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黑暗与黎明 - 长生局 - 安子舒 当黎明来临,黑暗转入世界各个角落里隐迹。 四月十七日,23岁少女在某宾馆离奇死亡,宾馆老板未经女孩家人允许私自将其尸体火化。经警方认定,该女孩系自杀! 新城的天已经氤氲了半个月,一场瓢泼大雨终于在这个把人闷出病来的下午落了起来。 说起来这半个月天气变得十分异常,整片天空就像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布,把所有人都裹在里面,没有风,没有雨,甚至没有阳光。只有越积越厚的云层,和越发沉闷人群和心声。 道路之于城市而言像是不可或缺的脉络,运输着对于世界来说分不清是病毒还是红细胞的人群。 街道上游荡的人群,或神情麻木,或疲惫不堪,来来回回奔波于所谓的生活,就像一头头待宰的猪羊。整个世界,宛如死了一般。 忽然想起《肖申克的救赎》里的一句话――有人忙着生,有人忙着死。 或许这个时候还在思考,像希望,像梦想,像未来还有所谓的意义的人,不是疯子,就是傻子。 韩江阳觉得自己就是世界上最傻的那个人,然而他又疯又傻的生活也终于就要结束了。 打开手机微博,前几天发表的稿子意料之中的被全网禁止,而自己这个新的微博帐号也终于在申请不到十天的时间内被封。其实这些他都不在意,这已经是他被封掉的第七个微博账户了。 “向现实投降,理由多牵强・・・”刺耳的手机铃声穿过雨幕,在整条街上回荡,转瞬间又消失在雨里。 韩江阳接起电话来说道:“喂,孙主编,有什么事吗?” 孙主编是新城早报的主编,同时也是韩江阳父亲的同学,虽然这一点关系在现在的社会显得微不足道,但孙主编还是在韩江阳最困难的时候给了他一份工作――一份在报社当清洁工的工作。 不过如果韩江阳只是一个为了金钱为了工作奔波生活的人,又怎么会沦落到当保洁员? “小韩啊,你能不能把你昨天那篇稿子稍微改一下啊?”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报社同意发表我的文稿了?”韩江阳一脸的惊讶。 “嗯,毕竟是新同志嘛,我们还是很愿意推举新人面向社会的嘛。” “谢谢,多谢主编,我,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韩江阳握电话的手都有点颤抖。 他已经连续像多家主流媒体投稿接近半年了,可是一直以来却没有任何一家愿意刊登他的文章,不是他的文采不好达不到标准,只是他所写的内容实在太令人震撼,没有哪家报社敢用他的文章,而为了让人们更加了解真相,他的文章只能发表到自己微博里,然而也因这样,他的微博账户前前后后已经被封掉了七个!再这样下去,他连自己最基本的生活都要维持不住了,要知道,微博发稿是没有稿费的,而为了调查一些事情的真相韩江阳连最基本的工作都没有,最近找的一个在报社做清洁工的工作还是这个孙主编给安排的! 可想而知,现在这个电话对于他的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 “那・・・那请问我那篇稿子会在近几天哪个板块?是民生与法吗?还是・・・・・・” “哎哎,先别着急,我还没说完呢。我们用你的稿子是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韩江阳地心慢慢冷却下来,他早就应该想到,没有哪个报社会毫无条件的刊登自己的稿子,没有好处摊风险的事,又不是傻子谁干? “条件呢,也很简单,就是你把你那篇文章再稍微修改一下。” “改?怎么改?”韩江阳眉头微皱,隐隐觉得他的要求不会太简单。 “这还用我教你吗?当然是把你质疑警方的观点改一改了!你把矛头直接对准一方警局,没有证据我们怎么敢用?” “可是真相是・・・・・”韩江阳焦急辩解。 “真相就是,那名女生的死是自杀!就是这样!”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的,你到底想不想发表?”报社主编已经变得不耐烦 韩江阳的心已经沉到了谷底,他握紧电话的手因为太过用力而变得发白。 接受或者不接受,两个选择通向两个完全不同的生活。 如果接受主编的要求,更改自己的文稿,韩江阳可以保证凭借自己的文采水平,只需要几个月自己就能成为各大文坛新宠,而目前面临的各种穷困的窘境就将不复存在。到那时候自己就可以买套大房子,再配辆豪车,然后找个美丽贤惠妻子,这样的生活唾手可得。 如果不接受,那么显而易见的自己还要为未来的生计奔波,为了几十块钱的劳务费扫上一整天的大街,晚上呆在漏水的地下室里吃着两元钱一份的冷馍剩菜。买房结婚这些事想都不用想,甚至老家父母的养老都会成为难以克服的困难! 父母把自己养这么大是让自己像现在这个样子生活的吗? 如果是父亲的话,遇到这种情况又会怎么选择?韩江阳脑海里浮现出父亲那张严肃,不苟言笑的脸。只是不知道怎么,那张脸竟然慢慢与死去的女孩的父亲的脸重合,还有她那已经哭瞎双眼的母亲。 如果在宾馆老板火化尸体的时候有人站出来阻止,他们或许还能见到自己女儿的最后一面,如果在警方接案之前有人提出质疑,他们或许早就已经明白了真相,如果・・・・・・ “孙主编,您见过那女孩的父母吗?”韩江阳的语气慢慢平缓了下来。 其实有些决定早就根植在灵魂的深处,就像你抛硬币决定选择的时候,其实在硬币飞起的霎那,心里早就已经有了选择! “父母?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你到底・・・・・・” “我见过,”韩江阳打断他的话,自顾自的说:“女孩的母亲因为想念女儿,哭的双眼已经失明了,养了二十多年的女儿就这么说没就没了,难道他们连自己女儿的怎么死的都要受别人欺骗?” “不是欺骗,是事实!”电话那头的人像是在咆哮。 “这样的事实,你信吗?” 这一次,电话那头沉默了下来。这种漏洞百出,破的就像渔网一样理由怎么可能有人相信?但是真相和前途,放到你面前你会选哪个? 面对对方的沉默韩江阳突然变得歇斯底里起来:“说话啊?你说话啊?!二十多年含辛茹苦养大的生命,怎么能让他们随意践踏?!是谁给他们的权力?这就是你信奉的事实真相?!就算是你们能骗得了所有人,你问问这天,他,相信吗?!” “喀喇~!”一道闪电撕裂漆黑的天幕,映出韩江阳此刻憔悴又狰狞的脸。 “你的要求我现在就告诉你,我――不――――接――受――!”狠狠的按掉电话,内心的愤怒发泄一空整个人就像泄了气的皮球,软弱无力的在漆黑的雨夜游荡。 不用想,自己在报社打扫卫生的工作肯定丢了。从明天起韩江阳又要为了混口饭吃而不停地去找工作,一年来他给饭店刷过盘子,在街上发过传单,在快餐店送过外卖・・・・・・,所有临时工的工作基本上都做了个遍。 “是不是很傻?”韩江阳挂掉电话,矗立在雨中自嘲的问自己。 想到不同选择会得到的另一种生活,一瞬间的后悔却马上被驱逐,只剩下吞噬所有情感的孤独与落寞。 想起曾经被报道的几个后来自杀的文豪和作家,在这一刻,韩江阳是理解他们的。 他们对这个世界看的太透了,摧毁他们的不是贫困,不是孤独,是歇斯底里的绝望。 “还是不够坚强!”韩江阳挺了挺背脊,向着最近还亮着灯的一家便利店走去,雨水顺着伞沿直流而下,已经湿透的运动鞋啪啪的踩进没过脚踝的积水里,在身后踏出一朵朵白亮的水花。 “明天还要交房租,接下来一星期之内如果不能顺利找到工作,就只能吃泡面了。” 穿过一个路口,在等红灯的当空,韩江阳盘算了一下自己仅剩的钱和以后的开销,几秒钟后,绿灯亮起,然而在他还没迈开步子,一道强光直接打在他的脸上,一辆黑色越野车带着撕裂的轰鸣声急速冲来,韩江阳眯着眼睛向后退了退。 即便是他退开了一段距离,以这辆车的车速,可以预见的等他经过时依旧会被溅一身雨水,这种事很无奈,却又无可奈何。 黑色越野速度不减,前车轮碾压激起的水花飙出车身两米,然而等它冲过路口时车轮突然打了一个圈,漆黑的越野如同失控的野兽,在韩江阳瞳孔中不断放大,然后撕扯而过!转瞬间消失在雨里。 一把雨伞从半空飘落,反过来的伞叶很快盛满了水,丝丝浑浊搀杂着鲜艳的红色在里面缓缓流散。 雨下的更大了。 ・・・・・・ 透过黑压压的云层,在遥远的环宇深处 “刚刚捕捉到一个奇怪的灵魂。”静谧的宇宙空间突然响起一个女声。 “能用于计划吗?”另一个严肃的不带丝毫情感的声音响起。 “目前还不能确定,不过我已经把他送过去了。” 虚空又沉默了下来,似乎是思考了很久,那个严肃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灵魂坐标做好了?” “当然,标记代号――” “黎明!” 第二章 幸运与不祥 - 长生局 - 安子舒 澄蓝色的天空,像一整块毫无瑕疵的晶莹的蓝色水晶一般,丝丝缕缕乳白色的云或浓或淡的挂在上面,被悠闲的风描绘成各种舒缓的样子。 天空之下,一片青葱的草场,大大小小的村落掩映在四周矮小的山包里,白色的炊烟、不时的低头吃草的牛羊,整片村落浸泡在一片安静祥和的气氛中。 “哎呦――” 一个七八岁的摸样的孩童在牛背上睡着了,黄牛低头吃草的时候竟让他从背上滑了下来。从一米多高的牛背上滚下来,又在草地上滚出了三米多远的距离,小男孩竟然不哭不闹的爬了起来,缝满补丁的衣服上沾满了青草屑。 “大黄,你就不能老实一会儿?你等我睡醒了再吃啊,哎呦,可摔死我了~”小男孩一瘸一拐的走过来,一边抱怨,一边在黄牛一脸不情愿的情况下爬上牛背。 老黄牛打了个响鼻,又将头伏下去对着嫩绿的青草大快朵颐。 “七年了・・・・・・又做梦了・・・・・・”躺在牛背上的小男孩嘴角叼着一根青草静静的仰望天空,明亮的双眼却流露出一股与他年龄完全不相符的浓浓的哀伤。 韩江阳猜测,自己或许是七年之前来到这个世界的,可是他的记忆却是从四年前也就是他三岁的时候才开始的。三岁之前的记忆无论他怎么想,都是一片空白。 自他有记忆起,他便时常做梦,梦到绚烂的星河,梦到奇形怪状的生物在宇宙中厮杀,星球在梦境的片段中爆裂,像极了前世夜空中燃放的烟花。 据他在这个世界的五十多岁的父亲所说,他是从山间的小河边将韩江阳捡回来的,不是夏老汉的亲生儿子。 就像所有俗套的小说情节一样,韩江阳有时候会忍不住想――自己的真实身份是什么?某个王朝的公子王孙?还是某个大势力牛叉人物的私生子?还是说自己的身体有什么特殊,有一天会突然在自己的脑子里冒出个老爷爷,然后自己就开始了小说主角开挂一般人生? 然而,都没有。 除了身体比普通的孩子瘦弱一倍,从小“病”和“药”从不离身之外,他没有发现自己任何的特别之处。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终于在多年病痛的折磨中消磨殆尽。 老爹夏老汉是个地道的庄稼汉,一辈子没几个学问,给韩江阳取得名字也随意得很,叫二蛋。按照老人们的说法,贱名好养活。韩江阳除了苦笑之外,只能又给自己起了一个新的名字――夏子轩。 华夏子孙,轩辕子弟。算是对已经遥远了的执念最后的慰藉。 还记得两年前,韩江阳第一次提出改名,李老汉眉头皱成深深的沟壑,操着浓重的口音问:“二蛋儿,你唆(说)你想叫啥纸?” “夏子轩。” “瞎纸鲜?” “哎呀,不是啊老爹――”韩江阳满脸的黑线,他一字一顿的看着老爹说:“是夏――子――轩――” “噢――,是夏纸轩呐,你爹知道了,行,你高兴就行。”夏老汉拍拍韩江阳光溜溜的脑袋,站起身来准备下地,地里的大半亩粮食还等着他去收,去晚了可能都被野猪给吃了。 虽然发音不标准,但是看在是自己老爹的份上,韩江阳也就不跟他计较了,从小板凳上站起来转身准备回屋。 “哎――不得(dei^)不得,”都到门口的夏老汉又转回身来,看着刚刚站起来的韩江阳疑惑地说:“你说你又木读过苏(书),你是肿么想滴这么个名?” 韩江阳一愣,暗道老爹虽然没有学问,但这智商还是一点都不底呀,一边想着一边神秘兮兮的看着夏老汉,趴在他的耳朵上压低了声音说:“这几天我不是老做梦嘛,就在前天晚上,我梦到一个白胡子老爷爷,他说他是什么帝君,他跟我说的,他说我改名之后病就能好!” 夏老汉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就在韩江阳以为自己胡扯被老爹发现,他要打自己的时候,夏老汉突然猛地一拍大腿“哎呀――”一声,扒住夏子轩的肩膀激动的说:“森(神)仙!是森仙啊!森仙显灵了!” 韩江阳满脸黑线的看着老爹,作为忠实的无神论者,实在有些受不了老爹这一副忠实信徒的样子。 老爹说完,一点都不在意儿子难看的脸色,手忙脚乱的去收拾东西祭拜,一边跪在地上嘴里不住的念叨:“森仙,求森仙保佑,保佑俺这个娃身体健健康康,木有病木有灾,你说滴那个名,俺同意了,从现在起,俺滴这个娃就叫“瞎纸鲜”了!” 布满皱纹的额头重重的磕在地上,最后还强按着韩江阳也磕了一个,直到定定的看着韩江阳磕下去的那一刻,他布满皱纹的黑脸上才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自此,二蛋或者说韩江阳,正式改名成了夏子轩。 像是完成了什么非常了不起的事业,夏老汉一整天都是笑呵呵的,黑红色布满深深的皱纹的脸上像开出了花一样。 太阳偏西的时候,深红色的阳光刚刚漫过自家屋顶,夏老爹却是提早扛着锄头从地里回了家。正在窝棚喂牛的韩江阳还以为老爹的身体老毛病又犯了,正要进屋看看,老爹却已经背着一只长弓走了出来。 “二蛋儿,爹去山里打只毛兔,回来供奉森仙,你搁家里别乱跑啊!” 虽然知道儿子改了名,但是一时半会儿夏老爹还叫不出口,而且在老爹的印象里,‘瞎纸鲜’这个名字太难听了,还是二蛋儿好。若不是这个名字是神仙赐的,他有可能非得让韩江阳把名字改回来不可。 听到老爹的称呼,韩江阳一脸无奈的应了一声:“老爹你早去早回啊,找不到毛兔就早点回来,孙叔叔说前些天在山里出现了好几只野狼,你还是・・・・・・” 不等他说完,夏老爹摆摆手,严肃而庄重的走了出去。 韩江阳还是小看了这个世界的人对神明的敬畏,在这个可以修炼,人人可以成仙的世界,神明不再是虚无缥缈的东西,尽管在韩江阳的心里,所谓神明或许只是修为高绝的人类罢了。 尽管来到这个世界几年来,他从未见过修士,或许这一辈子同样也不会见到。 而命运是个可笑又可恶的东西,当你以为生活也就这样,会毫无波澜的一直走下去的时候,它往往会跟你开一个巨大的玩笑,这样的玩笑让你措手不及,同样也可能承受不起! 就在夏老爹外出打猎不久,隔壁当猎户的孙大叔就来到了韩江阳的家里。 ――夏老爹死了。 孙大叔下午从山里出来,看到了夏老爹背在身上的长弓,还有几片衣服碎片和淋漓的血迹! 村子里十几个成年男人一块儿进山,花费了半夜终于将夏老爹的半幅残骸找了回来。 夏老爹半只脑掉已经被啃掉了,苍老的脸上早已看不清皱纹,被牙齿撕裂的血肉外翻出来,粘稠的血液在白涔涔的半边头骨上缓慢凝结。胸膛上的肉也被啃噬大半,干瘪下去的腹腔里内脏早就不翼而飞,只剩半截黄绿色的肠子从里面露了出来。 这是韩江阳两世为人,第一次亲眼目睹这样血腥的尸首。浓郁的血液腥甜气味,伴随着阵阵恶臭在一瞬间充满了他的口鼻胸腔。 韩江阳至今都还记得当时的情景。 后来,韩江阳在邻里间的帮助下,将夏老爹的残躯下葬。他瘦小的身躯跪在墓前,整整三天,不吃不喝不动。 “如果不是我要改名说的那个谎・・・・・・老爹现在还活着吧・・・・・・” “是因为・・・・・・我的・・・名字吗・・・・・・不祥的名字・・・・・・” 像是入了魔,跪在墓前的他嘴里不停地念叨,一股难言的委屈和罪恶感在他的心里发酵,他双眼变得空洞无神。 “噗通――” 三天来不吃不喝,终于把他的身体耗空,昏了过去。 只是在韩江阳昏倒的那一刹那,他空洞的双眼闪烁出一阵猩红的血芒! 第三章 死地与生机 - 长生局 - 安子舒 韩江阳仰躺在牛背上,双眼微微眯起,两年前的那个下午,老爹的身影浸泡在橘红色的夕阳里,笑着看着他说:“二蛋儿,爹去山里打只毛兔,回来供奉森仙,你搁家里别乱跑啊・・・・・・” 然后那画面被鲜血浸满,老爹慈祥温暖的面孔变得狰狞而残缺。 就是这样的画面,两年来不停地在韩江阳的脑海里闪现着。而每天放牛的下午,仰躺在牛背上看着猩红的夕阳慢慢回忆,成了他长久以来必不可少的习惯。 “子轩,又在放牛呢!” 孙大叔扛着一头野猪,脚步稳重而又矫健的走了过来,上身一半的衣服系在腰上,裸露出高高隆起的健硕的肌肉。 “嗯,大叔打猎回来了啊,好大的一头野猪啊!”韩江阳从牛背上坐立起来,笑着回应。 “是啊,看这家伙,”孙大叔咧开嘴笑了,抽出手来拍了拍背上的黑褐色的野猪说:“这家伙得有两百多斤重呢,晚上到大叔家来,大叔请你吃肉!” “好啊,等我把大黄牵回家,一定去大叔家里去饱饱口福!” “那就说好了,大叔就先回家,你等会儿早点过来啊!”孙大叔黑黝黝的脸上露出淳朴而又爽朗的笑容。 “好嘞!”韩江阳坐在牛背上,冲他摆摆手。 孙大叔呵呵一笑,双手紧了紧背上的野猪,大踏步的离开了。 夏老爹死后,韩江阳便一个人生活了下来。还好小乡村民风淳朴,邻里间不断的帮衬之下,不知不觉间竟然已经过了两年。 孙大叔是方圆十里整个村子里最厉害的猎户,也是平日里最照顾韩江阳的人,尤其是在韩江阳一次百无聊赖的时候运用前世的一些知识改造了他的弓箭之后,孙大叔都快要那他当亲儿子对待了。 日薄西山,金灿灿的日光变的红艳而浓郁,像血一样铺洒在巴掌大的山沟里。 韩江阳抬头看了一眼西边的山头,浸泡在光芒中的山岭反而显得更加黑暗了,一股异样气氛压抑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将大黄牛牵到牛棚里,回身又将房门锁上,这才抽身向孙大叔家走去。 锁门倒不是为了防小偷,只有一个人的家里并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不值得小偷惦念。锁门的主要目的还是为了防山里的动物,村子坐落在山里,总会有多多少少的动物前来光顾,若是那天屋主人不在家又忘记关门,那等他回到家里,整个房子非给搬空了不可。 关好房门后,韩江阳正往孙大叔家赶,细一想上一次吃肉似乎已经是一个月之前的事了,这来之不易的一顿肉食不禁让他充满了期待。 然而还没等他走几步路,韩江阳瘦小的身子毫无征兆地突然顿住,然后便如同木偶一般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该死!又来了!” 倒在地上的韩江阳只感觉胸口,还有小腹的位置不断的传来一阵阵撕裂般疼痛,随后这痛感便开始从这两个位置缓缓地蔓延到了全身。这种全身遭受凌迟般的痛苦,让他动一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虽然上辈子没有生过孩子,但是韩江阳感觉,这种疼痛比女人生孩子疼得多了,绝对不是一个数量级的! 这样的疼痛,从他在这个世界有记忆起,就已经开始了。最初的时候每一个月疼一次,后来慢慢演变恶化成每十天一次,直至现在这样的酷刑每一天便会发作一次! 如果韩江阳可以内视的话就会发现,此刻他体内的经脉以巨阙穴和丹田两处为中心,像两张干裂的大网,布满了或粗或细的裂纹,而与此同时又有一股奇异的青色能量不断的从他身体各处溢出,缓慢的对那些干裂的经脉进行修复。然而这修复和毁灭的过程,却让人的身体如遭刀割。 韩江阳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苍白的小脸紧紧皱起,汗水如同雨浆不断的从他全身冒出,只一会儿的功夫便将他全身的衣服湿透了。 仿佛只一瞬,又像过了一个世纪般漫长。疼痛感终于在他的精神将要崩溃的时候如潮水般褪去了,韩江阳缓缓的站了起来,晚风一吹,还未干透的汗水将衣服紧紧地贴在身上,透露出一股凉意。 “呼――”长舒一口气,韩江阳慢慢的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四肢,暗暗想道:“这次疼痛的时间似乎比上次还要长,也不知道自己重生这一次到底干嘛,难道是来受罪的?可我上辈子明明是个好人啊,大好人啊!老天爷要不要这么对我?” 太阳终于完全落了下去,漆黑的夜色严实的包裹着小山村,一股极淡的灰色雾气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缓缓地渗透进小山村的每个角落。 孙大叔的家就在前方的不远处,期间路过几栋其他村民的房屋,狭小的纸窗透出一层黄蒙蒙的光亮。 “今天怎么这么安静?” 路过冯大爷家门口时,他家养的大黑狗竟然没有吼叫,静听之下夏末四下里的虫鸣也似乎在一瞬间消失了。 道路尽头的森林,在夜色中透露着一股骇人的寂静。 孙大叔家的院子很快出现在韩江阳的视野里,黑暗中澄亮的金黄色的光芒,在漆黑如墨的夜色里总能带给人们温暖人心的力量。 韩江阳一路小跑着过去,推开虚掩的院门,院子里还挂着各种野兽未干的毛皮。 “大叔,我来了!”韩江阳一边喊着一边往屋子里走,然而始终寂静的气氛让他感到阵阵不安,“孙大叔,你在家吗?” 整个院子静悄悄的,始终没有回应。 “人呢?”韩江阳推开房门,屋子里的饭桌上正摆着一盆肉,还有几个小菜,整个房间里弥漫着浓郁的饭香。然而却空无一人。 “这么晚了不在家,这个时候会到哪里去?” 黑暗的森林里,灰蒙蒙的雾气不断地翻涌出地表,吞噬掉所有带有生命气息的物体,以一种寂静而又迅捷的姿态轰然而出,覆盖了小山村里的一切! 在灰色雾气袭来的瞬间,韩江阳突然感到脑袋有些昏沉,像是喝醉了酒一般歪歪扭扭的走了几步便晕倒在了地上。在他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隐隐约约看到一个一身黑袍的人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普通人竟然可以抵挡噬魂珠的吸力?”黑袍人来到夏子轩的身边将他从地上抱了起来,伸出一只洁净白嫩的手搭在他的天灵之上,“空灵之体?!咦?不,不对・・・・・・” 沉默许久之后,黑袍人充满磁性的声音异样的响起:“天厌之体――难怪,空灵之体和天厌之体集合于一身的小家伙?有意思・・・・・・” 第四章 仙与凡 - 长生局 - 安子舒 日照初升,有些寡淡的光芒从东边的天空铺洒开来。 韩江阳眉头微动,双眼张开一条缝隙,偷偷地打量着站在不远处的白头发的男人。 早晨金灿灿的日光投射到那个男人的脸上,他的面容在清晰的光线里看起来非常白皙,衬托拖着一头如雪的长发,整个人像是一个冷漠的雕塑。他身上那件黑色金纹的长袍在空气中飘动,以一种奇怪的韵律,透露着一股冷馍高贵神秘的气息。 “既然醒了就不要装睡了,”韩江阳还在考虑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到底是什么身份的时候,那个男人就突然开口说话了,他转身看了韩江阳一眼,神情淡漠的说:“走吧。” “走?走去哪?”韩江阳不好继续装睡,站起身来疑惑地说,“大叔,你是谁啊?我为什么要跟你走?” “大叔?”白发男人眉头微皱,冷淡的说:“我叫萧遥,你以后可以叫我帝君!” “帝君?貌似很厉害的样子啊。”韩江阳装作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盯着眼前这个男人自言自语,“是你救了我吗?我记得昨天晚上······我好想快要死了······” “不是我,我来的时候你就躺在那里睡觉,”萧遥指了指韩江阳躺过的位置,随后说道:“不过以你的身体状况,如果不跟我走的话,也活不了多久了!” “啊,少骗人了,你不要以为我是小孩子就很好骗!孙叔叔跟我说过,外面就有很多坏人专门骗小孩子的!”韩江阳故意装作鄙夷的样子,随后略微疑惑的说:“你···你不会是人贩子吧?!” “······不是,”萧遥深吸一口气,握了握拳头,尽量保持着冷静,向韩江阳走过去,一把把他抓在手里别在了腰上,“少废话了,现在跟我走,去无名山!” “无名山是什么地方?你快放我下来!坏蛋!我孙叔叔很快就会回来,一定要你好看!” “吵死了!”萧遥伸出一根手指在韩江阳下巴的某个地方点了一下,韩江阳挣扎咒骂的声音便戛然而止了,只能不停地“唔唔”的抗议。 ——这就是传说中的点穴?重生几年来,终于碰到世外高人了? 虽然身体在不断的挣扎,但韩江阳地心里却是狂喜不已,一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感触,让他忍不住想哭! “······这里你也不用再呆下去了,”萧遥冷馍的声音变得稍微柔和了一些,继续说道:“这里,已经没有一个活着的生命了,你是···唯一的一个!” 韩江阳不断挣扎的身体突然安静了下来,萧遥没有继续理会他,将他像个小包袱一样夹在腰间,悠闲地赶路。 只一会儿,萧遥便感到腰腹附近的衣衫湿了一片。 这次韩江阳真的哭了。 孙大叔、李大婶、隔壁村的王铁匠······村子里所有人的音容笑貌不断的在他脑海闪过,然后如同一个个破裂的水花,在记忆的浅层泛起波澜。 一个声音问:都死了吗? 另一个声音回答:都死了。 “···我果然是个不祥的人!” 按理说,作为一个成年人的灵魂很少会产生这样的想法,然而那些负面情绪却无法控制的在他的内心滋生出来,不断的积蓄膨胀。 然而韩江阳和萧遥都没有注意到,在他内心中那份负面情绪积蓄到快要爆炸时,韩江阳的双眼突然红了一下,虽然是极短的一瞬,但却极其猩红璀璨的红芒。 无名山韩江阳不知道在哪,他只知道自己被萧遥别再腰上整整走了一个月。以那种不能称之为飞掠,感觉上却比飞掠要快上许多倍的速度走了一个月,按照里程来算几乎可以绕地球一圈了吧。 在这一个月里,韩江阳那种碎筋裂骨的疼痛整整发作了三十余次,萧遥却像是么都没有发现一样,冷冷的看着,等到韩江阳疼痛褪去虚弱的站起身来,他才扔过一身干净的衣服,皱着鼻子冷冷的说:“快去洗个澡,把衣服换了,臭死了!” 每当这个时候,韩江阳都会一言不发的接过来,转身找地方洗澡。一个月来,两个人之间的交流少得可怜。 无名山下,官道旁边的茶棚里。 “吃饱了?”萧遥放下手中的茶水,看着韩江阳淡淡的问。 韩江阳咽下嘴里最后一块糕点,点点头:“嗯” “那就上山。”萧遥再次伸手将韩江阳抓在手中,脚步挪动了几下,看似缓慢的散步,每一次落脚却已经在百米之外。 “刚刚那是什么?”萧遥和韩江阳两个人刚刚离开,小茶棚里的人立刻热闹起来。 “不知道啊,刚才那人是一步跃出去了百米吗?看上去不像啊?” “你们猜猜刚刚那人是什么修为?武师还是武王?” “武师不大可能,我看至少是武王!甚至可能更高!” “比武王还要高?怎么可能呢!” “有什么不可能的?我见过······” ······ 茶棚的人还在激烈的讨论着,萧遥却已经带着韩江阳登上了无名山。 无名山,原名鹤鸣山,千年之前道教开派祖师之一的释天老祖在此开创了道派四宗门之一的释天宗。道教奉行“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的宗教理论,遂将“鹤鸣山”改为“无名山”。 无名山却因释天宗而远近闻名。 鹤鸣山名字虽然改了,但最初因此而得名的仙鹤却一点没有少。仙鹤,又被道教宗派视为仙灵瑞兽,自释天宗在此开宗立派,仙鹤的数量反而较之以往更加繁盛起来。 韩江阳被萧遥带着,速度极快的在山间飞掠,过往的景物根本目不暇接。隐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萧遥抓着韩江阳的身体,如同一柄利剑一般刺破云层,站立在了云端之上。 韩江阳清晰的感觉到,在穿越云层的那一瞬,像是穿过了一层透明的膜一般,整个人对眼前世界的感官立刻变得更加清晰了起来。 日光带着橘红色温暖的光芒播撒在脚下的云层之上,不远处随处可见的亭台楼阁掩映在云层深处,宏伟精致的宫殿散发着五彩的霞光。踩着仙剑或骑着仙鹤猛兽的年轻男女不时的从眼前掠过。耳边是隐隐约约的琴音,伴随着清亮的鹤鸣。 “这···这里是······仙界?”看着眼前的景物,韩江阳变得目瞪口呆。 作为坚定的无神论者,这一刻,韩江阳感到自己的信念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动摇。 无名山,山高万仞,破苍穹直上,牵彩云霓霞为帶。山中四季常在,微雨以为仙露,以啖万物生灵。 ——这不是仙界是什么? 韩江阳能那该有这样的惊讶,萧遥一点都不意外。万米云层之上铸就琼楼玉宇,采天地精华做一日三餐,不是仙界又是什么?可驻青春,命达千岁,飞天遁地,对于普通人来说不是仙人又是什么呢? 第五章 师兄与师弟 - 长生局 - 安子舒 脚下浓厚的云层浸泡在橘黄色温暖的日光里,不停地滚动翻涌。 萧遥抓着韩江阳,向前迈了一小步,天涯咫尺,两个人下一瞬便来到了远在千米之外的辉煌的宫殿中。 职守在宫殿外的小童,像是见鬼一般瞳孔瞬间涨大,愣愣的看了两人几个呼吸的时间,随后才反应过来慌慌张张的跑到殿内通报去了。 周围的人停下了手中的事,或好奇或略带敌意的看了过来。大殿前的气氛慢慢凝固,韩江阳感觉呼吸都变得沉重了起来。 萧遥却是毫无所觉,随手将韩江阳放下,整个人孤傲的站在那里,精致俊美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在那一刻,夏子轩感觉眼前这个男人成了整个世界的中心,无论是气势恢宏的宫殿群还是气质飘渺的这些“神仙”们,所有的一切都成了他的陪衬。 无论在哪,他往那里一站,只有一个气势——天上地下,唯我独尊! “师弟远道而来,站在殿外做什么?难道还要我这做师兄的亲自出门迎你吗?”一到飘渺的声音由远及近,缓缓传来。如出水灵泉,又如金声玉振,听的韩江阳竟然口齿生津。 话音刚落,一身白衣面容和蔼的老人便出现在了殿前。 老人面色红润,皮肤细嫩的没有一丝皱纹。深邃的眼眸中像是蕴藏着万千星河,韩江阳只看了一眼便沉了进去。 啪—— 萧遥一只精致白皙的手掌拍在韩江阳地肩上,这才将他从那种诡异的状态中唤回神来。 那一身白衣的老人,指着韩江阳笑呵呵的问:“这孩子是——” “进殿说话。”萧遥冷冷的回了一句,单手抓住韩江阳,率先一步掠进了大殿之中。 白衣老人对他的态度也不甚在意,脸上始终挂着和煦的笑容,慢悠悠的转身迈步,身影却渐渐模糊,在下一瞬便来到了殿中。 “师弟,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为何还要回来?”一进大殿,白衣老人的面色突然变了,变得关切、急躁,甚至有些恼怒。 “你应该知道,他们那些人是不会放过你的,你这次回来不是自投罗网吗?” “三百年前他们留不住我,三百年后结果还是一样!”萧遥面无表情地说,平淡的语气中尽显无与伦比的自信与狂傲。 韩江阳虽然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从这简单的对话中,仿佛就能看到三百年前那场宏大而又惨烈的血雨腥风。 “你······唉——” 白衣老人摇摇头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这位师弟的性子,否则三百年前的事也就不会发生了。 “那你这次来,是为了什么?” 萧遥低头看了韩江阳一眼,伸手将他推了出去,语气冷淡地说:“看看他。” “这个孩子?”白衣老人慈祥的脸上露出一丝疑惑,但还是伸出三根手指轻轻的搭在了韩江阳的天灵之上。 “嗯?!空灵——”老人脸上面露惊色,随后却又变得疑惑起来,“不对,不对,怎么还有天厌之体?!” “同时拥有这两种体质的人,怎么可能还活着?”白衣老人抬起头来,看着一脸冷淡的萧遥问道:“你是从哪里找来的这么奇怪的孩子?” “这个不重要。”萧遥面无表情的回答。 “你······” “请问······什么是空灵之体和天厌之体?”韩江阳弱弱的声音传来。 白衣老人看着他,微微一笑,语气缓和的说:“孩子,在我们修炼者的世界里,修炼便是吸取天地灵气强化自身的过程。而所谓空灵之体,是指天生身体纯净不含杂质,对天地灵气有着超强的感应和吸收能力的一种特殊体质。拥有空灵之体的人,在感应和吸收灵力的方面要比普通人强一倍,这在修炼界是非常难得的事情!而天厌之体,是指身体经脉不被天地法则承认的一种体制。这样的人,灵气进入经脉,就像筋脉中灌入毒药一样,灵气和经脉互相冲突,身体会不断的被灵气所伤,这样的人终生不得修炼!” “而你的身体既是空灵之体,但本身却又不被天地法则承认······唉——” “所以灵气极容易进入我的体内,然后对我的身体造成伤害······我快死了,对吗?”韩江阳稚嫩的声音,充满了不甘和淡淡的哀怨。 “你怕死吗?”白衣老头笑着问。 “废话,当然怕了。”韩江阳瞥了这老头一眼,人家都是快要死的人,竟然有心思在这里开玩笑,看他样子挺和善的,没想到是个没良心的老头! 算是本公子瞎了眼! 看他这个样子,白衣老人却也不恼,依旧笑呵呵的说:“你这娃娃倒是坦诚,我这里有一法,或许可以救你一命!” “我都是要死的人了,有什么不坦诚的······什么?你说你能救我?!”韩江阳一脸怀疑的看着他,“天地法则···不就是天意吗······真的能救?” “哼!”萧遥冷哼一声,冷漠孤傲的说:“天意又如何?” 韩江阳讶异的抬头看了他一眼,心里暗道——修炼的人不是讲究顺应天道吗?怎么看上去眼前这个人,对所谓的老天爷不怎么感冒呢?他就不怕那一天被雷给劈了? 白衣老人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笑呵呵的解释道:“修行,本就是一件逆天夺命的事,更何况所谓天意,也不是不能改变的。” “天意······并非不能改变?”韩江阳一脸懵懂。 不久之前他见到了无法用科学解释的修炼者,不久之前他亲眼见到了所谓的仙境,而现在有人告诉他——要逆天而行! 韩江洋的心里,长久以来的世界观慢慢坍塌,他知道自己的命运或人生将要发生翻天覆地变化,然而当这变化真正来临时,他才发现自己原来并没有准备好。 萧遥看了发呆的韩江阳一眼,对白衣老人冷淡的说道:“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就开始吧。” “你真的确定选择他吗?”白衣老人看着呆在原地不动,好似还未回神的韩江阳试探地问:“不再考虑考虑?” “我已经考虑了三百年!”萧遥冷哼一声。 白衣老人笑着摇摇头,从手中的纳戒里取出一枚白色龙眼大小的不规则碎片,碎片非金非玉,流转着淡淡的光华。 “这东西落在我手里三百多年,我却始终没有参悟其中的奥秘,今天遇到这个孩子或许也是缘分。” 老人说完,随手将碎片按在了韩江阳的天灵上,乳白色的光芒从他的手中迸发出来,韩江阳只觉脑袋轰的一声嗡鸣,灵魂对躯体的感知便消失了,整个世界只剩下无尽的白色,没有声音、没有味道、没有触觉,甚至思想都开始慢慢的停滞。 “你会收他做弟子吗?”白光弥漫韩江阳周身之后,白衣老人收回手来,像是漫不经心的问。 “我已经有徒弟了。”萧遥淡淡的回答。 “那就把他留在我这里吧,我还缺少一个······” “不行!”他还未曾说完,萧遥就冷冷的出声打断,“他,不行!” “你······” 过了一会儿像是想到了什么,白衣老人突然开口:“你······你是想让他去······”白衣老人始终古井不波的表情终于变了,甚至因为激动,瞳孔睁大了许多,白嫩的脸上出现一抹不自然的潮红。 过了一会儿,他摇摇头自言自语:“算上他,应该是第九个了,你还不放弃吗?” “云虚子,难道你放弃了?”萧遥冷笑。 云虚子也是白衣老人笑而不语,他若是放弃又怎么会将那个碎片放在身边三百多年? 不知过了多久,在韩江阳的感知里,或许有一个世纪般漫长,浓郁的白光终于褪去,那些熟悉的感知又慢慢传递到他的脑海里。 “这······这是······我好了?”韩江阳伸出手掌,慢慢的舒展,然后紧握,然而身体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 云虚子笑了笑,说道:“没有那么简单。现在只是将你空灵体制的特性暂时压住了,治标不治本。关键还在于解决灵气和你身体的冲突!这将是一个十分漫长的过程!” “好吧······谢谢老爷爷!” 虽然还没有完全治好,但貌似自己不用死了!而且似乎折磨自己多年的酷刑似乎近期也不会发作,这对于韩江阳来说已经是一个天大的喜讯了。 “那我······我以后怎么才能解决这种冲突?” 云虚子笑呵呵的看了萧遥一眼,对韩江阳着说:“这以后的问题,你应该问他。” 韩江阳不确定的看了看冷酷的站在一旁的萧遥,不确定的说:“他?他能行吗?”一天到晚就知道摆poss,好像很不靠谱啊。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云虚子突然问。 韩江阳皱着眉头想了想,最终确定的说:“我叫夏子轩!” 上一世的韩江阳已经死了,死在了那场车祸中!在这个全新的世界,只有夏子轩,无论是不是不祥,是不是天厌,都只是夏子轩! “好了,该走了!”萧遥一把将夏子轩抓起来,转头看了云虚子一眼,向前迈了一步整个人便消失在了大殿中。 夏子轩死死地抓住萧遥的腰带,被人带着在天上飞虽然很爽,但问题是自己恐高啊!这老头也不知道服务周到一点,单手抓着自己的衣服,万一衣服被扯掉了,自己岂不是要掉下去摔死?! “喂——老头子——,你要带我去哪?!”自从知道萧遥至少三百多岁之后,夏子轩便一直叫他老头子,这么大把年纪了还保养的这么好,你难道还想去勾搭大姑娘不成? “修炼,治病!”萧遥的声音依旧冷漠如万载的寒冰,不起任何波澜。 “你——你能不能飞慢点啊——喂——!” ······ 无名山山巅的一座宫殿里。 一身白袍的云虚子站在宫殿内的观景台上,目光眺望着远方不断翻滚的云海,云层在金黄色的光芒里不停地翻涌成各种形状。 他的目光像是穿过万载的空间投降未知的地域—— “夏子轩——,不错的名字······”飘渺的声音坠落在云海,條忽间便被四周的风吹散了,光影浮动,多少时光的流淌不再留下丝毫的痕迹。 第六章 追击与逃亡 - 长生局 - 安子舒 十年之后,东洲大陆 “布~谷~谷~” 几声鸟鸣荡涤在树荫遮蔽的天空,一缕澄亮的阳光透过稀疏浓密树叶在铺满落叶的土地上映出琐碎的光斑。 林中的树木高大繁茂,几十米高的树林层层叠叠堵住了视线,置身其中,目光的尽头永远都是暗的,只有自身脚下方圆寸许之地还保留着些许光明。 密林中的小河永远是唯一存在的亮色,斑驳琐碎的日光照耀下来,鳞鳞亮亮,像一条蜿蜒前行的银花巨蟒,又像一条破碎杂陈的玉带。 林中小河边一墩直径三米的树墩上正坐着一男一女,男子十七八岁,一身白色长衫已经破碎不堪,碎掉的布条上还有几道干渴的血迹。女子二十五六岁,一身蓝色广袖流仙裙破碎的更加彻底,除了胸部等隐秘部位之外,大片雪白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一双修长白皙丰韵的长腿晃得眼晕。 “呐,你先吃。”男孩将一只烤的金黄的兔子递给女人,扬起的略显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个干净的笑容。 女人似乎伤得不轻,略微勉强的撑起身子,伸出一只宛如艺术品一般洁白如玉的手接过男孩递来的烤兔,一边小口的吃着一边眼神复杂的盯着他。她实在无法将眼前这个脸色苍白笑容干净的男孩和几天前那个杀起人来眼都不眨一下的身影结合起来。 几天前,女人和几个师兄弟遭到了莫名的追杀。 几天前—— 密林幽深的角落,突兀的出现几个人影,其中一个身穿灰色短衫,身材瘦小衣衫褴褛的男子试探的说:“大师姐,他们好像···已经离开了。” 被称作大师姐的女子声音有些嘶哑,明亮的眸子找不到焦距:“嗯,离开了。” “四师兄···四师兄他不会有事吧?”看起来只有七八岁的女孩抓着大师姐的手问道,白净的小脸满是灰尘,两颗大眼睛流出来的泪水在脸上画出两道黑白分明的沟壑,一脸紧张委屈的样子让人看了就心疼。 听到小女孩的话,大师姐眼中的迷茫终于淡了些,她回过头来一脸坚定的笑着说:“小七放心,你四师兄修为深厚,身法又好,那些坏人抓不住他的!” “真的?!”大师姐的话像是真理一样,又或者像无尽黑暗中唯一的光点,让小女孩或情不自禁或无可奈何的去相信。 “当然。” 大师姐信誓旦旦,明媚的笑容充满了阳光,只是很少有人能看到她转过头时明媚里的哀伤。 得到肯定的回应,小女孩眼里的担忧一下子就驱散了,在她的印象里,大师姐就是除了师父之外最厉害的人!大师姐说没事就一定会没事的!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们要抓紧离开,不要浪费四师兄拼命换来的机会!” 一身灰色短衫,身材瘦小的少年把头伸出去看了看四周,确定四周无人之后率先从藏身之处跳了出来。 “安全!” 确认安全之后,他向身后招了招手。 大师姐安抚好小女孩,将她背在背上也纵身跳了出来。 “走!” 确定一个方向,女人头也不回的背着小女孩便开始狂奔,她知道后面的少年一定能追上,就算跟不上也要拼命跟,她们没有多余的时间互相等待! 密林将天空遮蔽的几乎不漏多少缝隙,举目四望,没有道路,没有方向,身后还有如同跗骨之蛆一般的追兵。你只能没命的奔跑,用尽一切办法去摆脱。 有时候,恐惧的来源不是死亡,而是这种在仿佛没有尽头的追逃中看到身边的人一个一个倒下去,而你还要背负着他们的希望继续逃亡下去。身边的人越来越少,你的命变得越来越贵重! 三个人像是三个精灵在树林中穿越,女人背着小女孩在前面飞掠,两个人叠加在一起却依旧如同没有重量一般,在树杈间微微借力便飞掠出几十仗。 相比起女人的灵动,灰衫少年移动起来就显得直接的多。他身子伏得很低,双腿以极快的频率交换,整个人便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无视任何地形一冲而过! 在师门学艺的时候就属他们两人身法最好,当时几个师兄弟开玩笑时还说如果真到了需要逃亡的时候就有他们两个负责逃跑,其他人留下断后。 没想到的是,开玩笑的几句戏言,竟是一语成谶! 不知何时起,密林周围似乎变得安静了不少。一直以来窸窣不断的虫鸣逐渐消声,就连停留在枝桠随处可见的飞鸟也消失不见。整个森林只有几缕偶尔透进来的几缕阳光,微风带动的树叶都变得异常安静又沉闷起来! “他们···追上来了!” 灰衫少年突然停住,紧皱着眉头脸色十分难看。 “如果我们继续这样逃下去,不带一刻钟就会被追上!我能感觉的到,这次追我们的人又多了不少!” 灰衫少年像是受了什么刺激,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即便是早就知道四师兄可能拖延不了对方多长时间,但在得知这么快就追了上来的时候还是有些无法接受。 这说明四师兄恐怕已经凶多吉少了! 女人顿住脚步,平静的把小女孩从背上放下来,强笑着说:“小七去跟着六师兄好不好?” “姐姐······”小女孩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泪水,她在少年和女人身上来回看了好几次,抓着女人的手却始终不肯放开。 前几次都是大师姐带着自己,难道这一次轮到大师姐留下了吗?这样的场景她已经不是第一次经历了,她深刻的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姐姐不要,小七要跟姐姐在一起!”小女孩倔强的嘟着嘴,水汪汪的眼睛不停地向外流着眼泪,双手紧紧地抱着女人的左腿说什么也不肯松开。 “听话!” 女人温和的脸瞬间板了起来,这是她认识小女孩以来第一次呵斥她,以前的日子里小女孩对她来说就像妹妹更像女儿,她从来都不曾忍心说一句重话!然而现在,时间对于他们来说实在是已经浪费不起! “姐姐···”第一次看到大师姐喝斥自己,小女孩心里惧怕却又更觉得委屈,肉嘟嘟的小脸皱在一起,眼泪流的更多了,却始终不敢多说一句,只是一脸倔强的看着她。 看到小女孩这般模样,女人的心脏像是被一双小手给紧紧攥住,但她依旧板着脸把小女孩强塞到灰衫少年的怀里。 “大师姐···”少年双眼微红,声音干涩的像是要把嗓子划开一样。 女人看了他一眼,伸手将右手食指上的一枚蓝色水晶戒指摘了下来,递到他的手里:“我去引开他们,你趁机向另一个方向跑,一定要确保把小七和戒指完好无损的送回师门!” 少年略微一犹豫还是接过了戒指,小心翼翼的贴身藏好又抬起头来看着她,嘴唇微动却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 他知道这是最好的安排,师姐修为比他强可以争取更多的时间,而他的速度比师姐快,能够逃出更远的距离。虽然他们都知道这次无论是断后的大师姐还是逃跑的他们,活下来的几率都十分渺茫,但在死亡来临之前他们还是做出了看上去成活率最高的安排。 见他郑重的收好戒指,女人最后笑着伸手摸了摸小女孩的头,转身向密林深处飞奔而去。 少年背着小女孩,双眼通红的看了一眼大师姐离开的方向迅速掉头离开。 “大师姐···一定要活下来啊!” ······ 树叶微动,三人合抱的大树中央最粗大的枝干上突兀的出现几个黑衣人。一只松鼠模样的小妖如同见鬼一般,浑身的毛全部炸起,对着这几个突然出现的黑衣人“吱~吱~”的示威! 站在一旁的一名黑衣人对着它随意的一挥手,“嘭”的一声,小妖便爆成了漫天的血花! “他们刚离开不久。” 树下一个黑衣人蹲在地上,捻起一片落叶放在鼻子上嗅,随后他站起来从怀中取出一块罗盘,将手中的树叶放到罗盘上。随即一阵黄蒙蒙的光亮起,树叶如同指南针一般在罗盘上转了起来,只是不知是何原因树叶始终在两个方向上摇摆不定。 黑衣人一边摆弄罗盘,一边摇摇头嘲讽道:“又要分散逃亡?黔驴技穷!” 一名腰缠银色腰带的黑衣人从树上跳下来,看着摆弄罗盘的黑衣人说:“确定好了?” “嗯,还是老样子。”那人语气轻松的说,“真搞不懂殿主为什么要派我们来对付这帮菜鸟,一点挑战性都没有!” “殿主的想法不是我们做手下的能揣测的,他老人家既然这样安排就一定有这样安排的道理,做手下的守好自己的本分就好,不要想太多!”银带黑衣人语气严肃的说:“找出那女人所走的路,目标多半就在她身上!” “是,银领!” 黑衣人再次将注意力放到罗盘上,这次他取出一小块像是衣服碎屑的蓝色布条,团起后镶在了罗盘的底座上。这次树叶终于不再摇摆,而是定定的停在了大师姐离开的方向! “苏屠,带着你的人,沿着这条路追下去,务必把逃走的几个人给我抓回来!”银带黑衣人看了一眼那条幽深的道路思考片刻后发布命令。 “是,银领!”一队黑衣人从林中走出来,顺着银带黑衣人所指的方向追了下去。 “其他人跟着我!追!” 临走之前银带黑衣人抬头看了一眼天色,浓密的枝叶遮掩了天空,森里就像囚笼一般亘古不变。 第七章 杀戮与救赎 - 长生局 - 安子舒 湛蓝色的天空下,一片一望无际的绿色林海。亡者山脉坐落在东洲大陆的最西边,如同一条龙脊一般南北贯穿了整个大陆。 据说这山脉是千年以前人族退守东洲时最后的防线,是由数以亿计战士的身躯堆砌起来的山脉。或许正因如此,亡者山脉的树木长得格外茂盛,浓密的枝叶遮蔽天空,鲜有阳光能够照到地面,树林把这片土地包裹在阴冷幽深,一眼望不到边际的世界里。 冰语薇已经记不起自己深入森林多远了,自从将小七交给六师弟,而自己为了帮他们脱困一次又一次冒险引诱敌人追击,终于把敌人吊在了身后三天! “小六和小七,现在应该安全了吧。” 确定敌人已经走远,冰语薇从藏身的树洞里走了出来,一身天蓝色的长裙已经破烂不堪,梳理好的鬓发也非常散乱,她拄着手中的长剑来到一条小溪遍蹲坐下来。 “呵呵,真丑。” 冰语薇看着水中自己狼狈的倒影自嘲的笑笑,曾经的天之娇女从未想过竟然会落到这幅田地,无时无刻不在躲避着突如其来的追杀,不会猜到下一刻那些杀手会从什么地方冒出来,也更不知道自己在这样的状态下还能坚持多久。 溪水不知源头,但水流还是澄澈的,在水流较为平缓水面宽阔的地带还能看到水里的游鱼。银白色或墨绿色不过巴掌大,成群结队的游鱼在清透的溪水里发着粼粼的光。 一片半枯黄的树叶掉落下来,在半空中打了个转最终还是浸没在树下的溪水里。游鱼條忽间便散了,溪水重归寂静,澄澈。 巨大广袤的森林里,枯叶似乎每时每刻都在凋落,新叶也无时无刻不在生长。春花夏生,秋草冬茂,生命与死亡放到这漫无边际的森林整体来说变得如此渺小。 冰语薇简单梳洗了一下便站了起来,她捡起一截枯枝在自己刚刚洗漱的地方摆弄了几下,确定将自己不小心撒到小溪外的水迹掩盖干净后,冰语薇准备沿着这条小溪离开。 百川东到海,在这样一个没有多少光明,没有方向的森林里,顺着水流走总会有走出森林重见天日的时候。 只是这一次,她的好运气似乎已经用完了,溪水的那头不知何时出现了三个黑衣人,浑身散发的冷冽的气息,即便隔着十几米依旧让人不寒而栗。 冰语薇右手握紧长剑,一边后退一边寻找逃跑的机会,然而对方似乎并不在意她向哪个方向逃跑,因为在接下来的几秒钟里陆陆续续竟然又有五人出现,他们或在树梢或在地面,四面八方将冰语薇围在了中间!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冰语薇一边拖延时间一边暗自平复身上的伤势。多天的逃亡厮杀,让她一直没有时间处理身上的伤,随身携带的伤药已经用完,旧伤未好又添新伤,这也让她的身体已经不堪重负。 黑衣人却并不理会她说什么,一句废话都没有!领头的人伸手一挥,四周的人便迅速围了上来。 “该死!” 冰语薇至今都想不通,到底是哪里来的这么多的精英杀手,他们不会理会环境是否恶劣,不会因为目标身受重伤而放松警惕,他们唯一的目的就是杀人!被这样一群如同杀人机器一般的怪物追杀,实在是一件令人绝望的事。 包围圈越来越小,冰语薇精致又略带英气的俏脸因为是血过多而变的有些苍白,她将手中的长剑当拐杖一般插在地上,修长白皙的美腿也因为伤势过重而无法站直。 四周的黑衣人如同黑色的幽灵,跳跃间几十米的距离被迅速拉近,咧咧的破风声在寂静幽深森林里显得格外刺耳。 最靠前的三名黑衣人举起手中黝黑的匕首,匕首划出一道乌光割开空气,如同死神的镰刀一般扫向她白净的脖颈—— “死!” 他们嘶哑的喉咙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哑的嘶吼,挥动的匕首贴着冰语薇脖颈上的皮肤甚至能感觉到上面森冷的寒气。 “噗~噗” 突兀的,三人的身体不知为何突然僵直,僵直的身体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长出了几只锋锐的冰棱!“噗噗”的声响不断,冰刺如同藤蔓一般从他们的心脏开始密密麻麻的从胸**出,汹涌的鲜血顺着冰刺一同透出了胸膛,锋锐又坚硬的冰棱拔地而起,散发出幽冷诡异的光芒,如同尸体上开出的鲜艳妖异的血色冰花! 三具尸体被晶莹锋利的冰棱固定在半空,他们的内脏和肠子冒着热气散落一地,淋淋的鲜血顺着冰棱流淌而下,很快冷却变成黑硬的血枷。 “想要我的命,咳···咳咳,不付出一些代价怎么行呢?” 黑幕一般笼罩在头顶的茂密的枝桠被撕开一道口子,如雪的月光照在冰语薇的脸上,她的气息变得更加微弱了,被三具尸体簇拥在中间,没有血色的嘴角挂着一抹鲜艳红色,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分外妖异冷冽。 “冥王符?哼~,就算你身上有再多的冥王符,以你现在的状态你又能动用多少?”始终站在树梢上的黑衣人满是不屑,抬手一挥,刚刚被震慑的杀手再次迅速向着冰语薇包围过来! “想知道我手中还有多少冥王符?”冰语薇的眼神变得冷冽而坚决,“拿命来填填看吧!” “嗡——” 冰语薇左手捏决向前一甩,一道冰蓝色的光芒闪过,从她脚下一米外开始,突兀的长出几株冰刺,冰刺宛如活物一般飞速向前生长,无数水晶般的冰刺将挡在她面前的一切尽数穿透,一名躲避不及的黑衣人被冰刺从下体贯入,高高的挑在了半空! 挑起四俱尸体的冰刺就像寒冰地狱伸出的獠牙,撕裂开的尸体,内脏肠子散落一地,浓重的血腥味弥漫了整个包围圈!所有的黑衣人脚步不由得一顿,一丝恐惧在级微小的一瞬不可避免的攥住了他们的心脏,让他们的行动有了一丝迟疑! “就是现在!” 围堵严密的包围圈终于出现了一丝空隙,冰语薇运起仅剩的灵力顺着冥王符形成的“冰路”全力突围! “抓住她!”迅速反应过来的黑衣人立刻追了上去! 站在树梢的黑衣人眉头微皱,带领十余个黑衣卫前来抓人,想来抓起来应该是轻而易举的。谁知道这女人手里竟然还有冥王符这种鸡肋的灵器!眨眼间竟然就让自己损失了近半的人手! 冥王符是修为在王者以上的炼器师,运用自身灵力结合几种珍惜材料炼制而成的一次性攻击型灵器!它的使用方法简单,而且爆发突然不易察觉,曾是红极一时的炼器精品。然而可惜的是它的威力却是固定的,即便是修为极高的炼器师炼制出来的冥王符其威力也远远威胁不到王者!再加上炼制冥王符的材料太过稀有,冥王符又是一次性消耗品,所以冥王符渐渐的被遗忘在了历史的角落里,甚至炼制手法大都已经失传,只是谁都没想到,眼前这个女人手里竟然就有,而且不止一枚! “你跑不掉的!”他看了一眼冰语薇逃跑的方向,单脚一跺树枝,身形便化作一抹黑影迅速追了上去。而那颗他曾经驻足过的大树从枝丫开始慢慢变黑,最后竟化成了焦炭。一只乌鸦落了过来,双脚刚刚碰触到大树的枝干,整颗碳化的大树竟然“轰——”的一声碎成了粉尘。 踏足,弯腰,跳跃,冰语薇用尽一切自己能做到的方式加速自己的逃离,四周的树木草丛迅速向后掠去,目之所及却依旧是漫无边际的林海。 皎洁的月光散落在亡者山脉,山脉中为数不多的溪流像是脉络顺着山体蜿蜒而行,地势稍缓的地方溪流变得宽阔,冲击久了慢慢形成了几个小型的湖泊,从天空向下望黝黑的山体像是缠绕了几条晶莹的玉带,小湖就像玉带上串联着的几个璀璨的琥珀。 夏子轩来到湖边蹲坐下来,一甩手一条简陋的鱼竿便甩了出去,鱼钩在水面激荡起一圈圈水波,转眼间湖面再次光滑如镜。 夏子轩来到东洲已经有些日子了,只是这山脉实在太大,即便是找到了明确的方向,依旧走了一个月的时间。不过还好,顺着水流走来不用为食物发愁,待到水面宽阔水位较深的地方还能跳进去泡个澡,在这闷热的夏末来说倒不觉得烦闷。唯一有些遗憾的是这里树木的枝叶实在太茂盛了,长时间呆在这里不见阳光身上的皮肤竟然又白了几分。 夏子轩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有些发愁,眉目俊朗柔和,皮肤细腻白净,黑发如瀑,肩若削成,哪里还有半点男子汉的阳刚气质?就算是作为自己上一世长得丑的补偿,但这补偿的是不是有点过了?如果把头上的发髻散开,不看胸的话谁能看出来自己是个男人? 轻挑手中的鱼竿,一尾银白色肥美的尖嘴鱼便跃出了湖面,鱼身带起一条晶亮的水线正直掉落在夏子轩右边的大木桶里。说是木桶,更像是一个巨大的木盆。半人高的木桶却有五米半的直径,简直就像一个小型的游泳池。木桶中黑黄白红颜色品种各异的鱼已经有十几条了,它们不时的奋力跃起却总会在半空被一层半透明的光幕所截,始终逃不出木桶的牢笼。 有湖的地方就像在森林密实的天幕上开了一个天窗,浑圆的月亮高高的悬挂在夜空之上,月光在湖面被风摇晃成一片琐碎如鳞的银辉。 一股无意识的涟漪毫无察觉的波动了一下,不远处一只白头鹰振翅离开。搅动的空气带来一片绿叶,摇摆不定的落在了夏子轩的肩头。 “没想到在这深山野岭也能碰到这么多活人···,”夏子轩捻起树叶,柔和的嘴角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月光把湖面照的一片银白,在满眼漆黑的森林里就像一座引路的灯塔,冰语薇在逃亡的过程中不自觉的就被它吸引了过来。 “怎么会有人在这里?”处于高速移动中的冰语薇很快就发现了坐在湖边钓鱼的夏子轩,一身素白长跑,在月光的照映下和灯塔一样刺眼。 要知道,这里早已不是山脉的外围了,亡者山脉蜿蜒万里,其中蕴藏的妖兽精怪数不胜数,深入其中随时都有葬身兽口的可能!这个时间段出现在这里的人,要么脑子有问题,要么就是修为强大的修士! 不管冰语薇怎么看,他都不像前者,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高手! 如果是个高手的话···那是不是可以··· “算了,我这都要死的人了,何苦再去连累别人···”在距离小湖几十米的地方,冰语薇最终还是调转了方向,向着山脉深处急速奔去! “如果他们追来,就一起死吧!” 在山脉的深处隐约传来几声兽吼,一个窈窕的蓝色身影一闪而没。 夏子轩抬头看了一眼冰语薇离开的方向,脸上的笑容更浓了些。手腕轻轻一抖,雪白的鱼线再次跌入水中,夏子轩阖上双眼闭目养神起来。 天光不变,月影连同星空映在光亮如镜的湖面,再配以白衣少年卧垂在侧,此情此景或可入画。 可惜好景不长,总有一些人喜欢煞风景—— “嗖~嗖” 一道劲风铺面而来,撩起了夏子轩黑长的鬓角,水面像是被打碎的镜子激荡起破碎的水花,一条将要咬钩青鱼尾巴一甩消失在了湖底。 “喂,小子,有没有看到一个女人从这里过去?”两名黑衣人不知何时出现在湖的另一侧,一身煞气粗鲁的冲入画面,毁了这一时难得的意境。 夏子轩抬起头来,俊逸的面孔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 “你是在问我吗?” 月光如柔和的匹练在他身上形成一层蒙蒙的银辉,灿若星辰的双眸尽是慈悲的笑意,唇齿开阖间,声如玉罄,刹那间如春风徐来,万千花开。 第八章 修罗与神佛 - 长生局 - 安子舒 空山闻鸟语,浅水嬉游鱼。如鳞的月光在他开口的时候随着他的音律竟然慢慢聚成了一轮新月,破镜重圆,湖底的游鱼浮出水面,朝圣一般向着他游来。夏子轩盘坐在湖边,身上蒙蒙的月光像是驱走了森林的黑暗,一朵净世白莲在无尽黑暗中绽放。 两名黑衣人被他瞬间的神情所摄,情绪与呼吸竟然逐渐变得舒缓,身上的煞气也在慢慢的消散!其中一人甚至产生了一种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顿悟! 夏子轩嘴角微翘,眼神变得悲悯而又虔诚,双手摊开向前一挥,大片银光如同雾屑,一瞬间飘洒笼罩了湖对岸的两名黑衣人。 “普多菩提,众生皆苦,行至善以度天人,一切自解。普使诸弟子······” 夏子轩手捏宝印,舌绽莲花,每个音符化作金光闪闪的铭文漫天纷飞着向呆立在湖对岸的黑衣人裹过去!每个文字带着玄妙的韵律,不停地敲击碰触着他们的身体。一个个文字,连接成金色的绳索,绳索编织成网络,当头罩下! 黑衣人露在面罩外的脸上时而痛苦时而喜悦,悲苦与欢喜交织不停,面色变幻不定。只一会儿,表情变得麻木,进而释然,如同一朝顿悟看破红尘的僧人! 紧那罗,佛前坐下八部浮屠,歌神,鸟首人躯,善蛊! “好手段!” 突兀的一声厉喝传来,不知何时又一黑衣人出现在了湖边,不过他像是有些忌惮夏子轩,始终不敢出手,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来打断他! 身材高大,面容阴冷,单手持着一柄打了七八道弯的怪异利刃,此人正是脱离队伍独自率人追过来的苏屠! “西洲大雪山的高僧,竟会这邪门外道?”苏屠来到另外两名黑衣人身边站定,转过身来看着夏子轩出声鄙夷的说。 夏子轩刚刚的手段类似魅惑,只不过他是通过声音和经文来达到效果的,一旦被打扰便很难再继续下去。他只好收了手印,面色不变的看着那人,说道:“佛音妙理,引人向善,何来邪门歪道之说?” “哼!睁着眼睛说瞎话,始终是佛门出家人最擅长的功夫!” 似乎忙着救治自己的同伴,黑衣人不屑与他做这口舌之争,冷哼一声侧过身去。身上黑气大作,宛如一团浓稠的云雾包裹住两名手下!黑气涌动间,一股窸窸窣窣的声音不住的响起,如同成千上万的毒虫在人的身体上来回爬行,那种声音,让人一听便感到头皮发麻!黑雾中,那两名黑衣人的惨叫声不断传来,似是受着无比痛苦的折磨! “嗯···啊!” 随着夏子轩停止诵经,那股奇异的蛊惑心神的力量逐渐减弱消失,再加上苏屠诡异莫名的手段,那两名黑衣人很快便从混沌的状态下恢复过来,在他们眼神恢复澄明的一刹不约而同的举起手中的匕首向着夏子轩刺来! “你们要干什么?!”苏屠横跨一步挡在两人身前,呵斥道:“丢人现眼的东西!给我滚一边去!”说话间右手成掌大力一扇,一阵腥臭的罡风把两人倒卷而回,等他们再次站定左肩外的皮肉竟然被莫名的腐蚀掉了,整个肩膀的皮肉化成黑黄的脓水露出内部有些发黑的骨骼,滴落在地上的脓水腐蚀的地面“嗤嗤”作响,被脓水污染过的地面也变得焦黑! 两人从地上站起,默然不语的重新站到那人身后,即便是胳膊整个烂掉依旧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苏屠看到两人的表现,表情终于缓和了一些,他转过身来盯着夏子轩森然道:“我不管你是什么人,到这里来是何目的,只要你告诉我刚才那个女人去了什么地方,你刚才的行为我可以既往不咎!” “呵,”夏子轩轻笑一声,抬手将鱼竿收起,站起身来到那一大桶鱼旁边细数了一下才抬起头来继续道:“在下本在钓鱼,无意诸位的争斗,你们突然打扰,惊走了我的晚饭不说竟然还要怪罪于我,这做人也不能太无耻了不是?” “阁下当真不愿透露?” “无缘见到,更无从说起。”夏子轩微笑着摇摇头。 “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怪我无理了!” 苏屠低喝一声,右手成爪,双脚在水面连踩直奔夏子轩的咽喉而来。 灰黑的气流迅速在他手中凝聚,弯曲成抓的整只右手变得乌青逐渐干枯,最后就像一只死亡腐败多年的僵尸枯骨。 夏子轩抬起头来,脸上依旧带着温和的微笑,黑衣人袭来的劲风吹起了地上的沙石,几片枯萎的落叶粘连着些许尘土撒到了他洁白的衣袍上。 他低头捻起落叶,对于已经近在咫尺的黑衣人看也不看一眼,一边随手扑打着上面的灰尘一边摇头轻叹:“平生宿欲多避事,奈何风雨惹莲台。唉···” 眼见自己的手就要掐住他的脖子,夏子轩竟然还没有准备躲闪,苏屠心下暗喜,速度再次快了一分——“死来!” 乌青的手抓带着一阵恶臭的腥风对着夏子轩白净的脖子狠狠地抓下,缭绕的黑气腐蚀的空气都“嗤嗤”作响。 黑衣人右手捏住夏子轩的脖子,邪异的脸上露出残忍的笑容:“说,那女人向哪个方向跑了?” 夏子轩依旧面带微笑,一言不发,像个看破红尘的老僧,将生死置之度外。 那人眼睛微眯,捏住夏子轩脖子的右手不禁紧了紧,声音阴冷锋利的如同地狱里的刀子:“快说,那个女人去哪了?” 说话间,掐住夏子轩脖子的手更加收紧,缭绕的黑气向他全身蔓延过去。黑气腐蚀的四周空气“嗤嗤”作响,尸体腐烂的腥臭味弥漫开来令人闻之欲呕。 “还是不说?”苏屠的表情变得狰狞,手间的力道陡然增加了几分,“那你就死···怎···怎么回事?!” 他阴冷的眼眸瞬间睁的浑圆,身体竟然有一丝僵直,苏屠呆呆的看着手里的“猎物”,那个他以为轻而易举便擒获的人竟然在他手里慢慢变淡,然后竟然直接消失了! 苏屠的手依旧向前伸着,然而手中却早已空无一物,只有他微微颤动的枯槁乌青手掌依旧在散发着黑气! “衣服脏了,”身后传来夏子轩淡然的轻叹,淡然中带着一丝恼意,似乎对于衣服被人弄脏这件事有些生气! 苏屠僵硬的转过身来,看着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正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的夏子轩,他就这么漫不经心的站着,但这一刻苏屠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压迫感,那种压迫感就像面对银领时一样! “你到底是谁?” “哦?”夏子轩眉头微挑,嗤笑道:“终于想到要问我的来历了?是不是太晚了点?” 这是个高手! 看着眼前夏子轩的架势很明显不准备轻易就将这件事作罢,苏屠暗骂一声不禁有些后悔,都怪自己在组织里呆的时间长了,养成了嚣张跋扈的习惯,以往组织的名声在外少有人敢跟自己过不去,可是这次任务是绝密,又不能让人知道出手的人到底是谁,踢到这样一块铁板实在有些不好解决! 想到这里,苏屠当即对着夏子轩行了一个大礼,恭恭敬敬的说:“刚才多有得罪,还望阁下见谅。” “哼,能屈能伸,你倒也是个人物,”夏子轩鄙夷的看了他一眼淡淡说:“可是你弄脏了我的衣服,你的两个手下还惊走了我的鱼,你说这笔帐该怎么算?” “这个简单。” 苏屠对着站在不远处的两名黑衣人突然一挥手,两根漆黑的银针唰的飞出,“咄咄”两声便钉入两人体内,那两名黑衣人便如同放到炭火中的雪球,迅速融化了起来,血肉最先融化成黑水,紧接着罩子衣袍下的骨骼也变得漆黑,随即“哗啦”一声在地上摊成了两堆漆黑的碎末! 苏屠对于两名属下的死毫不在意,又伸手从怀中掏出一枚红彤彤的果子扔给夏子轩,果子上长有三道金灿灿的云纹,夏子轩接手能明显的感觉到果子中散发的浓郁的火热的力量! “这枚火云果是我在这座山脉的深处发现的,用来赔偿你的鱼,应该足够了吧!” “火云果?你倒是舍得,”夏子轩看了他一眼,慢条斯理的把果子收起来放在手中掂了掂,淡淡的说:“火云果是好东西,不过可惜,用来补偿我的鱼还是远远不够!” “你!···”苏屠怒急“阁下不要欺人太甚!” 火云果,通体嫣红澄亮,生长在活火山熔岩中,又因果实表面生有云纹而得名。火云果每十年结一果,再过三十年才生一条云纹,火属性修炼者服食可增强三十年功力,这等可遇不可求的灵果他竟然还敢说远远不够?!实在是欺人太甚! “我欺人太甚?!”不知为何,夏子轩突然恼怒起来,原本一直挂在脸上的微笑不见了,整个面目一瞬间变得锋利如刀! “我在此钓鱼可曾妨碍到你们?可曾对你们一见面喊打喊杀?是你们不分青红皂白,一见面便对我痛下狠手!现在发现踢到铁板了就想你好我也好的离开?晚了!”夏子轩越说越气,温文尔雅的样子不见了,眉目间戾气陡增,身上无形的杀意也随之浓郁了起来。 “凭什么你们想打就打,想杀就杀,最后发现应付不了了也能全身而退?凭什么我们这些被欺凌的人就只能听之任之甘受欺辱?!难道就因为你们势力背景强大,你们就高人一等吗?!我们这些人,没有背景靠山,就活该被你们欺辱?!” 在他双眼变红的霎那,浑身猩红的煞气弥漫出来,粘稠的如同血雾将苏屠紧紧地包裹在其中。 甜腥的血星气冲进他的鼻孔,填满他的肺腔,令他只欲作呕。 “你···我···”苏屠面罩下的嘴微微颤抖,眼睛瞪大死死地盯着宛若风魔的夏子轩。前一秒还温润如柔和的春风,转眼间却变成了暴虐冰冷的地狱之火,这强烈的反差惊的他差点说不出话来。 “你们这些肮脏的蛆虫,都该死!”夏子轩身体笔直的立起,身上的长袍无风自起,满头浓密的长发在身后飞扬,暴虐的杀气在他周身鼓荡。他原本澄澈明亮的双眸不知何时漫上了一层薄薄的血色,随着他杀意的逐渐增长,血色越来越浓,不过几个呼吸两只眼睛便如同两个滴血的玛瑙,瑰丽妖异,又邪气凛然! “死吧!!” 苏屠只见白影一闪,再想要躲避招架之时已经来不及,身体只能勉强错开半个人身的距离便觉得左臂一痛,整条左臂竟被人齐肩扯下!参差狰狞的血肉下暴露出白涔涔的肩骨,骨头上还挂着丝丝缕缕没有扯掉的血肉。滚烫的血水从肩膀那参差不齐的缺口出汹涌而出,一瞬间失血过多让他本就灰白阴翳的脸庞变得更加苍白如纸。 “该死!这样的速度完全···完全看不清楚啊!” 苏屠刚刚站稳,夏子轩就已经从另一个方向折返回来,白影一闪又从他身上带走大片血肉!每一次苏屠都是刚好踉跄躲开要害,而每一次夏子轩总能从他身上肉最多的地方扯下一块肉来! 虐杀!苏屠很清楚的知道对方是在虐杀!但他实在想不明白的一点是到底是什么原因刺激了眼前这个恶魔,竟让他的性情发生如此快速有巨大变化! 没过几个呼吸,一身黑衣的苏屠全身已经没有几个完好的地方了,肩膀、大腿、胸腹,到处都是血洞,鲜血的流速已经变慢了许多,这是血液即将流干的征兆! “呼哧——呼—呼哧—” 伤势过重,失血过多,苏屠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眼前的景物已经开始模糊双腿开始打颤,夏子轩再次攻击过来之时他只能闭目等死! “唰——”白影再次闪过,苏屠努力扭转身体却发现已经动弹不得,唉叹一声等待死亡的降临。 “住手!” 一声急喝从一旁的树林传来,只见一名黑衣人挟持一名蓝衣女子出现在一旁,黑衣人用一支奇异的匕首抵在女子修长白净的脖子上,正一脸紧张的看着夏子轩。那女子似乎是昏过去了,整个身子靠在黑衣人的手臂上,脸色及其苍白,干裂的嘴唇微微张开,正不住的往外涌着鲜血! 听到喝声,夏子轩只是回头看了一眼,血色的眸子稍微变浅了一点,但还是转头向着苏屠冲了过去! “嘭!” 白色的影子在他身上横穿而过,再也无力躲避的苏屠整个身体便爆成了漫天碎肉!猩红的血肉在空中散开,就像燃放了一个一个血腥的烟花。 夏子轩在苏屠原本站立的地方显现,猩红的目光扫向邻边的黑衣人—— “你···你不要过来,你再动我就杀了她!你别动···你···” “啊——!” 第九章 御姐与正太 - 长生局 - 安子舒 冰语薇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在梦里自己重伤被人劫持,后来却出现了一个双眼猩红的白色恶魔,用极其残忍手法杀光了所有人!整个四周碎肉残值铺满了地面,猩红的血水将湖水都染成了红色! “恩~呢~” 睫毛微动,冰语薇悠悠醒来:“啊――!” 一个碎掉半边脸的人头出现在视野里,一双突出的眼球正直愣愣的盯着自己!半边脸上的肉全部消失不见,突出的眼球布满血丝,血迹已经干涸,变成褐色的斑块凝聚在涔涔白骨和外翻的血肉上! 冰语薇从地上蹦起来,只是一瞬间的眩晕让她的身体晃了几下差点儿再次跌倒。 脚下的土地被鲜血染成了红色,已经开始凝固的血块变成了黑色或褐色的斑块,断掉的手臂、碎裂的胸腔、内脏,花花绿绿的肠子遍地都是,不过奇怪的是即便经历了一个晚上血腥气弥漫,却丝毫不见有什么野兽的踪迹,甚至连蚊虫都没有! “原来那不是梦・・・”看着遍地的血肉残骸,冰语薇喃喃自语。 “你醒了?”冰语薇转过头来,一身白衣的少年正坐在湖边烤鱼,他伸手举起一条烤的酥黄的大鱼递过来,笑着说:“我想你应该饿了,刚烤好的,尝一下我的手艺。” 冰语薇略微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接了过来,一边小口吃着鱼一边问道:“是你救了我?” “算是吧。” 夏子轩低头摆弄着篝火,火堆旁还烤着四五条半人长的大鱼,木柴爆裂发出不断的“噼噼啪啪”的声音混着鱼香散发出一种莫名的味道。 冰语薇收了收鼻子,却始终分辨不出来是什么味道,她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接着问:“那这些人,全都是・・・全都是你杀的?” “不是我。”夏子轩拔起一条鱼,一边吃着一边说。 半人大小的鱼很快便被他吃下肚,随即又拿起一条,不一会儿篝火旁边烤着的四五条鱼就已经被他吃了个精光。 对于他的话冰语薇显然有些不可置否,此地除了他们两人便再无他人,不是他杀的难道还会有别人不成?不过他自己不承认,冰语薇也不好继续追问,不管怎么样对方毕竟是救了自己。 “嗯~,吃饱了,”夏子轩拍拍手站起身来,伸展活动了一下身体,骨骼间便爆出一阵“噼噼啪啪”爆豆子般的声音,“吃饱了就有力气多了。” “多谢前辈的救命之恩・・・” “前辈?”夏子轩略微好笑的看着她想了想,随即无所谓的说:“随便你怎么叫吧。” “难道不是吗?”冰语薇盯着他清秀的脸表情有些疑惑,“难道你・・・”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夏子轩摆摆手说道:“我这张脸当然是真的,而且按道理来说现在的我只有十七岁而已!” 夏子轩,或者说是韩江阳。虽然加上上一世的年龄已经有四十多岁了,但在这个世界他还不过十七岁而已。 眨眼间十七个年头了,也不知道远在地球的亲人们怎么样了・・・ “十・・・十七岁!”冰语薇惊诧的声音把夏子轩从遥远的思绪中扯回来,“十七岁怎么可能有你这样的修为!你到底怎么修炼的?简直就是个怪物啊!” 似乎是得知夏子轩并非活了几十上百年的前辈高人,冰语薇说话间很突兀的便少了一些拘谨,举手投足竟然也瞬间也变得轻松了起来。 “让我看看,”冰语薇说话间便把夏子轩的脸掰了过来,一边仔细端详一边说:“让我看看你这张脸到底是真的假的,该不会是老树皮一样的脸故意贴上一副面具来装嫩吧?” 看着一脸戏谑的冰语薇,感受着脸上冰凉柔嫩的触感,夏子轩顿时感到一阵无语。当初救她的时候以为是个冷冰冰的女神范儿,怎么救过来之后突然成了人来疯? 该不会刚才被人打到脑袋了吧? 这样想着,夏子轩不由得伸出手去想要摸一摸她是不是真的伤到大脑了,虽然这样的可能性很低,但是不管怎么说防范一下还是有必要的! “啪~” 冰语薇突然伸手一巴掌把他的手拍掉了,娇笑道:“小弟弟,这样占姐姐便宜可不好哦~,你如果提前跟姐姐说一声,说不定姐姐就让你碰了~” 夏子轩无奈的摇摇头,苦笑道:“谁要占你便宜,我刚才不过是想要检查一下你的伤势,你想多了。” “咯咯,都脸红了还不承认,小弟弟,你不会是还没碰过女人吧?” 过了一会儿,夏子轩始终不说话,表情淡然的看着她。 “你・・・”冰语薇脸色微变,刚一张口便被夏子轩打断。 “好了”,夏子轩摆摆手,表情淡然的说:“你不用这样,我既然救了你自然不会再去害你,你就不用再装了!” 冰语薇还想说什么,只是看他表情严肃,动了动嘴还是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冷笑着问道:“你救我,难道不是因为看上了我的美色?” 夏子轩嗤笑一声反问道:“我看上去像那种饥不择食的人吗?” “你・・・”冰语薇一时气急,饥不择食?自己有那么丑吗?看着他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如果不是伤势太重,冰语薇差点一拳砸在他的脸上。 “那你救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难道救人,就一定是为了什么吗?”夏子轩反问道。 “不为了什么?”冰语薇一时诧异,随即嘲笑道:“因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为什么不是呢?” 冰语薇笑着看着他并不回答,只是那一脸讽刺的表情却明明白白的告诉夏子轩,就像看一个傻子。 “那我问你一个问题,”夏子轩收来到她身边坐下,笑着说:“还记得昨天夜里你逃命来到这座湖的情景吧,如果当时你一直顺着最开始的路线逃到这里,我想你后来应该不会被他们擒住,但是你却在快要到达这里的时候突然转向了。你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 “为什么・・・”冰语薇微微一怔,语气有些不耐烦的说:“逃命的时候哪里能想这么多?我突然不想来这里了,不行吗?” 夏子轩摇摇头并不理会她的烦躁,语气温和的说:“我想当时你已经知道了我的存在,你是不想连累我这个无辜的人才会决定临时转变方向的吧。” “连累你?”冰语薇瞥了他一眼嗤笑道:“姐姐我就是突然想换路了,再说当时的情况他们也想不到我会突然转变方向,如果不是我最后体力不支,或许早就逃出去了!害怕连累你?自作多情!” “在体力不支身受重伤的情况下强闯暴烈熊的领地,你确定当时做出这样的决定时脑子没有被驴踢了?” “你――!” “既然自己心存善意,为什么还要否决这世上的善良呢?”夏子轩不再看她,仰躺在柔软的草地上看着天鹅绒般的蓝天,幽幽地说:“这世上好人本就稀少,如果好人再得不到好报,闪人放火金腰带,修桥铺路无尸骸,又还会有多少人能坚持心里的善念不灭?我救你,只是觉得每个善良的念都能得到应有的果,每个心存善念的人,都不应该被辜负!” “你・・・”冰语薇看着他尚显稚嫩的侧脸怔怔无语,她想过无数种可能,甚至想到了如果对方真的对自己图谋不轨时的应对之策,只是她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个半大孩子一样的少年就自己的原因竟然真的如此简单――因为善良! 半晌之后化为一声叹息――“傻子・・・” 夏子轩歪头看了她一眼无声的笑了,清晨的光照到他俊美白皙的脸上,因为稚嫩还残留着些许细细的白毛,温润如玉的脸上透着晶莹的光,澄澈干净,如同初升的太阳一般温暖的光芒。 吸食血肉成长起来的茂盛浓密的森里遮天蔽日,但在某个地方仍旧有一块阳光能够浸透的土地,水草丰茂,湖水澄澈,干净蔚蓝的天上飘着几朵软软的云,那种光芒并不刺眼,洗涤照亮的却是最幽暗的森林! 看着四周散落的尸骸,冰语薇时常想,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如此干净善良的少年变成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呢?如此复杂多变的性格,他,到底又经历了什么? “喂,在想什么呢?”冰语薇回过神来发现夏子轩不知何时已经起身了,正一脸疑惑的看着她,“休息了这么久,我想我们也该走了,他们应该不会只有这三个人,如果再碰上其他人会很麻烦的!” “哦,那就走吧。”冰语薇应了一声,挣扎着站起身来,只是突然左脚一个料峭又倒了下去。 她蹲在地上用手按住左小腿,冷汗迅速在她光洁的额头冒了出来。 “我看一下。” 夏子轩在她身边蹲坐下来,冰语薇将手拿开,只见她光洁的小腿肿胀了一圈,而且以一种奇怪的方式弯曲像一边,白皙的皮肉变得紫红而肿胀,如同一个吹的快要爆裂的气球一般随时胀破。 “应该是断掉了,最开始的时候可能只是骨裂,只是刚才你一起身用力过猛才导致骨裂的部位直接断裂。” 夏子轩一边说着,一边从纳戒中取出一瓶药膏,一边小心翼翼的给她涂抹。 在夏子轩的药膏涂抹到自己腿上的一瞬间,一股清凉舒爽的感觉迅速传来,原本分筋断骨般撕裂的疼痛感竟然被缓缓压制了! “你这是什么药?效果好像很不错,从哪里能买到吗?” 当她发现夏子轩有一枚纳戒的时候就已经十分震惊了,自己作为大师姐也才只有一枚而已,像自己师门这样庞大的门派,整个门派弟子中只有自己有!如此贵重的物品他竟然也有,而且好不防备的在自己面前显现出来,看上去不是很在意的样子。而且他给自己涂的药膏似乎也并非凡品,在涂上的一霎那竟然就不疼了,而且还有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就像断裂的骨头正在重新生长一般! 修为高绝,身怀重宝,而且谈吐气质也十分不凡,他――到底是什么人?他到这片森林来的目的又是什么? “买?这东西你可买不到。”夏子轩小心翼翼的收好药瓶,没好气地说:“唉,这次救人可是亏大了。” “切~,不就是一瓶药吗,至于把你心疼成这样,”冰语薇撇他一眼,感觉腿已经不疼了就要挣扎着站起来,“你给我药方,我给你配个十瓶八瓶出来还给你不就是了。” “哎――!大姐,姑奶奶,求你可千万别动!”看她要站起来,夏子轩赶忙阻止:“虽然我已经给你上过药了,可这才多大会儿啊,你要是乱动再把腿给弄折了,我可不管你啊。” 冰语薇精致的眉毛微微皱在一起,语气有些烦躁:“可是我又不能驭空,怎么离开这里?” 夏子轩看了她一眼,无所谓的说:“你如果不介意,我背着你走也可以。” “你?”冰语薇先是瞪了他一眼,随即笑了起来:“咯咯,小弟弟,你是想趁机吃姐姐豆腐吧?想你就说嘛,姐姐我又不是小气的人。” “你・・・”夏子轩脸色微红转过身去,恼怒道:“谁要吃你豆腐了?不愿意就算了,本公子还不背了呢・・・” “咯咯,生气了?”看到夏子轩这个模样,冰语薇娇笑道:“跟你开个玩笑,你说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能不能别这么小气?” “是,本公子就是小气,那就劳烦您自己慢慢走吧,回见!”说完,夏子轩迈起步子就准备离开。 “哎――,我说・・・喂――!” 见他真的要离开,冰语薇挣扎着想要站起来,断掉的左腿却始终用不上力,她双手撑在地上猛地一撑,“嘶啦――”一声,蓝色的长裙被锋利的碎石刮到,膝盖以下的布料被整个撤掉了。 “啊――”失去平衡的她再次倒了下去,而她摔倒的地面正布满了碎裂的血肉! 第十章 生与死 - 长生局 - 安子舒 离开湖泊,黑暗再次严密的包裹了整个森林,寒冷与危险渗透进每一个角落。 “你当时为什么回来接住我啊?”冰语薇伏在夏子轩的背上轻声地问,夏子轩背着她,顺着森林中的小溪一路而下。 四目望去的森林,在黑暗中透着一种令人心骇的寂静。在深不见底的黑暗里,不时的传来一阵阵或庞大或细碎的脚步声和令人毛骨悚然的怪异的吼叫。 “我不回来接住你,难道放任你自己在这里被妖兽吃了吗?”夏子轩跳上一课粗壮的大树向远处眺望,一边回答:“再说了,救都救了,再让你死在这里我之前救你岂不是白救了?为了救你可是废了我不少力气,我可从来不做赔本的买卖!” 虽然嘴上不饶人,但冰语薇通过感受他的体温发现他竟然在紧张!年轻的胸腔里不断的传出“咚咚咚”的强有力的心跳! “既然如此,你是想让姐姐怎么报答你呢,小弟弟?”冰语薇突然趴在他的耳边,吐气如兰。 夏子轩感觉靠在自己背上的柔软,感觉呼吸都急促了许多。耳边是她吐出来的热气,鼻尖上是从冰语薇身上散发出来的一阵又一阵淡淡的馨香,若有若无,不浓郁却又清晰,像是黑暗中看不到的地方幽幽盛开了一朵花。 “你别这样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了。”夏子轩脸颊有些发烫,佯怒道。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夏子轩这副模样冰语薇倒是觉得不怎么羞涩了,反而觉得逗逗这个大男孩别有一番情趣。 “咯咯,别哪样啊小弟弟?你这么说我怎么能明白呢?”冰语薇双手搂住夏子轩的脖子,银铃般的笑声在黑暗中传出去好远。 夏子轩虽然活了两世,但上一世韩江阳死的太早,一次恋爱都没有谈过,等到这一世时,夏子轩又专心修炼,更没积攒一点这方面的经验,应付起来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不过到底是活了两世的人,虽然自己的经验没有,但是多年以来耳闻目染得到的别人的经验确实丰富得多。拿定主意后,夏子轩当下便把放在冰语薇腿弯处的手向上移了一节,直接覆在了她圆滚挺翘的翘臀上。 “你――!”冰语薇浑身一颤,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她是在没想到夏子轩竟然敢这么做,原本还觉得挑逗一下他挺好玩的,难道今天自己要玩火**?这下该怎么办? “啪――!”夏子轩扬手一巴掌拍在她的屁股上,恶狠狠地说:“你给我老实点,惹火了本公子,本公子可是什么事都干的出来!” “你――混蛋!”冰语薇脸色通红,一口咬在夏子轩的肩膀上。 “啪――!松口!” “・・・・・・” “啪――!你松不松!?” “啪――” ・・・・・・ 只有你把自己当个死人,在别人的感知里你才能真正伪装成一具尸体―― 亡者森林里,被黑暗与寒冷支配的世界,死亡就像呼吸一样平常。或许是因为这片大地埋葬的亡灵已经多到了麻木,以至于之后每个生命的凋谢再也惊不起哪怕一丝的尘埃。 宁风尘躺在一棵枯败的桑榆树下已经不知道多久了,这里没有光线,没有日升月落,有的只是无尽的黑暗与寒冷,还有不时传来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吼叫声,笑声。 宁风尘感觉到身体越来越虚弱了,枯黄的树叶在他身上铺了厚厚一层,不知名的蚁虫在他的耳朵、鼻孔进进出出,他的头发和眉毛已经被咀嚼干净,很快就会轮到他的指甲,再之后将是皮肉,然后是骨髓。或许他会一直躺在这里,最终被这片森林耗尽所有的血肉成为这里众多亡灵之一。 埋在树下的他不禁开始怀疑――我,已经死了吗? 没有人会回答他,整个森林的光明和温暖像是被游荡在此的亡灵卷走了,厚厚的森林覆盖着大地,冰冷的黑暗里只有鬼魅在此肆意徜徉―― 黑色的人影在树杈间诡异的跳动,站在最高大的树木顶端的飘着一个幽灵般的身影,黑袍隐没在浓重的雾气里,闪动着的眼眸如同蓝幽幽的磷火,在他身上感受不到任何生命流动的气息。 “领,还是没有找到。”一名黑衣人来到他面前,单膝跪地。 跃动的磷火闪了一下,没有任何情感起伏的声音从黑袍中悠悠传来:“释天七子,个个天赋异禀,又岂是你们说找就能找到的,”声音仿佛穿过遥远的距离,变的轻不可闻却又准确的落在你的耳边,如同伏在树梢的湿冷毒蛇,“宁风尘算是这七人中最善隐藏之人,委身于土可化尘埃,附着于木可生绿叶,隐于山野之中,介乎生死之间。不过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找便是,我看他能装死装多久!” “是。”那人应了一声,转身消失在黑暗里。 “宁风尘・・・・・・哼――”黑袍中传来一声低沉又充满磁性的声音,黑袍的身体如同一个幽灵,在树梢波动了一下最终缓缓地消失了。 森林再次死寂了起来,如同被带走了所有的生命,安静,沉寂。直到其他活的生物再次走进来―― “这是什么味儿啊,这么难闻――”不远处,夏子轩背着冰语薇不紧不慢的走来,冰语薇伏在他的背上黛眉紧皱,一只手掩着口鼻。 夏子轩蹲下来捻起一搓浮土放在鼻尖闻了一下,“这是死亡的味道,而且还是正在进行的死亡!” “死亡的味道・・・正在进行的死・・・亡・・・”冰语薇喃喃自语,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突然脸色一变叫道:“老四!” 夏子轩跳到一颗大树上眺望,被她的叫声吓的心头一跳,回过头来问道:“你说什么?怎么了?” “是老四!这死亡的味道,正在死亡的味道是老四散发出来的!”冰语薇显得十分激动,双手环着夏子轩的脖颈不停地晃来晃去。 “老四是谁?” “老四是我四师弟,他就在附近我们一定要找到他,否则他就真的死了!” 看了一眼四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夏子轩摇摇头说:“在这里找一个介乎生死之间的人太难了,除非你有什么特殊的方法,否则就算是他最后烂掉了我们也不可能找到!” “有,我有办法,”说着,冰语薇从腰间的香囊里取出一只小虫来,这小虫就像萤火虫一般,只是它浑身散发的是苍白的冷光,如同漂浮在冥河上的幽灵,没有一丝生命流动的气息。 小虫从冰语薇的手中飞了起来,围着夏子轩转了几圈后突然向前飞去。 “快,跟上它,它能带我们找到老四!” 夏子轩跳到树下,低头略微思考了一下,然后果断地向前一跃,身体便如同一只苍鹰无声地掠过身旁的树丛,带起的气流浮动着他的衣带,即使背着一个人一就如同没有重量一般追着小虫飞快掠去。 黑雾弥散,在他刚刚离开的地方突然出现了一个朦胧的身影,毫无感情的冰冷的声音穿过浓雾幽幽传来:“跟上他,不要打草惊蛇。” “是。”四周有人应了一声,几个黑影显现,就像黑暗中的鬼魅,一闪之间又消失在无尽的黑暗里。 小虫在幽深的森林里飞舞,闪烁着苍白的光芒如同黑暗深邃的深海里的游鱼。 夏子轩背着冰语薇像是精灵般在林间跳跃,每一次借力,每一次起落都仿佛毫无重量,衣带被气流带起像一只翩翩而舞的蝴蝶,追寻着小虫的方向急速滑翔。 森林里,死亡的气息更加浓郁了,一路而来树叶在地上铺了厚厚一层,干枯的树木光秃秃的枝丫向上伸展,就像从深渊里伸出来的手,把所有的生命气息抓住然后扯向地狱。 夕阳的昏黄的光芒从树杈的缝隙林投射进来,映在地面上黑色红色黄色的土壤与腐败的树叶,如同源头干枯而结痂的血池! 一阵风吹来,浑浊又腐朽空气连带着浓郁的死亡气息在树丛间游走,“唰唰”而过,又一层枯黄的树叶脱落了下来――死亡正在不停地向外蔓延! “它停下了,就是这里!”苍白幽冷的小虫停在了一颗参天巨树下,冰语薇拍着夏子轩的肩头指着它惊叫连连。 夏子轩来到那颗巨树之下把冰语薇从背上放下,冰语薇倚靠着大树想要蹲坐下来,只是她的背刚一接触树干便突然听到“咔嚓~”一声,背后的参天大树竟然碎成了粉泥! 夏子轩伸手把她抱住,捏起一块大树的碎屑放在鼻尖嗅嗅,“好可怕的腐朽之力!” 他挥手将指间的碎屑甩干净,眉头微皱着扫了一眼周围的环境说:“我想它已经死了很久了,这是被死亡的力量腐蚀干净的现象!” “那我师弟呢?他是不是也・・・”冰语薇有些激动的扯住他的肩膀,圆润乌黑的眼眸里不禁泛出林林泪花。 夏子轩摇摇头:“不知道,这里的死亡气息如此浓郁,普通人根本不能在这里待很长时间,虽然你师弟修炼的功法特殊,但我不敢确定他现在是否还活着。” “不,不会的,老四他功法特殊,在这里别人不行但是他肯定不会有事!”冰语薇指着小虫停留的地方,声嘶力竭地说:“那里,他一定就在那附近!快,快带我过去,我要找到他!” 夏子轩无奈的摇摇头,搀着她走过去。冰语薇挣脱他,就像一个断掉线的木偶,跪在地上漫无目的地翻找着。 污臭腐烂的淤泥占满了她娇嫩光洁的双手,随意翻腾的树叶落满了她的发髻,她就像掉进地狱的天使不停地被周遭的环境吞噬着。 “在这里,我找到了!”冰语薇惊喜之极的声音传来,就像无尽黑暗里突然投射而来撕裂黑暗的阳光! 夏子轩走过来,眼前的土地已经被冰语薇用双手刨开,一个身形枯槁面色苍白的光头男正躺在里面,他的脸上没有一丝毛发,枯瘦干瘪的头颅像是一个骷髅,几条不知名的虫子像是受到了惊吓正从他的鼻孔和耳朵里钻出来! “老四!”冰语薇跪坐在一旁泪水不断的从她的双眼中涌出,她虚张着双手,想要触碰却又不敢伸手,像是不敢自己亲手确认他已死的事实。 “他还有没死。”身后夏子轩平淡的声音悠悠传来。 第十一章 人与鬼 - 长生局 - 安子舒 夏子轩蹲下身来,伸手将坑中的男子抱了出来。男子的身体如同轻薄的棉絮或者腐败的枯骨一般,轻飘飘的毫无重力,即便是压在枯枝腐叶之上都不见丝毫下沉。 “你・・・你能救他对吗?”冰语薇充满希冀的看着夏子轩,像是落水的人紧紧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 夏子轩瞥了她一眼摇摇头:“太晚了,我救不了他。” “救不了?为什么?你不是说他还没死吗?” “他是还没有死,但他自己认为自己已经死了,灵魂进入了一种十分奇妙的境界,除非有一天他自己感悟破境,否则谁都救不了他!” “灵魂・・・感悟・・・”冰语薇突然转悲为喜,看着夏子轩问道:“你是说我师弟正在破境?” 夏子轩点点头,指着四周的环境说:“佛经上说,世尊释迦穆尼在拘尸那城婆娑双树之间入灭,感悟生死,破境成佛。你不是说眼下这周遭的死气都是他释放出来的吗?这应该是在他无意识的情况下产生了对死亡的感悟,这些死气都是受他心境的影响所产生的,如果有一天他能看破死亡由死入生,或许他将一步登天!” “一步登天!?”冰语薇满脸震惊,只是转而又变成了满满的担忧:“那如果他看不破呢?” “如果看不破――,”夏子轩摇摇头道:“如果看不破,他就将始终处于这样半生半死的状态,直到有一天耗尽血肉彻底死亡!” “啊!?”冰语薇惊讶的掩住小嘴,“你能帮他对吗?你可一定要帮帮他啊,只要你肯出手相救,让我怎么报答你都行!” “我帮不了他,”夏子轩摇摇头,“我已经说了,这种情况只能靠他自己!” “可是・・・可是・・・”冰语薇看着躺在地上的宁风尘,想到此次是兄弟几人下山最终却是死的死伤的伤,以为好不容易能救一个,到头来却还是无能为力。苍白的无力感深深的攥住了她的心脏,不自觉眼泪再次溢满了眼眶。 夏子轩从身上取出一条洁白的手帕,轻轻的在她脸上擦了擦,冰语薇抬起头来,强笑着说:“我是不是很没用?我们师兄弟五人一起下山,现在我只知道自己还活着。我原本以为只要能找到他们我一定能救他们,可是到头来我却什么都做不了・・・” 夏子轩笑着摇摇头,他刚一张口却脸色一变,看了一眼地上的人对着冰语薇轻声说:“把他收起来吧,有人来了!” “收・・・?怎么收?”冰语薇一脸疑惑。 夏子轩一边摆弄四周的树枝,一边理所当然的说:“当然是把他收进纳戒里,你有一枚纳戒。” “纳戒?你是说把人收进纳戒?” 夏子轩放下手中的碎石和树枝,转过头来看着她解释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你放心,他这个状态和死人差不了多少,如同一具尸体,收进纳戒是不会有事的。” 冰语薇略微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动手把他收进了自己的戒指里,只是在他身体消失的一刹那,她的心情变得更加沉重了一些。能收进纳戒,这说明他真的没有生命迹象了啊! 夏子轩放下手中的碎石,走过来抱起冰语薇跳到不远处的一颗还没有被腐蚀大树上。 夕阳的光辉穿过枯败的树杈斑驳的照射到这片死地,蒙蒙白色的灰黑色的气流不断的从枯槁干裂的地面冒出,夏子轩看似随意摆弄的碎石枯枝不知何时成了这些气流的源头与聚集地,不一会儿的时间几个浑浊的气团悄然出现,以一种玄奥诡谲的排布方式散落在这片充满死亡的土地上! 死寂的枯败之地呼啸着吹来一阵阴风,五个黑影突兀的出现在夏子轩和冰语薇原本所在的位置。衰败的土地弥漫着死气,几个浑身毫无生命流动气息的黑衣人矗立在那里,如同乱坟岗上已经飘了很久的黑色的灵衣魂裳,诡异而又邪恶! “他们刚刚离开不久。”嘶哑刺耳的声音,冷冽阴森。 站在中间的黑衣人摇摇头,环绕着宁风尘躺过的坑洞转了一圈说:“他们还没走,只不过藏了起来!” “在哪?”其余四人开口问道。 “就在・・・谁在那里!?”那人突然厉啸一声,身体猛然飞窜而出,身影模糊如同一阵黑烟,转瞬间便来到了死气深处! 太阳即将下山,投射而来的光芒变得稀稀疏疏,黑暗如同潮水般迅速涌来。 “你刚才看到了什么?他们人呢?”后来跟上的四个人凑过来问道。 那名黑衣人却并没有开口,扭曲空气的气劲在他双手凝聚,气流不断增大刮起了地面的落叶和尘沙,只在下一秒他突然对围绕在自己四周的同伴出手了!那四人似乎没有丝毫预料和防备,一瞬间四人的胸膛全部被他以快速又狠厉的双手击穿! 躲在不远处树丛间的夏子轩看到这一幕,嘴唇微翘,“想不到这几个人中竟然还有这么一个聪明又敏锐的家伙!” “他们・・・就是他们,他们几个人和之前追杀我们的人是一伙的!”冰语薇脸色变得非常不好看,说话间毫不掩饰的恨意和怒火,“隔得这么远我也能闻到他们身上的臭味!绝对不会认错!” “嘘――,安静点!”夏子轩拍了拍她的肩膀,“先看戏!” 太阳已经完全落了下去,整片死地寂静幽暗,四名被杀的黑衣人身体如同涨爆的气球,“嘭”的一声炸成了碎片,如同黑暗中爆裂的烟花! 当冰语薇以为那人疯了时,眼前发生的事情却让她震惊的合不拢嘴!――那原本爆裂的四名黑衣人竟然如同一缕缕烟雾一般重新凝聚了起来!四名死而复生的黑衣人伫立在原地,疾风掠过树梢,像极了恶鬼的哀嚎! “你再看看别的地方。”夏子轩一一指给她看。 七八个死气凝聚成团的地方,不知何时竟都出现了五个黑衣人,而这五个黑衣人竟然都是最开始那五人的样子! “这・・・这是怎么回事?” 夏子轩笑了笑说:“很简单,其实他们五人在一开始踏进这里的时候就已经被分散到了五个地方,而你看到的这五组,每一组中只有一个可以称得上是‘人’,其余四个皆是由死气组成的鬼魂!” “鬼魂?!”冰语薇瞪大了双眼,显得难以置信,“你是说鬼魂?!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 “理论上说,是的。”夏子轩稍微整理一下思绪,继续说:“作为修炼者你应该知道,人是由身体和灵魂构成的,而身体和灵魂都具有一定的力量,修炼的本质就是不断的强化身体和灵魂的力量的过程。而人一旦死亡,虽然身体腐烂,灵魂消散,但身体的力量会在腐烂过程中以某种形式释放到世界上,灵魂的力量同样如此。如果一个地方在一段时间内死的生物过多,一旦灵魂力量来不及消散,在某种机缘下与再死气相结合便生出了所谓的鬼!” “那为什么这几只鬼都是那五个人的样子?那五个人不是还没死吗?” “我问你,灵魂力量最容易受到什么东西的影响?” “当然是灵魂!”冰语薇理所当然的说。 “即将消散又凝聚的灵魂是没有固定的形体的,他们与死气结合最初的样子也不过是一团混沌,只有受到灵魂方面的干扰他们才会改变自己形状外貌!” “你是说・・・他们之所以是这个样子是受到了・・・” “对,是受到了我们的影响!我们,包括那五个人,所有人下意识的以为他们五个人始终聚在一起,这也就导致出现了现在的这种现象!而且这几只鬼已经快要消散了,如果不是这个地方死气太过浓郁他们根本无法凝聚,所以这几只鬼所表现出来的行为全部都是这几个人下意识想要自己的同伴做的!” “这・・・既然鬼的行为都是人下意识想要他做的,那・・・那个人他是怎么识破的?鬼的行为根本不会有破绽啊!”冰语薇指着最开始出手的那名黑衣人问道。 夏子轩摇摇头,“我也猜不透他是如何发现的,不过鬼的行为虽然没有破绽,但鬼的本身就是最大的破绽!或许他有什么方法能察觉灵能吧・・・” 碎裂的身体重新凝聚,在黑衣人眼里却不见丝毫的慌张。或者说他们本身就不具备任何人类的情感,一双眼睛阴冷如蛇蝎,平静幽深如吞噬所有光芒的深渊! 黑衣人取出一把怪异的匕首,匕首尖端散发着幽冷的光芒,匕首的尾部盘绕着一条狰狞的黑蛇。匕首刚一出现,四个鬼魂如同遇到了天敌一般不住的向后退去,然而黑衣人却不给他们逃跑的机会,奇异的匕首幽光一闪,黑衣人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向着四只鬼魂扑了上去! 黑衣人挥舞着匕首对着离自己最近的一只鬼魂划过,一声割裂丝帛的声音传来,那鬼一阵哀嚎,身体顿时再次化成了浓烟。 “啊――呜――” 另外三只眼见躲不过去,竟然反过身来向着黑衣人冲了过来!死气在他们身上不停翻涌,灰白的死气逐渐变成黑色,隐隐泛着血光! 黑衣人似乎没有料到这几只鬼魂会临死反扑,一时之间反应慢了半拍,虽然挥手间又斩碎了一只鬼魂,但剩余的两只还是扑到了他的身上! “你做的?”冰语薇突兀的冒出一句话,夏子轩转过头来看着她,冰语薇毫不避讳的与他对视,目光灼灼!―― “你,到底是什么人?!” 第十二章 好人与坏人 - 长生局 - 安子舒 “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在胡说什么?”夏子轩笑着拍了拍她,冰语薇却不为所动依旧固执的看着他,夏子轩继续说:“我当然是好人了,这还用问?而且这些鬼可不是我搞出来的,死气是你四师弟散发的,灵魂是千百年来死在这里的人的灵魂残留,和我可没有半点关系。” “可是为什么・・・” “哪来的那么多可是,”夏子轩打断她的话,“好好看着,有人快要来了,不要说话!” “你・・・”冰语薇还想问什么,可是夏子轩却已经转过脸去不再理会她了。 这混蛋!冰语薇暗骂一声,气的牙痒痒却无可奈何。 而在另一边,虽然只是几句话的功夫,那扑上来的鬼魂就又一只被黑衣人斩成了碎片,不过他也付出了一定的代价。整条左臂被死气侵染开始腐烂,暴露在空气中的左手一片乌青,丝丝血水混着黑黄的浓水顺着手臂不住的往下滴。 “啊――呜――” 死气掺杂了血水,鬼魂的身影变得更加凝实,缭绕的黑气凝结成躯体,丝丝血线盘附成繁杂的花纹烙印其上,那鬼魂仰天嘶吼,一股浓郁的煞气冲天而起! 黑衣人冰冷的眼眸终于露出了一丝恐惧,受伤的左臂死气升腾,毒素与死气一起开始蔓延,他的整个左肩都受到了侵染,如果不采取措施的话,很快他整个人都会被死气侵染变成一具腐烂的尸体!鬼魂却不给他一丝喘息的时间,仰天咆哮一声便向他冲了过来! “该死!” 黑衣人闪身躲过他的扑袭,反手一刀划过鬼魂的腰腹,然而原本无往而不利的匕首在划过他的魂体时却被那些繁杂的血色花纹托住,死气翻涌间那道创伤便复原了,根本无法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黑衣人左臂的死气已经弥漫了整个肩头,正向着脖颈和胸腹蔓延,他被逼无奈,只好手起刀落将整条左臂齐肩斩了下来。漆黑腐烂的左臂被丢弃在一旁,浓稠的血浆从肩头喷出,成片鲜艳的红色散落到这片枯黄衰败的土地上,一阵腥甜的血腥气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鬼魂仿佛闻到了空气中的血腥气,双眼变得赤红,疯魔一般再次向他冲来,黑衣人少了一条胳膊伤势更加严重只能避其锋芒躲到一旁。那鬼魂在来到他的断臂处竟然将他舍弃,反而抱起他的断臂如同遇到了美味一般吸食起来!丝丝缕缕的血液混着死气毒素,被鬼魂如同吸食鸦片一般吸入身体,随着血液的进入他身上的血色印纹变得更加繁琐凝实,他那模糊又呆滞的脸庞甚至显露出欢愉的表情! 见此情景,黑衣人又惊又怒却始终不敢妄动,等他想要逃离此地时却发现整个视野都被蒙蒙死气弥漫,根本找不到丝毫出路! 其他四处也是如此,甚至有两人实力低微已经被恶鬼吸光了全身精血成了两具干尸!而其余三人,即便苟延残喘也拖延不了多长时间! 五只鬼魂吸食了人的精血,周身覆盖着繁复的血色纹路,猩红的花纹宛如活物一般在他们上蠕动,猩红的血光混着灰黑色的死气弥漫了整个空间,妖异又邪恶! “这・・・这是・・・”冰语薇瞪大了眼睛,喃喃道:“以人的精血饲养鬼怪,阴魂得生死之气而伥,眸见血光称为厉!?” “这是你养的厉鬼?!” 夏子轩看了她一眼,不耐烦地说:“什么叫我养的?这死气是你四师弟散发的,这鬼魂是这里本身存在的,甚至死去的五个人也是自己闯进来的,与我有什么关系?” “可是为什么我们在的时候这些鬼没有出现?”冰语薇提出疑问,夏子轩这样的解释显然不能让她信服。 “那是因为・・・”夏子轩刚一张口,突然脸色一变,伸手把她拉进怀里迅速向远处飞驰! 充满死气诡异静谧的空间被无声撕裂,一股没有声息却浩大的气势蛮横的将这个空间撑破,随后狂暴的气流才姗姗来迟。狂风掀起了整层的落叶,干枯腐朽的树枝也被扯断了,纷纷扬扬的落叶像极了枯叶蝶,在从半空便失去生命,跌落尘埃。 “七煞阴鬼?”等到树叶落净,一个腰缠一条银带的黑袍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这里,他猩红的舌头舔了舔嘴唇看了一眼夏子轩逃离的方向说:“既然都等了这么久,为什么还要跑呢?” 五只厉鬼察觉到有生人靠近,一时间凶性大作,挥舞着漆黑的利爪便向那银带黑袍人扑来! “哼,一群畜生!”黑衣人从怀中取出一枚金色的铃铛,轻轻一摇,“叮呤――”一声,一阵透明的波纹随之荡漾出去,那五只厉鬼如同受了迷障,竟然站在原地如同喝醉的大汉摇摆起来。 “阁下既然送了如此厚礼给本座,却又为何避而不见?”那人阴恻恻的声音传来,听了令人头皮发炸,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七煞阴鬼已有五煞,再加上二位刚好圆满,二位何不成全了本座?” 夏子轩抱着冰语薇在林间奔跑,眼前的景色倒退的如同调色带一般,眼前的景物被拉扯成模糊的光线,耳边的风呼啸而过,像是坚硬的物体划过玻璃,无数尖锐蜂鸣的声音撞击着耳膜,在脑海形成撕裂的疼痛感。 “该死!” 然而那人的声音却犹如跗骨之蛆,始终在耳边萦绕甩都甩不掉! “我看你还是把我放下来吧,我拖延一下他,你一定能逃掉!”冰语薇仰着脸看着夏子轩,突然开口。 “啪――”夏子轩扬手就是一巴掌拍在她的屁股上怒道:“说什么屁话!和本公子比速度,就算他是王者也少生了两条腿!” “我没有开玩笑,他毕竟是名王者,你带着我跑不掉的!” 夏子轩再次拍了一记,骂道:“蠢女人,你放心,真到了那个时候本公子肯定把你放下,拔腿就跑!” 冰语薇仰脸看着夏子轩严肃的脸,无声的笑了。她知道眼前这个人说的都是气话,真到了那种地步他绝对不会放弃自己独自逃跑!虽然两个人认识的并不久,但冰语薇就是这么笃定着。 有些人白头如新,有些人顷刻如故! 她不知道的是,夏子轩现在心里却非常急躁!他右手捏着一个巴掌大小的棋盘,正散发着蒙蒙的星光。 ――快点,再快点!只差一点了,只要再不被他马上追上,不会有事的! ――棋老头,本公子这次要是死在这里,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身后不远处,那银带黑衣人如同巨大的蝙蝠在空中飞掠,紧紧飘在其身后的是五只满身血色纹路的厉鬼! 五只厉鬼眼眸漆黑面容呆滞,只是在其深不见的的黑眸中不时的闪现出微弱的白光,白蒙蒙的光芒带着些许蓝色光屑,宛如微弱的星芒! ――成功了! 在夏子轩的感知里,一股宏大又清晰嗡鸣响彻天地,如同勾动了某种天地至理引得大道共鸣!辽远的天穹之上,某个不知名的星域中投下五道晶莹的星光,星光穿透茂密的林海直接打在五只厉鬼的魂体上! “呃――啊――喔――!” 银亮的星光照耀在五鬼的魂体上,如同放在烧红的铁板上的肥肉“嗤嗤”作响,股股黑烟从他们身上冒出,星光钻进他们灵魂的深处,从灵魂深处开始蒸发净化他们的魂体,五只厉鬼撕扯着头颅,痛苦的哀嚎宛如地狱受刑的罪犯,凄厉的尖叫宣泄着嚼碎灵魂的痛苦! 银带黑衣人漂浮在半空居高临下的看着不再逃跑的夏子轩,声音就像拿指甲划玻璃一般刺耳,指着身后痛苦不已的五只厉鬼说:“这是你做的?你难道天真的以为剪除掉他们就能打败我?嗯?啊――哈哈哈!” 仿佛听到了世上最可笑的笑话,黑衣人阴恻恻的笑了起来,周身黑气大作和身后厉鬼身上的气息几无二致,浓郁的黑气侵染到四周的树上,参天大树瞬间枯萎,茂密的灌丛变得腐朽枯黄,宛如死了许久一般。 “能不能行,”夏子轩仰头看着他,就像施过某些秘法一样有些虚弱的说:“总要试过再说!” “嗯?哈――”黑衣人嗤笑一声,突然察觉有些不对,猛然转过身来却发现原本即将消融的五只厉鬼不知何时竟然完全变了样子。被星光净化过的死气变得漆黑如墨更加精纯,死气与灵魂构筑的躯体宛如墨玉一般。银白与血红双色的线条在他们身上勾勒出精致复杂的纹路,如同一副长在身体中的铠甲! 阴郁的死亡气息消失不见,五只厉鬼变得如同五名鬼将侍卫,脱胎换骨! “星魁五鬼,融――!” 夏子轩双手合在一起,左手举起星光大作的微小的棋盘,五道光芒照射到五鬼身上,五只鬼将的身体迅速抖动起来。身上的纹路如同流水不住的在其身上变换,五只鬼将顺着如同星空的轨迹向黑衣人冲了过来。 位于最后的鬼将撞到前一只鬼将身上,如同两个水滴融合在了一起,融合后的鬼将身体大了一圈,再次撞到更靠前的鬼将身上,五只鬼将逐步融合在了一起! 融合在一起的鬼将失去了人形,像是一团黑水不停地鼓胀,繁复的印纹包裹在上面,林林银辉混着微蒙血光仿佛一颗小型的彗星!球体不断的加速拖着长长的星尾向着黑衣人冲撞过去,球体之下的地面被飞掠而过的巨大气流卷动翻起,像是被一柄巨大的镰刀犁出的一条深深的沟渠! 巨大的气压压迫而来,银带黑衣人罩在黑袍之下的双眼眯成一条危险的细缝,周身的灵力全部调动起来,灵力鼓动只间黑色的气流在他四周流窜,黑雾逐渐浓郁,他宛如一颗吞噬万物的黑洞,又像来自地狱的恶魔张开了巨口显露出深不见底的咽喉! 夏子轩单手抱着重伤未愈的冰语薇站在黑衣人的身后,持着棋盘的左手忍不住颤抖,棋盘上散发的微光随着他每一次的颤动不断的加强! 五鬼融合的球体上星光越来越盛,血色纹路缠绕其中宛如燃烧的火焰,球体就像一颗与空气擦出火花的彗星带着一股决然之态猛烈的撞击在黑衣人凝聚的“死亡黑洞”之上! “嗡――” 空气中响起一阵震动山河的嗡鸣,一股透明而又浩大的波动从撞击的中心宛若水波一般向着周遭荡漾开来! 参天大树被拦腰截断,不足百年的树木灌丛被连根拔起,岩石碎屑四处激射,地面从撞击中心开始整个土层被掀翻,一时之间尘埃弥漫一片。 过了一会儿,天地恢复一片清明。 夏子轩抱着冰语薇从厚厚的土石掩埋之下爬起来,尘埃缓慢的落定了,遮天蔽日的树林不见了,方圆一百米之内成了一个巨大平实的广场! “怎・・・怎么可能?!” 夏子轩抬头向撞击的中心望去,眼前的景象却让他脑海一片空白―― 第十三章 相识与别离 - 长生局 - 安子舒 夏子轩的脸由于消耗过度而变得格外苍白,恐惧如同深海巨兽伸出擎苍巨爪紧紧地攥住了他的心脏。 在撞击的中心,五鬼融成的“彗星”撞击在黑衣人形成的深渊巨口之上,两者竟然僵持了下来!黑衣人身上不断的散发出黑气,就像一条条漆黑的触手不停地缠绕到彗星上,彗星之上闪烁的星芒和血色烈焰不断的闪烁,却始终挣脱不了黑色触手的包裹!两者僵持之间,“彗星”竟然开始慢慢的向“黑洞”沉了下去,被吞噬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冰语薇睫毛微动,慢慢的睁开了眼睛。眼前所有的景象像是时间暂停一般定格在了一起,四周是完全清空的大地,满天星光毫无阻碍的投射到这里,抱着自己的夏子轩像是雕塑一般脸色苍白的站着一动不动,不远处是两个相互僵持吞噬的光团。 残留在记忆里的,还是五鬼融合成的“彗星”撞击黑衣人形成的黑洞时夏子轩转身护住自己的画面。当夏子轩转身用自己的后背抵挡那强烈的冲击的时候,冰语薇刚好看到四周的大树、灌木丛、土地被摧枯拉朽的掀上半空,片刻之前还遮天蔽日的森里,百米之内此刻已经变成了寸草不生的不毛之地! 这就是王者的实力?即便是碰撞余波自己都无法承受的强横实力吗? 那震动山河的轰鸣始终在她的脑域不停回响,冰语薇忍不住的眩晕想吐。 她的意识逐渐清醒,她才想起来自己正呆在夏子轩的怀里,被他坚实的怀抱保护着。他那清秀俊俏的脸,现在完全笼罩在恐惧的阴影里,嘴唇苍白,身体出现了轻微的颤抖。 “趁现在・・・我们快点逃走吧・・・”冰语薇从喉咙里发出声音。 夏子轩没有看她,语气冰冷说:“逃不掉的,他,太强了・・・・・・” 黑衣人完全爆发散发气势就像大海的浪涛,狠狠地拍击在四周所有生灵的灵魂上,那种不可抵挡的强大能迅速瓦解所有人的信心! “太强了吗・・・”冰语薇喃喃自语,“没关系,虽然就这么死了有些不甘心,不过・・・不过能死在这里我也不觉得遗憾了。”冰语薇扬起脸微笑着看着夏子轩,明亮又妩媚的大眼睛里有一种晶莹的东西在闪烁。 夏子轩凝重的脸上显露出一丝诧异,随即伸手拍了她一记说:“蠢女人,我什么时候说我们一定会死了?” “什么・・・你・・・你说我们不用死?” “当然不用!本公子还是处男呢,就这么死了岂不是亏大了?!”夏子轩笑骂道。 “你・・・”冰语薇被他这强大的理由噎得说不出话来,又想起自己刚才说的那番话,脸色不禁变得通红。 “真想不到王者会是这么强,”想是下了某种决定,夏子轩的语气又变得淡然随意起来,“早知道会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我一开始招惹他干嘛?!这次可真是亏大了啊!” 不断扩张的黑洞已经将五鬼融合的“彗星”吞下了一半,暴露在外部空间的另一半光芒也黯淡了下来,燃烧的血色火焰不时的冒出几寸火星,仿佛下一秒就要冷却熄灭! 夏子轩扬起手中的微型“棋盘”,嘴角心疼的抽搐了一下显得十分不舍,不过他最终还是咬咬牙对着快要被吞噬的“彗星”扔了出去! 闪耀着微弱星芒的棋盘穿过几百米的距离瞬间即达,此时黑衣人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吞噬“彗星”上,根本无法分身拦截,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印在光芒已经完全暗淡下来的“彗星”上! “滋――嗡――” 一副庞大的棋盘纹路升腾而起,银白色的光芒编制而成的棋盘如同一张巨网将黑衣人连同黑洞、“彗星”一起兜在了其中!巨网合十不断收紧,每一条银白色的光线如同烧红的铁片切在乳酪之上,“滋滋”的腐蚀之声伴随着浓重的黑雾升腾而起,紧随其后的是黑衣人痛苦愤怒的嘶吼声! “该死!”黑衣人嘶吼一声,浑身黑光大盛,想要挣脱巨网的束缚。 夏子轩捏了一个繁杂的手印,一声暴喝传来―― “五鬼星魁阵,给我爆!” “轰――!” 一道银亮的白光爆发出来,如同黑暗中盛放的昙花,整片森林如同陷入了白昼,冰语薇仿佛听到了黑衣人痛苦扭曲的声音,像是被人撕裂了整个身体,凄厉愤怒的哀嚎充满了渗人的恐惧! 一股极强的高温从爆炸中心辐射而出,热浪袭来,即便是躲在边缘的两人依旧觉得有些难以承受,身上的毛发被燎的卷曲,散发出一种焦臭味。 待温度逐渐下降,冰语薇看了一眼白光绽放的地方,一脸的不可置信―― “死・・・死了?” “毕竟是王者,”夏子轩有些虚弱的说:“没有这么容易死的!” “这都不死?怎么可能?”冰语薇一脸的惊诧。即便是隔得这么远,她都能感受的到这其中爆发的恐怖的能量!处于那种能量的中心毫无花哨的全部承受,这在普通人的眼里是不可想象的,然而即便是这样的伤害还是不足以杀死王者吗? “你要做什么?”冰语薇看着将自己放下,孤身一人向爆炸中心走去的夏子轩失声叫道。 他明明知道刚才那人没有死这时候过去干嘛?万一那人再突然暴起他能逃得了吗? “放心,我有分寸。”夏子轩转身给她一个安定的眼神,继续向前走。 呈现在眼前的是一个深七八米,直径二十多米的圆形巨坑!大地整体下陷,埋藏在泥土中的巨石被碾成粉泥高温融化,如同琉璃一般铺满了深坑的底面反射出波光流转的银辉。 夏子轩来到巨坑底部,弯腰捡起掉落在其中已经黯淡无光,甚至布满裂纹的棋盘小心翼翼的收起来。而那黑衣人正立在不远处,周身的黑衣已经被烧光散落,即便是他**的身体也已经大部分碳化,静立在那里如同一具漆黑的雕像。 靠近一些便会发现,他焦黑炭化的皮肉如同烧过的木炭布满了裂纹,透过裂纹显露出鲜红的血肉,鲜血浓稠如浆不断的从裂缝中流淌出来,在他不满裂纹的漆黑的身体表面蜿蜒成诡异血腥的溪流。 夏子轩嘴角嗜着微笑来到他的身旁,他光洁如玉的右手放到黑衣人的胸口,然而那里只有强光烤制后的余温,丝毫感受不到意思心跳的起伏,整具躯体像是早已失去了全部的生机。 死了? 夏子轩眉头微皱,一名王者的生命力难道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强?还是说星盘激发的星爆威力足够大,足以磨灭一个王者全部的生机? 就在夏子轩心怀疑虑,准本收回手来的时候那具尸体却突然动了! 碳化干裂的手臂突兀的攥住了夏子轩准备收回的右手,焦化的眼皮突然脱落露出其中一半焦黑一般血红的眼睛,嘴角狰狞的咧开显露出一个及其惊悚渗人的笑容! 夏子轩本能的抽身后退,然而握住自己右手的那只手却力大无穷,只一个耽搁便已经来不及。只见从黑衣人已经烧焦的头颅中冒出一股灰黑色的烟雾,带着凄厉阴森尖叫声窜向夏子轩的眉心! “你毁了我的身体,那就把你的身体补偿给我吧!桀桀!” 黑色的灵魂烟雾嗖的一下从夏子轩的眉心贯入,黑衣人嘶哑尖锐的声音从夏子轩的脑海中传来。 黑衣人失去了灵魂的躯体终于支撑不住,“哗啦”一声竟是散成了满地的碎肉! 夏子轩终于挣脱出他的束缚,立刻盘膝而坐,周身泛起莹莹白光,虽然黑衣人临死反扑的灵魂侵入了自己的身体,他却显得并不慌张,反而有一种奸计得逞狡黠。 “既然你自己跑到我的身体里,这么贵重的礼物我就收下了!” 说完,他打出一个眼花两乱的手印,身体内部竟然响起了龙啸之音,宛转悠扬又高亢嘹亮,就像一首宏大神圣的礼赞的诗歌! 身体上的白光更盛,缕缕金芒在他眉间飞舞,像是一条条纤细的游龙。细小的身体中荡漾着无尽的威严与能量,荡漾而出的一丝气息像是一阵飓风迅速把他身边的一切东西全部清空! “怎・・・怎么可能?你是・・・你是・・・啊――!不要!求求你放过我!啊――!” 黑衣人惊恐的叫声随着龙啸声一并传来,仿佛遇到了世界上最不可思议,最绝望的事。 凄厉的哀嚎不断从夏子轩的脑海传来,在那里,那股黑雾凝聚成一个人型正跪在那里不住的磕头哀求! 然而不论他如何哀求,还是怨毒的诅咒咆哮,夏子轩都不为所动,轻笑一声:“送上门的大补药,哪有轻易放走的道理?” 随即手印再变,双手向天空一撑,一到圣光从他的天灵盖喷出,随着黑衣人最后一声惨叫,终于彻底的消失! 丝丝灰黑色的气体从他的七窍排出体外,那是黑衣人灵魂的杂质残渣,而他的灵魂则被夏子轩完全的炼化! 略微休息了一会儿,夏子轩便离开了那座深坑,冰语薇正坐在不远处一脸焦急的看着自己。 “刚才发生了什么?那叫声是怎么回事?你有没有受伤啊?” 夏子轩来到她身边伸手将她抱了起来,笑着说:“你一下问这么多问题,我要先回答哪一个啊?” “你・・・”想起自己刚才的表现,确实有些太紧张了,冰语薇脸色微红,佯怒道:“随便你!” 夏子轩不再调笑她,轻松地说:“他已经死了,那声惨叫就是他留在这世界上最后的声音!至于我,我现在的状态可是空前的好!嘿嘿。” “死・・・死了?”冰语薇有些不可置信,一名王者就这么死了?死在这人迹罕至,无人知晓的森林里? 这几天发生的事对于她来说就像一场梦,在这里她们不可一世的师兄弟几人遭到了别人的猎杀!在这里她遇上了一个既像天使又像修罗的大男孩!在这里他们杀死了一名王者! 这是一个光怪陆离,惊悚又恐惧的梦魇! 不,冰语薇抬头看了一眼抱着自己的夏子轩,又在心里偷偷加了一句――也不全是噩梦! “我们该离开了。”夏子轩平静的声音传来。 “离开?”冰语薇微微一怔,“是啊・・・该离开了。” “你要去哪?”她仰起脸笑容明媚。 “我啊,”夏子轩挠挠头,一脸的憧憬,“我想去附近的学院里当导师!” 纯净的光芒又出现在他俊秀的脸上,那如蓝天白云纯粹的没有一丝杂质的光芒! 她温馨的笑了,然而嘴上却不放过他,“就你?你是去误人子弟吧,小弟弟?” “小?”夏子轩一脸坏笑的看着她,“哪里小了?” “咯咯,哎呦――都会耍流氓了,来让姐姐看看你到底小不小――” “你・・・女流氓!” “咯咯――” 睁开眼睛的时候,黑夜便已经过去。头顶上不再是遮天蔽日的树叶,天空非常明亮。白云像是被风吹散的头发,洁白的丝线,一根一根环绕在蔚蓝的天空。阳光从稀疏的林叶缝隙中投射下来,在身边的草地上画出一个个摇曳的光斑。 好像一夜过去,所有的黑暗与冷冽就退到了森林的深处,在这里,只有阳光明媚的盛夏暖春。 “我们就在这里分开吧,前方便是云岚城,你顺着官道走,一会儿就能到城门口。”冰语薇指着眼前的分岔路口笑着说。 夏子轩看了她一眼,从纳戒里取出一只玉瓶递给她,“这瓶疗伤的丹药给你,效果还行,你能用得上。” 冰语薇想了想笑着接过来,“真懂事,姐姐没白疼你!” “那我走了。”看她收了丹药,他轻轻的笑了,然后转身大步离开。 “喂――”冰语薇站在他身后喊:“我还不知道你名字呢!” “韩江阳――!” “韩江阳・・・”冰语薇笑着喊,“我叫冰语薇――!记住哦――!” 夏子轩背对着她挥了挥手,身影很快消失在她视线的尽头。 冰语薇看着夏子轩离开的方向,她仿佛能够预见,不久的将来在东洲大陆这片土地上将会降临一片奇异的圣光! 第十四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 长生局 - 安子舒 北荒学院,东洲北方天权国最好的学院。 夏子轩站在学院门口仰头看着北荒学院的大门,颇有一点中西结合的建筑风格,四五人和抱的立柱八根分立两侧,中间支撑起一块巨石匾额,雕刻着“北荒”二字气势磅礴,古朴沧桑。 一个体型微胖的中年人小跑过来,从夏子轩身边穿了过去,又像一个球一样迅速退了回来,疑惑的打量着夏子轩问:“你是来应聘的夏子轩老师?” “是我。”夏子轩看着他点点头。 “你真的是来应聘导师的夏子轩?”胖子满脸不可思议的再次确认一下,他还把‘应聘导师’这四个字格外咬的重了些。上边说让他来接一个新来的导师,可怎么是这么个・・・年轻的有些过分的家伙? 他要是给学生代课,让那些坐在下面的学生多尴尬。要知道北荒学院可不是学年制,达不到一定修为的人就算是三十岁也一样毕不了业。难道让这个看起来十七八岁的“小家伙”来给一群动辄二三十岁的人上课指导?他能压得住场吗? “有人冒充得了我吗?”夏子轩指着自己的脸问,一脸的萌态。 “我是学院负责人,蔡建。”胖子再次打量一番夏子轩,排除有人冒充的可能,高昂起肥肥的脑袋,说道:“院长有请。” 蔡建肥硕的脑袋高高昂起,稀疏的头发剪得极短遮掩不住上面渗出的油光,整张脸因为太过肥胖了把眼睛挤得只留下两条细缝,塌塌的鼻子吊在一张小嘴上面,显得极其不协调。 看他的样子夏子轩微微皱了皱眉,但他还是笑了笑对蔡建说:“还要劳烦你来带路,麻烦了。”潜台词是‘你就是个领路的,神气什么呀’。 蔡建脸一黑,却也不好反驳,毕竟自己确实是院长派来给这小子领路的。但是什么时候一个应聘导师的新人也需要自己这个办公室负责人来领路了?院长到底怎么想的? 蔡建一路子憋着火,也不与他说话,夏子轩见他黑着脸自己也不好自讨没趣,于是两个人就一路默默的往院长室走。 穿过一排排教师再经过一个广场,他们来到了一个独栋的小院。小院在学院西北角的一个偏僻的角落里,几根栅栏围成的院落中央坐落着一栋红木房子,院子里种着些许蔬菜,还有一个葡萄架,很有一番农家田园的风味。 到了院子里,蔡建留夏子轩自己一个人在那等着,也没交代什么就退了出去,留夏子轩一个人‘独守空房’。 夏子轩打量着这间明亮宽广却又装修古朴简洁的房子,发现这个北荒学院待遇还是非常不错的,院长应该是个朴素的老人,从房间装饰上感觉可能和“画绝”那个老家伙差不多,这样一来给夏子轩带来不少亲切感。只是有一点让他比较鄙夷,明显属于老头的房间里竟然摆着几件女性物品,当然,虽然不是那种比较私人的东西,只是一些纱衣,还有明显是女式的佩剑,在这样严肃简谱的房间里总是那么碍眼。 夏子轩等候良久,从窗口投进来的阳光已经从东边偏到了西边,那个要见他的院长还不见踪影。 他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然后在办公室里四处走动打量起来。 很快他的视线被摆在桌角边的一幅画吸引过去。 这是一幅山水人物画,一女子站于山脚,山色浓厚均匀意蕴飘渺,女子体态袅娜巧笑嫣然。分开来看无论是景还是人都极具神韵出自大师之手,只是两者结合到一幅画中总是感觉不和谐,互不相容。 夏子轩俯下身去仔细欣赏,然后又轻轻摇头:“火候不够。” 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忍不住抓起旁边桌角的画笔描绘起来。 挥毫泼墨,笔走龙蛇,看起来不想画画,更像在随手涂鸦。 哐! 阮清婉推开办公室门,看到一个陌生的男人正站在桌角手拿画笔挥舞破坏自己最心爱的画,地上墨汁水渍星星点点一片狼藉。 她瞬间有一种气血上涌的眩晕感,脸色苍白,双眼圆睁,急喝道:“你在干什么?!快住手!” 夏子轩正全身心的投入到画中,猛然听到这声暴喝条件反射般的应声道:“画画啊。还能干什么?” 当他完成手中的画,满意的点点头放下手中的笔转过身来的时候,阮清婉才刚刚从门口走进来。 当夏子轩抬眼看到她的时候竟然有一种被惊艳到的感觉,他敢发誓无论前世还是今生面前这个正在压抑着愤怒地女人是他见过的最漂亮的。当然,前世他一直宅在家里,基本没见过多少美女,而这一生也是被关在无心谷,除了施萱也是基本上没见过美女,当然除了在亡者森林救下的冰语薇。 他不自觉的将眼前这位美人与冰语薇相互比较起来,然而很快他就发现两个人根本不是同一个类型。冰语薇青春靓丽,就像前世里的都市丽人一般,永远充满热情,眼神大胆又挑逗!而眼前这位佳人却更像中国汉代时期的美人一样,大方淡雅,宛如一朵空谷幽兰! 淡蓝色偏白一点的宫装长裙衬托起她丰腴起伏的娇躯曲线,惊险高耸的酥胸因为主人过于气愤而剧烈的颤抖,不施粉黛的脸上包含压抑的怒气,眉宇间淡淡的寒气仿佛拒人于千里之外,即便如此依旧掩饰不住她成熟魅力。 作为北荒学院的老师,一身不俗的修为再加上还是院长的孙女,阮清婉还是第一次会碰到有人像夏子轩这样肆无忌惮又理直气壮的人。 这样的人,这样的人怎么会出现在院长办公室?外公的侍卫都是干什么吃的?! “你是哪个班的学生?谁让你呆在这里的?!”阮清婉强压下心里的怒火对夏子轩说。 再一次遭到质疑夏子轩也感到无奈了,他对着阮清婉摊了摊双手很无语的说:“我难道那么像学生么?” 阮清婉紧皱起好看的眉毛,有些疑惑的看着他说:“不是学生?外来人?你是怎么进来的?侍卫!侍卫!快来人,把这个人赶出去!” 夏子轩一看,连忙摆摆手阻止她喊人,就差跑上去捂她的嘴了,转念一想这么做不太合适,虽然她是个美女,但自己是那种随便的人么? “有话好好说,你不要冲动,好吧,好吧,我是来应聘的,我是夏子轩。”见她还要叫守卫的样子,夏子轩赶忙把自己的目的和身份说了出来。 “夏子轩?”阮清婉不再叫守卫,转而像是看怪物一样打量着夏子轩。这样的家伙来做导师不会误人子弟吧? 不行,如果这个家伙没有真才实学的话不管他是谁介绍进来的,她都要告诉外公让他把这家伙挡在门外。作为北荒学院的导师,院长的外孙女,她都要为学校负责,要为那些学生负责。 被她盯得有些别扭,夏子轩扭了扭头问道:“说了那么多,你是谁?院长吗?” 院长不应该是一个老头么?怎么会是一个美女?不过如果她是院长的话那么那些女性物品就解释通了,只是看着房间的装饰――这女人也太古董了点吧。 被误认为院长阮清婉明显又是一愣,她发现自己今天被惊到的次数快赶上往常一年了。主要是面前这家伙思想太跳脱,太过语出惊人了,你听说过像自己这样年轻的院长吗?哪个院长不是年纪一大把的老爷爷老太太。 阮清婉从办公室墙边的立橱旁抽出一张折叠式的椅子坐下,用手抚了一把黑色的长发把它们舒缓到脑后,然后看着夏子轩解释道:“我不是,我是学院的导师。” “奥。”听她讲自己不是院长,夏子轩便懒得搭理她了,随便敷衍应了一声后偏过头去观察房间里几件仅有的装饰。虽然对方是个美女,不过看她连介绍自己的兴趣都没有,夏子轩也不会去自讨没趣。 这次阮清婉又有些搞不懂了,这个人怎么能这样?就这么随便应一声就没下文了?就算他看不出自己是个美女或者是他性取向有问题,可是他随便在自己的作品上乱画是怎么回事,难道不应该最起码的解释一下? 等了一会看他还是没有道歉的意思,阮清婉决定主动出击,绝对不能让他就这么逃过去。 “夏子轩是吧?” 夏子轩转过头来看着这个美得冒泡的女人疑惑道:“是我” “难道你不准备为自己刚才所做的事解释一下?”阮清婉略带提醒的说。 夏子轩瞥了一眼自己刚才的杰作,笑了笑说:“哦,小事一桩,随手涂鸦而已,不用感谢我。”说完还一副快来谢谢我吧,我很大度的样子。 阮清婉一愣,原本就有些生气的她彻底被他的话激怒了,她快步走到画架旁,指着她的画作问道:“谁让你碰它的?没有别人的允许你怎么能随便乱动别人的东西?你还有没有礼貌?还讲不讲素质了?” “好吧,好吧,我道歉。”夏子轩一脸无奈的说 “道歉?道歉就没事了?”阮清婉有些不依不饶,主要是这幅画对自己意义太重要了,它不只是一件作品那样简单,更多的是对父亲的情感的寄托,而现在却被人毁了。 “那你想怎么样?”夏子轩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躺在椅子上,散开四肢。一边在心里感叹,这女人真肤浅。 “你・・・”看他的无赖样,阮清婉感觉自己快要委屈的哭了,“你混蛋!” 在两个人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办公室的门又被推开了,蔡建那圆滚滚的身子挤了进来。 “夏子轩你干什么呢?”