去将我带来的人以及货物安顿好！” 庄头不敢怠慢，连忙躬身去办。 待吩咐了庄头，钱子旭回身对着正站在田坎间说话的两人，不由提议道：“祖父，这里的活儿交给长工们就好，我们家去说话。” 于是祖孙三人来到前堂，此时丫鬟仆妇们早已经准备好了茶水、糕点。 见主人家落座，十分有眼力见的鱼贯而入，斟茶的斟茶，布点心的布点心。 “你们兄弟久不来我这处，这两日就留在庄子上陪我唠两日。” 钱子旭看了一眼他大哥，主动开口道：“祖父，我留在这处陪您，正好监督他们帮您盘火炕，以及铺水泥路。” “至于大哥，就让他回去吧，他这人好生没趣，没的打扰咱们叙祖孙情！” “正好这一次我从祁水县带了不少稀罕的小物什回来，卖货的活计便交由他操劳烦心去！” 钱老太爷听着钱子旭的话，心中宽慰不已。 他看向老大也不强留：“你要是有事，便回去吧，留旭儿陪我就好。” 钱子文恭顺道：“孙儿在忙，陪祖父吃晚食得功夫还是有的，今夜我也不回去了，难得旭儿也在，咱们祖孙一处说说话。” 听了孙儿如此说，钱老太爷脸上的笑意更甚，忙吩咐一旁侍立的婆子，杀鸡、宰羊，多做一些少爷们爱吃的菜肴过来。 待仆妇们下去后，钱子旭便迫不及待的让小厮，将自己这一次去祁水县搜罗到的好物给拿来。 “祖父，您瞧这是艾草皂，可以用来洗手洗澡，这东西可比澡豆好用多了，不但有去污功效，还能止痒除湿，十分好用。” “这个青草膏可以防蚊虫，还有这帽子，祖父您猜一猜，这帽子是用何物钩织的？” 还真如钱子旭所说的那般，一样样稀罕物什被拿到钱老太爷的面前。 尤其是那三顶款式各异的帽子，拿在手中既软和又轻便，老人家稀罕极了！ 他顺着孙儿的话问道：“这是用何物编的？” 钱子旭便与钱老爷子侃侃而谈起来。 钱子文坐在一旁，手捧杯盏，就见弟弟眸光晶亮，乐此不疲的与祖父介绍起羊毛帽子的由来。 看着这个从前没什么正行的弟弟，如今的蜕变。 他的嘴角不由勾起一抹弧度，看来这一次祁水县之行果然没去错，让他成长了许多！ 热络的话题，一直持续到晚饭后，钱子旭滔滔不绝的讲述此行的见闻。 钱老太爷不禁也好奇起来，“说了这么多，这许多稀罕物什竟全是出自一位姑娘之手，那姑娘多大，可曾定亲不成？” 钱子旭挠了挠脑袋，他还真没关心过这个问题，然后想了想道：“她年岁不大，瞧着不过十四五岁，应该不曾定亲吧？” 钱老太爷拍掌笑道：“这感情好，这般能干的小娘子，你怎么就没想过娶回家里来呢？” 钱子文也不由看向弟弟，心里琢磨着这件事的可能性来。 这姑娘一看就是个能干的，且不说这些稀罕物什可给家中带来的利润，即便这些物什全都留在娘家。 只要这姑娘愿意进他家门，以她的聪明才智，弟弟将来未必不能独当一面。 说不得还能超过他这个做大哥的！ 钱子旭被祖父闹的一个大红脸，他别别扭扭的咕哝道：“祖父，您别开玩笑了，宋小娘子可瞧不上我。” 他虽然爱玩爱闹，但其实心思细腻，他与宋芷在一处，气势永远被人压一头。 而且他也未曾从人家的眼神之中，看到对他有丁点别样想法，他还是不要去丢这个人好了！ 钱老爷子却是不认同孙儿这话，在他眼里孙儿自是千好万好，“她不过一个小小农女，如何还看不上你？” 钱子旭知晓祖父是误会了他的意思，她没有继续纠结这个问题，而是改了话头道：“阿爷，我可不喜欢这般厉害的姑娘。” “咱家里有爹娘，大哥这般厉害的人，我的日子就已经很苦了，再来一个厉害的娘子管着我，那我可就是生无可恋了！” 说罢，他还作势瘫倒在椅子上，惹的钱老爷子哈哈大笑，点着他的额头，笑骂道：“瞧瞧你，就这点子出息！” 一旁的钱子文也是摇头失笑，这小子，三句话不出，就没了正形。 也罢，即便这姑娘本事再了得，小弟无意，这桩亲事便做不得！ 钱子旭又陪着祖父卖乖、讨巧的好一阵，直到见着了祖父不时打哈欠。 钱子旭看了一眼屋中漏刻，意识到已过了祖父睡觉的点。 于是主动开口道：“祖父，我连续赶了十多日路，也有些困乏了，咱们且先回屋休息吧！” 钱老爷子闻言，再不强打着精神陪孙儿说话，连忙起身催促兄弟两人回房休息。 兄弟两人跟着下人，回到了各自房间，洗漱休息。 这边钱子文刚脱下外衫，门外便传来了咚咚的敲门声，“大哥，我进来了....” 话音未落，也不等钱子文回应，只见钱子旭手中抱着一个枕头，自顾自的走到大哥的床上，直接躺下。 钱子文无奈的看了眼，四仰八叉躺在床上的弟弟，没好气道：“这么大人了，还要与我挤在一处睡！” 钱子旭只当没听到哥哥的话。 他自顾自的往床里挪了挪位置，嘿嘿笑道：“大哥，我是来与你说说，那些货物该如何定价的！” “我想过了，除了艾草皂要定二两银子，其他货物全都按十倍的价钱往外出售！” 钱子文皱了皱眉，“十倍？这会不会太贵了些？虽说那些物什稀罕，但百姓们只怕是难以接受。” 钱子旭却满不在乎地摆摆手，“大哥，你不懂，越是难得到的东西越要价高，这样才能显出它的珍贵。” 钱子文摇摇头，知道弟弟一时半会儿转不过弯来，“你呀，做生意可不是一门子买卖，讲究的是个持续稳定！” 钱子旭嘟囔，“大哥，你总是这么谨慎。” 钱子文见弟弟不懂其中关窍，便准备与他好好说道说道。 第339章教导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首先你得清楚，如今你并不能确保这些稀罕物什只有你一人在售卖！” “待京城之中的其他客商，或是有能力的商户，见到着了这货物受追捧后，势必也会想法子采购些回来售卖！” “到那时，难道你只想着降价应对吗？” 钱子旭老实点头，“物以稀为贵，咱们手中的货物当前是京城之中的头一份，定价全在咱们手里！” “何况我定的价钱并不算昂贵，对于京城之中那些达官显贵，还不够他们一顿饭钱！” “话虽如此，可咱们开门做生意的，讲究的就是个以诚为本！” “咱们现在当然可以将价钱定的高高的，可后续一旦降价，从前高价买过这些物什的人，心中会如何想我钱家？” “既是可以预见的将来因为售卖的人会越来越多，货物也会因此降价，我们为何不一开始便核定好一定的利润空间，设定好相应价格。” “这样即便将来整个京城充斥这些货物，咱家因为先前就打下的基础，又货源稳定，留住的客人自然也是最多的！” “不要因为短视，就将你如今拥有的优势，变成劣势！” “小旭你要记住，咱们钱家做的是长久的买卖，不可因为一时的利益，而弃家族的声誉而不顾。” 钱子旭恍然，讷讷的道：“大哥，我知道错了！不该只顾眼前这一点得失！” 钱子文走到床边坐下，拍了拍弟弟的肩膀道：“慢慢来，你已经做的很好，咱家有这样的机缘，这一次全都靠的你！” 钱子旭有被安慰道，于是他继续追问方才的话题，“大哥，那你说，这些东西到底该定什么价钱合适？” 钱子文没有回答弟弟的问题，而是询问起这一次他都带了多少货物回来。 “青草膏，以及牙粉多一些，每种各两千盒，艾草皂一千块，帽子只有一百顶。” “为何艾草皂以及帽子数目这般少？”钱子文问道。 钱子旭想了想回道：“我瞧宋小娘子并不想大肆制作艾草皂。” “一方面这艾草皂需要用到猪板油，宋小娘子的意思，若是她大肆采买猪板油，势必会引发板油的价钱上涨！” “她大概是不想因为做艾草皂，再影响到当地百姓生活，当初做这些艾草皂的板油还是我去隔壁县采买的呢！” “至于那羊毛帽子，则是需要耗费人工，我离开祁水县时，她的作坊还未开工呢！” “不过就算作坊运转起来，能够到我手中的货物也不会有多少，主要编织太耗费人力了！” 钱子文听了弟弟的叙述后，心中便有了底，“牙粉、青草膏这些寻常物什按照进货的三倍定价便可，至于艾草皂可按照你先前的定价售卖。” 钱子旭狐疑，“大哥不是说我先前的定价太贵了吗？为何还定二两？” “这里面的原因有三，其一，方才你已经说了，宋小娘子提供的艾草皂数目有限，这也就代表着其他人想要得到艾草皂并不容易。” “所谓物以稀为贵，那些客商费劲才得到的艾草皂，必然不会低价售卖！” “其二，正是因为数目少，便要筛选掉一批人想买又舍不得买的人，如此才不会出现挤兑的情况，维序铺子的正常运转！” “其三，这也是杜绝一些人，见到其中有利可图，直接低买高卖！我索性就将价格定高一些，直接锁定顾客，杜绝扰乱行情的行为！” 钱子旭忽的从床上坐起，一脸星星眼崇拜的看着自家大哥，“大哥，你想的真周到！” 旋即他又想到什么，继续追问道：“那羊毛帽子呢，羊毛帽子该定什么价钱？” 钱子文摇摇头，“这一次你只带了一百套回来，这东西暂且不卖了！” 钱子旭想问这是为何，但又细细琢磨了大哥的话后，将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反问道： “大哥可觉得数目太少，会给铺子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他们家虽说算的上是皇商，但在权贵遍地的京城，稍不留意便可能得罪了人。 这羊毛帽子，虽算不得多好看，但胜在柔软轻便，若是真的因为店铺缺货，而得罪了权贵，显然是得不偿失的事情。 钱子文很是肯定的看了弟弟一眼，“不错，有长进了！” 接着他继续追问道：“除了这些，可能还想到其它原由？” 钱子旭垂眸思索片刻后又道：“目前尚不清楚宋小娘子一月可以做出多少货物，又能给我们提供多少货物，大哥是想等数目确定后在放到铺子里售卖？” 钱子文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之色，“正是如此！” “你方才也说了编织帽子颇费功夫，若是铺子里一开始便不能掌握好货源，我宁愿暂且搁置，也不愿见到铺里因短缺货物带来麻烦！” “售卖货物便是这样，须得掌握清楚供货情况，在根据成本、市场行情定价，万不可脱离实际，一拍脑袋决定。” 兄弟两人同小时候一样，躺在一处，钱子文事无巨细教导着身旁的小弟。 连日来的长途奔波，配上大哥絮絮叨叨的话语，渐渐地，使得钱子旭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 钱子文的耳边传来了绵长的呼吸声。 他偏头一看，不知何时起身旁的人已经睡熟。 钱子文便动作轻巧的走到桌前，吹灭了油灯。 房间瞬间被黑暗吞噬，只剩下窗外微弱的月光透过窗棂，斑驳地洒在屋内，为这静谧的夜晚添上一抹柔和。 钱子文轻手轻脚地回到床边，生怕吵醒沉睡中的弟弟。 他缓缓躺下，不多时也熟睡了过去。 待到第二日，钱子旭起床时，钱子文已经离开了庄子。 钱子旭也不急着回城。 在与祖父一道吃过早食后，他便直接忙碌开来。 他先是吩咐小河子村的一众人开始盘炕，随后又招呼庄头寻些人来，开始给庄子铺设水泥路，整个人在庄子上忙的是不亦乐乎！ 而此时的皇宫之中，皇帝与一众大臣在工部的演示下，终于亲自验证了火炕的实用性。 他十分高兴的道：“这下诸位爱卿，在亲自感受过这土炕后，再没什么顾虑了吧？” 原来皇帝虽已下旨推广土炕，但事关这么多县，工部以谨慎为主，提议先试做一番，在确定土炕可以取暖，再传旨不迟！ 皇帝一想也是，于是就让工部先盘一个土炕出来。 如今证实此法可行。 工部尚书立时上前请罪道：“陛下，先前是微臣见识短薄，微臣如今确信，这土炕可以推广！” 皇帝闻言，欣慰笑道：“事关天下民生，爱卿谨慎一些何罪之有？” “现在既是得到验证此法可行，还是尽快在北地推广开来最是要紧！” 在场的一众大臣，纷纷应是！ 第340章论战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皇帝在亲自体验过火炕的温暖之后，满心欢喜地回到了后宫。 一踏入寝宫，他迫不及待地拉着皇后的手，神色飞扬的与她分享这份新奇的喜悦。 两人是少年夫妻，自年少时起便相互陪伴、彼此扶持又一同历经风雨。 在这场权力的厮杀之中，他们携手并肩过五关斩六将，披荆斩棘，终于坐上了那至高无上的位置，成为了万人敬仰的帝王与皇后。 也正是这些经历，让他们的感情更加深厚。 皇帝也更依赖自己的皇后。 “卿卿，你可知道，今日我亲自体验了那取暖用的火炕，真真是奇妙，有了土炕今年冬日里百姓们的日子总该好过一些了。”皇帝的话语中带着几分希冀。 陈皇后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陛下心怀天下，体恤百姓，实乃万民之福。” “这土炕，若真能普及民间，定能为百姓带去不少温暖，减少寒冬之苦。陛下此举，定能赢得百姓的拥戴。” 这话说的皇帝心中舒泰，旋即又与皇后絮叨起烦闷之事，“这些年连连征战，民生多艰，若非顾及这些，边关祸患朕早就要动手除之！” “近些年，北戎人不愿看中原地区壮大，侵扰边境越发频繁。朕虽有心一举荡平，但每每念及国内百姓尚需休养生息，便又忍了下来。” 陈皇后自是清楚丈夫的心事，但她身在后宫便不可妄议朝政，她只需要静静的一旁倾听，分解他的愁绪便好！ 这时，门外传来内侍的禀报，“陛下，云城有急报！” 正絮叨的皇帝，听到内侍的禀告，立即从榻上站起身，“我去瞧瞧。” 陈皇后连忙站起身，将皇帝送出殿外。 在走出大殿时，帝后遇到了来请安的女儿平宁。 不待平宁请安，皇帝率先开口道，“你陪你母后说说话，朕若是结束的早，便来与你们一道用膳！” 说罢，也不等平宁应下，大步流星而去。 待人走后，平宁撒娇似的挽住陈皇后的胳膊，一边往宫内走，一边笑嘻嘻的道：“父皇公务繁忙，母后宁儿陪您说话！” 皇帝到了御书房后，立时有内侍呈了一份密信上前。 皇帝接过信件，拆开火漆，一目十行的游览完信件。 待看完信件，只听啪的一声，他将信件拍在桌上，旋即朗声大笑起来。 他方才还在为讨伐边境蛮夷而苦恼，这周修成立刻便给他送来了计策。 畅笑过后，皇帝不确信的又将信件看了一遍，确定自己没看错后。 皇帝当即吩咐内侍，将丞相、兵部、以及户部的尚书先召来御书房。 此事机密，不好拿到朝堂之上探讨，他的心中自有一番考量。 此项计谋，涉及策反漠北，若是朝中大臣因为各自的利益纠葛，不慎将此计谋透露出去，后果将不堪设想。 不仅反间计很有可能功亏一篑，甚至还可能将己方将领置于极其危险的境地，导致整个战略布局全盘皆输。 皇帝在御书房内焦躁的来回踱步，思索此法的可行性。 刚从皇宫出来一众大臣，刚出皇城不久，就又被内侍寻了回去。 兵部与户部尚书先到，两人恭敬的侍立在御书房内。因不知陛下这时召唤他们所为何事？ 两人只得按捺下心中的狐疑，静候在御书房内。 不多时，冯丞相也赶了来。 皇帝见三人到齐，迫不及待的开口道：“今日叫你们来，是有一件事要同三位爱卿商量。” 说罢，他将周修成意图于漠北合作，南北夹击北戎人的事情同三人说了一遍。 “诸位爱卿以为此法如何？” 三人闻言，面面相觑，神色各异。 周修远率先开口道：“陛下，此法甚妙，北戎人善骑射，若是漠北草原部落愿意出力，拖住他们，微臣有信心以极小的代价，彻底歼灭北戎，除北方心腹大患！” 周修远的回答，使得皇帝很满意，他看向了默不作声的另外两人，再次开口询问道：“秦爱卿，你觉得意下如何？” 被点到名的户部尚书，硬着头皮上前道：“陛下，此计虽好，但我们如何能确保，漠北部落不会反水？” “再一个一旦打仗，必定劳民伤财，我朝刚刚稳定，如今各个州府仍旧有吃不饱饭，需要府衙赈济的百姓。” “若是一旦发动战争，军饷、粮草、医药这些都需要筹集。” 秦尚书，一边硬着头皮禀告，一边查看着陛下的脸色，深怕自己的话语，再次触犯了皇帝的逆鳞。 哎，实在是他这个户部尚书不好做啊，哪哪都需要银钱。 偏偏新朝初建，陛下又下旨轻徭薄役，减免民众赋税。 这就导致在发了官员的俸禄，以及时不时的赈灾，国库其实没有多余的银钱支持再次发动战争！ 所谓战争一响，黄金万两，这些可不是空穴来风，这些可都是记录在册，实打实数据。 果然，在听了户部尚书的禀告后，皇帝的眉头不由蹙起。 他最后看向了自己的丞相，板着脸问道：“冯卿，这事你以为如何？” 作为老臣的冯丞相，自是清楚陛下的心里，但此时他已不想仓促之下发动战争。 惯来老成持重的冯丞相，顿了顿后先是肯定了此项反间计，“陛下，周大人此计，从战略上看，确有可取之处。漠北与我朝若能联手，形成掎角之势，对北戎人而言，无疑是巨大的威胁。” 冯丞相眼角的余光，瞥见陛下的面色稍缓后，话锋一转，硬着头皮继续道： “不过，此事实施起来，难点重重。一来，漠北部落众多，各自为政，是否愿意统一行动，尚是未知之数；” “二来，周将军先前与漠北亦有摩擦，信任建立非一日之功，合作之中难免生出嫌隙，恐被北戎人所乘。” “若真发动战争前，必须得先解决军饷、粮草问题，陛下，臣以为，此法虽好，还需从长计议！” “需得稳住了漠北，再解决好粮草供应，此战方可为！” 第341章 规劝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见冯相说建议还算中肯，皇帝的脸色这才稍霁。 他缓了缓神色道：“爱卿所说甚是有理，朕亦非要立即出兵讨伐北戎，只是觉得此项计谋甚妙，若是利用得当，在铲除北戎人上会起到举足轻重的作用！” 三人齐齐应是，“陛下圣明！” 其中户部尚书，心中更是狠狠的松了一口气，只要还有商讨的余地就好，他怕就怕在陛下当下就要讨伐北戎。 皇帝见几人对他的话，都没什么意见，继而接着方才的话问道。 “首先要确定漠北是否真心投靠朝廷，这一点在云城的来信当中有所提及。“ “如今漠北草原与北戎人的矛盾在加剧，部落的争斗时有发生，去年安宁县一役，致使漠北损失惨重，如今只需一个契机，拉拢住漠北让对方便可为我朝所用。” “诸位爱卿以为，我若封漠北的铁勒部首领为可汗如何？” “有朝廷的正式任命，他铁勒部统领草原诸部，再顺理成章不过！” 同样这也是周修成写与他的信件之中提及的，拉拢漠北的首领的提议。 “陛下，此计甚妙！”周修远率先开口赞同， “册封铁勒部首领为可汗，不仅能增强其在漠北的威望，还能使其更加依赖于我朝。如此，我朝便能通过他间接控制漠北草原，减少边疆的纷争。” “且有了朝廷的支持，对方的可汗之位将更加名正言顺，对其他部落也更有号召力。” 见周修远赞成，皇帝的目光又看向了剩下的两人。 冯相踟蹰半晌后道：“册封可汗并非小事，必须确保铁勒部首领对我朝忠诚可靠。否则，若其背信弃义，反倒是我朝腹背受敌。” 皇帝点点头，“这是自然，为了促进合作的达成，除了册封的诏书，朕后续还会派使臣过去。” “一方面是表达了朝廷的诚意的同时安对方的心，另一方面也是在监督对方可有异心。” 有了陛下这话，冯相也没了再反驳的理由。 且不论何时打仗，若是在战争还未开始前，便能够从内部瓦解敌人，对于敌对的他们来说，自然是好事！ 且如此一来铁勒部首领想要坐稳屁股下的位置，有朝廷支持自是更名正言顺。 另一方面对方有利可图，便有了合作基础，先前的种种顾虑便也有了相应的解决之法。 皇帝的目光，最后落在了尚未表态的户部尚书的头上，“秦爱卿，你以为如何？” 户部尚书明白陛下这是铁了心要收拾北戎人。 如今有了这般好的计策，他若再推三阻四的寻借口，北戎人有没有事他不知道，但他一定会先从户部尚书的位置上撸下来。 于是他一咬牙，一跺脚，回答道：“陛下国库如今是真没余钱，赊给各郡县粮种、耕牛就花费了大笔的钱帛，如今朝廷还欠着诸多官员的俸禄未发齐.......” 秦尚书一边诉说着自己的难处，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瞥见陛下的脸色越来越沉郁。 他忙将话题一转，结束了诉苦，开始讨价还价道：“恳请陛下宽限到秋收后，那时秋税也征收上来了，届时微臣一定将粮草预备齐！” 皇帝听到这话，神色这才算好看了些，他看着苦着一张脸的户部尚书道：“如此，筹集粮草一事便交由爱卿来办了！“ 户部尚书见听到这话，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恭敬应下。 皇帝见攻打北戎一事落定了大半，心中高兴，又与三人商议了些许细节后，这才让三人离开。 冯相走在最后，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被皇帝看到，于是将人唤了下来。 “爱卿，可是还有话要与朕说？” 冯相见皇帝正在兴头上，担心触了皇帝的逆鳞，原是想着待日后寻到机会再与陛下提及，毕竟这场战一时半刻的也打不起来。 既是被皇帝问了，他也就不等了，直言道：“微臣斗胆，陛下方才所设想的情形，是对我们极有利的情况下，假设出来的耗用。” “微臣虽不懂战事，却也明白战争一旦开启， 不仅仅粮草问题，还有草药耗费，这些可都是需要真金白银的来填补。” “陛下，百姓们如今好不容易安定下来，万不可因北方的战事，在对他们盘剥。 “若是再引的民怨肆起，那对朝廷来说那可就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说到最后，冯丞相更是直接跪下来请罪。 他知道自己今日的话，或许就像冷水，当头泼向正处于兴奋之中的帝王。 但作为曾经在前朝任职过的老臣，他自觉有这样的责任与义务，对陛下的冒进行为进行规劝。 “陛下，前朝便是亡于横征暴敛，百姓无活路这才揭竿而起，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万望陛下谨慎为之！” 皇帝也意识到，或许今日自己表现的太过急躁，让自己的老臣萌生了规劝之意。 他顿了顿，亲自上前将老臣给扶了起来，“爱卿说的极是，朕知晓你的苦心。” “所幸战事不是一触即发，朝廷还有时间应对，爱卿放心，朕绝不允许有人敢阳奉阴违，借机盘剥百姓！” “届时爱卿也帮朕盯着下面，至于缺口的钱帛，朕会来想法子！” 冯丞相见陛下这般说，布满褶皱的老脸笑成了一朵菊花，“老臣代天下万民，谢陛下体恤！” 有了陛下的这一句许诺，冯丞相当即同皇帝告退，精神抖擞的走了。 哪里还能看出来，方才的半分沉重。 皇帝在御书房坐了半刻，心中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但有一点自己的爱卿没有说错，他不能一边兴起战事，再一边盘剥百姓，搞得内外交困！ 可是他的内库之中，亦没有多少家当。 这些年南征北战的，养着那么多军队，是哪哪都需要花销。 原以为做了皇帝，天下竟归他所有，情况会缓和许多。 哪里能知晓，当上皇帝了，他要养的人更多了，而他如今依然没什么钱。 打一个仗，还要抠抠搜搜的算了又算，想想就憋屈。 第342章当做投资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只是憋屈归憋屈，该筹集银钱还是要筹集的。 采买草药、军饷、伤残将士的抚恤银两，这些可都都要真金白银。 现在的税收肯定是不足以支撑一场战事的花用。 那钱从何处来呢？ 平民百姓日子已经十分艰难，至于普通商户还要承担交融的作用，也不能盘剥太狠了。 士族豪强更不能逼迫他们，否则内部危矣。 他可不能为了攻打蛮夷，自己再腹背受敌。 思来想去，这钱还是得自己想法子赚。 如今盐铁已经专售，或许还可以在酒水，以及茶叶上实行专营？ 亦或是想法子多探寻些矿藏出来，而且这也是来钱最快的法子.... 在思索片刻后，皇帝捏了捏胀痛的眉心。 这些法子具体能不能行，还得拿到朝堂上与诸位爱卿商议，他也就暂时停下了思索，起身抬脚往后宫而去。 ...... 翌日，在与舅舅相处一日后，家中的两个孩子都与这个舅舅相熟起来。 尤其是小康这孩子，在被舅舅扛在肩头，在村中玩了一圈，人现在与卫常远亲近的很。 清晨，宋芷刚起床，便听到隔壁传来孩子们银铃般的笑声。 宋芷洗漱好，来到隔壁，便见小康这孩子坐在舅舅肩头，抬手摘着树上的果子。 见到宋芷过来，小家伙龇着小米牙，挥舞着手中的梨，快乐的对宋芷道：“阿姊，快看梨，舅舅带我摘的！” 宋芷笑着走近，目光柔和的落在小康那洋溢着得意与快乐的小脸上。“哇，小康真厉害，都能自己摘果子了！” 小康听了，眼睛笑得更弯了，像是两弯新月，他将手中的果子，递给宋芷，“阿姊，你吃！” 宋芷看着他那副满足的模样，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轻笑着道：“小康，我们得先谢谢舅舅，是他扛着你这才摘到了果子。” 小康闻言，立刻从舅舅肩头滑下来，跑到舅舅面前，仰着头，用那双明亮的眼睛看着舅舅，奶声奶气地说：“谢谢舅舅！” 卫常远笑着摸了摸小康的头，眼中满是宠溺。“不用谢，小康喜欢就好。一会儿舅舅再带你们进城买好吃的！” 宋康闻言，欢喜的蹦跳起来，待想到什么，他又撇头看向自家阿姊，眨巴着亮晶晶的眸子问宋芷，“阿姊，我能去吗？” 卫常远的目光，不由也看向了宋芷，也不知为何，这孩子明明不过十多岁，但卫常远就是知道，她在这个家里应是很有话语权。 宋芷自然也不是那等扫兴之人，他能感受到舅舅迫切的想要亲近他们，想要弥补这些年的缺失。 她顺势点头，“好，不过不许缠着舅舅要买东西。” 小康立时应下，欢呼着跑去找其他人。 待小家伙跑远后，宋芷看向卫常远叮嘱道：“舅舅，小康这孩子脾胃弱，待到了城里莫要给他买许多吃食。” 卫常远附和着点头，表示记住了。 交代完进城事宜，宋芷又想到昨日舅舅给他的那一大笔银钱。 这些钱一看就是舅舅这些年辛苦赚回来的，她肯定是不会收的。 见时机正好，她便将人唤到了隔壁堂屋。 她先行回屋拿了木匣子出来，递给站在厅堂之中的舅舅，态度坚持的道：“舅舅，这些钱都是你辛苦赚来的，我不能收！” 卫常远见状，解释道：“这本就是舅舅给你们娘几个准备的，给你你就拿着！” “这怎么能成，这么多银钱，将近上万两.....” 卫常远不等宋芷将话说完，便打断道：“舅舅孑然一身，这些年带领商队走南闯北的，赚钱帛，便是为了找你们，让你们过上好日子！” “如今既是找到你们，这钱自是也要给你们，你想如何用都成，舅舅不干涉你！” 宋芷听他这般说，心中狠狠一窒。 她不好意思开口询问舅舅的过往生活，可从他当下的叙述来看，舅舅这些年将所有的时间，精力都用在了寻找他们的行踪的身上。 甚至从未考虑过自身。 这一份关怀，实在太沉重了！ 她不知如何拒绝，才能不伤害舅舅的一片心意。 她张了张口，却是被卫常远拍了拍肩膀，温和的道：“好了，快将匣子抱回去，这些钱说了是为你们存的，便是给你们的！” “舅舅有的是赚钱的法子，过些日子舅舅还会有一支商队过来，东西一倒手，便能赚到不少钱帛，这钱你就放心收着便好！” 宋芷又不是真正十几岁的姑娘，不知世事艰难。 舅舅将赚钱一事说的那般轻描淡写，但她内心其实十分清楚，在这个时代行商那可是极其辛苦，又危险的事情。 他不知该如何推拒，才不伤对方的心，忽的福至心灵的，宋芷想到什么， 于是他开口道：“舅舅，这钱就当你对我的投资吧？将来我赚了钱给你分红如何？” 卫常远先是一愣，旋即爽朗笑问道：“你这作坊不是建好了吗？哪里还需要投资？” 宋芷便与他说起了自己的打算，“舅舅，在我的计划内，可不止就这一家作坊，将来势必要在其他郡县也要开办，我觉得云城就很不错，毗邻草原，羊毛易得，能够节约运输成本。” “另外，我还想买下一片牧场，养牛、羊羊，牛要用来贩卖到内陆，羊毛则用来纺织，这些规划想要达成，没有银钱短时间是做不成的。” “我原本还打算到明年在实行此番规划，如今舅舅给我的这一笔资金，我也不必等到明年，买牧场一事现下便可提上日程。” 卫常远被宋芷说的一愣一愣，他原先只是听宋友山说，如今家里的各项生意都是阿芷想出来。 原本他心中还有些不信，可亲自感受到这孩子的决断力，卫常远只觉受到了震撼。 他忽然仰天大笑起来，“哈哈哈，不愧是我卫家的血脉，性格果断，像我！” 待畅快大笑过后，卫常远拍着宋芷的肩膀道：“你无论是想去云城建作坊，还是买牧场，舅舅帮你搞定！” 宋芷坚持方才的提议，俏皮道：“用这钱，算您投资。” “您若不答应，那这钱我也不收！” 经过这一次的相谈，卫常远也了解了这孩子的秉性，与他其实很像，“性格果决，且主意正！” 他也不想僵持下去，大不了往后赚到的钱，他以嫁妆的形式再贴补给她们。 于是他第一次抬手揉了揉小丫头的脑袋，唇角带笑的道了一句，“好！” 第343章送农书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这边舅甥两人刚说完话，宋康颠颠的拉着宋平跟了过来。 小家伙苦着一张小脸，有些意兴阑珊的道，“舅舅，哥哥、姐姐们还要上课，不能与我们去县城了！” “只有大哥要去县城送货，同我们一道。” 卫常远俯下身子，一把捞起小家伙，哄道：“没关系，那就咱们去逛县城，待回来得时再与他们带吃食。” 小家伙听到这话，心满意足的用手搂着舅舅的脖子，偏头看向宋芷，“阿姊，你要同我们一道去吗？” 宋芷笑着摇头，“阿姊还有事情，你与舅舅去玩吧！” 说罢，她又叮嘱了几句小家伙，一行三人这才出了门。 待将人送走后，宋芷先将木匣子放回屋中。 之后，便去了隔壁吃早食。 但吃了早食，又洗了碗后，宋芷便去院中看了看她昨日下午自制的黑板，以及粉笔。 原是昨日在上梁结束后，师父又放了她半日的假。 所幸如今家中货物也无需她来帮忙，趁着下晌有空，他便捣鼓起黑板，与粉笔来。 两样东西都不难做，制作两样物什的用料村中也都能寻的到，这不昨日下午便全都预备了出来。 加之气温高，两样东西干的也很快。 这会子宋芷用手摸了摸黑板，又将制作粉笔的竹子劈开，试了试硬度，见没什么问题。 她便着手将模具劈开，预备待下晌拿去与郑慧。 这边宋芷正专心的忙着手中的活计，完全没有意识到有人正在朝她靠近。 周煜手中拿着农书，站在宋芷家门前时，便见她正背对着他，低头专心的不知劈着什么。 周煜原是轻咳一声，想要吸引她的注意。 奈何宋芷这会子全部心神都放在了与竹节做斗争，并未察觉周煜的提醒。 周煜见她如此认真，心下好奇，下意识的抬脚走了过去。 他站在宋芷身后，只见她从竹节中拿出一截白色膏体。 他确信自己从未见过这东西，于是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 宋芷被忽然的说话声，吓了一跳，差点就将拿在手中的刀具给扔了。 周煜见她被自己吓到，不好意思的笑道：“对不住，吓到你了！” 短暂的惊吓过后，宋芷很快稳住了心神。 见来人是周煜，她连忙站起身去屈了屈膝同他行礼，“方才是民女无状，惊扰了大人！” 周煜见她对自己这般客气，他心中有心想要拉近两人的距离。 于是同她道：“此处不是县衙，往后无需行礼。” “往后咱们一处说话，就像朋友一般，不必拘谨，这样大家都自在一些！” 宋芷并不清楚周煜的心思，但她骨子里本也不是封建保守之人，更是没有根深蒂固的等级观念。 见他如此说，倒是十分落落大方的应承下来。 “大人，今日怎么亲自来了？” 周煜便将一早便准备好的农书递了过来，“昨日你不是与我说了要借农书嘛，正好我今日来此还有些事情要同你说一声，便一并将之带了过来！” 宋芷十分惊喜的双手接过农书，快速的翻了翻，其上大致介绍了，什么农时该种植什么作物。 何时施肥，农家肥的沤肥方法，以及一些除虫害的法子。 当前朝代出现的农作物，书上大致都有记录，瞧着还算全面。 “多谢大人，这农书对我大哥来说十分有用！” 周煜见她欢喜，嘴角也不由翘了翘，“有用就好，对了你昨日与我说的沤肥之法，我觉得甚是不错。” “今日便带了两名农务官吏过来，让他们与你家人请教请教这沤肥之法。” 宋芷原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与他说的沤肥之法，没想到对方这般上心，今日便领了人来交流。 她很是高兴的道：“大人稍后，我这就去唤了我大伯来！” 说罢，也不给周煜拒绝的机会，直接小跑着往后院而去。 此次机会难得，因而她表现的十分积极。 宋芷本就想推广沤肥之法，当下的粮食产量太低了。 若是此法能给百姓们多增加一份收益，对于维持县内稳定，那都有着积极的意义。 她不过是一个小小农女，在这个封建王朝无权无势，有且只有稳定繁荣的环境，才有利于他们一家生存。 而她能做的，便是为了这一份稳定贡献自己一份力量！ 不多时，宋友山便跟在宋芷的身后，慌里慌张的迎了过来。 “草民....草民见过县官大人！” 不待人跪下去，周煜便上前一步，止住了对方的动作。 他笑着道：“不必多礼，今日前来是我叨扰了你们。” 宋友山本就是民，对于官老爷那是天然的畏惧。 见周煜如此说，他连连摆手，“不麻烦，不麻烦，我这就领两位到后头看沤肥池！” 周煜便回身看向了站在门边的两人，朝他们点了点头。 两人会意，忙上前朝宋友山拱了拱手，“有劳，这位兄台！” 宋友山平生第一次有官吏朝他拱手，他慌忙避开后，陪笑着道：“两位大人客气，请随草民来！” 宋芷原本以为周煜也会跟着去，待见大伯领着人走后，周煜仍旧与她相对而立。 宋芷便开口道：“大人，可要先坐下来歇一歇，喝盏茶？” 周煜并不想喝茶，但还是鬼使神差的点点头。 他径直走到院中的石凳旁坐下，静静地看着宋芷忙碌开来。 片刻后，宋芷端来一盏连翘茶，“家中没其他茶，就是今年山中的连翘茶，还请大人莫要嫌弃！” 周煜端起茶盏，浅戳了一口道：“这茶很好，如今京城之中是有钱也难买的到。” 这消息，宋芷却是不知的，她闻言面露欣喜，“那待到明年，咱们祁水县百姓都能因此受益了！” 周煜眉眼弯弯的看着宋芷，“这都是你的功劳，没有你的提议，这连翘茶不过是无人问津的叶子罢了！” 宋芷被他夸的有些心虚的挠了挠脑袋，“侥幸，侥幸....” 此刻的宋芷还真怕，周煜追根究底的问她如何知晓这连翘叶可以制茶。 虽然糊弄家中说是客商教给她的，这要细究起来还是能发现其中的不合理之处。 她能瞒过家人，却不一定能够瞒过周煜。 毕竟找补越多，漏洞就会越多，她可不想再因先前的连翘茶引人猜疑。 第344章献上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周煜放下茶盏，抬手示意宋芷在她对面坐下，随后开口道：“今日请宋小娘子来此，还有一桩事情同你说一说。” 宋芷正襟危坐，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周煜见她挺直了脊背，样子十分拘谨，便放缓了语气道：“我听说这水泥一开始是你做出来的？” 宋芷不知周煜为何会有此问，只含糊的微微点头。 “是这样，圣上得知咱们县出了可用于铺路的水泥，用之铺设出来的路十分平整光滑。” “如今圣上也想要瞧一瞧这水泥，而我想要借此机会与陛下提议，修建一条从咱们这儿到边关的水泥路。” “此去边关，道阻且长，不时需要翻越山岭，商道很不好走，若是能将之修建好，对于咱们县将来的发展那可是大功一件。” 周煜没有与宋芷提及的是，若是这一条水泥路能修建好，将来无论是给边关运送物资，还是快速调集兵士支援，那都是极为便利的事情。 宋芷听罢，也是连连点头，“大人思虑周全，这是造福百姓的好事，我这就寻族长爷爷来，由他来与大人商议。” 周煜唤住起身的宋芷，“不急，我还有些情况先与你说一说。” 宋芷复又坐了回去，一副静静聆听的模样。 “若是陛下采纳了我的建议，后续便是实施，在此期间陛下若是有意铺设咱们毗邻几个郡县的水泥那还好说，若是陛下想要大范围推广开来，那光靠你们这一处作坊显然是不够的。” “我今日来说此事，不是说就要将你们村的作坊夺走亦或是别有所图，我只是将我这一封折子呈上去后，陛下可能会做出决断的分析。” “若是前者影响到到不大，可若是后者你们须得想好应对策略，是再去别处建作坊，还是将制作水泥的方子直接售卖到南面去，你们得有个决断。” 宋芷瞬间会意，周煜这是在提醒她，一旦他上了折子，皇帝若是无心铺路也就罢了。 倘若陛下想要全国推广这水泥路，那只靠她们村一家作坊的产出显然是不现实的。 光运输成本一项便实现不了。 可若是到南方建作坊，那更是天方夜谭，不切实际。 且先不说村民们愿不愿意背井离乡的跑去江南建作坊。 便以他们平民百姓的身份，跑到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建作坊，当地人都能将他们生吞活剥了。 而若是卖掉制作法子，对于他们来说也非利益最大化，谁又能保证对方不会再次转手。 宋芷在心中思忖片刻，心中忽的冒出一个念头来。 只是如今水泥作坊的产业是村中所有，她还的先与族长爷爷提一提。 于是她站起身，对着周煜道：“大人您且稍待，这水泥做法虽说是我提供，但如今这是村集体产业，我得先听一听族长的意见。” 周煜微微颔首，“你且去，我在此稍作歇息。” 宋芷见他应下，立时出门去寻宋族长。 此时的宋族长正满脸笑意的将前来采买水泥的庄头送走，迎面便遇上脚步匆匆寻来的宋芷。 宋芷停下脚步，待宋族长将人送走后，这才上前同他道：“族长爷爷，我有件事要与您商议商议。” “走，有什么话家去说。” 宋芷跟着宋族长在院中坐下，旋即开口道：“是这样，方才县令大人来家里，与我说了水泥一事。” “圣上听说了咱们村出现了可以平整土地的水泥，特命周大人送一批水泥进京。” “然水泥是送过去了，但后续陛下若是觉得这水泥甚是不错，在全国推广开来，那么大的需求，路途又遥远，光靠咱们得水泥作坊肯定不够！” “大人的询问咱们是再去旁处建作坊，还是将此法子卖与他人，须得提前拿定主意！” 宋族长此刻的脑瓜子，瞬间嗡嗡作响，此刻他的脑海里，只回荡着陛下知道了他们村的水泥再想不到其他。 宋芷连唤了三声，勉强才将人唤回了神。 宋族长颤巍巍的又重复了问道：“陛下真的知道咱们村的水泥了？” 宋芷点点头，“周大人亲口所说，错不了！” 宋族长便捧着心脏，面上忽的惊喜交加，忽的又一脸愁容。 他没了方寸的看向宋芷，一时之间也没了主意，他愣愣的问道：“阿芷你平日里注意多，你觉得此事该如何是好？” “我....我觉得去旁处建作坊肯定是不行的，咱们村人本就不多，便是去外地建作坊，也需要人手忙活，一来二去的还是容易叫人窥探了去。” “族长爷爷说的是，咱们人微言轻，在咱们县中有大人坐镇，才没有宵小敢觊觎咱们，若是换到旁处，可不一定还能遇到大人这样清正廉洁的好官！” “可若是卖与旁人，虽能赚到些许钱帛，但我觉得亦不是稳妥之法，毕竟在巨大的利益面前，咱们并不能保证对方会不会将此法转售他人！” 宋族长听罢，狠狠的点了点头，“阿芷说的甚是有理，那你可有什么好法子？” 宋芷也不隐瞒，直言道：“我是这般想的，既然陛下对这水泥感兴趣，咱们不如就顺水推舟，将此制作水泥的法子献给陛下！” “以陛下的地位，必不会平白拿我等好处，少不得会赏赐一番，无论是下旨褒奖，还是赏赐物什，这对我们小河子村都是至高无上的荣耀，将来必定恩荫子孙。” “至于将此法子献给陛下，族长爷爷也不必担心再做不了这生意，天下这般大，需要造的路有很多，陛下有咱们示好在前，即便是铺路，陛下定然也是往最富庶的地方铺路。” “一来那里人有钱，筹集建路的银钱不缺，二来也是我方才所说，陛下念着咱们的好，也不会将作坊建到咱们附近来与咱们竞争。” “而且这还有显而易见的好处，铺路这种事，自下而上的推广普及，肯定是没有自上而下推广来势头凶猛。” “有陛下领头，咱们只需顺势而为便成！” 第345章筹资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宋族长的眸光，立时亮了起来。 这年头能够得到陛下的嘉奖，那可是无上荣耀，将来村中的小伙子们说媳妇都能好讨一些，宋族长便忍不住激动。 他一拍大腿，立时表态道：“我看这法子成，咱们小河子村能借此机会为陛下效力，实乃祖坟冒青烟的好事！我这就去同大人说去。” 宋芷却是拦住了宋族长，“族长爷爷，您别急，这作坊是村集体产业，这么大的事情，也应该知会一声村民。” “若是不告知村民，将来因此事再生了嫌隙，那可就不好了!” 宋族长拍了拍脑袋，“你瞧我，一急起来竟是将此事都忘了，还是你想的周到，我这就去召集大家伙儿商议此事。” 说罢，起身便要走，但又想到什么。 他忽的顿住脚步，又走到宋芷的面前交代道：“献方子一事，便由我去同村民们说，你先回去陪大人说会话，我一会儿便来。” 宋芷却又提了一句，“若是大家伙顾虑献上方子影响到村学，族长爷爷你便给大家伙吃颗定心丸，村学的运转，大家伙不必担心！” “若是将来作坊营收不足以支撑村学，后续我会买十亩地作为学田用以支撑村学开支！” 宋族长微微一愣，感叹这孩子的敏锐与细心。 她很能明白不是每一个人目光都是那般长远，有的人就是只能看到眼前的这一点得失。 他拍了拍宋芷的肩膀，“难为你考虑的这般周全，先回去吧，族长爷爷有法子说服大家。” 在宋族长看来，这制作水泥的法子当初就是阿芷给他们的，阿芷便直接呈上去，那都无可厚非。 本就是她的东西，她想给谁就给谁。 而在他看来，他现在与村民们说一声，也只是仅仅是知会一声罢了！ 宋芷还特意跑来同他掰开揉碎了与他分析利弊，村民们即便看不到这般长远，但他是村中族长，把握大局的威望还是有的。 又如何能将所有的重担都压在这孩子一人身上。 宋族长将宋芷送离后，立时去了作坊召集村民开会。 他将方才宋芷所说之事，同乡亲们细述了一遍。 有村民不可置信的反问道：“族叔，陛下真的知道咱们村出了水泥？” “怎么？我还骗你不成，县官大人如今就在阿芷家里头，不信我带你去问便是！” 那人兴奋的连连摆手，“哎呀，族叔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就是像在做梦一般，陛下竟然还知道我们。” 一旁的村民，没好气的推了推他：“我说大牛，合着你是听一半是吧，陛下是知道咱们村出的水泥，什么时候知道你了！你可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我怎么就贴金了？陛下知道这水泥出自咱们小河子村的，不就是知道咱了？” “行了，别将话题扯远了，将水泥制作法子献给陛下大家可有什么意见？” “若是没意见，这事儿就这么定了，我一会儿便去回禀县官大人！” 去旁处办作坊他们不愿意背井离乡，将方子卖与他人，虽说能短时间赚上一笔。 但与在陛下面前讨了好，恩荫子孙相比，大部分人虽有些不舍，但还是咬牙没有反驳。 当然也有少数人虽未明确反对，却也表达了自己的顾虑，“族叔，大家没意见，我也没意见，只是若是将来作坊若赚不到钱，村学还能办下去吗？” 宋族长在心中悠悠的叹了口气，还真叫阿芷那孩子给猜到了。 好在他族长的威望还在，大家也都愿意听他安排，没有因着这事闹开。 他也就多解释了几句，“村学的事情，你们无需担心，我实话告诉你们，即便作坊现在停了，村学照旧能办下去。” 宋族长的话掷地有声，神情严肃，那些原本还想再问一问耕牛的人，再不敢絮叨下去。 在知会过众人后，宋族长抬脚便往宋芷家而去。 而此时的宋家小院内，周煜见着了去而复返的宋芷，诧异的问道：“如何，你们可商议好了？” 宋芷没有直接回答周煜的问题，而是反问道：“大人，我能问一问您，陛下若是得了这制作水泥的法子，能在全国铺设水泥路吗？” 周煜不知宋芷为何会有此疑问，他顿了顿后摇头道：“不太可能，至少目前不太可行！” “这是为何？正如大人先前所说，铺设水泥路不但有助于互联互通，还能带动当地经济，增加百姓收入，这不是好事吗？” 周煜便同她解释道：“国库没钱，朝廷没钱！” “你能想象到吗？在我来祁水县上任时，县中差役已经数月不曾发放薪饷，有的人甚至想法子另谋生路。” “而像这样下县朝廷还有好几百个，他们想要维持县衙的基本运转都很困难，你若让他们铺路，钱帛从何处来？” “便是我想往边关修路，也得需要朝廷拨款支持，否则光凭一县的财力，那是想都不要想的事情！” 宋芷也愣住了，她是真没想到，皇帝也没有钱的！ “那大人您铺水泥路的提议，朝廷能拨款吗？” “能不能拨款，那也是提了之后再说的，总要试一试的。” 这话说的，听的感觉好像把握就不是那般大。 宋芷可指望着能将水泥路能铺起来的，这样她往后去边关采买羊毛什么的，也能便利许多！ 她的小脑袋瓜里立刻便冒出个主意来。 在现代修建高速公路资金不足时，可以吸收社会资金筹资。 那现在没钱修水泥路，完全也可以让富户投资嘛。 待到投资建设好的水泥路可以供来往的客商行走，但要缴纳少许过路费。 毕竟，相较于以往坑洼不平、颠簸难行的土路。 这条平坦宽阔的水泥路不仅能够让客商们在行程中免受路途劳顿之苦，还能大大节省他们的精力与时间。 只要过路费定在一固定数目，这未必不是可行的法子。 宋芷这般想的，也是这般提议的，“既然朝廷没钱，那能不能找富户出资呢？” “将来路修好了，给走这条路的客商征收过路费，县与县之间，例如一辆车收取十文钱，给这些富户五年，还是十年时间分利的权利，我想应该会有富户愿意投资吧？” “而对于客商来说，路途轻松许多不说，赶路的速度还能快上不少，应该也愿意多花这十文钱！” 第346章特殊许可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周煜整个人都震惊了，她目光灼灼的盯着宋芷，他的眼神中既有惊讶，也有难以掩饰的赞赏。 宋芷的提议无疑将他铺设水泥路的想法提上了日程，待他一并将措施上报上去，这路能修的可能性便没有十成，也有八九成。 这也就足矣，朝中之事能有八九成的概率能成，那已是很大把握。 他有些惊喜的看向宋芷，“你如何能想出这般巧妙的主意来？” 宋芷便装傻充愣的道：“这就像盐铁官营一样，朝廷可以建立专门的机构管理盐铁的生产与销售，那这水泥路也可以设立站门的机构，用以管理维持。” “只不过不同的是，水泥路是大工程，前期须得垫资，往后五年还是十年准许他们按照一定标准收取少数费用。” “这就像盐铁一般，是一种特殊许可，期限一到这条路便可开放通行。” “这样将民间财富收归国用，岂不是利国利民？” “你这想法真是大胆又且新颖！以民间财富修路，再以过路费回馈，既解决了朝廷的财政难题，又能促进商贸流通，妙啊妙，实在是妙。 ”周煜忍不住赞叹道，语气之中满是欣喜之意。 宋芷谦逊的道：“大人缪赞，这不过是权宜之计，我只是提出个法子。” “至于能不能成行，其中的实施之中的难处，以及确保富户不会借此机会哄抬过路费，损害百姓利益？又该如何监管，防止腐败滋生？这些确需大人们的智慧来解决了！” 宋芷这是在点周煜，政策是好政策，若是被有心之人当着谋取私利，滋生贪腐那好政策，将来也会成为束缚百姓的枷锁。 周煜既然能以不到弱冠的年纪坐上一县之长，必定不是蠢笨之人。 相反他的头脑十分灵活，在宋芷这一番话后，他便能明白其要表达的含义。 他目光柔和的看向宋芷，嘴角带着浅笑道：“你放心，回去后我便将集资的造路的想法，过路费收取标准，以及收取期限、设定监管等措施一一列明。” “而且这般大的工程，朝中大臣亦会仔细讨论、研究，最终定下一个切实可行的方法出来。”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的正热络期间，宋族长匆匆寻了来。 他先是上前一步，弯腰同周煜行礼，“草民参见县官大人！” 周煜抬手让其起身，“不必拘礼，今日是本官叨扰了你们！” 宋族长直起身后忙道：“大人能来咱们村，那是咱们村的福气.....” 周煜不耐听客道来客道去的虚话。 于是主动开口问道：“本官先前提的两种法子，你们可商议出了章程来？” 宋族长下意识的就看向宋芷，同她微微点了点头。 宋芷收到信息，于是主动开口道：“大人所说的两种法子，我们都不选。” 周煜不禁挑眉，诧异的等着宋芷接下来的话。 他的直觉告诉他，接下来的话很肯定会超出他的预期。 果然，只听她继续道：“陛下若是对这水泥制法感兴趣，我们愿意将此法呈给陛下。” “这样陛下若是想要往南面造水泥路，只需派人去南面开办作坊便成，而无需在牵扯我们。” 其实宋芷还有一点未说，陛下看不上这水泥也就罢了，若是陛下真的起了修建水泥路的心思，这其中牵扯到的利益，不是他们一个小小的村子能够抵御有心之人的觊觎的。 那时他们可就真的像是如小儿怀抱金砖于闹市，不仅守护不住东西，还可能危及自身。 此时此刻，周煜真的不知要如何表达他此刻的心情。 她总是能给他出乎意料的惊喜。 周煜没有疑问，语气肯定的道：“此法，也是你提议的？” 不待宋芷给出肯定答复，宋族长便连连点头，“阿芷，这孩子虽年岁不大，但却心思细腻，果决非常！” 他如实道：“咱们村人的人不愿意远去江南，与其将制作法子卖与旁人，不如呈给陛下，陛下念着咱们村子的好，说不得还能给咱们村嘉奖呢！” “将来咱们村在十里八乡里那可是头一份，便是村子里的小子说亲都比旁人容易些！” 这话确实真真切切的大实话，周煜听罢非但不觉得不对，反而十分认同。 财富如同过雨云烟若是没能力守护，反而会成为催命符。 而若是有陛下的嘉奖，将来即便是离任，有这一道护身符在，新上任的县官，必不敢同他们下手。 周煜不禁又看了宋芷一眼，这短短的一个时辰，对方已是连续带给他惊喜。 他可以预料，若是先前呈上的折子只有八九分把握，那这下却是有了十成十。 有了这制作水泥的法子，陛下也就有了赚钱的途径，单就修路一项而言，所需水泥数量庞大，足以构成一笔可观的收入。 而陛下早就想发动对北戎的战事，为何一直隐忍不发，无非是国库空虚，手中无钱粮。 如今，这送上门的生财之道，怎可能不令陛下心动？ 此时的他便有些坐不住了，想要立即回去将此事上呈陛下。 于是，他先是同两人表达了谢意，并许诺会在折子上上报他们村的功劳。 宋族长听罢，兴奋的老脸通红，一个劲儿的同周煜拱手道谢，“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老丈不必如此，此事是本县该同你们道谢才是，谢谢你们对本县工作的支持，也代将来能因此受益的百姓同你们道谢！” 宋族长因为周煜的话，感动的眼含热泪。 他们小河子村也是为朝廷做过贡献的了！ 然此时的宋芷请宋族长请周煜先去参观一番水泥作坊，她则回屋将水泥的制作详细步骤，一一叙述清楚。 宋芷回屋后，研磨提笔，她从水泥的需要用到的原料，再到配比，事无巨细的详细例举清楚。 最后的末尾，宋芷还阐述了一番如今土水泥的劣势，若是资金充足，想要改善其性能。 还可以试着添加一些煤矿石、铁矿石，前者可以让石灰石等材料充分燃烧，铁矿石则可以增加其坚固度。 至于能不能成，这还要实验了才清楚。 如此也会增加水泥的使用成本，这就看最终朝廷如何抉择了！ 第347章惊喜连连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宋芷在屋中详细叙述制造水泥的步骤，而宋族长则是领着周煜来到了村中的水泥作坊。 正在作坊之中忙活的村民们，见到族长真的领来了县官大人。 大家伙忙碌的身影不免拘谨起来。 周煜自然也是看到了村民们的局促，他也不想因为自己的到来，让大家伙儿不自在。 于是他偏头对宋族长道：“你只与我大致说一说，这制作水泥的步骤，好叫我心中有个数！” 宋族长立时领着周煜先来到煅烧炉旁的空地旁。 只见一大块水泥铺设的路面上，村民们正用石碾分别将石灰石，以及黏土碾碎。 宋族长指着地上的材料对周煜道：“大人，这边是制作水泥的原料，先将之初步碾碎，将混合好的原料放入简易窑炉中进行煅烧，由原来的生料，生成水泥熟料。” “煅烧好的水泥熟料取出后需进行冷却处理。待熟料冷却至一定温度后，再用石碾碾一遍，最后加入适量的石膏混合均匀，这水泥也就只做成了！” “待到铺路、粉墙时候，只需将水泥与泥沙一混合，便可修成既坚固又平坦的路面，用来粉刷墙面更是不会扑簌簌的掉灰尘，好用的很！” 周煜的目光顺着宋族长指引的一一看过去，心中不由啧啧称奇，“没想到这些平日里再寻常不过的物什，经过这般一配伍，竟是能达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宋族长在一旁认同的连连点头，“阿芷还说了，咱们现在做的这一款水泥还是土水泥，想要强度和耐久性好，还可以试着加入铁矿石。” “且不说那铁那可不是咱们能接触到的东西，便是能买的到，一般人可消耗不起。” “若是大家伙儿都用不起，那就更别提赚钱了！ “而且大家伙都觉得这土水泥已是够咱们用了，青石板路人走多了还会坏呢，何况这不怎么值钱的水泥路了！反正这水泥便宜，将来哪处坏了，买些补一补也不心疼！” 这话说的十分直白，道理却是这么个朴素道理。 “老丈说的是，东西再好，也需有人用才能体现出它的价值。” 为了不让村民们感受到拘束，周煜在亲眼见过作坊的运转后，便又回到了宋芷家中。 此时的宋芷刚刚落笔，然而纸张上的墨迹仍旧未干，宋芷担心字迹会晕染开，因而并未急着出门去寻周煜。 周煜见人还未出来，他也不着急，一边与宋族长随意闲谈，一边目光不由落向了他来时便见到的黑板上。 方才只顾着说水泥一事，他倒是忘了询问宋芷这是何物。 周煜的心中有了疑惑，在与宋族长的聊天之中，下意识的便指向了墙边放着的黑板，“那是何物？” 宋族长顺着周煜手指的方向看去，下意识道：“瞧着像是用墨汁涂染过的木板。” 他当然知道这是用墨汁浸染过的木板，但好好的木板为何要将之染黑。 他的目光顺着黑板向下，看到摆放在地上的白色物体。 他心下一动，不由抬脚走了过去，拿起地上的白色物体，直接在黑色板上随手勾勒几笔。 宋芷拿着方子寻出来的时候，一眼便看到了用粉笔勾勒的周煜。 她忍不住扶额，天地良心，她是真的没想在外人面前这般显露自己。 而且这人还是个聪明的，轻易糊弄不了的那种！ 宋芷的心中虽在哀嚎，但她的小脑袋瓜里，已经开始头脑风暴，想着一会儿如何糊弄过去。 短短几息功夫，宋芷便收敛好了思绪，从容上前开口道：“这是我做的黑板，这个白色的是用石膏做成的手写笔。” “我瞧村学里的孩子们用识字卡片识字，却不知这字的笔画顺序，而村中笔墨暂且耗用不起，我回来后便想了这样一个法子！” “这石膏做成的笔，用布巾一擦便可循环利用，孩子们想怎么练习，便怎么练习，十分便宜....” 周煜听到宋芷的话便立刻转过了身，看向宋芷的眸中似是有光。 在周煜灼灼的目光下，宋芷解释的话便这样戛然而止。 宋芷被着一双漂亮的眸子盯着，心中没有来的一慌，她不停的告诫自己要镇定，不能慌！ 这时候，一旁的宋族长瞬间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微妙气氛。 他快走两步上前试了试黑板，忽的朗声大笑道：“阿芷你可真机敏，竟能想出这般实用的法子出来！” 他捋着稀疏的胡子，连连称赞道：“妙哉，实在妙哉！” 这时，周煜也收敛住略有侵略性的目光，他低垂下头压下心头翻滚的情绪。 在抬眸看向宋芷时，眸光柔和了不少：“你无需紧张，我只是觉得这黑板的想法十分巧妙！” “如今这天下买不起笔墨的学子有很多，若是有此物相助，至少能给那些一心向学，又舍不得纸墨练字、写字的蒙童提供另一种学习方式。” 宋芷见周煜没有追问到底，心中舒一口的同时，暗骂自己没出息。 怎么对方还没询问，自己这般便慌了阵脚夸夸一顿说，倒是显的她心虚起来。 她顺着周煜的话将制作黑板，以及粉笔的做法毫无保留的悉数告知， “若是这东西能给想读书识字，却又苦于没钱买纸墨的启蒙学子提供助力，那也不枉我折腾一番了！” 周煜很是郑重的道：“相信我，这很有用！” 他虽出生富贵，却更懂人间疾苦，从前祖父最是喜欢带着他四处游历，每到一处郡县，祖父也总会领着他拜访当地书院。 他去过声名在外的学府，也去过简陋草舍学堂。 周煜亲眼见识过学子们的窘迫。 他们有的借着微弱的烛光苦读，有的草稿用了又用，已看不出原本形状。 “读书识字非一夕之功，若是想要走上仕途平民百姓更是需要耗费家财，有的甚至需举全族之力才能供养一人！” “若是从一开始启蒙阶段，能给他们减少耗费，许多蒙童或许还能多读几年书，多识几年字！” 宋族长听的连连点头，他当年就是因为实在买不起纸墨，这才粗粗略学了几个字。 也正是因为识得的几个字，最终让他当上了一族之长。 他太清楚其中的艰难了！ 第348章上奏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宋芷当然也能明白学子的艰难，她做出一脸敬重的模样看向周煜，“大人体恤百姓....” 周煜不耐听她这般客道的话，摆了摆手，“这事是你做出的贡献，若是你弟弟想去县中资质更好的县学，我可以给他们名额。” 一旁的宋族长在听到这话后，一脸惊喜的看向宋芷，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事。 然而，宋芷却是先谢过周煜的好意，“我弟弟们如今还处于启蒙识字阶段，去了跟不上进度不说，反倒让他们对读书识字产生逆反心理。” “再说县中学社，我听说都是需要通过考试择优录取，我弟弟们就算进的去，将来也会因周遭的议论，而低人一等。” “且先让他们在村学过度一段时日，若是他们有走仕途的心思，倒时让他们主动参与选拔考试，民女先谢过大人好意了！” 周煜听宋芷这般一说，微微点头：“此事是我思虑不周。” “这样我回去后便将我从前注解过的四书送过来与你弟弟，希望对他们能有所助力。” 这下宋芷不再拒绝，有眼前人注解过的书，那上面可都是他的批注与见解，这可比直接看晦涩难懂的古文要容易理解的多。 这就像她在看文言文时，若是一旁就有白话文的释意是不是更容易读懂，记诵是不是也更容易些？ 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如此，我代弟弟们谢过大人了！”说罢，她上前一步将手中的方子递给周煜，“大人，这边是制作水泥的具体方子。” 周煜接过三张纸张，仔细的翻看起来。 纸上不但有详细的文字描述，还有图画示意，寥寥几笔勾勒简洁而清晰，让人一看便是其具体操作细节。 周煜此行的收获颇丰，他收好方子，便迫不及待的想要回程。 而此时，与宋友山去看了沤肥法子，以及田间作物的农官也是满脸兴奋的匆匆寻了回来。 周煜无需再询问他们的发现，他与宋芷招呼一声后，随后便领着人匆匆离开。 宋族长在周煜走后，也告辞离开。 热闹的农家小院，重新归于宁静，宋芷则重新坐到树下继续忙碌着方才未完成的事情。 她预备再多做一个黑板，到时候就挂在树上供给孩子们练字、演算。 另一边，待到周煜回到县衙，便一头扎进了公房忙碌起来。 他先是回应了陛下送抵水泥的要求，随后继续阐述自己的想法，即铺设直通边关的水泥路。 如此将来不论是南北沟通联系，还是战事物资输送都会大大的提高效率。 考虑到国库空虚，他还将先前宋芷提议先从民间筹集资金后分利模式上书了上去。 同时也提出了一些其他的资金来源渠道，其中一项便是向寺庙与道观发起募捐倡议。 目前，寺庙与道观的收入来源颇为丰富，除了信徒们的慷慨捐赠，一些香火鼎盛的庙宇还拥有相当数量的田地及私有财产。 与世俗百姓不同，僧侣与道士所拥有的田产享有免税特权，因而一些香火旺的庙宇财力可是很雄厚的。 此外，铺设道路是一项惠及万民的善举，与寺庙、道观所倡导的慈悲为怀、普度众生的教义不谋而合。 即便筹集不到多少钱帛，便是让他们将去寺庙的道路修一修，这也能带动不少收益。 周煜深思熟虑后，洋洋洒洒地写了好几页纸张，详尽地阐述了各种筹资方案及其实施的可行性。 在文末，他特别提及了小河子村的水泥方子呈与陛下。 陛下铺路的同时还可充盈国库，若是筹划得当，监督管控有力，这未必不是一条充盈国库的法子。 他的奏章言辞恳切，条理清晰，最关键一点可以直接切问题核心。 陛下苦于一直没有充盈国库的法子，他相信自己这一提议，十有八九可以通过！ 周煜写好折子，又仔细的通读了一遍，发现并未有错漏后，这才招来一直守候在外的良田。 “你将这折子立时，通过驿站奏报上去。” 良田不敢怠慢，双手接过折子后，躬身便要退下去。 哪知周煜却忽然将人唤住，“等等，咱们来此处可带来四书过来？” 良田不明所以的摇摇头，“大人，这些都是一些最寻常的书籍，您来时未曾带来。” 周煜皱眉，他没有带过来吗？ 但先前自己已经答应过要送一套自己注解过的四书与她弟弟，那便不好食言。 他捏了捏眉心，显然是没有预料到出了这样的岔子。 略思考了几息后，周煜开口道：“你现在就去书铺买一套四书与我送来。” 良田不敢怠慢，匆匆出门。 驿站相距县衙较远，为了不耽误自家少爷的事情。 良田出门后，便拉上一名差役与他一道先去了书铺。 他将少爷要的一套书册买好，委托差役先行送回县衙，他则拿着折子送往驿站。 而周煜在拿到书籍后，重新批示上自己的注解。 若是遇到晦涩难懂的地方，周煜还会引经据典，分别从不同角度批注上去。 用心程度可见一斑。 而宋康小朋友在欢欢喜喜的与舅舅逛了一遍县城后，手中提着满满的物什回到村里。 卫常远初见孩子，可谓是宠溺异常。 凡是这孩子多看了几眼的小玩意，糕点吃食，统统打包一份带上。 美其名曰带回去与哥哥姐姐们一道尝尝。 只有三岁的小家伙，哪里能考虑的到那般多，只觉得舅舅说的十分有道理。 就这样一行人回到村子时，卫常远与宋平的双手提的满满当当。 而宋康小朋友则欢喜的坐在舅舅的肩头，双手抱着舅舅的大脑袋，小脚随着走动一晃一晃，惬意不已。 说来也是巧合，他们回来的时候，也正巧遇上村学的孩子们放学。 宋康小朋友因为坐的高，望的远，一眼便看到了人群之中的哥哥们。 他欢喜的招手小手，扯着嗓子唤道：“阿兄，阿姊！” 孩子们齐齐往路上看去，便见到宋康由舅舅扛在肩头，高大且威风。 以宋安为首的三人，立刻看到了扭着小身子与他们招手的小弟。 三人齐齐朝着来人的方向跑去。 而停留在原地的孩子们艳羡的看着宋康，心中感叹他舅舅可真高大啊！ 与村人常年吃个半饱的叔伯相比可谓是强健。 又加之卫常远常年行商，外表看着更为粗犷，让人看的心中生畏！ 第349章经络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宋康看到哥哥们，小身子便有些坐不住了。 他扭了扭小身子，示意舅舅要放他下来。 卫常远便空出一只手来，直接反手提着小家伙放在了地上。 宋康高兴的从舅舅手中拿出一个油纸包，邀功似的对着哥哥姐姐们道：“阿兄，阿姊，我给你们带了好多好吃的！” “这个油饼最好吃，你们先尝这个！” 小吃货宋成在听到小弟给他们带了油饼吃，目光恨不得都黏在了油纸包上。 他亲亲热热的一把将宋康抱住，就要拿肉饼吃。 手刚伸出去，便被一旁的宋安打落，“脏兮兮的就拿饼子吃，回去后再说。” 宋成被哥哥拍了一巴掌也不恼怒，欢欢喜喜的拉着小康就往家中走。 孩子们蹦蹦跳跳的走在前头，卫常远则跟在后头，宠溺的看着这一幕。 这一幕是那么的真实，心中涌动着一股前所未有的安宁与满足，让他漂泊无依的十几年的心，终于寻到了归宿。 他的目光似乎穿越了时光，看到了还曾是少年时期的妹妹，蹦跳的走在前头，而他也如今日一般不紧不慢的跟在后头。 时间如白驹过隙，生活却给了他们各自不同的轨迹，是他没能守护好妹妹，那就让他代替妹妹守护好孩子们吧。 卫常远收敛好思绪，看着迎面而来村中的孩子。 他停下脚步，直接拆了一包饴糖，唤住距离他一步之遥的宋欢，“欢欢，你帮舅舅将这饴糖分给你的同窗吃。” 宋欢也很喜欢这个突然冒出的舅舅，虽然这个高壮的舅舅让她有些局促，不知该如何与他亲近。 但看舅舅扛着小弟时，她也是羡慕的。 性格粗犷的卫常远自是察觉不到小丫头的心思，他只当她腼腆，不好意思与他多说话。 但他有的是耐性，他相信只要自己主动对她好，就一定可以获得小姑娘的心。 果然，在看到自己递出去的一大包饴糖时，卫常远看到了小丫头浅笑的梨涡。 宋欢从舅舅粗粝的大手上接过饴糖，高兴的捧到同窗面前，大声道：“我舅舅第一次来咱们小河子村，他请大家伙儿吃糖！” 十来岁的孩子，最是嘴馋的年纪，加之平日吃糖的机会本就不多。 一听有人请吃糖，纷纷围拢了上来，便是先前被卫常远气势所摄的孩子们，因着他请吃糖，立时觉得卫常远可亲起来。 有那外向的小子，在分到了饴糖后，咧嘴大声道：“谢谢舅舅！” 说罢，便推推搡搡的嬉笑跑开。 卫常远看着这一幕，不由会心一笑。 回到家里，孩子们欢呼的寻找着自己喜欢的吃食。 一旁的吴氏看了，便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他舅舅，您这也太破费了，没的宠坏了她们。” 卫常远闻言，轻轻摆了摆手，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道：“都是些零嘴，不值当什么。” 这边吴氏与卫常远闲话。 那边宋芷在看到大哥回来后，便将周煜先带给他的农书找给了宋平，“大哥，这是县官大人今日特意给你的农书，待你将字识全后，便可对照着学习了！” 宋平闻言，连忙将手在衣摆上擦了擦，这才双手接过农书。 他小心翼翼的翻开农书，忽然惊喜的道：“这农书上竟还画了画，这是农家肥沤肥方法，这是小麦的播种....” 宋芷凑过去看了一眼，鼓动道：“大哥先习字，待将来你也可以将你的种植经验书写成册，供更多人参考借鉴！” 宋平闻言，眼睛一亮，他轻轻合上农书，郑重应承道：“我一定勤加识字，争取早日可以通读此农书！” “还有，多谢你小妹，帮我确定了将来努力的目标，不只是浑浑噩噩的只知埋头种地！” 宋芷笑着挥动着手臂，给其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 宋平也学着她的样子挥舞起拳头，给自己打了打气，最后兄妹两人相视一笑！ 在暂停了一日课程后，宋芷在下晌的时候，提着黑板与粉笔寻去了师父家中。 因着卫常远的到来，勾起了郑大夫对儿子的思念，老两口昨日翻来覆去的一夜未睡着。 因而宋芷在看到师父明显疲倦的脸色时，微微一愣。 不待她开口师父可是遇上了什么事情，郑大夫便率先问道：“你手中拿的东西是何物？” 宋芷便将黑板与粉笔的用法，用师父、郑慧展示了一遍。 “我瞧郑姐姐上课因没有纸张多有不便，我就想了这样一个替代法子。” “待姐姐在教授孩子们识字卡片上的字时，也可以先将字体根据笔画顺序拆分出来，如此即便没有字帖，孩子们也知道这字该如何下笔了！” 郑慧闻言，欣喜的一把抱住了宋芷，“好妹妹，还是你想的周到，你可算是帮了我大忙！” 这两日她正苦恼这个问题，乡亲们将孩子送来村学，肯定是想孩子们不仅识字还要会写字的！ 若是只靠识字卡片，不知笔画顺序，终究难以夯实基础。 而如今有了这手写板，总算可以双管齐下了！ 郑大夫在听了宋芷的解释后，心念一转提议道：“我觉得这黑板不错，待回去后你再做一个，到时候咱们上课时也用的着！” 不待宋芷应下，郑慧便抢先道：“回头你再做记得唤上我，我还想再预备一些！” 这手写板瞧着并不难做，她想着多做一些放在教室，供给孩子们练字用。 这并不是什么难事，宋芷一口应下。 待闲话完，师徒二人便开始了今日的学习。 郑大夫随意的抽查了几味药材的药性，不同脉相下的症状与表现，以及一些人体穴位。 见其可以答的上来，这才开始了针灸穴位的教学。 “前些日子我们已经学过穴位，那今日我们便说一说经络。” “所谓经络主要包括经脉与络脉。他们组成是人体运行气血，联络脏腑，沟通内外，贯穿上下的通路。” 郑大夫指着桌案上的图稿，细细与宋芷讲解道：“人体经络中的气血衰微时，脏腑功能就会受到影响，此时刺激经络上的穴位，能够推动经络之中的气血运行，救人于无形。” “你首先的记下经脉之中，哪些脉络是正经，哪些脉络又是奇经。” “正经一共有十二条，分别是手三阴经、足三阴经.....” “奇经一共有八条，分别是督脉、任脉.....” 第350章寻人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而手三阴经包括手太阴肺经、手少阴心经和手厥阴心包经；” “足三阴经则包括足太阴脾经、足少阴肾经和足厥阴肝经。” “督脉起于胞中，下出会阴，沿脊柱里面上行，至项后风府穴进入颅内，络脑，并由项沿头部正中线，经头顶、额部、鼻部、上唇，到上唇系带处。” “......” 郑大夫一边滔滔不绝的十分详尽的将所有脉络的走向说与宋芷， 一边不住用手比划着经络的走向，在他的指引下，那些无形的经络开始在宋芷的脑海中逐渐清晰起来 宋芷迅速在脑海中构建出这些经脉的框架，试图将它们一一对应到身体的各个部位。 师徒两人一个认真讲解，一个仔细聆听，时间悄然而逝。 在介绍完详细的经络走向后，郑大夫只觉得口干舌燥。 宋芷见师父的说话声都有些哑了。 她连忙端起桌案上的茶盏递了过去，“师父你先喝口茶，润润喉。” 郑大夫欣慰的接过弟子递上来的茶盏，一饮而尽后，又继续道：“若说识别人体学会是基石，那么熟记这些经络则是治病医人的前提！” “你需明白，经络并非孤立存在，它与脏腑、气血、阴阳之间的复杂关系。” “气血是维持生命活动的基础，它们通过经络输送到全身各处，滋养着每一处脏腑。若经络阻塞，气血运行不畅，就会导致各种疾病的发生。” “除此之外，经络同样作为人体阴阳交汇的通道，其通畅与否，直接关系到阴阳的平衡状态。只有保持经络的畅通无阻，才能确保阴阳共生，维持康泰。” “你需得牢记，学习经络，不仅要知其名，更要明其理。” “每一条经络都有其特定的主治病症，通过针灸刺激经络上的特定穴位，可以调节气血，调和阴阳，从而达到治病救人的目的!” 说罢，郑大夫又将手中的经络图稿交给宋芷，嘱咐其回去后好好温习巩固 宋芷对于师父的教诲，不敢怠慢郑重应是。 因着今日上课教授的内容有些多，耽误了些功夫。 郑大夫原本想同宋芷提了提请他舅舅相帮的话，因着觉得有些疲乏，预备改日再提此事。 宋芷并不清楚师父的心事，她将手边的图稿、笔记等一应物品都收拾好，却没有立即归家。 他主动开口询问道：“师父，我瞧您脸色十分疲乏，可是昨夜未休息好？还是有什么难事？” 既然话赶话提到了此事，郑大夫也不再拖延，微微叹了口气后，同宋芷道：“想必你应当知晓，我还有一个至今下落不明的小儿子！” 宋芷点点头，“郑姐姐同我说过！” 闻言，郑大夫怅然若失的继续道：“当初我们一家在被蛮夷追杀时，是我那小儿子主动留下了断后。” “三年过去了，当初我们约定的在祁水县会合，可至今他仍旧了无音讯。” “为师已经老了，不知有生之年能不能与亲人相逢。” “阿芷，师父听说了你舅舅常常来往于草原部落，为师想要请你舅舅他们下次去草原的时，能不能带上我这把老骨头。” “虽说遇上蛮夷十九八九会被屠戮，但同样也有可能这些蛮夷将人全都掳回去做了奴隶。” 他喃喃道:“只要人活着就还有希望。” “这些年为师因为顾及着慧儿，一直驻留此地，等待未知的消息，从未曾深入草原寻一寻我那生死未知的儿子。” “如今村人中对她敬重，还由你从旁照拂，趁着为师现在这把老骨头还能走的动，为师还想亲自去寻一寻人！” 许就舅舅寻到了她们让师父生出了希冀，促使师父也产生了寻人的念头。 但行商的路途艰辛，草原环境又凶险，宋芷还是担忧师父身体能不能承受这般高强度的行程。 可这又确确实实是师父的心愿，她这个做弟子的肯定要帮着师父实现心愿。 她忖度半晌后，同郑大夫道：“师父，你要不先画个画像出来，汉人在草原之中本就不多，我舅舅若是见过定然会有印象 ，不如我先去问一问他。” “至于寻人一事，您且别急，我舅舅这些年一直在寻找我们兄妹，想来手中也有不少的寻人门路，待我先回去问一问舅舅可有办法探寻，再同您说。” “若是最终都没有消息，我愿意替师父去一趟草原，弟子服其劳，我作为师父的徒弟，理当为师父达成所愿。” 郑大夫听着宋芷的这一番话，眼眶微湿润。 没想到当初是无奈之举才收的小徒弟，会这般的重情重义！ 他拍了拍宋芷的肩膀，故作严肃的道：“胡闹，去草原可不是好玩的。” 宋芷却是笑嘻嘻的道：“我不怕，师父这般用心栽培弟子，弟子自然要身体力行的为师父分忧，既然师父想要寻找师兄，那这便也是弟子的目标。” 郑大夫见自己这徒儿说的一脸认真模样，心中欣慰的同时，却也真的怕她不管不顾的要跟着去。 实在是这孩子太有主见了！ 郑大夫原本空落落的的心，因着宋芷的这一番表态，变的酸酸涨涨。 他似真的怕了宋芷会铁了心一般，忙改了话头道：“成了，成了，你先回去，待为师画了画像后再去寻你舅舅。” 此刻的郑大夫隐隐有些后悔起来，自己不该与这孩子提此事的，要说也该自己去寻卫常远。 宋芷不知师父有没有改了主意，她抱起桌案上的笔记，乖巧的回道：“师父您别担心，我回去便同我舅舅提寻人一事！” 说罢，并不给郑大夫反应的机会，转身匆匆跑了。 郑大夫看着风风火火离开的弟子，忍不住捏了捏酸胀的眉心。 最终化为一声叹息，“哎.....这孩子......” 第351章舅甥相商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坐在廊下纺线的王氏，在宋芷走后，一脸凝重的问起方才的话题，“你真要去草原？” “总要去寻一寻，不然我便是死了，也尽是遗憾！” 王氏听了老伴的这句话，到底没有再反对，事实上，若不是顾念慧儿，她也是想同老伴一道去寻一寻的。 总要找一找，不然如何能够安心？ 郑大夫见老伴一脸凝重的样子，便笑着安慰她道：“别担心，此行能不能成行还不一定呢。” “我明日再去县衙一趟，顺便在去一趟镖局问一问可有民儿的消息！说不得这一次就有好消息呢！” 王氏并没有被老伴的话宽慰道，若是有消息早就有消息了，如何会等到今日。 不过为了不让老伴更加烦心，王氏还是含笑的点点头。 另一边，宋芷回到家中，先是将手中的笔记放回屋中，随后便去了隔壁寻找舅舅。 此时的卫常远正坐在院中，一边用心削着手中的木头，一边时不时抬头看一眼蹲在院中喂兔子的两小孩。 宋芷走过去，先是唤了一声人，随后在他身旁坐下，好奇的问道：“舅舅，这是在做什么？” 卫常远抬头见是宋芷，手中削木头的动作不停，一边同她道：“男孩子多喜欢这小木剑，索性闲来无事，我给他们做几个小玩意。” 说罢，他又想起一件事，开口同宋芷商议道：“对了，我瞧小康这孩子，从前应是被你们保护的太好，走动的也少。” “我的意思是，想领着他练一练体魄，平日里带他四处走走，待到他体质上来后，再领着他蹲马步、练一练拳脚功夫，锻炼体质。” 这一点，宋芷是认同的，这孩子自小体弱，家中生怕他磕了、碰了，少有让他出去疯玩的时候。 但想要强健的身体，除了饮食上不能亏空外，体育锻炼自是不可少。 两人在此事上态度一致，因而很快便被敲定下来。 在议定好这件小插曲后，宋芷主动提及了寻人一事。 “舅舅，听说草原上有许多从边关掳掠过去的百姓充当奴隶，被掳过去的人还有生存的希望吗？” 卫常远点点头，“确有这般的情况，不过为了好控制，主要掳去的人以女性为主，至于还能不能活着，我只能说有希望，前提是看她能否熬的住。” 宋芷听到舅舅这般说，心渐渐往下沉，被掳去的人不仅会受到蛮夷的奴役，还要承受塞外的严寒天气。 这两样无论哪一样，若是撑不下去，都不可能活着。 现在师兄唯一的优势便是他有一身医术，若是能够运作得当，未必不能在部落之中求得一线生机。 卫常远见外甥女，一脸沉凝，便忍不住开口问道：“这是怎么了？怎么想起来询问草原上的事情？” 宋芷收拢思绪，并不隐瞒，将方才师父的请求同舅舅说了一遍。 “师父听说了舅舅与草原部落多有来往，希望有机会能同你们一道进一趟草原。” “至少在有生之年，亲自去寻一寻人，他才不至于遗憾。” 说到寻人，这就彻底戳中了卫常远的神情，他太能理解其中的心酸与苦楚。 加之郑大夫又是阿芷的师父，从前对家里也多有照拂。 对方既有所请，卫常远没有丝毫犹豫便应了。 “你师父的心愿，我自是理解也愿意全力相助。只是草原辽阔无垠，部落众多，想要找到某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这样你先让你师父准备些画像来，我先给云城一些相熟的朋友寄过去，先探一探消息。” “再过些时日，我手下应有一队商队寻来，届时在将画像拿去给他们瞧一瞧，这几年进出草原都是他们，你师兄又是个大夫，若是人在草原，说不得他们会见过！” 得到舅舅肯定的答复，宋芷心下微松，紧接着又恳请道：“舅舅，若是我师父执意要去草原，您能不能也带上我？” “其一，师父待我实在真心，师父有事我这做弟子的肯定要冲在前头。 “其二，我如今的的医术课程学的都是最紧要的知识，我不想就此中断，与师父一路同行，一路上还能多识些草药，多增长些见识。” “最重要一点，父亲离家三年，先前不知道他还活着便也罢了，如今知道他的消息，作为子女我想要去见一见父亲，告诉他放心家里。” 宋芷的话言辞恳切，便是卫常远想要拒绝这孩子，也不知如何开口了。 被小姑娘灼灼的目光盯着，卫常远在心中叹息了一声，这般上进又孝顺的孩子他如何忍心拒绝？ 也罢，好在这条商道本就是他多年经营出来的，有他在，护住丫头的周全他还是可以做到的。 “成吧，一切先等我探一探消息再说！” 若是通过画像能在云城周边探寻到对方的下落，那就无需再去草原。 宋芷见卫常远这般轻易就答应了她的求情，她甜甜一笑，“多谢，舅舅。” 卫常远看着眉眼弯弯的小丫头，神情有片刻的怔忪。 他从宋芷稚嫩的脸上，似是看到了妹妹那时也是这般眉眼弯弯的笑着对自己道：“谢谢，大哥！” 卫常远忍不住伸出了手，下意识的揉了揉宋芷的脑袋。 粗粝的大手，温柔的揉了揉宋芷的小脑袋，使得她的身体先是一僵，随即渐渐缓和下来，眼前的人是她的舅舅，一个十分疼爱他们姊妹的长者。 她该试着接受她的关爱，而不是让他觉得自己对他的疏离，宋芷如此在心中提醒自己。 而卫常远直到感受到手下的温暖的触感，这才意识到自己是不是太冒失了。 与宋康、宋欢很快与他熟络开不同。 他能感受到眼前的小丫头更有主见，也并不迫切的需要他的关爱。 他在心中告诉自己不要着急，丫头对他这个突然出现的舅舅，只是一时之间不适应。 待他们渐渐熟悉了，丫头一定也可以与他亲近。 在感受到宋芷微微有些不好意思的神色后，卫常远悄无声息的收回了手，和煦的道：“咱们是一家人，一家人无需见外！” “阿芷你还是个孩子，往后有什么难处，尽管与舅舅提知道吗？” 宋芷抬眸看向神情认真的舅舅，紧绷的弦忽的一松，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第352章分工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气氛正好时，宋欢手里拿着一件毛衣颠颠的跑了过来，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笑容道：“阿姊，你瞧，你说的毛衣织出来了！” 宋芷顺手接过羊毛衣，拿在手中瞧了瞧，平整织法织出来的毛衣，没什么繁复的花色，但用来御寒却是完全没有问题。 一旁的卫常远，看了也是啧啧称奇，他在草原上是看过牧民们用羊毛编织毯子之类的物品。 但那就是用手工先编成麻花状在用粗线将之全部缝合在一处。 与外甥女手中拿着的那可是差远了。 宋芷鼓励的揉了揉小妹的脑袋，将人好一顿夸赞，“还是我们欢欢最心灵手巧，这般快就琢磨出毛衣的织法了！” 宋欢被自家阿姊夸的脸蛋红扑扑，眨巴着一双水眸道： “婶子们学的也很快的，他们也都开始上手织毛衣，我不过是比他们早几日做准备，这才第一个完成。” 跟着宋欢从隔壁走来的吴氏，顺势夸道：“咱们欢欢确实能干，你瞧我织了两日了，才织一只袖子出来！” “哎，到底年岁老了，这东西一边织还要一边记着数，而袖子、领子，身子部位数目还不一样，可真是难为死我这老婆子！” 说着无心，听着有意，她都忘了，妇人们其实对数数这件事并不敏锐。 于是宋芷忽的问道：“那大家伙儿，对于编织毛衣上，可有什么难处？” 吴氏摇摇头，“难处谈不上，就是这会子大家刚上手，难免生疏显得手忙脚乱的，耽误功夫！” 宋芷思索片刻后，提议道：“不如这样 ，大家分工合作吧！” “先将毛衣拆分成几部分，如两只袖子、前后两片，然后每个人负责其中一部分，最后在由人编织到一处。” “这样大家制作自己熟悉的部分，效率可以提高不少！” 吴氏都惊了，她瞪大眼睛，狐疑的问道：“这....这能成吗？” 宋欢因着自己织过毛衣，她在脑海里想象了一下阿姊说的情形，只要确定好针法，以及连接部件之间的匹配未必不行。 于是她腼腆的开口道：“阿奶，咱们可以试一试。” 宋芷也顺势表态道：“试一试吧，若是能成，速度上能快上许多，左不过多花两日时间磨合！” 吴氏见两个孙女都这般说，想了想后道：“也成，正好隔壁的作坊明日也能完工了，到时候再吹两日，这作坊也就可以投入使用了！” 这时，杨氏端了饭菜出来，招呼道：“娘，可以吃饭了！” 吴氏闻言忙止住了话头，招呼道：“先吃饭，先吃饭....” 孩子们呼啦啦的涌入厨房，洗手的洗手，拿碗筷的那碗筷，一大家子就坐在院中吃晚食，至于作坊的女工，则是直接在隔壁用餐。 如今家里又多了一个外男，妇人们十分避嫌。 卫常远亦是如此，非必要，他也不会去隔壁院子。 好在还有两日女工们便可搬到隔壁，届时她再请舅舅搬过去住。 因惦记着方才提议的分工模式，宋芷在用完餐食后，便领着妹妹去寻了织工。 她先是询问女工们觉得什么部分自己织起来最轻松，然后按照她们擅长的部分，将女工们分工。 “这两日你们就按照我说的法子试一试，欢欢，你心细，便负责处理细节，编织的收尾以及拼装工作便交由你，你自己再挑选几人同你一道。” 宋芷虽不曾与她们一道编织，但她在这些女工面前极有威望，因而有她的吩咐，这件事很是顺利的便被敲定下来。 翌日，因为今日是作坊完工的日子。 宋芷的意思中午简单的请众人吃一顿结工饭，因而一早她便同舅舅出门去了县城。 宋芷被舅舅带着骑在高头大马上，她从一开始的紧张，到最后可以惬意的感受微风从耳边拂过，享受其骑乘带来的速度体验。 从前坐牛车需要一个时辰的路程，这一次缩短了一半不止。 卫常远在城门处翻身下马，回身时难得看到宋芷兴奋的小脸，“喜欢骑马？待回去后舅舅教你！” 宋芷眸光晶亮的点点头。 随后学着舅舅的样子，一手紧紧抓住马鞍，一脚灵巧地踩在马镫上，借助这股力量，身体轻盈地翻转，稳稳地落在了地面上。 宋芷先是去了糕点铺子送糕点，于是又去了钱家的染坊取回上回染色的羊毛，又送了一批新纺好的毛线过去。 从布庄出来后，宋芷目标明确的，又去了一趟肉市买了些许宴请的肉食。 路过钱庄时，又换了些许散碎铜钱，预备给工匠们发放工钱。 而另一边，郑大夫在画好了儿子的画像后，也是寻到了县城镖局。 镖局的镖师，在见到来人时，十分熟稔的问道：“老丈，今日又来查信件啊！” 来镖局寻信件的人多了去了，但如眼前老丈三年坚持来寻的可就少之又少。 因为镖师们对郑大夫十分熟悉。 郑大夫和煦的点点头，眸光之中满是期待的问道：“敢问小哥，不知可有老夫的信件？” 负责管理信件的镖师，便拿了一张清单来，语调低沉的道：“老丈，并未有你的信件，不信您瞧一瞧。” 郑大夫闻言刚刚升起的一丝希望，便又落了回去，他强打起精神的接过清单，逐字逐句的核对着收件人的姓名。 最终不得不放下手中的清单，提起精神道：“麻烦这位小哥了！” 见对方满脸说不出的失望，负责信件的镖师有心安慰道：“老丈这一次来早了几日，咱们有的队伍还未归来呢，说不得您的信件就在他们之中也不一定！” 郑大夫哪里不知对方这是在安慰他，客气同他道谢后，表示下月再来，最终失望而归。 待郑大夫走后，镖师们摇摇头，不免叹息一声。 是日傍晚，一队从北而来的镖师踏着夕阳的余晖匆匆进城。 他们此行护送一队家眷去云城，如今任务圆满众人归心似箭。 待回到镖局，将带回的信件移交清楚后，他们便可归家与家人团聚。 在移交上来的信件中，管理信件的镖师一看到郑大夫的名字，激动的一拍大腿，“哎呀，错过了，错过了！” 一旁的同僚歪头瞥了一眼，见到熟悉的名字，不甚在意的耸耸肩道：“反正一月后他还会再来，收好了等他来寻便是。” 也只能如此了！ 第353章再次上门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宋芷回到家中，将肉市与兑换来的铜钱一并交由吴氏，“阿奶，下晌的时候我不在家中，待完工后，你就按照上工的日子将工钱同他们结清了！” 吴氏接过沉甸甸的大布袋子，连连点头道：“成，这事儿你就交给我！” 因着今日要多三十人吃饭，宋芷也留在了厨房打下手。 猪肉炖豆角、油焖茄子、炒韭菜，凉拌黄瓜、最后一个丝瓜蛋汤，主食依旧是蒸馒头。 菜量很大，且舍得用油盐，虽说都是一些这个季节农家常见的菜蔬，但滋味却是一点也不差的。 临近中午，宋芷见准备的差不多，便去了师父家中请师父一道来吃饭。 正好也让师父和舅舅好好聊聊，提一提心中想法。 然而，宋芷刚从厨房出来，便听到门外传来了马匹的嘶鸣声。 她原以为是前来采买的客商，并未太过放在心上，直到她再次看到款步而来的周煜时，彻底愣住了。 周煜怎么又来了？ 她心中在腹诽的同时，脸上却是洋溢着笑容的迎上前去。 周煜走至门前停下，将手中拿着的一套书籍递了过来，“昨日说好要给你弟弟们的一套四书，希望对他们有用！” 宋芷心中的狐疑瞬间被惊喜所取代，她高兴的接过周煜递过来的一套书籍，书册崭新，一看就不是旧书。 她下意识的翻了翻，出乎她意料的是，书内许多空白地方都做过了注解。 在看上头的墨迹，怎么看都像是刚刚誊写上去的。 宋芷心中隐隐有了一股猜测，这难道是周煜刚写上去的？ 在意识到这种可能性后，她惊讶的抬头看向周煜，只见对方正笑意盈盈的看着她。 见她抬头看他，似是看出了她的疑惑，周煜坦荡的解释道：“回去后发现从前的书未带来县衙，写信回去又太慢，干脆重新注解了一遍，希望能对你弟弟们有所裨益！” 这时，一直落在主子背后一步的良田，替自家主子邀功道：“宋小娘子，我家少爷为了注解这些书，可是熬了一夜呢！” 周煜回身，瞪了一眼良田，“多嘴！” 良田默默地低垂下脑袋去，不敢再自作主张的为少爷邀功。 其实他有些不明白，少爷明明想同宋小娘子交好，这样的情谊怎么就不能说了，不说她如何能知晓？ 宋芷听了，心中亦受震动，“大人，其实.....” 周煜爽朗的打断道：“既是先前答应你的，自然不好食言。” “再说，无论是你给我的水泥方子，还是提供的筹钱提议，与这几本书比起来，都太微不足道了！” 宋芷张了张嘴，最终只道了句：“谢谢。” 而此时，孩子们热热闹闹的从村学归来，跟在后面的卫常远在看到周煜时，也是一愣。 县令大人怎么也来了？ 孩子们归来打破了微妙的气氛，宋芷忙对孩子们招招手，“你们快过来谢谢大人，大人送了你们一套亲自批注过的四书！” 以宋安为首的四小孩，乖乖站好，齐齐躬身同周煜道谢。 院中的动静也惊动了厨房之中的吴氏等人，又见周煜给自家孙儿送了这般珍贵的礼物。 吴氏下意识的便相邀道：“多谢大人，多谢大人，大人不若留下来吃饭吧，正好今日隔壁作坊结工，有您在，那是咱家荣幸。” 周煜看了一眼宋芷，略带犹豫的道：“这会不会太叨扰诸位？” 吴氏连连摆手，“不会，不会。” 说罢，又忙拉了拉宋芷，“阿芷你不是要去请你师父吗？快将人请来同大人一道说话。” 宋芷便朝周煜行了一礼后，匆匆出门去寻师父。 就这样，周煜顺势留了下来。 而此时的郑大夫从县城后回来后，一路的情绪就不是很高。 直到快到了家中，这才收敛住满脸的心事，背着手往家走。 在看到廊檐下的王氏后，也不等老伴开口询问，郑大夫自顾自开口道：“哎呀，早知道就在等几日过去了，镖局人说还有一些队伍没能回来！” 多年相伴的夫妻，老伴一开口她便知晓老伴的目的，她这是让自己放宽心呢! 她也假装没看到老伴越发佝偻的脊背，自顾自的数落道：“我就说吧，让你等两日再去，看吧，人镖师还没回来！” 郑大夫对于老伴的数落也不生气，他笑着道：“没事，反正下个月还要再去的。” 王氏没有搭腔，而是转移了话头道。 “我今日去村学瞧了瞧，别说，阿芷给的那黑板还真实用，有了这手写板，孩子们显得积极了许多。” “是嘛？” “那可不，一个个小手举的老高了，就想上前试一试。”吴氏笑道。 “那回头我也去瞧瞧。” “.....” 两人默契的没有再提会让对方陷入悲伤的事情，而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起了闲话。 生活还要继续，属于两人肩上担负的责任还未履行完毕。 他们不能完全沉溺于失落的情绪当中，这是属于老两口的默契。 宋芷来寻师父时，已经完全看不出师父的失落情绪。 她大致说了一下昨日舅舅应诺一事，以及县令大人这会子在家里，正好借此机会说一说寻人的事情。 “我舅舅的意思，他先将师兄的画像寄送去相熟的友人那处，寻一寻可曾有人见过。” “即便没有消息，舅舅说了他手下有一批人手，时常出入草原，师父您想去，有舅舅领路，那是最安全不过的事情！” “我都想好了，若是您要去草原，那我就陪你一起去，届时就让师娘与郑姐姐搬到我家中去住，您不必再担心家里！” 见小弟子这般为自己着想，说不感动那是不可能的。 可草原那是什么地方？那是好去的吗？ 那里不仅有凶猛的野兽、更有生性野蛮凶残的蛮夷，一路充满了未知的危险。 郑大夫压下翻涌的情绪，拍了拍宋芷的肩膀道：“难为你考虑的这般周全。” “咱们先听你舅舅的建议，拜托他先寻一寻。” 这般好的孩子，郑大夫还是不希望将她牵扯到危险的旅途当中来。 所以眼下最好、最明智的做法就是等待卫常远可以寻到儿子的消息。 但愿天上的神佛可以眷顾他一次。 第354章狐疑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这边宋芷将郑大夫请到家中，那边宋平也将宋族长请到了家中作陪。 堂屋内，周煜被安排坐在上首，其他人依次分坐两端。 郑大夫因为顾及着周煜在，一时之间没好意思询问自己的私事。 反倒是卫常远，见桌上有人陪周煜说话，他便侧身询问身旁的郑大夫道： “您家中的事情，阿芷昨日已与我提及过，这些年我为了遍寻小妹，手中也有些许人脉。” “不若这般，您先将画像与我，我送出去问一问友人，可有人知晓其行踪？” “倘若仍旧没有消息，我云城也有一支商队，到时候我亲自带队，与您一道前往草原。” 郑大夫听下，心中十分感动，他诚恳的道：“如此，便多谢阿芷舅舅了！” 他顿了顿，又继续道：“只是去草原一事，本是我私心，希望有生之年，不会留有遗憾。” “可阿芷那丫头听后，也坚持跟去，这实非我之愿！” “草原上危机重重，她弟弟妹妹也需要她，我如何能让她随我走一遭？她舅舅，你也帮我劝一劝她。” 明明前路会有危险，他如何能看着自己的小弟子跟着他去冒险？ 郑大夫的请求，亦是卫常远心中所想。 但那孩子一看就是个主意正的，自己未必能说服她。 与其让她冒险寻去云城，倒不如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安全。 他有心想要宽慰郑大夫，阿芷同去也是想要去云城看一看自己的父亲，但旋即想到这件事还是个秘密。 于是他将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重新想了个由头道：“阿芷还想去边关置办些产业，买些草场养些牛羊，我这做舅舅的总要帮一帮她。” “草原商道我走了没有十年，也有五六年，咱们只需沿着从前的商道走，郑大夫您放宽心便是。” 亲耳听了卫常远这一番话，郑大夫内心的担忧渐渐消散。 他不了解草原，可眼前的人常年往来草原，他该相信他的。 这边两人的对话，一字不落的落入了周煜的耳中。 他虽然面上一直在与宋族长寒暄，但心思却一直留意着另外两人的对话。 此时此刻的他，内心掀起惊涛骇浪，她要去云城，还要去草原？ 此去边关路途遥远，且草原上并不如表面上这般平静，就他知晓的不同部落之间，时常发生械斗，抢夺财物。 若是真出了什么意外，他也是鞭长莫及，帮不到她。 周煜心头莫名涌起一股烦躁的情绪。 他是一方父母官，不可能擅离职守，与她同去边关。 他无法改变既定要发生的事情，他很不喜欢这种自己无能为力的感觉。 宋族长见周煜眉头微蹙，他下意识的唤了两声，“大人，大人，可是草民说错了话？” 周煜回过神来，收敛住脸上的神色，和煦的道：“不是，不是，我就是想到了昨日忘了一件事情。” “昨日光顾着同你们说话，竟是忘了采买水泥，这样，稍后我让良田买一麻袋水泥回去。” 宋族长忙道：“不劳烦良田小哥，我让村人给大人送去。” “不必，我们此行骑有马，顺带捎回去便成。” 周煜一边应付着众人的寒暄，一边在心中思索相应对策。 他若是想同他们随行去云城，未必没有法子，只需他上书一封，恳请陛下让他带队押送粮草去云城便成。 可如何说服对方与他同行？ 而且现在他并不知晓对方何时出发？ 他思索再三，心中渐渐确定了一个方向，他只有主动出击，与他们此行的目的牵扯上，他才能知道他们更多的打算。 而在云城，他亦有帮手，而且对方的势力在云城说一不二。 心念电转之间，周煜瞅准时机，主动开口插到卫常远与郑大夫的对话当中。 “郑大夫这是想去边关寻人？” 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见县官大人询问，郑大夫将自己与儿子失散一事说与了周煜。 周煜顿了顿，主动提议道：“云城驻守的将领是我的叔父，若是老丈信得过我，我可以修书一封，拜托他帮忙寻一寻。” 郑大夫闻言面露惊喜，他激动的朝着周煜的方位，扑通一声叩拜下去，“草民，谢大人恩典。” 周煜忙上前，将人搀扶起身，“老丈不必如此，只是人海忙忙，未必能将人寻到.....” “我知，我知，但有大人相帮，我亦为寻吾儿努力过，草民即便去了，在阴曹地府见着了列祖列宗也不会无颜面对。” 一桌子上的人为郑大夫高兴，而只有卫常远心中有些狐疑。 他常年与各式各样的人打交道，文官、武将亦有不少。 这位县官大人，虽然平易可亲，不是那等盘剥之人，可又是亲自注解四书，又是帮郑大夫动用家族关系，帮其寻亲。 这会不会太热情了些？ 见惯了人情冷暖、尔虞我诈的他可不相信，这天下有无缘无故的好。 难道他对家中的羊毛作坊有企图？ 可在看他的眸光清正，气质卓绝，并非贪慕钱财之人。 而且这人家世也不一般，有一个大将军的叔父，想来家中在京都权势亦不小。 他在心中否决了此番猜测。 周煜感受到卫常远狐疑的目光，他不动声色的遥举酒杯，同宋族长道：“本官要谢谢你们支持本官的工作，无论是盘火炕，还是献出水泥方子，这些都是利国利民的好事。” “本官敬诸位。” 宋族长、宋友山一众人连忙站起身，恭敬的回敬回去。 卫常远恍然，他这才想起。 他与吴氏闲聊时，吴氏曾提及过，阿芷给县令出主意开设草市、办官营铺子，助力县衙摆脱困境。 县令大人这是投桃报李？ 这样一想，事情豁然开朗起来，这也就能说的通了。 一顿饭，大家心思各异的吃完。 临别时，周煜问郑大夫要了画像后，同宋家人告辞离开。 待送走周煜，郑大夫又从怀中掏出一摞画像，交由卫常远，“如此，便麻烦你了！” “您是阿芷师父，您的事，便是我的事，在下必当竭尽全力相寻！” “多谢，多谢。”郑大夫拱手道谢后，告辞离开。 此刻他沉重了大半日的心情，在两人的相帮下，渐渐松懈下来，回去的步伐也不由轻快了不少。 第355章突发寻医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周煜主仆刚到入城处，周煜便勒住了马匹，回身吩咐良田，“你立即便去驿站，让他们将两样东西一道送进京。” 良田迟疑，“少爷，耽误了这一日，只怕折子已经送了出去。” “那就让他们派快马追上，务必将两件物品一道送进京。” 昨日光顾着写折子，竟是将送些水泥进京的事情都给忘了。 好在这也不是什么紧急军务，驿站那边也只是走的正常流程。 这才刚过去一日，想来快马加鞭势必能赶的上前头的折子。 良田会意，当即领命而去。 至于主动押运粮草一事，他预备先给叔父去一封信。 告诉叔父自己这边夏收的粮草，以及私底下筹集的粮草都在他这里。 只要叔父去同皇帝讨一讨要粮草，总归是要比他主动请缨来的更名正言顺一些。 而他只需要同叔父提一提，由她随队押运粮草安全上有保障，他去云城一事，便可成了八九成。 周煜在与叔父探讨了正事后，最后提了寻人的请求，请他帮忙探寻探寻一番失踪的郑怀明，同时附上了郑怀明的画像。 待墨迹干透，周煜将信件封好，等良田回来后，便让他通过自家的渠道寄送出去。 宋芷在宴请结束后，便回房复习昨日新上的功课。 她照着师傅的图稿，自己画了个人体图形，随后开始自行默写经络走向。 卫常远寻过来时，一眼便见到宋芷正认真伏案温书的情形。 卫常远正欲离开时，宋芷听到动静，抬头见是舅舅，便立时将人唤住。 卫常远抬脚进屋，“我来是借用下笔墨，写几封信件寄回去。” 宋芷会意，立时起身，将自己的位置让给了卫常远，“舅舅你先用。” “我还有好些经络没记清楚，我先巩固，巩固。” 说罢，她自顾自另外换了一处的座椅，捧起笔记继续看了起来。 卫常远在宋芷让出的位置上坐下，轻车熟路地拿起桌上的毛笔，蘸了蘸墨，纸张铺开，他略一思索，便开始提笔书写。 屋内安静得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以及偶尔翻动笔记时宋芷发出的细微声响。 卫常远的书信写得简明扼要，叙述了人失踪的地点、时间，以及袒露写信的目的，请求对方帮忙探寻此人踪迹，最后在覆上画像。 不过一盏茶功夫，卫常远便将要送出的信件便写好了。 卫常远将信件封好，拿着东西轻手轻脚的准备离开，却是被宋芷唤住，“舅舅可是要去寄信？” 卫常远点点头。 “舅舅不若将信件交给我，明日正好我要去一趟镖局，顺带着一道将信件寄送出去。” 卫常远没有迟疑，直接将信件交由了宋芷。 为了不耽误宋芷的温习，卫常远在信件交由外甥女后，径直离开了屋子。 而宋芷则是重新坐了回去，伏案在纸上重新复述经脉脉络。 正当她全部的心神全都沉浸在记诵知识点时，门外传来一阵嘈杂声。 不多时，郑慧匆匆寻了过来，“阿芷，快随我走，阿爷让我来唤你。” 宋芷立刻起身，也顾不得再收拾桌上的东西，一边往门前走去，一边开口问道：“这是出了何事了？” 郑慧一把拉住宋芷的胳膊，拉着她边往外头走，边同她说起了原由，“方才，广发爷爷来家里寻阿爷，说秀姨那头可能有小产迹象。” “阿爷担心自己前去施针会有所不便，毕竟男女有别，所以让我来找你，咱们得赶紧去靠山村看看秀姨。” 宋芷闻言，忙拉住郑慧，“那姐姐稍等，我回屋先想针包带上。” 郑慧拍了拍脑袋，“瞧我，一急起来竟忘了这事儿，那你快回去拿，我在此等你。” 宋芷立刻跑回屋中，拿上先前郑慧送给自己的银针包，转身便跑回去同郑慧汇合。 在这个时代若是真的小产，那胎相可是很难保住的。 加之广发爷爷受伤回来后，就剩下女儿这一个念想，若是秀姨出现个好歹出来，那广发爷爷在这个世上可就再没有亲人了。 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中年丧妻，晚年又丧子，唯剩孤独无依自己独自面对。 思及此，宋芷脚下的步伐不禁又快了几分。 而此时的郑大夫，已经驾好了驴车在出门的大道上候着两人。 他身着长衫，头戴斗笠。 见着徒儿和孙女匆匆赶来的身影，他立刻朝着两人的方向招招手，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在这里，快上车，咱们得赶紧出发。” 宋芷和郑慧闻声，当即加快脚步，几步并作一步地跑到驴车旁。 郑慧先一步跳上了驴车，稳稳地扶住车沿，然后转身伸手去拉宋芷。 “上来，阿芷。” 宋芷握住郑慧伸来的手，借力一跃，也稳稳地坐到了驴车上。 宋广发见两人坐好，立刻挥动鞭子，驴子“昂恩、昂恩”的叫唤两声，迅速驶离了小河子村，沿着官道往南继续前进。 郑大夫待两人气息平稳后，这次将方才听到事情发来的经过，同宋芷两人也说了一遍。 “说是，清晨在院子里晾晒衣服的时候伸了一下，不多久肚子就开始疼了，并且不多时隐隐有些出血。” 宋芷疑惑，“清晨就不舒服了，怎么到现在才来找大夫？” 然而，还未等郑大夫开口解释，将车赶的飞起的宋广发恨恨的道：“她婆家人只道你秀姨娇气！不过是晒些衣服，又不是什么重体力劳动，怎会生出这么多事端来？” 说到此处，宋广发愈发气愤难平：“她婆母还说。她家大儿媳怀身子时，还能下地干活呢，现在不过是伸一下哪里就能出问题了？” “只让她先躺在床上休息，也不与她请大夫，若不是我听着女儿有孕，提着猎物上门去，哪里能知道这样的事情。” 只要一回想起女儿那张毫无血色、惨白如纸的面容，以及在见到自己时惊慌无措的眼神，宋广发便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这是他在这世上的唯一的亲人，更是他视作比自身性命还要珍贵的存在。 在他看不见的时候，还不知过的什么日子呢！ 一想到此，宋广发挥舞着手中的缰绳频率更快了，不断驱使着驴车加快前行。 第356章阻拦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宋芷听罢，心中有些生气，“那秀姨的丈夫呢？” “人命关天的事情，就任家里人胡来？” 宋广发叹息了一声，“他人跟着村子里的其他人，出门帮人盘炕去了，并不在家里。” 宋芷闻言，忍不住在心中叹息一声，还真是庆幸广发爷爷今日去了秀姨家中看望，否则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驴车在宋广发不断的鞭策下，速度快上许多。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宋芷终于在前方的山坳处看到了一座破落的小村庄。 驴车在颠簸中驶近，村中的房屋在宋芷的眼中逐渐清晰起来。 入目的大抵是一户户矮小，逼仄的黄泥屋子。 大部分的庭院只有简易的竹子围起来的院墙，宋芷坐在牛车上，都能对院中的情形看的一清二楚，毫无隐私、安全可言。 驴车在一户站满看热闹的小院前停下。 也不知谁嚎了一嗓子，“村正，人来了，人来了！” 为首的是一个胡子花白的老者，跟在其身后是一个灰头土脸的老妇人。 李村正见着来了，忙赔笑道：“我寻了几个有经验的婆子正陪着侄媳妇，宋老丈放心便是。” 靠山村的村长之所以会在这，还要从宋广发见着了女儿的情形后，将闹开来说起。 本就是上过战场的兵士，虽说是瞎了一只眼，但那满身的煞气发起怒来，还是叫人心神畏惧。 他只不过是一脚踢飞面前碍事的凳子，就引的婆媳两人鬼哭狼嚎。 动静很快吸引来了靠山村村正，在听说了此事后，又听说对方是小河子村人，村正不敢包庇自家人，狠狠的将人训斥一顿。 宋广发心急为女儿请大夫，没心思论对错，当即请对方帮忙在此坐镇，他则脚步不停地回去请了郑大夫。 宋广发板着脸，敷衍的朝对方拱了拱手，随即领着郑大夫就要往女儿的屋中走。 那灰头土脸的婆子，见提药箱的是一个老者，又神经质的拦在了一行人面前，眼神飘忽的道：“男女授受不亲，你是男子，如何能给我儿媳看诊？” 宋芷忍不住想扇这个老妇人一个大逼斗。 谁家儿媳都要流产了，她还在这里逼逼赖赖，就像是故意拖延一般。 宋芷这般想的，也就嘴快的这般问了，“这位婆婆，你想方设法的阻止我师父，给秀姨看诊，这是不想我秀姨保住胎儿？” “再说了，我师父不过是号一号脉，又不是给人接生，怎么就男女授受不亲了？” “照你那样说，那些生了病了妇人，都不能去医馆请大夫号脉了？” 田婆子被宋芷说的心虚，正不知如何回答时，身后稍显年轻的妇人讪笑道：“小娘子，这话说的可就冤枉，我婆母了！” “方才是娘一时情急，担心小叔子不在家里，有外男进去弟妹的房间不好，这也是为了弟妹考虑。” 这话，说的是人话吗？ 性命攸关的事，还说这等冠冕堂皇的废话。 宋芷现在可以肯定了，这对婆媳就是不想秀姨好。 不待宋芷回怼回去，宋广发暴喝一声，“老子还没死呢，轮得到阿猫阿狗说三道四？” 院中的议论声，瞬时间戛然而止，对呀，人家父亲还在这呢，又不是接生，不过是号一号脉，哪里就那般多的顾及。 此时的村正也黑了脸，训斥道：“说的什么混账话，来人给我将人拉开，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说罢，又陪着笑脸对几人道：“几位请进，快请进！” 郑大夫不知想到了什么，转身同村正道：“事无不可对人言，老夫看诊一向磊落，让她们儿媳在门前看着吧。” “省的将来，再在村子里搬弄秀娘的是非。” 村正听到这话，有些羞愧的连连应承。 一行人不再管这对奇葩的婆媳，抬脚便进了屋子。 屋内的宋秀一看父亲，眼中蓄满的泪水夺眶而出。 她如同小时候一般，伸出了手，想要寻求父亲给予的温暖。 宋广发连忙走至床边，用粗粝的大手抹掉女儿因为委屈、彷徨而流出的泪水。 但那泪水就像开了闸的堤坝，论他如何擦拭，都无法擦拭干净。 此时无比坚毅的汉子，说出来的话语调哽咽，“好孩子，快别哭了，爹给你寻来了郑大夫，你安安心心的，让大夫给你瞧一瞧。” 郑大夫提着药箱上前，而宋芷十分有眼力见的给师傅搬了小凳子放在床头。 郑大夫顺手将药箱递给了一旁的宋芷，随后温和的安抚道：“别紧张，你放平心态，只管配合就好。” 说罢，郑大夫凝神把了一会儿脉相后，旋即起身让开位置，示意宋芷也来把一把脉。 难得有实践机会，宋芷立即依照吩咐凝神号起脉来。 在一边号脉的同，宋芷一边查看秀姨的脸色、苔色、以及询问其现在的症状，如可还腹痛、出血。 最后又是伸手轻摸了摸对方的小腹，出手温凉。 结合针状，宋芷心中有了大致的判断，便回身同师父小声回禀道： “师父，我感受出来的脉相较为沉紧，结合秀姨舌质苍白，舌苔白腻、小腹触之冰凉，因属寒邪凝滞、气血运行不畅所致。” 她顿了顿继续道：“治疗上需以温阳散寒、养血止血为原则。” 郑大夫见自家小徒儿，诊脉详尽，虽初出茅庐，却一出手便能辨对症状，不由高兴的直捋了捋胡子。 非郑大夫刻意拿对方给自己徒弟练手，实在是这一家人都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主。 后续还要掀开衣服针灸，郑大夫思来想去还是叫自己的徒儿出手更为稳妥一些。 毕竟在郑大夫看来，宋秀将来的日子还要继续过下去，他总要多思量一二。 “若是选择针灸，又可以选择哪些穴位？” 宋芷虽然熟记了人体穴位，但经络走向这些她也是刚接触不久。 她略略思考了片刻后道：“可以取关元、气海、引白。” “关元培元固本、气海温阳益气、引白调经调血、缓解出血症状。” 郑大夫点点头，“再加肾俞与三阴交，肾俞益肾助阳、三阴交调补脏腑。” 宋芷眸光晶亮的点点头。 第357章发怒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可都知晓穴位的具体位置？” 不待宋芷回答，郑大夫又道：“这样，你在我身上先施一遍针法，之后再去给你秀姨针灸。” 说罢，直接从药箱之中拿出针带，同处于惊喜之中的宋芷招招手，“还不快过来！” 宋芷此时的心情，既激动，又有些紧张。 她三两步走到师父身边，依照先前所报穴位，手法精准扎上，并无错漏。 郑大夫确定自己的弟子可以胜任施针的任务，便同她道：“你先去给你秀姨施针吧，我再写个保胎方子。” 站在门边的田婆子，不错眼的盯着小儿媳房内的动静。 待见到宋芷要上前施针时，田婆子挣脱拉着她的妇人，又张开双手，拦在了床前。 她上上下下打量着宋芷，语气之中满是不信任的道：“我瞧小娘子，年纪轻轻，这是还没出师吧？” “如今躺在床上的可是我的儿媳，以及未出世的金孙，若是被你扎坏了怎么办？” 宋芷如今是看出了老婆子故意刁难，她当即表示道：“若是阿婆不信任我，也可让我师父来给秀姨针灸？” “那怎能行？男女授受不亲，你们方才又是扎脚，又是扎背的，这如何使得？” “阿婆既不让我施针，又不让我师父施针，都这个时候了您就不怕耽误了您金孙了？” “还是说你本意就是想让我秀姨流产，好让她因为无所出，而被你们婆媳继续拿捏？” “我告诉你，你算是打错算盘了！” “我今日就将话放在这儿了，我宋家嫁出去的姑娘，有我家族人撑腰，谁敢枉顾她们性命，我宋家族人绝不会善罢甘休！” “我师父给顾及秀姨名声已是做了退让，若是有些人见我们对让，再蹬鼻子上脸，给脸不要脸，那好，咱们稍后就公堂见！” 宋芷每说一句话，便往前走一步，直视对方的目光。 那眼神锐利如鹰，似是能直击人的内心，让心虚的人无处遁形。 田婆子一边往后退，一边眼珠子乱转心虚的道：“哪里来的丫头，胡言乱语什么，我什么时候要害我儿媳了！” 而此时的宋广发，再也忍不住了，他直接一把提溜起田氏的后衣领，直接提溜起人，三两步走到门边，一把扔了出去。 而一旁的小田氏，在见到婆母被扔出去后，直接站在门前吓傻了。 待反应过来后，她连忙扶起婆母，嘴上哭嚎着：“救命啊，宋家人打人了！” 而田婆子被扔的在地上滚了几圈，被儿媳扶起来后，直接拍起了大腿鬼哭狼嚎道：“来人啊，快来人啊，宋家打人啦！” 正在院中的村正，虽然不知房内究竟发生了什么，但见到门边站着的盛怒的宋广发。 他怒喝一声道：“够了，还不够丢人现眼的呢！” 说罢，他又看向院中吃瓜的妇人们，训斥道：“还不快将你们婶子，扶回房去。” 有村正发话，村民们将人架回房间的同时，仍旧不忘吃瓜。 见田婆子被架走，宋广发，胸中仍觉堵着一口郁气，垂在身侧的手更是紧握成拳。 是他错了，他原还想着女儿毕竟嫁到这家人来，即便从前来这处看到女儿受了委屈。 他也是尽量客客气气的，不曾撕破脸，就念着在自己走后，不要将气撒在女儿身上。 他今日算是明白过来了，这样的人，你越退让，她越肆无忌惮，越得寸进尺。 今日他人还在这儿呢，她都敢这般肆无忌惮的耽误女儿诊治。 若是他不在这儿，还不知女儿要过成什么样呢！ 他要将女儿带回去，再不给这些人欺负她的机会。 老村正见着了怒目而视，在爆发边缘游走的宋广发，心下也是狠狠一窒。 老村正想到对方不但是个猎户，还曾经上过战场，若是他想要杀人，那对于他来说简直易如反掌。 而他如今似乎也就只剩下这一个女儿，老村正不知想到了什么后怕的场景，身体忍不住打了个抖。 若说先前是因着他们是小河子村的村民，因着他们与县官大人走的近，村正纯属不想得罪对方。 那现在村正是畏惧宋广发的报复，若是秀娘真有个三长两短来，对方想要豁出性命报复他们村，那他们简直没有招架之力。 此时村正不由在心中怒骂，这对婆媳的拎不清。 但事已至此，村正也只得硬着头皮上前赔罪道：“宋老丈莫生气，都是我那弟媳的错，我代她同您赔不是。” 宋广发冷冷的道：“这个家，我家秀儿是不敢待了，待秀儿情况稳定，我要将人带走！” 老村正闻言心中一惊，嘴上还是劝慰道：“小川那孩子对秀娘还是很好的，现在秀娘还怀了孩子，这....” 不待老村正将话说完，宋广发冷笑一声，“对她好？好到让她流产？” 老村正还想为那孩子分辩一二，但看到对方越发漆黑的脸色，到嘴边劝说的话，最终还是咽了回去。 也罢，秀娘跟她爹回去休养也好，至于小川到时候让他自己上门同媳妇赔罪去吧！ 他如今能做的，便是看好了他娘，嫂子，让她们可别在作妖了。 屋内，宋芷在碍眼的人被处理掉后，便走到床边，轻声安抚脸色苍白、满脸泪痕的宋秀。 宋芷从怀里掏出帕子轻柔的擦拭掉，对方的眼泪：“秀姨，不怕，你这只是有动了胎气，孩子和你都会没事的，你相信我，师父夸我可厉害了！” 她一边打开随身针袋，解开其衣服，一边继续宽慰道：“你别紧张，你情绪越紧绷，肚子就会越痛，血也就止不住。” “你听我的，跟着我做深呼吸，来，吸气，缓慢的呼气，对，就这般。” 宋芷在转移她注意力的同时，让她逐渐放松紧绷的身体，随后手法精准的将银针插入穴位、捻动。 随着银针的深入与捻动，对方的脸上渐渐浮现出一丝舒缓的神色，原本因疼痛而紧锁的眉头也慢慢展开。 “秀姨是不是感觉好了一些？” 原本因为腹痛，而慌乱的心神终于回归理智，她眼中含泪道：“不疼了，不疼了。” 宋芷鼓励道：“秀姨要有信心，你和孩子一定会平安的！” 有时候病人的信念也很重要，能不能撑得下去，除了大夫的救治，剩下的便是看病患自身的强大的信念。 这一刻，宋秀重燃信心，她眸光坚定，重重的点了点头！ 第358章回家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施针的过程一直持续了将近小半个时辰，期间宋芷还需时不时捻动银针，助力其疏肝理气。 在宋芷施针的过程中，郑大夫将写好的方子交由宋广发， “我开了一剂方子，待回去后就去医馆抓来，将之三碗水煎成一碗水，早晚服用，具有理气开郁、养血安胎的功效！” 宋广发感激的将药方收好，又同郑大夫道：“秀娘如何这样，我实不放心将她一人丢在夫家，我想将人带回去调养，不知秀娘现下可能移动？” 对方有这样的担忧也是合情合理，将心比心若是她的孙女遭遇这般的事，他怕是杀人的心都有。 郑大夫点点头道：“一会儿，你在驴车上垫上厚厚的被褥，再将秀娘抱到驴车上让她躺在厚被褥上，有我们从旁看顾不会叫她出事的！” 宋广发闻言朝着郑大夫的方向深深一揖，“多谢您,若非有您相帮，这孩子还不知要遭什么罪呢？” 而他会不会急的发疯，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来，他自己的心里其实再清楚不过。 郑大夫看着越发佝偻，苍老的宋广发，拍了拍他的肩膀，言语鼓励道：“你可不能垮了，如今秀娘可就指望着你这个爹为他撑腰做主呢？” 这一句话似是戳中了宋广发的心事，他忽的挺直了脊背，看向床上躺着女儿，眸光爆发出坚毅的光。 为了她的女儿以及女儿肚子里未出世的孩子，他不能垮掉，势必要做她们坚强的后盾！ 估摸着时辰差不多，宋芷开口询问道：“秀姨，你现在感觉如何？” 宋秀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感激的对宋芷道：“阿芷，我感觉好多了，小腹没了下坠的感觉。” “便是....便是下面湿漉漉的感觉也没了！” 她说完这一句话，显的十分不好意思，耳尖也有些微微发红。 宋芷只当看不出她的窘迫，同她解释道：“说明咱们这一套针法很是对症，我先收针，师父应该还开了保胎药，你只管遵照医嘱，定然会无事的。” 身体好转的直观感受，宋秀心中信心大增，她连连点头，再没有半分怀疑。 宋芷将银针重新收好，款步走到师父身边回道：“师父，秀姨现在的症状，缓和了很多，腹部不再有下坠感，血也止住了！” 郑大夫微微点头，旋即对宋广发道：“我们先去门口等你们。” 他将空间留给了父女二人，旋即领着宋芷出了房门。 房间内，一下子就只剩下父女二人，说些体己话。 宋广发走到闺女床头，伸手捋了捋她额前的碎发，语气柔和的道：“秀儿，爹已经同村正说过了，爹将你接回家里调养。” “将你一人留在这处，爹实在放心不下，你那婆母就是个偏心的，处处压着你一头，爹都看在眼里。” “而你那夫君，就是个愚孝的，虽对你是真心，却护不住你，那要他有何用？” “也是爹从前想差了，只当你们夫妻和睦，婆母偏心些就偏心些吧。” “毕竟老大在战场上没了，你们夫妻多让着大房些，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可如今她们竟然想要你流产，让你彻底无子嗣，这叫我做父亲的忍不了！” “你是我如珠如宝、捧在手心里长大的闺女啊，我如何能看着她们这般欺辱你，至你的性命而不顾！” 宋广发眼中噙着泪，巴巴的看着女儿，“秀儿，你要不要跟爹回家？有爹在一日，断不会再让人欺负你分毫。” 宋秀眼中的泪也是大颗，大颗的滚落，她呜咽出声道：“爹，我跟你回家，我们回家。” 宋广发看着女儿哭成了泪人，又担心她心绪起伏动了胎气，忙伸出粗粝的大手，一边笨拙的抹去女儿的泪水。 一边温和低哄道：“都快当娘亲的人了，快别哭了！” “爹先去收拾行囊，咱们一会儿坐驴车回去。” 宋广发动作很果决，翻出箱笼，将女儿的衣服一股脑的统统打包。 随后又翻出仅有的两床被褥，拿着东西直接往院外驴车停驻的地方走去。 一旁的村正就站在堂屋门前，拦在屋内的田家婆媳面前。 田婆子不错眼的盯着院外，待看到亲家抱着一大摞东西出门，急的只拍大腿的哭嚎起来，“村正，你就看着一个外人这般在咱们村子里欺负人？” “闭嘴，人家能不与你计较，已是给足你面子了！” “你知道那小河子村人是什么底细嘛？你就不管不顾的冲上去？” “方才那小娘子，可是县令大人面前的红人，村里当初摘的连翘也可就是她与县官大人谏言的，咱们村里盘的土炕，现在外头实行的水泥路，哪一样不是出自他们村里？” “人只要在县官大人面前，告你枉顾人命，你全家都得蹲大狱！” 村正最后睥睨了一眼，张大嘴巴满脸不可置信的田婆子，冷冷的道：“我话已至此，你若是再去找死，我也不拦着。” 说罢，头也不回的迎出了门外，准备送一送对方。 田婆子在听了村正的话后，吓的直接瘫软在地。 怎么会，怎么会，她当初选秀娘就是因为她没有娘家人傍身，容易被她拿捏。 即便她爹后来从战场上回来后，也不过是瞎了一只眼的猎户。 从前她数落秀娘时，即便是被他瞧见了，对方也不敢与她对着干。 她哪里就知道，对方竟是傍上了这么多的权势。 只要一想到方才那小娘子犀利的目光，田婆子后怕的瘫软在地。 一旁的小田氏与她婆母一般，也是吓的面如金纸。 而此时，宋广发已经小心的将女儿放在垫了厚厚被褥的驴车上。 驴车上躺了孕妇，郑大夫一行人便不准备再上车，便同宋广云道：“走吧，驴车不宜赶太快，我们跟着走反倒自在些。” 道谢的话，今日已经说了太多，宋广发将这一份恩情记在心里。 他朝几人点点头，随即挥动缰绳，驴车缓缓的驶出靠山村。 靠山村村正，陪着笑一路将人送到村口。 恰在此时，清早出变故时，被村正派人去喊的李小川急头白脸的跑了回来。 双方，就这般在村口迎面撞上。 第359章点醒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在得知妻子动了胎气，而娘亲却不给妻子寻大夫时，李小川便疯了一般的往回赶。 待在村口见到赶着牛车的岳丈时，他也顾不得还在行驶的驴车，直直的迎了上去。 好在驴车的速度并不快，因而在人冲上来前，宋广发下意识的还是勒住了缰绳。 宋小川原是想同岳丈赔罪，奈何近前时，看到了躺在驴车后的妻子。 他在顾不得同岳丈致歉，立时冲到驴车旁，哆嗦着双唇道：“秀娘，秀娘，你这是要去哪里....” 宋秀眼中噙着泪，心狠的撇过脸去。 她不想看到丈夫痛苦的眼神，她不能心软，她现在不仅仅是自己了，她还有孩子。 若是自己在留下来，她怕她的孩子活不到出世的那一天。 李小川想要去拉妻子的手，却是被眼疾手快的宋广发抓住了胳膊。 他虽然已到了知天命的年纪，但常年打猎，再加之在战场待过，想要擒住一人的手，那简直易如反掌。 宋广发的手如同铁钳一般牢牢的握住女婿的手， 他先是看了一眼撇过头去的女儿，到底没有将话讲的太绝，只道： “眼下你护不住秀儿，也保护不了她腹中的孩子，如今秀儿情绪不能起伏，身体也急需修养，你少在这里发疯！” 说罢，他狠狠的将人一掷，力道之大，直接让人连退几步，而后重心不稳跌坐在地。 宋广发看也不看坐在地上狼狈不已的女婿，挥动缰绳架着驴车直接驶离。 因着岳丈的控诉，李小川脸色煞白，待见岳丈带着妻子走远。 他心中一慌，下意识的爬起来就要向驴车追去。 却是被赶过来的李村正一把抓住了胳膊，“秀娘如今的身体要紧，你且让她与你岳丈回去，先将身体养好再说。” “族叔....是我没用，没照顾好绣娘，竟是跟着我吃苦！”说罢，他痛苦的抱着脑袋，颓然的瘫坐在地上。 这一次，李村正没有再好言安慰他，而是直言道：“你这个做丈夫的确实不称职，不怪人家将女儿接走。” “莫说是宋家人，便旁人家的女儿，若是遇上了今日这桩事情，只怕也不会善罢甘休！” “有些话，本不该我点醒你，但我实在不想看着好好一个家就这般分崩离析。” “小川，秀娘进门不过才一年时间，而你大哥两年前就没了，人家嫁你，并不亏欠谁的。” “你娘和大嫂，什么活计都指望你媳妇干，做也就作吧，村里的哪个媳妇子不做活？但好歹你娘也要一碗水端平些。” “怎么这些活儿你媳妇做的，你大嫂便做不得？” 李小川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能说的出口，这些他不知道吗？ 不，他都知道，不过是觉得自己对大哥大嫂有亏欠，想着她们多做一些就多做一些吧。 可他的一再退让，以及默不作声，最终都换来了什么？ 李村正见他满脸愧色，继续道：“何况你媳妇本就有孕了，还这般使唤她，动了胎气了还不想请大夫，这做的实在太过了些！” “叔今日掰开了，揉碎了说与你听，便是要告诉你，你若是还想要老婆孩子，你自己必须做出决断，你对大房的照拂归照拂，却不能将自己的日子也搭进去。” “若是你想不明白，或是做不到，那也别将人接回来了，没的害人害己！” 最后一句话，李村正说的十分严肃，他不想因一人之顾，连累的两个村子关系搞僵。 他们村子里有那么多未出阁的小娘子，而小河子村如今可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村子，不但有水泥作坊，听说村里还设了村学。 即便说不成亲，将来村里若是有了出息的娃，说不得还能前去借读呢。 因着一路走回村里，宋芷一行人抵达村子的时，已是日暮西斜。 驴车沿着水泥路，从不少村民们的屋舍前穿过。 很快吸引了村民们的目光，待见到躺在驴车上的宋秀时，大伙儿都是一愣。 有那相熟的人家，大路上不好相问，当即放下手中的活计抬脚跟了上去。 驴车在宋广发三间黄泥屋子门前停下，他先是将女儿安置到屋内，一出门便见到不少村民跟了过来，询问情况。 女儿青天白日的被他拉回了家中，本就瞒不住，何况后续还要在家中养胎。 宋广发索性也不隐瞒了，简略的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继而恳请道：“诸位婶子，我急着去城里给秀儿抓药，家里如今也没个人，大伙儿能不能抽个空，帮我照看些秀儿，我去去就回！” 妇人们一听宋秀的遭遇，一个个嘴上将那田家婆子骂的个狗血淋头。 又听宋广发要去抓药，妇人们十分热情的道：“你只管去，家里有我们陪着秀娘，绝不会丢她一人在家里。” 宋广发顾不得同众人道谢，抬脚便往屋外走，却是被郑大夫唤住，“此时天色已经不早，去迟了未免县城关门，赶车去。” 宋广发闻言，脚步一顿，他朝郑大夫点点头，只来得及道了一句:“多谢！” 旋即跳上驴车，挥动缰绳，疾驰而去。 郑大夫在人走后，便同宋芷道：“你且留下来随时观察宋秀的情况，待她喝了药再家去。” “一会儿我让慧儿去通知你家人一声，让她们不必担心。” 这是一次绝佳的实战机会，宋芷本也是这般打算的，对于师父的吩咐，她没有丝毫犹豫的应承下来。 “师父，您也折腾了大半日了，您先回去休息，这里有我看着，若是有什么情况，我立即通知您。” 年岁到底大了，折腾了这半日，多少有些精神不济，他点点头，同孙女招呼一声，先行归了家。 在师父走后，郑慧则道：“我先去你家中说一声，一会儿再来陪你。” 宋芷想说不用，人却已经跑远。 宋芷无奈的摇摇头，抬脚欲往屋中去时，便见到堂屋之中站满了妇人。 大家也不敢多打扰宋秀，只关心的道：“回家就好，回家就好，你且在家里安心养身子，婶子们就在院外，有什么事情，你招呼一声，我们都能听得到。” 宋秀被爹带回来，原本内心是忐忑的，她也担心村里人会说她闲话，会笑话她。 可这一刻她只觉得内心暖暖的，眼眶之中不自觉得又蓄满了泪水。 原来，有人关心的感觉真的很好！ 第360章告诫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村中的妇人们都是眼中有活儿的人，见着院子里需要休整，有的便主动清扫起来，有的则去了厨房帮忙烧些热水。 大家各自寻了活儿忙碌起来，宋芷则待在房中时不时号一号脉，做到心中有数。 期间吴氏从郑慧那儿得了信，立时吩咐儿媳去抓只鸡来，“秀儿如今正是需要补身子的时候，上回大山受伤给咱送了鸡，咱们可不能忘了这份情。” 杨氏自是没什么异议，她当即放下手中的活儿去圈舍抓了一只老母鸡，随手抓了一把干草，三两下便将鸡给捆好了交给了婆母。 吴氏提着鸡便往秀儿家去，一路上同样遇上了闻讯而来的其他村人。 大家手中无一不提着补身子的吃食，或鸡蛋 、或白面。 正在厨房熬药的宋广发，听到了院中的动静，忙探头望去，便见村民们提着东西寻到的家里。 妇人们见到了宋广发，直言道：“听了秀儿那孩子动了胎气，咱们也就不进屋打扰她休息了，大伙儿各自拿了些吃食送来与她补补。” 赵氏道：“往后若是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你只管往我家中招呼一声。” 其她人亦附和道：“是啊，广发叔，咱们旁的做不了，秀儿卧床休息这段时日，她衣裳我就帮她洗了！” 近五十岁的汉子，感动不已，连连同村人道谢，“我带秀儿同诸位婶子、嫂子道谢了！” “这一份恩情，待到秀儿胎位稳固了，到时候我必带着她到诸位家中登门道谢！” 赵氏笑着道：“都是乡里乡亲的，平日里也就罢了，出现了困难，自是要搭把手帮衬一二的。” “对了，来前我那老头子还叮嘱了，咱们小河子村嫁出去的姑娘，没的这般命如草芥的。” “秀儿哪怕是想和离归家，他这个做族叔的，必然帮她达成所愿。” 躺在屋中的宋秀，听到院中的谈话，只觉的心中暖暖的。 他先前的想法错了，原来就算在婆家吃了苦也是能回娘家的，并不似旁人所说的会被村人厌弃。 宋芷一直待到天色擦黑，等宋秀喝完药后，这才同郑慧各自归家。 见孙女归来，吴氏忙招呼众人吃饭。 饭桌上，吴氏询问了宋秀当前的状况，又询问了事发经过，忍不住叹息了一口气。 “今日若不是你们及时赶到，又态度强硬，还不知等着秀儿什么结局呢，哎，竟不知秀儿那孩子过的也不如意。” “女子嫁人就好比投胎，夫君好还不算，若是没个明事理的婆婆，那这日子总也难捱。” 杨氏见婆母情绪不高，不由顺势夸道：“娘，咱们村再没有您更明理的了！” 吴氏被儿媳夸的嘴角微翘，笑骂道：“你少在这儿糊弄我，将来你可是有三个儿媳，可不能因自己的偏心，闹的家宅不宁。” 杨氏没想到还能牵扯到她自己身上来，不由坐直身子，连连保证道：“娘放心，我省的。” 说罢，她看了一眼老实寡言的老大、愣头青一样的老二、以及只顾埋头扒饭的老三。 心里顿时泛起愁来，哎，她这个一个媳妇还没寻成呢，将来可还有两个，不禁发愁起来。 如今作坊建成，看来她得回娘家一趟了！ 吴氏见儿媳态度诚恳，心中还算满意。 底下几个小的乖孙娶媳妇，她或许是看不到了，但老大娶妻，她一定要好好把关。 这要是娶一个满是心眼子的人进门，或是小肚鸡肠的人进门，且不说容易闹的兄弟之间离心离德。 更是难容的阿芷姐弟几个！ 要知道家里还涉及这么多产业，又是青草膏、牙粉，又是羊毛作坊。 若是娶了个胳膊肘往外拐的，那家里可就不得安宁了！ 说不得阿芷还能跟长房的关系就此疏远。 因而吴氏，在对老大媳妇的人选一事上，慎之又慎。 好在现在家中境况是越来越好，想要与阿平结亲的人家也越来越多。 总能挑选到阿平愿意，又能宽和大度的孙媳。 宋芷看到阿奶与伯娘的目光，不时打量大哥，心中不免猜测到她们正在打算什么。 哎，她此刻很想问一问，她们觉得慧姐姐如此。 但这事儿她不好开口，一来影响姑娘家名声，二来也要两人起码有一方动心再说吧。 如今瞧着大哥一门心思的铺在田间地头，慧姐姐一门心思扎进村学。 要不让两人接触，接触，说不得在彼此接触、了解中互生情绪呢？ 或许也不叫大哥跟几个小的识字了，可以怂恿大哥去村学旁听。 时日久了，双方有没有意思的，她也能看的出来。 总归要先接触，而后再谈其他。 宋芷摸了摸下巴，觉得此法可行，待晚饭后，宋芷便同宋平提了此事。 宋平有些诧异的指了指自己，“我都这般年岁了，还能去村学识字？” 不待宋芷回答，宋安率先抢答道：“怎么就不能，先生说‘有教无类’，只要有一颗向学之心，哪一类人都可以进学！” “如今村学里头去识字的大哥哥、婶子不少呢，他们就在站在学堂后头，或是窗户旁跟着先生识字。” 宋平听弟弟这般一说，也不犹豫了，当即点头道好。 他需尽快看的懂农书，每日只靠几个孩子零散教的一些字，学的还是太慢了。 去了村学，若是有些看不懂的，还能请教一下郑慧，总比他囫囵吞枣的好。 这边见大哥应下，宋芷便带着小妹高高兴兴的返回了隔壁洗漱休息，而小康则已经习惯了与舅舅一道休息。 一夜好眠，因着今日宋芷要去镖局拿草种子，因而早早的便收拾妥当。 她先拿好取信凭证，又将昨日舅舅的几封信件收好，顺带捎带上送去味悦坊的糕点，就准备出门。 卫常远见宋芷要出门，立即询问道：“可要我骑马送你？” 宋芷看着正跟着舅舅锻炼体魄的小弟，果断的摇摇头，“舅舅既是开始了对小康的锻炼，便不可松懈。村口就有进村的牛车，很是便捷！” 卫常远也不强求，只道：“那待你回来，舅舅教你骑马，往后你可以骑马进城，能更加便宜！” 宋芷只星星眼的道了一句：“好！”。 第361章有消息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宋芷同从前一般，仍旧选择乘牛车抵达县城。 牛车在城墙下停下，宋芷付了车资后，抬脚排队入城。 也不知是不是宋芷的错觉，只觉得今日排队进城的车辆多了许多。 待宋芷入城后，热闹的街道上人头攒动，拉着车辆的行商更是络绎不绝。 也不知从何时起，祁水县这一坛死水竟是活了过来。 宋芷一路往糕点铺子走，不时能看到热情的小二站在客栈门前迎来送往，好不热闹。 宋芷对于县中有这一番变化，也是十分的高兴，毕竟商贸越繁荣，对她做小本生意越有利。 如此无论对县中百姓、还是县衙税收，都能良性循环下去。 宋芷一路心情舒畅的抵达味悦坊。 周掌柜一见到宋芷，立时迎了上来，“快请进，快请进，宋小娘子可是好些时日没来咱家铺子了！” 宋芷顺势解释道：“最近忙着同大夫辨学医理，来县城的机会也就少了些，今日来城里还是要去永昌镖局取草种子的。” “对了，周掌柜您可知道永昌镖局的门脸在何处？” 周掌柜现在对宋芷的态度，那叫一个恭敬。 见她不知镖局位置，当即对一旁的小伙计招呼道：“阿水，你领着宋小娘子去一趟永昌镖局！” 先前阿水便领着宋芷去过牙行，且在行程结束后，宋芷十分大方的给了他辛苦费。 如今掌柜的又叫他领路，小伙子心里那是一百二十个愿意，立时丢了手中的活儿，满脸笑意的凑了上去。 周掌柜十分周到的道：“那镖局里都是些大老粗，有阿水跟着你也方便些。” “若是要拿什么信，或是跑腿什么的，只管指派他去办！” 宋芷也不是那等推三阻四之人，当即表示感谢后，带着阿水出了铺子。 阿水领着宋芷穿过热闹的主街，熟门熟路地拐进了一条狭窄却整洁的小巷。 小巷两旁开着几间小铺子，宋芷一一瞧去有甜水铺子、脂粉铺子、以及烤炉饼的铺子..... 宋芷从小巷穿过，甚至能闻到空气中散发的炉饼香味。 而另一头的小巷口，坐着三五妇人边闲聊边纳鞋底。 为这宁静的小巷增添几分生活气息。 “宋小娘子，这边走。”阿水轻声指引着，显然对这片区域极为熟悉。 宋芷跟在阿水身后，左拐右绕的，没多久便来到城南的主街道上。 宋芷打量了一遍四周的街景，一眼看去，这一条街上，除了常见的一些铺子，三五步便能见到一家镖局。 宋芷诧异的问道：“怎么会有这么多镖局？” “说是，咱们县是抵达北方草原最捷径的路，南面的客商想要继续往北走，便会在咱们这儿雇些镖师一路护送货物，如此费用最少不说，安全上也有保证不是！” “而且这些镖师往北地跑的熟了，各自都有相熟的人脉，那些外地客商为了不在最后一站栽跟头，也愿意花些小钱，保平安！” 宋芷顿悟，道理很简单，有需求便有市场。 所以说，只要能源源不断的吸引客商前来，不仅仅有利于镖局的揽客，还能带动，如客栈、食肆、市集的创收。 想到后续要推出的羊毛织物，应该会有许多客商闻讯而来吧？ 宋芷在心中如是盘算着。 忽然间，走在前头的阿水突的停下脚步，侧身同宋芷道：“宋小娘子，镖局到了！” 宋芷闻言，从思绪之中回过神来，抬头便看到了漆黑的匾额上，烫金的几个大字。 宋芷从怀中取出凭证，见凭证的上的印记与匾额上的镖局名称一致，于是抬脚走了进去。 一进门，便是宽敞明亮的大堂，堂中摆放着几张结实的木桌和长凳，几位客商正或坐或立，与镖师在交谈。 宋芷的视线穿过大堂，向院中望去，只见开阔的院子里，木架子上摆放各式各样的刀枪剑戟。 院中的大树下，有两名镖师正互相切磋，手中的武器更是被舞的虎虎生风。 这时，有一位年岁稍长的老者见到进门的宋芷，抬脚走了过来，“这位小娘子，来咱们镖局不知所为何事？” 宋芷便将手中的凭证递给了对方，“我是来拿包裹的，算算日子，那包裹应是寄送过来了，麻烦管事帮忙确认一下。” 那管事接过宋芷手中的凭证，看了一眼后，点点头，“不错，这凭证确实是我们镖局所出，小娘子稍待，前两日确实带回一批包裹信物，待老夫查验后，再与你找来。” 说罢，折返回柜台后，从抽屉之中，拿出新更新过的清单，在上头寻了一遍。 宋芷站在一旁，眼睛的余光瞥见清单上记录的收件信息。 忽的她目光一顿，在老管事要翻页时，突然抬手止住了对方的动作。 老管事看着被压制的清单，不悦的皱了皱眉，“这位小娘子，你这是在做什么？” 宋芷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忙致歉道：“抱歉，我只是在上头看到我师父的名字，哦，我师父他姓郑，是一名大夫，这三年来每个月都会来此寻信的人，” 宋芷说话的声音之中有些颤抖，她激动的继续询问道：“管事，那信件是我师父的，我没猜错吧？” 与寄给她们的信件不同，那信件上除了收件人名称，还写了收件人的户籍信息。 宋芷曾经听郑慧说起过她的老家，她相信自己没有看错。 老管事狐疑的看了一眼宋芷，但还是点点头，“我们这儿确实有位客人时常来此寻信，只是取信件须得拿凭证，或是户籍来取，仅凭小娘子所言，我并不能将信件交给你！” 宋芷连连点头，“这是自然，这是自然！” 对于镖局来说，经过他们镖局的每一份信件，每一份包裹。 若不是在十分相熟、确定的情况下，镖局是不可能仅凭一面之词，便将东西交出去的。 这不仅关系收件人，更是关乎到镖局的信誉。 宋芷思忖，这说不得就是师父盼的多年的音讯，此刻她顾不得再找自己的草种子，忙回身同阿水道：“劳烦小哥，去小河子村寻一位姓郑的大夫。” “就说，我说的，镖局里有他等的信件，请他速速前来查收。” 说罢，径直从随身包袱里，掏出一串铜钱塞过去，“雇车去。” 阿水见宋芷这般郑重，不敢怠慢，应和一声后，匆匆离去！ 第362章‘近乡情怯’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那管事见宋芷真的去叫了人，心中对她的疑虑稍减，脸上的神情也缓和了许多。 而后在宋芷询问他那封信件是何时寄来，又是否从北方寄来，那管事倒也没有瞒着一一说与了她。 “小娘子，你别惦记着那封信了，等人来了，我自会找与他，眼下先拿你的包裹吧。” 说罢，那管事指了指清单上的册子，示意宋芷看，“包裹昨日便到了，小娘子稍候，我这就去与你取。” 那管事去了右手边的一间小屋子，不多时手中提着个麻布袋，鼓鼓囊囊一大包，瞧着约莫有三四十斤。 宋芷道谢后接过，却是没有直接离开，而是与管事攀谈起来。 “管事，你们这镖局主要承接往北地押运货物吗？” 管事点点头，“这是我们镖局的主营业务，我们镖局还承接信件、包裹，护送，小娘子若是有需求可以随时找我们。” “咱家镖局那可是老字号了，不仅这祁水县，附近的各个县城也有咱家的分号。” 押送货物的客商毕竟是有数的，而他们镖局养着这么多镖师。 若是只靠着给人押送货物赚钱，自然也是养不了这般多的人。 因而想要生存下来，各种五花八门的生意，他家镖局都愿意涉猎一二。 宋芷自然也是听出了对方话中的意思，于是主动提议道：“既然你们镖局时常往边关去，那那边必然能采购得到羊毛。” “咱们就难那安宁县来说，距离咱们县走的慢三四日路程，像你们速度快的两三日也就能回来了。” “若是您有意向，可以帮忙拉些羊毛回来，我一斤羊毛按照三文钱给你们，您看如何？” 管事在心中算了算账，一辆马车就算拉一千斤羊毛，那就是三两银了。 若是十辆车回城时那就是能赚三十两，只两日刨去一些成本净赚二十两可以吧？ 这都能抵四五名镖师，一月的工钱了！ 而他们寄送到安宁县的信件，一封信件不过才一百文钱，这二十两须得他们送两百封信件才能赚的回来。 而且承接这笔买卖还没什么风险，既不是贵重物品，也无人抢夺，实在是一笔好生意。 待理顺了思绪后，那管事眸光晶亮的追问道：“小娘子，确信按照三文钱一斤收购羊毛？莫不是与老夫开玩笑？” “既是与您老提了，怎么好信口雌黄，只是不是什么羊毛都收的，羊毛需从根部剃下来，而且越长越好。” 那管事见宋芷神情不似做伪，便知此事有戏，但见对方穿着朴素，不知对方底细，又担心拿不到钱帛。 于是管事当机立断道：“既如此，咱们不如先签订一份契书，其上列明要求，如此实行起来，将来也不会有分歧。” 说罢，他又一拍大腿，“瞧我，光顾这说话，小娘子内室请，咱们边喝茶，边详谈！” 宋芷瞥了一眼大堂内的一张空桌，抬手指了过去，“事无不可对人言，咱们谈的正大光明的买卖，就坐那处吧。” 她谈生意不过是顺带的事情，最重要的是在此等师父来。 老管事也意识到一个小姑娘家，只一人的情况下，还是在大堂更妥帖些！ 两人就这般在堂屋商议起采购细节，而阿水在出了城后，直接包下一辆空驴车，匆匆赶到小河子村。 郑大夫给秀儿看过诊，刚回到家里，屁股还未坐热。 便见一个脸生的小伙计，急头白脸的寻到了家里。 “这...这处可是郑大夫家里？” 郑大夫见着来人，原以为是来寻他看诊的，忙站起身道：“我就是，可是家中谁人生病了？” 阿水喘气连连摆手，“不....不是，是宋芷姑娘，派我来通知您，永昌镖局有一封你的信件。” 郑大夫闻言恍惚了片刻，一时之间竟也没反应过来。 直到一旁的老妻拉了拉他的胳膊， 催促道：“老头子，肯定是怀明寄过来的信件，肯定是，你快去瞧瞧，快去....” 郑大夫空白片刻的大脑这才回神，他神色激动的冲到阿水面前，一把抓住了对方胳膊，颤抖着声音问道：“你说，永昌镖局有我的信件？” 阿水哪里能确定是不是，但看到他满是希冀的眼神，还是点点头，“宋小娘子说是的！” 想了想，他又补充一句道：“宋小娘子看到那清单了，清单上是您的名字错不了。” “是阿芷说的，那定然错不了，老头子你怎么磨磨唧唧的，快去瞧瞧啊！” 此时的郑大夫一颗心七上八下的，理智告诉他要问清楚，情感上他又担心白欢喜一场。 经老板这一提醒，他连忙应和道：“对、对、对，我这就去套车。” “不必，我喊了驴车就候在村口，咱们这就去吧，宋小娘子还在镖局等着呢。” 一听徒儿还在等着他，郑大夫也顾不得胡思乱想，两人就这般匆匆出了门。 快到村口时，郑大夫忽然想起，方才情急之下自己的户籍证明没拿。 只的先让阿水去驴车上等，他又折返回去拿了证明后这才出发。 一路疾驰，两人在城门口下车，脚步不停地往城南的镖局赶。 在看到镖局牌匾，郑大夫的脚步不自觉的慢了下来。 阿水回身时，刚想同郑大夫说，“到了。” 奈何哪里还有对方的影子。 他吓的四处张望起来，还以为自己将人领丢了。 只见距离他三丈外，郑大夫正踌躇往这边走，速度显然比进城时，慢了许多。 阿水不明所以的挠了挠脑袋，重新折返回去，“郑大夫，我们到了，前面的镖局就是了！” 郑大夫能不知道他们到了吗？ 这三年，这一条路，他不知走过多少遍。 可以说路上的每一处摊位卖什么东西，他都能倒背如流。 他的心里只是有些怯懦，有些不敢面对接下来情形。 他既想收到儿子的信件，那是他日思夜想的音讯。 可他又怕这不过是一场误会，收件人根本不是他！ 更害怕信件之中有他不想、也不愿意看到的消息。 多年的盼望的消息，只需迈进镖局他就可得知。 可他却是踌躇起来。 恰在此时，宋芷站在镖局门前，朝他高声招呼了一声，“师父，在这里。” 郑大夫看见果决坚毅的小弟子，心中彷徨无依之感顿消。 他深吸一口气，快步迎了上去。 第363章来信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见着了师父，宋芷立时扬起了明媚的笑容，“师父，我方才见清单上有你的名字，定是有师兄的消息了。” 郑大夫原本还有些彷徨的心，此刻因有小弟子在也逐渐放松下来。 他微笑着点了点头，从身上拿出户籍证明道：“走，咱们去问一问。” 师徒两人走到柜台前，等前面的客商拿了包裹后，郑大夫这才道：“劳烦，我是来拿信件的。” 说罢，将手中的户籍证明递给了对方查验。 老管事见郑大夫还真是宋芷的师父，不由笑着道： “先前她说这封信件是她师父的，我还不怎么相信，倒是我多虑了。” “不过我觉得你这徒弟收的不错，十分机敏，谈起生意来也是手拿把掐，有想法的很！” 方才两人在商定具体契书时，老管事见看着对方游刃有余的样子，彻底颠覆了他对她先入为主的认知。 原以为不过是一个寻常的农户之女，可在罗列货物品质要求上，那从容不错的表现，绝非轻易可以糊弄之辈！ 对方夸赞自家徒儿的话，让郑大夫十分受用。 “这孩子确实聪慧！” 眼见两人将话题牵扯到自己身上，宋芷立时打断道：“师父，咱们拿信件要紧！” 那管事也意识到自己闲话太多，他忙将手中的户籍还给郑大夫，“收件人的信息都对的上，两位稍待，我这就去拿信件。”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郑大夫的心不由被高高提起。 垂在身侧的一只手，下意识的握紧了衣摆，整个人都紧绷起来。 宋芷看着这般僵硬站着的师父，猜测到其心中必然紧张，便有心安慰道：“师父，师兄既然能寄出信件来，想来人应是无虞的，您且放宽心。” 正说话间，管事拿了一封信件出来，开玩笑的交给郑大夫：“等了三年，总算等到了来信，说出去都当话本子里才有的故事呢！” 郑大夫只笑笑没有接话，他立即接过对方递过来的信件，只需一眼，他便确定那是儿子的笔记。 他拿着信件，同管事道了一声谢后，带着宋芷径直出了镖局，而后选了一处无人的台阶，直接一屁股坐下。 离开了喧嚣的人群，郑大夫再顾不得其他，哆嗦着拆开信封。 许是有诸多顾虑，信封很薄，其内只有一张信纸。 信纸在他眼前缓缓展开，入目的便是。 爹、娘： 儿不孝，让您二老为我牵肠挂肚三年之久，每每思及，心如刀绞。 在等待蛰伏的日子里，儿一直寻找机会向您二老报平安，却始终未能如愿。 幸得上天垂帘，让我遇到了大顺的将士，他受了很重的伤，伤好后我请求他帮忙将信件寄回。 只是不知父亲在看到这封信件的时候，又要等到什么时候。 让您二老为我担忧，儿深感不孝！ 逃亡那日，儿不幸遭遇蛮夷追兵的拦截。一番激战之后，儿不幸落入敌手，与众多同袍一同被俘至漠北之地。 幸好，儿利用医术为当地牧民治病，得以保全性命，并尽力保护同袍。 请爹娘放心，儿会照顾好自己，保护好自己。 只是眼下，儿无法离开漠北，也无法侍奉在您二老身边，深感愧疚，请爹娘原谅儿的不孝。 在等待的日子里，儿恳请爹娘一定要保重身体，切勿因儿的远离而过度操劳，伤了身体。 期待有一天能重归膝下尽孝。 不孝子怀明敬上。 一封信件，寥寥数语，只简略了说了一下自己身在何处，不能承欢膝下的无奈，以及让父母担忧的愧疚。 郑大夫看后，眼眶微湿。 三年来最担忧的事情，终是没有发生，儿子还好好的活在世上，一直压在他心头的大石，终是可以平安落地。 一旁的宋芷见师父神情稍霁，想来信件的情况应是不差，于是主动唤了声，“师父？” 郑大夫从跌宕起伏的情绪之中回神，随后将手中的信件交给宋芷，“难怪你师兄这些年一直未能与我取得联系，原是被困漠北，你也瞧瞧。” 宋芷接过信件，快速的浏览完信件后，有心安慰担忧的师父，“师父，咱们如今有了师兄的消息，那就是好兆头。” “之后咱们不必像无头苍蝇一般，没有目标的乱找，咱们现在就回去问一问舅舅，看他的商队有没有去过漠北，能不能将人给弄回来！” 被宋芷这般一说，郑大夫的头脑也瞬间清明起来。 当下没有人比阿芷舅舅更了解漠北情况的了。 与其在这里胡思乱想，不如回去听一听漠北草原的情况。 倒是他关心则乱了。 “走，咱们这就回去。” 师徒两人从石阶上起身，石阶下站着的阿水见了忙上前询问道：“宋小娘子，我们接下来要去何处？” 宋芷这才意识到，她将人给忘了。 她又从随身的挎包中抓了一把铜钱，递给阿水，“今日辛苦你跑一趟，我们现在要回去了，这钱你拿着买甜水吃。” “这....这怎么好意思，先前您已经给过我一串钱了！” 宋芷不由分说的将钱塞进他手中，“那是请你跑腿的辛苦费，这是请你吃茶的，给你你就拿着。” 阿水见对方说的郑重，乐呵呵的收下银钱，连连躬身道谢。 他最喜欢为宋小娘子跑腿了，人亲和不说，还大方。 阿水待两人走远后，这才将先前雇车没用完的钱，与方才宋芷给他的钱，小心收好，匆匆回了铺子。 周掌柜见去了大半日的小伙计，终于回来了。 他只抬头看了一眼来人，旋即继续拨动手里的算盘。 阿水十分有眼力见的先同掌柜招呼一声，也无需周掌柜询问，人便将方才所做之事，细细的同自家掌柜说了一遍。 阿水啧啧称奇道：“掌柜的你说奇也不奇，等了三年的人，竟是出现在了漠北，关键是他还能将信寄出来，最叫人惊讶的是，有人还在一直等着这一封信！” “若是我，一年不半年等不到消息，只怕也放弃了！” 周掌柜心中也觉得此事少见，但他哪能表现的跟自家小伙计一般显得没见识。 他拍了下小伙计的脑袋，没好气道：“要说人能做大夫呢，人家这毅力，你也能有一半，我就谢天谢地了！” “成了，少贫嘴了，快去招呼客人。” 阿水同掌柜这儿交了差，欢欢喜喜的跑开忙活去了。 第364章问询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待小伙计跑开后，周掌柜却是踌躇起来，犹豫着要不要将此事告知少爷。 毕竟少爷与宋小娘子还有生意上的牵扯，若是少爷能帮的上忙，将来宋小娘子的货物应该会优先供给他家少爷吧？ 周掌柜在心里如此这般的盘算着。 另一边师徒两人乘车回到村里。 师徒两人在村口分别，宋芷归家寻舅舅。 而郑大夫则是先行归了家。 他还未进家门，远远的便见到了站在门前张望的老伴。 见着来人，王氏眸光一亮，当即抬脚迎了上来，迫不及待的追问道：“如何，可是有怀明的消息了？” 郑大夫不想老伴焦急，点点头道，“是怀明来的信，咱们家里说。” 王氏见老头子的面色并无悲伤之色，又听闻确实是儿子来信，提着的心稍稍松了一口气后，抬脚跟了上去。 回到家后，郑大夫简略的同老伴说了说信件上的内容。 王氏既欣喜儿子还活着，情况并不是他们所设想的那般糟糕。 又担忧起儿子被滞留漠北的境遇。 一时之间王氏心中五味杂陈，说不出的滋味。 郑大夫见老伴微微失神的眼神，便知其内心的担忧。 在刚看过儿子的信件后，他又何尝不是这般心神不宁。 好在这一路他也想明白了，他拍了拍老伴的肩膀，和声宽慰道：“儿子有了音讯回来，是好事，别愁眉苦脸的了，你该高兴才是！” 王氏挤出一抹难看的笑容，“话是这般说，可到底漠北远在千里，且那里条件艰苦，还要在蛮夷身边讨生活....” “你就别胡思乱想了，怀明在漠北待了三年都无事，他们又需要怀明的医术治病救人，儿不会有事的！” 这话暂且安抚住了王氏，她迟疑着问到：“既然知晓怀明在漠北，那你还要去草原吗？” 去肯定是要去的，只是远去漠北一路危险重重，他实在不想阿芷也跟着。 沉默间，宋芷的到来打破了院中的沉寂，“师父，我将舅舅请来了！” 郑大夫收敛思绪，立即起身相迎。“阿芷舅舅来了，快屋里坐，老婆子你去泡一壶茶水来。” “叔，不必麻烦了，你是阿芷的师父，咱们无需这般客道来客道去。” 他直接开门见山的道：“信件的事情，阿芷方才大致与我说过，既是知晓人现在在漠北那就好寻很多。” “这些年我虽亲自前往，但我有一支商队，每年都要往返云城与漠北之间。” “令郎在漠北又有医术，这样的人，在漠北之地凤毛麟角，且不论我的人见没见过他，就是探寻起来也容易查找。” 王氏端了茶水来听到这话，感激的先同对方斟了茶水，询问道:“阿芷舅舅，那漠北是个什么地方？若是寻到了人，能将之赎买回来吗？” “漠北，是在北戎部落更北的地界，那有一片广袤无垠的草场，也有黄沙漫天的戈壁。 “与咱们中原大不相同。那里部落众多，多以放牧为生，且十分善骑射。 “而且那里的民众并未受教化，因而看起来颇为野蛮、粗俗。但也不乏豪爽，淳朴的牧民。 “令郎有医术傍身，如今定然被某个部落所用，至少在性命上，暂且无虞。” “不过也正是他身怀医术，对于那些人来说是有用之人，想通过赎买回来应是不太容易！” 卫常远在说话的时候，目光一直注视着两人的神情，见两人紧皱眉头，便有心宽慰道： “您放心，您家中的事情，便是我卫常远的事情，某自当全力以赴。” “我的商队在漠北也算有些人脉，待他们人过来，我先问一问他们可有知晓令郎情况的，在好好筹谋运作一番，将人带回来也不是毫无可能！” “两位先放宽心，稍待几日。” 其实漠北的情况，远比他现下告知两人的要复杂的多。 若是他没记错妹婿就是被卫和从漠北带回来得，并且大将军正筹谋着什么。 至于他们有什么打算，因着当时他一门心思的想要寻阿芷他们，并未过多过问。 卫常远此时隐隐有些后悔起来，早知道还有这一茬，说什么他当时也该耐着性子听一听的。 好在，卫和他们估摸着也该到了，左不过在等上个几日。 郑大夫与王氏听罢，忙不迭的连声道谢，“多谢，多谢，若是没有你在，对漠北一无所知我们，也只能在家里干着急。” “您是阿芷师父，对她有再造之恩，又对小康这孩子有救命之恩，若说谢，反倒是我要谢二位才是。” 双方又客气的寒暄一阵。 宋芷见师父，师娘因为师兄的事情，心绪起伏了大半日。 须得给他们时间以及空间好好消化这个消息。 便主动告辞道：“师父，您也跑了半日了，且先歇歇，下晌的课我就自己在家中复习。” 郑大夫知道小弟子的好意，摆了摆手道：“如今正是一口作气的时候，下晌的课业照旧。” 见师父如此说，宋芷乖巧应下后，领着舅舅告辞离开。 在回去的路上，宋芷忽然开口问道：“舅舅，我父亲当时是不是从漠北回来的？” 卫常远吓一跳，没想到这小丫头竟是都记在了心里。 这孩子是个胆大且心细的，他没想到她这般敏感的捕捉到漠北的不同寻常来。 他也不隐瞒，点点头，娓娓同她道：“你父亲与他的上峰身陷漠北，后来也不知为何只有你父亲先行同我商队一道回来，至于他的上峰却仍旧留在那处。” “涉及机密，具体原由我们不好打听，你父亲也不能说。” 宋芷没想到自己随口一问，还真是内有隐情。 只是不知父亲要去漠北做什么？ 哎，知道的内情太少，即便她有心猜测也是毫无头绪。 她挠了挠脑袋，忽的想到周煜先前所说，云城的大将是他的叔父。 或许下回见到他可以旁敲侧击的问一问。 宋芷有了主意，脚下的步伐不由轻快了些许。 一旁的卫常远自是不知外甥女心中所想，也只当这孩子是个豁达的。 而他此时的心中盘算着，待卫和到来得好好问一问他们在漠北的情况。 第365章上门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吴氏见舅甥两人归来，便招呼众人吃饭。 期间吴氏询问起方才之事，“你说有你师兄的消息了，他现在人在何处？可还安好。” 这孩子刚才匆匆回到家里，她只听一耳朵，也不知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宋芷便大致的同阿奶说了一遍，“师兄会医术，又是汉人，在漠北应是很打眼，舅舅的意思是等他的人手到了后再议此事。” “好在师兄现在并无性命之忧，只是要辛苦他在在漠北待上一阵子。” 吴氏连连点头，“咱们这里也就只有你舅舅一行人对漠北熟悉，谨慎些肯定是对的。” 吴氏其实还是很担心孙女也要跟去漠北的，草原凶险，她又是个姑娘家，但见此事暂时也没个章程，她也就没有继续提此事。 待午食过后，宋芷便将草种子交给了宋友山，“大伯，你傍晚的时，将这些草种子种下去。” 种了这么多年田地的宋友山，还从未种植过草。 他接过沉甸甸的草种子，好奇的问道：“这都是些什么牧草？就这般撒到地里就成吗？” 先前那客商同她简单介绍过。 “这牧草叫苜蓿草，不仅兔子爱吃，许多牲畜也爱吃，不仅产量大且易于生长。” “至于种植，可以用撒播，届时在覆上一层薄土便成！” 宋友山那是种庄稼的老手了，侄女简略一说，他心中也就有数了。 众人各自回屋休息，宋芷回屋后开始复习温顾脉络知识，又将宋秀病例以及施救针法、药方记录在案后。 稍作休息，他便去了师父家中上课。 郑大夫在考校过弟子后，又同她上了一个时辰的课后，便起身道：“走吧，同为师去看一看宋秀。” 宋芷忙起身跟着师父往宋广发家中去。 师徒两人刚到门前，便见院中跪着一名身形瘦削的男子。 宋芷正想着他们是不是稍后再来时，宋广发却是一下子便叫住了他们。 “郑大夫，阿芷，你们是来看秀儿的吗？快请进，请进。” 宋广发瞪了一眼仍旧低垂着脑袋，木头一般跪着的女婿，没好气道：“大夫来了，你不知起身相迎吗？” 李小川闻言，慌慌张张的站起身，许是跪的时间太久了，他的身体先是踉跄了一下。 他忙稳住身形，十分恭敬的请郑大夫等人进门。 他没敢踏进媳妇的房门，只将人引入屋子，便默默的退到了堂屋外。 此时屋中的宋秀见到两人前来，慌忙的想要起身，却是被郑大夫阻止，“你先前动了胎气，须得好好静养，不可多思多虑。” 宋秀在听了郑大夫的话后，耳尖有微微的泛红。 也不知是不是今日丈夫的上门，让她心绪起伏叫郑大夫看出来了，在点她。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点点头，复又躺了回去。 待其躺好后，郑大夫拿出了脉诊，号了一会儿脉，随后示意宋芷上前把脉。 屋内在忙着诊治，而屋外的宋广发沉着一张脸，看着低头顺耳的女婿。 “岳丈，我知道错了，这一回回去后我便让村正做主分家，再不叫秀娘受委屈。” 宋广发哼了一声，“你能保证你老娘同你诉苦，你的心不会偏向他们？最后连累着吃苦的还不是秀娘！” 在宋广发心里其实是不想女儿再跟着女婿的，他那样的家庭，即便有他看顾着，后续女儿还是会吃亏。 李小川想到村正说的话，若是他现在不能有个决断，不能给岳丈一个满意的交代，他与秀儿只怕就这般算了。 他一咬牙道：“岳丈，我都听秀儿的，她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只是我对大哥留下的孩子也确有一份责任在，除了每年农忙，播种，我得去帮忙外，在他们娶亲时，我这个做叔叔的也要出份力，其他的我都听秀儿的，您看成不成？” 宋广发没说成，也没说不成，只道：“秀儿如今就先住我这，她如今还得躺在床上静养，往后你每日来给她擦洗、清洗换洗衣衫。” 他一个大男人，照顾起女儿来多有不便，总不能总是劳烦村中的婶子们。 这人还能不能要，他也不看他说了什么，只看他今后的表现吧。 若是连这点事情也做不了，那就趁早赶紧滚蛋，也好叫女儿对这样的人死心。 李小川有片刻的愣怔，在反应过来岳丈的意思后，高兴的连连应承。 农家的黄泥屋子并不怎么隔音，屋外的对话，屋内其实都能听到。 宋芷再给宋秀施针时，见她微微发烫的脸颊，以及舒展的眉宇不由会心一笑。 施完针后，师徒两人告辞离开，宋广发忙将宋芷叫住，“阿芷丫头，这两日多劳你费心诊治，这诊金.....” 宋芷忙摇手，“不必，不必，我现在还是学徒呢，哪有学徒收人诊金的？” 见她不收诊金，宋广发转身便从院中的牢笼中，抓了两只小兔给她，“那这两只小兔你收着，如此还省的我养了。” 宋芷后续本也要养小兔，便没有拒绝对方的好意，道谢后接下。 从宋广发家告辞离开，宋芷先跟着师父回去拿了笔记，随后提着兔子回到了家里。 她将兔子交给阿奶，让她与上回养的兔子放在一处。 吴氏惊讶的接过兔子，顺势问道：“你这兔子是哪里来的？” “广发爷爷见我不收诊金，便给了我两只小兔。” “你广发爷爷与你爷爷一样，都是实心眼的人，从不喜占人便宜！” “对了，秀儿情况如何了？胎儿可稳住了？” 说起宋秀，宋芷便想到了方才看到的那一幕，她点点头，笑着将方才见到的情形与阿奶说了一遍。 吴氏将手边的兔子放进笼子，继而接着孙女的话道：“你广发爷爷做的对，就该好好敲打敲打他。” “依我看，秀姨干脆也别回什么靠山村了，就在家里住着，还能陪着爹，多好！” 吴氏笑着摇头，“哪里就像你说的这般容易，这可与规矩不合，你广发爷爷能顺利将人带回来，那也是人有错在先，若是平日里，就这样将旁人媳妇带走，那可是要结仇的！” “女子可真不易，嫁人后想回家都不成，还是不成婚的好！”宋芷有感而发，试探性的道。 吴氏如何能接受这样的观点，她拍了一下孙女的背，笑骂道：“浑说什么呢，你放心好了，阿奶将来必然给你挑个好夫婿。” 院中陪着小康玩耍的卫常远听到这段对话，亦出声附和道：“阿芷你放心，有舅舅给你撑腰，若是那小子敢欺负你，舅舅的拳头也不会答应。” 没能试探出想要答案的宋芷，只得老实的闭了嘴。 第366章作坊开工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时间很快便到了作坊开工的日子，织工与纺线的女工们，一早便开始收拾东西纷纷搬到作坊之中去。 先前被掳的十二名妇人同样早早的来到宋家听吩咐。 她们先前只承接清洗，梳理羊毛的工作，在宋芷与她们说了，作坊还要收人，询问她们有没有意向时。 十二人无一例外，迫不及待的应承下来。 宋芷见着来人，还是先与她们说了进作坊的条件，“进作坊想学手艺的须得与我先签订卖身契书，至少五年内不得离开作坊。” “若是没有学手艺打算的，也可选择帮忙纺线，眼下我可以提供两条选择给你们。” “一则每日来作坊纺线，早晚归家。” “二则也可以自行归家纺线，我提供手摇纺车给你们，一日有十二文钱的工钱，三年后手摇纺车的归属权属于你们，工钱也会恢复到来此纺线的一样。” “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多少羊毛纺多少线，又是个什么标准，我这作坊里可都有定数，以及专人查验的。” “若是有人以次充好，或是偷工减料，只需发现一次，那这活计往后也不要做了！” “我与你们方便，希望诸位婶子也不要当我年纪小，是个好糊弄的！” 她这作坊日后还是主要以织工为主，前院的地方也是有限度的，不可能吸收、容纳许多人。 当妇人们在听了宋芷开出的条件后，心中全都雀跃了起来。 有那胆大的开口问道：“东家....东家不知来这儿纺织多少工钱一日？” “十五文一日，午食还有一顿简餐。” “那....那与您签订契约，待在作坊里学手艺又是什么待遇呢？” 宋芷耐性的与众人道：“这若是愿意签订契约的，作坊不仅吃住全包，还包括你们的换洗衣衫、每日还有先生来教授你们学一些常用的字，当然工钱也是少不了的，一年一人最少可拿八两银！” 妇人们闻言全都倒吸了一口气，这样条件也比单纯纺线好太多了吧！ 最关键的是，她们还能学得一技之长。 有那年纪最长的妇人，恭敬的道：“东家稍等我们片刻，让我们商量商量。” 宋芷颔首，径直回作坊里安排起其他事情来。 将选择权留给了这十二名妇人。 这十二名妇人与先前宋芷从牙人手中采买来的人不同，他们先前虽然被掠卖过，但其被县令大人所救。 他们手中现在也是有房屋以及田地耕作的。 只不过是，他们分配到的田地少，且都是些荒地、林地，想要用田地养活自己，那日子就得过的紧巴巴的。 其中一位年岁稍长的妇人开口道：“咱们现在谁也不知这作坊能运转多久，所以诸位的田地还是不能荒废了，那是我们活命的根本。” “这样我的意思是，年岁小一些的，直接就签契约，进作坊学手艺，其余人一部分来作坊，另一部分回家纺织，能照料田地的同时，将来还能得一个纺车。” “将来帮忙侍弄田地的，就多分配些粮食，这样你们可有意见？” 她们十二人在村子里是外来户，且都是女子，若不是有县令大人照拂，肯定是被欺负的对象。 但县令大人不可能时时看顾她们，她们有且只有抱团，才能在陌生的地方立足。 现在虽然有了赚钱的法子，但她们的退路不能丢了。 遂年长妇人一说，其他人想了想没怎么犹豫便应了。 于是众人将十三岁以下的六名孩子决定去作坊学手艺。 两名身子骨较弱不想种地的两名妇人选择了来作坊纺线。 剩下的其余四人选择了带着纺车回村纺线，如此大人拨给他们的田地，她们也有时间照料到。 她们寻到了宋芷同她说了她们的打算，宋芷对此没有异议。 她让众人稍待，随后回屋拿了三份契书过来，当着众人的面阅读了一遍各自的权利与义务，以及违约的惩罚。 “这份契书你们拿好，若是心中有顾虑也可寻人确认后，再来与我签订。” 将他们引荐过来的是县令大人，且这些日子妇人们早就打听清楚宋芷的为人。 在听了宋芷的话后，为首的妇人道：“不必这般麻烦，我们信的过东家。” 宋芷见她们如此说，想了想后，仍旧请大哥将族长叫了来。 “你们信任我，我也不好辜负诸位信任，这样我请村中的族长来，请她与你们再念一念契书上的内容，也好叫诸位心中有个底。” 妇人们虽然嘴上说着不必，心中却是更加信服宋芷。 一直留意着这边动静的卫常远听到这场对话，心中止不住的惊叹！ 阿芷这孩子小小年纪，做事竟能这般面面俱到，可真像他啊！ 这边在等族长的间隙，宋芷又领着舅舅、大伯拉着牛车去了宋大河家中。 宋芷一进门，便见到院落中摆满了先前预定的纺车。 宋大河见着来人，连忙起身相迎，“阿芷拿来纺车啊，先前剩下的十台手摇纺车我已经安装好。” “只是你要的那脚踏的纺车，还需再给我一些时间调试、修改。” “也多亏了你寻了两名帮手过来，不然光靠我一人不知得花多少时辰琢磨呢！” 宋芷笑着道：“对您有帮助就好，至于脚踏纺车不着急，今日我们先将手摇的纺车拿回去。” 宋大河连连点头，立即转身帮忙起来。 宋友山几人，将纺车搬到牛车上，拉着货物先行离开。 宋芷留下来将剩下的工钱付了后，又同宋大河道：“大河叔，这手摇纺车你若是得空继续帮忙做！我估摸着还要近百台。” 宋大河诧异的问道：“竟要这般多？” “或许需要的数目远远不止这些，这也是我现今大致估摸的数目。“ 宋大河瞪大了眸子，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第367章提携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往后说不得我还要去别处开作坊，这纺车制作起来须得耗费不少时间，您就当我先预备着吧！”宋芷解释道。 听宋芷这般一说，宋大河也反应过来是自己大惊小怪了。 若是阿芷将来真的要去旁处开作坊，纺车肯定是须得前期就得准备好的。 会过意来的宋大河虽吃惊这丫头的魄力，却也没再多问什么。 因为这一段时间的接触，他清楚的知晓这孩子有能力做成此事。 宋芷回到家中，族长爷爷也被大哥请了来。 她先是请族长当众将契书又念了一遍。 待确定妇人们没有异议，很是干脆的当场签字画押。 签订好的契书双方各执一份，妇人们收好自己的契书，宋芷便请大哥先用牛车将四台纺车帮四人送回去。 其余选择留在作坊编织以及纺线的人，宋芷直接唤来作坊之中的老手，先带着他们熟悉学习。 安排好了作坊之中的事宜，宋芷又去了隔壁的小食肆。 当初建造这个小食肆的目的，主要目的是充作作坊的食堂，辅以供前来家里采买货物的客商谈话、歇脚的地方。 三层小台阶往上，门边便安了两个大灶台，中间留有两个烧水的小灶眼。 平日里做饭生火，连带着还可以用来烧水，很是方便。 在建造小食肆时，同时还考虑到北地，到了冬日极其寒冷。 食肆内还盘上了一排大炕，炕上摆放着几张小桌，以供日后客商们取暖休憩。 宋芷拾级而上，迈入食肆，只见阿奶与伯娘这时候正在揉面，准备着中午的午食。 先前家中的吃食，全都是阿奶，伯娘辛苦帮忙准备的，如今小食肆也开办起来了，后续只怕会忙碌起来。 于是宋芷便提议道：“阿奶，如今食肆也开了，还是在村中找人来帮忙吧？” “眼下也没什么客人来，作坊里也就二十来人吃饭，我与你伯娘能做的来。” 杨氏连连附和：“不过就是蒸些馒头，多炒两盘菜，这些活儿都是惯做的，有两人足矣。” “先前那是咱们这处没有落脚休息的地方，如今咱们将食肆办起来了，后续肯定会有人进来消费。” “那等有客人来了再说，咱们有钱，还怕找不到做活儿的人吗？” 宋芷见两人并不担心找人一事，便也不再提此事，而是转了话头道： “那阿奶，你们可别忘了记账，作坊每日的餐食花销须得给你们结算多少钱，咱们往后一旬结一次账。” 吴氏与杨氏都听懵了，“这不都是你办的吗？咋还要算账？” 许是自己先前没有说明，见两人都很诧异的模样，宋芷索性便将自己的打算与两人说了一遍。 “这间食肆可不是我的，而是阿奶与伯娘在打理，既是你们在经营，那收益自然也是你们的，与我有什么关系？” “而且我作坊内的员工吃饭，便是我作坊的用人成本，这些都从盈利之中扣除出去，可不就是要与食肆结算。” 婆媳两人一时之间都没反应过来宋芷会这般说。 好半响，杨氏才道：“咱们是一家人，哪里算的了那般清楚，而且这小食肆还是你花钱砌的呢？” 宋芷却道：“这两间黄泥屋能耗费多少钱？难不成我白白让阿奶与伯娘帮我忙活儿？” “这钱肯定是要给你，若是你们不拿，我请人同样是花钱。” “就是咱们是一家人，有好事我才得想着你们，而不是理所当然的从家人身上索取。” “不过若是只靠作坊收益，阿奶与伯娘也只是赚的辛苦钱，若是后续客商的生意可以做起来，那生意应该也不错。” 吴氏看了一眼儿媳，又看了一眼孙女，心中感慨不已。 阿芷，这孩子是想法子提携他大伯一家呢。 大儿一家没什么一技之长，能做的营生不多，而这间小食肆却是为数不多他们的能够胜任的。 只要孙女的生意在一日，这间小食肆便有的赚头，将来大孙儿娶了媳妇，就让她们婆媳在这处忙活，大孙儿也算有了养家的营生了！ 最终吴氏拍板道：“成吧，这件事便听阿芷的吧。” 旋即又嘱咐儿媳，“既是得了人好处，做事不可三心二意，每日作坊的餐食都得按时供应的上，莫要耽误了她们做活儿。” 杨氏莫名得了一个赚钱的营生，心中正高兴着，听到婆母的嘱咐后，连连应承，脸上的笑意更是都不曾落下过。 正说话的功夫，便有赶车骑马的客商从村中驶来。 客商们在宋家门前停下，同宋友山采买青草膏，牙粉等物。 也是因着他们采买的数量多，且清点的过程较为漫长。 有些不耐等候的客商，见到旁边开了一间小食肆后，直接将清点货物的事情交给了管事，自己则伙同其他等候的客商直接寻了过来。 来自五湖四海的客商们遇到一处，话匣子就这样打开。 因为还不到饭点，几人便点了一壶茶水，喋喋不休的谈论起当地的实行货物来。 热水灶上是现成的，茶叶也是先前家中便备有的连翘茶。 杨氏给几人上了一壶茶，而后手里捏着十文钱回来，如梦似幻的道：“阿芷，咱们赚钱了？” 她是怎么也想不到，这才第一日便能赚到钱。 方才那些东西可都是临时从家里凑的，她们可还什么准备都没有呢！ 宋芷看着眉宇间掩饰不住欣喜的伯娘，小声道：“伯娘，这才是刚开始呢，回头待咱们开始对外出售羊毛织物，你就看吧，你这小食肆不定会有多少人来此等出货呢！” “现在天气热，一会儿我给你个方子，你明日去县城时，买些酸梅汤回来，酸酸甜甜，既解暑，又开胃，放在这里招待过往客商最是方便不过。” “至于小食肆对外提供的餐食，除了做卤煮外，咱们也得好好研究下其他吃食，须得味道好，且出餐快，做起来也不麻烦的吃食。” “伯娘，你且容我想想，稍晚些的时候咱们再说！” 杨氏此时觉得宋芷说什么都是对的，她笑眯了眼睛道：“伯娘都听你的！” 第368章限定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宋芷见伯娘她们能应付的过来，便同两人招呼了一声，回去家里，看看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我要两千盒牙粉，一千盒青草膏。” “我要一千五牙粉，八百盒青草膏。” “我们也要两千盒牙粉！” “.....” 宋芷从院外走来时，便听到了客商们的诉求。 宋友山让几人稍待，随后便去了后院，不多时挑着竹筐回来。 在其身后，卫常远也紧随其后的帮着担货。 “这一竹筐里面是五百盒牙粉，这里一共是两千盒，这个管事您先过一过数目。” 为了方便出货，在囤积货物时，父子两人按照一竹筐五百的数目对外出售。 如此若是前来采买的客商多时，他们能节省不少时间，人也不会因为忙中出错。 管事忙领着自家小伙计清点开来，大伯与舅舅则是又忙着回屋担货物。 宋芷见没什么要自己帮忙的，索性便与院中的客商闲聊起来，“诸位，这一次带的青草膏似乎数目并不多。” 管事们在寻到此处采买货物，早就将宋家的情况打探清楚，他们所采买的货物，真正的话事人是一位小娘子。 阅人无数的管事们，见宋芷从容不迫，脸上并无见到陌生人的那般羞窘，心里便猜测了个大概。 本着宁可认错人，也不得罪人的原则，有管事率先出声道：“小娘子有所不知，俺们此行的终点是北面，这青草膏虽然好，也就在春夏蚊虫多的时候用的着。” “如今已至夏末，待咱们再走走上个十天半月的，到了北边，天气也就渐渐凉了下来，这青草膏用处自然就不大了！” “少采购些，还能有赚头，若是买的多了，卖不出去没的将本钱也赔了进去。” 宋芷恍然，这青草膏本就是季节性物什，到了冬日蚊虫少，需求量自然也就少。 宋芷朝那人点点头，“多谢告知！” 那管事笑着摆手，“无事，都是小事。” 旋即又想到什么，那管事目露期待的询问道：“不知小娘子这处可能出售些艾草皂与我们？” 如今相较于牙粉，以及青草膏，这艾草皂的行情那是顶顶的好。 如今在他们本地，一块艾草皂甚至可以炒到二两银子，也一块难得。 哎，这东西实在太难买了！ 宋芷想到与官营铺子的三月之约限制已经过去。 思索半响，她点点头道：“有是有，但因艾草皂制作须耗费时间静置，制作的材料又难得，所以一条商队一日限购二十块，一日出货的总数不超过一百二十块。” 管事听到这话心中一喜，正想着日后要不要雇人来采买时。 只听宋芷继续道：“采买的客商须得提供户籍，路引，连续购买最多不可超过五日。” 得人就是搞限制，管事们顿时偃旗息鼓的收起歪心思。 同时忙表态道：“我们要二十块，这是我们的户籍，路引。” 宋芷接过凭证看了一眼，旋即告罪一声，“诸位稍候，我去拿了笔墨来。”说罢，径直回了屋里。 宋芷当着众人的面，将先前采买艾草皂的客商信息记录在册，原本还想着浑水摸鱼的管事们，这下这是彻底死了心。 这操作与县中的官营铺子一模一样的，唯一值得他们欣慰的是，来此处购买的艾草皂简直便宜到白菜价。 除了数目少一些，买不到，真的没有其他毛病。 其他管事见对方买到了艾草皂，也连忙拿出了自家商队的户籍、路引，深怕晚一步，会被告知售罄。 家中现在每日都会熬上十来斤的猪板油，这样的数目既不会影响县中百姓日常生活，造成板油价钱上涨。 同样的宋芷还能用艾草皂当做引流商品，吸引有意向的客商前来家中采买货物。 只是现在青草膏的需求量在下滑，看来她得再换一种冬季适用的膏子。 几乎是下意识的，宋芷便想到了冻疮膏。 这冻疮膏也很实用，到了冬日除了世家大族、不缺银钱的富户就没有手上不生冻疮的。 宋芷一边在心中思量着，一边将几人的信息记录在册。 在大伯他们将这些管事预定的货物担过来时，宋芷则是去了后院，从架子上拿了相应的艾草皂过来。 管事各自领着自家小厮，将货物清点了一遍，在确定没有错漏后。 当即付了款项与宋芷。 只短短的半个时辰，宋芷一下子又赚到了两百多两。 这样的赚钱能力，便是常年游走在商道上的卫常远也忍不住咋舌。 管事们采买好货物，各自心满意足的跑去同领头交差。 宋芷则是先将售卖艾草皂的条件同宋友山叮嘱一遍，随即将手中的记录的册子交给了他。 宋友山拿着册子，有些为难的道：“这我也不识字....” 宋芷早就想好了对策，她宽慰道：“这不是大哥也在识字吗，若是大哥也不识得，也可以问我，若是我不在家中，也可以唤小安他们。” “总归买卖货物一事一时半刻也清点不完，寻一寻识字的人不难。” 被侄女这般一说，宋友山立刻回过味来，连连点头。 宋芷交代完细节后，便拿着银子回了屋中。 她打开床头的暗格，拖出一个沉甸甸的木箱。 宋芷打开木箱，只见里面大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偶有几张百两银票。 这里头现在有近三千八百多两的银钱，加上今日刚收到的银钱，已是存了四千两。 若是再加上先前舅舅给自己的八千多两，那就是一万两千两。 这些钱看着多，但是若是她想买草场，养牛、羊牲畜，还要采买原材料，这些钱帛还不足以运转。 连连的征战使得耕牛少之又少，当下耕牛更是被豪绅富户把控着，属于绝对的稀缺资源，一头健壮的牛可卖到三四十两银子。 她若是想要打破现状，促进粮食增产，她就得想法子解放生产力，使得百姓们有能力耕作更多田地。 那养牛就变成势在必行之事。 或许她还可以与县衙合作，若是县衙可以提供免费草场，那她还能省下一部分银钱用以买牲畜。 此事她须得好好筹划着，待资金充裕时，或可一试。 第369章冻疮膏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宋芷将银钱收好，又将木箱推回了暗格之中藏好。 随后坐回桌案前，将今日的售卖数量记在账册上登记好。 待整理完账本，宋芷并没有急着出门，而是重新又拿了一张纸，开始琢磨起制作冻疮膏的草药来。 在前世，宋芷生长南方的小山村，那里的冬日，虽不似北风的凛冽刺骨，寒冷却是能悄无声息地侵入每一寸肌肤，让人无处躲藏。 尤其是早晚时分，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刺骨的冷，仿佛连呼吸都能凝结成霜。 在这样的环境下，渐渐地，冻疮便成了她冬日里难以摆脱的困境。 宋芷只要一想到晚上躺到被子里，肿胀的双手因着热气而奇痒难耐，心中便发毛。 那是一种难以名状的痛苦，仿佛有千万只细小的虫子在皮肤下爬行，让人忍不住想要去抓挠，更是让人难以入眠。 如今穿到了这里，在没有暖气的情况下，百姓们手脚生冻疮，已是注定的事。 所以接下来制作痘疮膏更是顺势而为。 宋芷先是在纸上列举了桂枝、红花、附子、荆芥这一剂配伍,以及其用法功效。 桂枝主温经通脉、散寒止痛；红花主活血化瘀、促进局部局部血液循环、荆芥主解表散风、透疹消疮.... 宋芷在写好方子后，旋即又画了下去，这一剂方子用材较多，且桂枝一药出自南方，价钱更贵。 宋芷做这冻疮膏的本意，还是本着希望大多数百姓也可以买的起，用的上，那这个显然就不合适了。 宋芷便在心中琢磨起来，若是想要大多数人都用的起，也就意味着制作的成本就不可太高，那草药的用量便不可过多，并且还的对治疗冻疮很有效果。 宋芷一边在纸上涂涂改改，一边在脑海之中不停地调动记忆之中的草药。 忽的她灵光乍现，想出了一个简单的方剂，紫归膏。 其中主要用的到的草药，便是紫草与当归。 紫草具有凉血活血、消肿祛腐、生肌长肉的功效。它能够抑制炎症性的肿胀及发红、发热，加速创伤愈合的效果。 而当归具有补血活血、它能够温经散寒、消肿止痛、活血化瘀。有助于改善冻疮部位的血液循环，促进创面修复。 宋芷在决定好冻疮膏需用的药材后，十分高兴，待明日去县城买了材料回来，她便可以试做了。 接下来的几日，宋芷除了忙着带着大伯他们制作冻疮膏外，她还请村中出门盘炕的叔伯买了些猪板油，以及羊油回来。 舅舅先前可是说过了，再过些时日他的商队便要来他们祁水县。 她可是一直都记在心里。 即便舅舅没与她提过要从她这儿捎带货物回去，但她该给商队准备的货物，那是说什么都不能少的了。 所以这几日，宋芷除了日常去师父家中上课，剩下来的时间便是与大伯他们一道忙着制作后续给舅舅商队准备的货物。 ...... 距离祁水县十里地的一处官道旁，不知何时竟然新开设了一间茶寮。 赶了一上午路的卫和，在看到前头热闹的茶寮时，便同身后的道：“咱们也赶了许久的路上，这会子日头正大，大家进茶寮喝盏茶，休息一刻钟后再出发。” 连日来的风餐露宿的赶路，叫大家伙身心疲累，这会子听到领头的吩咐，一个个如同脱了缰的野马，飞快的朝着茶寮飞去奔去。 卫和看着跑的比兔子还快的一众人，无奈的摇摇头，侧头对老鹏吩咐道： “咱们这一次带了不少货物过来，还是须得专人看守，老鹏你且辛苦些，一会儿我让那些小崽子给你送茶水去。” 中年汉子不甚在意的摆摆手，“连续的赶路，他们这是憋坏了，随他们去吧。” “货物有我守着，头只管放心便是。” 对于老鹏这个老搭档，卫和对他还是放心的。 他点了点头，踢了踢马肚子，很快也来到了茶寮前。 卫和在茶寮门前翻身下马，茶寮的管事见状，又来了一条商队，整个人高兴的合不拢嘴。 还是大人英明，让我等来此开茶寮。 这些赶了许久路的客商，在快要抵达县城的时，最是疲乏，这时候官道上有一处茶寮，那铁定能招揽生意。 而这些客商也喜欢聚集在他们这个小茶寮内，分享各自的情报。 亦或是有意结识对方，探寻一番对方所带的货物之中可有自己心仪的东西。 这小小茶寮开设不到一月时间，他们赚的就比从前赚的一年还多。 这对于他们这些身有残疾的残兵来说，已然是很好的出路。 因而大家十分珍惜，县官大人给他们提供的养家糊口的新工作。 来此做活儿的人，在见到有客人上门时，一个个更是精神饱满，满脸笑意。 卫和将手中的马匹交到迎上来的管事手里，吩咐道：“给哥几个上几壶好茶，再给牲口喂一些饲料、食水。” “是是是，诸位客官请进，至于这些牲畜，马厩里也有专人照料，喂的都是上好的饲料，您只管放心！” 管事说完，便转身忙碌起来，一边招呼着店里的伙计们迅速行动起来，一边亲自领着卫和他们往厅堂走去。 茶寮之中的在此聚集的客商有许多，卫和一踏进茶寮，也无需特意去打探，便听到了关于祁水县当前的最新情况。 “咦，你们听说了吗，如今这祁水县出了一种羊毛织成的袜子。” “听说了，听说了，我还听说了羊毛帽子，真是稀奇，也不知那细碎的羊毛，是如何编织这些御寒物什的？” “动物的毛皮本就可以取暖，这人真巧思将之编织出来，真是妙哉，妙哉啊！” 一些消息闭塞的客商，对于这个消息诧异极了，其中便包括卫和一行人。 他们一路疾驰而来，路上根本没怎么进城投宿过，除了必要的物资采买，可以说是一直就在路上。 因而在茶寮中听到这个消息时，卫和心中好奇极了。 他主动坐到那些人的邻桌，好奇的主动开口道：“不知那东西在何处有买？又是如何卖的？” 第370章吸引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说话的客商看了一眼卫和一身胡服窄袖打扮，便猜出其也是从北地赶来的客商。 他直接摇了摇头道：“你们就别想了，如今这羊毛袜子也只有官营铺子在售，且数目不多，根本买不到。” “至于价钱倒是不贵，我等去了也只有眼馋着。” 这边客商话音刚落，又有人提道：“我听说，这羊毛袜子， 也是出自那小河子村，不知咱们去那村子瞧瞧有没有戏？” 这话一出，在场众人全都沉思起来，思索着此事的可行性。 一旁的卫和却是坐直了身子，小河子村？不就是老大要去的那个村落吗？ 卫和心中隐隐有些兴奋起来，若是老大能够近水楼台先得月，他们此行了可算是值了。 这边卫和正高兴着，就见原本说话的客商，拉了管事来，“掌柜的，你再与我们说一说，那小河子村情况，咱们去了那处可能采买到那羊毛袜子？” 管事的茶寮在此地也经营了一段日子，最是清楚这些客商想要听什么。 而且大人同他们说过，想要这茶寮生意好，他们就得将茶寮经营成，消息分享的第一站。 也只有在这茶寮，这些外地客商能够得到有用的消息，将来当他们再次踏入祁水县时，肯定还会想着先从他们这茶寮探一探消息。 那茶寮的生意便可做的长远，他们这些伤残兵士也能有一份长远的赚钱营生。 只见管事笑眯眯的道：“老小儿只知道这羊毛织物颇为耗费功夫，即便亲去小河子村，恐怕也买不到多少货物。” 正当一众人失望时，那管事又笑眯眯的道： “不过老小儿听说，那家的小娘子，最近又推出了一款冻疮膏，哦，还有什么美白润肤膏，诸位若是感兴趣可以去探一探。” 这话一出，原本还坐着的客商们便坐不住了。 有那性子急的直接拍了一串银钱在桌上，招呼上队伍便走。 有人起了头，其他人生怕会晚一步，纷纷与茶寮掌柜结账，走人。 不多时，方才还热闹的茶寮，只剩下卫和一行人。 胖子见人都走了，不由急切的道：“头，他们都走了，咱们不跟上吗？若是被他们先抢光了货物可怎么办？” 卫和慢条斯理的浅啜了一口茶水，而后悠悠的道：“急什么，你忘了咱们老大的目的是何处了？” 胖子想到什么，忽的睁大眼睛，激动的道：“头，老大就在那小河子村认亲。” 卫和颔首，“以老大的敏觉，肯定帮咱们筹备好回程货物，那还有什么好急的。” 胖子深以为然的点点头，以老大的周全，怎么可能忘了他们？ 一行人在茶寮好好的休整了一盏茶的功夫后，这才起身出发前往祁水县。 虽然这里是一日里日头最毒辣的时，但排队进城的商队却不在少数。 卫和打马过来时，见到了城门处长长的进城的队伍。 卫和领着人翻身下马，等待着查验入城。 见等到他们怎么着也得一刻钟后了，胖子便不由提议道：“头，咱们为何不干脆去寻老大？” 卫和用遮阳的扇子拍了下对方的脑袋，“老大是来寻亲的？咱们这一对十二人去人家家里头，不是带人家麻烦吗？” “先进城安顿好，待我见过老大的情况再说。” 卫和考虑的是，他们老大来认亲，对方到底对老大到底是个什么态度他还未可知，绝迹不能将麻烦再带给老大。 花钱便能解决的事情，何必让老大搭上情面？ 卫和可不愿意看到自家老大在人家面前矮人一头。 胖子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行为的冒失来，乖乖的继续排队，不再说话。 进城的车队虽然多，但行进的倒是有条不紊。 卫和只见排在前头商队管事，主动提交了此行货物清单。 差役在接过货物清单后，便交给草棚下的文书。 文书一边念清单上的物品，值守的差役按照所念物品一一核对。 在确认无误后，车队进城，管事则被领去一旁纳税。 全程公事公办，丝毫不拖泥带水，更是没有出现卡拿要现象。 卫和一众人看的啧啧称奇，他们行商多年，还从未见过这般讲规矩的城池。 待轮到他们入城时，也无想象中的刁难，对方在查验户籍路引后，又核对了车上货物后，便被准予进城。 而他则被领去了文书处纳税，缴纳的税率根据运送的物品来纳税。 税目根据物品来定税，一般日常用品的税率在三十税一。 而如皮毛、漆器之类的贵重物品税率在二十之税一。 这样的税率也可以说是最为优惠的税率。 卫和在缴纳了税收后，收好官府出具的完税凭证，这才得以入城。 正午的街道上，来往的行人并不算多，街道上大抵是他们这些赶路的客商。 他们的目标明确，跟着车队，往城内的客栈、脚店而去。 卫和的车队刚驶出不远，便有一些半大孩子，冲到了车前来，热情的相邀道：“诸位老爷，我家里可以投宿，价钱公道，租一间房间一日只要五十文。” “城中脚店最便宜的房间，一日也要八十文，客栈那可就更贵了，你们去了也不一定有房间，诸位老爷可要租赁？”那孩子见卫和不搭话继续道。 卫和没想到一个小小的下县县城的客栈都能住满，他狐疑的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那孩子见有戏，重重的拍了拍小胸脯，言辞凿凿的道：“老爷们不信，去客栈问一问便知。” 他们之所以会上街来揽客，主要也是最近来县城的商队变多，城中客栈明显供不应求。 他们这些城西居民，便将自家的厢房收拾出来，供给来往客商居住，从而赚些许钱帛贴补家用。 卫和想了想后问道：“我们一行可是有十二人，还有六匹马需要安置，你确定你家中有这么大地方安置我们？” 男孩方才急着寻找目标，倒是没有看清卫和这一对人马，闻言歉然的摆了摆手，“那老爷们还是去住脚店吧，我家里住不下这么多人。” 说罢，也不等卫和一行人回答，径直跑到了后头去寻其他目标客户去了。 第371章投宿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一旁的胖子回首看着就这般跑远的孩子，诧异的问道：“他们....他们就这般跑了？” 卫和很是从容的道：“他们家里既然住不下咱们这么多人，自然是赶紧招呼其他客人去了，还在你身上浪费个什么劲儿。” “那咱们接下来要去哪里投宿？” 卫和拉着马匹走在前头，“先去脚店看看吧。” 他们这十二人，最少也要租赁四间房，每日的房费、嚼用那可是须得花费不少银钱。 行商卖货赚钱不容易，平素里他们荒郊野外的也住得，有脚店落脚、热乎的饭食他们也已是十分满足。 众人自然没什么意见，拉着货物，跟着前方的车队往城中走。 路过街市中心时，卫和看到一层二楼的客栈，客栈门前停放着不少拉着货物的马车。 商人的嗅觉最是敏锐，哪里能赚得到钱，哪里就有他们的身影。 看来他这这一次来祁水县的决定是对的。 卫和一行人根据城中百姓的指引下，沿着街道，拐入另一条街道，入目的一排就有三四家平价脚店。 脚店的门前停着一辆辆马车，卫和略过这些车辆，选了一间稍微位置靠里的脚店停下。 “你们且先在这儿等我，我先进去瞧一瞧。” 卫和刚吩咐完，脚店内听到动静的掌柜，满脸笑意的迎了出来。 “诸位客官可是要来住店？里面请，快里面请。” 随后，又朝店内唤了一声，“还不快出来带客人将马车停到马厩去。” “掌柜的，不急，咱们先看看。”卫和打断了掌柜的吩咐，免得对方白忙活一场。 掌柜的会意，笑容仍旧不减，态度谦和的道：“客官说的在理，您先里面请。” 卫和拾级而上，迈步走入脚店之中。 他先是环顾了一下四周，厅堂不算大，仍旧分上下两层，楼上设有栏杆，楼下则是十几张擦拭锃亮的桌椅板凳。 卫和对脚店的环境颇为满意，这才继续问道：“掌柜的，你们这里住一日须得多少钱？” 掌柜的手指身后的木牌，介绍道：“咱家房费明码标价，客官请放心。” “上房，二百六十文一晚。” “中等房，一百二十文一晚。” “下房，八十文一晚。” “若是住大通铺，二十五文一晚。” 略过上等房与大通铺，卫和又询问道：“那你们这处的中等房，与下等房有何区别？” 掌柜的便介绍道：“中等房采光好一些，房间稍大也大一些，下等房间在楼下，饭点会比较嘈杂、房间也相对紧凑一些。” “像您这一队十二人，小老儿建议客官直接预定四间中等房！” “一方面大房间住的相对舒服一些，另一方面下房的房间较小，一间顶多住两人，三人便有些拥挤，这样算下来就得多定两间房，如此算下来房费一样，何不干脆选择中等房？” 掌柜的这边推荐也是有自己的私心的，有钱的商贾看不上脚店，即便迫于无奈也会直接选择上房。 节省的客商们大都会选择下房，或是城中民宿。 剩下来的中等房间，时常就这般空出来。 所以在卫和询问掌柜的建议时，他才会介绍的这般详尽。 卫和觉得掌柜的也说的在理，于是十分干脆的道：“那给我四间中等房。” 掌柜的见原本空置的中等房间，一下子便预定了大半，顿时笑眯了眼睛。 他滋滋的让店中的伙计们去外头领路，六辆马车全部停在了脚店的马厩之中。 原本瞧着还算宽敞的马厩，因着他们这一行人的到来，占据了大半的位置。 一行人将各类毛皮、药材全部腾挪到自己的房间内。 众人好一顿忙碌，等收拾好货物，已是到了申时时末。 卫和将先前就选好的几块上等的毛皮，用布包好，随后来到隔壁厢房与同伴们道： “这些日子大家赶路辛苦，你们且在脚店内好好休息，我骑马先去小河子村面见老大。” 交代完，他又拍了拍最为沉稳的老鹏，叮嘱道： “老鹏这处拜托你先照看着，餐食我已经同掌柜的交代过来，稍晚些时候会给你们送来。” 老鹏微微颔首，低沉地回应道：“放心吧，这里就交给我了。” 卫和与同伴交代完，提着包袱径直去了马厩，牵着自己的马出了客舍后，往城外而去。 他原是准备出城后，在同附近村庄的人打探一番小河子村的位置。 哪知出城后，与他目的地相同的人还不在少数。 一路骑行过去，遇到了不少驾车车辆，他们或单独行动，或三五成群，皆是朝着同一个方向前进。 从他们交谈的话语之中，卫和得知他们也是前去小河子村的。 他便跟在车辆后头，很快抵达了小河子村。 在见到光滑平坦的水泥路面，卫和先是一愣，旋即跳下马车，稀罕的在水泥路面上，用脚踏了踏。 不错，不错，没想到还挺结实的呢。 在田地里忙碌的村民们，见到他们这些牵扯马匹，车辆进村的人，并未露出好奇的神色，反倒是习以为常，照旧低头忙碌着手中的活计。 卫和跟着前方的车队，往村内走，正当他想着要不要寻人问一问时，便见到站在一户大院门前，正指挥着客商们安置车辆的卫常远。 卫和兴奋的唤了一声：“老大。” 卫常远正忙着指引这些客商将车辆停到食肆旁的草棚中去。 忽的听到一道熟悉的呼唤声，他当即抬起头来循声望去，便见卫和正站在十丈外的地方，兴奋的朝他招手。 卫常远见到卫和寻来，板正的脸上，不由露出一抹浅笑。 他同一旁的宋友山招呼一声，旋即大步迎了上去。 他伸手拍了拍风尘仆仆的卫和，爽朗问道：“什么时候到的？怎么就你一人？其余人呢？” “我们也是刚到，这不刚将大伙儿在城中客舍安置下来，我便赶忙立即寻了过来！”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有些兴奋的问道：“老大，一路走来，我听闻不少关于小河子村出的稀罕物什，也碰上不少商队前来，如今瞧着，难不成这些东西全都是出自你那亲家？” 不然，他们老大怎么可能站在大门口指挥调度。 “这事说来话长，也别站在这大道上了，走，先同我回家。” 第372章惊叹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卫常远领着卫和先将马匹牵着后院，随后对他道：“最近也不知怎么的，京城那边突然多了许多客商前来采购货物。” “你且休息片刻，我先去搭把手。”说罢，匆匆去了前院。 卫和现在有满肚子的话想要询问老大，但现在显然不是个好时机。 见老大去了前院，卫和下意识的也跟了过去。 只见院中的三五名客商正在清点着竹筐之中的货物。 那盒子他在云城见过，就是最近卖的很火的青草膏，牙粉等物。 不多时，客商们清点完自己的货物后，满脸堆笑的恳求道：“不知今日可有羊毛袜出售了？” “暂且无货。” “那艾草皂呢，可还有艾草皂了？” “有是有，不过须得出示证明，一次最多只有二十块。” “带的，都带的。”说罢，那客商连忙从怀中掏出证明，生怕晚了一步买不到！ 宋平打开册子，将对方的信息记录在册后，便从一旁的竹筐之中数了二十块艾草皂递给对方。 卫和站在角门旁，惊愕的看着这一幕，这这这.... 这些稀罕物什竟然都是出自一家，而且这家人似乎还与老大是亲家关系。 他抬头看了看太阳，刺眼的光芒，刺的他睁不开眼睛。 他立即收回视线，又掐了自己一把。 嘶，可真痛。 原来....原来不是白日做梦。 眼前的这一幕竟是真的。 可先前从宋友林那里打探到的情况明明不是这样子的啊！ 卫和一会儿回忆回忆当初宋友林对家中近况的描述，一会儿又环顾了一下这间新砌的两进大宅院。 该不会是老大寻错了人吧？ 这怎么就对不住上呢？ 卫和在心中不住的腹诽。 约莫小半个时辰后，待将前来采买的客商全都送走后。 卫常远转身，便看到站在角门处神游天外的卫和。 他走上前，拍了一下对方的手臂，“在想什么呢，唤你也不应声？” 卫和回过神来，小声嘀咕道：“老大，你是不是寻错人了啊？这么大的宅子，怎么着也不像宋友林口中描述的样子啊！” 卫常远领着卫和往前院走，闻言脚步一顿，没好气的道：“瞧你平日里办事都挺机灵的，怎么这会子倒是犯起傻来。” “一人离家三年，家中怎么可能还是当初的样子！” 卫和挠了挠头，嘿嘿一笑：“我这不是太惊讶了，完全没想到您这亲家这般厉害。” 卫常远纠正道：“可不是我亲家厉害，而是我那外甥女厉害。” “现在县中实行的货物，什么艾草皂、牙粉、青草膏，哦对了，还有最近供不应求的羊毛织品，全都出自我那外甥女。” 卫常远自己都没察觉，他在介绍宋芷时语气之中的骄傲。 一旁的卫和更是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这这这..... 他们老大这亲事认的也太值了吧！ 有这般聪慧的外甥女，那不是做梦都能笑醒。 卫和的目光下意识的瞥向老大，就见他的嘴角一直上翘着。 他轻轻撞了撞卫常远的胳膊，厚着脸皮道：“老大，既然是自家人，那后头能不能多给咱们供一些货物。” “我心仪拿艾草皂很久了，一日限定二十块，那可太少了！老大，你帮我说说情，让外甥女多匀些给我，出价多少我一文不少。” 卫常远看了眼满脸期待的卫和，也不知想到什么。 他嘴角的笑意更大了，“阿芷与我提过了，在得知你们要来时，便开始准备你们的返程的货物了。” 卫和听到这话，可是高兴坏了，脚下的步伐也不由轻快不少。 卫常远先是将卫和介绍给院中的宋友山父子，“这是我在云城的下属，卫和。” 旋即又同卫和介绍道：“这位是大伯，这位是大哥。” 卫和连忙敛去漫不经心的笑容，十分郑重的同两人问好。 “都是自家人，不必这般客气，阿平，你快去与卫兄弟斟一杯茶水来。” 等吩咐完了儿子，宋友山继续道：“你们许久不见，想必应是有许多话要说，我先去准备饭食，你们先聊。” 不待卫和拒绝，人已经去了隔壁张罗开来。 “老大，我得在城门关闭前回去。” 卫常远懂得自己一手培养起来孩子的心思，他不想给自己添麻烦。 “无事，家中有空余房间，实在来不及，今夜便不回去了。” 有老大这一句话，卫和心中也有些数了。 他不再纠结此事，而是将手中的包袱交给卫常远，“从那批货物里挑出来的，上好的狐狸皮，以及狼皮，给孩子们做御寒衣物最是不错。” 卫常远接过包袱，并未直接打开，而是道了一句，“你有心了。” “待阿芷从她师父家中回来，我再交给她。” 提到了阿芷师父，卫常远便想起了寻人一事来，于是他转了话头询问道：“你在漠北的时候，可认识一个叫郑怀明的人？” 被老大忽然转移话题，卫和的大脑一时之间并没有反应过来。 他重复的喃喃道：“郑怀明？这怀明....” “这名字怎么这般耳熟，是汉人？” 卫常远颔首，“不错，他是被掳去草原的俘虏，也是一位大夫，你对此人可有印象？” 卫和听老大这般一介绍，忽的想起来什么，“我想起来了，先前老大的妹婿深受重伤须得大夫医治时，寻来的姓郑的大夫，好似就是这一位。” “我只知道这人如今受铁勒部驱使，小将军当时通过我们花了好些银钱，才将这位大夫从铁勒部请了出来。” “老大，你怎么忽然问起这人来？” 卫常远没想到，卫和还真的知道这位大夫。 正当他要开口回答时，忽然传来一道清脆悦耳的女声，“那是我师父被蛮夷掳走的儿子。” 卫和转头，循声望去，只见一位身着朴素、气质卓绝的少女，款款走来。 卫和跟着老大走南闯北的走了十多年，见过太多形形色色的女子，既有端庄的大家闺秀，亦有洒脱奔放的异域女子。 但眼前的少女，只一眼就叫人难以忽视。 尤其是她的那一双眼睛，被她盯着，似是能直透人心。 第373章难回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卫常远见外甥女回来，便同她介绍道：“阿芷你回来的正好，这位是卫和，他虚长你几岁，你可唤他一声大哥。” 说罢，他又将手中的沉甸甸的包裹递给宋芷，“这是他给你们姐弟挑选的毛皮，冬日里可以做件御寒衣物，还是很实用的见面礼。” 宋芷接过包袱，甜甜一笑道：“多谢卫大哥，一会儿我唤几个小的来拜谢你。” “不必，不必....” 卫常远见两人说话还很客道，于是主动改了话头道： “最近这几年漠北这一条商路，都是这小子在负责，阿芷你有什么想问的都可以问他。” 宋芷倒是没有着急追问师兄之事，而是夸赞道：“早就听舅舅提及过由下属负责草原商道，没想到今日得见竟这般年轻，可见卫大哥有勇有谋、胆识过人。” 当着老大的面，被一个比自己还小的姑娘一本正经的夸赞，卫和只觉得一阵不好意思。 他有些无措的摆摆手，憨笑道：“哪里、哪里，商队能够顺利返程大家伙儿都有功劳，光我一人可带不回那许多货物。” 提到了商队，宋芷扫视了一下院中，迟疑的问道：“卫大哥，这一次来祁水县只你一人吗？怎么没看到其他人？” “今日我们也是刚到，舟车劳顿的赶路辛苦，我便让大伙儿先在客舍之中休息。” 宋芷听他如此说，于是相邀道：“诸位是舅舅的属下，便是自家人，来了这祁水县如何好让你们住在客舍。” “正好如今家中空出来不少屋子，今日时辰晚了便不叨扰大伙儿休息，明日卫大哥将人都请到家里来，也让我尽一尽地主之谊。” 卫和本着不给老大添乱的原则，推拒道：“我们一行十二人，未免叨扰大家，住在城中也是一样的。” “而且我们此行也带了货物过来，住在城中也方便寻找买家。” 宋芷本着后续无论是去草原寻找师兄，还是请对方打探师兄情况，亦或是与他们达成采买牛羊的合作协议。 都需要与对方打好关系。 虽然对方是舅舅的人，但人家凭什么用心替你办事？ 宋芷觉得她这边应该首先释放出诚意出来。 人都到自己地盘了，且又是舅舅的属下，她这个做外甥女的，无论如何也不该冷落对方。 于是宋芷继续劝说道：“若是寻找买家，我觉得再没有比我家更合适的地方了。” “我敢说，如今这祁水县中的客商，十队人中，至少有一大半都会来家里采买货物，卫大哥可以借此机会，兜售你们带来的货物，岂不更便捷？” 这话说的十分有道理，卫和一时间之间迟疑起来，他下意识的看向老大，目光征求的询问老大的意见。 卫常远此刻心中熨帖极了，感受到卫和的询问的目光，他点点头道：“阿芷既如此说了，你们明日便搬过来住吧。” “正好寻人一事，也要与他们说说。” 卫和见老大应了，便也没了顾虑，很是爽快的应下。 见对方应下，宋芷顺势道：“舅舅先陪卫大哥说说话，我去将师父叫来，也好叫他知晓师兄的情况。” 卫常远点头，“去吧，正好咱们在合计合计如何将人给带回来。” 郑大夫在听说，卫常远的商队到了后，当即跟着宋芷来到家中。 宋芷为对方引荐后，郑大夫神色焦急的问道：“卫小哥，不知犬子在漠北境遇如何，可曾遭人折辱、虐待？” 卫和在脑海里翻找了一下这位郑小大夫的消息，沉吟片刻后道：“若是我没记错，郑小大夫因着一手医术，在漠北还是有些名头的。” “铁勒部也因他的存在，救治了不少部落的勇士，这三年来逐渐成为漠北最大的一股势力。” “如今铁勒部还指望他的助力，笼络更多的民心，虐待到不至于，但人身限制应是颇多的。” “至少我在漠北经营这么多年，听过其名号，真正请出来诊治的，还是去年底因有人被追杀受伤，花了大笔赢钱这才斡旋出来诊治。” 听到卫和这般说，郑大夫一直以来，担心儿子会遭受非人虐待的心，稍稍放下来些许。 可听了对方的话，新的担忧浮上心头，儿子因着这一身医术得以保全，也更因为身怀医术，于对方来说有利用价值。 更不会轻易放儿子离开了。 在场众人皆是头脑灵活之人，从卫和的描述中，很快也意识到问题所在。 宋芷见师父满脸的失落，便主动开口问道：“卫大哥，若是咱们去漠北，能不能将师兄带回来？” 卫和斟酌后道：“若是寻常被掳过去的人，花些钱帛便可赎买回来。” “但像郑小大夫身怀医术的之人，若不是有触动对方的利益的筹码，想要将人成功带回，仅凭我等力量，我只能说很难！” 郑大夫知道对方说的是事实，他的一颗心沉落到谷底。 漠北是在北戎的更北方，那里有一望无际的黄沙戈壁、以及草场。 更有数不清、看不见的危险存在。 莫说强行将儿子偷带回来，他们都逃脱不掉草原铁骑的追击。 他也不可能因为要救儿子，而置旁人的性命于不顾。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化作了一声叹息。 宋芷见师父神色低落，便不由宽慰道：“师父您别急，总会有法子的，大不了咱们装扮成客商，同卫大哥他们一道去一趟漠北草原。” “去草原一事不急，这事儿或许能有转机。”卫常远忽然打断宋芷的提议。 听到这话，郑大夫满是希冀的目光看向了卫常远，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具体情况，我不好言明，这样卫和他们应是还要走一遭漠北，这一趟我会让他将你家信带过去，再将他的境况带回，您先耐心等一等。” 为了保密，卫和方才并未言明何人被追杀，而他却是知晓小将军如今还滞留漠北的。 