刚进来就看到两个人呆坐在那里,气氛压抑,阮清婉眼睛有些发红。当即蔡建就挡到两个人中间指着夏子轩喊道,“有什么事冲我来,不要伤害我们阮老师!” 夏子轩看着他浑身一颤一颤的肥肉,强忍着自己的恶心。 “我和阮老师相处很愉快,我能怎么着她。”夏子轩腼腆的笑着,一副我们相见恨晚的模样。 阮清婉这次真的要哭了。 相处的很融洽?能怎么着?你还想怎么着? 虽然心里骂他骂的要死,可是出乎预料的阮清婉竟然还是表现出一副相处不错的样子,对蔡建点点头说:“嗯,他是一个很有才华的人,我很欣赏他。” “奥,那就好,阮老师是院长的孙女,性格虽然冷淡了点不过人还是很好的,你们没矛盾就好了。”得到回答后蔡建明显松了一口气,双手也放松下来,勾着夏子轩的背说,“那好,我们现在就去你要带的班级去熟悉一下吧,校长说你被录用了,你带的班是中级部三班。” 听他这么一说,夏子轩对于面前这个熟女的身份也是有些惊讶,又听说自己被录用了还要去看班级,正愁找不到借口离开的夏子轩瞬间欣喜的站起来。顾不得将蔡建那满是油光的手从自己身上拿开了,夏子轩满脸激动地说:“好好好,快点走吧,我都迫不及待的要看看那些可爱的学生了。”说着就拉着蔡建往外走。 蔡建临走的时候还不忘回过头来看阮清婉一眼,只是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夏子轩拉了出去。 “哎~,你们・・・”算了,走了就走了吧,真想不明白外公怎么会同意让这样的人进学院的。回去的时候一定要问问清楚,让外公早点认出他的真面目。一边想着,阮清婉拿起画笔向那幅画走过去,毕竟对自己很重要的一幅画,她想看看还能不能补救。 “哎!那个谁!夏子轩你给我回来!”阮清婉突然一声大喊,可是回过头来夏子轩和蔡建早已经没影了。 她只能回过身来,呆呆的看着夏子轩修改过的画。 画上原本体态袅娜巧笑嫣然的女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有些朦胧的看不清具体面目的女子,还能看出来这是在原画上修改的。虽然如此,但那些平添上的如同云雾般的几笔却不再让她显得突兀,人物颜色线条变淡,少了一份妩媚却给她赋予了几分仙韵,如同一个仙女从背后的仙山飘下凡间,后面的几座山也因改变了墨色深浅变的飘渺,由远及近,像是一眼望不到尽头,人物与风景完美的结合起来。美中不足的是,在整幅画右上角的空白处有几笔线条,笔走龙蛇韵味非凡,像是要写几个字,只可惜被自己打断了,成了残卷。 她从纳戒里找出几样东西把那幅画找东西表起来,摆放到专放自己的物品的架子上。 “他要写一些什么呢?”阮清婉不禁有些期待起来。 第十五章 我是导师我说了算 - 长生局 - 安子舒 从办公室出来夏子轩赶紧把蔡建那肥嘟嘟的大手从自己身上拿开,然后跳离他两米远看着蔡建怪异的眼神解释道:“那个啥,我有狐臭,靠我太近不好。”说完还从纳戒里找出一张纸来当着他的面把他刚才碰过的地方擦拭干净。 蔡建看的眼角直抽搐,有狐臭?有狐臭我会没闻到?分明是嫌弃自己,却偏偏找了这么蹩脚的理由,而且他什么意思啊?竟然还擦一下?!当我还看不出来吗?蔡建很想拽住他的衣服领子问一下‘我看起来像白痴吗?!’ 很明显,他不能,在弄清楚这家伙与院长的关系之前他不能轻举妄动。太子将自己弄到这里还是有任务的,千万不能因为一点小事被院长抓住机会赶了出去,那就得不偿失了。 虽然不能对他怎么样,蔡建语气也不会好到哪去,他不耐烦的说:“没事,学院后山妖兽圈的味我都受得了,你那个差远了。”说完也不理夏子轩,埋头自顾自得往前走。 看到他肥胖的身躯急速向前挪动,夏子轩无声地笑了。 蔡建又没有的罪过夏子轩,那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其实这是他用来试探人方法,第一次和蔡建接触是在校门口,那时候蔡建鼻孔朝天整个人傲慢无比,只是夏子轩从他的神态中看出来这个人虽然在外人面前骄傲无比,但内心却是非常自卑的,所以就有了第一次试探。而结果很明显,蔡建对于自己的地位工作的面子很在意,一般这样的人地位偏偏还是很地下的那种,至少在他自己眼里是。 第二次见面是在院长办公室,蔡建冲过来要保护阮清婉的表现虽然看上去很热血,但是阮清婉对于自己明明是错误的解释竟然也不反驳,这说明他们两个关系并非表面上蔡建表现出来的那样密切。而且最重要的一点,夏子轩发现蔡建的注意力过多的放在阮清婉的身上了,那种关注不像是一个追求者或者朋友的关心,更像是――监视。 那么问题来了,一个外貌和内在都达不到平均水平线的男人监视院长的孙女,而且还是个美女,原因是什么呢?为了追求?不太可能,那最有可能的结论就是他是受人指使的,也就是说他是别人的狗腿子,而真正要监视或者关注阮清婉的人是他背后的人。这样的话,阮清婉说的那句略带暧昧的话又想要传达什么呢? “呵,越来越有意思了。”夏子轩轻笑了一声跟了上去。 快到教室的时候蔡建借口说有事就自己离开了,留夏子轩一个人去面对新的学员。一般新导师都要有学院负责人带领介绍的,否则总会缺少信服力,很明显他就是要让夏子轩出丑。 对于他这样的做法夏子轩倒是不以为意,暗笑了一声看着乱哄哄的教室施施然就走了进去 还没到上课的时间,教室里的人并不多,三三两两的坐在一些位子上,夏子轩也走到第一排的一个空位坐下来。 坐在他旁边的是一个穿水绿色宫装长裙的女孩子,乌黑的长发柔顺的披散在肩上,脸颊清秀可人,眼睛又黑又亮,柳眉弯弯不施粉黛。像一个瓷娃娃一样。 皮肤白净,身材窈窕。坐在那儿就会有一股青春气息扑面而来。 女孩正拿着一本关于魂师的修炼讲解一本正经的读着,一只手扶着书本,一只手撑着下巴,看上去秀色可餐 见到自己身边竟然有人坐,而且还是一个陌生的男生,忍不住把书合上,问道:“你是谁?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我是新来的。”夏子轩笑着说。 “新来的?”她皱着好看的眉毛歪着头看了夏子轩一会儿,然后恍然大悟,“奥,你是从低年级刚升上来的吧。” “对了,我叫月姬,你叫什么?” “夏子轩。”夏子轩简单的介绍了自己的名字,然后低头翻看学院给自己的课本,在此之前他还真没想到竟然自己会这么顺利的就被录用了,竟然连个考核都没有。这让毫无准备的他,有些不知道等会儿面对学生要讲些什么了。 看到这个有勇气做到自己面前的男生突然间不讲话了,月姬觉得有些好奇。 “听说学院派了个新导师全权负责我们班,这事你知道吗?”女孩没话找话地说。 “听说了。”夏子轩点头道。 “也不知道这人行不行,不行的话没准又要被我们轰出去。” “轰出去?”夏子轩一脸惊讶地问。 “是啊,没点本事还敢跑来误人子弟,当让要把他们轰走了,西门宇还打残过两个呢・・・”月姬没看到夏子轩有些怪异的脸色,自顾自地说。 “当个导师还有生命危险?”夏子轩问道。什么时候教师也成高危职业了?实在不行要不自己跑路? “没那么夸张了,”月姬笑了笑说:“来的人要么只懂理论实力很低,要么实力可以却不会教学生,还有两个实力还行理论也一般却以为自己多厉害,结果就被西门宇他们打断了一条腿一只胳膊。希望新来的能凑合吧。” 原来如此,夏子轩环绕四周看了一下心里稍安,别说自己不会出现以上的问题,就算出现了――他们也打不过自己呀。 “新来的导师肯定不会出现这种问题。”夏子轩肯定的说。 “那可说不准。”女孩说道。不过随即又一脸憧憬的说:“不过我倒是希望一个实力强大品行端正,长得又帅气的导师来教我们。” “你会美梦成真的。”夏子轩笑着看着她说。 月姬瞥了他一眼笑了笑,她权当眼前这人为了吸引自己的注意乱开玩笑了。 正在这个时候上课的钟声响了,夏子轩站起来向教室中央的圆形讲台上走,刚起身的时候还不忘转过身来又对月姬说了一句:“你会美梦成真的。” “又来新生了?看起来这家伙挺年轻的。”刚看到夏子轩的学员有些小声的嘀咕。 “不过蛮帅的。” “哇,他在笑哎,笑起来的样子好可爱。”这是一个看上去二十来岁,身材丰满的女生说的。 ・・・・・・ 夏子轩走到讲台上清了清嗓子,出声说道:“各位学员,大家好,我是你们新的辅导导师,我叫夏子轩,以后中级部三班就由我全权负责。” 轰―――― 全班哗然! “他是导师?有没有搞错啊?” “我还以为是学生呢,啊,我的初恋。” “这么年轻,怎么可能做导师?学院不会放弃我们了吧?” 月姬红着脸趴在桌子上,不敢抬头看他一眼。“我的天,丢死人了!他怎么会是新来的导师?神啊快找个地缝让我钻进去吧!” “安静,安静。”夏子轩伸手向下压了压说,“我知道你们可能一时接受不了,这样吧,我给你们一刻钟的时间可以随意发问,把你想不明白的地方直接问出来,当然,也可以验证我够不够资格当你们的导师。” “真的是导师?完蛋了学院果然放弃我们了,我得赶紧回家和我爸商量商量让我爸给我转班,哪怕降一级也行啊。” “夏老师,你好帅啊,请问你有没有女朋友啊。你看我怎么样?” ・・・・・・ 嘲讽质疑的声音不绝于耳,没有人相信他是一名老师。 夏子轩不气不怒,微笑着看着他们闹腾,一分钟,两分钟,渐渐地,学生们发现情况有点不对劲儿了。 宁静往往是暴风雨将要到来的前兆,这家伙笑的这么阴险,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谁知到他有什么大杀器来对付自己?有些聪明的家伙识趣的开始闭嘴 一个两个三个・・・・・・ 沉默的人越来越多,教室里变的越来越安静。 “怎么不说话了?”夏子轩环绕教室一周,嘴上始终带着淡淡的微笑,他抬头看了一眼教室最后边像沙漏一样计时的东西然后看着这些学生说:“我给了你们一刻钟的时间,被你们浪费的差不多了” “好了,既然你们没什么要问的。”他转身回到讲台上,笑容收敛,一股略带龙威的气势汹涌而出,目光凌厉的看着他们一字一顿的说道:“那么从现在起,我就是你们的导师,唯一的导师,你们所有的一切都要听我的。当然,如果你们不愿意听我的课,现在就可以走!” 雄浑而危险的气息笼罩整间教室,每个人如同被野兽盯上一般的感觉,全身的汗毛陡然立起,都呼吸变得短促而压抑起来。 教室里的学员都被他突然地变脸搞愣了,一瞬间又被一股庞大的气势所震慑,一时之间竟然无人反驳。 夏子轩对这样的场面很满意,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一帮小孩子还能难得住我?看来自己确实要比前几位被轰走的导师要牛逼不止一点啊,夏子轩很臭屁的想道。 “好了,现在开始上课。” “等等,”教室最后排一个虎背熊腰却又轮廓锋利的男生站了起来,只看他的身体就给人很大的压迫感。 那名学生冷冷的看着夏子轩说:“你凭什么做我们的导师?” 最后一个字说完的时候,沙漏里的时间显示刚好过了一刻钟 第十七章 每个人都要来一次 - 长生局 - 安子舒 夏子轩双手交叉背在身后,云淡风轻的站在那里,西门宇用气势催发的狂风飞沙走砾,吹到他身边也不过刚刚摆动了一下他的衣角。 西门宇修炼的是从通天教传下来的《通天霸体》,当然,只是外篇,和释天宗的《小释天经》差不多一个档次。但这样的功法在世俗中已经算是顶尖了,毕竟像通天教那样的东洲巨头,弟子在前期修炼的也是这部功法。 从得到这部功法修炼至今,已有十个年头。这十年来西门宇寒暑不惧,雷打不动的坚持每天修炼三个时辰,至今终于有所小成。 他左脚猛地踏地,竟然将厚余一米的青石地面直接踏裂,虽然不像夏子轩一拳打出的那样夸张,但那裂痕也是相当明显。只见他腿脚左右交替间速度越来越快,一百多米的距离瞬间拉近,双手成抓状,左手前伸,右手微收于胸前,气势如虹的扑向夏子轩。 “架势还不错。”见他气势汹汹的冲过来,夏子轩微笑道,“可惜速度还差了点。” “裂石爪!”已经快要近身,西门宇前伸的左手猛地向下横扫,右手成爪迅速击出,指尖冒着白起,与空气摩擦变的灼热。 ‘裂石爪’是《通天霸体》附带的基础武技,总共有三层,分为‘裂石爪’,‘断玉手’和‘开山拳’,炼气中期的他‘断玉手’刚刚入门,而裂石爪确是已经炉火纯青,一抓拍下去确有裂石碎骨之威。 就在西门宇冒着白气的的手将要拍到夏子轩身上的时候,夏子轩依旧一脸微笑地站在那里,也不知道躲避或抵抗,看到这里,西门宇不由得收了几分力,气势也落了下来。 感觉到他的变化,夏子轩微微皱了皱眉,在西门宇的手将要攻击到自己的一刹那身体后仰,弯成一个圆弧,背在身后的双手撑地。然后在他还没放映过来的时候右腿踢出,一脚踹在西门宇的小腹,只见西门宇就如同一枚炮弹弓着身子倒射而回,最后落在演武场的地面上翻了好几个跟头。 夏子轩长身而立,拍了拍双手上的尘土,对刚站起来西门宇说:“再来。” 西门宇揉了揉肚子,目光变得更加坚定,紧盯着夏子轩又开始一轮冲击。 “断玉手!”只见他双手变掌,变得晶莹如玉,横切向夏子轩的脖子 夏子轩脚步横移,侧身之后一个前冲直接撞进西门宇的怀里,然后一只手捏住他的手腕转身向后一甩。 西门宇又一次以比冲过来时更快的速的倒射而回。 “再来。” “嘭~” “再来” ・・・・・・ 当第九次被夏子轩以各种不同的方式摔出去之后,西门宇再也没力气站起来了,夏子轩看着他青一块紫一块的身体骂道:“蠢材!每一次都用同样的招式,接连九次都没有丝毫改观!还有――你第一次攻过来的时候为什么要留手?!你以为你很厉害不用全力就能伤到我了?!你也太把自己当盘菜了!如果我是敌人,你就是有九条命都不够死的!回去好好想想!” 夏子轩站在台上破口大骂,唾沫星子乱飞。心情却是爽到了极点,哎呀,这种教训人的感觉实在是太爽了!最主要的是无论你怎么骂他,他都只能受着,还得一个劲的跟你道谢! 哈哈,这就是当导师的乐趣啊!我算是来对了! “对不起导师!”西门宇果然很委屈的咧咧嘴道歉,全然没有被人当众责骂的羞耻感,很快便鼻青脸肿的被几个学员给扶了下去。 看到西门宇被几个学员扶下去,他转身看向噤若寒蝉的其他学员笑着说:“那么接下来――轮到你们了。” “什么?为什么?” “导师不用了吧,我们一直很服气你的教导,我们就不用指导了吧?” “导师,人家那么可爱,你舍得打人家么?” ・・・・・ 摆了摆手,打断他们讨论,夏子轩收起笑容严肃道:“学武之人连这点挑战都不敢接受,还修什么道?!我的手下不要懦夫、软蛋,不参加也行,调出三班,我不收这样的学生!” 如果是别的导师说这句话,这些孩子或许会嗤之以鼻。不教就不教,谁稀罕你啊?可是一个王者就不一样了,除了公子王孙和大家族的嫡系子弟,谁有机会让王者亲自指导? 这样一个机会若是放弃了,那可真就是瞎了狗眼了。 “啊?!不要啊导师,我可是超崇拜你的。”那个一开始问夏子轩有没有女朋友的女学生满脸可怜的说。 “是啊导师,我们可是很有上进心的,不就是切磋么,又没生命危险。”所有人一听他这么说都坐不住了,一个王者级的导师哪里能遇到?不就是挨顿揍么,豁出去了。 “那好,现在就开始吧。”扫了他们一眼,夏子轩说:“那么谁先来?” 拿定主意是一回事,真正去做却又是另一回事,事到临头需要有人去做的时候所有人却都犹豫了。 夏子轩顺着目光扫过去,凡是接触到他的目光的学员都不自觉地低下了头,小心的后退一步。一圈下来原本准备提醒学员不要挨着自己太近的夏子轩忽然发现自己的四周变得空旷了许多,那些学员都离得他远远地,如同洪水猛兽,避之不及。 夏子轩摸摸鼻子,有些尴尬和失望,他没想到这些学生会如此畏惧实战,而且还是保证没有生命危险的实战。 你们都这么畏缩,我要去哪找借口继续揍人呢?不过罪魁祸首已经修理了,是不是就这样放过他们?毕竟这是自己的第一堂课,太残暴了影响似乎不太好―― 想到这里,夏子轩摆摆手说:“既然大家都这样,我看还是――” “导师,”还没等他说完就有一个女生俏生生地离开队伍对着他说:“导师,下一个就让我来吧。” 夏子轩原本要暗淡的眼光便亮了起来,不错,竟然还是个女孩子――要不轻点儿? 他微笑着看着这个与众不同的明媚的女孩说:“月姬是吧,你确定下一个你来么?” “当然,我十分确定。”其实刚要站出来的时候月姬还是很忐忑的,毕竟夏子轩一下又一下的将西门宇打飞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她可不认为自己比西门宇强多少,而且西门宇的身体素质肯定比自己好,自己要是被夏子轩来上那么一下,估计半天爬不起来。只是这些担心都在夏子轩叫出自己名字的那一刻烟消云散了,“他记得我,他竟然记得我的名字。”一瞬间月姬感觉自己就算是被他揍一顿也值了。 “而且,我想大家其实都想让导师指点一下的,只是大家都在谦让谁第一个上而已,我想接下来他们一定都会踊跃参与的。”月姬走上前来之前还不忘提全班学员向他解释一下。 “是啊导师,毕竟谦恭礼让是我们的传统美德。” “就是,要不是想着把机会留给女生,我早上了,下一个我上,谁跟我抢我跟谁急!” 夏子轩也被这帮孩子逗笑了,尽管看上去自己的年龄比他们大多数人都要小,可毕竟两世为人,在夏子轩眼里他们都是比自己小的孩子。 “那好,下一个你来。”夏子轩转头挨个看了他们一眼,见他们眼里总算没有了惧意之后说:“等会儿你们一个一个都要上,谁也别想跑。” “咯咯,导师,人家才不跑呢,到时候就看你舍不舍得。”没有了刚才的畏惧,又有女学生开始调侃他。 夏子轩装作没听见,快步来到演武场中央等着月姬的进攻。 月姬也来到夏子轩的对面,与他拉开一定的距离。水绿连衣短裙裹着她凹凸有致的身材,修长的美腿白花花的晃眼,瓷娃娃一般的小脸满是凝重。 “月姬,魂者,冥使,请赐教。”说完,还俏皮地朝他眨眨眼。 夏子轩还在惊讶她魂者的身份的时候,突然感觉识海的魂潭产生一阵波动,就像在一个深潭投入了几粒石子,然后荡起几道波纹。原来那小姑娘已经开始发起攻势了,就在她对着夏子轩微笑的时候就已经释放了魂者入门技能――“魂针”。 凝聚魂力成针,然后猛刺敌人识海,被魂针攻击到的人会感觉脑袋刺痛,实力不强者可能会伤及灵魂,这就是魂者的恐怖之处。攻击无声无息,却又直指要害。 一般魂修出其不意越级挑战是常有的事,只是魂修肉身不强,一旦被敌人近身后果不堪设想。 显然月姬也明白这一点,所以她一开始就与夏子轩拉开了距离。按这个距离来看,即便王者冲过来的时间自己也能发动三次攻击了,如果三次攻击都不奏效那自己也别无他法,毕竟夏子轩的修为强出自己太多。 “哎呦不错哦,竟然是个魂修,还懂得偷袭自己。”夏子轩有些意外,不过也很高兴自己的学生中有这样一个能带给子惊喜的女孩。 月姬见他竟然呆在原地不动,而且一脸微笑地看着自己她就知道自己刚才的攻击可能一点作用都没有,虽然有些惊讶但现在还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于是月姬赶忙又发动了第二波攻击――“撼神手”。 只见她的芊芊玉指放在胸前做了一个眼花缭乱的手势,然后便从眉间引导出一股灵魂能量按照某种特定的方式凝聚成一只手的形状。月姬紧盯着夏子轩,手势一变,那只由魂力凝聚而成的大手便朝着夏子轩疾飞而去直指眉心。 尽管灵魂能量无影无色,但只要是存在于空间内的能量总会对空间产生特定的表现形式,就像这只“撼神手”一样,尽管没有光亮没有色彩,但仔细去看还是会发现有一段空间扭曲成人手的模样,迅速的向前推进。 感受到灵魂之手中的能量强度,夏子轩对于月姬的修为有了更深入的了解,看样子她初级冥使应该有一段时间了,魂力饱满而不外溢,要不了多久就能突破进入中级冥使。 夏子轩不知道她是怎么修炼的,但他却知道自己当初修炼灵魂的时候有多难。整整七年,从龙炎池出来之后大部分的时间都用在灵魂的修炼上了,五绝老人轮番教导,施萱每个月一次的摧残,即便如此依旧用了整整七年才刚刚入门,又在释天宗有所机遇才得以巩固,这样一来才刚刚了解了一些灵魂方面的运用之法。 而月姬和自己差不多大吧,尽管可能大自己一两岁,但不得不说她在魂者的修炼上还是极有天赋的。 看着“撼神手”攻击过来,夏子轩不闪不必,胸腔微微起伏,张开嘴发出一道无声的波纹,如同水波一样荡漾出去,只见那透明的大手被一道波纹扫过之后竟然直接碎掉了,就像冰融进了水里,不留一丝痕迹。 看到自己的攻击竟然这么轻易就被化解,月姬简直要惊呆了,难道导师还是一名魂者不成?第一次攻击没有效果还可以解释为他修为高,灵魂力也相应强,可是第二次又如何理解? 月姬可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攻击被一股能量波给抵消掉了,只是那股能量波动又不像魂者的魂力波动。“可能是一种特殊的武技吧,”实在搞不懂的月姬只能在心里这样解释。 在场的其他学员都还不明所以,只是感觉演武场中央的空间产生了剧烈的能量波动,但看在眼里的只是月姬摆了几个手势和夏子轩动了动嘴而已,几个看的无聊的学生都打起了哈欠。他们不知道,这样的对决比起西门宇那样的来说还要凶险万分。肉体的伤休养一段时间就能痊愈,而灵魂一旦受伤没有一定的机遇可能一辈子好不了。 见自己两道攻击都没有用,月姬倔强的咬了咬嘴唇,像是做了很大的决定一样,眼神变得坚定起来。陡然间手势变得更加繁琐,一股比刚才的魂力波动强大三倍的能量从眉间溢出,在她的头顶变换成一柄战刀的模样。 “魂技――斩魂刀!” 第十八章 同居同居! - 长生局 - 安子舒 月姬紧盯着夏子轩俊秀的脸庞,右手向前一挥,只见那炳魂刀中途晃了两下差点自动散掉,不过最终还是以比撼神手还要快上几倍的速度朝着夏子轩的眉心劈去。 发出这一击的月姬脸色变得苍白了许多,不过依旧满眼的兴奋。 “终于成功了!” 斩魂刀和前两个魂技不同,它是《小释天经》阴篇中记载的攻击法门,月姬尝试了很多次都没能练成,这一次情急之下竟然成功了,这不得不令她感到兴奋。 “只是这道攻击看起来那么强,他可千万别被伤到啊,”这么想着,原本的兴奋又被满脸的担忧代替,月姬一脸担心的看着夏子轩,即希望自己的修为能得到他的认可,又祈祷他千万别被自己伤到。感觉好纠结。 只见那炳魂刀划过几百米的距离,一瞬间就已经到达夏子轩的头顶。 感觉到那炳刀上的能量,夏子轩也感觉很惊讶,没想到月姬能发出这种强度的攻击。他紧盯着那把疾飞而来的魂刀,也终于不得不认真对待。 当下,他脚步微移,使自己不处于攻击的正下方,然后运转《八部神诀》调出自己的一部分魂力,按照刚学到的方法将魂力与声音结合,嘴部微张――“吼~”一声并不算多么响亮的吼声传出,声音凝聚成冲击波如同怒龙般向着头顶的魂刀冲去。 那炳魂刀保持着下劈的姿势又下降了一点,两道攻击撞击在一起在上空激荡起一圈圈涟漪,夏子轩吼出的冲击波被魂刀不断地从中间分割开来,而龙形冲击波就像无穷无尽般一直冲刷着魂刀。 月姬精致的小脸满是凝重的表情,双手不断的变换着繁杂的手势,一股股难以察觉的魂力凝结到那柄魂刀之上。 “嗡――” 魂刀猛地一颤,再次分开了一些声波一样的魂力冲击,对这夏子轩的眉心又下降了一寸! “咦――,不错!” 夏子轩没有想到,这位漂亮的女同学魂力修为竟然这么高,虽然灵魂这一方面是他不久之前刚刚修习的,但是以《八部神决》的诡异霸道,眼前这小姑娘竟然能与之抗衡一二,足以说明她的不凡。 不过――夏子轩瞥见她逐渐发白的小脸,感觉到她应该坚持不了多久了。 果不其然,由于先天不稳而且实力差距太大,那柄刀最终还是晃了两下“彭”的消散了,没有了目标的冲击波依旧顺着方向直冲而上,冲散了一片刚刚飘过来的白云。 “唉~,还是不太熟练,”看到这样的结果,夏子轩微微摇了摇头,对自己刚才的攻击很是不满,“如果再熟练一点就会像前一次抵消她的攻击一样,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浪费。” “看来她的攻击手段也就这些了,”回过神来看到月姬有些苍白的小脸,夏子轩心里暗道“那就结束吧。” 他用力一脚踏在青石板上,铺垫场地的石板应声而裂,几块碎石飞溅到半空。夏子轩抬起一只脚快速踢出,只见那些石子如同子弹般飚射而出,目标直指月姬。 看速度,那些石子飞过来的时间根本不够她在准备一次攻击的,而且就力道来看打在身上即便不会受伤也一定很疼,最重要的是还有可能把衣服划破,想到这里月姬不由得脸一红,暗骂一句“流氓”,然后迅速向一边躲开。 如果夏子轩听到她骂自己流氓一定大喊冤枉,其实自己只是想逼她向一边躲而已,哪有想那么多。不过如果她没躲开,那么衣服划破了也和自己没关系,嘿嘿。 或许是因为她是美女的原因,夏子轩下脚并不重,那些石子的速度对于月姬来说还是很好躲的,几个挪步就闪开了。只是当她刚站定就又有几颗石子飞了过来,来不及多想,月姬赶紧又往旁边躲了过去。然后又是几颗,渐渐地她发现那些石子的速度变得越来越快,而身穿长裙的她行动不太方便,躲避也变得越来越艰难。 再次艰难的躲过几颗之后月姬实在有些跟不上速度了,难道他非要打中我才肯罢休?实在搞不懂的月姬甚至想――实在不行就让他打两下算了,又不会掉块肉?不过一想到会被石子划破衣服她就摇摇头,咬咬牙坚持下去。 当夏子轩第五次将石头踢飞过去,月姬已经没时间顾忌其他了,只能像是反射一样向着旁边跳过去。看她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夏子轩微微一笑:“结束了。” 月姬见到又是一波石子飞来,容不得任何思考,双腿反射般的一跳,想要将它躲过去,哪料躲是顺利的躲过去了,可她慌乱间一条腿竟然跳进了夏子轩一开始轰出来的坑里。坑不大,却是极深的,月姬没注意一下摔倒在地,当下心里暗道:“不好” 果然在她还没来得站起来的时候,夏子轩已经越过百米远的距离来到了自己身前。 右手拿着星月流云扇点在月姬的左肩上,夏子轩淡淡道:“你输了。” “嗯,”月姬应了一声,刚要说些什么突然嘴角一抽“嗤~”脸色变得苍白,冷汗直冒。 “别乱动。”见她这样,夏子轩就知道这丫头可能崴到脚了,随即他伸手扶着月姬缓缓蹲下,然后双手抱住她那只别进坑里脚慢慢抬起来,这过程难免会有些肢体接触,现在的时令又是夏末,穿的都比较少,夏子轩只感觉月姬的小腿温润如玉,软软的很有弹性。 “导师,还是我自己来吧。”月姬脸红的说。尽管对于夏子轩的亲密接触并不反感,甚至还有一丝窃喜,但长久以来受到的良好教育告诉她女孩子是不能随便让别人碰的,尤其还是脚。 都说男儿头女儿脚,不是非常亲密的人都碰不得,甚至无论对方是男是女。 “没事,也不麻烦,我还是会点儿医术的,要是留下暗疾就不好了。”夏子轩抬头对她笑笑,他倒是没想那么多,毕竟自己是第一天来当导师,总不能一来就有学生受伤事件发生,尽管是为了他们好,但还是说不太过去。 倒不是他故意要占人家女孩便宜,在自己原本的那个世界这点算什么?尽管在这个世界已经生活了好几年,但夏子轩基本上没碰到过什么女人,就施萱一个还是母老虎加魔女,所以对这个世界男女的一些观念还是没怎么在意。 说着夏子轩已经将她脚上的小蛮靴给褪了下来,只见一节晶莹如玉的小脚就露了出来,只是在脚腕处已经红肿一片,胀得老高像一个紫黑色的肉瘤一样。 看到这样的结果夏子轩不禁有些后悔用这种方式来教她了,才一会儿的功夫就肿成这样那得有多疼?要知道,虽然这个世界的人大多都从小接触修炼,但日子安逸太久了,真正的苦像这种大家小姐谁真正尝过?就这点上来说,她们和自己前世遇到的那些女孩来说没有多大区别。 又抬头看了一眼这个面容有些发白,疼的直咧嘴却没哭出来的倔强女孩,夏子轩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这个全班第一个和自己讲话的女孩了。当然他这种喜欢只是很普通的喜欢而已。 “扭得这么厉害,还好我有药。”说着夏子轩从纳戒里取出一个玉瓶,从里面小心翼翼的取出一拇指大小的乳白色药膏一样的东西,然后伸手涂在月姬的脚腕上。 月姬原本想要把腿抽回来的,只是夏子轩握的实在有点紧,她试了几下只能作罢。其实她也有一些处理外伤的药,想着要不要找个地方偷偷把药再换掉,可一想到是夏子轩亲手涂的又有些舍不得。“毕竟是他的一番好意,还是不要浪费了的好。”月姬在心里安慰自己道。 “咦~”,刚刚决定不再换药的月姬突然惊讶出声。 那刚刚涂过药的地方竟然不痛了,而且还有一股凉凉麻麻的感觉,非常舒服。 “怎么样?我的手艺还不错吧。”听她感到惊讶,夏子轩有些得意的笑道。 岂止是不错,简直是太棒了,月姬低下头看去,原本肿胀的地方竟然开始消肿了,相信要不了多久就会恢复如初,这简直是神了。要知道自己带的药也达不到这种效果,那可是母亲亲自给自己配的,全天权帝国也不一定有更好的伤药了。 “嗯,真神奇,我的脚竟然不疼了。”月姬有些意外有些感激的笑着对夏子轩说,不再是苍白的脸上浮现两个小酒窝,一想到这药还是夏子轩亲手涂的,不自觉地又红了红脸。 那是当然,这可是药绝那老家伙配的药,自己当初可是死皮赖脸的求了好几天他才给那么一小瓶,夏子轩在心里道。看在她是个女孩子,还是个美女,还因为自己受伤的份上才给她用那么一点,一般人可没那待遇。你看西门宇浑身紫一块青一块的,自己给他用了吗?没有! 虽然有些心疼,可夏子轩还是强忍着肉痛说:“一般一般啦,你要是伤着了,可以再来找我。”刚说完,夏子轩恨不得抽自己大嘴巴,让你装逼。 “真的吗?那太好了。”月姬像是很高兴的说,刚说完还朝他眨了眨眼“那么导师,到时候我可真来哦~” “额・・・・・・”夏子轩一下子无语了 “咯咯,开玩笑了,我知道这东西肯定很贵重。”月姬一脸戏谑地看着他,“不过真的很感谢你呢。” “额・・・那个,呵呵,没事,不用谢。”夏子轩笑得比哭还难看,暗地里又抽了自己一巴掌,叫你装,遭雷劈了吧。 找两个学生赶紧把她扶下去,夏子轩站到演武场中央长舒了一口气,转身看着剩下的学员说:“下一个!” ・・・・・・ 香榭园 位于云岚城东边小山上的一座居民区,正值秋初,漫山的枫叶已经开始转红,深绿色、明黄色的树叶配着成片的枫叶林摇曳在山间绿水,几栋别墅般的建筑按照某种布局方式坐落其中,如玉的白墙,有些西欧风格的建筑就像童话里的城堡。 “住在这里的人非富即贵啊。”夏子轩站在一栋别墅前感叹道。看了一眼手里的信件,再次确认没找错地方后夏子轩握着钥匙向小别墅走去。 他答应过严爷爷,来到云岚城就到他家里住,而且自己一到他就让人送来了别墅的钥匙。 别墅的铁门是虚掩的,轻轻一推就开了。夏子轩透过门间的空隙看进去,只一眼就被院子里的景色吸引了。 或者说被里面一个绝色女人给吸引了。 女人正拿着画笔伏在院子里的石桌上,专注的模样像是在画什么稀世珍宝。 她穿的是一件居家休闲的白色棉质长袍,有点像汉代时女人常穿的那种,因为弯腰的缘故胸前的一对玉兔很自然的垂落下来,沉甸甸的压在胸前衣袍的布扣上。乌黑的长发柔顺的披散过来让她的容颜变得若隐若现,只是这种朦胧感更让人迷醉。 “咕噜~”夏子轩狠狠吞咽一口口水,艰难的把眼睛从她身上移开心里暗道:“早上怎么没见她这么迷人?” “她住在这里?自己也要住在这里?Oh,mygod!这难道就是所谓的同居?”夏子轩在心里**一声,轻轻叩响了门。 或许是因为太专注了,直到现在阮清婉才发现门口竟然站着一个人,而且还是个男人! 他怎么进来的?难道自己没关门?阮清婉下意识的把手向胸前一护,只是她忘了手里还拿着画笔,结果从笔端洒出的墨水直接在画纸上扫了一串墨汁,就连她整洁的袍子上也留下了不少,星星点点,如同雪地里盛开的墨梅。 “你・・・”刚准备问问来人是谁的她张口间变成了:“是你?” “怎么又是你?” 夏子轩对于她那句话也感到无奈,微微苦笑:“我也不知道怎么又是我。” “谁让你进来的?你怎么进来的?”阮清婉放下画笔,向夏子轩走来,越是靠近,那炽烈的美感越是诱人,越靠近,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意也越彻骨。 “门没关,我就进来了。”夏子轩努力的扯动嘴角,想摆出一个自认为迷人的笑容。 “出去。”阮清婉冷冰冰的说。 “我敲过门了。”夏子轩努力解释 “出去!” 哐! 阮清婉一把拉上大门,咔嚓一声,上了锁。 夏子轩站在门外摸了摸差点被挤到鼻子,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被拒之门外了。 这是什么情况?!自己就这样被拒绝了? 第十九章 同意就嫁给你 - 长生局 - 安子舒 站在门外犹豫再三,夏子轩最终还是决定进去 自己终究是答应了别人的,总不能因为一个女人退缩。再说,现在天色已晚,从山上走下去找客栈住宿万一遇上劫匪呢?万一他们劫财还不够还要劫色呢?所以夏子轩决定还是在这里过夜比较好,大不了自己吃点亏让她占点便宜就是了。 于是,在阮清婉一脸惊讶的表情下,夏子轩掏出钥匙自个儿打开了大门,施施然走了进去。 “你怎么会有我家的钥匙?”阮清婉一脸戒备冷冷的问。 “封爷爷给的。”夏子轩笑着说道。 “外公?他为什么给你钥匙?你到底是什么人?” “咱们今天早上就见过了啊,我是北荒学院新应聘的导师,我叫夏子轩。至于他为什么要给我钥匙,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你可以去问他。”夏子轩说着就往屋里走去。 “站住,再敢进来我就叫守卫了。”阮清婉寒着脸呵斥道。 “随便你,不过在此之前你最好先看看这个。”夏子轩无所谓的耸耸肩从纳戒里掏出一封信来,配上他一身的月白长衫脸上嗜着淡淡的微笑还真有一些玉树临风的感觉。 “你――等着”阮清婉接过信件恨恨的剜了他一眼,然后转身快步向大大厅走去。很明显她要回去找外公以往的信件进行比对,如果这家伙骗自己,自己一定要他好看。 阮清婉是武师初期的武者,在没有丰富的资源,没有名师指点的情况下二十五岁达到这样的修为说明她还是极有天赋的。一看夏子轩毫无灵气波动的身体,而且只有十七八岁的模样,阮清婉觉得自己很轻易就能把他修理一顿,这也是为什么在他进入自己的院子后阮清婉没有马上叫守卫的原因,因为他对于自己来说毫无威胁。 当夏子轩走进客厅的时候,阮清婉正拿着手里的几封书信比对着,可能得到的结果不是很满意,眉头越皱越紧。 “怎么样,我没骗你吧?”夏子轩笑着说道,“我的房间在哪?” “自己找。” “房间这么多,我要是不小心走错了,看到了一些・・・”夏子轩笑眯眯的说 阮清婉生气的说,“二楼,靠左的那个房间。” “谢谢。” 阮清婉狠狠剜了他一眼,就向外面走去。院子里还有一副没完成的画,她得收起来。 夏子轩在二楼找到自己的房间,还不错,地板像是一整块石料垫起来的,上面铺着米黄色的厚厚的地毯好像是一种兽皮做的,房间里装饰简单,家具大都是木制的,最让夏子轩满意的是这个房间有一个大窗子,阳光从窗口投射进来明晃晃的影子在地板上拖得老长。透过窗子看出去就能看到半边的山景,窗子下面就是别墅的小院,阮清婉正在收拾院子中央那个石桌上的纸张和画笔颜料。 夏子轩低头看着她丰腴的背影笑了笑,自言自语地说:“虽然态度冷淡了点,不过心地还是不错的。”毕竟给自己安排的这间房间自己很满意,要知道自己从一见面起就是把她得罪了两次了。 关上木窗,夏子轩坐到床上闭上眼睛开始每天的修炼。 十几年前,作为天厌者和空灵之体的集合,夏子轩差点死掉。即便是苟活了下来,灵气与经脉的剧烈冲突也让他终生不得修炼。后来不知萧遥从何处得来一部神奇的功法,使得灵气不走经脉,可以从人体十万八千个毛孔进入。而这部功法唯一的要求则是修炼者,必须体脉空灵,否则灵气难以透体而入。 而夏子轩,本身却正好具备修炼的条件,也总算开启了他另类的修炼之路。 他五心朝天的端坐在床上,肉眼可见的灵气慢慢开始想他身边汇聚,随着呼吸两股白色的灵气就从天灵灌入在从鼻孔呼出,一呼一吸之间那股灵力慢慢变得稀薄。 《八部神决》修炼到第二层,紧那罗变便由摩呼罗迦变的重体变成重魂,若是以前,灵力会从他的天灵直灌而下被他的身体全方位的吸收,尽管灵魂也会顺便吸收一点,但绝不会像现在这样所有的灵气积聚在头部全面的补给灵魂。 如果有人可以看到他的识海就会发现,在夏子轩眉心的识海里一个缩小版的夏子轩正端坐在那儿,周围是灵气转化来的魂力构成的海洋,那个小人正闭着眼端坐在那儿,一副享受的样子。而这个小人竟不像普通的灵魂一样是**的,他竟然头上戴着盘龙金冠,胸前是一个飞鸟般的护心镜,其他的地方倒是再无他物。 这就是《八部神诀》的独特之处,等到哪一天夏子轩魂体上的盔甲圆满了他甚至能灵魂离体而活,与肉身无异。这也是当时黑衣人闯进他的识海想要夺取他的肉身时他不为所动的根本原因! 不知过了多久,夕阳落过山坡,繁星盈满窗眉,夏子轩被一阵敲门声从入定中拉出来。 “有事?”夏子轩拉开门看着眼前的美女惊讶道。 “吃饭。” 冷冰冰的丢下两个字,阮清婉扭身就下了楼。 夏子轩落在后面,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心里感叹道:“何必呢?来叫人吃饭都一副冷冰冰的样子,明明是好意也会得罪人啊,怪不得学院里学生都戏称她为“冰山女神”,还真是够冰的。” 来到一楼,封严晏已经回来了,他和冰山女正坐在餐桌旁谈论着什么,还有一个小保姆正忙着上饭送菜。夏子轩来的时候倒是没注意到。 “子轩,来了啊。”封严晏一边摆着杯子一边招呼夏子轩坐下,“怎么样,在爷爷这住的还习惯吧?” “嗯,挺好的,这里环境很不错,挺舒适的。”夏子轩走到封严晏的左边坐下,阮清婉坐在封严晏的右边,从他走下楼来就一直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习惯就好,”封严晏启开一瓶酒,把身边的几个杯子倒满,夏子轩要帮忙被他用手阻止了 “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外孙女,阮清婉。”封严晏倒好酒,等着菜都上得差不多的时候给夏子轩介绍道,“她也在北荒学院当导师,你们算是同事了。” “不用您介绍了,”夏子轩笑着看了阮清婉一眼,“我们已经认识了。” “哦?”封严晏诧异的看了阮清婉一眼,“那我就不介绍了。” “子轩啊,这次出来准备呆多长时间?”封严晏一边给夏子轩添酒,一边问他。 “不知道多长时间,这次出来老头子说先历练两年,不着急回去。”夏子轩咽下嘴里的食物笑着回答道。 听他这么回答,封严晏像是十分高兴地说:“那你可要多在爷爷这住两年,好让我好好报答一下萧前辈的救命之恩。” “都是过去的事了,爷爷你不用太放在心上。”夏子轩赶忙说。 “对于你们是小事,可对于我就是救命的大事,”封严晏严肃道,“人不能忘本。” 见老人家都这么说了,夏子轩也不好再劝他,再劝他就像是劝他忘本一样,只好顺着他说:“嗯,我会在爷爷这多住一段时间的,只是那就麻烦爷爷和阮姐姐了。” “这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封严晏笑道,“一直以来就我们爷孙两个人,平时也怪冷清的,你来了大家还热闹热闹。” “阮姐姐的父母呢?”夏子轩诧异地问,只是问完就他后悔了,因为他明显的看到封严晏眼神黯淡了不少,阮清婉虽然低着头看不到眼神,可是夏子轩还是能感觉得到,那种淡淡的压抑。 “唉・・・”封严晏满眼慈爱的看着坐在右边的阮清婉,“清婉也是个苦命的孩子,父母在她只有七岁的时候就外出探险,再也没回来,一直也都是我们祖孙俩生活在一起。” 他顿了顿转头看着夏子轩说:“清婉这孩子性格一直很冷淡,但她心地不坏,如果有什么地方让你误会了,希望你能让着她点。” “怎么会,”夏子轩微笑着对封严晏说,“阮姐姐人很好啊。” 听到她的身世,夏子轩不禁心里微疼,忍不住朝她看去,她冰冷的外表是为了保护自己么? 阮清婉一直偷听着他们的对话,听到外公谈起自己的父母的时候心里还是有那么一丝的难过,当听到夏子轩的话的时候她忍不住抬头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正好迎上夏子轩看过来的目光,那么温和,充满了温柔与疼惜。一时之间阮清婉感觉自己的脸竟然有些发烫。 两人对视了不到一秒阮清婉就把头又低下了,外表平静的像是没有注意到夏子轩一样。 “你也觉得她很好?”封严晏笑着问。 “是啊,阮姐姐人很漂亮,修为也不错。”夏子轩一边回答一边小心翼翼的看着阮清婉。还好她一直低着头像是没听到一样。 “子轩啊,我没记错你今年也有十七八岁了吧?” “嗯,是,再过几个月就十八岁了。”夏子轩有些不好的预感。 “十八岁,也算成年人了。”封严晏看着夏子轩缓缓的说,“你还没有伴侣吧?” “啊?是。”夏子轩硬着头皮道。没办法,自己确实没有女朋友,总不能骗这个老人。 “那就好。如果你同意,我就愿意把清婉嫁给你怎么样?”封严晏一脸郑重的说道。就好像他外孙女很是愁嫁一样,巴不得快点找个人家。 夏子轩一脸错愕的看着封严晏,他没想到封严晏会主动提出这事儿。阮清婉那么漂亮,应该不是很愁嫁的样子啊? 他刚才还夸过人家姑娘很不错,现在要怎么拒绝?可是不拒绝的话――她人虽然很漂亮,夏子轩承认自己很心动,可那并不代表着两个人要结成夫妻啊,才见过两面好吧?! “封爷爷,这个・・・这种事儿还是要看缘分,我觉得・・・像阮姐姐这么漂亮的,又那么优秀,一定很多男人喜欢她的。而且・・・我还小,她也不一定就喜欢我这种的啊,呵呵・・・”夏子轩的笑容僵硬在脸上,脸上的肌肉都快抽筋了。 上一世就没怎么谈过恋爱,这一世竟然要给别人发好人卡,这种感觉真是太折磨人了,尤其对面还是一个自己喜欢的御姐。当然,如果去掉她外表那层冰的话。 第二十章 冰心玉骨 - 长生局 - 安子舒 “啪!” 正在低头吃饭的阮清婉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外公会这么说,把手上的筷子拍到桌子上,说道:“外公,你说什么呢?谁要嫁给他了?” 阮清婉温如羊脂玉般的俏脸上布满了红晕,盛满怒意的眸子水波婉转。看的夏子轩又暗自动了动喉咙,生起气来的御姐更是美艳的不可方物。 “清婉,你也不小了,是时候考虑这个问题了。”封严晏语重心长的说着。 “我不会嫁人的,我吃饱了,你们继续。”阮清婉放下手中的餐具,站起身来向楼上走去。 目送她消失在楼梯口,封严晏黯然地摇了摇头 “唉・・・,我是真心想要撮合你们啊。可是清婉她・・・・”他重重的叹息一句,站起身来对夏子轩说“你先吃着,我去看看她。” 夏子轩笑着对他说:“没事,封爷爷,儿孙自有儿孙福,你也不用太担心。” “嗯,我知道。”说着,封严晏也离开餐桌向楼上走去。 “这么愁嫁吗?”想不通的夏子轩暗自摇了摇头,然后转身去对付一桌子的饭菜去了。 阮清婉呆在房间里,没点灯,只有从窗口洒进来的点点月色。 她怎么不知道外公是为了自己好,但这样就能摆脱他们了?根本不可能,那群贪婪的家伙,这只会让无辜的人被拖进这个漩涡罢了。 重重的叹了口气,阮清婉呆坐在窗前看着天空的星星发呆。月光把她丰腴的轮廓勾勒出来,在静谧的夜色下显得那么孤独无助。 时间不长,一阵短促的敲门声将她从思绪里拉了出来。阮清婉用手理了理秀发站起来转身去开门,拉开门就看到封严晏正站在门外,已经近乎全白的头发有些散乱的披在他头上,眼窝深陷,皮肤干枯满是皱纹。 外公才七十二岁啊,竟然老成这个样子。大荒的修炼者只要达到练气便可延长不少生命,更遑论像外公这样师级修为的人了,活到二百岁根本没有什么难度,可是这才短短几年却以老成了这个样子,阮清婉对于那些人的恨意变得更加汹涌起来。 “不让外公进去坐坐?”看着她发呆,封严晏出声说道。 阮清婉没说话,转身走回房里打开一盏水晶灯。之前她自己呆在屋里的时候一直没有开灯过。 “晚饭吃饱了吗?要不要让厨房再做点?”封严晏找个地方坐下,看着阮清婉关心道。 “嗯,饱了。”阮清婉平淡的说。 看到她依旧一副清冷的样子,封严晏心里也很着急但却毫无办法,叹口气道:“唉,清婉啊,你说你一直这样不找个男人,等外公有一天老了可怎么办啊?” 听到外公又提起这个话题,阮清婉抬头紧盯着他清冷却又坚定地说:“我不嫁。”说完一直盯着封严晏的脸,却什么话也不再说。 “怎么能不嫁?难道你要一辈子不嫁出去?” 阮清婉没有说话,只是一直盯着他看,性感的嘴唇微微抿起,目光却坚定不移。封严晏被她看的有些心地慌,摇摇头叹息道,“我承认我这么做是想让你脱身出去,孩子,听外公一句劝,找个机会离开这是非之地吧,你是外公活着的唯一寄托你生活的好外公就是死也安心了。” “外公,”阮清婉清冷的声音出现丝丝颤抖,她眼圈稍稍泛红却依旧坚定的一字一句的说,“我不会离开的。” 我是你的全部,而你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又何尝不是? “你・・・” 虽然早就了解自己外孙女的脾性,知道自己劝不动她,但他还是抱有一丝希望的,怎么奈何她回答的依旧如此坚决。 呆坐了一会儿,祖孙俩长久无话。最后封严晏只能摆摆手叹息道:“唉――,罢了,我知道劝不了你。平时外出的时候注意安全,我想他们快要忍不住再次出手了吧。” 封严晏站起身来往外走去,只是原本还算直挺的身躯似乎变得佝偻了一些,阮清婉看着他的背影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在他将要走出门口的时候脚步一顿,头也没回的说:“子轩那孩子真的不错,你考虑一下。” 说完便不再停留,径直走了出去。 阮清婉自己一人留在房间里,直到外公走了出去她也没挪动过位置,黛眉微皱,绝美的脸上显出淡淡的愁绪,她沉思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摇摇头微微一叹。 她站起身来走到门口的位置伸出手来想要拧灭那盏水晶灯,只是不知怎么的又把手收了回来,转身走向自己的储物柜,从里面取出一副裱好的画,又找了些许工具把它挂在了自己的床头上。 封严晏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夏子轩还没吃完,主要是饭菜太多了,从小他就不喜欢浪费食物所以只能与一桌子美食斗争到底。不管别人怎么看,反正他是这么安慰自己的。 看到夏子轩在餐桌上吃的不亦乐乎,近半的饭菜都进了他的肚子,封严晏满脸的愁容也舒缓了不少。 “子轩啊,味道怎么样?还吃得惯吧?”封严晏走过来笑呵呵的问道。 看到封严晏走过来,夏子轩忙放下餐具擦擦嘴说:“嗯,味道很好,爷爷,我还是第一次吃这种风格的食物。” 夏子轩并没有说谎,这顿饭确实与他以往吃的有些不同,有一种前世中西混搭的感觉,比他在无心谷吃到的要美味的多,虽然在那里吃的东西功用强大,但五绝那几个人实在不是做菜的料而夏子轩又整天被逼着忙于修炼,很多时候吃饭只是满足一下身体的需要罢了,实在谈不上美味。 “吃得惯就好,吃饱了吗?不够再让厨房做。”封严晏看夏子轩忙不迭的擦嘴的样子心情竟然变得舒缓了不少。 “嗯,吃饱了,一桌子菜可都让我吃了。您和阮姐姐可都没怎么吃”,夏子轩有点尴尬的说。 “唉,虽然你和清婉的事成不了,但我依旧拿你当亲孙子,一家人还在乎这个干嘛,”封严晏有些感慨的看着夏子轩说,“清婉也是,这么大岁数了还不找男朋友,语气和神情也变得越来越冷淡,我实在是着急啊。” “越来越冷淡?”夏子轩有些惊讶道,“难道对爷爷您也是吗?” 原本以为阮清婉只是没遇上喜欢的人的夏子轩也不得不怀疑起来,如果真的是对于所有人态度都变得越来越冷淡的话或许就不再是她性格的原因了,那将会是大麻烦。 “是啊,她对我的态度虽然和别人不同,但这两年却也变得越来越冷淡了,刚才我上去本来想劝劝她,可她从头至尾就说了三句话。唉――”封严晏语气变得有些深沉,摇摇头不住的叹息。 果然,夏子轩心里暗道。难怪自己见她的时候就发现她眉宇间一直积聚着一团寒气,到了晚上尤为明显。这分明是练功出错导致灵气外泄,影响了心神。短期之内或许看不出什么,甚至因为身体属性的上升反而加快修炼,但时间一长往往会性情大变,最终失去人性。 以往的一些激进派修炼者,为了修炼不顾一切乱斩姻缘与情根,想要了无牵挂一心寻道,殊不知已然丧失了本我。连自我都失去了又何谈寻到?就算最终得道成仙又有何意义? “封爷爷,能不能把阮姐姐修炼的功法给我看一下。”夏子轩小心问道,自从七千年的大战之后,可供人们修行的功法变得异常稀缺,每部功法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无价之宝,外人不得观看。这也是夏子轩当初听到萧遥让他去释天宗“借”《释天经》反应那么强烈的原因。 封严晏听他这么说有一瞬间的诧异,不过马上说:“没问题,不过一部功法,你想修炼便拿去就是,只是,难道你师父还没教你修炼?” “封爷爷你误会了,并不是我要修炼”夏子轩笑了笑,随即神情严肃地说,“我觉得阮姐姐变得冷淡的原因可能不是单纯的性情突变。” “你是说・・・”封严晏惊讶的张大了嘴 夏子轩微微点头道:“嗯,你想的没错,我怀疑是她功法修炼出了岔子,当然最终的结论还要等我看过功法经文之后才能确认。” “好,你等会儿我马上去拿。”事关自己唯一的外孙女的前途甚至生命,封严晏来不得半点轻慢,马上上楼去找了。 夏子轩走到客厅找个位子坐下,脑子里不断回想“药绝”交给他的关于医术方面的知识,试图找出一种方法来帮阮清婉“治病”。 好不容易碰上一个美女,还是自己喜欢的类型,夏子轩觉得自己有必要也有义务将她拖进火坑,啊呸,解救出火坑。 一会儿的功夫,夏子轩还在过滤方案的时候封严晏就已经找到并拿了过来。 淡蓝色的不知名的兽皮做的书页,封面上用一种比较古老的文字写的《葵水诀》三个字,书质摸上去有些丝滑温润,还带有淡淡清香。夏子轩猜想这或许原本就放在阮清婉身上,一想到这个他不可抑制的内心有一点小激动。 “子轩,你快看看还能不能补救。”见他在那发呆,封严晏赶紧提醒他 夏子轩回过神来,看着封严晏一脸焦急模样安慰道:“爷爷不用急,阮姐姐被寒气侵蚀的并不深,短期之内不会有问题的,等我了解了功法一定能找出解决的办法的。” “嗯,我相信你,你可一定要治好她啊。”封严晏得道夏子轩的保证明显松了一口气,不过依旧有些不放心,“清婉这孩子,从小就没了父母,现在又・・・唉――” “爷爷你就放心吧,我一定会治好阮姐姐的。”看到他渐渐变得佝偻的背,夏子轩不禁想起了自己的前世,自己在前世也是独子,听到自己的噩耗想必他们都很伤心吧,也不知道这几年来他们过得怎么样了。 “爷爷,这么晚了您也快去休息吧,别到时候阮姐姐身体好了您又病了。” “嗯,那我就先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吧办法也不是一时就能想出来的。”封严晏同样劝夏子轩 听到老人这时候还劝自己不要累到,夏子轩笑着点点头说:“嗯,我会注意的,你去休息吧。” “那我就回去了,”封严晏看了夏子轩一眼转身回房间,“唉・・・” 目送他走回房间,夏子轩独自看着这本功法也不禁一阵头大。他对封严晏说的很轻松不过是为了安慰他罢了,实际操作起来何其艰难。不但要祛除阮清婉体内的寒毒,还要想办法改变她的行功路线,这也是为什么夏子轩一定要看她修炼的功法的原因。不修改功法还这样练下去,早晚还会出事,治标不治本。驱逐寒毒的药物夏子轩可以自己炼制,可是要想修改功法能是轻易完成的吗? 一想到这个问题他就一阵头大,要不是自幼观摩参悟多重功法形成了炉养百经的雏形,夏子轩连想都不会想。 “船到桥头自然直,先调养着看看吧。”目前毫无头绪的夏子轩也只能先回自己房间参悟一下这本《葵水诀》。 第二十一章 你要负责 - 长生局 - 安子舒 “天地之始,是分阴阳,玄阴之初,是为葵水・・・・・・” 夏子轩翻阅了一晚上的《葵水诀》,发现这竟是一部不可多得的功法,最差也是人级高阶,只可惜功法似乎不全,否则怎么也能达到地阶,甚至地阶中级也说不定!要知道流传于世的功法中,普遍为人级低阶到中介,人级高阶功法已算稀有,至于人级以上的功法基本上只存在于那些拥有悠久底蕴的大教豪门。像释天宗的《释天经》便是地级高阶,而东洲的其他三大宗门想必也不会差。至于天级功法不是没有,只是都隐藏了起来,哪怕是世家大族也不敢声称自己有天级功法,太珍贵的东西总是容易引人觊觎。 功法的等级通过运行经脉数目与种类的不同分为人级、地级和天级。由于功法的不同,等级越高的功法越深奥,运行的经脉越多与天道的契合度也越高,进而修炼也就越轻松。功法是修炼的根本,没有一部好的功法任你天资如何聪颖也终将一事无成。这也是为什么世俗中王级修为就已经惊世骇俗了,因为可供人们修炼到王级及以上的功法实在太过稀少了。 夏子轩翻阅了一晚上的《葵水诀》,发现这是一部只适合女性修炼的功法,如果一个男人来修炼可能最终结果只有一个――变成太监。因为功法讲究采集天地间玄阴之气,在经脉中凝聚成具有寒属性的灵力,这是功法的第一重“冰清寒劲”,当体内所有的灵力拥有了寒冰的气息就可以进行第二重的修炼――“无垢冰心”。夏子轩猜测,阮清婉之所以出现寒气外泄这样的情况和第二重的修炼有着直接的关系。 《葵水诀》第二层“无垢冰心”讲的是将经脉中的冰清寒劲引导出来,引入五脏六腑从肾水开始修炼,直至修炼到心火,将心火练成一朵寒炎,“无垢冰心”也就练成。这原本是此功法最独到的方面,不但能让修炼者在武师期就可拥有属性灵力,还能另辟蹊径强化体魄。尽管其他的功法也能起到强化体魄的作用,但那些都是由于灵力的滋润,属于潜移默化的过程,而《葵水诀》确实直接引导灵力去强化。一个被动,一个主动,孰强孰弱一目了然。这也是夏子轩给它定为人级高阶的原因,如果不是这本功法残缺的太厉害,武王中期以上的部分全都没有,完整版的《葵水诀》品级超过地级是板上钉钉的事。 不过风险和收益往往也是成正比的,正因为《葵水诀》第二层较为强大,修炼时风险也自然相应很高。这本功法的独到之处在于能够引灵淬体,这就要求修炼者在修炼时必须循序渐进一丝一毫的淬炼五脏,稍有不慎便会被寒气所伤,寒气郁积久了就变为寒毒。阮清婉或许就是在修炼时出了问题,导致寒气侵体。因为是原属于自身用来炼体的灵气,所以不会对身体造成直接的伤害。但由于五脏与人的情绪息息相关,心火上升的人易怒,脾胃不顺的人易哀,就连女人来例假也会出现情绪不稳的状况。所以寒气入侵五脏,即便不会产生直接伤害,时间久了潜移默化之下仍旧会改变人的性情。这也就导致她的性格变得越来越冷,对于人情变得越来越淡漠。 找到了问题的症结,剩下的只要对症下药就好了,夏子轩将功法贴身收好伸了个懒腰从床上下来。一晚上没睡将这本功法翻看一遍,即使是他长久以来培养的良好体质也是略感疲惫。 “吱~” 夏子轩拉开门突然感觉胸前一软,呆呆的看到阮清婉竟然站在自己门口而且一只手正按在自己胸上。 阮清婉也愣住了,原本外公是让自己上来叫他去吃饭的,刚抬起手来正要敲门,谁知道他竟然正好把门打开了,而自己原本敲门的手正好拍到他胸口上。 “唰”的一下脸就红了,她赶紧将手拿开为了避免尴尬一直低着头转身就往楼下走。 “下楼吃早饭。” 看着她扭着丰满挺翘的臀部有些慌乱地走下楼,直到现在夏子轩才反应过来――自己被袭胸了! 这算什么?冷冷的撇下两个字就走了?不打算负责的吗? 越想越觉得委屈,夏子轩决定下楼找她问问清楚。 当他风风火火的走下楼来,封严晏早就坐在餐桌旁等着了,阮清婉坐在他旁边捧着一碗粥正在喝着。 “起床了子轩,来,快来尝尝我们这的特产炸乌脆。”封严晏见夏子轩下楼,一边夹起一块黑乎乎的博饼样的事物一边招呼他。 “好的,爷爷”,夏子轩看到封严晏也在,无限委屈的心情只能暂时压下,笑着在他另一边坐下。 夏子轩夹起一块看起来黑乎乎的东西,光看外表还真不觉得它能吃,不过闻起来味道还算不错。 “咔呲~”一口咬下去,外表酥脆内里丝滑,一股浓郁的肉香味瞬间溢满整个口腔。这已经是他遇到的第二件不能靠外表判断的东西了,幸好自己算是既有外表又有内涵的新时代好青年。 “嗯――,味道真不错!爷爷,这是用什么做的啊?”将嘴里的食物吞下去,然后喝了一口粥问道。 对于夏子轩能够喜欢这种食物封严晏显得很高兴,笑呵呵的说:“用青果油炸的鸟肉而已,算不得什么好菜。你喜欢就多吃点。” “嗯,以前还真没吃过,到爷爷这儿可算是饱会口福了。” “难怪阮姐姐这么漂亮了,看起来吃的好了也很重要啊。”一边说着,夏子轩还偷偷朝阮清婉瞄了几眼,见她一直在低头喝粥也不看他,就像今天早上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她怎么能这样?难道自己就这么让她白白的――袭胸了? 越想越委屈,却又不能发作,夏子轩只能化悲愤为食欲,连吃了好几块“炸乌脆”。 吃饭期间封严晏又问了他几个有关学院的事,整个早饭就只有夏子轩和封严晏在说话,阮清婉一直在一旁安安静静地喝粥,就连夏子轩也觉得很好吃的炸乌脆她也只是吃了一小块。 吃完早饭,封严晏要去皇宫,说有要事。夏子轩和阮清婉则都要去学院,不可避免的两人要一起回学院了。 马车上,两个人并排坐在一起,阮清婉不说话,夏子轩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气氛显得有些尴尬。 其实一开始阮清婉是不准备和他坐同一辆马车的,只是这混蛋竟然说自己没带钱,没办法打一辆马车,还说她要是不方便的话他可以自己走着去。想起外公临走前还曾对自己说要好好照顾他,现在就让他走着去学院确实不太合适,又想起了他似乎没有多少修为,就算他想在车上做什么也做不了。阮清婉这才同意夏子轩和她一块去学院。 实在找不到可说的,夏子轩只好看着她那张漂亮的脸蛋打发时间。 “你看什么?”被他一直盯着脸看,阮清婉实在忍不住问道。 夏子轩如无其事的笑着说:“看你啊。” “你・・・”,没想到他回答的这么直接,阮清婉被噎得不行。又不能说什么“不能看”之类的话,那样感觉就像小女孩向情人撒娇一样,只能冷哼一声别过脸去。 自从得知阮清婉的病根后,夏子轩对于她冰冷的态度已经不是很在意了,相反的他还要不时地挑逗她的情绪让她的情绪出现波动,这样有助于以后的治疗。 看她有些生气的别过脸去,夏子轩无声地笑了笑,毕竟观赏一件美好的事物总是有助于身心愉悦,而眼前的阮清婉无疑很符合这样的标准。 还好香榭园距离学院并不算太远,拉车的麟马兽不但平稳而且速度奇快,不到一刻钟就已经来到学院门口,阮清婉赶紧从车上走下来,付给车夫钱后也不管夏子轩径自向学院走。 “哎~”,夏子轩下车后看到没人,在她背后招呼道,“喂,你等等我!” 阮清婉稍微放缓了脚步,夏子轩追上来在她后面跟着。 “有事?” 听她这么问,夏子轩绕到她面前看着她的眼睛说:“你不会忘了吧?” “忘了什么?”再次被他盯着看,阮清婉有些不自在的皱了皱眉。 “你真忘了啊,你再好好想想,今天早上・・・・”夏子轩小心翼翼的提示道。 阮清婉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却依旧倔强的盯着他的眼不肯低头。 她的身材算是比较高挑的,比夏子轩也只是矮了不到半个头,白净温润的脸上浮现几朵红晕,看的夏子轩食指大动。 “喂,你不会不准备负责吧?告诉你,我可不是随便的人!”夏子轩满眼悲愤地说。 “你・・・” 他不是随便的人,难道自己是? 阮清婉实在受不了了,红着脸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走。她怕继续听这家伙说下去自己会忍不住把他暴揍一顿,哪有这么无耻的人?他脸皮怎么这么厚?自己是女人哎,就算不小心碰了他一下也是自己吃亏不是吗?再说了,男人的胸部有什么・・・这个混蛋! 心里暗骂他的无耻,阮清婉浑然不顾夏子轩在后面大呼小叫,快步朝自己的教室方向走去。 “喂――把话说清楚啊――”夏子轩见她丝毫不理会自己,在后面干嚎两嗓子后只能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现在的女人都这么混乱,让自己这样纯洁的男生该怎么活? 夏子轩的第二节课,准确的说是在教室里的第一节课。当他来到教室的时候全班学员都已经到齐了,所有人都安安静静地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竟然没有一个在交头接耳。 “导师好!” 夏子轩刚进教室,所有的学生同时站了起来朝向他鞠了一躬整齐的喊道。 “呦~,大家这是闹得哪一出?”难道这群小子被自己昨天的王霸之气镇住了? “导师,你收我们为徒吧,我们要做你的亲传弟子。” 虽然他们都在夏子轩的班里,应该算是他的弟子了,只是这样的弟子和亲传弟子不同,亲传弟子可得师父真传,师父也会更加注重他们的培养,而普通的弟子就差上一些。更不用说单纯的班级里边的师生关系了,也就是个挂名而已,老师也只会按照课程编排来教导他们,这样的师生关系连普通弟子都不如。 对于他们会这样说夏子轩倒是并未惊讶太久,他缓步走到讲台上,微笑着问:“你们为什么想要拜我为师?” “因为你强啊” “一个王级强者哎,错过了还不后悔一辈子” “就是,就是。” “我觉得导师你长得帅啊,而且实力还那么强” ・・・・・・ “如果这是你们想要拜师的理由的话,”夏子轩笑着环绕他们一周接着说,“那么很抱歉,我不能收你们这样的徒弟。” “我想变强!” 一个脸色有些蜡黄,身体瘦瘦的缩在黑色的武士服里,眼窝有些凹陷像是营养不良的男生突然回答,他声音冰冷却十分坚决。 夏子轩诧异的看了他一眼,这个学生他印象还算深刻。李锐,贫苦人家的出身,虽然算不上多么困苦但也绝不富裕,勉强算是温饱。一个贫苦人家的孩子能到北荒学院学习,可见他的天赋应该算是很好的了。 有些人成功是因为他们本身就很优秀,有些人成功却是因为他们努力让自己变得优秀! 虽然对于他的回答有些意外,但夏子轩依旧摇摇头。 或许有人不太明白,为什么非要一个理由?变强,找个可靠山,或者单纯为了接近他难道不行么?难道说一大堆冠冕堂皇的理由就是真心的,就是好人?! 其实夏子轩觉得,无论是否真心的,但最起码一个漂亮的理由总要能说出来。 没有野心没有欲望的人,没有太大动力,他不会收;有野心有欲望,却在机会来临的时候不敢抓住的人,太懦弱,他不会收;另外就是哪怕你什么都没有,但是连说谎都不会的人太笨,他也不会收。没有什么样的社会是完全和谐的,哪怕他们现在看起来安逸自得,可一旦作为自己的徒弟就不会这么轻松。 所以,无论天赋如何,自己收的徒弟一定要保证一点,那就是在任何时候任何环境下都能够生存下来,而头脑和实力缺一不可。 第二十二章 五个名额 - 长生局 - 安子舒 “如果你们因为我是王级强者而想拜我为师,”夏子轩从他们脸上一一扫过,然后语气平静地说:“那么很抱歉地告诉大家,我并非王级强者,几年前刚刚达到武师。” 顿了顿,他接着说:“那么现在,你们还想拜我为师吗?” 原本有些喧闹的教室突然间变得落针可闻,所有人都被这个消息给惊到了。 昨天的时候看他的实力明显是王级强者啊?怎么今天他又否认了?王者和武师虽然看上去只有一级之差,但实际上确实天差地别。东洲大陆上武师级别的强者不算太多,但也绝对不少,只云岚城明面上就有不下二十位,这还只是云岚城一个地方。 天权帝国有多大?三十几个云岚城的大小差不多,虽然云岚城相对繁华一些,但其他地方即便落后也落后不了多少,少说每个城市也有六七位,多的可能十几位。而王者这种级别的高手,整个天权帝国明面上也不过五人,最多超不过七人。 如果把王者比喻为世间王侯,那么武师最多算个冲锋陷阵的将军,差距之大可想而知。 对于这些学生的反映其实夏子轩早就料到,不过难免还是有些失落,早就料到是对人性的了解,而失落则是因为他们想拜自己为师都源于误认为自己是一名王者,一旦知道自己不是王者之后就都退缩了。对于一直自我感觉良好的夏子轩这算是不大不小的一次打击。 其实他也不想想,才刚来一天就有学生要拜你为师肯定是因为实力啊,难道还能因为他的人品?人格魅力?别扯淡了。 “我还是要拜你为师。”令夏子轩惊讶的是那个名叫李锐的学生依旧站了起来,语气还是那么平淡又坚决。 看起来自己也不是那么逊嘛,这不是还有一个? “为什么?”心情好了点,夏子轩走过去笑着问道。 “我・・・・・・”李锐消瘦的脸上流露出一丝尴尬,犹豫了些许,最后还是说了出来:“我是穷人家的孩子,为了让我能在最好的学院学本事,妈妈一个人带着我,没日没夜的做工,身体已经快要不行了。以后・・・我也交不起学费,就要辍学了。可是我不甘心――!为什么我一出生,以后的命运就已经注定!凭什么不管我怎么努力,到头来却及不上有钱有势的人一出生就得到的东西!?”说到最后,他的嗓音甚至变得沙哑,像是控诉命运的不公,又像是在发泄。 “我知道・・・・・・你可能不会看得上我,我修为低・・・天赋也一般,可是对于我来说,拜你为师是摆脱这种命运的唯一的一条路,就算明知道你看不上我,我还是要试试!” 夏子轩有些讶异的看了他一眼。 很难得,一个十来岁的孩子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从他的身上,夏子轩感受到了一股与命运抗争到底的精神,像极了十年前的自己・・・・・・ 单纯的想要变强和想要与命运作抗争而想要变强看起来一样,实质上却有天壤之别。 单纯的变强的人或许他有一个目标,想要成为战师或者王者,甚至更高,但当他们达到自己的目标后就会容易满足,变得不求上进,这样的人如果达不到目标却又容易沮丧容易受挫从而放弃变强。但想要和命运做抗争的人却不同,他们一生都不会满于现状,他们会不停地向命运发起挑战哪怕一次甚至永远失败,他们都不会放弃。这样的人他们追求的或许不是单纯的本身力量的强大,他们要的是自我的掌控,生命不息战斗不止! 夏子轩挑了挑眉毛,想了一会说:“李锐是吧,如果你能通过我接下来的考验,我会考虑收下你。” 说完也不再理会他那灼灼的目光,转身面向全班学员说:“还有谁要拜我为师?” “我!”西门宇从位子上站了起来,经过昨天那一场他是真真切切被夏子轩打服了,而且他心里知道,就凭导师现在的实力吊打一般王者绝对不是梦。还没到王者就那么强的人竟然有人还在乎一个“王者”的等级称谓,你们是傻逼吗? “还有我!”一个清亮的女声传来,一身水绿色劲装的月姬站了起来笑嘻嘻的看着夏子轩。 “我!我!” “哎――还有我!” “导师刚才我们没反应过来,现在报名不晚吧?嘻嘻” 一看月姬和西门宇都要拜他为师,在联想一下昨天别开生面的那堂课,其他人也不傻,马上都反应过来,竞相踊跃。 “你们呐――”夏子轩看到这种情况,笑着摇摇头。 这算什么?人云亦云?如此没有主见的学生自己怎么敢收? “既然大家都这么热情,那我就给你们一个机会。” “欧耶,就知道导师你够意思,不会拒绝我们!“ “哇哦!夏导师,那你可要好好教导人家呦!” “等等,听我把话说完!”夏子轩把手向下压,示意大家安静,“我说的是给你们一个机会,机会懂么?我收徒只收五个人,等会儿大家就到演武场,你们挨个比试,最后获胜的前五个人我收你们为徒。” “啊?!导师不要这样子嘛――” “导师・・・・・・” “快去!!最晚到的五个人将取消资格!”见他们还想讨价,夏子轩运用“紧那罗变”的发声方式喊道。 所有人只感觉脑袋一震,然后争先恐后的朝演武场跑去。 ・・・・・・ 北苍学院,教职工的一间办公室里 “陈海,阮导师办公桌上的花又换了呀。”一个长相妩媚,表情很浮夸的女人对着旁边的同事问道。 被叫陈海的人是个体型微胖的中年人,他瞟了一眼阮清婉桌子上的那朵蓝紫色的如同水晶一般花眼底闪过一丝贪婪,回过头来对着旁边的女导师说:“是啊,真不知道谁那么有钱,紫星海棠啊,光这一束就得好几个金币吧,每天都来送,真不把钱当钱花。” 在这个世界上钱币汇率是这样的:一金币等于一百银币,一银币等于一百铜币。一般人家一个月的生活费也不过十银币,一个金币可以让一个三口之家舒舒服服过上一年。也怪不得陈海说那人奢侈。 “是啊,既有钱长得又帅,要是我早就献身去了,这阮清婉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到现在都不答应人家,快两个月了吧?” “就你?得了吧。”旁边又过来一个浓妆艳抹的中年妇女讥讽道,“人家那叫清高,就你这骚货样还想钓金龟婿?再修行几年吧。” 她这么一说,妖艳女人不满意了,扭着那水蛇腰就走过去尖声道:“我这样怎么了?她也不见得就是什么清纯玉女,今天早上我还看见她和一个男人同乘一辆马车来的学校呢。下了车还拉拉扯扯,在车上指不定干啥呢。也就是她有一个当院长外公,要是我・・・“ “咳咳・・・咳”在她还要继续发挥的时候所有都低下头去干别的事情,她旁边的男的也轻扯了几下她的衣袖,不停的咳嗽。 “你咳嗽什么,嗓子不舒服就出去吐啊,她・・・”妖艳女拍了旁边的男人一下,抬起头还要继续说下去可是突然卡了壳,像是有人突然掐住她的嗓子了一样。 阮清婉因为性格原因,和学院里的导师关系都不算太好,大家因为她是院长的外孙女的份上不敢当面得罪她,但背地里的议论总是免不了的。原本她也知道并不在意,不过没想到他们竟然变本加厉起来,竟然编排自己和一个男人的绯闻,作为一个保守的女人,阮清婉对这一项一直看的很重。 她冷冷的瞥了造谣者一眼,然后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坐下。 当阮清婉冰冷的目光看过来的时候,韩娇娇感觉自己就像掉进了冰窟里,她练气初期修为竟然一点作用都没有就被她一个眼神给吓住。等到阮清婉离开,她努力把功法运行一遍才感觉全身的血液再次流淌,自己被人家一个眼神吓住,这让她感到遭到了羞辱,忍不住就嘀咕了一句:“本来就是嘛,要想人不知除非几莫为,自己敢做还不让人说了・・・・” “唰――” 还没等她说完,一朵蓝紫色花束便已经插在了她的办公桌上,百年铁木做的桌子如同豆腐一样不堪一击。正是那朵紫星海棠花,不过现在它的外皮已经结上了一层霜,蓝紫色的花瓣在冰晶的映衬下显得分外瑰丽。 “你真令人恶心!”阮清婉冷冷的说了一句,然后坐在一旁忙自己的事去了。 韩娇娇呆愣了半天,气的她本想再说句什么的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那支插在桌子上的花束就穿过自己手指缝插进去的,自己甚至能感受到那上面冰冷的寒气。 北苍学院,演武场―― 一身白衣的夏子轩站在圆形的大演武场中央,两边是被分成两队的四十二个学生。 “我先说一下规则,”夏子轩看了一眼四周的学生笑眯眯地说道,“我的规则就是――没有规则!” 无视他们诧异不解目光,夏子轩顿了顿接着说:“除了不能将对手击杀打残之外,我不限制你们用任何手段。没有规则的混战,被轰出场地者淘汰,倒地不起者淘汰,最后能够站着的就是胜利者!” 虽然他一直在笑,可所有人都感觉脊背发凉。他们虽然经常在学院里切磋比试,但那都是点到为止,而且光明正大的比试,谁曾经历过像他说的不择手段的比试?想到这里,所有人瞬间就与旁边的学员拉开距离,并且警惕地看着周围的同伴,谁知道到时候旁边的人会什么时候捅自己一刀? “第一组先开始,其他人退到比武台下。” 原本准备让他们全部一起来个大混战,可惜场地虽然不小可是四十多个人还是显得太过拥挤了一些,夏子轩只好将他们分成两组进行两场的比试。二十一人一组,场地就显得宽敞了许多,而且如果真出现不受控制的场面自己也能及时救援阻止,否则人太多一旦出现问题来不及阻止可能会闹出人命。 虽然这个世界崇尚武力,但仍旧是法治社会,如果闹出人命而且还在学院里实在不好收场。别的不说,自己这个新进的导师肯定没跑,被执法队抓进大牢是肯定的,闹不巧还得偿命。 圆形的场地上,二十一个人分散而立,每个人都警惕的看着对方,夏子轩和另一组的学生已经到台下好一会儿了他们还是没有动。 在这种情况下,很明显谁最先出手谁被淘汰的几率就最大。在所有人都紧绷着一根弦的时候,一旦有人有异动很容易受到其他人条件反射的攻击,而他们中没有人能够保证自己在被大多数人攻击的时候还能安然无恙,即便能在第一波攻击中撑下来,肯定会在接下来的混战里被轰出场。 尽管对于他们的做法有些认同,可一直这样下去还比个什么劲?夏子轩当即朝台上喊道:“一炷香之内分不出结果,你们全部淘汰!” 哗―― 夏子轩一说完就引得所有学生一片哗然,一炷香的时间实在太短了,如果一个人身法好的话甚至能一直躲,直到那柱香燃尽。但问题是他们必须要碰撞,必须要把别人淘汰出去,所有人安然无恙的可能根本不存在,最后能站在台上的只能有五人! 李锐就在台上的这一组里,听到夏子轩的又一个要求即便心智坚定的他也忍不住瞥了夏子轩一眼。而这个时候夏子轩正在好以整暇看向他,两个人目光对在一起,夏子轩朝他笑了笑。 只一瞬间,李锐就已经转过头来,蜡黄而又消瘦的脸上浮现出激动潮红,垂在腰间的双手渐渐握紧,目光坚定而又锋利的盯着周围学员。 “咻――” 不知哪里来的一截树枝突然击打在一个身材高大,长相偏阴柔的学生身上。这名学生明显脾气不是很好,压抑的气氛原本就已经让他受够了,这节树枝就像导火索一下引爆了整个炸药桶! “啊!!哪个混蛋?!”只见他阴恻恻的转了转脑袋,却是怎么也没有发现偷袭者。或许知道自己的智商不适合思考这么高深度的问题,于是这名学生就挥舞着他那女人一样的小手向旁边的人抽过去――自己被人打了,怎么也要打回来。什么?不是他打的?我管是谁打的,老子先打了痛快了再说! 第二十三章 五行世家 - 长生局 - 安子舒 演武场中央的比武台上,二十一个人混乱的战作一团。他们的修为大多在练气初期左右,体内的灵力不能外放,他们只能把灵力收缩在体内用来护身并增加肉体力量,以至于打斗场面并不是多么华丽,几个人扭打在一起拳拳到肉。 被人偷袭后发火的男生实力还算不错,旁边的学生竟然被他一巴掌拍在脸上直接倒飞了出去,嘴角淤血眼看着晕了过去。尽管有偷袭的成分在内,但他的实力还是毋庸置疑的。 “火中天,都是同学你竟然下手这么狠?!”周围几人看到他一巴掌将人拍晕过去,而且看那人受伤颇重的样子忍不住质问道。 被叫做火中天的阴柔男生不屑地撇了撇嘴,挑衅道:“同学?这样的垃圾也配?”一边说着还一边指着质问他的人挑衅道:“老子就想扇他怎么着?穆小白,想给你的垃圾兄弟报仇?来啊?!看老子不把你们一个个像拍苍蝇一样给拍死!哈哈!” “你这个混蛋!”身体消瘦的穆小白气的眼睛发红,怒骂着就要冲上去。他旁边的两个还算要好同伴见势不妙赶紧拉住他:“小白你冷静点!你冲上去也不是他的对手,只会被尽早淘汰,我们现在应该想办法多在台上呆一会儿,争取能留到最后。” 另一个人也赶紧说:“就是,你想想只要能拜导师为师把实力提上来,火中天这种人还不是任你揉捏?” 穆小白听得有些意动,确实,如果能拜导师为师得他一丝真传,火中天这种人物肯定只有被虐的份,可是眼前这口气就这么咽下去了?! 火中天见穆小白被身边的人拉住了眼底闪过一丝遗憾,不过看他握得越来越紧双手顿时感觉还有一丝希望,随即他使出一只手指对着眼睛发红的穆小白摆了摆手,语气轻蔑地说:“垃圾就是垃圾,连冲上来的勇气都没有,还有你那个婊*子姐姐,早晚有一天老子要把她弄到床上去!” “你说什么?”穆小白缓缓地抬起头,苍白的小脸因为愤怒而变得扭曲,他的拳头紧紧握起,用力一挣便挣开了另外两名同学的拉扯。 “怎么?说道你是婊*子姐姐你就受不了了?”火中天嗤笑一声,“怪不得本少爷三番两次的去找她,她都不给本少爷好脸色看,原来是和你这个家伙有一腿啊,啧啧・・・,你们这叫什么?乱*伦?啊?哈哈。” “你!去!死!!!” 即便是成年人受到这样的侮辱都承受不了,更何况是一个热血当头的少年? 穆小白愤怒的冲上前去,挥舞着拳头砸向火中天的脑袋。 “嗤,傻*逼!”火中天看着丧失理智的穆小白嗤笑一声,照着他的脸就扇了下去。 “啪!”穆小白的拳头还没碰到火中天的衣角,就已经被他一巴掌拍飞出去,不过穆小白的实力明显比刚刚那人强一点,或者是因为火中天没有攻击到有效的地方,穆小白并没有像他一样晕过去,反而挣扎着站起来再次向火中天冲了过去。 见他没有被自己打晕竟然还敢冲过来,火中天有些恼怒地飞起一脚,正踹在穆小白的腹部。穆小白被踹的倒飞而回,滚瓜葫芦一般滚到了比武台的边缘。他努力用手撑着地面想要站起来,只是火中天这一脚实在太重了点他一用力牵动了内腑的伤势忍不住喷出一口血。 在穆小白第二次被火中天打飞的时候夏子轩就注意到了他们,当看到穆小白受伤吐血的时候夏子轩眉头微皱,不过他最终也没上去阻止。首先他们并没有犯规,尽管穆小白看起来已经支撑不下去了但是他并没有认输,其次夏子轩也想看看他能到哪一步。大陆平静了这么久,除了混乱之域很难见到有血性的人了。他有预感,这个学生可能会给自己一个惊喜。 火中天走到穆小白旁边,他旁边的学员竟然没有一个出手阻止的。火中天俯视着他,见他怎么挣扎都爬不起来的狼狈模样笑着嘲讽道:“垃圾就是垃圾,我揍你都用不上灵力。”火中天一边骂着一边抬起脚来踩在穆小白的一只手上用力的搓捻。 “嗯~啊!!”手掌钻心的疼痛令他忍不住叫出声来,一张嘴就有血流了出来哩啦到衣服上。 火中天见状像是更加兴奋起来,他一边搓捻一边大声骂道:“杂种,这就受不了了?快投降啊!你认输跪下磕头我就放过你!” “呸――”穆小白强忍住疼痛吐了口痰在火中天的衣服上,他原本想吐到他脸上的,可惜实在没力气了只能尽最大努力恶心到他。然后等着充血的双眼咬着说:“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的,一定!” 听着他包含怨气的声音,火中天下意识的就朝他的脸上看去,一瞬间就和他那双变得猩红的双眼对住了。那是一双什么样的眼神啊? 愤怒,怨恨,杀气,无数暴虐情绪集聚在一起红的要滴血一般,竟然让火中天下意识的产生了一丝恐惧。 反应过来的火中天懊恼的骂了一句,火中天再看他心情变得更加暴虐起来。 “我让你硬气,我让你威胁我!”火中天被他的眼神定的有些发憷,对于自己竟然会被他的眼神吓住有些恼怒,于是更加用力去踩穆小白,“你们这种贱民还有骨气!我让你有骨气!还有你那个**姐姐竟然敢拒绝我,早晚有一天我会把她弄到床上,玩完了在买到勾栏给老子赚钱!我让你们有骨气!” 火中天以前逛街的时候曾遇上穆小白的姐姐,见对方有几分姿色生性好色的他就上前调戏。穆小白的姐姐一看这家伙就不是好人,也就拒绝了他。东洲现在是法制的社会,火中天也不敢明目张胆做些什么,不过他从来就不是心胸宽广的好人,从此火中天就怀恨在心一直在找穆家兄弟麻烦。 你看,有些人就是这样,你拒绝了他无理的要求他就以为他自己吃了亏,总要想办法找回来。 “哈哈,你姐姐那模样应该还是个雏吧?要不要等我玩够了再给你玩玩?”脚下的穆小白毫无反抗之力,火中天越骂越兴奋,整张脸都涨得通红。 看到火中天恶心的嘴脸,再想到姐姐被他欺负的样子,穆小白只感觉脑袋里“轰”的一声像是什么破碎掉了。一股清凉的气流从天灵盖流向双眼,他原本冲血变得通红的双眼竟然变成了紫黑色。一股清冷的能量从眉心扩散到全身,穆小白突然感觉从眉心传来的一股冰冷的能量自己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不过这样冰冷的能量却没有让他从愤怒中清醒过来,感觉自己浑身充满力量之后他唯一的念头就是发泄,报复,一定要让眼前这个家伙付出代价! “你去死!!” 穆小白用那只还算完好的手抓住火中天的脚踝用力一拽,火中天庞大的身躯竟然被他掀的倒退几步,穆小白趁机抽出那只被他踩在脚底手豁然从地上站起来。 “怎么可能?”明明已经没有抵抗能力了,他怎么还有这么大力气?自己竟然被他逼退了,这样一个垃圾竟然能逼退自己?!火中天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愤怒的他运起家传的功法准备给这个杂种好看。 “火云手!” 火中天的双手变得赤红,袖口的衣物变得焦黑起来。看着穆小白像是丧失理智一般冲过来,火中天抬起双手猛地向他的胸口拍去。 “什么?!” 火中天惊诧的看着自己赤红的双手拍在穆小白身上,可是他竟然没有像自己预想的那样倒飞出去,甚至一动没动的站在原地。穆小白被拍中的地方衣服已经焦黑冒出刺鼻的味道,火中天双手散发的意思火劲已经侵入了他的身体,可他就像没有感觉一样,变成紫黑色的双眼死死地盯着火中天,双手毫无章法的向他身上拍打。 火中天不可置信的运起拳头重重地向穆小白几近疯狂的脸上砸去,火中天死死地盯着他的脸,想着这原本还算清秀现在却已经因为愤怒而逐渐扭曲的脸就要在自己的拳头下变得稀烂,火中天的眼里发出嗜血的光芒。 无论是治安多好,生活多么安逸的地方,人们内心中都藏着一个破坏性极强的魔鬼,更别说像火中天这种原本就算不上好人的纨绔子弟。 穆小白原本变得紫黑的双眼逐渐加深,慢慢的竟然变成了纯黑色,一点眼白都没有。一直盯着他的脸的火中天自然将他的变化尽收眼底,还来不及惊讶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只见穆小白漆黑的双眼突然一闪火中天就感觉自己的头像是被重锤击中了一样,意识一瞬间竟然陷入了恍惚,拳头还没打到穆小白的身上力量便已经消散了。 几近发狂的穆小白趁着火中天陷入眩晕的时候疯狂的扑到他身上,乱拳乱脚毫无章法的捶打而下 “啊!你去死!你个人渣!死!死!死!” 虽然穆小白愤怒地接近失去理智,不过手上的力道一点都不小,胡乱挥舞之下竟然打断了火中天的鼻梁,抬脚乱踹也一脚踹在他的胯下。一阵蛋碎的声音让夏子轩听着也是打了一个寒颤,幸好穆小白在挥出攻击三次后由于力量耗尽而晕了过去,否则再打下去夏子轩就要终止比试了。 “啧啧,真没看出来这小子这么狠。” 夏子轩纵身跳到比武台上,看着昏迷不醒的两个人啧啧称奇。穆小白一只手整个都烂掉了,红色的肉外翻出来鲜血不停的流,胸前的衣服也被他吐出来的血染红,不过其他地方倒是还算完好。火中天就没那么幸运了,鼻骨断裂的他鼻血直流,整张原本就不好看的脸让鲜血染得分外狰狞,最严重的伤还是在他胯下,红色黄色的液体流了出来,夏子轩粗略一看感觉这家伙可能废了。那蛋碎的声音可不是假的,夏子轩在台下也听得清清楚楚。 原本按照他的实力是可以阻止火中天被废掉的,不过听前边他们的对话夏子轩就知道这家伙不是什么好东西,肯定做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索性不管不顾看着他被人废掉,也算是行善积德了。 粗略的给他们治疗一下,确保不会有后遗症后夏子轩挥手找两个学员把他们抬下去找专业人员治疗,当然火中天的命根子能不能保住就不是他能保证的了。 “看什么看什么?!”夏子轩扭头看了一眼已经停下来围观的学生斥责道,“还不赶快继续?你们就剩下半柱香的时间了!你们想全部淘汰吗?!” “啊,这么快?!” “哼,你以为就你保存实力吗?还不知道谁把谁轰下台呢!” ・・・・・・ 台上的学生看了一眼插在比武台一旁的那柱已经燃烧一半香,卯足了劲向对手攻过去。 “那个火中天是怎么回事?昨天我怎么没见到他?”夏子轩站在台下向凑到他身边的月姬问道。火中天一开始表现出超出同龄人的实力的时候夏子轩就在回想关于这名学员的资料,想了半天才发现这小子在昨天自己第一次上课的时候竟然没出现。 似乎没想到他会主动跟自己说话,月姬脸色微红不过还是大方的笑着说:“火中天是五行世家火家的人,现在家主弟弟的独子。昨天导师你来的时候他正被家里人接回主家去就受新的传承,原本他的实力虽然不错,但也没这么强,这应该是接受完传承的原因。” “五行火家?很强大的家族吗?我以前怎么没听说过?”他只听说过四仙山门下代为管理世俗的像姬、姜这样的八大家族,还真没听说过什么五行世家。 看来自己对东洲的势力还是太缺乏了解啊,以后有机会必须多做做这方面的功课了,夏子轩心里感慨道。 听他问的问题月姬像是看外星人一样看着他一脸震惊的说:“导师你不会真是妖兽化形的吧?” 汗,夏子轩被她这么看着也是很尴尬,听她问的问题更感觉不知道怎么说了。妖兽?自己那么像妖兽吗?你见过那种妖兽能长的这么帅的? 强忍住跟她理论理论的冲动,夏子轩忙摆摆手说:“怎么可能,我从小一直被关在家里,没怎么出来过。家里人也没讲过” 其实他说的没错,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大部分的时间都在无心谷生活,老头子对于东洲也仅仅给他介绍过四大仙山和八大家族,八大家族也仅仅只是顺带而已。用老头子一句话来说“只需要注意四大仙山就可以,其他的什么门派家族统统都是浮云!” 有些狐疑的看了他一眼,见他满脸苦笑但语气还算真诚月姬也就不准备在这个问题上纠缠,随即向他解释道:“五行家族是最近几百年新兴起的五大家族,没有人知道他们师承哪里,不过五大家族每一家都有独属于自己专属功法,似乎是接近地级的功法,而他们的族人血脉体质又十分适合那些功法从而产生了不少强者,尽管五行家族才建立短短几百年,但实力已经不容小觑。有传言说五行家族每一家都有最少一个王者。至于师级强者每家至少有几十人,低修为的人那就更多了” “这么强?”夏子轩有些皱了皱眉头,在自己课上火中天被人废了那岂不是很麻烦?就算不是自己干的,但总归是自己看护不力,火家家主弟弟的独子他们不会来报复自己吧? “嘻嘻,是啊导师,火中天在你的课上被废掉了,他们肯定不会放过你的。”月姬笑嘻嘻对他说 “额・・・,”夏子轩苦着脸说:“我现在拿着礼品去他家赔礼道歉你说他们会不会原谅我?” “哈?!”月姬没想到眼前这个人会这么极品,强忍着笑说:“估计够呛,毕竟也是废了啊,能救过来还好说,救不过来的话・・・” “那就算了。” 尽管很麻烦,既然无可挽回夏子轩也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再给他一次机会他或许还会这么做,只是做的更加隐晦一点,至少不能留给别人任何把柄。 想通这些,夏子轩就不在担心了,挥了挥手说:“让他们来就是,这可是法制社会,他们还能冒天下之大不韪杀了我不成!” “嘻嘻,跟你开玩笑啦,就算他们到时候来硬的,我也会保护你的。”月姬挥了挥小拳头,看着夏子轩一本正经地说。 夏子轩看着她的样子挑了挑眉毛,鄙夷地说:“就你?” “怎么?看不起我啊?”月姬不服气的挺了挺胸膛瞪着眼睛说。 “算了吧,”夏子轩在她挺起的胸部扫了一眼摇摇头说,“太小了。” “你!・・・・・・”月姬脸变得通红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夏子轩看她的样子,马上解释道:“你别误会,我是说你年龄太小了,我是你的导师,应该由我保护你们。” 不解释还好,一解释月姬的脸变得更红了,暗自啐了一句:“你还知道你是导师呢!哼!” 假装没有听到,夏子轩也不再挑逗她,专心看着台上学生的比试。 第二十四章 开个小灶 - 长生局 - 安子舒 比武台上的比试正在激烈的进行着,拳拳到肉的闷响,眼花缭乱的拳影腿影,尽管看起来要比刚才更具观赏性,只是却没有了火中天和穆小白对拼时的血性。 火中天在这一组中实力基本是最强的,只可惜被穆小白这匹黑马硬生生给拼了下去,否则那五人中肯定会有他一个名额。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肯定碰谁都不会去碰穆小白兄弟俩了。 少了火中天和穆小白,比试也变得简单了起来,毕竟都是学生,没有深仇大恨谁会下那样的死手?很快站在台上的人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了五个人还站在上面。出乎预料,李锐也在其中。他看到夏子轩向这里望过来,原本有些躬下来的背马上用力挺直,还扯着他那被人揍得鼻青脸肿的脸朝他笑。 夏子轩也对他笑笑,算是对他的鼓励。 “下一组,上台。” 重新燃起一支香,夏子轩招呼下一组上台比试。 “导师,我上去喽。”月姬临上台前对夏子轩摆摆手。 “嗯,去吧,加油。”夏子轩笑着对她说。 “唉,虽然月姬同学是美女,但你也太厚此薄彼了吧?我们也是你的学生呢。”西门宇看到后打趣道。 西门宇虽然为人骄傲,但一旦得到他的认可也是很随和的一个人,再加上平日里他和月姬的关系也算不错所以才会开这种无伤大雅的玩笑。 “你这臭小子,你也加油,”夏子轩抬手拍了他一下,在他夸张的逃跑后又转身对这是所有的学员说:“你们也一样,努力表现,表现好了就算成不了我的弟子,我也会在你们年度考核的时候给你们加分。” “欧耶!导师万岁!” “夏导师最帅了!” 他们就喜欢这种用实力说话的导师,不仅长得帅实力强还没架子。不像别的导师那样要么没实力只会说空话,要么有点实力架子就端到天上,就像天下间没有能让他看上眼的东西一样!你是导师好不好?你以为你是皇帝啊?! 夏子轩倒是没想太多,原本自己就不比他们大多少,甚至按年龄来算还有好几个学生比自己大得多,所以对于西门宇那个玩笑夏子轩不会在意,按照前世的情况这种玩笑算什么?比这过火多的动手动脚也不会让那些人感到害羞。 虽然夏子轩不在意,月姬的脸却变红了,她狠狠地瞪了西门宇一眼,小嘴微动也不知道在说什么,西门宇摆摆手表示很无辜的样子。夏子轩看到暗暗摇头。 等到所有人都在台上准备好了,他飞身下台喊道:“开始!” 台上的学生迅速移动起来,不过并不是冲向谁发动攻击,而是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组成小型的团队。很显然这是他们在台下就商量好的,比起第一组毫无预兆的就被拉到台上比试,第二组明显准备充足了许多也让整场比试变的更加精彩了起来。 夏子轩看到微微点头,他之所以规定无规则比试正式想让他们能更加自由充分的发挥自己的优势,这种优势并不是说只是在修炼上的。像这种找人组队的情况就是利用自己的人际交往的优势,或许你本身的实力不足以坚持到最后,但你能找来好的队友也一样能成功。 很明显第一组的表现令他很失望,诚然第一组没有时间准备,没有时间和别人商量。但真正遇到敌人的时候就会有时间准备了吗?没有商量过就不能组队,这说明他们没办法信任自己的队友,也就是说他们没有能把后背相交的朋友兄弟,这无疑就是一种失败,交际能力的失败。 第二组的表现还算令人满意,因为他们组成的队伍没有一个是四人以上的。夏子轩给的名额是五人,如果队伍超过五人哪怕不会有人进攻他们也会自己从内部分裂,即便是那一对淘汰了所有人也一定会出现更大的问题,因为到时候你不知道谁会对你出手。而两三个人组一队就不会出现这种问题,因为名额是五人,自己的队友人数并没有超出名额也就不存在内部竞争问题。 分好组,比试变得简明得多,尽管还是有些混乱,进攻别人时要提防着有人偷袭,不过总体来说比第一组要有秩序的多。四五人六七人对战在一起,队友间的配合也变得尤为重要。在夏子轩的观察下,就有一个队伍因为队友间不懂得配合即将被轰下台去。 云帆的实力和火中天差不多,按照他这样的实力留到最后有七成以上的把握,只可惜他的队友实在太渣,实力弱的不行不说还胆小自私到令人发指。在对方攻击过来第一件事不是想把发抵挡而是转身就跑,结果直接导致云帆暴*露在对方三人的围攻之下三面受敌。一个只比自己差上一线对手,再加上另外两人的夹击,一瞬间变得危险重重。 “嘿嘿,云帆,你就等着被淘汰吧,想拜王者为师,你还真没这个福气!” 虎贲的父亲虎屠是天权帝国右将军,云帆的父亲云风是帝国左将军。如今帝国皇帝日薄西山,皇朝权位争夺暗流运动。虎屠是当今太子的铁杆拥护者,而作为左将军的云风则倾向于保全陛下的三皇子,尽管三皇子还年幼,但三皇子的娘亲确实云峰的亲妹妹,云家已经被彻底绑死在三皇子这条战船上。 虎贲看他落入己方包围,一边进攻一边嚣张的嘲笑。还不忘向自己的两个队友使眼色。 像是一个信号,那两名学生迅速运起力量向云帆的下盘攻过来,与此同时那名学员也挥拳向他脸上砸去。 云帆的脸色沉凝如水,他最擅长的是战场上的拼杀,类似长刀类的武器大开大合。像这样在擂台上的比试反而是他最不擅长的,虽然夏子轩没有明确比赛规则,但只要是比试没有真正的拼杀就已经限制了他的实力。不过作为从战场上活下来人,云凡的意志力要比这些一直呆在学院里的学生要强大的多,即便是面临这种三面夹击的情况也不显慌张。他双腿弹跳而起两米多高,右脚前踢踩在虎贲挥过来的拳头上虎贲被踢得倒退两步,而云帆却借助冲力在空中又一个翻身在背后两名偷袭者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双拳轰在他们胸口,直接将他们轰出场地。 看到这里夏子轩也不禁点头称赞,云帆的临场应变能力和实力都让他眼前一亮,可以看得出来云帆有着比同龄人高出几倍的实战经验,但这些实战经验又是从哪里来的?一个学生又能有多少实战的机会,尤其是在这种法制和平的年代? 先不说夏子轩还在思考的问题,现在比武台上的比试已经进入了白热化。虎贲眼见自己被击退,自己的两个队友被轰下台再与云帆硬拼已经不理智,他只能恨恨的看了云帆一眼开始在比武台外围游走,企图以此尽量在台上多多拖延时间。云帆的队友在刚才就被人偷袭轰下了台,不过就算他们还在台上估计也撑不了多久反而会拖累他。看到队友没了,云帆索性独自找个角落等别人来挑衅,也趁着一点时间抓紧回复灵力。 或许是因为刚才他一挑三震慑了别人,竟然没有一只队伍敢来挑衅,他也乐得清闲一边抓紧时间回复灵力一边观察别人的对战找寻可能是敌人的弱点。 与云帆的处境相似的还有一支队伍,他们也呆在一个角落里没有人前来挑衅。月姬、西门宇和一名身穿天蓝色道服女子,他们三人就像整场比赛的看客,没有一人或一只队伍敢来捋虎须。 对于这种情况夏子轩早就料到,能让别人不敢惹你,这本身就是能力或自身实力的一种最好的表现。无论是因为凭借父辈家族的荫蔽,还是因为自身的实力这都体现了一个人的价值。当然很多人或许看不起那些凭借祖辈荫蔽的人,但事实往往却是那些凭借父辈的二世祖轻易地就能玩弄那些只懂得暗地嘲讽埋怨上帝不公的人。 无论那些力量是怎么得来的,只要是你能动用的,那就是属于你的一份实力!这个世界就是这么现实。 不出所料,最终第二组的名额被西门宇、月姬他们占去三个,云帆占据一个,最后一个名额竟然浪费掉了,原本虎贲是能坚持到最后的,只可惜不知道他平时怎么得罪了西门宇他们,在最后时刻被三人联手围攻,云帆也趁机痛打落水狗硬是将他清出场,**裸的扇了他一巴掌。 “你们也太霸道了吧?”等待比试结束,夏子轩对月姬他们笑骂道。 “导师,我们可是为你好。”对于这个并不严肃呆板的导师他们并没有多么害怕疏远,反而喜欢和他开玩笑。 西门宇咧着大嘴笑着说:“是啊,我们可是为你好。” “那你们说说怎么个为我好法?”夏子轩眯着眼睛笑着看着他们说。 “额・・・”看着夏子轩笑吟吟的样子西门宇感觉一阵冷风吹过,他不怕导师对他严肃,就怕他笑咪咪的跟你说话。就像第一节课上自己质疑他时一样,满面堆笑令人沐浴春风的就把全班拉到演武场狂虐一顿,现在想想还尾椎骨痛呢。 整理一下语言西门宇小心翼翼的说:“啊那个,那个虎贲,平他日里作恶多端,我们觉得像他这样的人如果成为您的弟子只会败坏您完美的名声。” 夏子轩瞥了他一眼又转头看着月姬问道:“是这样吗?” 见导师不问自己转头去问别人了西门宇偷偷松了一口气,然后马上朝着月姬使劲的眨眼,他那张庞大的脸盘纠结在一起让人忍俊不禁。 “是啊,我以前还见过他当街调戏少女呢,简直就是个人渣。”月姬气愤的小脸变得通红。 “你呢?也这么认为?”夏子轩转头看着旁边那个穿着道服的比较成熟的女孩说。 吕倩柔满脸无辜的说:“我不知道啊,他们说打我就打了,我们是一个团队的。” 夏子轩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转头对他们三个说:“行啊,都会行侠仗义了。” “哪里哪里,都是导师教得好。” “我觉得行侠仗义是一件高风险的事,没有强大的实力是不行的,”无视他们变成苦瓜的脸,夏子轩接着说:“既让你们这么有侠骨柔肠,不好好教导你们算是我的失职了,既然这样那么你们都跟我来,让我再好好教导教导你们。” “导师我们不是还要进行最后一场的比试吗?” “最后那场留在明天比,今天剩下的时间我给你们开小灶。” “啊不用了,我大锅饭吃惯了吃不下小灶・・・” “没事,慢慢就习惯了。体能训练,负重五十公里,一个时辰没有完成的人加倍!” ・・・・・・ 在他们哭爹喊娘又求饶下,夏子轩将胜出的九个人都留下来进行了一次“亲切友好”的实战指导加体能训练。结束的时候西门宇、云帆等几个男生全都皮开肉绽骨头跟散架一样,而月姬和吕倩柔两个女生尽管身体上的伤痕不多但依旧累得半死,夏子轩追着她们满场地跑,最后两个人就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又因为是夏天,尽管已经快要进入秋天了天气依旧很热,人们穿的衣服依旧很薄一些,结果就导致两个女生玲珑有致的身躯在衣服里若隐若现,看的几头狼狂吞口水。 吕倩柔还好点,年龄比月姬成熟心智也坚定一些她只是脸红了红,跑回宿舍换了身衣服回来就没事了。而月姬却始终满脸幽怨的看着夏子轩,那样子看的夏子轩心里直打颤。 “大家今天表现都不错,我改天请大家吃饭。”说完这句话夏子轩就落荒而逃了,他实在是受不住月姬那幽怨眼神。 “・・・・・・” 大家对夏子轩这种临阵脱逃的做法很是无语,彼此对视一眼都大笑起来。 “咯咯,导师太可爱了,月姬你都把人家吓走了。”吕倩柔抱着月姬的手臂笑着说 月姬撇撇嘴说:“哪有,分明是抠门不想请客,修炼一天我都饿死了。” “是啊,不说还好,一说饿我都感觉前胸贴后背了。”西门宇捂着肚子说,“大家明天见吧,我要回家了,被导师打了一天我都饿瘦了。” “明天见。” “明天见” 挥挥手跟同伴告别,吕倩柔和几名学员回学校宿舍,云帆等人则一瘸一拐的回家。尽管每个人多多少少都挂了彩,而且浑身酸痛的要命,但是实力增加的十分明显,而且自从新的导师来到之后每一天都过得十分充实。 明天还会有更加残酷的比试等着他们,但他们每个人感觉到的不是畏惧而是澎湃的战意。年轻人总要在自己热血还未冷却的年纪拼一次不是吗? 第二十五章 菩提根 - 长生局 - 安子舒 从学院里出来太阳已经完全落下去了,暮色四合,华灯初上。 云岚城作为天权帝国的都城,夜生活也是相当繁华。一路沿街的夜市,晚上出来叫卖的小贩,路过几栋楼宇浓妆艳抹出来拉客妓*女,还有通宵不散的赌场。 “来呀,大爷。我们这里可是有全城最美丽的姑娘。” “来嘛,进来看看呀――” “大爷别走啊,大爷~” 好不容易摆脱掉那些“热情奔放”的姑娘,夏子轩来到一座古味浓郁的建筑旁。 万药居,匾额用千年水沉香木雕琢,古朴的雕花暗金色大字彰显着主人的底蕴涵养。东洲大陆最大的灵药商会,这才是夏子轩今晚的目的所在。 此次出来就是想收集一些炼制养心丹的药材,好方便给阮清婉治病。虽然她的情况目前看来并没有太大问题,但时间拖得越久寒毒堆积越深就越难清理,而且夏子轩也不敢确定这里有没有他所需的药材,实在没有那就尽早思考别的方案。 “这位客官请问您需要点什么?”刚一迈进万药居门口就有个小斯迎了上来,恭敬的站在一旁问道。 “你们这里的掌柜的呢?”夏子轩深吸一口气问道。 这万药居存在了上千年,无论是屋内的摆设还是药材的安排放置都极为讲究。所有的家居用品皆为水沉香,用沉香盛放药材可以有效地保存药物的药性,长久以来整个建筑都染上了浓郁的药香,深吸一口气令人神清气爽。 “请问您有凭证吗?”小斯恭敬的说。 “凭证?”夏子轩想了想笑着说:“没有,不过我这可是有一单大生意。” “能否让小人先看一下您所需的账单?”小斯略有怀疑的问道。毕竟每天跑到他们万药居说有大生意求见掌柜的的人也不在少数,但大部分却只是个由头来唬人的。 对于小斯的怀疑夏子轩也不在意,随手从纳戒里取出准备好的丹方递给他。没有特殊的手法,有方子也炼制不出丹药,他倒不怕对方泄露。 小斯看他毫不防备的就把药方交给自己,心里暗生敬佩,恭敬的接过药方仔细查看。只一会儿他脸上的表情就由敬佩转为了震惊,抬起头来越发恭敬的看着夏子轩说:“尊敬的贵客请原谅我的冒犯,小人马上去请示掌柜的,相信他一定会约见您的。” 夏子轩摆摆手表示不在意:“嗯,去吧。” 小斯如蒙大赦,立刻跑二楼请示去了。 夏子轩呆在一楼随意观察他们陈列的药品,都是一些常见的灵药,摆放在水沉香木做成的药匣里以供来往的客人挑选。比较好的灵药则放在二楼,没有一定资金评定的人是没资格进入二楼的。 财侣法地,修炼之路缺一不可。而“财”又被排在第一位,可见钱帛此类俗物对那些所谓超脱世俗修炼者的重要性。 人类在很多时候就是这样,你一边需要它一边又无情的诋毁诽谤它,然后以此再来衬托自己是多么的超凡脱俗高洁傲岸。 夏子轩顺着展台一个一个看过去,然而这里基本上都只是一些非常普通的药材他实在看不上眼,以前药老头的院子里的杂草比这里某些药材灵力要强。 “再多给点吧,这真的是灵药,俺还等着回家给俺爹治病嘞!” “什么灵药啊,就一块破树根,一点灵气波动都没有,要不是看你可怜一个银币我都不给你。” “真的是灵药啊,俺都・・・俺都试过了,这东西能解毒!” 夏子轩循声过来,见药店的伙计正和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像是猎户的人在那里争论,周围还有几个来买药的人正在看热闹。 “能解毒你爹的病都治不了?骗谁呢?”那伙计一脸鄙夷的说。 猎户明显是个老实巴交的人,被他这么一问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俺・・・这个・・・” “怎么回事?”夏子轩走过来问道。 伙计一看夏子轩过来,赶紧低头恭敬的说:“客官是这样的,这个乡下野民拿来一截树根非说是灵药想要兑换二十个银币,但这只是一节普通的树根而已,我看他可怜已经给他十银币了,可他非要二十枚银币不行,你说哪有人会拿二十枚银币买一块啥用都没有的树根啊。” 那猎户一听急了,满脸通红着急辩解道:“谁说没用的,它,它真的能解毒,俺都,俺说俺都试过了!” “能解毒你怎么还来我们店里兑钱看病?” “你・・・你・・・俺・・・”猎户急的指着店里的伙计却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是啊,自己明明试过了它能解毒,怎么就是治不了父亲的病呢? “好了,都别吵了。”夏子轩挥挥手制止他们,然后转头指着猎户手里那节婴儿手臂大小如同土块般颜色的树根说:“就是你手里拿的这个?” “是啊,这位公子,它真能解毒,俺真试过!不信你试试!”说着就要把那节树根递给夏子轩让他试试。 夏子轩连忙摆手,然后再旁边那个伙计满脸震惊中笑着看着他说:“不用了,我给你五十银币买下它好了。” “真的?!”猎户一脸惊喜,“你可别骗俺。” 夏子轩笑呵呵的说:“不骗你。现在就给你钱。” 说完他转身对着旁边已经从楼上下来一会儿的小斯说:“我出门没带现金,能不能先从你们店里支取,回头我再在总账单里结?” “没问题,掌柜的吩咐了,先生在本店一千金以下可以任意支取。”尽管不明白他为什么会买这根看上去一点用都没有的树根,但那小厮还是去给他取钱了。从自家掌柜的看完丹方后对他的态度来看,这位年轻的公子可能来头不小,人家有特殊的方法慧眼识宝也说不准。 钱很快就取来了,送走千恩万谢的猎户,夏子轩不动声色的将那节树根收起来。 尽管表面平静,但他内心已经高兴开花了。这可不是一块所谓的无用的木头,如果没有看错这应该是一节“菩提根”。菩提树的树根,外表被一层朽木覆盖外人看来就如同一块腐朽的树根。但去掉外皮内里却灿若黄金,外力根本难以摧毁,必须用魂力运化,去粗取精才能得到真正的菩提像。 普通人佩戴可延缓衰老延年益寿,修炼者佩戴能凝练魂魄安稳心神,更重要的一点是能增强佩戴者对万物法理的悟性!至于解毒,那只是菩提根最最普通的一项功能。夏子轩现在最缺的是什么?就是感悟!他现在都快乐疯了!试想一下,如果《八部神诀》再加上超凡的感悟能力?激动啊激动!如果不是担心猎户回去的路上会被人抢劫,夏子轩觉得给他一千金币一万金币都舍得。 强自压下内心的激动,夏子轩转头对小斯说:“我们能去见一下你们的掌柜的了吧?” “掌柜的已经在恭候多时了,请。”小斯说完在前面带路。夏子轩跟着他,沿着百年橡木做的楼梯向二楼走。 通过楼梯来到二楼,整个空间档次直接提升一级。 玉石制作的药匣,精工巧匠打磨到薄如蝉翼,甚至能够令顾客透过玉石看到里面的灵药。药物的摆放更是极尽讲究,融合了聚灵阵的摆放方位,使得灵药即便是采摘下来也能继续吸收天地间的灵气持续生长,尽管长的十分缓慢几近忽略,但这一做法基本上达到了百分之百的保存药性。又因为使用玉盒盛放,顾客买回去一年能还能保持至少百分之九十以上的药性。夏子轩出谷以来还是第一次在商铺里看到这样专业的收藏手法,其他的商铺能用水沉香木储存药物已经算是奢侈了,在这里也就只能盛放在第一层的普通物品,不愧是东洲第一大灵药商会。 跟着小斯来到二层的一间休息室里,推开门便见到一个须发尽白的胖老人坐在房间正座位置的轮椅上。 夏子轩一进门他便直起腰笑着看着夏子轩朗声道:“贵客盈门,请恕老夫身体不便不能亲身相迎。” “小子那算什么贵客,恶客而已,叨扰之处还望前辈海涵。”夏子轩微微欠身还礼。 眼前这个老人虽然坐在轮椅上,看不出是双腿瘫痪还是什么原因,但看他面色红润,听其声音宏亮中气十足,比一般年轻人都要健康得多,修为应该不弱。在联想万药居的背景,一个能在天权帝国都城做掌柜的人岂会是一般人?只是这样一个人竟然会如此低姿态的见自己,为了什么?药方?应该不至于吧。 不过不管他为了什么,自己以晚辈自称他要占自己便宜总要顾虑一下脸面。 “坐。”掌柜的依旧笑呵呵的看着夏子轩,伸手指了指旁边的位置说。 等到夏子轩坐下他又招呼人上茶,仆人端上茶来退下,他端起茶来抬手邀请夏子轩:“听风雨榭产的碧云香,我也是费了好大力气才讨来几两,尝尝能不能入口。” 夏子轩礼貌的接过茶杯,轻起茶盖小饮一口,待到茶香溢满口鼻后徐徐咽下,赞叹道:“好水,更是好茶,茶水碧绿甘冽,茶香浸入水汽中饮一口香满鼻息,清新悠远的香气令人如入名山如升云端,听风雨榭真不愧历代茶仙隐居之地。” “哦?公子也懂茶道?”掌柜的像是很惊讶的问。 夏子轩摆摆手谦虚地说:“算什么懂,只是牛饮而已,倒是糟蹋了不少。” 这次他倒是没说谎,还没出谷之前萧遥不仅要求他跟着五绝修学琴棋书画等技艺,还要学茶道,美其名曰修心养性,也是为了他感悟自然天道打基础。 其实按照夏子轩的想法是喝个茶而已那么多道道干啥?最终不过一碗水而已。所以他一般都是牛饮,确实糟蹋了不少好茶。不过从萧遥老头子那学的一点皮毛还是能唬唬人的。 “好茶,首先要有好水,深山老泉的水为上佳,远离闹市没有烟火气。当然,如果有蕴含灵气的灵泉自然更好。茶,尤其是绿茶,应取老树嫩叶,文火快炒,使其茶色新亮而又不会淡而无味。煮茶应以竹炭铜壶为好,水取一沸即可,温度过高反会损伤茶质,反而不美。掌柜的这壶碧云香,当是茶中上品。”夏子轩放下手中的茶微笑的看着他说。 “公子当是懂茶之人,小老儿当真是大开眼界。”掌柜的附和道 夏子轩笑着摇摇头:“不过是糟蹋过不少茶汤而已,算什么懂茶。” “公子过谦了,敢问公子家是哪人?” “居无定所,四海为家。” “可曾娶妻” “未曾” ・・・・・・ 两个人扯过来扯过去,就是不说正题,茶水换了一拨又一波,看的掌柜的直肉疼。 最后实在没话说两个人就呆坐在位子上,掌柜的不说话,夏子轩也不说不主动提,像是忘记自己此次前来的目的一样。 眼看夜过三更最后实在忍不住了,掌柜苦笑一声的开口问道:“公子这次到小店来是为了何事?” 夏子轩笑了,心想你终于忍不住了,你要是再忍下去我就得先说了。 从掌柜的一开始的态度上夏子轩就断定他可能有求于自己,但自己现在也有求于他,这个时候就看谁先开口了,谁先开了口谁在接下来的博弈中就落入了下乘。 “噢,也不是太重要的事,我看今天太晚了就不过多打扰了,看看以后再来拜访。”说完就要起身。 这个贱人! 掌柜的看到夏子轩这个样子暗骂不已,但又担心他真的走了,不得已出声挽留:“公子且慢走。” “前辈还有何事?”虽然语气显得很平淡,但夏子轩心里却在窃喜,任你精似鬼,也要喝我的洗脚水。 掌柜的被他若无其事的语气惹得一阵语塞,最后实在没办法只能坦白说:“老实说吧,我确实有事有求于公子?” “哦?前辈何事?但说无妨,凭咱俩这交情,我一定尽力而为。”夏子轩又坐了回来一脸真诚地说。 交情?咱俩才刚见面有啥交情?他的潜台词就是咱俩又没啥关系,没好处的话――你的忙我帮不了。已经深深地了解了他的无耻和演技,掌柜的知道眼前这个人并不像他的年龄一样稚嫩,耐心之强心智之高和一些老狐狸也不遑多让,那张脸皮更是厚的无人能及,掌柜的也就放弃和他兜圈子了,直接道:“我看公子拿来一张丹方,敢问公子是否认识炼丹大师?” “炼丹大师?不认识,那丹方是我捡来的。”夏子轩一脸天真的说。 掌柜的感觉自己被人捅了一刀一样想要吐血,却又不得不无视他说的话接着说:“只要那为炼丹大师能给我们炼制一批丹药,我万药居一定给与其丰厚的报酬。” 捡来的?捡来的丹方会来买灵药?骗人都懒得编个令人信服的谎话! “我真不认识什么炼丹大师。”夏子轩努力让自己的眼神变得真诚。 “来人,送给这位公子一张水晶卡。”掌柜的像是没听到夏子轩的话,挥手叫来一个下人。 从下人手里取来会员卡,掌柜的交给夏子轩说:“凭这张卡能在万药居支借十万金币,所有灵药七折优惠。” “好吧,老实说我确实认识一位炼丹大师,但您的要求我也无能为力。”夏子轩虽然很是心动但他依旧装作一脸为难地说。 听他这么说掌柜的眼角抽搐,最后像是做了一个非常难得决定一样,咬咬牙说:“如果你能请那位大师帮我这个小忙,你那张丹方上的药材我们万药居免费提供。” “哦?当真?” 夏子轩闻言眼神一亮,他可是知道这几位药有多难寻。 “一言九鼎!”掌柜的一看有门儿,马上严肃的说。 听他说完,夏子轩站起来一脸真诚的握着掌柜的手声情并茂地说:“前辈,我一见你就一见如故,就知道你是一个不会亏待朋友的人。就咱俩这交情,说啥钱不钱的,你有事不就一句话,兄弟保证给你办好。” 掌柜的抽了几次手都抽不出来,一脸抽搐的说:“哪里哪里,交情归交情,东西还是要给的。” “这样啊,既然你坚持我就却之不恭了啊。”夏子轩一脸真诚的笑 “应该的应该的。”掌柜的把手抽回来,偷偷擦了好几把汗。 ・・・ 最后好不容易将夏子轩送走,掌柜的推门来到里间。 里间装扮的并不奢华却很温馨,一名身穿红色宫装的几近熟透的美女正在坐在窗前向外看着什么。 “小姐,我们这样做真的值么?”掌柜的在离女子一米远的地方停下来恭敬的说。 那名红衣女子转过头来,笑了笑说:“易伯,我们现在还有别的路能走吗?” “可是他背后的炼丹师修为够吗?” “先不管他背后的炼丹师,只他这个人也值得我们投资一下。”女子神秘的笑笑。 被称为易伯的掌柜的一脸惊讶的问:“他?他有什么值得小姐看中的?” 这个人,除了一点小聪明根本没什么能拿的出手的啊?而且人品极差,说谎话比说真话还真!小姐这样的人怎么会对他另眼相看? “他啊,”女子妩媚一笑,“他足够贱,不是吗?” 第二十六章 月夜下的袭杀 - 长生局 - 安子舒 朱窗内,女子伸了个懒腰,酒红色的宫装包裹着的丰腴的身材勾勒出一个令人喷血的弧度。 “有趣的小家伙。”女子轻声一笑,抬手关上了轩窗。 正在万药居楼下的街道上往回走的夏子轩,若有所觉的抬头回望了一下那栋古楼,随即转身离开。 “今晚的收获简直出乎预料,给阮姐姐治病的药就差一味了,而且还以一个莫须有的炼丹大师的名义搭上万药居这条线。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对炼丹师这么推崇,看起来东洲的炼丹术疲敝已久啊!”夏子轩暗暗琢磨,还算不太了解东洲近况的他根本不知道一个上了品级的炼丹师对于一方家族或势力的重要性,根本不下于一名王者甚至犹有过之。 不过尽管不太了解炼丹师在中州之外的价值,不过“宁死不吃亏,拼命占便宜”的本性还是让他狠狠敲了万药居一笔。 “最大的收获就是那节菩提根了,这样的宝贝都让自己遇上不得不说一时运气。”夏子轩将菩提根从纳戒里取出来,用手摩擦着外皮。 这菩提根就连药老也是十分垂涎的,自己要是取一节回去给他估计能从他那淘换出不少好东西来。正当夏子轩还在YY的时候,迎面走来的倩影令他呆了一呆。 “你怎么来了?”夏子轩走上前去惊奇地问。 阮清婉解释道:“看你这么晚还没回来,外公担心你,就让我出来找你。” “爷爷多心了,我那么大人了还能走丢了不成。”夏子轩眉头微皱随即舒缓开,虽然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上哪出了问题,看了看四周,并未发现什么异常,但多年以来养成的预感还是让他谨慎的说:“我感觉不太对劲,走夜路可能不太安全,赶紧走。”说完伸手抓住她晃若无骨的手加快脚步想要早点走出这条街道。阮清婉竟然毫无挣扎,就让他领着在道路上疾驰。 朗月高悬,清冷如水的月光散落在古朴的街道,铺上一层银装。丰神如玉的白衣少年牵着一名身穿冰蓝色长裙神色清冷的美女,少年玩世不恭的脸上带着丝丝焦急,女子的脸上倒是看不出多少情绪。两人一前一后,在银亮的月光下宛如一对璧人。 “阮姐,你有没有闻到什么香气?”快要走出那条稍微偏僻的街道进入主干道时,夏子轩歪着脸问稍微落在他身后的阮清婉。 “什么味道?”阮清婉黛眉微皱,吸了吸鼻子后说:“没有,我没闻到什么香气?” 夏子轩偷偷瞥了她一眼,发现她脸上并无异色,他忍不住凑过来再次深吸了一口。 只是一瞬间竟然感觉头有点晕,视线竟然也开始模糊了起来。 “有毒?!”夏子轩强忍住越来越重的眩晕感,咬牙问道:“为什么?!” 夏子轩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感觉不对劲的地方竟然来自眼前的女人,这个自己忙了一晚上搜集药材给她治病的女人。可是到底为什么呢?难道就是因为自己早上的时候稍微调戏了一下她?这就要灭口?可那也是自己为了给她治病啊!而且自己还啥便宜没占到,这也太不公平了吧! “为什么?”阮清婉一脸的嘲讽,“去问死神吧!” 夏子轩最后一丝清明消失,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 香榭园 封严晏在客厅里走来走去,怎么都静不下来。 “外公,天晚了你就去睡吧。”阮清婉递给他一杯茶关心道。 封严晏接过茶杯喝了一口,叹息道:“子轩那孩子到现在还没回来,我怎么睡得着啊。” 阮清婉在他旁边坐下淡淡的说:“这里是天权国的皇都,不会有事的。” “话是这么说,可还是不放心啊,”封严晏略带恳请求的看着阮清婉说:“要不你去找找他?” 阮清婉感受到外公的目光,顿了顿还是站起身来向外走去。 “唉・・・・・・” 封严晏看着她的背影重重地叹了口气。 云岚城的主干道上,一辆普通的马车正在飞驰,只是这辆看似普通的马车在竟然在经过城门的时候速度一点都没减的冲了过去,城门的守卫竟然没人敢拦截。 “谁这么嚣张?出城也不看公文的?!”一名新兵问自己的队长。 身材高大的队长脸色一变连忙说:“嘘~,小声点,上面的事岂是你我能够讨论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行了。” “上面?”那小守卫脑袋一缩用手指了指天说。 守卫队长高深莫测的摆摆手说:“不可说,不可说。” 那辆马车出城之后一路向南疾驰,很快云岚城的影子便都看不见了。 “到哪了?”马车里的阮清婉冷声问道。在她旁边还有两个全身包裹在黑衣里的打扮象是杀手的人,而在他们脚边正是陷入昏迷的夏子轩。 “到城外五里了,还有一里路程就到乱坟岗。”马车外有人应到。 “抓紧时间。” “是” 确定完地点后,假扮成阮清婉的人回过头来看着陷入昏迷的夏子轩说:“多么俊俏的人儿,可谁让你惹了主人呢?惹了主人的人没有一个能活下来!” 虽然无论她说什么夏子轩应该都是听不到更无法回应的,可这些都都阻碍不了她的自言自语,而旁边另外两个人就像木头一样一言不发,纹丝不动。 马车很快驶入了一片荒废的园林,各种野兽野狗四处流窜,还有一只乌鸦一样的大鸟正叼着一颗人的头骨呼呼的飞过马车,飞向不远处的大树上。 很多这样的鸟都围绕在马车附近的树上,或许它们知道再过不久就有新鲜的肉可以吃了。事实上它们已经吃了不知道多少次。 马车在一处还算平坦的地方停下,车里的人跳下车,阮清婉吩咐另外两名黑衣人把夏子轩扔到地上。 “送他上路。”阮清婉淡淡吩咐道。很明显她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 原本赶车的那名大汉抽出一把匕首残忍的舔了舔舌头:“小子,下辈子投胎机灵点!” 说着寒光凛凛的匕首就朝向夏子轩脖子上划去。 “叮!” 大汉感觉手一震,那柄匕首竟然蹦出一个豁口来,而夏子轩的身上却没有一丝伤口。 “怎么可能?” “呃嗯~”原本昏迷的夏子轩突然伸个懒腰站了起来,揉了揉眼说:“这一觉睡的真爽。” “什么?!” 阮清婉惊讶的睁大了眼睛:“怎么可能?!你中了我的迷魂香怎么可能这么快醒过来?!” “垃圾迷香而已,有什么不可能的。”夏子轩不在乎的说,“本来想看看你们会带我去哪的,可惜你们竟然想直接灭口。” “不过这里倒也是个杀人灭口的好地方。” “既然这样・・・,那你们都去死吧。”话音刚落,夏子轩已经向着阮清婉迅速奔过去。 “你们两个上。”阮清婉见夏子轩直奔自己而来俏脸上显出一丝慌乱,挥手指挥旁边的两个杀手阻挡他的同时迅速后撤。 两名黑衣人迅速抽出匕首,两面夹击的向夏子轩攻去。赶车的大汉也另外再抽出一把砍刀加入战团。 派来灭口的几个人修为竟然都不弱,那两个黑衣杀手竟然达到了武师的修为,另外那名壮汉也是练气后期的实力。三人将夏子轩围堵起来立刻令他无暇他顾,虽然经过《八部神决》和龙炎池的双重强化令他的防御力比普通王者还要高,但是灌注灵力的匕首还是可以切开他的身体的,尤其是其中两个还是武师修为的情况下。 不能硬接的情况下,夏子轩踩着逍遥步在三人的攻击中游走,连带起层层残影令人眼花缭乱。 由于《八部神决》的特殊,夏子轩体内没有像别的修炼者那样的灵力流转,所以他人能够修炼的武技他都无法修炼,后来萧遥实在受不了夏子轩的碎碎念给他找来一部身法秘籍――《逍遥步》,这本秘籍完全靠精妙的步伐和对于天地法则的感悟来施展。 这本原来只有皇级强者以上修为的人才能修炼的秘籍竟然让他练成了,尽管仅仅只是练成了第一层“魅影”,距离第二层“迷踪”还相差甚远。不过这也能让他在同修为甚至高他半个层次修为的人面前保持着无解般的速度,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很好诠释了这句流传已久的俗语。 “啊!啊!又是残影!这个混蛋!”再一次砍中却发现还是残影的马夫莽汉近乎抓狂。 “老大,这家伙速度太快,我们没办法啊!”挥刀将夏子轩逼退,莽汉抽空向阮清婉喊道。 退出战团的阮清婉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恼怒道:“一群废物,你们挡住他,我去回禀主人。”说完跳上马车就要逃走。 得到命令后两个杀手攻击立刻变得凶猛了许多,对于夏子轩的攻击完全不做抵挡,一副以命换伤的拼命模样 “唰”从左边刺过来匕首贯穿夏子轩的心脏,然而那个夏子轩如同镜子般碎掉了,在他们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在匕首主人的右后方出现,攥起右拳一拳轰在杀手的右肩,“咔嚓”一声这名杀手整个肩膀连着锁骨一起碎裂。 鲜血从他黑色的面罩下流了出来,很显然夏子轩蓄力一拳已经伤及了他的内脏,如果不是武师级别的灵力还在支撑着他估计早就躺下了,不过即便没有马上躺下他现在也已经是半废。 暗红色的内脏血不要钱似的从嘴里往外流,身体右部从锁骨开始到肺腔整个塌陷,右臂也搭在身下,但那名杀手对于这些恍若未觉,匕首交换到左手后依旧面无表情地向夏子轩刺过去。 “死士!” 夏子轩眼神一凝,转眼看到阮清婉的马车已经快要没影了,回过头来再看那三个人夏子轩已经失去了耐性。 “你们三个,去死吧!” 话音刚落就已经闪身来到拿刀的莽汉身后,在其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伸手擒住他右手边的琵琶骨,左手凝拳击打在那名莽汉的后心,雄浑的力量渗透进他的胸腔将里面的内脏全都震碎! 整个过程还不到一秒,直到莽汉已经到下了另外两名杀手才挥舞着匕首冲过来。而这时夏子轩已经在原地消失。 自从在释天宗获得再次突破后,夏子轩对自身的力量的掌握已经变得十分精妙,雄浑的一龙十牛的力量如臂使指不会再有一丝一毫的浪费,这更加加快了他的速度。 莽汉仰面倒在地上,他一只手撑着地一只手指着夏子轩张嘴好像要说些设么,但是一张嘴暗红色的血液混合着内脏碎块便不断的往外流,努力了几次最终不甘的闭上了眼睛。 剩下的两名黑衣杀手,期中那个一开始就被夏子轩废掉一条手臂的人已经接近油尽灯枯,受了重伤又激发生命潜力围攻夏子轩,即便是夏子轩不杀他他也活不过两日。剩下的那名还算完好的杀手看到夏子轩这么快就干掉了莽汉,下意识也变得踟蹰起来。他们是死士不错,但那并不代表明知必死还义无反顾去找死,尤其还是这种毫无价值意义的送死! 连敌人一秒都拦不住难道不是毫无意义吗? 看到了他眼里刹那间流露的恐惧,夏子轩很腼腆的笑了,尽管这笑容在敌人眼里比恶魔还可怕,但他不在乎。笑话,就那种家伙他懂审美吗? “你知道,我是一个爱好和平的人,如果你告诉我是谁指使你们来的我就放过你。” 杀人都面带微笑会是一个爱好和平的人?! 杀手眼角抽搐了一下并没有开口,反而挥舞着匕首再次向夏子轩冲了过来。很显然,他已经用自己的行动表明了他的态度。 “放弃了吗?我这么善良的人你们为什么要逼我呢?”夏子轩摇摇头暗叹一声,说话间已经抓住了杀手挥舞着匕首的右手,只见那杀手右手一抖匕首翻了个花银华迅速换到左手上来继续挥刺,夏子轩见状再次用另一只手抓住他的左手,然后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瞬间抬脚直踹他的心窝。脚尖发力,一瞬间那名杀手便已经如同炮弹般轰然飞出,在乱坟岗杂乱的碎石间梨出一道长长的痕迹躺在地上没了声息。 今晚袭杀他的几个人实力都不弱,但和释天宗的星戈相比差的就太多了,在来东洲之前,没有完全掌握自身力量的夏子轩都能瞬间秒掉星戈,虽然在此之前有很大的铺垫再加上星戈轻敌所致,但这也足够说明夏子轩的实力了。如果不是想在打斗中看出他们的功法路数以便推断出他们的出身,夏子轩早就解决那三人了。不过虽然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游斗,却还是没能看出他们出自哪个家族或组织,他们用的都是最普通的招式,连武技都没有,这不由得让他有些失望。 到底是谁要治自己于死地呢?五行火家?可是速度也太快了吧?!中午才完成的比试,晚上杀手就来了?这么明显的行凶,难道他们就不怕四宗执法者的制裁? 随意在地上轰出几个大坑把尸体都扔到坑里,夏子轩确定没有什么遗漏之后皱着眉头有些烦躁。 “先不想了,反正还有一个,抓住她应该就能弄清楚了!” 看了一眼马车消失的方向,夏子轩踏着逍遥步追了上去。 第二十七章 真真假假 - 长生局 - 安子舒 “驾!” 从乱坟岗冲来一辆马车,马车上一名一身冰蓝色长裙的女人正焦急地挥着马鞭,马鞭不停地抽击在了拉车的麟角马的身上,麟角马的速度越来越快,距离前方的城门也越来越近。 “驾!快点!再快点!” 眼见庞大的城墙轮廓已经出现在视线里,只要再过半刻钟就能进城,进了城也就意味着自己将要安全了,自己一定要安全的回去,一定要在主人再次设计他之前将这个消息汇报上去。这个人的实力实在太强,自己这些人得到的情报根本一点都不准确! 阮清婉记起自己几人出发前曾经看到的情报,“夏子轩,不知哪里人氏,数天前突然出现在云岚城并进入北荒学院担任导师,年龄在十七八岁,实力武师中期或后期。盖因年龄尚小,或实战经验不足,任务难度三星。” 单凭他今晚表现的实力,云岚城横着走不敢说,但却足以在云岚城立足,等闲之人怎敢招惹? 武师中后期?!实战经验不足?!任务难度三星?! 阮清婉有一种要将提供情报的人撕碎的冲动! “该死的百目阁主,等老娘这次回去定要向主人好好禀报一番,我倒想看看你怎么解释!”阮清婉满脸怨毒咒骂一会儿,看到城门口近在咫尺,终于暗自松了一口气。自从被主人收到麾下,她已经忘记多久没感受过这种被人追杀随时都面临死亡的威胁的感觉了。 “我想你是没有机会了,要不要我代劳?” 轻松调笑的声音突然从马车里传出来,在静谧的夜里还有这紧张的气氛下显得如此诡异。 “谁?!” 阮清婉刚刚放下的心一下子又提了上来,要知道自己一直都在马车上保持着高度警惕而且马车还是在快速行驶中,什么人能一声不响的进到车厢里而不被自己发觉?那这人的修为会有多强? 想到这里,阮清婉的心已经沉到了底谷,内心对百目阁主的怨念更是越发浓郁起来。如果不是他收集错了情报估计错了对手,自己怎么会陷入这种绝境?! “如果你告诉我你背后那个所谓的主人是何人,或许我可以帮帮你到你主人面前状告那个百目阁主一桩。” 一身白衣的夏子轩拉开马车的门帘从里面走出来坐到阮清婉的旁边,像是没有看到对方脸上惊恐戒备的表情一样微笑着说:“毕竟助人为乐一直是我这样五好青年的行为准则。” 阮清婉用余光扫了一眼城门的方向,强装镇定的说:“阁下想要结交我家主人吗?那真是太好了,以阁下的修为若是归入主人麾下定能谋个尊贵的地位,一生荣华定是享之不尽。” 夏子轩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是吗?” 马车依旧在向着城门的方向疾驰,阮清婉见他毫不在意的样子继续硬着头皮说道:“那是当然,我家主人求贤若渴,像阁下这样的能人义士我家主人定会扫榻相迎,先前发生的一切都是个误会。” 看了一眼马车和城门之间的距离,夏子轩玩味地说:“误会?那这误会可真够大的啊。连你家主人的身份都不敢言明,想来也是见不得光的小角色,还不值得我去投靠!” 阮清婉神色一僵,随即尴尬笑道:“当然是误会了,至于我家主人身份配不配的上阁下,等阁下见到我家主人自会明白。又何别在此为难奴家~” 夏子轩摇摇头威胁道:“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还不说就永远不用说话了。” “咯咯,阁下这是作甚?奴家真是好怕啊。”只见阮清婉掩面一笑竟然就此跳下马车,迅速朝城门飞驰而去,那速度比麟角马拉着马车的速度都快上三分,看得出来她已经在燃烧潜力拼命逃窜了。 看她逃窜的样子,夏子轩满眼的嘲讽,慢慢站起身来一瞬间便从马车上消失,再次出现的时候竟然已经单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说还是不说?!”说话间不禁紧了紧手臂,阮清婉白净的俏脸憋得通红整个眼睛里写满了惊恐空。 见她还是硬撑着不说,夏子轩也没有太多的耐性,随即从纳戒里取出一根银针,准备试试从药老那里学来的一种刑法。据说这种刑罚即便是魔族最穷凶极恶魔王都承受不住。 “希望你能继续坚挺下去。” 说完夏子轩面无表情地举起银针扎在她耳部的某个位置,只见银针一入体她整个身体就抽搐起来,面容变得扭曲像是承受着非常人所能承受的痛苦。 而随着痛苦的加剧,女人的面孔终于发生了变化! 原本清冷美丽的面容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张皮肤五颜六色,五官模糊的怪脸! 过了一会儿夏子轩将银针拔出,女人终于停止了抽搐,浑身被大汗湿透薄薄的衣衫紧贴在玲珑的身躯。 “说不说?”夏子轩面无表情的看着她问道 只是还没等她回答,他又将银针插在了她颈部的某个位置,只见这一次她的整个身体变得通红如同被煮熟的虾。一会儿之后夏子轩又将银针取出。 “为什么?”逐渐恢复过来的她怨毒的看着他问道 她问的当然是夏子轩为什么在她还没有回答的时候就扎第二针。 “啊,对不起,我太紧张了。”夏子轩挠挠头一脸抱歉地说。 他当然不是因为紧张,而是故意为之。有时候只有让人们同时感受到“地狱”和“天堂”的差距,人们才会懂得选择。这也是为什么他不是在施法的时候问她,而是在将银针取出之后了。 “我这里还有几种方法没用过,如果你继续坚持不说,我还可以在你身上继续试验。我倒是挺希望你能多坚持一会儿的”一边说着一边还在她身上扫了一眼。 丑女人被他看的浑身打了个冷颤,刚才的刑罚已经让她承受不住了,天知道这个恶魔还有什么方法折磨自己? “你这个恶魔!。” “哼,还嘴硬!” 夏子轩撇撇嘴,有时候语言攻击是最无力的,骂别人十句还不如打上一拳,尤其是落到敌人手里的时候,你去骂他只会激怒对方然后自己受罪! 当然,如果骂人能把对方活活气死的不算。 对于她这种分不清形式的做法夏子轩很鄙夷,所以决定给她一点惩罚。 我最讨厌别人骂我恶魔,我这样纯洁清秀的五好少年能是恶魔?!你们全家都是恶魔! 夏子轩恶意的想着,随即抬手将银针插入她的鼻尖,银针在他离手后还在一边旋转一边震颤。她已经疼痛的说不出话来了,额头上的青筋如同一条条青虫在那里蠕动,眼球突出冲血,眼神甚至从一开始的痛苦变得涣散起来。 “还不说吗?其实你应该听说过一种秘法,那种秘法哪怕人死了也能从灵魂当中探索到答案。”夏子轩慢慢的将银针取出,声音平静而舒缓的说,像是在和朋友聊天一样随意,“我想,你应该不想尝试被人搜魂的滋味吧。” 丑女人五颜六色的脸已经变得木讷,她原本已经放弃挣扎准备一死了之,但是听夏子轩说完,原本呆滞的目光变得惊恐起来。她怨毒的看了夏子轩一眼,艰难的开口说:“我・・・我说。” “好,我洗耳恭听。”夏子轩把玩着手里的银针露出笑脸看着她。 丑女人的目光从他手上移开,有些艰难的开口道:“我家主人是当今・・・・” “不好!” 夏子轩突然一个机灵伸手将她拉到一旁,只是仍就晚了一步,她突然发出一声惨叫,眼球突出嘴角淤血脑袋一歪竟然当场死去了 夏子轩当即将她翻身过来,只见她后脑勺上不知何时竟然被人打出了一个小洞,鲜血混着白色的**正涓涓的往外流。 “该死!” 他迅速环顾四周除了几只野猫流浪狗却没有发现任何人的踪迹。夏子轩原本一直嬉笑的脸也变得阴沉下来。 云岚城某个豪华的建筑群里 一名身穿明黄色锦袍的青年正挥舞着一柄金灿灿的长剑,剑法磅礴大气内里却又透着几分阴翳,令人看上去十分不舒服。 院子围墙的某个角落里突然走出一个管家模样的老人,恭敬的走到金袍青年旁边站定。 “结果如何?” 金袍青年收起手中的剑,从一边恭候的侍女那里接过干净的手帕一边擦手一边问道。 “三号他们失败了。”老人轻声回答。 “意料之中。”锦袍青年将手中的手帕放下轻笑一声,继而又转过头来看着老者说:“没留下什么活口吧?” “没有,三号由我亲自解决掉了。” 听到回答,金袍青年满意的点点头:“木老办事我放心。” “全靠少主栽培,”老人弯腰说道,“只是老奴有一事不明,此人修为如此之高又与少主素无仇怨,少主何必去招惹?而且明知三号等人不敌的情况下还让他四人前去?” “宿无仇怨?”锦袍青年双眼寒光迸射转瞬即逝,接着又看着老人说:“仇怨这不是就结下了?而且他可是杀了我四大得利的手下啊,这个仇可是结大了!” 老人眉头微蹙,不过看少主没有解释下去的意思他也不好再追问,告退一声便悄悄地退了下去。 ―――― 云岚城城门口 夏子轩驾着那辆绑架过他的马车明目张胆敲开城门驶了进去,尽管作为皇城的云岚城有禁肖令,但守门的守卫明显认得这两刚出城不久又返回的马车,竟无人拦截。 “到底是谁呢?” 进城弃了马车徒步行走的夏子轩一边把玩着从杀手身上搜来的赤红色令牌陷入了沉思。 从令牌来看很明显是属于五行世家之一的火家,而且自己今天也刚与他们发生了冲突,如果这些人真是火家派来的似乎也合情合理。但是他们就那么自信能把自己解决掉?竟然连这么有标志性的令牌都随身携带!难道就没考虑过会失手吗?可如果不是火家的人,那又会是谁?自己初来乍到按理说根本没有如此强大的仇敌才对啊? “肯定是哪里出了问题,我到底遗漏了什么呢?”不断的回忆着自从来到云岚城所发生的一切事,夏子轩的眉头紧紧皱起。 正在冥思苦想的夏子轩看到前方迎面走来一个熟悉的身影,等他走近看清楚后不禁呆立在当场,脱口惊道: “怎么是你?!” 第二十八章 碎片 - 长生局 - 安子舒 清冷的月光照在她的白纱裙上,阮清婉踩着莲步正面无表情地走过来,不过仔细看的话或许你可以从她的脸上看到丝丝焦急后的欣喜,不过被她一直冷若冰霜的脸给很好的掩饰住了。 “你怎么来了?”夏子轩等她走近,问道。 阮清婉抚了一下额前的秀发,面无表情地说:“这么晚了没回去,外公担心你,让我出来找找。” 听到这里,夏子轩心中一凛。一模一样,和先前那个死去的女刺客说的话竟然没有太大差别,哪怕连表情都是。 不对!还是有地方不同! 夏子轩盯着她仔细看了一会儿发现――她们穿的衣服并不一样! 虽然两个人穿的都是阮清婉平时的风格,但还是有很大的不同的。刚刚死去的女刺客穿的是一件冰蓝色宫装长裙,衣服材质上乘将她凹凸有致的身材表现的淋漓尽致,看得出来那名女杀手在外貌上下了很大的功夫。而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的人,身穿一件白色居家长袍,头发也没梳理整齐,就像是遇到什么急事刚从家里出来一样,两腮微红,鼻尖带有细汗,可以看出她似乎在外找了自己很久,而且呼吸也是刚刚平复下来,明显有些着急。 难道前面那个是假冒的,现在这个是真的? 不过还不能完全确认,夏子轩略带试探的问:“阮姐姐?” “怎么了?”阮清婉疑惑的说。 “没事。”说完,夏子轩就伸手去拉她的手,“走吧,回家!” “你要干什吗?”阮清婉抽手避开,后退一步皱着眉头,警惕的看着他冰冷地说。 这么晚了自己出来找他,不但不感激难道还要欲行不轨?!如果他真敢那么做,不管外公是什么态度,自己一定要让他好看!还要带回去让外公看看,他心心念念的救命恩人到底是个什么货色! “嗯?”夏子轩转回头来略带惊讶的看着她。 看她一脸戒备的表情,夏子轩没有恼怒反而舒心的笑了。没错,这次真的是她了。 想想也是,以阮清婉的性格怎么可能让别人碰触她的身体,更别说被自己牵着手走一路了。那名杀手至死都不会知道,她最大的失误不是外貌不是语言,甚至不是浑身散发的迷魂散的香气,而是她原以为完美入戏的让夏子轩牵手跑了半条街! 夏子轩缩回手来,看着她笑了笑说:“走吧,回家。” 阮清婉见他这样,一句话不说,依旧一脸戒备的看着他,也没有丝毫挪动脚步的意思。 夏子轩看她一脸戒备的样子无奈的耸耸肩,讪讪一笑也不解释转头就往回走。 一晚上从淘到宝贝的狂喜,到被人下药刺杀,尤其是杀手还装扮成阮清婉的样子,虽然逼供的时候看起来轻松写意,天知道他受到良心多大的谴责与折磨,这令夏子轩的精神变得十分疲惫。他现在没有心情也没有必要向她解释什么。 等他走了一会儿,快要看不到人的时候阮清婉才皱了皱好看的眉毛略作犹豫地快步跟上。 没有光污染的世界,秋初的星空璀璨又神秘,当你用心去注视的时候还会发现整片天空都是纯净的,没有一丝烟尘与雾霾,纯净的色泽令人心醉,星罗棋布的夜空更像是流转着某种天地至理。两侧是木制古朴的房屋,街道旁还点着三两盏昏黄的灯笼,青石板铺就的道路笔直向前,在月光的照耀下泛着清冷的光晕。 不过夏子轩现在没空理会今晚的夜色美不美,他一边把玩着搜来的腰牌,心神早就陷入对杀手身份的思考当中。 阮清婉一直跟在夏子轩的身后,只是一直落后他四五米远,始终保持着这个距离,不远也不近。 对于她将自己当成色狼的情况,夏子轩也很无奈。为什么像自己这样从不抢乞丐的钱,隔三差五还会扶老奶奶过马路的五好青年会被人刺杀?自己好不容易将杀手解决了,结果却又被人误会是色狼,不是说好人有好报的吗?全都是骗人的! 等他们两人会到香榭园的时候午夜已经过半,香榭园属于封严晏的那栋住宅还亮着灯。夏子轩刚推开大门,封严晏就已经从一楼客厅走了出来。看到他焦急的眼神和没有换过的衣服,夏子轩知道这个慈祥的老人等了自己一晚上。 “爷爷,这么晚了您怎么还没休息。”等阮清婉也走进来,夏子轩把门关上,回过身来看着封严晏笑着问。 “睡不着就出来逛逛。”封严晏笑呵呵的看着夏子轩说:“好,你们回来了就好,我再去睡会儿,呵呵,人老了就是觉少啊。” “嗯,那您早点休息啊。” “子轩啊,以后晚上没事尽量别这么晚外出,云岚城啊不太平。”快要进屋的时候封严晏突然说了这么一句,却不等夏子轩有何回应就将门关上了。 不太平?他在暗示什么? 目送封严晏回到房间,夏子轩眉头微皱,难道他知道今天晚上发生的事? “阮姐・・・”想不通的夏子轩刚想转头问问身身旁的阮清婉,可是还没等他开始问,阮清婉就已经径直从他旁边走了过去,然后回到房间关上房门,再然后――夏子轩就听到了上锁的声音!夏子轩半张着嘴巴愣了半天。 ――这女人!她把自己当成了什么?! “看来应该再早点着手准备炼药了。”夏子轩盯着阮清婉紧关的房门发了会儿呆叹口气道。 今天晚上看她眉心的寒气又重了些,似乎还有一种越聚越快趋势,如果按照这个趋势下去,不出一个月她就会变成无欲无求也毫无情感的怪物!希望万药居的人能尽快把药找齐吧,实在找不齐药也只能试试另一种方法了。不过那种方法实在是有点儿・・・ 回到房间,天已经快要亮了,夏子轩也只能呆在床上打坐一会儿。 运行《八部神诀》紧那罗变的功法,浓郁的灵气开始从他全身的毛孔表皮向身体里渗入,一少部分被肉体吸收,绝大部分在体内经过玄妙的运转后融进识海滋养着灵魂。 一波灵气被吸收后,夏子轩的丹田突然一阵颤抖,然后在神像围成的阵法的中央出现了一快不规则的碎片。非金非玉,散发着青绿色的光芒。 “怎么回事?” 丹田突然的变化令夏子轩惊疑不定,仔细观察下才发现多出来的碎片竟然是自己在释天宗藏经阁发现的东西。 那是十年之前,萧遥带他第一次去无名山时,为了救他性命云虚子取出来的东西。然而当时这东西闪烁了一下便消失了,夏子轩并没有在意。 哪曾想它真的进入了自己的身体,还这么诡异的出现在了丹田! “给我出来!” 夏子轩努力运功,想把它从丹田里移出来,但是任凭他用尽手段累的快要虚脱,那块碎片依旧纹丝不动。 “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难道是释天宗留的后手?可是他们要对付自己在山上就可以啊,根本没必要多此一举。还是说这是释天宗的一件强大的宝贝? 夏子轩想起他从那座塔里出来时云虚子问自己的话,当时云虚子问自己是否得到其他东西的时候好像不是很在意,应该不是什么宝贝吧?如果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他不应该表现的如此平静才对。当然云虚子那张棺材脸,有时候确实看不出他到底是什么态度。 那他到底是什么东西?它滞留在丹田虽然感觉不出异样,但一个正常人谁受得了自己体内多出一个不知名还不受控制的物体? 要不运功试试?夏子轩记得它好像是在自己运转《八部神诀》的时候在那个空间出现的,同样也是在自己运转紧那罗变的时候出现在丹田的,无独有偶,或许真有什么联系也说不定。 “算了,死马当活马医,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拼了!” 打定主意,夏子轩马上沉下心来运转功法吸收灵气,当然他也同时万分小心的注视着那块碎片,一旦出现异常马上停止吸收,如果停止地及时应该死不了。 只见他一运转功法,灵气便从他身体所有表皮开始渗入,当灵气浸入丹田通过神像来到中央的碎片附近时那碎片突然青光大放,被青光浸染的灵气迅速一分为二,极少的一丝盘踞在丹田围绕着中央的神像与不明碎片游荡,剩余的一大半顺着任脉直冲识海,令夏子轩从灵魂到肉体感到一阵清凉,说不出的舒爽。 识海内部在夏子轩头颅的中央位置漂浮着一个半透明的小人穿着几件不全的金甲宝相**,经过了灵气的滋润后一丝泛着青光的魂力从小人身上传递出来,再透过身躯直达丹田中央几座神像围成的八角形的阵上。然后竟然与盘踞在丹田的一丝灵力混合,形成一种青金色的新力量!虽然极其微小但仔细感受下却能感觉得出里面蕴含的庞大生机。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由于《八部神诀》功法的特殊性,夏子轩的丹田并不像其他修炼者一样灵力饱满,而是一直是空荡荡的,一丝能量都没有,所有被他吸进身体的灵气经过丹田的转化后都被当做了身体和灵魂的养料,不断地滋润与强化着。 这也是他不能修行其它人都能修行的武技的原因,因为他没有经脉去运转,更没有能量去施展,他所拥有的只是比同级武者要强大的多的肉身和灵魂。 《八部神诀》虽然强大,但也有着明显的缺陷,万物有利也有弊,夏子轩当时修行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准备。不过现在那不知名的碎片竟然打破了他体内不存能量的现状! 夏子轩这下可是被震惊到了,新能量啊,这个鬼东西竟然能产生新的能量! 虽然还很微小,但里面蕴含的生机却浩瀚如海。不提它对于武技的和本身的增幅作用,但看那浓郁的生机就令人咋舌不已,如果身体里面积攒了足够的这种能量那谁还能杀得死自己?所有的伤口一瞬间就能被这种新的能量里面蕴含的生机给修复如初! 试想一下,如果一个和自己实力相当甚至略强于自己的人,自己站在那让他砍,砍上个十天半月都不待受伤的这种情景谁受得了?反正如果自己的敌人有这样变态的自愈能力那干脆抹脖子自杀算了,太欺负人了! 可惜这种能量产生的太慢了,按照这个速度想要累积到能发出一次攻击的量至少要一年。要想全身都聚满这种能量估计得几十上百年!自己可没这么长时间等。可是要如何才能提高他产生的速度呢? 还没从捡到宝的喜悦里解脱出来,就因为它的限制条件变得愁眉苦脸。夏子轩还是太贪了点,他也不想想能得到这样的宝贝是有多么幸运,竟然还有脸埋怨。 可是话说回来,世人谁又能不贪婪呢?谁又能在得到这样的宝贝后不去计较它产生能量的速度问题呢?贪婪与欲望是文明发展的动力,而往往也同样是世间丑恶的原罪。 外界的灵气不断地被夏子轩的身体吸收消化,在经过不明碎片的催化后慢慢衍生着新的力量在体内蛰伏,每一次呼吸能量都会多上一丝,每多上一丝他的身体都会随着呼吸震颤,仿佛从灵魂深处开始接受着某种洗礼。 第二十九章 学院大比 - 长生局 - 安子舒 阮清婉原本是不想去叫夏子轩起床的,但耐不住外公一个劲的劝说,到最后封严晏都要亲自去叫他起床了,阮清婉没办法只能奈着性子往楼上跑一趟。不过为了避免像昨天早上那样令人尴尬的事情再出现,她只是敲了两下门,说了一声:“吃饭!”就走下了楼,也不知道夏子轩听到了没有。 专心致志地沉浸在一件事里,时间往往过的是很快的,从昨天晚上发现那个神秘碎片开始到阮清婉过来叫他起床,整整两三个时辰在夏子轩对碎片不断的尝试下飞快的过去。当他被阮清婉从入定中叫醒的时候感觉时间不过一瞬,当然这时候他更期望时间过得越慢越好,这样自己就能更快的积累那种神秘能量了。 感应了一下存在于丹田的那一丝可以忽略不计的微弱能量确实存在后,夏子轩不自觉露出自信的微笑,等积攒多了这种能量也是自己一大底牌吧,不过它产生的速度实在有些令人绝望啊。 “或许是自己太贪心了。” 摇摇头,不再去纠结这个问题。夏子轩整理好衣衫洗刷完毕,推开门往楼下走。 尽管昨天休息的很晚,甚至一夜没睡,不过封严晏的气色看上去还不错,正坐在餐桌旁喝着一种类似于小米一样的谷物熬成的粥。阮清婉坐在他对面,专心致志的对待手里的食物,一身素袍遮掩住大半的肌肤,只有修长的粉颈暴露在空气中,随着她的吞咽有着轻微的浮动。 这个女人,无论做什么都是一副安静清冷的模样,不经意间流露出的风韵却总会令人食指大动。 封严晏见夏子轩下楼,挥手招呼他在自己身边坐下 “封爷爷您昨晚睡得那么晚还起得这么早啊。”夏子轩在封严晏身边坐下笑着说。 封严晏放下碗,夹起一块小菜放到嘴里说:“年纪大了,天一亮就睡不着,比不了你们年轻人啊,没有个几年好活喽。” “爷爷您哪里老了,我看您的身体硬朗着呢,再加上您武师的修为,再活个几百年都不成问题。”夏子轩喝一口粥摆摆手说道。 “哈哈,你呀,就你会说话,哈哈。”封严晏哈哈大笑,看着夏子轩说:“行,就凭你这句话我就再活他个几百年。哈哈。” 夏子轩和封严晏一老一少在餐桌上吃着笑着,期间当夏子轩说开服药给封严晏调理调理身体的时候阮清婉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睛里似乎多了些异样的东西,似探寻又似迷惑还有点点感激。不过这些他都没有看到。 “子轩啊,学院里还习惯吧。”封严晏问道。 夏子轩拿纸巾擦下嘴,回答说:“还好,那些学生都挺不错。” “不错个屁!”没想到平时和蔼严肃老人会突然爆粗口,在夏子轩地惊讶下封严晏接着说:“那帮学生我还不知道?把你安排在那样一个刺头班你没有怨我吧?” “怎么会,我觉得那帮孩子还算不错,有点本事的人有点脾气很正常,像那种唯唯诺诺的废物我还不愿意教呢,呵呵。”夏子轩笑着摆摆手说。 封严晏抬眼看了他一眼,随即笑着说:“你能这么想,我很高兴。其实把你安排到那个班级我是经过深思熟虑的。首先,我相信你的能力,那些学生在别人看来是天大的麻烦,但对于你来说或许还不被你看在眼里。” 说到这里,封严晏顿了顿一脸笑容的看着他。夏子轩也不说话,静等着他继续。其是夏子轩知道封严晏说的相信自己,还不如说是相信自家老头子,只要见过萧遥的人都不会怀疑他教出来的弟子。 “再者,”封严晏继续说道:“他们那些人要么天赋异禀,要么背景不凡,和那些学生打好关系对你百利而无一害。虽然我不知道你来东洲的目的是什么,但是在天权帝国,尤其是云岚城这个地方他们总能多多少少给你一点帮助。” 那些学生的背景还有天赋夏子轩在昨天就已经领教过了,不但领教了还或深或浅的和五行世家之一的火家结了点仇怨,并且当天晚上就遇到了刺杀,不得不说一般人还真当不了这个班的负责导师。 真他妈太刺激了! 幸好自己不是一般人,夏子轩在心里暗自道,自己可是上通天文下知地理,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的新一代大好青年! 虽然是有些问题,但对于夏子轩来说还真算不上什么,而且一旦和他们中的一些人关系搞好了确实是一大收获! 想到这里夏子轩一脸感激地说:“谢谢爷爷” “哎,和爷爷客气什么”封严晏摆手拒绝夏子轩的道谢,一脸严肃的说:“我一直把你当做亲孙子,你莫不是看不上我老头子不想认我这个爷爷?” “哪里,怎么会呢,”夏子轩连忙一脸乖巧的说:“我一直把爷爷当成亲人的。” 夏子轩知道,有时候你表现的越成熟老练反而越不讨老人喜欢,你若装作单纯虚伪一点反而会收到奇效。这不,封严晏一听立马眉开眼笑的说:“好,好,好,想不到我临老了得了这么一个乖孙儿。” 阮清婉抬头看了两人一眼,总感觉两人亲切的有些过了,不过按她的性子也不会说什么。只是觉得有些不太习惯。如果夏子轩认了外公,自己和他算什么关系?姐弟?突然的变化令她有些措手不及,多年以来和外公相依为命的生活竟那么突兀的多出一个人来,以后的生活就会不一样了吧。 看着他清秀的面孔,阮清婉不知道自己冰冷已久的内心竟然多出来了一丝期待,虽然不多但确实存在着。 “子轩啊,你也在三班呆了几天了,你觉得那帮孩子实力怎么样啊?”封严晏忽然问道。 “实力?”夏子轩想了想说:“还算不错吧,有几个天赋很好实力也不错的。” “那你有没有把握让他们在三个月之内实力再涨一倍?”封严晏有些期待的问。 阮清婉抬头看着封严晏问道:“外公,学院大比又要开始了么?” 封严晏看了自己外孙女一眼说:“是啊,这一届是在天枢帝国的开阳城举行,上一次我们学院在四大学院里垫底,这次如果还拿不到好名次我这张老脸就要丢尽了。” “大比?什么大比?”夏子轩一脸疑惑的问,似乎三个月之后学院有什么活动,而且北荒学院似乎曾经被虐的很惨的样子。 封严晏看着夏子轩苦笑着说:“东洲大陆所有学院二十岁以下的学生进行的比试,每四年一届,在四大学院轮流举行。上一届在是我们北荒学院举行大比,虽然当时那帮学生实力还算不错,但谁知道另外三大学院竟然出现了几名武师修为的学生,唉~” 武师级修为的学生?!这的确有些惊人,毕竟四大学院就算在出名也依旧比不上一些宗门世家,二十岁以下的武师比那些宗门世家的核心弟子也不遑多让了。 “虽然他们都尽力了,但我们依旧无缘前三甲,落得个第四名的成绩。”封严晏摇摇头,显得无限惋惜。 “外公,你不要太担心了,这一次我们肯定没问题的。”阮清婉收拾好碗筷安慰道。 “我怎么能不担心,要是再得个第四名丢的可不是我一个人的脸,丢的是我们天权帝国的脸啊。”封严晏一脸痛惜的说。 夏子轩忙安慰道:“爷爷放心就是,别的不说,我一定帮你夺个第一回来。” 武师而已,很强吗?又不是没杀过! 阮清婉知道北荒学院和其他三大学院的差距,在以前的时候四大学院由四大仙山扶持的世俗皇权成立,往往实力不相上下,可不知是何原因从几年前三大学院突然快速发展起来,仅仅几年就把北荒学院抛在了身后。阮清婉张张嘴刚要劝他不要说大话,可以一触及到他充满自信的眼神就莫名其妙的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外公这么信任他,或许他真能带来奇迹也说必定。”阮清婉心里暗道。 “别说第一名,只要不是最后一名我就烧高香了。”封严晏笑呵呵的看着夏子轩说。他知道,只要这小子应承下来就一定不会让自己失望,当年萧遥的手段他可是见过,他的徒弟能差了? 虽然夏子轩讨厌麻烦,但是在人家里住了这么久,而且封严晏对自己还不错,他也就应承下来。就当是给自己未来的几个徒弟练兵了,如果他们连这点能力都达不到那在以后的争斗中也没多大用,干脆趁早逐出门墙。 西门宇他们还不知道自己几个人还没拜入夏子轩门下,就已经被那个无良师尊给定下了目前看来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还准备逐出门墙。如果他们知道了或许早就对夏子轩破口大骂了。哪有还没收徒就准备把人逐出师门的?他以为他是谁?不就是个接近王级的导师吗,老子还不稀罕呢! “西门宇,导师怎么还不来?不会睡过头了吧。”一身短裙的月姬转头问坐在她身后靠左的西门宇。 西门宇皱了皱浓密的眉毛瓮声说:“我怎么知道导师为什么还不来,现在还没上课呢,着啥急?我说月姬,才多久不见就那么想导师了?”说完还一脸贱笑的看着她。 “混蛋!西门宇,你小子胆肥了是不是?竟然敢嘲笑姑奶奶我?!”月姬被他看到实在受不了,发飙站起来骂道。 “好了,好了,”旁边一身素袍的吕倩柔过来劝架:“你们俩不要闹了,等会儿导师来了看到你们俩这样肯定会罚你们练体能。” “吕姐姐,谁要跟他闹了。谁让这家伙取笑我了。”月姬一听夏子轩可能会来,马上就变了个表情,她可不想让他看到自己发飙的样子。 西门宇也安静下来,还鬼鬼祟祟的朝门口瞄了一眼,他更不想让导师看到自己“精力过剩”,让他看到还不得让自己“吃小灶”把自己给整死!自从那天下午被夏子轩留下吃了一次“小灶”后,他对这个年轻导师的敬畏可是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要知道,当天晚上自己回家可是被抬回去的!不过今天早上起床的时候却发现身体强度竟然有了明显的增长,原本无法彻底掌握的玄玉手竟然还差一丝就彻底掌握了!这一发现令他欣喜若狂,也在内心更加坚定了要做他亲传弟子的念头。 “大家坐好,导师要来了!”一个一身黑衣,长的跟个盗贼一样的家伙突然从门口窜进来嘴里叫道。 “唰!”原本有些喧闹的教室突然变得落针可闻,所有人都安静的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一本正经的盯着门口。 夏子轩走进教室看到他们的表现满意的点点头,然后扫视一圈之后朗声说:“全体都有,演武场最后五个名额的争夺。” 第三十章 老牛吃嫩草 - 长生局 - 安子舒 今天早上夏子轩又是与阮清婉同乘一辆马车来的学院,走的时候夏子轩以为经过昨天晚上的事之后她肯定不会再让自己搭顺风车,正想着如何去学院的时候阮清婉突然在马车上把他叫住。 “有事吗?”夏子轩回头看着她问道。 阮清婉拉开马车的帘布探出头来说:“难道你准备一直步行去学院?” “嗯?”听到她的话,夏子轩明显先一愣,随即一张脸笑得跟狗尾巴花似地奔着阮清婉坐的那辆马车就去了。 他知道以这女人脸皮薄的程度,让她亲口说出“请”还是比较有难度的,能有这样一句就已经算上是不容易了,所以他也不敢耽搁生怕她变卦似地,“噌”的一下就跳上了马车。 等他坐到阮清婉旁边的时候还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怎么回事?这女人今天怎么转性了?往常自己都是求她半天她才勉强同意和自己同城一辆车的啊?夏子轩再次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她的眉心,确定不是寒气波动而引起的情绪变化后才放下心来。不过这更令他搞不懂阮清婉今天早上的表现了。 “难道她看上自己了?”想了想又觉得不可能,实在搞不懂的夏子轩也懒得理会,反正她对自己态度变好些对自己只有好处。 其实阮清婉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主动叫他上车,只是看他一副要步行去学院的样子,再想起外公曾经让自己照顾他,而且他还会给外公调理身体,想着想着竟然鬼使神差的让他上了马车。 “他步行太慢,等他走到学院会耽误学生正常上课的。”最后阮清婉给自己找了个借口心里就舒服多了。 阮清婉性子清冷不爱说话,夏子轩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两个人就这么沉默着呆在马车上,幸好从香榭园到北荒学院的距离并不是很远,以麟角马的脚力一刻钟就到了。 下了车,两个人就要分开的时候突然就听到一阵尖酸刻薄的声音:“你看,我说的没错吧?我说她是表面清纯行为放浪的**你还不信,这会碰到了吧?看她旁边那男孩明显是她学生嘛,老牛吃嫩草!” 两个人循着声音看过去,只见一个打扮妖艳的女人正趴在一个男人的怀里用手指着自己这边神色鄙夷的嘀咕着。 韩娇娇历来就和阮清婉不和,昨天又被她在办公室用一支花威胁,让她感觉自己丢了面子一直想要报复。正好,这次他刚钓上的金主送自己来学院竟然碰到阮清婉和一个男人同乘一辆马车,忍不住她就开始乱嚼舌头。 “她是什么人?”夏子轩满脸疑惑地问阮清婉。 阮清婉皱了皱好看的眉头语气平淡的说:“一个让人恶心的女人而已。” “会不会有麻烦?要不要我去解释一下?”夏子轩关切的问。 “有什么麻烦?解释什么?”阮清婉疑惑的说。 因为说闲话的那个女人声音很小,所以阮清婉只从她的神态上知道她在说自己,却没有听清她到底说的什么。虽然她没有听清,但是夏子轩可是听得一清二楚,当即又向阮清婉解释了一遍,当然他没好意思重复原话,但意思表达的差不多。 复述完之后夏子轩就看着阮清婉问道:“要不要我去解释一下?” 听完夏子轩的解释阮清婉的眉头皱的更紧了,原本清冷的脸上也浮现一丝怒容,就连夏子轩后面说的话都没有听进去,而夏子轩等了一会得不到她的回复还以为她默认了,当即就向那两个人走去,当阮清婉反应过来想要劝阻的时候夏子轩已经来到那一男一女面前。 “你是谁?你要做什么?”韩娇娇见夏子轩朝自己走过来,本能的向自己身边的男人怀里缩了缩厉声问道。 夏子轩看了这个女人一眼笑着说:“我就是你刚才说的‘老牛吃嫩草’的嫩草。” 原本夏子轩是个十分大度的人,宰相肚里能撑船,别人骂两句就骂两句,唾面自干这都是小事,但他不能容忍的是别人冤枉自己!什么老牛吃嫩草?就算自己是颗嫩草,阮清婉这不是还没‘吃’啊,你这么一说万一她以后不吃了怎么办?你能赔得起吗?仔细在韩娇娇身上扫了一眼夏子轩暗自摇摇头,算了,还是不让你赔了。你赔了我更吃亏! “・・・・・・” 韩娇娇觉得眼前这个大男孩脑子有病,正常人谁会跑过来这么说话?唉,可惜了一身好皮囊。虽然夏子轩长的没有自己的金主魁梧有男人味,但那清秀的小脸还有不俗的气质也是很对自己的口味的,可惜了啊,竟然是个智障。 “怎么不说话了?你凭什么污蔑我?”夏子轩见这个女人竟然不说话,一脸委屈的继续质问道。 楚晟在夏子轩走近的时候就一直在观察他,当他看到自己身边的女人一脸花痴样的时候就已经在怒火中烧,但他还是没有冲动,毕竟像他这样的人,女人又算得了什么?在没有弄清对手实力之前千万不能因为愤怒而冲昏了头脑。但是当他看到眼前这个长相清秀大男孩浑身竟然毫无灵力波动的时候,原本谨慎的心就变成了鄙夷,虽然现在东洲由四大仙山制定天规管理,任何人不得随意伤人,但修炼者的世界依旧是修炼者的世界,没有一点修为还敢出来乱逛这不是找死吗? 想通了这些,楚晟上前一步盯着语气不善的说:“阁下这是做什么?欺负一个女人可不是英雄所为!” “你是谁?”夏子轩瞥了他一眼挑了挑眉毛问道。 “楚晟。”男人有些高傲的回答。 衣着华丽,举止大气,长的粗壮而且轮廓锋利,不得不说这个男人也是很有魅力的一种。不过他那种傲气让夏子轩很不舒服。骄傲?那玩意自己也有啊,臭显摆什么,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样,看着就不爽!其实他忘记了,他有时候表现出来的傲气曾经更令别人不爽。 “没听说过。”夏子轩想了想摇摇头说,那种随意而又平淡的语气冷人有些抓狂。这种语气夏子轩是从阮清婉身上学来的,曾经也让他倍受打击。再说了,他以为他是谁?自己真的没听说过啊。 果然,楚晟听到夏子轩的话后脸皮不自然地抽了抽,像他这样自以为很有名气的人被人用这样的语气对待确实很难接受,于是他鄙夷道:“不是一个层面上的人你没听过属于正常,我还是第一次见像阁下这样竟然去欺负一个女人的人。” “欺负女人?”楚晟一说完夏子轩就笑了,“如果你长眼睛或耳朵了就应该知道是女人在欺负我,我可没欺负女人!” 什么玩意儿啊,骂完人被别人找上门来还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竟然还想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来嘲讽自己!夏子轩一直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那些坏人在欺负完人之后,被他欺负的人一反抗他们却感觉委屈?难道我们这些好人就应该乖乖的让你欺负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你!你这人怎么说话的?素质怎么这么低?”被夏子轩这么一说韩娇娇受不了了出口骂道,楚晟可是自己的金主如果这个时候自己还不帮他说话那以后可就别指望了。至于楚晟自己现在也是一脸的森寒,眼里闪着凶狠的光芒。 这个一点修为都没有的小白脸敢这么说自己,他不想活了吗?在云岚城这个地盘上自己虽然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但处理一个毫无修为的小白脸还是毫不费力的。 “你们要干什么?” 正想着如何让这小子“合理消失”的楚晟突然被一声冰冷的质问给打断,转眼看过去时顿时感觉眼前一亮。 只见不知何时夏子轩旁边出现了一个绝色佳人,一身素白长裙裹着她风韵窈窕的身躯,即便是穿着比较保守的长裙依旧掩饰不住她挺翘的肥臀和胸部的丰满,再往上看,修长雪白的粉颈不像其他人那样消瘦反而有一种性感。楚晟顺着她的脖子再往上看―― 好冷! 这是楚晟看到阮清婉的眼睛时的第一反应,因为他在这个女人的眼睛里看不到一丝属于人的情感,就像是一座万古不化的冰川! 阮清婉在看到夏子轩和那两个人起争执的时候就已经走过来了,在她心里夏子轩一直是个没有修为的大男孩,尽管他聪明而且富有文采,但他本身又是那么的――那么的柔弱,万一别人对他动手怎么办?所以一看到夏子轩和别人起了争执,她马上就走了过来,外公交代自己要照顾他,怎么也不能让他被人欺负。 看着眼前这个突然就像老母鸡护雏一样挡在自己前面的女人,夏子轩除了一点感动更多的还是有点哭笑不得,“这女人,还真把自己当成手无缚鸡之力的穷酸书生了。”虽然这样可以减少很多麻烦,但自己不是一个喜欢站在女人背后的人啊。 夏子轩笑了笑拍拍她丰腴的肩膀示意她到自己身后去:“这种时候,还是男人比较适合站在前面。”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的,相信我。”夏子轩一脸坚定的看着阮清婉微皱的眉角,能让这样的女人因为自己露出别样的情绪,这令他感到十分骄傲! 原本还有些犹豫的阮清婉触及到他自信的眼神时竟然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安静的走到夏子轩的身后。 其实阮清婉也不知道怎么就听了他的话,只是当她注视着夏子轩的眼睛时就莫名其妙的相信他了,按理说像阮清婉这样成熟理智的人应该是很难被别人说动的。 “爷爷那么相信他,或许他真的与众不同吧。”阮清婉看着他的背影暗自想到。 看到这么漂亮的女人竟然如此听眼前这个男人的话,乖巧的站到后面,楚晟妒火中烧忍不住讥讽道:“终于不再躲在女人屁股后面了?”如果不是刚才突然出现了个女人,楚晟早就出手教训他了,他实在想不明白这样一个毫无修为的人哪来的勇气站出来。 “躲在女人的身后也是一种能力,”夏子轩无所谓的笑笑:“有本事你也找一个一样漂亮的女人躲一下?” “你・・・”楚晟那张大脸憋得有点红,当然也有可能是气的,本身看到站在夏子轩身后女人后就嫉妒的不得了,现在又被夏子轩直接点出来,楚晟感觉心里的怒火蹭蹭往上窜,不过他还是使劲压住满眼寒光的说:“图呈口舌之利,算什么男子汉,我懒得与你计较。”说完拉着怀里的女人转身就走。 “晟哥――你怎么……”韩娇娇被楚晟拉走,依旧有些不依不饶的问。 “闭嘴!本女人!”看到自己的女人这么没有眼力劲,楚晟恨不得扇她两巴掌!就算看不出对方的修为,跟在自己身边这么久了难道还看不出自己的意思?能出手的话我会忍气吞声?这种只是有一副漂亮外表的女人实在是一种累赘啊!再想想刚才那个冷若冰山女人,明明都是女人,这差距怎么就那么大呢?货比货,得仍啊! 还有那个小子!想起那个看上去弱不经风的少年,楚晟深邃的眼眸里精光一闪! 原本他是要给夏子轩一点教训的,但他敏锐地发现后来出现的那个满眼寒霜有美丽动人的女人实力非同小可,自己如果冒然出手可能要吃亏,再加上现在是学生进校的时间,周围已经围了不少人正在指指点点,他楚晟作为一个上流社会的人可不能让人当成骂街的泼妇。于是拽着这个惹祸的女人抓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夏子轩没想到这个人竟然就这么逃跑了,太没有江湖义气了吧?你们的骄傲呢?你们的骨气呢? 夏子轩正要追上去拦住他们,阮清婉却拉了拉他的手臂淡淡的说:“算了,让他们走吧。” “阮姐姐,他们这么骂你难道就这么算了?”夏子轩转过头来看着面无表情地阮清婉不甘的问道。 阮清婉轻轻摇头,看了一眼周围围观的人说:“走吧,上课要迟到了。” 阮清婉都这么说了,夏子轩只能作罢。他知道以她的性子会这么做很正常,只是可惜了自己费了那么多口舌楚晟竟然还没有愤怒地向自己出手。 夏子轩看了一眼楚晟离开的方向暗自叹了口气,真是一个谨慎的家伙啊。 第三十一章 找茬?我最喜欢了 - 长生局 - 安子舒 由于在校门口发生那样的事耽误了一段时间,夏子轩来到教室的时候已经上课有一段时间了,不过那些学生的表现还算令他满意。于是夏子轩也不废话,直接领着全班的人来到演武场。 场地中前些天被夏子轩轰出来的坑已经不见了,平整的比武台洁净如新。 “导师,今天胜出的最后五人就能成为你的亲传弟子了吗?”刚到演武场月姬就凑到夏子轩身边问道。 或许是为了今天的比赛,月姬上半身穿了一件紧身的T恤差不多的衣服,下身是一件水绿色的短裙,脚上穿着一双不知名兽皮做的短靴,白花花的大长腿暴露在空气中直晃眼。虽然看上去穿的有些随便,没有长袍长裙之类的传统服装华丽,但胜在简约不显繁琐,而且月姬满头秀发用一根红绳束在脑后,一股子青春活泼的气息扑面而来。 夏子轩看着她水汪汪的大眼睛笑了笑说:“那是当然,我前几天不是已经说过了吗?怎么样?有信心吗?” “当然有!我可是很厉害的!”月姬挥了挥粉拳笑着说,不过说完她的脸色又变的古怪起来,吞吞吐吐的说:“导师,我胜出之后能不能・・・能不能不拜你为师,还跟着你学啊?” “嗯?”这次轮到夏子轩脸色变得古怪了,他看了看月姬期待又畏惧的小脸心想:难道这丫头看上了我的修为却讨厌我这个人?可是看她的表现不像是讨厌自己的样子啊? “只学习不拜师?”夏子轩疑惑的问:“为什么?” “因为・・・”月姬有些脸红的低下头,偷偷瞥了夏子轩一眼看他并没有生气的样子心里松了口气,吞吞吐吐地说:“因为我・・・因为・・・哎呀,你就当我没说吧。”像是气恼自己不争气,又像是太过羞怯,月姬胡乱说了一句就跑开了。 “这丫头,”夏子轩在后面看她慌张的跑开,摸了摸鼻子疑惑的说:“她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实在想不通他也不再纠结,转身招呼昨天胜出的那九名学生:“昨天在台上站到最后学员出列。” “呼啦”,在其他人羡慕的眼光中西门宇、月姬、云帆等九名学员离开队伍来到夏子轩面前站定。 “很好,”夏子轩在他们每个人的脸上扫过,严肃的说:“这两天大家表现的都不错,但你们更加优秀!” “喔~” 听到夏子轩这么说,人群里顿时一阵骚动。如果是以前,这样的赞美他们都不屑一顾,因为他们每个人要么天赋极好,要么家世显赫,溜须拍马之类的话早就听恶心了。但这次不同,他们碰到夏子轩的第一天就被他身上那略带一丝龙威的威压给来了个下马威,紧接着又被拉到演武场一顿暴揍,当那天结束的时候几乎每个人身上都带着伤,或多或少在他们心里都留下了一丝阴影。 所谓的家世显赫在这个长相清秀说话温和,一直带着笑容的导师面前毫无威慑,所谓的天才他不屑一顾,他不会因为你是谁谁谁的儿子或孙子而对你手下留情,不会因为你是美女是天才就舍不得下重手,他把每个人想滚瓜葫芦一样打的在地上爬,每个人的傲气和尊严被他摔到地上,又狠狠地踩进泥里。 虽然夏子轩平时为人温和说话还老带着笑容,年龄比有的学生还小,他的学生平时也乐的跟他开玩笑,而他也愿意和他们打成一片,但是一到修炼的时候他就成了魔鬼,每个被他一次次踹倒在地学生都对他又敬又怕。 而正是这样一个人,一个他们及尊敬有畏惧还想着亲近的人今天对他们前几天的表现表示了肯定,虽然言辞没有那些溜须拍马的人说得好听,但在那些被他狠狠打击的学生的身上的效果就如同一滴水滴进了沸腾的油锅里! “哇!导师表扬我们了你听没听见?” “这是我听到的最美妙的赞美了小杨!” “钦钦,导师竟然表扬我们了,我好感动,好想哭~” 站出来的那九个人心情也是相当激动,但为了给未来的师傅一个更好的印象一直强忍着,只是眼角的笑意却是怎么藏都藏不住的。 看他们憋得难受的样子,夏子轩一本正经的脸也松弛下来,笑着摆摆手对他们说:“好了,我知道你们很高兴,该笑就笑该哭就哭,别憋着,憋坏了我可不负责。” “呼~,憋死我了,导师你终于人性化了一回。”西门宇长舒一口,刚毅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容。 “就是就是,我们还以为你还会像往常一样一训练就六亲不认呢。” 几个人见夏子轩没有像往常一样要求,顿时活跃起来,几个人围在一起打打闹闹。 “好了好了,准备准备开始上比武台。”夏子轩看他们放松的差不多了,招呼几个人安静下来。 前几天的比试和训练让他们每个人的身体和精神一直处于紧绷的状态,精神集中固然可以使训练事半功倍,但长时间的紧绷会把身体拖垮,就像一只绷紧的弹簧时间长了即使不会崩断也会失去弹性,劳逸结合尤为重要。 因此,在最后一场比试之前夏子轩让他们稍微放松一下调整一下状态,一面过于紧张在开始比试时收不住拳脚造成不必要的损伤。像火中天和穆小白那样的事有一次就够了,夏子轩可不想再莫名其妙的和别人结仇。当然更大的原因还是因为这九个人品行都还算不错,夏子轩也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好学生出现什么问题。 在他们都准备好将要上台比试的时候,突然一声很嚣张的鄙夷声传来:“我倒是多厉害呢,原来就是一群耍猴的。” 所有人顿时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在比武台左后方的位置一群人正向着比武台走来,其中一名年纪十八九岁一身青衣长相颇为英俊的青年正一脸鄙夷的看着夏子轩这些人。 “楚江岩,你刚才说设么?!”看到那人一脸嚣张的样子西门宇有些忍不住了,一脸恼怒的质问道。 被称作楚江岩的年轻人一脸不屑的说:“我说你们是一群野猴子,什么史上最年轻的王者,不过一个耍猴的罢了。” 因为楚江岩的爷爷是当朝财政大臣,或许别人还会顾忌西门宇的家族和他的修为,但楚江岩不在乎,什么东洲八大家族,别忘了这里可不是天枢帝国,这里是是天权帝国,这里是云岚城!到了这里,是龙你给我盘着,是虎你也得给我趴着! “你!”他骂自己不要紧,但他竟然敢骂自己的导师,这几天西门宇早就对夏子轩佩服的五体投地,怎么能容许他人辱骂?当即他怒目圆睁,粗犷的脸也变得有些狰狞,迈开步子就要去给楚江岩一个教训。 当他走下比武台的时候夏子轩突然伸手将他拦住:“不要冲动。” “可是・・・”西门宇焦急又不解地看着他。 夏子轩对他笑笑也不解释,转头看着对面人群中一个样貌四十多岁的中年人问道:“找茬?” 虽然表面上一直在笑,但夏子轩心里已经要气炸了。从昨天晚上开始遭到刺杀,今天早上又莫名其妙被人冤枉辱骂,现在竟然又有人来找事儿,夏子轩忍不住想问问旁边的人是不是自己脸上写着“我是老实人,快来欺负我”这几个字,为什么老是有人跟自己过不去?! 夏子轩看着眼前这个四十多岁一脸傲气的中年人,只要他一说是,或者表现有那么一丁点意思自己马上就冲过去一定打他个满面桃花开! 李风扬是北荒学院中级部一班的导师,一直以来中级部都是以他马首是瞻的,而且作为一班的导师李风扬的修为也是整个中级部最高的,达到了武师中期,这也养成了他自高自大,不把一般同事放在眼里的习惯。只是前几天突然听人说中级部又来了一名新的导师,不但长得年轻帅气,而且实力非同小可,级中级部三班的学员说竟然达到了传说中的王者。 李风扬原本对此是嗤之以鼻的,年轻帅气可能有,但是王者嘛,呵呵,一个王者跑来当导师?脑袋被驴踢了?!随便去一个大家族都会被人当宝贝供起来,哪个王者会屈尊跑来当导师?给他当院长人家都不一定稀罕。只是传播消息的那人说的有鼻子有眼,一本正经还因为这个差点和他打起来,所以李风扬决定亲自来看看这个传说中的王者导师,顺便揭穿他们的谎言! 虽然自己是不怀好意来的,但是被人家当众说“找茬”还是感觉脸上挂不住,李风扬眼角抽抽两下有些生气的说:“夏导师何出此言?” “何出此言?”夏子轩看着他笑了笑接着说:“不是来找茬难道你们全班吃多了出来遛弯正好走到这?又正好没看好自己的狗让他狂吠了两声?那如果你们真是这样的话,我也无话可说。” “什么?这混蛋竟然敢骂我们?!” “他以为他是谁啊,还出来遛弯,溜你妈啊!” “・・・・・・” 一听夏子轩的话一班那群人都要气疯了,他们没想到这个看上去人畜无害的家伙嘴巴那么毒,一张口就把所有人骂了进去,甚至最开始说话的楚江岩被他骂成一条狗,这可能是他这辈子受到的最大的侮辱了。 李风扬脸皮很是抽了抽,他骂自己不要紧,但是他竟然敢骂楚江岩,如果自己不能给那个小肚鸡肠的家伙出了这口气估计自己这个导师也甭想在干下去了,甚至整个天权帝国都没自己的容身之地。 李风扬回头看了一眼,果然发现楚江岩正满眼寒光的看着这里,眼前这个愣头青,可能他还不知道楚江岩的身份,不过这儿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死定了!像楚江岩他们这种人最看重的就是面子,谁要让他们丢了面子他们就一定让谁丢了里子! 回过头来假装什么都没看见,李风扬满脸愤怒的看着夏子轩说:“夏导师,这就是你作为一名导师该有的素质?当众辱骂学生,你还配不配作这个导师?你・・・・” 夏子轩看着李风扬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都要气笑了,摆摆手阻止他说下去,然后一脸鄙夷地说:“这就受不了了?素质?你有脸跟我说素质?如果你长了耳朵并且有用的话就应该清楚是谁先冒犯的谁。你骂别人的时候别人就应该乖乖受着?别人骂你一句你就受不了了?这是什么强盗逻辑?!” “就是,凭什么只能你骂我们?”夏子轩的学生们受不了了,接着开骂。 “夏导师骂得好,这帮不要脸的龟孙子,老子就是骂你了,不服来打老子!”西门宇粗犷的大嗓门,骂起人来也气势汹汹。 月姬也鄙夷的说:“自己不讲素质还冤枉别人,真不要脸!” “傻逼,滚回娘胎重造算了,丢人现眼!” “・・・・・・” 眼看两边的学生越骂越激烈,李风扬突然大吼一声:“够了!都给我闭嘴!”不得不说武师中期的实力,吼起来还是蛮有威慑力的,他一吼之后所有的学员都不自觉禁了声。 不过三班的学员反应过来之后感觉丢了面子,又开始骂道: “吼什么吼?吓老娘一跳!” “就是,谁家的狗没拴好出来乱叫?!” “吃撑了就去吐,闲得慌就去撸,吼两嗓子就把精力发射出来了你也是够悲哀的!” “・・・・・・” 夏子轩看到李风扬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终于摆摆手制止了自己的学生,他可是知道这些学生有多么难缠,要是让他们把人给气死了可不好。虽然气死人不犯法,而且不是自己气死的,但是死了人总是不好的,自己可是一个爱好和平心地善良的人。 等到三班的学生不再骂之后,李风扬竟然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那帮学生的嘴实在太毒了,他们还有着不凡的背景自己又不能打他们,骂又骂不过实在太憋屈了。这是一群什么妖孽? 第三十二章 璞玉和残次品 - 长生局 - 安子舒 演武场上,近百人分成了两派一副剑拔弩张的样子。 两派人中间的空地上正站着一个一身白色长衫,眉目温婉丰神如玉的少年,脸上一脸温和的笑。而他对面则站着一个一身蓝色长袍面相四五十岁的中年人,正眉头紧皱满眼怒火。两个人面对面站着像是在协商什么。 “夏导师,图呈口舌之利没有丝毫意义,更不是大丈夫所为。”李风扬暗自运转功法才将怒火平息一部分,语气严肃的看着夏子轩说。 “那李导师这是来干嘛的?”夏子轩依旧是一脸微笑着看着他说,当然他的微笑在别人眼里可能就是嘲笑了,“要知道一开始骂人的可不是我的学生。” “你・・・”李风扬知道吵架自己不是他的对手而且自己确实理亏,索性就将刚才的事直接略过去,直奔主题:“我们这次过来是要用演武场的。” “对,赶快把演武场让出来,要知道学院大比可是马上就开始了,你们这帮垃圾别耽误了大事!” 一班的学生发现话题终于变了,开始叫嚣起来 “就是,快让出来,一帮废物还占用演武场,回家种田去吧!” “让出来快让出来・・・” 夏子轩眉毛微皱,一直挂在脸上的笑意也消失了。他可以不在乎对方辱骂自己,在他看来那不过是一群小丑的表演而已,但是他不能容忍的是他们这样辱骂贬低自己的学生。 众所周知北荒学院班级的名称就是按照实力来排的,一班整体实力确实是中级部最强的,这毋庸置疑。但是三班的实力也不差,只是那些学生性格乖涨了点,整体的品性和天赋都不比任何人差,甚至在夏子轩看来比起别的班级还要略强,只要自己稍加引导和督促他们实力的提升是可以预计的。 但是时间啊・・・自己最缺少的就是时间了・・・ 再被他们骂下去自己今天好不容易给他们树立的一点信心就快要消散了,夏子轩回头看了一眼,整个三班的人都起得满脸通红,牙都要咬掉了可就是没法反驳。实力不如别人你要怎么反驳?事实就是如此啊。 “欺人太甚!”西门宇实在受不了他们的冷嘲热讽,迈开步子就要冲出去,不过很快就被他身边的人给拉住了。 “西门宇,不要冲动。”云帆拉住快要暴走西门宇劝说道。 “放手!”西门宇回过头去怒瞪着拉住他的云帆,“我叫你放手!” “西门宇,你他妈给老子冷静点!”云帆照胸膛给他一拳骂道:“你以为就你生气?!老子现在气的恨不得砍死那群狗娘养的!可是这有什么用?我们现在冲上去在被他们笑话么?” 月姬,吕倩柔等人也劝说他: “他们有七个炼气中期的人,我们现在冲上去只会自取其辱。” “不冲上去难道就看着被他们侮辱吗?!”西门宇瞪着俩牛眼满脸愤怒的说。 云帆和几个学员合力将他拉回来,平静一下心绪一脸坚定的看着夏子轩的背影说:“相信导师,看导师的。” “可是・・・” “放心吧,”云帆拍拍他的肩膀,满眼寒光的看着一班的人语气坚定又充满杀气“要报仇,我们一定会有机会的!” “现在也只能看导师的了。”所有的学生都把目光集中到夏子轩的身上。 “我相信他,一定不会让我们吃亏的。”月姬满眼坚定的看着夏子轩的背影说。 李锐也点点头:“嗯,他不会让我们失望的。” 夏子轩回头看了一眼,发现他们终于安静下来之后,朝他们微微一笑转回头来。 一开始他还担心那些学生会失去理智冲出来和对方大打出手,夏子轩发现一班的学生中至少有七人是炼气中期的修为,而自己的学生中也只有云帆和西门宇两个人达到练气中级,月姬一个人达到冥使中级而且还是刚刚达到的。单单修为上就比对方差了一大截,冲出来不过让对方再次羞辱一次罢了,一点用都没有。 不过幸好还有人能够冷静,夏子轩看到这里终于放下心来。 他们还像一颗颗将要长成的大树,在他们的枝干足够粗壮足以承受任何风雨之前就让自己先守护一阵吧。 “要用演武场?”回过头来再看李风扬的时候,夏子轩的脸上又布满了淡淡笑容,当然如果让熟悉他的人看到他们就会知道又有人要倒霉了。 “当然,”李风扬满脸骄傲地说:“还望夏导师行个方便。”虽然是在和别人商量,但听上去怎么都像是命令而不是请求。 “呵呵,”夏子轩依旧满脸微笑的说:“可是现在我的学生正要用啊?” “这个・・・为了三个月后的大比,为了学院的荣誉,还望夏导师行个方便。” 夏子轩瞥了他一眼突然语气森然的说:“你的意思是把演武场给你的学生用就是为学院荣誉着想,给我的学生用就是浪费?” “这个・・・”李风扬没有说话,虽然他认为这就是事实,但是话不能说的太透不是? “你的意思就是你一班的学生能够给学院争光,我们三班的就是渣渣,就是在浪费粮食对吗?”夏子轩有些咄咄逼人说。 李风扬依旧没有说话,但他的表情像在说:你说的没错,你们就是一群废物。反正是你自己说的我又没说,虽然事实就是如此。 看他一脸得意的样子,夏子轩突然笑了:“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你不说我也知道。你觉得你们班都是天才,我们班都是废物。没错,他们的修为确实不如你们,这点我承认。” 他回头看了自己身后已经怒发冲冠却又一脸羞愧的三班的学生一眼,然后转过身来又扫了一眼一班的人伸出食指慢慢摇晃着继续说:“但在我眼里他们可不是什么废物,你们更算不得什么天才。如果真要比较的话我们班的学生只不过是还没有经过雕琢的璞玉,只要经过大师的雕琢他们必将散发出夺目的光彩!而你们就可怜了,你们都是一些被雕坏了的残次品,原本也有璞玉的,只可惜遇上了一个半桶水的雕刻师,唉~”夏子轩说完还颇为叹息的摇摇头,一脸为他们感到惋惜的样子。 “你!”李风扬手指着夏子轩气得发抖,他把自己班的学生比作璞玉把一班的学生比作残次品,那自己不就成了那半桶水的雕刻师?这个嘴多身贱的混蛋! 冷哼一声,李风扬皮笑肉不笑的问道:“这么说夏导师就是那雕刻大师了?” “不才,比一些半桶水的人还是要稍强一些的。”夏子轩脸色微红像是有些害羞的说 “哼,那夏导师可敢与我这半桶水较量一番呢?”李风扬冷哼一声神色挑衅的看着夏子轩说。 他实在是恨极了眼前这个牙尖嘴利自高自大的人,夏子轩如果敢答应,他一定好好修理这家伙一番不可。至于会不会被反修理这根本不再李风扬考虑范围之内,他早就暗中观察过夏子轩的身体,发现他似乎毫无修为,体内没有一丝灵力波动,再加上他又是那么的年轻,就算用特殊方法隐藏了修为也不会是自己的对手。 “哦?”夏子轩心想总算上钩了,不过表面上还是装作有些胆怯的说:“李导师,拳脚无眼,再说当着学生的面比试传出去不太好吧。” 看他露出胆怯的神色,言语间又不想比试,李风扬怎么会放弃这个好机会?赶忙道:“有什么不好的,当着学生的面比试正好给他们上一节实践课,相信他们一定能从夏导师身上学到不少东西。” “这样啊,”夏子轩一脸犹豫的说。 看着快要成功,李风扬继续嘲笑道:“莫不是夏导师自认为不如李某,害怕在学生面前丢丑?” 果然,被他这么一说,夏子轩脸色变得通红,满眼的怨恨,貌似色厉内荏的说:“哼,还不知道谁丢丑呢,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就放马过来吧!” 不得不说夏子轩演戏的水平还是有所提高的,李风扬一看他的样子就以为自己的激将法成功了,赶忙继续冷笑道:“那就领教一下夏导师的高招了!”说完一跺脚,凌空几个筋斗就跳上了比武台,站定之后十分潇洒的摆了一个请的手势。一班的学生见到自己的导师酷炫的登台方式都一阵得意。 夏子轩也来到演武台上,只不过他是用走的,慢慢悠悠,闲庭信步。 从夏子轩和李风扬讲话开始整个三班的所有学生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的看着,害怕自己一出声就打扰到自己敬爱的导师去――骗人。 是的,当他们发现夏子轩露出他招牌式的微笑后就知道自己这个可敬的导师要坑人了,所有人都专心致志的看着,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字符一个表情。而李风扬也果然不负众望的一头扎进了夏子轩挖的陷阱里。 “这个傻子,还以为夏导师中了他的激将法呢,唉~,可怜的家伙。” 三班的学生都互相对视一眼,然后默契的低下头在心里为李风扬默哀。 比武台上夏子轩和李风扬对面而立,两个班的学生在台下紧张的注视着。 清风徐来,满头的黑发随风微摆,一身长衫静立在比武台中央的两个人颇有一番卓尔不凡。即便是很想把对面的人揍一顿,但夏子轩也不得不承认,李风扬无论是修为还是长相都是不是凡品,属于那种很受小女孩欢迎的大叔型男,也怪不得会有如此傲气了。 两个人敌不动我不动的站在那里,像是在眉目传情一般。 不知何时风开始渐渐大了起来,演武场周围树上的叶子也终于被带离了枝桠,晃晃悠悠的在空中飘荡。几片叶子随风落向演武场的比武台。 “唰” 就在一片树叶落到两个人视线的中央时李风扬动了,只见绿光一闪,李风扬的身影就如同一阵清风瞬间飘过几十米的距离。 而他急速的突袭竟然没有带起一阵风,他的身影就如同融进了风里随风飘过来的一样,看上去轻松飘逸。那些落叶甚至都没有因为他的经过而改变轨迹,依旧慢悠悠的随风飘落,只是在即将落地时每片叶子都被分成了两半,像是被锋利的剑气切成的。 第三十三章 武技——旋风斩 - 长生局 - 安子舒 青绿色的影子一晃,李风扬已经穿过了比武台的中央线携着风势向夏子轩急速奔来。直到现在其他人才看清他的动作,两个班的学生不由得一阵惊讶。 “速度好快!”西门宇瞪着两个牛眼一脸惊讶。 李锐也神色凝重的说:“如果他要杀我,我连拔剑的机会都没有。” 东洲这几千年以来在四大仙山的管理下社会还是比较安定的,人与人之间爆发冲突的时候都会由四大帝国的执法者进行管理协调,明面上的厮杀非常少,师级以上的修炼者出手的次数就更少了。所以他们大部分人对于武师或魂师的实力了解都十分模糊,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真正见到武师强者之间的对决。 “导师他不会有事吧?”月姬一脸担忧的说。 “不会,”云帆沉声道:“别忘了李风扬也就是武师中期的修为,夏导师可是接近王级!”虽然言语中对夏子轩充满信心,但他的表情也并不轻松。 没办法,夏子轩平时和他们练习的时候完全靠的经验和速度,而且都是他们进攻夏子轩防守,所以那些学生从表面上看现在的李风扬要比平时和他们对练的夏子轩实力要强一些,这也有不得他们不担心。不过一想起第一天见夏子轩时他突然间散露出来的气势,还有在比武台上一拳轰出来的大坑,三班学员脸上的担忧又消失了,转而变得更加自信起来。 “喔,我差点忘了夏导师是次王级呢!”听到云帆的话,月姬脸上的担忧尽去,漂亮的大眼睛弯成月牙闪着狡黠的光芒 武师中期和次王级打,这不是找虐吗? 他们对夏子轩这么有信心,夏子轩果然也没让他们失望。当李风扬手中的长剑快要刺到夏子轩时,只见他脚步微移,那炳不似凡品的剑便擦着他的衣裳穿过,而这一动一静速度看上去不是很快,看上去不像是夏子轩躲开的更像李风扬自己刺偏了一样。只是什么为一名武师强者,李风扬会犯这种低级错误码?显然不可能! 眼看当夏子轩轻松的躲过自己这一刺,李风扬不疑有他,迅速拿剑横扫,锋利的长剑割破空气向着夏子轩的脖颈划过来,剑刃的锋锐切割摩擦着空气发出“嗤嗤”的声音,令人浑身的汗毛不自觉立起。 而夏子轩像是早就料到他下一步的动作一样,在李风扬将剑横扫的同时夏子轩整个身体后仰,一个标准的铁板桥,险而又险的躲过了李风扬进一步的追击,继而双腿在地板一蹬,整个躺在半空中的身体如同受到强大推力的滑板“唰”的一下便横飞而出转眼间就与李风扬拉开了距离。 离开交战区的夏子轩右手一拍地面,整个身体迅速弹起,再凌空一个翻身后稳稳站在地面,一身雪白长衫纤尘不染。 “哇~,太帅了!” “这是什么战斗方式?怎么跟舞蹈似的?” 看到夏子轩轻松飘逸的躲开李风扬攻击,三班的学生就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 “切~,就知道躲,难道他以为一直躲下去就能获胜吗?” “就是,胆小鬼,他不会是想要一直躲下去就这样累死李导师吧?哈哈!” 这是一班学生为他们导师鸣不平。 不过夏子轩对他们的话并不在意,他转身看着三班的学生笑着说:“刚才我的动作你们看清楚了没有?” “看清楚了!”三班的学生都眉开眼笑的看着夏子轩,这一次他们对自己导师的实力又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夏子轩眉毛一挑,转身看着离自己不远正持剑而立一脸凝重的李风扬说:“我还想如果你们没看清楚我再和李导师演示一番呢,现在看来好想没有必要了。” “当然!我们可是天才!” “导师你那么厉害,我们要是太笨的话不是丢你的脸么?!”那帮学生笑的肆无忌惮。 看到夏子轩和他的学生一唱一和,李风扬的脸色却是难看之极。 这个混蛋他竟然拿自己当成教育自己学生的工具!类似于给学生当实践课的话自己是说过,可那不过是客套话而已,难道他听不出来?这个混蛋竟然真的一边和自己比试一边教导自己的学生!而且还是那么的随意,那么的――那么的无视自己!难道他就真的自大到认为自己不是他的对手?! 李风扬脸都快要拧出水来,那些学生的笑声在他听来是那么的刺耳,夏子轩一直面带笑容的脸在他看来也是分外的狰狞,那淡淡的笑容就像是在嘲讽,嘲讽自己的无能! “这是你自找的!”李风扬阴沉着脸,原本单手持剑的动作变成了双手握剑斜横于胸前,浑身的灵力鼓动起来在他身体表层形成一阵气旋将他一身青绿色长衫吹得猎猎作响。 “武技?” 夏子轩看到李风扬一脸肃穆的样子也是一惊,“还好,只是黄阶的。” 武技和功法一样,只是功法是人们用来修炼和储存灵力的,而武技却是讲的如何运用一身的灵力。同样多的灵力通过不同的方式释放出去取得的效果自然天差地别! 功法分为天地人三级,武技却被分为天地玄黄四级,不过同样由于几千年前的浩劫而消失殆尽。而眼前李风扬所正在施展的正式风属性的黄阶武技! “还好只是黄阶。” 夏子轩原本想在他准备武技的时候冲上去阻止,只是后来他想了想还是准备让他酝酿完成。他要在李风扬最得意的时候将他击败,只有这样才能让你的敌人产生畏惧,而不是不甘! 李风扬身上的气势越来越凌厉,周身的气旋也越来越大,比武台上的一些碎石也被飓风吹得四处飞散。夏子轩就站在距离李风扬三四十米远的地方看着他,仿佛眼前的眼前的威压不存在一般,而那些飓风在吹到他身边时也诡异的消失,吹拂不起一片衣角。 “怎么回事?夏导师怎么任由他聚气?虽然我看不出来这是什么,可是这股气势真的好强!”李锐皱着眉头问旁边的人 云帆眼神沉凝一眨不眨的盯着战场说:“如果我没猜错,李风扬应该是在施展武技!虽然不知道他施展的是哪个品级的武技,但是据说武技的威力都十分强大!” “那这不是说导师他要危险了?”听完云帆的解释月姬一脸担忧的说。 西门宇摆摆手一脸不在乎的说:“我说你们瞎紧张什么?你们没看到导师在李风扬施展的时候都没有管他?很明显导师根本就没把他放在眼里嘛!” 听到西门宇这么说,大家好好想想发现还真是这么回事,他们也就不再担心一脸期待的看着演武场,只是月姬再看向夏子轩的时候还是有一点点的担忧。 通过几个呼吸的聚气准备后,李风扬浑身的气势已经达到顶峰,原本围绕在他的身上不断涨大的气旋竟然诡异的收缩了一倍,而那不断呼啸的气旋也因此变的锋锐无比! 当浑身的力量再也压制不住,李风扬双手持剑向前一挥―― “黄阶中级武技――旋风斩!”一枚如同钻子一般的淡青色气旋便呼啸而出直奔夏子轩而去。 直到李风扬发出那一击时夏子轩依旧没有动,像钻子一样的气旋迅速逼近,一瞬间那三四十米的距离便已经越过,而它途径的地方都被随意散落出来的锋刃划出深深浅浅的裂痕。 等到那气旋来到夏子轩近前,风都已经吹拂到他的头发的时候他才伸出了一只手,在所有人一脸的不可思议中那只手竟然毫无防范的伸入了那枚气旋的内部! “啊!” 月姬张大了小嘴满眼惊骇的叫出声,其他学生也都一脸担忧,所有人都一脸凝重的看着。而一班的学生就成了不屑。 “哈,自大的家伙!他这只手估计是废了!” “就是,我当初有幸见过李导师施展这招,当时一块青冈石都掏出了一个半米深的大洞!他竟敢徒手去接!嗤~” “我看他是脑子坏掉了,要不然就是・・・” “都他妈闭嘴!”楚江岩一脸暴怒的对周围那些幸灾乐祸的家伙喝道。 他们知道什么?一群见识短浅又自高自大的家伙!眼前这个年轻的过分的家伙真的如同他们说的那样是一个自大的脑残?如果真这么简单还需要自己这样过来来试探?真这么简单,那个人早就一只手将他捏死了!虽然不清楚那样高贵的人物为什么要出手对付一个小导师,但楚江岩知道他要想对付一个人,尤其还是在云岚城就从来没有失手过!连他都要小心对付的人根本不可能会犯这样愚蠢的错误! 这群像是一群鸭子的废物!楚江岩狠狠地瞪了几个叫得最欢的人一眼,转身凝重的盯着比武台。 像是印证楚江岩的猜测一样,在众人紧张的注视下旋风锥与夏子轩进行了“亲密”接触,只是大家预想的血肉飞溅的血腥一幕并没有出现,相反的那枚旋风锥在夏子轩的手按照某种规律不停地摆动下竟然威势渐减。 “什么?!怎么可能?” “这个小白脸怎么这么厉害?李导师不会放水了吧?” “・・・・・・” 楚江岩已经懒得和身后这些人对话了,他满脸凝重的看着比武台,只见那枚青色的旋风锥颜色逐渐变淡,夏子轩探入其中的坚如玉石的右手都变得清晰可见,而他的右手就在旋风锥里按照某种轨迹不停地摆动,过了十几秒当旋风锥只剩下内核之后,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夏子轩直接用手抓住了威力已经消失大半的旋风锥内核,右手用力一握整个内核就“嘭”的飘散了。 逸散的能量向着四周辐射开来,刮起一阵一阵旋风将无意间飘入场中的落叶搅得粉碎,卷着场中的碎石一起向着比武台四周飞溅。 等到场中的尘埃落定,场中央的夏子轩正卓然而立,雪白的长衫纤尘不染,而他对面的李风扬也是身躯挺立,只是发丝稍显凌乱呼吸也沉重了不少。看得出来这样的招式对他来说也是不小的消耗。 其实黄阶中级的武技消耗算不上多大,只是李风扬虽然有武技却没有多么高明的功法,以至于他丹田储存的灵力无论质量还是数量都略显不足。 “咕噜~” 看到这一幕的所有人都不自觉地吞咽了一口口水,徒手硬接武师强者施展的武技?他的手是黑曜石做的吗?怎么会这么坚硬?所有人脑海里都情不自禁的冒出几个问题。 东洲大陆,除了通天一脉很少有人注重炼体,所有人都知道一本好的功法的重要性,他们愿意花一万金币寻一本人阶中级的练气功法也不愿意花八千换一本人阶高级的炼体功法。 原因也很简单――炼体累,而且效果慢,哪怕有所小成也不能通过体内灵力来加持手中武器,毕竟普通的炼体士是无法与加持过灵力的锋利武器对接的。但是夏子轩今天的所作所为算是彻底颠覆了他们的世界观!原来炼体士也可以这么强!原来肉身也能强大到硬接武技! 看到这一幕,很多人眼里都冒出了亮光,对于有些人而言这似乎给他们开启了另一扇大门!一些人暗下决定,一些人低头沉思,一些人在和周围几个好友低声讨论…… 只是在所有人都没有注意的角落里,有一条黑影一闪而没…… 第三十五章 是龙是虫 - 长生局 - 安子舒 把所有人的热血调动起来后夏子轩终于让他们开始了最后五大弟子的选拔,虽然最终的结果夏子轩早已预料到了,只是这过程还是充满了戏剧性。 云帆、月姬、西门宇、吕倩柔,不知道他们几个人怎么结识的,竟然抱成了团,剩下的五个人当中竟然还有一个人临阵倒戈准备投降,可惜被他们直接驱逐了出去,像他们这么骄傲的四个人怎么会容许这样的小人站在身边。也是因为这种骨子里的骄傲,让他们甚至不允许除了自己人之外还有人成为夏子轩的徒弟! “嘭!” 又一个人被西门宇徒手扔出场,那个人甚至不敢反抗,因为第一个反抗的人先是被月姬一记魂针打的脑袋剧痛,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剩下的几个人一阵暴揍给扔出了场。剩下的几个人一看,除了祈祷自己不是他们进攻的下一个目标之外就只能用尽全力奔跑,或者还有一个选择――自己跳下场放弃。 很显然,谁都不会轻易放弃,而且他们只占据四个名额,只要自己坚持,坚持到其他人都被驱逐出去自己就有希望成为导师的第五个弟子!所以那三个人只有不停的奔跑,用尽自己的全力。幸亏比武台够大,三个人一散开西门宇抓人的效率也就低了下来,而且也幸亏他们足够骄傲,没有所有人都出手,暂时令那三人有了一丝可乘之机。 “这几个家伙,”夏子轩注意到台上的变化眉头微皱,虽然他们并没有违反规定,担任由他们这样做下去会有违自己的初衷,而且夏子轩最不喜欢被别人逼迫,无论是以什么样的方式!他们这样的行为很明显就是不想让第五个人出现! “看来前几天的训练量有点小,他们还是不长记性啊!” “你给我下去吧!”西门宇终于将一个人逼进了演武场一角,面前这个瘦的和麻杆一样的家伙速度竟然奇快无比,如果不是西门宇在修为上高他一筹,而且本身修炼的功法品级也比他高,能不能追的上他都是一个问题,而现在即便是追上了也花去了他非常多的时间。 不过他终究还是被自己给淘汰!想到这里,西门宇挥出去的拳头不自觉又加快了几分,拳风已经吹得对面那个男生的衣服呼呼作响。 “嗯?”在西门宇的拳头将要砸在对方瘦弱的胸膛上的时候突然被一只白净的手给接了下来,紧接着那个突然出现并挡住西门宇的人就这样攥住他的手回身一扔竟然将他扔出了场外! “为什么?” 西门宇在地上滚了几圈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瞪着台上的夏子轩问道。原来就在刚才,夏子轩突然出现,将西门宇直接扔出了场外!这令看到这一幕的学生都十分不解,好端端的导师怎么突然插手?难道这名额已经被内定不成?就凭那个瘦弱的小子?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到夏子轩身后的人的身上,眼神中透露着不解和浓浓的鄙夷。 “为什么?”夏子轩负手而立站在比武台上扫了他一眼,突然严肃的说:“你真不知道为什么吗?!” “还有你们,”夏子轩转过身来看了看月姬、云帆和吕倩柔三人继续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打得什么主意!在你们还没有强大到可以无视甚至修改规则之前,不要把自己所谓的骄傲和荣誉用来挑衅!我看在你们是初犯的份上不和你们计较,现在罚你们四个人负重四百斤的五十公里体能训练,一个时辰之内没有完成,加罚!” 说完,也不理会几个人什么反应转身看着另外三人说:“剩余半柱香时间,你们三人决出自后一个名额!”说完就飘身下台。 西门宇原本还想争辩什么,只是被月姬几个人的眼神止住,只能愤愤的去学院器材室取负重物。 “早就跟你说这样做行不通你偏不信,这下好了吧?把导师得罪了,还连累我们一起跟你受罚!”月姬跟上来在西门宇的身后抱怨道。 西门宇也是苦着脸说:“我哪知道这次导师反应这么大,昨天咱们把虎贲驱逐下去也没见他有什么反应啊?怎么这次……” “好了,有时间在这里抱怨还不如赶紧把那五十里跑完。”吕倩柔走过来说道。一身素袍把她凹凸有致的身材包裹起来,梳理规整的云鬓插着一只白玉簪,配上她清淡的外貌颇有一番看破红尘的味道,只是现在的她也是满脸愁容眉头微皱叹道:“负重四百斤,五十里,一个时辰,确实很不容易啊。” 五十公里的体能训练,以前夏子轩也曾训练过他们,在没有任何负重的情况下一个时辰之内赶回来已经已经让人难以接受了,尤其是像月姬这样不擅长炼体的女生,要知道那天她可是被吕倩柔和另一个女生架着回来的。现在又要加上四百斤负重,平均每人一百斤,这要如何是好? “你们几个这是干嘛呢?怎么一个个都苦着脸?” 还在几个人愁眉苦脸不知道怎么应对的时候,云帆已经拖着四百斤的负重装备从器材室走出来了。 “云大哥!”几个人听到云帆的声音顿时一喜,这段时间的接触云帆的沉稳、睿智还有超出同龄人的果断与勇气已经慢慢折服了这几个桀骜的年轻人,在夏子轩不在的时候众人隐隐把他当成了中心。 “相信他可能有办法吧。”吕倩柔美目盯着云帆刚毅的面孔心里不自觉地想到。 “云老大,我刚才还在想你去哪了呢?”西门宇越过几人来到云帆面前咧着嘴笑着说,只是当他的目光转移到云帆手上拖着的类似护腕和背心一样的黑色金属上时,咧开的笑容不自觉僵在脸上,抽了抽嘴苦笑道:“我知道你训练积极,对导师的话言听计从,可也…可也别这么积极啊,我们还没到场呢你就把“刑具”带来了……” 月姬和吕倩柔靠过来,眼看着云帆手里的器物也是一阵苦笑。这个云老大什么都好,就是太过遵从导师的话了,夏子轩说的话在他这里恐怕比圣旨的效应都大! “少废话!”云帆对西门宇哭丧的脸视而不见,依旧一脸严肃的说道:“导师给的时间可只有一个时辰,有功夫在这里废话好不如抓紧时间去训练!” 看到云帆发火了,西门宇也好说话,毕竟是自己出的主意连累大家,只好悻悻闭嘴。 “云大哥,”吕倩柔走过来一脸担忧的看着云帆说:“这次导师给我们的任务实在有些困难,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是啊云大哥,一个时辰内跑五十公里不难,可是负重一百斤就……”月姬也一脸为难地说:“毕竟我修炼的是魂力,体力本来就不是强项,虽然这几天跟着夏导师锻炼了一段时间,可是……” 云帆看着他们一脸的愁容笑了笑说:“我想你们想错了,导师虽然给我们的任务是四百斤负重五十公里,可并没有要求我们每人一百斤吧?” “真的?”一听云帆这么说,两个女生眼里突然亮了起来。 “当然,你们再仔细想想当时导师的话。” “好像是这样的,”吕倩柔和月姬对视一眼,两个人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要是让她们两个这样原本就不擅长体修的女孩负重一百斤在一个时辰的时间内跑完五十公里,即便最后完成了估计她们两个也要在床上躺半个月。 普通人在不负重的情况下五十公里也要跑上四五个时辰,虽然她们是修炼者,体质比一般人要强出不少,但她们毕竟不是单纯的体修或者灵修,她们两个功法的侧重点都在魂力!这就导致两个人的身体素质比同等级的体修灵修们要差上好几个层次,这也是听到这样的惩罚月姬会抱怨西门宇的原因。 “既然这样,你准备……”吕倩柔笑着看着云帆说道,眼神中带着询问和戏谑。 “因为有了这样的考虑,所以我在挑选负重甲的时候就进行了着重的挑选,”云帆看了西门宇一眼继续说道:“因为我们四人当中西门宇修为最高,而且是灵修练气中级,所以我给他挑的重量是最多的,一百五十斤负重!” “凭什么!”西门宇一挺不愿意了,瞪大两个牛眼一脸的委屈。 三个人一起看向西门宇,眼神中威胁的意味甚浓:“你不愿意?” 一看三人不善的眼神,西门宇马上举起手来忙说道:“好吧好吧,一百五十斤就一百五十斤,谁让我为人老实呢?唉……”说完转过身去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块手帕,偷偷抹眼泪,仰头看着天空形成四十五度仰角。 “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啊!唉……” 三个人早就习惯了他奇葩的搞怪,也不理会他继续说道:“我目前的修为是练气初期,我负重一百二十斤。吕倩柔修的是御剑术,属于魂灵同修,我给你的是负重八十斤。”说到这里的时候云帆看着吕倩柔颇为出尘的俏脸,见她淡淡点了点头并没有什么不满才转向月姬说道:“你是魂修,所以你的负重是五十斤,我想经过这几天的训练你的体质应该增强了不少,五十斤应该没问题吧?” 月姬自信一笑说道:“当然没问题。” 看到大家都没有异议,云帆把身后的负重甲往身前一拖说:“既然这样大家就挑选自己的负重甲准备跑吧,再耽误可能时间就来不及了。” 吕倩柔和月姬点点头蹲下来挑选自己的负重甲,看到西门宇还背对着几个人在哪里自怨自艾,月姬朝着他喊了一句:“喂,别装了,没有人看你!” “……” 云岚城某个辉煌的建筑群中的一座小院里,一身明黄色长袍的青年正挥毫作画,笔墨纷飞间洁白的宣纸上慢慢勾勒出一个人形的轮廓,慢慢的随着笔墨增多,人形轮廓变得清晰起来,虽然还未完成单凭留在纸上的轮廓就能看出是个极美的女子,她正走向画中的枫林。 没错,这人画的女子竟是画的背影!就像从人世间走入的画中! 男子画完,扬手一抛手中的毛笔便如同一把利剑在空中划过一道墨痕后直愣愣的插入几十米远的一方池塘,神奇的是竟然没有在水面上激起一丝水花。 “恭喜少主剑意内敛!”从一个角落里突然出现一名黑袍老人,语气恭敬又缓慢的说。 男子在婢女递上来的黄金脸盆中洗洗手后,接过老人递上来手帕一边擦拭一边问道:“事情办得如何?” “李家小子被打晕,已经被李家的人带了回去。至于夏子轩,他竟然敢还当众辱骂中级部一班所有学生,已经引起所有学生的仇视。” “是吗?”男子将手帕扔到金盆中,转过身来看着老人笑了笑说:“他是在向我宣战。” “宣战?”老人一脸疑惑:“他知道是少爷的手笔?” 男子摇摇头道:“知道不知道并不重要,他只要表现出他的态度就够了。” “可是为此得罪一大帮背景深厚或前途无量的学生,是不是太不值当?” “得罪了又如何?他不是一样获得了另一群学生的爱戴?”男子眼睛微眯,“这对于他来说就已经足够了!”想想三班那帮学生的天赋和背景,男子自己都羡慕。可惜啊~ “谁要想对你出手就把谁打残吗?我倒要看看你是条过江虫还是过江龙!”男子眼中突然迸射出一道精光,随即一闪而没。 “木老,自己的儿子被人当众打耳光打晕过去,做父亲的想要报复一下应该不过分吧?”男子突然笑着对老头说 “是的,因为疼惜爱子,做什么都不过分!”老人眼睛一亮笑呵呵的说。 …… 第三十六章 李母教子 - 长生局 - 安子舒 有人说云岚城的秋景是东洲一绝,随着秋意的慢慢加深,环绕着云岚城的群山就如同被仙人拿火红的画笔染遍。满山的枫叶林层层叠叠,一山连着一山,围绕成一条圆环一样的红色彩带。 作为云岚城的标志性建筑之一的北荒学院,枫树更是不少。甚至在男生和女生宿舍楼之间被人种上了一片枫林,每当秋意正浓落英缤纷的时候,总会有大量的情侣在枫叶林里幽会。 夏子轩现在正在这被称为“情侣林”的枫林里等人。等谁?当然不是等某个女人,而是在等他刚入门就被罚的四个徒弟!至于为什么会在这里等,很简单,这里距离宿舍近,累倒了好回去休息。 “师父,时间快到了。”一个身材偏瘦的十八九岁少年突然出声。在此之前少年一直很安静,身子也躲在角落里,他不出声都不会有人注意到那个地方还有人。 夏子轩笑了笑看着他说:“不急,再等等。” 那少年见夏子轩如此说便不再多话,安静的站在一旁像一尊毫无生气的雕像。 太阳西斜,半边的脸都已经落到山的那边,金中带红的夕阳照耀在枫林,微风吹来一片片枫叶就像跳动的火焰。 “师父,时间到了。”少年再次出声提醒道。 夏子轩抬头看了一下天色,暗暗摇头,他们最终还是没有完成啊,这样一来自己的计划真的要改变改变了。 就在这时,少年突然指着学院食堂附近的一条大道上神情有些激动的喊道:“师父你看!” 夏子轩顺着少年指的方向看过去,脸上的笑容终于又盛了几分,只见西门宇、云帆、月姬和吕倩柔四个人正互相搀扶着向这边跑过来,月姬身上原本穿着的五十斤负重甲只剩下十斤,而西门宇的负重变为一百八十斤,吕倩柔身上的负重也由八十斤变成了三十斤,云帆的负重变成了一百八十斤。很显然,他们在奔跑的过程中又一次甚至几次的调换了负重,而云帆更是凭借练气初期的修为负担着和西门宇同样的重量。 几个人慢慢走近了,看到夏子轩正站在枫林下等着自己几人,显得颇为激动,只可惜他们现在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嘴唇干裂,喉咙沙哑,浑身的衣服都已经被汗水湿透紧巴巴的贴在身上,秋风吹来凉意刺骨。幸好他们修炼者的体质都超出普通人,不至于因此而生病。 等到几人走近,夏子轩迅速从纳戒里取出一个白玉药瓶交给旁边的少年,说道:“去,每人一粒给他们服下” 少年躬身接过说道:“是。” 在距离很远的时候西门宇他们还不曾注意到夏子轩身边还有个人,直到那少年走近了看清楚后几个人都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少年来到几人身前,拱手说道:“几位师兄师姐,师父吩咐每人药丸一粒,请立刻服下。” “你…你不是……”西门宇沙哑着嗓子半天没把话说出来。没错,眼前这个少年正是刚才在比武场上快要被西门宇轰下场却被夏子轩救了的李锐!西门宇实在想不到,最后这地五个名额竟然被他获得了,希望他不会因为比武场上的事记恨自己吧。 “是我,师兄。”李锐面无表情地给几人取出药丸,回答道。 “师兄?”西门宇结果药丸服下,但是对于李锐的话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忘记了?经过今天最后一次比试,我们已经是夏导师的亲传弟子了,当然要以师兄弟相称。”云帆服下药丸感到身体好多了,于是给西门宇解释道,“哦不对,现在不应该称导师了,应该叫师父才对!” 这时正巧夏子轩也走了过来,几人一看马上行礼道:“师父。” 看到这一幕夏子轩满意的点点头对他们说:“从现在起,你们就是我夏子轩的亲传弟子了,从今天开始训练会更多,甚至比今天更辛苦十倍,希望你们能够坚持下去。”说到这里话锋一转“当然了,你们现在后悔也晚了。” “额……” 原本听到往后训练会更惨的时候几人还满脸愁容,夏子轩话锋一转之后更是满脸黑线。 “好了,你们几个先回去休息吧。”夏子轩对着他们挥挥手,然后转身对一直面无表情地李锐说:“李锐,负重一百斤,五十公里一个时辰内完成!” “是。”李锐对于夏子轩突然地命令毫无异议,躬身应答之后迅速穿戴好一百斤负重向外跑去。 “这……”西门宇四人看到李锐逐渐远去的身影久久无语,只有云帆像是明白了什么暗自点头。 因为这时太阳已经落山,再加上几个人刚跑完五十公里实在是又累又饿,也顾不上师徒礼节什么的,几个人把夏子轩一个人晾在这里就离开了。月姬倒是想赔着夏子轩一起等的,只可惜家里来人以家中有事为由把她带了回去,结果只剩夏子轩自己一个人独自等着李锐。 闲来无事,夏子轩便把前几天晚上从杀手身上搜到的腰牌拿出来把玩,火红的令牌形状也如同火焰。虽然夏子轩经过几天的明察暗访确定这令牌就是五行世家火家的令牌,但他却不能就此确定那杀手也是火家派来的。当然即便是夏子轩能确定杀手就是火家派来的也不能拿对方怎么样,仅凭一个令牌根本说明不了什么。如果他背后有庞大的势力,或者本身有能够让火家忌惮的实力,或许可以凭借这枚令牌去闹一闹,让火家出点血,可是现在…… “实力…”夏子轩喃喃自语,一边用力握紧手中的令牌。 “或许可以乘着这个空闲去一趟火家……”夏子轩眉头微皱暗自忖度。相传五行世家每一家都有一名王者,不过像这样的强者应该在五行世家本家,不太可能坐镇云岚城这一分家,如果没有王者,那火家的大院就相当于自己的别院! 想罢,夏子轩把令牌往纳戒里一收,运起逍遥步转瞬间便消失在这片枫林里。 是夜,夏子轩一走整片枫林都变得静谧起来,蝉鸣不在,只余下风过树林的沙沙声和不时传来的几声虫鸣。 不知过了多久,在附近几个建筑的灯火的映照下一个消瘦的影子慢慢接近。他的脚步有些撂翘,但他的方向始终坚定。 李锐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因为是夜晚,不像白天一样还可以通过太阳的移动来记时,他只知道拼尽自己的全力奔跑。 他从西门宇那里取来的负重甲,大小跟自己的身体根本不搭配,以至于坚硬的重甲随着他每一步起落不停地颠簸摩擦着他的皮肉,脚腕、手腕等多处都已经磨得血肉模糊,背部和颈部也起了水泡,但他依旧没有休息哪怕一秒种。 “我原本是应该被淘汰的,是师父给了我这次机会,师父还在等着我,我一定不能让他失望!死也不能!” 李锐很小的时候父亲就去世了,是母亲一个人把他拉扯大的,小时候因为家里穷,母亲又没有什么本事,只能靠给别人家洗衣服纳鞋底赚点钱养家。 一开始因为做这种活计的人有不少,母亲每天出去挨家挨户的询问也揽不了多少活,那个时候母子两人一天只有一个窝头和一碗稀粥的粮食,生活难以为继,但即便是那段日子里,母亲对每一件衣服都会认认真真的给主人家清洗,每双鞋垫都一针一线密密实实的锋刃。也正是李锐母亲这样的做法慢慢赢得了周边几家大户人家的信任和欢喜,后来母亲接到的活计也渐渐多了起来。 有好几次李锐夜里睡醒过来都看到母亲还在床边忙着,时间久了李锐就问母亲:“娘,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休息?” 母亲抚摸着李锐的头温柔的笑了笑说:“你先睡吧,娘不困,还有一点就忙完,娘忙完就睡。” 李锐目光透过昏黄的灯光落到母亲变得粗糙的双手上,那双粗糙的手里如今还握着纳了一半的鞋底,一根银亮的长针正插在白色的鞋面上,白晃晃的晃得眼疼。 “娘,反正现在大家都把活计交给你,干嘛还像以前那么用力,能做出来不就好了?”年幼的李锐一心心疼母亲,还无法理解母亲的做法。 李母听到李锐的话,手里的活一顿转过头来看着他。 “我…”李锐见母亲这样看着自己心理一虚,目光有些躲闪的看着母亲说:“我说错了吗?” 李母把手里的东西放下,转过身来看着李锐摇摇头语重心长的说:“儿啊,你还记得我们以前的日子过得是什么样吗?” “记得,那时候娘揽不到活计,我们没吃过一顿饱饭。”李锐一脸悲伤地说。 “那你知道我们现在的生活又是怎么变好的吗?”李母继续问道。 “嗯?”李锐有些疑惑地看着母亲,不太确定的说:“不是…不是因为娘你洗的衣服干净,纳的鞋底耐用,那些老爷们才把活计交给母亲的?” 李母轻轻摇了摇头语气有些不平静:“这把手艺又没什么难处,附近的就有几家做的并不比娘差。” “那为什么……” 李母打断他的话继续说道:“儿啊,你要记住,这个世界上有些东西不是光靠努力就能获得的,哪怕有一天你全靠自己的努力完成了一些事,也不要忘了那些在中途帮助过我们的人,因为这个世界上从来都不会缺少努力的人,他们可以把那些帮助给你,也可以给别人。他们给了你,就给了你努力的希望。这就是恩情!” 李母顿了顿,回身挑了挑窗前的灯芯,等到灯变得更亮她才回过头来语重心长的说:“人这一辈子,辜负什么都可以,千万不要辜负那些对我们心怀希望的人!” 说这句话的时候李母的眼神不自觉变得深邃,因为繁重的家务而有些弯脊背也挺直了一些,在昏黄的灯光下李锐发现母亲的形象突然变得高大了起来,母亲明明不是修炼者,却散发出一种特殊的气质威压让李锐深深地记在了脑海里。 李锐是个认死理的人,母亲说的那句话他一直记在心里,也正是这句话,让他牢牢的抓住每个机会从一个毫无修为孩子一步一步走到今天! “我不会让他失望的!绝不!” 想起以前的努力,想起今天在比武台上自己就要绝望的时候突然出现的身影,李锐原本疲惫不堪身体竟然又产生了一丝丝的力量! “拼了!” 李锐咬咬牙速度竟然也有所提升,而终点,近在眼前! 第三十八章 夏子轩等于变态? - 长生局 - 安子舒 五行火家在云岚城的分支是十五年前乔迁到云岚城的,而其只用了一年的时间便在这各种势力盘根错节暗流涌动的云岚城站稳脚跟,并且稳稳占据了城西这一块地。 东洲大陆法制体系缘故,导致各国朝廷对于各大世家并没有太大的威慑力,真正监察天下的权力都掌握在四仙山组织的执法组织――天邢者的身上。 七千年前大战之后,东洲大陆群龙无首,各方势力互相倾轧,人族实力锐减。为了保存东洲人族实力,谋求稳定的恢复和发展,四仙山联合出动横扫一切势力,签订下了一系列保护协议。而为了更好地维护法度,四仙山联合成立监管天下的组织――天邢殿,天邢者也就应运而生。 天邢殿除却中央岛有一座主殿,在四大帝国分别有一座分殿,主殿由殿主和副殿主统筹管理,座下又有四大元老分别来自四大仙山,再细分就分为刑罚堂,执法堂和人事堂,最后还有供奉院。执法堂掌管监察判罪,堂口的人最看重的往往不是修为而是智慧,执法堂也因此成为排除世家豪门之外普通人最多的堂口,平民百姓或许修为不高往往却能因为智谋高人一筹而被执法堂的人看中带走。也因如此,整个天邢者组织才没有成为豪门世家的工具。 与执法堂相对的刑罚堂则掌管刑罚,所有一切被执法堂定罪的犯人最后都要交予刑罚堂进行处理。由于刑罚堂还要负担对罪犯的追捕等任务,所以刑罚堂更注重修为,没有到练气或炼魂的修为连个刑罚堂的小兵的位置都得不到。刑罚堂看中修为,所以在很大程度上被各大世家所把持,因此普通人即便修为足够也依旧无法进入刑罚堂。 至于人事堂,人事堂主管人员的聘用的和调配,四仙山决不允许任何家族或势力伸手其中,大家族大豪门或许可以通过关系谋得一个刑罚堂的职位,但从来没有非四仙山的人进入人事堂过。 不过天邢殿中最为百姓称道的却不是掌管法度的执法堂,也不是掌管刑罚的刑罚堂,而是供奉院。 最初供奉院的设立是为了网罗天下奇人保证人族传承,谁知来自五湖四海的一群高人却是闲不住,比试切磋从无间断,而且闲散惯了不受管束。四仙山高层经过商讨决定,根据世界各地所有罪犯的实力与罪行综合评估,整理出一张榜单供给那些精力过剩的供奉让他们出手去缉拿或者击杀! 此法一出立刻取得非常不错的效果,供奉院的人终于不再是隔三差五的搞切磋,天邢殿维修房子的钱终于省了下来,这让天邢殿殿主狠狠擦了一把汗。不但如此,供奉院的供奉们不断出手直接令各地所有的大型流寇匪徒数量锐减,民生也变得好了起来,更出人意料的是民间竟然不自觉流传起了一些传说,甚至许多地区的百姓家里都为那些出手剿匪杀贼的供奉立起了长生牌位! 天邢殿供奉院在民众当中的威望变得如日中天起来! 相较之下,各国朝廷的影响力变得十分薄弱。对于贫民百姓来说,掌管着整个国家经济、官员、军队的朝廷依旧充满了威慑力,但对于那些比较有背景的家族或势力来说,朝廷不过是一个稍微庞大一点家族罢了。既然同样是家族,自己家族凭什么要屈服那个所谓的皇家呢?就因为他身上披着一层金黄的外皮? 正是因为少了这种畏惧,近年来世家大族对于王法的蔑视已经溢于言表,连带着手下的奴才都不把普通人的命放在眼里!一个不懂修为,毫无潜力的路人死了是不会引起天邢者的注意的,更何况是个乞丐! “怎么……怎么可能?”那恶仆凶狠的将棍子挥下,却被一只肉掌给接住,而且看对方毫不费力的样子,至少有练气士的修为! 恶仆见状想要将棍子从面前这位看上去人畜无害的少年手里抽出来,怎奈无论他如何用力,棍子的另一端依旧稳稳的捏在对方手里,纹丝不动。 “你…快给我放手!”恶仆因为用力过猛,脸憋的通红的叫道。 夏子轩见状,冷哼一声右手用力一握“咔嚓~”握在他手里的那部分木棍便碎成了木屑,那恶仆以为可以趁机脱身刚要抽回木棍往回跑,谁知夏子轩向前跨出一步,右手顺势向前一送拍在恶仆还未抽离的木棍尾端,雄浑的力道一爆发那恶仆便已经把握不住,致使那木棍如同大锤一般直接轰在了恶仆的胸口! “噗~!” 那恶仆吐了一口血,颤颤巍巍的站起来神色畏惧的问:“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插手我们五行世家的事?你可知道……” 夏子轩摆摆手打断他的话嗤笑一声:“打不过就想起打听我的底细了?怎么着,是想回头报仇吗?”说着看了一眼旁边傻眼的小乞丐继续道:“一开始欺负人不是挺厉害的?打不过就怂了,就你这样的狗奴才能代表五行世家?” “你……”那恶仆被问得一句话说不出来,他一个奴才怎么可能代表得了五行世家,说出那句话来不过是一时情急,要是被自己主子听到了还不把了自己的皮?!一想到这里,他就觉得浑身发冷,忍不住后怕起来。 “还没死吧?”看他萎在那里,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夏子轩出口骂道:“没死就滚吧!” “你…”那恶仆又畏惧又怨毒的看了夏子轩一眼转头踉跄离开,临走前还不忘色厉内荏的放狠话:“你等着,五行火家是不会放过你的!” “呵~”夏子轩看着恶仆离开的方向轻笑一声,转而去看小乞丐。 至于那恶仆临走前说的话他一点都不放在心上,如果是普通人被他这么一唬说不定还真被唬住,但仔细一想就能想明白五行火家怎么也不可能因为一个奴才为难自己,退一万步讲火家的天才后辈在自己的课上被人废了命根子,如果火家会因为一名奴才的小事而为难自己的话,那么天才弟子被废,早就成不死不休的仇恨了,正所谓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若是来寻仇,一锅端了便是。 “五行火家啊,希望你们运气不会那么背吧。” 夏子轩转过身来,小乞丐已经呆在当场,乱蓬蓬的头发遮掩下小嘴微张瞪大了双眼,脏兮兮的脸上写满了惊诧。 “还不快走?”见他呆在原地,夏子轩出声提醒道:“再不走,一会儿等他带人出来你可就走不了了!” “唔?”小乞丐这才醒悟过来,赶忙道谢:“谢谢公子出手相救,谢谢公子・・・” 夏子轩摆摆手让他赶紧离去,如果不是经过贫民区的时候有所触动或许他也不会出手,自己可不是自命不凡的大侠或者救世主,帮他这一次不过顺带罢了,无需感谢。 眼看天色渐晚,一会儿还要夜探火府,夏子轩便打发了小乞丐,找了一家小酒馆等待天黑。 “嘿,听说了没有,在亡者山脉以东,远离咱们云岚城的冥灵沼泽里又出现几具僵尸,而且看那样子似乎刚死不久。” 夏子轩刚一坐下就听到旁边有人在小声谈论着,其中一人压低声音,像是诉说着多么恐怖的事情,随着他语气的不断变化整张脸也在变换着不同的表情。 “早听说了,而且我还听说这一次出现的僵尸数量是近几个月来最多的一次,足足接近一百具,而且里面还有十几具是四五岁的孩子!”坐在对面的另一个人一脸的愤慨,破口大骂:“这群挨千刀的,连孩子都不放过,简直就是一群畜生!” “唉~,谁说不是呢,不过这样的话你我之间说说也就罢了,可千万不能出去乱说!”那人一脸的畏惧出言提醒道。 “他们敢做,我们还不敢说?!老子就不信他们能堵住天下人的悠悠之口!” “噤声・・・” ・・・・・・ “僵尸?”夏子轩一边喝酒一边暗自偷听着这些人的话,心里暗道:“听他们的语气,好像云岚城也不像看上去那么平静啊,天子脚下竟然会出现‘僵尸’这种东西,而且貌似还是人为的,到底是什么人如此胆大妄为?” 要知道,自从天邢者这一组织成立以来,肃清东洲一切邪魔外道,像‘僵尸’这种生物,不敢也不应该在东洲出现啊,更何况还是天刑殿四大主殿做落地之一的云岚城?! “算了,还是先忙自己的事要紧。” 眼看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算算时间现在应该是各家各户忙着吃晚饭的时候,虽然不是深夜,大部分人还是十分有精神的,但相比较而言现在反而是大家府邸防范最低的时候。试问谁会想到有人会在主人家热火朝天准备晚宴的时候偷偷潜进自家府邸呢? 放下几枚银币付了酒钱,夏子轩便起身向外走去。 在他起身的同时,酒楼里某个角落里同样站起一个人来 “小二,结账。”那人懒洋洋的喊了一声,扔下几个银币就跟了出去,迅速隐没在人群中。 天色刚擦黑的时候城西的主干道上就已经被小贩占满了,各种小吃、小玩意、脂粉首饰之类的摊位满满当当的排在道路的两侧,因为这个时间人们通常都在准备晚饭,街道上的行人并不多,小摊的摊主都在好整以暇的等着顾客上门。 “这是什么?”夏子轩来到一个买胭脂水粉的摊位站定,拿起一个黄铜色的盒子问道。 “这位公子您真有眼光,这是小的刚进的一款胭脂,色泽清亮不油腻,和您的气质十分般配!” 小摊摊主看到一个男人竟然自己一个人跑到自己卖水粉的跟前不走了,虽然有些别扭不过为了赚点钱他还是热情的回答了,说不定这个人有啥特殊爱好呢?自己卖给谁不是卖啊? “啥?”夏子轩一阵错愕,“谁说我要用的?你看不出来本公子是个纯爷们儿?我承认我长得帅,可我这男性特征还是十分明显的吧?!” “啊?不是・・・・・・”小贩一时也有些后悔了,不过多年来做买卖与人打交道的他很会应付这样的场面,转念就反应过来赔笑道:“怎么会,我一看公子神风俊朗一身男子气概,怎么会用这女人的玩意儿?我的意思是把这款送给您女伴,她用上之后一定更加光彩照人,和您站一块儿那定是天在地设的一对啊!” “你是这个意思?”夏子轩挑挑眉毛一脸质疑。 “当然当然!”小贩满脸堆笑,一口咬定自己就是那个意思!“如果不是,包我出门被马车撞死,做买卖被人坑,赔死!” 看他一本正经的发誓,夏子轩笑着摇摇头:“虽然是在商言商,不过这小贩的思维也太活跃了,连人都没见到就敢推销商品,真是――” “女伴儿――”想到这里,夏子轩微微皱了皱眉暗道:“来到云岚城几天了,自己好像没送过什么像样的礼物给阮清婉虽然以她的性子多半不会在意,不过什么都不表示自己心里总是觉得有些过不去。要不送胭脂?” 看着手中的胭脂盒,夏子轩摇摇头放了下来。先不说自己送给她这种东她收不收,单说这小摊上买的东西自己也送不出手啊,而且自己来了这几天也没发现阮清婉用过这种东西,就连首饰好像都没有一件。一身的装扮始终是清清淡淡,雅致大方。 活了两世还是头一次想给女人买东西,而且还不知道对方的喜好,夏子轩一时间感到一阵头大 “公子?”小贩看夏子轩举棋不定便出演提醒,虽然他觉得对方不太可能看上自己这些地摊货,但还是想要在争取一下,万一呢? “嗯?什么?”夏子轩回过神来问道。 “公子,您是不是看不上眼我摆在这里的货啊,您别着急,我平时摆在明面上的都是一些干粉之类的大路货,我这里还有更高级的美容膏,您稍等我给您看看――”那小贩说着便弯下腰来,准备找他所说的“美容膏” “干粉?”夏子轩突然一琢磨开口问道:“你说的干粉是不是一种特别细的粉末,还有香气?” “对,就是那种,我这里啊还有好几种香味的粉呢,都是正宗香料加工的。” “那这种东西往脸上擦的时候不小心弄到眼睛里没事吧?” “弄到眼睛里?”小贩手捧着一个更加精致的木盒直起身来,看着夏子轩一脸紧张的说:“弄到眼睛里可不得了,这种胭脂粉都是染过色的,一旦不小心弄进眼睛里一定要赶紧用水冲洗,晚了可是会瞎掉的,而且就算是你及时冲洗掉了,眼睛里也会一时半会儿印着那个颜色,看啥都是红通通的。” “还是我这个美容膏好使,这东西涂在脸上,抹匀了,绝对不会出现不小心掉到眼睛里的情况!”小贩一边说着一边把东西递给夏子轩看。 夏子轩接过来看了一下,发现这所谓的美容膏和前世的护肤霜有点类似,不过以这个世界的技艺能生产出这种东西已经是难得了,而且比前世要好得多的一点是――无污染无公害,纯天然护肤品! “好了,你这东西我要了,还有你的那些劣质的粉状的胭脂,也来几盒,要大红色的!”夏子轩顺手便把那和护肤霜放进怀里,然后偷偷放进纳戒当中。在世俗,还是尽量不要显现自己拥有纳戒这件事的好。 夏子轩装东西的手法太熟练了,那小贩看的一愣一愣的。 还没付钱就把东西放到自己兜里去了?!这也太快了吧?这人不会是盗贼小偷吧?正常人哪有这么快的手速? ‘你还没给钱呢’这句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夏子轩接下来的话噎在了嘴里,还好没开口,要不然岂不是得罪人了? 小贩一边暗自庆幸一边开口问道:“其他的胭脂粉也来两盒?” 他有些搞不懂,按照有钱人的习惯,买了好东西那还有兴趣去花冤枉钱买差的?眼前这位公子怎么好像对劣质的胭脂更感兴趣?还要大红的・・・难不成他有什么特殊癖好? 想到这里,小贩的身体不自觉的颤抖了一下,像是看到什么特别恶心的画面一样,不过他还是强忍着心里那份恶心给夏子轩又包好了两盒大红胭脂粉,只是把东西交给他的时候手都不敢让他碰到,像是深怕被感染一样。 “公・・・公子,一共是五个银币!” 夏子轩皱着眉瞥了突然变得有些不正常的小贩一眼,扔下五枚银币就离开了,在走的时候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嘴角掀起一丝邪笑。 那卖胭脂的小贩用纸包着夏子轩给的几枚银币放进兜里,一抬头正好看到夏子轩的半张脸上正挂着的邪邪的笑容,不自觉打了一个寒颤,嘟囔道: “今天第一单生意,竟然碰上个变态,真他妈晦气!” 第三十九章 夜探火府 - 长生局 - 安子舒 火府占地面积很大,而且建筑装潢有气派,基本上住在城西的人没有谁是不知道火府在哪的,夏子轩这里走走那里看看,慢悠悠的便已经来到了火府大门正门前。 红墙绿瓦,朱红大门,一抬眼便能看到门楣之上挂着一方三丈长一仗宽的“栖阳木”的巨匾,匾上几个烫金大字――五行火府。大门前青冈石铺就的台阶两侧则分立两个完全由汉白玉雕刻的火狮,工匠将其雕刻的极具神韵,宛如两个门神威风凛凛的盯着门前过往的路人。 “啧啧,真有钱啊!” 先不用进去,单纯往这大门口一站夏子轩便感到一阵土豪的气息扑面而来。不说整座府邸地皮建筑之类的价值,单纯他挂在每口的那块匾如果扛下来找地方卖掉,足够一个五口之家过上一百年的老爷生活! 栖阳木,一种奇特树木。这种树木主干有一道如同太阳般的文理,也就是一阳栖木,而等他生长到九年就会出现第二个,直九十九年才会出现第三个,以此类推,传说中的九阳栖木需要生长足足一亿年。 虽然它生长十分缓慢,不过所有修炼火属性功法的人还是十分愿意等的。原因无他,只因为这种奇特的神木他的功效实在太强大了,如果一个修炼火属性功法的人拥有一个用一阳木制作的坐台并用他打坐修炼的话,他吸收火属性灵气的速度会比往常快上一成!而用二阳木则会提高到三成,而三阳木就是九成! 如果一个人能用三阳木进行修炼,修炼一年就相当于别人修炼两年!而且按照这个规律看来如果找到四阳木就是2.7倍!如果找到九阳木那将会是五百七十五倍的修炼速度!这跟本就不可想象的! 不过上天是公平的,拥有如此神效的神木自然不是那么容易获得!这种神木生长极其缓慢,而且生长条件十分苛刻,只有在火元素十分浓郁的喷发千年以上活火山才能发现。即便是有,大多也不会超过三阳纹,大荒世界有史以来出现过阳纹最多的一颗也不过七阳木而已,据说被当时中州第一势力火神宫的宫主得到,这也成就了他宛如不落太阳般的不世威名! “这么嚣张的炫富,竟然没有人来替天行道给他扛走?”看着这门匾,夏子轩心里十分不爽的恶意想到,“是不是这里的人宣传力度不够,没有人知道这块匾的价值呢?如果真是这样・・・自己要不要做次好人帮他免费宣传宣传?” 一边想着,夏子轩就已经从火府的正门绕到了北墙脚一颗大树掩映下的角落里,火府正门前的侍卫并没有在意这个在自家门口停留过一段时间的少年。因为每天像他这样在火府门前驻足的人并不少,不论是来求自家主人办事的还是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每天总会有一两个人会在火府的门前仰望一会儿,然后他们就带着或羡慕获嫉妒的眼光里去了。 每当这个时候,守门的侍卫都会觉得脸上倍有光彩! 毫无疑问,眼前这个少年肯定也是这样的人!没看他看相门匾的眼神是有多么嫉妒和幽怨啊!侍卫扫了夏子轩一眼,便不屑的收回了目光。咱在这当侍卫的身份比这穷小子可强多了,不努力的人是没有未来的!看看哥这一身行头,多气派?!努力吧,少年! 如果夏子轩能知道这两个守卫怎么想的,他一定跑上前去跟人家理论理论,什么眼神?本公子还比不上一个看家护院的守卫?!真会开玩笑! 不过眼下他是没机会也没可能知道了,避过守卫的视线来到火府北边院墙旁的大树下,借着漆黑的夜色和周围物体的掩映夏子轩迅速从纳戒中取出一套黑色的夜行衣换上,一个闪身便已经不见了踪影。 今天的天气有些阴沉,浓稠的乌云遮住了天空,一丝月光也未曾透出来,在一些没有烛火灯光照耀的地方就像一个个漆黑的深渊,那些擅长隐藏在黑夜中的幽灵便可在其中肆意游荡! 火府,整个西城区灯火最亮的一片区域同样免不了有光芒到达不了的地方。假山、古树、凉亭,甚至于每条长廊的屋檐下,任何一个稍不注意的地方或许正隐藏着一条在黑暗中行走的幽灵,在你放松警惕的一霎那跳出来扭断你的脖子! 通往东厢房的一条靠近荷花池的走廊中,两个婢女打扮的少女正提着两个食盒在那里走着,其中一名婢女开口说道:“小春姐,听说少爷昨天在学院被人打伤了,而且出手的人还・・・还废了・・・废了他・・・‘那里’?” “嘘~!别乱说话!”另一名叫小春的婢女打断她,一脸焦急的说:“你不要命了?!这种事能是我们这种人讨论的吗?你还记得昨天荷花池里捞上来的两具尸体吧?他们就是因为背后谈论这件事,被少爷的人给・・・”一边说着一边拿手在脖子上比划,一脸恐惧的样子。 “啊!”那名婢女用手捂住嘴巴,惶恐不安的四下里看了看,发现没有别人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又看着旁边那名叫小春的婢女担忧的说道:“小春姐,我这人・・・我这人就是嘴碎,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啊!要是被少爷知道,我就・・・我就死定了啊~” “你放心,我干嘛要去说这事儿啊,说了我也讨不了好,我又不傻,不会乱说的!” “那就好那就好・・・” “好了,快去给少爷送吃的去,晚了又免不了一顿罚!” ・・・・・・ 等到两个人走远后,原本她们谈话的地方的假山下慢慢走出个人来,看着两人离开的方向喃喃自语道:“少爷?受伤?她们口中的少爷难道是火中天?不管了,先跟上去看看再说!” 显然,这黑影正是潜进来的夏子轩。为了追查自己遇袭的真相和幕后黑手,夏子轩潜进了火府。但他手上只有一块火府的令牌,并无其他任何线索,即便是偷偷潜了进来也没有一个头绪。正当他苦恼如何下手的时候竟让他听到了火府仆人的这一番对话,当下夏子轩便决定跟上去,到火中天房间看看,作为当事人,或许在他那里能找到什么线索也说不定! 想罢,夏子轩便收束身形迅速跟了上去。 这一会儿那两个婢女还没有走出这个长廊,即便是两个人走的很慢也能看得出来火府不是一般的大。夏子轩如同壁虎一般正贴在长廊的屋檐下,亦步亦趋地紧紧地跟着这两个人。他浑身的夜行衣很好的融入屋檐下灯光照不到的阴影里,手脚迅速而协调的动着,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少爷,您要的火笋老参汤做好了。”一会的时间便已经来到了火中天所在的房间,那名叫小春的婢女在门外说。 “端进来。”一个中气十足有些粗犷的男声从里面传来。 “是,老爷。”小春应了一生,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此时夏子轩已经从长廊潜过来,又翻身跳上了屋顶,然后便静静的伏在那儿,并用四肢将自己的身体和屋顶的砖瓦撑开一段距离便保持这个姿势一动不动了。而在他刚刚翻上屋顶的时候,房间里一个身穿红黑相间的长袍的中年男子突然眉毛一挑从凳子上站起来,随即挥手制止身边所有人不让他们发出任何声响,然后就仔细地盯着房顶。 又过了一会儿,毫无发现的他才收回了视线只是看那脸色颇为疑惑。 “怎么了,爹?”半躺在床上的火中天看着突然站起来父亲开口问道。 火中天自从两天前被人从学校抬回来便一直躺着,即便是火家家主亲自入宫请动太医给他治疗也依旧不曾好转多少。没办法,谁让穆小白当时失去理智下手没个轻重,火中天下体的那地方直接被他打了个稀烂,被人抬回来的时候就只有几缕肉还连在上面了。看到当时火中天的情形,火中天的父亲火千意当场提了大刀就要去把穆小白砍了给自己儿子报仇,只是被当时的火家家主火千行给拦了下来。 “没事。”火千意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儿子,扯了扯嘴角努力想让自己的表情看上去好看一点。 这几天因为自己儿子“被废”,火千意不仅要压抑住自己不能报复的愤怒,还要每天过来看着自己的儿子免得他再出意外,还要在儿子面前表情尽量不那么阴沉。火千意这几天精神都有些恍惚了,就在刚才他似乎听到房顶有什么响动,但是静下来去听却发现又什么都没有了,火千意也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嘶~” 火中天看着父亲强颜欢笑而显得有些扭曲的脸,张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不知怎么扯动了伤口,疼得他苍白的小脸上直冒冷汗。 “儿子你怎么了?是不是伤口又疼了?”看到火中天这样,火千意一脸紧张的出声问道。 “爹・・・我・・・要报仇!我要报仇!!”火中天脸憋得通红,脖子上的青筋像一条条蚯蚓般鼓胀而起,满眼的仇恨嘶吼着,“我要让他们死!一定要死~!!” 看着儿子这样,火千意也是满脸的惭愧,重重叹了口气看着火中天苦涩的说:“我又何尝不想给你报仇?!可是眼下这个节骨眼我们不能再出任何纰漏了啊!为了家族,儿啊你就先忍忍吧。” “家族家族,又是家族!杀一个平民和一个小老师能出什么问题?!”火中天一脸怨愤的讥讽道,“我看大伯就是不想给我报仇!我废了正好趁了他的心意,这样的我就不能和他那个废物儿子争夺未来的家主之位了?他或许正在那里偷着笑吧?” “火中天!”火千意吼了一声,只是眼光触及到火中天那灰暗的不带半点光彩的眼神后他的气势又落了下来,“你大伯・・・你大伯也是为了家族考虑,他不是那样的人。”火千意的声音变得无力,与其说解释给自己儿子听的倒不如说是提醒自己的。 毕竟是自己亲儿子出了这样的事,而自己的大哥竟然出来阻止自己报仇!这种事个谁身上都会成为一个疙瘩,火千意也不禁有些怀疑自己大哥这样做的初衷。只是在孩子面前,这种想法还是不能表露出来! “不是那样的人?”火中天的语气充满了讥讽,懒洋洋的道:“或许吧・・・” 火中天躺在床上,双眼空洞的盯着屋脊,毫无生气的说:“我累了,要休息了”说完,也不去看站在旁边的父亲一眼就把眼睛闭上了。 “你・・・” 火千意看着躺在床上的火中天,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来, “好好休息。”最后叹了口气摇摇头走了出去。 等到火千意走出去之后,又过了许久,躺在床上的火中天突然开口说道:“躲了这么久应该很累吧,何不进来坐坐?” 过了一会儿见没有人回应,他继续说道:“门没锁,就请您自己进来吧,请恕学生身体不便不能行礼了。” 依旧没人回应,火中天继续自顾自地说:“呵,从一个家族天才突然变成一个废物,除了我父亲,第一个来看望我的竟然会是你,你说这是不是非常讽刺――亲爱的夏导师?” 当他说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歪头看向外间的厅堂,而夏子轩不知何时竟然已经坐在大厅侧边的宾倚上正端着一壶茶在哪里细品,看样子还十分回味。 “火树银花,至少五百年的老茶树,不愧是五行世家,这一壶少说也有上百枚金币真是奢侈!” 一身黑衣的夏子轩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一只手拿着茶杯另一只手端着茶壶正一脸的鄙夷。 最看不起这些豪门世家了!你说你一壶茶竟然价值几百金币,要知道几百金币足够一个五口之家富足的过上十年!他们竟然只用来喝一壶茶!真是太奢侈了!太浪费了!太・・・ 实在想不出更多的词语来形容自己心中的愤怒,当然其实是嫉妒。夏子轩只好化悲愤为食欲,狠狠地多喝了几口,直到整壶茶都见底了还有些不肯罢休。 “就这么点儿?”看着整壶茶已经见底,夏子轩把茶壶放下转头看着躺在床上的火中天问道:“还有吗?” “没了,就这些。”火中天躺在床上平静地说。 “切~还五行世家呢,真抠门!”夏子轩喝完杯中最后一口,放下杯子不满的说。 听到夏子轩的话,火中天的表情略显抽搐。几百个金币的一壶茶,让他眼睛都不眨的一口气就喝完,竟然还问还有吗?你以为这是普通的大路货色吗?要不是自己这次受了伤,父亲为了安慰自把家族分配给他的那份送给了自己,自己这房间里哪里会有几百金币一壶的火树银花?就算是世家子弟也不是谁都能喝得到啊!自己一口还没喝就被他一扫而光,自己还没说什么呢这家伙竟然还不满足!竟然还能厚着脸皮再问“还有吗?”他怎么能・・・他・・・・ 强压下想要打人的冲动,火中天一脸抽搐的说:“如果你喜欢,在火家宝库里可能还有一些库存,你可以・・・自己去拿,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宝库?”夏子轩扭头看着他眉毛挑了挑,然后站起身来就向外走,似乎对那宝库迫不及待的样子。 看到夏子轩竟然准备就这样离开跑去自家宝库寻宝,火中天赶紧劝阻:“夏导师,不要激动,宝库那边有不错的守卫力量,你直接这样过去・・・” 要知道,自己叫破他的藏身之密可不是为了单纯给他透露自家宝库的库存!自己还有重要的事没说,怎么能让他就这样离开? 只是夏子轩就像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丝毫没有任何改变的继续向外走,眼看他就要拉开门走出去了。火中天再也忍不住,急忙喊道:“好吧你赢了!快回来,我想我们可以合作・・・好吧・・・请回来・・・我需要你的帮助!” 直到这个火蟒再次改口,夏子轩这才把迈出去的那只脚又收了回来。他一脸玩味的来到火中天的跟前,笑着看着他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火中天只得压着脾气再说一次:“我,需要你的帮助。” “需要我的帮助?”夏子轩歪歪头,表情疑惑的说:“你需要我帮你什么?而且我为什么要帮你?你应该知道,我可是并不喜欢你,一点都不!当然我说的不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你可千万不要想歪了。” “我也不喜欢你。”火中天脸色有些不好看,嘴角抽了抽坦白地说,“可是这并不影响我们之间的合作不是吗?我想你应该也需要我,或者说・・・”火中天伸出手来握了握,像是要抓住什么似得继续说道:“或者说你需要以后我掌握的火家・・・甚至是――五行世家!” 第四十章 寒炎心莲 - 长生局 - 安子舒 “五行世家?”夏子轩像是看白痴一样看着他:“你肯定是疯了,我一个北荒学院的小导师,我要这些干嘛?”夏子轩说完扭头便走,对此毫不在意。 “夏导师!”火中天在身后喊道:“一个数日前突然出现在云岚城并在一天内考核成功,成为天权帝国最高端学院导师的人会是一个普通人吗?而且这个人未满十八岁竟然快要成为王者!最重要的是――所有有关这个人资料竟然是从他进入云岚城当天开始的,在此之前整个东洲大陆查无此人!夏导师你告诉我,这样的人会是一个安心旨在教学普通人吗?!” “嘎~”夏子轩迈出房门的脚收了回来,扭头看向火中天冷冷说:“你在调查我?!”眼中弥漫着毫不掩饰的杀意。 火中天被他看得心里发颤,不过语气还算平静的解释道:“算不上调查。你应该知道,你的那些资料只要有心能在一个时辰之内搜集全的人,整个云岚城不下十家。我当时也只是好奇而已。” 听他说完,夏子轩眼中的杀意慢慢收敛。其实他也知道,自己在云岚城的这点资料根本没有任何秘密可言,只要想搜集,别说十家,能找到他的资料的家族恐怕不下五十家!只是没想到的是,这些看上去并不是破绽的信息反而成了最大的问题所在。不在意他的人或许并不能看出什么,但落到有些人手中他的身份恐怕会被猜个八九不离十! 不过幸好刚来云岚城还没几天,那些人应该还不会注意到自己,还能补救! 想到这里,夏子轩也就收了继续试探的心思,面无表情地说:“说说你的合作吧。” 见夏子轩终于松口,火中天咧开嘴笑了笑,并且用双手撑起身体,使自己能够半躺着和夏子轩对话,尽管不能站起来,但至少这样比躺着更能让自己有尊严一些。 “其实也不会过多的麻烦你,大部分的事我都能自己解决,我只需要你在最关键的时候帮我杀两个人!”可能是挪动身体的时候牵扯到了伤口,火中天苍白的脸都有些抽搐,不过从他的语气中却听不出任何痛苦,他的眼中反而散发着疯狂的光芒:“作为回报,等我掌控整个火家后,可以在你需要的时候供你驱使一次!” “听起来倒是不错,”夏子轩笑着看他话锋一转:“不过我凭什么相信你?” “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我可以预付一样东西作为你将来帮我的回报――” 从背后将最后两个守卫打晕,夏子轩的身影从阴影中慢慢显现出来。而在他身后正是一个由黑漆漆的岩石堆砌起来的小石屋,这个小石屋的周围却是乱石林立杂草丛生,整个院落像是荒废已久。 不过夏子轩可不这么认为。一个荒废已久的小院值得练气后期的高手作护卫?一个荒废已久的小院用得着明暗两层守卫日夜看守?在这个接近末法的时代,练气后期的高手足够进入北荒学院这样的一等学院充当教员,最不济下到军队也能混个千夫长,怎么可能来守一个荒废的破园!既然如此安排,只能说明这个看似不起眼的小院一定隐藏着大秘密! 想到这里,夏子轩已经对火中天的话信了六分。 把最后两个晕倒的守卫拖进树丛隐藏起来,夏子轩来到那个黝黑小石屋门前暗自观察。 石门也是黑色的,与四周的墙体连在一起浑然一体,如果不是火中天透露,夏子轩也要费一番功夫才能找到石门的正确位置。 确定好石门的位置后,夏子轩拿出一枚通体由火玉髓雕刻而成的令牌按到石门中心的暗槽里,然后双手打出几个眼花缭乱的手势便退到一旁静观其变。 令牌是火中天给的,手势也是从他那里得到的,如果他真心想要合作的话应该不会出现什么问题。当然,就算他对自己怀恨在心想要算计自己,那也不怕。阴谋想要得逞,必须要有与之匹配的实力,这也是火中天下这么大本钱求自己合作的原因。 算计自己?夏子轩还真觉得他不配!除非有王者,否则整个火府对自己来说如同无人区。这就是实力带来的自信! 过了半盏茶的时间,夏子轩已经有些不耐烦怀疑自己被骗的时候,石门终于有了反应! 只见镶在石门上的令牌泛起微光慢慢陷了进去,然后石门便整个移动,“轰隆”一声陷入地底。 在石门打开的一刹那,夏子轩便运起逍遥步窜了进去。与此同时,火府后院深处的一间练功房里,一个浑身赤发席地而坐的老人突然睁开了眼睛。整个火府也在那声开门声传出后变得骚乱起来。 “快!快!老爷有令,所有人东园乱石林集合!快!” ―― “终于开始了。”火中天躺在床上,听着房屋外乱糟糟的声音一脸诡异的笑着说:“祝你好运,亲爱的导师!” 再看夏子轩,自从进入这隐藏的宝库之后便一直飞奔直奔最终目的地!哪知这宝库在外边看上去并不起眼,里面竟然是别有洞天!整个宝库以小石屋作为门户,其下竟然在地底建造了一个巨大的地下宫殿!奇珍异宝琳琅满目,丹药灵兵更是数不胜数,只可惜夏子轩现在却连看一眼的时间都没有,只顾向着一个方向飞奔。 夏子轩在石门打开的一霎那就知道自己被他摆了一道!那么响的开门声他竟然没有提前提醒自己,很明显他是故意的。火中天虽然把地下宝库透露给了夏子轩,但这并不代表地下宝库的东西就让他随意搬走!石门打开的巨大声响,即是提醒自家族人宝库被盗,也是提醒夏子轩――你并没有太多时间去乱拿东西!赶紧取了那件东西赶紧走吧! 毕竟火中天想要将来接管火家,可不是想要一个宝库都被半空的空壳! 想到这里,夏子轩更是心下暗恨不已,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也不再按照宝库修建的道路前进了。干脆纵身一跃,跳到物品展架上然后用力一踩一个丹药架便轰然坍塌,而他却借助这一踏的力量跳上了另一个展架。如此一路踩踏翻飞下去,各种奇珍异草被破坏了不知多少。 当最后一个展架轰然倒塌,夏子轩回头看了看身后一片狼藉的藏宝室欣慰的拍拍手。敢算计我?!这就是代价!想想火中天知道后肉疼的表情,夏子轩的心情变得格外舒爽起来。 继续向前走了不长的距离,夏子轩便来到了一座寒铁大门前。门上匾额写着――奇珍阁三个流光大字!他知道自己要得东西就在这大门后了! 他一路走下来,虽然并没有认真观察,但也发现整个宝库被分成了三层。第一层是神兵阁,存放的都是各种兵器,最差也是星级灵器!而第二层则是百草阁,存放各种灵丹药草,不知道是不是炼药师稀少的缘故,即便是五行火家这样的世家大族存放的丹药品级最高也不过四转灵丹而已,大部分也不过是一到三转的凡药! 而眼前这个“奇珍阁”必然是存放的各种奇珍异草灵石异兽,是世上不多见却十分珍贵的存在!只可惜这奇珍阁并不像前两层一样一路下来毫无阻碍,竟然在入口处就有一堵寒铁铸就的大门!大门高五米,宽三米,火光映衬下闪烁着黝黑的金属光泽,而且不住地散发着逼人的寒气,金属门一米内的土地上都布满了白霜。 见此情景,夏子轩眉头紧皱起来。寒铁,因自身具备冰寒的属性而得名。一般百年以下的寒铁矿提炼出的寒铁仅仅摸上去要比普通的铁矿温度要低一些,并且本身的重量比普通铁矿要大一分而已。但是达到百年及以上品质的寒铁不但本身的重量是普通金属的两倍甚至几倍,其自带的冰寒属性也会大增。像眼前这块寒铁大门,本身的寒性已经能影响自身周围一米以内的环境的寒铁,少说也有四五百年的形成时间了! 四五百年的寒铁,本身的重量将是普通金属的三到四倍,再看看眼前这张大门的体积,他的重量又何止万斤?! “火中天这个混蛋,竟然没有告诉自己打开这所大门的方法!真是该死!” 眼见守着宝山却不能进入,夏子轩急的将火中天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个遍。其实夏子轩倒是冤枉火中天了,火中天虽是火家嫡系,但奇珍阁乃是火家的重中之重,他也不曾进去过又怎么会知道这座寒铁大门的开启之法? 如果在自己进入宝库之时并未惊动火家的人,自己到可以试试将这扇大门周围的石壁凿开,慢慢挖出一个洞来偷偷潜进去。但是火家的人已经被惊动了,自己根本没有多长时间去做更多的选择,想更多的方法,如果再迟疑下去或许没等自己打开这大门的功夫火家人早就冲进来了! 越想越着急,内心已经有了退意的夏子轩突然对着四周的建筑拳打脚踢大肆破坏起来! 让你设计坑我!我得不到,也让你们不得好过! 夏子轩轰得一拳打碎一根石柱,左脚一踹又掀翻一座石桌。只见那石桌在空中翻了几个跟头,“轰”的一声撞在寒铁门上,发出一声黄钟大吕般的声响。 “咦?不对!” 夏子轩突然停下动作,窜到寒铁门前一脸疑惑的盯着铁门的纹路。他伸出右手,单手握拳向着寒铁大门轰了一拳。 “轰咚~”大门一阵震颤 “怎么会这样?”夏子轩更加仔细的观察着大门的纹路自言自语道:“不可能啊?!这纹路,还有这寒气,分明就是四百多年的寒铁打造的啊!这撞击声怎么与普通金属的撞击声如此相似?!” 有些不敢置信的夏子轩再次握拳向着这寒铁门轰了两拳,然而其发出的声音依旧如此。 众所周知,一个物体撞击所发出的声音大致是不变的。而声音的产生来自于物体的震动,这就导致质量越大、密度越大的物体越难发声,而且即便是发出声音多半也是清脆而短促的。 寒铁,尤其是四五百年的寒铁,其质量是普通金属的三到四倍,怎么可能产生与普通金属相同的震动频率?! 像现在这种情况,结果只有一个――这大门不知道产生了什么变故,导致其内部结构发生变化质量大减!也就是说,眼前这个寒铁大门不过是纸老虎一只,根本不具备寒铁那样的属性! 想到这里,夏子轩脸上掀起一个好看的笑容。如果不是寒铁,就凭这普通的大门怎么可能阻挡得了自己?! 他稳步来到正门前,双腿微曲双手前伸贴在铁门上,双脚开始发力,通过腰部带动全身的力量向前推了过去―― “呀――起――” 随着一阵牙酸的金属扭曲声,整个金属大门竟是被他的巨力挤压的硬生生凹进去了半米,四周与石壁紧密相连的地方已经崩裂,整个大门看上去摇摇欲坠! 夏子轩直起身来,又手握拳向前一挥:“给我倒!” “轰~” 充满巨力的一拳再次轰击在大门上,本就摇摇欲坠的大门终于承受不住应声而倒,在坚硬的岩石地面砸出一条条裂缝。 随着大门的倒塌,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流从奇珍阁内部呼啸而来,沿途吹过的地方变成了一片冰雕! 夏子轩的发丝、眉毛、睫毛都结满了白霜,如同被冰封多年刚刚破冰而出的人一样。 被如此寒冷的气流一吹,夏子轩也不自觉打了个哆嗦,当下一运转“摩呼罗迦变”的心法才觉得好受了一些。 定了定神,抖落掉身上的霜雪这才定睛向前看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完全被冰雪覆盖的宫殿,而在这个宫殿的正中心有一朵冰雕的莲花,花瓣如同冰蓝色透明的水晶拱卫着中心一缕动人心魄的蓝色火焰! 第四十一章 再遇王者 - 长生局 - 安子舒 西街,火府已经乱作一团。 “快快!快!”一个小队长模样的中年男人正站在一条长廊的制高点上大声指挥:“老爷有令!半盏茶的时间内不能赶到乱石林者,一律赶出火府!我们火府不养废物!快!” 全府的护卫无论修为高低,都争先恐后往后院一个偏僻的小院儿里赶,本就不大的院落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经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大哥,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火千意一边整理衣服一边向这边赶,像火一样的头发披散着还没来得及梳理。看上去像是刚从床上爬起来。 在遗园宝库入口的正门前,一名中年男子正负手而立,看面相和火千意长得十分相似,只是气质上却与火千意的粗犷截然相反。一头如火的长发整齐的梳理在肩上,红底金纹的长衫更是一尘不染,第一眼给人印象就是儒雅、稳重和大气,即便是他站在那里莫然不动依旧是人群的中心! 火千行看了一眼自己的胞弟,脸色有些沉重的说:“有贼人潜了进来,而且还进了三阁宝库!” “什么?!”火千意一脸骇然,惊叫出声:“三阁宝库?!怎么会进三阁宝库?!大哥你作为家主都不能随意进入,一个小毛贼怎么可能溜进去?!” 听自己弟弟的话,火千行眉头微皱语气有些不耐。 几百年以来,甚至是自从五行火家在云岚城定居以来,就从来没有发生过任何家中遭贼的事情!怎么到了自己做家主的时候偏偏就出现问题了呢?!自己怎么就那么倒霉?! 就在刚才,火家的上一任家主也是火千意和火千行的父亲把火千行叫到跟前狠狠的训斥了一顿,言语间对火千行的表现十分不满,而且他还提及了前几天火中天被人废了的那件事,他对火千行事后的处理十分不满,堂堂五行火家嫡系子弟被人欺负成这样,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岂不是被天下人耻笑?认为我五行火家可以任人欺辱?! 对于这件事,火千行是有苦说不出,虽然自己是有私心,不想给自己儿子未来最大的竞争对手讨回公道,但也不乏更加深远的考虑。对方一个小小的学院导师竟然敢对火家的人下重手,不是疯子就是有不惧五行火家的实力,在没有弄清楚对方深浅之前他也不敢轻举妄动,更何况是给自己并不喜欢的侄子火中天报仇?!当然这些火千行是不敢对自己父亲说的,对于他老人家的训斥只能不断的点头称是。 这位顶梁柱般的老人最后对火千行说:“如果是这家主做的累了也可以找人替一下,我五行火家还是有人愿意挑起这个担子的。” 最后这句话可把火千行吓出了一身冷汗,直到现在他的内心都不能平静。老人的意思很明白,你不想干了就滚下来,有地是人等着接替你! 火千行瞥了一眼正在自己身边对潜入者骂骂咧咧的火千意心想――接替自己,眼前这不就有一个吗?原本老爷子对火中天受伤一事已经默认了,为什么今天又突然提了起来?如果说老二没在老爷子面前念叨,打死自己都不会相信!而且自己一旦从家主这个位子上下来了,最直接的受益者不就是他吗!如果不是直到他能力不够,火千行都有些怀疑今天这场盗窃都是自己这个二弟火千意导演的了! 心里这么想着,语气也就恶劣下来,有些颇为不耐烦的说:“这样的事我怎么知道?!府里的护卫不都是二弟你掌管的吗?出了这样的事你不应该比我更清楚吗?!” “你・・・”火千意没想到自己一句话就惹来这样的抱怨,而且看样子自己这个大哥好像还想把这件事的责任按到自己的头上,心里也是一气,张口反驳道:“我掌管?你去打听打听,府里上上下下谁不知道只有你一个家主说了算?护卫队的人更是直接向你汇报工作,什么时候将我放在眼里过?!” 整个火家虽然明面上家主掌管商铺和钱粮以及一应修炼物资的分配,而作为家主的二弟火千意和三弟火千军则负责掌管整个火府的守卫工作。只是火千行为人贪权,掌控欲望极强,再加上二弟火千意整日花天酒地,三弟火千军醉心修炼导致整个火家的一应事物都由火千行负责,火千意和火千军不过是挂个名头而已。现在火千行提出来,明显是想要推卸责任! “快看!有人出来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火千意也顾不上和火千行吵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一瞬间都被吸引到地下宝库那个黝黑的入口处。果不其然,正好看到一个黑色的人影从入口蹿出,如同离弦的箭一般以极快的速度向着院外射去。 看到这里,火千行和火千意几乎异口同声的喊道:“快拦住他!千万不要让他跑了!” 他们知道,如果今天让这个贼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跑掉,父亲一定不会饶恕自己,一旦单上这个责任家主的位置是不用想了,不被驱逐出门就算万幸!