他不知对方究竟要做什么，但他可以预料到，小将军既然敢一人留在漠北，必然是有所图。 这或许就是他们将人带回的突破口。 第374章买牲畜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卫和听老大这般说，心中也想到了滞留在漠北的小将军。 此事事关小将军的性命确实不好同外人多言。 于是他顺着老大的话道：“郑大夫放心，待处理完这一批货物，我等还要再去草原一趟。” “即便是想要将人带回，咱们也需提前了解清楚情况再论。” 宋芷在听到舅舅那一番话，她也想到了什么。 师父不清楚父亲还活着，她可是清楚的。 父亲先前是从漠北回来的，他在那里又在执行什么秘密任务？ 或许舅舅他们所说的机会，就与这任务有关系。 只是舅舅他们毕竟是民，肯定不知更多的内幕。 这是确实要先打探清楚，再行救人之事 念及此处，宋芷定了定神，转头看向一脸忧虑的师父，轻声出言宽慰道： “师父，舅舅说得不无道理，咱们不妨暂且先让卫大哥他们去将师兄的状况摸查清楚，如此一来也好有的放矢的展开后续行动。” 郑大夫起身，朝着卫常远等人深深作揖行礼，言辞恳切的道：“多谢二位仗义相助，老朽感激不尽。” 卫常远忙伸手止住对方动作，“都是自己人，实不必言谢。” 既已知晓儿子的大致状况，郑大夫便要告辞离开，却被宋芷挽留住，“师父今日卫大哥刚至，您留下来一道用饭。” 他也想多了解了解草原之事，就这样留了下来。 席间，宋芷将卫和介绍给了阿奶与伯娘，顺势提道： “正好如今女工们都搬去了作坊，家里许多房屋也空了出来，我便请了暂时在客舍中的叔伯，明日来家里暂住。” “理应如此，明日你与大伯亲自将人请来家里。”吴氏拍板道。 阿芷舅舅对这几个孩子的好，她都看在眼里。 如今人家商队到了，她这个做主家的，怎么说也要表达出相邀的诚意。 同时也是表达了她们对卫常远的敬重。 卫和听到要去迎接他们的话，连忙推辞：“不必，不必，明日我回去将人领过来就好！” 卫常远也适时道：“婶子不必操心他们，有卫和在将人领来就成。” 吴氏听卫常远如此说，这才没有坚持。 吃完晚食， 天色已是完全暗了下来，此时返城城门必然早已关闭，卫和就这般留了下来。 卫和跟着卫常远来到隔壁，因着方才郑大夫在场方才之事并未言明。 这会子隔壁院子只他们两人，卫常远便开门见山的道：“你此行漠北，除了要打探郑怀明情况，还需了解小将军滞留漠北的原因。” “若是漠北有战事起，咱们就得早做打算，趁乱将人带回也未必不可。” 卫和点点头，表示自己记下了。 说完寻人一事，卫常远继续道：“你回去后，让看管牧场的人，今冬多准备一倍的草料。” “另外，你此去漠北，这一趟回程多带些牛、羊，皮毛、药材这一类的货物，也不必特意去寻了！” 卫和不解，“这是为何？” 临近冬日，因为牧草会短缺，牧民们便会处理一批牛、羊，虽然价钱便宜。 但因为数量多，他们买回来，也很难卖的出价钱。 若是不提前找好销路，多买回来得牲畜要亏很多钱。 “阿芷想开办牧场，牲畜必不可少，正好这一趟去草原，多带些耕牛回来，这时节买价钱也公道。” 宋芷从隔壁带着孩子们过来时，便听到舅舅的这一句话。 她没想到自己只不过提过一次想办牧场的话，他不仅记在了心里。 在她牧场还没买下来时，已经要帮她将牲畜采买回来了！ 她先是唤了一声人，打断两人的对话，随后让两个孩子先行回屋。 她则走到两人身边，开口询问道：“卫大哥，草原上的牛多少一头？” “我们平素采买价钱在三十两一头，若是到了冬日里，价钱应是还能再便宜个一二两银钱。” “那羊呢？” “羊到了冬日价钱要更便宜些，平素能卖三两银钱一只的羊，一两八钱至二两二钱一只也能买到了！” “若是遇到急需出手的，低个二三钱一只就也能买的到。” 宋在心中算了算，因着这一段时间新出的羊毛织物，以及冻疮膏。 她又多了好几千的两的收入。 拿出一万两买牲畜，剩下的几千两当做生意运转也尽够了。 于是她开口道：“卫大哥此行，我给你一万两，买三百头牛，剩下的银钱全部用来买羊。” 卫和惊愕极了，养三百头牛最少也需五六百亩地的牧场，若是土地贫瘠些，生长的牧草数目不够，这牧草的占地还要翻一翻。 他们经营这么多年，牧草之中的数目不过三百之数，她知不知道养这么多牲畜需要耗费多少？ 卫和有心提醒，“这会不会太多了？养牲畜可不必做生意，除了伺候这些牲畜吃喝，还要有靠得住的兽医，掌疗兽病。” “你从前从未养殖过牲畜，我建议可以先养一百头，在此期间你也能寻到可靠的人手，了解饲养要领，逐渐扩大养殖规模会更合适一些。” 宋芷意识到自己太过心急了些，于是点头，“卫大哥说的是，那就先定一百头牛，至于羊买上个三四百只，多些也无妨。” 卫和当宋芷不知行情，还是不放心的提醒了一句，“咱们北地到了冬日里最不缺的就是羊肉，到时候草原上的牧民因着牧草减少，也会大量出售羊群。” “虽说购买的价钱便宜，但因为卖羊的多，若是没有出售渠道，买回来赔本的可能性会很大。” 宋芷敢买这么多，心中还是有数的，她从容回道：“多谢卫大哥提点，羊毛、羊皮我自有用处，羊肉或可做成腊味销往南面，应是不至于归本。” 卫和见她如此说，看了一眼老大，见他并未出言反对，于是点头应承下来。 此时的卫和对宋芷的能力，还没有一个直观的感受。 他只当自己已经言明了利弊，也算是尽到了提醒义务，再多言倒显得自己推三阻四的。 第375章改主意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宋芷安排卫和在厢房住下后，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躺在床上心中盘算着购置牧场一事。 当下她须得确定牧场的选址，其次还要敲定饲养牲畜的人员，最重要还需寻到有经验的兽医。 他原先是想在安宁县购置一个草场，一来那里临近边关，县内本身就有不少草场。 另一方面，也因着安宁县作为边关有利于收购羊毛，而且安宁县到祁水县的路程也不长，赶路慢一些三四日也就能到，有车代步两三日也能抵达。 是个不错的选择。 但今日因着卫和的一番话，让她改变了主意。 安宁县到底不靠家，她又不能时时留在那处看着，保险起见，她还是准备在本县寻一处小草场，先攒一一攒养殖经验。 当然还有最关键的一点，去了安宁县人生地不熟的，她一个外乡人会不会遭受当地势力的欺压，这都是不确定的事情。 而在本县她就没有这样的顾虑，甚至还能请周煜帮她寻一寻兽医。 她不认识这样的人才，不代表周煜寻不来这样的人。 何况她的筹建的牧场不仅能给县衙带来卖地收入，待到明年还能助力百姓耕作更多的土地。 她觉得是双赢的一件事。 宋芷在心中打定了主意，预备第二日去县城寻了周煜提议此事。 一夜无梦，待到第二日，宋芷与舅舅、卫和一道去了县城。 一行人先去了商队投宿的脚店。 老鹏等一众人见卫和一夜未归，心中虽猜测卫和可能被老大留了下来，但这毕竟不是他们熟悉的地方，心中多少有些担忧。 待见到神采奕奕的那小子，众人心中舒一口气的同时，胖子忍不住笑骂道：“你这小子倒是没心没肺的，白叫我们担心了一夜。” 卫和嘿嘿笑了两声，旋即催促道：“你们快收拾收拾，老大来接你们家去住。” “我们这么多人去，会不会让老大太过为难？” 不待卫和回答，卫常远领着宋芷拾级而上，也上到了二楼厢房。 站在门边的老鹏率先看到卫常远，他惊喜的唤了一声，“老大。” 其他人纷纷回头看去，看到来人大伙儿面上皆露出喜色。 卫常远先是将宋芷引荐给众人，随后又一一同她介绍商队成员。 在认识完全所有成员后，宋芷主动相邀众人回家里住。 卫常远也适时开口道：“昨日时辰已晚，我也就没让你们再折腾，大家都收拾下，一会儿随我回家里。” 有老大发话，大家伙儿再不犹豫，欢欢喜喜的收拾行囊去了。 见众人忙活开，宋芷便同卫常远道：“舅舅一会儿你们先回去，我还有些事情要去县衙一趟。” “可要我陪你去？” 宋芷摇头，“舅舅同各位叔伯们许久不见，应是有许多话说，我去县衙就是询问咱们县中可有草地、荒地售卖，我一人足矣。” 卫常远知道这孩子是个有主见的，倒也没有坚持，只将人送出了脚店，看着人走远后，这才折回店中。 宋芷离开客舍一条街，不多时便来到了县衙外，还未及开口，守门的差役率先开口道：“宋小娘子来此，可是要寻咱家大人？” 宋芷点头，“不知大人现在可有空闲？” 若是旁人问起，那差役必然不会应声。 只是问话的人是宋芷，差役很是主动的提道：“大人如今正在公房，宋小娘子稍待，我这就去通禀大人。” 旁人或许不清楚，但他们这些差役最是清楚不过。 县衙如今能发的起他们的薪响，与眼前的少女有着莫大的关系。 他自是乐的眼前的人，能多同他家大人来往，多给县衙提供些赚钱的门路。 宋芷自是不知对方心中所想，只当因着自己与周煜还算相熟，不敢慢怠了自己。 宋芷在门前只静候了十几息的功夫，周煜便跟着差役匆匆赶了过来。 见到门前静静侍立的少女，周煜的心莫名的跳快了几分。 他压住有些雀跃的心情，面上不显的问道：“这会子怎么来了？可是为了你师兄的事情？” 宋芷微愣，有些疑惑的看向周煜，不明白他为何会有此问。 周煜意识到自己的失言，尴尬的以手抵唇轻咳了两声，“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走，一道去前面的茶寮坐坐？” 话听着虽然是在征求宋芷的意见，脚下的步伐却是已经迈了出去。 宋芷也觉得县衙门前不是说话的地方，很是自然的跟了上去。 周煜刻意放缓了脚步，见宋芷已经跟了上来，呼出一口气的同时，与她解释道：“我听良田说，你们已经收到你师兄的来信？” 宋芷恍然明白过来周煜方才提的是此事，于是点点头道：“只可惜虽然知晓了师兄的下落，暂且也无法将之带回来。” 宋芷一边跟着周煜往茶寮走，一边将昨日卫和带来的情况与周煜说了一遍。 “师兄是因着一身医术才得以保全自身，也因着一身医术成了掣肘自由的束缚！” 说罢，她还悠悠的叹了一口气，语气之中满是无奈。 “那你们接下来还准备去草原一趟吗？”周煜忍不住追问道。 “舅舅的意思，想先打探清楚师兄的情况，再做进一步打算！” 周煜顿松一口气，若是她们当下就走，那他还真没办法与她同行。 他与叔父提议的他亲自押送粮草去云城的想法，只怕现在刚到叔父手中。 若是等上承皇帝，再到陛下拟旨，怕是黄花菜都要凉了。 他顺势肯定的道：“你舅舅的建议是对的，漠北不比中原，那里危险重重，虽你舅舅他们常走那处商道，但其内势力交错，部落纷争时有发生。” “稳妥些，总归是不会错的。” 宋芷见他似乎对漠北的局势很是熟悉，又想到他的叔父是驻守云城的大将军。 而他又是一方县令，或许会知晓，旁人不知道的内情？ 宋芷刚想开口询问，茶寮的掌柜见到周煜立即迎了上来，“大人，您来了，快里面请。” 又见走在其身侧的宋芷，掌柜的笑眯了眼睛道：“哎呦，宋小娘子好久不见了，二位贵客，里面请。” 两人跟着掌柜的来到二楼临街一处的包厢，站在楼上可以看到对面热闹的草市，以及门前排着长队的官营铺子。 不多时，掌柜的手脚麻利的上了茶水后，十分有眼力见的关上房门，而后退了出去。 第376章打探局势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待掌柜的走后，宋芷率先开口询问道：“不知大人可否知晓漠北如今的局势？” 周煜略略沉吟后，与她分析道：“当前北戎势力在不断壮大，他们很怕一个强大的中原王朝崛起。” “遂这些年看着太平，那是因为边关的将士舍命为我等抵挡住了蛮夷攻城的铁骑。” “好在他们并非铁桶一块，据我所知，草原部落之间的分歧很大，每年因着战损，不同部落的势力此消彼长，各自的诉求亦不相同。” “漠北因着身处草原，又远离中原王朝，因而并不像北戎人那般好战。” 这些情况，若不是周煜与她提及，宋芷作为一个平民百姓，完全不可能得知。 她在脑袋中消化了一番此项消息，又琢磨着父亲先前滞留漠北执行的秘密任务，心中隐隐有了些大胆猜测。 或许父亲他们就是在执行离间计也未可知。 毕竟当前王朝初建，百姓们急需休养生息，并无钱粮发起战事。 那么从内部瓦解蛮夷部落，也不失一个稳妥的好法子。 她捻下心中思绪，继续问道：“那日后边关还会兴起战事吗？” 周煜如实道：“迟早有一日，会的。” 一山容不得二虎，陛下不会允许北面有一个庞然大物随时威胁自己。 宋芷听出了周煜的意思，战争不可避免，但好在他们还有时间斡旋此事。 宋芷得到了想要的讯息，便改了话头，说出了此行的目的，“大人，不知咱们县中可有草场出售？若是没有荒地、林地也成的。” 祁水县因为是下县，旁的不多，就是闲置的荒地多。 他点点头道：“确有多处草场、荒地、不知你需要多少？” 宋芷眸光一亮，同周煜解释道：“我想筹办一个牧场，用以养耕牛、羊等牲畜。” “多亏了大人的支持，我手中的生意如今也赚了钱帛，钱放在手里，若是只放在那处那便是个死物。” “我琢磨着多养些牛、羊，尤其是耕牛，因着前些年战事的原因，家家户户都缺乏壮年劳力，也因为大家伙儿家中贫困，更是买不起耕牛，一个村子里也难寻一头牛。” “这就导致了，原本可以精耕细作的田地，全部粗犷的播种下去，这如何能有好的产量呢？” “我就盘算着不如开间牧场，无论是将牛售卖个给百姓，还是待到春耕夏播时，将耕牛租出去，都对农事上有益。” 周煜目光灼灼的看向宋芷，租用耕牛给百姓，本是县衙应做的事情。 但因为县衙贫困，先前人都养不起，哪里还有钱饲养耕牛。 眼前的人总是一次次做出超出他预期的事情来，带给他惊喜。 宋芷见他直直的盯着自己，心里没由来的一阵紧张。 她下意识的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强自镇定的笑道： “大人若是有意向，也可以用地做投资，将来赚到的钱，咱们按比例分成。” 宋芷也是一早便盘算好的，有县衙做靠山，他看谁还敢不长眼的敢使坏。 周煜收回目光，亲自端起桌上的茶盏，递了过去，“先喝些水。” 宋芷见到递到面前来的茶盏，先是愣了一下，待反应过来时，连忙伸手接过。 指尖触及到对方微凉的手指，让宋芷不自然的道了句，“谢....谢谢。” 周煜见她如此，不由勾起唇角，继续她的提议道：“你的想法是好想法，但牧场经营非一朝一夕，主动权还是掌握在自己手里为好。” 他是有任期的，不可能一直待在这祁水县。 若是他走了，有其他势力盯上她这牧场，未必不会找她麻烦。 与其将来再有分歧，不如一开始便掌握主动权。 周煜相信，以宋芷的能力必然能办好牧场，造福当地百姓。 他也无需从中横插一脚，给未来埋下隐患。 “不过，你既然开办牧场，我倒是需要你帮个忙。” “是这样，我这边还有六名身体残缺的将士，若是可以，我想在你那牧场给他们寻一份养家糊口的营生。” 宋芷想也没想，一口便应下，而后，她又顺势与周煜提了请他帮忙寻找会看牲口病的兽医，周煜也很爽快的应下。 两人在茶馆又说了一阵闲话，随后周煜便领着宋芷回了县衙。 他先是领着宋芷去了公房，而后叫来主簿以及管理地契过户的文书。 待两人抵达公房，周煜率先开同两人介绍道：“这位是宋小娘子，想必你们也都认识。” “这会子叫你们来，是这位宋小娘子想买块地做牧场，两位可知有哪处地最为合适？” 主簿在脑海之中过了一遍县中草场位置，随后询问道：“不知宋小娘子要买多大的地？” “最少也须有五百亩，大一些也无妨。” 主簿沉吟片刻，有些为难的道：“咱们县中虽有草场，那这般大且连成片的却是少有。” “不过在临近安宁县的地界，有一片草场，约莫有个三四百亩，不过在其南面还有一大片空置尚未开垦出来的荒地。” “若是两处并做一处，大约也有六七百亩地，只是.....” 周煜见他吞吞吐吐的，于是开口道：“有什么话，直言便是。” 主簿这才道：“只是荒地到底可以开垦出来做农田，现在咱们县中人口少，这些荒地用来种植牧草不觉心疼。” “可若是等将来人口增长时，再做牧场只怕不妥。” 主簿说完，抬头看了看周煜的脸色，见其并未生气，不由松了一口气。 这是他身为主簿的职责，不能因为眼前的利益，而为将来埋下困境。 周煜想了想后，同宋芷道：“这样属于荒地的那一片地，可以先租售给你二十年，二十年后你若是拿她用来播种，这地使用权就还是你的，若是挪作他用，那便收回县衙，如何？” 这边的牧场只不过作为她积累经验的尝试，二十年后，她的产业说不得早已经扩大。 对于主簿的考量，宋芷毫不犹豫的便应承了。 周煜又看向主簿，“张主簿，你以为如何？” “下官亦觉此法可行。” 周煜见双方皆没有意见，便对两人道：“如此，张主簿回头找人带她去看一看那片地，若是没什么问题，这事儿便这般定了！” 第377章风靡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接下来，宋芷除了招待舅舅一行人，便是筹办牧场的诸多事宜。 而另一边的京城，因着钱子旭带回去的货物，成了京城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你们说那艾草皂果真那般好用吗？我见钱家铺子门还未开门，人就排上了！” “莫说排不排的上了，就一两银子一块的价钱，就不是咱们能买的起的，我听说有人买回去，转手二两都能卖的出去。” 坐在巷口的妇人忍不住咋舌，“二两银子一块，这是有钱没地方花啊，有二两银子我都能买半头猪了！” “害，你也不看看这是哪里，天子脚下，最不缺的就是有钱人！” 一众坐在巷口闲话家常的妇人们连连点头。 见自己的话得了大伙儿的认可后，妇人又继续道：“艾草皂咱们买不起，但那防蚊虫的青草膏我倒是买了一盒，别说还真管用。” “不但能防蚊虫，胳膊上若是蚊虫盯了，还能止痒，我准备再买一盒我给爹娘送去” “.......” 这些日子，钱家新带回的货物，彻底在整个上京城风靡起来也不过短短半月时间里发生的事情。 也因着这些小商品的火爆，让前来京城的客商嗅到到可以赚钱的机会，纷纷涌向了祁水县。 这也就进一步带动了祁水县的活力，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而另一边的城郊的钱家老太爷，正精神抖擞的同自己的好友们介绍着庄子上新事物。 “哎呀，老钱你这庄子上铺的都是什么路啊？” “这是用水泥与砂石混合而成，叫水泥路。”钱老爷子回道。 “水泥是什么？我怎么从未听说过？” “是我家二小子捣鼓的鬼，说是我喜欢在田地的转悠，担心雨天脏了鞋，不远千里特意给我拉回了水泥！” 大伙儿听他这般说，有人虽心中冒着酸味，但大多数人仍是惊叹， “这也太方便了吧！有了这样平坦的路，日后收粮时可是能省老鼻子劲儿了。” 因着田间地头的路并不好走，从前他们辛苦收割的粮食，全都需要人力挑到晒场。 一日忙碌下来，便是铁人也要累的够呛。 如今有了这样一条连接田间地头与晒场的坦路。 便可以借力板车，不仅能大大缩短挑粮的时间，而且人也能舒坦一些。 惯会种地的钱老爷子如何能不知这些，他之所以领着老伙计们参观，便是想要在众人面前秀一秀而已。 钱老爷子脊背挺的直直的，微笑的听着大伙儿的感叹。 待领着老伙计们参观完庄子上水泥路还不算，之后钱老爷子又将人领回了屋中。 几人一进屋，只觉得一片热气袭来。 “老钱，你莫要同我们卖关子了，快同我们说说，你这屋子是装了火地了？否则屋内怎会这般燥热？” 钱老爷子，嘿嘿一笑，旋即领着人去了床榻旁，让其感受一下床榻的温度。 有人想到什么，抢声问道：“这便是土炕？就是县太爷招募人手，要推广的土炕？” 众人闻言，围着土炕摸了又摸，惊奇不已。 虽然县官大人已经在城墙下贴了告示，却因着许多人不识字，又或是盘炕的速度慢，这几人并未真正得见火炕的妙用。 如今亲自感受了一番，更是啧啧称奇。 钱老爷子见几人好奇，便同他们细说了取暖原理，惹得几人纷纷表示回去后也要盘个土炕。 更有等不及的友人，迫不及待的让钱老爷将盘炕的人手，介绍与他们。 水泥他们暂时买不到，只能看着对方的水泥路眼馋。 但盘炕的人手就在眼前，几人说什么也不愿意再等待了。 也确实如几人所设想的那般，钱老爷子见几人这般迫不及待，于是便将暂且投宿在家中等着同钱子旭一道返程的小河子村村民唤了来。 钱老爷子与村民们说了几人的诉求。 众人一听想也没想便应承了，一方面钱子旭是支付过他们薪饷的，主人家发话了，他们自然遵从。 另一方面，他们现在吃住都在钱家，并且吃的还很不错，于情于理他们也不好拒绝。 好在需要盘炕的人数并不算多，他们人多，盘起炕来速度也快，应是不会耽误他们回程，回家秋收。 然而，此时的钱子旭并不清楚，他的祖父已经将他带回来的人，暂且派了出去帮人盘炕。 他在与祖父待了三日，在安排好火炕，以及铺设水泥路线后，便回到了城内。 因着心中惦记着货物的售卖情况，钱子旭回城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先去家中的铺子看一看货物的售卖情况。 出乎意料的，又似在情理之中，铺子的生意十分的火爆。 远远的他便能看到，铺子门前人头攒动。 他没有直接寻过去，而是匆匆忙忙回到家中，准备写信给祁水县的掌柜，让其多备足一些货物。 只是巧合的是，钱子旭刚回到家中，迎面差点便撞上了正准备出门的大哥。 “你不是在城郊帮祖父铺水泥路吗？这般着急忙慌的作甚？”钱子文停下脚步，满脸疑惑的询问道。 “铺设水泥路的各项要求和注意事项我都已经跟村民们详细讲清楚了，接下来只要按照计划施工就好，暂时也就不再需要我一直守在那里盯着。” 接着，他像是想起什么，继续道：“还有啊哥，我想着给祁水县的管事去一封信，让他多准备一些货物，以防铺子中缺货。” 听到这里，钱子文微笑着伸手拍了拍弟弟的肩膀，“这事儿你不必操心，我已经派人过去，不会让铺子出现断货现象的。” “你赶了这么多天路，又忙着帮祖父铺路，一直也未能得空歇一歇，先休息两日，养足精神，待后续的带去北地的货物，便交由你来挑选！” 钱子文此举，便是告诉弟弟他相信他的能力与眼光，也愿意将选货的主动权交到了弟弟手中。 能够得到兄长的认可，此时的钱子旭，眼神都亮了起来，只觉心中充满了干劲儿！ 第378章何为喜欢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这些小物什不仅在民间时兴，便是在王公大臣们的家眷也青睐这几款洗漱用具。 最终这一股风，竟也是吹到了皇宫内院里。 这一日清晨，帝后一同洗漱时，皇帝看到了皇后用来净手的艾草皂。 他颇为好奇的问道：“这是何物？” “如今京城之中正时兴的艾草皂，用来洗澡、净手很是不错，我倒觉得比皂角还要好用些许。” 皇帝也听说了，最近钱家那小子从祁水县带回来一些新物什，还听说卖的十分火爆。 他只一听，并未上心。 这会子见到这东西竟是这般短时间就流传到了宫中来，受欢迎程度可见一斑。 皇帝稀奇的使用了一番，只觉丝丝滑滑、清洁力度也甚是不错。 “不错，不错，看来民间也有巧手，做出来的清洁物什不比宫内的差，卿卿给朕也送一份过去。” “陛下是身份尊贵，若是要用这些来自民间的东西，还是先交由御医查验，待确定其无害后臣妾再送与陛下。” 皇帝无奈的摇头失笑，“卿卿用的，朕哪里就要这般小心了！” “陛下早些年征战，身体到底受过伤感，若是这艾草皂之中若是掺杂了对陛下身体有碍的草药，那可就悔之晚矣。” “您现在的身子，可不是您一个人的……” 皇帝知晓，自己的发妻又要唠叨他要爱惜身子。 他一边拉着她的手在桌边坐下，一边打断了她的话，连忙改了话头问道：“平宁的年岁也不小了，你看可有相中的儿郎？” “陛下觉得周尚书家的二郎如何？” “你说周煜？” 皇后点头，“我瞧着他长的也好，性格也温和，不似他父兄那般喜欢打打杀杀，待到他任期一到，陛下再将之调回京城，如此就在咱们身边岂不便宜？” 皇帝沉思片刻，那小子确实是不错人选。 只是他父兄、叔父已是执掌一方的大将，若是在与皇权牵扯上，只怕将来或有祸患。 在皇帝的心里，其实愿意重用周煜，考量的就是他是周家人，北方一旦开战，作为支援云城的战略要地，周煜必然会全力以赴。 可若是要将女儿嫁到周家去，皇帝还是有些迟疑。 他顿了顿道：“还是再多挑一挑吧。” 多年的夫妻，陈皇后当下便明白了皇帝的意图，这是并不满意这一人选。 她没有追问，而是点点头表示自己知晓了。 而清晨来寝宫准备与母妃请安的平宁公主，正好听到两人的这一段对话。 她掩住心中的失落，这才示意值守的侍女通禀。 侍女领命，轻声步入寝宫，恭敬地向皇帝与陈皇后禀报道：“启禀陛下、皇后娘娘，平宁公主前来请安。” 皇帝闻言，微微颔首，目光中露出一丝柔和：“让公主进来吧。” 平宁缓缓步入寝殿，脸上挂着笑道：“儿臣，给父皇，母后请安。” “你来的正好，陪你母亲一道用膳。” 说罢，又看向皇后，“今日有小朝会，朕先行一步，晌午在陪你用饭食。” 陈皇后连忙起身，母女两人将皇帝送走后，这才折返回屋。 母女两人在餐桌前落座，陈皇后更是亲自动手，给女儿夹了爱吃的糕点。 见她情绪不高，陈皇后想到什么，她便让身边随侍的侍女先退下去。 待房间里，只剩下母女二人，陈皇后开口问道：“可是听到了方才母后与你父皇的对话？” 平宁这会子才不隐藏自己的情绪，她撒娇的挽住陈皇后的胳膊，直言自己不想嫁人。 陈皇后如何不知女儿的小心思，她今日之所以会在皇帝面前提周煜，也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 但这一试，她便知晓陛下并不属意将女儿嫁给周煜，更确切的说是嫁进周家。 权力越是鼎盛，越是如烈火烹油。 如今陛下还正值壮年，陈皇后心里清楚，不该让女儿牵扯进权力的旋涡中去。 她语重心长的同女儿道：“平宁，母后会给你寻一位珍你重你的良人，让你一生平安顺遂！” “可若是此良人，并非儿臣心中所喜之人，儿臣也不想嫁！” 与面对威严的父皇相比，面对温柔的的母后，平宁的胆子要更大一些，虽未直接言明心中所喜，却也表达了自己的诉求。 陈皇后揉了揉女儿的头发，“傻孩子，一两面之缘的喜欢能是什么喜欢？” “你或许只是被那人的某些特质所吸引，一时心生好感罢了！” “但真正的喜欢，不仅仅是初见时的心动，更是长久陪伴中的理解与包容，是需要时间了解，去磨合，去经历风雨后依然初心不改。” 平宁似懂非懂，她好似就是觉得周煜长的好看，许多小娘子也倾慕他，她这才觉得自己好似也倾慕他。 待听了母后的话后，小姑娘忽然觉得脸上一红，忽觉得自己很肤浅起来。 陈皇后见女儿脸上并无失望之色，有的只有羞赧，便知这孩子只是一时兴起，这才悠悠的松了一口气。 这边皇帝来到了御书房，赶来上小朝会的大臣们纷纷早已经候在门外。 皇帝的出现立刻让门外的大臣们安静了下来，纷纷整理衣冠，准备行礼。 皇帝轻轻抬手，示意众人免礼，随即步入书房内，坐到了桌案后。 率先开口道：“诸位爱卿，今日可有本奏？” 这时通政使站出来道：“陛下，臣有本奏。” 说罢，双手恭敬的将折子呈上，又补充了一句道：“陛下，这是祁水县县令周煜呈上来的奏折。” 原本周煜一个小小的地方县官的折子是很难直达天廷的，奈何这人是皇帝的指派过去的，可以说是皇帝的心腹。 他们这些人，扣下谁的折子，也是不敢故意压下周煜的折子。 否则周煜只要给他父亲写一封信，再告到皇帝这处，他们这些故意慢待的人，仕途都得完。 好在这折子上的内容，对于陛下对于百姓来说，是好事，负责接受呈递的通政使更是乐意上呈折子。 第379章指派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皇帝一听说是从祁水县呈上来的折子，立时来了兴趣。 他迫不及待的翻开折子，一目十行的看过去。 越往下看，他的眸光越发的晶亮，连身子都不由坐直了些许。 十几息过后，皇帝忽然朗声大笑，连声道：“好好好！” 在场官员，见皇帝这般高兴，眸光不由看向周修远，那眼神似是在说，瞒的挺严实啊。 周修远莫名的背下了这一口锅，只能在心里又将自家那小子臭骂了一遍。 皇帝所有的心神都聚集在折子上，因而并未在意场下人的眼神交锋。 他将折子上的内容又过了一遍，这才将折子交给一旁的侍从，示意道：“传于诸公一道看看。” 随后，姿态闲适的歪坐在靠椅上，气定神闲的端起了茶盏喝茶。 折子率先被递到冯丞相手中，待他看到上面的内容时，也忍不住赞叹一声。 在其身后的其他大臣，心中好奇极了，也顾不得这会子还在御书房内。 挪吧，挪吧，不知不觉便凑到了冯相的身后，想要一睹为快。 “哎，别挤，别挤！”已经看完内容的冯相，在抬头时，发现自己已经被同僚团团围住。 他连忙将手中的折子，递了出去，又整了整被压皱的衣衫这才算作罢。 皇帝此时的心情很好，对于下方人的逾矩倒也没有怪罪。 谁叫他今日心情好呢！ 小半茶茶功夫过后，诸位大臣在看完折子，仍旧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坐在上首的皇帝，见着愣怔的臣子，不由开口问道：“诸位爱卿，对周煜提议的造水泥路一事，可还有什么异议？” 他们还能有什么意见，现在周煜不仅弄来了水泥法子，甚至还提供了筹集资金的法子。 此举不但可以造福百姓，还能增加国库收入，最关键的是，这对于真正的执行者，多少有些油水可捞。 众人更没什么反对意见。 “陛下，这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好事。” “若是这水泥路可以铺设好，不但有利于促进南北的交流融通，还有利于快速的调集补给，以及军事支援，确可一试。” 皇帝点点头，嘴角带笑的问道：“诸位爱卿可有什么不同意见？” “臣等并无异议。” 皇帝心中十分高兴，难得有一件事，众位臣工没有反对意见。 他心中这般想，嘴上还是点到了冯丞相，“冯爱卿，你可有什么想法？” 被点到名字的冯丞相上前一步，恭顺的道：“陛下，若是能从民间筹集到资金造路，微臣并无异议。” “只是这水泥路，我等从未见识过，是否如小周大人折子上描述的那般坚固，还需亲自见识过再说。” 皇帝深以为然的点点头，“爱卿所言甚是。” 他又看向通政使询问道：“除了这份信件，周煜可送了水泥进京？” “回禀陛下，有的。” 那回头工部派些人手，将之铺成路段试一试。 这时候一位小参事弱弱的出声道：“启禀陛下，皇城郊区钱家的庄子上，已经铺设了水泥路。” “前些日子，微臣送友时，路过钱家庄子，亲眼见识过那水泥路，确如周小大人描述的那般，路面平整，十分好走。” 皇帝更高兴了，直接大手一挥，“既如此，工部下朝后，立即派人去查验，若无问题，筹资建路一事便这般定了！” 在场众人纷纷应诺。 皇帝见无人反对，继续道：“既然诸位爱卿无异议，那现在商议商议这筹资建路，到底该如何筹资？” “天下这般大，又该从何处先行铺路，监管上又当如何？” 诸位大臣见陛下不愿意再耽搁此事，便知此事无法容后再议。 冯丞相率先开口道：“陛下，江南富庶，若是想要筹集足够多的资金，这路肯定先从江南铺设起。” 情况确实是这么个情况，皇帝心中亦十分清楚，他点点头，认可了此项提议。 而周修远念及边关战事，上前一步提议道：“陛下，中原地区通往北方的道路，多崎岖，将来咱们势必要与蛮夷一战，那这路便不能不修。” “煜儿在来信中也同陛下禀告过，他想铺一条祁水县通往边关的道路，以备不时之需。” 这亦是皇帝的心事，中原王朝想要稳固，必然不会坐视北方有一个随时可以挥师南下的庞然大物。 “周爱卿所言极是，边关道路亦需修整。” “可陛下，北方不如江南富庶，只怕筹措不到足够的钱帛铺设水泥路。”冯丞相道。 皇帝想了想，“那就先以祁水县为轴通往边关修整。” 在场众人识趣的没有再开口，大家心里都清楚陛下一行想要铲除北方的心腹大患。 但苦于国库调派不出钱粮，不得已一再延后。 如今铺设水泥路一事，算是战前准备，皇帝自然不愿意放弃此次机会。 待确定好铺设的路线，皇帝这才继续道：“既然诸位臣功对此事没有意见，具体的规划路线便交由工部来负责。” “王爱卿你回去后，尽快拟定好路线，建设期限，三日后的大朝会，朕要看到方案。” 工部尚书王大人上前，恭敬应是。 指派完工部，皇帝将目光又看向了户部，“秦爱卿你回去后召集户部侍郎、度支郎中议定出一个方案来，包括但不限于根据需要修建的路线算出投入与支出。” 户部主事秦大人闻言，立即上前允诺，“微臣谨遵陛下旨意。” “只是陛下，筛选筹资对象需要一些时间，陛下不如将筹资信息以公文的形式，传达下去，如此凡是有此意向的人，都能很快收到消息，从而尽快收拢资金。” 皇帝点点头，道了一句：“可。至于公文便待大朝会后再下发。” 众人皆没有意见，此事也确实需待建造的路线，筹资的资金数目确定后再议。 皇帝最终将视线转向了左都御史，沉声道：“马爱卿，关于后续道路的全面铺设及资金使用的监管重任，朕决定委以御史台。尔等需尽心竭力，确保万无一失。” “巡察御史需亲临地方，密切监督工程进度，并每月向朕呈报详情。若有丝毫差池，朕必将严惩不贷，御史台上下皆需承担其责！” 皇帝这话说的极为严厉，眼光之中尽是冷意。 左都御史马大人心下颤了颤，当即跪拜道：“臣遵旨，定不负陛下嘱托。” 第380章上折子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皇帝在细致叮嘱完众位臣工的各项职责后，转而吩咐礼部着手准备一份旨意，旨在正式颁布一项关于筹资筑路并赋予收益权的公文。 这份公文详细阐述，凡参与资金筹措以支持道路建设者，将依据其贡献程度，享有相应路段未来一定时间内的收益权益。 公文中明确指示各州府，遵循自愿原则，广泛动员民间力量参与。 同时，要求各州府在统计过程中，保持高度的透明度，巡察御史此阶段便可下放江南开始督查。 若有人假公济私、浑水摸鱼者必严惩不贷。 处理完朝廷事务后，皇帝接着宣布：“对于周煜所管辖的村落，能主动呈上水泥制造之术，实乃大功一件。” “朕决定，对制作出水泥之人给予口头嘉奖，并赐予良田二百亩作为奖励。” “同时，对整个村落这种主动让利的行为，朕同样深感欣慰，特赐良田五百亩，并赐名，‘和乐村’以资表彰。” 众人对此，皆没什么意见，于是这件事就这样定了下来。 待下了小朝会后，得了任务的大臣们，也顾不得寒暄，匆匆出宫往各自的署衙而去。 三日时光转瞬即逝，晨光初照，紫禁城内已是一片肃穆。 大朝会上，群臣毕至，朝堂之上大家压低声音，交头接耳，打探着彼此听到的最新消息。 而站在队列前头，以几位尚书为首的大人们，手持精心准备的折子，应对陛下的问讯。 恰在此时，远处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太监尖锐而悠长的喊声：“皇上驾到——” 群臣立刻整肃衣冠，跪拜行礼，朝堂之上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皇帝一步步走近的回声。 皇帝步入朝堂，龙袍加身，威严赫赫。 他缓缓坐定，目光如炬的扫视着下方的群臣道了一句，“众卿家平身。” 群臣起身，依旧保持着恭敬的姿态。 这时，皇帝身边的随侍尖声道：“有本启奏，无事退朝。” 工部尚书手持折子，步履稳健的走上前，恭敬的将折子呈上。 “陛下微臣有事启奏。” 皇帝微微颔首，一旁的侍从这才上前接过工部尚书手中的折子，上呈到陛下面前。 皇帝并未看折子，而是当着一众朝臣的面问道：“这折子上是何内容，爱卿不妨直说！” “启禀陛下，微臣已根据江南地形、商贾流通情况及百姓生计考量，拟定了官道修建方案。” “此次修建的官道，将自江南繁华之地起始，穿越江淮平原，连接两湖要冲，全长共计千余里。沿途所经州县，将由各地县令负责征调当地民众参与建设，以确保工程顺利进行。” “为免百姓负担过重，微臣提议凡参与修建官道之百姓，每人每日可支取十文钱作为工钱。” “若地方财政一时难以周全，亦可允许百姓将此工钱折算为秋收后的税粮减免，既保障了百姓的基本生活，又激发了他们参与建设的积极性。” 皇帝听后，龙颜大悦，赞道：“此策甚妙，既能增加百姓们的收入，又能提高他们的积极性有效推进建造进度，实乃一举两得。” 随即，皇帝环视群臣，问道：“诸位臣公，可有不同意见？” 造路需要钱，而现在最有钱的地方，便是可以养蚕缫丝、一年多熟的江南地区。 众朝臣听罢，自是没有反对意见。 见此，皇帝宣布：“就按爱卿所言，工部需派人到各县府，监督实施，确保官道修建既快又好，早日惠及民生，促进南北商贸流通。” 工部尚书上前领命。 工部确定好建造路线，路段后，接下来皇帝的目光便不由看向了户部。 户部尚书会意，立即上前呈上折子，同时回禀道：“启禀陛下，筹资消息虽然以公文形式传达，但三日时间有些州府的信息还未能收到，恳请陛下再给些时日给我们统计可以筹资的资金。” “此外，微臣已与工部同仁深入研讨，得出初步结论。” “这千余里的官道，若采用水泥铺设，预计需水泥数十万担，资金筹措方面，初步估算需白银近百万两。” 皇帝惊讶的问道：“竟要耗费这般多？” “陛下这还只是算的水泥等材料的耗费，若是再加上人工应是远不止这些数目。” 听罢，皇帝心中只觉一片火热。 这水泥的方子，如今可就在他手中，且不论修建水泥路的好处来，就说光靠卖水泥他就能有上百万两的收益。 这水泥路无论如何得都筹资办起来。 皇帝想了想后道：“秦爱卿此次筹资，你需亲自监督，确保每一笔资金都用在刀刃上，不得有丝毫浪费。” “同时，你们户部也要加强与工部的沟通协作。” “先得从商贸来往最频繁的路段作为试点，须得测算清楚县与县之间，修建一条水泥路多久可以回本。” “这不仅是朕关心的事，也是各位愿意投资造路的商贾最为关心的事情。” 户部尚书与工部尚书齐齐领命应是。 最后皇帝看向了左都御史，“你们御史台，可制定好了监察细则？” 左都御史闻言，立刻出列，恭敬的呈上了折子。 这一次皇帝，没有要求御史当众告知百官要如何监察。 “其上不但有工程进度的监督，最主要的是资金使用情况的监督，包括但不限于，需对工部提交的资金使用计划进行审核，下到地方巡查核对审核资金的使用情况.....” 皇帝看满意的点点头后，又当众补充了一句道：“每一位巡察御史需对自己督查的路线负责，若是让朕听到有人胆敢阳奉阴违，为虎作伥，必将严惩不贷，绝不姑息！” 言罢，皇帝目光如炬，扫视全场。 多年战场厮杀，使得皇帝在一众朝臣之中有着绝对的威望。 众臣心中一紧，尤其是御史们，一个个额头上隐约可见细密的汗珠，恭敬应是。 他们清楚的知道，他们是朝廷的耳目，也是陛下的刀，而这位开国皇帝绝不是可以轻易糊弄过去的主。 第381章寺庙筹资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皇帝见满朝文武齐声应和，心中也是愈发妥帖。 他忽的又想到，周煜在折子上提到的，还可以让寺庙集资修路。 诚如周煜所说，这既是造福百姓之事，也是弘扬佛法、广结善缘之举。 想必护国寺住持应也是没有理由拒绝的。 正好趁此机会，让京城这些自诩大族的世家也见见世面，叫他们知道这水泥路的好来。 说不得还能引的他们出资，也未可知。 皇帝这般想的，也就当着在场臣公的面提了出来， “既然江南地区铺设水泥路还需先行筹资与测算，那便从京中开始吧。” 皇帝状似想了想后，便道：“朕以为京城抵达护国寺的路段须得修一修。” “每年多少香客上山烧香，山路崎岖，依朕看就得先将那路铺成水泥路。” 说罢，皇帝的目光看向了户部尚书，眸光犀利的问道：“秦爱卿，你以为如何？” 户部尚书被皇帝盯上时，直觉心头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果然，待陛下的话问出来，他就知晓自己不能再以国库空虚搪塞过去。 实在是一个偌大的朝廷，修建一条二三十公里的路，若是在嚷着没钱，那他就是跟陛下唱反调。 他可以在要兴起战事，足额发放军饷时，嚷着国库没钱。 可在这种小事上也嚷着没钱，那他屁股下的位置那也是坐到头了。 户部尚书在心中转了一道弯，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原则，大胆提议道： “陛下，微臣斗胆进言，既是修建通往护国寺的道路，又是为了更方便信众往来，此等善举更是与弘扬佛法息息相关，理应由寺庙方面承担费用或出力相助。” “并且护国寺作为我朝祈福之地，其香火旺盛，信徒众多，每年所得供奉不菲，自当回馈于民。” “因此，此等善举，应由寺庙方面主动承担部分费用，或号召信徒发起募捐，一来可彰显寺庙之威望与慈悲，二来亦能减轻国库负担，实乃双赢之策。” 这时候一位礼部的负责祭祀太庙，时常与寺庙接触的司承上前一步开口道： “启禀陛下，微臣以为，寺庙的存在，首在于弘扬佛法，引导世人向善，其财力多用于维持日常运作、修缮庙宇及开展慈善活动，每一笔开支皆需谨慎考量，若贸然要求寺庙承担修路，只怕不妥！” 站在前头的户部尚书都愣住了，实在想不到这时候，有谁这般不识时务，竟敢这般忤逆陛下的意思。 回头一看，见说话者并非户部之人。 他心中狠狠松一口气的同时，有些幸灾乐祸的看向了，正瞪着一双牛眼的礼部尚书。 礼部尚书心中也是叫苦不迭，这位是平日里只忙着祭祀，将脑袋忙成榆木脑袋了吧！ 他轻声呵斥一声，“秦大人说话，哪有你插嘴的时候，还不退回去。” 苏司承被顶头上司一喝，立时知道自己说错了话。 他慌忙跪了下来，请罪道：“微臣有罪，请陛下责罚。” 坐在上首的皇帝，微眯起眼来，听不出喜怒接话道：“既是知晓有罪，那朕就给你一次将功赎罪的机会。” “这一次去护国寺筹资造路一事，朕就委派给你了，三日内我希望看到筹措的资金可以到位，不知苏爱卿可能做到？” 跪伏在地上的苏司承能够清晰的感受到，来自上位者的威压。 他不敢违逆，俯首跪拜道：“微臣必当全力以赴，不辜负陛下的厚望。” 皇帝这才心满意足的从跪伏在地上人身上腾挪开目光，再次询问起满朝文武对从寺庙筹资的意见。 有了前车之鉴，一众朝臣无一例外纷纷赞同皇帝的意见。 反正那护国寺，香火鼎盛，京中达官显贵家中的老夫人、小姐们的都喜欢去那处上香祈福。 要说寺庙之中拿不出钱，在场众人亦是不信的。 于是在朝会上，护国寺筹资造路一事，以及先前同的几位尚书的商议之事一并通过。 待事情圆满敲定后，皇帝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了金銮殿。 他并未直接去后宫，而是又拐去了御书房。 皇帝将先前随折子一道寄来的水泥制造方子递给随身伺候的内侍，“小李子，你出工一趟，将此方交给钱家大郎，吩咐其在两日内，务必将水泥作坊给朕建好。” “之后水泥作坊便交由他替朕掌管，并负责监督水泥的生产。告诉他，此乃国家重事，不可有丝毫懈怠！” 李公公闻言，心中一凛，忙躬身领命道：“遵旨，奴婢这就去办。” 说罢，他恭敬的双手接过水泥方子，躬身退出御书房，匆匆往宫外而去。 此时的钱家院落，钱子旭将整理出来的货物清单，递给了钱子文，“大哥，您帮着看看，我挑选带去的祁水县的这批货物，可有什么问题？” 钱子文接过清单，见上头，除了布匹、便是茶叶。 布匹虽然不是顶顶贵重的丝织品，但俱是京城时兴的颜色，与花样。 布匹可以售卖给当地富户，茶叶可供北地货商采买，倒是都有明确销路。 钱子文点点头，“不错，你这批货物选的不错，只是我觉得，你可以在带些更畅销的货物过去，这样在售卖起来时候，你人更能轻松些！” 钱子旭挠了挠脑袋，实在想不出还可以带什么受欢迎的货物，于是他干脆直接问了出来，“大哥，是何物？” “你忽略了季节因素，你再去北地，就要入秋了，而北地一旦入了秋，保暖用的棉花势必要跟着紧俏.....” “虽然，棉花在京城依是紧俏的物什，但我想你多带些棉花回去同宋小娘子做一做交易。” “你回去后，她那羊毛织物应也提上日程了，但有钱的客商那般多，如何才能让他松口多出些货物给你？” “除了钱，你势必要拿的出一些她感兴趣的货物才成！” 钱子旭星星眼的看向自家大哥，下意识的对他竖起了大拇哥，赞叹道：“大哥，你想的真周全！” 第382章督办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兄弟两人正说着话，忽的老管家急匆匆的寻了来，人还未至厅堂，便听到他喘着粗气道：“大少爷....大少爷.....” 钱子文站起身，率先走了出去，钱子旭亦步亦趋的跟在其身后也跟了出来。 “钱伯出来何事？何故这般慌慌张张。” 老管家跑到厅堂前站定，喘匀口气道：“大少爷，宫中来人了！” 钱子文闻言，顾不得再问其他，抬脚便迎了出去。 待看到来人是皇帝身边的李公公时，钱子文心中一紧，暗自揣测着此次李公公到访的目的。 他迅速整理好衣袍，换上一副恭敬的神色，快步上前，拱手行礼道：“李公公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公公恕罪。” 李公公面色平和，眼神中却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倨傲。 他轻轻抬手，示意钱子文免礼：“钱公子客气了，杂家今日前来，乃是奉了皇上之命。” 钱子文心中思绪纷杂，面上却不动声色，恭敬地问道：“不知陛下有何旨意？” 李公公从怀中取出一封信件，递给钱子文：“这是陛下近日刚得的制造水泥的方子，陛下口谕，要求你钱家在两日内建好水泥作坊，之后水泥作坊的运作也由你钱家待会打理。” 钱子文心中惊讶极了，水泥的制造法子，是前些日子小弟从祁水县带回的水泥吗？ 虽心中有疑问，但他也知晓此时不是问话的时候。 他连忙从身上取下一个沉甸甸的荷包，不动声色的揣到对方的手中。 李公公接过钱子文递过来的钱包，只觉手心一沉，他脸上的笑意也诚挚了几分。 面上也愿意提点对方几句，“钱公子这水泥作坊建造一事非同小可，陛下后续准备在京都、江南地区铺设水泥路，那这水泥便是必不可少，钱公子你应该懂得其中的利害关系。” 钱子文闻言，几乎是一瞬间便明白了皇帝的意图。 陛下这是要用他们钱家的手来赚钱，且造路涉及的利益巨大，水泥的制作法子，以及作坊的运作，须得万分谨慎才是。 明白其中利害关系的钱子文，朝李公公拱了拱手，“小子，多谢公公提点。” 对于聪明人，人总会多宽容几分，李公公亦是如此。 他微笑着点了点头，眼神中透露出几分赞许，不由多说了几句，“钱公子果然是个聪明人，一点就透。” “只要钱公子能妥善经营这水泥作坊，尽心为陛下分忧，为朝廷效力，少不得你钱家的好处。” 钱子文恭敬应是。 待送走了李公公，钱子旭这才迫不及待的催促着自己大哥，快看看那制作水泥的方子。 钱子文有意压一压弟弟那毛躁的性子，故意压着道：“急什么，这里人来人往的，待回房再说。” 钱子旭也知自己心急了些，用折扇敲了敲脑袋，一脸讨好的看着自家大哥，“我就是想瞧瞧，那方子是何人所写....” 钱子文并不理睬弟弟的刻意卖乖，转身便往客厅去。 其实他内心对这水泥方子也是极为好奇的，这天下难不成还有旁人也会制作这水泥？ 还是说这水泥方子本就是出自祁水县？ 怀着这样的困惑，钱子文打开了制作水泥的方子。 只一眼，他便知晓信件上的字迹出自周煜之手。 他与周煜也曾一同读过书，于他的笔迹，再熟悉不过。 一旁的钱子旭好奇的凑上前，歪着脑袋看了半日，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又见大哥一阵明悟表情，便忍不住问道：“大哥，可知这方子是出自何人之手？” “写信的人是周煜，但依照你先前所言，提供方子的应是你说的那个村子。” 钱子旭睁大眼睛，喃喃道：“他们怎么就将方子上交了？” “上交也不错，至少有上层意志推广，这样的平坦的路，才能让众多人受益。” “若是单靠民间自发造路，这路永远也造不成！” 钱子旭想了想，认同的点点头，确实是这个理。 忽的他又想到什么，激动的一把抓住大哥的手，兴奋的道：“那岂不是将来护送货物，我再也不用担心颠簸了？” 钱子文原本想说，便是铺水泥路肯定也是先铺设江南富庶地区，但见这小子这般高兴，他也就将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且让他欢喜去吧！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宣纸上，那上面详细记载着制造水泥的每一个步骤： 从设计与建造煅烧炉，到严格挑选并石料烧制成石灰石的过程，再到将煅烧冷却后的石灰按比例与其他材料混合碾碎。 每一步的制造过程清晰明了，不但有文字说明，还有图画示意。 最关键的是在末尾人还细心的提供了优化过的配方。 他只需依照上述的示意图遵照执行便可。 钱子文看完后，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他立刻起身，“剩下的货物你自己斟酌着置办，若是有什么拿不定主意的，便问钱管家。” “陛下给我的期限紧迫，我先领着人选址搭建作坊去了！” 方才李公公的话钱子旭也是听到的，陛下只给了大哥两日的时间建造作坊。 “筹备货物的事情我自己能搞定，大哥只管去忙。” 钱子文只拍了一下弟弟的肩膀，而后唤了人匆匆离去。 而对于从寺庙筹集资金造路一事，苏司承办的也十分顺利。 护国寺在得知是陛下要给他们护国寺修路后，迅速行动起来。 一方面，他们号召前来山中烧香祈福的信众慷慨解囊，进行募捐； 另一方面，则以积累功德、祈求福报的名义，直接派遣山中的僧人前往京城中的达官显贵府邸进行募捐活动。 十两二十两不嫌少，五十一百两的不嫌多。 而京城中的那些老夫人们，在听闻住持将亲自为捐赠的人家念经祈福后，纷纷慷慨解囊。 或是碍于面子，或是真心为家人祈福，亦或是真心信佛，各家捐赠的数目皆不在少数。 短短三日功夫，苏司承便领了一万多两的银钱，与陛下复命。 皇帝很高兴，很是将人夸赞了一番后，大手一挥直接将钱交给了户部统支，而后又命令工部立即寻人督造。 第383章返程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你们听说了嘛？护国寺那边打算修建一条从京城直接通到护国寺的水泥路呢！” “听说，这水泥路可要比咱们平日里走的青石板路还要平整得多哟！这不，眼下县衙正在四处招募人手去铺设这条路呢！” 一位手提篮子、脚步匆匆赶回村子的妇人，一见到村里那些相熟之人，便迫不及待地开口说道。 此时，正坐在村口闲话家常的妇人们听到这话，神色便有些紧张的问追问道：“该不会又是要征发徭役吧？” 那妇人连连摆手，“害，发什么徭役呀。” 说罢，又像是想到什么，紧接着又兴奋的补充道：“这次去帮忙铺路可是有工钱可拿的哟！一天足足能挣十文钱呢！若是不想要钱，还能抵扣秋税！” 说完这番话后，那妇人像是生怕错过了什么似的，扭头就要往家赶，嘴里还念叨着：“不行，我得赶紧回家叫我男人去报个名才行。” 这话一出原本还有些闲适的妇人们，瞬间不淡定了，一把将要走的人拉住，“哎呀，别走，别走，你刚才说的这些事儿到底是不是真的呀？真有这样的好事？” 那妇人急的跺了跺脚，“哎呀，嫂子若是不信，现在就去城墙下看看，县令大人亲自贴的告示，如何能做得了假？” 索幸当下也没什么事情，住在京郊附近的几名妇人一合计，抬脚就往京城而去。 而几人的对话，恰恰被路过的小河子村村民听到。 他们一行人刚将钱老爷子友人家的火炕盘好，正返程往钱家庄子上走，竟是没想到在京城也有人开始铺起了水泥路。 小河子村的村民心中充满了疑惑。 年纪较小的三吉最先忍不住，询问自家哥哥，“二哥，我方才没听错吧？他们也要铺水泥路？” “难不成咱们村中水泥，都卖到了京城来？” 相较于他的乐观，二吉显然要更成熟一些。 他没有解答弟弟的疑问，只摇摇头道：“咱们县距离京城少说也有半月时间，运这般多笨重的水泥过来，你知道这得耗费多少人力物力？” “这般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应是无人会这般做。” 这话不仅听进了三吉的心里，更是听进了小河子村一众的村民心中。 这水泥若不是他们村的，那就是京城此处也有人会烧制水泥。 当然还有一种假设，便是水泥的制作法子被带来了京都。 若是前者，他们便不需要多担心，京都远离祁水县，这般烧制的水泥，也影响不到他们村子里的水泥生意。 可若是后者，村民们不免胡思乱想，担心起家中来。 村民们一路沉默的回到钱家，只见钱子旭的小厮清风，一直等候着一行人。 见人回来了，清风便同众人道：“明日我家少爷便会启程前往祁水县，少爷让我来问一问你们的意思，是继续留在京城帮人盘炕，还是同他一道回去？” 若是先前没有听到那一番对话，村民们并不急着回去。 随着火炕在京城百姓之中传扬开来，现在整个京城的百姓都忙着在秋收前，将自家的火炕给盘起来。 一时之间，盘炕的人手竟供不应求。 这样难得的机会，原本一行人准备再多赚些钱粮再回去。 现在一行人却是改了主意，为首年纪稍长的村民们回道：“我们与钱公子一道回去，我们出来这般久，也不知家中如何了，就想着早些回去看看。” 一行人纷纷附和，表示要同钱子旭一道返程。 清风得了答复后，便叮嘱道：“那你们今日先收拾好，车队明日就不折到庄子上来了，明日辰时咱们在城门口汇合。” 村民们没有意见，立时应了下来。 钱老爷子在听说一行人要回去后。 不但命人给一行人包了吃食，还额外给每人二两银子的仪程。 为此小河子村的村民们感激不已。 他们这一趟京城之行，除了钱子旭支付给他们的报酬，还得了钱老爷子以及其老友的零零碎碎的赏钱。 这比从前忙碌两年赚的都多，因而村民们心中还是相当满意京城之行的。 翌日清晨，为了不误了钱子旭的行程，小河子村的村民早早出发，前往城门处。 而让他们没想到的是，昨日那妇人口中的水泥路，已经铺设了好几里。 乌央乌央的一群人，有抄砂浆的，有提砂浆的，当然也有铺路面的，在官道上忙的不亦乐乎。 正忙着指挥人干活的差役，见着小河子村一行人皆是年轻汉子，还当一行人是来寻找活计的。 立即对一行人摆了摆手，“不用来了，不用来了，干活儿的人都招满了！” 二吉陪着笑道：“差役大哥，您误会了，我们来此等候商队一同归家的，并非想应聘上工。” 差役闻言，眉头微微舒展，这才不再理会这一群人，专心监督造路。 一路上基本每隔一个路段，他们就能见到一个负责监造的差役。 三吉忍不住嘀咕道：“若是能将咱们回家的路也修成水泥路，那该多好！这样往后咱们再来京城那路可就便捷许多了！” 一村民接话道：“想什么好事呢，从京城到咱们祁水县，若是都铺设成水泥路，那得需要耗费多少人工？多少水泥？” “这些可都是需要真金白银的，没钱拿什么造路？” 三吉嘿嘿一笑，“我就是想想，说不得哪日美梦能成真呢。” 村民们全当这只是闲谈，并未将这一段插曲放在心上。 一行人来到了城门口，不错眼的盯着出城的车辆。 不多时，眼尖的村民忽然唤道：“来了，来了，钱公子出来了。” 装满货物的马车，浩浩荡荡的从城门处驶出。 定睛一细数，车队的数量要比回城时还多了四辆马车。 村民们见着为首的小厮清风，原本席地而坐的他们立即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旋即起身迎了上去。 清风见到小河子村一众人，勒缓了马车直言道：车队在后头，你们各自寻车跟着。” 村民们谢过后，各自寻到相熟的车夫，坐上了车辕。 而此时马车内的钱子旭还仍旧一副未睡醒的模样，四仰八叉的躺在马车内，哈欠连连。 第384章学骑马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宋芷跟着县衙文书查看过要采买的牧场后，没怎么犹豫，返程后便去县衙将地契以及租赁契约给办了。 速度之快，让县衙的文书都忍不住侧目。 “宋小娘子确定都买了，不需与家人商议一番再做定夺？” 要知道这可是六百亩地，虽说不是良田，但架不住数目多呀。 宋芷摇头，“不必，直接办地契吧！” 说罢，从随身挎包中掏出一沓银票递了过去，“这里一共是一千零一十两，大人先过一过数。” 文书见对方不过一个十四五岁的姑娘，便能做主花下千两银钱，买下这么多没什么用的荒地。 他的心里除了感慨，便是震惊。 但对方既然没有异议，他也就不再多问什么，清点了银钱后，直接将地契给办了。 待人走后，一旁的同僚见他摇头晃脑的叹息，不由捣了捣他的胳膊，“你在这儿长吁短叹的作甚呢？” “这些荒地卖了就卖了，你应该高兴才是，如此咱们在不必担心俸禄发放不出来！” “我只是想着有这么钱，买良田不好吗？买那么多荒地又种不出粮食，岂不是白瞎了！” “我就说你瞎操心，人买这荒地又不是为了种粮食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要我花这么多真金白银买这些种不出粮食的地，我才不干！将来便是想转手变卖，也卖不出价钱。” “谁说不是呢！” “.....” 宋芷并不清楚在她离开后，两人的议论。 她揣好地契后，并未直接离开，而是又去县衙谢过周煜。 “要说谢，反倒是我要谢谢你，谢谢你对我工作的支持，也谢谢你给那几位伤残老兵提供了一处安身之所。” 提到伤残老兵，宋芷顺势提议道：“大人，我明日正好要去牧场，不如明早便让他们在牧场等我吧，我也好给他们安排后续工作。” 周煜点了点头，道了一句，“可，” 从县衙回去后，日头已经西斜。 因为牧草距离家较远，赶车去牧场一来一回须得一日时间。 宋芷觉得如此太耗费时间，回程的途中她便想着让舅舅教授她骑马。 马跑起来的速度，肯定要比单纯赶车速度要快很多。 而且这牧草还属于新建牧场，后续她还肯定需要时不时去看一下，牧场的建设进度。 宋芷不愿意大多数时间都花费在路上，因而学会骑马成了势在必行之事。 遂，宋芷回到家中便寻到了卫常远同他说了明日陪她去牧场一事。 而后又请卫常远教她骑马。 卫常远想也没想，一口便应下了宋芷的请求，脸上洋溢着宠溺的笑容。 他领着宋芷穿过庭院，脚步轻快地走向后院，那里停放着他们一行人拉货的马匹。 在马厩中，卫常远仔细审视着每一匹马，最终从拉货物的马匹中挑选出了一匹性格最为温顺、毛色油亮的马匹。 他轻轻地拍了拍马脖子，马儿温顺地低下了头，亲昵的蹭了蹭卫常远的大手。 “我那坐骑性子太烈，不适合你现在练习骑乘，这一匹马性格温厚，你且先用它练习，” 接着，他似是又想起什么，转头对宋芷道：“等回头卫和他们去草原跑商，我叫他给你们姊妹一人选一头小马驹回来。” “小马自小在你们身边长大，日后与你们的感情也会最为深厚。而且，聪明的马匹能听懂人的话语，感知你的情绪，好好照料它，它会成为最忠诚的伙伴。” 说着，卫常远已经牵着选好的马匹走出了马厩，一边走，一边继续向宋芷讲解马匹的习性。 他细心的告诉她，马儿喜欢被抚摸和夸奖，这样它们会更加听话； 同时，也要学会观察马匹的眼神和体态，以便及时了解它们的情绪和需求。 “骑马时，要与马儿建立信任，让它感受到你的自信。千万不要让它感知到你的害怕以及犹豫的情绪。” “只有这样，马儿才会愿意与你并肩前行。” 卫常远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拍了拍马儿的脖子，那匹马似乎听懂了主人的话，温顺地点了点头。 “来，现在你先试着靠近它，轻轻地摸摸它的鼻子，让它熟悉你的气味。” 卫常远指导着宋芷，自己则站在一旁，目光始终不离宋芷和马儿。 宋芷小心翼翼地靠近马匹，按照舅舅的指示，伸出手去轻轻触碰马儿的鼻子。 马儿轻轻的呼出一口气，湿热的气息拂过宋芷的手心，使得她原本紧绷的心逐渐的放松下来，感知自己与马儿建立的联系。 “很好，现在你可以试着摸摸它的脖子，让它接受你的的触碰。”卫常远继续教道。 宋芷听从舅舅的指导，一边轻抚着马儿的脖子，一边轻声细语地与它交流。 她感受到马儿在她的抚摸下变得更加放松，甚至开始轻轻地摇动尾巴，似乎在回应她的善意。 “现在，试着上马吧。”卫常远说着，走到马儿的一侧，双手握住缰绳，准备协助宋芷上马。 “记住上马不可反复试探，需得一鼓作气，不要让马儿觉得你掌控不住它，也不要让它察觉你恐惧它。” 宋芷深吸一口气，点点头。 她按照舅舅的指示，将左脚踏进马镫，双手紧紧握住马鞍上的扶手。 在卫常远的帮助下，她快速且稳健的坐在了马鞍上。 虽然成功坐到了马背上，但她从前从未骑过马。 坐在马背上，使得她的脊背紧绷，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卫常远见了，唇角不由勾起一抹弧度。 这孩子从前做什么事，都感觉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 他还是第一次从她脸上，看到紧张的神色。 卫常远温声安抚道：“别紧张，有舅舅在呢，你先保持身体平衡，放松肩膀和身体。” 宋芷按照舅舅的指示，努力调整自己的姿势，双腿轻轻夹住马腹，尽量让自己保持平衡。 卫常远则牵着马绳，缓缓引导着马匹前行，一边讲解骑马的基本要领，一边时刻注意着宋芷的反应。 第385章选址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起初，宋芷还有些生疏，身体随着马匹的步伐微微摇晃，但她很快就调整了自己的姿势，逐渐找到了与马匹之间的节奏。 卫常远牵着宋芷走了一段路后，见她似乎掌握了骑马的要领，他便逐渐放开了手中的缰绳，让宋芷独自尝试着控制马匹前行。 她从一开始的紧绷，到慢慢适应马匹在自己的控制下缓缓前行。 逐渐掌握马匹前行节奏的她发现，只要控制好缰绳，马儿就会非常听话地按照她的意愿行动。 在小跑了一圈后，宋芷成功在舅舅面前勒停了马匹。 卫常远抬眸，看着坐在马背上眸光晶亮的外甥女，不吝夸赞道：“骑的不错！” 家中几个孩子，见着他们的阿姊骑坐在马背上，也是兴奋的冲过来，围着马儿兴奋的哇哇直叫。 “阿姊，好厉害！” “阿姊，阿姊，我也想骑马！” 为了不打扰宋芷练习骑马，卫常远哄着几个小的道：“别打扰你们阿姊练习骑马，一会儿舅舅带你们骑马在村中遛弯。” 听了卫常远的话，孩子们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兴奋之情溢于言表，但这次他们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激动，没有继续围着马儿嚷嚷，而是乖乖地站在一旁。 安抚好几个孩子，卫常远又让宋芷练习了好一阵，直到她可以娴熟的掌控马匹的奔跑速度与方向，这才作罢。 翌日清晨，宋芷在同阿奶他们招呼一声后，便由舅舅领着往新买的牧场而去。 昨日她虽然同舅舅学会了骑马，奈何时间太短，卫常远还是不放心由她一人骑马赶路。 因而今日去牧场，还是由他骑马领着人过去。 宋芷此次购买的草场，位于一个名为老山村的偏僻之地。那边因着山多，林多而得名。 他们骑着骏马，沿着官道一路向北疾驰而去。 一路上，目光所及之处，错落有致地点缀着许多村落。 清晨时分，金色的阳光透过天际，倾洒在蜿蜒曲折的官道之上。 起初，还能见到几座炊烟袅袅的村落，田间地头的村民们或耕作或闲聊，一派宁静祥和。 伴随着他们不断向北行进，路边的房屋渐渐变得稀少起来。 那些偶尔出现的房屋，大多也是用简单粗糙的茅草搭建而成，显得颇为简陋。 不仅如此，脚下原本还算平整的道路也开始变得崎岖。 经过一段艰难的跋涉之后，他们成功穿越了一片延绵不绝的山谷。 紧接着，他们又拐进了一条比之前更加难以行走的羊肠小道。这条小道两旁杂草丛生，路面布满深深浅浅的车辙印。 就这样，又过了大约小半个时辰，两人终于顺利抵达了此行的目的地。 此刻，呈现在宋芷眼前的，便是她刚刚购置下来的那片草场。 草场上，几群羊正悠闲的吃着草，宋芷猜测这应该是附近村子养的羊群。 因着此处她昨日刚买下，对于有羊群来吃草，她也并未往心中去。 草场的西侧，是一片杂草丛生的荒地，荒地的两侧伫立着山头，隔绝了大部分的雨水以及阳光。 这或许就是为何这一片地为何会荒废下来的原因。 在劳动力不足的情况下，人们肯定是要首先保证手中的良田能够得到精耕细作，其次才会播种中等田，下等田地，最后才会是荒地。 而这一片荒地显然百姓们的眼中投入与产出不成正比，因而村民们宁愿荒废着，也没人来开荒。 卫常远先是翻身下马，随后牵住缰绳，宋芷也灵巧的从马背上跳了下来。 宋芷领着舅舅巡视了一遍刚买的牧场，随后指着一处山脚下道：“绕到南面的那座山，便可去往老山村，我准备就在那处的山脚下，建几间人住的屋舍，以及牲口圈舍，舅舅你觉得如何？” 卫常远顺着宋芷的目光看过去，而后摇摇头道：“还是在北面这处山脚下建房为好。” “咱们祁水县到了冬日里严寒，每到冬日西北方向涌来的大股冷气了不单人受不了，便是牲畜想要顺利熬过冬日，这圈舍的选址以及保暖就显得尤为重要。” “你北边的山底下建造圈舍，这山头还能帮着抵挡一部分严寒，岂不更好？” 宋芷虽然会做美食，以及一些手工艺品，但对建房子，造屋舍的选址还真不太懂。 待听了舅舅的一番分析后，宋芷想也不想的便应了，“成，那回头我就让他们在这一边建屋子。” 见外甥女爽快应下，卫常远继续叮嘱道：“对了，入了秋，咱们北地一日便要冷过一日。” “那圈舍须得建的坚固保暖些，一方面，此处靠着山，谁也说不准，到了大雪封山的季节，会不会有野兽下山觅食，另一方面，也是杜绝因忽然降温，导致牲畜生病。” 对于如何才能照料好牲畜，卫常远显然有着丰富的实战经验。 说到底这还得得益于这些年他主要在经营的便是贩卖以及养殖牲畜。 对于舅舅提供的建议，宋芷不但听的认真，还全都记在了心里，预备后头便按照舅舅所说建造牧场。 这边卫常远正仔细的同宋芷叙述着建造牧场的注意事项，那边县官大人周煜也领着人匆匆来到了草场。 宋芷的注意力被远处传来的马蹄声所吸引，她转头望向那个方向。 只见周煜正领着一行人踏马而来，须臾间，便到了两人的跟前。 周煜在见到宋芷时，脸上不由露出了笑意。 他翻身下马，他身后跟着人也跟着下马。 而只需要一眼宋，宋芷便知这些人都是先前周煜口中所说的伤残士兵。 她上前屈膝行了一礼，客气的道了一句，“劳烦大人费心，还亲自跑了一趟。” 周煜为了不让自己表现的太过刻意，很是冠冕堂皇的道：“你这牧场若是开办的好，将来受益的可是县中的百姓。” “依我看来，再没有比这般重要的事情了，便是多跑几趟也值得。” 说罢，他回身同身后的几人招招手，示意他们上前，随后将几人引荐给了宋芷。 “他们是去年从军中返回户籍的伤兵，你也看到了，他们的身上或多，或少的身有残缺。” “苦力，重力活儿做不得，但来你这处看看牲畜、放放牧还是能成的，我就将他们暂且安置在你这处了！” 第386章良田的发现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哦，对了，他们之中还有两人曾经在马场待过，也有些照料牲口的经验，来你这牧场多少也有些帮助。” 周煜同宋芷介绍完，六人齐齐上前朝宋芷见礼，“多谢东家收留。” 宋芷微笑着点了点头，“不必客气，诸位愿意来我这什么都没有的牧场，小女求之不得。” “我的要求也很简单，当前便是配合着将牧场建设好，后续待牲口来了牧场，再将之料照料好。” “工钱的话如现在市场上的一般，不过你们需得住在此处照料牲口，口粮牧场也是提供的，待到了年底，若是牲口养的好，还会有额外的奖励，不知诸位可有什么意见？” 六人一听皆面露喜色，连忙摆手道：“没意见，东家我们没意见。” 先前他们想着有大人作保，能得到一份养家糊口的营生，他们已经是感激不已。 如今不仅有工钱，他们的饭食还有了着落，这样家里还能省出他们的口粮出来。 见几人没有异议，宋芷便指着山脚下的空地，同几人介绍道：“我打算就在这片空地，建造你们的住所，以及牲畜的圈舍。” “诸位叔伯，可有什么想法？” 宋芷还补充了一句，“诸位叔伯有什么想说的只管畅所欲言，毕竟这住处是给几位住的，肯定是要以方便照料为主。” 经过短暂的交流，几人对宋芷也有了大概的了解，这是一位直爽的东家。 见她在征询意见，六人也都明白，这时候可不是做锯嘴葫芦的时候。 纷纷表达了一些自己的见解。 有人提到了圈舍须得保暖，有人提到了须得防野兽，同样也有人提到了挖一个蓄水池方便牲口饮用。 有的建议是方才舅舅已经提过的，有的则是一些细枝末节之处的提议。 但无一不是有利于牧场长远发展的点子。 宋芷听后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屋舍以及圈舍便依照几位提议的建造。” “另外，那一片草场上的草先将之割了，晒成干草，以备冬季的青储，这边荒地上的野草同样的也要清理出来。” 宋芷环顾了一圈牧场，这般大的地方又要建房子，又要打理草场，光靠这六人显然是不够的。 她定睛一瞧，见着前方放牧的草地上，正放牧的孩子们不时往他们所在的方向打量。 在见到宋芷看过去时，孩子们吓的立刻收回视线，有的胆小的直接转身往村中跑去。 宋芷见状跑开的孩子，想到她既然买下了这一片地，应该也要与附近的村民认识一下，正好请人手的事情也顺利解决。 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宋芷毫无心理负担的给自己寻来一个靠山。 她满脸笑意的回眸看向周煜，提议道：“大人可要去附近的村子体察一下民情，正好我也想再请些青壮帮忙建房子。” 在尔虞我诈的官场待久了，宋芷此举的目的是什么周煜心中门清。 最关键的是这小丫头的心思，明晃晃的写在脸上，这让他想要忽略也不能。 看着眼前眸光晶亮的少女，他的心不由漏跳了两拍，勉强压制住外溢的情愫，他故作严肃的点点头道了一句，“也好。” 宋芷见给自己扯来了一顶大旗，同卫常远招呼一声去，旋即领着周煜走在前头，整个人洋溢着轻快的气息。 许是被她的快乐所感染，走在其身后的周煜嘴角也不由勾起一抹笑意。 默默跟在自家少爷身侧的良田，早已经察觉出自家少爷的不对劲起来。 他家少爷似乎对宋小娘子的态度格外的....格外的好说话，对就是好说话。 今早甚至主动提议送这几人赶来这里。 他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自家少爷，看到他微微勾起的唇角，缱绻的目光，忽的福至心灵，他像是发现了一桩了不得事情。 震惊的惊呼出声。 走在前头的两人听到这一声惊呼，齐齐回头看向良田。 见两人看向自己，良田磕磕巴巴的找补道：“没事....没事，我就是不小心绊了一下。” 宋芷听他如此说，还好心的提醒了一他注意脚下。 看着复又走远的两人，良田捂住怦怦直跳的心脏，愣在了原地，‘少爷....少爷这是喜欢上了宋小娘子！！” 这样的发现让良田惊愕不已，不不不，不可能，肯定是他多想了。 良田抬脚往前走，须臾又垮下了肩膀来。 他自小便跟在少爷身边，自家少爷是个什么秉性他再是清楚不过。 回忆起从前种种，少爷找由头的亲自去宋家，还会连夜注解四书，现在更是无关紧要的事情，还会颠颠的追过来，还对人这般顺从.... 这这这..... 走在前头的两人自是不知，此刻良田的内心就像有猫挠一样难受。 宋芷走到一群孩子门前，见他们警惕的盯着他们一行人。 宋芷从身上摸出荷包，从里面倒出三块绿豆糕出来，看见眼前的五六名孩子，她一时踌躇竟不知该给谁了。 这是清晨吴氏见两人要出远门，特意给宋芷包的，以防他们赶路肚子饿。 哎，早知道就不嘴馋了，就这三块糕点也不够分的呀。 周煜似是见着了对方脸上的懊恼，他微微一笑，回身对着还神游天外的良田唤了一声。 良田还在纠结着自己的发现，到底该怎么办。 就听到少爷的呼唤，他连忙收起纷杂的思绪，满脸问号的跑了过来，“少爷？” “可否带了点心出门？” 良田一听，连忙将身上挂着的包袱打开，里面用油纸包好几包糕点，其中就有金玉糕。 他家少爷出门，还是要出远门，他这个做贴身小厮的，忘了什么都不能忘了少爷的爱吃的吃食。 周煜顺手拿了一包他爱吃的金玉糕，拆开油纸包，递给了宋芷，“这里有糕点。” 而孩子们，在看到周煜打开的一包糕点，眼神都亮了。 宋芷将糕点分发给孩子们，而后问道：“你们都是老山村的吗？” 收了宋芷给的糕点，孩子们对几人的戒备稍减，有那胆大的孩子点点头，回应了宋芷的猜测。 第387章状况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见他们回应了自己，宋芷继续道：“你们平素你都来这处放羊吗？” 男孩们点点头，又摇摇头，“咱们村附近的荒地多，放羊的去处也多，都是没定数的。” 宋芷听孩子们这般说，心下稍稍放松，他们还有其他去处放牧就好。 在回答完宋芷的问题后，一男孩大着胆子问道：“贵人们来这里做什么？” 宋芷指了指脚下的草场，笑着回道：“我此番前来，主要是想看看我新购置的这片草场，顺道再筹划一下牧草种植的相关事宜。你们能不能带我去见一见你们的村正？” 她的话音刚落，只见刚才跑开又折返回来的那群孩子，领着几位成年人朝这边急匆匆走来。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他的身旁跟着几名青年。 宋芷仅仅只是随意一瞥，便能轻易判断出这位老者定然就是这群人的领头人。 与此同时，李村正听闻村里的孩子们讲，村子外面来了一群陌生的外地人。起初，他对此并未太过在意，只当这一群人是路过。 然而，当他逐渐靠近时，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人群，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人群之中的周煜，他虽只着一身常服，仍旧难掩通身气派的县官大人。 不待宋芷开口同对方问好，李村正在确认来人真的是县官大人后，直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不知县官大人莅临，有失远迎，还望大人恕罪！” 跟在其身后的老山村人，完全没想到站在他们面前的是县官大人，见自家村正跪了，他们也跟着脚下一软，跪了下去。 周煜见状，忙吩咐众人起身，甚至亲自上前将老村正扶起身，“这里不是县衙，没有那么多的繁文缛节，老丈快快请起。” 将人扶起来后，周煜为了不叫自己喧宾夺主，直接同对方介绍起了宋芷。 “这位是宋小娘子，昨日刚从县衙买了这四百亩的草地以及两百亩的荒地，如今已是这方土地的新主人了！” 宋芷微微欠身，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向周围的人点点头。“初来乍到，还请各位乡亲多多指教。” 李村正从震惊之中回神，连忙摆了摆手，“不敢当，不敢当，若是有什么老朽能帮的上忙的，你只管开口。” 许是因为扯的这一张大旗有了作用，李村正对于宋芷的到来，表现的十分客气。 宋芷也不是个喜欢兜圈子的人，见对方主动开了口，她也就顺势开了口，“我确实有需要请村正帮忙的地方。” 李村正愣了一下，他只是客套一下，没想到对方竟还真开了口。 但话已经出口，又有县令大人在场，李村正客气的道：“请说。” “是这样的，村正方才应当也听到了，我准备在此地建一个牧场，这砌房屋，搭圈舍也需要不少人手，不知可有乡亲愿意来帮忙上工。” “当然也不是白帮忙，工钱照开，一日十五文钱。” “另外，这草场以及荒地，我也要寻人打理，须得将上头的草割出来晒干，之后还要将荒地翻一遍，须得尽快播种草种子下去。” 在场的众人听到宋芷这话，眼神都亮了起来。 李村正更是顾不得县官大人还在场，不确信的追问道：“小娘子说的可都是真的?” 宋芷点头，“有这般多的人在场，如何能不作数？” 李村正笑的满脸褶子的招呼道：“走、走、走，咱们有什么话先回家里说。” “正好，需要什么样的人手，我让村民们都过来你自己挑。” 宋芷也觉得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于是点点头，跟着李村正往村中走。 他们先是穿过一片草场，随后绕过南面的山头，只见远处散落着零星的十几间屋舍。 这些屋子并不像他们村中那般，一排排整齐排列，而是呈现散发分布。 宋芷一边好奇地紧跟着队伍向村中走去，一边在心里默默数着村里的房屋数量。 这个村子规模并不大，粗略估计也就只有十六七户人家而已。 而村子的贫穷，一眼就能看出来。 黄泥糊成的屋子，矮小而又简陋，有的地方甚至已经出现了裂缝。 宋芷走在崎岖的进村小道上，可以看到村民们的生活气息， 一些妇女正蹲在门口缝补的缝补，绩麻线的绩麻线。 孩子们穿着破旧的衣裳，小脚丫上穿着的是已经磨破的草鞋，在小道上追逐打闹。 从他们瘦瘦小小的身形来看，日子过的应是也不容易。 虽然都是在祁水县的管辖内，但宋芷发觉似乎越往北走，百姓们的生计也就越发的艰难。 周煜亦是似有所感的追问道：“老丈，今年你们的收成可好，家中的境况如何？” 李村正听到周煜关心的询问，并未同他诉苦，反而语调开怀的道：“回禀大人，今年多亏了您先前带着我们摘连翘，村里家家户户都赚了些钱帛，度过了那段青黄不接的时候。” “地里头的粮食也收了不少，是个丰收年，大家伙儿日子也跟着好过起来。” 周煜听对方如此说，沉重的心情渐渐缓和了些许，他继续追问道：“咱们北地冷，村里家家户户土炕可盘起来了？” “听大人的号召，我们村家家户户都盘了炕，不仅如此，咱们村里不少汉子，听说云城有人花大价钱请人盘炕，村里头青壮有不少人组局前往呢。” “这倒是好事，既能增加些收入，又能将这盘炕手艺传播出去，让更多人免受冬日严寒之苦。”周煜回道。 “大人说得是，有了这土炕，今冬咱们可就有去处了，咱们这些老的能少受了不少罪，孩子们也能睡的安稳。” “大伙儿都说，这都是托了大人的福。！”李村正一边往自家走，一边发自内心的道出了感激之言。 周煜闻言，目光下意识的定格在宋芷的身上。 其实无论是采摘连翘茶，还是组织人手盘炕，归根究底都是眼前人的功劳。 他不过是占着一县的父母官，方便组织人手推行的最优人选罢了！ 第388章雇人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李村正将两人领回自己的家中后，兴奋的对着老伴道：“老婆子，有贵人来家里，快泡一壶茶水来。” 随后，又朝院中的小孙儿招手，“小牛，快去各家唤了人来家里开会。” 院中的人在他的吩咐下，瞬时忙碌开来。 李村正笑意盈盈的招呼道：“大人，寒舍简陋，莫要嫌弃。” 周煜看着矮矮的黄泥屋子，院中打理的却是井井有条，墙角下落着柴火堆，院内劈了几块菜地。 瞧着颇为温馨。 周煜眉目和煦的道：“老丈客气，今日是我等叨扰了。” 一行人跟着李村正进了堂屋，不多时候一名老妇人手里提着茶壶，一手拿着一摞粗瓷碗迎了上来。 李村正从老伴手中接过茶壶，又催促着老伴去杀鸡。 宋芷与周煜齐齐应声拒绝，周煜道：“老丈，县衙还有公务须得处理，我们说会话就得走。” 宋芷附和的点点头，“此处，距离我们小河子村路程稍远，我们还需尽快赶回去，老丈不必这般破费。” 李村正听两人这般说，这才歇了留人的心思。 待回过味儿来，听宋芷说是小河子村人，心中对她更有好感。 他一边给几人斟茶，一边高兴的道：“我知道小河子村，土炕便是从你们村子里传出来的。” “我听说你们村里还有一种可以铺路的水泥，听说那水泥路十分光滑平整，比青石板路还要好走？” 宋芷笑着颔首，“这水泥不但可以铺路，还能用来造房子，抹墙面，老丈家里日后若是砌房子，不妨可以买些回来试一试。” 李村正被宋芷的话逗乐，笑的满脸褶子的道：“能养活这一家老小我就满足了，砌新房我想都不敢想。” “梦想总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何况，咱们县还有像周大人这般的好官，住新房的梦想总归能实现。” 李村正乐呵呵的顺着宋芷的话道：“小娘子这话说的对，咱们县多亏了有县令大人这般一心为民的好官.....” 周煜失笑的看着一唱一和，吹捧他的两人。 虽然他不耐听旁人吹捧的话，但他心里确是高兴的，看向宋芷的眼神带着一丝无奈。 一旁的良田一直在注视着他家少爷的神情，此时的他再想是自己自欺欺人已是不可能。 从前谁要奉承他家少爷，少爷从来都是不假辞色，何时这般眸中含笑过？ 短暂的寒暄过后，村民们陆陆续续的赶来了村正家中。 周煜见状，主动开口道：“人多，咱们去院中说话。” 就这样一行人又腾挪到了院中。 村里的年轻汉子，大抵都跟着同乡出远门旁人盘火炕去了。 来村正家中的开会的基本都是家中长辈，没有长辈的或是妇人们。 许是方才跟着村正的青年已经同众人说了周煜的身份，村民们在见到周煜时，吓的立即要给他跪下。 周煜忙吩咐村正等人阻止，“诸位乡亲不必紧张，今日来此是有一件好事与诸位相商。” 言罢，他将此行的目的叙述一遍，继而又将宋芷介绍与在场村民。 宋芷顺势上前一步，相邀道：“我那牧场需要一些人手建屋子，还需一些人手翻地种植牧草。” “工钱嘛，就按十五文一日，不知可有人愿意前来？” 宋芷这话一出，在场的村民纷纷出声。 家门口的赚钱活计，还十五文钱一日，这是打着灯笼都难寻的好事。 这可比他们男人出门帮人盘炕赚都多，在场之人无一不应。 有妇人忍不住问道：“贵人，不知贵人需要多少人？割草、翻地、这些活计我们都能做，都能做！” 宋芷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你们能凑到多少人？” 这是一个小村落，若是人手不足，宋芷想着还需从旁处在调派些人手。 北方一旦到了秋收过后，天气也就一日凉过一日，也就不利于这一茬的牧草生长。 所以她须得抓紧时间，尽快将草种子播种下去。 宋芷这话一出，村民们更高兴了。 纷纷表态道：“我家里可以出两人。” “我家里也能出两人。” “贵人，半大的小子成不成？给一半工钱就成？” 一时之间，院落内吵吵嚷嚷起来，纷纷努力的同宋芷推荐自家人选。 李村正见状，皱了皱眉头，喝道：“吵吵嚷嚷的像什么样子。” “贵人是来请你们做活儿的，可不是来听你们讨价还价的。” “既是要做活儿，自然要将人的活儿做好，若是耽搁了贵人的事情，往后人还会请你们吗？” “这样听我的，上了年纪的、半大孩子莫要掺和进来了。” “去到牧场做活儿的人，若是有人胆敢趁着人打着磨洋工的主意，做不到的也不要来，没的丢咱们村里头的人！” 嘈杂的院落瞬间安静下来，村民们也冷静了下来。 这小娘子看着就是个大气的，若是叫她厌弃了她们村，往后再有这样的好事，对方一定不叫他们。 这附近可不止他们老山村一个村子，这般优渥的条件，有的人愿意来做活儿。 回过味儿来的村民们在不敢掺杂小心思，主动同村正报了各家能来的人数。 一直站在一旁默默看着李村正处理的宋芷，心中对这位村正更认可了几分。 不多时，李村正便统计好了人数，客气的询问道：“宋小娘子，一共三十人，您看？” 宋芷在心中算了算，两百亩的荒地，三十人又是割草，又是翻地，还要播种，至少也要七八日的时间才能将荒地打理出来。 时间上倒也能接受，于是她点点头，“可以。” 妇人们见宋芷应承下，一个个高兴的眉梢都带了笑意。 李村正也没想到宋芷一口气便应下了，三十人的工钱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哪怕只做五日，也要花费二两多的银钱。 见对方眼也不眨的便应承了，李村正心中对宋芷更慎重的几分，这位是一位豪爽的大主顾。 而她的牧场临近他们村子，只要他们将她吩咐的事情办好，将来不愁村子没有活计做，李村正如此在心中盘算着。 第389章阳奉阴违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在确定了翻地，以及种植草种子的人员，之后便是挑选建设房屋的人选。 但因村中的会建房子的青壮，大都结伴出远门帮人盘炕去了。 这人员一时之间还真有些不凑手。 宋芷在得了情况后，表示可以去临近的村子上寻摸些人来。 在院中的妇人们听到这话，有人主动提议道：“贵人，跟俺们村一样，附近村子的青壮大都出了院门帮人盘炕去了。” “您看，您若是愿意用隔壁安宁县的人，我可以唤了我女婿他们来，他可是建房的一把好手。” 此地再往北走上一个时辰便出了祁水县地界，到达安宁县。 两地相隔并不算太远，因而彼此村落之间彼此通婚亦是十分常见。 有一人举荐，其他有女儿嫁到隔壁的县的，也跟着纷纷举荐。 宋芷没有一口回绝，而是疑惑的问道：“那他们没跟着人出去盘土炕吗？” 提到这事儿，院中的妇人们忍不住长吁短叹起来。 “哎，贵人，你是不知那安宁县县令，在我们村忙着盘土炕时，他们县还忙着征徭役呢。” “县令的理由也很正当，说是要修筑城墙，以防蛮夷攻城。” “这不人才得了空闲，哪里有机会去帮人盘炕哦，他自家的炕现在还未盘成呢，等着我家那小子回来了再说了！” 听到这里，宋芷心中更加奇怪，她干脆直接问了出来，“为何还要等你儿子回来？没人去他们县盘炕吗？” 提起此事，村民们更是连连摇头，“原先是有的，可后来也不知怎么的，去安宁县盘个炕，听说还要收税钱，大家伙儿就不愿意去了。” “本来盘一个炕就得那一点钱粮，还要给上头交税，那谁愿意干？” “何况现在外头需要盘炕的地方多了去了，到哪里赚钱不是赚，犯不着再往那安宁县跑，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话虽然这样说没错，但这安宁县县令所作所为并不像表面看着的这般寻常。 周煜听了这话，皱眉问道：“那安宁县县令可曾在县中推广制作火炕的法子？”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那妇人便有一肚子的怨气，她也顾不得问话的人是县官大人，竹筒倒豆子一般抱怨道：“害，别提了。” “那县令是将土炕制造的法子贴在了城门处，可又没个识字的人念，谁知道上头说了什么。” 周煜眸光微冷，继续问道：“那县令就没有寻人先学起来，而后再在县内推广？” 一旁的村正，察觉到了周煜的低气压，连忙接过话头道：“听说是教了人的，只是那时候正好在服徭役期，学到这一门手艺的人少。” “听说，现在安宁县想要盘炕的人家都得排队呢！” “老朽还听说，若是等不及，不想排队的须得多出钱呢。只是这些到底是道听途说，到底做不得真！” 周煜心中冷哼一声，只怕这也不是什么空穴来风。 这人瞧着处处按陛下的意思在办事，但到了他这里处处存在着限制。 看来他需好好查一查那安宁县的情况了。 宋芷也是没想到，她只不过是想要寻人做活儿，却是能探听到隔壁县内的情况。 从几人的话语之中探听出来，那安宁县的县令，绝非善茬。 瞧着处处按依律办事，却也只有生活在其内的百姓，能够深切的感受到压迫。 宋芷暂且压住内心繁杂的思绪，接着方才的话题道：“那劳烦诸位婶子明日巳时将人唤来牧场，待沟通过后，再议如何？” 妇人们没想到宋芷这般好说话，一个个高兴的同宋芷道谢。 见众人高兴，宋芷适时表达出自己的态度，“我的要求很简单，便是将我交代的事情做好。” “咱们这一次合作不会是第一次，但有没有下一次全凭各位行动。” 有了宋芷的这一句话，众人将胸脯拍的啪啪作响，“贵人放心，这些活儿我们都是惯做的，绝不会耽误事情。” 宋芷在与妇人们阐述了自己的要求后，又看向了周煜带来的那六人，“诸位叔伯，牧场的屋舍建成还有些时日，今日几位可先回去同家人说一声。” “从明日开始牧场的建造须得几位在场监督，我思忖着几位来回也很不方便。” “不如就先在这老山村中，给几位租两间屋舍直到牧场房屋建设完工，不知几位可有什么意见？” 宋芷的安排十分的周道与贴心，六人听罢，无有不应的。 见人应下后，宋芷这才询问李村正，他可有空余房屋租赁，她会按照一间房间五十文支付。 李村正闻言，欣喜的连连点头道：“有的，有的!” 李村正心中十分清楚，这住宿费可不低了，就是县城的客商们投宿的民宿不过也才这个价钱。 而他这处山沟沟的房间，能租出这般高的价钱，李村正心中已是十分满足。 宋芷将琐事安排好，便要告辞离开。 李村正看着高悬的日头，还想挽留几人留在家中用饭。 宋芷须得赶回去同师傅上课，而周煜也有一大堆公务要处理。 两人十分默契的再次拒绝。 见留不住人，李村正便领着村民们，一路将宋芷一行人送到了村口，直到看着人骑马走远，这才各自归家。 宋芷与周煜在城门前分开，周煜勒住缰绳，静静的伫立在原地，直到再也看到对方的身形，这才调转马头，往城内而去。 一路留意着自家少爷的良田，见一向冷静自持不知情爱的少爷，这般不舍。 良田便知道完了！ 只怕他的猜测是真，若是少爷真的看上了宋小娘子这可怎么办啊！ 两个人无论从家世，还是从身份上都不匹配。 他家少爷是尚书的嫡子，又是京城炙手可热的探花郎。 虽说是现在被陛下指派了来了这下县做县令，但只要他家少爷一回京，不知有多少小娘子愿意嫁给他。 只要他家少爷点头，家中的门槛都能被媒婆给踏破了。 再观宋小娘子，虽然只一农户女，却也不是自降身价的主。 他家少爷想要娶对方为妻，是真的难啊..... 而且就今日他观察的来看，自家少爷还是剃头刀子一头热。 良田坐在马背上，看着远去的少爷，终于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哎..... 第390章疑虑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今日，当周煜从李村正那里听闻有关安宁县的状况时，心中不禁升起了一丝警惕。 现在安宁县的县令，便是当初与王县令一同死守城池以抵御蛮入侵的主簿。 按说有这般觉悟的之人，不该做出今日这般行径来才是。 待又想到什么，他忙吩咐将郭县尉唤了过来。 “陈向文可否交代他那些武器是从何而来？”周煜沉声问道。 “回禀大人，无论卑职如何审问，他就是一口咬定是从胡人的客商手中高价购的！” 周煜冷哼一声，继续问道：“陈向文那里，可有什么可疑人在接触他？” 郭县尉摇头，“大人，陈向文被关押期间，卑职未发现有可疑人接触他。” 周煜心生疑窦，但还是点点头吩咐道：“不必将人看的太紧，实松内紧，若有人打点狱卒想要探望，让人进去。” 郭县尉恭敬应是。 待交代完事情后，周煜便让人退了下去，他则一边指节敲击着桌面，一副若有所思。 唯一的嫡亲哥哥入了大狱，陈都尉这也撇的太清了。 也正是这般的行为，让周煜觉得其心里有鬼。 先前他去信去叔父那处，叔父也只言派人在盯着他，只是未发现有任何异常。 可究竟是不是如表面这般风平浪静，实则暗潮汹涌周煜心中其实隐隐都有猜测。 安宁县作为边关重地，偏偏那陈都尉如今就驻守在此。 为免打草惊蛇，他还不能明着派人去隔壁县查探民情。 周煜思索再三，心中有了主意。 他朝门外唤了一声良田，待人进门后，吩咐道：“你去寻周掌柜来。” 想到什么，又吩咐道：“跑了一上午的马，我先回去换一身衣服，你将人直接领去后宅。” 良田见少爷一脸沉凝，不敢怠慢，当即领命而去。 约莫一炷香时间，周掌柜匆匆而至。 不待其上前请安，周煜便抢过话头，直接开门见山的道：“这会子叫你来，是有件事吩咐你去做。” “从咱家商队里头，挑选一个机灵点的，又脸生的掌柜前往安宁县开一铺子。” “不要让人察觉他是咱们周家的人，此外，也无需多做什么，只需打听清楚当地的县令为人，以及当地的民情即可。” 他先前忙于改善本县困顿的民生，以至于无暇他顾。 但今日探听到的事情，叫他心中升起来一股不好的预感，若是无事全当他多心了。 周掌柜见良田急匆匆的寻来，还当发生了何事。 待听了少爷的吩咐后，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连连保证道：“少爷放心，这件事只管交到老奴身上。” 周煜点点头，这才让其退下。 另一边，宋芷与舅舅回到家中，一大家子谁也没用午食，全都等着两人。 吴氏见到两人回来，当即招呼起摆饭。 此时已过了午时，太阳高悬在头顶，宋芷有些不好意思的对卫和一行人道：“卫大哥让你们久等，实在抱歉。” 卫和浑不在意的摆摆手，嘿嘿笑道：“从前我们赶路一日吃两顿也是常事，没有到了你这处就娇贵起来的道理。” “对了，宋妹妹我们决定，明日便启程回云城。” 宋芷错愕，“这般急？” 卫和解释道：“就在上午咱们带出来的皮毛，被南面的一客商全部买下了，既然货物全部出售，也就没有必要在此逗留了。” “那你们回程的货物也置办齐全了吗？” 卫和笑着点头，“这还多亏宋妹妹让我在此借宿，每日都能接触来此不同地方的客商，不仅咱们手上的货物清掉了，还买了一大批的棉布与棉花。” 宋芷还想挽留，“你们赶了许久的路，在此多歇息两日也无妨。” 卫常远走过来时，听到的便是外甥女挽留的话。 他主动开口道：“日后他们来这处的机会还有很多，这一次且让他们走吧。” “此行他们还要再去一趟草原，若是耽搁了行程，返程时遇上了降温可就不好了！” 卫和满脸笑意的连连应承，“老大说的对，往后咱们还需常来常往，宋妹妹可不要烦了我们才好！” 宋芷也笑开，直言家中大门常打开，随时欢迎。 在布饭间隙，宋芷又寻到了大伯，询问他可能腾挪出一部分货物出来。 “卫大哥他们明日就要离开，先前的艾草皂静置的时间不够，就先拿给钱子旭那一半代替，冻疮膏、牙粉这之类的数量可够？” 宋友山连连点头道：“你放心，在听说了他们要来，我一早便开始准备了，艾草皂不提，冻疮膏以及牙粉各三千盒没有问题。” “只是....” “只是什么？”宋芷接话道。 “只是若是他们给钱，咱们要不要收啊？又要收多少？阿芷你看.....” 宋友山本就老实，对于这样的事情一时之间也拿不定主意。 这些人都是阿芷舅舅的人，这生意也是阿芷的，宋友山决定还是要问一问阿芷的意思。 宋芷点点头道：“要收，在商言商，若是不收，卫大哥也不会同意。” “这样，你就按照出货给官营铺子的价钱收卫大哥的就成。” 有了宋芷的话，宋友山心中便有了数，他也觉得这法子好，连声应，“好！” 生意要想长远的做下去，就该丁是丁卯是卯。 饭桌上，宋芷又同阿奶说了卫和一行人明日便要走的决定。 吴氏同宋芷一样，没想到对方这般快要走，也是好一通挽留。 待听了卫和一行人还有任务在身，便也不好强求。 心中思忖着下晌的时候要与儿媳妇多给一行人准备些路上吃的干粮。 因着卫和一行人要走，吃过饭食，一家人顾不得休息，各自忙活开来。 宋友山准备着卫和一行人需要的货物，吴氏与杨氏准备起一行人路上的干粮，以及要带给儿子的衣物，鞋袜。 宋芷也顾不得复习笔记，忙去了师父家中，同师父说一声卫和一行明日的行程，并询问师父可有要带给师兄的一应物什。 第391章临行准备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郑大夫在听说卫和一行人明日就要离开，连忙追问道：“怎么这般着急要走？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见师父紧张，宋芷忙安抚道：“师父您别多想，卫大哥的意思，既是还要再去草原一趟，便需早些出发。” “此去云城将近半月时辰，再去到漠北草原，一路走下来至少须得花费月余。” “期间还要联络师兄，购买牛羊也要耽误不少功夫，卫大哥的意思若是出发晚了，返程时候若是遇上降温，雪天便不好了。” 郑大夫连连点头，“是这个理。” 因事发突然，宋芷思忖着师父要给师兄回信以及准备物什，便主动提议道：“师父，下晌的课要不要先停了.....” 郑大夫摆了摆手，“不必，该准备的东西你师娘一早便准备好了，咱们该上的课业不可停。” 自从知晓儿子还活着后，老夫妻两人就忙着给儿子置办衣衫，这会子宋芷来通知两人，虽说诧异，却也到措手不及的地步。 宋芷听师父如此说，便也不再纠结这个问题，于是改了话头道：“师父，你这处可有什么好的金创药。” “先前我不知卫大哥他们走的这般急切，便也没来得及准备。” 郑大夫点点头，“我这儿倒是有金疮散，有止血止痛、生机续筋骨之用，只是数目不多，只剩下一盒了，你且拿着给他们备着。” 宋芷想着还是要多备一些，毕竟他爹还在执行秘密任务，身上还是需要备一些常用的伤药才好。 于是她追问道：“师父，不知这金创粉，现在去药铺买草药可来得及现做？” 郑大夫摇了摇头，“这金创粉的制作法子你应当也知晓，出自千金方中，须得先将草药捣成汁再与石灰混合，晒干后，最后研磨成粉。” 宋芷在脑海中想了想《千金方》中关于外伤处理的方子，忽的福至心灵的道：“是用到细辛、葛根、青蒿、麦冬苗....这几味草药吗？” 郑大夫满意的捋了捋胡子，点了点头道：“不错！” “成了，这金创粉一时半刻的也做不好，你家中不是有三七吗，直接研磨成分撒在伤口处，便有很好的止血功效。” “若是想要效果更加的立竿见影，我这处还有白及，白及性味寒凉，亦有止血功效，三七活血化瘀，两者配伍相辅相成，止血效果更好。” “师父，这些都是外伤药，虽说可以止血，但却没有避免伤口发炎的作用。” “您这处可有炮制好的金银花、连翘、蒲公英？我包上一些，若是真受了外伤，三七用来止血，再吃些清热解毒的药，消肿散结的药伤口好的更快！” 这种清热解毒的药，郑大夫手中倒是有不少，且有的还制成了药丸。 见自己的小弟子能想的这般周全，他连连点头道：“不必这般麻烦，这清热解毒的药，我这处就有成药，我这就拿给你。” 说罢，径直回屋拿了白及、金疮粉，以及六瓶清热解毒的药丸出来。 宋芷道谢后接过，先行归了家。 她先将从师傅家中带回来的成药放回屋中，之后又将白及碾碎同三七混合在一处，用小圆盖盒装好。 回到房中的宋芷，先是给父亲写了一封信件，大致说了一下自己与弟妹的近况，以及家中近况，并叮嘱其在军中一定要注意安全。 至于家中之事一切有她，叫他不必挂心。 信件的末尾，宋芷还悉心的将所有药物的用法，一一告知。 并且请父亲一定保全自身，自己与弟妹们会在家中等着他归家。 宋芷吹干墨迹，将信件封好，又从药箱中拿出之前便准备好的羊肠线与伤药一起用包袱装好。 宋芷将自己能想到的，例如、羊毛衣、羊毛袜、自己用烤炉烤出来的零嘴羊肉干、以及各种治疗外伤的药丸，整整收拾了两大包袱。 当然宋芷也没有厚此薄彼，再给父亲准备用度的同时，也没有忘了须得辛苦赶路的卫和一行人。 宋芷除了给他们准备了常见的伤药，自也是给他们准备了路上消遣的零嘴。 宋芷提着三个包袱找到卫和，有些不好意思的同他道：“卫大哥这两个包袱麻烦你稍待给我父亲。” “这一包袱是给诸位叔伯们准备的。” 宋芷打开姑鼓鼓囊囊的包袱，同卫和介绍道：“这一瓶是效果很好的止血药，这一瓶是清热解毒的药，这几双羊毛袜叔伯们一人一双，这几罐子是我用烤炉烤干的羊肉干，叔伯们带着路上消遣....” 卫和没想到他们也能得一份，咧着大大的笑笑容的道：“阿芷妹妹太破费了，这怎么好意思....” 双手却是十分诚实的上前接过宋芷手中的包袱。 “卫大哥这话就是外道了，我都没同你客气，又是请你帮我带包袱，又是帮我买牲畜的，你也不需与我见外。” 言罢，她又从身上拿出了一沓银票，递给卫和，“卫大哥这里一共有七千两，辛苦你帮忙先买两百头牛，两三百只羊回来。” 卫和就喜欢宋芷这般的爽利性子，他也很干脆的接过宋芷递来的银票，拍着胸脯的保证道：“这事儿交给我，妹妹只管放心。” 因着卫和一行人正忙着清点货物，宋芷再将东西交给卫和后，又去找了吴氏。 此时的吴氏与杨氏正在小食肆中，忙着给一行人准备路上的干粮。 宋芷，“阿奶，现在家里可还有鲜肉？” “明日一早卫大哥他们便要走，我打算晚上邀请师父，族长一起来家中个吃饭，就算给他们饯行了。” “今日食肆里包饺子的肉馅还有，一会儿我再去村里买两只鸡回来你看可成？” 这会子毕竟是下晌，就算是去县城也不一定能买得到肉。 “那就买一公一母，一只红烧，一只炖汤喝，至于饺子今日咱们换一种吃法，用油煎。” “此去云城一路赶路辛苦，出发前还是给他们吃些油水大的食物。” 吃食上的事情，吴氏并不似从前那般舍不得。 在听了孙女的想法后，立时便应下了！ 第392章饯行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宋芷再与阿奶说过饭食安排后，见尚还有时间，于是直接去了宋族长家里。 一来是为了相邀宋族长晚上去家中做客，二来正好顺道买两只鸡。 赵氏见宋芷要买鸡，当即便唤了儿媳去圈中抓两日最为肥的鸡。 小赵氏闻言，立刻放下手中的针线活，起身向院子后方的鸡圈走去。 她轻车熟路地打开鸡圈的木门，环视了一圈，目光锁定体态肥美鸡上。 白日里抓鸡，并不似晚上那般容易。 小赵氏蹑手蹑脚的靠近，生怕惊扰了它们，然而，白日里的鸡还是很警觉的，待感受到人的靠近，便四散开来。 小赵氏早有准备，她从一旁的菜地里，揪了一把菜叶，随后撒在地上，一边嘴里发出咕咕的叫声。 圈养的鸡瞬间被绿叶菜吸引，如往常一样欢快的奔向食物，低头啄起食来。 只见小赵氏，伸手一捞，一手一只，稳稳的抓住了它们的翅膀。 这时候，赵氏从屋外走来，手中拿着一把茅草，走至儿媳身边接过一只母鸡，三两下就将鸡给捆的动弹不得。 “赵奶奶，两只鸡一共多少钱？” “你给两百文钱就好。” 宋芷一边拿钱，一边询问道：“赵奶奶，你们家里出那种二大的鸡仔吗？我想买些回去。” 所谓二大的鸡仔就是已经养了一段时日，再养上个三四月便可下蛋，或是直接宰杀了吃。 从前赵氏婆媳便是靠着孵鸡仔赚些家用。 卖不出去的鸡仔，家里也会留下来自己养，待到养成时再拿到县城去卖，也是一笔进项。 现在鸡还未养成，就能卖出去，赵氏自然愿意。 她高兴的点点头道：“你要多少，奶奶给你抓去。” 宋芷略略想了想后道：“你家里有多少？我都要了！” “孩子，我家里这般二大的鸡仔将近有上百只呢，你确定都要的了这些，而且这些鸡吃起食来可不少！” 赵氏很高兴能将这些半大鸡给卖出去，每日的食水都是一笔不小开销。 若不是今年家中近况好过了些许，赵氏万万不敢养这般多的鸡仔的。 宋芷肯定的道：“赵奶奶放心便是，我心中有数，如今家中吃饭的人多，这些都是必要开支，自己养反而还能节省些。” 宋芷没有说的是，如今小食肆的生意也逐渐上了正轨，每日剩下不少汤汤水水的剩饭剩菜。 回去后在小食肆后头再圈个鸡舍用以养鸡，鸡粪可以用来沤肥。 宋芷觉得还是很合理的。 赵氏听宋芷如此说，不再迟疑一口便应下了。 宋芷手里拿着钱袋子，继续道：“赵奶奶，您算一算一共多少钱，我一将银钱算给你。” 赵氏琢磨了下，答道：“那二大的鸡仔就按照二十文一只给你如何？” “你要一百只，那就是二两银。” 宋芷也是个干脆的，直接又拿了个二两的银角子一并递给对方，“赵奶奶，这里一共是二两二百文，您点点。” 赵氏欢喜的接过银钱，一把交给儿媳吩咐她来点，她则撸起袖子，风风火火的同宋芷道：“我先帮你抓鸡。” 却是被宋芷止住，“赵奶奶，您先等等，这鸡今日暂且放你们家一日，明日晚间我们再来抓。” 一方面白日里抓鸡到底不如晚间方便，另一方面家中的鸡圈还未搭起来。 她的回去先同大伯他们说一声，明日搭个茅草棚子再说。 对于宋芷的请求，赵氏无有不应的。 宋芷商议好后，便提着两只鸡先行回了小食肆。 她将两只鸡交给阿奶，并且将她买小鸡的事情同阿奶说了一遍。 “钱我已经付过了，待大伯他们不忙时，且在食肆后头搭个茅草鸡舍。” “如此，客人剩的食物也就不浪费了！” 孙女的话，直接说中到了吴氏的心坎里，这两日她正在为这事儿愁着呢。 不似他们地里刨食的老农，舍不得浪费粮食，那些客商有时候攀谈起来，点的吃食吃上几口就剩在那处了。 吴氏与杨氏看的心疼的紧，现在可算是有了解决之法。 宋芷在与阿奶交代完，便回屋拿了笔记去了师父家中。 如往常一样，郑大夫先是考察一番宋芷的功课，之后便是将最后一部分五行经络、脉络走势讲解完。 之后对于治病的原则的讲解开了一个头。 “圣人不治已病治未病，病在皮毛当急治、若深入脏腑再治，不但费钱费力，还于机体有碍。” “所以保持身体康健，应根据四时季节来保养身体，以达到治未病的目的，如春季养生、夏季养长、秋季养收、冬季养藏之道。” “下堂课咱们讲病因的行成，回去后须得将前面所述经脉脉络熟记于心，不可荒废疏忽。” 宋芷恭敬应下。 课程圆满结束后，宋芷诚挚的相邀道：“师父，今日课程已毕，弟子想请您移步家中用晚食，正好给卫大哥一行饯行。” 郑大夫想也没想便应下了，他本就有包袱须得请卫和等人帮忙带给儿子，自是要亲自去拜托一番的。 郑大夫让宋芷先行归家，他则回房拿上信件与包裹后，这才往宋家而去。 宋芷踏进家门，便闻到小院中飘散的香味。 “阿奶，可有要帮忙的地方？”宋芷大踏步迈进厨房问道。 吴氏摆了摆手，“荤菜都烧好了，你去招呼他们入座，我再炒几个菜便好。” 宋芷应下，先回屋拿了两坛酒，再让大伯先招呼一行人落座。 有鸡、有肉、有蛋、还有几道小糕点，菜色虽说不上丰盛，但因着吴氏舍得放调料，味道比酒楼的也差不了多少。 期间郑大夫酒碗站起身，朝卫和一行人道：“多谢几位为我儿奔走，老朽敬几位。” 卫和等人，连忙站起身，端着酒碗纷纷回敬回去。 卫常远亦端起大碗，遥遥回敬道：“郑大夫言重了，您是阿芷的恩师，便是自己人。” “自己人之间，便是分内之事，何谈言谢，您说是不是？” 郑大夫大笑着点头，遥举酒碗，畅饮而下。 这一顿饭，众人吃的宾主尽欢。 第393章恳求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次日黎明，当第一缕阳光穿透天际，卫和一行人已整装待发，满载货物的车辆有序的排列在官道旁，准备踏上旅程。 临行之际，卫常远走到卫和身旁，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神中满是凝重：“此行深入草原，首要任务是搜集情报，万不可鲁莽行事。” 卫和胸脯一拍，自信满满地回应：“老大，你尽管放心。” 卫常远并未应话，转而将目光投向队伍中最为稳重的老鹏，不放心的再次嘱咐：“老鹏，你是他们中最稳重的，一定要看好卫和，别让他冲动行事。” 老鹏闻言，连连点头，直言叫他安心。 就这样，在一番细致的叮咛与嘱咐之后，卫和一行人满载着货物，缓缓驶离了小河子村，最终在官道的尽头消失不见。 宋芷等人，一直将人送到村口，直到人走远，这才折返回家中。 因着今日还约了老山村的村民，在草场相见，因而宋芷回到家后，便央着舅舅先带她去老山村，生怕耽误了约定的时辰。 卫常远见宋芷心急，便笑着点头，两人随即跃上马背，快马加鞭，一路疾驰。 风在耳边呼啸，马蹄声此起彼伏，经过近两个时辰的奔驰，两人终于抵达了草场。 宋芷待舅舅下马后，也跟着翻身下马。 此时老山村的村民们早已在荒地上干得热火朝天，有的挥舞镰刀割草，有的挥舞锄头翻整土地，呈现出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 周煜坐在树荫下同安宁县的人问话，在听到马蹄声时，不由侧目望去，见宋芷到了，他眸光一亮，止住了继续问话的势头。 朝李村正点了点头，“阿芷到了，你们先同她回话吧。” 李村正闻言长舒了一口气的同时，提醒神色紧绷为大杨村人，“小东家来了，快去同她问好，今日你们能不能留下来，可全凭小东家的一句话。” 这话一出，原本因周煜问话，而神色紧绷的一行人，心中更加紧张。 但为了能让东家留下自己，大家伙儿还是鼓足了勇气往宋芷所在的方位走去。 宋芷刚从马背上下来，正准备同老山村的村民们打一声招呼。 就见一群穿着满是补丁、脚踏草鞋的汉子步伐虽显沉重却带着一丝急切地朝她走来。 长年的田间辛勤劳作与承担的各种重负，使得这些汉子们的皮肤异常粗糙、黝黑。 他们的脊背也因长年累月的弯腰负重而微微佝偻。 生活的重担虽然压弯了脊背，却没有浇灭他们对美好生活的盼望。 宋芷可以从他们的眼神里，清晰的看到期望。 “小东家，你可算来了！”李村正满脸笑容地迎上前，身后跟着一群忐忑不已的大杨村村民。 李村正在宋芷面前站定，旋即同她介绍道：“这十二人是临县大杨村人士，他们听说东家这里有建房的活儿，都抢着要来呢！” “小东家放心，他们俱是建房的好手，绝无滥竽充数之人，这一点我可以同您保证。” 大杨村的村民们生怕宋芷不用他们，或是嫌人多还要除人，一个个鼓足勇气同宋芷推荐自己。 “小东家您就用我吧，我干起活来可不含糊，咱们村的房子我都参与搭建的。” “小东家用我吧，，我力气大，能挑能扛，啥重活累活都不怕！ 这时候忽然有几道弱弱的女声，焦急出声道：“小东家，您用用我们吧，我们虽不会砌房子，但我会摔砖坯，也能割草、翻地，求求您，收下我们....” 宋芷循声望去，就见站在人群外围，有三名身形瘦削的妇人，垫着脚，伸长脖子，努力的想要从宋芷这处寻求一份活计。 李村正见宋芷的目光，向两人看去，到底不忍心，还是同宋芷道： “这是俺们村子里，前几年嫁出去的姑娘，一个男人在战场上失去了双臂，一个直接没了男人，家里有老也有小.....” 宋芷没让李村正将话说完，直接点了头道：“无妨，就留下来帮忙做活儿，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如此牧场也能早一日完工。” 这些人真的过的很苦，比昨日她见到的老山村的村民还不如。 她能做的不多，不过能给他们窘迫的生活带来一丝喘息的机会，她还是很乐意为之的。 一行人怀着忐忑的心情，在听了宋芷都留下他们后，一个个感激不已，连声致谢。 宋芷抬手止住了对方不住的道谢，神情严肃的道：“我的要求很简单，将我交代的事情做好，做的好，咱们将来继续合作！做的不好，往后也不必再来了！” “小东家说的是，我们都省的了！” 有一人开口应承，其他人亦跟着齐齐附和。 时辰不早，宋芷也不愿意再多耽搁一日，于是直接开口道：“这样你们也别等到明日了，今日就开始挖地基，准备土坯吧。” “至于建房子的工钱按十七文一日，其他没什么技术的活计就按十五文一日，诸位可有意见？” “没意见，没意见，我们没意见。”像是生怕宋芷会反悔一般，一众人齐齐应和。 见他们没意见，宋芷便将地里头正忙活的庄大叫了来，“这屋子往后便是你们几人居住，在何处选址，有什么要求你与他们说一说。” 庄大恭敬应是，随后便领着人往山下选址建屋子去了。 卫常远见状，同宋芷说了一声，抬脚也跟了上去。 毕竟他在云城也有个牧场，对于牧场建设中一些细枝末节的东西，肯定是要比在场毫无经验的一众人都要强上许多。 待人乌央乌央的走后，遮挡视线的人离开后，宋芷一眼便看到了沐浴下阳光下的嘴角噙着笑意的周煜。 待看清来人后，她先是眨了眨眼，确定自己没有眼花将认错时，她也忍不住勾起唇角，上前一步道：“大人，今日怎么也来了？” 周煜说出了一早便准备好的，十分冠冕堂皇的理由，“昨日听了安宁县状况，我心中有些疑惑，正好借着此次机会，问一问当地百姓。” 良田在听了少爷的借口后，心中的小人在不断咆哮，没想到你竟是这般的少爷！ 想见人家，还非得编这样一个借口。 想他家从前那般风光霁月的少爷，如今为情也开始变得小心翼翼了。 哎…… 第394章详解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从昨日村民们叙述中探听得知，百姓们生活困顿，而那县令虽瞧着按律法行事，但无一处不彰显着对百姓的压迫。 周煜想从当地百姓们的口中，更直观的了解情况也在情理之中。 想到安宁县又直接与他们祁水县相邻，宋芷还是忍不住问道：“大人，那您可问出些什么来，是不是隔壁县令表面按规矩办事，实则假公济私的很。” 周煜见宋芷毫不避讳的当着他们的面，直接点出对方县令的本质，这是不是代表着她也是信任自己的？ 思及此，周煜的嘴角不自觉的勾起一抹弧度，旋即点了点头。 “这位大人很会公器私用，就拿这次盘炕一事来说，他直接将这样的活计，分派给与他有利益输送的人，对外仍可称依律办事，但若是真正想要在冬季来临前提前盘好炕，那只有等了。” “等不及的人家，自可高价请人。” 宋芷疑惑，“那他就不怕被人皆发，或是到了冬日里百姓们无法受益，因而出现冻亡？” 周煜嘴角噙出一抹冷笑，“若是我猜测不错，此番做法，真正想敲诈的并非底层百姓，而是出的起钱，又等不及的百姓罢了。” “他现在只需给百姓们营造出一种，你若是不花钱高价盘炕，后续不知要等到何时的错觉，便有人愿意花钱插队。” “只要将这一部分钱赚到手，后续等天冷了，直接放开口子，上头交代的事情还不是完成了？” 还有一句话周煜没说，这样的地方官员不知凡几，上头根本不可能真正叫真。 而如这位县令敛财的手法，还是留了余地的，真正贪墨，不顾百姓死活的官吏，同样存在。 否则前朝为何会覆灭？ 大抵是普通百姓被压迫太过，已经没了活路，只得揭竿而起，总归是要给自己谋一条活路。 不过是如今新朝初建，陛下御下甚严，没人敢做的太过罢了。 宋芷也懂得皇权不下县的道理。 她没有再多说什么，周煜所言他都能明白，这并不是前世所在法治清明的时代。 而她作为底层毫无权势的百姓，只要对方想对付她，她还真没有招架之力。 此刻她甚至隐隐有些庆幸，庆幸给她所在的县，县官大人不曾以权欺人。 她还能恣意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宋芷的目光不自觉的看向了周煜，眼前的人长身玉立，确有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任谁看到了好看的人，都让人心生愉悦。 便是宋芷也不由多瞧了两眼。 周煜似有所感般的回视回去，两人的视线就这样不期而遇。 宋芷忽然有一种偷窥别人被抓包的感觉，她心虚的露出大大的笑容，讨好的夸赞道：“幸好大人做了咱们祁水县的县令，大伙儿才能过的这般轻松。” “您不但带着大伙儿赚钱，还取消了入城费，民女常在群众中听到百姓们对您的夸赞呢！” 周煜看着她那略显夸张却又不失真诚的笑容，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笑意，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 她这是在讨好自己？ 周煜心中好笑，嘴上却是一本正经的道：“作为一方父母官，能为百姓谋得一方安宁，是本官的职责所在。” “不过，要说谢，本官还要好好谢谢你，无论是提议推广连翘茶，还是开办草市，以及开办的官营铺子。” “若不是有你在，只怕我就是想免除入城费用，也是心有劲而力不足。” 宋芷被周煜这般认真的夸赞，颇为不好意思。脸色也微微发红。 她眨了眨眼，改了话头道：“说到推广连翘茶，大人，我寻思着再过小半月时间，咱们祁水县山中的连翘也要能摘了。” “连翘真正有大价值的还是在其药用价值，不但清热解毒，消肿散结，还有疏散风热的作用，被广泛的用于外感风寒、疮疖肿痛。” “书上说那连翘在果实初期采收，药用价值最好，所以大人可不要误了采收时节。” “你说得极是，”周煜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他在推广连翘茶的时候，便让手底下的人统计了辖内生长连翘的山头。 为的就是大概核算他们县连翘的大概产量，如此他也好早做准备，寻好买家。 他颇为感慨的的对着宋芷道：“多亏了你的那些稀奇物什，今年来咱们县中的外地客商多了不少，其中不乏涉猎药材的商户。” “如此采收回来得连翘，也不必担心寻不到买家。” “只是我还有一事请你相帮，这采收的连翘可要经过处理？这些不说我不曾涉猎，我想普通农户应也是不懂。” “届时待将各个村落的村正请来，还请你与他们说一说处理方法。” 这不算什么大事，宋芷没有丝毫犹豫便应了下来。 待在不远处的良田，看着一问一答的两人，心中十分感慨，他从未看过有哪家小娘子可以这般从容的接住少爷的话。 这般瞧着宋小娘子与他家少爷也是相配的。 良田纠结起来，一会儿就觉老爷夫人不会同意这般婚事，一边又觉得两人无论是从行事上，还是外貌上都很相配。 自家少爷也不知是不是没开窍，总这般剃头刀子一边热如何能成？ 哎，看来他回去后得试探试探少爷的心思了。 若是少爷没那心情，他也就没必要看着干着急了。 相谈甚欢的两人，自是不知良田心中的小九九。 两人又闲谈了片刻后，周煜先行告辞离开。 而宋芷与卫常远直到一行人将房屋以及圈舍的选址定下来后，这才骑马离开。 回去的路上，卫常远同宋芷道：“你还要跟着你师父上课，后面你也不要来回跑了，这处由我替你把关，你只管安心学习便是。” “那就辛苦舅舅了！”宋芷毫无负担的应下。 卫常远见她不似从前那般与自己客道，心情很好的勾起唇角，脚下的步伐不由更轻快了几分。 第395章不足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宋芷与舅舅骑马回到村中，远远的便见到一群客商，正站在家门前同大哥说着什么。 “哎呀，我们大老远的来这一趟不容易，你说那羊毛衣好费久，不容易赶工，那羊毛袜子，总归能多挪给我们一些吧。” “就是，就是，我说老弟，你莫不是故意克扣下货物，不卖给我们吧？” 宋平的老实劲儿，在这个人精一样的管事面前，根本不够看。 他慌忙连连摆手，解释道：“没有的事，若是咱家作坊编织出足够的货物，如何会不卖与诸位客官？” “那为何我来了三次了，次次都落了空？这叫我们很难不多想。”一名客商心有不甘的道。 宋芷走上前，便听到客人们的抱怨的话语。 她主动解释道：“实非我们不愿意卖，实在是人力有限，便是女工们起早贪黑的忙碌，一日下来也织不了两双袜子。” “再者，我们售出的货物价钱都是固定的，从未曾因为此物市场上稀缺，而抬高价格，这一点大家都是有目共睹。” 来此购货的客商，对于宋家的情况，那是打探的一清二楚，同样也知晓，眼前这位少女可不是好惹的主。 说话的客商，似担心自己方才的话会惹恼宋芷，忙软了话头道：“哎呀，我也是一时心急，并没有其他意思。” “既然真的没货，那我等也不好强求。” “只是在下还是提醒宋小娘子一句，东西虽好，若是不能成规模出售，到底有些可惜。” “作坊既然人手不足，以娘子的本事再买些人手回来总也不是难事！” “总不能放着好好的生意不做，错失发展壮大的机会您说是不是？” 一旁的其他客商，纷纷点头附和，“是这个理，宋小娘子不若趁此次机会，壮大作坊，抢占市场。” “这东西既然能织出来，旁人一定也会以琢磨出来，不过是早晚而已，宋小娘子不若趁此机会，赶紧将作坊发展壮大，抢占壮大。” “若是错失机会，两三年后让人琢磨出来，那可就悔之晚矣。” 客商们极力的鼓动的宋芷多招人手，目的自然是为了能买到货物。 宋芷却是听进了心里，她原先的打算是先将这一批人手带出来。 再从中挑选技术好的老手，派去安宁县、云城这些边关城镇重新开办纺织作坊。 如此一来作坊靠近边关既能省了羊毛的运输，节约成本，二来也能给当地的妇人提供一个赚钱养家糊口的营生。 只是今日客商们的催货，以及这两日老山村之行，在见到生活困顿的百姓后，她的想法还是发生了一丝丝的改变。 不过她还需要花时间好好琢磨一番，此事的可行性。 宋芷收敛思绪，先是对着在场客商诚恳道谢，“多谢诸位的宝贵建议，我都听进了心里，后续一定会想法子提供供应量。” “但还请诸位给我一些时间来做调整，现阶段的不足之处还请诸位叔伯们，不要放在心里。” 众客商见宋芷态度如此谦逊，一个个更是不好意思再继续纠缠。 待送走了客商们后，吴氏便招呼着众人先洗手吃饭。 饭桌上，宋友山便同侄女提了供货一事。 “阿芷，现在作坊里的人手严重不足，每日织出来的袜子根本不够售卖的。” “不说这些客商在抢货了，便是官营铺子那里每日来取货时也催出货。” “长此以往下去肯定是不成的，你可有什么想法？” 宋芷没有说出自己的想法，而是反问道：“那大伯觉得需要多少人手，才能够织出足够的货物？” 宋友山愣住，他只是觉得作坊的人手不足，而方才那几位客商的话又说的十分有道理。 确实从未认真算过。 宋芷见大伯一时之间没能答的上来，便接着话头继续道：“咱们就是在买个上百号人，手速快的，一日也只能织一双袜子，那羊毛衣裤更是需要耗费十天半月的才能织出一件来。” “这点子数目，在庞大的需求面前实在不值得一提。” 宋芷这话说的确实实情，这羊毛织物在客商之间有多火爆，再没有比每日接待外地客商的一家人更清楚了。 宋友山下意识的问道：“那....那要怎么办？” “总不能直接寻人来织吧？这要是传出去了，咱们岂不是给自己找了竞争对手？” 别说，宋芷想到的还真就是这法子，只是还有一些细节她得先理清楚。 她思索了片刻，继续道：“若是买人，咱家现在的作坊容纳不了太多人。” “再一个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若是再大批买人回来，这些人由谁来管理？” 在她原先的计划里，原是要从这一批人手里挑选出得力的人手来。 但现在时间太短，她们的字还没认全，思想也还被禁锢着，根本无法统领其她人。 而且人一多，便容易生乱，家里的这些人同样各司其职，也是分身乏术，根本没有精力再管理更多的人。 宋友山也是想到了这一点，他下意识的开口问道：“那该怎么办？” “正如那些客商们说的，咱们既是做了这笔生意，供不出货物来，始终是不成气候。” 卫常远见事情进入了僵局，不由提议道：“若实在不行，我从云城铺子里调派些人手，先帮着打理？” 宋芷的心中已经有了个大致的决断，她摇了摇头，拒绝道：“这事不急，且先容我想想，待我理顺思绪再论此事不迟。” 在宋芷看来，如今的纺织作坊全都是光靠人手工编织。 这可不比机器运转，光靠这点子人手，别说发展壮大，抢占市场了，就是官营铺子的需求都满足不了。 而这又与做艾草皂不同，艾草皂是宋芷本身就不想大规模推广。 普通百姓没有艾草皂，还有豆荚、有澡豆。 这对他们的生活并不会有太多影响。 而羊毛织物却是宋芷心心念念想要让推广的御寒衣物。 不论是南人还是北人，到了冬日都少不了保暖衣物。 宋芷还是想能够提供更多的羊毛织物，让更多人因此受益。 第396章专属合作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待吃过饭食后，宋芷便回房琢磨起计划书来。 如今人手不足，成了制约作坊发展的最大问题。 虽说买些人手能暂缓当下的燃眉之急，却又会迎来新的问题。 他们家老的老、小的又小，她每日还需花费半日的功夫跟着师父学习医术，并无多少精力可以放在这些生意上。 所以，她还是要大气一些，学会放手。 只是如何放手，放到何等程度她都得好好琢磨琢磨。 她不是什么得失都不计较的傻子，该谋取的利益她还是会争取。 宋芷思索清楚自己心中的底线后，便开始琢磨着该如何找人编织羊毛衣物。 她或可直接将这编织的技艺，直接教授与想要做这活计的妇人，但须得同她们签订一个专属的合同。 言明他们所织出来的衣物，有且只能售卖给自己，若是违背合同转卖给他人，便会受到重罚。 她或可直接做个大的，正好趁着周煜请他给诸位村正讲解连翘处理方法时，顺道同所有村正提议此事。 能够靠着编织的手艺，坐在家中就能赚到银钱，宋芷想着应是绝大部分人都是愿意的吧？ 也因着签订的是保密编织技术，以及专属的供货合同，对绝大部分人来说都有了限制。 即便有可能泄密，但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自己握着羊毛衣的编织法子，却又无法让大多数人受益，反倒因着担心会泄露技艺，而裹足不前，这是宋芷不愿意看到的。 而且，这两日老山村之行，更加促进了她这样的想法。 这个时代的百姓很苦，尤其是失了主要劳力的妇人，日子更加的艰难。 若是她的举措，哪怕只有一丝丝的改变她们生活的现状，让她们一眼便可看到头的日子，增添一丝希望，她也是愿意冒着一份险去一试的。 宋芷刷刷刷的在纸上列出要求。 如，保密条款：明确合作方必须严格遵守保密协议，不可泄露编织方法给第三方，并且编出的货物无权再行转售他人，以及有效期限。 另编织一双羊毛袜子可获多少报酬、采用常见平针织法的毛衣定价是多少。 对于带有花色的毛衣价格又是几何，同时还包括研究出新织法的奖励等等。 宋芷尽量例清楚权力与义务，待例举完后，她吹干墨迹，又看了一遍，确定没什么疏漏后，这才重新收好。 而另一边的县衙内，周煜在从老山村回来后，便招了主簿等一众官吏商议采收连翘一事。 “咱们县内的连翘再过些时日便可采摘了，张主簿，我先前让你确定的销路，现在可能确定下来？” “回禀大人，除了咱们县中的三家药铺有意愿采购，先前也有几家药商有意向，只是预定的数目算不得多。” “下官听他们的意思，似是担心药材的质量，毕竟是农户采收，若是预处理不好，连翘内里很容易发霉变质，影响药效的品质。” 周煜想了想，这也是情有可原的事情，毕竟采购草药不比其他，这关乎病人性命，药商们也有自己熟悉的采购货源。 在他们的连翘还未打出名声前，想要将草药预售出去，还是比较困难的。 周煜想了想后道：“即便没能寻到买家，连翘的收货也不可耽搁。” “可是大人，咱们现在还不确定有多少买家？” “咱们村有近二十个村落都产连翘，难不成都要采收了？光收购钱都是一笔不小的花销，这要是兜售不出去....” 这一点周煜确实早有打算，连翘的用途以及其对应的适应症，就表明其在治疗风寒感冒上，是一味不可多得的重要药材。 除了卖与来往客商，周煜还打算着供应军中。 他没有与下属们提此事，只道：“我听说这连翘是治疗外感风寒一味不可多得的药材，眼看冬季很快就到，这味药材的需求量肯定增大。” “还是同先前的连翘茶一样，若是没有药商前来采购，官营铺子全部收下，由我来想法子兜售出去，这一点可叫采收的百姓放心。” 有了周煜这话，在场官吏再没了疑虑，一个个看向周煜的目光那叫一个炙热，还是他们大人有主意。 周煜见众人不在反对，继续吩咐道： “这样张主簿，本官给你两日的时间，将有连翘的村落通知到位，定一个时间让他们的村正来一趟县衙，本官寻了人教受他们如何预处理摘下来的连翘。” 张主簿闻言，立即应下。 周煜与张主簿等官吏在公房之中，商议许久，门外提着食盒的良田，见少爷久不结束。 只得又将食盒拿了回去，吩咐厨房将饭食放在灶间温着。 他则继续在门外候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公房之中的官吏们洋溢着兴奋的笑脸，三三两两的从公房之中出来。 打着盹的良田精神一震，睡意顿时消散。 待大人们都离开后，良田这才探头进去询问，“少爷，您在何处用膳？” 周煜这才意识到他回来后，便忙着招呼手下商议事情，午膳竟也未用。 感觉到腹中饥饿，又看了看案几上今早耽误的公务，周煜直接同良田道：“就在此处用膳吧。” 良田闻言，立即打了水来先让少爷净手，随后去了厨房重新提了食盒来。 良田来时，见少爷仍旧伏案处理着公务，并未起身，他在心中悠悠叹了一口气。 他家少爷的确要成家了，这样有个知冷知热的人从旁看顾着，也不至于忙起来就忘了用饭，累坏了身子。 周煜处理完早上耽误的公务，起身净手时，便见自家小厮呆愣愣的伫立着，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 周煜净完了手，见他还傻站着，不由轻咳了一声。 良田被少爷的咳嗽声惊的回神，他连忙手脚麻利的将饭菜摆好。 周煜上前用饭时，就见这小子站在案几前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周煜干脆放下碗筷，直视着满脸写着，‘我有心事’的小厮问道：“这是怎么了，怎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第397章心意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见少爷问起，良田索性一咬牙，鼓足勇气问出了自己纠结了好些时日的疑惑：“少爷，您是不是心仪宋芷姑娘？” 周煜猛地一惊，心中突然点破的秘密，使得有片刻的慌乱，但他迅速收敛了情绪，恢复了往日的沉稳。 他诧异自己心思竟被自家小厮一眼看破。 此时的周煜并未觉得自己心思被窥伺的羞恼。 反而思忖着，难道是自己情绪表现的太过外露？ 那她有没有觉察到自己的心意？ 想到此处，周煜已然顾不得桌上的饭食。 他将目光紧紧锁定在良田身上，急切地问道：“你觉得她对我可有好感？” 这个就是为难了良田，他想说自己似乎宋小娘子对少爷并无儿女之情。 就宋小娘子看自家少爷的眼神，可不似京城那些贵女们眼神。 她们在见到少爷时，眼中流露出来的光彩，那才是欢喜吧？ 良田在心中琢磨着。 但这话他又不能明说，那样多伤自家少爷的自尊心啊。 他看了一眼自己少爷神色，这才小心翼翼的回道：“少爷，依小的看，宋芷姑娘对您应是颇有好感。” 周煜瞬间来了精神，他坐直了身子，眼神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良田只得硬着头皮继续道：“每次她见到少爷时候，对您可殷勤了。只是，这女儿家的心思最难猜，小的也拿不准。” 周煜听了良田的话，噗嗤一声笑出声来，摇头失笑道：“她这般对我可不是心悦我，只是刻意为之想要借势罢了！” 见少爷如此说，良田不解的挠了挠脑袋，困惑的问道：“那少爷既然知晓宋小娘子是刻意奉承您，您为何还要心悦她呢？” 这话便是连周煜自己也解释不清楚，也不知何时这个伶牙俐齿、机敏果绝的小丫头不知不觉就入了她的眼，在不知不觉之中，入了他的心。 他的一颗心，会因为听到她的寻到县衙来而欢呼雀跃， 在听到她要去漠北时候，会因为担忧她的安危，会想法子斡旋与她同行。 更是会因为她放下公务，骑上半日的马匹，只为了去牧场看她一眼，与她说一说话。 若是有人告诉他，他将来会因为见心上人而因私废公，他一定会嗤之以鼻，冷哼回去。 但这一桩桩一件件从前他自认为不会做的逾矩的行为，他一一都做了。 如今他的小厮都能看的出来他的异常，他还有什么好回避的呢！ 看着满脸懵懂的小厮，周煜指了指自己的心，神色郑重的道：“无他耳，唯心罢了！” 是呀，他现在所做的一切超出预期的行为，都是遵照内心的想法罢了。 他想见她，他便去了， 他的心告诉他，他心悦她，他认了！ 良田睁着大大的眸子，看向光风霁月的少爷。 他都听到了什么，他家少爷真的心悦宋小娘子。 原来他猜测的都是真的。 许是太过震惊，良田磕磕巴巴的道：可是……可是少爷，家里那里……” 良田的话虽未言明，但周煜已全然领会了他的意思。 他深知，自己与宋芷之间，确实横亘着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 身为尚书之子，他享受着锦衣玉食，生活在权贵之中；而宋芷，却只是一个出身贫寒的小小农女，两者之间的身份地位相差悬殊。 他明白，若想要娶宋芷为妻，首先就得面对来自家里的巨大阻力。 许是大哥最像父亲，也最得父亲喜欢，亦或许母亲总觉得她的出身无法给予自己助力。 她一心想要儿子娶一个高门贵女，好让妻子在仕途上给予自己助力。 而父亲同样想用他的婚事来巩固同盟关系。 他若是想要说服爹娘，让他娶一个毫无背景、没有丝毫助力的农女难度可想而知。 但他会是轻易言败的人吗？ 从前爹让他习武从军，他还不是考中了探花得了陛下的眼。 母亲想要他留在京城，结一门好亲事，可他还不是被远派出来了。 先前不明白自己的心迹便也罢了，他可以随意的用信件搪塞回去。 可现在事关两人的未来，明知道父母那头走不通，他干脆也不言明了！ 与其泄露了自己的心事，再被父母将自己的希望给扼杀了。 他决定还是先下手为强。 而现在除了爹娘可以左右他的亲事，还有一人也可以拍板他的亲事。 没错，那人就是皇帝。 而深谙皇帝心理的周煜，其实心中很清楚，若是他上书想要娶一位农女，他相信陛下一定很乐意促成这一桩婚事。 他爹已是掌握实权的兵部尚书，他的小叔又是驻守边关的一名大将。 若是他家在与朝中文官联姻，不仅可能加剧陛下对周家的猜忌，更可能让周家的政治立场变得微妙而复杂。 只是这事该如何与陛下提及，又该什么时候提及，他须得把握好分寸。 最好是他能够立功的时候，恳请陛下下旨赐婚，那样的才更名正言顺。 只是在这之前，他还需要确定一件事，那便是宋芷的心意。 他在做这一切的筹谋前，须得确定那丫头的心意。 她是否也想同自己共度余生！ 思及此，周煜的心确实没由来的一阵慌乱。 他可以冷静的剖析当前局势，也可以算计皇帝心理，却唯独算不准那小丫头的态度。 周煜的嘴角不由露出一抹苦笑。 原来在情之一事上，他也会患得患失.... 一旁的良田，第一次在自家少爷的脸上见到失意的神色，以为少爷是想到了老爷与夫人不会同意这一桩亲事。 不由鼓足勇气安慰道：“少爷，您别灰心！” “夫人只是没见过宋小娘子，也未曾见识过她做出那般稀奇物什，少爷不如将宋小娘子的事迹，当做县中发生的趣事，写信告知夫人。” “以夫人的性子，一定会喜欢宋小娘子的！” 这话倒是提醒了周煜，为了避免母亲对阿芷有敌意。 他在写家书的时候，确实可以将宋芷的所作所为，以及对县中百姓的帮助提一提。 周煜收起外露的情绪，捧起碗筷，看不出喜怒的道：“你且先下去吧，记住，这件事不许同第二人透露。” 良田心中松一口气的同时恭敬应是，继而躬身后退了出去。 第398章请人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宋芷在写好专属合同后，又复习了一会儿昨日所学知识，随后便拿着笔记去了师父家中。 师徒二人，照例先从前些日子所学的知识考究，之后便开始了今日的教学。 “先前我已经将人体的穴位以及经络走向与你讲解了一遍。” “这些是你给病人看诊施针的根基，你回去后须得每日温顾，真正做到对每一个穴位、每一条经络的位置和走向都了如指掌、烂熟于心。” “也只有这样，当你面对实际的病症时，才能够灵活运用所学，做到融会贯通、举一反三。” “是，师父，徒儿谨记！”宋芷恭敬应是。 郑大夫点点头，继续道：“昨日为师与你开了一个头，今日咱们继续来说一说这病因。” “所谓病因就是治病的因素，在咱们中医上，一般分为外因、内因、不内外因。” “顾名思义，凡病从外来者为外因，病从内起者为内因、不属于两者如意外或虫兽伤或中毒等。” 宋芷有些疑惑的问道：“师父，那意外伤害不也是外因所致吗？” 郑大夫捋了捋胡子，肯定的道：“所以说看病症却不可孤立看待，比如刀伤后外邪入侵，引发的高热，除了伤口本身的伤势外，外因亦要考虑进去。” “好了，言归正传，我们继续来说一说这致病外因，一般受‘六气’影响，春主风、夏主暑、长夏主湿、秋主燥、冬主寒，而这本是正常气候，亦称作‘正气',如果不在此时节却有其气，便称为‘邪气’.....” “至于内因，以七情为主，还有痰湿、淤血....这些同为重要内因。” “所谓七情乃忧、思、喜、怒、悲、恐、惊。” “我给你的《内经》医书上应该也有阐述过情志病，你可曾详读过？” 宋芷垂眸想了想后答道：“师父说的是喜伤心、怒伤肝、思伤脾、忧伤肺、恐伤肾吗？” 郑大夫点点头，“不错，七情最先影响的就是气，而气与血又是不可分离的，故治病以调和气血、使其通达。” “......” “所以，每种病因引起的症状相当复杂，有时候病因与病症还互为因果，所以在看病时须得抓住主因，依据表里、虚实、寒热辩证，便不会茫然无绪。” 郑大夫介绍的十分详尽，而宋芷也听的十分用心。 坐在廊檐下的王氏见一老一少，坐在树荫下，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斑驳地洒在两人的身上，为这幅温馨的画面增添了几分暖意。 王氏看着这一幕，没由来的心中只觉一片安定。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王氏已经将宋芷视做自家的依靠。 她也不似从前那般忧虑孙女的亲事。 她相信，即便她与老头子这一刻都去了，慧儿在这世上还有一个强有力的后盾。 宋芷听完课，已是日暮西斜。 她收拾好笔记，同师父师娘告别，在门口遇上了同样抱着书本回来得郑慧。 自从村中的村学开课，郑慧一日里有大部分的时间都会待在村学。 为的就是方便村中有向学的女孩子向她请教识字。 郑慧见到宋芷要走，不由撇撇嘴，撒娇道：“我怎么才回来，你就要走。” “走，咱们去屋里说说话，今日就留下来用饭。” 郑慧自然的抓住宋芷的手，拉着人就要往家里带。 “今日赵奶奶要给家里送小鸡仔，我的回去看看鸡舍给搭好了。” “明日，明日陪你用饭可好？” 自从郑慧与宋芷熟稔起来，郑慧与她反倒是更容易露出小女孩儿的脾性来。 王氏见了反倒是笑着说，宋芷虽然年纪小，反倒是更像姐姐样儿。 宋芷心想，可不就是她是姐姐嘛！ 郑慧听她如此说，便也不好强留，只得眼巴巴的送人离开。 宋芷回到家中，只见几个小娃在院中玩耍，回屋放下笔记后，她便径直绕去了食肆后头。 在那处果然看到了阿奶等人。 宋芷凑上前去，围着栅栏伸头往栅栏内看去，只见一群二大的鸡仔，正欢快的啄着菜叶子。 “阿奶，这么多鸡仔料理起来也挺费功夫的，我看不如直接从村里雇一人来食肆帮忙顺带照顾牲口，请人的钱由我来出。” 吴氏正撒着鸡食，闻言回头望去，笑着道：“你这孩子怎么心心念念不望请人，喂这点子鸡，哪里就用的着请人了？” 宋芷提醒道：“阿奶，你忘了，我先前与人预订了两百多只兔子呢。” “待再过些时日，牧草长上来，人就要给我送来了！” 还真别说，若不是宋芷提醒，吴氏是真的将这茬给忘了。 但养兔她也觉得是可行之事，毕竟现在家里多了个作坊，有这么多张嘴吃饭，总是从外面买肉也不是一回事。 家里养，总归是比去外头买要划算很多。 宋芷见阿奶面露松动，继续鼓动道：“正好，待后续作坊人手问题解决，来咱们村里的客商肯定要多起来。” “与其到时你们分身乏术，连轴转，不如现在就聘用一人。新来的人还要一段时间适应与磨合，不如就趁着现在请人。” “开食肆的初衷可不是为了赚钱，您和伯娘可别累坏了身子。” 一旁的宋友山听了，也适时帮腔道：“娘，阿芷说的对，雇人的钱儿子出，您就别操心了。” 吴氏本已经被孙女说动，现在又听了儿子的话，只觉心中一片熨帖。 她拍了拍手中的菜叶子，旋即笑着道：“成了，这事儿你们不必操心了，我来寻人便是。” 晚上用饭时，宋芷从怀中拿出了专属合同，将之递给了卫常远，“舅舅，你看看这是我想的招募人手的办法。” 说罢，她又同一大家子细说了其上的内容。 “这法子好是好，直接可以解决人手不足的问题，可如此一来难保不会将此法泄露出去。”吴氏颇为忧虑的道。 虽说签订了契书，但难保不会有人在巨大的诱惑面前，还是将此技艺法泄露出去。 阿奶说的这个，宋芷自然全然想过，但她不可能因着惧怕泄露技术而裹足不前。 第399章动员采收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阿奶，咱们要将目光放的长远一些，这毛衣的编织之法虽说现在只有咱们会，但难不保也有那心灵手巧的妇人也可以琢磨出来。” “与其现在畏手畏脚，不如提前布局、抢占先机，如此对方学去了又如何？” “天下这般大，这生意可是做不尽的！” 卫常远放下手中的契书，斟酌了片刻道：“这法子确实不错，若是能请当地的村正、族长帮忙物色人选那就更好了，毕竟村正对村中的人事最为清楚。” 他没有明说的是，村正、或是族长在村民中的威慑还是很大的。 阿芷的这一份提议，明眼人都知道这是一次带着村中赚钱的机会。 只要阿芷开口，卫常远相信这些村正打破了头，都想邀请阿芷去他们村中挑人做活儿。 而阿芷只需要提出自己的诉求，要求村正能保证村民们遵守约定，而有了村正的保证，此项计划的实施便会更稳妥一分。 宋芷听到舅舅的提议，忍不住勾起唇角，“舅舅，村正我是要见的，正好再过几日，周大人想请我去县衙教一教各个村正如何预处理连翘。” “我准备那时候与各位村正、族长好好谈一谈合作一事。” 吴氏等人见宋芷考虑的十分周全，无不暗暗点头，一旁的宋欢更是星星眼的崇拜的看着自家阿姊。 她不仅将项目的每一个环节都细细梳理，还预先设想了可能遇到的困境，并一一提出了应对策略。 而卫常远见心中亦是十分骄傲，他继续提点道：“除了这些，你还要在寻一些机灵、又可靠的人选，用作在各处监督。” “要知道在完美的条款、契约，若是无人监督，也会是形同虚设。” 不愧是行商多年，舅舅考虑的问题到底要比自己更全面一些。 宋芷连连点头，表示记下了。 很快又过了两日，这一日傍晚，宋族长寻到宋芷并通知其明日要去县衙一事。 宋族长颇为顾虑的道：“阿芷，你可知晓县令大人唤我等过去，所为何事？” “莫不是想在秋收前征徭役了？” 摘连翘一事也不是什么秘密事件，宋芷便出言解释道：“族长爷爷您多虑了，您看后山上的连翘应是要可以采收了，县官大人寻我等应就是为了此事。” 宋族长闻言，面上一喜，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容来，“要果真如此，真是大大的好消息。” 旋即又想到什么，满是期待的问道：“那还是同摘连翘叶一样，县令大人能收的完吗？这么多药材卖能寻到买家吗？” 宋芷摇了摇头，“咱们觉得药材多，对于大人来说却不一定，毕竟大人能接触到的人事多，咱们只需控制好药材的品质，依照大人的吩咐行事便成。” 宋族长被宋芷这般一说，瞬间豁然开朗起来，连连点头道：“是我杞人忧天了！” 说罢，同宋芷约定好明早一同去县城，之后便背着手踱步离开。 翌日清晨，宋芷与宋族长早早起身，乘着牛车赶往县城。 一路上，越往县衙走，宋族长的心中也就越紧张，时不时会询问宋芷关于连翘采收的细节。 宋芷耐心解释，安抚道：“族长爷爷，您放心，周大人既然召集大家，必然是已经有了周全的计划。咱们只需按照吩咐行事，定能顺利完成任务。” 抵达县衙外时，已有不少村正、里长聚集在门口，彼此寒暄着，试图打探此次召集的目的。 几位与宋族长相熟的村正，待见到了宋族长与宋芷时，不由眼前一亮。 他们可都清楚，县令大人与小河子村的关系不错，尤其是跟眼前的少女之间还有合作，城中官营铺子内的稀罕物什，十之八九都是出自她之手。 几人不由凑到宋族长面前攀谈起来，想要从他口中得到一些消息，没的再胡思乱想。 这边宋族长刚与一众相熟的村正、里长招呼完，村正们还未来及的出口细问。 只见从县衙之中走出一众差役，将众人引入大堂。 众人只得止了话头，抬脚跟了上去。 而此时的周煜端坐于上首，神色肃然。 众人见状，纷纷行礼问安。 周煜微微颔首，抬手示意众人免礼，随后也不与众人兜圈子，直接开门见山道：“今日召集各位前来，是为连翘采收一事。” 此言一出，堂下顿时响起一阵低语声。 周煜目光扫过众人，继续说道：“连翘是一味适用范围很广的药材，他在治疗风寒感冒上有独特的疗效。” “本县决定将大量采收连翘，各村落有连翘的，你们回去后通知下去，自行组织此次采收。” “不过采收好的连翘须得先进行预处理，没的发霉变质影响品质....” 这时候有人适时开口道：“大人，我们从前也未采收过这连翘，更别提预处理了，这我们也不会啊....” 在场众人纷纷抬头看向周煜，期待等着他的回复。 周煜早有准备的指了指下方站着的宋芷，扬声道：“本官特意请来了宋芷姑娘，她将负责教导各位如何预处理连翘。” 此言一出，众人的目光纷纷投向宋芷。 宋芷微微一笑，上前一步，向众人行礼道：“各位村正、里长，小女子不才，从医书上看过连翘的预处理方法。” “其实也很简单，连翘内含油脂。仅凭阳光照射外皮虽干，内里却仍潮湿，若直接储存，极易发霉变质。” 宋芷见众人听得认真，便继续说道：“因此，连翘采收后需经过两道关键步骤：一是蒸煮，二是翻晒。” “蒸煮的时间不宜过长，只需将连翘果实蒸至表皮微微发软即可。蒸煮后，需立即将其摊开晾凉，待表面水分稍干后，再移至阳光下翻晒。” 这的确不难，在场众人听罢纷纷点头表示记下。 周煜见状，接话继续道：“此次采收，需各村正、里长全力配合。本官已拟定详细章程，各村需按照规定的数量、品质采收。” “此外，本官会派专人监督，确保药材品质。若有人故意掺坏者，一律不用。” 众人闻言，纷纷表态将全力配合。 第400章招募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周煜与众村正商议完采摘连翘的事宜后，环视众人，问道：“诸位可还有什么疑虑？若是没有问题，就回去向村民们传达吧。” 这时，宋芷站了出来，开口道：“大人，且慢，小女还有一件事想同各位村正、里长说一说。” 周煜看向宋芷，语气温和的问道：“可是还有什么要叮嘱的？” 宋芷摇了摇头，从怀中拿出昨日写好的契书，走到案几前双手呈给了周煜。 周煜伸手接过契书，低头细看，待看清上头的内容后，他原本平静无波的眼眸之中突然闪过了一丝震惊。 他抬起头，眼神之中流露出的情绪差点压抑不住，她真的一次又一次带给他惊喜。 他垂下眉眼，敛住心神，追问道：“这契书上的内容……可是当真？” 宋芷微微一笑，点头道：“大人，字字属实。” 周煜深吸一口气，心中翻涌起难以平复的情绪 。他深知，如今整个大顺朝能够编织出羊毛衣物的，唯有宋芷一人。 而她却愿意在县中招募人手，传授技艺，丝毫不惧旁人学去。 这份胸襟与魄力，令他既震惊又钦佩。 他忍不住感慨道：“此举，若能成事，不知有多少生活困顿的百姓能借此得到喘息之机，给他们的生活带去希望，此乃大善之举！” 宋芷谦逊的笑了笑，“大人过誉了，小女没有那般高尚，不过是在商言商罢了。” “我需要人手帮我编织，而愿意接受这一份活计的人，也需要遵守上述限制条款，并非单纯的雇人合同。”宋芷强调道。 即便宋芷如此说，但对于周煜来说，宋芷能为他治下的百姓做这般多，已经无人能出其右了。 他转头看向在场的满脸迷茫的各位里正和村正，见他们一脸茫然，显然不知两人在打什么哑谜。 于是他便扬了扬手中的契书，朗声道：“诸位，宋芷姑娘有一项提议，关乎你们每一个村落，大家且听她细说。” 宋芷顺势接过话头，对众人说道：“我这里有一份活计，想与诸位村正商议。” 不等大家开口询问，她继续介绍道：“想必大家已经听说了羊毛织物的事。” “如今我那作坊人手不足，我想召集一些人手帮忙纺织羊毛织物，不知诸位村正可有想法？” 此言一出，堂内顿时一片哗然。 这些日子他们可是都听说过了，现在县衙官营铺子最为畅销的便是那羊毛衣物。 他们是真的没想到宋芷要与他们说的，竟是要教授他们编织羊毛织物。 现在各村的妇人们平日里除了种地，根本没什么养家糊口的营生。 若是能学会这纺织羊毛的手艺，日子可就有盼头了！ 在场的一众村正，眼里满是不可置信，其中一位年长的村正颤声问道：“宋小娘子，此话当真？你真的愿意将这门手艺教给咱们的村人？” 宋芷点头，“正是。只要愿意的，我这边都教。” “只一点，学成后须得与我供货五年，且在这五年期间，编织出来的货物只允许售卖给我，不可转售他人！” “另外此番技艺同样不可外传，若是有违契约，不但要罚没千两银钱，人也要进大牢。” “同时还请给位村正帮忙斡旋，挑选出合适的人手，并对其所选人选负责。品行不端，或是家中有嗜赌成性的人，家中人选我是不收的。” “也请各位村正理解我此番举措，我这般做也是冒了极大风险的，我希望大家伙儿能够共同赚钱，而不是再得了好处后，转头便背刺我.....” 宋芷的话音刚落，堂内顿时陷入了一片短暂的沉寂。 村正们面面相觑，眼中既有惊喜，也有犹豫。 宋芷提出的条件虽然严格，但对他们来说，这无疑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毕竟，能够学到一门足以养家糊口的手艺，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 但也有村正犹豫，“宋小娘子，您说的这些条件，我们都能理解。只是……这罚没千两银钱和进大牢的惩罚，是不是有些太重了？” “咱们村里的百姓，大多都是老实本分的人，断不会做出背信弃义之事。” 宋芷神色平静，语气却十分坚定：“老丈，我明白您的顾虑。” “羊毛织物的技艺若是外传，不仅会损害我的利益，更会让整个县城的百姓失去这一份生计。我此举并非为了刁难大家，而是为了确保我们能够长久合作，共同受益。” “何况若是大家都能遵守合同上的要求，又有何惧？不过是一条条款罢了！” 宋芷的话音落下，堂内的气氛稍稍缓和了一些。 那位提出疑虑的村正听了她的解释，脸上的犹豫之色也减轻了几分。 他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歉意：“宋小娘子说得有理，是老朽多虑了。您愿意将这门手艺教给咱们的村人，已是天大的恩情，咱们自然应当遵守约定。” 见有人应下，其他村正生怕晚了，没自己村子的份儿，一个个急吼吼的表态道：“宋小娘子放心，咱们村里的人都是知恩图报的。” “您愿意给咱们这个机会，咱们绝不会让你寒心！若是有人敢违背约定，不用您动手，咱们村里的人第一个不答应！” “对，有我们这些老家伙儿在，我们第一个不答应！” 开玩笑，若是能学去了这编织技艺，且不说每年能给家中带去的收益，五年后这手艺可就是自己的了。 这可是打着灯笼都难寻的好事，他们如何不愿意？ 宋芷对于众人的选择早有预期，见大伙儿迫不及待的应下，她仍旧不忘提醒道：“诸位就不问问编织一件羊毛织物得多少钱？” 有了宋芷的提醒，村正门这才意识到方才太过兴奋竟是忘了还有这茬。 于是顺势接话道：“宋小娘子说得是，咱们光顾着高兴，倒是把这事儿给忘了。不知这编织一件羊毛织物，能得多少钱？” 第401章踊跃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宋芷略作沉吟，缓缓说道：“织一双袜子可得八文钱，普通的羊毛衣物，一件暂定一百文；若是复杂些的花纹或大件衣物，一件暂定一百二十文。” “除了这些，到了年底还会根据各人的表现给奖励，若是能编制出新的花色还能有额外奖励。” 为了让在场众人对于一月能赚多少钱，心中有个大致的判断。 她继续道：“如今作坊里，手速快的人用不了一日的时间便可织出一套羊毛袜子；而羊毛衣熟练后，十日也可织出一件。若是手速快的，或许还能更快一些。当然，最终还要看个人的熟练度。” 各个村正听后，脸上纷纷泛起了兴奋的光芒，眼中闪烁着激动的神采。 他们心里暗自盘算着：若是村里的妇女们都能参与进来，按照这个工钱计算，忙活一个月下来，少说也能有三百文的收入。一年下来，便是三两多银钱！ 这可是他们种地一年都未必能挣到的数目啊！ 若是家里有两人做这活计，那赚的数目还要翻一翻。 村正们越想越激动，心中仿佛有一团火在燃烧。 他们像是生怕错过了这样的好事，争相出声道：“宋小娘子，我们大槐村要报名。” “我们牛头村也要报名，你看什么时候开始好？” “我们靠山村也要参加，宋小娘子，你尽管吩咐！” 宋芷见众人热情高涨，微微一笑，抬手示意大家稍安勿躁，温声说道：“诸位且先回去通知一下村民，将此事细细说明。若有愿意参与的，便统计好人数，挑选人手一事我会亲自带着契书前往。” 村正们连连点头，脸上满是期待，有人忍不住问道：“宋小娘子，这编织的手艺难不难？” 宋芷笑着安慰道：“不必担心。编织羊毛衣物的手艺并不复杂，只要用心学，几日便能掌握。” “诸位放心，后续我会让作坊中的人手亲自上门指导。只要大家肯用心，一定能学会。” 听到这话，村正们心中的顾虑顿时消散了不少。 有人搓着手，迫不及待的道：“那太好了！我这就回去通知大家，挑选人手一事你放心只管交给我！” 另一位村正也急忙附和：“对对对，我这就回村敲锣打鼓，让全村人都知道这个好消息！” 宋芷点点头，神色郑重地再次强调道：“先前我已经说过，品行不端之人我是不收的，希望各位能记在心里，遵照执行。” 村正们听了，纷纷正色点头，表示明白，“宋小娘子放心，咱们一定严格把关，绝不让那些不守规矩的人混进来。” 她见众人态度认真，心中稍安，语气也缓和了些：“我也是将丑话说在前头，诸位能明白我的用意就好。” 村正们听了，纷纷点头称是。 周煜见双方谈妥，许也是为了给宋芷站台，也发话道：“这是关乎咱们全县的大事，本县希望各位回去后，同村民们陈述利弊，以诚为本。” “若是因着有人贪图旁人的收买，将此技艺擅自泄露出去，再影响到旁人的生计，本县定不轻饶。” 若说先前宋芷的话并不能让这些村正心生畏惧，但县官大人的话在场众人却是不敢阳奉阴违。 县官大人在县中可是具有绝对的话语权，捏死他们就像捏死蚂蚁一样简单，谁也不敢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开玩笑。 许是被县官大人的气势所慑，众人一时间面面相觑起来。 这时，宋族长率先上前一步表态：“大人！您放心，咱们村里的人虽然穷，但都懂得规矩。” “这技艺是阿芷丫头与大人给咱们的活路，咱们绝不会忘恩负义，做出那等背信弃义的事来！” 其他人反应过来，纷纷低头称是。 周煜在敲打过一众人后，便挥了挥手，“诸位可还有什么疑问？若是没有便回去通知村民今日所述之事吧。” 各村正恭敬告辞离开。 宋芷留在了最后，待人都离开后，宋芷感激的朝周煜行了一礼，“多谢大人帮忙周全。” “要说谢，岂不是我要谢你，谢谢你对我的支持。” “有了你这般举措，我相信百姓们的日子会越过越好，这是我力所不及也。你为县里做了这么多，我作为一县之官，理应支持你。” 周煜在说话时，看着宋芷的目光似带着欣赏、赞许，甚至还有一丝难以掩饰的倾慕。 宋芷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微微低下头。 她虽平日里行事果断，但在这样的目光下，却也不免感到一丝不好意思。 简单的寒暄几句，宋芷便以家中还有事，告辞离开。 坐在上首的周煜，看着急匆匆离开的宋芷，颇有一种她落荒而逃的感觉。 她的脚步虽快，却带着一丝慌乱，甚至连头都不敢回一下。周煜的嘴角不由勾起一抹弧度，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周煜收回视线，低头看了看手中的茶杯，茶水的热气袅袅升起，映得他的神情愈发柔和。 既是确定了自己的心意，他便贪心的也想要得到回应。 他放下茶杯，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思绪飞快地转动着。 他明白对方的心思全都放在了生意上，也或许是尚未开窍。 但他并不着急，来日方长，他可以徐徐图之。 宋芷从县衙出来后，迎面便遇上等候在县衙外的宋族长。 宋芷见到人，先是收敛住心中纷杂的思绪，随后主动开口道：“族长爷爷，您先回去，我一会儿还要去处理一些事情。” 宋族长见她如此说，只点点头，叮嘱她几句，旋即先行离开。 待人走后，宋芷拍了拍有些发烫的脸颊。 方才被周煜直直的盯着，宋芷没由来的一阵心虚，甚至猜测对方是不是怀疑起自己了？ 但不应该啊，她在编织羊毛织物时，可是刻意藏拙的了。 她只从旁指导，大部分的编织活计可都是小妹在做。 宋芷想不通，她干脆也不想了，收敛好思绪，抬脚往记忆中小乞丐的住所走去。 第402章新差事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宋芷记得猴子曾经说过他们住在城西边沿的于家村。 她一路走，一路寻到城西边缘，发现这处要比她想象的要热闹许多。 房屋密集，大多是土坯房，但排列整齐，门前挂着各式各样的招牌，有提供吃食的，也有提供住宿的，显然是想做来往客商的生意。 道路虽不宽敞，但也足够马车通行，一路上宋芷时不时便能遇到来此投宿的客商。 宋芷一踏进于家村，便有几个村民注意到她这个生面孔。 一个正在清扫院门的大婶放下扫帚，凑到她面前，笑眯眯地问道：“这位小娘子，可是要住宿？咱们这儿虽比不上城里，但干净便宜，包你满意。” 宋芷摆了摆手，客气的回道：“多谢大婶，我不是来住宿的，是来寻人的。您可知猴子几个孩子住在何处？” 那大婶并未接话，而是上下打量了一眼宋芷，颇为狐疑的问道：“小娘子与猴子认识？” 宋芷点点头，“我从前在集市上摆摊，他曾经帮过我忙，与他算是朋友。” 妇人见宋芷的神情不似做伪，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几分，连连点头：“哦，是那孩子的朋友啊！走走走，我带你过去，他家就在前头，不远。” 宋芷道谢过后，跟在妇人的身后往村中走去。 为了避免妇人逮着自己问话，宋芷主动询问道：“婶子，我见你们村有不少外地客商投宿呢。” 妇人呵呵笑道：“这也多亏了猴子那孩子，从前带着几个小的在县城讨饭，要不是他机灵，脑子灵活主动提议帮村里招揽客人，咱们村也想不出做这营生。” 宋芷想到那孩子的机灵劲儿，也忍不住笑颔首，“不知他现在在村里过的如何？” “可有什么难处？” 妇人见宋芷真心关注几个孩子，说话不由更和煦了几分。 “这倒不必担心！那小子机灵，也不知是得了哪位贵人的眼，前些日子送了他一架纺车。 “如今几个孩子也无需出去要饭了，几个孩子每日在家纺线，日子过得比从前强多了。这不，前些日子还重新修了房子呢！” 说话间，两人穿过几条小巷，来到一座小小的黄泥屋子前站定。 屋子虽不大，但外墙新抹了泥，显得干净整洁。 院中还开垄了一块菜地，显得颇有生气。 那大婶站在门口，朝屋内高声喊道：“猴子，快出来！有人找！” 猴子正在屋里纺线，听到喊声，连忙将手里的活儿交给一旁的小陶，起身快步走到门口。 他一抬眼，便看见了站在门前的宋芷，顿时愣住了，揉了揉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自己所见到的来人。 待确认真的是宋芷后，他脸上顿时绽开了笑容，兴奋地冲上前，“东……” 话未说完，宋芷便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猴子立刻会意，硬生生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改口道：“善人，您怎么来了？快，屋里请！” 他说完，不忘对引路的大婶连连道谢：“婶子，多谢您带路。” 见猴子真的识得宋芷，大婶笑眯眯地摆摆手：“成了，你们聊吧，我家里还有事，先回去了。” 说罢，转身便走。 待大婶走远，猴子一边邀请宋芷进屋，一边朝屋内唤了几声。 听到大哥的呼唤，堂屋内的几个孩子，立时跑了出来，见到宋芷，一个个眼睛亮了起来，纷纷跑过来七嘴八舌的同宋芷问好。 宋芷笑着点点头，随手将来时采买的一包吃食递了过去：“来，这是给你们带的，拿去分着吃吧。” 孩子们看着那包吃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却没有立即伸手去接，而是齐刷刷地看向猴子，似乎在等他点头。 猴子感受到小伙伴们渴望的目光，点点头道：“先谢谢东家。” 孩子们这才欢呼一声，同宋芷给道谢过后，接过吃食，跑到一旁分了起来。 猴子领着宋芷进了屋。 屋内陈设简陋，一张破损的桌子摆在中央，桌腿用石块垫着，几张残缺的板凳歪歪斜斜地靠在墙边。 猴子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微微发窘道：“家中简陋，让您见笑了。您请坐，我去给您倒碗水。” 宋芷摆摆手，语调温和的道：“不必麻烦了，我坐一会儿就好。” 说罢，她在一张板凳上坐下，轻声问道：“你们最近过得如何？可有什么难处？” 猴子见状，也在一旁坐了下来：“托东家的福，日子比从前好多了。” “有了您借的那辆纺车，纺线的速度快了不少，赚到的钱帛省着点也够咱们几个吃用了。” “这不前些日子还修了修房子，虽然还是简陋，但至少不漏雨了。” 宋芷点点头，也不兜圈子直接开门见山的道：“今日过来，也是有一件事与你相商。” “是这样，我手边有一份活计，需要一个机灵的人来做，不知你可有意向。” 猴子一听，立即坐直了身子，将胸脯拍的啪啪作响：“东家有什么吩咐，只管说便是，只要东家相信我，我一定不负您的嘱托。” 见他没有丝毫犹豫便应了，宋芷便将她要将羊毛编织技艺的法子教授出去一事同他说了。 “虽已签署了专属契约，但难保不会有人私下与外人兜售货物，因此我需要一个机灵的人手在各村落行走，在各村落间巡察监督。” “我觉得你挺合适的，不知你可愿意接下这桩差事？” 这就是盯梢吧，这对于他来说似乎并不算太难，于是他想也没想便应下了。 “东家若是让我做其他事情，我或可不敢保证一定能胜任，但帮忙盯梢这一份活计我应是能做的。” 宋芷见他应下，继续叮嘱道：“这与在城中盯梢还不同，毕竟是要去到各村，你一个陌生面孔，说不得村子里的人不让你进村也是有的。” “这样我给你想了个法子，回头从我那调派些冻疮膏给你，你扮作卖货的小货郎，时常行走在乡间倒也可信！” 第403章挑人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说罢，她扫视了一眼小小的猴子，到底是个半大的孩子，让他一人在外行走，宋芷还是有些不放心。 于是又补充道：“你一人走街串巷的不安全，可寻大人随你一道卖货，只是我交代你监督的一事不必叫太多人知晓。你们只扮作货郎满村镇的卖货就好。” 见猴子听得认真，宋芷继续说道：“至于你扮作客商赚到的银钱，全是你们的，每月我还额外给你们工钱。你看可成？” 猴子双眼放光，毫不犹豫的点头道：“东家，我愿意的。” 东家已经将她能想到的问题都帮自己解决了，而且还给他这般大的优待。 他心中感激，实在不知如何表达感激之情。 只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郑重的许诺道：“多谢东家照拂，小子感激不尽，必不负您的嘱托！” 宋芷忙上前将人搀扶起身，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语气认真而温和的教他道：“男儿膝下有黄金，你是在用你的劳动赚钱，不必谢我。” “反倒是要谢谢你自己，一直不曾放弃努力。” 猴子被宋芷搀扶起身，心中震颤不已。 从前他只知道要想获得食物，他们就得跪地祈求，而现在东家确实告诉他们不必谢她，而要谢谢自己。 这样的话，从前从未有人对他们说过。 猴子眸子含泪，又担心被东家瞧见，他忙低下了头，用衣袖胡乱的擦了擦眼睛。 宋芷自是瞧见了他的窘迫，却是没有点破。 不过是个十多岁的孩子，带着几个孩子，能够好好长大已属不易。 思及此，宋芷想到什么，开口问道：“你可想识一识字，学一学算术？将来即便不做我这一份活计，也能在这世上寻一份安身立命的本事。” 猴子闻言，忽的抬起红红的眼睛错愕地看向宋芷，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东家愿意用他，愿意给他照拂，他已经感激不尽了。 如今又听到东家问他想不想识字，那字是好识的吗？ 那可只有有钱人家的老爷才供的起的。 此时此刻的他，感动如潮水般涌上心头，泪水夺眶而出。 他张了张嘴，在压抑不住自己情绪：“东家……我……我真的可以吗？” 宋芷笑着点点头：“只要你愿意学，回头便来家里，我让小安他们几个教你。识字算术虽不算什么大本事，但总归能让你多一条出路。” 猴子重重地点头，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东家，我愿意学！我一定好好学，绝不辜负您的期望！” 宋芷看着神情肃穆，一脸认真的小家伙，和煦的笑道：“你只需不辜负自己便好，记住学习是为自己而学。” 猴子重重点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 宋芷见事情已经说完，便要起身告辞。 猴子忙问道：“东家，你不要见见我挑选的搭档吗？” 宋芷摇摇头，“既是你挑选的搭档，必然是值得你信任的，我就不用见了，先回去了。” 猴子见状连忙将人送出去，一直将人送到村口。 若不是被宋芷止了，说不得要将人一直送到城外。 猴子站在村口，目送宋芷的背影渐行渐远，直到她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线中，这才转身领着小陶几人往回走。 村口的几个村民见他回来，忍不住好奇地凑上前问道：“猴子，方才那位小娘子是谁啊？瞧着面生的很。” 猴子想到宋芷来时并未表明身份，便编了个理由：“哦，那是我从前认识的一位善人，今日正好路过，顺道来看看我和小陶他们过得如何。” 村民们听了，点点头，也没再多问。 毕竟猴子平日里为人机灵，从前也有人寻上门来请他帮忙。 猴子领着小陶他们几个回到家里，先叮嘱他们一番不要在外头乱说，随后思索着宋芷交代的任务。 他需要找一个搭档，扮作货郎与他一同走村串巷。 既能掩人耳目，又能顺利完成东家交代的事情。 这个人选必须嘴严，同时还得老实可靠，家境困难，急需这份活计。 他脑海中迅速闪过几个名字，最终锁定了一个人。 大柱叔是村里的老实人，家境贫寒，上有老母，下有幼子，妻子常年卧病在床，一家子的生计全靠他一人支撑。 他平日里话不多，但做事勤恳，为人本分，从不惹是生非。 最重要的是，大柱叔急需一份稳定的收入来养家糊口。 猴子想到这里，立刻起身，朝大柱叔家走去。 大柱叔家住在村子的西头，一间低矮的土坯房，屋顶上铺着茅草，显得格外简陋。 猴子站在简陋的栅栏门外，于大柱正蹲在院中临时搭建的灶台前生火，锅里熬着药汁，院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味。 “大柱叔，忙着呢？”猴子笑着打招呼。 于大柱抬头见是猴子，连忙站起身，擦了擦手：“猴子，你怎么来了？快进来说话。” 猴子跨步进院子，也不兜圈子，直言道：“大柱叔，我这儿有份活计，想找你一起干，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于大柱一愣，随即立即表态道：“什么活计？只要能赚钱，我都愿意干！” 猴子压低声音，凑近说道：“我得了一份活计，须得在各个村镇担着冻疮膏等物什去售卖，赚到的钱我四、你六，只是须得您辛苦担着货物，不知大柱哥你能不能吃得消？” 李大柱一听，眼中顿时亮了起来：“你说的冻疮膏，就是官营铺子那冻疮膏吗？” “没错，就是那冻疮膏，入了秋咱们北地就要一日凉过一日，这东西应也不愁卖。” “可我也没钱拿货啊？” “这你不必担心，你只管担着货物跟我走就成，只是需要费点脚力。” 这对于于大柱来说，相当于无本的买卖，他们家用钱的地方多，赚钱的营生少。 几乎在猴子说不需本钱后，他想也不想便应了，“你叔我别的本事没有，就是能吃苦。你说怎么干，我就怎么干！” 猴子见他答应得爽快，便笑着道：“那成，这件事便这般定了。” “咱们明儿一早就出发，你可先准备些干粮和水带着路上吃，咱们这一去至少晚上才能回来。” 李大柱连连点头，嘴上不住感谢道：“猴子，真是多谢你了。这份恩情，我记在心里了！” 猴子摆摆手，笑道：“大柱叔，咱们都是乡里乡亲的，互相帮衬不是应该的嘛！” 两人又寒暄了一阵后，猴子这才告辞离开。 第404章准备齐全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宋芷一边沿着街道往城外走去，一边在心中盘算着接下来的安排。 忽然，街边一个小摊贩热情地朝她招手，高声朝她喊道：“小娘子，来看看这头绳、钗环吧！” “这些都是现下城中最时兴的样式，保准您喜欢的！” 宋芷本不想停留，但听到“时兴”二字，心中一动，脚步不由得慢了下来。 她瞥了一眼摊位上的头绳与钗子，虽然算不上多精致，但颜色鲜艳，样式倒也讨喜。 摊主见她停下，连忙拿起几根红色头绳，殷勤地介绍道：“小娘子，您瞧瞧这红色头绳，可是现在城里姑娘们最喜欢的样式，戴上显得人精神又喜庆！” 宋芷接过头绳，仔细看了看。 头绳是用粗布条编织而成，染成了鲜艳的红色，尾端还缀着几颗小小的木珠子，款式简单，但胜在颜色亮眼，样式简单大方。 她又瞥了一眼摊上的木钗子，只是简单的木料制成，但钗身上雕刻的花瓣，显得朴素却不失雅致。 这样的样式，既不张扬，又带着几分美感。 既能点缀发髻，又不会显得太过招摇，想来应是很得妇人们的喜欢。 宋芷本没打算买这些东西，但想到猴子等人要扮作货郎走村串巷，这些头绳和钗子正是乡下妇人和姑娘们喜欢的物什。 若是货郎的担子上只有冻疮膏，未免显得单调。 不如再添些这些小玩意儿，既能掩人耳目，又能让他们多赚些银钱。 思及此，宋芷便问道：“摊主这些头绳和木钗，怎么卖？” 摊主见她有意购买，满脸笑意的推销道：“头绳两文钱一根，木钗六文一支。” “摊主，若是我一次各买五十，头绳能不能一文一根，木钗按照五文钱一支出售给我？” 虽说头绳一文一根他并不赚什么钱，但这是一笔大买卖，木钗又是自家雕刻的，实不费什么本钱。 这笔交易达成，钱也能从木钗上赚回来。 如若不然，这么多货物，慢慢售卖，十天半夜的也不一定能卖完。 摊主只在心中略略算了一笔账后，立时便应了， 似是怕宋芷会反悔一般，他连忙手脚麻利地包好头绳和木钗递给宋芷，“小娘子这里是五十根头绳，以及五十根木钗，您若是用的好，下回一定再来照顾咱家生意，我给你算便宜些。” 宋芷笑着点点头，付过钱后，接过包裹便要离开。 方才一直注意这边的水粉摊主，见宋芷一下子买了这般多的货物，当即吆喝道：“小娘子要不要买些水粉？” 宋芷迈出去的脚步，就这样转了一个弯走到隔壁摊位问道：“你这摊位上最受小娘子们中意的水粉是哪一种？” 她也不与对方兜圈子，快言快语的道：“你先给我二十盒，若是好用，我回头还来买。” 做生意的讲究的就图个长远买卖，有宋芷这一句话，双方很快谈妥。 宋芷仍旧以相对便宜的价格，拿下了货物。 买完这些东西，宋芷心满意足地出了城。 回到家中的宋芷也没有闲着，开始准备起专属合同来。 整个祁水县有近两千户人家，她不可能按户来签订契书。 那样光准备契书，都得耗费她好些时间准备。 索性就十户一签，如此也能节省不少时间。 下晌，宋芷在上完课后，见天色尚早，便径直去了宋族长家里提议签约一事。 宋族长没想到宋芷这么快就准备好了契约，遂回来后只与村民们说了准备摘连翘一事，至于签订专属合同一事，他暂时还未提及。 这会子听宋芷如此说，他便让宋芷稍等片刻，旋即风风火火地出了门，挨家挨户去通知村里的妇人们。 顺带在路上简单的同大家伙儿说了一下，此行的目的。 妇人们一听是宋芷要教授她们织毛的编织技艺，立时坐不住了，放下手中的活儿，立时往族长家赶去。 她们早就眼馋宋芷作坊里那些小娘子们织的羊毛衣物，既暖和又好看，卖得也极好。 可她们也清楚，这是保密的活儿，得签订契书才能进去学手艺。 如今听说宋芷愿意教她们，一个个兴奋得双眼放光，生怕迟了一步赶不上趟。 妇人们三三两两的在路上汇合，待见到彼此忍不住打探道: “你们听说了吗？阿芷要教咱们织毛衣？” “我也听说了，走走走，赶紧去听听阿芷怎么说！” 她们走路带风，不一会儿就聚集到了宋族长家的院子里。 宋芷见人来的差不多，便站到院子中央，清了清嗓子道：“各位婶子、嫂子，今日叫大家来，是有件事要同大家商议。” “是这样，是我打算将编织毛衣的技艺教给大家，不过，织毛衣的手艺不能外传，编出的货物也只能出售与我。” “愿意的婶子还需与我签订专属契约……” 不等宋芷说完，妇人们一个个争先恐后道:“阿芷，你不必多说，我们愿意的。” 她们早就盼着能学这门手艺，如今机会就在眼前，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宋芷见大家如此热情，但还是将契约上的内容细细说了一遍：“签订契约后，我会教大家织毛衣的手艺，每织成一件衣物，我都会按件支付工钱。不过，若是有谁违背契约，我也是不会留情。” “阿芷，我没意见，契书在何处我现在就签。” “没错，我们都同意。” 此时此刻，妇人们满心满眼都是能赚多少钱，至于那些限制条件，在她们看来，根本算不上什么。 大家都是乡亲，且也都是知根知底的，宋芷在言明利弊得失后，见大家没什么意见，双方很快签订了契书。 待签订好契书后，有人迫不及待的询问道：“阿芷，咱们什么时候开始学？” 现在羊毛织物紧缺，宜早不宜迟，宋芷十分干脆的道：“婶子们若得空，只管去我家里，我让欢欢先指导各位婶子。” 妇人们一听，立时笑眯了眼睛，忙不得的应好。 第405章亲自前往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因惦记着要去各个村落签订契约一事，这一日宋芷早早便起了床。 她本以为自己是起得最早的，却没想到有人比她更早、更积极。 宋芷一开门，便见到门外站着乌央乌央的村民们，见她开门，一个个露出灿烂的笑容。 宋芷先是一愣，随即笑着道：“婶子们早啊！” 妇人们探头打探，意图也很明显。 宋芷心知她们是来学手艺的，便先将人邀请进院中，语态温和的道：“诸位婶子稍待，欢欢上午还有事，我先从作坊挑选一位好手过来，教你们一些针法。” 妇人们无有不应的，纷纷点头称是，客道的话更是不要钱一样往外冒。 待妇人们进门后，宋芷注意到人群的末尾还局促地站着两人。 她定睛一看，来人正是猴子。 他穿着也不似从前做乞丐那般邋遢，头发高高束起，穿起了普通的粗布麻衣，瞧着人也整洁了不少。 宋芷微微一笑，朝他招了招手。 猴子见状，立即小跑上前，先是同她问好，随后又指了指不远处的于大柱，解释道：“东家，那位是我挑选的搭档，名叫于大柱。” “他为人勤恳，家中也急需这一份活计，想来应是可靠的。” 宋芷顺着猴子的指引，看向于大柱。 只见他微微躬着脊背，见自己看向他，因着局促而显得格外笨拙，双手无处安放，只能不停地揉搓着衣角，瞧着确实一副憨厚摸样。 宋芷对于大柱微微点了点头，旋即收回目光。 “既然是你挑选的人选，我自是相信你的眼光。” 宋芷见猴子听得认真，便又接着道：“除了冻疮膏和牙粉，我昨日还给你们准备了些头绳、木钗、水粉，这些东西都是乡下妇人最喜欢的。” “你此去只管专心卖货，先让庄户们与你熟络起来，再谈其他。” 她语气温和，却透着几分郑重，继续教导道：“另外，你们在乡间行走，还可带些针头线脑的，平日里村民们都用得着的东西。” “换的东西也不拘银钱，鸡蛋兑换也成。做生意须得灵活，不可那般死板。” 猴子见宋芷这般悉心地教导他，心中涌起阵阵感动，说话的音调都有了震颤：“东家，您为我考虑这般周全，我……我真不知该如何感谢您……” 宋芷见他眼眶微红，似有泪光闪动，笑着打断道：“你帮我卖东西，又辛苦帮我办事，不该我谢谢你吗？” “好了，快去将你同伴叫来，我去给你们拿货物。” 她语气轻快，不想让猴子陷入感伤的情绪中。 猴子闻言，连忙点头，转身去叫于大柱。不一会儿，两人便站在了宋芷面前。 当着宋芷的面，猴子同宋芷正式介绍了一遍自己的搭档。 见其仍旧紧张，便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安慰道：“别紧张，东家人很好，只要你踏实干活，她不会亏待咱们的。” 宋芷也和煦的同他点了点头，旋即让两人稍待，匆匆去了后院，不一会儿便提了一大背篓的货物出来。 她将背篓放在地上，一一清点里面的东西，同时详细与他们叙述了每一样货物的本钱。 猴子将货物全都记在心里，郑重点头道：“东家放心，我都记住了！” 于大柱虽然话不多却也跟着连连点头。 收拾好货物后，两人向宋芷行了一礼，旋即告辞离开。 待人走后，宋芷回到院内。 方才的那一幕，宋芷并未避开院中的妇人，有人好奇的询问宋芷，“阿芷，他们方才是来做什么的？” 宋芷只道是从自己这边拿些货物出去贩卖的。 妇人们一听瞬间没什么兴趣了，虽说卖货能赚钱，但须得走街串巷的十分浪费时间。 有那功夫，他们在家里做些编织活计也能赚到了。 宋芷请妇人们稍待，很快便带了一位年轻的妇人过来。 宋芷与村人们介绍道：“这位姓沈，如今是作坊里编织技艺最为出众的娘子，诸位婶子先同她学习针法吧。” 在来的路上，宋芷已经同这位沈娘子交代过，因而在宋芷介绍完毕，沈娘子上前一步，同在场众人见了礼。 妇人们见到沈娘子也十分客气，双方很快便交流了起来。 这边宋芷见没了自己的事情，便赶紧吃了早食，收拾妥当后，请了舅舅和族长，想了想还是带上了家中的几个小的，一同先去了附近村落商谈签订契书一事。 “阿姊，咱们今日不必上课吗？”宋成欢快的蹦跶在宋芷身边，仰着小脑袋高兴的问道。 宋芷笑意盈盈的道：“小成想回去上课吗？那成，我与你们夫子说一声.....” 不等宋芷讲话说完，宋成一把抱住了宋芷的手臂，讨好的道：“阿姊，阿姊，我想跟着你，你别给我消假了！” 小康威风的骑在舅舅的肩头，看到三哥卖乖讨巧的样子，开心的咯咯直笑。 其他人也是忍俊不禁。 宋芷点了点小家伙的脑袋，解释道：“光读书也不行，阿芷今日带着你们去见见世面。” 几小孩儿懵懂，却仍旧不忘连连点头。 他们一行人先是去了离小河子村不远的大枣村。 大枣村的村正一听说小河子村来人了，早食也顾不得吃了，甩着衣袖便急匆匆地跑到村口迎接。 见来人果真是宋芷，大枣村的村正脸上笑开了花，热情地迎上前去：“宋小娘子，可算把你们盼来了！” “快快快，先去家里坐一坐，我这就通知村里的妇人们来签定契书。” 宋芷微微一笑，身形却是未动，她礼貌的问道：“赵村正，您都与村民们讲解过契书上的约定了吗？可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 赵村正连连点头，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说了，说了的，都说了！” “你放心，昨日一回来我就同大家伙儿说了，我们都愿意，没人有意见！这可是好事儿，大家伙儿都盼着呢！” 宋芷听了，仍旧没动，而是开口道：“赵村正，麻烦你领着我在村中走一趟吧，我想先认认人。” 与昨日与乡亲们签订契约不同，那都是知根知底的，来了别村，宋芷自觉先要了解一番各户情形。 她坚信，有些事可以委以他人，有些事情她却也不可以全然委派他人。 第406章不用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赵村正听宋芷如此说，只当这孩子是个谨慎的，更不敢怠慢，连忙回道：“成成成，我这就带你们在村里转转，认认人，也顺道看看咱们村的情况。” 他说完，便领着宋芷一行人往村中走去。 大枣村因着种植的枣树多而得名，宋芷一路往村中走，只见家家屋后门前全都种满了枣树。 此时枣子尚未完全成熟，青绿的果实挂满枝头，沉甸甸的，压得树枝低垂，仿佛在向路人招手。 宋芷一边走，一边打量着四周。 大枣村比他们小河子村更大一些，房屋也多是黄泥屋子。 许多人家屋子外墙上斑驳的痕迹清晰可见，显然许久不曾修缮过。 村中的小路虽不算宽敞，却打扫得干干净净，偶尔有几只鸡鸭悠闲地踱步，见人来了也不慌张，显然并不惧怕人类。 赵村正一边走，一边留意着宋芷的目光，见她盯着村中的枣树看，便主动介绍道： “这枣树啊，可是咱们村的宝贝，每年靠卖枣子也能贴补些家用。若是没这些进项，大家的日子更过的紧巴巴的。” “所以昨日我与村民们提了编织羊毛衣物一事，大家伙儿就没有不应的。” 对于村民们来说这就像天上掉馅饼一样，若是错过了这样赚钱的营生，可就错过了改善家中境遇的机会，论谁人会愿意放弃这样的好事呢？ 宋芷了然的点点头。 她知道赵村正为何会对他说这一番话，实则是想告诉她，村民们都很看重珍惜自己的给的机会，也是在安她的心。 她跟着赵村正一户一户地走访，了解各户家中人口，以及境况。 村民们在见到自家村正带着宋芷一行进门，又听说宋芷就是要教授她们编织羊毛衣物的东家，个个热情得不得了。 还不等宋芷开口询问，她们便主动表示愿意遵守契约，绝不泄露技艺。 宋芷笑着应下，正想说一会儿去赵村正家中签订契约， 忽然听到一阵惊呼声，紧接着是孩子们的哭嚎声。 宋芷听到外头的喧闹声，下意识地走出院子，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只见不远处一户人家的院子里，一个妇人跌跌撞撞地从屋里跑出来，脚步踉跄，神色慌张。 她身后追着一个挥舞木棍、骂骂咧咧的男子，满脸怒容，嘴里不停地吼着：“你个败家娘们，整天就知道偷懒，看我不打死你！” 妇人脸色苍白，一边跑一边回头哀求：“当家的，别打了，我知道错了！” 她的声音颤抖，满是恐惧，就在他四处奔逃时，脚下突然一绊，整个人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那男子见状，提着木棍快步上前，嘴里依旧骂骂咧咧：“你还敢跑？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他举起木棍，作势要打。 就在这时，院中又冲出来几个孩子，大的不过七八岁，小的才四五岁。 他们看到娘亲摔倒在地，吓得哭喊起来，纷纷冲到母亲面前，张开双臂拦在男子面前，哭求道：“爹，别打娘亲！别打娘亲！” 孩子们的声音稚嫩却带着哭腔，听得人心里发酸。 妇人见孩子们挡在自己面前，连忙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嘴里还不停地哀求：“当家的，别打孩子，别打孩子……” 赵村正看到这一幕，差点气得昏厥过去。 他昨日千叮咛万嘱咐，让村民们近些日子别整幺蛾子，没想到这家伙竟然当众打他的脸！ 赵村正脸色瞬间冷了下来，快步走上前，厉声喝道：“赵老三！你又在发什么疯！还不快住手！” 赵老三见是赵村正的声音，动作一顿，但脸上的怒气未消，梗着脖子道：“村正，您别管！这婆娘整天不干活，还偷懒，我教训她怎么了！” 赵村正气得脸色铁青，自己被养成好逸恶劳的性子，还指责起媳妇懒惰来。 他懒的与他争辩，直接指着赵老三骂道：“你还要不要脸？” “再发疯，坏了咱村的大事，仔细你的皮！” 赵老三被赵村正的气势所摄，亢奋的大脑回归理智，这才看到宋芷一群人。 回忆起昨日村正提点过他不要犯浑的话，他吓的丢了手中的木棍，满脸讨好的对村正笑了笑。 “哎，对不住，对不住，今日是我冲动了！丽娘，还不快从地上起来，没看到贵客来了吗？躺在地上成什么样子！” 赵老三见宋芷脸色冷淡，连忙换了一副嘴脸，一边假意道歉，一边用脚踢了踢地上的丽娘，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耐烦。 丽娘被踢得身子一颤，却不敢多言，慌忙从地上爬起来，低着头站在一旁，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几个孩子也瑟缩在母亲身后，怯生生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宋芷站在一旁，眉头紧皱，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她最看不惯这种欺软怕硬、对妻儿动手的男人。 赵村正见状，连忙上前解释道：“宋小娘子，丽娘是个好的，从不偷奸耍滑，这点您放心。今日这事儿，我一定好好管教赵老三。” 宋芷却不为所动，冷冷地说道：“赵村正，这户人家剔除不用。” 她的话音冰冷，仿佛对眼前的情形毫无触动。 赵村正心中一惊，他原以为宋芷见到这样的场景，会同情丽娘，也会留用丽娘，他下意的求情道：“丽娘最是勤快.....” 宋芷抬手打住了宋村正的话，没有余地的道：“宋村正，想必昨日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家中有品行不端之人，这样的人我是不会用的。” “家暴妻子，在我眼里就是恶劣行径，就是品相不端，没有商量的余地。” 赵村正未尽之言就这般噎住，他在心中叹了口气，却也不敢真的违背宋芷的意愿。 他们村有近四十户人家，若是因着赵老三一家惹恼了宋芷，导致其他人的活计也丢了，那丽娘一家在村里可就真的待不下去了。 何况他还是村正，自是要以村中利益为先，这宋老三就是自找的，只是可怜了丽娘与年幼的孩子。 宋村正最后看了一眼跪地的母子，长叹一声，退到了一旁，不再相劝。 第407章自身硬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赵老三见村正竟也不管他们了，他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连忙上前一步，满脸堆笑地说道： “贵人别生气，我、我今日就是一时糊涂，以后再也不敢了！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跟我一般见识……” 宋芷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并未接话，只是目光如刀般扫过赵老三。 赵老三本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主，见自己求饶行不通，心中又急又恨，转头竟将怒火发泄到了妻子身上。 他一边推搡妻子，一边咒骂道：“都是你这臭婆娘！若不是你无用，怎会惹得贵人生气？看我不打死你！” 丽娘被丈夫推搡到宋芷面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满脸泪痕的祈求道：“娘子，我什么活儿都能做，我也可以只收一半的银钱，求您给我个机会……” 宋芷蹲下身子，伸手抬起她满是泪痕的脸庞，直视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从不将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而你，连自己和孩子都护不住，又如何让我相信你？” 这话像是在提醒她，也像是唤醒了她。 宋芷将妇人片刻的恍惚看在眼里，旋即站起身，不再看那泪眼婆娑的妇人，径直转身离去。 赵老三眼见赚钱的活计就此泡汤，心中怒火更盛，骂骂咧咧的冲上前就又要对丽娘动手：“你这没用的东西，害得家里丢了活计，看我不打死你！” 然而，这一次，丽娘却像是从梦中惊醒一般，猛地从地上爬起，发疯似的冲向赵老三，将他狠狠撞倒在地。 她骑在赵老三身上，反客为主，挥动双拳狠狠地砸向他，一边打一边哭喊道：“都是你的错，都是你的错。” 丽娘虽是个女子，但常年做农活，手上也有一把子力气，打得赵老三毫无招架之力。 赵老三起初还咒骂不止，渐渐地，他的声音越来越弱，最后只能连声讨饶：“别打了！别打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一旁的赵族长本欲上前制止，但瞥见宋芷嘴角微微勾起，似乎对这一幕颇为满意，便停下了脚步。 罢了，罢了，也该叫这赵老三吃一吃苦头。 村中的其他围观村民，见赵老三被捶的没了反抗之力。 这才上前将人拉开，没的将人给捶死了，再搭上性命。 出了这一遭事情，宋芷接下来无论是认人还是了解各家中近况都进行得十分顺利。 最后，赵村正将村民们全都召集到了自家院中。 宋芷站在众人面前，手中拿着一叠契书。 她清了清嗓子，朗声说道：“诸位，今日我将契约上的内容再重申一遍，大家务必听清楚。” “若是将来有人违背契约，不但要罚银，还可能面临牢狱之灾。我宋芷说到做到，绝不会容情。” 村民们纷纷点头，有人高声回应：“宋小娘子放心，我们一定遵守规矩！” 宋芷微微颔首，目光扫过众人，见无人提出异议，便开始逐一签订契书。 村民们依次上前，由村正代为签名、各村民上前按手印，整个过程井然有序。 待所有人都签订完毕后，宋芷将契书收好，对赵村正说道：“今日之事多谢村正主持，我还有事，先行告辞了。” 赵村正连忙点头，脸上堆着笑：“宋小娘子客气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我送一送诸位。 说罢，赵村正一路将人送到村口。 见人走远，赵村正站在原地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忍不住追了上去。 有意求情道：“宋小娘子，那丽娘那里……您看.....” 宋芷停下脚步，语气平静却坚定的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我已经说的很清楚，赵村正。” 赵村正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但见宋芷神色坚定，只得将话咽了回去。 他叹了口气，让到一旁再不好多说什么。 宋芷点了点头，转身带着一行人离去。 在去往下一个村落的路上，走在宋芷身边的几个小的。 见自家阿姊真的没有要用丽娘的意思，心中困惑，彼此之间挤眉弄眼。 宋欢终是忍不住问道：“阿姊，咱们真的不帮那丽娘吗？她看着很可怜的样子。” 宋芷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宋欢，语气温和却带着几分认真：“欢欢，你只看到她被打很可怜，但你要明白，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丽娘今日的反抗，虽然让人动容，但这并不能改变她多年来逆来顺受的事实。” 宋欢皱了皱眉，似乎有些不理解：“可她今日不是已经反抗了吗？” 宋芷轻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丽娘今日的反抗，说不得只是一时之勇，我要的却是长久的翻身做主。” “若她在家中无法真正立足，即便我们教她技艺，她也未必能守住。赵老三若是发现她有了赚钱的本事，只会更加变本加厉地控制她。” “倘若是有人出高价诱惑赵老三，你觉得丽娘能抵挡得住丈夫的威胁，死守技艺不外传吗？” 宋欢愣了一下，迟疑道：“若是赵老三敢威胁她，我们就……” 宋芷打断了她的话，“事后我们当然可以追究，让她赔偿，甚至将赵老三关进大牢。但到那时，我们的损失已经无法挽回了。” “更重要的是，如果我们因为丽娘被打就心软用她，赵老三只会觉得家暴有用，甚至认为抓住了我们的软肋。” “这样一来，他不仅不会收敛，反而会更加肆无忌惮。” 宋欢低下头，若有所思。宋芷继续说道：“整个县像赵老三这样的丈夫，绝不止一户两户。” “如果我们今天对丽娘心软，开了这个口子，其他人家也会效仿。” “他们会觉得，只要打妻子，我们就会心软，就会给机会。咱们还有什么威严可言？” 宋芷的语气渐渐冷了下来：“我要让所有人都明白，敢动手打妻子的人，绝没有留用的余地。” “欢欢你要明白，若是不想被人拿捏，须得自身刚强，倘若自己都畏首畏尾，旁人再插手，终是烂泥扶不上墙，反倒伤及己身。” 第408章后手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宋欢听完阿姊的叙述后，心中隐隐有些有些懊悔。 她也是在这时才意识到，自己的同情心可能会给宋芷带来多大的麻烦…… 她低下头，情绪有些低落的道：“阿姊，是我思虑不周。” 宋芷伸手揉了揉小丫头的脑袋，语调温和的道，“欢欢，你还小，心地善良是好事。但你要记住，不是所有的善意都能换来好的结果。有时候，过于心软反而会害了别人，也害了自己。” 宋欢低下头，思索片刻，随后抬起头，目光坚定了几分：“阿姊，我明白了。以后我会多想想后果，不会叫人轻易骗去。” 跟在身后的卫常远，脸上满是骄傲之色。 阿芷丫头十分有魄力，身上果然留着他们卫家的血脉。 原先他还怕这丫头会被人钻了空子，现在看来倒是他多虑了。 这孩子不仅会做生意，行事更是妥帖，这让卫常远欣慰不已。 而宋族长更是在心中连连感叹，她们村有阿芷这般明事理的人在，何愁村子发展不起来。 他正想着，忽然见宋芷转身朝他走来，语气恭敬地问道：“族长爷爷，咱们村可有妇人是出自大枣村的？” 两个村子相隔并不远，通婚是再常见不过的事。 宋族长略略一想，便点了点头：“有的，村东头的赵婶子就是大枣村嫁过来的。她在大枣村爹、娘都俱在，平日里也常回去走动。” 宋芷闻言，点点头顺势说出了自己的目的：“族长爷爷，我这还有一事想请您帮忙。” 宋族长停下脚步，抬眸看向宋芷，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是这样，一个月后，麻烦您请赵婶子回大枣村一趟，看看那丽娘的情况。若是她能翻身做主，不再受赵老三的欺压，我这处倒是另有一份活计可以给她。”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都震惊地看向宋芷，就连宋欢、宋安和宋成也露出了诧异的神情。 宋欢忍不住小声问道：“阿姊，你不是说不能用她吗？怎么又……” 宋芷轻咳了一声，敲了一下小妹的脑袋，脸上的笑意不减，随即解释道： “我让大河叔做了许多纺线车，编织技艺虽不好传给她，但纺线的活儿却是可以交给她做的。若是她能自立，不再受赵老三的控制，我倒是不介意再给她一个机会。” 宋欢双手抱着脑袋，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来，“编织需要人手，纺线同样需要人手，而纺线只要有手便能做，不存在保密一说!” 宋欢说罢，抓着阿芷的胳膊蹦跳起来，仰着小脸一副求表扬的模样道：“阿芷，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宋芷刮了刮小妹的鼻子，不吝夸赞道：“不错，一点就透！” 她顿了顿，目光看向宋族长表达出自己的态度，“不过，前提是她必须真正站起来，若是她依旧软弱无能，那我也不会心软。” “届时还请族长爷爷麻烦赵婶子帮我走一趟，打听打听这丽娘的情况。” 宋族长听完，眼中闪过一丝赞许，连连点头：“阿芷果然思虑周全。这样一来，既能帮到丽娘，又不会坏了规矩。” “你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一个月后我一定让你赵婶子回娘家打听清楚。” 宋安这才恍然大悟，脸上露出了钦佩的笑容：“阿姊，原来你早就想好了！我还以为你真的不管丽娘了呢。” 宋芷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语气温和：“帮人也要讲究方法。若是丽娘能自立，我们给她一个机会又何妨？” “但若是她依旧软弱，那我们也不能因一时心软而坏了规矩。” 宋安拍着小手，不吝夸赞道：“阿姊真厉害！” 卫常远站在一旁，听着宋芷的安排，脸上更是乐开了花。 连他也未能想的这一层，小丫头竟是早想好了后手，这叫卫常远心中叹服不已。 阿芷果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他有阿芷这般大的年岁，可想不到这般周全。 这般手腕，真是难得。 接下来的一个上午，宋芷带着一行人又跑了三个村落。每到一处，她都仔细探查村民的情况，并与村正或族长详谈。 与大枣村一样，每个村落或多或少都发现了一些问题。 对于那些品行不端，嗜赌成性，甚至还有人对妻子动辄打骂者 宋芷的态度始终如一：‘品行不端者，一律不用。’ 无论对方如何恳求、如何保证，她都毫不心软。 由于下晌还有课业，宋芷在收好契书后，便带着一行人折返回去。 回去的路上，她对卫常远道：“舅舅，接下来去其他村庄签订契书一事，我想交由您负责。你看可成？” 卫常远闻言，没有丝毫犹豫，爽快地应了下，“这事交给我，你放心。我一定帮你办妥。” 见舅舅应下，宋芷又侧头看向宋族长，语气诚恳地恳请道：“族长爷爷，我想请您同我舅舅一道去。舅舅到底是个外乡人，对各村的情况并不熟悉，有您在旁帮忙把关，也能更顺利些。” 宋族长听了，捋了捋胡须，笑着点头：“不过些许小事，你放心，我随你舅舅走这一趟。” “谢谢，族长爷爷，我给您开工钱，不能让您白忙活。” 宋族长一听，连忙摆手，语气坚决：“工钱就不必了！你为村子里做了这么多事，哪回见你收钱了？提钱，可就见外了！” 宋芷还想再劝：“族长爷爷，您年纪大了，跑这些村子也辛苦，工钱是应当的……” 宋族长却打断了她的话，佯装生气的瞪着眼睛道：“阿芷丫头，你再提工钱，我可要生气了！” 宋芷见宋族长态度坚决，只得作罢。 她心中暗自思量‘既然族长爷爷不肯收工钱，那回头便送他一套羊毛衣物聊表心意。 此事暂且按下不表。 回到家中后，宋芷先回房拿了个木盒子将契约收好，随后又将每个村落下的人员情况简单整理了一番。 这边宋芷刚将信息整理好，准备出门，门外传来了咚咚咚的敲门声。 第409章忙碌开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宋芷起身走到门边，发现是沈娘子站在门前。 沈娘子见到宋芷忙唤了一声，随后详细汇报了今早村民们编织技艺的进度，以及一些遇到的问题。 宋芷听后点点头，“下午我会让欢欢来继续指导大家。另外，你回去告诉大家，从明天开始，我们会安排你们去其他村子，教那里的妇人们编织羊毛织物。” 沈娘子一听，顿时愣住了，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东家，这……这样岂不是要把咱们的技艺外传了？” 她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心中更是担心若是别的村子都学会了，那岂不是作坊的活计会不会被抢了去？ 那她们这些原本的工人会不会被冷落？甚至失去生计.... 宋芷见对方面露忧虑，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还没跟作坊里的人详细说明接下来的计划，不由一拍大腿，笑道：“哎呀，是我疏忽了，忘了跟你们解释清楚。” 她语气温和，带着几分歉意，“走吧，咱们先去作坊，我亲自跟大家说一说接下来的安排。” 沈娘子见东家如此说，心里的担忧稍稍减轻，点了点头，跟着宋芷一起往作坊走去。 待到了作坊，宋芷将所有的工人都召集到一起，站在众人面前，清了清嗓子，朗声说道：“这会子召集大家，是有件事情同各位说下。” “作坊的人手太少，而羊毛衣物的需求量又多，我便与各个村子签订了供货契约，之后便请诸位去各个村子教授妇人们编织技艺。” 她顿了顿，见众人脸上还有些疑惑和不安，便继续解释道：“大家不用担心，你们的工钱和活计都不会少。” “相反，因为你们成了教授师傅，月钱也会跟着上涨。” “也只有作坊真正运转起来，成规模、成产量，这生意才会越做越大，越做越红火，同样你们作为作坊中的一员，也会因而受益。” 在听了宋芷的解释后，其中一人率先开口道：“东家让我们做什么，我们便做什么。” 这话一出，其他人也纷纷附和，七嘴八舌的表态道：“是啊，东家，咱们都听您的安排，绝不会有二话！” 宋芷见大家态度积极，便安排道：“我已经同各村村正说过，让他腾挪出一间空屋子好让你们教学。” “到时候各村人数我会告知你们，你们也无需紧张，届时我请村中的婶娘们，陪你们一道过去。” 反正都是学编织，在哪里都一样学。 妇人们连连点头，应下了此事。 接下来的日子里，祁水县仿佛被一股前所未有的热闹气氛笼罩着，百姓们个个脸上洋溢着喜悦，比过年还要兴奋。 整个县城都沉浸在一片忙碌的氛围中，人们恨不能长出三头六臂来才好。 妇人们成了最忙碌的一群人。她们聚集在一处，手里拿着毛线针，一边说笑一边学习编织技艺。 有人手巧，学得快，织出的毛衣针脚细密，学的慢的人也不急不躁，耐心地向旁人请教。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笑声不断，一改往日的愁苦。 汉子们也没闲着，纷纷扛着竹篓、背着箩筐，成群结队地上山摘连翘。 虽说往年也有人采摘，但知晓其是药材的人毕竟是少数。 再加之熟悉此药材的人又是少数，如今听说县官大人要大量收购，汉子们个个干劲十足，恨不得把整座山的连翘都摘下来。 就连那些半大小子也被大人们拉进了山里，帮忙摘连翘。 他们虽然年纪小，但手脚麻利，爬树摘果样样在行。 有人调皮地喊道：“爹，你看我摘的这一筐，比你的还多呢！”引得大人们哈哈大笑，山间回荡着欢快的笑声。 整个祁水县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动着，百姓们忙得不亦乐乎，却个个脸上带着笑。 村里村外，到处都是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 就在这欣欣向荣的景象中，周煜收到了皇帝的折子。 折子上，皇帝批准了他修建水泥路的请求，但也提到国库暂时空虚，若是等不及，可以自筹资金先行建造。 此外，皇帝还特意提到了提供水泥制造之法的小河子村，赐名“和乐村”，并赏赐良田百亩，以示嘉奖。 看完折子，周煜高兴得原地踱了两圈，脸上掩不住的喜色。 虽然皇帝没有直接拨银子，但修路一事总算是过了明路。 更何况，自筹资金的法子还是他当初上书时提出的，如今皇帝采纳了他的建议，说明他的策略得到了认可。 他停下脚步， 复又坐下，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心中盘算着修路的银钱问题。 若是按照先前上书给陛下那种筹钱法子，程序上太过繁琐，在建造好路后还要有专门的人来监督，而且再过月余便要进入秋收，时间紧迫，他想要速战速决，尽快将修路一事落实。 想到这里，他心中有了主意。 这段时间，县衙的官营铺子生意兴隆，赚了不少银钱，若是只修建县内的官道，用来周转想来应是足够了。 他当即拿定了主意，唤来主簿等人到公房商议。 主簿等人匆匆赶到，见周煜神色严肃，便知有要事相商。 周煜将折子递给主簿，沉声说道：“陛下已批准咱们县内修建水泥路，只是国库暂时空虚，须得县衙自筹资金先行建造。” “另外，陛下还赐名小河子村为‘和乐村’，并赏赐良田百亩。张主簿，你需得尽快寻工匠做个牌坊，以示皇恩浩荡。” “另外，在小河子村附近，划拨七百亩田地，作为他们村给陛下献方的额外赏赐。” 张主簿接过折子，仔细看了一遍，略略迟疑道：“大人，那牌坊与田地没什么问题，卑职下去后便可寻人准备。” “只是修建官道一事，需要不少银钱，单纯的靠筹集钱款下官想着恐怕富户们积极性都不高。” 周煜原本想说这钱先从官营铺子周转，但听出了张主簿这话背后另有深意，不由坐直身子，主动开口询问道：“哦，张主簿可是有什么好主意？” 第410通传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张主簿上前一步，拱手道：“修桥铺路乃是功德无量的善事，大人不妨设宴邀请县内的富户，号召他们为修路募捐。” “之后可在县衙门前立一块功德碑，将捐资者的名字刻于其上，并记入县志。” “如此一来，既能彰显他们的善举，亦是光宗耀祖之事，同时还能让他们名垂千古，流芳百世岂不妙哉。” “下官相信只要运作得当，此计大有可为。” 周煜听完张主簿的建议，心中一动，这主意确实不错。 如此一来县衙也就不必一力承担所有开支，倒也能分担些压力。 他略作沉吟，随即拍板道：“既然如此，那就尽快安排宴席，邀请县内的富户们前来商议。” “张主簿，你负责拟定名单，今晚将人请到香满楼，由本县做东招待各位士绅。” 张主簿拱手应道：“大人放心，下官这就去办。”说罢，他转身便要离开，却被周煜再次唤住。 “等等，”周煜沉吟片刻，又补充道，“你将陛下赏赐小河子村的七百亩地契，尽快划拨好，稍后送来给我，本官要用。” 张主簿闻言，立即点头应下：“大人放心，下官这就去办。” 周煜点点头，挥了挥手示意众人各自忙去。 张主簿的动作很快，不多时，便将地契送到了周煜手中。 周煜接过地契，确认无误后收好，站起身对张主簿说道：“辛苦你了。今晚的宴席，务必安排妥当。” “我先去一趟小河子村，将陛下的恩典宣告村民们。” 张主簿恭敬回道：“大人放心，下官一定办得妥当。” 周煜又唤来正候在门外的良田，吩咐其速速备好马匹。 不多时，两匹骏马准备停当，周煜和小厮翻身上马，一路疾驰，很快就来到了宋芷家门前。 此时的宋友山，正在院中忙着招待客商，一见周煜到访。 他连忙吩咐大儿子快去屋内将侄女唤来，自己则满脸堆笑地迎上前去，“大人，您怎么亲自来了？快请里面坐。” 周煜微笑着跟随宋友山步入隔壁院落。与此同时，宋芷也被兄长唤出，匆匆赶来。 周煜见到宋芷，便同宋友山摆了摆手：“外头既是有客商你自去忙，我与阿芷说几句话就好。” 见县官大人如此说，宋友山顺势告罪一声，先行退了出去。 待大伯走后，宋芷上前一步，同周煜行了一礼，继而开口询问道“不知大人今日来此，可是有什么事情？” 周煜轻轻点头，嘴角噙出丝笑意道，“确实有一桩好事，不过，在此之前，能否劳烦你将村正也请来？” 宋芷闻言点了点头，她先是吩咐一旁的大哥先去将族长爷爷唤来，随后招呼周煜先去堂中坐。 宋族长来得很快，这边宋芷刚给周煜沏好一盏茶，人便匆匆赶到了。 许是走得急了，他额上还沁着细汗。 一边拱手向周煜行礼，一边喘着粗气说道：“草民来迟，还请大人恕罪。” 周煜微微一笑，抬手示意他不必多礼，语气温和地道：“不必担忧，今日来是有一桩好事要告知你们。” 宋族长闻言，神色稍缓，但仍带着几分紧张，小心翼翼地问道：“不知大人所说的好事是……？” 周煜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随后放下茶盏，不疾不徐的道：“先前你们村子主动将水泥方子献给陛下，陛下对此大加赞赏。” “今日我收到陛下的折子，陛下感念你们村子所做的贡献，不仅给你们村子赐了名，还赏赐了七百亩田地。” “其中两百亩是嘉奖制作出水泥的宋芷，其余五百亩则归村子所有。” 宋族长一听，顿时瞪大了眼睛，脸上浮现出难以置信的喜色。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皇恩浩荡！草民代全村叩谢陛下隆恩，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说完，又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神情虔诚无比。 宋芷听到她还有两百亩地，面上十分惊讶，待见族长爷爷朝着朝廷的方向叩拜，她也有样学样的，朝着南方跪了下来，并且念念有词的感恩圣上。 在两人叩谢过后，周煜继续道：“都起来吧，这是你们应得的，从今往后你们村便改名‘和乐村’至于牌坊县衙已开始在筹备，待完工后再送至你们村里。”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此时，巨大的惊喜包围着宋族长，再多的言语也无法阐述他此刻的喜悦心情。 此刻他的脑袋还晕乎乎的，仿佛置身于梦境之中，只知道一个劲儿的道谢。 相较于宋族长的激动，宋芷则要淡定许多，见宋族长仍旧跪着，她先是站起身，随后将身边的宋族长搀扶起身。 见两人站了起来，周煜继续从身上拿出一搭厚厚的地契，直接递给了宋芷，“这里是七百亩地的地契，你先收好，回头你们要如何划分，便由你们自行协商。” 宋芷双手接过地契，下意识的就问道：“不知大人划拨给我们的地可靠近村里，都是些什么地？” 周煜微微一笑，似是早已料到她会有此问。 只见他从怀中缓缓打开一张他们村附近的地形图，指着上面的一片区域解释道： “这些田地位于你们村西南方向，以良田为主，略有起伏，当然其中亦有少部分林地。” 见两人听的认真，周煜继续介绍道：“这处原是其他村落的土地，这些年人员流动颇大，这才被官府收回，既是靠着你们村，又是连成片的正好赐给你们好打理。” 宋族长听了这话，连声道谢，“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周煜摆了摆手，“不必谢我，这地是陛下赏赐给你们的，我不过是秉承圣意，代为传达罢了。” “即便是陛下之恩，也需通过大人之手方能惠及我等。” “无论如何，草民也要谢谢大人为我等周全，草民定当勤勉耕作，不负陛下圣恩，也不负大人的一片苦心。” 第411章妥善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周煜不耐听这些客道话，于是直接转了话头继续道“陛下已经恩准，将咱们县的官道修建成水泥路。” “这水泥，我打算从你们村采买。你们村的水泥作坊，能否供应得上？” 宋族长一听，心中顿时一阵欣喜。 虽然水泥价格不算昂贵，但对于普通百姓来说，仍是奢侈之物。 如今县里的富贵人家已经买得差不多了，水泥作坊的订单也少了许多。 现在有了县衙的订单，作坊不仅可以全力运转，还能为村里带来一笔可观的收入。 想到这里，宋族长连忙躬身应道：“大人放心，小老儿一定将大人要的水泥造好，绝不会耽误修路的大事！” 周煜点了点头，“好，既然如此，你们尽快准备，这几日官道应该就要动工。” 宋族长连连称是，心中已经开始盘算如何安排人手。 如今村里的妇人又要上山摘连翘，又要学纺织，而那些去了京城的人也还未归。 这样一算村中的人手便有些不足起来。 思及此，宋族长打算让村民们将盘炕的活计停下，将人手抽调至水泥作坊，如此倒也不必担心忙不过来。 周煜将水泥之事安排妥当，便起身准备告辞。 他今晚还要宴请县里的富商乡绅，为修路之事募捐，需早些回去与张主簿等人统筹细节。 正当他迈步向外走时，宋芷忽然出声唤住了他。 “大人，请留步。” 周煜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她：“可是还有事？” 宋芷上前一步，语气诚恳：“大人，既然要建造水泥路，小女也想尽一份心力，认捐一段路，就咱们村到县衙这一段路吧。” “承蒙陛下圣恩，赐良田百亩，小女也想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回报一二。” 周煜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不待他开口，一旁的宋族长也连忙附和道：“大人，我们全村也愿与阿芷一同认捐这段路！” “咱们村虽不富裕，但认捐些水泥还是能做到的，感念陛下恩泽村里，我等也想回馈乡里。” 周煜看着两人，心中十分欣慰。 他原本以为募捐之事需费些口舌，没想到两人竟主动提出认捐，这无疑为修路之事开了个好头。 他没有拒绝两人的好意，颇为欣慰的点了点头，语气温和却郑重的道：“你们有此心意，本官便代乡里多谢两位。” 说罢，他又朝宋芷点点头，“县衙还有事情，我便先行一步了。” 两人忙将周煜送出门外，待其走远后，宋族长并没有直接离开，而是又跟着宋芷回到家中。 他从那一摞地契中，挑选出一处连成片的地契递给宋芷，“这里是你的，你看可成？” 周煜划拨给他们的田地，大都是地势平坦的良田，宋族长又给他挑选了连成片的田地，方便她打理。 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宋芷接过地契，笑眯眯的道：“那我就收着了！” 宋族长也笑，“说的什么傻话，这本就是你的。” “对了，阿芷你主意多，这五百亩田地，你觉得村里怎么处置为好？” “不如就将之作为村中的族田？”宋芷提议道。 宋族长听完宋芷的建议，捋了捋胡须，点头，“你这主意确实不错。” “将田地作为族田，既能避免分割带来的纷争，又能让每户人家都有田可耕，还能为村里积攒些公产，照顾孤寡、兴办学堂。” 宋芷点点头，接话道：“不过为了避免耕作时扯皮。” “可以给每户划拨耕作，种出来的粮食按一定比例上缴，剩下的就都是自己的，这样就相当于为自家耕作，乡亲们积极性也能高一些！” 宋族长又想到什么，有些担忧的道：“可这五百亩田地可不是小数目。” “村里人手有限，我怕大家忙不过来，耽误了耕作，反倒辜负了陛下的恩典。” 宋芷神色从容的道:“族长爷爷不必过于担心。若是村里人手不够，咱们可以租赁些牛回来，一头牛可顶两三个壮劳力，一户多个十几亩地，也不过是多忙几日” “这法子是好法子，只是农忙最是一年之中要紧的时候，谁愿意将牛租赁给旁人？” 宋芷笑着指了指自己，“族长爷爷您忘了，我可是还有个牧场，待卫和大哥从草原回来，便可带了耕牛回来。” “若是金秋赶不上，到还可以雇些佃户来帮忙。咱们有了田地，还怕找不到人耕作吗？只要安排得当，这五百亩田地一定能侍弄好。” 宋族长听了，脸上的愁容渐渐消散，嘴上噙着笑意道：“阿芷啊，还是你有主意，想得周全。有你这些话，我这心里就踏实多了。” “成，那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一会儿我就召集全村人，把这事儿跟大家说清楚。每户划拨田地，按比例上缴粮食，剩下的归个人所有。你可还有什么补充的意见？” “这田地最好三年一轮转，没的种着种着，大家都当是自家的了。” “至于地有肥瘦，难免会起争执，族长爷爷还要去实地巡视一番，将良田与林地区分开，最后在各自抓阄选取,如此也可少一些波折。” “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一点，忽然多了这般多的田地，肯定需要不少的肥料，这么多田地光靠家里的这点子农家肥肯定是不够的。” “族长爷爷若是信的过我，我家中有个新式沤肥法子，今年家中的田地便是撒了这肥料，您看我家庄稼的长势是不是要比旁边田地里长势好？” “如今天气也热，有利于肥料腐熟，族长爷爷不如趁着现在距离秋收还有月余时间，可以先准备起来。” 宋族长一听这话，眼睛都亮了。他无事时便喜欢背着手去田间巡视，他一早便看出来了。 阿芷家中庄稼的长势，要比其他家庄稼的长势都好。 他原先还只当是大山侍弄精心，现在听了这才知道是施了新肥料的缘故。 宋族长高兴的一拍双手，“这敢情好，我这就去通知大伙儿开会，一会儿你也来家里一趟，咱们将此事给落定了！” 说罢，也不等宋芷应承，风风火火的走了。 第412章安排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宋芷依言寻过去的时候，宋族长院中已经挤满了交头接耳的村民。 大家脸上都带着疑惑，显然都在猜测族长召集众人的原因。 见到宋芷过来，宋族长微笑着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站到自己身旁，旋即抬手示意众人安静。 宋族长清了清嗓子，朗声说道：“今日召集大家过来，是有一件天大的喜事要告知各位。”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见大家目光炯炯的等待下文，便继续道： “咱们村因先前献上制作水泥的方子，陛下龙颜大悦，特意赐咱们村一个新名字——‘和乐村’。” “不仅如此，陛下还赏赐了村里五百亩田地！” 话音刚落，村民们顿时沸腾起来，欢呼声、惊叹声此起彼伏，席卷了整个院子。 有人激动得拍手叫好，声音都带着颤抖：“什么....什么？五百亩地？我没有听错吧？” 有人更是愣在原地，不可置信的喃喃道：“这……这是真的吗？我不是在做梦吧？” 宋族长将村民们的激动看在眼里，顺势从身上拿出了地契，展示给在场的村民， “这种事情如何做的了假，当然是真的了，你们看这就是方才县官大人送来的地契。” 站在前列的村民，一眼就看到了盖着官印的地契，高兴的同身后人群道：“是真的，是真的地契。” 村民们再次沸腾起来，这一次是激动的， 五百亩地啊，那可是五百亩，他们穷尽一生也置办不出这般多的田地出来。 如今却因着水泥制造方子叫他们都沾到了光。 “族长，这些田地在哪？靠不靠近咱们村？” “是啊是啊，族长，这些地是连成一片的，还是分散的？要是分散了，可不好种啊！” “族长，这么多地，咱们要如何打理啊？可不能荒废了，辜负陛下的恩典。” 村民们你一言我一语，问题像连珠炮似的砸向宋族长。 早有准备的宋族长，抬手示意大家安静，接着说道：“这会子叫大家来，便是要说这件事。” “这五百亩田地是陛下恩赐，将来还能福泽子孙后代。因此，我决定将这些田地作为族田，归全村共有，任何人不得私自买卖。” “不过你们也不必担心，田地既然是陛下赏赐给咱们村的，那大家都人人有份，所以我决定了，到时候将这些地规整好，良田与林地分开，各家以抓阄的方式挑选田地侍弄。” “每年的产出的庄稼，除了按比例上缴三成到村中用以扶助鳏寡孤独、以及村学运转，剩余七成的便是各家自己的，你们可有不同意见？” 众人一听这田还划拨给自家播种，除了不能卖以外，那就相当于自家资产。 略略一算，一家能得到十几亩地，这样的好事谁人不愿意。 “族长您这法子好，如此一来，既能保留这些土地不会被变卖，也不会因为分配不均，大家伙彼此之间出现嫌隙。” “就是，就是，各家种各家的田地，这样也不存在出力多少，待收获时更不存在分配不均，族长，我看这主意成。” 宋族长见众人没什么异议，直接拍板定案道：“成，那这件事就这般定了。” “另外播种这般大一块地，需要耗费不少肥料，阿芷丫头这里有一种新式的沤肥法子，趁着现在还有时间。” “大家伙儿回去后准备一下，先将秋播的肥料准备出来。” 这话一出，目光齐刷刷的看向了宋芷，那目光叫一个炙热。 当下田地的产量低，除了虫害最主要原因之一便是缺乏肥料。 没有足够的农家肥料，这就直接导致了有些中等田地只能粗矿的耕作。 这也就是为什么一户人家种了十来亩地，在交了税收后依然需要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实在是亩产太低了。 这还是在风调雨顺的年景下，这要是遇到灾年，那日子只会更难。 宋芷能从乡亲们的眼中看到渴望，她也是个不藏私的，上前一步道： “这法子就是用山里的腐土、烂叶子，再加上家里的烂果皮、淘米水什么的，混在一起沤肥。” “这些东西堆在一起，时间久了就会发酵，变成上好的肥料。 今年我家地里用的就是这法子沤出来的肥料，” “我瞧着庄稼的长势确实比往年要好一些，穗头更大，也更饱满。” “要是叔伯婶子们心里还有疑虑，不如等我家秋收后，称过粮食再下定论。到时候是多是少，大家一看便知。” “若是大家觉得可行，不妨先试试，反正也不费什么钱，顶多就是花点力气。” 村民们一听连连摆手，“不必，不必，你家那庄稼的长势一看好。” “是啊，反正这法子也不费钱，试试也无妨。要是真能多打几斗粮食，那可是天大的好事！” “就是，就是，阿芷你同我详细说说，这沤肥的具体步骤，我回去后就试。” 宋芷见大家伙儿都对这沤肥法子感兴趣，便介绍道：“很简单，先挖个深坑，一层腐土，一层枯叶，平日里没用的烂叶子、淘米水，果皮，全都可以用来堆肥。” “但要注意须得翻动，避免发酵过程中温度过高，将肥给烧没了。” “我家的堆肥坑一直是我大哥在忙活，实操经验上大哥要比我强很多，叔伯们不妨稍后去问我大哥。” 宋族长见村民们跃跃欲试的想要去沤肥，于是清咳一声，再次开口道： “且先别急，大伙儿再听我说最后一件事，县官大人要将咱们县的官道全部铺设成水泥路，咱们村的水泥作坊从今日开始，须得全力生产。” “另外，咱们得了陛下的恩赐、县令大人的照拂，也该懂得支持县令大人的工作，回馈乡里。” “咱们作坊与阿芷丫头一道一同认捐咱们村到县城的水泥路，这事儿我已经知会过县官大人....” “族叔，您不必再说，这事儿我们同意。” “对，我们都听您的。” 宋族长老怀欣慰的捋了捋稀疏的胡子，颔首道：“那这件事就这般定了，接下来你们选些人手出来，咱们去看一看田地。” 第413章认捐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村民们闻言，立即推选了村中族老，以及一些种庄稼的老把氏，同宋族长一道去看田地。 留下来的人也没有闲着，上山摘连翘的摘连翘，学沤肥的忙着沤肥。 宋芷也想瞧一瞧自己那两百亩地的情况，便唤了阿奶同她一道跟了过去。 一行人出了村子，沿着一条蜿蜒的土路往西南走了约莫二里地，便到了赏赐的田地所在之处。 抬眼望去，西侧是一座大山，山下则是开阔的土地。 宋族长站在山脚下，指着前方说道：“这一块地，是陛下赐给阿芷的两百亩良田。” 先前一行人并不知道宋芷还单独收到了陛下的赏赐，短暂的惊讶过后，众人也很快想明白。 制作水泥的方子是阿芷想出来的，陛下赏赐她，那是理所应当。 而他们也是沾了阿芷的光，才能有这一番机缘。 宋族长并不知晓村民们心里如何想，他指向从山间劈沿而下的小溪，继续介绍道：“跨过溪流的另一面，便是陛下赏赐给我们的五百亩地。” 看着那一大片平整开阔的土地，村民们的全部心神都被吸引了过去。 有村民们忍不住出声道：“大伙儿看，这五百亩地离咱们村不远，以后咱们播种倒也方便。” 一旁的村人兴奋附和道：“我粗略看了看，良田占了七成，剩下的还有些林地和坡地，我瞧着开垦出来，也能种些旱货。” 一位惯会种田的老把式，实在没忍住抓起一把土捏了捏，又凑到鼻尖闻了闻，点头道：“这土质不错，松软肥沃，种庄稼肯定能有好收成。” 跟来的其他村民听到这话，也跟着有样学样的用手拨了拨土，兴奋的同宋族长道：“族叔，这些良田确实不错，就是荒废久了，重新打理出来，须得耗费一番功夫。” 宋族长颔首，“现在距离秋收后播种小麦，还有些时日，待选些族老过将良田重新丈量，分配后，各家出力将地翻出来应也来得及。” “只不过我需提醒一句，这五百亩地是陛下赏赐的，咱们一定要好好经营，不能辜负了陛下恩典。” 村民们纷纷点头，脸上洋溢着喜悦和干劲。 有人已经开始盘算着秋收后种什么，有人则商量着怎么分配人手去开垦田地。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气氛热烈而欢快。 宋族长看着眼前这片土地，又看了看满怀希望的村民们，心中沉甸甸的。 他朗声道：“好了，地也看过了。咱们先回去商议如何丈量分配，尽快将此间事毕。” 宋族长与村民们在查看那五百亩田地一事，宋芷则留在自家田地上与阿奶讨论起要播种的作物来。 “阿奶，咱们北地的麦子，年年种，年年卖不上什么好价钱。我瞧着，不如改种些山药。您看，咱家后山下的那片山药，长势多好。” 这可不是几亩地，而是上百亩地，吴氏便有些迟疑，“种麦虽然赚得不多，但好歹稳妥，年年都有收成。种这般多山药……万一卖不出去，岂不是白费了力气？” “奶你忘了，山药可是好东西，既能填饱肚子，又能入药。” “这话是没错，虽说山药可以入药，但药用量毕竟是少数，而我活儿这般大岁数，也少见有百姓买山药回去吃的。” 宋芷不由轻笑出声，“那是因为咱们本地没人种植，卖的价贵，这才少有人买着回去吃。” “而山药也好侍弄，且亩产也不低，一亩地就能有上千斤，若是种植的好，出售的价钱自然能打下来，我就说三四文钱一斤的山药，亩产上千斤就有三四两的收入。” “而麦子六七文一斤，却只有两三石的收成，这还是侍弄精心下才有的收成。” “两相一对比，种植山药的收益要远比种麦子，而且咱们将山药的价钱卖的低，您还怕没人买吗？又是药食同源，健脾益胃，滋补养生的食物。” 这笔账一算，吴氏脑袋瞬间清明起来，对呀，若是山药没有药铺你卖的那般贵，若卖的比麦还便宜，正如孙女分析的那样，那她确实不必担忧销路。 吴氏笑眯了眼睛拍了拍孙女的胳膊道：“还是你想的周全，成，阿奶都听你的。” 宋族长带着族人折返回来时，祖孙两人早已商议妥当，于是一同折返回了村里准备起丈量分配事宜。 另一边，周煜回到县衙后并未停歇。 他先是唤来文书，吩咐道：“你去测算一下，从咱们县铺设一条水泥路，通往临县，大抵需要耗费多少银钱。”文书领命，立刻着手去办。 待文书退下后，周煜又提笔写了一封告示，内容是召集工匠和劳力，准备铺设水泥路。 他仔细斟酌措辞，确保告示简明扼要，又能调动百姓的积极性。 写完告示，他唤来衙役，吩咐道：“将此告示张贴于城门和集市口，务必让城中百姓知晓。” 忙完这些琐事，天色已渐暗。 张主簿匆匆赶来，拱手道：“大人，香满楼那边已经安排妥当，城中有头有脸的乡绅们都已到齐，正候着您呢。” 周煜点点头，整理了一下衣冠，便随张主簿前往香满楼。 到了酒楼，掌柜亲自迎上来，恭敬地将他们引至二楼厢房。 推开门，只见厢房内灯火通明，十多位乡绅早已候在桌旁，见周煜到来，纷纷起身相迎，拱手行礼。 周煜微微一笑，抬手示意众人落座，自己则走到主位上坐下。 他环视一圈，见众人神色各异，有的面带恭敬，有的略显忐忑，便直接开门见山道：“今日召集各位前来，是为了一件关乎县内百姓福祉的大事—将官道铺成水泥路。” “此事利在当代，功在千秋，但所需银钱甚多，县衙财力有限，故而特请各位慷慨解囊。” “当然，本县也不会让诸位白白出力。待水泥路铺设完成，我会着人在官道旁立碑刻传，将各位的善举一一记录，并载入县志，受后人敬仰。” 话音刚落，王家老爷便站了起来，拱手道：“大人为百姓谋福，王某自当鼎力支持。王家愿捐三千两银子，略尽绵薄之力。” 王家自陈家事发后，元气大伤，正好趁着做善事的机会，王老爷当仁不让第一个便站了出来。 周煜闻言，微微颔首，赞许道：“王老爷深明大义，本官代城中百姓谢过了。” 其他士绅，见王家人竟是一次性捐了这般多，原本想捐个两三百两应付应付的，也实在说不出口。 只得先看看接下来的情形再出手认捐。 哪知他们却是打错了算盘。 第414章试探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在王老爷表态过后，紧接着钱家的管事也站了出来，表示自家愿意认捐五千两。 开玩笑，他们家为何会来这片地界做生意，除了赚钱外，更多的为了配合周煜的工作。 现在周大人既然是开了口，虽然少爷暂且不在，但钱家管事这点觉悟还是有的。 其他乡绅见认捐的金额非但没降下来，还有越涨越高的趋势。 其中一位士绅硬着头皮上前一步，表态道：“李家愿捐八百两，助大人一臂之力。” “我张家捐六百两，愿为大人一臂之力。” 有了一人开口后，其他人纷纷慷慨解囊，虽不如头两家认捐的那般多，最后认捐的数目亦不在少数。 一顿功夫，周煜便筹集了上万两的捐款，这些钱帛虽不定足够，却是也能给县衙的财政减轻一部分负担。 就在周煜紧锣密鼓地筹备铺设水泥路之际，皇帝再次收到了周修成的折子。 折子上阐述的内容便是周煜先前写给叔父的提议，请求押运粮草前往云城一事。 其实再给皇帝上呈这一封折子时，周修成也是一种试探。 先前折子呈上来这般久，陛下却是按下不发。 陛下究竟有没有意联合漠北，周修成心中总要有个数，毕竟他那小儿至今还留在漠北，如若局势有变，他也好做到心中有数。 在看完折子后，皇帝手中握着这封折子，眉头微皱，陷入了沉思。 先前，周修成曾提议与漠北部落交好，建议封漠北部落的首领为可汗，并准许其设立琊帐，以此联合漠北夹击北戎。 皇帝当时便觉得此计策颇为精妙，但苦于朝廷财政拮据，无钱无粮，实在不宜冒险行事。 他担心一旦计策泄露或执行不当，极有可能引发新的战事，因此一直将此事按下未决。 然而，如今情况已大不相同。 短短时间内，皇帝通过售卖水泥以及从江南士绅那处融到的银钱，国库逐渐充盈，他的心中也更有了底气。 他心中不禁开始盘算起，既然如今有了足够的财力支撑，那先前的计策是否也可以重新提上日程，运作起来了？ 皇帝放下折子，目光投向窗外，思绪万千。 他深知，漠北部落若能成为盟友，那么朝廷只需付出极小的代价，便可铲除北方的心腹大患，还边关百姓数十年安定。 这笔交易怎么看都很划算，身为一国之君，他不可能坐实北方有一个庞然大物威胁自己。 “或许，是时候了。”皇帝低声自语，眼中闪过一丝决断。 他提起笔，在奏折上批下几行字，随即唤来内侍，吩咐道：“传旨，召户部、兵部尚书进宫议事。” 内侍领命而去，皇帝则重新坐回案前，心中已经开始谋划下一步的行动。 他知道，与漠北部落的联合并非易事，稍有不慎便可能引发新的纷争。 在尘埃落定之前，一定要越少人知晓越好。 不多时，户部尚书秦大人与兵部尚书周修远便匆匆赶到御书房。 两人恭敬地向皇帝行礼请安，皇帝微微抬手，示意他们起身，随后将周修成提议让周煜押运粮草的折子递给了两人。 秦尚书接过折子，目光一扫，心中已然明了皇帝的心意。 先前皇帝曾命他筹集粮草，为北戎的战事做准备。 他不知皇帝此时是否在询问进度，便试探性地回道：“陛下，如今江南地区已进入秋收时节，臣定会加紧筹集粮草.....” 皇帝对秦尚书的态度颇为满意，总算是没与他再哭穷。 他点了点头，打断了秦尚书未尽之言：“粮草之事交给爱卿，朕最是放心。” “朕问你，以你之见，周将军提议的押运粮草人选是否可行？” 秦尚书略一思索，答道：“回陛下，周大人确实是合适人选。” “祁水县乃战略要地，周围粮草储备充足，而周大人又是周将军的侄儿，押运粮草一事上必会尽心竭力，确保粮草安全抵达云城。” 皇帝闻言，目光转向一旁的周修远，问道：“爱卿如何看？” 周修远却显得有些迟疑，沉吟片刻后，恭敬的回禀道：“陛下，煜儿毕竟只是个文官，臣担心他难以胜任此事。” “他年轻，行事或许不够稳重，且对云城一带地形并不熟悉。” “若是押运粮草途中出了什么差池，恐怕会误了大事。不如……由当地总兵负责运筹，更为稳妥。” 皇帝不知周修远是真的这般看自家儿子的，还是推脱之言，但父子两人并不是一条心，便是皇帝想要看到的。 皇帝心中满意，脸上却故作严肃，指着周修远笑道：“你啊你，孩子都这般大了，都做了一方县令了，你总该相信他的能力。” “朕看周煜那孩子，心思细腻，做事稳妥，未必就比那些武将差。再说了，年轻人总要多历练历练，才能独当一面嘛。” 周修远却仍旧是板着一张脸，坚持道：“陛下，臣并非不信任煜儿，只是粮草一事关系重大，关乎云城十万将士的生死存亡。” “煜儿虽有些才干，但毕竟年轻，资历尚浅，经验不足。臣以为，此事还是交由兵部统管更为稳妥。” 皇帝目光扫视周修远见他目光坚定，这才笑着道：“周爱卿所言也有几分道理，粮草关乎战事根本，不容有失。” “既然你如此坚持，那朕便依你所言，将粮草一事交由兵部统管。” 周修远闻言，心中一松，连忙拱手道：“微臣遵旨，臣定当竭尽全力，确保粮草安全抵达。” 皇帝点了点头，但随即话锋一转，语气陡然严厉：“不过，周爱卿，朕丑话说在前头。此事既交由兵部负责，若有差池——” 他顿了顿，目光如刀锋般锐利，“朕唯你是问。” 周修远心中一凛，连忙跪地叩首：“臣明白！臣定当不负陛下所托！” 第415章旨意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皇帝见他如此郑重，神色稍缓，挥了挥手道：“起来吧。朕相信你必不会辜负朕的期许。不过——” 皇帝意味深长地看了周修远一眼，画风忽的一转，语气轻松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周煜上任以来的能力，朕还是很看好的。此次虽不让他直接负责粮草押运，但朕却还有一事，想交由他全权负责。” 周修远闻言，心中一紧，连忙起身，躬身道：“他是陛下的臣子，自当为陛下分忧。” 皇帝满意地点了点头，缓缓开口，“先前提议的与漠北联合一事，以及赐对方可汗的诏书须得有人亲自前往漠北，为朕传达这份旨意。” “朕思来想去，觉得派周煜去做这件事，再合适不过。”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周修远和秦尚书，继续说道：“一来，他心思细腻，行事稳妥；” “二来，他为人颇有才干，善于应对复杂局面。两位爱卿以为如何？” 秦尚书略略沉吟片刻，随后恭敬地回禀道：“陛下，周大人确实很合适。” “如今粮草一事尚在筹备，联合漠北之事也不宜在朝中传扬开来。微臣以为，由周大人前往漠北，最是稳妥不过。” 周修远听到这里，心中却是一惊。 漠北乃是苦寒之地，民风彪悍，且路途遥远，危险重重。 儿子虽能力出众，但作为父亲，难免担忧。 然而，他刚刚才驳了皇帝一次，若此时再推诿煜儿的差事，只怕会引起陛下的不满，甚至招来厌弃。 想到这里，周修远只得压下心中的不安，躬身说道：“陛下圣明，煜儿能为陛下分忧，是他的荣幸。臣相信，他定会竭尽全力，不负陛下所托。” 皇帝见周修远如此表态，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点头道：“好，既然如此，此事便这么定了。” “朕即刻拟旨，送往祁水县，命其自行组建人手择日启程前往漠北。” 周修远闻言，心中微微一震，眉头轻蹙，似有隐忧。 他上前一步，拱手恭敬道：“陛下，臣并非不信任煜儿的能力，只是此行路途遥远，且漠北局势复杂，稍有不慎，恐生变故。” “臣恳请陛下允准，派遣几名可靠之人暗中随行，以防不测。” 皇帝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深意。 他缓缓起身，负手而立，目光投向殿外，似在思索什么。 片刻后，皇帝转身看向周修远，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周爱卿，你的担忧朕明白。不过，周大人已是一方县令，行事又沉稳，如何行事朕相信他自有判断。” “何况，云城有他叔父坐镇，什么样的人手没有？爱卿应当放手让他历练，方能成大器。” 周修远听罢，明白陛下这是不想他插手过甚，于是便低头拱手，恭敬道：“陛下圣明，臣谨遵圣意。” 皇帝点点头，再次看向秦尚书，吩咐道：“秦爱卿，粮草一事你也要抓紧筹备，务必在起势前筹备妥当。” “臣遵旨。” 皇帝吩咐完任务，便朝两人挥了挥手，示意两人先行退下。 旋即命令内侍将册封的圣旨随折子一道即刻送往祁水县。 与此同时，周修远走出宫门，心中却是五味杂陈。 高悬的日头晒的人脑袋发晕，周修远抬手擦了擦一路额头不知何时沁出的汗珠。 他能够感觉的出来，陛下不想他过多干预煜儿之事，也幸好他先前反应快，没又让煜儿插手粮草一事。 周修远想到那个从小就会忤逆自己，偏如今自己又拿他无可奈何的小儿子。 只觉心中一片心累。 也罢，从今日之事来看，陛下也是祁重煜儿的。 正在祁水县忙着造水泥路的周煜，并不知晓京中发生之事。 整个祁水县仿佛一夜之间被注入了新的活力，连接乡村的小道上如今变得热闹非凡。 官道上，人来人往，别有一番生机。 城门口，原本蹲在城墙下等活儿的脚夫们早已不见踪影。 他们中的许多人推着自家的板车，加入了运送水泥的队伍。 板车车轮碾过黄泥小路，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车上堆满了用麻袋装好的水泥，沉甸甸的，却挡不住脚夫们脸上的笑意。 没有板车的人也不甘落后，他们肩挑扁担，两头挂着装满水泥的竹筐，脚步稳健地穿梭在运送的队伍之中。 官道上原本坑洼不平的路面已被清理干净，工匠们正忙着铺设水泥。 他们手持铁锹，将搅拌好的砂浆均匀地铺在路面上，再用木板刮平，动作娴熟而利落。偶尔有路过的孩童好奇地凑近观看，却被大人笑着赶开：“别捣乱，这可是咱们县的大事儿！” 城中担着担子，推着车贩卖吃食的小贩也因这场大工程而忙碌起来。 每到饭点，手推车上的羊汤摊位忙上得脚不沾地，三文钱两碗的羊肉大骨头汤，更是供不应求； 工匠们因着铺路有了收入，在吃食上也舍得，连带着卖包子、卖炉饼的生意都比从前要好上些许。 城门外的官道上，周煜正与几名工匠头领商议着什么。 他手中拿着一张图纸，不时指点着路面的铺设方向。 工匠们听得认真，频频点头，偶尔提出一些建议，周煜也会仔细斟酌，随后拍板决定。 他的脸上虽带着疲惫，但眼神却格外明亮，仿佛看到了祁水县未来的模样。 从开始铺路之日起，无论公务有多繁忙，每一日他都要抽出时间，亲自来一趟现场。 督造的同时，处理亟待解决的问题。 因为他清楚的知晓，这条水泥路的铺成，不仅改变了祁水县的面貌，也改变了百姓的生活。 原本一到雨雪天便泥泞难行的道路即将变成平整宽敞的水泥路，商队的马车可以畅通无阻，百姓的出行也将更加便利。 钱子旭一行人马在崎岖不平的道路上颠簸了大半个月,终于在进入祁水县的那一刻，原本剧烈的颠簸感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平稳顺畅的感觉。 钱子旭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得一愣，随即猛地从马车上坐直了身子。 他迅速掀开车帘，向外望去，只见眼前赫然是一条平整宽阔的水泥路,路面光滑如镜，与之前坑洼不平的土路形成了鲜明对比。 这这这..... 第416归家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这是铺设了水泥路？”钱子旭揉了揉眼睛，下意识的脱口问出。 他示意赶车的车夫勒停马车，旋即从马车上一跃而下。 待确认过脚下的路面真的是水泥路后，乐呵呵的道：“想不到周煜的动作这般快，竟是将官道上都铺上了水泥路。” 跟在队伍后头的小河子村村民，在见到进入县内的官道上铺设了水泥路，心中亦十分吃惊。 原先在京城见到有人铺设水泥路，那毕竟是在皇城脚下，根本不缺铺路的钱。 可现在他们都看到了什么？ 出了京城后，一路上他们并未见到有其他郡县铺设水泥路，而他们县竟是铺设起来了！ 那是不是意味着，这些水泥都是出自他们村的呢？ 此时此刻的村民们，恨不得插上翅膀，立即回到村中问一问村中近况。 而钱子旭在验证过自己的猜测后，旋即又上了马车，车队在短暂停留片刻后，继续上路。 车队在行驶了一个多时辰后，遇上了正在铺路的队伍。 走在最前头的车夫降低马车速度，回身同车厢内的钱子旭回禀道：“少爷，前方正在铺路，我们须得拐入小道。” 钱子旭原本正惬意的倚靠在车厢内闭目养神，他一个没怎么吃过苦头的少爷，连续多日的颠簸使得他身心俱疲。 如今好不容易不用颠簸了，他就想好好放松一下，享受这段平稳的路程。 然而，一声请示，却是打断了他惬意的美梦。 钱子旭闻言，肩膀瞬间垮了下来。他懒洋洋地睁开眼睛，掀开车帘往外看了一眼，果然看到前方有一群人正在忙碌地铺设路面。 他叹了口气，嘟囔道：“真是回来早了，要是再晚个两三天，这路说不定就修好了，也省得我再受这颠簸之苦。” 正当他准备放下车帘时，目光忽然扫到了站在路旁指挥施工的周煜。 钱子旭顿时精神一振，脸上的疲惫之色一扫而空。 他探出身子，朝着周煜的方向挥了挥手，高声喊道：“周大人！辛苦了！没想到您还亲自来监工啊！” 说罢直接唤停马车，撩起衣摆从车辕上蹦了下来，三步并作两步迈步到周煜跟前。 周煜听到声音，抬头一看，见是钱子旭，嘴角也不由露出了笑容。 他随手将图纸递给身旁的匠人，拍了拍沾满水泥渣的袍角，待人近前后笑问道：“你这是刚从京城回来了？路上可还顺利？” 钱子旭笑着点头，“是啊，刚回来。没想到一进县内就看到这么大的变化。” “我从京城出发时候，京城才开始铺设水泥路，没想到大人速度这般快，若是再快些就更好了....”钱子旭嘿嘿笑道。 周煜瞄了一眼那一长串的车队，带这么多的货物进城，应也是能给县衙贡献了不少税收。 因而周煜对钱子旭要多了几分耐性，谈话也要比从前和煦些许。 两人寒暄了一阵，周煜见钱子旭满脸的疲色，倒不再拉着人一道说话，只道：“一路辛苦了，明日再县衙给你接风洗尘。” 钱子旭摆摆手，“不了不了，去县衙多没意思，这一次我还从京城带了个厨子来，大人不妨赏光，直接来我府上？” 周煜没怎么犹豫，一口应下。 钱子旭自觉与周煜打好了关系，高兴的折返回车队里，随即吩咐车夫继续上路。 车队缓缓拐入小道，继续朝着县城方向驶去。 马车在小道上行驶了一段路程后，再次折返上官道，一行人又行驶了两个多时辰，终于看到了县城的轮廓。 待马车在城门停下，小河子村的一众村民，纷纷走到钱子旭的身前来道谢并请辞， “钱公子，这一路多亏了您的照拂，我们这些人才能顺利回程。如今事情已了，我们就不进城了，先行归家了！” 钱子旭微微颔首，“不必客气，乡亲们慢走。” 村民们同钱子旭告辞后，甚至等不及走回去，一行人一致商议后，直接花钱坐车回村。 这事若是放在从前，他们是绝不舍得花这一文钱的。 但这次京城之行，每人少说也赚了十多两银子，花上一文钱可以让归心似箭的他们早些归家，他们自是愿意的。 牛车缓缓驶出县城，一路往小河子村的方向驶去，他们的注意力就被眼前的景象吸引住了。 只见原本坑洼不平的土路，如今竟全铺上了平整的水泥路面，牛车行驶在上面，几乎感觉不到颠簸。 官道上，还有不少脚夫推着满载水泥的独轮车来来往往，一派繁忙景象。 “这……这怎么也铺了水泥路？”三吉瞪大了眼睛，下意识脱口问道。 其他村民也是一脸错愕，纷纷探头张望。 赶牛的老汉见几人这副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扬了扬手中的鞭子，不紧不慢的解释道：“这条路啊，听说是你们小河子村认捐的。” “县衙的周大人说了，为了方便运送水泥，咱们县第一条水泥路就铺在这儿了。你们小河子村可真是出了大风头啊！” “我们村认捐的？”村民们面面相觑，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三吉直接挠了挠头，喃喃道：“咱们村啥时候这么阔气了？还能认捐修路？” 二吉见弟弟这般口无遮拦，直接敲了敲他的脑袋，“浑说什么你！” 三吉被哥哥瞪了一眼，不敢在胡乱议论村里。 老汉却是哈哈一笑，羡慕的道：“现在十里八乡的，谁不知道小河子村？多少媳妇子想要嫁到你们村呢？” “这话如何说起？”汉子们纷纷出声询问。 老汉撇眼瞧了一眼众人后又道：“瞧你们这一身风尘仆仆的样子，这是才从外头盘炕回来？” 说罢，也不等几人回答，老汉一甩鞭子，自顾自的道：“你们村里现在不仅有水泥作坊赚钱，听说还被赐了好几百亩田地呢！” “这般大的好事，你们就说让不让人羡慕吧？” 村民们一听这话，直接懵了。 他们没想到，村里在不知不觉间不但认捐路，还得了赏赐？ 天老爷啊，他们到底错过了什么..... 第417章香饽饽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牛车在小河子村村口停下，村民们迫不及待地跳下车。 眼前的景象让他们目瞪口呆，村口络绎不绝的脚夫推着装满水泥的独轮车进进出出。 进村的小道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原本用来晒稻谷的晒场上，此刻堆满了成小山一样的水泥，脚夫们排着队等候装货。 村中半大的孩子们有模有样地帮衬着记录数量，大人们则忙着出货、维持秩序，一派繁忙景象。 正在晒场巡视的宋族长一眼就看到了他们，立刻大步流星地迎了上来，满是笑意的道：“哎呀，可算将你们盼回来了！” “这几日我还念叨着你们何时能回来呢，没想到今日就见到你们了！” “好好好，回来得正是时候！” 宋族长的声音洪亮，立刻吸引了周围村民的注意。 大伙儿见着来人，纷纷停下手中的活儿，高兴地朝一行人打招呼。 汉子们见到熟悉的乡亲，也兴奋地应承着，有的见着家人，甚至等不及回家，直接撸起袖子要去帮忙，却是被宋族长唤住。 宋族长看着风尘仆仆的一众人，朝他们摆了摆手，笑道：“急什么，村里现在有许多活计需要人帮忙，有你们忙的时候。” “你们刚回来，且先回去梳洗一番，赶了这么多天路，总得歇口气。” 大伙儿确实不急着离开，他们有一肚子的疑惑。 这会子抓住了族长，自是要问个清楚。 “族长，我怎么听说回来得这一条路是咱们村里认捐的？” “对对，还有咱们村得了几百亩地的赏赐？这又是什么情况？” 宋族长见一众人目光炯炯的盯着自己，但此地又不是说话的地方。 便示意众人与他一道回村，顺便将陛下赏赐田地以及宋芷认捐水泥路的经过同在场众人说了一遍。 “你们回来得正是时候，现在村里人手不足，不仅水泥作坊这边需要人手，便是新赐下来的田地那处，也需休整出来。” “你们今日归家后且先歇一歇，后续有你们忙活的时候。” 村民们听了族长的话，这才依依不舍地散去，各自回家梳洗。 一路上，他们看到村中的变化，心中既惊讶又自豪。 村里似还是他们离开时候的样子，但瞧村民们脸上笑意，与周身洋溢的干劲，他们知道不一样了， 三吉一边走一边感慨：“这才多久没回来，村里竟变得这么热闹了！我看咱们村真是要发达了！” 二吉虽没有应承弟弟的话，心里却是十分赞同的。 兄弟两人归心似箭地往家中走，脚步不由得加快了几分。 待走到自家小院前，三吉站在栅栏门外，便朝院内高声唤道：“娘，我们回来了！”声音洪亮，带着几分兴奋和急切。 屋内，陈氏正同媒婆说着话，忽然听到小儿子的唤声，脸上顿时一喜，连忙站起身往外冲。 待看到院中站着的两个孩子，陈氏激动得泪眼婆娑，快步上前拉住两个儿子的手，上下打量着：“可算回来了！这一路可累坏了吧？” 见娘抹泪，兄弟两人忙出声宽慰道：“娘，我们一点不累。” “咱们这一趟去了京城，全程都跟着钱公子，吃的好住的好，来回都还有驴车坐，跟本用不着自己走！” 母子三人兴奋说话间，一旁的媒婆也没闲着，眼睛滴溜溜地在二吉身上转了一圈，忽然出声夸道：“哎呀，老嫂子，你这儿子一看就是个能干的！瞧瞧这身板，真是个好小伙儿！” 她一边说一边笑眯眯地凑近，一边还伸手拍了拍二吉的胳膊，“哎呦，这胳膊肘一看就是个有力道的。” “那什么，如今二吉他们刚回来，我也就不打扰你们母子叙旧了，老嫂子我那提议你好好考虑，考虑，若是愿意，咱们寻个机会两家相看相看。” 陈氏见状，连忙笑着将媒婆往外送：“他婶子，劳你费心了，待回头我与他说了再知会你。” 媒婆也是个明白人，笑着应了声，甩着帕子匆匆离开。 打发走媒婆后，陈氏拉着两个儿子进屋，脸上满是喜色。 她一边给儿子们倒水，一边说道：“儿啊，咱们村里今时不同往日了。你们不在家这些日子，村里变化可大了！” “咱们村不仅得了陛下赐名，还赏赐了田地，如今好多外村的小娘子想要嫁到咱们村来，连带着你们兄弟俩的亲事也成了香饽饽。” 她说着，特意看向二吉，眼中带着几分期待：“已经有不少人托媒人来给你说亲了。我和你爹商量过了，相中了两户人家。” “这两户人家，其中张家家境好，田地颇多，条件很是不错；另一户李家里兄弟多，虽然日子不算富裕，但姑娘能干，手脚勤快，性子也爽利，是个能吃苦的。” “两个都是好姑娘。如今你正好回来了，咱们赶紧把亲事定下吧！这样的好事，从前可是打着灯笼也找不着的！” 二吉听了母亲的话，脸上微微一红，低声道：“娘，这事儿不急吧？我刚回来呢。” 陈氏见儿子羞红脸，笑道：“不急？怎么能不急！你也不看看自己多大了，村里像你这么大的小伙子，孩子都会跑了！” “再说了，好姑娘就那些个，难得有人看上你，你可要抓紧了机会！。” 三吉在一旁听着，朝着二哥挤眉弄眼：“二哥，你就听娘的吧，咱们这一趟去了京城，也赚了二十多两银钱，给你娶个媳妇的钱咱家也不是拿不出。” 陈氏一听这话，不由瞪大了眼睛，“竟赚了这般多吗？” 三吉连连点头，一边挽住娘亲的手往家里走，一边将在京城盘炕的情况同她娘说了一遍。 “除了钱公子答应我们的报酬，还有其他老爷也请了我们去，一来二去的，每人都攒了十多两银钱。” 陈氏心中便更高兴了，“你们先前卖凉粉赚了一两多银钱，再加上这段时间水泥作坊分的几两银钱，加起来也够给你二哥娶媳妇了，就是有些紧巴巴的。” “现在一下子二十多两，我这心里啊总算有个底了。” 二吉宽慰道：“娘你放心，我看县里铺路挑水泥都要人，明个我就去报名赚钱。” 三吉也附和着道：“是啊，娘你别操心，有儿子们呢！” 陈氏心中熨帖，眼里更是盛满了笑意。 第418章说亲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张媒婆从二吉家离开后，并没有急着回去，而是转身朝村尾的宋芷家走去。 自从圣上给小河子村赐名一事传开后，小河子村的未婚男女便成了嫁娶的热门人选。 十里八乡的媒婆们现在忙得不可开交，近些日子时常往小河子村跑。 而宋芷家，更是成了众人眼中的香饽饽。 原因无他，宋芷这位会赚钱的小娘子，名声早已传遍了整个县城。 要说先前宋芷还只是卖些青草膏之类的小玩意儿，名声并不算显赫。 但自从她将养殖羊毛的技艺推广开来，整个县城的人都知道了她的名字。 如今，想娶这位能干小娘子的人家可不在少数。 张媒婆消息灵通，手中也有不少家资颇丰的人家寻上她说项，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她甩着帕子，一路走到了宋芷家的小食肆，正巧碰见了正忙活的吴氏。 “老嫂子，忙着呢？”张媒婆笑眯眯地走上前，语气热络。 吴氏见是张媒婆，心里也明白她的来意。最近来村里说亲的媒人不在少数，吴氏早已见怪不怪。 她笑着招呼张媒婆坐下，又倒了一碗糖水递过去。 张媒婆接过糖水，抿了一口，随即放下碗开门见山的道：“老嫂子，未免耽误你做活儿，我也就不兜圈子了。” “你家阿芷年岁也不小了，可有相看中的人家？” “我这儿有几个不错的人家，条件都挺好，你可要听听？” 吴氏笑了笑，语气温和却坚定：“你的好意我心领了，阿芷年岁还小呢，我们不着急。” 不是吴氏不给阿芷说亲，先前她伯娘提议要给这孩子说亲，气的这孩子直接去跳了河。 她可不敢再同孙女提议定亲一事，没的再惹了她不开心。 在一旁的忙活儿的杨氏，更是一句话都不应，显然是不准备在这件事上发表意见的。 张媒婆一听，心里有些着急，但脸上依旧挂着笑：“哎呀，老嫂子，话可不能这么说。这般年岁的姑娘，定亲正正好，没的好人家的儿郎被别人定去了！” 吴氏态度坚持，依旧不为所动的道：“那也是这孩子的缘分，而且我那大孙女是个顶顶有主意的，她爹娘又不在了，弟妹又还小，她是断不肯相看人家的！” “我虽是她长辈，却也不好逼迫她，此事不提也罢！” 张媒婆见对方态度如此坚决，连听一听对方是谁都没兴趣打听，看来是真的无意给这孩子定亲了。 也是，这般能干的孩子，若是投身在她家里头，她也舍不得将之嫁出去。 于是她歇了给宋芷保媒的心思，眼珠一转，不放弃的追问道：“我记得你家那大孙儿是不是还未定亲呢？” “我这儿倒是有一家合适的小娘子，与你家阿平最是相配，不知老嫂子可有想法？” 吴氏不敢应下孙女的亲事，但不代表他对孙儿的亲事不着急。 这多多长时间了，先前大儿子回娘家，亲家给介绍个姑娘，家境差了些，大儿媳又有些不中意。 现在家中近况好上些许，大孙儿的亲事瞧着倒有些高不成低不就的感觉。 再加上这是长孙儿媳，人选品性上也需慎重些。 种种因素叠加在一起，导致宋平的亲事一拖再拖。 现在吴氏见张媒婆提起孙儿的婚事，便顺势问道：“我家阿平年岁的确不小了，不知是哪家小娘子？” 张媒婆一听有戏，立刻眉开眼笑，凑近了些说道：“就是我们张家村的，家里条件可不错呢！他们家买了十几亩地，老子娘在家种着。” “如今一家人搬到城里住，还开了一间杂货铺子。家里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这姑娘是最小的，从小被她父亲宠着，性子伶俐，又会持家。要是嫁到你们家来，陪嫁定然少不了，绝对是个好媳妇！” 吴氏听了，心里琢磨了一番。 这样的条件，放在以前，自家怕是高攀不上。凭着孙女的本事，大儿家里的近况如今也好上许多，倒是可以考虑。 不过，她没有立刻应下，而是转头看向了一旁的大儿媳. 吴氏心里清楚，自己年纪大了，将来孙儿娶了媳妇，和大儿媳这个婆婆相处的时间最长。 要是婆媳不和，闹得家宅不宁，那可就不美了。 “这事儿你怎么看？” 杨氏早就竖着耳朵听着，见婆婆询问自己的意见，她凑上前，脸带笑意的道：“张婶子，这事儿不是我们这些做父母说成就成的，还的看看孩子的意思。” 张媒婆见有戏，立刻会意道：“这事儿好办，我那侄媳妇一直想买一件羊毛衣，苦于一直无货，老嫂子能否通融，通融，我带了她们来家里采买。” 说亲说亲，若是亲事在没定下来之前，男女之间相看还是要寻个合适的理由。 这样即便说亲不成，也只当是来采买货物，并不会影响到女儿嫁的名声。 杨氏一听这话，先是看了婆母一眼，见她微微点了头，于是她也笑着应了下来，“如此，便麻烦张婶子了！” 张媒婆见对方应了下来，乐呵呵的甩着帕子道：“不麻烦，不麻烦。” 旋即端起方才的糖水，一饮而尽后，站起身道：“那这件事便这般定了，明日巳时我带人过来。” “这会不会太快了些？我们也没个准备。”杨氏迟疑。 张媒婆挥了挥手，“你就当是在接待客人，这才自然呢。” “那这件事就这般定了，我就先回了。”说罢，也不给对方返回的机会，匆匆告辞而去。 杨氏看着风风火火跑没了影的张媒婆，不由长叹一声。 吴氏见儿媳这般，笑问道：“这是怎么了，给阿平相看，不是好事吗？你怎么叹起气来了？” 杨氏抿了抿嘴，患得患失的道：“娘，这姑娘要是看不上咱家阿平怎么办？” “你这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咱家阿平既能干，又肯吃苦，现在还勤学认字，也是打着灯笼难找的好儿郎。” 杨氏想到现在每日都要往村学跑的大儿，瞬间挺直了脊背。 “婆母说的对，咱家阿平很好！” 第419章相处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因着儿子的亲事，总不能顺利定下，杨氏这心里头总归是不得劲儿。 趁着吃过午食，食肆又不忙，杨氏便拉了宋芷叮嘱道：“阿芷啊，明日有媒人借着来家里买羊毛衣的由头，带着人来与你大哥相看。” “你是个机灵的，明日从旁也瞧一瞧那小娘子的品性。” 杨氏其实也是想着宋芷姐弟几个能够相处的来，毕竟此事若是能成，将来可要生活在一处的。 宋芷听说要给大哥相看，立时来了精神，连连点头道：“伯娘放心，等人来了我一定好好相陪。” 听了这话，杨氏这才放心下来。 在与侄女提过此事后，她又在家中转了一圈，始终没见到大儿的身影。 于是他抓住在院中玩耍的小儿问道：“你们大哥呢？” 宋成正在给兔子喂食，闻言头也不抬的回道：“大哥在村学练字呢。” “这孩子，大中午的练什么字。” 杨氏嘴上这般说，却也没有去寻人。 在三个儿子当中，大儿算不上最聪明，却是最勤恳努力的。 每日不是去田间地头巡视庄稼，就是在后院忙着做货，装货。 午间、晚间空余的些许时间，也是在村学练字，记录庄稼长势。 郑慧回家吃过餐食后，便会再来村学里头转一转。 中午闲暇时，得了空闲，想识字的村民们时常会寻到村学来同她请教。 她也会抽出小半个时辰来，教授他们识字。 只是近些日子，村里忙着生产水泥，中午来村学找她识字的人，少了很多。 郑慧来的村学时，偌大的教室里，只有宋平一人伏案而坐，阳光透过窗棂洒在教室内，将他的身影镀上一层光影。 见他眉头紧锁，似乎是被什么给难住了，紧锁眉头的看着手中的书册半晌不曾翻动。 郑慧是知晓宋平时常午时来村学的，她也经常为他解惑，但这还是第一次，两人单独相处。 郑慧站在门边，看着他坐的笔直身姿，穿着朴素的粗布衣裳，虽不似书院中的学子一身书卷气，反而因着时常劳作，瞧着十分有精神气。 郑慧就这样在门口打量着教室中的人，看着他那副认真的模样，也不知怎么的就想起阿奶曾经提起过，想让宋平与她结亲，脸上不禁泛起一丝红晕。 宋平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抬起头，正好对上郑慧打量的目光。 盯着人瞧，还被人抓住，郑慧心虚的笑笑，没话找话的道了一句，“怎么就你一人！” 话一出口，她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心中暗暗唾弃自己一声，没出息。 宋平见到郑慧，也是慌忙站起身想要与她打招呼，许是动作太快，只听咚的一声，膝盖撞到了课桌。 宋平一边龇牙咧嘴的揉了揉被撞腾的膝盖，一边回答郑慧的问题，“应是村中繁忙，这些时日许是没空来这处认字了。” 郑慧见他这般笨手笨脚，被撞了，还不忘回她的随口之言。 她倒是不紧张了，反倒是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她上前一步，走到宋平身前，看了一眼桌上的农书，没话找话的问道：“这是在看什么呢？” 宋平腿上的那一阵酸麻的劲儿过去后，也有些窘迫的将手边的农书递了过去。 他这般大的人了，在比她还小的郑慧面前，这般冒失。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在看播种麦子的部分，这一段关于施肥的注意事项，有些段落我还读不太通。” 郑慧接过书册，低头仔细看了看，随即指着书中的一段文字解释道：“这里说的是，播种麦子时，要选择适宜的肥料，如腐熟的农家肥，这样既能提供养分，又能改善土地。” “另外在施肥的过程中，注意施肥要均匀，尤其是底肥要足，但不能过量，否则会影响麦苗的生长。” “同时，施肥的时间也很关键，最好在播种前进行底肥施用，为种子萌发提供充足的养分储备。” “在麦苗生长期间，还可以根据生长情况进行适量的追肥，以保证作物生长。” 宋平听得认真，不时点头，偶尔提出几个问题。 郑慧便会根据农书上的所述，给他解答。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讨论得十分投入。 时间悄然而逝，不知不觉中，郑慧不但给宋平讲解农书上的内容，还额外教了宋平一些字。 直到家中的小弟寻来，有客商上门来，宋平这才同郑慧告辞。 郑慧回到家中时，宋芷还在家中同师父上课。 郑大夫捋了捋花白的胡子，缓缓的道：“表里、虚实、寒热，是病症的归纳方法。” “每一种症状都有两方面的表现，例如表症怕冷，里症也怕冷。如何治疗，非把表、里、寒热、虚实结合不可。只有全面辨证，才能对症下药，不至于误诊误治。” 宋芷神情专注，郑重地点头应道：“是，师父！弟子明白。” 郑大夫微微颔首，继续叮嘱道：“辨证是治病看诊的基础，你须得将八纲辨证的内容牢记于心，才能触类旁通、灵活运用。治病如用兵，稍有疏忽，便可能贻误病情。切记，不可马虎。” 宋芷神色肃然，恭敬回道：“弟子谨记师父教诲。” 郑大夫满意地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他站起身，语气温和地说道：“好了，今日就到这里吧。你回去后好好温习今日所学，若有不懂之处，再来问我。” 郑慧见宋芷上完课，当下便冲到宋芷身边，“咱们许久没一处说说话了，你今日就留下来一道用饭吧。” 宋芷却实并不得闲，自从她将编织羊毛的技艺传扬开，她每日都需要核算调度羊毛。 见郑慧这般巴巴的看着自己，宋芷忽的福至心灵的提议道：“郑姐姐，要不这样吧？” “你若是得闲，不如来帮我一起核算各个村落的羊毛需求量？咱们一边做事，一边说话，岂不是两全其美？” “这我也没做过呀！”郑慧迟疑道。 宋芷笑着拉起郑慧的手，道：“很简单的，这不是还有我呢，咱们先去我家里，先将今日的账目对完，有你帮忙，肯定能很快做完。” 郑慧便与阿奶招呼一声，随后跟着宋芷回了家里。 第420章刺探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宋芷带着郑慧来家中的时候，正好听到杨氏叮嘱宋平明日要相看一事。 听到这话，郑慧也不知怎么的，脚下的步伐不由慢了下来，心中泛起了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宋芷回身时，就见郑慧呆呆的站着没动。 她不由唤了一声，“郑姐姐？” 郑慧回过神来， 敛住心神，立即跟了上去。 两人回到房中，宋芷从一堆账册之中拿出一搭数据，细细的同郑慧的详说了一遍该如何计算。 郑慧摒弃心中的纷杂思绪，打起精神听宋芷的要求，之后两人对坐着忙碌开来。 她算着算着便有些心不在焉起来，脑海里不时闪现这些日子，两人一道研读农书的情形。 他对种植庄稼感兴趣，而她对如何种植好药材很感兴趣。 她对他的印象再不是一个模糊的轮廓，她似乎也不讨厌他，反倒是两人在对种植上都很有热情。 这些时日时常有媒婆来走动，便是她家里也被媒婆跑了两趟。 阿奶本着尊重她的意愿，全都推拒了。 但她知晓，阿奶心里其实还是想看着她将终身大事给定下的。 与其盲婚哑嫁，倒不如找个自己中意的..... 宋芷一边算着手中数据，不时抬头看一眼郑慧。 见对方眼神游离，神思不属的模样，便不由出声询问道：“郑姐姐，你在想什么呢？可是有什么疑问？” 郑慧被宋芷忽然的出声，吓得立即摇了摇头，低头假装忙碌开来。 宋芷自是看出了郑慧的不自然，见她耳尖悄悄爬上的红晕，没有要说的意思，宋芷倒也没有多问。 她歪头想了想，忽的福至心灵的想到什么。 郑姐姐难道是中意了自家大哥了？这才在听道伯娘要给他说亲时，心不在焉起来？ 一想到有这样的可能，宋芷瞬间来了精神。 先前郑姐姐对大哥无意，她便也不好再里头横插一脚。 现在要是郑姐姐觉得大哥不错，那她就好好给大哥助攻一把了。 她勾起唇角，试探性的问道：“郑姐姐，你觉得我大哥如何？” 郑慧被宋芷突如其来的一问，吓的手下的墨迹不受控制的晕染开来。 “我……我……”郑慧的话语断断续续，显然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作答。 宋芷见状，心中更加确定了几分，她继续追问道：“姐姐，莫非是心中有了计较，只是不好意思说出来？” 郑慧闻言，头低的更低了，双手不自觉地绞着衣角，低声道：“妹妹莫要取笑我，他.....他很好，做事很认真....” 她的声音越说越低，宋芷却是从中咂摸出一丝情况来。 她也不兜圈子，直接开门见山道：“郑姐姐，你可愿意与我大哥相处看看？” 郑慧没想到宋芷会忽然这般说，惊愕的瞪大眸子，双颊染上一丝红晕，“妹妹....我....” 宋芷没有让郑慧为难，很是体贴的道：“姐姐婚姻之事肯定要遵从自己的心意，与其盲婚哑嫁，不如挑选一个符合自己心意的人选。” “若是你觉得我大哥还能入的了眼，不妨给自己一个了解彼此的机会，说不得合适呢！” 郑慧垮下肩膀，有些泄气的道：“你莫要胡思乱想了，说不得你大哥说不得并没有这样的想法。” 而且他明日就要相看人家了，这一句话，郑慧咬着唇始终没能说出口。 宋芷见她一副逃避的模样，倒也没有寻根究底。 她大致能看出来郑慧的心思，不似从前那般，对大哥无意。 而这件事的突破口，还是看大哥，总不能让女孩子先表态吧。 宋芷这般想的，也就这般做的。 在忙完手边的活计后，她又跟着郑慧去了师父家中混了一顿晚食。 回家后，他就拉着大哥到一旁嘀嘀咕咕起来。 “大哥，你觉得郑姐姐这个人怎么样？” 宋平闻言，心中不禁泛起一阵微妙的涟漪。 他脑海中浮现出郑慧那温婉的笑容，想到那个每日悉心教他识字，耐心给她讲解农书知识的少女。 他轻咳一声，试图掩饰自己的失态，转而问道：“你怎会突然问起这个？” 宋芷紧盯大哥的眼睛，看出了他不自然，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随意编造了一个理由：“哦，听说师娘最近有意为郑姐姐物色一门亲事呢。” 宋平一听这话，不知为何心头莫名地一空。 他深吸一口气，掩住思绪回道：“她自然是极好的！” 宋芷顺势提议道：“大哥也觉得郑姐姐好，不妨请阿奶去说项？” “浑说什么呢，她那般好，自是有更好的人相配。” 见大哥脸色通红，宋芷故作摇头晃脑的道：“这样吗？哎，亏的我今日还问了郑姐姐对大哥是何想法？” 宋平听到妹妹的这话，简直惊的三魂丢了七魄，他哆嗦着手指，指着宋芷道：“你你你....” 你了半天，就是没能说出后半段话来。 宋芷混不吝的接话道：“大哥可是要训我为何要问出这等话来？” “还是说大哥不想知道郑姐姐对你的想法？” 宋平被妹妹的话噎得半晌说不出话来，脸色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最后定格在一种复杂的、难以名状的神色上。 他哆嗦的手指缓缓放下，眼神中既有惊愕也有几分无奈，终于挤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你……你怎么能这样直接去问人家呢？” 宋芷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嘻嘻笑道：“我这不是好奇嘛，而且我觉得郑姐姐人挺好的，要是她也觉得大哥好，那不是皆大欢喜吗？” 宋平叹了口气，心中五味杂陈。 他既感激妹妹的这份“好心”，又担忧这样的直接询问会给郑慧带来困扰，更怕人家根本无意。 他低声说道：“这种事情，怎能如此唐突？万一……万一她并无此意，那岂不是让大家都尴尬？” 宋芷见大哥如此反应，收起笑容，认真道：“大哥，感情之事，有时候，不勇敢一点，又怎会知道结果呢？” “毕竟错过了，可就是一辈子的事情！” 第421章拒绝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小妹的这一句话，似乎是给了他力量。 他下意的问出了心中所想，“那她对我?” “郑姐姐觉得大哥很用功，与你很有共同话题，似乎....” “似乎什么？”宋平握紧了拳头迫不及待的追问道。 宋芷却是坏心眼的止住了话头，眨眨眼到：“大哥想要知晓，可以亲自去问郑姐姐呀。” 说罢，一溜烟跑了。 独留着宋平站在院落的一角，心中又酸又涩。 宋平虽为人老实，却并不愚笨。 小妹与她说了这半日，他若是还不明白背后的深意，那他也太木了。 至少，至少，她是不讨厌自己的吧！更有甚者她或许也是中意自己的。 只要一想到有这种可能，宋平的心便忍不住怦怦直跳，脸上更是掩饰不住的欣喜。 正如小妹说的，成婚是一辈子的事情，他既是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就该为自己努力一回。 心中打定了主意，宋芷直接去寻了吴氏。 “阿奶，明日的相亲我不想相看了！” 吴氏惊愕的看了一眼大孙儿，“这是为何？” 在未得到郑慧的点头时，宋平不准备将自己中意她的事情说出来。 毕竟女孩子的名声很重要，他不能将不想相看旁人的事情，牵扯到她身上。 宋平未说理由，只是目露恳求的看着吴氏，“阿奶，我现在还不想相看人家，就算勉强见了面，我也是无意此事，没的让人家伤怀。” 吴氏是知晓这个孙儿的，虽然平日里的话不多，却也是个很有主意的。 见他打定了主意，吴氏叹了口气道：“罢了，虽说你不想相看，但事情已经定下，咱们该有的理数还是要有的。” “待明日见过人后，阿奶帮你回绝了！” “至于你娘那里，你就不要去同她说了，没的再让她操心！” 宋平有些愧疚的低下了头，“是孙儿不孝，总让你们担心！” 这孩子难得有忤逆她们的时候，其中必然有隐情，但他不说，吴氏也没有勉强，只是拍了拍他的胳膊道：“你要是能在年前，将亲事定下，就是孝顺我们了！” 宋平微微红着脸，垂头没有说话。 吴氏虽没有逮着孙儿询问，她却是迂回的的转了一道弯儿，直接寻到了宋芷这处。 “你方才嘀嘀咕咕与你大哥说些什么？” 宋芷有些心虚的回道，“没、没说什么呀！” 吴氏没有发现孙女的不自然，随意的在房中寻了一处椅子坐下道：“这就奇怪了，你大哥方才跑来与我说，不想相看人家了！” 宋芷听到这话，收拾账本的手一顿，嘴角噙出一抹微笑道：“说不定大哥有了心上人也说不定！” 她就是点了点大哥，没想到大哥的行动倒是蛮果决的。 吴氏听孙女这般说，却是立即坐直了身子，满脸兴奋的道：“真的吗？你大哥相中了谁家小娘子？” “我就是猜测，这事儿阿奶还要去问大哥。” “你大哥就是个噘嘴葫芦，哪里肯说。” “阿奶您也别急，可能时机还未到，您且先等等。” 吴氏见这两兄妹，一个两个都三缄其口，便知今日是问不出什么来了。 但她确实确定了一件事情，孙儿那里肯定是有了心意人选，待解决了明日的相看，她得好好同大儿媳说道说道。 翌日，张媒婆身着一袭鲜艳的媒婆装，领着陈氏母女，如约而至。 虽然孙儿昨日已经与她说明了心意，但基于对客人的尊重，吴氏还是带着儿媳热情的招呼三人进屋落座。 陈氏一边随着吴氏进屋，一边用眼角的余光扫视着四周，目光在略显陈旧的家具上停留片刻，不由皱了皱眉头。 她的表情并未掩饰得很好，一旁的吴氏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点，但出于礼貌，她并未多言。 待众人落座后，宋芷端来了几碗糖水，递给三人。 陈氏接过塘水，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宋芷身上，细细打量着这位现在十分有名气的小娘子。 宋芷察觉到陈氏的目光，毫不畏惧的回视回去。 陈氏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连忙讪笑着移开了视线：“这位便是阿芷吧？真是闻名不如见面，你那作坊里织出来的羊毛衣，在城里可是一件难求啊！今日我们母女来此也是想要买上一件。” “不知阿芷可否带我女儿去挑一件？” 这边是想要制造两人单独相处的契机了。 宋芷笑着点头，随后领着张馨往隔壁的作坊走。 待人女儿下去后，陈氏又拉着杨氏十分自来熟的道：“我可是听说，你家这侄女可是很厉害，听说现在城中官营铺子热卖的货物，全都是出自你这侄女之手！” 杨氏笑笑，“这也是这孩子师父教的好！” 陈氏来了兴趣，话题的中心便围绕着宋芷从青草膏，冻疮膏一直谈到最近十分时兴的羊毛衣物。 话里话外不像是要给女儿相看人家，倒是看中了阿芷的本事。 杨氏在心中腹诽着。 另一边，宋芷引领着张馨步入了相邻的作坊，随即吩咐一旁纺线的女工，拿出五件不同款式的羊毛衣供张馨挑选。 张馨一见这些衣物，眼中便闪烁着喜悦的光芒，她逐一抚摸过每一件羊毛衫。 一边询问价钱，一边有意同她打探一下这羊毛衣是如何纺织出来的。 宋芷见她满心满眼的都是羊毛衣，竟是将此行的目的都忘了。 看来在她眼里，大哥都不及这些羊毛衣物吸引人。 不过大哥本也没想到与她相见，这下正好。 宋芷顺着她的心思，不仅给她介绍了羊毛如何纺线的经过，甚至还带她看了纺线的流程。 直至宋芷带着她返回时，张馨才恍然惊觉，自己竟然连相亲对象的面都未曾见到。 她面露尴尬，几次欲言又止，似乎想提起却又难以启齿。 宋芷却是当做对方真的只是来买羊毛衣物的顾客，径直将人给带了回去。 陈氏并不知晓，女儿连人的面也没见着，见她拿了一件羊毛衣回来，笑眯眯的起身道：“那我们便先回去了。” 杨氏起身相送，待人走远后，这才冷下脸来，折返回同吴氏道：“娘，这家人不成！” “我看她们根本不是想同咱们家阿平做亲。” 吴氏心中早就有计较，摆了摆手道：“不成便罢了，总归能寻到合适的。” 宋芷在一旁附和道：“就是，就是，伯娘你放心好了，大哥定能给你挑个满意的儿媳妇回来！” 杨氏见她信誓旦旦的模样，心中的不快这才消散。 第422章袒露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而打定主意的宋平，一早便同老爹牵了牛去赏赐下来的田地里开荒。 宋友山眼见着相看的时辰到了，儿子还在地里头磨叽，便忍不住催促他快回去。 宋平也知道自己这时候若是忤逆老爹，必然会被追着询问原由。 他顺从的回了家，却也没有去相看，而是又去了后头忙活起沤肥之事。 好在家里没寻过来，想来今日相看一事大抵不成行，思及此，宋平心中越发的高兴，干起活儿来也是劲头十足。 另一边陈氏回到家里，得知女儿只顾着买羊毛衣，却是连人也没瞧见，便知宋家大抵是无意与她家结亲。 陈氏又是戳女儿的脑袋，又是扼腕叹息，这般好的人家，若是能与之结亲，便是家中的铺子都能带着红火起来。 可惜啊，可惜.... 午间一家人坐在一处吃饭，宋友山便问起了儿子今日相看的情况。 不待宋平回答，杨氏一口回绝道：“那样的人家不成，来了只顾着打听阿芷做的货物，不知道的她是来相看阿芷的呢！“” 说罢，她又看了一眼低头扒饭，默不作声的大儿，有心安慰道：“阿平你别伤心，回头娘再给你寻个好人家！” 宋平正心虚着，闻言忙咽下口中的饭食，慌忙道：“娘，我亲事不急....” “怎么就不急了，咱们村中与你一般大的，孩子都有了，娘与你说....” 宋平有口难言，只得无奈地听着她娘催婚攻势。 而一旁的宋芷一边看着热闹，一边朝这大哥挤眉弄眼。 宋平只得低垂下脑袋，只当看到这促狭鬼。 待吃过饭食，宋平怀着忐忑的心情，抱着书册来到了村学。 此时日头正烈，正是一日之间最热的时候，村学里静悄悄的，只有枝头的知了叫个不停。 他推开门，见教室内空无一人，郑慧还未到，心中既松了一口气，又隐隐有些失落。 他如往常一般坐在案前，翻开农书，准备先看会儿书。 然而，书页摊开许久，他却一页也不曾翻动。目光虽落在书册上，心思却早已飘到了九霄云外。 昨日小妹的话在他耳边回响：“哥，你若是对郑姐姐有意，便该早些与她说明，莫要错过了良缘。” 想到这里，宋平的心跳得更快了，手心也微微沁出汗来。 他心中七上八下，不知待会儿见到郑慧时，该不该袒露自己的心迹。 若是说了，她会不会觉得唐突？ 若是不说，又怕错过了机会，日后更难开口。 他正胡思乱想着，忽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郑慧站在村学门口，深吸了一口气，心中暗暗给自己打气。 她今日在家中踌躇了半晌，鼓足了勇气来到了村学，可当她越走越近，她的心跳动的越发厉害。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这才跨步而来。 教室内，宋平正坐在案前，耳尖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他抬起头，见是郑慧，连忙站起身来，脸上露出不自然的笑容：“你来了。” 郑慧也是强作镇定，点了点头，如往常一般与他打招呼，“你也来的挺早！” 她的声音虽平静，但紧握的拳头却暴露了她内心的紧张。 宋平见她走近，心中更是慌乱，鬼使神差地脱口而出：“我今日没有与人相看。” 话一出口，他便有些后悔了，自己怎么这般冒失。 郑慧闻言，先是一愣，随即也红了脸。 她没想到宋平会突然提及此事，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接话，只得呆呆地站在原地。 教室内陷入短暂的沉默，空气中弥漫着一丝微妙的气息。 事已至此，宋平想到昨日小妹的话，心中鼓起勇气，抬起头直视郑慧，“我……我，你……你不讨厌我吧？” 郑慧见他这般直接询问，心中一阵慌乱，脸上顿时泛起红晕。 她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声音细若蚊吟：“不……不讨厌。” 宋平见她这般羞涩的模样，心中顿时一松，似是有一块大石落地。 他深吸一口气，再次鼓足勇气，语气诚恳的道：“我想和你一道认字，一道读农书，一道研究如何播种好作物。我……我心仪你，你愿意和我一道吗？” 他的话语虽简单，却字字真挚，目光中满是期待。 郑慧听在耳中，心中一阵悸动。 她抬起头，目光与他的视线交汇，她在他的眼中看到了忐忑与期望。 鬼使神差之下她点了点头。 宋平高兴的不知如何是好，他想拉一拉郑慧的手，却又怕唐突了她，只得强压下心中的冲动，一个劲儿地咧着嘴傻笑，目光却始终舍不得从她脸上移开。 郑慧被他盯得面色驼红，心中既羞又恼，忍不住低声嗔道：“别再看我了，看书。” 她的声音虽带着几分责备，却软糯轻柔，听得宋平心头一颤。 他连忙收回目光，低下头假装翻看书册，嘴角的笑意却怎么也藏不住。 他一边翻书，一边偷偷用余光瞥向郑慧，见她依旧低着头，耳根却红得仿佛能滴出血来，心中更是欢喜。 郑慧见他终于不再盯着自己，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可脸上的热度却久久未退。 宋平担心她不自在，于是主动将手边的书递了过去，指着其中的一个段落，没话找话的问道：“这一段讲的是什么，我没怎么看明白。” 郑慧闻言，接过书册，目光落在宋平所指的那一段文字上，随即同宋平讲解道：“这一段主要如何防治农作物虫害。” “上头说与其后期预防，在一开始播种时候，就应该深耕翻地。通过深耕，将土壤深处的害虫幼虫、虫卵翻到地表，经过阳光暴晒、低温冻伤或鸟类啄食，能大大减少害虫现象。” “若是出现了虫害，还可以挑选一些虫子不喜的植物研磨成汁水喷洒，如莽草、牡菊等。” 随着郑慧的讲解，两人的注意力逐渐集中在了书本的内容上，无形之中化解了郑慧的紧张与不自在。 第423章京中来信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时间在不知不觉之中流逝，宋芷这边刚解决了编织人手不足的问题，新的难题却又接踵而至。 现在编织的人手是充足了，宋芷又开始担忧羊毛供应问题，若是羊毛紧缺，后续仍旧会存在货源不足这一情况。 而且秋收过后，北边的天气会一日冷过一日，羊毛衣的需求量只会增加。 宋芷觉得从现在开始她就要准备足够多羊毛，以应对后续的需求。 这日，猴子等人来取冻疮膏等货物时，宋芷特意叮嘱道：“现下你去各个村落卖货时，顺便帮我宣传宣传，就说我这里三文钱一斤收羊毛。若是有人愿意卖，尽管让他们送来。” 猴子听了，连连点头，拍着胸脯保证道：“东家放心，这事儿我记住了！保准给您办得妥妥的！” 宋芷微微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辛苦你了，路上小心些。” 猴子点点头，收好货物带着人匆匆离去。 这时，站在一旁的卫常远，听到这话，便主动提议道：“单靠零散的搜罗，怕是还不够用。要不我回云城一趟，多收购些羊毛回来？” 宋芷听了舅舅的提议，思索片刻后，摇了摇头道：“先前我已与城中的镖局商议好了，他们会帮忙从安宁县采买羊毛回来。” “舅舅不若写一封信件，请云城的人帮忙采购，待道卫大哥他们从村草原归来，再押运过来便是，实不必舅舅在辛苦跑一趟。” 卫常远点了点头，赞许的道：“还是你想得周到。既然如此，我便留在这里，有什么需要我的，只管与我说。” 宋芷点了点头，笑眯眯的道：“正好，我要去库房清点一下剩余的羊毛，舅舅可要同我一道去？” 卫常远颔首，率先迈开步伐往存放羊毛的厢房走去。 另一边的县衙内，周煜正端坐在堂上，仔细听着张主簿以及一众文书关于县内铺设水泥路的进展汇报。 张主簿手持账册，一板一眼地禀报道：“大人，目前县内主要干道的水泥铺设已完成了四成，只是有些偏远路段，因人力物力有限，进展稍显缓慢……” “可能在秋收前完工，切不可耽误了农时！” “大人放心，下官一定把控好进度！断不会误了秋收。” 周煜点了点头，正欲开口，忽然见驿站的差役匆匆赶来，神色紧张地禀报道：“大人，有京城送达的紧急公文！” 周煜闻言，当即挥手示意张主簿等人暂停汇报，沉声道：“让他进来。” 驿站铺兵快步走进堂内，双手捧着一封密封好的信件以及一个包裹，恭敬的呈上：“回禀大人，这是刚刚加急从京城收到的文书，还请大人过目。” 周煜接过信件，目光在信封上扫过，见上头盖着朝廷的紧急印信，心中不由得一紧。 他迅速拆开信件，待扫到信中“须得保密行事”的字眼时，脸色顿时凝重起来。 他立即收起信件，抬头对堂内众人吩咐道：“今日的汇报暂且到此，你们先下去吧，造路一事融后再议。” 张主簿等人虽心中好奇，却也不敢多问，纷纷行礼退下。 待众人离开后，周煜这才重新展开信件，仔细研读起来。 信中内容简短却字字重若千钧。 陛下命他秘密前往漠北草原，意图与漠北王庭交好，以联合漠北夹击北戎。 周煜读完信件，这才明白为何堂弟会选择滞留漠北，阿芷的父亲明明还活着为何还要隐藏信息，原来是为了暗中促成此事。 他不由得暗自赞叹，这确实是个极好的主意。若能联合漠北，歼灭北戎，边境百姓才能有长治久安。 他在堂内来回踱步，思索着陛下指派给他的任务，此趟到底该如何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前去漠北。 以他一副汉人面孔，又对草原路线根本不熟悉，想要不引人瞩目的混到漠北首先就不是一件容易得事情。 忽的，他停下脚步，心中已有了主意。 他可以扮作商人与商队一道前往漠北，这样最为稳妥。 但他身上又带着圣旨，随行之人必须信任的过。 周煜的脑海里瞬间闪现了卫常远，但旋即他摇了摇头否决了此提议。 先前他是见宋芷想要同卫和一行去漠北救人，他这才寻了理由想要同她一同前往。 但现在卫和一行人已经去了漠北，而她也不需要在冒险，他便不想再让她牵扯进这件事里头去。 那哪里还有合适又值得信任的商队人选呢？ 有了，周煜的脑海里瞬间想起了一人，这人刚从京城回来，而且还带了好多车货物。 为了夜长梦多，钱子旭再将货物都出售了，他当即吩咐良田去将钱子旭给他叫来。 而此时的钱府，钱子旭在舒舒服服的躺了几日后，终于缓过了精神来。 他招来小厮清风，细细的询问道：“我从京城带来的那些货物可都清点出来了？” 清风恭敬的回道：“回禀少爷，除了给染坊带的染料，其他的两车棉布、四车棉花全都在库房之中呢！” 钱子旭收起折扇，刚准备吩咐小厮，去挑两匹京城实行的布料，他准备去宋芷家中拜访。 那边门房便匆匆来报：“少爷.....不好了，少爷！” 钱子旭看着跑的慌慌张张的小童，收起折扇敲了敲小童的脑袋，“你家少爷好端端的站着呢,哪里就不好了！” 小童喘着粗气，连连摆手，“回禀少爷.....是县衙来人了。” 钱子旭用折扇挠了挠脑袋，想不通周煜要找他做什么。 想不到，干脆也不想了，钱子旭大跨步的迎了出去。 良田在见到钱子旭时，十分有礼的行了一礼，“钱公子，我家少爷有请。” “你家大人可说了，找我有何事？”钱子旭笑眯眯的询问道。 良田老实的摇了摇头，“小的不知。” 钱子旭见实在问不出什么，干脆也不问了，十分干脆的对良田道：“前头带路！” 钱子旭就这样跟着良田来到了县衙。 第424章请向导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良田将钱子旭引入公房后，便恭敬地退了出去。 周煜抬手示意钱子旭坐下，随后语气平和地说道：“今日请你来，是有一事想与你商议。” 钱子旭闻言，立刻坐直了身子，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恭敬的回道:“大人请讲，在下定当尽力配合。” 周煜开门见山地问道：“你这一趟从京城带来的货物，可都出售了？” 钱子旭摇了摇头，“回大人，还有些布匹和棉花未售出。” 周煜舒一口气的同时，继续道：“那正好，这些货物暂且不要出售了，我另有用途。” 钱子旭闻言，瞪大了眼睛，略带犹豫地说道：“大人，这些货物我本打算与宋小娘子交易，换取她的羊毛织物。若您都征用了，那我如何说服她多卖货物与我。” 周煜安抚性的道：“货物的事你不必担心。如今宋小娘子已扩大了编织人手，货物供应不会像从前那般紧缺。这一点你放心。” 钱子旭并不知晓还有这一茬，她先是松了一口气，随后又忍不住好奇的询问：“大人，您突然需要这些货物作甚？” 周煜并未直接回答，只是轻描淡写的道：“我近日要去云城一趟，边关苦寒，给边关将士多备些防寒衣物总是好的。” 钱子旭皱了皱眉，他总觉得事情没那般简单，但一时也想不明白。 他索性不再多想，转而露出一副讨好的笑容，试探性的道：“大人，既然您开口了，这些货物我可以先给您。” “不过，您能不能帮我在宋小娘子面前美言几句，让她多匀些羊毛织物给我？” 他说完，嘿嘿一笑，补充道：“若有大人出面，事情必定事半功倍！” 周煜看了他一眼，嘴角微微上扬，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你倒是会做生意。” 钱子旭一脸无害的笑道：“大人说笑了，我这不是想着有您帮忙，事情能更稳妥些嘛！” 周煜没有立即应承，而是在心中思忖了一遍当下情况。 如今货物基本准备妥当了，后续草原之行就是需要一个可靠又熟悉当地地形的向导。 思及此，周煜决定还是想要请卫常远帮忙引荐可靠的人选做向导。 于是他顺势点了点头，“那就走吧，随你走一趟宋家。” 钱子旭闻言星星眼的看向周煜，乐呵呵的拱手道：“那就多谢大人了！” 两人又一同前往宋芷家中。 正在屋中温习功课的宋芷听大伯说县令大人寻了来，她连忙从屋中迎了出来。 见到钱子旭也一同前来，她笑着向两人打招呼：“大人里面请。” 而后又看着钱子旭招呼，“钱公子许久不见，这一趟行程可还顺利？” 钱子旭连连点头，“顺利，顺利，你的那些货物如今在京城可是受欢迎的紧。” “可惜了上一次带回去的羊毛织物太少，不好放在铺子里售卖。毕竟京城之中达官显贵多，若是货物太少，卖给谁都得罪人。” “所以，我这一次来便是想要多买些羊毛衣物回去，还请宋小娘子多多通融。” 他说完，眼巴巴地看着宋芷，眼中满是期待。 周煜也适时开口：“若是这次货物不足，可以从我官营铺子中先抽一成给他应应急。” 钱子旭感激地看了一眼周煜，随即又将目光转向宋芷，等待她的答复。 宋芷现在可是不缺人手，她微微一笑，语气从容：“钱公子，你想多要些货物，也简单。” “同做艾草皂一样，你若是能备些羊毛给我，提供足够多的货物也不是不成。” 钱子旭闻言，眼睛一亮，毫不犹豫地应道：“这事儿好办！宋小娘子放心，羊毛的事包在我身上，我一定尽快给你送来。” 周煜见两人谈的差不多，便不再多言，转身走向正在陪小儿玩耍的卫常远。 他走到卫常远身边，低声说道：“卫兄，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卫常远闻言，先让小康自行去玩耍，随后恭敬问道：“不知大人有何吩咐？” 周煜正色道：“我即将前往草原一趟，需要一位熟悉草原地形的向导。” “你熟悉草原商道，不知可否为我引荐一位可靠之人？” 卫常远听周煜说要去草原，先是一愣，旋即很快联想到身在漠北的周穆。 周煜作为一方县令，断不会无缘无故擅离职守，那就一定是他得到了什么消息。 且这件事很有可能还牵扯到妹夫在漠北之行的秘密任务。 这些联系也不过是短短一瞬间在卫常远的脑海中串联起来，他没有立即应声。 而是反问，“大人，此行可是要去漠北草原？” 周煜需要他帮忙挑选向导，这事却也不好同先前搪塞钱子旭那般糊弄过去。 他点点头，如实道：“是的。” 卫常远应承了自己的猜测后，略略思索过后，下定决心般的道：“大人若是信任过的在下，由在下亲自为您引路。” 周煜闻言一惊，摆手道：“不可。” 他此去漠北虽说隐藏了身份，但难保不会出现什么危险。 卫常远却十分坚持，“大人，除了卫和再没有人比我还熟悉那一条商道。” “而且此行，我也不单单为大人引路，原本我也是想要回去一趟，替阿芷他们采购羊毛的。” “如此能与大人同行，反倒是我借了大人的光。” 周煜见他如此说，这才不再反对，点点头，“那就有劳你了。若此行顺利，我定当重谢。” 卫常远摆摆手，“大人客气了！” 另一边，钱子旭与宋芷的谈话也接近尾声。宋芷爽快地答应了他的请求，钱子旭心满意足地拱手，“多谢宋小娘子！我这就去准备羊毛。” 宋芷点头，“钱公子办事，我一向放心。” 事情谈妥后，周煜与钱子旭一同告辞离开。 待人走远后，宋芷这才询问卫常远，“舅舅，周大人方才同您说了些什么？” 卫常远也不隐瞒，如实道：“大人要去一趟漠北草原，他想要请我帮忙寻找向导。” “我思忖着，正好可以趁此机会帮你多收购些羊毛回来，便应承了大人，与她一道走一趟草原。” 第425章要求同往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宋芷闻言，眉头微微一皱，心中顿时想起，尚在漠北执行秘密任务的父亲。 如今周煜突然要去漠北，还特意请舅舅帮忙寻找向导，这很难不让她联系到一处。 她皱着眉头问道：“舅舅，周大人为何突然要去漠北？这个关口正是修水泥路的关键时期，秋收也快到了，按理说他不会轻易离开。选这个时候走，莫非是漠北出了什么事？” 卫常远摇了摇头，“这个周大人并未多说，不过，他既然选择要在此刻前往，想必是有要紧之事。” 宋芷低头沉思片刻，待她抬起头来，像是打定主意一般，“舅舅，既然大人要扮成商队前往漠北，那不如让我也一同去吧。” “我正好可以借此机会多与边民熟悉熟悉，达成收购羊毛合作意向，将基本盘稳住。” “即便将来编织技艺不慎流出，咱们保有充足的羊毛，这一点也很关键。” 卫常远见这丫头，越说越兴奋，大有誓不罢休的气势。 他心中隐隐有些后悔，将方才之事和盘托出。 他有心劝道：“阿芷，此去漠北路途漫漫，路上风餐露宿不说，赶路也十分辛苦，我担心你吃不消。” “而且家中还有这般多的事情，羊毛的耗用也要人来统筹，你跟去了谁人来管理此事？” 宋芷一愣，这确实是个问题，她盘算了一下后道：“现在家中出货有大伯与大哥在也就成了。” “至于各个村落的耗用，我可以请郑姐姐帮忙筹划，这个她前些日子同我一起算过的，应也能胜任。”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而且，父亲和师兄都在漠北，我心中亦很担心他们。此时说不得还能碰上他们，若是借助此次机会，再将师兄给救回来，那可就再好不过了！” “舅舅，您就答应我吧。” 卫常远看着宋芷坚定的眼神，心中有些动摇。 他知道宋芷性格，一旦下定决心，便很难改变。 他叹了口气，语气之中已有了些动摇，“那你去了，每日上课要如何办？” “这也好办，我自去同师父请假，保证不荒废先前所学。” 卫常远在找不到其他理由劝住，只得道：“你先通知家里，还有你师父之后再论吧。” 宋芷见舅舅松口，脸上顿时露出喜色。 “那咱们可说好了，我说服阿奶，与师父他们，你可就不能再阻挠我跟着了！” 卫常远无奈地笑了笑，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你这丫头。罢了，舅舅答应你便是。” “不过，你与家里商议时，莫要让他们伸张，我瞧大人行事颇为小心。” 宋芷乖巧的点头：“舅舅放心，我明白的。” 说罢，径直去寻了师父。 “什么，你要去一趟草原，可是出了什么事情？”郑大夫很是紧张的问道。 宋芷连连摆手，将周煜要去草原一事，同师父说了一遍。 “正好我担心家中羊毛不足，便要在冬季来临前，跟着走一趟，采买充足的羊毛回来用以编织衣物。” 虽然宋芷说的避重就轻，但郑大夫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不同寻常来。 郑大夫没有追问徒弟原由，沉默半响开口道：“那我与你一道同行。” 宋芷闻言，连忙摆手道：“这如何使得？师父若是走了，师娘和郑姐姐她们怎么办？” “您若是离开，家中岂不是只剩她们两人？” 郑大夫神色平静，语气坚定：“慧儿如此在村学教授孩子们识字，大家都敬重着她，让她们留在村里我不担心。” “实话与你说。其实，我先前就想跟着卫和他们一道去漠北了，只是担心你也要跟着，这才歇了心思。” 他说到这里，语气中透出一丝沉重，“你师兄还在漠北，在我还能走得动的时候，我总要去见他一面，此生才能无憾。” 宋芷听到这里，心中一震，“师父……” 郑大夫继续说道：“况且，你书本上的知识也学得差不多了，现在是该实践的时候了。有我从旁指导，你的医术也能更精进几分。此行路上，正好可以多学些、多看些。” 宋芷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反驳。 她转头看向一旁的师娘，希望她能劝劝师父。哪知王氏并未反对，反而宽慰道：“芷儿，你放心去吧。家中有我看着，不会有事。” “这些年你师父最大的心愿就是找到你师兄。你们师徒同行，我也能安心些。” 宋芷彻底愣住了，没想到师娘也支持师父的决定。她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师父直接打断。 “成了，多个大夫同行，路上也更有保障一些。我看这件事便这般定了。” 宋芷见师父态度坚决，只得顺从的点了点头：“既然师父和师娘都这么说了，那此事就这般定了。” “不过师娘还有郑姐姐要住到我家中去，这样我才能放心。” “我们住这里就很安全，村里也都照拂我们，不必这般麻烦。” “不麻烦，不麻烦，我去草原后，家中只弟弟妹妹住着，师娘和郑姐姐去了，还能帮我照看这一下这两孩子，您就当帮帮我！”宋芷撒娇似的挽住王氏的胳膊。 王氏又哪里不知道宋芷说的这些都是借口，她离开家中，欢欢与小康两个孩子还有阿奶照拂，怎么着也轮不到她一个外人。 这孩子是为了他们能够住的安心，这才如此说，她活了这般大的年岁，如何能不懂其中深意。 郑大夫见小弟子有如此孝心，便开口替老伴应下，“既如此，你便与慧儿搬去住吧，如此我也能安心些。” 见老伴如此说，王氏这才不再拒绝，点了点宋芷的额头，两人的安排算是定了下来。 接下来，师父两人又商议了一会儿，一路上须得准备的各种跌打损伤、以及伤寒感冒的草药。 “这件事你放心的交给我，我来准备些药丸，虽不比汤剂，但胜在赶路方便。” 说到备药，宋芷想到了什么，提议道：“师父我还想到一种可能，咱们此趟若是有机会寻到师兄，不仅仅是见一面那般简单，是不是能讲给带回来？” 第426章出行准备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郑大夫精神为之一震，迫不及待的追问道：“这要如何才能将你师兄带回？” “我觉得可以从拉近关系，取得他们的信任上下手。” “若是我们此行多带些成熟的药方，药材过去，比如，跌打损伤药剂、风寒感冒药剂、治疗保胎的药方、止血外伤方剂，一些常见又有效的方剂交给他们。” “咱们先释放善意，表达诚意，得到了他们的信任，再与之相商，未必不能将师兄带回来。” 做了准备的，肯定是要比什么都不做的强，郑大夫没过多犹豫，便点点头道：“你说的对，礼多人不怪，药方、草药的准备，就由我来准备。” 宋芷与师父商议妥当后，便步履轻快地回到了家中。 卫常远见她神色轻松，便开口问道：“如何？你师父可同意了？” 宋芷点点头，语气中带着几分得意：“师父不但同意了我去，他老人家也要跟着一起去。” 卫常远闻言，眉头微皱，“这如何使得？周大人那里能同意吗？” 宋芷拍了拍胸脯，很有信心的道：“舅舅放心，周大人那里由我去说。” 商队之中多了一名大夫，那是求都难求的好事，傻瓜才会拒绝。 卫常远见她如此笃定，便不再多言，转而问道：“那家里呢？你阿奶他们是个什么态度？” “这会子阿奶他们还在食肆帮忙，一会儿吃饭时我再跟他们说。” 卫常远见她有章程，倒也不再多问。 午饭时，宋芷趁着全家围坐在一起，便将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 不过，她并未如实说明要去漠北，而是轻描淡写的道：“我打算同舅舅一道去一趟云城，此行主要是想在冬季前多采买些羊毛回来，以防到了冬日再出现货物短缺现象。” 吴氏一听，眉头顿时皱了起来，语气中带着几分担忧：“云城路途遥远，你一个姑娘家，怎么能随便出远门？” 宋芷连忙解释道：“阿奶放心，有舅舅和师父同行，路上不会有事的。若是足够幸运，说不得还能见上父亲一面。” 吴氏本想拒绝，但见卫常远和郑大夫都一同前往，心中的不安稍稍减退。 她犹豫片刻，说道：“那我让你大哥也陪你去，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宋芷连连摆手，语气坚决：“家中事情本就多，再过月余家里还要秋收，大哥一走，家里更忙不过来。况且，舅舅和师父都在，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吴氏叹了口气，又问道：“你这一走，冻疮膏这些小物什，有你大伯他们张罗，各个村落的羊毛耗用总不能没人管吧？” 宋芷早有准备，很是从容的回道：“此事我已经想好了。每日的羊毛耗用请郑姐姐帮忙筹算，她从前帮我筹算过，这些事情能应付的来。” “而且作坊之中的各位婶子对这些耗用心中也有数，届时我会让他们多留心些，我会在离开前同她们交代清楚，阿奶不必担心。” “对了，师父与我同行，师娘和郑姐姐在家里我也不放心，不如让她们搬来家里住，阿奶您也能多照应些。” 吴氏闻言，连连点头：“搬来住好，如此我也能照顾些许。她们两人能来，家里热闹些，我也高兴。” 宋芷见阿奶松口，心中松了一口气，忙保证道：“那就这么定了。阿奶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自己，平安回来。” 此事暂且定下来后，宋芷便忙活起来。 此趟出行，势必少不了出行工具。 卫常远有马，但还需要一个车厢。 考虑到此行是扮作商队，速度不会太快，他直接提议买个车厢，还方便她休息。 “车厢现做肯定来不及，咱们得去县城买现成的。”卫常远同宋芷提议道。 宋芷点点头，“那咱们一会儿去县城吧。您去买车厢和路上需要的东西，我去县衙找周大人，跟他说明情况。” 卫常远颔首：“行，到时咱们分头行动。” 饭后，两人便动身前往县城。 进了城，宋芷便与舅舅分开，宋芷往县衙而去，而卫常远则直奔木器行，准备采买车厢和其他路上所需的物品。 他常年在外行走，对路上可能用到的物什驾轻就熟。 卫常远穿过熙攘的街道，目光在街边的商铺间扫过，最终停在了一家招牌上写着“陈记木器行”的店铺前。 店铺门面不大，但里头堆满了各式木器，从桌椅板凳到马车车厢，应有尽有。 卫常远迈步进去，迎面扑来一股木料的清香。掌柜的是个中年男子，正低头拨弄算盘，听到脚步声，抬头见有客人上门，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计，笑着迎了上来。 “客官，您需要点什么？”掌柜的热情的招呼道。 “掌柜的，你这儿可有现成的车厢？” 掌柜的闻言，脸上笑意更浓，连忙引着卫常远往店铺深处走去：“客官您来得正好，前几日刚做好了几款车厢，都是上好的木料，您瞧瞧，这几款都是新做的，结实得很。” 卫常远跟着掌柜的走到后院，只见几辆大小不一的车厢整齐地排列着。 他走近其中一辆中等大小的车厢，伸手在车厢壁上敲了敲，声音沉闷，显然是实木所制。 他又蹲下身，仔细检查了车轮的轴承和车架的连接处，见每一处都打磨得光滑，接口处也用铁片加固，这才点了点头。 “这辆不错。”卫常远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又问道：“你这儿可有油布和水囊？” 掌柜的连连点头：“有的有的！油布、水囊、这些一应俱全。客官您还需要什么，尽管说！” 卫常远想了想，又挑了几样路上可能用到的物品，最后付了钱，让掌柜的将车厢和货物装好，准备稍后来取。 另一边，宋芷抵达县衙，值守的差役见是宋芷，很是热情的道：“宋小娘子，可是来寻我家大人？” 宋芷点点头，“不知大人可在县衙？小女有一事融禀。” “那您稍候，我这就去通禀。”说罢，匆匆而去。 不多时，良田走了出来，将宋芷领进了公房。 周煜刚交代完主簿等县衙主事，他得去云城公干，县衙内的事情须得交到他们手中督办。 正准备去后堂略作休息，外头便有人通禀，宋芷寻了来。 他心中虽疑惑，却仍旧坐了回去，命良田将人请了进来。 第427章答应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宋芷跟着良田步入公房，朝周煜屈膝行了一礼，恭敬的唤了一声：“大人。” 周煜见是她，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随即站起身，自然地走到她身前，抬手示意她不必多礼，语气温和的问道：“这会子来，可是有什么事？” 宋芷抬起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恳求：“小女听舅舅说，您要带他去一趟草原。小女斗胆恳请，让我与师父一同随行。” 周煜闻言，眉头微皱，不是很赞同的道：“此行路途遥远，且漠北草原局势复杂，危险重重。你一个姑娘家，跟着去恐怕不妥。” 对于周煜的拒绝，宋芷早有准备，她不放弃的争取道：“大人，我知道你们此行是扮作商队前行。我相信舅舅的经验，他不会带我涉险。” “而且我和师父都会医术，一路上若是有人水土不服或生病受伤，我们也能及时救治，岂不是更稳妥一些？” 周煜听了，神色稍缓，但眼中仍带着几分犹豫。 他沉默片刻后，还是劝道：“我此行是带着任务去的，你们何必冒这个险？若是出了什么意外，我如何向你家人交代？” 宋芷听出了他语气之中的松动，再接再厉，“大人，小女此行也是带着目的。” “大人此行既是扮作商队，那做戏就要做全一些，大人完成了任务，再将货物出售了，那肯定还要采买些货物带回来。” “而我此趟，正想着多采买些羊毛回来，咱们同行岂不是更能印证咱们的商人身份？” “若是有可能我还想见一见我爹.....” 她说到这里，眼中闪过一丝黯然，情绪低落的继续道：“而且，师父也想看一眼失踪多年的师兄。我作为徒弟，理应侍奉他左右。大人，您就允了我们一同跟随！” 周煜看着她，心中有片刻的挣扎。 他心中其实并不愿让她涉险，但见她如此恳切，心中不禁软了几分。 他沉默良久，终于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和妥协：“罢了，既然你执意要去，我便允了你。不过，路上一切要听从我的安排，不可擅自行事。” 他又何尝不想与她多相处些，让她熟悉自己，接受自己，就当他的私心吧！ 宋芷闻言，眼中顿时闪过欣喜的光芒，连忙屈膝行礼，“多谢大人！小女一定谨记您的吩咐，绝不给您添麻烦。” 周煜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几分叮嘱和关切：“回去好好准备吧，将需要的东西准备齐全，后日一早，咱们便在城门口汇合。” 那也就是说，还是一日的功夫准备，宋芷爽快应下，“那我就不打扰了大人了，小女这就回去准备。” 周煜看着风一样离开的少女，无奈的摇了摇头。 还真是个急性子。 宋芷从县衙出来后，远远便看见舅舅拉着新买的马车，正候在县衙外头。 她小跑上前，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喜悦，高兴的道：“舅舅，大人已经同意我与师父同行了！” 卫常远似乎早已预料到这个结果，笑着点了点头，这孩子总是有法子轻易将人说服。 他没有多问宋芷是如何说服周煜的，而是询问道：“车厢、水囊这些都准备好了，你可还要买其他东西？” 宋芷连连点头，“舅舅，咱们再去药铺抓些药吧！来的路上我想了想，除了师父准备的那些头疼脑热的药材，我自己也想抓一些路上可能用到的药物。” 卫常远点点头，随后两人又去了一趟药铺。 来时的路上，宋芷便想好了，她还想多备治疗妇科疾病的药、水土不服用药。 两人很快来到药铺，宋芷一进门便对掌柜说道：“掌柜的，麻烦您帮我抓些党参、白术、茯苓、当归、白芍.....另外再给我抓些苍术、厚朴、藿香、陈皮。” 一旁的掌柜的见宋芷将药名报的丝毫不差，不由多问了一句，“小娘子，可是通晓医理？可知这些药材的用处？” 宋芷笑着点头：“掌柜的放心，这些药材一份是用来调理气血，另一份治疗水土不服的。” 掌柜的见她都清楚，便不再多问什么，手脚麻利的将药材一一包好，递给宋芷。 宋芷接过药材，付了钱，又向掌柜道了谢，这才和卫常远一起离开药铺。 走出药铺后，卫常远看了看天色，询问身边的宋芷，“可还有要采买的东西？若是没有咱们便回去了。” 宋芷想了想摇了摇头，“路上的吃食，明日再准备不迟，舅舅我们回吧。” 卫常远点头，于是两人驾着马车，一路返回家中。 回到家后，宋芷先是回到房中，开始仔细收拾行装。 他们此行一来一回恐怕就得花费两三月时间，待她返程时，北方的天气说不得已经降温了。 所以在收拾当下的衣物，还需备上一套厚棉袄，以备路上忽然降温。 待将行囊收拾妥当后，宋芷又从床头的暗格处，抽出一搭银票，另包了一小盒子的银锭带上。 穷家富路，且此行还要尽可能多的预定羊毛，多带些钱上路，显然也很有必要。 宋芷在收拾好行囊后，又去了师父家中。 因着后日几人便要上路，郑大夫这两日并不准备在给宋芷上课。 见到徒弟走来，他朝她招招手，“你来的正好，正好帮我将这些药给碾了。” 于是师徒两人配合着做了好些方便携带的药丸出来。 师徒两人一直忙到日暮西斜，郑慧从村学回来，宋芷这才同她说了委托。 郑慧听宋芷与阿爷要去草原很是震惊，当即表示自己也要去。 郑大夫板着脸，“胡闹，你跟着去，村学里的孩子谁人来教？” 郑慧张了张嘴，到底没再说什么，她现在是村学的夫子，村中的孩子需要她，她走不开.... 宋芷似乎看出了郑慧的失落，她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似的道：“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师父，平安将他老人家带回来的。” 郑慧拉了拉宋芷手，很是不舍的道：“你交代的事情我一定帮你做好，你也要平平安安回来。” 宋芷回握住郑慧的手，重重点点头。 第428章离别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晚上，姐弟三人挤在一张炕上。 宋康年岁还小，并不是很清楚即将到来的别离。 可宋欢却很清楚，阿姊即将要出远门，他们会许久看不到阿姊。 自爹离开后，娘又没了，阿姊就一直陪伴在他们身边，从未离开过。 现在知晓如顶梁柱一般的人，要暂时离开姐弟两人，宋欢心中十分害怕。 黑暗中，小姑娘只要一想到阿姊要离开他们，默默的流着眼泪。 迷迷蒙蒙中，宋芷听到身旁传来一阵低低的抽泣声，立刻从睡梦中惊醒过来。 她翻过身，借着微弱的月光，看到宋欢正蜷缩在一旁，肩膀微微颤抖，显然是在压抑着哭声。 宋芷心中一紧，连忙伸手揉了揉小丫头的头发，温声问道：“欢欢，这是怎么了？怎么哭了？” 宋欢本是压抑着情绪在低啜，这会子听到阿姊的询问，眼泪像是决堤了一般，扑簌簌地落了下来。 她哽咽着说道：“阿姊，你这一走要好几个月，我……我舍不得你。” 宋芷见妹妹这般模样，心中也是一阵酸楚。 她伸手将宋欢搂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柔声安慰道：“欢欢乖，阿姊只是去办些事，很快就会回来的。你在家要好好的，别让阿姊担心，好不好？” 然而，她的安慰并没能止住宋欢的眼泪。 阿姊温暖的怀抱反而让小丫头更加难过了，让她更想哭了，眼泪止啊止不住。 得，哄是哄不住了。 宋芷见状，只得改了策略，轻声说道：“欢欢，阿姊不在家的时候，你能不能帮阿姊一个忙？” 宋欢抽噎着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宋芷：“什么忙？” 宋芷温柔地替她擦去眼泪，认真地说道：“阿姊去外头办事，家里和作坊就交给你了。你能不能帮阿姊照顾好小弟，看顾好作坊？” 见阿姊给自己交代了任务，小丫头听罢，果然止住了哭声，抽噎着问道：“阿姊我会照顾好小弟的，可是……作坊里我只会织毛衣，其他我怕做不好。” 宋芷笑了笑，“懂的这些就足够了。你熟悉织毛衣的流程，一双袜子、一件衣服需要多少线，你心中最是清楚。” “阿姊不在家，与作坊中婶子们的沟通就交给你了。你帮阿姊多看着些作坊，莫要让人钻了空子。” “阿姊已经让郑姐姐来帮忙核算羊毛的需求，若是她对用量有不清楚的地方，你得多配合着郑姐姐知道吗？” 宋欢听了阿姊的话，原本彷徨不安的心渐渐安定下来。 她抬起头，眼中多了一丝坚定：“阿姊放心，我会好好看着作坊的，一定不让你失望！” 宋芷欣慰地点了点头，又转头看向一旁已经睡着的小弟，轻声叮嘱道：“小康还小，你要多费心些。若是他闹脾气，你就多哄哄他。” “我已经跟郑姐姐和王奶奶说好了，明日他们便会搬到家里来，同你们一起住，若是晚上害怕，我再让阿奶陪你们睡。” 宋欢得了任务，心思便被转移了一分，现在听说阿奶与郑姐姐他们会来家里，心里的那一份失落也渐渐消散。 她抹了抹眼泪，小声说道：“阿姊，我会照顾好小弟的，也会看着作坊。你……你要早点回来。” 宋芷心中一暖，轻轻捏了捏宋欢的脸颊，笑道：“好，阿姊答应你，一定早点回来。你在家要好好的，等阿姊回来给你带好吃的，好不好？” 宋欢用力地点了点头：“嗯！” 宋芷见妹妹情绪稳定下来，她也囫囵的睡了过去。 翌日一早，宋芷起床后，便招呼舅舅一同再去一趟牧场。 她考虑到自己这一走要好几个月，便准备再去牧场送些菜种子以及那六人的口粮。 两人抵达牧场，新建的房屋已经完工，翻整过的土地也差不多整理好了。 宋芷站在田埂上，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满是期待。 她将菜种子、几人的口粮交给在此值守的六人，仔细叮嘱道：“陈叔，这里的事情便交由你们了。下次我再过来时，应该会带些牛羊来。” “这段时间除了料理好这些牧草，还麻烦你们多晒些干草，以备冬日牲畜的口粮。” 陈叔接过种子，恭敬地点头：“东家放心，我们一定把草场打理好。” 宋芷又指了指一旁的空地，继续说道：“入了秋，还可以留几块地，多种些萝卜和白菜。这些东西不但人能吃，牲口也爱吃，到时候可以参杂进草料里，既能节省草料，又能让牲口吃得更好。” 陈叔连连点头，将宋芷的话一一记下：“东家考虑得周到，我们一定照办。” 宋芷又细细叮嘱了几句，这才与舅舅一同离开草场。 宋芷回到家中，便开始招呼着师娘等人搬到自己家中来。 因着第二日便要启程出发，晚上吴氏特意准备了丰盛的晚食。 宋芷还请了宋族长一道来家里用晚食，一来算是饯行，二来也是希望她离开家这段时间族长能照拂一下家里。 村里头能有现在的变化，少不得这丫头的帮扶。 也无需他开口请求，宋族长主动开口道：“我没想到你们走的这般急。” “不过你放心，你家里的事情由我们看着，断不会让外人来捣乱。” 宋芷要的便是这一句话，她站起身朝宋族长屈膝行了一礼，“多谢族长爷爷了。” 宋族长浑不在意的摆摆手，“都是乡里乡亲的，你这般就外道了！” 席间热闹了一阵，因着第二日宋芷三人还要赶路，待宴席结束后，一家人便早早歇下了。 第二日天蒙蒙亮，一家人便早早起床，为三人送行。 宋康直到这时候，才意识到阿姊要出远门。小家伙原本还迷迷糊糊的，一听说阿姊要走，立刻扑上去紧紧抱住宋芷的腿，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阿姊，你别走！我不要你走！” 宋芷心中也是一阵酸楚，蹲下身将小弟搂进怀里，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柔声哄道：“小康乖，阿姊只是去办些事，很快就回来了。你在家要听欢欢姐姐的话，好不好？” 宋康却不管不顾，只顾着哭，小手紧紧抓着宋芷的衣襟，怎么也不肯松开：“我不要！我要阿姊！阿姊别走！” 宋芷见他哭得伤心，也红了眼眶。 她一边替他擦眼泪，又是许诺回来会给他带好吃的，好玩的，这才勉强将人哄住。 吴氏怕这孩子在招惹其他几个小的，忙从孙女手中接过小孙儿，催促道：“成了，快走吧。” 话虽是催促，但看着宋芷的眼神却满是不舍。 宋芷看了一眼脚边站着的几个小娃，皆是红了眼眶。 她不敢再逗留，生怕自己也会忍不住落泪。 匆匆爬上马车，朝家人挥了挥手，强笑道：“都回去吧，我很快就回来！” 卫常远挥动马鞭，马车缓缓启动。 宋芷坐在车上，回头望着站在村口的家人，心中生出一股难以言喻的羁绊。 原来在不知不觉之中，这个家、这些人，早已成为她心中最深的牵挂。 第429章启程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一行人驾着马车抵达县城时，周煜已经领着一队人马候在了城下。 他身着一件深色的绸缎长袍，腰间系着一条精致的玉带，手持折扇，气质也与往日的县官形象截然不同，少了些官场的威严，多了几分恣意与洒脱。 卫常远见到了人，立即赶着马车过去汇合。 马车在车队前稳稳停下，宋芷率先从车厢中跳下，随后从车架上拿出一个脚蹬，小心翼翼地搀扶师父下车。 郑大夫下了马车后，领着宋芷一道朝周煜行礼。 周煜摆摆手，笑道：“现在我们既是扮作商队，有些称呼便要改一改，免得引人怀疑。” 卫常远赞同的点头附和：“正是如此。日后我们便唤大人为‘少爷’，您便是随队大夫。” 他说完，又看了宋芷一眼，想了想道：“待到下个县城，还是与你买几身男装，如此行走外头也更方便些许。” 宋芷这才想起这一茬，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萝裙，确实与商队的装扮格格不入，便点头应承下来：“也好，男装确实方便些。” 众人简单寒暄过后，两辆马车打头，后面跟着八辆运送货物的驴车，浩浩荡荡的启程出发。 卫常远赶车，宋芷便坐在舅舅的身旁，打量着沿途的景象。 起初，官道两旁还能见到零零散散的房屋，偶尔有几户人家在田间劳作，孩童在路边嬉戏。 然而，随着车队一路向北，房屋渐渐稀少，取而代之的是连成片的山地以及茂密的树林。 因着往北的水泥路还未铺成，马车在颠簸中前行，车轮碾过坑洼的路面，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宋芷被颠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卫常远见状，笑着安慰道：“忍一忍，等过了这段山路，前头的路就好走了。” 宋芷点点头，目光却被官道旁的一片荒地吸引。那里原本应是良田，如今却长满了杂草，显然已经荒废许久。 她不由感慨道：“咱们县还是人口太少，这么多田地竟都被荒废下来。” 起码跟在宋芷身旁的周煜，听到她的感慨，目光也不由朝着远方的田地看去。 他有心解释道：“主要是前些年战事，离开了一部人，留下来的人家中又缺乏劳力，也耕作不了太多田地，这才不得已荒废下来。” 宋芷如何不知，自己当初之所以想要办牧场，便是有这方面的考量。 她微微点头，目光看着远方，低声喃喃道：“希望耕牛的到来，能够助力百姓们耕作更多田地，收获更多的粮食。” 宋芷虽说的小声，却仍旧是传到了，骑马跟在车旁的周煜耳中。 他撇头看向宋芷，目光悠悠，可以很肯定的说，他在任上能够这般快解决祁水县的困境，大抵是因着她。 有时候他甚至十分好奇，一个小小的农户女，为何能有这般远见与胸襟。 他越对她好奇，越了解她，也就越发的被她所吸引。 待他反应过来时，自己的目光在不知不觉之中被她吸引，自己的心也为她所牵绊。 他甚至公器私用，就只是想多靠近她。 宋芷似有所感被一道炙热的视线注视着，她侧首看去，便见到周煜眸光幽深的看向自己。 在这样的目光下，她所有的秘密似乎都无所遁形一般。 她试探的性的唤了一声，“大人？” 周煜敛住心神，笑着道：“方才还同你说过，出门在外莫要暴露身份，唤我少爷即可。” 宋芷有些懊恼方才片刻的大脑空白，讪笑点点头，算是应下。 随着日头的逐渐升高，宋芷也不耐再坐在车辕上晒太阳，直接选择跑回了车厢。 周煜见其进了车厢，倒也不再与之并驾齐行，而是踢了踢马肚子，跑在了队伍的前头。 待到日头高悬，临近午时时，车队前方出现了一个小集市。 集市不大，却颇为热闹，路旁有几间茶寮，供来往客商歇脚。周煜见状，便下令让车队在此休整片刻。 茶寮中，坐满了南来北往的客商。 有的是采买了货物返程北上的，有的则是听说了祁水县的新奇事物，特地寻来此地。 大家在此互通有无，谈笑风生，倒也显得热闹非凡。 宋芷跟着周煜一行人往茶寮走来。 茶寮的掌柜眼尖，见这一大群人走近，立即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热情招呼道：“几位客官，远道而来辛苦了！快请进来歇歇脚，喝口热茶解解乏。” 周煜在掌柜的引领下，边往茶寮走，边吩咐道：“麻烦掌柜给我们的牲口喂些食水，一会儿我们还得上路。” 掌柜连忙应声道：“客官们先里面请，小的一定安排妥当！” 说完，他转头朝里喊了一声：“小六子！快带人把客官的车马牵去马厩，好生照料！” 一个机灵的小伙计应声跑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帮手。 三人客气的招呼车夫们往马厩走。 这些车夫其中四人是由差役所扮，另外四人则是由周掌柜从自家商队调派。 周煜转头对身后几人吩咐道：“你们分两拨，一拨人留下来看守车马，另一拨先过来用些饭食，稍后再换。” 车夫们齐声应下，随即分头行动。一部分人跟着小伙计去照料车马，另一部分则随着周煜和宋芷进了茶寮。 茶寮内，几张方桌拼在一起，足够容纳他们这一行人。 掌柜亲自端来一壶热茶，笑眯眯地说道：“几位客官，先喝口茶解解乏，不知几位想吃些什么，我们这儿羊汤、面汤、馒头、炉饼应有尽有！” “羊汤、馒头、炉饼先各上一份。” 掌柜的得了吩咐，应了一声，转身立即忙活开来。 宋芷在坐下后，环顾四周，见茶寮里人来人往，客商们或低声交谈，或高声谈笑，气氛十分热闹。 她轻声对周煜说道：“这茶寮倒是热闹，看来来此的客商不少。” 周煜点了点头，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笑道：“多亏了你做的那些小物什，不少人都慕名而来。而这茶寮地处要道，自然成了客商们歇脚的好地方。” 第430章投宿村落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像是印证周煜所说，只听一名客商热络的道：“你是为了羊毛织物而来，那可真是来对地方了。如今这羊毛织物可是紧俏货，轻易可买不着！” “不过我听说，只要能带来羊毛过去兑换，便可换的一些羊毛袜之类的货物，不过须得等上个一两日。” 那些北下的客商一听这话，瞬时间来了精神，“果真如此？那要去何处兑换？” “就是去那小河子村碰一碰运气，我就是从那处回来得，骗你作甚！” “什么小河子村，那叫和乐村，听说是圣上亲自赐名呢，好似就是因着他们村献上了水泥方子。” 客商们被这话吸引，七嘴八舌的追问起来。 听着客商们的闲谈，周煜下意识的看向了宋芷，目光灼灼的道： “你这法子倒好，这些外地客商若是想买到羊毛织物，必会想法子在临近城镇购买羊毛，如此不仅羊毛短缺问题可以暂且稍缓，一定程度上，还能带动百姓们的收入。” 宋芷如实道：“我倒是没有想太多，只思忖着这些南来北往的客商，若是能帮忙带些羊毛过来，那我手中的羊毛储备也能更充足些。” “没办法，现在摊子铺的大了，总归是要保证大家手中有活儿可做，有钱可赚！” 正说着，掌柜端来几碟子炉饼以及一盆热气腾腾的羊汤，笑着招呼道：“餐食到了，几位客官慢用！若是不够，尽管招呼小的！” 说罢，他眼角余光瞥见又有客人进门，立即小跑着迎了上去，忙得不亦乐乎。 周煜几人不再多言，低头吃起饭食来。 炉饼外酥里嫩，羊汤更是鲜美浓郁，汤汁乳白，香气扑鼻，一口下去，醇厚的汤汁在舌尖化开，叫人心生满足。 宋芷喝了一口羊汤，赶路的疲惫瞬间消散不少，温暖的羊汤更是熨帖了整个胃部。 一行人用过饭食后，并未急着离开，又点了一壶茶水，等过了晌午那段最热的时候，这才启程出发。 与他们想到一处的商队不在少数，待他们启程后，陆陆续续也有不少队伍启程出发，车马辚辚，尘土飞扬，一路上瞧着倒不显寂寞。 日落西山时，原本与他们同行的几支商队忽的加快了速度，车马疾驰而去，扬起一片尘土。 宋芷见状，好奇的询问身旁的卫常远：“舅舅，这些人怎么突然提速了？” 卫常远解释道：“前方十公里外有一个驿站，这些人应是想赶在天黑前占个好位置，免得露宿荒野。” 宋芷听了，更加好奇：“驿站不是供给来往官员投宿的地方吗？寻常商队也能住？” 卫常远点了点头，“只要付钱就能住。” 骑马跟在车旁的周煜，顺势解释了一句， “朝廷并未严令驿站不给其他旅人投宿，加之这些年朝廷财政拮据，拨不起款项，驿站为了维持营运，不得已也会接受来往客商的投宿！” 宋芷恍然大悟，轻声叹道：“原来如此，倒也是无奈之举。” 这时，卫常远转头询问周煜：“周大人，晚上我们是去驿站借宿，还是去农户家中借宿？” 周煜此行扮作商队，本就是为了掩人耳目，不愿引起太多注意。 他略一思索，便低声答道：“还是去农户家中借宿吧，驿站人多眼杂，免得节外生枝。” 卫常远点头应下，他在脑海中规划了下路线，随即说道：“我记得离驿站不远处有个村落，咱们加快些速度，天黑前应该能赶到。” 周煜点点头，道了一句，“可！” 一行人于是加快了脚程，终于在天黑前赶到了卫常远所说的村落。 村子不大，只有十几户人家，但炊烟袅袅，显得格外宁静。 一大群人马往村口来的动静，吸引了正在村口玩耍的孩童。 最近时有客商来村中住宿，孩子们见到这群人，并不害怕。 一部分孩子跑回去喊人，另一部分则站在小山坡上，一边好奇地打量着周煜一行人，一边大声问道：“你们可是要住宿的？” 因着此时的小村落还在祁水县境内，周煜在进村时，便同卫常远交代了，为了避免被村正认出，引出不必要的麻烦，他直接选择了坐在车厢内。 由卫常远开口同孩子们交涉，“我们是来投宿的，可否赁几间空屋子给我们，若是有个空院落便更好了！” 孩子们连连点头，指着村口一间茅草院落道：“有的，有的，这间院落现在正空着，可给你们。” 因着这一段时间，来村中投宿的客商多了起来，村正联合村里的青壮在此搭了个茅草屋，供给来往客商落脚。 一来他们村落小，不放心有外人进入，二来也能给村里赚些钱帛，贴补孤寡。 正说话间，两个半大孩子领着一个老者来到了村口。 老者虽拄着拐杖，但步伐稳健，眼神亦很清明。 他走到村口，一眼便认出了给他们村活计的卫常远，十分热情的道：“哎呀，没想到竟是卫东家来此，这些小子多有怠慢，还请随我进村。” 卫常远前些时日，满村落的走访签约，村正还记得他属实正常。 他客气的朝着老者拱了拱手，“老丈不必客气，我们一行只在此逗留一晚，村口的这些茅草屋我觉得正好，老丈若是首肯，我们就租此处了！” 没认出对方便也罢了，现在给他们村活计的人就站在他眼前，老村正如何肯怠慢了对方。 “不成，不成，此处太过简陋，如何能让贵客住在此处。” “我们一行人人多，带的货物也多，须得一个单独的院落，我看这就很好，老丈若是原意，卖些蔬菜、鸡蛋给我们就成。”卫常远坚持道。 老村正见对方如此说，便不好再坚持，毕竟人家也是带了货物出门的，若是在他们村里弄丢了货物，那可就说不清楚了。 于是他退了一步，转头对着其中一个小子道：“二娃子，快回去叫你娘，拾掇一篮子鸡蛋，蔬菜给贵客送来。” “实不必太多，够一顿饭食便好。” 见对方如此热情，宋芷便从车辕上跳下来，提议道：“我去买吧。” 郑大夫也从车厢中探出身子来道：“坐了一日车也累了，我随你一道走走。” 卫常远见有郑大夫陪着，点了点头，便也随两人去了。 他则带着其他人，驶去了靠近村口的小院落。 周煜不知道的是，从他们出了县城后，便有人暗自窥视着一行人。 第431章跟踪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一路尾随周煜的男子，见他们已在村中落脚，便悄然调转马头，快马加鞭地向北疾驰。 马蹄声在寂静的夜空中回荡，男子终于在入夜时分抵达安宁县的一处庄子。 他勒住马缰，翻身下马，快步走到庄门前，用力拍打门板。 拍门声惊动了庄内的犬吠，值守门庭的小厮被吵醒，揉着惺忪的睡眼，不耐烦地嘟囔道：“谁呀？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了！” 他慢吞吞地打开门，待看清门外的人时，瞬间清醒过来。 他探头往外张望了一番，确认无人跟随，才压低声音问道：“陈大爷，您怎么来了？这么晚，可是出了什么事？” 陈大脸色凝重，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别看了，没人跟着我。你们管事呢？快带我去见他，我有重要情况要汇报！” 小厮不敢怠慢，连忙将陈大引入庄内，随后匆匆忙忙提着灯笼去寻管家。 此刻陈大内心焦急的在堂内踱步，心情十分急切。 原来自上次陈向文在得知夜袭失败后，便立即派了身边的心腹陈大来安宁县传递消息。 只是他们都没想到事情后来会发展到那那般严重，周煜动作太过果决，直接捉拿了陈向文，陈向武为了不牵扯自身，只得让陈大暗中窥伺着周煜的一举一动。 他不敢靠近县衙，也不敢与狱卒打探大爷的情况。 只能在城内不起眼的居民区租赁了一间小屋子，每日混迹在南来北往的客商之中，打探周煜的动作。 今日他如往常一样，寻一处茶寮盯着县衙动静时，竟让他发现了周煜扮作客商出门。 他知道机会来了。 一路上他借着路上客商的掩护，远远的跟着一行人，一直到他们寻了一处村落投宿，这才快马加鞭的赶回来同二爷禀告。 已经睡下的管家得知陈大深夜到访，心中一惊，连忙披衣起身。 他一边整理衣衫，一边吩咐小厮在前头带路。 老管家可是知晓陈大的任务的，这个时辰赶来，必定有十分紧要的消息。 管家不敢怠慢，匆匆来到了厅堂，待见到人时，便迫不及待的询问道：“陈管事，可是祁水县那边出了什么变故？” 陈大重重地点了点头，语气急促：“有重要情报，必须立刻禀报二老爷！” 管家闻言，脸色一变，连忙说道：“陈管事稍等，我这就去安排！” 说完，他转身吩咐小厮：“快去备马，我要立刻去军营！” 小厮应声而去，不多时，一匹快马便被牵到了庄外。 两人翻身上马，夜色中，马蹄声急促，两人一路疾驰，朝着军营方向奔去，不多时便抵达了军营大门。 军营外，困顿的将士，听到疾驰的马蹄声，大脑瞬间警醒过来。 待看清平民服饰的两人，值守的将士当即挥出利刃，厉声喝问：“来者何人？军营重地，不得擅闯！” 管家勒住马缰，从怀中掏出一个印信，扔了过去：“我是陈都尉的管家，这是陈都尉的印信，我们有紧急情况回禀！” 值守的将士接过印信，仔细查验后，确认无误，便对一旁的守卫道：“是陈都尉的印信，你领着两人过去。” 一番交流后，两人跟在兵士后头，往陈向武所在的居所走去。 待到门外时，又被值守的亲兵再次拦了下来，“站住，来者何人？” 不待领路的将士回禀。 陈管家从黑夜之中，走到光影下，值守的亲兵认出了陈管家，疑惑的道：“陈管家？” 陈管家上前一步，压低声音问道：“二爷可在营中，我等有重要事情荣禀！” 屋内，陈向武刚刚睡下，听到门外的动静，眉头一皱，起身点亮了油灯，沉声问道：“外头何事喧哗？” 值守的兵士上前禀报：“都尉，陈管家有紧急求见。” 陈向武闻言，心中一凛。 管家这个时候来军营，定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事情，他立即说道：“让他进来！” 陈管家并未进内，而是示意身边的陈大入内，他则随亲兵一道侍立在屋外。 陈大快步走进屋内，单膝跪地，抱拳说道：“都尉，奴才有重要情报禀报！” 陈向武看着进来的人是陈大，不由站起身，急迫问道：“你怎么会来此，可是祁水县那里出了什么情况？” 陈大低头回禀道：“二爷，周煜那边有情况。” “今日奴才照例盯着县衙动静，见到周煜扮作商队一路北上，奴才一路跟着他们，见他们在一处村落投宿，瞧着似是要远行，奴才怕耽误了事情，特来同二爷禀告。” 陈向武闻言，眼中闪过一丝阴冷：“扮作商队？你可能看出来他们往何处去了？” 陈大摇头：“奴才尚未查明他们一行的目的地，只见他们往北而来，现在还在祁水县境内，若是明日继续往北便是来咱们安宁县，若是往西奴才猜测应是往云城方向而去。” 只听啪的一声，陈向武捏在手心的杯盏应声而碎。 他冷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讥讽：“来的正好，本将正愁没机会朝他动手，他倒好自己送上门来了！” “他们一行人有多少人，带了多少货物？” “车队人数不多，总共十三人，装货物的车也只有八辆。” 陈向武闻言一愣，不确定的问道：“就只有这么点人数？可能确定是什么货物？” 陈大摇摇头，“一部分是用木箱子装着的，一部分则是用麻袋装着的，瞧的并不真切。” 这就奇怪了，这个时间周煜扮作商队北上，是要做什么？ 他原以为周煜是奉了皇命去给云城送粮草，但这点子货物那就肯定不是粮草。 这几车货物在庞大的军队面前，根本就不够看的。 那他扮作商人，故弄什么玄虚呢？ 钱向武想不通，他站起身，在屋中踱了几圈，最后走到窗前，望着漆黑的夜色，低声吩咐道：“你继续盯着他们，记住小心谨慎些，莫要被他们发现了。” 陈大重重点头：“奴才明白！” 陈向武转过身，踱步到桌边坐下，沉思良久后继续吩咐道：“你明日盯着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再同我汇报，切记不可打草惊蛇！” 陈大抱拳应道：“是，奴才这就去办！” 陈向武挥了挥手：“去吧，务必小心行事。” 陈大退下后，陈向武站在窗前，望着漆黑的夜色，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第432章短暂休整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话说另一头，宋芷与师父跟着二娃往村中走时，不时打量着这个小村庄。 村子不大，聚集着十多户人家，一眼便能看的清楚。 村中的房屋大多是茅草黄泥屋子，矮小的栅栏院墙，宋芷从门前经过，甚至能看到院中玩耍的孩童，以及屋檐下织毛衣的妇人。 一路往村中心走时，宋芷发现村中竟没有壮年男子。 他心中不禁疑惑，难不成都被拉去军营了不成？ 带着这份疑惑，师徒两人很快抵达了村正家中。 二娃快步跑到正坐在屋檐下织毛线的妇人身前，细细说了阿爷的交代。 老妇人听说来村中投宿的竟是给他们纺织活计的东家，立即放下手中的活计，招呼起两人来。 “贵人想要什么菜，只管叫了我那儿媳摘，我这就去给两位准备鸡蛋去。” 说罢，她又转身吩咐儿媳领着宋芷去院中摘菜，自己则跑回屋子去取鸡蛋。 年轻妇人顺手抄起个篮子，十分热情的招呼宋芷。 不大的院落内，开辟着四垄菜地，豆角、黄瓜、茄子、韭菜、应有尽有。 宋芷要了些黄瓜、茄子，又割了些韭菜、小葱准备摊面饼。 这边摘好了菜，不多时，老妇人提着满满的两篮子鸡蛋走到宋芷面前，乐呵呵地道：“小娘子，这里有一百枚鸡蛋，你看这些可够？不够我再去邻里找些。” 宋芷看着对方洋溢着的笑脸，也笑着回应：“足够了，我们只买一篮子就够了，鸡蛋多了我们也不好带。这些足够我们今明两顿吃的了。” “阿婆，这些一共多少钱？” 老妇人摆摆手，只肯收鸡蛋的钱，菜则坚持让宋芷拿去吃，不肯收钱。 “多亏了卫东家给我送来了编织活计，村里人不知怎么感谢他才好。这点子菜蔬实不值当什么。” 宋芷却是不好占人便宜，估摸着多给了三十文钱，随后转移话题，问出心中的疑惑：“阿婆，怎么不见村里有壮劳力呢？” 老妇人被宋芷硬塞了一串钱，笑眯眯的解释同她道：“这不是县衙在造路嘛，需要不少人手，村里的青壮都去做活儿了。又离家远，便不回来。” 宋芷恍然，她倒是忘了还有这一茬,她笑着接话道：“那敢情好，多个赚钱活计，家里也能多份进项。” 老妇人连连点头，絮絮叨叨的接话道：“谁说不是呢！咱们县得亏遇到这般好的县太爷。” “前些日子又是摘连翘，现在又是造路的，今年大家伙儿的日子都要好过许多。” 宋芷听了，心中也为村民们感到高兴。 又与对方寒暄了一阵，了解了村民境况后，欢欢喜喜的提着菜蔬同师父往回走。 期间郑大夫并不打断宋芷的打探，待师徒两人往回走，郑大夫笑着打趣道：“我怎么瞧着，你比咱们县官大人还要关心民生。” 宋芷心虚的摸了摸鼻子，乐呵呵的道：“我这是在打探将来可能开发的市场呢？” 这话听着倒是新奇，他咂摸了会，问道：“这话何意？” “我现在正做着的冻疮膏、牙粉，都是小些小物什，若是大家伙儿手中有钱，将来这些小物什在平民之中，肯定也能卖的动。” “所以我就盼着大家伙儿都能赚钱，都能买的起这些货物。” 郑大夫失笑的摇了摇头，“你倒是想的长远，但让全县百姓都能过上手有盈余的日子，可不容易。” 宋芷很是认同的点点头，“咱们周大人的路，任重而道远啊！” 师徒两人说笑着回到了村口的小院。 由于车辆及货物较多，院落之中停不下的，直接停在了门外。 宋芷回来时，小院之中只留了一处可供人走的狭窄道路。 周煜在村正走后，也从马车中走了出来，此时正指挥着众人安置货物和给牲畜喂食水。 宋芷见众人都各有事情忙碌，便与师父一起张罗起饭菜来。 出行必备的锅碗陶罐、调味品一应俱全，吴氏甚至给他们备了一陶罐的荤油。 院中的廊檐下仍留有先前投宿人搭的的简易灶台，她先将灶台清理干净，又从马车上搬下锅具和食材，开始忙碌起来。 宋芷先是取出新鲜的黄瓜，洗净后放在案板上，用刀背轻轻拍碎，再切成均匀的小段。 随后撒上少许盐巴，让盐分渗入黄瓜中。接着，她从调味罐中舀出一勺酱油与醋，撒上一些切碎的葱花，用筷子搅拌均匀。凉拌黄瓜的清香顿时弥漫开来。 接下来是油焖茄子。宋芷将茄子洗净，切成滚刀块，放入清水中浸泡片刻，防止氧化变黑。 她将锅放在灶台上，挖了一勺荤油，待油热后，将茄子块倒入锅中翻炒。 茄子吸油，宋芷又加了一勺油，继续翻炒至茄子变软。她加入少许酱油、盐和糖调味，最后撒上一把葱花，盖上锅盖焖煮片刻。 在油焖茄子烧好后，宋芷又煮了一大锅韭菜鸡蛋汤，配合着摊的薄薄的面饼子，倒也相得益彰。 随着食物的香气飘散开来，赶了一日路的众人肚子不禁咕咕乱叫起来。 好在这几样吃食都不费什么功夫，很快热气腾腾的饭食便被端上了桌。 凉拌黄瓜清脆爽口，油焖茄子软糯入味，韭菜蛋汤鲜美，面饼子外酥里嫩。 众人分作几处，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不一会儿便饭菜一扫而空。 饭后，良田等人抢着将碗筷给洗了，宋芷也不与他们抢。 坐了一日的马车，她确实有些腰酸背痛的想要休息。 因宋芷是女子，她被单独分配了左手边的房间。 宋芷觉得自己一人住一间房间太过浪费，便主动提议自己睡到马车上，将房间让出来给师傅与舅舅。 这样剩下的八人分两间房间，还要留有值守的人员，倒也合适。 周煜皱眉，“马车会不会不方便？” 宋芷不是很在意的道：“出行在外，哪里有那么多讲究，咱们以后去了草原，还要露宿野外，我可以的！” 周煜眼中含笑，也是，她本就不像京中娇惯的贵女，是他狭隘了！ 第433章药材商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因着第二天要赶路，翌日一早，宋芷听到马车外的动静起床时，廊檐下的锅灶里已经熬上了小米粥。 她快速梳洗好，简单地吃了些东西，一行人便在晨光微亮时驶离了村庄。 马车一路向北行驶了十多公里后，便转向西行，地形也开始逐渐变得崎岖。丘陵和山地交错，官道也不似先前平坦，颠簸得厉害。 一行人行驶了一个多时辰后，终于离开了祁水县的地界，进入了青阳县。 两县交界地带人烟稀少，行驶好一阵子才能看到稀稀疏疏的村庄。 不过，这一路上的客商倒是不少，时不时有商队从他们身边经过。 宋芷注意到，有些是昨日在茶寮见过的熟面孔，也有些是陌生的商队。 正当他们沿着官道缓缓前行时，一支六人的药材采购商队从后面赶了上来。 商队的领头人是个中年男子，面容和善，骑着一匹棕色的马，走到卫常远的马车旁，笑着拱手道：“这位兄台，这条路可是通往青阳县方向？” 卫常远坐在车辕上，闻言转头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算是回答。 中年男子见状，脸露喜色，拱手道谢后，勒马折返了回去，不远不近的跟在宋芷一行人的身后。 周煜警觉的看了身后跟着的一行人一眼，他不好主动与之交涉，便替了卫常远赶车的活儿，请他代为到后头打探一番。 卫常远离开后，就剩下宋芷与周煜并排坐在车辕，这让宋芷有片刻的不自然。 但此刻进马车内，又显的自己太过刻意，宋芷只的硬着头皮，陪周煜坐着。 两人一时之间谁也没说话，气氛有片刻的尴尬。 “我们...” “你...” 两人异口同声的出声。 周煜侧首轻笑了一声，“你先说。” “我们现在是不是已经出了祁水县？我瞧着周围都没什么人烟。” “对，我们现在在青阳县地界，今日恐怕赶不到城内，还得寻一处村庄借宿。” 宋芷哦了一声，又没了后文。 正当周煜想要问他想不想骑马时，卫常远折返了回来。 他只得将止了话头，看向卫常远。 “是从南方来的药材商，大部分队留在了祁水县，这六人另去云城拉些当地药材。” 周煜点点头，两人重新换了位置，车队继续前行。 宋芷坐在车辕上，身体随着马车的晃动左右摇摆，身体仿佛要被颠得散架。 她忍不住抬头看向前方，只见周煜骑着马，身姿挺拔，稳稳地走在队伍最前面，显得格外从容。 宋芷看得有些羡慕，便对赶车的卫常远道：“舅舅，咱们到了下一个县城，你帮我物色物色，我也想买一匹马骑！这坐车太熬人了，我骨头都快颠散了。” 卫常远转头看了一眼蔫头耷脑的宋芷，见她确实被颠得够呛，便没有回绝她的请求。 他想了想，点头道：“也好，带着货物马车也快不了，骑一骑马倒是能精进马术。等进了县城，我带你去挑一挑。” 宋芷一听，顿时振奋起来，“谢谢舅舅。” 卫常远见这孩子正在兴头上，便没有开口打击她的兴致。 骑马看似潇洒自在，实则并非易事。其中煎熬，让她体会体会便知。 一行人又行驶了将近两个时辰，日头渐渐升高，阳光炙烤着大地，连空气都变得燥热起来。 卫常远担心牲口坚持不住，便选择在不远处的一处小溪旁停下休整。 宋芷见马车终于停了下来，迫不及待地从车辕上跳下，随后扶了师父下来后。 她便再无顾忌的伸了伸胳膊，扭了扭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可算是能活动活动了！”她一边说着，一边走到溪边，用手捧起清凉的溪水洗了把脸，顿时觉得神清气爽。 其他人也开始忙碌起来，有的去打水，有的给牲口喂食喂水。 宋芷舒展了筋骨后，便主动张罗起午餐来。 她从马车上搬下锅具和食材，准备熬些绿豆粥给大家解解暑。 这时，那支一直跟在他们后面的六人药材商队也停了下来。 周煜虽然表面上不动声色，但心中始终对这突然出现的商队存有疑虑。 是不是真的药材商，他或许分辩不出，但在真正的大夫面前，他相信还是糊弄不过去的。 他低声对郑大夫道：“郑大夫，麻烦您去与那药材商聊聊，看看他们是否真的是药材商。” 郑大夫点点头，捋了捋胡须，“周大人放心，老夫这就去试一试其深浅。” 说罢，郑大夫便缓步走向那支药材商队。 商队的领头人见一位年长的老者走来，连忙拱手行礼：“这位老先生，可是有事？” 郑大夫笑眯眯地回了一礼，“听闻你们是药材商，不知此处可有治疗水土不服的药材。” 吴掌柜一听，笑着道：“老丈算是问对人了。我们此行赶路，正好有治疗水土不服的药材-藿香和佩兰。这两味药最是适合肠胃不适的人服用。” “老夫正愁找不到这些药材。不知管事可否卖些与我。” “好说，好说。” 吴掌柜倒也好说话，当即吩咐小伙计，包了两包药材给郑大夫。 郑大夫要付钱，那管事却是连连摆手。 “出门在外的，大家彼此行个方便，先前你们不是也给我指了路了吗!” 郑大夫观其面相，也是个豁朗之人，他也就不与之虚以委蛇了，好奇的问道：“你们带的这几车货物，都是药材？” “这是要去哪里出售啊！” “我们大部队留在祁水县采购连翘了，我便带队前往云城。云城战事多，止血草药需求量大我便带了些白及、仙鹤草过去。” “另外，还有一些出自南方的药材，比如茯苓、白术。” “正好云城那里有一批药材到了约定的时间，须得去收购回来。” 郑大夫疑惑，“听掌柜的话，似是从前就与云城那边的药材商有来往，怎么绕去祁水县了！” 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吴掌柜说起来也没什么顾虑。 他乐呵呵的道：“我也是听说了祁水县出了新奇的物什。” “我们虽说是药材商贩，但路上也会采买些锦缎、皮毛南货北卖，至少行程的路费得赚回来，你说是不是。” 郑大夫认同的点点头。 双方相谈甚欢，又谈了一阵后，郑大夫这才告辞离开。 第434章青阳县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郑大夫回到周煜身边，低声说道：“周大人，这吴姓掌柜瞧着确实是药材商。他们从南方来，一部人留在了祁水县，他则带了锦缎和止血药材，打算去云城出货以及采购药材。” 周煜闻言，微微颔首，算是暂且打消了疑虑。 他不知道的是，有一队三人组成的小队伍，在看到这一小队人马跟在周煜一行人身后。 陈大为了不被人怀疑，便也远远的赶着车坠在药商的身后。 陈大领着另外两人远远的选择一处树荫下休整。 二爷说了，须得小心谨慎，不可暴露行迹。 他现在只要远远的坠在人后，不将人跟丢即可。 剩下的决断，他只需及时同二爷回禀便好。 陈大看了看日头，又看了看一行人正埋锅造饭。 他便对随行的一人道：“按现在的速度，他们应该赶不到青阳县，陈南，一会儿你带他们启程走远时，你即刻快马回去将周煜的行踪禀告给二爷。” 他们来时便做了伪装，一人骑马，一人赶车，还有一人坐在马车上，外人倒窥探不见。 陈南立即应是。 树影婆娑，蝉鸣阵阵。 宋芷蹲在临时搭起的土灶前，先用陶罐熬煮了一锅绿豆粥，随后又从包袱里取出面粉，和了些水，在烧热的铁锅上摊起了面饼。 赶了一上午的路，这会子喝了一碗绿豆粥，再配上软和的面饼子，别提有多惬意了！ 吃过午饭，一行人在树荫下略作休整。 待过了午后最热的时候过去，一行人重新上路。 官道两旁的树木渐渐稀疏，取而代之的是零星的农田。 偶尔能看到几个农人在地里劳作，以及在田间地头追逐嬉戏的孩子。 一行人，一路行驶，待到日暮西斜时，卫常远同前方骑马的周煜道：“少爷，今日咱们是进不了城了，前方应有个村庄，咱们今夜就在那里借宿吧？” 周煜点头，算是应下了此事。 又赶了一盏茶时间，坐在车辕上的宋芷隐约能看到前方炊烟袅袅。 一行人驾着马车刚驶入村口，便见到一群赤着脚的孩子，蜂拥而至，将他们的车辆团团围住。 “贵客们可是来投宿的？”不待周煜问话，这些孩子七嘴八舌的询问道。 周煜笑着颔首，“我们经过这处，今夜想在你们村里借宿一宿，不知可方便？” "方便，方便，贵客！我家屋子多，住我家吧！"一个赤脚的男孩站在最前头抢先道。 "我家是屋子也多，院子也大！贵人住我家吧"另一个大孩子不甘示弱道。 周煜顺着孩子的手指方向看去，确实看到一户较大的院落。 黄泥混合着砖石砌成的屋子在一众土坯房中显得格外醒目。 他点点头，笑道：“就你家吧。” 栓子一听，他们真的要去他家，顿时高兴起来。 他一边小跑着在前头给他们引路，一边高兴的朝着家里呼唤，“阿奶，我给家里招揽到了客人了！” 宋芷跟在后面，打量着这个村庄。 孩子们都是赤脚，衣衫破旧。田间地头时有人在忙碌，但那些身影都佝偻着背，身形瘦削。 村民们的衣衫大都打了补丁，面容也因着因长期劳作而显的十分苍老。 走进栓子的家里，宋芷注意到院子里堆着些农具，都显得破旧不堪。 一个佝偻着背的老妇人身后跟着一名青年妇人从屋中走了出来，见到这么多人，先是一愣。 旋即招呼儿媳，再将左手边孙儿的屋子收拾出来，给客商们住宿。 “几位贵客，家里只能空出三间屋子出来，若是几位不嫌弃，老婆子也可将屋子腾出来，供几位休息。” 周煜摆了摆手，“出门在外的，没那么多讲究，三间屋子足矣。” 待众人收拾好住处，天色已渐渐暗了下来，宋芷走进厨房，准备借用锅灶做晚食。 一进门，便看到老妇人一家正围坐在灶台边，忙着做晚食。 见宋芷进来，老妇人连忙起身，将锅里的蔬菜糙米粥盛出来，腾出锅灶："贵客们可是要用锅灶，我这就腾挪出来。" “栓子，你帮贵人烧火！” 宋芷叫住老妇人："阿婆，我还要和面，不急的。” 见她动作盛粥的动作慢下来，她这才说出了此行要求，“我想与您买些鸡蛋和蔬菜，不知家里可有？" 老妇人连连点头："有，有！" 她快步跑回屋里，不一会儿便捧着一篮子鸡蛋出来，"家里就这些了，若是不够，我再去邻家帮忙采买。" 宋芷看了一眼篮子中的鸡蛋，约莫只有十来个，不过一顿也足够了！ 她摆摆手："够了够了。"她又要了些蔬菜，准备擀面条作为晚食。 这边宋芷擀好面条，那边老妇人早已将锅灶重新洗好，留给宋芷用了！ 栓子听话的蹲在灶台边，熟练的添柴烧火。 宋芷麻利的做着吃食，一边同栓子闲谈了起来："我瞧你们都在村口揽客，这是有不少客商来你们村投宿呢？" 栓子挠了挠头："这两三个月不知怎么的，时不时就有商队来村里投宿。” “来的人多了，一来二去的村里便派了各家小的在村口招揽，也给家里添些进项不是。" 宋芷点了点头，“那你爹他们呢？” 栓子吸了吸鼻子，一边在心中暗道可真香啊，一边回道："爹和阿爷去地主家帮忙看田地了。我们村里的田地大多是租地主家的，地主有什么活儿，家里都得去帮忙。"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宋芷渐渐了解了村里的情况。 这个青阳县的百姓的日子，显然就不如他们祁水县。 从他们的吃食，以及穿着，再到整个人的精气神，瞧着日子过的就很苦。 蔬菜的香味渐渐弥漫开来，栓子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眼睛不时瞥一眼锅里的面条。 宋芷在做好吃食后，便盛了一盆面条递给栓子："来，这是给你的。" 栓子连连摆手："这怎么行……" 宋芷笑道："你帮我烧火了，这是报酬。" 栓子高兴得不知说什么好。 他看着碗里的混合着油花的鸡蛋面条，眼睛都看直了！ 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最终还是没忍住，伸手接过面盆，道了一声谢后，兴冲冲的走了。 第435章朴实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栓子一边抱着满满一盆面条，一边高高兴兴地朝着屋内唤道：“阿奶，娘，方才贵人给我一盆白面面条！” 刘氏闻言，看着这一大盆飘散着油花的面条，不由责备道：“你这孩子，怎么问别人讨食？” 栓子有些委屈，“阿奶，贵人说，我帮她烧火，这是她给我的报酬。” 这时其他两个小一些的孩子，看见哥哥端着这一盆白花花的面条来，全都忍不住凑到面盆前流口水，眼睛恨不能黏在面盆上了。 妇人心疼的看了看三个孩子，劝道：“娘，孩子们许久不曾沾荤腥了，就给他们吃吧！” 刘氏看着巴巴瞧着吃食的几个孩子，叹了一声道：“阿菊，你给几个孩子分些，再留些晚上给你相公和公爹回来吃。” “我去菜地里再摘些菜给人送去，不好平白占人便宜。”说罢，提了篮子去了后院。 不多时，提着一篮子菜寻到宋芷，“贵人，孩子不懂事，收了您那么矜贵的吃食，我们也没什么好回礼的，这些菜蔬还望小娘子不嫌弃。” 宋芷笑道：“阿婆，你太客气了，栓子也帮了我忙的。” 刘氏摆摆手，“那算什么忙，你若是不收，倒叫我不好意思。” 宋芷也不想因为一盆面条让对方心有介怀，只得道谢后收下。 心中想着大不了付住宿费时，将这菜钱算进去。 见着这一边的情况，这时看了全程的周煜适时打探起青阳县的情况，“你们今年的收成如何？” 刘氏并未多想，如实道：“今年年景好，收成还算不错，在交了赋税田租后，剩下的足够吃到秋收了。” 在回答了周煜的问题后，刘氏也好奇的反问，“贵人是从何处来？你们那今年的收成如何？” “我们是从祁水县来。与你们一样，也是个丰收年。” 刘氏一听，几人是从祁水县来，顿时来了兴趣：“祁水县啊！我听说祁水县日子可比我们这儿好过许多，听说他们县现在不但不需要交入城费了，现在还在造什么水泥路。” “经过此处的客商，十之八九都是去那祁水县的，这不连带着我们这些靠近官道的村庄也能得些便利。” 她叹了口气，又道：“哎，咱们县啥时候也能取消入城费啊，这样咱们进城卖卖菜什么的，也能多挣几个钱。” 周煜下意识的问道：“那你们青阳县入城费是多少？” 刘氏以为对方是在向她打探进城情况，便答道：“两文钱一人，担着货物进城售卖的，背竹篓的三文钱，推车的五文钱。至于入城的商队需要交多少税，俺们就不知了。” 周煜听后，眉头紧锁，没有言语。 宋芷惊呼，“这般多，平民百姓哪里还敢随意入城？” 刘氏似是找到了知音，一拍大腿道：“说的就是，我都大半年没去县城了。” 说罢，她还叹了一口气，“哎，我们怎么就没摊上个好的县太爷呢。” “若是咱们县太爷也能如临县县太爷那般有本事，哪里还要死盯着入城费不放。” 宋芷这才想起，这是比祁水县还要更偏僻的一个县，县内没什么产业，百姓们除了种地，根本没什么赚钱的营生。 而国库又空虚，这些偏僻之地，也很难得到朝廷的支援。 想要维持县衙运作，歪门邪道、苛捐杂税不敢太过明目张胆，那能想到的法子也只有从入城费这些地方下手。 宋芷收拢思绪，下意识的道：“这年头光靠田地那点子出息，哪里能存下多少钱。阿婆为何不养些牲畜？” 刘氏摆了摆手，无奈道：“人都是勉强吃得半饱，哪里还有余粮养牲畜啊！” “养猪没粮食喂养，可以养羊啊！” “我瞧此处地广人稀，山地林地又多，只要肯花时间割草，养上个五六只羊也是可以的。” “羊肉可以卖，羊毛也能卖钱，这样算下来一年也能赚些进项。” 刘氏苦着一张脸，“哪里那般容易哦，买羊羔的钱，家里都拿不出，借贷那是万万不敢的，这不还欠着地主老爷家的钱粮还未还清呢，可不敢在欠饥荒了！” 宋芷太清楚他们的现状了，就如她刚穿来的那一阵，她奶是一文钱都舍不得花。 宁愿多走一个时辰的路，也不愿意坐车的那种。 这便是穷人为何很难翻身的原因，除了靠着田地这点子出息养活一家老小，再无其他进项。 这要是遇上个天灾人祸的就可能家破人亡。 是他们不努力吗？是他们不勤恳吗？ 不过是小农经济太过脆弱罢了，种田基本上靠天吃饭，一场干旱，一场水灾，一场虫害，就可能颗粒无收。 相遇便是缘分，宋芷不想这个朴实的老妇人有朝一日会遇到这样的困境。 于是她沉吟片刻后，又道：“若是如此，其实还可以买些小兔回来养。” “一只小兔可能只要十来文钱一只，若是找猎户买可能只要七八文钱就能买到，买上个一只公的，两只母的，也花不了多少钱。” “而且兔子繁殖得很快，一只母兔一年能生好几窝，一窝少则四五只，多则十来只。” “若是养得好，几个月就能有一大群兔子。兔子吃得也不多，主要是草和菜叶，你们家菜地里种的菜，加上野外的草，足够它们吃了。” 刘氏听得眼睛一亮，但随即又有些犹豫：“可咱们这地方，兔子肉卖得出去吗？要是卖不掉可咋办？” 宋芷笑了笑，解释道：“阿婆，兔子肉虽然不如羊肉一般受欢迎，但也是有人吃的。尤其是城里的一些酒楼，偶尔会收兔子，而且兔子皮也能卖钱。” “您若是担心进城要缴费，你们这又靠近官道，来此投宿的客商又多，这些客商赶路辛苦，买吃兔打打牙祭，也是常有的事情，根本不怕没有销路。” 刘氏越听越觉得可行，一拍大腿道：“小娘子真是聪明，我竟是没想到还有这一茬！” 她欢喜的拉着宋芷的手，一个劲儿拍着，嘴上感谢地话更是不要钱一样往外冒。 一旁的周煜看着言笑晏晏的宋芷，目光之中似是化作了水，那里盛满了柔和。 第436章内情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另一边，陈南快马加鞭赶回陈宅。 不多时，收到消息的陈向武便从军营匆匆赶回。 他一进厅堂，便迫不及待的问道："如何？周煜到底往何处去了？" 陈南连忙将路上的所见所闻详细禀报："二爷，周煜一行人往青阳县方向去了。" "青阳县？"陈向武眉头问道。 “是。” 陈向武听罢，不禁沉思起来，这个时候往青阳县走，那么周煜的目的必然是去云城。 可若是去云城，为何要这般掩人耳目？还有那几车货物，到底是什么东西？ 陈南见陈向武沉思，忍不住提议道："二爷，周煜这般对待大爷，咱们要不要……" 他说着，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他在祁水县，咱们拿他没办法，可出了祁水县，二爷想要他的命还不简单？" 陈向武抬手止住陈南的话："此事不急。明日他们必然要进入青阳县。” “你想法子让守城的门卫将他们带的东西查验一番。" 他冷笑一声，"此地距离云城还远，我想动手处理掉周煜，有的是机会。” 但他的目标也不仅仅是周煜，对他来说处理掉周煜实在不痛不痒，动摇不了周家的根基。 他要的是打掉周家的势力，最好能将云城的主将周修成也拉下马。 这样，他才有机会坐上那个位置。 得了准信的陈南不敢怠慢，当即躬身应是，就要退下。 却是又被陈向武唤住，"你离开的时候小心些，天黑后再走，别被外头盯梢的人发现了。" 这么长时间过去了，盯着他的人一直阴魂不散，他自是知道周修成这是在怀疑他。 在这最紧要的时候，他自然不能露了马脚，让人抓住把柄。 他只需静待时机，将周修成拉下马就成。 当然以他现在的实力，想要撼动周修成的位置难如登天，但却又不是毫无可能。 只要对方失守城池，铸成大错，他就能将之拉下马。 当初他爹若不是奇袭时被人泄露了路线暴露了行迹，如何会被敌军斩杀？ 那一战，本应是他们陈家扬名立万的机会，却因内鬼的出卖而功亏一篑。 更让他愤恨的是，云城的主将之位本应属于他们陈家，可如今却落到了周修成的手中。 只要一想到此事，陈向武的脸色，便忍不住阴沉下来。 "周修成……"陈向武低声念着这个名字，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他为了这一天，已经谋划了太久。 当初，他设计利用北戎除掉了碍事的王家大郎，又让小妹掌控了王家的经济大权，从而源源不断地为他输送利益。 一切都在按照他的计划进行，可半路却出了个周煜，不但将他小妹抓了，将他安排进王家的势力给连根拔了，更是将大哥都给抓了。 每当想到这些，他恨不能此刻就将周煜给斩杀以解心头之恨，可他也知道小不忍则乱大谋。 眼见这二爷的脸色越发的阴沉，陈南硬着头皮唤了一声，“二爷？” 回过神来的陈向武，摆了摆手，“你且下去吧，行动小心些。” 陈南恭敬的应了一声，随后倒退着退了出去。 一直到深夜，陈南才在靠近周煜一行落脚的村庄附近汇合。 陈大见到来人，立刻起身询问道：“如何？二爷如何说？” 陈南在篝火前翻身下马，细细同两人说了陈向武的吩咐，“二爷说了，先打探出他们此行都带了些什么，才好探查出他们此行的目的。” “这要如何查探，我们总不好上前去询问吧，这太容易惹人怀疑了！” 陈南很是胸有成竹的道：“这个简单，看这样子，他们明日必然要进县城，咱们先行一步与差役打点好，这不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打探到情况了吗？” “而且，瞧周煜这般乔装打扮出门，一定是不想暴露行迹，咱们还可以与差役吹一吹风，让对方好好宰他们一顿，即便现在出不了手，也不叫周煜好过！” 另一人有些犹豫："可那些差役能听咱们的吗？咱们可不能把二爷牵扯进去。" 陈南摆摆手，语气笃定："放心，不过是多给点银子的事情。 “那些差役本就指着这份油水过活，咱们给他们指了一条肥鱼，他们自然不会放过。” “再说了，现在北地的县哪个不穷？咱们安宁县的差役俸禄都发不全，县令也不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闹得太过，大人们哪里会管。" 三人细细商量了一番，定下了章程。 第二天一早，他们便驾车驶向周煜一行人落脚的村落附近。 等到看见有车辆从村口驶出时，三人立刻加快了速度走在了一行人的前头。 由于他们只有三人，又都轻车简从，速度自然比周煜一行人拉着货物的车队快得多。 很快，陈大一行人便抵达了县城。 许是他们出发的早，排队入城时，前面排队的客商并不算多。 很快便轮到了他们，其中一人上前将马车帘子掀开，想要探一探期内可装了货物。 这边见着差役在查探，陈大主动凑到一名领头模样的差役身边，从袖口悄悄塞了个银角子给对方。 那差役掂了掂手中的银子，对对方的识趣还算满意，随后朝陈大挥了挥手，“行了，过去吧！” 然而此时的陈大并不急着离开，而是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嘀嘀咕咕说了一通。 差役听完，睥睨了眼陈大，“此话当真？” 陈大连连点头，“大人若是不信，小的们就候在城内，待得了您消息，再给您五两报酬！” 差役头头，听罢十分开怀，拍了拍陈大的肩膀："成了，快走，快走，别碍着后头的人进城！" 随后，随手招来一小兵，让其将人带到城内的一处拐角处待着，别让人跑了。 不过是打探下货物，顺便还能讹些好处，这钱可不能飞了。 陈大一行人顺利进城后，便躲在城门附近，静待周煜一行人的到来。 然而，三人没想到的是，他们到底是打错了算盘。 第437章拐入小道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周煜一行人收拾妥当后，准备出发。 临行前，周煜叫住了卫常远，低声问道：“卫兄，此番过青阳县，可否不进城，绕道而行？” “昨日听当地人说，县城差役守门盘查严苛，常有卡拿之事。咱们此行不宜节外生枝，不如避开县城，免得惹上麻烦。” 卫常远闻言，略一沉吟，点头道：“确实有一条小道可以绕过青阳县城，不过路程稍远，需多花半日时间。公子若觉得可行，咱们便绕道而行。” 周煜思索片刻，果断道：“半日时间不算什么，稳妥为上。咱们就绕道吧，免得横生枝节。” 卫常远点头应下，随即转身同身后的人交代道：“今日改道，不走官道，绕行青阳县城。大家跟紧些，莫要掉队。” 众人齐声应是，随即整装出发。 出了村口，一行人沿着官道行驶了一阵子，随后在一处岔路口拐入了一条狭窄的山下小道。 道路两旁林木茂密，虽不如官道平坦，却是足够通融马车经过的。 见周煜一行人拐入小道，昨夜与他们一同投宿的村庄的吴姓药商打马赶了上来，脸上带着几分疑惑，不解的寻问道：“卫兄，你们怎么拐入小道了？这条路可不是通往青阳县城的官道啊！” 卫常远也不隐瞒，解释道：“吴掌柜，我们带的食水齐全，就不准备进城了，还能省了进城的一番盘查。” 吴掌柜了然的点点头，这种宁愿多走一点路，也不花钱进城的选择十分正常。 这一路他若是遇到道路好走，且是他熟悉的道路，也会选择不进城绕道而行。 但走这处羊肠小道，他的车队里有驴车，不比马有耐力。 而且他们人少在这样陌生的环境里，走这样的道路也不一定安全。 他是做正经买卖的客商，户籍路引货物清单齐全，如今新朝初定，每一处城池虽有卡拿情况，却也在他可以承受的范围内。 毕竟不是他熟悉的地方，他还是更愿意走官道，不仅车队的消耗少，便是安全上也更有保障。 于是吴姓药商朝卫常远等人拱了拱手，“既然如此，咱们便在此别过。卫兄，咱们后会有期！” 卫常远也拱手回礼：“吴掌柜，后会有期！” 双方就此分道扬镳。吴姓药商骑马折回自己的队伍里，带着伙计继续沿官道前行， 而周煜一行人则顺着山间小道缓缓进发。 小道虽有些许车辙印迹，但黄泥路面崎岖不平，忽高忽低，走起来颠簸不已。 前些时日刚下过雨，路面上还散落着被雨水冲刷下来的大石块，一行人不得不，时不时停下来清理路障，行进速度大受影响。 直到正午时分，一行人仍未从小道中驶出。 卫常远抬头看了看天色，又估算了一下路程，便对策马在前的周煜道：“少爷，咱们暂且歇一歇吧。” “照这速度，今日上午是走不出去了，起码还得再走一个时辰才能上官道。” 周煜闻言，勒马停下，点头道：“也好，大家也都累了。原地休息片刻，给牲口喂些食水，咱们再继续赶路。” 卫常远应了一声，随即转身吩咐众人：“所有人原地休息，给马匹喂水喂料。” 众人纷纷下马，有的从车上搬下水桶，有的则翻开粮袋给牲口准备草料。 周煜翻身下马，活动了一下筋骨，随后从马背上取下弓箭，对良田道：“我去林子里瞧瞧，看能不能打些野味回来，给大家添点荤腥。” 良田听罢，忙将手中的缰绳交给身后的车夫，提议道：“少爷小心些，我带两人跟您一起去。” 周煜摆摆手，“不必了，我就在附近转转，不会走远。” 这时，宋芷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揉了揉有些酸麻的腿脚。 听说周煜要进山猎物，她便快步走到周煜身旁，笑着说道：“我跟你一起去吧！正好我也想活动活动筋骨，顺便拾些柴火回来，生火做饭用。” 周煜看了她一眼，眼中带着几分笑意，点头道：“好，那你跟紧我，别走远了。” 宋芷拍着小胸脯道：“放心吧，我可不会给你添乱。” 一旁原本准备跟上的良田，见宋芷主动提出同行，便识趣地停下了脚步。 作为一个称职的小厮，他可不是个不识趣的，打扰两人单独相处。 他挠了挠头，叮嘱道：“那少爷，宋小娘子，你们小心些。” 周煜摆了摆手，随后与宋芷并肩走进了林子。 林间树木茂密，阳光透过枝叶洒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草木的清香。 两人踩在厚厚的枯枝烂叶上，发出“擦擦”的声响，在这寂静的山林中显得分外清晰。 周煜低头一路查看，希望能找到动物的粪便或踪迹，借此判断附近是否有野物出现。 然而，或许是他们此刻只在山林外围的缘故，周煜并未发现任何动物的踪迹。 就在这时，宋芷忽然眼前一亮，指着不远处一株倒伏的枯木，兴奋地道：“快看！那枯木旁生了好多菌菇！” 周煜闻言，收回巡视的视线，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枯木旁长着一簇簇新鲜的白色菌菇。 宋芷已经小跑着过去，蹲下身开始采摘，一边摘一边笑着说道：“这些菌菇炖汤可鲜美了！咱们一会儿可以加个菜！” 周煜看着她欢喜的模样，嘴角也不由自主地扬起一抹笑意。 阳光透过茂密的树缝倾泻下来，洒在宋芷认真的侧脸上，为她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 她的睫毛微微颤动，神情专注，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周煜注视着这一幕，心中忽然一悸，脚下的步伐也不由自主地向她靠近。 然而，就在他即将走到宋芷身旁时，忽然瞥见一条黑白相间的蛇从枯木的缝隙中探出身子，正缓缓朝着宋芷的方向移动。 那蛇的头部微微抬起，吐着信子，显然已经锁定了宋芷作为攻击目标。 周煜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身体却比大脑更快地做出了反应。 第438章被咬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他一个箭步冲上前，伸手一把将宋芷拽入怀中，同时用另一只手猛地一挥，将那蛇打飞出去。 “啊！”的一声，宋芷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手中的菌菇散落一地。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便听到周煜闷哼一声，随即感觉到他的身体微微一僵。 宋芷惊慌地抬头，却见周煜的脸色有些发白，气息有些急促，“这是怎么了？” 周煜强忍疼痛，缓缓松开宋芷，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背，只见两个细小的牙印正渗出血珠。 而那条蛇在咬了他一口后，迅速钻入了草丛中，消失不见。 宋芷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顿时脸色煞白，一把抓住周煜的手腕，慌张的道：“你……你被蛇咬了？” 周煜见她神色惶恐，挤出一丝笑容，安慰道：“别慌，先用匕首将伤口划开，将毒素挤出来就好。” 宋芷空白一瞬的大脑这才清明起来，她当即力断的从怀中掏出一块干净的帕子，迅速绑在他的手腕上方，防止毒素扩散。 随后，他低头仔细查看手背上的伤口，发现伤口周围已经开始微微发红，有肿胀的迹象。 她顾不得其他，直接张口将伤口边的毒血吮吸出来。 周煜震惊的想要缩回手，声音有些急促：“你这是做什么？太危险了！” 宋芷却牢牢拽住他的大手，语气坚定：“别动！” 温热柔软的唇瓣触碰他的手背，周煜只觉得伤口处酥酥麻麻。 也不知是因为蛇毒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此刻的他的脑袋有些晕晕乎乎，心跳也不由的加快了几分。 他就这般看着她，目光落在她低垂的发旋上，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愫。 好半晌，待到她吮出的血迹变得鲜红时，宋芷这才止住了动作，她抬起漆黑的眸子，轻声安慰他道：“没事的，你别担心。” 周煜看着她唇边沾染的血迹，下意识地伸手，用拇指轻轻抹去她嘴角的血痕。 宋芷下意识的就要避开，却听他道：“有血渍，别动。” 粗粝的只指腹在她唇角轻轻擦拭，宋芷的脸颊微微泛红，眼神有些躲闪，却并未避开他的触碰。 两人之间的氛围变得微妙而暧昧，仿佛连空气都变得稀薄起来。 待他收回手后，宋芷轻咳一声，试图转移话题：“怎么样，你觉得如何？现在能回去吗？” 周煜看着她面色驼红、努力保持镇定的模样，他忽的就想任性一回，不想立刻回去了。 他不想这么快就结束这段独处的时光，于是故作虚弱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低声道：“头还有些晕，恐怕得再歇一会儿。” 宋芷一听，心中更加担心，连忙说道：“那你先待在此处休息，我这就回去叫师父来给你瞧瞧。” 周煜心中一噎，暗自懊恼自己装得太过。 他本只是想借机多与她相处片刻，可没想她回去叫人。 他连忙拉住她的手腕，语气里带着一丝急切：“你别急，我没什么事了，那蛇我认识，不是什么剧毒的蛇。歇一会儿就好。” 宋芷却仍旧不敢马虎大意，执意道：“不行，被蛇咬可不是小事，不能大意。” 她先扶着他坐下来休息，随后拿起他的手腕，细细地把了脉。 她的指尖微凉，触在他的皮肤上，却让他感到一阵温热。 周煜任由她摆弄，目光始终落在她的脸上，看着她专注的神情，心中泛起一阵柔软。 宋芷把完脉，又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温度，轻声问道：“除了头晕，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周煜摇了摇头，“就是伤口还有些疼，头有点晕，其他倒没什么。” 宋芷松了一口气，但仍旧不放心，坚持道：“你且在这歇一歇，我回去叫人来接你。” 她刚站起身，周煜却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喊人来，他还不如同她一起回呢：“我与你一道回去。” 宋芷愣了一下，低头看向他，眼中带着几分担忧：“可是你的伤……” 周煜笑了笑，语气轻松：“不碍事，我还没那么娇弱。再说了，让你一个人回去，我也不放心。” 宋芷见他坚持，只得点头答应：“那好，我扶着你，你若觉得不适，一定要告诉我。” 周煜点了点头，任由宋芷搀扶着自己，慢慢往林外走去。 他们的距离极近，宋芷甚至能闻到周煜身上衣服熏香的气息，淡淡的松木香味，闻着让人舒心。 一路上，宋芷时不时侧头看他，或关切询问他可有不适，或是询问他可要再歇一歇？ 周煜看着她焦急的模样，也不想她太担心，倒也不在装头晕了，只言让她安心。 只是靠近她的动作却没有挪开分毫，两人缓慢的朝着林子外挪动。 而此时，林子外头的良田已经拾好了柴火，正百无聊赖守在林子外头。 他时不时朝林子里张望两眼，心里忍不住嘀咕：少爷也真是的，带着人家小娘子进山打猎，怎么也不该往深山里去啊！ 这都半天了，还不出来，再耽搁下去，人家舅舅怕是要进去找人了。 正当他在心里腹诽时，忽然瞥见林子里有两道身影缓缓走出。 定睛一看，见自家少爷竟然半靠在宋芷身上，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脸色也有些苍白。 良田顿时慌了神，嗷呜一声从地上跳起来，咋咋呼呼的冲了过去：“少爷！少爷！你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他的声音又急又响，引得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 卫常远正同郑大夫说要进林子去寻两人，听到动静也立刻抬头，见两人这般情形，快步朝两人走去。 周煜见良田这副模样，忍不住皱了皱眉，低声呵斥道：“嚷嚷什么？我没事。” 宋芷却是对着围拢上来的人，解释道：“方才我在林子里采蘑菇，遇上了毒蛇，大人为了护我，被蛇咬到了手背。” 郑大夫闻言，立即拨开人群，走到周煜面前，抓起他的手，看了看伤势，伤口处还有些肿胀外，倒看不出什么。 于是他又号了号脉，见其脉相稳健，松了一口气道：“万幸，此蛇毒性不强。” 第439章暂停行程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他说完，转头对宋芷和良田吩咐道：“先将人搀扶回马车上休息，为师稍后来上药。” 宋芷连忙点头，与良田一左一右扶着周煜回到马车旁。 周煜虽觉得自己并无大碍，但宋芷仍旧不敢放松警惕，这个时代可没有血清，若是大意了，任毒素蔓延开来，到那时可就悔之晚矣。 在将人扶到马车上后，宋芷也没有闲着。 她回到自己的马车上，取了一块艾草皂，又兑了些清水，做了些碱水出来，帮其将伤口清洗了一遍。 周煜低头看着她专注的模样，心中涌起一股暖意，此时的他甚至觉得被毒蛇咬这一下，可真值了。 这边宋芷忙着给周煜清洗伤口，那边回到马车上的郑大夫，从包袱中翻出了治疗蛇虫咬伤的药材。 他此行前往草原，早已做了万全准备，除了治疗风寒感冒的草药，还带了不少防范蛇虫鼠蚁的药物。 他取出一把半边莲，用小石臼将其捣碎。 半边莲有清热解毒的功效，对痈肿疥疮、蛇虫咬伤等都有很好的疗效。 郑大夫将捣好的药泥敷在周煜的伤口上，又用干净的布条包扎好，随后叮嘱道：“这几日伤口不要碰水，患处需的早晚按时换药。” 周煜点了点头，“多谢郑大夫，我记下了。” 郑大夫摆了摆手，叮嘱道：“大人此刻宜静养，不可多动，以免促进毒素在血液中游走蔓延。” 良田一听这话，脸色瞬间白了，他忍不住问道：“那，咱们今日还要继续赶路吗？这会不会对少爷的伤势不利？” 周煜正想开口，宋芷却抢先一步说道：“今日暂且不上路了。大人现在瞧着虽无大碍，但若是奔波太过，使得毒素在身体里循环，反而不好。” “稳妥起见，咱们先歇息一个时辰，之后还是去附近的村庄借宿一晚，明日再启程吧。” 郑大夫闻言，点了点头：“阿芷说得有理，现在虽看着无碍，但到底性命攸关，切记不可大意。” 周煜动了动手腕，觉得酥麻的感觉渐渐褪去，他有些无奈的道：“其实我觉得自己并无大碍，实不必耽误行程。” 宋芷态度却是十分坚持，她瞪着一双杏眸，语气坚定的道：“大人，我们是大夫，此事由不得你说没事就没事，而是由大夫判断有没有必要休整。” 良田点头如捣蒜，“对、对、对，宋小娘子说的对，少爷您就听话吧，别让人担心。” 周煜被她这般瞪着，心中却是颇为甜蜜，也罢，大不了后续行程加快些脚步，今日就不要让她再担心了。 于是周煜点了点头，“好，都听你的，今日就不赶路了！” 见周煜应下，郑大夫这才继续吩咐道：“良田随侍在此处，随时观察你家少爷情况。” “阿芷你随我来，给大人再熬一副清热解毒、凉血消肿的汤药。” 良田本想说自己去熬药，请宋芷留下来照看他家少爷，只犹豫片刻，人却已经下车走远。 车厢内，瞬间只剩下主仆两人。 良田看着心情还不错的少爷，想说要不要我将人换回来？ 想了想到底没敢自作主张的开口，讨少爷的嫌。 这边，师徒两人下了马车后，车夫们全部涌了上来，神色焦急的询问道：“郑大夫，我家公子如何了？” 郑大夫很是理解众人焦急的心情，他摆了摆手，示意众人稍安勿躁，“诸位放心，大人伤势无碍，只是接下来宜静养。” “我已经与大人商议好了，接下来在此休息一个时辰，之后便去附近的村落投宿，今日便不走了！” 说罢他转身对卫常远说道：“卫老弟，麻烦你带人去附近村庄打听一下，看看有没有可以借宿的地方。” 卫常远应了一声，随即带了两名车夫前去探路。 不过半盏茶的工夫，三人便匆匆返回。 卫常远，“郑大夫，前方一里处有一个小村庄，我已经同村正商议好，对方同意咱们在村中借宿。” 郑大夫见他们这么快就找到了落脚之处，便提议道：“既然地方不远，干脆直接将车队驶过去吧。大人也能好好休息。” 在场众人皆没有意见，收拾好东西，立即启程上路。 而此时在城门处，等候周煜一行人的陈大，左等右等等，却始终没能等来周煜一行人，陈大不免内心不由焦躁起来。 直到临近午时，也没有目标出现，陈大便知事情坏了，周煜一行人要么没有出发，要么就是绕道而行了。 正当他要走时，方才值守的差役头头黑着一张脸寻到陈大一行，“你们是在戏耍小爷？” “小爷等了一上午，哪里有你们说的商队？” 陈大并不想节外生枝，他讪讪笑着，从怀中又取出了一个银裸子，递到差役头头手中，赔笑着道：“实在对不住，差役大哥，今日他们肯定是绕道了！” 然而差役却是并不买账，他板着一张脸道：“说好的五两银子，怎么这点钱就想赖账了？” “事情我可是答应你了，这人绕道跑了，难不成还是我的错了？” 陈南一听，内心瞬间涌起一股无名火，区区一个小小差役，也敢在他们面前耍横。 正当他要爆发时，却是被陈大一把拽住了胳膊。 自从老大被抓之后，他早已经学会了伏低做小，掩藏自己的情绪。 他上前一步挡住陈南的身形，从怀中取了一个银锭子，赔笑着道：“哪能赖账呢，这是差爷的辛苦钱，还请笑纳！” 差役头头接过银子，用手颠了颠，这才满意的揣进怀里，挥手一并带走了看守他们的差役。 待人走后，陈南呸了一声，愤恨的道；“狗仗人势的东西，要不是怕耽误了大人的事情，看我不削死他。” 陈大冷着一张脸，斥道：“行了，当务之急是找到周煜，完成二爷的任务。” 其他两人一听，神色不免焦急起来，“难不成周煜发现了我们跟踪他，隐藏了踪迹？” 第440章搜寻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陈大冷着一张脸，打断了他的话：“成了，别胡乱猜忌了！ “现在最重要的是想办法找到他们。耽误了这半日，也不知道他们究竟走到哪儿了。” 他思索片刻后道：“这样，为了不错过他们，咱们分头行动。” “如何分头行动？”陈南询问道。 “如果周煜他们选择从城外绕行，那么就有两种可能，要么他们现在已经穿过了青阳县，所以需要快马去追，他们带着货物赶路，脚程并不快，咱们出一人骑马去追，必然能追上。” “另外一个可能他们还在半道上，为了以防万一，再跟丢了人，我骑马折返回去，去附近的小道搜寻。” “至于另外一人，先守在城门处，以防他们只是队伍之中出现情况，并未及时入城。” 另外两人也觉得此法可行，纷纷点头认可了此提议。 “只是，那咱们这车厢？” 陈大提议，“先去定一间客舍，将车厢卸了暂放在那处不就成了！” 陈南听了，有些担忧地问道：“可若是咱们始终没能发现他们的踪迹呢？总不能毫无头绪地就这么追下去吧？” 陈大顿了顿，拍板道：“这样，你一路追去，一直追到天黑。若是还没发现他们的踪迹，便折返回来，咱们在城门处汇合。” “若是你今夜不回来，我们便当你寻了人，咱们第二日再去追你！不过，你须得小心谨慎些，别让他们察觉到有人跟踪他们。” 陈南应下，三人商议定后，立即行动起来。 一人骑马沿官道疾驰而去，一人去了城门处守株待兔，陈大则翻身上马，朝着来时的方向疾驰而去，准备搜寻附近的小道。 陈大骑马顺着官道，寻到了山间小道上，他目光锐利地扫视路上的车辙和马蹄印，试图找到周煜车队的线索。 只是叫他失望的是，小道上的虽有车辙印记，并不能确定就是周煜一行人留下的。 最近来往的客商多，虽说大部分选择走官道，却仍旧有一部分会选择穿城而过。 陈大的一颗心不住的往下沉，顺着车辙印迹打马追下去，却始终不能探查到周煜一行人的踪迹。 而此时陈大苦苦探寻的一行人，正惬意的坐在院中的树荫下乘凉。 宋芷捧着一碗刚熬好的清热解毒、凉血消肿的药，轻手轻脚地走进房中。 她见周煜正倚靠在床头闭目养神，便轻声唤道：“大人，药熬好了。” 听见宋芷的声音，周煜缓缓睁开眼睛，对她笑着道一句，“有劳。”随后撑坐起身。 毕竟是外男，宋芷到底没有再伸手扶他，而是又询问道：“大人，你现在感觉如何了？可还有哪里不适？” 周煜眸子暗了暗，故作虚弱的道：“没什么大碍，就是有些头晕，手还有些麻木。” 这话一出，宋芷也顾不得男女有别，保持距离了。 她连忙将药碗放在床头，伸手拉过周煜的手腕，仔细把脉。 她的指尖轻轻搭在他的脉搏上，手底下能感受到强健的脉搏。 周煜看着她低垂的眉眼，嘴角不由勾起一抹弧度，他喜欢她为他着急的样子。 她的指尖微凉，触在他的皮肤上，却让他感到一阵酥麻。 他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甚至还坏心眼的想着这伤不好也罢。 宋芷把完脉，眉头微微皱起，喃喃道：“奇怪，脉象平稳，除了跳动得有些快之外，并无异常。” 她一边说着，一边伸手解开周煜手上的绷带，仔细查看被蛇咬伤的伤口。 见手背的伤势已经微微消肿，不似一开始那般红肿严重。 宋芷松了一口气，但仍旧不放心。 她抬起头，认真地问道：“大人，除了头晕和手麻，可还有别的症状？比如恶心、胸闷，或是视线模糊？” 周煜被她一连串的问题问得有些心虚，心中暗自懊恼自己是不是装得太过火了。 他轻咳一声，故作镇定的道：“倒也没有别的症状，就是觉得有些乏力，手有些木木的。” “大人脉相稳健，由此症状可能手面还留有余毒，尚未清除干净，先喝药吧。” 这一次她主动端起药碗，用勺子轻轻搅动了几下，解释道：“这药是清热解毒的，对蛇虫叮咬很有效果。” 周煜也不想表现太过，而露了馅，正想伸手接过药碗，却见宋芷已经舀了一勺药，轻轻吹了吹，递到他嘴边。 待汤勺伸到对方嘴边时，她便有些懊悔，只得干巴巴的解释了一句，“您手不方便，我帮您！” 周煜眸中盛满笑意，顺从地张开嘴，任由她喂药。 只是汤汁进嘴巴里，还是叫他苦的直皱眉。 他最怕吃苦苦的药汁了。 若是从前这般苦的汤汁，他定然是不肯喝的。 但现在他只得硬装作面不改色的往腹中吞咽。 就在一碗汤药逐渐入腹，他快要撑不住暴露之时。 良田端着一盘吃食推门而入，口中高兴的念叨着：“少爷，我同乡亲给你买了爱吃的甜瓜，您……”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看到宋芷正坐在床边，一勺一勺的给自家少爷喂药。 良田顿时僵在原地，手中的托盘差点没端稳。 他心中暗道：“坏了坏了，我这是来得不是时候啊！” 他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赶紧低下头，装作什么都没看见，转身就要退出房间。 宋芷听到动静，回头见良田站在门口，脸上也露出一抹不自然，好似自己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 她连忙放下药碗，站起身来，有些局促地说道：“那什么，你来的正好，甜瓜解苦，大人吃了药，正好可以用甜瓜甜甜嘴。” 说罢，匆匆离开了房间，徒留主仆二人在房间内大眼瞪小眼。 良田都快哭了，他缩了缩脖子，哭丧着一张脸问道：“少爷，奴才没眼力见，进来的不是时候！” 周煜看着逃也似离开的少女，以及垂头丧气的小厮，忽然心情很好的笑出声来。 “成了，快将甜瓜拿来，这药可真苦！” 良田抬头见少爷，并没有责怪的意思，这才欢欢喜喜的端着吃食上前。 第441章看诊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宋芷脸色微红的匆匆从周煜的屋子中出来，正要往自己的马车上去，却被正坐在廊檐下吃着甜瓜的郑大夫唤住：“阿芷，跑什么呢？过来尝尝这甜瓜，口感清脆，用来解暑很是不错。” 宋芷停下脚步，快速调整好心绪，朝廊檐下走去。 只见舅舅与师父并排坐着，一旁的小木桌上摆着切好的甜瓜，瓜皮翠绿，瓜肉剔透，散发着清甜的香气。 宋芷走到桌边坐下，顺手拿起一块甜瓜，轻轻咬了一口。 瓜肉入口即化，汁水丰盈，甜而不腻，果然如师父所说那般，十分解暑。 郑大夫见徒儿坐了下来，顺势询问道：“阿芷，少爷的情况可好些了？” 宋芷咽下口中的食物，点点头道：“公子脉象稳健，手背上的伤口明显消肿了，只是手还是木木的，想来余毒应该还未清除干净。” 郑大夫沉吟片刻后道：“脉象既然稳妥，手上的伤势也消肿了，说明先前敷的草药有对症，想来应是性命无虞。” “至于手麻，可能就像你所说那般毒素未完全清除，稍再号一号脉看看情况可要调整换药。” 师徒两人正交流着周煜的病情，一旁陪坐的村正却是听出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激动，连忙询问道：“两位是大夫吗？” 郑大夫微微一笑，点头道：“老夫略通医理，此乃小徒，也略通岐黄。” 村正闻言，脸上顿时露出喜色，直接站起身拱手相邀道：“二位，我家那老婆子去年雪天里去山中找羊冻坏了腿，回来后每逢阴雨天便关节疼痛难忍，行动不便。” “我们也去城中看了几次大夫，却始终不见好转。不知二位可否帮忙瞧瞧？” 郑大夫与宋芷对视一眼，随即点头道：“既然遇上了，自然不能袖手旁观。阿芷，你随为师一道去看看。” 宋芷三两口吃掉手中的甜瓜，起身应道：“是，师父。” 她擦了擦手，快步跟在两人身后。 师徒两人跟着村正，来到隔壁的院落， 村正十分高兴的询问院中做活儿的儿子，“你娘呢，我给她寻了两位大夫，请人给她瞧瞧腿。” 中年汉子闻言，也很激动，忙领着人道：“娘方才回屋休息了，大夫您屋里请。” 宋芷跟在师父身后，刚踏进屋中，便听到屋内传来的轻哼声。 待进了屋后只见一位，老妇人倚靠在床头一边用手轻捶自己的腿，一边痛苦的呻吟出声，想来应是十分不适。 村正走上前，轻声道：“老婆子，可是腿又疼了？这两位投宿在家中的大夫，我特意请来为你诊治。” 老妇人抬起头，眼神感激的朝郑大夫两人点点头， 随后对丈夫道：“我都这般年岁了，治不治也就这样过了，也别为我浪费银钱了！” “娘，您就叫大夫看看吧。”中年汉子恳求道。 常年为平民百姓看病的郑大夫，对于这样的场景对话已是习以为常。 他清楚的知晓对方的顾虑是什么，于是和蔼的笑道：“老人家，医者仁心，我们既然来了，自然要尽力而为。您先让我为您把把脉，先看看情况再论治不治。” 许是被郑大夫和煦的话所感染，老妇人点了点头，伸出手腕。 郑大夫仔细把脉，又查看了她的舌苔，随后对宋芷说道：“阿芷，你来为老人家看看，说说你的诊断。” 宋芷上前，仔细为老妇人把脉，又轻轻按压了她的膝盖和脚踝，随后道：“师父，阿婆的脉象沉细，舌苔白腻，关节肿胀，触之冰凉，显然是寒湿痹症。” “此病多因风寒湿邪侵袭，导致气血运行不畅，需以温经散寒、活血通络为主。” 郑大夫欣慰的直捋胡子，赞许的道：“不错，那依你看，该如何治疗？” 宋芷思索片刻，回答道：“常规用药可用桂枝、附子、当归、川芎、红花等药材，煎服以温经散寒，活血通络。” “此外，还可配合针灸，取穴如足三里、阳陵泉、膝眼等，以疏通经络，缓解疼痛。” 老妇人听到这里，连忙摆手，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大夫，这些药材怕是贵得很，我们家里实在负担不起。我这把老骨头，也不值得再拖累家里了。” 宋芷见状，心中也回过味儿来，为何妇人的寒症无法痊愈，并不是城中医馆大夫水平不成，大概还是因为这个家庭拿不出那么多钱帛来用药吧。 宋芷顿了顿，连忙安慰道：“老人家，您别担心。若是用药不便，我们还可以用艾灸或是隔姜灸的方法，同样能起到温经散寒、升阳通络的作用。” “此外，我还可以教您一些按摩的穴位，平日里自己按一按，也能缓解疼痛。” “您放宽心，这艾灸和隔姜灸不但可以自制，而且效果也很好，尤其适合寒湿痹症。阿婆，您可愿意试试？” 老妇人听说还能自制，眼中闪过一丝希望，连连点头：“若是这样，那真是太好了！多谢大夫，多谢大夫！” 其他两人也是一个劲儿的同宋芷道谢。 宋芷摆了摆手，继续道，“我先同您说艾条如何制作。新鲜的艾叶晒干后，搓揉成细绒，再用棉纸卷紧，制成艾条。平日里若是关节疼痛，便点燃艾条，对着穴位熏灸，能温经散寒，缓解疼痛。” “至于隔姜灸，方法也很简单。取一块新鲜的生姜，切成薄片，贴在穴位上，再将艾条点燃，放在姜片上熏灸。生姜性温，能增强艾灸的效果，同时还能避免皮肤被烫伤。” 说罢，他看向父子两人，“可还有不解之处？” 父子两人连连点头，“大夫，这艾条制作法子听着不难，可俺们不知道穴位在何处呐。” “别急，别急，很简单，我来教你如何寻找穴位。” 宋芷不但耐心的指导了可以艾灸的穴位，还指导了老妇人按摩足三里、阳陵泉等穴位，并叮嘱她平日里多按一按，有助于缓解疼痛。 再按摩一番后，老妇人关节的疼痛真的缓解许多。 她感激地握住宋芷的手，连声道谢：“小大夫，你真是菩萨心肠，这腿疾折磨了我大半年，今日总算觉得轻松了些。” 宋芷笑了笑，继续叮嘱道：“阿婆，您若是觉得这法子有效，便坚持用下去。平日里也要注意保暖，避免受寒，尤其是阴雨天，尽量不要外出。” 老妇人连声应下 ，脸上再不见方才颓色。 第442章制艾条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待看完诊后，村正热情的将师徒两人送出屋子外，脸上满是感激之色：“实在不知该怎么感谢才好。小大夫，不知这一次的诊金多少？” 宋芷和煦的推拒道：“我还未完全出师，这诊金就不必了，能为阿婆缓解病痛，于我也有进益。” 村正一听，连忙摆手，语气真挚：“这怎么能成？您不但给我省了买药钱，还教我们认穴位、如何艾灸，再没您这般好的大夫了。” 去了县城治疗两次，医馆的大夫可从未教授过他们这些。 他内心其实很清楚，北地天寒，像老婆子这般患有寒疾的人不在少数。 将这法子学会了，将来便可用来赚钱，这可是吃饭的家伙事，眼前的小大夫毫无保留地细细教授给了他们，且还不收诊金，这叫他心中如何不动容。 宋芷见对方语气真诚，也知不好让人内心挂怀。 可她并不想收这些穷苦人的钱，便笑着道：“老人家，您家的甜瓜很好吃，不若再送我两个甜瓜当做报酬就成。” 村正一听，立时吩咐了院中的儿子：“大郎，快去摘几个甜瓜来，挑最好的！” 中年汉子应了一声，快步去了后院。不多时，他便抱着一篮子黄澄澄的甜瓜回来，送给宋芷。 这反倒叫宋芷不好意思，“这也太多了...” 中年汉子憨厚的道：“小大夫，您帮我娘缓解了痛苦，治疗好腿疾，不过几个甜瓜，实在不值当什么。” 宋芷接过甜瓜，心中感慨村民的朴实，想了想后又道：“这样吧，我这里有现成的纸张，你家里可有晒干的艾叶？我先带着你们做一做那艾条，待会就能用。” 村正一听，面露喜色，连连点头道：“有的，有的！大郎，你快回去取来！” 中年汉子应声而去，不一会儿便抱着一捆晒干的艾枝过来。 在古代艾枝不仅有驱邪避祟的寓意，妇人在生产后也会用之煮水泡澡。 因而庄户人家存有很是常见。 宋芷接过艾枝，仔细看了看，对村正父子解释道：“你这艾叶呈现青绿色，应是去年晾晒干的艾条吧？” 村正连连点头，肯定了宋芷的话。 宋芷一边从枝条上掳下艾叶，一边同两人道：“书上曾言‘七年之病，求三年之艾’，所以一般，咱们在制作艾条时选择年份在三年的艾叶足矣。” “且三年的陈艾燃烧时火力温和，燃烧缓慢、不灼皮肤、而且烟少，温经通络的效果更好、更持久。” “若是用新艾，火力燥、烟多灰多，使用时一定注意，否则易灼伤皮肤。” 村正父子听得认真，连连点头。 宋芷继续说道：“制作艾条时，先将艾叶搓揉成细绒，再过筛，之后用纸卷紧，卷成条状。卷的时候要注意松紧适中，太松了燃烧得快，太紧了又不易点燃。” 她一边说，一边示范，将艾叶搓揉成细绒，再用纸卷成艾条。 村正父子跟着她的步骤，也动手制作起来。不一会儿，几根艾条便做好了。 宋芷拿起一根艾条，对村正父子说道：“使用时，将艾条点燃，对着穴位熏灸，注意温度，若是觉得烫了，就稍微离远一些。” “因为你们这还算新艾，燃烧时，火力燥，所以用隔姜灸，先将生姜片贴在穴位上，再用艾条灸，既能温经散寒，又能避免烫伤。” 村正父子连连点头，中年汉子嘴上更是不住的对宋芷道谢。 宋芷笑了笑，语气真诚：“不必客气，能帮到你们，我也很高兴。” “此地临近边关，到了冬日里免不得，泡在冷水里洗衣服，时日久了，寒气便会在四肢之中淤积。” “平日里若是觉得关节不适，便按照我说的法子灸一灸，再配合按摩，疼痛的情况会逐渐好转的。” 宋芷的话，说中了他的心事，村里上了年纪如老伴这般，患有寒疾的人不在少数，想到村民们都能因此受益，村正心中便是一阵感动，口中更是不住的感谢。 双方又寒暄一阵后，父子两人拿着艾条，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去尝试。 宋芷不放心的又跟着去了一趟，同父子两人演示了一遍，究竟该如何灸穴位后，这才放心离开。 宋芷从隔壁回来后，郑大夫欣慰的捋着胡子夸赞道：“阿芷，你今日表现不错！” 宋芷被师父当众夸赞，颇为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旋即又想到什么，同师父提议道：“师父，今日之事，倒是提醒我们了。” “草原到了冬日比此地更为寒冷，想来应是也有不少人，会患有此痹症，咱们之后不妨再多备些艾条带着。” “且不说借此可以与牧民们拉近关系，多谈拢些羊毛买卖生意，说不得对营救师兄上也有作用。” 郑大夫一想，还真是，他们作为中原人，凭什么打动牧民，除了利益，唯真诚尔！ “你这想法不错，那回头咱们再进城时，再去药铺采买些陈艾。” 屋外发生的情况，自是也瞒不过躺在屋内的周煜。 良田见自家少爷关心外头的动静，他端茶端水，进出的功夫，少爷已经询问过好几次宋芷的动向。 良田便像个传声筒一样，待探听到了对话后，便事无巨细的同自家少爷汇报了一遍。 “少爷，宋小娘子可真厉害，就这一会儿功夫便帮人将痹症给治好了！” “少爷，宋小娘子在帮忙制作艾条呢。” “少爷，宋小娘子帮病人艾灸去了，您这伤口的药，还是奴才帮你换吧？” 周煜看了一眼被包扎的伤口，下意识的将手收回，撇过脸去道了一句：“不急。” 得，看来还是得自己去请人了。 知晓少爷心思的良田，不动声色的退了出去，待见宋芷同郑大夫说完话后，这才迎上去请人。 宋芷恍然的拍了一下脑袋，“瞧我忙起来竟是忘了查看大人伤势，我这就去。” 第443章义诊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宋芷匆匆推门而入，脸上带着几分歉意：“大人，刚才忙着帮病人艾灸，耽误了些许时辰，我现在来给您换药。” 周煜听到她的声音，脸上顿生笑意：“无妨，你忙你的，我的伤不碍事。” 宋芷走到床边小凳旁坐下，熟稔的道：“那我先给你换药。” 她一边说，一边动手拆开手上的纱布。 周煜也十分顺从地将手伸到床边，方便她查看伤势。 宋芷小心翼翼的拆开棉布，柔软的指腹不经意间摩挲过他的手背。 周煜感受着她指尖的温度，心中泛起一阵异样的感觉。 他低头看着她，见她眉眼低垂，神情专注，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 她靠得这般近，他甚至能闻到她衣服上淡淡的皂角香味，她的一切无时无刻不在挑逗着他的神经。 此刻的，他甚至觉得，若是时间能停留在这一刻，那也很不错。 正当他满心满眼地盯着她瞧时，宋芷忽然兴奋地出声道：“大人，您这伤口消肿了！” 周煜回过神来，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背，果真发现原本还有些肿胀的伤口已经完全消散了下去，只剩下淡淡的红痕。 他眸光怔忪，心中竟有淡淡的失落，这伤怎么好得这么快？ 宋芷抬起头，眼中满是欣喜：“大人，您现在感觉如何？可还有哪里不适？” 对上她明亮的眼眸，周煜自是不好在装不适，他微微点头：“已经好多了。” 宋芷闻言，果然很是高兴，重新低下头来，一边给周煜重新包扎上药，一边絮絮叨叨的叮嘱他伤口的注意事项。 周煜看着她忙碌的模样，心中既温暖又有些无奈。 他很想告诉她自己的心意，却又怕唐突了对方。 好在此去草原还有许多时间，他可以慢慢的让她熟悉自己，了解自己，进而适应自己的接近。 宋芷包扎好伤口，抬头见周煜正盯着自己看。 她脸上不禁泛起一抹红晕，有些慌张的站起身道：“那....那什么，伤口已经包扎好了，我先出去熬药，晚间再送来给您。” 说罢，宋芷匆匆出了屋子。 她站在门前，拍了拍有些发烫的脸颊，暗道自己没出息。心慌什么、怯什么场。 下回在遇到这样的情形，她一定会回视回去。 宋芷信誓旦旦的在心里笃定想着。 “阿芷，傻站在门前做什么呢？快过来，趁着这会子时辰还早，我请村正带着你，给村里的村民们号一号脉，多积累些看诊经验！”郑大夫站在院中，朝宋芷招了招手。 宋芷“哦”了一声，立时抛却了心中的那一丝丝异样感，走到师父面前。 “师父您等等，我去拿一下银针！”她说完，转身跑向马车，从药箱中取出银针和脉枕，又匆匆赶了回来。 村正听两人还要亲自挨家挨户地上门，连忙摆手道：“哪里需要二位亲自上门，我这就让乡亲们过来。” 说罢，匆匆而去，脸上俱是喜色。 都是吃五谷杂粮的，身上多多少少都有些小病小痛，只是碍舍不得花钱，你愿去罢了。 如今有两位大夫免费义诊，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好事。 郑大夫见村正离开，便对宋芷说道：“也罢，那咱们就搬个桌案，一会儿由你来看诊。” 师徒两人刚将桌案摆好，村正便带着村民们陆续赶来。 不一会儿，小院便被挤得水泄不通。村民们扶老携幼，脸上满是期待。 一位面色苍白的老妇人，由儿子搀扶过来，不确信的追问道：“大夫，真的免费看诊吗？” 宋芷温和的点点头，示意其先坐，“号脉、针灸都不收钱，不过若是需要额外用药，我可以给你们写一张方子，药材你们可以去医馆里抓。” 老妇人听到不收钱，这才敢放心的坐下，按照宋芷的要求将手腕放在脉枕上。 宋芷凝神把了一会儿脉，又细心的询问了一番其饮食、睡眠情况后，开口道： “这位阿婆，您这身体就是亏空太过，如今有气血两亏之症，平日里要多注意休息，吃好一些，有条件早晨吃个鸡蛋，时日久了身体机能也能有所改善。” 老妇人连连点头，却是并未真的听进心里去：“多谢小大夫，多谢小大夫！我们穷人家，能吃饱饭就不错了，鸡蛋哪里能顿顿吃。” 宋芷知道这对于他们来说，每天一个鸡蛋那是奢侈之事，但还是耐心的道： “鸡蛋做不到顿顿吃，三五日吃个也成啊，另外豆子也是好东西，可以用石磨将豆子磨成豆浆，煮开后每日喝一碗，也能补气血的！” 老妇人的儿子听了，惊讶的追问道：“大人，这是真的吗？豆子也能补气血？” 宋芷笑着点了点头，“当然是真的。吃豆子其实跟吃肉时一样的，尤其是豆子磨成豆浆后更容易吸收。” “你看寺庙中的僧人从不吃肉，他们的身体也并未因不食肉而有所缺乏，正是因为他们豆吃的多。” 宋芷不好同他们说大豆里面含有人体须必须的蛋白质，以及多种维生素，只得如此举例让她们相信。 老妇人听罢，很高兴的拍手道：“家里旁的没有，这豆子却是不缺的，我听小大夫的，回去后便照您的办法来。” 宋芷之所以说的这般详细，也是希望在场的村民可以听的进去。 虽然她未来得及给所有人号脉，但从这些人的面色来看，他们的身体其实都有亏空的情况。 即便她帮忙看了诊，但他们绝大部分买不起药，更不会顿顿吃鸡蛋。 那就从他们能够做到的方向去努力，宋芷这般想的，也是这般提议的。 便是见多识厂的郑大夫，在听到小弟子的做法后，都不免惊叹她的早慧！ 在接诊完老妇人后，宋芷又看了几例寒湿痹症。 除了交代对方冬日里要注意保暖，避免受寒。便是告知他们可以用艾灸对着穴位熏灸。 不懂不会的可以去寻村正，具体如何操作村正也会。 闻讯而来的人越来越多，郑大夫见宋芷忙不过来，也亲自上阵帮忙看诊。 师徒两人忙了一下午，直到天色渐暗，才将最后一位村民送走。 第444章错过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师徒两人收拾好药箱，归拢好桌椅，正准备吃晚食，村正却是去而复返。 他的手中提着两个篮子，一个篮子是新鲜的菜蔬。 另一个篮子里放的是一篮子鸡蛋，满脸感激的道：“两位大夫，这是我们村里人的一点心意，还请收下。” 郑大夫摆了摆手，“村正不必客气，我们说过此乃义诊，怎好事后收取费用？” 村正却是执意将篮子放下，乐呵呵的道：“这都是家里现成的，实不值当什么，两位帮大伙儿解决了身体顽疾，大家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却也是乡亲们的一番心意。” 郑大夫见推辞不过，于是退了一步道：“菜蔬我们收下了，但这鸡蛋村正还是拿回去吧。” “不成，不成，拿出来的东西如何还能再拿回去？” “何况这里也就五十枚鸡蛋，凑一凑对大伙儿来说不碍事的。” 宋芷见满满当当的一篮子鸡蛋，那是村民们都舍不得吃的食物，却是给拿了来送他们。 村民们十分朴实，若是执意推拒了，反倒会让她们觉得看不上这点东西。 宋芷适时开口道：“那我们就收下了，谢谢乡亲们的盛情。” “我也没什么能拿的出手的东西送给大家，这样我此行带了不少冻疮膏，还请村正帮忙回礼一份。” “这东西可以预防手脚生疮，便是生了冻疮，用之涂抹，也能改善局部微循环、促进疮面愈合。” 村正一听眸光都不由亮了起来，这冻疮膏可太实用了。 此地苦寒，到了冬日里尤盛，每年冬日，基本上人人手上都要生疮。 大人还能咬牙坚持，可怜小儿手脚生疮后，每每忍不住痒胀，哭嚎的场景叫做父母的心中难受。 只是又要让对方破费，村正十分不好意思，“这.....这怎么好意思。” “这也是我自制的，实花不了什么银钱的。” 