所以两个人一看到贼人出现,马上放下争执向着黑影落地的方向全力追踪过去! 而在大部队的后面,一个护院小兵打扮的人正掩嘴偷笑:“一群白痴~” 这个人正是从地下宝库里脱身出来的夏子轩!原来他们所追逐的那个黑衣人不过是夏子轩临时制作的人偶,而且那声叫喊也是夏子轩自己发出来的。因为夜晚光线不足,再加上这些人的高度紧张,所一发现有人从宝库入口出来而且还以极快的速度遁逃,所有人都先入为主的认为这就是潜入宝库的窃贼!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这个假的人偶所吸引过去了,而夏子轩自己则趁着这段时间凭借自己超乎寻常的速度再加上夜色的掩护,顺利的敲晕一个护卫换下他的服装混入了追捕大队当中! 看了一眼周围的人,夏子轩一边心里暗喜一边慢慢向队伍外围移动,他在来的时候就已经发现西门家族后院外就是亡者山脉,只要进了亡者山脉就算是真的王者来了也休想找到自己! 近了,更近了,眼见距离自己做好标记的地方已经只有不到五十米的距离,夏子轩已经做好要溜的准备了! “哎!那个谁!”一个小队长打扮的人突然回头,对着夏子轩喊道:“磨磨蹭蹭的在干嘛?一点修炼者的样子都没有,还想不想干了?!” 该死!夏子轩心里暗骂,一边抬起头来露出一个不哭可还难看的笑脸说:“队长,我这几天闹肚子,现在实在不行了,我想去方便方便・・・” “懒驴上磨屎尿多,你怎么那么多事?”小队长皱了皱眉头,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去吧去吧,一定要快啊!要是不小心放跑了窃贼,我们都得滚蛋!” “哎,谢谢队长,我马上就回来,马上就回来!”夏子轩说完就向旁边林子里跑,一副憋不住了的样子。 “不对!你回来!”夏子轩还没走几步,那个队长又喊了起来。 夏子轩只好转过身来,一脸憋屈的说:“队长,您还有什么事吗?” 小队长看着夏子轩的样子皱着眉头说:“你是那个小队的?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我?”夏子轩故作惊讶的说:“我是新来的,您没见过很正常。” “新来的?”小队长突然脸色一整,喝到:“我们火府已经一年没有收新的护卫了!快说,你到底是谁?!” “我是・・・”夏子轩一脸忐忑,一边解释一边慢慢向这个小队长靠近,突然速度暴起,右手立成掌刀迅速砍向他的脖颈:“我是你大爷!” 那人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就应声而倒,只是刚才的动静已经遭到附近几个护卫注意,夏子轩只好又浪费几秒钟的时间把他们全都敲晕过去,这才闪身向着山脉深处逃窜。 在他刚离开不到半盏茶的功夫,火千行和火千意就带着一队人赶了过来,火千意手上还拿着一个浑身黑衣包裹的稻草人偶。看到眼前躺着的一地的人,火千意当场将手中的人偶摔到地上暴怒道:“这个混蛋,又让他跑了!该死!” “大哥,现在怎么办?”发泄一番之后,火千意转头看着火千行问道。这个时候也没什么心思争吵了,现在两个人齐心协力把窃贼找出来才是正事! 火千行也气得不轻,只是城府更深的他并没有表现在脸上,他看了一眼夏子轩离开的方向说道:“顺着这个方向给我追,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把人给我找出来!” 再看夏子轩这边,进了山脉七拐八拐之后夏子轩终于又从密林中现出形来。其实在他刚刚潜入山脉的时候并没有注意隐藏踪迹,反而在路上留下了不少让人狐疑的痕迹,更重要的是如果真的有人跟着这些痕迹走最终迎接他们的将是万劫不复! 设下这些引诱敌人的陷阱,夏子轩一点都没有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的愧疚感,如果不是他们追着自己不放又怎么会中自己的圈套呢?这就是――因果。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装模作样的向身后拜了拜,夏子轩转身离开。 然而就在此时,突然传来一句质问:“大师这是准备离开吗?” 声音隐含怒气由远及近,等到达耳际竟是响如黄钟大吕,震得人耳发聩,四周落叶不止! 突然传来的声音让夏子轩一惊,他顿住脚步转过身来沉声问道:“能不能离开还需向你通报不成?就凭阁下这藏头露尾模样还能管得到我?” “藏头露尾?”随着人声的由远及近,一个火红的人影也从密林深处暴射而来,来人一边飞驰一边骂道:“说我藏头露尾?!就算我藏头露尾,那和你这入室偷盗的和尚相比不知相差几何啊?!” 人声刚落人也来到了夏子轩的面前。只见眼前这人一身火焰般的长袍,满头浓密如火的毛发,粗犷的脸上唯独两只大若铜铃的眼睛还露在毛发外面,他一落地夏子轩便感到一阵热浪扑面而来,那人脚底的树叶都缓缓燃烧起来! 王者!而且还是一个来者不善的王者! 第四十二章 战武王 - 长生局 - 安子舒 在见到他由远及近飞驰而来的时候,夏子轩就已经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人是什么修为了,只是等人到了眼前他才明白真正的王者到底拥有什么样的威严。 王者!怎么会有王者呢?看到眼前这个中年人,夏子轩心里痛苦的**――不是说全云岚城只有皇室和姜家有王者存在吗? 民间传言,民间传言,狗屁的民间传言!简直就是坑爹啊! 扑面而来的热浪,巍峨如山的气势,还有那浑身澎湃激荡的灵力波动等等这些都在章示身为王者的强大。夏子轩也不得不面对现实。 不过还好,看他还不懂得收敛自身的气势与灵力可以看出眼前这个人应该是刚刚突破不久。 如果发生冲突,这将是自己唯一的机会! 暗自紧了紧拳头,夏子轩用一种沙哑的声音说道:“和尚?贫・・・本公子怎么可能是和尚?你眼睛瞎了吗?还有什么偷盗,简直就是无稽之谈!我想你肯定是认错人了!”说完,也不理会那人,自顾自的向密林旁边的池塘走去。 眼前这人很明显修习的是火属性的功法,如果打起来在水里自己还能占点优势! “站住!”那人一声怒喝:“我不管你是真和尚还是假道士,把东西交出来我放你离开!如果妄想反抗――” “噗~”一声轻响,一直暗自盯着他的夏子轩瞳孔一缩,只见男子随手折来的树枝竟然在一瞬间化成了灰烬! 那人大若铜铃的双眼瞪着夏子轩拍拍手上的灰屑哼道:“如若不然这就是你的榜样!” 把一截树枝化成飞灰相信很多达到练气后期的人都能做到,但是把一截树枝无声无息的化成灰就不是一般人能办到的事了,更何况像这样连一丝火光都没有显露的化成灰? 由此可见眼前这个人无论是灵力的浑厚霸道程度,还是灵力在身体内流动的速度还有控制力都已经超越武师太多太多!而且看周围环境温度不断上升的样子,如果真被他全力运功的一掌拍在身上,估计整块肉非熟了不可! “你口口声声说贫・・・本公子偷东西,拿出证据来啊?!没有证据的话我可要去刑殿告你诽谤!”夏子轩一边暗自思考着脱身之法,一边慢慢向湖边移动。 “证据?”那人一脸戏谑的看着夏子轩。修为到了他这种程度,怎会看不出来夏子轩打的什么注意,只是他仗着自己修为高深不把夏子轩这点小动作放在眼里罢了。 只是眼下却不能再让他拖延下去,倒不是他怕了,只是不想继续浪费时间。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他对夏子轩的修为已经了若指掌――一个浑身灵力全无的人怎么值得他一个王者浪费诸多功夫?! “等我将你擒下,自然会有证据!”话还没说完,那人便身形暴起单手成抓,向着夏子轩的脖颈抓了过去! 赤红的手掌如同烧红的烙铁在漆黑的夜色下闪着暗红色的光芒,令人惊奇的是他手掌四周的空气虽然热浪灼人,然而那人手腕以上的衣袖竟然毫无灼烧的痕迹,与那天火中天一运功两条衣袖变化为飞灰的情形更是截然不同。可见眼前这人对这项武技的运用是多么的如火纯青! “这老匹夫!” 眼见避无可避,夏子轩暗骂一声只得运起一种玄妙的掌法对着拍过去! 只见一只净白如玉的修长手掌带起层层幻影,似快似慢的迎着一只火红的手掌便印在了一起。 “嘭!”一声闷响,一身黑色夜行衣的夏子轩便如同毫无重量的鸿毛,轻飘飘的向后划去,而那大汉竟也后退了两步正一脸惊讶地看过来。等到他反应过来想要追击时却已经错过了最佳时机,这时的夏子轩已经落进了不知名的大湖里! “密宗般若掌!”大汉一脸戾气的看着飘在湖面上的夏子轩质问道:“还口口声声说自己不是和尚,你这秃驴也忒不要脸了些!” “什么密宗禅宗,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夏子轩漂浮在水面偷偷将刚才与人对轰的手掌放入水中,刚一接触便有一声如同火炭入水的声音响起,水面冒起一层蒸汽在月光的照耀下缓缓飘散,而夏子轩的手掌也变得漆黑一片,如同烧焦了一般。 夏子轩怎么也没想到眼前这人的修为如此之高,武王和武师的差距竟是如此之大。要知道即便是武师巅峰的强者在自己手中也走不过十招,这次竟然被一个武王一掌击伤?!若不是自己功体特殊,恐怕整只手臂都要废掉! 看到夏子轩的表现,火延年心里的惊讶更甚。烈火掌虽然只是最基础的火属性攻击法决,但正是因为他的基础性反而让自己练得炉火纯青,自从自己这一功法练到大成之后很少有人能轻松接下而手臂不废掉的。即便是初期的武王都不敢硬接,眼前这个毫无灵力波动的人怎么敢?! “罗汉金身?”除了这个可能火延年在也想不出其他原因了,毕竟眼前这个黑衣人浑身没有一丝灵力波动,但他却偏偏能够借下自己的烈火掌,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他是一个练体士!虽然天下间练体功法并不罕见,但是能够供人修炼到如此修为的却也并不多见,其中便有佛门的《金刚经》,而且眼前这人还懂得密宗不传之秘般若神掌!还有刚才他的手势―― 还有他在第一次回答自己的问题时曾说“贫・・・”,还能“贫”什么?当然是贫僧了?! 火延年心里越想越肯定,他不是没有怀疑过,只是这么多巧合碰到一起一让他不得不相信自己的判断了。 “贫僧贫僧,好你个臭和尚,你们口口声声贫了这么多年竟然贫到老夫身上了?!”火延年有些怒不可遏,只是碍于对方站在湖中不好盲目出手。眼下他已经把夏子轩当作和自己同样修为的罗汉了。 看到火延年已经被自己成功的误导,夏子轩终于暗松一口气。毕竟火家在云岚城的势力很大,如果不给他们一个目标随他们胡乱追查下去难保不能查出什么。不过现在终于不用担心这个问题了,只要他们一直以为是个和尚偷的东西,就永远查不到自己的头上来! 且看眼前天色已经很晚了,也不知道李锐那孩子现在怎么样了,自己给他的任务应该已经完成了吧。还有阮姐姐和封爷爷,自己这么晚了还没回去他们应该担心了。 夏子轩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很负责任的男人,既然已经摸了人家的胸,哦不对,是人家摸了自己的胸就一定要负责到底!这么晚了不回家是一个负责人的男人应该做的事吗?很明显不是―― 打定主意后,夏子轩一边在水下暗中布置一边开口咒骂:“我说你这人是不是跟和尚有仇啊,和尚是偷了你媳妇儿还是给你送了个儿子?有必要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见谁都叫和尚吗?” “竖子,安敢欺我!”火延年的脾气本就不好,这一下终于到了爆发的边缘,当下抽出一柄火红的长刀身子腾空而起,对着湖面上的夏子轩劈去。 长刀之上升起腾腾烈焰灼烧的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扭曲,火延年手腕附近的衣袖都变得焦糊冒起了火星,看得出这一招他自己都不能完美的控制。 “拿命来!” 火延年双手持刀以力劈华山之势劈砍而下,烈焰长刀在漆黑的夜空划出一道火红的光线刹那之间便已来到夏子轩头顶!而此时夏子轩伸到水下不停捏印的双手也终于停了下来―― 他在笑,明媚的笑意看的火延年心里一突,都要死了他怎么还有心情在笑?难道他还有什么后手不成?! “晚了!” 看到了火延年眼中的退意,夏子轩双手一扬:“一花一世界,滴水孕乾坤!” “嗡~” 原本因为战斗的余波而波涛汹涌的湖面突然变得光滑如镜,浓烈的白雾在湖面升起,凛冽的寒气从湖心荡漾开去,很快整个湖面便结成了冰,甚至湖周围的树木枯草都结上了一层白霜。寒风瑟瑟,宛如严冬到来。 “怎么会?” 见此景象火延年怎么可能还看不出来自己上了这小子的贼当?当下立马抽刀反身离开,只是结果却令他无比沮丧,无论他怎么走竟然都走不出这片冰湖的范围! “该死!” 火延年实在想不到,一个佛门炼体的罗汉竟然懂得阵法。一个脑子里都是肌肉人怎么可能懂得阵法这种高级货?不是说阵法大师都是一些几百岁的老头吗?随随便便一个佛门的窃贼都是阵法大师? 火延年觉得是不是自己闭关时间太久,对于这个世界的认识已经赶不上潮流了?如果自己早知道他可能会是阵法大师,自己怎么会给他布阵的时间?又怎么会顾忌是不是在水里对自己不利?最不济也不会大大咧咧冲进他布置好的领域里不是? “你以为这样就稳赢我了?”火延年找不到出口只能再次回到夏子轩面前盯着他说:“只要杀了你,还怕这无主之阵破不了不成?!” 话音未落火延年手中的长刀已经劈到了夏子轩的头顶,长刀之上的烈烈火光将他白净的脸都映衬的有些发红。像是因为对方攻击速度太快自己刚刚反应过来一般,他下意识的伸手去挡,然而长刀携带的力量实在太强而且本身又极端锋利竟然将他挡在身前的双臂齐齐斩断,随后气势不减的直奔夏子轩的面门! 夏子轩危急时刻双腿连踢,在冻结的冰面上踏出几个深坑,身体也终于凭借这股力道逃出了长刀覆盖的范围。 “哪里跑!” 火延年体内灵力鼓胀,身体从坠落之态变为横向飞行,直追夏子轩而去。 此时的夏子轩因为双脚踏地身体悬空,处于无法借力的状态,而且他的体内又没有灵力可以像武王一样与空飞行,只能看着烈焰长刀距离自己越来越近! “噗~” 长刀入肉,面前的黑衣人也终于应声而倒,以一个极不优雅的姿势躺在了冰面上。 “呼~”看到这里,火延年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虽然刚才一刀看上去极其简单,但作为当事人的火延年内心却一点都不轻松。偷袭,爆发,力量,速度,所有能发挥到极致的东西他都用上了,如果这一刀不能将对手砍死,那么他也将在无还手之力! 谢天谢地他死了! 稍作调息后,火延年便站起身来走到黑衣人的尸体旁,毕竟他偷的自己家的东西还在身上,火焰年不会忘了这次出关的主要目的。而且他也很想知道,修为达到罗汉,而且还懂得阵法的这个和尚到底是什么人! “不好!” 火延年看了一眼夏子轩躺下的地方马上便抽身飞退,原来那个原本已经死掉的人竟然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消失了!只有一身黑色的夜行衣还留在原地,而衣服里面的人竟然就这样不翼而飞! 而与此同时,原本平静的冰面再次出现新的变化! 第四十三章 刺杀!又遇刺杀! - 长生局 - 安子舒 寒风瑟瑟,浓雾再起,整个湖面的温度再次降低起来,而平整光滑的冰面正不断出现层层裂纹,像是湖底有什么东西想要破冰而出! “臭和尚,你出来!”火延年升在半空中怒声大吼,“你以为这样就能把我困在这里不吗?!” 火延年双手持刀举过头顶,浑身灵力鼓荡手中的烈焰长刀上的火焰更胜,在这个漆黑的夜晚犹如一盏耀眼的明灯。 “我现在就让你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王者!等我破了这狗屁阵法,定要抓住你这秃驴扒皮抽筋――!!!” “火烈式――熔元斩!” 浓郁成实质的火红刀芒从火延年手中爆射而出,直奔脚下冰封的湖面,刀芒所过之处恐怖的高温将空气烧出焦糊的味道,原本由于阵法的缘故而急剧降低的温度竟然都有回升趋势。 刀芒还未到达,冰封的湖面就已经裂开了多条裂缝,很明显已经不堪重负了! “轰~” 布满裂纹的湖面终于破碎开来,碎裂的冰渣由于受到冲力而迸射到半空中,然后在失去力量之后又纷纷落下,湖面上空如同下了一场冰雹,还是非常巨大的那种。 看到眼前一幕火延年的脸色却并没有轻松起来,眉头反而皱的更紧了。 “不对!眼下这冰层也太容易破坏了一点,自己明明做好了持久战的准备结果却只一刀就将目标摧毁掉了,这种感觉就像这冰层故意让自己去破坏的一样!” 火延年脸色变得难看起来,苦苦思索的他不经意间扫到身边不停坠落的冰块碎屑喃喃道:“这冰怎么还未落尽?难道说・・・”火延年低头向湖面看过去―― 在清冷的月光的照映下一湖碎裂的冰块泛着晶莹剔透的光芒,等到半空中剩余的冰屑落尽那湖面的真实面目终于显露出来! 只见在那些散乱的冰屑之下,一朵冰雕的莲花正缓慢的从冰堆里如同破土而出的小草一般“拱”出来。与此同时一股凛冽的寒气瞬间席卷了整个湖面的空间! “寒炎心莲!”看到眼见景象的火延年惊怒交加,暴跳如雷的怒骂道:“贼秃子!有胆就出来跟你爷爷大战三百回合!你不是一直不承认偷了爷爷的东西吗?!眼前这朵莲花你是从哪弄来的?!滚出来和爷爷对质啊!贼秃子!” 原本火延年想骂的是‘生儿子没**儿的’,但是转念一想一个和尚哪来的儿子?你就是骂他祖宗十八代他一句‘出家人既已出家便已无家’你又能怎么样?你说你当什么不好,当个和尚别人骂你都不知道怎么下口! 听到火延年气急败坏的怒骂,夏子轩从调息中站起身来,刚才冒险布下“嫁衣轮转局”实在是耗光了他身上的每一份力量,不但那块神秘的碎片酝酿出的特殊灵力消耗光了,就连自身的气力都耗了个干净! 看着手中已经有些奄奄的莲花,原本宛如水晶浑身散发着凛冽寒气的寒炎心莲颜色已经变得灰暗了不少,除了莲心尚未熄灭的淡蓝色火焰之外,莲花的本身的样子甚至连普通的雪莲都不如。 刚才布阵不但将自己赞了几天的特殊灵力耗尽,而且还抽了刚到手的寒炎心莲一半的冰寒灵力,现在手上这株寒炎心莲已经基本处于半废状态了。最重要的还是竟然得罪了一名王者!细数一下一晚上的收获和损失,夏子轩觉得自己实在是亏大了! “该死!如果不是本公子实在没力气了,一定好好炮制你!”夏子轩有些颤颤巍巍的站起来看了一眼被浓烈雾气笼罩的湖面愤愤的说:“忙活了一晚上竟然没捞着多少,算了还是先离开再说!等他破阵而出自己可要吃不了兜着走!” “老棒棰!本公子家里有事,就不陪你在这耗着了,后会无期!” 说完这句话,夏子轩也不管火延年什么反应,顺着林荫小道缓步离开,对于身后传来的阵阵怒吼充耳不闻。 火延年一脸火红的毛发已经结上了一层厚厚的寒霜,甚至连烈焰长刀上的火焰都变得暗淡了许多,但是他明显的感觉到整个阵中的温度已经开始缓慢回升了,相信过不了一时三刻自己就能破阵!偏偏这个时候那个始作俑者,那贼秃子竟然不知何时已经出去了,而且就要离开! 你要是离开了,天下之大老子去哪找你报仇?!难道这罪就白受了?寒炎心莲那样的天材地宝就这样拱手送人?想到这里火延年忍不住破口大骂。 “天杀的贼秃驴!有种你就别走,等老夫出来定将你碎尸万段!老夫在此立誓,不杀你誓不为人!啊!啊――!” 而夏子轩现在却已经来到了亡者山脉的边缘。 “不走?难不成等你出来把头砍下来当球踢?”夏子轩听到远处传来的阵阵怒吼嗤笑道,“真当本公子傻吗?” “不过估计从明天开始云岚城的和尚就要倒霉了,唉~可怜的和尚。”换上一身新衣服夏子轩在亡者山脉山脚下双手合十对着山脉拜了拜――阿弥陀佛~ “跟了这么久,是不是应该出来见一下了?”走出山脉来到西城贫民窟旁边几间破旧的茅屋附近,夏子轩突然停下脚步问道。 不知何时天空飘来几多乌云将月光遮蔽,贫民窟里鲜有灯火,除了寥寥几处闪着朦胧的光之外四周尽是吞噬一切的黑暗,整片长型条带状的贫民窟就像一条黑色的破布条挂在云岚城的身上 四下里寂寥无声,几只流浪猫从一堵坍圮的院墙上跳下来追逐着一只老鼠,微凉的秋风徐徐吹来却带着一股恶臭一种尸体腐烂后混合的臭味。不过一切迹象表明,附近似乎并没有活人。 “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夏子轩转身盯着不远处的一颗已经枯死的大树说:“难道非要我亲手把你揪出来?!” 话音未落夏子轩便向着枯树走过去,他一边走着一边暗自提气防备着,果不其然等他距离枯树还有不到一米的距离之时枯树黑漆漆的树干突然一阵蠕动,一个身穿黑衣的人突然显现,那人手持一柄奇怪的匕首对着夏子轩的喉咙便是一刀! 夏子轩对此早有防备,当下身体后仰匕首如同一道黑光贴着他的鼻尖堪勘掠过,与此同时他下意识的便抬腿直踢,一脚揣在黑衣人左腿的关节处。 “嗯~哼~” 黑衣人闷哼一声身体踉跄后退,右手的匕首又作势向下捅,如果被捅中并且以他后退的态势来看夏子轩铁定当场被开膛破肚! 而此时夏子轩踢出的一脚刚刚收回这么短的时间内根本无法在踢出一脚来阻止,千钧一发之时只见他肚子猛地一缩,腰部一扭直接在地上滚了起来,虽然姿势不雅但终究躲过了黑衣人这一击。 “你是什么人?” 等到两人拉开距离,夏子轩从地上站起来眉目微寒的冷声问道。 如果是以前,他肯定会先冲上去把对方打残了俘虏之后才会发问,因为只有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上,你的每一句话才会有分量有价值,现在问这一句,目的不过是拖延时间。 没有办法,之前为了对付火延年累得半死,好不容易恢复的一点力气就在刚才又消耗的七七八八,夏子轩现在站着双腿都有些发软,只能想尽办法托一会儿事一会儿。 “杀你的人!” 那黑衣人显然很不给面子,沙哑的声音还没消散那黝黑的森冷的匕首便又划了上来。 真是龙游浅底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 眼前这种修为不到王者的角色若是放到以前不是说拍死就拍死?本公子自出道以来什么时候被人这么欺负过?真真真,憋屈死老子了! 生气归生气,对方捅来的刀子还是要躲。看那怪异形状的匕首泛着冷光,夏子轩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他可不觉得自己的肉体能抵挡的下眼前这件兵器,若是凡兵还好说,眼前这个很明显不是一般的兵器而且刀刃上似乎还淬着毒!这要是被划上几刀,估计今天晚上就真的要交代在这! 黑色的匕首再次直奔面门而来,看样子这个杀手对于夏子轩的小白脸十分痛恨,势必要给他一刀将他毁容。 夏子轩身体微侧,匕首贴面滑下带走一缕长发,然而杀手对此似乎并不满意紧接着便将匕首横移,对着夏子轩的左侧胸部横切。 “草你大爷!” 看这人的攻击如此犀利,而且竟然想要一刀把自己的胸给切掉,夏子轩不禁破口大骂。 这是能随便乱动的地方吗?今天早上阮姐姐才刚刚摸过,这可是极其重要的证据,眼前这混蛋竟然想毁灭证据?!实在是,实在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叔叔能忍舅舅也不能忍! 于是夏子轩当时便怒吼一声,然后・・・然后他就很干脆的躺到地上滚到一边去了・・・・・・ 没办法,形势比人强,虽然内心十分极其特别想马上弄残眼前这个人,但理智还是让他选择了躲避,而且是以这么丢人的方式。 “喂,等一下!” 夏子轩狼狈的从地上站起来喘着粗气阻止道:“我知道我今天晚上怕是逃不过了,不过我有一个请求,”他满脸悲切的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接着说:“能不能在我临死前告诉我你是谁?还有到底是谁要杀我?最起码让我当个明白鬼吧?” “他给你多少钱?我给你双倍!” 刺客不应。 “三倍?!不能再多了呀,再多你还是杀了我吧!” 夏子轩一副宁死不屈的守财奴的表情。 黑衣人首先愣了一下,不过随后眼神就成了鄙夷。 这就是所谓的A级任务?这就是雇主说的危险分子?这也太没有节操,太没有骨气,太没有挑战性了吧?! 对于夏子轩的表现让他从一开始的谨慎变成了鄙夷,每次出刀也不再像一开始那样力发七分留三分,反而变得刀刀狠厉大开大合,而对于他的攻势夏子轩好像毫无办法,只能一次又一次狼狈的躲闪着。 以至于后来每次看到眼前这个猎物连滚带爬的躲开自己的攻击,黑衣人都有一种猫戏老鼠的快感。 再一次一刀逼得对方滚倒在地,在其还未曾爬起来的时候黑衣人便已经跳将过来,右手紧握黑色怪异的匕首对着夏子轩的喉咙猛地划落―― “结束了!” 虽然猫戏老鼠的游戏有一些乐趣,但时间长了还是让人乏味,而且黑衣人觉得自己作为杀手总不能这么跟他戏耍下去吧?自己可是杀手哎~ 感觉手中的匕首迅速的撕裂空气黑衣人知道自己的这次任务已经完成了,对方绝对不可能躲得过最后这一刀,如此近的距离就算是武王来了也不一定能完全躲开! 虽然由于目标实力太弱令他感觉不太尽兴,但一想到完成任务之后的奖励他还是很兴奋的,所以为了报答夏子轩给自己送来如此简单却又奖励丰厚的任务他决定让他死的痛快一点,不自觉挥刀的速度又快了半分。 黝黑的刀锋划过并不遥远的距离,黑衣人甚至已经能够感受得到夏子轩脖颈动脉的跳动和热气! “死吧――” “嗤~嗡~” “怎么可能?怎么会?!” 第四十四章 你有病! - 长生局 - 安子舒 夏子轩确实没有躲过这一刀,他只不过是用手接住了!两根手指直接捏住了刀身,纹丝不动! 黑衣人还没想明白他为什么能接住自己的刀就见一团红色的粉末扑面而来,他下意识的封住了口鼻,只是眼睛还来不及完全闭上被那东西撒个正着,火辣辣的疼,疼得他眼泪都掉出来了。 “你耍诈!” 黑衣人还未骂完腹部就又被夏子轩踹了一脚,那一直紧握匕首的右臂在与他争夺匕首时竟然被生生拽的脱臼。 趁着黑衣人被踹飞,夏子轩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并迅速向其追过去。装疯卖傻在地上滚了半天终于逮到机会能将这个杀手解决,如果不马上把他制服等到好不容易恢复的一点力气再用光了,那可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不愧是主人看重的人,咳咳・・・” 黑衣人一只手撑着身体半坐在地上不断的咳嗽,嘴角溢出一丝深红色的鲜血,很显然夏子轩刚才一脚已经让他受了内伤,其实他应该庆幸碰到的是接近精疲力竭的夏子轩,如果全盛时期的夏子轩这一脚即便不死至少也能把他踢个半残。 “主人?” 夏子轩窜到黑衣人跟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说:“你还有个主人?告诉我你主人是谁,我不折磨你。” 不是不想给出‘不杀你’这样更大的诱惑,对于普通人来说‘饶命’的诱惑肯定更大,不过对于眼前的黑衣人来说却正好相反,因为双方都知道,无论是谁落到对方的手里都不可能讨得一命,与其给出根本不可能的空头支票倒不如降低一个档次来得实在,至少这个条件看上去不是完完全全的欺骗。 夏子轩说完之后便一直盯着他,果不其然那人的目光变换了好几次,最后像是终于下定决心一般目光再次坚定起来。 “我说,”黑衣人艰难的开口,嘶哑的声音就像撕扯破布一般刺耳:“主人・・・主人三天之前便吩咐我跟踪观察你,只是・・・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中午主人突然对我说・・・” “对我说・・・”说道这里,黑衣人暴露在空气中的双眼满是挣扎之色,很显然接下来的话令他十分纠结。 “说什么?”夏子轩紧皱着眉头明显有些不耐。 “说・・・” “不好!” 一直盯着他看的夏子轩突然觉得他眼神不对,连忙伸手去抓他的脖子,就在此时只听“嘭~”的一声,一阵浓郁的黑烟突兀地从黑衣人面前升起,为防有毒夏子轩立刻屏住呼吸并且后撤。 在他后撤的同时双手并掌向前连扇,顿时一阵狂风吹起,地面的沙石黄土被风力卷起霎时间形成了一个小型的沙尘暴,无论是黑雾还是扬尘尽都被吹散殆尽。只是等烟尘消散干净后定睛再看,哪还有半个人影? 就在这时仿佛从极远处传来一声大笑:“主人说找一偏僻之处取你项上狗头!夏子轩,保护好你那狗头等我来日再取!哈哈!” 声音逐渐弥散,像是说话的人已经走远。 夏子轩站在原地眉头紧锁,在他面前的不远处还有一天未干的血迹,很明显便是刚才那人受伤之后留下的。 主人?到底是谁呢? 夏子轩从纳戒里取出一柄模样怪异的匕首,如果那黑衣人还在这里一定十分惊讶,因为夏子轩手中这柄匕首竟然和他自己刚才用的几乎一样。只是在匕首的手柄末端的柄托不一样而已,黑衣人的匕首柄托是一个青绿色的长着独角鱼的形象,而这柄匕首柄托刻画的却是一个狮子的形象,金红的朴金做的兽首獠牙外呲,比拇指大不了多少的金红色狮头算是整把匕首除黑色之外唯一的颜色了。 很明显,前几天刺杀自己的人和今天这个人是出自同一个组织的。这个组织不但能得到火家的家族令牌,而且成员修为不凡竟然都在武师以上。 云岚城明面上的势力能做到这一点虽然不多,但也绝对不少,再加上那些隐藏在暗处的,还有――他们―― 难道他们出手了? 夏子轩有些烦躁的摇了摇头,他现在有一种自身暴露在阳光下被别人肆意攻击的感觉,最重要的是攻击自己的人还一直躲在暗处放冷箭!他特别讨厌这种被别人当作猎物的怪异感觉。 “该死!早晚有一天我要将你们连根拔起!” 等黑衣人离开许久之后,夏子轩紧绷的身体终于松懈下来,而这一松下来浑身的疲倦如同潮水般涌来,他挺直的身子都踉跄了一下就像下一秒就会跌倒一般。 之前与武王对持已经将他浑身所有的力量耗光,好不容易缓过来一点又再次遇袭,现在的夏子轩说是油尽灯枯也不为过。如果那黑衣人能在坚持一会儿或许逃跑的就不会是他,甚至夏子轩能不能逃掉都是个未知数。不过还好,那人被夏子轩一脚将全身的胆气踢了个干净,竟然误以为夏子轩一开始就在扮猪吃老虎把自己吓跑了! 万幸! 等夏子轩回到香榭苑的时候封严晏和阮清婉已经吃过晚饭了,老爷子坐在客厅里拿着一分类似于报纸的纸张在看,旁边还有一杯正冒着热气的香茶。阮清婉没在客厅,估计可能已经睡下了,毕竟现在确实已经很晚了。 “子轩,回来了啊。” 夏子轩刚进门封严晏就已经把手中的报纸放下了,一脸慈祥的看着他说:“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吃饭了没有?让厨房在给你做点?” “不用了爷爷,我在外面吃过了,”夏子轩赶忙迎上来:“爷爷,您怎么还没睡啊,我今天出去的时候不是跟阮姐姐说过晚上有事回来晚点,你们不用等我。” “不碍事,现在也不晚,”封严晏笑呵呵的说:“你也别怪你阮姐姐,她劝过我了,我没听她的,再说了你爷爷我现在也没那么老嘛。” 封严晏这么说夏子轩也不好多说什么,不过老人家这么晚了还在等着自己这让夏子轩心里很是过意不去,他想了想笑着说:“爷爷当然不老,爷爷这个年龄其实还年轻着呢,等我想办法给爷爷调理一下,等祛除掉您身体里的暗伤,肯定更年轻!” “真的?!” 老爷子一脸的惊喜,说话的时候已经花白胡子都有些翘了起来。自己身上这身暗伤有多么难去除他可是十分清楚,如果好去除也不用等夏子轩了,他自己早就请人去除干净了,毕竟作为天权帝国的右相手里的资源和人脉总是有那么两个的,但是即便是他动用所有资源去请来的名医对他一身的暗伤都无可奈何,如果不是每个阴雨天都这么的他死去活来他早就放弃了。如今听说有人能治疗自己的暗伤,而且这个人还住在自己家里,还是自己的“孙子”这怎能令他不激动? “当然是真的,”夏子轩自信的笑笑:“您不相信我,还不相信我师父吗?我师父能治的病我也差不多都能治!” 一想起夏子轩的师父一个伟岸的身影就迅速充斥在他的脑海,是啊,这么强大奇人他的徒弟又怎么可能差的了?他既然说能治,就一定能治好! 封严晏一颗悬着的心算是彻底放了下来,满脸期待的说:“我这身毛病先不急,反正在身上也好几年了不差这几天,如果你有空就先给你阮姐姐看看吧。快三十岁的人了,连个朋友都没有,你说这让我怎么能放心的了?唉・・・” 说起自己的外孙女,封严晏满脸的愁容,阮清婉的事已经成了他的一块心病。 “阮姐姐?”想起那个冰冷却韵味十足的身影,夏子轩心里一阵摇曳。肌肤温润如玉,身材丰满面容精致,虽然她一直冷着个脸,但夏子轩对她还是很有好感的。这样一个完美的冷面御姐的形象怎么能变的毫无感情呢?这样暴殄天物上帝也不会原谅的! 不过还好,幸亏遇上了自己啊!夏子轩自己都对阮清婉的运气感到羡慕! “爷爷不用担心,阮姐姐的病我已经有办法了,而且一些基础的药物也都备齐了,就算短时间内不能完全治愈但我至少能保证不会再恶化!” 其实加上今天晚上偶然得到的寒炎心莲,夏子轩已经能百分百的保证完全治愈阮清婉了,只是这个是治疗过程却需要循序渐进,所以他没有把话说得太满。但即便保守的说法依旧掩饰不住他浓浓的自信! 夏子轩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强大自信似乎也感染到了封严晏,他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灿烂了,甚至连皱纹好像都少了些,封严晏拉着夏子轩的手有些迫不及待的说:“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既然都准备好了,能不能现在就开始治疗?” “现在?”夏子轩有些诧异的看着封严晏问道。这么晚了自己去给他外孙女治病?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难道他就这么放心自己? 老人似乎并没有明白夏子轩的意思有些失望的问:“现在・・・还不能治吗?” “治到时能治,只是・・・”夏子轩犹豫了一下问道:“这么晚了有点・・・有点不方便,再说阮姐姐现在也应该睡了吧?” “哈哈,你小子,”封严晏哈哈大笑,拍了拍夏子轩的肩膀说:“我还以为因为什么呢,原来是这个啊,放心去就是,她也是刚上楼没多久,不碍事,再说了你当我说要把外孙女嫁给你的话是说着玩的?” 听到老爷子又提起这件事,夏子轩有些尴尬的摸摸鼻子赶紧往楼上跑,身后传来老人爽朗的笑声。 看着他逃跑的背影,封严晏在背后叹息道:“子轩,拜托你了啊。” 来到阮清婉的门外,夏子轩试探性的敲了两下门,等他快以为阮清婉已经睡下的时候门终于被人从里面打开。 “有什么事吗?”一身乳白色棉袍的阮清婉拉着门把手站在门口,丰满的胸部连宽松的棉袍都有些包不住,她看向夏子轩的眼神平淡而清冷,即便是几天的相处依旧如同陌生人一般。 如果夏子轩知道她对待真正的陌生人或者一些同事时,她甚至连一个字都不会说,或许这样他应该感到荣幸,至少自己敲门她出来不是吗?至少她和自己说话了不是吗?至少在她看来,自己比她那些同事朋友要亲密的多了! 想到这里夏子轩突然觉得自己这几天的努力也不算白费了,一时之间竟然有点小激动。 稍微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夏子轩问道:“不准备让我进去吗?” “嗯?”阮清婉愣了愣神,想了一会终于还是侧开身子把门口让了出来。 跟在阮清婉身后,虽然夏子轩通过她日常的打扮已经能推测出这女人的审美风格,只是即便如此等他亲眼见到阮清婉闺房的布置时依旧有些惊讶。 二十多平米的房间里首先映入眼帘是一张不大单人床,床在墙根的位置紧贴两面墙壁,床单被褥清一色的乳白色基调,即便是床幔都是一席白色轻纱,清风徐来宛如两束月光在那里流淌。而在床的对面是一个两米高一米宽的衣橱,对于女孩子来说这衣橱实在是小的可怜,相比较那些一天换好几件衣服,一节衣服只穿一次的名媛来说,她这个衣橱里的一副可能不到别人一星期的量。 这不是说她没钱买,北荒学院作为天权帝国最大的学院,阮清婉作为北荒学院的导师会没钱?封严晏作为北荒学院的院长会没钱给自己的外孙女买衣服?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别说衣服不多,就连最基本首饰她一件都没有! 而且夏子轩还发现,整个房间里除了挂在床头的几幅画之外,整个房间一件能代表主人爱好的东西都没!这所有的现象都表明阮清婉已经对除了绘画之外的任何事都没有丝毫的兴趣了,这说明她的病情已经快要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如果她最后一点爱好再消失,那么她的内心世界将永远的冰封! 想到这里,夏子轩的眉头紧紧皱起,如果再拖一段时间他也没有多大的把握了! 再想想封严晏此前殷切的目光,夏子轩觉得一刻都不能再拖了,必须立刻,马上,现在就治疗! “马上!” 从一进门开始,夏子轩脸上的表情变化都被阮清婉看在眼里,看他突然紧皱眉头说了一句很莫名其妙的话,阮清婉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了出来:“你刚才说什么?” “嗯?”夏子轩回过神来看着阮清婉先是笑了笑,然后一脸严肃的说:“你有病!” “・・・・・・” 第四十五章 治疗 - 长生局 - 安子舒 “你真的有病!”夏子轩一脸严肃地说。 “・・・・・・” 阮清婉突然有些后悔然眼前这个人进入自己的房间了,他说什么?他竟然说自己有病!还一脸严肃的样子。这算是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吗?原本因为他的才华和外公的原因而对他产生的一点好感在这一刻烟消云散,阮清婉只想马上把眼前这个口无遮拦的家伙赶出去!马上! “你别误会!”看到阮清婉脸色越来越难看夏子轩赶忙说到:“你先听我给你解释,我并没有要冒犯你的意思。” 阮清婉淡淡道:“好,你说。” 她倒要看看他是怎么解释的,如果有一点胡扯的地方自己马上就要让他好看!阮清婉一边愤愤的想,甚至连浑身冰寒的灵力都缓缓运转起来。 看到眼前这种情况他怎么还看不出来自己因为思考的太入神了而没有说清楚让别人误会了?不过看她的样子夏子轩在心里还是舒了一口气的,嗯,还懂得生气,还不错! “咳咳,”夏子轩摸了摸鼻子尴尬的咳了两声继续说道:“我想先问两个问题你自己对照一下。” “问。” “最近几个月每当午夜子时你是不是觉得胸口冰冷刺痛?” 阮清婉微微皱眉轻声说:“是,可是这能说明什么?我修炼的冰寒属性的功法出现这种情况不是正常吗?” 阮清婉确实每当午夜来临时,胸口总会冰冷刺痛,不过持续时间并不长,再加上这个世界上残存的功法不多,即便是人们修炼的也大多是有些残缺的功法,每个人因为功法体制的不同也都有这样那样的小毛病,很明显,这并不足以让她相信夏子轩的话。 “哎~,你不要着急,我还没问完呢,”夏子轩摆摆手,继续问:“这种痛感起初并不强烈,持续时间也不长,只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你难道没有发现这种症状已经越来越严重了吗?而且,每个月你来那・・・那个的时候,是不是每次都手脚冰冷疼痛难忍?而且时间越来越不准,量也越来越少?” “你・・・!” 阮清婉听他讲到这里已经有些怀疑了,只是被一个男人当面说出那么敏感的话题还是让她有些羞恼,白净的俏脸也变得通红,只是她看夏子轩的眼神澄澈并没有别的意思,这才收束了心绪,语气尽量平静的说:“还有呢?” 看着她脸红的样子,夏子轩心里暗喜,只要不断的挑动她的情绪波动就能一定程度上延缓寒气对她性情上的影响,目前看来自己的方法非常有效! 只是要不要继续挑逗呢?真不知道眼前这个冰山一样的女人露出小女儿一般的情态会是怎样的一副光景,想想都令人期待啊! 不过一想到两个人的关系似乎还不算多么亲密,万一一旦弄巧成拙反而会影响治疗进度,弄不好她不再让自己治疗了也说不定!想到这里,夏子轩赶紧压下那一丝冲动一本正经的继续道:“还有就是最近以来,你有没有觉得自己似乎变得对任何事都不上心,都没有兴趣?甚至对大部分人都一点也不在乎?” “那又怎样,我为什么要去在乎其他人?”阮清婉冷声反驳。 对此夏子轩表示理解的笑笑,毕竟接受一个‘自己有病’这样的观点对于任何人来说都不是一个非常容易的事。对于修为越是强大的人越是如此,这类人信念坚定,自我意识强大,轻易不会因为别人的言论而改变自己的看法,想要说服他们必须要抓住他们的软肋,将事实不可逃避的摆在他们面前才行! 夏子轩沉默了一会儿,继而一本正经的说:“别人或许无所谓,但是你外公呢?” 想起封严晏,阮清婉的脸色微微一变,喃喃自语:“外公?怎么会呢?我怎么会・・・” “怎么不会?!”夏子轩的语气突然变得沉重而严厉:“看你现在的状况,如果不加以治疗的话,早晚有一天他对你来说和路人将不再有什么区别!你作为人的情感将完全丧失,而且这一天我想不会太远!” “你・・・” “你还要否认?你觉得你现在正常吗?如果真到了那一天,你要怎么办?一个人生活?和自己的亲人朋友断绝关系?你外公,你也忍心看着他孤老终生?”夏子轩步步紧逼。 “那我・・・・・・” “如果你相信我的话,我就有办法将你治好。”谆谆善诱,现在的夏子轩不像一个医生,更像一个诱拐良家妇女的人贩子,摆事实讲道理,威逼利诱就差强行威胁了,不过阮清婉终于愿意相信于他,不为自己,只是为了能让外公过个好一点的晚年。 有时候很多事第一步一直是最大的阻碍,一颗圆润无暇的心脏总能承受一切不可思议的打击,而一旦裂开了一条缝,之前所有的坚持也就变得脆弱不堪,这个时候人们才发现原来有些改变也不是那么的不可接受 “谢谢。”阮清婉轻声的说。 “哦!很不错的开始。”对于阮清婉这声感谢夏子轩甚至觉得受宠若惊。这并不是说阮清婉是个没有礼貌没有教养的女人,她的言谈,她的举止,她的外貌表情神态等等一切都能表明这是一个接受过良好教育并且心地善良的美人,只是一直以来她把一切看得都太淡漠了,而且即便是她心里感激她宁愿早餐多给你一个鸡蛋也决不会当面说出来!而现在,她竟然会向一个男人道歉,这说明她自己也在努力想要改变! “那我现在要怎么做?”阮清婉出声问道。 见她终于想要配合自己进行治疗,夏子轩这才从纳戒里找出一本书来递给她:“我想你对它应该很熟悉――” “《葵水诀》?!”阮清婉有点惊讶的接过来。前几天外公突然找自己讨要这本功法,自己当时也没有多想就给他了,没想到这本书竟然到了夏子轩的手里,外公把这本功法给他做什么?难道外公也看出自己的异样来了?难道自己现在所患的病症竟和这本功法有关? “你猜得没错,”没等她开口问,夏子轩自己说了出来:“你现在身体的症状确实是这本功法引起的。” “怎么会・・・・・・” “当然,也并非全是功法的缘故。封爷爷把它给我之后我仔细研究过了,《葵水诀》这部功法属于水属性阴寒功法,而女子本身又属阴,阴寒相容虽然让修炼者的修炼速度远超常人,但不可避免的总会在身体内部积攒下丝丝寒毒。只是按照功法等级来看,产生的寒毒数量并不算多,只有当人修炼至武王境界时体内的寒毒数量才会对人体产生直接的影响,而你的修为明显不足啊?是不是你在修炼的时候出现过什么变故,才使得寒毒数量急剧增加?”夏子轩疑惑的看着阮清婉问。 “变故?”阮清婉皱了皱好看的眉头面露思索的说:“如果说变故的话,我记得一年前的一天,我在修炼的时候由于太过急于求成,导致经脉中一道灵力不可控制的冲进了心脏,不过当时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映,反而修炼速度提升了不少,我也就没太在意,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如果没有别的因素,应该就是了,能告诉我你是因为什么才修炼出错的吗?”夏子轩进一步问道。 “我・・・・・・”阮清婉想要开口,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一年前的某个变故,温和如水的灵力忽然变成坚硬冰冷的冰河,以一种义无反顾的姿态冲进了心房,剧烈的疼痛占据了她全部的神经,然而在她晕倒的前一秒想的却是:“要死了吗?真好・・・・・・” 看她一脸为难的样子,夏子轩不在意的耸耸肩说道:“不方便说就算了,知道病因,其他的并不十分重要。” 两世为人的经验告诉他,有些事挤压久了,隐藏就成了习惯,继续追问下去就算是阮清婉说了出来也不会有多少帮助,反而会对她造成第二次的伤害,心里的伤需要耐心的药和时间的刀。 “谢谢,”阮清婉感激的看了他一眼说:“接下来我该做什么?” “先不着急,对于你的情况我有两种治疗方案,一种是针灸,另一种是药物调理。针灸七天差不多就可以将你体内的寒毒祛尽,药物调理则需要一个月的时间才能完全治愈,不过无论哪种方法,在治疗期间你都不能修炼,否则病情不但得不到好转反而会迅速加剧,到时候我也没办法。”夏子轩看着阮清婉严肃的说:“好了,你要选哪个?” 从一个医生药师的角度来说,夏子轩更希望她能接受针灸治疗,药物排毒不但速度慢而且效果不如针灸好,如果寒毒太过顽强还会有一部分残留无法排除。最主要的一个原因还是治疗周期太长,一个月的时间足够那些寒气把她的性格变得更冷一个层次了。 一个月吗?一个月的时间无法修炼突破的话,应该什么都晚了吧!他们・・・・・・ 阮清婉思考了片刻,坚定的说:“那就针灸吧。” “什么时候开始治疗?” “如果你有时间的话,现在就可以。”夏子轩无所谓的说。 “那好,麻烦你了。”阮清婉一旦做好决定就不会在想其他的,情感变得淡薄,意志却变得坚定,这算是长久以来寒毒带给她的不多的好处之一。而且得知自己的疾病竟然有办法医治,阮清婉忍不住的想要快点解脱。 “还有,还有最后一点小的问题。”夏子轩小心的看了一眼阮清婉身上穿的白色睡袍说:“一会儿医治的时候可能・・・可能需要你穿得少一点,因为有些穴位位置比较特殊・・・・・・” “特殊?”阮清婉疑惑的看着夏子轩说。 “是的,我要依次用金针刺你的百会、巨阙、行间、足五里、涌泉・・・・・,这几个穴位。”夏子轩说道。 “巨阙?足五里?”阮清婉脸色红了起来。 作为修炼者,对于人体的各大穴位自然如数家珍。足五里,在大腿内侧,至骨关节的下方,长收肌的外缘,这个部位要分开双腿才能看见。而巨阙穴则是位于人体中线与两乳连线的交汇处,胸腔骨正下方,靠近胃和心脏的位置。 这两个位置怎么能随便让别人看到? 阮清婉一脸为难,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第四十六章 云想衣裳花想容 - 长生局 - 安子舒 夏子轩等了一会儿却见她毫无动静,反而面若桃花,一脸尴尬的看着自己。夏子轩终于反应过来,知道她在担心什么。 “你也是修炼者,应该明白这几个穴位的重要性,如果更换行针路线,效果反而还不如服用丹药来的好,如果接受不了就选择服药吧,一个月的时间也并不是很长。”夏子轩无所谓的耸耸肩。 他倒是忘了这个世界的女人对于名节看的十分的重,这几个位置暴露一下在前世或许算不上什么,但对于像阮清婉这样的女人来说还是太难接受了。虽然服药的效果会差一些,但夏子轩还没下流到逼别人脱衣服给自己看的地步,这不只是一个男人的骄傲,更是一个医生最基本的医德问题! “一个月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阮清婉满脸挣扎的神色竟然逐渐被坚决代替,缓缓地问道:“针灸的话只需要七天对吗?” “当然。” “好,那就针灸。” 下定决心之后,阮清婉不知从哪找来一把剪刀,转过身去背对着夏子轩便在自己身上正穿着的袍子剪裁起来。夏子轩有些意外摸了摸鼻子,搞不懂她为什么突然就下定决心了呢?不过他也不会傻到在这个节骨眼上去问她什么,只好站在一旁慢慢的等。 阮清婉不说话,夏子轩更不知道说什么好,整个房间里除了剪刀的“咔嚓、咔嚓”声之外静谧无声。 初秋的夜晚朗月高悬,清冷如水的月光透窗而过洒在阮清婉娇好的背影上,三千青丝用一条丝巾简单的在身后一束,长发的末尾正好落在她丰满圆润的翘臀上,宽大柔软的长袍依旧掩饰不住那惊险的弧度。 月光,佳人,素影轩窗。 眼前的情景竟然让夏子轩有些恍惚。客观来讲阮清婉是个极美的女人。眉目温婉如画,气质却又清冷恬淡,而与她气质并不相称的是她那妖娆的体态,让人觉得她冷漠又妩媚,风情万种。 “真不知道会便宜了哪个混蛋。”夏子轩感叹出声。 “你说什么?” 原来不知何时阮清婉已经整理好衣服转过身来,正脸色微红的看着他。 还是那身白色睡袍,只是原本整洁保守的袍子上此刻却多了大大小小十几个孔洞,雪白柔嫩的皮肤在其中若隐若现。特别是胸口和大腿附近,一大片的雪白甚是晃眼。 “oh~mygod!”夏子轩在心底**一声。 她肯定不知道自己这身打扮对于别人的冲击到底有多大,从某种角度来说全脱光的诱惑度都没有眼前这种更大!渔网装和若隐若现的肌肤满足人们内心偷窥的欲望,满脸羞涩宜嗔宜怒的表情更是另一番别样的刺激。阮清婉原本以为能少暴露一点就少暴露一点,结果却造成了眼前这与期望完全不符的结果! “咳・・・咳咳・・・没・・・没什么”看到阮清婉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夏子轩赶紧强自压下内心的一丝悸动,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十分严肃的说:“准备好了,我们就可以开始了,你先躺床上。” 阮清婉看了夏子轩一眼,还是依言躺在了自己的大床上,并且用棉被把自己的身子裹了起来。 看到这一幕,夏子轩忍不住发笑,他一边准备着手里的金针一边说道:“你这样把自己裹起来,让我怎么下针?” “・・・・・・” 阮清婉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只是一躺在床上下意识里就想把自己保护起来,甚至夏子轩说什么她都没有听到。 等到夏子轩整理好手中的金针见她竟然还裹在被子里,这时他是在忍不住了,走过伸手便将被子掀开:“真是的,那么大的人了,看两眼又不会少块肉!” 这女人,就像自己会贪图她的美色一样,自己是那样的人吗?太小看人了吧?夏子轩心里忿忿地说。视线无意间扫到阮清婉的大腿,忍不住就多看了一眼,两眼,三眼・・・・・・ “你・・・・・・”阮清婉脸色微微发红,她是在有些受不了夏子轩灼灼的目光,冷声道:“可以开始了吗?” 夏子轩找来一只盛满水浴桶,又从纳戒中取出一个药瓶,然后持瓶将其中深红色的液体倒入浴桶中,只见原本还是一桶温度适中的冷水竟然瞬间沸腾滚动起来,整桶澄清的冷水瞬间变成深红色沸腾的岩浆! “你滴进去的是什么?”看到如此奇特的现象,阮清婉忍不住问道。 夏子轩并没有看她,自顾自的摆弄着手里的金针,给每根金针都穿上透明的丝线,听到她的问题顺带着回答说:“龙炎池的几滴池水而已,算不上什么稀罕的东西。” “龙炎池?”一直生活在东洲,长这么大阮清婉还是头一次听说龙炎池。 不过常识告诉她,能和“龙”有联系的东西,即便是再普通也是万金难求!而且只一滴就将满桶冷水变成岩浆般的药液,可见这“龙炎池”是有多么珍贵!而眼前这个大男孩竟然一点都不在乎,这还是那个早上坐马车都让自己付钱的那个人吗? “嗯,蕴含一点龙血和火焰力量的池水,并没有太大用处,不过用来化解你的寒毒还是挺有效果的。”夏子轩一边说着,手中三十六根金针已经全部准备妥当,位于涌泉穴的那根金针已经刺在了阮清婉的脚心。 当夏子轩准备妥当真正开始给人医治的时候,他给人的感觉就是认真、精准、专业,动作干净利落,直到他将第一根金针的丝线放到旁边的浴桶里时,阮清婉才发现原来第一根金针已经完成。 “玄丝探针法?”阮清婉一脸惊讶。 虽然她并不是医师也不是炼丹师,但作为东洲四大学院之一的院长的外孙女,最基本的见识和眼光还是有的。 所谓玄丝探针,指的就是特殊的金针尾端穿上玄玉心抽成的玉丝。单单一套玄丝金针就已经是无价之宝,更别说玄丝探针法诡异玄奥的行针路线,和对用针技巧、力度、人体穴位的把握程度那近乎苛刻的要求。 玄丝探针法在医道一途,至少在医道针灸一途已经无出其右,可以说是天下第一针!东洲历史上能够掌握此针法的有史以来不超过十个,至今仍存于世的可能不超过三个!而站在她面前的这个年纪比自己小了整整八岁,甚至还未成年的小男人,竟然就掌握了这门针法? “玄丝探针法?”夏子轩略微惊讶的看了她一眼笑着说:“算是吧,由于某些原因我还无法运针行气,而且针法一百零八针我也只能用到四十九针而已。” “你这个年龄,已经很厉害了。” 阮清婉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夏子轩,心想,这么年轻就已经达到很多人一辈子都达不到的成就了,竟然还一脸不满的样子,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怪物啊? 对于她的感叹夏子轩只是笑笑,没有经历过他的生活的人是无法理解的,在那样的环境下如果不用尽全力的去壮大自己,等来的只有被撕碎而已。 一根根金针不断从夏子轩的手中插入阮清婉的身体,尽管夏子轩已经很控制自己了,但是不经意间的碰触依旧让她颤抖不已。特别是针巨阙和足五里两个穴位时,阮清婉的脸红的简直能滴出血来。她双手紧紧抓住床单,双眼微闭,身体后仰的躺在枕头上面,红润的脸上甚至冒出一层细汗。 也正是因为她这个动作太撩人了些,这种惊心动魄的美让夏子轩的心神差点失守。 “好了。”将最后一根丝线放入浴桶,夏子轩轻轻的舒了一口气。两世为人的他还是第一次觉得给人治病会这么累,当然绝大部分精力都消耗在抵御诱惑上了。 也许,因为自己还是处男的原因吧。 夏子轩心想,如果自己看惯了女人的胸部和大腿是不是就不会出现今天这种难以自持的情况了?解决处男之身这件事是不是应该提上日程了呢? 三十六根金针连着三十六根玉丝联通在滚动如岩浆般的水里,丝丝淡蓝色的寒气从针尖迸出,顺着玉丝不断的从阮清婉的身体流向浴桶。玉丝上不经意间散发的寒气令整个房间都结上了一层晶莹的寒霜,月光的映照下闪烁着淡蓝色的光辉。 浴桶中滚动如岩浆般的药水随着寒气的侵入慢慢冷却下来,甚至后来夏子轩不得不再次取出药瓶向其中滴入一滴龙炎池水,就这样直到夏子轩第三次向浴桶中滴入龙炎池水整个这一疗程才堪堪结束。 等夏子轩将一切都收拾妥当,阮清婉用棉被遮住自己的身躯,红着脸说:“谢谢。” 虽然二十五岁了,但始终没有交过男朋友,更没有和任何男性亲密接触过,今天晚上的事实在是挑战她的神经! “不客气,”夏子轩说道:“你这件衣服下不要丢,以后连续六天,每天晚上都要针灸一次。” 阮清婉原本刚刚恢复正常的脸色又唰的一下嫣红如血,不过她还是低声应道:“好的。” “嗯,那么如果没有其他问题我就先回去了。”夏子轩见她依旧有些放不开,准备起身告辞:“你也早点睡休息,晚安了。” 阮清婉到现在还没从刚才治疗的尴尬中回过神来,在再加上她的性子本来就清冷,更不知道说什么好,见夏子轩要离开了终于松了一口气,应声说:“好,晚安。” 谁知夏子轩走到门口时又突然折了回来,而且竟然不管不顾的爬到阮清婉的床上来,就在阮清婉忍不住要喝斥他的时候他却已经又跳了下去,只不过这次他的手中却多了一幅画! 那副两个人第一次见面时,他不经自己同意就修改了的那副自己的画! “总觉得有些东西应该更完整一些。”夏子轩一边取来一只毛笔旁若无人的挥洒,一边自言自语。 “云想衣裳花想容, 春风拂槛露华浓。 若非群山玉头见, 会向瑶台月下逢。” 眨眼之间,那首只写了一半的诗词已经完整的出现在画上,而那幅画又不知何时已经再次挂在了自己的床头!只是这一次已经不再像以前那样残缺,诗配画,画藏诗,那份仙语仙韵得到了完美的诠释表达! “阮姐姐,你笑起来挺漂亮的,你应该多笑笑。”说完这句话,夏子轩已经推开门走了出去。 “你笑起来挺漂亮的,应该多笑笑・・・・・” 画中的那个一脸微笑女子就是多年前的自己。 “应该多笑笑・・・・・・” 阮清婉盯着床头那副画,此刻心乱如麻。 第四十七章 陪御姐去拍卖会 - 长生局 - 安子舒 又一次在阮清婉的“调戏”下展开了新的一天。 不过这一次阮清婉已经基本可以确定夏子轩就是故意的,故意等自己过去敲门却又还没碰到门的时候猛地打开,好让自己收不住手的拍在他的胸上。 “下流!” 阮清婉冷哼一声,直接转身扭着她挺翘结实的臀部离开。 夏子轩在身后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貌似被看穿了,这可怎么办好?” 不过以他脸皮的厚度,很快就把这件事给抛在脑后,施施然走下楼,而且还和没事儿人一样坐在了阮清婉的旁边。对此阮清婉只是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说什么,就像早上那件事就这么过去了一般。 封严晏从房间里出来,看到两个人“亲密”的坐在一起,不知道想到什么顿时变得眉开眼笑起来。 其实夏子轩和阮清婉两个人在外人眼里一点都算不上亲密,甚至两个人就算坐在一起中间还隔着老远一段距离。但这些在封严晏的眼里根本算不了什么,自己的外孙女什么时候和别人保持过亲密距离?能和一个男人坐在一排,这是多么明显的变化啊? 行,真看不出来夏子轩这孩子这么有一套,只一晚上就有这么大的进展! “今天学院休息,子轩打算怎么过啊?”早饭吃到一半,封严晏突然开口问道。 “打算?”夏子轩咽下嘴里的食物放下碗筷摇摇头:“没有,就在家修炼吧。” “年轻人,不要那么拼,你来云岚城这几天还没好好逛过吧?听说今天万宝阁有个拍卖会,让清婉陪你去看看?”说完之后一脸期待的看着阮清婉。 阮清婉看了一眼夏子轩,淡淡的问:“你要去吗?” “反正我也没事,去逛逛也行。”夏子轩无所谓的说。 他原本是打算静下心来好好熟悉一下突破《八部神决》第二层紧那罗变的力量的,不过如果能有美女陪着逛街,这些当然可以先放放再说了。 “嗯,那就去吧,年轻人就应该多出去逛逛,哪有一直窝在家里的?”还没等两个人做决定呢,封严晏就已经替两人做好了安排,生怕两个人一会儿会反悔一般:“中午你们就别回来吃饭了,子轩肯定没吃过云岚城的小吃,你就带他去尝尝,栖凤楼做的水晶烈焰不错,中午可以去那里试试。还有护城河南流有一个花灯会,你们晚上如果不回来就去哪里凑凑热闹・・・还有・・・・” 阮清婉实在有些受不了外公恨不得让夏子轩带着自己私奔,永远都不回来的急切的样子,放下碗筷对夏子轩说:“我吃饱了,我们走吧。” “好的。” 夏子轩也满能理解阮清婉现在的尴尬,只好迅速解决完自己碗里的食物跟了出去,只是在离开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依旧端坐在那里的封严晏,那老头看他回过头来,竟然还对着他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对此夏子轩已经无力吐槽。 和往常一样,再一次由阮清婉付了车钱之后两个人乘坐一辆马车前去参加拍卖会。这让夏子轩不自觉的想,自己是不是应该把手中的一些暂时用不到的东西换成金币?这样一直让女人付钱,是不是有点不太好啊? 不过自己手里的东西就算用不到的也十分珍贵,如果现在换成金币,等到用到的时候再想着拿金币去把东西买回来可就难了! “都怪萧遥那死老头!拿自己出来当挡箭牌不说,一个金币都没有!自己当时怎么就瞎了眼,拜这么个坑货当师父了呢?” 一路上夏子轩都在兑换哪件奇珍的纠结和对萧遥的诅咒中度过,等到马车到站他都没有下定决心,同时也就导致原本盯着阮清婉的脸看一路的习惯并没有保持,这让阮清婉长舒一口气的同时又不禁有些好奇他在想什么。 “下车。” 等到夏子轩回过神来的时候,阮清婉已经先一步下去了,正站在马车外略带疑惑的看着他。淡蓝色的宫装长裙紧裹着她那丰满的身材,清冷艳丽的面孔却露出孩童般天真表情,这一刻御姐的魅力和浓浓的女人味表露无遗。引得过往的行人纷纷驻足观看。 不过夏子轩好像还纠结在拿什么东西去换金币的事情上,还没下车就开始感叹:“唉,这么快就到了,不是说家里距离拍卖会现场挺远的吗?我还以为要走一会儿呢。” “现在离万宝阁还有一段路,而且拍卖会要到中午才开始,我们先去附近的茶楼吃点东西。”阮清婉解释道。 早上的时候实在受不了外公急切的要把自己赶出去的尴尬,所以出来的早了点,而自从患病以来,阮清婉早就已经不习惯逛街了,只能先到附近的茶馆里消磨消磨时间。 对此,夏子轩倒是没有什么异议,正好早上的时候他也没怎么吃饱,到了茶楼里可以再垫上一点儿。 听风雨榭,似乎每个茶楼的名字都特别讲究,让人还未品茶,只闻其名就觉得有那么一股子高雅的韵味。 天权帝国地处东洲北端,云岚城又是坐落在远离海岸线的内陆,在这里没有大海的波澜壮阔,没有大漠的辽远苍凉,独有一份细雨微风,古楼与琴声。 听风雨榭没有跑堂,没有掌柜,只有一个奇人呆在顶楼的隔间里,来了兴致便弹奏一曲,一曲销魂勾魄,半城风雨都能在这一曲中摇曳生姿。多少听过他曲子的人前来拜访,却无一人能有缘见其一面,甚至至今无人知晓他是男是女。 也曾有些人仗着自身实力或者势力强劲想要强行见其一面,奈何那人连顶楼都未曾上去便被侍奉在门外的侍女扔了出去,那被扔出去的人当时的修为是武师巅峰。 自此再也无人胆敢冒犯,就算听风雨榭没有跑堂和老板,甚至客人来了只能自己动手泡茶,却没有一个人敢不付茶钱,或多或少,那人也从未在意过。 听完阮清婉的介绍,夏子轩倒是挺想听一曲那“余音绕梁,三日不绝”的神曲,而且对那奇人到底长得是何模样也十分好奇。 至于他的修为夏子轩倒是不太在意,别看别人传的这么邪乎,就像是云岚城一霸,无人敢惹一样。其实造成这一现象最主要的还是听风雨榭所处的位置太巧秒了,对其感兴趣的大部分是一些修为一般,家境中上或者整日附庸风雅的一群人,这类人就算是想要闹事,能够出动的最高修为也就武师了,甚至修为可能还不如第一个来闹事反被羞辱的武师巅峰。而从当时那人被仍下楼来看,武师甚至武师巅峰对于那个随从来说不过是送菜!除了武王,别人来多少都没用。但是成就武王的人,谁会吃饱了撑的来踢一个茶馆? 感兴趣的人档次和实力不够,实力够的人对其又不感兴趣,这才导致听风雨榭在云岚城成为一个极其特殊的存在,并不像民间流传的那样神秘而又强大,无可动摇。 不过无论别人怎么说,自己前去尝试一次才是真理。 听风雨榭,三层独栋小楼,整体用铁梧桐搭建,雕梁画栋,层台累榭,除了楼顶的琉璃瓦和作为地基的一整块黑刚石之外,没有任何其他材料。 一楼是大众厅,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夏子轩两人一进门口,瞬间集聚了所有人的目光。没办法,像阮清婉这种层次的美女,平时实在太难见到了,就算不能和她发生点什么,饱饱眼福也好啊! “去二楼?” 看到阮清婉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夏子轩出声问道。 “嗯。”阮清婉微微点点头,也不再停留径自走了上去。 他们一走,底下的人就开始讨论起来。 “哟,那女的是谁啊?长得可真漂亮,那俩胸部,哎呦喂~”一个长相猥琐,一脸麻子的胖子笑道,一边说还一边用手描述,样子及其猥琐。 跟他坐一块的人鄙夷的说:“她你都不知道?云岚城双娇之一的冰山女神应该听说过吧?” “你是说她就是生人勿进,甚至连当今太子都拒绝了的冰山女神阮清婉?”胖子一脸惊讶,“不是说她对所有男人都不假辞色吗?连太子殿下都被她拒绝了,旁边那小子是谁?比太子还牛逼?” “这谁知道,估计是时间长了寂寞了呗。” “要真是寂寞,可以找我们哥俩嘛,我保证让她・・・・・・” ・・・・・・ 夏子轩和阮清婉两人还没有走远,刚到二楼楼梯口,楼下污秽下流的声音肆无忌惮的落进两个人的耳朵里,阮清婉的脸色变得难看的能渗出冰渣来。 人渣,真是无论在哪个世界从来都不会缺少的一类生物! 夏子轩偷偷看了她一眼,暗自叹了口气。他从纳戒里取出一个木盒,捏碎之后随手向一楼扔了下去,几个碎裂的木屑在一楼大厅转了一圈尽数打在了那两个满嘴喷粪的人渣身上。 木盒是昨天买胭脂时的附带品,还没来得及扔,没想到现在用上了。 “哎呀!谁?!谁偷・・・唔唔・・・唔唔唔?!”两个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舌头竟然突然变得僵硬,一个完整的字都吐不出来,只能不停地“唔唔”乱叫,两个人对视一眼,皆是满脸的惊恐莫名! 两个人刚刚还在探讨那个女人,突然就感到身上几处像是被什么东西打了一下,然后舌头就不听使唤了!很明显自己两人遭到了某个“高人”的暗算! 吓得两人赶忙站起身来四下寻找那个“高人”,想要向人家道歉看看还能不能挽回。然而两人始终不能说话,只能“唔唔”乱叫,这谁能听得懂他们在说什么? 看到楼下闹哄哄的,阮清婉清冷绝美的脸上露出丝丝笑容。不可否认,无论多么清心寡欲的女人,在受到别人的伤害或者谩骂时都会希望能够有个人站出来。 阮清婉也是女人,在夏子轩出手惩戒那两个流氓时不可否认的在她的心里的的确确产生了一丝暖意,这让她有一种被人保护的感觉。这种感觉,很好。 “谢谢。”阮清婉轻声说。 “嗯・・・啊?”沉浸在阮清婉一笑倾城的魅力中的夏子轩刚刚反应过来,摸摸鼻子遮掩尴尬:“谢什么,总不能看着自己人被欺负而无动于衷吧。” “说得好,总不能看着自己人被欺负!” 一个身穿名黄色金丝绣边锦袍的男人从二楼的一个包厢里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一个一身青衣年龄很大的随从,一路龙行虎步的来到阮清婉面前笑着说:“清婉来听风雨榭怎么不事先跟我打声招呼?这不是拿我当外人吗?” 第四十八章 姬玄日 - 长生局 - 安子舒 身穿锦袍,说起话来中气十足声音充满磁性,而且走起路来龙行虎步目不斜视。——这是一个及其自信甚至有些自负的人。 但夏子轩却很不喜欢他看阮清婉的眼神,当然,如果有人一直盯着和你关系不错的美女,而把你忽略在一边,换做谁都受不了吧。 “谢谢,只是不想麻烦你。” 看起来阮清婉对他也不怎么感冒,回答起来清冷无比。 但那人像是早就料到,丝毫不以为意笑了笑说:“千万别跟我这么客气,女人一客气男人可就一点机会都没了。” 阮清婉像是很不适应这样的说话方式,却又因为某些原因不能直接拒绝,黛眉微皱显得有些不耐。 “这么早,清婉应该还没有吃过吧,要不今天我做东一起吃顿早饭如何?”男子像是没有看到阮清婉的脸色,一脸真诚的邀请道。 阮清婉脸上的不耐更多了些,但依旧耐着性子拒绝:“感谢殿下邀请,我们已经吃过了。” 说完便迈开步子准备离开,不过这时一直站在那人身后的老仆却向一旁跨了一步,而这一步正好挡在阮清婉离开的路上。 “既然殿下发出了邀请,阮小姐还是接受的好,否则殿下今天一天的胃口可能都不好。”老仆语气谦卑,但说出来的话还是有些盛气凌人。 阮清婉此时的脸色已经完全冰冷了下来,夏子轩在她身后即便看不到她的脸色,也能感觉得到她身上越聚越厚的寒气。 这时男子又追了上来,对着老仆喝斥道:“哎~,木老怎么能这样跟清婉说话呢?快向阮小姐道歉!” 然后他转脸一脸歉意的笑着对阮清婉说:“清婉,真是对不起,我···” “对不起?对不起就对了!”到这时夏子轩才挤到阮清婉的身前,把她挡在自己身后,然后看着那人说道:“人家都已经拒绝了你,阁下为何还要苦苦相逼呢?知道我们家清婉尊老爱幼,你就派个老人挡在路上,是不是还要让他装作被我们打伤的样子,好讹我们医药费啊?” “就凭你还想伤我?”老人一脸鄙夷的看了夏子轩一眼冷声道:“哼,不自量力!” “老家伙这可是你说的,不要以你是老人我就不敢揍你,敢不敢站在那里让我打两拳?你要是还能站着我跟你姓!” 老人被夏子轩不自量力的言论气得不轻,嘴边的胡子都有些翘了起来,他盯着夏子轩冰冷的说:“好,一言为定,如果你···” “木老,不得无礼!”锦袍男子出生打断他的话,不让他继续说下去。 老人没有想到自己的主子会制止自己,一脸不解的说:“殿下,老奴一定要这狂妄的小子···” “好了!”男子摆摆手说道:“既然远来便是客,你这样会让人家以为我姬玄日不懂得待客之道,再者你唐突了佳人这本就是你的不是,这件事就这样算了吧!” 姬玄日?姓“姬”? 夏子轩迅速在心里将这个姓氏所代表的意义过了一遍,要知道“姬”这个姓氏并不常见,但他却有非常大的来头——天权帝国皇族便是姬氏家族!而且那个老头一直叫他“殿下”,难不成他是当今皇上的某个皇子? 再联想到阮清婉的身份,夏子轩几乎可以确定了,只是一时不能确定他到底是皇上三个儿子中的哪一个。而且看他的样子似乎对阮姐姐很有好感,竟然能为了她做出在这样让步。再想起今天早上的“偶遇”,肯定也是这位皇子为了追求阮清婉而人为营造的,想到这里夏子轩不得不对这个皇子另眼相看了! 夏子轩还在怀疑他到底是哪个皇子的时候,姬玄日就已经把目光转向他了:“这位小兄弟,敢问尊姓大名,家住何方?” “我?”夏子轩看了他一眼指着自己问道。 姬玄日点了点头,没再说话。只是眉头稍微皱了一下,像是对他这种轻佻的的动作很是不喜。 夏子轩可不会理会他喜不喜欢,自己高兴就好。于是他自顾自地说:“我,姓名:夏子轩;性别:男;爱好:女;最近住在她家里。”说到最后指了指站在自己身后的阮清婉。 对于夏子轩说的话,阮清婉始终觉得哪里不对劲,却有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有问题。 他确实是男人,而且如果是个正常的男人也肯定是喜欢女人,最后他也确实是住在自己家里——只是为什么感觉这么好笑呢?而且尤其是在看到姬玄日瞬间变黑的脸,阮清婉觉得心情突然舒畅了许多。 不过习惯了在人前冷冰冰的模样,她的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来。 “您还有什么要问的吗,皇子殿下?” “你知道我是皇子?”潜台词是你知道我是皇子还这样放肆,你是想找死吗? 姬玄日的声音有些冷,他身后的仆人知道这是自己主子将要发怒的征兆,他越是冷馍说明他就越是生气,这已经到了他爆发的边缘! 夏子轩像是没有感觉到一样,耸耸肩无所谓的说:“是啊,穿着一身黄袍,出门带着随从,这不是很明显的事吗?” 阮清婉察觉出了气氛有些不对,夏子轩是自己带出来,自己就有责任把他安全的带回去!在她心里,夏子轩一直是一个弱不经风的小弟弟,即便是经历过昨天晚上的治病在,也不能改变他在自己心里弱不经风的印象,最多是个医术很好的有些才华的弟弟,是需要自己照顾的! 等她再看向姬玄日,就像护犊的母鸡,目光已经很不善了。 感觉到阮清婉看向自己的目光,姬玄日有些诧异。他实在想不通这个叫夏子轩的人是怎么忽悠阮清婉的,竟然让她不惜对自己表露敌意!这就像一个高富帅和一个穷屌丝抢女人,结果最后那女人选择了屌丝,还给了高富帅一巴掌!这让姬玄日这样的高富帅非常受伤! “好,好一个夏子轩,本宫倒是有些眼拙了!”姬玄日盯着夏子轩淡淡的说完,然后走过去温和的对阮清婉说:“很抱歉今天的不愉快,不过清婉你要相信我,我是真心的!” 姬玄日说完便转身下了楼,在楼梯口突然对身边的老仆说:“木老,找人把刚才满嘴喷粪的两个家伙送到东城所衙门,顺便问问胡侍郎,堂堂天权帝国天子脚下的百姓就是这副德行吗?!” “是,殿下。老奴这就去办。” ······ “这算什么?杀鸡儆猴?”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夏子轩看着阮清婉笑着问。 阮清婉一边泡茶,一边抱歉的说:“对不起,我也没想到会这样。” “没关系,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又不是你的错,你道什么歉,”夏子轩接过阮清婉递来的茶,喝了一口接着说:“我就是看他不顺眼,而且他看你的眼神太令人恶心了!” 夏子轩这么一说,阮清婉不知道如何解释,她没有谈过恋爱,平时的交际圈十分狭窄,一碰上这样的话题根本不知道如何应付。夏子轩也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话了,但是这种时候又不好解释,越解释反而越糟,索性自己也闭口不谈,专心对付面前的几个点心和茶水去了。 “他是当朝皇上的大皇子,”过了一会还是阮清婉先打破了沉默:“因为另外两个皇子年龄太小,太子的位子十有八九也会落到他的身上!” “太子?”夏子轩有些诧异。如果只是普通皇子的话他一点都不会在乎,虽说皇家势力滔天,但普通皇子能动用的资源并不多,皇室也不会因为这一点小事任由他胡来,但如果是太子的话那就难办了。 太子作为储君,不但能动用大量的资源人手,太子更是一个国家门面的一部分,如果皇室觉得自己让太子下不来台有损皇家颜面的话他们出手对付自己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知道他在想什么,阮清婉安慰道:“他只是太子的有力人选,不过他能不能当上太子还很难说,毕竟另外两个皇子的母系家族的势力也不容小觑。” “另外两个皇子?皇上到底有几个儿子?”夏子轩问道。 也不怪他什么都不知道,毕竟他本就不是天权帝国的人,来云岚城也才几天而已。如果他是本地人,或许就不会连风头正劲大皇子都不认还和别人起了冲突了! 阮清婉给他的杯子里添满茶水,继续说:“当今皇上一共有三个儿子,大皇子只是占了年龄上的优势被认为最有可能获得太子之位罢了。另外,你那个漂亮女学生月姬也是皇上的女儿之一!” “月姬?”夏子轩差点被茶水烫到,连忙放下茶杯一脸惊讶的说:“月姬?皇室不应该都姓‘姬’吗?她明明···噢,我明白了,月姬、月姬,姬···” “你猜对了,月姬不是她的真名,她本名应该是姬玄月,帝国小公主,是当今皇上最疼爱的小女儿!” “怪不得···”夏子轩恍然大悟。 怪不得她能修习释天宗的小释天经,怪不得她能和西门宇他们熟识,还有她对各大世家的了解···这根本不是一个普通的学生可以做到的,一个人即便是他天赋再高,没有一定的眼界,没有庞大的家世背景都不可能了解的这么详细! “所以···你的决定呢?”阮清婉端着茶杯轻轻摇晃,接近正午的阳光从窗口投射下来,她那精致又美好的脸庞被渲染成淡淡的金色。 “什么?什么决定?”夏子轩像是看着她的脸庞不由的有些发呆,恍惚了一下反应过来。 阮清婉瞥了他一眼也不揭穿他,茶杯放到嘴边喝了一小口淡淡的说:“没什么,拍卖会快要开始了,我们走吧。”随手洒下两枚银币转起身来走了出去。 夏子轩端起茶杯一饮而尽,马上跟了上去。 第四十九章 拍卖会 - 长生局 - 安子舒 夏子轩走出茶楼的时候,拍卖所的门已经打开了。 正午的太阳把这座坐落在大陆西边的城市笼罩进一片恢弘的金光里。从茶楼的高层望过去,纵横交错的街道把整座城市分割的层次鲜明。城墙与街道看上去年代已久,已经被漫长岁月里的风雨和数不清的行人抚摩出了细致而光滑的石面。 拍卖所门口的街道上,熙熙攘攘的各行各业的人,他们或衣着华贵或衣衫褴褛,或气势惊人或弱不禁风,大多数都是本地人。偶尔也有外地的商人旅客,或是附近城镇里的修士前来碰碰运气。 “看看他们。”夏子轩跟在人群后面,指着前方的几对男女对阮清婉说。 阮清婉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几个衣着华贵神情倨傲的王孙公子正搂着自己的女伴随意调笑,那几个水蛇腰的女人恨不得整个身体都挂在男人的身上。 她回过头来看到夏子轩摊开的右臂,冷冷的瞥了他一眼,转头离开。 夏子轩无所谓的耸耸肩,为她不了解自己的幽默风趣而感到遗憾。 经过几天的试探,他以为自己已经摸清了她的情绪变化规律,然而刚才她的眼神还是让他如坠冰窟。夏子轩不由得感叹,这女人心还真是海底针啊,尤其是一个有病的女人,猜测她的心思简直如同在太平洋里捞一根针! 看来这病想要根治,还是任重而道远啊。 跟在身后的夏子轩撇了撇嘴,满脸无奈的追了上去。 和云岚城随处可见的建筑风格不同,拍卖行的轮廓像是围起了一个圆形的院墙又在其上覆盖上一个弧形的天棚。形象一点来说就如同放大版的汉堡! 这样的建筑风格最大的好处就是内部空间特别大,拍卖展台坐落在大剧场的中间位置,之下是围绕着展台而坐的一圈又一圈的人群。拍卖场的外围环绕分立着十二根石柱,用于支撑庞大的顶篷。每根立柱之上都有一块拳头大的晶石,散发着幽蓝色的光芒,将大剧场内的一切照的纤毫可见。 阮清婉递给每口的侍者一张金卡,侍者先是诧异的看了两人一眼,随后才恭敬的把他们两个人请到了二楼的包厢中。 “没想到你还有这里的金卡,”等到侍者离开之后夏子轩打量着包厢内的装饰说,“你经常来这里吗?” 阮清婉走到包厢的窗口,面无表情的看着拍卖场中熙熙攘攘的人群,声音糯糯的,不见丝毫起伏的说:“金卡是外公给的,以前,他是这里的常客。” 整个包厢面对展台的方位是一块巨大的水晶壁,经过特殊处理之后包厢里面的人能透过水晶看到外面的拍卖场,而在包厢外的人却无法看清包厢里面的情况。 “封爷爷?”夏子轩像是有些惊讶,不过随即释然,“也对,作为天权帝国最大的学院的院长,有这种奢侈品也很正常。” 夏子轩说完,发现阮清婉并没有接他的话,一个人呆呆的站在那里,整个场面显得有点尴尬。 “呐・・・你今天来是想要买什么吗?”夏子轩只好没话找话说。 阮清婉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神情有些落寞,“不买什么・・・只是,想来看看。” “想来看看?”夏子轩有些不明白,这个房间里有什么好看的吗? “万宝阁在建立的时候包厢就已经全部被人预订了,每个包厢对应一张金卡,十几年来包厢的主人从来没有变过。”阮清婉自顾自地说,“只有这间包厢,已经好几年没有人来过了。” 看到阮清婉今天的神色,在联想到那名侍者诧异的表情,夏子轩本能的感觉这里面有故事。然而当他准备洗耳恭听的时候,阮清婉却不准备继续说了。 她坐在窗边的沙发上,包厢里的水晶灯散发出的幽兰的光芒照在她精致的侧脸上,柔顺的长发披散下来将另一半脸颊遮挡在阴影里。她沉默着,像一只受伤后依旧高傲的冰雪凤凰。 夏子轩发现她眉间的寒气又有些增加的趋势,整个包厢的温度都开始下降。 一层细密的霜花开始在她的脚下凝结,如同生长的藤蔓,以一种优雅而又不容置疑的姿态向着四周蔓延,冰寒彻骨! “阮姐姐?”夏子轩急切的喊了她一声。 不管突不突兀,夏子轩必须把她从她自己的世界里拉出来,这一声,他已经暗暗用上了紧那罗的力量。 呼唤声轻微又嘹亮,荡漾成一圈金色的波纹传向阮清婉的脑海,在她的感知中响成黄钟大吕! “嗯・・・?”阮清婉凹凸有致的身躯微微一颤,清醒过来,双眼由茫然慢慢聚焦大夏子轩的身上,“怎么了?” 看到地面上的霜花慢慢退去,除了融化成的一小滩的水渍,仿佛不曾出现过。 夏子轩轻吐了一口气笑了笑说:“万宝阁和万药居有什么关系吗?为什么名字这么像?” 阮清婉瞥了他一眼,总觉得他隐瞒了什么,但她的性子却不喜欢盘问别人,“万宝阁和万药居的老板是同一个人,万药居收到的奇珍异宝都会在万宝阁拍卖。” “自营自销?” “什么?”阮清婉像是没有听清。 夏子轩啧了啧嘴,没想到一不注意把前世的名次给说了出来,“没什么,我是说这万宝阁的老板挺有手段的,竟然能在云岚城这寸土寸金的地方盘下两块这么大产业。” “确实有些手段。”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阮清婉的神色间有些厌恶。 “真的?”夏子轩开玩笑的说:“那还真应该见见他。” 阮清婉脸色古怪的看了夏子轩一眼,语气有些怪异,“你应该・・・会喜欢她・・・” “喜欢他?!”夏子轩撇了撇嘴,“我只喜欢像阮姐姐这样的美女,男人,还是算了吧・・・” 阮清婉瞥了他一眼,转过身去不再理他,每次跟他聊天他总是不自觉的犯贱,实在是让她感到无比头疼。 看她的样子,夏子轩轻轻一笑也不觉得尴尬,厚着脸皮挨着她坐下。好在此时拍卖会已经开始,阮清婉见他老老实实的坐在那里并没有别的举动,也就没有与他计较。 拍卖会上,拍卖师是个女人,一个极富女人魅力的女人! 鲜艳的如血的红裙将她的身体凹凸有致的展现出来,胸口一大片雪白露出一丝让所有人的视线集体跌落的深沟。精致而又成熟的俏脸仿佛天生的媚意,一双桃花眼一颦一笑之间波光流转,勾魂夺魄。 她刚一出场,全场就只剩下吞咽口水的声音。 “欢迎大家来到万宝阁,承蒙各位捧场,是小女子最大的荣幸!” 她站在台上对着台下的人深深鞠躬,充满****的声音通过特殊的方法传遍整个空间,在场的所有男人的热情被她瞬间点燃。 “苏姑娘,我们可不是为了拍卖会来的,我们可都是为了来看你一眼啊!” “就是就是,为了能来看苏姑娘一眼,我孙老七可是三天前就在贵宝阁门口候着了!” “苏姑娘真是又漂亮了啊,有没有嫁人啊?” “苏姑娘,我见不到你可是茶不思饭不想啊・・・” “・・・・・・” “各位,”苏姑娘又鞠了一躬,一边拍着自己波涛汹涌的胸部声音柔媚的说:“多谢各位厚爱,小女子真是受宠若惊,怎么敢劳烦各位大爷日夜记挂?若是各位大爷因此病了,岂不是小女子的不是了?为了各位身体着想,我们万宝阁特意聘请炼丹大师,给各位炼制的十全大补丹,低价一百金币一枚,总共十枚,权当小女子对各位补偿。” 十全大补丹?补什么的?是个男人都能想到!而且这还是苏姑娘亲自请人炼制,那些被这女人勾了魂去的男人们怎么能不疯狂? “一百一十金币!我孙老七收下了!”台下的人瞬间沸腾起来。 “一百一十金币就想拿走?你当是买糖豆呢?一百五十金币!” “一百六十金币!” “・・・・・・” “一百七十金币!” ・・・・・・ 看着台下疯狂的人群,夏子轩摇了摇头,他实在有些钦佩这女人蛊惑人心的本事。 十全大补丹,连一品丹药都算不上,充其量不过是比寻常补药强一丝而已,所有成本加起来最多不过三五个金币。只要是个有品级的炼丹师都不可能出手炼制这样的东西,不值钱不说,实在有损身份。 然而就是这三五个金币的垃圾,被她这么一顿忽悠,硬是炒到了两百金币,整整翻了几十倍! 而接下来的几件拍卖品在夏子轩的眼里依旧没有什么竞拍的价值,几块品相看上去不错的玉雕,几株珊瑚树,或许在普通人眼里都是一等一的奇珍,在修炼者眼里除了好看一点之外毫无价值,最后看的夏子轩有些昏昏欲睡。 “阮姐,这拍卖会难道一直以来都在拍卖这种东西?”夏子轩有些疑惑不解。 像云岚城这样的大城市,万宝阁作为整个城市唯一的拍卖行,怎么可能一件像样的拍卖品都没有?即便是现在的修炼世界比不得千百年前,但灵药灵草、奇珍异兽还是存留不少的,怎么可能凋零成这个样子?而且就万宝阁的建筑规模和装饰风格来说,也不像是小门小户只识凡俗的普通拍卖行啊? “我也不知道,”阮清婉摇摇头,仔细想了一下,“我记得三年前我和外公来的最后一次,当时这里还是有不少珍品的,甚至妖兽幼崽都有,当时拍出了七百多万金币!” “妖兽幼崽都有・・・”夏子轩眉头微皱,不知道在想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拍卖会已经接近了尾声,苏姑娘充满妩媚又成熟干练的声音透过水晶窗,传递进来。 “接下来,将是本次拍卖会的最后一件拍卖品――” 第五十章 龙血赤金 - 长生局 - 安子舒 红色的韦布被掀开,所有人都把视线集中过来。夏子轩也抬起头来,想看看这所谓的压轴拍卖品是不是还是那么令人失望。 “龙血赤金!低价一百万金币!” 轰―― 并不耀眼,却充满威严的近红色光芒从韦布下投射出来,宛如夕阳的光芒,金光中伴着血色,一股惨烈、神圣又巍峨的血光气息瞬间充斥了整个大厅! 全场直接沸腾起来,所有人望着展台上那块人头大小的赤金色的矿石呼吸变得极其粗重。 龙血赤金,顾名思义只有机缘巧合之下被龙血浇灌,再经过漫长时间的演变才有可能形成的极品矿石!无论是打造铠甲还是锻造武器,龙血赤金都会为其增添一丝龙气,对所有的妖兽都有极强的震慑作用。这一功能在过去或许是鸡肋,然而在如今的东洲,在严禁修士之间直接拼杀的年代,这一功能变得重要起来。对于那些靠猎杀妖兽为生的人来说,这一功能变得更加至关重要! “一百一十万!”第一位出价的是一位武道家族的族长 很快他旁边的就有人把价格抬了上去:“一百二十万!” “一百三十万!” “一百四十万!” “・・・・・・” 很多之前没有出过手的大家族,全都竞相踊跃起来,看得出来,他们很多人来本次拍卖会的目的就是这块龙血赤金! “两百万!”突兀的,一个锋锐冷酷的声音响起。如同一把利刃切了进来,一瞬间把所有人的声线切断,只有那一个声音在大厅里回荡。人们仿佛看到了一柄透着无尽锋芒的宝刀插在那里,傲然挺立。 出价的是坐在最前排的一名衣着华贵的中年男人。轮廓锋利的脸庞,两条眉毛斜飞入鬓,整个人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刃,浑身散发着极其危险的气息。姬奇,他是当今皇帝的幼弟,自幼沉迷修炼很早的时候便已经离开了云岚城游离天下,前些日子突然回京,所有人都在猜测他此次回京的目的,不曾想他竟是为了这一块龙血赤金而来。 姬奇的声音一出,众人仿佛被巨大的压迫感扼住了咽喉,大厅里出奇的静,没有人敢出声,更没有人敢竞价! “没有人出价更高了吗?”苏姑娘脸上依旧洋溢着妩媚的笑容,就像一朵娇艳欲滴的玫瑰,又像致命的罂粟,玲珑的身段随着她的话语轻微的摆动摇曳生姿,她并没有有意的去迎合什么人,那种魅惑众生的力量仿佛与生俱来。 台下的人群开始骚动,然而苏姑娘等了许久却依旧没有人敢出价。姬奇端坐在那里闭目养神,对于她故意拖延时间毫不在意。 苏姑娘心里微微一叹,知道不能再拖了,微笑着干净利落的宣布:“两百万一次!” “两百万两次!” 拍卖场中所有人都热切的看着她,然而却始终无人叫价。她扫了一眼在场的众人,定音锤缓缓落下――“两百万三・・・” “三百万!” 二楼的包厢里传来一声清脆爽朗的声音,宛如金声玉振。阮清婉一脸惊讶的看着出价的夏子轩,她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好像没带那么多的钱・・・ 姬奇略带好奇的看了一眼二楼的位置,冰凌锋利的声音毫无波动的从他口中传来:“三百五十万!” “四百万!”夏子轩想也不想直接出价。 “我没有那么多钱。”阮清婉突然淡淡的说。 “什么?”夏子轩转过头来看着她,一脸疑惑。 “我没有那么多钱,”阮清婉清冷的声音显得有些尴尬,她绝美精致的脸上竟然浮现淡淡的红晕解释道:“这次出来没想到会用到这么多钱,而且外公年事已高帝国给的俸禄也不是太多,所以・・・” “所以没钱了?”夏子轩有些玩味的看着她。 “・・・嗯,”阮清婉眉头微皱淡淡的说:“我还有一些收藏,如果可以拿来抵押的话,应该够了。” “阮姐姐,你对我可是太好了,”夏子轩突然一脸感动的看着她,正义凛然的说:“这是我要买的东西,怎么能让你把棺材本儿都拿出来,那我不成吃软饭的了?” 阮清婉眉目清冷的看着他,一句话不说。那意思很明显就是再说――很明显,你本来就是! 这让夏子轩老脸一红,他很想申辩说自己身上是没钱,但是值钱的东西不少啊!但是仔细一想,谁会相信一个人随身带着价值几百万的宝物,却一个金币都不带在身上? 想了想怎么都解释不通,夏子轩只好当作没看懂她的表情,转过身去继续关注下面的竞拍。 “五百万!”声音更冷了一些,姬奇手中的茶杯嗡嗡作响,翻腾到半空的水滴瞬间被无形的刀气切碎成水雾,从远处看来那杯茶水仿佛正在沸腾! 二楼某个包厢里,大皇子姬玄日看到这一幕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明亮的眸子闪着奇异的光彩―― “皇叔快要坐不住了啊。” 始终站在他身旁的老仆佝偻着身体,声音像是从嗓子里磨出来的,嘿嘿笑道:“被人这么挑衅,搁谁身上恐怕都坐不住,更何况是当朝一品王爷,陛下的亲弟弟呢?” “我这个皇叔啊,什么都好就是这脾气・・・”姬玄日轻轻摇晃着手中的酒杯,微微摇头叹息道。 老仆看了他一眼,躬下身子问:“殿下的意思是・・・” “我?”姬玄日看了他一眼笑了笑,“作为晚辈,我能有什么意思?” 他把玩着手中的酒杯,酒杯里明黄色的粘稠液体如同琥珀一般散发着莹莹的光,映衬着他似笑非笑的表情,意味深长。 在那一瞬间,在思维的荒原,一个奇异的念头冒出,如同一朵危险的花朵破土而出,根须如病毒般疯狂蔓延,只一瞬便占据了他全部的心房! 在相隔不远的另一间包厢里,透过水晶壁,夏子轩也看到了那一幕,那中水在常温下的沸腾。 想要让水沸腾其实不难,修炼过几年的人都能做到,难就难在让水保持在三十几度的常温下气化!不是修为到达一定程度,而且对自身的气机控制到细致入微的人是做不到的!气机外方,并且拘限到微小的茶杯中又不让茶杯碎裂,这份控制力已经超越了武师,即便眼前这人修为还达不到武王也已经相距不远! 夏子轩眼睛微眯,随即还是脱口而出了自己的报价:“五百五十万!” “你有这么多钱吗?”阮清婉担忧的看着他。如果竞拍成功又没钱付款,那两人可就把今天到场的人得罪遍了!而且万宝阁也一定不会放过他! “五百多万・・・应该有吧。”夏子轩下意识的有些不太确定,但既然万宝阁和万药居是同一家就应该不是问题,再怎么说万药居还有事求自己呢,就算自己这张脸不值五百万,自己到时候再拿出几件东西来抵押给他们,总是有办法凑够这些钱的。 经过前几次与人交手,夏子轩发现没有一个趁手的兵器确实是一件很吃亏的是,再加上自己身体特殊无法运用灵力,以后总不能一直拿自己的肉掌跟别人刀剑神兵去拼啊,太不划算了! 龙血赤金,除了人们熟知的增加龙威的功效之外,夏子轩最看重它的还是它能调和各种材料,并将他们完美的凝聚在一起的能力!夏子轩想要的那种武器,在他最初的构想里,必须是几种材料混合才能完成的。然而多种材料打造的武器,如果不能让各种属性的材料完美的融合打造出来的武器在硬度和韧性上往往不如用一种材料完成的作品!而硬度和延展性却是夏子轩最看重的特性!其他的无论是灵力增幅,还是属性增幅等等对于其他武者而言及其看中的属性他反而一点都不在乎。 在夏子轩的构思中,他的武器一定要足够坚硬!武器是代替身体与人短兵相接的东西,只有足够的坚硬才能在拼杀当中存活下来! 在此之前他还一直头疼该怎么把属性不一的各种材料糅合在一起,即便不那么完美,提高一下硬度韧性也是好的。 龙血赤金能够调和各种属性材料的能力,彻底解决了他心头的一大难题! 像龙血赤金这样的精品炼器材料,既然遇到了总不能轻易放过! 阮清婉看他不确定的样子,她那精致好看的眉毛很是跳了一下,已经在盘算自己身上带的东西值不值这个价了! 拍卖场中,姬奇手中的茶杯猛烈的沸腾了一次,最后还是渐渐平息了下来。五百万金币已经是他能拿出来的极限,虽然是当朝一品王爷,陛下的亲弟弟,然而他这几年来醉心修炼根本不懂的经营,皇室给的那些钱已经全部在这了! “还有人出更高的价吗?”苏姑娘眼眉带笑的询问。 姬奇她是知道的,在那一瞬间她都以为这块龙血赤金也就卖两百万了,虽然看上去很多,然而分配到万药居和万宝阁这样庞大的家业里根本花不了多久,她都有些绝望了,万万没想到在姬奇这样的强压之下还有人敢和他竞价!夏子轩那一声,在她的耳朵里那一刻就是世界上最美妙的声音!当价格抬高到五百万的时候她已经知足了,虽然依旧支撑不了多久,但已经比两百万的时候强了太多太多! “五百五十万一次!” ・・・・・・ “五百五十万两次!” 苏姑娘举起定音锤,朱唇微张将要宣布最终结果―― “慢着!”二楼的一个包厢里,一个含蓄又高傲的声音传来,“既然皇叔不远与人争抢,那就由小侄代劳吧。” “六百万!” 那朵危险妖异的花吸够了营养,终于绽放出了诡异的微笑―― 第五十一章 竞价与抢夺 - 长生局 - 安子舒 “大皇子!是大皇子!” 全场再次喧闹起来 “他这个时候又站出来干嘛?难道也想抢这块龙血赤金?” 旁边一个商人打扮的中年男人小声说:“应该不是,作为大皇子,他如果遵纪守法的话好像并没有那么多钱・・・・・・” “那他这是・・・来抬高价格的?”那人小声的回应。 “不知道,或许是为了给皇室找回颜面吧。” “找回颜面?我看是更加丢脸吧・・・”旁边有人对姬玄日这种哄抬价格的做法很是鄙视。 ・・・・・・ 像是为了回答众人的疑惑,姬玄日那含蓄而又高傲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 “皇叔多年不曾回京,今日这块龙血赤金就当小侄孝敬给皇叔的见面礼!” 哗――全场哗然―― “他怎么可能有这么多钱?” “好几百万的东西说送就送,真不愧是大皇子,大气!” “・・・・・・” 人群中,姬奇看了一眼姬玄日所在的房间,眉头微皱却一句话都没说,他回过头来瞥了一眼放在展台上的龙血赤金,闭目养神起来,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这个大皇子,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啊,”夏子轩看着阮清婉笑道,“就算他要送人,总要先问过我不是?” 阮清婉对于姬玄日这个做法也很不喜欢,精致的眉毛稍微拧了一些,或者说她对大部分男人的任何做法都不喜欢,除了极个别的特例。 夏子轩向着姬玄日所在的方位瞥了一眼,朗声道:“一千万!” “大皇子,如果您出的价格在一千万之上,在下甘拜下风,这龙血赤金随您处置!” 哗―― 全场再度哗然。 所有人忍不住想要冲上去看看,到底是哪个财大气粗的愣头青敢如此挑衅当今大皇子,挑衅最有可能继承王位的储君!在云岚城,这简直就是老寿星吃砒霜,活得不耐烦了啊! 包厢里,姬玄日俊朗面孔使劲抽了一下,双眼微眯,明亮的星眸中闪烁着阴冷的光芒。他浑身金色的灵力鼓胀,将他合体的明黄色锦袍全部撑了起来,如同快要撑爆的气球一般。 “殿下,待老奴前去将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给您擒过来,随您发落!”主辱臣死,夏子轩这样挑衅,简直如同狠狠地扇他一耳光!作为奴仆的木老来说,简直就是生死大仇!那一身灰袍的老仆人说完,便要推门而出。 “木老,算了吧,”姬玄日浑身金色的光芒已经收敛不见,阴沉的脸也恢复了俊朗的笑容,“一件小事而已,再说,我这个大皇子,确实有点穷啊――” “殿下――” 木老还要坚持,姬玄日摆了摆手,朗声对外说道:“既然阁下如此钟爱,君子不夺人所好,这龙血赤金就归阁下吧。阁下如此财大气粗,与阁下相比,我这大皇子倒是寒酸的紧。” 对于大皇子的退出,所有人并不意外,因为当今世界,即便是大皇子一下也拿不出这么多钱,毕竟不是人人都像夏子轩一样财大气粗。 但他们意外的是堂堂皇子竟然这么好说话?被人当面打脸竟然没有当场发飙?众所周知,这位大皇子可不是什么温文尔雅之辈! 随着定音锤重重的落下,龙血赤金终于落到了夏子轩的手中!姬奇睁开眼看了一眼夏子轩所在的房间,转头走了出去。而他放在原地的茶杯早已干涸,即便是里面的茶叶也变成了极其微小的尘埃。 姬玄日透过水晶窗看到这一幕,脸上流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心底那朵诡魅之花完全绽放,散发出令人胆寒的芬芳! 等到夏子轩用几种珍贵的材料低压金币换来这龙血赤金之后,却始终心神不宁,有一种被人算计了一道的感觉,然而他仔细检查过,这龙血赤金确实是真的,而且这么大个头自己花一千万其实一点都不亏,只是他一时间还想不明白拍卖行为什么要把它拿出来拍卖。 “请问您是夏子轩夏公子吗?”就在交接完,夏子轩和阮清婉准备离开的时候,一名模样貌美的年轻女侍者来到他们跟前。 夏子轩和阮清婉对视一眼,都有些猜不透她的目的。 “是我。”夏子轩对着她笑笑。 侍女对他行了一礼,恭敬的说:“我家主人说与公子有缘,龙血赤金公子只需付个底价便好,特命奴婢前来将这些珍贵之物送还公子。” 说完她便将夏子轩抵押给拍卖行的几件东西递了上来,除了那枚火云果,其他的东西都在这了。 夏子轩看着眼前的婢女眉头微皱,“你家主人?不知你家主人是谁?能不能带我亲自见见,也好当面拜谢?” 婢女恭敬的说:“主人说现在还不是时候,公子莫急,有缘自会相见。我家主人还说,公子不要忘记当日的约定便好。” 说完,她道了一声告退,便转身离开了,根本不给夏子轩继续追问的机会。 “你・・・认识这家的主人?”犹豫了好久,阮清婉终于开口问道。 “不认识,”夏子轩一边走一边回答,“我也很奇怪,我根本不知道这所谓的主人到底是谁。” “那她说的约定・・・” 夏子轩摇摇头,“我倒是与万药居的掌柜见过面,他求我帮他们炼药,难道刚才那个丫鬟说的是这个?” 拍卖会结束的时候,太阳已经开始偏西,深秋的阳光将人们裹进一片温暖的橙色光芒里。从拍卖会出来,两条灰白色的岩石铺就的道路,一条比较宽阔通往学院的方向,另一条看上去幽静了许多,道路两旁是一排排年代已久的老房子,三两颗枫树矗立在侧,一阵风吹来,纷飞的枫叶如同红色的精灵在半空摇曳。 夏子轩和阮清婉两人不自觉来到了这幽静的小路上,铺了满地的枫叶像是一整条红毯,小路上的风都变得婉转悠扬。 阮清婉看上去心情不错,俊俏精致的脸上终年不化的冰都有些消融,在漫天纷飞的红叶映衬下多了一丝血色,显得更加妖娆美艳不可方物。 只是这一次夏子轩却没有心思去欣赏了,他始终觉得今天发生的事都透着一丝诡异,无论是早上与大皇子的“巧遇”,还是拍卖会上关于龙血赤金的争夺,然而他又找不出不合理的地方。一路上显得沉闷了许多。 顺着小路走,穿过那一排老旧的民房,在小路的尽头景色和建筑都变得破败起来。屋顶塌陷的房屋,坍圮一半的院墙,奇怪的是看似荒废许久的地方却并没有多少灰尘,更没有蜘蛛在这里结网,蛇虫鼠蚁在这里安家。就像一只有人打扫一样,致使枫叶落在这里平添了一种异样的魅力。 “这里是什么地方?”夏子轩停下脚步问。 “故北荒园,”阮清婉想了想,淡淡的说,“以前是朝中一品大员宋太师的宅院,只是十几年前不知发生了什么,全府上下三百多人全部变成了魁!” “魁?!”夏子轩一惊,继续追问,“难道当时没有人查明原因?” “查了,查了三年都没有查明,后来民间传言说这个宅子不祥!所以之后也就没有人在来这边住,不过为了帝都颜面,朝廷每隔几天都会有人过来打扫,才不至于让这里变得太过破败。” “魁・・・僵尸・・・”夏子轩心里一闪仿佛抓住了什么,然而在仔细去想,却又毫无头绪。 “这里平时应该不会有人来吧?”夏子轩突然问道。 “嗯?”阮清婉一愣,下意识的回答,“嗯,不会有人来。” 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绝美的眼眸看着他不确定的问:“你是说要在这里・・・・・・?这里是帝都,就算一时间不会有人过来,可是一旦・・・” 夏子轩并没有让她继续说下去,他抬头看了看四周朗声说道:“各位跟了这么久想必也不耐烦了,那就赶紧出来吧,要杀要剐你们紧凑点,我等着回家吃饭!” 坍圮的院墙上突兀的出现三个黑影,浑身散发的阴冷的气息宛如毒蛇冷人不寒而栗:“桀桀,阁下倒是好大的口气!” 在街道的另一边,已经破败的院子里再次走出来三个黑衣人,空气里一股透明的涟漪剧烈震动,枫叶如同落入剧烈翻滚的海浪中的游鱼从地面跃起在那三人周围上下翻飞。 “嗡――嗡――” 细密的切割声在幽寂狭窄的小路上来回翻滚,就像一万只蚂蚁共同啃食树叶一般,密麻细密到令人头皮长了一层细小的鸡皮疙瘩。 “嗖――嗖――” 红色的枫叶被无形的利刃切割成细小的碎屑,越来越细,环绕在三人如同鲜艳浓稠的血带! “交出龙血赤金和你身上的其他宝物,我让你回家吃饭!”后来的三人中,中间为首的一人语气锋利如刀,传到耳朵里像是能把人的耳膜割破! “抢劫?”夏子轩眉头一挑,玩味的说:“收拾你们几个废物,耗不了多长时间,等打发了你们,回到家饭依旧是热的!” 阮清婉拉了一下他,暗示他要不要找机会逃走,毕竟来的这几个人修为都不低,而且他们是六个人! 夏子轩拍了拍她的手,表示放心,自己能应付得来。 阮清婉还想再劝劝他,然而这时对方显然已经不耐烦! “既然你自己找死!那我就成全你!” 那人双手向前一挥,围绕在他周围的由枫叶碎屑会成的血色围带便对着夏子轩直冲而来。 夏子轩伸手将阮清婉拦在身后。 “你行吗?”阮清婉看着夏子轩一脸紧张,冰蓝色的灵力在她身体鼓荡,她伸手就要把夏子轩往身后拉。 夏子轩岿然不动,转过头来对她笑笑:“不要问一个男人他行不行!” 阮清婉还要说什么,那股鲜艳浓稠的洪流却已经到来! “轰――嗡――” 鲜艳的洪流宛如一柄长刀,对着夏子轩当头砍下,夏子轩脚步微动,双手在胸前画了一个圈,然后双手像上一撑,一个半透明的气旋便挡在了那柄“长刀”之前! 夏子轩双手围绕着“红色长刀”快速旋转,洁白如玉的双手只能看到一团模糊的白影,而在这团白影的中间宛如一个无底洞,血色洪流不断灌入却不见他的手有丝毫的变化! 黑衣人怒吼一声,抽刀一挥,一道透明的刀锋对着他的双手直劈而来。刀锋虚影划过天空,空间被无形的扭曲,只一瞬间便劈在夏子轩双手高速环绕形成的球上! “当――” 如同砍在磐石之上的撞击声震耳欲聋,浓稠的血色洪流终于散开,纷纷扰扰的枫叶碎屑被震荡的在空中翻飞,夏子轩收回的右手手掌出现一条极小的细缝,渗出一串细密的血珠。 第五十二章 诡异的死亡 - 长生局 - 安子舒 残阳如血,连绵的云也仿佛浸透鲜血的红布,在西边的山头摊成一张血腥大旗。 黑夜到来之前的荒园小路,陷进一场血腥气弥漫的刀光剑影里。 漫天飞舞的枫叶纷纷扬扬,借着这些枫叶的遮掩,剩余的五名黑衣人鬼魅一般出现在夏子轩和阮清婉的四周,手中的长剑如同一条条灵巧的毒蛇,对着夏子轩的要害吐露锋利的獠牙。 夏子轩搂住阮清婉的纤纤细腰,单脚钉在原地,身体微倾,以脚尖为圆心身体如同时钟急速转动起来! “哐――哐――当――当――”之声不断响起,长剑砍在他的右臂之上,却发出金石般的撞击之音。那五人眼见长剑砍在他的胳膊上,劈砍之间却只是擦起一串火星,即便是长剑入肉也不过半寸,抽剑离身之后他那浅浅的伤口便已然闭合,半滴血都不曾流出来! 五人心中蒙上了一层阴影,气势逐渐下跌,出剑的速度也逐渐缓了下来。 最初的时候他们五人气势极盛,长剑如林紧凑而又迅速,夏子轩要保护阮清婉不受伤害,只能先手防御,不敢贸然还击,而现在他们心下大骇,气势下跌,更多心思放在了自保之上,出手之间攻势变得舒缓了下许多。 夏子轩终于等到机会,单手握拳猛地向面前一人冲去,那人横剑挡在自己胸前,夏子轩一拳轰在他的剑上,然而他的力气实在太大,长剑支撑不住应声而断,夏子轩的拳头去势不减轰在他的胸口―― “嘭――!” 宛如一道白虹贯穿而出,那名黑衣人胸口塌陷,张嘴狂喷着暗红色的鲜血倒飞而出,如同一个破麻袋一般在地上滚出好远最后撞在一棵枫树上。 那人挣扎着做起来,合不拢的嘴里不断的涌着鲜血和内脏的碎块,他指着夏子轩想要说什么,只是一瞬间双眼怒睁,仿佛遇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事,头一歪竟然就这样死了! “该死!” 怎么会死呢?自己明明控制好了力道,怎么可能只一拳就把人打死了?当街杀人,在如今的东洲可是一件非同小可的罪名啊! 夏子轩眉头紧皱,显得十分懊恼。阮清婉也看过来,清冷的脸上显着淡淡忧虑。 几天之前夏子轩把李风扬打得重伤昏迷,阮清婉已经知道他有不错的修为,只是她没想到他的修为竟然高到一拳打死武师的地步,更没想到的是他的胆量比他的修为更高,竟然敢当街杀人! “你・・・你竟敢杀人?”剩余的五人双眼发红的看着他,嘶哑的声音透着莫名的恐惧。 夏子轩瞥了他们一眼,看了看自己的拳头无辜的说:“我没有杀他,一个武师不可能这么弱!” “你!你杀了他也就算了・・・竟敢・・・”那五人双眼通红,拿剑的手太过用力,剑柄都被捏变了形:“你这个混蛋,竟然还如此侮辱我们!欺人太甚――!” “去死――!” 五人愤怒的冲了上来,其中一人手拿长刀绕过夏子轩对着阮清婉劈砍而去,阮清婉手无寸铁,身体强度根本无法抵挡这锋利的刀罡! 阮清婉浑身灵力鼓胀,洁白如玉的纤手捏起一个印决抵在身前,一块透明的冰盾凭空凝聚,晶莹剔透宛如水晶一般。 长刀划过,闪电一般劈砍在冰盾上,冰盾应声而裂,阮清婉也被这股冲击力击的倒退,直到后背倚在半块坍圮的院墙上才止住。 那人正要挥刀追击,却发现自己的长刀已经被夏子轩握在了手里,无论他怎么用力,夏子轩的手都如同钢钳一般纹丝不动! 夏子轩时常挂在脸上令人如沐春风的笑容不见了,双眼之中浮现淡淡的红芒,冰冷的语气令人如坠九幽―― “你,该死!” 他握住刀刃的右手微微用力,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的声音便从黑衣人那柄长刀上传来―― “咔――咔咔――嘣――!”长刀终于支撑不住应声而断。 黑衣人亡魂大冒,正要弃掉手中的断刀转身逃命之时,一阵寒光对着他的脖颈划来,刀片锋锐的气息然他浑身的汗毛竖起,冷汗一瞬间便湿透了全身。 “不要杀他――!” 千钧一发之际,阮清婉焦急的声音传来,夏子轩眼中淡淡红芒闪烁了一下消失不见。 “嗖――咄――!” 半片刀刃擦着他的脖颈飞过,插在了几十米外的枫树上,露在树干外部的一部分刀片还在不停摆动! 虽然没有杀他,并不代表夏子轩就此放过他,屈指一弹,一阵红芒闪过,一个弹丸大小的东西便向着他的腹部射了过去。原来是黑衣人最初攻向夏子轩的枫叶碎片,只是被他压缩揉成了球,又还了回来! 黑衣人暗自松了一口气,以为逃得一命时却突然发觉腹部一痛,滚烫的血水便从他的腹部流了出来。他踉跄着倒地,鲜血很快便将他倒坐的区域染红! 早在夏子轩转身抓住那人的长刀时其余四人的长剑便已临身,“叮叮当当”的劈砍声,虽然将他的衣服切成了破布条,然而一点实质性的伤口却都没有留下。四个人再一看又有一人被他所伤,满地的鲜血生死不知,一时的怒气一泄便只剩了恐惧,再也不敢恋战,转身便跑! 夏子轩冷冷一笑,弯腰捡起几个石块随手扔了出去,几块灰黑色的石块如同长了眼睛一般划过四道诡异的弧线闪电一般击中四人的大腿! “你简直・・・就是一个怪物・・・!”几个黑衣人躺在地上,鲜血咕嘟咕嘟的从他们的大腿上的窟窿往外冒。自己这边六个人来围攻他一个,眼看着六人全都倒地不起,两个人生死不知,这四下里即将干涸结痂的血液全都是自己人身上的,回想起与夏子轩的争斗,自己六人简直如同稚童般可笑! 太阳已经落到了山的另一边,暗红色的光芒从遥远的边际投射而来,断壁残垣的小道血腥气弥漫,殷红如血的枫叶铺在几个黑衣人的身上,秋风萧瑟,好似一首凄凉的挽歌。 “快来看看,”阮清婉的声音突然传来,“你快看看他,他好像・・・” “死了。”夏子轩来到被他用枫叶打穿腹部的黑衣人面前,声音平淡,并不见多少起伏。 “为什么?我不是提醒你・・・”阮清婉清冷的声音显得有些焦急,又死一个,平时死一个人已经够令人头大了,这次好了,他一个人就杀了两个! “不是我杀的,”夏子轩摇摇头,他蹲下身来单手搭在那人尸体的脖颈动脉上,他的手如同触电一般缩了回来。 他的动作让阮清婉也是心里一跳,赶忙问道:“怎么了?” 夏子轩没有回答,再次将手放到他鼻翼下探了探,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喃喃道:“还有呼吸和心跳,人却死了,不应该啊?而且我打他的时候已经刻意避开了要害,就算是一个普通人受了这样的伤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死!” “你要不要看看另一个?”阮清婉提醒道。 经她一提醒夏子轩才想起来,还有一具尸体,“走,过去看看。” 另一具尸体就在不远处的枫树下,黑衣人倚靠着树干半躺在那,嘴角的血迹已经开始干涸,变成黑硬的血枷。两个人来到他身边蹲下来,他突出的双眼就像看到了世界上最恐惧的事,血丝凝满双眼,眼球像是要被挤爆一般死不瞑目! “和他的情况一样!” 夏子轩抬起头来,阮清婉在他的眼中看到了浓浓的疑惑,还有潜藏在深处的――恐惧! 身体还活着,人却死了!时隔多年再次见到如此诡异的死法,夏子轩一开始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十年之前,在他刚来到这个世界七年之后,他所在的那个山村一夜之间变成了死城!所有人都躺在床上就像睡着了一半,然而七天之后全部变成了魁! 多年之后他曾问过自己的师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所有人都变成了那个样子,而自己却活了下来。师父告诉他,那些人都被法则力量夺取了魂魄,虽然身体还活着,但他们其实已经死了。失去灵魂的躯体接受七日的阴气便化成了魁!魁也是最低级的僵尸,无魂无魄,吸血为生! 至于年幼的夏子轩为何得以幸免,当时师父说他是天厌之人,一出生天地法则便游离在他的世界之外,他虽然因此躲过一劫却也因此天地灵力无法存在于他的气海,他将终生不得修炼! 此后经年,有一日师父游历回来交给他一本奇异的经书――《八部神决》,这部奇特的功法虽然不能像其他功法一般让他练就一身浑厚的灵力,拥有修士们飞天遁地的本事,却另辟蹊径让灵力直接融入他的血肉灵魂强化他的根本,开启了他另类的修炼之路! 摇摇头从回忆中抽身出来,夏子轩舒了一口气缓缓地说:“他们,都失去了灵魂!” “失去了・・・灵魂?!”阮清婉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喉咙有些发紧,恐惧伸出一只触手拴住了她的心脏。 “是的,失去了灵魂,”夏子轩站起身来,看了一眼周围坍圮的荒园,平静的说:“我想,我知道当年太师府全府三百多人一夜之间全部尸变的原因了!” “你是说・・・,”阮清婉指了指地上的尸体说:“和他们一样?” “不出所料,应该・・・” 夏子轩还未说完,一声暴喝突然传来打断了他的思绪―― “什么人?竟敢当街行凶!” 第五十三章 牢狱之灾 - 长生局 - 安子舒 “什么人在此?竟敢当街行凶?!” 一声暴喝从小路的尽头传来,几名身穿黑色飞鱼服的人由远及近急速冲来,身穿明黄色锦服长袍的姬玄日被几人环绕着,身后更有一支几百人的军队跟随,一股黑色洪流蛮横的将夏子轩几人包围起来。 太阳终于落了下去,光芒在山的那边露出一角,黑暗,如同潮水般袭来。 “这几个人是你杀的?”一名面色黝黑,身形魁梧的飞鱼服来到夏子轩跟前居高临下的问。 恢宏的气势升腾而起,这黑大汉身上的飞鱼袍一闪,一个羊头独角的兽头虚影浮现出来,一股正大光明的气息如同一道神光直扑夏子轩的识海! 獬豸,十大上古神兽之一,体形大者如牛,小者如羊,类似麒麟,全身长着浓密黝黑的毛,双目明亮有神,额上通常长一角,俗称独角兽。传说獬豸拥有极高的智慧,可分是非曲直,是上古时期人皇座下专职司法的神兽。 古语有云:“獬豸,神羊,能辨别曲直,见人斗,则触不直者;闻人论,则咋不正者。”上古之后,随神帝羽化,成为了天地法则的一部分。而后世人为了借助其力量,便由大神通者在司法人员的官服上绘出獬豸图像,经穿戴者触发可借助獬豸所化法则之力,询问之人必将言无不实! 然而夏子轩却是天厌之人,虽然因此他被天地之力排斥不能像其他人一样修炼,却也因此不受任何单纯的法则之力的影响! 獬豸的虚影迎面而来,就像一阵风拂过脸颊,吹散了他的鬓发。夏子轩站起身来,看着这个大汉翻了翻眼皮无辜的说:“不是我杀的。” 夜幕降临,没有多少光的街道上,夏子轩还是能清晰的看到在自己说这句话的时候,眼前这名大汉漆黑的脸上的肌肉不停地抖啊抖~ 在几个飞鱼袍的簇拥下,姬玄日走过来看着阮清婉一脸关切的说:“抱歉我来晚了,这里发生了什么事?你有没有受伤?” 阮清婉站在夏子轩背后,表情冷淡的说:“没事。” 看她这副样子就知道,她非常厌恶和这位大皇子聊天,对方的殷勤关怀在她的眼里像是一张无形的网,他对她越好,她就感觉越窒息! “还是我来说吧,”夏子轩横跨一步来到姬玄日面前,表情严肃庄重,“今天我们从拍卖场出来,刚到这里便遇上了这六个人的劫杀,为了保护我身后这位美丽的女士,我奋不顾身的与这几位歹徒展开了搏斗,在搏斗过程中呢,我运气比较好就制服了这么两人,但是等我打发完另外四人的时候,这两位却莫名其妙的死了,据说这里曾经莫名其妙的死过好多人,我也觉的有些阴气森森的!”说完,还不忘打了个寒战。 “所以你的意思是,这两人的死和你毫无关系是吗?”姬玄日旁边的身材偏瘦的飞鱼袍冷哼一声,“可我们在他们身上发现的这些伤口,似乎都是你造成的吧?这你又该作何解释?” “这个?”夏子轩抬了他一眼,理所当然的说:“这个还不好解释吗?他们来劫杀我,为了自保,争斗之中难免造成伤害,但这些伤都不是致命伤!” “但是这两人却都死了!身上只有你造成的伤痕!” “我说过了,这些伤不是造成他们死亡的真正原因!” 就在两人争论不休的时候,姬玄日淡淡的开口说:“一个胸腔塌陷内脏破碎,一个腹部被洞穿,如果长时间得不到有效的救治,出现死亡也并不奇怪!” 闻言,夏子轩转身看过来,姬玄日一身明黄色锦袍庄重而雅致,俊朗不凡的脸上带着淡淡微笑,这与夏子轩平时云淡风轻的笑容不同,他的笑显得天下尽握,就像君临天下的君王,威严而又从容。 “抱歉我不是故意针对你,我只是就事论事!”对于夏子轩的目光他毫不在意,“当然,也不排除有其他意外的可能,但是在我们调查清楚之前可能就要委屈阁下去天监待一段时间!” “我能做证,人不是他杀的!”阮清婉略显焦躁的声音传来。 姬玄日明亮的眸子深处一丝戾气闪现,不过被他从容大气的气度掩盖了过去,他一脸歉意的看着阮清婉柔声说道:“清婉,你也知道在帝都杀人这个罪名有多大,单凭你一个人的证词我不能放他离开!虽然我贵为皇子,但在这天权帝国,有些东西并不是我们皇室说了算的!” “我知道,”阮清婉挡在夏子轩身前,清冷而又坚决的说:“但是我不能让你把他带走!” 阮清婉内心也很复杂,但人是自己带出来,就一定要安然无恙的把他带回去!而且这其中处处透着诡异,她不确定这是不是姬玄日故意设下的局,为的就是对付夏子轩!她必须要保护他! 姬玄日看了她一眼,眼眸深处的戾气浓郁的快要喷发出来,他深吸了一口气,对着手下的人喝到:“带走!” “谁敢?!” 阮清婉挡在夏子轩身前,冰寒的灵力在她身体内鼓胀,细密的冰花从她的脚下开始向外蔓延! “你・・・!”姬玄日转过身来瞪着她,心却在滴血。这是自己喜欢的女人,自己追求了多年始终对自己爱搭不理的女人!现在,她竟然为了另一个男人不惜和自己对抗!不惜和朝廷和律法对抗!姬玄日感觉自己的心就像这漫天飞舞的枫叶一般,破碎,凋零!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阮清婉冰冷的手突然被一只温暖的大手包裹起来,“好了,你紧张什么?不过是去配合调查而已,我跟他们去就是。” 夏子轩把阮清婉拉到身后,一脸温和的对她说:“我杀没杀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没事的,我去呆个一两天就回来,这两天你按时吃药,等我回来再给你针两次你的病就快好了!” “可是・・・”阮清婉担忧的看着他,还是不同意他去。 “放心,相信我!”夏子轩又露出他招牌式的微笑,仿佛万事不萦于心,自信而又淡然,“你先回去吧,这么晚了不回家爷爷该担心了。” 阮清婉再次看了他一眼,终于平息了鼓荡的灵力,脚下的一片冰霜也慢慢融化成一滩水渍,定定的看着他:“那好,我会和外公等你,两天!” 临走之前,阮清婉看了姬玄日一眼,眼眸如同亘古不化的寒冰,转身离开。 姬玄日深吸一口气将心中的怒火压下,对着手下人低喝一声―― “带走!” 夏子轩微笑着看着两个人过来给自己铐上铁链,跟着大队人马缓步离开。 浓稠的血液如同鲜艳的果酱,喷洒满了周围的地面和墙壁,空气中散发着令人做呕的腥甜气味。 岩石铺就的地面,早已被纵横的气劲划满了深深浅浅的沟渠,坍掉院墙和粗壮的树干上到处是被利剑碎石疾射划破的裂痕。尘埃落定,空荡的街道只剩下呜呜的秋风和随风而舞的枫叶,身后荒废的院落逐渐陷进深邃的黑暗中! 姬奇正在静室里打坐的时候,被静室外的哭声给吵醒的。 “大半夜的不去修炼,都聚在这里还哭哭啼啼的像什么话?!”姬奇阴沉着脸从静室中走出来,黑色宽大的练功服罩在他身上却依旧掩饰不住他健硕挺拔的身材,裸露在外的肌肉如同刀削斧砍般雕刻而来。 大厅里,三五个人围绕着一具尸体,他们一见姬奇从静室出来,马上围过来跪下,“呜呜・・・师・・・师父・・・二师兄・・・二师兄他被人给杀了!” “什么?怎么回事?”姬奇强压下心中的戾气,指着几人中年龄最小的那位弟子问,“老七你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老七是一个看上去只有十一二岁的男孩,黑色的武士服紧裹着已经快要长开的挺拔的身躯,稚嫩的脸上挂着星星点点的泪痕,他跪倒在姬奇面前,委屈地说:“二师兄・・・二师兄听说您看上的东西被别人拍走了,所以・・・所以就和师兄弟几个商量・・・商量着凑点宝物去跟他换回来,谁知道・・・谁知道那人一言不合就打了起来,二师兄遭到偷袭不敌,被他给杀了!” “嗡――” 一道无形的刀锋从从姬奇的身上迸射出来,将空气如同破布一般割裂,击中身旁的一张红木桌。“哗啦”,桌子从中间裂开,切口处光滑如镜。 “你说的可是真的?”姬奇双目如刀,在他的脸上扫过。 老七赶忙跪下,哭喊道:“师父,弟子说的句句属实啊!不信你可以问师兄们,问问他们弟子说的是不是实话!” 姬奇扫过其余三人人,那几人赶紧都低下头齐声哭喊:“七师弟(师兄)说的都是实话啊师父!” “哼,”姬奇扫了他们一眼,冷哼一声,“技不如人虽死无怨!” “师父!二师兄他是被偷袭致死啊!” “是啊师父,二师兄的修为您是知道的,若不是偷袭,王者之下又有谁会是二师兄的对手?!” “师父您要为二师兄做主啊!师父!” 姬奇浓密的眉毛紧皱在一起,双眼中危险的刀芒不住的闪烁,沉声道:“拍卖行中的那人确实有些嚣张,本王这就去会会他,看看你们说的是不是属实!” “师父您愿意为二师兄做主了?” 师兄的几个人惊喜的站起身来,姬奇并没有回答他们,向着房屋外走了出去。那几个人站在原地看着姬奇的背影大喊―― “报仇!报仇!” “报仇!” “闭嘴!”姬奇转过身来狠狠瞪了他们一眼,厉声说:“你们几个,平日里再不好好修炼,看我不打断你们的腿!” 声音如同刀锋,灌入他们的耳朵几乎割破他们的耳膜,声波穿过门窗,窗花和木板刻上了密密麻麻细碎的刀痕。 姬奇转身,黑金色的长袍不断的鼓动,随后突然凌空而起,像一把黑色的战刀破空而去。 第五十四章 洛水之宾 - 长生局 - 安子舒 东洲,洛水之滨。 万仞高山漂浮在云端之上,天之水,不知源头,从山顶一路流淌而下,落下云城飘散成雨。 规模庞大的山群浮于高空,萦绕其上的白云像是轻薄的衣带,山体若隐若现隐匿在蒙蒙白雾中。月光掩映之下,亭台楼阁在云雾之中时隐时现散发着莹莹的银光。身体修长的白鹤在山间蹁跹起落,偶尔响起的猿啼顺着山泉落向人间,宛如阵阵高亢的雷鸣。 在这山中楼宇的深处,潺潺流水中,一具被水汽掩映,朦胧美好的身影慵懒的坐起了身。那具身体的主人仿佛做了什么美妙的梦,淡雅的眉头微动间,睁开了她那仿佛琥珀般美好的惊心动魄的双眼,柔软又纤长的睫毛,精致的五官,没有任何瑕疵肌肤,她不忧不喜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神圣的光芒,装点得她如同高贵的神女。 看到这样的女子,不由得让人想起两句诗——“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 总之一句话——此女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寻! 浓郁的水汽一阵涌动,一个身穿淡蓝色纱衣,头扎云鬓的婢女走了进来。 “小姐,他出事了。”面容姣好,胸部饱满,臀部挺翘,即便是个婢女身材样貌都宛如天人。 身体舒展的泡在温泉中的女人并没有起身,声音如同空谷中传来的凤鸣:“出了什么事?” “杀人!已经被天权帝国皇室收押在天监了!” “呵呵,他这么骄傲又自喻一身正气的人被下了监狱?”温泉中那具极具诱惑的身体缓缓站了起来,一道澄亮的光芒如同荧光一般从她身上闪现,一件米黄色的宫装长裙出现在她的身上,遮掩住了那具芬芳诱人的娇躯,“真想看看他当时是什么表情。” 女人光着宛如瓷器的小脚走出来,铺就在地面的白玉石都不及她一双小脚白嫩。 女人顺着玉道来到山巅的一处亭台,婢女端上一只玉盏,乳白的玉盏里煮着碧玉般的茶,翻滚的热气飘落在山间,干枯的树干竟然长出了新芽,无论是千年古树还是灌木草丛,都开出了如雪般的山茶花! 她伸出一只完美无瑕的手接过玉盏,轻啜一口问道:“是谁给你的消息?” “是咱们驻云岚城的外族长老,他是从天监的一个狱卒那里得知的,据说他刚进监狱就把所有监看他的狱卒给打了,闹的整个天监鸡犬不宁的!” “呵呵,他这是跟我们求救呢,”女人放下手中的玉盏,轻笑一声,“我还以为他要再熬一会儿才会低头呢。” “那我们···出手吗?”婢女试探着说。 女人摇摇头,果断的说:“你让下面的人把他捞出来就可以了,另外不要忘了提醒他,如果他再这样无所事事沾花惹草,以后他的事我们就不管了!” “小姐···是准备真的不管了吗?” 女人歪头看了她一眼,眉头微颦嗤笑一声,摆摆手说:“你就这样与他说便是。” “是,奴婢告退。”婢女接过已经空了的玉盏躬身告退。 亭台里,女人倚栏而坐,微凉的夜风拂过她的鬓角,浩瀚而又深邃的夜空群星闪烁,月光如水一般倾洒在这浮在云层之上的神山上。宛如一幅壁画,亘古长存。 天监,天权帝国皇室手中最大的监牢。 天监的入口是用一整块黑色巨石雕刻而成的兽头,头似天狼,生两弯角,每颗獠牙长的有一米,短小的也有四十公分。张开的巨嘴宛如一个巨大的黑洞,监狱的大门便在巨兽宛如黑洞的咽喉部位,天监的大门一打开就一头择人而噬的凶兽被松开了扼住得喉咙! 从天监大门进入,一条阴暗幽深的甬道蜿蜒向前,两边依次排开的是功能等级各不相同的一件件的牢房,每个牢房边上都有一人形雕像捧着微弱光芒的晶石。在晶石蓝幽幽的光芒下,每个雕像隐藏在兜帽下的面容,都似乎隐隐露出神秘诡谲的笑容! 在天监监狱中,内层最深处的一栋牢房里,夏子轩席地而坐,身上的白色长衫早已尽毁,裸露在的肌肤上横七竖八布满了密集的刀痕,细密的血珠从伤口溢出,即便是每个伤口都不深而且愈合飞快,依旧让鲜血染成了血人。 “发泄够了?”夏子轩张嘴微笑着看着面前一身黑金色长袍的中年男人,淡淡的绿芒在体内闪烁,新添的伤口竟然开始结痂。 姬奇看着眼前这名少年,心里的震惊已经无以复加。众所周知,王者作为已经开始接触规则的修炼者,想要斩杀普通修炼者跟本都不用出手,单凭意念沟通法则,只需一念就足以灭杀!然而眼前这位少年,在承受了自己近千道刀气的攻击之后竟然还活着,而且还能谈笑风生!这让他都不好意思继续下手了,实在是——太丢人了! 夏子轩舒展了一下身体,窸窸窣窣的声音不住的响起,只见他一身血污全部结痂,如同蜕皮一般簌簌的脱落下来,露出里面新生的白嫩的皮肤。只一会儿的功夫,便如同新生一般。姬奇定眼看去,夏子轩**着上身,却一丝伤痕都没有! “你到底是什么人?”浑身气势收敛,姬奇沉声问道。 看到他收回了气势夏子轩并不意外,平静的回答道:“北荒学院,中级部三班的导师。” 姬奇眼神微眯,对于夏子轩的回答他明显并不相信,但这并不重要,他也只是好奇随口一问,并没有期待得到多么准确的答案。随即他又说:“你说人不是你杀的,另有隐情,你可有证据?” “目前来看,并没有,”夏子轩摇摇头,转而继续说道:“但是王爷可曾记得十几年前,发生在那个小院里,太师府的惨案?” “十几年前?”姬奇眉头紧锁,突然厉声说道:“你是说十年前太师府三百人一夜尸变的那件事?!” “十几年前的事情,这与劣徒的死有什么关系?!” “昨日我与贵弟子拼斗,虽然侥幸胜了半分却并未伤到他的要害,然而一盏茶的时间不到,他便死了,我当时就奇怪,堂堂武师怎么会那么容易就死了呢?还好在我年幼之时曾随家里人学过几年医术,自认为还算可以,于是我变对他的尸首做了临时的检验,经过检验我发现——” “发现什么?!” “发现贵弟子的身体——竟然还是活的!然而灵魂却不见了!”夏子轩的声音变得诡异,他放在双膝上的手慢慢摊开,“难道王爷不觉得奇怪么?” 姬奇低头看了他双手一眼,神情却突然变得十分难看,怒骂道:“一派胡言!明明已经死了却说人活着,就算是人活着灵魂有怎么可能不见?今日我既已出过手,没杀了你算你命大,但你终究逃不过一死,本王可没工夫在这里听你瞎扯!告辞!”说完,一拂袖子便转身离开。 “王爷可莫忘了,这世间之事自有其因果,”夏子轩轻飘飘的话语从他身后传来,“骗得了别人终究骗不了自己!” 夏子轩看着姬奇略显慌张的离开,嘴角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封严晏赶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姬奇脸色难看的离开,一身金黑色华贵长袍呼呼的扯在身后,他就像一个愤怒的黑豹,横冲直撞的就离开了天监。 封严晏心里有些奇怪,十几年都不曾见一面的王爷怎么有功夫跑到天监来了?而且还像是遇上了什么非常糟糕的事情一样,脸色阴沉的简直能滴出水来。 “子轩,你怎么样了?这里的人没把你怎么着吧?”在距离关押夏子轩的牢房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封严晏就喊了起来,“这里的人,手都黑着呢,要是受了欺负就告诉爷爷,爷爷给你做主!” 看着封严晏恨不得把天监里的人都扒层皮的样子,牢头一脸的抽搐——欺负他?您也不看看我们都是啥水平啊?敢欺负这位爷?我们能不被他欺负就已经是烧高香了! “爷爷,我没事,”夏子轩站起身来来到牢门前笑着说:“你看我这不都好好的?你还不了解我吗?” 封严晏一边让牢头开门,一边看着夏子轩心疼的说:“我就是太了解你了,你这孩子啥都好,就是太老实,容易受人欺负!快让爷爷看看,伤者哪没有?” 听着爷孙俩的对话,牢头的手一抖差点把钥匙给掉了。这位爷还好欺负?还太老实?这他妈是真的“太老实”啊!老实的我都想哭! 巨大的黑铁门吱呀一声打开,夏子轩从里面走出来,封严晏围着他转了两圈疑惑的说:“不应该啊?怎么一点伤都没有?他们转性了?” “爷爷,”夏子轩苦笑一声,“没有伤不是才更好吗?难道非得我带着伤出来见您,您才高兴啊?” “没有,没有,当然不是,”封严晏笑骂道:“你这臭小子,我能那么想吗?” “诶?不对,你这衣服怎么回事?”封严晏指着夏子轩**的上半身问:“你这怎么光了?你衣服呢?” “呃···我···这个,”夏子轩挠挠头,尴尬的笑笑,“我们昨天不是碰到劫匪了吗,当时打斗的时候场面特别乱,所以我这衣服一不小心,就被他们给割碎了——” 第五十五章 该工作了 - 长生局 - 安子舒 夏子轩进去的时候是夜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傍晚了。 夕阳的光从亡者山脉的山头照过来,橙红色的光芒把整座城都染上了一层暖意。微风轻动,山间那仿佛永远都落不完的枫叶像一个个红色的精灵在林间起舞。红色的枫叶在山间小道铺了一层又一层,像是一条红色的丝带绕着大山缠了一圈又一圈。 顺着小路来到天监所在的山头,随处可见的枫林就像进入严冬一般枯萎,焦黑的土地宛如大火烧过一样,寸草不生。漆黑的道路一直蜿蜒到巨石凶兽张开的血盆大口之下,就像从它嘴里伸出来的长长的黑色的舌头! 从天监出来,在小路的尽头拐角处的一块突出的岩石上,一名蓝衣女子孤身一人站在那里,像是在欣赏着满山的风景。 夏子轩看了她一眼转头对封严晏说:“爷爷,我看到一位朋友,我去跟她打个招呼,您在这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回来。” 封严晏顺着夏子轩的目光看了看,笑呵呵的说:“好,你去吧,爷爷去前面等你。”顿了顿又继续略微担忧的说:“子轩啊,你小心点别让别人给骗了,我听说啊,现在的女人最会骗人了,尤其是像你这样的!” 夏子轩尴尬的笑笑说:“不会的,我们是朋友。” “嗯,你自己注意就行!我先走了。”封严晏说完,便先走一步,去前方等着夏子轩了。 夏子轩苦笑着摇摇头,看起来封爷爷是认定自己了。可是感情的事・・・・・・真有那么简单吗?夏子轩眼前浮现出阮清婉那张冰冷精致,又风情万种的脸颊。 唉―― 直到封严晏走远,夏子轩快步来到那女人身前,笑着打招呼。 “你来了。” 夏子轩上次见她还是在五年之前,那个时候她突然来到无心谷,她来带她离开!那个时候她就这样对任何人都冷冰冰的,像是没有情感的机器,除了对她。之后,夏子轩就再没见过她们,无论是她还是她。 “我不来,你以为你能出得了这天牢吗?”女人漠然的看了他一眼,冷淡地说。 夏子轩没有说话,他以为她的脾气会改一些,没想到她还是这样。对于一个机器,他感觉没有交流的必要,即便是你什么都不说,她一样会把需要交代的东西说清楚,相应的,即便是你说的天花乱坠,不该说的,她绝对只字不提! “是小姐让我来的,”很快,她就说起了此行的目的:“小姐说,你游了这么久,应该行动了!” 夏子轩眉头挑了挑,反问道:“这是她说的原话吗?” “不是,但是意思相同!”女人冰冷的回答。 夏子轩嗤笑一声,转身离开。 “你不准备去看看小姐吗?”只有在谈到“小姐”的时候,她的情绪里才会出现起伏。 “还不是时候。”夏子轩头也不回的说。 “可你们毕竟是・・・”她还没有说完就被夏子轩打断。 他清脆平淡的声音传来:“只是名义上的,我们都清楚!另外――见到你很高兴,再见!” 他摆了摆手,顺着盘山小路便离开了。 秋风乍起,随风而舞的火红的枫叶伴在他的身际,雪白的长衫在风中浮动,他卓然挺立的身姿像是遗世独立的谪仙! 蓝衣女子收回目光,轻轻叹了一口气。一声嘹亮的鹤鸣响彻山间,一只白鹤蹁跹飞来,女子纵身一跃坐到仙鹤的背上,乘鹤而去。 夏子轩站在路的尽头回头望了一眼,白鹤在天边已经化成了一个黑点,转眼间便消失不见。天空中只余下火红色的云霞,清风徐来,枫叶始终徐徐飘落,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他默默地转身离开,目光有些歉然。 阮清婉从学院回到家的时候夏子轩已经回来了,正坐在客厅里对着一盆肉猛吃。 没办法,连续的战斗实在太耗体力了,而且从昨天到现在,他只吃了一点早点,而且还没吃饱。天监里的人虽然无法对他用刑,但是不给他饭吃还是完全可以做到的,这两天下来,夏子轩已经饿的两眼冒金星了。 阮清婉走进门,夏子轩看到了也只是抬了抬他油乎乎的手,算是打了个招呼。 阮清婉并没有觉得什么不妥,虽然夏子轩有时候像是不食人间烟火一样,但她了解到的夏子轩更全面,更真实。 他就这样,这样挺好。 不过想起来,亏自己在学院授课的时候还在担心他,他倒好,跟个没事儿人一样早在家里大吃大喝。看他精神状态不错,好像也没受什么委屈。阮清婉转念一想,以他的修为,几个狱卒想让他受委屈貌似还真差了点。 夏子轩风卷云残的解决完,接过封严晏递过来的纸巾擦了擦嘴。 “吃饱了吗?不够的话在让厨房再做!”封严晏笑呵呵的看着他,在他眼里,无论夏子轩做什么都是好的,夏子轩吃得越多他越开心! “唔,不・・・不用了,”夏子轩喝口水说道:“我已经吃饱了,再吃我可就成饭桶了!” “你不是吗?”阮清婉看着他面前的“盆”讥诮道。 “呃・・・”夏子轩瞪大眼睛看着她,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封严晏也是,浑浊的老眼甚至泛出了点点泪光。 阮清婉奇怪的看着这两人,又看了看自己,问道:“你们怎么了?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没・・・没什么,”封严晏拜了拜他枯槁的大手,转过头去擦了一下眼泪,看着夏子轩露出了一个欣慰的感激的眼神。 自己的外孙女,几年来头一回跟人开玩笑,脸上终年不化的寒冰正在如雪般消融,这令这位年过花甲的老人差点儿忍不住老泪纵横! 夏子轩也十分可喜她的变化,照这样下去,很快她的病就会痊愈了! 看到祖孙俩人眉来眼去,阮清婉像是终于察觉到了什么,脸色微微一喜又板了起来,摆着一副生人勿进的冰块脸坐在了一旁。 “爷爷,我想过几天外出一次。”夏子轩放下手中的茶杯,一线微笑着说。 “出去?”封严晏有些惊讶,赶忙问道:“去哪?在爷爷这里不好吗?”这小子可是自己看上的外孙女婿,可不能让他就这么跑了!阮清婉见状,也看了过来,但她并没有开口。 夏子轩对着他们笑笑,说:“这不是再过三个月就要进行学院大比了嘛,我想趁着这个机会先带着几个孩子出去锻炼锻炼,顺便提升一下他们的实力。” “哦,是这样啊,那行,你尽管放心去,”一听到他原来不是要逃跑,封严晏也就放下心来,不过他还是一脸严肃的嘱咐道:“不过这外面可不比自己家里,你的实力我不是很清楚,但你不是一个人出去,你还要带着学生,路上一定要小心!” “放心吧爷爷,没事的。”夏子轩笑着说:“我们不会走太远,最多一个月,我们就会回来。” “你这次要把学生全带出去?”阮清婉突然问道。 “嗯?不是啊,这次只带几个人,”夏子轩有些疑惑的看着她:“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阮清婉说。 夏子轩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可是这时阮清婉却已经起身回了房间。他揉了揉额头,却想不通她突然问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关上房门,阮清婉倚靠在门框上,饱满挺翘的胸部随着呼吸一起一伏。她柔媚的双眼空洞的盯着床头上那幅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嘴角浮现一层淡淡微笑,刹那间美得惊心动魄。 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夏子轩说要离开时,自己的心神竟然像是被什么攥住了一样,竟然变得有些不舍。难道自己・・・真的・・・这么在意他吗?他呢?又是・・・怎么想的呢? 阮清婉揉了揉头发,拖沓着身子来到浴室里。 白色的睡衣缓缓落下,露出一具充满女性芬芳诱惑的身体。玲珑有致,丰腴而不臃肿的身材,吹弹可破的奶白色的肌肤,最主要的是她眉目如画,优雅清冷的气质,让她显得即清新冷淡,又风情万种。 阮清婉躺进浴池里,温和的水逐渐包裹她的身体,温暖轻柔的感触让她感到一阵轻松,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 深秋的夜空澄净高远,月光如同光滑的匹练从窗口披撒到房间里,即便是没有开灯的夜晚依旧明亮干净。 “咚咚咚――” 一阵短促的敲门声把她从睡梦中惊醒,阮清婉从浴池中站起身来,披上一件睡衣便去开门。 阮清婉拉开房门,看到夏子轩正站在门口,诧异地问:“你怎么来了?” “来给你治病啊,”夏子轩笑着说,说话间眉头微挑,做了个伤心欲绝的表情:“你不会忘了吧?” 阮清婉瞪了他一眼,把门口让开,“进来吧。” 每次进阮清婉的房间夏子轩都会有一种特别清新的感觉,这是因为她的冰寒的灵力已经将整间屋子改变,温热的风吹进来瞬间就会变得清凉,简直比前世的空调强一百倍! 阮清婉来到里间换上那一件宛如渔网一样的袍子,安静的躺在床上,颤抖着闭上双眼。可她等了好一会儿,都不见夏子轩开始。她小心翼翼的睁开眼睛,却见他正看着床上的自己发呆!一股红霞瞬间爬上耳际,她羞恼的冷声问道:“你在干什么?!” 深吸一口气,把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排出来,夏子轩敷衍的说:“我在准备药物。” 把目光从她的身上移开,夏子轩开始从纳戒中向外取材料。 阮清婉没有当场揭穿他,见他终于行动起来,再次闭上了双眼。 第五十七章 姐弟 - 长生局 - 安子舒 从学院里出来,夏子轩和月姬一路来到城西的时候太阳已经偏西,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群已经十分稀少,一阵风吹来,只有几片落叶在破旧的屋巷里游荡,显得十分冷清。 “请问一下,您知道穆小白的家在那条街上吗?”月姬好不容易拦下一个路人,耐心的问。 “穆小白?”那人显得有些惊讶,抬起眼睛看了看两个人奇怪的说:“今天怎么那么多人找穆小白?” 夏子轩走过来,眉头微皱看着他说:“还有什么人找过他吗?” “今天中午的时候有好多人呢,都是些老爷大院里的,还拿着刀,可吓人了!”那人的表情显得有些惊恐,指着前方的那条街道说:“他家就在那条街,最里面那栋土坯放就是他们家,你们自己过去看看吧!”那人说完就离开了,想躲避瘟疫一样,唯恐避之不及! 夏子轩和月姬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不妙的感觉!两个人迅速朝着那人所指的方向跑去! 等他们赶到的时候早已经人去楼空,破旧的院门支离破碎的倒在一边,碎裂的家具随意的倒在院子里沾满了尘土,破败的院子没有一丝的声息! “穆小白——”夏子轩和月姬走进院子,月姬一遍喊道:“穆小白,你在吗——” 四周的环境静悄悄的,只有月姬的声音在回荡,院子里一只乌鸦落到树上,很快又飞走了。 “吱——呀——”半掩的房门被推开,浓重的血腥气扑面而来。屋子里很暗,又潮又湿,还有一股奇怪的味道,月姬掩着鼻子走进来。 “啊——” 借着门窗投射进来的微光,可以看到有四名身穿身穿差役服的人正躺在那里,每个人头上都有一个巨大的豁口,鲜血流了一地,有的已经开始结痂。 夏子轩走进来,扫了那几个人一眼,淡淡的说:“死了。” “死···死了?”月姬显然从没见过这么血腥的场面,有些不太适应,强忍着恶心问道:“那···那穆小白呢?这几个人为什么会死在这里?!” 夏子轩并没有马上回答她,他蹲下身来,发现地面上有一层浮土像是有什么东西拖拽过痕迹,几滴浓稠的血迹在上面,已经干成了黑硬的血枷。 夏子轩顺着这条痕迹走了出去,最终在这间院子外的一个茅屋里找到了已经晕厥的穆小白。 “这···这是穆小白?”月姬看着眼前这个浑身血污,蓬头垢面,四肢被打断宛如死狗一般趴在地上人不可置信的问。 “是他,他的四肢被打断了。”夏子轩平静的语气里听不出任何的波澜,他蹲下身来,把穆小白的衣服全部撕碎,平静的在他全身涂抹着药物。 “是谁?到底是什么人干的?他们怎么下手这么狠?”月姬看着穆小白身上满是淤血的拳印,脚印,还有他那弯曲着不可思议的弧度,明显已经断掉四肢,月姬宛如宝石般晶莹的双眼很快就红了起来。 夏子轩又给他喂了一枚丹药,再给他身上铺了一件自己的衣服,站起来平静的对月姬说:“他的伤我已经给他稳住了,你在这里看着他,不要乱跑。” “是,师父。”月姬认真答应下来,突然意识到什么,转过头来追问道:“师父,那你呢?你要去哪?” “我有一些事情要处理,”夏子轩平静的声音里,仿佛酝酿着一座火山,他回过头来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放心,我很快就回来!”转头便走了出去。 “可是···”月姬追着他走出来,却发现夏子轩已经早已不见了踪影,快要落山的太阳从背后照过来,整条街道殷红如血! 自从上次夏子轩偷了火府的寒炎心莲,火中天的大伯火千行在爷爷心中的地位就产生了很大的动摇,再加上火中天的父亲火千意在一旁鼓动,火中天因为被废而被家族收回去一些权力终于有一大半又握在了手里! 这天傍晚,手下人把事情办完,回来汇报之后他就一直在院子里坐着。一座石桌,两杯清酒,几个小菜,他独自一人坐在那里,表情肃穆而又诡异。 他在等人,他知道,那个人一定会来! “给我一个解释,一个继续留着你的理由!”夏子轩突兀的出现在火中天的面前,声音冷漠的让人如坠寒冰地狱,浑身的毛孔都立起来! 火中天僵硬的转过身来,他以为自己已经对他的实力有所了解,已经能够平静的面对他。然而当夏子轩没有任何征兆的出现在自己的身后时,火中天才知道自己错的有多么离谱!今天自己的爷爷,那名实力强大的王者并没有闭关,以他强大到令人仰望的感知,竟然也没有发现有人潜到了自己的府中! 当他转过身来,直面夏子轩时,内心的恐惧像是密密麻麻的藤蔓,紧紧地包裹住了他的躯体,压抑的他快要不能呼吸! 第一次不敢确定眼前这人会不会因为自己做的事而杀了自己,在此之前他曾无比的确信,即便是夏子轩对今天自己做的事情不满,他也不会杀了自己,等他看到夏子轩那张阴沉之极的俊脸时,突然发现自己之前的准备全都没有用! “嘿嘿,”火中天强扯起笑脸,发现自己脸上的肌肉十分僵硬之后又放弃了。他索性放弃了所有的防备,类似哀求的说:“我没想到你会这么生气,穆小白虽然看上去伤势很重,但其实并没有实质性的伤害,那个女人我派人把她关在了我自己的房间里,我在这里坐了一整天。你现在就可以带她走。” 夏子轩白色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一晃,突然出现在火中天面前。 夏子轩伸出一只修长而几乎没有瑕疵的手,在夕阳的红光里看起来如同最完美的玉石,他单手掐住火中天的脖子,将他提了起来! “你觉得你这么说我就能轻易放过你了?”夏子轩嘴唇微动,声音平静而幽冷,像是来自九幽深处的寒风。火中天被他单手提在半空,离他的嘴唇不到半尺的距离,呼吸之间甚至能感觉到空气中他散发的森冷凛然的气味。 “我···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要背叛你!”火中天英俊到略显阴柔的脸憋得通红,太阳穴的青筋鼓胀着从牙缝艰难的中挤出一句话来,“我···知道那个···那两个姐妹很特殊···我这么做···全都···全都是为了你!我现在这个···这个样子···抓那个女孩过来,也···也做不了什···什么!” 夏子轩眼中危险的光芒一闪,掐住他的右手猛然用力! “扑通!” 火中天被他扔在了地上,正一只手捂着喉咙艰难的呼吸着。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夏子轩冷冷的说完,身体如同没有重量的影子,浮动了一下便消失了。 火中天脸色苍白的蹲坐在地上,过了好久才缓过来。他支撑着身体慢慢的坐在石凳上,全身的衣衫已经被汗水湿透了,紧巴巴的贴在身上,一阵风吹来,便觉得浑身发冷! 在那一瞬间,火中天真的以为自己死定了,还好,虽然过程惊险,但自己总算是活了下来!最重要的是——彰显了自己的价值!在不久的将来,他一定会再次主动来找自己! 火中天对着夜空中已经升起的冷月,露出了完美的微笑。 夏子轩抱着穆小白的姐姐回来的时候,月姬正守在那间茅屋前发呆,少女清秀可人的脸庞一会儿傻笑,一会儿又变得娇羞,一会儿又是懊恼,充满了青春的活力。 “啊,师父你回来了!”看到夏子轩回来,少女的脸上马上洋溢出灿烂的笑容跑了过来,只是等她走进了却发现夏子轩怀里还抱着一个一身布衣的女子,女子虽然穿的简陋,但那张脸却生的非常俊秀,尤其是眉眼间的灵秀之气,即便是昏迷中闭着双眼也让人感觉灵气逼人。像山涧的一缕春风,一汪清泉,干净淡雅。 月姬不得不感叹,师傅的女人缘怎么这么好?这又是哪里来的美女还是抱回来的? “她是谁?”虽然心里有些惆怅,但她掩饰的很好,一脸笑容的指着那女子问。 夏子轩并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他笑了笑说:“她是穆小白的姐姐,身体太弱昏过去了,我刚把她救回来。” “师父你把她交给我吧,我抱着她,过会儿你还得抱着穆小白呢。”月姬看了他一眼,说道。 夏子轩转念一想,发现确实如此,自己抱两个人虽然没有问题,但是两个人身上都有伤,确实不太好办。夏子轩最后只能听从月姬的建议,把那名女子交给了她,“那就麻烦你了,小心点。” “没事,她很轻的,”月姬接伸手过来笑笑,对夏子轩说:“师傅你快去把穆小白抱出来吧,天都这么晚了,我们该回去了!” “嗯,那你稍等一会儿。” 夏子轩来到茅屋内,穆小白正躺在一丛稻草上,他身上的伤已经好转了许多,背上和胸口的淤血已经全部化开了,只不过他断掉的四肢还要经过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恢复。 夏子轩找来几节木棒,用麻绳将他的四肢固定,又用绳子绑住他的腰腹,将他固定在了自己的背上。这样他就空出了一双手来。虽然月姬是自己的徒弟,但人家毕竟是女孩子,而且还是身体素质不强的魂修,夏子轩还真不忍心让她抱着一个体重与她自己相差不多的人走这么远的路。 “好了,把她给我吧。”夏子轩背着穆小白走出来,伸手笑着对月姬说。 “不,”月姬退了两步躲过去,看着夏子轩说:“师父,你放心,经过这段时间的锻炼,我的体能已经不比那些低级武士差了,我可是一点都没有偷懒,你可以当作检验我嘛。” 只要能让他少和别的女人接触,别说抱一个很轻的女孩子了,就算是让她抱一个两百斤的胖子她也愿意。 “师父当然相信你没有偷懒,可是···可是···”夏子轩不知道怎么,看着她抱着穆小白的姐姐,总是感觉特别别扭。 “师父~”月姬拉长声音发嗲的喊了一声,委屈地说:“你不会是担心我把你的小美人给摔着吧?你···你要是不相信我,还给你就是了!” 夏子轩摆摆手,无奈的说:“嘚嘚,还是你抱着吧,我再抱一会儿还不知道你会说什么呢!” “嘻嘻,那可是你说的啊,”月姬狡黠的眨眨眼,“可别说我逼的你。” 夏子轩苦笑着揉揉她的脑袋,“走吧,安顿好他们,我请你吃饭。” “真的?”月姬两眼放光的看着他,“师父,你可终于舍得放次血了啊!” 第五十八章 机巧 - 长生局 - 安子舒 云岚城城南 夏子轩正坐在一个连通着一条狭长而又幽深的走廊的大厅里,四周是年代久远的石壁,石壁上刻着古老的花纹,石壁的顶层弯曲合拢成一条细缝,水波一样的幽蓝色的光芒从顶层的细缝中渗透下来,侧耳倾听还能听到轻微的水声。 夏子轩坐在大厅中的一组书架前,翻看着一本东洲的人物传记。脚下是暗红色的某种兽皮做的地毯,手边的石桌上摆着一杯琉璃色的美酒,石壁上的水晶灯发出的光把整间大厅照得通透,日升月落在这没有一丝一毫的痕迹。 厚重古朴的雕花木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边推开,一个身穿黑色礼服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他迈着舞蹈似的步伐走过来,恭敬的问候:“公子。” 夏子轩将手中的书本合起,放到面前的石桌上,淡淡的问:“人都安排好了?” “都安排好了,”那人一边拿起酒壶在夏子轩的杯子里斟满,一边说道,“那名受伤的少年我们已经把他送到了夕大师那里,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痊愈。” “我那宝贝徒弟呢?” “我们的人暗中护送她回到了皇城,她并没有察觉到什么。” “很好,”夏子轩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继续说:“准备一分云岚城势力分布的详细报告给我,现在先带我去我带回来的那名女孩的房间。” “是,”那人恭敬地点点头,伸手一引说:“请跟我来。” 夏子轩跟着他走在回廊中,巨大而空旷的空间,只有他们的脚步声在石壁间幽然的回荡。每次来到这条回廊,夏子轩感觉都像进入了另一个时空,石壁两旁的水晶灯散发出莹莹的白光,视线的前方是一眼望不到头的黑暗,深邃而压抑。 地下的回廊像是螺旋建设的,七拐八拐,错综复杂。跨上一段台阶,淡淡的潮湿感和水声不见了,水域到了尽头。跨上最后一节台阶,面前是七八条岔路口,像是顺着主干来到了根系,产生了密密麻麻的分叉。借着微弱的灯光可以看到,四周深褐色的大理石堆砌的墙壁刻画着繁杂的纹路,像是壁画又像文字,抽象而诡异,仿佛拥有着特殊的力量。 来到分岔路的跟前,每一条岔路分别是一条单独的狭窄的走廊,走廊的尽头幽深而黑暗,不知道通向何方。领路人来到石刻的壁画边上,伸出手来一阵摸索,“喀喇喇~”一阵石拓交错的声音由远及近的传来,最后严密贴实的墙壁突然多出一扇门来! 中年人拉开门,恭敬地说:“公子,她就在里面,您请进。” “不错,”夏子轩打量着着四周的设计,点了点头称赞道:“看来你们机巧宗这几年在这云岚城花了不少功夫啊,光这条隧道就不是一两年能完工的!” “只要大业能成,我们付出再多都是值得的!”中年男人抬头看着夏子轩,目光中充满了灼灼的崇敬与狂热! 夏子轩看他的样子轻笑一声,沉声说道:“你们放心,已经有人催我了,我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 中年男人还想说什么,却发现夏子轩已经走了进去,他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又憋了回来。他相信那个男人,那个神一般的男人,所以他无条件相信他的选择,相信夏子轩! 穆青儿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又换了一个环境,四周全是石刻的古朴宽阔的房间内摆着一张圆形的石桌和一张大床,房间的四个角是四颗人头大小的水晶灯,整个房间被照的照耀得宛如白昼。地面上铺的是某种妖兽的火红色的皮毛做的地毯,自己刚刚躺过的床上铺着雪白色的鹅绒般的锦,四周的黄白色墙壁雕刻着古朴的花纹,周围的一切都令她有一种不真实的尊贵! “你醒了?”一个沁入心灵的声音突然响起,穆青儿转过头来,发现一个一身白衣的大男孩正一脸微笑的看着自己,他的面容在白色灯光的照耀下看上去非常白皙,衬托着他一身雪白色的长衫,令他整个人像是从童话中跑出来的王子,他的眼眸温和而清澈,透露着淡淡关切。 穆青儿被他这样看着,不自觉竟然有些脸红,不过她随即想到了自己的处境,担心的问:“公子・・・您是?您是谁?我在什么地方?我弟弟呢?你知道我弟弟在哪吗?” 夏子轩笑了笑说:“你不用担心,我是你弟弟的老师,你现在很安全。至于你弟弟,他受了点伤,我找人给他疗伤去了,过几天你们就会见面。” “是您・・・是公子您救了我们?”穆青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要给夏子轩磕头,“多谢公子,多谢公子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多谢公子!” 夏子轩一个闪身出现在她面前,伸手将她托住,微笑着说:“你不用这样,我是穆小白的老师,救你们是应该的。” “公子的救命之恩,小女子当牛做马也无以为报!”穆青儿跪了几次,却怎么都跪不下去,最后只能站起来对夏子轩行了一个女婢的礼仪。 “你不要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这几天你先安心在这里住着,过几天会有人过来接你,到时候我在安排你和你弟弟的住处。”夏子轩把她从地上扶起来说道。 “全凭公子安排。” “那好,”夏子轩转身对那名中年男子说:“你们想个办法把十几年前,太师府原本的那块地买下来,让机巧宗的弟兄们帮忙规划一下,一个月后我有用。” “太师府?”男子浓厚的眉毛紧紧皱在一起,担忧地说:“据说那可是一块不祥之地啊,您真的要那块地?” “当然。”夏子轩神秘的笑笑,故作高深的说:“山人自有妙用!” 男子想了想,拍着自己的胸脯保证:“好,机巧宗保证一个月内,给您一座无懈可击的堡垒!” 夏子轩摇摇头,笑着说:“不要有压力,我相信机巧宗的实力,但是一个月的时间确实有些赶,你们只需要建起一个大概来就可以,剩下的东西可以慢慢来。” “好了,现在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再回去晚了,我们家阮姐姐可不同意我在外边留宿,”夏子轩自嘲的笑笑,转过头来对有些茫然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穆青儿说:“你放心在这里住着就好,过段时间有人来接你。” “是,公子,小女子明白。”虽然还有些心存疑虑,但是她现在除了接受安排之外什么都做不来,也只能答应下来。 “哦,对了,如果你闲着无聊,可以看看书解闷儿,我这里正好有一本。”夏子轩从纳戒里取出一本白色书面,不知道是什么材料的书递给她,随后跟在那中年男子身后离开了房间。 房间外的回廊里,中年男子按了几下壁画,那道门再次“喀喇喀喇”的消失在墙壁中。整面墙再次组成一张完美的壁画,即便是用放大镜去观察,都不会发现一丝缝隙。 “公子在谈论太师府的时候并不避讳那位姑娘,是想把她收为自己人吗?你连《冥》的真本都交给她了,这本钱下的可是够大啊!”男子一边走一边问,语气中带着一丝玩味。 夏子轩瞥了他一眼冷笑道:“别动你那龌龊的心思,你是知道我的情况的,不怕吃苦头你可以随便说。” “呃・・・”那人吓得向四周看了看,像是十分害怕两个人的对话被什么人听了去,他确定没人后小声对夏子轩说:“我又没说什么?她总不能就因为这个跟我过不去吧?” 夏子轩笑着摇摇头,鄙夷道:“就你还机巧宗少宗主呢,你看你这怂样!她那样的人,怎么可能跟你一般见识?” “我就说嘛,她那样的人,肯定不会・・・”中年男子悄悄松了一口气。 不过夏子轩在他松了一口气之后又接着说:“不过她身边的人――那可就说不定了・・・” 那人表情一愣,“你・・・我・・・” 结巴了半天愣是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可见曾经的阴影是有多深,过了半天他才问起:“你的意思是・・・她身边的那几个女人在――”一边说,一边像头顶上指了指。 夏子轩轻轻的点头,笑了笑说:“要不然你以为是谁来提醒我的?本公子好吃好喝的在这里呆着,没事教教学生,调戏调戏我们家那冰山,日子过得不知道多滋润呢,我吃饱了撑的往你这跑!” “说起这个我就特别佩服你!”男子一脸崇拜的说:“你说你都有了她那样的,你竟然还敢出来沾花惹草,啧啧,真不知道说你什么好。” 说道这里,夏子轩突然不说话了,男子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马上闭上了嘴,气氛变得诡异而沉闷起来。整条回廊里,又是只有两个人走路的回音在那里幽幽飘荡。 穿过回廊中间的金色大厅,两个人来到另一条狭长的甬道里,这里的浮石雕刻更加丰富繁杂,多的像是石壁上长出的缠绕在一起的藤条,密密麻麻,看不出丝毫的规律,更没有一丝的美感。 夏子轩来到一个直径一米,刻着繁杂花纹的黑色金属圆盘上,男子也要站上来是却被他阻止了,他看着中年男子笑笑说:“好了,就送到这吧,你们,还不是出去的时候!” 中年男子也笑笑,退到一旁的石台边上说:“都听你的,注意安全,都等了那么多年,我们不介意再等等!” 夏子轩笑着点点头,坚定的说:“放心,不会等太久的!” “嗯!”男子用力点点头,说:“我相信你!” “很快,我们就会再见!” 圆盘上的花纹逐一亮起,越来越亮的圆盘如同一个发光的彗星,一到银白色的光柱冲天而起,等到光芒消散上面早已没了夏子轩的身影。 “再见!”男子看着夏子轩消失的地方,喃喃自语。 整条地下回廊再次变得空旷而幽静起来,只有隐隐约约的水声,和机拓运行间发出的微弱的撞击声反反复复的回荡着,从千年前而来,向千年后而去。 第五十九章 离开 - 长生局 - 安子舒 浑圆的月亮高高的悬在夜空上,月光在地面洒下一层白茫茫的光屑,像霜,也像雪。几盏灯火在不远处的几栋房子里亮起,几盏黄色的灯火凑在一起,像是挤在一块取暖的小虫。 如果是在地球,现在应该是中秋了。 夏子轩从城门外一个隐秘的山包后走出来,向着城内走去。白色的影子移动的越来越快,一股透明的涟漪毫无征兆的波动了一下,他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宽阔的官道上。 夏子轩一路疾驰,等他回到香榭苑的时候早已过了半夜。进到院子,房间里的灯已经熄了,只有二楼一间屋子的窗户还亮着,隐约间能看到一个模糊窈窕的身影在窗前坐着,白蒙蒙的灯光与清冷的月光相呼应。夏子轩知道,那是阮清婉的房间。 像是听到了院门关上时发出的声响,窗口的帘子动了一下,那模糊的身影晃动了一下灯便熄了。 夏子轩轻手轻脚的回到房间里,和衣躺在床上开始每天的修炼。 清凉的月华像水银一般流淌进他的房间,从他身上三万六千个毛孔渗入,其中一小部分渗进骨骼、肌肉、五脏六腑,剩下的一大半流进他的识海,在那小人身上缓缓凝聚。每一缕月华分成一丝丝的银色丝线,像是有一双无形的手在穿针引线,在那小人的身体表面编织着一件银光闪闪的战甲。小人双眼紧闭,肃穆的小脸上闪烁着神圣的微芒。 一夜过去,脑海中魂体表面多了一件虚影的战甲,战甲虚影上多了一枚银亮的鳞片,不过相对于他身上缠绕的四千八百个鳞片虚影来说像是九牛一毛。 夏子轩从修炼中醒来,俊秀的脸上没有丝毫疲态,白皙如玉的皮肤散发着莹莹白光不染一丝尘埃。 “《八部神决》终于有所进展了,等到这全身的鳞片布满之后我在灵魂方面的修为应该能赶上冥王了吧?” 夏子轩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舒展了一下坐了一晚上有些发僵的身体,开门走了出去。 等他下楼的时候,封严晏已经坐在餐桌旁等着了,家里的佣人正在忙着往桌子上端早餐。 夏子轩来到餐桌旁拉开一张红木椅子,坐下来问道:“爷爷怎么一个人在这儿?阮姐姐呢?” 封严晏喝了一口汤,笑呵呵的说:“她呀,估计是昨天晚上睡的太晚,在哪补觉呢,不管她,咱先吃。” 夏子轩想起昨天晚上等到自己回来,才关上灯的那扇窗子,心里有些歉疚。都怪自己没考虑周全,没想到会回来的这么晚。 “昨天我一个学生家里有点事,我过去看了一下,也没来得及跟你们说一声,让你们担心了。”夏子轩一边歉意地笑笑,一边端起封严晏面前的碗来给他盛汤。 封严晏接过去,笑呵呵的摆摆手,“说这个干嘛,都是一家人。不过子轩啊,以后晚上还是尽量少出去,你刚从天监出来,那帮人估计不会就这么轻易的放过你的!” “爷爷放心,”夏子轩咽下嘴里的食物,擦了擦嘴说:“我以后会注意的。前些天我不是跟您提过,我想带学生出去锻炼锻炼嘛,我想准备准备,今天就动身。” “这么早?”封严晏一脸的惊讶,问道:“距离学院大比还有几个月的时间,你这么着急干嘛?再怎么说,也跟你阮姐姐打个招呼,道个别什么的,你这走的也太突然了吧?” 夏子轩笑了笑说:“我是这么想的,我这次出去不能带太多人,我只是挑了几个能在短时间内做出突破的学生出去试一下。最好呢尽快回来,剩下的时间还能对其他人进行一次一对一的训练。三个月的时间,说过去一眨眼就过去了,宜早不宜迟嘛。再说了,我这又不是不回来了,最多一个月我就带他们回来,告别就不用了,回头您替我转达一声就是。” 封严晏想了想,叹了口气说:“你呀,既然你都想好了,我还能说什么?不过子轩啊,你别怪爷爷唠叨,这外边毕竟不比家里,你又带着学生,突不突破不重要,一定要注意安全!尽量,早去早回!” “放心吧爷爷,我又不是小孩子,东洲这么远的地方我都自己来了,这次肯定不会有事的!”夏子轩保证道。 “那行,”封严晏摆摆手说:“那你就快去准备吧,你阮姐姐那边我替你说。” “好,”夏子轩端起碗来一口气把洲喝光,擦了擦嘴说:“呐,爷爷我就去学院了啊,一个月之内,保证回来!” “去吧去吧。”封严晏笑着摆摆手。 封严晏看着夏子轩走出门去,他转回头来去收拾餐桌上的碗筷,却发现阮清婉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大厅里,正坐在餐桌上,夏子轩坐过的地方出神。 封严晏走过来,一脸惋惜的说:“孙女,你怎么不早点出来,这,子轩他都走了,你也没见着!” “我看到了。”阮清婉淡淡的说。 “你看到了?你这丫头,看到了你不叫住他,也不跟他道个别?” 阮清婉轻轻的摇头,脸上露出一个温婉的笑容,“他会回来的。” ・・・・・・ 夏子轩来到教室的时候所有人都已经到齐了,当然除了正在养伤的穆小白。 月姬、云帆、西门宇、李锐还有吕倩柔他们五人正神采飞扬的站在所有人的前面,因为他们五人将跟随夏子轩外出特训,这不光是一次提升自己的机会,更是一种荣耀。虽然夏子轩承诺,回来之后会对每个人进行一次一对一的特训,但所有人都知道这其中的差别!但他们也没什么好抱怨的,这五人是靠实力自己争取的,要怪只能怪自己不努力,天分不够! 夏子轩站在台上,表情严肃的说:“接下来一个月里训练,将是艰苦而乏味的,甚至可能会出现生命危险,有谁后悔的现在可以退出!我给你们一盏茶的时间考虑清楚!” 说完之后,他在所有人的脸上来回扫视,出乎预料的是竟然没在一个人的脸上看到胆怯。他们五人每个人都精神饱满,跃跃欲试,甚至出现了迫不及待的神色。 他微微一笑,然后说道:“很好,希望你们明天的精神状态还能像今天一样。” “出发!” 云岚城皇城的别院里 姬玄日刚吃过早饭,正端坐在一棵长满金色叶子的古树下闭目养神。 金色的扶桑树,每片叶子如同一片片金色的火焰,清晨的日光照耀过来,每片叶子上的光芒变得更加耀眼,随风而晃动起来如同无数跃动的精灵! 端坐在树下的姬玄日手捏宝印,无心朝天,单薄的嘴唇不停开合,一股微弱的吸引力从他的体表散发出来。树叶之上散发出微弱的虹光,没有亲眼见到的人不会相信,单纯的金色竟然能绚烂成五彩斑斓的景象。那虹光飘飘洒洒的附着在他身上,一身明黄色长袍的姬玄日沐浴在金光里,像是一座纯金铸造的肃穆的神像。 太阳一点一点的升起,日光聚集到扶桑树上像是点燃了一只巨大的火炬,整棵树上所有金色树叶“呼”的一声冒出火光来!这时姬玄日身上的金色也浓郁到了极点,在火光照耀的一瞬间,浑身的金色如雪般融化,慢慢渗透进他挺拔的身躯中! 等到最后一丝金色的流液消失不见,姬玄日缓缓的睁开了双眼。淡淡的金色在他的眼中流转,一瞬间深深的藏在了眼底。 “他走了?”姬玄日看着站在一旁良久的木老随意的问。 “是的,今天早上,他就带着五名学生离开了。”木老恭敬地回答。 姬玄日站起身来,原本完好无损的长袍突然化成了飞灰,他那宛如最精巧的工匠精心雕刻而成的肌肉在日光的照耀下流转着淡淡的高贵的金色,显露着坚不可摧的金属光泽。 “知道他去什么地方,准备去多长时间吗?”姬玄日从侍女手中接过一件新的长袍,一边在侍女的服侍下穿上,一边问。 “具体去什么地方不清楚,不过据说他这次出城打算呆一个月!” “一个月么?”姬玄日嘴角露出一丝诡谲的笑容,像黑暗中突然露出的刀锋,“一个月的时间足够了,你去通知一下,接下来一个月,我要得到我想要的!” “那夏子轩呢?”木老问道:“殿下准备怎么处理?留着他终究是一个祸害!” 姬玄日眉头微皱,摇摇头说:“他的修为我们还不是很清楚,还是不要贸然对他动手,他不是把李家的独子给打了吗?李家人总得表示表示不是吗?” 木老躬身说道:“还是殿下英明,上次把他送进天监,想不到第二天就有巡查使出面保他,这个人来历也也不清楚,还是让别人去试试深浅吧!” “来历?”姬玄日莫名的笑笑,以只有自己听到的声自言自语地说:“他的来历,全东洲的人都会吃惊吧!” 第六十章 特训之始 - 长生局 - 安子舒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再次踏进人迹罕至的亡者山脉,看到这熟悉的黑暗,夏子轩不由得有些感慨。 道路的尽头被森林覆盖,即便是在阳光明媚的正午,那森林尽头庞大的黑暗也令人感到浑身发寒。浓密的森林严实的包裹着山脉,湖水般的冰冷潮湿渗透进每一个角落里。 “师父,你···你不会要带我们去这里修炼吧?”西门宇指着眼前令人压抑的黑色森林,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夏子轩看都没有看他,径直向着森林内部走去。那择人而噬的黑暗,很快便吞没了他的身影。 月姬和云帆他们四人紧紧地跟上,只留下西门宇一个人在那里抱怨不止——“哎——,你们等等我啊,我又没说不去,我不就是抱怨两句吗?你们——哎——” ······ 在森林深处行进了一公里之后,夏子轩面色严肃的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后学生,说道:“好了,你们的特训从现在就已经开始了。接下来你们要紧跟我的脚步,迷路掉队的人,自己想办法离开!而且这一路上遇到的妖兽,我一律不会出手,全部由你们自己解决!直至到达我们此行的目的地!” 不给他们反驳的机会,夏子轩说完便继续向森林深处走去。很快,在月姬他们的眼里就只剩下一个模糊的白影! “快,快跟上!” 云帆看到还在发呆的众人,赶忙大喊一声,快步追了上去。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李锐,他瘦小的身影像一只敏捷的追风豹,在树杈间几个腾挪便追了上去,速度甚至比修为更高的云帆还要快! 吕倩柔和月姬也很快反应过来,还好经过这段时间的体能训练,否则像她们两个这样在身体上并不擅长的修炼者,还是女孩子,发呆这么一会儿肯定是跟不上夏子轩的脚步了! 西门宇反应最慢,一开始进林子的时候他就落在了后面,这一次他还没消化完夏子轩的说的话,却发现身边的人早都不见踪影了,放眼望去仅仅能看到最后一个人模糊的背影。 “该死!也没个人提醒我,就知道你们这帮人不靠谱!” 西门宇暗骂一声,赶忙迈着大步快速追了上去。 夏子轩在前方领路,迈着轻松的步子,看上去不紧不慢像是在林间散步一般,而跟在后面的人却发现自己只有用尽全力才能勉强跟上。更加奇怪的是,明明每个人实力和速度都不同,但是每个人却在拼尽全力的时候都是只能勉强跟上,没有谁超越,也没有谁掉队。 不知不觉,众人已经深入森林好久了,一眼望去,只有纵横交错密密麻麻的树干,和望不到边际的黑暗。各种鸟兽在林间穿梭,不时传来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和莫名而诡异的吼叫不断的挑战着几个人的神经。 “不应该啊,这两个女人,什么时候体力这么好了?西门宇紧跟在队伍的最后,气喘吁吁的说。 他作为一名武士中期的武者,竟然在速度上输给两个不是武修的女孩子!无论他如何用尽全力,前方的人影始终与他保持着相当的距离,根本无法靠近一丝一毫!这简直让他不敢相信! “该死!难道有人在前面拉着她们走?真见鬼!” 把缠绕在身上的藤蔓撤掉,西门宇逐渐把速度降了下来,始终全力奔跑的状态下他也坚持不了多久,幸运的是在他减慢速度的同时,前方的人似乎也有些承受不住,速度同样降了下来。 “呼——”西门宇长舒了一口气,笑骂道:“哈哈,你们也承受不住了吧?让你们没命的跑,可累死——累死小爷了!他奶奶的!” “嗖——” 突然一阵劲风从背后袭来,西门宇耳朵一动,迅速像一旁跳开。直觉一阵腥风风身边掠过,肩膀突然一阵火辣辣的疼痛感。西门宇定睛一看,只见一个浑身漆黑,长得和猎豹差不多的野兽正转过身来,用猩红的双眼紧盯着自己! 那妖兽身体健硕,四肢像四根竹竿,黝黑修长,宽大厚实的脚掌上长着几根锋利如刀的脚趾,弯曲倒钩在地上还粘着几缕碎肉。 它伏在地上,一身黑黝黝的皮毛像是融入到了黑暗中,怪不得自己没有发现它,整个肩膀差点被它一抓撕碎,还好自己闪躲的及时,只是把肩膀上的一块肉给剜掉了,七八厘米长的豁口正不断的向外涌着鲜血。 左肩伤口流出来鲜血顺着手臂一直流到地上,西门宇却不敢先处理伤口,只能身体微躬,大眼瞪小眼的和眼前这头妖兽对视着。 黑豹也不着急,身子前倾半伏在地上,围绕着西门宇打着圈子,随时找机会下手! “这他妈什么怪物?怎么还能这么沉得住气?” 一人一兽僵持不下,西门宇额头的冷汗不停的冒了出来。这么长时间,师父和云帆他们估计早就没影了,自己怎么就这么倒霉?本身就已经落在后面了,又出来一只妖兽拦路!一想到自己有可能死在这里,最后化成这只妖兽的粪便永远的留在这暗无天日的森林里,西门宇心中的戾气不可抑止的汹涌了起来! “老子今天就是死!也要拉你这畜生垫背!” 西门宇怒吼一声,抽出别在腰间长剑就冲了过去!黑豹猩红的双眼陡然竖起,身体微伏,后腿用力一蹬便跳离原地。这时西门宇的长剑才划过一道幽光,“当!”的一声砍在地面的石头上,擦出一溜火星! 西门宇还没来得及回身,便觉得后背一痛,再次被黑豹的利爪剜去一块肉。那黑豹也不恋战,取得一丝战果立马跳开,使得他蓄满力道的回身一击再次落空! “该死!要不要这么灵活啊?!” 像他这样力量型的武者,不怕别人与他硬碰硬,就怕那些类似盗贼一样的对手环伺在四周,时不时的给你来上这么一下,虽然每一次攻击造成的伤害都不致命,但是托也能拖死你! 黑豹在他身上开了两道伤口,就像一个阴险狡诈而经验丰富的猎手在守着自己的猎物倒下,它不停地在西门宇身旁窜过,却又不与他真正交锋,不断的消耗着他的体力和鲜血! 西门宇的精神越来越沉重,四周的黑暗不断的腐蚀着他的神经,像是一种恐惧的催眠!左肩头的伤口原本已经结痂,他晃动了一下身体伤口却再次崩开,浓稠的鲜血顺着胳膊流到剑上,一滴一滴的滴落在地面。 整个环境血腥气弥漫,却流的都是自己的血。 “呸,”吐掉一口血沫,西门宇擦了擦嘴角,自嘲道:“真丢人!” 黑豹趁他不备再次在他身上撕开一个血淋淋的伤口,西门宇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在地,失血过多的眩晕感阵阵袭来,他感觉自己要不了多久就会成为这畜生的肚子里的粪便了! “师父,弟子不能给您老送终了,你可千万不要怪罪弟子啊!” 就在西门宇决定拼死一搏的时候,一个充满讥诮的怒骂生突然传了过来—— “本公子要是等你送终,估计尸体都腐烂几百年了!” 西门宇顺着声音看过去,不知何时,夏子轩竟然出现在了旁边的树上,正一脸嫌弃的看着自己,“你小子怎么这么笨?幽影豹这样的小妖都收拾不了,真给我长脸!” “师···师父?”西门宇刚毅的脸上竟然浮现出濡慕的神情,也不顾夏子轩一脸嫌弃的样子,直接向他撒丫子奔了过去。“师父——,师父你可来了,想死我了!” “哎呦——,这是谁啊?怎么还哭上了?”那颗树粗壮的树干后面竟然又走出几个人来,云帆、月姬、吕倩柔和李锐,一个不少的竟然全部在这儿,月姬还一脸揶揄的看着自己。 西门宇刚硬的大脸一红,硬着头皮问:“你们怎么也···你们···你们什么时候过来的?” 几个人还准备再聊会天。 夏子轩一盆冷水泼了过来:“好了,先解决眼前这只幽影豹,你们有的是时间!” 夏子轩一直用淡淡龙威压制着眼前的幽影豹阻止它逃走,好不容易碰到一只实力不高却又足够精明的妖兽,正好给这几个小子练练手,总不能把它放跑了。 幽影豹在不远处的地上伏着,嘴里不住的发出噜噜的声音,猩红的双眼不停地转动,却始终不敢乱动。 云帆几个人反应过来,迅速把西门宇护在身后,把那只黑豹围了起来! 夏子轩看到他们的动作,嘴角扯起一个嘲讽的弧度,慢慢将施加在幽影豹身上的龙威收了起来。 幽影豹感受到那恐怖而尊贵的气息慢慢抽离,怂搭着的耳朵立马立了起来!猩红的双眼向着四周扫了扫,像是在寻找那股气息的来源,却发现那股气息消失的无影无踪,没有落下丝毫的痕迹。 它极富人性化的站了起来,猩红的双眼陡然立起,晃着它漆黑的头颅扫了围住自己的四人一眼,嘴角甚至露出了残忍诡异的微笑。 第六十一章 第一次狩猎 - 长生局 - 安子舒 浓郁的暮色将无边的森林笼罩进深灰色的阴影里,逐渐黑下来的夜空,看上去静谧而又柔和,几颗散碎的星辰孤零零的挂在天穹之上,像黑色的巨幕系上了几颗珍珠。 天色一旦暗了下来,森林中仅存的几缕亮光也消失不见,整片密林之下的空间变得真正伸手不见五指起来。 幽影豹的身子低伏在地上,四肢交替移动,在四人的包围圈中缓缓的旋转着。幽影豹全身除了一双闪烁着红光的眸子,全部浸润隐没在了黑暗中。 云帆四人手持武器,紧盯着幽影豹的双眼缓慢的逼近,慢慢缩小着包围圈。幽影豹像是认命了一般,既没有暴起进攻,也没有抽机会逃跑,始终在原地打转。眼见包围圈越来越小,当小到一定程度之后吕倩柔单手捏了一个剑诀,对着黑豹猩红的双眼一指,一道青光闪过,原本挂在她腰间的长剑竟然自行出鞘化成一道青光,对着它的眼间刺去! 幽影豹像是受到了惊吓,双眼一瞬间闭了起来。像是无尽黑暗中最后两个光源消失,四人的视线里变得一片漆黑起来。飞剑划过一道长虹“哐当”一声斩到空地上,而原本呆在那里的幽影豹却不见了踪影! “不见了!”吕倩柔右手捏着剑诀向上一挑,青色长剑“嗡”的一声便飞了回来,像是一条游鱼在她的头顶来回盘旋。 云帆眉头微皱,出声喊道:“大家先靠在一起,把西门宇围在中间,背靠着背!” “这里光线太暗,用眼睛根本看不到它,就算你看到了也跟不上它的速度,要不然我也不回被它逼成这样了!”西门宇在人群中间提醒道:“而且畜生特别狡猾!估计现在它正躲在一个地方等着偷袭呢!” 四周的黑暗无声的吞没一切,当一个人在黑暗世界呆的久了神经就会麻木,会忘记时间,忘记初衷目的,最后会忘记自己,成为黑暗中流放的亡魂。 光明世界里的人,在黑暗中是最难熬的,或许仅仅过了一刻钟,你就会感觉像是过了一天那样漫长。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们必须想办法把它找出来!”云帆感觉自己的内心越来越焦躁,这种没有尽头的等待实在太耗费心神。其他三人的精神状态更差,西门宇由于之前失血过多,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什么办法?我看还是快让师父出手吧,大不了挨顿骂,以后加大训练力度!我实在受不了了,这太折磨人了!” 云帆冷声说道:“师父是不会出手的,除非我们遇上了生命危险!” “这还不叫生命危险?我觉得我都已经快要死了!”西门宇有些虚弱的哀嚎。 月姬用后脚跟顶了西门宇一下,鄙夷的说:“你少说两句话还能保存体力,我看以你那体格,不就是流点血吗?哪那么容易死?!” “那是一点血吗?那都快一缸了好吧!我都这样了你还踢我,你能不能有点同情心!” “好了好了,”黑暗中传来吕倩柔温和的声音,“你们俩都少说两句,别打扰云帆想办法。” “有了!”云帆的声音突然传来,“月姬,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已经是中级冥使了吧?” “是啊,可是,这有什么・・・”月姬突然反应过来,惊叫道:“你是说魂力探测?” 魂力探测是是魂修对于魂力的一种基本运用之法,与武修的灵力外放一样,都是修炼者必须学会的法门,但是却需要魂力修为在冥使以上的魂修才能运用,而且魂力探测非常消耗魂力,中级冥使最多能够使用三次魂力便会枯竭。说白了,魂力探测就是将魂修的魂力凝聚成一个球体,然后在爆开,荡漾而出的魂力就会如同水波一般扫过所有物体,然后在魂修的脑海形成一幅立体的映像!但是对目标灵魂没有实质性的伤害,正是因为它消耗魂力巨大,却又没有攻击性,很多魂修在学会之后很少用到,便逐渐淡忘了。 “对,就是它!”黑暗中云帆的声音像是引路的灯塔,听他充满信心的语气,其余人的心里也变得轻松了起来,“接下来大家都听月姬指挥,月姬你用魂力探测告诉我们它的具体的方位,我们负责攻击!” “好,我试试,”月姬不太确定的说:“很长时间没用过了,我也不知道还熟不熟练。” 说完,她闭上眼睛,双手放在太阳穴附近合成一个奇怪的手势,随即双手食指如同莲花般开放,随之而来的是一股不可感知的透明的波动像是水波一般荡漾了出去! 月姬并没有睁开双眼,突然开口说道:“十点钟方向,高五米的树干上!” 话音未落,吕倩柔头顶盘旋的青光长剑便如同一道青色的闪电,划过几十米的距离瞬间斩了过去!紧随其后的是一个瘦弱的身影,李锐像是一个蛰伏许久的饿狼,剑光刚落他也扑了出去。云帆脚布微移,把李锐空出来的缺口堵上。 幽影豹正躲在树上闭着眼睛静等,一到锋锐的劲风传来,令它浑身的寒毛炸起,还未睁眼便向着一旁跃去! “嗖――咄――”长剑刺穿黑豹的小腿狠狠地钉在了树干上。李锐手持匕首紧随其后,对着黑豹的腹部刺来,这时黑豹用力一跃,小腿上的肉生生被青光长剑扯掉一块,但它终究逃过了被开膛破肚命运。 “嗷――呜――” 幽影豹跳到地面,身体微伏,猩红的双眼死死的盯着众人,他们甚至从他的眼中看出了深深的仇恨。李锐悄无声息的回到队列中,几个人再次保持一开始的阵形,以防这只幽影豹突然偷袭! 幽影豹再次绕着几人开始转圈起来,只是与最开始被四人包围不同,这像是它自己包围了抱成团的五人! 吕倩柔的青光剑再次在她的头顶盘旋,李锐暗自紧了紧手中的匕首,月姬也再次合上了双眼,几个人蓄势待发准备给它雷霆一击!而这时幽影豹转圈的速度越来越快,两只猩红的眼睛被拉长成两条模糊的光线,围绕着几人整整一周。 突然,两条光线消失不见!所有人再次紧张起来,不知道它又躲在了哪里蓄势偷袭!月姬双手的莲花印再次展开,一股透明的波动再次荡漾出去。 过了一会儿,云帆小声问道:“怎么样?它在哪?” 月姬有些苍白的俏脸面色变得十分古怪,她呆了呆之后不确定的说:“它・・・它好像逃走了・・・” “什么?”西门宇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惊叫着问道:“你说・・・你说它逃走了?你确定?” 月姬再次确定了一下脑海中传回来的图像,确认道:“确定,它真的逃走了!” “它・・・怎么会?不应该啊?”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只有西门宇像是抽了疯一样在那里自言自语:“它凭什么逃走?它怎么能这样?!” 夏子轩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们面前,扔给西门宇一只药瓶一边说:“它为什么不能逃走?难道明知道打不过还不逃,那不是傻吗?” 西门宇一边小心翼翼的擦着药,一边委屈道:“可它是妖兽啊?它怎么能・・・它逃走了我这伤岂不是白受了?” 月姬瞥了他一眼嘲笑道:“就连妖兽在知道不敌的情况下都知道逃跑,就你这样的傻大个只知道硬拼!你这脑子,连只豹子都不如!” “也不能这么说,”夏子轩看了看西门宇的伤势,淡淡的说:“他当时的做法是正确的,如果他当时没有选择留在原地和那只幽影豹硬拼的话,估计不用等到我们回来,他就已经死了!幽影豹速度极快,又善于隐藏,如果你们碰上这样的妖兽转身就跑,被它杀掉的几率超过百分之九十!除非你们的速度能比它快!而在这样的环境下,你们能跑掉的可能几乎为零!” “看吧,师父都说我做的对!你以为我不想跑啊,我也要能跑的掉啊!”西门宇擦完药,看着月姬挑衅似得说。 夏子轩撇了他一眼继续说:“你虽然没有转身就跑,但是你和幽影豹对阵时的表现连头猪都比不上!跟你说了多少次了,挥剑的动作却依旧只会劈、砍、刺这三板斧,还有,你明知道自己速度根本赶不上幽影豹,却还是喜欢抢先出手,你难道不会挑衅挑衅它,让它先扑向你,等它跳到半空中你再出剑吗?它一只畜生,智商再高能高到哪去?堂堂武士中期的武者被一只畜生当猴子耍!真不够丢人的!” 西门宇被夏子轩训的哑口无言,两米高的大个子傻傻的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还好夏子轩最后也说累了,这才放过他。 “五个人轮流守夜,三个时辰后我们再出发。” 话音刚落,夏子轩的身影迅速隐没在黑暗中。 第六十二章 特训中 - 长生局 - 安子舒 破晓的日光划破天际,从遥远的云层贯穿而来,亡者山脉从东侧开始,慢慢浸泡在温暖的金色光芒里。 生长于山脉之上的森林植被,像是密密麻麻的鳞片,将山脉的土层紧紧裹在里边,金色的阳光只能穿插进几个很小的细缝,在充满黑暗冰冷的内部撕裂黑暗,带来些许的温暖光明。 在这无边的黑暗中,月姬、云帆等五人正慢吞吞的跋涉着。月姬俊俏的脸蛋被划了一道狭长口子,鲜血已经凝结,西门宇上半身**,健硕的肌肉上绑着几尺绷带,绷带上还能看到渗出来的殷红的血迹。其余三人也狼狈之极,出发时穿上的衣服被随处可见的树枝碎石划破了好几道口子,经过一天一夜已经被汗渍浸透,紧急的贴在身上,走动之间与肌肤的粘连显得奇痒难忍。 夏子轩在前方不远处领路,身体像是不受力般轻飘飘的前进,双脚刚一沾地便再次飘了起来,一起一落之间便是十几米的距离。 白衣飘飘,穿过树杈间偶尔散落的阳光,像是森林中的精灵,又像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 “啧啧,我就羡慕师父这样的,”月姬跟在身后,苦哈哈的说:“无论什么时候那身衣服都是一尘不染,你再看看我们,这一个个跟乞丐似得。” 西门宇眼神放光的说:“谁说不是呢,什么时候我要是跟师傅学会他那套身法,在云岚城大街小巷这么一转,大姑娘小媳妇的,还不是一抓一大把!” “行了行了,别做你春秋大梦了!口水都流出来了!”云帆推了推他的肩膀,说道:“我们跟师父久了,肯定能学到!不过你,可能够呛!” “不・・・不是,凭什么呀?”西门宇转回头来瞪着俩眼嚷嚷道:“凭什么你们肯定能学会,我就不行?” “他的意思你还不明白啊,就您这体形,学会了也漂不起来,就你这样的学会了也跟那抛石机一般,一砸地上一个坑。咯咯。”吕倩柔笑着挥剑斩断突然窜出来的一条小蛇,腥臭的血液喷射出来,星星点点的落在她的衣服下摆,她却已经完全不在乎了。 茂密的森林中,危险无处不在,或许一个毫不起眼的小虫飞到你的脖颈上咬你一口,整个人三秒钟就会休克,一小时就全身漆黑慢慢的腐烂!空气中弥漫着蜂鸣一般诡异的声响,刺激着众人的耳膜,偶尔透过树顶浓密的枝叶投射下来的日光将浓稠的黑暗稀释,照耀在树下的积水中反射出粼粼的光,亮的晃眼。 “这――前面这是――” 在黑暗的尽头,一块幽蓝色的碧玉般湖泊平躺在那里,明亮的日光从湖泊之上的天空洒下来,湖面反射出平静祥和的光芒。湖泊的岸边,长满了茸茸绿草,细细密密像是柔软的地毯。在湖泊的出水口,黝黑的森林深处,隆隆的轰鸣声隐隐约约传来,像是无尽深渊中唯一的净土。 “哇――!好美啊!”月姬和吕倩柔双眼放光,像是从深渊地底爬出地表的舒畅感! “别拦着我,我要去洗澡!”西门宇大吼一声,撒丫子就往湖边跑,绑在身上的绷带都要被他挣开了。 “喂――我们先洗!你给我站住!”月姬与吕倩柔这才反应过来,转头才发现云帆和西门宇早就没影了! 月姬跑了几步实在没力气了,停下来用力的跺跺脚骂道:“这两个混蛋!他们就这样进去了,我们怎办?” “放心吧,让他们先下水也不见得就是坏事,”吕倩柔走过来安慰道:“这亡者森林处处都是危险,我可不相信这湖里会真的像表面真么平静!让他们先去试试水也好!” “你说的・・・也对,哈哈,就让他们先去试试吧!”月姬狡黠的笑笑,“最好在有几条鱼咬着他们的屁股蹦出来!这样我们的晚餐就有着落了!哈哈!” 话音刚落,原本平静的湖面立刻翻滚起来,“轰”的一声,湖面爆出两道白花花的水柱,西门宇和云帆两个人像是炮弹一般弹射到半空,最后狼狈的摔在岸边。在他们小腿肚子上竟然真的挂着两条半米长的肥硕的怪鱼,即便是上了岸还是精神抖擞,白色的鱼肚一挺一挺的想要往水里跳。 西门宇龇牙咧嘴的抓住两条鱼尾把他们提了起来,恶狠狠的摔在地上,鱼鳞摔掉几片,露出其中白嫩的鱼肉,还有丝丝的鲜血。即便如此,它还是要跳起来张开满嘴獠牙想咬人! “这・・・这都是些什么怪物?”西门宇抓起来再次用力摔在地上,结果扯到了身上的伤口直抽冷气:“这咬的我,把我屁股都快咬烂了!” 月姬和吕倩柔走过来,嗤笑一声:“啧啧,不错嘛,你下去几次,我们的晚饭就解决了!” “喂,不带这样的啊,我现在伤上加伤,你们还这么落井下石的。” 吕倩柔来到云帆面前,柔声问道:“怎么样?没伤着你吧?” 云帆尴尬的笑笑,说:“没事,刚一下水我就察觉出不对来了,它咬的是我的剑鞘,我没事。” “我说师兄,这你就不仗义了吧,咱们俩一块儿跳的湖,师弟我这都伤成这样了,你也不陪我挨一下!” “你是活该,谁让你做事不动脑子,这里可是亡者山脉,这里的湖能随便乱跳?”月姬拍了一下他背上的伤口,疼得西门宇呲牙咧嘴的跳开。 李锐始终站在最不引人注意的角落里,盯着平静下来的湖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在湖的那头,轰鸣的水声传来的方向,一身白衣的夏子轩忽然出现,几个起落便来到了湖边茸茸的草地上。 他看了一眼地上的水渍和几条仍在蹦跳的怪鱼,轻笑一声,“你们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开始新的训练了吗?” “训练?什么新的训练?”几个人都一脸疑惑的看着夏子轩。 刚来到这里,还不曾休息一会儿,身上混合着血水和汗水的衣服都已经开始发臭了,竟然要马上训练?还有没有人性啊?! “是啊,训练,”夏子轩俊朗的脸上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说:“你们不会以为我带你们到这里来是为了休息的吧?” “这・・・当然不是,”西门宇挠挠头,指着眼前平静的湖面说:“可是这要怎么训练?总不能让我们下水和那些怪鱼比赛游泳吧?那我这二百来斤的肉,还不得一会就让它们啃光了?!” “先不着急,你们几个先去附近砍几颗大树过来,我一会要用!” “砍树啊,这个简单,我去!”西门宇一听,提着他那长剑就跑了出去。 心想,以师父平时的一贯作风,这次训练肯定轻松不了,相比较而言砍树这个就简单的多了,以自己的修为,砍几颗数不是分分钟的事?就算是砍他十颗二十颗的,那也费不了多少工夫,等自己砍完树回去,看他们怎么下水和哪些怪鱼斗! “要六十四颗!至少三人合抱的大树!”西门宇还没高兴多久,夏子轩轻飘飘的一句话传来,他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在地。 等他站直了身子,一脸不可置信的问:“多少颗?!” 一颗三人合抱的古树,重量最起码也有一千几百斤――六十四颗?!别说砍了,就是别人砍完自己搬也费劲啊! 西门宇此刻懊恼不已,师父就是师父,可真是一点都不心疼自己这亲徒弟! “怎么?后悔了?”云帆戏谑又平淡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西门宇一转身才发现他们竟然都跟了过来,正一脸鄙夷的看着自己。 “你・・・你们怎么也过来了?” “我们不过来,这六十四颗树你砍到明年去啊。”月姬走过来就给了他一拳,骂道:“你不是受伤了吗?跑得挺快啊?你是不是准备把这六十四颗树都砍了啊?那样正好,我们刚好可以歇会儿。” “别・・・别啊,我・・・我这不是先给大家探探路吗?”西门宇擦了一把冷汗,讪讪道:“你说这林子里黑灯瞎火的,我先来看看有什么危险的妖兽啊蛇啊啥的,不能吓到两位貌美如花的师妹啊是吧?” 说完西门宇还不忘拍云帆一下,提醒道:“大师兄,你说是吧?” “先等会儿,”月姬突然说道,双眼微眯眼神犀利的看着西门宇:“你刚才叫他什么?大师兄?” “是啊,大师兄。我是二师兄,倩柔呢是三师妹,你是四师妹,李锐是小师弟。有问题吗?”西门宇理所当然的说。 “问题?当然有问题!”月姬语气平缓,慢悠悠的说:“我们什么时候分大小了?我怎么不知道?” “云帆当大师兄我不反对,”吕倩柔突然笑了笑说:“至于你嘛,你怎么就成了二师兄了?因为你够胖?”说完还向西门宇这几天逐渐大起来的肚子撇了两眼,波光流转的眼眸中满是嘲弄。 西门宇刚毅的面孔不禁红了起来,争辩道:“当然是按照修为高低排的!我的修为难道不是在我们这些人中排第二的吗?” 西门宇看向,吕倩柔笑着摇摇头,看向月姬,月姬冷笑一声,看向李锐,李瑞面无表情,“你・・・你也是这么想的?” 李锐看了他一眼,甩了甩手中的匕首冷酷的说:“我相信我手中的匕首,不会是最后一个!” “那好,大不了我们打一场就是了。”西门宇一挺胸,豪气干云的说。 月姬看着他,冷笑道:“你确定?” 其他人也将目光转移过来,眼中充满了戏谑与――疯狂虐人的快感! 感受到他们不怀好意的目光,西门宇把头一缩,弱弱的说:“当然・・・是等我伤好之后!” “切――” 第六十三章 水上梅花桩 - 长生局 - 安子舒 “这・・・这就是你说的特训?”西门宇单脚踩在水面上浮着的木桩上,木桩上小下大,像个倒置的漏斗,站在上面的人只能单脚立着,水面一阵波动木桩便像水中随时沉没的浮萍。 “这就是我说的特训,”夏子轩坐在岸边,单手一柄古怪的匕首对着他们砍来的树不断的刻画着,匕首在他手中纷飞,像一条灵活的游鱼,不断的跃动翻滚间,木屑纷纷扬扬在地面落出一层细密的白色碎渣。 不一会,又一个通体发白光滑圆润的木桩便在他的手中成型,反手一扔漏斗一样的木桩便飘在了水面上。 “这么做・・・有・・・有什么用?”西门宇左脚一用力,身体在空中几个盘旋想要落到第二块木桩上,然而由于水波荡了一个波浪,第二个木桩被水波推出去好远,西门宇只能挣扎了两下,“噗通”再次落进了水里。 夏子轩好笑的看着刚从水中爬出来的西门宇说:“能提高你们的反应能力,平衡能力,还有对自己力量的掌控力。最重要的是――”夏子轩指了指挂在西门宇大腿上的鱼说:“我们今晚的晚饭有着落了。” 说话间,夏子轩一翻手,又一个木桩被他扔进了水里,短短一刻钟的时间,他已经刻好了三十四个相同大小的木桩了。每一个木桩漂浮在水面,像一个个洁白的鱼浮,又像点缀在碧玉上洁白的小花,零零散散的在那里浮动着。 刻完最后一个,夏子轩将匕首收起来站起身来说:“我先给你们做个示范,然后,你们再一个一个的上去感受一下!” 说话间,夏子轩单脚踏地,身体就像炮弹一般冲天而起,当他来到湖的中心,身体舒展开来,雪白的长衫随风浮动,他的身体又犹如一根鸿毛,轻飘飘的落在湖中心的一个木桩上。 白色的木桩微微一沉,湖面荡漾起一阵微弱的涟漪,水波撞击在四周其他的木桩上,木桩静静的浮在水中,毫无反应。 夏子轩屈膝轻跳,轻轻松松的落到另一块木桩上,木桩像是不受力一般,微微下沉便稳稳地浮在了水面上。 西门宇站在岸上目瞪口呆:“这・・・师父也太轻了,我真怀疑他有没有一斤重!” 刚才自己跳上去,那些木桩可是一秒都没撑住,直接就沉了下去!激起来的水花差不多有一丈高了!四周那些其他的木桩直接被水花冲出去几米远,哪像师父这样,落上去竟然毫无反应! 转眼间,夏子轩已经在六十四根木桩之间走了一个来回,白衣飘飘却滴水不沾。阳光映照下的身影,洒脱自然,湖水清澈碧绿,像书画中的谪仙。 云帆紧紧的盯着夏子轩的每一个动作,严肃认真的说:“我想,师父这是在传授我们步法!这应该是他那套神鬼莫测的身法的关键!” “师兄的意思是说,我们只要能像师父一样能在这些木桩上自由移动,就能学会师父的身法吗?”月姬转头问。 云帆笑了笑,认真的说:“想这么简单学会师父的身法不可能,不过应该可以打下一个非常好的基础!” 说话间,夏子轩已经从湖面上跳了下来。湖面上的木桩始终静静的浮在那里,像是不曾有人上去过。 夏子轩一脸微笑的看着众人,语气轻松的说:“你们谁先上?” 夏子轩话音刚落,李锐就已经窜了上去。 一身灰黑色短衫像是一只灰雀,笔直的窜向湖中心,狠狠的落在雪白的木桩上,双脚和木桩接触的瞬间发出“咚”的一声。 木桩遭受重击,狠狠地向下沉去,李锐落在木桩上的右腿一弓,猛地一弹再次跳了起来。与此同时,一道猛烈的水波从木桩底部荡了出去,四周其他的木桩被水波波及,在水面上猛地退了四五米远。 李锐跳到半空的身体开始迅速下落,然而他原本锁定的木桩早已被水波推走,没有着陆点的李锐像是一块顽石,“嘭”的一声落在了水里! 夏子轩来到一块空地上,将他那超大号的木盆取了出来,灌满水后又将地上几条奄奄一息的大鱼扔了进去。这种怪鱼生命力很强,但是离开水太久的话依旧会死,死了之后鱼肉就不新鲜了。 李锐湿漉漉的从湖中跳出来,随手扯掉咬在自己小腿上的怪鱼扔给到夏子轩的木盆里,一句话不说冷漠的站到一旁。 这段时间接触下来,彼此也摸清了对方的脾性。李锐就像一只孤狼,除了面对夏子轩的时候十分恭敬之外,对于任何人都是一副面对陌生人一脸冷淡的样子,大家都已经习惯了,也不会去计较什么。 等到李锐上岸,云帆又接了上去。 相比较李锐的迅猛而言,云帆显得稳重了许多,他先是游到湖中心,试了一下木桩的承重能力,然后再回到岸边开始向木桩上跳。 他深吸一口气,猛地跃到半空,等他升到最高处开始下落时他伸出双手不停地向身下急速挥动,半空中的空气不停的传来“啪啪”的爆响,像是云帆的双手拍在了坚实的地面一般。 随着他双手不停地挥动,他下降的速度终于缓了下来,像一颗自由落体的石子挂上了降落伞,平缓而顺利的落在了木桩上。 木桩在清澈的湖面缓缓下沉,湖水很快没过了木桩的全身,云帆单脚立在木桩上的鞋面也被慢慢浸湿,他一动不动的立在那里,用尽全力保持着身体的平衡,很快木桩终于沉到了极限,再次慢慢浮出水面。 平静的湖面荡出一圈磷亮的花纹,水波在几个木桩之间缓缓平复。 “站住了!”呆在岸边的众人满脸激动。 吕倩柔看着湖中心的云帆,不确定的说:“接下来应该没问题吧・・・” “难说・・・”西门宇想了想,幸灾乐祸地说道:“这只是第一块,还有六十三快木桩,他早晚得落水,我们今天晚上的晚饭肯定会又加一条鱼!” “你以为大师兄跟你一样啊,”月姬瞥了他一眼,鄙夷的说:“你那两百多斤的身体压在那块木桩上,木桩没有当场断掉已经是奇迹了!” “哼,不信就算了!懒得跟你解释!”西门宇冷哼一声,气鼓鼓的说:“看着吧,不出三块,他肯定会落水!” 云帆单脚立在木桩上,稍稍松了一口气。在他看来,最难的地方就是跳上第一个木桩,身体从高空坠落狠狠地砸在这细小的浮萍上,很容易一不小心直接跌进水里,即便站在了上面,木桩浮动间荡起的水波也会把附近的其他木桩冲走,练习的人也就失去了接下来的落脚点而失败! 好在自己终于安稳的落在了上面,而且其他的木桩也没有偏离太远。小心一点,应该能成功跳跃几个木桩吧! 想到这里,云帆深吸一口气,单脚用力,像是一只灵活的松鼠从木桩上高高跃起,木桩猛的下落又迅速弹起,一圈激荡的波纹以此为中心滚滚的推出去。 身在半空的云帆并没有像上次那样想办法降低自己下落的速度,反而双手反向挥出,身体一沉更加迅速的向湖中的木桩落去,这时前一块木桩激起的波浪还没有抵达,云帆已经像一颗炮弹一般“咚”的一声落在了第二块木桩上,木桩受此冲击整个沉入水底,水面震荡暴起一丈多高的水花,在日光的照耀下透射出炫目的光芒。 云帆借着木桩反冲力道单脚一用力,身体再次腾空而起,一身深蓝色的劲装从白色的水花中腾跃而出,四肢伸展像一只自由的飞鸟在半空升腾。 夏子轩看过来,微微一笑淡淡的摇摇头。云帆是自己这几个徒弟中最稳重,思考的也是最全面的,不过他们的思想都被这个世界传统的修炼模式固化了,认为力量便是一切,从而忽略了技巧上的锻炼,运用灵力的方式简单粗暴,也就不能很好的控制自身力量的收放,这就力量造成不必要的浪费和一些不可控的意外的发生。 千万不要小看这一举一动之间浪费的微小的灵力,实力相当的两个人厮杀,多积攒一拳的力量或许就是你绝地反击的关键! 云帆上升到极处,身体再次向着湖面落去,然而此时第一块木桩激起的水波早已将四周漂浮的木桩冲散,第二块产生的更大的波浪正迅速赶来。 云帆反身迅速挥掌,身体急速向着最近的一块木桩射去,此时第二个波浪距离木桩已不足半米的距离,转眼间就要将其推走。 “扑通――” 云帆与水波几乎同时到达,然而木桩被水波一推之间猛地一晃,云帆将要站住的脚竟然落空,他整个人一头栽进了水里,激起一个更大的浪花。 第六十四章 错误 - 长生局 - 安子舒 云帆浑身湿透,修长的身躯笔直的站在夏子轩身前。 水珠从他湿漉漉的浓密的头发上滚落,顺着他刀削的脸颊滴落到地上。 要形容云帆的话,有很多形容词,刚毅、谨慎、大度、挺拔、英气・・・等等。生在将军世家的他天生就有一种坚韧不屈的军旅气质,即便是他天生长了一对明亮温婉的眸子,看起来有些像儒雅的白净小生,但是他始终挺直如枪的身板,肌肉线条清晰健硕,给人的第一印象总会忽略他的脸长得什么样。 有句话说――男人的帅气,往往和脸无关。说的就是他这样的人。 “想清楚了?”夏子轩摆弄了一下搭好的临时烤炉,看了一眼他淡淡的问。 太阳已经偏西,昏黄的日光照耀在湖面,在云帆白净的脸上染上淡淡的红晕。他沉默了一会,讷讷的说:“还没有。” “没事,不着急,”夏子轩站起身来看了一眼湖中训练的几个人,这一会儿西门宇就已经再次掉进了湖里,他转过头来笑了笑淡淡的说:“去训练吧,顺便告诉他们,你们有一个月的时间来尝试学习这套身法,但是前提是你们能滴水不沾的走完这六十四个梅花桩!” “一个月・・・我们就在这里练习步法吗?”云帆不确定的问。 虽然这水上梅花桩看上去很难,但如果是用一个月的时间来训练,时间还是很充足的,只要找到规律,云帆相信用不着一个月,半个月他就能安稳的从上面走下来! “想得美!”夏子轩瞥了他一眼,淡淡的说:“白天我会跟你们安排新的训练项目,你们只有晚上的时间可以自由安排!” “只有晚上吗?”云帆眉头皱了起来,晚上光线如此不好,而且再经过师父白天一天的特训,他真不敢确定自己晚上是不是还能有精力去练这个梅花桩。 “还不走?” “是。” 云帆点点头转身离开。 夏子轩看着他紧握的双拳和一连串被湖水浸湿的脚印笑了笑,低头收拾木桶里的怪鱼去了。 湖中央,落水声和惊叫声不断的传来,配着偶尔吹过树梢的风声凑成了黄昏日落前的交响曲。岸边夏子轩搭建的临时炉灶已经生起了篝火,半人大小的怪鱼被木棒穿起架在了篝火上,鱼油吱吱作响,白色的炊烟缭绕,在澄明清透的天空勾勒出简单的纹路。 夕阳很快落了下去,当最后一丝橙黄色的光芒消失在视野里,无边浓稠的黑暗再次将森林裹了起来。透过湖面上空的缺口,可以看到稀疏的星辰在清透的没有一丝杂质的夜空中时隐时现,或明亮或微弱的淡蓝色的光芒映照在湖面,微风缓缓扫过,平滑如镜的湖水被摇晃成一片闪烁的碎芒。 在湖中训练的五个徒弟都上了岸,围坐在篝火旁烘干自己的衣服。 经过一下午的练习,五个人都狼狈了不少。尤其是月姬这个魂修,最开始的时候甚至第一块木桩都站不稳,四肢被怪鱼咬了七八个窟窿,因为失血,小脸都变得苍白起来。 夏子轩对此并没有什么表示,既没有责怪也没有安慰,只是取出一瓶药粉扔给她,让她自己上药,晚上好好休息不要耽误白天的训练。 见师父并没有责怪自己,这让月姬的忐忑不安的心悄悄松了一口气,但是想到自己一身伤,却没有得到他一句安慰,不免又有些失落起来。 “师父・・・这梅花桩有没有・・・有没有什么诀窍?你能不能告诉我们?”西门宇烤干衣服,拿起一条烤鱼一边吃着一边含糊问。 夏子轩一边拨弄着篝火,看了他们一眼,一边问:“你们呢?也是这样想的?” 月姬听闻,放下手中的烤鱼抱着夏子轩的胳膊撒娇似地说:“是啊师父,如果有什么方法你就快告诉我们吧,再这样下去,我都快被那些怪鱼咬死了!” “诀窍呢,也不是没有,”夏子轩看着他们一脸期盼的样子,顿了顿说:“要说诀窍就是四个字・・・” “哪四个字?”几个人都看了过来,眼神中冒出了奇异的光芒。 夏子轩轻笑一声,淡淡的说:“熟能生巧。” “我去――!这算什么诀窍?师父,你不会是唬我们吧?” “是啊师父,你看我,今天被那些怪鱼咬的都快失血而亡了,你就可怜可怜我,教教我吧!”月姬抱着夏子轩的胳膊不断的摇晃,甚至不惜让他碰触到自己身体最柔软的部位。 夏子轩拍拍月姬的脑袋,她却找了一个更加舒服的姿势靠在了夏子轩的肩上,考虑到她今天下午确实伤得很重,夏子轩最终也没有把她推开。 “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应该手把手的教你们,而不是让你们自己在那里摸索?” 吕倩柔看了其他几个人一眼,说道:“这样我们不就可以少犯错误,少走一些弯路吗?” “弯路?”夏子轩轻笑一声,“那么我问你,我们来到这里的目的是什么?是单纯为了学会这套身法还是来提升自己的实力?” “当然是提升实力的,学习身法不就是提升实力吗?我的意思是说,您来教导我们,我们省下了走弯路的时间不就能更好的提升实力?”吕倩柔问。 “那么你怎么知道那些弯路对于你们提升自己的实力没用呢?”夏子轩笑着说。 “这・・・”吕倩柔刚想反驳,但是回想自己一下午的训练,虽然梅花桩只能跳到第二个,但是因为落水而受的伤却越来越轻,最后一次跳梅花桩落水的时候已经只有一条鱼能咬到自己的身上了,比起最开始被四五条鱼围攻的场面,确实有了明显的变化。 看她讷讷无语,夏子轩也猜到她已经意识到了什么,他微笑着继续说道:“错误很重要,标准答案有时候并不是那么重要。有时候你走过的路很重要,目的地不重要。弯路,也是你走过的路,错误又何尝不是另一种选择?我知道你们都在希望我能够手把手的教你们一点什么,我今天就告诉你们,我没有上乘的功法,没有强大的武技,更不可能像其他师父那样一招一式的教你们,我能起到的只是一个领路人的作用,我在前方指路,至于能走多远,只能全靠你们自己!” 吕倩柔小嘴微张,还想些说什么,夏子轩却并没有给她更多发问的机会,他站起身来几个起落便消失在了森林的深处。随即,几声尖锐而痛苦的嘶吼从夏子轩消失的方向传来,在寂静的森林里传出去极远的距离。 云帆看了看几人,说道:“师父给我们守夜,明天还有新的训练,大家都休息吧。” 李锐最先站了起来,身影在夜色中晃了几下,两三个起落,就静静的靠在了湖边一颗大树的枝干上。双手环抱起来,仰躺在树梢沉默的看着森林之上那块缺口露出来的星空。 月姬和西门宇也站了起来,随便找了一颗大树倚靠着休息。 吕倩柔看了看大家,又看了一眼夏子轩离开的地方,眉心间积蓄着一缕化不开的忧愁。 云帆吐了一口气,拍了拍吕倩柔的肩膀宽慰道:“别担心,师父既然决定这样教,一定有他的道理,你不是已经感受到自己身体的变化了吗?” 吕倩柔瞥了他一眼,不甘的说:“话虽然这么说,难道你就不想得到师父秘传的武技?” 云凡轻笑一声,“那么我问你,跟了师父这么长时间,你可曾见他用过什么武技?” “那倒没有,”吕倩柔想了想说,“是不是师父这段时间遇到的对手实力都太低了?师父根本不需要使用武技?” “李风扬,武师巅峰,实力低吗?武师巅峰的武者,动用黄阶中级的武技产生的破坏力足以威胁武王!但最后却被导师一只手生生破掉!难道你从来没有考虑过这其中所代表的意义吗?” “这・・・我・・・”吕倩柔讷讷无言。 她不是没有考虑过,只是长久以来的形成的惯性思维让她不自觉忽略了。 对于修行者来说,如果功法是修行的基石,武技便是这基石之上美轮美奂的各种建筑。如果说功法让一个人可以修行,获得灵力,那么武技便是将体内的灵力更加强大的运用的根本手段。千百年来,在缺少对技巧的重视的情况下,两名修士对拼的重点便是灵力的浑厚程度,再者便是掌握武技的多寡和强大与否了。 修为相差不多的两个人,武技强大的自然获胜,久而久之,武技的重要性的影响早已深入人心!而一个门派强大与否,根本便在于这个门派掌握的功法和武技的强大程度,一个人拜师的主要目的,不客气的说就是冲着师父的功法和武技去的! 然而就在刚才,师父竟然对自己说他不会任何武技!这难免让众人有些难以接受! 云帆看了一眼还有些想不明白的吕倩柔,摇摇头转身离开。 多年的军旅生涯或许对他的修为没有带来多大的裨益,但长期混在军队中厮杀的经验让云帆明白了一个道理――灵活把握自身灵力的运用,不浪费一丝一毫的灵力远比掌握几门武技重要的多! 武技强则强已,但是大多数武技耗费的灵力实在太多,一名武师,即便是施展最基础的黄阶初级武技也最多使用三四次!两军交战,敌人就像蚂蚁一般密密麻麻,运用武技虽然能短时间内取得不错的战果,然而一旦灵力消耗过度,等待你的只有死亡! 相比于武技这样粗犷灵力运用方式,夏子轩那样宛如艺术般对自身力量的精准运用才是最重要的! 第六十五章 无耻与下限 - 长生局 - 安子舒 跟了师父这么长时间,云帆越来越发现夏子轩那种近身肉搏战的重要性! 他不知道这是因为夏子轩自身特殊,浑身没有一丝灵力,不得不近身肉搏。但他从夏子轩近身肉搏中感受到,那每一个腾挪,每一次挥拳出脚间的对力量近乎完美的把控。即便是他没有使用任何武技,但他一拳一脚造成的破坏力却一点都不比寻常的武技差! 打个比方来说,就像你用力一巴掌拍在一个面团上,可能只在面团上形成一个浅浅的掌印,但如果你握成拳头打在上面,或许同样的力道却能形成深深的拳印,而如果你手握一根银针用同样的力量插在上面,面团上呈现的将是更深的针孔! 同样的力量,造成的结果却完全不同,这就是力量的运用方式不同带来的差异! 云帆仰躺在一根粗壮的树杈上,篝火已经不再那么旺盛,没有薪柴的加入,只剩下烧红的木炭在黑暗中映照出一圈朦胧的轮廓。 他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师兄弟们,转头安心的合上了双眼。 他们终究会明白,师父的这种用力方式有多么可怕! 当徒弟们进入梦乡的时候,夏子轩已经来到了湖泊的另一边。 隆隆的轰鸣宛如闷雷不断传来,一条银白色玉带从极高的山崖垂下,水流在半空翻滚,激起洁白的水花,像一整层厚实的雪沫。 瀑布是湖泊水源的源头,极富冲力的水流撞在大地上,激起底层的泥沙翻滚着被水流带出去,最后在湖泊的边缘沉积下来。 浑圆的月亮高高的挂在澄澈清透的夜空之上,在瀑布之顶,洒下银色的匹练。水流从断崖的顶部流下,跨越近千丈的距离,不断捶打着瀑布下的山石。千百年来,青冈岩被无休无止的水流打磨的光滑可鉴,强大的水压将青冈岩压制的更加细密紧致,使其坚硬程度远远超越了精钢,即便是夏子轩用力一拳也仅仅将石块轰出一条细缝。 夏子轩来到瀑布之下,迅猛的流水一瞬间便将他全身浸湿,强大的冲击力拍打在他的身上,一身洁白的长衫被水流撕扯成碎片,像一条条破布一般披挂在身上,他却毫不在意,一边沿着瀑布内部的崖壁逆流而上,一边取出那把奇异的匕首在不同高度的岩壁上打磨。 太阳的微光从山的另一边传遍大地,只要光芒照耀的地方,黑暗如潮水般褪去。 秋末,森林中的清晨弥漫着浓重的雾气,尤其是在湖水附近的树林里。浓重而潮湿的山雾附着在衣服上,昨夜新换的衣服便潮湿起来,粘粘的贴在肌肤上,产生的麻痒的感觉像千万只小虫在身上爬。 几人是被弥漫在雾气中的香气引诱醒的,清新香甜的果香混合着特殊的烤肉的香气,在清晨的浓雾中发酵,飘入鼻间挑动着众人的味蕾。 “我去~,什么东西这么香!”西门宇眼睛都还没有全部睁开,半睡半醒的他从树杈上翻下来,顺着香气便游荡了出去。 清晨的雾气太过浓重,而且在阳光很难透射的森林中,西门宇只能靠嗅觉来之路,幸好这香气浓郁而持久,像是一条引线在重重迷雾中给他牵引方向。 穿过湖边的一小块林地,少了树木的阻隔轰隆的水声瞬间充斥在他的耳际,西门宇打了个冷颤,迅速清醒过来。 只是他刚刚睁大双眼,迎面而来的大盆冷水瞬间把他浇了个通透。 “噗――噗――,”西门宇突出嘴里灌进去的冷水,抹了一把脸,晶莹的水珠从他浓密的眉眼划落,等他看清围在他四周的几个人,脸上立马换上了一副与他俊朗面孔极其不符的表情,哭丧着脸指着围在自己周围的云凡几人埋怨道,“你・・・你们怎么在这里?你们早就来了?你们怎么不叫我一声?还有,刚才是那个混蛋用水浇小爷我?” 西门宇连珠炮一般说了一大堆,却发现云帆几人的表情有些奇怪,“你们怎么了?到底是哪个混蛋用水浇的小爷我?说话啊?” 月姬强忍着笑意,拉了拉西门宇的袖口,偷偷地向他身后指了指。 西门宇眉头微皱,不耐烦的转过头,只见在瀑布的边上,水花弥漫的薄薄水雾中一个白色的身影正半坐在那里双手不断翻腾着什么,浓郁的香气便从他手中的一大坨黑黄色的泥块一样的东西中散发出来。 更重要的是,西门宇发现一个空荡荡的木盆正在他的脚边,木盆中还有未干的水渍,在微白的日光照耀下在水雾中反射出彩虹般的色彩。 “师・・・师父?”即便隔着水雾,但从那模糊的轮廓和气息来看,那个人就是夏子轩无疑。至于是谁用冷水浇的自己,很明显也不用在问了! 西门宇的脸色瞬间垮了下来,这一刻云帆几人的笑声再也忍不住了,纷纷捧腹大笑起来。即便是终日表情冷馍的李锐,嘴角也露出了笑容。 “怎么?您这位‘爷’,对我浇的那盆水有意见?”夏子轩平淡的声音从水雾深处传来,平淡中略带着一丝戏谑,让西门宇一阵头大。 西门宇尴尬的咧了咧嘴,嬉笑着说:“怎么可能?师父那盆水可真是清凉舒爽,提神醒脑的佳品!经过师父你这么一浇,我整个人顿时感觉精神了不少!” 吕倩柔看他这么不要脸的模样,强忍着恶心说:“不是吧,这么恶心的话你都说的出口?我怎么感觉前几年都白认识你了?” “他呀,更恶心的时候你还没见过呢,到时候肯定再次刷新你对一个人下限的理解!”月姬在一旁满脸的鄙夷,作为朋友而言,月姬要比吕倩柔更加了解西门宇一些,西门家族自从进驻云岚城与皇家的关系始终不错,两个人几乎算得上是泡在一起长大的。 别看西门宇在学院里高傲的不可一世,其实他骨子里始终透着一股贱贱的味道,你可以把这叫洒脱,叫玩世不恭,也可以说他无耻没有下限。 这样的朋友可以说是居家旅行,逗比打浑之必备。 “好了,我还不知道你?”夏子轩冷哼一声,淡淡的说:“都去洗刷一下,准备过来吃早饭。” 西门宇如获大赦,直接一头扎进了瀑布冲击出来的河道里。 云帆月姬他们像是早早的洗漱完了,这会儿径自来到夏子轩的身边接过他烤好的食物大快朵颐起来。 烈火鸟,类似火鸡一样的禽类,内脏被掏空塞满了奇异的果实香料,外表又被裹上厚厚的泥巴放在篝火之下烧制,等烤制好了摔开表层的泥土,内里金黄酥脆的皮肉便露了出来。 在撬开泥土的一瞬,浓郁的香气瞬间便散发出来。果香混着肉香,经过特殊香料的处理完美的糅合起来。烈火鸟的皮被泥土包裹,经过烤制之后酥脆而不焦糊,皮下的脂肪被长时间的高温融化,缓慢的渗入到鸟肉内部,既不油腻又增添了肉香。夏子轩从纳戒中取出盐巴和类似辣椒的调味料轻轻一抹,半人大小的火烈鸟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已经被吃掉了三只! “你们・・・你们给我留点啊!”西门霸道狂奔上岸,来到夏子轩面前时却只看到一地白花花的鸟骨,还有空气中尚未消散的香气。可想而知刚才进行了一场怎样的饕餮盛宴。 夏子轩慢条斯理的从已经熄掉的篝火堆中再次取出一颗已经烤的黑乎乎土球,推到众人面前淡淡的说:“着什么急,剩下的这些足够把你撑死!” “这・・・就是这个黑球?”西门宇看着眼前烤的黑乎乎的土球不确定的问。 云帆吐出嘴里的骨头,一把将黑色的土球揽过来说:“怎么可能是这个东西嘛,你要吃的在师父那里呢,你再问师父要,这个我就带走了啊!” 云帆说着,和李锐两个人搬起黑球来就要离开。 “等等!”西门宇把两个人拦下,笑道:“嘿嘿,大师兄,既然这东西没什么用,就是黑炭一颗,你们那么宝贝它干嘛?不如就交给师弟我吧!” 西门宇说完,直接用力一掌拍在黑球的顶部将其拍落在地。 “喀喇”一声,烧焦的泥土应声而裂,包裹在其中的火烈鸟肉便露了出来。刹那间,香气便浓郁了不少。 “啊哈!原来在这里!”西门宇捧起土块中烤的金黄酥脆的火烈鸟,浓郁的香气令他口水直流。 他瞥了一眼云凡和李锐,鄙夷的说:“啧啧,大师兄你不是说烈火鸟还在师父那吗?这是什么?还有你李锐!你什么时候也跟着大师兄学坏了?” “明明是跟着你学坏了吧?”月姬从旁答话,西门宇却并不理她,这种时候一定要抓住罪魁祸首,不能被别人吸引火力,转移了注意力!这是他多年来跟人吵架得来的的经验! 面对西门宇的质问,李锐却始终面不改色,酷酷的说:“一开始是你自己嫌弃的,我们只是不想浪费。”语气平静而冷冽,像是叙述一件微不足道的事实 毫无情感波动的声音,淡漠的眼神,再加上终年不变的僵尸脸,无论他说什么都像是在阐述一件普通不过的事实。无论别人争得面红耳赤还是冷笑连连,他都一副毫不在意冷漠之极的模样。这让准备一大串连珠炮准备教训人的西门宇感到一阵无力,就像你憋足了劲对着一个人一拳轰出,然而那个人却冷冷的看了你一眼,直接转身离开,最重要的是在他转身的时候你那铆足了力气的一拳正好打在了他背影的空出! 这样的腻歪感,郁闷的西门宇几欲吐血。 第六十七章 瀑布下得熬炼 - 长生局 - 安子舒 日照初升,橙黄色温暖的光芒从遥远的天际播撒过来,浓重的雾气很快便消散了。蓝宝石般清澈的水流从极高处轰然落下,携千军万马之势撞击在断崖下已经被打磨的光亮坚硬的石壁上,激荡起的白色的水花在半空中升腾,分裂而出的细小的水雾分子,在阳光的照射下折射出彩虹般绚丽的光芒。 夏子轩一身白衣,峭立在瀑布边突出的崖壁上,水流激荡起的空气将他的长衫微微浮动,但是看起来又不像被气流吹动的,而是以一种极为玄妙而又缓慢的方式律动着,像云一般,又像某种奇妙的旋律。 他眉眼低垂,白净的脸上显露出神秘的表情,一呼一吸之间瀑布的轰鸣中似乎都产生一种宏大的旋律。 像是一首激昂雄浑的战歌! 在瀑布的激流之下,隐隐约约能看到处在不同高度的五个身影。最下方的是李锐和云帆,算是第一阶梯,李锐的位置要靠上一些,是第二阶梯,再之上便是吕倩柔,月姬则在瀑布的最上端。 几人站在夏子轩连夜凿出来的平台上,几近*的接受着瀑布不同程度的冲刷。 夏子轩给五人安排的高度都非常巧妙,无论是位于第一阶梯的西门宇和云帆,还是第四阶梯的月姬,所有人都感觉这水流的冲击力达到了自己所能承受的极限!每个人在站上去的一瞬间,皮肤便迅速红肿起来! 不足五个呼吸,处在第四阶梯的云帆最先支撑不住,他身体蜷缩起来,后脚用力一蹬,用尽最后的力气从瀑布中跳了出来。 “咚——” 云帆摔倒在岸边的草地上,浑身的皮肤变成紫红色,背部肩头的皮肤甚至已经被瀑布冲击的水流撕裂,殷红的鲜血不断的渗了出来。 在云帆跳出瀑布的同时,紧接着连续不断的出水声爆了出来。不过两息,瀑布下的五人,全部倒在了岸边的草地上。每个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一些崩裂的伤口,血水很快便把这块碧绿的草地染红。 夏子轩睁开双眼,脚步微挪便从崖壁上跳了下来。他不急不缓的走到众人面前,弯下腰查看着他们的伤势。 李锐是最后一个跳出瀑布的,相应的他也是伤得最重的一个。他的整个背部已经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肉了,失血过多,让他的意识都有些昏沉。 夏子轩取出药粉,亲自给他们每个人上药。 为了能达到最好的训练效果,每个人身上的衣服都特别轻薄,三个少年甚至赤膊着上身只穿了一条短裤。两个女孩即便穿着一件轻纱,被水打湿之后紧紧地贴在她们玲珑有致的身躯上,充满了异样的诱惑。不过好在众人此刻早已精疲力竭,根本没有精力去关注这方面的事情。这让夏子轩在治疗时减轻了不少压力。 给他们每个人上好药,夏子轩把药瓶收起来,找了一块空地盘坐下来。 阳光从他的背面照射过来,在他如玉的身躯上勾勒出一个金色的轮廓,就像一个端坐在日光里的神祗! 他唇齿轻动,一个个淡金色的玄妙的字符便从他口中翻飞出来,天女散花般洒向躺倒在地上几位弟子。字符化作金光,碰触到他们的身躯便渗了进去。 几个人凝重痛苦的神情很快便得到了舒缓,李锐原本因为失血过多而陷入了昏迷,此刻竟然也慢慢苏醒过来。 “好了,休息一刻钟,进入下一个回合!”夏子轩站起身来,淡淡的说。 “不···不是吧?!”西门宇满脸痛苦的哀嚎:“师父,你就饶了你亲亲的徒弟吧!你看我现在站都站不起来了,还怎么训练啊?!” “真的站不起来吗?”夏子轩嘴角微翘,随手从湖中抓起一条一米多长的怪鱼对着他的屁股扔了过去。 “啊——!救命!”西门宇腾地一下从地上蹿起来,一边跑一边叫:“救命啊!谋杀亲弟子了——!!” 西门宇大叫着从瀑布的这头,跑到那头,回过头来却发现众人都一脸蒙逼的看着自己,而夏子轩看向自己的眼神更是充满了玩味。 “你不是说自己站都站不起来了吗?”夏子轩笑呵呵的看着他,只是这笑容落到西门雨的眼里,却是一股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的凉意! “我···这···呵呵···这是怎么回事?”西门宇站定,看众人挠了挠头,尴尬的笑了笑。 他自己也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己那会儿明明感觉骨头都要散架了,怎么可能还有精力跑这么远?难道是师父给自己涂的药起作用了?这才多久?不过自己隐约记得,当时师父唱的歌挺不错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是听不清他唱的什么,但是那声音听到之后感觉全身心都放松了下来,浑身三万六千个毛孔无一不舒展开! 夏子轩瞥了他一眼,淡淡的说:“既然能站起来,就好好休息一会儿进行下一个阶段的训练!不要在这里乱跑,泄了元气!” “哎,好的,马上。”西门宇见师父不在责难自己,赶忙找个空地盘坐了下来,休息休息恢复体力。虽然自己的伤已经好了,而且精神似乎也不错,但是消耗的体力却并没有得到补充,也不知道师父接下来的训练是什么,如果体力恢复不好,到时候肯定倒霉! 云帆躺在草地上,即便是身体基本上已经恢复过来,他也没有起身的打算,毕竟躺着恢复体力恢复的更快一点。 “师父,你刚才唱的是什么歌?好象有疗伤的效果!” 云帆的声音像是厚重的金属撞击声,清晰又稳重。他脸上惊诧的表情,就像一只生活在黑暗中的狸猫第一次看到蓝天白云般惊奇。 夏子轩看了他一眼,淡淡笑着说:“不是歌曲,是清心咒。” 他明亮的眸子迎着金色的阳光,柔和俊朗的脸上挂着浅浅的,似乎带着某种神韵的笑。夏子轩眼眸闪烁见,云帆仿佛从中再次看到了金色的符文闪烁。 “清心咒?”云帆有些摸不到头脑,刚毅的脸上显露出阵阵迷茫:“清心咒是什么?武技?” “不是武技,”月姬清脆的声音穿了过来,像是两块瓷器碰撞发出的声音,缓缓地说:“清心咒是是一种魂咒,每个冥术士都能学习的没有阶层的魂咒!清心咒的强大与否和施咒人本身魂力的等级并没有直接关系,即便是一个初学冥术的冥士施展的清心咒也有可能强过一位冥王!学习清心咒的关键就像它的名字——清心!内心越清寡,欲望越稀薄的人修习清心咒越简单!” 月姬边说着,一边看着夏子轩,瞪大的明媚的双眼写满了惊讶:“也就是说···师父你还是一名魂术师?!” “魂术师?”夏子轩微微摇头,“算是吧。” 自己的情况实在特殊,虽然可以使用魂力,却不能像这个世界上其他魂术师一样使用魂术和魂咒,他动用魂力的方式只能按照《八部神决》魂力融入到声波中,间接施展。就像他无法运用灵力一样,他的存在对于这个世界来说格格不入。 想到自己刚刚来到这个世界是的遭遇,夏子轩澄亮的眼眸中多了一丝阴霾。 不过作为一个穿越人士来说,夏子轩对于力量始终有着自己的理解,没有灵力,普通的王者却威胁不到他的生命,不能直接使用魂力,却可以融入到声波中,产生各种意想不到的效果。可以说夏子轩几乎开创了整个世界新的修行流派! “算是吧?什么意思?”月姬眉头微颦,小嘴微张准备继续追问,奈何夏子轩却摆了摆手,没让她继续问下去。 夏子轩站起身来,来到瀑布旁边的峭壁上,眼中淡淡的阴霾被他隐去,明亮的眸子很快便恢复了神采。 即便是没有灵力,即便是不能正常的运用魂力,自己依旧能活得很好! 夏子轩右手紧紧握成拳,看了一眼草地上的五名弟子,在心中默默的加了一句——还有他们,我还要将他们锻造成真正强者! 等着吧!自己早晚有一天会回去!你们,一定会后悔! “好了,大家都休息的差不多了,都到这边来!”夏子轩对着众人挥挥手,转身跳到了瀑布右侧的悬崖下! 云帆几人从地上站起来,迅速向夏子轩所在的地方跑去。几个呼吸,众人便聚集在了陡峭而高远的悬崖之下。 这节悬崖高入云端,像是笔直的山峰被人一刀切出的裂缝,深邃的断崖底部照不进阳光,长年以来水气弥漫,崖底变得阴冷黑暗。偶有几只飞鸟从崖中飞过,即便是以飞鸟的飞行高度,也仅仅到了断崖的腰部而已。 西门宇仰头看着高耸如云的崖壁,脖颈处的肌肉都有些僵硬了,却始终看不到崖顶! “师父,你带我们到这里来不会是想···让我们爬上去吧?”月姬抬头看了一眼,直吞口水的说。 “聪明!我先上去,做好了晚饭等你们,晚饭我只做四份,来的晚的没饭吃!” “啊?!不要啊师父!这么高我们怎么可能爬得上去?” “是啊师父,我本身体力上就不占优势,身手灵活性更不可能和他们比,我更上不去了!” “师父!你别走啊师父!” 夏子轩却不再理会他们,双脚在崖壁上连踏几步,身体如同一只轻灵的鸿雁,紧贴着崖壁直入云霄!几个呼吸便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你们有没有感觉···师父的心突然硬了许多?” 云帆低下头,扭了扭发僵的脖颈,刚毅的脸上露出一丝不解和迷茫。 “我也感觉到了,刚刚擦药的时候他还是很关心我们的伤势的,而且瀑布训练也合理的分了阶层,怎么这一会儿就变得这么不近人情了?” “有吗?”西门宇挠了挠后脑勺,咧开嘴笑着说:“你想多了吧?师父的心什么时候在训练的时候软过?还不是每次都把咱们训的死去活来?” “动动你的猪脑子行不行?”月姬拍了西门宇一巴掌,气呼呼的说:“平时训练的时候,尽管训练量很大,但是还在我们能接受的范围内,但是这次呢?你敢保证自己能顺利的爬上去?” 西门宇抬头看了一眼头顶上的崖壁,高耸而笔挺的峭壁带来的既视感让他感到一阵眩晕,面对月姬的质问,他只能无奈的摇摇头。 “哼,你一个练气中级的武士都爬不上去,他根本就没有考虑过我一个冥使要怎么才能爬上去嘛!”想到这里,月姬不自觉感到一阵委屈,这还是以前那个想得周到,体贴入微的师父吗?为什么突然之间变得这么不近人情? “好了,你们别瞎猜了。”吕倩柔开口提醒道:“你们还记得拜师第一天的负重跑吗?最初听师父说的时候,大家不也是像现在这样以为自己无法完成吗?可是最后还不是让我们扛了过去?” 第六十八章 尸地 - 长生局 - 安子舒 夏子轩来到悬崖之上时,太阳刚刚升起大半。 浓郁的金光透过枝叶和没有树木的空白处照射进来,将悬崖的上半部笼罩进一片温暖的光芒里。然而阳光也仅仅能照到悬崖十几米的地方,余下的黑暗像深不见底的深渊,不断的向上散发着森冷的气息。 峭壁之下,云帆五个人正四肢张开像五只壁虎一般紧紧地贴在峭壁之上,一条青黑色的坚实的藤蔓穿过五人的腰间,将他们牢牢的拴在了一起。 云帆伸出左手,指向不远处的一块突出的岩石,对着月姬说:“月姬,你的左上方有一个落脚点,你先挪到那里休息一会儿,等我们向上找到新的落脚点再把你拉上来!” “好,我马上过去!”月姬顺着云帆所指的方向看了一眼果真发现了一块人头大小的突出的岩石,她应了一声,挪动着身体慢慢的向那块岩石靠近。 五个人现在所在的位置已经离地近百米,月姬手脚小心翼翼的找寻着落点,双脚与崖壁碰触之间不断有细碎的石子划落,坠入脚下幽深的裂隙里,许久不见回音。 月姬紧贴着崖壁的身体与崖壁粗糙锋利的表面摩擦,胸前的又麻又痒的刺痛感不断的传来,她却不敢让身体远离崖壁一寸。半刻钟的时间,月姬终于来到了那块凸出的石块附近。 球型的石块满是繁杂的肿瘤一般的疙瘩,裂开的细缝像是一张狰狞的人脸,正仰面看着峡谷的上空。 看清楚石头的模样,月姬抬起的左脚忍不住颤抖了一下,脚下在阳光照不到的裂隙里,黑暗像缓慢蠕动的巨大怪物的长须,等待着猎物的降临。 她回过头看了一眼,其他四人正像壁虎般努力的向上挪动着,腰间缠绕的藤蔓正慢慢收紧,如果自己再不行动,很快就会成为大家前进最大的阻力! 月姬试探着伸出左脚,小心翼翼的落了上去,重心慢慢移过来。 什么都没有发生。 突出的石块依旧狰狞,在无尽的黑暗处仰望着裂隙上空的光明。石壁也还是最初的样子,裂隙深处的黑暗依旧缓慢蠕动,一切如初。 是自己想多了! 月姬长舒了一口气,另一只脚也挪来过来,很快剩下的四人已经到了更高处的落脚点,顺着藤蔓拉着她向上爬去! “呼——,吓死我了!”月姬来到几人身边,想起那块石头的模样还是无法平静。 云帆将藤蔓牢牢的固定在峭壁一条缝隙里,转过身来笑着问道:“什么事把你吓成这样?这还是我们认识的刁蛮公主吗?” “你···讨厌!”月姬皱了皱鼻子,气呼呼的说:“你还说呢,还不是你指给我的那个落脚点!长得就像个死人头一样,还张大嘴巴狰狞的向上看着,在这种鬼地方,谁见了不害怕?” “原来是个石头啊,我还以为什么呢。”西门宇鄙夷的撇了撇嘴:“一块石头也能把你吓成这样,虽然说女人的胆子小,但你这未免也太小了吧?这好歹只是一块石头,如果真是一个人头在那,你还不吓得直接跳下去了?” “西门宇!”月姬双眼眯成一条缝,语气冷冷的说:“把你刚才说的话再给我说一遍?” “是啊,我也很想知道,你说的女人胆子小是什么意思。”吕倩柔漫不经心地说,青色长剑噌的一声从她腰间飞出,在西门宇的头上盘旋。 “什么?我说什么了吗?”西门宇仰头看着崖壁的上空,感慨地说:“哎呀,还有这么高!再不快点可是没晚饭吃了!” 说完,竟是头也不回的向上爬了起来。速度比最初的时候快了近一倍! “这···”吕倩柔无语的看着西门宇的背影,转回头来看着月姬苦笑道:“他一出生脸皮就这么厚吗?” “是不是一出生就这样我不知道,反正自从我认识他,十几年来他就这样。”月姬双手一摊,表示很无奈。 “······”吕倩柔表示很无语。 腰间的藤蔓渐渐拉紧,云帆抬头看了一眼,只见西门宇在这一小会儿的时间竟然向上爬了近十米的距离,很快藤蔓就要不够长了。 “大家先别讨论了,快点爬!去晚了或许真么饭吃!”云帆回头说了一嘴,四肢用力,稳健地向上爬去。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行动起来,小心翼翼的挪动着手脚一点一点的向上 爬行。月姬也借助众人通过藤蔓传递过来拉力,缓慢而谨慎的移动着。 只是在所有人都忽略的黑暗里,那块月姬曾经驻足的突出的石头,不知为何产生了更多的裂缝,石料像是蜕皮一般哗哗碎去一层,露出内部一张阴森惨白的笑脸! 在崖壁的另一侧,断裂的山体的另一头,森林像是更加茂密而幽深,巨大的树木伸展着扭曲的枝干向天空招摇。浓密的枝叶将天空整个荫蔽起来,树叶之下是永久的黑暗与死寂。 森林的入口处,弥漫着浓厚的灰白色的雾气,像一整片诡异的迷帐在森林四周如海浪般起伏。森林内部也因此被大量雾气遮挡,外人根本看不清里面的状况。 一队黑衣人从雾气中穿梭而来,进入到森林内部。 紧跟其后的,是一群衣衫褴褛的贫苦平民。他们衣不遮体,浑身沾满了植物的汁液和泥浆,双脚*的踩在山间的土地上,有的人双脚被磨烂了,沿路走来留下一路腥臭的血迹。 他们神情麻木而呆滞,双脚被地面尖锐的碎石割破,臂膀被杂乱的枯枝划出刀刀豁口,他们却毫无感觉,像是丧失了灵魂一般。 在黑衣人的驱赶与带领之下,像一只只游荡的伥鬼。 拨开灰白色的迷雾,在黑暗的森林中行进一个时辰,暴露在眼前的景象宛如人间炼狱。 地面散落着各种被撕裂的尸体碎块,残肢断臂,各种奇异的生物的头颅。黑色血迹在地上结了厚厚的一层,像一张血腥无比的地毯。 花花绿绿的肠子和内脏挂在四周张牙舞爪的树杈上,环绕在林间的溪流被染成黑红色,整个森林被巨大的恶臭包裹着。 在地狱场景的中间,有一灰袍老人端坐在那里,老人背对着众人,看不到他的脸面,在他面前是一团惨绿的火焰,偶尔有一丝诡异的吼声,隐约的从中传来。 老人随手一挥,惨绿的火焰便如同鬼魅一般投射到不远处的一具保存完整的尸体上,借着火焰的光芒可以看到,尸体的脸部已经开始腐烂,不断有黑色的虫子从他的鼻孔耳朵里向外爬。 绿色的火焰落在尸体身上,尸体却没有被点燃,尸体的关节反而不规则的颤动起来。绿色的火焰火苗无风自动,像是与其进行某种诡异的交流。 随着火苗抖动的幅度加大,尸体关节的颤动越加剧烈起来,“喀喇喀喇”的骨头撞击的声音在寂静黑暗空间里回荡,令人毛骨悚然。 过了半盏茶的时间,黑袍人单手一挥,惨绿色的火焰嗖的一声回到他的手中,那人张口一吸竟然将火焰吞了下去。 与此同时,原本死去已久的尸体突然立了起来! “呜——啊——” 僵硬的四肢笨拙的舞动着,腐烂的快要分不清五官的面孔狰狞的吼叫,几条蛆虫从它腐烂的脸上爬出来,跌落到它充满腐臭气息的嘴里。 看到这一幕,即便是被驱赶而来的贫民麻木的脸上也显露出了一丝恐慌,他们无神的双眼瞳孔张大,焦躁不安的向中间挤。似乎灵智全失,只是一种恐惧的本能。 领头的黑衣人走上前去,恭敬的说:“尸老,您要的炼尸材料我们给您送来了,总共一百三十人!” 黑袍人闻言缓慢的转过身子,借着微光,他那青白充满死气的脸便显露在众人面前。 一袭黑袍罩住了头上,整张脸大半隐藏在黑暗中,裸露出来发青的脸上满是腐肉,两只吊脚斜眼像两团鬼火跳跃着残绿色的光芒,在黑暗中不停的闪烁着。 “最近送来的材料越来越差了,一百具里面勉强能练出一具行尸!几个月来竟然一个白毛都没出现过!回去告诉你们主子,想要实力强大的僵尸,就赶快给老夫送些好一点的材料,光靠这些垃圾根本不可能!” 森冷而嘶哑的语气从他口中传来,有一种令人浑身长满鸡皮疙瘩的尖锐的声音掺杂其中,像是年久失修机器开机时不断的摩擦声。 “尸老息怒,”黑衣人的腰弯的更低了,“我家主人对此也十分着急,但是这段时间接连的人口失踪已经引起了上面的重视,若不是我家主人竭力压制,恐怕早已惊动天监了!” “你的意思是说我还得谢谢你家主人了?”尸老的语气变得更加森冷起来。 “属下不敢,属下的意思是说更好的材料我家主人已经在筹备,请您老在耐心等几天。十几天后,必将送到!” “既然如此,那我就在将就几天,十天之后如果还没有好的材料送来,就不要怪本座不给他面子了!” “多谢尸老!” 黑衣人转过身来,对着手下人挥挥手,剩下的几人便把那一百三十名贫民驱赶到了森林的更深处。 等所有人都被黑暗吞没,在黑暗的深处只剩下凄厉痛苦的哀嚎! 第六十九章 行动 - 长生局 - 安子舒 太阳已经西斜,深秋的天空透着一种深邃而晶莹的蓝色,云变得稀薄,遮掩不住已经升起的银白色的一轮圆月。 夏子轩站在悬崖的高处,清凉的山风把他的鬓角高高撩起,他狭长深邃的眼睛笼罩在高高耸起的眉弓投下的阴影里。 在他身后是一堆简易的炉火,一口新挖的石锅架在烧得火红的炉火之上,石锅内炖着的鱼汤正“咕嘟咕嘟”的冒着热气,夏子轩随手扔进去几颗丹药,一股奇异的鲜香便弥漫了出来。 在炉火的旁边还烤着几块不知名的野兽的肉,鲜红的血肉被烤制的慢慢发白,本就不多的油脂被火力融化“吱吱”作响着融进肉里,滴入地下。夏子轩取来各种香草和野果捣碎,在烤肉的内里慢慢涂匀,经过炭火的激发飘散出一股甜香。 修炼之人,食用的最多的还是肉食。肉可长筋骨,壮体魄,修行通常讲的的第一步“练精化气”,这“精”便是从肉食中得来的。虽然各种流派修炼方式不同,但万法同源殊途同归,最根本的还是对自身的强化! 夏子轩之所以带他们到这里来,除了亡者山脉地形复杂,有充足的条件进行训练之外,更重要的是亡者山脉拥有数不清的野兽妖兽,可以作为修炼时最基础的补品! 尤其是吸收灵气自主修炼的妖兽,在这个大部分妖兽集中迁往北洲的时代,每一头野生妖兽都是弥足珍贵的! 修炼到一定程度的妖兽,每一丝血肉都是充满灵力的大补药,更是炼丹师不可多得的炼药材料!隔几天猎杀一只妖兽给徒弟们补补,用不了一个月,他们的身体素质就会提升一个巨大的台阶! 只是此次出行似乎遇上了不必要的麻烦! 在峭壁裂隙的对面,那片更加茂密幽深的森林里,一丝微弱却清晰的痛苦的嘶吼传递出来,夏子轩长身而立,微弱的波动像一圈圈细密的纹路从爆发点荡漾,三万六千个毛孔共同感应,在他的脑海里,一副人间炼狱的场景慢慢显露出来! 与此同时,远在几十里外的云岚城内—— 暮色开始四合,阮清婉一身乳白色的袍子正在院中收拾着画架,闲来无事拿着画笔在洁白的宣纸上涂抹几笔成了她多年来的习惯。 院子里一颗枫树的树叶飘落下来,歪歪扭扭的落到了画纸上。阮清婉伸出嫩如羊脂的手指,将其捻了起来。 突兀的,她轻捻枫叶的手顿了顿,雅致温婉的黛眉逐渐笼上了一层寒霜,晶莹的冰霜从她脚下蔓延开来,整个院子里的温度骤降,宛如进入了严冬! 在树梢,在墙角,在门后,几名黑衣人缓缓地显出身来。这些人身上毫无活人的气息,就像一具具没有生命的魁偶,冷馍的看着院子中的一切。 “你们是谁?”阮清婉冷冷的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家院子里几名黑衣人,“你们要做什么?!” 黑衣人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质问,其中一人双手打出一个手势,迅速分出三名黑衣人奔向小院中唯一的那栋房子而去,封严晏就在那栋房子里! 嗖——! 一把完全由冰凝结的水晶长剑挡在了三人前行的路上,阮清婉横剑而立,冰冷的眼眸紧紧地盯着那些人,语气像是万古不化的千年寒冰:“你们,谁也别想进入这道门!” 最先分出来的三人却是速度不减,径自奔她的面门冲来,随手挥出的三把匕首狠狠地砍在阮清婉的长剑上。 冰晶凝结的长剑承受不住打击,应声爆裂,阮清婉趁机后撤半步,左手聚成掌挥击在长剑碎裂的冰屑上。琐碎的冰屑便如同暗器一般,密密麻麻的打击在了三人身上。即便他们挥动手中的匕首当掉不少,但仍有一部分冰屑击中了他们的身躯。 晶莹的冰剑碎片打击在黑衣人身上,如同落地的种子,迅速开满了晶莹的冰花,几片冰花凝结在一起,令三名黑衣人的行动都迟缓了起来。 阮清婉在后退的同时右手虚空一握,一柄新的冰剑凭空一寸一寸的凝结而成,在黑衣人身体上的冰花凝结的瞬间挥出三剑——“咄——咄——咄——”三声闷响,三颗圆滚滚的头颅冲天而起! 漫天的血花像三眼猩红的喷泉,三具无头的尸体始终保持着前冲的姿势,手臂在挥舞间定格! 尸体踉跄几下,躺倒在地。脖颈的鲜血汹涌而出,原本雅致的小院一瞬间弥漫起浓重的血腥气。 “我说过,”甩掉剑上冷凝而变的发黑的鲜血,阮清婉紧紧的盯着剩余的黑衣人,语气冰冷,“你们,谁也别想过去!” 对于三名同伴的死,其他黑衣人毫无触动,领头人再次挥手,足足六名黑衣人手持匕首再次向她冲了过来! 阮清婉左手挥动,凭空出现的几枚冰晶迅速向着六人射去,然而六柄匕首挥舞出银光,像一道坚不可摧的光幕,所有的冰晶一触即碎! 她挪动着脚步,不断凝集着冰晶拖延着他们的脚步,而当她还心存侥幸,满怀期待着能够突破他们的防御的时候,她的背触碰到了坚硬而冰冷的石墙! 六柄匕首迅速在她的瞳孔中放大,画出一张繁密的巨网带着一种冷漠又决然的姿态当头罩下! —— 亡者山脉,崖壁之上。 云帆和月姬几人爬上崖壁时已经快到午夜,从清晨爬到午夜,五个人整整在崖壁上像壁虎一样爬了六七个时辰,这期间更是滴水未进! 当他们终于爬上崖壁时,又累又饿又渴的身体早已支撑不住,径自躺在了崖壁的边上。夏子轩亲自将熬好的鱼汤,混着几种丹药给他们灌下去,又用清心咒给他们舒缓了半个时辰,五个人这才总算缓过神来。 “现在,抓紧时间休息,天亮之后,再从这里爬下去!” “什么?!”西门宇腾地一下做起来,痛苦的哀嚎道:“再爬下去?老天,你还不如直接让我跳下去得了!” “好啊,只要你敢跳,我不拦你!”夏子轩把手中烤好的肉分给五人,瞥了西门宇一眼冷漠的说道。 “师父,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西门宇一看夏子轩似乎生气了,赶忙改口:“我的意思是说···是说···是说如果我能轻松的跳下去就好了!” “你说的,”夏子轩瞥了他一眼,淡淡的说:“也并不是完全不可能!” “师父你是说以我们的修为可以毫发无损的跳下这个悬崖?!”云帆一脸震惊的看着夏子轩。 “开···开玩笑吧?”西门宇讪讪一笑,有些不确定的说:“师···师父,我跟你开玩笑的,你可千万别让我跳下去啊!这样跳下去,我肯定会摔死的!” 千丈高的悬崖,别说练气境界的武者了,就算是武师在没有达到武王能够御空飞行之前,从这里跳下去也只有死路一条而已!师父竟然说‘并不是不能做到!’,开什么玩笑?! “你别打叉!”月姬拍了他一下,语气焦急的说:“先听听师父怎么说!” 夏子轩一边摆弄着地上的炭火,一边说道:“你们有没有想过,从这个悬崖跳下去为什么会摔死?” “为什么?” “人的身体之所以会受伤,是因为在与外界力量或者物体接触的时候,身体的强度承受不住接触强度,从而带来的身体肌肉内脏的损伤。而一个普通人,从二十米高的地方跳下,就有可能会摔死,而一个修士,一旦拥有练气期的实力,即便是不做任何保护措施的从二十米的地方摔落也不会受到致命伤害!” “这还用说?”西门宇嚷嚷道:“练气初期的修士身体强度怎么可能是一个普通人能比的?” “身体素质只是一方面,你现在就是练气中期的修为,你跳下去试试?” 西门宇一呆,马上猛烈的摇头,让他去跳崖?还不如直接说让他去死! 夏子轩看了看他,也不恼怒,继续说道:“我已经说过了,造成身体损伤的主要原因是外部冲击的力量超过了身体所能承受的极限!而避免损伤的办法,自然也要从身体素质和减轻冲击力两方面来着手!你从二十米的地方跳下来,不会有事,从这万丈悬崖跳下去却必死无疑,你本身的承受能力并没有变,只是地面对你身体造成的冲击力变大了!” “师父,那应该怎么减轻落地时地面对身体的冲击呢?”吕倩柔眉头微皱,看着夏子轩虚心请教。 夏子轩并没有说话,反而捡起地面上散落的一枚金黄色的野果,轻飘飘的扔在了地上。野果在地上滚了几圈,除了沾上了些许泥土之外并没有什么变化。夏子轩随手又将其捡了起来,这一次却以极快的将它摔在了地上,金黄色的光影一闪,一瞬间汁水四溅,金色的野果瞬间被摔粘在地上! 夏子轩微笑着看着众人,问道:“谁能告诉我,这其中的区别是什么?” “很明显,这两次你用的力量根本不同嘛!”西门宇想当然的回答。 夏子轩看着他微微一笑,不可置否。 云帆眉头微皱,他可不认为师父这个问题会这么简单。野果两次摔在地面的场景不断的在他脑海回放,金黄色的光影在他的眼中形成一道模糊的光线,而他的眼神也越来越亮! “速度!” 在云帆将要脱口而出的时候,一个冷漠的声音突兀的冒了出来。 李锐依旧冷酷的躲在阴影里,如果不出声,很少有人还能意识到他的存在。 夏子轩略微惊讶的看了他一眼,眼眸深处闪过一丝精光,“不错,就是速度!有时候,速度就是力量!你们之所以会摔死,是因为你们跳崖产生的速度已经超出了你们自身的掌控,一个自己无法掌控的力量作用到自己身上,又怎么会不受伤?” “速度就是力量?”西门宇浓密的眉毛皱成一个川字,他还是有些不明白,速度怎么就成了力量了?速度快的人能和力量大的人一样举起大鼎吗? “可是要我们怎么做才能掌控自身的速度呢?”云帆看上去应该是想通了速度与力量只见的联系,但他不明白的是,高空坠落时产生的速度,修为不到王者的人该怎么控制? 面对众人的疑问,夏子轩却并没有解释的意思,他只是淡淡的说:“记住你们今天爬这段悬崖的时间和感受,一个月之后,你们自然明白!” 众人满脸的兴奋,想要再问些什么,夏子轩却摆摆手说道:“好了,你们现在的任务就是休息,现在,所有人不许再说一句话,明天天一亮,爬下悬崖!” 强制性的让他们进行休息,夏子轩却有些心神不宁。 他站起身来,望向笼罩在这片星空之下的大地。 黑夜里,亡者山脉茂密的树林就像一块浓厚的毯子,密密实实的铺在这片大陆最深远高耸的山脉里。山脉便像一头蛰伏的巨兽,守着不远处星星点点的光明。 卧伏在山脉脚下的云岚城,被包裹在万家灯火共同渲染的祥和景象里。深秋的枫叶被风扬起,充斥着这座巨大的城市,像是一种脉络和文化印记,远古至今。 第七十章 玄重铠 - 长生局 - 安子舒 人在疲乏的时候感觉夜晚过的是极快的,日照初升,东方的天空蒙蒙亮的时候云帆五人便开始了下悬崖的修行。 相比于向上爬而言,向下爬变的简单了许多。唯一需要担心的是,向下爬时,目光大部分时间是放在脚下的,而从极高的悬崖边上向下望,只能看到一条深不见底的裂隙,无边的黑暗像深渊裂开的巨口。 他们找来几条结实的藤蔓,每到一个长有突出的岩石的地方便把藤蔓系上,然后顺着藤蔓慢慢滑下去,速度竟然比昨天向上爬时快好几倍! 夏子轩站在悬崖边上,凝神望了一会儿,纵身跳下。 在前世,人们凭借一身奇特的蝙蝠衣便已经能够做到在高空翱翔,更何况在这个个人实力被无限放大的世界!只要掌握了一定的用力技巧,即便是修为不到王者,但是做一些短距离的滑翔根本不是问题!奈何这个世界大部分人都被思维固化,很少有人去做这种尝试罢了。 夏子轩四肢伸展,以一种神奇的方式律动着,呼呼的劲风撕扯着他的衣带,带来一股上升的力量,他就像一只人形巨鸟,在崖壁之下的半空盘旋而下。 “这···这是师父?!” 半挂在崖壁上的五人满脸的不可思议,随即是掩饰不住的惊喜! 师父竟然像一只鸟一样在天空飞?!这也就是说,昨天晚上师父说的可以完好无损的从这万丈悬崖跳下的说法,竟然是真的!这也就意味着,自己也可以做到!在修为还达不到王者的时候在天空翱翔! “好了,大家都看到了,这说明我们也能像师父一样在达到王者之前学会腾空!”云帆但手抓着藤蔓,满脸坚定的说:“大家,加油!” “加油!” 五个人现在内心一片火热,如果说昨天夜里夏子轩说的话只是在他们心里埋下了一颗种子,现在,种子已经以疯狂的姿态发芽,进而长成了参天巨树! 夏子轩知道有史以来人们对天空的渴望是多么的强烈,但他忽略了一点是在这个世界,天空不只是人们对自由的一种向往,能在天空翱翔更是力量和地位的象征! 对于这个世界而言,能站在天空之上的只有王者!从无例外! 如果能打破这一禁锢,对于修炼界来说,所造成的影响将不亚于一场海啸般的变革! 夏子轩自己也想不到,他用来激励弟子所传授的方法会在不久的将来让世界的武修走上一条全新的道路,由注重力量的单一性修炼逐步向着技巧和力量并重的多元化发展。 有时候思想就是这样,一旦打开了第一个缺口,思想的火花便会如同井喷一般涌来! 这悬崖虽然看上去深不见底,但当夏子轩落地时距离他起跳却也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如果不是考虑到在徒弟面前展现一下,达到激励他们的目的,他用的的时间还能更少。 日过正午,云帆五人兴致高昂的从崖壁之上爬下来,然而摆在他们面前的确实五套黑黝黝的铠甲。 黑色的铠甲看不出是何种材料制成,胸甲、护推、护腕,像是具有本能吸光能力,在阳光的照射下依旧质朴无华,反射不出任何色泽。 “玄重铠!” 西门宇看到铠甲的一瞬间一个踉跄,“这···这哪里来的玄重铠?!” 云帆在他身后扶了他一把,鄙夷地说:“一套铠甲而已,你至于这样吗?” “一套铠甲而已?!”西门宇跳脚骂道:“你个家伙竟然说而已?你知道玄重甲有多重吗?有本事你把我的那套也背着,我保证不再说什么!” 云帆挑了挑眉毛,云淡风轻的说:“我无所谓啊,只要师父同意,别说让我背你的,就算是全算到我头上也行!” “你······” 看着云帆一阵云淡风轻的样子,西门宇深呼吸一口,转身大踏步走掉了····· “穿好自己的铠甲,到湖边来!” 夏子轩平淡无奇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从他的嘴中说出像一阵清风,传到众人的耳朵里却如同一声闷雷。看着眼前的黑甲,嘴里的众人之感觉嘴里发苦,腿肚子发软,一点力气都提不起来。 “你要干什么?”月姬一把拍掉西门宇偷偷伸向看上去最轻薄的那套铠甲的黑手,语气不善的说:“这套铠甲是师父给我准备的,这么小的铠甲你也敢拿,你就不怕把自己勒死啊!” 西门宇悻悻的收回手,撇了撇嘴说:“我当然怕把自己勒死,可是我更怕把自己累死啊!师父就是偏向你们女人,为什么你这身铠甲只有八十斤,给我的却是两百四十斤!” 吕倩柔嗤笑一声,抱起最厚重那套铠甲扔给他,语气微讽的说:“你一个大老爷们儿竟然跟我们这些小女子攀比这些?我们女人啊,平时还穿纱裙呢,你要不要也来一件?” 众人原以为他会脸红一下,没想到西门宇竟然抚摸这下巴上刚刚开始长出的胡子,认真的想了想,然后一本正经的说:“嗯,可以考虑试一下!以前我怎么没想到呢?” ······ 穿好这些奇重无比的黑甲,五个人的步法明显沉闷了许多,路过较为柔软的草地是都在上面留下了一长串大小不一的脚印,深深浅浅,杂乱而没有规律。 看着眼前一身黑色盔甲,整齐的站在眼前的五名弟子,夏子轩轻轻点头,“很好,从现在开始一直到训练结束,你们都要穿着它,除了期间洗澡之外,即便是睡觉休息也不能把它脱下来!你们有什么要问的?” “有···我有!”西门宇欲言又止的说:“师父···这玄重甲可是院长的宝贝,我记得上一次学院大比之前,李导师想借给自己的学生进行修炼,院长都没同意,怎么这次他会借给你啊,竟然还让你带出学校来了,据说这玄重甲即便是最轻的一套,造价也要十万金币呢!师父,听说你和院长的外孙女,也就是咱们学院的阮导师关系不错,他是不是因为这个才借给你的啊?” 其他人也一脸期待的看着夏子轩,显然对于这方面的八卦,所有人都很感兴趣,即便是平时除了修炼对任何事情都漠不关心的李锐都露出了不一样的神情。 夏子轩看着面前的这几名弟子,平静如水的目光也不由的产生了丝丝波动,他深吸一口气冷静的说:“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还有西门宇,你问的问题和修炼有关吗?看起来你的精神还很旺盛啊,是不是你这件玄重甲分量太轻了?要不要我给你再换一个?” “啊?!”西门宇瞪大了眼睛,眼球咕噜噜的转了几圈,略带疑惑的说:“师父你说什么?我刚才有问你什么问题吗?没有吧?” 所有人都看向他,他却毫无所觉,一个劲儿的装傻充愣,夏子轩嘴角微翘,不再去理他。他看了看其他人问道:“你们,还有问题吗?” “我有。”月姬俏生生的说。 “什么问题?” 月姬举起手中一件黑色的头冠,问道:“师父,这件头冠是什么?为什么我比他们多了一个头冠呢?” 头冠是黑色的,看上去与玄重甲的质地相同,其上刻满了繁复的纹路。暗金色纹路在黑色的冠身上缠绕出一只奇异的飞鸟的图案,配上如墨的底座,灵巧又不失大气。 “这只头冠是我特地给你做的,”夏子轩从她手中接过来,又给她戴在头上,“这只头冠可以将四周环境的声音转化成轻微的魂力震动,直接传递到你的识海。戴上它,即便是一个非常细微的声响,在你听来都像一声惊雷!不过放心,它是以魂力震荡的方式直接传递到你的识海,不会对你的听力和耳朵造成任何影响!” “魂力震动?有什么作用?”月姬疑惑的看着他。 夏子轩轻笑一声,说道:“你现在戴着它,尝试释放魂技试试。” “哦,好的,我试试。” 月姬转过身去,对着不远处的湖面,双手摆出一个繁杂的手势,一股魂力波动从她身上荡漾出来:“魂针——···咦?”魂力波动不知为何迅速溃散。 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竟然导致魂技释放失败!月姬调整好状态,又试了一次——“魂···咦?怎么回事?”魂力竟然又溃散了,第二次释放竟然又失败了! 月姬心有不甘,直到第三那次释放,一阵微弱的魂力波动之后,魂针才终于如愿以偿的释放成功! “这···这东西竟然会干扰我的精神,每当我将要释放魂技的时候,总会受到突然传来的声音的干扰,让我无法集中注意力,直接导致释放失败!”月姬明媚的双眼闪烁出奇异的光芒,这间头冠对于冥者来说简直就是神器一般的存在! 夏子轩看到她的表现,微微点头:“很对,因为在实战当中,敌人不会给你安稳的环境让你随意的施法,他们会用尽一切方法,不择手段的干扰你,阻碍你,这只头冠的主要目的就是强化你的抗干扰能力,顺便提升你施法频率,让你在更加复杂的条件下也能正常的使用魂技!” 夏子轩从纳戒中取出一块深蓝色的石碑,立在了湖边的一棵大树下,转过身来对月姬说:“以后,你每天的训练除了瀑布下的抗压训练和湖中心的身法训练之外,所有的时间都用来攻击这块魂石!每天的魂力值必须达到一百!” “一百?”月姬精致的小脸写满了不可思议,她惊叫道:“带着这个东西,怎么可能一天之内达到一百魂力值?!” 要知道,魂针这样的入门魂技,攻击魂石每次只能得到一点的魂力值!像撼神手这样冥使才能动用的魂技,每次攻击也不过只能得到五点的魂力值而已!斩魂刀虽然能砍出十点,可是斩魂刀实在太消耗魂力了,以自己目前的修为,最多使用三次就会魂力耗尽。 最主要的是戴着这个头冠,即便是最基础的魂技,魂针的成功率都只有三分之一,如果换成更高等级的魂技,估计放十次最多成功一次,甚至一次都没成功呢,自己的魂力就先耗尽了! 一天一百点?!师父,你是想榨干我吗?! 第七十一章 毒雾尽 - 长生局 - 安子舒 深秋,即便是亡者山脉这样的森林里,遮天蔽日的树叶也开始变得稀疏起来。 落叶较快的一片区域,光秃秃的树干扭曲着向上伸展,漆黑而又枯槁的枝桠如同从黑暗伸向光明的干瘦的手臂,从泥淖中奋力挣扎,最终仍旧被拖回黑暗里。 透过枝叶缝隙仰望天空,碧空如洗,高远而蔚蓝的天壁如同一整块未加修饰的宝石,纯粹而没有一丝杂质。而在这片纯净而澄明的天空之下,是一片枯败而危险的森林。 苏媚娆深呼吸了一下,空气里是森林中特有的新鲜的空气混合着枯枝败叶的腐烂气息的味道。潮湿、黑暗、阴冷,再加上奇形怪状的植物和终年难遇的阳光,一股神秘而危险的气氛始终笼着这片山脉。 也正因如此,亡者山脉人迹罕至,奇珍异草在这里得到了更加天然的保护。再加上亡者山脉奇特的性质,使得植物在这里生长的十分迅速,成就了一偏丰富而庞大的药园! 这一次,她便是为了寻药而来。 鲜红色的真丝长裙裹着她丰满玲珑的身躯,裙摆长长的拖沓在铺满枯黄的落叶的地面上。 走进山脉深处不久,一阵奇异的药香混在浑浊的空气中慢慢传来,萦绕在枯枝败叶之中,却并没有被污染,反而得到了某种升华,经久不散! “三魂草?” 苏媚娆性感的鼻翼微张,眉眼间一丝不解,不过转瞬间变成了惊喜。她脚步轻挪,身体化成一道红色的光影,向着某个固定的方向迅速的移动过去! 森林里带起一道轻微的旋风,满地的落叶被扫出一道清晰的痕迹。 红色的光影像一只跳脱的精灵,在纵横交错的森林中灵活而迅速的跃动着。追寻着三魂草的药香,苏媚娆很快来到了一处被浓稠的灰白色的雾气笼罩的低谷。 灰白色的雾气聚集在一起,像是被某种力量吸引到了一起,凝而不散。 她随意从树上折了一截树枝,缓缓地捅进浓稠的雾气中,枝叶与雾气接触的瞬间便传来了一阵令人牙酸的“吱吱”声,树枝肉眼可见的被溶解,进而碳化,不过一盏茶的时间,竟然化成了灰白色的粉末! “好强的毒素!” 苏媚娆收回洁白如玉的右手,柔媚雅致的秀眉颦在一起,她紧盯着眼前这随着气流慢慢鼓胀,像云幕一般的灰白色雾气,神色变得有些犹豫不决。 三魂草,以魂力为养料,整个东洲只有极少数的几个地方曾经出现过,亡者山脉是最大的产出地!然而人魔大战已经过去了几千年,当时残留在此的亡魂经过千年时间长河的冲刷早已所剩无几,三魂草也是发现一株少一株。在近期的一次黑市交易上,单株三魂草的价格已经炒到了十万金币,却仍旧有价无市! 问题是,三魂草是夏子轩提供的单子里最重要的一味药!作为请他炼丹的交换,万药居要为他无尝准备药单上的所有药材! 在这个碰到三魂草靠运气的时代,每一株三魂草都是命运女神对自己的眷顾! 苏媚娆伸手抚摸着发髻,动作轻柔而妩媚,只是她的脸上的表情却始终犹豫不决。 面前这随风而动,如同纱帐一般的浓稠的毒雾,很明显是有人故意布置在此的屏障,而这看似平静舒缓的背后潜藏着的危险透露着能够吞噬所有生命气息。 像是下了某种决定,苏媚娆脸上的犹豫之色慢慢敛去,隐藏在眉弓阴影下的深陷的眼眸妩媚的神色变成的坚毅起来。 她缓缓地站起身来,围绕着不断浮动的雾气不停的摸索,最终在雾气的东北角的方向停了下来。 这个位置,雾气的浓度变得更加厚重,然而光影转变之间却不见有丝毫的变化,就像一个立体的投影而不是一个实物一般。 “毒阵的核心应该就在这位置了吧。” 苏媚娆抚摸着自己的浓密的发髻,像公主梳妆一般动作妩媚而优雅,洁白如玉的纤手将冠在发髻间的一只簪子缓缓地抽了出来。 簪子长约十寸,波光流转,通体如同晶莹的琉璃。透明的簪子上刻画着繁杂的纹路,金色的丝线反复萦绕组成一道奇异的图案。 苏媚娆信手一抛,琉璃色的簪子便在她的头顶悬浮,金色的丝线绽放出莹莹光芒,四周的雾气像是被驱散了一些,变得稀薄起来。 “去!” 她手上一团粉红色的灵力投射到半空中的簪子上,琉璃色的簪子迅速旋转起来,金色的纹路光芒大作,在空中投射出一只异兽的虚影,不断的传出真真嗡鸣。 苏媚娆眼神微凛,素手结了一个手印,向着雾气最浓重的一角猛然挥了过去——“开——!” 半空中的簪子霎时间声势大作,化作一道金光直冲毒雾而去,极速移动的簪子与空气剧烈摩擦,在半空中炸响一声尖锐的嗡鸣! “噗——噗——” 簪子与毒雾接触,光芒大作的簪子不断的在浓雾中进出穿梭,像是一个麻袋被捅破一般,噗噗声不断传来! 刺目的阳光从树杈的缝隙投射进来,遮蔽在稠密的雾气下的世界就像被刺破的口袋,光芒从这些缺口贯入,浓稠的黑暗便宛如滴入清水的墨汁,迅速被稀释,淡化了。 “叮——” 像是某个东西被打破了,一阵清脆的玉器敲击的声音在林间回荡,整个空间微微一震,残破的毒雾终于如雪般消融! “不好,被发现了!” 在发簪破掉毒阵的一瞬间,苏媚娆明显感觉到,一股阴冷的气息扫了过来,与此同时气息的主人正以极快的速度向这里赶来! 苏媚娆挥手召回发簪,周身灵力运转显现出淡淡的粉红色的光芒,随后整个人化成一束红光消失! 在她离开不到半盏茶的时间,一股黑气扫过她离开前的位置,一个全身罩在黑袍中的人影诡异的出现。那人整张脸隐藏在黑袍遮起的阴影里,浑身上下,只有一只青黑色的如同僵尸一般枯瘦的手掌暴露在空气中。 “嘶,这么快破掉我的毒阵,是谁呢?” 森林的另一边,澄净明亮的湖泊边上。 夏子轩用整块巨石雕成一张躺椅,他枕着双臂,仰面躺在打磨光滑的石椅上。 巨石雕刻的躺椅被他放置在一颗巨大的古木旁,那条黑色的树根从地面凸起,在空中缠绕衍生出其他粗细不一的根系,又重新钻入地面,像一只长着无数手指的怪异手臂,牢牢地抓在地面上。 星星点点的光斑从巨大的树冠之上散落下来,投射到他白净的脸上,他身上的长袍随着微风缓缓地浮动。他眉眼低垂,目光落在不远处正在进行训练的弟子身上。 靠近湖边的位置,西门宇正一脸痛苦加恐惧的站在那里,四周是十六根用藤条吊在半空直径半米的木桩,不断的晃动击打在他的身上,而他只能用尽全力运转功法保证身体像一根钉子牢牢地定在那里。 因为在他的头上,一枚拳头大小的野果正静静的放在那里,不远处,吕倩柔正控制着飞剑穿过不断晃动的木桩的阻碍,向着那枚野果刺来! 长剑在受到几根木桩的撞击之后,歪歪扭扭的向着西门宇头的位置飞去,在将要刺穿他头颅时猛地向上一挑,最终削破了野果的一层外皮,扯着一到青光飞了出去! 野果溢出的淡黄色的汁水顺着西门宇的脸颊滑落下来,混合着他脸上冒出的一层冷汗浸入了他的眼角,眼角的咸湿的刺痛感将他从刚才差点被爆头的恐惧感中拉了出来。 “呼——呼——” 西门宇弯下腰来,双手撑在大腿上粗重的喘息着。 青色的长剑直逼自己的脑壳,在自己的视线中不断放大的画面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就在青色长剑接近他的脑袋,然后在千钧一发之际突然上调,西门宇第一次感到死亡距离自己如此之近! 西门宇艰难的抬头看了一眼,在距离自己二十米之外的草地上,吕倩柔脸色苍白的蹲坐在地上,淡蓝色的薄纱长裙在青绿色的草地上铺散开来,如同一朵萎顿的花朵,失去了所有的精神。 吕倩柔以气驭剑,虽然只是一次挥击,但是在这之中既要控制飞剑穿过毫无规律摆动的木桩,最后更要跨过重重视线的阻碍刺中西门宇头上的果子! 整个过程耗费的心神令她心力交瘁,柔弱的身躯伏在地上,想起最后一瞬差点将西门宇的脑袋刺穿,总会令她忍不住的颤抖。 