说话的功夫，宋芷回马车拿了二十多盒冻疮膏，重新放回菜篮子中递了过去，“劳烦您分给村民们了！” 村正又是好一通感谢后，兴冲冲的走了。 待人走后，卫常远招呼道：“阿芷，郑大夫你们忙了大半日了，且先吃饭吧。” 舅舅不说还好，宋芷的肚子不合时宜的叫了起来，她是真的饿了。 考虑到周煜的伤势须得多吃有营养的东西，这一日的晚餐也很丰盛。 同村民买的鸡、鸭，一只炖汤，一只红烧，另几道时令蔬菜，主食配的面饼子。 这边一行人安逸的坐在小院之中吃午食，另一边陈大打马沿着山间小道寻了一下午，愣是没有搜寻到周煜一行人的踪迹。 他甚至怀疑周煜是不是一早就发现了他们，从而故布疑阵，耍着他们玩。 但后又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一番猜测。 他们一行人这么多人，若是发现了他，直接将自己擒住便是，没必要拉着这么多人以及货物做戏。 可若不是如此，那他们一行人又是去了哪里？ 难不成真的跑到了他们前面？ 带着这样的疑惑，在傍晚时分，陈大打马回到了城中。 与守在城门处的同伴汇合，“如何，可发现他们的踪迹。” 陈北摇摇头，“我一直守在这处，并未发现他们一行人。” 陈大的脸色更加沉凝起来，难不成一行人真的跑到了他们前头？ 两人在城门处等到天色渐暗，城门要关时，陈南终于打马赶回了城内。 见人回来，两人立即迎了上去，“如何，可发现周煜一行人？” 陈南摇了摇头，“我一路往北追去，并未发现他们一行人。” 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凝重，陈南陈北，心中亦十分惶恐。 他们将二爷要盯梢的人给盯丢了，要是这般回去，必然要受到责罚。 两人齐齐看向陈大，忍不住问道：“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他们这么多人，总不会凭空消失，要么周煜一行人走在了前头，要么就是绕了小道与追踪的人错开,要么就还在我们后头,左不过这三种情形！” “咱们就三个人，去往云城的道路，僻静处的小道却有好几处，现在又没了他们的踪迹，我们该如何探查？” 陈大沉吟半响，最后咬牙道：“这样，你们二人明日赶马车一路去往云城，顺道一路搜寻他们的踪迹，若是没有你们还与今日一样守在城门处等他们去云城。” “明日我再原路折返回去，在路上搜寻一番，若是没寻到人，我再回去回禀二爷一声，之后再去寻你们。” “咱们只要守在云城，我就不相信寻不到他们！” 这法子虽然笨了一些，但未必不成，两人一想也就同意了。 有人代他们回去承受二爷的怒火与训斥，两人自是满口应下。 三人回到客舍后，早早歇下。 第二日一早，陈南陈北两人套上马车，往云城方向驶去，而陈大则打马往回寻找。 三人并不知道的是，周煜一行人，此时仍在青阳县中的小山村中。 清晨，宋芷早早起身，先去查看了周煜的伤势。 她轻轻拆开他手背上的绷带，仔细检查了一番，见伤口已经完全消肿，心中松了一口气。 她抬头对周煜说道：“大人，您的伤势已经无碍了，今日可以启程了。” 周煜点了点头，一边任由她帮自己重新上药，一边吩咐良田让大家启程出发。 良田将手中的药碗放下，不放心的叮嘱道：“少爷，您记得喝药。” 周煜一听到喝药，舌尖便不由发苦，眉头也跟着蹙了蹙， 但碍于宋芷在场，他还是顺从的点了头。 自小跟在少爷身边的良田，如何能不清楚少爷的小表情，以及怕苦的毛病。 他不放心的又对宋芷道：“宋小娘子，一会儿麻烦你提醒少爷喝药。” 宋芷头也不抬的一遍包扎伤口，一边应承道：“成了，放心吧。一会儿我看着大人喝药后再走。” 周煜听到这话，忍不住瞪了自家小厮一眼。 良田只当没看到，脚底抹油顿时溜之大吉。 周煜心中暗骂，这小子定是皮痒了！ 不过也没法子，有宋芷在场，周煜只得面无表情的将苦药一饮而尽。 待吃完药，一行人启程出发。 村中的村民，听说宋芷一行人要走，早早的从家中出来，十分热情的将一行人一直送到路口这才作罢。 第445章盐碱地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接下来，宋芷一行人又赶了两日路，终于出了青阳县，进入了华阳县的地界。 然而，在踏入华阳县后，宋芷便感觉到眼前的景象与她先前看到的景象完全不同，处处透着萧索的气息。 明明是夏季，正是草木生长最为茂盛的时节，可眼前的田地里，粮食的长势却并不好。 庄稼长势良莠不齐，就连田间地头的野草，也长得淅淅沥沥，毫无生机。 宋芷坐在车辕上，仔细打量着周围的土地。 她发现，这里的土地呈现出一种灰白色的盐碱质地，表面还泛着一层薄薄的白色结晶。 土地裂缝纵横交错，无声诉说着此地的贫瘠与荒凉。 宋芷侧头，状似不懂好奇的追问道:“舅舅，这里的地怎是灰白色的？瞧着也不长庄稼？” 卫常远一边赶车，一边同她解释道：“这是盐碱地，土壤中盐分过高，所以作物难以生长。” 骑马走在其身侧的周煜，见宋芷由此疑惑，也主动参与到此话题，同她解释道：“华阳县的地形地势，造就了如此这般情形。” “越往西北走，越发干燥，加之华阳县内山脉又多，一定程度上又隔绝了雨水。地表的水份被太阳晒干后，从而使盐份积累，日积月累之下，土地也越发贫瘠，最终不适宜在种植小麦等庄稼。” “那整个华阳县这种土地多吗？”宋芷追问道。 在古代，百姓们赖以生存的生产资料便是土地，若是土地也不能给他们带来收益，那可想象日子会有多艰难。 周煜点点头，“我了解的情况来看，整个县至少四成都是这样的盐碱地。” 那也就意味着四成地，基本上种植不出庄稼，宋芷忍不住咋舌。 现在还属于王朝初建阶段，人口还不算多，其余未盐碱化的土地，可能还能满足百姓的需求。 只是随着人口增长，情况可就不好说了。 宋芷看着这么多荒废的土地，心中感叹，万幸当初没穿到华阳县来。 这般荒凉，贫瘠，便是想要赚到第一桶金也很难吧？ 随着车队往华阳县方向前进，宋芷原以为见到的荒凉场景会有所改善。 可眼前的景象，却并未有多少改善，官道两旁除了房屋逐渐增多，田间地头忙碌的百姓增多。 成片的盐碱地依旧占据了半数田地，庄稼稀稀拉拉地生长着，偶尔能看到成片的高粱地，但穗头并不饱满 百姓们弯着腰在田间劳作，脸上并无即将迎来丰收的喜悦，反而脸上呈现更多的是认命与无奈。 宋芷看着这一幕，心中还是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对于盐碱地的改善，从古至今一直都有方法，她记得古代时曾有人通过引水洗盐、种植耐盐作物等方式来改良盐碱地。 比如早在唐朝就有“引水洗盐”的记载，通过开渠引水，将盐分冲刷走，再种植耐盐的作物，逐渐改良土壤。 然而，这些方法无不需要花费巨大的人力、物力和财力，显然不是一个小小的华阳县现在可以承担的。 即便是现代，也有盐碱地种植水稻的技术，但那是在国家提供大量资金支持、科学家们经过无数个日日夜夜的实验和研究后才得以实现的。 宋芷的目光落在田间劳作的百姓身上。他们的衣衫破旧，面朝黄土背朝天，不知疲倦地做着农活。 显然，长期生活在贫瘠的土地上，早已让他们习惯了这种艰难的日子。 宋芷不禁沉默了下来。她心中涌起一股情绪，思索着自己能不能做些什么，能够给他们一眼望到头的生活，提供另外一种选择。 那就意味着，最好还是与她现在正做的事情能重合的，这样自己在赚钱的同时，也能带着旁人改善生活，简直一举两得。 她首先想到了搞养殖。这些盐碱地虽然不能种植小麦等粮食作物，但其实适合种植苜蓿、碱蓬草、碱茅等牧草。 不仅如此，盐碱地也能种植药材，如甘草、元参、决明子、枸杞等。 并且，华阳县还有一个优势，便是它是北方重镇云城通往祁水县的必经之地。 若是将此条商路经营好，百姓们的日子未必不能改善。 宋芷在心中盘算着这个计划的可行性。 越琢磨，她越觉得此事的关键还是要看华阳县县令，能不能像周大人一般务实，肯为百姓劳心出力。 如若可以，这计策或许能成。 正在她想的出神时，马车在一处茶寮停了下来。 卫常远侧首同周煜道：“少爷，咱们午时就在此落脚吧！” 周煜点了点头，“好，就在这儿歇歇脚，顺便用些饭菜。” 一行人便在茶寮摊子前停下。 摊主见有客人来，连忙热情地迎了上来，脸上堆满了笑容：“几位客官，快请坐！小店虽简陋，但茶水饭菜都是新鲜的，包您满意！” 小伙计也赶忙上前，领着车夫将马车和货物停靠妥当。 此时的茶寮里已经坐了些客商，正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见宋芷一行人进来，也只是抬头看了一眼，便继续低声交谈。 待一行人坐下后，摊主笑眯眯的问道：“几位客官，想吃点什么？小店有热汤面、馒头、酱菜，还有刚煮好的茶水。” 卫常远询问了几人的意见后，给每人点了个汤面，待摊主走后，转头对周煜说道：“公子，接下来我们是绕过安阳县，还是穿城而过？若是入城，咱们今日就不必去村庄借宿，傍晚时分可直接入城。” 周煜答道：“我们直接进城！” 话音刚落，便听旁边一桌的客商闲谈道：“我劝你们还是别入城了！我先前在青阳县入城时，被差役卡拿了近一两银子，简直是穷疯了！” “我瞧着这华阳县比青阳县还穷，入城费怕是更不会少。” 另一名客商也附和道：“是啊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大不了绕些路，何必白白送银子给那些差役？” 其他客商纷纷点头，有人甚至提议：“要不咱们一起走小道吧，省得进城再被卡拿。” 宋芷听了这话，不免看了一眼周煜，看他要不要改主意。 第446章旧识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周煜似是察觉到宋芷的目光，回眸看向她又解释了一句道：“我们直接入城。” 宋芷目露不解，还欲再问，茶寮的摊主恰时捧着吃食过来，听到客人们的对话，连忙笑着解释道： “几位客官放心，我们华阳县的县令大人一项清廉，客商们入城从不乱收入城费。差役们更不敢随意盘剥客商，几位大可放心入城。” 那几位客商齐刷刷的侧首看向摊主，感兴趣的追问道：“果真如此？” 摊主和煦笑道：“怎敢欺瞒诸位，我这小店，可指着诸位衣食父母照拂，如何敢胡说再搬起石头来砸了自己脚。” 几位客商一听，觉得有理，又想到他是本地百姓，在此地开设茶寮，接待来往客商众多，消息应当灵通。 于是有人打探道：“店家，那这华阳县入城费是如何收的，可有定数？” 当初这茶寮之所以设在这必经之路上，县令大人便是有意招揽这些客商入城。 否则，这些人在青阳县吃了亏，不愿意再进城，那他们本就不富裕的县城更没了其他收入。 摊主见有人询问，立即如实道：“我们这百姓进城只要一文钱，若是商队只单纯经过城内，则是一辆车五文钱，差役们并不敢卡拿要。” “不过，若是有货物须得在县内售卖，那就根据不同货物，收取不同税目的商税。到时候城门处有文书问清楚，再给与相应凭证，诸位到时候与城门官吏说清楚就成。” 客商们听了，还有些不信追问道：“果真这般纪律严明？” 摊主笑着答道：“客官们若是不信，一会儿若是有从县内出来的客商，诸位问一问便是。” “我的茶寮就在此处，又不是只做一锤子买卖，将来还需仰仗诸位的照拂生意，如何敢说假话呢？” 客商们一听，纷纷意动起来。 若是只给这点子入城费，那确实不必再绕路。 一来，华阳县山多林密，他们人生地不熟，若是走小道被悍勇的当地百姓拦截，他们可对付不了一村人，因而还是走官道还是更安全一些； 另一方面，若是绕道便要多走一日的路程，道路不好走，人困马乏不说，多走一日的车队花销同样不小。 两相一对比，自是入城更合适些。 果然在听了掌柜的介绍后，便有客商表态道：“若是真如店家所说，那咱们也不必绕道了。毕竟走官道既安全又省时，还能省下不少开销。” 其他人也附和着点了点头，没有差役盘剥，倒不如直接入城，省得绕来绕去，耽误了行程。” 摊主见自己的目的达到了，老实的不再多言，又自顾自的忙活起来，任由这些人自己权衡决定。 另一边，宋芷想到方才周煜直接拍板定案要进城，这与他在青阳县时谨慎的行为不一致。 宋芷心中微动，下意识的撇头看向周煜，低声问道：“少爷,您是不是一早便知华阳县内情况。” 否则没有足够的把握，他为何会直接拍板定案呢？ 细琢磨下来，也只有这一种可能。 周煜惊叹宋芷心思细腻，他看向她眸光含笑的点点头，小声给她解释道：“此处的县令，与我是同科，乃状元出身，只是时运不济，被安排到这华阳县来。” “我与他也多有书信来往，对这县内情况多少也有些了解。” 宋芷瞬间瞪大了眼睛，心中涌现出一阵惊喜。 方才来的时候她还在想，此地的县令也不知是个什么秉性，如今便得知此人于周煜相熟。 那她后续的计划便可以借助周煜关系，与此处的大人谈拢合作。 不过这事还得从他们从草原之中回来再说。 有了主意的宋芷，整个人显得轻松不少。 周煜见她眸光潋滟，似是得知什么喜事，显然很高兴的模样。 见她如此，周煜的嘴角不由勾了勾。 周煜倒也没有多问，只当她为了不用绕路而开心。 一行人吃完汤面，因为要在傍晚时分赶入城中，周煜一行人稍作休息后，便继续启程。 马车缓缓驶离茶寮，朝着华阳县城的方向驶去。 茶寮内的其他客商，显然也是同样的想法，在见到有人出发后，其他人也纷纷出了茶寮，启程往华阳县的方向赶去。 有车少货少的车队，更是加快了速度，走到了周煜一行人前头。 走在前头的卫常远倒是不疾不徐的控制速度，确保后续的车队不会掉队。 他们已经提前出发，按照这样的速度，太阳落山前，必然就能抵达县城。 如他预料的一样，待看清老旧斑驳的城墙时，太阳还高高的挂在天空。 不过让他们没想到的是，此时，供马车进出的城门处正排着队，等待着差役的清点查验。 宋芷一眼扫过去，排在他们前头的至少还有三支商队。 在定金一瞧，还都是熟面孔，这不就是方才在茶寮之中的那些客商嘛。 宋芷这才回过味儿来，这是见他们车多、货多怕耽误时间，难怪一个个都跑到他们前头去了。 瞅过了熟人，宋芷又将目光扫视了一下，正查验的官兵。 只见那些官兵果然如茶寮摊主所说，并未故意为难客商。在查验过货物，客商们交了钱财后，便直接放行。 宋芷看在眼里，心中暗想，这华阳县的县令倒是个御下有方的人，城门口的秩序井然，官兵们也显得规矩有度。 眼见着前头还有两支队伍须得查验，至少还需一盏茶功夫，宋芷百般无聊的打量起这座城池来。 老旧的城墙上的砖石已经斑驳不堪，裂缝中甚至长出了几株顽强的野草。 城门的木制门板经过多年的风吹雨打，早已褪去了原本的颜色，显得灰暗而破旧。 门框上的漆皮剥落，露出了里面腐朽的木头，颇有年久失修之感。 宋芷正看得入神，排在他们前头的队伍已经顺利进城，很快便轮到了他们。 卫常远走上前，将事先准备好的户籍和路引递给值守的差役查验。 差役接过身份证明，仔细核对了一番，同时示意其他官兵去查验货物。 就在这时，城内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只见一匹快马疾驰而来，马上的差役神色焦急，朝着城门守卫喊道：“老赵，快挑些人马同我去寻大人。” 第447章胎位不正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闻言，站在马车旁核对身份信息的差役眉头一皱，急忙上前问道：“出了什么事情？你这般火急火燎的作甚？” 那差役喘着粗气，脸色苍白：“哎呀，夫人生产时力竭，稳婆再生不出来，大人孩子都有危险，我得赶紧找大人回来拿主意！” 老赵一听，脸色也变了：“那怎么办？大人今日去各村视察，带走了县衙大部人马，这会儿也不知到了哪个村子，你去何处找？” “当务之急先给夫人寻大夫啊！”那差役急得直跺脚道。 “哎呀，在的，在的，曾大夫已经在府上了，可他毕竟是男子，不好近身不说，又于此道又不精通，现在也是两眼一抓瞎。你快拨些人与我，夫人那边还等着救命呢！” 两人慌慌张张地忙着拨人，完全忽视了宋芷这一行人的存在。 宋芷听了个全程，心中隐隐有些意动。 她想要接触华阳县的县令，此事便是一次很好的契机。 而且人命关天，她也想去尝试一番，顺便增加一下实战经验。 宋芷眼睛亮晶晶的，转头看向车厢内的师父：“师父，我想去救人。” 郑大夫只看了一眼徒儿坚定的眼神，并未多说什么，点了点头。 宋芷在征求过师父的意见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同差役们表明诉求，她仍旧征求了周煜的意见。 毕竟此行他们不可表现太过，再给周煜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其实在宋芷未开口前，周煜便已有了打算。 他与华阳县令季陶既是同科，又是同时参加殿试、同为三甲的进士，同样也是陛下有意栽培之人。 当初他看似得罪了吏部的郎中，后指派到如此荒凉之地，实则里面仍旧有陛下的深意，单看他们能不能经受住这一番考验。 周煜点点头，对宋芷道：“我也有此意，若是对方问起，你们就说是去往云城的药材商，队伍里面有治病的大夫。” “你们赶着马车去，我带其他人先去客栈投宿，切记，只需尽力而为便好！” 这便是同意她们去了，宋芷连连点头，压低声音保证道：“少爷，我懂得，在外不会泄露你的消息。” 宋芷在说话时，脑袋微微贴近周煜，微热的气息在周煜耳畔萦绕，害的他身子都僵硬的不敢动了。 在得了周煜的首肯后，宋芷立即朝着忙的人仰马翻的一群人道：“差爷，方才听闻夫人难产，我家师父乃是医者，或许能帮上忙。” 差役们闻言，齐刷刷的看向了说话的宋芷，先前那急吼吼的差役，立即打马到宋芷身侧，急切的追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这位差役大哥，你们是官，我们是民，若不是情况紧急，人命关天，我也不愿掺和此事。” “如今产妇危在旦夕，您看要不要先让人领我们先去看看产妇情况，反正那里也有大夫，我们会不会医术，他总不会分辨不出来。” 那差役也回过味儿来，与其在这磨叽，还是先将人送去县衙给夫人看诊最为要紧。 于是他从身边拨了手下，吩咐道：“你速速领着他们先去县衙。” 为了不耽误时间，宋芷同周煜简单挥手后，便在差役的引领下，快速的进了城。 此时的宋芷已经腾挪到了车厢，她无暇再打量城内的景观，而是准备起一会儿可能要用到的，银针，止血药、以及补正气的药材。 马车疾驰，最终在县衙的侧门停下。差役从车辕上跳下，砰砰砰地砸门。 守门的婆子见是差役回来，满脸慌张，急切的追问道：“大人回来了吗？” 差役一边招呼宋芷师徒进门，一边同守门婆子解释道：“其他人已经去找大人了，我先带了大夫过来。你快去后院禀告！” 守门婆子一听请了大夫来，立即让身边的小丫头去通传。 不多时，县令夫人身边的小丫鬟急匆匆地跑了过来，脸色苍白，声音颤抖：“哪位是大夫？还请快随我来！” 宋芷上前一步，“我们都是大夫。” 丫鬟见到宋芷眼神一亮，顾不得多询问，领着人就往内宅走。 一边引路，一边同师徒两人说了夫人从发动到现在的情形：“早上大人走后，夫人逛园子时不小心摔了一跤，当场便发动了。” “生了大半日也生不出，产婆说夫人是...是胎位不正……” “方才...方才还问我们要保大还是保小!大夫，您一定要救救我家夫人！” “你先别急，待我们见了人，把了脉再说！” 说话的功夫，师徒两人已来到产房外。 屋内忽然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紧接着是铜器落地的声音。 不多时身上带着血迹的稳婆慌慌张张地跑了出来，拍着大腿喊道：“不好了！夫人昏厥过去了！” 一屋子人顿时乱作一团，能拿主意的男主子不在，女主子又陷入了昏厥，众人急得团团转，却无人敢作主。 就在这时，宋芷厉声喝道：“吵什么！先让大夫瞧瞧。” 奶嬷嬷拍着大腿，急道：“这怎么能成？怎能让男子进产房？” 宋芷也不管她，拨开门口的人，率先冲了进去。奶嬷嬷见进来的是一个姑娘，愣了一下，连忙追了上去。 宋芷快步走到床前，只见县令夫人面色苍白，气息微弱，额头上满是冷汗，显然已经力竭昏厥。 她迅速为夫人把脉，发现脉象虚浮无力，显然是气血两亏，再加上胎位不正，导致精力不济。 而此时的外头，郑大夫也已经同曾姓大夫打探起县令夫人的脉相来。 曾大夫在师徒两人未来之前，已经急的是满脑门子的汗的团团转，妇人生孩子本就是在鬼门关走一遭，再加上夫人还是胎位不正，那更是九死一生。 而她对这种症状，本就不擅长，这要是一尸两命，等着县令大人回来，哪里还有他的好果子吃 。 这会子听对方是大夫，恨不得上手拉住郑大夫的衣袖别让人给跑了，对于郑大夫的询问县令夫人先前的脉相，更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他是无法了，此刻只能寄希望于这位陌生大夫了！ 第448章生产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宋芷指尖压在县令夫人腕间，只觉脉象细弱如游丝，迟滞艰涩，仿佛枯井中残存的滴水，时断时续。 她心头一沉，脉细而迟，气血俱损，胎元无力。 县令夫人此刻已是气若游丝，若再拖延，母子皆危！ 她迅速打开随身的针灸包，当即抽出一根银针，却忽地顿住手。 她心中虽有了数，但亲自为产妇施针却是头一遭。指尖微微发颤，她深吸一口气，转头对奶嬷嬷喝道：“取参片来！快！” 奶嬷嬷被她凌厉气势慑住，竟忘了阻拦，慌忙将先前备好的参片端了来。 宋芷将参片放到县令夫人口中，让其含着，又疾步冲向门边，隔着门对着外头的郑大夫道： “师父！夫人脉细迟如丝，气血俱损，胎位未转，徒儿欲刺至阴、足三里以续气机，再辅参附汤固汤稳固可使得？” 外头郑大夫正与曾大夫讨论产妇情况，闻言骤然抬头，高声应承道：“可，你先施针，为师帮你煎药。” 宋芷得了师父首肯，信心更甚，返身回到床边，便要开始施针。 宋芷指尖轻点夫人至阴，足三里、针尖入肉三分，缓缓捻转。 随着宋芷银针入体，片刻后，县令夫人的气息渐渐平稳，脸色也略微好转，人也悠悠的睁开了眼睛。 “孩子，我的孩子....” 县令夫人伸手就往让肚子上抹去，却是被宋芷一把拦住，“夫人，我正在给您施针，您可莫乱动。” 这时，奶嬷嬷看到自家夫人醒来，高兴的喜极而泣。 她不敢上前打扰宋芷的施针，嘴上却是不住的宽慰道：“夫人，您坚持住，有大夫在，您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县令夫人也很快冷静下来，她目光灼灼的盯着宋芷，只想要一个保证：“我配合你，只要...只要你护住我的孩子！” 宋芷读懂的了她眼神之中的祈求，这个时候产妇的信心很重要。 她只道：“一会儿夫人只管配合我，定然不会出事。” 宋芷在收针前，仆妇们端来了大火熬好的汤药。 宋芷示意奶嬷嬷上前，先喂了夫人喝下，待其呼吸平稳后。 宋芷一边将银针收了，一边同她道：“夫人，一会儿我要帮您调整胎位，不要怕，一会儿你只管配合我就好。” 经过宋芷的一改治疗，县令夫人也感觉到身上的力气渐渐回来，对于生的希望渐渐占据了上峰。 她像是抓住一棵救命稻草一般，道了一句，“好！” 宋芷立刻挽了衣袖，俯身轻按夫人高隆的腹部。 指尖顺着肚脐向下寸寸推移，忽在右腹侧触到一处硬结胎儿臀位朝下。 “夫人，得罪了。”她低声一句，掌心贴住胎臀缓缓施力，左手却突然压向夫人腰后。 这是医书记载的外转胎术的法子。 县令夫人痛得浑身一颤，宋芷立即喝道：“再拿一片参片含住！莫泄了这口气！” 指腹下的胎身突然滑动，宋芷趁势旋腕推转。 汗珠顺着她下颌滴在锦被上，屋内只闻夫人压抑的喘息与痛呼声。 忽的一下，整个胎位调换位置，宋芷高兴的道：“成了！稳婆呢，快来帮忙接生。” 此时站在一旁围观了全程的稳婆，直接看傻了，竟，竟真的能调转胎位！ 她接生百八十个产妇，今日还是头一次看到这样的事情。 “愣着作甚！”宋芷转头冲呆立的稳婆唤道，“还不快来帮夫人接生，教她深吸缓吐，以及用力法子。” 稳婆如梦初醒，扑到榻前掰开夫人膝头，颤声喊着：“夫人跟着老奴数——吸！二！三！呼！” 宋芷指尖银光连闪，三寸针直刺合谷穴提振气力，又斜挑三阴交疏通胞脉。 一阵宫缩袭来，稳婆大声道：“呼气，用力，快用力，看到孩子头了！” “啊——！”县令夫人突然惨叫，羊水混着血沫涌出，婴孩青紫的身子滑入稳婆臂弯。 稳婆喜道：“生了，生了！” “恭喜夫人，贺喜夫人，是位小少爷！” 只见稳婆手脚麻利的剪了脐带，拍了拍足，原本闭着眼睛的小家伙儿，嗷的一声嚎哭出了声。 稳婆将孩子裹好后，就放到了夫人身边，神奇的是，原本还哭嚎的孩子，在靠近母亲后，瞬间安静下来。 在处理孩子的间隙，宋芷指尖银针未停，转而刺向夫人隐白、大敦二穴。这也是为了防止产后出现血崩之危。 屋内各人有条不紊的忙碌着，屋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县令季陶风尘仆仆的从外头赶了回来，一进院子便焦急地问道：“夫人怎么样了？” 已经无事一身轻的稳婆，这会子听到外头传来的询问声，立即笑眯眯的迎了出去，“恭喜大人，贺喜大人，夫人已成功产子。” 季陶闻言，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立即吩咐人给稳婆看赏。 他则大步流星的往产房而来。 此时的县令夫人身上还扎着银针，见到丈夫回来，眼泪不自知的簌簌落下。 季陶立即上前，旁若无人的擦拭掉妻子的泪水，“快别哭了，仔细伤了眼睛！都是我不好，让你受苦了！” 姑爷与自家小姐恩爱，奶婆婆自是高兴，只是产房污秽，她还是出声提醒道：“老爷，您还是先出去吧，夫人这会子还在施针，情绪激动不得。” 经奶嬷嬷提醒，季陶这才看到了宋芷。 他站起身，朝宋芷拱了拱手，“多谢大夫护我妻儿周全，本县感激不尽！” 宋芷忙避开这一礼，笑着回道：“成功救助夫人非我一人之功，在我们来前，是曾大夫吊住了夫人的气血，生产时，也有稳婆从旁助力，当然，还有夫人强大的毅力。” 县令夫人却是虚弱地笑了笑，轻声道：“小大夫不必妄自菲薄，此番若非你帮我调转胎位，只怕我和孩子……” 季陶转身，再次朝宋芷深深一揖：“大恩大德，季某没齿难忘！” “季大人言重了，救人乃医者本分。夫人刚刚生产，身体虚弱，莫要多耗神。” 季陶闻言，上前捏了捏妻子的手，“一切有我，你只管休息！” 第449章恳请复诊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他虽心中焦急，但也知道此时不宜打扰，便吩咐奶嬷嬷将孩子抱下去给奶娘喂奶。 随后，他一直守在房中，目不转睛地看着宋芷为妻子施针，并未离开半步。 宋芷手法娴熟，不时捻动银针，约莫过了半炷香后，她收了针，随后又仔细为县令夫人把了脉。 脉象细弱而涩，又隐隐透出一股滞涩之感，似有瘀血未散。 宋芷收了手后，心中暗自思量着调理的方子。 季陶见妻子虚弱，心中更是担忧，便轻声请示宋芷：“小大夫，可否借一步说话？” 宋芷点头，两人走出屋子，站在廊下。 季陶急切地问道：“小大夫，我妻子的身体如何？可有大碍？” 宋芷沉吟片刻，如实答道：“夫人脉象细涩，气血亏虚，此次生产过程中损耗了大量气血，身体虚弱在所难免。不过，只要及时调理，静养一段时日，便可恢复。” 季陶闻言，心中稍安，但想到华阳县内并无擅长妇科的大夫，便诚恳地请求道：“小大夫，不知你们明日可否再来为吾妻看诊？” “实不相瞒，华阳县内医馆稀少，大夫多擅长诊治头疼脑热的小病，对于产妇调理恐怕力所不及。今日若非您二位相助，我妻子恐怕……” 宋芷听出季陶言语中的恳切，心中也有些动容。 县令夫人是她第一次独立救治的产妇，她也很想观察产妇的后续情况。 然而，他们此行还有任务在身，她不能擅自决定，便委婉答道：“季大人，此事民女需回去与我家公子商议，待问过他的意思后，再给您答复，您看可好？” 季陶虽心急，但也理解宋芷的难处，爽快应下。 在叙述完县令夫人当下的情况后，宋芷随后又将县令夫人的脉象与师父细细道来：“夫人脉象细弱而涩，气血两虚，且有瘀血未散之象。” “细脉主气血不足，涩脉主血行不畅，加之夫人难产，胎位不正，气血损耗甚大，需及时调理，以免留下病根。” 她说完，征询郑大夫的意见道：“师父，您看用八珍汤如何？此方补气养血，正适合夫人此时的身体状况。” 郑大夫捋了捋胡须，沉吟片刻，点头道：“八珍汤确实对症。夫人气血两虚，八珍汤中人参、白术、茯苓、甘草补气，当归、川芎、白芍、熟地养血，正可调和气血，恢复元气。” “不过，夫人产后瘀血未散，可再加一味益母草，以活血化瘀，促进恶露排出。” 站在一旁守着的曾大夫连连点头，他虽不擅长此症，但药理配伍还是懂的：“益母草既可化瘀，又可促进子宫恢复，正适合产妇调理。” 说道止血化瘀，宋芷又想到了一位药材，于是提议道：“师父我想以八珍汤为基础，加益母草三钱，再配以三七粉一钱，以增强化瘀之效。” 郑大夫眸光不由亮了亮：“如此甚好，三七粉化瘀止血，且不伤正气，正适合夫人此时的身体状况。” 药方拟定后，写方抓药的事情便落在了曾大夫身上，师徒两人便与季陶告辞。 季陶心中对两人感激不尽，见两人要走， 立时吩咐小厮包了两人包了个红封，又亲自将他们送至府门外。 临别时，季陶再三叮嘱小厮，一定将人送回客舍。 卫常远，在小厮的指路下，熟门熟路的穿梭在华阳县城内。 此时天色已经渐暗，宋芷方才进城的时一心想着救人，并未来得及观察这所城池，这会子才有机会仔细打量着这座小城。 街道算不得宽敞，青石板铺就的路面虽有些磨损，却收拾得干净整洁，显是有人用心打理。 街边的铺面大多老旧，木质的门板斑驳褪色，檐角挂着几盏昏黄的灯笼，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从铺子挂着的幌子便能看出，这一条街上开设的大都是日常所需，如杂货铺、布庄、偶有几家卖糕点的铺子，飘出淡淡的甜香。 许是天要黑的缘故，街边的小贩不多，零星几个摊子正收拾着货物。 偶有几个孩童在街边追逐嬉戏，笑声清脆，为这暮色中的小城增添了几分生气。 一位挑着担子的货郎从宋芷身边走过，担子里装满了针线、梳子、胭脂等小物件，嘴里吆喝着：“针线胭脂。” 拐到另一条街，景象稍显热闹些。一排客舍的幌子在风中招展，门前停着几辆马车，车夫正忙着卸货。 客舍里传来阵阵喧闹声，夹杂着碗筷碰撞的清脆声响，与方才的冷清形成鲜明对比。 马车渐渐慢了下来，小厮领着他们一家家询问周煜一行人的落脚之处。 在走到第三家的时，宋芷寻到了要找的人，小厮完成任务后，告辞离开。 一直守在大堂的良田在见到来人后，立即领了三人回到了二楼厢房。 宋芷并未立即回房，而是让良田领他先去寻了周煜。 正百无聊赖，翻身书的周煜，听到外头熟悉的说话声，正欲起身开门，又听到敲门声。 他立即顿住脚步，重新坐回桌案前，拿起书本，佯装出一副正看书的样子后，道了一句，“进来！” 良田三步并作两步跨进门来，一眼便瞧见自家少爷手里捏着一本书，却是倒着拿的，书页朝下，封底朝上，显然心思全然不在书上。 他心中暗笑，却不敢表露，赶忙上前一步，用身子不着痕迹地挡在少爷面前，顺势遮住了那本倒拿的书，嘴里朗声道：“少爷，郑大夫他们回来了！” 周煜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自家小厮的逾越举动后，待意识到拿倒了书，顿时耳根一热。 他连忙将书放下，故作镇定地站起身来，抬手轻咳一声,“季夫人的情况如何了？” 宋芷便将今日之事一一禀报，并询问道：“县令夫人经历难产，产后瘀血未散，季大人想请我与师父明日再为夫人诊一诊脉。” “只是我担心耽误了大人的行程，便同季大人说了容我回禀，不知大人可否应允？” 周煜没想到，她竟是会征求自己的意见，心中颇为高兴。 他顿了顿道：“既如此，咱们便在下晌启程，正好队伍里也需采买些是物资了！” 第450章征求意见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在得了周煜的首肯后，宋芷并未急着离开，心中思忖着与季大人提议搞养殖，种药材的事情要不要同周煜说一说。 周煜一直注意着他的神态，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于是主动询问道：“可是还有什么事？” 宋芷见他主动问起，便顺势说道：“大人，一路走来，我发现华阳县内半数以上的田地都是盐碱地，百姓们生活困顿。” “我这倒是有个想法，想明日与季大人提一提，只是不知合不合适。” 华阳县内的情况他也看在眼里，只是一方面县衙没有钱财运作，另一方面县内自然条件也确实差，近一半的田地种不出粮食，百姓生计艰难，却也没什么谋生法子。 周煜见她有主意，便顺势问道：“你有何法子？不妨说来听听。” 宋芷，“盐碱地虽然种不了麦子一类的庄稼，但我们可以改种耐盐碱的牧草，比如苜蓿、碱茅根等。用这些牧草来养羊等牲畜，既能增加百姓的收入，又能充分利用土地。” “此外，还可以种植一些耐盐碱的药材，比如枸杞、沙参、决明子等。这些都是常用药材，需求量不小，亦为改善生计的良法。”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华阳县地处北方重镇云城到祁水县的必经之路上，商贸往来频繁。” “若是能利用好这一地理优势，发展牧草和药材产业，县中也能逐渐富足起来。否则，光靠收取入城费和客舍住宿费，终究是浪费了这一得天独厚的机缘。” “周煜深深的看了宋芷一眼，她不但聪慧机敏，还十分的有远见，这才来华阳县一日，心中便能对这华阳县中情况想到了纾困之法。 他心中又有一丝丝的晦暗，她对谁都这般赤忱，这样他心中有些吃醋。 她在祁水县同自己合作，并不似因为觉得他有多好，无论换了谁，她同样会与之合作，这样的认知，让他心中又涌起丝丝酸涩。 “大人，大人？”宋芷见周煜沉默不语，轻声唤了两声。 周煜回过神来，压下心中的情绪，微微一笑道：“你的想法很好，只是还是有些问题。” “一来你说的盐碱地，是否可以种植适应的牧草，这还得季陶亲自验证过，他心中才能放心。” “其次，你有没有想过即便能种出牧草，养牲畜这种事情，不是谁都养的起的，百姓们没钱买，即便是有钱买，没怎么侍弄过牲畜的他们，也不敢随意养，这要是将牲畜养死了，那可是他们全部的家当。” “同样，种植药材也是同样的道理，百姓们没钱买药苗，即便有钱买，他们也不会种植，所以你的想法是好，但想要执行起来，困难重重啊！” 说到底，还是没钱闹的，不过这其实也好办，只是没人第一个投资罢了！ 宋芷心中想着，而她也正有与季大人合作的想法，第一批羊羔她可以出，而华阳县肯定也有富豪乡绅，只要他们看到此事有利可图，后续说动他们投资也不是问题。 心中打定了主意的宋芷，开口道，“其实，想要解决这问题也不难。” 周煜微微一怔，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宋芷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待季大人验证了盐碱地也可以种植出牧草，我可以出一批羊羔给季大人，算我的投资，正好我们此行走访云城，我可以请舅舅帮忙从草原买一批羊羔送过来。” “至于如何分配，比如让牧民养活五只羊，就把其中一只羊作为回报，分给牧民。同时，官府再配上专门的饲养指导，只需一年的引导，百姓们即可掌握养殖技巧。” “我相信在百姓们赚到银钱，改善了生活状况后，便会主动参与进来的，到那时，便能形成良性循环。” “至于县衙有了钱之后，种植药材一事也可提上日程。” “县衙可以与城中的医馆合作，让医馆提供专业的药材种植指导，同时收购百姓种植的药材，这样既解决了销路问题，又能让百姓获得稳定的收入。”宋芷侃侃而谈。 周煜现下算是听出来了，她这是一早便打着与季陶合作的主意了。 不过这却是一个好主意，百姓们有了其他赚钱营生，县衙也有了额外的收入充盈账面。 这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周煜除了心中有些泛酸外，没有其他反对的理由。 于是他点了点头，“你的想法很好，季陶会应允的。” 宋芷得了周煜的肯定，呼出一口气的同时，高兴的拍掌道：“如此，那我明日见了季大人便同他提议此事。” 周煜顺着她的话点头，“这样我再给你写一封信，你明日交予他，他看了信件后，不会对你的目的过多探查。” 宋芷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冒失起来，在季陶眼里，她忽然出现救了妻子，第二日便与他说了合作一事，作为一个县令，必然会对她的目的产生怀疑。 回过味儿来的宋芷，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多谢大人，倒是我太冒失了！” 周煜见她这般模样，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无妨。你且稍等片刻，我这就为你写封信。” 说完，他转身走到书案前，提笔蘸墨，迅速写下一封信，待墨迹稍干，便将其装入信封，递给宋芷。 宋芷双手接过信件，塞回怀里，再次道了一声谢后，随后告辞离开。 走出房门后，宋芷低头看了看手中的信件，心中暗自庆幸：“幸好这件事一开始同周煜说了，否则这般冒失，若是让人找上来，再误了大人的事，便不妥了。” 宋芷在出了周煜的房间后，并没有直接回房，而是又寻去了舅舅的房中。 “阿芷来了，进屋说话。”卫常远将门打开，闪身让其进屋。 宋芷也不与卫常远客气，进屋后便说明了来意，她将方才与周煜提议的事情，又同舅舅说了一遍。 而后恳请道：“舅舅，我还想请你帮忙从草原买一批羊羔过来。” 第451章布局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卫常远闻言，眉头微挑，沉吟片刻后问道：“买羊这事倒是不难，只是你准备买多少？后续出栏的羊，又要如何处理？你可有章程了？” 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几分提醒，“总不能为了羊毛而养羊吧？你可要知道，每年到了秋季，草原上的羊可就要泛滥了。光卖肉，你又得耗费颇多精力去周全此事。” 宋芷听出舅舅话中的关切，嘿嘿一笑，解释道：“舅舅放心，我就投资这一次。等华阳县内的百姓看到此举可行，能赚到银钱后，便无需我再出手了。” “何况我做的是羊毛织物，最不可或缺的原料便是羊毛。等华阳县的百姓们开始养羊，这对我来说不也是一件好事吗?” “这也算是早期布局市场。即便将来市面上出现与我竞争的人，只要把握住原材料羊毛，也可立于不败之地。所以说这点投入就能撬起的合作，还是很值得的。” “至于羊肉，您也不用担心。我都想好了售卖的法子。若是市面上生肉泛滥，我便将之做成灌肠，既能保存，又便于携带。无论是出售给酒楼、食肆，还是供赶路客商带着路上食用，都是十分不错的选择。” 卫常远听完，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倒是我狭隘了！你这孩子，比舅舅有远见，便按照你的想法行事便可，舅舅支持你！” 舅甥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后，宋芷便告辞，回到了自己的厢房之中。 回到房中的宋芷，先是从包袱之中拿出自己制作的病例实录，将今日救治的心得与体会记录在案这才真正松懈下来。 忙碌了一天，众人在吃过晚食后，早早的便歇下了。 翌日，宋芷在起床后，便有小二在送吃食过来的时，同她道：“楼下大堂有人在等她。” 宋芷走到栏杆处，往下望去，见是昨日送他们来回的季家小厮。那小厮正仰着头，一脸焦急地朝楼上张望，见到宋芷便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来。 宋芷见状，便快步下楼，走到小厮面前。 小厮季才见宋芷出现，连忙上前行礼，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我家少爷派我来问一问，小大夫今日可得空闲去府为我家夫人号一号脉？。” 宋芷点点头，“你且稍等片刻，待我和师父吃过早食，便同你一道回去。” 季才听宋芷愿意同他一道回去，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感激之色，连连道谢：“多谢小大夫，多谢小大夫！” 这下他算是可以与少爷交代了！ 宋芷摆了摆手，旋即转身上到了二楼厢房，同师父舅舅一道用了早食后，又同周煜招呼了一声，这才随季才一同往县衙赶去。 马车缓缓驶入主街，清晨的华阳县与昨日傍晚时分截然不同。 街道两旁多了许多叫卖早食的小贩，热气腾腾的包子、香气扑鼻的油饼，引得行人驻足。 街上的行人也比昨日多了不少，虽不算熙熙攘攘，但也显得颇有生气。 宋芷透过车窗看着外面的景象，心中暗自思忖：“看来华阳县还是有活力的，只要让百姓们的钱包鼓起来，将来未必不是她的消费市场。” 不多时，马车抵达县衙侧门停下。 卫常远照旧留在马车上，郑大夫与宋芷则跟着季才进了内院。 今日，季陶破天荒地没有一大清早去前头办公，而是一直陪在妻子身边。 听到宋芷和郑大夫抵达的消息，他连忙起身迎了出来。 “劳烦二位走这一趟，辛苦了！”季陶朝两人拱了拱手，语气中带着几分感激。 “季大人客气，不知季夫人昨夜睡的可好？可有何不是？”宋芷跟在其后问道。 “昨夜内子睡的不错，瞧着也比昨日精神了些。”季陶一边回答，一边将二人引进屋内，请他们为妻子看诊。 宋芷先上前，轻轻搭上县令夫人的手腕，凝神细听脉象。 片刻后，她松开手，对郑大夫道：“师父，夫人的脉象较昨日有所好转，气虚血虚之症仍在，但血瘀之象已有所缓解。” 郑大夫点点头，也上前为季夫人把脉。诊脉结束后，他问道：“季夫人今日感觉如何？可有哪里不适？” “今日感觉比昨日好些，头没那么晕了，身上也轻松了些。” 宋芷又仔细看了看季夫人的面色和舌苔，发现其面色虽仍显苍白，但已不似昨日那般黯淡无光，舌苔也由昨日的厚腻转为薄白。 她转头对郑大夫道：“师父，夫人的症状在好转。昨日开的那药我看还可再吃三天，三天后直接换成补气血的方子，您看可成？” 郑大夫点头，“可。季夫人目前气血仍有不足，你再为其行一次针，以助其疏通经络。” 宋芷闻言，在脑海里过了一遍，随后报了几处穴位，及其相应功效后，询问师父可对症。 这一次郑大夫捋了捋胡子，微微颔首，表示可行。 宋芷在得了师父的首肯后，便取出银针，手法娴熟地为县令夫人施针。 她一边施针，一边轻声安抚道：“夫人，稍有些酸胀感是正常的，您放松些。” 县令夫人点点头，闭目养神。片刻后，施针结束，宋芷将银针一一取下，又为夫人把了一次脉，确认脉象平稳后，才算作罢。 季陶见夫人神色舒缓，心中大定，连忙向宋芷和郑大夫道谢：“内子能有今日的好转，全赖二位悉心诊治。季某感激不尽！” 郑大夫摆摆手，语气谦和：“季大人言重了。季夫人情况已经无虞，后续只需安心休养，不必过于忧心。” “稍后我再给大人写一副补气血的方子，曾大夫的方子吃三日，这一副新方子再吃七日即可！” 季陶连连点头，将人领到外室，亲自备了笔墨供郑大夫誊写药方。 在师父写信的间隙，宋芷适时开口道：“大人，恕民女冒昧，民女有一想法想同大人提议。” 季陶对宋芷的印象十分好，见她如此说，点头示意道：“但说无妨。” 第452章达成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宋芷继续道：“大人，民女一路行来，见华阳县土地贫瘠，尤其是盐碱地较多，种植粮食作物收成不佳，大半土地荒废着，心中颇为可惜。” “现在民女有一个想法，在这种不出粮食的盐碱地上，种植一些能够生长的作物，例如牧草，或是药材。” 季陶闻言，眉头微挑，十分诧异的又看了一眼宋芷，疑惑的道：“种植牧草和药材？ 宋芷点点头，不在意对方狐疑探究的目光，继续道：“是，如今季节也合适，大人不防试着播种些苜蓿、碱茅根一类的牧草 、药材可以尝试种植枸杞、决明子、沙参一类。” “此地毗邻边关，牧草种子并不稀缺，闲置的土地又是现成的，实在不费什么本钱。” “种出来的牧草可以用来喂养牛羊一类的牲畜，至于多余的草料，也可以想法子卖与草原部落，毕竟到了冬日，牛羊牲畜也是需要草料喂养的。” 宋芷的话，不由让季陶陷入了沉思，这倒是一个可以转变县中情况的新思路。 宋芷见她沉默不语，以为是对她有所芥蒂，于是她从身上拿了一封信件，递与了季陶，“季大人，无需怀疑我等别有用心，这是我们祁水县周县令与我写的保书。” “若是大人愿意与我合作，我可以先期投资县里一批羊羔，大人可以优先选择几处试点村落，再给百姓们配备饲养指导，将这些羊送给他们养。” “待羊成后，五只羊可给他们一只作为报酬，我想在没有其他赚钱法子的情况下，乡亲们应是十分愿意的！” “至于养成的羊，可与大人对半分，另外羊毛我也可以按三文钱一斤收购。” “此事一旦做成，后续大人无论是推广，还是召集县内富豪乡绅投资，都会容易很多。” 季陶听着宋芷所说，心中越发激动。 华阳县内近半数的田地种不出粮食，现在人口少，勉强还能维持百姓们的生计，随着生活稳定，人口增产，将来必然还可生祸端。 而且他若是想要成功升迁，必然要做出一番功绩来，才有可能回到中枢。 只是他与妻子都家事微末，给不了他太多助力。 可在资源这边困乏之地，想要有所建树，他也是受限于自身，一直未能寻到突破口。 如今宋芷的话，彻底帮他拨开了云雾，重拾信心。 他激动的拆开信件，一目十行的看过周煜推荐信，心中对于宋芷的疑虑，全然消散。 季陶高兴的朝宋芷拱了拱手，“宋小娘子高义，本县在此代县中百姓谢过了！” 宋芷避了避，而后道“大人，民女还有一事相请。” 季陶抬手，“你且说来。” “大人，若是华阳县的畜牧业能够发展起来，民女希望能够优先收购县衙的羊毛，收购价钱暂定三文钱一斤，若是往后市场行情上涨，这收购价同样也会跟着变动，这一点大人可以放心。” 季陶心中微动，见宋芷只关心羊毛，他很快联想到最近从祁水县出来的羊毛织物。 有一个大胆的猜测，忽然在他心中涌动，他惊喜的看向宋芷，追问道：“你要这些羊毛，可是用作编织羊毛衣物？” 见对方已然猜到，宋芷便没什么好隐瞒的，毕竟将来还要一起合作，于是她点点头，道了一句，“正是！” 季陶的眼神都亮了亮，若是能将之拉拢到县内来，那无论是县衙，还是县内百姓都能为此沾光。 他这般想的，顺势便开始挖周煜的墙角。 “宋小娘子就不考虑来咱们县设个作坊？此地比祁水县更毗邻边关草原，从咱们县出发前往边关，也更能节省成本不是。” 这个宋芷还真想过，考虑到运输成本，宋芷的确打算在临近边关的城镇都设一个作坊。 只是现在还不到时机，她得先稳住经营好自己的大本营，打好基础，之后才能对外扩张。 宋芷如实说了自己的难处，“大人盛情，原不该拒绝，只是现在无论是从人手，还是原材料筹备都还在摸索阶段，大人若愿意等上些时日，待我筹备妥当，将来还真要来此叨扰大人。” 季陶原也没打算一次就将人说服，又见她没有一口回绝，乐呵呵的表示道：“那本县可就在此恭候了！” 两人聊的高兴，这时，郑大夫拿了写好的补气血的药方，上前交给了季陶。 见季陶收下药方，师徒两人便要告辞离开。 这样的能人，季陶还想挽留，“两位于内人有恩，不妨在此用过膳食再走。” 郑大夫拱了拱手，客气道：“大人无需如此客气，我等是医者，治病救人乃医者职责。” “此行我们在此地只做短暂休整，稍后便要随队出发前往云城，我等便不在此逗留了！” 季陶见师徒二人执意要走，心中虽有不舍，但也知道不便强留。 他招了季才来，吩咐道：“稍后，你从县衙抽调几人，护送郑大夫等人过了阳明山再回程” 郑大夫一听连连摆手，“大人，不必如此麻烦.....” 却是被季陶抬手止住，他解释道：“两位有所不知，那阳明山一带近来不太平，常有流匪出没，时有下山拦截商队索要钱财。” “只是这些人十分狡猾，专门只拦人数少的商队，且也只索要过路钱，本县派人抓过几次，但碍于山中地形地势复杂，从未寻到过他们的踪迹。” “所以为了安全考量，本县还是派几人护送尔等过去吧。” 宋芷见季陶态度坚决，便轻声对师父道：“师父，季大人一片好意，我们若是再推辞，反倒显得不通人情。不如就依大人的安排，也好让大人安心。” 听了徒弟这话，郑大夫这才不再反对，拱了拱手道谢，“如此，便多谢大人了！” 师徒两人先行告辞后，回到客栈，同留在客栈之中的周煜，说了季陶派人护送他们一事。 周煜只点头道，“如此也好，免得横生枝节。” 他此行的目的是传达陛下旨意，能避开祸端还是尽量避开的好，免的暴露于人前。 第453章护送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不多时，季才领着三名差役寻了过来。周煜当即吩咐众人收拾行囊，又在客栈中买了些干粮，一行人便启程出发。 出了华阳县，周煜在确认无人认识自己后，这才从马车中出来，重新骑上马，追上领路的三名差役，询问道：“这阳明山究竟是怎么回事？既然辖内有流匪，为何不将其剿灭？” 差役们见周煜气度不凡，显然是这一行人的话事人。 又想到他们对县令夫人有救命之恩，便恭敬地回答道：“贵人多虑了，我们搜过山的，只是那阳明山山峰连绵，地形复杂，仅凭县衙的人手，实在难以捉住他们。” 周煜皱了皱眉：“那为何不请附近的驻军协助？” 差役苦笑道：“请过，怎么没请过？今年大将军曾派都尉带兵清剿，可翻遍了山头也没找到这些人的踪迹。” “都尉猜测，这些人可能是县内的百姓，因日子过不下去，才干起了拦路要钱的勾当。他建议我家大人先治理好辖内民生，百姓自然会归家。” 周煜闻言，眉头皱得更紧：“即便如此，也不能听之任之。虽说他们现在只是索要钱财，未曾闹出人命，但若不加以制止，任由其发展，迟早会酿成大祸。” 差役连忙为自家大人分辩道：“我家大人并未放任不管。” “最近随着商队增多，我家大人正筹备一队人马巡视山路。只是眼下正值秋收，事务繁忙，还没来得及部署。” 这倒也是个法子，但治标不治本。 若真是百姓生活无以为继，待回头他或许可以写信提议季陶将附近的村庄迁走，再设法安抚。 若不是百姓，也可请叔父派人前来清剿，周煜在心中盘算着。 一行人一路未停，沿着官道前行，待到申时左右，宋芷眼前豁然出现一段长长的山谷，两侧青山连绵数百米，地势险峻。 此时深山之中，一名放哨的流匪见到山下有一队商队经过，只见那马车上堆着满满的货物。 在定睛一瞧，又发现队伍中有差役跟随，连忙跑去向领头汇报：“老大，山下来了一条肥鱼，人数中等，车上应该带了不少货物。只是随行有差役，咱们要不要动手？” 男子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眼中闪过一丝贪婪。 然而，领头的中年男子却一巴掌拍在他头上，低声呵斥道：“别给老子找麻烦！那些差役若是失踪，你以为官府会怀疑不到我们头上？” “眼下正是时局紧张的时候，我们不可暴露行踪，你们给我老实点，别节外生枝！” 手下被训斥后，悻悻地退到一旁，不敢再多言。 陈林站在高处，远远望着山下的商队，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他低声喃喃道：“再忍一忍，等时机成熟，咱们就不用再过这种日子了……” 与此同时，山下的周煜一行人正缓缓通过峡谷。差役们警惕地环顾四周，手按刀柄，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 宋芷坐在马车内，透过车窗看着两侧陡峭的山壁，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她轻声对郑大夫道：“师父，这地方地势险要，若是流匪在此设伏，恐怕我们难以脱身。” 郑大夫心中也觉不妥，却是安慰道：“不必过于担忧，有差役们护送，流匪未必敢轻举妄动。” 周煜骑马走在队伍前方，此刻的他一直保持着警惕的姿态，右手始终按在腰间的剑柄上，目光如炬地扫视着四周。 终于，一行人顺利的通过山谷后，差役们松了一口气，在又行了约莫一里地后，差役们在一处小山丘处勒停了马车：“大人，前方已然安全，我们便送到此处了。” 周煜并未立即回应，而是目光如炬地扫视一圈四周。 确认无异常后，他才微微颔首，从怀中摸出一小块碎银，抛给为首的差役，“几位一路辛苦了，这点银钱几位吃茶。” 差役接过银子，高兴的同周煜拱了拱手，“如此，我们兄弟便不客气了！” 说罢领着其他两位同僚，打马返回华阳县。 周煜目送他们离去，看着前方绵延的山峰，心中却并未完全放松。 他转身对卫常远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尽快离开此地。” 正当周煜一行人准备再次启程之际，林中忽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周煜敏锐地察觉到异样，他面色瞬变，右手已按在佩剑上，目光如电般射向声音来源。 只见一个头发凌乱，满身狼狈的中年男子，忽然朝着马车方向奔来，一边跑，一边鬼哭狼嚎的道：“公子，救命，救命啊！” 周煜见男子往宋芷所在的车厢跑去，瞳孔骤然收缩，他几乎是本能地翻身下马，身体的动作，比脑袋反应还快，一个箭步便挡在马车前。 未等男子靠近，他右腿横扫，正中男子胸口。 "砰！"一声闷响， 只见男子，一脚便被周煜踢飞，倒在了三丈之外，发出一声痛吟。 周煜虽是文官，但出生在武将世家的他，从小也是在摔打中长大的，身手十分了得。 他气势冷凝，手中佩剑已然出鞘，剑锋寒光闪烁，大有斩杀来人之意。 被踢飞的男子捂着胸口，艰难地抬起头，扒开凌乱的头发，露出一张满是痛苦的脸。 他声音沙哑的喊道：“公子莫打！是我，我是先前与你们随行的吴姓药商啊！” 周煜定睛一看，果然是前些日子与他们同行过的吴掌柜。 他收了冷厉的气势，诧异的问道："吴掌柜？你为何在此，又为何会如此狼狈？" 下意识的，他想到什么，脸色骤然冷了下来。 果然，下一瞬只听吴掌柜道：“公子，求求您救一救我，带我一同上路吧！” 卫常远也意识到什么，连忙上前将人扶坐起身，“公子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有什么话，咱们边走边说吧。” 第454章流匪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周煜点点头，迅速做出决断：“所有人上马，立即启程！” 卫常远将吴掌柜扶上马车，原本准备略作休整的车队继续行进。 车厢内，郑大夫帮吴掌柜处理身上多处撞击留下的皮外伤，虽看着青紫一片，实则并未伤到要害，倒也不算严重。 郑大夫一边给伤处上药，宋芷从旁打下手，同时好奇的询问道：“吴掌柜，你们不是走在我们前头吗？怎么会弄成这副模样？还有你的那些伙计呢？” 提到这个，吴掌柜瞬间流下泪来，声音哽咽的道：“三日前我们走到先前的那处山谷时，忽然窜出一群流匪，索要过路费。” “我本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拿钱消灾，便给了他们一些银两。可谁知，他们贪得无厌，竟将我们连人带货全都扣了下来！” 宋芷听得心惊，连忙追问道：“那后来呢？” 吴掌柜抹了抹眼泪，继续道：“我们主仆被绑到了山中，与先前被绑来的人关在一处。那地方阴暗潮湿，四周都是陡峭的山壁，根本无处可逃。” “也是我运气好，听到看守我们的人闲聊，说要将我们一行人卖到矿山去挖矿。” “若是被卖到矿山，被人当牲口奴役一辈子，那真是生不如死！我心中焦急，便与其他被绑的客商暗中商议，决定趁夜逃跑。” 他说到这里，眼中闪过一丝庆幸：“我用贴身缝制的金叶子，贿赂了送饭的流匪，恳请他多给我一碗水。” “那流匪贪财，见钱眼开，晚上给我们送饭时，便多给了我一碗水，等到夜深人静时，我们几人悄悄敲碎了碗，用碎片割断了绳索。” “子夜时分，我们趁着看守松懈，在夜色的掩护下逃了出去。” “可我们对山中地势完全不熟悉，只能凭着感觉乱跑。没过多久，流匪便发现了我们的踪迹，他们举着火把追了上来。” “我们慌不择路，四散奔逃。我跑得慢了些，跑到了一处悬崖边，眼看无路可逃，趁着人还未发现我的踪迹，只能咬牙跳了下去。” 说到这里，吴掌柜的声音有些颤抖，显然心有余悸：“幸好崖下有树，我被树枝挂住，这才保住了一命。” “只是我的伙计们……他们恐怕凶多吉少了。”说到这里他的眼里再次蓄满了泪水。 宋芷听得心惊胆战，忍不住问道：“吴掌柜，那些流匪可有追下悬崖？” 吴掌柜摇摇头，声音沙哑：“那时天黑，他们许是并未发现我的踪迹，因而并未来到山底寻人。” “但我还是在树上待了两日，等到流匪将附近搜寻过后，才敢悄悄爬出来。” “第三天夜里，我摸黑跑到这个山丘，想要寻求过路的客商搭救。老天保佑，我等了大半日，终于等到了你们！” 郑大夫听完，眉头紧锁，语气凝重：“这些流匪如此猖狂，竟敢将人卖到矿山，简直是无法无天！” 周煜坐在车辕上，听到吴掌柜的叙述，脸色愈发冷峻。 这时候，宋芷咦了一声，困惑的道：“那季大人不是说，这些流匪不过是要些拦路钱财嘛，如何还做起了人口买卖？” “吴掌柜，你可记得那些流匪的模样？或者他们有什么特征？” 吴掌柜摇摇头，苦笑道：“那些人蒙着面，我并未看清他们的长相。” “不过，他们的口音就是你们北地的口音，这个我还是能听的出来的。” 听到这话，蓦的一道灵光乍现，宋芷忽然想到什么，目光直勾勾的看向了吴掌柜。 她忽然道：“会不会你们一说话，便听出了你们是南面来的口音，加之你们人数又少，十分好控制，即便人不见了，也不会为了寻找你们而大动干戈，甚至有可能无人知晓你们的行踪。” 这话一出，马车内瞬间寂静了下来。顺着这话想下去，还真的有可能是这样。 从千里之外的地方赶过来，途中遭遇什么不测都是有可能的。将所有人都控制住，谁又能查到这群流匪身上？ 郑大夫拧眉道：“若果真如你所说那般，那这山中流匪大概率不会是附近百姓装扮的。” “他们敢拦路索要过路费还能勉强说得过去，可让他们截留商队，倒卖人口，还能瞒住当地的官府，这山里的流寇定然不简单。” 吴掌柜听到这里，泪水更加汹涌。 他的货物丢了就丢了，可是跟着他出来的五人，皆是跟随了他十几年的忠仆，如今生死未卜. 他心中悲痛万分，忍不住哽咽道：“我那五个伙计，都是跟了我十几年的老人了，他们还有活着的可能吗？” 马车内的师徒两人见吴掌柜哭得这般伤心，心中也是不忍，但此事他们确实也没什么好办法。 一来他们有任务在身不能舍身犯险，二来他们的人手不足以应付山中匪徒。 这人他们救不了，也没那能力营救。 宋芷下意识的看向了坐在车辕上的周煜，也不知此时他内心是如何想的。 正当她权衡着要不要问一问时，周煜忽的回身同吴掌柜道：“既是要将人卖去矿山，想来应是性命无虞，待我们抵达云城，先去报官，请求军营出兵剿匪。” 吴掌柜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希望，连忙用袖子擦了擦眼泪，强打起精神朝周煜拱了拱手，声音沙哑却充满感激：“多谢周公子！多谢！” 周煜摆摆手，“吴掌柜不必客气。此事既然让我们遇上了，便不能当做不知。” “况且，这些流匪如此猖獗，若不及时铲除，恐怕还会有更多无辜百姓遭殃。” 郑大夫见吴掌柜神情疲惫，眼中满是血丝，便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吴掌柜，你在山中躲了三日，想必已是精疲力竭。此去云城还有几日路程，你且歇一歇吧。” 吴掌柜闻言，又是一番道谢。 他的确已经累极了。在山中躲藏的三日里，他不敢闭眼，生怕被流匪抓住，也害怕夜晚遇上野兽。 饿了就随手摘几个野果充饥，精神一直紧绷着，直到此刻得救，才终于得以放松下来。 他靠在车厢内，疲惫如潮水般涌来，让他再也支撑不住，放心的睡了过去。 第455章请罪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此时的阳明山中，陈林正站在一处隐蔽的山洞口，听着手下人的汇报。 “老大，先前逃走的十人，只抓回了九个，还有一个始终没能寻到。恐怕……人已经死了。” 一名男子低着头，语气中带着几分忐忑的回道。 陈林的眸光晦暗不明，冷声质问道：“死了？那尸体可曾找到？” 男子被陈林的目光盯得有些心虚，结结巴巴地答道：“这……这山中猛兽多，或许葬身野兽腹中也不一定。” 陈林冷哼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警告：“最好是这样。若是那人逃了出去，泄露了我们的行踪，坏了二爷的大事，咱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男子连忙点头哈腰：“老大放心，稍后我在带着人出去寻找.....” 陈林挥了挥手，不耐烦的道：“吩咐下去，接下来这段时日，都给我警醒些，轻易不要再暴露在人前。” “二爷让我们在此，可不是为了这点蝇头小利的。若是再出岔子，别怪我不讲情面！” 男子连连应是，又小心翼翼的问道：“那抓回来的那九人如何处置？” 陈林眯了眯眼，“未免夜长梦多，喂些迷药下去，将人全部拉去矿山。路上再不能出任何岔子，明白吗？” 男子连忙点头：“明白！明白！我这就去安排！” 与此同时，陈大正匆匆赶回老宅。 他因跟丢了周煜一行人的踪迹，心中忐忑不安，返程的路上搜寻得十分仔细。 凡是路过的茶寮、食肆，供人休息的地方，他都要前去打探一番，却始终一无所获。 无奈之下，陈大只得返回老宅，向陈向武汇报此事。 沉闷的大厅上，陈大跪在地上，低垂着脑袋，详细地向陈向武讲述了他们跟丢人的经过：“二爷，奴才有负您的嘱托，跟丢了周煜一行人，请您责罚！” 陈向武听完，气得一拍桌子，怒喝道：“废物！连个人都跟不住，要你们何用！” 陈大不敢抬头，只能低声解释当时情况，“奴才只想着得赶在周煜一行人之前打点好城门守卫，确实没想到他们会不走官道.....” 陈向武冷哼一声，打断了他的话：“若是当时你们分头行动，一人去打点城门守卫，另外两人继续跟踪他们，何至于跟丢？这般不知变通，坏了我的大事！” 陈大不敢再辩解，只能连连磕头：“二爷教训得是，奴才知错了！” 陈向武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冷冷的道：“周家人行事向来诡谲，这次跟丢了人，却是打乱了我的计划。” “不过，他们此行定然还是去云城，好在你还知晓派人提前在云城守候。” 他原本的计划是在青阳县查探出周煜一行人带了什么货物，从而推测出他们此行的目的，再权衡是否在华阳县让陈林直接出手，杀了周煜报仇雪恨。 然而，陈大等人的失误，直接打乱了他的后续部署。 沉默半响后，他继续吩咐道：“等周煜到了云城，你们务必探出他们的目的。若是发现了他们的行迹，只管跟着他们，务必探查清楚他们究竟要做什么。” “记住，不要轻举妄动，有什么消息，你直接去四门巷中第一户人家，让老黄给我传递消息。 陈大连忙点头：“是！奴才一定不负二爷所托！” 他顿了顿，不放心的叮嘱道：“有过这一次教训，我希望接下来你们行事能更谨慎一些，行动更周密一些。若是再出岔子，你们知道后果。” 陈大低着头，连连应是：“二爷教训得是，奴才一定谨记于心，绝不再犯！” 陈向武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陈大如蒙大赦，连忙起身，匆匆离开了大厅。 待陈大离开后，陈向武独自站在厅中，眉头紧锁，目光阴沉。 他走到窗前，望着远处阴沉的天空，心中暗自盘算：“周煜，这一次，我绝不会再让你逃出我的手掌心！” 接下来的几日，宋芷一行人加快了行程，一路向西疾行。 除了午时日头高悬时，他们会停下来给牲畜喂食喂水，短暂休息片刻。 其余时间几乎都在赶路。傍晚时分，他们会选择附近的村庄借宿，以便次日一早继续启程。 这日清晨，宋芷一行人从山势起伏的盐碱地出发，马车沿着官道缓缓西行。 在行驶了一个多时辰后，眼前的地形逐渐发生了变化。 原本崎岖的山路被平坦的官道取代，山势也由陡峭变得平缓，最终行驶到一片开阔的平原地带。 这里是云城的东缘，地势由东向西逐渐降低，形成了一个天然的盆地。 刚进入云城地界，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广袤的草原。草原上，秋日的阳光洒在泛黄的草甸上，映出一片金黄。 牛羊成群，悠闲地啃食着草料，牧人骑着马，挥舞着长鞭，驱赶着牲畜。 远处的山峦起伏，与蓝天相接，构成了一幅宁静而壮丽的画卷。 宋芷透过车窗，望着眼前的景象，忍不住轻声叹道：“这便是云城的草原吗，真是辽阔壮美。” 郑大夫捋了捋胡子，目光透过车窗，望着外面广袤的草原，语气中带着几分感慨：“是啊，云城是个得天独厚的好地方。” 似是回忆起从前与家人在此生活的场景，若不是蛮夷攻城，他如何会家破人亡，远走他乡。 想到这里，郑大夫的眼中闪过一丝黯然，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宋芷转头见师父神情落寞，便轻声问道：“师父，您怎么了？” 郑大夫回过神来，摆摆手道：“没什么，人老了了，只是想起了一些旧事。” 宋芷回过味来，师父怕不是触景生情了。 她没有打扰师父，转头望向窗外，看着那一片绿油油的草场以及远处悠闲吃草的牛羊，忍不住感叹道：“这风景，真是让人心旷神怡。” 坐在车辕上赶马的卫常远听见宋芷这话，笑着道：“阿芷，待你到了真正的草原，那才叫壮阔呢！一望无际的草海，风吹过时，草浪翻滚，仿佛天地间只剩下那片绿色。” 宋芷从未去过草原，被舅舅所描述的场景吸引，此刻她是真的有些期待草原之行了！ 第456章秋收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果如舅舅所言，马车前行约一炷香时间，宋芷眼前便呈现出大片农田。 此时正值秋收时节，田间地头，百姓们忙碌的身影随处可见。 女人们挥舞着镰刀，弯腰收割着沉甸甸的粟米；男人们则忙着将割下的粟米捆扎成束，用肩担着行走在田间地头。 半大的孩子们也没闲着，蹦蹦跳跳地在田间捡拾掉落在地上的粟米，整个画面呈现出一片繁忙景象。 宋芷坐在车辕，望着这一幕，不禁想到了家中，喃喃道：“也不知家里现在可忙得过来！” 卫常远听到她喃喃自语，宽慰道：“放心吧，家里今年还多了耕牛，实在忙不过来请些短工也是成的。” 正如舅舅所说的那般，这日清晨，二十名短工在猴子的带领下，来到了宋家。 原来，吴氏考虑到供给客商的货物不能断，早早的借着猴子来家里拿货的时机，请他帮忙从城内请了些短工回来。 除了家里的那些田需要抢收，皇帝赏赐的那两百亩田地同样耽误不得。 乌央乌央的短工们手拿镰刀，被宋平领到了田间地头。 宋平指着长势最好、粟头最大的几块田地，同一群人道：“这几块是我家田地，你们就从这里开始割吧！” 短工们一眼便看出这几块田地的庄稼长势明显区别于旁处的田地。 粟米的穗头更大，也更饱满，沉甸甸的粟米几乎压弯了秸秆，是他们生平仅见长势最好的庄稼。 这些短工之所以早早出来做短工，最主要的原因便是家中田地少，收成有限。 若是自家田地也能有这般长势，哪怕田地少些，那岂不是将来娃娃们都能不用饿肚子？ 心中这般想的，有人实在忍不住，下意识的询问道：“请问东家，你家这庄稼地是如何收拾的？这处的庄稼长势也太好了！” 提起这个，宋平心中亦是高兴不已，他也不隐瞒，笑着答道：“实不相瞒，我家用了新式肥料，庄稼长势才这般好。” 短工们一听，顿时来了兴趣，纷纷围了上来：“东家，不知这新式肥料是如何沤的？能不能教教我们？” 宋平见众人如此热情，很是爽快的道：“诸位若是想知道，待忙活完地里的活儿，我领你们去看看沤肥池，顺便给你们讲讲如何挖坑沤肥！” 汉子们一听，高兴极了，纷纷甩开膀子干活儿。 此刻他们十分想要一探长势这般好的粟米亩产能有多少，大伙儿为此干劲十足，镰刀在他们的手里被舞的飞起。 ..... 连续赶了多日的路程，人马俱有些疲乏。在日头偏西时，周煜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略显疲惫的众人，便决定就近选择一个村庄落脚，稍作休整，预备第二日在进城。 马车缓缓驶入村庄，直接在晒谷场前停下。 金黄的粟米铺满了整个场地，空气中弥漫着谷物特有的香气。 周煜上前一步，朝着忙碌的村民们拱手道：“诸位乡亲，我们是从祁水县而来的客商，路过此地，想在此借宿一宿，不知可否行个方便？” 村民们听到声音，纷纷停下手中的活儿，抬头打量这一行人。 这些时日又时常有客商来此借宿，大家伙儿早已经见怪不怪。又见他们衣着整洁，举止有礼，便放下了戒备。 住在此处的村民除了放牧，便是种一些薄田维持生计，如今有人找上门来借宿，大家也都愿意将自家房屋租赁出去，赚些额外的银钱。 村民们热情的围了上来，纷纷表示自家可以住宿。 周煜见状，又阐述了一下自己的要求，表示最好能有一处宽敞的院子，容纳一行人。 村民们一听，顿时有些为难。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家最多只能匀出一两间屋子，根本住不下这么多人。 村民们心中惋惜的同时倒也没有强求，指着村中心的一户大宅院道：“村正家屋子多，兴许能住得下。你们等等，我让娃儿去请村正来！” 周煜朝众村民道了一声谢，随后回到车队中，耐心等待村正的到来。 没过多久，一位胡子花白的老者步履稳健地走了过来。 他先是打量了一眼周煜，见其气度不凡，于是很是客气的相邀一行人归家。 周煜拱手致谢：“多谢老丈！” 一行人跟随村正来到他家。村正的家与周围低矮的土坯房相比，砖石混合着泥土砌成，显得格外的醒目。 村正让家人收拾出几间干净的屋子，供一行人休整。 待周煜等人安顿下来后，老村正寻到了周煜，试探性的问道：“听说几位是从祁水县来的？那你们可是祁水县本地人？” 周煜点点头，“老者如何问起此事？” 村正连忙解释道：“公子莫要误会，老朽只是听说，那祁水县现在流行一种羊毛织物，想同你们打探打探，羊毛真的可以织出衣物来吗？” 周煜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正忙活的宋芷，嘴角微微弯了弯，点头道：“是真的！” 周煜当他是想打听收羊毛一事，便同他道：“我看你们村里也有养羊，老丈不妨同村民们提一提，将这羊毛清洗后晾干，待聚得多了，可以送到我们祁水县售卖。” 村正一听，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语气中带着几分激动：“真……真的吗？羊毛也收？” 周煜点点头，给他详细分析道：“自是收的，我瞧你们村也有三十几户人家，一户累积个一百斤，三十几户就是三千斤，那就是有九两银钱。” “选三四名青壮汉子，带上干粮，赶车过去约莫小半月时间。一来一回扣除二两的杂费，还有五六两可赚呢。” 村正听得心潮澎湃，五六两银子分摊下来或许不多，但对于村民们来说，这就相当于白捡的钱！ 他从前从未听说过有人收羊毛，如今竟有这样的好事，叫他心中十分心动。 忽的，他很快又想到什么，巴巴的追问道：“既然羊毛都收，那你们那处收不收羊皮？” “老朽家里，以及大伙儿手中现存有不少皮毛。若是你们那收，赶在入冬前，老朽想让乡亲们走一趟！” 第457章不舍贱卖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周煜诧异地问道：“你们这处比我们祁水县更北，到了冬日里不是更冷吗？皮毛理当更好卖才是，为何会想到带去祁水县去？” 村正叹了口气，解释道：“公子有所不知，云城毗邻草原，每年到了这个时候，便会有大量的牧民拿了羊皮来出售。” “市面上的毛皮一多，货商们将价格一压再压不说，还会挑货物的毛病，吹毛求疵。一张羊皮被压到十文钱左右。” “这不实在没舍得贱卖，家里至今还囤有去年的货物，若是祁水县有人需要，俺们便联合乡亲一并带过去，总比留在此处低价售卖的强吧？” 周煜闻言点点头，如实道：“虽说我们县内养的羊没你们这处多，但其实我们县内的羊皮也是不缺的。在货物充足的情况下，羊皮恐怕也不容易卖得上价钱。” “除非.....” “除非什么？”村正迫不及待的追问。 “除非你们能寻到买家！” 村正听了，心中不免失落，脸上的笑容也淡了几分。 他一拍大腿，苦笑道：“我这个只知道种田放牧的老农，哪里能寻得到买家，看来今年这羊皮又要积压了……” 周煜见对方神情黯然，心中也明白他们的难处，想了想，还是唤来了宋芷。 她在行商一事上向来比自己有主意，或许能想出些办法。 周煜简单的将情况与宋芷提了提，随后询问道：“对于村民们积压的羊皮，你可有什么好法子？” 宋芷听了，没说法子，而是先是问道：“于村正能否取些皮毛出来，让我先看一看鞣制出来的羊皮质量再说？” 村正毫不犹豫的点点头：“当然可以！小娘子稍等，我这就去取来。” 没过多久，于村正便取来一摞去年滞销的羊皮。 瞧着约莫有十多张的样子，宋芷接过羊皮，仔细查看起来。 这些羊皮虽然鞣制过，但质量参差不齐。有的毛色暗淡，毛绒稀疏，显然是羊只本身品质所致； 有的皮毛上还带着明显的破损，像是被利器划伤或是被虫蛀过； 还有的羊皮鞣制工艺粗糙，摸上去手感僵硬，甚至有些地方还残留着未处理干净的油脂，存储的时间久了，甚至发生了霉变，散发出的味道并不好闻。 宋芷一边查看，一边眉头微皱。她抬头看向村正，问道：“于村正，这些羊皮为何会有这么多破损？” 村正叹了口气，解释道：“可能是剥皮时没太在意，再加上鞣制工艺出现了疏漏。我们村里人鞣制羊皮的技术也不够精细，难免会出现这些问题。” 宋芷点点头，继续翻看剩下的羊皮。 她发现于村正拿过来的这些羊皮绝大部分或多或少的都有些问题，只偶尔也能挑出一两张相对完好的。 她迟疑了一下，问道：“村正，您这处怎么优质的毛皮这么少？是自己做不出来，还是说已经被出售了？” 村正连忙回道：“卖了，卖了。那些客商对品质好的皮毛，出的价钱还能勉强接受！”” “只是优质的皮毛实在太少，五张皮毛里头能出一张就顶天了。这不仅需要羊只自身条件好，还得在鞣制过程中不能出现任何错漏。” 宋芷明白过来，说到底还是鞣制的质量不过关，导致毛皮出现了残次品。 她如实道：“恕我直言，这样的毛皮既然是质量不过关，即便拿到旁处，还是会被人刻意压价。” 村正原本就失落的心，更是跌落到谷底。 不同于周煜方才的回答，眼前的少女一番剖析评论直击本质，让村正觉得十分无奈。 正当他觉得这些羊皮或许只能贱卖时，宋芷却话语一转，继续道：“但想要出售个合理的价钱，并不似是没有可能。” 村正一愣，眼中闪过一丝希望，连忙问道：“小娘子可是有什么法子？” 宋芷微微一笑，解释，“这些羊皮虽然有些瑕疵，但若是加工成其他皮具，比如皮靴、皮帽、等，或许能卖得更好。这样一来，不仅能解决羊皮积压的问题，还能赚取更多的利润。”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于村正，你们将来或可以直接将品质一般的羊皮，按照羊毛与羊皮分开售卖。” “羊毛卖去祁水县，处理干净的羊皮则做成靴子售卖。这样一来，既能充分利用羊皮，又能多一分收入，何乐而不为？” 于村正听得愣住了。 他们从前只卖过完整的皮毛，从未想过可以将羊毛与羊皮分开售卖，更没有人提过可以将羊皮制成靴子来售卖。 但这个主意确实不错！若是单卖羊皮会被各种挑剔，各种压价，那为何不换个思路呢？ 将羊皮直接变成成品不就成了？ 只是这羊皮靴，他们从前从未做过。但这也难不倒他们。没吃过猪肉还没看过猪跑吗？ 寻常的鞋子，家中的妇人们都能做，如今换了个皮靴，多尝试尝试不就行了？ 于村正越想越觉得可行，心中激动不已。 他有些坐不住了，连忙同两人道谢：“多谢小娘子指点！老朽这就同老婆子提一提此事！” 说罢，他吩咐家里的几个小的将羊皮拿回库房，自己则匆匆回了内室，去寻老伴商量此事。 周煜看着于村正急匆匆的背影，笑着朝宋芷比了个大拇指：“我就知道你有主意。” 宋芷嘿嘿一笑，自来熟地凑到周煜身侧，挨得极近，压低声音道：“大人，我这还有个好主意，你想不想听？” 周煜被她这般狡黠的样子逗的心莫名的跳快了几分。 他暗自骂自己没出息，轻易的被这小丫头挑动了心神。 但他的心绪，还是不由自主因着的她的靠近而雀跃，因着她对自己渐渐亲近的表现而欢喜！ 周煜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声在耳边清晰可闻，仿佛要冲破胸膛一般。 他努力压下心中的悸动，以手抵唇，不自然地咳了两声，掩饰地问道：“哦？你又有了什么好主意，说来听听……” 第458章长治久安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宋芷并未察觉到他的异样，依旧兴致勃勃的压低声音道：“大人，您想啊，云城地处北疆，驻守的将士众多，冬日里御寒的衣物需求量极大。”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不是很清楚军中是否给将士们提供御寒的羊皮袄、皮靴，若是军中提供，想来管理军需处的大人们，肯定要为每年采买的羊皮而烦恼。” “这话何意？”周煜不解的问道。 “大人，你方才也听到了，那些货商采买的皮毛全都是品质上佳的羊皮毛，但上好的羊皮毛又能有多少？” “大部分的羊皮都是有瑕疵的，但供给军中的羊皮谁又敢掺了瑕疵的？” 她语气渐渐认真起来，“如此再一定程度上，便会导致羊皮袄，羊皮靴紧俏，且价格十分昂贵，普通将士穿不到，也受益不到。” “久而久之，牧民们肯定也因着出售不出手中的羊皮而苦恼。” 周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宋芷见他认同自己的观点，于是继续道：“您想想就连汉族的百姓们，鞣制羊皮的技巧都这般粗糙，你能想象得到草原上的牧民羊皮鞣制的手艺能有多好？” “鞣制好的羊皮这些都是牧民的资产，牧民们拿着这些货物换取盐巴，茶叶、米面等生活物资，若是兑换不出，可是真真切切的在影响他们的生活。” “汉人的百姓实在卖不出羊皮，还可以种地，不至于影响到他们吃饭，生存，而没有土地的牧民，依靠的就是手中的物资，换取生活物资。” “若是时日久了，矛盾累积越深，边境之地终是再会发生战乱的。” “我总觉得用战争的方式只能换取一时的平静，除非你将他们亡国灭种，将所有人屠戮殆尽，否则将来他们日子过不下的时候，必然还会再次壮大，卷土重来。” “天下百姓的愿望是一样的，莫过于能吃饱饭，所以若是能解决这一诉求，做到人心向之，草原王庭还有什么执政基础？” “跟着他们三天饿九顿吗？” 说到这里，宋芷自己都不由得笑了一下，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 周煜听到这里，神色渐渐凝重起来。 他看着她，心头震荡。 说实话，与父亲一样，他从前只想着驱除鞑虏，这些蛮夷之人只懂掠夺，却从未想过他们为何要掠夺。 她独特的见解，让他都不由有一种错觉，她好似就是生活在草原上一般，对他们的困境知之甚详。 “你....如何会想到这些？”周煜不错眼的盯着宋芷问道。 宋芷心中咯噔一下，真是大意了，她只得讪笑一声，给自己找补道：“许是我从前生活困顿，对底层百姓生活的感受很容易共情。” “这种事情，不是稍加联想便可以预料到吗?” 这话确实让周煜无法反驳，他自小就是在锦衣玉食之中长大，自然没法想象，因为卖不出羊毛，就吃不到饭那种窘迫。 似是意识到自己的失言，周煜有些歉意的道：“对不住，我是有意让你想起过去困境.....” 顿了顿，他没头没脑的找补了一句：“往后不会了....”不会再让你过的那般艰难。 宋芷以为他说的是不会在纠结此事，心中暗道好险，还好自己机智。 她迅速转移话题，语气中带着几分期待：“大人，其实您可以找大将军提一提此想法。 “若是能转换思路，不必苛求于上好的羊皮，像这些破损、有瑕疵的羊皮，完全可以裁剪下来，制作成保暖性强的靴子。” “这样一来，军需处能节省开支，将士们也能穿到保暖衣物，更多的将士能因此受益。” 她越说越觉得此法可行，语调之中甚至带着丝丝雀跃。 周煜见她如此，目光不自觉地落在她洋溢的眉眼上，心情也不由跟着愉悦。 “大人，您觉得此想法可能实施？”宋芷说完，眸光灼灼的看向他，眼中满是期待。 周煜猛地回过神来，对上她清澈的目光，心跳又是一阵加速。 他连忙移开视线，故作镇定地点点头：“这主意确实不错。不过，想要短时间内推广到军中，让普通将士都能穿上皮靴的想法是好的，只是当下还是很难实现。” “这是为何？”宋芷下意识的追问道。 周煜叹了口气，解释道：“主要还是鞣制羊皮的过程颇为耗时耗力。据我所知，毛皮的鞣制起码需要三十日。” “即便是将破损瑕疵的羊皮都用上，减少了这一部分成本，制作几十万双皮靴，需要耗费的人力物力定然不少。朝廷眼下拿不出这般多的钱财来！” 宋芷听完，眨了眨眼，狡黠地笑道：“其实，此事也很容易解决。” “大人，您想想，当初给陛下没钱造路时，您给他提议的吸收投资的建议？” 周煜一愣，随即眼中闪过一丝恍然：“你是说……拉拢大商贾们集资？” 宋芷点点头，言笑晏晏的道：“正是！有了钱就能招人办大作坊。” “制造出来的靴子也不仅仅提供给将士们穿，也可以卖给北地的百姓们呀！” “依我看，可以让军中负责军需的皮造局出面，攒一个局，吸收大商贾们的投资，在云城办一个大作坊，招揽附近的无事妇人来此做活儿。” “将来作坊是分红给他们，还是优先供货给这些大商贾，这个可以商议着来。” “而且，当下鞣制皮子的法子比较简单粗糙，但若是集中力量办大事，还有一定的优势。 “待后续有了钱财，完全可以多寻些匠人集中精力优化制皮法子，缩短工期，减少成本。” “这样一来，不仅能提高效率，还能降低价格，让更多的将士和百姓受益。” “若是只是面对困境而裹足不前，那才是得不偿失。” 周煜听完，眼中闪过一丝欣赏，别看只一双小小的皮靴，他却可以让将士们免受寒潮侵袭，提升战力，更能收拢军心。 若是再涉及到稳定牧民，这已不仅仅是一双靴子的问题，更是能牵动边境的长治久安！ 第459章情不自禁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从前周煜从未想过，一双小小的皮靴竟能牵动如此深远的影响。 眼前站着的狡黠少女，思路不仅务实，更充满了长远的眼光，甚至牵动了边境的稳定与长治久安。 这样的眼光和格局，让他这个励志为百姓做事的一方县官都自愧不如。 她真的一次次再带给他震撼与惊喜。 自己的心绪会被她牵引，他快要压抑不住自己情感，想要告知她自己的心意。 他看着她，心中情愫涌动，片刻后道：“阿芷，此刻我真的不知道用什么言语来表达我的心情，我真的....” 他本想说出那句“心悦你”，可话到嘴边，却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他顿了顿，换了一句：“我真的想知道你的小脑袋瓜子里都装了什么，哪里有这般多好主意！” 宋芷不想周煜深究，嘿嘿笑着自我调侃道：“大概是随了舅舅，就有那么一点子的经商天赋在里头！” 她的笑容明媚而灿烂，仿佛能驱散一切阴霾。周煜看着她，心中忽然涌起一股冲动，想要伸手揉揉她的头发。 但他很快压下这个念头，轻咳了一声，道：“既然如此，那咱们就按你说的办。等回到云城，我便安排人去联系军中，尽快将此事落实。” 宋芷点点头，很是期待的道了一句：“好！” 周煜看着她，笑着道了一句：“有时候我觉得你离我很遥远，好似随时都要离开一般，有时候我又觉得待在你身边莫名让人很踏实。” “就像今日这件事，一般人发现了此间商机，肯定想到其中有利可图，而你首先想到的便是因此而受到影响的百姓。” 宋芷闻言，心中微微一暖，轻声道：“许是我曾经过的艰难，便想着若是能给如我这般生活在困境之中的人，提供一丝改善生活的机会也是好的。” 周煜灼灼地看着她，满心满眼的都是眼前之人：“你不就是这般做的吗？教给村民们水泥制作的法子，现在又带着整个祁水县的村民们编织毛衣致富。你的所作所为，都在践行你的信念。” 宋芷被他如此直白的夸赞弄得有些不好意思，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晕。 在他的注视下，她下意识的后退一步，低下头道：“大人言重了，我不过是在商言商罢了。” 周煜见她逃避自己，反而上前一步，语气中带着一丝急切，“不，真正的商人只会将买无数的织工回去，只会将编织技艺牢牢的握在自己手上!哪里有你这般宽泛的条件就能学到编织技术。” 宋芷在他的逼近下有些慌乱，心跳不由得加快了几分。 她下意识的想要离开这里，刚转身欲走，周煜察觉到她要走，下一瞬，周煜却是手比脑子还快，一把握住了她的手。 宋芷呆呆地看着周煜抓住自己的手，一时都怔住了忘了挣扎。 周煜感受到手中握着的绵软，也意识到自己的唐突，他只觉手心发烫，却并不想将手放开。 正在周煜要表达自己的心意时，恰在此时，郑大夫的声音在两人的身后响起，“阿芷，你过来一下。” 两人像是触电一般迅速分开，宋芷脸色发烫的转过身，逃也似的遁走。 周煜低头看着乍然失去温暖的掌心，心中有些空落落的，再看着如狡兔一般遁走的人，此刻他的心里不由暗恨自己登徒子行径来。 光天化日之下，即便自己在心仪人家，也不能就这般握着人家姑娘的手不放啊！ 宋芷被师父叫回去，郑大夫正与村正的家人商议买同他们买些菜蔬。 见宋芷过来，郑大夫笑着问道：“阿芷，晚食你想吃什么？我们了些鸡和鸡蛋，你还想吃什么菜蔬，咱们去园子里挑些回来。” 宋芷脸色依旧泛着红晕，心不在焉的回答道：“师父，我都可以，您看着办吧。” 郑大夫察觉到弟子的脸色通红，以为是这孩子中暑了，很是关切的问道：“阿芷，可是哪里不舒服？怎么脸色这般红？” 方才远远看见自己的徒儿与周煜站在一处嘀嘀咕咕许久。 周煜毕竟是外男，而自己的弟子毕竟是未出阁的女子，与周煜站得太近、相处太久不好，这才借着吃晚食的由头将人叫了回来。 只是他的年岁大了，眼神并不算清明，并未发现两人方才亲昵的那一幕。 宋芷拍了拍脸颊，故作镇定的道：“师父我没有不舒服，我这是兴奋的。” “方才我与大人说了用羊皮制作羊皮靴子供给军中的事！”宋芷将方才与周煜提议的想法与自家师父又说了一遍。 郑大夫一听，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哦？这倒是个好主意！若是如此，云城的牧民和百姓们可就能受益了。” 宋芷见打消了师父的疑虑，心中松了一口气，顺势提议道：“师父，我去园子里挑些菜吧，晚上我给您做几道拿手菜。” 郑大夫笑着点头：“好，正好近日吃干粮都吃腻了，今晚咱们换换口味，” 在村正家人的带领下，宋芷来到了后院的菜园子，园子里种满了各种时令蔬菜，绿油油的韭菜、嫩生生的黄瓜、饱满的豆角，看起来格外新鲜。 宋芷蹲下身，一边摘豆角，一边脑海中不断回忆起方才的情形。 在前世，她虽然没谈过恋爱，感情上有些迟钝，但好歹也是个二十多岁的姑娘了。 今日周煜那般直白的举动，她便是再呆、再迟钝，也察觉到了周煜对她的感情。 这这这，这可怎么办是好？ 宋芷心中暗自嘀咕，脑海中却是无端浮现出周煜那张清冷的面庞。 冷白的皮肤，五官轮廓分明，他的眉眼生得极好，眼型狭长，眼尾微微上挑，那双眸子平日里总是平静无波，似是能看透人心。 他待人温和有礼，平易近人，但宋芷却知道她与她始终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她想不通，那样一个平日里波澜不惊、冷静自持的人，怎么会对她有了好感？ 第460章没眼力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宋芷摇了摇头，将脑海中纷乱的思绪压下。 她与周煜，一个是农家女，一个是兵部尚书之子，他的叔叔又是大将军，门不当户不对。 按照如今的礼教规制，女子嫁了人便得待在家中相夫教子，那样的人家怎会允许儿媳在外抛头露面？ 她不愿成为那样的女子，将自己的命运完全依附于他人身上，失去了自我，也失去了自由。 虽说周煜长相不错，人品才情俱佳，但在她这里没什么比拥有独立的人格、自由更重要的东西。 若是将来一生被困于深宅大院之中，每日晨昏定省，循规蹈矩地侍奉公婆、操持家务，整日里只能想着丈夫何时归来。 睁眼便是那一亩三分地的内宅天地，生活除了相夫教子再无其他，那她岂不是越活越回头了？ 她热爱医术，喜欢经营自己的事业，更喜欢那种独立自主、无拘无束的生活。 若是让她放弃这一切，成为一个深宅中的笼中鸟，那她宁愿孤独终老，也不愿违背自己的本心。 她就当什么都没发生好了。 宋芷如此在心中想着，心中虽有些波澜，但很快便平复下来。 正当她平复心情之际，村正媳妇走了过来，笑眯眯的问道：“小娘子，这豆角摘得差不多了吧？” 宋芷这才回过神来，低头一看，篮子里已经装满了新鲜的豆角，甚至有些已经溢了出来。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啊，够了够了。” 村正媳妇摆摆手，热情的道：“没事没事，咱们园子里的菜多着呢，我帮你割了韭菜，摘了黄瓜，你看还要什么？” 宋芷想到师父已经买的鸡和鸡蛋，便摆手道：“多谢婶子，这些足矣。” 村正媳妇帮着宋芷将菜蔬提回厨房，又招呼家中的两个小的帮忙打下手。 “小娘子不必客气，洗锅、烧火、理菜的活儿，你只管交给她们！” 说罢，又叮嘱两个孙女好好做活儿，莫要讨了贵人的嫌。 两个小女孩怯生生的点了点头，站在厨房门口，显得有些拘谨。 宋芷见她们这副模样，心中微微一软，便没有拒绝村正媳妇的提议，笑着招呼她们进来帮忙。 厨房里，宋芷熟练地切菜、炒菜，两个小女孩则在一旁帮忙烧火、洗锅。 豆角烧鸡的香味渐渐弥漫开来，两个小女孩蹲在灶间一边烧火，一边忍不住偷偷咽口水。 家中最近秋收，虽说已经能吃的饱饱了，却也只是更稠一些的粟米粥，白面那是想都不要想。 随着厨房之中香气越发的浓郁，两人不敢在抬头看过去，生怕眼中的渴望被贵人瞧见。 宋芷并不知晓两孩子的内心，待饭菜做好后，她特意盛了一盘子烧鸡，又分了一盘子刚摊好的面饼子，端到两个孩子的面前，笑着说道：“这是你们帮我的报酬，端回去吃吧。” 两个孩子看着眼前香气扑鼻的烧鸡和白净的面饼子，眼睛都直了，却不敢伸手去接。 宋芷见她们眼中渴望，语气更加柔和，“别怕，这是你们应得的。端着吧，带回去和家人一起尝尝。” 在香味的诱惑下，两个孩子终是抵不住诱惑，欢喜的接过了盘子，连声道谢。 宋芷轻轻拍了拍她们的肩膀，“不用谢，盘子烫，路上小心些。” 这一幕，正好被来寻宋芷的周煜看在眼里，他不光坦诚，宋芷抬眸见到来人时，心中还是小小慌乱了一下。 但强大的内心还是叫她很快平复了心中的紧张，她展颜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公子是闻着味儿来的吗？饭菜都好了，马上就能吃饭。” 语气相当熟稔，自然而然，仿佛方才两人之间的羁绊，就只是他一人为之苦恼罢了！ 提着忐忑的心寻过来的周煜，见对方坦然自若的样子，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涌起淡淡的失落。 难道自己方才的行为表现的还不够明显吗？ 还是说她在感情之事上太过木楞，须得他挑开言明心意？ 他不是一个拖泥带水之人，他心悦她，他希望得到对方的反馈，既是揭开了一层纱，他便不想在这边患得患失，他如盯着猎物的猎豹一般，径直朝着宋芷走了过去。 宋芷感受到他的强势，她后退了两步，腰间碰到了灶台。 几乎是下意识的，她端起灶间的两盘菜蔬，不由分说的塞进了，距离他咫尺之遥的周煜手中，“既然来了，顺便帮忙端出去吧。” 周煜危险的眯了眯眸子，轻易的捕捉到了对方的情绪，她这是在逃避自己？ 周煜收起周身散发的锋芒，想要同她开诚布公的谈一谈，只是，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告诉他，此时不是好时机。 果然，在下一瞬，有随行的侍卫闻着香气，寻了过来，看到周煜手中端着两盘菜蔬。 对方直接惊了，慌忙着跑上前来，就要接过周煜手中的菜蔬，“这这这，怎么好劳烦公子，交给属下就好。” 开玩笑，他一个小小差役，怎么敢劳烦县官大人给他们端菜，这要是传回去，可不得让那些同袍喷死他们。 眼下已不是袒露心迹的好时机，罢了，现在还在路上，他也不能将人逼的太紧。 周煜暂退了一步，手上的动作，却是避开了属下们欲接过去的手，只留下一句，“你们拿碗筷。”转身便走了。 宋芷见人走了，怦怦跳动的心重归实处，理智回笼，忙招呼着几人端菜的端菜，拿碗筷的拿碗筷。 方才一直留意着自家少爷的良田，在见到少爷去了厨房寻宋小娘子时。 良田机灵的拖住了郑大夫与卫常远，一边拉着人闲谈，一边在心中默默的祈祷着，少爷奴才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哪知，少爷去了不过小半盏茶的功夫，人就又端着菜蔬走了来。 他腾的一下子从凳子上站起来，小跑着凑到自家少爷面前，“少爷，您怎么这么快回.....” 话还未说完，周煜冷眼看了一眼自家小厮，吓的良田立刻闭紧了嘴巴。 很快良田便知道了原由，少爷回来后，十几息功夫后，又跟着两个显眼包，手中同样端着饭菜乐呵呵的走了过来。 良田一拍脑袋，心中暗道失策的同时，大骂这几个没眼力见的。 第461章抵达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良田心中懊恼不已，更是在心中提醒自己，下回一定要将这些不懂察言观色的给拦住。 他偷偷瞥了一眼少爷的脸色，见他虽面色如常，但周身却是萦绕着一股生人莫近的气息，顿时悄悄的挪动了几步。 旁人或许看不出来，但他自小跟在少爷身边长大，如何不知道少爷此时的心情不好。 为了避免讨人嫌，他还是乖觉一些，莫惹了少爷烦心。 周煜端着菜蔬走到桌前，神色如常地将盘子放下，招呼着郑大夫等人吃饭。 郑大夫从屋中出来，见周煜亲自去端了菜，慌忙上前，“阿芷这孩子也是，怎么好劳烦公子去做这粗活儿。” 周煜摆了摆手，“无妨，出门在外，没那么多繁文缛节。” 这时，宋芷也端着最后一道汤走了过来，她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似是早已经将方才之事被她抛诸脑后。 她将菜放在桌上，热情的招呼道：“菜都齐了，大家动筷吧！” 赶了一天路的众人都有些饿了，盛汤的盛汤，分饼子的分饼子，各自端了碗盛了菜，或坐或蹲的坐在廊檐下用餐。 而郑大夫等人则围坐在小桌上，慢条斯理的用着餐。 周煜抬眸看了一眼对面的宋芷，见她只低头，并不看自己。 他虽有心与她说清，但他也懂得过犹不及的道理，只得暂且收敛心神，胡乱的夹了一筷子菜放入口中。 饭菜入口，味道确实极好，但他心中却有些食不知味。 是夜，两人都有些失眠，宋芷躺在床上，脑海中不时冒出周煜白日里的举动，辗转反侧。 而另一边的周煜，同样难以入眠，他反复思索着自己是否太过唐突，又担心宋芷会因此疏远自己。 这就导致了，第二日宋芷起床后，仍旧哈欠连连、精神不振。 郑大夫这一路还是第一次，见徒儿这般睡不醒，出发时，主动与跟卫常远一道坐在车辕上，示意宋芷进马车内躺一会儿！ 同样的，周煜也因着昨日之事翻来覆去失眠了大半夜，第二日顶着浓重的黑眼圈出现在良田面前。 良田见了，不由吓了一跳，连忙提议道：“少爷，您要不要在马车上休憩片刻？待到了云城，还有许多事情需要您来斡旋，若是精神不济，怕是会影响正事。” 出发前，周煜一直留意着宋芷的动静，见她似也没睡好，他的心中微微起了一丝波澜，后又见她去了马车内。 周煜点了点头，顺势道：“也好，我先小憩一会儿，待抵达云城时，通知我。” 良田自是满口应下。 马车晃晃悠悠地在官道上行驶，原本颠簸的路面反倒成了助眠的摇篮。 宋芷躺在马车内，身下垫着厚厚的被褥，随着马车的摇晃，渐渐进入了梦乡。 另一辆马车内，周煜也靠在软垫上，闭目养神。 一行人从日出时出发，约莫走了两个多时辰，沿途的村庄逐渐多了起来。 官道上的车马和行人也从小道汇聚到了主道上，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偶尔有商队经过，马车上也是堆满了货物，车夫们吆喝着赶路的声音此起彼伏。 终于，随着车队的临近，云城的轮廓出现在众人眼前。 云城作为边关重镇，城墙高耸，气势恢宏，远远望去，如同一座坚不可摧的堡垒。 城墙由青灰色的巨石砌成，表面布满斑驳的痕迹，却依旧坚固如初。 城墙上方，两座高大的箭楼矗立在城墙两侧，箭楼上站着身穿甲胄、腰佩大刀的将士，目光如炬地巡视着城下的动静。 目光往下，墙上刻着“云城”两个苍劲有力的大字。 城门两侧站着数名守卫，手持长枪，神情严肃地检查着过往的行人和车辆。 良田看清云城的轮廓，心中一阵激动，连忙回头对车厢内喊道：“少爷，云城到了！” 周煜被良田的声音唤醒，掀开车帘，示意随行之人将马牵来，直接从车辕上翻身上马，领着队伍往云城而去。 不多时，一行人便来到了云城下，只见城门处开了三处大门。 左右两侧供车辆盘查进城，中间的城门则供行人通行。 虽然一路上见着不少商队，但进城的速度却并不慢，守卫们训练有素，盘查有序，队伍缓缓向前移动。 很快，轮到周煜一行人接受盘查。周煜将事先准备好的户籍路引交给守卫，差役们仔细查验后，又清点了随行物品的清单，确认无误后，便直接放行，并未收取入城费用。 一行人顺利进入云城，城内的景象顿时映入眼帘。 街道宽阔整洁，两旁商铺林立，招牌高挂，各色货物琳琅满目。叫卖声、讨价还价声、马蹄声交织在一起，显得热闹非凡。 街道上行人如织，有挑着担子的小贩，有如他们一般的押着货物的商队，还有身着异域服饰的卷毛大胡子。 偶尔还能看到一队巡逻的士兵，手持长枪，步伐整齐地穿过街道，维持着城中的秩序。 进了云城，便到了卫常远的地盘，他与周煜行驶在队伍的前列，领着人往他的宅邸驶去。 此时，正对着城门口的一处茶寮，陈南一边盯着入城的队伍，一边正百无聊赖的自斟自饮，忽的，他的目光一凝，看到了姗姗来迟的周煜一行人。 陈南精神为之一振，心中暗道：“皇天不负苦心人、还真让我等着了！” 然而，就在他盯着周煜一行人时，周煜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目光忽然朝着他所在的方向看来。 陈南心头一跳，却是并未心虚地移开目光。 他也是在军中受过训练的，他深知对于五感敏锐之人来说，待察觉到异常时，尤其是在这种喧闹的大街上，千万不要做贼心虚地避开目光，否则很容易露馅。 果然，周煜的目光在扫向他时，很快便移开了。 陈南心中松了一口气，暗自庆幸自己反应迅速。 他眼角的余光察觉到周煜的目光已经移开，那种被紧盯的感觉也随之消散。 陈南呼出一口浊气，心中暗道：“好险，差点就被发现了。” 他站在原地，目送周煜一行人渐渐远去，随后悄悄跟了上去。 第462章暂住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卫常远领着车队缓缓驶近自家宅邸，大门前的门房正倚在门框上打盹，忽然被车轮碾过石板路的声响惊醒。 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定睛一瞧，只见为首的那辆马车上，车辕上坐着的不是旁人，竟是自家老爷。 门房顿时瞪大了眼睛，确认自己没有看错后，连忙小跑着迎了上去。 “老爷！您回来了！”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欲接卫常远手中的缰绳。 卫常远摆了摆手，“此处不需要你，且去将门槛拆了，方便车马进院。” 门房一听，不敢怠慢，连忙转身跑回大门前，招呼另外两名仆从一起动手。 几人手脚麻利地卸下门槛，随后将大门完全敞开，方便车队驶入院中。 卫常远轻轻一抖缰绳，马车缓缓驶入院中。 他跳下车辕，站在院中环视一圈，随即指挥着仆从们有条不紊地开始卸货，“先把货物搬到库房，车马全部牵到马厩去。” 仆从们纷纷上前，将马车上的货物一件件搬下来，车马则被牵到右手边的马厩处，几名仆从忙着喂水喂料，照料马匹。 这时，闻讯而来的荣伯匆匆赶到前院。 他一见卫常远，脸上顿时露出欣喜之色，快步走上前说道：“老爷，您可算回来了！卫和他们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去了草原....” 荣伯絮絮叨叨的说着，话还未说完，便被卫常远抬手打断。 “荣伯，这段日子辛苦你了。家里一切都还好吧？” 荣伯连忙点头，恭敬的答道：“老爷放心，家里一切都好，只是大家都盼着您早些回来。” 卫常远微微颔首，继续吩咐，“先安排人把前院的几间厢房收拾出来，给这些弟兄安置一下。” 荣伯连忙点头应下，亲自带着人去收拾厢房。 卫常远见一切安排妥当，便转身对身后的郑大夫、周煜等人说道：“两位一路辛苦了，先随我进后宅休息吧。” 说罢，他领着几人绕过影壁，朝后宅走去。 宋芷跟在舅舅身后，目光扫过前院的布局。前院宽敞整洁，左右各有一排厢房，显然是用来安置客人和仆从的。 待绕过影壁，迈入后宅。 只见其布局又与前院截然不同，一条青石板铺就的小径蜿蜒向前，两侧种满了花草树木，显得更加精致。 正厅位于庭院的正中，两侧是东西厢房。 卫常远停下脚步，转身对周煜和郑大夫说道：“此处的屋子除了东侧的主屋由我在住，其他的几间屋子都可随意挑选。两位不必客气，选个合心意的住处便是。” 宋芷见周煜和郑大夫都未出言，便主动开口道：“舅舅，那我就住西侧的厢房吧。” 说完，她转头看向郑大夫，笑着道：“师父，您要不就住东侧的厢房？我看过了，那后头种了竹子，清净。” 郑大夫满怀欣慰的捋了捋胡子，难得小弟子还记得他喜欢竹子，于是笑着应好。 这样一来，西侧的主屋自然而然地留给了贵客周煜。 周煜倒也没在住处上过多纠结，只是微微颔首，同卫常远客气的道了一句，“那就叨扰了！” 他心中清楚，自己此行任务在身，顶多在云城待上两日，休整的同时还要与二叔碰面，互通消息的同时，商议一番此趟任务。 住处安排妥当后，宋芷与郑大夫各自回屋休整。 卫常远跟在宋芷身后，絮絮叨叨，“今日来的匆忙，也未来得及询问你喜欢什么样的布置，回头我让荣伯过来，你想要什么家具，摆设都可以同他提。” “哦，对了，我那库房里，还有几件不错的瓷瓶，回头让荣伯一并找来给房间布置上。” 宋芷看着性格粗犷豪迈的舅舅，跟在自己身后絮絮叨叨生怕怠慢了自己。 她心中感动的同时，不由莞尔一笑，“舅舅，这样就很好，你知道我的，对这些家具，摆设并不感兴趣！” “而且我们后头很快就要去草原了，您就别操心这些琐事了，赶了这么天的路，您好歹也歇一歇。” 卫常远听的舒心，心中更是打定了主意，待回头便让荣伯将她库房里面的好东西，都给搬过来布置上。 他千辛万苦才寻回来的外甥女，如何能这般草率待之。 这边卫常远帮着宋芷归置屋子，另一边周煜回到屋中也没有闲着。 他先是吩咐良田拿了笔墨来，随后给二叔写了一封信件，又翻找出自己的名帖，随后拿着这两件东西寻到了卫常远。 “我此行有任务在身，不宜暴露人前。这封信件和名帖，还请帮忙送到大将军府上。” 卫常远接过信件和名帖，郑重点头：“大人放心，此事我亲自安排，绝不会出任何疏漏。” 说罢，他立刻招来荣伯，将信件和名帖交给他，叮嘱道：“你拿着名帖亲自去趟大将军府，便说有急事求见大将军，切记务必亲手将信送到将军手中，不可假手于人！” 荣伯接过信件，恭敬应下：“老爷放心，老奴一定办妥。” 言毕，他小心翼翼地将信件和名帖收好，快步走出卫家宅邸，直奔大将军府而去。 他在云城跟随卫常远多年，早已熟悉城中权贵的府邸布局。不多时，他便来到大将军府的侧门前。 荣伯敲了敲门，片刻后，侧门被打开，一名门房探出头来，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疑惑地问道：“你是？” 荣伯连忙露出恭敬的笑容，从怀中掏出名帖，双手递了过去：“这位小哥，我是卫家的仆从，奉我家老爷之命，有急事同大将军通禀。还请通禀一声。” 门房一听是卫家人，神色立刻郑重了几分。 他接过名帖，低头一看，见上面赫然写着“周煜”二字，顿时神色一凛。 他虽只是门房，但也知道周煜是主家二少爷，更是大将军的亲侄子。 他不敢再有丝毫怠慢，连忙侧身让开，将荣伯请进府中，“您先请进，我这就去通报管家。” 荣伯点头道谢，跟着门房进了府。门房将他引到前院的偏厅稍候，随即匆匆赶去禀告管家。 第463章防务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不多时，一名身着青衣的中年男子快步走了过来，正是大将军府的管家。 他见到荣伯，脸上露出几分笑意，拱手道：“下人回禀，荣老哥持二少爷名帖上门，不知所谓何事？” 荣伯连忙还礼，客气的道：“奉老爷之命，有紧急情况须得亲自向大将军回禀。事关重大，还请周管家代为通禀。” 管家是看过名帖的，听到这话，便明白此事不是他一个仆从能够打听的，神色更加郑重几分。 他点头道：“我家老爷此刻还在军中，就请荣老哥在此稍候，我这就派人去通禀。” 荣伯拱了拱手，“有劳！” 于是周府的管家，先将人邀请至客厅，吩咐丫鬟仆妇端上热茶和点心。 随后吩咐家将，拿着二爷的名帖快马加鞭的驶去军中通禀。 此时，周修成正与手下将领在军中议事。 秋收之际，北戎人时常趁机越过边界打草谷，劫掠百姓的粮食和牲畜。 为了确保边境安全，卫修成连日来都在忙着布防和巡视。 他站在舆图前，舆图上详细标注了云城的地形地势，山川河流、关隘要道一目了然。 他手持一根细长的指挥棒，指着舆图上的几处关键位置，对围在周围的众将领道：“这几处是北戎人想要突破重围的必经之路，诸位将领这些时日，需加紧防范。” 他首先指向舆图上的一处隘口，沉声说道：“此处关隘地势险要，易守难攻。” “李副将，你率领两千精锐驻守此地，务必日夜巡逻，一旦发现北戎人的踪迹，立即点燃烽火，务必将其拦截在边界之外。” 李副将抱拳应道：“末将领命！定不负将军所托！” 周修成点了点头，又将指挥棒移到另一处山谷，继续说道：“此处山谷地势开阔，北戎人若从此处突破，可直插我大周边境腹地。” “王副将，你率领三千骑兵在此埋伏，一旦发现敌情，立即出击，务必将其歼灭于山谷之中。” 王副将肃然应道：“末将明白，定让那北戎人有来无回！” 接着他又指向舆图上的一处河流，说道：“这条河流虽水流湍急，再过月余恐会结冰，北戎人可能会趁机渡河。张都尉，你率领一千弓箭手沿河布防!” 在部署完主要的防御后，周修成继续指着舆图之中的几处村落道：“这些村落靠近边界，更是北戎人容易得手的目标。” “军中除了加强巡逻防御外，同时还需组织村中男子结队巡逻，一旦发现敌情，立即点燃烽火，向驻军求援。” 众将领齐声应道：“末将等必不负将军所托！” “.....” 家将手持大将军府的印信在帐外等了许久，直至会议结束，其他将领从营帐中走出，亲兵这才敢进屋回禀，“大将军，府中有紧急事情禀告。” 周修成捏了捏眉心，示意亲兵将人领进来。 家将一进营帐，便恭敬的呈上周煜的名帖，并言明管家请大将军回府一趟。 周修成在看到周煜的名帖后，腾的一下子站起身。 他这几日刚收到京城来的折子，煜儿要奉旨前往漠北，斡旋漠北首领协同抗击北戎。 他这几日正念着人何时能抵达云城，这不认就来了，他迫不及待的吩咐亲卫，“备马，我即刻回府。” 亲兵应声而去，卫修成快步走出营帐，翻身上马，带着几名亲随疾驰回城。 一路疾驰，卫修成很快抵达府邸。 他翻身下马，将缰绳交给迎上来的家丁，急切询问一旁候着的管家，“煜儿人呢？” 管家如实道：“二少爷并未来府上，而是卫家的管家拿着二爷的帖子，说是有要事须得同您当面回禀。” 周修成闻言拧眉，大跨步往会客厅而去。 此时的荣伯已经吃了半碟子的点心，又喝了好几盏茶，正有些坐不住了。 便见一道伟岸身影大跨步而来，意识到来人是谁，荣伯当即站起身，恭敬的迎到门前，“见过大将军。” 周修成的脚步，在厅前停下，语调不怒自威的问道：“听管家说，你有要事禀告？” 荣伯见到了正主，自是不再犹豫，当即拿出信件，双手恭敬的呈上，“我家老爷，让我将此信件亲手交给大将军。” 周修成一眼便看出周煜的字迹，他当即接过信件，拆开信封，一目十行浏览了一遍。 待看到其扮作了商队，周修成的嘴角不由翘了翘。 这孩子到底是比自家那混小子要稳重许多。 周修成快速游览完信件，一边将信件折好放入怀中，一边抬头看了看天色后道：“你且先回去，稍晚些的时候，我在登门拜访！” 荣伯得了回复，恭敬应是，而后便被周管家亲自送出了府。 周修成策马回来时，仍旧身披铠甲，煜儿如今扮作商队前往漠北草原便是为了掩人耳目。 他自也不好明目张胆的寻过去，在给煜儿招致祸患。 于是周修成先是回房换了一身常服，随后又去了书房给穆儿写了一封书信。 待忙完这些，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周修成揣上信件，便往卫府而去。 而此时距离卫府一处不远的茶寮上，陈南一路从城门跟着周煜一行抵达卫府。 待见其一行人进府后，他便寻了一处茶寮，一直在暗中监视着。 待天色渐暗，陈南见周煜也未从卫府中出来，便明白他们今日应是不会再走，当即回了客栈同另一人汇合。 而就在他离开后不久，周修成乘坐一辆没有标识的普通马车，悄然驶向卫府。 马车停在卫府的侧门，车夫上前敲了敲门。片刻后，侧门被打开，门房探出头来，疑惑道：“你是？” 车夫低语一句，门房神色一凛，恭敬道：“请进，快请进！” 旋即招呼人卸下门槛，方便马车驶入院中，同时指派人手跑向内宅通禀。 不多时，周煜等人跟着卫常远迎了出来，见到周修成从马车上下来，连忙恭敬上前见礼，“二叔！” 第464章叔侄相商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周修成抬眼望去，目光落在周煜身上，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与感慨。 他离京戍边时，周煜还是个青涩少年，如今却已长身玉立，气质内敛沉稳，眉宇间透着成熟。 周修成欣喜的上前拍了拍周煜的肩膀，语气中带着几分赞许：“煜儿，几年不见，你倒是越发稳重了。” 周煜笑道：“二叔英姿亦是不减当年！” 对于侄儿的夸赞，周修成乐的哈哈大笑，爽朗的笑声在院中回荡，眼中满是欣慰！ 两人寒暄几句后，卫常远上前一步，拱手笑道：“周将军，此处人多眼杂，不若去内院详谈。” 说罢，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领着人回到了内院。 卫常远也清楚，此行人家叔侄两人肯定有要事相商，于是主动给两人安排到客厅，亲自奉上茶水，随后退了出去。 待房间里只剩下两人后，周煜主动开口询问道：“二叔，穆堂弟那里可传回消息了？” “还是上回传回来的信件，说是漠北草原部落早已对北戎部落霸道，欺压感到不满，加之北戎近几场战事大都已损兵折将，草原各个部落并非铁桶一块，此时正是远交近攻，逐一击溃的好时机！” “只是穆儿传信来说，漠北最大的部落首领态度尚未明确，你此趟去漠北，尽量拉拢漠北部落。” “若能此计策能成，不仅能削弱北戎的势力，还能为我朝在草原上争取到一个强大的盟友。” 周煜点了点头，“二叔放心，此趟陛下不仅准予了漠北设立玡帐王庭，还赐予他们的首领‘草原可汗’的封号。” “这可是朝廷的正式册封，代表着他们的政权得到了朝廷的认可。我不相信那些部落首领会不动心。” 被册封为可汗，不仅意味着漠北首领的地位得到了朝廷的正式承认，更意味着他们可以在草原上名正言顺地统领各部，甚至获得朝廷的支持和保护。 这样的诱惑，对于任何一个有野心的部落首领来说，都是难以抗拒的。 话虽如此，但周修成还是不放心的叮嘱道：“虽说有陛下的圣旨作为诱饵，但在没有见到实际利益之前，保不准对方不会轻易信任你。 “漠北局势复杂，各部之间利益纠葛颇多，或有那等激进之人，可能会对你下狠手。” “所以煜儿，此行危险重重，和谈时也需讲究方式方法，若实在发现苗头不对，务必以保重自身为要。” “咱们周家以军功起家，大不了战场上见真章，绝没有让家族子弟冒险送死的道理。” 周煜感受到来自家中长辈的谆谆教导，以及担忧， 只是他在抵达云城前，心中早已经有了应对之策。 他唇角微挑起，很是自信的道：“二叔，若是先前仅有陛下的圣旨，我心里可能只有七成的把握说服漠北的部落。” “但因着在路上发生的一件事，我现在基本上有九成以上的把握说服他们。这也是我来了云城后，想要同您细说的。” 这就让卫常远来了精神，他“哦”了一声？好奇的追问道：“是何事？你且说来。” 周煜的目光忽然变得深邃起来，仿佛透过院中的一角，看到了更远的地方。 他喃喃道：“二叔，有人同我说，用战争的方式只能换取到一时的和平，除非将对方亡国灭种，屠戮殆尽，否则时移世易，待生存矛盾再次激发后，他们必然会再次壮大，卷土重来！” 顿了顿他继续道：“她还与我说，天下百姓的愿望都是一样的，莫过于能吃饱饭、穿暖衣，过上安稳的日子。” “所以，只要我们帮助他们凭借自己手中的生产资料，过上能吃饱饭的日子，那还有谁会想着打仗呢？” 这话听的周修成心中震荡，他作为驻守一方的大将，如何会不懂的这般道理。 他缓缓点头，语气中带着几分赞许：“此言确实有理。漠北各部常年游牧，生活艰苦，若能让他们过上安稳的日子，谁还愿意冒着生命危险南下劫掠？” 能吃的饱饭多么美好的愿景啊！ 中原富庶之地的百姓都未必能达成的愿景，何谈草原牧民了。 他没有询问究竟要如何做，而是好奇的追问，“这是谁人所言，未必有些不切实际。” “还有那生产资料又是何？”这一句话组合在一起他都听得懂，但这词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周煜想到什么，嘴角带笑的解释道：“您可以理解成，中原地区的生产资产是土地，百姓依靠耕种土地来获取粮食和收入。” “而草原牧民的生产资料便是他们的牛羊等牲畜！牛羊不仅是他们的食物来源，也是他们换取其他物资的本钱。” 周修成恍然，“这番解释我倒是听懂了你的意思。草原各部之所以时常南下劫掠，无非是因为他们的牛羊难以养活所有族人，生存压力巨大。” “想要解决争端，便需想法子让他们的牛羊能够换取足够的盐巴、茶叶！避免战事兴起。” 周煜点了点头，肯定道：“二叔说得没错，这正是问题的关键。” 然而，周修成却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煜儿，你可能有所不知。咱们此地毗邻草原，每年到了这个季节，正是羊群出栏的时节，你可以去互市上看看泛滥的羊群，别说卖出公道的价钱了，牧民能卖得出去就算不错了。” “而且即便是最终卖了，再买了盐巴与茶叶，也不剩什么了。这事儿我即便不执掌云城政务，也明白其中艰难。” 周煜闻言却是并不着急，从容回道：“二叔，我明白您的顾虑。我如今就是祁水县县令，祁水县毗邻北地，羊群大量出栏时，同样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但这一次，我可以给二叔提供额外的两个赚钱思路，用以将来维稳牧民。” 周修成一听，眼中顿时闪过一丝兴趣，身体微微前倾，催促道：“你有对策就快说来，莫要卖关子了！” 第465章纾困之法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周煜笑了笑，并未直接回答，而是转身回房，取了一套毛衣裤过来，递给周修成：“二叔，这套羊毛是侄儿从祁水县带来，特意送给您的。” 周修成接过毛衣，拿在手里，感受到手中温暖与柔软的触感，不禁吃惊地道：“这……这便是用羊毛编织出来的？竟如此轻便暖和！” 他先前也是听说过，祁水县出了一种用羊毛编织出来的御寒衣物，很是受各大商贾追捧，如今看来还真是名副其实。 这就将原先没什么用的羊毛，变废为宝，如此一来待到这些羊毛织物增加产量，那羊毛需求的量必然也是一笔可观数目。 他压下心中激动问道：“这羊毛织物编织起来复杂不复杂？产量又是如何？” “我知道羊毛需要清洗、梳理、纺织成线，最后由妇人编织成衣袜，其中最关键最费时的主要在最后一步，一人打一件羊毛衣少说也要十天半月的，不过现在已经解决了人手问题，羊毛更是有多少便能收到多少。” 说罢，他还又补充了一句，如今羊毛的收购价钱。 周修成听到这里，忍不住激动的转了两圈。 片刻后，忍不住挖墙脚道：“编织此物的人既是出自你们县中的，能不能让她也来咱们云城开办作坊，如此不是也能减少途中运输的本钱？” 这个周煜却是不好替宋芷应下的，“二叔，这事儿还要看阿芷有没有规划，此行她也随我一同来了云城，稍后二叔不若当面问一问她可有此想法。” 这话一出周修成不由看了一眼周煜，语气沉凝，“你还带了她来？” 他这侄儿不像是会公私不分之人啊？此去漠北事关重大，如何还会带一个外人上路？ 周煜似是看出了二叔的心中疑惑，他一本正经的解释道：“我此行打着行商的口号，自然要做的更真实一些。” “阿芷此行正好想多订购些羊毛，以及牲畜，我将这笔稳定的大买卖带去草原，算不算是给漠北部落输送利益，如此也更能彰显我此番的诚意。” “并且我此行需要一个对草原商道熟悉的向导，阿芷的舅舅-就是卫常远常年往来漠北草原，一路上与她们同行，也更稳妥一些。” 周修成听了这话，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此说法。 但他还是不忘叮嘱道：“不过他们毕竟是外人，若是出了差池，未必一心一意护着你，这样回头我从军中调些信得过的人手，与你随行。” 几乎是下一瞬的，周煜便反驳道：“阿芷不是外人。” 意识到自己有些莽撞，他有心找补道：“二叔放心，阿芷的父亲正是宋友林，如今与堂弟都在漠北草原，所以她是自己人！” “另外人手便不必了，军中出身的人，气质太过刚硬，若是被眼光毒辣之人看出端倪可就误事了！” 周修成错愕了一瞬，暗道天底下竟然还有这般巧合之事。 不过在听了这话后，周修成心中顾虑倒是减少了几分。 于是，他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侄儿的说法，不再再纠结有外人随行一事，而是继续追问道：“那你说的第二个改善民生的法子是何？” 周煜答道：“这另外一个法子便是羊皮。” “此话何解？”周修成眉头微皱，羊皮作为牧民们的另一大收入来源，他自然知晓。 这是，他们此地毗邻草原，根本不缺羊，羊都卖不上什么价钱，何谈羊皮呢？ 周煜看出了周修成的疑惑，继续解释，“二叔，据我所知，那些客商在采购羊皮时，一般只有优质的皮毛才能顺利售出。 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几分沉重，“五张羊皮或可出一张好皮，而那些有瑕疵、破损、陈旧的羊皮很难卖出去，即便能卖出去，也会被压价到极致。” “如此往复，恶性循环下去，草原游牧活不下去，自然会铤而走险、南下劫掠。这一点，二叔您驻守边关多年，想必比我更清楚。” 周修成点了点头，算是认同了此说法。 辛苦养的牲畜卖不上价钱，羊皮更是卖不出去，卖不出货物就买不了赖以生存的盐巴，茶叶。 “可这也是无法改变的状况，毕竟基本情况如此，我们又能如何？” 周煜却摇了摇头，“二叔，其实这个问题并非无解。” “那些破损、光板的羊皮，虽然不适合直接出售，但可以裁剪下来制作靴子。北地苦寒，军中几十万名将士，若是人人都能有一双御寒的靴子，不仅能够减少冻伤，还能提升将士们的战斗力。” 周修成闻言，瞪大了眼睛。 他作为一方主帅，自然知道靴子的重要性。 北地冬季严寒，许多将士因缺乏御寒的靴子而冻伤，甚至因此丧失战斗力。 然而，昂贵的皮毛价格使得只有少部分有官阶的将士能够享受到此待遇。 他想象着若是军中人人都能有一双御寒的靴子，将士们的士气必将大增，战斗力也会随之提升。 只是他很快又冷静下来，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 “你的想法虽好，可朝廷没钱，军中也没钱。即便是最便宜的羊皮，恐怕也难以让所有将士受益。” 周煜早有准备，从容答道：“二叔，我倒是有个主意。” “你这孩子，还与我卖关子，快说来听听！”周修成瞪着一双牛眼，颇为急切的追问道。 周煜笑着答道：“二叔，其实也很简单。我们没钱，但旁人有这钱啊。” “何不吸引大商贾投资开办作坊？” “他们有钱，而我们有几十万将士的需求。到时候再多请些能工巧匠，不断优化鞣制皮毛的流程，节约成本，将来这些靴子不仅可以供应军中，还能卖给各地百姓，这可是一笔大买卖啊。” 周修成听完，眉头微微皱起，语气中带着几分疑虑：“这法子听起来不错，可军中确实拿不出这么多钱给商贾。” “而那些大商贾为何要与我们合作？他们完全可以自己开办作坊啊？” 第466章如何盈利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二叔，您的目光还是要看的更长远一些，现在瞧着好似军中是空手套白狼，殊不知作坊办起来后将会形成的规模效应。” “到时候从清洗羊皮，到鞣制的每一个过程都会被优化，大大降低生产成本，这边是作坊的优势。” “再经过大商贾的手，将这些造价低廉的靴子售卖到各地，其中利润更是不知凡几。” “届时不论是分红，还是有优先购货的权力，这些可不都是他们的盈利点吗？” “要知道一个长期，又稳定可以赚钱的项目可不好寻，正如我先前给陛下出的筹集民间资金铺设水泥路。” “虽然短期看需要出资颇多，但这路一旦造出来，将来便会源源不断的持续给他们带来收入，你若是那些人，你出不出钱？” 周修成看着侄儿侃侃而谈的样子，不知不觉之中被他说服。 他开怀的拍了拍周煜的肩膀，大笑道：“好小子，不愧是做了一县之长，竟是成长了这般多！” “说出来的话，新奇不说，细想之下还甚是有道理。” 周煜并未揽功，有些炫耀的道：“这些想法可都是阿芷同我说的。” 于是他又细细的将他与宋芷的那场谈话同二叔说了一遍。 这就让周修成更吃惊了，暗道难怪能做成羊毛生意，这孩子见识不凡，待稍后一定要见一见人家。 若是有可能再将人拉拢到他们云城来，在他们云城也开办个羊毛作坊，这样军中的将士将来也能早些穿上那羊毛衣物。 此时的周煜，并不清楚二叔的心思，继续方才的话题，“不过，此事还需禀明陛下。最好这作坊就是给陛下办的，如此不仅能为陛下分忧，还能规避风险。” “毕竟，边关事务牵涉甚广，若有陛下支持，商贾们也会更加信任我们，二叔这般行事也无需畏首畏尾。” 周修成听完，眼中闪过一丝赞许，更是不住的点头道：“此法甚得我心意，咱们家现在是陛下的一把刀，虽说手握兵权，可背后虎视眈眈，想要拉咱们下马的人亦不在少数。” “此刻再不能再与民夺利，给旁人送去把柄。” “此番咱们主动给陛下献上赚钱良策，为陛下分忧的同时，也缓解了军中的将士军备不足，更是一举两得，妙啊，实在是妙！” 周煜见二叔开怀，持续输出，“另外，为了稳定羊皮行情，保证作坊的顺利运营，我建议二叔在作坊开办前，可以让军需处同云城附近的百姓，以及各个部落，按照合理价格签订采购契书。” “这不仅能保证百姓们的收益，还能稳定作坊生产，毕竟这制作皮靴法子并不算太难，以防有人眼红，故意高价收购，囤积居奇，影响作坊发展。” “反之，军需处采购回来的羊皮，还可以略抬价格转卖给作坊，如此羊皮采购也可获得利润，如此一来军中将士们做靴子的钱不就有了吗？” 被自家侄儿这般一说，周修成瞬间豁然开朗，“对呀，军需处管采购，皮质作坊为皮质作坊，这两处任务完全不同，完全可以分别盈利的嘛！” 周煜见二叔如此兴奋，嘴角也不由噙出笑意：“二叔，此事若能顺利推行，长此以往下去，边关的局势是不是也会更加稳定些？” 周修成点了点头，有些迫不及待的道：“待我回去便同陛下上折子，尽快筹办此事。” 叔侄两人商讨完政务上的事后，周煜忽然想到吴姓药商之事，于是又对周修成道：“二叔，您可曾派兵去那阳明山上剿过匪？” 周修成闻言，思索片刻后答道：“我记得华阳县的县令似乎曾请过附近的驻军剿过匪。但后来听说并未找到流匪的踪迹。怎么了，可是你发现了什么？” 周煜点了点头，神色凝重地将吴姓药商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山上的流匪十分狡猾，他们不敢劫掠大商队，专门挑那些人少且从南面来的客商下手。” “这样即便他们失踪了，也不会想到他们头上。” “此外，我听吴掌柜说，他们不仅劫财，还要将人卖去矿山。这背后的勾当，恐怕不是附近村民拦路要钱财那般简单。” 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几分担忧，“华阳县是贯穿云城到祁水县的必经之路，无论是贸易往来，还是战时消息传递，都必须保证这条道路畅通无阻。” “若任由这些流匪猖獗，影响的可不止过路的商队！” 周修成听完，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他作为一方将领，如何能不知其中利害关系？ 先前他没有关注到此事便也罢了，现在既然知晓了山中流匪为非作歹，他自是不可能任由祸患遗留。 他沉声道：“此事我已知晓，回去后，便派人去查此事，务必将这些躲藏在山中的流匪一网打尽。” “有二叔出手，此事定能顺利解决。” 叔侄两人又聊了些琐碎之事，气氛渐渐轻松下来。 周修成见时辰不早，给了周煜一封家书让其带给身处漠北的儿子后，便要离开。 周修成不放心的又叮嘱了周煜一些话，“你既是扮作了商队，我便不好与你来往甚密，之后我便不来了，你有什么情况，只管回府上通知一声。” 周煜点点头，应承下来。 临别之际，周修成不忘提议见一见宋芷。 一来他想见一见侄儿口中赞叹不已的究竟是谁，另一方面他也想要拉拢对方来他们云城办作坊。 待看到一妙龄少女站在自己的面前，还是让周修成都震惊了一下。 他实在没能预料到，煜儿口中的那些精妙的想法，竟是出自这位小娘子。 他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满眼柔和盯着人家小娘子瞧的侄儿，这孩子怕不会是.... 他暂且压下此等不切实际的想法，而后客气的询问道：“听煜儿说，祁水县的羊毛织物都是出自你之手？” 宋芷感受到对方探究的目光，不卑不亢，从容的回答了周修成的问题，“正是小女！” 周修成见她面对自己的威势毫不退缩，心中暗暗点头，对她的印象又好了几分。 第467章劝诫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他缓了缓神色，温和说道：“小娘子才识过人，可有来我云城开设羊毛作坊的想法？ “此地毗邻草原，羊毛容得，若能在此设坊，还能一定程度的减少运输途中的本钱，多好的事情啊！” 宋芷谦逊道：“周将军过奖了。小女手中人微力薄，羊毛作坊刚刚起步阶段，各方人事配合尚在磨合阶段。基础不牢，地动山摇。” “我打算先在云城办个纺线作坊，在此地收购羊毛，纺成线后再运往祁水县。如此一来，既能节省运力，也能为当地百姓提供一些生计。”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至于开办纺织作坊，还需再等上些时日，再逐步推进纺织作坊的建设，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周修成听完，没有因为宋芷的拒绝而生气，反倒眼中满是赞许，不住点头道：“小娘子思虑周全，如此循序渐进，既能避免冒进，又能为后续发展打下坚实的基础。”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若是需要任何支持，尽管开口。云城随时欢迎你来此开办作坊。” 宋芷恭敬道谢。 在一旁旁听的周煜，见二叔对宋芷如此赏识，心中亦十分欣喜。 他看向宋芷的目光更加柔和，嘴角也不自觉地扬起一抹笑意。 周修成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暗自思量，这孩子怕不是对这孩子起了心思。 他也是看着这孩子长大的，从前对谁都一副清冷疏离的模样，敏锐的他一眼便看出他异样来。 这孩子尚未娶妻，又是放了外任，有个女子照顾他起居，这对于周修成来说算不得什么大事。 可是作为长辈，他还是要告诫他一番。 他可是还未娶妻之人，可别犯了糊涂 而且这位小娘子，一看就是个有主意的，两人之间的身份差距便是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 欣赏归欣赏，给不了对方想要的，便别胡乱招惹人家，没的害人害己。 他暂且压下，心中的思绪，同卫常远告辞道：“时间不早了，本将也该回去了。” “煜儿你送送我。” 周煜没有多想，同周修成一道去往外院，其他人相送之人，十分有眼力见的，远远的坠在两人身后，给他们说体己话的空间。 周修成压低声音，提点道：“煜儿，你年岁也不小了，已经到了说亲的年纪了，待三年任期满，可是要调回京城去的。” “莫要做伤人伤己之事。”他点到为止，并未将周煜的心思点破。 周煜没想到二叔竟能看出他的心思来，他虽有些羞窘，却也没有回避此话题。 “二叔，你放心，我不是头脑一热，便不计后果之人。” 他都已经想好了，只待探明她的心意，便同陛下请求赐婚，必定不会辱没了人家姑娘的。 而周修成，当他听进了自己的劝告，欣慰的拍了拍侄儿的肩膀，“你懂得分寸就好，回头我给你爹去一封信，也叫他对你的终身大事上上心。” 周煜一听，忙不迭的阻止道：“二叔，这事儿你还是不要过问了！” 周修成顿住脚步，狐疑问道：“这是为何？” 周煜只得将陛下搬出来说事，同时隐晦的表达陛下可能对他的婚事有想法。 果然，周修成听完，神色渐渐严肃起来。 他们一家如今手握重兵，在结亲之事上更要慎之又慎，没得惹了陛下的不快。 “既如此，你更要拘束自己的言行，什么能做，什么不可逾越你心中要有一杆秤！” 周煜见终于打消了二叔的念头，心中松了一口气，点头道：“二叔，你该信我才是！” 在没有万全的把握之前，他自是不会让宋芷难办。 周修成只当这小子已经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只拍了拍他的肩膀，而后登上马车，出了卫府。 待将人送走后，周煜回身，目光不自觉的看向了宋芷。 宋芷同周煜的眼神对上，见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盯着自己瞧，宋芷心中微恼，瞪着眸子回视回去。 似是在说，看什么。 周煜被她的小表情逗乐，嘴角带着笑意的上前，同卫常远，以及郑大夫道：“先前我已经同二叔说过吴姓药商之事，他回去后应是会派去去阳明山剿匪。” 卫常远点点头，“那我明日去城中客栈通知吴掌柜一声。” 周煜颔首，继续道：“你们可还要准备什么？若是没什么其他事情，咱们明日再在此地休整一日，后日便启程出发。” “成，草原上入了秋后，天气一日凉过一日，为了避免遇上极端天气，尽快出发也好。” 就这样，两人很快便敲定了行程。 宋芷听到后日便要走，于是赶忙拉着舅舅说了自己的想法。 “舅舅，咱们离开前，你能不能帮我寻些工匠做些纺车出来，图纸什么的我都有现成的。” 卫常远先前也是听了阿芷与周将军说，要在云城办纺线作坊的，因而并未疑惑，而是追问道：“既又图纸，那边不难，我一会儿便让荣伯寻了工匠来，只是这一次你打算做多少纺车？” “第一批，且先做一百个吧。待后续羊毛的供应量能够稳定，再继续扩大纺车数量。” 卫常远没意见，于是招来荣伯，吩咐他将能寻到的工匠，全都找来。 荣伯躬身领命而去。 另一边，陈南回到客栈时，陈北早已经从城门口回来。 见同伴回来的这般迟，陈北下意识的追问道：“如何，今日回来的这般晚，可是有什么线索了？” 陈南连连点头，“发现他们了。” 闻言，陈北松一口气的同时，迫不及待的追问道：“那他们现在人在何处？可是去了大将军府？” 陈南摇头，“我一路尾随周煜一行人，发现他们进来卫宅。” “我来我一直就守在外头，直到天色渐暗，周煜也不曾出来，想来他们今夜应是会留在那过夜了！” “卫宅？周煜这是何意？竟没有去大将军府上！”陈北疑惑的问道。 陈南亦是不解的摇摇头，“我亦不知，明日我们还是先在暗处盯梢，等陈大来了再做商议！” 如今瞧着，也只能如此了！ 第468章补货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翌日一早，陈南和陈北两人早早来到距离卫府不远处的茶寮，点了一壶茶，坐在靠窗的位置，目光时不时扫向卫府的大门，监视着府内的动静。 与此同时，卫府内，宋芷经过一夜的休整，整个人疲惫感尽散，整个人又重新活了过来。 在同与师父一同用过早饭后，她便提议出门采买些药材。 这一路上，因为周煜先前被毒蛇咬伤，他们先前预备的清热解毒的草药差不多损耗殆尽。 宋芷便对郑大夫提议：“师父，先前咱们准备的药材所剩不多，正好趁此机会补充一些。顺便也出门逛逛，领略一番这云城的风采。” 郑大夫对徒儿的提议欣然应允，点头道：“也好，咱们确实该补充些药材了。不过，要不要问一问周大人可要同去？” 宋芷一听，心中顿时一紧。 她出门本就是为了避开周煜，免得两人单独碰上尴尬。 她可不想拉着周煜一道逛街，那多不自在啊！ 心念电转之间，宋芷瞬间寻到了推拒的理由：“大人此行有任务在身，不宜暴露于人前，还是不要出去的好。” 郑大夫并未察觉徒儿的心思，一拍大腿道：“是极，是极。” “那你去问一问大人可有想买的物什，可要咱们帮忙带回来。” 宋芷只觉得一阵心梗，心中暗自叫苦。 她本就是为了避开周煜才想出门的，师父倒好，还要让她去问。 无奈之下，她只得掩饰住自己的不自在，硬着头皮走到周煜的房门外，轻轻敲了敲门，语气尽量平静的询问道：“大人，我与师父要出门采买，你可有.....” 话还未说完，房门“刷”的一下从里面被打开。 周煜站在门口，眼底一片青色，瞧着似是昨夜没睡好。 他神色柔和的道：“进来说话。” 她可不想再与周煜共处一室，于是她笑容灿烂的摆了摆手，“我就不进去了，师父还在院中等着我呢。我来就是想问大人可有什么要采买的。” 周煜见这笑的没心没肺的丫头，真的很想困住她，询问她到底心中是怎么想的。 他昨日因二叔的劝诫辗转反侧，半夜没睡好。 他有把握说服陛下，却对眼前这个丫头没有丝毫办法。 他叹了口气，他没什么要买的，却又想让她一路惦记着他，于是他悠悠道：“我没什么特别要买的，不过既然你们要出门，不如帮我带些云城的美食吧。来了这云城，总得尝尝当地的风味。” 这个要求简单，她想也不想便点头应了！ “大人可还有其他想买的？若是没其他交代，我便同师父出门了！” 周煜摇摇头，“去吧，路上小心些。” 宋芷紧绷的心松懈下来，同周煜告辞后，便同师父出了卫府。 而此时，茶寮中的陈南和陈北见宋芷与郑大夫走出卫府，立刻警觉起来。 陈南低声道：“他们出门了，咱们要不要跟上去？” 陈北看了一眼，并未发现周煜身影，他顿了顿道：“我守在这处盯着其他人，你跟上去看看他们要做什么，小心些，别打草惊蛇。” 陈南应下，悄悄跟在了宋芷和郑大夫身后。 宋芷与师父出了卫府后，顺着人流，往城中最热闹的街道走去。 云城的街道景致繁华，主街道宽阔，可以同时容纳三辆马车并行。 街道上不仅有行人，还有拉着货物的客商，车马声、叫卖声交织在一起。 街道两旁摆满了各色小摊，食物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勾人食欲。 一路走过去，宋芷看到了有卖蜜汁麻花的，有卖烤炉饼的，以及糖炒栗子.... 想到要给周煜带美食，宋芷心中盘算着，待回头的时，每样都买些尝尝。 宋芷的目光再看向临街的铺子更是琳琅满目，不但有南面来的绸缎铺子、茶叶瓷器铺子也是随处可见。 她一边走一边感叹：“不愧是北方重镇，真繁华！” 郑大夫也点头附和：“云城地处要冲，商贸往来频繁，自然热闹。” 两人一路闲逛，待见到一家药铺后，便迈了进去。 此时时间尚早，医馆中看诊的病患并不多。 师徒两人迈入医馆，药童便迎了上来，客气地问道：“两位客官，是要看诊还是抓药？” 郑大夫，“我们需要抓些药。” “一些治蛇虫叮咬的半边莲、七叶一枝花、以及一些清热解毒的金银花、连翘、板蓝根!” 药同见对方对药材颇为熟悉，便不再多问，转身去抓药。 在等待的间隙，宋芷的目光百无聊赖的在医馆之中打量。 这时，门外来了一位妇人，怀里抱着一个胖乎乎的小男孩子。 小男孩子趴在妇人怀中，嘴里不停的喊着：“娘，我肚子好疼……” 妇人见到大夫神情急切的道：“大夫，我家孩子这两天总是喊肚子疼，尤其是饭后，疼得直打滚。您快给看看吧！” 药铺的大夫见状，连忙示意妇人抱着孩子坐下，伸手为他诊脉。 脉象显示，孩子的脾胃有些虚弱，但并无明显的寒热之象。大夫又问道：“孩子最近都吃了些什么？” 妇人想了想后道：“这孩子贪嘴，这几日多吃了些糯米糕、炸油饼，会不会是积食了？” 大夫听完中年妇人的描述，沉吟片刻后道：“这些食物确实不易克化，尤其是糯米糕和油炸的点心，确实有可能是积食引起的腹痛。” “我先开些消食化积的药，回去按时服用，饮食也要清淡些，少吃油腻和难消化的食物。” 中年妇人连连点头，感激的道：“多谢大夫，多谢大夫！” 站在一旁观看了全程的宋芷却微微皱眉，这孩子双颊有肉，在听他每日的吃食，面色即便不白净，也不该面黄才是。 并且她也注意到了，这孩子从进门后，便一直不停的挠屁股。 宋芷心中一动，瞬间想到了一种可能——这孩子怕不是肚子里有蛔虫吧！ 正当她迟疑着，要如何同大夫说自己的想法时候，郑大夫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阿芷，咱们走了！” 此时，郑大夫已经拿到了药包，却见自己的小徒弟，早已经神游天外。 第469章虫积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宋芷回过神来，连忙对师父说道：“师父，我瞧那孩子的脸色，应不是积食引起的腹痛，瞧着倒像是肚子里有虫。” 这个时期的医书中，早已有蛔虫病的记载，不过称之为“虫积”。 只不过 医书往往只在世家大族之间流传，对于边关地区或医疗条件相对落后的地方来说，这种病症虽常见，却因缺乏系统的医学知识，常被误诊为积食或脾胃虚弱之症。 郑大夫闻言，顺着宋芷的目光看去，只见那孩子虽然双颊有肉，但面色却隐隐发黄，眼白泛青，且不停地挠屁股，与他壮实的身形并不相符。 他沉吟片刻，点了点头道：“从面相上来看，确实有疑虑。不过，还需再仔细问一问症状，才能断定。” 宋芷见师父认可自己的判断，心中多了几分信心。毕竟涉及一条人命，她只踌躇了一瞬。便道：“那我去问一问病患。” “去吧！” 在得了师父的首肯后，宋芷走到中年妇人身旁，主动搭话道：“这位婶子，你家孩子的腹痛情况，我瞧着倒与我弟弟曾经遇到过的一样。” 中年妇人闻言，连忙问道：“小娘子，你弟弟也曾这样腹痛过？” 宋芷点点头，“是啊，食欲不振总喊肚子疼，晚上睡觉时还总是磨牙。” 这话瞬间吸引了妇人的注意，她连连点头，“对对对！这孩子晚上睡觉时也总是磨牙，我还当他梦到什么吃食呢！” 见妇人又印证了自己的猜测，她又低头看着躺在妇人怀中恹恹的孩子，轻声问道：“小朋友，你平时会不会觉得肚子里有东西在动？” 孩子听了这话，怯生生地点了点头。 这话一出，中年妇人顿时吓了一跳，脸色变得苍白：“阿宝，你同娘说，真的感觉到肚子里有东西在动吗？” 一旁正在写药方的大夫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头看向宋芷和那孩子，神色严肃的道：“你将孩子衣服掀开，让我瞧瞧肚子。” 中年妇人连忙将孩子的衣服掀开，露出圆滚滚的小肚子。 老大夫伸手轻轻按压孩子的腹部，仔细检查。 片刻后，他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手指停在孩子的脐周，眉头紧锁：“这里……似有东西在蠕动。” 大夫心中一惊，额头上渗出一层冷汗。 方才因为妇人的主诉，连他也误以为孩子是积食，差点耽误了病情。 他深吸一口气，如实道：“确实有虫积。” 中年妇人一听，面色大变，声音颤抖，“这....这....大夫，这该怎么办？会不会有危险？” 大夫叹了口气，歉然地对妇人道：“这位大嫂，恕老夫无能，并不知晓这打虫药方。您还是另寻其他医馆吧。” 中年妇人听了，顿时慌了神，手足无措的道：“这、这可怎么办？大夫，您可不能不管啊！” 老大夫一脸难色，如实道：“实非老夫不治疗，这种治疗冲积的方子都是各家的秘方，老夫虽可以给孩子开药，但效果并不理想，我给你开了药，不是耽误孩子病情嘛！ 宋芷暗暗点点头，于是主动上前道：“大娘不必过于担心，虫积常见，及时驱虫后便会无碍。” 妇人听宋芷如此说，仿佛救命稻草一般抓住宋芷，“小娘子，你说你弟弟也得过这病，你是不是知道用何方子？” 老大夫也看向了宋芷，眼中带着几分期待，接话道：“方才我观小娘子的话语，似是颇通药理，不知可有法子医治这种病症？” 宋芷确实知晓，她并不隐瞒，直接曝出了药方，“可以用使君子散，由三钱使君子、两钱槟榔、两钱雷丸、一钱山楂、一钱甘草，几味草药配伍而得。” “使君子性温味甘，能杀虫消积，尤其对虫积有奇效；槟榔性温味辛，能驱虫行气，帮助排出虫体；雷丸性寒味苦，能杀虫消积，且对肠道有保护作用；山楂性微温味酸，能消食化积，调理脾胃；甘草性平味甘，能调和诸药，缓解药性，保护脾胃。” 宋芷说的十分详尽，老大夫听罢，眸光大亮，连连称，“妙哉，妙哉。” 而一直听着几人对话的郑大夫，在听了徒儿报的药名后，也不由得看了她一眼。 这孩子报的药方，可不是书中记录的方子，而是经过删减了苦楝皮、附子等草药。 但细细琢磨起来，这样的配伍又十分精妙。 原先的药方药性较为猛烈，对孩子的脾胃负担较大。 而阿芷重新配伍的方子，加入了山楂和甘草，既能驱虫，又能调理脾胃，药效更为温和，确实更适合孩子服用。 宋芷在说完药方后，还不忘转头询问自家师父，“师父，您觉得此方可成？” 郑大夫在心中暗自赞许小徒儿的悟性高，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的点点头道了一句，“可！” 妇人见宋芷背后还有一位师父，心中信服的同时，再次询问医馆大夫，“大夫，您看这药须得如何吃？” 妇人这也是在变相的询问医馆的大夫的意见。 老大夫略略沉吟后道：“先开三副方剂，熬的浓浓的早晚服用，看看驱虫效果，这位小娘子觉得如何？” 宋芷没意见，点头后，不忘叮嘱妇人，“在服药期间要注意饮食清淡，避免油腻和难消化的食物，以免加重脾胃负担。” “此外，回去后要注意孩子的饮食卫生，不要再让他喝生水，瓜果也要洗净再吃。避免以后肚子里再生虫。” 中年妇人听了，连连点头，不住感谢道：“多谢小娘子，多谢大夫！” 老大夫则迅速重新写好了药方，递给妇人，“成了，去抓药吧，回去后一定要遵照医嘱，按时服药，三日后再过来，老夫给你们免费看诊。” 这是他第一次治疗‘虫积’病患，他很想知道疗效，若此法真可行，将来再有病患求上门，他也不会如今日这般漏诊。 妇人接过药方，再三道谢后，抱着孩子起身去往药柜抓药。 第470逛吃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待妇人带着孩子离开后，老大夫站起身对着宋芷拱了拱手，十分感激的道：“今日，多谢小娘子出言提醒，若非如此，老朽便要贻误这孩子的病情了！” 宋芷连忙避开，笑道：“您不必介怀，这也是巧了，我正知晓虫积的症状，既是遇上了这事儿，总不能当什么都没见到吧，这可与医者的理念相背。” 老大夫很是认同的点了点头，“小娘子医者仁心，老朽行医多年，却对此症了解不多，不知可否告知这虫积病，除了面色发黄，还有哪些症状？” 宋芷都不带犹豫的，同老大夫介绍道：“虫积病的症状除了面色发黄、眼白泛青外，还常伴有腹痛、食欲不振、夜间磨牙、肛门瘙痒等症状。” “若是病情严重，孩子甚至会吐出蛔虫，或者在大便中发现虫体。” 老大夫听后连连点头，感激道：“多谢小娘子指点，今日老朽受益匪浅。” “您言重了！” “.....” 双方一阵寒暄解惑后，宋芷便同对方告辞离开。 待出了医馆后，一直默不作声的郑大夫，忽然偏头看向宋芷，追问道：“阿芷，你是如何想到将附子换成其他药的？” 宋芷虽有些心虚，但她还是很快想到了理由找补，“师父，附子虽有温阳驱寒的功效，但药性过于猛烈，且有一定的毒性。” “小孩子脾胃虚弱，若是用附子，恐怕会伤及根本。所以我将附子换成了山楂和甘草，既能消食化积，又能调和药性，显然更适合孩子服用。” 郑大夫听了，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不吝啬的夸赞道：“用药懂得举一反三，因人施治，悟性很不错。阿芷，为师有你这般大时，可没有你这般懂得变通。” 宋芷嘿嘿笑了两声，有些心虚的没有说话。 她心里清楚，这法子可不是她所想，而是先贤们的智慧结晶，她不过是拿来用而已。 两人一边说笑，一边沿着街道往回走。 忽的一阵浓郁的香味飘散而来，宋芷鼻尖微动，脚步不自觉地慢了下来。 她循着香味望去，只见不远处的一个小摊上，炭火正旺，一串串羊肉被烤得滋滋冒油，金黄的油脂滴落在炭火上，激起一阵阵白烟，香气四溢。 摊主手法娴熟，翻动着烤串的同时不忘撒上些香料，香味愈发浓郁。 宋芷的目光被牢牢吸引，下意识的招呼师父往烤串摊位走去。 片刻后，她手里已经多了几串烤羊肉，咬上一口，羊肉的鲜嫩与调料的辛香在口中交织，让她忍不住眯起眼睛。 郑大夫看着吃的一脸满足的小徒儿，不由摇了摇头，到底还是个孩子，任她平日里多老成持重，遇到欢喜的事情，仍是孩子心性。 两人一路往回走，一路将瞧着不错的美食都买了一份. 有外皮酥脆，内里软糯的炸糕、香甜软糯的炒栗子、松软香甜的奶酥饼、以及放了砖茶与奶一起熬煮的饮子..... 直到两人的手中都挂满了食物，再拿不下其他东西，宋芷这才意兴阑珊的收手。 两人一路提着吃食回到府中，期间并未察觉到暗中一直有人窥伺自己。 陈南见两人进了卫宅后，便又回到茶寮同同伴汇合。 “如何，他们可有去见什么人，有什么发现没有？”陈北在看到陈南回来时，迫不及待的追问道。 陈南摇了摇头，“他们只去了趟医馆，采买了些药，之后便一路闲逛了回来？” “卫府这边可有什么动静？” 陈北亦是摇了摇头。 “怎么办？现在什么头绪也没有，咱们就在此干耗着不成？”陈南有些焦急的道。 见同伴着急，陈北有心安慰道：“周煜不会无缘无故的跑到这云城来，此行必然有目的，当下我们只要将人给看好，等陈大带着二爷的吩咐来便是。” 也没有其他更好的法子，眼下也只能如此了。 另一边，宋芷提着大包小包的吃食，路过外院时，先是给车夫们留下了一批。 她将烤羊肉串、炸糕和炒栗子分给他们，笑着说道：“大家一路辛苦了，这些是云城的特色小吃，大家尝尝。” 车夫们接过吃食，眉梢带笑的连声道谢。 宋芷摆摆手，笑道：“不必客气，大家趁热吃吧。” 分完吃食后，宋芷提着剩下的美食，径直往内院而去。 她一迈入院中，便看到周煜正坐在院中同舅舅正在商议着什么。 只见周煜指着桌上的货物清单道：“既然草原上最受欢迎的还是砖茶和盐巴。我们此行目的地是漠北草原，自是要预备上他们最需要的物资。” “还劳烦您帮忙将大部分货物换成砖茶和盐巴，如此在与他们交流时也能更易融入草原部落。” 卫常远点点头，站起身道：“大人思路周全，我这就去办。” 他说完，正准备离开，忽然看到宋芷提着大包小包走进来，脚步微顿，笑着说道：“阿芷，一早都没见着你的人影，这都买了什么？” 宋芷嘿嘿笑道：“我给大人带了些街边美食，舅舅要不要也尝一尝。” 卫常远笑着摆手，欲离开时他忽然又想起一事，旋即对宋芷道：“对了，先前说要给你买马，一直也没遇上合适的。 “碰巧荣伯他们前些日子收了一批马，如今就在马厩里。待我回来，带你去挑选。” 宋芷一听，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她有些迫不及待的道：“舅舅有事先去忙，我让荣伯带我去挑马就行！” 卫常远见她高兴，倒也不阻止，只是叮嘱道：“选马的时候当心些，莫要被马伤了。” 宋芷连连点头：“舅舅放心，我会小心的。” 卫常远这才放心地离开，匆匆去处理货物的事宜。 待舅舅离开，宋芷将手中的吃食交给周煜后，便迫不及待地想要去看马。 她转身对周煜说道：“大人，您先尝尝这些小吃，我去马厩看看。” 周煜却站起身，顺势道：“你给我带了美食，我随你一道去挑马，也算是礼尚往来。” 宋芷愣了一下，本想拒绝，但见周煜态度坚决，只好点头应下。 第471章选马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两人由荣伯领着，来到前院的马厩。 长长的马厩左边停放着他们此行的马匹，右侧则是前些日子刚买回来的新马。 宋芷走过来时，就见到马儿们正低头悠闲地吃着草料，偶尔甩甩尾巴，显得十分惬意。 荣伯径直领着宋芷来到右侧，指着马厩中精神饱满的马匹说道：“小姐，这些马都是刚成年的马匹，性子桀骜不羁。 “您初学骑马，我建议您挑选一匹性格温顺的母马，这样更容易驾驭，也更安全一些。”荣伯站在马厩旁，语气温和地向宋芷建议。 宋芷点点头，目光在马厩中扫视了一圈，最终落在了荣伯方才指着的枣红色马匹上。 那匹马毛色油亮，体型匀称，正低头咀嚼着草料，偶尔抬头看一眼来人，眼神温润，瞧着就十分亲人乖巧。 “这匹马叫什么名字？”宋芷指着那匹枣红马，好奇地问道。 荣伯笑道：“这匹马还没有名字，小姐若是喜欢，可以给它取一个。” 宋芷走近几步，轻轻抚摸着马鬃。 马儿并没有抵触她的碰触，反而温顺地低下头，任由她抚摸。 宋芷的目光落在马儿的额头上，见那里有一道白色的印迹，形状如闪电。 她忽的福至心灵，笑着道：“就叫你‘闪电’好不好？” “闪电，你喜不喜欢这个名字？” 闪电似乎听懂了宋芷的话，轻轻甩了甩尾巴，又蹭了蹭她的手心，仿佛在回应她的呼唤。 宋芷顿时笑了起来，眼中满是欣喜。 她转头对两人道：“你们瞧，它喜欢这个名字！那就这般定了，以后你就叫‘闪电’了！” 荣伯笑道：“小姐取得好名字！这匹马额间的印记确实像一道闪电，名字既贴切又威风。” 他说完，便走进马厩，将“闪电”牵了出来。 周煜站在一旁，见宋芷要上前，便走至她身旁， 指了指马匹的侧面，轻声说道：“站在马匹旁边时，尽量不要站在它的正后方。” “若是马匹受到惊吓，爆发起来可能会伤到你。” “你可以先轻轻抚摸它的脖子和鬃毛，和它说说话，让它感受到你的善意。等它放松下来，再尝试上马。” 这些要领，先前舅舅在教授她骑马时候，也都说过，但时隔这般久，再单独骑马，她还是有些紧张。 她按照周煜的指示，先与马匹熟悉建立信任，而后直接翻身上马，在院中散起步来。 周煜见她开怀，不由主动提议道：“要不要一起出去跑一圈？” 宋芷眸光都亮了，但又想到什么，还是摇了摇头，“还是算了吧，云城人多眼杂，大人又有任务在身，实不宜出去抛头露面。” “我就在院子里转一转，待明日出城后，有的是骑马的机会。” 周煜听她如此说，倒也没有坚持。 周煜、宋芷等人在卫府之中悠闲的度过了大半日，外头陈南等人却是陷入两难的困境。 陈南和陈北两人一直守在茶寮处，监视着卫府的一举一动。 当他们见到卫常远押着货物出门时，顿时来了精神，以为终于能探查到了什么了不得的情报，一人慌忙的跟了上去。 然而，令他们失望的是，卫常远只是将车上的货物全部出售了。 陈南一路跟着卫常远，发现他去的铺子都是些寻常的布料店，卖的也不过是些棉布和棉花。 陈南心中疑惑，继续跟踪卫常远，见他随后又采买了几车砖茶和盐巴，最终回了卫府。 这下，陈南彻底困惑了。 周煜千里迢迢，押着货物来云城只为了倒卖货物？ 这事儿不用想，他们也知道其中必有蹊跷。 只是他们探查不出罢了！ 周煜到底要做什么？陈南十分不甘愿的重新回到茶寮。 见到同伴回来，陈北迫不及待的追问道：“如何，可有什么发现不曾？” 陈南紧蹙着眉头，将一路跟踪的情况详细说了一遍。 陈北听完，眉头也皱了起来：“你是说，他们这一路带的只是寻常的棉布和棉花，后来又买了几车砖茶和盐巴？那他们可去了大将军府？” “他们可是私下从铺子传递什么消息了？” 陈南摇摇头，“瞧着不像，都是些寻常铺子！” 陈北沉思片刻，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得说道：“这样吧，你先回客栈看看陈大到了没有。” 陈南点头应下，立即动身回了他们投宿的客栈。 也是巧了，他刚抵达客栈，便见客栈大堂内坐着一人，面朝门口，那人正是刚抵达的陈大。 陈大见到陈南，立即站起身，也顾不得此刻还在大堂，焦急的追问道：“如何？你们此行可寻到周煜了？” 陈南见到人，心情亦十分激动，他快速上前压低声音道：“人是寻到了，只是我们实在探查不出有用的消息。” 陈大松一口气的同时，忍不住问到：“这话何意？” 陈南边将这两日跟踪的情况，同陈大细细说了一遍。 “这两日周煜都未出门，也未去大将军府，他们还将带来的货物都卖了？” 陈南连连点头，“是的，不过他们又买了好几车的砖茶以及盐巴！” 祁水县并不缺盐与茶，甚至因着周煜组织大批人手摘连翘，县内的茶还要往外销。 他买这么多盐和砖茶，肯定不是为了返程做准备。 不返程，那他们采购这般多的货物是要去哪里？ 只要能猜出什么地方砖茶与盐巴紧俏，答案便可呼之欲出。 几乎是下一瞬，陈大脑海里瞬间想到什么，是草原，只有去草原，准备这些货物才说的通。 陈大像是发现什么了不得事情，心中突突直跳。 这要是真如他猜测的这般，周煜一行人的目的地是草原，那他们该怎么办？ 难不成还要一路跟着吗？ 这显然不现实，一来他们对草原商路并不熟悉，另一方面，他们三人太明显，很容易暴露行踪。 想到这陈大便有些坐不住了，他对陈南道：“你先回去继续监视，我去给少爷传信。” 两人各自分开，陈大直接往四门巷而去。 第472章传递消息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陈大一边走，一边向附近的住户打听四门巷的具体位置。 经过一番询问，他终于找到了地方，站在四门巷第一户人家门前。 看着紧闭的大门，陈大上前敲了敲门。 好半晌，一名老者才缓缓打开院门，警惕地探出脑袋来，低声问道：“你找谁？” 陈大连忙回道：“我家老爷是陈向武，他让我若需传递消息，便来此处找您。” 说罢，他从怀中拿出一枚印信，双手递到老黄面前，证明自己所言非虚。 老黄接过印信，仔细端详了一番，待确认无误后，这才收起了警惕的神情，侧身让陈大进门，低声说道：“进来吧。” 陈大迈步走进院子，刚一进门，便听到一阵“咕咕”的叫声。 他循声望去，只见左手边的笼子里，三五只鸽子正低头啄食，显得十分悠闲。 陈大这才回过味儿来，心中暗道：难怪老爷让我有消息就来此处通传，原来这里养着许多信鸽！ 这可比自己快马加鞭的赶回去，要省时省力的多。 老黄关好院门，回身走到陈大面前，低声问道：“你有何消息要传递？” 陈大便将方才分析到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老黄，“根据同伴这两日的观察，老爷让我们盯梢的一行人采买了大量的砖茶和盐巴。” “根据眼下的情况，我大胆推测，他们很可能是要前往草原。可我们兄弟三人对草原商道并不熟悉，若是贸然跟上，不仅容易暴露行踪，还可能打草惊蛇。我们一时之间拿不定主意，想请老爷决断。” 老黄听罢，只道了一句，“稍后！” 旋即转身走进屋内，取来笔墨，简略将方才陈大陈述之事叙述在纸条上。 随后，他从柜子里拿出一个极其细小的竹筒，将纸条卷起，小心翼翼的塞入竹筒中。 老黄走到鸽笼前，快速打开笼门，伸手抓出一只鸽子。 他先是安抚性的摸了摸信鸽，随后将竹筒绑在鸽子的脚上。 一切准备就绪后，老黄走到院中，双手一扬，将鸽子放飞。 信鸽在天空中盘旋了几圈，仿佛在确认方向。 片刻后，它像是得到了某种指引，径直朝着城外飞去，眨眼之间便消失在陈大的视线中。 陈大看着信鸽远去的方向，心中稍稍安定。 他朝老黄拱了拱手询问道：“不知这信鸽，何时能飞回来？” “顺利的话，两日功夫应也能回来了！” 听罢，陈大一时之间又犯起了难，“这要是他们明日就启程可怎么办？” 老黄听到这话，沉吟片刻后道：“这事若论解决之法，也很简单。” 闻言，陈大眼神都亮了，“还请黄叔指教！” “且先不论老爷后续究竟是个什么章程，但他现在让你们盯着人，那你们就不能将人给跟丢了！” “所以，若是他们明天就启程出发，你们之人的一人必须先跟上，不能失去对方的踪迹。” 陈大点点头，认同老黄的观点，“只是，草原广阔，一览无余，若是一人骑马跟在他们身后，很是容易被他们发现，再误了老爷的事情！” “这也就是我要说的第二件事，既然他们能化作商队，你们为何不能也办成商队呢？” “云城毗邻草原，城中有许多做来往草原与云城的向导供南来的客商服务，你自去牙行寻一寻就能寻得到。” “顺便还可以租赁几名脚夫帮忙赶车，这样装扮一番，只远远的跟着他们一行人，沿途还可以留下标记。” “若是等到老爷来信，让你们跟上去，你们再快马加鞭赶过去同他们汇合便是，若是不必再追踪，再通知他们返程也不迟！” 陈大豁然开朗，心中有了主意的他，连连拱手道谢，“多谢黄叔，多谢....” “不必，我等都是为老爷办事，自然万事以老爷的事情为重！” 陈大连连点头，因着心中记挂着筹办此事，他朝老黄拱了拱手，“时辰不早，避免误事，我这就去准备相关事宜。” 从四门巷出来后，陈大一路打听到卫宅旁的茶寮，同陈南两人汇合。 随后，将老黄方才与他说的安排同两人说了一遍。 两人都觉得此法稳妥，对此并无异议。 见此，陈大便提议道：“以防周煜明日出发，咱们今日便要将商队组建出来。” “陈北，你留在此地继续监视，陈南，你随我先去车行。” 车行掌柜意见两人是陌生面孔，租车的价钱，押金堪比买价，五辆马车光押金就得二百两，还不包含车夫，以及车辆费用。 “掌柜的，我不是选了你们这处的车夫赶车吗？为何还要这般高的押金” 车行掌柜的十分坦诚的道：“老爷您去的可是草原，虽说现朝廷与草原开通了草原商道，但路上若是遇到危险这也是说不定的，所以这押金就得按照牲畜价钱来定,还望您谅解！” 这话也是事实，若是一个不小心，被蛮夷劫掠了，能不能回来还两说，掌柜的肯定要考虑到其中风险。 思及此，陈大沉默片刻后，将原先预定的五辆马车，改成了三辆驴车，再加上他们那一辆马车，四辆车的货物，勉强也算个小商队。 陈南见掌柜眉眼带笑的收下银钱，低头忙着开凭据，忍不住问道：“三辆驴车行不行？若是跟不上周煜他们的脚程可怎么办？” “他们人多，车多快不起来，原也是要你们远远坠在他们身后便成，驴车速度慢也更有说服力。” “再说，一会儿还要花银子采买些货物做做样子，还要请向导，咱们身上可没有那么多钱供咱们肆意花销！” 陈南一听这话，觉得十分有道理，也就歇了雇马车的心思。 很快，掌柜的便将雇佣车马的凭据交到陈大手中，陈大便给陈大五十两银子，让他先去附近的铺子里，买些最便宜的麻布，以及牧民们常吃的粟米、以及牛马吃的豆子以及麸皮。 他则独自去了牙行，雇了一名对草原商道熟悉的向导。 做完这一切回到客栈，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其他两人亦是回到了客栈。 三方交流一番信息后，若是明日周煜启程，便由陈南先领着队伍跟上去，沿途留下记号，方便后续追踪。 第473章驰骋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如预料中的一般，第二日一早，守在茶寮处的陈大等人果然见到了周煜一行人押送着货物从卫府中出来，径直往北城门而去。 陈大看着车队走远，连忙对陈南吩咐道：“现在可以出发了，无需将人跟的太紧，只远远的坠在后头，知晓他们的行踪即可。” 陈南点头应下，旋即寻到守在茶寮后院的几名车夫，押着货物跟了上去。 此时虽是清晨，但排队进城的人却是络绎不绝，而出城的方向则显得畅通许多。 偶尔有几支与他们一样前往草原的商队，只需将户籍路引交给守门的差役查验后，很快便可放行。 宋芷坐在车辕上，目光四下打量着巍峨高耸的北城门。 与进城时的东面的城墙相比，这里的城墙更加高大巍峨，显然是经过加固的。 城墙上的箭楼中，弓箭手蓄势待发，手持利刃的守卫肃然而立，警惕地注视着城外的一举一动。 宋芷心中思忖，这北城门如此坚固，大抵还是是为了抵御草原铁骑南下而特意加固的。 出城的过程十分顺利，穿过城门洞，宋芷眼前豁然开朗。 一望无际的蓝天白云下，成片的草场绵延至天际，微风拂过，草浪翻滚，瞧着让人心情十分愉悦。 宋芷深吸一口气，感受着草原的辽阔与自由。 她抬头看向前方，只见周煜正策马走在队伍最前面十分惬意。 宋芷心中一阵羡慕，忍不住对正赶车的卫常远道：“舅舅，我也想骑马！” 自从昨日得了马匹，她心心念念的便是，今日出了城可以恣意驰骋。 这会子是一刻也不想再等。 卫常远见她兴致勃勃，也不好扫她的兴，便勒停了马车，解开套在马身上的缰绳，递给宋芷，叮嘱道：“骑马可以，但莫要跑开，先骑着走走，熟悉熟悉。” 宋芷高兴的接过缰绳，按照昨日学到的要领，手脚并用地翻身上马。 她坐在马背上，轻轻拍了拍马脖子，诱惑道：“闪电，你乖乖啊，休息的时候给你豆子吃。” 马儿似乎听懂了她的意思，轻轻甩了甩尾巴，迈开步子，得吧得吧地跟在周煜身后走着。 周煜听到身后的马蹄声，回头一看，见是宋芷骑马跟了上来，不由也放慢了马速，与她并排走到了一处，“怎么样，可能适应？” 初次在草原上独自骑行，宋芷眼中满是兴味，她点点头算是回应了周煜的问话。 待她逐渐适应了马背上骑行的节奏，宋芷心中那股跃跃欲试的冲动再也按捺不住。 她轻轻踢了踢马肚子，马儿立刻会意，加快了步伐，渐渐小跑起来。 宋芷感受到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心中一阵畅快，忍不住又挥动了缰绳，马儿顿时加快了速度，朝着前方飞奔而去。 跟在后头的卫常远见了，心中一紧，连忙喊道：“哎，你这孩子……慢点！” 然而，宋芷已经策马冲了出去，根本来不及阻止。 周煜见状，只对卫常远丢下一句：“别担心，我去瞧瞧。” 说罢，他策马追了上去，紧紧跟在宋芷身后，保持着一个随时可以救援的距离。 宋芷感受到马儿奔跑时恣意，心中既兴奋又有些紧张。 她微微俯身，双手紧握缰绳，任由马儿在草原上自由驰骋。 周煜则始终跟在她身后，目光紧紧锁定她的身影，既不敢靠得太近担心惊到了马儿，也不敢离得太远，以防她出现意外。 两人早已偏离既定的路线，跑出去好远。 直到宋芷看到前方有一大群羊群正低头吃草，未免惊扰了羊群，她缓缓勒住缰绳，让马儿慢慢停了下来。 周煜见状，也放慢了速度，策马来到她身旁，笑着说道：“怎么停下来了？” 宋芷转过头，指了指前方一大群觅食的羊群：“前面有羊群，我怕惊扰到它们。” 她一边说着，一边调转马头，“咱们跑出来太远，该回去了。” 周煜也跟着调转马头，两人重新折返回队伍之中。 卫常远在看到外甥女打马跑远后，一颗心一直提着，直到看到两人平安折返，提着的心这才落回肚子里。 他有心训斥她胆子太大，但出口的话，却满是担忧。“你这才刚学会骑马，就敢乱跑，若是出个意外怎么办？” “这里已是塞外，不仅有蛮夷之人，还有狼群，你也不怕落单，被他们盯上的！” 宋芷自知一时忘形，便不管不顾的驰骋了出去。 现下意识到害舅舅跟着担心，十分老实的翻身下马，规规矩矩的坐在他的身旁，“舅舅，我是没忍住，下回，下回一定不跑远。” 卫常远听出话中的言外之意，不跑远，也就意味着下回还跑，这个促狭贵。 也罢，从前她总是一副小大人的模样，什么都考虑的面面俱到，难得有她喜爱之事，他摇头失笑，到底没有再说什么。 卫常远根据以往赶路的经验，寻到的休整地带都能在附近寻到水源。 午时，他们在一处丘陵处略略休整了一个时辰，给牲畜喂饱了食水后，再次启程出发。 宋芷依靠在车门上，百无聊赖的晃着双脚，一边惬意的欣赏着壮阔的自然风景，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同卫常远闲聊。 “舅舅，我们晚上要在哪里落脚？”她随意问道。 卫常远抬头望了望前方，不紧不慢的道：“再走两个时辰，咱们能遇上一座南北走向连绵数千里的群山，咱们到时候就在山脚下落脚。” “这般大的山，山中会不会有狼？” “草原上随时都可能遇上狼群，在举目无边的草原，什么屏障都没有，反倒不如在山下落脚，至少山中还能寻些柴火生火，夜里也能有个遮挡。” 他顿了顿，继续道：“而且，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附近应该有部落的定居点。这个季节，他们应该还没开始转场。” “你不是想要定羊毛的嘛？正好去瞧瞧，若是看的上，便让他们直接送去府上。” “我已经同荣伯交代过此事了，凡是有人上门来买羊毛的，品相不差的，一律收下！” 宋芷听着舅舅如此说，眸光亮晶晶的拍马屁道：“舅舅，你想的真周到！” 卫常远被宋芷夸的舒心，嘴角翘了翘，赶车的腰杆子不由都坐直了几分。 第474章两难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日暮西斜时分，宋芷坐在车辕上，远远地便瞧见了前方连绵不绝的山脉。 那山脉看似近在眼前，但一行人真正抵近山脚下时，天色已逐渐暗淡了下来。 山脚一侧，成群结队的牛羊被赶回简易的圈舍中，牧民们脸上带着愁容，似乎心事重重。 而孩子们则在辽阔的天地间肆意奔跑、笑闹，似是并不知世间愁苦。 宋芷眺望着不远处的的景象，忍不住感叹道：“好多羊啊！” 不远不近的骑马跟在她身侧的周煜，听到这话，下意识接话道：“要不要晚上烤只羊吃？” 宋芷眼睛一亮，想到自己此行为了出门准备了许多香料，一直还未来得及用上，顿时有些心动。 她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点点头道：“也成！” 周煜难得见她露出这般期待的表情，心中不由得一软，当即对身旁的良田吩咐道：“一会儿，待我们安营扎寨，你去同牧民们买一只羊回来，一半烤来吃，一半炖汤。” 宋芷立刻伸手表态：“正巧我这儿有香料，用来烧烤很是不错。良田小哥，一会儿我给你送去。” 良田见自家少爷为了讨宋小娘子欢心都发话了，自然是毫不犹豫地满口应下。 卫常远在一旁听着他们的对话，失笑的摇了摇头。 他心中暗想，阿芷这孩子出来后，倒是比从前活泼了许多，性子也不似从前那般老成持重。 这才有点像孩子该有的样子嘛。 待他们谈笑间将今日的晚食给定下好后，他抬手指着不远处的一处山谷说道：“咱们就到那处歇脚吧，夜里既背风，又与对方的部落保持一定距离，不至于让对方误会我们。” 周煜请卫常远领路，便是相信他对这一道商道的熟悉，对于对方的安排，他自是没什么意见。 车队径直往卫常远所指的方向驶去。 缓缓在山谷后停下，众人开始忙着安营扎寨。 宋芷跳下马车，帮着众人搭帐篷、搭灶台，生火，忙的是脚不沾地。 与此同时，距离他们不远处的牧民也发现了周煜一行人的到来。 几名牧民站在山坡上，远远地望着他们的营地，低声交谈着。 “那些人是商队吗？不知肯不肯与我们换些盐巴与砖茶。”一名年轻的牧民目露期待的问道。 年长的牧民眯了眯眼睛，语气中带着几分警惕：“看他们的装束和车队，像是中原的商队。” 另一名牧民插话道：“要不要去问问他们的此行的目的？若是来做生意的，咱们也好趁机换些东西。” 年长的牧民沉吟片刻，点头道：“问一问也好，你们去禀告一声族长，看看族长愿不愿意出面同他们沟通一番。” 没办法，部落里会说汉语的也只有老族长一人，想要谈拢生意也只能请他出门沟通。 年轻牧民闻言，飞也似的跑下了山丘，往部落所在的帐篷跑去。 “族长，族长，前方来了一个汉人的小商队，阿鲁派我来询问族长意见，要不要同这些人换些盐巴回来，咱们部落的里的盐巴快耗尽了！” 老族长闻言，立即从帐篷上站起身，语气有几分焦急的问道：“人在哪儿呢，走，带我去瞧瞧！” 他们此行，将大部分的牛羊牲畜，赶到这个地方来，便是想要在冬季来临前，多与汉人换一些生活必需品，如盐巴，砖茶，米面等。 但也正是因为有同样想法的牧民有很多，这就导致了供需严重失衡。 前两日他带着这部落里面的牧民去了一趟云城询问过价格了，一头成年羊只能卖到七八百文钱，一张羊皮更是只能卖个十文钱。 这价钱被压的太低，他甚至激动的与对方吵了一架。 这两日，担心会因为自己冲动的缘故，引起那些人的针对，故而他们这一行人，暂且停留在此地，尚未有动作。 可这样耗下去也不是办法，这些羊群若是不卖，首先需要面对的就是这些牲畜过冬问题。 冬季草原上，没有那么多的牧草供给这么多牲畜食用。 现在若是咬牙坚持下去，最终的结局并不是他们这个小部落可以承受的住的。 因而这两日，部落里的牧民们全部忧心忡忡。 等待他们的是艰难的选择，贱卖了等于在割肉，不卖更是连基本的生活物资都没钱买。 似乎，摆在眼前的就只有认命一条道路可走。 可如今却是让他想到了一丝丝转机，老族长十分激动的，领着部落里的牧民们，主动寻到了周煜一行所在的营地。 老族长的目光在一行人内，逡巡了一圈，最后落在气质卓绝的周煜身上。 不用猜测了，这人肯定就是这一群人的话事人。 老族长找准了目标，径直带着人朝周煜走去。 待近前时，他停下脚步，用蹩脚的汉话先是自我介绍了一番自己的部落，而后询问道：“公子此行可是来草原采买货物？不知牲畜、皮毛可要？价钱好商量！” 周煜此行带着的货物可都是为了掩人耳目前往漠北做遮掩，自然不能刚出云城就将货物出售出去。 于是他婉言谢绝道：“老丈，我们此行确实需要一些羊，不过我们只要一只，您看什么价钱合适？” 老族长闻言，神情有片刻的失落，但好歹也卖出去了一只。 他斟酌再三，试探性的道：“一两三钱银子，成吗？” 他说完，心中忐忑，想着若是对方嫌高的话，他最多还能让一钱银子，留足谈判空间。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周煜并未还价，而是直接对一旁的良田吩咐道：“良田，给钱。” 良田应声上前，从怀中拿出荷包，从中拿了银钱给对方。 老族长收下银钱，心中甚至有一种错觉，是不是自己方才报的太低了？ 他恍惚的收下银钱，不住的道谢：“多谢公子！我这就让人将羊送来。” 说罢，转身同方才同他禀告的青年道：“巴图，去挑一只最肥美的羊给这边送来！” 青年闻言，当即转身匆匆而去。 第475章顺道采购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在青年走后，周煜有意打探一下牧民们的现状，于是问起他们要在此地待多久？何时转场去下一个草场。 老族长悠悠道：“一时半刻的走不了，我们须得将这一批成年羊，以及积累下来的羊皮出售了再走。” 说罢，他还叹了一口气，脸上满是忧色。 周煜见状，关切的问道：“可是羊不好卖？” 老者皱着一张脸，有些苦涩的点点头：“过不了多久便要入冬，需要卖羊的牧民很多……” 话虽未说尽，但寥寥数语，周煜已经明白这一群牧民原何在他们刚落脚后，便匆匆来打探他们可要买羊 静默片刻后，周煜主动说道：“老丈，不妨再去云城瞧瞧。” “如今城中已经开始收购羊皮，价格还算公道。你们积攒的皮毛都可以送过去试一试。” 老族长听了，心中微动，下意识的追问道：“那破损的羊皮也收吗？” 周煜点点头，“都收的，不仅如此，光板的羊皮也收。” “哦对了，还有那羊毛，你们可别胡乱丢了。以后在春夏时节，可以将这些羊毛收集起来，送到云城去卖。” 说罢，他指了指一旁的卫常远：“我这向导的府上就收羊毛，一斤可换三文钱。” 这话一出，老族长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他们养的牲畜不少，每年剪下的羊毛也多得是。 若是这些羊毛都能换钱，那可是一笔可观的收入。 老族长脸上的忧愁顿时冲淡了些许，他神色激动的看向卫常远，语气中带着几分不确定：“真的……真的羊毛也收吗？” 卫常远笑着点头，“只要羊毛干净、不掺杂泥巴、杂草，一斤三文钱，绝不压价。” 老族长闻言，神色有些激动，他迫不及待的追问道：“不知府上在何处？” “我姓卫，家住城南，你去城中一打探便可知。” 老族长一听，似是想起什么，笑道：“我知道一支姓卫的商队，他还与我们约定了买些羊羔呢！” 卫常远一听，瞬间来了精神，连忙追问道：“为首之人可是叫卫和？” 老族长连连点头：“正是，正是！” “那还真是巧了！我们是一家商号。” 老族长一听，恍然的一拍大腿，高兴的道：“你们都姓卫，又都是从云城来，我早该想到你们是认识的！” 卫常远笑着点头，随后问道：“敢问老丈，你们与卫和约定的交货时间是什么时候？若是时间临近，说不得我们还能在此见上一面。” 老族长如实道：“我们约定的时间是在三日后。” 他们一行人之所以在此等候，没有急着卖羊，除了想不想贱卖牲畜外，还有一个原因便是想着看看卫和能不能多买些羊。 若是部落里的草料足够牲畜吃，他们也不是不能再养一阵子，等到市面上卖羊的人少了，也能卖上个公道的价钱。” 卫常远听了，心中盘算了一番，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三日时间还是太长了，我们一行耽搁不得。” 他们此行出发去漠北的日子就有些晚了，若是再耽搁下去，待返程时，很有可能遇上降温、暴雪等恶劣天气。 卫常远不可能在此地停留这般久等着卫和回来。 也不知他们要从哪个方向回程，双方人马在途中也不知能不能遇上。 老族长闻言，脸上露出一丝遗憾，但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头道：“行程要紧，自然不能耽搁。” 站在一旁的宋芷听了全程，拉了拉卫常远的衣袖，小声询问道：“舅舅，卫大哥既然与他们定了羊羔，想来数目应不会太多吧？” 卫常远点点头，“原先我们采买牲畜，为了应对自家牧场，主要以养牛为主，养羊不过是顺带的，数目顶多百十只。” 宋芷不禁提议道：“那正好，趁着这个时节买羊划算，我想多买些羊羔回去！” “先前从华阳县路过时，我已经同华阳县县令商议好合作，由我们提供羊羔，供给当地百姓饲养，舅舅不妨问一问他们可愿意多出售些小羊。” 卫常远本也是这般打算的，为此他此行还从府上多抽调了几名人手，跟着他们一同来了草原。 目的就是为了，方便他们将羊群带回去。 卫常远朝老族长拱了拱手，“不知老丈部落里可愿意出售羊羔，我们此行可采买些。” 老族长一听，眸光都亮了几分，他忙不迭的表示，“卖的，卖的，不知你们要多少？” 卫常远看向宋芷。 “先买一千只吧！” “这会不会太多了，华阳县那里牧草应还未种出来。” 宋芷摇了摇头，“这一千只听着多，但一户送五只，不过才两百户人家。” “一千只羊供养起来觉得费力，但分散到各家，应也就不是什么问题了！” 甥舅两人在讨论数目的问题，老族长却是听愣住了，他不确定的追问道：“真的...真的要这般多吗？” 他们部落里所有的羊羔都凑一凑，恐怕也凑不出一千只来。 卫常远被宋芷说服，点点头，“可是有什么难处？没这么多数目也.....” 不等卫常远将话说完，老族长立时呛声道：“一千只没问题，没问题，附近还有其他部落，我可以帮忙联系，只是这价钱....” 开玩笑，这个时候成年羊都卖不出去，还能有人要买这个羊羔，且一买就是一千只。 这怎么看，都是一笔大买卖，无论如何都要将之吃下。 宋芷想了想，报了一个十分公道价钱，这让老族长更不愿意放弃此笔买卖。 他神色有些激动的道：“几位稍等，我就去派人将附近通知....” 卫常远打断了对方的提议，“我们明日还需一早赶路，今日就不折腾了，另外，采买羊羔一事老人家若是愿意便这般定案。” 他旋即招手，唤来两人，“你二人明日就留在此地，负责与他们对接。” 说罢，他又看向老者，“还劳烦后续，老丈寻人将羊群赶至卫府，我留两人与你们引路。” 老族长自是没什么意见，只笑的满脸褶子的不住道谢。 第476章难捱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跟过来的牧民虽然听不懂周煜一行人的谈话，但从老族长脸上掩饰不住的兴奋中，他们隐约猜到应是有好事发生。 他们很想立刻问一问老族长，对方是不是要买他们的羊群，但又怕太过鲁莽，打断了这来之不易的生意。 于是，这些平日里习惯了直来直往、有话直说的汉子们，只能强压住心中的急切，抓心挠肝的干等着。 直到巴图牵来了一只肥硕的羊，双方的谈话才终于结束。 老族长有些迫不及待的告辞道：“几位赶了一天的路，想必已经很累了，我就不多打扰了。” 告辞完后，他便急匆匆的领着身边的人往部落而去。 回去的路上，汉子们再也按捺不住，纷纷围上来七嘴八舌地追问老族长刚才的谈话内容。 老族长也不隐瞒，细细将刚才交谈之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大家：“你们回去后通知各家各户，之前积压的羊皮有销路了！” “另外，以后部落里的羊毛全都收集起来，卖到云城卫府，可是有三文钱一斤呢！” 这消息无疑是个大喜讯，汉子们听后个个神色激动。 有人不断追问此消息的真实性，有人则想的更多，十分急切的询问他们如今最关心的问题：“那羊呢？他们买不买我们的羊？”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老族长。 老族长故作深沉地捋了捋胡子，吊足了这群毛头小伙的的胃口后，才缓缓道：“他们虽然没买成年羊，但他们定了一千只羊羔。” 话音刚落，汉子们瞬间沸腾起来，欢呼声此起彼伏，甚至传到了宋芷露营的地方。 周煜看着远处牧民们手舞足蹈的欢快模样，侧头对宋芷笑道：“看，他们多高兴。” 宋芷望着这一幕，也不由得会心一笑。 “族长，就是将咱们部落里的羊羔都算上，恐怕也没有一千之数！” 临近冬日，他们本就不可能让羊孕育小羊，成活率不高不说，青储也是一大问题。 而汉子们在这话出来后，齐刷刷的看向了老族长，心中默默祈祷着，这笔生意可别黄了！ 老族长哈哈大笑道：“咱们没有，附近的部落总是有的。” “卫府那边派了人，留在此地，明日领着我们赶着羊羔返程。” “此事耽误不得，这样，你们现在就去附近的部落通知此事，明日一早咱们一定得将羊羔凑齐！” “正好，还可以借此机会，在进城一趟，打探打探皮毛行情，若果真如他们所说那般，便将积年的皮毛给卖了！” 汉子们得了吩咐，就像打了鸡血一般，也顾不得此刻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各自商议要去通知的部落后，直接趁着暗下来的天色，快马而去。 相较于对方的迫不及待，宋芷一行人此时则相对较为惬意悠闲。 他们削签子的削签子，穿串的穿串，大家分工明确，动作麻利。 好在他们宿营的地方靠近大青山脚下，取材十分方便，木签与柴火随手可得。 经过香料腌制过的羊肉，被整齐的穿在木签上，放在火上烤制。 随着时间的推移，被炙烤的羊肉，发出“滋滋”的声响，油脂滴落在火堆中，激起一阵阵香气。 围坐在一道的护卫们，这几日早已与宋芷混熟了，闻到空气中散发的香味，忍不住道：“好香啊，你这都用了什么香料腌制的羊肉，我怎么觉得比我从前闻到的烤羊肉还香呢？” 宋芷也不藏私，细细说道，“这里面撒了葱姜蒜粉末，本就有去腥提高香的作用，我还放了些花椒、桂皮、茴香等香幸料，被火势一烤，香味自然便上来了！” 护卫们听了，心中暗暗咋舌。 难怪这烤串香气扑鼻，原来用了这么多的香料！ 他们从前吃的烧烤，哪有这般讲究？顶多撒点盐巴，有个咸味儿。 讲究的在顶多用葱姜腌制一番，去去腥气，哪里舍得放这么多香料。 在这个时代，香料可是极其贵重的东西，尤其是那些从南方或异域运来的香料，非豪富之家根本吃不起。 众人再次看向火堆上滋滋作响、冒着香气的烤串，忍不住直咽口水。 宋芷见众人眼巴巴的模样，笑着将烤好的肉串分给大家：“来来来，大伙儿都尝尝味儿如何！” 护卫们哪里敢接，下意识的全都看向了周煜。 正凑在宋芷身边，打下手的周煜，感受到大家注视的目光，很是自然的挥了挥手中的肉串，招呼道：“都别愣住了，都来尝尝。” 有了周煜这话，众人彻底放开，有人接过肉串，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顿时满口生香。 滚烫的肉串烫得护卫们一个个龇牙咧嘴，却丝毫阻止不了他们炫肉的速度。 外焦里嫩的羊肉混合着香料的浓郁滋味在口中炸开，让人忍不住吃了还想吃。 “这味道，绝了！”一名护卫一边哈着气，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我活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吃到这么香的烤串！” 另一个人也顾不上烫，三两口就解决了一串，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附和的夸赞道：“宋小娘子，你这手艺真是没得说！都能开烤串铺子了！” 宋芷得了众人的认可，脸上更是笑开了花。 到了夜间，烤肉的香味随着北风四散开来，飘到了距离他们不远处的陈南所在的营地。 昨日因为赶的急切，他并未来得及预备吃食在车上，好在他们伪装商队时，还买了粮食在车上，不然他们今夜连一个吃的都没有。 闻着空气中弥漫的诱人香味，这会子在看手中捧着的粟米粥，实在是觉得寡淡无味。 而现在去同牧民们买羊来杀，很显然也不现实。 陈南一边食不下咽的喝着粟米粥，一边在心中盘算着，也不知今日老爷有没有收到陈大的去信。 若是今日能收到消息，那么想来明日稍晚些的时候，陈大他们应也能收到老爷的交代。 如此算来，他只要再坚持个两三日，便能等到陈大他们的消息。 陈南再次低头看了一眼无甚滋味的粟米粥，也罢，就在坚持坚持！ 第477章追踪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在美美地饱餐了一顿，又休整了一夜后。 翌日清晨，周煜一行人早早地起身收拾行囊。 众人动作利落，很快便将帐篷、炊具等物品收拾妥当。 马匹也被喂得饱饱的，精神抖擞地站在一旁。 就在他们预备出发前夕，昨日的老族长又带了几名老者寻了过来。 他有些局促的搓了搓手道：“实在对不住，又来叨扰你们。” “这几位是附近部落的族长，他们也都有意向售卖小羊羔，只是他们还是想亲自来确认一下，公子是否真的想买羊羔。” 卫常远闻言，和煦的解释道：“几位族长不必多虑，此事千真万确。” 说罢，他招来两名随从，对几位老者说道：“几位只管放心跟着他们去卫府，不必担心会有人故意刁难。” 他顿了顿，又补充一句，“不过有一点，我要事先申明，几位提供的羊羔必须康健、无病。至于银钱方面，诸位大可放心，届时我们会一次付清，绝不拖欠。” 老族长闻言，连连点头，信誓旦旦的道：“您放心，您放心！现在羊羔就在我们部落里，个个都精神得很。您可要验货？” 他又不是傻了，往后他还指望卖羊毛去卫府呢，哪会做那得罪人的事情！ 卫常远摆了摆手，“我们还需赶路，便不亲自验货了。稍后你们跟着他们两人回城便是，他们会安排妥当。” 得了准信的几人，再没了顾虑，道谢过后，便匆匆折返回了部落，准备赶羊进城。 周煜这边，待人离开后，便开始启程出发。 不远处的陈南，见周煜一行走了，也赶车遥遥的跟了上去。 在经过他们停留的营地时。只是在见到留下来的两人，以及一大群羊羔时，他心中不免也泛起了嘀咕。 这周煜到底搞什么名堂，难不成还真是来做买卖不成？ 还是说他在传递他不知道的信息？ 陈南虽然很想派人跟着这两人一探究竟，奈何手边无人，眼下也只能继续跟着周煜，等待与同伴汇合。 另一边，陈向武刚回到家中，管家便匆匆迎了上来，“老爷，云城那边来消息了。” 说罢，将手中细小的竹筒恭敬的呈了上去。 陈向武眉头一挑，心中十分诧异。 算算时间，陈大也不过刚到云城，这么快就传来消息，显然是发生了十分了不得的情况。 他顾不得回书房，直接接过竹筒，迅速扒开密封的竹节，从中取出一张卷成小条的纸条。 他一边快步走向书房，一边快速浏览纸条上信息。 待看到周煜并未前往大将军府，而是在云城出售了所带货物后，重新采购了盐巴和砖茶，随后便带着队伍往草原方向去了。 陈向武的眸子暗了暗，心中隐隐生出一丝不安。 看来他先前的预判显然错了，周煜此行的目的并非云城，而是草原。 这样看来，先前他们跟丢了周煜，还是对他有利的一件事。 否则当初按他的秉性，在探寻清楚周煜所带货物后，说不得就会在阳明山对他动手。 如此他就真不知周煜此行真正的目的了。 可他去草原又是要做什么呢？ 陈向武思来想去不得其意，他快步迈进书房，大跨步往书案而去。 他坐在书房的桌案前，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脑海中飞速思索着各种可能性。 周煜伪装成商队前往草原，显然不是为了贩卖货物。 难道……是皇帝等不及了，想要对草原动手，所以派周煜前去打探情况？ 想到这里，陈向武又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的猜测。 草原上的情况，周修成再清楚不过，皇帝若想知道什么，直接询问周修成便是，何必多此一举派周煜前往？ 可若不是为了打探军情，周煜此行的真正目的又是什么？ 陈向武越想越觉得此事非同小可。 他清楚的知晓，若是能早一步探明周煜的目的，自己便能早一步做好准备，甚至借此机会将周家彻底拉下马。 这个念头让他心中一阵激动，他等了太久，终于等到了一个铲除周家人的机会。 思及此，陈向武迅速铺开纸张，提笔给陈大回信。 他在信中要求陈大一行人务必紧跟着周煜，探明他们的去向以及接触的人。 同时，他还指示陈大在周煜返程时，将周煜的身份和行踪透露给北戎部落，借北戎之手除掉周煜。 写完信后，陈向武将纸条仔细卷好，重新塞入竹筒中密封。随后亲自将竹筒绑在信鸽的腿上，将信鸽放飞。 夜色深沉，信鸽扑棱着翅膀，很快消失在漆黑的夜空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陈向武站在院中，抬头望着信鸽离去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另一边，陈大在等了一日后，在第二日傍晚时分又寻去了四门巷。 老黄打开院门，见来人是陈大，便侧身让他进了院子，随后谨慎地关上门，还特意朝外张望了几眼，确认无人跟踪后才转身。 在老黄关上院门，转身时，陈大便迫不及待的问道：“如何，信鸽可飞回来了！” 老黄没有多言，只是点了点头，随即快步走向笼舍，从里面抓出一只信鸽，取下绑在它脚上的竹筒，转身递给了陈大：“你来得正好，信鸽也是刚飞回来。” 陈大接过竹筒，顾不得多说，迅速打开竹筒，取出里面的纸条，快速浏览了一遍内容。 看完后，他神色凝重的对老黄道：“老爷吩咐我们跟上周煜，探查他的真正目的。” 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一丝庆幸：“幸亏您之前给出了主意，派了一人先跟出去，否则我们现在哪里还能找到周煜的踪迹？” 老黄闻言，只是淡淡道，“我等都是为老爷分忧，不必言谢！” 事已至此，陈大有些待不住了，他快速收好纸条，朝老黄拱了拱手道：“事不宜迟，趁着他们还没走远，我们得赶紧追上去！” 说罢，也不等对方回应，快步转身离去。 陈大回到客栈，同陈北汇合后，骑马快速往北城门而去，待出了城后，沿途寻着陈南留下的标记快马追去。 第478章供需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接下来的几日，他们一路北上，却并未如预料的那般遇上卫和一行人。 反倒是时不时能遇上大批赶着羊群南下的部落。 这些牧民见到商队时，都会如先前的部落一样，主动派人上前询问，是否需要购买牲畜或是羊皮。 宋芷每当看到他们满怀期待的眼神，在听到他们并不需要牲畜时，露出肉眼可见的失落神情，她心中便有些不忍。 只是虽然不买牲畜，舅舅还是会主动与他们提及云城正在收购羊皮和羊毛的消息。 这些消息虽然这并不能完全解决他们当下的困境，但至少在一定程度上缓和了南下牧民们的焦虑心情。 几日下来，宋芷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她知道自己的能力有限，草原如此广阔，她不可能买下所有的羊群。 真正想要解决草原牲畜过剩的问题，还是要靠上层的调配和支持。 她心中不禁浮现出一个大胆的规划，若是能将北戎人彻底歼灭，让草原牧民回归中原，再将北地通往中原的商道全都铺上水泥路。 如此一来，不仅可以大大节省运力，还能开拓北方以外的市场。 要知道草原这般广阔的地方，孕育的牛羊不计其数，光靠云城一所城池消耗，供需自然不平衡。 只可惜，想法是好的，但想要真正实现还要解决重重阻碍。 其中最大的阻碍便要解决一直虎视眈眈的北戎王庭。 当然这般大的工程，自然少不得需要陛下的许可与支持。 可想要将这些阻碍全部清扫开，还不知到要等到猴年马月。 思及此，宋芷看着天边火红的落日，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这一声叹气，恰巧被过来寻她的周煜听见。 他走到宋芷身边，一屁股坐下，很是自来熟的开口问道：“怎么叹气了？可是想家了？” 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宋芷被周煜忽然的出声吓了一跳，但很快意识到来人是谁。 她摇了摇头，忽然心中闪过一个念头， 给边关造一条通往京城的商道，她一个小农女无法实现，但周煜可以同陛下提及啊！ 瞧他还能被皇帝秘密派出来执行任务，想来是陛下信任之人。 这样的人，可是有直达天庭的机会。 于是，她也不隐瞒，再次叹了一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感慨：“一路走来，我见牧民们为售卖牲畜苦恼，心中有些感慨罢了。” “他们辛苦一年养出来的牲畜，到了收获的季节却卖不出好价钱。这让我想到了百姓们耕作丰收时，却因市面上粮食多了却要被压价一样，这本该是高兴的事情才对！” “现在却成了忧愁之事！” 周煜听了，沉默片刻后道：“两者虽都有供需上的问题，但前者要更甚，草原广阔，牲畜众多，从前朝廷未开通互市，边境地区才会连连征战，掠夺物资。” “后来陛下上位后，为与民休养生息，避免冲突，这次才重新开了互市。” “只是互市的地点毕竟只是固定的几座城池，这么多牛羊涌入一所，或是几所城池，势必会造成货物的挤兑，但这已经比从前他们买不上物资好上太多！” 宋芷知道周煜说的是事实，她点点头，接话道：“我方才就在想，陛下若是能将北戎彻底平定，让草原牧民回归中原，其实完全可以修建一条边关至中原的水泥路。” “这不但有利于将草原的牲畜卖到更远的地方去，解决供需问题，还有利于草原的长治久安。” “这样一来，牧民们的牲畜和羊毛、羊皮就有了更多选择销路，试问有了更好的生活，谁还愿意冒着生命危险与朝廷对着干？” 周煜听完，眸光都亮了亮，他有些压制不住内心的欢喜，直视着宋芷道：“你的这主意很好，与我从前的设想不谋而合。” 自从她上书陛下，想要在北地建造一条商道时候，便是将临近草原的这些边关都包括在内的。 奈何陛下没钱，加之江南地区的富豪乡绅多，能筹集到的银钱也多，陛下只的先紧着南面的来铺路。 而他一来也没钱，二来也没那般大的权力，只能默默的先在自己县内试着推广水泥路。 听周煜如此说，宋芷不由坐直了身子，侧头问道：“那....那这事儿能成吗？” 周煜如实道：“若是能将北戎平定，那么造路一事应是能成型。” 只是他没有说的是，这是他的愿景，自然也要极力促成此事。 宋芷听到这话，目视前方，周身的气息都变的欢喜起来，整个人似是变的轻松了不少。 她看着天边，被晚霞染红的天空，好心情的低喃了一句，“这景色，真美！” 周煜侧过头，看着少女舒展的眉眼，附和道：“确实很美！” 在这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在蓝天白云的掩映下，两人席地而坐，一人沉醉于眼前的风景，另一人则醉心于眼前人。 渐渐地，宋芷感受到周煜的目光，她忽的心中一紧，想着是回视回去，还是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自顾自的看风景！ 正当她在心中犹豫不决之时，不远处传来舅舅的呼唤声。 宋芷立刻起身，见舅舅从远处小跑过来，神情颇为严肃，她不由开口问道：“舅舅，你这是怎么了？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卫常远微微点点头，“我发现了一些情况，想同大人商议商议。” 这时，周煜也从宋芷身后，不紧不慢的走上前来，听到这话不由问道：“怎么了？可是又发现狼群的踪迹？” 他们一路赶来，夜里还真遇到过狼群，但好在他们人多，这个季节食物也不算太困乏，夜晚生起篝火后，狼群也不曾靠近他们。 卫常远摇摇头，说出自己的怀疑，“不知大人可否发现，从我们出发来草原后，有一支小商队，一直不远不近的跟着我们。” “这眼看就快要抵达漠北了，他们却仍旧没有交易的意思，我是觉得大人此番身负重任，再怎么小心也不为过。” 第479章起疑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周煜确实也注意到了这支商队的存在。 起初，他并未多想，毕竟他们一路上也遇到过其他来草原行商的队伍，彼此之间互不干扰，他只当这种情况在草原来说寻常。 现在听经卫常远这么一提，他也觉得这支商队的行迹确实有些可疑。 这一路走来，他们遇见了大大小小不少部落，按理说，行商的队伍应该会主动与这些部落接触，寻找交易的机会。 可这支商队似乎全然没有交易的兴趣，这种举动，显然不合常理。 当然，他也曾猜测过，或许这支商队已经与某个部落约定好了交易，所以不需要再与其他部落接触。 但虽有这种可能但这样的概率却并不大，因为草原上的部落分布广泛，商队通常不会只与一个部落交易，而是会尽可能多地寻找商机。 想到这里，周煜的神情变得凝重起来，“你的怀疑有道理。这支商队确实有些古怪。” “大人，要不要我去打探一番这群人的虚实？若是他们真有什么不轨之举，我们也好提前应对。” 周煜思索片刻，摇了摇头：“你这一去只怕会打草惊蛇，这样，我们明日清晨暂且在此再休整半日，看看他们是与我们一样继续滞留，还是先前一步。” “若是他们按兵不动，那就很大可能印证了自己的猜测，若是他们启程出发，咱们也可借机甩掉他们。” 卫常远皱了皱眉，又问道：“可若是他们虽出发了，却故意走在前头磨蹭时间，拖延行程呢？” 周煜神色暗了暗，冷冷的道：“那就一律当别用心之人论处。” 卫常远点了点头，“那我去通知大伙儿。” 周煜颔首，“我与你一道去，顺便重新商议一下接下来的行径路线。” 宋芷见状，也好奇的跟了上去。 三人走向，正围坐在一处，忙着生火做饭的护卫身边，卫常远主动开口，将自己的发现说与了在场众人。 护卫们闻言，神情冷冽的道：“大人，此等心怀不轨之人定没安好心，你看我带着兄弟们，将那些人拿下，严刑拷问。” “属下就不信，还撬不开他们的嘴。” 众护卫深以为然的点点头，一个个跃跃欲试，就等着周煜一声令下，他们好立刻冲过去将人拿下。 周煜看着一个个精神抖擞，欲捉拿嫌疑犯的几人，有些头疼的扶了扶额道：“不可鲁莽行事。” “若这几人真的是一路尾随我们来草原，你们就没想过，他们幕后之人究竟是谁？” “人是抓了，但我们便会陷入被动局面，现在虽瞧我们在明，他们在暗，但只要我们知晓他们真正的意图，那我们便可顺势而为，顺藤摸瓜！” 众护卫被自家大人说的一个个低垂下脑袋来，他们还是太想当然了！ 他们与大人一路伪装上路，自家大人更是鲜少暴露于人前，他们实在想不到会是谁人跟踪他们。 正如他家大人所说的那般，若是这些人真的是有意跟着他们，那他们确实可以利用他们，将幕后之人揪出。 想清楚其中关键，其中一人立即表态道：“大人，您说怎么办，属下们都听您差遣。” 其余人纷纷点头，齐声附和。 周煜便将他们的大致策略，同在场众人又说了一遍。 “若是他们明日早早离开便也罢了，后续无论是故意拖延时间跟着咱们，还是同咱们一样暂停此地，你们就当做未曾发现不妥。” “此外，须得密切注意他们一行人的行踪。看看他们究竟和谁人都联系了！” 短暂的商议过后，暂缓行程之事便这样定了下来。 翌日，陈大等人如同往日一般，早早的收拾好行囊，预备在周煜等人启程后再跟上去。 只是他们等啊等，等到天光大亮，周煜一行人仍没有要动身的意思。 三人便不由凑到一处，紧急商议起对策来。 “瞧着他们到现在还未收拾帐篷，他们是不是今日不准备动身了？” “怎么办？周煜是不是察觉到我们了？” 这些日子，周煜一行人基本上都是在拂晓时分出发，今日已经晚了半个时辰，他们却仍旧没有要动身的意思。 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们不按常理行事，必然是发生了什么情况。 有什么能阻碍他们的行程呢？ 他们无从探寻，但确实可以分析一二的。 要么是队伍里有人受伤，要么是只是单纯想休整，还有一种可能便是察觉到他们一路尾随，这是在试探他们。 前两种的可能性很小，因为队伍一路走来，十分顺遂，并未遭遇野兽袭击，或是部族劫掠。 那后一种的可能性便很大了。 在半年的东躲西藏以及逃亡下，陈大的内心一直紧绷着一根弦，不曾放松过。 一旦分析到有这样的可能性，便让他的内心警铃大作。 