半躺在石椅上的夏子轩微微转头,将眼神放到了其他人的身上,目光平淡而深邃,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嚯——” 夏子轩突然从石椅上弹了起来,脚步轻点,身体变成一道模糊的白色光影,转身间来到附近最高的那棵树的树杈上。 就在苏媚娆破开毒雾的那一瞬,在他的感知中,不远处的某块地域,仿佛被人扯掉了蒙在上面的帷幕,一股清晰而阴邪的气息毫无阻碍的传遍了整片森林! 登高远望,他深邃的眼眸被枝叶遮蔽的阴影掩映起来,平静舒缓的目光变得深沉而凝重。 第七十二章 美女与僵尸 - 长生局 - 安子舒 苏媚娆缓缓地在森林中走着,目光警惕的看着周围。 这是一片无法言说的死亡地带,更准确一点,更像是地狱场景的现实版再现。 随处可见的残肢断臂,布满着各种表情的或残缺或完整的死人的头颅,还有满地乱滚的各式各样的眼球,不甘的注视着这个世界,就像亡魂对于人间最后的窥伺。 数不清的肠子和内脏,被当作装饰品一样随意的挂在路旁的树梢上,饱蘸着鲜血,淅淅沥沥的在地面凝聚成小溪。 看着眼前的景象,苏媚娆终于明白三魂草会在这里出现了,饱满而新鲜的灵魂,是它最喜爱的营养品! 这个被黏腻浑浊的恶臭包裹着的如同人间炼狱般寂静无声的场所,孕育出人们最需要,最渴求的天材地宝。而得到这些宝贝的人,又会因为宝物的归属展开新一轮的厮杀! 死生善恶,循环往复,分不清是惩罚还是救赎。 苏媚娆缓慢的行走在这片被恶臭包裹的空间里,鲜艳的红裙下摆拖沓在地上,沾满了腥臭的血水和细碎的血肉。 然而她却对此丝毫都不在意,绕过一颗四人合抱的大树,她的视线被不远处一株奇异的植物所吸引—— 二十米之外的地方,一颗二十寸大小,叶子和芦荟一般饱满的灰绿色的长有三片叶片的异草。方圆十米之内只有这一株植物存在,在这植被茂密的森林里,显得非常突兀! “三魂草!” 苏媚娆周身红光一闪,身体化作淡红色光影,一瞬间来到三魂草的旁边。 她躬下身来,取出一枚晶莹的玉片挖向三魂草的根部。然而与此同时,一阵阴冷刺耳的声音突兀的在四周响了起来! “桀桀,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个采药的女娃娃!” 嘶哑的声音像是老旧的留声机播放着被划破的篇章,持续不断的金属摩擦一般的尖锐的嗡鸣,传递到耳朵里,让她的心里产生难以抑制的烦躁。 苏媚娆停下手中的动作,缓缓地站起身来。 在她的瞳孔里,出现了一个全身罩在黑袍里,幽灵一般的身影。 在她的左前方,挂满内脏的两棵树的后面,一个鬼魅一般的影子静立着不动,像是已经在此等候多时。苏媚娆转过了身子,她妩媚的脸上逐渐笼罩起一层浓烈的杀机! “女娃娃,可是你破坏了老夫的毒瘴?” 黑色的阴影里,幽灵发出的嘶哑阴冷的声音,低沉而平缓,听不出丝毫的生气。 苏媚娆妩媚一笑,略带嘲讽的口音笑着说:“我以为是谁在装神弄鬼,原来真是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大热天的裹着这么厚的袍子,你不热吗?” 话音未落,苏媚娆明显的感觉到眼前这人身上的气息隐晦的波动了一下,随后便被他掩饰了起来,虽然是很细微的波动,不过正好被她感应到了。苏媚娆妩媚成熟的脸上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女娃娃,念在你修为不易,又是无意闯入,老夫这次不予追究!这三魂草你就不要想了,快点离开吧!” 黑色的影子似乎显得有些不耐,却不知为何并没有出手,反而准备就此放过她。 “哼,这三魂草,老娘这次要定了,”苏媚娆冷笑一声,语气讥诮的说:“倒是你,看这周围的样子,我想你也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辈,你会这么好心放过我?是你自己实力不足,担心控制不住我吧?” 她明媚的脸上,笑容越来越盛,“让我猜猜,看你气势不弱,却不够凝实,空有一个架子而已,你是···因为身上有伤?”她用眼神意有所指的看了看周围血腥的场面,继续说道:“这些都是你弄得吧?用无辜者的鲜血凝练阴煞之气,你是···天尸老人?” “你···你到底是谁?”黑影仿佛被踩到了痛楚,语气一噎,却仍旧没有发作,只是周身的黑气更加浓郁了。 苏媚娆身上,无数粉红色的灵力缓缓地流动,在她体内随着呼吸的节奏慢慢凝聚起力量,她脸上的笑容逐渐敛去,冷冷的说:“杀你的人!” 黑色的森林里,原本被驱散的雾气又慢慢聚了起来,那个黑色的影子,在逐渐浓稠的雾气里缓缓隐藏起了轮廓,最终仿佛水里浮现的鬼影,变得模糊不清! “桀桀,既然你这女娃如此不识好歹,那就留在这里,做我新的祭品吧!” 黑色的影子完全隐没在雾气中,与此同时,远比做为毒瘴时更加浓稠的雾气,像一条粗壮的巨蟒,张开锋利的獠牙向着苏媚娆所在的位置汹涌而来。 “哼,早料到你这见不得光的畜生会如此!” 苏媚娆冷哼一声,身上粉红色的灵力一闪,缠绕在她柔软的腰肢上的一条红色的丝带迎风见长,迅速形成一片红色的帷幕挡在了身前。 如龙的毒雾翻滚而来,喷涌到红色的帷幕上,丝带升起一道淡金色的光晕,将所有的毒气全部隔绝!毒雾在外不断的鼓胀,却始终突破不了丝带形成的帷幕的防护,只能在外部的空间不停地肆虐着。 雾气涌动间,生长在四周的树木,还有悬挂其上的肠子和内脏不断的被毒雾腐蚀着,“嗤嗤”的腐蚀之音透过丝带的阻隔不断的传来。 “老鬼,你就只有这点本事吗?”苏媚娆柔媚的声音从丝带形成的帷幕下传递出来,带着毫不掩饰的戏谑:“只有这点本事的话,三魂草,老娘可就带走了!” 黑袍人似乎也已经知道,光靠这些毒气根本奈何不了眼前这个女人,过了几个呼吸,浓稠的灰白色的雾气终于缓缓地消散了。 “桀桀,这可是你自找的!” 阴恻恻的笑声从远处传来,像是下了某种决定,黑袍人一声厉吼——“起尸!” “呜——哇呜——” 霎时间阴风大作,四周不断传来土地被撕裂的声音,树木倒塌,岩石翻滚,一时间乱作一团。 借着树杈间散落下来的阳光,苏媚娆看到,在自己的四周不知何时出现了一群神情凶恶,身体僵硬的人。有的人身体已经开始腐烂,蠕动的蛆虫不断的从他张开的嘴中爬出来! “这···僵尸?”苏媚娆抬起头,透过层层阻碍看着几十米外,黑袍人藏身的角落里,声音变得平静而冰冷。 “桀桀,是不是很不错?”黑袍人得意的笑着:“这些都是我精心炼制的艺术!你也加入他们吧!在我的僵尸作品里,还从没有一具僵尸,能有你这样的修为和外貌!我一定会把你完完整整的保存下来,制成在这世上最漂亮的僵尸!” “你,该死!”苏媚娆紧盯着他,眉眼间的杀意勃然喷发出来! 面对苏媚娆充满杀意的威胁,黑袍人显得毫不在意,它隐藏在宽大的袖袍中的枯槁的大手向前一挥,厉声道:“去吧,我最精美的作品,将眼前这个女人变成你们的一员吧!” 所有的僵尸在这一刻,全部挥舞着僵硬的手臂,向着苏媚娆包围过来。 苏媚娆挥了挥手,将挡在面前的红色丝带收了回来,单手从腰间的荷包上一抹,两把暗金色的蜂刺出现在她的手上。 “今天,我必杀你!” 苏媚娆冷冷的盯着躲在远处的黑袍人,语气低沉而冷漠。 与此同时,离她最近的两名僵尸已经来到了她的面前,挥舞着青瘦而充满毒素的双手,对着她恶狠狠的抓了下来! 在距此不远的森林的另一边,夏子轩登高远望,深邃的目光中充满了凝重和不可预测的危险。 “你们几个,先过来一下。” 心里做好了决定,夏子轩来到湖边,招呼着众弟子集合。 五名弟子听到夏子轩召唤,马上放下手中的训练,迅速跑了过来。 “我有些事情需要去处理一下,接下来几天不能陪你们在这里训练了。”夏子轩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语气严肃的说:“在我不在这段时间里,你们就按照我之前的要求继续训练!任何人,不能离开这座湖和瀑布方圆百米的范围!” 夏子轩从纳戒中取出几瓶丹药递给云帆,一边交代:“这里有几瓶丹药,不出这个湖的范围应该够用。我这次离开短则一天,长则三天,在这段时间里,就由云帆负责。” 说完,竟然不给他们任何人发问的机会,径自运起逍遥步,向着阴气爆发的方向极速离开! 第七十三章 铁甲僵 - 长生局 - 安子舒 日薄西山,夕阳仿佛浸满了鲜血,在天空上拖出一片猩红的光晕。 光芒逐渐远离这片森林,黑暗,伴随着充满腐臭的杀戮,排山倒海般涌来。 黑暗的浓雾中,不时的会闪现出几只僵硬干枯的手,带着浓重的腐尸气息向苏媚娆妖娆的身体上抓去,她总能在最短的时间里用她那两根长满倒刺的暗金色蜂刺,“噗”的一声把咆哮而来的僵尸撕扯成一堆血液几乎凝固的肉块。 尽管修炼的功法不善于争杀,但是凭借压倒性强大的修为,对付几只僵尸即便是不能瞬间杀死,也能在几个起落之间将对方彻底的送入地狱! 但随着时间不断的流逝,苏媚娆也渐渐皱紧了眉头。 仿佛杀之不尽的低级僵尸,虽然对她造成不了威胁,但那无处不在的尸毒却让她不得不防。这样一来,这些低级僵尸成功的阻碍了她的脚步,当她再去寻找天尸老人时,他却早已不见了踪影! 而此时,充斥在四周的灰白色雾气再次浓郁起来,包裹在雾气中的僵尸和散落在地的碎肉,被雾气腐蚀的“嗤嗤”作响。僵尸却是毫无痛觉的继续向她攻击过来,那些被雾气融化的部分绿色的尸毒升腾到空气中,与灰白色的雾气相互融合形成了一种更加剧烈霸道的毒气,缓缓地在这片黑暗的空间弥散。 苏媚娆不小心吸了一口,辛辣腥臭的味道瞬间布满了整个肺腔,令她的胃部一阵收缩,一股强烈的干呕和眩晕的感觉传遍了全身。 “好霸道的毒素!” 再次将身边的僵尸绞杀,她腾出手来立刻服了一枚解毒的丹药,周身的灵力汹涌的激荡,这才将体内的毒素暂时的压下。 苏媚娆心里的不安慢慢滋生,如同四周黑暗中粘稠湿冷的空气一般,将她的心脏紧紧的包裹。天尸老人早已不见了踪影,或许他正躲在某个角落里,等待着她被潮水般的僵尸耗干灵力,然后他再从黑暗中冒出,将她炼制成没有灵魂没有思想的丑陋的魁偶! 而在森林的另一边,一身白衣的夏子轩正在漫无边际的黑暗森林里疾驰着。 每一次落到粗大的树枝上,蹬腿借力,身体都会急速向前推进几百米,在黑暗的森林里,像一道白色的流光不停的闪烁。 ——快一点,再快一点! 在夏子轩的感知里,那股极度阴邪的气息越来越清晰,像是某种生物正在破土而出,孕育着庞大而邪恶的力量,是一种极度狂乱没有理性的毁灭的力量! 耳边是撕扯而过的激烈风声,极致的速度在空气中带起一连串的音爆。原本沉寂的森林,被呼啸的劲风翻腾起来,地面上是一条长长的被空气挤压出来的沟渠。 跨过一片空白地带,夏子轩终于赶到了森冷阴邪气息的爆发点。 “轰——” 等他刚刚站稳脚跟,一股宏大的气势猛然从面前森林的中心爆发出来! 污浊而黏腻的空气,伴随着灰白色的毒雾被挤压出来,像一股滚滚的狼烟,迅速漫过了夏子轩的身躯。 看着身上不断被腐蚀的衣服,夏子轩微微皱了皱眉。这就是没有灵力的坏处,一旦遇到此般情况,无论你肉身多么强大抗腐蚀,你都无法保护的到身上的衣服。 这对于夏子轩这个素有洁癖的人来说,这始终是个嗜待解决的问题。 “这股气息是···王者?!” 夏子轩控制着呼吸,心跳慢慢缓了下来,最终心跳慢慢消失,就像一个没有心跳没有呼吸的尸体。他对自身肌肉的运用,几乎达到了极致。 夏子轩控制着自身的气息,小心翼翼的向林中走去。 扑面而来的血腥气,伴随着浓重的恶臭,熏得他眉头微微皱起。 跨过被毒雾腐蚀掉的空白地带,正前方被破坏的稀疏起来的黑色的森林里,一具具血肉耗尽的骸骨形态不一的矗立在那里,仅剩的几缕血肉正在被毒雾“吱吱”的地腐蚀着,变成黑褐色的粘稠的泡沫。 夏子轩的眉头皱的更紧了,偏偏在此时,他浑身的衣物早就被毒雾腐蚀干净,一身精练健硕如同工匠精雕细琢的肌肉暴露在毒气中,皮肤的表层仿佛散发着莹莹白光,对于四周腐蚀力极强的毒雾视而不见。 他赤脚踩在充满黑色血污的土地上,双脚浸没在腥臭的血泥里,然而每当他将脚再次抬起,所有的污浊便尽数滑落到地上,让他在如此污秽不堪的环境里,始终出淤泥而不染,洁净如初。 《华严经》中记载,摩呼罗伽,曾举出善慧,清净威音,胜慧*髻、妙目主、如灯幢为众所归,最光明幢、师子臆、众妙*音,须弥坚固,可爱乐光明等无量摩侯罗伽王之名。 夏子轩所修习的《八部神决》,第一重为摩呼罗伽变,重己身而修龙虎之力,大成时可如同传说中的摩伏勒一般,肉身不染凡尘不坠黄泉!虽然他修习尚浅,未曾达到大成时那中肉身不灭的威势,但“不染凡尘”这一项还是达到了“形似”的境界。 尘世间,普通的污垢很难附着在他的身上,让他以一个凡俗人的身份如同得道高僧一般,肉身无垢,不染尘埃。 穿过外围的一小层林地,随着他不断的深入,在林地的四周出现了三三两两的僵尸。所有的僵尸都朝着同一个方向聚拢,隐没掉身上所有呼吸和心跳的夏子轩混在其中,随着僵尸一起缓慢的前进着。 毒雾附着在他们的身体上,已经开始腐烂的血肉腐蚀的更加剧烈。在夏子轩的视线里,有几具僵尸就在缓慢行进的过程中,被毒雾一点一滴的腐蚀成了空洞的骨骸! 又一股极强的气势从中心地区爆发出来,稍弱一些僵尸被吹的东倒西歪,但在夏子轩的感知里,那人的气势在升到顶峰时极为细微的波动了一下,像是受到了某种影响,他本身的实力或许没有他爆发出的气势那样强! 继续前行了半刻钟,透过重重阻碍,夏子轩终于看到了升在半空中,不断挥舞着手中红绫的那名王者! “是她?!” 隐藏在僵尸群中,隔着十几丈的距离,夏子轩一眼便认出了漂浮在半空中的妙曼身影,不是别人,正是前些天在拍卖行中给他留下极深印象的苏姑娘! “真没想到,她竟然有这么高的修为!” 看着浮在半空中的苏媚娆,感受着她散发出的独属于王者的强横气息,夏子轩震惊的无以复加。眼前这位苏姑娘,怎么看都超不过三十岁,如此年轻的王者,在整个东洲几百年来的历史上,也是非常少见的! 不过转念一想,若不是如此强横的实力,怎么可能在这龙盘虎踞的云岚城守住万药居和万宝堂这样两大块肥肉? 云岚城作为天权帝国都城,又怎么可能会像他人言传的只有几名王者那样简单? “看来自己还是太小看天下英雄了!” 普普通通的万宝阁就有王者坐镇,作为五行世家驻天权帝国的代表,怎么可能只有一名王者这么简单?想到这里,夏子轩对于自己夜闯火府的行为不禁一阵后怕。 “该死,竟然支撑到现在?!”就在夏子轩暗自揣摩时,从不远处的阴影里传来一声令人牙酸刺耳的人声。 天尸老人隐藏在被浓雾遮起的阴影里,语气惊悚而充满怨毒,他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小姑娘在身中剧毒的情况下仍旧杀了自己海量的僵尸,这些僵尸虽然力量不强,但是如此数目的僵尸放到战争中,足以影响一场战役的胜负! 普通僵尸的实力虽然低微,但是遇上同样实力低微的人类士兵,仍旧拥有压倒性的优势!尤其是僵尸产生的尸毒,足够毁灭一座中型的城市! 然而现在却尽数折在了这里!这让天尸老人早已枯槁多年的心,都产生了抽痛! “你···你该死!我一定要把你,炼制成我最强的作品!” 天尸老人如同鬼火一般的双眼死死地盯着浮在半空中的苏媚娆,乌青枯槁的双手在胸前画出一个诡异的符号,他浑身灰黑色的灵力猛地爆发,一阵金属摩擦的声音从他的脚下传来。 “又是一名王者?!” 夏子轩盯着阴影处的天尸老人用心去感应,却发现在此之前自己感受到的那股极度邪恶狂乱的气息并不是他所散发出来的!这让他内心的警惕性提升到了巅峰! 而在此时,金属摩擦的声音由远及近,在天尸老人左前方的一块空地突然裂开,从中伸出了一只漆黑无比,流淌着金属光泽的大手! 黑色的大手猛力的扒开土层,一个健硕的宛如铁水浇灌而出的僵尸出现在了几人的视野里! 浓稠的雾气黏着在他的身上,黑铁甲胄在毒雾毒腐蚀之下“吱吱”作响,冒出一阵阵青烟,却始终不见毒雾对他造成什么实质性的损害! 身披黑色甲胄的僵尸僵硬的扭动着头颅,猩红的眼球紧紧地盯住了浮在半空的那抹红色的身影! “铁甲僵?!” 第七十四章 又见救美 - 长生局 - 安子舒 看着不远处破土而出,一身黑色甲胄的“铁甲”僵尸,夏子轩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不是,也不是他。” 铁甲僵是由白毛僵继续炼制,强化而来。只有生前修为达到武师的人,死后尸体经过阴气和尸毒的浸透,经过炼尸人七十二天的炼制才能成为身长白毛的白毛僵,白毛僵再埋入地下,吸收地气一年,全身的白毛紧附于体表,与土壤中的各种元素吸附混合才能成为铁甲僵! 铁甲僵一旦形成,全身精练如铁铸,刀兵斧砍已经无法伤其分毫,再加上铁甲僵庞大的气力和自身携带的尸毒,寻常的三五名武师也不见得是一只铁甲僵的对手! 眼前这只铁甲僵虽然强劲,但其气势却始终无法与夏子轩最初感应到的那股气势相比。 当他远在森林的另一边时,感受到的那股邪恶强大的气息,如同黑夜中一缕明火,目标庞大而又鲜明。然而等他赶到附近时,那股气息却又隐晦了起来,无论他怎么努力,始终无法确定那股气息的准确位置! 《尚经》中讲,天地开辟之初,有四古神天生地养,亘古长存。其一名为犼,性情乖张暴戾,帝初治天下,犼为乱。后帝与三神携手共治,抽犼之魂魄裂而为三,分而镇之。 然犼之躯侵神木,复破封而三魂出。其一侵于帝之长女,是为旱魃;其二侵帝之幼弟,是为后倾;其三侵帝之神将,是为赢勾;其身失魂,化为将臣! 这便是世间僵尸的四大始祖,为报复帝与三古神,僵尸世代以人之精血为食,为祸万载。 而夏子轩感受到的那股气势的强大程度,完全可以媲美僵尸中的王者!以僵尸的特殊性,一只僵尸王,五名普通的王者根本不是对手!一旦让他从这里逃出去,附近的几座城池,一夕之间就会变成一座座死城! 就在夏子轩愁眉不展之时,铁甲僵尸已经与苏媚娆交上了手! 苏媚娆挥舞着手中的红绫,不停地拍打在铁甲僵的身上,不断的传来“啪啪啪”的金属交鸣。铁甲僵挥舞着漆黑的手臂想要抓住漫天翻飞的红绫,然而身体僵硬的他动作太过迟缓,红绫在苏媚娆灵活的操控下,像一条灵动的游龙,总能在间不容发的空隙避开他漆黑的大手! 苏媚娆浮在半空中,素手一扬,漫天的红绫便被收了回来。铁甲僵全身的甲胄出现丝丝裂缝,像一个被打漏的容器,浓重的黑气正缓慢的向外蔓延。 然而红绫仿佛也受到了僵尸身上的黑气的污染,原本繁盛的灵光变得暗淡起来,没有了最初的威势。 “啊呜——” 铁甲僵尸无痛无觉,不知疲倦。苏媚娆一将红绫收回,没有了东西干扰的僵尸即便是身体出现了裂痕,仍旧扭动着僵硬的身躯,挥舞着漆黑枯槁的利爪向她扑了过来! “哼,畜生!” 这红菱可是一件不可多得的灵器,竟然在此受到了损伤,而且面前这具铁甲僵尸竟然如此坚硬,再拖下去自己体内的尸毒就要压制不住了!这让苏媚娆心里充满了压抑的火气!她眉眼低垂,面色沉凝如水,缓缓地将头上的簪子再次拔了出来。 晶莹宛若琉璃的簪子在她面前滴溜溜的打转,绽放出万道洁白的光芒! “极品灵器!” 看着漂浮在半空的簪子,夏子轩倒吸一口凉气,世上的武器防具按照品级可以大致分为凡器、灵器、圣器和道器几重境界。凡器,顾名思义就是最普通的刀兵剑戟,武器本身没有一丝灵气,不会对主人的灵力产生任何增幅,更没有各种各样辅助能力。灵器则是经过炼器师精心打造,在武器成型时感应天机,获取一丝灵性,后期经过主人的温养,灵性得到增强可以在主人的使用下,对主人的灵力产生增幅,或者激发某种特殊能力的武器。 至于圣器,是无法先天打造的。只能通过主人后期的温养,从主人身上获取一丝法则的力量,从而晋升成为圣器。所以每一件圣器的主人都是固定的,除非主人正常死亡,用妙法将圣器留存给后人,否则修为未到的人,即便是富甲天下,一辈子也不可能拥有圣器!夏子轩在无心谷时,见到的琴绝配在身边的那把古琴便是独属于他圣器! 通常来说灵器分为上中下三品,而当灵器本身品质极高,突破灵器的界限,却又因为主人的原因未能触摸一丝法则的力量时,这样的灵器被称为极品灵器! 一旦主人领悟一丝法则之力,极品灵器将会顺势晋升成为圣器! 至于传说中的道器,在夏子轩十七年的生涯中,还从未见到过。 可以说,极品灵器已经是普通人,能够接触到的巅峰!没想到,眼前这女子竟然拥有极品灵器! 如此年轻的王者,还拥有极品灵器护身,这女人到底是什么人?有史以来,夏子轩还是第一次对一个人的身份这么好奇。 “去!” 苏媚娆素手一挥,晶莹的发簪撕裂空气,带着尖锐的嘶鸣化成一道白光袭向铁甲僵尸的头部。 而在她挥出发簪的瞬间,在夏子轩的视线里,一枚纤细如发的漆黑的毫针正对着后心刺去!苏媚娆此刻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飞射而出的发簪上,毫无察觉到危险的来临! “危险!快躲开!” 千钧一发之际,夏子轩顾不得隐藏,赤身裸体的从堆满僵尸尸体的藏身之处跳了出来。 没办法,他实在不忍心看着这么一个大美女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变成僵尸,最重要的是,自己给阮清婉治病的药材还需要她帮忙收集,如果她在这里出了事,说不得自己和万药居的那笔生意就泡汤了! 所有的思考和决定只在一瞬间完成,夏子轩晶莹如玉的身躯,在黑暗的空间中散发着淡淡的白光,分外惹眼。然而问题是——他竟然忘了自己的衣服已经被毒雾腐蚀干净,现在是赤身裸体的状态! 幽寂的森林里突然传来一声陌生的呐喊,苏媚娆本能的一愣,尤其是当她看到一个赤身裸体的男人从不远处的阴影中跳出来时,思维更是有一瞬间的空白。 不过作为王者对危险的敏锐感知,再加上夏子轩的提醒,她还是下意识的偏了偏身子,尽管如此,漆黑如墨的毫针还是刺在了她的身上,不过避开了要害。 苏媚娆娇躯一震,背部左肩的位置一阵刺痛,如同被马蜂蛰了一下,随之而来的是大半个身躯的麻痹感。就像千万只细小的虫豸,从背部那个伤口开始细细密密的爬满全身,逐渐接管你对身体的控制权! 身体逐渐麻痹,竟然令她失去了继续御空的能力,身体晃晃悠悠的从半空中跌落下来。 疾飞而出的发簪因为主人的失控,最终没能洞穿铁甲僵尸的头颅,仅仅在其肩部凿出一个血洞便飞了回来,环绕着着苏媚娆像一个忠诚的卫士。 “桀桀,不要挣扎了,你再怎么挣扎,最终还是成为我珍藏的艺术品!嘿嘿!” 尖锐而沙哑的声音从黑暗中传递出来,天尸老人隐藏在帽兜阴影里的枯槁而扭曲的面孔,浮现出一个狰狞的笑容。 而此时,跳出隐藏地点的夏子轩已经从几十米外奔袭过来。 他每一次单脚踏在一只外围僵尸的身上,借力弹开之时都会直接将那只僵尸踏碎,随着他速度不断的加快,挡在他面前的僵尸一个接一个倒下,而他光着身子却又步法优雅急速的前进,演绎着一场画风极不协调的暴力美学。 “该死!” 当夏子轩跳出藏身之处时,天尸老人就已经知晓了他的存在,但当时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苏媚娆身上,哪知不过一个呼吸,他竟然跨过了近百米的距离! 夏子轩蹋着僵尸脑袋而来,追星赶月一般,全身散发着的莹莹的微光拖成一条模糊的光影,像是一柄光芒组成的利剑,贯穿铁甲僵尸的胸膛之后,将苏媚娆揽在了怀里! “咳···咳咳···你?”从听到有人呼喊,再到被人偷袭,然后全身麻痹从半空跌落,再到被眼前这个人接住,整个过程不过一个呼吸的时间,苏媚娆甚至还没有看清接住自己的人长什么样子,只是模糊的看到一团莹莹的白光。 “小心!”落地的瞬间,一团碧绿色的火焰突然从黑暗的阴影中袭来,苏媚娆急切的出口提醒。 碧绿色的火焰,不带丝毫温度,像是幽灵一般突兀的飘了过来。 然而夏子轩在接住苏媚娆的瞬间便再次跳了起来,两朵鬼火穿过他之前的位置附着在地面上,像两朵极强的毒液,将地面腐蚀出两块深深的烙痕。 天尸老人缓缓地从暗处走了出来,嘶哑的喉咙慢慢磨碎的声音,因为情绪上的波动变得更加尖锐—— “臭小子!你是什么人?” 第七十五章 男女授受不亲 - 长生局 - 安子舒 错综复杂而又林高草茂的山谷复地,被浓重的灰白色雾气笼罩着。 不知道天尸老人在此多久,以至于让这个静谧幽深的山谷,变成了布满僵尸骷髅的人间炼狱。 浓雾下,跳出僵尸包围圈的夏子轩怀抱着苏媚娆,缓缓地站直身子,转了过来。 直到此时,那只被苏媚娆打出裂纹,又被夏子轩贯穿身体的铁甲僵尸才慢慢碎裂成焦黑的肉块。黑气弥散到空气中,腐蚀出啪啪的声响。 夏子轩低头看了一眼浑身僵直,就连脸上的表情都做不了的女人,随手从纳戒中取出一枚洁白如玉的丹药塞进了她性感的嘴唇里。这才抬起头看向天尸老人。 天尸老人被他平静深邃的目光看的一阵心虚,再加上自己有伤在身,不敢和他硬碰,只能挥手指挥着低级的僵尸将他围堵起来,企图用相同的方式把他拖垮。 看着不断围堵过来的僵尸,夏子轩的脸上露出一丝莫名的微笑,而这种微笑,看在敌人的眼里,嘲讽意味十足。 他将身体逐渐恢复的苏媚娆放下,双手合十,面目慈悲而虔诚的看着周围的世界,嘴唇开合,一阵玄妙的韵律从他的口中传了出来—— “南无阿弥多婆夜 哆他伽多夜 哆地夜他 阿弥利都婆毗, 阿弥利哆 ······” 韵律化作金色的神文,从他的口中不断的翻飞出来,每一个文字不断的拍打在周围僵尸的身体之上,每一次激荡,僵尸身体上的尸气便会消散一分。 随着越来越多的神文的出现,不断有僵尸躺倒在地变成正常的尸体,而那些尸变已久的僵尸则被直接风化,留下一具具苍白的骨骸。 “往···往生咒?!”天尸老人隐藏在帽兜阴影里的脸变得狰狞而扭曲,两朵鬼火一般的眼睛变得明灭不定,“你到底是什么人?和禅度宗的那帮秃驴又是什么关系?” 浓雾中的夏子轩依旧光洁如初,那些腐蚀力极强的毒雾像是被他身体表面的那层皎洁的微光隔绝了起来,随着雾气涌动,光芒在浓雾中时隐时现,像是夜色中隐藏在云雾身后的皓月。 而对比此刻的自己,不久之前受的伤始终未愈,剧痛始终在自己的内腑撕扯着,实力发挥不到平时的一半,自己仰仗的僵尸大军也被消灭大半,最大的问题是眼前这个不知是何来路的人,竟然懂得禅度宗的往生咒!这样一来,自己的许多手段对他根本没有任何效果!而自己最大的底牌却······ 想到这里,天尸老人已经萌生了退意。 然而,此刻依旧笑容平静的夏子轩内心的震动比他还要大。 眼前的这个黑袍人,全身散发着森冷的气息,随着他的呼吸可以感受得到那种与天地间若有若无的联系。很明显,这个躲在黑袍中的人又是一名王者!而真正让他感到震动的是,眼前这名王者的气息虽然如同狼烟一般,但仍旧比不了自己在森林另一边时感受到的那股气息强! 那个暴乱而阴邪的气息,到底是怎样的一个怪物啊! 夏子轩看着从黑暗中走出来的天尸老人,掩饰着内心的震动,语气幽幽的说:“想不到如今四仙山管理下的东洲,竟然还有你这样的败类!说吧,你想怎么死?” 莹莹白光的映衬下,夏子轩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仿佛在随意的问着一位顾客“你想吃什么”一样简单。 天尸老人看着眼前这个浑身泛着微光,一丝不挂的怪人,一步一步的逼向自己,天尸老人感觉就像被一头巨龙盯上了一般,堂皇盛大的气势狠狠地压了下来! “该死!哪里来的小娃娃,人不大,口气倒是不小!” 天尸老人都记不清这是今天自己第几次骂“该死”了,奈何作为养尸人,能说人话已经不错了,语言实在匮乏的可以。 他实在搞不懂,自己在这里好好养伤,到底招谁惹谁了?怎么莫名其妙的就跳出来一个如此年轻的女王者,提着极品灵器就对自己喊打喊杀?!自己好不容易将那个女王者搞定,竟然不知道从哪里又跳出来一个似龙非龙怪物! 真的,如果闭上眼睛,天尸老人真的会以为自己遇上了一条巨龙! 凝实而庞大,狂傲中带着一丝高贵,那种骨子里透出来的睥睨天下的气势,是其他任何种族模仿不了的。 夏子轩可不管对方正在想什么,眼看天尸老人呆在原地不动,立刻但手握拳,向着他腹部的要害轰了过去,如此绝佳的机会不去偷袭,简直辜负了自己多年来接受的素质教育。 在天尸老人的眼里,夏子轩化成一条晶莹如玉的游龙,携着雷霆之势,竟然趁自己不注意的时候冲了过来,龙头直击自己的要害! 你可曾见过,骄傲的龙族趁别人不注意时出手偷袭?更有甚者,偷袭的对象还是一个有伤在身的老人家? 天尸老人猛地向一旁跳去,隐藏在帽兜之下的漆黑干裂的嘴唇裂开,一团墨绿色的火焰对着夏子轩化成的白龙射了过去! 还未及身,浓重的尸臭气息就已经熏得他无法睁眼,夏子轩游龙一般的身躯扭动了一个诡异的弧度,碧绿的火焰擦着他的发梢飞了出去,在他身后漆黑的树干上腐蚀一个碗口大小的窟窿。 与此同时,夏子轩挥出的长拳撕裂周围的空气,在天尸老人惊骇的目光中如同一头怒龙,凶狠的撞击在他的胸腹之上! “咔~嚓——!” 胸骨断裂的声音,在这个静谧的空间里,清晰的传来。天尸老人枯瘦的身体裹在破败的黑袍中,像一只被丢弃的麻袋横飞了出去,撞倒三颗古树之后滚落到附近的灌木丛里。 “不···不要让他跑了!” 苏媚娆虚弱的靠在一棵树桩上,她那妩媚精致的脸蛋此刻苍白如纸,夏子轩给她服下的那枚丹药仅仅帮她把毒素压制下来而已,想要清除还需要费一番功夫。此刻,她所有的灵力都用来压制尸毒了,其他的事,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夏子轩慢悠悠的来到天尸老人滚落的地方,旁边是一颗主干开裂的大树,或宽阔或细密的裂纹布满了树身。而在这课大树的不远处,繁茂的灌木丛里,一块非常清晰的人形压痕,在那旁边还有着一滩黑褐色的血迹。 很明显,天尸老人掉落的地点就是这里,然而此刻天尸老人却不见了,只余下一颗布满裂纹的粗大的巨树,和一片被压坏的草丛。 夏子轩两手空空的回到苏媚娆的身边,淡淡的说:“人逃走了。” “逃走了?”苏媚娆显得有些失望,不过很快就释然了,她瞪着美眸,看着夏子轩说:“先不管他了,你先帮我把背上的毒针取出来,我自己够不到。” “喂,听到没有?”苏媚娆抬起头来发现,夏子轩正呆呆的看着自己,竟然脸色有些微红,随即好笑的说:“我一个女人都不在乎,你一个男人,哦,不对,男孩,你还在这装什么装?” “不是说男女授受不亲吗?”夏子轩不好意思地说。 苏媚娆用奇怪的眼光在他身上打量了一下,转过身去,直接将红色纱裙退了一半下来。 “你······” 夏子轩来不及阻止,一个绝美的秀背便暴露在了空气中,肌肤白嫩清透,脊背的线条性感而又圆润,只可惜靠近左肩的位置,一根漆黑如墨的毫针插在那里,周围雪白的肌肤变得乌青一片。 “要拔就麻烦你动作快点,想看的话,等我把毒逼出来,找个没人的地方,姐姐让你看个够好不好?”苏媚娆充满诱惑的声音传了过来。 “我不是那样的人!”夏子轩坚定的说。 “是吗?”苏媚娆冷笑道:“一个在女人面前赤身裸体的人,却一本正经的说男女授受不亲,你告诉我你是什么样的人啊?” “赤···赤身裸体?”夏子轩一脸惊讶,惊叫道:“你说我?!” “你不会要说你一直不知道吧?小弟弟?”苏媚娆好笑的说。 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劲了,原来···原来自己竟然一直裸着!怪不得刚才她看自己的眼神那么奇怪!咦,不对,她看自己···自己被她看光了?! 夏子轩白净的笑脸腾地一下红了起来——这次是真的脸红了! “喂,我说,你害臊能不能换个时间段,”苏媚娆语气怪异的说:“先办正事好吗?现在的天气很冷的,我可没有你这样裸奔的癖好!” 第七十六章 不能吃亏 - 长生局 - 安子舒 随着天尸老人的逃走,笼罩在林中的浓重的灰白色雾气缓缓地消散。 经过不间断的雾气的腐蚀,还有剧烈的打斗,这片区域中原本遮天蔽日的林木被清除不少,月光终于可以不受阻碍的投射下来。 取出毒针,又在背上的伤口处涂抹了药物,苏媚娆穿好衣服转过身来。 “喂,你怎么还没穿好衣服?你不会这么大方,等我转过身来在我面前穿吧?”苏媚娆妩媚的白了他一眼,风情万种的模样。 夏子轩满脸的黑线,这才反应过来的他恨不得抽自己。 怎么能看到她就把自己没穿衣服这件事给忘了呢?难道这就是处男的悲哀? 夏子轩故作镇定的转身,大大方方的走到一颗还算粗壮的树木的后面,这才手忙脚乱的从纳戒中取出一套衣服来,套在了身上。 等他从大树的身后走了出来,苏媚娆仍旧两眼放光的看着他,那种眼光像是在看珍稀动物一般,即便穿上了衣服,夏子轩仍旧一种没穿衣服的感觉。 她的眼神在嫖我——夏子轩心里悲哀的感叹。 “你···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看着我?”夏子轩尴尬的提醒。 “我在想,既然我都把你看光了,为了不让你吃亏,是不是应该也让你看看我呢?”苏媚娆舔了舔嘴唇,眯着眼睛说。 “不用了吧。”夏子轩咽了咽口水,艰难的拒绝。 “真的不用?”苏媚娆在说话的时候,猛然间将胸前的衣襟扯了开来。 夏子轩的眼睛瞬间亮了,等他瞪大眼睛去看的时候却发现她又将衣服合了回去。正坐在地上咯咯的笑,胸前的一对白兔正裹在红色的衣襟中波涛汹涌。 “咯咯,我算看透你们男人了,嘴上一个比一个君子,真到了关键时候,一个比一个禽兽!” 夏子轩站在原地狂翻白眼——像自己这样,守着一个大美女没有趁人之危的情况,在前世应该叫做禽兽不如吧?真不知道,女人到底是喜欢禽兽呢?还是喜欢禽兽不如? “来,小弟弟,姐姐给你一个机会扶我起来,我的手你可以摸哦~”苏媚娆说着,把自己白皙娇嫩的右手抬起来,伸到夏子轩面前。 “你自己起来吧,我可不是随便的人。” 他倒是很想随便一次,可是他实在是怕了这个女流氓了。自己一个纯情的处男,怎么斗得过这样一个妖精? “好吧,这可是你自己放弃的呦~”苏媚娆活动了一下筋骨,用手撑着身旁的树桩,缓缓地站了起来。 鲜艳的红色长裙包裹着她凹凸有致的身躯,长裙的下摆在与僵尸搏斗时沾染了不少污秽,苏媚娆手持一把蜂刺,素手一挥直接将红裙膝关节一下的部分截了去,露出一双白璧无瑕的小腿。 等她将衣服上多余的部分全部去掉,抬起头来就看见夏子轩手上正拿着一颗金黄色的丹药递了过来。 丹药有樱桃般大小,晶莹圆润,透露着一层淡金色的光晕。氤氲的药香飘散到鼻孔里,让她有一种全身的毛孔都被打开的舒爽感。 “这是什么药?干什么用的?”苏媚娆伸手接过来,一口吞了下去随后才问道。 夏子轩目瞪口呆,愣了几秒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 他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无奈的说:“你什么都不知道就敢吃?万一是毒药呢?” “怕什么?你还会害我不成?”苏媚娆无所谓的说。 “你···如果我说是···春*药呢?”夏子轩挑了挑眉毛。 苏媚娆一把抓住夏子轩的衣领,将他拉到自己面前,紧贴着他清秀的小脸吐气如兰:“你想的话,跟姐姐说便是,还需要用药吗?” “你别这样···”夏子轩脸红着挣扎两下,却又害怕再把衣服扯烂了,不敢用力,脸上的表情都快哭了。 苏媚娆一把把他推开,看着夏子轩咯咯地笑,突然她感觉浑身开始发烫,面色潮红,一脸不可思议的说:“你···那颗药真的是···” 夏子轩见她浑身的血脉喷张,胸口起伏变大,脸色殷红如血,知道是药效发挥作用了。他将苏媚娆的身体翻过来,对准她背部的三处大穴用力拍打了下去。 “收敛心神,运转灵力,配合药力将尸毒全部逼出来!” 耳边响起夏子轩的暴喝,苏媚娆顾不得身体的异样,连忙运转起周身的灵力。 淡粉色的光芒从她妖娆的身躯显现,像一个人形的发光体。苏媚娆感觉身体的丹田处如同一个火团,层层热力不断的从中流窜而出,像一条条滚烫的小蛇,在她全身经脉游走。 热力配合着苏媚娆自身的灵力,每到一个身体的角落,那里的皮肤便会变得通红,随即便是漆黑腥臭的液体慢慢渗了出来,像是浓稠的沥青一般,散发的气息令人作呕不止。 过了半个时辰,药力终于慢慢减退,而那缠绕在身上的那股麻痹感也逐渐消失。苏媚娆还感觉原本有些滞涩的经脉畅通了许多,浑身轻飘飘的,充满了力量。 “这是什么药?怎么这么神奇?”苏媚娆睁开眼睛,美眸惊奇地盯着夏子轩问。 “易经丹,对王者的作用不大,不过用来作为驱毒的辅助丹药,效果还不错。”夏子轩指了指她身上的黑色的东西,问道:“你不去洗洗吗?” “讨厌,又要转移话题,我又不会偷师,”苏媚娆白了他一眼,妩媚的笑着说:“不过这样还真是有些不舒服呢,我先去洗澡了,你不要偷看哦~” 虽然附近这段水源被无处不在的死尸污染了,但在溪水的上游,水流还是非常干净澄澈的。 深邃的夜空下,月光像清亮的匹练,透过森林间的缝隙,在地上印出被绞碎的银亮的光斑。 在清澈的溪流里,那是一个绝美的女人,精致的轮廓和妩媚的五官在月光下看起来倾国倾城,散发着一种魅惑人心的迷人之气。 苏媚娆慵懒的依靠在溪流中一块突出水面的巨大青石上,丰腴却不臃肿的身材在月光照耀下的水流中若隐若现。 “麻烦你快一些,我们还有正事要做!”夏子轩幽幽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清晰的落在她的耳畔。 “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好心给我疗伤——” 苏媚娆撇撇嘴,缓缓地站起身来,晶莹的水珠从她的发梢滑落,流过精致的锁骨,从她娇嫩白皙的皮肤上滚向充满诱惑的峡谷深渊。 远在森林的西侧,靠近亡者山脉断崖的地方。一片黑雾缓缓地从林中飘出来,在森林尽头的一座造型奇特的祭坛旁凝聚成一个人形。 天尸老人显出身来,像一条死狗一般趴在地上,只有胸口剧烈的起伏着。 说来天尸老人也是倒霉,作为一个老牌王者,他那庞大的僵尸军团和恐怖的尸毒不知道弄死了多少敌人,即便是王者级别的对手,也折在了他手里三个! 这次偏偏遇上一个肉身强悍如龙,又对外界的毒素有着天然的抗拒能力的夏子轩,而偏偏这次自己前段时间还受了重伤,到现在都没有痊愈,这次栽在夏子轩的手里,实在让他心里憋屈的厉害。 还好,总算活着逃出来了。 趴在地上恢复了一个时辰,天尸老人终于站了起来。他晃动着蹒跚的步子,一步一步的爬向那座奇怪的祭坛。 黑色的不明石料堆砌起来的方形祭坛,一阶一阶足有三层楼那么高,四个角上伫立着四尊石雕,向着中央祭坛跪拜着。 在最顶层的祭坛上,月华笼罩的祭坛的中心,一个身穿红色公主裙的七八岁的小女孩躺在那里。 夜风拂过她浓密的发髻,小女孩表情安详的躺在那里,就像睡着了一般。 天尸老人终于爬了上来,他匍匐在地上,嘶哑而诡异的咒语从他口中传出,像是进行神秘的仪式。 “古老而伟大的僵尸王啊,请垂青您忠实的仆人,把您邪恶而强大的力量降临到这个罪恶的世界吧!这个世界的蝼蚁,将在您无边的威能之下匍匐颤抖!” 天尸老人五体投地,双眼中跳动的绿色的火焰漂浮到半空中,缓缓飘到女孩的上空。天空中透明的涟漪震动的越来越剧烈,仿佛有人手拿鼓槌,敲打在这片透明的天幕上。 四周的月华似乎受到了莫名的吸力,在数万里的高空凝聚成一股清亮澄澈的匹练,如同水流一般跨过遥远的距离灌注在祭坛之上的小女孩身上! “桀桀,终于,终于要炼成了!” 天尸老人仰头看着祭坛上空那如水的月光,隐藏在黑袍中的脸露出因为兴奋而诡异的笑容。 第七十七章 魔影初现 - 长生局 - 安子舒 月光流淌在云岚城的上空,而在靠近亡者山脉的地方,月光像是被一张巨网兜住,缓缓地像一个固定的方向汇聚。 流淌的月光,像缓慢蠕动着的一层阴森的水银。 森林中,那个被腐蚀出的缺口,此刻蒙上了一层极淡的光芒,所有碎掉的尸块还有完整的骨骸被一层几乎不可见的光芒形成的膜包裹着,像是凝固的琥珀,透露出一种死亡阴影下朦胧的美。 月光集中的地方,那座黑石祭坛之上,红衣小女孩浮于半空之中,月光如水在她周身萦绕,像一条晶莹亮丽的丝带。 绿色的火焰在她胸前闪烁,一缕隐晦莫名的气息将两者勾连起来,火焰不住的闪动着,如同风中的烛火明灭不定,像是激动,又似畏惧。 天尸老人仰头看着半空中被月光萦绕的小女孩,碧绿的眸子满是掩饰不住的激动与疯狂:“一千零八个夜晚,终于要让我炼成了!秦九生!等我回去,你们天华分殿的人,一个都跑不了!” 浓郁的黑气在他身上升腾而起,一条条弯曲扭动的黑烟,如同一个个被禁锢扭曲的灵魂,在永远无法逃脱的囚笼里嚎哭嘶鸣。 祭坛之上,月光汇聚的越来越浓郁,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已经由一缕丝带汇聚成了一个光茧,浓郁的光茧将小女孩与那朵绿色的火焰一同裹了起来。 天尸老人目光变的凝重,就在月光将小女孩和那团火焰一同包裹起来的瞬间,他感觉自己对火焰的感知与控制力被减弱了!那可是他用心血和无数尸体的死气炼制的尸火! 这尸火与他心神相连,是他得以炼制和控制僵尸的根本,万万不能有任何闪失啊! 屋漏偏逢连年雨,正当他犹豫是否停止祭炼,将尸火收回来的时候,一阵剧烈的波动从身后的森林中传来—— “簌——” 一丈红绫漫过天际,直袭祭坛之上那团越来越亮的光茧,带着一去无回的决然! “你——!住手!!” 天尸老人睚眦欲裂,怒喝一声,身体像炮弹一般从地上弹了起来,坚硬的黑色岩石被他尽数踏裂! “贱人!给我死来——!!” 天尸老人跳到半空,化成一道模糊的黑影,向着突然出现的苏媚娆狠狠地冲了过去。黑色的袍子撕扯着劲风,猎猎作响。 然而,他很快就以更快的速度倒射而回,狠狠的撞在了地面上,将地面砸出一个半米深的大坑。 穿戴整齐的夏子轩出现在天尸老人身旁,单脚踏在他瘦骨嶙峋的胸腔上,语气平淡的问:“说吧,你是什么人?为什么来到这里?还有,那些低级僵尸的材料你是怎么得来的?秦九生又是谁?” 天尸老人浑浊的老眼流露出淡淡的嘲讽,干枯的如同老树皮一般的脸上布满纵横交错的裂痕,“咳咳,你们以为···咳咳···以为我死了就结···结束了吗?你···你们都要死!用不了多久了···桀桀···用不了多久你们都会来陪我!都会来陪···我···” 宛若疯魔一般,天尸老人说了一连串胡话,竟然头一歪就这样死了! 浓稠的黑气从天尸老人失去生命力的躯体之上消散,纷纷扬扬,像是消融在阳光下的雪花。 突兀的,一股极为细微却精纯至极的黑暗能量从一片驳杂的黑气中流窜出来,带着一股霸道的如同黑洞一般吞噬万物的气息向着夏子轩袭来! “不好!” 极度危险的气息令夏子轩全身的寒毛陡然立起,顾不得思考那是什么东西,夏子轩向后一躺,身体弯成一座拱桥,随后双臂猛然用力,整个人“蹭”的一下弹出去极远的距离。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夏子轩站定,却发现那股霸道的能量不见了,无论他怎么凝神去寻找,那股力量像是从未出现过一般,毫无踪迹。但是就在那一瞬间,它传递给夏子轩的那股冰冷、霸道的气息却始终挥之不去。 那股气息就像一件只知道杀戮和吞噬的机器,它不是杀戮的暴虐,更没有怨恨愤怒的情绪,它传递给夏子轩的感觉,就像一个视万物为草芥的冷漠。 “你说什么?”苏媚娆来到他的身边,怀中正抱着像是昏睡过去的小女孩,问道。 夏子轩眉头紧皱,心有余悸的说:“就在刚刚,从那人的尸体里突然窜出一丝诡异的能量,给我的感觉像是无物不吞一般。” “无物不吞?”苏媚娆妩媚精致的面庞也变得凝重起来,她试探的问道:“还有什么感觉?是不是特别冰冷,没有一丝感情?” “你怎么知道?”夏子轩诧异的看着她。 这样的东西自己都是第一次遇到,她竟然也知道,而且看上去还十分了解!她到底是什么人呢? 苏媚娆抚了一把额前散落下来的头发,语气凝重的说:“如果我所料不错,这应该是魔族的力量!我也是从一本古籍上看到的,远古时期,一个怪异的物种降临到这个世界上,他们没有自身的形体,以寄居为生,而每个被他们寄居的生命都会失去自我,如同被夺舍一般!他们的寄生能力非常强,就像你感受到的那样,几乎所有能量都能吞噬的属性让全世界的人束手无策。最后当时人族的领袖不得已做出了一个决定——自爆!就是以亿万练气修为以上的修炼者为诱饵,引诱那恶心的寄生虫寄生到自己身上,然后自爆!在付出非常惨烈的代价之后,终于将这个种族基本上消灭了个干净,而那些残余下来的余孽则被封印了起来。” “那为什么当时不将他们消灭干净,以绝后患呢?”夏子轩不解的问。 封印,又是封印!按照正常的剧情,这封印迟早会出问题,为什么那些大佬就那么喜欢封印?干脆杀了,不是一了百了? 苏媚娆白了他一眼,说:“你以为当时的领袖们都傻啊,你能想到的他们会想不到?自爆的战法可是自损一千伤敌八百的无奈之举,经此一战之后各族能拿得出手的强者几乎消耗殆尽,再拼下去,传承就要断掉了!如果这个种族日后再来怎么办?没有传承的人们还能抵挡得住?大战之后,人族领袖巫图氏和妖族首领兑龙油尽灯枯,耗尽最后的力量联手封印了异族所在的那片土地,并将整片大陆一分为五,形成了现在的东南西北中五大洲!南州,便是当年的封印之地!而这片山脉便是当年决战的主战场,这肥沃的土地,都是先人们的血肉浇灌的!” “封印整片大陆?难道当时整个南洲都没有活人了吗?南洲被封印,里面的人族怎么办?” 苏媚娆摇摇头,冷笑着说:“在当时,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异族的寄生就像瘟疫,在整个世界生死存亡的时候,谁会在意那一小片地区的无辜的人?难道要为了这少数人,让更多的无辜者陷入危险吗?” 苏媚娆并不知道,夏子轩前世也是那样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像所有社会底层的人们一样,在不被人关注的角落里挣扎求存。最后,像一枚投向大海的石子,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世界上,一丁点的浪花。 发现夏子轩脸色有些沉闷,苏媚娆轻笑了一声,安慰道:“小弟弟,你还小,有些事你可能不太明白,和整个世界的安危比起来,东洲大陆的那些人,在有些人眼里真算不上什么。以后,你就懂了。” 夏子轩没有抬头,闷声问道:“那,魔族呢?魔族是怎么来的?” 苏媚娆长叹一口气,妩媚的眸子蒙上一层薄纱:“或许这就是报应吧,千百年过去,那些留在东洲大陆的原住民接受了外族的寄生,形成了一个全新的种族!他们自称魔族!一千年前,封印力量减弱,一些弱小的魔族便逃了出来。” “他们现在,对这个世界其他的物种,怀着的都是憎恨吧。”夏子轩的眼里,是浓重的化不开的哀伤。 “这是应该的!”苏媚娆满脸的讽刺,妩媚的脸上浮现怪异的表情,说不上是悲伤还是疯狂:“如果是我,我也会。那毕竟是被全世界背叛啊!” “呼——” 夏子轩长舒一口气,将那些从记忆深处翻涌出来的残片驱逐出去,幽幽叹息道:“我们必须相信,没有什么是能够抵御时间的冲刷的,无论是坚定无比的信念还是多么强大的封印!” “这么说来,那个操控僵尸的人,是魔族的人?”夏子轩问道。 “他的外号叫天尸老人,是最近几年在天枢帝国出现的人物,他刚一出现就屠戮了一个村庄,将那里的男女老幼全部炼成了僵尸!从他的行为来看,应该就是魔族的人,如果不是前段时间被秦九生追杀受了重伤,而你又有正好能克制他的手段,我们俩呀还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呢!” 说道这里,苏媚娆突然想起了什么,伸手将怀中的小女孩递了过来,急切的说:“你快看看她,我感觉她还有心跳,但是没有呼吸,这是怎么回事?她还活着吗?” 第七十八章 九阴炼煞术 - 长生局 - 安子舒 小女孩较小的身躯裹在红裙里,白里透红的脸蛋有点婴儿肥,两只眼睛紧紧的闭着,就像进入了甜美的梦乡。 胸口微微起伏,呼吸平顺而又沉稳,任谁来看都会以为这是一个健康可爱的孩子,只是睡着了而已。 夏子轩伸出手去摸索着她的脉搏,然而过了许久却始终什么都没有感应到,小女孩的手腕摸上去像是一节浸泡在冷水中的棉絮,柔软,却又冰冷而死寂。 夏子轩的眉头紧紧皱起,他最后伸出手来,想要翻开女孩的眼皮看看,然而当他的手距离女孩的眼睛还有一寸的距离时,女孩紧闭的双眼突然毫无征兆的睁了开来! 大大的眼睛空洞的看着夏子轩,双眼没有焦距,没有情绪,一点都不像人类的眼睛!画面在一瞬间像定格一般,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安静! 苏媚娆发现夏子轩脸色不对,腰间的红色丝带迅速疯长,像一条灵动的红色大蛇将女孩盘了起来,丝带将女孩裹成一个红色的茧,牢牢地固定在了地上。 “她怎么···”苏媚娆还没说完,一股强大混乱而又邪恶的气息从红色蚕茧中冲天而起! “原来是她!” 夏子轩没想到,自己在森林的另一边感受到的,那股暴乱而有强大邪恶的气息,竟然来自眼前这个小女孩! “什么原来是她?她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苏媚娆站在不远处朝着夏子轩喊,全身的灵力不断的灌注到手中的红色丝带上,丝带的另一头,紧紧缠绕而成的红色蚕茧不断地鼓胀,里面的东西随时都会破茧而出! 夏子轩却没空理会她,灵活的身影不断在红色蚕茧的四周摆弄,一件件散发着金光的东西被摆在了八个角落。 降魔杵、紫金钵、佛珠、一小尊佛像,甚至一双破旧的僧鞋都被他摆了出来。 所有的东西都按照某种方式摆好,夏子轩盘坐到红茧的附近,打出一个万字佛印——“金光伏魔阵,起!” “嗡——” 所有他摆出来的东西散发出万道金光,在红茧的上空交织成一张金色的大网,对着那只红茧罩了下去! 与此同时,红色丝带终于承受不住她的力量“嗤啦——”一声,碎成了漫天飞絮! 小女孩被无形的力量托起,在半空悬浮。丝丝浑浊的灰色气流,从她的身上冒出来,像一条条灰黑色的触手,诡异而又邪恶。似乎是刚刚发现了夏子轩的存在,小女孩空洞无神的双眼望过来,眉心一个翠绿色的火焰的标记一闪,一团绿火直扑夏子轩的面门! “镇!” 夏子轩双手合拢,用力向下按去! 金色大网爆起一阵金光,迅速收拢起来,就像渔民打渔的网子,在一头拉紧绳线之后渔网便会收紧,将猎物牢牢地套在其中! 女孩张大的嘴巴发出阵阵嘶吼,双手撕扯着金色的渔网,像一只困在囚笼中的幼兽,不断的挣扎使得面目变得扭曲而狰狞! “她这是怎么回事?也是僵尸吗?”苏媚娆来到夏子轩旁边,精致的黛眉紧紧皱起,脸色因为心神相连的灵器被毁,而变得十分苍白。 “我不清楚,这样的情况我也是第一次遇到!”夏子轩眉头紧皱,随着小女孩挣扎的力道越来越大,阵法形成的巨网不断的震动着,明灭不定的光芒显得极不稳定! 不得已,夏子轩只好盘坐起来,尝试着用《往生咒》对付她,如果小女孩也是僵尸的话,《往生咒》对她一定有用! “南无阿弥多婆夜 哆他伽多夜 哆地夜他 阿弥利都婆毗, 阿弥利哆 ·····” 淡金色的符文从他的口中飞出,盘旋缭绕的成一片金色的光雨,不停地击打在小女孩的身体上。 “噗——噗——” 每一片金色的文字落在她的身上,都会带起一层灰黑色的浑浊而又暴虐的力量,像扑打阳光下暴晒的被褥时掀起的尘埃,一层一层的激荡在空气中,随后消散。 “噗——啊——” 随着夏子轩不断的吟诵,小女孩身体散发的灰黑色的雾气越来越淡,她挣扎的力度也越来越小,像是一首催眠曲,慢慢将她带进梦乡。 “好···好难受···我好难受···”小女孩空洞的双眼慢慢恢复了神采,然而她瓷娃娃一般稚嫩的脸上却布满了痛苦的表情! 浑浊的灰色能量虽然被驱散了不少,然而精纯至级的黑色死气却在她身体中盘踞下来,小女孩的身体也开始慢慢的腐烂!她白皙娇嫩的皮肤变得灰白,慢慢的开始爬满了灰黑色的尸斑,空气中甚至开始弥漫起死尸的腐臭的气味! 夏子轩此时已经停止了念咒,撤掉了阵法,来到了小女孩的身边。 “我好···好难受···救我···求求你···救救我···” 小女孩瞪大的眼睛里溢满了渗人的恐惧,红润的小嘴变得灰白干裂,随着死气的消退,她说话的声音也变得喑哑起来。 “能救吗?”苏媚娆站在一旁,语气平淡的让人猜不出她的情绪。 夏子轩长吸一口气,满脸凝重的说:“能救!不过会有一点副作用···或许从此以后她就只能这个样子,永远都不会长大了!” 她现在的身体已经死去多时,所有的身体机能早已消失,即便是自己用那块碎片形成的生命力给她重塑生机,也挽回不了她的身体被破坏的事实。最重要是那股死气已经和她的身体融为一体,就像血液一样源源不断的再生,自己能做的也只能是用生命力修补她死去的身体组织,从而让她的身体处于“活着”的状态。 这种方式很难判断她的生死,更像是一个灵魂驱使着一个躯壳,而不是一个完整的人! “总比死了强!”苏媚娆淡淡的说。 这时小女孩已经没有意识了,身体所有的生命力流失殆尽,魂魄即将与身体分离。 “不管了,先救人!” 夏子轩取出一枚黑白相间的丹药,迅速塞进小女孩的嘴里,小女孩的身体四周迅速被黑白二气包裹,一股生死难辩的气息慢慢在她身上化开。在夏子轩刚刚取出丹药的那一刻,苏媚娆瞥了一眼,发现那竟然是一枚长有六朵云纹的六转丹药! 这已经是夏子轩能够炼制的丹药中品级最高的丹药了,超过六转的顶级丹药,没有自身酝酿的丹火根本不可能炼成,换句话说,经脉中没有丝毫灵力的夏子轩,此生或许在丹药这一途已经走到了尽头! 在小女孩周身被黑白二气包裹的瞬间,夏子轩一只手抵住小女孩头顶的天灵穴,一只手覆盖她的丹田,浓郁的生命气息从他双手间喷薄而出! 在生命力涌入的一瞬间,小女孩的身体便停止了腐烂,很快,白皙稚嫩的新鲜皮肉在她的身上重新生长了出来,小女孩的脸色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红润! “这是什么力量?好浓郁的生命气息!”苏媚娆感受到夏子轩双手间涌动的生命力,精致而妩媚的脸上满是惊讶。 怪不得他有信心把人救活,这么浓郁的生命力,即便是一具白骨也能重新长出肉来吧,苏媚娆心里暗叹。 然而就在此时,那股隐藏在她身体内部的精纯的死气猛然爆发,小女孩白皙红润的皮肤再次开始变得灰白起来。 夏子轩不得已,只能加大力量的输出,很快丹田内储存的那一点生命能量就见底了,死气却依旧与生命力僵持不下! “该死!” 他实在没有想到,天尸老人竟然会用失传已经久的九阴炼煞术!此术必须以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女孩为祭体,在其七岁生辰之时,取精纯的死气灌体,在女孩处于死与未死之际,用尸腊封存,之后还要吸收一千零八天的月华才能初步成型! 成型后的僵尸不但保存原本样貌,又因为灵魂并未离体,不会像其他僵尸一般只有最简单的本能实力永远在王者一下,日后通过不断的修炼,实力甚至可以更进一步! 每一只九阴炼煞术祭炼出来的僵尸,一出世便是王者级别的实力!再加上天生便被死气灌体,又是半生半死之躯,在日后的修炼中极容易感悟死亡的力量,从而在修炼上甚至比一般人类还要得天独厚! 然而九阴炼煞术的要求极其苛刻,单单是那精纯而又庞大的死气,便不是几千几百个死人便能聚齐的,炼制一具这样的僵尸往往会造成几万甚至几十万人的死亡! 天尸老人,是如何集齐如此庞大的死气的呢?他又是从何得来这失传已久的炼尸古法的呢? 眼见丹田内的生命能量慢慢枯竭,小女孩的状况却始终不见好转,夏子轩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缓缓地将双手收了回来。 “怎么了?救不了吗?”苏媚娆扶他起来,紧紧皱起好看的眉头。 刚才的情形她都看在眼里,如此庞大的生命力,别说救一个小女孩了,用来救一头妖兽都足够了! 夏子轩黯然地摇摇头,他已经尽力了,但是九阴炼煞术太过邪恶强大,不是现在的他能够抗衡的。 “没关系,你已经尽力了,尽人事,听天命,这就是她的命,不怪你···” 夏子轩歪头看了眼前这个妩媚动人的女人一眼,嘴角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你似乎并不太在意别人的死活?” 苏媚娆白了他一眼,语气微讽的说:“自己的死活都掌握不了,哪有精力去管别人?想不到你倒是挺仁慈的嘛?可是你知道在你同情别人的时候,你的阮姐姐可能已经被别人害死了吗?” “你说什么?!” 夏子轩突然转过身来,抓住她的肩膀,双眼怒瞪,像一头发怒的公牛:“阮姐姐她怎么了?你再说一遍!” “啊——轻点儿,你弄疼我了!”苏媚娆挣扎了一下,生气的说。 “抱歉,”夏子轩松开手,依旧紧张的看着她:“你快说,阮姐姐她到底怎么了?” 苏媚娆揉了揉被捏痛的肩膀,没好气地说:“在我进山之前,看到七八个黑衣人向香榭苑的方向去了,如果他们是冲着封严晏去的,即便是你现在回去也赶不及了!” “该死!你为什么不早说!” 夏子轩骂了一句,转身迅速向着山下跑去,就像一道白色的闪电,在林中几个起落便不见了踪影。 “喂——你···” 苏媚娆反应过来时,夏子轩已经的身影早已消失在了她的视线里。 她摇摇头,转过身来准备把躺在地上的小女孩的尸体掩埋起来,哪知原本平躺在地上的小女孩此刻竟然被一团翠绿的火焰包裹,缓缓地浮在了半空! 第七十九章 冰封 - 长生局 - 安子舒 半个时辰,几十里地。 速度比前世风驰电掣的汽车都要快的身影,在第一缕阳光将要划破天际时终于来到了城外。 厚重的暗红色镶金边的城门缓缓打开,那道白色的影子带起一阵劲风,“呼——”的一声从中间掠过。 负责开成门的两名士兵只看到眼前一花,一股冷风吹过,定睛再看的时候却连一个影子都没见到。 “刚才是什么?”身材胖胖的那名士兵缩了缩脖子,左右看了一下问旁边的人。 另一名身材瘦小的士兵搓了搓有些发冷的手,骂道:“我他娘的怎么知道?不就是一阵风吗?看把你小子给吓得。也不知道这鬼天气这两天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冷?都快冻死老子了!” “可是···可是我明明看到一个白色的人影啊?”胖子挠了挠后脑勺,疑惑地说。 “怎么可能会有人?这大冷天的,谁这么早吃饱了撑的跑到这儿来?”瘦子踹了他一脚,骂道:“别他娘的打岔,昨天说好了你小子今天去买壶酒暖暖身子的,你不会想赖账吧?” “哪能呢,我这就去,这就去买。谁耍赖谁孙子!” ······ 来到香榭苑,方圆百米的温度比城内的平均气温低了接近二十度! 尚未枯黄的枫叶半凋零接连在枝头,上面结满了白色的晶莹的霜。 院门被打烂了,碎裂的木片和铁条呈放射状的散落在地上,夏子轩沉默的走到院内,出现在视野中的是七具冰封在巨大的晶莹冰柱中的人体,初升的太阳挥洒下的金灿灿的光芒,在冰柱镜面的反射下,显现着一股冰冷的苍凉。 阮清婉的身体被包裹在最大的那块冰柱内,六名黑衣人围绕着她,以一种诡异的姿态被冰封了起来。 可以想象的到,在当时拼斗的最后一刻,阮清婉寡不敌众,不得已动用了某种不知名的禁术,将自己和敌人一同冰封了起来。 而这种秘术,无异于与敌人同归于尽。 夏子轩一言不发的走到她的面前,冰封在厚厚的冰层之下的阮清婉眉目紧紧的闭着,素面朝天的脸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越发苍白。 不知道为什么,在赶回来的路上夏子轩的心里紧张的要死,尤其是靠近香榭苑时,一股黑色的恐惧不断的从他内心深处滋生出来,紧紧地握住他的心脏。然而当他亲眼见到这一切的时候,当阮清婉被冰封身体流失干净生命力的身体就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反而诡异的平静了下来。 两个人相识的时间并不算长,初次见面甚至算不上愉快。然而感情就是存在着奇妙的不可控性,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那个成熟妩媚,却面如冰霜的女人在他心里已经占据了不可代替的位置,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越静默,越沉重,直到现在,她静静的站在那里,如同睡着了一般。不过半尺的冰层,在夏子轩的感知里,终于变得遥不可及起来。 或许是受上一世的经历的影响,重生之后的夏子轩每次情绪不稳时,双眼变得血红就会心性大变。平时的他为人随和、淡然,有时候还有一点流氓性,而一旦双眼变红,整个人就会变得冷酷无比,血腥而又嗜杀。 “呼——呼——” 夏子轩的呼吸变得越来深邃而古井不波的双眼不停地在黑色和血红色只见闪烁。 “不要紧张——不要愤怒···一定可以的——你一定能可以就她的!相信自己——相信自己——” 夏子轩蹲在地上,双手用力的捏着自己的太阳穴,不停地自我暗示。 “冰封···冰封···冰封的话要怎么才能···” 如果是一天之前的夏子轩,他不会如此纠结。冰封起来的人,几十上百年之后又再次复活的例子并不在少数,以他的医术,再加上他特有的浓郁的生命能量,完全可以做到。 然而就在之前,在亡者山脉对小女孩的救治已经将他丹田储存所有的能量消耗一空,即便如此,却依旧没能将她从死亡的边缘拉回来,这在夏子轩的心里留下一丝了阴影,他不能百分百的确定自己能不能把阮清婉从地狱中拉回来! 太阳越升越高,不再像清晨隔着薄雾那样含蓄,将近正午的阳光即便是在深秋仍旧能让人感受到它炽烈的温度。 夏子轩抬起头来,双眼深陷在高高耸起的眉弓的阴影里。 按照这个季节的温度,即便是没有盛夏或者初秋时那样炎热,但缓慢而恒久的光芒依旧会一刻不停的消磨冰柱的寒气。一旦冰寒的力量消退,阮清婉已经开始与躯壳产生疏离的灵魂将会彻底从她的身体中剥离出来,到那时再想救活她,就不是让死去的身体重新充满活力那么简单了。 死去的人想要复活,必须要满座两个条件。一是肉身保持活性,二是灵魂再次与肉身契合。 受到重创而濒死的人最容易救治,因为他们的灵魂尚未离体,只需将其受到损伤的躯体修复,让灵魂再次接管即可。而如果一个人死亡过久,或者灵魂已经离体,这时即便是将他们的身体修复如初,得到的也不过是一堆尚有生命体征的肉而已,就像前世的植物人一样。 秘术冰封了他们的身体,却也将他们的灵魂暂时封存在了里面,而随着秘术力量的消退,用不了多久,灵魂就会从他们体内分离出来! 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难题是如何在保证阮清婉的灵魂不分离的情况下,将她的身体救活!她与亡者山脉遇到的小女孩的情况不同,小女孩的身体或许死去很久了,但她的灵魂始终被精纯的死气禁锢在体内,夏子轩可以很轻松的在她灵魂没有离体的情况下给她的身体注入生命力。 而阮清婉不同,保护她灵魂不至于离体的正是将她冰封的冰柱,夏子轩需要做到的是在不破坏外层冰的情况下,将她的身体救活!然而问题是,想要将自己丹田内的力量输给别人,必须要有身体的接触! 想要将她的身体救活,就必须接触她的身体,而想要接触她的身体就必须把外层的冰给破开!然而一旦将冰层破开,阮清婉的灵魂就会瞬间离体,这两者,成了一个无法解开的死结! 夏子轩不断的从纳戒之中将东西取出来,血灵芝、三枯草、九生花、······,一件一件与灵魂和生命有关的奇珍异草被他随意的扔在地上,这些药草奇珍的用法和功效不停地在他脑海里涌动,然而一项用得上的都没有。 “冰封···灵魂···冰···” “该死!难道就没有一件有用的东西?!” 烦躁不安的夏子轩,猛地挥出一拳,“嘭”的一声将冰封黑衣人的其中一根冰柱打裂,晶莹的冰花囊括着碎裂的尸块,像一个整体哗啦碎了一地。 鲜血像凝固的草莓酱,鲜亮的红色在冰块的包裹中闪烁着红艳的光芒。 “这血······”夏子轩捏起一块血肉,轻轻的摩擦着。 可以清晰的感受到四周依然残留的还未消散的新鲜血液的味道,看得出来这冰寒之力不只是将他们的生机断绝,出乎预料的竟然将这份生机一大部分截留在了体内! 夏子轩深邃的眼眸逐渐亮了起来——如果她的体内依旧存留着大量生机的话,只需要想办法将她的心脏激活,让她的身体真正的活过来就可以了! “如果只是心脏的话······”夏子轩缓缓地从纳戒中取出一只宛如蓝色水晶雕琢的莲花,莲花中心有一缕摇曳生姿的蓝色小火苗,像是风中的蜡烛,明灭不定。 莲花取出来的瞬间,院内的空气温度陡然下降,像夏子轩这样身体猛如巨龙的人都感到一阵寒冷,寒风一吹,起了一溜鸡皮。 不断有寒风向着他手中的莲花汇聚,像是吸食环境中冰寒的力量,莲花花心处的火焰竟然渐渐粗壮起来,而四周的冰柱即便是温度骤然下降,却发出了阵阵轻微的碎裂的声音! 寒炎心莲,原本是作为给阮清婉改善功法的主药,现在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若是性命都没了,要功法又有何用? 打定主意,下定决心的夏子轩,右手捏着晶莹的花茎来到阮清婉面前。 受到寒炎心莲的影响,冰柱之上已经布满了裂纹,随时都有破碎的可能。 夏子轩深吸一口气,右手陡然发力,对着阮清婉心脏的位置,狠狠地将莲花插了进去! 第八十章 因为——爱情吗 - 长生局 - 安子舒 在无心谷的日子里,他曾读过万卷经书。 夏子轩读过的万卷经书中,医圣曾在《本草录》中记载——“大寒之地积雪,春夏不散,雪深处冰坚之地有草,类荷花独茎,婷婷雪间,取而食之,涨心之火。” 后来药老也曾从《神农本纪》中了解,冰寒属性的人,将寒炎心莲的莲心火注入心脏,可以代替心脏给身体提供动力!而且融合寒炎心莲的人,对于冰寒力量的理解就会比其他人更加深刻,即便是修为未曾达到王者的人,体内的灵力依旧可以具备强大的寒冰属性! 然而寒炎心莲这样的天材地宝太难得了,夏子轩曾在无心谷的药田里见过一朵,长在药老精心准备的冰窟中。十几年来,始终是一个细小的花骨朵,在他离开之前都没有丝毫变化。就是这么一个细小的花骨朵,药老一直视若珍宝,有好几次夏子轩想要接近,都被药老发现,然后罚抄药典一百天! 这朵花,应该是非常珍贵的药材吧? 最初的时候夏子轩对这些药的珍稀程度没有丝毫概念,就像泡在蜜罐子里的人,不知道蜂蜜是甜的一样。这世上很多事情,没有对比,就很难在人的脑海中形成多么清晰而又深刻的印象! 晶莹笔直的花茎穿过厚厚的冰层,差劲阮清婉胸前的皮肉破入心脏,就像烧红的烙铁切进奶酪中一般,一丝阻力都没有反映出来。 如水晶雕琢的花瓣内侧,淡蓝色的莲心火焰不住的跳动起来,包裹住阮清婉的厚厚的冰层随着火焰的跳动,肉眼可见的一点一点的消失着。 一刻钟的时间,裹在她体外的厚厚的冰层消失殆尽,而莲花中心的蓝色火焰,由一缕纤细的随时会熄灭的火苗壮大成拇指粗细的火焰,在晶莹的莲花座内摇曳生姿。 与此同时,阮清婉僵硬的身躯逐渐软化,一丝鲜艳的血线从花茎根部逐渐蔓延攀升起来! 夏子轩苍白的脸上盛满了凝重的表情,现在已经进入了关键的时刻,寒炎心莲已经成功的与阮清婉的心脏形成了串联,并且代替那股冰寒的力量将她的灵魂暂时封在了她的体内,然而接下来莲花将会吸食她身体和灵魂的力量继续生长!必须在鲜血染红寒炎的那一刻,将寒炎与心莲分开,并将莲花从她的体内拔出来,然后将被她的鲜血染红的寒炎打入她的心脏! 若是分离迟了,寒炎心莲吸食到她的灵魂,她将受到难以修复的损伤,甚至直接魂飞魄散。而一旦分离早了,寒炎未曾浸饱鲜血,将会无法与她的身体完全契合,寒炎心莲将会起不到预期的效果,阮清婉,可能会死! 夏子轩白净的脸上不断的渗出细密的汗滴,这是他《八部神决》第一层小成之后第一次流汗! 他谨慎的从纳戒中取出一枚冰蓝色的珠子,这是一枚修为达到妖王的冰火兽的内丹,是用来提供他日常炼丹时所需要的阴火的工具。由于他自身的特殊性,无法产生灵力,所以炼丹时所需要的丹火只能借助外物。寒炎心莲的寒炎只能接触它的宿体,不能被其他人污染,自身无法产生灵力的夏子轩只能借助这枚内丹的力量,在不接触他的身体的情况下来将寒炎打进阮清婉的体内! 细如蚕丝的血线缓慢爬升,水晶雕琢的莲花花瓣一点一点的长满红色的纹路,像一只来自死亡之地的幽灵,变得诡异而神秘。 在整朵莲花爬满复杂的红色纹路的瞬间,幽蓝色的寒炎从内部缓缓的浮现出一抹深沉的红! 鲜血的红色从火焰的深处一点一点加深,像是尝到了莫名的满足,整朵莲花在她的胸口无风自动,夏子轩仿佛能听到那来自灵魂深处,欢快而神秘的低语! “就是现在!” 强大的灵魂控制力把内丹的力量凝练成一柄锋利的剃刀,在变成蓝紫的寒炎红色绽放的瞬间一刀切下! “嘶——吱——” 一股尖锐刺耳的哀鸣,从莲花座上传了出来,像是一枚冰蓝色的尖利的锥子直刺夏子轩的脑海! 脑海中,灵魂体身上那枚金光闪闪的护心镜响起一声轻鸣,金光扫过,那枚锥子瞬间便在他识海上空崩碎于无形,辽阔的识海之上,一个浪花都未曾掀起。 信手将失去生命力的如同水晶雕琢的莲花拔掉,夏子轩小心翼翼的控制着内丹的力量,将那缕变得紫红色不断跳跃的火焰向她胸部心脏的位置按去! 火焰迫近伤口,跳动得愈发剧烈起来,然而妖王内丹的力量将它死死地压制住,稳定的向阮清婉的胸口落去。 “嗤——” 如同烧红的烙铁烙印在皮肤上的声音响起,阮清婉的胸口闪过一道红光,白色的袍子被烧出一个大洞,在她胸口上那个细小的伤口已经结痂,白皙细腻的皮肤暴露在空气中,隐约可以窥见里面朦胧的美好。 夏子轩此刻却毫无心思,满脸凝重的环抱着她,右手轻捏着她的手腕,一动不动的坐着,像是一个雕塑。 一盏茶的时间匆匆流过,夏子轩苍白的脸颊沉凝如水。 一地汗滴划过他的下巴,低落到阮清婉始终毫无血色的脸上,摔碎成一层细小的冰花。 “咚——咚——”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般漫长,那阵久违的跳动终于从她的脉搏处微弱的传递到了夏子轩的食指上! “呼——” 轻轻的吐了一口气,在这一刻,他终于可以放下心来。 寒炎注入了她的心脏,带动血液再次在她的身体中流淌起来。接下来只需要注入新的生命力,将她的身体存留的生命力唤醒就可以了! 还好接下来需要的生命力不多,亡者山脉一次,夏子轩体内的生命能量早就消耗殆尽,他现在只能催动那块碎片以自己身体的生机为代价转化一部力量出来! 丹田内,八座神像法阵的中间,那块非金非玉的碎片慢慢颤动起来,一小股浓郁的血红色的气流流入丹田,冲着碎片包裹过去。 与此同时,夏子轩两缕细长的鬓角,肉眼可见的花白起来! 心头血,人体的根本,每一缕都极其珍贵!炼体士到了夏子轩这样的修为,每一缕心血可以顶得上一株万年的人参!而一旦损失掉这缕心头血,即便是他吃十根万年人参都补不回来! 随着血色气流被碎片吸食,丝丝充满生浓郁的命气息的灵力被凝聚出来,盘踞在丹田的角落。这股灵力的产生速度,比夏子轩平时修炼时自动凝聚的速度快了百倍! “看起来这也是个挑食的主,也知道什么东西是好东西!” 夏子轩一边咋舌,一边将刚刚凝聚出的灵力缓缓地注入阮清婉的身体,阮清婉苍白的俏脸慢慢变得红润起来。反观夏子轩,两条鬓角已经全白,浓密的黑发中搀杂着两缕白发,在阳光的照射下分外刺眼。 阮清婉是被一股刺鼻的药味呛醒的,窗外是秋末已经开始变得发白刺目的阳光,她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乳白色的床单在寂静空旷的房间里散射出冰冷苍白的光芒。 “是···梦吗?” 她伸手揉了揉眉角,掀开被子走下床来,匆忙的跑到客厅里。 “外公——” 宽阔的客厅,一个人影也没有,只有她一个人呆呆的站在楼梯口的拐角,清冷的声音有些喑哑,回荡在这个客厅空旷的空间里,渐渐消散了。 “吱——呀——” 厨房的门被推开,一个人端着一直药碗走了出来。 “外······” 阮清婉迅速转过身来,却看到夏子轩端着一只白瓷药碗正对着自己笑。苍白的冰冷的光芒正从他背后的那扇门里投射进来,像一只来自天堂的天使,流露出悲悯的笑容。 “你醒了,快把药喝了,你身体还没有恢复,不要乱动。” “我···外公呢?”阮清婉接过药碗,看着夏子轩的眼睛,小心翼翼的问。 夏子轩只是定定的看着她,没有说话。 阮清婉将头缓缓地低了下来,白瓷碗靠到嘴边一点一点的吞咽下去。 淡金色的阳光从天空打下来,带着太阳特有的温度照射到院子里碎裂的冰块上,包裹着尸体的透明的冰屑缓慢的融化成一滩水渍,混合着血水在院子里像一块块污浊的血斑。 阮清婉来到院子里,目光像是没有焦距的呆立在那儿,夏子轩站在她身后,张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要去找他!” 阮清婉突兀的冒出一句,随后竟然也不管夏子轩是不是同意,径自向外走。 夏子轩上前伸手想要将她拉住,不经意间竟然差点被她的力量拉倒在地,还好他身法不弱才没有撞到墙上。 “你···我···” 阮清婉惊讶的看着自己的手,夏子轩的修为有多强,经过那天下午的事她已经大致了解了,她没想到自己哪来的这么大的力气竟然能把他拽倒? 夏子轩尴尬的笑笑,欣慰的说:“寒炎心莲果然名不虚传,你的修为提升了不少。” 直到现在,阮清婉才注意到夏子轩鬓角的白发,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那么刺眼。 第八十一章 带路的话,一个人就够了 - 长生局 - 安子舒 他始终是面带微笑的,像浸泡在光芒中许久的种子,同样将那种光带到她的世界里。一点一点,为她照亮幽暗的森林。 只是现在,他双鬓间两抹苍白刺得她眼睛发胀,在那一刻,一种难以言语的不安在她心里持续的放大着。 “你的头发···是因为···救我吗?”含混不清的声音,从她的喉咙中挤出来。 “嗯?”夏子轩一愣,随即无所谓的笑着说:“没事,你不觉得这样更帅了吗?是不是透露着一股成熟男人的沧桑?”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挑了挑雪白的鬓角,一副风流倜傥的样子。 “对不起···”阮清婉微微低下了头,半张脸遮掩在浓重的阴影里。 在她的潜意识里,夏子轩永远是比自己小七八岁的弟弟,是需要自己照顾的半大少年。然而印象中,却永远都是他照顾自己的样子,初次见面给自己画画,深夜给自己治病,遭人抢劫为自己挡刀······这一次,更是为了救自己,从未受过伤的他竟然虚弱成这个样子,十七岁的年纪就白了鬓角! 也许这样,他笑得越轻松,越灿烂,埋藏在她心里的愧疚和不安就越深重,就像一个街头乞讨的人被人塞了几万的金币,你想要抬头对那人说声谢谢,却又担心他在下一秒就收回。 “我···我还是要去找他!对不起···”阮清婉深深的看了夏子轩一眼,转身离开。 对不起,从来没有照顾过你;对不起,不能带你一起冒险;对不起,以后可能不会再见了;对不起,你对我的好我来世再还······ “你知道他被带到哪里去了吗?”夏子轩平静的声音像古井不波的水潭,从她身后柔和而又清晰传来。 阮清婉停下脚步,神色清冷的说:“不知道,但总要去找找。” 夏子轩走到她面前,静静的看着她,语气平稳的说:“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就算是找到了,你又能做什么?既然他们选择把爷爷带走,肯定是想要得到什么,在他们得到那件东西之前爷爷还是安全的。”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的!你觉得自己这样去,能救得到人吗?!” “那该怎么办?”阮清婉回过身来,瞪大的眼睛里写满了茫然。 夏子轩深吸一口气,冷静地说:“等,我们只能在这里等他们主动来找我们,顺便把伤养好。只有这样,才能保证到时候可以将爷爷救出来!” 耗费三分之一的心头血,夏子轩此时的实力也几乎损失了三分之一。就算知道对方将人带到了什么地方,就这样贸然前去也不过是羊入虎口而已,别说救人了,连他们自己都得搭进去。 还好夏子轩纳戒里储存的奇珍异草不在少数,仔仔细细的调养了三天,虽然身体没有完全恢复,但在力量上已经恢复得差不多。阮清婉在这三天里,修为如同磕了药一般突飞猛进,仅仅三天便从武师初期蹿升到武师巅峰,距离武王也仅仅隔着一层窗户纸,好在两个人都知道,武王不是那么好突破的,并没有急在一时。 就在阮清婉已经等得不耐烦,就要动身主动去找的第四天的下午,他们等待许久的访客终于姗姗来迟。 夕阳昏黄的光芒铺撒到院子里,前些天的尸体和冰渣已经被夏子轩清理干净了,小院里只有一颗枝叶稀疏的枫树长在一侧,风一吹,开始变得衰败的枫叶便缓缓的落了下来。 像是一声苍凉的叹息。 三个人闲庭信步一样走进来的,两个武师中期,一个武师初期,穿着传统的武士服像进自己家院子一样随意。 夏子轩坐在屋檐下的躺椅上,沏了一杯茶,头也不抬的问:“你们来啦。” 看到夏子轩,几人明显一愣。 “你是谁?”走在最前面,一脸胡渣的胖状的中年男人忍不住开口问道。 “我是谁并不重要,”端起茶杯轻啜一口,夏子轩平静地说:“封老爷子在哪?带我们去吧。” 阮清婉也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一身乳白色的棉袍将她丰腴的身子包裹起来,她静静的站在一旁,死死地盯着他们,却一句话也没说。 “我们收到的命令是带阮小姐去与封老爷子团聚,其中可并不包括一个孩子。”身材偏瘦,眼神阴翳面色苍白的男子瞥了夏子轩一眼,言语间忍不住有些嘲讽。 “阮小姐,现在就请跟我们走吧?”虽是询问,语气却是那么的不容置疑。 阮清婉转头看了夏子轩一眼,夏子轩的嘴角掀起一个冷酷的弧度,白色的身影一晃,就突然出现在那名身材偏瘦的男人面前。 鬼魅一样的身法,令三个人惊骇的瞳孔瞬间大张,反应过来的三人迅速出手拦截。夏子轩双手握拳,轻描淡写的挥了出去,就像拂去身上的尘埃一样随意。 “啪——咔嘣——” 两道骨骼碎裂的声音清脆的传来,下一瞬,那名身材偏瘦的男人已经被他捏着脖子举在了半空。 “你···你要干嘛?”两个人捂着断裂的手臂,惊恐诧异间发出的声音里,有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尖锐声,甚至两个人都没有意识到。 因为恐惧而变得嘶哑的声音。 夏子轩捏住他脖子的手缓缓收紧,那人脖颈上的青筋鼓胀起来,一张苍白的脸此刻就像一个熟透快要烂掉爆开的番茄,嘴巴大张却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 “你···你不要乱来!这里可是云岚城!是帝都!你难道不怕天刑殿的人吗?”另外两人色厉内荏的威胁道:“今天我们三个人走进这里,很多人都看到了,如果我们任何一个人出了什么问题,你都逃脱不了干系!从今往后,整个天权帝国,整个东洲都不会有你的容身之处!你要想好,不要冒险!” 夏子轩转头瞥了两个人一眼,没有任何情感起伏的声音淡淡的从他口中传来:“天刑殿?既然你们都不怕,我为何要怕?” “咔嚓~” 扭断那人的脖颈,像丢垃圾一样随手扔在地上,夏子轩冷漠的看着两人说道:“带路而已,一个人足够了。” 虽然这是一个强者为尊,崇尚武力的世界,但夏子轩却很少对人下死手。除了顾忌律法之外,最大的原因是杀人会助长他内心深处分裂出来的另一面,那个嗜杀、冷酷、暴虐的一面是他清醒的时候十分厌恶的! 然而这几天发生的事,让他的心里不断积蓄着戾气,他需要舒缓,需要释放。 他要杀人! “你···你竟敢···” 剩下的两个人完全吓蒙在原地,修炼到他们这个实力,人都杀过,但是从来就没有见过杀人比杀鸡还要轻松随意的。 “你们谁更有活着的价值,”夏子轩冷漠的看着他们,说道:“现在,证明给我看!” “你···我们不是来杀人的,我们是来送信的。”手臂骨断裂处疼痛难忍,让他们的额头上布满了汗珠,即便是现在天气已经逐渐变冷,两个人身上的衣服都已经汗水浸湿。 夏子轩眼神不屑的看着他们,说道:“若是我不在,你们已经把她绑走了吧?” 两个人沉默不语。 两个人接到的命令就是把人带回去,至于怎么个带法,自然不用明说。 “哼,我刚才说了,带路的话,一个人足够了,”夏子轩冷哼一声,深邃的眼眸中闪烁着淡淡的红芒,眼神不断的在两个人的脸上来回的瞄着:“你们,谁更有用一些?” “我···我们什么都不知道,我们只是送信的。”说着,大胡子的男人从怀中掏出一枚翠绿的扳指递给夏子轩。 这枚玉扳指夏子轩见过,一直戴在封严晏的手上,从未离身过。 阮清婉从不远处的屋檐下走了过来,最开始两人就商量好了,一旦有事全部交给夏子轩来处理,她始终冷眼旁观。直到夏子轩将人全部控制住,她才走到院子中来。 阮清婉看到夏子轩手中的扳指,始终清冷寡淡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着急的问道:“他在哪里?你们到底把他带到哪里去了?” “跟我们走一趟吧,有人要见你。”胡渣男说道。 “咔嘣~”夏子轩伸手捏断他的另一只胳膊,冷笑着说道:“什么叫跟你们走一趟?一点做俘虏的觉悟都没有!” “唔······” 冷汗布满了胡渣男整张甩饼脸,我不就是说了一句跟我们走一趟吗,一上手就掰人胳膊,至于嘛!至于嘛! 再说了,不这么说还能怎么说?你教教我啊!怎么碰上了这么一个变态?! 胡渣男心里顿时一万只草泥马狂奔而过。 “请···请阮小姐和···和这位公子移驾···” 另一个人浑身冷汗,说话都带着颤音。 碰上这么一个喜怒无常,还喜欢掰人胳膊的主,不怕不行啊,谁知道万一自己那句话说的不对,自己那条胳膊也不保了呀。 “嗯,这还差不多,”夏子轩点点头,拍了拍那人的肩膀,说道:“带路吧。” “是。”那人应了一声,步履蹒跚的走了出去。 看着两名武师言听计从的样子,夏子轩在心里盘算,以后该给自己这一绝活起个名字,万一哪天混不下去了可以去天刑殿混个刑讯官当当。毕竟咱这手段也不是白给。 夏氏掰胳膊手,生掰硬胳膊,嘎嘣脆! 第八十二章 真相? - 长生局 - 安子舒 城南,靠近集市以外较为偏僻的院子里。 夕阳浓重的昏黄斜照在朱窗上,院子里一颗枯槁的枫树,伸展着几乎落光树叶而变得干瘦扭曲的枝桠。一只苍老的乌鸦落了上来,扑扑翅膀又摇晃着离开了。 院子中坍圮着唯一一间老房子,开裂的成片凋落的墙皮裸露出内部发黄的土层石块,像年华已逝的老人身上的老年斑一样。 房子内,老旧的家具随意的放着。窗户纸布满了灰尘,阳光仅仅在窗口附近照亮一小块,更深的房间里灰蒙蒙的难以看清。 空气中充斥着灰尘和发霉的味道,还有一股淡淡的血腥气。 在房间的更深处的角落里,封严晏被绑在一张黑色的太师椅上,满头银发蓬乱的散开,像一把干枯的稻草。 “这老头可真够倔的,折腾了三天还是一个字都不说!”在他身后,手拿一支匕首不断翻转着刀花的男人深深的皱眉,他看了一眼目光呆滞的封严晏,厌恶的说:“你说你一个黄土都埋到脖子的老头子,你还要硬留着它干啥?害老子费这么半天劲!” “不要着急,我们已经派人去请老爷子的外孙女了,相信这会儿,人已经在路上了。”另一张太师椅上坐着的年轻人站了起来,缓步来到封严晏的面前蹲下来,看着他说:“那件东西,就在阮清婉身上,对吗?” 封严晏的身体被反绑在椅子上,头颅向下低垂着,上衣早就被扒光,枯瘦的胸膛上横七竖八着道道血痕,两个肩头琵琶骨也被利器贯穿,甚至还有两条诡异的小虫在那里蠕动。 “你这个畜生···”封严晏抬起头来,浑浊的老眼满是凶狠的光芒。 “多谢夸奖,”年轻人无所谓的笑笑,站起身来走到旁边的桌子上倒了一杯酒,轻轻摇晃着:“说实话,你现在对我来说只有唯一的价值,就是让你那个漂亮的外孙女乖乖就范,除此之外,你连这一杯酒的价值都比不上!” 仰头将杯中的酒喝了一半,剩下的一半被他随手浇在封严晏身体的伤口上。封严晏肩头血洞里的虫子受到刺激,蠕动的更加剧烈,汩汩血水混着黄白色的脓水不断的从他的肩头流出来。 “嗯哼···你们不会得···得逞的!”他的身体痛的不断痉挛,说话时脸部的肌肉不停地抽搐,两排牙齿碰触发出一阵阵尖锐刺耳的咯咯声。“她是不会就范的!从来没有人,可以强迫她做什么!你们···也休想!” “哦?是吗?”年轻人咧开嘴笑了,露出两排洁白锋利的獠牙。他将手中的酒杯轻轻放在桌子上,转回头来看着被帮在那里的封严晏嘲讽的说道:“你觉得,她到我这里来还有什么讨价还价的资本吗?” 就在这时,一个如同影子一般的人出现在年轻人的身旁,单膝跪在地上恭敬的说:“少爷,他们来了。” “嗯——” “她不是一个人来的,而且曹供奉在他们手上,李供奉和孙先生不见踪影,恐怕······” “呵,有意思。”年轻人转过身来,看着封严晏冷笑道:“三个武师竟然都不是对手,你可真是请了一个好打手啊!不知道我们那位一直被你蒙在鼓里的护花使者,知道真相后还会不会帮你呢?要不我们来赌一局?” “去吧,快去请我们的阮大小姐和他的守护神进来吧!我真是有些期待,他们看到这样的场景会是什么表情!” 黑衣人应了一声,走了出去。 很快,夏子轩和阮清婉就走了进来。 虽然房间里光线并不好,阮清婉还是一瞬间就认出了被绑在椅子上的外公。披头散发,浑身的血迹,可以想象得到,他在这里到底受到了什么样的待遇。 “你们这群恶魔!”她定定的站在房间的门口,声音冰冷而坚决的说:“你们把他怎么了?我知道你们想要什么,如果我外公出了什么问题,我宁愿把那件东西毁掉也不会给你!” “啧啧,还真是情深意重啊,”年轻人从暗处走了出来,一脸嘲讽的说:“不知道阮小姐对我们的夏导师是不是也这样呢?” “是你?” 夏子轩诧异的看着那个男人,眉头微微皱起。 “夏导师,我们又见面了。”男人看些夏子轩,嘴角扬起奇怪的笑容。就像七八个人合伙捉弄一个人,最后众人揭开谜底看向那个被蒙在鼓里的傻子时所露出来的笑容一样。 “楚晟?!” 怎么会是他?那个曾在北荒学院门口和自己发生冲突,后来又莫名其妙走掉的男人!如果不是他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自己可能早就把他给忘了。 即便是两世为人,自诩智商很高的夏子轩此刻仍有一种脑子不够用的感觉。 为什么这几个毫不相干的人会凑到一块?为什么堂堂东洲大陆四大学院之一的院长,会被人绑架到这里动用私刑? 难道就没有人能给自己解释一下吗? 夏子轩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又看看被绑在椅子上,披头散发的封严晏,最后视线停留在阮清婉的脸上。 阮清婉脸色苍白,眼神却始终闪躲着不去与夏子轩的眼神接触。 一股无法用言语描述的慌乱感在她内心持续的膨胀着。 “还是我来给你解释一下吧。”楚晟俊朗的脸上,笑容变得更加璀璨起来。像是十分享受揭开谜底的快感。 “楚晟!”阮清婉语气冰冷的说:“这是我们之间的事,和他没有关系!” “怎么会没有关系呢?”楚晟把玩着手里酒杯,语气像是一个老师在纠正说错话的孩子:“如果没有夏导师的参与,你们祖孙两个怎么可能撑到今天?如果没有夏导师精湛的医术,你今天早就成为一堆冰冷的冰块了,又怎么可能活着站在这里?” “你还记得你们第一次在学院见面的场景吧,哦,那可真是一次美妙的邂逅。还有之后的几次针对你的刺杀,不得不说作为我们阮大小姐选择的挡箭牌,你的实力还真不错!给我们造成了一笔不小的损失!” 夏子轩光洁的额头皱成了川字,几个月来在云岚城的遭遇不断的在他脑海回放。 “你没有想到吧?你最信任的爷爷,你刚刚拯救过她生命的女人——对他们而言你就是一个还算合格的保镖,一个实力不错的挡箭牌!一个不被信任,却又必不可少的傻子!哈哈——说道这里,我还是要谢谢你,我实在没想到这个女人宁愿自杀也不愿意被俘,如果不是你,我们的计划还真会因为这女人一时的冲动而流产了,所以现在,我敬你一杯——” 说完,他将就酒杯中的美酒一饮而尽。 夏子轩沉默的站在原地,俊秀干净的脸上像一潭死水,看不出任何表情。他终于知道,为什么两个人第一次见面时并不愉快,她却在学院负责人面前对自己表现出了莫名的欣赏;为什么自己来到香榭苑的第一天,封爷爷就迫不及待的想要撮合第一次见面的两个人;为什么自己刚来到云岚城就遇到了那么多的刺杀,为什么······ 原来这一切······都是被设计好的啊。 夏子轩转头淡漠的看了阮清婉一眼,像是无人的角落深处传来的一声叹息。 感受到他的目光,阮清婉突然慌了起来。那种像是把两个人之间的一切关系斩断,永无联系的眼神,在阮清婉的感知里就像有人拿一只粗大的针管插进骨髓,慢慢的一点一点的把内部的东西抽空 。 那股庞大的不安终于膨胀到了极处,施舍而来的财富终于要收回了吗?乞丐,终究是乞丐吗? 为什么······这里会那么——疼? 阮清婉右手捂着胸口,嘴角紧紧地抿着,眼神瞬间黯淡了下来。 ——不是这样的,怎么回事你想的那样呢? ——这么多年没有牵扯别人,又怎么会忍心利用你? ——我以为自己就那样冰封着死去会是最好的结局,可是当我醒来,感受到你细心的照料,我心里真的好满足。 ——我不想让你牵扯进来,可是外公是我在这世上最后的亲人了啊,除了你,又有谁还能救他? ——谁能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第八十三章 诈 - 长生局 - 安子舒 门外的天空中那只苍老的乌鸦又飞了回来,留下一声尖锐嘶哑的鸟叫声,在空气中硬生生的划出一道口子。风几乎将天空中的云吹散了,只剩下变得暗淡的,昏黄色的夕阳。 屋子里所有人都静静的站着,谁都没有说话。 随着太阳的消失,像是被魔鬼瞬间偷走了所剩无几的温度,气氛冷冽起来,几乎滴水成冰。 阮清婉的心脏感觉如同被暴露在了风中,再淋上水,逐渐冰冷直至失去知觉。 “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是。” “我就······那么不值得信任吗?”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是的。” 简单到不会有第二种可能性的对话,也正是因为简单不会误解,不会出错,才在夏子轩的心脏上划出一道清晰的伤痕。像是用一根针管,迅速将心脏饱满的血液抽取干净,清晰而又空洞的痛着。 “不······不是你想的那样,”封严晏抬起头来,苍老浑浊的双眼怔肿的看着夏子轩,声音干裂而沙哑,“清婉这孩子是什么样的人,别人不清楚你还不清楚吗?” 夏子轩像是没听到他说的话,眉眼低垂的站在那里。任谁看来,他都已经对封严晏失望透顶,已经不准备再插手他们之间的任何事。 你可以想象,自己全心全意的对待别人,到头来却发现那个人自始至终都是在欺骗自己时的那种感受吗?那种被全世界背叛的疏离感和陌生感,像一层透明的膜将他整个包裹了起来,压抑着,无法呼吸。 看到他这个样子,封严晏有些急了,自己死不死没关系,自己的外孙女可不能落到这群畜生的手中啊! “子轩······这几个月以来,你阮姐姐对你到底怎么样,难道你一点都感觉不到吗?每天跟你一同去学院,晚上你回来晚了,她也一直等到你回来才会放心睡下······她怎么可能会害你呢?” “真感人!”楚晟不合时宜的拍起手来,语气讽刺挖苦的说:“说的我都要被感动了,可是这又怎样?总不能因为你的一两句话,就让我们的保护神再为你们祖孙两个卖命吧?到最后,再被你们蒙在鼓里出卖一次?啧啧······” “楚晟!!”封严晏愤怒的看着他,睚眦欲裂,“有什么你冲我来!我一把老骨头我不在乎,你在这里满口胡言颠倒黑白,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楚晟嗤笑一声:“我有没有颠倒是非,你不是应该最清楚吗?” “好了,该看的戏也看完了,阮大小姐你想好了吗?”楚晟好以整暇的看着她,成熟俊朗的脸上挂着浓郁的笑容,仰头喝掉最后一杯酒,看着阮清婉说:“把它给我。” “我可以把它给你,但是你要保证我们安全离开!”阮清婉冷静的回答。 “你疯了?!你怎么······”封严晏还没有说完,就被旁边的人把嘴给堵上了,然而他还不放弃一直“唔唔唔”的的叫着,被绑在椅子上的身体不断的挣扎,整张脸因为用力憋成了红色。 这个丫头,她怎么能妥协呢?这帮人是什么性格,一他们吃人不吐骨头的特性,怎么可能让你安全离开? 封严晏实在没有办法,甚至不停地对夏子轩使眼色,然而夏子轩像是丧失了所有的精气神,呆呆的站在原地毫无反应。 “好,只要你把它给我,我保证让你们安全离开。”楚晟无所谓的耸耸肩。 “你立誓!”阮清婉清冷而又坚决的说。 修炼者还是比较重视誓言的,虽不是举头三尺有神明,但寻求天道追求长生的人始终相信,在冥冥天道中每个人都被一根看不到线与天道牵扯着。 大道不可测,大道不可悦,大道不可言。难以捉摸,又无处不在,像一张密实的网包裹着整个世界,和其中挣扎求存的亿万生灵。 楚晟右手伸出三根手指举过头顶,郑重的说:“我以我自己的名义起誓,若你把它交给我之后,我没有让你们离开,愿受万雷嗜身的惩罚!” 一道隐晦莫名的波动从他眉心飞出,消失在天际。 “拿来吧。”誓言成立,楚晟看着她伸出手来。 “你让他们先把我外公放了。” “你不要得寸进尺!我已经发过誓了,你哪来的那么多要求?!”楚晟变得不耐烦起来,身体涌动起一股暗黄色的灵力波动,厚重而又沉闷,像一片将要翻动的山丘。 “我已经发过誓了,肯定会让你们安全离开。就算我现在把人给你放了,如果不想让你们离开,你觉得你们能走的出去吗?” “那你把我外公身上的绳子解开!” 楚晟皱了皱眉头,不过还是挥手让人把封严晏身上的绳子解了下来,“真是麻烦!” “可以了吗?”楚晟一脸不耐的看着阮清婉,如果阮清婉再说一个不字,他保证马上就会发飙!真是的,这年头人都怎么了?怎么都是一点做俘虏的自觉性都没有? 哎~,我为什么要说“都”呢?楚晟看着眉目清冷的阮清婉,心里暗暗嘀咕,看起来可能是被这女人给气糊涂了! 看到封严晏身上的绳子被解开,虽然还是被楚晟的人押着,但至少舒服了些。 阮清婉又看了夏子轩一眼,却见他始终呆呆的站在那里,像是失了魂一般。 情深不寿。尤其是在得知受到背叛的时候,那打击应该对他很大吧。对不起······,阮清婉在心里轻轻叹了一口气,缓缓的将一本书卷掏了出来,看也不看就给他扔了过去。 楚晟接过书卷,递给身旁的一位鹤发鸡皮的老人,老人接过去仔仔细细的翻了两边又还给了他,轻声说:“是真的。” “好,很好。”楚晟成熟俊朗的脸上笑的快要开出花来,他一边拍手一边说:“多谢阮小姐,我就不送了,咱们后会有期。” 让手下人放开了对封严晏的押解,抽空瞥了还在发呆的夏子轩一眼,楚晟心里忍不住嗤笑——最年轻的王者?遇到这样的事就一蹶不振,就是修为再高,也不过是一个还没长大的孩子罢了! 确认好了东西,楚晟随手将那本刚得来书卷放进右手中的纳戒,迈开步子准备离开。 而就在此时,像是痴傻了的夏子轩突然动了起来! 像是一阵清风,在楚晟尚未察觉的时候拂过了他的面庞,然而这阵风撩起的不只是他飘逸的秀发和潇洒不羁的衣衫,最重要的是竟然顺走了他戴在右手食指的戒指!那枚本身很珍贵,装的东西更珍贵的纳戒! 其实对于夏子轩他们早有防备,然而他的速度实在太快了!没有亲眼见过的人是很难相信的,当速度到达一定程度之后,所有的准备都成了徒劳。 “找死!”反应过来的楚晟一声暴喝,束发的金冠瞬间炸裂,一头黑发无风自动起来。与此同时他周身土黄色的灵力鼓胀,蕴满灵力的一拳狠狠的向面前那道模糊的影子挥了过去! 比楚晟反映更快的是一直站在他身边的那名鸡皮鹤发的老人,就在夏子轩刚刚来到楚晟面前的时候老人便已经感觉出来,只是夏子轩的速度实在太快,等到他挥手出击时他已经把楚晟的纳戒给撸了下来。 功成身退的夏子轩还不忘将走在半路的封严晏给抱起来,否则他会直接被失去理智的楚晟撕成碎片。 踏着玄妙的步法,像是一个轻盈灵动的鬼魅,轻易的躲闪掉楚晟愤怒的一拳,然而那个鹤发鸡皮的老人打过来的诡异刁钻的一掌却让他再也没有空隙闪躲,感受着背后凌厉的罡风和他枯瘦的手掌上传来的压迫感,夏子轩咬咬牙背部的肌肉瞬间绷紧,准备硬受他这一掌! 然而就在那阴柔诡异的掌劲将要落到夏子轩身上时,在他怀里的封严晏突然爆出一股强大的力量,那股力量在他身上一拧,竟然让他高速移动的身体翻转起来! 老人的一掌终究是落了下来,然而却是拍在了封严晏的身上! 一瞬间,浑厚的灵力爆发,封严晏原本就不算宽阔的胸膛瞬间陷了下去!夏子轩抱着他,借助这股推力瞬间加速,下一瞬间已经来到了屋外的院子里。 “快走!” 破门而出的夏子轩伸出一只手拉住正在院子中焦急等待的阮清婉,带着两个人的重量迅速逃离。 那个老头明显是位强者,如果不走,只他一个人足够将夏子轩缠住,剩下的七八个人很快就能把他们包了饺子!再说人和东西都在自己这里,实在没有必要留下来和敌人硬拼。 夏子轩前脚刚走,楚晟和那名老者也从房间里跳了出来,怒目圆睁的四处打量,却连一个人影都没见到。 “该死!”楚晟愤怒的一脚重重的跺在地上,坚硬的土地表面留下一个深深的脚印,蛛网一样的裂痕迅速向四周蔓延。 “少爷放心,那老家伙中了我蓄力的一掌,绝对活不过今晚!”老头站在楚晟的身后,出生说道。 楚晟转过身来,眯着眼睛语气不善的说:“你是说封严晏死定了?” “中了我的摧心掌,从来没有人能活过十二个时辰的!”老头傲然的说。 “蠢货!”楚晟突然指着他的鼻子骂道:“现在东西又回到他们手上了,就算你杀了他又有什么用?你怎么不想想,如果封严晏真的死了,阮清婉那个婊*子没了后顾之忧,我们还拿什么要挟她?有夏子轩那样的高手在她身边,不要挟她我们要怎么才能把东西拿回来?!靠你吗?!” “一群饭桶!” 劈头盖脸骂了一通,楚晟心里的怒火终于算是发泄了出来,他看到老人始终弓着腰低着头,一动也不动的站在那里,张了张嘴,最终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 身后那老人隐藏在阴影里的,黑黄色布满老年斑的脸狠狠地抖了一下,深深陷在眼窝里的眸子闪过一道凛冽的寒芒。 第八十四章 嘱托 - 长生局 - 安子舒 许是山那边的将近消失的夕阳红的太狠了,山脚边的云岚城里,掩映在建筑阴影里的街道变得异常昏暗,就像暗红色光芒的边缘,黑暗中沾染着无法分割的血色。 城南集中了云岚城一大部分的商铺和贸易,太阳快要落山时,大部分叫卖的小贩便走到街道上来,他们背着各种形状,大小不一的包裹行囊在夕阳下行走,大多数人看起来都不是云岚城原著的居民。 偶尔也会有马车运送着各种货物,不断的从城外拉来各种布匹,临走的时候装满云岚城特有的药材和香料。 从城南偏僻的小院中逃出来,夏子轩便带着阮清婉和封严晏一头扎进了闹市里一间毫不起眼的药材商铺。 “快,去那边看看,别让他们跑了!” “在那边,别让他们跑了!” 不到一刻钟,小店门前已经跑过了三波一路追寻过来的人。清一色的蓝黑色武士服,三五人为一组,训练有素的快速分割开人群,却丝毫没有进入各家店面搜查的意思。 药店后院的一个房间里,封严晏被夏子轩平放在一张干净的床上,塌陷的胸腔微弱的起伏着。 “咳——咳咳——” 他张大的干枯的嘴,随着每次剧烈的咳嗽不断的涌出大量的鲜血,血液呈暗红色,伴随着碎裂的细小的内脏碎片从他的嘴里喷涌出来,迅速将洁白的床单染红。 “外公怎么样了?你···能救他吗?”阮清婉看着躺在床上,不断咯血的封严晏,漂亮的眸子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水汽,即便是现在,这个倔强的女人还是强撑着尽量表现的冷静一些。只不过夏子轩看她涨大的瞳孔还有握住自己手臂,不断用力直至发白的手,就知道她并不像表面上这么平静。 夏子轩深吸一口气,说道:“我尽最大努力······” 血色暗红,含有内脏碎块,这样的伤势除非有六转丹药回春丹才能救治,除此之外,就只有夏子轩本身产生的庞大的生命灵力了! 密密麻麻的金针插在封严晏周身的穴位上,一滴滴乳白色的珍贵的药液不要钱一样洒在他身上,夏子轩取出那枚妖王内丹,奋力催动着产生一股浑厚的力量在他表皮游走,将那些药液尽可能的渗透进他的身体。而这些,也不过是轻微的缓一缓他的伤势。 做完这一些,夏子轩盘坐下来,控制着自己心脏处那已经缺失了一部分的心血,再次分离出一缕来!鲜艳如玛瑙琥珀一般的血液,沿着经脉流淌到丹田里,对着静静立在丹田中央的泛着微微血光碎流了过去! 然而就在此时,一股黑色的带着冰冷淡漠吞噬一切的气息的能量从丹田底部窜了出来,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冲着那缕心血便冲了过去! 夏子轩仿佛能看到那股能量张开的无底洞一般的血盆大口,伴随着一阵绞痛,殷红的心血便被它吞噬了一半!夏子轩赶忙控制着剩余的一半远离那股能量,然而它却始终穷追不舍。 “该死!” 这是在亡者山脉,天尸老人死时从他身体里冒出来的那股能量!没有想到它竟然潜伏在自己的丹田这么久!可是为什么自己第一次牵引心血的时候它没有出现,现在却出现了呢? 在弄清楚这股能量的属性之前,夏子轩根本不敢把它引到别处,只能在丹田这一亩三分地上瞎转,很快便再次绕到了那块不明碎片的面前。 那股黑色的能量在其后紧追不舍,一点一点的蚕食着。 眼看最后这一半心血将要被吞噬,夏子轩心下一狠,一不做二不休控制着那剩余的心血直奔不明碎片而去。那股黑色的能量也宛如一条疯狗,紧随其后的扑了过去,两者几乎同一时间“撞”在了不明碎片之上! “嗡——” 一股接通网路的怪异感觉在夏子轩的丹田里产生,只见那枚碎片放出莹莹蓝光,而那股黑色的能量被它压制在身了下一动不动。给夏子轩的感觉就像士兵参见将军,朝臣拜见天子一般。 夏子轩尝试着用意念去碰触它,碎片毫无反应,就连最后所剩的心血也消失不见,却没有丝毫生命能量反馈出来。 夏子轩不得已,只好将心脏中所剩不多的心血再次抽离一丝,小心翼翼的接近丹田中那枚静静的发着蓝光的碎片。然而那层光芒就像一层护罩,牢牢地将内部的东西保护起来,任何东西都无法靠近! 就像陷入了休眠 。 多次尝试失败之后,夏子轩始终古井不波的脸迅速变得难看起来! “我···救不了他······”夏子轩低下头,缓缓地说道。 “什——什么?” 就在刚才,当她看到夏子轩乌黑的头发再次变白时,心脏就像被人灌满了温暖酸涩的液体,又不停地用手大力的揉捏着,那种温暖饱胀而又酸涩的痛感一同袭来。 想要开口让他停下,然而他要救治的是自己的外公,是自己在这世上唯一的最后一个亲人! “没——没关系······”阮清婉清冷的声音忍不住的颤抖,却还是安慰夏子轩说:“···你已经尽力了···真的···没···”说到最后,终于忍不住把嘴捂了起来,两行眼泪夺眶而出。 啪的掉到地上,摔成一片细碎晶莹的水花。 封严晏躺在床上,在夏子轩施针之后他便已经不在咯血,呼吸变得舒缓,神智也慢慢恢复。然而这些都是表面现象,耗费一整瓶珍贵的药液给他换来的时间也不过一刻钟,时间一到,大罗金仙也将束手无策! “子···轩···子轩——”封严晏双唇开合,虚弱的叫了起来。 夏子轩赶忙走过去,握住他的手说:“我在,爷爷,我在。” “好···”封严晏看到夏子轩的样子,突然笑了,“能在临死前在听你叫我一声爷爷,我···我死而无憾了···” “爷爷你瞎说什么呢,我一定会把你治好的,到时候你一定还能活一百岁···” “外公···你相信他,他一定能把你治好的······”阮清婉站在床头,清冷的眉眼间是化不开的浓浓的哀伤。 “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有数,”封严晏摆摆手说:“有些话呀···我现在不说,怕是以后就没机会再说了。” “子轩···你要相信爷爷,我们真的没想过要害你啊······” “我相信!我一直都相信爷爷!”夏子轩紧紧握着封严晏的手,一脸真诚的说。 “好···好孩子···”封严晏虚弱的说:“我死了不要紧,我唯一担心的就是这丫头,我这一走,她在这世上就孤零零的一个人了······那种滋味不好受啊。” 夏子轩没有说话,抬头看了她一眼,却见她一直轻抿着嘴,两只手紧紧地握着封严晏的右手,一句话也不说。 封严晏看着夏子轩,说道:“她是个可怜的孩子,老天爷亏欠她太多太多了···以前我想弥补,可我现在没机会了,你能不能帮帮我,代替我照顾她?你也知道她的病···这世上,我也只能找到你还能依靠了!” “阮姐姐这样的修为,或许······不需要别人照顾吧······”夏子轩勉强的笑着说。 封严晏看着他摇摇头,虚弱的说:“你应该知道······我说的照顾······是···是指什么——” 夏子轩低下了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外公——你会好起来的,以后还是由你来照顾我——”阮清婉鼻子微酸,眼泪顺着脸颊便流了下来。 “答应······我······答···答应我!”封严晏抓着夏子轩的手,声音固执而又急切。 夏子轩看着封严晏的眼睛,沉默了许久:“爷爷——我······” “唉···我明白···你们都是好孩子···”封严晏眼里的光慢慢暗淡了,他抬起手来想要抚摸阮清婉的脸颊。 阮清婉俯下身来,向他那干枯的手臂贴过去。 只是她还未能触及,那只抬起来的手臂无力的垂落了下去。 “外公——!” 第八十五章 人情冷暖 - 长生局 - 安子舒 封严晏死了,有些突兀又像必然要走的程序。 多年以前的伤势,让他的修为不能寸进,那个老头的一拳更是摧毁了他体内所有的生机。 葬礼办得很隆重,学院的导师、学生,还有部分朝廷的官员悉数到场。然而在此期间阮清婉却没有见他们任何一个人,所有的程序都是夏子轩在跑,接见客人、铺设灵堂、选日子、买墓地、做墓碑,直到最后的入土为安,都是由夏子轩一个人全权负责的。 阮清婉闭门不出,任何人都不见。这两天她一直在做的只有一件事,不停地沐浴、化妆、静坐。从来没有化过妆的人,现在每一次化妆至少三个时辰。 葬礼的当天,熙熙攘攘的近千人前来送葬,阮清婉站在涌动的人群中感受到的却是前所未有的冷清。 近千人的葬礼现场,送葬的哀悼的人或悲或喜,或沉湎哀悼或窃窃私语,这些都与自己无关了,唯一与自己有关的那个人,现在正躺在坟墓前的棺材里。 等到棺木合上,新开的坟埋上厚厚的土,所有的一切似乎终于完结。 对于一项工作来说,这些琐事繁杂琐碎,而对于生命而言由生到死却又简单至级。 葬礼的最后,大皇子姬玄日来到阮清婉的旁边,锋利而俊朗的面孔写满了哀伤:“清婉,封爷爷走了,你自己一个人住的不习惯就到宫里来,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阮清婉笔直的站在墓碑旁,双眼布满了猩红的血丝。一身黑色的丧服,像遗世而独立的曼陀罗花。 “还是不要麻烦大皇子了。”阮清婉微微欠身,语气冰冷拒人于千里之外。 “这怎么能算麻烦呢?”姬玄日看向她的目光充满了一种融化一切的炙热,“清婉,我对你的心,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 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抓阮清婉光洁的玉手,恍惚过来的阮清婉冷着脸躲开。 双方的气氛一下子降到了冰点。 感觉到异样,一直在不远处静静的看着的夏子轩这时走了过来。伸手将阮清婉拉到自己身后,明亮的眸子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迎向姬玄日投射过来的逐渐变得诧异的目光。 “大皇子这是干嘛?家里的长辈刚走,大皇子就来为难女眷,这似乎有些说不过去吧?” 夏子轩最开始说话的声音只维持在几个人能听到的范围,然而说道后来却陡然提升了分贝,丧礼刚完还未走散的人群突然望了过来。 碍于大皇子的威严,没有人敢大声说出来,却阻挡不了他们窃窃私语。八卦这种东西,无论在什么样的社会氛围之下都会存在,而且不分男女。 “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好像是大皇子要非礼阮导师!”说话的是一名看上去十六七岁的少年,应该是学院的学生。 另一个年龄更小的女孩明显不信,嘴巴张得大大的,惊讶的说:“怎么可能?大皇子怎么会是那样的人?你不要胡说!” “哎哎,他没说错,你是不知道,当时大皇子上去拉阮导师的手,阮导师躲开了,还反手抽了大皇子一巴掌呢!”凑过来的人,说的绘声绘色煞有介事的样子。 “你们什么都没看到,瞎说什么?明明是阮清婉知道自己外公死了之后没有依靠,想要找个靠山,故意接近引诱我们大皇子的!自己外公死了,还化妆画的这么妖艳,真是···”事实上,阮清婉的妆容十分清冷精致,一点都不媚俗。 ······ 各种流言蜚语,在有心或无心的渲染下,变换成各种阴险恶毒的样子,张牙舞爪的向着当事人撕咬过去。 姬玄日定定的看着夏子轩,他的眉头皱得很深,一下子在他光洁的额头上呈现出几道沟壑,阳光照过来便添上了一些阴影。 “你确定要这么做吗?”声音低沉而冷冽,像缠绕在脖颈上的巨蟒,用它湿冷的蛇信触碰着你的耳尖。 夏子轩洒然一笑,露出一口整齐白亮的牙齿,问道:“为什么不呢?” 若是以前,即便是这位皇子得罪了自己,夏子轩最多想办法暗地里坑他一次,绝不会像今天这样让他当众下不来台。 原因很简单,那时候封严晏还活着,自己得罪了人可以拍拍屁股离开,但是封严晏不同,他年龄大了,又是北荒学院院长,保不准这个满脸阴气的大皇子会把气撒到封严晏的头上。 现在,封严晏已经过世了,阮清婉自己完全可以带走。现在夏子轩最后的顾虑终于放开,既然你要欺负人,要趁人之危那就来吧!输了的人最后可别哭鼻子! 姬玄日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冷哼一声转身离开。临走的时候还不忘给自己洗白:“夏导师误会了,本宫曾受封院长授业之恩,方才也不过是询问一下阮小姐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而已,既然今日诸多不便,本宫就不打扰了,日后阮小姐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我皇子府的大门会一直为你开着!” 说完,领着诸多护卫神情平淡而又哀伤的缓步离开,一个再恭敬的吊唁者也不过如此了。 “噢——原来是这样啊···” “就是就是,我就说大皇子不是那样的人吗,真是的,好心当成驴肝肺!好人没好报!” “嗨,真没劲,我还以为什么呢···” ······ “真相”貌似大白,看热闹的人也就终于失去了兴趣,或吵闹或平淡陆陆续续的离开,只是大多数人似乎都忘了今天到底是个什么日子,他们来这里的目的到底是干嘛。 人情冷暖这样的词汇,在黑暗中腐烂成泥。 冬意摸着秋末的边角,天空早就换上了苍白的颜色。也是这种空洞而又模糊的白,似乎模糊了地与天的界限,近得仿佛触手可及,其实你伸出的手是伸向了更加空洞的虚无里。 所有人都走光了,阮清婉一个人站在墓地的深处,笔直的像一张黑色的招魂幡。 轻易地可以冻透衣衫的寒风变得更加凛冽,阮清婉盘在脑后的发髻被吹得有些歪斜,她伸出手来一丝不苟的把头发重新盘回去,过不了多久却又被吹散了。她反复伸手,将每一缕青丝庄重而又神圣盘好,过不了几个呼吸再次被风吹散。 站在旁边的夏子轩走到她的身后,白色的长衫鼓动起来像一个充气的白色气球,将呼啸而来的寒风尽数挡在了身后。 阮清婉整理头发的手微微一僵,然后恢复自然,庄重的收拾好发髻之后便一直静静地站在了那里。 阮清婉在墓前站了三天两夜,夏子轩在她身后陪了她三天两夜,直到第三天夜里她晕倒在夏子轩的怀里。 阮清婉病了。 修为达到武师巅峰的人,却感染了风寒。 夏子轩配好了药,又用金针刺她全身的各大穴位,终于将她这次奇怪的病压了下去。然而她全身的灵力全都龟缩到了心脏,作为武者根基的丹田也变得空落落的。 夏子轩又是一夜未眠,心头就像压上了千斤巨石,沉闷得喘不过气来。 在此之前,她便因为功法的缘故导致寒气进入心脉,影响了性情。现在又遭遇这样的事,或许会将她对这个世界最后的一丝情感寄托斩断! 你曾经梦到过这样的场景吗? 四周是高茂的苇草,冰冷的潮水缓缓地漫上岸堤,就这样一直覆盖脚踝,漫过小腿、胸膛,一点一点将整个人拖进冰冷的海域。 而后整个人像失去所有的依凭,不断的向下坠去,还有那莫名的声音,从很贴近又很遥远的地方响起,然后视线里是一片刺目的模糊了具体形状的苍白的光芒。 等到瞳孔适应了周围的光线,阮清婉终于可以将视线聚焦到眼前这个从模糊逐渐清晰的人影之上。 夏子轩一脸关切的望了过来,声音如同一汪温水包裹着:“你醒了?感觉怎么样?饿了没有?我煮的粥应该好了,我去给你盛来。”说完,他轻轻的站起身来,向着厨房走去。 “夏子轩——”阮清婉轻声的呼唤把他叫住。 夏子轩转回身来,来到窗边柔和的问道:“怎么了?” “夏子轩···”阮清婉呆呆的看着他,大大的眼睛空洞没有一丝神采,“外公走了······” 夏子轩深吸一口气,这几天他一直担心阮清婉会因为封严晏的死钻了牛角尖,正在思考着怎么尽量不去谈论这件事,没想到她醒来之后就立刻自己提了起来。 “是啊···封爷爷走了,但是你还是要好好的活着呀,”夏子轩点点头,柔声的安慰,“封爷爷之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你不要···” 阮清婉像是没有听到夏子轩在说什么,双眼呆滞,自顾自的继续说:“外公走了——” “这个世界上,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只剩一个人了—— 一句话似乎抽走了四周所有的温度,气温飞快的降了下来。 第八十六章 这才是真相! - 长生局 - 安子舒 为了让她睡的好一点,窗帘被拉的十分密实,即便是现在也只是开了一个小口。窗外的苍白的光芒从这个缺口灌进来,照亮一个很小的范围。 “这个世界,就只剩下起我一个人了。”她说。 夏子轩微微仰头瞥了一眼窗子之外的天光,深吸一口气,“这么长时间没有吃东西,你一定饿了,我去给你盛粥。”说完,便默默的走了出去。 阮清婉呆呆的躺在床上,像一只被扯掉线的木偶,空洞的双眼缓缓的积蓄着一股酸楚的液体,直到某一刻终于决堤。 仿佛内心深处,同样有一件很重要的东西也跟着缓缓地流逝了。 站在隔间的厨房里,夏子轩的心情也变得沉闷烦躁起来。 他知道阮清婉需要什么,但是他给不了。无论是封严晏的死,还是自己被蒙在鼓里的这件事,始终像个疙瘩长在他的心里,让他现在去抱着她做出什么承诺,他实在做不到。 有些事,怎么能当作完全没有发生过? 那句——你还有我,这样的话语哽在喉头,压抑的快要不能呼吸了。 等夏子轩从厨房里端着一碗粥走出来,阮清婉脸上的泪水陡然消失不见,夏子轩也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现,走过去将她从床上扶坐起来,又在她的背后塞了两个枕头让她倚靠。 “东西还在你那里吧?”原本默默地喝着粥,阮清婉突然出声问道:“那本书···” 夏子轩看了她一眼,默默的将从楚晟手中夺来的那枚戒指拿了出来,递给她。 ——还是不相信我吗?这么重要的东西,还是握在自己手里会比较安心吧。 夏子轩一边悲哀的想,目光变得有些暗淡。 阮清婉瞥了那枚戒指一眼,却并没有伸手的意思。清冷精致的双眼呆呆的望着前方,目光茫然没有焦距。 过了好一会儿,清冷的声音才悠悠传来:“我父母在我七岁的时候外出历练,从那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们。” 夏子轩关切的看着她,认真的倾听。他没有说“真可怜”那样安慰的话,而且阮清婉很明显需要的也不是这个。 “从那之后,便一直是外公抚养我长大。我一直以为,我的生活可能也就这样了,虽然与其他人相比我没有父母的爱护,但是外公真的很疼我,他用尽一切方法去关心我,去补偿我,这让我从来都不觉得与其他的孩子相比我缺少了什么。” 说到这里,随之而来的是一大段时间的沉默,阮清婉精致而又憔悴的面庞变得忧伤而又迷惑。思绪卡着倒带飘回到过去,那个遥远的,或美好或悲伤的记忆。 夏子轩没有出声打断她,在他的眼里,现在的阮清婉才是真实的。冰冷的外表下,一个无助柔弱的女人。 “后来呢?又发生了什么?”想要故事继续,就不能一直陷在回忆里,夏子轩只能出声引导。 “后来···”阮清婉娇好的面容显露出一丝挣扎,显然那段记忆让她十分痛苦:“七年之前的一天,一个自称是父亲的结拜兄弟的人突然来到这里找到外公,然后把一本书和一枚令牌交给了他。” 说着她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拿出来一枚冰蓝色的宛如水晶般的令牌,摊开手递到夏子轩面前。 夏子轩也从那枚戒指里将一本书取了出来,放到一起:“就是这两个?” “嗯,”阮清婉轻轻点头,伸手将那本书抓了起来,这本书不是别的,正是前段时间封严晏曾拿给夏子轩看的《葵水诀》。 《葵水诀》是一部不错的功法,但是一部连地级都算不上的功法,值得那些人如此大动干戈? “这其实是一本天级功法,”像是知道夏子轩的疑惑,阮清婉主动开口说道:“只不过需要这枚令牌才能看的出来,像这样将令牌覆盖在功法的表面,从令牌中倒映出来的图像才是功法的精华。” 当时,将书扔给楚晟的时候,她并没有将令牌拿出来,很明显这是她最后的底牌。 阮清婉把令牌和功法一同递给夏子轩,夏子轩接过去,用同样的方法再次翻看这本书,果然发现了其中的不同。每一个字符在令牌的掩映下如同一个个活跃的精灵,字与字不断的变幻颤动之间衍生出更加深奥晦涩的法理。 文字通灵,法理具现,正是一部天级功法最主要的特征。 “原来如此,”饶是见惯了这个世界的神奇之处,面对一本书居然变成活物这样的场景,夏子轩依旧忍不住感叹造物主的神奇。不过他很快眉头便皱了起来,合上《葵水诀》一脸不解的看着阮清婉问道:“既然是一本天级功法,又怎么会落到姐姐的手里这么多年?” 阮清婉面无表情的说:“这的确是一门天级功法,不过是残缺的。里面缺少了凝练冰心寒炎的重要部分,修炼这部功法的人无论多努力,凝聚不了冰心寒炎就永远成不了王者,成不了王者的天级功法和人级功法能有多少区别?”说道这里,阮清婉的表情变得有些悲凉。 就是这样一部无法晋升王者的天级功法,害得自己家破人亡! “既然如此,那你为何不将它转送给别人?一部天级功法虽然珍贵,却也还不值得拿命去换吧?”夏子轩眉头微皱,显得有些不解。 阮清婉看了他一眼,微微摇头苦笑:“即便是一本完整的天级功法,又怎么抵得上人命重要?但如果,这是找到我父母唯一的最后的线索了呢?我该怎么办?”阮清婉转过头来,明媚的双眼中溢满了悲伤的泪光。 那个时候,外公和自己抓住这最后的希望,就像溺水的人抓住的唯一一根稻草一样,虽然明知道希望渺茫却固执的不肯松手。直到自己连同那根稻草一起,沉进无边无际冰冷的深渊。 “那个时候,外公受伤之前还是王者,我们原以为只要这两件东西在手里,无论花费多长时间一定能把他们找回来,”阮清婉仰头看着屋顶,原本清冷的声音带上了浓重的鼻音:“呵呵,我甚至有时候会想,他们或许只是在跟我开一个玩笑,就像小时候那样,等我晚上睡一觉第二天早上醒来他们就会出现在我面前,可是······十七年来···他们再也没有出现过······” “后来···他们就出现了。外公为了保护我被他们打成了重伤,好在重要的关头遇到了你们。” 夏子轩回忆起来,那时萧遥那个老家伙刚刚找到自己,路过云岚城时恰巧遇到封严晏被人追杀,当时不知是什么原因,一向自私自利寡绝高傲的萧遥竟然顺手帮了一个忙,将那群杀手屠戮殆尽! “后来呢?”夏子轩问道。 “后来外公虽然大难不死,但是身体却大不如前,修为更是一天不如一天。不过或许你师父的那次出手让他们元气大伤,后来虽然他们没有放弃,但派出来的杀手修为也并没有高出太多,我和外公日夜提防,日子也就一天天过了下来。” 阮清婉自嘲地看了夏子轩一眼,声音变得有些低沉:“其实自从外公受伤之后,我已经对那条线索放弃了,找不找得到他们,他们回不回来对于我来说已经不在那么重要。十几年提心吊胆的生活,已经模糊了我对他们的印象···可是······我不敢对外公说,对于那件事,他始终觉得对不起我,他一直以为没有阻止我父母的离开是他的错!为了不让他过于自责,我也只能假装自己还在期望着······” “那他们这一次是······”夏子轩小心翼翼的问。 “不清楚,”阮清婉茫然的摇摇头,“虽然我和外公已经察觉到了他们的行动,原本以为他们还会像往常一样派一些修为一般的人过来骚扰,谁知道他们这次竟然下了这么大的功夫······” “在此之前,察觉到他们又要动手的时候爷爷想撮合你我,是为了保护你吗?”夏子轩问。 阮清婉轻轻点头:“是,但是他们不会因为这个就不对我动手,反而会把你也牵扯进来,所以我拒绝了,而且感情的事······” 夏子轩微不可查的笑笑,对此他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反而拒绝了自己的阮清婉感到有些尴尬。 “其实我只是不想让你被卷进来,”她像是在解释什么,言语间却又有些词不达意:“虽然···最后还是把你卷了进来。可是在当时那样的情况下,除了你我真的想不出还有谁能救我外公,他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 “所以,在我和你外公之间,你选择了他?”鬼使神差的冒出这么一句,说完之后夏子轩就后悔了。 果不其然,阮清婉听到他这句话目光瞬间黯淡下来,清冷的声音变得有些慌乱又夹杂着压抑至级的委屈:“不是这样的,你怎么能这么想呢?外公是我唯一的亲人啊——你——虽然我······我怎么会选择放弃你呢?我······” ——不是这样的,你为什么就是不相信我呢? ——对于那几件东西我早就不在意了,又怎么会为了它去利用你? ——外公是我唯一的亲人啊,而你——夏子轩,怎么办?我爱上你了,可我要怎么告诉你? 第八十七章 所以爱情啊 - 长生局 - 安子舒 感情之于懂得相比,终究是浅薄的。忘记是谁说的这句话了,但对于感情而言却是入骨三分。 阮清婉是个极为慢热的人,再加上冰寒的灵力影响了心脉,这让她自己都不了解自己的情感世界。 几个月以来的朝夕相处,每一天夜里治疗时安静又舒缓的氛围,虽然穿着那样的衣服难免会有一丝尴尬,但时间久了这些东西却一点一滴的渗入了自己的生活,而她晶莹的心房也在不被注意的角落里,被潜移默化的改变着。 等她有所察觉的时候,情到深处,已无法自拔。 “我该怎么办···” 当感情走到了懂得的前面,有些话便只能压在心里任其发酵,独自承受着那份酸楚。 “怎么了?什么怎么办?”转眼间,阮清婉精致的面庞已经挂满了泪痕,夏子轩一下子就慌了神,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 “阮姐姐,你说话呀,有什么问题我们可以一起解决,你不要憋在心里啊······” 阮清婉蹲坐在床上,整张脸伏在被子上,双肩微微的颤动着,像夜晚沙漠中的一朵小花,孤独而又苍凉。 “不管了!” 犹豫了一会儿,夏子轩一咬牙,终于走过去伸手把她的身体搂了起来。 像怀抱稀世珍宝一样,小心翼翼却又坚定的将她拖进自己的怀里。 阮清婉的身体一僵,然后她猛地伸出手扒住了夏子轩并不宽阔的腰背,紧紧地,用尽全身力气。 因为害怕失去,所以珍惜如命。 ······ 云岚城城南,闹市区之外的人烟相对稀少的住宅区。 二十米高墙圈起的大院,围墙之外是一整片漂亮的枫林,每一棵树似乎都有特定的位置,按照某种规律排布着。 尽管已经接近初冬,全城其他地方的枫叶几乎落尽了,然而这栋林子却像进入了初秋一般,叶子火红饱满,遵循着奇妙的韵律浮动着,从高空看下来,如同一条活动的彩带,将整个大院裹在了其中。 “这里是——”阮清婉看着院子四周的景象,还有那熟悉的位置,清冷精致的眉毛微微蹙起,她看着夏子轩不确定的说:“太师府?” 夏子轩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淡淡的说:“以前是。” “以前是?那现在呢?”阮清婉有些不明白,这样一个不祥的地方,竟然还会有人买下来大兴土木,而且夏子轩既然带自己来到这里,自然他与这府邸的主人应该是比较熟悉的。可是他刚来云岚城不长的时间,又哪来的熟悉的朋友呢?阮清婉不禁对于这里面主人的身份产生了一丝好奇。 两个人走了几步路便已经来到了府邸的大门前,夏子轩指着不远处高高挂起的匾额说:“你看!” 阮清婉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朱红色的门边之上龙飞凤舞着三个烫金大字——“公子府”! 匾额的材料不知道是什么木的,颜色鲜亮又古朴,显得非常的庄重大气。匾额的四周又刻画了繁琐而又神秘的花纹,在日光的掩映下流淌着暗金色的光芒,阮清婉甚至从中感受到了一丝淡淡的危险的气息。单纯一块匾额就如此复杂,很难想像,院子内部又会是什么样的布置? “咦——这匾额······”看着公子府三个字的笔式和风格,阮清婉越看越感到熟悉,似乎自己不久前就在什么地方见过!“这匾额···是你写的?” “呵呵,是啊,字写得还可以吧?”夏子轩最初有些惊讶,不过想起自己似乎修改过她的一幅画,她能够这么快就看出来,似乎平日里没少拿出那幅画来欣赏! “······还好,”阮清婉想了想,突然问:“你——这府邸的主人是你?” 语气虽然带有询问,但她的表情明显已经确定。 “你是怎么知道的?”夏子轩有些意外,不过也没在掩饰,等于变相承认的她的说法。 阮清婉看了他一眼,语气平淡的说:“我想你刚来云岚城没有多长时间,应该不会有多少朋友,或许在此之前有旧识,但是这几个月来从来没有见你出去拜访过。再有一点就是,一个月前我们曾经来过这里,当时你似乎对这个地方很感兴趣,再加上门匾上你的题字。所以我才会猜测,这府邸会不会就是你买下来建造的!而且上次拍卖会我就知道,你似乎并不缺钱!” 夏子轩苦笑着摇摇头,他还想趁这个机会好好耍耍宝,好让阮清婉几天来沉闷的情绪轻松一些,没想到她竟然这么聪明,仅通过一点点蛛丝马迹就猜测了个大概! “你这么聪明,让我很没有成就感。”夏子轩苦笑一声,一边在前方引路,一边说道:“这片园子是我一个月之前找人建的,现在刚刚建成。出了这样的事,香榭苑还是不要回去了,我怕他们贼心不死。” 说完,夏子轩推开了那扇朱红色的大门,施施然走了进去。 阮清婉看了他一眼,微微低下了头,沉默的跟在了他的身后。 高大的围墙内部是一大片宽阔的园林,直冲而来的是一座搭建在四五米高台上的一片殿宇,恢宏而又精致的宫殿足足三座,呈鼎立状分布在园子的中天位置。高台之下,洁白的石砖铺就成一条宽阔的主道,两边是红褐色的栖木搭建的回廊,雕梁画栋,围绕整着大半个园子。 府邸的建设似乎还未全部完工,三三两两的仆从打扮的人在其中不停的忙碌着。 阮清婉跟在夏子轩身后,一路行来不断的受到来自其他人的注目礼。所有人,看到夏子轩时,眼神都会不自觉的流露出发自内心的崇敬,转到她的身上,每个人的目光又都变得不同了。有审视,有疑惑,阮清婉甚至还从一个衣着严谨,长相却很粗犷的男人眼中感受到了一丝幸灾乐祸。 两个人顺着回廊走了不短的路程,一个一身黑衣身材干瘦的少年突兀的出现在夏子轩面前。 “公子。”少年恭敬的叫了一声,单膝着地拜了下去。 夏子轩伸手将他扶住,笑着说:“起来吧,在我这里没有这么多礼数。” 少年迟疑了一下,还是站了起来。 夏子轩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夕大师医术不错,你的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了?” “多亏公子相救,十天之前我就已经痊愈了。”少年满眼的感激。 夏子轩点点头,“去看看你姐姐吧,这几天她挺担心你的。” “姐姐······”少年干瘦的脸上浮现一丝激动的潮红,“姐姐也在这里?!” 夏子轩点了点头,说:“在后院,你过去吧。” “多谢公子!”少年感激的看了夏子轩一眼,迅速转身离开。 不知道他学的什么身法,整个人动起来之后身影竟然渐渐模糊,像是糅杂了空间光感的鬼魅一般,即便是在白天仍旧融合进了黑暗中消失不见。 看了看始终跟在身后的阮清婉,夏子轩开口,像是在解释:“他是我的以前的学生,家里遭逢大变,恰好被我救了下来。他们姐弟两个十分感激,想留下来报恩,我看这里方正地方够大,就让他们住了下来。” 夏子轩说完,阮清婉“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了。 嗯?“嗯”是什么意思?是同意,还是表示“知道了”啊? 整个庄园,包括里面的所有人,都是夏子轩一直以来隐藏的秘密,他担心阮清婉知道自己一直以来对她的隐瞒之后会像当初自己一般,产生一些不好的联想。然而阮清婉却只是“嗯”了一声,便沉默了起来,这让夏子轩虽然心急,却只能继续装傻领路。 只是在他看不到的身后,阮清婉抬头看着他的背影,嘴角露出了舒心的微笑。 第八十八章 我要留下 - 长生局 - 安子舒 回廊的尽头,连接着三座楼宇。 白玉基石上耸立着红砖绿瓦,颜色幽深红艳的栖木作为楼宇的主体,雕刻着繁杂精细的花纹。整栋建筑沐浴在淡金色的日光里,像是裹上了一层薄纱,散发着迷人的光彩。 三栋楼宇的后面,一个宽阔的演武场,两队十五六岁的少年,身穿黑白两色的衣服,每队十三人正彼此厮杀。 每个人手持一柄长近一尺的怪异匕首,像一条条细长弯曲毒蛇,反射出漆黑幽冷的光芒。匕首翻飞之间,划出几十道诡异的痕迹,像一条条毒蛇冷不丁的探出毒牙在对手的身上撕开一道道伤口。 “这些孩子是——” 站在演武场边缘的长廊里,阮清婉小嘴微张,清冷迷人的眸子里充满了讶异。 这些少年踏着玄奥的步法,神情冷傲的不断的将匕首送进对手的身体。浓稠的血浆很快将他们的衣服浸透,顺着衣角粘连到地上,随后被不断变换的脚步踩踏成泥。 他们像是一具具丧失感知的机器,不断的重复着繁杂危险而又精细的动作,冷酷无情的将对手的血肉撕扯下来。 一群怪物!阮清婉忍不住想。 “他们啊,”夏子轩看了她一眼,笑了笑说:“他们原本是孤儿,我看院子挺大的,就让他们先住在这里。” “先住着?”阮清婉清冷的眉头微微皱起,眼前这副样子,可不像暂时住在这里那么简单,“那他们这是——?” “他们自愿的,”夏子轩笑了笑,略显稚嫩的脸庞浮现出一股与年龄不相称的严肃:“我可以照顾他们一段时间,但不能养他们一辈子,在这个世界,你应该知道没有实力甚至实力不强,是一件多么悲哀的事!” 阮清婉默默地点头,她怎么会不清楚?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一定的实力就只能卑微到尘埃里。不能拥有财富,更不能拥有美貌,那些高高在上的统治者,他们予求予夺起来肆无忌惮,无论是美貌还是财富带来的只有灾厄。 这样的世界,无论外表粉饰的多么平和与堂皇,都无法掩盖其内在的血腥与肮脏。 两个人的到来似乎并没有影响什么,那些少年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对手身上,凌厉而平静到近乎冷漠的目光不曾像夏子轩这里看过一眼。 演武场的地面是由灰白色的青冈岩铺就的,看起来铺成的时间并不长,场地的边角还存在着一些锋锐的棱角未曾磨平,而演武场的中心,却已经被短短几日内始终不停磨练的人的脚步打磨出了细致而光滑的石面。 石块衔接的缝隙里,经久不断的浓稠血浆将其染成了深沉的红色,一道道血线纵横交错,像一张血腥的棋盘,而棋盘之上不停翻飞的黑白身影,就是棋盘上的棋子,演化着复杂玄妙的阵法攻伐。 沿着长廊穿过演武场,两个人来到左侧楼宇的一个房间里。 “你以后暂时先住在这里吧,”来到房间里,夏子轩对软青蛙说:“你看合适吗?合适的我让人收拾一下,一会儿我有话要对你说。” 阮清婉在房间里大略的看了一眼,点点头说:“嗯,挺好的。” 房间的布置风格与她在香榭苑的房间基本上一致,以白色和冰晶一般的蓝色为主,又添置了两个屏风和一套乌木家具,玉石一般的地面上铺了一层白色的厚厚的地毯,应该是某种妖兽的皮做的,清冷中透着雅致,相较于自己原来的房间更加大气和丰富许多。 “你喜欢就好,”夏子轩取来一个茶壶,动作轻柔而又流畅的泡好了一壶茶,一边给她倒茶一边说:“尝尝我的手艺。” 阮清婉伸手接过茶杯,澄亮的茶汤如同一块碧绿的琥珀,另有一层白毛一般的东西浮在茶水的表层。这可不是普通的白毛或者污垢,而茶精,一泡茶全部的精华都在这些白毛里。 她把茶杯靠到嘴边,轻轻抿了一小口,便将杯子捧在了手心里,定定的看着夏子轩出声问:“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夏子轩笑了笑,在她的对面坐了下来:“嗯···怎么说呢·····”犹豫了一会儿,脸上的表情都不自觉变得有些僵硬,然而他却始终没有找到合适的措辞。 “什么?”阮清婉奇怪的看着他。 “咳······是这样的,”想了一会儿,夏子轩终于决定还是直接说出来,毕竟无论你怎么修饰,事情的本质是不会变的,她能接受的话,你怎么说她都能接受,不能接受的话,无论你说的天花乱坠她还是接受不了! “今天带你到这里来,我想你应该也能猜到,我来这里不是单纯的想要做一名导师的。我···还有别的目的。” 阮清婉清冷的目光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她点点头示意让他继续说下去。 “我在很小的时候,得了一种怪病。每隔一段时间我体内的经脉就会受到灵气的腐蚀,这种病千年难遇,历史上出现过的几则例子,曾经有一个人是大宗门宗主的儿子,依旧活不过十五岁就死了。” 夏子轩平静的看着阮清婉,柔和的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微笑:“这种病,只能压制,却无药可医。你看我,医术已经很好了,我家老头子医术比我更要强上数筹,但他也依旧束手无策。换句话说,我可能随时都会死。” 就像在谈论别人的事一样,轻飘飘的语气,想打发的棉絮,不带丝毫重量的飘了出来。落到阮清婉的耳朵里,却重若山岳。 “什么?” 随时···会死?! 怎么···怎么会呢? “你······”阮清婉精致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精致冷艳的面孔挂上了浓浓的焦躁与不安,她小心翼翼的问:“你一定有什么办法的,对吗?” 外公刚刚离世,难道最后自己心爱的人,也要离开了吗? “不用担心,”夏子轩拍拍她的手,笑着说:“这就是我来东洲的目的之一。师父说东洲四大学院掌握了一处秘境,在那里可能有我的机缘。所以我来到了这里,为了活命。” 他就像描述着去商铺要买的东西,而且手里有足够的金钱一般,始终自信而又淡然。 为了活命,单纯的不会有第二种意思的话语,却像在阮清婉的心里撒下一大把荆棘,细细密密而又锋锐的痛着。 她从位子上站了起来,来到夏子轩的背后,然后伸出手将他抱在了怀里,让他的头正好枕在自己的小腹。 夏子轩身体一僵,随后慢慢的放松下来。 背靠在阮清婉的身上,感受着头部传来的柔软的触感,嗅着淡淡的馨香,夏子轩出奇的没有胡思乱想,反而感到一阵安稳,始终紧绷的神经也缓缓松弛下来。 阮清婉轻抚着夏子轩的脸庞,梳理着他的秀发。鬓角的那缕如雪的苍白,白花花的刺痛了她的双眼。 他还只是个不到十八岁的孩子啊! 她以为夏子轩出身高贵,年纪轻轻不但拥有一身超绝的修为,更难得的是拥有一手绝大多数人望尘莫及的医术,这样的人生活应该无忧无虑才对。 没想到,在诸多光环的笼罩下,他与死神抗争了十几年! 他小的时候,是不是每晚都会做恶梦,是不是每一天醒来都在庆幸自己又多活了一天? “我在这里呢。”不自觉的,阮清婉的声音变得柔和了起来。 在他的世界里,黑暗的尽头,自己头顶处的地方响起来的温和的声音。 “没事的。” 更加柔和,更温暖的声音,像哄小孩一样的声音。 “嗯~”夏子轩张嘴,像是梦呓一般,不过下一瞬他就清醒了过来。 他站起身来,定定的看着阮清婉,严肃的说:“我来东洲,其实还有别的目的。接下来我要做的事,可能会有危险,所以······所以······” “所以,你准备让我离开?”阮清婉平静的看着他。 夏子轩被她这样看着,不知为何竟有些慌乱,他神色无奈的说:“我接下来要做的事,真的非常危险!你先······” “我想留下来。” 夏子轩皱了皱眉,语气变得有些严肃:“你——爷爷把你托付给了我,我就要照顾好你,这件事太危险了,你要听我的!” “我要留下。” 从‘我想留下’,到‘我要留下’,阮清婉平淡的眸子里,闪烁出不一样的光彩来。 第八十九章 生命的律动 - 长生局 - 安子舒 公子府后院,一个种满花草植株的雅致院落里。一个女孩正坐在院子中央的石凳上。 女子看上去十八九岁,一身水绿色衣衫,模样俊秀乖巧,一双眼睛即便是正在闭着依旧散发着一股清新舒服的灵秀气息,像极了邻家的大姐姐。 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夏子轩从火中天手里救回来的人——穆青儿。 在她身侧的不远处,一身黑衣的穆小白正笔直的站在那里,像一个忠诚的守卫。 说来奇怪,天权帝国地处东洲大陆北端,秋末冬初的日子,除了耐寒的植株外,万物早就凋零了。然而这座小院却似乎不受这气候的影响,花草树木一片绿意盎然,充满了勃勃的生机。 穆青儿盘坐在石凳上,双目微闭,五心朝天。胸口有规律的起伏着,呼吸间像是形成了某种奇妙的韵律,一股透明的波动在这片狭小的空间内荡漾出去,宛如微风轻抚,草木生灵都在随着她的呼吸而律动。 夏子轩穿过院门,缓步走到院子里。 穆青儿睁开了双眼,目光清澈而柔和,像山间澄澈的溪流,舒缓而灵动的流淌。 她站起身来,舒展了一下有些发木的身子,额间的几缕发丝在飘在明媚的光线里,静静的浮动。 “公子。”见夏子轩来到跟前,穆青儿躬身行礼。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过来了的?”夏子轩拿起石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茶问。 穆青儿笑了笑说:“不瞒公子,奴婢在公子刚进府邸的时候便发现了。是府邸周围的枫树告诉奴婢的。” 夏子轩诧异的看了她一眼,自己刚到门口她便发现了?这感知也太敏锐了! 原太师府的府邸面积本就不小,夏子轩又在这个基础之上将四周的几条街也划了进去,整个公子府的面积几乎有十个足球场那么大了。 而这个小院的位置又在府邸的最里面,从门口到这里几乎横跨了整个公子府最大的直线距离,隔着这么远她竟然能够感受到自己的存在!夏子轩不由地再次对她进行新的审视了。 “这么说来,整个府邸基本上可以纳入你的监视范围了?” “还差点,”穆青儿微微摇头,目光有些歉然:“奴婢现在尽最大努力,也只能监视像公子府这样的大小范围的院落,而且只能监视到有生命的角落,如果一个地方没有草木没有昆虫,奴婢也没有办法。” 生命的律动,类似于魂力探查的魂技,相较于魂力探查单纯的魂力反馈来说,生命的律动更倾向于魂力沟通。简单来讲,便是施法者动用魂力与一定范围内的生命形成联系,将这个范围内所有的生命体化成自己的哨兵。 从效果上来看,魂力探测消耗的魂力更多一些,范围更小,优点却是没有太大的限制,即便是封闭的密室还是幽寂的深海,都能使用魂力探测来获悉周围的信息。而生命的律动,好处在于消耗的魂力极少,探测距离广阔,但是前提却是必须要有生命的存在! 说到最后,穆青儿似乎因为没有达到夏子轩的要求而有些羞愧,说话的声音都小了不少。若不是夏子轩身体机能强大,听力极佳,可能都听不到她在说什么了。 “你不用自责,”夏子轩苦笑一声,“我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将生命的律动修习到如此地步,已经很不凡了。即便是你本身天赋优越,不付出绝大的努力也是做不到的。我想,你这段时间以来没怎么好好休息过吧?” “还好,”穆青儿脸色微红,小声说道:“公子给的功法非常玄妙,奴婢在修习的时候精神恢复得很快,所以就用练功代替了睡眠。” “嗯?”夏子轩柔和的眉角微微皱起,语气平淡的问:“你这样修炼,多久了?” “刚好十天。”穆青儿怯生生的回答。 “可有什么不适?” “没有吧···”她光洁的额头颦了起来,想了想不确定的说:“不过从三天前开始,每过一段时间会觉得胸闷恶心,不过一会儿就没事了。公子问的是这个?” 夏子轩没有说话,伸手将她的左手抓了起来,中指和无名指搭在了她光洁白嫩的皓腕上。 “公子······” 穆青儿脸色微红,下意识的想要躲避,奈何夏子轩握她的力气虽然不重,却还是令她挣脱不得。 “不要乱动。”夏子轩轻声喝道。 “公······”穆青儿惊慌的抬头,却发现夏子轩双眼已经闭了起来,联想到他握住自己的手的姿势,她终于确定夏子轩是在给自己“把脉”。 长舒了一口气,穆青儿微红的脸色慢慢褪了下去。 天空是大团大团乳白色的云,静悄悄的浮动在蓝色鹅绒一般的天上。 半盏茶的时间飞快的流逝,夏子轩松开了她的手,睁开了眼睛。 “没什么大问题,”他笑着从纳戒里取出一个乳白色的玉瓶递到她的手里,“是你的身子太虚了,修炼虽然可以恢复精神,但是身体得不到充足的休息自然会出现一些小的毛病。再加上十几年来你不曾修练过,还有过度的劳累又跟不上营养,你的身体本身连一个普通人都不如。以后每天服用一颗雪参丸,养一个月就好了。” “谢公子。”,穆青儿伸手接过玉瓶,躬身行礼。 “这没什么。”夏子轩淡淡的说道。 “我把你们留下,也不是完全没有私心。”沉么了一会儿,夏子轩终于开口:“在学院的时候我就发现了穆小白的天赋,灵魂方面的天赋!这种天赋一般会与血脉紧密相连。而你,作为穆小白的亲姐姐,不出意外的同样拥有着超出常人的灵魂天赋。所以,我才出手救了你们。简单来说,我救你们,就是看中了你们的天赋!” “无论公子出于什么样的原因出手,公子终究还是救了我们。”穆青儿平静的说:“公子依旧是我们的救命恩人!” 夏子轩笑了笑了,淡淡的摇了摇头:“事情没有你想的这么简单。” “如果我说——穆小白被人打成重伤和你被人掳走这件事,都是有原因的呢?”夏子轩平静的看着她的脸,深邃的双眼中看不出任何情绪。 “什···什么······” 穆青儿的瞳孔瞬间涨大,她的脸突然涨红,随后变得惨白,握着夏子轩给的药瓶的手微微颤抖,不知道如何放置。 始终像一个隐形人一般站在一旁的穆小白,终于将目光放了过来。他裹在黑袍之下的身躯微微的颤抖着。 夏子轩的心开始往下沉。 这个时候,太阳偏到了最西头。穿过遥远的距离透过来的阳光,没有照射到他的脸上。他的脸隐没在黑暗里,只剩下一双眼睛闪烁着清晰的光芒。 沉默了许久,夏子轩终于将事情的原委慢慢讲了出来。 从夜闯火府与火中天的约定,到穆小白姐弟遇袭,再到夏子轩前去营救,有关于他们姐弟一切,原原本本一丝不漏的讲了出来。 “我和姐姐被人冤枉,是你安排的?”穆小白定定的看着夏子轩,声音从低沉到尖锐,像划破了一层粗劣的膜。 夏子轩淡淡的摇头,“不是我安排的,不过他们丢的东西是我拿的。火中天不过是借题发挥而已。” “然后你再假惺惺的救我们姐弟?”穆小白冷笑:“然后我们是不是就应该感恩戴德的给你做牛做马?!哈哈,好算计!把普通人当作棋子随意摆弄,真是下得一手好棋啊!” 看着他的样子,夏子轩并没有生气,依旧语气平淡地说:“这不是我让他做的,我没有这么想过。” “那我是不是应该还要谢谢你?!”穆小白突然对着他大吼,苍白的脸上涌现出一股不自然的红色。 “小白——!”穆青儿拉了拉穆小白的手。 “姐姐,你不要管我!”穆小白挣脱她的手脸色狰狞的呐喊:“凭什么!凭什么他们这些人就能随意摆弄我们!把普通人的命运揉捏在鼓掌之中,难道很好玩吗?是不是特别有成就感?!就因为他们高高在上,我们就是卑微到土里的虫子,就应该被他们想捏死就捏死吗?!” “啪!” 穆青儿一巴掌拍在穆小白的脸上,双眼蒙上了一层水汽,悲痛的看着他:“你能不能冷静一点——!” 傻小子,公子既然已经说的这么坦诚,又怎么可能是要摆弄我们?就算是他真的想要继续愚弄我们,难道我们真的就能反抗吗?穆青儿看着愣在那里的弟弟,强忍着眼泪没有让它流下来。 “咳咳,”夏子轩轻咳一声,淡淡的瞥了穆小白一眼:“事情就是这样,如果你们愿意留下就留下,想要离开,也随时都可以离开。” 说完,不再理会两人是否接受,夏子轩转身离开。 与此同时,平淡而冷漠的声音从他那里传来:“有一句话你说的没错,那些高高在上的人,就是可以随意摆弄弱者的命运!没有什么凭什么!” 随着声音逐渐远去,夏子轩的身影消失在小院的尽头。 穆小白看向那里的目光,变得极端复杂。 第九十章 听你的 - 长生局 - 安子舒 结束了一中午的理论课程,夏子轩走出教室,来到封严晏生前呆过的小院。 在这里,透过院墙可以看到不远处的山景。尽管一入冬枫叶几乎掉光了,山野少了一分亮色,更多了一些寂寥与沉凝。像一个突然从壮年步入晚年的老人,灰败中失掉了所有的精气神。 “师父——” 月姬从教室中追了出来,一路小跑,让她俏丽的脸蛋多了一丝红润。 “你怎么来了?”夏子轩柔和的目光投放到她的脸上,笑着问。 月姬看了看幽静的小院,疑惑的说:“这里不是院长的院子吗?师父,你来这里做什么?” 还没等夏子轩回答,她又小心翼翼的问:“我听说······听说封院长去世了,这是真的吗?” “······是,他们没有骗你。”夏子轩沉默了一会,最终还是说了出来。 作为天权帝国最具权威的学院的院长,封严晏的死根本不可能瞒住,而且几天前的葬礼上,很多人都参加了,虽然只局限在一个层次比较高的人群中,但相信用不了多久,全学院的的人都会知道。 “我还听说······他们要选举新的院长······” “哦?是吗?” “你好像一点都不担心的样子······”月姬俊俏的小脸满是疑惑。 夏子轩揉了揉她的脑袋,笑着说:“他们选他们的,我为什么要担心?我又没想过去当什么院长。” “可是······可是封院长是阮导师的外公啊——”月姬避开夏子轩的眼睛,犹豫了一会,继续说:“我知道你和阮导师的关系······而且······我还知道你就住在她们家里······” “阮导师······她应该很希望你去竞争院长吧。” 她?夏子轩不自觉想起葬礼那天,阮清婉憔悴的样子。选举新的院长这件事,她知道了吗? “师父······如果你去竞争院长的话,”月姬抬起头来看着夏子轩,突然明媚的笑了:“我会支持你的!师父,再见!” “咦?” 夏子轩站在原地呆了又呆,脑海里又回荡起月姬最后的那一句话。 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这丫头想哪去了?我跟阮清婉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啊! 夏子轩摇摇头,就算自己曾经想过,但是还没来得及下手啊。 他叹了口气,希望这些学生不要随便乱说的好。 唉—— 做为一个偶像派,一言一行都受到别人的关注和揣测,夏子轩表示活得很有压力。 笑着摇摇头,夏子轩转身向小院走去。他曾经和阮清婉约好了,中午一起吃饭。 昨天,他终究还是没能说服阮清婉,让她离开。夏子轩只好跟她约好,离开学校的时候,两个人最好一起走,至少这样万一他们动起手来自己也有个照应。 其实阮清婉吸收掉寒炎心莲的药力之后,修为并不比夏子轩弱上多少,欠缺的也只是一些经验和技巧而已。 天权帝国,位于东洲大陆的北端,入冬之后气温飞速下降,呵气成霜,冰冻三尺。 除了一些比较耐寒的松针类植物,大多数都凋敝了。小院里曾经繁茂的花卉,已经全部枯萎,与那干瘪的葡萄架一般,枯黄衰败,在风中凌乱着。 院子里,阮清婉身着一身素袍,手里提着一把小药锄,弓着身子在那里不知道忙些什么。冬天白寥寥的日光毫无阻碍的照射到她的身上,勾勒出一道朦胧的光晕。 “这片园子,外公生前最在意的就是这里了,”知道夏子轩走进,阮清婉才缓慢的站起身来,她精致冰冷的脸上竟然多了一丝柔和,“饭做好了,在屋里,你先去吧,我一会儿就来。” “还是我来帮你吧。” 夏子轩顺手接过阮清婉手中的药锄,将身上的白袍系到腰上,手脚麻利的整理起已经枯黄的杂草来。 院子里枯黄的花草大部分被掩埋了起来,安静的沉寂在土壤之下,腐烂、发酵。 那些露出地表的杂草也已经衰败的几乎没有重量,风一吹,离根的草茎便飞了起来,纷纷扬扬的飘向未知的远方。 阮清婉取了把椅子倚靠在门框上,白亮的日光照在她的脸上,像一件精美的瓷器,白皙无暇。 有些朴素,却十分雅致的院落里,白衣少年蹲坐在一块地垄之上奋力的挥舞着手中的锄头,一个美丽的女子站在门前面带微笑的看着他劳作,淡黄色日光把他们笼罩在一片温暖而迷人的光芒里。 阮清婉原本冰冷的心脏塌下去一小块,温暖而又酥麻。 把最后一颗杂草清理掉,夏子轩拍拍衣服站起来。 “好了,明年开春,这里一定比以往更漂亮!” 阮清婉接过他手里锄头,递上一杯水点点头:“嗯,去吃饭吧。” “好嘞,终于可以尝到阮姐姐的手艺了。”夏子轩咧开嘴笑了笑。 虽然两个人认识了有一段时间了,但是阮清婉亲自下厨还是头一次。像她这样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女人,做饭到底会是什么味道?夏子轩不禁期待起来。 房子内部的装饰基本上还和以前一样,简单的几件木制家具,经过阮清婉的再次整理之后,显得朴素雅致了许多。 房间一侧的吃饭的地方,三菜一汤,十分普通的常见的家常菜。没有想象中的丰盛,或者寒碜,中规中矩的摆放在餐桌上。 阮清婉摆放好餐具,又抽过来两张椅子很自然的坐了下来。夏子轩则坐在她对面。 严格意义上来说,除去她在床上养病的那几天,两个人还是头一次单独凑在一张餐桌上。 夏子轩夹了一块青菜放到碗里,看着阮清婉近在咫尺的精致面庞,笑着说:“前人有句话怎么说的——叫秀色可餐!” “贫嘴!” 虽然面色微喜,但她说出来的话还是一如既往的淡漠,只是较之往常少了一份冷意。 夏子轩嘿嘿一笑,适可而止,不再说话。 阮清婉做的饭菜还算可口,只不过按照夏子轩的标准来说稍微寡淡了一些,不过夏子轩早就知道她平日里口味就比较清淡,倒也没太在意。 阮清婉喝了两碗粥,吃了几口青菜便将碗筷放了下来。她用纸巾擦拭完嘴巴,说道:“等你吃完,跟我去参加一个会议。” “会议?什么会议?”夏子轩说道。 阮清婉取来一张名帖,素手递了过去。 夏子轩放下手中的碗筷,接过来认真的看了起来。 半尺见方的铭帖,红色的质地上用金色的墨汁写上了一满满当当的蝇头小楷,大致内容是——经过高层商讨,以学院未来为重,今天进行新的院长选举,希望某某某到场参与。 “啧啧,他们还真是有些迫不及待了啊。”夏子轩脸上挂着冷笑,鄙夷地说:“封爷爷刚走,他们就跳出来争夺院长之位,这吃相未免也太难看了一些。” “你怎么看?”将铭帖还给她,夏子轩笑着问。 阮清婉接过铭帖,稍微柔和一点的脸色再次变得冰冷起来。 “外公一生的心血,绝对不能落到他们手里!”她面色平静,语气却冷冽的吓人,看得出来这件事她已经下定了决心。 “院长之位推选的这件事,害死外公的人肯定也参与其中!外公原本是武王!他平生的志向就是为天权帝国多培养一些人才,以他的修为和经验,我相信看肯定能培养出不弱于自己的王者!可是后来却被他们害的修为尽废,即便如此他们还不放过我们!他们想要赶尽杀绝,我难道只能被动逃避吗?” “你想做什么?”夏子轩沉声问道。 “这些年,我一直都在逃避,即便是有了我父母的消息我也不曾想过要去寻找他们。因为我没有实力,更没有勇气去寻找他们。那个时候我只想活着,只有活着才有机会弄清事情的真相!” “可是······他们还是不想让我活!”阮清婉柔和的目光突然变得凛冽起来,锋利如刀! 阮清婉说这些话的时候,身躯笔直,浑身的气场迅速周边蔓延,让人呼吸都感觉到压抑。 夏子轩不知道她之前有没有杀过人,但在这一刻,他可以肯定她真的想杀人!! 不自觉,屋里的温度飞速下降起来。 从阮清婉的脚底开始,细密晶莹的冰花如同藤蔓一般,不断的向着四周蔓延。爬上桌椅,漫上门窗,将所有的家具物品镀上一层白色的晶莹剔透的冰霜。 不一会儿,屋内的空间竟然飘起了雪来,一点点零星的雪花在日光的照耀下反射出七彩的光晕。 夏子轩沉默许久,双眼深邃的看着阮清婉,说:“我明白你的心意,我也理解你的心情。换做任何人站在你的位置上,恐怕不是找他们拼命就是已经疯了。” 他走过去,握住阮清婉冰冷的双手。 “封爷爷的仇不只是你一个人的,也是我的!我也恨不得把那群杂碎剥皮抽筋,炼尸熬油!可是报仇不是一朝一夕的事,现在以我们的实力还不能轻举妄动!我不会劝你放下仇后很,更不能劝你放下,我只是希望你不要被仇恨冲昏了头脑,报仇的事我们慢慢来,好吗?” 几个月来,夏子轩用尽办法驱除阮清婉身上的寒毒,然而每次略见成效的时候总会有那么一些人出现,毫无底线的把她推进万丈深渊!如果有可能,他真想把那些混蛋抓过来问问——你知道做个有职业操守尽心尽责的医生有多难吗?!知道吗?!知道吗?! 一群龟儿子,每到关键时候就出来坑爹!! 阮清婉锋利的眉眼缓缓的柔和下来,屋内的冰雪迅速融化成一滩水渍。 她沉默了一会儿,抬起头看着夏子轩缓缓地说:“听你的。” “那好,”见她终于恢复正常,夏子轩长舒一口气,他冷笑着说:“我们现在就去看看,或许,在报仇之前可以先收一点利息!” 第九十一章 没资格 - 长生局 - 安子舒 会议室的地点在学院的东郊,与封严晏的小院之间隔开了大半个校园。 从小院到会议室,要穿过一大段林间的小路。 那片林子,落叶满径。金灿中裹着缕缕枯黄,厚厚的覆盖住地面的落叶铺成沧桑的海,在没有人迹踏足的时候,寂寥却又宏大。 相对于单纯的景致来说,人反而成了多余。 夏子轩和阮清婉两个人站在林子的边缘,许久舍不得踏足。 “要不······我们绕路?”夏子轩看向阮清婉,俊秀的脸上带着轻松的笑意。 阮清婉此时竟然也有些犯难。她本就是一个爱画的人,对于美景的喜爱自然也超出常人许多。眼前这样的景色,实在让她不忍破坏。 “我们······” 然而还未等她开口,四个大腹便便的人,在一群人的簇拥之下,施施然走了进去。 金红色,衰败的落叶被踩到了脚底,深深的陷进了泥里。 给人的感觉,如同一道色香味俱全的菜肴,爬进了几只肥胖的蛆虫。唯美沧桑的感觉消失不见,剩下的只有令人反胃的恶心。 阮清婉温和的眉眼瞬间变得冰冷起来,凛冽的目光扫向那几人,像是在看一只只苍蝇,满脸掩饰不住的厌恶。 夏子轩苦笑着摇摇头,拍了拍她的手说:“走吧” 对于那几个人,夏子轩也有些厌恶,但是他们毕竟没有直接得罪自己,总不能因为一时喜好便去将人暴打一顿,这不成恶少的作风了吗? 我这么纯洁善良的人,怎么可能这么粗暴?不过看到那两人圆滚滚的身子,确实有一种上去打两拳的冲动。夏子轩在心里自顾自地想。 会议室安排在学院东门的一栋小洋楼里,三层小楼四周规规矩矩的栽种着几行行道树。树叶几乎掉光了,枯瘦的枝桠遮掩不住的将身后白色的楼体暴露在阳光下。 阮清婉带着夏子轩来到小洋楼的最顶层。 虚掩的房门被人从外部推开,阳光毫无阻碍的灌到房间里。正对门口坐着的几个人,阳光照射到他们的脸上,刺目的光芒让他们不自觉地眯起了双眼。 会议室的正中摆放着一张方形的黑木桌,围绕着黑木桌而坐的总共八个人,除了一人看上去比较年轻之外,其他几人都在中年以上了。 阮清婉和夏子轩先后从那道门走了进来,房间内的众人自然而然的将目光集中到两人身上。 “清婉,你来了,快过来,到这边来坐。”坐在左侧,靠近主位的地方站起一个人来,看着刚进门的两人笑着打招呼。 “叶叔叔。”阮清婉径直走到那人的身边,淡淡的回应。 “嗯,”叶海笑着点了点头,又打量着夏子轩说道:“你就是夏子轩夏导师吧?真是年轻有为啊。呵呵,这些天还要多谢你对清婉的照顾!” 叶海看相夏子轩的时候,他也在暗自打量着叶海。 眼前这个男人,皮肤有些黑,身材消瘦干练。因为消瘦而显得有些大的双眼看到阮清婉的身上时充满了慈爱,像是看自己的女儿。封严晏下葬的那天,他也来了,并且帮了夏子轩不小的忙。夏子轩对他的印象还是很不错的。 他笑着对叶海说:“应该的。也算不上什么照顾,倒是阮姐姐,在我刚来的时候对我一直挺照顾的。” 叶海笑着拍了拍夏子轩的肩膀:“你做的那些事,我都知道了。你小子不错,也难怪院长会把他宝贝外孙女交给你。很好!” “叶叔叔——”阮清婉清冷精致的脸上难得的出现了一丝羞红。 “哈哈,这丫头,还不好意思了。”叶海咧开嘴笑了笑,随即脸色又变得有些凝重了起来,压低了声音沉声说道:“你们知道······今天的会议是为了什么吗?” “知道。”阮清婉冷冷的回答。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外公刚刚离世他们就迫不及待的召开会议,简直就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叶海深吸一口气,黝黑消瘦的脸变得更加黑了一些:“有些人做的确实过分了!” 作为北荒学院的元老,对于有些人的脾性早已经摸清了。可恨的是,即便是再怎么厌恶,却没有办法阻止,还要看着他们堂而皇之的巧取豪夺。 叶海对于这场会议的感觉就像被人逼着吃了老鼠一般,恶心的要命。 “叶叔叔放心,他们不会得逞的!”夏子轩安慰道。 叶海诧异的看了夏子轩一眼,还没等他开口,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冒了出来—— “嗤~,真是什么人都敢在这里大放厥词!” 夏子轩顺着说话的声音看了过去,之间一个约莫三十几岁的中年男子正坐在他们右手边的不远处,正一脸鄙夷的看着自己。 “你是——”夏子轩眉头微皱,似乎想了许久都没有记起眼前这个人的名字,只好一脸歉意的说:“抱歉,我只是见你有些面熟,实在有些记不起来了。你是谁?” 李风扬英俊的脸庞有些抽搐,自己好歹也是与他生死厮杀过的人,他竟然装作不认识自己!真···真是欺人太甚! “夏导师,你是在侮辱我吗?”李风扬眼神微眯 ,语气冰冷的说道。 “呵,”夏子轩笑了笑看着他说:“不知道你的名字就是在侮辱你吗?那岂不是全世界九成九的人都在污辱你?受到这样的侮辱都还坚挺的活着,我不得不对阁下的脸皮写一个服字!” “你——!”李风扬脸色涨得通红,单手指着夏子轩说不出话来,“哼!真不知道你这样没有素质的人,是怎么进到学院当导师的!” “是我外公同意的。”阮清婉清冷的声音淡淡的传来。与此同时,她冷冷瞥了李风扬一眼,精致漂亮的眉毛微微皱起,带着一丝厌恶。 “呃······” 李风扬讷讷半天,哑口无言。 自从几个月之前自己被夏子轩当中抽晕过去,李风扬对夏子轩的恨意就如那决堤的江水,止也止不住。平时不见面还好,李风扬也知道自己不是对方的对手,还不会傻到去触这个霉头。只是今天竟然在学院高层的会议上又见到了他,他一个刚进入学院不满半年的新人,怎么会有资格参加这样的会议? 然而还未等他想明白,夏子轩有些狂傲的言论便一字不落的落到了他的耳朵里。再加上自己心仪的女神,始终站在他的身后。这让李风扬心中的妒火噌的一下升了起来,鬼使神差的讽刺了他两句,没曾想竟落到如此尴尬的局面。 夏子轩是老院长招进来了的,如果自己在针对下去,岂不是在质疑老院长有眼无珠不能识人?老院长刚刚去世,尸骨未寒。在这个关键的时刻,若是自己真的这么说了,肯定会把老院长那一派的人得罪死!而今天的会议又是针对院长人选的调动,自己这一边的人不但不会保住自己,关键时刻很有可能把自己直接交出去平息对方的怒火来换取筹码! 想到这里,李风扬脑门上的冷汗都流了出来。 会议室气氛凝重,空气中结满了晶莹的冰花。 “好了,大家都那么严肃干嘛?”坐在右侧,靠近主位的位置,一个看上去年过半百,身材精瘦的中年男人搁下了手中的文件看向众人:“再怎么说,李导师也没有说错什么,夏导师的资历确实不能参加我们这次会议!” “他是我带来的!”阮清婉冷冷的说。 中年男人看着她笑了笑,语气平淡的说:“这和谁带进来的没有关系,这个会议室只有学院十年资历以上的导师才能进入,这是规矩!” “屁的规矩!”叶海突然暴怒起来,紧盯着坐在对面的男人骂道:“老院长刚刚去世,你们就迫不及待的开这个会,现在老院长的外孙女带个人来,你们又是挑衅又是讲规矩,不要以为别人都不知道你们想干什么!你们难道就不觉得这样做有些过分了吗?!” 被人指着鼻子骂一通,中年男子再好的涵养也忍不住脸色变了起来,冷哼一声:“国不可一日无君,学院更不能一日无院长!这是有史以来就有的规矩!这个会议室,只有十年以上教龄的导师可以进入,这也是规矩!我按规矩办事,有错吗!” “按规矩办事,好一个按规矩办事!楚云庭,你敢说你没有一点私心?!你敢发誓吗?!” 叶海盯着楚云庭的目光变得锋利起来,整个会议室的气氛变得紧张而压抑,空气里充满了呛人的火药味。 楚云庭被叶海逼得脸色有些涨红,然而他却是不敢发誓的。今天的会议到底为何,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咳咳···”就在这时,左侧主位的一个年近花甲的老人站了出来和气的说:“都消消气,听我说。听我说一句。” 他首先看了一眼阮清婉,慈祥的笑了笑:“咳···其实这个会议,是经过学院高层统一商讨后决定的。毕竟楚导师说的还是有一番道理的,国不可一日无君,学院,也不能一日无院长啊!” “我看大家都各退一步,夏导师毕竟是老院长亲自招进学院的,就让他也同样参与到大家的表决中,如何?” 楚云庭面色阴沉了许多,如果破例让夏子轩留下,那么他一直坚持的规矩就算破了,这无异于当众狠狠地扇了他一耳光!但是如果不同意,自己势必得罪在学院德高望重的老人,在这一刻,他又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楚导师,你以为如何?”那老人笑呵呵的问。 楚云庭皱了皱眉头,最终无奈的说道:“好吧,看在孙老的面子上,我不与他计较便是!” 见到楚云庭终于妥协,叶海的脸色终于好看了一些。 “既然大家没什么问题,人也都到齐了,这会议就开始吧?” “呵呵,不急不急。”孙老笑呵呵的说道:“还有几人正在路上,再稍等一会儿,应该马上就到了——” “还有其他人?”三个人对视一眼,叶海皱了皱眉头,一直以来参加这样的会议的人都是固定的,从来没有什么其他人,除了今天夏子轩这个异类之外,所有人都已经到场了,怎么孙老说还有其他人是什么意思? “其他人,什么人?为什么我们之前不知道还有其他人?”叶海皱着眉头看着孙老,问道。 孙老笑笑,还未回答,虚掩的门重新被推开,所有人的目光不自觉的集中到门口,几个刚刚推门而入的人的身上。 看清楚几人的模样,夏子轩和阮清婉的脸色突然变了,脱口问道: “是你们——” 第九十二章 兑子 - 长生局 - 安子舒 虚掩的房门再次被推开,三五个身影出现在门口。 还没有开始暗淡的夕阳,在渲染成一片淡金色的天空上将阳光透过几个人身体的缝隙,投射到房间里,勾勒出几个拉长变形的粗大的影子把整个房间内的空间完全遮住。 视线好像一下子暗了下来。 所有人都把视线集中到这几个人的身上。 “是你们——!” 阮清婉忍不住惊呼出声。门口的四个人,正是在来的路上他们遇到的那四个人!她怎么都没想到,在路上碰到的四个令自己非常讨厌的人,他们的目的地竟然与自己相同,也是这次院长更换的会议! 四个人在众人的注视下,慢条斯理的从门口“挤”了进来。没办法,几个人实在太胖,会议室的门口竟然只能同时允许一个人通过,即便如此还是有些“挤”。 四人一进入会议室,会议室原本还算宽敞的空间,立马变得拥挤起来。众人呼吸之间,都感到一阵不适应,尤其是阮清婉,更是看着就坐在自己旁边的一个胖子,频频的皱眉。 “孙老,这是怎么一回事?”叶海看了一眼在会议桌周围落座的四个外人,粗犷的眉毛皱了起来,看向坐在主位的老人问道:“为什么会有帝国的吏部官员来参加我们学院内部的会议?!” “是啊,孙老,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我们北荒学院内部的事,什么时候帝国的人也能随意插手了?” 看了看周围有些躁动的众人,夏子轩转过身来问站在自己身边的阮清婉:“这四个人是帝国的人?” 阮清婉神态冰冷,摇了摇头说道:“我不认识他们,应该是帝国的人。” 东洲大陆四大学院,自成立以来便独立在帝国体系之外,也只有这样,才能保证学院不会落入世家贵族的手中。四仙山为了人族的发展而成立的四大学院,是绝不允许它落入任何势力的掌控之中的! 然而一个学院院长选举的会议上,竟然出现了隶属于帝国的官员!他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坐在主位的老人先是对着刚刚落座的四个人笑着点点头,随后又看向众人,声音像沉稳厚实的木墩,和善中带着一丝不可抗拒的威严 :“北荒学院,属于天权帝国,帝国的人来参加一次会议,又有什么不妥的?” “当然不妥!”一个清冷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所有人的视线,都被吸引了过去。阮清婉从位子上站了起来,身体挺直如枪。 她看了众人一眼,继续说道:“北荒学院,自成立以来只受释天宗管辖,与帝国并无从属关系,孙老贸然邀请帝国官员难道不应该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吗?” 说到最后,阮清婉冷冷的盯着主位上的老人,众人能够清晰的感受到房间里的温度正在下降。 “呵呵,大家不要紧张,”老人坐在那里,笑呵呵说:“他们来此,只是旁听而已,并不会对我们会议的进程和接过产生任何影响。北荒学院与帝国没有从属关系是事实,但是四大学院隶属于四大帝国也是事实!我想,作为帝国的管理者,旁听一个隶属于帝国的学院会议的权力还是有的吧?” “这······”夏子轩站起身来,刚要开口。旁边的叶海便站来起来,将话头接了过去:“这不符合规矩!学院内部的会议,从来没有外人参加过!即便是旁听,也不行!” 夏子轩侧头看着他一脸愤慨的样子,最终淡淡的摇摇头,没有继续说什么。 “规矩,是人定的。”孙老淡淡的笑着,尽管须发皆白,但他红润健康的脸上丝毫不见老态,他声音沉稳而舒缓的说:“规矩并不是死的,先人定下的规矩也不是让我们墨守成规。作为后来人,我们要学会变通,适当的变通不是已经让大家相处的更加融洽了吗?” 老人说到最后,将目光转移到了夏子轩的身上,目光幽深而又饱含深意的笑着。 夏子轩无奈的站了起来。 他知道那个老头的目光是什么意思,很明显,自己能坐在这里便是“规矩变通”的接过!他没想到,对方在一开始对自己的帮助竟是为了这一刻的到来! “我可以离开,”他平静的看着坐在椅子上的老头 ,嘴角带着一丝轻松的笑意。 如果自己离开了,那么他们所谓的规矩就不曾变过。夏子轩很想知道,这样之后这个伪善的老头要怎么才能把那几头肥猪留下来!另外,他已经快要忍不住往他那张和善的脸上吐口水了! “不,我们同意。”阮清婉清冷的声音把夏子轩阻止了下来,“他们可以旁听!” 夏子轩诧异的看了她一眼,默默的坐了回来。 孙老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这不是很好吗?每个人各退一步,所有的事就都解决了,多么和谐。” 阮清婉冷着脸坐下,原本老院长那一派的三两个人也不再多说什么,既然老院长的亲外孙女都不再坚持,他们坚持下去也没有了太大的意义。 空气中弥漫的紧张气氛,慢慢的溶解,像是打开了通风的天窗,所有人呼吸都感觉舒畅了起来。 “为什么?”夏子轩看着阮清婉,压低了声音问。 阮清婉没有看他,淡淡的回答道:“没用的,即便是你现在离开,他还是会想办法让那四个人留下来。孙老在学院里的威望太高,外公去世之后没有人能够压制他。与其跟他两败俱伤,不如顺着他把规则改一改。这样不但把你留了下来,更重要的是我们可以借这个机会,对学院的一些老旧的条例进行大换血!” “是这样吗?”夏子轩看向一旁的叶海,笑着问。 叶海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看起来似乎是因为被人摆了一道,现在心情很不好。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阮清婉没有告诉他。如果这场会议上的战争需要兑子的话,也不能用夏子轩去兑掉对方的四个胖子,这相当于拿自己的上等马去拼掉了对方的下等马,实在太不划算! 当然这样的话她是不会说出来的。这样岂不是显得自己离开他就不行了?虽然事实差不多就是这样······ “好了,既然人都到齐了,我想会议可以开始了吧。”楚云庭扫了刚进来的四个人一眼,说道。 “咳咳···可以开始了。”坐在侧主位的孙老,咳嗽了两声说。 会议室里一阵快速而细微的窸窣声,所有人都正襟危坐,将视线聚集到了主位孙老的脸上。 老家伙脸色红润,似乎因为激动出现了一丝不正常的潮红。 “咳咳,今天叫大家来呢,我想大家心里都清楚这次会议的主要目的。之前楚导师也说过了,国不可······” “吱呀——” 就在孙老说着他精心准备的开场白的时候,门,再次被打开了—— 三五个高瘦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所有人这一次面色全部变得难看起来! 第九十三章 那些暗流 - 长生局 - 安子舒 “还真是热闹啊,”突然出现的冷飕飕的声音像一枚枚刀片,刺激着众人的耳膜。 身穿深红色锦绣长袍的高瘦男人走了进来,在他身后陆续跟着四五个衣着不同的人。刚刚那句话,便是在他身旁的另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说的。 会议室里,众人的目光再次不自觉的被吸引过去。尤其是刚刚进门不久,坐在侧位旁听的几个胖胖的“大人。” 堆满肥肉的脸上,将眼睛挤得几乎不见,目光从仅剩的缝隙里投射到来人的脸上,锋利如刀。 “赵大人日理万机,怎么今天有空到这北荒学院来了?”最先进来的几个胖子中,身材略微矮小的一个站起身来,看着刚进门的几人皮笑肉不笑的问道。 居中的胖子斜了自己身边这个突然站出来的人一眼,满脸的肥肉抖了三下,眼睛的缝隙变得更小了。似乎非常不满自己的手下在这个时候自作主张。 “呵,黄大人这话说的,这北荒学院又不是你们家后花园,你黄束郎能来我们就不能来吗?” 那位“赵大人”冷笑着瞪了回去,紫黑色的袍子罩在干瘪瘦小的身躯上,像一个黑瘦的小丑在搭台唱戏。 眼下这幅光景,原本有些着急的阮清婉等人反而不急了。这场面,任谁看都能明白学院院长推选已经涉及到了帝国官员派系争斗,早已不再是单纯的院长更替了。 “看来院长的位置,是个肥差啊。”夏子轩笑着对阮清婉说道,柔和的眼神看着四周的人,表情有些揶揄和嘲讽。 阮清婉淡淡的点点头,面无表情的说:“学院,不只是北荒学院,所有的四大学院是面向贫苦大众唯一的平台。在培养顶尖人才上他们虽然及不上各大门派,甚至与世家豪门相比也略有不足,但是他胜在生源庞大。每一年,从学院走出去的人才数以万计。他们或许整体修为比不了豪门世家的子弟,更比不了四大仙山的内门弟子,但是他们庞大的基数散播到东洲大陆的各个角落,所形成的影响和潜在力量是无法估计的。而且,几万个贫寒子弟中,总会有那么几个明珠,经过打磨之后散发光彩!他们,并不比真正的天之骄子弱多少!” “你觉得这次来的几波人,都分属于哪几个势力?”夏子轩问。 阮清婉清冷雅致的眉头微微皱起,轻轻的摇摇头说:“不知道。” “······”夏子轩有些无语的看着她,阮清婉却若无其事的把目光放在了别处。 “这个我知道,”叶海拍了拍夏子轩的肩膀,笑着说:“最先进来的几个人,那几个胖胖的家伙,是帝国吏部官员,中间那个长得最胖还带个黑色纱帽的,是吏部尚书柴志静。旁边几个是他的副手。据说吏部尚书是当今大皇子的母亲,也就是当今皇后的亲哥哥。” “大皇子······”夏子轩眼睛微眯,闪过一丝厉芒。 封严晏的葬礼上他曾找过阮清婉,言语间想让阮清婉住进他的皇子府。名义上是保护,实际上就是想趁人之危,胁迫阮清婉委身于他。 作为阮清婉一直以来最大的依赖,封严晏突然离世,再加上未知的仇敌在暗中窥伺,如果换做任何一个普通的女子恐怕早就找个强大的后盾依附过去了吧! 大皇子应该也是这么想的吧。呵呵,可惜,她终究还是阮清婉啊! 夏子轩偷偷看了阮清婉一眼,嘴角扬起一个漂亮的弧线。 等等!仇敌···胁迫—— 夏子轩脑海里灵光一闪,仿佛抓住了什么,然而等他认真去想的时候却发现思维一下子又断掉了。但他直觉自己刚才意识到的东西应该非常重要!可是,无论他怎么想,脑袋里的那根弦却一直连不起来! 仇敌···胁迫···依赖··· “该死!” 夏子轩突然骂了一句。 “嗯?”叶海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附和地说:“是啊,他们确实该死!学院内部的会议,什么时候轮到他们旁听了?!还有,学院里的某些人也是太过分了,老院长刚走他们就把整个学院搞的乌烟瘴气,竟然勾结外人谋夺院长之位,简直丧心病狂!” 叶海刚毅的粗犷的脸色变得有些发红,双眼怒瞪在两个眼眶上,看着主位上的孙老和几个官员,其中的情绪毫不掩饰。 见他一脸愤慨,还要继续说下去,夏子轩摆了摆手,说道:“第一批人是吏部,属于大皇子那一派系的,那么第二波人呢?他们又是干嘛的?” 再次狠狠地瞪了那几人一眼,叶海这才将目光转移到夏子轩身上。他啧了啧嘴,想了一会儿语气不确定的说:“这第二波人,我也不太了解,看纹样他们穿的是户部的官服。但是户部尚书杨大人一直以来不涉党争,他们没道理跑到这里来啊?” 他想了想继续说道:“而且当今陛下不过五十多岁,正直春秋鼎盛,按照他老人家的身体状况和修为,再做个几十上百年的皇上根本不是问题,现在出来争权夺利是不是太早了点?” “早了点儿?”夏子轩有些诧异:“可是我们的大皇子似乎几年之前就开始行动了吧?” “大皇子不一样的,”叶海摆摆手:“大皇子今年二十有五,是所有皇子中年龄最大,能力也是最强的一位皇子。陛下从几年前开始就给了他很大的权柄,几乎是把他当作继承人来培养的!现在就差没有正是立他为太子了!哎——你说······会不会是其他的几位皇子看到大皇子这么得宠,自己在不行动就没机会了,想要冒险一把?” 说完,叶海都被自己的猜测吓出一身冷汗!他偷偷的大量四周的人,还好自己刚才说话时声音压得很低,再加上大家都将注意力放在了那两波“外人”的身上,并没有注意到自己。他这才吐了一口气,轻松下来。 “冒险?”夏子轩笑了笑,玩味的说:“那要看这院长之位,值不值得他们这么做了!在皇帝正值壮年的时候过早的将自己的野心暴露出来,而且还是在有了一个名正言顺,甚至是众望所归的继承人的时候暴露出来,这可是一件相当危险的事啊!” 前世资本论中就说过,当利益达到百分之二十,人们就会蠢蠢欲动,当有百分之五十的利益,人们就会冒险,如果利益达到了百分之百的时候,人们就能为它舍生忘死!当利益达到百分之三百,人们就能践踏世界上所有的规则与理法! 这个时候跳出来想要夺嫡,无异于一只羊羔跑到狼群中跳舞啊!这需要多大的利益驱使,才会让他们冒这么大的风险呢?! 夏子轩隐藏在眉弓之下的双眸,开始不断地闪烁着光芒。 第九十四章 师父,对不起! - 长生局 - 安子舒 “既然大家都到齐了,那就开始吧。”坐在孙老身侧,另一主位上有些发福的老人慢吞吞的开口。 他也是学院元老之一,本家姓杨。在会议上一直昏昏欲睡,让众人摸不清他心中的想法,不曾料到他竟会在此时开口,而且一开口就把整个学院当作货物给卖了! 学院的高层,已经被渗透到这种程度了吗?仅剩的两名元老,竟然在院长选举这样几乎可以决定学院命运的事情上,全部站在了学院的对立面! 阮清婉平静的看着众人,她知道此时再站出来反对已经没有什么用了。 外公一生的心血,终究要毁于一旦了吗? 紧握的拳头,令指甲深深的嵌入肉里,她不甘心! “他们不能参加我们的会议!”一个始终站在学院一方的导师站出来反对。 “为什么不能?”果然,另一方迅速有人站来起来反驳,“既然夏导师能留在这里,他们为什么不能留?” “这不符合规矩!” “夏导师留在这里就符合规矩吗?” “夏导师再怎么说也是我们学院的导师!但他们不是!”那人愤怒的说。 “他们确实不是学院的人,但是他们却忠于帝国!”另一个人冷笑:“夏导师,呵呵,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就算是我们学院的导师又能怎么样?谁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人?万一他是其他帝国的奸细呢?” “你!”那人愤怒的指着他,指尖忍不住颤抖,一字一顿的质问:“你可知道,夏导师是院长亲自请来的!你竟然怀疑他是奸细,你是在质疑院长吗?!” “院长?”另一个人皮笑肉不笑的说:“齐腾林,注意你的措辞,是前院长!新的院长我们还没选出来呢!还有,我们不能因为他是院长找来的人,就完全信任他!或许他用什么手段骗过了老院长也不是不可能!毕竟老院长年纪大了,看错个把人很正常!” “司文远你个畜生!院长唯一一次看错,就是没看出你这个披着人皮的畜生!”齐腾林怒不可遏,刚毅的面孔憋得通红,一头短发几乎根根立起,指着司文远破口大骂:“院长这才刚刚离世,你曾经也是院长的学生,你个混蛋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你TMD就是个混蛋人渣!老子TMD要跟你决斗!” 被人指着鼻子一阵痛骂,司文远白净阴翳的小脸瞬间涨红。 大家都是斯文人,都是导师,怎么能一言不合就开骂呢?!为人师表懂不懂?粗俗!卑劣! 司文远觉得自己很受伤。 他伸出羸弱白嫩的手颤抖的指着齐腾林,哆嗦了半天却愣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明朝暗讽,软刀子杀人是他的强项,扯开嗓子对骂却不是他能做到的了。 而且,即便是能骂赢,他也不敢骂!齐腾林都要跟自己决斗了,万一自己一刺激他他真把自己给咔嚓了,那岂不是完蛋了?虽然同为学院的导师,但是司文远不得不承认,齐腾林的修为确确实实要比自己高出不少!当初拜在封严晏门下的时候,他就比自己强,始终都比自己强! 想到封严晏,司文远白净的脸色变得更加阴沉了一些。 “你······君子动口不动手!我不跟你一般见识!”司文远冷哼一声,终于还是坐了回来。 “哈哈!你个怂货!”齐腾林哈哈大笑:“老子就知道你是个没卵蛋的阴阳人!你就是个废物!” 司文远气的脸色一阵发青,却始终不敢有所表示。 没卵蛋就没卵蛋吧,总比没命强! 他心里清楚,老院长派系的人,看到争夺院长之位几斤无望,所以才有人出来发疯,想要发泄并出气!自己这一边的大佬们,也有故意纵容他们的意思。钓鱼只有一松一紧才能最终有所收获,鱼线如果始终绷得太紧,线就会绷断! 而自己只是不巧成了己方扔去出给对方发泄的工具而已。 “司文远,你个怂货,阴阳人!没卵蛋的太监!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司文远越是默不作声,齐腾林骂的越起劲,然而众人都知道也能听得出来他看似粗犷爽朗的叫骂中透露的无奈。 等这番闹剧结束,学院,也就不再是以前的学院了吧。 “好了,齐导师你也消消气。司导师已经任由你骂了这么久了,你还想怎么样啊?”坐在主位的孙老笑呵呵的开口。 “哼,身为导师,却像泼妇一样胡乱谩骂,成何体统!”坐在另一个主位的杨老冷哼一声。 “老而不死是为贼!老家伙,倚老卖老妄自尊大,你算什么东西!”齐腾林脾气上来,竟然将学院元老之一的杨道千也给骂了进去。一副想要把事情闹大的样子。 阮清婉眉头微皱,脸色有些焦急的向他使眼色,想让他冷静下来。奈何齐腾林却视而不见。 其实他心里很清楚,如果让会议正常进行,院长之位肯定落入那两个老家伙的手中。学院元老总共三人。封严晏,杨道千,孙希仁。封严晏作为院长,另外两人从旁辅助,几十年来始终如此。两人的地位在学院中也是无人能及。院长封严晏去世,这新院长的位子必将落入两人手中无疑。 齐腾林想的是,无论日后他们两人谁做了院长,自己这些学院里排斥帝国党争的人,日子必将不好过。既然如此,倒不如牺牲自己一个,大不了老子撂挑子不干了,只要把会议给他搅黄,拖到阮清婉凭借老院长的底蕴凝聚人心,总会有办法把那两个老东西赶出去! “你敢骂我?!”杨道千昏沉的眸子睁了开来,平静锐利的盯着齐腾林。 “我就骂你了,怎么着?”齐腾林毫不畏惧的瞪回去,恶狠狠地说:“司文远不敢接受我的挑战,像个龟儿子一样,缩在那里不敢动一下!你个老东西,你敢吗?” 杨道千昏黄的老眼眯起一条危险的缝隙,幽冷的精光一闪嘶哑的嗓子说:“好,难得有这么有血性的后辈,带此间事了,老夫就了却你的心愿!” “老家伙,现在就跟我决斗!你敢吗?”齐腾林单手撑在桌子上,满眼挑衅的看过去。 呼出的热气,几乎跨过桌面的距离喷到了杨道千老橘皮一般的脸上,几近全白的发丝被吹的向后撩起,十分屈辱。 此刻,他淡定的脸色终于大变,由白变黄进而涨红,最后变得铁青。 “小子,你确定要这么做?”杨道千冰冷的看着他,声音嘶哑而尖锐。 就在杨道千忍受不住,将要爆发的时候,一个温和的声音淡淡的响了起来:“好了,都退一步吧,时候不早了我们先开会,你们的私事等会议结束之后随便你们怎么解决!” 孙希仁平静的看了两人一眼,杨道千受他提醒此刻再次将怒火压下。只是看向齐腾林的目光变得冰冷彻骨,像是在看一具尸体一样冷漠。 “你算······”齐腾林瞪着孙希仁,张口就骂。 “齐叔叔!”阮清婉终于出声,将他拦了下来。 “你······”听到阮清婉的声音,齐腾林微微一顿,看了过来。 阮清婉微微摇头。 “唉——” 齐腾林叹了一口气,最终一脸痛苦的坐回了原位。 我真的尽力了啊——师父——对不起! 对不起——! 他心里忍不住嘶吼,隐藏在黑影中的脸庞不知不觉被泪水沾满。 第九十五章 投票! - 长生局 - 安子舒 相继几波人的到来,再加上矛盾与闹剧,会议还没开始天色已经逐渐暗了下来。 孙希仁示意仆人将屋内的灯点上。 守候在一旁的侍女走到房间的角落,轻轻扭动刻着繁复花纹石台,四盏白色的水晶灯逐一亮起,柔和却清透明亮的光芒将整个房间照得通透。 众人围坐在圆桌旁,眼睛微眯适应着从昏暗到明亮的光线,渐渐的分辨的出各种物体的轮廓。 “好了,”坐在主位上的孙希仁轻轻叩了一下桌面,声音苍老却沉稳有力:“各位,时间已经不早了,我看大家就直接把自己心中的人选推举出来吧。” “说得对,”杨道千稍微直了直身子,附和说:“今天已经很晚了,我看就没有必要走那些无关轻重的程序了 ,大家直接推举就可以了!” 两个老人一唱一和,直接将会议推向了主题,也省的中间过程再出什么纰漏。 两人说完,目光便不断的在众人的脸上扫视着,杨道千面色严肃不苟言笑,孙希仁却是一脸的和善红润光洁的脸上看不出多少老态。 “我反对!”齐腾林再次站了出来,“历来院长的更替都需要学院导师,学院学生还有释天宗使者三层的审核从来没有靠大家推举继任院长的先例!你们这么做,就不怕释天宗得到消息惩罚你们吗?!” 与魔族一战之后,人族大多生活在了东洲大陆。四仙山便是人族各个阶层中,最高的那一层统治者。四大帝国,受四仙山扶持管理人间俗事,而四大学院则代替四仙山向世界传播功法与教化。而天权帝国,北荒学院,便隶属于释天宗的管辖。平日里学员的招收更替他们或许不管,但是一院之长的更替他们还是非常重视的。 站在释天宗的角度,北荒学院相当于释天宗外院,是给他过滤选拔优秀弟子的重要一环,他们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其落入某些势力的手里,成为他们手中争权夺利的工具的! 主位上两个老人瞥了他一眼,淡淡的说:“历年来的学院大比马上临近,释天宗的使者却不知何时才能答复,难道我们就这样一直等着不成?!” “说得对啊,这学院大比可是关乎近万学子以后的前程,这四大学院院长分别带领自己的学生参赛是历来的传统,若是等到大比开始我们都没选出院长,这可是会出大事啊!” 最先进门的那个胖子突然开口,摇摇头不住的嘘唏。 “这关你什么事?!”叶海站来起来,呛声道:“你一个外人,凭什么对我们学院内部的事指手画脚?这就是你们说的只是看看?一点规矩都不懂!” 胖子被他突然一顿臭骂,脑袋有些发懵,还没等他组织好语言孙希仁却已经站了出来,他笑着摇摇头说:“诶——,话不能这么说,柴大人也是为我们好,作为导师我们不能因为自己害怕触犯规矩就把学生的前途置之不理吧!” “是啊是啊,我们做导师的,向来以学生为重,千万不能因为一点点规矩就耽误了学生的前程啊!” “说得对说的对······” 原本沉默不语的众人像是一堆木偶,突然被拧上了发条,你一句我一句的说了起来。会议室,从安静冷漠的个人对持,变得像个菜市场。 “为我们好?我看他是为你好吧?!”齐腾林扫了众人一眼,转过头来冷哼一声。 孙希仁却也不恼,依旧笑呵呵的说:“齐导师看来对我误会很深啊,其实我们这次选举呢只是想先推选出一个代理院长来,最主要的是应付临近的学院大比。等这学院大比结束之后,我们在推选出真正的院长!” “代理院长?”齐腾林一脸的错愕。 其实不止齐腾林,会议室里超过九成的人都惊讶不已。他们费这么大劲,只是为了一个代理院长?以这两个狐狸一般的老家伙,就连帝国官员都请来了,怎么可能只想把代理院长的位子弄到手! 这里边有猫腻! 夏子轩和阮清婉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想要表达的意思——就算是代理院长,也要尽量夺到自己的手中! “是的,代理院长!”老人呵呵一笑,皮肤虽然松弛却不显老态的脸上起了一些褶皱,整张脸像一朵挤在一起的雏菊。 “虽然我们作为导师,要把学生的前途放在第一位。但是这不代表我们就是对释天宗的不尊重。北荒学院的院长任命历来,都是由释天宗最后拍板决定,我们这些人,还是要坚决服从释天宗的领导的!” 听到他们将释天宗的重要性吹捧到天上,夏子轩更加确定,这个代理院长的位子不简单,或许代理院长的人选几乎就可以确定成为下一任院长了! “尊重?哼,我看你们是不敢吧!”齐腾林冷哼一声,坐了下来。 他们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自己也就没有继续阻拦的必要了。他们站在大义的角度,而且选得只是代理院长,如果现在自己还要站出来阻拦不但显得自己心胸狭隘,最主要的是一旦传播出去,让一帮学生得知自己阻拦他们的前途,会出人命的! 自己死了不要紧,最要紧的是一旦被有心人渲染一番,阮清婉所在的学院派系会瞬间失去学生甚至大部分导师的信赖!一旦依法信任危机,即便这次会议上的竞争自己一方占尽了优势,之后院长正式任命的时候,己方一定会输的更惨!这样的后果自己承担不起! “呵呵,随便你怎么说吧,畏惧本身就是一种尊重!”老人笑呵呵转头不再理他,“好了各位,现在大家可以开始表决了吧?选出你们心中的代理院长!带着我们大家,去参加一年一度的学院大比!” 在这一刻,终于没有反对的声音了。众人却你看我我看你,再次沉默了起来。 不算宽敞的会议室里,二三十人凑在一起,沉默到彼此能够听到对方的呼吸和心跳。 过了许久,终于有个弱弱的声音打破了平静—— “我选···我选孙老!” 所有人都把视线放到他的脸上,在那一瞬间,那个人把头深深的低下,几乎将整张脸贴到了桌面上。只是不知道他后来想到了什么,最终还是把头高昂了起来。 “我也选孙老!” “我选杨老!” “我选孙老!” ······ “我选阮导师!” “我选杨老!” ··· 当最后一个人表态,孙希仁孙老,能够投票的八个人有三票投给了他,三票投给了杨道千,两票投给了阮清婉! 如果按照得票率来推举代理院长的话,阮清婉已经出局! “呵呵,多谢各位抬爱!”孙老笑呵呵的对着众人拱拱手,转身看着身旁的杨道千说:“杨兄,你看我们老哥俩,谁做这代理院长比较合适呢?” 孙希仁面色柔和,一笑脸上的褶子都堆了起来。两只眼睛放出的光,却并不令人感到温暖。 “呵呵,咱两兄弟就不要再争执了,我看直接去擂台切磋一下,我们这把老骨头在不活动,可就要生锈了!”杨道千睁开睡眼惺忪的眼皮,皮笑肉不笑的说。 “呵呵,”孙希仁眼中精光一闪,笑呵呵的站了起来:“那就听老哥的,去演武场活动一下!我这把老骨头啊,还真不是说散架就散架的!” 会议室里,众人感到气氛不对,早就全部站来起来。此刻见两位正主想要练上两手,都不自觉的站到一边把路让开。 “也对,早就应该通过打擂的方式决定人选了!”阮清婉也站了起来,双眼平静的看着两个各怀鬼胎的老人。 孙希仁和杨道千把手协臂,像两个至交好友一般一同向外走。经过阮清婉的面前时,她却直直的站在那里,并没有让路的意思。而她旁边的夏子轩,就更气人了,甚至此刻竟然还在那里坐着,后背倚着木椅,一只腿翘了起来,像是在一旁看戏的富家公子看两个傻子表演! “丫头,你这是也要去看看我和你杨爷爷比划两下?”孙希仁笑呵呵的看着她,言语间还充满了亲近。 “去肯定是要去的!只是不光是看你们两个比划,说不得孙女我也要入场比划两下!” “你这是什么意思?”杨道千沉声问。 阮清婉面无表情的说:“没什么意思,就是这代理院长的职位要通过擂台来决定,不只是你们,还有我!还有在座的所有导师,都有资格参与擂台决战!” “呵呵,丫头你又说笑了,这会议刚刚决定的事,怎么能再通过擂台决断呢?我们哥俩去擂台,可你已经在会议投票上便刷下来了!你捣什么乱!” “谁说刚才的会议表决有效了?”阮清婉淡淡的看了两人一眼,继续说道:“刚才之所以陪你们演完这场戏,主要是我想看看到底有多少人被你们给收买了!果然不愧是两大元老,真没让我失望!” 说到最后,她有冷冷的瞥了刚刚投票的几个人,那几人此刻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却还是对着她这边直视过来! 毕竟封严晏已经死了,阮清婉不过是一个武师,还是一个女人,她凭什么争夺院长之位?! “够了!”孙希仁语气加重,“会议已经决定的事,你无权更改!即便是你外公活着的时候,也没有这个权力!代理院长,只能是我与你杨爷爷两个人中的一个!” “是吗?”阮清婉平静的看着他,从纳戒中取出一物扔了过去:“你看看这是什么?” 见到有东西扔过来,孙希仁条件反射的接住,等他看清是何物时登时脸色大变! —— “怎么可能?!” 第九十六章 玄字令 - 长生局 - 安子舒 “这怎么可能?!” 惊诧,不解,怀疑,多重感情混在一起声音。变得嘶哑而尖锐。 会议室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在众人的注视下,孙希仁单手抓着一块水晶一般雕琢精细的令牌,昏黄的老眼在这一刻瞪得如同铜铃一般大,惊诧不已的嘴还没来得及合上。 令牌不过巴掌大小,通体晶莹剔透,如同淡蓝色的冰晶,不掺丝毫杂色。令牌雕工细致精湛,刻画着繁杂玄奥的纹路。纹路缠绕间,在令牌的中央交织成一个“玄”字,在水晶灯柔和的光芒照射下显得分外耀眼! “玄字令?!” 一旁与他相邀“把臂同游”的杨道千也瞬间从半梦状态清醒了过来,他自己都没注意到因为惊讶使他的声音变得高了好几个调,却如同乌鸦一般难听。 这是假的?! 一瞬间,会议室内不知道有多少人心头曾经闪现过这样的想法,不过这想法也只存在了一瞬就被他们自己否定了。 释天宗的玄字令,什么人胆大包天敢仿制?!在如今的东洲大陆,四仙山就是所有人头上的天!无人敢质疑,无人敢违背,更无人敢冒犯! 玄字令,作为释天宗侍者出使各国所持有的令牌,天地间至此一枚,无人敢仿制! 事实上,类似玄字令的令牌每座仙山都有一枚。分别是通天教的“天字令”,法天教“地字令”,效天宗的“黄字令”,再加上释天宗的“玄字令”。 天地玄黄,四枚令牌代表四座仙山,四枚令牌凑到一起更是一枚钥匙!每一届学院大比结束,四大学院总排名靠前的四十人会在四仙山使者带领下,由自己学院院长跟随进入一处秘境。而那些在秘境中表现优异的学生,就有机会得到四仙山的青睐,被收入四仙山成为内门弟子! 四仙山,在世人眼中天庭一般的存在。四大学院,几乎所有的学生都以最终能进入四仙山为最大的荣耀。 而大比之后的秘境试炼,是四仙山选拔弟子的主要途径,四枚令牌则是开启秘境的钥匙。 如此重要的令牌,怎么会落到阮清婉的手里?!那一年不是等到大比结束,需要开启秘境的时候,四位使者才带着令牌姗姗来迟? 难道说······阮清婉被释天宗秘密收为内门弟子?她就是这一届释天宗派来的使者?! 这么一想,所有那些站在她对立面的人不自觉出了一身冷汗。 如果她是这一届的使者,几乎已经手握院长任命的生杀大权,竟然还能沉得住气陪自己这些人演这一场戏,到最后拍板的关键时刻再把大杀器亮出来。再联想到她刚刚说的,类似要对学院进行大清洗那种充满杀气的话。 两个老头不得不承认,这女人,真是能忍啊,这几年还真是看走了眼!若是真的让她成了院长,自己这些人哪里还有活路?! 孙希仁不动声色的看了一旁的杨道千一眼,杨道千悄悄的点了点头。 孙希仁看到之后,笑眯眯的对阮清婉说:“院长任命原本就需要三个步骤,而释天宗使者的承认是其中最后一步。既然清婉孙女对此有异议,那不知道你意下如何呢?” 阮清婉瞥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说:“我没有什么别的要求,既然在此刻选出院长是为了不久之后的学院大比,那就摆开擂台大家比一比看一看,选出全学院实力最强的人!也只有实力最强的人才能够带领我们的学生,去参加全大陆学院的比武!” “阮导师说的,我同意!”齐腾林在阮清婉刚说完,立马支持道。 叶海也笑着站出来说:“我也同意!就是不知道,两位老人家是不是也同意呢?还是对这令牌的真实度保持怀疑?!” 他故意把“老人家”这三个字点了出来,暗讽两个人倚老卖老,真实水平不见得会有多少。最后又把令牌的事说了出来,让两个人只能同意,否则就是在怀疑“玄字令”的真伪,就是对释天宗的不尊重! 一句话,将两人逼到了墙角。 “呵呵,对于令牌的真实性,我们自然毫不怀疑。释天宗的令牌,除非有人走火入魔,否怎哪个敢假冒?!”杨道千笑呵呵地看着叶海说:“清婉孙女的提议我也同意。选举嘛,本就应该选个实力强的,要不然还真镇不住那些魑魅魍魉!” “我也同意!”孙希仁笑呵呵的说:“在此之前我就想和你杨爷爷切磋切磋,既然你这丫头把规模扩大到全学院,那就随了你的意吧。其实啊,这学院中实力最高的几个人都已经集中在这里了,实在有些多此一举啊。” “我同意阮导师的提议!” “我也同意!” “我赞同!” ······ 在孙希仁和杨道千表示同意之后,剩下的人终于陆续表了态。通过打擂选举院长,全票通过! 阮清婉看了众人一眼,清冷美丽的面容表情不变的说:“那好,既然大家都没有异议,我们就定个时间把院长的位置打出来吧!” “我看就三天后吧,学院的中级演武场!”齐腾林笑呵呵的说。 杨道千看了他一眼,缓缓地说:“三天后,也好。不过在此之前我们还有有点私事要解决!齐导师——” 他双眼微眯,漫不经心地说:“你该不会忘了,我们之间的事情了吧?如果你忘了,老夫大人有大量,你跪下给我道歉,老夫就原谅了你,如何?” “我呸!”齐腾林脸色涨红,怒骂一声:“老匹夫,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让爷爷我道歉!明天正午,中级演武场,谁不来谁是孙子!” “齐叔——!”阮清婉出声想要阻止。 齐腾林却摆了摆手,笑着说:“侄女放心,你叔叔我的实力你还不清楚?看我不把这老匹夫大的满地找牙!” “叔叔的实力清婉自然清楚,可是······”阮清婉神色有些凝重,同为学院三巨头,自己的外公曾经是王者,另外两人又怎么会差?他们也是王者的几率虽然几乎为零,但至少也应该是武师巅峰的实力,齐腾林,他真的行吗? “没什么可是的,男子汉大丈夫,碰到个老鬼还畏畏缩缩像什么话?!”齐腾林摆摆手,毫不在意。 阮清婉看了看他,欲言又止的说:“齐叔叔,那你一定要小心!那两个人的修为,最少也是······” “哦,我有件事忘记提醒清婉孙女了,”杨道千走到会议室门口,突然转回头来笑着说:“按照学院最初成立时,释天宗立下的规矩,入院不满一年的人不能参加学院重大事务的决策!” “我想——”他看了始终站在阮清婉身边的夏子轩顿了顿说道:“这位夏导师,应该没有资格参加三天后的打擂!呵呵,真是可惜——” 阮清婉冷冷的看了过去,眼神冰冷锋利如刀! 第九十七章 《灵录引》 - 长生局 - 安子舒 令人恶心,充满腐臭气息的会议终于结束。 漆黑的夜色包裹着云岚城,如水般的冰冷渗透进城市的每个角落。 阮清婉和夏子轩两个人并肩在静谧的小路上走着。街道两旁是沿街的商铺,万家灯火透过门窗散发着白蒙蒙的光,将青石板铺就的路面勾勒出模糊的轮廓。 两个人走向道路的尽头,涌进浓稠的黑暗里。 “今天的会议······你不觉得有的地方,有些奇怪吗?”似乎犹豫了许久,夏子轩最终还是问了出来。 “奇怪的地方?”阮清婉脚步微顿,侧过脸来看着他,想了想才不确定的说:“如果非要说有什么奇怪的······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我们忽略了,整场会议我们并没有太多的参与······” 夏子轩笑了笑,意味深长的说道:“是啊——,无论是最初关于我是否参与会议这件事,还是后来帝国官员突然的出现,并不是在我们的掌控之内。仔细想一想,似乎从我们进门的一刹那,就是一直在被别人牵着鼻子走的!” 阮清婉心里微寒。感觉像是有一只看不到的手,一直在背后操纵着这一切。在深不见底的黑暗里,一个无形的大网正一点一点笼罩过来。 阮清婉声音有些干涩的说:“那你觉得······是谁?” 夏子轩看了看她,沉默了起来。 “齐腾林,还有叶海和你外公生前关系如何?” 他像是漫不经心的,突然问道。 天空下起了小雪,零星的雪花,像细碎的星屑在漆黑的夜空反射出粼粼的光。温度飞速下降,曾经还算松软的土地,下一秒就结成坚硬冰冷的冻土。 雪夜,慢慢翻涌起来的风雪用一种滚雪球一般的姿态,越来越大,轰然翻涌向前,卷走所有的温度。 阮清婉不自觉的紧了紧领口。 那股冷意,来的是那么的突然。 “齐叔叔和叶叔叔都曾经是外公的弟子。”她想了想,缓缓的开口:“那个时候外公刚刚当上院长,还带着高级部一个班的学生。齐叔叔和叶叔叔还有司文远,都曾经是那个班的。那一年外公刚刚晋升王者,帝国皇室还有几大家族都来祝贺,正巧赶上一年一度的学院大比。外公一心想为学院做点事情,因为他也是从学院出来的。再加上晋升王者的因素,这让他萌生了收几名弟子单独教导的想法。” 说道这里,阮清婉看了夏子轩一眼,“就像你现在这样。” 夏子轩尴尬的摸了摸鼻子,笑了笑问:“后来呢?为什么现在这三个人,对封爷爷的态度有这么大的差异?” “叶叔叔他们三个人拜到爷爷门下的时候,修为都已经达到武师了。齐叔叔出身一般,修炼的功法是学院统一传授的《灵录引》,叶叔叔和司文远两个人都是世家子弟,有自己独到的功法。所以最初拜师的时候,叶叔叔的修为是最高的,几乎达到武师后期了。司文远也是武师中期的修为。只有齐叔叔,最开始的时候修为最弱,刚刚晋升的武师。外公根据他们修炼的功法,以及每个人的特点给他们制定了不同的教导,司文远与叶叔叔两个人也在暗中较劲,想要成为外公的首席弟子。而且学院大比临近,都想一鸣惊人。” “可是结果却出了意外?”夏子轩笑着说。 阮清婉看了看他,面无表情地说:“是。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在最后的演武场上,齐叔叔竟然后来居上一路过关斩将,并在最后一场将司文远也击败了!” “所以他怀恨在心?现在是在报复?” 阮清婉点点头:“比赛结束之后,司文远找到外公质问他的教导方法为什么不同。他觉得肯定是外公传给了齐叔叔不传之秘,这才让他成为一匹黑马。当时外公只是说,齐腾林悟性极佳,性格沉稳,他并没有私下里传他什么。但是司文远却不这么认为,后来又闹过几次,逼的外公将他逐出了门墙。” “外公后来曾经说起过,他真的没有偏心。齐叔叔之所以能够厚积薄发,一方面与他本身的悟性和性格有关,另一方面很大的原因就是《灵录引》。”阮清婉眉头微颦,缓缓地说道。 “《灵录引》我看过,经过几百年修正最终用来面向所有人的功法,自然有它的独到之处。只是单单《灵录引》似乎还不足以让人晋升王者。”夏子轩疑惑的说。 阮清婉瞥了他一眼,淡淡的说:“外公作为院长,曾经去过秘境一次。” “啊,这就对了,我就说嘛······” 阮清婉始终盯着他看,精致柔美的面孔不忧不喜。 夏子轩尴尬的笑笑:“呵呵,你···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我知道你那句话的意思,”阮清婉没有转头,目光一直放在他的脸上幽幽地说:“或许那处秘境对你有用,或者你本身就是为了那处秘境来的,没关系我都不在乎。我只是······不想让你死······” 说到最后,她垂下头转过身去,两个人再次成了并排的样子。 “我······” 他看过《灵录引》,知道这本功法的潜力是不可能让人修成王者的。所以很自然的他就想到,封严晏必定是有了什么奇遇,而云岚城唯一有奇遇的地方,只有四仙山的秘境空间! 想到这里,他原本想的是套以下阮清婉的话,看看能不能得到什么线索。没想到阮清婉一眼看破,而且全无保留的吐露了出来。这让夏子轩的心里充满了一种负罪感。 唉—— 夏子轩张了张嘴,却实在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在心里一声深沉的叹息。 沉默许久,还是阮清婉开口最先打破了沉寂:“你之前说,你怀疑有人在诱导利用我们推动会议,这与齐叔叔和叶叔叔有关?” 夏子轩转过头来看着她,脸上的表情不可置否。 “你真的怀疑是他们?!” 阮清婉惊讶出声,四周的风雪不自觉已经大了不少,温度似乎更冷了。 夏子轩将长衫外套退了下来,给她披上。轻声说道:“这个问题我们先回去再说吧,这雪越下越大了。” 阮清婉定定的看着他的眼,顺从的点点头:“嗯,走吧。” “希望是我怀疑错了吧。” 天空的雪花越下越大,从星屑变成鹅毛,纷纷扬扬的铺就在大地之上。只一会儿的功夫,整个云岚城便被白色的雪幕笼罩。 夏子轩和阮清婉两人并肩在小路上渐行渐远,大雪覆盖了两人的足迹,洁净,平整,雪白无瑕。 第九十八章 心火 - 长生局 - 安子舒 命人搬来一个火盆,夏子轩又添了些木炭,橘红色的火焰从火盆里冒出来。 房间内的温度迅速上升。 夏子轩将早就准备好的软塌放到火盆旁边,让阮清婉躺在上面,随后又加了一层棉被。 直到一切收拾妥当,他才柔声问道:“感觉怎么样?好些了吗?” “嗯。”阮清婉全身都裹在被子里,只露出一个头来轻声回应。 雪白的绒毛被把她紧紧地裹在里面,只露出一张精致妩媚的脸。这让平日里的冷艳御姐,看上去亲近了一些,也可爱了一些。尤其是在她偶尔眨一下明媚的大眼睛的时候,竟然流露出一丝不一样的萌态。 夏子轩笑了笑,起身倒了一杯茶递给她。 “火树银花,喝了会暖和一些。” 他回身给自己也倒了一杯,捧在手心里坐在了阮清婉的身旁。 阮清婉半躺的身子撑起来,将茶杯放到唇边轻啜了一口,苍白的脸色恢复了一丝红润。等她把整杯茶喝完,脸色终于完全正常了起来。 夏子轩接过空杯再给她斟满,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会突然觉得冷?照理说,修为达到武师已经可以寒暑不惧了才对啊?” 阮清婉接过茶杯,轻轻的摇头,黛眉微皱脸色也是充满疑惑她不确定的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觉得心脏突然将全身的力气抽走了,而且从这里不断的散发寒气!我本身修炼的功法就是冰寒属性的,可是心脏这里突然抽走了全身的力量,而且这寒气源源不断的散发出来,让我有些承受不住了。” 说话间,慢慢恢复的那丝血色又退了下去,阮清婉的脸色再次苍白了起来。 “好···好冷······” 她紧紧地裹着棉被,牙尖却还是忍不住打颤。 “让我看看。”夏子轩伸手将棉被掀开,伸手搭在了她的手腕上。 “嘶——” 他的手一哆嗦,差点条件反射的弹开。 冷,阮清婉的手就像一块万载的寒冰。仅仅体表透出的寒气几乎将他冻伤。原本覆盖在她身上的棉被也早就冻透了,根本起不到任何保暖作用,反而阻止了寒气的逸散。 夏子轩将棉被扯开,伸手把她整个人抱在了怀里。 “你——你干什么?!”阮清婉惊呼,可是身体却没有一丝力气,被夏子轩整个拉近了怀里,紧紧地贴在他火热的胸膛上。 “呼——”夏子轩张口吐出一口寒气,阮清婉全身撒发的寒气将他包裹,在刚接触的一瞬间差点让他承受不住。 “感觉怎么样,好点了没?”动了动胳膊,将她调整到一个舒服的位置,夏子轩笑着问。 “好······好多了···”阮清婉难得有些羞涩,只是此刻脸色苍白,“你这样会冻坏的!还是把我放下吧。”她身体不断的挣扎,奈何气力全无显得十分微弱。 “没关系,我火气旺。” 再次吐出一口寒气,夏子轩假装轻松的笑笑。 “不行!放我下去,这寒气虽然很冷,但它是我自身散发出来的,不会伤害我!可是你不行,你会受伤的!”阮清婉神色有些焦急,挣扎的动作大了起来。虽然挣扎的过程,难免会有一些肌肤上的摩擦,但是她现在并没有管那么多。而且身体冰冷的情况下,感知也差了许多。 但是这在夏子轩的感知里,却充满了诱惑。再被她动几次,估计火气都上来了。 “别乱动!”夏子轩紧了紧手臂,恶狠狠地说:“再说我不行,我就让你尝尝厉害!” “你······”经常听他说行不行的问题,阮清婉怎么会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当下脸色微红,羞恼道:“我跟你说正经事呢,你快把我放下!” “我和你说的,也是正经事!”夏子轩紧紧的把她框在怀里,不让她乱动。随后他周身的血液缓缓地开始沸腾。 儿时曾在龙炎池泡过澡,龙血和火焰的力量早就深入到了骨髓里,在此经过他缓慢的激发转化成炽热的温度从他全身冒了出来! 嗤—— 两个人接触的地方冒出一阵的水汽,由于控制不好温度,一瞬间的高温竟然将自己的衣服烧成了灰,还好阮清婉由于自身体温过低,衣服幸免于难。否则夏子轩都不知道该如何向她解释。 “这次,好点了吧?” 头顶传来夏子轩温和的声音,像浸泡在三十七度的水里,包裹住全身的温暖。 阮清婉抬头,看到他因为气血膨胀而有些涨红的脸,夏子轩仍旧有些勉强的对她笑,露出一排洁白灿烂的牙齿。在那一瞬,阮清婉的心底仿佛有丝丝暖流躺过。又像触电一般,温暖酥麻。 “好多了。” 阮清婉自己都不知道,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有多么的柔和。 “那就好,”夏子轩顿了顿说道:“我记得你说过,修炼《葵水诀》晋升王者最重要的一环就是凝练心火!你说你现在心脏的异变会不会就是凝练心火造成的?” “是这样吗?”阮清婉眉头微皱,疑惑地说:“可是···可是我根本不知道凝练心火的方法啊?它怎么会自行凝练呢?” “你还记得上次,你把自己冰封的事吗?”夏子轩说道。 “这个我当然记得,这和心火有什么关系吗?” 夏子轩笑了笑,继续说道:“忘记告诉你了,我上次救你时曾经把一朵寒炎打入了你的心脏!当时你的心脏和全身所有的器官都已经衰竭,我不得已才将它送进你的心脏充当新的动力!这寒炎······多半就是它了。” “你曾经在我的心脏注入了一朵寒炎?!”阮清婉目瞪口呆的看着他。 作为修炼者,她当然了解天材地宝对与修炼的重要性。而如此珍贵的一朵寒炎,他竟然毫不犹豫的就给了自己,而自己竟然始终都不知情! 阮清婉定定的看着他,半天说不出话来。 “一朵异火而已,哪里比得上命纸钱?”夏子轩不在意的笑笑:“我想它应该是在你的体内进行新的成长,所才会吸收你的力量。不过你放心,那朵异火已经印上了你的烙印,不会对你造成伤害的。” “这个我知道······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的,你就安心修炼,趁此机会看看能不能突破就好了。”夏子轩打断她说道:“如果你能借此机会晋升王者,那院长的位置和别人还有关系吗?” 院长之位······ 阮清婉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柔声说:“谢谢!” 夏子轩笑着说:“跟我还这么客气,别忘了,你外公可是准备把你嫁给我的!哈哈!” 感受着夏子轩激发体内的力量,使得自己就像一个燃烧的火炉。包裹全身的温暖,慢慢将阮清婉身上的寒意驱散,竟然让她有了一丝困意。 对于夏子轩的调侃,出奇的是,阮清婉这一次竟然没有反驳。像是为了缓解尴尬,她转移话题道:“再回来的路上,你说你怀疑我们被出卖了,你在怀疑什么?” 夏子轩看了看她,故意笑了笑,想了想继续说道:“你想一下,在我们刚刚进去的时候,是谁最先和我们说的话?又是谁,故意挑起了我们和学院另外两名元老的冲突?” “最先和我们说话的是叶叔叔,可是他作为外公的弟子,上前和我们打招呼不是很正常吗?挑起冲突的······不是李风扬吗?”阮清婉疑惑的说道,声音有些慵懒,似乎快要睡着。 “呵呵,挑起冲突的是李风扬不错。但你想过没有,如果没有叶海的答话,可能他都不会注意到我们。即便是注意的到,反应也不应该这么剧烈才对。要知道,他可是曾经被我揍得不轻。而正是叶海对我的一番夸赞,激起了他心里强烈的嫉妒和怨愤,这才有之后的冲突!而且,当······” “呼——呼——” 夏子轩说了半天不见有何回应,反而是平稳的呼吸声传来,打断了他要说的话。 他低头看了一下,阮清婉此刻蜷缩在他的怀里,眼睛轻轻的合上,竟是不知在何时已经睡着了。 在他的怀里平稳的呼吸,宁静而美好。 第九十九章 守得云开 - 长生局 - 安子舒 雪,像是世间最纯净的精灵,带来初冬的问候。 朱窗内,隔绝了天地间的寒气,火盆烧得正旺。相拥着的人影,像一具雕塑端坐在火盆旁边的软榻上。 少年周身的衣物烧的破损,透过衣服上的孔洞还能看到他坚毅的肌肤上浮现出的怪异的红色。 院外的钟响了三次,一夜风雪终于见停。那少年怀中的人儿睫毛微动,也终是醒了过来。 “醒了?” 阮清婉抬头,对上一双明亮而又温润的眼睛,始终带着淡淡的笑意,那问候也让人温暖十分。 “嗯。”她轻轻点头,想到自己此刻还在他的怀里,便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经过一夜的休息,心脏那里似乎已经不再向外迸发寒气了,只是它依旧源源不断的从她的身体抽取力量,这让她四肢酸软,没有一丝的力气。 好不容易挣扎着站了起来,转过身来却发现,夏子轩正面的衣服不知为何早已被烧毁了,透过孔洞露出一大片精练健硕的肌肉。 阮清婉脸色微红,却并没有像其他女人那般惊叫着闪躲,她看了看夏子轩身上逐渐退去的红色,声音轻柔地问:“你一整晚,都是这样过来的吗?” 见她难得露出这样的神情,夏子轩有些惊讶。对于自己的样子倒是不太在意。 “嗯,没事,这也是一种修行。可以让我更熟悉自己的力量。”夏子轩随手撤掉烧坏的衣服,从纳戒中取出一套新的衣服,毫不避讳的穿戴起来。 阮清婉并没有躲避,只是脸色更红了些。她走上前来,细心的帮他将布扣系上。 发丝微动,一股沁人心脾的女儿香冲进夏子轩的口鼻,近在咫尺的脸美得惊心动魄。 阮清婉在做这件事的时候,表情认真专注,绝美的脸上流露出一丝女性特有的温柔。夏子轩将手垂了下来,无意识的环绕在了她纤细柔软的腰肢上。 阮清婉惊讶的抬起头来,正好遇到夏子轩低下头吻住了她湿润温暖的唇。 “唔······” 她身体一僵,系到一半扣的布扣从她手中滑落。 夏子轩双手紧紧地抱着这个女人,阮清婉双手勾住他的脖子生涩的回应,两行清泪悄悄的从她眼角滑落出来,滴到地上然后蒸发无踪。 温暖的朱窗外,最后一丝雪花簌簌的落下,目之所及的地方,一片柔软纯净的白色,铺天盖地将整个云岚城变成一个粉妆玉砌,充满诗情画意的童话雪国。 安静,而又祥和。 两个人来到学院的时候学院中级演武场早已经挤满了人。今天是齐腾林和杨道千相约决斗的日子,虽然这件事是昨天傍晚才决定的,而且仅限于参加会议的人知晓,但是经过有心人的传播,很快一晚上的时间整个学院早已经无人不晓了。 分开拥挤的人群,夏子轩轻轻揽着阮清婉的腰,把她护在中间挤了进去。 若是平时,阮清婉说什么都不会与他在人前有什么亲密的举动的,即便是两人的关系已经更近了一步也不行。但无奈的是,心火的成长吸收了她绝大多数的力量,她能撑着身体来看比赛已经是非常不容易了,若是没有夏子轩的帮助她不可能挤得进去人群。 被夏子轩护在怀里,被动的往人群中挤,阮清婉感觉脸上火辣辣的,像是每一道目光都是看向自己的,像是在说“快看啊,有名的冰山女神竟然被人撞沉了!”。 “师父!”一个充满惊讶,却十分洪亮的声音突然传来。 夏子轩抬头看过去,在人群的中央演武场的一个看台上自己那五个徒弟就在那里。西门宇正站起来咧着嘴对自己笑。 “师父,快过来,在这里!” 夏子轩笑了笑,回头对阮清婉说:“我们过去。” “好。” 脱离了人群,阮清婉终于不用再让夏子轩揽在怀里,这让她的脸色终于正常了起来。 西门宇和月姬他们就在演武场的不远处,五个人占了很大的一块空地。四周的人熙熙攘攘挤来挤去,却怎么都不敢走到他们的地盘上。由此可见,这五个人在广大学生的心中是多么的跋扈。 “你们几个,不错啊,师父我还是从那人群里跟挤牛奶一样挤出来的,没想到你们竟然在这里占了这么大一块地儿。”夏子轩牵着阮清婉的手,走过来,一路笑着说。 “哪里哪里,还是师父您教育的好 !”西门宇一边行礼,一边笑嘻嘻的回应。 “我教育的?我什么时候教你们飞扬跋扈,抢占地盘了?”夏子轩似笑非笑的问。 “呃······这个,嘿嘿,我们那里飞扬跋扈了?都是他们尊敬我们,当然了,最主要的是尊重师父您,他们知道师父您要来看比赛,就主动把地方让出来了。嘿嘿,我们是以德服人,从来都不跋扈,嘿嘿。” 西门说完,还不忘向周围的人群看一眼,吓得众人一个劲的后退,却一句话都不敢说。 “你这小子,什么时候学会拍马屁了?”夏子轩义正言辞的说:“你师父我是那种人吗?是那种只顾自己舒服,不管别人死活的人吗?” 他一边说着,一边拉着阮清婉就在几个人让出来的最好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看着他一脸正气的坐在最好的位子上,教训弟子的模样,阮清婉都替他感到脸红。 “是···是···是······,师父教训的是,弟子铭记在心!”西门宇一边点头一边在心里感叹,轮脸皮厚,师父还是师父啊,做弟子的怎么都赶不上。 “是你个头啊是!我说的是什么你听到了没有。就一个劲的是是是!” 这是再说自己就是那样的人吗?这傻徒弟!气的夏子轩一脚踹在西门宇的屁股上,差点把他踹下看台。 “好了,大家都坐下吧。”夏子轩脸色微正,摆了摆手。“几天之前我因为有事提前离开了,也没有陪大家把训练结束,不知道你们几个在我走了之后过的怎么样啊?” “我们过的挺好的,师父走后我们在云帆师兄的带领下,一点都没有偷懒!云帆师兄和西门宇两个人都突破到练气巅峰了,差一点就可以晋升武师了呢!”吕倩柔温和的笑着说。 说起修为,西门宇有凑到夏子轩的身边笑嘻嘻的说:“是啊师父,你是不知道从你走后我们训练的是有多么艰苦啊。训练苦点倒也没啥,主要是你离开了之后,我们的伙食实在是惨不忍睹啊!你看看我,只几天下来我都饿瘦了!” 夏子轩看着他水桶般粗壮的腰身,狂翻白眼。要说别人瘦了他还是会相信的,但要说西门宇这家伙,就是不吃不喝十天半个月也瘦不下来! 直接一脚再次把他踹飞,等到耳根子清静了,他才转过头来看向月姬。不知道为什么,小姑娘似乎心情不太好,自己过来这么久竟然也没有凑上前来说句话。 “你怎么了?不舒服么?” 月姬目光始终放在阮清婉和夏子轩的身边,在那里阮清婉一只手一直被夏子轩紧紧地握着。 直到听到有人问自己,她才回过神来,发现师父正一脸关切的看着自己。 “啊······没······没什么” “真的没问题吗?” “没···没有,我很好师父,你放心吧。”月姬扬起一个笑脸,表示自己不需要担心。 夏子轩疑惑的看了看她,说道:“好吧,如果不舒服记得跟我说,你师父我的医术还算是不错的!” “嗯!”月姬笑着点了点头,终于将目光转向了比武台上。 阮清婉向她这边看过来,目光在两个人的身上扫了扫,流露出一股莫名的意味。 第一百章 颜值就是正义 - 长生局 - 安子舒 日当正午,阳光从清澈干净的天空播洒下来。 堆积了一夜的积雪,被一大早赶来的师生清理干净。阳光照耀在长和宽都远超百米的比武台上,裹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 铺就比武台的砖石是青冈岩,每一块长一米宽六十公分,厚五十公分。每一块的重量都超过千斤。换句话说,除了武王,没有人能够单纯凭借力量,在不借助外物的情况下搬动着一块石头,更无法将其击碎。 四大学院,每个学院都有初级、中级和高级三种规格的演武场。但四大学院成立以来,高级演武场却几乎派不上用场。修为不到武王,中级演武场的规格足矣。 “咚——咚——咚——” 悠扬的钟声从远方传来,时间刚好过了正午。 “人呢?他们怎么还不来?不是说好了这个时间开始比试的吗?怎么还不来?” “谁知道呢,不会是同事都害怕后悔了,不敢来了吧?听说这可是一场生死战呢!” “嘿,什么生死战不生死战的,越战两个人都成了缩头乌龟,这可真是头一次听说,真特马给咱学院张脸!” “嘘——,这话可不能乱说,要是被谁听到了有你好果子吃!” ······ 听说学院导师之间的生死战,所有得到消息的人都来了。 在正大光明或阴暗的角落里,怀着各种莫名的心思,共同期待着。 “杨道千呢?怎么还没来?”高台上,一身明黄色锦袍的某个皇子,喝了一口茶漫不经心地说。 始终站在一旁的一名老仆,躬身回答:“回禀殿下,杨老那里有人捎来消息说,人已经在来的路上了,相信很快便到。” “嗯,今天的比试我倒是不怎么担心,”那位皇子喝了一口茶,过分清丽而显得有些阴柔脸上露出一丝凝重,声音冷冽的说道:“只是这次他提前与人决斗,岂不是暴露了实力?若是后天的院长争夺出现问题······” 他随意的将茶杯放回到身旁的桌子上,杯底刚着地,整个白瓷金花的茶盏无声无息的化成了粉泥。 “恭喜殿下的玄云劲更加深厚了,”老仆站在一旁恭敬地说道:“杨老那里过来的人说,杨老今早上就出门了,似乎就是为了两天之后的院长之争去的,说是——” 说到紧要处,老仆附在那位皇子的耳边密密的传音。皇子脸上的表情由凝重逐渐变得轻松,最后他白净阴柔的脸上浮现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像是吞噬了所有阳光般的森冷。 在其他的角落里,同样有各种各样的目光不时的扫向空无一人的比武台,像一条条触须延伸出去悄无声息的搜寻着自认为有价值的信息。 “来了!快看!齐腾林来了!” 不知何时,一身青色玄衣的齐腾林从演武场的左边现身,附近的人群除了发出惊呼,都不自觉的向一旁让开。像是遇到外力的海浪,被无形的手从中间分开一条清晰宽敞的道路。 “齐导师,我们支持你!加油!” “是啊齐导师!我们支持你!杨道千是谁我们没听说过,一个快入土的老头子也想来争夺院长,什么三大元老之一,真不要脸!” 知道内情的学生有些激愤,对于封严晏他们是尊敬的。而对于阮清婉他们是仰慕的。虽然后者始终一张冰块脸,与学生之间更是没有太多的交集。但是问题是人家漂亮啊,在某些时候美女获得的支持率是相当可怕的。 虽然齐腾林不是美女,但他是美女那一派的啊,自然而然获得了知道内情和不知道内情吃瓜群众的支持! 管他呢,颜值就是正义! 相比于学生的激动,支持杨道千的大多数是一些导师。对于双方实力几乎了然于心的他们表现的要镇静的多。毕竟,无论口舌之上叫嚣的多厉害,都无法改变这场比试的结局! 那就是——杨道千胜,齐腾林死! 既然如此,又何必逞一时口舌之快呢?看台上大部分导师,看向熙闹的人群,目光平淡而不屑,甚至带着丝丝的悲悯。 看到这些激动的学生,齐腾林刚硬的脸上也不自觉的露出了一丝笑容。他挥手示意那些学生安静一下,随后三步并两步,纵身跳到了比武台上。 齐腾林定定的站在那里,身体挺直如枪。初冬的风有些凛冽,不住的从西北角吹过。他一身青色玄衣被撕扯的猎猎作响。 “他的状态很不错。”夏子轩看了比武台上的齐腾林一眼,转头对着阮清婉说道。 “可是他还是赢不了的。”阮清婉清冷的面孔带上了丝丝忧虑,她缓缓地闭上眼睛,嘴唇微动:“失败了,他就会死——!” 她紧闭的眉眼暴露在阳光下,长长的睫毛不停的颤动,平滑光洁的额头皱成了“川”。 对于一个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实,像一块巨石紧紧地压在她的胸口,沉重到快要不能呼吸了。 夏子轩沉默了许久,柔声问道:“那你知道他这样做的目的吗?” “知道,我怎么会不知道呢?”阮清婉转过头来看着他,“他想要在我上台之前试出杨道千的深浅,好让我再上台的时候可以轻松一点,我知道他是为我好······” “可是我一点都不好!” 阮清婉痛苦的目光逐渐平复,随后变得冰冷漠然:“有些东西我要拿回来,但不是让对我好的人拿命去换!这样的代价我承受不起!” “也不一定会死啊,万一他最终获胜呢?”夏子轩想要笑笑安慰她,却发现自己也笑不出来。 “不会的,”阮清婉淡淡摇摇头,“你不知道杨道千的修为和为人,齐叔叔······没有一点机会!” “咚——” 遥远的钟声悠悠响起,时间再次过了半个时辰。太阳已经开始偏西,齐腾林的影子在比武台的石面上拖得很长很长。 然而,杨道千还是没来。 “呵——啊——,杨老头怎么还没来?他不会害怕认输了吧?”有人看了看四周,开始打呵欠。 “怎么可能,这可是生死战!双方都签过生死状了,哪有认输的道理?” “可是他现在就是还没来啊,难道是年纪大了腿脚不便,早上去茅厕掉茅坑里去了?” “人家可是高手,掉茅坑?亏你想得出来!” “那你说他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来?” “这个······我怎么知道······” 齐腾林看了一眼天色,始终默默的站在比武台上,尽量保持着心境的平和。如果再有半个时辰他还没来,日后两人可以再随意的场地进行搏杀,只要不伤及无辜天邢者将视其合法化。 难道那老头想的是日后找机会暗算我? 等了这么久,齐腾林的心里不免开始打起鼓来。在比武台上,自己发挥全部实力或许侥幸可以不死,但是如果那老头真打定主意不要脸的偷袭,自己绝对毫无生还的可能!最重要的是,若是日后出手,那自己想要逼出他的底牌给阮清婉探探底的算盘就落空了!自己岂不是死的毫无价值?! 想到这里,齐腾林始终平静的内心,终于变得忐忑起来。 “怎么回事?不是说杨道千早就出发了吗?怎么还没到?”看台之上,那名皇子脸色有些难看的问旁边的人。 老仆人恭敬的回答:“传信的人确实如此说的没错,或许杨老在路上有些事情耽搁了?” “哼,那就派人快去催一下!” “哎——殿下您看——”仆人惊喜的指向西方:“那不是杨老吗?他来了!” 第一百零一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 长生局 - 安子舒 雪后的天空,积蓄的云团被风撕扯拆解成线,蘸着夕阳的腥红在天空渲染成一副模糊的画卷。 日光偏西,把演武场西边的院墙和城楼投射成庞大的黑影,一点一点将整个演武场笼罩起来。 杨道千在西街的转角出现,拖沓着步子像是踩着沉闷的鼓点,一步一步向前行来。 笼罩在城墙阴影里的,演武场内的人们似乎感到了丝丝冷意,不自觉的瑟缩起了脖子。 “终于来了。” 看台上的那位皇子轻啜一口冷掉的茶,像是舒了一口气的说道。不过随即他过分阴柔白皙的面孔充满了诧异,狭长的眸子慢慢眯了起来。 在他的视线里,穿过几百米的距离清晰的看到,杨道千平日佝偻的身形此刻挺得笔直,昏昏欲睡的老眼也溢满了闪烁的精光。只是现在他的衣衫却破成了布条,几道恐怖的伤口在他的胸口绽放。看他走路的姿态,很明显左脚也瘦了很严重的创伤,已经影响到了他行动的自由。 “嘭——!” 又一个精美的玉盏在他的手里爆裂成粉末,水分和茶沫湮灭无踪,那位皇子的脸色也是阴沉如水。 “殿下息怒,杨老虽遭小人暗算,但他依旧带伤前来,这正说明杨老修为的强大,今日这场生死战并不被他放在眼里!至于是谁胆大妄为狙击杨老,等比试结束老奴将其带来但凭殿下发落便是!殿下切不可为此生气,气大伤身啊。” 皇子看了身旁的老仆人一眼,这个老仆人是自己母家派来的人,在自己幼年时便贴身侍奉,对自己可以说是忠心耿耿。这样的话,也只有他才有胆气有资格在自己面前说。 再加上他修为高深,心智也是深沉狡诈,把这件事交给他来办在妥当不过。 皇子的脸色逐渐缓和,他沉声说道:“给我查!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我定叫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老奴这就去办!”那老仆躬身答应,随即转身隐没在人群里。 看到老仆人离开,他偏过头看向看台中央的位置,狭长的眸子里露出异样的光芒—— “我亲爱的皇兄,会是你吗?还真是期待呢······” 几百米的道路,似是走了一个世纪般漫长。杨道千拖沓的步子由散漫变得坚毅—— “咚——咚——咚——” 像是擂在地面上逐渐沸腾的鼓点,每一步都踩在众人的心脏上。 “杨道千来了!” “好······好厉害,我感觉我的心脏要爆掉了!” “我也是······” 所有人,不自觉的捂住自己的心脏脸色随着心跳变成异样的潮红。 “这是——” 等他走近了,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怎么会?!” 杨道千来到比武台前,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他吸引过去,或者说——被他满身纵横交错的伤口吸引过去! 如十字刀花的伤口,像一朵朵血腥的寒梅在他上半身极尽的绽放。一条伤口左肩锁骨划到小腹,像一条狰狞的蜈蚣随着他肌肉的颤动缓慢的蠕动着。 “伤口是新的,不知道是谁在背后出的手。” 看台正中的位置,大皇子姬玄日笑着对身旁的木老说道。 “两日之后便是院长争夺的日子,现在作为最有机会的人之一的杨道千竟然被人偷袭······” 木老脸色恭敬,说道这里他便闭上了嘴巴。作为下人,他深知说话深浅的重要性。有些话起个头便足够了,若是把话说透会有侮辱主人家智商的忌讳。一个仆人,被主人忌讳是一件相当危险的事。要么翻身作主,要么就是被主人找个借口随意处理掉! “嗯?”大皇子俊朗的面孔瞬间凝重了下来,他沉么了一会儿,忽然笑了:“有意思,呵呵,真是有意思。一石三鸟?胃口这么大,还真要看看你有多好的牙口!” “去查一下吧,虽然我们知道是别人所为,但我那好弟弟可不一定会这么认为。”姬玄日喝了一口茶,原本有些慵懒的神情终于变得认真了一些,他笑着对木老说:“我很欣赏这个人的做事风格,作为礼貌,我们怎么也要有一些回应才对!” “是,老奴这就去办!” “嗯,去吧。”姬玄日淡淡的点头,随后说道:“对了,如果我那亲爱的弟弟实在想不开的话,适当的给他提个醒!免得他以为得到几个人的支持翅膀就硬了!” “是!” 木老躬身行礼,随后在姬玄日的示意下,转身离开。 杨道千在路上遇袭,再加上相继两位皇子心腹的离开,让今天的约战还未开始便充满了压抑。 云停风止,夕阳将大半的天空染得血红,挤在演武场内的人们仿佛早就闻到了那令人发晕的血腥味。内心的不安缓慢的生长着,像是在等待一个契机撕裂阻隔,在这个祥和的雪后城市里掀起滔天巨浪! “是你做的吗?” 阮清婉清冷漂亮的眸子今盯着夏子轩,出声问道。 “不是我,你知道我这几天便一直和你在一起,就算我想我也没有作案时间啊。”夏子轩摊了摊双手,笑着回答。 阮清婉没有说话,只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便将头转了回去。 “师父,真的不是你做的吗?” 月姬一脸的狐疑,那表情几乎就已经在说“你不要装了,就是你!”的意思 坐在一旁的弟子,此刻也都看过来,表情不出所料的基本一致。 夏子轩无奈的笑笑,难道自己脸上贴了坏人两个字?为什么一出这种事他们都网自己身上想呢? “不是我,我不是那样的人!” “切——” 众人一起摇头,也转了过去。他们知道,就算真的是夏子轩做的,在这里他也不可能承认的!索性转身看相比武台,大家都没有继续逼问他。 看到终于走到比武台上的两人,风云在这一刻静止,空气也几乎凝住! 夏子轩轻呼一口气,嘴角挂起招牌式淡淡的微笑—— “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第一百零二章 人心可用 - 长生局 - 安子舒 “杨老!” “杨老!” 杨道千走上比武台,人群再次如同被人一刀割开。 “杨老,你的伤······” 有几个导师走上前来簇拥着他,一脸紧张的问。同时有人取出随身的药物要给他涂上。杨道千溢满精光的双眼扫了众人一眼,伸手把他们推开。 “我没事。” 他周身的伤口看上去恐怖,大大小小小的剑伤刀伤布满了全身,但事实上却几乎没有伤到筋骨,而且血肉也被他一身精湛的功力锁在了体内。除了锁骨到小腹的一刀几乎将他重创之外,身上唯一对他有影响的伤势就是左腿了。 当时袭击他的人有两个刀道高手,其中一人一刀劈来,若不是他身法够快几乎就被一刀削去了脑袋。即便如此,仍就让那一刀砍在了锁骨,一刀划到了小腹,几乎开膛破肚。 另一人则是神来一刀,砍向他的大腿,最终砍中了他的小腿和脚踝,虽然避开了要害,却是砍伤了筋脉。 而这两道伤口的代价,就是对方两位高手的死亡。 “杨老,请您务必要告诉我们,到底是谁竟然丧心病狂到这种地步,竟敢在光天日之下,在堂堂帝都袭击您!?” 一身黑色导师服的中年男子,锋锐白皙的脸因为愤慨变得通红,说到最后那人转向站在比武台上的齐腾林怒目而视:“某些人如此藐视枉法,将我天权皇室放在哪里?又将释天宗放在哪里?!难道就真的不怕释天宗的惩罚吗?!” 杨老今日有生死战,生死战的目标便是他——齐腾林!而养老的修为大家都知道,正常情况下齐腾林是没有一丝机会的,而偏偏在杨老赶来的路上受到了狙击······ 谁是幕后主使,不是已经一目了然了吗?即便他不是幕后主使,他也与幕后主使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比武台上,齐腾林依旧淡定的站在那里,身体笔直,面无表情。 众人的目光像潮水一般蔓延上去,将他的整个身躯覆盖。带着审视、怀疑,幸灾乐祸的各种情绪,探知所有他们认为有价值的信息,吸取可以幸灾乐祸和兴风作浪的养料! “齐导师!这件事是你做的吗?是你派人想要劫杀杨老,这样就可以让自不战而胜了吧?!真是好计策啊!” 看到众人的目光都被自己调动,那人终于开始发问,声色俱厉的指着比武台上的齐腾林,伸出去的那只手更是因为生气而不断的颤抖着。 “齐导师,输不起就不要约战嘛,跟别人约好却又背后下黑手,这是不是太下作了?!” “齐导师,这件事真的是你做的吗?”齐腾林自己的学生有些不敢置信,但所有人都这般发问,他们内心虽然既不愿意承认,却也不自觉的动摇起来。 “不是我做的。”齐腾林站在比武台上,神色不为所动。 “那杨老身上的伤,你又作何解释?!” 最开始挑起众人情绪的人步步紧逼。 齐腾林冷冷的瞥了那人一眼,不屑的嗤笑一声:“我需要做什么解释?” “呵呵,齐导师!”那人凄凉的一笑,一脸悲痛的质问:“我尊称你一声导师,我知道你实力强大,也知道你是前院长最得意的弟子,难道实力强大就能对别人的疑问置之不理,难道前院长的弟子就能视帝国法律如无物吗?!” “轰——” 齐腾林身上的气势突然狂暴起来,一身青色玄衣无风自动。透明的能量波动与空气碰撞发出一声巨响,比武台上扬尘漫天。 “我警告你!你污蔑我可以,不要污蔑我师父!”齐腾林眉目瞬间挑了起来,眼神锋利如刀直射说话的人,声音变得生硬而冰冷。 “我知道你修为强大,我也知道前院长门徒众多,但是我不怕你们!你可以杀了我,堵住我的嘴,但是问问他们,问问每个有热血有良知的人,你们能堵住全天下正义之士的嘴吗?!” 那人悲痛而又不屑的看了齐腾林一眼,转身面向众人,慷慨激昂而又发自肺腑的呐喊。 “对!为什么不做解释?我们需要真相!” “对!我们需要真相!齐腾林,你必须说这段时间你在干嘛,否则我们就通报天刑殿!让他们来彻查你们!” “就是,就是!院长的弟子就了不起了吗?!必须解释!” “解释!解释!” ······ 看台之上,夏子轩悠闲地坐着,看着台下群情激奋的人们,脸上始终挂着平淡温和的笑容。 “这个人真是个人才啊,我都有些怀疑杨道千受伤这件事,是他们自导自演的了。目的就是为了打压封爷爷在学院里的威望!” “以轻伤的代价毁掉外公残余的影响力,确实很划得来。”阮清婉绝美的脸上黛眉微皱,那个人的言词让她心里很不舒服,她疑惑地说:“只是两天之后便是院长之争了,杨道千和孙希仁实力在伯仲之间这样的伤势足够影响他两天后的比试,如果为了削弱外公的威望却输了院长之位,岂不是给他人做了嫁衣?他怎么会这么做呢?” 阮清婉眼神波光流转,嘴唇轻启不确定的说:“除非······” “除非遇袭这件事本就不是他们安排的!”夏子轩笑了笑,指着台下始终面色阴沉如水的杨道千说:“你仔细看一下他身上的伤势。尤其是胸口到腹部的那一道,几乎将他开膛破肚!还有脚踝上的那一刀,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已经将他的脚健砍断了,对他身体的灵活性几乎是毁灭性的!这如果是演戏的话,这代价也太大了点!” “如果照你所说,那现在的情形是他们临时起意造成的?”阮清婉的脸色有些惊讶。 夏子轩看着她伸手把她的手抓了起来,笑着说:“所以我才说,那个煽动人群的人,是个人才啊。” 阮清婉脸色微红,偷偷地挣扎却又不敢太过用力以免被人发现,一边装作没事人一样说道:“这件事······真的不是你做的?” 夏子轩冷笑一声:“你也太小看我了,这么粗糙的手法,怎么可能是我做的!如果真是我做的,别的不敢保证。杨道千至少会从此消失!” 阮清婉美眸看了他一眼,没有出声。从最初毫无修为的大男孩,到修为高绝的少年导师,再到精湛的医术和庞大的财力,阮清婉从未完全了解过他,只是越了解越发感觉到他的深不可测。 “不过他们这么做,倒是提醒了我。”夏子轩脸上的笑容逐渐收敛,随后慢慢变成了自嘲。 “什么?”阮清婉抬头问。 夏子轩的视线缓缓地凝聚,最终定格在演武场的人群上。他平淡的说道:“人心可用。” 平乏冰冷的声音,像是来自深渊之底苍凉的叹息。 第一百零三章 走好! - 长生局 - 安子舒 人群的喧闹越来越大,冲霄而起的声音几乎将天边不多的云都冲散了。 齐腾林的几个学生,以及站在老院长这边的人,再加上了解内幕心怀正义的少数人,不由自主的慢慢沉默。整个演武场,充斥着质疑、叫嚣和谩骂。 你说真理往往掌握在少数人的手里,但现实却一再告诉你,“正义”永远站在人多的那一面! 山的那头,像瘫倒的巨人被割破了喉管,夕阳向大地洒下一大片的猩红。 齐腾林始终站在那里,身体笔直站在血光里,承受着突如其来的千夫所指。 杨道千自从来到演武场,就始终在比武台旁边冷眼旁观。这样的局面不是他能想到的,但他却不会傻到站出来阻止,虽然他心里很清楚那帮杀手根本就和齐腾林毫无关系。按照他们所了解到的来看,这帮杀手不但和齐腾林无关,甚至和他所代表的“学院派”都没有关系! 一句话——他们没有那个实力! “殿下。” 之前被派出去的老奴,此刻已经回来,来到大皇子姬玄日的身侧,躬身行礼复命。 姬玄日始终看着不远处的人群,俊朗的面孔浮现莫名的微笑,像灿烂的阳光照耀着世间。 “回来啦,事情都办妥了?”他微微侧头,平静的问。 “是,都交给下面的人了,相信他们会办妥当的。”老仆始终眉眼低垂着,将自己隐藏在不被人注意的角落里。 “呵呵,很好。”姬玄日笑了笑,指着喧闹的人群说:“木老,如今这般情况你可曾想到过?” 老人微微抬头,看了几眼。他浑浊的老眼亮了些许,似是显得有些惊奇,他沉声说道:“不曾想到。属老奴眼拙,这么长时间以来竟未曾发现二殿下手下还有这等人物,这张煽动人心的嘴确实有一番功底!” “只是有一番功底吗?”姬玄日冷哼一声:“这个老二,还真是给了我一个不小的惊喜呢!” 听到主上这般说道,木老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像老而失水变得干皱的橘子皮,他疑惑的问:“既然如此,殿下为何不出言阻止,若是这帮人再这样骂下去,齐腾林说不定就要未战先怯了。这样一来我们希望他能给杨道千制造一点麻烦的愿望就要落空了。而且,一旦杨道千今日获胜,再加上现在的舆论足够把他的威望推到巅峰!对于我们来说,是大大的不利啊!” “你太小看齐腾林了,如果他真的这点小事扰乱了心神,他就不是封严晏最得意的弟子了!”姬玄日摇了摇头,声音爽朗清脆:“而且,即便是我们不阻止,也会有人站出来阻止的。毕竟——齐腾林可不是为了我们站在上面的!” 木老像是终于想明白了一样,浑浊的老眼溢满了笑意,笑呵呵的说:“原来如此,殿下真是——” 还未等他说完,一个冰冷却十分清晰的声音演武场上空炸响,声音不大却穿透了人群的喧闹,清晰的落在每一个人的耳畔。 “大家静一静,今日大家为了他们两人的生死战而来,不想就此一直争论不休吧?何不让他们先行比试,待比试过后,我们定会就杨老遇袭一事给大家有个交代!” 阮清婉站在高高的看台之上,一身素白色衣裙被风轻轻的牵扯,将她凹凸有致的身材呈现出来。相对于身材的热火,她的面孔却始终都是冰冷的,像隐藏了所有的感情,看向众人的目光平静而冷漠。 “说的轻巧,杨老现在重伤在身,你们却要求他上台比武,这不是趁人之危让他送死吗?!” 最初的那人,再次开始煽动。人群,也跟着躁动起来。 “是啊,杨老毕竟受伤了,不能趁人之危啊!” “对!不能趁人之危!” “不能趁人之危!” ······ “大家安静一下!请听我说!”阮清婉抬手压了压,示意大家安静,她平静舒缓的说道:“我并没有要趁人之危的意思。这场赌约原本便是杨老提出的,既然现在杨老有伤在身,那么这场赌约是继续还是作废,我们完全听从您的!” “这······” 面对阮清婉的坦诚,众人哑口无言。 杨道千此刻终于从座椅上站了出来,他苍老的身体此刻充满了力量,腰背也变得挺直。浑浊的双眼,精光弥漫。 阮清婉平静的与他对视,但是内心却变得紧张无比。藏于身后的双手,手心都溢满了一层薄薄的汗渍。 她之所以站出来说这一段话,就是希望杨道千顾及自身的伤势,取消今天的赌约!两天之后便是院长的争夺战,他必须留出足够的时间养精蓄锐,明后两天不可能出手。只要这场赌约今天无法履行,那么必将拖到院长之位确立之后。两天后的战斗,若是己方胜出,自然没有他杨道千的活路,赌约之事自当作废。若是自己输了,那么万事皆休,也不就在乎多这一个生死战了! 齐腾林站在比武台上,看向阮清婉的神色充满了焦急和欣慰。 虽然作为师父弟子,齐腾林自愿牺牲,但是作为一个有些有肉的人,在内心的深处还是希望自己为之付出一切的那一些人,能够在自己孤立无援的时候站出来,帮自己一把。 即便他清楚的知道,这在理智上是非常不希望发生的事,但在情感上却始终莫名的期待着。 演武场的局势早已不是他自己所能掌控的了,他只能挺直腰板站在比武台上,一句话都不能说。 心里有一股温暖,却酸涩的暖流缓缓地流淌。齐腾林暗暗自嘲 ——真傻! 杨道千定定的与高台上的阮清婉对视,几个呼吸之后他笑了起来:“多谢清婉孙女担心,不过你杨爷爷这点伤还算不了什么!这赌约,也不用延后!现在,就可以执行!” 说完,杨道千纵身一跃,像一头灵活的猎豹,以肉眼难辨的速度翻上了比武台。整个一连串的动作,竟是看不出一丝伤势的掣肘! 直到此刻,阮清婉终于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齐叔叔,走好! 第一百零四章 战! - 长生局 - 安子舒 杨道千跳到了比武台上,距离齐腾林百米远的位置站定。 他去了昏沉的双眼,黑白间流淌着悲悯的目光,没有丝毫凶厉的味道。只是周身的伤痕破坏了气氛,浸泡在猩红而浓稠的夕阳里,隔着长远的距离都能闻到淡淡的血腥味。 齐腾林面对着杨道千转过身来,刚毅而锋利的脸上变得凝重起来。 他知道眼前这个修为有多高,接下来等待自己的结局会是什么。他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将别在腰间长剑缓缓地抽了出来,斜志向下的剑尖却还是抑制不住的微微颤抖了两下。 “呵呵,齐导师——”杨道千眯起双眼,笑呵呵扬手说道:“请——!” 话音未落,齐腾林早已抬手一剑,迅速向着杨道千这边欺身过来! 他神色冷峻,剑势却中正平和,不冒进不急刺,虽然抢了先手却没有偷袭的意思。 其实他心里清楚,自己与杨道千的差距不小,如果此时还将就礼节谦让,几乎和寻死无异。而且他这一剑还只是起手式,是《灵录引》中最寻常普通的招式。也正因为他的简单,所以早被历代先人研究了通透,也正因如此,这一招所有的应对方式也更是被所有修习《灵录引》的人练到纯熟。也更加不容易出错! 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这就是齐腾林此刻心中所有的想法。 和预想的一样,杨道千后退半步,腰部用力一拧使得身子侧了过来,长剑贴着他的胸前刺空。 齐腾林顺势手腕一挑手臂横推,长剑紧接着横切上撩,凝实的气劲将杨道千的胡须吹散,白亮的剑身带出一汪洁白的虹光直逼杨道千的脖颈。 剑锋上冰冷的剑气让他脖颈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伴随着一丝轻微的刺痛。杨道千眼神微凝,右手握拳砸向剑背,同时身体后仰双脚猛然踏地。 “嗡——” “轰——” 相互碰撞的位置,像是一瞬间产生了剧烈的火花,光芒迸射,带起一声惊雷。 两人一触即分,相隔四五仗远的距离站定。 杨道千用手摸了一下脖颈,在那里,有一道极其细微的伤口,流出一丝血线。 事实上,在齐腾林抬剑起手时,他就已经想好了之后应对的方式,并且按照预想分毫不差的躲开了他的第一剑。就在他想要后仰躲开,并可以顺势单脚击中他的腹部将他一举重伤时,他的左脚,那个将脚踝刺穿的伤口突然崩开了!这一变故不得不让他临时改变的应对之法,却也因此差点被齐腾林抓住机会,一剑削首! “好······你很好!” 杨道千冰冷的盯着齐腾林,声音失去了最初的平缓,变得嘶哑而阴森。他不知从何处,取出一柄怪异的弯刀,通体漆黑如墨,宽三指,弯刀直径斤两尺,虽然比不得齐腾林三尺青峰的长度,却更加灵活诡异。 取出弯刀的杨道千,整个人的气质瞬间就变了。之前的他,虽然危险,但更像一个充满自信神色淡然的老者。而取出弯刀之后的他,整个人变得锋利,冷冽,还有一丝诡异。像夜晚,游走在猎物周围的野兽,冰冷的注视猎物的一举一动,随时暴起突袭! 看台上,姬玄日眼神微眯,嘴角挂起一个莫名的微笑,喝了一口茶问道:“这就是老二的底牌?” “这······”始终站在身旁的老奴,看了一眼比武台躬下身子回答:“这······老奴说不准。只是老奴觉得,如果是底牌,应该不会这么早亮出来猜对,杨道千这么早就把这柄刀亮了出来,那他的底牌会不会······” 姬玄日摆摆手打断他的话,淡淡的说:“慢慢看吧,我总觉得这个齐腾林,会给我意想不到的惊喜!” “是。” ······ “轰——” 看台上,杨道千的气势凝聚到了极点,丝丝金锐的气劲不断的从他身上散发出来,或者说从他手上的弯刀上散发出来! 气势激荡的风暴,在比武台中央形成一阵气旋,杨道千周身仅剩不多的衣物被撕扯着猎猎作响。坚硬厚实的比武台地面,被划出一条条细小的口子,石块碎裂成大小不一的粉尘,随着台上被激起的风暴一同在空中肆虐。 齐腾林的心,陡然沉进了冰冷黑暗的深渊谷底。 “他这柄刀······”夏子轩紧紧地盯着杨道千手中的弯刀,一丝怪异的熟悉感传来。然而等他静心去想,却又怎么都想不出这股熟悉感到底来自哪里。 “有古怪······” 阮清婉疑惑的看向他,她清冷绝美的面庞带着丝丝愁绪和忧虑,她凝神看了一眼那柄弯刀,轻轻的摇了摇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武器,但是我感觉它很不凡!” 即便是不依靠这柄武器,杨道千也稳胜齐腾林。他之所以在比武刚开始就把这柄刀亮出来,目的应该是早点结束战斗,减少不必要的消耗。因为在他看来,今天的比试是小,两天后的院长之争才是关键,所以拼的暴露一点底牌也要早点结束战斗,回去修养!毕竟,他身上的伤并不轻! “夏子轩······”阮清婉突然出声叫道。 “怎么了?”夏子轩温和的看过来。 夕阳里,阮清婉的脸色变得酡红,冷艳中增添了一分妩媚。她眼神有些闪躲的看着他,说话间有些犹豫:“呆会儿······如果齐叔叔遇到危险······能不能······” “啊——!” 还未等她说完,人群中传来一声尖叫,把两人的注意力再次拉到比武台上—— 原来此刻的杨道千,手持弯刀如同一只黑豹直奔齐腾林而去,而齐腾林却像是傻掉了一半还没反应过来。 弯刀带起一到黑光,对着他的脖颈一刀砍下! 第一百零五章 魔刀! - 长生局 - 安子舒 杨道千持着黑月弯刀,像一头迅捷的猛兽,带着刚猛冷冽的飓风撕裂空气,转瞬间跨越几丈远的距离对着齐腾林的脖颈一刀斩下! “嘶——” 刀锋摩擦着空气发出刺耳尖锐的嘶鸣,刀刃之上甚至升起一阵轻薄的雾气,不过转瞬间便被摩擦的高温蒸干了。 齐腾林还是没有动。 他只是象征性的将长剑举在了胸前,然后闭上了眼睛。 “嗡——” 土黄色的光芒从他身上绽放,自天灵贯穿百汇,像是一座接通天地的桥梁。尽管这桥梁还是有些单薄,黄褐色的光芒纤细浅淡,像是随时都会断掉一般。 但它确实存在着。 因为它的存在,齐腾林有些颤抖的手逐渐沉稳下来,粗糙的大手慢慢紧握,光芒涌进了长剑的剑体中。 他双手持剑打了个剑花,将长剑狠狠地插入了比武台的石基内,剑尖没入石体一尺! 在那一瞬,土黄色的光芒像是扎根一般,从剑尖处疯涨起来,汹涌成一道黄蒙蒙的剑气长河倒挂在他面前! “后土!” 围观的人群惊叫出声,声音中充满了不可理解的讶异。 齐腾林这一式剑招,名为“后土”,是开创《灵录引》的先人自创的招式。《灵录引》被无数人修习过,后土自然也人所共知。但是由于《灵录引》本身的特性,很多人练到一半便放弃了,即便是坚持不懈的人却也很少有人领悟这蕴藏在其中的奥妙。 “黄天”、“后土”、“圣人”,总共三式却囊括了那位前辈毕生的守护与攻伐。这三式本无品级,却因为开创者本身的传奇备受后人追捧。 除魔者,领袖,圣人。三个词,几乎囊括了那人的一生。 “他修的是《灵录引》?” 姬玄日始终平淡的声音,终于起了波澜。像一颗投进湖心的石子,使得湖心内的游鱼吃了一惊,又迅速围拢围绕着那颗石子流露出好奇。 “是的,传统周正,中规中矩。”老仆人躬身回答。 “呵,好个中规中矩。”姬玄日再次笑了起来,他摆摆手说道:“去,吩咐以下,把齐腾林有关的文件全部给我拿过来!” “现在?”老仆不确定的问。 “现在!拿到这里来!” “是!”老仆人躬身应承,随后转身离开。 姬玄日端起面前的茶杯,却发现杯子里的茶早就冷掉了。他不在意的随手放下,抬眼看向比武台,锋利的眼眸趣味正浓。 比武台上,“后土”形成的灵力长河在刀锋抵达的一瞬终于成行,黑色弯刀斩进倒挂的河流里。 “噗——” 黑色的刀光与土黄色的剑芒碰触,却如同斩进了泥沼,黑色弯刀之上的不断喷涌出锋锐的充满金属光泽的刀气,却被源源不断的黄色剑气消磨。 齐腾林双眼始终紧闭,双手握着剑柄,神色充满着肃穆与前程。 像一个忠诚的守卫,站在最后的防线上,堵上了自己的全部铸就血肉长城。 一如当年亡者山脉人类与魔族的最后一战! 杨道千神情没有丝毫变化,依旧悲悯而又淡漠。 但那缕淡薄的土黄色长河,看上去像是柔和的匹练,却用一种大山般的姿态抵住了他的刀锋。 一股阴柔的力量不住的从他的手腕抖动出来,黑色的弯刀开始细微的颤动,一丝极淡的黑气蔓延出来,包裹着刀锋一寸一寸的切了进去。 从现实的迹象上来看,像是杨道千的力量突然增大了许多。 齐腾林隐约猜到了某种可能,肃穆的脸色变得震惊无比。 但他还来不及思考,因为那倒挂的如同丝绢一般的黄色能量终于被黑色的弯刀切断! 像是一道黑色的闪电,快速的在他的眼前迅速的逼近! 齐腾林眼中精光爆射,浑身的肌肉蹦起却还是无法避开。 他也并没有准备避开,反而在紧要关头将插入地面的长剑拔了出来,手腕一翻将剑背贴在了脖颈上。 毕竟,翻个手腕终究要比整个身体的快速移动,简单得多。 “叮——” 快如闪电的刀锋与剑背碰在了一起,激荡起一声清脆的嗡鸣。像是金声玉磬。 随之而来的,是刺耳之极的金属切割的声音,尖锐而短促。 齐腾林心头震惊,随即错开脚步身体后仰。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黑色的弯刀绕着雪白的长剑绕了半圈,切割出一个一寸长的豁口,却是锐气不减的划向齐腾林的喉咙。 “啊——” 台下的观众一阵惊诧,几个胆小的女生甚至闭上了眼睛。 虽然他们本就是来看人厮杀的,但事到临头,猩红的血浆飞溅,人头将要滚落的时刻他们却又恐惧的闭上了眼睛。向往热血刺激,却又屈从于内心的懦弱。就像根植在体内的毒素,日趋软化着原本坚硬的骨骼。 风声息止,尘埃消散。比武台上多了一滩猩红的血迹,在夕阳的红光里反射出异样的光芒。 像是一切终于结束,一场电影播放到了尽头。看着那摊血,所有的看客莫名的感到一阵空洞,整个场面诡异的安静了下来。 “你——你是谁?!你怎么在上面!” 直到一个诧异的声音打破了所有的平静,众人的目光再次凝聚到比武台上,或者说比武台某个角落里本不应该出现一个白衣人的身上!而齐腾林,正躺在他的怀里,生死不知。 “我是谁不重要,”夏子轩将齐腾林放下。长身站立,随后目光平静而深邃的看着不远处的杨道千,一字一顿的说:“重要的是——为什么你的手上会有魔兵!” 第一百零六章 嚣张! - 长生局 - 安子舒 夕阳已经坠入了亡者山脉的那头,暗红色的光芒在山巅晕开。像滴入水中的红色浓墨,血色在空间中飞快的扩散。 等人们注意到的时候,天色似乎一下子就暗了下来。 风停云止,沉闷而压抑。 比武台的角落里,齐腾林平静的躺在那里,或者说死寂。而在他的不远处,一滩鲜血浓稠到快要凝结了。 夏子轩站在他的身旁,他明亮柔和的双眼始终盯着杨道千,俊美的脸上带着轻松的笑意,一头黑发自然垂落肩头,白色的长衫没有一丝的褶皱。 他就那般随意的站在那,所有人却都感到呼吸的沉重。 因为,就在刚才没有人发现他是怎么出现在台上的,在杨道千与齐腾林短兵相接的时候,即便是修为比较高类似木老等有限的几个人也只是看到了一道模糊的白影。 他像一个鬼魅,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用诚挚而舒缓的声音说:“你手里怎么会有一把魔兵?” 他的声音很暖,平淡而柔和,像在问别人为什么会拿着一根木棍一样平常。 杨道千看着他,像看一个怪物般瞳孔紧缩,之前的淡漠消失不见,脸上的肌肉不自觉的颤动着,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像一个受到惊吓的野兽,身体微躬,全身的肌肉紧紧地绷起,满眼的防备。 “魔兵?什么魔兵?你在说什么,我不清楚!” 齐腾林紧了紧手中的黑色弯刀,眼神中的警惕之色更浓。 “呵,”夏子轩嗤笑一声,脸上浮现一丝嘲弄,笑着说:“既然如此,那你可以把你手中的那把刀,给我看一下吗?” 杨道千心头一震,眼睛慢慢的眯了起来,他声音嘶哑阴恻恻的说:“夏导师,有些事情不是你能插手的,不要仗着自己有一点实力就觉得自己没有人能制裁你了。云岚城这潭水,深着呢!” “夏导师,你还要问吗?” “呵呵,”夏子轩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他随意的扫了四周一眼,看着杨道千笑着说:“能制裁我的人,当然不少。可惜,不包括你!也不包括在座各位!” 夏子轩还没说完,看台之上的二皇子便一声冷哼:“嚣张!” 手中的茶杯重重的放下,茶水全部溅了出来。 而在另一个方向,大皇子姬玄日的眼睛也眯了起来,他轻啜一口茶,脸上的笑容越发的耐人寻味。 “这人如此嚣张,要不要老奴出面教训他一下?”木老脸上浮现一丝怒气,说道。 夏子轩这样的言论,几乎是对在场所有人的挑衅,往深里说更是对皇室的不尊重。没有人能制裁他?这将在坐的众人放在何处?又将天权帝国皇室放在了哪里?如此无法无天的言论,不只是挑衅法度,更是挑衅皇家的尊严! 事关皇室尊严,作为皇家的忠仆,木老简直无可忍受! 就在木老忍受不住,将要下台时,姬玄日终于开口,他摆了摆手,语气平淡而冰冷的说:“看戏。”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姬玄日冷哼一声,收敛了笑容冷眼看着比武台,语气没有意思波动的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种事,不用我们做,别人也会做!” 木老冷冷的盯了夏子轩一眼,最终不甘的说道:“是······” 姬玄日看了看站在一旁的木老,脸上又浮现了一丝笑容。 眼前这位老人,在自己还是稚童的时候便跟着自己了。几乎每个皇子在出生之后,母家都会安排这样一个人。既是老仆也是皇子在成长路上的导师,更是守在每位皇子身边的护道人。 这样的人,忠诚之心是毫无疑问的。只是随着年龄的慢慢变老,他们这代老人似乎越来越难以跟上斗争的步伐了。尤其是谋略方面,像是一瞬间思维停滞了一般,竟然只能想到用武力来解决问题。 唉—— 姬玄日最后只能无奈的收回目光,只是脸色更加深沉了些。 一旁的木老,浑浊的双眼紧紧地盯着比武台,不断的闪烁出精光。 夏子轩看着杨道千,笑着问:“你确定不给我吗?” 他抬了抬洁白如玉的双手,轻轻的摩擦着,声音平静而淡漠 :“还是说······你确定自己能拦得住我?” “你······” 杨道千的老脸变得十分难看,但却始终不肯将黑色弯刀交出去,他昏黄的老眼开始闪烁着危险的光芒,身体的肌肉绷得更加紧了。 “敬酒不吃吃罚酒!” 夏子轩冷哼一声,身体一晃就来到了杨道千的面前。 他洁白如的手像那柄黑色弯刀探了过去,像拿自己的东西那般随意。 杨道千早就提防着他,只是看到他如此诡异的身法和速度,难免还是吃了一惊。眼见夏子轩的右手几乎触摸到了刀背,杨道千一边后退,一边翻腕挥手向着他的手斩了过去! 弯刀带起一道黑光,对着夏子轩的手狠狠地斩下! 夏子轩脸色微嘲,伸手去接。然而在黑光临身的一霎那,他脸色猛然一变,迅速将手抽回。 然而还是晚了半步,黑色弯刀之上原本锃亮的黑光蒙上了一层幽深的黑色,一瞬间锋锐的光芒变得冰冷而死寂,擦着夏子轩的手心瞬间划过! “噌——” 一阵切割金石的声音传来,刀锋处冒出一溜灿烂的火花。 夏子轩收回的右手手心处,出现了一道轻微的口子。一丝黑色的光芒在哪里闪烁,竟是一丝鲜血都未曾流出! 他的脸色微凝,再次看向杨道千的目光,变得冰冷无比! 就在刚才一瞬的接触,夏子轩几乎可以断定那柄黑色弯刀就是一柄魔刀!那股黑色的能量,那种冰冷死寂的气息令他印象实在太深刻了! 当初在亡者山脉,他曾经碰到的那股能量与此几乎如出一辙! 杨道千怎么会有魔刀?魔族,时隔多年之后难道终于要再次出现了吗? 第一百零七章 你怎么不早说 - 长生局 - 安子舒 黑色的能量只有一丝,盘踞在他洁白的手心中,那道微小的伤口上。那丝能量虽然微小,却如同跗骨之蛆,不断的蚕食着伤口附近的血肉。以夏子轩的身体强度和恢复能力,那伤口竟然还能缓缓地扩大着,传递出细碎痳痒的痛感。 还好这股能量毕竟属于无根之水,在消耗了夏子轩为数不多的血肉之后,终于消耗殆尽了。