他沉默半晌后，开口道：“只怕周煜应是怀疑我们了！” 这话一出，其他两人都紧张起来，神色紧张的追问道：“那怎么办？” 静默半响后，陈大道：“我们不能在留在此地不走，那样便证实了他们的猜测。” “那咱们走在了他们前头，还如何探查周煜行踪？” 沉思片刻后，陈大眼中闪过一丝决断：“现下当务之急是不能让周煜等人怀疑。” “我先前问过向导，再往北走便能抵达漠北。你们先行，直接到漠北将货物卖了后再返程。若是还能遇到他们，便可猜测出他们真正的目的。” “以免发生突然状况，我须得先行返程，将这些日子的情况禀告老爷。”陈大十分谨慎的想要先跑。 可两人一听，神色顿时紧张起来。 这里可是草原，他们若是不发难还好，若是真的动手，他们可抵不过那么多人。 陈大似是看出对方的担忧，尽力安抚道：“若是情况危急，便将那些人留下断后，你二人策马往北戎部落跑去。” “将周煜的身份透露给他们，就凭周煜是周修成的侄儿，他们不会放过他。” 第480章遁逃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两人虽心中有些不情愿，但眼下的情况，这般做还是最稳妥的。 一来可以减轻周煜对他们的怀疑，另一方面老爷也能及时知晓周煜的动态，为接下来的决策做好准备。 于是事情就这般定了下来，三人返回到队伍中，陈南、陈北当即招呼众人启程出发，而陈大在一行人出发后，也调转马头，疾驰离去。 一直在营地休整的护卫们，见怀疑对象继续上路，心中的顾虑消散，立即跑去同自家大人汇报此事。 “大人，大人他们启程出发了！” 周煜看着渐渐驶离的车队，点点头，“他们既是走了，休整一个时辰后我们也出发。” “可是大人，我瞧他们的车队是驴车，间隔这般短的时间，咱们很快能追上他们，到时候岂不是又走到他们前头去了？” “无妨，这一个时辰他们有没有赶路也能看得出来。若是他们故意拖延时间，那正好印证了我的猜测。” 众人见自家大人自有章程，便也不再多言，只管依命行事。 而带队走在前头的陈南、陈北此刻心中却是七上八下。 一来他们十分担心周煜已经识破了他们一行人，其次更怕周煜会对他们动手。 周煜身边的人手虽不多，但想要捉拿他们两人，简直易如反掌。 陈南对着坐在身侧的陈北低声道：“我觉得我们不能再傻傻地往漠北去了。周煜已经怀疑我们了，若是下回再让咱们遇上，不论是巧合还是故意，你说他会不会对我们动手？” 陈北在陈大独自离开队伍后，心中也是一直打鼓，现在听到陈南这般说，不由急切问道：“那我们该怎么办？” “要不我们直接寻一处部落，将这些货物出手算了，然后直接返程？至于老爷那里，就说周煜一直往北到了漠北，我们只发现他与其他部族兑换了一批皮毛，其他暗地里做了什么咱们就打探不到了。” 陈北越想越觉可行，语调都不由上扬了几分。 陈南却皱眉摇头：“这会不会太刻意了些？先前我们遇到了那么多部落都未出售货物，忽然就将货物卖了，会不会是心虚的表现？” 陈北有些焦躁的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我们该怎么办？” “跑！”陈南压低声音，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陈北一愣，旋即追问道：“怎么跑？” 陈南压低声音道：“待会儿你以牲畜需要休整为由，咱们俩骑马去找水，然后也别回来了.....” “可这不就暴露了吗？” “咱们现在说不得已经暴露了，对方之所以没有动手，便是想要探查我们身后之人也说不定！” “你就当我们现在已经是被人盯上的肉。趁着他们还有耐性与我们周旋时，赶紧走，陈大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 “而且他还是大爷的人，你看看遇到危险时，他跑的比谁都快。” “说的好听要回去给二爷报信，不过是察觉到事态不对，想先撤一步。难不成你我二人就不能给二爷传信吗，论亲疏，咱们才是二爷的人！” 陈北被成功说服，狠了狠心咬牙道：“成，咱们一道走！” 两人议定，车队行进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约莫走了一个多时辰，日头高悬之时，陈南对着身后的几人道：“牲畜都累了，且原地休整一炷香。” 雇主懂得爱惜牲口，车夫们不疑有他，纷纷停下休息。 两人分工合作一人忙着解开马车上的绳索，一人拿着木桶，往里面塞了些吃食后，装模作样提着木桶翻身上马，对几人道：“你们就在此休整，我们去附近寻些水来。” 说罢，离开队伍，朝着南面疾驰而去，身影很快消失在茫茫草原中。 队伍中的其他人等了约莫小半个时辰，没有等回两人，却是再遇上了迎面而来的周煜一行人。 远远的周煜便看到有几人正懒洋洋的依靠在车前。 在定睛一瞧，不就是跟了他们多日，今早提前出发的嫌疑人嘛。 坐在车辕上的宋芷，很显然也看到了那几人。 她忙出声道：“舅舅你看，跟着我们的人并未走远，他们这是故意在等我们吗？” 闻言，卫常远也不由抬眸望去，“只见原本就人数不多的队伍，现在只剩下四人。” 他忽然大声道了一句，“不好，恐怕有人跑了！” 也就在这句话刚落下，周煜已经打马，往那伙人方向疾驰而去。 身后赶车的良田，见自家少爷只身就往那边去，惊的猛地朝马儿抽了一鞭子，迅速跟了上去。 其他人见状，亦是挥动了缰绳，加快了行进速度。 周煜打马驶到对方的车队前，故作好奇的问道：“你们怎么坐在这处？可是遇上什么难事了？” 车夫们见周煜周身气度不凡，知道不是自己能得罪得起的。 又想着这几日虽不曾打过招呼，却是一路远远跟了他们一路。 见周煜问话，车队的向导便主动答道：“陈东家让我们在此休整，他二人说是去寻水了。” 周煜眉毛轻挑，继续追问道：“哦？去取水了？去了多久了？” 这时，一名车夫搭话道：“也有小半个时辰了。公子来时可有碰上他们？” 周煜听到走了有半个时辰，心下不由一沉， 他正欲继续追问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就见赶上来的卫常远突然问道：“你们是马家车行的？” 车夫们连连点头，笑着道：“正是，正是！我们一行三人便是受陈东家所雇佣。公子识得我家车行？” 卫常远看了一眼驴车上的标记，笑着点点头，不动声色的继续打探道：“自是识得。我与你们掌柜的还一道吃过酒。你们这是要去何处出货？” 那车夫难得在草原上遇到同袍聊天，没多想，便回道：“我们也不知道，只管跟着陈东家走。说来也怪，怎么东家去了这么久也没回？” 周煜此时已经可以百分百断定，遁走的那几人就是冲着他来的。 只是他实在没想到对方竟然这般敏锐，竟这般快跑了！ 第481章蜜饯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周煜为了确定那两人是否已经遁走，主动提议帮忙寻人。 他们是跟车出来的车夫，如今货物还未卖出，主人家却不见踪迹，加之此地又是草原，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心中也很没有底气。 几乎是周煜一提要帮忙寻人，对方不住道谢的同时，不忘指明了两人离开的方向。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周煜让队伍在此地稍作休整，他则带了几人往两人离开的方向追去。 待周煜走后，卫常远便又与车夫们又聊了聊，更是将想要了解的情况，探查的一清二楚。 约莫等了小半个时辰后，周煜等人重新折返了回来。 那几名车夫见没有他们的东家，便焦急的追问道：“公子，您没寻到人吗？” 周煜此刻的神色并不好，沉着一张脸，摇摇头道：“并未寻到人！” 这话一出，四人齐齐从草地上站起身，脸上再不复方才的惬意，有些焦急的追问道：“怎么会没有呢？” 一人急的直拍自己的大腿道：“哎呀，这下可怎么办是好？” 卫常远知道其中内情，却也不好与他们直说“你们的陈东家早跑了，”毕竟此事还涉及到周煜。 于是他给几人出主意道：“这不简单，你们就在此等上一日，若是人不回来，你们便将货物再拉回去。” “反正在雇车前，他肯定付过钱，实在不够最后还可以用这些货物抵。” “这......这能成吗？”一车夫犹豫道。 “怎么不成？你们的任务只要不将货物弄丢了，其他与你们有何关系？你们又不是护卫！”卫常远语气笃定的道。 几人被卫常远这一提点，瞬间醍醐灌顶，纷纷朝卫常远拱手道谢。 双方寒暄完，周煜与卫常远回到车队之中，卫常远又事无巨细的将方才打探到的消息同周煜说了一遍。 “听几人的意思，一开始只有一人领着他们出来，中途又赶过来两人。” “今早估计看我们没有出发，察觉到了您对他们的怀疑，清晨便有一人先行折返了回去。” “另外这两人是在队伍休整后，才说的要求去附近找水.......” “可知这三人叫什么？” 卫常远摇头， “三人都姓陈，具体姓名不知。” “大人，心中可有什么可疑人选？” 周煜点点头，“此事说来话长，若真是我猜想的那样，这人肯定在我出县衙时，他们就在盯着了！” 一想到陈都尉可能一直派人暗中盯着自己，必定是想要打探自己的意图。 现在追踪的人被他发现了，他或许不可能立即猜出自己的目的。 但保不齐，对方会出什么损招数对付自己，耽搁越久，变数越大。 思及此，周煜立即道：“咱们须得快速出发，尽快抵达漠北。” 卫常远没意见，两人回到队伍后，车队立即启程出发。 他们一路疾行，穿过广袤无垠的草原，之后又越过黄沙漫天的荒漠，最后终于抵达了一片绿洲。 在车队行进了一个时辰后，宋芷终于看到了远方零星的帐篷，那里是一个小的牧民聚居地。 随着车队逐渐靠近，一群正在放牧的小孩注意到了他们。 他们迈着小短腿，兴奋地朝车队跑来，嘴里叽哩哇啦地说着宋芷听不懂的话。 还有那年纪更小的孩子，见到宋芷一行人的车队，转身便跑回了帐篷，拉着大人们出来，瞧着像是让大人给自己买吃的。 果不出所料，那人追上他们的车队，一边比划，一边说了一通宋芷听不懂的话。 好在他们队伍当中还有两人听得懂对方的意思。 周煜在同牧民沟通。 卫常远便对宋芷道：“他说他想买一盐，问我们可不可以拿皮毛换。” “还问了车队里可有给小孩吃的零嘴，她也想换一些！” 宋芷一边分心听舅舅给自己翻译，一边朝围在马车前、歪着小脑袋打量她的孩子们眨了眨眼。 孩子们得到了她的回应，害羞地你推我搡，咯咯笑着躲开，但又忍不住好奇地探头张望。 常年的风吹日晒，让这些孩子们的脸颊被晒的黑黑的，却掩不住他们眼中的纯真。 宋芷看着这些孩子，不由想到初见时，家中瘦小的弟妹。 她心一软，转身折回车厢，从里面捧出一个精致的木盒。 这盒蜜饯还是从云城出发后良田特特跑来送给她的。 只道他准备多了，少爷一个人也吃不完，便送了一盒给她消遣时吃。 盒子里装着四种蜜饯，甜杏脯、蜜渍梅子、糖渍姜片、冬瓜糖。 宋芷尝过几颗，觉得太甜，便一直放在车里。她曾想让师父尝尝，谁知师父也不爱吃这酸甜的蜜饯。 于是，这一大盒蜜饯便一直留在车厢里。 宋芷捧着木盒，朝着孩子们招招手。 孩子们却是不敢上前，只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盯着她手中的盒子，眼中满是好奇。 宋芷干脆打开盒子，自己先拿了一颗蜜饯放进嘴里，随即再次朝他们招手，示意他们也来尝尝。 孩子还是有些羞怯，你推我搡的不敢上前，这时，不知是谁将一个瘦瘦小小的孩子推到了她身前。 那孩子原本还想往后躲，却被宋芷眼疾手快的塞了一块蜜饯到嘴里。 那孩子感受到嘴里甜丝丝，带着一丝酸，顿时瞪大了眼睛。 他长这么大，从未吃过蜜饯，这种甜中带酸的果子好吃的恨不能吞掉舌头。 见孩子一脸惊为天人的模样，她笑着问道：“好不好吃？” 那孩子虽然听不懂她的话，但却像是明白了她的意思，连连点头，嘴里还含糊不清地发出“嗯嗯”的声音。 宋芷便又从攒盒里，每一种都拿了几颗给他。 其他孩子见状，也都围了上来。 “别急，别急，都有，都有！”宋芷一边指挥孩子们先排队，一边给他们分蜜饯。 孩子们得了蜜饯，迫不及待地塞进嘴里，浓郁的甜裹挟些淡淡的酸，一点点在舌尖化开，叫他们快乐的眯起了眼睛。 第482章抵达漠北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一旁的周煜听到身后传来笑闹的动静，不由回首看去。 只见宋芷已经和孩子们闹成一片，笑声欢快如银铃，回荡在草原上。 有那机灵的孩子，不知从何处摘来了一些黄灿灿的小野花，你推我搡地送到宋芷手中。 宋芷捧着花笑容明媚的就站在那里，周煜看得愣怔了片刻，直到宋芷的目光与他交汇。 她朝他炫耀似的摇了摇手中的花束，眼中满是自得，似是在说，“瞧，看到了没有？这是孩子们送我的！” 周煜不由勾了勾唇角，眼中闪过笑意。 “这位东家，你看我们用两张羊皮换一斤盐可成？” 那牧民见周煜半天没回自己，还当对方觉得不满意，于是咬咬牙道：“最多三张皮，不能再多了！” 回神的周煜，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笑着道：“这位大哥，方才我只顾着看孩子们笑闹了，您想用羊皮换盐？行没问题。” 牧民见他同意，又问道：“那要多少张羊皮兑一斤盐？” 这个周煜还真不知道行情，他虽然有意给的便宜些，却又不能太过夸张，扰乱行情不说，他这几车的货物可不够换的。 于是他寻到卫常远身边，低声询问了一下他的意见后，道：“就按两张皮换一斤盐！但最多不能超过一百斤！” 他就这几车货物，可不能还没到地方便给嚯嚯完。 原本还在看热闹的牧民一听这话，转头便跑回各家的帐篷里，抱着一摞摞羊皮往这边赶，生怕来晚了一步，这盐可就没自家份了。 看着这情形，周煜再次提及云城在收羊皮、羊毛的消息。 牧民们听后虽半信半疑，但心中好歹是记住了此事，心中也有了一份期待。 时间紧迫，周煜一行人不能在此久留。 他们在此处短暂停留了一炷香的时间后，便准备辞别离开。 卫常远担心草原牧民每到秋冬季节便会转场，若是跑空了地方，茫茫大草原上不仅耽误时间，还可能迷路。 于是，他主动与这些牧民打听了铁勒部如今的具体方位。 因着双方的交易十分顺利，尤其是方才那捧着攒盒出来的小娘子，不仅人长得好看，还给家里的娃娃分了甜果子。 遂牧民们对周煜一行人还是很有好感的。 得知他们要去铁勒部，牧民们热情的表示要亲自送他们过去。 一位年轻的小伙子走上前，拍了拍胸膛，示意周煜等人跟他走。 “铁勒部离这里不远，如今他们已经搬到冬季牧场。我们带你们去，免得你们走错了方向。” 因着牧民自古以来便是逐水草而居，他们一年四季随着季节的变化而转场。 能够有熟悉草原的牧民带路，那是再好不过，周煜朝对方拱了拱手后，旋即带着大部队继续出发。 马车一动，先前得了蜜饯吃的孩子们，见宋芷上车要走，自发的跟着车队相送。 孩子们蹦蹦跳跳、笑容真挚，使劲的朝宋芷挥手。 宋芷也朝他们不住挥手。 短暂的欢笑过后，忽然的离别倒叫她突生出一股不舍的情绪来。 待马车驶远后，宋芷也不在车辕上坐着了，直接无精打采的跑回了马车里。 郑大夫看着小徒儿蔫头耷脑的模样，笑问道：“方才还高高兴兴的呢，这会子怎么就蔫了?” 宋芷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拨弄着手中的小野花，喃喃道：“师父，您说为什么离别总是让人伤感呢？” 郑大夫捋了捋胡须，目光温和的看着小弟子，缓缓道：“离别伤感，是因为心中有情。若是无情之人，离别也不过是寻常事罢了。” “可是，师父，我们明明才认识那些孩子不久，为什么分别时心里还是会难过呢？” “人与人之间的情谊，不在于时间长短，而在于真诚相交。” “那些孩子天真烂漫，与你真诚相待，这份纯粹的情谊，自然会在你心中留下痕迹。” 宋芷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小野花，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郑大夫见徒儿沉思，便又点她道：“你还年少，许多事情或许并不能参透。” “但为师要告诉你，与其为离别伤怀，不如珍惜相遇。如此在别离时，还会有许多美好、温暖的回忆不是吗？” 宋芷忽然笑了，“师父说的是.....” 因着有熟悉此地的牧民带路，周煜一行人很快，便看到了前方山谷下，整整齐齐，十分规整的的帐篷群。 “前方就到了铁勒部聚集的部落，我就送你们到此了！”青年牧民勒住缰绳道。 周煜朝对方拱了拱手道谢后，旋即吩咐良田拿了一块砖茶送给对方。 那牧民也不扭捏，收下砖茶后，学着周煜的样子，朝他拱了拱手后，调转马头疾驰而去。 周煜则领着车队继续行进。 宋芷透过车窗，远远望去，只见牧民聚集处的景象逐渐清晰起来。 这是一个规模较大的部落聚集处，坐落在山谷之下，成片的帐篷错落有致的散布在草原上。 帐篷的顶部呈圆形，用厚厚的毛毡覆盖着，用以保暖以及抵御严寒。 不远处的草场上，牛羊成群，正悠闲的吃着草，更远处，宋芷还看到成群的马匹在草原上惬意漫步。 随着车队的临近，宋芷甚至能看到，牧民们在自家帐篷前，挤牛奶的挤牛奶，扎毛毡的扎毛毡。 许是牧民们也刚到此处落脚，宋芷甚至还看到有的牧民正在搭建新的帐篷。 孩子们三五成群，不是在草场放牧，便是在帐篷间追逐嬉戏，瞧着颇为宁静。 车队缓缓驶入部落，很快引起了牧民们的注意。 几个孩子好奇地跑过来，围着车队打转，眼中满是好奇。 卫常远笑着朝他们挥了挥手，孩子们害羞地躲到一旁，却又忍不住探头张望。 这边的动静，很快也吸引了一些后转场过来的牧民。 他们早听说了，先前来过一支商队，但他们没能赶上，那支商队早已离开了。 今日又来了一支商队，他们自然不想再错过屯盐、屯茶的机会。 于是，不多时，他们的车队便被牧民们团团围住了。 第483相见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已经滞留漠北大半年的周穆听说，聚集点来了一支中原商队。 他顿时有些坐不住了，当即招呼着宋友林道：“走，咱们也去瞧瞧热闹。” 他来了这漠北已然有大半年时间，早已经同牧民们相熟起来，且铁勒部的首领也盼着他口中说的给他请封可汗的圣旨，因而对他十分礼遇。 只要他不离开，在部落内，并不限制他的行踪。 在夏季的时候，牧民们组织去北面的密林狩猎，甚至还带了他参与。 周穆自小在军中长大，箭法骑术了得，狩猎猛兽甚是勇猛，带着他出门的牧民，不仅能从密林中得到不小的收获，安全上还有保障。 因而他很轻易便被牧民们所接受，很快与他们融入到一处。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这种优秀，也给他带来了不少烦恼。 不少人提出要将自家姑娘嫁与她的想法。 害的他这些时日一直称病不出，一天天的嘀嘀咕咕念叨着他爹是不是忘了他还有一个儿子在漠北。 若是真被人捉去做婿，可有他老人家后悔的时候。 宋友林听顶头上司又想出去招蜂引蝶，不由提醒道：“小将军，现在出去，您就不怕再被他们缠上？” 周穆兴奋的神情一顿，半晌后，觉得自己总这般躲躲藏藏的也不是个事儿，他忽然灵光一闪，一拍手掌道：“有了，我就说我已有未婚妻了！” 宋友林想说，那些姑娘可不是听说您有未婚妻，便会恪守礼教的。 “哎呀，走走走，整日待在这帐篷里，可闷坏我了！”说罢，抬脚便走出了帐篷。 宋友林见小将军这几日实在是憋坏了，到嘴边的提醒还是咽了下去，抬脚跟了出去。 周穆站在稍高的地势，一眼便看到谷口处围着一圈人。 只是他所在的地方离的较远，又被牧民们围着，因而并未看清来人。 他带着宋友林兴致勃勃的抬脚走了过去，站在谷口处的斜坡上，朝着下首看去。 只一眼，却叫他愣住了。 他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又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真的没有眼花。 他兴奋的回头同宋友林道：“你快掐我一把，我怎么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呢？我怎么瞧见我那县令堂兄了？” 半晌，他见宋友林仍没有动静，不由朝他看去，只见他也傻愣愣的立在原地，呆呆的看向一处，没能回神。 周穆便顺着他的目光看下去，除了他那堂哥，其他人他并不识得。 他下意识的想到什么，又重重的拍了他一下道：“底下可是有你识得的人？” 宋友林在周穆的重拍之下，立即回过神来，他强压下翻滚的情绪，暗哑着声音道：“属下看到小女了！” 周穆闻言也是一惊，目光再次投向被牧民们围住的人群。 只见人群中站着一道纤细的身影，虽看不清面容，却还是能看出似是年岁不大。 周穆心中更好奇了，忍不住追问道：“这就是拖卫和，给你捎来许多新奇物什的那个女儿？” 他回想起第一次看到的那些新奇事物，整个人心情澎湃了一整日。 那些柔软暖和的羊毛衣物，止血的良药，治疗冻疮的膏药，以及纤细如丝的外伤缝合线，每一样都让他感到新奇不已。 这些物品若是能普及到军中，不知能挽救多少将士的性命。 当从卫和口中得知这些物品竟全都出自这位小娘子之手时，他的心中更好奇了，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能够一次性拿出这般多的新奇事物？ 他自认为自己的眼界已算是十分开阔，可在第一次见到这些物什前，就如同如同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汉一般。 这也要摸摸，那也想瞧瞧，稀罕的不行。 可这些东西，都是别人女儿给自己亲爹准备的，人家抛了性命的跟自己待在敌营，他也不好意思跟人家讨要这些物什。 宋芷的出现，成功挤掉了周穆对堂兄到来的吸引力。 他有些迫不及待的道：“走走走，还愣着干什么，咱们快去将人接回去。” 说罢，他率先冲下了山坡，拨开了人群，一边往里面挤，一边还高声道：“借过，借过！” 周穆挤到中心地带时，便见堂哥被几位牧民拉着讨价还价。 牧民们显然对堂哥带来的货物十分感兴趣，车队被围得水泄不通，周煜被夹在中间，显得有些无奈。 周穆见状，连忙上前，笑着对牧民们道：“各位大哥，这位是我家哥哥，都是自己人，他暂时不会走，大家不必着急。” “他们赶路辛苦，不若待他们安置好了，诸位再来协商买卖？” 牧民们见周穆出面，又听他说堂哥暂时不会离开，这才渐渐散开。 有人还笑着对周穆道：“你可要说话算话，明日我们再来！” 另一边，周穆在同牧民们周旋的空隙，宋友林红着一双眼睛，走到了宋芷身前。 他望着眼前已经长高了许多的女儿，心中百感交集，语调激动的唤了一声：“阿芷！” 三年不见，女儿长高了，也长大了。 她的眼睛与记忆中的妻子一模一样，清澈且明媚。 宋友林颤抖着手，想要伸出去，像小时候那样揉一揉她的脑袋。 然而，宋芷到底没有与他真正相处过，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这一份疏离，如同一把利剑，狠狠地扎入了宋友林的心中。 他的女儿对他生疏了。 这是他该得的！ 他艰难地收回手，勉强挤出一抹笑容，道：“我们阿芷，长高了！这些年，爹对不住你们……” 宋芷见父亲神情黯然，心中也有些酸涩。 她不想让父亲陷入自责的情绪中，便抢过话头，笑着道：“爹，家里现在一切都好。欢欢和小康都在等着你回去呢。” “咱家欢欢现在可厉害了，先前给你寄来的毛衣裤便是她亲手编织的。” 她絮絮叨叨的说着家中变化，想要用话语填补两人之间的疏离与尴尬。 在宋芷的不断输出下，宋友林被女儿的话所吸引，神情渐渐放松下来。 他听着女儿讲述家中的琐事，神色间充满了向往。 宋芷见父亲神情缓和，心中也松了一口气。 第484章想要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另一边，周穆成功劝离了围堵的牧民，随后便领着堂兄周煜往自己帐篷的方向走去。 他一边走，一边上上下下打量着自家堂兄的装扮，忍不住好奇的追问道：“二哥，你不是在祁水县当县令吗？怎么会有空闲来这鸟不拉屎的蛮荒之地？” 自从他跟着爹来到军中历练，堂兄弟俩已有三四年未见。 乍一见面，周穆便觉得堂兄比从前更加沉稳，眉宇间多了几分官场历练的从容。 然，周煜却觉得，这个堂弟的性子还是一如既往的急躁，他们人还在外头，便迫不及待地追问起辛秘之事。 他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用手中的折扇轻轻点了点堂弟的的心口，淡淡的回了一句：“你猜。” 周穆见堂兄也跟他玩起了深沉，吊他胃口，他才不要顺着他的意思猜来猜去呢。 其实此时，他的内心对堂兄为何会来此，多少隐隐有些猜测。 但一身反骨的周穆偏偏不要顺着自家堂哥，他嘿嘿一笑，故意道：“二哥不想说，那就稍后再说，我先同其他人打声招呼去。” 说罢，他竟真的撂下周煜，径直转身凑到了自家下属面前，十分自来熟地问道：“老宋啊，这就是不忘托人给你送衣物的女儿吧？” “瞧瞧，现在都来漠北寻你来了，可真孝顺！” 宋友林原本在女儿面前还有些拘谨，如今当着上峰的面，对方又将女儿夸了一遍，他下意识的便挺直了脊背，谦虚的回道：“大人谬赞了。这的确是小女。” 说完，他又对宋芷引荐道：“阿芷，这位便是爹爹的上峰，周小将军。” 宋芷闻言，朝周穆福了福身，客气地行了一礼，“爹爹来信中说，小将军对爹爹多有照拂，小女在此谢过了。” 宋芷嘴上说着客气话，语气恭敬有礼，但周穆却听得有些心虚。 他可没有照顾宋友林，反倒是宋友林在战场上豁出性命护送他突出重围，自己却因此身受重伤。 他有些心虚的摸了摸鼻子，哈哈笑着又是将宋友林好一顿夸赞。 周煜回身时，便见周穆很是谄媚的地同宋芷有说有笑。 他的脸色瞬间一黑。他与这个顽皮的弟弟自小一道长大，自是知晓他的秉性。 每当他不想做功课，或是做了什么错事担心惹了祖父生气，对他便是露出这般一副过分灿烂的笑脸。 为了就是求他帮忙遮掩过去。 他心中暗道，这小子又在打什么主意呢！ 跟在自家少爷身后的良田感受到少爷周身的气息都降了几个度。 他下意识的回头一看，就见宋小娘子与三少爷正相谈甚欢。 他又小心翼翼的打量少爷一眼，看着少爷没什么表情木着一张脸，心中有一个小人不断叫嚣着，少爷不会是吃醋了吧？ 良田默默地降低存在感，生怕被少爷的低气压所波及。 马车在周穆所在的帐篷处停下，周煜原地等啊等，等了半天了，那臭小子就是不过来。 周煜最终还是没忍住，抬脚往宋芷所在的马车走去，他倒是要听听他们究竟在说什么。 随着周煜的靠近，便听到宋芷惊喜道：“您真的能将郑怀明从铁勒部请来与我师父相见吗？” 周穆很是自信的拍了拍胸脯，信誓旦旦的道：“这事儿只管交到我身上，再等几日，我便将人给你们送来！” 他又解释了一番为何要再等几日，“现在大部队还在另一处牧场，他人现在还不在这儿，不过很快也会跟过来的。” 郑大夫听罢，连连点头，嘴上更是不住的道谢，“多谢小将军愿意出手相帮,老朽感激不尽！将来若有用的着老朽的地方，您只管开口！” 这话正中了周穆的心思，他也不似那扭捏之人，十分感兴趣的追问道：“先前，我曾从老宋那里见过一种细如发丝，却又十分坚韧的缝合线，不知老先生可知道这缝合线是如何制成的？” “实不相瞒，每年军中受皮外伤的将士不知凡几，而军医用来缝合伤口的线又实在粗糙，不仅容易引起感染，还让将士们痛苦不堪。若是能有更好的缝合线，不知能减少多少不必要的伤亡。” “还有....还有那止血的伤药也是极好的，不知能否供应军中。” 原本他还在猜测，这些稀奇的物什不知是出自何人之手。 虽说是老宋女儿托了卫和寄过来的，但他从内心里还是不相信这些东西出自宋芷之手。 果然，在他的一番寒暄之下，还真叫他探出了背后之人来。 在他看来，宋芷拜了郑大夫为师父，想来这些治病救人的物什，肯定是出自这位师父之手。 正在他为自己的机智，暗自点赞之时。 哪知对面的人却是笑着道：“止血药，以及羊肠线都是我那小徒儿所制，小将军若是有意，不妨问一问她的意思。” 周穆的笑容，就这样顿在了脸上。 他重新看向了宋芷，不吝夸赞道：“小娘子，这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听了全程的周煜，见到这小子也有判断失误的时候，忍不住在心中偷笑，该，让你小瞧人家。 宋芷却是并不在意周穆越过自己先找了师父。 她十分大方的道：“小将军若是觉得此物有用，稍后我将羊肠线的制作法子，以及止血方子一并写与您。” 周穆闻言，立时瞪大了眼睛。 他没想过这般轻易得到此物的制作法子。 他想过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说教，想过用重金采买，却是唯独没想过可以白嫖。 此刻的他兴奋的恨不能冲上前，抓住对方再三确认。 但理智告诉他，要克制，没的惊吓到对方姑娘。 他深吸一口气，极力压制雀跃的心情，不确信的再次追问道：“你要将制作法子直接交给我？” “天底下许多儿女，与我一样，都盼着自己的父亲可以从战场上平安归来，若是以此物助将士们减少伤亡，我自是千万个愿意。” 周穆眼睛亮晶晶的看向宋芷，收起先前的笑容，神色郑重的拱手道：“如此，我便代全军将士先行谢过了！” 第485章上兵伐谋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周煜见这小子的目的达成，便不客气的上前，将人拉走，“你这个主人家怎么做的，将这么多人晾在这儿。” 周穆诧异的看了一眼自家堂哥，实在想不通，他怎么没事找事了，还是自己方才将然晾在一旁，人心里有气了！ 思及此，他立时又变的没心没肺起来，主动凑上人身前，嘿嘿笑道：“二哥，莫生气，我这不是将你当做自己人，自家人哪里还要那般客道。” 说罢，又立即招呼着一众车夫，“附近的空地，大家自己选，相中了哪块，便选哪块搭帐篷。” 旋即直接拉了周煜往自己的帐篷去，“二哥，走走走，去我那，咱们好好聊聊天。” 故作严肃的周煜被这小子弄的没了脾气，同良田吩咐一声，让其去帮大伙儿搭帐篷，随后跟着周穆去了帐篷。 帐篷内的布置十分简单，底下垫着一层防水的油布，上面铺着厚厚的毛毡，毛毡上又垫着几张柔软的羊皮。 右手边靠近门旁，有一个用黄泥砌成的小炉灶，炉灶上放着一个铜制的小火炉，炉子里的奶正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散发出浓郁的奶香。 炉灶旁边摆着一张简陋的木桌，桌上放着几块砖茶和一些简单的餐具。 周穆大踏步走到桌旁，顺手从桌上拿了一块砖茶，熟练地掰下一小块，放入泥炉子中。 茶叶在热奶中慢慢化开，散发出淡淡的茶香。周穆拿起木勺，轻轻搅动了几下，随后从炉子上端起铜壶，给周煜倒了一杯混合着茶叶的奶茶，“二哥，尝尝，味道还不错。” 周煜接过奶茶，环顾四周，看着这简陋的环境，心中不禁有些感慨。 这小子曾经是个讲究的小公子，衣食住行无一不精，如今却能在这般简陋的环境中怡然自得。 周煜的心渐渐软和下来，他抿了一口奶茶，淡淡说了一句，“在这，辛苦你了。” 周穆却不习惯这般严肃的对话，他捧起奶茶，笑嘻嘻的转移话题，“所以，二哥，你此次来，可是带来了什么好消息？” “先前，我与父亲提议的那件事，可成了？” 周煜点点头，放下手中的茶杯，正色道：“只要铁勒部首领愿意听从陛下的调遣，一同出兵讨伐北戎，圣上可下旨封他为可汗，助他统领草原各部。” 周穆闻言，眼神都亮了起来，他激动的站起身，原地转了两圈后，一拍手掌道：“太好了！如此也不枉我在这苦寒之地，待这般久！” 周煜看着周穆那兴奋的模样，嘴角也不由得微微上扬。 他拍了拍周穆的肩膀，语气中带着几分欣慰：“这次若能成功，你可是立了头功。” 周穆嘿嘿一笑，挠了挠头：“为了大局，这点辛苦算不得什么。只是……” “只是什么？”周煜眉头微皱问道。 周穆叹了口气，语气变得凝重起来，“只是我担心这铁勒部的首领，意志不坚。” “我先前虽已经说服了他，但瞧他的意思似是担心朝廷日后会过河拆桥，毕竟草原各部与中原朝廷的关系一向复杂。” “咱们彼此之间，毕竟没有信任的根基！站在他的立场，忧愁草原将来，这也是人之常情。” 周煜闻言，沉吟片刻后道：“这事儿你不必担心，朝廷此次是真心实意想要与草原各部修好。” “而草原上也不是只有他铁勒部可以合作，咱们选中他，不过是你第一个接触的他，未必旁的部落没有与朝廷合作的想法。” “所以谈判时，须得刚柔并济，晓之以利，只要他愿意出兵，朝廷不仅会封他为可汗，还会开放边市，允许草原各部与中原互通有无。” “此外，待彻底歼灭了北戎人，将来朝廷会在边关地区造一条如石板路一般平坦的水泥路，能够源源不断的将草原上的牛羊、毛皮、羊毛、以及各种特色草药运往中原给地。” “如此他们往后再不必担心，因卖不出牲畜而忧愁，他们的生活只会比现在更好。” 什么犹豫不决，拿不定主意，不过是给的筹码不够多。 他就不信许诺草原一个更美好的未来，那铁勒部的首领，还会无动于衷？ 周穆原先觉得封对方一个可汗，已经是他能想到最好，最能诱惑对方的筹码了。 可现在在听了堂哥的想法后，他高兴的直拍掌道：“妙啊妙，实在是妙。” “如此，我们不就可以把握了他们的命脉？他越依赖我们，朝廷便能更好的统领这一片，从而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 周煜点点头，“不错，以战止战，毕竟是下下之策。” “你熟读兵法，应该早已懂得，‘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的道理，​若能以谋略化解干戈，才是上上之选。” “有人与我说，想要通过劫灭敌人，达到长治久安是很难实现的。” “纵观历史长河，这一片草原出现过无数的蛮夷部族，现在有北戎，几十年后还会出现其他部落，难不成之后还要兵戎相见？继续将朝廷拖入战争的漩涡之中？” “而想要达到长治久安这一目标，归根结底还是要解决草原的资源匮乏，以及牧民的生存问题。” “只要打通商道，让草原各部的牲畜、皮毛可以按照合理公道的价钱出售到中原，而他们也能获得足够养活家人的粮食、布匹。这样一来，双方各取所需，战乱自然也就少了。” 周穆听的双眼放光，他忍不住激动的问道：“二哥，这人是谁，日后一定引荐给我见一见，实乃大才啊！” 周煜自顾自捧起杯盏，掩饰性的喝了一口奶茶，心中暗暗道：“他才不会告诉他，说出这番话的人就是阿芷，而他已经见过对方，还厚脸皮的同人家讨要东西！” 周穆自是不知自家堂哥在心中对自己的腹诽。 他又巴巴的拉着周煜问道：“先前就听卫和提过那水泥路，听他吹嘘的天上有，地上无的，果真有那般好走？” 第486章返程汇报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周煜放下杯盏，淡淡的道了一句，“不夸张的说，在水泥路上行驶一日路程，在土路上至少得走两日。” 听了这话，周穆目瞪口呆，他有些不相信这话，但他也却也是十分清楚，眼前的人不会在这件事上与他开玩笑。 半晌后，他长长的吐了一口气，下定决心道：“待我回去后，我势必要亲自去见识一番。” 他待在这里大半年，他都觉得自己要成野人了，成天不是上山打猎，就是上山打猎，消息闭塞不说，许多新奇的事物还是从卫和那处得来。 毕竟是从小一处长大的，周煜能听的出这小子话中的隐忍，也就不再逗他，将话题引到另一件事上。 “我们在抵达漠北前，发现了有人一路跟踪我来到了草原，只是对方太过警觉，在我准备顺藤摸瓜之时，对方提前察觉跑路了！” 这话一出，瞬间冲散了周穆心中名为思乡的小情绪。 他的神色瞬间郑重起来， 追问道：“那二哥可知晓他们从何时开始跟着你？背后又是受了何人指使？” 周煜略作思考后道：“先前我将之陈向文羁押在县衙大牢，却是一直未有陈家人来探监。” “我合理怀疑陈向武其实一直在暗中盯着我，我猜测从我出祁水县时，他们就一直尾随着，直到到了草原，没了旁的商队掩护，被我们察觉，这才提前跑了！” 周穆一掌拍在了简易的木桌上，放在桌上的茶盏，也随之震了震。 他恨恨的道：“我就说那人通敌叛国，非爹还不将之拿下。” “先前我带人夜袭敌营，后来为何会暴露行踪？我就猜测是他将消息透露给北戎人呢？” “否则，大晚上的那些北戎人，如何会在半路截杀我们？” 周煜看着双眼冒火的堂弟，拍了拍的肩膀，安慰道：“凡事都是要讲究证据，否则便落了下乘，成了别人口中的污蔑。” 周穆冷哼一声，很是不屑的道：“他一个小小的都尉，用得着我污蔑他？” “成了，你也不是小孩子了，不要做口舌之争。” “如今形势严峻，虽然那一行人，并未跟着我们来这漠北，但难保以陈向武的军事素养，很容易猜测出我此行的真正目的。” “所以在那些人返程回去通知陈向武前，咱们必须将此事落实到位，不能给旁人有可趁之机。” “另外，二叔哪里也需提早派一人回去通禀此事，好让他做到心中有数。” 周穆点点头，“那明日我便让宋友林返回云城。” 周煜想到宋芷才跟父亲相见，这就又要人家父女分别，犹豫着没有说话。 周穆见状，询问道：“二哥怎么了？你可是还有什么要叮嘱的？” 周煜摇摇头，“我想着要不要从我带来的人里头，挑一人先回去汇报。” “毕竟他是你亲兵，若是人走了，这里又只剩下你一人。” 周煜没提人父女刚相见，这是他的私心，不想被人窥视。 哪知周穆却是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这里用不着他，且你的人对这草原上比不得我的人熟悉，还是由他回去最保险。” 这话他却是无从反驳，他那队伍里，最熟悉草原上路线的只卫常远一人，而他还要带队返程，自是不能提前离开。 也不等周煜应承，周穆直接大手一挥道：“成了，这件事就这般定了，稍后正好可以一并将宋小娘子给我的止血药方，以及制作缝合线的法子一并带回去。” “即便二哥这边说服铁勒部，后续还有一场硬仗须得打，咱们必须在此之前，将这些可能用到的军需物资准备好!” “所以此趟云城之行，不容有失！” 周煜知晓，这已是没有转圜余地的事情，他点点头道了句，“好！” 他想着一会儿便去同阿芷说此事，也好让她心中有个准备。 堂兄弟两人在帐篷内嘀嘀咕咕，商议着接下来的安排。 而帐篷外的众人，也是一派繁忙景象。 搭帐篷的搭帐篷、照料牲口的照料牲口，归整货物的归整货物。 宋芷则是将父亲介绍给了郑大夫，“师父，先前因着小将军滞留漠北一事，涉及机密，我便没有将父亲还活着的事情同您说，希望您不要怪徒儿故意隐瞒。” 郑大夫摆了摆手，“说的什么傻话，这种事情越少人知晓越稳妥，你做的对！” 宋芷见师父并未怪罪她的隐瞒，旋即又将师父介绍给父亲，“爹，这位便是郑大夫，是女儿的授业恩师，也是小康的救命恩人，这些年小康那孩子的身体，多亏了郑大夫施以援手。” 宋友林长揖到底，久久不曾起身，“郑大夫大恩，宋某感激不尽。” 郑大夫见状，连忙上前将人扶起，“宋老弟，快快请起，晚年能有阿芷这样的徒儿，老夫甚感欣慰。” “这孩子不仅天资聪颖，还有一颗仁人之心，该是我谢谢你生了个好女儿！ 似是怕对方不知道自己这个女儿有多优秀，郑大夫又细细的同宋友林说了说宋芷的事迹。 从她带着乡亲们采摘连翘茶致富，再到制作出艾草皂，牙粉、冻疮膏，惠及诸多百姓。 宋友林听的愣怔了许久，她的女儿真的长大了，不仅可以庇佑弟妹，还不忘带动乡里。 他的眼眶微湿，他的小阿芷，在他离开家前还是一个爱哭鼻子的小娇娇。 而在他离家后，迫不得已长成了一颗能够为家人遮风挡雨的参天大树。 此刻宋友林的心中出了骄傲，更多的便是心疼，他心疼这个被迫一夜长大的长女。 此刻他的心里如同打翻了陈年老醋，又酸又涨，他的小阿芷啊，爹爹对你们姐弟，亏欠太多、太多了...... 宋芷也感受到父亲，情绪的忽然变化，看他注视自己微红的眼眶。 她的心被轻轻触动，似是也不愿看到父亲难过。 第一次，她主动伸出了手，如同小时候一般，晃了晃父亲的手臂，“爹，我饿了，咱们晚上吃烤羊肉串吧？” 能够被女儿需要，宋友林立即振作，嘴角噙出一抹笑意，“好，爹爹这就去给你买羊。” 第487章离开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漠北草原的深秋，傍晚的风已带了寒意。 天边的夕阳早已沉入地平线，只留下一抹暗红的余晖，映照着广袤的草原。 篝火在风中摇曳，火光映照在宋芷的脸上，她的脸颊被烤得微微发红，手中的肉串在火焰上滋滋作响，油脂滴落在火堆中，发出轻微的爆裂声。 周煜从帐篷中走出，冷风扑面而来，他下意识的环顾四周，目光搜寻熟悉的身影。 待在篝火旁看到宋芷的身影，他便抬脚朝她所在的方向走去。 与此同时，跟着走出帐篷的周穆，在看到正忙着添柴烤肉的宋友林后，他快步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跟着他先回帐篷。 添柴火的宋友林走后，周煜十分自然的走到宋芷身边，随后在她身旁的空位上坐下，顺手接过了宋友林添柴的活计。 宋芷察觉到他的到来，侧过头看了他一眼，顺手将手中刚刚烤好的肉串递了过去：“大人，要不要尝尝？” 周煜并不与宋芷客气，从她手中接过散发着诱人香味的烤肉串。 咬了一口，肉串外焦里嫩，味道依旧是一如既往的美味。 篝火旁的气氛一时有些沉默，只有火焰燃烧的噼啪声在耳边回响。 周煜看着火光，忽然开口道：“有件事，我得提前告诉你。你父亲明日就得提前返回云城。” 宋芷手中的动作一顿，眉头微蹙：“可是出了什么事？” 周煜摇了摇头，安抚道：“别紧张，算不上大事。” “只是先前我们被人追踪一事，须得提前回去汇报一声。漠北之行关系重大，云城那里必须要知道这事儿背后隐藏的汹涌。” 宋芷点了点头，心中虽有些不舍，但也明白事情的轻重。 她并未多言，只道：“多谢大人提前告知，我知晓了！” 周煜看着她，轻声道：“抱歉，让你们父女刚相见就又分离。” 宋芷摇了摇头，“大人不必道歉，这是父亲的职责所在。” 周煜沉默片刻，忽然说道：“你放心，我会从队伍里挑选一名护卫，护送他一道返程。” 他们此行带的人也不多，周煜能抽出一人来随父亲返程，已经是对他的关照了。 宋芷没有拒绝周煜的提议，随手又将手中烤的滋滋作响的羊肉串，递给了周煜，“如此，小女便代父亲谢谢大人了！” 周煜看着被递到面前的一大把肉串，她这是并没有生他的气吧？ 两人四目相接，正当周煜想要再说些安慰的话时。 周穆以及宋友林大跨步往篝火处走来。 此时的周穆已经将接下来的安排同宋友林交代了一遍，此刻是真的一身轻松。 这会子又闻到空气中散发的浓郁香味，他也顾不得身份形象，哇哇叫的便冲向了自己的堂哥。 “哎呀，这肉串好香，快给我尝尝。” 说罢，不由分说的，一把抢走了周煜手中的肉串。 一边吃，一边还摇头晃脑的连连赞叹，“哎，都是一样的羊烤出的肉串，为何你们烤的如此美味。” 说罢，见周煜黑掉的脸色，他还不忘分担火力，将手中的一大把肉串，直接分了一半给宋友林，“老宋啊，你也尝尝，看看本公子说的可对？” 宋友林方才就一直从旁看着女儿在腌制羊肉的，听了上峰的话，他也迫不及待的尝了尝，而后点头，“阿芷烤的确是滋味非常。” 宋芷见她爹喜欢，便笑着道：“爹，我这是用了些香料提前腌制的羊肉，回头我给你包上一份，你在路上或许用的上。” 周穆闻言，很是厚脸皮的讨要道：“宋小娘子，能不能也给我一份？” “哎，你们走后，只怕我还得在这儿留上一阵子，直到事情尘埃落定。” “原先没吃过这等美味的烤肉也便罢了，这由俭入奢易，由奢入简易难！” 这本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何况对方还是父亲的上峰。 宋芷没有丝毫犹豫一口便应下了。 待喧嚣过后，篝火旁只剩下父女两人，周煜有意拉走没脸没皮的小子，将空间留给了两人。 “阿芷...” “我知道！” 在静默半晌后，父女两人同时开口。 宋芷，又道：“爹，方才周大人已经同我说了，你明日便要启程回云城。” “此次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您，您照顾好自己，我和欢欢、小康在家里等您，您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回来！” 宋友林一颗心因着女儿的话，酸疼发胀。 他最终还是抬起了手，揉了揉女儿的头发，声音低哑的道了一句，“好，爹爹答应你！” 是夜，宋芷又从此行带着的草药里，制作了一些治疗头疼脑热、腹泻清热，跌打损伤的常用药丸给父亲备上。 她坐在帐篷内的小桌前，借着微弱的烛光，仔细地将药丸分装进几个小布袋中，每一袋都画上标签，注明用量。 帐外，北风呼呼的吹，宋芷做完药丸，已是深夜。 困极了的宋芷，只打算浅浅的眯了一会儿，再睁眼时，屋外已经传来的牧民放牧的呦呵声。 宋芷腾的一下子从地上的毛毡坐起，她顾不得洗漱，潦草的穿好外衫，抓起桌上的包裹，头发散乱的跑了出去。 待见到被众人围着的父亲，还未离去时，她忽的松了一口气。 清晨的草原上，薄雾还未散尽，宋友林站在山坡上，与周穆等人辞别。 待看到慌慌张张从帐篷跑出来的女儿，头发散乱，衣衫的扣子也扣错了，显然是怕他走了！ 宋友林心中一暖，脸上露出笑意。他主动走到宋芷身旁，笑着说道：“慌什么？爹还没同你道别，如何会走？” 宋芷气喘吁吁地站定，脸颊因奔跑而泛红。 她抬头看着父亲，将手中的包袱塞到父亲手里，叮嘱道：“爹，这是我昨晚给您准备的药丸，里头有头疼脑热的、腹泻清热的，还有跌打损伤的，我都备了一些，路上若是有什么不适，记得及时服用。” 宋友林接过包袱，感受到包袱的沉重，心中一阵酸涩。 他伸手替她理了理散乱的发丝，语气温柔：“阿芷，照顾好自己，爹爹要启程了。” “爹，放心，我会跟紧舅舅和师父，不会独自出门的。” 宋友林点点头，而后又同卫常远与郑大夫抱了抱拳，旋即翻身上马，疾驰远去。 第488章传旨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接下来，宋芷等人又在部落待了两日，期间，师徒两人也没有闲着。 两人将整个部落查看了一遍，重点在观察牧民的生活环境和健康状况。 为接下来能顺利带走郑怀明提前做些准备。 这一日，宋芷又看到了小童们在放牧口渴时，随意寻了一处水源直接用手捧起生水就喝。 那水洼周围遍布牲畜的粪便，水中漂浮着杂质，显然不适合直接饮用。 这水里，恐怕早已滋生了无数虫卵，生喝这样的水，容易腹泻不说，还可能生蛔虫病。 宋芷将这些发现记录在册，希望之后在与铁勒部首领要人时，能作为己方的谈判筹码。 当然除了这点治愈之法，宋芷还担心无法说服铁勒部首领放人，想了想后，还提出可以帮忙培养当地的医者，跟着他们学习医术。 另外若是将来歼灭了北戎，以后草原来往更密切，他们还可以搬到靠近城池的草场，不必困于这般苦寒的漠北，寻医问药也更方便，如此便无需将人扣在此处。 宋芷与师父商议好这些有力的说辞后，又去同周煜商量了一番。 周煜宽慰的道：“你这想法很好，不但可以解决草原上的隐患，还进一步帮其培养医者。” “如此，再有合作的背景在，将你师兄带回也不是不可能。” 有了周煜这话，宋芷提着的心也算有了些底，正当她要回去同师父说此事时。 帐篷外，传来了极大的动静。 两人止了话头，正欲出去，帘子下一瞬就从外头被来人掀开，周穆眉眼洋溢着笑意道：“二哥，巴图尔到了！” “我已经派了牧民去通知他，你准备准备，咱们一会儿便去见他。” 周煜闻言，折身从包袱里拿出圣旨，便要跟周穆而去。 宋芷见了，想了想，也抬脚跟了上去。 三人前后脚的出了帐篷，周煜见宋芷也跟着自己，便停下脚步同她道：“你先回帐篷，你师兄的事情，我会同巴图尔提的。” “大人，你此趟为公，不好因私费公，此乃我们与铁勒部首领之事，合该由我们出面才是。” 周煜还有些犹豫，她的阿芷太耀眼、他不想让她在这些人面前展露锋芒。 而周穆并不知晓堂兄的心思，他是知晓宋芷与郑大夫的目的，这件事他们是苦主，的确由他们出面讨要人更名正言顺。 于是他没怎么犹豫，便同意了宋芷的请求。 “如此也好，你们也一并跟着去吧。” 宋芷听罢，很是高兴的道了一声谢，而后匆匆去了帐篷唤了师父。 一行四人，略略稍等了片刻后，不多时候，一名魁梧汉子，飞奔而来，粗声粗气的同周穆道：“首领有请，几位随我来。” 四人跟随那魁梧汉子，朝着部落中央的大帐走去。 宋芷走在队伍后头，打量着整片山谷，目光所及之处，成群的牛羊在牧民的驱赶下缓缓迁徙。 牧民们骑在马背上，手持长鞭，引导着牲畜前行。 远处，一座巨大的帐篷矗立在半山腰上，帐篷顶部装饰着彩色的幡旗，随风飘扬，显得格外醒目。 帐篷周围，几名手持长矛的守卫肃然而立，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魁梧大汉领着四人，在大帐外停下，高声禀告后，四人得以进入大帐，被带到首领面前。 宋芷站在最后，微微低着头，眼角的余光瞥见那首领身材健硕，皮肤黝黑，满脸络腮胡须，一双牛眼炯炯有神。 他坐在上首的毛毯上，身披一件厚重的狼皮大氅，腰间别着一把镶嵌宝石的弯刀，显然一副上位者的姿态睥睨着来人。 周穆对于对方的眼神威慑，并不在意。 他率先上前一步，拱手行礼，“见过首领。此番急着求见首领，是为了兑现我先前的盟约。” 他侧身指了指身旁的周煜，继续说道：“这位是圣上特派的使者，专程前来传达封首领为草原可汗的旨意。” 巴图尔闻言，那双牛眼瞪得更大，忽的一下子从座位上站起身，壮硕的身体冲到周煜身旁，兴奋的围着他转了一圈。 而后在他眼前站定，瞪着牛眼急切的问道：“此话当真？” 周煜神色从容，微微一笑，从袖中取出一卷明黄色的圣旨，双手展开，展示在巴图尔面前。 圣旨上绣着精致的龙纹，边缘缀以金线，显的十分庄重。 周煜朗声道：“巴首领，圣上有给您的旨意，还请跪下接旨。” 巴图尔见状，略略犹豫了一下。 他是草原的雄鹰，这一跪便代表臣服。 可一想到有了这一封圣旨，他便有了名正言顺统帅草原诸部的理由，心中权衡过利弊得得失，咚的一声，他单膝跪地，右手抚胸，低头恭敬道：“巴图尔接旨。” 帐内一时寂静无声，周煜展开圣旨，声音清朗而有力，一字一句地宣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惟天下一家，四海同风，凡有血气，莫不尊亲。” “尔草原部落，世居北漠，素秉忠贞，诚心向化，朕甚嘉之。兹有铁勒落首领巴图尔，英武超群，德才兼备，率众归附，克尽臣节，实为草原之楷模，朕心甚慰。 “今特册封巴图尔为草原可汗，率领漠北，抚绥部众，保境安民，勿负朕之厚望。凡尔部众，皆当遵尔号令，同心协力，共襄太平。” 巴图尔听完圣旨，眼中闪过一丝激动之色。 这不仅意味着他的地位得到了中原王朝的认可，更意味着他铁勒部一统草原诸部指日可待。 他缓缓站起身，双手接过圣旨，郑重地说道：“巴图尔谢圣上隆恩，必当竭尽全力，不负圣上所托。” 周煜将圣旨交到巴图尔手中，笑着道：“恭喜巴可汗，此番我等秘密前来，不好太过招摇，圣上说了，待平定北戎，该与您的赏赐必不会少！” 巴图尔闻言，脸上的笑意更甚。 他直接大手一挥，吩咐道：“来人！速速准备宴席，今日是我铁勒部的大喜之日，诸位贵客务必留下，与我一道畅饮，共襄盛举！” 周煜拱手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第489章交锋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大帐内的气氛一时轻松了许多，巴图尔挥手示意众人在桌案两旁落座，仆从们迅速奉上酒水。 巴图尔坐回上首，举起杯盏，朗声笑道：“今日是我铁勒部的大喜之日，诸位远道而来，与我同饮此杯，共庆喜事！” 众人纷纷举杯，帐内一时欢声笑语，气氛热烈。 不多时，仆从们端着烤羊肉、奶酒等草原美食鱼贯而入，香气四溢，令人垂涎。 就在这轻松愉快的氛围中，周煜抓住时机，站起身，朝坐在上首的巴图尔拱手说道：“可汗，今日大喜，我等还有一事相求，望可汗成全。” 巴图尔此时心情大好，爽快的应道：“周使者有何事，但说无妨。” 周煜缓缓开口道：“周某想请可汗卖个人情，释放一名几年前被扣押的中原人，名为郑怀明。此人是我等故友，恳请可汗高抬贵手。” 这话一出，巴图尔的笑容肉眼可见地淡了些许。 他放下手中的杯盏，淡淡道：“周使者为何想要他？此人于我铁勒部还有大用。” “他是我们部落唯一懂医术的人，若是让他走了，以后我部落的子民生病了，谁来医治？” “且此地毕竟远离城池，寻医问药极为不便。” 宋芷见状，适时站起身，朝上首的巴图尔施了一礼，“可汗，郑怀明是我师兄，他离家三载，我师父年事已高，思念成疾，恳请可汗恩准，让我师父先见一见师兄，以解人伦之苦。” 巴图尔看了一眼宋芷，思量片刻，点了点头，挥手示意手下将郑怀明带来。 见其恩准，宋芷再接再厉继续道：“可汗的顾虑，我等也仔细思量过。” “在离开之前，我与师父可以帮牧民们找出疾病的源头，并留下治疗头疼脑热、跌打损伤等常见病症的药材。” “此外，可汗若是准允，还可以派一名机灵的族人随我们回去，我们必定尽心尽力，为可汗培养一名属于部落的医者。只愿可汗恩准我师兄返程，以全孝道。” 她顿了顿，语气更加恳切：“朝廷以孝治天下，恳请可汗成全我师兄的孝心。” 巴图尔听完，微眯起眼睛看向宋芷，似乎在权衡利弊。 片刻后，他忽而朗声笑道：“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小姑娘！我可以成全你师兄的孝道，不过——” 他话锋一转，目光炯炯地盯着宋芷，“我有一个条件。你留下来为我族人看诊，岂不就能全你师兄的情谊了？” “怎么样？留下来我草原勇士不比那汉人男子强，只要你愿意留下来，我草原勇士任你挑选。” 也不等宋芷回答，两道声音率先为她做出了决断。 “不成！” “不可，我不同意！” 周煜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脸色更是黑如锅底。 他原先不想让阿芷来，便是担心这些蛮夷不讲理。 现在竟是想让阿芷留下，他不是痴人说梦。 他强压下嗜血的冲动，冷着声音道：“可汗，此玩笑过了！” 郑大夫见周煜冷了脸，十分担心出现变故。 他连忙强话道：“可汗有所不知，我这小徒儿刚与我学半年医术，即便是另选一名大夫，也该选择医术更高明的才是。” “此外，我这小徒儿母亲已经去世，因顾念老夫，这才丢下家中弟妹，随老夫北上寻亲。” “若是因老夫之故，让其远离家人，那老夫百死也难其此咎，可汗的厚爱，老夫代小徒弟谢过了！” 此时被寻来的郑怀明，听到父亲的说话声，也顾不得容不人通禀了，一个健步掀开大帐，颤着声唤了一声，“爹,儿子不孝....” 说罢，扑通一声，朝着桌案前跪下，侗哭出声。 郑大夫看着明显沧桑了不少的儿子，眼眶也是一红，他连忙绕过桌案，一把抱住儿子。 父子两人抱作一团，情难自已。 周穆看了看底下的两人，又看了看坐在上首脸色逐渐落下来的巴图尔。 他适时站起身，举起杯盏笑道：“今日可真是双喜临门，可汗不但得了朝廷的支持，统一草原诸部指日可待，便是有医者求上们主动帮部落培养医者。” 此时周煜也压下了心头的怒火，冷静了下来。 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们还在别人的地盘，他不可因恼怒而丧失了理智。 他也从案几后站了出来，朝巴图尔拱了拱手：“方才周某想着同可汗讨一人情，竟是忘了还有一件对草原积极有利的大事，要同可汗商议一番。” 巴图尔果然被两人转移了注意力，他自动过滤掉底下抱头痛哭的父子，转而追问道：“周使者，是何消息，速速说来！” “这是关于草原诸部统一后，将来草原诸部的发展，其将与每一个牧民都息息相关。” “本官欲在草原诸部统一后，铺设一条边关城池，到达中原的水泥路。” “此水泥路，不但大大可以节省运力，还能十分快速的将草原特产输送到中原各个城池。” “届时，草原上的牲畜，毛皮、药材、羊毛全都可以按照合理的价钱出售出去，再不必担心卖不出而被压价！” “......” 周煜洋洋洒洒的说了一大通，有利于草原牧民的政策，听的坐在上首的巴图尔内心激荡不已。 他们为何会时不时发动战争？ 不过是实在过不下去日子罢了。 若是真的能如眼前人所说那般，他们的牲畜再不必担心售卖不出，积蓄的陈年毛皮也有了用武之地，更有甚者那羊毛都有人收购。 巴图尔激动的站起来，踱了几圈后追问道：“此话当真？果真能将我们的陈积的货物卖出去？” “可汗若是不信，现在便可派人去云城打听一下云城是不是在大量收购羊皮、羊毛，且价钱还很公道？” 巴图尔爽朗笑道：“既是如你所说，后续可以互联互通，那小郑大夫与你们回去也无妨。” “不过，须得等我铁勒部扫荡了北戎人后才能离开，毕竟这一役我部落勇士少不得会有受伤，部落里缺不得大夫为其包扎诊治！” 早已经平复了心绪的郑怀明听了这话，立刻上前谢恩，此事算是暂且定下。 第490章心事被知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宴会继续，帐内酒香四溢，欢声笑语不断。 郑大夫却无心享受这热闹的氛围，他忙拉着自己的小徒儿回到案几后头，压低声音道：“你方才太冒进了！” “若是真的被留在此地，我如何与你弟妹交代？你是要吓死为师吗？” 宋芷也知道自己方才的举动有些鲁莽，低下头，老老实实的认错，“师父，徒儿知错了。只是事关师兄的前程，我一时情急，这才……” 郑大夫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罢了，此地不是说教的地方。你且待在我身后，莫要在出头了。” 他说完，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小心的应对着周煜等人与巴图尔的互动，生怕对方在牵扯到自家徒儿。 酒桌上，周煜与巴图尔推杯换盏，热络不已。 两人你来我往，酒一杯接一杯地下肚，气氛愈发高涨。 巴图尔豪爽大笑，周煜也不遑多让，两人似乎都喝得尽兴，言语间更是多了几分亲昵。 直到夜色渐深，巴图尔见周穆、周煜都已喝得东倒西歪，他这才摆手示意宴会作罢，吩咐手下送两人回营帐休息。 然而，周煜和周穆却执意不要旁人相送，两人互相架着彼此，踉踉跄跄地站起身，嘴里还嚷嚷着：“我没醉！不用扶！” 巴图尔见状，忍不住哈哈大笑，指着两人说道：“瞧瞧，这两人嘴硬得很，明明都站不稳了，还说自己没醉！” 他挥了挥手，示意手下不必再扶，转而看向一旁的郑怀明，吩咐道：“小郑大夫，你跟着去瞧瞧，顺便护送他们回去，免得他们摔在沟里爬不起来。” 郑怀明恭敬地行了一礼，随后，他跟在周煜和周穆身后，走出了大帐。 帐外，北风呼啸，寒意袭人。 经冷风这么一吹，周煜和周穆的酒意顿时醒了大半。 两人依旧装出一副醉醺醺的模样，互相搀扶着，脚步踉跄地往前走。 一直候在大帐外的良田见自家少爷摇摇晃晃的走来，他连忙上前想要搀扶，却被周煜一把推开。 周煜嘴里还含糊不清的嚷嚷着：“本公子没醉！走，咱们回去再喝！” 良田一愣，正欲再扶，却被身后的宋芷轻声叫住：“良田，随他们去吧。” 巴图尔的人还在附近看着，他们既然装醉，还是不要暴露于人的好。 良田看了看自家少爷，又看了看宋芷，犹豫片刻后，最终还是选择了听宋芷的，退到一旁，任由周煜和周穆继续踉踉跄跄的往营地走去。 北风呼呼地吹着，吹在两人脸上，如同刀割一般。 周穆忍不住哼了一声，低声抱怨道：“我说你，今日逞什么能？” “不该表态的时候瞎往前冲。害得我也跟着你遭罪。” 周煜不说话，只是默默地架着周穆往前走。 他心里清楚，自己在巴图尔提出要留下宋芷时，他表现的确实不够沉着冷静，以至于让局面变得被动。 所以他理亏，任由堂弟数落，一句也不反驳。 周穆叨叨半响，也不见自己这个平日里能说会道的堂哥反驳他。 天呐，这还是他那能言善辩的堂兄吗？ 要知道，他从小到大他就没辩赢过这位堂哥。 他像是发现什么新奇的事情一般，顿住脚步，歪头看向沉默不语的堂哥，下意识的问道：“真喝醉了？” 虽然是黑夜，周煜在他看过来时，还是不自在的撇过脸去，道了一句，“没有！” 这就奇了怪了，既然没醉，怎么会甘愿被他唠叨？ 让他想想，平日里冷静自持的堂哥，为何会偏偏冲动？ 一阵冷风吹来，他晕乎乎的脑袋瞬间清明起来。 他想起来了，是巴图尔让宋芷代替小郑大夫留下来时，他这才不顾场合冲出来的。 联想到自己初见宋芷时，不过是与对方多说了几句话，二哥便急吼吼的拉走了他。 一个大胆的猜测在脑海中浮现，他这般想的，也就这般问了，“二哥，你不会心意那小娘子吧？”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周煜却是知晓周穆说的是谁。 若是此刻有光线，他一定可以看到周煜红的发烫的耳尖。 周煜没想到对方这般敏锐，心事被看穿，他没有恼羞成怒的否认，心里甚至还隐隐的有些高兴。 黑暗里，他点点头，似乎意识到对方看不见，他轻轻的道了一句，“是，我心悦她！” 这句话，就像平地一声惊雷，炸的周穆的酒意瞬间清醒。 他突兀的唤了一声，“你疯了！” 陡然升高的音调，惊动了跟在后头行走的几人。 几人纷纷快走几步上前，良田更是忍不住追问道：“少爷，你们怎么了？” 周煜牢牢的捂住了周穆的嘴巴，任由他瞪大眼睛，拼命扒拉他手，周煜仍旧不曾松开。 借着夜色的掩映，周煜不自然的对几人道：“这小子喝多了，嚷着还要去找巴图尔喝酒。” “良田你快些回去熬些醒酒汤，我们一会儿便回来。” 良田不疑有它，抬脚快步往回赶，宋芷见状，也快步跟了上去。 心上人走了，周煜便没那般紧张了，他警告似的让堂弟别乱说话，而后放开了捂着他的手。 被放开的周穆，大口喘了几口气后，而后哆嗦着手指，“你...你...”了好半晌，最终被周煜拽走。 跟在两人身后的郑家父子，并不去管兄弟两人的打闹。 他们父子两人三年未见，彼此之间有着说不完的话。 郑怀明同父亲打听，三年来父母的处境，在哪里生活、母亲的身体，以及侄女等等境况。 郑大夫则是询问，儿子被掳来漠北，这三年来的境遇。 父子之间如今好不容易得以相见，全部的心神都在彼此身上，根本没有留意走在前头两人的交锋。 被拽走的周穆，一边被迫跟上了堂哥的步伐，一边不满的嘟嘟囔囔，“二哥，你就是这般对待我的嘛？” “我可是发现你的秘密哎！” “你对我这般粗暴，我回头就跟大伯告你的秘密！” 这话一出，周煜终是有了些许反应。 不过，仍旧是得到一句冷冷，“闭嘴。”拖着人直接回了自己的帐篷。 第491章表白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周煜直接将人粗鲁的转回了自己的帐篷，而后开诚布公的同堂弟道：“这件事你知也就知道了，给我把嘴闭紧了！别四处嚷嚷。” 周穆配合地做了个封嘴的手势，随后眨了眨那双醉意朦胧的眼睛，大着舌头追问道：“二哥，你是一时兴起，还是认真的？” “大伯他们肯定不会同意你娶一个小门小户的女子。” 周煜神色坚定，一字一句的道：“你看我何时在人生大事上开过玩笑？” 周穆摇摇头，似是肯定了他的话。 周煜也不管他，继续道：“我既然认定了她，只要她点头，剩下的荆棘险阻有我会一力承担。” 周穆见二哥神情认真，不像是开玩笑，再听他话中的意思，不由笑着揶揄道：“搞了半天，二哥你还是单相思啊，还没拿下人家啊。” 周煜有些不自在的别过脸去，耳尖微微泛红，透出出他其实也不似表面上那般平静。 周穆难得看到平日里冷静自持的二哥也有这样窘迫的一面，原本想劝诫的话也咽了回去。 他看得出来，二哥这次是认真的。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周煜外表看似冷冷清清，骨子里却是个极其固执的人。 一旦认定的事情，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周穆踉踉跄跄地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一壶冷茶，咕咚咕咚一饮而尽，试图浇灭心中的烦躁。 半晌后，他认命的道：“那有什么我能帮你的吗？” 他十分清楚，以他们这样的家世，二哥想要娶宋芷为妻实在太难，他不觉得二哥能说服大伯松口。 周煜听到这话，神色稍微缓和了些，淡淡说道：“你闭嘴就行了。” 周穆刚刚升起的一丝二哥人生艰难的同情心，瞬间烟消云散。 他哼了一声，抬脚就要往自己的帐篷走去。 周煜却在他身后补充了一句：“如果可以，帮我照拂一下她的父亲。” 周穆的脚步微微一顿，嘴角不由得勾起，又哼了一声：“这还用你说。” 说罢，他掀开帘子走了出去，正好迎面碰上端着醒酒汤的良田和宋芷。 周穆与走在前头的良田对视上，忽的福至心灵不由分说的冲上前，一把搂住良田的肩膀，装模作样的道：“哎呀，本少爷头好晕，良田，你快扶我回去。” 良田端着醒酒汤，来不及挣扎，就被周穆带着往自己的帐篷走去。 临走前，他还不忘扭头叮嘱宋芷：“宋小娘子，麻烦您去看看我家少爷。” 宋芷不疑有他，端着醒酒汤，迈入了周煜的大帐。 外面的动静，大帐内的周煜听的一清二楚，他听到了良田被带走的声音，还听到了心上人朝着她走来的声音。 宋芷一入大帐，便见周煜呆呆的站在大帐中央。 许是喝醉了，他整个人比平日里少了些锋芒，人也显的柔和不少。 “大人，喝些醒酒汤，明日醒来时，人会舒服些！”宋芷端着醒酒汤，往桌边走去。 周煜也似听懂了宋芷的话，踉踉跄跄的往桌边走去。 宋芷将醒酒汤轻轻放在桌上，转身准备离开时，却发现周煜不知何时已站在她身后，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她的去路。 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却被身后的桌子抵住了腰际，再无退路。 她试图从旁边绕开，却被周煜伸手一拦，直接将她圈在了他与桌子之间的方寸之地。 宋芷低下头，避开他那灼热的目光，伸手轻轻推了推他的胸膛，声音有些慌乱：“大人……我得回去了。” 周煜却不容她逃避，修长的手指轻轻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的视线与自己相对。 他的声音低沉暗哑，似是在压抑某种情绪：“你在回避我！” 这句话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宋芷的心跳骤然加快，仿佛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她从未如此近距离地与他对视过。平日里温文尔雅的人此刻却带着一种摄人心魄的侵略性。 她感到自己的呼吸变得急促，脸颊也不由自主地染上了一层绯红。 她的手紧紧抓住桌缘，身体微微后仰，试图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然而，周煜却偏偏不如她的意。 她越是后退，他便越是逼近。他的唇几乎要贴上她的，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脸颊，带着淡淡的酒香。 宋芷的心跳不由加快了几分，被这样眉眼疏阔，温文尔雅的翩翩公子，直视着，饶是她也有些慌了神。 抵住桌子的手，不由握紧了桌缘，身体尽管往后仰，希望两人能借此拉开距离。 但周煜却偏偏不如她的意，她越避开，他越凑的极近，他的唇几乎要贴近她的唇瓣。 他微微蹙着眉头，不满的抗议道：“你为何要避着我，你该懂我的心意，我心仪你！” “你呢？对我可有丁点好感？” 他的眼神深邃而迷离，他的唇红艳诱人，两人之间又凑的极近，似是在无声的邀请她靠近。 宋芷甚至可以感受到他语调之中暗含的不满与委屈。 宋芷感到自己的理智正在一点点崩塌，像是被他美色蛊惑了一般，她的身体却先一步做出了反应。 竟是鬼使神差地微微踮起脚尖，轻轻吻上了他的红艳艳唇。 她是一颗拥有二十一世纪的灵魂，她的想法也很简单，察觉到她是喜欢他的，便不必压制自己的天性。 她喜欢他好看的脸，她脑子里这般想的，也就这般做了。 她亲了亲他柔软的嘴唇，让他的不满封在了唇齿间。 那一瞬间，时间仿佛都静止了。 周煜的瞳孔微微放大，显然没有预料到她会这般直白胆大。 但他很喜欢，也很是受用，几乎是下一瞬，他便反客为主，一手扣住她的后脑，轻启唇舌，加深了这个吻。 良久，两人呼吸急促，宋芷推了推他的胸膛，周煜这才意犹未尽的缓缓松开她。 只见她双颊驼红，眼神迷离，整个人也软绵绵，需要借助周煜的力道才能站稳。 周煜满足的将之抱在怀里，两人额头相抵，慢慢平复紊乱的呼吸。 第492章交心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待到渐渐平复怦怦直跳的心脏后，周煜忽地一个用力，将宋芷抱起。 宋芷惊呼一声，下意识地伸出双手攀上了他的肩膀，整个人被他稳稳地托在怀中。 两人互换了位置，周煜抱着她坐到了桌旁边的小凳上。 他则将宋芷安置在自己的腿上。 两人以一个极为暧昧的坐姿，面对面坐着。 宋芷面色驼红的想要站起身，却被周煜霸道地桎梏住了腰身动弹不得。 此刻他的目光炙热而柔情，看着她的眼里噙满了笑意，他好不容易才得了她的亲近机会，如何肯轻易放她离开？ 宋芷此刻心中也有些懊悔，自己怎么就一时冲动，竟主动吻了他。 看着这个平日里冷静自持的翩翩公子，因自己而乱了分寸的眉眼、眸光潋滟，唇色因方才的亲吻而显得更加鲜红欲滴，惹人遐想。 或许是气氛太过暧昧，又或许是心中的冲动还未消散。 宋芷的心跳不由漏跳了几拍，她忽的‘恶从胆边生’竟鬼使神差的伸出手，用指腹轻轻碰了碰周煜被她咬破的唇角。 柔软的触感从指尖传来，似是有一股电流从指尖蔓开。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举动太过唐突，慌忙想要收回手，却被周煜一把握住了手。 他将她的手轻轻拉到唇边，轻轻的在他手背上落下一吻。 他的唇温热而柔软，带着一丝酥麻的触感，使得她的心跳都快了几分。 她想要抽回手，却被他握得更紧。 “怎么，方才不是胆子挺大的吗？” 周煜低笑着，声音沙哑而磁性，带着一丝调侃，“怎么撩拨了人，就打算跑了？” 宋芷瞪了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心中虽慌得一匹，却是强撑着气势道：“那...那你想怎么样？” 这个反应的确叫周煜都愣了一下，她还真是与一般小娘子不同。 在亲了他之后，没有嚷着要他负责，反倒是追问着他想怎么样？ 一副亲了就亲了，不打算负责的样子。 他抬头看向她含情的眸子，他在那里看到了她的强自镇定。 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他是知道她的，吃软不吃硬。 果然周煜改变了策略，他凑到她的耳边，温柔的气息拂过他的耳畔，惹的她一阵轻颤。 宋芷被他逗得又羞又恼，伸手轻轻捶了一下他的肩膀，却被他顺势捉住了手腕。 “亲了我，你是不打算负责了吗？” 宋芷从他的语气里，竟是听出了一丝丝委屈与失落。 天可怜见的，宋芷在亲了他之后，便知道是自己冲动了。 但是她并不后悔，她喜欢眼前之人，当时的她想亲他，她这般想的，也就这般做了。 但她并非天真无知的少女，她深知两人之间横亘着巨大的门第鸿沟与封建桎梏。 她不禁自问，若是将来她被禁锢在那如同牢笼般的内宅中，面对三妻四妾的纷争，他们是否还能如现在这般坚定地走下去？ 此刻不想考虑太遥远的事情，作为一个敢爱敢恨的新兴女性，她喜欢他，她亲了他，这便足以证明她愿意与他试着走一走。 至于未来的事情，她不愿过多思虑。 人生苦短，只争朝夕。 理清楚思绪的宋芷，抬手描绘了一遍他好看的眉眼，在他期待的目光下，来了一句，“咱们试着交往吧？” “若是不合适，我准许你抽身离开！如此对你将来娶妻也不会有影响。” 这话，就像平地一声雷，炸的周煜半晌回不过神来。 待回过味儿来，他有些恶狠狠的掐着宋芷的腰，语调却是极其委屈道：“你亲了我，还想抛弃我！” 在不涉及原则问题上，宋芷不怕对方态度强硬，却是怕对方软了性子，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 宋芷安慰似的捧起对方的脸颊，在他的眉心亲了亲，“我没有不要你，我只是觉得你出身世家，将来或许有身不由己的时候。” “而我现在又很喜欢你，愿意与你在一处，只是我这个人很霸道，是我的东西，从不愿意同别人分享。我的意思是将来若是有一日.....” 听了宋芷的话，周煜一颗心酸疼发胀，不等宋芷将话说完，他便用唇舌堵住了她未尽的话。 半晌后，两人喘息着分开。 他有些咬牙切齿，又十分无奈的妥协道：“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吧，我都听你的！” 他知道他现在说再多也没用，他可以说娶她，也可以说父母那里都不是问题来安抚她的心。 但他统统没有说。 他只知道喜欢一个人，给一人足够的安全感，不是看他说了什么，而是要看他做了什么。 而她是自己求来的，这些所谓的门第问题本就不该让她来烦心。 在没有扫清两人面前的阻碍时，他愿意暂退一步，且就按着她的心意做吧。 周煜抱着心上人，将头放在她的肩窝处，委委屈屈十分的不情愿，却又无可奈何。 宋芷见时辰不早，看着仍旧抱着他不肯撒手的周煜，好笑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将醒酒汤喝了，我得回去了，一会儿良田该回来了！” 周煜充耳不闻，仍旧抱着人不撒手。 宋芷颇为些无奈，她挣扎了一下，没挣脱掉。 正当她想要伸手去推人时，恰在此时，大帐外响起了良田的说话声。 “卫老爷，这般晚了，你怎么来了？” “我看阿芷的大帐内无人，方才他与你一道的，你看到她人了吗？” 大帐外两人的对话，吓的屋内的两人，手忙脚乱的站起身。 宋芷慌忙就要往外头跑去，却是被周煜一把拉住，小声道：“慌什么。” 宋芷红唇微肿，眸中含情的瞪着拉着他的周煜，“快松手，舅舅要来了！” 周煜却是上前，将她鬓角的碎发挽到耳后，眸中带笑的道：“你这样慌慌张张的跑出去，才叫人生疑。” “等着！” 只见他回身，端起桌上已经凉透了的醒酒汤一饮而尽，而后将空碗交给她，“回去后，早点睡！” 如豆的烛光下，宋芷的脸颊微微发烫，而后拿着碗掀帘走了出去。 第493章先看诊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舅舅，我给大人送醒酒汤的。”宋芷走出大帐，迎面便撞上要往这边来的卫常远。 好在此时深夜，卫常远看不清外甥女驼红的脸色，只顿住脚步，吩咐道：“时辰不早了，快些回去休息吧。” 宋芷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转身便往自己的帐篷走去。 卫常远在寻到宋芷后，便也告辞离开，独留良田在风中乱颤。 “好险，好险。” 良田一边拍着自己的胸脯，一边低声嘟囔着往帐篷内走。 幸亏他机灵，既给少爷创造了独处的条件，还在暗中帮着把手。 但愿自家少爷能把握住这次机会，抱得美人归，也不枉他吹了这半日的冷风。 这一夜，互诉情谊的两人都有些失眠。 宋芷只要一想到自己竟主动亲吻了周煜，便觉得面上发烫。 她一边暗骂自己没出息，一边抱着被子傻乐，心里满是甜蜜。 而同样睡不着的还有周煜，只要一想到方才将宋芷抱在怀里的情景，便忍不住勾起唇角，心中俱是欢喜。 如今他已经得知了她的心意，之后便是要解决横亘在两人之间的障碍。 他在心中盘算着之后该以怎样的契机为自己争取支持。 两人皆因着情绪亢奋而失眠，直到后半夜，才抵不住困意渐渐睡了过去。 第二日，两人十分有默契地都起晚了。 宋芷打着哈欠走出大帐时，日头已经高悬。 郑大夫见小徒儿终于出了大帐，便朝她招招手，吩咐道：“昨日你提的要给牧民普及预防虫积症的，现在各个部族的族长都来了，你快些去吃早食，咱们一会儿便过去。” 宋芷闻言，立刻去了摆放食物的大帐，见周煜也正坐在那处慢条斯理的吃着早食。 见到宋芷，他眉眼带笑的拍了拍身旁的空位，示意宋芷过去坐。 宋芷此刻见到人，脑海里瞬间便能想起昨日两人在一处，亲密的行径。 宋芷干咳一声道：“我就不坐了，得去给牧民们普及健康知识。” 说罢，她随手拿了一块饼子，转身便要往外走。 却是被周煜一把拉住了手臂。 这可是大白日，宋芷担心被人看到，瞪眼道：“快松手，师父还等着我呢！” 周煜看着这般娇俏的她，真的很想将人抱在怀里欺负一番，但他也知道时机不对。 他端起自己的碗，递到宋芷面前坚持道：“你将这碗奶喝了再走。” 宋芷无法，只得接过周煜手中的碗仰头喝了。 见她并不避讳自己用过的碗，周煜好心情的唇角勾了勾。 待其喝完了奶，这才放人离开。 周穆寻来时就见自己这个二哥满脸的春风得意。 他有些揶揄道：“呦，万年的铁树这是开花了？” 周煜瞥了他一眼，仍旧慢条斯理的喝着粥，不搭话。 见人不理他，周穆仍旧凑到他身旁，一边控诉，一边摇头道：“哪有你这般过河拆桥的？亏的我昨日还给你创造机会。” 周煜被他磨的没有办法，这才转移话题道：“行了，别贫了。” “昨日既已同巴图尔谈妥，等阿芷那边忙完，我们便准备回程了。” “你怎么说，可同我们一道回去？” 周穆也一改方才的闲散样，摇摇头道：“我暂且不回去，留在这里策应。” 周煜也明白堂弟留在这儿作为与朝廷的联络人是最好的，但他私心还是担心他的安危。 他顿了顿，叮嘱道：“既是要留下来，那你要多注意些自己的安危，若是情况不对，也无需死守着，务必保全自身。” 周穆豪迈的拍了拍胸膛，让其放心，而后又追问道：“二哥，你觉得陛下何时会攻打北戎？” 周煜思忖片刻后道：“这就要取决于北戎能不能老实的待着。” “陛下早已经忍耐多时，之所以忍着没动手，大抵还是因着国库空虚。” “不过如今情况有所不同，陛下有了新的开源之法，若是北戎人再在边关作乱，陛下应是不会在忍让，所以你要时刻注意草原上动静。” 周穆闻言，神色不免更郑重了几分。 兄弟两人商议着接下来的安排，另一边，宋芷跟着师父和师兄往牧民的聚集点赶去。 他们走到一处山坡，看到一群牧民约莫二三十人聚集在一起。 郑怀明作为三人当中唯一可以与牧民沟通的人，率先上前一步，同在场的领头人详细交谈，询问他们的族人中是否有人出现肚子疼、消瘦、食欲不振等症状。 “各位族长，若是族中有类似病症的人，可以将他们带来，我们可以免费为他们看诊。” 领头人一听有大夫愿意免费看诊，顿时兴奋起来。 在这苦寒的草原上，医疗资源极为匮乏，谁家没有几个常年被病痛困扰的亲人？ 顾不得多问，众人纷纷点头应好，一族长率先道，“我这就去叫人！”说罢甩开膀子，快步朝自己部落跑去。 其他族长见状，也纷纷行动起来，争先恐后地往自家的营地赶去。生怕晚了一步，错过了这难得的机会。 牧民们这般积极，这也在宋芷三人的预料之中。 来时候，宋芷便提议先帮患虫积之症的牧民看诊。 而后再向牧民们普及卫生知识，这样做的道理也很简单牧民们常年饮用生水，这在牧民的生活中早已习以为常。 他们并不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生活习惯，会给自己的身体带来隐患。 如果贸然跳出来指责他们的生活方式不对，恐怕不仅不会得到理解，反而会招来反感，甚至被骂作“多管闲事”。 因此，宋芷决定先治病，用事实说话。 与其苦口婆心的劝说，不如让当牧民们亲眼看到从病人体内排出的蛔虫，那种震撼远比苦口婆心的说教更有说服力。 不多时，各个部落的领头人很快便带着病人赶来。 山坡上很快聚集了一群人，有老人、有孩子，当然也有青壮年。 他们的身形都很消瘦，有的人面色甚是惨白，瞧样子就是感染病症有段时日了！ 第494章科普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看到越来越多的人往这般聚集，师徒三人商议一致，先将有可能患了冲积的病患诊断出来，而后在统一熬药吃药。 “咱们带来的驱虫药足够吗？”郑大夫看了一眼乌央乌央的人头，迟疑问道。 宋芷看着还不断增加的人数，迟疑了下道：“来时，我让舅舅备了一车这样的药材，每人都抓一副回去恐怕不够，不若就在此集中熬煮，如此人人都能吃上药。” 这驱虫药，还是宋芷当时在医馆看到小童肚子里有蛔虫，后来她联想到草原上的牧民卫生条件肯定堪忧。 说不得牧民们也会有此困扰。 宋芷回去后便又让舅舅多准备了一车治疗此症状的药材，便是想着在师兄归家一事上，能够作为谈判的筹码。 现在师兄虽不能立即与他们返程，但巴图尔却是也确定了归期，宋芷自然要兑现昨日所说之事。 郑大夫并不知晓徒儿还额外准备了一车草药，想到什么，有些感怀的道：“难为你，为你师兄的事情，费心了！” 郑怀明也看向了宋芷，道了一句，“多谢师妹了！” 宋芷灿然笑道；“咱们都是自己人，言谢就外道了！” 这边三人安排好各项事宜，闻讯而来的牧民越来越多。 郑怀明示意牧民排成三队，而后就在临时搬来的诊案开始了会诊。 他率先为一名身形瘦削的青年诊脉，随后问道：“你平时是不是经常肚子疼，尤其是饭后？” 男子连连点头，苦着脸道：“是啊，大夫，我这肚子疼了好几年了，先前还只是偶尔疼一疼，如今倒变成持续性疼痛，大夫您看我是不是要死了。” 郑怀明看了看他的面色，又询问了他一些症状，基本可以确定是虫积病症后，先是给他简单说了一下情况，而后便让他拿着条子，去旁边的大灶处拿药吃。 青年听说肚子里有虫子吓的脸都白了，此刻他心中有几分慌张又带有几分疑虑。 一番天人交战后，想到大夫说可以治好，还是咬牙去喝了药。 药一下肚，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他的脸色突然变得苍白，捂着肚子蹲在地上，额头上冒出冷汗。 周围的人群见状，顿时骚动起来，有人甚至小声质疑起来。 郑怀明却不慌不忙，安抚道：“大家稍安勿躁，这是药物起效的正常反应，待他拉了便好了。” 果然，片刻之后，男子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便意，连忙跑到一旁的草丛中解决。 有那好事之人，竟然跟了过去一探究竟。 待真的见到长长、蠕动的虫子，周围的人群顿时炸开了锅， “这这这....竟真的有虫子！” 有人惊呼，有人忍不住好奇跑去围观，更多的人则是掉头跑回家里，将家里没来的人全都拉来，给大夫瞧瞧。 郑怀明见状，趁机说教道：“大家看到了吗？这虫子还是虫卵时候，被诸位吃进了肚子里，而后寄生在人的肚子里，靠吸食人的营养为生。” “长此以往，人的精血不但被他吸食，人也会变的面黄肌瘦，时日久了虫子越长越大，病情会越来越严重，最后危及生命。” 牧民们听得目瞪口呆，纷纷低头看向自己的肚子，忧心不已。 “大夫.....大夫您是说，这些虫子是被我们吃进肚子的？” 郑怀明点点头，适时将宋芷方才与他所说，一一告知了众人，“牛羊的粪便里有大量的虫卵，这些虫卵附着在草地上，湖泊之中，人的肉眼很难察觉。” “诸位习惯了逐水草而居，放牧口渴了，遇到了河流直接捧着就喝，久而久之，如何能不中招？” 牧民们一听，脸色都有些不好，他们祖祖辈辈都是这般生活的，现在有人告诉他们，他们这样做不好，情感上他们有些难以接受。 其中一部分将他的话记在了心里，有些人则觉得郑怀明太过危言耸听，甚至不以为意。 郑怀明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但他也不与之分辩什么。 他只是一名大夫，并没有能力让所有人对他所说的话，奉为圭臬。 他能做的，便是尽可能普及这方面的知识，使之不再受虫积之困。 于是，他继续道：“所以，诸位若是不想再受这虫积困扰，不喝生水，不吃未煮熟的食物，就能大大减少感染此病症！” 在给众人科普过后，郑怀明便陷入了忙碌的救治之中。 而另一边的郑大夫，虽有舅舅从旁翻译，来找他看诊的病患要少上一些，不似师兄脉案前挤满了人。 至于宋芷这里，许是牧民们看她年纪小，又是个女子，排在宋芷这里的病患可谓是寥寥。 宋芷以手撑腮半天，见一个妇人往她这里瞥了好几眼，一副想要上前，却又踌躇不前的模样。 宋芷见状，笑着朝她招了招手。 宋芷的笑容甜美，让人平端多了一份亲切之感，踌躇半日的妇人，最终还是鼓足了勇气走到了宋芷案桌前。 宋芷伸出手摆放在脉枕上，示意妇人也将手伸出来，要为其把脉。 那妇人看懂了宋芷的意图，连连摆手，叽里咕噜说了一堆宋芷听不懂的话。 宋芷四下看了看，正想去找正在帮师父翻译的舅舅来帮忙，却见周穆和周煜正好走了过来。 她眼睛一亮，连忙朝两人招手：“你们快来，帮我问一问她说了些什么？” 两人见状，快步走了过来。 在听了宋芷的要求后周穆与那妇人交谈了几句，随后转头对宋芷道：“她说，她的儿媳昨天刚生了孩子，但难产了，现在还有些出血。” “她已经想尽了办法，但一点用都没有。她想请你过去帮忙看看。” 宋芷一听，脸色顿时凝重起来。 孕妇产后出血可不是小事，若是子宫没有及时收缩，血止不住，很可能会危及生命。她立刻站起身，毫不犹豫的道：“我跟你一起去看看。” 那妇人见宋芷答应，连连点头道谢。 宋芷迅速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先去与师父沟通一声，得了师父的示意，让其先过去，他随后便来。 她这个徒儿虽天赋过人，但毕竟人命关天，许多病症还是第一次看，他这个做师父的肯定要在后头帮其把关。 又是这般凶险的病症，若思出现个差池，没得移了性情。 第495章追捧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宋芷跟着妇人快步走进一间大帐，刚一踏入，便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她的目光迅速落在毛毡上躺着的一名年轻女子身上。女子脸色苍白如纸，神情萎靡，瞧着十分的虚弱。 也无需妇人介绍，宋芷径直朝着产妇走去，蹲下身先行查看产妇出血情况。 妇人见状，连忙同儿媳介绍宋芷：“米娜，这位是位大夫，我请她来给你瞧瞧，你别怕，不会有事的。” 女子听到“大夫”二字，原本黯淡的眼眸中顿时闪过一丝光亮。 她艰难地抬起手，一把抓住宋芷的手腕，嘴里喃喃说着什么。 虽然宋芷听不懂她的话，但从她那双充满祈求与渴望的眼神中，宋芷明白了她的意思——她在求自己救她。 宋芷轻轻拍了拍女子的手，柔声安抚道：“别怕，我会尽力帮你的。” 说罢，她掀开盖在女子身上的被子，一股比进门时还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看着不知何时被血浸透的褥子，宋芷的神色更加凝重起来。 她当即盖上褥子，捞起女子的手腕，仔细感受她的脉象。 女子的脉象沉涩，时有阻滞，且越发细弱，前者显然是血瘀阻滞、而后者应是失血过多的表现。 宋芷心中有了判断，眼下当务之急是要解决恶露排出不畅，瘀血内阻，导致新血无法归经，从而引发出血。 好在产妇的体质底子不错，只要及时施以针灸和辅之以温经散寒的方剂，应是能改善出血症状。 至于失血之症，只需解决出血症状，后续可以通过调理也能恢复。 心中有了判断，宋芷快速起身，朝帐篷外走去。 此时，郑大夫已经候在了外头，周围还聚集了许多跟着来看热闹的牧民。 宋芷走到师父面前，低声将女子的脉象和病情详细说了一遍，并提出了自己的治疗方案：“师父，我打算先施针止血，再辅以收敛止血、调理气血的草药，帮助她的子宫收缩。” 郑大夫点点头，赞许的道：“你的判断的不错。我这就回去拿些药材过来，你先进去施针。” 也亏了她们此次本就是有备而来，宋芷为了有筹码打动铁勒部首领，除了清热解毒、跌打损伤的常见草药。 还带了不少为治疗调理妇科的草药，其中便有对症产妇的药材。 师徒两人分头行动，宋芷重回大帐，开始给产妇施针。 她取出随身携带的银针，在女子的关元、气海、三阴交等穴位上下针。 她神情专注、手法娴熟，下针的手法十分精准，毫无凝滞之感。 随着银针在穴位上的捻动，产妇急促的呼吸逐渐平稳下来，苍白的脸色肉眼可见的恢复了些许神采。 因为注意力须得高度集中，大冷天，宋芷忙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待银针全部扎入穴位中，产妇能够明显的感觉到下身湿漉漉的感觉有所缓解。 产妇感受到了活下去的希望，她睁着大大的眼睛，眼里积蓄满了泪水，神情有些激动的抓着宋芷，叽里咕噜与她说了好一阵的感谢话。 宋芷并不清楚她在说什么，但一旁的妇人却是听懂了儿媳的话。 妇人神色激动的一把抱住宋芷，对着她又是哭又是笑。 从婆媳两人的表现来看，宋芷大致也能猜出两人对她的感激。 她抬起手，拍了拍抱着她又哭又笑的妇人，而后摆摆手，示意她跟着自己出门。 大帐外，郑大夫已经拿了药材来，正由这家的人帮忙熬着。 郑大夫见到徒儿出来，忙上前询问情况。 不待宋芷回答，妇人神色激动的将儿媳方才的反馈说了一遍。 “她说她儿媳感觉不流血了！”一旁跟过来瞧热闹的周穆帮忙翻译道。 “那就证明治疗的方案是对症的！” 郑大夫捋了捋胡子，而后又对妇人道：“我方才抓了些当归、川芎、益母草.....这些草药可以调理气血、止血固本，待药煎好后，让她服下。” “另外，这里还有两日的药，这药吃完，她这失血的症状应是就可以止住了，后续补元气，可以给她喝些羊奶，羊肉补身体，时日久了身体气血自然也会好起来！” 周穆自动的将郑大夫的话，给妇人重新翻译了一遍。 妇人听罢，拉着身旁的几个小的，噗咚一声，给两人跪下，催促着孩子们咚咚咚的给两人磕起了头，嘴上更是不住的同两人道谢。 宋芷连忙将人拉起身，便又去帐篷内看了看产妇情况。 待又过了一阵，宋芷帮产妇收了银针，而后又帮她把了把脉。 待确定产妇脉相平稳后，朝她鼓励的点点头，比划着一会儿喝药后，这才出了帐篷与师父汇合。 经过这一场变故，又在围观牧民们的一番宣传下。 宋芷在回到先前的给牧民看诊的地方时，来寻她看诊的人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漠北草原本就远离中原，牧民们看病本来就难，给妇人们看诊的大夫约等于没有。 小病小痛的大家还能忍一忍，但若是生在隐私处，又难以启齿的病症，除了熬，她们再没有其她法子。 如今牧民们见着了这位女大夫，竟然能将产后血崩的妇人给治了回来，妇人们心中对宋芷抱着极大的期待，纷纷跑到他的摊位前，请求她帮自己看诊。 为了解决双方的沟通问题，妇人们甚至主动帮忙寻了一个会说汉话的女子来帮宋芷翻译。 宋芷从清晨一直看到了日暮西斜，中途除了解决生理需求，期间一直在不间断的给妇人们看诊。 大部分人的症状算不得严重，但却是十分磨人。 比如，由于草原气候寒冷，加上饮食不规律，许多妇人会出现月经不调、痛经等症状 另一方面由于草原卫生条件差，许多妇人会患上外阴瘙痒、湿热下注等妇科问题。 除了这两种常见的妇科问题，还有些皮肤湿疹、皮炎、以及关节疼痛、肿胀等问题。 第496章缺药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这些问题虽然算不得难治，但这些病症并非一日便能治疗好，还需的长时间的调养。 一日下来，师徒几人忙得不可开交。他们带来的药材很快便用得七七八八，所剩无几。 回到住处的宋芷，先是盘点了一番所剩的药材，而后同郑大夫商议道：“师父，咱们带来的药材基本上快消耗殆尽，先前的病患还得继续吃药巩固，且还有些病患没来得及看诊，这可怎么办？” 草原上草药有限，他们此行所带的药材也是有限，郑大夫听罢，也是满脸的忧愁。 “要不，我让你师兄同有药材的牧民，匀一匀？” 宋芷迟疑的摇摇头，“来看诊的妇人太多，只怕师兄那里未必能匀到足够多的草药。” 正当师徒两人为此忧心时，周煜正好寻了过来。 见两人愁眉不展的样子，周煜不禁问道：“这是怎么了？可是看诊时有什么不顺？” 宋芷叹了口气，解释道：“来看诊的妇人又太多，有些病症需要吃上好几副药，我们准备的药材应是不够了。” 这确实是个问题，周煜煜听后，沉思片刻后道：“这样吧，你们明日继续帮忙诊治，给病患开方。” “之后由我去同巴图尔商量，请他派一队人马跟我们回程拿药。这样一来，有了解决之法，即便药材不足牧民们也能理解。” 他没有明说的是，因着先前被跟踪一事，返程途中究竟会不会遇到危险，谁也说不准。 他们一行人数少，又全是中原的打扮，在草原上赶路很容易会被敌人发现踪迹。 但如果能与巴图尔的人马汇合，他们返程时，有更加熟悉草原商道的牧民带路，对方再想追踪他们，便不会那么容易了。 郑大夫听了周煜的提议，连连点头：“这主意不错！” “我们既然答应了巴图尔帮部落的牧民看诊，这事儿便不好食言。而这些草药都是一些常用药材，也算不得贵，采购药材的钱财便由我来出吧。” 宋芷一听，连忙摇头：“师父，这怎么行？怎么能让您出钱？” 郑大夫却摆摆手，“这事儿就这么定了。这件事本就是为了赎回你师兄而做，剩下的由我来负责也是理所应当。” 宋芷还想再说什么，郑大夫却不容她反驳，直接对周煜说道：“大人，这事儿就这般定了。劳烦您去同巴首领商议。” 宋芷瞪眼看向周煜，示意他听她的。 周煜看着这般鲜活的宋芷，忍不住勾了勾唇角，笑着道：“这采购药材的钱无需您出，就算在公账里好了！” “这怎么能成？”郑大夫反对道。 “您与怀明兄还有阿芷，已经出力在帮忙诊治牧民，怎么好还要你们破费？” “而且这件事本就是为了拉拢铁勒部，收拢民心，几位所做之事，更是促进了此番朝廷与铁勒部合作，于情于理这钱都该公家出，您说是不是？” “若是在细论起来，从云城雇佣一名大夫跟着我跋山涉水，千里迢迢的来这苦寒之地给牧民们诊治，我还需付您辛苦费呢！” 这事儿被周煜这般一解释，听着似乎还挺合理。 郑大夫一时语塞，竟是不知如何反驳。 宋芷则是被周煜另辟蹊径的一番解释，听的目瞪口呆。 这事儿还可以这般解释吗？ 没想到平日里十分好说话，随和的县官大人，辩论起来也是条理清晰，让人无从反驳。 周煜看着呆呆看着自己的宋芷，心中真的很想上前捏一捏她的脸蛋。 但碍于还有郑大夫在场，他只得按捺下这些冲动，以手抵唇轻咳一声道：“今日郑大夫也忙了一日了，想必十分疲乏。” “我便不打扰了，您早些休息，这些细枝末节的琐事，交由我去处理便好。” 今日忙着给病患看了一日的诊，两人却是十分疲乏，尤其是郑大夫，本就是上了年纪，又说了一日的话，如今说话嗓子都有些沙哑。 宋芷顺势也跟着起身告辞，“师父，您好好休息，徒儿也回去了！” 郑大夫疲惫的揉了揉眉心，颔首道，“回去后，你也早些休息。” 宋芷应下跟在周煜身后，一前一后从郑大夫的帐篷内退了出来。 出了大帐后，走在前头的周煜渐渐放慢了脚步，待到与宋芷并肩而行时，宽大的袖袍下，他主动拉起了宋芷的手。 宋芷微微一愣，下意识地抽了抽手，却没能挣脱，只得无奈放弃道：“不是要去见巴图尔吗？” 周煜却温和一笑，“你今日忙了一天，先送你回营帐休息。” 开玩笑，那巴图尔动过让阿芷留下来的念头，虽说当时候只是随口之言，但保不齐对方真的发疯呢，周煜可不愿意冒这样的风险。 宋芷放弃挣扎，任由他牵着自己的手，往自己的帐篷而去。 两人一进帐篷，周煜手腕一个用力便将她纳入怀里。 他紧紧抱着她，脑袋埋在她的颈项间，声音闷闷的，带着几分委屈，“让我抱一会儿就好，就一会儿……” 两人刚刚确立关系，正是浓情蜜意的时候，而宋芷今日一直在给病患看诊，都没能正眼看看他，同他说说话。 而一整日都没什么交流的周煜，此刻正有些患得患失，此刻的他只想将人抱在怀里，确认昨日两人的亲密不似一场梦。 宋芷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一愣，似是感受到对方浓烈的情绪。 宋芷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顺毛道：“这是怎么了？” “你今日都没正眼看过我，我就是确认一下，昨日之事不是我臆想出来的！” 这话怎么听着既有委屈，又有控诉，还有一些患得患失。 宋芷心里酸酸涨涨，她推开了他，而后踮起脚尖，主动在在他的唇上亲了亲，俏皮问道：“怎么样？现在可以确信不是臆想出来的了吧？” 周煜眸子熠熠生辉，看着眼前娇俏的少女，唇边的笑意扩大。 他低头在她的眉心落下一吻，而后将人抱进怀中，重重的应了一声，“恩！” 第497章回程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两人短暂的相处这一阵子后，周煜寻上周穆两人去寻了巴图尔。 今日郑大夫带着其他两人在牧区给他部落里的牧民诊治，巴图尔也都看在了眼里。 因而周煜寻过来与他商谈，所剩药材不足，须得派人同他们一道回程采购药材时候，巴图尔十分大方的点头同意了。 “这事儿好说，回头我便派一队人马同你们回云城。” 周煜适时道：“可汗，还有一事，我须得知会您一声。” 巴图尔见周煜神色郑重，不免正色了几分问道：“是何事？但说无妨？” “我们此行前来漠北时，应是被人有所察觉，好在半途被我等察觉，因而最终没能跟着我们抵达漠北。” 巴图尔一听，不甚在意的摆摆手，“我还当什么事，不过是些宵小，只要他们赶来我漠北，我定让他们有来无回。” 周煜笑笑，而后继续道：“几名宵小确实不足为惧，只是可汗与朝廷的合作毕竟是秘密进行的，此刻最好是以静制动，别让有心之人怀疑到这件事上。” 巴图尔眯眼，迟疑着问道：“那依你的意思，该当如何？” 之后我们离开，若是有其他部落的人寻到这里打探我们的消息..... “我明白，回头便让底下的人说你们没来过！” “不，全然否定不如欲盖弥彰。若是真有人打听我们的行踪，只管同他们说我们是来预定羊毛的。” “并且未来几年的货物我们都定了。” 巴图尔不禁坐直了身子，目光囧囧的追问道：“以后几年的羊毛，你们确定都能定下？” 什么奸细，什么宵小，当然没有自己部落的生存大计重要。 周煜语气肯定，“可汗若是不信，我们明日可与牧民们签订采购契书。” “您这处的羊毛，有多少，我们都会收多少，当然其中也是有质量要求的。” 简单的一场谈话，便给部族带来稳定的出路，巴图尔爽朗大笑道：“好说、好说。” 兄弟两人从巴图尔这处离开，周穆有些担忧的问道：“铁勒部部族少说也有上万之众，手里的羊群更是不知凡几，这么多羊毛，你确定能吃的下嘛？” “我这叫抢占先机，待羊毛织物在整个王朝实行起来，再想要买羊毛可就不是如今这般容易了！” 周穆想到了先前他看过的，那种轻便柔软的羊毛衣物，这般一解释，似乎确有几分道理。 周煜回到了营地，将方才与巴图尔相谈之事同宋芷说了一遍，“我记得你先前说过，担心羊毛原料不足，我方才与巴图尔谈合作，我便应下了几年内都会采购他们的羊毛。” “你看看有什么要求，明日与他们部族的族长提一提。” 宋芷欣喜的道：“我正盘算着让舅舅寻时机同牧民提此事呢，现在既得了巴图尔的准予，我这便去同舅舅说，请他明日同各部族首领定下此事。” 说罢，两人又去寻了卫常远议定具体细节。 翌日，师徒几人照常来到昨日帮牧民的看诊的地方，只见临时搭建的脉案前，早已经排满了等候看病的牧民。 尤其是宋芷所在的这一处，瞧着人数竟是不增反减。 为了避免后续出现草药不足而引出不满情绪，宋芷便请翻译对草药不足一事，先行进行了解释。 “我们此行所带草药不多，今日的草药先紧着病症重的来，至于症状的较轻的，我会留下一个药方，届时可汗会派人随我们回程取药，大家到时候去小郑大夫那里凭药方取药即可！” 能够有大夫帮忙看诊，后续还能拿到药吃，宋芷解释在先，又有解决的法子，牧民们皆没什么意见。 因而这一日的看诊，还是十分的顺利。 另一边的卫常远，则与各个部族的族长，商议采收羊毛一事。 也因着宋芷一行人，主动帮助牧民们看诊在先，因而卫常远在与牧民们商谈起羊毛采收的事宜时，也是十分顺利。 牧民们愿意相信卫常远，更是连连保证，一定按照要求分拣羊毛，绝不会以次充好。 又这般忙碌了一日，直至傍晚，三人这才将手中的病患看完。 晚间，众人围坐在篝火旁，享用着简单的晚食。 烤羊肉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驱散了一天的疲惫。 周煜喝了一口热汤，随后放下碗，对众人说道：“如今这边的事情都解决了，诸位若是还有什么未了的事情，明日上午还有半日的时间，待下晌后，咱们便启程出发。” “大人，我们明早便启程吧，如今天越发的寒冷，再拖下去只怕对出行不利。” 他来此便是为了见儿子，如今见儿子在此虽不得自由，但好歹性命无虞。 再加之他们这两日在此义诊，儿子在这里也能受到牧民的敬重，他也没什么不放心的了。 周煜见郑大夫的神情不似勉强，于是点点头道，“那好，今晚回去大家好好休息，咱们明早启程。” 回程的事情，便这样定了下来。 第二日一早，天边刚刚鱼翻肚白，众人便已收拾好行装，准备启程。 寒风呼啸，草原上的清晨格外冷冽，但营地外却热闹非凡。 巴图尔亲自前来送行，身后跟着一队车马，车上装满了要运往云城的皮毛，足足有十辆车，随行的还有二十名精壮的牧民。 这些牧民不仅熟悉草原的商道，还对沿途的地形了如指掌。 有了他们的加入，虽然行程可能会稍慢一些，但一来他们能避开危险的路段，二来也能一定程度上掩人耳目，减少被敌人追踪的风险。 牧民们听说宋芷一行人要离开，纷纷冒着寒风走出帐篷，聚集在高坡上为他们送行。 有人挥舞着手臂，有人高声喊着祝福的话，虽然语言不通，但那份真挚的情谊却清晰的传递了出来。 宋芷坐在车辕上，回头朝牧民们挥了挥手。 郑大夫坐在马车内，掀开帘子看了一眼外头的景象，感慨道：“原先我只当草原上的蛮夷全都是穷凶极恶，如今瞧着与寻常百姓无异，都十分质朴。” 宋芷深以为然的点点头，无论什么时候底层百姓底色都是一样的。 第498章追来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周煜一行人离开漠北的第三日，一队北戎部落的牧民寻到了铁勒部。 他们找到当地的牧民，询问是否见过一队中原人，大约有十来人的模样，其中还有一个姑娘。 铁勒部的牧民在宋芷一行人离开后，便被首领巴图尔特意叮嘱过。 若是有人打听周煜一行人的行踪，便说他们是来预定羊毛的商人，而且一订就是好几年的量。 于是，当这些人打探起周煜一行人时，铁勒部的牧民心中警惕，面上却是不动声色按照首领的话回道：“哦，你们说的是那些中原商人吧？他们是来预定羊毛的，与咱们签了几年的生意呢。” 那人听罢，眉头紧皱，显然对这个答案不太满意。 其中一名汉子不死心的追问道：“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 牧民摇摇头“这我就不清楚了，他们谈完生意就走了，想来应是去其他部落谈买卖去了吧？” 北戎人见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便不再多言，转身带着人马离开了。 等他们走远后，那名牧民立刻跑去向巴图尔汇报：“可汗，刚才有一队北戎人来打听周使者他们的行踪，我按照您的吩咐，说他们是来预定羊毛的商人。” 巴图尔闻言，一改随意的坐姿，追问道：“对方有多少人？” “瞧着约莫三十来号人。” 三十来人算不得多，但他还是担心周煜一行人在草原上出事。 若是他先前不知情便也罢了，现在他坐视不管，任由周煜被北戎人追踪，不仅先前答应的草药没了，若是朝廷怪罪下来，他到手的鸭子岂不是要飞了？ 想到这里，巴图尔当即招来手下吩咐道：“派一队精锐远远跟在后头，若是发现他们动手，务必保证周使者平安回程。” 与此同时，北戎人离开铁勒部后，陈南主动凑上前，对北戎首领说道：“首领，在下敢保证，那一队人肯定是周煜一行人！ 那人冷冷地看了陈南一眼，问道：“你为何如此肯定？” 被对方冷冷的注视着，陈南心中难免打鼓，但他还是强自镇定道：“我...我们跟随了他们一路，他们每到一个部落，都要同牧民采买羊毛。” “而且，他们....他们人数也对的上！” 陈南还是很害怕被北戎人抓起来，当做奴隶一样驱使的。 先前他与同伴逃走时，很是不幸的被巡猎的北戎人抓获。 两人被狠狠奴役了几日，在得见到眼前这位听的懂汉话的首领，才得以脱离苦海。 有陈大临行前的交代，他们便声称有重要情报。 果然那人一听说周修成的侄子就在这草原上，顿时激动不已，立即带了陈南追到漠北，只是还是晚了一步。 但这是一次绝佳的机会，北戎人自是不愿意放弃。 权衡一番后，那首领拨了两人回去送信，让部落里的人都出来寻找，他则带着陈南往云城的方向追去。 因有货物拖累，周煜一行人行进的速度算不得快。 这一日，车队赶了半日的路程后，在一处小丘陵前下令停下休整。 须得给牲畜喂食喂水，稍作休息。 宋芷扶着师父下了马车，活动活动筋骨。 如今天气越发寒冷，她也不愿在马背上吹冷风，便与师父一同坐在马车内避风。 忽然，一名牧民神色严肃的走到卫常远身旁，叽里咕噜说了些什么。 卫常远听完，脸色顿时凝重起来。 他立刻找到周煜，郑重道：“前方似乎来了大队人马，牧民们猜测可能是北戎人在巡视。他们问我们是否要避一避。” 周煜闻言，迅速做出决定：“将车队交给牧民们照看，我们躲到前方的山丘后头，看看情况。” 众人迅速行动，周煜带着宋芷、郑大夫等人快速躲到山丘后，趴在山坡上观察远处的动静。 几乎是他们刚趴下，便见到远处一队快马疾驰而来。 待到车队近前时，宋芷一眼便认出了那群人中的熟面孔—陈南。 她下意识拉了拉身旁周煜的衣袖，低声道：“是陈南！” 周煜自然也看到了陈南，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安抚性的回握住了宋芷的手。 此刻大家神色都紧绷着，并无人察觉到两人的不妥。 那群人在不远处停下，似乎在询问着什么。 陈南指着前方的路，对北戎首领说了几句，随后一行人又急匆匆地打马追去，似乎并未发现周煜一行人的踪迹。 待那群人走远后，守在原地的牧民立即跑来向周煜禀告：“公子，他们似乎在打探你们行踪。” 这话一出，众人的神色都凝重起来。 郑大夫看向熟悉路线的卫常远：“我们要不要改换路线？” 卫常远摇摇头：“接下来一段路，十分不好走。即便走，也会很辛苦。更何况，我们此行还有这么多货物，速度肯定比不上那些轻装简行的北戎人。” 这话确实事实，他们此行还有这么多货物，不可能与轻装上阵的北戎人比速度。 周煜沉吟片刻，心中想的却是另一种可能。方才之事到底能不能骗过对方，那些人会不会杀个回马枪？ 与其等他们回头时狭路相逢，不如以逸待劳，将他们引过来，利用地形优势截杀他们。 双方的人数相当，他们还占据地形优势，有心算无心，未必没有胜算。 周煜将自己的打算同在场人说了一遍，提议道：“这法子虽然冒险，但总比被动挨打要好。” 几人听罢，亦是觉得这是眼下最好的法子了！ 卫常远顺势接话道：“成，那便由我去将人引回来！” 周煜摇摇头，“他们想抓的无非是我，你先同牧民们商议一下，问一问他们的意见。” “若是他们愿意出力，便将车马全都拐到小道上去，让她们自以为沿着车辙印能找到我们。” “你们再伺机动手！” 郑大夫看着周煜，“大人，此番会不会太冒险？” “此患不除去，之后的行程恐难安稳，何况此事本就因我而起，您不必介怀。” 宋芷知道他打定了主意，故而没有再劝，只叮嘱他，千万小心。 第499章截杀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等卫常远说出阻击敌人的想法，随行而来的牧民欣然应下。 且不说他们部落本就与北戎部落有龃龉。 从前北戎人仗着势大，还曾抢夺过他们的牲畜，并且此行他们也是受了可汗的命令。 须得平安将周使者一行人送抵云城，至于这十车皮毛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 最最最重要的一点便是，他们的母亲，妻子还等着去云城拿药材回去治病呢。 宋芷不知道的是，他们在牧区义诊的行为，被这些粗犷的汉子看在了眼里，敬佩在心里。 所以当卫常远一询问他们的意思，这群汉子想也不想便应下了。 周煜闻言，不做停留，带上两名护卫，策马便朝着陈南等人离开的方向追了出去。 而留守在原地的卫常远也没有闲着，他立即组织牧民先将所有的车辆，往山丘的尽头拉去。 如此那些北戎人，肯定会自以为聪明的跟着车辙印迹寻来。 他带着一部分人埋伏在山丘前的草丛中，两端人马手握绊马索，预备在敌人快马冲过来时将马匹绊倒。 另一部分人则隐蔽在山坡上，待到对方人仰马翻时，再伺机冲上前杀个措手不及。 最后又挑了六人带马躲在两翼，待敌人逃窜时用以截断后路。 卫常远将所有的埋伏都布置妥当，埋伏的牧民们屏息凝神，静静等待北戎人的到来。 另一边，周煜带着两名护卫朝着北戎人离去的方向追出去。 已经跑出一段距离的陈南，越想越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他回想起方才见到的商队，总觉得哪里有问题。 忽然，他脑海中灵光一闪，意识到怪异之处，惊呼出声：“不对！那马车有问题！” 他的惊呼声惹得随行的北戎人不满地瞪视着他。 陈南缩了缩脖子，顾不得害怕，立刻打马上前，冲到北戎首领身旁，急切的道：“首领，我们肯定被那群人骗了！周煜就在方才的那群人里！” 北戎首领闻言，猛地勒住马匹。 急速奔跑的马匹嘶鸣一声，高高扬起前蹄转了两圈，这才停下。 那首领瞪着铜铃般的眼睛，怒喝道：“你莫不是在耍我？方才为何不说！” 陈南害怕的连连摆手，慌忙辩解道：“小的不敢欺瞒首领！小的也是刚刚才察觉到不对劲。” “他们一行人既然是去云城售卖羊皮，为何会有马车，而且还是两辆？” “那群人一看就是粗鄙的汉子，哪里像是会坐马车的样子？” “而且……而且那两辆马车，小的瞧着就是周煜他们此行所乘的马车！” “小的一路跟随他们，绝不会记错！” 那首领听了，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恨恨的骂道：“汉人果然狡诈。” 稍代被骂的陈南不敢吱声，只尽可能的放低姿态，希望对方不要将怒火发泄到他身上。 那首领立刻调转马头，吩咐其他人，那群牧民有诈，立即返程捉拿。 于是一群人，又乌央乌央的追击出去。 周煜快马追来时，待看到前方尘土阵阵，便勒住了马匹，待察觉到是那群北戎人去而复返时，心中不禁一阵阵后怕。 幸好，他早有准备。 待到北戎人应是能看到他们，却距离他们还有一段距离时，周煜立刻带着人往设伏地而去。 跟在后头的北戎人，果然看到了前方勒马逃窜的三人。 那首领只当这几人是出来查探他们的，现在正好被他们碰着，这也更加印证了方才陈南的猜测。 北戎首领为自己的发现激动不已，忽的振臂高呼，“贼人就在前方，诸位随我一道杀过去。” 跟着的人，如打了鸡血一般，兴奋的追击出去，这时，陈南却是悄悄的坠在了队伍的最后。 因着周煜在发现对方时，特意保持了距离，因而能够率先不动声色的赶回埋伏地。 追击而来的北戎人在他们先前停放马车的地方停下，遍寻不见人影，顿生焦虑。 陈南眼尖，看到草地上往僻静处延伸的车辙印迹，立刻大声喊道：“首领，他们去了那个方向！” 北戎首领顺着陈南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明显的车辙印迹。他冷笑一声，挥手道：“追！绝不能让他们跑了！” 北戎人顺着车辙印迹追击而去，马蹄声震得地面微微颤动。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自己正一步步踏入周煜设下的埋伏圈。 暗中躲藏在草丛中的卫常远等人，感受到地面被马蹄震塌的动静。 不过须臾，便看到疾驰而来的一行人，埋伏在两旁的人手握绊马索，屏息凝神，等待最佳时机。 就在北戎人冲入埋伏圈时，卫常远一声低喝：“拉！” 随着卫常远的一声令下，躲藏在两端的牧民猛地拉起绊马索，冲在最前面的北戎人一时不察，中了埋伏，领头的几匹马被绊倒，马背上的北戎人重重摔在地上，惨叫声此起彼伏。 后面的北戎人见状，急忙勒住马匹，但后续跟上来的人躲避不及，撞上前面的马匹，顿时人仰马翻，哀嚎四起。 埋伏在山坡上的周煜见状，手握长剑，厉声道：“给我杀，一个不留！” 牧民们也知道此时是你死我亡的时候。 若是让人逃出去报信，他们这一行人恐怕就要危险了。 于是，众人悍不畏死地抽出横刀，从山坡上冲杀下去。 双方人马本就旗鼓相当，一番伏击之下，本就伤亡惨重、使得对方阵脚大乱。 周煜带着人从山坡上冲杀下来，目标明确的只取为首那人性命。 那首领本就被甩翻在地，根本抵挡不住周煜的凌厉的剑势，不消三五招便伤痕累累。 牧民们紧随其后，挥舞着横刀，如同砍瓜切菜一般，直取对方首疾。 北戎人本就被打的个措手不及，待见到周煜斩杀了他们的首领。 大批成员连格挡阻击的时机都没有，便被一刀抹了脖子，软倒在地。 队伍末尾的人，一见行事不妙，预备逃跑，其中陈南反应最快，见势不妙，调转马头想要逃跑。 但却是为时已晚，早就被人埋伏在两旁的骑兵，封了后路。 第500章分歧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剩下的人，见后路被人截断，仓皇之下四处逃窜。 周煜一行人，人手本就不足，安排在两翼策应的人马相比之下就要比逃窜的北戎人马少。 陈南便是在双方都混战时，瞅准空隙，成功逃离了包围圈。 正在战场上厮杀的周煜，眼角的余光一直留意着这个罪魁祸首。 整个草原，认识他们一行的人，只有先前的陈家仆从，只要将人给抓了，谁还知道他就是他们要寻的人？ 而且若是让他跑回去，他们这队人马更是在劫难逃。 往重了说，甚至还有可能暴露朝廷与铁勒部的合作。 遂，这里的人，全都得留下！ 见人已经成功逃脱，周煜顾不得其他，从截杀的敌人那里，抢过一匹马，翻身上马，追击了出去。 周煜策马疾驰，目光紧紧锁定前方逃窜的陈南。 然，就在两人距离仅咫尺之遥时，周煜忽然察觉到前方有大批马踏声响。 周煜见状脸色一变，心中暗道：“难道是敌军的援军？” 陈南却是心中狂喜，眼看就要被周煜抓住，他扯开嗓子呼唤，希望能够引起远处人的注意。 周煜不敢再等，手边没有弓箭，周煜便拔出腰间的佩剑，瞄准对方的后心口，狠狠的投掷了过去。 周煜这一击，抱着一击毙命的信念投掷，剑刃裹挟着劲风，直直刺向陈南。 策马狂奔的陈南，只感觉到心口一凉，低头一看，一只利刃已穿胸而过。 他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胸前的剑刃，想要说些什么，但汩汩的鲜血和迅速流逝的生命不给他这个机会。 他的身体在马背上踉跄了几下，随即滚落在地，在惊恐之中断绝了生机。。 周煜担心被前方赶来的骑兵发现，不敢多做停留，打马上前，迅速将陈南的尸身拖上马背，快速折返。 此时，卫常远等人已经在打扫战场。 宋芷脸色发白的与郑大夫则在山坡后帮忙给伤患上药包扎。 幸亏他们提前设下埋伏，牧民们受的都是一些轻伤，有的甚至不必包扎，伤处的血便已止住。 周煜勒马停下，将陈南的尸身扔下马，与其他北戎人的尸首放在一处。 他神色紧张的问道：“大家伙儿情况如何？可有人受伤？” 卫常远见周煜神色不对，忙接话道：“大家基本没什么大碍，随时可以出发。怎么了，可是出了什么事？” 周煜沉声道：“我方才听到前方有大队人马赶来，担心是这些人的援兵。” “咱们此刻还不能动身，先打扫好战场，将地上的血迹，以及先前留下车辙印迹也要扫去，莫要被那群人发现端倪。” 卫常远闻言，立刻动员起来。 一部分人将尸首拖到山丘后，另一部分人则用泥土掩盖住血迹，扫去车辙印迹。 众人动作迅速，配合默契，很快清理好战场，重新隐藏起来。 就在他们刚刚隐蔽好，耳边传来一阵马蹄声。 众人屏息凝神，紧张地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只见一队人马疾驰而来，尘土飞扬。 躲在草丛旁的牧民定睛一看，忽然露出喜色，低声对卫常远说道：“是我们的人！” 其他牧民也纷纷朝这来人看去，欣喜的连连附和。 卫常远闻言，长舒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他转头对周煜说道：“大人，是铁勒部的援兵！” 周煜闻言，心中也松了一口气。 他们刚经历过一场大战，即便地形有利，在对方人多势众的情况下，他们也讨不着好。 他率先站起身来，领着牧民们朝着商道上走去。 疾驰而来的铁勒部一众人，见到周煜一行人，立刻勒住了马匹，见周煜一行安然无恙心中也是松了一口气。 领头人解释道：“北戎人寻到了部落里，可汗得知便派了我等远远追在那群人之后，以防周使者发生不测。” 周煜拱手道：“多谢诸位及时赶到。我们刚刚确与北戎人交手，所幸无人重伤。” 说罢，领着人去了她们激战的现场。 看着倒伏的草木，以及空气之中隐隐散发的血腥味，便知此方定然发生了恶战。 周煜对着卫常远道：“此地不宜久留，北戎人若是发现这些人不归，对我们也没有益处，咱们须得尽快返回云城。” 卫常远也是这般想的，只是他心中也有顾虑。 “有陈家人的情报，他们又去了漠北部落打听，应是能猜出我们的行踪，而此地距离云城也还有一旬左右的路程，我们此行带了货物，他们快马追击我等，实在防不胜防。” 周煜沉吟片刻后，“此时他们再去云城不安全，先请他们将货物运回去，药材一事到了云城由我来安排。” 而后又看向这一队追他们而来的人马，恳请道：“不知诸位，可否护送我等回云城？” 领头人，没有丝毫犹豫便应了。 他们本就是受可汗命令，护送周使者安全返回云城。 可以这般说，周使者的存在就像是一座桥梁，沟通着中原王朝以及草原王庭。 便是他们这些人全都丧命，也不能让周使者出现丝毫差池。 解决了回程速度问题，之后便是商讨路线问题。 接下来一大段路程，会经过北戎人掌控的地盘。 待他们察觉这一群人失踪后，必然会想方设法的围追堵截。 周煜思索片刻后道：“这样吧，他们的目标是我，你们与我一道风险太大，咱们分头行动如何？” “卫兄，你带着阿芷，郑大夫他们一队人马绕开北戎人的地盘，往西去，绕开云城，去往凉州，只是绕的路程远了些，但肯定比去云城安全些。” 不待卫常远出声，宋芷却是反驳道：“如今咱们的人马，本来就有限。此时更应该集中力量，粉碎敌人的围追堵截。” “你如何能确定，那北戎人就猜测不到咱们会绕道去西北而行？” “与其被他们逐一击溃，不如奋力一搏。” 宋芷没有说的是，她也不想与他分开走。 第501章先行求援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周煜看着宋芷坚定的目光，还想再说些什么。 却是这郑大夫抢先一步道：“阿芷说的不错，咱们待在一处，若是再遇上如今日这般的追击，也能与之一战。” “而且这队伍里，只有我和阿芷是大夫，若是队伍里有人受伤，我们也能出一份力！” 周煜感受到大家伙儿要与他共进退的决心，便也不再多说，再多说什么反而显得矫情， 于是不再提分头行动的事，转而与众人商议起回程的路线。 “既如此，我们来商议一下回程的路线吧。”周煜改口道。 “现在没了货物的拖累，全员骑马赶路，是否可以绕路而行，尽量避开北戎人聚集的部落？” “茫茫草原，只要我们刻意避开一些他们的定居点，应该能避免不少麻烦。” 卫常远点头附和：“若是能轻车简行，除了颠簸、绕路些，走其他路线还是有的！” “只是，有一处是我们无法避开。” 周煜眉头微皱，想到来时的情景，问道：“你是说大青山？” 卫常远点头：“不错。那山脉绵延数千公里，一定程度上阻隔了草原铁骑的南下，但也同样阻隔了我们返程的路。” “我们想要顺利回云城，势必得穿越峡谷。除了翻越大青山，没有其他捷径可走。” “只是我们能想到这一点，熟悉草原路线的北戎人自然也能想的到，若是北戎首领久寻不到人，必然会在我们必经的路上守株待兔。这样的情况，大人须得事先预判到。” 周煜点点头，“我们虽减了辎重，但一路绕行，势必会减慢行程，这就给了北戎首领布置的时间。” “除非万不得已，翻越大青山同样不可取，如今已进冬日，山中野兽也到了食物匮乏的时候，这时候贸然翻越山林，必定要冒着很大的风险。” 他忽然想到什么，眼中闪过一丝亮光，提议道：“大青山距离云城快马加鞭不过日余功夫。我看不如这样，我手书一封，请铁勒部的兄弟走大道先行。” “他们是牧民，北戎人不会阻拦，待他们成功回到云城后去寻求我叔父，请他暗自驰援。” 卫常远迟疑着道：“此法虽好，但还是不够保险。” “一方面光有书信，若是途中遭遇不测，信件落入敌手，很有可能被敌人钻了空子。 “其次大将军一向谨慎，若是只凭一封书信，怕是难以取信大将军。” “思来想去，我觉得还是由我乔装成牧民，再带上两名牧民，马上各带些羊皮，做伪装应是最为稳妥。” “至于带路，这些牧民自小就在这片草场生活，他们比我熟悉这片草原，更不会在这片草场迷路。” “不成，让你一人先行，太危险了！”周煜断然否决。 “大人，我熟悉各个部落的位置，便是遇到危险，也能快速寻到藏身之所，此行关乎大家之后的安危，还请大人成全。” “舅舅.....” 不等宋芷说话，卫常远便打断道：“阿芷，你好好跟着大人他们随行，如此舅舅回程也能安心些！” 时间紧迫，容不得他们在此多做逗留，卫常远在与几人说过想法，又与铁勒部众人交代了接下来的去向。 旋即挑选了两人，做了伪装，便要先行离开。 周煜知道改变不了对方的想法，心有愧疚的叮嘱其务必保证自身。 宋芷也是万般不舍的，叮嘱了又叮嘱。 看着满脸写着担忧的小丫头，卫常远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小丫头，你该相信舅舅的能力才是。” “反倒是你，后面的路，必然千难万难，跟紧了师父，别让我挂心！” 一边的周煜听到这话，同卫常远郑重保证道：“您放心，我以性命担保，便是我生死，也不会让阿芷出事！” 他此番离去，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个外甥女，但他却又不得不这般做。 只得狠下心来，独自回程求援。 他僭越的拍了拍周煜的肩膀，爽朗笑道：“如此，便多谢了！” 言罢，再不看外甥女湿漉的眼眶，翻身上马，带着人，疾驰而去。 宋芷看着舅舅头也不回的疾驰儿而去，始终憋在眼眶之中打转的泪水，毫无征兆的夺眶而出。 她下意识的，便追了上去。 只是疾驰中的马儿速度实在太快，宋芷追出一段路，舅舅便完全消失在她的视线之中。 周煜在她追上去的时，也小跑着追了上去。 待见她通红的眼眶，周煜十分不忍的凑上前，他也顾不得在场其他人的视线，伸手温柔的拭去她脸上的泪痕，轻声安慰道：“不哭，舅舅本事了得，必定会平安返程的！” 宋芷其实不想哭的，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这个寻了她们十几年，将所有好东西全都想方设法带给他们姐弟的舅舅，已经完全走进了她的心里。 在她的心里，不知不觉生了根，她会为舅舅独自前行，担忧不已，会为他临别时，还记挂着她，而感动落泪..... 此时、此刻他们的处境是危险的，容不得宋芷伤感太久，郑大夫便寻了来。 “大人，那些北戎人，已经死去的战马全都就地掩埋了。” “我们的马匹也都准备好，咱们须得尽快离开了！” 宋芷收拾好心情，同周煜道：“咱们出发吧！” 周煜看了看她道：“一会儿咱们须得骑马，我马车里还有毡帽，狐皮围脖，你都带上，没的被冷风一吹，再病了！” 宋芷吸了吸鼻子，点点头，十分自然的接受了周煜对她的仔细周道。 听到这话的郑大夫，下意识的顿住了脚步，抬头看向已经并肩相携着远去的两人。 他看到周煜微微侧头，轻声细语的同自家小徒儿说些什么。 而自家的徒儿则乖乖巧巧的亦步亦趋的跟着周煜。 这画面，怎么瞧着怎么这般像是一对呢？ 怎么可能，他们两人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她的小徒儿那般聪明，不会做飞蛾扑火的事情。 他摇了摇头，甩掉脑海里不切实际的想法，而后抬脚也跟了上去。 第502章无微不至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周煜先同带着货物的牧民道别，并承诺待回到云城后一定会准备好药材，随后便在领头人阿木尔的带领下，带着众人快速离开。 寒风呼啸，骑马在草原上急行，即便有毛皮帽、狐皮围脖，仍旧抵不住无孔不入的寒风。 没过多久，宋芷的手和脸还是被寒风吹得麻木了。 连续骑行下来，马背上的颠簸和大腿内侧的摩擦让宋芷感到疼痛难忍，但她咬紧牙关，一声不吭的坚持着。 周煜在骑行的过程中一直注意着宋芷的情况。 她刚学骑术不久，就要这般高强度的赶路，周煜十分担心她支撑不住。 没过多久，他便小心策马到她身旁，关切的询问道：“要不要休息一下？” 宋芷只要一张口，呼啸的冷风，就往嘴巴里灌。 她实在不想说话，只是摇摇头，示意自己还能坚持。 紧绷的神情告诉她，她此刻自己不能松懈。 大家都在为避祸而奔命，她不想因为自己而耽误赶路的节奏。 周煜见此，也只能硬着心肠继续赶路。 一行人一路疾驰，只在马儿的体力接近极限时，才停下来略作休整。喂马、喝水、稍作喘息后，众人又继续上路。 直到日暮时分，阿木尔等人在一处能够避风的低坳处停下了行程。 “周使者，今夜咱们就在此歇脚吧。”阿木尔勒住马匹，转头对周煜说道。 周煜点头，挥手示意其他人原地休整。 他翻身下马，快速走到宋芷的马匹旁，毫不避讳的伸手将僵直着脊背的人从马背上抱了下来。 宋芷的双脚刚一落地，便感到双腿一阵酸软，险些站不稳。 好在周煜本就搂着腰，虚扶着她，见她要倒，立刻将人搂了个满怀，关切的问道：“还好吗？” 宋芷脱离对方的怀抱，强撑着站好，勉强笑了笑，摇摇头，“我没事。” 周煜眼中闪过一丝心疼，但并未多说什么。 他转身又去帮助郑大夫下马，郑大夫却挥了挥手，示意不需要帮扶。 他虽然年纪大了，但从前也在边关生活多年，骑马的技艺并不差。 除了乍然颠簸带来的不适，待他适应了骑行的节奏，很快便也适应了。 周煜见郑大夫平安下了马，旋即便示意借助地势，从行李之中拿出帐篷来，简单的搭个临时休息处。 众人迅速忙活开来，搭帐篷的搭帐篷、捡柴火的捡柴火、寻找水源的寻水源。 大家各司其职的忙碌开来。 夜晚的草原并不安全，他们又刻意避开部落聚集点，走的人烟稀少的地段。 遂，夜里生火也很有必要。 一方面可以抵御寒冷，另一方面也避免狼群趁着夜色攻击人。 篝火升起，宋芷坐在火堆旁，忍不住伸出双手靠在火焰，试图缓解冻僵的身体。 周煜将宋芷的不适都看在眼里，条件有件，他能做的不多，待篝火上的小茶壶煮沸，周煜率先倒了一碗热饮递给她：“我放了点干姜，吹了一天的冷风，祛祛寒气！” 宋芷接过碗，喝了一口散发着姜味的热水，热水顺着喉咙带着温度一直往下，熨帖了整个胃部。 宋芷瞬间感觉鼻子也通了，整个人感觉都温暖起来。 她抬头看向周煜，不忘道：“我好多了，你也喝些！” 周煜听话的也给自己倒了一碗，而后坐到她的身侧，征求她道：“我见你一人骑马实在辛苦，不若明日我们同骑。” “明日你在外头再套件衣衫，将头脸全包裹起来，若是累了也能靠着我休息会，你看可好？” “马儿会不会支持不住？” 周煜见她首先没有反对这个提议，而是询问马儿的承受能力，便知此事有戏。 他细细与她解释道：“无妨，你本身也不重。” “而且，咱们共骑后，若是一匹马跑累了，还能换乘，其实速度差不了多少！” 宋芷听罢，没怎么犹豫便应了！ 她对自己的身体极限很清楚，今日咬牙坚持一日，已经到了她的极限。 今日下马时，整个人都是飘的，她真的不知道明日再跑一日她还能不能如今日这般坚持下来，不拖累众人的行程。 而且她与周煜共骑，也无需介怀，两人之间的关系早已经说开，思想上更是没有负担。 这人现在就是她的对象，她走不动了，让男朋友背一背很合乎常理。 事情虽不一样，但道理却这么个道理。 周煜见她爽快应下，漂亮的眉眼都带了笑意。 他温柔的关切道：“腿是不是很疼？要不要先去帐篷里休息会，待晚食做好了，我给你端过去。” 宋芷看着这个从安顿下来后，便一直在心细照顾，关切他的男人，心中泛起一阵暖意。 似是只要有眼前的人在，哪怕前方纵有万般艰难，只要有他在，他也可护她周全。 从来都是她在为周围人考虑，这个男人却是一直在用实际行动，为她思量。 在他温柔的目光下，她无需勉力逞强。 于是顺从心意的点点头，道了一句，“好！” 周煜听罢，当即站起了身，伸手拉了她起身，而后将人送去了简易的营帐。 周煜这般旁若无人的举动，自然全然落在了所有人眼中。 见两人那般亲昵的样子，又相携着离开，牧民们倒不觉有什么。 但这一切落在郑大夫以及周煜带来的人眼里。简直在他们的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们家大人方才也太温柔了吧？ 有些侍卫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而后你捣了捣我，我扯扯你，双方挤眉弄眼，不敢声张的众人互相打着眉眼官司。 众人竟是不知，他们家大人，何时与宋小娘子关系这般亲近了？ 而这一刻，郑大夫内心的震荡同样不小。 若说先前他看两人走的近，还没往心中去。 但今日两人凑的这般近，周煜对徒儿的眼神，神态，他这个过来人是断不会看错的！ 郑大夫心中忽然涌起一股怒火。 周煜他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如何能招惹自己乖巧的徒儿呢？ 他能给徒儿未来吗？ 想到这，郑大夫也坐不住了，当即站起身，往帐篷处而去。 第503章变天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周煜安置好宋芷便从帐篷走了出来，待见到沉着脸站在帐外的郑大夫，周煜脚步一顿，很快便意识到郑大夫应是察觉了两人的关系。 他早就恨不能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对阿芷的心意。 这会自见到郑大夫察觉，他心中并不慌乱，正欲开口解释，“我.....” 却是被郑大夫止住，“你随我来！” 郑大夫顾及周煜的面子，将人带到离营帐稍远的地方，质问道：“大人你应当知晓男女授受不亲，阿芷年岁小不懂男女大防，您任期满可是要回京呢？” “齐大非偶，大人身份尊贵，将来还要娶妻生子，而阿芷性格坚毅果敢，断不会也不肯伏低做小，委曲求全,还请....” 郑大夫的意思很明确，你并非阿芷的良人。 周煜却是按捺着性子，待郑大夫将想法说了大半，实在忍不住这才打断道：“您就这般不相信我会娶阿芷为妻？” 郑大夫瞪大眼睛，震惊的看着眼前之人。 周煜也不管郑大夫的反应，自嘲的笑了笑，“我虽知道让阿芷走上这条路，将来会很辛苦。” “但请原谅，这是我的私心，我想要与她在一处，与她携手共度余生。” 这般长时间相处，郑大夫是知道周煜的为人的。 见他如此认真，郑大夫还是想要劝一劝，“大人，您父母首先便不会同意，即便勉强将阿芷娶进门，将她困于内宅后院，时日久了，便是再好的情分也会被湮灭....” “我不是嫡长子，祖宗基业无需我承继，而我母家也是富甲一方的豪绅，我父亲可以娶我母亲，我为何就不能娶阿芷？” 郑大夫蠕动了嘴唇，不知该如何再说。 只听周煜继续道：“而且，决定我婚事的不止我爹娘，还有圣上！” “今日我家族掌握的权势已是鼎盛，您觉得陛下是希望我再娶一个高门贵女，继续巩固家族去权势？” “还是希望我娶个没什么助力的妻子？” “当然，我说这些并不是要算计阿芷，而是我真心喜欢她，想与她在一处，共同游历这大好河山，帮助处于微末的百姓重燃生机。” “我祖父告诉我，与其蝇营狗苟为了权势斗争一辈子，不如到一城一县发挥自己的才能，治理一方百姓。” “如今天下已经大定，可连连征战，让许多河道、沟渠需疏于梳理，地方治理更是混乱。朝堂上有陛下把持朝政，而地方便由我这样的基石去治理便好。” “届时我会带着阿芷在外，她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我不会干涉，又何谈被困于内宅之中呢？” 郑大夫从他的眼神之中能看出周煜的认真，他是真的不贪慕权势，真的想如此践行的之人。 他不知道还能如何反驳，最终叹息一声道：“若是大人做不到陛下的赐婚，便不要将你们的关心弄的人尽皆知。” 毕竟你可以随时拍拍屁股走人，而阿芷确实一辈子会被流言蜚语所攻讦。 周煜见郑大夫，不似先前那般反对，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应承道：“今日是我关心则乱，忘了分寸，之后一定注意言行，不给阿芷带去非议！” 睡的香甜的宋芷，并不知晓两人有这一番对话。 帐篷内，她因畏冷而蜷缩着身子，即便裹着厚厚的毛毯，仍觉得无孔不入的寒风肆意的侵袭着自己。 外面的寒风呼啸，仿佛要将帐篷掀翻一般。 周煜端着一碗温热的小米粥，轻手轻脚地走进帐篷。 他见宋芷蜷缩成一团，眉头微皱，他立即端着碗上前。 浅眠的宋芷便因动静惊醒，迷迷糊糊的坐起身来。 周煜见状，连忙轻声问道：“可是还觉得冷？” 宋芷见到来人，拢了拢身上的毛毯，点点头“我怎么觉得今晚风格外的大，可是要变天了？” 周煜将手中的小米粥递给她，温声说道：“先吃些东西，暖暖身子。” 见她接过粥碗，而后继续道：“确实起风了，阿木尔说这样的天气可能是要下雪。” 宋芷听到这话，喝粥的动作不由一顿，眉心更是蹙起。 若真是遇到了下雪，路更难行不说，他们更不好在野外露宿。 没有足够的柴火抵御夜里的寒风，便是铁打的人也能冻成冰疙瘩。这让她心中不免有些担忧。 周煜看到宋芷紧皱的眉头，猜到她在为此忧愁，便出声安抚道：“你好好休息，别担心。咱们行囊里还有些木炭，这几日的取暖是够的。” “况且，阿木尔他们对草原的地形熟悉，不会有差池的。” 宋芷清楚，在这草原上，自己能帮到的忙有限，如今她能做的便是不拖大家的后腿，别因她而耽误行程。 想清楚关键的她快速喝完了小米粥，将碗递给周煜，轻声说道：“你也早点休息，明日还要赶路。” 周煜接过碗，点点头：“好，你先睡，我再去安排一下今晚的值夜。” 宋芷重新躺下，裹紧毛毯，闭上眼睛。 周煜走出帐篷，一行人正坐在火堆旁烤着火，喝着粥。 良田见自家少爷出来，连忙盛了吃食，端给迈步而来的少爷。 周煜盘腿在阿木尔身旁坐下，随后接过良田递过来的吃食。 他一边喝粥，一边同阿木尔商量着今夜的守夜巡视。 “此处人烟稀少，常有野兽出没，晚间除了外头的篝火不能熄，还需有人值守巡视。” 周煜对此没什么意见，他们人多，两人值守一个时辰，一夜便也过来了。 周煜简单的做安排，除了留守在帐外值守的人，其他回营帐休息的人分了些木炭回营帐生火取暖。 瞧着这呼啸的寒风，会不会下雪周煜不清楚，但今夜一定会很冷。 为了防止有人被冷风吹病，夜里休息时，这些木炭不能省。 一行人，在寒风的呼啸声中，安然的度过一夜。 翌日一早，宋芷等人起床后便发现天边翻滚的乌云黑沉沉一片。 “咱们快些收整，即刻出发，这天瞧着随时可能下雪。” 这话一出，一行人不敢耽搁，快速收拾妥当后立即启程出发。 第504章大雪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寒风呼啸，草原上的气温骤降，众人顶着刺骨的冷风继续前行。 如他们所预料的那样，经过一上午的急行，待到下晌天空开始飘起了飞雪。 雪花纷纷扬扬，很快便将草原染上了一片银白。 周煜冒着风雪，策马赶到阿木尔身旁，大声问道：“继续赶路下去，可能寻到大些的山林？” 阿木尔思索片刻后，摇了摇头。 周煜闻言，在心中权衡片刻，果断下令：“既如此，我看到前方有个小山丘，咱们赶到那处就停在那处休整！” 今日的雪只会越下越大，他们不仅得赶紧安营扎寨，还得在附近的木柴全部淋湿前，准备足够今夜御寒的柴火。 寒风裹挟着雪粒砸的人脸生疼，众人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大家不敢耽搁，立即朝着周煜所说之地，狂奔而去。 待寻了一处低洼的避风处，连日来的相互配合，让这些人不需要交流，也能各司其事的忙碌了开来。 尽管寒风刺骨，雪花扑面，但众人动作迅速，捡柴火的捡柴火，搭帐篷的搭帐篷，配合默契。 很快，众人齐心协力搭好了临时帐篷，并备足取暖的枯枝。 只是待他们忙完，鹅毛大雪已经将草地覆盖得严严实实。 祁水县来的一行人从未感受过草原的寒风，此时早已冻得手脚麻木，几乎不听使唤。 良田蹲在帐篷外，手里握着打火石，试图点燃柴火。奈何，干草和柴火因受潮，怎么也点不着。 他试了好几次，依旧没能生出火来，急得额头冒汗。 “这可怎么是好？这些干草全都受了潮，根本点不着！”良田的声音中带着几分焦急。 周煜见状，叹了口气，上前吩咐道：“去咱们的行囊里扯些棉絮，配着木炭，先将火引燃。” 良田听了，连忙照做。 他忙回帐篷寻了一些棉絮和木炭，用冻僵的手反复击打打火石，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反复几次击打后，火星终于是引燃了棉絮生起了火。 屋外的大雪纷纷扬扬，众人分两拨，全都涌入了帐篷。 狭小的帐篷内，拥挤着二三十号人，大家只能排排挤着坐在一处，甚是拥挤 。 不过聚在一处，不仅能减少木炭消耗的同时一定程度聚集热气，还能抵御严寒。 帐篷内，众人围着小火盆，抱着碗喝热水御寒，随着热水下肚，众人渐渐感受到被动的麻木的手，逐渐恢些知觉。 待大伙儿的神色好转，周煜便开始同阿木尔商议接下来的行程。 “这般大的雪，后续肯定不适合再露宿野外。我的意思是，可否寻个可靠的部落投宿，否则我们人还没回去，便可能冻死在路上。” 他们一路上带的木炭有限，如今又遇到了雨雪天气，露天的木柴不再适用。 而光靠这点木炭，肯定是不足以他们在野外宿营的。 周煜再三思忖，为了众人的安危考量，这才说出了心中的提议。 没有人比这些牧民更了解这样的雨雪天气的可怕。 这样的雪天满身皮毛的牲畜，都有可能冻死，更别提人了。 因而在周煜提议，接下来尝试去部落投宿时，阿木尔几乎是没怎么犹豫便应了。 “周使者放心，返程的这一路，会经过哪些部落聚集点，我心中大致也有个判断。” “我会尽量避开北戎人的部落，只是我们这么多人，又都是青壮，对方若是问起我们是做什么的？又该如何回答？” 这确实是个问题，他们现在队伍之中可没了货物做遮掩。 总要寻一个不惹人怀疑的借口才成。 宋芷见两人说了一会儿话后，周煜便陷入了沉思，于是主动询问道：“这是怎么了？” “阿木尔是担心，咱们这么多人去投宿，为了避免别人猜忌，得想一个好借口遮掩过去。” 宋芷倒是有想法，她主动道：“不若，就说去云城拉药材、粮食的。” “漠北首领担心今年部落会受寒灾，提前派你们去买些草药，以及粮食回来,用以应对可能会发生的灾情。” “至于为何会派这么多人出来，你就说担心路上会遭遇抢夺之事，阿木尔不是说北戎人强势吗？他们多带些人出来，也是为了护住采买的物资！” 这主意不错，合情合理，于是周煜便将阿芷的想法说与了阿木尔。 阿木尔同样觉得这理由说的通，于是双方便将此事议定了下来。 另一边的北戎部落，北戎人的首领巴特，正脸色阴沉的听着手底下的汇报。 “大王，我们派出去的人寻了一天一夜，都未发现日和一行人的踪迹，想来...想来应是遭遇不测了！”一名北戎将领回道。 巴特一听这话，恼怒的摔了手中的酒杯，酒杯瞬间碎裂，酒水溅了一地。 他阴沉的道：“他们那么多人如何就遭遇不测了？难不成一个活口也没能留下来？” “那陈南呢，也没了踪迹？” 大帐内一片沉默，众人低着头，无人敢回应巴特的质问。 这种无声的回应让巴特更加恼怒，他一掌拍在桌案上，桌上的酒水和菜肴被震得七零八落，洒落一地。 “混账，周家小子简直欺人太甚。”巴特气的七窍生烟，焦躁的在大帐内来回踱步。 那些可都是他的精兵强将，竟是折算在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手里。 他气急败坏的吩咐道：“给我派人在他们必经的路上，挨个部落搜寻！我就不信，遍寻不到他们的踪迹！” “另外，即刻派一队精兵驻守到大青山，我便不信他们还能插翅飞了不成！” 底下的将领们如蒙大赦，连声应是，随即转身退出大帐。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退出大帐时，巴特的声音再次响起：“等等！” “那陈南不见踪迹，另外一个陈家人给我看牢了，莫要再让他出事。” “本王要他可还有用处，可别将人给弄死了！” 那名将领连忙应是。 巴特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退下。 待众人离开后，他坐回座位上，眼中闪过一丝算计。 那陈向武向来滑不留手，他一直想要捏住他的把柄，但人却如狐狸一般，十分狡诈。 这陈家人现在被他所掳，若是能借此咬掉陈向武一块肉，或是将之拉下水，对他来说可是百利而无一害。 第505章借宿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这一场雪纷纷扬扬地下了三日，周煜一行人顶着风雪赶了三日的路。 虽然途中饱受严寒的考验，但好在连续两日的借宿还算顺利。 夜晚投宿时，周煜还同牧民们买了几只羊，煮了一锅热腾腾的羊汤。 一碗羊汤下肚，驱散了满身的寒气，再加上夜里能够得到休整，众人的精神也都恢复了过来。 这一日又赶了一日的路，大雪终于停了，但四周都被厚厚的白雪覆盖，放眼望去，白茫茫一片，根本没有合适的地点安营扎寨。 眼看天色渐晚，一行人仍旧决定在天黑之前寻一处部落歇脚。 队伍由阿木尔领着，很快便寻找到了一个小部落。 浩浩荡荡的几十匹马停在了部落不远处。 周煜一行人虽然做了伪装，但与常年生活在草原上的牧民相比，还是显得有些不同。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这几日的借宿都是由阿木尔出面交涉，周煜一行人则落在队伍后头，尽量不引人注意。 阿木尔骑马上前，与部落族长交流借宿一事。 那部落族长警惕地看着远处黑压压的几十号青壮年，心中不免有些担忧。 这么多的青壮男子，几乎与他们部族的青壮差不多人数，且看他们腰间还配了大刀，一看就不是善茬。 如今大雪封路，这些人突然出现在这里，族长担心他们图谋不轨，于是直接摆手拒绝道：“这位勇士也看到了，咱们部落小，腾挪不出多余的帐篷来。附近也有其他部族，诸位再去问一问吧。” 从这处去往大青山的距离最近，且一定程度上避开了商道，既隐蔽又省时间。 连日来的奔波让大家都十分疲惫，阿木尔不想放弃，继续商量道：“我们只要三个，不，两顶帐篷也可，还请这位族长帮帮忙。” 前方的两人在交涉着，坐在周煜怀中的宋芷，目光不由看向了交谈的两人。 她觉得对面的人有些眼熟，于是瓮声瓮气的询问身后的周煜：“我瞧那人是不是我们刚进草原时，在大青山附近遇到的部族？我还同他预定了好些羊羔。” 周煜定睛看去，点点头道：“不错，是他们。” 再看交涉的两人，宋芷又道：“既是相识，咱们过去说一说吧。这么恶劣的天气，咱们又这么多人，对方有顾虑也很正常。” 周煜踢了踢马肚子，而后打马上前。 他来到阿木尔身旁，对那部落族长拱手说道：“族长，许久不见，可还记得我们？” 老族长先是看了一眼周煜，随后目光向下，看向了裹得严严实实的宋芷。 老族长乍然一看到宋芷，立刻一改方才疏离的态度，一拍大腿道：“哎呀，老头子眼拙，一时之竟没认出几位来。” “这般恶劣的天气，几位怎么还在赶路？” 老族长还是很感谢宋芷他们的，不仅成功出售了部落里陈积的羊皮，还与卫府签订了羊毛采购协议，最关键的是成功出售了一批羊羔。 有了这些钱财做周转，他们便有钱买足够的生活物资。 因而老族长在认出宋芷时，内心是由内而外的欢喜。 周煜笑着解释道：“本是想多谈些合作，不知不觉走的远了些，这不将回程的事情给耽搁了。” “这几日大雪，夜里实在寒冷，这才不得已同附近的部落借宿，不知族长可否行个方便？” 若说老族长先前对这一群忽然冒出的人，是满身的警惕与戒备的，但自从宋芷出现后。 老族长的态度直接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他连连点头道：“方便，方便，不过是几顶帐篷的事情，好说，好说。” 说罢，转头便对着看热闹的人吩咐道：“巴图，你快给贵客们腾挪些帐篷出来。” “哦对了，快去家里告诉你阿母，有贵客临门，让她速宰一头羊来。” 对方生活并不富足，周煜并不想让对方太过破费，便道：“这些都算我们买呢 ，您无需太过破费。” 族长咧着嘴笑道：“您是我们尊敬的客人，招待客人何谈破费？” 说罢，他又一拍大腿，催促道：“瞧我，光顾着说话，走走走，外面天冷，咱们到帐篷里说话。” 他一边说着，一边热情地招呼部族里的其他人去安顿周煜一行人的马匹和行李，自己则亲自邀请周煜、宋芷和郑大夫等人往一处宽敞的帐篷走去。 这态度变化之快，让阿木尔都不由侧目。 帐篷内，火盆里的炭火正旺，暖意扑面而来。 老族长吩咐族人端来热腾腾的奶茶和牛肉干招待几人：“几位赶路辛苦。先喝点热茶，暖暖身子。” 宋芷接过奶茶，轻轻抿了一口，温热的奶茶顺着喉咙滑下，驱散了身上的寒意。 她感激的道了一声谢。 老族长摆摆手，语气爽朗：“你们是我们的客人，招待客人是我们草原人的传统。再说了，上次你们来预定羊羔，可是帮了我们大忙呢。” 简单的问候，道谢宋芷听得懂，也会说，但这一长串话，宋芷便听的有些云里雾里了。 她下意识的看向身旁的周煜，无需过多的言语，几乎是她侧头看向他时，周煜便开口解释道：“他说要谢谢你当初买他们的羊羔。” 她买他们的羊羔是最正常不过的商业行为，对方确实一直感激于心，这一次更是热情的招待了她们。 她心中既感动又有些过意不去，此刻她却没什么能感谢对方的。 忽的，她想到自己的包袱里，还有十几盒冻疮膏。 于是她起身，拿了包袱来，打开一盒冻疮膏介绍道：“谢谢您肯收留并招待我们，这些冻疮膏能治疗手脚冻疮，送给您，希望对您和您的部落有些用处。” 周煜将宋芷的话翻译给了老族长。 老族长听罢，心下十分感动，语气不免都激动几分，“多谢，这药膏于我们很有用！” 他们生活在这苦寒之地，即便他们早已经熟悉了此地的严寒，可毕竟是人，手脚哪有不生疮的。 这样的小物什虽不值什么钱，但对于真正需要它的人来说却是弥足珍贵。 宋芷这一送，可谓是送到了对方的心坎上。 第506章夜袭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待老族长走后，宋芷从聊天中得知，明日再走一日，约莫便可抵达大青山。 眼看着疲于奔波的路就快要走完，说不得很快就能见到舅舅，宋芷紧绷的神经渐渐松懈下来。 在简单的吃过晚食后，早早的便进入了梦乡。 只是他们谁也没想到，变故会发生的这般快。 是夜，宋芷被一阵吵闹声惊醒。 她猛地坐直身子，耳边充斥着帐篷外的争执声。 帐篷内的其他人也被惊醒，纷纷坐起身来，警惕的听着外头的声响。 如今形势比人强，他们一行几十人挤在两顶帐篷里。 好在屋内有暖炉、地上还铺了几张皮毛，十几个人挤在一处。虽然条件艰苦，大伙儿基本上也能适应。 借着帐篷内昏黄的光线，宋芷看到周煜正站在帐篷边，注视着外面的动静。 她拢了拢身上毛毯，起身走过去，声音有些暗哑的问道：“出了什么事情？” 周煜压低声音，“似乎是来了一队人马，瞧着来者不善。” 宋芷心中一紧，追问道：“是不是来寻我们的？” 周煜摇摇头，“如今情况不明....” 话未说完，帐篷外又传来一阵呼天抢地的哀求声。两人顺着雪地映射出来的亮光看过去，只见一队腰佩横刀的男子正肆无忌惮地闯入部落的营帐中。 不多时，几名女子被连拖带拽地拉出了帐篷，她们的家人跟在后面，哭天抢地地求情，却碍于对方手中的明晃晃的横刀，始终不敢上前阻止。 老族长点头哈腰的，苦苦哀求道：“大人，大人，还请放过这些妇孺吧！” 为首的那人冷笑一声，刷的一下拔出大刀，架在了老族长的脖子上：“少废话！大雪天老子们寻那些汉人，受尽了苦楚，今日说什么也要犒劳犒劳辛苦的兄弟们！” “识相的就乖乖准备好帐篷、酒水和吃食奉上，待爷们伺候舒服了，自不会为难你们。否则，可别怪爷们手下的刀不长眼！” 说罢，他狠狠一脚将老族长踹翻在地，大摇大摆地走进了被腾空的帐篷。 他身边的人也笑嘻嘻地跟了进去，经过老族长时，还骂骂咧咧地踹了几脚。 宋芷站在帐篷旁，看着那些人肆无忌惮地抢人、打人，有那不服反抗之人的甚至被那些人直接捅了个对穿，鲜血染红了洁白的雪地。 她虽然听不懂他们之间的对话，但那些人的所作所为直让她得遍体生寒。 看着来时还鲜活的生命，此刻毫无生机地躺在雪地里，宋芷捏紧了拳头，咬牙道：“这些人真该死！” 周煜亦是同样的想法，他的眼中闪过杀意。 听方才那首领的话，这些人应该就是北戎人派出来寻他们的。 只是一直未寻到他们的踪迹，又自觉在在这天寒地冻的日子被驱使了不甘心，便打起了凄厉弱小的主意。 他的良知不允许他眼睁睁的看着这些平民百姓，被人凌辱还无动于衷。 何况这件事算起来还是因他们而起。 他当即有了决断，吩咐良田保护好宋芷，与郑大夫。 随后与阿木尔低声商议了一番。 一行人借着夜色以及帐篷的掩护，提着刀朝着这些松懈下来的人杀了过去。 这些北戎人此刻只顾着享乐，有的忙着抢夺女人，有的则迫不及待地钻进帐篷，根本没有留下值守之人。 周煜当即便与阿木尔提议将人分作两队。 一队负责截杀帐篷外的北戎人，另一队则两两一组，悄悄潜入帐篷内截杀。 帐篷外，北戎人正与牧民们对峙，抢夺女人和财物，根本没有留意到身后何时出现了索命之人。 他们悄无声息地接近目标，一手捂住对方的嘴，另一手迅速抹了对方的脖子，动作十分干净利索，确保对方不会发声，惊扰了其他人的行动。 与此同时，周煜领着另一队人马冲进了大帐。 帐篷内，北戎人正强压着女人欲行不轨之事，对于忽然闯进大帐之中的人，根本毫无防备与招架之力。 这些北戎人还未来得及反应，便已倒在血泊中。 那些被欺辱的女子也被成功解救下来，她们蜷缩在角落，直到被自己的家人抱在怀里，这才痛哭出声。 只是在精明的伏击，也因着对方的人手比他们的人要多上一倍，而产生疏漏。 虽然大部分北戎人被斩杀于无形，但也有反应极快之人。 有几名正在抢夺女人的被人士兵，忽然见到一群悍不畏死的汉子，如砍瓜切菜一般，将身边的人放倒。 见情况不对，他们一边大声呼唤，“有敌袭。”一边毫不犹豫的转身便跑。 那些反应过来的北戎人，见大势已去，根本不恋战，抢了马匹便四散奔逃。 等周煜等人应付完身边的贼寇时，那些人已经借着夜色的掩映消失不见。 虽然成功击退了北戎人，但周煜的脸上并没有多少喜悦。 他站在黑夜里，目光凝重的望着几人逃离的方向，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那些逃跑的北戎人，必然会回去通风报信。 他不知道对方是否能猜出自己便是他们要找的人，但此刻他绝不能松懈下来。 他吩咐阿木尔让众人立刻收拾行囊，他则准备带着人将方才抓到的活口押下去拷问。 这时，老族长在家人的搀扶下，颤巍巍的前来同周煜一行人道谢，“今日....今日多谢诸位相助，否则....否则只怕我们整个寨子都得覆灭！” 说罢，竟是感激的朝着周煜一行人跪了下来。 周煜心中受之有愧，立即上前将人搀扶起来，“老人家，当务之急还是尽快搬离此是非之地。” “他们人多，方才还有些人趁着夜色跑了，为免这些人事后报复你们，还请早做打算！” 老族长闻言，佝偻的脊背瞬间挺直了起来。 是呀，此刻他还不是倒下去的时候，他的族人需要他，他得带着他们逃离北戎人的报复。 “经此一别，不知今生可否还有再见之日，老头子代族人谢公子救命之恩！”说罢，执意朝周煜一行人跪了下去。 其他在场族人，亦是有样学样的朝周煜一行人行了拜谢之礼。 “诸位快请起，周某实在受之有愧。” 这些人之所以追到这里来，盖因他之故，而他们也是因着此事受到了无妄之灾。 第507章审讯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他们本就没有多少东西，阿木尔一行很快便收拾好了行装，就等周煜审问完便可出发。 而周煜这处，确实陷入了僵持之中。这些北戎人似乎是有意拖延时间，对于询问之事半句也不肯多言。 此时他们的内心也很清楚，他们若是透露了对方想知道的消息，后果便只有个死。 但他们若是能拖延住对方的逃跑时间，说不得还能有一线生机。 这点小心思，如何能瞒的住周煜的眼，他看着桀骜不驯，撇过头的两人，脸上露出嗜血的笑容。 “不知你们有没有听说汉人的一种惩罚，便是将人的身上的肉，生生的一片片割下来，期间还不会让人死，怎么样？在痛快死，与凌迟而死中你们想怎么选？” 说罢，他蹲下身，将手中的短刀游走在对方的脸颊上，冰冷的触感，以及周煜口中吐出毫无温度的话语，吓的那人浑身发抖拼命挣扎。 奈何被人捆的结结实实，根本无法挣脱身上的桎梏。 短刀缓缓下移，划过胸膛，只听“嗤”的一声，那人的衣服被刀刃划开，露出赤裸的胸膛。 胸口传来的凉意让他瞬间崩溃，裤裆一湿，直接吓得尿了出来。 周煜对那两人的反应十分满意，眸子带着寒光继续追问道：“从现在开始，我问一句，谁答得慢，谁就要被削去一片肉。听好了，我有且只问一遍。” 他的目光扫过两人，只见他们的胸膛急促起伏，呼吸紊乱，显然已经紧张到了极点。 周煜不紧不慢地开口：“你们是不是北戎首领派出来的？” 这是一个简单的问题，两人都不想成为那个被割肉的人，于是争先恐后的答道：“是！是！” 然而，后回答的那人话音未落，周煜手中的短刀已经划过他的手臂，一片血肉瞬间被削下。 凄厉的哀嚎声划破夜空，令人毛骨悚然。 另一人见状，浑身颤抖，脑中一片空白，周身满是恐惧。 而被割肉的那人痛苦地蜷缩着身体，声音嘶哑地哭喊：“我回答了！我回答了！” 周煜冷冷的道：“我说过，谁答得慢，谁就要接受惩罚。这是规矩。” 他不再理会那人的哀嚎，继续问道：“你们今夜来此做什么？” 这一次，两人再也不敢有丝毫迟疑，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喊道：“寻一队汉人！” “他们杀了我们的人！” “那汉人是谁，说的详细些！”周煜继续追问。 两人很怕自己说慢一步会被周煜割肉，在不复方才的倨傲，争先恐后的回答周煜的问题。 “说是姓周！” “他还是云城大将军的子侄！” “除了你们还有多少人在寻他？可还有其他埋伏？” 被恐惧彻底支配的两人，根本来不及思考，如竹筒倒豆子一般将自己知道的情况全都说了出来。 果然，如他所预料的那般，这些人果然在大青山做了设伏。 周煜顾不得在与这两日周旋，将人交给手下处理后，当即去寻了阿木尔商议应对之策。 他一转身时，便看到脸色有些发白的宋芷。 他快走两步上前，有心询问道：“可是吓到了？” 宋芷的确是循着凄厉的惨叫声寻来的，闻言还是摇了摇头，这些是要她们命的人，对他们仁慈，便是对自己残忍。 她来此是想询问，“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 “是直接往大青山方向去，还是另外寻地方先隐藏行踪？” 周煜见她并未因自己方才的残酷而心怀芥蒂，心中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一边带着她往帐篷处走，一边同她道：“如今我们已经暴露了踪迹，不能再在这片草原滞留。” “且对方人多势众，寻到我们不过是迟早的事情！” 宋芷心中其实也是偏向着立即启程，可她心中也着实担心，敌人不会这般轻易的让她们返程。 果然，下一刻，便听周煜道：“方才那两人已经招供了，大青山处有一队人马，人数有数千之众。” “以咱们这几十人，若是暴露在他们的视线里，想要全身而退应是十分困难！” “可摆在我们面前的路，有且只有一条，那就是返程，时间拖的越久，对我们越不利！”宋芷喃喃道。 两人一时之间都有些沉默，心中盘算着应对的计策。 这时候，阿木尔也迎了上来，同周煜道：“周使者，我们的行囊都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周煜点点头，又将方才审问出来的消息同阿木尔说了一遍。 “既是确定了必须返程，但大青山处又有北戎敌军围追拦截，咱们先稍绕些路，而后直接上山。” “山中虽危险，但马匹无法骑行，且也容易藏身，咱们躲藏进山林之中，那些人即便发现我们一时半刻拿咱们也没有办法！” “另外，你从你们人里挑选两人，我再从我的护卫里挑选一人，你们扮作牧民，待我们上山后，看看能不能通过大青山。” “算算时间，舅舅应该早就返回了云城请到了援军，届时我们会尝试翻越山头，希望到时候能与援军在山脚下汇合。” 他们这样做无疑是冒险行为，且不说如今山中积雪，道路难行，随时都有可能遭遇野兽袭击。 若是等不到援军，还被敌人发现，对方只要守株待兔，便能以逸待劳将他们一网打尽。 阿木尔沉思片刻后，也觉得此法是当前最为稳妥的法子，他们现在不知援军可至，不可能贸然硬闯通关。 他点点头，算是同意了此法。 见他同意，周煜继续道：“只是有一点，你要嘱咐那两人，若是北戎人执意不允他们通过，便不要硬闯，见情况不对直接离开便是。” “三人人数太少，且其中还有我的人在内，须得留心对方识破身份。” 北戎人蛮恨不讲理，这么多天搜不到人，这种情况还真的有可能发生。 “那联络不到援军怎么办？” 这时候，宋芷开口道：“我这里倒是有个主意！” 第508章遮掩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宋芷以手抵唇轻咳两声，开口道：“我觉得，只找三人通过大青山，目标还是太大了！” “不若多寻些人，多带些货物，一并去往大青山，即便那些北戎人不允过去，咱们安排在其中的人，应是也不会那般容易被他们发现吧？” 周煜将宋芷的话，在心里过了一遍，似是想到什么，追问道：“你的意思是想借助此部落的力量？” 宋芷见周煜会意，微微颔首，“不错，他们这个部落，即便再小，也有上千只牲畜。“” “他们想避开北戎人的报复，这些牲畜便会成为他们的拖累，我的想法是可以同老族长商议。” “我们将他羊群之中的羊全部买了，再请他在部落中抽出十几名汉子，赶着羊群随我们安排的人一道往云城去！” “这样我们的人可以掩人耳目的顺利通过大青山，老族长他们也不必为了这些牲畜拖累，是一个两全其美的好法子！” 这天下没有十分有把握的事情，此法已经将暴露的风险降到了最低，若最后还是暴露，也只能说，时也、命也！ 周煜赞同了此提议，而后便同阿木尔说了此想法。 显然阿木尔也觉得此隐藏法子更完善一些，于是双方决定分头行动。 阿木尔去寻了手下说此事，周煜则是先去寻部落的老族长。 周煜来寻人时，老族长正在为圈舍之中的牲畜犯愁。 圈舍之中的马匹还好办，可这么多羊群怎么办？ 这些牲畜可都是他们的命，若是丢了，他们现在即便逃了，没了生产资料他们迟早还是得死。 可若是带着这么多羊群上路，容易拖累行程不说，还很容易暴露行踪。 就在老族长左右为难之际，周煜寻到了对方，同他说了自己的提议，“这些羊，我们都买了，前提是还请，老族长帮忙挑选些人手，帮忙运送到云城。” 老族长震惊的回不过神来，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不可置信的问道：“您是说，您要买我们的羊？” 周煜，“不错。” 说罢，他从身上掏出一张大额银票，“这里是一千两银票，算是给您的定金。” “不过，赶这么多羊群上路，未免旁人问起，还请族长嘱咐他们，就说这些羊群是你们贩来的，已经同城中酒楼的掌柜商量好，待到天寒地冻的，拉去云城赚钱！” 这也能说的多，一来先前活羊的价钱被压的太低，大家都舍不得贱卖自家的羊群，留在手里等等再看行情，另一方面就是如今一些部落的确出现了牧草短缺情况。 胆子大一些的打着赚一笔的可能也是有的。 老族长的眸子都亮了起来，觉得再没有周煜更好的法子了。 他心怀感激的一边朝着周煜连连作揖，同时郑重承诺道：“公子放心，老头子一定让部落里的小伙子将羊给你成功送回云城！” 说罢，他也不含糊，当着周煜的面，又将各家的主事人招来，同他们说了此事。 今日发生之事，他们也都看在眼里，周煜不但拯救了他们部落，现在还要帮扶他们一把，在场众人同老族长一样，无有不应的。 从各家队伍里，自觉走出一人，踊跃表示自己可以赶羊去云城。 时间不等人，他们已经耽搁了些时间，周煜做简单安排道：“送羊的人选便请老族长帮忙挑选了。” “人数不必太多，十几人足以，此外，一会儿我会派三人同诸位随行，路上若是遇到人盘查询问，便说羊群是从各个部落低价采买来的，送往云城的各家酒楼。” 老族长应下后，周煜便又回了队伍中，从自己的人手里，挑选了一名外形最为魁梧的，让其通过大青山后，便去想法子将他们的消息透露给援军。 待所有的事情都准备妥当后，周煜让赶羊的队伍先偏离官道的方向往西行，他在告别老族长后，领着队伍往相反方向而行。 老族长在他们走后，也带着族长往北而去，只是在他们离开后，他还留了一手。 为了防止那些北戎人，会循着他们的足迹寻找到他们，他还留了族中的一部分青壮，他们部落方圆几公里跑马留下足够的蹄子印迹。 这般一混淆，那些人再想及时分辨出他们逃遁的方向就很不易了。 到底是自小生活在这草原上的，对于如何寻找彼此的踪迹还是十分擅长的。 而那些侥幸逃脱的北戎人，在返回部落后不敢暴露自己的行径，只道他们寻到了周煜的踪迹，汉人狡诈，趁他们巡查时，背后偷袭。 他们躲避不及，大部分折损，只余他们少数几人拼命逃了出来。 北戎人的首领震怒，当即命心腹大将率两千骑兵寻了过去，只是待他们寻过去时，哪里还有周煜的影子，只剩下满地血迹与狼藉。 不多时，探寻踪迹的斥候来报：“回大将军，那些汉人十分狡诈，各个方向都留下了马蹄印，实不知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 雅图冷笑一声，想拖延时间，从而分散他的精力？ 不过是雕虫小技，还想骗过他？ 这些人都走到这儿了，若他是他们，必然想着尽快返回云城，草原可是他们的地盘，拖的越久，对他的处境只会更堪忧。 他当即调转马头，带领两千精兵往大青山方向疾驰而去。 至于这部落的人，雅图根本就没放在心上，眼下大王最想抓到的便是那姓周的小子。 他作为大王的信任的手下，当然得拎得清主次，急人之所急，为大王分忧，尽快将那姓周的小子给捉住！ 秉持着这个观念，待他们在半途中发现一队赶着羊群的青年时，雅图只勒停了马匹，在他们这一行人之中扫视了一圈，确定没有自己要找的人后。 问都没多问一句，便带着两千骑马打马离开。 徒留十几人在原地庆幸不已。 幸好，幸好，他们按照周公子所说，提早出发了。 否则若是在部族里遇上这些人，他们部族里的人一个都别想活儿！ 第509章追击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雅图带着一队人马追至大青山脚下，一眼便看到了山谷中驻扎的兵士。 那些兵士正围在帐篷前，享用着烤全羊，欢声笑语不断。 大雪封山，他们也不愿受那苦，便自大地想着，自己这么多人，难道还拦截不住一个小子？ 于是很是放心的，只将人手驻扎在这必经之路上，守株待兔。 正懒洋洋躺在帐篷内烤火的守将，听手下的兵士禀告上峰来了，慌张从帐篷中迎了出来，赔着笑问道：“大将军，您怎么亲自来了？” 雅图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语气中带着不满：“让你们来抓人，不是让你们来此享受的！” 那守将被骂得低垂下头，一个劲儿连声应是：“是是是，大将军教训的是！只是我们一直驻守在此处，别说人了，连一只苍蝇都没放过去。” “全然无那小子的影子，大将军，咱们的情报是不是有误？” 雅图立即否定道：“不可能！这些贼子昨夜在前方部落还杀了我部族勇士，他们想要回云城，势必逃窜来此！” 说罢，他抬头看了一眼蔓延的山峰，眼眸眯起，大骂了一句：“庶子狡诈！” 雅图转身吩咐身后的人：“你们这一千人马，沿着山脉往西去，重点探查可有人马上山的踪迹。若有发现，立即放狼烟示警！” “你们留三百人在此，另外七百人疾驰到对面巡视，以防他们随时逃窜过去。” 吩咐完，他当即调转马头，带着另一队人马沿着山脉往相反方向寻去。 雅图一行人不知道的是，他们的动静，全被躲藏在附近的斥候尽收眼底。 待雅图一行人离开后，那斥候也悄悄隐去踪迹，迅速给躲藏在山谷两翼的兵士送信。 周修成在得知侄子被人追击后，便派了一支亲信带兵悄悄布置在了大青山两侧。 与北戎人的安于享受不同，周校尉带这两千人精心做了布控，只待周煜一行人出现，便将北戎人一网打尽。 只是他们在此等候了好几日，也没有周煜的音信，现在得知他们人已至。 周校尉便起了动手的准备，他早就想将驻守在此的人给灭了，但担心对方还有其他援军，一直未敢动作。 现在既是摸了底，也就没什么好顾虑的了！ 与此同时，周煜一行人为了掩人耳目，刻意绕了些远路。 只是因连日奔波，人困马乏，赶路的速度慢了许多。 几乎是雅图他们抵达大青山脚下的同时，周煜一行人也堪堪抵达山下。 即便此刻马儿已经精疲力竭，周煜也不敢多做休整。 他当即下令：“所有人下马，牵着马往山中去！山路难行，积雪湿滑，大家务必小心！” 一行人牵着马，艰难地往山中行进。 山路本就崎岖，加上积雪湿滑，行进速度十分缓慢。 宋芷跟在周煜身后，脚下几次打滑，险些摔倒。 好在周煜一直留心宋芷这边，见她踉跄打滑，连忙伸手将人扶住，“可还能走的动？” 宋芷微喘着粗气道：“我没事，只是这路有些滑。” 周煜握紧她的手，“你跟着我走！” 一行人努力的想要翻越山林，只是理想是丰满的，现实却是困难重重。 在走到一个坡度十分陡峭的山坡，道路本就湿滑，人还可以借势抓住树木爬上去，可这些牲畜可就没办法了。 雪地湿滑，马蹄跟本没有地方借势上坡，众人在此耗费了近一盏茶功夫，仍旧毫无寸劲。 “我们不能在这里耗费下去了，要么丢弃马匹，翻越山林，要么冒险从山腰处下山，这样便可绕到山谷。”郑大夫提议道。 几乎是异口同声的，“从山腰处下去。” “不能丢弃马！” 宋芷与周煜互看一眼，而后宋芷开口道：“马是我们逃跑的利器，现在我们还不知那些人何时会追来，现在我们便将马丢弃了。” “即便能翻出山，后续还有近一日的路程，没有马我们谁也走不出这草原。” 而周煜是在赌，他在赌那些人没有在山谷中设防，在赌二叔的人已经在附近了，只是对方不知他们的具体的位置。 在陷入两难的抉择时，无论选择哪一方都有可能是在拿性命在赌。 那他肯定选活命机会更大的一方。 正如阿芷所说的那般，若是他们现在就放弃了马匹，那就是直接断了他们的后路。 周煜又同阿木尔说了一遍他们的打算，没想到对方也很赞同此想法。 于是一行人不在奋力向上攀爬，而后顺着山道往西侧而行。 如此一来，一行人的行进速度便要快了很多。 雅图一行人沿着山下跑了小半个时辰，便在山脚下发现一大串人与马的马蹄印。 看着马蹄印沿着山道蜿蜒向上，雅图嘴角噙出一抹冷笑，“点燃狼烟给咱们人传信，一队留下在此看守马匹，其余人跟我追！” 这边是周煜他们的劣势了，雪天过后，山道难行不说，还极其容易暴露行踪。 但他们此时也顾不得那么多，只想着抢占先机，在敌军发现他们前能够尽快脱身。 留下来看守马匹的守军在山下点燃了狼烟，袅袅升起的烟雾在白雪皑皑的山谷中显得格外醒目。 原先往西侧追去的一部分北戎人看到狼烟，立即调转马头，折返回去支援。 与此同时，躲在山脉两翼的周校尉带领的伏兵也杀了个痛快。 那原本想穿越峡谷的北戎人，完全没有料到会遭遇埋伏，他们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打得措手不及。 慌乱中，他们试图用手中的武器去抵挡那些密集的箭矢，但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雨箭一般的利箭无情地穿透了他们的身体，鲜血四溅，惨叫连连。 他们的生命在一瞬间被夺走，原本浩浩荡荡的七百人，转眼间就被屠戮殆尽。 战斗刚结束，还未来得及打扫战场，便有一名士兵匆匆跑来禀报：“校尉，东侧山脉出现了狼烟！” 卫常远一听这话，脸色顿时一变，立即抱拳请示道：“周大人他们一定是准备从东侧翻越山林！” “那些北戎人现在发现了周大人他们的踪迹。校尉大人，还请给我一队人马，我立即带人驰援！” 第510分散追击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周校尉闻言，立即在脑海之中分析了一下当前形势，方才斥候来报，还有一千骑兵去了西侧，现在看到狼烟他们必定会返程。 这一队人马同样留不得！ 周校尉立即做出了判断，“好，我让一千精锐立即赶往东侧支援！” “剩下的人，随我扫清障碍！” 众人无有不应，当即分头行动起来。 另一边，在赶了一夜的路，又爬了好几个时辰的山，队伍之中的马终于开始抗议，即便硬拽也不愿挪动。 周煜见状，当机立断的吩咐道：“既如此，大家也原地休整片刻，吃些干粮，顺道再给牲畜喂一些食水后再走。” 大伙儿听了吩咐，卸了一口气的同时，纷纷解开放在马背上的行囊，忙活起来。 周煜从马背上取了个水囊来，递给宋芷，“先喝些水。” 宋芷十分自然的接过周煜递过来的水囊，仰头喝了几口后，将水囊还给他，“你也喝。” 周煜对宋芷的自然很是欢喜，他接过水囊，正准备喝时，阿木尔神色严峻的寻到了他，“周使者，咱们须得立刻离开，有敌军追上来了！” 周煜的好心情瞬间消散，皱眉追问道：“他们在何处？” 阿木尔便顺着他们来时候方向，指给周煜，“那里有一只快速移动的人马，朝着他们来时的方向追来，绝不会错！” 周煜顺着阿木尔所指方向看去，却是能看到一些快速移动的人影。 说到底还是这场大雪暴露了她们的行踪，他们走过的地方，人与马蹄印迹十分明显。 这些追兵只需要沿着他们走过的印迹，便可成功搜寻到他们。 周煜当即力断道：“所有人先丢下马匹，拿上武器十人一组，四散开奔逃，尽可能的分散追兵，记住，若是能躲避开追兵，往东侧的峡谷去，咱们最终在那处汇合！” 周煜带出来的侍卫不赞同道：“大人，我们如何能丢下您，独自逃生？” 周煜冷着脸道：“你既是唤我大人，便听我的安排做，对方的人手最起码在我们数十倍之多，咱们分散开，借助林中优势说不得还能将之逐一击溃。” “可若是被他们给包围了，再想突围就很难了！” 周煜的想法很简单，对方是依据雪中足迹寻到他们的，那他就故布疑阵，为他们这一行人争取一线生机。 被周煜这般一说，护卫们也反应过来，他们这一行不过六十多人，若是被六百人包围，对方很容易集中优势对付他们。 而若是能将他们分散开，对方的优势便不再那般明显，而且他们先隐藏了行踪，还可以先行埋伏起来，借助林间优势，未必不能杀出一条血路来。 众人不再反对，大家快速分布好队伍，立即四散着往林中的各个方向离去。 情况也正如周煜所预料的一样，待到雅图一行人追至他们的歇脚处时，除了四散开来的马匹，林间早已空无一人。 雅图阴沉着脸环顾四周，想要循着足迹继续追踪，却发现根本无从判断。 只见山林中，除了下山的方向外，每个方向都留有一长串清晰的脚印，显然在故布疑阵。 他忽然生出一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 怒不可遏的他大骂一句，"混账！"，旋即一掌重重拍在身旁的树干上， 这一掌力道之大，震得树枝上的积雪簌簌落下，砸了他满头满脸。 他抹了把脸上的雪水，脸色更加阴沉："这小子实在可恨，本将今日势必要抓到他！" 副将小心翼翼地上前请示："将军，现在该怎么办？" 雅图咬牙切齿道："分兵！每队一百人，往山头沿着这些脚印分头追击！我就不信他们能逃到天上去！" 说罢，他亲摔剩下的两百人往山顶而去，在他看来，那姓周的小子势必想要翻越此山，逃遁而去。 但这一次他却是预估错了，越往山上走，越需要体力，他带着阿芷与郑大夫两人，两人的体能跟不上，他不可能选择这一条他们走不了的路。 仍旧是如先前决定的那般，他们继续往山谷方向行径。 只是即便选择了相对而言不那般难行的路，在急行了一段路后，师徒两人的速度还是慢了下来。 这样下去，他们势必要被那些北戎人追上。 宋芷喘着粗气道：“我和师父寻一处地方暂且躲起来，你们先行吧。” 那些人是循着他们的足迹寻过来的，若是他们小心些不将脚印留下，是不是就能躲开追踪？ 周煜见她脸色发白，也知道这般强撑下去不是办法，他的目光在四周扫视了一圈，这林中除了树木，并无让人躲避的地方。 林木！ 对了，树！ 看着前方蓬勃发展的松树，周煜瞬间想到了方向，他指着前方很大的蓬勃的树木道：“看到那树了没，树枝粗矿，枝头茂密，你和师父先躲在树上。” “不要怕，我带着人就在四周，不会叫你出事的！” 宋芷顺着周煜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了茂密的林木。 她的体力已经支撑不住自己在赶路了，于是她毫不犹豫的点头道，“好！” “师父，您....” 不等宋芷的话问完，郑大夫抢答，“我也同意此法！” 他本就是上了年纪，经过昨夜一番折腾，再加上今日紧赶慢赶的走了小半日，至今还未歇息过。 能坚持到现在已是到了强弩之末。 他亦是不想因为自己的缘故，拖累整个队伍。 周煜见两人皆没有意见，待到走到树冠茂盛的松树时，便吩咐护卫们先帮人上了松树隐藏起来。 在确认从树下看不到人影时，他又带着继续往前走了百十来步，而后又命队员们，原地三三一对，四散离开。 因为有先前的解释，这一次将士们虽心中有犹豫，但还是不敢耽搁时间，很快四散出去。 周煜则带着两人重又折返回来，三人在距离宋芷躲藏的树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上躲藏了起来。 如此，即便宋芷那边出了事情，他也可以出手驰援。 第511章缠斗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就在周煜等人躲藏起来没多久，一队北戎人快速的追了上来，正如周煜所预料的那样，他们依循着他们的踪迹走到百米开外。 看着再次四散奔逃的足迹，小兵禀告道：“大人，他们又分散逃跑了！” 那领头人冷哼一声，并未多想，直接照着先前大将军的法子，将百十人分成了四队，依循着足迹追了出去。 躲藏在树上的周煜看到这一幕，见这群人走远，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担忧起来。 虽然他成功分散追兵们的力量，但他们也同样分散了人手。 三人对着二十多人，也是极其艰难的一件事。无论是碰到任何一队北戎兵都处于绝对劣势。 林中的三名护卫显然也是这般想的，护卫甲喘着粗气道：“咱们不能再这样耗着了，待咱们体力耗尽，总会被他们追上的。” “那你说怎么办？”护卫乙问道。 "不如我们主动出击。咱先躲到树上，等他们经过时..."护卫甲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其他两人皆没有意见，两人先是寻好了藏身之树，而后又在附近踩踏出脚印来，随即跳到树上静静的等待。 很快便又一支二十多人的队伍追了来，他们寻着踪迹在四周寻了一圈，却始终没能寻到人。 正当他们低头翻找灌木丛时，护卫甲与同伴比了一个手势，他如鬼魅般持剑跳到那群人背后，长剑寒光一闪，四名北戎兵还没反应过来就已倒地。 待他们反应过来，拔剑与护卫甲厮杀时候，这时护卫乙瞅准时机，也从树上跳到正击杀正酣的敌军身后，一剑又击杀了好几人。 同样的办法如法炮制，护卫丙同样截杀了好几人。 "有埋伏，快撤！"一名北戎兵惊恐地喊道。 这个错误的判断彻底击垮了他们的士气。剩下的北戎兵开始慌乱后退。 所谓战场的气势便是这样，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北戎士兵一下子被截杀了十几人，在他们认定还有敌军躲藏在树上，反击的的气势顿时溃败，很快便节节败退。 再加上三人本就是背水一战，全力一搏尚有生机，所以护卫们人虽少，但是杀人的气势却是足以震慑住了剩下的十几人。 他们被护卫们厮杀节节败退，有的人见情况不对，立即败走。 护卫们见对方败走，倒也没有去追，他们的人手本就不足，当前最重要的是，须得尽快折回保护他家大人。 三人寻着来时候的方向，小心折返回去。 而这时，躲藏在树上的周煜能听到远方林间传来的厮杀。 这便代表着他的人手，已经遭遇上了这群北戎人。 周煜的心里多少有些担忧，毕竟他们的人太少了，也不知他们能否从那些人手中逃生。 正当他想的出神的时，便看到一队北戎士兵，慌慌张张的逃遁过来。 看他们狼狈惊恐的样子，想必应是吃了败仗。 周煜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示意树上的人注意隐蔽，他则留心这一群人的交谈。 “头，这些汉人太过狡诈，竟然躲藏在树上趁机偷袭。” “咱们折损了这么多人，您看接下来该怎么办？” 那将领现在犹如惊弓之鸟，面色阴沉的道：“吹哨，将分散出去的人立即召唤回来。” “他们想逐一击溃我们，我们不可中了那些汉人的圈套！” 说罢，他还警惕的看了看头顶上的繁茂枝头，这不看不要紧，一看他顿觉前方的一棵枝灌茂盛的树木瞧着藏了人。 “那树上是不是躲了人，你们去看看！” 方才的那一场战斗，在这些北戎人的心里留下了很深的阴影，现在他们但凡看到枝头茂盛的树木，都要怀疑其上是不是藏了人。 一一群北戎人戒备的往宋芷的那棵树走去，他们或许眼下只是疑神疑鬼，但周煜的心却是提上了嗓子眼。 绝对不可以让他们发现阿芷。 周煜先是朝着躲藏在树上的两人给了手势，示意他们稍安勿躁。 而后刺破了指尖，让血迹顺着他的手指滴落到了地上。 鲜红的血迹，滴落在洁白的地面上格外的刺目。 一直注视着这边动静的将领，立刻发现了树下的异常，他有些兴奋的唤道：“在那里！" 北戎将领果然发现了血迹，兴奋地大喊，“那人受伤了，就在那棵树上！快围上去！” 有了准备的北戎士兵立即结成战阵，手持弯刀，一步步向周煜藏身的大树逼近。 雪地被踩得咯吱作响，杀气在林中弥漫。 就在北戎人成合围之势包围过来的瞬间，周煜突然从树上一跃而下，长剑在空中划出一道寒光。 对方无法，只得抽刀回击，兵器碰撞击起了火花，周煜成功弹跳落地。 "结阵！结阵！"北戎将领急忙大喊。 但周煜的剑法太快，身形如鬼魅般在阵中穿梭，每一次剑光闪过，必有一名北戎兵倒下。原本严密的军阵顿时大乱。 与此同时，躲藏在树上的护卫也从另外两棵树上飞身而下。 三人呈三角之势，将北戎兵杀得措手不及。雪地上很快溅满了鲜血，北戎兵转眼间已折损过半。 正当形势要逆转时，敌军的援军听到吹哨声，快速赶到。 周煜三人一下子陷入了被动，三人退到一处，周煜立即道：“不能在此处对峙，将人往旁处引。” 说罢，带着人转身便跑，北戎人吃了个大亏，好不容易攻守易型，对方如何肯放弃，带着人立即追了上去。 躲在树上的宋芷将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当她看到周煜故意暴露行踪引开追兵时，急的红了眼眶。 她挣扎着要下树追赶，却被郑大夫死死拉住。 "阿芷，莫要乱来！"郑大夫压低声音喝道，"你此刻下去，岂不是辜负了周大人的一片苦心？" 宋芷的指甲深深掐进肉里，积蓄在眼中的泪水模糊了视线。 她看着周煜的身影消失在林间，一颗心像是被掏空了一般。 原来在不知不觉中，他已然完全走进她的心里。 她是爱他的。 "师父..."她的声音哽咽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郑大夫一颗心也是揪着的，但理智告诉他这个时候不可添乱。 她拍了拍徒儿肩膀，"你要相信他的！" 似是在说给徒儿听，也似在说给自己听。 第512章受伤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与此同时，周煜三人将敌人引出了一段距离，只是他们人数太少，在四十人的追击下，很快便被追上，团团围住。 周煜三人以背相抵，与这一群人对峙。 为首的将领，面露狰狞的走过来，待看清周煜的面容，他大喜过望，“快点燃狼烟，给咱们的人传递消息，这姓周的小子在这里。” 他们在出来寻人时，便看过周煜的画像，这会子终于寻到了人，原本畏缩着不敢向前的北戎人，眸光发出嗜血的光。 这要是能将人抓了，那可就是立了大功！ 北戎士兵们精神大振，如饿狼般缓缓收紧包围圈。 "大人小心！"护卫们横剑挡下周煜身侧袭来的弯刀，剑刃相击迸出刺目的火花。 三人背靠背形成防御阵型，但敌众我寡，很快每个人身上都挂了彩。周煜的腰腹被划开一道血口，鲜血浸透了衣衫。 就在这危急时刻，先前引开追兵的三名护卫突然从林间冲出。 见到自家大人被围困在敌军之中，三人顾不得对方人多势众，立即冲上前厮杀。 北戎人腹背受力，一时不察，还真叫他们撕开了一道口子。 三人顾不得自身安危，只管往周煜身边冲，护卫甲格挡开刺向他家大人的利刃后，神色焦急的道： "大人，您快走，属下爲您拖延住他们！" 三人的寻来，让周煜有了片刻喘息的功夫，他从身上撕下一块布条，将腰间的伤口草草包扎。 提剑一振挑开袭向护卫的兵刃："走什么？今日就杀个痛快！" 他剑锋所指，必有一名北戎兵倒下。 六人背水一战的悍勇竟一时震慑住了敌军。北戎将领见状大怒："都愣着干什么？给我上！" 另一边，卫常远带着精兵，在山林中急促穿行，忽的听到一阵哨声，便知前方应是有敌情，一行人不敢耽搁，快速行进。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树冠上，宋芷煎熬的待在树上，听着远处传来的刀剑碰撞声，随时时间的流逝，她的心越发的不安了起来。 他们就只有几人，他们是人，总会有力竭不敌的时，正当实在忍不住，想要下树时，她看到前方大队人马往这边疾驰而来，为首那人她在熟悉不过。 是舅舅，舅舅来了！ 宋芷的泪水夺眶而出，她在顾不得隐藏踪迹，站在树上朝着卫常远所在方向，大声呼唤道：“舅舅，舅舅，我们在这儿。” 卫常远循声望去，目光转了一圈，并未看到人影，他还以为自己紧张的幻听，可下一瞬，她又听到了熟悉的呼唤。 这一次他确信没有听错，他再次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宋芷扒拉开茂盛的树枝，而后不断地朝他挥舞着手臂。 见外甥女安然无恙，卫常远提着的心终于松懈了下来，他领着人快速移动的到树下。 这时候，宋芷也顾不得惧高，抱着树干滑了下来。她顾不得火辣辣的手掌，满脸泪痕的道：“舅舅，你快去救周煜，他就在前方，好多人在围攻他” 卫常远闻言，来不及询问宋芷情况，带着人便往打斗的方向狂奔而去。 此时周煜等人已力竭，被逼到一处岩壁前。 北戎将领狞笑着举起弯刀："识相的赶紧投降！" "少废话！"周煜啐出一口血沫，长剑横在胸前。 此刻他们只剩下四人，而对方却仍旧有二十人正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 就等着他们精疲力竭之时，一举将人拿下。 对方耗得起，而他们四人俨然就快要支撑不住。 那北戎首领也不与周煜硬碰硬，四人结阵上前，车轮战不停地派人攻击周煜四人。 就在他们节节败退，即将撑不住之事，卫常远带兵及时赶到。 周煜挥剑格挡，来不及回防，正当他以为后背会被刺时，预感中的疼痛没能袭来。 卫常远率先杀入敌阵，一脚将刺向周煜的北戎人踹飞。 "援军来了！"护卫们精神大振。 周煜见为首之人方寸大乱，趁机跳起一剑刺穿北戎将领的咽喉。 残存的北戎兵见领头毙命，再无心恋战，溃败下四处崩逃。 形势又一边倒的逆转，周煜想要去追，奈何此时已是力竭，脚下的步伐不由晃了晃。 被眼疾手快的卫常远搀扶住，“大人，我们来晚了，你且歇一歇，剩下的交给我们便好！” 这时候，正好宋芷从后面冲了过来，卫常远将人交由了外甥女，让其帮大人看看伤势，而后随将士们追击而去。 宋芷扶着摇摇欲坠的周煜，看着浑身是血的周煜，眼泪便流的更汹涌了！ 周煜看着双眼哭的通红的宋芷，心有不忍，他伸出粗糙的大手，给她拭了拭泪水。 滚烫的泪水，既烫了他的手，也烫了他的心。 看着越擦越多的泪水，他的心都快被哭化了，她是那般坚毅的一个人，现在却因为自己哭的不能自已。 “快别哭了，再哭就成小花猫了！”周煜温柔的低哄道。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宋芷也不想这般没用。 可她控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恐惧在这一刻得以释放，似乎只有哭可以宣泄自己情绪。 周煜看着不安的她，只觉一颗心酸的发胀，此刻他真的很想把她抱进怀里，好好安抚。 但她却要顾及着她的名声，极力克制的她想抱她的冲动。 他温柔的拭去她的眼泪，转移话题道：“快别哭了，我的伤口可能裂开了，你帮我瞧瞧！” 果然，这话一出，宋芷立刻忘记了宣泄情绪，她眨巴着泪眼婆娑的眼睛，小心翼翼的打量着眼前的人。 “你伤在了何处，快给我瞧瞧！”语气之中又急又忧，还带着浓浓的哭腔。 这个时候的周煜，可不敢在骗他，指了指腹部，以及手臂上的划伤，“这两处受了些刀伤，但伤口不深，不打紧的！” 宋芷可不相信他口中的不严重，这个时代可没什么抗生素，若是刀口感染了，人可不一定能抗的下来。 她立即从怀中拿出随身携带的止血药，以及清热解毒的药丸。 将其中一个瓷瓶递给周煜，让他先吃一颗，而后蹲下身，就要扒拉周煜的腰带！ 惊的周煜下意识的拽住了宋芷的手。 第513章流露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见他止住她的动作，宋芷也不说话，只泪眼婆娑的抬眸看向她。 那红彤彤的眼眶里似是盛满了委屈。 周煜被这样的目光看着，心一软，什么礼教大防统统抛诸脑后，当即松了手，让其解了衣襟查看腹部伤势。 宋芷解开束缚，便看到一条长长的伤痕。 在没了布条的束缚后，这些伤口又汩汩的往外渗血。 可以想象当时战事的胶灼，也幸好伤口不深，否则这人还能不能站在这处与她说话都不一定。 此刻，没有酒精消毒，也没有羊肠线缝合，条件不允许她讲究，她快速的将止血药撒在伤口处。 好在这伤口不深，在加之这止血药收敛伤口的作用很好，宋芷在给伤处上了药后，便发现伤处出血情况在好转。 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宋芷忙又将伤口处包扎好，处理另一处伤势。 周煜居高临下的看着，宋芷微红着眼眶，小心翼翼的给自己处理伤势，动作轻柔，似是怕弄痛他一般。 卸下紧绷情绪的他，此刻看着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宋芷，好心情的勾了勾唇角，似乎这伤的还不错。 他原先以为，自己在这一段感情里，是更主动的一方，她是他围追堵截，强求来的。 现在看来，她并非对自己无意，她对自己也是有情的。 这样的认知，让周煜心头火热，趁着没人注意这边，他悄悄的伸出了手，温柔的摩挲了她的脸颊。 宋芷被周煜突然的举动，弄的有些不知所措。 她诧异的抬起头，瓮声瓮气的道：“怎么了？可是弄疼你了？” 此时毕竟是外头，附近又有不少将士在，周煜不好做的太过明目张胆。 他有些恋恋不舍的收回了手，手中滑腻的感觉顿时消失，让他的心都跟着怅然了一瞬。 他摩挲了一下指尖，摇摇头，坦诚的道：“阿芷，我很高兴。” 宋芷一呆，显然没能领悟这话的意思。 周煜见她这样，想要亲近他的冲动就更甚了！ 只是他要敬重他，不可唐突了她。于是他伸手将她耳边的碎发别到耳后，袒露心迹道：“我见你这般担忧我，我心里很欢喜！” 这人！ 宋芷被冷风吹的发白的脸色，悄悄的爬上一抹红晕。 经过这一场变故，宋芷也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人生苦短，她不愿意违心。 她赤诚的眸子回望着他，如实的点点头道：“你若是出事，我一辈子都不会快乐了！” 周煜听的心头发烫，看着宋芷的眸子火热的不行，恨不得将人给吞了。 宋芷感受到他炙热的目光，只做不知，专心的给他处理手臂上的伤口。 另一边卫常远追出去后，很快便将残余的人手全部歼灭。 一行人重又折返回来，于副将见周煜没什么大碍，伤势也处理好，便同他道：“周大人，我派一队人马，先送几位回程吧？” 周煜勉强站起身，而后同于副将道：“方才那对北戎人发现了我的踪迹，给他的同伙放了信号，一会儿他们应是会寻着踪迹寻来。” “另外为了分散这些追兵，我的人也分了四队出去，其中还有铁勒部的勇士，若是诸位遇到他们，还望不要误伤的好！” 说罢，他嘱咐身侧的良田，“你就留在此处，若是遇到了自己人，也好提醒一下。” 良田身上虽然也受了些刀伤，但好在都是轻伤，又被郑大夫包扎过，此时已然无碍。 这会子听到少爷的吩咐，他当即应承了下来。 于副将见他们安排好，便安排了一队人马，先行安排他们往西侧的山谷去。 他们则继续在此伏击敌军。 周煜一行抵达山谷附近的营地，简单的吃了些饭食，又休整了小半日，忽听见营帐外传来的响声。 周煜走出去一看，便见到一群将士精神抖擞的赶着一大批战马回来。 这些战马是他们方才在山谷处伏击北戎人所获，这一战他们大获全胜，杀的那群北戎人措手不及，简直痛快。 周校尉回到营地，见周煜一行安然回来，心中大松一口气的同时，同他道：“周大人，此地凶险，我派人先送你们回云城！” 周煜心中却是想着先前同阿木尔等人的约定，“多谢周校尉，但我先前与同伴有言在先，须得在此地与同伴会合。” “若我走了，恐生变故。” 见周煜坚持，周校尉也不好强求，只又从自己的队伍里，多拨了一批人手，驻守在周煜帐篷四周，以防发生不测。 一行人等到傍晚时分，于副将也带着人凯旋而归，在他们的身后，还跟着阿木尔等人。 周煜见到来人，先是上下打量了一下对方，而后关心道：“队伍里可有人伤亡？我让人送药过去？” 阿木尔摇摇头，“我们都没事！” 因着他们队伍里都是些精壮的汉子，体力不错，因而并未被北戎人追上，只带着他们在林中打转。 后来他们应是收到了什么消息，很快又折返回去。 他们趁机往约定的地点赶来，半路上遇到被厮杀的北戎人，后来从良田口中得知他们已然下山，便也都跟着寻了过来。 另一边，周校尉在看到马背上挂着一长串血淋淋的人耳时，笑着拍了拍于副将的肩膀，“做的不错，回去后大将军必然有赏！” 于副将恭敬的拱手道：“属下依照校尉的意思，将那些人都杀了，只留了几名活口，好让她们给北戎首领送信！” 周校尉颔首，“你做的很好，吩咐下去，咱们即刻启程。” 收到即刻启程的消息，宋芷不免担忧的看了一眼周煜，“你的伤能骑马吗？” “无碍，你的止血药很好，现在已经不出血了。” 周煜见她仍旧皱着眉头，又解释了一句道：“方才于校尉来说，山中的那批北戎人逃走了几个，待那些人回去，势必要攻打过来，所以此地不宜久留，还是尽快返回云城最为稳妥！” 这些浅显的道理宋芷如何会不知，不过是关心则乱罢了！ 第514章相商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周煜一行人赶了一夜的路，待到云城下时，天色刚刚亮。 此处城门处已经排满了入城的队伍，待看到满身肃杀之气的兵士驶来，又看到马匹上挂着血淋淋的人耳。 一个个吓的退避三舍，原本排着队伍的人，瞬间做鸟兽散开。 这倒是方便了周煜一行人进城。 待入了城后，周校尉寻到周煜同他道：“我先派人送周大人回将军府休整？” 周煜连连摆手，他若是进了将军府，还如何同阿芷朝夕相处。 “不必，我与你们一道先去军营，他须得将漠北的事情同二叔禀告一声。” “可您的伤....？” “无碍！”舅舅特意放跑了几人回去通风报信，恐怕接下来避免不了一场恶战。 他也需尽快将他此行的情况告知二叔。 说服了周校尉，而后周煜又让宋芷他们先行回府，待他处理了公务便回来。 宋芷不好阻止他处理公务，只一个劲儿的嘱咐他多注意患处，莫要逞强，实在不行在城中雇佣一辆马车也行。 周煜对宋芷的关心，心中十分受用，嘴上更是不住保证 ，一定量力而行这才将人哄住。 待宋芷一行带着阿木尔走后，周煜这才调转马头，跟着队伍向大营所在方向驶去。 连续在军中小半月不曾归家的周修成，听说侄子回来了，顾不得处理一半的政务，匆匆迎了出来。 待看到侄儿苍白的脸色，以及腹部明显包扎的伤处，他便虎着一张脸道：“你也是，既是受了伤，何不在府中休息。” “这点小伤不算什么，舅舅如今形势紧急，漠北王庭那边的情况，还有一路上发生的事情，须得同您汇报一遍。” “成了，有什么话，稍后再说，先让军医来看看你的伤势。” 说罢，让亲卫先去将军医唤来，而后领着人回了议事厅。 到了议事厅后，周校尉便将今日的行动详细的汇报了一遍。 “大将军，那北戎首领恐怕不会愿意咽下这口气，属下觉得他们势必会报复回来！” 周修成目露精光的道：“如今时机已经成熟，是收拾北戎人的好时机了，他们主动动手最好，免得还要让我想借口！” 说罢，他鼓励的拍了拍两人的肩膀，“这一次你们做的不错，待解决了北戎这个心腹大患，本将会为你们请功！” “这几日你们应是也累了，且先下去休息吧，回头还有一场恶战要打！” 两人拱了拱手，随后退了出去。 在人都走后，议事厅内，只剩下叔侄二人，周煜主动开口道：“二叔，漠北王庭那边已经答应了合作。” “此次北戎人若是胆敢进犯，漠北那边不但不会出兵，还愿意在后方策应我们，实乃一举歼灭北戎人的好时机！” 周修成点点头，“怕就怕朝廷中的保守派还是不愿意兴起战事。” “这可由不得他们。” 想到陛下的心思，周修成不禁会心一笑。 他们的这位皇帝陛下，绝迹不会允许北方有这样的威胁存在。 “对了，二叔，陈家那里恐怕与北戎人也有勾连。” 周修成正色了几分，“你如何得知？” “您应当知晓我在草原上被人跟踪一事。” “这一次我返程遇到追杀，其中便有陈家人在内，只不过当时情况紧急那人被我杀了，没能留下活口。” “二叔，这段时间，你可查出那陈家的端倪了？” 周修成紧皱着眉头，点点头道：“先前你不是与我说过阳明山一事，我便暗自派了人过去探查，确实发现一些情况，只是此事颇为棘手，我还未想到一个万全之策。” 周煜闻言，瞬间想到什么，“二叔的意思是，那山中的贼寇，很有可能也是那陈家人？” 周修成点点头，“山中地形复杂，未免打草惊蛇，我便按照派人乔装成农夫，暗自窥伺山中的动静。” “一段时日的盯梢下来，发现那山中时不时有信鸽飞出，我的人谨慎，一路追踪这些信鸽落脚的地方，最终发现便是那陈家。” 想到那处是沟通云城与安宁县重要的地理位置，周煜忍不住道：“既如此，二叔何不以剿匪的名义，将那些人拿下！” 周修成叹了一口气，无奈道：“山中的那些流匪十分警醒，且山中地形复杂，莫说抓到他们了，恐怕我们人一到山下，那些人就能跑的无影无踪。” 周煜沉凝半晌，而后道：“如今正值与北戎焦灼的关键时刻，这些人留不得。” “二叔，那些人先前不是有贩卖外地客商的行径 嘛，或许可以寻一队可靠人手，装作外地采买的客商，趁机打入这些人之中，再内外配合趁机将这些人一网打尽。” 周修成听后，原地踱了几圈后道：“这法子不错，却可一试。” 正当他准备唤人时，军医被寻了来。 周修成便暂且放下了此事，忙催促着军医给周煜瞧瞧。 腹部的伤口因着马上的颠簸，还隐隐渗着血，周修成看了，急切的追问道：“大夫，他的伤势可要紧？” 军中的大夫处理外伤来都是一把好手，就周煜的伤情来看并不算特别严重。 他如实的说了情况，而后叮嘱道：“这位公子年轻，可不要不将这点伤当回事，这伤口若是总是崩裂开，将来恐会导致伤口绵延不愈，有损正气！” 想到宋芷因着他的伤势哭红的双眼，周煜也不敢让她知晓，只得谦逊的恳请大夫帮忙重新包扎上药。 周修成看着那带血的绷带，也意识到不该在拉着他说事。 待大夫重新包扎上药后，周修成便道：“接下来的事情交由我就好，我先送你回府好好养伤！” 周煜忙道：“二叔，我去卫府养伤就好！” 周修成侧目看他。 周煜以手抵唇，轻咳一声，“这不我还从漠北带了一批人回来，我答应了给他们准备药材，总不好言而无信！” 周修成自是知道侄儿的心思，倒也没有揭穿。 只让他将这些琐碎之事让良田去处理，实在不行还可以去寻管家，这些时日一定将伤给养好了。 待听了他应承后，这才唤了亲兵来，让人赶马车将人送了回去静养。 第515章报复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待送走了侄儿，周修成当即唤了心腹来，着手处理阳明山一事。 另一边，死里逃生的雅图带着三名浑身是血的亲兵跌跌撞撞冲进大营时，帐内的炭火正烧得噼啪作响。 "大王！"雅图一冲进营帐，便像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一般，扑通一声跪倒在兽皮地毯上，额头紧贴着地面，颤声道："三千勇士……全部折损殆尽......" 忽闻噩耗，巴特腾的一下子从踏上站起，不可置信的反问道："什么三千骑兵...全折损了？" 他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似是在不满低吟。 帐内火盆突然爆出火星，映得他脸上刀疤分外狰狞。 似是感受到威压，雅图匍匐的身体压的更低了，他暗哑着应了一声，“是！” 刹那间巴特愤怒的暴起，一脚踹飞面前的桌案。美酒佳肴瞬间哗啦啦洒了一地，跪在角落的服仆从更是吓得缩成一团。 "好个周家小儿！"巴特一掌捏碎手中的杯盏，而后恶狠狠的道："吹号！集结十万勇士——" "大王三思！"白发苍苍的长老突然跪倒，"云城的城墙防御工事坚不可摧，咱们贸然攻城只会损失惨重啊，大王！" 年轻气盛的千夫长豁然起身，"老东西被汉人吓破胆了？我们勇士的马刀可不是吃素的！" 大帐顿时炸开锅。主战派捶着胸甲咆哮"报仇"，几个小部落首领偷偷交换着眼色。巴特冷眼看着争吵的众人，突然抓起铜壶砸向地面。 "砰"的一声闷响，所有人像被掐住喉咙般安静下来。 众人不敢再争执，这时候一名胡子发白的老者再次上前道：“大王，云城确实布防严密。但汉人的软肋，可不止这一处。" “如今这般寒冷，先前还下场大雪，大家伙儿日子正不好过，” “不如我们去其他边城劫掠一番，补充物资的同时还能给汉庭一个教训。” 这话确实提醒了巴特，他瞬间想到陈向武还有把柄在他手上，他心中顿生了个好主意。 “本王是要给这些汉人一个教训，阿古拉你这就去调派些人手，想法子在安宁县附近劫掠一番。” “记住不可恋战深入。” 阿古拉领抱拳领命而去，在大帐中的众人都退却后。 巴特这才看向了始终匍匐在地的雅图。 “抬起头来！” 雅图缓缓抬起挫败的面容，忐忑的看向上首之人。 “你这次失礼，铸成大错，本王可再给你一次将功赎过的机会。” 雅图闻言，黯淡的眸子里，瞬间爆发出精光，他膝行上前，恳求道：“大王，属下以性命担保，这一次一定竭尽全力，为死去的勇士们报仇！” 巴特能看出对方眼中的嗜血，他很满意他的反应。 他淡淡道：“你应该知道，安宁县的陈向武如今还有把柄在我们手上。” “若是他不想背负勾结异族的罪名，便要乖乖的同我们合作。” 雅图似乎明白了大王的意图，只是还有些迟疑的道：“汉人狡诈，咱们能信任他吗？” “他想要拉周修成下水，本王同样想除周家人而后快，咱们的利益一致，如何不能合作？” “何况咱们手中还有他的人，他不敢不从！” “这样你派人秘密前往安宁县，暗中给陈向武递个消息，想要不暴露于自己的秘密，便让他乖乖同我们合作。” 雅图因为吃了一顿败仗，这下有了反攻的机会，他以手抚胸，恭敬回道：“属下必不辱命！” 接下来的三日内，北戎骑兵如蝗虫过境，沿着边境线疯狂肆虐。 他们避开高墙深垒的县城，专挑防御薄弱的村庄下手。 安宁县附近的村庄首当其冲，黎明时分被铁蹄踏破，粮食被洗劫一空，反抗的村民被长刀劈倒，鲜血浸透了进村的道路。 为了报复周家，他们在烧杀抢掠过后，甚至还扬言这是在报复，报复周家不遵照盟约，肆意屠杀草原牧民。 边关的情报被八百里加急昼夜不停送入京城。 朝堂上，御史大夫痛心疾首的禀告道："陛下，如今边关百姓遭此大难，皆因周家御下不严所致！还请陛下下旨惩治周将军，以抚北戎人，稳定边境安危。" 周修远怒斥道："王大人您说的这是灭自家志气，助长他人威风！" 这时，一直想要安拆人手去云城的勋贵插话道："朝廷与北戎有盟约在先。周将军擅自出兵，莫非是要陷陛下于不义？" 他意有所指地瞥了眼周修远："还是说...周家已不把朝廷放在眼里？" 周修远眼中寒光一闪，他不好多言那是对方想要先截杀他儿子。 毕竟煜儿去漠北的消息，陛下未曾在朝廷上言明。 龙案后的皇帝面色阴沉，手指在扶手上轻轻敲击，并不说话，只看着底下的人争执。 待看清大都数人的态度后，他看向一直默不作声的右相问道：“季爱卿以为该当如何？” 老谋深算的丞相如何不知陛下的心思，他先是恭敬一揖，而后不紧不慢道："老臣以为，北戎此番作为，分明是试探我朝底线。若一味退让……" 他忽然抬头，浑浊的眼中精光乍现："只怕会养虎为患。" 皇帝嘴角几不可察地扬了扬。 他猛地拍案而起："爱卿所言极是！"龙袖一挥，声震殿宇："北戎既要战，那便战！户部尚书听令，即刻调拨二十万石粮草驰援云城！" 朝着保守派等人脸色大变，正要再谏，却见皇帝冷冷扫来一眼："朕倒要看看，是谁在助长他人威风！" 这话分明意有所指，吓得那几个勋贵顿时噤若寒蝉，不敢再辩驳。 他们此刻是真的意识到，陛下是真的想要打这一仗。 他们只的暂且按捺住劝和以及安插人手的心思，另做筹谋。 与此同时，八百里加急的军报正飞驰在通往云城的官道上。 而北戎大帐中，巴特抚摸着金刀，对跪在地上的雅图道："是时候，联络陈向武了！" 第516章勾结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连日来，安宁县周边县镇接连遭受北戎骑兵的袭击，负责防务的陈向武更是忙得焦头烂额。 除了抽调人手支援，还要加派人手巡视，以防北戎人进攻他所在的安宁县。 "都尉大人，北戎人抢完就走，根本不与我们正面交战。" 副将擦了擦额头的汗，若有所思的道：“属下倒是觉得他们这是在报复。” 陈向武揉了揉眉心，他如何不知。 那些北戎人每劫掠一处，都嚷嚷着是周修成背信弃义，先杀了他的部下。他们这是在反制。 在肆无忌惮的劫掠三日后，北戎人的攻击就这样停了下来。 但生性多疑的陈向武，觉得事情绝对不会有这般简单。 他派出去的三人，只有陈大一人成功返回了云城，另外两人到现在都毫无音讯。 若是死在草原倒也干净，他怕就怕两人还活着。 陈向武想到久不归家，不知家里有没有云城传来的消息，他便有些待不住了。 陈向武故作疲惫的舒展了一下身体，而后同身边的副将道：“久不归家，我今日先回去一趟，今夜巡防之事便交由负责了！” 副将并不止清楚陈向武真正的意图，很是恭敬的应下。 陈家的管家手中的拿着一封空白封面的信，正迟疑着要不要给老爷送去，忽的下的人来禀告，“老爷，回来了！” 陈管家也不迟疑了，立即拿着信迎了出去。 陈向武刚进外院，迎面便撞上了匆匆赶来的老管家。 “这是怎么了，这般慌慌张张的！” 陈管家顾不得自己的失态，喘着粗气上前道：“老爷，方才门上来一个婆子，她给了老奴一封信，说是其内有陈南他们的消息。” 说罢，忙将手中的信件交了出去。 陈向武一听这话，面色顿时严峻起来，他伸手接过那封没有署名的信笺，头也不回地朝着书房疾步而去。 待进入书房，关好房门，他展开信笺，待看到上面的内容，陈向武的脸瞬间都绿了。 他此前设想过陈南两人的各种结局，或是死了，或是被周煜处置了，却唯独没想到，他们竟是被北戎人留作把柄来威胁自己。 信件上言辞直白，北戎人表示想同他再次合作。 陈向武心里清楚，他们想拉下周家人，而自己也有此打算，从这一点上看，双方目标一致，似乎完全可以里应外合，达成目的。 信件上北戎人提出，想让他故意放北戎人进城，助他们攻下安宁县，再以安宁县为跳板反攻周修成。 在他们看来，这可比直接攻打坚不可摧的云城要简单得多。 只是北戎人这算盘打得倒是精妙，可他陈向武又不傻，怎会同意这样会丢掉仕途的计划？ 若是安宁县失守，周修成后续会不会有事他不敢确定，但他这个都尉的官职肯定是要做到头了。 北戎人打得好算盘，可他陈向武岂会任人摆布？ 只是，现在对方既然抓住了他的把柄，若自己不从，他也害怕，后续真的会生出对自己不利的情况。 陈向武一时之间心中焦躁不安，他慌乱的在书房里踱了几圈，忽然，心中想到了破解之法。 那北戎人真正想要对付的其实还是云城，只不过现在云城防守严密，北戎人担心强攻会不敌，所以才想出了这么个迂回的策略。 若是他能想办法将云城的兵调走，那北戎人的目光是不是只盯着进攻安宁县了？ 陈向武越想越觉得此法可行，他立刻走到桌案前，铺开纸张，将自己的想法诉诸笔墨。 首先是如何将防守云城的守卫调出来，他决定使用调虎离山之计。 他可以先让北戎人在安宁县外陈兵，摆出一副势必攻下安宁县的架势，然后他再给云城送去求援信息，他就不信周修成会无动于衷。 只要能将人从云城调出来，之后他还可以在阳明山设伏。 只要铲除掉周修成的人，不但安宁县真正的情况周修成不会得知，还能给周修成以沉重的打击。 退一万步来说，云城即便是守住了，但阳明山的遭受的失误，也足以将周修成从云城守将的位置上拉下来。 云城若是守不住，那他周修成便是万死难也逃其咎。 至于北戎人，就让他们与周修成互相厮杀去吧，最终坐收渔翁之利的只能是他。 陈向武将计策写好，又详读了几遍，填补缺漏，待确认没什么大的疏漏后，最后又点燃了蜡烛，将之燃烧殆尽。 从现在开始他不可能将这些把柄再送到对手手中。 直到烛火将纸张彻底燃尽，陈向武这才离开了书房。 翌日，陈向武从军营巡视完毕，打马匆匆归家。 途经一个羊汤摊位时，他勒住缰绳，翻身下马，而后将缰绳交给小二，随后径直走到羊汤摊位前，点了一碗羊杂汤。 热气腾腾的羊杂汤刚被端上桌，便有一位异族客商打扮的男子，十分自来熟的坐到了陈向武的对面。 那男子咧嘴一笑，操着不太流利的口音说道：“陈大人，不知您考虑得如何了？” 陈向武抬眸，冷冷地看了一眼这位魁梧的中年男子，目光中带着几分威吓，沉声道：“你就不怕我将你抓起来？” 雅图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似是并不在意道：“大人若是想抓我，早就动手了，又何必多此一问。” “不知大人对信件上的内容，是何想法？” 陈向武也不与他绕弯子，直言不讳道：“合作可以，但如何合作得按照我说的办！” 雅图挑了挑眉，语气中透着一丝冷意，“陈大人好大的口气啊……” 陈向武不耐与对方玩恐吓的游戏，十分果决的打断对方的话，“既然是合作，自然讲究的是合则两利。” “按照信件所说的做，你们都要攻打安宁县了，我这个一方守将在失去了城池后，您觉得会是什么下场？” “横竖都是死，那我为何要配合你们？” 雅图微微一愣，他先前确实没考虑过陈向武的立场，只想着自己一方的谋划。 顿了顿后，他目光闪烁，试探着问道：“那你想怎么合作？” 第517章引狼入室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声东击西！” “你不要给我讲这些模棱两可的话，你直接告诉我，你到底想怎么合作？”雅图最烦这些汉人说话打哑谜，十分不耐的道。 陈向武一噎，他原还想与之玩深沉，结果对方只是个草包，并不能意会他的意图。 他有些尴尬的轻咳一声，而后耐着性子道：“你们不是想攻打云城吗？我可以助你们一臂之力！” 雅图听到这话，不由坐直了身子，双眼紧紧地盯着对方急切问道：“你要如何助我们攻下云城？” “安宁县守备不如云城严密，你们只要倾巢出动，佯装要攻打此处，到那时候我便会请求云城支援。” “待云城的守备力量因为支援安宁县而减少时，这不就是你们反攻云城的绝佳时机吗？你们可以趁虚而入，一举攻下云城！” 雅图想了想，这法子确实不错，他们之所以不敢强攻云城，除了云城城墙坚固，另一方面也是担心城中守军众多。 即便让他们强攻进去，只怕也会损失惨重。 若是能将大半守将调离云城，那么此法确可一试。 陈向武见对方已经有了意动，话锋一转道：“不过，在合作之前，我希望你们能将我的人还给我！” 不管对方攻打云城最终到底是成还是败，他可不想将自己的命门永远捏在对方手中。 只是雅图也没有那般傻，他直接拒绝道：“不成，若是我将筹码都给了你，到时候你反悔怎么办？” 气氛一时之间僵持起来，双方都不肯为此妥协。 陈向武沉思片刻，诱哄道：“若是我冒险让你们两千人潜伏进城，让你在半路伏击周修成的援军呢？” “届时你们不但可以铲除周修成的心腹，之后还能以此内外夹击驰援云城。” “怎么样？只要你将人质还给我！” 雅图听了此提议，心中隐隐有些意动，他迟疑的审视着陈向武，“我凭什么信你，不会对我的人不利？” 陈向武十分坦诚的道：“很简单，因为我不想周修成翻身，而我们的目标一致。” 这确实是一次绝佳的机会，雅图不想放弃，但这件事太过重大，他也不敢独断专行。 沉默半响后，雅图站起身道：“这件事我要先回禀大王，陈大人且稍候几日吧！” 说罢，头也不回的转身而去。 陈向武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危险的眯起了眸子。 他能放这些人进来，便没有想过让这些人再留着威胁到自己。 且让他们自相残杀去吧。 陈向武快速喝完碗中的羊汤，而后扬长而去。 雅图回到部落，立时便将陈向武的提议同自家首领汇报了一遍。 “大王，若是能让我们的两千勇士进城，那对策应我等攻城那可就太有利了！” 巴特也心情激动的在大帐内踱了几步，而后眸光晶亮的道：“那咱们就将计就计，安宁县不会有援军，咱们继续强攻安宁县！” “届时让那两千人在阻击了周修成的人后，继续从后方驰援我等，打他个措手不及！” 雅图眸光大亮，忍不住赞叹道：“大王，好计策！” 在他们看来，只要能咬下汉庭的一块肉，这就能迫使汉庭与他们和谈，就是他们战略的胜利。 届时他们想让皇帝处置周修成也不是不可能。 只要能达成战略目标，战术上便可按照有利于他们方案来执行。 云城有周修成坐镇，他们就算强攻进城，于他们而言很可能损失惨重。 而安宁县无论是从防御工事，还是驻守的士兵来看，都是个软柿子。 巴特作为一方首领，自然也是懂得柿子找软的捏的道理。 至于陈向武要的人，还给他便是。 他陈向武引狼入室，自掘坟墓，他们也不过是顺势而为。 所谓上兵伐谋，兵不厌诈，无外乎如是也。 就这样，又过了两日，陈向武终于得到了肯定答复。 他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约定一旬内对方人马佯装成南下胡商，陆续进城，而后由他安排到阳明山埋伏。 双方约定一致后，陈向武回到家后，立即飞鸽传书至阳明山。 只是陈向武并不知道的是，他埋伏在此地的棋子，早在两日前已被周修成派人连根拔起。 此时，驻守在此山中的人，正等着他上钩。 随着一声“咕咕”的声音落在笼子上，一名小将连忙上前，将信鸽腿上绑着的信笺取下，而后匆匆呈报给了上峰。 此时的于副将，正在山顶的空地上带着兵士们操练。 只见他身姿矫健，一把红缨枪在他手中似是有了生命般，被耍得虎虎生风。 那红缨枪枪头闪烁着寒光，枪杆在他手中上下翻飞，带起阵阵风声。 引得周围操练的士兵都不由驻足观望。 "好！" "于副将威武！" 喝彩声中，一个小兵手持信笺神色匆匆穿过人群，大声禀告道：“报，有紧急消息！” 于副将听到喊声，手中动作戛然而止，那红缨枪在手中转了个漂亮的枪花，稳稳地停在他身前。 他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气息，然后大声吩咐将士们继续操练，自己则快步走到小兵身边，从小兵手中取过信件。 他展开信笺，目光迅速扫过上面的内容，只一眼，他脸色骤变。 信纸上寥寥数语却让他握枪的手都不由紧了紧。 他深知此事非同小可，不敢过多耽搁，他连忙在人群中招来正耍着刀的一名手下，神色严肃地嘱咐道：“我须得尽快赶回云城，你暂代此处防务，切记隐蔽行踪，不得暴露。” "头，可是出了什么......" "多问无益，你只需驻守好此处，我会尽快返回！” 小将看着上峰那严肃的神情，心中一凛，不敢再问，立即双脚并拢，挺直腰板，应和道：“是！您放心，属下一定守好此处！” 待交代完手下后，于副将不敢有片刻耽搁，牵了马立即往山下而去。 待到了山下，扬鞭一挥，朝着云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第518章将计就计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于副将一路疾驰，快马加鞭的赶回云城时，终于在城门关闭前赶回了城内。 他快马往大将军府赶去，哪知却是扑了一个空。 周管家解释道：“于副将您来的不巧，这些日子城中戒严，这不刚空闲下来，我家老爷便去看望煜少爷去了！” “不若于大人先进府来稍后，我派人去通知老爷。” 于副将等不及再来回的折腾，神色焦急的道：“事出突然，且情况紧急，我随你一道去吧！” 这几日北戎人一直在边境地区作乱，周管家以为是北戎人又打来了，不敢耽搁，领着人就往卫府而去。 会客厅内，周修成看了看侄儿的面色，见他气色比那日好了许多，这才松了一口气道：“这几日我忙着巡防一事，一直也未得空闲来看一看你。” “如今见你气血恢复，我也就放心了！” 周煜起身给二叔奉了一杯茶，“我这不过是小伤，而且现在每日还有大夫帮我上药查看伤势，二叔你就不要记挂我了！” “对了，我听说北戎人劫掠了好几处村庄，眼下看着这形势，他们这是想要动手？” 周修成点点头，“这些年北戎人一直贼心不死，他们想要动手一点不足为奇。” “我只是担心安宁县的局势！北戎人最近在安宁县周边动作频频，而那陈向武更是与他们有勾连。” 说到陈向武，周煜立即想到了先前阳明山中的流匪。 他当即询问道：“二叔，那阳明山上的流匪可捉住了？” 提起此事，周修成紧皱的眉头不由松开，嘴角露出一抹笑意，“当初你的提议很好，那些贼寇一个不留，已经被我的人成功拿下。” “不过审讯得知，陈向武将那些人安排在那，却是另有目的，原先他们只抢夺来往客商的财物，并未行买卖人口之事。” 他拍了拍周煜的肩膀，感慨的道：“大抵是你抄了陈家的家底，断了对方的财路，他们这才又干上了人口买卖，最终又被你发现了山中端倪！” 现在想来，他还是一阵后怕。 在这般重要的要冲，竟然躲藏着陈向武心腹。 若是战事起，陈向武故意在这条路上做文章，十分有可能发生于战事不利的情况。 恰在此时，卫常远从院中走来，回禀道：“周将军，您府中的管家说有要事求见！” 管家竟是寻到了这儿来，想必应是发生了什么急事。 他立即开口让人进来，而后自己也站起了身，预备随时离开。 周管家，领着于副将踏进了会客厅。 于副将见到了人，立即向周修成行礼，“末将，参见将军。” 周修成见到于副将也很吃惊，他连忙上前，示意对方起身，而后询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忽然又想到什么，急着追问道：“可是收到什么消息了？” 于副将并未直接回答，而是先看了一眼周煜。 周修成会意，摆摆手道：“无妨，这里没有外人，你只管说便是。” 听到这话，于副将也不耽搁了，他先是将收到的信笺交给周修成，而后低声询问道：“大将军，那陈向武竟敢勾结外族，企图在阳明山伏击咱们的人，现在证据确凿，您要不要将人给直接扣下！” 周修成看完信笺上的内容，将之顺手交给了周煜，“你觉得此事该如何处理？” 周煜在听到于副将的话时，心神还是震荡了片刻，他没想到那陈向武为了拉下二叔，竟然敢引狼入室。 待看了信笺上的内容后，不由冷了脸道：“那北戎人既然敢进来，那咱们就顺水推舟来个请君入瓮。” 周修成见侄儿的想法与他的一致，不由点点头道：“我亦觉得，此次机会难得，平日里若是硬碰硬，想要让北戎人损兵折将并非易事！” “这一次，我们可以将计就计，兵不血刃的拿下这两千人，后续再根据对方的布置，逐一击溃！” 于副将挠了挠脑袋，有些迟疑的道：“可是将军，现在山中只有我们的人，信笺上还说了，那陈家的管事会亲自送这些人过来，若是那管事察觉异常来，该怎么办？” 周煜笑笑，“这还不好办，那陈家管事或许识得山中原先的管事，但你只需派些脸生的成员下山接他们便好。” “至于那陈管家问起领头人，只需跟他说出门办事了，其他一概不知，他如何能得知这里的人都换了？” “只需将人应付回去，剩下的也就好办了，直接在他们的吃食里，掺一包蒙汗药，届时不费吹灰之力，便可将人拿下！” 于副将眸光大亮，他有些迫不及待的道：“这注意好，属下这就回去依言行事。” 周修成忙将人唤住，“等等，急什么，你再同我回营一趟，我再调派些人手在附近驻扎，配合你行动！” 说罢，周修成拍了拍周煜的肩膀，叮嘱道：“你好好养伤，接下来我恐有一段时日无法来见你。” “我的伤势已无大碍，国事要紧，二叔不必挂怀！” 说罢，亲自将人送出了门。 待人走远，周煜折返回内院之中，正巧被端着药的宋芷唤住。 “快过来喝药，喝过药我再给你重新把脉。” 周煜乖乖的走上前，看着散发着苦味的药汁，只觉得舌尖发苦。 他有些不想喝，推拒道：“我伤都好了，这药可以不喝了吧？” 宋芷一脸严肃拒绝，“这是补血气的药，你先前失了那般多的血，这药有助于身体早些恢复元气。” 周煜简直有苦难言，他不仅仅是怕这药苦，最关键这补气血的药大抵都是大补之药。 药他是喝了，但夜里也是燥热难耐的很。 尤其是宋芷在帮他小腹上药时，轻柔的碰触，如同羽毛一般轻抚他的心尖尖，酥酥麻麻，似有一股电流流过周身。 而眼前的人又是自己的心上人，他的某处不受控制的起了反应。 好在现在是冬日，宋芷在帮他上药时，下身一直盖着被子，不然他可就是要丢脸了！ 第519章亲昵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见她坚持，周煜无法，只得乖乖的上前将药喝了！ 下一瞬，嘴巴里便被塞了一颗盐津梅子。 梅子酸酸甜甜，化解了舌尖的苦味。 见四下无人，他欢喜的牵住她的手，在唇边亲了亲，眉眼之间俱是笑意。 宋芷的脸上不由爬上一抹红晕，她抽了抽手，没抽动，有些愠怒的道：“快松手！” 周煜非但不松手，还牵着人往自己房中带。 房门"砰"地一声合上，周煜便像是换了一个人，所有的克制与隐忍瞬间瓦解。 那双总是冷静自持的眸子此刻燃烧着火焰，炽热得让宋芷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心跳也随之加速。 他猛地一步上前，将人紧紧抵在门板上，身体毫无缝隙地贴合上去。 宋芷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体某处的变化，让她的脸色瞬间爬上一抹红晕，顿时羞得耳尖都泛起了粉色。 周煜见他面若桃花，坏心眼的凑到她的耳边呢喃道：“知道为何我不想喝那药了吗？” 温柔的气息撒在宋芷的耳畔，激得宋芷浑身一颤。 感受到身下女子的娇媚，周煜忍不住轻轻含住了她肉乎乎的耳垂。 周身如同过电一般，宋芷忍不住轻哼出声。 “别....”耳垂本就敏感，宋芷有些受不住的推了推周煜。 察觉到宋芷的推拒，周煜便停了动作，头枕在她的颈脖间，溃叹道：“让我抱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宋芷能够感受到他的隐忍，顿时不敢再动。 两人就这样静静相拥，只听得见彼此紊乱的呼吸和如雷的心跳。 半晌后，周煜后退了一步，捧起宋芷的脸，一句一句十分认真的道：“阿芷，嫁给我好吗？” 原先宋芷根本没有想过这般长远的问题，她只知她喜欢他，也愿意与他相处。 至于她们会不会有未来，她从未思索过。 只觉得人生苦短，该及时行乐就及时行乐。 什么礼教束缚，在她眼里就是狗屎。 可经过大青山刺杀一事，她才知自己也爱他的，也是愿意与他相携一生的。 明白自己的心意，看着眼前目光澄澈的男人。 她下意识的伸出了手，温柔的抚摸上他的眉眼，描绘了他的鼻子，最后点了点他柔软的嘴唇。 她笑意盈盈的道：“你若是娶了我，就只能是我一个人的，若是你敢有旁人，我也会去另觅他人。” 周煜听她说要去找旁人，心中狠狠一窒，他啄了啄她的红唇，喟叹着道：“我只要你！” 宋芷被他亲的心中痒痒，也学着她的样子，在他的眉心亲了亲，一路燃烧至眼睑、鼻尖，最终亲在那片红唇上。 周煜本身就是一身邪火，哪里能经得住她这般撩拨，见她要退却，当即搂住了她的腰，将人往身前带了带，捉住欲退走的红唇，加深了这个吻。 宋芷在他的攻势下，身体渐渐失去了力气，只能软绵绵地靠在他怀里，任由他索取。 直到宋芷感到呼吸困难，手指无意识地推了推他的胸膛，周煜这才恋恋不舍地稍稍退开，但双手依旧牢牢地固定着她的腰肢，将人搂紧他的怀里。 宋芷的脸埋在他的胸膛上，能够清晰的听到他咚咚直跳的心脏。 一下又一下，敲击着她的耳膜，原来他也不似表面看的那样平静。 这样的发现，叫她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待平复了心绪后，周煜便拉着人在桌边坐下。 旋即自顾自的倒了一杯冷茶一饮而尽，他刚喝了那大补的药汁，这会子体内这燥热着，因而再不敢招惹她。 宋芷见他这样，立刻规规矩矩的坐好，眉眼俱带上了笑意。 一杯冷茶下肚，心头的火气稍减，周煜轻咳一声，说起了正事，“瞧如今的形势，应是有一场大战要打。” “这一开战，不知何时能够止戈，我留在此也没什么作用，不如就尽快返程吧。” 宋芷也出来好几月，心中亦十分思念家中，但考虑到周煜的伤势刚刚结痂，她还是坚持道：“也不急于一时，如今天寒地冻的，你的伤口还未痊愈，这时走，于你伤势恢复不利。” 她在心中盘算了一圈，而后道：“这样，就在此再待上一旬时间，正好先前你买的好几千只羊，还在舅舅的牧场里，待将之处理了再走也不迟！” 周煜养伤期间，这些琐碎之事并无人告知他，现在宋芷提起，周煜这才想起还有这一茬。 如今边关形势紧张，原本要往这处来的商贾，听说云城戒严，可能要兴起战事，直接改道去了旁处。 大批羊涌入市场，光靠云城的人口根本消耗不了的。 他忍不住问道：“怎么，那些羊可是不好出手？” 宋芷如实的点点头，“羊肉如今的确卖不上价钱，不过你不必操心，我已经同舅舅说了如何处理这批羊了。” 见他目露疑惑，宋芷便同他道：“可以将之做成腊肠。” “制成腊肠可以摆放较长时间，又便于携带，待以后云城重新恢复生机，无论是卖给酒楼食肆，还是卖给过路客商，都是不错的买卖。” 周煜见她规划的井井有条，便真就不再过问此事，任由她自行安排。 只是出乎他们意料的是，预想之中的长期恶战并未发生，反倒是胜利的形式一边倒向了朝廷。 在北戎人大军压阵，预备内外夹击攻打安宁县时，却是被周修成一行人先一步抢占了先机。 原先安排在阳明山中的两千精锐，不费一兵一卒便被周修成拿下。 而后审讯得知，那些北戎人真正的攻击目标是安宁县后。 周修成暗自调兵遣将，不仅拿下了通敌叛国的陈向武，还直捣北戎人大帐，吓的巴特带着一众人马，落荒而逃。 巴特在北上途中，又遭遇铁勒部袭击，本就疲于奔命的北戎人，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损失惨重。 巴特眼看不敌，只得率领残余的部队突围，往西逃窜。 一行人在西北大漠停下脚步，巴特以及身边的将领，看着只剩下几万人的兵马，难以再与朝廷抗衡。 于是，他选择识时务者为俊杰，派心腹大臣同朝廷谢罪，并表示愿意归附。 520以身入局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北戎人谢罪愿意归顺的消息传到周煜耳中时，他们一行人正在收整行囊准备启程离开。 周煜听到此消息，便坐不住了，当即去了大将军府寻二叔。 如今正是彻底歼灭北戎人的好时机，若是不趁此机会永绝后患，待北戎人喘息过来，十多年后又能成长为随时威胁朝廷的存在。 这样简单的道理，周煜能懂，作为值守一方大将的周修成如何能不清楚？ 加之正值寒冬，周修成断不能拿将士性命冒险。更何况巴特已派使臣入京谢罪请降，此等大事必须等候圣裁。 且如今还是在冬季，周修成不可能拿着将士们的性命去豪赌。 另一方面，巴特专门派了使臣进京谢罪的同时愿意归顺。 这样大的事情，周修成只能按兵不动，等待着陛下的圣裁。 周煜在将军府等到夜幕降临，才见到风尘仆仆归来的二叔。 周修成见到侄儿，疲惫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意，“我听管家说，你这两日便要离开云城。” 他伸手拍了拍周煜的肩膀，语重心长的道：“军中事务繁忙，我恐怕无法为你饯行，路上多保重！” “二叔，我来是听说了北戎人派了使臣去京城谈和了？” 周修成并不意外侄儿知晓此消息，如今整个云城都在传此消息。 他走到上首坐下，无奈的叹道："确实如此，使团已出发两日了。" “二叔，北戎人狼子野心，如今若是不趁着他们势弱，彻底的将他们击溃，多年后恐怕又成了心腹大患。” 周修成疲惫的捏了捏眉心，“我如何不知，只是现在对方既是提出了和谈，那这件事便不是我能决定的了，须得上呈陛下来定夺。” 原先陛下执意要打北戎，便是担心北方的威胁，如今北戎元气大伤，陛下还愿不愿意乘胜追击，周煜心里其实也不能确定。 加之这些年国库一直亏虚，朝廷的促和派一直极力劝阻陛下勿兴战事。 这就让他更加不确定，陛下的决心会不会被这些朝臣动摇。 周煜下意识的踱了几步，而后十分坚定的道：“不行，我们不能什么都不做！” 他先是询问了一番战事困境，得知主要难在寻觅敌踪后，一个大胆的计划在脑海中成形。 他同周修成建议道：“二叔，我有一计可劝说陛下用兵。” 周修成听到这话，疲惫的脸色，肉眼可见的精神起来，“快说，快说，你有何良策？” “那些促和派想要动摇陛下的心意，那咱们也不能什么也不做，二叔咱们也要争取陛下支持继续用兵。” “如何争取？” “很简单，你只要告诉陛下，咱们打这一场稳赢不输，可以精准打到他巴特老巢，掀翻他的统治。” 这周修成如何能不知？ 苦于现在人在哪个犄角旮旯待着，他们都不知，和谈歼敌了！ 周煜自是看出了二叔了难处，他不紧不慢的道：“其实，想要找到他们，也很容易！” 周修成的目光，唰的一下看向了侄儿，满心期待着他的高见。 周煜也不卖关子，只道：“他们不是想与咱们和谈吗？我们也可将计就计，二叔可以给陛下上折子，咱们可以假意派使臣与他们和谈。” “趁着他们放松警惕的时候，二叔只管派兵将他们围剿了便是！” “这叫兵不厌诈！” 周修成腾的一下子从座位上站起身，激动的在客厅来回踱步，一边踱步，还一边拍手叫好道：“妙啊，妙，好一招兵不厌诈！” 但旋即又想到什么，他顿住脚步，“只是去和谈的人实在太危险了！” “一旦发动进攻，那北戎人必然会恼羞成怒，杀了使臣，这无异于送命啊！” 这时候，周煜出声道：“二叔，我会同陛下上折子，自请参与此次和谈！” 周修成愠怒的道：“你疯了！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的道理，你不懂吗？” “即便你有理想，有抱负，也该先保存自身，你此番前去无异于送死！” 周煜见二叔震怒，却不退缩，反而上前一步，语气坚定道：“二叔，侄儿并非莽撞行事，而是深思熟虑。” 周修成眉头紧锁，盯着他：“你倒是说说，如何个深思熟虑法？” 周煜深吸一口气，缓缓道出心中所想：“其一，北戎人此次求和，必是走投无路，若我们假意应允，他们必定放松警惕，这于我们反攻有利。” “其二，使臣虽险，但并非必死之局——只要二叔在谈判期间暗中调兵，提前设伏，一旦时机成熟，便可迅速围剿，我未必没有脱身之机。” 周修成沉默片刻，喃喃道：“太冒险了，你父亲已是位极人臣，不需再拿命相搏。” 周煜却是淡淡一笑，轻声道：“二叔，我非为了功名利禄！” “您就当这是我的私心吧，此事我会亲自同陛下上折子请旨！” 这也的确是他的私心，他想同陛下求一个恩典。 他想让陛下给他赐婚，将阿芷嫁给他。 那他就要付出足够的筹码，来换取陛下的出手。 他觉得借助此次事件，求陛下恩典应是能有八九成的把握。 在得知阿芷的心意后，他不想再等，也不愿意再等。 他要先下手为强，他要未来的不确定因素全部扫清。 周修成知道左右不了侄儿的想法，软了态度问道：“你执意要去？” 周煜眼神坚定的点点头，“二叔，此战若胜，不仅可永绝北患，更能震慑周边诸部，使边疆安定数年。” 而后又同小时候一样，卖乖道：“而且，我相信二叔，不会叫我出事的！” 周修成是知晓侄儿的脾气的，这孩子从小就有主意，看他们全家都从军，只有他一人坚持从文便可看出。 他想做的事情，便是他那位大哥也拗不过他。 罢了，他叹息一声，终于缓缓点头：“好，我答应你。但你必须答应我，届时须得听命行事，我让你什么时候走，你就得走。” “是，侄儿谨记。”周煜十分好说话应道。 周修成见侄儿又变得温和好说话的样子，只得无奈摇摇头：“你这孩子.....” 他拿他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啊！ 第521谋算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周煜返回家中，直接敲开了宋芷的房门。 随着吱呀一声，房门被打开，宋芷看着站在夜幕之中的周煜，忙闪身让人进门，而后关上房门。 宋芷转身时，便见人直愣愣的站在她身后。 宋芷关心的道：“这是怎么了？可见到大将军人了？” 周煜点点头，一把将人拉进怀里，不舍的道：“阿芷，你和师父他们先行返程吧，我还需留在此处一段时日。” 宋芷推开他，看向他的眼睛，追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周煜牵着她的手，在桌边坐下，云淡风轻的解释道：“北戎人不是去京中谢罪了嘛？后续可能还要和谈，陛下或许会让我参与此事，我便不来回折腾了！” 他没有与宋芷说和谈是假，真正的目的是反攻回去，他也不愿意她为此担惊受怕。 宋芷听他如此说，果然没有多想，顿了顿后道：“那我也不走了，随你一道回去。” 两人正是浓情蜜意的时，他也不想与她分开。 但现实也不允许他做这般自私的决定，他一边把玩着她的手指，一边细数道：“你出来这么久，家里肯定很担心你，而且师父他老人家也想归家，你若是不走，他一人如何走？” “再一个和谈之事，没个两月时间根本提不上日程，首先要等那些北戎使臣抵达京城，而后再详谈，这般一折腾，年都要过了！” “你出来这般久，家中阿奶，弟妹必然十分挂念，若是让你连阖家团圆的日子都不能与家人团聚，那便是我的过错了！” 宋芷心中却是十分挂念家中的弟妹，成功从草原返回云城，她便给家中送了信，告诉他们大概的归期，若是自己不回去，不知家里人能有多失望呢。 宋芷沉默片刻后，松了口道：“那我与师父先回去，你在此好好照顾自己。” 周煜对她要离开一事，内心十分不舍，他将人抱起，感受这怀中真实存在的体温，他漂浮的心这才落回实处。 他在她耳边呢喃道：“你等我，待我回去后便同你家里提亲。” 宋芷被耳边温热的气息，弄的浑身酥麻。 她挣扎着动了动身子，反倒惹的对方闷哼一声，呼吸越发浓重。 她只得老实的任由他抱着，讨价还价道：“定亲可以，但成亲能不能晚两年？” 她扒拉着手指细数道：“我过年了才十五，医书上了是说了女早孕对母体损伤尤甚，易致难产血崩！” 这个时代里，女子十四五岁便嫁人的比比皆是。 一则因世人寿数短促，唯恐香火断绝，自然要早早婚配、绵延子嗣； 二来寻常庄户人家，多一张嘴便是多一份负担，姑娘家刚及笄，便急着许了人家，也好省些嚼用。 只是这般年纪，身子骨尚未长开，便要经历生育之苦，多少女子因此落下病根，甚至难产而亡…… 她伸出手摸了摸他的眉心，悠悠道：“我还想同你长长久久，白头偕老，与你携手看遍这大好河山，所以你且先多忍忍，须知小不忍则乱大谋！” 周煜原本还因着他的话而忧心紧张。 但听到她后续的调侃他的话，他的嘴角不由笑出了声，他轻啄了下她的唇，悠悠道：“我都听你的！” 能够得到她开口应允，周煜心中已觉十分幸福，不过是两年尔，他还是等的起的。 两人在房中你侬我侬到深夜，直到宋芷哈欠连连，周煜这才不舍的起身离开。 回到房中，周煜并未歇息，而是伏案疾书，先拟了份奏折，又提笔给母亲写了封家书。 奏折前半部分详述了今日与舅舅所述内容，以及力陈彻底击溃北戎的必要性等等。 待正事写完，他笔锋一顿，墨迹在宣纸上洇开些许。 停顿片刻后，终是继续写道："臣斗胆，另有一事相求。宋氏女虽出身寒微，然其推广连翘茶，带领一方百姓共谋福祉。” “臣与之相处，深感其心性澄明，志趣相投。恳请陛下恩准，赐臣与此良缘。" 待写完给陛下的折子，周煜又写了一封信件给母亲，信中他阐述了内心觅得良人的欢喜。 他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推心置腹的同母亲解释道：“娘亲，儿子明白您一直操心着我的终身大事，想在世家贵女中为儿子寻觅一门良缘。” “但那并非儿子心中真心所愿。与其在一段不合适的姻缘里蹉跎岁月，既耽误了别人，又委屈了自己，倒不如从一开始就遵循自己的心意去生活，去从容走过这漫漫人生路。” “母亲，儿子知道您自觉出身低微，近些年甚至连商事都不愿沾手，就怕旁人非议，但儿子想跟您说，人生苦短，我们不必太过在意他人眼中的自己。” “在儿子心里，娘亲拨弄算盘、核算账目时，那专注认真的模样最为耀眼。您不必为了迎合那些夫人，便将自己最擅长，最中意的事给丢弃了。” “那样，娘亲您会不快乐，儿子希望您如未出阁时一般，恣意潇洒，快意人生。” “还望母亲能够成全儿子不被这世俗裹挟，按照儿子的心意过完这一生。” 周煜将这这些年，看在眼里，埋在心里的话，洋洋洒洒的全都述之在这封信件当中。 他希望母亲可以寻回自己，也希望她可以支持自己的决定。 至于父亲那边，他也写了一封情真意切的回信。 信中内容大致是说，待北戎战事平息，天下局势趋于稳固之后，咱们家因手握重兵，必会处于风口浪尖之上。 古语有云：“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功高震主向来是臣子大忌，咱们家为朝廷征战多年，立下赫赫战功，陛下虽当下倚重，可难保日后不会心生猜忌。 所以儿以为，此时咱们需懂得急流勇退，不结党营私。 如此，陛下或许还能念及咱家从前的功劳，不至于对咱家进行清算，以及招致祸端。 而他低娶，既能避免树大招风，又能让陛下看到咱们家的忠诚与本分，这完全符合陛下的立场。 从家族利益来看，低娶可避免卷入不必要的政治纷争。 那些世家大族之间盘根错节，关系复杂，稍有不慎便会陷入其中。 咱们家不与他们结亲，便能独善其身，儿此举，实乃为家族的长远利益考虑。 还望父亲能够体谅儿的苦心，成全儿的这番打算。 第522章先行返程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周煜吹干墨迹，将信件塞好，之后便将信件交给了良田，嘱咐其第二日折子与信件送出去。 “你拿此印信，把折子交到驿站，他们看到印信便知是紧急政务，会以最快的速度送至京城。” “至于这两封信件，你拿到咱们家在云城的铺子，托他们寄回京城。” 良田接过东西，目露疑惑，“少爷，既然都是要送回京城，为何还要分开送呢？一起走驿站，说不定还能快些呢。” 周煜并不需要父母第一时间知道他的决定，他也担心他们不同意而从中阻止。 但他却又不能什么都不说，否则将来他们将气撒在阿芷身上便不好了！ 但这些话自然不能直白地跟良田说，他轻咳一声，一脸正色的道：“怎么好公器私用？” “驿站乃是为朝廷传递紧急公文所用，咱们若是将私人信件也通过驿站加急传送，一旦被旁人得知，免不得要被弹劾一番。咱们行事需得谨慎，莫要给人留下话柄。” 良田听了，一脸郑重的连连点头，“少爷说得是，小的明日一早就去。” 翌日，东方刚泛起鱼肚白，院中的人便已忙活开来。 因着年关将近，他们一行人须得尽快出发，否则路上若是遇到雪天，很有可能耽搁行程。 郑大夫在得知周煜不会与他们同行时，不禁诧异地看了徒儿一眼。见她神色平静，想来应是早就知道了此消息。 心中不免对周煜又满意了几分，这人能够做到对徒儿事事有回应，那他也就放心了。 待一行人收拾妥当，周煜一路相送，直至城外的十里凉亭。 他静静地站在凉亭之中，目光追随着坐在马车上不停向他摆手的少女。 马车渐行渐远，少女的身影也越来越模糊，直至完全消失在他的视线之中。 那一刻，他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住，一种难以言喻的空落感如潮水般将他淹没。 周煜在原地伫立了许久，似是在消化这一份怅然若失的心境。 直至被良田上前催促，他这才翻身上马，调转马头，朝着城内折返而去。 回程之后，周煜便打算从卫府搬回大将军府。 卫府的管家荣伯，见周煜有要走的意思，顿时紧张得双手不停地搓着。 他小心翼翼地问道：“大人，可是奴才有哪里招待不周？” “老爷这才刚离开不久，您若也走了，回头奴才如何同老爷交代啊。” 周煜温和的道：“荣伯，你多虑了。” “我留在此处原本是为了处理公务，待在将军府处理事务会更为方便些。” “而且，与我同行的同伴们都已离开，我若继续待在这儿，难免会触景生情，思念异常。” 荣伯听了周煜这番解释，这才不再坚持，“大人既如此说，那奴才便不多留您了!” “您先收拾，我这就去给您备车马！” 周煜点点头，让良田收拾好行囊，而后便搬去了将军府。 宋芷一行人路过华阳县时，宋芷还特意去了一趟县衙。 询问季县令牧草的长势，以及试点的农户养殖发展的情况。 季陶一见到宋芷，那笑容直接咧到了耳后根。 “多谢宋小娘子当初的提议，那牧草在这盐碱地之中确实长势不错，如今愿意参与此项养殖合作的农户在增多，待到明年必然能全面推广开来。” “届时还请，宋小娘子不要忘了我们县，还请来咱们县里办那羊毛作坊！” 这一次宋芷倒是没有拒绝，这一趟草原之行，叫她收获颇丰，与好些部落都达成了合作收购意向。 这么多羊毛，也确需更多人手来纺线，纺织。 她沉思片刻后，接话道：“这样吧，我先在华阳县办一个纺线坊。” “您县内可有工匠，我先与他订购一百台纺车，如此待到来年，这些纺车便可投入使用。” 季陶原本就是提一提，想要提醒宋芷不要忘了，当初答应将来会在此筹办作坊。 没想到人当下便兑现了。 不管是编织作坊，还是纺线作坊，只要是作坊，那便需要人手，招募人手便可给他们县的百姓带来收益。 季陶激动的双眼放光，连忙应和道：“匠人我这衙门内就有，本官这就唤他来！” 不多时，两名工匠被唤了来，宋芷同季陶讨要了笔墨，当着两人的面，一边画，一边讲解，将脚踏纺车的制作法子告知两人。 而后又从身上掏出一百两银票交给对方，“这是我先预付的定金，剩下的银钱待到明年交货时，再一次付钱。” “至于两位是自己做，还是再请人帮忙，这个我并不过问，待明年开春，我会让舅舅来此验收货物。” 两名匠人得了制作纺车的新法子，心中正激动着，如今又得了一笔巨款，似是被馅饼砸中一般，不知所措的看向了季陶。 季陶轻咳一声，“既然是给你们的定金，那便收下吧，只一点，宋小娘子需要的纺车，须得保质保量的完成，不得有误！” 两名匠人听罢，喜不自胜，连连应是。 最后，在季陶的见证下，双方签订契书，这件事就这样定了下来。 聊完正事，季陶诚恳邀请道：“当初内子生产时情况万分危急，多亏宋小娘子及时出手相助，他们母子才得以平安。” “内子一直念叨着要好好感谢您，今日您务必赏脸，到内宅与内子一同用饭。” 赶了这么久的路，宋芷着实没什么胃口，她委婉推辞道：“季大人，这饭待咱们下回碰面再吃吧！” “不过，我却是有个不情之请，想给夫人再看一看诊，瞧瞧她产后恢复得如何了，不知是否方便？” 季陶之所以想请宋芷吃饭，其实目的也是为了想请对方再给妻子看一看诊。 华阳县内的大夫在治疗妇儿方面并不怎么擅长，而且有些私密问题，妻子也不方便与他们细说。 没想到对方这般玲珑心思。 他连忙拱手道谢，“求之不得！” 宋芷微微避开对方的施礼，而后跟着季陶来到内宅。 见到季夫人后，双方互道见礼，而后宋芷仔细地为她把了脉，又询问了日常的饮食和起居情况。 一番查看下来，宋芷笑着说道：“夫人身子恢复得不错，只是气血还有些亏虚。” “也无需吃药，饮食上可吃些温补之物。早晨喝碗红糖小米粥，午间炖些乌鸡汤，里头放几颗红枣最好。若是胃口不好，可以煮些山药粥，既养胃又补气。” 季夫人和季陶听了，连连点头，对宋芷更是感激不已。 从县衙出来后，宋芷回到客栈，一行人在华阳县内休整一日，第二日继续启程出发。 第523章归家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宋芷一行人历经大半月长途跋涉，终是踏入了祁水县的地界。 和来时一样，当路过官道旁那座熟悉的茶寮时，卫常远回身询问宋芷，“赶来大半日路了，可要在此稍作停歇。” 宋芷连连应和道：“要！，要！” 一来喝杯热茶暖暖被寒风吹得有些僵硬的身子，二来也顺便听听这祁水县内近来的状况。 茶寮掌柜远远瞧见有客人来，忙不迭地从里屋迎了出来，满脸堆笑的上前，一边熟练地招呼着伙计将马匹牵去妥善照料。 一边引着宋芷等人往茶寮中走，嘴里还不停念叨着：“几位客官，快里边请，这大冷天的，赶路着实辛苦，喝口热乎茶暖暖缓缓。” 宋芷等人跟着摊主迈入茶寮，一进门，便见室内的十几张方桌，全都坐上了人。 嘈杂的人声、茶碗的碰撞声交织在一起，显的十分热闹。 摊主满脸歉意的道：“几位客官，实在对不住，今日实在没了单独的方桌。几位若是不嫌弃，可否先跟他们拼个桌？” 宋芷本就有意同人聊聊，顺便探听探听起水县最近的情况，因而十分好说话的应下。 于是，在掌柜的安排下，宋芷一行人与另一桌客人拼在了一起。 落座之后，伙计麻利地端上了热气腾腾的茶水。 郑大夫端起茶碗，轻轻吹了吹，好奇地打量了一番四周，转头对宋芷说道：“阿芷，你还别说，这祁水县瞧着比咱们走的时候还要热闹几分呐。” 宋芷微微颔首，目光也扫视着周围：“是啊，这人来人往的，就连这茶寮的生意都好上许多。” 这时，与他们一道拼桌的中年男子，十分自来熟的搭话道：“瞧几位风尘仆仆的模样，一定跟我们一样，是来采买羊织物的吧？” 宋芷微微一怔，随即礼貌地回应道：“哦？兄台何以见得？” 男子爽朗一笑：“眼下正值隆冬，又快过年了，这起水县的羊毛织物又十分的受欢迎。” “你瞧瞧这茶寮之中坐着的小商贾，哪个不是都会赶在年前来此买上些羊毛手套、羊毛袜子回去。” “不管是孝顺长辈，还是当作礼品送人，畅销的紧呢！” 说罢，男子指了指周围那些同样带着货物、满脸喜色的客商，“你仔细听听他们的谈话，这来来往往的，哪个不是冲着采买货物来的？” 宋芷顺着男子的话，侧耳听了听，脸上顿时露出欣喜的神色。 她小声同郑大夫道：“看来家里一切运作都好！” 郑大夫也跟着笑着点点头。 简单的喝了一盏茶，稍作休整后，一行人便迫不及待的往家赶。 离家越近，宋芷对家人的思念就越发浓烈，仿佛有无数根无形的线牵扯着她的心，恨不得立刻插上翅膀飞到家人面前。 近四个月不见，她满心都是对家人的牵挂。不知道家里如今是怎样一副光景，阿奶的身体是否还康健，弟妹们有没有长高，大哥和郑姐姐两人的关系有没有更进一步…… 这些念头在她脑海中不断盘旋，让她的归心愈发急切。 带着这样急迫的心情，宋芷一行人终于回到了村中。 进村的道路上，正坐着晒太阳的村民。 乍一看到赶车进村的人，他们只是见怪不怪地瞥了一眼。 可待看清楚车上的人后，原本还懒洋洋的村民们立刻站起了身，脸上露出惊喜的神情，忙不迭招呼道：“哎呀，这不是阿芷舅舅吗？您回来了，咱们阿芷可跟着回来啊？” 宋芷听到声音，赶忙掀开车帘，探出脑袋，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并同村民们热情地打招呼道：“劳烦叔伯、婶子们挂念，我回来了。” 村民们拍掌笑道：“哎呦，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你这一走这么久，村里人都盼着你回呢。” “可买到羊毛了啊？” 宋芷笑着回答道：“放心吧婶子，买的足足的！” 她离开家，对外宣称出门采买羊毛去了。 车队不曾停歇，宋芷在马车上和村民们打过招呼后，车队继续缓缓向村尾驶离。 待到了村尾最后一户，马车在院前稳稳停下。 宋芷迫不及待地从马车上蹦跶下来，正在院中玩耍的宋成、宋康率先看到了她。 小家伙们眼睛一亮，“嗷呜”一嗓子，兴奋地对着家中唤了一声：“阿姊回来了，阿姊回来了！” 说罢，也顾不得手中正玩着满手的泥巴，如同小炮弹一样冲了出来。 一左一右的抱着宋芷的小腿，欢喜的直晃悠。 原本正在屋子里休息的一家人，听到这一声吼，纷纷从屋子中跑了出来。 欢欢听到动静，手中的绣花针都顾不得放，急匆匆地冲出了屋子。 待见到朝思夜想的阿姊，她的眼泪瞬间决堤，径直冲到宋芷面前，一把抱住她，带着哭腔说道：“阿姊，你可算回来了，我好想你。” 宋芷被小妹抱着，感受到她的激动，她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柔声安慰道：“莫哭，莫哭！” “阿姊给你带了云城的特产小食，一会儿拿去分分。” 孩子们高兴的一拥而上，将她团团围住，高兴得围着她蹦蹦跳跳。 宋芷看着这些小萝卜头，心中满是温暖，她笑着从马车上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各色点心吃食，“来，都拿着，这是给你们带的好吃的。” 孩子们欢呼着抱了个满怀，眉眼俱是欢喜。 这时，阿奶从孩子们身边挤了过来，嘴上催促着孩子们一边玩去。 一边紧紧握住宋芷的手，仔细将人看了一遍后道：“这一路辛苦吧，瞧着都有些瘦了！” 大伯则站在一旁，脸上带着憨厚的笑容，“回来就好，回来就好，都别在外头站着了，快屋里坐。” 吴氏也意识到自己的失礼，忙招呼其他人道：“对对对，外头风大，走咱们屋里说话。” “大山，你带着阿平帮舅老爷将车马停好，郑大夫，舅老爷，走咱们进屋！” 这时，隔壁闻讯赶到的王氏，看到老伴与阿芷平安归来，眼中也是蓄满了泪水。 郑大夫轻拍了拍老伴的肩膀，“这段日子辛苦你照料家里，我回来了！” 这一刻王氏的泪水再也没忍住，她用帕子擦了擦，欢喜的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第524章议亲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一家人簇拥着宋芷一行人回到了堂屋，大伯娘忙里忙外给几人张罗茶水，吃食。 吴氏摩挲着孙女的手，又瞧着孙女瘦了，心疼的道：“你这一路定出了不少苦头吧？在外可遇到危险？” “你是不知，前段时间边关兴起战事，我这心里头总是七上八下的，你大伯都动了要去边关寻你们的心思。” “只是家中如今的生意实在离不得人，这才没能去亲自寻你，如今见着你平安归来，我也能睡个安稳觉了！” 宋芷回握住阿奶的手，细细与她详说道：“阿奶，有舅舅，县官大人在，我们这一路顺利的很，丁点儿危险都没遇上。” “我们还在漠北见着了阿爹与师兄，他们也好着呢，阿奶，师娘，你们放心！” 两人一听，心中欢喜自是不必说，郑大夫还拍了拍老妻的肩膀道：“若是顺利，待到明年怀明他们说不得就能回来了!” “先前与北戎人一战，打的北戎人盔弃甲，如今他们正派使臣进京谢罪，待和谈结束，边关也能随之稳定下来！” 王氏听罢，双手合十，嘴上不住祷告。 吴氏瞧着羡慕不已，心中盘算着，也不知战事结束，军营里能不能将儿子放回来。 家里如今日子也好过了，她不需要儿子上阵杀敌，以命搏前程，只愿一家人在一处，如此，阿芷几个孩子也不必这般辛苦。 待宋芷细说完此趟草原之行，吴氏便絮絮叨叨的同她说起了纺织生意。 “得亏你当初有先见之明，将编织的伙计分派了出去，你是不知，近些时日多少人来采买货物。” “虽说有时候免不得还要被催要货物，数量上还是做不到足额供应，但也不至于叫他们空手而归。” “这些时日辛苦阿奶，伯娘为此事操心，待后续羊毛供应稳定住，我想法子再多招募些人手。” 作坊里的事情，吴氏并不插手，她笑呵呵的道：“哪里是我们辛苦，你不在这些日子，都亏了慧丫头帮忙筹算。” “若不是她，家里还真能被那些手脚不干净的私扣下多少羊毛呢！” 这样的状况，宋芷本就预料到过，人性是禁不住利益考验的。 所以在离开前，宋芷拜托了郑慧帮忙核算各个村落的羊毛耗用量，进行相应的监管。 她四下看了看，却并未看到郑慧的身影。 一旁的王氏，看出了宋芷的心思，她笑着道：“你郑姐姐如今在村学呢，她要知知道你能回来，不定多欢喜呢！” 说起郑慧，吴氏便有心提道：“老嫂子，如今郑大夫也回来了，我便厚着脸皮，为我那大孙儿同你们求一求，能否先让两个孩子先下个定。” “至于婚事，待他小叔回来，再操办也成的！” 吴氏与王氏皆是过来人，两个孩子接触时，那羞涩、呆愣的模样，两人一看便知两人有情况。 王氏一开始并未往深处想，毕竟先前她同自家孙女提过嫁给宋平，但人家当时还一脸抗拒的样子。 后来，还是吴氏主动跑了来，说是厚着脸皮，想要同她讨了慧儿做孙媳。 是夜，王氏便抓了孙女询问她的意向。 根本无需郑慧回答，瞧孙女那娇羞的样子，王氏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见孙女也是中意那宋平的，她无奈的戳了戳她的脑袋，“你这孩子，我先前同你说阿平，你还一副极不情愿的样子。” “如今转了一圈，怎又相中人家了？” 被阿奶打趣，郑慧羞窘的低垂着脑袋，声若蚊蝇的道：“阿平哥，很好的，他做事认真，有韧劲，还很好学....” 语调越说越小，但句句都透露着对他的维护。 王氏自是也愿意孙女嫁到知根知底的人家，遂吴氏一开口，王氏也不过问老头子的意思，一口便应承了下来。 郑大夫从听到要给孙女说亲，都是懵的，待意识到孙女婿是宋平时，他也并未反对。 他接触宋家三年，也是看了这孩子三年，对宋平的品性还是认可的。 否则先前他也不会同意老伴结亲的提议。 吴氏高兴的一拍手掌道：“那咱们家里，今日可是有三件事要庆祝。” “这头一件事便是庆祝两个孩子的喜事，这第二件庆祝你们平安归来，至于第三件嘛就祝在外的儿子们平平安安，早日归来！” “梅娘，你去将族长也请来，请他来保个媒，今晚大家一起热闹热闹。” 大伯娘欢欢喜喜的应和了一声，而后急匆匆往族长家中赶去。 她这个大字不识的一个乡下妇人，竟能讨一个这般有才学、品相的儿媳，那是打着灯笼也难寻的好事。 原先她赚再多钱，因儿子寻不到媳妇，也让她自觉在村的妇人当中矮上一头。 如今她儿子争气，她这个做娘的也是与有荣焉，走在乡间小道上，腰杆子都要比从前挺的更直些。 晚间散学，宋平红着一张脸，傻傻的站在郑慧归家的必经之路上，翘首以盼的等待着未婚妻子。 郑慧看到这呆瓜，就站在路边，直直的盯着自己瞧，脸上也是不禁一热。 她快走两步上前，凑到他身边小声道：“傻站在这儿作甚！没的别人瞧见说闲话。” 宋平目光炙热，嘴角压不住笑意的道：“我来接你回家.....” 顿了顿，他又害羞的补充道：“阿芷他们回来了还有......” 郑慧听到宋芷回来了，高兴不已，不等宋平将话说完，抬脚便往家中赶，宋平未尽的话语，“还有咱们要定亲的话！”就这样被咽在了喉咙里。 见她如同一只欢快的鸟儿一般，飞往家里，宋平也加快了脚步，跟了上去。 郑慧冲到宋芷家中，一眼便看到了正与弟妹说话的宋芷。 她欢喜的一把冲过去，伸手一把将人抱住，巨大的冲击力，冲击的宋芷后退了几步这才堪堪稳住身形。 半晌后，郑慧松开宋芷，虎着脸道：“你这人，怎么一去就这般久！害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宋芷歪着脑袋，凑到她耳边打趣道：“不是有我大哥嘛！” 郑慧的脸色唰的一下红了起来，她抬起手欲打，“好个小丫头，刚回来就打趣我！” 宋芷一把捞住她的手，抱着直晃悠，“好嫂嫂，莫生气，以后咱们都是一家人！” 第525章提前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郑慧听到这话，腾的一下子脸色变的通红，她羞恼的拍向宋芷，“浑说什么呢!” 宋芷笑嘻嘻道：“我可没有浑说，方才阿奶与师娘还说了要给你和大哥先定亲呢！” “不信，你问大哥。”说罢，她朝门边的方向指了指。 郑慧顺着宋芷所指方向看去，果见宋平正看着他。 女儿家的脸皮薄，郑慧可不好意思当着好些人的面，询问两人的定亲的之事。 她立时，放下拽着宋芷的胳膊，娇羞的道：“妹妹出去一段时日，竟是学坏了，我不与你说了！” 说罢，径直去找自己的阿奶去了。 晚间，在老族长的见证下，两家人议定的亲事便这样定了下来。 原本婚期是准备待到来年，等到郑慧的小叔回来，再筹办婚礼。 但后来，郑大夫做主，也不拖延婚期了，就在年前将婚事给办了。 “阿平的为人我都看在眼里，无需在打探人品，家世，也就不必再拖延婚期！” 另一方面，虽说那可汗虽说松了口，后续会将怀明放回来。 但到底归期未定，总不好耽误两个孩子。 吴氏没想到，郑大夫肯提前办了婚事，心中高兴的同时，亦是感激不已，“多谢，亲家体恤了！只是现在距离过年，不过一月有余，这么短时间成婚，会不会太过仓促委屈了慧儿。” 王氏摆了摆手道：“咱们都是庄户人家，没那般多的讲究。” “我瞧着日子就定在腊八好了，过了腊八就是年，这日子多喜庆，又吉利。而且啊，孩子们感情好，早点把事儿办了，咱们做长辈的也能了却一桩心事。” 吴氏等人听了，连连点头道：“老嫂子您放心，慧儿既入我家为长房孙媳，这聘礼之事定当按礼数办得周全。” 说着便细细数来："按咱们乡里的老规矩，聘金自是不可少的，再备上四色礼——上好的绸缎两匹、银钗，银镯子、猪羊各一口、时令果品八样。另要备下龙凤喜饼、三牲酒礼。” “哦对了，还有锦布棉衣、铺盖被褥这些统统都要准备。" "老嫂子觉得还有什么要添补的，尽管吩咐，咱们定当照办。" 人家能这般考虑自家孙儿年龄大的情况，婚期上定的已是十分仓促，那在聘礼上，便要拿出足够的诚意。 堂屋内，两家人坐在一处高高兴兴的商议着两人的婚期。 看着家人热热闹闹，欢欢喜喜的模样，宋芷心头也不知怎么空落落的。 也不知大哥成亲那日，那人能不能赶回来。 宋芷托着腮，状似听着一行人讨论大哥的婚事，其实早已神思不属，心思飘到了千里之外。 另一边，周煜上书的折子几乎是同周修成的战报一同送往了京城。 御书房内，皇帝先是看了周煜递上来的折子，当看到“北戎溃不成军，逃窜西北荒漠”之时，皇帝原本沉稳的面容瞬间被喜悦所取代，竟忍不住拍案而起，那声响在寂静的御书房内回荡。 他努力压下心中的激动，继续往下看。 只见折中还提及北戎首领竟亲自派了使者前来谢罪归降。皇帝得意的胡子都翘了翘。 他冷哼一声，“哼。” “这些蛮夷，想当初朕势弱之时，他们竟携大军压阵，妄图在朕疲于应敌之际，从背后偷袭，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皇帝陛下向来是个记仇之人，当年那场危机，他至今历历在目。 那时，若非周修成带着援军及时赶到，力挽狂澜，这江山社稷恐怕早已易主，他能否坐上这龙椅，还真是个未知数。 虽说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对要彻底铲除北戎的心情仍旧十分强烈。 还真是应了那句古话，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遂在周煜提到可以假意和谈，实则斩草除根时的计谋时，他是心动的。 当下，皇帝心中便有了决断。他要陪朝中那些促和派演一场戏，让他们相信自己愿意重新接纳北戎归顺。 只要稳住这些人，不让他们从中作梗，计划便能顺利进行。 而后他在传密信给周修成，示意他配合周煜执行此计划。 至于朝着那些叽叽歪歪的酸儒，他们爱争便让他们争取吧，只要不影响大局，他暂且懒得理会。 只要周煜彻底将北戎一举歼灭，那便是大功一件，那些酸儒更是不好再争论什么。 一劳永逸的解除心腹大患，还边关百姓一片安宁，更是他作为皇帝的功绩所在。 皇帝打定了主意，收回纷乱的思绪，目光落在折子上继续下移，待看到周煜最后赐婚的请求，他的神情陡然一滞，竟微微愣了一下。 周煜要娶一个农女？ 这着实是皇帝万万没想到的。 在他的印象里，周煜向来是那个清冷矜贵、不通情爱的臣子，只一心醉心公务。 可如今，看着奏折字里行间透露出来的对那小农女的爱慕之意，皇帝甚至怀疑这真的是出自他那不知情爱的臣子之手？ 皇帝放下奏折，靠在龙椅背上，陷入了沉思。 世家大族之间盘根错节的关系，若是周煜娶了个世家女，难免会被牵扯进各种旁枝末节之中，到时候周煜的忠心是否还能像如今这般纯粹，为他所用那就说不准了！ 而周煜这般一心为朝廷，不结党营私的臣子，皇帝自然是希望他能只忠于自己，不被其他势力所左右。 想到此处，皇帝心中便有了计较。 他重新拿起奏折，仔细端详着周煜关于赐婚的那段文字，嘴角渐渐泛起一丝笑意。 这农女出身平凡，却也是有些才能在身上的。 “倒是稀奇，这人竟也有为儿女情长折腰的一日...” 皇帝摇头失笑的同时随手拿起朱笔，在奏折上批下了一个大大的“准”字。 批完奏折，皇帝高声吩咐道：“来人，速去唤礼部的主事前来见朕。” 不多时，礼部主事匆匆赶到，行礼之后，皇帝便开门见山道：“你且给周煜与一位名叫宋芷的小娘子写一道赐婚圣旨。” 第526威仪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礼部主事听闻陛下要给周煜赐婚，只当陛下担心周家如今权势鼎盛，不想其在与世家联姻，这才指了一个名不经传的姑娘。 他心中腹诽不已，但面上还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问道：“陛下，不知这小娘子是哪位臣子家的千金？臣也好按规矩拟旨。” 皇帝微微笑道：“说是周煜在任上结识的，此女颇具才能与仁心，与周煜更是秉性相投，郎才女貌。” 礼部主事一听，顿时震惊得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微张开，半晌合不拢。 他心中暗自思忖：这陛下对周家也太狠了，不想旁人结交权贵，竟然直接给人指了一个小农女！ 若这旨意传出去，怕是要引起不小的风波，到时候周大人定会找上门来找他掰扯。 踌躇了许久，礼部主事咬了咬牙，硬着头皮说道：“陛下，您要不要再问一问周大人爹娘的意思？毕竟婚姻之事，乃结两姓之好，若周大人心中另有想法……” 礼部主事想的是，让皇帝亲自同周修远提一提，如此即便他有推辞，也是他与陛下之间的事情了！ 话还未说完，皇帝的脸色瞬间垮了下来，眼神中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冷冷道：“怎么，朕给臣子赐婚，还要经过旁人同意不成？朕金口玉言，岂容他人置喙？” 礼部主事吓得脸色惨白，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紧紧贴在地面上，声音颤抖的说道：“陛下息怒，臣僭越了，请陛下恕罪。” 他心里忍不住哀嚎起来：周大人啊周大人，不是我不帮你，实在是陛下心意已决，事已至此，您可别怪我了！ 皇帝的脸色这才好转了一些，“即刻拟旨，兹有周氏之子周煜，才德兼备，忠勇可嘉，于任上兢兢业业，造福一方。今有宋氏之女宋芷，虽出身平凡，然聪慧颖悟，心怀仁善，颇具才情。” “二人相识相知，秉性相投，实乃天作之合。朕心甚悦，特赐婚于二人，结秦晋之好。望其夫妻二人，相敬如宾，举案齐眉，共谱佳话。” 礼部主事听闻，赶忙伏地叩首：“微臣即刻拟旨。” 皇帝挥了挥手，示意他起身。 礼部主事，慌慌张张的从地上爬起来，退至一旁，这时候，伺候笔墨的太监，鱼贯而入，奉上空白卷轴。 礼部主事，新手黏来，不过片刻功夫一封赐婚圣旨便写好了。 随侍的太监，小心捧着圣旨上前，皇帝看后心满意足的同礼部主事道：“这道圣旨与北戎和谈的口谕，一同送往云城，算是朕对周煜出使漠北，促成双方合作的嘉奖。” 礼部主事不敢再有半点迟疑，当即应下。 北戎这一场战事，只用了极小的代价，便打的北戎人溃不成军，其中自是少不得周煜一行的料敌在先，以及铁勒的在背后策应。 在战事未起之时，大多数朝臣全然不知，他们精明神武的陛下，不知何时派了周煜悄摸的去了漠北。 直到战事结束，大获全胜，朝臣们才得知细节。 这些城府颇深的大臣们，之后更是不敢再阳奉阴违，实在是如今的陛下手中的权柄太盛。 礼部主事从御书房出来，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大冬天，被冷风这般一吹，冻的他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 他用宽大的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细汗，抬脚便往皇城下的公房走去。 半路上正好遇上了周修远。 两人同为六部主事，因没什么利益纠葛，两人的关系尚算不错。 周修远看到紧绷着神情，形色匆匆走来的礼部主事，主动开口询问道：“张大人，这是怎么了？” 礼部主事险些触怒陛下，现在是一点风声都不敢透露。 他打着哈哈道：“昨夜吹了冷风，受了寒，方才去御书房同陛下回禀公务，路上又吹了冷风，便有些头重脚轻。” 都是千年的狐狸，谁能听不出这是推托之词。 周修远也顺着他的话道：“这天寒地冻的张大人快回公房吧，莫要在加重了病情！” 说罢，还贴心的让到了一旁，示意他先行。 礼部主事朝周修远拱了拱手后，头也不回的匆匆离开，瞧着身后似有厉鬼在追一般，哪里有半分受了寒的样子。 此时的周修成，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他摇了摇头，抬脚往相反的地方走去。 皇城脚下两人的对话，不过一炷香后，便被传到了皇帝的耳朵里。 皇帝哼了哼，薄唇微启，喃喃自语一句，“算他聪明！” 若是胆敢将御书房内发生的事情，告知了周修远，那他这礼部主事，也坐到头了！ 手下的人不听话，唤一个听话的便是。 一旁低眉顺眼，伺候的随侍，眼角的余光，瞥到陛下清冷的眸子，将头低的更低了。 随着陛下这半年，路越造越多，陛下私库变的越发的充盈。 有了银钱傍身，不论是铲除北方的心腹大患，还是对内摒弃清除弊政，皇帝做的越来越顺手，更是没了掣肘与顾及。 所以在信中看到周煜提到的少女，也是提供她水泥制造之法的小农女，他还是愿意给两人赐婚的。 也算是给忠于自己人的奖赏。 又过了一旬左右，北戎一众使臣以及朝廷派出去的一众和谈人员浩浩荡荡出发前往云城后，没几日。 周家人终于收到了周煜送回来的家书。 “夫人，夫人，少爷寄家书回来了！” 张嬷嬷手中拿着刚从下人那边拿到的信，一边兴冲冲的往夫人的院中跑，一边高兴的回禀道。 张氏闻言，当即站起身，更是顾不得将手中的毛笔置于笔架上，随手丢在了演算稿上，匆匆迎了上去。 “这孩子，好几月不与我联系，快拿来我瞧瞧！” 两封家书，便这样交到了张氏手中，她立即拿起那封‘母亲大人亲启’的信件，迫不及待的拆开，欢喜的游览起来。 信件的前半部分内容，大致阐述了一下最近的近况，以及对母亲的问好，张氏看的泪眼婆娑，心中对儿子的思念尤甚。 可待看到后半部的内容时，她整个人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翻来覆去的读了两遍。 整个人呆立在了原地。 第527章哄妻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张嬷嬷见夫人愣在了原地，慌忙上前道：“夫人，夫人您怎么了？” 张氏如梦初醒般的回过神来，她拿着信件的手颤抖着，也不知是生气居多、还是震惊居多，亦或是欣慰居多。 生气是这孩子自作主张，婚姻大事竟然直接越过了父母，直接去央求了陛下赐婚，而欣慰则是儿子让她的宽慰，并且鼓励她做喜欢做的事情。 张氏一时之间，内心五味杂陈。 她握着信件的手颤了颤，一时之间不能抉择。 她是一直希望儿子能娶一个高门贵女，这样便能弥补她娘家势弱，或在仕途上还能帮扶儿子一把。 自己的儿子那般优秀，便是公主也配的，可如今儿子却要娶一个乡野女子，即便周煜在信件中说的言辞恳切，但张氏的内心还是难以接受。 她拿着信件的手颤抖颤，闭了闭眼，而后同张嬷嬷道：“你去外头迎一迎老爷，若人回来，将人请过来！” 这些日子北戎使臣前来和谈，他这个兵部的主事一直忙的团团转，好在北戎的使臣走了。 周修远难得轻省了下来，这日下衙，甫一回到府中，张嬷嬷便小心的迎了上去，“老爷，有少爷的家书，夫人有请。” 周修远闻言，迈向外书房的脚一顿，抬脚快步往内院而去。 这孩子去漠北这么久，一直也没个音讯，他想要得知他的消息，不是从弟弟的书信中，便是送往朝廷的折子上。 这孩子少年持重，自小就有主意的很，现在长大了，他更是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他疾步走进房中，便见到脸色并不怎么好看的妻子。 周修远的脚步微微一顿，拧眉问道：“这是怎么了？煜儿不是写了家信回来了，我瞧着你怎么不太高兴？” 张氏此时的心中的确五味杂陈，她如珠如宝的儿子，如今要娶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庄户女。 她这心里头啊，颇不是滋味的很。 她就是因着出生商户，虽然已是二品大员的妻子，又有诰命在身，那她心里清楚的很，那些自诩清流，世家宗妇，骨子里是瞧不起自己的。 他不想自己的儿子将来也会被人诟病。 要知人心中的成见是一座大山。 她很害怕那个不曾见过世面的小农女应付不了这些人精一样人的闺女，再拖累儿子。 要知道后宅内院，女人们的枕头风可是厉害的紧呢。 周修远见妻子眉头蹙着不说话，而后，将桌案上的一封信件往他面前推了推，示意他自己瞧瞧。 周修远见妻子如此模样，不由心头一紧。 立刻上前拿过那一封“父亲亲启”的信件，快速拆开，一目十行的看了起来。 信件的前半部分阐述他此次漠北之行的种种，待看到后半段的内容时，他的呼吸不由也跟着一窒。 与妻子的关注点不同，虽然他也吃惊儿子要娶一个庄户女子，他更在意儿子说的，陛下对他们一家的制衡。 尤其这一次云城大捷，朝廷甚至已经有人提议裁撤边军，换防调动。 随着天下局势逐渐稳住，陛下手中的权柄掌握的越发牢固，陛下的确不会允许朝着一方独大的势力存在。 他能够感受到的暗流汹涌，也更能听的进去儿子的规劝。 周修远冷静的分析了一番如今局势，对于儿子所说之事便就没那般不能接受。 他这个儿子，自小性格便倔强的很，他决定的事情便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现在既是需要避嫌，不惹陛下猜忌，那何不趁了儿子的心意呢。 整理清楚思绪的周修远轻咳一声道：“如今朝中局势复杂，各方势力角逐的厉害，我们手中又掌握了实权，实在不宜同世家联姻。” 张氏听丈夫这般说，心情非但没有好起来，反而变的更加生气。 “在你眼里，是不是煜儿的终身大事，永远都没有这些手中的权势重要！” 周修远气的胡子翘了翘，“你这妇人，怎么这般不讲理，是我让煜儿娶她的吗？怎么竟朝我发火了！” 张氏只觉委屈，儿子擅自做主，要娶一个农户女回来，丈夫看了信件后，非但不与他站在同一战前，竟是觉得儿子说的甚至有理，就这般不管不问认下了此事？ 张氏越想，越觉得委屈，顿时拿起帕子呜呜的哭诉起来，“合着儿子就是我一人的儿子，你就不怕他受人诓骗。” 周修远看着从来强悍的妻子，竟然当着他的面嘤嘤的哭起来，到底没有在板着脸。 他本就大了妻子十多岁，如今见她如小儿一般簌簌落泪，到底软了性子，上前将人搂进怀里，低声轻哄道：“谁说我不闻不问了，你就是太心急了些。” “回头我就派人去祁水县，好好将那小农女的生平事迹，家人亲眷，全都打听的仔仔细细的来成不？” “快别哭了，仔细哭伤了眼睛！” 张氏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子，被丈夫这般温柔小意的一哄，心中的郁气果然消散了不少。 只是她平日里要强惯了，当着丈夫的面，这会子又有些不好意思面对人家。 只得将脸埋在丈夫的怀里，自觉没脸见人了。 周修远感觉怀中的人抽泣声渐小，轻抚着手，继续安慰道：“常言道，知子莫若母，咱们煜儿是个什么样的孩子，你还能不知道吗？” “他这么大人，何曾沾过女色，对方若不是极其出色的女子，如何能入的了咱儿子的眼。” “你还当你儿子是色令智昏不成？” 这话一出，张氏也不哭了，她立即推开丈夫的怀抱，眨巴着红肿的杏眸，不确信的追问道：“真的...真的是这样吗？” 周修远见将人给哄住了，心中长舒一口气的同时，继续哄道：“自然，你想想，这两年你拨到他房中伺候的丫头，哪个不是被退了回来？” 张氏脸微微一囧，儿子已近弱冠，在他们这样的人家，早就该成亲了，可他偏偏无动于衷。 急的张氏以为儿子是不是有什么毛病，硬给他拨了两名美婢。 只是人连门都没进，便被良田送了回来。 见妻子的心情好受了些许。 周修远又使唤了张嬷嬷去打一盆水来，亲自搅了巾子给妻子擦脸，这才勉强给人给哄住了。 第528章买首饰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时光流转，转眼间大堂哥的婚期将至，这一日宋芷与大哥一道，带着未上学的小康去城中给未来嫂嫂采买首饰。 或许是因为临近年关，又或是县城取消了入城费，刚一进城，宋芷便被城中那浓郁的烟火气息所感染。 街道两旁的店铺门楣上都挂起了红灯笼，贴着红色剪纸。 空气中飘荡着炸丸子的香气，混合着炒瓜子的焦香，还有不知从哪里传来的桂花糖的甜腻。 宋芷深吸一口气，这熟悉又陌生的年味让她心头涌起一股真实感。 临街的铺子里人来人往，热闹非凡，街边的小摊更是琳琅满目，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吃食。 "阿姊，你看那个！"小康被大哥抱在怀里，小手指着路边一个卖糖人的摊子，眼睛亮得像两颗黑葡萄。 宋芷顺着小弟的手指看去，只见那糖人师傅手腕一抖，金黄的糖浆便如丝线般在石板上勾勒出一只展翅欲飞的鸟儿。 她不由得笑了，伸手揉了揉小康柔软的头发："走阿姊，给你买一个。" 三人走上前，摊位上插着各式各样造型可爱的糖人，有活蹦乱跳的小兔、憨态可掬的小猪，还有威风凛凛的小老虎。 宋芷的目光扫过那些糖人，最后落在一只小兔糖人上，转头看向小康，“阿姊给你买个小兔好不好？” 宋康一听，脑海中立刻浮现出家中软乎乎、毛茸茸的小兔子。一想到这里，他兴奋得脸都红了，他用力地点点头，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好，好，阿姊买小兔。” 买了糖人，哄好了小孩，兄妹两人径直往城中最大的银楼走去。 店内陈设典雅，四壁都是红木柜台，罩子下陈列着各式金银首饰。几位衣着华贵的夫人小姐正在挑选，时不时传来环佩叮当。 "几位要看点什么？"一个圆脸伙计走过来，虽然脸上带笑，眼睛却不住地打量着他们的穿着。 宋平将小康放下，整了整衣襟："想看看可有适合新妇的首饰。" 那伙计闻言，笑容淡了几分："这边请。" 他领着他们来到一个角落的柜台，里面陈列的多是些素银簪子和小巧的耳坠。 宋平的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他平时虽温和，但骨子里却极有主见。 妻子仓促嫁给他本就是受了委屈的，在这方面他如何还能搪塞敷衍过去。 他想给自己最好的，于是他皱眉问道："可有更精致些的？" 圆脸伙计正要说话，一个身着绛紫色长袍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这位客官见谅，小六新来不久，待慢了贵客。" 他拱手作揖，"在下是这银楼掌柜，咱们银楼今日刚到了一批新首饰，几位随我来。" 银楼的掌柜是远远见过宋芷的，也知晓官营铺子中最畅销的货物基本出自这小娘子之手。 见着来人，他更是不敢怠慢，支开了小伙计，亲自带着人挑选：“不知今日是想挑选些什么样的首饰？是给家中老人，还是小姐，亦或家中添丁的？” 宋芷笑着道，“今日是为给嫂嫂挑选婚嫁首饰，还望掌柜的能拿出些新颖别致些的。” 听了宋芷的要求，他亲自引他们到了中央的柜台："婚嫁首饰最讲究吉祥如意，小店新到几款特别适合新妇的款式，几位选选可有中意的。" 来到柜台前，只见里面陈列着各式各样精美的首饰，有工艺繁复、雕花镂空的钗子，那钗头的造型宛如盛开的花朵，花瓣层层叠叠，雕琢得栩栩如生； 还有造型独特、花纹精美的镯子，有的镯子上刻着寓意美好的图案； 耳坠也是款式多样，有长长的流苏款式，还有圆润饱满的珍珠耳坠，散发着温润的光泽。 宋平拿起一只钗子，仔细端详着，不时询问小妹的意见。 经过一番挑选，宋平挑选了一对沉甸甸的金镯子，镂空的梅花金钗子，以及精巧的珍珠耳坠.... 借着这一次机会，宋芷也给阿奶，伯娘，小妹各挑选了一对银镯子，待看到通体碧绿的玉镯子时，宋芷一并将之买下，送给未来嫂嫂添妆。 “这里一共多少钱？”宋芷问道。 掌柜的笑眯眯的道：“一共一百八十两，这位小娘子挑选的玉镯子就要一百两！” 宋平一听要这么多钱，连忙对小妹摆手，“阿芷，这太贵重了.....” 宋芷却同他摆了摆手，“郑姐姐是我师父的孙女，这段时间又帮我良多，再贵重礼物也不及我与她之间的情谊。” 而后她，又看向掌柜的，“掌柜的你可不不能以次充好，诓骗与我，若被我知晓，我可是不依的。” 掌柜的忙表态道：“小娘子您放心，小店诚信经营，绝不敢卖假货，这玉镯子乃上好的和田玉质打磨而成，质地温润细腻，触手生温，这玉质更是无一丝杂质。” 宋芷要付钱时，却是被宋平给止住了，“你也好歹让我给你嫂子尽一份心意。” 宋芷想来也是，于是双方各自付了银钱。 掌柜的也有意留下这样一个大主顾，瞧她年纪不大，家中应该姊姊妹妹也很多，若是结婚了，都来照顾他生意，那也是美事一桩。 掌柜的命令小伙计，将收拾仔细包好，期间捧着一盒子的珍珠饰品捧道宋芷面前，“小娘子是店中贵客，这里的首饰，您尽管挑喜欢的拿两件，算小店的赠礼。” 宋芷看了一眼托盘中的珍珠饰品，色泽要比大哥买的暗淡些，其中还有些杂质，价钱应是不贵，但胜在样式新颖。 宋芷便又从其内，挑选了两对耳钉，预备拿回去送给小妹。 采买完收拾，拿上了包裹，兄妹三人从银楼之中出来。 宋平指着对面的馄饨摊对宋芷道：“小妹，你带着小康先吃些东西，我去集市里买些肉菜，一会儿来此同你汇合。” 他们手里提着贵重物品，又带着个孩子，确实不宜往鱼龙混杂的菜市里跑。 于是宋芷点了头，领着小弟去了吃食摊子上，一边等大哥，顺道再吃些小食。 宋芷点了吃食，刚在摊位上坐好，便听到一食客道：“咦，你们听说了嘛？朝廷已派了人与北戎和谈了！” 第529章差池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你这消息看就落后了，我们从云城返程时，那些使臣就出发去草原了，如今小半月过去，怕是和谈都要结束了。” 一个食客一边吃着馄饨，一边主动搭话道。 “这可是好事，往后边关再不会轻易兴起战事，咱们也能过上安稳日子了。” “要我说就该乘胜追击，将这些蛮夷杀个片甲不留，叫他们再也不敢来犯。” “哪里如你说的那般容易哦，草原广阔无边，把你放进去你能辨别方向都做不到，何谈将之歼灭了。” 小小的馄饨摊位上，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讨论得热火朝天。 宋芷一边留心听着，一边开始算起日子来。 听那客商的意思，他们离开云城时，周煜他们已经去了草原，如今又过了半月，也不知他那处的情况如何？和谈到底有没有结束？ 宋芷暗自思忖着，待明日清晨见到来家中拿货物的猴子，定要请他帮忙在城中打探一番云城的消息。 算算日子，若是和谈顺利，周煜此时说不定已经从云城返程了。 这样虽然赶不上大哥的婚事，但过年应是能赶回来。 思及此宋芷心中不免生出几分期待来。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周煜那里却出了意外。 原本，周煜充当使臣，假意与北戎人和谈，实则确定其方位，一切顺利着进行着。 就在昨夜，周煜与北戎首领巴特相对而坐，桌上摆满了美酒佳肴。 两人推杯换盏，相谈甚欢，周煜计划着将巴特灌醉后，趁着夜色浓重，带着人趁机溜走。 只是帐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紧接着是兵器相接的铮鸣！ "大王，汉军杀过来了！"巴特的亲卫撞开帐门，满脸是血的禀告道。 周煜脸色骤变，听着外面的厮杀声，他不明白究竟出了何事，这比预定时间早了整整一个时辰！ 但此时已容不得他多想，他猛地掀翻案几，酒肉洒了一地："走！" 巴特瞬间酒醒，双眼充血："好个奸诈的汉人！"他抄起案边弯刀，朝周煜劈头砍下。 周煜侧身避过，长剑出鞘，寒光一闪，两名扑来的北戎武士已咽喉中剑。 帐外杀声震天，显然提前行动的伏兵已与北戎守卫交上手。 "大人快走！"由二叔亲自挑选的几名亲卫带人冲入帐中，护住周煜就往外撤。 夜色中，整个北戎营地已乱作一团。 随着一声高喝，"保护首领！"北戎武士从四面八方涌来。周煜的亲卫结成圆阵，护着他且战且退。 巴特被亲兵团团护住，眼见周煜等人正在突围，他突然暴喝一声："取我弓来！" 一张铁胎弓递到巴特手中。他三箭齐搭，弓弦拉如满月，瞄准周煜背影。 "大人小心！"亲卫惊呼。 周煜察觉到背后的危险，他转身挥剑格挡，只见三点寒芒破空而来。 "当当"两声，劈落两箭。第三箭却是避无可避，射中了他的胸膛。 "噗"的一声，箭镞入肉。周煜闷哼一声，踉跄几步，胸前瞬间被热血浸透。 "走！"他强忍剧痛，翻身上马。亲卫们拼死断后，一行人终于冲出重围，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待甩掉追兵，周煜整个人已经摇摇欲坠。 他的衣服被血水浸透，在月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触目。 亲卫们发现坐在马背上摇摇欲坠的周煜，吓得立刻上前查看他的情况。 “大人，您的伤....” 周煜脸色苍白如纸，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不断滚落，他咬着牙，从怀里掏出了一瓶止血药，虚弱地道：“这箭矢有倒钩，不能轻易取出，你先给我上些药，咱们回营帐再说！” 待上了药，做了简单的处理，周煜拖着沉重的身子，勉强支撑着回到了军中大帐。 刚一下马，周煜便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人晕厥了过去。 亲卫们见状，顿时慌作一团。一人负责去唤军医，其他人则手忙脚乱地将周煜抬回房中。 不一会儿，军医匆匆赶来。他一看周煜的伤势，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这箭矢打造的十分刁钻，整个箭头已经扎入肉里，周围已经肿起了一大片。 若是强行取出，势必要带出一大片肉，这不仅会增加创面，而且一个控制不好还很容易让周煜失血过多而亡。 最要紧的是周煜身份特殊，不仅是县官，还是大将军的侄儿，军医一时之间根本不敢轻易做抉择。 情况紧急，他咬了咬牙，一边给周煜喂了些消肿解毒的药丸，一边吩咐亲卫们：“快，去请大将军来！” 在等待周修成到来的过程中，军医心急如焚，额头不知不觉浸出了汗珠。 他不断地观察着周煜的伤口的出血情况，心中思索着各种治疗方案，但每一种都存在着巨大的风险。 就在这样两难的煎熬中，周修成匆匆赶到了营帐。 他一看昏迷中的周煜，脸色变得十分难看。“煜儿情况如何？” “大将军，在下医术不精，只会处理常见的刀伤以及止血，这样带倒钩的箭矢，实在不能确保万无一失的将箭矢取出。” 周修成也不敢赌，他闭了闭眼问道：“无论如何，一定要想尽办法救他。你先把目前能做的处理都做了，我即刻将城中好手请来。” 军医领命，立刻开始忙碌起来。他再次仔细检查了周煜的伤势，又调配了一些草药，敷在伤口周围，以减轻疼痛和防止感染。 同时，亲卫们也迅速将往云城去请大夫。 天边刚鱼翻肚白之时，城中五家药铺的大夫，全都被兵士们请到了大帐内。 几名大夫在看了周煜的伤势后，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治疗方案，最终由一名资历最长的大夫上前同周修成道：“大将军，此位大人的伤势实不宜再拖。” “拖的时间越久，人越危险，眼下我们这处有两个方案，一则就是划开皮肤，将箭头取出，二个须得您出力，直接用抹在身体的箭矢将身体洞穿！” 周修成皱眉，追问道：“这两种法子，可有什么不妥之处？” 第530取出箭矢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老大夫沉着脸点点头道：“这自是有的！” “前者的优点在于若能操作得当，能彻底的将箭头取出，后续只要做好伤口的护理和防感染工作，这位大人就有较大的生还可能。” “不妥之处还是在箭矢有倒钩，与皮肉牵连甚广，划开皮肤取箭时创面极大，一旦出现大出血，很可能在取箭过程中就因失血过多，即便成功取出箭头，后续伤口的预防感染也是问题。” “至于从身后取出箭矢，对这位大人的身体的整体损伤相对较小。如果成功，周煜的身体恢复起来可能会更快一些。” “而弊端就在这箭的位置不好，靠近心脉，若是稍有不慎，很有可能损伤心脉。” “而且这位大人如今本就受伤虚弱，强行运功逼箭，极有可能耗尽他的心力，导致伤势加重，甚至当场毙命。” 周修成心下大乱，他不能看着煜儿出事。 看着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如纸，昏迷不醒的人，周修成闭了闭眼，努力让自己的冷静下来。 在睁开眼时，他冷静分析道：“是不是，前者只要控制出血，控制感染发烧煜儿便能脱离危险？” 老大夫点点头，“不错！” 他如实道：“像这样的外伤，军中的军医应该从前也处理过，处理起来应是得心应手，至于止血，老夫 可以从旁辅以针灸止血，后续就看大人能不能扛过来.....” “既如此，有劳几位帮小侄将箭矢取出。” 得了周修成的首肯，大夫们不敢在耽搁，浸过手后，配合着忙活起来。 周修则成退到一旁，看着众人忙碌准备。 床榻上，侄儿面色惨白，嘴唇因失血而泛青，只有微弱的呼吸证明他还活着。 那支箭矢斜插在他右肩胛下方，箭杆已被截断，只余寸许露在外面。 军医与大夫们站在床沿，在确定好动刀的方位后，由他手持锋利的小刀，沿着箭矢周围的皮肤缓缓划开。 随着刀刃的移动，鲜血渐渐渗了出来，好在他手法稳健，尽量将创伤控制在最小范围。 划开皮肤后，那枚带着倒钩的箭矢清晰地展现在众人眼前。 这箭矢形状奇特，倒钩弯曲且尖锐，深深嵌入肉中，周围还粘连着不少血肉组织。 军医神情专注，手中的镊子精准地夹住箭矢的根部，小心翼翼地往外拔。 每拉动一下，周煜的身体便微微颤抖，昏迷中的他也发出微弱的痛哼。 老大夫在一旁全神贯注，瞅准时机，迅速拿起银针，在周煜身体的几处穴位上精准下针。 随着银针的刺入，原本汩汩流出的鲜血渐渐减缓了速度，出血情况得到了有效控制。 经过一番用力拉扯，终于将箭矢完整地取了出来。 那带着倒钩的箭矢“哐当”一声落在盘中，带走了周修成心头的一块大石。 之后便是缝合，上药，好在止血药粉，以及羊肠线的制作法子，当初在漠北时候，便由父亲带回告知了周修成。 因而周煜这时候，才能用上效果不错的止血药，以及羊肠线。 待包扎完患处，两名大夫先退出去熬药。 老大夫则上前同周修成解释道：“大将军，这位大人的身上的箭矢已经完全取出来，过程虽有出血，但好在还在控制的范围内。” “不过取出箭矢还只是第一步，后续最重要的是防止患处肿胀、发烧，只有挺过这一关，这位大人的伤势才算真的稳妥下来。” 周修成因着取出箭矢稍稍松懈下去的心情，忽的又提了上来。 这种情况他在军中见过太多，有的受了剑伤的将士，论伤势算不得严重，但就是患处感染发脓，最终没能保全性命。 他咽了咽干燥的嗓子，艰难的问道：“伤处恶化的概率大吗？” 老大夫没有直接回答，只介绍道：“刺伤大人的箭头箭头上并不干净，而且伤处又靠近心脉，如今大人的身体又因为箭伤伤了元气，这……并不好说。” 周修成咬着牙，决断道：“无论需要什么药你尽管开来，即便这处没有，你也只管告知我，我去寻来。” 老大夫郑重应下，退到床前守着。 前线战事刚歇，北戎首领伏诛，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周修成处理。 营帐外不时就有将领前来汇报情况，周修成不敢离营帐太远，只在隔壁的营帐一边继续处理繁琐公务，得了空闲必要来看一看周煜的状况。 然而，即便有了几位大夫的共同诊治，如预料中的那般，周煜还是发起了高烧。 几位大夫想尽了办法，针灸、调整用药，只能稍稍将温度减退，却并不能控制住病情。 一夜过去，周修成急得满嘴水泡，双眼布满了血丝，他守在周煜的床边，看着侄儿血色褪尽的面容，在他身边不住鼓励道：“煜儿，你得支撑柱。” 此时的周煜，陷入了梦魇之中。恍惚间，他又回到了那个阳光正好的清晨，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宋芷的场景。 热闹的集市上，人来人往，叫卖声、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周煜百无聊赖地在酒楼的二楼倚栏而坐，目光随意地扫视着街景。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如春日里的一抹清新，映入了他的眼帘。 那是一位身着素衣的女子，她带着两个年幼的弟妹，在街边巷口简单的支了个小小的凉粉摊。 女子眉眼弯弯，落落大方，一边熟练地制作着凉粉，一边吆喝路过行人。 周煜见到了心心念念的人，这一次他再也不要做一个旁观者，他兴冲冲的跑下了阁楼，冲向了心上人。 可待他冲到街边时，哪里还有心上人的影子，仿佛刚刚的一切只是一场幻觉。 周煜慌张的四处寻找，急的满头大汗，嘴里更是反复的唤着宋芷的名字。 这一幕，落在了一直守在周煜身边的周修成眼里只觉侄儿这是不是要醒了。 他一把握住了侄儿的手，一边轻轻安抚着他，同时焦急的喊来大夫：“大夫，您快来看看，煜儿是不是要醒了？” 第531章加急请人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值守的大夫闻讯匆匆赶来，只见周煜嘴唇微动，喃喃叫着一个人的名字，那声音虽微弱，却饱含着无尽的眷恋。 大夫心中一动，想来应是他潜意识里极其想要见着的人。 “大人深陷昏迷，还念着对方。或许将之招来陪侍，能唤醒大人的求生意志，亦未可知。” 大夫们并不知道周煜口中之人现在并不在云城，但在这般绝境之下，这确实是可以一试的法子。 毕竟受了这样的外伤，他们能用的治疗法子、能开的药方，都已经用上了。 最终人能不能挺过来，关键还得靠病患自己。 周修成听了大夫的话，心中燃起了一丝希望，哪里还能顾得了宋芷如今已回了祁水县。 他拍了拍侄儿的手，凑到他耳边同他道：“煜儿，你支撑住，我这就让人将宋芷给请来。” 说罢，周修成将侄儿小心翼翼地交给了大夫，而后起身大步迈出帐外。 他面色凝重，脚步匆匆的回隔壁帐篷。 一进帐篷，他便径直走到桌前，迅速铺开纸张，提笔蘸墨，“煜儿为难，速至！”随后取出印信重重盖上。 有了这印信，亲卫在路过驿站时，可随时换马，如此能大大地加快行程。 待印信准备好，他又朝外招呼一声，一名亲卫走了进来，“你即刻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前往祁水县，将宋芷给我请来，此事刻不容缓！” 那亲卫接过信，却面露迟疑，低声道：“将军，如今朝中盯着我们的人不少，您如此做，属下担心会被有心人弹劾您以公谋私……” 周修成猛地抬眼，眸中寒光乍现，他冷哼一声：“煜儿是为了公事才受伤至此，如今生死未卜！” “我派人去请能救他的人，算什么以公谋私？”他声音冷厉，不容反驳，“你即刻动身，不得延误！” 亲卫不敢再多言，接过印信红，恭敬道：“属下这就去办！”而后匆匆退了出去。 待脚步声远去，周修成缓缓坐下，指腹摩挲着案上未干的墨迹，眼中暗流翻涌。 此次行动本该万无一失，却因军中有人急功近利，擅自改动部署，才致使煜儿来不及退走，遭受祸患。 若非煜儿反应机敏，恐怕此刻已命丧敌手。 “周家这些年，还是太招人眼了……”他冷声自语，指节攥得发白。 沉吟片刻，他再度提笔，迅速写下一封奏疏。 此事必须上达天听，他不仅要向陛下详细陈情此次行动的经过和煜儿受伤的原因，更要让陛下知晓煜儿如今危重的伤势。 若陛下能派御医前来诊治，凭借御医高超的医术和丰富的经验，那么煜儿的恢复便更有把握了。 这般想的，他也就这般做了，待写好奏折，以及家书，让亲卫快马加鞭送往京城。 另一边，宋平预定好了猪，羊便来馄饨摊位上寻小妹，两人又置办了些婚礼上可能用到的东西，这才匆匆赶回了家中。 回到家里，因着白日里大家都忙，宋芷便没有急着分礼物。 待到暮色四合，宋家老小围坐在堂屋的八仙桌前用晚膳时，宋芷才笑盈盈的将自己精心挑选的礼物，一一分给了阿奶、伯娘以及小妹。 当那几个沉甸甸、花纹繁复、做工细腻的镯子出现在众人眼前时，家中的几个女人都愣住了。 “阿奶，这段时间辛苦你们了。正好趁着今日给未来嫂嫂挑选首饰，便也给你们都挑了，你们看看可喜欢。”宋芷笑嘻嘻的道。 吴氏捧着镯子的手微微发颤，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哎哟，做工这般精致的镯子，这得花多少银子啊！" 她嘴上埋怨着，手指却不由自主地摩挲着镯子上精细的纹路，"咱们庄户人家，哪用得着这么金贵的东西..." 这话听着似是埋怨，语气却是格外的欢喜。 一旁的杨氏稀罕的摩挲着手中的手镯，也跟着附和道：“就是就是，你这孩子，赚点钱不容易，怎么尽往这些地方花。" 宋友山看着妻子眼中流露出来的喜欢，笑着劝道：“孩子一片孝心，你收着便好。” 说罢，又对宋芷道：“阿芷，你有心了。你伯娘跟了我辛苦十几年，我都没给她置办过像样的首饰，谢谢你。” 宋芷不在意地摆摆手，“我这一走好几月，家中弟妹、生意上的事情，全劳大伯大哥帮着张罗，要说谢该是我才是。” 这时，一直注视着桌上谈话的宋成，不由出声道：“阿姊，我与二哥也帮了忙的！” 他眨巴着眼睛，意思不言而喻，“快夸我，快夸我！” 宋芷伸手揉了揉他的小脑袋，笑着夸赞道：“是阿姊疏忽，忘了咱家的小功臣，你想要什么回头阿姊，带你去县城去买！” 宋成一听这话，高兴的一蹦三尺高，“阿姊明日你也带我进城玩吧，小康说他今日去了县城，还吃到了糖人，我也想去！” 杨氏虎着一张脸，训斥小儿子，“你阿姊这两日要张罗你们大哥的婚事，那有空带你去县城玩。” 宋成小脸立时垮了下来，蔫蔫的坐了回去。 “无事的伯娘，正好我今日忘了去杂货铺子，买些撒帐要用的果子，明日正好带小安，与小成去一趟县城，他们还能帮我提东西。” 宋安听到阿姊没有忘了他，瞬间坐直了身子，满脸期待的看过来。 因着郑慧后日便要出嫁，村学从明日起直接开始冬假。 又有宋芷发话，杨氏这才应下。 两小孩一听，明日可以跟宋芷去县城，眉眼俱带上了笑意，尤其宋成高兴的朝着宋芷挤眉弄眼。 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吃完晚食，卫常远抱着小康寻到了宋芷，同他说了牧场上的情况。 “那几人将牧场打理的不错，圈舍干净、牛群也壮实，牧草预备的也充足，你只管放心。” 她这几日忙着家中的事情，去牧场巡视一事全是舅舅在代劳。 “辛苦了，舅舅，若不是您帮忙，我还真是分身乏术！” 卫常远一边逗弄怀中的孩子，一边同她道：“你一人精力有限，不可能凡事躬亲。” “周大人提供的几名人不错，你只需把握好大方向，余下的事情分派出去就成。” 宋芷点点头，甥舅两人又说了下牧场情况后，各自回屋休息。 第532章成亲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两日的时间，转瞬即逝，转眼便来到了成婚前夕。 宋芷将那只透绿的玉镯子套在郑慧的手上，而后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抢先一步道：“作为师父的徒弟，我怎么也算半个娘家人，这镯子你不许拒绝。” 郑慧看着那只通体莹润的镯子，便知其价值不菲。 她刚想开口说些推辞的话，却因着宋芷的这一句话，到底没有客套推诿。 两人拉着手，说了会儿体己话，不多时，喜婆便寻了来要给郑慧上妆。 宋芷也赶回了家里，院子里已挂起了红灯笼，几个本家婶子正在厨房忙活。宋芷挽起袖子加入其中。 天刚蒙蒙亮，宋家院子就热闹起来。 宋平穿着一身崭新的大红长袍，腰间系着红绸带，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在众人的打趣中涨红了脸。 “宋平你小子这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竟是将咱们村的夫子都讨回家去了！” “就是，就是，往后你要是欺负了郑慧，咱们这些婶子可是不依的！” 宋平只憨憨的笑着，对于婶子们的话更是保证连连。 吉时将至，迎亲的队伍吹吹打打出了宋家院子。 宋平骑在披红挂彩的马上，身后跟着八人抬的花轿，一路锣鼓喧天，惊起了树上的雀鸟。 郑慧家就在村头，不过一里地的距离。 队伍刚动身，坐在村头老树上的孩子们就一窝蜂地跑下来报信："来了来了！新郎官来了！" 村中的孩子多是郑慧的学生，年纪小的打头阵，一拥而上将迎亲的道路堵住，不让他们前进。 宋芷早有准备，解开随身布袋，将甜果子和铜钱撒向四周。孩子们欢呼着四散开来，队伍得以继续前行。 到了郑家门前，年长些的学生却不吃这套。以十四岁的铁柱为首，几个半大小子排成一排，非要宋平作诗一首才肯放行。 宋平急得额头冒汗，他这才识了些字，哪会做什么诗？ 正窘迫间，宋芷上前解围："今日是你们夫子的大喜之日，可不好误了吉时！" “这样，我看就让新娘官当着大伙儿的面，做出保证，以后一定全心全意爱护，敬重你们夫子，无论贫穷富贵，无论顺境逆境，皆不离不弃，相伴一生！” 孩子们纷纷拍手叫好。 有孩子适时补充道：“还有遇事不论巨细，皆与夫子共商共量，不专断独行！” “还有，还有，不能阻止夫子继续教我们识字！” “......” 孩子们对郑慧的维护，郑大夫，以及王氏全都看在了眼里，他们对孩子的维护，感动的眼眶微湿。 在看门前的孙女婿，一副心甘情愿，照单全收的模样。 王氏感怀的握住老伴的手，“多亏了阿芷这孩子，给咱们慧儿寻了这条归宿。” 郑大夫也感怀的拍了拍老妻的手，是啊，有这么多人护着他的慧儿，他也就放心了。 待在闺房之中的郑慧，听到外面的喧闹，心中亦是感动不已。 三人的心思暂且不表，只见宋平当着村中老少的面，郑重启誓保证后，还郑重其事地作了揖，孩子们这才笑嘻嘻地让开道，露出铺着红毡的院中小径 堂屋门前，郑大夫与王氏早已端坐在太师椅上。 宋平和新娘子在喜婆的指引下，缓缓走到他们面前。 宋平率先跪下，朝着郑大夫与王氏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 而后又奉了茶，“爷，奶，孙婿今日与慧儿成婚，定当好好待她，不辜负您二老的期望。” 两人连忙接过茶，啜饮一口，笑着让其起身。 而后是郑慧被扶着缓缓下拜，奉茶，“阿爷，阿奶，孙女今日出嫁，往后不能常伴左右，还望二老多多保重身体。” 郑大夫和王氏眼中闪烁着泪花，郑大夫接过茶盏，忙道：“起来吧，只要你们夫妻二人和和美美，我们也就放心了。” 王氏抹了抹眼泪，在一旁连声附和。 随后，喜婆又搀扶着新娘子起身，上了花轿。 锣鼓声再次响起。回程的路上，不少村民站在路边看热闹，有妇人高声说着吉祥话，也有孩童追着花轿跑。 到了宋家门前，按习俗新娘子下轿要跨火盆。 郑慧小心翼翼地迈步，却不慎被裙摆绊到，眼看要摔倒。宋平不顾礼仪，一个箭步上前扶住她的手臂。 围观众人发出善意的哄笑，郑慧羞得连耳朵都红了，好在有盖头遮着。 新娘子被喜婆牵着来到堂屋，对着坐在上首的父母拜了下去。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随着唱礼的完成。新娘官在众人的起哄声将新娘送去了洞房。 院中，喜宴正式开始。虽然婚事准备得仓促，宋家却在席面上格外用心。 八仙桌排开十二张，每张桌上都摆着六荤六素十二个大碗。 最显眼的是当中那道红烧肘子，酱色油亮，用筷子一戳就颤巍巍地晃。 旁边配着整只白切鸡，鸡皮黄澄澄的，斩得齐整，摆成凤凰展翅的模样。 四角放着红烧鱼、粉蒸肉，都是实打实的硬菜。 传菜的人端着木托盘往来穿梭，往各桌添四样点心：金黄的炸春卷，酥脆的麻球上沾着芝麻，糯米枣糕切成菱花块，还有新炸的糖油果子，咬一口能拉出丝来。 孩子们规矩的坐在爹娘身边，看着端上桌的吃食流口水，即便如今村里的情况好转了，他们也从未见到过这般精致的吃食。 宋平寻到自己的小妹，红着脸与她耳语了几句。 宋欢重重的点了点头，当即小跑进厨房，拉了拉宋芷的衣袖，凑到她耳边道：“阿姊可有点心了？大哥让我给嫂子送些过去！” 宋芷会心一笑，还知道疼惜媳妇。 早有准备的她，转身从一个笼屉里端出一碟精致的点心，递到小妹手中，“快去吧！” 宋欢得了吩咐，欢喜的跑去新房。 第533章两情相悦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此时的郑慧，已被掀了盖头，正挺直着脊背，拘谨的坐在床沿。 忽看到一道小身影，在房门前探头探脑朝她望来。 郑慧正紧张着，这会子见是欢欢，不由朝她招了招手。 见夫子兼嫂子唤她，小丫头也不害羞了，捧着糕点上前，十分自然的唤道：“嫂嫂，大哥怕你饿了，叫我给你送些糕点来。” 刚出笼的米糕，还散发着米香味。 因着耽误中途会想上厕所，郑慧从寅时起，开始梳妆打扮，便没怎么吃东西，这会子甫一闻到，食物的香味，肚子便不争气的咕咕叫了起来。 宋欢见嫂嫂不好意思，她熟稔的捻了一块，放进郑慧的嘴边，“嫂嫂吃！” 被小丫头亮晶晶的眼神看着，郑慧没由来的脸色一红张嘴咬了一口后，伸手捻了一块，递到宋欢嘴边，“你也吃。” 宋欢落落大方的接了，阿姊说了，不能让嫂嫂感觉尴尬。 那她陪着嫂嫂一起吃，嫂嫂便不会尴尬了吧？ 郑慧也因着有宋欢陪着说话，等待的时间便也不觉得那般难熬了！ 待到宾客散去，宋平踉跄的回到屋里。 坐在床沿的郑慧，看到路都有些走不稳的宋平，连忙上前想要搀扶。 宋平却是无赖的将人一把环抱住，他将自己的脑袋放在他的脖颈间，语调低喃着道：“慧儿，我觉得似做梦一般！” 郑慧被他抱着面色绯红，只僵硬着身子，任由他抱了好一会儿。 宋平身上带着淡淡的酒气，混合着男子气息，萦绕在郑慧的鼻尖，让她的心跳愈发急促。 待宋平感受到怀中人的真实存在，他这才缓缓松开她。 只是双手却依旧搭在她的肩上，目光炽热地盯着她的脸。 郑慧被她盯的脸色通红，不自然的撇开脸，正好瞥见合卺杯还摆在案上。 宋平顺着她目光看去，突然轻笑："交杯酒还没喝。"说罢摇摇晃晃去取，却差点被自己的袍角绊倒。 "当心！"郑慧忙扶住他，手腕却被反手握住。宋平捞起桌案上的酒杯，两人顺势喝了合卺酒！ 看着对方水润的嘴唇，宋平借着酒意，打横直接将郑慧懒腰抱起，往床边走。 却不慎踩到郑慧的裙摆。他慌忙转身将自己垫在了身下，随着一闷哼，两人双双倒在了床上。 四目相对时，郑慧脸颊绯红一片，连耳尖都泛上了红晕。 紧贴的身体让她清晰的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这让她更加羞窘。 她想要爬起身，却是被宋平抬手圈住，一声：“娘子.....”话音渐低在贴过来的唇齿间。 待将宾客送走，收拾妥当后，忙碌了一日的众人，早早的便歇下了。 宋芷睡的迷迷蒙蒙之时，忽听门外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 宋芷腾的一下子从床上坐起，待又听到一阵急促的拍门声，宋芷意识到不是梦境。 她立即起身穿衣，点灯后就要去屋外瞧瞧。 一旁的宋欢看宋芷起身，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唤了一声，“阿姊！” 宋芷见状，往外走的脚步一顿，而后宽慰道：“外头冷，欢欢就待在屋里别出来，阿姊去瞧瞧。” 说罢，她提着油灯走出了院子。 此时门外的人，已经被卫常远放了进来，此刻正满身狼狈的站在院子里，同舅舅说着什么。 宋芷乍然看到穿着一身铠甲，满脸沧桑的兵士时，吓了一跳。 难不成是父亲那出了什么事情？ 她提着灯快走两步上前，急迫的询问道：“出了什么事情？” 那亲卫见到宋芷，双膝一软，立即跪倒在地，“还请宋小娘子随我回云城，救一救我家二少爷！” 这话一出，宋芷没由来的心中一慌，她踉跄了几步，被眼疾手快的卫常远扶住。 他不放心的追问道：“阿芷，你没事吧？” 宋芷摇摇头，勉强稳住心神，厉色问道：“周煜出了什么事情？” “我家少爷代表朝廷去北戎和谈时，没能及时撤出，被北戎首领射中胸膛，如今高烧不退，危在旦夕。” “少爷在昏迷时，一直在叫您的名字，大夫说，若有您陪在少爷左右，或许增加少爷的求生意志，大将军恳请您去一趟云城。” 说罢，从怀中拿出周修成写的信件，恭敬的递给宋芷。 宋芷却是没有立即伸手接过，她在听到周煜受伤昏迷不醒时，只觉得心脏似是被人狠狠揪住。 一向沉着稳定的她，变的彷徨无措，连连摇头，“不，不....他与我说只是和谈，如何能重伤不醒！” 亲卫底下头，如实道：“和谈只是幌子，真正的目的借助和谈的幌子，想要一举歼灭北戎，永除后患。” “如今少爷做到了，只是....” 这时，卫常远接过了那封印信，待看到上头的印章时，他挑了挑眉，而后朝宋芷点点头道：“阿芷，是真的，此乃大将军印信，做不得假！” “啪”的一声，宋芷手中的灯盏掉落在地，泪水不知何时落下，她一把抓住舅舅的胳膊，带着哭腔道：“舅舅 ，我要去见他.....” 卫常远有一千一万个理由不想自己的侄女去，听这亲卫的意思，那周煜分明是中意自家侄女的。 对方位高权重，他并不想让阿芷嫁给那样的人。 他担心将来这孩子吃亏，他没有办法给她出气。 可诸多想法，在看到侄女簌簌落下的眼泪，以及彷徨无依的眼神时，终是软下心肠来。 他揉了揉宋芷的脑袋，哄道：“莫哭，舅舅随你一道去。” 寂静的深夜，这边的动静，也惊醒了隔壁的大伯一家。 吴氏，宋有山穿好衣衫，匆匆赶来时，便听到孙女要去云城的话。 吴氏忙上前，急道：“阿芷，这眼看着就要过年了，要去云城，待过来年再说不迟！” 有了舅舅的宽慰，宋芷彷徨无措的心，此刻也缓了过来。 她解释道：“阿奶，周煜受了极重的伤，此刻他需要我，我必须得过去。” 吴氏瞪大眼睛，她试探性的道：“阿芷，周大人身边定有很多医术高超的大夫....” 宋芷低垂眉眼，打断道：“阿奶，抱歉，我先前未与您说，我与周煜两情相悦，孙女已答应了他的求娶，请您让孙女去见他。” 第534章昼夜兼程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吴氏，宋友山齐齐怔住，便是卫常远也十分意外。 那小子，竟是在他眼皮子底下将她的宝贝外甥女给拐走了。 实在可恨。 他心中生气，但此刻也不好发作，只能憋闷在心里。 吴氏蠕动了下嘴唇，想要劝一劝这孩子，最终到嘴边的话还是咽了下去。 与周大人的事情，究竟成不成另说，不能让这丫头抱憾终身。 否则以这孩子的倔脾气，不定能干出什么事情来呢！ 想清楚关键的吴氏，叹了一口气，“也罢，去就去吧，不过你得答应阿奶，无论发生什么，须得记得家里还有人在等你回来！” 宋芷眼眶一红，上前抱住了吴氏，在她耳边轻喃了一句，“谢谢阿奶，欢欢和小康麻烦你了！” 吴氏也拍了拍孙女的后背，而后转身同儿子吩咐道：“你去郑大夫家一趟，既是去看伤的，看看郑大夫可有什么伤药叫阿芷也带上。” 一家子分头行动起来，吴氏忙回厨房给宋芷准备吃食。 宋芷则折返回房，预备收拾些衣衫，却是正好撞上站在门边的宋欢。 她脚下顿了顿，想着要如何安抚小妹。 却没想到，宋欢主动的走上前，握住了宋芷的手，给她宽心道：“阿姊，欢欢长大了，能照顾好小康，你放心去，我们在家里等你！” 宋芷看着这个曾经怯生生的，喜欢躲在自己背后的小妹，如今已经可以宽慰她。 她心下微酸的抬起手，拢了拢她耳边的碎发，“谢谢欢欢，能够支持阿姊！” 话音戛然而止。宋欢突然扑进她怀里，脑袋抵着她怀里闷声唤了一声："阿姊一定要平安。" 宋芷被小妹撞的一个趔趄，她很快稳住身形，安抚的扶了扶他的后背，“放心，路上有舅舅与我一道，断不会出现什么危险的。” 姐妹俩做了简短的告别，很快，院外便传来了师父的说话声。 宋芷提着包袱出门，听闻宋芷要去云城的决定，一家人全都来到了小院。 来时，郑大夫已经听宋有山说了个大概，他皱眉道：“周大人受伤，那我也随你一道去。” 周煜受的是外伤，高烧不退，恐怕是伤口感染严重，云城是大城池，城内不乏医术高超的大夫。 若是用中草药压制不下去，恐怕师父去了也无济于事。 何况他们这一路得急行，师父这般大年纪，恐怕吃不消长途奔徙。 宋芷这般想的，也就直接说了，“师父此趟我们得日夜兼程的赶路，徒儿实在不想看您因此舟车劳顿。” 郑大夫听徒儿这般说，也明白自己跟着走，恐怕还会成为这孩子的拖累，于是叹了一口气，将自己所知的处理外伤知识同宋芷叮嘱了一遍。 “按照处理外伤的原则，须得清创，止血，防邪，生肌，” “瞧大人如今高烧不退应是邪气入体，你去后须得着重，从防邪，生肌，两方面入手。” “先以三黄洗剂，黄连、黄柏、大黄各三钱煎汤冲洗伤口，清除锈毒，后用玉真散天南星、防风，天麻、白附子调葱汁外敷创口。” “这是为师知道的法子，只是这些法子恐怕云城的大夫也俱是用过了的。” 说罢，他又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交到宋芷手中，“这是为师自制的内服药丸，具有人参，川穹，当归，白芷，金银花等，具有补气脱毒，排脓止痛，养血生肌的作用，你带去不妨一试。” 宋芷感激的从师父手中接过瓷瓶，郑重收下后，再次同吴氏等人辞别，“阿奶，情势危急，我这就启程出发。” 吴氏看着暗沉的夜色，还是劝了一句，“如今天还黑着，不若等天亮了再走！” 宋芷心中惶惶，此刻恨不能有翅膀飞到周煜身边，她红着眼摇了摇头，态度十分坚决。 吴氏拗不过这孩子，叹了口气，转而拜托卫常远，“阿芷舅舅，一路劳烦你看顾她了！” “您放心！有我在，必会护着他一路抵达云城！” 宋芷同家人告别后，牵着马就要离开，这时，郑慧急急忙忙从隔壁跑来，唤住宋芷。 她手中拿着一个狐皮围脖，跑到宋芷面前，将暖融融的围脖围到宋芷脖子上。 “路上小心，欢欢小康我会照顾好，你不必挂心，我们在家中等你平安归来！” 宋芷鼻子酸酸，这一次是她任性了，但家人全盘接受了她的任性之举。 待郑慧帮她将围脖系好，宋芷暗哑了道了一句，“谢谢大嫂。” 此刻她不敢同家人的眼神对视，她害怕从他们的眼神之中看到对她的担忧。 她随即翻身上马，而后在月色的掩映下，疾驰远去。 因着心中惦记着周煜，一行人，快马加鞭，日夜兼程，每到一处驿站便换马继续上路。 三人一路疾驰，昼夜不停。 寒风如刀，割得人脸生疼。 北方的冬日里，连呼出的白气都能在眉睫上结成冰霜。 马背上的颠簸让人的骨头都要散架，可他们连停下来喘口气的工夫都不敢耽搁。 卫常远时不时回头看一眼跟在身后的宋芷。这个倔强的外甥女从出发起就没喊过一声苦，可她那冻得青白的嘴唇和不停发抖的手指，早就出卖了她的状况。 待到第三日，他们终于赶到了华阳县地界。 此时宋芷的双手已经冻得失去了知觉。她死死攥着缰绳，指节泛着不正常的青紫色。 瞧见外甥女勉力支撑的模样，在驶抵驿站时，卫常远"吁——"了一声，突然勒停了马。 "今日在此休整半日。"他不由分说地下了命令，一把扶住差点从马背上栽下来的宋芷。 宋芷的双腿已经冻僵了，落地时一个踉跄。她下意识想推开舅舅，不想让他担心，却发现自己的手指根本使不上力气。 "你看看你！"卫常远抓过她那双冻得哆嗦的双手，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气，"再这样下去，云城没到，你先交代在路上了！" "我没事..."她哑着嗓子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加紧些赶路，今日说不得就能抵达云城……" 第535章极限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卫常远不由分说的将人提着进了驿站，而后吩咐驿员，先送些热的食水上来。 他将宋芷按着坐在凳子上，很皱眉头道：“现在这个时辰，即便赶到了云城天色也黑了，你同样进不了城。” “且先休息半日，咱们夜间赶路，第二日进城岂不更好？” 一旁的亲卫，将宋芷这几日的坚持全都看在了眼里。 他也沙哑着声音道：“周大人若是醒来，见你如此不顾惜自己，也会责备属下的。” 宋芷此时的状况，确实算不得好，连日来在寒风中疾驰奔波，早已经透支了她的体力。 她自己不过强撑着一口气，咬牙在坚持着，她很怕自己松懈下来，便再也动不了身。 这时驿站的伙计端了饭食来，打破了僵持的气氛。 “先吃饭吧！”卫常远打破沉默道。 宋芷同样不想惹舅舅生气，她顺从的想要拿起筷子，哪知冻的麻木的手指，根本握不住筷子。 她尴尬笑笑，而后改用手肘捧碗喝汤。 卫常远看着外甥女如此，心中更是不忍再责备她。 这孩子，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都压抑到了极致。 此刻他在责备她，不过是让她的压力更大。 沉默的用完了饭食，卫常远还是如先前所决定的那般，率先让驿站的伙计，给他们先准备两间房。 而后，他扶了扶宋芷的脑袋，商量道：“且回房好好休息半日，稍晚些舅舅与你同骑，舅舅答应你，明早必能抵达云城可好？” 宋芷鼻子一酸，舅舅责备她不顾惜自己时，她没有想哭，可在他温柔的关怀下，她差点落下泪来。 她不敢开口说话，生怕让舅舅察觉她的脆弱来。 就这样，宋芷被安排进了厢房，之后又有伙计送了热水过来。 宋芷将红肿生疮的手，放在热水之中，刺痛感瞬间游走全身，这让她忍不住喟叹了一声。 简单的擦洗了一下身体，宋芷拖着疲惫的身体，倒在了床上。 窗外北风呼啸，她昏沉入睡，却陷入连绵噩梦。 梦中周煜浑身是血，被北戎骑兵紧追不舍。一支黑羽箭破空而来，直刺他心口—— "不！"宋芷猛地坐起，后背冷汗涔涔。 屋内光线昏沉，意识到时辰不早。 她慌忙起身穿戴整齐，而后推门而出。 木门发出"吱呀"一声响，在寂静的驿站里格外响亮。 卫常远听到动静，侧头同宋芷招招手，“醒了，快过来坐，用过餐食后咱们就出发。” 宋芷不想再在小事上违逆舅舅的意思，不愿再为些微末之事忤逆他，于是听话的落了座。 她匆匆扒拉了几口饭食，便趁着夜色再度启程。 这一次，卫常远没有让外甥女单独骑马，而是扶着她上了自己的马。 “瞧今日这天气，恐怕是要下雪，你与我一道，会轻松些！” 宋芷顺从按照舅舅的安排翻身上马。 见人坐好，卫常远又从包袱里寻了一件他带的大袄，让其将头脸都裹好。 一切准备就绪，三人再次启程出发。 果然，如预料中的那般，行至后半夜，凛冽的北风裹挟着雪粒子，无情地砸向几人。 那雪粒子打在脸上，好似无数根细针在刺，生疼生疼的。 不多时，雪粒子变成了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 雪越下越大，天地间白茫茫一片，几乎辨不清方向。马匹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积雪没过马蹄，每一步都艰难无比。 即便道路如此艰辛，一行人也没有停歇。 终于，在拂晓时分，巍峨的云城隐隐出现在宋芷眼前。 此时的他们，身上堆积了厚厚的积雪，从远处看宛如一个个移动的雪人。 只是他们也顾不得清理积蓄在身上的积雪，在进城后，跟着亲兵径直往大将军府奔去。 "老爷....老爷，宋小娘子到了！"门房匆匆来报时，周修成正在周煜榻前守着。 闻言，他猛地站起身，一把抓住侄儿的手，声音里带着蛊惑道："煜儿！你听到了吗？宋芷来了！她来了！" 床上的周煜仍闭着眼，面色苍白如纸，唯有胸口微弱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 周修成深吸一口气，转身大步朝外走去。 这是待他再次见到宋芷时，还是怔住了。 原本少女圆润的脸颊明显瘦了下去，且脸颊红肿得厉害。嘴唇毫无血色，泛着青紫，显然是在这冰天雪地中被冻得不轻。 她浑身满是风霜的痕迹，几缕碎发被雪水粘在脸上，发丝间还挂着没融化的冰晶。 但即便如此狼狈，他还是从她眼里看到了坚毅的光。 "大将军。"宋芷开口，嗓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却字字清晰——"周煜在哪？" 周修成回过神来，立刻侧身让路，沉声道："随我来。" 宋芷没有犹豫，抬脚便跟了上去。 周修成领着她在一扇门前停下，正欲抬手推门而入，却被宋芷轻声开口止住：“劳烦将军，重新给我一间屋子，容我梳洗一番。我这身上满是寒霜，莫要将凉气带了进去。” 她不知周煜如今情况，但有一点她很确定，周煜此时断不能再受了风寒！ 周修成这才惊觉，她站过的地方已积了一小滩雪水。 他立刻唤来仆妇，吩咐她们带着宋芷去休整。 待他走后，周修成看着宋芷离去的背影久久没有回神。 难怪煜儿会倾心这小娘子，心细如发，沉稳有度，且性格坚毅。 但愿她的到来，能唤起煜儿的生存欲望，度过难关！周修成在心中如是想着。 另一边，宋芷跟着仆妇来到一间雅致的屋子，屋内暖意融融，与外面的冰天雪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仆妇们鱼贯而入送来热水，宋芷谢过她们后，轻轻关上房门，从包袱里拿出干净的衣衫，将挂了冰霜的外衫换去。 快速的用热巾子，擦了手脸，不过小半盏茶的功夫，稍作收拾的宋芷迅速返回。 周修成一直在廊檐下等着宋芷，见她到来。 他推开门扉，屋内炭火烘出的暖意混着药香扑面而来。 周修成侧身让宋芷先行，而后关上房门，一边领着她绕过屏风，一边同她介绍侄儿的情况，"煜儿胸口中了一箭，虽已取出箭矢，缝合患处，但胸口的伤势，愈合的极慢。" “眼下他状态不佳，人也时昏时醒，每到夜里还会发低烧。” “这几日能用清热解去邪方子也都用了，大夫说如今就看他自己能不能挺的过来。” “煜儿昏迷时，一直在唤你，我希望你能陪他度过这一段最艰难的时光！” 第536章醒来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周修成说了一大串话，宋芷知听的进一句话，“药用尽，但人却没有好转迹象，仍旧发着烧！” 疾步入内室，宋芷一眼便看到了躺在床上的周煜，他的面色苍白如纸，就这般无知无觉的躺在床上。 心脏仿佛被狠狠揪住，整个胸腔顿时一窒。 憋了一路的情绪，这一刻忽的爆发，宋芷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她顾不得室内还在的周修成以及药童，疾步冲上前，扑跪在他的床边，用力握住了他的手。 “周煜，我来了，你醒一醒。” 他的掌心有些烫，这也印证了他仍旧还烧着。 宋芷抬手，小心翼翼的探了探他颈动脉和呼吸，气息微弱似是随时都会停滞。 她的声音哽咽，托起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我来了，你睁开眼看看我！” 宋芷并不是个爱哭的姑娘，但她担忧彷徨了一路，待真的见到心心念念的人，见他就这般毫无知觉的躺在床上。 任自己如何呼唤，他都没有回应，她的内心还是乱了分寸。 她甚至都不记得了师父的交代，忘记了要给他检查伤势，只贴着他的手，一遍又一遍的唤着。 “你不是说过要求娶我的吗？” “我答应你，只要你能醒来，我就答应你！” “我们一起游历大好河山，到时候你治理辖内，我就从旁改善民生， 你说好不好？” 她不厌其烦的期许着两人的未来，她希望借此可以唤醒周煜潜意识里对生的渴望。 宋芷压抑了一路的情绪在这一刻彻底爆发，眼泪汹涌如潮，浸湿了掌心， 终于，被眼泪灼烧的手心忽的动了动。 “别哭.....” 很微弱，很轻微的声音，但在这寂静的房间内，却是格外的醒目。 宋芷猛然抬头，对上一双如明月一般皎皎清亮的眸子。 周煜看着这个倒在自己床边，哭的梨花带雨的人儿，心里有欢喜，有心疼，又有歉疚。 他指尖微动，抬手擦了擦她红肿生疮的脸颊，“....是我不好，让你担心....” 见他醒过来，宋芷紧绷慌乱的心这才重归理智。 她红肿着双眼摇摇头，“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你且别耗费精力说话，我先给你把一把脉，看看伤势！” 周煜听话的任由她施为。 其实这一次除了失血过多，胸口的伤口一直还有炎症无法消弭下去。 从高烧转到低烧，从受伤以来一直折磨着他的身体，致使他精神不济，常常陷入昏迷之中。 只是在受伤之初他的意识并非完全昏沉，他知道自己受伤了，然后成功取了箭矢。 之后他便陷入黑暗，他感觉身体很重，眼皮很沉，他很想很想睡过去，但内心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告诉自己，有人在等着他，他要坚持。 直到宋芷的哭泣声，在耳边响起，他疲惫精神为之一振奋，拼命睁开沉重的眼皮，看到的便是狼狈不已的心上人。 她哭的梨花带雨，叫他软了心肝，心脏钝钝的疼。 宋芷感受过周煜的脉搏后，又掀开了被子，解开缠着的纱布绷带，看着红肿，尚未收敛的刀口，心里有了大致的判断。 这样的伤势，还是主要以驱邪生肌为主。 而她在现代所学的医术上，记诵过几幅近现代的外伤方子，这方子是不仅有循例作证，还有现代医学的验证。 宋芷觉得必然是要比这个时期的方子还要好上一些，于是她抹眼泪，站起朝外急急唤道：“快来人，将先前的药方拿来与我瞧瞧！” 周修成以及药童在宋芷哭泣时，便十分识趣的避了出去。 如今听到屋内的动静，周修成带着人立刻迎了进来。 甫一进门，便见到清醒过来的侄儿，他大喜过望，忙三两步走到床边，殷切的询问道：“煜儿，你醒了，可还有何处不适？” 周煜低低道：“让二叔挂心，我好多了。” 周修成再想问什么，被宋芷打断道：“大将军，他人刚醒，不宜过多耗神说话。” “不知能否将这几日用的药方给我瞧瞧，我来时师父给了几剂治疗外伤的法子，一会儿我写来同大夫一道参详参详。” 周修成被宋芷打断并不在意，反而立即让药童将大夫匆匆唤来。 不多时，大夫背着药箱，匆匆而至。 而宋芷早已从药童那里，将这几日周煜所用的药方，逐一细看过。 她发现云城大夫的用药大致同师父所说的一样，以黄连解毒汤冲洗伤口，再以玉真散外敷，兼一些常见的凉血消毒的口服方子。 黄连解毒汤有清热解毒之效，能防止伤口进一步恶化感染； 而玉真散可祛风化痰、定搐止痉，对于外伤后可能出现的风邪入体等症状有一定缓解作用。 几剂方子用的不错，只是颇为中规中矩。 宋芷微微皱眉，提笔在纸上写下了一个内服方子，而后将方子交给老大夫：“这方子用到了蝉蜕、地龙、天麻、全蝎、僵蚕这几味药，此为五虎追风散。” “此散有祛风痰、止痉搐之效。与之前的黄连解毒汤和玉真散相比，它更注重从内部调理身体，驱散风邪，促进气血运行，加速伤口愈合。” "三者叠加使用比单用玉真散，更能透达经脉拔出邪毒。" 大夫听了宋芷的介绍，眼睛渐渐亮了起来。 他接过宋芷写的方子，仔细端详，又闭目沉思片刻，随后睁开眼睛，眼中满是赞叹之色，直言道：“妙啊！此方子绝妙！” “蝉蜕熄风解痉、地龙清热定惊、天麻通络止痛、全蝎攻毒散结、僵蚕祛风散结，这五味药凑一块儿，还真就是五虎，实在是妙！” “如此精妙的方子，不知出自何处？” 宋芷脸不红心不跳的将方子推托到师父身上，而后转移话题道：“大将军，既然大夫也同意用此法，您看要不要试一试。” 周修成将老大夫的神情变化，全都看在眼里，对方眼中闪现出的狂热做不得假。 他十分干脆的点了点头，而后吩咐药童拿着方子去抓药。 第537章大蒜素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周煜伤重，精神不济，在喝了刚开的药方后，便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在他睡去后，宋芷并没歇着，他胸口处的刀口还泛着红肿，这样的外伤若有抗生素治疗最好，可在这落后条件下，青霉素短时间根本制作不出来。 好在她在赶来的路上，除了思索能够对症的中草药，还琢磨了当下条件下能制作出来的抗生素——大蒜素。 其制作条件和酒精一样，需用到蒸馏，步骤也不算复杂，当下酒都能制作出来，大蒜素的制作应该也不成问题。 说干就干，在周煜沉睡期间，宋芷顾不得休息，吩咐仆妇们寻来大蒜、石臼、木杵。 她拿着这些东西走到外间，开始制作大蒜素。 她先把大蒜剥皮露出莹白饱满的蒜瓣。而后取过石臼与木杵，将蒜瓣尽数倒入其中。 木杵撞击石臼发出沉闷的声响，蒜瓣在反复舂捣下渐渐化作乳白色的糜浆，辛辣的汁液溅在她早已冻裂的手背上，带来一阵刺痛，她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待蒜泥细如膏脂，她取来细纱布包裹住蒜泥，双手用力绞紧，浑浊的蒜汁便顺着指缝滴入陶碗中。 她将滤好的蒜汁覆上桑皮纸，置于避光的角落静置。 "嬷嬷过一个时辰唤我，我去内室看看情况。"宋芷对守在一旁的仆妇吩咐道，声音因为连日奔波而沙哑。 这大蒜中本无大蒜素，须得碾碎的蒜氨酸酶慢慢静置转化。 仆妇虽不明白宋芷要做什么，但态度上并不敢轻慢，连连应承。 宋芷复而转回内室，查看睡梦中的周煜。 她先是试了试他的额头，探知了一下他的体温，额头微微发烫，显然方才吃下去的药并没有那般快的见效。 好在额头的温度并没有升高，尚在可控范围。 而后她又探了探脉搏，脉搏不似先前那般孱弱，这让宋芷紧绷的心悬稍稍松懈。 浓烈的疲惫感，爬上全身，宋芷直到此刻才发觉自己头重脚轻，脑袋昏沉。 她晃了晃脑袋，看着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的周煜，她选择再坚持一会儿，如今还不到休息的时候。 恰在此时，外面的仆妇适时的绕过屏风主动询问道：“宋小娘子，老爷吩咐给您送些早食来，您可要先用膳？” 宋芷这才恍然惊觉，他们连夜赶了一夜的路，至今还未曾用过膳食， 她摸了摸空瘪瘪的胃部，顺从的点了点头，“有劳了！” 仆妇们见她应下，于是端着餐盘鱼贯而入。 早餐极其丰盛，不但准备了清粥小菜，还准备了鸡汤面、各色点心几笼，单看宋芷喜欢吃什么，便吃什么。 宋芷其实并没什么胃口，她此刻最想做的便是躺在床上，饱饱的睡上一觉，恢复疲累的身体。 但她知道即便没胃口，她还是要补充能量，于是她勉强喝了大半碗粥，吃了一个肉包，便也结束了用餐。 轻手轻脚的让仆妇们将餐食撤下去，大蒜静置的时辰也到了！ 宋芷立即转到屏风外，来到外间，命人架起小陶甑。 她小心翼翼地将蒜汁倒入中层，下层注满清水，又在顶部放置盛满冷水的铜盆作为简易的冷凝器。 底层的木炭渐渐旺起来，火舌舔舐着陶甑底部，外间弥漫着水汽与蒜味的混合气息。 她的眼睛熬的发红，却始终紧盯着甑嘴处的竹管。 当第一滴发黄液体缓缓渗出时，她立即用瓷碗接住，只是这先头的蒸馏液体，含有杂质，并不取用。 待将头茬大蒜素去除后，之后她又取出早已备好的青瓷瓶，看着珍贵的大蒜素一滴滴落入瓶中。 待最后一道工序完成，宋芷又同仆妇们讨了些蜂蜜，与活兔过来。 仆妇并不知晓宋芷意欲何为，但老爷吩咐了，务必不能怠慢了她。 因而她刚吩咐下去，不多时便有奴仆将她所需的东西一一送来。 宋芷并不敢直接将制作出来的大蒜素直接用在周煜的身上。 而是选了一只兔子，用剪刀在它的腿上划了一道伤口。 而后就用这大蒜素调入少许蜂蜜，其目的是缓和伤口处的刺激。 给兔子抹了自制的抗生素，后续便是静静等候实践结果了。 宋芷的头很昏，很沉，但她此时并不想离开周煜，她就搬来一个小凳，坐在周煜的床边，守着沉睡中的人。 也不知是不是做了噩梦，宋芷看着沉睡中的周煜呼吸急促起来，眉头也越皱越紧。 忽然他挥舞起手臂，嘴中喃喃叫唤着她的名字。 宋芷忙伸手握住他的手，一边不住安抚道：“我在,我在的！” 许是宋芷的声音抚慰了周煜焦躁的内心，在她柔声的安抚下，睡梦中焦躁的周煜渐渐平息下来，只是牢牢握住宋芷的手，怎么也不肯再松开。 宋芷也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似是只有直接感受掌心传来的温度，她的心才可以安定下来一般。 心中惦念的人就在手心中握着，宋芷紧绷的神情也渐渐放松下来。 屋内暖意融融，叫她疲惫感上涌，彻底淹没了身体。 宋芷头一点一点的，渐渐支撑不住，趴在周煜的床边迷迷蒙蒙睡了过去。 周煜是被手臂传来的阵阵麻木感唤醒的。 他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宋芷枕着他手臂熟睡的模样。 她的原本白皙的面容上，不知何时生几处冻疮，周煜看在眼里，心脏如同被细密的蚂蚁啃食一般，酸酸涨涨。 他原先一直觉得这段感情里，他更主动，他爱她要更多一些。 她是他强求来的。 可如今看她为了自己，这般折腾自己，心中欢喜同时更多是心疼。 他下意识地想要将人抱到床上来，让她能睡得舒服些。可刚一用力，胸口处便传来一阵剧痛，他闷哼一声，下意识的动了一下手臂。 周煜这边刚一有动作，宋芷便惊醒了过来。 她迷迷蒙蒙睁着水雾般的大眼睛，看清周煜脸色苍白，瞬间瞌睡全无，急忙问道：“这是怎么了？可是牵扯到伤口了？”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刚睡醒的沙哑，语调中满是焦急。 第538好转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周煜惨白着一张脸，摇摇头，“无碍，你别担心？” 宋芷如何不担心，他如今这般虚弱，伤情得不到转圜，便是因着胸前的伤口不能愈合。 她直接按住周煜的肩头，而后麻利的拆了胸前的纱布，查看伤口可有裂开。 周煜见宋芷如此紧张自己，也就任由她施为了。 待宋芷亲眼查看过伤势后，这才不紧不慢的将纱布重新包好，她一边包扎，一边同周煜介绍道：“方才我自制了一种可以促进伤口愈合的伤药。” “只是这种伤药我还是从医术上瞧来，并未真的尝试过，我已经用了兔子在试用药，若是效果被证实，再给你用可好？” 周煜听着宋芷沙哑的嗓音，以及熬红的双眼，明白她这是一直未曾休息，为他的伤情忙碌。 他捉住她欲离开的手，摩挲着她红肿的手指，毫不犹豫的点点头，“我都听你的，只是在这之前，你须得好好休息。” 他人还没有彻底脱离险境，宋芷并不想让他离开自己的视线。 宋芷摇了摇头，很是直白的道：“我不想离开你！” 周煜听到宋芷这般直白的话，嘴角不由翘了翘，苍白的脸色焕发出些许生机。 他捏了捏她的手指，同她商量道：“不离开，旁边有一处小塌，我让人重新铺上被褥，你去睡一会儿可好。” 宋芷顺着周煜的目光看去，只见窗户下，确实有一张小榻，这应是主人家用来饮茶赏景所用。 这一次她没有拒绝，唤了一声良田，让其吩咐仆妇们给塌上重新铺上被褥。 仆妇们得令手脚麻利的铺好床铺，而后又低头垂首恭敬的退了出去。 宋芷给周煜掖好被角，而后走至离床榻不远处的小榻上休息。 或许是周煜醒了，沉重的心情得以缓解，亦或是连续赶了多日的路，她的身体早已经到达了极限。 宋芷合衣躺在小榻上没多久，很快便睡了过去。 周煜侧首看着她沉睡的面容，也觉心中安定不已。 另一边，周修成的书房内，亲兵前来禀告，“启禀将军，陛下指派的御医，以及大夫人遭遇暴雪封山道路阻隔，至少还需要两日才能抵达！” 周修成早在两日前便收到朝廷的八百里加急文书，告知他会派陛下派了御医过来给周煜诊治。 只是没想到大嫂也会在随行的队伍之中。 不过他也只是讶然了一瞬，很快便接受了此事。 听值守的婆子来报，煜儿又清醒了两回，显然比先前好了很多。 即便御医不来，周修成相信煜儿也能成功脱离险情。 他忍不住在心中庆幸，幸好，幸好当初自己将宋芷给请来了。 此时的他打心眼儿里不再质疑侄儿要娶宋芷的决定，这样坚毅果敢的女子，配的上侄儿。 至于身份地位什么的，他们家如今权势鼎盛，煜儿又深入虎穴，立了这般大的功劳，其实在朝中已是十分打眼。 这一次他们计划提前暴露，未必不是朝中之人，提前暴露了安插在营中的势力，想要打击他们周家而为。 好在陛下是看中煜儿的！将来势必会得陛下重用。 ...... 宋芷因着心中惦记着要给周煜患处上药一事，并未睡多久，便起身查看兔子伤口的情况。 见兔子的患处并未红肿，且瞧着还有收敛的趋势。 宋芷心中大喜过望，苍白的小脸上，难得露出一抹笑容来。 在验证过药效后，宋芷取来干净的棉纱，蘸取药液轻轻擦拭周煜胸前的伤口。 已经陷入沉睡中的周煜眉头微蹙，却未惊醒。 这辛辣的药液带来的刺痛，远不及伤口原本的灼痛。 在给患处上了药后，晚间待他醒来，良田又给他喂了些米油。 这米油被熬的浓浓的，散发着大米的香味。 但周煜重伤以来，一直喝着苦苦的汤药，舌尖发苦，对吃这种没什么滋味的米油，实在没什么胃口。 他只喝了小半碗，便摇了摇头，表示不想再吃。 宋芷见了便主动上前接过碗，亲自喂食。 有宋芷在，周煜十分配合，良田在一旁看的更是长舒一口气。 他是拗不过自家少爷，但总有人能将之管的服服帖帖。 喝了粥，又重新吃了药，晚间大夫又来给周煜把了脉，在确定周煜没发烧时，紧皱的眉头不但舒展下来，眉眼俱带上了笑意。 老大夫捋了捋稀疏的胡子，高兴的同卫常远道：“大将军，连晚间都不起热了，看来今日那剂五虎汤十分对症呢！” 说罢，他又解开周煜包扎的患处，预备看看刀口的情况。 只听‘咦’的一声，老大夫有些惊讶的道：“没想到这药这般管用，我瞧着原本红肿的患处都消退不少！” "妙哉，妙哉！"他忍不住拈须啧啧惊叹道。 宋芷以手抵唇轻咳一声，适时开口道：“下晌，我给患处上了一种自制驱邪药，瞧着似乎效果也不错！” 这事儿宋芷若是不说，老大夫恐怕并不会知晓，但宋芷还是如实说了。 最主要原因，还是想着此次战役中，亦有不少受了外伤的将士。 若是此法能保全他们的性命，也是美事一桩。 果然，宋芷话一出，老大夫与周修成齐齐朝她望了过来。 老大夫双眼放光，忍不住追问道：“不知是何药物，老朽可否以观？” 宋芷肯说出来，便没有藏私的心思。 她转身，从案桌上拿起一个小瓷瓶，而后递给对方。 老大夫接过瓷瓶，迫不及待的打开木塞，一股大蒜味道直冲鼻尖。 “老夫闻着蒜味很浓，这药是大蒜做的不成？” 宋芷点点头，“正是，您在清洗伤口时，也用到了葱白煎水，其实道理是一样的，只不过我这个浓度要更高一些！” “制作法子，跟酿酒差不多，须得蒸馏出来，只不过这制作出来的大蒜素须得尽快用了，时间久了，其药效挥发，效果也就不好了！” 老大夫有片刻的恍然，这医书就曾记载"金疮血出不止，取葱白煨热，捣敷疮上；若疮久不瘥者，煮葱白汤淋洗之。"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第539章病倒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没想到将葱白换成蒜瓣再捣成汁水，蒸出来，处理外伤效果竟会更好！ “感谢小娘子告知，你能够举一反三，老朽实在自愧弗如！”说罢，朝宋芷长揖到底。 宋芷忙避开，摆手道：“您不必如此，师父曾经说了医术本乃服务于人，您觉得有用那就再好不过！” “有用，有用，十分有用！”老大夫一边不住点头，一边又同周修成提议，试做此药给营中将士治疗外伤。 至于后来营中危重病患，再试用了此法后，竟奇迹般的活了过来，乃后话了。 周煜的患处在经过两日精心的外敷内服后，胸膛处的肿胀渐渐消退。 人在宋芷悉心的照料下，他的身体逐渐好转，终于脱离了危险。 然而，周煜这边的情况刚有了起色，宋芷却因连日来神经高度紧张，又昼夜兼程地冒着寒风赶路，身体早已不堪重负。 待强撑着的神经一旦松懈，她便直接病倒了。 这日清晨，周煜早早醒来，倚靠在床头，满心期待着与宋芷一同用膳。 他左等右等，却始终不见宋芷的身影。 起初，他还能耐着性子，心想她或许是累了，多睡一会儿也无妨。 可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宋芷依旧没有出现，他的心里不禁涌起一股不安。 周煜赶忙招来宋芷身边伺候的婆子，询问情况。 得知内室晨起到现在还没叫水洗漱，他瞬间慌了神，再也坐不住了。 他当即扶着床沿，挣扎着起身穿衣，打算去隔壁查看宋芷的状况。 “少爷，宋小娘子可是千叮咛万嘱咐，您这伤势万不能再受了寒。” “您别急，奴才这就使婆子过去看看。”良田见少爷慌不择乱的模样，急忙上前拦住他，苦口婆心的劝道。 周煜顾虑到自己这边若是再出个什么状况，担心宋芷还要跟着劳累，勉强被良田止了动作。 只是心里依旧焦急万分，不停地催促着仆妇们赶紧过去瞧瞧。 仆妇们听了吩咐，不敢怠慢，连忙去了隔壁敲门。 只是在房门外唤了半晌，屋内却毫无回应。 其实宋芷已听到外面的敲门声，可自从昨夜躺下后，她便觉得头重脚轻，整个人昏昏沉沉，眼皮似有千斤重，怎么也睁不开。 屋外的婆子见屋内没动静，吓得连忙告罪一声，而后轻轻推开了房门。 一进门，便看到宋芷脸蛋烧得红扑扑的，安静地躺在床上。 婆子上前叫了两声，只见她轻轻哼了几声，却始终不见醒来。 婆子忙伸手触摸了一下她的额头，只觉手心滚烫，顿时吓得不敢耽搁，立刻回到隔壁禀告。 “什么？发烧了！”周煜一听宋芷发烧了，先前所有的顾虑统统抛到九霄云外。 他满心焦急催促道：“快去将大夫请来。”说罢，猛地站起身，想要往隔壁去。 只是他的身体到底虚弱，又在床上躺了好几日，这甫一站起身，人不免一阵头晕的晃了晃。 幸好良田一直就在旁边守着，见状立即搀扶了一把，这才不至于跌坐回去。 周煜忍过了一阵头晕，而后拽住良田胳膊道：“去隔壁！” 此时的良田也知道阻止不得，赶忙拿了大氅，给少爷披上，而后扶着人匆匆去了内室。 周煜一出门，便感受到了刺骨的寒意。 她的意中人，便是踏着这般如刀的寒风，疾驰了数个昼夜，只为将昏沉中的他唤醒。 而她如今却因他累到发烧，他是真的该死！ 周煜踉跄着冲进屋内，目光直奔床榻而去。 待看到宋芷双颊烧得通红，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黏在苍白的脸颊上。她眉头紧蹙，显然十分难受。 他的心就像被人用针扎一般，细细密密地疼。 他快走两步坐到床边，颤抖着伸手抚上她的额头，那滚烫的温度灼得他指尖发疼。 此刻的他懊悔的恨不得扇自己几下：“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竟是忽略至此！” 周煜的手指凉凉的，轻轻搭在宋芷因高烧而滚烫的脸颊上。 那丝丝凉意，对于昏沉中的宋芷来说，宛如久旱逢甘霖，让她忍不住喟叹一声。 在迷迷糊糊间，用沙哑的嗓音呢喃道：“水……水……” 周煜听闻，刚要收回摩挲着她脸颊的手去倒水，却被宋芷一把抓住。 宋芷无意识地紧紧握着周煜的手，将他的手贴在自己滚烫的脸颊上，似乎这样能让她舒服一些。 良田在一旁见了这场景，不敢再多看，赶忙垂首说道：“奴才去倒水。” 此刻的周煜，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男女大防，他满心满眼都只有宋芷。 良田很快倒了水来，周煜小心翼翼地扶着宋芷坐起，动作笨拙却又无比轻柔。 他端起水杯，轻轻凑到宋芷唇边，想要喂她喝水。 可他长至这般大还从未伺候过人喝水，动作间难免笨拙、生疏，一不小心，宋芷呛咳起来，水还顺着她的下颚流到了脖颈间，弄湿了她的衣襟。 周煜顿时慌了神，一边轻轻拍着宋芷的背，帮她顺气。 同时还不忘赶忙拿来帕子，仔细地擦拭着她滑落脖颈的水珠。 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小心翼翼，似是生怕痛弄了她一边，看向宋芷的眼神，更是能化出水来一般，满是柔情。 就在这时，正在迎接张氏等一众人的周修成也听到了下人的回禀。 张氏在小叔子口中听到煜儿转危为安，多亏了那小娘子。 此刻听说她病了，便主动开口带着御医来给宋芷瞧瞧。 一行人来到宋芷的房门前，到底顾及着对方女子，周修成并未踏足房内。 而是由张氏带着御医迈步入内，张氏刚踏进屋内，看到的便是这样的一幕。 她那个素来清冷自持、对闺阁女子从不假以辞色的儿子，正如珠如宝般地侍候着一个生病的女子。 这孩子长这么大，她还从未在他眼中看到过如此紧张、郑而重之的眼神。 张氏心中一时之间五味杂陈。 虽心中情绪复杂，但张氏很快捻下了思绪，她主动出声道：“煜儿，这位是陛下派来给你治伤伤的林御医，且先让他给这孩子把把脉！” 第540章因祸得福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周煜听到母亲的声音，这才从照顾宋芷的思绪中回神。 他顾不得与张氏多寒暄，慌忙站起身，想要让开位置，请林御医给宋芷瞧瞧。 奈何，动作太大，一时之间牵扯到胸口的伤口，痛的他闷哼出声，冷汗涔涔。 张氏见儿子这般，瞬间抛却方才心中的复杂情绪。 她快走两步上前，抢先在良田之前扶住儿子，紧张的追问道：“怎么了，怎么了，可是伤口又疼了？” “走走，娘扶你回房间休息！” 周煜此刻哪里肯走，但他心里很清楚，不能因为自己的执意留下，而叫娘亲牵怪宋芷。 他顺着母亲的力道起身，而后先恳请林御医帮宋芷瞧瞧。 待林御医上前帮宋芷诊治，周煜这才小声同母亲解释道：“娘，儿子方才只是一时情急，其实没什么大碍的。” “儿子能转危为安，脱离险境，全靠阿芷全心全意的照拂，如今阿芷遭此罪，皆因儿子之顾，我又如何能离开？” 张氏在被暴雪阻隔去路，对儿子的状况心急如焚时，是小叔子派人来告知她儿子已然无碍。 同样也知晓了儿子脱离险境的始末。 说实话，在得知儿子生命垂危，命在旦夕时，张氏心中对儿子曾经的各种期待全都不复存在。 她只要她的儿子能够好好的活着，至于娶什么贵女，争什么权势，她统统抛之脑后。 见儿子态度如此坚持，她到底软了声道：“那你先去旁边的软榻上坐着，莫要在牵扯了伤口。” “须知你若是出了什么情况，那位小娘子想必也不愿意看到。” 这一次，周煜没有再反对，任由母亲将他搀扶到窗边的小榻上坐下。 林御医在床边把了许久的脉，眉头时而紧皱，时而舒展。 半晌后，他缓缓起身，走到周煜面前，拱手回禀道：“周大人，这位小娘子身体本就极度劳累，又冰天雪地的受了风寒。” “从其脉象，此前应是长期处于精神高度紧绷的状态，如今在情绪骤然放松之下，身体里的热气开始发散，这才出现了发热的症状。” “不过您不必过于担心，这热发出来反而是好事，说明她身体里的正气在与邪气抗争，将邪气往外逼呢。 周煜听了，心中也越发的难受，她受此罪皆因自己。 他的神情并未轻松多少，继续追问道：“请问林御医，这病该如何医治才好？” “需要什么药材，您只管提！” 林御医捋了捋胡须，笑着道：“周大人不必紧张，稍后老夫会给她施以针灸，助其疏通经络，让气血运行更加顺畅，这样有助于驱散体内的风寒之邪。” “同时，用羌活、柴胡疏风解表，再加人参扶正固本，内外兼治，三两剂便能见效。”" 周煜闻言稍稍安心，拱手恳请林御医救治。 林御医走到床边，只见银针在指尖轻转，每一针精准落在手臂的穴位上。 随着银针在穴位中轻轻捻动，宋芷原本急促而不稳的呼吸渐渐变得平稳起来。 她紧皱的眉头也缓缓舒展开来，显然不似先前那般难受。 约莫过了一炷香时间后，林大夫收了银针，周煜看着她潮红未退的脸颊，实在忍不住追问道：“林御医，人何时能醒？” 与周煜的心急如焚不同，林御医不紧不慢的走到桌边。 拿起笔架上的毛笔，一边在纸上书写药方，一边耐心地同周煜解释道：“周大人莫要着急，且让她多睡一睡也好，这样能让身体更好恢复元气。” “她此前身体损耗极大，又遭风寒侵袭，如今正需要好好休息调养。” 说罢，他停下笔，将药方递了过去，“老夫已经开了方子，按照这个方子先将药煎好，待她醒来再给她服下便好。” 许是林御医这份从容不迫的态度安抚了周煜焦躁的内心。 他渐渐恢复了些许理智，客气的对林御医说道：“有劳林御医了，您一路辛苦赶来，想必十分疲惫。我且让人带您先下去休息。” 大冬天的被外派急速赶路，即便林御医身子骨十分硬朗，此时也十分吃不消。 能够去休息，他自然很高兴，欣然应允道：“那就有劳周大人了。” 周煜点点头，旋即唤来仆从，示意其将林御医带回去休息。 待人走后，房间内除了躺在床上陷入沉睡中的宋芷，便只剩下母子二人。 周煜回首同张氏道：“儿子不孝，让您忧心了！” 张氏看着明显消瘦苍白的儿子，这些日子积蓄在心中的情感终于爆发了出来。 她红了眼眶道：“你这孩子，什么时候做事这般鲁莽了？” “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可叫娘怎么办？” “瞧瞧你，都病成什么样了，还不好好回屋休息....” 张氏全然没了先前的冷静自持，越说心中越觉得伤心，越伤心，也就没了顾及，将心中不满的情绪，悉数爆发了出来。 周煜最想要的便是让母亲将心中的积压的负面情绪宣泄出来。 周煜坐在床边的小塌上，一边给她娘擦拭眼泪，一边乖巧聆听训斥。 人却好似在此处生了根一般，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张氏训也训了，但到底心疼儿子居多，见这实心眼的孩子，满心满眼都是床上的人。 罢了，罢了，张氏妥协道：“你让婆子将你屋里的被褥搬到这小塌上来。” “即便是要守着人家，你这也要有这身体守！” “没的人家醒了，你自己却倒了！” “娘，这屋里有炭盆，我不冷！” “你不能总往人家床边凑吧！虽说陛下给你们赐了婚，但好歹也顾及一下人家的名声。”张氏板着脸教训道。 周煜的眸光都亮了亮，他试探着问道：“娘，你们都知道此事了！” 不提此事还好，一提此事，张氏心里又涌出火气来。 她想教训儿子，这般大的事情为何要先斩后奏，与她这个做娘的说，她难道真的会阻止不成？ 但到底心疼儿子还受着伤，又看他灼灼的目光，张氏到底没说重话。 起身对外头吩咐了一声，让良田将儿子的褥子抱了来，在小塌上铺着。 “你要在这守着，娘也不拦你。”而后拍了拍小塌，示意他躺到上头去。 周煜顺从的照做。 他原本以为，要说服父母，原谅他的先斩后奏请旨赐婚须得好好花费一番功夫的，没想到这一次受伤，让母亲提前想开，倒是因此因祸得福了！ 第541章剖析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宋芷是被肚子里传来的“咕咕”叫声给饿醒的。 她缓缓睁开眼，头顶是陌生的青纱帐，身下是柔软的锦褥，一时间竟不知身在何处。 直到缓和了片刻模糊大脑才逐渐清晰。 她这是在大将军府，她来此是为了救治自己的意中人！ 想到周煜，宋芷下意识地撑起身体想要起身，却被一直守着的周煜出言止住了动作。 “别动，你发烧了知道吗？”周煜的声音带着一丝焦急与关切。 宋芷讶然地看向对面的小榻，只见周煜正从床沿撑着身体坐起，脚下的鞋子也顾不得穿好，踢踏着就往她这边来。 宋芷一看，顿时急了，她沙哑着嗓子道：“你怎么在这处？你身上的伤还未痊愈，怎么不好好在房中休息。” 周煜仿若未闻，几步走到床边，直接连同被子一并将宋芷抱在了怀里。 他将她抱的紧紧的，声音带着几分自责与愧疚：“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害得你长途奔波，便是连你病了都不知道。” 她就被一双有力的臂膀连人带被拥入怀中。 周煜的怀抱紧得发颤，下颌抵在她发顶，呼吸粗重得不像话。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周煜的彷徨与懊悔。 只是她心中倒底惦记着周煜胸口的伤势，忙推道：“别，小心压到了伤口。” 周煜却仿佛未闻，仍旧紧紧抱着她不撒手。 宋芷害怕真的牵扯到他的伤口，到底没有再推拒他的拥抱，只是沙哑着嗓音安慰道：“你别担心，我无碍的，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 "可我今早来看你，怎么唤都唤不醒...."他的声音闷闷的，带着后怕。 宋芷抬起手，安抚似的拍了拍他的后背。 好半晌，待周煜真实的感受到怀中鲜活的生命，他这才缓缓地松开了紧抱的动作。 他伸手拿了枕头垫在宋芷的身后，态度坚定的道：“从现在开始，你只管好好休息，其他事再不必操劳。” “可你的伤.....” 话音未落，周煜打断道：“有你给的药，我的伤势已然无大碍，而且现在朝廷派来给我看诊的御医也到了！” “有御医在，你只管好好休息！” 说罢，他朝屋外唤了一声，示意侍候在门外的仆妇将药端来，而后温柔细语的同宋芷道：“咱们先吃退烧药！” 宋芷高烧过后的身体软绵绵的，确实提不起什么劲。 听了这话，她就着周煜的动作，顺从的倚靠在了床头。 这边刚安置好了宋芷，不多时，外头伺候的仆妇很快便将煨在泥炉子上的汤药端了来！ 周煜起身亲自接过婆子手中的碗，吩咐，“你们出去吧。” 而后十分自然的坐在床边，舀了一勺药，放在嘴边轻轻吹了吹，递到了宋芷嘴边。 宋芷伸手想要接过碗，“我自己来喝吧！”却是被周煜避开了过去，他执拗地又将药勺递了过去，说道：“你刚醒，身子还虚，我喂你。” 这药汤汁浓稠，药味浓重，其实相较于一勺勺地慢慢喝，还不如一饮而尽来得痛快。 但看对方眼巴巴瞧着自己的模样，宋芷到底不忍拒绝他。 于是宋芷将心一横，牙一咬，将凑到唇边，温度适中的苦汤汁一饮而尽。 周煜见她喝了药，眉梢不禁染上一层笑意。 就这样，两人一个乐此不疲的喂药，一个痛苦面具喝药，终是将一碗汤药喝尽。 待喝完药后，周煜又细心地拿帕子为宋芷擦了擦嘴角的药渍，而后如变戏法一般，塞了一颗盐津梅子，放入宋芷的口中。 酸酸甜甜的梅子，冲淡了嘴里的苦味，这让宋芷紧皱的眉头不由松了几分。 周煜看着眼前如此鲜活的宋芷，忍不住抬手将她鬓角的碎发挽到耳后。 宋芷被他突如其来亲密的举动，弄得脸颊微红，叫她原本苍白的脸色更增添一丝血气。 心意想通之后，周煜总控制不住的想要与眼前的人亲近，他这般想的，也就这般做的。 他捉住了宋芷生了疮的小手，一边心疼的摩挲红肿的手指，一边主动开口道：“阿芷，还有一事我未曾与你说。” 宋芷疑惑的看向周煜，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周煜深吸一口气，牢牢握住宋芷的手，认真道：“阿芷，我已经恳请陛下给你我二人赐婚，如今传旨的公公还在舅舅府上。” “原本我打算等我和谈完，再与领着他一道去你家中，只是没想到我出了意外.....” 宋芷忽然瞪大眼睛，赐婚？他竟然求了陛下给他们二人赐了婚？ 且陛下还将圣旨发到了云城！ 突然，宋芷想到什么，她板了脸追问道：“那这一次与北戎人的“和谈”是你主动请缨去的？” “还是说，所谓的“和谈”只是个幌子，其真正的目的是为了彻底歼灭北戎？而你就是那个诱饵！” 周煜对宋芷的敏锐很惊讶，他有些慌张的看着板着一张脸，神情严肃的宋芷。 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承认了此事！ 宋芷听了，心中瞬间升腾起一股怒火，她猛地一下子用力将自己的手从周煜的手中抽出。 周煜见宋芷要从自己的手中脱离开，他紧紧的握住宋芷的手，丝毫不愿意松开。 似乎这般一松开，他与宋芷之间便再无可能一般。 他慌张的解释道：“阿芷，阿芷，你别生气，我不是故意要隐瞒你。我……我只是太害怕失去你了！” “我认定了你，想要一辈子与你在一起，我不能让哪怕一丁点的阻碍横亘在我们之间。” “所以，我思来想去，只要有陛下的赐婚旨意，谁也不能阻止我娶你，哪怕是我爹娘也不行。” 周煜直白的自我剖析，并不是宋芷想听的，因而也未能让宋芷平息了怒火。 宋芷很生气，很生气，她甚至气的直呼其名，“周煜，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你觉得你很有担当？” “你有没有想过，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该怎么办？” 这话一出，宋芷盈满眼眶中的泪水，如串了线儿的珍珠一般，簌簌落下。 第542交心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周煜整个人怔住了，他以为宋芷生气的点在于他没有与她商量，直接瞒着她同陛下赐了婚！ 只是他对于他们两人的事，容不得一丝不确定。 他对于身涉险境的决定并不后悔。 只是看她因自己不顾安危而生气，看到她落泪，周煜心中不免一阵慌乱，那泪水仿佛滚烫的烙铁，烫得他心口发疼。 "阿芷..."他手足无措地去擦她的眼泪，却被她一把拍开。 "别碰我！"宋芷哭得更凶了，连日来的担忧、恐惧、委屈全都化作汹涌的泪，“在你眼里，我是不是只会躲在你的庇护下，连与你并肩面对的资格都没有？” 周煜脸色骤变：“不是这样的！我只是——” “只是为了我好？为了我们好？” 周煜被宋芷的话堵得哑口无言，他的确是这般想的。 宋芷抹了把眼泪，偏过头去道："周煜，你可知道那日我赶到云城时，看见你奄奄一息躺在那里，我是什么感受？" "我看你的毫无生机的躺在床上，看着你胸前狰狞红肿的伤口，任我如何呼唤你都没有回应，你觉得这就是为我好？" "你说要护我周全，可你知不知道？最伤人的不是你瞒着我做什么决定，而是你连选择的机会都不给我。" "我要的是与你携手同行的夫君，不是把我当瓷娃娃供起来。" “我不想再经历一次，你身负重伤，而我是最后一刻被告知，那种彻底的恐惧与窒息般的绝望.....” 她说不下去了，沙哑的声音以及单薄颤抖的肩膀，无一不彰显宋芷此刻的痛苦。 周煜再也忍不住，不顾她的挣扎将人紧紧搂进怀里。 他的伤口被扯得生疼，却比不上心里万分之一的心疼。 "是我不好。"他的声音哑得厉害，带着深深的懊悔，"我答应你，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高烧身体的虚弱，再加上得知他以身犯险的愤怒，使得宋芷此刻脑袋混乱不堪。 周煜认错的的话，并未打消宋芷的怒气，她拼命的挣扎想要摆脱她的桎梏。 许是在挣扎中碰到了胸前的伤口，周煜痛苦闷哼出声。 果然，在听到周煜的呻吟声时，她挣扎的动作一滞，混沌的大脑瞬间清明起来。 她有些焦急的出声道：“你快放开，莫要将胸口的伤崩坏了！” 周煜却是仍旧抱着人不动，在她耳边低声认错道：“阿芷，日后我再不独断专行，再不自以为是，你别生我气了好不好？” 他缓缓的将人放开，而后抬起手轻柔的擦拭掉她脸上的泪水。 “你如今还病着，实应好好休息，不宜多思动怒，待你好了，你想骂我也好，想打我也好，我任你处置好不好？” 宋芷并没有被他轻易哄住，她仍旧板着脸，态度十分明确的道：“周煜，将来你仍旧会在朝为官，如今日这般的险境绝对不会是最后一次遇到。” “我问你，若是将来你再遇到这般性命攸关的时，你会如何做？还要继续隐瞒我，然后将我远远支开吗？” 男女之间思维方式本就相差巨大，传统的观念，以及从小养成的惯性思维，使得周煜在遇到危险时，下意识的就想将宋芷摒除在外。 这一点宋芷可以理解，毕竟这是一个妻为夫纲的时代，凡事以夫为天。 但她却不认为这是对的，也不代表她会继续接受这样的思想。 她是要与他携手一生之人，她与他之间将来还会面对很多很多的问题。 若是从一开始两人之间的关系便不对等，或许在时间的长河之中，总有一天，他们会因为各种问题，导致不可挽回的后果。 她不想做一朵只会攀附的菟丝子花，她要的是与他肩并肩、共同面对风雨之人。 周煜是何等聪明之人，几乎是宋芷将话挑明的那一瞬，他便明白宋芷的用意。 他紧紧握住宋芷的手，目光陈澈的对上宋芷的逼人的目光。 一字一句道：“阿芷，我与你保证，将来任何关乎你我的决定，我再不将你摒除在外，我一定与你商量可好？” “这一次是我刚愎自用，自以为是，是我错，你原谅我好不好？” 周煜的语气真挚，态度也很认真，看在宋芷的眼里，总算是平复了心里升腾的火气。 她与他之间横亘着几千年的思想鸿沟，她愿意接受他，愿意给他机会了解自己，同样也是给自己一次机会。 她终于回握住他的手，直白的剖析自己，“我这个人善妒心重，也不安于室，还很强势，你若是.....” 宋芷的话还未说完，便被周煜用唇堵住了她接下来未尽的话。 他的吻急切而热烈，似是要将所有的情感都倾注在这一吻之中，又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生怕再被拒绝。 半晌后，两人喘息着分开。 周煜微微喘着粗气，一边抬手细细的描绘她因为情朝而染上红潮的眉眼， 一边喃喃道：“你若是真如那些闺阁千金一般，循规蹈矩，按部就班，我或许便不会这般，不计一切代价的想要留住你！” “我太害怕，你的一切会与我无关，我做不到放你离开，所以我才这会这般不计后果。” 也不知方才两人的亲昵，亦或是周煜突如其来的直剖心迹，听的宋芷的耳尖发烫。 这一次，宋芷重重的回握住他的手，给了他最直接的回应。 这一次的爆发，非但没有让两人之间生了嫌隙，反倒让两人的关系更进一步。 两人并不知道的是，寻过来的张氏，在门外将两人的对话听了个全程。 张氏的嘴角勾了勾，倒是个不卑不亢、性格坚韧的女子。 她原本顾及着儿子的伤势，还未来得及训斥儿子如此不爱惜自己，拿性命做筹码！ 这下被儿子被这未进门的儿媳给治住，她这心中多少还是有些欣慰的。 煜儿这孩子从小就有主意，很少能够听的进旁人的劝解。 如今瞧着，有这孩子在煜儿身边看着，她这个做母亲的也能安心些。 第543章越发满意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咚咚咚——"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惊得宋芷慌忙从周煜手中抽回自己的手，周煜下意识坐直了身子。 只听门外仆妇恭敬道："少爷，夫人看您来了。" 周煜闻言立即绕过屏风相迎，“娘，你舟车劳顿的一路，怎么不多休息会？” 张氏不紧不慢地道：“我听说那孩子醒了，特来瞧瞧人家。” 周煜心头一紧，生怕母亲因赐婚之事迁怒宋芷，再说些不好听的话。 他这刚哄好了人，可别因她娘的话，再触怒了人家。 于是他劝阻道："阿芷身体如今还虚着，待她好些，儿子再带她正式拜见您..." 张氏淡淡瞥了儿子一眼，却是并不理会，径直绕过屏风踏入内室。 入目的便看到宋芷正慌乱地拢着散乱的鬓发，一双杏眼因方才的哭泣而泛红，再加上还病着，衬着苍白的脸色，愈发显得楚楚可怜。 宋芷见张氏进来，她急忙掀被想要下床行礼，却被张氏快步上前按住，"好孩子，别动。" 温厚的手掌带着暖意，宋芷怔然抬头，正对上张氏含笑的目光。 这位尚书夫人虽年纪轻轻，却已自有一番沉稳气度，周身萦绕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优雅气质，与周煜有着五分相似，尤其是那高挺的鼻梁下，那与周煜如出一辙的唇形。 “煜儿的伤势能稳妥下来，我还要好好谢谢你。”说罢，她褪下手中的镯子，上前几步牵住宋芷的手，就要将之带到宋芷的手上。 那镯子碧绿通透，一看就是上好的玉质，宋芷见了，就要收手，“夫人，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张氏笑着拍了拍她的手，“我这是第一次见你，你就当这是长者的见面礼，莫要推辞。” 宋芷求救的看向周煜，希望她能帮自己处理眼前的境况。 哪里知道周煜见到这般情景，心中欢喜的同时，主动叛变道：“阿芷，长辈赐，不可辞，你就收着吧！” 这话一出，宋芷不好再推辞，恭敬的道谢道：“那便多谢夫人了。” 张氏顺势将镯子戴在宋芷手上，碧绿的镯子衬着宋芷的手腕莹白如玉，叫她满意的直点头。 待给宋芷带上镯子后，张氏仍旧握着宋芷的手，拍了拍，“好孩子，我听说了，这一次多亏有你，煜儿才能化险为夷。” “这孩子从小就是这极有主意的，现在大了我与他父亲对他更是鞭长莫及，将来还希望你能多多看顾他，别在叫他犯了左性！” 宋芷微微一怔，她没想到张氏会这般直白的挑开两人之间的关系，一时之间，竟也不知如何回应。 张氏性格爽朗，行事颇为干练，在前来云城的路上，她对宋芷可能还有些不满意。 但碍于木已成舟，她即便不满意也要接受。 但在她了解到这孩子为救儿子的付出，在她探听到方才两人的一番对话。 她的心里，对宋芷便更满意了！ 可以说，宋芷的性格在某些方面与她骨子里是相似的。 只是她不如这孩子有魄力罢了！ 她见宋芷沉默，兀自继续道：“正好如今传旨的公公还在府上，待你与煜儿的身体稳妥些，便请他将赐婚圣旨流程走完！” “煜儿的年岁也不小了.....” 周煜一听这话，连忙打断道：“娘，朝廷派来的人马还在忙着商讨处理北戎部落事务，一时半刻的也不会离开。” “传旨一事不急，好歹等我状况好转些再说。” 张氏奇怪的看了一眼儿子，心中暗道，‘是谁急吼吼的请陛下赐婚，这会子倒好反倒不急了？’ 她开口想说什么，却是被周煜出言打断道：“娘，阿芷这刚醒来，就陪咱们说了好些话，想必是累了！” “咱们先回去吧，至于其他事情等我身体状况好转再说！” 听儿子这般说，张氏到底没有将早日成婚一事说出口，转而站起身，同宋芷告辞道：“既如此，我就不打扰了，你好好休息，早日将身体将养好。” 宋芷微微欠身，盈盈福了一礼，“夫人慢走！” 张氏嘴角含笑的点点头，而后由儿子陪着走出了门外。 母子两人站在门外，寒风刺骨，吹的人脸颊生疼。 张氏伸手替儿子整了整衣衫，催促，“既说是要她好好休息，你就莫要再去打扰人家，赶快回自己屋去，外头风大，没的受寒。” 这一次周煜表现得十分乖顺，他笑着应道：“娘，儿子知道了，您也累了，早些回去歇着。”说罢，同母亲告辞后，带着小厮良田，转而回了自己的屋子。 张氏看着儿子进了屋，这才带着丫鬟慢悠悠的离开。 过了片刻后，被周煜吩咐留意屋外动静的良田，探出脑袋左右张望了一番，见夫人带着人走远了，连忙跑回去禀告道：“少爷，夫人带着人走了。” 周煜闻言当即起身，扶着良田的肩膀又去了隔壁。 他方才之所以这般顺从，打的可就是折返的主意。 清醒过来的宋芷先是经历与周煜剖心置腹的交谈，之后又猝不及防的见了张氏，情绪高度紧张时，这会子松懈下来，她的精力便有些不济。 脑袋昏沉，心中乱糟糟，整个人也蔫蔫的没什么精神。 刚躺下，闭目缓和片刻，只听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头打开。 宋芷循声望去，只见去而复返的周煜，匆匆走至床榻。 宋芷一边撑坐起身，一边询问道：“怎么又回来了？” 周煜止住宋芷起身的动作，轻柔的道：“别动，你且躺好，我来只是与你说句话。稍后便离开。” 既是答应了母亲回房休息，周煜便不可能阳奉阴违，他来，的确只是同宋芷交底。 他伸手动作轻柔的给宋芷掖好被子，而后宽慰道：“你好好休息，莫要因我娘的话胡思乱想。” “赐婚是赐婚，但成婚咱们不急，咱们说好的等过两年再说。” “你放心一切有我，你万事不必操心。” 说罢，他又亲昵的在宋芷额头上落下一吻，“好好休息，午时咱们再一道用饭。” 宋芷听着他的话，心中无一处不熨帖，她点点头，沙哑着嗓音道：“你也快些回屋休息。” 张氏自是知晓，儿子在她离去后，又折去了宋芷那里，好在没一会儿又回了自己的屋子。 她只得无奈的摇摇头，心道，算他还有些分寸！ 第544章恩威并施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天空飘着细密的小雪，周修成打马回到府上，甚至顾不得先回寝室换上一身常服，便直接披着一身冷硬的铠甲去看了侄儿。 他大步流星地走进周煜的房间，便看到侄儿手里捧着一本书，面色红润，精神头还算不错。 他心中稍感宽慰的同时，目光落在侄儿胸前开口问道：“这几日我忙着军中的事务，也没来得及看你，如今伤势如何了？” 周煜放下手中的书册，起身给二叔斟了杯热茶："二叔放心，伤口已结痂，便是现在骑马赶回去都不妨事了。" 周修成点了点头，在桌旁坐下，语气中带着关切，“年关将至，即便现在上路也赶不回去，不如就在二叔这里过完年再启程。你堂弟也已在路上，年前肯定能归家，倒时候咱们一家人也能好好聚聚。” 周煜闻言，笑着点头应承下来：“二叔说得是，侄儿也正有此意。” 他原本就准备留下来过年的，一来，母亲在此，他好歹能与母亲一起过个团圆年；二来，他也想见见阿芷的父亲，当面恳请他将女儿嫁与我，以示尊重。 周修成自是不知侄儿的心里，闻言满意的笑了笑，“你肯留下来，甚好！”说罢，他端起桌上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在说完这些琐碎之事后，周修成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他放下茶杯，主动提及了北戎俘虏一事：“煜儿，如今北戎俘虏的安置是个大问题。这些人留着，处理不好又恐生祸端。” “做为云城主帅，陛下那里我肯定要去一封折子，阐述我的想法与意见，我这几日正为此发愁，你可有什么好主意？” 周煜沉思片刻，想到当初阿芷说的，待北戎平定，势必要将平坦的水泥路，通到这云城来。 想要带动草原牧民发展致富，势必需要一个稳定的环境，以及朝廷对草原的绝对把控。 思及此，周煜结合当下的局势，缓缓说道：“二叔，侄儿以为，咱们可以恩威并施，分化瓦解他们。” 周修成感兴趣的坐直身子，示意他说下去：“此话何解，你且详细说来。” 他不紧不慢的分析道："首先，北戎人之中的部落首领、贵族迁往长安，赐宅邸、授散官，其子弟入弘文馆修习礼乐。" “叫这些蛮夷之人，学习我汉家文化，让他们知晓何为君臣父子，何为礼仪仁信，待将来他们学有所成，或可再将他们派回来管理自己部族。” "其二，将部分北戎部落安置在云城，仍允许其在放牧，养马、同时在云城为都护府，派汉人使者出任长使、司马等副职，实际掌握行政、军事和财政等权力。” 周修成微微点头，眼中露出一丝赞许之色，“你这想法不错，且继续说来。” 周煜想了想继续道：“至于北戎故地，还可以相应迁入铁勒部等其他部族，让他们相互牵制，同时也能避免一方独大！” “至于对于那些普通的俘虏，咱们可以将他们分散安置在各地。挑选其中一些年轻力壮的，编入我方的军队，让他们为我方效力。” “而对于那些冥顽不灵、心怀不轨之人，咱们绝不能心慈手软。该处决的处决，该囚禁的囚禁，以儆效尤。也好让有异心的人知晓，与我方为敌是没有好下场的。” 周修成听完后，高兴的站起身，蒲扇般粗粝的大掌拍在周煜的肩头，畅快笑道：“你这办法倒是周全。恩威并施，既能拉拢人心，又能震慑敌人。” “待他们彻底融入我军，未必不能成为我云城拱卫边境的利刃！” 思及此，周修成便有些坐不住了，他立即站起身，而后同周煜道：“你且好好休息，时不迟疑，我即刻将上承的折子拟定好，尽快送入京城。” 周煜起身将二叔送至院门外，看着二叔高大的背影消失在风雪中，也没了回房继续看书的心思。 他拢了拢衣襟，脚步不自觉地转向隔壁，满心期待着能见到宋芷。 原是，宋芷的风寒痊愈后，见周煜的情况也日益好转，便与周煜提议，“我进大将军府这些日子，起先忙着医治你的伤势，后来又病了几日，算下来，五六日都过去了，我还没和舅舅好好说说情况呢。” “今日我想回卫府一趟，给舅舅报个平安。” 周煜一听，立刻说道：“我同你一起去。” 宋芷当即摆手拒绝，好一顿哄劝：“你如今伤势刚好，身子还虚着，若是再受了风寒，可怎么是好？我就去去就回，你在府里等我，可好？” 两人正处在浓情蜜意的热恋期，恨不得时时刻刻都黏在一起，周煜心里自然十分不情愿独自待在府上。 但理智告诉他，不能阻止宋芷回去给舅舅报平安。退了一步商量道：“那你早些回来，午时回来同我一道用膳可好？” 待她应下，周煜这才万分不舍地将人送出了府。 周煜来到隔壁，见宋芷还未归来，心中空落落的，更不想回自己屋。 他直接派了良田去自己屋里拿书，打算在这儿看书打发时间。 良田在心里嘀嘀咕咕，‘少爷真奇怪，宋小娘子又不在此，在这看书，与在自个房中看书有什么不同不成？’ 但面上却不敢有丝毫懈怠，老老实实的应了声，很快便拿了书册回来。 周煜接过书，歪在榻上，目光虽然落在书上，但手上的书却是半响都没翻动一页，可见其心思早已经飘到了九霄云外。 方才二叔说了，堂弟要从漠北回来，如今已经在路上，想来阿芷的爹爹也会跟着回来。 一会儿，待阿芷回来，他得同她提一提此事。 第545章未来规划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另一边，宋芷在好不容易将周煜哄着留在府中后，便匆匆登上马车赶往卫府。 如今战事已止，北戎人部族被歼灭的歼灭，受降的受降，朝廷大获全胜。原本因战事兴起而人心惶惶的城池，重新焕发出生机。 再加之新年将至，一大清早，整个城池充满了人间烟火气息。 宋芷坐在马车上，能够清晰听到耳边传来的叫卖声。 她掀开车帘的一角，好奇的看了过去。 沿街的店铺门前都挂起了崭新的红灯笼，绸布庄的伙计正踩着梯子，往门楣上悬挂上大红绸与大红灯笼。 不远处的羊汤店里飘出阵阵肉香，几个穿着厚实棉袄的孩童围在糖画摊前，眼巴巴地看着老艺人手中的铜勺在石板上勾勒出栩栩如生的图案。 "卖头绳嘞，好看的头绳！" "写春联，代写春联！" 路过的百姓，被这些叫唤声吸引住，或停下挑选心仪货，或讨价还价。 宋芷坐在马车上，看着街道上的喧嚣，心中不由闪过一丝落寞，她有些想家了。 这都快过年了，也不知家里的几个小的有没有闹着进城采买年货。 瞧着，瞧着，马车便抵达了卫府。 宋芷见马车停下，便同车夫说了一声，自己先行下了马车。 门房见是表小姐，不敢怠慢，纷纷上前行礼问安。 宋芷微微点头，“舅舅此时可在府上？” 门房连连点头，“在的，在的，老爷此时还在府中，老奴这就去通知老爷。” 宋芷摆手拒绝，“不必，我自去寻舅舅，你先帮我招待一下大将军府的车夫。” 说罢，径直朝着内院而去。 一路上，她看到卫府也在为过年做着准备，下人们忙着打扫庭院、洒扫除尘。 他们见到宋芷，俱是露出欣喜的神色，纷纷同她行礼问安。 虽说宋芷没有让门房去内宅禀告，但卫常远还是收到了外甥女来府上的消息。 他也顾不得手上正处理的事情，当即出了书房，迎了出去。 乍见之下，卫常远很皱眉头问道：“怎么我瞧着，你比先前还要清减些呢？” “可是在大将军府住的不自在？可要搬回来住？” 宋芷自是不可能同舅舅说，自己先前生病一事，没的叫舅舅跟着担心。 她笑着解释道：“周煜的伤势刚有好转，我也不敢大意，且先就近照顾着吧。” 卫常远听外甥女直呼周煜的姓名，不由皱眉道：“阿芷，舅舅知晓你是个极有分寸的。” “先前因情况危急，好些事情我并未过问，如今你既然为了他做到如丝境地，你将来到底是如何打算的？” “如今你母亲已经不在了，父亲又不在身边，身边总要有一个长辈把关，你不要嫌弃舅舅啰嗦，舅舅也没有要阻止你的意思，舅舅只是担心。” “齐大非偶，将来若是护不住你可怎么办？” 宋芷沿街走来时，看到街道外热热闹闹采买年货的场景，心中便有些空落落的。 这会子被舅舅这般关怀，只觉心头暖暖。 她笑着一边跟着舅舅往书房走，一边有些羞涩的解释道：“舅舅，我与周煜大概是分不开了！” 卫常远侧目，只听道，“陛下已给我与他赐婚，圣旨已下，再无转圜的余地！” 卫常远闻言，惊的顿住了脚步，心中更是五味杂陈。 从带着外甥女来云城的路上，卫常远的内心纠结不已。 他既担心周煜的真心，又担心他最终能不能抵得住家中压力，娶阿芷为妻。 他是真的一点没想到，他担心的事情，人周煜早早的便做了布置。 见舅舅惊的半晌说不出话来，宋芷目光灼灼的看向卫常远，“舅舅，你相信我！” 卫常远忽的回过神来，抬手揉了揉小丫头的脑袋，道了声，“好！” 此时，在舅舅这过了明路，宋芷心中便也了却一桩事。 两人踏入书房后，卫常远亲自给宋芷倒了一杯热茶，“天冷，喝些热茶暖暖身子！” 宋芷起身接过，浅啜了一口后道：“舅舅我来此，还有一件事，想要同您商量的。” “正好，我也有一事要同你说！”两人异口同声的道。 宋芷放下手中的杯盏，不由坐直身子，“舅舅有事，但说无妨。” 卫常远便将案桌上的一摞账册，递给了宋芷，“先前咱们为了掩人耳目，不是在草原买了一批羊回来嘛！” “那段时间正好遇到局势紧张，这些肉羊也不好出售，你不是叫我做成了腊肠嘛？” 宋芷拿着账册，并未立即翻看，十分感兴趣的追问道：“如何，可能卖的出去？” 提起此事，卫常远的眉梢都带上了笑意，他颔首,“不但卖出去了，还额外有不少酒楼同咱们预定。” “我方才算了算账，刨去买羊的本钱，这一趟下来净赚了一千多两呢，我看这腊肠生意能做！” “这腊肠制作起来应是不难吧？这云城的市面上，就没有做这腊肠买卖的？” “原先没有，不过现在有几家在跟风模仿，只是与咱们的味道相距甚远！” “这还亏你当初给我那方子，做出来的腊肠别具一番风味。” 宋芷沉思片刻后点头，“此买卖可做。” “如今北戎部落已被俘虏，边关稳定，随着我那羊毛织物的实行，将来屠宰的羊势必会多起来。” “这腊肠又好保存，易运输，无论是卖给沿途商队，还是酒楼食肆，都有市场。” “舅舅可以先筹建一个小作坊，将此事交给得用的手下负责，也不失为一桩不错的买卖！” 卫常远深以为然的连连点头，而后问道：“对了，你方才要说何事。” “是这样的，我想在云城也开设羊毛作坊。” “舅舅帮忙寻工匠，先做一些纺车出来，待时机成熟，我再带些织娘过来，也在此地织羊毛衣物。” “云城毗邻草原又地处交通要道，商贾云集，若是想要占据市场，保有竞争力，那么云城这座潜力城市的市场便不能丢。” “另一方面落在此地，还能节约不少运输、人力成本！” 卫常远毫不犹豫便应了，“成，此事便交给我！” 第546章颁旨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宋芷同舅舅细说了一下年后的安排，便要起身离开，“舅舅，我先回去了。” 卫常远内心是想让外甥女留在此地的，但内心也明白，其内心必然记挂着有伤的周煜。 他也不欲做叫她为难的事情，于是起身将人送至府外，临上车前道：“你担心周大人的伤势，须得靠近方便照料，舅舅也就不说什么了。” “只是舅舅希望你过年时，能搬回来住！” 他没有说的是，他们二人虽有陛下赐婚的旨意，但到底没有成了亲，这舅舅家就在城中，过年还在人家，底下若是有碎嘴的人，没的说些难听话，这于阿芷也不是什么好名声。 宋芷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她一门心思扑在照料周煜的伤势上，如今听舅舅提醒，她都不再犹豫的，立即便应了下来。 “我在云城有家，过年自然要同舅舅一起。” 卫常远听宋芷这般说，严肃的脸上终是露出了笑意。 待看着外甥女走远后，卫常远也没有回复，招呼上得用的人手，出门筹办作坊事宜了。 宋芷乘马车回到大将军府，刚下车，良田也不知从哪里凑了上来，给宋芷撑伞：“宋小娘子，您总算回来了！” “少爷，担心您再淋了雪生病，一早派我来门上守着。” 良田无时无刻不忘给宋芷展现自家少爷的好。 宋芷对良田一有机会便在自己面前夸周煜的行为颇为好笑，“今日外头风雪大，辛苦了！” 说罢，抬脚往自己所在的院落走去。 甫一进门，听到动静的周煜，便放下手中的书册，如吸铁石一般自动沾了过来。 宋芷刚从外头回来，沾了满身的寒气，见他要凑近自己，忙伸手阻止其靠近，“我身上寒气重，你莫靠过来。” 周煜虽心有不甘，但对宋芷明确反对的事情，还是极有分寸的。 他在离她一丈外的地方站定，先是吩咐外头的仆妇拿个汤婆子过来，而后询问宋芷，“见过舅舅了？” 宋芷点点头，“如今边关稳定，我已经同舅舅说了，明年在云城再办个羊毛作坊，尽快在此地扎根！” 周煜要比宋芷知道的更多一些，若是按照先前他与二叔的提议，将来云城势必成为草原牧民的融合地。 此处的牛羊牲畜不缺，顺带着羊毛更是易于取得。 他很是肯定的道：“你这决定不错，如此既能方便各地客商，也能节省人力、运输成本，确该如此！” 见他也赞同自己，宋芷好心情的继续道：“哦对了，我还有一件事要同你说一声。” “还有三日，便要过年了，届时我也不好叫舅舅一人过年，须得回去陪他一起。” 周煜闻言，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失落，天知道，在阖家团圆的日子，他有多想同她一起守岁。 但他的理智告诉她，阿芷这般做是对的。 她俩还未真正成亲，他不好叫人说她闲话要知人言可畏，他娶阿芷本就是会让人侧目的事情，他行事上更是不好再肆意。 女子在这世间有太多的条条框框，出了这条框，便为出格，一着不慎，便会引起旁人的恶意揣度。 他可不愿意将他心尖上的人，给人留有话柄。 虽心中不舍，他还是上前握住她的手道：“也好，正好岳父大人这几日应也能回来，到时候你们父女应是还能一起守岁！” 宋芷闻言，面上果然露出惊喜，“我爹要回来了？不知师兄也跟着回来没有？” 这个周煜还真没有询问二叔，不过见她欢喜，也笑着道：“想来应是也跟着一起回来了，如今北戎部落受降，将来为了牵制北戎部落，势必会回迁铁路部等其他部族南下。” “那铁勒部原本被赶到漠北那苦寒之地，如今能得这般大好处，我那堂弟这点事情还是能办妥的。”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在房中说着体己话。 忽而，门外传来回禀声，“少爷，老爷唤您和宋小娘子去一趟前厅。” “宫里来传旨的公公在前厅候着呢！” 即便对赐婚一事有了心里准备，乍然听到此时，宋芷心中还是有些紧张，握住周煜的手，不禁紧了紧。 周煜似是感受到了宋芷的紧张，他捏了捏她的手，温和安抚道：“别紧张，不过是走个流程，咱们一道过去。” 宋芷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跟在周煜身后，抬脚往外走去。 走出房门时，她下意识抚了抚衣襟上的褶皱。 走在其身侧的周煜看在眼里，心中微动默默放慢了脚步，好让她能调整好紧张情绪。 穿过几重院落，前厅的朱漆大门已近在眼前。 门前站着几名身着宫装的侍卫，皆神情肃穆。 两人脚下并未停留，径直踏入前厅。 此时的厅堂之中，只见二叔以及母亲已悉数被请了来，大家都静静地站立着，气氛略显紧张。 厅中央站着一位身着绛紫色官袍的中年太监，手持明黄卷轴，正是宫中来的李公公。 李公公见到周煜行来，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而后笑道："周大人如今身体大好，宋小娘子也赶了过来，如此正好，请接旨吧。" 周煜拉着宋芷一同跪下，周围的其他人也都跟着纷纷跪下。 李公公清了清嗓子，展开手中的圣旨，用那尖细的嗓音宣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兵部尚书周修远之子周煜，德才兼备，忠孝两全；宋氏女宋芷，温良贤淑，才貌双全。二人年岁相当，堪称良配。朕心甚悦，特赐婚于二人，择吉日完婚，钦此。" 周煜压抑住雀跃的心情，叩首谢恩道：“微臣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公公笑着将手中的明黄的旨意交到周煜的手中，眉眼带笑的道：“周大人乃为陛下分忧的肱骨之臣，如今伤势大好，杂家便可回京复命了！” 周煜顺手从良田手中接过沉甸甸的荷包，塞到李公公手中，“年关将近，李公公不多留几日，再启程吗？” 李公公也不推辞，笑着接过荷包，“周将军押送进行的俘虏明日便要启程，我等一同与之上路，便不留了！” “此间事必，杂家还需回驿站收拾行囊，告辞！”说罢，带着仪仗匆匆离开。 第547章商议婚期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待传旨的内侍走后，张氏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叫住了两人。 “虽说，这婚期应与阿芷家中的长辈商议，但如今他们人也不在这里，我先问一问你们的意思。” “煜儿年岁也不小了，在外上任，身边也该有个人照顾起居，便是与内宅官眷应酬交集，也需个人手帮你。” “既然赐婚诏书已下，这婚期是不是该提上日程了？” 周煜上前一步，主动道：“娘，如今县衙之中的事情，我都能应付得来，更不需要娘子为我周全，您该相信我的能力才是。” “至于饮食起居不是有良田在嘛！” 张氏听了儿子的话，忍不住瞪眼，这孩子他真是有些看不懂他了。 千方百计想要陛下赐婚的是他，现在拖延着不成婚的也是他。 她有些头疼的揉了揉额角，有些生气的道：“那你想什么时候成亲？” “你都这般大年纪了，族中有你这般大的青俊孩子都有了，你身边连个通房都没有。” “时日久了，外人都要怀疑你身体是不是有什么隐疾！” 周煜毫不退让的道：“外人猜测任他猜去，祖父可是教导孙儿通房妾室，乃乱家之源，我妻未娶，断不会有通房妾室，娘您往后休要再提。” 张氏见儿子搬出了老爷子，也知说不过他，只得耐着性子继续追问道：“那你说婚期定在何时？” 周煜，此时只展现一个拖字诀，“这婚期说什么也不能仓促定了，怎么着也要等我任期满，回京再说吧！” 张氏在心中算算，如今距离煜儿任期满，不过还有一年，用这一年时间来准备，倒也不算唐突了这孩子。 “也好，公务不能废，那就等你回京时成亲，届时我会与阿芷家中商议具体日子，这事儿你便无需操心了！” 周煜还想再说什么，却是被一旁的宋芷拽了拽袖子，示意其不要再说。 宋芷想原本再等两年，毕竟她的年纪还是太小，不适合太早成婚。 可观方才张氏与周煜的谈话，她也需要考虑实际情况。 周煜在朝为官，内宅确需有女主人操持内务，如今他还在祁水县还好说，县内事情他基本把握全局。 再等一年，回京，那时候她也十六岁了，先成亲也不是不可以。 实在没必要为了这点事情，惹的父母心中不快，再心存芥蒂。 两人从厅房之中出来，往自己院落走。 良田看着同打一把伞，相携着走远的两人，不由慢下脚步，好给两人说体己话的空间。 周煜有些歉疚的道：“阿芷，抱歉，我没有逼迫你的意思。” 宋芷笑了笑，“是我当时没考虑到你的情况，其实夫人刚才说的没错，你愿意为了我拖延时间，我为了能与你在一处，也可以提前成亲。” 这般动听的话，多说点，他爱听。 周煜被调成了翘嘴，手也不老实的接着宽大的衣袖，握住了宋芷的手。 跟在其身后的良田，眼尖的看到自家少爷的动作，头一低，脚下的步伐就更慢了！ 两人刚回房，不到一盏茶功夫，前院便传来了禀告声，“二少爷，我家少爷回来了！” 周煜腾的一下子站起，高兴的对宋芷道：“走咱们去瞧瞧，堂弟既是回来了，你父亲应该也跟着回来了。” 宋芷心中亦十分欢喜，站起身，跟着周煜再次出了厢房。 两人穿过曲折的回廊，顶着越发汹涌的风雪，往前厅而去。 随着脚步的临近，前厅的欢声笑语逐渐清晰可闻，宋芷的心不免也多了几分期待与雀跃。 宋芷一踏入会客厅，便见到身穿铠甲，神情肃穆站在厅堂中的父亲。 在他的旁边还站着穿着皮袄的师兄，两人脸上带着赶路的疲惫，但在看到宋芷出现的那一刻，疲惫的眉眼立即舒展开来。 宋芷也顾不得厅堂之中的其他人，她快走两步上前，高兴的唤了一声，“爹，师兄！” 宋友林，与郑怀明完全没想到会在大将军府看到宋芷，因而两人也是惊喜居多。 宋友林从头到脚，打量一遍女儿，沙哑着嗓音道：“阿芷瞧着比先前还清减了些。” 宋芷抬眸，打量着满脸络腮胡子的父亲，笑着道：“爹爹也瘦了！” 周煜看着父女相聚，倒也没有上前打扰，而是走至堂弟面前，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先前伏击，你做的很不错。” 周穆傲娇的仰了仰脖子，“那当然，也不看小爷是谁！” “落入了我的口袋阵，还想跑？” “倒是你们，我听返程的人说，你们受到了北戎人的追击，怎么样，可吃了亏？”说罢，惯性的伸手捶了周煜的胸膛一拳。 周煜避之不及，被这猝不及防的一拳，正好砸到了患处，疼的他脸色瞬间白了。 周穆看堂哥这般，吓的手足无措，“这，你，我，我没用力啊！” 这时，周修成也来到了周煜的身前，忙追问道：“如何，可是伤口又裂开了？” 周煜深吸一口气，缓和过那一阵撞击带来的疼痛，轻轻摇了摇头，“无碍的。” 这时，宋芷也走了来，“我还是给你看一看患处吧，没的伤口再裂开。” 周修成连连点头，“是极，是极。”而后，让两人去偏厅查看伤势。 待两人走后，周修成瞪了一眼儿子，“你这孩子，怎么下手也没个轻重的！” 周穆心虚的摸了摸鼻子，“二哥这是何时受的伤？怎么瞧着似乎伤的还很重。” 周修成便将周煜假意和谈，受了箭伤一事同几人说了一遍。 周穆恨恨的道：“实在可恨，爹，你可查出来，究竟是谁安插在军中的势力，暴露了此番计划？” 周修成也冷了脸道：“几个皇子的人吧，无非是想拉咱家下水，好往后在云城安插上他们的人。” “咱们拿命带着将士相搏，这些人就知道窝里斗，陛下就没有惩处他们？” 周修成瞪了一眼儿子，“成了，这件事陛下自有计较，轮不到你过问，你只需记得咱们始终忠于陛下就可以了！” “是，儿子知道了！”周穆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应道。 第548章雪灾现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在教训完儿子，周修成转向宋友林，抬手示意对方先坐。 面对军中的大将，宋友林还是十分拘谨的，他身姿站的笔直，朝周修成抱拳道：“多谢将军，属下站着就好。” 周修成收住脸上肃穆的神情，尽量温和的道：“不必那般拘谨，此番你能身涉险境，又助穆儿联合铁勒部有功，待回营后，可擢升为副将。” “此外，还有一件私事须同你言明，咱们先坐下说。” 宋友林想要拒绝升官的话，就这样被堵在了嗓子里，来不及出口，便有丫鬟仆妇，端着茶水，糕点鱼贯而入。 待人退下去后，周修成再次开口，“是这样，想必你还有所不知，令爱与我侄儿，已被陛下赐婚，今日宫中的传旨公公已宣了旨。” “虽说陛下赐婚突然，但请放心，我周家绝不会亏待了令爱，婚礼待煜儿回京后再办，这期间还有一年时间，足以准备起来，绝不会唐突了那孩子！” 宋友林整个人都怔住了，他的女儿竟然被陛下赐婚了，那人还是县官大人。 此刻他的心里空落落的，说不上多欢喜，反倒是忧愁更多。 他首先想到的是，他们这样的人家，嫁入这般有权势的人家，阿芷将来会不会受委屈。 而他这个做父亲的，又护不住她该怎么办？ 周修成见对方像是沉默，像是也被这消息给惊住了，他端起桌边的茶盏，浅啜了几口，算是给对方些时间缓和。 片刻后，他放下杯盏，有商有量的道：“如今我大哥人在京，大夫人人虽在此但到底是女眷，您看你有什么要求，尽管与我提便可！” 宋友林回过神来，慌忙道：“我没要求....但我想问问阿芷的想法。” 他低下头去，看着杯中沉沉浮浮的茶叶，语气有几分低沉，“这几年我离家从军，家里多亏了那孩子，阿芷的想法，便是我的想法....” 宋芷在偏厅检查过周煜的伤势，见其伤口并未裂开，两人便相携着走来。 一进正厅，宋芷便听到父亲，万事以她的想法为主的这一句话。 她心中还是感到十分温暖的。 她与父亲的接触算不多，但仅有的几次见面，叫她感受到他对自己的亏欠与关爱。 宋芷心有触动的，快走几步到宋友林身边唤了一声，“谢谢爹。” 谢谢你以我的感受为先，谢谢你的关爱。 宋友林粗粝的大手，伸手揉了揉女儿脑袋，“傻孩子，说什么谢！” 周修成也觉得该给这对父女，单独相处的空间，于是对其他人道：“今日难得相聚，稍后一起用午时。” “煜儿，穆儿，你们先随我来书房，我有话同你们说！” 周修成将人带走，厅堂内瞬间只剩下三人。 郑怀明同样十分识趣的从座位上站起身道；“我瞧院外的雪景不错，你们先聊，我去瞧瞧。” 说罢，抬脚径直走出了厅堂。 待人走后，宋友林率先开口问道：“阿芷，陛下为何会给你和周大人赐婚？” 饶是宋芷是现代人，与父亲说起自己感情之事，她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于是大致说了一下，周煜借和谈名义，请求陛下赐婚之事。 宋友林听罢，心中倒是对周煜的感观好了几分，这亲事是他想尽办法求来的，可见其对女儿的用心。 “那你呢？你可愿意？”宋友林不放心的追问道。 到底是父亲，被这般询问，宋芷有些羞窘的点了点头，算解了宋友林心中的担忧。 宋友林在了解女儿的心意后，便不再追问此事，转而询问其家中的境况。 宋芷见父亲不再说此事，心中舒一口气的同时，同他说起了家中近况。 “我办的羊毛作坊如今生意十分红火，我已经同舅舅说了，在云城在开设分号，先占定市场。” “哦，对了，大哥在年前刚刚成婚，娶的便是师父的孙女，如今咱们也是亲上加亲。” 宋芷在一旁絮絮叨叨的说着，宋友林从旁听的认真，时不时应和两句，心中更是感慨不已。 他如今已经没什么能帮的到这孩子了，现在阿芷高嫁，他这个做父亲的更要成为她的后盾，那先前大将军提议给他升职的提议，他便不好拒绝。 宋友林在心中如是盘算着。 宋芷并不清楚父亲的想法，想到先前答应舅舅同她一道过年的事情，她便询问道：“爹，你什么时候回营？” “若是不急，除夕咱们便回舅舅那处过吧，咱们一起热闹。” 宋友林想到过世的妻子，又想到孤零零的大舅哥，想也不想便点头道：“好，都依你！” 宋芷笑开，“那我一会儿同师兄说，让他随我一道！” 只是，计划到底没有变化快，在周修成领着儿子，与侄儿去了书房没多久。 门房便有人来报，“大将军，府衙那边派人相请，说是从安宁县那边来的大批受雪灾影响的灾民，百姓无以为继，如今正在往云城寻求庇护。” “长使想请您过去商议应对雪灾这一情况。” 周修成闻言立即起身，顾不得在叮嘱侄儿，只道：“情况紧急，煜儿你有伤在身，且在家中休息，穆儿你随我一道过去。” 雪灾若是处理不当，很有可能出现民变。 边境周边的几个县城大抵是都是下县，且这几日雪就没怎么停过，想来各处的情况好不到哪里去，灾民无处可去，只能往生存希望更大、更繁华的云城寻求一线生机。 情况紧急，周穆又带上宋友林，几人饭也顾不上吃，径直出了府。 宋芷听到这样的消息，心中顿生不安，这几日她忙着处理周煜的伤势，以及她自己病了，鲜少在外头走动，也就没关注这场雪。 现在想来其实从她抵达云城的那刻起，这雪陆陆续续下的就没怎么停过。 北方这般严寒的天气，冰天雪地的人哪里能支撑的住。 她也不在家里，也不知家里的情况如何了？ 周煜见宋芷眉头紧皱，有心宽慰道：“别担心，咱们祁水县中家家户户都盘了火炕，有御寒的屋子，想来情况不会这般严重！” 第549章安置灾民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府衙内已争论做一团，长使大人正和府衙里的官员坐在一起，激烈的商讨着如何应对这场雪灾以及安置灾民的事宜。 见到周修成赶来，长使大人眼睛一亮，也顾不得其他，连忙起身迎了出来，拱手道：“周都督您可算来了！下官正与诸位同僚商议安置灾民之事。您正好一道听听，给咱们提提建议。” 其他人见到长使把周修成请来，心中都长舒了一口气。 毕竟周修成手握兵力，有他在，这云城便多了一份安稳，至少不会被灾民冲击得乱了阵脚。众人纷纷起身拱手同周修成打招呼。 周修成摆了摆手，而后沉声问道：“如今情况如何了？" 这时，一人恨恨地拍了下桌子，怒道：“要怪就怪那安宁县的县令是个无能之辈，搞得当地百姓苦不堪言，如今只能背井离乡来咱们这儿。” 长使大人叹了口气，说道：“行了，别说这些没用的了，眼下当务之急是帮灾民们度过此次难关。” 这时户曹参军满脸愁容的道：“可是大人，城外这么短时间就聚集了近千名灾民，卑职听下的人禀告，这一路上还有灾民往云城来！” “咱们云城刚打过仗，府库里的余粮也不多。账上在支给先前欠官吏们的俸禄后，更是没什么钱了。这药材、御寒衣物、取暖木炭、木材等等，都需要耗费不少钱财，府衙恐怕拿不出那么多啊！” “此外，朝廷如今已经封印，这赈灾银钱一时半刻也拨不下来。即便呈上去，国库恐怕也没什么钱粮支援咱们这，往年北方受灾的府镇多了去了，哪里能管得了这般多！” 长使气的一拍桌子，瞪眼道：“慎言！” 他朝陛下的所在的位置拱了拱手，“在其位，必要谋其政，我等皆坐在这个位置，若是都叫难，当做什么也没发生，当起了甩手掌柜，那与安宁县那无能的县令又有何意。” “今日召集你们来是共同商议救灾良策的，不是来听诸位抱怨的。” “若是谁再有为难情绪，直接收拾包袱滚蛋！” 众司曹参军被上峰的训斥的面红耳赤，羞愧的低下了脑袋。 周修成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他与李长使一同治理这云城，他主要负责军政，而长使主要负责云城经济民生。 这些年来，两人配合的还算默契，他知道对方这般当着他的面动怒，主要还是在做给他看，毕竟他也算陛下的心腹肱骨。 周修成明白对方的顾虑，待气氛沉默了一瞬间后。 他主动打圆场道：“李兄莫要动怒，方才户曹参军说的也是当下府衙的现实情况。” “既然朝廷的赈济，一时半刻也到不了，咱们就另想他法，让这些灾民顺利度过这一场危机。” 李长使，等的就是周修成这一句话，他顺势问道：“不知，周都督可有什么好办法？” “必须先救百姓！拿不出钱财来就先赊欠。” “我这几日出入城中得见，城下似是搭了不少的临时帐篷，这些可是那些灾民现在的住处？” 李长使点点头，“不错，府衙每日两顿在城外施粥，这些灾民渐渐的就聚集在了城外。” “大雪下个不停，我实在担心这些人没个去处，便让人在城下搭了些临时的帐篷让她们歇脚！” 周修成点点头，“这恐怕不是长久之计，一方面分散的帐篷，不利于集中取暖，抗寒保暖的效果不好，甚至可以说约等于没有！” “此外，不知你有没有想过，比暴雪，严寒更可怕的其实，是寒症！” “连日的大雪，必然会有许多百姓受寒。若是再因聚集，将风寒感冒带进城里，到时候需要府衙管理的可不就是城外的这点灾民了！” “一旦出现大范围伤寒感冒，那堪比瘟疫，到那时可就悔之晚矣。” 李长使忆起前朝覆灭时，那场令人心有余悸的瘟疫，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家家都都因寒症而死的人，走在空旷的街头，能听到户户都有哭泣声。 若真将云城发展成那般，那他的官位也就做到头了！ 李长使身体忍不住打了个抖，他连连点头道：“周都督所言及时，我打算稍后便着急城中富户来府衙商议，号召城中富户捐粮捐衣，除此之外，我想法子让他们再提供些庄子” “为表身先士卒，我城外也有块庄子，先将地方腾挪出来，好叫这些灾民先有一处容身之所！” “只是还请周都督拨个一千号将士，助我维持秩序，防止宵小借机生乱！” “且年关在即，云城断不能生了乱子！” 周修成对李长使的决定还是认可的。 他点点头，“其实我觉得让分散开，去各个庄子上，不如将他们聚集到寺庙去。” “一来寺庙的房屋多，可集中管理这些灾民，方便监管，另一方面，寺庙信众多，让这些灾民住进寺庙，方便游说这些信众给灾民捐款，捐物，同样是积德行善不是吗？” 时下百姓信佛居多，且又靠近年关，上香拜佛祈福的信众就更多了！ 李长使的眸光都亮了，这主意妙啊，但旋即又些迟疑，“那寺庙的住持能同意吗？” “如何就不同意，我佛慈悲，普度众人，如今灾民深陷困境，正是他践行佛法、救助众生的时刻。我看哪个佛寺干将灾民拒之门外！” “此外，若是府衙的粮库若是真的空了，倒也还能安置些灾民！” 李长使拍掌道：“如此，灾民们便有了遮风避雨的地方，想来他们逃出来，身上应也带了些吃食，库房里，再加上城中富户捐赠的，实在不行，本官就去同他们赊一些，想来应是缓了眼前的燃眉之急！” 周修成肯定的点点头，“最好再将城中医馆的大夫也着来，请他们各家出一名大夫，帮这些灾民义诊一番。” “府衙可以给病患提供免费的去风寒的药物，若是其他病症，看诊可免费，药钱就要他们自己付吧。” “他们既然是拖家带口的从家中出来，身上断不可能什么都不带的！” 李长使听了直觉无一处不妥，当即给在场众人分派了任务。 第550取暖燃料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时间不等人，在李长使吩咐完后，周修成也准备带着儿子告辞离开。 却是被李长使唤住，“我已经叫人去通知了城中的大夫，如今正值风寒高发时节，想让他们义诊只怕不易，若是他们拿医馆病人搪塞又当如何？” “都是城中百姓，断没有只许救一边的道理，我这心里头总没个底！” 这话说的确实合情合理，这雪天已经连续了好些时日，温度也是一日比一日严寒，这种天气，老人，孩童，最是容易生病的时候。 而城中医馆虽说有五家，但其中两家是很小的医馆，堂中也只有一位大夫坐镇。 若是让她们关门义诊，便很不通情理了。 周修成沉思片刻后道：“这样吧，那只有一位大夫坐堂的医馆，也别为难人家了，若是他们肯便宜卖些驱寒的药材给府衙，也就成了！” “我军中还有几名军医，稍后我调两人过来，他们虽擅长外科，但对于普通伤寒之症也看的。” 这时候，一直跟在父亲身后，不曾说话的周穆开口道：“爹，我从漠北带回来的郑兄弟，哦还有未来嫂子，他们医术都很不错，可以将他们请来帮忙。” “那丫头就算了，昼夜不歇赶了数千公里来此给你堂哥诊治，人前些日子还累病了，且让她两安生在府里养着，莫要再为此操劳，咱们这么多人，这点事还做不好？” 一旁的李长使闻言，更是连声的附和，“能多两名军医帮忙足矣。” 事情商议妥当后，周修成便同对方拱了拱手道：“既如此，我便回营调拨人手，告辞。” 李长使客气的回礼，而后亲自将人送至门口这才作罢。 周修成先行回大营，周穆则带着宋友林回府，同等在府中的周煜几人说明了情况，同时邀请郑怀明一道过去帮忙义诊。 他做大夫的本就怀有一颗仁人之心，如今又是给灾民救治，他没什么好犹豫的，一口便应下了。 周煜乃一方父母官，对于这样的灾祸十分敏感，他不放心的追问道：“可有我们能帮的上忙的？” 周穆拍了拍堂哥的肩膀，笑骂道：“你就是个操心命，也不瞧瞧现在自己身体什么样，这城中长使，司曹参军，哪一个不比你品级高，比你执政久更久！” “你就好好在家修养才是！只有修养好了身体，将来才能更长久的为民请命！” 周煜听到这小子最后揶揄自己的话，也不生气，伸手捶了下他，“你这小子....” 周穆咧嘴笑着，继续解释道：“眼下你只管安心修养，虽说现在城外聚集了上千人，但好在在城外的两座寺庙寻到了容身之所，后续官府还会派大夫过去义诊，附近还会有兵士巡视，短期内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成了，知道了，你且去忙吧！” 周穆便带着人风风火火的走了。 待人走后，周煜看向站在身侧的宋芷，见她看着屋外纷纷扬扬的大雪出神。 以为她是挂心家中，便有心安慰道：“你放心，祁水县情况断不会这般的，去年冬日发生雪灾时，我便督促他们将房屋加固过，今年家家户户又盘了火炕，度过这场风雪应是没什么问题的！” 宋芷拉回思绪，点点头，“我倒不是担心祁水县情况！” 这一年县中百姓的变化，她都看在了眼里，家家户户因着她的防线活计，也赚了些许钱帛。 虽算不上多，但给家中老幼添置身新衣还是能做的到的。 她顿了顿，继续道：“我只是在想，这场大雪何时能停，俗话说，霜前冷，雪后寒，即便雪停了，这严寒可不会减少。” “他们现在可借宿寺庙，有官府暂时救济，可之后呢？” “寺庙不可能长时间收容他们，府衙也没那么多银钱接济，且对这些灾民来说长时间的好逸恶劳，更不是长久之计！” 周煜没想到宋芷一会儿功夫，便能想到这么多。 作为一县父母官，他当然也能想到这些，他顺着他的话道：“按说这些灾民若是不想返乡，府衙也可接纳他们，只是现在地还冻着，根本无法建屋子，即便给他们分了田地，也是于事无补。” “或是以工代赈，只是现在已临近年关，无论是修筑工事，还是挖渠垄沟也停了工！” 宋芷听了这话，陷入了沉思，冬日又临近年关，一般的工事早已经结束，而想要给这些人寻活计，让他们自己养活自己..... 等等，她忽的脑海之中灵光乍现，想到一个主意。 她有些激动的捉住周煜的手臂，询问道：“这冬日里，城中百姓一般如何取暖的？” 周煜并不知她为何而激动，但还是如实答道：“有钱人家的府上，就用无烟尘的银骨炭，那炭烧起来没有呛人的烟，火势均匀又持久。” “寻常百姓家，多用木炭，虽有些烟火气，但也能驱散不少寒意。” “还有些贫苦人家，只能多穿一些，一家人挤在一处尽量少出门就是了！” 他话锋一转，又道“不过，今年从咱们县传出了火炕，想来城外的贫苦百姓，也能靠着这火炕过冬！” 宋芷追问道：“没人用石炭取暖吗？” 周煜摇摇头，“虽说此次有不少露天石炭，但烟毒甚重，稍有不慎便会死人。” “而且这石炭本就杂质多，烧起来黑烟缭绕，大冬天的鲜少有人愿意在屋里烧石炭。” “久而久之除了一些铁匠会用来打铁，倒是不曾听说有人用它来取暖！” 宋芷听了这话，眸子忽然变得亮晶晶的。 周煜不明白其内里，她可是清楚的很。 这烧起来有烟尘，那是因为石炭之中含有硫化物，只要将之做成蜂窝煤，增大它与空气的接触面积，使其燃烧更加充分！ 这在室内有烟尘的问题不就能轻而易举的解决了嘛！ 与之在室内燃烧会致死的问题，只要保证屋内有通风，燃烧蜂窝煤时，适当打开窗户，或是直接将之放在灶间，问题便可迎刃而解。 这可是一款不可多得的便捷取暖燃料，不比木炭差多少。 第551章煤饼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制作蜂窝煤的主意虽然不错，但她要如何与周煜解释呢？ 即便两人现在的感情甚笃，但宋芷也不想将她换了芯子一事给暴露出来。 她从不怀疑真心，但真心瞬息万变，何况还是在这种没什么人权的古代。 这种骇人听闻的事情，她还是自己烂在肚子。 将来待他俩垂垂老矣，两人闲谈之事她或许会不经意的说出此事，但绝不是现在。 人在任何时候，都要为自己保留一份余地。 这是她秘密，她不想说，也不能说。 周煜见眼前的人沉默着深思早已飘远，便不由出声道：“在想什么呢，怎么不说话了？” “哦，我是在想这石炭既然能用来冶铁，那便可以取暖，只是烟雾太大，取暖效果不好，我再想能不能有一种方式，让这石炭烧起来时黑烟能够少一些！这样是不是便可以用来取暖了？” 她曾经在书上看到过宋时汴京人口激增，取暖、炊煮、冶铁、烧瓷耗能巨大，周边森林砍伐殆尽，煤炭逐渐出现在普通百姓的视野之中。 为了尽可能的减少烟尘，他们会将煤炭粉碎后混合黏土，压制成饼状或球状，晒干后燃烧，如此制作出来的煤饼，相较于纯石炭更耐烧且烟尘小。 一件事物的出现总归是从无到有。 当下她想要做的是，给这些在寒冬之中的百姓取暖，她可以先试用煤饼做饵，后续想法子琢磨出煤球来到不会显的那般打眼。 周煜自是不知宋芷心中所想，但在听了宋芷的话后，仍旧是不由被这新颖的想法所吸引。 他顺着她的想法，琢磨了片刻后道：“若是果真如你所说那般能减少石炭燃烧起来的浓烟，不仅仅能让这些灾民受益，将来咱北地的百姓都能跟着受益！” 见周煜认同自己的观念，宋芷心中激动，当下便有些坐不住了！ 她扬起小脑袋恳切的同周煜商量道：“反正现在我闲来无事，不如试一试？” “我这就去寻舅舅！请他帮忙从城外拉些石炭回来！” 周煜见她兴致勃勃的样子，也不想扫她的兴致，附和着点点头道：“我随你一道过去。” “可你的伤？”宋芷有些迟疑。 “伤口已经结痂，方才你不是查看过了吗？我就在一旁看着，也不用出力！” 宋芷其实不太想让周煜跟着自己去，一来碍于他的身体，另一方面也怕自己在他面前露了马脚。 待看着他澄澈的目光眼巴巴的瞧着自己，宋芷哪里还有什么抵抗力拒绝他。 她妥协道：“成吧，你要去也行，先去同夫人说一声，得了她首肯我再带你过去。” 这事儿对周煜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难事，果然，他去了张氏屋中，同母亲说了声要随阿芷去一趟阿芷舅舅家里。 儿子毕竟已做了县令，张氏不可能再管着儿子的出行，她只嘱咐他注意伤势，路上马车走的慢些，倒就真没什么阻拦。 两人就这样得以顺利出门的出了府！ 第552试做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马车溜溜达达的行驶在城中。 宋芷掀开车帘，看了看城中街道情形，入目的便是一片热闹景象，瞧着丝毫没有受到城外灾民影响。 冷风裹挟着雪粒子，从车窗外砸了进来，宋芷担心吹到了周煜，连忙放下了帘子不再张望。 周煜似乎是看出了宋芷喜欢这般热闹的街景，拉过她的手道：“稍晚些回来的时，我们走回去可好？” 宋芷想也不想便拒绝了，“不成，咱们刚病愈，可不能再吹寒风！” “那明年，到了年底采买年货，我陪你逛可好？” “好！”短短一字，听在周煜耳里竟是生出许多欢喜来。 马车在溜溜达达的慢行，终究还是抵达了卫府。 门房看到熟悉的马车，不等宋芷下车，便十分有眼力见的吩咐身边的另一人先进去回禀，他则快步上前迎接。 宋芷率先从马车之中蹦下，而后主动伸手扶周煜下车。 周煜对宋芷的主动接受良好，顺势便握住她伸过来的手，踩着马凳下车。 一旁的门房看到这一幕忙低垂下脑袋，只是心中忍不住嘀嘀咕咕，这位周大人也忒弱不禁风了些，竟还要他家表小姐扶着。 不过他也只敢在心中腹诽，并不敢真表现异样来。 “舅舅可在府中？”在周煜下车后，宋芷忽然出声问道。 “这会子只有二当家在，老爷一早便出门了，晌午应是能回来！” 说话间，卫和从府中走了出来，见人站在外头，不由出声道：“外头风大，妹妹怎么站在外头说话。” “周大人里面请！” 宋芷也不追问门房舅舅去向了，她先是同卫和打了一声招呼，一边跟着他往内院走，一边询问道：“舅舅这是去了哪里，什么时候能回来？” “先前你说在云城开羊毛作坊一事，老大这几日正忙着此事，如今作坊的工匠已经找到，今日应是去看作坊的选址去了。” “宋妹妹可是有什么急事，可要我派人去寻老大？” 宋芷连忙摆手，“不着急，我来是想请舅舅帮忙从城外拉着石炭回来，我想用之作取暖燃料！” 卫和停下脚步，皱眉道：“那石炭可不好用取暖，烧起来烟尘大的很。” “我知道的，只是我现在闲来无事，便想弄些回来试一试碾碎了与黏土、秸秆不拘于什么物什，混合起来试一试。” 卫和见她并不似开玩笑，从旁招来手下，先吩咐他们去城郊的露天煤矿挖几筐石炭回来。再将宋芷需要的其他东西准备来。 待人走后，卫和招呼着人继续往内院去，同时好奇问道：“妹妹，怎么想起来捣鼓这东西？” 宋芷并没有隐瞒，将今晨听到的灾民消息同卫和说了一遍。 “若这石炭真能被我瞎琢磨出来，灾民们取暖的燃料，也就可以解决了。” 至于之后，她还可以借着琢磨的机会，将蜂窝煤给整出来，后续可以让舅舅他们招揽这些人做工，或是造小煤炉提供到市面上售卖。 这东西物廉价美，宋芷相信，只要一推上市场，必然会大受欢迎。 届时不但取暖的问题解决了，还可以雇佣他们做活儿，简直一举多得。 卫和见宋芷说的信誓旦旦，显然一副跃跃欲试的摸样，他也不好出言阻拦。 左右不过是花些功夫的时间，妹妹高兴，他自己乐的陪她折腾。 两人被卫和招待着在会客厅短暂的坐了会，用了些茶水与点心，方才被卫和指派出去的人，很快便拉了宋芷要的石炭等一应物什赶了回来。 宋芷也不含糊，当即寻了铁锤要先将这些石炭碾碎。 卫和哪里能让宋芷干这些粗活、累活。 他当即出言阻止，“宋妹妹你要做什么，只管吩咐我们，这些力气活，哪里就需要你一个女子来。” 说罢，当即召了五人帮忙碾煤。 宋芷也不是个矫情的，有人帮忙那自是再好不过。 人多力量大，不过小半个时辰，拉回的一车煤炭全都被碾成了渣渣。 而后宋芷便按照煤炭与黄黏土不同配比，将其混合起来。 这一步，周煜、卫和等人便都有些看不懂了。 这煤炭除了铁匠铺子能用到，其他百姓鲜少有人用，你为何还要掺杂黄黏土在其中，本也是不值钱的东西。 宋芷心中早已准备好了说辞，见对方问起，她眼睛也不眨的一本正经的道：“这煤炭现今已经被我们碾碎，在想让其聚集在一处，就非得用得到粘合剂。” “还有什么比黄黏土更好的粘合剂吗？而且我见窑厂烧砖、瓷器窑烧瓷器，全都用到了这土，想来这东西掺和煤末子一起烧，应该稳定性不错。” “那你为何要将好好的煤炭给砸碎了，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这是方才卫和就想问的，但碍于正在做活儿，他担心自己东问西问的惹的宋妹妹不快，这下既是将话题打开。 他干脆也不藏着掖着了，直接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周煜也偏过了头，侧耳倾听，他也很想知道为何要这般做。 宋芷仍旧是一副脸不红，心不跳的解释道：“我想着这煤炭，燃烧起来烟尘太大，是不是里面有什么杂质，或是这一大块，其内不能充分燃烧。” “这就跟我们在灶膛烧火一样，刚点燃的那一瞬，有大量的浓烟冒出，其实就是火势小，热度低不充分燃烧所致。” “现在咱们将之砸碎，再混合黄黏土，做成薄薄的煤饼，说不得冒烟浓烟的情况便会改变呢！” “试一试总归不会错！” 宋芷没有说的是，黄泥的加入可以使煤球在燃烧时调节煤炭的燃烧速度，一定程度上与硫化物反应，从而减少其直接挥发。 听宋芷这般一解释，细想下来，好似确实有几分道理，卫和几人不再多言，开始试做起来。 按照宋芷的吩咐，几人分别将煤炭与黄泥按照，八比二，六比四、五比五的比例制成三小份煤饼，用作后续验证。 “妹妹，这就成了吗？后续还要怎么做？”看着摆放在地上十来个样品，卫和好奇的追问道。 第553章事成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宋芷抬头看看外头纷纷扬扬飘荡的雪花，“原本这做好的煤饼，应是放在太阳下晒干后，再烧的。” “但我瞧着现在也没有阳光，就这样放着让他自行阴干时间又太久。” “这样吧，直接拿着进屋摆在炕上，用不了几个时辰就能烘干。” 卫和心中嘀咕这宋妹妹为了做这煤球也不怕麻烦的。 虽心中腹诽，但他还是依照着宋芷的吩咐将煤饼拿进了屋。 这时，卫常远也从外头回了来。 见满院子的狼藉，他不由好奇问道：“这是石炭？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宋芷便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又同舅舅解释了一遍。 卫常远听了外甥女的想法，也觉得她想的太简单，这东西若真这般容易，为何百姓们不用？ 不过谁叫他对外甥女的话奉为圭臬呢。 莫说是玩泥巴，便是更离谱的事情，只要阿芷想做，他都乐意陪着。 宋芷并不知晓舅舅内心的真实想法，见他并没反对，于是便改了话头，询问起寻址一事。 “舅舅羊毛作坊开在何处，可选好了？” 卫常远点点头，“距离咱家不远处的一个针线纺，生意不太好，在云城战事兴起时，便将房屋给出了！” “三进的大院子，前头做铺子，二进招一些女工来家里做活儿，三进可以用来休憩。” “房子够大，将来你这一百多台的织机放在里面，也没什么问题，后头还能给女工织毛衣什么的也很方便，你看如何？” 宋芷一听便觉得十分合适了，她小鸡啄米一般连连点头，“舅舅相中的，必然是极好的。” 卫常远被外甥女这般肯定，心里高兴的冒泡，勾起的嘴角全然没有落下去过。 因着要等着那几个煤饼烘干，宋芷便没有急着离开，几人一道用了午食，又闲聊了一阵，便有下人来禀告，那煤饼烘干了！ 为了能充分燃烧，宋芷在做煤饼时，做的本就不算厚实，所以烘干的也快。 宋芷迫不及待的领着人，将先前按照不同的比例的煤饼放在炭盆之中燃烧。 首先被放入炭盆的是掺杂了五成黄泥的煤饼。 似乎也正是掺杂了过多的黄泥，让它变得难以点燃。宋芷手持着火折子，在煤饼周围反复引火，火苗舔舐着煤饼的表面，却迟迟未能深入其内部。 过了好一会儿，煤饼才勉强燃起一点微弱的火光，且伴随着阵阵浓烟，呛得人直咳嗽。 弥漫的浓烟让宋芷不得不暂退到一旁，待烟雾稍散后，宋芷进行了第二次实验。 她将掺杂了四成黄黏土的煤饼被放入炭盆，周围点燃了一小撮干草作为引燃物，相较于前一个，它的表现稍好一些，显然更容易点燃。 不一会儿，煤饼便开始有了反应，火苗渐渐蔓延开来。燃烧过程中虽然缓慢，也有烟雾，但比与之前的比起来，已是勉强可用。 待到测试最后一种，众人的心中已然有了预期，心中不免期待起来。 如预料中的那般，最后一种煤饼，无论是燃烧起来时候火焰的释放，以及弥漫的烟雾，都要比前两者更好。 卫和围着火盆啧啧称奇，“不错，不错，没想到将煤炭与黄泥混合下，竟真的能减少浓烟。” “这样的煤饼，与那中下等的木炭也不差什么了。” 他眼睛亮晶晶的，转头看向卫常远，“老大，我觉得宋妹妹做出的这玩意，都能拿出去卖了！” “烟雾算不得大，平民百姓用来烤火，烧水，也是一种选择不是，再加之连续下了这么多天的雨雪，城中木炭价格飞涨，咱们只要卖的便宜些，未必没有生意！” 卫常远没有说话，偏头看向宋芷，“这东西是你捣鼓出来的，你怎么看？” 宋芷顺势表达自己的观点，“这个煤饼做出来，送给灾民们御寒便罢了，卖还是算了吧！” “若是要当做商品来售卖，我觉得还要更精细些才是，首先便要彻底解决烟雾问题。” 卫和挠了挠脑袋，很是苦恼的道：“还能有什么法子减少烟雾？” 宋芷并未立即应答，而是蹲下身来，盯着地上的煤球摆出一副沉思的模样来。 这时，站在一旁的周煜适时开口道：“或许咱们将煤饼中间留些洞眼？” “先前阿芷不是说过吗？将石炭敲碎，再做成薄薄的煤饼，其目的是为了让这东西能尽可能的烧透。” “理还是这么个理，现在我们在这煤饼上多戳些洞口，整块煤饼就均匀受热，燃烧的更加充分，是不是一定程度上能减少烟雾？” 卫常远，与卫和豁然开朗，成功被周煜说服。 “阿芷，你觉得呢？” 宋芷心中乐开了花，不必她主动开口，在他的引导下，这不周煜率先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 她连连点头，“要不，咱们试一试？” 就这样，几人就着先前做好的煤饼，想法子从其中掏了几个小洞，而后再将之放到火盆上点燃。 测试的结果，果然如期待的那般，被打了孔洞的煤饼，再次燃烧起来时，竟与那上好的银骨炭一样，没什么烟尘。” 众人的眼中不禁流露出惊喜来，卫和更是高兴拍掌道：“竟真成了！” “老大，这生意咱做不做？” 卫常远依旧先寻过问宋芷的意思，“阿芷，这东西是你发现的，你是什么个章程，舅舅听你的！” 宋芷本就是想借做煤球的一事，给这些灾民寻一份养活自己的活计，她点点头道：“做，自然是要做的！” “只是在做这事之前，咱们还要重新改良一下这煤饼，这样薄薄的煤饼胚子太薄，燃烧起来不够持久，对寻常百姓来说性价比算不得高！” “要想生意做的持久，这货物的品质从一开始就不能太差这是其一。” “其二，这做煤饼的主要原料就是石炭，现在大家并不知晓石炭可以用作取暖燃料，因而这东西随时可取。” “可待咱们生意做起来后，那情况可就不好说了，所以在这之前，咱们手里还需买些有这石炭的山头，先攥些原料在手！” 第554章发展计划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这话确实提醒了卫常远，在经过一番测试后，他如今已然确信，这煤饼只要拿出来，必然会成为风靡之物。 想要之后不被人扼住咽喉，当下他们就得多买几座这样的山头。 好在这东西本就无人问津，现在出手正是好时机。 思及此，卫常远便有些坐不住了，他当即同在场几人道：“既然准备做这买卖，那这原料便不可少。” “此事宜早不宜迟，阿芷你们先琢磨，我这就去衙门将此事给办了！” 说罢，也不给几人说话的功夫，就这样风风火火的走了。 留下的几人，便开始按照，周煜方才所说，开始捣鼓煤饼。 减少烟尘，可以在煤饼中心增加孔洞，那要让其更耐用，除了将煤饼做的更大，其次就是增加其厚度。 有先前的实验为基础，很快宋芷想要的煤球便做了出来。 看着这个圆圆的，中心被钻了孔洞的煤球，卫和立即拿了到火炕上烘干。 等候的时间里，宋芷也没有闲着，拉着周煜两人开始琢磨起压煤球的趁手工具。 待到暮色四合，天边暗沉下来时，第一批煤球终于烘干。 卫和迫不及待的拿了一块，放到火盆之中点燃。 无烟、无味、火力足够持久，效果出乎意料的好。 卫和高兴的抚掌道：“妹妹果然巧思，竟真叫我们给做出来了！” 宋芷心中亦十分开心，她嘴角含笑，“那也是大家的智慧，光我一人可想不到这般全面。” 说罢，她还看了一眼周煜。 周煜此刻心情也是激动的，要知道每年到了冬季，有多少人会因为买不起御寒物料，扛不过去而离开人世。 现在百姓们又多了一种选择，他内心的激动不比宋芷少。 他看向宋芷的目光熠熠生辉，若不是有卫和在场，他都想狠狠将人抱进怀里，让其感受他汹涌的情绪。 宋芷虽不知周煜在想什么，但她却是能感受到他看向自己的灼灼目光。 她可不想当着外人的面秀恩爱，转移话题的拿出先前他与周煜琢磨的压制工具，交给卫和，“既然这煤球证明能用，那后续就按照这个模子做煤球。” “这是方才我们想的压制煤球的工具，卫大哥帮忙寻个木匠先做些试用。” “这会子天色也晚了，我们先回去了，明日我再过来！” 卫和抬头看了看阴沉下来的天气，也不好再多留两人，接过图纸，揽下活计，更是亲自将人送出门外。 待两人的马车消失在街角，他正欲回府时，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驶来。 卫和侧首，定睛一看，见是老大回来，他立即停下往回的脚步，按捺住心中喜悦等人到了门前，这才迫不及待将事情同卫常远说了一遍。 卫常远的眉梢俱带上喜意，他将缰绳交给迎上来的小厮，一边领着卫和往院内走，一边同他道：“我那边办的也很顺利，咱家庄子旁不是有三座露天的煤山，我一并将之给买了。” “三座会不会太少，咱要不要多买些？” 卫常远摇头，“过犹不及，这煤山本应是朝廷的，咱们能得少许，衙门那里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若是咱们占据了大部分，首先咱们没有这样的势力守不住，反倒会累积自身！” 卫和想说宋妹妹将来不是要嫁给周大人吗，但又想到大将军在云城虽权势鼎盛，但外头不知又多少双眼睛盯着他，想将之拉下马。 对方即便心动这样的赚钱买卖，只怕也不敢沾染过手，实在其中蕴含的利益太大了！ 一个不小心，若是被旁人抓住把柄，陛下会信任一个忠心耿耿的纯臣，但绝不会放心一个手握重兵，还手拽着巨大利益能给军营持续输血的利器。 另一边，回程的两人，也聊起了煤球一事。 “现在既是证实了这石炭也可以用来取暖，待稍后回府，你同二叔提一声，如此用那些灾民以工代赈也就有眉目了！” 周煜一边把玩着宋芷的手指，一边漫不经心的问道：“告知了二叔，你不怕传扬出去，届时你与舅舅的生意便不好做了！” 宋芷并不在意的耸耸肩，“这本也不是能够独占的生意，这煤球制作起来其实没什么技术含量，心思细腻的人多琢磨琢磨也能参透。” “再者煤山便是朝廷所有，而我一人的力量毕竟有限，无法满足所有百姓的需求，既然如此何不将它告知更有能力的人，将之造福更多百姓。” “眼下雪灾频频，想必不止咱们云城一处有灾民，若是能早一日将这煤球推广开来，对于众多在严寒中煎熬的人来说，或许便能救住一条性命不是吗？” 他就知道他看中的女子，从来不是一个只计较眼前得失的女子。 他拾起他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好，这件事交给我。” 他的阿芷，能一次又一次的让出唾手可得利益，他却不能当做理所当然。 两人回到府中，二叔等人尚未归来，周煜便回房写了一封上呈陛下的折子，将今日宋芷研究出新型取暖材料详细禀告皇帝，并为之列举了后续的发展计划。 "臣以为，石炭之利当惠及万民，然若放任私采滥挖，恐伤山川根本。遂微臣斗胆进柬。” “其一可设立专门的衙门如煤炭转运司，专管天下煤炭开采。” “各道、州择荒僻山地划为官矿，由转运司统一勘测、采掘，既可避免富户圈占矿山，又能防止百姓盲目开挖引发山崩之险。” “其次此番发现乃为了造福于民，便不可再与民争利，可采取官采民销。” “转运司仅出售原煤，同时由朝廷公布炭价，当地百姓可凭借户籍前去采买，再制成煤球转卖，如此既活民力，又省官府制售之耗。” “最后还需颁布山林养护令。” “凡采空之矿，转运司需植树固土，五年内不得复采。另设朝廷需不定期派出巡查御史，按照巡防设在各地的转运司使，以防与当地士族勾结。” 第555章她的好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周煜写好折子，吹干墨迹，揣上折子径直去寻了二叔。 路上经过母亲的院子，他先进去请了声安。 张氏知晓今日儿子出门，眼下见到人，没的又好一顿叮嘱，“你这伤势刚好些，还是要以静养为主，没的身上落下隐疾，将来有你后悔的时候！” “娘，儿子知晓轻重的，今日去阿芷舅舅家，也是为了正事！” 说罢，他将今日所做之事同娘亲说了一遍。 张氏闻言也来了兴致，“那石炭经过这般打碎后与黄泥重塑，果真就如你所言那般，没了烟尘？” 周煜拍了拍胸口，“儿子都准备将此事禀告与陛下，请圣上出手，在北地就地取材，造福当地百姓，如何能做的了假！” “你将此事禀告陛下，阿芷可知晓？这毕竟是她想出来的，你直接上呈陛下她可愿意？” 周煜看着娘亲征询的目光，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娘，这事儿其实是阿芷让我回来与二叔商议的。” 他稍稍正了正神色，继续道："阿芷说，如今城外灾民越聚越多，这冰天雪地的时节，不知多少百姓正在挨冻受饿。” “她想着，若能借这个机会，将改良煤球之法推广开来，或许能救下许多正在严寒中挣扎的性命。" 张氏听了儿子的叙述，心中不免对宋芷更欣赏了几分，“她小小年纪，就能有这般胸襟！” “便是世上大多数男儿都不及她有这般魄力。” 周煜与母亲说这一番话，目的就是为了让娘亲多了解一些阿芷。 娘亲虽说接受了阿芷，但她对阿芷究竟如何好，并没有一个直观的感受。 他便是要借着这样的机会，让娘亲多了解些阿芷，叫娘亲知晓她喜欢的女子一点也不比他这个儿子差，甚至远甚他矣。 知子莫若母，张氏见儿子那般骄傲神情，心中觉得好笑的同时，也感慨他的儿子长大了，懂得安她这个母亲的心了。 她笑着打趣了他一顿，外头良田前来禀告，“夫人，少爷，二爷他们从外头回来了！” 周煜连忙辞别母亲，往二叔的书房走去。 书房内，周修成刚换下被雨水浸湿的内衫，屋外便传来下人的禀告，“老爷，煜少爷求见。” “让他进来。” 周煜迈步进书房，也不兜圈子，直接开门见山的道：“二叔，灾民们可都安置妥当了？寺庙可能容的下这么多人？” 周修成揉了揉疲惫的眉心，而后颔首道：“有长使出马，那些住持即便再不情愿，也不敢将人拒之门外。” “只是这么多灾民住在寺庙也不过是权宜之计，待雨雪停了，要如何安顿这些灾民也是个让人头疼的问题。” 周煜见二叔紧皱着眉头，追问道:“灾民人数可统计出来了？大约有多少人？” “按今日统计出来的数目是一千八百多号人，不过我派去沿线巡视的兵卒回禀，沿线还有许多灾民往云城来。” “粗略估计，再有几日达到顶峰，恐有五千之众！” “届时取暖一应物什只怕短缺，今日我回城便让小厮去打听，如今城中木炭价格节节攀升，比一斗米价还高，哎，这如何不叫人发愁啊！” 周煜见二叔叹息，适时从怀中拿出准备上呈陛下的折子，“二叔若是为这取暖物什忧愁，那就大可不必了！” “您且瞧瞧！” 周修成好奇的从侄儿手中接过折子，打开快速游览起来，待看到用石炭可以制作出无烟无尘的取暖物什时，他不由的坐直了身子，疲惫的神情一扫而空，顿时精神奕奕起来。 他拍下折子，腾的一下子从座位上站起身，急迫的追问道：“那石炭果真有如斯好用？” 周煜重重点头，“千真万确，侄儿亲眼所见断不会出错。” “阿芷的意思是将此法告知您，好叫您拿此法以工代赈，救济灾民。” “但我想着，现在北戎边患已除，咱家正是风口浪尖的时候，二叔还是不要沾染上这些俗物，免得被有心之人告到陛下那里，惹的陛下忌惮！” “遂我干脆将此物上呈陛下，同时阐述其中关系，请求陛下恩泽百姓。” “北地的百姓这些年受战争侵扰颇多，劳力的缺失，使得她们的生活举步维艰，我想这小小不起眼的煤球，或许能给这些普通百姓提供一丝改善家境的机会....” 周修成深以为然的点点头，他拍了拍周煜的肩头，感慨道，“你说的很对，咱们家如今手握重兵，再不能牵扯这些利益，我即刻将此封奏折快马加鞭送往回京，此事拖延不得。” 他当即招来守在门外的亲兵，吩咐其将此奏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师。 待人走后，周修成又对侄儿道：“既然卫府那边也有意向做这生意。” “你明日过去问问，那里能要多少人，届时让灾民过去。” 周煜诧异，“舅舅不同长使大人提此事吗？” 周修成摇了摇头，“你折子上不是说，侄媳妇在做这生意，既然是她在做，眼下就让她做，毕竟没有她的提议，那石炭根本不可能入得了大家的视线，便是陛下后续查证起来也可对的上。” “反而贸然的去知会长使大人，这般巨大的利益面前，难保其他人不会动歪心思。若是被陛下知晓了，反倒会惹陛下不喜。” 周煜瞬间便明白了二叔的意思，他怕有人见此有利可图，在陛下旨意下来前大肆侵吞煤山。 届时，可就与他恩泽百姓的愿望背道而驰了。 有钱有势的富豪乡绅占据了这样的资源，再想让他们低价出售给平民，那基本不可能呢。 若是在被他们垄断，那就跟银骨炭一样，非豪富之家，根本消费不起。 思及此，周煜开口道：“这也好办，届时寻一处庄子给他们安置就成，待陛下旨意下来，此事也算尘埃落定了！” 周修成点点头，“你先去同侄媳妇提一提此事，好叫她有个准备。” 周煜应下，从二叔的书房退出后，径直去寻了宋芷。 第556章独一份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周煜来找宋芷她正忙着收拾行囊。 周煜见了心中一惊，“阿芷，你这是做什么？” 宋芷手中收拾的动作不停，一边解释，“先前我不是同你说过嘛，后日便是除夕，我得同舅舅一道过。” 周煜听了心头微微失落，但这事儿他确实不好横加阻拦，只得开口询问，“可有我帮忙的地方？” “不用，你先坐，就收拾些许换洗衣衫我马上就好！” 宋芷手脚麻利的打包好包袱，转身一个趔趄差点撞到了站在身后的周煜。 也幸好，周煜的全部心神都在宋芷身上，见她避让时要摔倒，连忙伸手扶住了她踉跄的胳膊，“小心些。” 宋芷站稳后，领着他到桌边坐下，而后又给他倒了一杯热茶，“怎么样，煤球的事情你同二叔说了没？” 周煜便将方才与二叔议定的事情，同宋芷说了一遍，“这煤球是你琢磨出来，现在由你做这无可厚非。” “只一点，在陛下的圣旨还未下达府衙前，这煤球的是由石炭做成一事，不得传开。” “这事儿简单，舅舅城外也有庄子，届时将人带去庄子上，暂且就让他们住在那里，短时间想要瞒住此消息，并不算难事！” “对了，大概有多少灾民？” “舅舅说今日安排进寺庙的就有一千八百多人，沿途还有灾民不断往云城涌入，将来四五千号人应是有的。” 宋芷想了想道：“先从他们之中挑选些能够离开家人的青壮，剩下的人我另有活计交给他们做！” 宋芷要做的事情，周煜都很清楚，听到说另有活计，他心中不免有些好奇，于是好奇问道：“是什么活计？” 宋芷并没有急着解释，她先是从桌案上拿了纸笔来，而后当着周煜的面画起了示意图。 不多时一个葫芦身形的小炉子，便出现在周煜的眼前。 宋芷吹干墨迹，将示意图交给周煜，“我回来后根据泥炉子的样式想的，将那煤球就放到这煤炉里。” “需要烧水做饭时，只需将下面的塞子拔了，煤炉的火势便能上来，这样在上头无论是烧水，还是做饭都方便的很。” “待到夜间不需要生火，在将底下通风口的塞子塞上，这样煤球损耗的非常小，冬日里上头还能用来温水，岂不是很方便！” 周煜看了煤炉后，肯定的点点头，“这东西不错，有了这煤球，这煤炉自然也是不可或缺，你的想法是让剩下的那些人就做这煤炉？” 宋芷点点头，“不错，好歹也是营生不是。” 周煜眼中闪过一丝赞许："这主意倒是实在。煤球既已有了销路，配上煤炉才算齐全。只是......"他略一沉吟，"那些灾民初来乍到，手艺怕是生疏。" “这东西做起来不难，也无需多么精细的手艺，明日我让舅舅请些制陶师傅过来，有他们从旁指导，做起来应是不难！” 周煜见她将细节都想好了，便也止住了话头，商议起回程的事情来。 “我原想着过了年初三，便启程回程，只是今日又给陛下上了折子，免不得还要等圣上的旨意，才能启程。” 宋芷虽然惦记着家里，但她也不可能撇下周煜先行离开，只听她道：“迟几日回程也无妨，这雪下了这么多天，路上的积雪严重，现在离开返程必定难行。” “......” 两人就这样坐在房中，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谈着，直到门外的仆妇前来通传，去前厅用饭，两人这才止了话头，相携着出门。 翌日，因着惦记着制作煤球一事，两人早早的出发前往卫府。 马车刚抵达卫府，在家中等候多时的卫常远，便迎了出来。 待见到外甥女手中提着的小包袱，更是高兴的上前接到了自己手中，“阿芷你的房间舅舅早让人收拾出来了，我让人将你包袱放回屋里去。” 宋芷心中惦念着昨日之事，应承一句后，便同舅舅说了要请灾民帮忙制作煤球一事。 “这东西涉及的利润庞大，请来帮忙做煤球的灾民须得先安置在庄子上，不好让她们往外泄露了这煤球便是石炭所制。” “免得城中的富豪乡绅得到了消息，大肆囤聚资源。” 卫常远听了这话点点头，而后又有些忧心的道：“那我买的那三座煤山要不要紧？” 周煜笑着宽慰道：“这煤球本就是阿芷琢磨出来的，没有这煤炭，她如何能琢磨出煤球来？” 他随宋芷一般，唤了卫常远一声，“舅舅不必担心！” “不过三座煤山，且还都是靠近庄子附近的，便是因着有这煤山，这些瑟缩在寺庙的灾民，才能有一份养家糊口的营生。” 周煜这话说的十分中肯，首先宋芷他们做出了煤球在前，买山也是在上折子之前，皇帝白得了一个大好处，哪里还好意思再计较这点东西。 周修成觉得甚是有理，也就将这件事抛之脑后。 说完让灾民做煤球一事，宋芷又拿出昨日画的煤炉，递给卫常远，“舅舅，你看着帮忙寻些制陶的师傅来，回头还要请他们教导灾民们学做煤炉。” 卫常远接过图稿，卫和也凑了过来，在看到上头的示意图后，惊叹道：“妹妹好个玲珑心思，竟这般快便想到了配合煤球使用的工具。” “这东西在咱们云城之中可是独一份儿，有这煤球，这煤炉定然不愁卖！” 卫常远见卫和这般兴奋，干脆将图稿直接递到他手上，“那寻制陶师傅的一事，便交给你了！” 此刻卫和心中正激荡着，得了吩咐他，直言让几人等着，他这就去将制陶师傅请来。 这边卫和刚出府，门房匆匆来报，“老爷，衙门里头的人来了，说是奉了长使大人的命令，特意来此求见。” 宋芷与周煜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了然，没想到长使大人这般就派人来了。 卫常远因着先前外甥女的提前知会，心中大致清楚来人的目的，抬脚立刻迎了出去。 第557章张罗过年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卫常远迎了上去，朝小吏拱了拱手，“辛苦大人走这一趟，您里面请。” 小吏也客气的回了一礼，拱手抱拳道：“公务繁忙，我便不进去叨扰了，今日来此是得长使大人命令，听闻你府中需要招募人手做活计，特派了我前来询问，不知需多少人手？” “这寺庙之中的灾民，凡是能抽出身来的劳力，我都要。” “其中三百人随我回庄子，吃住都在我庄子上，其余人暂且还待在寺庙之中，稍晚些的时，我会请制陶师傅过去，领着他们帮忙做煤炉。” “至于工钱的话，就按照市面上的工价来，十三文一日，不过前者因包了食宿，要比后者少三文钱一日。” 在商言商，供养三百号人吃饭，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帮助这些灾民是一回事，但他却也不会全都大包大揽。 那小吏闻言大喜，这可就能大大的缓解府衙的压力。 他再次朝卫常远拱了拱手道：“卫老爷大义，只是现在灾民最缺的便是果腹的食物，您看能不能将这钱折成麦、粟发放给他们？省的他们再来城中采买。” 这要求也合理，卫常远没怎么犹豫便应了。 他十分好说话的道：“要钱也行，要粮食也行，这事儿我应了！” 他原先除了在草原贩卖牲畜，也做着粮食生意，他城外的庄子的粮仓堆得满满当当，供给这点灾民的口粮，还是绰绰有余的。 小吏完成了此行任务，急着回去复命，便朝卫常远拱了拱手道：“既如此，我即刻回去点人，卫老爷可要与我一道去挑选人？” 卫常远还要去庄子上做布置，便招来手下吩咐道：“你同这位大人一同去挑选人，尽量挑些青壮男子，之后将人直接带去庄子上。” 送走了小吏，卫常远回身同宋芷道：“我先去庄子上安排，你们且先待在府中。” 宋芷虽然很想跟着舅舅一道过去，但碍于周煜的伤势刚刚恢复，不宜出城颠簸，也就歇下了同去的心思，两人留在了家中。 因着明日便是除夕，宋芷见家中仆妇们忙着洒扫除尘。 她也不想闲着，便招来府中管家询问道：“荣伯，家中过年一般做什么小食？” 她准备给舅舅和父亲他们做些新颖的糕点吃食，顺道还能给周煜带些回去，如此即便他不能陪着周煜一道过除夕，两人也一同为此准备了。 荣伯恭敬答道：“回小姐的话，府里一般会蒸糯米糕，还会包饺子。此外，咱们云城过年时，家家户户还会备些腊味、炸年货等等。” 宋芷闻言，想到明日便是除夕，那些在庄子上做活的灾民背井离乡，怕是连顿像样的年夜饭都吃不上，便道：“既然那些灾民因雪灾的缘故来了咱们云城，又在咱们庄子上做活儿。” “不如稍后荣伯买些羊肉回来，咱们一起多包些饺子冻起来，待到明日送到庄子上，也叫他们来年能讨个好彩头。” 荣伯笑着点头：“小姐心善，老奴这就去安排。”说罢，便匆匆退下，去张罗买肉事宜。 待荣伯走后，宋芷站起身，对周煜道：“我想到几道小食，先去厨房准备准备。” 周煜也跟着起身，“我随你一道过去。” 宋芷可没有“君子远庖厨”的想法，见他愿意跟着，也不阻拦，两人便一同往厨房走去。 此时已过辰时，府里众人早已用过早饭，灶房里只有两个厨娘正坐在矮凳上摘菜。 见主子们进来，她们慌忙起身行礼。 宋芷摆了摆手，笑道：“你们忙你们的，我们随便看看。” 厨娘们应了声是，继续低头忙活，只是动作比先前更谨慎了些。 宋芷环顾四周，见灶台上摆着肉、有面，还有些果蔬，便对周煜道：“我想到几样新鲜的小食，要不试试？” 周煜闻言，自顾自的卷起衣袖，“要做什么我来帮你！” 这话一出，一旁边低头择菜的厨房纷纷抬头，往这边看来。 今日可真是叫他们长见识了，这般矜贵的公子，竟然会愿意跟着她叫表小姐下厨房。 宋芷也不客气，立即支使起周煜来，“你先帮我将肉切成小条状，稍后来炸个小酥肉，再将苹果切了，一会儿做个拔丝苹果。” 她自己也没有闲着，开始和面，摊薄饼，一会儿准备包春卷。 宋芷让人寻了一个平底的铁板过来，而后将面糊倒在烧热的铁板上，手腕轻转间便烙成薄如蝉翼的面皮。 周煜在一旁看得有趣，忽然伸手沾了点面粉，趁她不备在她鼻尖轻轻一点。 "你——"宋芷刚要嗔怪，人却又若无其事地转身去切苹果。 她抿了抿唇，低头继续摊面皮，嘴角却悄悄扬起。 待摊好了面皮，宋芷便开始炸小酥肉，随着‘滋啦’一声，厨房里渐渐飘起诱人的香气。 周煜并不是一重口腹之欲之人，待闻着弥漫的香味，还是忍不住赞道：“闻着，真不错。” 宋芷顺手夹了一块子，旁若无人的递到他嘴边，“尝尝味道如何？” 周煜就着宋芷伸过来的筷子，将酥脆咸香的小酥肉刁入口中，目光却落在她沾满面粉的袖口。 他忽的上前一步，伸手替她将滑落的衣袖重新挽好。这突如其来的靠近，使得两人靠的极近，彼此之间呼吸可闻。 饶是宋芷脸颊都不由悄悄爬上一抹红晕，而后不自在的别过脸去，自顾自的继续忙活起来。 周煜最爱看宋芷因为自己而羞红脸的模样，他的看向他的目光缱绻深情，若不是现在场合不对，他定要她面对着自己。 正当气氛微妙之际，门外传来脚步声。荣伯带着两个厨娘站在门口，见两人靠的极近，忙连忙低下头："小姐，饺子馅都备好了，您看..." 宋芷用胳膊捣了捣周煜，示意他退开些，而后转身道：“三百号人的饺子不少，让府中的仆妇们都来搭把手。” 得了吩咐的荣伯当即去寻人，宋芷将手边的酥肉炸完，便领着周煜包春卷。 周煜很愿意给宋芷打下手，除了有些粘人外，做起活儿来倒是如他行事作风一般，一丝不苟，包出来的春卷样式，有模有样，并不比宋芷差多少。 第558章写对联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这一日，周煜心无旁骛，只一心陪在宋芷身边，帮其打下手。 在吃到拔丝苹果时，宋芷明显的察觉到，相比先前的小酥肉、炸春卷，周煜要更喜欢这道甜食些。 看破不说破，宋芷并没有直接询问对方是不是喜欢甜食。 她先是看了看外头的天色，见时辰尚早，便转圜着道：“明日除夕，家里少不得要饴糖、花生、来招待客人，我再做些花生酥、牛轧糖给你带回去。” 周煜很享受与宋芷相处的时光，无论宋芷要做什么，他只点头应好。 此时的厨房内只剩下两人，其余人全都去了隔壁的灶间包饺子，宋芷在灶间扫视了一遍，寻到了一些用的到的花生、芝麻。 而后，又走至门边，扬声询问隔壁：“你们这儿可有饴糖、糯米粉，哦对了还有牛奶，没牛奶羊奶也行。” 厨娘闻音，当即小跑来将宋芷要的食材找出来，而后又道：“小姐稍等，婆子这就去挤羊奶。” 待厨房拿着木盆走后，宋芷也忙活开来，她从橱柜里取出一个青瓷小碗，舀了两勺糯米粉细细筛过。 周煜站在一旁，见她低头额间碎发挡住了视线，不由伸手替她拂去鬓边散落的发丝。 "你也别闲着，去帮我把花生碾碎，一会儿备用。"宋芷手中筛面粉的动作不停，一边支使着周煜打下手。 周煜对此适应性良好，可谓是听话的很。 厨娘端了挤好的羊奶进门时，见到的便是周煜被自家表小姐使唤的情景。 厨娘不敢多看，回禀一声，放下羊奶低头退了出去。 在出了厨房后，当即风风火火的与其他人分享此间八卦去了。 府中的仆妇们现在对她家表小姐现在只有佩服，竟是能让一县县官，帮自己打下手。 说出去只怕旁人也不会信。 要说厉害，还是她家小姐厉害！ 当然，宋芷对这一切毫无所觉。 她将筛好的糯米粉倒入瓦盆，又取来厨娘刚挤来的羊奶，边加边搅。 周煜顺势接过她手中的木勺，他学着宋芷的样子缓缓搅动，羊乳与糯米粉渐渐融成细腻的糊状。 宋芷一侧头便看到他专注的侧脸上，不由一时之间被美色吸引，看的出了神。 要说还是认真的男人最帅！ "后续要怎么做？"周煜突然抬头，正对上她未来得及移开的目光。 宋芷被他抓包偷看他，并没有做贼心虚的移开目光，反倒是有感而发的赞了一句，“你真好看！” 周煜一时间愣住，继而又好笑，又无奈，心中还带了一丝丝的欢喜。 他竟不知，从前十分反感旁人议论外貌的他，竟然有一日也会因为心仪女子夸他好看而雀跃不已。 周煜的耳尖微微发烫，却仍旧故作镇定的维持着脸色，但爬上红晕的耳尖，以及他微微上扬的唇角，无不彰显他此刻的好心情。 宋芷见他如此，也就不招惹他了。 这里毕竟是厨房，那些厨娘虽然现在去了隔壁，但保不齐缺什么会随时回来。 她转身去取饴糖罐子，将琥珀色的饴糖倒入小铜锅，糖浆在文火中慢慢融化，泛起细密的金泡，甜香弥漫开来。 "该放花生了。"宋芷正要伸手，周煜已先一步端起石臼，里面是他方才舂好的花生碎。 他手脚麻利的将坚果倒入糖浆，又撒了一把黑芝麻。木铲翻搅间，糖丝拉出晶莹的细线，缠缠绕绕，如同此刻两人之间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趁热定型。"宋芷取来抹了香油的梨木板，周煜却忽然挡住她的手："当心烫着。" 说罢，接过了宋芷手中的活计，稳稳地帮她把糖团倒在板上，又取来擀面杖轻轻压平。 接下来的花生酥，亦是如法炮制。 待糖块冷却定型后，宋芷留了一小部分，剩下的全部用油纸包包好，与先前做的吃食一道，放进了食盒里。 待周煜离去的时候，再带回去。 做吃食虽然简单，却十分耗功夫，待将所有吃食打包好，已近黄昏。 两人重新回了客厅，在喝了一盏茶又腻歪了一阵后，宋芷便让周煜先回去。 “你今日也出来一整日了，再不回去夫人要担心了！” 周煜如今已经习惯了宋芷在自己身边，加之两人又正在热恋期，周煜只要一想到要自己独自回去，心里头直觉空落落的。 似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丢在了这里一般。 所以，在天还未完全黑下来前，他不想走，于是他冠冕堂皇的道：“舅舅现在还没回来，也不知庄子那头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可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 “届时告知我，我也能从中斡旋一二不是。” “这样吧，我索性也没事，正好给家里写些对联，咱们边写边等。” 宋芷见他自说自话的，直接就给自己安排上活计了。 并且人理由也很充分，她也就随了他的意。 旋即唤了荣伯来，询问他家里头可有来写对联的红纸。 老管家在得知周煜要亲自给家里写对联，高兴的嘴角都咧到耳后根。 “有的，有的，小姐您稍等，老奴这就去准备！” 开玩笑，一甲进士，天子近臣，要给家里写对联，那是求都求不来的殊荣。 便是家里没有红纸，他也会立刻派了人出门买去。 不过小半刻钟，周煜要的笔墨纸砚一应物什全部准备妥当，摆在了案头。 周煜走到案前，轻轻拿起杯盏，缓缓倒了些清水在砚台上。随后拿起墨条，开始在砚台中细细研磨。 墨条与砚台摩擦，墨汁渐渐晕染开来，散发出淡淡的墨香，弥漫在空气中。 待墨研得浓稠适中，周煜撩起衣袖，修长的手指拈起狼毫笔。 笔尖在砚台边沿轻轻一刮，墨汁顺着毫毛流淌，在笔锋凝聚成饱满的一滴。 他微微凝神，目光专注地审视着铺开的红纸，旋即手腕悬在半空，便挥笔写下。 笔锋游走，如行云流水，起承转合间，一个个刚劲有力的字便跃然纸上。 宋芷从旁静静观看，只见周煜运笔自如，或顿或扬，或疾或徐，不多时一对寓意美好的对联便印入宋芷的眼帘。 第559章售卖策略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见天色渐暗，再不回母亲必然要担心，周煜不得不在宋芷的催促下，提着今日做的吃食，先行离开。 而卫常远那里，在等来了劳力，便当即领着这些人，挖煤的挖煤、搬运的搬运，制作的制作，迅速投入生产。 直到城门关闭前，这才堪堪回到城内。 卫常远回到府中，天色已完全暗了下来，待走至后院，见堂屋内灯火辉煌，外甥女正站在门前，不时朝着门口张望。 待见到他回来，脸上顿生喜色，看在卫常远心中暖暖的。 他三步并做两步，大跨步进屋，“外头冷，你怎么候在这里？晚食可曾吃了？” 宋芷摇摇头，“我下晌做了些小食，也尝了不少，这会子并不饿。” “舅舅，庄子上情况如何了？煤球制作可顺利？” 仆妇们端了热水进来，卫常远先净手净面，待洗去尘土后，这才同宋芷道：“很顺利，我回来时，庄子上已经做好一批煤球，数目约莫为六千二左右。” “我回来时，他们还在做，我许了他们，多做的时间，可以给他们折成工钱。” “这活计算不得累，他们也都很愿意！后续我们只需想法子将这煤球兜售出去就成！” “现在城中不是摆了许多年货摊位嘛？咱们也派人在城门口、年货集市等人流密集处设摊，在带去煤炉，铁锅、现场演示用煤球如何生火做饭，取暖烧水，想必不愁人买。” “另外若是想快速推广开来，也可以让人推着煤球展开广撒网式的推销，街边各大摊位，城中的酒楼，食肆、茶馆，处处都需要用到这煤球，咱们东西好，那些摊主、掌柜的自会明白这东西的好。” 卫常远对这煤球的销路，亦十分有信心，“回头，我就在城中的杂货铺子里，在辟个货架，专门用来摆这两样东西。” 甥舅两人商议好明日售卖事宜，荣伯恭敬的前来询问，“老爷饭食都准备好了，您看要不要摆膳？” 卫常远停了话头，询问荣伯，“卫和，还没回府吗？” “回老爷，二当家那里传话，煤炉制作还需到窑厂烧制，他今日去了那些制陶师傅家里，明日一早再回来。” “那摆膳吧！” 卫常远忙了一日，确实有些饿了，一口气吃了一大海碗饺子，这才渐渐止了筷子。 宋芷见舅舅停了筷子，这才继续方才的话题，“舅舅，我忘了同您说一件事，在烧着煤球时，不能门窗紧闭，如若不然恐会危及性命。” 卫常远，夹菜的手一顿，皱着眉问道：“可是这煤球有毒？” 宋芷不知该如何与舅舅解释，煤球本身不会让人致命，只是在密闭空间燃烧时容易引发一氧化碳中毒，最终危及性命。 但她想到了木炭，其实煤炭，与木炭性质差不多，其中都还有碳元素。 在密闭的空间内，获得不了充分的氧气，进而形成一氧化碳，而一氧化碳又容易与人血液中的氧气结合，形成二氧化碳，最终导致人机体缺氧而丧命。 她不好与舅舅解释原理，只得将两者做类比，同他解释，“这就跟木炭一样，若是不透风，一样会出现危险，所以舅舅在售卖的时，一定得提醒买家，若是在卧室烧煤球，须得开窗通风。” 卫常远记下，而后又问道：“那这煤球如何定下，你心里可有想法？” “价钱不宜定的太高，我看就卖两文钱一个，叫平民百姓都能用的起。” “对了，眼下这城中只咱们一家煤球，为了让更多的人能用上这东西，一人限购三十个。” “这一日，放开了烧约莫需要五六个煤球，若是节约些两三个也足以，三十个够他们用五六日呢。” “这样大部分人能买的到用的上，咱们也能供应的上，至于日后陛下的旨意下来，必然会有更多的人参与进来竞争。” “不过，因为咱们起了示范作用，价格也定的低，在这云城之中仍具有足够优势，后续不必担心会受到挤压。” 卫常远倒是没有想到这般长远，如今听来，这孩子从一开始定低价，其实就是为了长远做打算的。 他软了语气道：“难为你考虑的这般周全，舅舅都听你的。” 将第二日售卖事宜议定后，两人各自回屋休息。 翌日一大清早，宋芷便听到舅舅在院中的说话声。 宋芷伸了个懒腰，一鼓作气起床穿衣。 这天气实在是太冷了，大雪过后，便是冰冷，可谓是滴水成冰。 这样的天气，想来今日卖煤球定然十分顺利。 宋芷收拾好自己，从屋中出来，舅舅早已经迫不及待的领着人出了门。 卫常远不愿意宋芷跟着在外头吃苦，宋芷自然懂舅舅的好意。 待用过早膳，宋芷把荣伯唤到跟前，仔细询问起除夕的各项筹备事宜。 “舅舅今早出了门，家里还有什么须得准备的，你同我说说。” “香烛纸钱须得备齐，牲畜祭品也不能少，再摆上几样时令果子，斟上清酒……”荣伯熟练的细数今日祭祀需要用到的东西。 宋芷点点头，“那祭祀用的器皿，可清洗出来了？” “回小姐，仆妇们正在清理。” 宋芷从座位上站起身，“左不过闲着也无事，我也过去搭把手！” 毕竟是给祖先用的东西，小姐愿意亲自动手，荣伯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恭敬的领人而去。 另一边，卫常远也没闲着。 他依照昨日与宋芷商量的计划，安排人将从城外运进城的煤球运送进城。 一份让老鹏等人，穿梭在街边的食肆和小食摊之间，同这些摊主推销； 一份送到自己的杂货铺子里，另辟出一处空地，用来码放煤球； 最后，他领着人将煤球搬到了集市口，支起煤炉，当街售卖起来。 一边在上头烧水，一边让人吆喝。 今日是除夕，又恰逢雨雪停歇，原本被困在家中的百姓，纷纷上街做着最后的采购。 街道上热闹非凡，行人摩肩擦踵，更是吆喝不断。 也因着天寒地冻，这集市上最抢手的货物之一便是用来取暖的木炭。 第560畅销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街道上虽人头攒动，一开始虽有人好奇他们这是在卖什么，但还真就没什么人上前询问。 一旁的手下见了，不免担忧的问道：“老大，都在这待了小半刻钟了，也没人上门，咱们要不干脆直接去酒楼兜售算了，还不用在这儿吹冷风。” 青年对他们的做的煤球很有信心，这般好用的东西，与其在这干耗着，浪费人力，还不如卖给酒楼那些识货的掌柜的省心。 卫常远没有说话，而是看向跟来的几名手下，“你们都是这般想的？” 见几人微微点头，他在心中轻叹一声，而后同几人解释道：“你们想想这城中满打满算有多少家酒楼？” “便是将那些小食肆，客舍都算上，才有多少家？” “虽说他们可能是大主顾，但与云城的百姓相比后者的需求量显然更大。” “你么要知道这煤球今后绝不止咱们一家在做，我们与那些后来者相比，也不过是比他们先掌握了先机。” “所以眼下，我们要做的是，让云城的百姓知道，在这城西卫家的杂货铺子有这煤球售卖，有了先入为主的的消费习惯，今后咱们仍旧能占据着一席之地。” “可现在若是我们贪图省事，直接将煤球卖去酒楼、食肆，那众多的平民百姓又哪里知道咱们城西的杂货铺子有这东西售卖？” 几人听罢，瞬间醍醐灌顶，现在他们作为云城独一份的存在，正是在民间打响名号的时候。 几人一改先前的漫不经心，正色道：“老大，之前是我们想差了，我们这就开始吆喝。” 说罢，其中一人扯着嗓子唤道：“各位叔伯、婶子、大哥、大嫂，都往这儿瞧一瞧、看一看呐！走过路过的可千万不要错过哟！” “云城独一份可燃烧煤球，质量上乘、火力超旺，无论是煮饭炖菜，还是煲汤烧水，这一个小小的煤球足以。” “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一个只要两文钱，只要两文钱！” 洪亮的叫卖声，瞬间吸引了来来往往的行人，原本想来集市采买些木炭的百姓，再听到只要两文钱。 原本门可罗雀的小摊前，瞬间涌过来不少看热闹的人。 其中一位背着竹篓，出来买炭的中年妇人听到这话，走至摊位前，率先开口问道：“这煤球果真如你说的那般好用？” 卫常远便将事先准备好的茶壶从煤炉上提了下来，展示给提问的妇人，“这位大嫂，可以瞧瞧，我这煤炉下放得就是这煤球。” “若是您急着做饭，将这煤炉底下的塞子打开，通风后的煤炉火很旺，做饭烧水很是便捷。 “若是您不想火太旺，还可以再将木塞塞回去，这样一日两三块煤球也就尽够用了，上头还能放茶壶，这样大冬天的随时都能喝到热水。 “不过，我需提醒您一句，这煤球与木炭一样，在屋内烧时，须得透气，否则会与木炭出现一样的情况。” 妇人家中常年烧炭，对于不可在密闭屋内烧炭还是清楚的。 她点点头，表示自己清楚，而后伸头看向烧的火红的煤炉，用伸手感受了一下煤炉上的温度。 忽的一下子收回了手，这温度不比烧炭盆差了。 最关键的是，价格也便宜。 中年妇人很心动，当即表示要买五十个煤球。 卫常远歉意的道：“不好意思，这位嫂子，今日这煤球一人限购三十个。” 中年妇人皱眉，“你们怎么有生意也不做，三十个还不够家里烧两天的呢！” “三十个您先用用，若是觉得好用，可以去城西的卫家杂货铺买，那里也供货。”卫常远顺势推销道。 中年妇人想想似乎觉得十分有道理，这才数落钱递过来道：“也成，那就先给我二十个吧，若是好用我再去你家铺子买。” 卫常远行商多年，这样的小纷争在他娴熟的解释下，瞬间化解。 他接过银钱，乐呵呵的道：“随时欢迎。” 而后又十分顺手多数了一个煤球放在背篓里，“嫂子今日是第一位顾客，我多送您一个，若是您用的好，帮忙多宣传宣传。” 妇人得了便宜，嘴角的笑意不减的应承下来。 围观群众，在探头看过这煤球的火势，又听说卫常远说，这东西一人只能买三十个。 纷纷出言表示自己也要买，卫和拉着两车煤炉来到集市上时，看到的便是自家老大被人团团围住的场景。 他好不容易拨开人群，便听到有客人也想要买同款煤炉。 卫常远正准备要顾客过两日，直接去城西的杂货铺去买，一抬眸便看到往这边挤的卫和。 他大喜过望，也等不及人到近前，立即高声问道：“那煤炉可做好了？” 卫和昨夜跟着制陶师傅忙了大半夜，今早匆匆忙忙雇了车，拉扯货物往家中赶。 待回到家里，便听荣伯说老大带着人来集市上卖货了，他当即马不停蹄的拉着货物赶来汇合。 好在还真让他赶上了。 他一边拨开人群往卫常远这边靠近，同时大声回道：“带了，带了三百来个。” 第一次制作，残次品、毁损品颇多，一窑烧制出来最终只有这三百来个能用。 买了煤球，又对这煤炉感兴的顾客，听到这话，顿时调转方向，对准了来人，“那煤炉多少钱一个，我要一个！” “我要两个！” 卫常远见了，立即让身边的人，赶紧去护送人和货物过来，同时不忘安抚众人，“大家不要急，今日买不到的人，待年后直接去城西的卫氏杂货铺，肯定是能买的到的。” 顾客们便是不听，不听，他们不听。 能够早点用上这煤炉，谁还愿意等。何况这天寒地冻的，煮上一壶清茶，围着小煤炉，一边品茗，一边取暖，那才惬意呢。 就这样，卫和带过来的煤炉，在煤球的加持下，即便卖到了两百文钱一个，还是很快售罄。 一行人不到午时，带过来的货物便被售卖一空。 卫常远很高兴，他拍了拍手上的黑灰，笑着同众人道：“今日试水很成功，咱们先回去。” 随行人员心情也很激动，但也明白外头不是说话的地方。 于是手脚麻利的收拾好摊位，兴冲冲的驾车归家。 第561章过年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卫常远回到家里，另外派出去的两队人马早已归家。 超乎预期的，他们没想到这东西这般好卖，有人兴奋的提议道：“老大，咱们要不要再拖些到集市中去卖？” 卫常远摆摆手，“今日除夕，本是阖家团圆的日子，平日里走南闯北的也不着家，今明两日大家在家里好好陪陪家人。” “这两日，先将煤球放在杂货铺里售卖，该歇息歇息，后头还有你们忙活的时候。” 众人听后，纷纷咧嘴应是，“那老大，我们便先回去了。” 这一年，他们比先前在外行走的都多，一年去了两次草原，又跑了一趟祁水县，钱虽说没少赚，只是陪伴家人时间少之又少。 送走了手下，热闹的院中，瞬间清冷下来。 好在今年有外甥女陪着，卫常远心中倒不觉得寂寥。 傍晚时分，宋芷跟着荣伯他们布置家里，屋檐下挂满了红灯笼与红色剪纸，舅舅则带着卫和忙着贴对联。 整个府中张灯结彩的，瞧着分外的喜庆。 这时，周煜亲自送着宋友林以及郑怀明来卫宅。 宋芷听到小人禀告，忙丢了手中的活儿迎了出去，见到满脸胡须，神情略微疲惫的父亲与师兄，她一边将人往院中引，一边开心的道：“我原以为爹爹无暇与我一同过年了，能回来，那就太好了！” 见到女儿，宋友林心情亦很好，连日来的疲惫顿觉一扫而空，“也是小将军发的话，否则我的确回不来。” “连日来的雪灾波及到不少百姓，附近县镇受到影响的百姓也不在少数，连日来灾民人数不断增加，巡防工作更是不好懈怠。” 这也就解释了他为何这几日都没能来看女儿。 宋芷微微蹙眉，撇头看向郑怀明，“师兄，那些灾民的情况还好吧？” 郑怀明被周穆请去帮灾民们看诊，连轴转的颇为耗费精神，他沙哑着嗓音道：“大都是一些感染风寒的病症，好在吃药及时，又有了庇护的住处，尚且可控。” 卫常远见两人神色疲惫，便招来仆妇吩咐道：“先给两位准备间厢房，再备些热水给两位梳洗。” 两人皆满身的尘土，尤其是郑怀明又在灾民处待了两日，急需好好洗个热水澡解除身上疲乏。 两人客气的朝卫常远道谢后，便被仆从引着先行回了厢房。 待人走后，卫常远邀请周煜去客厅坐一坐。 周煜推辞道：“舅舅我就不坐了，我与阿芷说几句话便回去。” 卫常远也看出来了，人来这里，目的就是为了见外甥女。 不过，他也不是那等古板之人，点点头而后背着手离开。 待人走后，周煜眸光潋滟的看向宋芷，柔声道：“你随我来，我有礼物送你。” 宋芷见到他时，心情莫名的跟着飞扬，脚步轻快地跟在他身后，直至府门之外。 守候在车旁的良田，一眼瞥见宋芷，立刻恭敬地行了一礼，随后将脚蹬置于车辕之下。 宋芷被周煜牵着上了马车，他牵着她在车厢中坐下，自己则紧挨着她坐下。 随后，他修长的手指从怀中取出一枚莹润的平安扣，红绳缠绕，玉质温润如脂。 他低声道“这平安扣，自我幼时便随身佩戴，今日，我将它送你，愿它能伴你平安顺遂。” 说罢，他倾身向前，指尖轻轻拂过她的发丝，将玉扣系在她颈间。 宋芷低头抚摸着玉扣，触手生温，心中欢喜，却又忽而懊恼地蹙眉：“我竟忘了给你备礼……” 周煜见她小脸微皱，像只懊恼的猫儿，不由失笑，指尖轻点她眉心：“送你礼物，本是想让你欢喜的，若反叫你烦恼，岂不是我的过错？” 宋芷眨了眨眼，忽而想起什么，从外兜里摸出一个红纸包，塞进他手心：“那这个给你压祟，虽只是几枚铜钱，却寓意着辟邪纳福，但求个吉利。” 周煜接过，指腹摩挲过红纸，眼底笑意更深，珍而重之的揣进怀里，贴着心口放好。 此处毕竟是外头，周煜不好拉着宋芷久待，在说了些体己话后，又细细瞧了她几眼，这才依依不舍的送她回府，自己告辞离去。 夜色渐深，府内灯火通明，爆竹声此起彼伏，衬得年节愈发喜庆。 众人围坐一桌，热热闹闹地吃起了团圆饭。 起初，宋友林仍有些拘谨，神色间透着几分不自在。 卫常远原先确实对他心存芥蒂，可看在孩子们的面上，他到底还是与自己的内心做了和解，渐渐地放下了心防。 他主动举杯，邀宋友林同饮，几杯温酒下肚，席间凝滞的气氛终于松动，渐渐活络起来。 宋芷听着外头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思绪却不由自主地飘远，也不知家中此时是怎样一番光景？ 与城内各家关起门来、相对冷清的年节不同，庄子上的年味儿要浓烈得多。 家家户户早早贴了春联、挂了红灯笼，家家户户炊烟袅袅，灶房里热气蒸腾，蒸年糕、炸油果的香气飘得老远。 今年因着宋芷的缘故，村子里家家户户的手头要比往年更富足一些，准备起吃食来也是毫不吝啬。 邻里之间互相送些自家拿的手的吃食，由着自家的孩子们互相串门。 待到夜幕降临，孩子们伸长脖子，翘首以盼的年夜饭终于端上了餐桌。 大人们推杯换盏，孩子们吃的满嘴流油，老宋家这里，吴氏同样邀请了郑大夫以及王氏一同吃年夜饭、守岁。 随着一阵噼里啪啦声，在寂静的黑夜中响起，这代表着新的一年的到来。 宋芷掀起眼皮，从昏沉的睡意中清醒过来，站起身遥望外头黑沉沉的夜空，“新年到了啊......” 卫和跳起来，兴奋唤道：“荣伯，荣伯快将咱家的炮竹拿来.....” 他如同猴儿一般，几步便窜到了摆放了炮竹的院中，顺手接过荣伯手中的火折子，点燃引线。 宋芷见状，下意识往后躲在了门后。 "滋滋——"引线燃烧的声音在夜色中格外清晰。 随着一声震天的炸响，爆竹在空中瞬间炸开，绚丽的火光在夜空中绽放。 宋芷仰头看着爆开的炮竹，心中默念，新年新气象，来年她身边的人一定会越来越好！ 第562章拜年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翌日，宋芷是被一阵阵炮竹声炸醒的，想到今天是大年初一，少不得有同条街的孩子会上门来拜年。 孩子们来拜年，主人家自是不好不出面。 宋芷清醒过来后，在床上磨蹭了几下，终究还是起了床。 荣伯见到宋芷穿戴好出门，眼中便是一喜，他三两步走上前，先是同宋芷行了一礼，“小姐您既是起来了，能不能随老奴去前院给家里来拜年的小子发糕点、果子。” “这从前原是老爷站在桌案前，给前来的孩子散发果子，但老爷满脸胡子，又一丝不苟的，那些孩子畏惧便不怎么看近前来.....” 宋芷没想到还有这事儿，想到舅舅为何至今还孤单一人，心下收敛思绪，点点头道：“荣伯不说，我便是也要去帮忙呢？” 荣伯脸上笑开，一边引着宋芷往前院走，一边笑意盈盈的道：“幸好今年有您在。” 宋芷听了这话，心中微酸涩，但也知道此事不是提议让舅舅成家的时候。 她跟着荣伯来到前院，门前的长条暗桌上，摆满了各式糕点、果子，就等着街坊四邻的孩子来家里拜年。 宋芷想到最日自己还做了不少糕点，一并吩咐厨娘，将之从厨房拿来。 两米长的案几上挤挤挨挨的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好吃的。 此时已天光大亮，按道理孩子们早已就成群结队的提着布兜子开始挨家挨户的给街坊四邻拜年。 可是宋芷在门前站了近一盏茶功夫，愣是一个小娃也没有。 问了荣伯宋芷才得知，原来是卫常远常年走商，为了显示人更为老成凶悍，特意留了浓密的大胡子。 街坊四邻的妇人们，见自家小子顽皮，便会以不听话，便将他们送到卫常远这处远远卖了，再看不到爹娘。 久而久之，就在这些孩子们心中沉积了恐惧，更是不敢往卫府门前凑，生怕被逮住远远卖了。 宋芷心中其实有一阵无语，这些做爹娘的也真是，为了管教自己孩子，也没必要给她舅舅安上这般凶悍的形象啊。 不过今年是大年初一，也不是计较这些时候，舅舅虽然嘴上不说，但她能看出来其实很喜欢热闹，和孩子的。 她想了想后道：“你去寻两个年纪稍大的孩子，将街上的孩子引过来。” “就说来这儿拜年，不仅能吃到酥香斋的糕点，还有他们没吃过的金玉糕、金丝糕、牛轧糖.....” 荣伯会议，立即招来一名娃娃脸小厮，让其去办此事。 果然，没多久，两名大孩子身后跟着乌央乌央一群小孩子，往卫府这条街道来。 孩子们不禁想到爹娘恐吓的话，下意识的止住了脚步，畏畏缩缩的道：“我...我们还是去别家吧！” 在前面引路的大孩子，想到方才那小厮同他说的各种好吃的，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他嗤笑一声，“瞧你们那点胆子，怕什么...” 一小孩小小声道：“我娘说，那家人会卖小孩！” 其她年纪小的小小孩，听到这话不由后退了一步，脸色也白了白。 “笨蛋，那是你娘哄你们呢？” “二柱，他们不去咱们去，我可听说了那卫府可是准备了酥香斋的糕点，还有许多咱们从前听都没听说过的糕点，果子，咱们快走，晚了怕是没了！” 孩子们见领队了走了，又听到说是城中最有名糕点铺子的糕点。 哪里还顾得上害怕，下意识的便小跑着追了上去，生怕晚了一步就没自己的份儿了。 待到跑近卫府大宅前，孩子一眼便看到了站在案几前的不是并不是那满脸络腮胡子的男子，反倒是一名漂亮的小姐姐。 跟上来的孩子们眼睛瞬间亮了，先前的犹豫瞬间抛诸脑后，唧唧叫叫的冲刺上前。 待到近前，孩子们一排溜的熟练站好，仰着小脑袋对着宋芷露出了豁了口的门牙。 宋芷被一双双澄澈的眼睛盯着，脸上也带出了笑意，“小朋友们，过年好呀，想吃什么点心自己拿！” 孩子们倒也懂规矩，并没有一拥而上的抢夺，其中一名年岁稍长的孩子，率先抱拳弯腰，“姐姐过年好。” 其他孩子见状，也纷纷有样学样，奶声奶气地抱拳弯腰，齐声喊道：“姐姐过年好！” 有那机灵的小子，见案几上摆了这么多吃食，嘴上跟茉莉蜜一般，一个劲儿的说着吉祥话。 荣伯在一旁看的，布满皱纹的脸庞笑成了一朵菊花。 这府里早该添些孩子的欢声笑语，老爷年岁也不大，要是能将自己的终身大事上些心就好了，如此来年府上也能添丁人口。 他的目光不由瞥向身后的二院，恰巧看到站在二院门口的老爷，见他神色柔和的看着这处，心中更是觉得怅然。 此刻的宋芷，并不止荣伯心中的感慨，忙着给胳膊短小，够不着糕点的孩子拿糕点。 他从桌案的左边，拿到右边，每一样糕点、果子，都拿上一份，好叫他们都能尝个鲜。 孩子们拿着鼓囊囊的布兜，一个个眉开眼笑，似乎从前避如蛇蝎的卫宅，也没有想象的那般恐怖。 大年初一不仅仅是平民百姓欢庆的日子，皇宫内，天还未亮，皇帝便已起身，沐浴更衣，换上明黄朝服。 太和殿前，文武百官早已按品级列队，身着朝服，手持笏板，静候天子驾临。 鸿胪寺官员高声唱礼，钟鼓齐鸣，皇帝在仪仗簇拥下缓步登殿，端坐于龙椅之上，接受着百官的朝拜。 仪式结束后，皇帝起身前往太庙，叩拜祖先、献上祭品，祈求江山永固、风调雨顺。 一切繁琐的流程程序走完，已至午时，皇帝摆膳款待王公大臣，珍馐美味摆满桌案，君臣同乐，共贺新春。 其实此时，周修成上呈皇帝涉及侄儿提到云城发展，以及北戎人安置等诸多事宜的折子，今日已经抵达中书省。 但因今日陛下须得来太庙祭祀，中书侍郎又见其上内容非紧急军务，遂此封折子暂且还未被上呈陛下。 等待祭祀结束，皇帝宴请结束再上报不迟。 第563赈灾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待到宴请结束，皇帝终于得闲，中书侍郎这才寻了空挡，将周修成那封折子递了上来。 听说是云城送来的折子，皇帝也顾不得先换下朝服，连忙让内侍呈了上来。 先前云城大捷，皇帝心中十分欢喜，但后来在周修成呈上来求御医的折子上，他这才知晓周煜重伤之事。 周煜可是他用来平衡周家权势的重要一环，且这人能力强，又对他忠心不二，若是因此殒没，对于他这个皇帝来说，还是十分痛心的。 待折子上呈，皇帝迫不及待的打开。 待看到周修成献上的计策，又看到这计策还是周煜清醒时候想出来的。 皇帝大为高兴。 如今北戎人尚有万人俘虏，这些人既然已经归降，便不能全部诛杀，否则势必让草原上的其他部族团结起来，共同抵御朝廷。 如今天下刚承平不久，各方都需要安定，他不可能傻到一次性给自己树立这么多的强敌。 西边仍有西戎、南有南诏虎视眈眈，所以对于这些降将，能归降的、安抚的他自然尽可能的安抚。 遂，周煜在折子上的提议回迁一部分其他部族到北戎人原先的地界，互相牵制，在恩威并施封赏一些原先的北戎贵族，恩准他的孩子来崇文馆学习儒家文化。 既然拉拢人心，让这些人放心归附，同时将这些北戎人与汉人融合起来，统一归由朝廷管理、控制。 眼下看到确实是个不错的治理乡民的法子。 只是让谁来担任此大任，皇帝心里其实是属意周煜的。 他为人有能力，有魄力，应是能快速理清云城政务。 但又碍于周修成在云城驻守，若是将云城的军政全都给到了周家，朝中众臣势必不会同意。 就在皇帝垂眸沉思的时候，外头随侍的内侍禀告，“陛下，皇后那边来请示，陛下何时可以过去，家宴已备妥，诸位殿下和娘娘们都候着了。” 皇帝闻言，这才意识到外头已天色昏沉。 如今押解进行的俘虏还在路上，此处不急着当下立即做决断。 他将折子放在了案几上，起身示意内侍先帮他换下朝服，而后抬脚往皇后寝宫而去。 转眼一过，便到了初五，御书房内的皇帝，正同几位大臣商议着北方雪灾一事。 自过了大年初三，皇帝便再未得片刻清闲。北方数州连发急报，百年难遇的暴雪压垮民舍，冻毙牛羊，灾民如潮水般涌向州府大城。 而地方官吏或力有不逮，或畏事推诿，竟紧闭城门，将饥寒交迫的百姓驱往他处。 御书房内，炭火熊熊，却驱不散皇帝眉间的寒意。 “啪！” 皇帝一掌拍在案上，震得茶盏轻颤。 他指着摊开的奏折，声音沉冷：“诸位爱卿都看看！华阳县令上报，灾民已聚众数千，城外啼饥号寒，城内粮仓却只开三日便告罄！” 他抽出另一本折子重重掷下，“这安宁县县令在灾民进城求援时，竟敢放箭胁迫，混账东西，这是朝廷命官该有的作为吗！” 短暂的死寂过后 丞相率先出列：“陛下，当务之急是拨付钱粮。臣请开太仓调粟米二十万石，另拨银钱二十万两，分赈北方一府一十三县。” 户部尚书却皱眉道：“可去岁与北戎人开战已损耗国库大半？若是再拨巨款，南方春汛防汛银从何而来？” 他意味深长地瞥了眼奏折，“灾民聚众，恐有奸人煽动。臣请先派观察使巡查，再定赈济之策。” “张大人此言差矣！”工部尚书厉声打断，“雪灾无情，若等巡查往返月余，饿殍早遍野矣！” “但防汛银钱同样重要，不可挪动，臣提议令州府、各上县县令即刻开义仓，再征调商贾存粮，待夏收后由朝廷补还，或抵扣税粮！” “万万不可，此举与挪动防汛银又有何不同，无非是寅吃卯粮，若是提前挪用了夏税，后续的支出又要从何而来？”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灾民可等不得，如今天寒地冻的，救济晚一时抵达，你可知有多少百姓会倒在这场风雪里？” 户部尚书忍不住在心中骂娘，这说的不是废话吗？这需要你来说吗？ 但他不敢说，谁叫他执掌户部，这样的难题最终还是要落在他的头上。 他用衣袖擦了擦额头上沁出来的细汗，而后小心的看了皇帝一眼，“陛下，去年您在南方集资造水泥路，便收到了二十万两的银钱.....” 这还不包括卖水泥赚取的几万两利润。 若是皇帝愿意拿他私库中的钱，来填补这一部分的空缺，那就再好不好了。 皇帝被底下的大臣们盯着，有些心梗。 他难得在今年过年时候，手头充裕大方了一回，给诸位皇子、皇女赏赐了不少珠宝、银钱。 这些人就开始惦记着他这点私库。 但眼下朝廷确确实实困难，国库空虚，他不可能在在搜刮勒紧裤腰带的百姓。 正当他要开口时，随侍在侧的内侍匆匆上前禀告，“陛下，在云城休养的小周大人，周煜有紧急公文容禀。” 皇帝闻言，以为云城出现了什么动乱，连忙伸手从内侍手中取过折子，看了起来。 周修远听到儿子的名字，不由挺直身子，竖起耳朵，一直注视着皇帝的表情。 待看到皇帝眉头舒展开来，他的内心便悄悄的松了一口气。 看样子煜儿那边送来的不是坏消息。 果然，下一瞬，只见皇帝腾的一下子从座位上站起，高兴的原地踱了几圈。 而后兴奋的对着几脸呆滞，小心翼翼看着大的众臣道：“周煜不愧是朕的肱骨之臣！” 他拿着折子，一扫而过的从众大臣的面前扫过，“瞧瞧，瞧瞧，周煜人病体还未愈，便想着安抚灾民，帮朕分忧了。” 说罢，他示意内侍，将手中的折子交给底下伸长脖子想要一探究竟的大臣们观阅。 见陛下眉间郁色烧霁，又听陛下如此说，底下的几人抓心挠肝的想要知晓折子上究竟写了什么。 能让陛下喜形于色，便是对他们的威压都消散了不少！ 第564章如何封赏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丞相恭敬的从内侍手中接过折子，而后打开， 身后的几人也顾不得皇帝在场，脚下的步伐不由自主的腾挪过去，踮着脚，伸长着脖子，想要一探究竟。 待看清折子上的内容后，众人皆大为震惊。 他们活了这般大的岁数，竟不知那石炭也可以用来取暖，那东西据说烧起来黑烟滚滚，便是最贫苦的百姓也不用之取暖。 现在周煜却说寻到了解决之法，并还能因此牟利。 大臣们几乎是瞬间便想到了，这些从前被当做毫无用处的石炭，现在竟是能变废为宝。 如今这当口，有了这可以取暖的石炭，北地百姓的取暖问题便能迎刃而解，便是用来赈灾的银钱都有了出路。 想通此关键的户部尚书上前一步道：“陛下，小周大人提议之事，甚至有理。” “陛下可以先下旨禁止私人采买煤山，再专门设立专管煤炭开采的转运司，后续只需出售石炭，这赈济灾民的银钱，也就有着落了！” 皇帝眸色微动，指尖在龙案上轻叩两下，目光扫过殿中诸臣，最后落在户部尚书身上："爱卿所言极是。这石炭之利，确可解燃眉之急。" 他略一沉吟，转向了丞相："冯爱卿，朕记得你曾奏报过，这煤山一般分布在何处？" 冯丞相上前恭敬禀告道："回陛下，这煤山还是主要分布在北方，以幽州、云城为主！其余如并州、代州亦有分布。” 皇帝拍掌道："即日起，所有煤山收归官营，各县不得再予私售。现有拥有者者，限一月内向官府登记，违者以盗掘论处！" "着工部即设'石炭转运司'，专掌勘探开采、出售。另设'平价炭坊'，以每担三百文发售。” “遣御史台暗察使密巡各州，凡官吏勾结豪强者——"声音陡然一沉，"就地革职，家产充公！" “此外，户部主事先从筹措十万两银钱，以及十万担粮食火速发往灾区赈济灾民，沿途州县务必全力配合。" “此次赈灾由户部主管，另遣十二道巡按使，持尚方宝剑督查，凡有贪墨克扣、玩忽职守者....” 他目光扫过殿中众臣，指节重重敲在龙案上： "无论涉及何人，官居何职，皆以祸乱朝纲为由，夷三族！" 在场众人感受到皇帝的威压，纷纷跪地，齐声附和，"陛下圣明！” 皇帝见众臣无一反对，颇为满意的道：“都起来吧！” 国库又有了新的收入来源，灾情也有了应对的策略，皇帝的心情也跟着畅快起来。 又见这些老狐狸被周煜的献上的计策料理的服服帖帖，皇帝不由想起了想要提拔周煜到云城当长使的想法。 借着这一次机会，皇帝轻咳一声，开口道：“此时周煜居功至伟。” “先前他出使北戎有功，不仅令北戎首领巴特放下戒备，更使我军得以设伏，一举击溃北戎主力，俘虏其部众万余，成功铲除草原大患，还我边关安宁。” “此等大功，朕还未奖赏，这一次更是为朝廷提出了开源之策。” “朕以为，可以将周煜升迁至云城长使，以周煜的才能，定然能帮朕管理好云城融合后的政务，诸爱卿以为如何？” 殿中空气骤然凝滞。 皇帝的目光缓缓扫过群臣，见众人沉默，始终没有开口，他便将目光落在周修远身上："周爱卿，你觉得朕这安排如何？" 他当然想应下此事，只是周煜是他的儿子，即便内心声音咆哮着告诉他，应下，应下，快应下。 但他却不能表现的太迫切，他上前一步，面上看不出喜怒恭敬的道："臣......全凭陛下圣断。" "陛下！"吏部的主事突然出列，"周大人弱冠之年便执掌云城要务，恐难服众。且他还有一年任期，不若待他任期满后调回京中先历练、历练？" 见有人反对，这时御史大夫适时上前一步道："陛下，周都督如今还执掌云城军务，若再让周煜任长使......" 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军政大权尽归周氏，乃内乱之源啊！" 听到这般污蔑自家人的话，周修远也不干了，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一脸惶恐的道：“陛下，我周家忠心耿耿，煜儿更是为陛下，为朝廷办事，九死一生，如今竟被小人背地里挑唆！” “陛下，还请陛下明鉴，我周家断没有不臣之心！” 御史大夫被骂了小人，当即吹胡子瞪眼不干了，“你骂谁小人！” “谁污蔑我家周家，谁就是小人！” 御史大夫气的广袖一甩，斥道：“粗鲁莽夫，血口喷人。” “.......” 见两人争执了起来，其他人默不作声，看起了戏。 皇帝则是头痛的扶了扶额头，心中思忖今日这事儿怕是不成了。 他拍了一下桌案，斥责道，“殿中喧哗，成何体统!” 两人立即俯首跪好，“臣等知罪！” 皇帝不再看两人，目光转向场中站着的几人，“朕一向赏罚分明，这次周煜立了这般大的功劳，那以诸位爱卿的意思，该如何奖赏他？” 听皇帝的意思，这应该是打消了原先的升迁念头，至于奖赏，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之间也没有头绪。 皇帝的视线若有似无的落在吏部主事的身上，吏部主事心中叫苦不迭，他是驳了陛下的心意，但那也是按照规制行事。 哪有县令一跃成为州府长史的，何况周煜的任期还没满，他的政绩如何，还需评判后才有定论。 但这话他此刻不敢再与陛下辩驳，此刻他心里不断盘算着，究竟该给他什么样的赏赐，才能不违背律法，又能让陛下称意的。 皇帝的目光在吏部主事身上逡巡一圈，见对方额头浸出汗水，显然是被自己威慑到。 皇帝不由轻勾唇角，知道害怕就好，那后续再开口想必不会这般不知趣的再跳出来。 他转了目光，看向了为首的丞相问道：“冯卿家，你觉得朕该如何封赏周煜？” 第565章册封乡君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冯丞相先前不动声色的用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坐在上首的皇帝，并不能看出陛下的喜怒。 此时的他心中还在琢磨，陛下提议让周煜去云城当长使，究竟是试探他们这些人的态度，还是真的有此打算。 不过他此刻已然顾不得琢磨皇帝的心思，见自己被点了名。 他聪明的既没有明确的站队，而是转了话头道：“臣听礼部官员说，陛下已经给小周大人赐了婚。” “既然是赐婚，同样也是陛下的奖赏，陛下已经赐给小周大人这般蕙质兰心的姑娘，微臣觉得这便是对小周大人的恩典了！” 皇帝看了冯丞相一眼，心中暗骂了一句老狐狸。 他赐婚是真，若是矢口否认，金口玉言，那便是打自己的脸。 他不动声色的问道：“就算赐婚是朕对周煜的恩典，那今日周煜提供的石炭制作之法，可是他的功劳？” 冯丞相见皇帝顺着他的话说了，仍旧一副恭敬模样道：“小周大人自然有功劳，但微臣觉得，这功劳该当是折子上所述他那未婚妻子的！” “微臣方才又细细游览一遍折子，这石炭能用来取暖，是那女娃用了改良方法，微臣觉得与其奖赏周大人的进柬，倒不如奖励这女娃。” “陛下可不能因为爱屋及乌，便偏向周大人，倒叫真正的有功之臣受委屈。” “若不是她主动与周大人分享，周大人又如何得知此事？” 听到冯丞相的话，方才与周修远吵的脸红脖子粗的老御史上前，从他手中拿过折子，细细的看了一遍后，似是想起了什么，捋着稀疏的胡子笑道：“陛下，冯相所言极是！” “先前老臣只顾被折子上所述内容吸引，竟是忽略了真正的出力者。” “虽说夫荣妻贵，但陛下您也不能让真正的有功之臣寒心啊！” 若不是冯相提及，皇帝还真就忽略了此事。 他原是想提拔周煜，想叫周煜去云城，帮他管理好将会与草原部族融合的云城。 但他也知晓以周煜的资历，想要将之擢升至云城，势必会遭受朝中重臣的反驳。 这不皇帝便想借助此次机会，试探一下几人的意思。 预料之中的事儿，吏部不同意，便是御史也不赞成周煜的快速升迁。 也罢，周煜在祁水县还有一年任期，待任期满后，若是他政绩能评上个优，他便再想法子将之升迁至云城。 他收回了思绪，顺着冯相的话道：“爱卿所言甚至，朕想起来，先前周煜给朕的水泥方子还是这女娃贡献的。” “虽说先前已经给了他们村赐名，以及赏赐，但这两件事情里头，若是没她出力，显然也是成不了气候的。” 皇帝也有意给周煜这个未过门的小妻子体面。 他将目光看向周修远，“周爱卿，你可知你这未过门的儿媳妇家中近况？父母都做什么？可有兄弟？” 周修远忽然被问到未来儿媳的家境，都是千年的狐狸，他瞬间反应过来，恭敬的回禀道：“启禀陛下，这孩子父亲边关当兵，母已亡故，只余年幼弟妹，同伯父一起在乡下讨生活。” 幸好，这些情况在儿子给他寄过来家书时便提及过，否则此刻他真的可能一问三不知。 在场众人听下内心震惊不已，他们原先还以为周煜娶的是当地的哪家世家小姐。 竟然毫无根基，真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农女。 几人看向周修远的目光便有些不同了，有同情、有戏谑。 难怪陛下会赐婚，这要是到了他们家里头，万万不会点头同意的婚事。 这周煜瞧着精明，怎么竟做这般糊涂的事情。 如此想来，自家那不成器的儿子似乎也顺眼起来。 周修远对忽然投射向他的同情的目光熟视无睹。 儿子要娶一个小农女，自己还因此被同僚戏谑，这事儿要是发生在儿子还没受伤前，他心中或许还会气急。 可现在他可是淡定的很呢，甚至还隐隐有一股骄傲。 瞧瞧，你们家娶的儿媳妇有我这个儿媳妇厉害吗？ 不但有一手好医术，能治病救人，还得了陛下的夸奖，马上就要受封赏。 周修远腰杆子挺的直直的，丝毫不觉得自己吃了大亏。 而皇帝此刻，也有意给忠于自己人做脸。 他沉思片刻后道：“其母虽已不在人世，然教女有方，能培养出如此品性端方之女，想必其母亦非凡俗之辈，来人拟旨。” “宋母秉性贞慈，克勤克俭，相夫以义，教女有方。虽身殒寒乡，而德存桑梓。其女宋氏，夙慧天成，献制煤之法，利在社稷，功著边疆。” “特追封其母为孺人，赐诰命一副，封宋氏为安平乡君，赐绯色织金云纹命妇服一袭，岁禄米六十石，永业田三百亩，绫罗绸缎一百匹、并允其弟年十二，准入太学入学！” “诸位爱卿以为如何？”皇帝拟完旨意，目光扫视向众人。 此时，给外命妇封号分为多个等级，如国夫人、郡夫人、郡君、县君、乡君等。 皇帝给宋芷的册封的乡君其实属于最末尾的荣誉。 但能够得乡君封号意味着宋芷及其家族得到了朝廷的认可，是一种极高的荣誉。 便是一般的京城贵女见到了有品级的乡君都要行礼问安。 且这是宋芷自己从皇帝这儿赚到的荣誉，谁还敢小瞧了她去？ 这时，礼部主事聪明的上前一步，恭敬道：“陛下此举，符合规制，并无逾矩之处，且这位宋小娘子蕙质兰心，又有一颗仁人之心，陛下赏罚分明，臣无异议。” “臣复议！”周修远眼观鼻鼻观心的附议道。 这话有礼部的主事开头，又有人附议，其他人即便心里开始冒酸水，也不好出言反驳。 他们先前已经驳了一次陛下的面子，现在陛下给了真正有功之人赏赐，对公对私都无可挑剔。 且还符合规制，并无逾矩之处，余下几人纷纷高呼陛下圣明！ 于是，宋芷被册封为乡君一事，便这样定了下来。 第566章提供机会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而远在云城的宋芷对于京城所发生之事一无所知。 年虽然过完了，但天气依旧严寒、灾民不断地通过底下的各个县镇，往州府云城赶来。 他们拖家带口，将最后的求生希望寄托在了最大的府城。 万幸的是，他们选择对了。 只是这样一来，云城无论从财政、还是巡查防护上的压力陡然增加。 宋友林与郑怀明，只在家里同宋芷他们过了一个除夕，第二日便又回了军营，一个跟在周穆身后负责巡防、师兄则继续为陆续赶到的灾民看诊。 以防这些人因感染严重的寒症，而传给同宿之人。 当然以卫常远为首的一众人，也是不得空闲，实在是那煤球的需求太大了！ 正好，又遇上年节，那些原本买过煤球的百姓，待亲自试用过这煤球后，很快便体会到这东西的好来。 做饭、烧水如何方便就不说了，就这东西耐烧、价格实惠，在这冬日里头实在是不可多得的便捷燃料。 那些买了的人觉得好，便会在走亲访友的时候，拿着这东西当年礼。 既新鲜，又实用，关键是价格合适，大多数人都能买的起。 几日下来，城西卫家杂货铺子有这煤球卖的消息瞬间传扬开。 城内外的百姓，大过年的也顾不得冷，一大清早便来铺子外排队。 百姓们忙着排队买煤球，铺子那里忙不过来，卫常远等人自然也是分身乏术。 这几日的吃食，全都是宋芷从家中做好，而后给几人送过去的。 这一日，宋芷又提了吃食过来，远远的便看到杂货铺门头排着长长的队伍。 大家弓着腰，缩着头，尽量将自己缩成一团，好似这般就能抵御刀削一样的寒风。 在这些排队的人中，不乏有衣着破旧、身形佝偻的老者。 在老者的身后会背着一个大背篓，站在他旁边还有年岁不大的少年，同样是背着比自己身形还大的背篓。 瞧他们穿着打扮，像是从城外来的。 现在城中只他们一家有煤球出售，随着名气大增，想要买这煤球的人不断增多，有些脑袋灵活的人，便会想法子来此贩些煤球出去转手售卖。 宋芷对此倒是没什么意见，这样冷的天气，对方费了这半天功夫来排队，赚些辛苦钱，她没必要斤斤计较。 她此刻想的是，如何能减少排队，尽可能多的提供煤球。 宋芷一路思索，来到杂货铺子的侧门，敲响门扉，看守后院的小厮听到动静，忙过来开门。 见是宋芷，恭敬的行了一礼，“表小姐！”随后，后退一步，让其进门。 宋芷点点头，提着食盒迈步进入后院，只见不大的后院之中，如今摞的满满当当的黑色煤球。 只余一条不算宽敞的小径供人行走。 廊檐下正指挥着小厮清点煤球，腾挪到外间的卫常远见到外甥女又来给他送饭。 他心中高兴，面上却是板着脸道：“阿芷，我不是同你说过吗？这里人多眼杂，不要到这里来。” 宋芷只乖巧应道：“我知道了舅舅，明日便不来了！” “先吃饭，正好有些想法想同您说。” 卫常远听外甥女这般说，将手中的活儿交给一旁的小厮，让其帮着清点数目。 而后带着宋芷去了灶房。 两人一前一后的进了灶间，卫常远先去洗了手，宋芷则将食盒之中的饭食一一拿出，放在了桌上。 卫常远一大清早，便出来忙活了，原本忙着倒不觉得，这会子闻到食物散发的香气，只觉腹中空空，咕咕直叫。 宋芷将筷子递给舅舅，“舅舅先吃，顺便听听我的想法还可行。” 在外甥女面前，卫常远也没什么顾忌，接过她手中的筷子，大快朵颐起来。 宋芷见舅舅动了筷，便借着上头的话道：“这两日，我来杂货铺给舅舅送饭，发现外头排队的人是越来越多。” “舅舅，现在煤球的供应还不足吗？” 卫常远摇摇头，待嘴巴里的食物咽下去后，他这才道：“原先是第一日是咱们准备的急，现在咱们人手充足，原料也有，火炕更是整日不停歇的烧着。” “一人买上一百个也不成问题。” 宋芷点点头，“既然是数目上也能供应的过来，舅舅不防一会儿再贴一个告示。” “也无需非得来城里排队，就就可以在庄子上也设一个出售点，这样城外的百姓也不必特意进城一趟。” 卫常远想了想，“成，庄子上还更方便些，回头我同卫和说此事，将此事交由他负责。” 见舅舅应下，宋芷继续道：“另外，我还有个想法，便是雇佣些人手，推着煤球走街串巷的售卖。” “一来呢，这天气实在太冷，让那些愿意赚这份辛苦钱的人，咱们就给他们这个机会，让他们能多一份收入，如此更多的人便不必顶着严寒在铺子外排队，这样顾客体验也不好。” “另一方面，再有几日，朝廷那边也该有消息传回来了，趁着咱们还是这城中独一份，还是应销尽销，光靠咱们家里这点人手，力量还是太小了。” “现在只有广撒网，发动群众的力量，如此利益才能最大化。” 卫常远正夹了一筷子腊肉要往嘴里送，听到宋芷的话，动作顿时停在了半空。 他慢慢放下筷子，眼神渐渐亮了起来，"好！好主意！" 卫常远高兴的将蒲扇般的大掌拍在宋芷的肩头。 宋芷只觉一股大力袭来，肩膀被拍得生疼，她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心里头暗自呼痛，可面上却强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还挤出一丝微笑。 卫常远欣慰的看宋芷，“你这孩子，舅舅多不及你！” 心地善良，眼里看到了世间悲苦，同时还能保持理智根据现有消息，分析当前形势使得利益最大化。 这个家，有这孩子掌舵，如何还能不兴盛？ 宋芷被舅舅这般认同、夸赞，脸上还有些不好意思，“也是碰巧，我也是看这几日排队的人实在太多不免多想了两份。" 卫常远好心情的道：“阿芷，不必妄自菲薄，舅舅有你这般年岁时，还只知淘气呢！” 第567章送别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因着宋芷的提议，将煤球、煤炉批发给想要做此生意的百姓。 一时之间，城内外多了许多推车、挑担沿街外售卖的百姓。 有了这些人走街串巷的售卖，城西杂货铺子终于得到了喘息。 卫常远不必每日都往杂货铺跑，宋芷这边也就得了空闲。 这日一早，她提着昨日亲手做的点心，乘上马车去了大将军府。 今早，张氏便要启程出发回京，作为未来儿媳妇，她理当去送行。 宋芷算的时辰刚刚好，王氏等人也是刚收拾好行囊，准备出发。 周煜将人领到母亲面前，宋芷同张氏屈膝行礼一礼，“我亲手做了些点心，夫人路上若是饿了，可垫垫肚子。” 一旁的嬷嬷，十分有眼力见的上前接过宋芷手中提着的食盒。 张氏向前迈了一步，伸手握住宋芷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满脸笑意道：“你这孩子真是有心了，来，跟煜儿一起送送我。” 经过这几日短短的相处与接触，张氏一改先前对宋芷的偏见，她甚至觉得这孩子若是个男儿出生，必定能建功立业。 她本就是个要强的性子，这位未来儿媳妇，无论是外貌气质，还是行事作风，无一不对她的胃口。 比起那些整日只知吟诗作对、眼高于顶、不可一世的京城贵女们，她还是更喜欢脚踏实地的宋芷。 她牵着宋芷的手，一同登上了自己的马车。 周煜见状，自己的马也不骑了，厚着脸皮也跟着上了马车。 马车内宽敞舒适，铺着软垫，小几上已备好茶具、糕点。 宋芷被安排在张氏身侧，周煜则坐在对面。随着车夫一声吆喝，马车缓缓启动。 张氏对于儿子这般粘人的行径只觉心中好笑，她睨了儿子一眼，嗔怪道：“我们女人之间说说话，你一个男子跟上来作甚？” 周煜没事人一般，从案几上拿了一块糕点尝了尝，顾左右而言他道：“你们说你们的，我尝尝这糕点。” 一边吃，还一边不住点头，“这杏仁酥做的不错！”将死皮赖脸贯彻到底。 张氏心中想笑，到底顾及儿子的面子，没有将之赶下马车。 她转头看向宋芷，拍了拍她的手，很是真诚的道：“我回去后，便将你们的婚事准备起来，待到今年煜儿任期满，届时你便带着家人同他一道回京。” “你放心，我这处绝不会委屈了你....” 宋芷没想到张氏这般开门见山，她当对方只是会说一些你们两人好好相处云云。 镇定如她，还是羞涩的红了脸，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回应。 周煜轻咳一声，解围道：“娘，阿芷面皮薄，这事儿你同我说便好。” 张氏瞪眼，不理儿子，继续同宋芷道：“婚事我已同你父亲商议过了，他只道都听你的。” “回头待我回了京，再拿了你俩的生辰八字，请大师合几个上好的吉日差人送来，到时你与家中长辈再细细商议定夺，可好？” 听未来婆婆说起她的亲事，宋芷虽有些不好意思，但对这样的安排倒也不算排斥。 她微微点头，道了一句好：“好！” 张氏眼角笑纹舒展，忽然压低声音对宋芷道：“我与你说一个煜儿小时的窘事！” "他五岁那年，偷吃了准备祭祖的糖块..." 原来那年冬至，小周煜踩着绣墩爬上供桌，将祖宗牌位前的糖块啃出个月牙缺口。偏巧管家进来，吓得他慌不择路，竟将糖块塞进了祠堂的青铜香炉里。 "后来香火一熏..."张氏忍笑道："融化的糖浆把三炷香都黏在了一起。老爷上香时，愣是拔不出香来。" 宋芷想象着那个画面：庄严的祠堂里，青烟袅袅中，小小的周煜躲在供桌下，嘴角还沾着糖霜...... 周煜被他娘掀了老底，手中的杏仁酥也不香了，脸色薄红的唤了一声，“娘。” 那意思不言而喻，别说了！ 宋芷看了一眼眉眼清冷，翩翩君子一般的人儿，小时候竟然也会偷吃糖。 马车内的两人，因着周煜小时的囧事，而打开了话匣子，一个绘声绘色的描述，一个听的认真。 坐在一旁的周煜如坐针毡，他忽然有一种自食恶果的感觉。 早知道方才便不跟着坐马车了！还有什么比当着自己的面，将自己小时候干的那些蠢事说与未婚妻子听更社死的吗？ 偏他此刻又不好叫停马车。 好在马车出了城外，速度明显快了起来。 车轮碾过官道上未化的薄霜，发出细碎的声响。 不过半个时辰，远处已能望见十里长亭的轮廓。 "夫人，十里长亭到了！"车夫一勒缰绳，骏马嘶鸣着停下脚步，喷出的白气在寒风中凝成团团白雾。 周煜率先跃下马车，黑色貂裘在风中翻飞。 他转身伸手，先扶了母亲下车。 正要回身，却见宋芷已自己掀开车帘，寒风立刻卷起她鬓边碎发。 与马车内暖意融融不同，一出马车，呼呼的北风，吹的宋芷瑟缩了下身子。 她抱了抱胳膊，也无需周煜相扶，径直走到他身侧。 张氏看着与儿子站在一处的宋芷，越看越满意，竟似戏文里说的一对璧人。 真到了临别时，张氏心中十分不舍。 她拢了拢狐裘领口，喉间微微发紧："送到此处就成，天寒地冻的，你二人病愈不久，都早些回去吧。" 周煜感受到母亲情绪的变化，他站着未动，只坚持道：“娘，您先走，儿子稍后便带阿芷返程！” 张氏看向儿子的眼眸盛满水光，这一分别又将会一年看不到人。 但她也不是轻易在孩子面前失态的母亲，感受到心中翻滚的情绪，她不再多言，率先上了马车，而后吩咐车夫出发。 张氏上了马车，积蓄在眼中的泪水，如同串了线的珠子一般簌簌落下，她慌忙掏了帕子擦拭。 待马车驶出一段距离，看不真切后，她这又掀开车帘，朝着两人站立的方向挥了挥手，声音暗哑的道了一句，“带着阿芷，快些回去！” 周煜挡在宋芷身前，挡住大半的寒风，直到马车消失在官道的尽头，他忽然握住宋芷手，“我们也回吧！” 宋芷感受到周煜情绪的低落，反手回握住他的手，两人相携而归。 第568章旨到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因为需要赈灾的缘故，朝廷的旨意很快便抵达了云城。 云城长使接过曹内侍的递过来的圣旨时，还有些懵。 想不到这城中盛行的煤球就是那石炭做的，这云城虽然是州府，只是比底下的县镇要好上一些。 连连征战，加之人口锐减，其实云城与中原内陆的州府相比起来其实差远了。 现在告诉他，这煤球便是那石炭做的，而他们州府旁的东西不多，但这石炭随便一铲子下去，便能挖一锹上来。 他们云城这是要时来运转了啊！ 曹内侍看着眼冒精光的长使，笑着提醒道：“长使大人，现在这煤山可都是朝廷的山，往后可不能再往外出售了！” “另外，拥有煤山的州府之后会设立转运司，人手还需长使大人准备好，届时听从工部的陈大人调遣。” 工部的官员上前一步，同云城长使互相见礼后，陈大人客气拱手道：“煤山开采宜早不宜迟，还望长使大人，尽快准备好挖煤的人手。” “如今天寒地冻的，只有做更出足够多的煤球，才能让更多人因此受益！” 李长使做事也是个雷厉风行的，当即将招募人手一事，交给了一旁负责营造的司曹参军，“你先去城门外张贴一张招人告示，再去城外寺庙灾民处问问，可有人愿意做工。” 司曹参军不敢怠慢，应了一声后，匆匆而去。 待人走后，长使客气的朝着曹内侍等人道：“几位一路赶路实在辛苦，我在城中最好的酒楼定了几桌席面备了些薄酒佳肴，还望几位能赏脸，稍作歇息，也好让我尽一尽地主之谊。” 曹内侍摆摆手，“李大人有心了，只是杂家还有皇命在身，实在耽搁不得，先行告辞一步！” 李长使原本还想与这些内侍搞好关系，毕竟他远在边关，而这些内侍可都是皇帝身边的人，自己若是怠慢了他们，再被人记恨上，对他来说可是得不偿失。 见人要走，他赶忙从袖中掏出一个荷包，塞到对方手中，堆笑道：“曹公公千里迢迢来云城传旨，实在辛苦，这您拿着吃茶。” 曹公公接过那沉甸甸的荷包，十分自然地揣进袖子里，而后领着人出了府衙。 李长使见他收了钱，反倒松了一口气，将一行人送出门外，目送着一众人往大将军府而去。 而此刻的大将军府内，周煜与宋芷正商议着回程一事。 如今周煜胸口的伤口早已结痂，此时上路于身体上倒没什么妨碍。 只是他上书给陛下的折子到现在也没个音讯，周煜在心中算了算时间，估摸着也就这两日陛下的旨意就要抵达云城。 于是同宋芷道：“明日便是十五了，咱们总不好在路上过这元宵节，这样吧，咱们在这儿再待上一日，等过了元宵节，即便陛下的旨意没到，咱们也离开。” 宋芷拧眉，“你不是想知道陛下对售卖石炭的想法吗？” 周煜确实想知道陛下会不会采纳他提出的建议，但他们在云城耽搁太长时间了。 原先身体没有痊愈，那是迫不得已的事情。 现在自己身上的伤势已然大好，他便有些待不住了！ 他一边用手指敲击桌面，一边同宋芷解释，“反正折子已经上呈上去了，陛下究竟会不会采纳折子上的建议，我也无力左右。” “且我离开祁水县也有小半年了，县内今年遭遇雪灾，情况究竟如何，我始终放心不下。” “与其在这儿干耗着，不如早些回去，处理政务。” 他又看了一眼宋芷，又道：“何况你也出来这般久了，家里该担心了。” 她出来的匆忙，后来自己也跟着病了，年前她也只写了一封信报平安。 如今一晃又过去月余，想起家中幼弟幼妹，心中不免牵挂。 于是她点点头，“那咱们便依你所言，过了元宵节咱们就启程。” 说话间，忽有仆从疾步来报："少爷，京城来的曹公公正在前厅宣旨！老爷不在府中，管家请您速去。" 周煜霍然起身，朝宋芷递了个眼神："走，咱们一起去看看。" 前厅里，曹内侍正端着茶盏打量厅中陈设。 待见一位眉目清冷的青年疾步而来，立刻堆起笑容："这位想必就是小周大人了？" 周煜拱了拱手："叔父此刻并不在家中，家中已派人去寻。公公不妨先用些茶点......" 曹内侍笑着打断，"杂家是专程来给周大人的未婚妻宣旨的，不知可是这位小娘子？" 他将视线定格在，跟着周煜进门，而后侍立在门旁的少女身上。 他不动声色的将人打量了一番，似是想看透这少女究竟有何特别之处，竟能让皇帝下旨封她为乡君！ 此言一出，周煜与宋芷俱是一怔。宋芷下意识看向周煜，见他眉头微蹙，显然也并不清楚皇帝为何会给她下旨。 她稳了稳心神，上前半步："民女在此。" "宋芷接旨——" 厅中众人齐刷刷跪倒。 厅堂内寂静的可怕，静的她都能听见自己如鼓的心跳。 似是感受到宋芷的不安，跪在她身侧的周煜，借助宽大的衣袖，握了握她的手。 微微汗湿的手心，彰显了她此刻的紧张。 随着明黄的圣旨徐徐展开，曹内侍尖细的嗓音在厅中回荡：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有宋氏女宋芷，性行温良，克娴内则......特封为安平县乡君，赐永业田三百亩；追封其母七品孺人，以彰其教女有方；待其弟年十二，特许入太学读书；另赐绫罗绸缎百匹......" 曹内侍念完旨意，笑呵呵的对着仍跪在地上的宋芷道：“宋乡君，接旨吧！” 宋芷听到圣旨上的内容愣怔了半晌，直到周煜轻轻捏了捏她的手指，她才恍然，"谢陛下隆恩！" 待其懵懵懂懂的起身，曹内侍将圣旨交到她手中时，同她多解释了一句，“陛下感念宋乡君将石炭改制之法交由朝廷，这是您应得的。” 周煜了然，朝良田使了一个眼色。 良田会意，立即拿了个沉甸甸的荷包，塞到曹内侍手中，“劳公公一路辛苦。” 曹公公笑眯眯的收了赏钱，“时辰不早了，杂家还有其他要紧事要办，就不多叨扰了，告辞！” 说罢，朝着周煜拱了拱手，转身迈着方步，领着手下离去。 第569章沾喜气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宋芷看着手中明晃晃的圣旨好久不能回神，倒不是有多么欣喜，她只是觉得敕封这样的事情，怎么会落到她这个小农女身上？ 周煜从未在宋芷脸上见过这种呆呆的神情，他开怀的道：“咱们快些去舅舅那里，也好叫他跟着高兴高兴。” 宋芷回身，喃喃低语：“你说，我这不是在做梦吧！” 周煜揶揄的朝宋芷拱了拱手，“见过乡君，小生这厢有礼了。” 宋芷脸上飞起一抹红晕，伸手作势要打他：“好啊，你竟敢取笑我！” 周煜作势捉住对方的手，眼中满是笑意：“这本就是你应得的，你提议开设草市、将连翘茶的制作法子告诉我、上呈水泥方子，包括这一次的石炭改良方法。” “以你的能力我这县令的位置都坐的，陛下只给封你一个乡君，还是太小气了！” 宋芷见他连皇帝都编排上了，忍不住瞪着眼道：“你少浑说，没的叫外人听见！” 周煜眼中笑意盈盈，听话的不再说话。 宋芷都能从他微微勾起的唇角，看出他的开怀，瞧着比她这个当事人还高兴。 周煜也确实高兴，比他自己得了皇帝的嘉奖还要高兴，在他心里，她的阿芷是天底下最蕙质兰心的人。 周修成得了消息，立刻带着儿子从营中赶回。 刚踏进府门，管家便满面喜色地迎上来，将宋芷受封乡君的事禀报了一番。 这敕封虽算不得什么显赫爵位，但对一个出身乡野的农女而言，却是天大的体面。 周修成眉头舒展，往后宋芷随煜儿入京，即便高门贵眷想要轻慢她，也得掂量掂量这“乡君”的名头。 他顿住脚步，先同儿子吩咐，“你去营中，将宋友林叫回来，女儿得了敕封，合该回来高兴高兴。” 周穆应下，匆匆折返回去。 他则继续大步往客厅走去，迎面撞见两人并肩而来。 他干脆顿住了脚步，待两人近前，周煜率先开口，“二叔，阿芷如何被敕封为乡君，我们准备回卫府一趟。” 周修成点点头，他原还想着在府中摆上几桌酒席，给宋芷庆贺。 待听到这话，他便将未出口的话咽了下去，阿芷还有舅舅在云城，他不好喧宾夺主。 于是他点点头，“该当如此，我已经让穆儿去将你爹叫回来，也叫他跟着高兴高兴。” 宋芷同周修成道了谢后，两人上了马车往卫府驶去。 马车刚拐入卫府那一条街，远远宋芷便听见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炸的马儿焦躁的撩了撩蹶子。 连带着车厢都跟着晃了晃，宋芷稳住身形后，忍不住掀开帘子往外一瞧。 只见不远处的卫府门前，卫常远领着府中上下人等，正站在大门外翘首以盼，脸上喜气洋洋，活像是迎亲一般。 宋芷讶然：“舅舅这是……已经听到消息了？” 周煜点点头，“是我让良田提前派人来报的信。” 马车缓缓停下，卫常远亲自上前，快步将马凳放在车辕旁，一张脸笑得见牙不见眼，朗声道：“咱家的乡君回来了！” 宋芷被他这一嗓子喊得耳根发热，连忙下车，略带窘迫地唤了一声：“舅舅……” 卫常远强压着嘴角的笑意，故作严肃地清了清嗓子，可眼里的欢喜却怎么也藏不住：“回家，先回家！” 府里的小厮丫鬟们纷纷围上来道喜，七嘴八舌地喊着“恭喜乡君” “贺喜乡君。” “赏！统统有赏！"卫常远大手一挥，脸上洋溢着掩不住的喜色。 荣伯立即带着几个壮实的家仆上前，两人一组抬着沉甸甸的竹筐。 那筐里的铜钱堆得冒尖，丫鬟婆子们挤挤挨挨的上前，一个个喜笑颜开的等着领赏。 "都别挤，人人有份！"荣伯高声喊着，抓起一大把铜钱就往人群里撒。 铜钱叮叮当当地落在地上，引得众人纷纷弯腰去捡，恭贺声此起彼伏。 更热闹的是门外。几个小厮抬着另一筐铜钱往外走，刚到府门前就抓起来往街上撒。 路过的行人先是一愣，随即被这阵仗惊得忙上前去捡钱。 有那耳听六路，眼观八方的妇人，一边捡钱，还一边不忘打听，“今日卫府有什么喜事？" 门口撒钱的小厮挺直腰板，骄傲回道："咱家表小姐得了陛下的敕封，老爷高兴，让大家都沾沾喜气！" 话音未落，又是一把铜钱哗啦啦地撒向人群。这下可炸开了锅，百姓们纷纷弯腰去捡，有人还特意脱下外衣当口袋。 卫府门前顿时人声鼎沸。有捡钱的，有看热闹的，还有闻讯赶来的加入站队的，好不热闹。整条街都因为卫府的喜事沸腾起来。 府内，卫常远站在外院中看着门外的盛况，笑得见牙不见眼。他转头对身旁的管家道："去，再去取两筐铜钱来！” 荣伯不敢怠慢，又匆匆领着人去抬铜钱。 卫常远吩咐完人，又走到宋芷身前相商，"阿芷，舅舅想着，这大喜的日子，舅舅想多请些人回来热闹热闹！” 宋芷并不爱这样的热闹，但见舅舅眼中满是期待，甚至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征询，到底不忍拒绝。 舅舅在云城经营多年，虽无亲眷，却有不少交情深厚的友人。如今他这般高兴，无非是想与老友们分享这份喜悦。 她浅浅一笑，没有丝毫迟疑，"我都听舅舅的。" 横竖她是女眷，不必出去应酬，外院的接待自有舅舅，她只需在内院与相熟的待一处便好。 卫常远见外甥女这般说，眼中霎时迸出光彩，当即拍板："既如此，我这就让人去安排！" 转头便高声唤来小厮，“拿着我的帖子，将王老爷，张掌柜、秦掌柜....请来府上做客。” 而后又指着一人吩咐，"你去醉仙楼订六桌上等席面，再把我珍藏的梨花白取来！" 看着忙的团团转，乐在其中的舅舅，宋芷眼里不由泛起笑意。 第570章醉酒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周煜也凑到宋芷身侧，小声与她道："这些年舅舅一直在寻找你们，不但得偿所愿，寻到了你，你还十分有出息的得了陛下的敕封，舅舅自然想要所有人都知晓....” 知晓他多年的寻觅没白费，知晓她的外甥女如此优秀。 看着忙前忙后张罗着为她庆贺的舅舅，她又如何看不出呢。 “我知道的。"她轻声应着周煜，舅舅这些年为了寻他们姐弟...不知吃了多少苦。 似是感受到宋芷的目光，卫常远突然回头，朝她招招手："阿芷，你看这大喜的日子，可要派人去通知声你爹。” “二叔已经派人去营中通知了，想必稍后便能过来。” 人常常便是这样，经不住念叨，两人正说着人，已是快马加鞭赶到了卫府。 宋友林利落的翻身下马，直接将缰绳交给了门房。 而后大步流星的跨进院门，铠甲都未来得及卸下，腰间佩刀随着急促的步伐哐当作响。 待见到正站在院落中，说话的少女，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宋芷身前，声音微颤的问道：“阿芷....我怎么听小将军说，你被圣上封了乡君？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宋芷云淡风轻的解释，"许是先前我改良石炭做出的煤球，皇上知晓后龙颜大悦..." "好好..咱家阿芷，有出息了..."他说话时声音暗哑，眼眶发红，显然十分激动。 卫常远伸手拍了拍宋友林的肩膀，“成了，都别站在这里了，有什么话屋里说去。” 宋芷便领着人去了内院，卫常远则忙着布置会客厅、预备一会儿接待上门的友人。 卫府上下呈现出一副热闹、繁忙的景象。 宴请期间，会客厅内灯火通明，欢声笑语不断。 酒过三巡，气氛愈发热烈，待得知宋友林以及周煜一个是乡君的亲爹，一个不仅有官身更是未来乡君的未婚夫婿，众人顿时热情高涨，连带着宋友林与周煜都就被劝了不少酒。 宋友林本就不甚酒力，可架不住大家热情相劝，这些人又是舅兄的好友，但凡敬上来的酒，他全都实实在在喝了。 遂宴席结束，只见宋友林已是面色通红，眼神迷离，脚步踉跄，被两个小厮搀扶着。 舅舅与周煜两人的情况虽稍好一些，但也满脸醉意，身形摇晃。 好在宋芷早有准备，见三人被扶着回内宅，忙吩咐了厨房将她熬的醒酒汤送过来。 舅舅身边有卫和悉心照料，周煜身边也有良田跟着，宋芷便端着醒酒汤先去照料父亲。 待她端着醒酒汤匆匆赶到厢房时，宋友林已经被小厮们安置在了床榻上。 这位平日沉默寡言的汉子，此刻醉得厉害，铠甲早已卸下，只穿着单薄的里衣，黝黑的脸庞涨得通红，额头上还沁着细密的汗珠。 "爹，喝点醒酒汤。"宋芷将父亲的头垫高，而后端起碗唤了一声。 宋友林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目光涣散了片刻才聚焦到女儿脸上："阿芷...爹没醉..."他大着舌头说道。 宋芷却仍旧将汤匙递到他嘴边，好在人还知道配合，下意识的张嘴吞咽。 仍就有温热的汤汁洒了几滴在前襟上。 宋芷叹了口气，取出帕子擦了擦："不会喝还逞强。" 说人醉了，人也竟知晓反驳，"我闺女...是乡君了...我这个当爹的...不能给你丢脸..."他说着竟挣扎着要坐起来，被宋芷连忙按住。 宋友林乖乖喝下醒酒汤，混沌的眼神渐渐清明了几分。 他盯着女儿看了半晌，突然哑着嗓子道："你娘要是知道...该多好..." 宋芷手上一顿，看着紧皱着眉头满脸苦涩的父亲。 心中的某个角落也跟着闷闷的，半响，她轻声道："娘在天之灵，一定都看着呢。" 窗外月光如水，将宋芷的影子投在墙上，拉得很长很长。 她在床边站了许久，直到父亲熟睡过去后，她这才轻手轻脚的走出了卧室。 从厢房出来后，宋芷又去了舅舅的院落。 刚走到舅舅院门口，迎面便撞上了从房中出来的卫和。 "舅舅可还好？"宋芷压低声音问道。 卫和用口型示意，宋芷跟着他。 两人走出一段距离，卫和这才开口道：“老大今日很高兴，不免多喝了几杯。” “不过，老大的酒量不错，方才又喝了醒酒汤，如今人已经歇息下了，你也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守着就成！” 宋芷听了这话稍稍安心，朝卫和点点头，“那就有劳了！” “老大于我有救命之恩，抚养之恩，他之于是最敬重的亲人，妹妹这般，便是与我外道了！” 宋芷从不知其中还有这一层内情，她缓和了语气，“是我生分了，舅舅这里便拜托卫大哥照料，我去旁处看看。” 卫和眉目舒展，笑道：“妹妹放心去，这里有我！” 从舅舅院落中离开，宋芷这才去了周煜的暂住的客房。 宋芷刚到门边，便听到里面良田的劝解声，“少爷，你这般难受，好歹喝一口解酒汤。” 回答他的只有沉默。 宋芷敲了敲门，而后推门而入，只见床上的人面色驼红，闭着眼睛紧皱着眉头，瞧着颇为难受的样子。 而一旁的良田捧着一碗汤药，站在床头，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 宋芷心中又好气，又好笑，“将醒酒汤给我。”宋芷上前一步，从良田手中接过醒酒汤，而后走至床头。 良田见到了宋芷，仿佛是见到了救星，将汤碗给了宋芷后，十分有眼力见的退了出去，还很贴心的将房门关上了。 宋芷将手中的汤碗放在床头的案几上，而后坐到了床头，轻声询问道：“这是怎么了？不想见我了？” 话音未落，周煜猝然睁开好看的眸子，许是沾染了几分醉意，他的眸子似是被水洗过一般，氤氲着水汽，眼尾泛着薄红。 从前见他眸子里冷冷清清的，鲜少带着情绪，今日瞧着怎么倒像是含了委屈。 宋芷鬼使神差的伸出了手，指尖轻轻抚上他紧蹙的眉头，“可是难受了？” 第571章猜灯谜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感受到眉间温热的触碰，周煜下意识的抬起手，捉住了抚摸眉心的手。 他将她的手，捉到了唇边亲了亲，温热的气息喷撒在指尖，酥酥麻麻，倒将宋芷撩拨的脸色驼红。 她抽了抽被他握住的手，没抽动，只得又放缓了声音道：“可能坐起来将醒酒汤喝了，否则明早头要难受了！” 周煜方才不喝良田端过来的醒酒汤，便是想要等她来。 现在人来了，周煜还是不想喝，他想多留人待一待，自从上次过年阿芷搬回来过来，两人许久没有单独在一处相处。 这一次借着酒意，索性磨蹭起来。 宋芷见他把玩着自己的手指，就是不喝醒酒汤，她干脆从床头站起身，“你不喝，那我就回去了！” 他顺势也从床上坐起，暗哑着声音道：“别走，陪我待会就好，就一会儿！” 对上他那双含情眸子，宋芷到底不忍拒绝，“你先将醒酒汤喝了，我不走，陪你！” 周煜闻言，眼底倏地亮起一簇微光。 他接过宋芷手中的醒酒汤，仰头一饮而尽，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滚动，几滴汤汁顺着唇角滑落，在月白衣襟上洇开深色的痕迹。 宋芷下意识掏出帕子替他擦拭，周煜忽然握住宋芷手，将人一带搂进了怀里。 隔着薄薄的内衫，能清晰感受到对方胸膛传来的热度。 周煜将下巴搁在她肩头，深深吸了一口气，鼻尖蹭过她颈间细嫩的肌肤。 "别动..."他声音闷闷的，带着醉意的沙哑，"让我抱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宋芷僵着身子不敢动弹。 周煜的呼吸灼热，喷洒在她颈侧，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他衣料上的熏香混合着着酒气，将她整个人笼罩其中。 那双惯常执笔握剑的手此刻正紧紧环在她腰间，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揉进骨血里。 窗外忽地掠过一阵夜风，吹得烛火摇曳不定。明明灭灭的光影里，宋芷能感受到对方如鼓的心跳。 他就这般拥抱着他，没有更进一步的逾矩举动。 “阿芷，我好很多了..."周煜的声音带着未散的喑哑，却比方才清明许多。 他缓缓松开手臂，动作轻柔，而后一个克制的吻落在她眉心。 虽说两人早已定下了名分，可终究还未真正成婚。 此处又是阿芷舅舅的府邸，他不能不顾及阿芷的名声，任由她长久地留在自己屋内。 两人分开后，宋芷瞧见他眼中那原本氤氲着水汽的眸子，正一点点变得清亮起来。 宋芷能感受对方的悸动以及对他的情愫，此刻的她也没有表面上看到的那般平静。 她故作镇定的起身，顺着他的话道：“那你便好好休息吧，明日便是十五了，咱们过完这元宵节，就启程回家。” 周煜浅笑，“好，那明日我带你去逛灯市！” 宋芷应下，回到房中，宋芷轻轻掩上房门，背靠着门扉长长舒了一口气。 这人若是粘起人来，她还真的有些招架不住，她拍了拍被他撩拨的发烫的脸颊，而后让人端了热水来。 洗漱过后，躺在床上的宋芷还有些辗转反侧，直到后半夜这才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可以预见的是，第二日人就起晚了。 她起床时，父亲已然回了军营，她便寻了舅舅同他商议明日回程一事。 “舅舅，这一次，你不必再与我一道回去，云城这边还有许多事情需要你帮忙把关！”宋芷提议。 卫常远下意识的追问道：“可是羊毛作坊的事？” 宋芷点点头，“待立了春，羊群便进入了脱毛季，我想舅舅留下来，帮我多收购些羊毛。” “后续羊毛作坊陆续开办起来，必然少不了羊毛，此时多备些，方能无后顾之忧。” 这话说的倒是不错，而且还有煤球、煤炉生意，以及后续羊毛作坊招工一事，这些可都能需要他来定夺，他人不在云城也不行。 卫常远沉思片刻，点点头应承下来。 事情议定后，宋芷便开始收拾起行囊。 周煜更简单，直接派了良田回去收拾行装。 暮色四合时，云城的长街上渐次亮起灯笼。 因着去岁云城不仅打了仗，今年又遭遇了雪灾，衙门里为了节省不必要的开支，今年云城的灯会规模要比往年简略的多。 虽比不得往年灯市如昼的盛景，但家家户户门前悬着的红纱灯，仍将青石板路映照得暖融融的。 宋芷与周煜随着人流缓步而行，忽然被前方一阵喝彩声吸引。 循声望去，只见街角处支着个精巧的灯棚，四周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 "那处有一个灯棚！"宋芷指着街角一座扎满彩绸的棚子道。 灯棚虽不大，却布置得格外精致。 八根立柱上缠着红绸，顶上悬着几十盏形态各异的彩灯。 有绘着仕女图的宫灯，有做成动物形状的灯笼，最引人注目的当属正中那盏走马灯，这灯通体以细竹为骨，外罩轻如蝉翼的素纱。 灯分三层，每层皆可独立旋转，瞧着甚是精巧。 周煜看着宋芷的"目光，落在灯笼上，以为她想喜欢，下意识的走上前，抬眸看向灯笼上的谜语。 摊主见一位气度不凡的公子走近，连忙笑着迎上前："这位公子好眼力，这盏走马灯可是我们今年新出的款式。若能猜中其上的灯谜，这灯就归您了。" 宋芷也好奇的走上前一看，只见走马灯下悬着朱红笺纸，上面题着四行清秀的字迹： "远看山有色，近听水无声。 春去花还在，人来鸟不惊。" 她轻声念出谜面，眉头微蹙。 这谜语不似寻常的字谜，倒像首意境悠远的小诗。 这可就触及到宋芷的知识盲点了，她下意识的便看向周煜。 只见他勾起唇角，悠悠答道：“谜底是画！” 摊主笑着取下花灯，笑呵呵的道：“不错，是画！” 围观众人也跟着恍然，其中亦有人一拍脑袋，懊恼叫道，这首小诗，形容的可不就是画嘛！ 猜灯谜便是如此，未揭晓时绞尽脑汁也不得其解，待谜底一出，又觉得简单明了得令人莞尔。 摊主笑吟吟的取下花灯，双手递给周煜："公子好才思，这灯是您的了。" 周煜接过花灯，转身便将花灯塞到宋芷手中，“咱们回吧？” 宋芷低头看了看手中花灯，浅笑的点点头，两人相携而去。 第572章抵家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虽说雪灾已经过去，但官道旁的空地上，依旧存在积雪、以及冻土。 这就让宋芷一行人返程的速度要慢了很多。 在南归的途中，一路上他们遇到了不少推着独轮车，或是担着满筐石炭的百姓，他们沧桑的脸上流露出喜气。 宋芷透过车窗上的帘子，看到这一幕，笑着同身旁的人道：“朝廷的动作倒是很快，这石炭都卖起来了！” 周煜的目光顺着宋芷往外看去，“如今农闲，也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 “现在有一条赚钱的活计给他们，一定程度上也能稳定民心，当地的县官也不必担心自己辖内的百姓当做流民跑掉了！” 要知道人口可是官员执政时的一大考核项目，除了县内灾情严重，顾不过来的州县，还没有县官敢真不顾百姓死活，不给辖内百姓活路。 今年又发生了雪灾，这石炭的出现无疑是给那些灾情严重，县内又没钱的县衙带来一支强心剂。 思及此，周煜伸手牵住宋芷的手，“说来这都得感谢你，没有火炕烤干，那煤球一时半刻还真用不起来，没有石炭，受灾百姓只怕日子会更难熬。” “即便后来等到了朝廷的赈济，这样凛冽寒冬里，不知又有多少人家失去亲人。” 宋芷并不居功，她回握住周煜的手，“这不还需你大力推广支持。否则即便那火炕再好用，那煤球如何好，光我一人之力，受益的不过是少部分。” 她捻下眉眼，继续道：“更有甚者，若是没有你，那煤球我说不得还真不敢做！” 煤球如何好用，但凡用过的人都会清楚，聪明的人能够想象得到其中的利润。 毫不夸张的说，若是没有强大的后盾，她制出来的煤球，就像是小儿抱着金砖站在闹市。 她根本守不住这样的好东西。 因为有周煜在，她才敢毫无保留的将东西给推广出来。 周煜能够感受到宋芷对他的依赖与信任，忍不住一用力，将人拥入怀中。 而后低头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亲，动作温柔且缱绻。 宋芷就这般靠坐在他的怀中，心中之余安定。 许是回程的路途并不算好走，一行人一直走了近一月时间才回到祁水县。 看着近在咫尺的城门，宋芷对赶车的车夫道：“在城门处停下。”又同身旁的周煜道：“我和师兄先回去了！” “我随你一同回去，正好咱们的事情，也得同伯父他们说一声。” 宋芷听他这般说，便也没有反对。 见马车停下，周煜吩咐随行的护卫先行回城，他则领着良田往和乐村驶去。 大抵是刚开年不久，马车驶入村子，倒没有往昔那般多的马车进村采购。 一行人来到宋家门见，小院门前只停着两辆马车，瞧样子正在往车上搬货正准备离开。 大伯站在门外，像是在送几人。 目光落在，赶车的良田身上，下意识的揉了揉眼睛，待真的确定是来人。 他忍不住快走几步上前，只见马车帘子一掀，他心心念念盼望的侄女，满脸喜气的从车上跳下来，“大伯，我回来了！” 宋友看看到侄女，脸上露出惊喜，他高兴的一拍大腿，“你可算回来了，快，快进屋。” 说罢，也顾不得侄女身后的周煜，快步跑至一旁的茶寮前，“娘，梅娘，你们快来，阿芷回来了！” 吴氏等着正忙着和面做午食，闻言沾了面粉的手，也顾不得清洗，立即小跑着迎了上来。 此时宋芷手中抱着小康，小家伙见到姐姐也是欢喜的不行，一双小手牢牢的抱着宋芷的脖子不撒手。 小家伙探头探脑的往马车上看了看，“舅舅呢？舅舅没来吗？” 宋芷在小家伙长了肉的小脸颊上亲了亲，“舅舅还有事要忙，晚些时候再过来，不过舅舅让我给小康带礼物了。” 小家伙听到这话，心情果然又好了起来，葡萄般的大眼睛里，亮晶晶的满是惊喜。 吴氏看着孙女面色红润，长途跋涉的人也没有清减多少，又见阿芷身后站着的周大人，以及另一位脸生的青年。 她顾不得询问孙女这些日子的情况，忙招呼道：“外头风大，走咱们家里说话。” “阿奶，你将师父、师娘寻来，告诉他们师兄回来了！” 吴氏一愣，旋即高兴的一拍大腿道：“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阿平，快去将老两口请来。” 宋平脸上也难掩喜色，应了一声，撒腿就往岳家跑去。 宋芷则领着人，先往堂屋中去。 杨氏端着茶水上来，宋友山恭敬端给周煜，颇为紧张的道：“大人，喝...喝茶！” 周煜反倒站起身，朝吴氏、宋友山等人，躬身拜了拜，“阿奶，大伯，我与阿芷两情相悦，我愿娶阿芷为妻。还望几位能够应允。” 他没有说陛下已赐婚一事，他是真心实意的恳求阿芷家人的首肯。 这这这..... 饶是孙女在离开前，提及过两人的关系。 周煜突然提及想娶阿芷，吴氏还是惊了一下。 周煜是县官，那般高高在上的人，娶一个没什么根基的小农女，齐大非偶这个道理谁都懂，她这小孙女嫁给他，也不知是对是错。 将来若是阿芷受了委屈，他们这些泥腿子又如何给她撑腰？ 吴氏脸上有乍听闻消息的震惊与担忧。 她看了一眼孙女，而后小心翼翼的问道：“这事儿我们要听听阿芷的想法，还有你爹娘那里，若是他们不愿意接纳阿芷，这婚事也是不成的。” 周煜闻言，眉眼间漾开一抹笑意，“这您放心，阿芷已见过我母亲，她说阿芷很好。” “另外，陛下还敕封阿芷为乡君，另追封其母为孺人，待小弟年满十二可进太学读书.....” 重磅消息一个接一个，砸的老宋家人晕头转向的。 吴氏又是震惊，又是惊喜的看向孙女，“阿芷，你快掐我一下，我不是在做梦吧？” 他们老宋家这是祖坟冒青烟了，竟出了一个乡君。 宋芷干脆拿出明黄的圣旨，递到阿奶面前，“这是朝廷颁布的圣旨，错不了的！” 吴氏赶忙将手在衣襟上擦了擦，哆哆嗦嗦的接过绣了龙纹的圣旨，欢喜道：“我去给列祖列宗上香，将之供起来！” 说罢，捧着敕封匆匆去了。 第573章安顿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另一边，郑大夫与王氏听闻儿子回来了，立时跟着宋平来到了宋家。 刚迈入院门，王氏一眼便看到了侧立在门边，那道修长的身影。 王氏深怕是自己的幻觉，下意识的唤出声，“怀明，是怀明吗？” 郑怀明听到魂牵梦萦的声音，转过身来，看到满头华发，苍老许多的父母，不禁快走几步上前，哽咽着应声道：“娘，是我，我回来了！” 王氏见到了心心念念的儿子，也顾不得此刻还在旁人家里，猛地上前，一把将儿子抱住，嚎啕大哭。 这哭声里，有喜悦、有彷徨，有宣泄。 郑大夫站在一旁，也忍不住湿了眼眶。 宋芷等人亦没有上前打扰，直到师娘将这些年压抑在心头的情绪宣泄了出去，这才上前道：“师父，师娘，咱们先进屋。” “今儿个家里高兴，咱们在一处热闹热闹。” 王氏不好意思的抹了抹眼泪，一把握住宋芷的手，“瞧我，光顾着看你师兄了，竟是都忘了问你，先前听说云城那一带出现许多灾民，你们这一路可还顺利？” 宋芷边扶着人往堂屋走，边俏皮的道：“路上顺利着呢，您瞧我们不是好端端的站在这里嘛！” 失踪多年的儿子终于回来，老夫妻两人一扫沉积在心中的郁色，被宋芷哄的开怀。 宋芷将人安置在堂屋，让师兄陪着说话，而后询问周煜，“你可要先回去？” 不是她不留周煜吃饭，实在是他离开县衙已久，县衙必定有许多积蓄的政务待他处理。 周煜确实有此打算，他微微点头，“县衙还有事，我便先回了，待我处理完公务，再来寻你。” 宋芷点头，领着他去同吴氏道别。 吴氏刚将敕封供奉上，听说周煜要离开，她也不敢强留人。 只一路将人送到门外，看着人上了马车，这才匆匆回家准备饭食。 村中的乡邻，听说宋芷回来了，随行的还有郑大夫失踪多年的儿子。 纷纷跑来宋家道喜。 一时之间，整个小院欢声笑语不断，热闹不已。 村学下学，郑慧领着孩子们归家，半路上便看到候在路上的宋平与宋芷。 三个孩子，见到自家阿姊，小炮仗一般冲到宋芷身前，将之团团抱住。 郑慧见到好友脸上亦是露出喜色，跟在孩子们身后朝两人走去。 宋平快一步走到妻子面前，笑着同她说了小叔回来一事。 郑慧闻言，惊喜的握住丈夫的手，“真的吗？小叔也回来了？” 两人都是内敛的人，从不曾在外头牵过手。 宋平回握住妻子的小手，脸上不自然的出现一抹红晕，却故作镇定的点点头，“走吧，回去你就能见到。” 感受到自己的手被丈夫握住，回过神来的她也有些不好意思，她抽了抽手，没抽动，脸上更是爬上一抹嫣红。 一旁的宋芷见两人亲密无间的样子，也没有急着上前同好友打招呼，同三个小鬼头使了使眼色，先带着人往家走。 宋平见人走远，也牵着妻子的手跟了上去。 回到家里，小夫妻两人去拜见了郑怀明。 宋平端着茶盏，恭敬奉上，“小叔，我与慧儿成亲时您远在边关，未能亲临，今日特地带慧儿来给您敬茶。" 郑怀明看着这个从前跟着自己屁股后面学采药的小丫头，如今已嫁为人妇。 心中亦是感慨颇多。 他接过宋平递上来的茶盏，浅戳一口后，嘱咐其好好照顾侄女，而后从随身的包袱里，翻出两件礼物，一件是样式别致的银钗，另一件则是一本农书。 “我听阿芷说，你喜欢琢磨庄稼，近些日子还学着整理耕作纪要，这是我从云城书铺里淘来的，希望对你有用！” 宋平郑重接过农书，言辞恳切的道：“多谢小叔，我一定好好看。” 热热闹闹的用过饭食后，众人不再拉着宋芷、郑怀明说话，十分贴心的嘱咐两人先回去好好休息。 毕竟赶了这么多天的路，身体也确实疲乏，待各自回房梳洗后，倒头便睡了过去。 另一边，周煜便没有这般好的待遇了。 听闻县官大人回来了，县内的主簿，县丞全都汇集在衙门内。 待周煜一回来，一众官吏便将人团团围住，公文一件一件的同他汇报、批复。 经过近一个时辰的轰炸，周煜疲惫的揉了揉眉心，将手边的册子放在了案几上。 而后开口道：“也就是说，去年的雪灾，咱们县内受灾情况尚在可控范围内，只是后来从安宁县来了一批灾民，现在住在城外的庄子上！” 张主簿上前一步回禀道：“是的，大人，灾情发生时，下官便组织城内的富户，捐钱、捐粮。” “再加上官营铺子今年营地颇丰，下官斗胆暂支了两千两，用于采买粮食、御寒衣物发放给这些灾民。” “不过这一次还要感谢王家，能够主动拿出城外庄子安置这些灾民，有王家带头，后续再同其他乡绅开口，倒也还算顺利。” 周煜点点头，“咱们县内可有煤山？” 几人消息并不如周煜灵通，并不知晓用煤炭制作煤球一事。 张主簿想了想后，摇头，“咱们县内好像没听说过。” 也是，不可能什么好事都叫他们县沾上，没有煤山有连翘也一样，同样能给县内带来经济效益。 周煜想了想道，“回头问一问这些人有多少人愿意在咱们县落户，每丁男可分得五亩田地，若家中无成年男丁，成年女子亦可同样获得同样田地。” “若是家中已无人，又未成年者，送入慈幼局抚养。” 张主簿拱手，“下官遵命，稍后便派人去统计。” “只是现在离夏收，还有好一段时间，近小一千人咱们也只能救济一时，安顿他们不是问题，最关键问题这些人在这一段时间如何立足？” 现下天下承平没几年，人口锐减，如他们这种下县其实地多人少，若是能将这些人留下来，对县内发展无疑好处多多，但相应的这些人在在此期间的生存问也需解决。 第574章不放弃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周煜敲了敲桌面，他们县没有煤山，那就不能如云城一般招募这些灾民挖煤，做煤球。 或许回头可以问一问阿芷，她那里可还要纺线工，倒是可以将人临时安排去纺线。 这活计并不难，学上个几日也就能上手了，家里能有一份活计，能赚些银钱，待到开春山里头野菜生长出来，在撒上些菜种子。 再加上他们逃出来时，身上带的粮食，熬到夏收总不成问题。 周煜心中有了成算后，先给下属们宽了宽心，“你们就照先前的吩咐，将愿意在此落户的人先统计下来，至于后续的安顿事宜，我自有办法。” 张主簿等人见自家上峰有解决之法，长舒一口气的同时便要告退，却是被周煜唤住。 “张主簿看看和乐村附近可还有三百亩地，陛下已敕封和乐村宋芷为乡君，这三百亩地作为陛下赏赐给安平乡君的永业田，你先将地契办好，回头我亲自送过去！” 张主簿内心一惊，但只要一想到是那丫头，似乎也很合理。 从提议开办草市，又到开设官营铺子、铺设水泥路，一桩桩、一件件都有那丫头的影子。 毫不夸张的说，还就是因着她的这些提议，使得县衙终于有了钱，他们的被拖欠的薪饷终得发放。 张主簿只愣怔了片刻，便应道：“我记得，上回陛下赐给和乐村的地旁还有一片空地，如此正好可以将之一并划拨给乡君，以后打理起来也方便。” 周煜点点头，算是应下了此事。 接下来的几日，宋芷与周煜都处于忙碌状态。 宋芷跟着羊毛纺的女织工，由她们领着一个庄子，一个庄子走访。 待走到一户原先会家暴妻子的人家时，宋芷特意询问了村中的族长。 “这家男人现在还敢随意打人吗？” 那族长连连摆手，“没有，没有，自从上回您发话，绝不给动手打媳妇的人家活计做，便再也没有人敢伸手打人。” “现在家里的妇人们既能赚到银钱，腰杆子更是挺的直直的，谁要敢动他们，她们自己第一个便不同意！” “有族里，有您在给她们底气，这些癞子也不敢乱来。” 宋芷听到这话，脸上的神色不禁柔和了许多，她没有惊动这家人，轻轻推开小院的栅栏木门，领着人走进院中。 只听得屋内，女人清亮的声音不时响起："把地再扫一遍，犄角旮旯都别落下。" "炕头柴火不够了，再添些。"男人闷声应着，脚步声来回走动。 宋芷抿嘴一笑，上前敲了敲门。 "谁啊？"里头男人粗声问道。 "是我。"族长应了一声。 门"吱呀"一声开了，男人一手拿着扫帚，额头上还挂着汗珠。 见门外站着宋芷，他脸色一变，手里的扫帚"啪嗒"掉在地上，神色紧张的道："东....东家，我没再打媳妇儿。" 族长看他那慌里慌张的样，没好气道："行了，丽娘在家吗？东家来看看。" 屋里炕上的妇人听见动静，手中还拿着织了一半的羊毛衣，三步并作两步赶出来。 一见来人是宋芷，眼睛顿时亮了："东家！"她小跑着迎上前，"东家，您怎么来了，快屋里请。" 宋芷细细打量她。几月前那个面色灰暗、佝偻着背的妇人，如今脸色终是有了些转变，眼神也从从前的麻木，变的有了神采，连走路都带着风。 她笑着摇摇头："不了，我就是来村里转转，问一问你们在编织上可遇到什么问题？" 丽娘搓了搓有些粗糙的手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没问题，没问题。" 她看了一眼跟在宋芷身后教她们织毛衣的女工，很是感激地道："师父教得好，我们没什么问题。只是我手笨，不如其他人手快，会的织法多。" 宋芷注意到丽娘手上织到一半的毛衣，温和道："慢工出细活，我看你织的针脚比谁都密实。" 身后跟着宋芷一同来的女织工，也小声同宋芷夸赞了她的毛衣织的不错。 丽娘听了宋芷与师父的夸赞，眼神越发的晶亮，她似是终于鼓足勇气一般，提议道：“东家，我有个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有什么想法但说无妨，若是想法好，回头我就给你记上一功！” 丽娘似是收到了鼓舞，她一只手垂在身侧，下意识的紧张的抠着衣角，一边同宋芷道：“东家，转过年，很快便会打春，待后面天气热起来，咱们能不能做个无袖子的毛衣，如此是不是这毛衣便能再多卖上一阵子？” 丽娘的想法也很简单，她能靠编织羊毛衣赚钱养家，家里的男人也因着她这一份活计，不敢在轻易对她动手。 她觉得这一切的变化都是她会编织毛衣给她带来的。 她不想失去这一份活计，思来想去了很久，觉得这是个不错的法子。 没袖子不但能省下毛线，还能节省功夫，她在心里琢磨了好些时日，今日正巧碰到了东家，而东家瞧着又那般平易近人，她脑袋一热，便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旁人听了此建议，或许会有所迟疑，但宋芷不会啊，这不就是毛衣小背心吗？ 所以说劳动人民最智慧，从实践中出真知。 她们不是宋芷，并没有先知先觉，但她们在劳动的过程中不断思考，变通，最终碰撞出意想不到的火花。 宋芷很开心，她伸出手，鼓励的拍了拍丽娘的肩膀，笑意盈盈的道：“你这想法不错，我回去后便同作坊里的女工商量商量，多设计出几款不同样式的无袖毛衣来，届时再通知你们。” 在鼓励过丽娘后，她又转身同身后负责此村庄的女工道：“丽娘提出有用的建设性意见，当奖励，这个月额外奖励她五两银。” 只见那女工迅速拿着炭笔，在手边的册子上快速的记录下来。 而此时丽娘夫妇，被宋芷一句话砸懵了，呆呆的站在门前，好半晌觉得自己出现了幻听，还是族长轻咳一声，打断了愣怔的夫妻二人。 “还傻站着作甚，还不快谢谢你们东家！” 夫妻两人如梦初醒一般，丽娘更是直接拉着丈夫泪流满面的跪了下来。 宋芷伸手将人扶起，鼓励道：“不必谢我，你该谢谢你自己才是！” “是你自己没有放弃你自己，是你自己给自己赚足了体面，好好干，相信自己!” 丽娘抹了抹眼泪，重重的点了点头！ 第575章奖赏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接下来的几日，宋芷一直忙着领着作坊中的女工将辖内所有的村庄走了一遍。 期间若是遇到研究出新花式、新织法的村民，宋芷同样会给他们银钱奖励。 如此一来，妇人们欢喜不已的同时积极性也空前高涨。 在巡视完所有村落，又同村民们鼓足干劲后，宋芷回到家中，便同作坊中的女工开了一个会。 当初宋芷将作坊中的女工，分派到辖内的各个村庄负责教授村庄中的妇人编织毛衣。 她今日想根据这段时间村庄的出货数据，给作坊中的女工奖励。 这样做不仅能提高女工们的积极性，还能让她们团结手边负责的女工，融入集体。 宋芷先将郑慧统计的数据摊开在桌上，而后让作坊里的女工们自寻地方坐下。 女工们既局促、又有些期待的拿着小马扎围着宋芷坐下，目光却是全都聚焦在那几张薄薄的纸上。 "首先我要感谢各位婶子、嫂子、姐姐们，这几个月来，多亏了大家的辛勤付出，我们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让辖内所有村落的妇人都学会了编织毛衣。" “这几日走下来，想必你们也看到了，因着有这活计，村里的妇人们日子也好起来了，底气也足了，叫他们换了新面貌，这可都是你们的功劳。” 妇人们被宋芷夸的眼睛亮晶晶的，显然对宋芷的夸赞，十分高兴。 也有那面皮薄的嫂子，被宋芷一夸，脸上出现薄薄的红晕，谦虚的推辞道：“这都亏东家，没有东家，我们还不知在哪处腌臜地苟活呢！” 一旁的其他人，连连附和，“对对对，都是东家的功劳，没有东家，我们哪里会这些活计！” 宋芷给他们召开会议，可不是要听他们吹捧的。 她抬手止住，七嘴八舌的夸赞声。 而后拿起桌案上的纸张，指尖轻轻点着上面的数字："今日咱们不说虚的，这上头记录了这几个月各个村落的出货数量，其中以王庄和上河村这两个点，出货量比预期高出了三成不止。" 坐在角落里的春桃闻言，不自觉地挺直了腰板。 她就是负责这两个村落的师傅，每天天不亮就出门，常常要走上十几里山路。 宋芷从桌下取出一个沉甸甸的布包，"出货量超过预期的，每多出一件，负责的师傅就能多得五文钱，此外第一名还有五两银钱的奖励。" 布包打开，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一串串铜钱。女工们发出小小的惊叹声，有人已经开始在心里盘算自己能拿多少。 宋芷开始一个个点名。当叫到春桃时，她直接拿出银锭子："春桃，你负责的两个村，比当初估计的多了四百八十件，按照多出的件数可多的二两四钱，加上第一名五两银钱的奖励，一共可得七两四钱。" 春桃愣住了，她粗糙的手指颤抖着接过铜钱，声音有些哽咽："这...这么多？我..." "这是你应得的。"宋芷笑着将钱放入她不断摸索衣角的手中， “你带出来的人不仅数量好，质量也很不错，基本没有再拿回去返工的，你做的很好，往后再接再厉！” 春桃听了宋芷的话，眼眶微湿润，她活这般大，还从未被人如此鼓励，夸赞过。 在娘家出出嫁前，她爹一直视她为赔钱货，因着长的还有几分姿色，十五岁便被后娘以一个好价钱，卖给了邻村的傻子。 也不知是不是她命不好，刚出狼窝，又入了虎穴，成婚当晚，傻子喝醉酒掉进河里淹死了。 傻子娘觉得她是扫把星，克死了亲娘，现在又来克死了自家儿子。 怨恨之下，又不愿意自己白白花了银钱就这样打了水漂，于是干脆寻到了人牙子，将之卖了出去。 她原以为自己的人生也就是这样了，哪曾想，叫她被宋芷所救，如今又学了份养活自己的好手艺，不仅自己能赚钱，还能带着其她人一同赚钱。 她从未觉得活着如此舒心，未来如此美好，感受着手中沉甸甸的银钱，春桃再也忍不住心中汹涌的情绪，一把将宋芷抱住。 “东....东家，谢谢，谢谢您.....” 谢谢您救了我，谢谢您让我重活一次，纵有千言万语，最终化作了一句谢谢！ 宋芷感受到眼前人身体的颤抖，微微抬起手拍了拍她的脊背，“不必谢我，你该谢谢你自己。” 在场的其他女工，看着这一幕，多少也跟着想起了自己的经历，也跟着红了眼眶。 宋芷安抚过春桃后，笑着道：“好了，今日咱们可是在论功行赏，是高兴的事情，可莫要哭鼻子了！” 被宋芷这般一说，大家伤感的情绪果真一扫而散，睁着亮晶晶的眸子，再次看向了宋芷。 宋芷根据纸上的名单，又陆陆续续奖励了前三名女工。 有奖励的人，自然也有做的不如意的地方，宋芷一一将人寻出来，仔细询问了他们可有什么难处？ 趁着这一次机会，大家可以一起讨论，共同商议对策。 宋芷面容可亲，又十分通情达理，女工们渐渐放下忐忑的心房，说了自己负责村子的难处。 “东家，我负责的村子较为偏僻，山路难走，需要的毛线，运送都比别处晚了好几天。您看我这边的配送，能不能提前几日送过去？” 宋芷听她这般说，当即允了，“倒是我忽略了这事儿，成，回头我同大哥说说，让他将比较偏僻，难行的村子列出来，到时候可提前两日发货。” 在场女工见宋芷真的在解决问题，心中的顾虑顿消，纷纷大着胆子跟宋芷提议起来。 会议最后，宋芷说了一下羊毛作坊的未来发展，“还有一件事，我须给你们商议一下。” “今年我在云城那边也办了个羊毛作坊，那处比咱们这儿更毗邻草原，羊毛更易得些，后续可能须得从你们当中调派些人手过去。” “这几日你们先商量、商量，有谁想去，可以来同我说！” “好了，今天就先这样，你们考虑考虑！”说罢，起身离去。 第576章开医馆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宋芷从隔壁作坊归家，迎面正好碰上踱步而来的郑大夫。 郑大夫见到徒儿，立时，顿住脚步，同他招招手道：“阿芷，可忙完了？” 宋芷快走两步上前，点点头道：“这两日忙着羊毛作坊中的事，也没能好好去师父您那上课！如今事情理顺的差不多了，明日我就能去您那报到！” 郑大夫摆摆手，"基础的药理、草药知识，为师都已经传授给你了。” “要想在医术上更进一步，关键还是要多实践、多接触病患，慢慢积累看诊经验。" 他举起手中那本边角已经磨损的手札，继续道："今天来找你，就是想把我这些年行医的心得体会交给你。希望这些案例对你有所帮助。" 宋芷望着那本显然被反复翻阅的手札，知道这凝聚着师父毕生的心血。她没有客套，郑重地双手接过："多谢师父。徒儿抄录完便还给您！” 郑大夫捋着胡须，笑眯眯的道："不急，你慢慢研读。要是有不明白的地方就标注出来，随时来问我。" “是，师父，徒儿谨记。” 看着这个机敏、聪慧的小徒弟，郑大夫满意的点点头："好了，你忙你的吧，为师先回去了。" 宋芷忽的想起什么，开口将人叫住："对了师父，这些日子太忙，有件事一直没来得及问。听慧姐姐说，师兄准备去医馆坐堂？" 郑大夫转过身来，点点头："是有这个打算。他都近而立之年的人了，总不能像我这样整天侍弄草药，过这种散漫的生活吧！” “让他种地，那更是不可能，没的糟蹋了庄稼。思来想去也只有去医馆做坐堂大夫了，也最合适他。" 宋芷沉思片刻后，提议道："以师兄的医术，坐堂自然没问题。” “不过我觉得与其在别人铺里受约束，不知给师兄开个医馆！" 这个想法冒出来后，宋芷越想越觉此法可行，她仔细同师父分析，"一来师兄在草原待了几年，性子洒脱不羁，恐怕受不了拘束。再者说..." 宋芷露出俏皮的笑容，"我这个做师妹的，也不愿师兄被人管束。” “索性不如直接开个医馆，这样师父，与师兄都能运用所学治病救人，岂不美哉？” 开医馆一事，郑大夫如何没有想过，只是他们是逃难过来的，身上所带的银钱本就不多。 后来在此置家已花费了大半，这些年郑大夫虽然在帮街坊四邻看诊，但贴出的钱怕是要比他真正收到钱都多。 再加上孙女年前结婚，他们也贴补了孙女不少的嫁妆银。 现在家里的银钱加起来不会超过五十两。 这开医馆，可不比旁的，不光需要寻铺面、打货柜，药材采购也是一项大头。 他手中的银钱，怕是城中一间像样的店面都租不下来，和谈开医馆了！ 宋芷似乎是看出了师父的顾虑，她乐呵呵的道：“师父可是担心银钱不凑手？” “这您不必担心，您和师兄只需去寻铺面，前期的投入我来出。” 郑大夫是知晓这个小徒弟的性子，加之两人的话已然说到了这儿，而显然自己开医馆，肯定要比儿子去坐堂的这一选择更明智。 他不好因为自己的面子，又拒绝徒儿的好意，又让儿子过的不如意。 他沉默半响后，开口，“这样吧，我回去先同你师兄商量一下，先听听他的意思。” “若是他也是更侧重于开医馆，那咱们便开医馆，只是这铺子须得有你一半，就当做你对我们父子的投资！” “哪能上来就要一半的利，我不过是前期投入，真正让医馆长久经营下去的可是师父、与师兄。” “您难道想要我们师兄妹，将来在这事儿上产生分歧。” 郑大夫眉毛一竖，吹胡子道：“他敢！” 宋芷看着小老头假装愠怒的模样，有些好笑，“这样吧，在医馆开设的前五年，我只收三成利，之后医馆的盈利便与我无关系。” “毕竟医馆真正的经营者是师兄，将来医馆壮大、发展也是师兄的功劳，我再分一半利，于情于理都不合适。” 郑大夫是知晓这孩子仁义的，待看她这般用心的对待自己，对待自己的家人，只觉心中熨帖不已。 他没有拒绝，却也没有应下，只背着手道：“这医馆将来也是你师兄打理，我总先问过他的意思。” 宋芷想想也是，于是先回家放好了手札，又跟着师父回了家里。 宋芷跟在师父身后踏进院门，一眼便就见到了正站在药架前神色专注翻晒草药的师兄。 对方正低头神色认真的整理着草药，并未第一时间察觉进门的两人。 郑大夫轻咳一声："怀明，过来一下，有事要和你商量。" 闻言，郑怀明这才抬眸看了一眼来人，见来人是师妹，他先是招呼了一声，而后将手中的草药放入竹筛，拍了拍手上的药屑，跟在两人身后进了堂屋。 这时王氏端着茶点进来，热情地招呼宋芷用些点心。 待众人坐定，郑怀明先给对方斟了杯热茶，这才问询问起来。 郑大夫便将宋芷的提议详细说了一遍，末了补充道："为父年纪大了，开医馆终究要你来打理。你仔细想想，看如何抉择。" 郑怀明被困在草原几年，性子虽收敛不少，但骨子里却是不愿再受束缚、向往自在。 他没怎么犹豫，便选了宋芷的提议，不过在分成上却坚持己见："师妹的好意我心领了，但分成必须五五开，且五年内须得弥补上你当初投入的银钱，若是弥补不上，就继续分成，直到不足为止！" 他目光坚定的看着宋芷，态度坚持，"做师兄的，岂能让师妹吃亏？" 他对他爹，对自己的秉性还是很了解的，他也怕师妹给他投资的医馆，并不能在几年时间内赚到足以弥补师妹的投资款，这才有了此条款。 宋芷一听，便明白了师兄的意思，他与师父一样，不会在明知对方能救的情况下，只因为暂时拿不出银钱，而选择袖手旁观。 最典型的例子，他家小弟不就是嘛？ 能欠了三年的药费，还愿意继续帮忙看诊，师兄会由此担忧，她也能明白其心意。 第577章送地契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对于医馆究竟能不能盈利，宋芷并不担心，师父与师兄想的就是治病救人。 但她脑海里可是还有些去疤、养生、壮阳、救急的丹药方子，只要医馆的名声打开，不在穷人身上赚钱，但还是可以赚富户的钱嘛！ 什么人参养荣丸、鹿荣丸、龟鹿二仙膏、八珍丸、安宫牛黄丸、六味地黄丸..... 有的还是能保命的东西，越是权势滔天，便越怕死。 待回头她借着与师父讨论药方，再将这些东西慢慢透露出去，她就不相信这医馆还能倒了不成！ 宋芷没有在这些小事上纠结，应下了师兄的条件后，直接从荷包里拿了一张千两的银票递了过去。 “那这钱师兄先拿着寻铺面、预定药柜、草药，若是还缺只管同我说！” 他既然应了师妹投钱，便也没有表现的缩手缩脚的，大方接过宋芷递过来的银票应承下来。 宋芷在师父家中，又大致商议了一下选址细节后，便告辞归家。 就这样过了几日，周煜在处理完积蓄在县衙之中的公务，揣着张主薄送来的地契，从县衙之中带着一队人马浩浩荡荡的去了和乐村。 县官大人领着一大批人马进村，还是惊动了在家中做活儿的一众村民。 大家撂下手中的工作，纷纷探出头来张望，究竟发生了什么情况。 只见族长正站进村的小道上，一脸忐忑的问候着进村的县官大人一行人。 “大人此时进村，不知所为何事？” 周煜并没有被人阻拦去处的恼怒，缓和音调道：“陛下封了宋芷为乡君，我此番来是给她兑现赏赐的！” “乡....乡君？”老族长震惊的说话都磕巴了。 他活了大半辈子，还从未想过村里能出个乡君！这可是天大的荣耀啊！ 周煜见他满脸震惊，显然还处于愣怔之中。 他便也没有多言，踢了踢马肚子，带着人径直往村尾去了，给足了时间让老族长消化此消息。 在门前探头探脑，偷听的村民们在听到此消息后，也是惊的说不出话来，随后炸开了锅，他们村竟出了个乡君！ 那可是能见官不跪、免赋税徭役的贵人啊！ 往后他们出去缴粮税，官差还敢随意克扣吗？ 前些年隔壁村不就因为有个秀才，连衙役都不敢随意欺压他们？如今他们村也有靠山了！ "族长！咱们得放鞭炮庆祝啊！"几个年轻后生激动地喊道。 老族长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连连点头："对对对！快！快去准备！" 他手忙脚乱地招呼人，脸上笑得皱纹都挤成了一团。 另一边，老宋家早已得了信，一家子全都候在门前。 吴氏和宋友山站得笔直，手心却直冒汗。 即便早已知晓孙女被封了乡君，可直到亲眼看见身着官服的周煜带着差役浩浩荡荡地走来，他们仍觉得脑袋发晕，仿佛踩在棉花上，不似真实。 周煜率先上前，与吴氏等人见礼。 对方可是县官大人，是官，而他们不过是地里刨食的庄稼汉。 被父母官这般亲切的问候，根深蒂固的思想，叫他们的内心里崇敬着当官的。 吴氏更是一个劲儿的摆手，“使不得使不得！大人折煞我们了！" 吴氏更是慌得连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只能死死攥着衣角，勉励稳住身形。 宋芷见阿奶，与大伯神色如此紧张，也明白让他们现在就适应双方关系的变化也不现实。 她主动上前，转移了话头问道：“怎么这么大阵仗？” 周煜自然不会告诉宋芷，他是想要所有人都知晓，他心爱的女子被陛下敕封为乡君。 他轻咳一声，“我今日来给你送陛下赏赐的三百亩地！”说罢，从怀中拿出那三百亩地契，交给宋芷。 宋芷接过地契，目光扫过上面标注的田亩位置，微微一愣："这些地界……与上回赏赐的竟是连在一处的？" 周煜含笑点头："正是。这样也方便你往后统一打理。" 宋芷承了他的好意，笑的眉眼弯弯，“如此，便多谢了。”周煜被她笑容所感染，“你我之间，何必言谢。” 宋芷回身将手中的地契，交给了大伯，而后相邀道：“大清早的劳您跑一趟，大人进屋坐坐？喝杯茶水解解乏？” 周煜看着不过几日不见，这人就故作出两人生疏模样，他心中有些好笑，却仍旧点点头，“也好，正巧我有事也想同你商量商量。” 宋友山见孙女领着周煜进门，忙不迭的招呼跟过来的差役们道：“诸位差爷辛苦，也进屋喝盏茶。” 这事儿要是摆在从前他们还就可能应了，但现在对方是乡君的长辈，这位乡君还是他家大人的未婚妻子。 他们更是不敢在这家人面前摆谱。 其中一人连连摆手，谦逊的推辞道：“大人商议事情，我等不好近前，就在伺候着就成。” 吴氏回头看了一眼，眉眼带笑跟着孙女说话的未来孙婿，想了想好似却不好打扰两人说话。 于是转圜了语气道：“既如此，几位差爷不如去前方的茶寮稍坐，我给几位沏一壶好茶，暖暖身子。” 差役们瞥了一眼一旁的茶寮，这才没有拒绝，道谢过后，由宋友山领着，去了作坊旁的茶寮歇息。 宋芷将人带进堂屋，要起身给其泡茶，却是被周煜挡住了去路，“别去忙活了，先坐，陪我说说话。” 宋芷似是这才认真打量起周煜的眉眼，看他眉目间略带疲惫，不由出声问道：“怎么了，可是县衙出了什么棘手的事情？” 周煜摇摇头，将安置灾民一事同宋芷说了说，“这离夏收还有一段时间，他们想要在县内立足，这一段时间还是需要个赚钱的营生。” “上回在你这见过纺线似乎并不难上手，不知你这处可还招募人手了！” “招啊，怎么不招！不仅纺线工，织工也招，只不过后者须得更稳定才能用。” 说话间，她又想到周煜方才给他的那三百亩地，再加上先前的两百亩，这么多田地，可需要不少人手耕作。 于是她又道：“正好我那田地也需要寻人打理，你再问问他们可愿意来种地、我那地里头还需要些人手！” 周煜眉眼亮晶晶的看向宋芷，“你可真是我的小福星！” 似乎有她在，这些问题便不再是问题。 第578章套种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宋芷被周煜直白的话语惹得耳尖微红，她眼波流转间含嗔带羞地睨了他一眼。 “你先坐着，我去给你沏盏茶来。”她作势要走，衣袖却被周煜修长的手指轻轻勾住。 周煜借着宽大衣袖的遮掩，不动声色的将她的手拢入掌心，温热的触感让宋芷紧张的心中一跳。 “别忙”他嗓音低柔，带着几分眷恋，“陪我说说话，一会儿我便要回去了。” 宋芷被他牵着在八仙桌旁坐下，轻声问道：“可是还有什么难处？” 周煜摇头，眉宇间透出几分倦色：“倒不是难处。只是离开半年，这几日紧着处理了积压的要务，还有些琐碎政务未及细看。” 他指尖在桌上轻点，细细同她交代接下来的安排，“眼下已是三月，下月春耕在即，需得下乡劝课农桑、巡查田亩……” “春播后还要忙着连翘茶的采收、炒制、以及对接外地客商，这些也要早做安排，没的到时候手忙脚乱的忙中出错。” 说到此处，他话头一顿，目光落在宋芷脸上，眼底浮起歉意，“如此一来，接下来怕是没什么时间来寻你。” 农桑是国之根基，自然不好耽搁。 见他眉头仍未舒展，她忽然倾身向前，低声道：“你若不得空，我便去县衙寻你。” 她指尖悄悄在他掌心画了个圈，像哄孩子般软声道：“给你做好吃的糕点！” 周煜怔了怔，眼底倏然漾开笑意。他忽然攥紧她的手，拇指摩挲着她的手指，“那说定了！可不许赖账。” 宋芷抿唇一笑，眼底闪过一丝狡黠。她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勾住他的小指。 周煜被她这一下撩得心尖发痒，借助宽大衣袖的遮掩，牢牢的握住了她的手，不愿意放开。 独处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吴氏等人在将随行的差役安排好后，还是派了宋友山，与宋平过来作陪。 听这脚步声临近，周煜不得已放开了牵着宋芷的手，待两人进门，顺势转移话题道：“陛下赏赐的这些地，你们打算种植什么？” 宋友山被周煜问话，一时还有些紧张，他几乎是本能的脱口而出，“回....回大人，家里主要还是种粟米、高粱这些作物。” 宋平适时补充一句：“大约还会再播种些山药，去年家里在后山种了好几亩山药，长势还不错，亩产能有五六百斤，如今又多了这么多地，可以再播种些。” 去年他们移栽的山药，因为栽种时，个头小，秋收时候长出来的个头也不算大，但产量确很惊人。 收货那日，村里好些乡亲闻讯赶来瞧热闹，待看到这山药竟这般高产，纷纷同老宋家商议，想要开春后跟他家里买些回去试种。 周煜闻言，不由坐直了身子，眼中闪过一丝讶然，"竟有这般高产量？便是江南的水稻，也没有这般高的产量。” 他手指无意识地在桌沿轻叩两下，很是期待的追问道：“这东西是不是可以在县内推广开来的，将来也能成为咱们县内另一项经济作物！” 屋内一时静了下来，这话父子两人还真不敢应下，而是不约而同的看向宋芷。 其实宋芷一开始播种山药，便是想着将这作物推广开来，多一种高产作物，百姓便多一分活路。 沉思片刻后，她抬眸看向周煜，语气慎重，"种植山药，咱们都是头一次，没什么经验，不过是摸着石头过河。" "这作物最讲究因地制宜，喜疏松土质，需排水良好的坡地。咱们县虽多山，按说适合种植的坡地有很多，可农事不比儿戏，稍有不慎，轻则减产，重则颗粒无收，反倒害了乡亲。” 她顿了顿，见周煜若有所思，便继续道：“正好，今年村里乡亲想要跟着播种，能不能在县内推广，可以先看看今年的情况再说。” “正好，大哥一直在记录山药的生长习性，今年再仔细随访，将播种、施肥、长势一一整理成册，待到来年，有了实据，再谈推广不迟。" 周煜闻言，惊喜的看向宋平，“可否将那册子与我一观！” 宋友山见周煜对儿子所做之事感兴趣，立即推了推傻站着儿子，“还不快去将册子拿来！” 宋平闻言，当即跑回屋拿了一本粗麻订就的册子，纸张已有些卷边，显然经常被人翻阅。 周煜结果册子，小心的翻开，只见上面密密麻麻记着："播种日期、施肥情况、长势、牵藤...." 周煜越看，眼中渐渐浮起赞赏。 他合上册子，郑重道："农事关乎民生，确该谨慎。今年便以你们村为试点，若有成效，明年便照此在县内推广。" “这一年劳烦宋兄帮忙详细将之记录在册。” 宋平本就对农事感兴趣，听对方开口，他没有丝毫犹豫便应了，并且因着周煜的赞赏眸光熠熠生辉。 见事情已经谈到了这儿，宋芷一并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大哥既然要记录，山药的种植情况。” “能者多劳，我这里还有一个想法，大哥不妨也将之同时记录在册。” “若是此法可行，将来未必不能在县内推行。” 三人齐刷刷的看向宋芷，宋平更是迫不及待的问道：“妹妹还有什么巧思，快些说来。” 宋芷也不卖关子，直言道：“我想试一试套种？” “比如豆子跟高粱一起套种，豆子同苎麻一起套种。” 宋平若有所思，宋友山却皱眉道："那高粱不会遮了豆的阳光吗？” 宋芷耐心解释，“我是这般想的，在播种时候，就会给两种作物留有足够空间。” "高粱秆高叶疏，合适的间距既能让豆子得着足够日头，又能借高粱稍作遮荫，免得盛夏烈日晒蔫了豆苗。待到六月里豆子开花结荚时，高粱才将将抽穗，如此两种作物便可错落生长。” “至于苎麻也是一样的道理，麻苗喜肥，偏生豆叶落土就是现成的肥料。四月里先点豆，等豆秧半尺来高再在行间栽麻苗。待到收豆时，麻秆才不过膝高，两不相误。" 第579章试验田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虽然侄女构想之事，听着还挺美。 但种了几十年地的宋友山对侄女的提议还是有所顾虑。 这不是做吃食，做买卖，这可是种地，一着不慎，很有可能白花力气，赔了本。 他蹙着眉头问道：“旁人种地恨不得种一年，歇上一年，给地力养足了，你这咋还两种同时栽种，可不得将地力给破坏了！” 种不种得出粮倒是其次，这要是将上好的良田变成了中下等田地，那他哭都没地方哭去。 宋芷看大伯这样，也明白他心中的顾虑。 这世代靠土地吃饭的庄稼人，对土地有着最朴实也最深沉的情感，容不得半点闪失。 宋芷没有说的是，种豆的根茎与落叶烂在地里有稳固地里氮肥作用，而氮肥又是作物生长必不可少的养料。 她耐心解释道：“大伯您是不是忘了，咱家里沤了许多肥料，您不必担心消耗了地力问题。” “而且，农书上不是说要是年年只种一种作物，土地里的养分就会越来越单一，时日久了庄稼也长不好。” 宋友山只知道一块中等田，变成良田那可须得好好养护，不但肥料要给的足，确实需要轮作，不能光种植一种作物。 他虽然不知其原理，但见侄女说的信誓旦旦，他有些动摇的问道：“农书上真这般说过？” 我记得上回给大哥的农书上就写过，'豆谷轮作，田亩不衰'，想必是有其道理的。 宋友山征询的目光看向儿子，无需多言，宋平会意般的点了点头，“农书上确实有这一句话。” 宋友山见儿子也肯定了此事，于是狠狠心咬牙道：“成，既然书上也这般说，那咱们就试试？” 宋芷颔首，“正好陛下这一次赐了我这么多地，待收拾出来，就用来试种。” 他又看向宋平，“大哥，届时你可帮我记录好播种情况，待到秋收时，我看看产量如何。” 这事儿不必宋芷提及，宋平便有些跃跃欲试。 这要是能开拓新的种植法子，尤其是将苎麻与豆子结合，那岂不是能多收粮食。 一亩地提上个几十斤，十亩地就有几百斤了，可别小看这点子粮食，若是遇到灾荒年，多出来的粮食能够支撑他们度过灾年呢。 周煜在旁也听的心中微动，他十分期待的道：“这想法不错，待秋收后我也来瞧瞧成果，若是好也可与种苎麻的人家普及普及。” 种植上的事情，还是要谨慎，宋芷既然敢这般做，她本身也不靠这几百亩地的收成过活儿。 哪怕是地里颗粒无收，也不会影响她分。 而对于那些就指着几亩薄田地过活的百姓来说，那影响可就大着了。 想了想她还是出言提醒道：“普及一事，还需谨慎，最起码可以先在官田、或是小范围试种过再说。” “此外，虽说两种作物对土地的肥料要求不高，但该施肥还是要施肥，农家肥、腐熟的肥料、哪种肥料更适合，用量多少，这些都可以先拿出来试验做对比，行成一个规范化流程。” “如此传授下去，百姓们心中更有底气，官府这边也能更省心些。” 周煜见她说的头头是道，眉眼之间不由漾出笑意，“我回去后，便让人按照你所说，在职田上试种。” 一旁的宋平亦眸光熠熠的看着小妹，他的觉得小妹的提议很好。 回头他便按照小妹所说，分出几块试验田，分别用不同的肥料培土，如此待到收获后，哪种肥料更适合，直接看产量便可一目了然。 很直观，又有说服力。 若不是周煜在场，宋平此时都有些跃跃欲试了。 周煜到底没有在老宋家待太久，又同宋芷说了会话，便起身告辞离开。 宋芷将人送走后，宋族长便同村民们一拥而上，热热闹闹的涌到宋家来。 老族长满面红光的同吴氏商量道：“老嫂子，咱们村里出了个乡君，这个是天大的好消息。” “大家伙儿都商议了，集资在村里摆上一日的流水席，好叫十里八乡的都知道咱们村的喜事。” 吴氏闻言，连忙摆手道：“这可使不得，如何能让大伙儿花钱。” 老族长乐呵呵的道：“只买些鱼肉能花几个钱？这一年若是没有阿芷帮扶、提携，大家伙儿日子哪里能过的这般舒心。” 跟过来的其他村民异口同声的附和道：“就是、就是，若是阿芷丫头给我们水泥方子、又教家中婆娘织毛衣，咱们哪里能坐在家里就能将钱赚了哦！” 村民们不傻，这一年宋芷给村里带来的全是实实在在的好处，现在她又成了乡君，便是现在的县太爷离任了，他们也不怕新上任的新县令会责刁难他们村。 这便是朝中有人，心中不慌。 吴氏能够感受到大伙儿的真心实意，顿了顿后道：“这事儿事关阿芷，那孩子主意大，我先去问问她意思。” 宋芷是正主，对方若是不愿意，他们这些族老也是不好倚老卖老。 于是宋族长连连点头，让吴氏去寻宋芷。 宋芷正在同堂哥商量，去牧场牵些耕牛回来。 家里有好几百亩地，光靠人力耕作速度太慢， 在她送走周煜后，便同大哥商量雇佣人手收拢田地一事。 宋平是知晓家中农场的，在小妹去了云城后，每隔半月，他都会与父亲去一趟牧场，送些粮食过去，顺便巡视巡视牧场情况。 见妹妹提起拉耕牛回来一事，他立即便应下了。 顺道还问起，“小妹，我见那牧场里有近三百头牛，这些牛你准备卖还是？” 宋芷扶了扶额头，方才周煜在这里她都忘了同他说租赁耕牛一事。 宋芷目光幽深，看着远方悠悠道："卖牛一事暂且不急。我思量着，倒不如将这些耕牛租与村中缺劳力的人家。" "这些年战事不断，村里壮丁十去三四。那些孤儿寡母的人家，便是想耕种也力不从心。若有一头耕牛相助，抵得上两三个壮劳力。" 都说有多大能力，做多大事情。 以她现在的能力，养着这些耕牛，再将之租赁出去，助力真正贫困家庭度过最艰难的岁月，还是能做的到的。 勿以善小而不为。 上天既然给她重回一次的机会，她总要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之事，才不负重活一场！ 第580章席面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宋芷与大哥议定好去拉耕牛一事，吴氏匆匆忙忙寻了过来。 “阿芷啊，外头族长，以及族长长辈们听说你被陛下封了乡君，想要给你办流水席庆祝呢。” “大家伙儿说的真诚，你看这事？” “既然大家盛情，咱家里又的确有喜事，合该庆祝庆祝，只是这事儿却是不好叫大家破费，这酒席还是由家里办！” “阿奶你同族长爷爷说，家里不收礼，只管来吃席就成，若是真带的礼来，我非但不会收还会不高兴！” “那日子呢？日子选在何日？”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日吧！” “这会不会太赶？我这什么都没准备呢？” 宋芷歪头想了想，“家里有羊、有兔、有鸡都是现成的，还有腊肉、腊肠、咱们再做些好吃的糕点、油炸些小点心，也就差不离了。” 这个季节也没什么菜蔬，蔬菜一般都是地窖之中存储的大白菜，即便是去县城采买，不过也都是这些食材。 只要酒席上，肉管够就已经是很好的席面了。 吴氏最是清楚村里席面是个什么水平，听宋芷这般说，一想也是，应了一声后，立即跑去同族人道：“阿芷应了，不过她说了这酒席家里来办。” “乡亲们只管来吃席就成！” 宋族长皱眉，“这哪成....” 话音未落，吴氏将方才宋芷的话复又重复了一遍，“阿芷那孩子你们也是知晓的，虽瞧着好说话，却是个极有主意的，今日她是喜事，咱们就顺了她的意，让她请咱们吃席。” 这话说的，让宋族长无法反驳，顿了片刻他提议道：“既然不要咱们出钱，咱们也总要出一出力吧。” “我这就去召集人手，有什么活计尽管吩咐。” 虽说现在来家中还没什么外地客商赶至，但每日还是有临近的客商回来采买货物。 所以家中、茶寮还是要留有人招待随时上门的客人。 要办宴席，时间还有些紧，那帮忙的人手自然不能缺了，吴氏这回也没同村人客气，爽朗应承下来。 待人走后，宋族长当即吩咐跟来的小子，挨家挨户通知人去，他这边又同族老们商量，“既然阿芷丫头不肯收礼，咱们就多买些炮竹回来，热闹热闹。” 得到了在场众人的一致同意后，宋族长便回家套车进城办此事去了。 不过小半茶茶功夫，村中的妇人齐聚宋芷家中。 会杀羊的杀羊、会剥兔子的剥兔、杀鸡的杀鸡，和面的和面，妇人们三五成群，忙的脚不沾地。 宋芷这边也没有闲着，她先将面粉加鸡蛋揉成光滑面团，放在一旁醒发。 而后开始热火熬煮饴糖，待饴糖熬成糖浆后，她将石臼中捣碎的花生碎倒入了锅中，下锅炒制，待花生碎全部裹上晶莹的糖浆后，倒入磨具中压实。 宋康在阿姊在厨房捣鼓吃食时，就如一个小尾巴一般围在宋芷的身后转悠。 待看到阿姊将吃食倒入磨具上后，小人忍不住的搬来小凳，踮起脚探头巴巴瞧着。 宋芷趁热将压得紧实的花生酥切块，一回头便见到小家伙炯炯有神的目光。 宋芷随手捻起一块花生酥，抵达小家伙嘴边，“帮阿姊尝尝，看看好不好吃。” 小朋友根本不带犹豫的，啊呜一口就将花生酥叼进了嘴里。 酥脆的花生糖块在齿间咔嚓作响，香甜的滋味瞬间在舌尖化开，小家伙的眼睛一下子亮得像星星。 "好次！"宋康含糊不清地喊着，腮帮子鼓得像只小松鼠，嘴角还沾着糖渣。 他伸出肉乎乎的小手，眼巴巴的看着碟中金灿灿的花生酥，"阿姊，小康还能再尝一块吗？" 宋芷被他这副馋猫模样逗笑了，用帕子轻轻擦去他嘴角的糖渣，点了点他的小鼻子："小馋猫，一会儿阿姊还做其他吃食，留些肚子尝尝其他？" 小朋友闻言，小脸顿时纠结起来，看着他为此苦恼不已，不能抉择的样子，宋芷好笑的又给他拿了一块。 宋康捧着宝贝似的接过，这次却不急着往嘴里塞，而是伸出小舌头一点一点舔着糖衣，眯着眼睛享受的模样活像只偷到油的小老鼠。 他忽然想起什么，拽了拽宋芷的衣角，将自己手中舔过的花生酥，递到宋芷面前，"甜甜好吃，阿姊也吃。” 看着眨巴乌溜溜的大眼睛，期盼的瞧着自己的小弟，她伸手抱了他，亲了亲他的脸颊。 “咱们小康真懂事，阿姊不喜欢吃甜食，小康自己吃。” 宋康惋惜的看了一眼手中的花生酥，小小的脑袋里存着大大的疑惑，阿姊怎么会不喜欢吃甜食呢？可好吃了！ 宋芷这边切好花生酥，又将静置了醒发好的面，擀成薄片，再切成细丝。 热油烧至六成热时，将面丝分批入锅炸制盛出备用。再起锅将饴糖熬成糖浆，把炸好的面条倒入快速拌匀，最后撒上芝麻，趁热压入模具，切成方块。 最后，多和的面，宋芷则用来炸小麻花。 待将这些小食做完，外间的妇人们也陆陆续续忙将食材送进厨房。 羊杂汤、炖羊排、这些菜挪到茶寮那边的大灶炖煮。 红烧鸡、红烧羊肉则用的是大伯的家中的厨房。 宋芷在做好小食后，揽下了炒制椒麻兔肉丁的活儿。 她先将处理好的兔肉切成指节大小的丁，用酒和姜末腌渍。铁锅烧热后，抓一把花椒爆香，兔肉下锅快速翻炒，最后淋上自酿的大酱。 红艳艳的兔丁盛在粗瓷大碗里，花椒的麻香勾得人直咽口水。 另一口大锅里，蒸着雪白喧软的大白馒头。 一旁的泥炉子里，炖煮的鸡蛋在茶汤中沉沉浮浮。 褐色的汤水里飘着桂皮、八角和以及茶叶，随着炖煮的时间拉长、蛋壳早已变成了褐色。 宋芷不时用铜勺轻轻敲裂蛋壳，让茶汤慢慢沁入蛋内。 散学后的孩子们，被通知今日可以来宋芷家中吃饭，全都乌央乌央的涌了过来。 人还未抵达宋家，便闻到空气中散发的香味。 孩子们也顾不得矜持，欢快的奔向目的地。 这一日的宋家村，如同过年一般，聚在一处，放鞭炮、吃席面、大伙儿谈天说地，无不对未来充满希望。 第581章派活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翌日，衙门的文书，便领着两百号人浩浩荡荡的来到了和乐村中。 当初他们之所以选择从安宁县跑过来，便是家中早已无恒产，又需要靠佃地生活。 雪灾严重，他们已经没了田产，只能佃地过活儿，现在连唯一的家也被大雪覆灭。 想要一家老小活下去，除了卖身为奴仆，便是携家眷远走他乡，先寻求庇护。 他们之所以选择祁水县，一来祁水县离他们县的距离最近，赶个几日也就能抵达，二来这一年，祁水县县令爱民、去年的火炕便是着县令极力推广的呢。 这些人家比较贫穷，家中又有老人，又有小孩，这般天寒地冻的天气，根本走不到府城。 这才选择来祁水县避难。 说实话，看着大部分人往府城去，而他们选择带着家人来祁水县寻活路不是没有忐忑在。 即便这县令勤政爱民、也改变不了这里同他们县一样，是个下县，没什么钱粮。 只是当时形势比人强，他们迫于无奈的选择来了此处。 万万没想到，县官大人许诺他们，只要愿意在此地落户便能得到田产，现在还给他们寻了活计。 在这样青黄不接的时候，有一份收入，待到落居点，开上些菜地种上些菜蔬、又有县衙发放的救济粮，怎么着也能撑到夏收。 现下他们哪里还愿意离开，昨日便去了县衙落了户。 一下子增加近千人口，人口便代表着将来能收到更多赋税，县衙中的大小官员也很高兴，这可是妥妥的政绩。 正在家中与大哥规划着田间布局的宋芷，听到屋外大伯的呼唤声，忙止了话头，起身出门查看。 见宋芷出来，为首一名穿着官服的文书，先上前同宋芷见礼，“见过乡君。” 跟在文书后头的百姓，见文书对宋芷行礼，还是一位乡君，天生畏惧权贵的他们不敢抬头再看，纷纷老实的弓着腰、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喘。 宋芷与文书打过招呼，又询问了一些这些人的情况后，这才将目光看向他们。 因为昨日宋芷已经同周煜说过手边有什么活计可安排给他们，因而来的人里面，有男有女，数目倒是差不离。 宋芷先是询问，“你们可会翻地、开垄、播种？” 见宋芷问话，这些人生怕来的人太多，抢不到活计，话音未落，一个个争先恐后的道：“俺们会种地。” “对对对，俺们旁的不会，在家里便是帮地主侍弄田地的。” “乡....乡君，我有一把子力气，我会种地！” 来的人多，他们又生怕宋芷会不用他们，这时的他们也顾不得惧怕了，纷纷鼓足勇气同宋芷推销自己。 宋芷目光落在这些人期盼的眼神上，抬手压了压示意众人停下。 七嘴八舌毛遂自荐的人，在宋芷的示意下全都噤了声。 宋芷不疾不徐的道：“莫急，我既是让你们来，自是有活儿交给你们干。” “只是我这里容不得偷奸耍滑、懒散不听指挥之人。” 在场众人一听，面色一喜，忙不迭的连连保证。 先将丑话说在前头，宋芷见他们无异议，便开始分配了活计，“作坊里多余的纺车不多，我这里需要六十名纺线女工。” “剩下的人，则需要帮我平整土地，对了，我还要挖一个大的池塘，用来蓄水。” “工钱的话纺线与垄地的价钱一样，都是十三文一日，挖塘因为辛苦一些，一日可得十五文，你们商量商量，尽量让体弱、年纪小的去纺线作坊。” 妇人们其实都想去纺线，这也算是一门手艺不是，但宋芷话都发出来，她们心中即便再想去，也不敢因为争执触怒了眼前之人。 男人们则没这么多想法，去挖塘虽然累一些，但一日还能多两文钱收入，想多赚这一份钱的，则主动站了出来。 队伍很快分配好，负责纺线的女工被宋芷指派给了作坊中的老人先领着学。 其他人则由她与大哥领着人去新赐下来的田地那里，忙活开来。 荒废了几年的土地上长了许多杂草、这么大一片地即便有耕牛，也是要费不少人力的，更别谈还要挖一个大池塘蓄水。 她的这些田地，离最近的小溪也有一里距离，即便她播种的是耐旱作物，若是在播种期没有水浇灌，也是会影响产量的。 宋芷选择了一处，距离最近溪流处最近的地方开挖，这样即便后续池塘干旱，她也能开沟，将水引到大塘来。 宋芷站在田边，看着大哥指挥着众人有条不紊的忙碌开来。 这时，村中亦有看热闹的村民，一路跟着这一群外乡人来到了御赐的田地处。 见这些人忙活开来，村中的村民见了，也同宋芷示好道：“阿芷啊，你有什么活计知会我们一声，咋还跟我们见外。” 一旁的另一村民捣了捣他，“瞎唤什么，要唤乡君，你可别没大没小的。” 而后，又满脸笑意，和蔼可亲的同宋芷道：“咱们也能帮乡君忙的。” 这个时期，春耕还没开始，刚过完年的水泥作坊也没什么生意，只有家中的妇人还能靠着织毛衣赚钱。 村民们开口，其实也不想在家里干闲着，但他们也不敢表露的太过明显，叫宋芷不喜。 宋芷确实不习惯村民们对她这般小心翼翼。 她缓和了语气道：“叔伯们不必如此见外，你们这般倒是与我生分了。” 她又指了指正在忙碌的那群人道：“他们是从隔壁县过来的灾民，大人正愁如何妥善安置这些人，正好陛下赏赐了我这儿三百亩地，我也需人手帮我耕作。” “陛下既敕封我为乡君，那我也该为陛下分忧，用陛下赏赐的田地，给他们提供一份活计，也算不负皇恩了。” 来看热闹的村民一听这话，想来做活儿的心思全歇了。 他们可是受过陛下恩赐的村子，而那些人还是灾民，他们可不能眼皮浅，排挤外乡人，没的让县官大人不喜，还丢了他们和乐村的脸面。 第582章新点子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宋芷其实明白村民们有所问，除了想与她打好交代外，最重要的一点还是想多赚些钱帛贴补家用。 这个时代的庄稼汉，赚钱的渠道很少很少。 除了种田卖粮，农闲时出去帮工赚些辛苦钱。 这点钱，若是在风调雨顺、一家人健康安泰的情况下，还能勉强维持生计。 若是家中出现了天灾人祸的，卖田地都轻的，更多是倾家荡产、从此一蹶不振。 所以说单纯的小农经济十分脆弱，何况这还是在生产力落后的古代。 回家的路上，宋芷在心中盘算着，还有什么事自己现在能做的？ 现在他们县内的水泥路基本上已铺设好，水泥需求量在下降。 除非北地的其他城池也开始铺设水泥路，他们村中的水泥作坊或许还能沾沾光。 但也是沾光而已，毕竟皇帝那也有水泥制造配方，圣上若是做主在北地推广水泥路，肯定也会在附近城池开办水泥作坊。 越往后，这水泥作坊也就只做做县内百姓的生意，不过是赚些辛苦钱。 宋芷将脑海里的东西搜罗了一遍，一时之间也没能想到什么好的营生。 她也不是那纠结性子，一时没什么好主意，她也不纠结，继续往家走。 路过村学的时候，宋芷听到了郎朗的读书声，脚下的步伐不由一顿。 离开家这小半年，她还一直没再去村学瞧瞧。 大半年过去，也不知孩子们字识得如何？进度又是多少了？ 宋芷心中好奇，便循着朗朗读书声，来到的村学外。 她轻手轻脚挪到窗棂下，透过新糊的桑皮纸窗往里瞧。 宽大的教室里，孩子们挤挤挨挨的坐在长案上，最大的约莫十四五岁，最小的如她堂弟六七岁，众人仰着脑袋努力的在听夫子念的文章。 文言文本就语言精练、晦涩难懂。 年纪大些的孩子还能听的进去，那些岁数较小，本就调皮的小男孩，坐着坐着屁股便有些坐不住了，坐在凳上的小屁股就像有虱子一般，东扭西扭，似是怎么坐都不舒坦。 虽不敢明目张胆的破坏课堂秩序，但那晃动的小身子，以及神游天外的眼神，宋芷还是一眼便看出了他们在走神。 宋芷见教室里参差不齐的孩子们，心中暗自思量回头要不要再招一名夫子过来，将大孩子与年岁小的孩子们分班教学。 年纪大的孩子，本就比年纪小的孩子理解力更强，且他们的专注力也比年纪小的孩子强一些。 让他们坐在一处，接受同样的进度，显然是不合适的。 此外，这些孩子已学了有大半年，虽说已识得不少字，但好多学生还没怎么用过纸笔写字。 提到纸笔。 宋芷脑海里瞬间想到什么，方才她还在想有什么赚钱的法子，这不造纸就可以嘛！ 但她旋即又蹙起了眉头来，现在造纸技术，一般都被权贵阶层握在手里。 她贸贸然的直接提出造纸，容易让人怀疑不说，还容易遭人惦记。 虽然她现在已经是有品级的乡君了，但她的身份地位在那些位高权重的人眼里，想要不动声色的对付她亦或是她的家人，简直轻而易举。 俗话说的好动人钱财，犹如杀人父母。 那些世家大族手中握着造纸秘方，垄断市面上的所有书铺生意，这个时候她贸贸然跳出来，太容易招人记恨了。 造纸的事情不急，她可以徐徐图之、学习上的用具，暂且不能造纸，她可以做兔毛笔、晚上温习的蜡烛啊..... 这个时代已经有蜡烛了，但这个时期的蜡烛造价昂贵，非豪富之家、达官显贵根本消用不起。 兔毛家里有现成的，而蜡烛除了可以用蜂蜡来做，还可以用乌桕果实，前世她拍摄小视频谋生，素材除了美食小视频，便是一些手工艺小玩意儿。 说干就干，宋芷怀着跃跃欲试的心情折回了家里。 第583一道养兔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宋芷回到家里便将前日宴请，宰杀的兔皮寻了出来。 这些刚剥下来的皮毛上含有大量的油脂，想要脱毛顺利，在这之前还的浸泡在碱水之中脱脂。 而在农家碱水的制作法子也很简单，直接去灶间扒拉些草木灰出来冲水，浸泡、沉淀、过滤也就成了。 索性她这会儿也没什么事情，拿了木盆装了草木灰立即忙活起来。 待将草木灰沉淀过滤后，宋芷将兔皮直接浸在碱水之中。 浸泡的过程须得持续一两日时间，在忙完这些后，宋芷又去了作坊后头的兔舍瞧了瞧。 这些兔子还是上回她与师父出诊时，从病患家中采买来的。 当时不过是毛茸茸的幼兔，如今养了三个多月，竟已长得圆滚肥硕，皮毛油亮。 宋芷蹲在笼边，伸手拨弄两下，便见它们机警地竖起耳朵，后腿一蹬，灵活地挤到角落。 田阿婆正忙着清理圈舍，一抬头便看到不知何时出现，又蹲在笼舍前逮兔的宋芷。 她忙放下手中的活儿，满脸笑容的迎了过来，“乡君，可是要抓兔，让阿婆来就成。” 她如今家里就只剩自己和小孙儿相依为命，那些重活累活早就干不动了。 后来这边要养兔子，吴氏二话不说就把她这个老姐妹叫来帮忙。 白日里小孙儿去学堂跟着夫子念书识字，她就在兔舍里忙活。 活儿不重，不过是打扫笼舍、添些草料，比从前在地里刨食轻省多了。 说来也怪，自打干上这活计，她整个人都松快起来，连带着脸上也渐渐有了血色。 她心里感念这份活计，干起活来格外仔细。 笼子里吃剩下的烂菜叶，她必定一片片捡干净；兔子喝剩的水，她总及时换上新鲜的。 宋芷也曾听到阿奶说，经过田阿婆手照料的兔舍，十分清爽，两百多只兔更是没有夭折的。 宋芷看着长的壮实，活蹦乱跳的兔子，满脸笑意的同田阿婆道：“阿婆与我生分了不是，唤什么乡君我听着别扭，您还是唤我阿芷就好。” “我听着亲切！” 田阿婆立时笑眯了眼睛，态度却仍旧很坚持，“你是陛下钦点的乡君，我们虽说是长辈，却也不能逾矩了去。” “不是阿婆与你生分，你年纪小，人又有本事，该立的威现在就要立起来，没得将来族里有人在你面前倚老卖老。” 宋芷本就不是个能被世俗规矩轻易框住的人，可田阿婆这一番话里透着的关切与好意，她心里是明明白白的。 当下也不再称呼这等小事上继续纠结，转了话头夸赞道，“我瞧这些兔子一个个长的健硕，阿婆将他们照料的很好。 ” 田阿婆被夸得眼睛弯成了月牙，她下意识地挺直了脊背，神采奕奕带着几分自豪道：“你阿奶把我叫来养这兔子，可我往日里从未有过养兔子的经验，这心里头一直七上八下的，生怕有负你阿奶的嘱托。” “后来，我便去寻了广发，他是猎户，平日里他打回来的兔子卖不掉，也会丢在家里养，我琢磨着他肯定有经验，便去寻了他打听了好些养兔的注意事项。” 她边说边利落地掀开兔笼的竹帘，露出里头毛色油亮的兔子们。 田阿婆指着里头活蹦乱跳的兔子细数道："首先须得注意的便是兔子圈舍，兔子不喜潮湿，须得在兔舍里放些干草，卫生更是不能马虎，得定期打扫，把兔粪、脏东西都清理干净，不然那味道不好闻，兔子还容易生病。” “其次须得注意的便是吃食。兔子爱吃草，可也不能光喂草。” “得搭配着一些精饲料，像豆粕啥的，还有啊，喂的草得新鲜干净，不能有露水，也不能有发霉变质的，不然兔子吃了准得拉肚子。” “另外，水也得给它们备足了，水要干净。” “哦，还有啊，这兔子的繁殖能力快，还得将公母兔分开圈养......” 田阿婆说的事无巨细，宋芷也听的认真。 说实话，宋芷当初想养兔子，主要想着是家里现在吃饭的人多，消耗的肉也多，相比需要粮食喂养的家禽，显然出栏快，繁殖能力快，吃草料的兔子更合适。 但现在她又有了不同的想法，她想要带着村民一起致富，过上手有盈余的日子，其实养兔子是一条好出路。 兔毛可以制成毛笔、兔皮可以硝制好用来做鞋底、或是整个兔毛用来做围脖、小帽之类的商品。 至于兔肉，一部分可以卖给城中酒楼，因为羊毛衣物、艾草皂、冻疮膏的出现，不少来北地的客商会选择留在祁水县内投宿。 这在一定程度上拉升了县内酒楼的客源，这兔肉若是做的好吃，价格算不得贵，兔肉的前景也是很大的。 另一方面，她还可以将兔肉制成椒麻兔肉丁，用瓦罐密封好，卖与来家里卖货的客商。 这些客商南来北往的赶路，时常需要露宿野外，这椒麻的兔肉丁，用盐腌制过，用小瓦罐装着，天气冷吃个五六日也不成问题。 一个商队，小的五六人，大的几十号人，卖去给他们路上吃，其实也有一定的市场。 宋芷想到这立时收回了思绪，询问道：“阿婆，这些兔子什么时候能生崽儿？” 田阿婆思索片刻后说道：“我听广发说，这兔四五个月就能生崽。” “这兔子繁殖起来可吓人的紧，一窝少的五六只，多的十几只，从怀到生不过一个月时间。” “对了，我原还想问问，这些兔子你是打算陆陆续续出栏，还是留着抱窝，若是抱窝又准备养多少？” 现在这些兔子的食量是多少，她心里多少也有些数，若是后续饲养数量变多，她也好及时通知宋芷，提前多备一些草料，没的到时候措手不及。 宋芷刚想到让村民们一起养兔，至于具体计划她还要询问过族长，在通知村民，由他们决定养不养才好定夺。 于是她顿了顿道：“距离繁殖期还有一两月时间，这事儿不急。” “阿婆，你说我带着大家伙儿一道养兔这主意如何？” 第584全凭自愿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田阿婆听宋芷这般说，眼睛都亮了亮，她垂在身侧的手，不好意思的擦了擦衣角，满脸笑意的道：“其他人愿意不愿意养我不清楚，但阿婆我愿意养。” “我原还想着等你这兔儿生崽，从这儿买些回去呢！” 她年岁大了，孙儿又还小，她总要在自己能干的动的时，多做一些，给孙儿多存些钱帛以后娶媳妇用。 这照料兔子的活儿不重，而且她现在对兔子的习性还算了解，自家养上些许，不过是稍待手的事情。 宋芷见她如此说，脸上也带上了笑意，“成，养兔一事稍后我同族长说一声，看看村里头有多少人对此有意向。” 田阿婆也没有深想，只附和的点点头。 此时的她并不知晓，宋芷已经将兔子全身上下，可能用来盈利的点盘算了一遍。 宋芷从作坊后头回到家中，直接去了书房。 这房间还是宋芷见家中孩子们读书，习字没个落脚处，便直接在家里的西厢房收拾成了书房。 房间中的书桌，桌案上的文房四宝，一应俱全。 宋芷坐在桌案前，拿了纸笔琢磨罗列起这生意具体实施计划。 首先便是养兔，是在村里直接开一个养殖场，还是各家各自经营，届时再统一从村民处购买。 前者能够保证兔子的供应，但有一点不好，就是没法调动各人的积极性。 后者自负盈亏，兔子养的越多，各家赚到的钱也就更多，同样的也会更用心。 宋芷看着纸上罗列的两个选择，想了想最终还是选择了后者，毕竟她精力有限，不可能事无巨细的盯着。 她的作用主要体现在销售过程中，她这边主要优势是在接触的客商多，也可以对接城中的官营铺子与酒楼。 保证村民们养成后的兔子，能够以合理的价格卖出去就成。 至于养殖上的事情，最好还是让那些有兴趣、有想法并且有执行力的人，自己着手开展吧。 她已经尽自己所能，将这碗“饭”端到了村人面前，接下来就看他们是否愿意去吃这碗“饭”了。 吃或不吃，完全取决于他们自己的意愿和决定，强求不来。 至于硝制兔皮、制作紫毫笔这些手艺她可以举办一个教学班，教授给村里的村民。 至于他们能做成什么样，会不会被顾客挑拣也全凭他们各自的本事。 如此在村里也能形成一个良性的循环，想要手中的货物赚钱，那就必须投入精力学习，不存在滥竽充数的情况。 幸福是要自己双手奋斗出来的，宋芷不想让村民们们觉得，只要是村中的村民们，便能混到养殖场里做工，做的好不好不要紧，反正都能有工钱拿。 宋芷在纸上写写画画，最终确定好发展路线后，便去寻了宋族长。 老族长正坐在堂屋中，围着小泥炉子，一边烤火，一边喝茶，惬意的享受着难得的闲暇时光。 待见到宋芷在门口，朝着院内唤了一声。 宋族长也顾不得喝茶了，忙放了手中暖呼呼的杯盏，满脸笑意的迎了出去，“乡君来了，快屋里坐。” 如今村民们见到宋芷再不敢如从前那般唤她小名，宋芷想法子纠正过，但许是在这个时代，等级观念深入人心。 他们不敢也不能对着朝廷亲封的有品级的乡君直呼名讳。 宋芷无力改变他们的观念，也就由着他们称呼，只是对待村民们的态度，依旧如往昔，从未变过。 宋族长客气的将宋芷邀请进屋中，特意请了她在自己上首坐下。 赵氏婆媳听说宋芷来了，也顾不得织毛衣了，立即从炕上下来，踢踏着鞋子便寻了过来。 “阿....不对，乡君来家里，我去给您拿点心吃。” “赵奶奶不忙，我来家里是有事要同族长爷爷......” 话音未落，哪里还有赵氏的影子，催着儿媳去厨房拿碟子，她则跑回屋中，翻出前两日女儿归家给她带的软和点心。 她打开油纸包，将只动了两块的栗子糕，全都垒到了碟子上，匆匆端了出去招呼宋芷吃点心。 在对方殷切的目光下，宋芷捻起一块栗子糕，点头道：“好吃。” 听到这话，赵氏脸上笑意更甚，“好吃，多尝几块.....” 见老伴还要唠叨，宋族长咳嗽了一声，打断老伴絮叨的问候。改了话头问，“你方才说，有事同我说。” “不知是何事？” 宋芷咽下口中口感绵密的糕点，没有直接说出此行目的，而是先问道：“族长爷爷，现在水泥作坊的生意如何？” 宋族长如实道：“自从县里所有官道铺上水泥路后，水泥的出货量少了很多，我估计今年的销量还是在铺设院子以及粉刷墙面上,总体上需求量估计不会太大。” 这与她估计的差不多，宋芷点点头，说出了此趟的来意。 “我也是见着水泥作坊需求下降，想着是不是可以让有意向的村民，跟着学养兔。” 宋族长不确定的又重复了一遍，“养兔？” “不错，养兔！” 宋族长语带迟疑，“据我观察，只城中酒楼会买些兔尝鲜，一般的普通百姓便是买肉也会主要以买猪肉、羊肉为主。” “而且买一只兔怎么着也得一百多文钱，还是没什么油水的精瘦肉，怎么想怎么不划算，我担心养的多了，到时候卖不出去，砸在手里可怎么办？” 宋芷笑了笑，没有接着这话继续说下去，而是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关的问题。 “族长爷爷，您可知晓，一般一根紫毫笔需要多少钱，一根寻常毛笔需要多少钱？” 宋族长没有立刻意会这个问题，略略皱眉沉思了片刻后道：“一支紫毫怎么着也得一百文吧，不过这东西太贵，确切价钱我也不是很清楚，倒是寻常的毛笔，价钱约莫在二十文上下。” “怎么，可是你要给小安几个买纸笔？” 宋芷摇头，顺势接话道：“族长爷爷，您有没有想过，咱们不单独卖兔子，而是将兔子拆分开卖呢？” 第585章家庭农场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拆开卖？”宋族长喃喃。 宋芷确定的点点头，“不错，拆开卖，肉归肉、皮毛归皮毛。” 宋族长似是会意过来，忽而眸光大亮，阿芷方才提到的紫毫笔，不会是想用兔毛来制作毛笔吧？ 只是制笔那般繁复的手工艺，没有老师傅倾囊相授，他们这些只会种地的老农哪里会做这矜贵物什。 再一个那么多兔肉要卖去哪里？ 这些可都是问题，宋族长虽然内心激动，还是耐着雀跃的心情追问道：“要如何分开卖？” 如宋族长预料的那般，宋芷果然说了要将兔毛制成毛笔，肉单独卖出去。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宋芷已经将后续的销量问题已想好了出路。 这毛笔可以兑到县中的官营铺子，来家里采买货物的客商若是有意向也可以兜售给他们，至于肉我打算制成椒麻肉丁卖出去。 当然还可以与城中酒楼对接，即便两种销售不理想，咱们还可以相应降低价钱出售。 原先一只兔子须得一百多文钱，若是制作出来的紫毫笔质量上乘，价钱卖的高，说不得那兔肉无需卖就能抵的过一只兔子的价钱。 另外，那兔皮也是好东西，将之鞣制好，做鞋底，这东西耐磨，做出来的鞋子既防水，还不容易坏，让村中针线活好的嫂子们尝试着做一做。 这些东西也无需卖的多贵，但因其质量好，耐磨耐穿，受众必然广，虽然赚的不多，但薄利多销，时日久了，这或许还会成为咱们村新的支柱性生意。 宋族长被宋芷这般一分析，心中顿时涌起一团火，他高兴的站起身，激动的在堂屋之中转了几圈。 最后眸光晶亮的道：“这主意不错，我这就去通知村民们开会。” 宋芷将人唤住，“族长爷爷不急，容我制定好详细的规划，再同村民们们提及此事。” “另外，这件事我的想法是，养兔不比其他产业，我的想法是成立家庭农场，以家为单位，自己养殖自负盈亏。谁养的好，将来谁赚的钱就多。” “不存在投机取巧，还能调动大家伙儿的积极性。” 宋族长被宋芷这般一说，浑浊的眼睛绽发出璀璨的光芒，咧着嘴笑道：“对对对，还是你有主意，这事儿就依你的意思来办。” 这事儿宋芷在族长这里过来明路后，便告辞离开。 赵氏婆媳一直在内间听着两人的谈话，待送走到，赵氏满心激动的询问老伴，“老头子，你看养兔这是靠不靠谱，真的能赚钱吗？” “这事儿主要还看用兔毛制作出来的毛笔能不能成功售出去，若是此事能成，那养兔这活计就能做。” 赵氏见老伴说的这般肯定，心中微动，“这般精细的玩意，咱们也不会做啊！” “这你不必操心，阿芷既然敢提及此事，想必她心中肯定有主意，那孩子不是个无的放矢之人。” 赵氏听罢，连连点头。 “那要是这事能成，我能不能让我娘家也跟着养些兔，到时候咱们将他们手中的兔子买回来也好叫他们贴补些家用。” 宋族长看了一眼老伴，“这是阿芷想要惠及村里，且先看看销量情况如何再说，若是有出货缺口我会同大家伙儿提此事，但也只是从外头买兔，不可将阿芷交给大家伙儿的手艺对外传。” 赵氏明白老伴的意思，对此也没有异议，她是想带一带娘家，却也不会傻到将村里人吃饭的手艺往外传。 她信誓旦旦的保证道：“你放心便是，这点分寸我还是有的，断不会叫村人指着我脊梁骨骂吃里扒外的。” 多年的相处，宋族长自然也清楚老妻的品性，只是这事关乎全体村民的利益，他还是要耳提面命的提点一下老妻。 莫要临老临老了还做了糊涂事。 老夫妻两人的对话，宋芷并不清楚，她从宋族长家离开后，顺道又去了一趟师父家里。 王氏见到人，忙将人拉进了屋，坐在炕上，“你来的正好，陪师娘说说话。” 宋芷环顾了一下家中，没见到师父，师兄的身影，不由问道：“师娘，师父他们不在家吗？” 王氏从一旁的炉灶上，给宋芷倒了一杯大麦茶，一边同她道：“你师父和你师兄去县城选址去了，来先喝杯茶暖暖身子。” 宋芷在宋族长家说了许久话，这会子确实有些渴了，她接过杯盏，浅啜了一口，茶汤浓郁，还有些淡淡的麦香。 宋芷没想到这个时代已经出现了大麦茶，忍不住又尝了几口。 王氏见宋芷对这大麦茶喜欢，似是找到了志趣相投的人一般，笑着同她介绍道：“你也喜欢这大麦茶吗？你师父说这大麦茶有消积食的作用，冬日里坐在炕上不爱动，容易积食，便给我炒了些大麦茶。” “是很不错，有一股子麦香，茶汤浓郁，喝一口感觉口齿留香。” 王氏顿时笑眯了眼睛，“你喜欢，回头师娘给你包些带回去。” 宋芷也不客气，笑着应下，“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王氏笑着拍了一下宋芷的手臂，“你这孩子，谁让你客气了。” 两人打趣了一阵，说了些闲话，王氏便拉着宋芷说起了师兄的亲事。 “自从你师兄回来，家里来了不少人给你师兄说亲，可你师兄那人就跟个榆木疙瘩一样，我这苦口婆心的说了半日，人愣是说没空。” “他不过一个破大夫，还是老大成不了婚的，难不成比县官大人还忙不成。” “他也快三十的人了，人家有他这般大的年岁，孩子都能帮家里干活了，他倒好，愣是油盐不进！” “这几日更是借着要开医馆，整日见不着人，阿芷啊，你主意正，你说我该如何说服你师兄好歹先将家成了？” 在宋芷的观念里，结不结婚的那是各人自由，没结婚的想法，就别结婚，没的还耽误人家姑娘。 但这话她也只敢在心里想想，这个时代‘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何况师父家里现在就只有师兄一根独苗，不成婚就没有子嗣，没有子嗣就等于绝了户，列祖列宗的香火都供应不上。 这对于古人承继香火，实在是头等大事。 第586章梳理问题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宋芷能够理解师娘想要师兄快些成家立业的心情，但他又不知师兄内心究竟是个什么想法。 只得劝慰道：“师娘您先别急，就是因为师兄年岁渐长，这成婚之事才不能急于求成的。” “这些年师兄经历颇多，年纪小的姑娘，心智不成熟，或许与师兄也说不上话，没的婚后不幸福。” 王氏虎着脸道：“他都这般年纪的人了，哪里还能容的了他挑剔旁人，再说了我们不都是这般过来的嘛。” “成了婚后自然会慢慢熟悉起来。” 这话宋芷是万万不能认同的，但这是这个时代的基调，她不愿意在此事情上同师娘论个长短。 这事摆在现代，仍旧有父母逼迫子女成婚，哪怕往后离婚，他们也要像完成任务一样，走完他们为人父母的‘使命’ 根深蒂固的观念无法改变，她只能尽量站在师兄的角度为师兄争取时间，“或许是师兄觉得他现在一无所有，成了婚便代表责任。” “师兄现在吃住都还靠着你们，待他结婚生子总不能还指望您二老。” “我虽然与师兄接触不多，但我还是能感觉到师兄是极有想法的人，您莫要太急了，说不得等师兄自己做出一番成就来，即便你们不给他找，他自己就给自己寻到媳妇了。” 这话成功的安慰了王氏，也同时提醒了王氏，儿子是个什么性子的人，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了。 想到自从回来后，便整日埋在药田里的儿子，以及这些天为了忙着张罗药铺选址一事，十分积极的儿子，她似乎明悟了过来。 她笑着拍了拍宋芷的手，“多亏你今日提醒，倒叫我急的昏了头。” “你师兄自小要强，如今还一事无成，想必心中也是苦闷的。” “也是我一叶障目，且让他折腾他那医馆去吧，待他在县城站稳脚跟，供养的起我跟你师父再同他谈娶妻之事，想必他就不会再反对了！” 宋芷在心中长舒一口气的同时赞道：“师娘您能这般想就可太好了，我相信师兄有你跟师父的支持，必定能成就一番事业，再抱得美人归。” 王氏被宋芷逗乐，连日来积蓄在心中的郁气尽散，人也开怀了不少，抓着宋芷说了好一会儿话，这才恋恋不舍的将人送出门外。 临别前，还特意包了一大包大麦茶让宋芷拿回去喝。 宋芷在师娘家中自然也不客气，笑眯眯的接下后，抱着回了家里。 傍晚时分，郑大夫同儿子从县城回来，一进门便见到老伴腰上系着围裙。 见到两人笑眯眯的招呼两人快洗手吃饭。 父子两人对视一眼，皆不明白老伴/母亲的突然变化。 要知道因为儿子不愿意相看人家，老婆子这几日都没给儿子好脸色看，连带着他都跟着吃了挂落。 郑大夫看了一眼身旁的小儿子，压低声音道：“你娘这是又给你相看了人家？” 郑怀明古井无波的道了一句，“不知。” 郑大夫见儿子不咸不淡的一句，不由瞪眼，“这回你给我机灵点，即便不愿意，也别一口回绝你娘。” 儿子惹恼了老伴，他这个老头子也跟着殃及池鱼，罪魁祸首还这般云淡风轻的模样，郑大夫想想就生气。 郑怀明似是感受不到他爹幽怨的眼神一般，并不应承他爹的劝告。 郑大夫见儿子吃了秤砣铁了心一般，不肯松口，还想教训儿子几句，好歹将人糊弄过去，没的带着他的日子都不好过。 还不等他开口，王氏站在堂屋门前，看着站在院中凑在一处的父子，没好气的道：“站在那吹什么冷风，还不来吃饭！” 郑大夫忙回了一句，“来了。”而后警告的看了一眼儿子，匆匆进了屋。 出乎意料的是，饭桌上王氏只询问他们今日寻铺面的情况，儿子的相看竟是一个字未提。 王氏不提，父子两也乐的当这件事不存在，一家人又恢复了往日的和睦气氛。 宋芷回到家里，又梳理了一遍开办家庭农场计划中尚待解决的问题。 例如她需要先调研，现在市面上一只紫毫笔能卖出什么价钱？普通水准的毛笔又能卖什么价钱？ 据她所知，兔子的皮毛也只有脊背上的才能做成紫毫笔，一只兔子仅能取一小撮，至于多少只兔子才能只制成一只上好的紫毫，这里面的知识她还真不清楚，这个得问笔墨铺子的掌柜，或是制笔师傅。 至于其他部分的皮毛可以制成什么样的毛笔，又能卖什么价钱，这个须得充分了解后，她才好同村民们介绍。 此外，制笔一事，她觉得还是得请师傅来更为稳妥。 一来能够避免自己过分暴露，惹人猜忌。 另一方面，也是制作毛笔其实工艺很复杂，她虽然会做，却并不专业，里面的门道并不是她做过一两只能够了解的。 既然现在将之作为村民们的赚钱营生，那自然不能马虎，该请师傅来教学，便请师傅来教学。 原先是没这个资源请师傅，凡事都要靠自己，但现在不同了，她有了周煜，该他出力的便让他出力。 这算是男女之间的相处小技巧，男人无论在什么时候，都会想要自己喜欢的女人能够依靠自己。 加之，这又是利一方百姓的好事，若是这产业发展起来，将来打响了名声，说不得还能带动周边养兔子的产业。 实在是兔子养殖的技术壁垒并不高，投入也不大，一家养个十来只，让家里孩子帮忙照料也完全顾得来。 便是一只兔卖一百文，十只便是一两银子了！ 这对于农家来说，可是一笔不小的收益。 宋芷打定了主意，明日便去县衙寻周煜说此事。 她将想法梳理好后，便起身去了厨房，既然要去看人，她总不能空着手过去。 想到周煜喜欢吃甜食，又觉得绿豆糕、沙琪玛没什么新意。 她在厨房转了一圈，看到布袋里有豌豆，灵机一动，不如就做个豌豆黄吧！ 第587章村学现状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宋芷先将豌豆倒入木盆之中浸泡，待到吃过晚食后，再将泡软的豌豆加糖水放入灶台上蒸煮。 待豌豆被煮的软烂成泥状，再将之倒入模具之中，放在室外冷却定型即可。 几个小的下学回来，见到宋芷在厨房忙活，全都如好奇宝宝一般，将宋芷团团围住。 “阿姊，你这是又做什么好吃的？” “这是在做金玉糕？” “不对，我怎么瞧着不像金玉糕。” “.....” 几个小的围着宋芷，七嘴八舌的讨论着，宋芷等弟妹们猜测完，这才同他们道：“这一次是用豌豆做的糕点，名为豌豆黄。” “咱们先让其冷却定型，待晚饭后再尝尝好不好吃。” 几个小的开心的欢呼起来，眼睛里满是期待。 晚饭时，宋芷同一家人说了带动村里人养兔的提议。 都是姓宋的，大家有了共同的利益，族里也会更团结，相邻的日子也会更好过。 这般浅显的道理，吴氏等人还是懂的。 宋芷得了家人的支持，心中对带着全村养兔的决定更多了几分信心。 与家人商量好自己的计划，宋芷便起身去看了放置屋外的豌豆黄。 此时虽已经进了三月，但北方早晚气候还是凉的，宋芷放在外头冷却的豌豆黄早已经定型。 宋芷切好了一盘，端进屋中给家人尝尝。“这是我新做的糕点，叫豌豆黄，阿奶、大伯你们尝尝，看看味道如何？” 豌豆黄口感绵密，加之里头又放了糖水，甜甜的、沙沙的，比之金玉糕又别有一番风味。 杨氏尝了一口豌豆黄，不吝夸赞道：“阿芷就是聪慧，咱们吃了这么多年豌豆，从来没想到这豌豆还能做出这般精细的糕点。” “也就是咱家里现在茶寮忙，再抽不出人手做这糕点生意，不然这还真是个不错的买卖。” 宋芷笑着道：“这豌豆黄，做起来比金玉糕省事些，泡开的豌豆，兑糖水蒸软糯就成！” “只是做这个温度得低，不然没法凝固成型，伯娘若是觉得好吃，也可以做些放在茶寮中售卖也是一样的。” 杨氏见宋芷将做法都同她说了，喜不自禁，连忙应承下来。 这样精细的糕点，再配上一壶热乎乎的茶水，简直绝配。 晚食过后，宋芷并没有急着带着弟妹们回隔壁睡觉，她又寻了郑慧，询问了她关于分班教学的想法。 郑慧一听连连点头，“我原还想同你说此事，只是这几日我见你忙着，也没好就此事在烦你。” “原先孩子们都没什么基础，大家在一处学习识字，还看不出什么，经过去年小半年的学习，年纪大，肯用功的孩子，进步很大，那些年岁小，理解力弱的孩子跟着一起学确实有些吃力。” “我虽然不是真正的夫子，但也明白学习上的事情须得给孩子们建立信心，若是长期跟不上进度，时日久了他们心里自会出现厌学情绪。” “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要不分班教学吧，我寻思着能不能再请个夫子回来？” “我懂得知识毕竟有限，带着孩子们识识字，背一背《千字文》、《三字经》、《论语》这些还没什么问题，若是让我讲更深的没的误人子弟。” 宋芷拍了拍没什么自信的郑慧，安慰道：“这事儿是我先前疏忽了，你别有心，明日我去县城顺道再去城中寻一寻可有原因来咱们村做夫子的。” “届时郑姐姐再将学习进度快、理解能力强的孩子先选出来，到时候咱们再分班。” 郑慧听宋芷应下，内心也是舒了一口气，说到底她还是不自信，担心自己会耽误孩子们前程。 现在有了真正的夫子来，她只需将全部精力放在教授孩子们识字上，担在身上的压力也会小不少。 宋芷看着好友明显松懈下来的神情，有些歉意的道：“这些时日辛苦姐姐了，将村学所有事情都压在你身上！” 郑慧用胳膊捣了捣宋芷，“这话说的就见外了，我很喜欢教孩子们，只是我担心我能力不足，没的误了些好苗子。” 好朋友两人又说了话，直到两个小的打起了哈欠，宋芷这才领着弟妹回到了隔壁。 一夜好眠，翌日，宋芷并没有急着去县衙，而是又做了一道椒麻兔丁，这才将两道吃食放入食盒，同阿奶说一声准备进城。 宋康小朋友在姐姐在厨房忙活的时，便像根小尾巴一样围着宋芷转悠。 这会子见到人要进城，小家伙手上的糕点也不香了，哼哼唧唧的也要跟着阿姊一起去。 经过一年的调养，再加上吃食上油水足，这孩子应是免疫力也跟着上来了，人长的圆乎了不少，便是今年冬天也没有再病着。 宋芷瞧着眼泛泪花，眨巴着眼睛期盼看着自己的小弟，到底舍不得将人放在家中。 现在家里的几个孩子都在村学，小弟因为年岁小，又时常生病，家里也不敢将他放到村学。 一来是害怕别的孩子生病，过了病气给他，另一方面小弟年岁也小，开了年不过才四岁。 家里人手边都有活儿，让他跟着阿奶他们在茶寮小家伙也不愿意，现在阿姊回来了，小人就喜欢跟着姐姐身后，又有好东西吃，又能见到新奇玩意。 许是血缘牵绊，宋芷对这个小弟总要多几分耐性，他想要跟着自己，宋芷便带着他一道进城。 家里虽有车，但一人驾车，又要寻地方停车，宋芷总觉得太麻烦。 正好有来家里采买的客商，宋芷见他们要进城，便请求车队将他们姐弟稍带进城。 来宋家采买的客商，巴不得与宋芷交好。 宋芷一提，对方忙不迭的应承下来，深怕应承的晚了，对方再改了主意。 他们这些时常来采买的客商，本就是附近临县的，对宋家村出了个乡君的事情，也早有耳闻。 在刻意打听之下，便知晓眼前的少女便是皇帝亲封的乡君。 在这种穷乡僻壤的地方，能被皇帝看到，还得了皇帝的敕封，他们这些人对眼前少女不说上赶着巴结，态度上最起码会陪着小心。 原先还要打她羊毛生意主意的人，在收到这样的消息后，全都偃旗息鼓。 在那些大家族眼里一个小小乡君虽算不上什么，但宋芷这号人物被摆在了皇帝眼前，他们就更不敢在这个时候往上凑。 第588章温情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宋芷一手提着食盒，一手牵着小弟来到县衙门前。 现在整个县衙的差役，哪里还有不晓得宋芷身份的人。 见到来人忙露出笑容来，“乡君，您是来见咱们大人的吗？” 宋芷颔首，“你家大人现在在不在公房？” 不待差役回答，闻讯而来的良田匆匆迎了出来，请她先去后宅等自家少爷。 宋芷特意选了一个临近饭点的时间，便是想着周煜或许有空，再顺道一起吃个饭，聊聊村里养兔的提议。 她跟着良田来到了县衙后宅，而后将手边的食盒递给了良田，“我从家里做了些吃食过来，一路走来这会子怕是冷了，你拿去灶上热着。” 未来的少夫人能够对少爷这般上心，良田自也是高兴的。 闻言乐呵呵的接过宋芷递过来的食盒，依言去了后厨。 宋康甫踮着脚尖跨过厅堂的门槛，小手不自觉地攥紧了姐姐的衣角。 四岁的孩子头一回见到这样宽敞的庭院，眼睛瞪得圆圆的，好奇的东瞅瞅、西瞧瞧。 "阿姊，柱子上画的是龙吗？"他指着立柱上雕刻的云纹，小声询问道。 宋芷顺着弟弟胖乎乎的手指望去，嘴角漾起笑意："这是祥云纹。” 她牵起孩子的手，引导他触摸那些凹凸有致的纹路，"像不像天上飘着的云朵？" 小家伙眼睛亮晶晶的点头。 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斜斜地洒进来，在姐弟俩周围落下斑驳的光影。 周煜处理完公务，急急忙忙回到内宅，便见到心心念念的人儿。 见她温柔的眉眼，周煜都不禁放轻了脚步，似是不忍打破这一份宁静。 即便周煜的动作再轻，宋芷还是察觉到身后的动静，她循声回头望去，见到周煜立即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来。 周煜在这样明媚的笑容里，只觉十分晃眼，脚下的步伐更是不听指挥的往宋芷身前靠去。 他想要伸手将人揽进怀里，以解相思之苦，但人家小弟毕竟还在眼前，他不好表现的太过孟浪，没的吓坏孩子。 只得退而求其次的拉起宋芷的手，声音暗哑的问道：“可等久了？” 宋芷浅笑，“我也是刚到，还给你带了吃食。” 闻言，周煜看向宋芷的眸光更亮了。 碍于小家伙在场，他不好有更亲密的举动，只得用手指捏了捏她的手指。 宋康小朋友在听到身后的动静后，回身见到是自己先前在家里见过的大哥哥。 他原先还不觉得害怕，但看到眼前的人穿着一身官袍，眉眼之间更添了几分冷硬气质。 虽说他说话声，已经放的很是和蔼，但在没怎么见过外人的宋康眼中，也是十分可怕的存在。 小家伙根本顾不得看对方已经拉了自家阿姊的手，腾的一下子从地上站了起来，整个人如同一只受了惊吓的小兔子，躲到了宋芷身后。 周煜见小舅子见了他，如同猫儿见到老鼠一般，心中的绮丽心思顿时消散，有些苦笑着道：“我可是吓着了他？” 宋芷看了看身穿官服，比平日里更添几分威严的男子，提议道：“要不你先去换个常服，我去唤良田摆饭。” 周煜垂首打量了一眼身上的穿着，又看了一眼藏在身后的小舅子，失笑道：“你帮我说说好话，我这就去唤身常服。” 说罢，还捏了捏宋芷的小手，转身大步流星离去。 待人走后，宋芷回身笑着哄道：“小康出来了，躲什么呢？那人从前还去过咱们家，与咱们还一起吃过饭，你不记得了嘛？” 宋康听说人走了，忙探出小脑袋来查看，见人真的走了，紧绷的神情也松懈下来，只是拽着宋芷的衣袖仍旧没松手。 这孩子从小就待在村子里，见到的都是熟悉的人和物，加之今日又带着他来了一个新环境，他年岁又小，拘谨怕生也是有的。 宋芷能够感受到小家伙的依赖，干脆俯身将人抱进了怀里，给足他安全感。 周煜折回内室换常服的路上，迎面遇上匆匆赶来的良田。 似是想到什么，他顿住脚步，吩咐道：“你去街上看看，可有小孩儿喜欢的小玩意，吃食回来。” 从来不食人间烟火，清冷疏离的周大人，想到那怯怯看着自己的小舅子，烦恼的揉了揉眉心。 人孩子还小，他不能吓到了人家，总要想法子给人哄好了才是。 良田站在原地愣了很久，待少爷的背影已经消失在长廊的尽头，这才如梦初醒一般的掐了下自己。 他家少爷也有要哄娃的一天。 也不知想到什么有趣的画面，良田自己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旋即又怕被少爷发现般，忙捂住了嘴角。 脚下转了一道弯儿，赶紧朝县衙外跑去。 为了不耽误少爷的事情，良田就在县衙门前的草市附近买了些小风车、小拨浪鼓、以及胡麻饼、烤串便回了来。 又担心自己准备东西不够精细，他又招来下人命人去糕点铺子，多包几包新式的点心送过来。 另一边，周煜换好了常服后，又去前厅去寻了宋芷。 这会子饭菜已经摆上了桌，宋芷一手抱着孩子，一边招呼愣在门前的周煜快过来吃饭。 这个画面，怎么看怎么像等候丈夫归家的妻子，一边照料孩子，一边安排丈夫的衣食起居。 周煜看着这样的画面，脚下就像生了根一般，站在门边，久久无法挪动脚步。 宋芷见周煜傻愣着，无奈上前拉了拉他的衣袖，“傻站着作甚，快过来吃饭，没的饭菜放凉了。” 周煜就这般任由她拉着，亦步亦趋的跟着宋芷走向饭桌，“我从家里做了两道新吃食，滋味还不错，你尝尝看可喜欢。” 她正欲放开手，哪只身侧的手被人一把握住，牢牢地、紧紧的。 周煜眉目生辉般灼灼的看向宋芷，舔了舔干燥的唇，“你做的，我都喜欢。” 说罢，不由分说的拉着人，在自己的身侧坐下。 此时厅堂内的仆妇、小厮全都低着头，识趣的退了出去。 宋芷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意思是小康还在呢，你可得注意着些分寸。 好在，小家伙经过阿姊的安抚，又见到了好吃的豌豆黄，当下的注意力全部在糕点上，并未在意两人之间的眉目传情。 第589章哄人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周煜感受到宋芷警告的眼神，眉间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他伸手捻起一块豌豆黄，就见小家伙儿的目光，紧随着他伸出去的手，来回游离。 周煜将糕点递到小家伙眼前，尽量放柔声音哄道：“小康想不想吃糕糕？你让我抱抱，这糕点就给你吃。” 小家伙却是并不买账，兔子一般机敏的用小胖手搂住阿姊的脖子，整个人如同小猴一般，系在了宋芷的身上。 周煜满是笑容的脸上，不由一窒，他下意识的摸了摸脸，小声询问道：“我有这般恐怖吗？” 宋芷被周煜吃瘪的样子逗乐，她憋着笑，拍了拍小弟的小屁股，“坐好了，不能这般没礼貌。” 小家伙这才，不情不愿的松开了揽住阿姊的小胖手，转身滑坐在宋芷腿上。 只是向后缩着的小身子，表示的十分明显，我不要你抱！ 周煜不敢在逗小舅子，忙主动将手中的糕点递到他手边，再伸出另外一只手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吃吧。” 宋康抬起小脑袋，用眼神征询的看向阿姊，阿姊从前可是同他们姊妹耳提面命过，在外头不能随便接旁人的吃食。 没的被拐子给拐走，便再见不到阿姊了。 宋芷与小弟陈澈无比的眼神对上，心莫名又软了几分，她柔声道：“这个不是外人，是你未来姐夫，小康拿着吃吧。” 宋康此时此刻并不明白姐夫的含义，直到阿姊出嫁那一日，小家伙抱着宋芷哭的肝肠寸断。 待再看到周煜时，小家伙愣是好几天不愿意姐夫说话，更是拿小屁股对着人家，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听阿姊同意了，小家伙又的确喜欢甜甜细腻的糕点，伸出小胖手接过糕点，如小仓鼠一般低头啃咬起来。 宋芷见他吃的认真，抬手分别给两人盛了一碗汤后，“先喝碗汤开胃。” 周煜将视线从孩子身上收回，而后听话的端起面前的汤碗，慢条斯理的喝了起来。 待将汤喝尽，宋芷这才指了指桌上的椒麻兔丁，与豌豆黄同周煜介绍道：“这两样是我做的，你先尝尝这椒麻兔丁味道如何？” 周煜闻言，拿起筷子夹了一块兔丁尝了尝，入口嫩滑，还没什么兔子的腥气。 最重要的风味独特，尝一块，便觉舌尖微微发麻，花椒的香气在唇齿间炸开，紧接着是一股椒麻直冲脑门，叫人额头沁出细汗，却又忍不住再夹一筷子。 周煜并不是一个重口腹之欲的人，在尝了一口，仍旧忍不住动筷多尝了几口后，这才放下筷子。 静默十几息后，他开口道：“这吃食很适合咱们北地的人食用，尤其是在冬日里，不仅好吃，还能驱寒。” 宋芷得到了他肯定的答案，笑着问道：“你说我带着村民们养兔可好？” 周煜先是一愣，而后反应过来道：“你是想卖兔给酒楼？” 宋芷点点头，又摇摇头，“卖兔肉只是其次，我主要还是想做毛笔生意。” “我听说一只紫毫笔可卖到百十文一只，现在村里的水泥作坊生意一般，我总想着带着村民们再做些小本生意。” “既不会误了农时，还能赚一些钱帛填补家用。” “思来想去，也只有养兔这一伙计技术壁垒不高，一般兔子养殖个三四月就能出栏，而一窝又能生很多崽，是典型的投入也小，回报速度快的生意。” “我都盘算好了，兔毛可以用来做笔、兔肉可以卖与酒楼、就是拔了毛的兔皮都可以用来纳鞋底，你觉得我这想法如何？” 如何不好？她想的处处妥帖，若是此事能做好，将来县内制笔的名声传扬开，说不得还能带动周边村镇养兔子发展，增加百姓的收入。 他压抑住想要拥人入怀的心情，收敛心绪问道：“你这提议很好，可有什么我能帮忙的？” 宋芷也不与他客气，直言道：“我确实有一件事须得你帮忙，这些制笔师傅，想必都是做了几十年的大师傅，我们既然想将这个事业做好，自己瞎琢磨肯定是不行的。” “所以我想请你帮忙找一个制笔师傅过来，拜托他带着村人制笔，当然师傅咱们也不白学人家手艺.....” 周煜抬手止住宋芷未尽的话，“你这也是在帮我改善辖内的民生，这事本就是我职责。” “正好我娘在江淮有制笔墨的铺子，回头我书信一封，让她们派一名师傅过来。” 宋芷就知道这件事寻周煜肯定有法子，但见他推辞不要报酬，她还是有些迟疑道：“这铺子毕竟是夫人的，又是人吃饭的活计，咱现在什么都不表示，就直接挖人这会不会太霸道了？” 她虽然是想借着周煜的势寻人，却也不是想吃白食，该付的报酬还是要付的。 周煜看出了宋芷的顾虑，他宽慰道：“你别多想，南方文风盛行，读书人又多，他们做的笔更是不够消耗的，咱们祁水县距离江淮千里迢迢，对他们自身不会有影响。” 话虽如此，但人大老远跑这一趟，还将吃饭的活计交给他们，他们这些受益方，总要有所表示。 不过这话她没有继续同周煜讨论，待回去后同族长提一提此事。 定下了请制笔师傅一事，宋芷便不再提其他事，只催促周煜先吃饭。 恰在此时，良田也捧着一堆孩子喜欢的小玩意，以及吃食回来。 果然，宋康小朋友的目光，一下子就被那转动的风车吸引了过去。 宋芷拍了拍小弟扭动着小身子，“先乖乖吃饭，吃完饭，再玩。” 小家伙目光恋恋不舍的从转动的小风车上收回，低头老老实实的用膳。 这下，周煜看明白了小孩儿喜欢什么，待用完餐食，他伸手从良田手中拿过风车，拍了拍手，“来我这里，这风车就给你。” 宋康不像第一次那般，如八爪鱼一般抱住宋芷，目光牢牢的盯着小风车，迟疑着要不要过去。 周煜见有戏，再接再厉道：“你来给我抱抱，回头我给你带会飞的风筝可好？” 小家伙似是终于抵不过糖衣炮弹，怯生生的重复，“风筝？” 周煜的眉目更柔和了几分，轻声附和道：“对风筝，给你带蝴蝶风筝，飞起来像蝴蝶一样，好不好？” 小家伙似是被这话蛊惑，扭动着小身子从宋芷身上滑下来，扑到了周煜怀中。 宋芷看着周煜耐心哄小弟的模样，莫名心中暖暖。 本是清冷淡淡的一个人，哄起人来，疏离的眉眼都添了几分柔和。 第590章夫复何求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周煜见小团子接纳了他，开怀的握着他的小胳膊，舞动风车。 随着他的动作，小风车在手里，呼啦啦的转动，逗的小家伙咯咯直笑。 两人凑在一处玩了好一阵，直到小家伙哈欠连连，宋芷这才止住了两人。 “歇一歇，一会儿该闹觉了！” 周煜闻言，提议道：“不若去我屋中休息一会儿，正午日头大，待小弟歇息好，我派良田送你回去。” 两人也不是没有单独相处过，且这处又是周煜自己的地方，自然不怕旁人说闲话。 宋芷也不是那矫情人，正好稍后她还想去书铺打听打听毛笔的行情。 手里抱着孩子，总是不方便，于是点头应道：“也好。” 见人应下，周煜直接抱着不时柔眼睛，蔫头耷脑的小家伙，侧身招呼宋芷："跟我来。"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抄手游廊，周煜步子放得轻缓，生怕惊醒了怀里昏昏欲睡的孩子。 宋芷跟在他身后，目光不经意落在他宽阔的肩背上，小家伙的小脸贴在他肩头，随着步伐一点一点的，竟已半阖了眼。 周煜领着人，一前一后的步入，位于东侧的起居处。 宋芷一进门，便看到一张宽大的榆木床榻靠墙摆放，床上铺着素青色的棉布褥子，被枕叠得方正。 临窗处设着一张黑漆案桌，桌面上堆着几摞公文簿册，以及摊开的文书，一支毫笔斜搁在青瓷笔山上，笔尖的墨汁已微微凝干。 墙角立着个竹制衣桁，上头随意搭着刚换下来的官府，似是主人匆忙换下未及收拾。 整个屋子透着简约与随意，屋内隐约能嗅到墨香混着好闻的松木香味。 周煜迈步进卧室，走到床榻前，小心翼翼地将孩子往床榻上放。 谁知刚沾着褥子，那小家伙就在睡梦里扭了扭身子，小胳膊一抻，自动自发地滚到了床榻里侧。周煜的手还悬在半空，见状不由失笑。 小家伙蜷成个虾米似的团儿，脸蛋红扑扑的，倒像是把这当成了自家床铺。 "倒是睡的香。"他嘀咕一句，扯过床里叠着的被褥，抖开了轻轻盖在孩子身上。 宋芷立在一旁瞧着，见周煜弓着腰仔细给孩子掖被角，忽然觉得这场景莫名透着股暖意。 待他转过身来，忽觉一阵风袭来，还不待他有所动作，他的唇上便被人亲了一口。 一触即离，就在宋芷推开之计，周煜哪里准予这她离开。 他一把圈住了少女盈盈一握的腰肢，攫取着她的红唇，加深了这一个吻。 两人本就在热恋期，又分离几日，此刻肌肤相贴，呼吸交错，思念便如决堤之水，一发不可收拾。 他的手掌紧贴着她纤细的腰线，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揉进骨血里。 少女的呼吸急促起来，指尖无意识地揪紧了他的衣襟，仰着脸承受着他炽热的索取。 唇齿交缠间，他的气息铺天盖地笼罩下来，带着几分压抑已久的焦渴，吻得又凶又急。 她的呼吸渐渐乱了节奏，脸颊泛起潮红，身子软得几乎站不住，只能攀附着他的肩膀，任由他攻城略地。 就在她快要窒息，欲动手推人时，周煜终于停止了霸道的攻势。 稍稍退开些，看着她眸光潋滟的眸子，微肿的红唇，喉结滚动间硬生生压下翻涌的欲念，只克制地又在她唇角轻啄了啄。 未带她彻底缓过神来，忽然双脚腾空，被周煜抱着，大跨步走到不远处的案椅上，落座时顺势将人置在了腿上。 宋芷整个人已经陷进他怀里，脸紧贴着他急速跳跃的胸膛。 这种事情，一般男人都比较难熬。 宋芷能感受道他身体的紧绷，但周煜却是没有再进一步，只是将人抱在怀里，渐渐平复心中的汹涌的情朝。 当然宋芷也不会傻到这个情况下，还继续招惹人家。 待人呼吸渐渐平复下来，宋芷也支起了脑袋，含情的眸子对上那一双深邃的眸子，情不自禁的在他的眼睑上亲了亲。 随着她亲昵的动作，周煜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欲望又开始蠢蠢欲动。 他伸手拍了拍她的小屁股，暗哑着语调道：“莫闹！” 宋芷也不敢将人调拨的太狠了，只得规规矩矩挨着人坐好，又一本正经的改了话头 同他说起了正事。 “方才我都忘了同你说，春耕在即，我那牧场里还有两百多头牛，我打算租赁出去。” “你看看辖内可有人愿意租？短租一日的话，一斗麦或是一斗半粟米，当然有人愿意直接买也成。” 她细细同他分析道：“我考虑过了，去年家家户户都有妇人参与了织毛衣、纺线的活计，家里多少也有些进项。” “原本因为家里劳力不足，不得不粗略播种的地，若是有耕牛的话，就能精耕细作，这样浅显的道理大家不会不懂。” 周煜听了宋芷的话，圈住宋芷的胳膊，将人搂的更紧了！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千言万语，话到嘴边只剩下了一句喟叹，“谢谢你，阿芷！” 前些年的征战，使得大部分人家成年劳力锐减。 如果县里能够提供足够数量的耕牛，那么原本因为劳动力不足而无法耕种的土地，在今年就能够顺利地播种下去。 这样一来，等到夏收和秋收的时候，百姓们所收获的粮食数量将会大幅增加。 而有了粮食，百姓们的日子也会越来越宽裕起来。 他的阿芷，一直在致力于让辖内的百姓过的富足，而他亦怀此志。 还有什么比心意相通，志趣相投更幸运的吗？ 在这个纷繁复杂的世界里，能得一人与自己并肩同行，共赴理想，如此，已是命运最大的馈赠。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概莫如是也！ 第591章了解行情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宋芷伸手捏了捏他的耳垂，状似不满的威胁道，“说什么谢，我不喜欢听。” 周煜任由身上的人施为，心中满满当当，“你不喜欢，我往后不说就是。” 听到了想要听到的话，宋芷眉间漾开笑意，又奖励似的在他泛着水光的红唇上啄了啄。 两人待在一处腻歪了一阵后，宋芷拍了拍周煜的肩头，示意其放她下去。 “趁着小康这会子睡午觉，我先去城中的笔墨铺子瞧瞧，正好打探一番行情。” 周煜顺势将人放开，待她站好后，也跟着她起身，“我随你一道过去。” 宋芷撇头看了一眼周煜，摆手道：“不成，不成，这城中笔墨铺子的掌柜哪个不识得你，没的吓到人家。” 周煜却是不为所动，坚持道：“那不是更好吗？有我跟着你，他们更不敢欺瞒于你。” 宋芷回过味儿来，好似还真就这般一回事，“那小康这里.....” “我让良田留这处看着，咱们快去快回，在小家伙醒来前回来不就成了？” 宋芷被彻底说服，两人相携着出了县衙后宅，往城中的书铺而去。 此时已临近正午，县城的街道上罕有人迹。 临街的铺子上，除了茶寮、酒肆里坐满了吹牛、喝酒的闲人，其他铺子从外头瞧着倒是尚算清闲。 周煜领着宋芷迈入一家距离县衙不远的书铺。 一进门，宋芷一眼便瞧见支着脑袋在柜台后打盹的掌柜。 走在前头的周煜故意轻咳嗽了一声，掌柜的听到动静，懒洋洋的睁开眼睛，语调随意的招呼道：“买纸在左侧书架，买书往右走....” 这话说的顺溜，只是说到一半忽然卡了壳。 书铺掌柜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待见到站在眼前的人真的是县官大人，他混沌的大脑立刻清明过来。 掌柜的三两步绕出柜台，满是恭敬的道：“草民见过县官大人，方才草民打盹，没有怠慢您的意思.....” 周煜抬手打断掌柜的未尽的解释，“掌柜的无需多言，你这处可有毛笔？” 书铺掌柜的以为县官大人是要来买笔的，连连点头道：“有的，有的，咱们这刚来了一批文房四宝，我这就拿了给您瞧瞧。” 周煜领着宋芷走到柜台前，神色淡淡道：“不必，你先将毛笔给我介绍一遍。” 掌柜的忙不迭从柜台下取出几个锦盒，一一打开介绍："这是上等狼毫笔，用的是黄鼠狼尾毛；这是羊毫笔，取小羊腋下软毛制成；这紫毫笔最是难得，乃野兔脊背上的紫毫..." 宋芷看着掌柜的介绍，目光不由落在锦盒上，只见这些毛笔无一不是上品，笔管光润，毫锋整齐，显然是精心雕琢过的。 周煜顺手拿起那支紫毫笔细细端详，突然问道："这兔毛制成的紫毫笔多少钱？" 掌柜的偷眼瞧了瞧周煜，犹豫了一瞬才道："五十文钱！" 宋芷闻言抿嘴一笑，无奈的看了周煜一眼。 她一眼就看出掌柜没说实话，恐怕是既不敢收县官大人的钱，又知道周煜的性子不会白拿，这才随便报了个低价。 果然，周煜摸着笔锋的手一顿，脸色微沉："该是什么价钱就是什么价钱，你是当我这般好糊弄的？" 他声音不大，却让掌柜的顿时冒了冷汗。 掌柜的腿一软就要跪下，恰在此时一道女音如同天籁一般，从天而降，拯救他于煎熬之中。 "掌柜的，是这样，我家里养的兔，想用兔毛做成紫毫笔出售，来此是想同您打听打听，这兔毛制成笔的价钱，你同我说就好。" 说罢，她悄悄瞪了周煜一眼，"你去旁边书架看看，可有小弟他们能看的书，这里交给我。" 周煜还想说什么，见宋芷佯装嗔怒的样子，只得摸了摸鼻子，乖乖往右侧书架走去。 原还想自己在场掌柜不敢说实话，这下倒好，对方确实不敢说实话，还特特往低了报。 这人也真是，一点眼力见也没有！！ 县官大人的心中腹诽，掌柜的并不清楚，待见人真的走了，掌柜的却是长舒了一口气，小心的抬手擦了擦因紧张而冒出来的细汗。 宋芷见掌柜的紧张成这般，也在心中感慨，是她忘了，周煜是县官，这些书铺掌柜的不过是平头百姓。 即便周煜平日再平易近人，但对于他们这些底层百姓来说，也是需要费尽心力讨好的人物。 宋芷语气诚恳的道：“这支笔究竟值多少，但说无妨。" 经过宋芷这一番解释，又见眼前的少女笑容明媚可亲，掌柜的顾虑渐散，先是客气的道了一句："小娘子客气，但有所问，小老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说罢，他拿起方才那根紫毫笔，同宋芷介绍道：“虽然都叫紫毫，但其中差别也很大。” “您看这支，毫色纯正，用的是野兔脊背上最金贵的那一簇紫毫。十来只兔子才能挑出这么一撮很是珍贵！” 宋芷接过笔，指尖轻抚过笔锋，果然触感柔韧中带着劲道，“那这种紫毫笔，要卖到多少钱？” 掌柜的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这样品质上佳毫无杂质的紫毫，在市面上少说也要五百文一支。" 难怪掌柜的报价时不自然，合着五百文一只的笔，直接按五十文贱卖..... 要是她，她或许也会心虚。 掌柜的似乎也觉得尴尬，他忙又取出另一支："您瞧瞧，这支虽也是紫毫，但掺杂了些杂毛，笔锋的韧性就差了些。不过日常书写也是够用的，价钱就便宜许多，两百文上下。" 两种紫毫笔单纯叫宋芷看，宋芷并不能分辩出来，但将两只笔放在一处对比，差异还是能够看的出来的。 一支毫色均匀，通体呈深紫色，笔锋尖细如锥，另一支则夹杂着些许灰白杂毛。 掌柜的见宋芷看的认真，又从笔架上拿来两只毛笔介绍道：“这是白毫，一般用兔子腹部及两侧的白色软毛制的，毫质柔软，吸墨饱满，适合绘画晕染，价钱在一百文左右。” “这是杂豪，是用兔子其余部位的毛发所制作，价钱也比较便宜，市面上一般在二十文左右。” 小小的毛笔之中，有大大的门道。 她虽制过笔，却不曾详细了解过。 也幸好她选择了将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来把关，将来才不至于出错漏。 第592章故意为之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一旁周煜从旁挑了几本，几个小的将来可能用的到的经史子集，一直留意着两人谈话的动静。 见两人谈了差不多，他这才拿了挑选的几本书籍寻了过去。 掌柜的看到周煜过来，身体明显后退了几步，脸上的笑容也有几分不自然。 周煜看出了书铺掌柜对自己的畏惧，他便也没有直接与他对接，他将手边的书递给宋芷，“这基本书小安他们用的着，你可还有什么要买的东西？” 宋芷从周煜手中接过书册，放在了柜台上，而后又同掌柜的道：“掌柜的，家中有小弟在读书，您帮忙挑些适合学生练字的纸张。” 掌柜的连连应声，引着宋芷便往左侧的书架走去。 一边走，一边还主动同宋芷介绍道：“咱们铺子中卖的最好的便是这黄麻纸，城中私塾、县学的学生都爱买来练字。” “不过纸有一点不好，不吸墨，容易晕染，小娘子您瞧瞧，就是这种。” 说罢，从书架上拿了一张纸递给宋芷。 宋芷在心中默默感慨，其实带周煜来还是有好处的，瞧瞧，不需她多问。 人掌柜的就一五一十的纸张的劣势详详细细说明了。 她从掌柜的手中接过有些泛黄的纸张，抹在手中就很粗糙，在迎着光线看看，还能看清纸张中蕴含的杂质。 周煜也好奇的凑到宋芷身前看了看，他出身优渥，即便自小跟在祖父身边，被教导的物欲要求不高。 但是在读书习字上，用到的纸张虽不是顶顶好的，却也没用过这般粗糙，极易晕染开来的纸张。 宋芷见周煜的目光望过来，她干脆直接将手中的纸张，塞到他手中，光看哪里够，他还要他亲手感受这纸张的触感。 如此，接下来她也好顺理成章的同他提议造纸一事。 心念电转之间，宋芷这般想的，也就这般做了，将纸张递到周煜手中，她状似无意的继续询问道：“不知，这纸张如何卖的？” 担心掌柜的会谎报价钱，她还故意提了一句，“掌柜的你可不要因为大人在，就私下你给我便宜，否则我下回去书铺买不是这个价钱，我可是不依的。” 书铺掌柜听到这话，到嘴边的价格，又咽了下去，本还想卖县官大人一个人情，但又想到方才因自己故意报低价，县令大人冷下来的脸色。 掌柜的讪笑道：“哪....哪能啊，这种纸张本就是为了吸引客流，本就不赚什么钱。” “这纸一刀三百文！” 宋芷给家里买过纸张，如何不知这纸的真正价钱，见掌柜的没有谎报，状作思考的点点头，“那这一种纸，多少钱？” “这种是用楮树皮、桑树皮一类之中的纸张，纸张柔中带韧、质地均匀，用来练字也是再好不过，只不过价钱要比麻纸要贵上一百文一刀。” 宋芷没有继续往货架上更宣白、更细腻均匀的纸上指。 这种一眼便能看出来，那种好纸，价钱只会更昂贵。 她故意当着周煜的面感慨道：“难怪说，穷人家的孩子想要读书，须得举全族之力，才能供养一人，光纸这一项耗费就不是普通农户承担的起的。” 宋芷所说的情况，掌柜的看到的更多，他顺着她的话道：“谁说不是呢，不说笔墨纸砚等花销，还有给夫子的束脩呢，逢年过节须得预备的礼物，哪一样不需要花钱？” “我听说去书院读书，同窗之间还有交际应酬，若是人不去，将来还会被同窗孤立.....” 掌柜的以为宋芷家中是有人要去书院读书，便将自己知道的情况，如此这般的同她详说了一遍。 周煜看着聊起劲的两人，不由陷入深思。 如今天下大定，陛下更是求贤若渴。 在新朝初建的第二年，便开了恩科，而他本人也是受益于此，才能来祁水县做官。 原先他对县学也关注，却没有连一刀纸什么价钱也过问，今日机缘巧合的了解下，让他知晓其中不易。 看来他回去后，可以从现有的收入中，拨付一些钱财来，对于县学中成绩优异的贫寒学子发放纸墨补助。 宋芷借助书铺掌柜的嘴，将该铺垫的铺垫好，而后要了一刀桑皮纸，以及方才周煜选择的两本书，示意掌柜的帮忙结账。 付了钱，宋芷抱着买好东西，预备离开时，忽的顿住脚步，宋芷又寻了道：“掌柜的你对这城中读书人熟悉，可知晓哪里能请的到夫子？” “我们族中办了一个小学堂，我想请一个夫子回去给他们上课。” 掌柜的听到这话，还是惊了一下，这才认真打量起眼前的少女来。 不过一身寻常的棉布衣裳，除了一张小脸长的白皙好看，并没有任何特别之处，若不是有县令大人跟着，他绝不会这般奉承讨好。 现在听她说是个族里请的夫子，那便代表着他们族里财力不小，竟能开办起学堂来。 这将来或许还是一位潜在的大客户，掌柜的沉吟片刻，回答宋芷询问时更真挚了几分，“我倒是知晓一位，不过他考了这么多年，如今已到了知天命的年纪，还是个老童生，就是不知能不能得您的眼缘。” 宋芷顿生了打探的心思，“哦，既然考了这么多年，为何屡次不中，是真没这本事，还是时运不济？” “倒不是他学问不济，只是……这科场上的事儿，您也应当听说过，有时候不光看才学，还得看考官的眼缘、自身运势.....” “就拿这位陈老童生来说，四书五经早已烂熟于心，文章写得也极有章法，可偏偏每次出试，不是遇上考官偏好华丽辞藻，就是偏巧考试前染了风寒，后来又遇上十多年的兵荒马乱，科举停摆，哎，真真是时也命也！” 宋芷听着这人本身倒没什么问题，于是又追问道：“掌柜的对这人挺熟悉啊，不知他家住何方？” 第593章打破垄断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书铺的掌柜的见她有此问，忙解释一句道：“我也不瞒您，这人时常来我书铺里寻抄书的活计。”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咱们书铺里的说不说多矜贵，但也不会轻易交给不知根底的人抄录，没的最后误了与客人交货时间，还有损铺子里的声誉.....” 宋芷点点头，打断书铺掌柜喋喋不休的解释，“不知这人现在住在何处？” “听说是住在城西的猫儿胡同里。” 宋芷道了一声：“多谢。”而后便领着周煜出了书铺。 待两人走远，书铺掌柜紧绷的心悬终于松懈下来。 他抬手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珠，又做贼一趟，猫着腰凑到门边往外张望。 待他看到他一直沉着脸的县官大人，竟然主动接过那小娘子手中的东西抱着，还一脸温柔与对方说话的样子，掌柜的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原来....原来县官大人也不对谁都一副冷淡眉眼！ 周煜一边从宋芷手中接过沉重的纸张，一边询问道：“你要给村学寻夫子？” 宋芷点点头，将村学现在遇到了问题同周煜说了一遍。 “当初陛下赏赐的几百亩田地里，族里已经决定划拨一部分为族田，用以开办村学的开支。” “陛下对我们这般好，我们没什么能回馈陛下的，能做的不过是尽量将村里的孩子培养成人，若是有幸有一二人能走入仕途，也算不负皇恩了！” 宋芷这话说的其实就很冠冕堂皇了，她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对皇帝并没有天然的畏惧与恭敬。 但这话在当下又是十分的政治正确，思想觉悟超级高。 果然，周煜听罢，十分认同的点点头，“陛下若是知晓他赐给和乐村的土地，将来能为朝廷提供栋梁之材，必然甚是欣慰。” 这个男人无论多睿智，但在这个‘君臣父子、君为臣纲’的时代，他跳脱不了身份的桎梏，更不会觉得效忠陛下有什么不对。 宋芷不会傻到想要给他灌输什么自由平等思想，她能做的便是在潜移默化之中影响他，叫他做一个为生民立命的好官。 眼看就要抵达县衙，宋芷顺着开办村学一事，适时将想法提了出来，“我瞧着一个地方的百姓，若是想要开化，明智，还是要送孩子们多读书、识字。” “哎，可光这纸张耗费一项，就不知拦住了多少孩子。” 周煜想到方才在书铺中了解的纸墨行情，神色也有些不好看。 据他所知，现在用来造纸的原料并不难寻，且工艺还精进不少，之所以纸张还卖的这般贵，应该还是有些人把持的秘方，不愿意往下流通。 他将自己了解的情况，简略的同宋芷说了一遍。 宋芷听罢心中微动，还真就是她猜测的那般。 她顿住脚步，迟疑着道：“听你方才所说，我倒觉得并不仅仅是上层握住造纸术不往下流通，我倒是觉得底层百姓，即便会造纸也不敢造。” “你想想啊，这里头有多少的利润，便是他们造出来，他们敢投入市面上吗？” “护不住东西不说，搞不好还会被弄的家破人亡。” “反正我是挺相信劳动人民的智慧的，那么复杂的纺车都做的？没道理已知原料却琢磨不出这纸张来” 原先周煜倒是没有往深处探究过此事，宋芷这话真的就是一语惊醒的梦中人。 顺着她的思路，若是能够让造纸术在底层百姓中间广泛传扬开，那寒门学子也有望出现在学堂之中。 底层百姓不是惧怕权贵不敢做吗？那他让全县百姓学此技艺，所谓法不责众，全县的每一处都在偷摸造纸，他还就不信那些人能只手遮天。 心中打定了主意，周煜便同宋芷提议道：“你说，我将造纸的法子张贴在城门处，任由来往百姓学习、抄录如何？” 宋芷没想到他这般快，便能想到釜底抽薪的法子。 但这事涉及的利益太大，那些人或许没办法同所有百姓计较，但肯定会将怒火发泄在周煜身上。 虽说未来婆家也很有权势，并不惧怕旁人的威胁，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他人又远离京城，真惹到背后之人狗急跳墙，将矛头对准周煜，即便他不畏惧风险，她还是不想他这般当出头鸟。 宋芷心中这般想的，下意识的便走到了身前，伸手握住他的手，“此法虽好，我不想你因此事成为既得利益者暗恨的对象，更不想你成为他们的泄愤的出口！” “你是一县的县令，为县内百姓考量天经地义，但我将来也是你的妻子，要与你相携一生之人，我同样希望你能为我保全自身。” 周煜心头一暖，一把回握住宋芷的手，“阿芷.....” 宋芷打断他欲要说的话，“你听我说完，这件事是涉及万千学子的好事，我不会阻拦你，但这却不该是你一人的责任。” “我想可不可以让陛下下旨至各县，将造纸法子张贴于城墙外，宣告于民众，让各地县令配合宣传。” 造纸术传承几个朝代，对于皇室来说早已不是什么秘闻，他皇帝想要打破士族门阀的对朝纲的垄断，总要拿出些实际行动来。 同样这也是让万千学子受益的好事情，她有理由相信皇帝会极力支持此提议。 至于底下有多少县令会认真执行，她管不了，但只要这口子一放开，纸张便再也不会是被权贵垄断的生意。 而她同样可以借助这股东风，将用秸秆、稻草、竹子为原料的纸张顺势推出，进一步带动造纸业繁荣，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周煜看着眼前明媚的少女，这个会为他安危殚心竭虑的女子，此刻，他的一颗心酸疼发胀。 他何德何能，能寻到一个如此聪慧机敏妻子。 他情不自禁的牵起她的手，放在了唇边吻了吻，“阿芷，有你真好！” 宋芷的指尖发烫，光天化日之下，他们现在还是在街道上.... 虽然她不避讳与周煜亲近，但这般大庭广众之下，她还是不好意思。 她脸上爬上两朵红晕，抽了抽没抽动，虎着脸道：“快松开，我要去接小弟回家！” 周煜情难自禁，但他却不想将人放开，借助宽大衣袍的遮掩，他仍旧牵着她的手，“不是要去寻夫子吗？我陪你去。” 第594章敲定细节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宋芷顿了下后道：“今日且先不去了，我得先回去同族长提一下此事。” 这般大的事情，她不好一人决断，肯定要事先知会过族长。 她事先征求族里的意见，与自己寻到了人，再知会族里还是不一样的。 周煜点点头，牵着人继续往县衙后宅走，还不忘叮嘱道：“那你何时去，记得来县衙寻我，我随你一道去。” 能有县令亲自跟随出面，宋芷自然不会拒绝，她乖乖应道：“明日吧，明日午时我再来寻你。” 这样既不耽误他处理公务，对方应该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出门。 回到县衙后宅，甫一进门，就听到震天响的哭声。 随即而来的是，良田抱着满脸泪痕的小弟慌慌张张的往外走。 见到宋芷，小家伙立刻朝她张开双手要她抱自己。 这孩子本就胆小，自己又将他放在陌生地方睡觉，醒来还见不到她，心中定然惶恐。 她忙上前伸手接过小弟，一手轻抚他的后背，一边轻声安抚道：“阿姊方才去给小安他们买纸墨去了，不怕、不怕啊，阿姊在这儿呢！” 许是安抚起了作用，又或是见着了人，小家伙渐渐安静下来，蔫头耷脑的拍在宋芷的颈窝处，不愿意动弹。 周煜见了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而后同宋芷道：“我让良田赶马车送你们先回去？” “明日你就等在家里，我让他赶车去接你过来。” 对于未来夫君贴心的安排，宋芷很是从心的接受了此安排。 如今县中的官道，全都铺设上了水泥路，马车跑起来一点也不颠簸，且行驶起来速度还快了不少。 良田一直将人送到家门前，待两人下车后，还提了一大包点心递给宋康小朋友。 宋康一手抱着风车，一边仰头看向宋芷，那怯生生想要又不敢接的小摸样，看的宋芷心都化了。 “送你点心的不是外人，拿着吧。” 得了阿姊的许可，小家伙龇着个小米牙，乐颠颠的上前接过糕点，还不忘有礼貌的道了一声，“谢谢。” 完成自己的任务后，良田告辞离开，宋芷领着小弟进门。 家中的几个小的，见到宋芷回来，全都围拢了过来。 宋芷将手中抱着的一摞纸张以及书册交给几个孩子，又嘱咐他们照看着些小康，她则直接寻去了族长家里。 老族长心中惦记着昨日宋芷与他提议的事情，午觉也顾不得睡了，时不时探头到门前张望张望，宋芷回来了没有。 这不，宋芷刚站在家门前，等候在堂屋他便发现她。 宋族长立时起身相迎，“乡君来了，快屋里坐。” 宋芷快步入内，也不同族长说客道话，直接开门见山的道：“族长爷爷，我今日在城中打探过兔毛笔的行情了！” “听书铺掌柜说，一只上好的紫毫笔可卖到五百文，而一般品质的紫毫笔，也能有两百文的价钱，至于兔子身上的其他皮毛，还可以制成白毫、兼毫，前者也有百文售价，后者的价钱则相对便宜一些，价钱在二十文上下。” 宋族长知道紫毫笔贵，确实没想到能卖出这般高的价钱来，他有些激动的道：“这事我看能成，不说出售兔肉，光制笔、卖笔一项就能将钱赚回来。” “只是这制笔到底是份手艺活儿，其中门道不是咱们这些外行人一时半刻能够摸清楚的.....” 宋芷接话道：“这事儿，族长爷爷不必担心，制笔师傅我已经有了人选，不过人现在远在江南，抵达我们这估摸也要一月后了！” 宋族长闻言，面露惊喜，“等一等也没关系，如今大家伙手中也没兔子，这期间正好可以动员大家先养些二大的兔子，等人来了正好能用！” 宋芷点点头，“这些细节上的事情您安排就好，只是在这之前，还有一件事，我想同您商量一下。” “不瞒您说，这制笔师傅是县令大人，从江南铺子那处调派来的，人千里迢迢的跑着一趟，虽说大人不提给对方报酬，但我们却不好白学人家吃饭的手艺。” “我寻思了一下，若是想学这手艺的人家，一家出二两银子的学费，若是暂且拿不出钱财的人家，这钱我可以先垫付，待到后续出售毛笔赚了钱，再将这钱还我就成。” 这可是旁人吃饭的手艺，二两银子并不算多，这既是对旁人教授技艺的回馈，也是人不远千里，跋山涉水辛苦的慰劳。 宋族长根本不带犹豫的连连点头，“理当如此，咱们村人不是那等不懂感恩的人，这事儿稍后我会同大家伙儿说。” “你都将赚钱的路给大伙儿铺好了，该对师傅的孝敬，咱们就得承担，这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宋芷是想带着村民们致富，但也不全是大包大揽，该个人付出的代价就的各自付。 没的轻易学了手艺，没人珍惜，又有那些个心大的还能轻易教授给旁人。 但付了学费才能学，起码在学习态度上必然会郑重对待，而这也恰恰体现了人性。 将养兔与请师傅的事情同族长说过后，宋芷又提起了请夫子一事。 “昨日我去村学看了看，孩子们年纪大小不一，学习、接受知识的速度也有快慢。” “我寻思着能不能再寻一个夫子回来，对有潜力、能走上仕途的孩子重点培养。” “咱们村子得陛下亲自赐名，又得陛下恩典赐下田地，要想这样的荣耀传承下去，那么从现在开始就的着手培养人才。” “说不得若干年后，咱们村里也能有走上仕途的一品大员。” 这话说的宋族长内心激荡，他重重点头道：“这事儿你不提，我也有此打算。” “只是我们这些只会种庄稼的老农，哪里有机会认识读书人，更别提将人请回来当夫子了！” “这事儿倒不难。”宋芷将今日探听到的情况同宋族长说了一遍，“您若是没异议，那我明日便上门将人请回村里。” “那就再好不过了！”宋族长畅快应道。 两人又商议了一些夫子的具体待遇后，这件事就这般暂定下来。 第595章窘境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如预料中的一样，待宋族长同村民们详细介绍了养兔子的提议后，在场的村民无有不应的。 村民们们也不傻，且不说宋芷现在已成了乡君，就凭借她现在做生意的本事，同样能叫乡亲们信服。 宋族长见村民们没什么意见，于是养兔一事就这样定了下来。 有些积极的村民，回去后便同家人商量开始养兔。 在春耕之际，整个和乐村又开启了养兔大计。 另一边，周煜在送走宋芷后，直接回了县衙公房。 他先是写了一封上呈陛下的折子，其中详细列举当下书铺中纸墨的价钱，又陈述普通农户之家一年的能赚取的收入。 进而提出纸笔价高非寻常百姓可以承受，建议陛下直接将造纸术下发各县衙，公告于众、造福万民。 将折子写好，他还又写了一封家书，将此告知与父亲。 此事非同小可，他希望父亲在皇帝提出此提议时，能联合朝中力量斡旋一二。 待将此事处理好，周煜又招了主簿、等一众文吏进来，将耕牛租赁一事部署了一遍。 张主簿听说有耕牛，心中亦很高兴，在上峰叙述完具体的租赁细节后，当即写了告示贴在城门处进行宣传。 翌日，宋芷按照昨日与周煜约定的时辰，来到了城中与周煜一道去猫儿胡同寻夫子。 两人从城东，一路跟着居民的指引，沿街走到生活气息更浓的城西，很快便寻到了猫儿胡同。 老旧胡同内砖墙早已褪了色，青灰的墙皮剥落几块，露出里头夯实的黄土。 墙角生着几丛野花，虽不是什么名贵花草，却也开得精神。 石板路年久失修，缝隙里钻出几株倔强的青草，瞧着倒是显得一片生机。 宋芷走在周煜身侧，目光不时扫过胡同里低矮的屋檐，心中大致判断出，住在此处的居民，大体上生活应也是不怎么宽裕。 两人刚走至巷口，便见到一名老者，站在斑驳的木门前，对这院内道：“老陈，上个月的赁钱，今日总该结清了吧？" 半开的木门前，一名头发花白的老者静静地伫立在那里。 他的脊背微弯，但衣衫浆洗得干净，头发也梳得一丝不苟，只是眉宇间的褶皱与沧桑怎么也掩不住。 "赵兄，"他拱手作揖，声音温和却透着几分小心翼翼，"实在对不住，开春后乍暖还寒，家里老婆子病了，银钱上一时不凑手。” “您看能否再宽限几日？待我将手头的书册抄完，便能得到银钱，届时定将欠下的租金补齐！" 赵老汉听到这话，倒也没有立即让对方将房租付清，虽说对方只是个屡考不中的童生，但这个时代到底还是尊重读书人。 他只摇头叹了一句，“那我且在等上半月吧，非我不讲情面，实在是家里也就指着这份租金过生活！” 陈老童生见对方给自己时间周旋，连忙朝对方拱了拱手，应下赚了钱帛一定及时将租金补上。 得到应允，催租人这才转身离开。 但胡同内，却没能就此平静下来，听到动静的左右邻居全都在议论纷纷。 只听一妇人道：“哎，陈老童生也真是，家里已经这般艰难了，还让小孙儿待在家里读书练字，要我说这每年的笔墨纸张节省下来，早够交租了！” “要我说就该将阿榆那孩子送去做账房，将来出师了好歹能赚钱养活自己！” “咦，我记得陈老爷家里，原先还颇有家资的，怎到了如今有人上门催租的地步？” 一旁的婶子不客气的道：“你当那书是那般好读的吗？夫子束脩、书本笔墨，无论单提出哪一样都能抵咱们寻常人家一年的花销。” “便是家里有金山银山，也抵不住这般的消耗啊，何况还考了这么多年.....” 这些胡同紧挨着，邻居说话稍微大一点，站在院中都能听到个一清二楚。 加之这些婶子说话时，根本没顾及旁人，陈老童生站在院内，这样的议论声更是清晰的传递到一家人的耳里。 陈老童生默默的听着邻居们的议论，垂在身侧手微微收紧，但他却是不好反驳。 实在是他拖累家里久矣！ 如今儿子已经不在，就他们老两口，领着儿媳孙儿、孙女过活儿。 自己屡试不中，郁郁不得志、再加之中年丧子，生活的磨炼早已磨平了他的棱角。 或许是年岁渐长、又或许是这一次老婆子的生病，让他开始反思起邻居的话来。 他是不是不该让孙儿再走他走过的老路，他已经老了，又还能抄几年书？ 而若是只靠儿媳给人浆洗衣衫，这个家哪里还能支撑的下去？ 他是不是要将孙儿送去学账房？是不是该给这个家寻个退路？ 陈老童生站在院中，望着坐在堂屋中，专注着看书的孙儿，心头涌起一阵无力！ 他沉默良久，终于转身进屋，对正在灶台前熬药的儿媳低声道："淑娘，明日……把书房里那套《四书》拿去书肆卖了吧。" 淑娘手一抖，药罐盖子"当啷"一声磕在灶台上。她抬头，掩饰住内心的波澜，"爹，那是您最珍视的...." 陈老童生摆摆手，没让她说下去，且先将眼前的困境度过去吧！ 就在这时，院门被轻轻敲响。 宋芷站在门口，身后是穿着常服的周煜。阳光斜斜地照进来，映得小院陡然亮堂了几分。 老旧的院门，从内被打开，陈老童生一眼便认出了县官大人，他站在门前愣了半响，以为是自己眼花，看错了人。 他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待真切的看着眼前气质斐然的男子，真的是县官大人后。 陈老童生嗫嚅着嘴唇，激动的道：“大....大人，您可是县官大人？” 周煜和蔼一笑，“是本官，你就是陈研？” 周煜的话印证了他的猜测，他连忙上前，就要朝着周煜行礼，却被周煜先一步抬手虚扶："不必多礼。" “我今日是陪宋乡君前来，咱们不妨先进屋说话？” 第596章逢生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陈砚这才如梦初醒，连忙侧身让开，颤声道："大人，乡君，里面请。" 他枯瘦的手指紧紧攥着衣角，僵硬的身姿显示出了他此刻的紧张。 宋芷率先走进简陋的院落，她环顾四周，注意到墙角堆着的柴火整整齐齐，屋檐下挂着几串干菜，虽然清贫却收拾得井井有条。 陈砚紧随其后，因其心中紧张，跟在两人身后竟顾不得将院门关上。 他一边将两人往屋内引，一边扯着嗓子朝屋内吩咐儿媳给县官大人，以及乡君倒水来。 宋芷连忙摆手："老先生不必忙碌。我们今日上门是有一事相求。" 陈砚微微一怔，忙道：“乡君但说无妨，只要老朽能做到的，定然相帮。” 听到这话，宋芷也不兜圈子，直接开门见山道，“是这样，我们和乐村去年开办了学堂，如今孩子们基础的识字已经学得差不多了。” “对于那些有潜力、有天赋的孩子，村子里希望能请一位夫子回去，好好教导他们。” 陈砚心中一动，隐隐猜到了些什么，却仍静静地听着。 宋芷接着说道：“昨日我正好在书铺买书，书铺掌柜听闻此事，便向我推荐了你。不知老先生可有意向去村里当夫子？” 陈砚浑浊的眼睛突然亮了一下，但随即又黯淡下来。他局促地搓着手，粗布衣袖已经磨得发白。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结结巴巴地说道：“乡……乡君，不知您清不清楚我的情况……” 他低下头，声音越来越小，“我多年只考了个童生，在科举之路上更是没有更进一步……” 宋芷打断他未尽的话，故意问道：“你是觉得自己才学不行，教不了孩子们？还是读了这么多年书，不过是自欺欺人，根本胸无点墨？” 宋芷这话问的委实有些不客气，不过却也是她故意为之。 按照陈老童生的年纪，当时正是在前朝末端，吏制腐败、普通人上升通道中断的时期。 他考不上那是大概率事件，能得书铺掌柜称赞才学不错，她不会因为对方考不上秀才就对他抱有偏见。 但若是他对自己都没有信心，那这个夫子人选，她就要再斟酌了！ 没等陈砚开口回答，一直怯生生站在廊檐下的小男孩突然冲了出来，涨红了脸，大声反驳道： “我阿爷才不是胸无点墨！他每天晚上都教我读书，连私塾的的先生都说阿爷批注的《孟子》比他们的还好！" "阿榆！"陈砚厉声喝止，生怕宋芷会斥责孙儿。 他急忙上前，一把将孙儿拉到身后，忙不迭地赔罪道："乡君恕罪，小儿无知..." 宋芷却笑了，她蹲下身与男孩平视："你叫阿榆？多大了？" 男孩怯生生地后退半步，但还是挺直腰板："回乡君的话，我八岁了。" "你刚才说你阿爷教你读书？"宋芷柔声问道，"都读了些什么？" "《三字经》《千字文》都学完了，现在阿爷在教我《论语》。"阿榆说着，突然跑回屋里，片刻后捧出一本手抄本，"这是阿爷给我写的注释，简单易懂，比书铺卖的都好！" 陈砚心中担心孙儿无状，惹得乡君不快。 宋芷却接过那本装订粗糙的册子。翻开一看，蝇头小楷工整清秀，每一段经文下不仅有通俗易懂的解释，还配了出处典故，让人耳目一新。 宋芷将书册递到一旁的周煜眼前，她或许不识货，但眼前可是科举三甲出身，这注释好不好，人一眼便能看出。 只见周煜扫视了一眼，淡淡道："这注释简练易于初学者理解。” 周煜的出言，便是肯定了对方的学识。 陈砚老脸一红，低声道："不过是些粗浅见解..." 宋芷合上册子，正色道："老先生，您不必妄自菲薄，以您的学识，教授村学之中的孩子已是绰绰有余。” “而且我看您对经典的理解深入浅出，村里的孩子基础薄弱，我觉得由你去当这夫子正正好。" "乡君..."他声音哽咽，"老朽...老朽...愿意去。" 仕途的不得志，加上生活的磨砺早已经磨平了他所有的骄傲，与自信。 使得他在面对宋芷的相请时，下意识的质疑起自己来。 他十分感谢眼前的少女没有拿世俗的眼光审视自己，更是感谢她在自己全家陷入困境时，能够拉他们家一把！ 此事他的内心有感动、有释怀、有庆幸，一时之间内心五味杂陈，不知该如何感谢眼前的人是好。 宋芷看到对方眼中泛起的泪花，只做不知，自顾自的继续道：“来咱们村里当夫子，一月的月钱是三两银子，另村里会在村学旁砌两间屋子提供住处，您的口粮也由村里提供。” “您看您还有什么需求，可以同我说。” 陈砚听罢，已经满足不已，这些年他靠着抄书，两三月不过才能赚的了二三两银钱。 现在每个月都有三两银钱，而且家里还能省却他的一份口粮，如此家中困境立即便能解了。 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陈砚不敢有半分迟疑，语调激动的道：“这样便很好，这样便很好。” 见对方没有异议，宋芷继续道：“那明日我派车来此接您，您看可有问题？” “不必如此麻烦，我自己寻过去便好！” “您是第一回去咱们村里，不知具体方位，为显郑重，还是由村里派人来接。” 两人就这样站在院里，又说了些琐碎问题，宋芷便带着周煜告辞离开。 临出门前，宋芷又想起什么，顿住脚步同陈砚道：“不知你家里头可有人愿意做纺线活计？” “若是有这想法，可以让家中婶子先去我家中学个几日，回头我再给你们送辆纺车，就在家里纺纺线，一月也有三四百钱的进项。” 陈砚满脸惊喜，连声道谢：“愿意，我们愿意的，多谢乡君提携。” 老婆子与儿媳两人帮人浆洗衣衫，一月辛苦赚不到百十文钱，冬日里手上更是生满了冻疮。 老婆子更是为此都熬病了。 现在家中其他人也能有份固定进项，陈老童生的脸上的郁气尽散，人就显的更有精神。 他恭敬的将人送到胡同外，原本在巷中热闹的婶子们，纷纷好奇的凑上前询问，“陈叔，方才那真是县令大人？” “他们真的要请你当夫子？” 陈老童生挺直了脊背，只点点头，背着手悠然的踱回了家里。 对于院外妇人的议论声，再不放心上。 第597章考校学问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从猫儿胡同出来时，已是日头正盛。巷口蒸腾的热气里飘来阵阵羊肉香气，引得人饥肠辘辘。 "不如在此用过午食再回？"周煜指了指巷口一家挂着"张记汤饼"幡子的小店。 店门口的大铁锅里，奶白的羊汤正咕嘟咕嘟冒着泡，案板上的师傅正麻利地扯着面片。 宋芷点头应下，二人选了张靠里的方桌坐下。店家端上两碗热气腾腾的羊肉汤饼，撒着翠绿的葱花，汤面上浮着金黄油花，瞧着颇为诱人。 周煜从竹筒里抽出筷子，递给宋芷，"这家羊汤滋味还不错，尝尝可喜欢？" 宋芷执勺搅了搅汤饼，舀了一勺浅尝。 羊汤鲜美，羊肉酥烂，宋芷尝了一口连连点头，“确实不错。” 见她喜欢，周煜便不再多言，两人静默着吃完了午食。 回县衙的路上，周煜忽然想起什么，"对了，租赁耕牛的告示已经张贴出去了。后续会由各村正将需求上报，待统计好后再知会你。" “你那边的人手，可能周转开来？要不要我让良田抽调些人去帮你？” 原先牧场的事情，都是舅舅在跑，周煜担心宋芷这边一时忙不过来。 宋芷却是摇摇头，“你介绍的那几人，将牧场打理的很好，也没什么我要操心的地方。” “至于后续后分派耕牛，村里还有不少叔伯闲置在家里，这活儿到时候就请他们帮忙吧？” 周煜点点头，见她很有成算，便不再过问此事。 接下来的几日，两人再没时间见面，春耕在即，周煜忙着下乡巡视、劝课农桑。 而宋芷这边，在接了陈老童生来村里后，先将人与族长介绍认识，"族长爷爷，这位便是陈砚陈夫子，他释义的《论语》，县官大人都说简单明了，很是适合指导没什么基础的孩子！” 陈砚连忙拱手行礼，宋族长拱手回礼。 待双方见礼完后，宋族长悄悄将人打量了一遍，见他虽衣着朴素，但举止沉稳，眉宇间透着读书人的气度，心中满意的同时客气的道："陈夫子能来我们这小村子，实在是孩子们的福气。" 陈砚昨日还特意打听了一下和乐村，这才知晓这村子大有名气。 不但是陛下赐名并封赏的村子，县里如今热卖的货物，据说全都是出自皇帝亲封的这位乡君手里。 他的心中是既激动，又忐忑。 激动的是，自己一个屡试不中的落魄书生，竟能被请到这样一个充满荣誉的村子来当夫子。 忐忑也是担心村里的人会瞧不上他。 辗转反侧、忧心了一夜的他，这会子见到和乐村族长后心中的顾虑尽散。 对方很是和蔼，对他这个读书人也很敬重，陈老童生直到此刻一颗彷徨的心，终算落地。 而此时宋芷并不知晓其内心所想，她领着人来到了学堂外。 教室内，孩子们正摇头晃脑的背着文章。 郑慧见到门外站着的人，连忙迎了出来。 她是知晓今日有夫子要来的，这会子见到人，先主动问了好，展示对对方到来的欢迎。 而后邀请道：“孩子们理解能力不一，进度也就不一，今日不如就先对他们进行一番考校，哪些孩子需继续夯实基础？哪些可以进阶学习？便由您来挑选！” 这是他的分内之事，陈童生没怎么犹豫便应下来。 于是郑慧将陈夫子领进了教室，她对孩子们拍了拍手："大家都安静一下。" 待孩子们停下诵读，郑慧温声介绍，"从今日起，陈夫子便是你们的新夫子。" 孩子们眨巴着眼睛，有的兴奋，有的怯怯，也有几个调皮的互相挤眉弄眼。 郑慧看在眼里，敲了敲课桌，严肃道："陈夫子学问极好，你们可要用心学，莫要辜负了夫子的教导。" 待简单的介绍过后，郑慧便将讲台的位置让给了陈夫子。 陈砚走到讲台前，目光扫过堂内的孩子们，温和道："今日初次见面，为师想先听听你们的功课。谁愿意先来背诵一段《千字文》？" 话音刚落，宋安几个胆大的孩子，率先举起手来："夫子，我会！" 陈砚含笑点头，点了其中年纪看着最小的宋成："好，那你来。" 宋成站起身，挺直腰板，声音清脆地背诵起来："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他背得极流利，一字不差，陈砚点点头。 而后又一排排的抽查孩子背诵，朗朗的诵读声中，有谁口型不对，还是能看的出来的。 大致的了解了情况，陈童生继续提问：“现在会背《论语》的举手。" 十来个年长些的孩子兴奋地举起手。 陈砚走到举手的宋安面前："你来背'学而篇'第一章。" 宋安站起身，双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 他深吸一口气，开始背诵："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声音虽有些紧张，但一字不差。 陈砚微微颔首："背得不错。那你来说说，'人不知而不愠'是何意？" 宋安眨了眨眼睛，支吾道："就是...就是别人不了解自己，也不要...也不要生气。" 陈砚点点头，“这句话是说即便被人误解，也不要因此恼怒。" 他又转向宋安："你可知这句话说的是哪位先贤的典故？" 宋安茫然地摇了摇头。堂下一片寂静，几个原本跃跃欲试的孩子也都低下了头。 陈砚便继续同他们解惑道：“这是说孔子周游列国时，推行仁政，但屡遭冷遇，甚至被不理解他的人所嘲讽，但他始终没怨天尤人、坚持传道。” 孩子们一个个仰着脑袋，眨巴着亮晶晶的眼睛，听新夫子同他们上课。 与郑慧上课教授的基础知识不同，陈夫子虽面容严肃，但他讲课时娓娓道来，引人入胜。 宋族长在教室外看了半晌，即便他没读过什么书，也不由自主的听了下去。 他满意的捋了捋稀疏的胡子，转身离开时脚步都比来时轻快了几分。 第598章春耕忙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转眼入了四月，虽说已入了春，但祁水县偏北，虽比不得中原地区暖和，但庄户们却是开启了新年一年的播种。 原本去年没来的及播种小麦的田地，待化冻后，依次播种粟米、高粱。 而和乐村中，除了这两种常见作物，还另翻了土地依据宋平的指导开种植了山药。 这一日，宋平就指导着村中的青壮们在地头忙活。 他蹲下身，抓起一把土在手里搓了搓，点头道："这地够松软，排水也好，正适合种山药。" 说着从筐里取出几段带着芽眼的褐色根茎，“种山药得先育苗，将催好芽的种薯平放在沟底，芽眼朝上，然后覆土。" 他示范着将种薯半埋入土，又指了指一旁的空地，"等苗长起来，得搭架子引藤，跟种黄瓜似的，并不复杂。" 一旁的青壮，一边根据宋平的指示覆土，一边兴奋的絮絮叨叨道：“真看不出来，这般小小一块山药，秋收后竟能收那么大一堆。” “若不是去年收获时，亲眼去看了，我还真不敢相信呢！” 宋平语气认真的介绍，"去年我们播种的迟，山药的个头并不算大，农书上说，这个时候种下去，只要伺候得当，一亩地八九百斤也是有的！" 众人一听干劲更足了！ 他们可是都去集市上打听过了，这山药的价钱可比白面还贵，听说还是一种药材。 这要是种出来了，那不得赚老鼻子钱了！ 这边宋平指导着村人种植山药，而距离不远的地方，宋芷正指导着庄户进行苎麻、高粱、黄豆的套种。 “苎麻、高粱长的高，而黄豆根茎短，两者错落种植并不会影响两种作物的生长。” “套种时可以在两行苎麻、高粱的中间套种上，三四行黄豆。”宋芷一边指挥着庄户播种，一边同他们解释。 正说着，不远处正播种的乡亲们瞧见这边的动静，三三两两放下农具围了过来。 老庄稼把式还是第一次见有人将两种作物种到一处，实在忍不住开口问道："乡君，这苎麻和豆子种得这般近，不会互相抢养分吗？" 一旁看热闹的乡邻也跟着附和，“是呀，这作物没有阳光照射可不行，这豆根茎矮，没的被苎麻、高粱将阳光挡了去。” 见有人感兴趣，宋芷也乐的同他们解释，“这主要是充分利用了空间，在高杆作物之间，留有的宽度足够，就不会影响到黄豆的生长。” “而这三种作物，本就对地力要求不高，苎麻、高粱的扎根深，吸收深层的水分和肥料，黄豆根系浅，吸收表层的养分。且播种豆类本也有养地的作用。” 围观的村民听了宋芷的解释，只觉更加新奇，"那收成能比单种多吗？" 宋芷点点头，"若是照料得当，秋收时至少能多个两三成。" "不过今年我家也是在试种，待到秋收后，若是被验证可行，大家也可以按照此法试着播种。" 村民们听了，喜笑颜开的应承下来。 地里的产出的庄稼，可是关系到一家人的口粮，在土地限的情况下，他们可没有宋芷这般勇气拿来试验。 不过若是真的能增产，那就另当别论了。 与春耕一样，进入忙碌阶段的还有连翘茶叶的采摘。 与去年连翘茶的默默无闻不同，今年连翘茶销售的异常火爆。 不但有北地的商旅前来采买，京城那边因为周煜的大力推销，也有不少家族派了人来采买。 此外，今年的售卖形式也有了变化，去年是以县衙为主导，从采摘、到制茶、最后销售统一由县衙统揽。 但今年，随着一批制茶手艺人的出现，各个村里也涌现出一批制茶小作坊。 有门道的，直接对接城中商户。 当然也有那头脑灵活的，直接卖与了外地商户。 至于县衙这边，同样继续收茶，制茶。 只不过这一次，县衙在其中的起到的作用有所变化。 周煜示意县衙不必不再起主导作用，而是改成了兜底。 为了防止市面上有人恶意压价，周煜将所有收购价钱定在了合理的区间。 商户们出高价竞购，周煜不会管。 但若是有大户想恶意压价，县衙就会给这些百姓另一种选择！ 而随着外地客商齐聚祁水县，宋芷更是忙碌不已。 随着天气转热，艾草皂、清凉膏的销售量急剧增加。 另一边羊毛衣物的预定量不减反而增，究其原因还是手工编织的速度太慢，跟不上市场的供应量。 这些商贾机智的选择了提前预定货物。 宋家，宋芷在卫和送抵第一批羊毛，预备返程时，直接寻了作坊中的女工。 宋芷站在作坊中央，环视着面前的女工们。"云城织造作坊需要熟手去带徒弟，上次与你们提过此事。你们考虑的如何了？" 女工们面面相觑，有人低头摆弄衣角，有人不安地搓着手指。 "我知道背井离乡不容易，人生地不熟的，周围又都是生面孔，难免会想家。” “不过你们放心，在那边你们的吃住都有作坊负责，月钱，奖励还是同这边一样，并且云城是府城，机会多！” “若是做得好，将来当个作坊管事，月钱也能翻番。" 宋芷话语刚落，春桃突然站了起来，声音虽轻却很坚定："乡君，我愿去。" “我本已无家，是乡君救了我，给了我容生之所，现在乡君能有用的到我的对方，我没什么好犹豫的！” 她的声音不大，却格外清晰，原本还有些迟疑的女织工，立时也不犹豫了。 她们都已经没了家人，在哪里做活儿不是做，何况乡君也说了，云城是府城，去了那里发展只会比祁水县更好！ 一时之间，又有十多名女工站了出来，表示自己愿意前往。 宋芷最终从中挑选了十人，同她们道：“你们收拾收拾，后日同卫和大哥出发。” “到了云城若是遇到棘手的事情，或是心中有什么想法只管与我写信。” 春桃不舍的看向宋芷，嗫嚅着嘴唇道：“乡君...之后我们还能再见到您吗？” 宋芷笑道：“说的什么傻话，有你们，有作坊，还有我舅舅父亲在云城，我自然要去！” 听到这话，春桃终于笑了出来。 她会为乡君，守好作坊的！ 第599章传扬开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另一边，皇帝端坐在御书房的龙椅之上，手中紧紧攥着周煜秘密递上来的折子，目光在字里行间来回逡巡。 此刻他心中涌起一阵难以抑制的震惊，紧接着便是抑制不住的激动。 前朝之所以覆灭，其中一个原因便是士族豪绅林立，把持了全国九成以上的土地。 普通百姓，丢了田地只能成为这些豪富的附庸，风调雨顺的年间，日子勉强还能维系。 待到灾荒年间，这些地主豪绅，便不会需要这么多附庸吃白饭，百姓们失去了地，又没了活计，只得揭竿而起。 他自亲政以来，心中暗暗警示自己不可再让世家做大，进而一步步左右朝纲，削弱他的权力。 亲政不到一年，他便力排众议，广开科举之门，意图为寒门子弟打开一条上升的通道。 然而，现实却如同一盆冷水，无情地浇灭了他一腔孤勇。 第一届科举之中筛选出来的寒门学子，数量少得可怜。 即便他有心扶持，特意钦点季陶为状元，还打算将其留在京中悉心培养、历练几年，可这一举动却如同一根刺，深深扎进了旧势力的眼中。 那些旧臣见拉拢不成，便直接使出手段，将季陶指派到了下县做县令。 在这朝中无权无势的季陶，到了下县之后，若无政绩，往后便只能在下县徘徊，升迁之路变得遥遥无期。 皇帝心中虽对此事极为不悦，却也深感无奈。 彼时天下初定，外部形势尚不稳定，他不可能在此时就与那些支持他登基的旧臣翻脸。 如今，北方的边境已趋于稳定，朝廷的私库也开始日渐充盈，他的权势得到了进一步的巩固，外部的威胁也逐渐瓦解。 此时，他终于可以将目光投向内部，着手进行革新。 而让寒门学子尽可能多地参与到科举中来，无疑是一步妙棋。 皇帝放下手中的折子，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这个周煜，真是朕的及时雨啊！” 他正愁着如何打破世家豪族对上升通道的垄断，对内进行革新，周煜便递上了这一阳谋。 皇帝心中暗自盘算，将造纸之法下发各县，公告于众，这不仅能狠狠打击贵族对造纸业的垄断，还能让普通读书人买得起纸，进而读得起书。 这一招釜底抽薪之计，让那些世家豪族即便心中不满，也无可奈何。 皇帝贵为天子，什么样的秘方没有？ 他懒得再与朝臣掰扯，直接吩咐身边的太监：“去，把太子给朕叫来。” 不一会儿，太子便匆匆赶到了御书房。 皇帝看着眼前沉稳有度的儿子，眼中满是赞许，他将周煜上呈的折子递给太子，神色郑重道：“这件事朕便交由你去办了，务必将此事办好。将造纸秘法下发各县，同百姓广而告之。” 太子心中亦是激荡不已，他也知此事意义重大。 若是做好了，首先恩泽的便是广大读书人，这无疑是父皇在为他铺路。 太子心念电转，恭敬道：“是，父皇，儿臣这就着手去办。” 皇帝满意地看着太子，语气温和：“去吧，午时一道陪你母后用膳。” 太子应下，而后恭敬地退出了御书房。 太子做事一向雷厉风行，且十分有魄力。 离开御书房后，他立刻召集了自己的一众心腹，开始紧锣密鼓地安排起来。 短短几日的功夫，一道道圣旨便从京城之中发往全国各县。 百姓们听闻消息后，纷纷涌向城墙下。 当他们看到造纸需要的原料，以及详细的造纸步骤，神情瞬间变得激荡起来，一个个跃跃欲试。 有那头脑灵活的百姓，有的跑回去同家人一商量，立即出钱，派人开始按照方子上的步骤试作起来。 尤其是在南方文风鼎盛的地方，一间间造纸小作坊如雨后春笋一般开办起来。 而待朝中那些世家豪族反应过来时，早已为时已晚。 那些世家豪族虽然心中愤懑，却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 方子是陛下亲自下旨公布的，他们即便心中再不满，又怎敢阻拦？ 为了在这场变革中保留一席之地，原本高不可攀的纸张价格开始大幅下降。原本最便宜的一刀纸也要三百文，如今直接降到了一百文。 虽然对于普通百姓来说，这个价格仍旧有些贵，但对于那些家中子弟渴望读书的人来说，读书再不是一件遥不可攀的事情。 他们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造纸之术逐渐传扬开来。 越来越多的百姓掌握了造纸的技巧，纸张的产量大幅增加。 市场上的纸张供应变得充足起来，买家们也有了更多的选择。 将来这纸张的价钱还会一降再降，这也是必然规律，什么东西一多，就不值钱！ 而偏安一隅的祁水县同样收到了陛下的圣旨，周煜直接将之贴在城门处，让文书念与来往的百姓听。 和乐村村民进城赶集时，听到城门告示上的内容，高兴的跑回村里同族长提议此事，“族叔，这是好事，您看咱们村里还有村学，要不要组织大家造纸？” 宋族长摆摆手，“咱们就不分一杯羹了，现在有你这样想法的人，肯定不在少数，后续的纸张只会越来越便宜，咱们不费那功夫争这一点力！” 那村民们恍然的一拍脑袋道：“对哦，还是族长您有先见之明？” 宋族长乐呵呵的笑着摆手道：“哪里是我有先见之明，昨日乡君便同我说了此事。” “她说制笔师傅明日便能抵达祁水县，届时大家伙又要忙养兔、制笔，妇人们还要织毛衣，水泥作坊逢五还要备货，咱们便是有三头六臂也忙不过来啊！” “再一个后续随着纸张降下，势必会有更多的孩子有机会送去学堂，这笔的需求量只会更大，咱们也是遇上了好时候了！” “乡君说了，咱们要想将纸笔做大做强，一定的用心学，用心做，将来这或许能成为咱们村里致富的秘诀！” 老实巴交的汉子听到这话，连连应承，兴奋的目光亮晶晶的，布满皱纹的脸上更是笑的满是褶子。 谁又不想过上好日子呢？ 第600章制笔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翌日清晨，和乐村还沉浸在一片静谧之中，唯有村口的小路上，隐约传来马蹄声和车轮滚滚的声响。 周煜身着常服，骑在高头大马上，在他身后跟着一辆马车，车辕上坐着位精神矍铄的老者，正是从特意请来的制笔师傅。 早有眼尖的小童跑去报信，不一会儿，村民们都放下手中活计，三三两两聚拢过来。 "来了来了！"住在村口的柱子叔，一边扛着锄头往家中跑，一边同村民们道："县尊大人带着制笔师傅来了！" 闻讯赶来的村民们，如同潮水般从村子的各个角落涌出，热热闹闹地跟在马车后面。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来到了宋芷家门前。 宋芷听到动静，忙带着家人迎了出来。 周煜利落地翻身下马，大步走到宋芷面前，率先开口同她以及身后的村民们介绍道：“这位便是从南面来的制笔师傅，周通周师傅。周师傅在制笔一道上做了三十年，熟悉制笔的各个环节。” 宋芷顺着周煜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来人五十左右年纪，头发虽已花白，但梳理得一丝不苟，一双眼睛炯炯有神，整个人瞧着十分精神。 宋芷和煦笑着同对方问好。 周通立即上前一步，恭敬行礼："草民周通，见过乡君。" 临行前东家再三叮嘱，眼前这位不仅是朝廷敕封的乡君，更是少爷未过门的媳妇，他自然不敢怠慢。 宋芷抬手，“不必多礼。”而后将周通介绍给了宋族长。 宋族长对对方的到来，更是欢喜不已。 他笑的满脸褶子的道：“周师傅一路舟车劳顿，实在辛苦。我特意让人清了一处院子，就在我家旁边，不若我先带您过去休息？” 周通连忙谢过，而后说道：“多谢族长美意，不过我在县城已休息了一日，并不疲乏。” “不若现在就将人召集起来，咱们今日就开始吧，早一日让乡亲们学会制笔的手艺，也能早一日看到成效。” 宋族长以及一众村民，听到这话，自然欢喜，脸上的笑容愈发真挚，“既如此，那您随我来，往后咱们就在新辟出的院子那教学。” 而后又命人去将乡邻们都唤来，乌央乌央的一群人，簇拥着周师傅往族长家旁边的院子走去。 周师傅被人簇拥着站在院子中央，望着眼前一张张充满期待与好奇的脸庞。 他清了清嗓子，朗声说道：“乡亲们，俗话说得好，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这制笔啊，首先这工具就缺少不得。” 说着，他弯腰从自己随身的布兜里一样一样地将工具挑出来，摆在身前的桌子上。“刮刀、篦子、丝线....." 人群中有人探头，指着一样铁制工具问道："周师傅，这个带钩的是做什么用的？" 周师傅拿起那件工具，"这叫挑毫刀，专门用来分拣毫毛的。" 说着又从包袱底部取出一根光滑的细竹管，“这竹干可是制笔的骨架，在挑选时须得选质地坚韧、粗细均匀的。” 介绍完制笔需要用到的工具，周师傅从包袱里拿起一块已经预处理过的皮毛，接着说道：“除了工具，这原材料皮毛的处理也极为关键。” “这动物皮毛上含有油脂，就像这兔毛，制成笔时需要先在碱水中浸泡一两日。如此一来，后续才好拔毛，选毛。” “此外，水温也有讲究，不可用过烫的水泡皮毛，免得影响毛质。” 讲解完皮毛的预处理过程，周师傅开始介绍起最关键的一步——选毛。 他拿着兔皮，提高音量，对着在场众人比划道：“乡亲们，都看仔细了！这兔脊背上的这一片毛最为珍贵，毛色乌黑发亮，质地坚韧可以用来做紫毫笔。紫毫笔书写流畅，深受文人墨客的喜爱。” 说着，他用手指轻轻抚摸着那一片脊背毛，“但想要制成上品紫毫，还需进行重复筛选。得把那些长短不一、粗细不均、有瑕疵的毛都挑出去，只留下最完美的。” “再看看这一片柔软的腹部皮毛，吸水性好，毛质细腻，可以用来做白毫，兔子身上不同部位，可以用来制作不同的类型的毛笔。” “而这个挑选的过程非常繁琐，也需要极大的耐心，一只毛笔好不好，这一步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你们想要制出的毛笔走的更远，被读书人接受，这一步乃重中之重，希望你们往后可以耐下性子来，认真学习，踏实制笔！” 宋芷站在门外，看着村民们仰着脑袋听的认真，周师傅同样介绍的十分仔细，力求用最简洁朴实的语言，将制作过程中的要点倾囊相授。 宋芷与周煜在门外看了一会儿后，便折身返回了家里。 回去的路上，周煜关切的询问道：“待后续村子里制出笔来，你们可寻好了出路？” 宋芷点点头，“笔本就不占地方，家里来往的客商也多，我寻思着他们也是潜在顾客。” “还官营铺子，城中的几处笔墨铺子，待村里将笔制出来，届时再带着笔上门，只要质量没问题，价钱又适中，应该不愁卖的。” 周煜肯定的点点头，“确实不愁卖，我特意打探过，咱们祁水县还没有专门制笔的作坊，书铺中的笔大都从外头运来的。” “且随着造纸在民间的传播，一定程度上减轻了读书负担，我听下的人说，就连私塾都跟着兴盛起来。” “不过短短月余时间，城中便增加了三间私塾！”他顿住脚步，侧身看向宋芷，“阿芷，这都是你的功劳！” “若非你建议，直接将造纸之法公布于众，直接让天下学子受益，哪里有今日的场景。” 宋芷勾唇轻笑，“这是该谢陛下才是！” 其实当初也有自己的私心，现在造纸的材料主要还是以麻类为主，楮皮、构树皮次之，兼顾一些藤皮。 她想将更易寻到的秸秆、竹子也运用起来，她不好暴露自己，更不能得罪既得利益者。 现在这法子就很好，皇帝自己站出来挡在前头，受益的则是万千学子。 科学技术的传播需要知识，而知识的传播需要纸作为载体。 宋芷自觉一人的力量有限，她希望将来有更多人可以学以致用，造福天下百姓。 第601章丰收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如预料中的那般一样，在经过小半月的打磨、练习，从挑选笔杆，到预处理毛料，再到分拣皮毛，村民们终于制出了可以对外出售的毛笔。 因其价格定价便宜，且品质不错，很快便打开了市场。 第一批做出来的几十只毛笔，刚送到宋芷家中，便被一北地的客商看中，全部采购一空。 村民们得了现钱，制作毛笔的热情更加高涨。 每日只要周师傅院门一开，村民们争先恐后的涌了进去，深怕去了晚了，漏听了什么知识。 随着时间的推移，和乐村制出来的毛笔，名气越来也要大，北地不但有慕名前来的商旅采买。 祁水县中的笔墨铺子也很愿意出售村里制出来的毛笔。 一来这毛笔品质确实不差，另一方面，当初在定价时，宋族长便拍板决定毛笔的价钱比市价便宜一半。 如此在保证村民们有钱赚的同时，也要让代售的笔墨铺子能有钱赚。 加之各个村镇上又新增了好些私塾、学堂，读书的人多了，毛笔的需求量也在增长，许多有利因素的共同加持下，使得村里制笔生意越发红火。 随着毛笔的畅销，连带着和乐村附近的村民，也开始跟着养兔。 这在一定程度上，带动了百姓们的收入。 男人们侍弄田地，女人们在家中织毛衣的织毛衣，纺线的纺线，现在又多了一项养兔的收益。 百姓们手中有了钱，心中也更加有底气，平日里舍不得吃的猪肉、羊肉，现在一旬也能买上几回。 平日里没钱不敢扯布做新衣的人家，现在也敢添置了。 整个祁水县呈现一副欣欣向荣的景象。 春去秋来，原本春日播种下去的农作物，终是到了收获的季节。 这一日，日头刚爬上东山头，宋家田埂上就已经挤满了人。 有挎着篮子的妇人，扛着锄头的汉子，还有几个穿皂衣的县衙书吏，正拿着账本在田边跟踪统计。 宋家请来的农户，正从土里刨出一串串肥硕的山药，最大的足有小儿臂膀粗。 刚挖出来的山药堆成了小山，在朝阳下泛着淡黄色的光泽。 "这一堆少说三百斤！这一亩的收成岂不有八九百斤？"一妇人语带激动的道。 “我瞧着应是不止，不过可以肯定是这东西产量不低。” 田埂上看热闹的村民连连点头，去年已经见识过这东西的收获，今年的山药只会长势更好，产量更高，这些村民们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现在让村民们更好奇的是， 一旁地里套种了两种作物的产量。 尤其是高粱与豆子，这些可都是他们平日里吃的食物，若是按照此法播种，真的能增加产量，那说什么，来年他们也要试跟着播种。 只见几个汉子弯着腰，镰刀一挥，沉甸甸的高粱穗子便齐刷刷倒下。 金红的穗头在阳光下泛着油光，穗粒饱满得几乎要撑破壳。 高粱秆一割倒，一旁密密匝匝的豆杆便露了出来，豆荚已经泛黄，鼓鼓囊囊地缀满枝蔓，稍一碰就哗啦作响。 一村民忍不住蹲下身，捏开一个豆荚，圆滚滚的黄豆立刻蹦了出来，"哎呦，这豆子比我家单种的还饱满！" 另一边，几个年轻后生正把收割的高粱搬到铺了油布的空地上。 木连枷一起一落，高粱粒便暴雨似的溅开来，眨眼间就在油布上堆起个小丘。 围观的村民不自觉地围拢过来，你抓一把我捻几粒，惊叹不已。 惯会种田的老把氏，捏了捏手中的饱满的穗子，感叹道：“虽这收成还没打出来，我瞧着不比我地里头的收成差。” 围拢在侧的村民们附和的连连点头，他们也都是惯种地的，穗子长的好不好，豆荚饱不饱满，一眼还是能看出来的。 即便现在还不知具体数据，在场的村民们无不动起了明年也跟着大山家里学习的想法。 同和乐村这边一样，周煜带着张主簿等书吏，来到了他辖内所在的职田。 当初为了验证套种的可行性，周煜这边也在自己的职田做了试验。 这不到了验证成果的时间，以周煜为首的一众官吏，齐聚晒场。 老庄稼把式赵老汉蹲在晒场边，粗糙的手指捻着几粒刚脱粒的黄豆，眯着眼对身旁的周煜道："县官大人，老汉种了一辈子地，单种黄豆，好年景亩产不过一石二斗。” “这高粱往年单种，亩产也就一石五斗，今年远比以往产量要高上不少。" 周煜将目光看向张主簿。 张主簿会意，立即上前从文书手中接过账册，查看过数据后，语气激动的道："大人，刚过完三亩地的秤。豆子的平均亩产一石五斗，高粱的亩产一石八斗，也比先前增产三斗！” “这合计起来，亩产就比去年的多上五斗。” 人群顿时炸开了锅，在没有明确数据前，佃户与县衙一种官吏，还没有一个具体的概念。 但现在落到真切的数据上，可不叫他们震惊了。 一亩能多出五斗，那便是六十斤上下，一斤粗粮价钱在五六文钱，一亩田地便可多赚三百文钱。 若是换算这一个普通的五口之人，种植十亩田地旱地，那么这十亩旱地便可给他们增收三两银钱。 尤其是在北地干旱、少雨的地区，许多距离水源地较远的田地，选择播种旱货成了不二选择。 在场的佃户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明明让了地出来播种豆，高粱不该减产吗？怎么产量反倒还增了？” 这话正好叫周煜听到了耳里，他便将上回从宋芷那听来的解释同佃户们解释了一遍，“农书上曾云，‘豆谷轮作，田亩不衰。’豆子根瘤能肥田，豆叶拦在地里也能增加地力这是其一。” “另一方面，你们应当也很清楚，任何作物在生长期间少不得肥料，先前沤的肥料补充了地力，这到收获时节，产量自然会比以往粗放的播种要好！” 佃户们恍然，因着先前人力有限，原先这些下等的他们也不敢多浪费肥料。 今年有了耕牛，一定程度上解决了人力问题，加之先前沤了大量的肥料，这般精细耕作下竟带来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第602章借机提拔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一个月后，祁水县内丰收的折子被上呈到皇帝面前。 皇帝乍一看到折子上誊抄的数据，还有些不敢相信。 待又细细的看了折子上记载的内容后，畅快的大笑出声。 “好一个周煜，朕果然没有看错他！” 虽说现在朝廷已经解决了北戎这一心腹大患。 但对内，尤其是北地年降水量稀少、土地相对贫瘠的几个州府，每年收不上来多少税收不说，一个个还总同朝廷哭穷。 虽说这几年，他为了安内，轻徭役、减少赋税，与民休养生息。 但自然条件摆在那里，做不到精耕细作，又没有多少肥料，这收成哪里能增长多少？ 皇帝现在看到周煜递上来的折子，上头不仅介绍了新的播种方式，还提及了新的沤肥之法，以及高产的山药种植。 折子上他提及，他赏给和乐村的几百亩的田地，今年获得了大丰收。 尤其是山药的种植，平均亩产达了千斤，周煜提议明年再祁水县内合适的地区，推广开来，助力农户增产增收。 皇帝看完折子，压下心头的雀跃，立即召见了司农寺官员。 “爱卿可知北地几个州府，高粱、大豆的亩产？” 司农寺卿与少卿火急火燎的被召集到御书房。 两人本以为陛下召见他们，是秋收结束，陛下想知道各州郡的粮食上缴和粮食储备方面的问题。 甫一听到这个问题，司农寺卿高度运转的大脑还宕机了片刻。 司农寺少卿，见上峰愣住的模样。 率先反应过来，他恭敬的上前一步，将自己知晓的情况同陛下回禀了一遍。 反应过来的司农寺卿更是赞赏的看了一下自己这个下属，心中暗道‘幸好，方才来时拽了得力干将过来，否则就他方才那愣怔的模样，没的触怒了陛下。’ 皇帝见上报的数据，与周煜提供的数据基本一致，脸上的笑意更甚， “两位爱卿，若朕现在告诉你们，现在有一种新型的播种方式，可以让高粱与豆的亩产增加五斗，不知两位有何想法？” 两人不知陛下为何会有此疑问，更不敢质疑陛下，顺着这话道：“既然有这般好的种植法子，那肯定要大力推广啊！” “不错陛下，北地受制于温度低、降水少，一年当中适合农作物生长的时间本来就少，许多贫困地区，百姓种出来的粮食在交了赋税后，只够一家子勉强果腹。” “若是一亩地能增加五斗粮食，播种个五六亩地就能多两三石粮食，这么多粮足够一家人撑过青黄不接的春季，若是卖了，也够他们买更多农具，以便更好的耕作.....” 皇帝对两人的回答十分满意，拿起书案上的折子，递给一旁的内侍。 “你二人看看，周煜在祁水县琢磨出了新的沤肥之法，以及新的播种方式，产量喜人，如你们所说那般，朕也希望将这般好的法子，教授给更多的普通百姓。” 两名司农寺官员看到折子后，内心震惊不已，原来陛下说的是真的。 还真的有法子将两种作物的亩产提高。 能在官场上当官的，早就练就了一副七窍玲珑心。 两人稍微琢磨一下陛下的话，便大致猜到了陛下的意图，陛下这是想要升周大人的官吧？ 两人内心如明镜一般，司农寺卿恭敬道："微臣以为，无论是沤肥之法，还是套种这种方式若能在北地推广，必能使万千百姓受益。” “臣请陛下恩准，由司农寺选派精干官员前往祁水县学习，将此法详加记录，推广更多适宜的地方。" 司农少卿紧接着补充："臣附议！不仅如此，还可将沤肥之法的详细步骤，制成通俗易懂的图册，分发各州县，全国推广。" 皇帝闻言，龙颜大悦，"二位爱卿所言极是。不过..." 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此等利国利民之策，还是需有人坐镇!朕决定先在云城这一州府推广，待证其成效之后再在北地各州府推广” “至于此重任朕决定仍旧由周煜全权负责，两位爱卿以为如何？" 司农寺卿恭敬道：“臣等附议。” 此播种方法，这本就是周煜上报的。什么时候播种？何时施肥？套种的间距多少？播种的注意事项又是什么？ 这些问题没有人比周煜更清楚。 两人也明白陛下这是想要借助此次机会，提拔心腹，两人并不想忤逆陛下的意思。 何况这事本就是周煜在做，两人只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 皇帝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心情很好的挥退了两人。 翌日，大朝会上，皇帝当着在场文武百官的面，再次提及了此事。 在处理完朝臣的汇报后，皇帝拿出了农案上的折子，示意一旁的内侍，念与众大臣。 内侍尖细的嗓音回荡在殿中："祁水县周煜奏：新创套种之法，高粱亩产一石八斗，黄豆亩产一石五斗，两种作物套种比往年亩产高出五斗....." 音未落，殿中顿时响起一片抽气声。 户部尚书李大人手中的笏板"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又慌忙捡起。 底下的官员忍不住低声对身旁的同僚道："这产量，比麦子的产量都高了！"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此乃天佑我朝啊！"丞相率先出列，满脸红光的道。 "臣有疑。"御史中丞陈大人皱着眉头出列，"便是江南富庶地区也没这般高产量，周大人莫不是弄虚作假吧？"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周修远洪亮的声音打断："陈大人此言差矣！周煜在折子上写得明明白白，连收割日期、称量过程都记录在案，岂会有假？" “陈大人还是不要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胡乱攀扯的好！” “你.....”老御史被周修远气的吹胡子瞪眼。 在场众朝臣也明白，周煜折子上的内容为真。 因为这事一旦谎报，那可是欺君之罪，加之周煜又是陛下的心腹，他完全没理由在此事上撒谎。 皇帝可不想见两人争执，他轻咳一声，将话题拉回来，“朕欲在云城先行推广此法。” 第603章擢升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户部尚书立即出列："陛下圣明！此乃利国利民之举，臣附议。" 众朝臣心中清楚若真能成功推行，于国于民都是大好事。 皆纷纷出列，齐声道：“臣等附议。” 皇帝见底下臣子无人反对，嘴角微微上扬，顺势说道：“介于此种植之法乃周煜负责，朕看不如就将此事交到他手中，擢升周煜为云城长使，全权负责此事。” 话音刚落，便有一位大臣急匆匆出列，高声反驳道：“陛下，不可啊！周大人太过年轻，且如今尚在任上，如此仓促擢升，恐难服众！” 皇帝眉头一皱，眼中闪过一丝不悦，反驳道：“这有什么？周煜三年任期年底就要到期，且他的政绩也是有目共睹。” “如今正是用人之际，年纪轻又如何？只要在任期内做得好，做出功绩来，朕同样重用之！” 这时，又有一位大臣站了出来，满脸堆笑的打圆场道：“陛下，周大人到底年轻，经验尚浅。不如先将之调入京中，到中书省历练历练，待经验丰富些，再委以重任也不迟。” 皇帝脸色一沉，猛地一拍龙椅扶手，怒声道：“他年轻怎么了？他年轻也可助力朕解决北戎之患；他年轻能为朕寻来充盈国库的法子；他年轻能为百姓谋福利！” “不要以为自己做不到的，就以为旁人与你们一样无能” 皇帝这话说得委实有些重了，如同重锤一般，狠狠地砸在众大臣的心头。 好多大臣羞愧地低下头来，脸上火辣辣的，不敢再多言一句。 大殿上一时之间气氛沉重得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让人喘不过气来。 就在众人噤若寒蝉之时，冯丞相上前一步，恭敬的回禀道：“陛下，朝臣并非怀疑小周大的人的能力。” “只是小周大人若是执掌了云城的政务，其叔父又掌握了云城的军事，权力过于集中，实乃不妥。老臣以为，播种的事情可以交给司农寺来负责，司农寺专管农事，经验丰富，定能将此事办好。” 一直缩在人群后头，原本抱着看好戏心态的司农寺卿，没想到这把火会突然烧到自己的身上来。 他心中暗叫不好，这些个老匹夫他都尽量降低存在感了，没想到还是将他给提了出来。 但他能做到司农寺的头头，便不是个傻的。 这事儿他可以派人过去助力，却是不能将事情全揽到自己身上。 一来若是他播种不好，这责任可就全扣在了他的头上； 二来陛下昨日还寻了他，隐隐透露出对周煜的看重，作为一个称职的臣子，必须学会揣度圣意。 迅速整理好思绪的司农寺卿立即上前一步，朝着上首恭敬行了一礼：“启禀陛下，臣以为这种新型种植模式是周大人研究出来的，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如何选址、播种、施肥。” “为了不耽误百姓们的收成，臣以为这事还是需要周大人指挥，我等司农寺一众人等，皆听他调派。” 在场朝臣听到这话，忍不住心中暗骂一句：老狐狸！ 这司农寺卿三言两语，便将事情又推回了周煜身上，还落得个配合的好名声。 皇帝听到这话，沉郁的脸色稍霁，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之色。 他微微点头，说道：“爱卿所言有理，周煜擢升云城长使，此事仍旧由他负责。” “陛下.....”冯相还想再劝。 皇帝却只是微微抬手，止住了冯相接下来的话。 “如今北戎已覆灭，云城的守备军，不必如往日那般严密。”他的语调威严，在寂静的殿内回荡，震的众朝臣都有些懵。 有人立即会意过来，陛下这是要撤下周修成？ 那让周煜去云城执政，似乎也不是不能接受。 此时，此刻在场朝臣心思各异，屏息静气的聆听着皇帝接下来的话。 “着周将军率十万守军移防西北，与常将军共守边关。另调五万兵马退守朔州，云城只留三万常备军即可。" 这样即便云城兵力告急，身后还有这五万兵马守着，即便出现不测，完全来得及驰援。 殿中众臣听闻此言，皆面露惊色，陛下这是早就有所打算了吧。 现在周修成被调走，周煜自身能力强，且政绩突出，便是心中在不情愿，这般重要的一个军事要塞就这般被抢占了去。 他们也没了理由反驳陛下的决定。 有那心思敏锐的，正想打云城新的那三万守军统帅主意时，只听皇帝再次不紧不慢的开口道： “至于云城的守将，朕已有人选，派永宁侯过去。” 此言一出，殿内瞬间安静下来，众臣皆露出恍然大悟之色。 永宁侯作为勋贵，是坚定的保皇派，更是皇帝心腹中的心腹。 为人忠勇，早年也跟着陛下打天下，后来在一次攻城战役中，受了重伤，便也错过了在朝堂之中占据一席之地的机会。 现在皇帝派他去镇守云城，既能稳定局面，又能让皇帝放心，那些有心思抢占此位置的人，拿什么争？ 冯相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他先前已经驳了陛下的心意，这会陛下做的安排已经最妥当不过。 此时若是再不识趣，只怕会惹得皇帝不快。 皇帝见众臣不再言语，眉宇间的威严渐渐舒展，嘴角噙着一丝满意的笑意。“既然诸位臣公，对此没什么异议，那此事就这么定了！” “来人，拟旨！” 话音刚落，礼部官员赶忙趋步上前，恭恭敬敬地跪在御案前，铺开圣旨，提起笔，静候皇帝口谕。 “祁水县令周煜，年少有为，自入仕以来，政绩卓著，在任期间，心系百姓，劝课农桑，使治下之地民生渐兴，仓储渐丰。其才其德，堪当大任。特擢升为云城长史，收到诏书之日起回京述职” “周修成将军骁勇善战，平定北戎有功，加封镇西大将军，统率十万精兵移防西北，与西北军共守边关。" “永宁侯，其为人沉稳持重，治军严谨，素有威望，今特命其为定远将军，驻守云城，管理云城防务。” 待皇帝下完旨意，众朝臣纷纷叩拜，口中高呼，“陛下圣明，臣等遵旨！” 皇帝满意地点点头，心情舒畅的离开金銮殿。 而此时众朝臣的心中可谓是五味杂陈。 第604章聘礼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退朝后，周修远刚踏出金銮殿，就被一群同僚团团围住。 "恭喜周大人啊！令郎年纪轻轻就出任云城长史，真是虎父无犬子！"礼部侍郎拱手笑道，眼角堆起深深的褶子。 "我那不成器的儿子要是有令郎一半出息，老夫做梦都要笑醒喽！" 周修远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一一还礼。 忽然听见人群后传来一声冷哼："不过是依着农事取巧罢了......"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人都听见。 众人顿时安静了一瞬。 周修远目光扫过去，便是方才在大殿之中出言反对的老御史。 周修远心情大好，对这些酸言冷语并不在意。 此刻他的心中暗自高兴，弟弟虽被调往了西北，但手握实权手，不过是换了一处去处。 儿子又升任长使，执掌一方政务，这可都是实实在在的好事，旁人酸几句，他又怎么会在意？ 老御史见周修远并未与他讥讽，反而被人簇拥着走远，只得没趣的甩袖而去。 见周煜如此受陛下器重，一些不明就里的人开始试探性地询问周煜的婚事， "周大人别理那等酸腐。倒是我记得令郎已经不小了吧？可曾在相看人家了？” 周修远闻言心中一紧，面上却笑意盈盈，连忙摆手道："煜儿已被陛下赐婚，待回京述职后就要完婚。" 问话之人闻言，心中一惊，忙不迭的讪笑道：“哎呀，真是可惜，可惜啊！” 周围几位原本跃跃欲试的大臣都讪讪，暗自庆幸自己没有自讨没趣。 赐婚之事仅限于礼部官员及御书房内的几位重臣知晓，若非刻意打听，确实难以得知。 原本还心存幻想的朝臣们，此刻也彻底打消了念头，纷纷摇头叹息，错失了这样一位乘龙快婿，实乃一大憾事。 周修远在一片复杂的目光中昂首离开。 他怀着激动的心情回到家中，径直前往夫人的居所。 待见到正在清理册子的妻子，他连忙三步并作两步的走上前，一把握住妻子的手，将人的注意力拉回。 张氏有些不好意思的挣了挣，没挣动，有些羞恼的道：“青天白日的，你这是作甚！” 周修远笑的嘴恨不得咧到耳后根，三言两语将儿子升迁的喜讯简略告诉了妻子。 张氏听后，激动反手紧紧握住丈夫的手臂追问，“煜儿升迁了？马上还要回京述职？” 周修远拍了拍妻子的手，“千真万确。成了，煜儿回京述职时间紧迫，吏部手续一办完就得赶回任上。” “你赶紧给他写封信，让他顺便通知儿媳一道进京，趁他回来，咱们就把他的婚事给办了。” “对了云城那里也要通知一声。” “你是不知道，煜儿如今在京城可是成了香饽饽，多少贵女都盼着能嫁给他呢。”说到这里，周修远嘴角上扬，满脸自豪。 张氏听丈夫要给两人办婚事，还认同的点点头，待听到后头，脸色不由冷下来。 去年云城一行，让她对宋芷有了深入的了解，从心底里认可了这个儿媳。 她可不想让那些所谓贵女搅和进儿子的婚事中来。 她提醒丈夫道：“你可得警醒些，别忘了儿子当初的叮嘱。陛下要的是纯臣，你可别跟那些大臣走得太近，结党营私，惹陛下不快。” 周修远闻言，笑容渐渐收敛。 他何尝不知这个道理？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他们家有如今的权势，皆是陛下所赐。” “且陛下正值壮年，又极看中儿子，他岂会在这个时候犯糊涂？” 他轻轻拍了拍妻子的肩膀，安慰道：“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随着天下逐渐安定，他们曾经这些武将的权势将来必定会被文臣取代，越挣扎，就越犯陛下的忌讳。 为了家族权力的稳定过渡，他可以渐渐卸下手中的权势，只要有煜儿在他们家就没落不了。 张氏见丈夫将她的叮嘱听进了心里，面上顿时绽开舒心的笑靥，转身从桌上拿起一本厚重的册子，递到周修远面前，“这是这段时间我给两个孩子准备的聘礼礼单，您瞧瞧可还有什么需要添补或删减的？” 周修远接过册子，只见册子上密密麻麻列着： "翡翠头面三套，东珠耳坠十对” "京城西郊上等水田六百亩" "朱雀街成衣铺、墨香书肆、香雪斋脂粉铺各一间" “.....” 礼单上的珠宝玉石、璀璨头面自是不在话下，更兼有京城郊外肥沃的良田，以及京城内繁华地段的各种铺子。 大致扫视一遍，他心中便有了一杆秤，这些聘礼之中，竟有一半以上都是妻子昔日的陪嫁之物，这是妻子的东西，妻子想给谁便给谁，他不好置喙。 只是他拾起笔架上的毛笔，不动声色地蘸了蘸墨，在礼单末尾添上： "云城三进宅院一座" "云河畔良田八百亩" "云城东市茶楼一间" "云城南市酒楼一间" "......" "老爷！"张氏惊讶地按住他的手。 "无妨。这些东西本也是我当初置办的，现在煜儿他们要过去，正好一并交由他们打理。" 周修远撂下手中的毛笔，朝门外唤道，"周福，去把云城的地契都取来。" 张氏闻言，心中到底添了丝熨帖。 她因着还顾及着远在西北的老大，不好因为儿子的亲事，私下里动太多家资贴补儿子。 儿子的亲事外界必然盯着，她担心若是做的太过，会惹来外人的非议，说她这个继母偏心。 再者，她本就不缺钱财，更不愿在这些小事上显得小家子气。 如今见丈夫主动添置，心里像灌了蜜似的，自是欢喜不已。 不多时，老管家捧着装着地契的木匣子过来，周修原直接将匣子交给了妻子。 张氏接过匣子埋头继续整理礼单，不时与丈夫低声商议着细节。 而周修远则提笔疾书，给远在任上的儿子写去家书，细细嘱咐他婚事的各项安排。 第605章劝说进京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就这样过了小半个月，周煜收到擢升的折子，以及家里寄来家书。 对于陛下擢升他为云城长使一事，说实话，他脑海里瞬间想到，那他和阿芷的婚事该怎么办？ 总不能调任到云城再办婚礼吧？ 好在随折子一道过来的，还有父亲写给他的家书。 其上大致详述了陛下擢升他为云城长使的原由及经过，并在信件的末尾提及，他娘不仅将两人结婚的礼单全都准备好了，还给两人合了八字，并挑选了几个日子供他们挑选。 周煜打开信件中夹杂的信笺，上头列举了三个日子，大体都是在这一两个月。 瞧这样，他爹娘的意思，应是想在年前将两人的婚事给办了。 两家人原本也商议过了今年办喜事，虽然提前了些，倒还算情有可原。 不过他还是要听一听阿芷的想法。 周煜将家书收好，先安耐住性子，将县内的公务交给了主簿、县丞等人。 周煜来县内三年，对县内所做的贡献，大家都有目共睹，何况人现在还升职到州府，县衙中的一众属官，对周煜的离开十分不舍。 尤其是张主簿，他性情刚直、原先一直为上峰所不喜，直到周煜的出现，对他很是信任，许多事情上更是放手让他去做。 现在这般投自己秉性的上峰要离开，即便对方是有了更好的前程，张主簿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大人，属下舍不得您离开！” 周煜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我不过是去了州府履新，咱们还在一处共事。” “至于在县内推广种植山药，以及春播套种一事，你们仍需作为明年工作的重心，若是遇到播种上的问题可以询问宋平，也可写信与我.....” 张主簿郑重应道：“大人放心，这事儿关乎县内民生，我等一定着重关注。” 其他几名属官也是连声应和。 不管其他人心中怎么想，周煜之后还会是他们的上峰，而他们这些人的升迁或贬谪可都掌握在人家手里。 在场众人应承的也都真心实意，没有敷衍的意思。 将公务交代完，周煜便离开了县衙，往和乐村赶去。 站在县衙门前相送的郭县尉询问道：“大人擢升，咱们今晚可要在酒楼办一桌送信宴，为大人饯行？” 张主簿摇摇头，“还是不必了吧，一来大人有没有这个时间应约，二来咱们大人最是不喜这一套虚礼。” “咱们就不要给大人添负担了，在大人离开前，都别忘了来送行才是真！” 三年的相处，在场之人都明白周煜最是不喜骄奢淫逸，他与之前卸任的那些县官完全不同，更不会想着从这里搜刮一层油水走。 县丞附和的连连点头，“是极，是极，咱们准备些大人路上能用的东西，或是土仪聊表心意即可，切莫自作主张，给大人添了负担！” 周煜并不知晓他离开后，县衙中的一众官吏商量着为他送行一事。 他怀着心事，火急火燎的寻到了宋芷家中。 他抵达的时候，宋家一家人正坐在堂屋吃午食，见到他来。 一家人忙站起身迎接，又是问他可吃过了？拿碗筷的拿碗筷、倒茶水的倒茶水。 对周煜的到来十分欢迎。 周煜被一家子簇拥着在宋芷的身旁坐下，宋芷心知对方这个时辰来家里，必然有事。 她用眼神询问他。 周煜趁着大家伙儿正忙着招待他的空隙，低声同宋芷简略说了几句。 宋芷闻言先是一愣，随即耳尖爬起一抹红晕，有片刻的不自然道：“先吃饭吧，吃过饭再说。” 周煜见宋芷并未对两人的婚事迟疑，只面上露出了一丝不好意思，来时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被吴氏等人热情的招呼着吃了一顿饭后，周煜这才提起此次的来意。 “今日我收到陛下擢升的旨意，让我回京述职，我爹娘的意思，想邀家里同我一道进京，在我去云城上任之前，将我与阿芷的婚事给办了！” 说罢，还拿出了一张纸笺，“这是我娘挑选的日子，阿奶您瞧瞧。” 这话仿佛一声惊雷，炸的宋家人有些懵。 但好在这事儿年前孙女回来后，就同家里人说过。 虽然觉得突然，但好在一家人早就有心理准备，这又是皇帝赐的婚，两人早晚也是要成亲。 现在周煜要去云城上任，两人早日把婚事办了也好，免得夜长梦多。 吴氏将手在身侧擦了擦，而后从周煜手中接过纸笺，斟酌了一下道：“我看就腊八好了，是个好日子，且距离现在还有月余时间，该准备的东西也来得及准备！” 周煜忙道：“阿奶，你们无需准备什么，家里该准备的都准备了，只是要辛苦你们一趟，随我们一道去一趟京城。” “你们不必担心没地方安置，在这之前，我已经派人在京城置办了一间宅子，距离我家也很近，不过两条街，将来那里也是我和阿芷在京城的家。” 吴氏摆摆手，“我都一把年纪了，便不去了，让他大伯、大哥他们过去，另外家里还有这一摊生意，总也离不开人....” 这时，宋平站出来道：“要不，我和阿慧待在家里，这样也能兼顾家中生意。” 阿芷成婚，他如何能让她身边最重要的家人缺席，周煜忙表态道：“阿芷成婚，家人若是缺席，必然会叫她遗憾，家里的生意，我这边还有些人手，回头让他们来此帮忙一阵也就成了！” 宋友山也连忙道：“是啊，娘，阿芷是你带着长大的，您若是不去，这孩子该多伤心啊！” “咱们去之前，将羊毛分配好，再叮嘱作坊里的几位织娘，请他们费些心，至于艾草皂、冻疮膏之类的货物直接卖与官营铺子便是。” 周煜想到什么，又帮腔道：“对了，您应该很久不曾见过周小叔，这一次阿芷成婚，他应是能同我堂弟一道回京，届时你们还能见一见。” 吴氏又哪里舍得错过孙女的好日子，只是家里又有一摊子事，总不能一个人也没有。 现在见未来孙婿安排的好好的，嘴角噙笑的连声道：“好、好、好，那我就随你们一道进京！” 周煜见说动了一家人，高兴的看了一眼坐在身侧的少女，只见她眉眼柔和，脸上绯红。 若不是时机不对，他真的很想将人的手握在手里，再不放开。 第606章底气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在决定好进京后，一家子便忙碌开来。 宋友山带着儿子先去库房清点货物，吴氏带着儿媳收拾这一趟进京需要准备的一应物什。 除了个人物品，还有吴氏与儿媳给阿芷预备的嫁妆。 这是在年前周煜当着他们一家人的面，明说了两人的关系后，婆媳两人便开始准备起来。 大件的如樟木箱子、大红的簇新棉被、绣花枕套、鸳鸯锦缎被面、小件到日常用的铜镜梳篦、脸盆、烛台.... 凡是新娘子嫁到婆家后，需要用到的物什，家里都给阿芷备上了。 原本见阿芷不会缝制衣衫，杨氏还准备帮她做一身嫁衣，后来听说乡君的嫁衣还有规制，嫁衣上还要绣云纹以及四季花卉。 杨氏哪里会刺绣，不得已这才去县城寻了绣娘。 婆媳两人事无巨细的在房中，仔细盘点着成婚需要的东西。 一时之间，堂屋里只剩下周煜同宋芷两人。 见人都走了，周煜这才借着宽大衣袍的遮掩，牵住了心心念念的小手。 宋芷挣了挣，没挣脱掉，瞪眼道：“做什么呢？还不快松手。” 周煜只是嘴角噙着笑意，“阿芷，我太高兴了！” 看着阿芷的家人，为他们两人的婚事而张罗，忙碌，周煜从心底感觉到踏实。 他捏了捏她的手，语气认真的问道：“阿芷，咱们成婚，你还想请谁，我陪你一道去请！” 这还真就问着了宋芷，她想了想道：“师父、师娘肯定要请的，村中的长辈就算了吧，一来路途实在太远，二来他们年岁也大了，免得来回折腾。” “师父师娘必然是请的，若是怕族中长辈颠簸，让小辈去也是一样的。” “你随我匆匆入京，去了那边若是又没个亲眷跟着，那就太委屈你了！” “你放心，这事儿有我去说，进京的车辆有我安排，凡事都有我！” 他不可能让她的阿芷，在出嫁那一日，连送嫁的人都没有。 那样岂不是太冷清。 他本意也没想高调，但族亲也代表着妻子的底气，他要他的家人、族亲见证两人会一辈子白头偕老下去。 说实话，在这之前，宋芷真没有想的这般长远，她只觉得，她喜欢他，愿意与他成婚，携手走下去。 她想当然的觉得，成婚是他们两人的事情，她忘了这是古代，讲究家族荣辱与共。 她是从和乐村走出去的，那整个村子其实都在仰仗她的声望，同样的村子里的后生将来也会是她的依仗。 在她在夫家过的不好，受到欺负时，这些后生也是可以聚集起来，给她讨要说法的。 宋芷看着这个满心满眼都盛着他的男子，她回握住他的手，眉眼弯弯的道：“好，我都听你的！”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不似情话，胜似情话。 听的周煜内心激荡，嘴角更是弯起了一抹弧度。 因返程的时间紧迫，待拍板定案后，两人直接出了门，相携着往村头走去。 “师父家里，稍晚些时候我去通知，这会子师父与师兄应该都在医馆里，即便现在去同师娘说，她肯定要过问师父，索性待人回来，我再去相请。” 周煜点点头，“那若是师父他老人家推辞不去，你再同我说，我再来请。” 宋芷点头应下，领着周煜径直往宋族长家中走去。 秋收过后，庄户人家便清闲下来。 宋芷带着周煜来到宋族长家门前，一眼便看到正拿着菜叶喂兔子的宋族长。 宋芷唤了一声，“族长爷爷，在忙呢？” 宋族长听见是宋芷声音，立即回身，待见到一同来的还有周大人，惊的直接扔掉了手中的菜叶,紧张的招呼，“大....大人，您来了，快屋里请。” 说罢，引着人朝堂屋走。 周煜为了宴请之事而来，为表郑重，自然不好在门口说了就走。 于是跟着人，走进了堂屋。 两人在堂屋坐下，周煜主动开口道：“今日前来，是有一件事同您商量。” 宋族长听到这般客道的话，更紧张了，“大...大人有什么事您尽管提，草民一定竭尽全力！” 说话时，宋族长腰杆子都坐直了，颇有一副如临大敌的紧张模样。 见他如此紧张，周煜语气又缓和了几分，“不是公务上的事，是私事！” 说罢，他眉眼温柔的看了一眼坐在身旁的宋芷，而后道：“是这样的，我刚收到圣旨须得回京述职，家里预备在我回京后，将我与阿芷的婚事办了！” “我来此，是想邀请您，还有村中的族老，以及从前帮扶过阿芷的乡亲，随我们一同进京。” “阿芷在京城没有其他亲眷，我不想她出嫁时冷冷清清的，特来邀请诸位随行。” “你们放心，此去进京，路上的吃住花销都有我负责，若是您担心长辈们年纪大，不宜出远门，也可让村中年轻一辈随行.....” 周煜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根本不给宋族长反应以及说话的机会。 说实话，宋族长此刻的心情很复杂。 有震惊、有不舍，有欣慰...... 震惊于两人要回京成婚，不舍在周大人即将要卸任，欣慰于他能如此看重阿芷，甚至不忘了要请他们这些娘家人。 阿芷对村里的所做的一切，所有村民们都有目共睹，周煜不提，他们还不好意思舔着脸上门道喜，人主动提及了，他这个做族长的，万万没有拒绝的道理。 他站起身，郑重承诺道：“乡君成婚是咱们族里的大喜事，我们这些老家伙身子骨不硬朗的，便让家中的小子去，断不会叫乡君成婚那日冷了场！” “您二位稍后，我这就去村里统计人数！”说罢，吩咐老妻先招呼两人，他则风风火火的走了。 因着要确定上路的车辆，两人便在宋族长家中等了一会儿。 约莫过了一炷香时间，宋族长满脸笑意的跑了回来，身后跟着闻讯而来的村中妇人，个个脸上带着喜气。 大家有的手中拿了一块红布，有的则是大红色的枕巾、虽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却都是时下庄户娶妻嫁女都会准备的，寓意美好的东西。 第607章嫁妆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妇人们见到宋芷，热热闹闹的将手中的东西塞到宋芷手中，“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乡君不要嫌弃。” “是啊，是啊，咱们庄户家里没什么贵重东西，这些红布枕巾都是咱们的心意，图个喜庆吉利。”其他妇人也纷纷附和。 宋族长站在一旁，捋着胡须笑道：“大家伙儿听说了你与大人的喜事，纷纷要聊表心意，你就收下吧。” 宋芷被这一份热情弄得有些手足无措，但心中却涌起一股暖流。 她低头看着怀中堆叠的红布、枕巾，每一件都绣着吉祥的图案。 又抬头望向这一张张质朴而真诚的脸庞，心中暖呼呼的，“多谢各位婶子、嫂子，那我就收下了。” 见宋芷没有嫌弃，收下礼物后，一个个笑眯了眼睛。 妇人们簇拥着宋芷说笑，另一边，宋族长则将要去京城的人数说与了周煜。 “我去村里提了提进京的事，大家伙都很积极，也都有想为乡君送亲，都是乡里乡亲，我也不好回绝了大家的心意，就让他们每户出一人从帮出力，人数有三十人，大人您看人选可还要调整？” 周煜连连摆手，“大伙儿愿意出力，我感激还来不及，就这样无需调整。” 说罢，他又诚挚邀请道：“若是可以，您也随我们一道进京吧？” 宋族长谢过周煜的好意，“大人想请，老小儿原不该拒绝，只是路途实在遥远，我只怕身体吃不消。” 虽然他也很想跟过去，但他毕竟年纪大了，加之现在天气越发凉了，若是路上出现个头疼脑热，闹肚子的。 他去了岂不是给人添麻烦？这是喜事，他不好在队伍里添堵。 周煜理解的点点头。 倒是他思虑不周了，如今天气已是一日冷过一日，待到回程时，已经进入腊月，倒是还会遇到雨雪天。 这样的天气，便是身强力壮的年轻人都难熬，何况老人？ 从宋族长家离开后，周煜同宋芷说了这一情况，“若是上任的时间来得及，到时候咱们就绕道送阿奶、师娘他们回程。” “毕竟路上遇到风雪什么的我也不放心，届时回来后，咱们再在村里办上几桌酒席，请乡亲们一道热闹热闹。” 宋芷没想到周煜想的这般细致，处处在为她，为她的家人亲眷考虑，无一处不妥帖。 按他的话来说，她只需要嫁给他就好，其他事情都由他来安排。 试问嫁给这样一个处处为自己考虑的人，她如何不安心呢？ 两人回到家里，便被吴氏唤回房里。 吴氏指着满屋子的大红物什，同宋芷道：“这些都是家里给你准备的陪嫁，你看看要如何带进京。” 宋芷傻眼了，这一屋子的东西，大到桌椅、木箱、小到她吃饭的碗筷都预备了。 吴氏与杨氏两人准备了将近一年，几乎将宋芷嫁人需要用到的东西都准备了一份。 虽然比不得大户人家，连去世用的棺木都准备，却也委实有不少东西。 这么多东西要带进京城，那得需要多少辆马车啊！ 宋芷有些为难的道：“这会不会太麻烦了？我看不如带些木箱、被褥，意思意思就成？” “那怎么成？”吴氏想也不想便拒绝了！ 孙女本就是高嫁，那些个京中贵人怕是根本就瞧不上她的孙女。 若是她们连个嫁妆都不为孙女准备，那可不就给了那些贵人奚落孙女的借口了。 她光想想就能想到那些人会如何说。 “瞧瞧，周家怎么娶了那样一个穷酸人家的姑娘，成婚连个嫁妆都不准备。” “还不知是周煜在乡下着了什么道的，不然有着这么大好的前程，怎么娶一个乡野丫头!” “......” 吴氏只要一想到若是在出嫁这件事上，让孙女给旁人落下话柄，她就心痛。 她的孙女千好万好，是皇帝都称赞的乡君，她如何能容忍的了旁人污蔑她！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吴氏虽只是个乡野老妇人，但于人情世故上，绝不容许落入口实。 周煜虽然觉得不必如此麻烦，他家里早已准备好了一切。 但对方是阿芷的家人，他就要尊重她们的决定。 于是他拍板道：“阿奶不必操心这些，回头我寻十辆骡车过来，将这些东西全都拉进京城！” 吴氏顿时笑眯了眼睛，她这个孙婿最是懂她的心意。 “要不了十辆骡车，这些东西有六辆骡车就能放下了！” “那好，后日一早我让拉货的骡车以及两辆马车过来，阿奶你们这边能安排好嘛？有什么要我做的您尽管开口。” “好、好，家里今日你大伯他们将货物送到官营铺子，再清点一下库存羊毛，叮嘱一下几位织娘后续安排成了。” 两人热热闹闹的商议着，反倒是没宋芷什么事情。 既然不需要自己操心，她倒也乐的清闲。 见这边安排妥当，周煜便回了县衙做最后安排。 宋芷这边到了晚间，寻去了师父家中。 郑大夫在听闻小徒儿要进京成婚，根本不带犹豫的当即表态会同他们一道进京。 “只是你师兄这里医馆已开，手中又有病人，一时只怕脱不开身。” 宋芷笑道：“师父师娘能随我进京我就很高兴了，至于师兄那里，回头就让他给我们准备此趟出行用的到的各种药丸。” 开医馆不同于其他铺子说关就关，涉及病人健康，宋芷很能理解。 王氏听了这话，笑眯了眼睛道：“成，怎么不成，咱不但叫他给咱们准备出行必备的药材，再让他给你准备一份上好药材做新婚贺礼。” 宋芷听了，连忙摆手拒绝：“这怎么能成.....” 话音未落，就被王氏握住了手，“怎么就不成，他承你的帮衬这才开了个医馆，现在你成婚还不能亲自进京致谢。” “让他准备份上好的药材做贺礼，还是便宜他了！” 郑大夫从旁笑呵呵的帮腔道：“你若是不应，反倒叫你师兄心里过意不去，总之算是他一份心意。” 就这样在两人的劝说下，宋芷只得应下此事。 第608章送行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后日一早，周煜安排的骡车以及一阵马车浩浩荡荡的来到了村里。 宋友山带着宋平以及随行的青壮，帮忙将庄稼搬上骡车，再用防水的油布盖上。 忙完这一切，周煜便招呼着所有人上马车，良田带着铺中的伙计走在最后押车，周煜带着宋芷等人的马车走在前头。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从村中出发。 村中没能一起进京的乡亲，一路簇拥着车队出村，更是不忘叮嘱自家跟着去的小子，眼里有活儿些，进了京，多帮着出力。 马车驶出了好远，宋芷仍旧能看到站在村口眺望着这边的黑影。 此去一别，她或许很少在回村里，宋芷遥望着这个生活了两年的地方，心里顿生一股怅然之感。 周煜率先发现了宋芷情绪有些低落，他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猜测到她心中的不舍。 他凑到她身边安抚道：“往后你想回来，仍可以回来，只是不要丢我一人在运城太久！” 宋芷还沉浸在离别的情绪当中，忽的听到这样的有些孩子气的表白，叫她忍不住莞尔一笑，淡淡的别绪瞬间消散。 周煜见她开怀，笑容直达眼底，周煜一下子就被蛊惑住了，他伸手想要将人拥入怀里。 奈何，这车厢里，可不仅仅只有他们两人，宋康小朋友，见两人凑在窗前，半响都不理睬他。 小家伙顿时不干了，小屁股一挪动，便自顾自的强塞进两人中间。 他躺着小脑袋，满脸认真的问道：“阿姊，你们在看什么呢，我也要看！” 周煜伸到半空的手，只得悻悻的收了回来。 宋芷抱着小弟，看向周煜的眼神，全是促狭的笑意。 姐弟两人看了一阵子街边倒退的风景后，宋芷便以冷为由，将人拘回了车内，关上了车窗。 马车一路溜溜达达的行驶在官道上，因为县内全是水泥路，马车行驶起来并不颠簸，这让宋芷不由感叹，“这要是全程都是这样的水泥路，那该多好啊！” 周煜嘴角噙笑，同他保证道：“从前我不能保证你，待我去了云城上任，一定将此事提上日程。” 宋芷听到这话，不由坐直身子好奇问道：“陛下至今还未对此有所动作，想来是北地不如南方富裕，筹集资金不会很顺利，这你要怎么解决？” “北地本身的底子薄，每年收上来的赋税少，这反而让我觉得咱们北地其实发展空间很大。” “就拿陛下想让我推广的套种，只要我将沤肥之法推广到位，再辅之于套种，粮食增产不是问题。” “待百姓们手有盈余，必然会舍得花费，届时愿意来此做生意的客商必然不会少!” “还有那煤球，据我了解，经过去年一年的试用，推广，现在整个州府的百姓早用惯了煤球。” “但碍于运输不便，这东西卖到旁的州府价钱贵的令人咋舌，堪比那银丝炭。” “你说我要同转运司合作，让她们出钱修路，到时候修出来的路，他们还有一定年限收取过路费，你说他们愿不愿意？” 宋芷瞬间会意，愿意啊，怎么不愿意，煤炭这种东西可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谁知道这山里头能开采多久，且现在开采水平低，也只在人力范围内开采。 而这路建造好，少说也能有二三十年的收益权，且现在随着羊毛生意的不断发展，来北地采买的客商只多不少。 宋芷肯定的点头，“这笔投资他们不亏！” 正说话间，前进的马车忽然被勒停，两人的身体免不得撞到了一起。 周煜将人扶稳后，掀开帘子询问；“出了什么....” 话还未问完，周煜的话便戛然而止。 在车队的前方，出现了无数的村民，他们站在道路两旁，静候着要离开的县令大人。 这三年来，周煜为当地的村们做了很多，一上任时，就帮他们重新丈量田亩，处理豪强占地，到后续减免赋税，免除入城费、到带着他们摘连翘茶赚钱、给他们对接外地客商，始终如一的保证他们的权利。 现在百姓们听说他要离任了，哪里舍得他就这样走了。 一个个带着家中孩子，早早的守候在了官道旁只为当面送一送他们的父母官。 一位胡子花白的老者，见到周煜从马车上下来，牵着小孙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大人恩情下小老儿永世不忘，听说您要离任，小老儿特意领了孙儿来送行。” “祝大人您一路平安！” 周煜见状，连忙上前要要将这一对祖孙扶起，可人却执拗的伏地不起。 这样的举动，像是打开了潘多拉魔盒一般，蔓延看不见尽头的百姓，全都朝着周煜的方向跪了下来。 他们齐声高呼，“祝大人一路平安！” 周煜愣在了原地，他眼眶发红，高声对在场的百姓道：“诸位请起，快快请起。” “你们这般，叫我受之有愧！” 他所做的不过是做个县官应做之事，全是他职责所在，现在见百姓这般跪地不起，周煜心里实在觉得惭愧的紧。 其实他心中也是有遗憾的，他还没有亲自带着大家伙儿种植高产的山药，还没有亲自指导他们如何套种.... 可现在他要离开了..... 丢下这些敬仰他，爱戴他的百姓离开了。 即便周煜觉得自己仍有做的不足的地方，但在这些百姓的心目中。 周煜已经是他们遇到的最好的父母官。 接下来的路，周煜没有在上车，每走一段，便朝着路旁的百姓深深一揖，以示回礼。 一路上，不断有百姓加入送行的队伍，周煜便不断同朝百姓躬身回礼。 一直走出好几里地，离开了村庄密布的范围，周煜这才重新上了马车。 待人上车后，宋芷瞧着他还微微发红的眼角，也顾不得小弟还在场，直接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这是周煜同百姓之间的情谊，她不好下去打断他与百姓们送别。 触及到他微凉的指尖，宋芷柔声问道：“还好吗？” 周煜的情绪在这个一刻再也忍不住，用力一拽，直接将人抱进了怀里。 他的头放在她的颈脖间，声音闷闷的，“阿芷，我做的还不够好.....” 宋芷打住他自责的话，柔声宽慰，“不，你已经做的很好，之后还会做的更好！” “我相信你！” “阿芷....”这一声低喃之中带着浓浓的缱绻与依恋。 第609章抵达京城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虽然一路都在走官道，但在出了祁水县后，马车难免会有些颠簸。 周煜又顾及着队伍里吴氏的身体，马车行进的速度一直也算不上快。 加之回京的途中，他们还遭遇了雨雪天气，又在客栈耽搁了几日，路上不免又多花些时间。 一行人抵达京城地界时，已是腊月时节。 寒风卷着细碎的雪粒，将官道两旁的枯树裹上一层银霜。 距离两人的婚期只剩一旬光景，车队终于驶上了通往内城的水泥官道。 宋芷感受到身下的马车，终于从颠簸再次趋于平稳。 她好奇的掀开车帘，朝外看了一眼，只见前方青灰色官道上，来来往往行驶着好些车辆。 有满载货物的牛车，车板上堆着成捆的干柴、麻袋装的米粮，还有盖着油布的竹筐，不知里头装着什么稀罕物什。 更远处，也有不知从各方采购回程的商旅，拉着满载而归的货物，来这最是繁华的都城兜售。 宋芷刚放下帘子，身旁的宋康就软软地靠过来，小脸蔫蔫的，声音也闷闷的：“阿姊，咱们快到了吗？” 天气冷，宋芷也就拘着这孩子，不让他出去外头吹风，小家伙一直乖乖的待在宋芷身边。 大半月颠簸下来，人也恹恹的没什么精神。 宋芷揉了揉他的脑袋，温声道：“快了，今日就能进城。” 宋康一听，眼睛瞬间亮了几分，仰起脸问：“阿姊，京城什么样啊？跟咱们县城一样吗？” 宋欢也眨巴着眼睛，好奇的听着阿姊接下来的话。 在两人的认知里，县城已经是顶顶大的地方了。 现在他们要到一个更富庶繁华的地方，两人如何能不好奇。 宋芷见两人好奇，便与他们介绍道：“京城可比县城大得多，有高高的城墙、宽阔的街道，还有数不清的铺子....” 宋康听得入神，忍不住扒着车窗想往外看，可刚掀开一条缝，就被冷风灌得缩了回来，惹得宋芷笑着把他搂紧。 姐弟俩正说着话，马车忽然一顿，彻底停了下来。不多时，车门被轻轻叩响，周煜的声音从外传来， “阿芷，咱们到了！” 宋芷掀开车帘，入眼便是前方蜿蜒如长龙的队伍，一直延伸到远处的城门下。 那城门高耸巍峨，青砖垒砌的城墙如巨龙盘踞，城门上方刻着“京城”两个苍劲大字，朱漆金钉的城门大开着，两侧站着披甲执戟的守城卫兵，正一一盘查入城的行人车马。 见车帘被掀开，周煜嘱咐道：“将户籍、路引都准备好，一会儿咱们进城。” 到底是天子脚下，出入城门盘查的速度很快，不过小半盏茶的功夫便轮到了他们一行人。 在查验过无误后，一行人便顺着人流进了城。 甫一进京，车厢里的两个小的再也压制不住激动、好奇的心情，掀开车帘，眼睛瞪得溜圆好奇的打量着陌生的街景。 京城街道比他们想象中还要宽阔三倍不止，来往车辆行人络绎不绝。 腊月里的京城张灯结彩，各大商铺门前都挂起了红绸灯笼。 绸缎庄的幌子在风中轻晃，露出里头流光溢彩的云锦苏绣。银楼门前的鎏金招牌在雪光中灿灿生辉。 车队穿过热闹繁华的街道，他们瞧见了三间门脸齐开的布庄，里头人头攒动，酒楼客栈里人进进出出，三层高的酒楼中飘出诱人的食物香味.... 街边的各色小摊位更是目不暇接，看的两人眼花缭乱。 与他们有同样感受的，还有后来跟来的其他人。 一辈子，最远只去过县城的他们，全然不知外头的世界竟然如此繁华热闹。 他们不错眼的瞧着眼前的街景，将之牢牢记在心里，预备回去后好好同家人说上一说京城的繁华。 车队沿着主街前行，拐过几个弯后，喧嚣渐远。道路两旁变成了高墙深院，偶尔有衣着体面的仆役驾车匆匆走过。 约莫一炷香后，车队在一处青砖灰瓦的别院前停下。 守门的小厮正缩着脖子在门房里烤火，远远瞧见一队车马转过街角，先时还不以为意。 待马车在宅院前稳稳停住，看清打头从马车上下来的正是自家少爷，小厮连忙扯着嗓子朝院里喊："快拆门槛！" 自己则一溜小跑迎上前去，利落地行礼问安。 周煜颔首，示意车夫将马车先迁入院中。 三进的院子在京城算不得豪奢，却处处透着雅致。 管家张伯闻讯赶来时，正瞧见周煜抱着一小儿下马车，忙不迭上前行礼："老奴来迟，少爷一路辛苦。" 周煜将宋康放在地上，而后指着刚从马车上下来，还有些局促站着的村民道：“这些都是家里的贵客，一路赶路辛苦，你先带他们下去安置。” 这些人虽瞧着都是普通乡户人装扮，张伯却是不敢怠慢，忙客气上前，招呼村民们先跟他去安置。 村民们谢过周煜，而后跟着张伯先去了外院安置。 周煜又命人将骡车上的物什全搬去库房，而后亲自带着几位长辈穿过垂花门来到了内院。 宋芷走在最后，看见内院天井里两株老梅开得正艳，虬枝上积着新雪，倒比外头街市更添几分清幽。 将长辈的房间安排好，这时候张伯已经赶来听吩咐。 周煜将人招到近前，同宋芷介绍道：“阿芷，这位是张伯，娘亲派来暂管这处宅子，之后你有什么需求尽管同他提。” 张管家是清楚宋芷的身份的，他十分谦逊的上前行了一礼，“老奴见过乡君，您有什么吩咐尽管与老奴说。” 周煜，“我也不知你的习惯，这内院现在只有两个嬷嬷，你看看你身边可缺伺候的人，要不....” 宋芷可不习惯身边总跟着一个丫鬟，便是睡觉还要人守着，她连忙挥手拒绝，就这样挺好的。 “倒是你刚回京城，陛下那里还要复命，这里我们自己收拾就好，你且去忙吧！” 周煜确实不好久耽，他点点头，“那行，我先进宫面圣，稍晚些再来看你。” 而后叮嘱一番管家，又将良田留了下来听吩咐，这才匆匆出了府。 第610章进宫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周煜安排好宋芷后，便让车夫赶马车先行归家。 他面见皇帝之前，他还需回去洗漱更衣，再去吏部报到。 若是超出了规定的述职时间，轻则罚俸，重则还会被降罪。 马车一路急行至周府，门房见到一辆陌生马车在府门前停下，正欲呵止。 便见马车上下来一位俊逸的青年。 待定睛一看，来人不是旁人，正是他家的二少爷。 欲诘问的话就这样咽了下去，守门的小厮一个激灵瞬间反应过来，一边示意身旁的人进内通传，自己则小跑着上前请安。 良田不在，周煜将手中提着的包袱顺手交给小厮，示意他放到他房内，再备好热水，而后大步流星的往内宅而去。 刚穿过垂花门，就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张氏带着人从抄手游廊那头快步走来，见到儿子，她激动的三两步上前握住儿子的手臂，上上下下将人打量了一遍。“总算将你们盼回来了！” 她又朝儿子的身后看了看，追问道：“阿芷呢？” 周煜一边带着母亲往房内走，一边同她讲了他回京后的安排说了一遍，“我将阿芷他们安排了在了什么安乐坊，娘不同你多说了，我先回去沐浴，一会儿还要进皇城一趟。” 张氏闻言立即正色："公务上的事情不好耽搁，成了，你快去吧。"她虽思念儿子，但也知道官员回京述职的规矩。 周煜将母亲送回房中后，立即折回自己院落，快速洗漱好，而后换上石青色云纹官袍。 拿上文书，周煜便匆匆出了府，往皇城的方向驶去。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走后张氏也命人收拾了好些东西，亲自送去了安乐坊。 "去库房拿些那边用的到的茶具、茶叶，点心、凡是那边用的上的都给我备上一份，另外再去酒楼定几桌上好的席面过去。"她对身边的嬷嬷说，"我亲自去安乐坊看看那孩子。" "夫人不等少爷回来..." "朝堂上的事说不准要多久。"张氏已经起身更衣，"我可等不及要见阿芷了......" 而在吏部这边，周煜到吏部报到后便要先行离开。 却是被吏部主事唤住。 眼前这位小周大人，可深得圣眷，这会子人已经进京了，他担心皇帝回想要立即见他。 只得先将人留住，派人去同皇帝禀告。 果然不出所料，不到半个时辰，宫里就传来口谕，宣周煜即刻进宫面圣。 养心殿内，龙涎香袅袅升起。 周煜行至御前，恭敬地行了大礼："臣周煜，叩见陛下。" "爱卿平身。"皇帝当即从龙椅上起身，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阶前，亲手扶起周煜。 皇帝上下打量着周煜，只见他眉宇之间褪去了三年前的稚气，多了一份沉稳与坚毅。 皇帝满意地点点头，拍着周煜的肩膀说道：“朕果然没看错人，你将祁水县治理得井井有条，百姓安居乐业，朕心甚慰。” “之后百废待兴的府城，朕就交到你手上了，你可有信心？” 周煜神色郑重躬身应道：“臣定不负陛下所托，竭尽全力，治理好州府，让百姓安居乐业。” 皇帝看着周煜坚定的眼神，心中大悦，“好，有你这句话，朕就放心了。” 君臣两人相谈甚欢，周煜甚至将他去云城后想修路的提议同皇帝提了。 这正说中了皇帝的心思，北地不如南方富庶，加之北方刚打过仗，他也担心底下的人阳奉阴违，叫底下的百姓遭殃。 现在有周煜去给他坐镇，他就不相信还有人敢明目张胆借着朝廷的名义发横财。 待说完正事，周煜便主动提及她与宋芷的亲事。 “陛下，臣还有一事相求。臣想在婚事结束后，再启程前往云城赴任。” 皇帝微微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说道：“朕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你为朝廷立下汗马功劳，朕岂会连你的成婚的期限都不予？” “况且如今也快到年关了，正好让你好好操办婚事。朕又不是既要马跑还不给马吃草的人，此事朕准了。” 周煜连忙跪地谢恩：“多谢陛下成全！”皇帝笑着将周煜扶起，“起来吧，到时候让皇后给你们添妆。” 待周煜退下后，皇帝心情甚好地摆驾坤宁宫。 皇后正在修剪一盆绿萼梅，见皇帝满面春风地进来，笑问："陛下，可是得了什么好消息，让您如此高兴？" 皇帝笑眯眯的踱步到皇后身侧，坐下道：“周煜那小子回来了，朕刚召见了他。这小子果然没让朕失望，把祁水县治理得相当不错，待他去了云城还要帮朕督造北地的水泥路。” 皇后听罢放下金剪，笑道：“那也是陛下慧眼识珠，那周煜才有发挥才干的机会！” 这话委实哄的皇帝心花路放，他揽过皇后的手，同皇后道：“还有一事，腊八那日周煜便要成婚，届时以你的名义，赏赐些物什给他们夫妻，也算是朕对他的嘉奖了！” 多年夫妻，皇帝一开口，皇后大概便体会出他的用意。 这周煜虽说娶的是一位乡君，但在这贵族遍地的京城来说还是不算什么。 皇帝有意给这位肱骨之臣作脸，作为皇后她自然不为违逆。 皇后温婉应下，"那我便从库房里挑选两套累丝嵌宝的头面，还有今年江南贡上来的上好云锦，哦对了，还有前些日子从番邦进贡的那对羊脂玉如意都添到赏赐里，陛下您看如何？" 皇帝赞许的点头，“这些由卿卿做主便好！” 赏赐的意义不在于东西的本身，主要还是其背后代表的含义。 周煜出了皇宫，已是归心似箭。 哪只前脚刚要上马车，后脚便被父亲身边的随从唤住。 “少爷，老爷听说您进宫了，特意赶来宫门口候您。” 周煜回身，便看到不远处停着一辆马车，车旁立着个身形挺拔的中年男子，来人正是周修远。 "父亲。"周煜快步上前，恭敬行了一礼。 周修远微微颔首，深邃的目光在儿子身上逡巡了一圈见他的气质比三年前还要沉稳内敛不少，心下微宽。 第611章亲人相见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已经见过陛下了？”周修远率先开口问道。 周煜颔首，大致说了一下方才的情况，而后还不忘补充道：“陛下已许儿子完婚后再赴任！” 周修远难得在这孩子上看到雀跃的神色，他也不由勾唇一笑，“既是无事了，那为父先去公房了，待稍晚些回去后再同你商议成婚细节。” 周煜应下，待父亲离开后，立即吩咐马车赶往安乐坊。 周煜抵达安乐芳的府邸，刚下马车，便看到提着食盒进进出出的仆妇。 “这是？” 守门的小厮忙回道：“回少爷，夫人方才到了，这些都是夫人从酒楼定来的席面。” 周煜听到她娘来了，脚下的步伐不由更快了几分。 甫一跨进内院，便听到一阵愉悦的说笑声。 “亲家奶奶，还劳您辛苦走这一趟，你只当这里是自己家，有什么缺的，只管吩咐下头的人去办。” “不缺，不缺，这里什么都有，闹中取静，很是便宜。” 吴氏从前哪里同这般尊贵的贵妇人说过话，一开始听说孙婿的母亲来了，她心中还是很慌的，奈何她代表的是阿芷的娘家。 在还不知对方来意时，哪里能先露了怯，待真正见到了矜贵的张氏时，一开始还十分拘谨。 待见到张氏待孙女亲亲热热，对自家人更是完全没有架子，且性格十分豪爽。 老太太很快便同张氏聊的火热起来。 这不，周煜一进门，便听到两人热络的寒暄。 他快步走到堂屋，唤了一声，“娘，你怎么也不等我一道。” 张氏见到儿子回来，眼神一亮，她笑着起身，走到宋芷身侧，亲昵的挽起她的胳膊，“怎么就准你来，就不兴我先来瞧瞧我未过门的儿媳？” 堂屋内，众人笑开，周煜也笑了，只是灼灼的目光看向了宋芷。 饶是宋芷在镇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脸上不由爬上一抹红晕。 就在宋芷想要离开时，张伯前来提醒，“夫人，饭菜都布好了，可要现在用膳？” 张氏当即招呼着众人去饭厅用膳，待用完膳，张氏同吴氏将纳征送聘的日子定在了五日后。 一来宋家人刚上京城，日子定在了五日后正好有时间休整，另一方面，这两日侄儿应是能从运城回程，同行的还有阿芷的父亲与舅舅。 这是两个孩子的大事，张氏自然不能让孩子们留有遗憾。 待纳征后两日，便是腊八，那也是迎请的日子，这样算起来日子刚刚好。 吴氏心中也记挂着小儿子，亲家母能这样安排，自然是再好不过。 于是这事便这样定了下来。 张氏便带着儿子起身告辞，“亲家赶了许久的路，想必也是累了，我便不叨扰了。” 周煜虽然很想留下来，奈何实际情况不允许，他也只得暂时被他娘拘回了家里。 三日后，周穆带着卫常远以及宋友林抵达京城。 他们先是跟着卫和去了周府，而后卫常远以及宋友林又被周煜送到了安乐坊中的宅邸。 风尘仆仆、归心似箭的宋友林，在抵达安乐坊的府邸前，脚步陡然停住。 那朱红色的大门后，是他日思夜想的亲人，可此刻，他的双脚却仿佛被千斤巨石拴住，无法挪动分毫。 离家四年，多少个日夜，他在战场上浴血奋战，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家人的模样。 如今近在咫尺，那些被刻意压抑的思念、愧疚与近乡情怯，如潮水般将他淹没。 周煜踏入门内，察觉到宋友林并未跟上，赶忙又退到大门前，轻声唤道：“宋叔？” 这一声呼唤，如同一道惊雷，瞬间将宋友林从纷乱的思绪中拉回现实。 他用力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努力稳住心神，深吸一口气，沉闷的回道：“没事，走吧！” 三人穿过抄手游廊，又穿过垂花门，终于来到内院。 此时的吴氏正张罗着众人洒扫除尘，忽的，吴氏眼角的余光似是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 只一眼，便让她身形愣住，她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待看清那越来越近的身影，真的是她魂牵梦萦，离家四年的儿子！ 她手中的扫帚“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她快走几步迎上前，声音颤抖的唤道：“大林，大林你回来了吗？” 宋友林快步走到母亲面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这个在战场上流过血、流过汗的汉子，此刻再也抑制不住心底的情绪，如受伤的幼兽般匍匐在母亲面前，嚎啕大哭：“娘，儿子不孝……” 吴氏颤抖的手抚上儿子斑白的鬓角，泪水夺眶而出。 她颤抖着双手，想要将儿子拉起，却怎么也拉不动。 那些日日夜夜的牵挂、担忧，此刻都化作了滚烫的泪水。 好半响，吴氏才声音哽咽出声：“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宋友山看到弟弟如此，心中更是不是滋味。 他红着眼眶站在一旁，他没有资格要二弟不要伤心，二弟都是因他之故...... 一旁的宋家人见着这一幕心中都颇不是滋味，尤其是卫常远。 午夜梦回时，他常常询问自己，要是自己早一些寻到妹妹，会不会结局又是另一番景象..... 周煜知道些阿芷的家事，这种事情即便他觉得岳丈当初的做法欠妥，但他作为女婿不好过多置喙。 于是他带着院子中其他下人，默默退了出去，将这一方天地留给阿芷家人。 过了许久，宋友林的情绪渐渐平复。 他缓缓抬起头，看着母亲满头的白发，心中一阵刺痛。 “娘，这些年让您操劳惦记。” 吴氏抹了抹眼泪，强硬的将人拽起：“哪里是我操劳，有你大哥他们帮衬的呢，哦还有阿芷，那孩子现在可有出息了....” 吴氏忙回头寻找孙子，孙女的身影，看到小小的孙儿，她心中酸涩，眼中更是蓄满了泪水。 “你还没见过小康吧？小康来，这是爹爹...” 宋友林看着这个与妻子相似眉眼的孩子，顿时心如刀绞，他伸出手想要摸一摸孩子的脑袋。 小家伙本就内敛，又见对方是陌生人，连忙躲进了阿姊的怀里。 宋友林伸出去的手落了空，终究又艰难的收了回去。 第612章送聘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吴氏看出儿子的痛苦，有心安慰道：“孩子还小，往后你好好带他，他会亲近你的。” 宋友山也走上前，拍了拍弟弟的肩膀，“二弟，大哥对不起你……” 兄弟俩都红了眼眶。 家人团聚本该是高兴之事，且又为着孙女的喜事，吴氏忙上前打圆场，“好了、好了，大喜的日子，莫要哭了。” 说罢，又热情的对卫常远道：“他舅舅赶路辛苦，走，咱们也别光顾这说话了，先带你们安置。” 宋友山忙抹了眼泪，连声附和道：“对对对，走，先回房。” 将人安置好，又一道吃了顿饭食后，周煜这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随着婚期日益临近，周煜只觉紧迫感扑面而来。 每一项事宜他都亲力亲为，细细斟酌。 从迎亲仪仗的规格、到宾客的邀请、皆容不得半点差错。 他忙得脚不沾地，恨不能生出三头六臂。 宋家这边亦是忙得不可开交。 府中上下皆行动起来，扫早除尘的仆人们手持扫帚、抹布，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将府邸内外打扫得窗明几净，一尘不染。 庭院之中，大红的绸缎，将整个府邸装点得红彤彤一片，洋溢着喜庆的气息。 很快便到了纳征送聘礼这一日，一大清早，周府中门大开，一百零八台朱漆描金的聘礼箱笼整齐排列在府门前。 每台箱笼上都系着大红绸花，由身着周氏家族的年轻子弟抬着出了门。 周煜身着一袭绛红色锦袍，身姿挺拔的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走在队伍的最前头，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向着安乐坊进发。 周家门前这般大阵仗，引的路人纷纷驻足围观，议论纷纷。 “周府这是要办喜事？” “不知道啊，这么大阵仗，走咱们也跟上去瞧瞧，说不得还能讨得些喜糖喜饼吃吃。” 这话一出，得到了大部分看热闹妇人的认同。 索幸闲来无事，这些挎着篮子的妇人，三三两两的跟了上去。 安乐坊距周府不过两条街，走上一盏茶功夫送聘的队伍也就到了。 行至安乐坊，宋家大门早已敞开。宋友山代表家里带着族中子弟在门前相迎。 周煜翻身下马，忙上前朝宋友山拱手，“伯父，我们来送聘礼。” 宋友山乐的眯起了眼，“好好好，走，先进家。” 宋友山招呼着送聘的队伍进屋，同时不忘吩咐身后的子侄给围观瞧着热闹的百姓散糖。 围观百姓，分的到了喜糖、喜饼，好话跟不要钱似的往外蹦，什么百年好合、永结同心，反正一人说话，另一人接着说。 送聘的队伍抬着嫁妆进了门，一百零八台嫁妆摆满了院落。 卸完了嫁妆，宋友山、卫常远忙着招待这些周家子弟。 周煜带着礼单去了，郑重交到了吴氏手中。 吴氏虽不识字，看不懂礼单上究竟都是些什么东西，但不妨碍她明白周家对孙女的重视。 她乐呵呵的连声道：“好！” 见吴氏接下礼单，周煜又将两人婚书交给了吴氏 ，将流程走完、后日他们直接上门迎娶就行。 周家送来聘礼，在安乐坊吃了顿饭后，以周煜为首的一行人便告辞离开。 临近婚期，宋芷被勒令待在屋中，周煜并未能如愿见到宋芷。 虽心里头有些失落，只要一想到后日便能将阿芷娶进门，他心中的这一丝丝怅然也算不得什么了。 待送走了周家人，吴氏带着儿子们收拾聘礼，这些东西可都是要给阿芷带去夫家的，在孙女出嫁前万万不能出现错落、丢失。 杨氏看着周家给了这么多聘礼，再想到他们先前给阿芷准备的东西，不免就有些不够看了。 她迟疑着道：“娘，咱们先前给阿芷准备的嫁妆是不是太少了！” “阿芷本就是高嫁，本就会让人说咱家高攀，这要是嫁妆上不多添置些，我担心有人说阿芷闲话！” 吴氏也迟疑，先前她给孙女准备的嫁妆，在村里来说已经是头一份的了，便是地主老财嫁闺女，也没有他们置办的东西多！ 可孙女毕竟嫁到京城来，自己准备的东西便有些不够看了！ 吴氏摸了摸身上的全部家当二百两银票，拍板道：“我这里还有二百两，一会儿咱们去铺子里给阿芷再挑选些首饰。” 杨氏也跟着附和，“娘，那我也拿一百两出来，咱们一道去。” 两人的对话，恰巧被寻过来的宋芷听到。 当下，她只觉得心中暖暖的。 缓和了片刻，她当即出声，“阿奶，伯娘，你们为我准备的这些嫁妆就很好，无需再添置！” 两人齐齐朝门口看来，也不知宋芷何时站在了门外。 杨氏笑着道：“阿芷，这京城里头不比乡下，咱们该做的礼数须得周全，没的叫外人说嘴。” 宋芷态度坚持，“阿奶、伯娘你们帮我准备的嫁妆已是很好，都是我将来能用的到东西。” “另外舅舅和爹爹也给我带来好些首饰，我就一个头，一双手要那么多东西作甚？再说了我也不喜欢带这些东西。” 宋芷走到吴氏的身侧，亲昵的挽住她的手，语气郑重的表态道：“她周煜娶我，便是娶我这个人，也清楚我家中近况，若是叫我，叫我的家人承担不该承担的压力，那还成什么婚，趁早散伙....” 吴氏哪里听到了这样的丧气话，她轻拍了一下孙女的胳膊，虎着脸道：“快，呸呸呸，胡说什么？” “周煜是什么样的人，旁人不清楚，你还不清楚吗，竟说让人听了伤心的话！” 宋芷嘿嘿笑道：“阿奶，您既然知晓他是什么样的人，就更不该在意这些身外之物。” “你们已经为我准备了很多，用尽了心血，无需再顾及旁人眼光。” “再说了，我觉得周煜娶了可是他赚到了，我就是自己最好的嫁妆，他干敢不满足....” 说这话时，她杏眼微瞪，一副娇憨模样，惹得婆媳两人莞尔一笑。 吴氏戳了戳孙女的脑袋，“你这孩子，也不怕羞!” 话虽如此说，心里确实认可了孙女的话。 她的孙女，自然是千好万好。 莫说送来的这些聘礼，以她孙女的本事，多少嫁妆她赚不到？ 这般想着，她也就释然了。 第613章大婚一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时光飞逝，转眼便到了宋芷出嫁的这一日。 天还未亮，安乐坊宋家别院就已灯火通明。 宋芷正睡得迷迷糊糊，就被阿奶与伯娘一把从锦被里捞了出来："我的小乖乖哎！这都到卯时了，快、快、全福人都到家里了，你还没起！" 宋芷昨日因着紧张，翻了大半夜的饺子未曾睡着，直到天蒙蒙亮时，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这会子听到阿奶的话，宋芷原本还残留的几分睡意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她赶忙从床上弹坐起来，手脚麻利地起身洗漱，又匆匆忙忙地穿好伯娘拿过来的大红的喜服，而后在妆台前端正坐好。 这时候，杨氏引着一位仪态端庄的妇人缓步进屋，而后同宋芷介绍道："咱们在京城人生地不熟的，这是亲家母寻来的全福人，你唤一声柳婶子就好。" 宋芷顺从的唤了一声人。 柳氏笑眯眯的应了，目光便落在了梳妆台前的少女身上。 只见宋芷身着一袭大红嫁衣，乌黑的长发如瀑般垂落在肩头，未施粉黛的小脸在晨光中莹润如玉。" 柳婶子眼中闪过惊艳之色，忍不住笑着打趣道：“我说二公子怎么突然就动了凡心，原是叫他寻着这么个天仙似的可人儿。" 她走近细看，又赞叹道："瞧瞧这眉眼，不施粉黛都叫人挪不开眼。这般水灵的姑娘，搁谁不想娶回去？" 饶是宋芷在镇定，也不好意思低下了头。 柳氏见新娘子害羞了，也就止了打趣的话头，上前拿起妆台上的檀木梳，轻轻拢起宋芷的一缕青丝，梳理着宋芷的长发。 柳氏一边梳头，一边口中念念有词，“一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二梳梳到头，比翼共双飞；三梳梳到老，子孙满堂绕……” 梳完头，刘氏变戏法似的拿出一根棉线，满脸和善的道：“来，咱们来开脸。” 宋芷下意识的往后躲，“这....这就算了吧！” “小娘子放心，婶子我不知给多少新娘子开过脸，很快的！” 吴氏也从身后挡住往后躲的孙女，轻声安慰道：“谁家新娘子不开脸，莫动。” 说罢，示意柳氏动手。 柳氏会意，动作利索的蹦起棉线，利落地在宋芷脸上绞起来。 "嘶——"宋芷疼得直抽气，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好了，好了。” 刘氏的速度确实很快，但疼也是真的。 待开完脸，柳氏用煮熟的鸡蛋在她脸上滚了一圈，惊叹道："瞧瞧这脸蛋，跟剥了壳的鸡蛋似的白嫩、白嫩的！" 说着打开妆奁取出胭脂水粉，要为宋芷上妆。 宋芷并不太喜欢浓重的脂粉味，也不信任这个时候的审美。 于是坚持道：“婶子，我自己来就好。” 柳氏倒也没拒绝，胭脂水粉打开，任宋芷自己挑选。 见对方应允，宋芷微微俯身，目光在那些妝盒中流转，最终只取了盒红胭脂。 她用指腹蘸取少许，随后在两腮之间轻轻点上，再以指腹缓缓晕染开来。 那抹绯色便如同三月枝头初绽的桃花，在她玉白的肌肤上自然晕开，为她增添了几分妩媚。 又取了少许口脂，在唇间轻轻一抿，衬得她的双唇愈发娇艳。 这般淡扫蛾眉，薄施粉黛的妆容，美得恰到好处，既不失新妇的端庄，又透着少女的娇俏。 柳婶子在一旁看得连连点头："这人生的好，便是略施粉黛也叫人错不开眼。" 妆成时，天已大亮。 这时候，王氏以及郑慧带着几个小的进来看她。 宋康看到这样的阿姊，先是一愣，而后就要往她怀里扑。 却是被眼疾手快的吴氏一把抱住，“今日是你阿姊的大喜日子，你莫要往她怀里扑，没的弄脏了嫁衣。” 宋欢也走了上来，眼睛亮晶晶道：“阿姊，你真好看！” 说罢，她像是想到什么，忙从怀里掏出一只小锦盒放进宋芷手里，“阿姊，妹妹给你添妆。” 宋芷目光柔和的看着懂事的小妹，“何时准备的？”随后打开锦盒，“是一对莹白的珍珠耳坠，很是雅致，“真好看，阿姊很喜欢！” 听到这话，宋欢像是松了一口气般，眼睛也是笑成了月牙儿，“阿姊喜欢就好，我和嫂嫂一起去铺子买的。” 这是她用织毛衣赚来的钱买的，在买之前还担心阿姊不喜欢，现在听阿姊喜欢，她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王氏与郑慧上前，顺势也递给宋芷两个盒子，“我与欢欢、慧儿买的差不多，欢欢买了耳坠、慧儿买了珍珠手链，我买了珍珠项链，一并与你添妆。” 宋芷打开盒子，珍珠圆润饱满，在晨光下泛着柔和的珠光。 宋芷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指尖轻轻抚过这些珍珠首饰，她抬头望向师娘，语调有些哽咽着道："师娘，您帮我带上！" 她要带着家人对她的祝福出嫁。 莹白的珍珠饰品贴着她白皙的皮肤，更衬得肌肤如雪。 宋芷眸中含着泪意，“好看吗？” “好看、好看。”在场众人纷纷夸赞。 宋芷却是再也忍不住落下泪来。 “傻孩子，今日是大喜的日子，怎么还哭了！” “快别哭了，没的哭成小花猫，就不是美美的新娘子了！” 话是这般说，吴氏却是撇过脸去，偷偷的抹起了眼泪。 杨氏见了，忙端了一碟点心上来，打岔道：“阿芷，你且吃些点垫垫肚子，今日还有好一顿折腾，不吃东西可扛不住。 忙活了大半日，宋芷却是有些饿了，接过碟子就吃了好几块。 杨氏又怕她噎了，忙端了杯茶水给她，只是不忘叮嘱道：“抿一抿就好，可不兴喝多了！” 宋芷乖巧的点点头，她明白今日还不知要折腾到什么时候，若是水喝多了，到时要上厕所可就麻烦了。 这边宋芷刚垫了几口点心，外面忽然响起了一阵炮竹声。 只听屋外传来，“来了，来了，新郎官来了！” 宋芷原本松懈下来的心情，不由又紧张起来，便是手中的点心都不香了。 第614章大婚二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与宋芷一样，越临近成婚的日子，周煜心中越是激动难抑。 同样辗转反侧一夜未眠。直到四更天的更鼓响起，便再也躺不住了。 "良田，备水！"他一个翻身坐起，声音里透着掩不住的雀跃。 良田早就候在外间，闻言立即带着小厮们抬了浴桶进门。 周煜洗漱更衣，换上大红喜袍，这喜袍乃是用上等的绸缎所制，色泽鲜艳夺目。 穿上喜袍的周煜更衬得他丰神俊朗，气质不凡。 利索的拾掇好自己，周煜便去了正堂同父母请安。 而后由周修远带着儿子去祠堂上香敬拜祖宗。 一顿忙碌下来，日头已是高悬，宾客们陆陆续续赶来庆贺。 周修远赶到前院接待，来家中赴宴的都是京中有头有脸的官员，他这个做主家的自不好怠慢。 吉时将至，迎亲队伍已在府门外列队。 随着一阵鞭炮声响起，周煜翻身上马，身后跟着迎亲的人手和鼓乐班子浩浩荡荡的出了门。 街道两旁早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有孩童追着队伍跑，往安乐坊而去。 待队伍转过街角，安乐坊的轮廓渐渐清晰。 周煜的心跳越来越快，手中的缰绳不自觉地攥紧。 “来了，来了，迎亲的队伍来了！”守在巷口的村人，见接亲的队伍，转身便朝身后的大宅内唤道。 紧接着便听到一阵喜庆的鞭炮声炸响，大门前顿时硝烟弥漫。 迎亲队伍一路吹吹打打，热热闹闹地来停在了府门前。 周煜率先翻身下马，朝卫常远等人的方向便是一揖，“舅舅，小婿前来接亲，还望您通融通融。” 在他的身后跟着周家这一辈的青年才俊。 显然是有备而来。 反观宋家这边，拦亲的人便有些不够看了。 卫常远也深知己方的劣势，这些小子们平日里在田间地头劳作，个个都是大老粗，大字不识几个，更别提拿诗词歌赋考校探花郎了。 不过他也早有准备，文考不过，那便考武嘛。 卫常远气势凌然的站在前头，笑道：“想过此门，咱们先比一比。” 在他身后站着三十名年轻的青壮，他们虽内心有些惧怕周煜，但现在是为乡君赚体面的时候，大家伙儿如同树桩一样堵在大门口，大有不好糊弄的架势。 周煜能怎么办，只得赢下这场比试。 很快，便有人拿了弓箭和投壶器具，整整齐齐地摆放在众人面前。 卫常远指着投壶，“这第一关，便是投壶。你若能在十支箭里投中七支，便算你过了这投壶关。” 周煜虽从走了仕途，但他自小便家中的子弟一道习武、这手脚上的功夫也是不差的。 只见他神色从容，走上前接过箭矢，手臂轻轻一挥，箭矢便稳稳地飞了出去，“哐当”一声，精准地落入壶中。 周围看热闹的百姓顿时响起一阵喝彩声。 周煜不慌不忙，一支接着一支地投着，动作行云流水，十支箭投完，倒也中了八支。 卫常远见状，心中满意，但嘴上却不松口，又指着不远处的箭靶说道：“这第二关，比射箭！五十步外，你若能射中靶心三次，便算你赢，我们就放你进门！” 周煜深吸一口气，迈着稳健的步伐走到射箭的位置。 他眼神紧紧盯着靶心，缓缓拉开弓弦。 只听“嗖”的一声，箭如流星般飞出，稳稳地钉在了靶心上。 紧接着，他又连发两箭，每一箭都精准无误地命中靶心。 周围看热闹的百姓半晌才回过神来，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 外面的热闹，很快便传到了喜房内，宋安、宋成两个小的连比带划的同房间内的女眷们现场转述外间的盛况。 “新姐夫就这般一拉，一射，利箭嗖嗖正中靶心，好不厉害！” 逗得满屋女眷掩嘴轻笑，这时全福人笑着取出绣着鸳鸯戏水的红盖头："新娘子该准备了。" "吉时到——" 随着屋外的一声唱喝，宋芷被盖上了盖头，由宋平背到了正堂。 周煜在宋芷出来的那一刻，心跳不由加速，目光更是舍不得腾挪开。 喜婆看着愣住的新郎官，笑眯眯的上前将红绸的一端塞到他手中，另一端则放在了新娘子手中。 周煜牵动着红绸，引导着宋芷走至他身侧，而后两人并排给端坐在上首的长辈跪拜、奉茶。 宋友林与吴氏吃了茶后，给了两人红封，又叮嘱几句要夫妻同心、彼此照顾云云后。 喜婆再次名唱，“新娘子出门咯！” 鞭炮声再次响起，宋平弯腰将妹妹背出了门，送上了花轿。 宋芷刚落座，一声“起轿”忽然响起，随即礼乐班子再次奏响喜庆的乐章。 周煜翻身上马，志得意满的带着迎亲的队伍往回走。 村中跟来的青年，由卫常远带队跟在送嫁的队伍里，一路往周府而去。 宋家人站在大门前，看着远去的花轿只觉心中空落落的。 几个小的甚至偷偷抹起了眼泪。 原本还不懂出嫁意味着什么的宋康，看到阿姊的花轿走远，小家伙不管不顾的朝着花轿离去的方向，踉踉跄跄追了过去："阿姊！阿姊别走！" 宋友林忙上前将人捞了回来，小家伙趴在爹爹的身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小脸涨得通红，瞧着好不可怜。 外头的喜乐声、鞭炮声都盖不住那稚嫩的哭喊，花轿里的宋芷心中酸酸瑟瑟的，眼里不由也蓄满了眼泪。 原来，早在不知不觉之中，她已经将他们当做了家人，她不舍得离开家，离开亲人.... 吴氏从儿子手中接过小孙儿，一边往院中走，一边低哄道：“乖乖，别哭，今日是阿姊的好日子，你哭了，阿姊该伤心了。” "阿奶..."宋康抽抽搭搭地问，"阿姊是不是不要康儿了？” "傻孩子，"吴氏用袖子擦去孙子脸上的泪珠，“你阿姊只是嫁人了，但她仍旧是你阿姊，而且将来你还有新姐夫疼你。” “就像慧儿嫂嫂一样，对咱们小康好，你乖乖，莫要哭闹，阿奶给你拿喜糖吃。” 四岁的孩子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听了阿奶的安抚，这才安下心来。 第615章大婚三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周府大门外，众人翘首以盼 “来了，来了，新娘子来了！” 众人先是听到奏乐声，而后眺望过去，便看到新郎官骑在高头大马上，满脸喜气的朝着这边行来。 周家门前，瞬间挤满了看热闹的人。 等迎亲的队伍抵达近前，围观的孩子以及妇人们便欢呼着涌上前去。 吉祥讨喜的话像是不要钱一样往外蹦，随行的周家人笑着抓起大把的喜钱、喜糖往人群里撒。 一时之间，整条街道热闹不已。 随着炮竹响起，花轿在铺上红绸的大门前停下。 "吉时到——迎新娘子下轿！" 听到外头有喜婆唱礼，宋芷被全福人搀着下了轿子。 脚踩在红绸上，在全福人的引导下，新娘子缓缓来到事先准备好的马鞍前。 这马鞍被装饰得格外喜庆，上面系着鲜艳的红绸和五彩的丝线。 全福人欢喜的唱道：“新娘子跨马鞍，平平安安过一生。” 宋芷微微提起裙摆，顺利跨过了马鞍。 跨过马鞍后，新娘子在全福人的搀扶下，缓缓走进了大门。 大门两侧，站着周家的亲朋好友，好奇的打量着新娘子，一路走向了正厅。 正厅里张灯结彩，红烛高照，周修远夫妻早早的端坐在上首。 而新郎也已站在正厅中央，身着大红喜礼服，身，目光灼灼的看向缓缓走来的新娘子。 两人并排而立，在礼官的唱喝之下，拜了天地。 拜堂之后，宋芷仍旧是由全福人搀扶进了新房。 屋内红烛高烧，喜床上铺着百子千孙被，撒满了红枣、花生、桂圆和莲子。 全福人扶着宋芷在床沿坐下，笑着在她耳边道："新娘子且安心坐着，一会儿姑爷就来掀盖头了。" 外间隐约传来阵阵笑闹声，宋芷攥着衣袖的手指微微发紧。 忽然房门被推开，有妇人笑着打趣道：“新郎官，快掀盖头吧！” 周煜接过喜秤，手指竟有些发颤。 他快走两步上前，喜秤轻轻挑起盖头一角，他看见宋芷低垂的长睫在烛光下投下一片阴影。 随着盖头缓缓掀起，淡扫蛾眉的秀丽容颜一点点显露。 眉如远黛，目若星辰，双颊绯红，看的他呼吸息一窒，挪不开目光。 “好漂亮的新娘子！” “新郎官这是看傻了吧，还傻愣着作甚！” 新房中的妇人们顿时笑开，宋芷被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也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新郎在打趣声中回过神来，忙走到宋芷身侧坐下。 全福人端了一盘桂圆、花生、红枣走到两人身前，从两人身上撒下，一边撒，口中还念念有词，“撒帐东，芙蓉帐暖度春宵；撒帐西，鸾凤和鸣百年好；撒帐南，早生贵子列朝班；撒帐北，夫妻恩爱共白头！” 果子从头顶落下，有的砸在了身上，却并不觉得疼，她侧头看了一眼身旁的男人，见他也被撒了满身的果子。 宋芷不由莞尔，却是被周煜的目光锁住。 男人的目光很炙热，宋芷可不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招惹他，忙正襟危坐坐好。 撒完帐，又喝了合卺酒，吃了生饺子，闹洞房的妇人们也都散了去。 房间内，瞬间只剩下了新婚夫妻二人。 周煜回身看向身着大红喜服，静静的坐在喜床上的宋芷，忽觉得就像在梦里一般。 他真的将她娶回家了。 他的心因激动而加速跳跃，毫无征兆的周煜走上前，一把将人紧紧的抱进怀里。 宋芷被吓了一跳，她伸手推了推她，“天还亮着.....” 这话说的就很有歧义了，周煜忍不住轻笑出声，“我没想做什么，让我抱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宋芷的脸颊贴在他的胸口，他能感觉到咚咚直跳的心脏。 他也是激动的吧。 有了这样的想法，宋芷便不再挣扎，安静的任他抱着。 好半晌，周煜松开她，“我先去外间会宾客，一会儿就过来。” 宋芷微微点头，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顿松了一口气。 任她表面多么镇定，其实她内心还是紧张的。 待人走后，她无聊的开始细细打量起新房来。 屋内红烛高烧，喜帐上绣着百子千孙图，床榻上铺着大红锦被，被面上用金线绣着并蒂莲花。 梳妆台上摆着一对鎏金鸳鸯烛台，铜镜边缘雕着缠枝花纹。 窗下摆放着一张小榻、榻旁一张梨花木的长几，铺着红绸，两旁同样摆放着两张木椅。 正看得出神，忽听门外传来轻叩声。 一个婆子推门进来，在她身后，跟着一个小丫鬟，双手提着一个食盒。 婆子走到宋芷面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奴婢何氏，给少夫人请安。少爷方才吩咐奴婢给夫人送些吃食，您折腾了一日，想必早就饿了，可先垫一垫肚子。” 不一会儿，桌上便摆满了一大桌子菜。 有香气扑鼻的八宝鸭；有造型精致的虾饺，还有色泽红亮的红烧蹄髈，此外，还有甜丝丝的银耳羹、以及香甜软糯的各色糕点。 宋芷闻着空气中散发出来的香味，肚子也不争气地“咕咕”叫了起来。 她也不客气，笑着对何氏说道：“多谢何嬷嬷，我就不客气了。” 何氏恭敬道：“夫人慢用，若是有什么吩咐，奴婢就在外头。” 宋芷想到什么，“那嬷嬷帮忙准备一碗醒酒汤。” 何嬷嬷笑意直达眼底，“夫人放心，灶上都备着呢！” 宋芷见对方一脸姨母笑，不由脸颊微热，好在两人很快退了出去。 待人离去后，宋芷径直走到了桌案前。 她先端起一碗银耳汤，轻轻吹了吹，然后小口小口地喝了起来。 银耳汤温润香甜，滋润着她干渴的喉咙，让她感觉舒服了许多。 喝完银耳汤，她又夹起一个虾饺，虾肉鲜美，嫩滑的口感在舌尖上散开，宋芷满足的直叹气。 吃饱喝足后，宋芷便有些犯困。 昨夜一夜没怎么睡着，今早天不亮便被薅起床梳妆打扮，现在喜房中无人，她整个人松懈下来后，直接歪靠在床头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间，宋芷也不知睡了多久，只听 “哐当—”一声，宋芷惊的立即从床上坐起身，胡乱的擦了下嘴脸，端正的在床边坐好。 第616章洞房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少爷，少爷，您还好吧？”良田赶忙上前，想要扶住踉踉跄跄的少爷，却是被周煜一把推开。 “你家少爷好着呢。”周煜一手扶着门框稳住身形，一边不忘理了理衣襟，而后晃晃悠悠的步入新房。 宋芷矜持的坐在喜床上，见他走的歪歪扭扭完全重心不稳的样子。 原先的紧张瞬间抛诸脑后，起身便迎了过去，扶住了人，“这是喝醉了？” 周煜见她迎上来，他眼底倏地亮起星光，张开双臂就将人搂了个满怀。 宋芷推了推他没推动，无赖放弃挣扎的问道：“松……松手，你可是醉了？” 周煜将下巴搁在她肩头，闷声道："我没醉。"说话间温热鼻息带着酒气拂过她颈侧，激得她身体僵硬。 为了打破此间的微妙的气氛，宋芷试图转移注意又道：“我让人熬了醒酒汤，你要不要喝些？” 许是感受到身下人的紧张，周煜终是放开了人，而后朝外吩咐了一声，拉着人就往小塌旁走。 醒酒汤以及一些易克化的吃食是一早便备好的，这会子听到少爷的吩咐，守候在外的何氏立即端了吃食进来。 将原先的冷掉的吃食撤走，重新布上饭菜后，利索的退了出去。 喜房内瞬间又只剩下两人。 周煜率先在太师椅上坐下，而后不由分说的拉着宋芷坐在了他的腿上。 她惊呼一声，按着他的肩膀要起身，却是被周煜箍住了腰动弹不得，语调暗哑的道：“别动！” 宋芷果然不敢乱动了。 心知她此刻的紧张，周煜没话找话的问道：“饿不饿？要不要吃些东西？” 宋芷见他并没有什么过分的举动，心中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摇摇头，“我方才吃过了，还不饿。” 周煜却是顺手端起了一碗小米粥，舀了一勺递到了宋芷嘴边，“那再陪我吃一些。” 宋芷无奈，只好张嘴喝了下去 见她吃了，周煜这才自己也吃了两口，两人就这样，你一勺，我两勺的喝完了一碗小米粥。 喝完了粥，宋芷按住了他的肩膀，想要借力离开。 两人现在的坐姿十分危险。 可周煜又哪里肯放宋芷离开，双手一用力，便将人重新拽回他的怀抱。 惯性使然，这一次两人靠的极近，周煜眸色转深，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宋芷双手抵在他胸前，掌心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膛的温度，以及那逐渐加快的心跳。 她睫毛轻颤，声音微抖："你、你先放开我……" 周煜低笑一声，不仅没松手，反而扣住她的后腰，将人压得更近。 他的呼吸灼热，带着淡淡的酒香，轻轻拂过她的唇畔："阿芷，咱们是夫妻了！" 宋芷被他撩拨的脸颊绯红，连耳尖都染上了淡淡的粉色，"我、我去叫人收拾碗筷……" 话音未落，他已低头吻了上去。 他的吻起初轻柔，如蜻蜓点水般细细的啄在唇上，慢慢融化了她的紧张，随着她的放松，周煜骤然加深。 "唔......"宋芷指尖揪紧了他的衣襟，呼吸间全是他身上清冽的酒香。 她被迫仰起头，感受着他的舌尖描摹她的唇形，而后长驱直入。 宋芷根本招架不住，软软的倒在他的臂弯里，任人施为。 直到她终于受不住，轻轻推了推他的胸膛，他才恋恋不舍地松开。 她双颊绯红，唇瓣微肿，眼中泛着湿润的光。 周煜看着她这副模样，喉结滚动，眼底暗潮翻涌。他一把将人抱起，大步就往床榻走去。 宋芷被这突然的举动下了一跳，她双手怀着他的脖子，见他带着她往床边走去，语调又软又急，"等、等等！我还没梳洗......" 周煜脚步一顿，这才想起两人确实还未梳洗。 他低笑一声，转而抱着她往耳房走去，扬声朝外吩咐道："备热水。" 仆妇闻声立即抬了浴桶进来，又手脚麻利地备好香胰、帕子等物，随后识趣地退了出去，只留新婚夫妻二人。 耳房内水汽氤氲，周煜将宋芷放在妆台前的绣墩上，自己则站在她身后，修长的手指轻轻拆解她繁复的发饰。 金钗玉簪一件件被取下，如瀑青丝垂落肩头。周煜指尖穿过她的发丝，动作轻柔的不可思议。 待卸完妆发，宋芷红着脸站起身，不由分说将人推出耳房。 待她梳洗完毕，穿着素白中衣出来时，只见周煜正手握一本书看的专心。烛光映着他俊朗的侧颜，倒真叫人挪不开眼。 听得脚步声，他抬眸望来，眼底瞬间燃起灼人的热度。 "过来。"他随手将书往床头一搁，起身将她牵至床榻，安排她躺下，又仔细掖好被角。 虽屋内地龙烧得正暖，但这个时节梳洗过后只着中衣，周煜还是怕她冻着。 安顿好妻子，他便大步流星的去了耳房，他也不换下人换水，径直就着方才宋芷用过的水梳洗起来。 宋芷方才已经睡过了，此刻并无睡意。 她百无聊赖地转头，看到床头放着方才周煜看的那本书，心中好奇，她伸手取来一看，顿时羞得耳根通红。 她直觉手中的书拿着烫手，整个人也是烧了起来。 方才瞧他看的这般认真，还当是什么经史子集，竟....竟是春宫图！ 不好意思归不好意思，好奇也是真好奇。 宋芷大方的翻看了起来，画风直白露骨，就是小人打架图画的太丑。 正当她想要看看后头还有啥姿势时，耳房内传来踢踏的脚步声。 宋芷吓的立刻将书扔了回去，闭眼装睡。 周煜走到床边，看到明显被动过的书册，不经莞尔。 他轻手轻脚地放下朱红色的纱帐，狭小的空间内瞬间暗淡下来，周煜顺势躺下。 静默半晌，就当宋芷松了一口气时，一双大手将她捞了过去。 他在她耳边浅笑，“书好看吗？” 也不需她回答，他便含住了她的耳垂。 宋芷只觉得浑身发软，心跳如鼓，她也不是那等矫情之人，她是他的妻，她也喜欢她，她主动伸出软绵绵的双手圈住他。 周煜似是得到了鼓励，吻顺着她的脸颊缓缓下移，落在她的颈间，轻轻啃噬着，留下一个个暧昧的痕迹。 帐外红烛摇曳，帐内床幔轻晃，映出一室旖旎..... 第617章敬茶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昨夜折腾到半夜，宋芷这才终得自由累极睡了过去。 第二日一早，迷迷蒙蒙间，她只感觉一双大手在身上游移，耳畔颈肩传来细密的亲吻。 “别...别闹了！”宋芷握住身上作乱的大手，闭着眼睛有气无力的道。 实在两人都是初次，又没个实际经验，虽说有理论指导，奈何真的实践起来还有些艰难。 她生涩，他笨拙。 加之她又的确娇嫩，过程便有些煎熬。 幸得周煜十分体贴，见她累极之后并未再欺负她。 只是温香软玉在怀，看着妻子安静的睡颜，清晨周煜沉寂了一夜的心再次鼓噪起来。 他心中只想着亲一亲就好，只是名为欲望的东西却是占据了理智。 这人越亲，越不满足，手上的动作不免恣意了几分。 如今将人吵醒，他心中不免有些懊恼，啄了啄她的红唇，哄道：“不闹了，你再睡一会儿。” 宋芷被他亲醒了哪里还能睡的着，他的身体紧贴的自己，她还能感觉到他的亢奋。 为了避免擦枪走火，宋芷推了推人道：“咱们起吧，一会儿还要给父亲、母亲敬茶。” 周煜看着妻子泛着水光的眸子，忍不住将人按住，在她锁骨处又啃又亲。 酥酥麻麻的感觉，叫宋芷忍不住轻哼出声。 周煜心头火气骤起，但也明白不能再继续下去，他怕自己忍不住。 最后他惩罚般的在宋芷的唇上咬了一口，翻身下床，往耳房而去。 门外传来仆妇们送水进来的声音，宋芷能够清晰的听的到耳房哗哗的水声。 宋芷脑海里不免想起昨夜看到的身体，结实有力的臂膀，结实宽厚的胸膛.... 她的脸颊顿时染上一层红晕，她懊恼的用被子将头闷起来装起了鸵鸟。 周煜带着水汽走过来时，宋芷已然穿戴整齐。 大红如意纹褙子，头发学着妇人的样子梳成了妇人髻，戴了一只嵌了珍珠的金钗，简约又大气。 周煜上前将人从身后环住，而后亲了亲她耳尖，“阿芷，你真好看！” 耳朵本就是宋芷敏感的部位，被他这般一撩拨，宋芷身体瞬间软了下来。 她嗔怪的拍了一下圈住自己的大手，“一会儿何嬷嬷进来看到。” 正说着，门外便传来了敲门声，“少爷，少夫人，奴婢可能进来？” 周煜恋恋不舍的将人放开，而后道了一句，“进来吧！” 只见何嬷嬷带着两个小丫鬟进来，两人去收拾床铺，何嬷嬷端了红糖荷包蛋让宋芷吃。 宋芷谢过何嬷嬷，接过糖水蛋，却是立在原地，脸色有些不自然，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周煜看出了她的异样，轻声问，“怎么了？可是哪里不适？” 宋芷摇摇头，端着糖水蛋去了隔间用膳。 床是特别私密的地方，她不喜欢让外人收拾，可这是新婚第一日，若是她佛了丫鬟们的收拾，可能一会儿张氏便要知晓。 这是古代，丫鬟伺候铺床叠被早已司空见惯，她不认为她可以改变其他人根深蒂固的想法。 好在，周煜并不是一个耽于享乐之人，在祁水县时他身边伺候的只良田一人，并且他们很快便会启程去云城，去了云城之后，日子便是他们自己过。 宋芷虽未说，周煜却是将宋芷那一刻的迟疑放在心上。 但此刻也不是追问的时候，想着一会儿敬过茶后，回房后再细问她。 用完早食，新婚夫妻二人便出了门。 周家的后宅分东西两个跨院，父母住在东跨院，西侧便是他们居住的院落。 曲曲折折的回廊将各处的宅子连接起来，如此雨雪天便是忘带了伞也无碍。 周煜的步伐很慢，一路走，一路不忘同宋芷介绍每一处院子。 最后穿过两重垂花门，终是到了父母的住处。 一进院门，院内洒扫的婆子、丫头们纷纷同两人问好行礼问安。 门内的张嬷嬷听到动静，忙打着帘子迎了出来了，笑意盈盈的道：“少爷，少夫人快进屋，老爷、夫人正等着呢！” 宋芷有些紧张，周煜凑到她耳边轻声道：“别怕，一切有我。” 这话莫名叫人有安全感，宋芷点点头，紧跟在周煜身后进了堂屋。 与外头寒风萧瑟不同，屋内暖意融融。 堂屋内，周修远与张氏两人早已经端坐在上首，见道两人相携着进屋，脸上便露出了和善的笑容。 张嬷嬷拿了蒲团放在地上，夫妻两人齐齐跪下，磕了头、又奉了茶，“父亲，母亲请喝茶！” 周修远以及张氏，笑容满面的依次接过茶盏，浅啜了一口。 待行完了礼，张氏便从身后的丫头手里接过早备好的东西递给了她。 宋芷双手接过那雕花紫檀木匣，入手沉甸甸的，“都是些你们年轻人能戴的首饰，你戴着玩儿。” 感受到手中的分量，宋芷迟疑着道：“娘这会不会太贵重....” 张氏摆摆手，“这是爹娘的一份心意，可不许推辞！” 说罢，站起身亲亲热热的挽住宋芷的胳膊，“走，我带你认一认人。” 接下来宋芷便跟着张氏后头，拜见了二婶以及一些族中女眷。 认完人后，夫妻两人又去了祠堂祭拜祖先，忙完这一切，一日便过去了。 连轴转了两日，饶是宋芷体力不错，也休了两日这才恢复了过来。 很快便到了三朝回门的日子。 回门这一日，夫妻两人都已休息的满血复活，两人早早出发去了安乐坊。 路上，周煜主动提议道：“这次咱们去云城，不若将欢欢和小康带上，还有阿奶也一并请过去。” 他一边把玩着怀中妻子的青丝，一边自顾自的道：“只是阿奶那边只怕不容易说服她，阿芷你可有法子？” 宋芷听到这话，立刻翻身圈住了他的脖颈，眸光亮晶晶的问道：“真的可以叫阿奶一起去吗？” 便是在现代也很少有老人在儿子还在时，跟着外嫁的孙女过的。 可两个孩子还小，尤其小康，那日她出嫁时，那孩子哭的撕心裂肺的。 他已经没了娘亲，爹又远在边关，她也想将他放在眼皮子底下成长。 周煜看着雀跃的妻子，点头，“当然！” 宋芷高兴的在他的唇上亲了亲，“你真好！” 周煜搂住她的腰，暗哑声音道：“既然如此，那晚上得犒劳我!” 宋芷瞬间红了脸，埋首在他胸膛当起了鹌鹑。 第618章启程归家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周煜满足的环抱住宋芷，愉悦的笑出了声，胸腔的震动透过衣料传来，宋芷只觉得耳尖发烫。 他俯身在她发顶落下一吻，声音里带着掩不住的愉悦："阿芷无需害羞，此乃人伦......" 话未说完，便被宋芷抬手捂住嘴。 周煜却故意使坏，舌尖在她掌心轻轻一舔，惊得她立刻缩回手。 周煜看她含羞嗔怒的模样，心中欢喜的不行，只将人拢在怀里，亲了又亲。 安乐坊距离周家并不很远，马车很快便停了下来。 宋家的几个小的一早便在门前张望，这会子见到良田架着马车回来。 宋安、宋成几个立即朝门内招呼，“阿奶，爹、娘，阿姊回来了！” 正忙着收拾行囊的吴氏等人听到这话，当即停下了手中的活儿迎了出来。 周煜扶着宋芷从马车上下来，而后同宋芷一道上前同长辈们行礼。 吴氏高兴的招呼道：“外头冷，快，快，咱们家里说。” 说罢，手挽住孙女的胳膊，招呼孙女婿往内院而去。 她一边走，一边还不忘询问孙女这几日在周家过的可好？可还适应？ 在得到孙女的肯定答复，吴氏悬着的心终算是落了地。 待进了院子，宋芷看到院中正收拾的行囊，不免心中一动，“阿奶，你们这是？” 吴氏直言道：“如今你婚也成了，待今日回门礼结束，我与你大伯他们便回去了，路上顺利些，还能在过年前赶回去！” 宋芷下意识的看了周煜一眼，他是不是猜到了阿奶他们要回去，来的时候才与她提议了那事？ 周煜回视回来，宋芷便收回了目光劝道：“阿奶，您别急着走，这天寒地冻的，又急着赶路，未免太辛苦！” 吴氏乐呵呵的拍了拍孙女的手，“坐马车呢，有什么辛苦的。” “而且家里还有那么多事情，又在年关，家里一个人也没有，我不放心！” 宋芷见她奶坚持，干脆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提议，“阿奶，我想让您年后随我们一道去云城。” 吴氏笑道：“说什么话呢，阿奶有儿子呢，怎么好随你去云城生活。” 不及宋芷开口说项，周煜主动邀请道：“阿奶，您就随我们一道去云城吧？” “岳丈如今在军中升任了校尉，一时半刻的也回不来，两个孩子总也不能看不着父亲。” “我是这般想的，年后我带阿芷去云城赴任，将两个孩子也带上，这样两人也不必离他们阿姊太久而想念，正好岳丈也能在休沐时陪陪他们！” 他看了一眼宋芷，语气诚恳的相邀道，“此去云城我恐分身乏术，阿芷一人又要与内宅妇人相交，还要管理中馈、加之我两又年轻，怕照顾不好两个孩子，所以我想请您辛苦些，先陪我们去云城待一阵。” 若是孙女让她去云城，她必然不好答应。 她儿子尚在，这跑去同孙女婿过叫什么话。 可周煜这一番话，言辞恳切，又这般为阿芷着想，为他们宋家一脉着想。 他迟疑着看向两个儿子。 这时候，宋有林主动站出来同宋友山道：“大哥，我离家多年，与家人聚少离多，这一次还望你能成全弟弟，让娘和孩子们一道去云城。” 宋友山又如何舍得拒绝弟弟，他的弟弟是因为他才去的云城，也是因为他这才与家人相距千里、聚少离多。 他拍了拍弟弟的肩膀，“那娘便辛苦你们照料了！” 宋芷见大伯都开了口，高兴的晃了晃吴氏的胳膊，“阿奶，你就随我们一道去云城嘛！” 儿子们没意见，孙女婿又邀请她去，吴氏虽心中惦记着家里，但也更舍不得小儿子一家。 她这个做母亲的对小儿子有亏欠，在她还能跑的动，干的动的时，总想多陪陪他。 “成了，成了，阿奶答应你便是！” 吴氏暂且不走了，便有许多事情想交代儿媳。 宋芷让婆媳两人说话，自己则忙着给大家伙儿发礼物。 院中的每一个人都有一份礼物，孩子们的是墨砚，给伯娘、嫂嫂、师娘的则是好看的首饰，给师父、大伯、长辈的则根据他们的喜好，送了药材、茶叶。 至于村中的乡亲，宋芷给的最为实在的大红封。 一时之间小院好不热闹，恭贺道喜的话不绝于耳。 便是要离别的愁绪，都冲淡了不少。 用过午膳，宋芷陪伯娘、嫂嫂们说了一会儿话，又细细的叮嘱他们路上的注意事项，这才同周煜一道离开。 回去的路上，宋芷一直有些闷闷不乐。 周煜见状，将人拥入怀里，慢慢抚摸着她的后背，一边轻哄道：“别担心，回头我让良田去城中寻些镖师一路护送他们到家。” 他似乎总能第一时间发觉，她在想什么。 她安心的靠在男人的怀中，用手圈住了他的腰，一副全然信赖的“嗯”了一声后，又道：“我明早要来送他们。” “好，我随你一道。” 两人回到了家里，先去了正房同张氏请安。 周煜被周修成叫去了书房，张氏便朝宋芷招招手，示意她坐在自己身旁去。 “可见到你爹他们了？那边要是缺什么你只管与我说，别怠慢了你家人！” 宋芷能感受到张氏对她家人的关怀，她点点头，“那儿什么都不缺，对了，娘，我大伯他们明日打算返程归家，我想明早去送一送他们。” 张氏一听，便有些急了，“怎么不多待些日子？再有二十多日便是除夕，在这过完年再走也不迟啊！” “大伯说便是快要过年了，家里不好没人，他们与村里叔伯先行，阿奶与父亲留在这儿，待过完年与我一道去云城！” 张氏一听便知此事已是议定好的，便也不好再强留，只道：“那我安排些路上能用的到的东西，明早你一并带过去。” “谢谢，娘！” 张氏拍了拍宋芷的手，眉眼慈和，“傻孩子，咱们是一家人，无需言谢！” 第619章 不舍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因着第二日两人一早还要去送行，是夜，周煜只拥着宋芷睡，并没有更多举动。 翌日一早，小夫妻两人早早收拾好，先是去了正房同张氏请安。 张氏是知晓儿媳今日要去给家人送行的，她也不多耽搁，招来张嬷嬷让她将准备的东西，一并送到两人的马车上去。 这边夫妻两人请安后，便匆匆出了门。 宋芷一进马车就是一愣，宽敞的车厢堆放了不少的攒盒以及各色布匹。 “这也准备太多了！” 周煜扶着宋芷坐下，“大伯，师父他们这么老远走这一趟，咱们也没能好好招待他们就要回去，礼数上咱们总归是要做好！” 这是她的家人，婆母与丈夫能够这般上心，宋芷心中自然高兴。 她没有言谢，只主动依靠在周煜的身侧，一副全然信任的模样。 周煜很喜欢宋芷下意识的举动，在她靠过来时，他伸手将人环住，自然而然的在她额头上亲了亲。 两人抵达安乐坊时，宋友山等人，已经将行囊收拾好，正准备出发，同行的还有良田聘请的四名镖师。 周煜扶着宋芷下了马车，两人走到为首的马车旁，同车旁的宋友山道：“大伯，你们稍等。” 说着，这身回自己的车厢，领着良田抱了好多攒盒过来。 宋友山等人见了，忙下了马车帮忙，“阿芷，你这是作甚？” 宋芷顺势将手中的东西递到大伯手中，“婆母听说你们要离开，特意给叫人备下的，留着路上垫垫肚子。” 宋友山看到这么多东西，赧然的道：“你婆母也太客气了，这...这怎么好意思。” 周煜也将手中的布匹递到来接应的宋平手中，接话道：“大伯您别客气，您和师父大老远的来京城一趟，我们都没能略尽地主之谊，你们这便要离开。” “现在又天寒地冻的赶路辛苦，多备一些吃食在车上，便是遇到途中堵塞，也不至于饿肚子。” “您也就当安我与阿芷的心，只管收下！” 周煜这话既说的客气，又让人没有负担。 宋友山听了心中熨帖的同时，也就不好再拒绝。 这边周煜说服了大伯，另一边走至走到师父、师娘身旁，殷殷叮嘱，“师父，师娘，你们多保重，日后待我得空，我再回和乐村看你们。” 郑大夫此时心情也是复杂的，此一别，师徒两人便要天各一方，再见面也不知何时？ 即便心中对这个徒儿万分不舍，他还是收敛住酸涩的心绪，只叮嘱她与周煜两人要好好相处。 若是遇到什么难处便与他写信。 与郑大夫的克制不同，王氏一想到分别在即，忍不住红了眼眶。 这孩子是真好，她也是真心喜欢。 只要一想到从前每个午后都会来家里的丫头，往后很难见到，她的心里说不出的不舍。 宋芷看到师娘哭，心中酸涩，眼眶之中也泛起湿意。 她上前一步，讨巧道：“师娘别伤心，回头待我得空了，我再去看你们，你们若是得闲也可以随舅舅的商队来云城小住。” 王氏眼中噙泪的连连点头，“好、好、好。” 宋芷目光转向眼眶红红的郑慧，上前一把抱住对方，“郑姐姐，保重！” “你也是，要好好的！” 郑慧也回抱着好友，两人抱在一处依依惜别。 最后的最后，宋芷揉了揉两个眼眶红红的小家伙，叮嘱他们好好跟着夫子读书，并许诺他们之后会给他们写信寄礼物。 宋成十分不舍的抱着宋芷的大腿，眼泪汪汪的道：“阿姊，你跟我们回去吧....” 话音未落，便被宋安定了一个毛栗子，“笨蛋，阿姊嫁人了，当然要回自己的家！” 宋成委屈巴巴的抱着小脑袋，反驳道：“但，咱们家也是阿姊家，阿姊想回就可以回！” 虽是童言童语，但听的宋芷心里头发烫。 这时杨氏过来，抱起了闹腾的小儿子，“时辰不早了，咱们要出发了！” 而后又看向宋芷，慈和的道：“阿姊，小安说的不错，家就在那里，随时欢迎你回来！” 宋芷心中发烫，只一个劲儿的点头，此刻她不敢开口说话，生怕一出口颤抖的声线暴露了哭腔。 一行人在门前话别后，各自上了马车，随着车夫一声吆喝，车轮缓缓启动，马车向着城外的方向驶去。 马车上的人，透过车窗不住的朝着门前站着的几人挥手，直到马车转过街角，再也看不见了。 宋成哭成了小花猫，整个人恹恹的靠在宋安身上，抽抽搭搭的道：“二哥，我想阿奶，我想阿姊了！” 宋安懂事的用帕子给小弟擦了眼泪，哄道：“你回去后好好读书，等咱们长大，便能去找阿姊了！” “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你好好读书，将来去府城求学自然有机会见到阿姊！” 宋平有些好笑的看着两个傻弟弟，他是不会告诉两人官员的任职是有期限的。 等他们长大再去府城他们的姐夫怕是早不知道升任到何处去了。 不过两人若是能因此好好读书，奋发图强，倒也算是一桩好事。 而宋芷这边，在大伯他们一家离开后，一家人的心情都有些低落，尤其是两个小的。 长这么大，他们还是第一次离开熟悉的环境，现在熟悉的家人也离开了，不止宋芷，欢欢与小康的情绪都算不得高。 周煜是何其敏锐的人，尤其是对宋芷，见妻子与家人因分别而伤怀。 他便转移注意力道：“俗话说的好，过了腊八便是年！” “今年是你们阔别四年过的第一个新年，咱们现在便可以开始准备起年货了。” 这话倒是提醒了吴氏，这是小儿子一家难得能够团聚的日子，加之他舅舅也在，往后，还真不一定还能有这样的团聚日子。 有了事情做的吴氏，瞬间打起了精神来，同宋友林道：“你鲜少和孩子们相处。” “现在既是得了空，便带孩子们在京城转一转，顺便将年货给置办了！” 周煜适时表现道：“这京城的大街小巷，哪家的吃食最地道，哪处的景致最有趣，我看不如这样，今日由我领着，带你们在京城好好逛逛，如何？” 两个孩子听到这话，眼神瞬间亮了。 吴氏见孩子们这般，到底不忍拒绝，可又有些顾虑，“那会不会耽误你做正事！” 周煜大方道：“我如今并无政务在身，趁着如今得闲，也想陪阿芷在京中转转。” 就这样周煜带着一家人在京城逛了起来。 第620章逛京城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清晨的京城街道已是一片繁华景象，青石板路上车马粼粼，各色商铺早早卸下了门板。 周煜一路带着人直接来到了一处卖年货的坊市。 沿街的空气中弥漫着各种美食的香气，有热气腾腾的炒花生、炒瓜子、糖炒栗子；还有那刚出锅的炸的色泽金黄，外酥里嫩，油条、各色炸丸子、肉夹馍..... 他们一路走过去，瞧见了好吃的、好玩的，都要买上一些。 才走出一条街，良田的手中已经提满了东西。 两个孩子一个在由父亲牵着，一个由舅舅扛在肩头，手中拿着吃食，兴奋的跟着姐姐、姐夫在坊市中穿梭。 在遇到了卖春联、红纸、灯笼的摊位宋芷也买了不少。 一行人走走停停，不知不觉间，走到了一家气派的成衣铺子前。 周煜突然驻足，指着间挂着云纹锦缎幌子的铺子道：“咱们进去瞧瞧。” 吴氏想说不用，奈何人已经走了进去。 掌柜的正在柜台后拨弄着算盘，听到动静，抬头便看到走在前头的两人。 两人身上的料子在晨光中泛着流水般的光泽，一看便是上等的苏绣云锦制成的衣服。 再往两人身后瞧去，那几人的穿着只作普通。 掌柜的心中有了判断后，不敢有丝毫轻慢，赶忙客气的迎了上去“几位客官快里面请，不知几位需要些什么，我们铺子里最近新来的一批上等的江南云锦，几位客官要看一看吗？” 掌柜的一边说着，一边招呼人往铺子里走。 这京城之地，藏龙卧虎，达官贵人、世家子弟数不胜数，他们这些做生意的，可不敢有半点颐指气使，万一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那可就大祸临头了！ 吴氏听着掌柜的介绍，又看了看货架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布料，退却道：“阿芷，咱们还是走吧，咱们家里还有好些布料，没必要再买布了！” 周煜却是指了指身后的几人，抢先开了口，“掌柜的可有合适的成衣，我们挑几件！” 吴氏一听，连忙摆手，“我们此行带不少换洗衣衫来，不缺衣服穿，实在不必浪费！” 宋芷却笑着拉过吴氏的手，劝道：“阿奶，新年新气象，人也要穿新衣，寓意好，来年图个好彩头嘛。” 这时，宋友山也在一旁忙不迭表态，“娘，儿子久不在家中尽孝，您平日里为家里操劳，都没穿过几件像样的衣裳。您就让我你们买一身新衣吧，就当是我的心意。” 宋芷帮腔，“我看成，爹爹给你们买，我给爹爹和舅舅买！” 这时候掌柜的也捧着新衣出来讨喜道：“老太太您真是好福气，有这般孝顺的孩子。” 吴氏心中感动满满，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在拒绝也就矫情了，于是新年购置的新衣计划也圆满达成。 两个孩子更是欢喜的不行。 逛完了坊市，又给全家挑选了新衣，大半日的功夫也就过去了。 返程途中，周煜熟门熟路地将人领进了附近的知味楼。 这酒楼临河而建，三层飞檐翘角，门口挂着烫金色的招牌，十分奢华。 酒楼门前门庭若市，宾客如云，掌柜的正忙得脚不沾地。 可当瞧见周煜一行人走来，他眼神瞬间一亮，赶忙满脸堆笑地迎上前，点头哈腰，十分恭敬的招呼道：“少爷，您来了！快楼上请。” 周煜微微颔首，由掌柜的领着，一行人上了二楼雅间。 雅间临街，其内布置得极为雅致，墙上挂着名人字画，桌上摆放着精美的瓷器，站在窗边还能瞧见热闹的街道。 众人落座后，周煜开口吩咐：“你去将店里招牌的菜色、特色菜都上一份。” 掌柜的不敢怠慢，立即躬身去办。 待掌柜的走后，周煜一边亲自给几人斟茶，一边介绍道：“这间酒楼是我娘的产业，今日既是路过顺道就在此用个午膳。” 吴氏手捧着杯盏，环顾了一圈雅致的厢房，啧啧称赞道：“亲家母真能干，这酒楼不仅从外头瞧着气派，内里也好看的紧。” “咱们今日是沾了孙婿的光了！” 她也说不出更雅致的形容词，就是觉得这般好的地方，若不是孙女婿带她进来，她怕是一辈子也不敢踏足。 周煜笑着道：“京中好吃的酒楼数不胜数，回头咱们一一品鉴过，您在评判评判哪家最好。” 吴氏闻言连连摆手，“可不兴这般浪费。” “咱们自己吃了，可不叫浪费，再说了我也想在京中好好转转，你们就当是陪我！”宋芷笑眯眯的道。 这两人怕是担心她以及两个小的初初远离家，又远离家人，变着法子想要陪着他们呢。 吴氏心中门清，又看了看身旁眉眼飞扬的两小的，到底没有再说扫兴的话。 很快厢房的门被轻轻叩响，掌柜亲自领着几个伙计鱼贯而入。 他们手中端着各式各样的餐食，热气腾腾，香气扑鼻。 糖醋鱼、粉蒸肉、白切鸡、红烧蹄髈、炙烤羊排、蔬菜则有豆芽、炒笋、考虑到还有老人和孩子，掌柜的还上了红烧狮子头，蒸蛋羹、银耳莲子汤。 挤挤挨挨的摆满了桌子。 周煜拿起筷子，招呼众人，“阿奶，岳丈，你们尝尝可合你们口味。” 说罢，率先夹了一筷子鱼肉放到宋芷碗中，“尝尝。” 饭菜已上，再说什么客道话未免扫兴，众人纷纷拿起筷子，大快朵颐起来。 酒足饭饱之后，一个个肚子吃的滚圆，便是宋芷不免也多吃了些。 从酒楼出来后，两人先是将吴氏等人送回安乐坊。 见阿姊也要离开，小康不免有些不安的问，“阿姊，你明日还来吗？” 宋芷抚了抚小家伙脑袋，“当然啊，我们还有好多好东西没尝过呢，阿姊明日再来接你。” 有了这话，小家伙眼睛都亮了，甚至在宋芷离开后，主动朝她摆了摆手。 同家人告别后，宋芷返回府中。 因这两日连轴转太过劳累，宋芷窝在房中休息了一下午，期间周煜也老实的没有打扰。 待到晚上，周煜也不知何时进了屋，听到耳房传来的洗漱声，按捺下的心火再次喷薄而出。 他循声走了过去，看到妻子不着寸缕的坐在浴桶里，他直接上前将人环住。 宋芷惊呼出声，周煜温热的气息在她耳畔呢喃道：“是我，别怕！” 宋芷浑身如同过电一般，嗔怒道，“快松手，没的弄湿了衣衫。” 周煜细密的吻落在她的颈侧，“那正好，咱们一起！” 宋芷还未来得及反应，周煜已经跨入浴桶。温热的水瞬间溢出，哗啦一声漫过青石地面。 "你..."她的惊呼被尽数吞没在缠绵的吻中。 周煜的掌心贴着她光洁的脊背，略带了薄茧的手掌游走过每一寸肌肤。 宋芷直接软了身子，整个人如同浮萍一般，予取予求..... 第621章大结局1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接下来的小半月里，宋芷一得空，便像只欢快的雀儿般，带着一家人在繁华的京中四处游玩闲逛，探寻京城繁华。 他们遍尝过几家声名远扬的酒楼，如鸿运楼的佛跳墙；福满居的八宝鸭；醉仙楼的鱼烩；以及状元楼的脆皮烤乳猪..... 除了尝美食，他们还去了茶馆，以及戏楼，听了京中说书人的描绘的英雄事迹，以及唱念做打间的梨园风华！ 时间悄然飞逝，在玩闹中，便到了除夕。 京城处处张灯结彩，红彤彤的灯笼挂满了大街小巷，一大清早周府便忙碌起来。 周煜一早便随父亲去祠堂祭拜祖先。 祠堂内香烛高燃，三牲齐备，父子二人恭敬上香，禀告一年家事，祈求祖先保佑。 另一边，宋芷同样早早去了正房，被张氏招到了身边，“今日除夕，府中诸事繁多，虽无需你亲自操持，但你需从旁观摩，日后也好独当一面。” 这便是要教她管理家务了！ 宋芷忙不迭的应承下来。 外院管事嬷嬷已候在门外，听到张嬷嬷的相请，忙低头垂首走了进去。 张氏先是询问下祭品祭台可准备妥当，在得了肯定的答复后，张氏又问，“今日的家宴可准备妥帖了？” 管事嬷嬷忙将手中的帖子呈上，而后回道：“回夫人，都按照惯例预备下。” 张氏接过帖子细看，“将这道红烧鱼改成糖醋鱼，再加道蜜汁猪扒。”转头对宋芷笑道："我记得去年，你送来的炸酥肉、拔丝苹果不错，让厨房添上可好？" 宋芷一听，便知道这是添了他们两人爱吃的菜，乖巧的点点头，一副全凭婆母做主的摸样。 正说着，外头婆子报进来两个沉甸甸的木匣子。 张氏顺手打开木匣，露出里头排排银裸子：“这是明儿给族里孩子们的压岁锞子，都是特意让银楼打的吉祥如意纹。" 她抓了一把塞到宋芷手中：“你拿去玩儿！” 这是将她当成小孩儿哄了，不过她也很高兴，低头看着手心里样式精致的小银锞子，惊叹不已。 这时候工匠师傅的手艺可真好！ 与宋芷这边的忙碌不同，安乐坊内吴氏等人，倒还算轻松。 在吃了早食后，一大家子围在一处开始忙着包饺子。 和面的和面、剁饺子馅儿的剁馅、擀饺子的擀饺皮，包饺子的时候，大家一边包，一边闲话家常，便是四岁小康，也能参与其中，如此，倒也不觉得冷清。 待到日暮西斜，炮竹声响起，家家户户挂上了大红灯笼，贴上了春联。 安乐坊内，年夜饭吃得热闹，吴氏特意在饺子里包进铜钱，两小的咬到了铜钱，举着钱币满屋子欢呼。 宋友林看着这一幕眼眶微湿，心头发烫，能陪着孩子们真好！ 而周府这里，因着弟弟与大儿子一家已去了西北，家里的主子也就只有四人。 阔别三载的除夕夜，一家子好不容易聚在一处过年，夫妻两人皆十分高兴，饭桌上，周修远更是拉着儿子喝了不少的酒。 待家宴结束，小两口移回屋内守岁。 屋内烛火摇曳，暖意融融。 周煜只觉脑袋昏沉，脚步踉跄，还未等宋芷扶他坐下，便耍无赖般地直直躺在了宋芷的腿上。 宋芷也不恼，伸出手来抚了抚他微蹙的眉心，“可是难受了？” 周煜伸出手，握住了额间微凉的指尖，放在唇边亲了亲，缱绻且温柔。 宋芷的心就像是被羽毛扫过一般，被他撩拨泛起丝丝涟漪。 她故作严肃的板着脸道：“别闹，咱们还要守岁！” 话音未落，便觉天旋地转。 周煜一个翻身将她困在软榻之上，双臂撑在她耳侧，眼中哪还有半分醉意。 "守岁..."他低笑着啄她的唇，"为夫这不是在守着？"说话间指尖已挑开她杏色汗巾的活结，惊得宋芷慌忙去挡。 宋芷突然发现他腰间玉带钩不知何时松了，绯色外袍半敞，露出里头素白中衣。 "你...你装醉？"她后知后觉地瞪圆了眼。 周煜闷笑着将脸埋进她颈窝："不装醉，父亲怎会放人..."温热的唇顺着颈线游移，在锁骨处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再说..." "砰——"屋外的爆竹突然炸响，盖住了他后半句话。 宋芷只觉耳垂一热，被他含着含糊道：“...这样守岁，才不算虚度。” 两人胡闹至下半夜才歇下，宋芷累的手指头都抬不起来，浑浑噩噩的睡了过去。 这就直接导致了，她第二日起迟了！ 一阵炮竹声中，宋芷猛地从床上坐起，锦被滑落间露出颈侧点点红痕，惊得又慌忙拽回被角。 她急得去够床尾的衣裳，却腿软得险些栽下榻。 听到动静的周煜，笑着走至床边，“不急，娘那边我已经派人过去说了，咱们会晚些到。” 宋芷只觉没脸见人了，气鼓鼓的道："都怪你！" 周煜却是连人带被子一并将之捞入怀里，轻哄道：“是，是我的错，为夫现在将功补过，伺候夫人更衣！” 宋芷在周煜怀里挣扎了几下，嗔怪道：“谁要你伺候更衣，快放开我。” 周煜也知不好叫她恼了，在她额头亲了亲，这才放开了她，任她放下床幔，匆匆穿戴好。 待她收拾妥当掀开帘子，周煜已正襟危坐在圆凳上，见她出来立即起身，殷勤的递上一碗银耳羹："夫人润润喉。"那副正经模样，与方才判若两人。 宋芷见他这般陪小心的摸样，心里的恼意终是散了！ 简单挽了一个发髻、收拾妥当后，两人便去了正房。 到了正房门口，两人停下脚步，周煜轻声对宋芷说道：“莫要紧张，我在呢。” 宋芷微微点头，深吸一口气，然后与周煜一前一后步入正厅。 屋内，张氏见到一脸娇羞垂首走来的儿媳，心中乐开了花。 但碍于小姑娘面皮薄，她只亲亲热热的招手道：“阿芷来了，快来我身边坐！” 宋芷有些脸热的走上前，“娘，儿媳来给您二老拜年，愿爹娘身体康健，福寿绵长。” 张氏笑得合不拢嘴，连连点头道：“好，好，好，来这是你的。”说着，从手边的托盘上拿了两个红封，递到了宋芷手里。 宋芷则大大方方地接过，微微屈膝，盈盈福身道了谢，而后一家人坐在一处用了早食。 第622章大结局2 - 长姐难为，我靠大山种田还债 - 草禾禾 因着两人是新婚，加之周煜初五过后便要启程离家。 接下来的几日，夫妻俩忙得像个陀螺，一刻也不得闲。 每日清早，他们便起身梳洗，精心准备一番后，前往族氏未出五服内的长辈家中拜年。 这样的应酬说辛苦也是真辛苦，但宋芷作为新妇，收到的红封也颇为丰厚。 很快，便过了迎财神的日子，城中热闹的氛围还未消散，周煜便要带着宋芷启程出发了。 临行前，张氏紧紧拉着儿媳的手，眼中满是不舍，“上任的时间还早，你们怎么不过了小年再走，这一去又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周煜颇为无奈的道：“娘，各州府过了十五便要开印，但我身为新上任的官员，需要了解、熟悉的事务还有许多。” “这路上就得耽搁小半月时间，到了那里，总要先理出个头绪来，争取早日拿出个章程来造福百姓，这才不至于辜负陛下信任！” 周修成站在一旁，看着妻子那副恋恋不舍的模样，心中也有些不是滋味. 但还是挥了挥手，故作豁达的道：“成了，时辰不早了，煜儿你们出发吧，路上注意安全，到了云城记得给家里寄信。” 宋芷看着握着自己手，不愿意放开，眼眶突然就红了的婆母，心中亦有不舍。 她回握住婆母的手，柔声提议道：“待我们安顿好，天气暖和了，您也要心疼心疼我们，一定要来看我们。” “到时候，我带您去逛逛云城的集市，再去草原驰骋，吃烤全羊可好？” 张氏越同这个儿媳妇相处，便越觉得这个儿媳的好，善解人意，性格大方得体。 此刻听她如此贴心的话语，心中更是感动不已，哪里还有不应的道理。 她连连点头，眼眶里的泪水也忍不住滑落下来：“好，好，娘一定去看你们，你们在外面也要照顾好自己。” 站在一旁的周修成，看到妻子这就要“抛弃”他去寻儿子，心中顿时泛起一股醋意，下意识地就朝儿子使了个眼色，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你小子这般大了，少打老子妻子的主意！ 周煜察觉到父亲的目光，却故意装作没看见，一会儿抬头看天，一会儿低头看地，就是不看他爹给他使的眼色。 气得他吹胡子瞪眼，心中暗骂，这臭小子！ 即便万般不舍，长大的雏鸟终究有一日会离开巢穴，振翅高飞，去追寻属于他自己的人生。 张氏终是松开了紧握着宋芷的手，看着两人上了马车，又看着马车走远，在这阖家团圆的日子里，她的心空落落的。 周修成一直默默的陪在妻子身旁，他看着妻子落寞的神情，粗犷的汉子，伸手虚虚揽住妻子的肩膀，柔声道：“外头冷，咱们也回吧！” 马车一路驶离了周府，来到了安乐坊。 因为知道今日出发，吴氏等人早早的打包好了行囊，待周煜一到，停在巷口的马车直接跟了上去。 一行人缓缓驶离京城，耳边的喧嚣渐渐归于沉寂。 宋芷掀开车帘，回望了一眼渐行渐远的京城城墙，这里有了惦记的人，这心中便有了不舍。 周煜坐在她身旁，察觉到她的情绪，轻轻握住她的手，“怎么，舍不得？” 宋芷点点头，又摇摇头，“我只是想着这一走，不知何时才能再回来。娘心里该有多不舍。” 对于父母，他的心中同样有着亏欠，但自古忠孝难两全，他想要有所建树，必然不会待在父母的羽翼之下。 他将人拥到自己怀里，闷闷道；“阿芷，往后母亲那边，你帮我多给她去去家书，以慰相思之苦。” “好。”她温声应下。 婆母待她也是极好的，所谓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概莫如是也！ ....... 半月后，官道上，五辆马车不疾不徐的出现在去往云城的路上。 许是坐了太久的马车，又被宋芷日拘束在马车内，宋康无聊的开启了十万个问答模式。 “阿姊，云城快到了吗？” “阿姊，云城大不大，好不好玩？” 这样的问题，每日都要来上一遍，宋芷都快以为自己要成了点读机时，宋友林带着欢欢骑马折返回来，高兴的同众人道：“再有一盏茶功夫，咱们就能抵达云城。” 宋芷一听，刚想长舒一口气，却见小家伙委委屈屈地拱到她怀里，肉嘟嘟的小手指着外头骑着高头大马、英姿飒爽的宋欢，奶声奶气地抱怨：“小康也想骑大马！” 宋芷心疼地摸了摸小弟毛茸茸的脑袋，轻声许诺：“小康乖乖，现在外面冷，等天气暖和些，阿姊一定让你骑个够，好不好？” 可小家伙哪肯轻易罢休，嘴巴瘪得能挂起个小油壶，眼眶里也隐隐泛起了泪花，那可怜巴巴的模样，叫人瞧的心软。 周煜干脆拿起一旁厚实的大氅，轻轻拍了拍手，“小康，到姐夫这儿来，姐夫带你骑大马！” 宋芷看出了周煜的企图，微微思索后，倒也没有反对。 毕竟她不能总将小弟当做温室里的花朵一般照顾，这对于孩子的成长来说，过度保护亦不可取。 就这样，宋康如愿坐上了大马。 马儿悠悠前行，孩子的欢快的笑声如同晨间的雀儿一般，充满了朝气。 而他们此行，也将也会给云城注入新的活力与生机！ ~~~~~~~ 【全文完】 宝宝们，正文到这里也就结束了！再写下去便显得乏味了。 这本文在开篇之初，作者直接将女主母亲设定成已故，当时只想着给女主穿越合理化，以及穿越后设置困境。 当时未经深思，便定下了这样的设定，只是后续全文的基调已定，再修改已太迟，让读者们看了心里不适，作者很抱歉。 当然，这本书还有其他不完美的地方。 作者不太会将人性设计的太过阴暗，少了些撕逼，斗极品，剧情上平铺直叙、情节上就会稍显平淡，等等诸如此类的问题。 所以作者十分感谢能够每日追更的宝宝，谢谢你们每日的追更，评论，以及送的礼物。 宝宝们的评论我会好好看，宝宝们的建议、批评我也会虚心接受！ 争取写下一本时有所进益！ 最后，感恩这场文字的相遇。 山水有相逢，我们下个故事再见！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