留下一个一寸长,半公分宽的血窟,暴露在空气中的肌肉随着心跳蠕动,像一条血腥至极的嗜血怪虫。 夏子轩反过手来,轻轻的握住。 那道伤口,缓慢的愈合着。 “不愧是一把魔刀!”夏子轩收起了玩味的笑容,终于变得严肃了些。 他紧紧的盯着杨道千,一步一步慢慢地向他走过去。夕阳投映在地上,拖长的影子像一块黑幕慢慢的将他整个人遮了进去! 这在杨道千的眼里,像是一座大山慢慢的压了过来! “师父这是怎么了?对付这个老头,三两下就应该解决了,他这么谨慎干嘛?”看台上,西门宇瞪大了眼睛,十分疑惑的说道。 按照往常他对夏子轩的认识,像杨道千这样修为的人,根本不会对夏子轩造成任何阻碍。如果他状态很好,又没有受伤的情况下,收拾他或许会费一点时间,但也根本不用像现在这样。更何况,杨道千还受了伤,非常重的伤! 不只是他,坐在旁边的夏子轩的几个徒弟心里都充满了疑问。 师父这是怎么了? “他似乎,受了伤!”阮清婉清冷的眉头微皱,美眸紧紧的盯着比武台,显得有些担忧。 “受伤?!”几个人惊诧不已:“这怎么可能?就凭他,也配让师父受伤?!” “因为······”看到眼前这几个人不可置信的模样,阮清婉欲言又止。 他若不是为了救自己的命,耗费了太多的心头血,或许早就把杨道千解决了吧。但是阮清婉有些疑惑的是,即便是损失了一些心头血,变得有些虚弱的夏子轩也不应该会受伤才对啊。毕竟,杨道千在到来之前本身已经受了很重的伤了,再加上与齐腾林的拼斗,又耗费了不少的灵力,怎么可能仅仅一刀就让他受了伤?! 难道那柄弯刀,真的是一把魔刀? 还是说,他是故意受的伤呢? 还没等她想清楚,阮清婉感觉到似乎有人在注视着自己。她抬头向一个方向看过去,看台不远处的一个宽阔的台面上,姬玄日正静静的看着自己,英俊的脸庞浸泡在红晕的夕阳里,原本礼貌性的笑容看上去却充满了血腥。 比武台上,夏子轩与杨道千之间的距离已经不足两米,站在了几乎触手可及的位置。 杨道千看着这个俊美无比的怪物,轻轻地挪着步子,一步一步逼向自己,像一个微笑着的白色恶魔。 “夏导师······非要这样咄咄逼人吗?”杨道千抬着眼窝深陷的老眼,声音变得沙哑而低沉。像是从肺腔的深处,透过遥远的距离磨出来的一般。 他从来没想到过,有人可以在成王之前就把所有的武师甩开这么远的距离。这种令人绝望的速度,几乎可以将所有修为不到王者的人,秒杀! 若不是自己一开始藏拙,再加上这把刀的特殊,可能刚才已经死了吧······ 杨道千紧了紧手中的弯刀,身体躬的更低了。 “我咄咄逼人?”夏子轩嗤笑一声,“你手中的魔刀来历不明,作为一个正直而有忠诚的人族,我问一下你手中这把魔刀的来历,难道有错吗?”他看了台下的众人一眼,大声说道:“当年整个世界面临魔族入侵,我人族先辈抛头颅洒热血尸体堆积成山,这才换来我们得以生存的这块土地!可以说,我们是站在先人的尸骨上活下来的!而现在,你拿着一把魔族的兵器,来伤害我们自己的同胞,居然还说我咄咄逼人!杨道千!你到底什么意思?!你是想投靠魔族吗?!” 哗—— 夏子轩站在台上简简单单的两句,却像一阵飓风在人群中翻滚起来。 “他这么推三阻四,不会真是魔刀吧?” “竟然是魔刀啊,啧啧,杨道千还真是敢做啊!” “谁说不是呢,魔族的奸细竟然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云岚城,真不知道说他是勇敢呢还是没脑子。” “一把魔刀,说明不了什么吧?就算他用的是魔刀,或许是他捡来的呢?” “不可能的,自从那次大战之后,四仙山早将全大陆的魔族兵器收去镇压了。一般人怎么可能还有魔族的兵器!” “那他这个······” “那还用说,看他这畏畏缩缩的样子,肯定是魔族奸细!” ······ 夏子轩看了台下一眼,转头看向杨道千,挑了挑眉毛笑着说:“你还不准备给我吗?” 杨道千脸色变得非常难看,他冷冷的盯着夏子轩,声音嘶哑而冰冷的说:“夏导师做事这么绝,看来是对自己的实力相当的自信。不过年轻人若是自信过了头,可是会摔跟头的!” “这就不劳杨老关心了,真没想到杨老竟然会是魔族的奸细,杨老这个跟头栽的可不小啊!”夏子轩笑着说完,又向他走了两步。 杨道千浑身的汗毛登时立了起来,他迅速将黑色弯刀横在了胸前。 “你这么紧张干嘛?我只是想要看一看这把刀,万一它不是魔刀也可以还你清白啊”夏子轩无辜的说着,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纯真起来。 “是啊,杨老,你就给他看看吧,我们不会相信你是魔族的奸细的!” “这怎么行,兵器是修炼者的第二生命,怎么能随便让别人看?” “是啊是啊,我可是一直把我的流风剑当成情人的,如果是你老婆你能这么随便的让别人看看摸摸吗?” “此一时彼一时嘛,只看一会儿又死不了人!” “一会儿也不行!!” ······ “好了!都不要吵了!”一个压抑着怒气却有些尖锐的声音从看台上传了过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 二皇子不知何时从看台上站了起来,狭长的眸子紧紧地盯着看台,眼中是压抑到极致的怒气。 他没有看四周的人群,目光紧紧的盯在夏子轩的身上,说:“既然你这么想知道这把刀的来历,那我现在就告诉你!这把刀是······” 还未等他说出口,夏子轩突然动了。 只见他修长的身影一晃,早已出现在杨道千的面前,并且洁白的右手已经捏住了弯刀的刀背。 “什么?!”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杨道千怎么都没想到,夏子轩会胆大到如此地步,等他反应过来时,整个人竟然被他抓着刀背甩了起来。 嘶—— 一到肌肉的撕扯声,弯刀从杨道千的手脱了出去,刀柄上还带着一大片猩红的血肉。那是他握得太紧,而被刀柄撕扯下的。 “你!大胆!” “放肆!” 几声惊讶的怒喝同时响起,看台上二皇子眼神冰冷的看着他,毫不掩饰其中的怒火:“这把刀是皇室御赐给杨老的东西,你竟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强取豪夺!夏子轩!你是想造反吗?!” “御赐的?!”夏子轩满脸的惊讶,看了看手中的弯刀,随后一脸无辜的看着看台上的二皇子说:“可是···我不知道啊!你···你怎么不早说!” 第一百零八章 暗世 - 长生局 - 安子舒 “强抢御赐之物,分明是对皇家的大不敬,按照天权律令,应以大不敬之罪收押天牢候审!” 人群中,最初站出来煽动群众的那个人再次跳了出来,一脸正气的指责夏子轩:“皇家的东西你也敢抢,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是吗?”夏子轩看着他笑笑,奇怪的问:“看来这位先生对帝国的律法很是精通嘛。” “哼。”那人冷哼一声,别过头去。那样子似乎十分不耻与夏子轩这样不遵律法的说一句话。 “呵呵,”夏子轩不在意的笑笑,继续问道:“既然如此,那你也应该知道不知者不罪的道理吧?” “你是故意的!”那人瞪着夏子轩,咬牙说道。脸上的表情表现的十分鄙夷和愤怒非常到位,作为二皇子那边请来的演员来讲,还真是难为他了。 “证据呢?”夏子轩笑着耸耸肩。 “你······”那人现了半天,脸色憋的通红,怒道:“你不把皇家放在眼里,这是事实,还需要什么证据?!” “那就是没有证据了?”夏子轩微笑的目光逐渐转冷,毫不客气的说:“你跟我讲律法,我就跟你讲证据。我和你讲道理的时候,你最好不要给我胡搅蛮缠!” “你······你想怎么样?”那人色厉内荏,身子稍微向后退了两步,回头看了四周的人群一眼,大声质问:“你难道还想在众目睽睽之下,行凶不成?!你如此藐视律法,帝国和释天宗是不会放过你的!” 扬起闲心中也是郁闷,若是往常自己搬出皇家和释天宗的名号,别人总会变得十分忌惮,最不济也会有一定的让步,说什么也不会像眼前这个家伙这般咄咄逼人。 这个人,在自己提到释天宗时他的脸色始终平静如水,这个人的心智真的这么强大吗?还是说他有特殊的背景呢? 扬起闲原本满是畏惧的目光,逐渐多了一丝探寻。 夏子轩翻了翻白眼,眼前这个家伙演戏的水平确实不是一般人能比的。明明是个胆大细心的家伙,却表现出一副害怕之极却又为了“正义”不得不挺身而出的样子,这样的人如果去忽悠吃瓜群众,基本上没有不成功的! “我说过要把你怎么着吗?你知道不分青红在白污蔑别人,污蔑一个帝国的学院的导师是什么罪名吗?”夏子轩冷哼一声,锋利的目光狠狠的瞪了过去,一股雄浑而充满威严的气息从他的双眼爆出,浓缩到极致直射扬起闲的双眼。 在扬起闲的视线里,夏子轩的双眼爆出精光,像两条金龙咆哮而出。与此同时,一股皇皇浩荡之气直冲他的脑海。自己就像置身堂皇威严的宫殿中,高高在上的君主正在质问着自己的罪行! “如此丧心病狂之事,我想你自己也做不出来。说!你是受谁的指示?!”夏子轩说话的声音也变得充满威严,暗自运转紧那罗的法诀,丝丝声音带起奇异的波纹轰然落向扬起闲的耳际。 在扬起闲的识海里,高高在上的君王俯下了身子,宏大庄重的声音像是一阵阵轰然的雷音,在整个大殿里回响。 那一瞬间,扬起闲的意识几乎被夺,他的目光变得有些呆滞,喃喃不清的开口:“是······是二······!” “够了!” 一声怒喝传来,打断了扬起闲将要说出的话,同时也将他从无意识的状态拉了回来。 等他清醒,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时候脸色顿时变得惨白,丝丝冷汗不断的从额头上冒了出来。他颤抖着右手,指着夏子轩说:“你······你竟然害我!卑鄙!” 夏子轩耸了耸肩,无所谓的说:“还是那句话——证据!” “你······我跟你拼了!!”扬起闲拔出长剑,向着夏子轩冲了过去,他脸色涨红目眦欲裂,却不知为何上台的速度并不快。 夏子轩只一眼便看出,这人修为已经是武师初级,但他上台的速度仅仅比练气的修士快了一丝。 “你给我回来!”看台上的二皇子实在坐不住了,他挥手指挥着维持秩序的衙役和卫兵:“你们去,把这个满口胡言,污蔑夏导师的人给我抓起来,送到天监去!” “是!” 看台附近的卫兵最先动起来,迅速将扬起闲围住,扬起闲也没做抵抗便被考了起来。 “带走!”为首的一人挥了挥手,几个卫兵便将他拖下了台。 “二皇子!我是冤枉的!请你一定要相信我啊!”路过看台时,扬起闲拼命的喊了起来:“那些话不是我自己要说的!是他!是他蛊惑的我啊!二皇子!你一定要救我啊!” 站在看台上的二皇子,看也没看他一眼,摆了摆手说:“带走!” “二皇子——!二皇——子——!” 扬起闲被几个卫兵拖走了,二皇子原本就略显阴郁的脸变得更加阴沉了些。他将目光再次放到夏子轩的身上,声音阴柔而冷冽的说:“夏导师现在是不是可以把‘暗世’还给杨老?” “‘暗世’?你是说这把刀?”夏子轩将手中的弯刀挥了两下,带起一阵冷风。 那把弯刀在落到夏子轩的手里之后,刀身的光泽便一直在暗淡,到现在几乎收敛了全部的光华。除了刀身上繁杂诡异的花纹,与一把普通的黑铁弯刀几无二致。 “暗世?!” “这真的是暗世?!” 从二皇子的口中得到这把刀的来历,安静的人群再次躁动起来。原因无他,主要是这把刀实在太有名了! “暗世是什么?很有名吗?”西门宇看着躁动的人群,一脸不解的转身问阮清婉。 “不是很有名,是非常有名!”阮清婉刚要开口,一旁的吕倩柔神色凝重地说。 两个人对视一眼,吕倩柔歉意地笑笑,阮清婉点点头表示不在意。吕倩柔这才继续说道:“一千年以前,魔族冲破封印,人魔大战时,曾经有一个非常著名的魔王,叫斯洛,而‘暗世’就是他的佩刀!斯洛手持‘暗世’,杀了人族王者超过二十人,在那段时间‘暗世’就如同它的名字那样,所过之处将世界带入一片黑暗!” “后来人族惨胜,斯洛也被人族强者击毙。‘暗世’曾一度下落不明。只是没想到,竟然落到了天权帝国皇室的手里。而他们竟然会大方的把它送人!” “那不是说,这把刀非常厉害?”西门宇满脸的惊讶。 “你说呢?” “那既然如此,快跟师父说让他不要把刀还回去了!”西门宇眼睛放光,满脸的坏笑。 “······” 众人像看傻子那样看着他。 “你们······你们干嘛这么看我?”西门宇尴尬的挠挠头,“我也就是说说啊······又不会真这么做······” 阮清婉轻轻的摇头,把目光转向了姬玄日的位置,在那里姬玄日始终安静地坐着,即便是二皇子道明黑刀的来历,也不见他有丝毫的惊讶。 也对,作为大皇子,在杨道千刚拿出那把刀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那把刀的来历了吧。 那么他,又在想些什么呢? 第一百零九章 那道撕裂雾霾的光 - 长生局 - 安子舒 看台上,姬玄日站起身来,回头对着阮清婉的位置笑了笑,然后转身离开。 离开前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对始终跟在身旁的木老说道:“找人,把扬起闲弄出来。” “殿下不继续看下去了?”木老跟在身边,恭敬地询问。 姬玄日摇了摇头:“结果已经很明显了,还看什么?” 说完,也不管仍在僵持不下的夏子轩和二皇子,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开。 跟在身后的木老,身子始终弓着像一个恭敬而又虔诚的老仆,视线从来没有离开过自己身前的主人。 阮清婉目送着他离开,看他从光明的边角走进城墙的阴影,走进黑暗。眼睛的深处,是淡漠的沧桑。 优秀的人有很多,人们相遇,寒暄,然后转身消失在时光的尽头。或者,躲在黑暗的角落里,磨尖了嗜血的毒牙。 这场比试终于结束了,在夏子轩把玩够了“暗世”,把它扔给杨道千之后,所有人才意识到齐腾林始终静静的躺在那里,似乎已经死去许久了。 二皇子命人把杨道千接走,夏子轩则找了几个人带走了齐腾林的尸体。曾经的剑拔弩张,像是在一瞬间落下帷幕。 “就这么结束了?” 知道比武台上空荡了下来,台下的观众似乎还没反应过来。 “人都死了,不结束还能怎么着?鞭尸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就是······”那人梗着脑袋,想了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却始终觉得有些别扭。 这样的结局在情理之中,却没有在所有人的预想里。看到最后的人,心中空落落的,披着夕阳的余晖,百无聊赖的踏上了归程。 冬天的阳光,分不太清日出还是黄昏。也不会像夏日里的日光垂直而下,将人的影子浓缩成一个浓重的黑点。冬日的阳光,始终是从距离地平线不是很远的地方,斜斜地穿过来,把山川、建筑以及各种生命在地面上拉成一道狭长的阴影。 穿过城中的闹市区,西街,空洞的没有几个人影。 两个人街道的东侧走进来,迎着昏黄的夕阳缓慢的踱着步子。 “你的身体怎么样了?恢复了吗?”一边走着,夏子轩柔和的问。 阮清婉轻轻的摇头,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焦躁:“还没有。虽然不在发冷了,但是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 她有些茫然的看着自己的双手,白皙精致,却没有丝毫的力量。 两日后便是院长的争夺战了,她真的不知道,如果直到那一天自己都没有恢复,应该怎么办。第一次从心底里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茫然。 “没事,会好起来的。”夏子轩走到她的身侧,伸出手来把她的双手紧紧握住,温柔的看着她,说:“相信我,我一定可以医好你!” 阮清婉抽了抽手,夏子轩反而握的更紧了。 她抬起头来,正对上他清澈眸子。那目光像是幽静澄澈的深潭,散发着可以安定心神的力量。 阮清婉脸色微红的点了点头:“嗯。” 虽然已经确定了彼此的关系,但她对于夏子轩的一些亲密动作还是异常的敏感。再加上缠连许久可以影响自己情绪的寒毒被除尽,阮清婉也越来越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和对方的情绪变化,这样的感触对于她来说既新奇,又有一丝的羞涩。 看着她的模样,想起两人初次见面时的情形,谁能想到曾经的冷面御姐也会有这般小女孩的模样? 夏子轩无声的笑笑,突然无限感慨的把她拥入怀中。 “啊!” 阮清婉惊叫一声,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她有些措手不及,更不知如何去应对。身体在那一瞬间变得有些僵直。 “别乱动!” 夏子轩笑着在她耳边低语:“等会儿你先回家,我去万药居找几味药材,在家乖乖等我回来,知道吗?” 一个拥抱,已经让她有些反应不过来,夏子轩把嘴唇贴在她耳边,呼出的热气又痒又麻,让她整个脸一瞬间便红到了耳根。 “那,我先走了。”夏子轩终于松开了她,白皙清秀的脸上挂着满足的笑容。 离开他的怀抱,阮清婉用手理了理发梢,面无表情地说:“嗯,你去吧。早去早回。” 夏子轩点了点头,在那个路口转身离开。 阮清婉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嘴角弯曲,牵扯出一个优雅迷人的弧度。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自己的生活发生了改变。或许就是从第一次认识他时候便开始发生改变了吧。他用一种蛮不讲理的姿态闯进了自己的生活,也撕裂了氤氲在自己世界里的灰白的雾气 ,带来阳光。 夏子轩并不知道自己走后,阮清婉的心理变化。前几天万药居来人,说他要的药材已经准备妥当,让他有时间亲自来取一下。夏子轩原以为阮清婉的寒毒除尽,已经用不到那些药了。没想到她身上竟然又出现了新的变化。 夏子轩来到万药居的时候,正巧碰到上一次接待自己的小厮正要外出,小厮不知有什么急事匆忙赶路,两个人差点撞在一起。 “你······”那小厮倒退两步正要开骂,抬眼间看到来人竟然是夏子轩,嘴脸立马笑了起来:“是您啊,您······您可算来了!我正要去找您呢!” “出了什么事这么着急?”夏子轩笑着问。 “这个具体我也不清楚,是我们掌柜的找您!”终于见到正主,小厮赶忙在前边引路,一边说道:“我呀今天去您府上好几次了,可您府上的人说您一大早就出去了,掌柜的又催的急,您要再不回来我今晚估计就守您门口了!您快这边请,掌柜的就在楼上,您上去就能看到!” “那好,那我自己上去,你先去忙吧。”夏子轩挥了挥手,独自一人走上楼梯。 因为曾经来过一次,对于二楼的布局夏子轩已经清楚。上楼之后,拐过两条弄道便来到了那位掌柜的房间门前。 “这么着急找我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心怀疑虑的夏子轩,缓缓地推开了那扇木门。 突然间一个火红的影子从门口窜出,直接扑向自己! 那道红色的影子浮在半空,因为高速的移动变得有些模糊,第一眼夏子轩并没有看出是什么东西,身体已经下意识的开始了躲闪。 只见他脚步微挪,身体一晃,便与那道红色的影子错开。但没想到那红影却灵活的翻到了自己的背上! 夏子轩刚要爆发力量挣脱开来,被传来一声清脆稚嫩的叫喊,让他的身体僵直在了原地—— “父亲!” 第一百一十章 切了! - 长生局 - 安子舒 “父亲!” 稚嫩空灵的呼喊从背后突然传来,夏子轩僵在了原地。 红色的影子从他背后滑落下来,来到他身前,抱住了夏子轩的右腿。 红色的影子终于显出了原貌,一个小女孩正紧紧的靠在他的腿上。她看起来七八岁的样子,穿着红色的衣裙,头发柔顺的披在脑后,她的皮肤白嫩,五官精致,像个瓷娃娃一般正睁着两只纯净的大眼睛,仰着头一脸天真的看着自己。 “父亲!” 小女孩眨了眨眼睛,声音稚嫩清脆。 “你······你是······”夏子轩俊秀的眉头皱成一片沟壑,小女孩的称呼实在令他一阵头大。 “嘎吱——” 正当时,木门被人从里面拉开,苏媚娆风情款款的走了出来。看到夏子轩尴尬的样子后,忍不住大笑起来。 同样是红色的衣裙,包裹在她凹凸有致的身体上,充满了迷人的风韵。苏媚娆笑起来大方而不加掩饰,胸前两只白兔裹在红色衣裙里正不住的跳动,波涛汹涌。 夏子轩赶忙向她投去探寻的目光,同时有看了一眼这个正抱着自己的腿不放的小女孩,眉头紧紧的皱着。 “咯咯咯,你这么看着我干嘛?我又不欠你钱?”苏媚娆瞥了他一眼,哈哈大笑。 夏子轩苦笑着说:“这个小女孩是谁?这不会是你搞的鬼吧?” 说完,颇为无奈的看了她一眼,小女孩始终紧紧地靠在他身上,双手抱着他的大腿,让他想动一下都做不到。 “她都叫你父亲了,你不知道她是谁?”苏媚娆颇为玩味的看了夏子轩一眼,说:“啧啧,看不出来啊小弟弟,没想到你才这么大,女儿都这么大了,天呐,那时候你才十二岁吧,你可真是个禽兽!” 苏媚娆说完,还狠狠地盯了夏子轩某个部位一眼,那神态说不出的揶揄。 对此,夏子轩只能苦笑,对上一个妖精一般的女人,千万不要指望在言语上占得任何上风,否则你很有可能被对方用各种无下限无节操的语言生生怼死。 “她真的和我没有关系!按年龄算,我那时候才十二岁,能做什么?” 苏媚娆继续鄙夷的看着他,眼神轻佻:“骗鬼呢,和你没关系!和你没关系她怎么叫你父亲,怎么不叫我呢?” “这个我······我也不知道······”夏子轩欲哭无泪。 小女孩此刻正好奇的看着两个人,不明白他们在谈论什么。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一个玩笑都不会,小弟弟你真是太蠢了。”苏媚娆笑着打开门,走进了房间里。 夏子轩无奈,只能把小女孩抱起来,跟着走了进去。 还是之前的那个房子,古朴的房间装饰,空气中始终氤氲着淡雅的茶香。 苏媚娆正坐在房间内一个木制的藤椅上,双腿交叠,有些慵懒的倚靠着,伸手随意的拂动秀发。哪怕一个随意的动作,在她的身上都散发着浓郁的女人味。 “随便做。”苏媚娆看了他一眼,指了指面前的藤椅说道。 “谢谢。”夏子轩找了一个与她对面的位置坐了下来,小女孩被他放到旁边一张铺着毛毯的藤椅上。但她似乎并不喜欢夏子轩这样的安排,刚一落地便自动浮在了半空,等夏子轩坐好之后又扑进了他的怀里。 夏子轩无奈,只能轻轻将她抱住。 女孩这才满意,小脑袋在他怀里拱了拱,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安静下来。 “看的出来,她对你挺依恋的。你真的确定自己小时候没做过什么坏事?”苏媚娆看向夏子轩的眼神充满了怀疑。 夏子轩深吸一口气,强自令自己语气平缓下来:“你说正事好吗?这小女孩到底是谁?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你还没有看出来吗?”苏媚娆一脸的狐疑:“几天之前,我们两个在亡者山脉,你对人家那样······” “停停停——”夏子轩直冒冷汗,“事先声明,我那天什么都没对你做!而且,即便是做了什么,孩子也不可能这么大!” 这女人,不会是看上了自己,想出这么办法来逼自己就范吧?怪不得她和这小女孩都穿同款的衣服,原来在这等着呢!她用这样的方式让自己就范,还不如直接拿一堆精卡砸在自己的脸上,说以后这些钱和我都是你的了! 不过如果他真的这样做,自己要不要从了她呢? “什么孩子不可能这么大?你在说什么?”苏媚娆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你不会是想······” “没有没有,你误会了!我什么都没想!”夏子轩冷汗直冒,原来自己想错了。可是谁让你说的这么暧昧的?! 苏媚娆冷哼一声,狠狠地看了他一眼:“哼,你要是真感想,我就把你给切了!”一边说着,一边做了一个手刀的手势。 被她这么看了一眼,夏子轩只感觉双腿之间一阵阴风吹过,冷飕飕的。 “你还记得天尸老人吧?”苏媚娆收起魅惑的表情,一本正经的看着夏子轩。 “你是说······那个女孩?” 苏媚娆轻轻点头。 “可她不是······” “没死!”苏媚娆摇了摇头,目光柔和的看着呆在夏子轩怀里的小女孩。 夏子轩瞳孔张大,显得有些不可思议。 “不用问我,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活过来的,”夏子轩还未开口问,就被苏媚娆出声打断:“或许是你灌入她体内的生命力起了作用吧。那么多的生命能量,几乎可以生死人肉白骨了。” “是我救了她?”夏子轩看着怀里的小女孩,声音中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没有经历过的人是不会懂得,一个死去的生命在自己的手里得以延续下来。 那种感动,不只是为自己,更有对生命的敬重感。 第一百一十一章 交易! - 长生局 - 安子舒 夏子轩清秀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他想不通的是,即便是自己救了她的性命,但是她又为何要叫自己父亲呢?而且小女孩眼中的懵懂和神态,就像一个神智还未发育完全的孩子,那种来自眼底深处,最纯粹的依恋是装不出来的。 “或许是因为你灌输给她的那些生命力,”苏媚娆无所谓的笑笑,她指着夏子轩怀中的小女孩说道:“在你还没进门之前,她可是早就知道你过来了。” 在当时,夏子轩刚到万药居的二楼,小女孩就已经从房间里跑了出来,苏媚娆还是受她的指引才知道夏子轩已经来了的。而且,现在看到小女孩对他这么依恋,苏媚娆几乎可以确定两人之间一定有一种奇妙的联系。而建立这种联系的唯一途径,似乎只有夏子轩在救她时,灌输到她体内的庞大的生命力了。 “我记得,她当时是飞出来的?”夏子轩看着怀中一脸懵懂的孩子,有些不确定的问。 “是啊,你没看错!真不知道你上辈积的什么德,这么大个宝贝都让你捡到了!”苏媚娆娇笑,说话有些酸溜溜的。 夏子轩低下头来,小女孩正在看着他,双手拽着他的衣襟露出一个天真烂漫的笑脸。 看她的样子,心智似乎只有四五岁。小女孩是他从天尸老人的手里救下来的,他不知道小女孩被天尸老人用九阴炼煞术炼制了多久,更无从确定她真正的年龄到底是几岁,她的父母是否还健在······ “我该怎么待你才好呢······”夏子轩清秀的面孔第一次露出了一丝愁容,不过却像宁静的湖心露头的金鱼,露出湖面后一个转身便消失在了湖底。 只是在湖面上留下了一丝涟漪。 “你不想要的话——可以把她留给我啊~”苏媚娆身体前倾,表情妩媚的蛊惑道:“你想啊,如果你把她带回家,如果她当着你们家冰山的面叫你一声,你怎么解释?如果把她放在我这里,就不用担心这种问题,我还会替你照顾她,怎么样?” 她可不在乎称呼问题,更没有想过小女孩的父母是不是还在找她。这小女孩既然是从天尸老人手中抢来的,按照天尸老人的性格,她父母是不可能活下来的。而且,即便是活下来了又能怎样?小女孩的记忆几乎全部丧失了,她现在的神智只有两三岁,她又怎么会认得出来呢? “留给你?”夏子轩狐疑的看着她。自己怀中的这个小女孩可不是普通的孩子,如果自己没有看错,她可是一名货真价实的王者。这在前世,几乎相当于一枚核弹。而且最主要的是,眼前的这个女人自己始终看不透她。 直觉上,她非常的危险,但是对自己却没有丝毫的敌意。小女孩是她带回来的,如果她真的想控制或者独吞,完全没有必要把自己叫来,自己在来之前根本都不知道还有这个小女孩的存在! 要不,把她留下来试试?如果把这么大个孩子带回去,对于夏子轩来说,还真有些不好解释。虽然以阮清婉的性情,她未必就会追问,但是在这个紧要关头夏子轩不想给她添堵,最近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已经很够多了,现在自己几乎是她活在这个世上唯一的倚靠。 似乎是听懂了两个人的对话,小女孩抓着夏子轩的衣服抓的更紧了,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苏媚娆充满了抗拒,甚至还有一丝丝敌意。 “这孩子!你爹今天才来看你一眼,你忘了这几天都是谁照顾你的了?”苏媚娆酸溜溜的骂道:“真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白照顾你这么多天了!” “你跟孩子置什么气,她的心智现在只有两三岁,哪里懂得这些。”夏子轩想了想,笑着说:“如果你实在心理不平衡,可以让她叫你妈呀······” “呦呦,小弟弟还想占姐姐便宜啊,”苏媚娆妩媚的瞥了夏子轩一眼,笑得花枝乱颤:“你如果能说服家里的冰山,姐姐我倒是无所谓。” 苏媚娆靠过身来,一只手挑着夏子轩的下巴,吐气如兰:“可是小弟弟,你敢吗?” “你别这样。”夏子轩脸色发红,身体向后靠。 “别哪样啊?” “别这么看着我······”他努力把身体后仰,奈何怀里抱着一个小女孩,能做的动作实在有限,始终逃脱不了她的魔爪。 “你今天把我叫来,还有别的事吗?如果没有·····我是不是可以走了······”夏子轩把脸别过去,心虚的说。 这女人,发起疯来实在让人难以招架。 “咯咯,真是太可爱了!”苏媚娆突然大笑起来,她坐回原位,脸上的表情立马变得十分正经起来。 这突然之间的变换令夏子轩有些恍惚,能够在魅惑放荡和严肃规整之间随意变换,不得不说这人真是一个妖精! “今天叫你来呢,主要有两个目的。其中一个你已经知道了,就是这个小女孩。毕竟她是你救回来的,我觉得有必要让你来看一下,只是实在没想到,这一看竟然让你直接把人给我拐走了,早知道我就不让你来了!” 苏媚娆赏了他一个妩媚至极的卫生眼,接着说:“至于第二个目的······” “什么?” “我想和你做笔交易!” 第一百一十二章 你真不要脸! - 长生局 - 安子舒 简单古朴的房间里,飘着淡淡清幽的茶香。镶在四角的水晶灯,透出一圈圈朦胧的白色光晕。 窗外的天色早就完全黑了下来,从窗口向外看过去,自身所在的地方像是置身无尽黑暗中的孤岛, 夏子轩端坐在藤椅中,怀里抱着那个小女孩。他的目光有些飘忽不定,他有些饿了,想着点东西吃。 苏媚娆坐在对面,动作流畅的冲泡着茶水。 夏子轩以为,像她这样的女人,平日里喜欢喝的更应该是艳如玛瑙的红酒才对,想不到她竟然还会钻研茶道,看样子造诣似乎不浅。 “这么看着我干嘛?”所有的工序都做完之后,苏媚娆递给他一杯清茶,笑着说:“你是不是很奇怪,像我这样的女人怎么会去学习泡茶?如果我手中拿着一杯红酒,是不是会更合理一些呢?” “······嗯,确实有些惊讶。”夏子轩轻啜一口,感受着茶水在口腔内微微的苦涩,和回味的甘甜,笑着回答。 “你们这些男人啊,就是喜欢以貌取人。”苏媚娆白了他一眼,再次帮他把茶水续上。 夏子轩笑了笑没说话,他并不觉得第一印象以貌取人有什么不对。毕竟,两个接触不是很长的人,对方能在你的心里留下的印象最大程度上就是来自于外貌。 你总不能要求一个没有接触过几次的人,去了解你的内心吧?这未免有些强人所难。 “你不是要和我谈笔交易吗?怎么不说了?”夏子轩将茶杯放下,后背微微依靠在藤椅上,看着苏媚娆笑着问。 苏媚娆收拾好茶具,坐回原位,看着夏子轩直截了当地说:“我想聘请你作我们万药居的首席炼丹师,价钱随你开。” “不行不行,”夏子轩摇摇头:“我是喜欢自由的人,不想被束缚。首席炼丹师不适合我。” “换一种合作方式也行,你每隔一段时间为我们提供一些丹药,药材由我们提供。丹药拍卖得到的收入,我们五五分。”苏媚娆换种方式继续说道。 “不不,”夏子轩再次摇头:“我辈学医人,应当以悬壶济世为己任,怎么能拿着个去赚钱?而且,我日常的花销也用不了那么多。” 苏媚娆眼睛微眯,笑得更加灿烂了:“那就再换个方式,你以炼丹师的身份入股,以后这个万药居你算半个主人!” “不行不行,你给我这么大家业,我也没心思去管啊,到我手里几天就会赔死。” ······ “再加上半个万宝阁!” “······好吧,你既然这么有诚意,再不答应就显得我太不近人情了。”夏子轩颇为为难地说:“那就这样吧,什么时候做交接?” 苏媚娆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一脸的笑意。知道夏子轩脸色发红,心虚的将视线避开后,她才朱唇轻启,说道:“你真不要脸!” “彼此彼此。”夏子轩面不改色的回应。 面对一个妖精一般的女人,如果脸皮不厚一点,可能会被她吃的连骨头都不剩。 他虽然不是很了解炼丹师对于东洲的价值,但是经过这段时间以来的了解,他知道即便是一个刚刚入品的炼丹师都会被一个中等家族奉为上宾,而他可是能够炼制六品丹药的炼丹大师! 一枚二品回气丹,黑市的价格是一枚金币!三品丹药凝血丹十枚金币,而同样是三品丹药的通络丹却卖到了一千三百多金币。 回气丹,凝血丹都是常备丹药,用来恢复灵力和加速伤口愈合。属于消耗型丹药,炼制手法简单所需要的药材也比较常见。在市场上的出货量还是比较大的。而通络丹顾名思义,服用者可以疏通经脉,虽然药效并不是十分明显,但却可以帮助武士突破到练气。 武修,若不练气,终究不过是莽夫。 像通络丹之类的丹药,便属于修炼资源这一列。同品级的常备丹药和修炼资源的差价,差了至少四五倍。而丹药和药材原料的差距更是数十上百倍。 而无论是常备丹药还是修炼资源,都属于消耗品!也就是说,市场的需求几乎是难以达到饱和。可想而知,丹药市场,利润是有多么的惊人。 “这是转让收据,你看一下。”苏媚娆拿出一叠黄色的纸张一式两份递给夏子轩,上面传来一股淡淡的魂力波动。 原来这个女人早把一切都算到了,竟然连收据都准备好了,难道她就没想过自己会拒绝她? “你就没想过,我会拒绝你吗?”夏子轩是这么想的,也就这样问了出来。 苏媚娆从他手里把收据接过来一份,随意的放好。笑着说:“这个世界上,钱办不到的事并不多。即便是有,大部分也是因为钱不够多而已。” “而且,和我这样一个美人合作,你还有大把的好处拿,你为什么不同意?你如果不同意,那就只有两个原因。” “什么?”夏子轩问。 苏媚娆瞥了他一眼,笑着说:“第一就是你的脑子被门夹了。这第二嘛,就是你喜欢男人!” “······”夏子轩满脸的黑线。 “哈哈,不过还好你同意了。这证明你并不喜欢男人,姐姐我很欣慰。”苏媚娆大笑。 “对了,我前段时间托你们找的药材,怎么样了?都找到了吗?”夏子轩突然问道。 “找到了。加上上次在亡者山脉找到的三魂草,基本上已经全部找齐了。”苏媚娆想了想,说:“真不知道你这家伙到底要炼什么,不是阴森森的东西,就是太阳花朱果之类阳气极盛的药草,这些药可费了我们不少的力气呢。你难道不准备做些补偿吗?” “这些东西当时可是你们自己承诺免费给我的。要什么补偿?”夏子轩一脸无辜地说。 “你这家伙,”苏媚娆白了他一眼,妩媚的说:“现在这万药居和万宝阁可都有你一份!你怎么就一点都不体谅一下,姐姐我的辛苦呢?” 夏子轩眉头微皱,这才发现原来自己也是这里的半个主人了。既然这样,就不能像以前那样随意压榨了,总要给自己人一口饭吃不是? “这样啊······”夏子轩从纳戒里摸出一个白玉瓶来,放到桌子上:“这里有十粒回春丹,你先拿去用吧。” “回春丹?四阶丹药?!”虽然见过他拿出过更高阶的丹药,但是夏子轩一次拿出十枚四阶丹药还是让她感到十分惊讶。 这一次,苏媚娆看向夏子轩的眼光,就像在看一座活着的金山,妩媚的双眼放出灿灿的金光。 第一百一十三章 哦 - 长生局 - 安子舒 一个婢女提着一个木匣走了进来,苏媚娆挥了挥手让她退下。 “这是你要的药材,都在这里了,”苏媚娆把木匣递给他,说:“不过只有一份的量,毕竟有好几味药材短时间内实在不好找。” “嗯。”夏子轩点点头,伸手把药匣收了起来。 “你不打开看看吗?”苏媚娆问。 “不用了,”夏子轩笑了笑,站起身来。小女孩也从他的怀里来到地上,一只手紧紧地拽着夏子轩的衣角。像一只在外流浪许久的小猫,终于找到了主人,于是从此再也不想离开。 “天色不早了,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走了。”夏子轩看了看身边的小女孩,试探的说:“要不,把她先留在你这儿?” 小女孩一听,脸色瞬间变了,她跑到夏子轩的身后紧紧地抱住他的腿,身体甚至有些瑟瑟发抖。 “还是不用了,你看她这样,短时间内是离不开你了。”苏媚娆摇摇头,打趣道:“你现在啊,还是想好怎么回家跟你们家冰山解释这件事吧。” 夏子轩清秀的眉毛拧在了一起,这确实是个问题。不过想到阮清婉的性格,如果自己认真跟她解释,她也不是那种不识大体的女人,这一点算是夏子轩最欣赏她的地方。 “车到山前必有路,阮姐姐她也不是无理取闹的女人。”夏子轩坚定的说。 “是啊是啊,你阮姐姐什么都是好的!”苏媚娆突然酸溜溜的说。 夏子轩尴尬的看了她一眼,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牵着小女孩的手准备离开。 “小弟弟——” 刚走出门口,苏媚娆又出声把他叫住。 “要不你今晚就不要回家了,在姐姐这里过夜怎么样呢?”苏媚娆倚靠在门框上,眉目含春的看着夏子轩,一边说着一边妩媚的咬了咬性感的嘴唇。 夏子轩顿住脚步回过身来,二楼走廊里昏黄的灯光和房间内白色的水晶灯相互交错,光芒落在苏媚娆被红色长裙裹住的凹凸有致的身躯上。 她面容精致,眉目间充满了风情。她说留下来陪她。 夏子轩还是转身离开了,虽然最开始他的脚步并不是那么坚定。 “真是个傻弟弟——” 看着夏子轩在灯光下越来越小的背影,苏媚娆依靠在二楼的窗台上喃喃低语,她精致而妩媚的脸庞像是盛开了一朵灿烂而妖媚的花。 夏子轩走在漆黑的小道上,转过头看了一眼道路尽头的那座木楼,依稀还能看到二楼窗口的那个红色的身影。 “真是个妖精!” 他暗叹一声,抱起小女孩,走进面前的黑暗里。 云岚城地处东洲大路以北,秋末之后白昼变得极短,夜很漫长。缺少了日光的照射,寒冷就会像森冷的湖水,渗透进每一个角落里。 街道两旁的窗户里,透出三三两两的烛火,散发着朦胧而温暖的光。 夏子轩回到家的时候,阮清婉正坐在餐桌旁,拿着一本《修炼者初解》看得入神。桌子上摆着四个小菜,没有动过。 她就是这样一个安静到极致的女人,诺大的府邸或许她只在这个房间里看书,到了现在。 “回来了。”看到夏子轩推门进来,阮清婉抬起头,嘴角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很浅。 “嗯,”夏子轩回身把门关上,坐到餐桌旁。 “还没吃饭吧?”阮清婉把手里的书放下,找来三副碗筷。 她看到了夏子轩身边的小女孩,却什么都没问。 “嗯,没吃。”夏子轩把碗筷接过来,笑着说:“知道阮姐姐也没吃,回来陪你。” “嗯。”阮清婉轻轻点头,拿过夏子轩的碗给他夹菜。最后还忘不了给夏子轩旁边的小女孩盛了一碗汤。 她精致的面孔没有太多的表情,让人看不出她现在的情绪。只是水晶灯柔和的白光撒到她的脸上,她绝美的脸庞看上去比以往柔和了许多,细长温婉的眉毛微微蹙起,带着一丝极淡的愁绪。 “你不想知道,她的来历吗?” 夏子轩看了看坐在自己身边的小女孩,最终还是没有忍住,问了出来。 阮清婉抬了抬头看着他,脸上浮现一丝微笑,声音柔和了许多:“先吃饭吧,穆青儿做的有一会儿了,再不吃就凉了。” 像一只柔软的手握住了心脏,夏子轩最后一丝担心终于逝去,阮清婉的表现让他感动。 饭菜虽然已经凉了,但他吃得很舒心。阮清婉饭量很小,小女孩刚复活不久,似乎还不太适应吃东西。所以几盘菜几乎都进了夏子轩一个人的肚子。 没办法,谁让他修炼的功法重在炼体,所有的力量都在这一身皮肉筋骨里,饭量一直以来都大的惊人。 阮清婉大部分时间都在看着他吃,这让她感到很舒服,很安详。 “你还记得我一个月之前去亡者山脉的事吗?”吃完饭,泡上一壶清茶,夏子轩将小女孩的来历娓娓道来。 包括天尸老人,小女孩之前的身份,还有在山脉内遇上苏媚娆这件事,毫无保留的全部告诉了她。 “她就是那个小女孩?”在得知小女孩的身世之后,阮清婉看向她的目光不自觉的柔和了许多,说话的语气也充满了怜悯。 “是啊,”夏子轩深吸一口气,感慨道:“我能救活她,她愿意跟着我,这也许就是缘分吧。” “嗯。”阮清婉不自觉的伸出手去,轻轻的抚摸着小女孩的头顶。小女孩竟然没有闪躲,反而露出了天真的笑容。 这样的表情,更让阮清婉心酸不已。 “好了,你也不用太为她难过,以前的事都过去了。”夏子轩站起身来,安慰的说。“今天晚上早点休息,明天开始我帮你治病。药材我也已经取回来了,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嗯,”阮清婉轻轻点头,过了一会儿她突然问道:“你和苏媚娆很熟?” “啊?还好吧·····也不是很熟······”夏子轩心里一惊,含糊的回答。 阮清婉想说什么,想了想最终只是轻轻叹了口气:“没事了·····你走吧。” “嗯。”夏子轩点点头,抱着小女孩推门离开。 阮清婉坐在原来的位置上,看着窗外。目光却失了焦距。 “那个······”夏子轩突然推门又走了进来,他看着软青蛙说:“其实我和她真的不熟!算上今天只见过两次面而已。” “哦。”阮清婉面无表情的回应。 哦?哦,是什么意思? “呐······呐没什么事我先走了,你早点休息!晚安!”没明白阮清婉到底是怎么想的,夏子轩只能尴尬的说了一声,落荒而逃。 继续坐了一会儿,确定夏子轩已经离开,阮清婉站起身来把房门反锁。嘴角扬起一个迷人的弧度。 而在所有温暖的背后,在包裹着温暖的冰冷的巨城里。 一组四个人的影子出现在云岚城的主干道上,宽大的黑袍罩在身上,鬼魅一般在道路中间飘荡着。几个飘忽消失在道路的尽头。无声无息。 云岚城静卧在苍凉的大地上,厚厚的森林包围着这座巨城,此刻漆黑一片,没有声响,没有温度。静静的守望、等候着最新的那场猛烈的暴风雪。 第一百一十四章 心火种子 - 长生局 - 安子舒 入冬之后的云岚城似乎非常喜欢下雪,结束了一晚的修炼,夏子轩来到窗前,映入眼帘的又是一片素雅的白色。 院子里几队仆人正打扫着刚刚落满院子的雪,昨天尚未打扫干净的积雪,堆积的快有一人高了。 天空像一块灰蒙蒙的布,零星的雪花还在断断续续的飘着。 大片大片的铅灰色的云积蓄在一起,没有风。 今天的天气不太好。 小女孩也来到夏子轩身边,夏子轩把她抱起来,让她可以看到窗外的景象。小女孩眼睛瞪的大大的,眼前的的景象在她的眼中都充满了新奇。 “喜欢吗?”夏子轩看着她粉嘟嘟的小脸,笑着问。 “嗯嗯,”小女孩水灵灵的大眼睛充满了好奇。 “那就去玩吧。” “父亲?”小女孩惊喜的看着他,声音弱弱的问:“可以吗?” 夏子轩笑着点点头:“去吧,只是不要走出这个院子。” “嗯嗯!” 小女孩松开他的手,欢快的向着屋外跑去。不自觉间她小小的身体甚至飞了起来,像一个欢快的小鸟。冲进雪堆里,充满好奇而又小心翼翼的伸手触碰,在发现没有危险之后欢快的在雪地里跳起来。不时的捧起一捧雪花,欢快的叫嚷着。 夏子轩静静的看着窗外,深邃的眼底深处浮现一丝波澜。 他不知道小女孩被天尸老人炼制了多久,不过从刚才来看她的表现,她属于人的本性正在慢慢的恢复。只是不知道,记忆还能不能恢复过来。 “真好。” 夏子轩转过头去,阮清婉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过来,正站在自己的身后。她清冷的而妩媚的双眼,此刻充满了柔和。 白色的棉袍裹在她丰满的身躯上,透露出一股温婉柔和的气质。夏子轩有些讶异,他没想到平日里冷冰冰的阮姐姐也有充满柔和的母性的一面。 “怎么起的这么早?”夏子轩看着她,笑着问,“不多睡会儿?” “醒了,睡不着。”阮清婉轻轻摇头。 天气虽然阴着,没有阳光。但四野里洁白的雪还是反衬出明亮的白光,映照在阮清婉精致的脸上,显得她的脸色更加白了一些,没有多少血色。 夏子轩伸出手把冰冷的玉手轻轻握住,传递出丝丝温暖的热量。 “趁着她刚找的感兴趣的东西,我先给你把把脉,准备下一步的治疗。” “嗯。”阮清婉轻轻点头,目光却始终看着窗外的雪景,没有看他。 夏子轩微微一笑,指尖转移到她手腕的位置,静心感应起来。 院子里,小女孩欢快的玩闹着,仆人们放下手中的工具站在一边看着。生怕小女孩出一丝以外。他们不知道,小女孩看上去只有七八岁的样子,但她奇特的生命形态和高深的修为几乎成了整个府邸实力最强的人。别说这一点雪花,就算是千载寒冰都不会让她产生一丝的不适。 天空中的云始终氤氲着,似乎并没有散去的迹象。刚刚清扫过的地方,已经又积上了一层薄薄的雪。 “你心脏的那颗火种,已经成熟了。” 过了一会儿,夏子轩睁开了眼睛,微笑着说。 “嗯,我也感受的到,它从昨天开始就已经不在吸收我的力量了。”阮清婉清冷的眉头微微皱起,不解的问:“可是为什么我现在全身还是没有多少力气?” “火种将你的力量吸收了个干净,你又怎么会有力气?”夏子轩笑着问。 “可是······它不是已经成熟了吗?”苏媚娆还是有些不解。 夏子轩想了想,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它确实是已经成熟了,但那也只是不再继续吸收力量了而已。《葵水诀》与其他普通功法不同,其他的功法修炼的是周身经脉,力量之源在丹田之中。但是葵水诀修炼的确实修炼者自身。取天地间寒气淬炼身躯,炼皮骨,强五脏,最后将力量汇聚到心脏中。” “如果是普通的修炼者,火种进入心脏,成熟之后力量自然不受桎梏。但是,你的力量之源就是心脏,火种进驻心脏相当于把你的心脏封印。而且,心脏不只是你全身灵力的源头,肉身的力量也来自于心脏。力量之源遭到封印,你感觉浑身没有力量,这是正常现象。” “正常现象?”阮清婉眉头还是紧紧地皱着:“可是后天便要进行院长争夺,这火种······” “火种只是种子,自然不能提供力量,但是如果把火种点燃呢?” 种子,是万物的初始,是力量的蛰伏。而种子一旦发芽,长成参天大树,燃出熊熊烈焰,力量自然也就喷涌而来。 “可以点燃?”阮清婉听到夏子轩这么说,沉下去的心绪有了丝丝好转,“怎么点?” “呵呵,当然是用药。”夏子轩笑着点点头,自信的说:“我说过可以帮你,当然不是说大话。药材我已经准备好了,吃过早饭就可以去炼药!” 种子,吸收到足够的养分自然就会发芽。只是等它自然萌发,确实已经来不及了。但是如果给它足够的养分,再加以引导谁说不能催生呢?虽然催生出来的幼苗不比自然生长的健康,但事有轻重缓急,却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听到夏子轩的话,阮清婉清冷的眸子闪烁出异样的光彩,像两颗深邃而璀璨的黑色的宝石。 她相信他,慢慢的成了习惯。 “不早了,先去吃饭。”夏子轩牵着她的手,走出房间。 小女孩看到两个人走了出来,像鸟儿一样飞扑到夏子轩的怀里,粉嘟嘟的小脸满是兴奋的笑意。 “走了,去吃早饭。”夏子轩怀抱着她,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吃早饭?”小女孩歪着脑袋疑惑的看着他,她的心智还没恢复完全,像是不了解这三个字所代表的意思。 但是夏子轩的话,她不会违背,虽然她可能并不能理解他说的到底是什么。 夏子轩看着她,轻轻的摇了摇头。 第一百一十五章 起风雪 - 长生局 - 安子舒 今天天气很不好,前天夜里的雪还未打扫干净,新来的大雪再次把道路完全覆盖了起来。 天空灰蒙蒙,像是被人罩上一块肮脏的抹布,把所有的东西裹在了里面。 没有一丝的风,沉闷而压抑。 天气不好,孙希仁并没有出门的打算。到了他这个年龄的老人,无论修为高深与否,对于冬天的寒冷始终怀着一股骨子里的厌恶。 虽然窗外的雪,在没有被人玷污之前,看上去是那么的洁净而美好。 他躺在铺着白色熊皮的藤椅里,身上裹着厚厚的褐色的皮裘,像一个普通的老人躲避着冬日的严寒。身旁是一个烧得火红的暖炉,暖炉上还放着一个铜壶,铜壶里的水正开着,发出一阵阵蒸汽的嘶鸣。 “吱呀——” 虚掩的房门被人小心翼翼的推开,一个穿着蓑衣的老仆人恭敬地走了进来。房间内的温度很高,老仆人身上的积雪飞速的融化着,几个呼吸便在他站立的地方留下了一滩水渍。 “回来了?”过了许久,孙希仁如梦初醒,满是皱纹的苍老的双眼缓缓的睁开。似乎是睡了许久,以至于嗓子有些干涩,声音变得低沉又嘶哑:“怎么说?” 听到孙希仁问话,老仆人本就不算有多直的腰板躬了躬,恭敬的伏在他的耳边,轻声说了什么。 “现在?”孙希仁满是皱纹的额头紧紧地皱了起来,布满了深浅不一的沟壑,像极了干皱的橘子皮。 “是的,老爷。”老仆人恭敬的回答。 唉—— 孙希仁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老仆人帮他把那件褐色的裘皮衣披上,又找来一把伞替他遮蔽还未飘散完的零星的雪花。 出了府,轿子已经在大门口备好了,四人抬的轿子,深青色的帷幕毡子厚厚的围了起来,轿子内烧着火盆,温度舒适暖和。 到底有什么急事,需要现在商议呢? 后天便是院长争夺的比试了,这几天孙希仁一直在养精蓄锐,所有的力量都蛰伏了恰来,甚至没有必要都不会走出房门半步,他不想浪费哪怕一丝一毫的力量。然而大皇子派人来找他,他不得不动。 轿子里,孙希仁眉头紧皱。即便是旁边的火盆烧得正旺,他却没有感到一丝温度。 这是一片空旷地,道路的一旁是一个小湖,湖面结了厚厚的冰,冰上又覆盖了一层洁白的积雪。平整,洁白,软糯。却透着刺骨的寒气。 有一股子寒冷,一小块天地完全包裹,丝丝渗透进骨头里,让灵魂都忍不住颤缩。 一阵风不知起源,划过树梢飞扬起积雪。吹过湖面,猛烈的吹向那座在雪地里缓慢行进的轿子,掀起厚重的帷幔。 几缕雪花,借着风力从帷幔的缝隙吹了进来,轿子内温暖的空隙涤荡一空。 孙希仁苍老的眼睛眯了起来。 几个雪白的影子,突兀的出现在主干道上,像几个鬼魅一般急速飞掠过来。 “有刺客——!” “保护老爷——!” 四个轿夫放下轿子,后面紧跟三个护卫与轿夫一起把轿子保护在了中间。 看得出来,几个护卫和轿夫的修为并不高,对于刺杀这种事几乎也是头一次遇到。他们瞪大的眼睛瞳孔紧缩,握着剑柄的手因为用力过度,关节处都有些发白。 几个白色的人影全身裹在白色的武士服里,几乎与天地间的白雪融为了一体。刺客身形鬼魅,跨过几百米的距离,转瞬间来到几个护卫的近前。 “来了!” 几个护卫和轿夫握着长剑,对着迎面而来的刺客猛地劈砍过去。 “去死——!” 长剑划破空气,呼啸着砍向邻近的刺客的脖颈,那名护卫瞳孔张大,仿佛预见了自己的长剑砍下敌人的头颅,滚烫的鲜血喷涌的场面。嗜血的兴奋,在这一刻几乎驱散了他心中的恐惧。 刺客冰冷眼眸却并未看向他,反手一片惊鸿银亮的刀光。护卫的瞳孔定格,在刺客从他身边掠过后,哗啦一声散成了一地碎裂的尸块。 几乎同时,包围保护着轿子的七个人都变成了一地的碎肉。滚落的人头,带着主人难以置信的惊愕和恐惧,永远的定格。 滚烫的血液融化了雪水,断裂的头颅、内脏散落一地,散发着甜腥的臭味。 四个白色的人影包围住了轿子,四周是大片大片暗红色的血浆,为眼里一片素裹的天地平添了一份猩红与肃杀。 对于湖边发生的一切,没有人知道。大雪是最好的掩饰。 冻住血腥,掩埋尸块。将所有的一切裹在洁白的雪层后面。在世人看来,宁静安详。 这一切,夏子轩同样也不曾知晓。 早饭过后,他就把自己关进了丹房里,熟悉着丹炉,熟悉着对冰火兽内丹的控制,熟悉着药材。 似乎从离开无心谷开始,他就再也没有出手炼制过丹药。 与普通炼丹师不同的是,夏子轩体内没有灵力,也就没有炼丹师根本——丹火!他需要再次熟悉对冰火兽内丹的控制,熟悉丹炉,熟悉药理。因为完整的药材只有一份,他必须炼制一次就要成功! 一个全由玉基岩堆砌的房子里,一尊半人高的三角炼丹炉摆在了正中间的位置。丹炉呈明黄色,三组两耳,炉肚雕刻着繁杂的云纹,炉体几近透明甚至可以看到丹炉内部的纹饰。 夏子轩端坐在距离丹炉一尺远的地上,俊秀的面孔充满了凝重。他右手持着一枚红蓝两色的圆润内丹,一股爆裂和森冷的气息在内丹上不断的交替。 “呼——” 调整好了呼吸和心态,他持着内丹的右手向前挥去,一深红一晶蓝两道火线相互缠绕着瞬间从内丹上飙射出来。夏子轩眼睛一亮,紧握内丹,动用魂力将两道缠绕着火线缓缓分开。 “嗡——” 两道火线像是两条灵动的火蛇,被夏子轩用魂力不断的拉扯着,逐渐缓缓的分离。 “嗡嗡——” 两道火线分离之后,以丹炉为分界线分别占据丹室的两边,把整个丹室映照成红蓝两色。 第一百一十六章 孕惊雷 - 长生局 - 安子舒 斋戒,沐浴,焚香,静坐,炼丹之前虔诚的祈祷。 每一位炼丹师,炼丹之前的必备功课。然而夏子轩把一切都摒弃了,毕竟他连炼丹师最根本的丹火都没有。相比较于丹火的重要性,其他的所有繁文缛节,都变得不重要了。 既然不重要,自然也就懒得理会。 在某些方面,夏子轩其实是个很随性的人。他宁愿把有限的时间用来睡觉,也不会去做一些类似祷告之类的,毫无意义的活动。没有信仰的人是很可怕的,不相信自然也就缺乏畏惧,没有畏惧的人什么都干的出来。 冰火兽内丹激发的两道火线已经被他完整的分离开,一蓝一红盘踞到丹炉的底部,各占半壁江山。整个房间也丹炉的中心线为分界线,分成了截然不同的两部分。 右侧红色烈焰的一边,深红色的火焰辐射出剧烈的高温,一层层涤荡热浪将右半边的房间带入了火炉。而左边冰蓝色火焰的一侧,如水晶般晶莹的蓝色火焰安静的燃烧着,却将半边的房屋笼罩上了一层厚厚的冰凌,空气中多余的水分凝结成细碎的冰花,在墙壁、地面凝结攀岩。 而在整个房间正中心交接的那条线上,像是有一堵无形的墙不断的冒着浓烈的白气,将完整房间分隔出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一寒一热,两道截然不同的火焰被他凝聚在了炉底,这在传统的炼丹术上是一大忌。寒热交替不但破坏药性,更容易造成丹药的炸裂! 行丹九术,浴火为基。熔炼丹药的丹火是炼丹的根本,就像炒菜一般,火候大了容易焦,火候不足则饭菜生硬。炼丹亦是如此。自古以来,炼丹师的基本功便是对丹火火候的控制,其次才是对药物药性机理的了解。只有准确的把握丹火的火候,才能把药材的药性完美的提炼出来,而不至于将药材烧成灰烬或者只利用一半。 但是夏子轩自身没有灵力,无法产生丹火。想要炼丹,只能借助外物,因此对于所有的炼丹师来说最为重要的课程对于他来说完全不同。 因为内胆激发的火焰是死的,他只能控制火焰的激发,却不能控制大小,至于那些细致入微的温度变化更是天方夜谭。 但是······他可以控制丹炉! 既然丹火的火势难以控制,那如果控制丹炉与火焰的距离与位置呢?这不就成了另一种形式上的控温吗? 一阳一阴,一冷一热,截然不同的两股火焰盘踞在丹炉炉底,他们所产生的温度自然直接的作用到了炉体上。一侧烧的通红,一侧却挂满了冰花。极大的温差,令炉体本身都有了一定的变形。 丹炉是特殊制作的,既要适应强烈的温差还要刻上法阵,激发内丹的力量。把内胆安放到丹炉的一个凹槽上,夏子轩盘坐下来。 在他周围是早就取出来放好的药材。按照进炉的顺序,整齐的围绕着丹炉放了一圈。 等到丹炉一半烧成红铁,一般结上坚冰,炉体整个变形,炉盖自动翘起。夏子轩猛地从地上弹起来,抓起身边最近的两块经黄色的乳石投放到丹炉里。 随后他伸出双手,紧贴炉壁,将丹炉整个抱了起来! “嗤——噗——” 随着两声异响,夏子轩左手臂从与丹炉接触的位置开始蔓延出晶莹的冰花,沿着他的手掌到手臂不断的延伸生长,几个呼吸的时间一层白霜便将他整个小臂完全覆盖。 与此同时,他的右手也是从手掌开始,蔓延出一股蕴含着极高温度的暗红。只一会儿的功夫,整个小臂就变成了烧红的烙铁。 似是许久不曾炼丹的缘故,初一接触如此强烈的刺激令他脸色一白,额头上更是冒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夏子轩深吸一口气,将寒热交替的痛苦压了去。手臂缓缓的挥动,整个丹炉竟然在他的掌控下在空中旋转了起来。 冰火兽的内丹镶在炉体上,一红一蓝两道火线将炉体缠绕,像两条火蛇在丹炉上飞快的游走。 药草收于一炉,丹火缠绕于炉,密闭的丹室里,红蓝两色光芒闪烁不断,凝结的冰晶被瞬间转化成水雾,然后再次凝结。缭绕不断的白色雾气,将整个丹室笼罩,像一个与世隔绝的大蒸笼。 云岚城城南有座湖,春夏的景致不错,一入秋便很少有人来了。 下过雪,结上冰,便更加的人迹罕至。 按照帝国的律例,每天的早中晚,要分三队巡逻,绕城一周。虽然这样的安排已经非常的松散,几乎给所有想要作奸犯科的人留下了足够的时间。 但见便是如此松散的巡逻,在巡逻队长张头看来,都是没有必要的。倒不是说云岚城的人民风有多么淳朴,只是严酷到残忍的刑罚迫使民众不敢越轨罢了。 日当正午,零星着飘了许久的雪花终于停了下来。只是天气还是阴着的,于上午不同的是,中午时分终于起了风。 风势不大,却冰冷刺骨。 张头今年三十岁了,从他十六岁那年便做了城里的衙役,十几年下来,虽然不懂任何修为但仍让他混到了一个巡逻队张的职务。他这一生,已经没有更多的奢望了,他只想在巡逻队长的位置上的做下去,攒点钱,娶一房媳妇。然后安安稳稳的过小日子。 他没想过抓什么坏人,破几件大案子。他想的只是带着手下的兄弟寻完街,找个酒肆喝点酒暖暖身子。 可惜,生活本就是一张毫无规律的网,下一个节点蹦出来的东西,总会在你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把你的生活弄成一团乱麻。 區平湖边发生命案,像一场突兀的暴风雪,让巡逻队长张头全身变得一片冰凉。 等到张头赶到现场,厚厚的积雪已经被人清理了出来,在积雪下面是一大片浸泡在红色血浆里的尸体碎块,和着融化的血水早已冻成了坚硬的冰雕。而在尸体碎块的中央,是一堆破碎的不成样子的轿子碎渣。 “我的老天爷——!” 在检验确认碎裂在现场的那顶轿子主人的身份后,他终于意识到事情似乎真的大条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一炉空欢喜 - 长生局 - 安子舒 喜乐斋是一栋宅院,在云岚成这样的皇城里,显得平乏无奇。 如果不是它修筑的位置就在區平湖的不远处,如果不是现在住在其中的人身份特殊,那么它可能永远的就这么平凡下去。直到被人推倒重建,或者在那个角落里被时间朽烂坍圮成废墟。 只是有了前面的两条,恰巧區平湖又发生了惨烈的命案,喜乐斋这间普通的再普通不过宅院,终于聚焦在了所有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群众的视野中。 “殿下,他们都在门外候着呢。”木老从小院外来到内间里,站在门口轻声问道:“是不是可以让他们进来了?” 内院的里间里,姬玄日穿着一件宽松的袍子一手伏案,一手执笔,饱蘸墨汁的狼毫在雪白的宣纸上随意挥洒着。 最初的宣纸上是一片飘渺的云雾,云雾的深处有屡屡深沉的墨色,像万千峥嵘隐于雾后,在等一个云消雾散的时机,冲破所有的桎梏惊现到世人的眼前。 姬玄日像是没有听到仆人的话,自顾自的将画笔挥洒了下去,笔势如蛟龙入海,在一片墨色的海洋里驰骋徜徉。饱蘸浓墨的狼毫在宣纸上扫过,一道道浓重的黑色墨迹迅速在雪白的纸面上摊开,粗犷的几笔挥毫像是打开画卷的钥匙,宣纸上隐于雾后的景致穿过雾霭逐渐清晰的显露出来。 “殿下的画技又有长进了,笔势巍巍如山,画中的仙山也是上擎天,下接地。此画必然已入画作二境了!”木老眯着双眼赞叹的看着姬玄日作画,苍老而干皱的脸上堆满了满足的笑容。 “画作五境,我也不过是勉强达到二境,抒心意而已,算不得什么。”将手中的画笔扔进桌案旁盛满清水的白玉笔洗,姬玄日接过侍女递过来的热毛巾擦了擦手,随意的说道。 “找个人,去把它挂起来吧,”姬玄日吩咐道,不过随后他又想到什么,改口说:“还是算了,晾干之后卷起来,放到我书房去。” “是。”一直守在身边的侍女恭敬地应了一声,小心翼翼的捧着大皇子刚完成的大作离开。 “她也喜欢画画,应该早就达到二境了吧。”没来由的,姬玄日突兀的说出来这么一句话。像是在询问身旁的人,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木老笑了笑,并未接话。他知道自己的主子这会儿并不是需要一个可以对话的人,他只是说说,而自己也只需听听而已。 “这么说来,他的书画水平岂不是早就超过了二境?”姬玄日眉头紧皱,话语间充满了难以置信的诧异。 前后两个他,如果是不熟悉的人恐怕早就听蒙了,但是木老却清楚的知道他说的两个人到底是谁。然而此时,他却不能不回答了,虽然他知道自己说的都是废话,而姬玄日此刻需要的也只是废话。 “据老奴了解,他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即便是再怎么天才,也不可能超过二境才对!”木老说的很笃定,至少在姬玄日看来是难分真假的。 “清婉自幼学画,书画几乎到达二境巅峰,如果不是超过二境的人,又怎么可能指点的了她?”姬玄日摇摇头,说不出是感叹还是嗤笑:“木老不用安慰我,在这个时候我如果还自欺欺人也就不配与那些兄弟争什么位置了。父皇多年的栽培,岂不是喂了狗?” “老奴愚钝,远见自然及不上殿下,殿下如此虚心自知,当是天下万民的福气啊!”木老躬下身来,语气颇为激动的说。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虽然明知道眼前这位主子聪明过人,自己的一点小心思自然逃脱不了他的法眼。但人都这样,即便明知道对方故意恭维自己,也会因为这些恭维而心情舒畅。 如果夏子轩直到今天这主仆二人的对话,一定会对帝国的情报系统有一个新的认识。自己第一天来到云岚城,擅自修改阮清婉书画这件事,几乎没什么人知道,然而在姬玄日的眼里这些根本算不得什么秘密。 “好了,你刚刚进来的时候说什么?”姬玄日微笑着打断他的话,问。 木老想了想连忙回答:“是帝都巡逻队的人,还有天刑殿的一个执事。他们已经在客厅等候多时了。” “嗯···那就过去看看吧,”姬玄日略微沉吟,说道:“虽然很多事大家心知肚明,但是表面上的一些工作还是要做。走吧。” 今天,是他有事找孙希仁的,结果孙希仁却在来的路上遭到了伏击!虽然自己及时派人前去救援,但他最终还是受了重伤! “都受伤,这样才公平吗?” 姬玄日在心里冷哼一声,深邃的眼眸闪过一道危险的厉芒。 公子府,炼丹房。 金黄色的丹炉在半空中上下翻飞,夏子轩双手抱炉像在耍杂技一般甩着丹炉,按照某种特定的规律不断的颤动。 丹炉像是软掉的气球,韧性极好膨胀然后收缩。红蓝两色的光火常绕在丹炉上,随着丹炉在丹室呼呼的移动,在视线中拉扯成模糊的光线,像一条璀璨之极的火龙,呼呼的风声如同巨龙的咆哮。 “应该好了。” 心下拿定主意,双臂用力一沉,正在高速运转的丹炉“嗡——”的一声便停了下来。由疾动到疾静,炉体像一个被剧烈碰撞的铜钟,炉体发出一声宏大而沉闷的轰鸣。 炉体落地之后,夏子轩猛地出手,“噗”的一声将镶在其上的内丹取了出来。红蓝两色火焰,像无根之水,闪烁了几下便逐渐熄了下来。 呼—— 夏子轩深吸一口气,长时间不炼丹,心情竟然有些激动。他拍了拍双手,将丹室的门打开,一阵冰冷刺骨的寒风瞬间席卷了整个丹室。 原本因为炼丹而迅速升高的温度,在此刻终于飞快的降了下来。 随着冷风的吹拂,烧红的丹炉也慢慢冷却,还原了它本来的样貌。 透过半透明的丹炉外壁,可以模糊的看到炉底的一堆炉灰,炉灰中的几个凸起的颗粒应该就是这次炼丹的成果。 夏子轩走过去,轻轻的把炉口打开,把手伸了进去。 “这次能有几颗丹药呢?虽然有些手生,但失误几乎没有,出丹率至少应该有百分之五十吧······怎么···丹药呢?!怎么可能?!” 夏子轩看着空无一物的右手,脸色变得有些惨白! 第一百一十八章 猜疑 - 长生局 - 安子舒 冬日,像浸泡在冷藏室的福尔马林液里,没有一丁点的声响,偶尔有充斥着四周的苍白的光线,却还是空旷而寂寥的。 白天很短,不过几句闲聊的时间。逐渐漫长的的夜晚也不过留给人们一个双眼开阖的过程,时间就在人们恍惚的感知中,一点一点的流逝干净。 两天过后,约好的院长争夺的日子终究还是来到了。 在这过去的两天里,云岚城像是提前步入了新年。城卫队和天刑殿的人如同那热锅上的蚂蚁,不停的走家串户,只可惜不是拜年。而那鲜艳的红色,也是區平湖湖畔的鲜血浸染的。 太阳刚刚露头,演武场早已人头攒动。 “听说了吗?就在前天,有人在區平湖被人杀了!哎呀死的可惨了······” “听说了听说了,当然听说了,我不但听说有人被杀了,我还听说死的人啊——就是学院的孙希仁!孙长老!” “胡说什么!我小姨子的的大表兄的四姨夫的亲弟弟,就在城卫队里当差,我听他说啊,被刺杀的虽然是孙长老,但是死的不过是他的几个护卫和轿夫,孙长老本人只是受了些伤而已!不过他那些护卫死的确实惨,浑身上下都找不到一块好肉了!” “这么狠?!” 周围的人倒吸一口凉气,瞪大了眼睛。自从天刑殿成立以来,虽不说河清海晏路不拾遗,但至少明面上的争斗是极少,即便是约好的比斗也大多为点到为止,什么时候听说过这般血腥残忍杀戮? 据说案发现场,所有人的头都被砍了下来,有几个轿夫身体更是被利剑分割成了数段,五脏六腑和花花绿绿的肠子撒了一地,即便是有大雪的覆盖,仍旧能闻到冲天的血腥和臭气。 后来是巡逻队最先发现的,由于死亡人数过多,而且现场极其惨烈,甚至都惊动了天刑殿的人。案发当天,天刑殿的人便找上了大皇子! 至于后事,众人不得而知。大家都纷纷猜测,孙希仁受的伤到底严不严重,今天的比试他还能不能来,他来了身上的伤会不会影响他的实力。 就案发现场来看,当时的战况应该是相当的惨烈。刺客的实力至少在武师以上,而且刺客的数量不止一人! 通过推断,人们又联想到前几天杨道千遇袭的事。外人很难得到关于那次刺杀的具体情报,但通过杨道千身上的伤害,和对他自身修为的对比,很容易便能猜到那次袭杀与这次區平湖案件如出一辙! 那这两者之间,会有什么联系呢?如果说这两拨杀手出自同一个人,如果说这杀手的目的,是为了今日的比试,那么唯一未曾遇袭的阮清婉,似乎成了最大的怀疑对象!然而以她的实力,哪来的钱财请得动这么强大的杀手? 人多嘴杂的地方,最是议论纷纷。然而大家无论怎么分析,却始终无法得出一个至少看上去符合逻辑的结论! 前几天连绵的许久的风雪终于停息,冷冽的寒风撕扯着云团,也终是把天空扯出了亮堂的口子。冬天的太阳升得不高,淡黄色有些发白的日光,斜斜地从东南面的山头投射过来。 几个人影背着阳光,从东边向着演武场迅速靠近。 “是他!” “怎么可能?!” 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众人一直以为身受重伤甚至可能因此缺席的孙希仁,竟然踏着晨光第一个赶到了演武场! “孙老!” “孙老真的是您?!” 学院中,孙希仁的铁杆拥护者,在这一刻几乎热泪盈眶。他们满脸惊喜的迎上去,围绕着那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殷勤的问候着。 “孙老,听说您前天遭到贼人的刺杀!您没事吧?” “是啊孙老,我们听到消息,可担心的夜不能寐啊!” “孙老,您今天既然能来,相信其余两个人必将不足为虑!” “那当然,以孙老的修为······” ······ 孙希仁笑着摆摆手,没有让他们继续说下去。虽然听人阿谀奉承是一件非常爽的事,但此地人多嘴杂,保不齐他们说的某句话被别有用心的人听去,会给自己带来不小的麻烦。 “各位同僚,各位的关心老夫心领了,但今日实在不太方便与各位闲谈,还望各位海涵。” 孙希仁对着众人一拱手,分开人群向比武台附近专门设计的休息区走去。 他这句话说的极为不客气,但众人却不以为意。如果他今日胜出,成了学院新的院长,那么这些不客气的话语反而显得非常客气,如果他在今天的比试中落败,那么他失去的将不只是院长的位置,相信另外两方无论是谁成了院长都不会让剩下的人好过。那么输掉的人,也就失掉了几乎八成的未来。 既然如此,在如此关键的时刻,谁又会去在意这些言语上的得失呢? 围拢过来的人对此也没有多少异议,他们笑着目送孙希仁离开这里,坐到休息区闭目养神。 “哎,你发现了没,孙老身上好像没怎么受伤啊!” 几个人凑到一起,小声的讨论。 “没道理啊,不是说那天刺客的实力很强吗?區平湖我也去看了,那些碎裂的尸体,骨头都被一刀削断,切口非常的平滑!要知道,修炼者的骨头虽然不如精铁,但也不至于成了朽木吧?” “说的也对,是不是孙老的实力······” “王···者?!” 稍微有些猜测的人,都张大了嘴巴,满脸的惊讶,还透着掩饰不住的喜悦! 如果孙老真的成了王者,那这院长之位基本上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没跑。而自己这些孙老身边的追随者,日后在学院中的到的好处,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嘘——不可说,不可说啊!”其中一人连忙组织众人继续说下去,并且一脸神秘的说:“既然大家都猜到了,那大家有没有想过孙老为什么自己没把这件事公布出来呢?如果他公布了,那么相信全学院的师生都会同意他做我们的院长!” “为什么?” 那人轻笑一声,继续说道:“这还不简单!孙老既然隐藏实力,肯定是为了在这次比试中一鸣惊人,还要成这个机会好好教育一下那两个人!尤其是阮清婉,竟然要与学院两大元老争夺院长之位,真是不·····不······” 那人说着说着,竟然突然结巴了起来,双眼惊诧的瞪着前方,黝黑的额头上甚至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真是什么?”温和的声音,像一缕春风拂过众人的耳际,把周围所有人的视线都拉扯了过来、 原来不知道何时夏子轩已然来到这里,而且就站在那人面前,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微笑。 阮清婉正在他身旁,清冷绝美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的情绪。 第一百一十九章 如果是我 - 长生局 - 安子舒 “真是什么?” 夏子轩风轻云淡的站在那人面前,脸上挂着和煦的微笑,像是在和相熟的人打着熟络的招呼。说着“你好”,“吃了没”这样随意洒脱。 阮清婉始终站在他身旁,清冷美丽的脸上没有多少表情。只是在听到那人说,孙希仁成为王者时微微皱了皱眉角,不很快就消失不见了,就像一池春水中落入了一颗水滴,轻轻一荡便不知所踪。 “真······真······”侃侃而谈的人此刻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用力的卡住了脖子,“真不要脸”或者“真不自量力”这样的话,怎么都说不出来。 夏子轩看向他的目光很平静甚至很温和,但在那人的眼里却像是恐怖的恶魔露出的狰狞的獠牙,他原本就有些不健康,显得有些苍白的脸,在一阵急剧的涨红后迅速变得惨白起来。一层细密的汗渍在他额头冒出,凝聚成黄豆大小不断的顺着脸颊滴落下来。 看着他的样子,夏子轩突然失去了所有继续为难他的兴趣,拍了拍他的肩膀,摇摇头转身离开。 有时候你不得不承认,人,是分层次的。在前世,区分任何人之间的层次靠的是金钱,而在这里看的是修为。以他目前的修为和地位,再去为难这些小人物他自己的心理都会感到别扭。 这不是不屑或者鄙视或者看不起,而是独属于人性的宽容或者说怜悯。 前世的时候,夏子轩很难理解曾经碰到的一个现象,那就是一个类似于江洋大盗的人物,对那些富豪下起手来心狠手辣,甚至说无恶不作也不为过,但那人被抓后,媒体爆出他曾化名另一个身份捐助了三所希望小学,两家养老院。 苍鹰之所以为苍鹰,他们的目光便始终在九天之上,一旦振翅高飞,便与地上的蝼蚁再无多少纠葛。而那些蝼蚁之间的争斗,和他们苦苦所求的平等,也不过是苍鹰给与的施舍罢了。 “刚刚那几个人,你都认识吗?”两个人来到休息区,夏子轩坐在那里取来一壶茶,看似随意的问。 “嗯?”阮清婉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清冷的眸子露出一丝疑惑,过了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疑惑地说:“那几个人怎么了?” 夏子轩拿着茶壶给茶杯里注水,一边说:“记下那几个人的名字,你做院长之后就把他们清理出学院吧。” 清透的茶水带着一丝淡淡的绿意,像色泽清淡质地极好的琥珀,缓缓地漫到茶杯四分之三的位置。清透的茶香伴着丝丝缕缕的热气,弥漫到空气中,窜入两人的鼻喉。刺激着人的味蕾的同时,带来一股清爽。 阮清婉伸手把茶水接了过去,捧在手心里,笑着说:“我还以为你不会与他们一般见识呢。” 夏子轩坐在她身边,睑了睑眼皮,无赖的说:“我是不和他们一般见识,可我也没说放过他们啊。就这样,眼不见为净。我这可是为了学院以后的发展着想。” 说完他饮了一口茶,似乎对着色泽极好的茶水有些不满意,啧了啧嘴说:“冬天,确实不应该和绿茶,太冷!” 阮清婉看着他,脸上浮现淡淡的笑意。 这可是地方进贡的名茶,虽然比不上火树银花之类的灵茶,却也是不可多得的佳品了,他竟然还不满意,还在这挑三拣四。 其实她也不喜欢,也觉得冬天更适合喝一点红茶,可是······可是人家毕竟没有直接说出来不是?你看你这句话把人家服饰在一旁的小姑娘为难的······ “夏导师······原本······原本我们也是备了红茶的,是上乘的红渠,不过······” 一旁侍奉的小姑娘说到一半,不敢说下去了。 “不过什么?”夏子轩抬眼看着她,问。 “不过······”小姑娘看了看远处,像是惧怕什么一样,没有继续说出来。 夏子轩笑笑,安慰她说:“你放心,不管你说了什么,我都不会说出去!你放心说便是!” 小姑娘看了看夏子轩,又看了看旁边的阮清婉,似乎觉得他说的话很可信,于是一咬牙,终于说了出来—— “不过······不过学院里的资源大部分都是孙老分配的······他说夏导师和阮导师年轻气盛,喝些绿茶更好,正好去去火气,然后他就把红渠都带走了······” “呵——,”夏子轩嗤笑一声,看向斜对面孙希仁坐的地方,只见他正捧着一个精致的茶壶在那里细品,感受到夏子轩的目光,还不忘对他笑笑。只是那笑容在夏子轩看来,充满了低俗的愚弄。 “真小气!” “确实有些狭义了,堂堂学院元老这样行事确实让人看不起。”阮清婉清冷的眉头也皱了起来,她也想不到堂堂学院三大元老之一,都快入土的人了,竟会做出这种事来恶心人。 “堂堂三大元老之一,黄土埋到脖子的人却与我们两个小辈为难,真小气!”夏子轩摇摇头嗤笑道:“为难人却只能在一壶茶上做文章,方法更小气!” “如果是你呢?”阮清婉看他清秀的小脸,此刻却满是鄙夷的怒气,问:“你会就这样放过我们吗?” “我?”夏子轩瞥了她一眼,骄傲的说:“我是那样的人吗?” 阮清婉轻轻一笑,心道,没想到夏子轩还有这么心胸宽广的一面,平日里自己竟然没看出来······ “如果是我的话,别说绿茶了,热水都不会给你。婢女也是肯定没有的!而且凳子也换成石凳,还要那种像个柱子一样,很细很细的那种石凳!”夏子轩瞪着孙希仁所坐角落,恶狠狠的说:“得罪了我还想舒舒服服等着比赛?想得美!” “你怎么了?” 夏子轩回过头来,发现阮清婉正怪异的看着自己,那种眼神说不出具体感觉,却让夏子轩有些不好意思看她的双眼。 “没什么。” 阮清婉冷冷的回了一句。 待到她转过身去,绝美的脸蛋上却是笑靥如花。 第一百二十章 大力丸 - 长生局 - 安子舒 学院的演武场,一个擂台,正面是宽大的观众台,两侧是四个独立的休息区。除了夏子轩他们左侧的那块儿区域还空着之外,其余的三个区域早就坐满了人。 杨道千也很早便到了。正坐在对面的休息区,慢条斯理的品着茶。一身深青色棉袍柔软的覆盖在他的身上,他的脸色较之前几天红润了许多,即便是皱纹都浅了几分,七十多岁的人看上去竟然只是稍过中年的样子,原本苍白如雪的头发也变得斑驳起来。 不知道他这两天有什么奇遇,看上去前几天受过的伤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至少从外表的精气神上,很难相信就在几天前眼前这个老人曾受过非常严重的伤! 孙希仁坐在距离杨道千不远的休息区里,从他有些苍白的脸上还能看出,他前天遭到刺杀所受的伤并未痊愈。围绕在他身侧的几个学院的导师,看上去也是充满了担忧。 冬日里略显苍白的日光带着单薄的温度,均匀的铺撒在人头攒动的演武场。演武场内的人群十分明显的分成了三个部分,孙希仁和杨道千的休息区内聚集了全学院四分之三的导师,平日里傲气十足的学院导师此刻像一个个家仆一般侍奉在那两人左右,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像极了开得灿烂的野菊花。 学院里的大部分“老人”都集中了过去,搞的对面的休息区像极了养老院。 而阮清婉这边,虽然人数上较之对面缩水了不止一半,而且聚集的大部分是学院的边缘人物,还有像夏子轩的五个徒弟一般的学生。但整体看来,却洋溢着青春向上的活力。 这不只是学院派系和倾向于帝国的官方派系争斗,更是学院中新鲜血液对学院中已经逐渐陈旧腐朽的一次冲击! 在这片休息区里,月姬他们五个来了,叶海也很早便赶了过来。再加上几个年轻的导师和关系比较亲厚学生,人数倒也不少。十几个人围坐在这个角落,与对面一比却也不觉得拥挤。 支持阮清婉的几个年轻的导师,或散漫或装作不在意地盯着对面,脸上虽说有些装出来的从容不屑,但眼神中紧张还有一丝恐惧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 相比较来说,作为等会儿需要上场的主人公,阮清婉的神态却始终如故。清冷的眼眸像两颗质地极佳的黑玛瑙,深邃的目光从眼底深处平缓的流淌,优雅而又从容。 夏子轩也在边上,不知道从那里取来的一本书,他眉眼低垂,目光始终放在那卷看上去有些古旧的皮质书卷上。 “清婉,今天上场你有把握吗?” 犹豫了许久,叶海还是将心中的担忧问了出来。 阮清婉没有看向他,脸上的始终没有多少表情,缓缓地摇头:“我知道自己,不知道他们。” 叶海目光闪烁了一下,眉头皱的更紧,问:“所以···没把握吗?” “把握这种事,在不知道结果之前哪来的百分之百?”夏子轩将手中不知道什么皮做的书卷收了起来,笑着说:“如果那两个老头不是吃了大力丸,或者人品爆发一夜之间成了王者,这场比试应该没有多大的问题!” “大力丸是什么东西?”叶海疑惑的问。 “呃······”夏子轩脸色一滞,有些尴尬的说:“这个···这个大力丸是一种···是一种新药······” “丹药?能助人突破王者的丹药?!”叶海满脸的惊诧,不可思议的说:“这世上竟然还有这种丹药?是几品的?四品还是五品?!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听到他说的话,夏子轩的脸色尴尬的不行。他本是说顺了嘴,把前世的大力丸说了出来。怎么都没想到,叶海会把它误认为这个世界上的一种丹药!还非要问到底是几品的,这让夏子轩一时间有些编不出来。 总不能把上一世的广告词跟他说——大力出奇迹吧? “叶叔叔,你不要听他胡说,”阮清婉斜了夏子轩一眼,以平日里自己对他的了解,这一次他八成又是在说什么胡话了,他经常说一些普通人听不懂的话,好像某些东西成了他多年以来的习惯。只是没想到这一次让叶叔叔听到了,偏偏他真的信了。 阮清婉又好气又好笑的说:“这世上哪有什么丹药能让人一夜之间突破成王者的?如果真的有,也肯定早已闻名天下了,你又怎么会没听说过呢?这肯定是他胡说的,他这人就这样,您不用理他!” “这是你胡说的?”叶海看着夏子轩,不确定的问。 夏子轩讷讷的点点头,讪讪一笑。 “你···”叶海老脸一红,想起之前自己竟然还问这小子是几品丹药,想不到竟然是他胡说的! 他粗大如胡萝卜的指头指着夏子轩怒道:“你这孩子!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开玩笑!”他转向阮清婉,继续说:“清婉你也是,等会儿你上台的对手可是学院的元老!那两个老家伙修为高深的不像话,你怎么还是这个样子?” “叶叔叔觉得我们应该什么样呢?”夏子轩笑着问:“难道非要紧张的冒冷汗,才算认真吗?难道说,他们看到你紧张就会让你一招?” “你······”叶海脸色有些难堪,辩解道:“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当然知道你什么意思,”夏子轩笑着说:“但是既然比试的结果与我们现在的态度无关,那我们为什么还要紧张的像个傻子一样,给对面留下笑料呢?” “可是······”叶海眉头紧皱,他知道夏子轩说的很有道理,可内心深处总是觉得哪里不对,他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没有那么多可是,叶叔叔既然是来为阮清婉加油的,怎么能对她没有信心呢?”夏子轩笑看着他,突然脸色一变,语气有些发冷的说:“还是说······你想打听一些别的?” 第一百二十一章 迷雾初探 - 长生局 - 安子舒 “还是说······你想打听的是一些别的事?” 雪水融化的空气很冷,像刮皮削骨的刀锋,透过衣衫跟全身的皮肉带来冰冷的刺痛。夏子轩的话更冷,如同黑暗中突然伸出的匕首,冷不防的插进叶海的心脏。 “什么?你说什么?”叶海黝黑粗犷的脸色流露出一丝疑惑,一丝愤怒。两种情绪交织在他的脸上,让他粗犷的外表变得细腻而纠结。 “我想知道,叶叔叔今天来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夏子轩脸上收起了所有的表情,深邃的眸子平静的看着他。 叶海脸上的疑惑消失不见,他眉头紧紧的皱起,沉声问道:“你什么意思?!” 自从那日在会议室里,阮清婉决定要与孙希仁和杨道千两位元老通过比武的方式决定院长归属,叶海的内心就像煮沸的汤锅一样一直不能平静。虽然自己没有齐腾林的魄力,敢用生命的代价为她搏一丝希望,但是几日以来自己对她的担心却也不掺半点虚假,他凭什么这样问自己?! “你是在怀疑我?凭什么?!” 沉稳冷冽的声音,像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叶海脸上深沉而愤怒的表情,让这句话听上去压抑不甘到了极致,像一个被冤枉的不世将军,发出强有力的控诉! “难道不应该吗?”夏子轩冷笑的看着他,清秀俊朗的面孔上带着一丝嘲弄。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叶海死死地盯着他,原本黑黝的脸色阴沉的快要滴出水来。他大若铜铃的双眼,酝酿着愤怒的火焰,仿佛在下一秒就要喷射出来,将眼前这个莫名其妙针对自己的人烧成灰烬。 “他不是这个意思···”阮清婉清冷的声音透露着丝丝歉疚,在叶海将要爆发的前一刻间不容发的插进来,“叶叔叔,不要跟他一般见识,你是外公的亲传弟子,我们怎么会怀疑你呢?” 叶海看着阮清婉,粗犷浓密的眉毛紧紧地蹙在一起,他深吸了一口气将胸中的怒气强行压下,伸出戴着厚厚的茧的粗大的手指指着夏子轩说:“那他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阮清婉清冷的黛眉轻轻蹙起,面色有些歉疚,声音却始终冷淡着:“他应该是在和叔叔开玩笑吧。”说完,她看着夏子轩,问:“要不···你向叶叔叔道个歉?” 阮清婉说话的时候,精致的眉眼看向夏子轩,脸上仍然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夏子轩努力的想在她脸上看到一丝情绪,好凭借蛛丝马迹猜测她说这句话的心情,最终却不得不以失败告终。 猜不出她对这件事的态度,夏子轩只好站起身来恭敬地对着叶海行了一礼,说道:“刚才多有冒犯,还望叶叔叔不要见怪!” 说这话的时候,夏子轩脸上始终带着温和的笑意,这笑容落在叶海的眼里却像极了无声的嘲笑。 叶海冷哼一声,撇过头去不再看他,说:“这样的玩笑,还是少开的好!”叶海说完,对着阮清婉拱了拱手,说:“我昨夜偶感风寒,就不在这继续叨扰了,希望侄女你,旗开得胜!” 说完,竟是不再理会众人,转身走了出去。 青黑色长衫穿过拥挤人群,在不知真相的人好奇的目光中,挤进人海,然后消失不见。 没有人挽留,无论是夏子轩还是阮清婉,始终静静的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目光看向远处,眼神飘忽。 没有人挽留,却并不代表着没有人在意。 无论是支持阮清婉的导师,还是追随过来的学生们,目送着叶海的离开。同样有一种东西,从他们的心中随着叶海的离开而缓缓消逝了。 忠诚,信念,尊严······还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呢? 西门宇看着众人的表情,有些焦急的张了张嘴,却被云帆用眼神制止,只能暗叹一口气,无奈的呆在一旁。 “太心急了。”过了一会儿,阮清婉淡淡的说。 她谁都没看,目光飘忽在远处没有焦距,像是在梦呓一般的自言自语。 但夏子轩知道她在和谁说话,她说的又是什么意思。 “过了今天,就失去了试探的意义,他也很难暴露了。今天是最后的机会。”夏子轩笑着看着她,脸上带着笑容,目光永远的那么温和。 “可是你这么做,会失去人心的。”阮清婉转过头来,看着选择站在自己这边的那些人,清冷的目光变得有些复杂。 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对始终支持自己的叶叔叔产生质疑,甚至驱逐。这很难不让那些追随自己的人,内心产生动摇。人心动摇,气势就会溃泄。未战,人心已散,还怎么打? “今天的战斗是派系间的,但说白了也只是你一个人的。胜败也只在于你,和人心又有什么关系?”夏子轩笑了笑,继续说:“更何况,是几个墙头草的心意?” 夏子轩的话让她沉默了起来。这么浅显的道理她自然也是知晓的,但她的内心还是有些难以接受。说白了,还一个养在深闺的女人,一时间难以适应这般功利的思考。 “那你试探出了什么?”阮清婉轻声问道:“叶叔叔······他是大皇子的人?” “不是。”夏子轩摇摇头。 “那是二皇子的?”阮清婉面无表情的问。 夏子轩拍了拍她冰冷的手,说道:“他属于哪一边我并不知道,不过目前可以确认的是——他绝对不是我们的人!” 阮清婉清冷精致的眉眼定定的看着他,没有说话。 夏子轩轻轻的点头,顺便将她冰冷的手握在手里,温和的说:“你还有我。” 第一百二十二章 有,就足够了 - 长生局 - 安子舒 这场关于院长归属的争夺战,是由学院内部、帝国官方和释天宗三方共同主持。学院和帝国的代表很早便到场了,原属于释天宗的特使却等到太阳接近正午才姗姗来迟。 特使是个二十多岁的男人,阳光投射到男人的脸上,他的面容在冬日清透的光线里看起来非常白皙。一身纯黑色的长袍罩在他修长挺拔的身躯上,配上他锋利苍白的脸色,透着一股森然的冷漠。 “人都到齐了?”男人走到比武台上,如鹰隼般锋利的目光瞥了一眼看台上的观众,声音像锋锐的剑鸣。 “有资格参与院长选举的三个人已经到了,正在台下的休息区候着。”跟随在男子身后的两个人恭敬地望着男子的背影,原本挺拔的身躯微微向前躬着,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热切和谦卑。这两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本次比武的另外两名主持。虽说三个人都是主持,但真实的地位确实天差地别。 “需要把他们叫过来,给特使您看看吗?”来自帝国官方的代表,朱盛煜恭敬地说。 “不用了,”那人摇摇头,随意的向两面的休息区看了几眼,冷漠的说:“让他们上台,比试开始吧!” “那好,我现在就去通知他们抽签,决定出场顺序!”朱盛煜应了一声,转身向台下走。 在两天之前,他已经让人把抽签用的东西准备妥当,按照往常的惯例,哪一方准备的签子,在抽签决定顺序时总能或多或少的沾些便宜。如果自己支持的一方获得胜利,免不了会给自己记上一功。所以说,朱盛煜此刻正为自己的先见之明和未雨绸缪的心思暗喜不已。 “朱大人!不巧,前几天闲来无事,我也做了一副签盒,更不巧的是为了预防我这丢三落四的毛病,做好之后我就始终把它戴在了身上···” 平缓而略带一丝戏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朱盛煜僵硬的转过身,学院的那名代表,那个和自己做对了大半辈子的人此刻正拿着一个黑色的木盒,那张一笑就有些苍老,带着暮色的昏黄的脸上此刻堆满了笑容,凑在一起的褶子把他原本并不老的脸挤成一朵开始枯黄的狗尾巴花。 朱盛煜看着他的脸,腹腔里胃的位置像是被狠狠地蹂躏了一下,一股剧烈的呕吐的欲望被他强制性的压了下去。 “既然如此,那就麻烦陈先生了······”朱盛煜脸上挂着恭敬的笑,缓步走了回去,来到他的面前伸出手想要接过那个黑色的木盒。 陈枢却一翻手,又将木盒收了起来。他看向朱盛煜的脸,嘴角掀起一个微妙的弧度,其中的声音是——“我赢了。” 朱盛煜的眼睛狠狠的眯了起来,脸上的笑容缓缓消散。 来自释天宗的特使,眉头微蹙,不耐烦地说:“哪用这么麻烦,让他们一同上场,谁能站到最后,胜利就属于谁!” “这······” 他转过身来,看了两人一眼,冷漠的问:“怎么,你们不同意?” 朱盛煜和陈枢对视一眼,将心底的那抹情绪深深的隐藏,恭敬地说:“不敢。同时上场,既节约了时间,又公平至极,理应如此!” 特使若有所思的看了两人一眼,随后把目光放到了远处,语气淡漠的说:“快去安排吧,我时间有限!” “是!” ······ “你不准备对我说些什么?”夏子轩看着坐在自己面前,一脸冷酷的黑衣男人。那张臭屁而淡漠的脸,像是世人都欠他百八十万一般。 男人看了看他,面无表情的歪了歪头,声音像冰冷的剑锋,淡漠的说:“恭喜你还活着。” “我说过我会活下去,还能活得更好。”夏子轩笑着摇摇头,温和的目光盯着男人苍白锋利的脸庞继续说道:“但是你知道,这并不是重点!” 男人侧过脸来,锋锐的目光盯在夏子轩的脸上,冷冷的说:“既然能够活下来,你就不应该再出现在这片大陆上!你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泠崖,不要忘了,十年前是谁把你揍成了猪头!”夏子轩嗤笑一声,戏谑的看着他。 “那是十年前!”男人脸色一红,冷冷回应。 “要不要再试试?”夏子轩冷笑。 泠崖淡漠的看着他,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夏子轩的脸上始终带着嘲讽的笑。虽然这嘲讽,不知道是对谁。 泠崖叹了口气,摇摇头:“既然能活下来,为什么不好好的活下去,非要回来趟这趟浑水?” “活下来怎么够······”夏子轩脸上的笑容逐渐敛去,俊俏的脸上分不清是无奈还是悲伤:“我还想活得更长啊······” 泠崖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比武台上站着的三个身影,阮清婉一身雪白的棉袍裹在她丰腴的身段上,将她绝美的风姿展现的淋漓尽致。 “活得更长······”泠崖冰冷淡漠的目光变得缓和了许多,进而变得复杂。 “秘境要开启了。” “学院大比之后,还有一个月吧。”夏子轩新沏了一壶茶,却并没有给泠崖倒上,他知道对方一直不喜欢茶这类清淡寡味的东西。十年前,只是七八岁的孩子,他便只喝酒。夏子轩不知道的是,泠崖现在已经戒酒好几年。 “到时候,会来很多人。”泠崖淡淡的说:“你不喜欢的人。” “你知道我不在乎这些,”夏子轩喝了一口茶,随意的说:“我现在只关心那里面有没有我想要的东西!” “他们来了,你得不到。”泠崖瞥了他一眼,说。 “有,就足够了!”夏子轩冷哼一声,温和的眉眼陡然间锋利如刀。 第一百二十三章 祈祷 - 长生局 - 安子舒 “记住我所说的话。” 直到阮清婉站在了比武台上,她才明白夏子轩这句话说的到底是什么。 按照天权帝国一直以来的惯例,所有超过两人的比斗,都是通过抽签决定的,然而此时所有人都站在了台上。混战?不过是她还是另外两个人,都有些不知所措。多日来,几人为了今日的比斗都做了尽心的准备谋划,似乎都没有什么用了。不觉间,眼神中都流露出一丝慌张。 她不知道的是,夏子轩刚来学院的时候,就曾组织过这种形式上的混战。 好在这样的变化早就被他说中,既然早有预料自然也就做出了相应的安排。 “我再和你们说一下比试的规则,”来自帝国官方的裁判之一,朱盛煜面对着阮清婉三人神情严肃郑重的说着:“应特使的要求,本次比斗与以往不同,省去了抽签的过程,你们三个人需要同时上场。倒地不起丧失战斗力,看作失败。落到比武场之外,看作失败。最后站在比武场上的人,将获得今天的胜利!比斗,只此一场!” “都明白了吗?”朱盛煜看着三个人,缓缓地说。目光在扫过孙希仁的时候顿了顿,流露出一丝敬畏和深深的歉意。 三个人相互对视一眼,表情都有些复杂,看着朱盛煜淡淡的说:“清楚了。” 朱盛煜眼神复杂的看了阮清婉一眼,自言自语一般缓缓地说:“若是撑不住可以自己跳下比武台,院长的位置固然重要,如果连命都没了那你坚持的那些东西还有什么意义呢?” 朱盛煜是礼部的新人,是吏部尚书柴志静一手提拔起来,这说明他是大皇子的人。这说明陈枢是二皇子的人。 本次比武的三位裁判,有两位被帝国官方把持,唯一与帝国无关的裁判却来自释天宗。特使不会被帝国收买,那么更加不可能被阮清婉一方收买。但是想起会议室内,她曾拿出的玄字令牌,让人又不得不怀疑她与释天宗的关系。但是,即便是有关系又能如何呢?比斗终究还是她自己的事。 修为,是她最大的难题。 阮清婉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淡淡的说:“不劳朱大人费心,清婉自有分寸。” 朱盛煜看着她精致冷馍的脸,轻轻的摇头,走了下去。接下来,舞台要交给他们了。 随着朱盛煜最后一只脚离开比武台的地面,鞋底粘连的沙土还未曾完全脱落下来,一道阴寒肃杀的气息便在整个比武台的中间爆开。 没有介绍,没有寒暄,比试前所有的礼仪全部省略。战斗开始的直接而又粗暴。 三个人,以比武台中间点为中心像一个最规整的等边三角形,向着三个方向散开。在急速后退的过程中,两眼的余光始终紧紧地锁定着剩余两人,虽然名义上是学院内部的比试,但他们每个人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懈怠。 站定之后,杨道千的手里多了一把黑色的弯刀。暗世。像是恶魔留在人最浓重的一笔墨迹,随意挥洒成锐利的刀锋。不过两尺的刀身刻画着繁杂的纹路,在冬日里白寥寥的日光中,像一道漆黑的裂缝把所有的光芒都撕扯了进去,定睛其上时间久了,似乎能把人的灵魂抽走! 那股阴寒的气息,就是从这把刀上散发出来的。闭上眼睛,那股气息像是万盏光明中唯一的那朵黑色焰火,在场所有人的感知中非常的明显! “这就是那把暗世?” 泠崖冷漠的注视着台上,语气间带着一丝淡淡的鄙夷。在他眼里,这把刀虽然气势惊人,但精气神却不凝练,像是没有魂魄一般。这与“暗世”千年以来留下的偌大的名头相比,有些名不副实。这让他非常遗憾。 夏子轩看着他的样子,自然明白他在想些什么,顿了顿笑着地说:“那把刀···我看过。” 泠崖转过头来,锋利的眉毛眉峰间紧紧地拧了起来,苍白冷峻的脸上露出一个或痛心或不可置信的古怪表情,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从他微薄的嘴唇间蹦出来一句话:“你真是个禽兽!” 夏子轩一口茶水喷了出来,泠崖不知道“禽兽”这两个字的含义,但他却十分清楚。联想到他说这句话的目标,总感觉浑身都别扭起来。 “你知道我做了什么?!”压下心里的胡思乱想,夏子轩一脸惊讶的看着他。 泠崖冷哼一声转过身去不在看他,像是羞于与这种人为伍。 “一把刀而已,你至于吗?”夏子轩无所谓的说。 “那是把名器!”泠崖愤怒地说:“一把罕见的名器就这么被你毁了,你竟然还说而已?!” “你真是个禽兽!” “······”看着苍白的脸憋得有些通红的泠崖,夏子轩有些无语。 他知道泠崖对武器有一股超乎寻常热爱,但他没想到泠崖会痴迷到这种程度。 你说那把刀又不是你的,你至于这么激动?!竟然为了一把魔刀,还是与自己还无关系的魔刀就怒怼自己十几年的朋友,这是一个正常人能有的行为吗? 你特马就是个变态! 虽然这句话,夏子轩绝对不会说出来。没办法,十年前自己确实可以把他随意的打成猪头,但那个时候大家都不会修行,但是十年之后——只有自己不能正常的修行。自己还真不一定能打得过对方。但不妨碍他在心里狠狠地骂几句。 “那是什么?!” 就在两个人相互掐架的时候,比武台上响起一声轻吟,钟鸣罄音,带起一道涟漪在光芒中扩散。比武台上一把像是纯净的光芒汇成的长剑,稳稳地握在孙希仁的手里。 “这是——”夏子轩目光微凝,台上那柄光剑散发出的光芒带给他一股很不舒服的感觉。 “祈祷!” 泠崖紧紧的盯着比武台上的那把剑,声音虽然冰冷淡漠,但他脸上的表情却显得激动异常。周身黑色的长袍都慢慢鼓胀了起来。 “喂,我可提醒你一句,你现在可是释天宗的特使,人家还在比赛,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你不要想着冲上去把剑夺了!”夏子轩警惕的看着他,语气充满了严肃。 泠崖对武器有一种痴狂的偏爱,其中对剑尤甚。别看他一副冷冰冰的世外高人的样子,小的时候为了一把剑强取豪夺的例子并不少。夏子轩很不确定,他现在到底有没有把自己的癖好改了。 “陈年旧事,提它作甚!”泠崖转过头来冷哼一声,苍白冷峻的俏脸罕见的红了几丝。 看着他的样子,夏子轩也没有继续逗他,而是凑过去不确定的问:“那把剑真的是与‘暗世’齐名的‘祈祷’?” 发现对方没有那过去的糗事来埋汰自己,泠崖古怪的看了看他——这混蛋,难道转性了? “你属贱骨头啊,非要我骂你两句才舒服?!”夏子轩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泠崖冷冷一笑,再次看了看台上,无比确定的说:“它就是‘祈祷’!” 而与此同时,比武台上那把仿佛由纯净的光芒凝聚的长剑上,光芒终于逐渐暗淡,或者说内敛起来。包裹在光芒之下的剑身,缓缓地出现在世人的目光中! 第一百二十四章 哪来的自信 - 长生局 - 安子舒 剑鸣轻动,无论是比武台上,还是台下,还是演武场最外围的人群,在那一刻仿佛都听到了那声轻吟,声如玉磬,干净清洌,仿佛能涤荡人们心中所有的负面情绪,让人群不自觉的安静下来。 整片演武场除了微风扫过积雪的簌簌声,万籁俱寂。 祈祷,正如它的名字,无论是剑鸣之音还是剑身散发出的纯净祥和的白光,都让亲眼所见亲耳所听的人,内心一片澄澈,像是接受了一次光与音的洗礼。 “好剑!” 台下的休息区里,泠崖的目光穿过人群的阻碍,落在那把光芒逐渐内敛,即将露出剑体的白色光剑上,苍白的脸色变得有些潮红,像是恶汉看到了满汉全席,色狼遇见了绝世美女,只看远观不可亵玩,心痒难耐。 夏子轩瞥了他一眼,轻轻摇头。他现在的目光也放在了比武台上,只是“祈祷”这把名剑对他的吸引力似乎并没有那把“暗世”来的强烈。他的目光同样充满了溢彩,只是在光芒的背后是湖水般幽深的平静,似乎还有一丝淡淡的不屑。 祈祷,千年之前与暗世齐名的名器。在那个黑暗的年代,暗世像一只深渊之口,跟随着他的主人斯洛将所有的对手撕裂,把黑暗带到人间。斯洛手持暗世,带领魔族军团在这片大地上所向披靡,所过之处皆成一片焦土。直到一个游方道士,带着一把神奇的光剑来到斯洛和他的大军面前。 没有人知道那一战具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后来那股强横凶恶,如同魔王的利刃一般深入人族腹地的魔军被杀光,战地成了一片漆黑的焦土。魔族战士的鲜血和碎肉布满了整个战场,却也污染了一大片的土地。 战争虽然胜了,但是斯洛和暗世却下落不明。那名道士与散尽光明的祈祷,也一同人间蒸发。 暗世和祈祷同时出现在了这里,很明显,斯洛和那名道士都死了。 祈祷身上的光芒全部内敛,露出了藏在光芒之下的剑身。 那是一柄长约两尺半的剑,或者说是一把两尺半长的水晶尺!晶莹剔透的剑体刻着流云一般的铭文,剑体宽三指却无锋,剑头平滑圆润,没有尖刺。 这是一把水晶雕刻尺剑! 孙希仁手持祈祷,稳稳地站在比武台上,目光平静而祥和。他今天穿了一身白色的长衫,雪白的须发随风而动,像一个超脱世俗已然得道的仙人。 “想不到他们会把祈祷交给你!”杨道千站在孙希仁的对面,声音有些沙哑惘然。 孙希仁看了看手中的祈祷,又看向杨道千手里的黑色弯刀,圣洁的脸上带着温和慈祥的笑容,平缓的说:“你也一样,这很公平!” “是啊,”杨道千感受着手中黑色弯刀传来的冰冷的触感,沉声说道:“很公平!” 自己拿着暗世,作为对手的他手中却刚好拿到了祈祷,这对于两个人来说真的很公平。 但是对于站在一旁的阮清婉来说,却非常不公平! 她手里拿着的是一把由空气中的水分凝结成的冰剑,剑长两尺有余,一道道白色的寒气缭绕其上,晶莹剔透的剑身在日光的照耀下反射出淡蓝色的光芒。 虽然看上去,冰剑与祈祷的外观相差不多,都像水晶雕铸的兵器。但是事实上,冰剑是由阮清婉通过寒气自己凝结的武器,祈祷却是千百年前能工巧匠竭尽所能打造的名器。武器本身的质地,至少达到了灵器的标准。而阮清婉手中的冰剑,似乎只是比凡铁打造的铁剑强上一丝! 看着台上剑拔弩张的气氛,泠崖锋利的眉毛紧紧地皱了起来,他转头看向夏子轩,却见他始终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对于台上发生的一切似乎混不在意。 “那女人,是你的人吧?”泠崖突然问道。 “是啊,”夏子轩奇怪的看着他,问:“怎么了?” “连一把像样的武器都没有,你就一点都不担心?”泠崖疑惑的看着他。 按照泠崖对他的了解,他应该是一个非常护犊子的人。虽然以他的实力或许弄不到像祈祷和暗世这样的名器,但是给自己人弄一把低级的灵器还是完全可以做到的。只是这女人,怎么会拿着一把水汽凝结的冰剑? 御水凝物这一手看上去很酷炫,但是碰到真正的灵器估计一个回合都撑不住,就会碎成漫天的冰花。手无寸铁的与灵器锋应,除了夏子轩这样的变态之外,所有人都是在送死! 看出了泠崖的担心,夏子轩笑了笑解释道:“我给她准备了。只不过那东西太强大,一拿出来容易遭人围攻。你看现在多好,那两个老家伙注意力都放在彼此的身上,我们以逸待劳,最后进行绝杀,一举奠定胜局!” 泠崖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冷笑一声:“你能想到的,别人会想不到?” “想到不等于做到,”夏子轩笑着摇摇头,继续说:“老而不死则为贼,这两个老家伙活了这么久,我能想到的东西他们自然也能想到。即便是想到了又能怎样?无论他们两个哪一个人,都不会率先对阮清婉出手。无论谁先出手,都等于将阮清婉推向了自己对手那一方。虽然她的实力在那两个人看来都不会造成威胁,但如果她与任何一个人联手,另一个人根本没有一点机会!” “他们虽然也能想到,如果两人两败俱伤可能会便宜了我们。但是他们同样也会担心把我们逼到对面!老人思虑周全,这是一大优势。但也是因为想得太多,反而畏首畏尾。” “但他们肯定会防着你最后捡漏的想法,”泠崖想了想说:“你这样做,虽然可以保证前期的安全,但到了比试的最后,还是要看实力!” “你怎么知道,我们就没有实力?”夏子轩笑着问。 泠崖看了一眼比武台,看着阮清婉手中那把随时都可能碎裂的冰剑,感受着她体内微弱的灵力波动,冷笑着说:“真不知道,你这盲目的信心是从哪里来的!” 第一百二十五章 无距,影随 - 长生局 - 安子舒 日光淡薄,天空像是蒙上了一层如雾的薄纱,即便是正午,阳光播撒到地面上也难以带来喜人的温度。 雪后初晴的云岚城,安静的卧在绵延如龙的山侧,像一个沉寂的巨兽卧听风雪。 北荒学院的中级演武场,比武台上的铺就的砖石有些新茬,砖石的边角还有一些未曾被千万足迹打磨光滑的棱角。平整的石面上,没有一丝灰尘。 阮清婉持剑站在比武台上,冰蓝色的长剑不断的冒着层层白气,那股纯正之极的寒冷让她周围一尺内的空间凭空生出零星的雪花。 孙希仁手持祈祷,透明的水晶尺剑亮起微蒙的白光,他用枯槁却白嫩的左手扶着平滑的剑身,神情祥和而肃穆。 没有人知道祈祷这柄剑神奇之处到底在哪里,就像没有人知道那股祥和的光芒来自何处一样。握着祈祷的孙希仁,年老衰败之气被扫净,像是接受了一场纯净的洗礼,让他由内到外变得干净纯粹起来。 他一手抚剑,对着杨道千的位置平静的挥出。 水晶打造的尺剑平静的向杨道千的额头“拍去”,尺剑没有剑锋,他用的也不是剑锋而是剑背,就像手拿戒尺的老师教训犯错的学生。平滑的剑背刻画着繁杂的纹样,在空中划过一道直接而自然轨迹,从剑体的内部不断散发出蒙蒙白光! 剑招、动作,因为纯粹而变得干净美好,不像是厮杀,更像一场礼赞。 杨道千紧紧地盯着那柄尺剑,目光幽深如幽深的冰湖。两个人相距十几米远,从外界的角度看那柄并不算长的尺剑就这样平缓的落下,根本碰不到杨道千身上的一丝毛发。但在杨道千的视线里,那柄不足三尺的无缝尺剑却跨过了十几米的空间距离,直愣愣的向自己的额头击打过来。而在外界看来,那柄尺剑距离他却还十分的遥远。 虽然这很荒谬,但却那么的真实。真实到让他想也不想的举起了手中的黑刀。 “噹——” 黑色的“暗世”举到眉峰之前,几乎同时,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荡漾出去。孙希仁始终站在那里,距离杨道千十几米远的地方,右手持着尺剑,隔着空气虚掩着抽下去。 看上去隔着遥远的距离,但那如同戒尺的长剑,总能毫无道理的抽打到杨道千的身上,而杨道千也总能间不容发的通过手中的暗世抵挡住。 “噹——噹——噹——”的声音连绵不断的响起,像一阵阵悠扬的钟声,在演武场的中心向着四周涤荡出去。 随着钟声涤荡而出的,还有一层一层宛如水波的震荡之力,从每一次祈祷与暗世奇怪的碰触点传来,顺着空气或者其他更有效的介质传递到人的身上。 杨道千青黑色的袍子无风自动,震动的频率如同湖心投落得石子,荡漾出一层一层连绵不绝的波纹。 “了不起的一把剑······”再次用暗世的刀背挡住祈祷袭向后脑的一击,杨道千缓缓地将暗世从后背抽到身前,幽深的眸子紧紧的盯着不远处的孙希仁微微眯起:“这就是传说中的无距?” 他幽深的眸子亮起一丝奇异的光彩,苍老的面孔也变得诡异而兴奋起来。 孙希仁原本苍老,却变得神圣白嫩的脸上带着圣徒般的微笑,他轻轻点头,像是在对世人解惑:“有心则无阻,心念无距,触手必达。” “看过了你的无距···”杨道千有些发黄发黑的老脸笑了起来,纵横交错的皱纹在他的脸上刻成万壑,他怪异的笑着说:“那么就请来看看我的影随吧,应该不会让你失望——” 那个“望”字的尾音还未消散,杨道千青黑色的佝偻身影在光影下就已经开始渐渐模糊。就像滴入湖泊的一滴墨迹,从最初清晰的黑点,到分散成模糊的影子,飞快的融进水里,消散在了空气中! 孙希仁眉头微蹙,左脚迅速向后撤了一步,同时手中的祈祷在空中划出一道流影,稳稳地拍向自己胸前一尺的空气。 “叮——” 面前的空气像受热的玻璃一阵扭曲,一个佝偻的黑银由浅变淡,慢慢显出身形。杨道千不知何时竟然出现在了孙希仁的面前,十几米的距离不足半个呼吸的时间,整个演武场的空间却没有他丝毫通过的痕迹。 黑刀的刀剑紧紧地钉在水晶尺剑的剑背上,杨道千佝偻着身形冷冷的注视这眼前的对手,他幽深的瞳孔浮现一丝冰冷的光芒。 “嗤——” 伴随着一道裂帛撕绢的声响,孙希仁白色长袍的左下摆从腰部开始,斜斜断裂。一片白色的布片,顺着裤脚滑落下来,随风转了几个圈之后,就像失去生命力的蝴蝶,委顿在地,丧失了所有的精神。 暗世的刀剑还是抵在祈祷的剑背上,杨道千苍老的面孔却终于浮现了一丝笑容。 他紧盯的孙希仁,却始终面色如常。握着祈祷的右手稳稳地抵在杨道千额头之上半尺的位置,脸上是无尽悲悯的笑容。 看着他令人做呕的笑容,杨道千那颗苍老的心脏,不可抑止的剧烈跳动起来,那是极度危险来临的征兆! 他的身体近乎本能的向后仰去,单手撑在新铺就的青冈岩砖石上,腰腹力量同时发力,整个人如同一枚炮弹倒射而回! “噔——噔噔——” 一连三步,杨道千这次才止住身形,等他身体站稳时,一声轻微绷带碎裂声从他的头顶传来。 一条青黑色的头巾缓缓地飘落到地上,像一条死蛇一般。与此同时,杨道千满头灰白的头发尽数披散开来,看上去要比孙希仁狼狈的多。 第一百二十六章 局外之人 - 长生局 - 安子舒 那是一柄悄无声息的剑,直到剑身瞬息间斩到了他的头顶,他的大脑方才警觉。 杨道千稳稳站在距离孙希仁十几米远的地方,满头灰白的发丝没有了发带的束缚凌乱的披散在他的头上。 杨道千沧桑的老脸阴沉了下来,他的心上像覆盖了一层灰色的膜,像极了冬日并不清透的天空,带着冰冷的触感,变得有些压抑。 强烈的气息碰撞,从两个人的交锋点激荡起层层波纹,向着四面八方呼啸出去。 比武台是倚墙而建的,堆积在墙头还没来得及融化的积雪被震到了地上,在冬日里苍白的日光下,反射出亮眼的白光,像一条系在比武台额头上的洁白玉带。 “这就是那两把武器带来的特殊能力?”夏子轩盯着台上的目光不再像之前那么散漫,清澈的眼底闪烁出不一样的光彩来。 水晶雕琢的尺剑,似乎可以无视空间的距离,用一种不可是思议的方式将攻击落到目标的身上,而剑体自身却在远离目标的十几米开外。 攻击的人看上去漫不经心,被攻击者却要全神贯注。因为你不知道他那一剑会从什么角度,又会攻击到你身上的哪个部位。看不到轨迹的攻击,诡异的从各个方向冒出来,祈祷的剑身散发着祥和的白光,攻击却诡异莫测像隐藏在阴暗角落里的毒蛇,不断的对着鲜美的肉体露出锋锐的毒牙。 至于“暗世”所带来的特殊能力,更加超出夏子轩的预料了。 那把漆黑如墨的弯刀,像是能在空间上划一道口子,然后持刀的人似乎借着这道口子来到了空间之外。瞬间穿过遥远的距离,在对方附近的空间划开,然后在跳出。这几乎可以无视空间距离的袭杀,是做刺客最好的手段。 像杨道千那样鬼魅的袭杀方式,夏子轩也可以做到。但他凭借的是超过常人的速度,而无论多么惊人的速度,只要在这片空间内行走,总会留下相应的轨迹,有轨迹便有法可防。像杨道千这般,直接无视空间的突袭,除非修为高深到可以感知周身空间的波动或者具有超乎常人的战斗意识可以提前预知之外,其他人都躲避不了他这样的突袭。 这也难怪,当初那个名叫斯洛的魔头,仅仅率领不足一千的魔兵就敢深入人族腹地。如此强大而诡异的袭杀手段,配上当时斯洛的魔功,普通的王者遇上他只有被秒杀的份。 相信若不是他们两人的兵器正好相生相克,似乎可以提前感应对方的动作,换做其他任何人都很难躲过他们的攻击。 至少,夏子轩自己没有把握每次都能将他们的攻击格挡下来。如果他们两个对自己出手,那么自己只能凭借强大的肉身硬抗,然后找机会一击必杀! 像是知道夏子轩内心怎么想的,泠崖看了看他嘴角微微一瞥说:“没有你想的那么邪门。这两把武器只是可以运用亚空间而已。” “亚空间?”夏子轩疑惑的问:“是什么?” 夏子轩从出生到这片世界上,就意味着与这些道法、空间、时间之类的力量无缘。作为天厌者的他,只能取巧的方式锻炼自身。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泠崖像是知道他的情况,眉头皱了皱,问:“你现在始终不能修行?” “当年你执意跟他离开,我以为凭他神鬼莫测的手段,或许会有一线希望······” 夏子轩不在意的笑笑:“能活下来已经算是幸运了,而且我现在的状态,也不错。” “你······还是早点离开这里吧,离开东洲!”泠崖锋利的眉毛紧紧地皱成了一团,声音难得的多了一丝焦灼,他看着夏子轩始终轻松的笑脸,无奈的说:“第一次看到你给我的信,我还以为你已经摆脱了那个魔咒,在来的路上我还为你感到庆幸,没想到你······你···” “赶紧离开,在他们注意到你之前,离开东洲!这局棋,你根本没有入局的资格!” “三句。”夏子轩微笑着看着他,缓缓的说道。 “什么?” “你说了三句话。”夏子轩的脸上带着戏谑的笑容,紧紧的盯着泠崖那张冷漠锋利的脸:“啧啧,真难得,如果让当年那帮家伙知道,堂堂冰块脸泠崖竟然有一天也会一口气说这么多话!我跟他们说,他们也一定不信!” “我说的是认真的!”泠崖冷漠的脸上浮现一丝无奈。 从小时候起,自己就对这个家伙一点办法都没有。相反,他确实所有人中鬼点子最多,甚至可以用智慧来形容的为一个人。即便是那个高傲到天上,现在被人称为神子的家伙,也曾被他戏耍的狼狈不堪! 可是那是十年之前!一个被上天厌弃无法修行的人,另一个则被上苍眷顾,含着金钥匙出生的神子,十年的时间足够改变一切! “你了解我,那你觉得我是那种不自量力的人吗?”夏子轩脸色一整,淡淡的问。 “可是··· 就算你脑子再好,你注定不能修行啊!没有力量的你,在他们眼里不过一个蝼蚁!” “那你看这里——”夏子轩伸出右手,手中是一块青黑色的石块。石块光滑圆润,质地细密,正是铺就比武台专用的青冈岩!他那比女子还要柔嫩的右手轻轻握了起来,“咔嚓咔嚓”的硬物碎裂的声音窸窸窣窣的传来,随后声音变得细密如千万硬壳类甲虫堆在一起攀爬的窸窣声。 白色的粉末从他的指缝里流了出来。夏子轩张开了右手,青黑色的石块碎成了一堆白色的粉末,在他白嫩掌里,他同样白嫩的而修长的手指没有丝毫的变化。 泠崖锋利冷漠的眼睛一瞬间张大了几倍,他惊讶的看着夏子轩不可置信的说:“你——怎么可能?!你不是说你不能修行吗?你怎么可能成了王者!” 要知道,青冈岩的坚硬程度,是王者之下如果不手持利器,是绝对无法损坏的!然而眼前这个家伙,刚才还再说着自己无法修行,然而下一刻他却捏碎了一块花岗岩石!这家伙,这特妈是骗自己同情心吧?! “我确实不能修行,至少不能像你们一样修行!”夏子轩拍掉手中的白色粉尘,慢条斯理地说:“但这不代表我不能获得力量!” 泠崖深吸一口气,平复一下自己有些激动的心情,看着他说:“好吧,我承认你现在比普通人要强!但是我还是要劝你,在他们注意到你之前,赶紧离开!你依旧不是他们的对手,你根本不知道那家伙的恐怖!” 一边说着,泠崖锋利璀璨的双眼,眼神里光芒不断的内敛,两个瞳孔缩到了极致。像是回忆什么非常恐怖的画面,眼角的皮肤狠狠地皱了两下! “很恐怖吗?”夏子轩脸上的笑容慢慢的收敛了起来。他知道十年前的那个小男孩有多么妖孽。如果自己不是年幼的身体里装着一个成熟的灵魂,如果不是前世的世界有着五千年文化与智慧的沉淀,自己可能很早就死了!在那个黑暗的角落里,腐烂,到现在即便是骨头都要风化了吧。 而且,自己是个天厌者!而他,相对来说就是天卷之人吧!修行十年,两个人的位置应该颠倒了吧? “不只是恐怖!”泠崖严肃的说:“他几乎是修行史上可以排进前三的天才!据我所知···三年前他就已经突破成王了!” “三年前······十六岁的王者······” “我知道他以前不是你的对手,打架,书画,无论做什么他都不是你的对手!可是······你···还是回去吧!” 夏子轩抬起头来,看了比武台一眼,声音平淡的缓缓的说:“已经来不及了啊······” 第一百二十七章 早入局中,脱身何易? - 长生局 - 安子舒 天权帝国的都城云岚城,冬日里是出了名的冷。阳光总是穿不透那层薄纱一般的雾气,笼罩在这片土地上。 同样,阳光也驱散不了如湖水般森冷,渗透进各个角落里的寒气。 泠崖身上穿着黑色的袍子,那柄暗褐色雕花长剑被他放在右手边一尺的距离,他空出来的修长的双手轻轻的伏在面前的石桌案几上。 感受着石桌冰冷的触觉,泠崖不自觉的缩了缩臂膀。 修为到他这样的水准,外界普通的寒暑已经很难让他们的身体有所反应了。但他此刻,确实感受到了一股寒冷,那种无处不在,把你阴森森包裹起来的寒气。 “他们——已经注意到你了?”泠崖锋利的眉眼浮现一丝缭绕不尽的担忧,他感觉嗓子有些干痒,于是端起面前的茶杯灌了一口茶,却发现茶水早已经凉透了。 夏子轩轻笑着给他把茶水填满,指了指台上,说:“目前我还不能确认,不过那两样东西,你觉得单凭皇室一家能拿得出来吗?” 比武台上,孙希仁那道白光与杨道千那只黑影,已经再次纠缠到了一起。 祈祷泛起白蒙蒙的光亮,与漆黑如墨的弯刀碰触在一起。光芒碎裂成斑驳的碎片,从碰撞的中心向四周迸射。随后如雪花般在空气中溶解,消散。 再一次从短兵相交处分开,杨道千缓缓的闭上了眼睛,苍老的面孔变得平静或者说呆板,有些枯槁的味道。 一股黑暗阴冷的气息从黑刀上缓缓弥散开来,那股诡异的的阴冷感再次席卷了整个比武台。随后,那股气息像黑压压的潮水,狠狠地向孙希仁挤压过去。 “嗡——” 感受到强大的威胁,孙希仁手中的那把水晶打磨的尺剑,剑身发出阵阵剑鸣,淡薄的剑身发出的声音却浑厚空灵,像名山古刹里的老钟。 与此同时,那股白蒙蒙的亮光从水晶尺剑的剑体内缓缓地冒出,看上去柔弱却坚韧之极,一点一点撑开尺寸天地。随后,光芒喷涌如泉,一点一滴的扩大着对环境的影响,逐步与那股黑暗阴冷的气息分庭抗礼! 阮清婉站在两个人的交汇处,左半边身子浸泡在黑暗中,像是浸泡在冷水中,寒意像一根根锋利细小尖刺,一点一滴的削皮蚀骨。而她的有半边身子却身处光明,被一层柔和的白光笼罩,最初温暖柔和,温度却一点点的升高,甚至在这寒冷的冬日里都有一股缓慢燃烧成灰烬的错觉! 她原本以为那两个人势同水火,又势均力敌。在他们对拼的时候,自己就应该如同一个局外之人一般,即便不能坐收渔翁之利,最少也可以暂时的保存实力和灵气。 没想到···原来自己一开始就在这场三足鼎立的棋局里! 阮清婉把冰剑聚在了光洁的额头前方,右手握着剑柄,左手紧紧地抵在剑身上,很用力的在那里抵抗着。反射着瑰丽的冰蓝色光芒的水汽凝成的剑体,仿佛正在承受着难以想象的重量。剑体从剑柄开始出现了一道清晰的裂痕,随着一道轻微的哗啦啦的声音,裂痕从剑柄迅速蜿蜒生长,在一个呼吸的时间内遍布了整个剑身! 阮清婉深吸一口气,心脏的位置像是一个小口袋,裂开了一条微小的裂缝。一道深蓝色的灵力随着每一次心脏的跳动,顺着奇怪的经脉走向,流向整个身体。随后通过她白皙嫩滑的双手灌注到即将碎裂崩解的剑体! 在那一瞬,一股清爽却寒冷至极气息从剑身上传递出来。 虽然只是一丝,几乎没有人察觉得到。但那柄几乎碎裂的剑,却稳固下来。像树根一样错综复杂布满剑身的裂痕,内部像是填充了一股奇异的冰寒灵力,裂纹变成了冰冷的深蓝色,整个剑身像一件大师精雕细琢的精美艺术品! 深蓝色的灵力从心脏出发,游走全身之后由右手灌入冰剑,再由左手从冰剑的剑尖流回心脏,形成了一个完美的循环。 寒意从剑体开始加深,一层蒙蒙的雾气从剑身上冒了出来,将阮清婉整个人笼罩了进去。朦胧的雾气,剑身折射而出的瑰丽色彩,装点的她像是从神话中走出的仙子。 泠崖看了一眼阮清婉脚边凝结的细密的冰花,转过头看着夏子轩问:“好奇怪的冰寒灵力,这就是你的信心所在?” 就在阮清婉心脏中流出那股灵力,改变周身气息的那一刻,因为灵力被她控制的十分细微波动特别小,其他人或许感觉不到什么,但他一眼就看了出来。 每一个人,自出生起自身的属性就已经确定。人们通过修炼激发自身潜能,同时获取来自外界的灵气化为自己的力量。而这些被人们吸收到体内的灵气自然也会被打上自己的标签,烙印上独属于自己气息。所以,即便是两个属性相同的人,也会因为个人秉性、爱好、性格等各个方面的不同,令他们体内的灵力带上不同的气息。 但是阮清婉刚才施展的灵力,似乎基本上没有一丝个人的因素,只有单纯极致的寒冷! 这样纯净的冰冷的力量,他也是头一次感受到。 夏子轩笑了笑说:“怎么样?这个底牌如何?” 由于阮清婉很早因为寒毒侵入心脉,影响了性情。虽然她多年以来少了许多与人交集的经历,却也因此保留了她内心的一份纯真。这并不是说她傻,相反她智慧过人。只是性子变得纯粹而清淡。 泠崖摇了摇头,说:“不够!你应该也知道,虽然纯净的灵力威力远比那些带有人味意志强一些,但这个强很有限。这点灵力强度,难以应付那两把兵器的诡异攻击!你还有什么后手?” “啊?”夏子轩看了看他,想了想说:“说起那两把兵器,你觉得像这个级别的东西,单凭天权帝国的皇室,能拿得出来吗?” 这家伙··· 见他绝口不提自己的问题,反而将话题引开,泠崖眉头微皱,不过他也并未在意。毕竟只要看到比试的最后,自然能知道他隐藏的是什么。 “那两件兵器······虽然材质上及不上极品灵器,但是他们表现出来的能力却又不是一般灵器所及得上的······”泠崖冷峻的面孔露出一丝疑惑,想了想说:“而且两把武器历史地位极高,随便一把都足够寻常世家作为镇族之宝!” “你是怀疑——” 夏子轩安静的点了点头,重新沏了一壶茶,慢慢的品着。感受着茶水清淡苦涩的味道,缓缓地说:“虽然我还不确定他们是为了北荒学院,还是发现了我,我都已经参与进来了。既然已经身入局中,想要抽身而退又谈何容易啊?” 第一百二十八章 光明与黑暗的战争 - 长生局 - 安子舒 冰冷清新的空气,通过呼吸涌进阮清婉的身体。 眼前的比武台被炽热与阴寒的两种气息瓜分出来,只有自己所在的位置勉强可以剔除那辆股气息的影响。质地坚硬造价昂贵的青冈岩铺就的地面,在她的脚下此刻结上了一层细密而晶莹的冰花。 修为达到武师以上的人,闭上眼睛用心感应,出现在他们脑海里的会是一个被分割成黑白蓝三色的广场。黑白两色占据了比武台的百分之九十,像两只凶悍的猛兽互相撕咬着,而夹在两人中间的那抹淡淡的蓝色,像暴风雨中的一叶小舟,随时都会被打来的巨浪所吞没! 比武台上一声轻响,像是某个隔层被划破了,紧接着台上就失去了杨道千的身影。 黑刀在杨道千的右手,在众人视线穿不透的一层膜里,划过诡异的弧度从澄明的半空中突兀的出现,向着孙希仁的身躯狠狠的划过去。 他幽深浑浊的老眼,隐隐泛起亮光。 透明的尺剑,不知何时出现在黑刀的必经之路上,没有人看到孙希仁的动作,仿佛那柄剑本就应该存在于那个地方。 短兵相接,像是两件相互碰撞的瓷器,撞击的声音干净清冽。黑刀瞬间消失。不留痕迹,场上仿佛只有阮清婉和孙希仁两个人。 噗,轻微的破裂声从孙希仁头顶响起,黑刀鬼魅一般的出现,对着他的脑袋狠狠地劈了下来! 孙希仁枯槁却白皙的右手,紧紧地握着透明祈祷尺剑,稳稳的伸向头顶之上的那片天空。 “嗡——” 激烈的碰撞从他的头顶传来,巨大的撞击产生的波动将那里的空气变得扭曲,像是快要融化的镜子,两把武器落在外人的眼中都变得弯曲起来。 條忽间,黑刀再次失去了踪迹。 孙希仁将高举的右手收了回来,他的双脚铁钉一般紧紧地钉在比武台上,坚硬无比的青冈岩,在他的脚下产生了细微的裂纹。像蜘蛛网一般蔓延到整块青冈岩全身。 “哗啦——” 孙希仁落脚的两块青冈岩石砖终于扛不住强力的挤压,从他的脚心位置变成了碎石。 孙希仁岿然不动的身形,不自觉的矮了半寸。 就在当时,一道黑光划破空间,向着孙希仁的后心刺去! 阴森幽冷的黑暗气息凝在刀剑之上,看上去如同弯刀上燃起了一道黑色的火焰,火焰幽冷诡异,先刀身一步无声无息的捅进孙希仁的后背! 在黝黑的刀身划破孙希仁洁白的长袍,几乎触碰到他的脊背之时,祈祷再次突兀抵在了暗世黑黝黝的刀剑上! 孙希仁转回身来,充满祥和与慈悲的眼神浮现一丝恼怒。神圣的脸庞浮现一丝苍白,缭绕着淡淡的黑气。白光一闪之后,消失无踪。随后,他开始咳嗽,丝丝殷红的血水从嘴角渗了出来。 比斗到现在,终于出现了第一缕鲜血。殷红如玛瑙的血液挂在他的嘴角,让他神圣的气息有了一丝血腥的凶厉。 孙希仁双手握剑,缓慢的按照某种规律挥舞起来。祈祷的剑身,白光蒙蒙,像一只大号的笔在虚空中画着复杂的图文,然后这些图文够动某些力量,在空中形成一道道白亮的光线! 一柄漆黑如墨的弯刀,被这些光线在空中渲染出来,其后是一个颜色极淡的影子。分不清是刀随影动,还是影随刀走,只是看到那团模糊的人影与漆黑如墨的弯刀一同飞速的移动起来。围绕着孙希仁,在那些充斥着半个比武台的白色光线中撕扯成一道流风! 随之而来的,是孙希仁身旁连续不断的金属撞击声!密密麻麻的声音,仅仅两件兵器相交,却传出了战场上兵戈交击时的壮阔与纷杂。 阮清婉站在比武台的边缘,那两个人交锋迸发的气息不断的侵蚀着她撑起来的一小片空间。目之所及是纷乱的光线缠绕着模糊的光影,眼前半个比武台,全都是晃动拉长的模糊的光线。 阮清婉探出去的感知瞬间被绞成碎片,激烈的交锋带起尖锐的风声,像是粉笔在玻璃板上刻画,无数刺耳由尖锐的嗡鸣刺进耳膜,传入脑海,变成一种穿破脑壳的疼痛。 两个人像是打出了真火,刀剑相交迸发的力道越来越大,激射而出的气劲越来越强! “嘭——” 杨道千从虚空中显出身形,重重的摔在比武台的地面上。漆黑如墨的暗世插入青冈石内五寸,这才减缓了他后退的冲力。 杨道千抬起头来,望向被包裹在光团里的孙希仁,他身上的青黑色长袍不白色的光线灼烧出两道口子,隐约能见到其中焦黑的肉。他眼窝深陷的眸子在这一刻几乎全部变成了黑色,浓郁的黑色几乎能滴出墨汁来! 杨道千右手翻腕,“噌”的一声将暗世从石缝里拔了出来,一到浓郁的阴寒气息从他体内散发出来!紧接着,他脚下的青冈岩啪的碎裂,他的身体化成一道黑影直奔孙希仁所在的光团! 浓稠如墨的黑色灵力,不断的灌注到暗世之上,那柄黑色的弯刀像是饱饮了鲜血发出一声畅快的嗡鸣。紧接着,杨道千的身影再次消失了! 孙希仁双手握住祈祷,放到胸前,围绕在他身边不断飞窜的白色光线又增加了许多,光线缓缓地收缩,最终形成一个光茧,把他整个人裹了起来! 与此同时杨道千的手中的黑刀终于却开了那层膜,狠狠地砍在了光茧之上! “嘶——嗡——” 刺耳的金属摩擦声瞬间响彻整个演武场,高速运转的白光与浓如黑墨的火焰碰撞在一起,爆发出一道道锋锐而强横的风刃。飓风扫向整个比武台,坚硬光滑的青冈石表面浮现一道道清晰的划痕! 碎裂的石块被搅碎成粉泥,混着气劲产生的飓风飞扬向场外。与此同时,黑色的暗世终于破开了光茧的一角! 黑刀狠狠地斩了进去! 第一百二十九章 那些暗流 - 长生局 - 安子舒 演武场起了风。 比武台是风眼,气流带着灼热或阴冷的气息,刮过皮肤表面,透着灼热和一股冻彻灵魂的冷意。空气中零星夹杂着几颗碎裂的石屑,碰到皮肤的时候,像一柄柄尖锐的刀锋,划出一道道血痕! 太阳被白蒙蒙的云雾遮挡,只从云雾后面透出一层苍白的光晕。比武台像是一个永不休止的风口,呼啸而过的气劲与场中静谧的人群产生了微妙的对比。 比武台上,黑色弯刀怪异的刀尖上燃起黑色的火焰,幽静冰冷的向着包裹着孙希仁的那团光茧切割过去! 黑色的火焰冰冷幽寂,一丝声响都没有。冷漠的切开最外围的一条光线,白色泛着淡淡的金芒的光线像如同流行撞击到地面,迸发出一簇灿烂的金芒,却最终摆脱不了黯淡的命运。 幽冷的黑色火焰,微微晃动了一丝,不紧不慢的对着光茧继续挺进。 每一根光芒消逝之前,总会迸发最后的绚烂。使得四周空气的温度会在那一瞬骤然升高,而黑色弯刀上的火焰却始终不紧不慢的燃烧着,却在比武台的地面上结上了一层极薄的黑色坚冰。 破除了一整层白光,漆黑如墨的火焰偶尔跳动一下。比武台一侧的温度已经变得干燥灼热,空气有一种诡异的扭曲。另一侧的黑色冰层,厚度到了半寸。 从最初激烈的繁杂的碰撞,演化到现在似乎成了一场耐力的比拼。 阮清婉站在比武台的角落里,独自坚守着一小块净土。只是从心脏流出的深蓝色的灵力,要比最初的时候粗了一倍。高举在额上的冰晶长剑,反射着蓝幽幽的光芒。 在她脚下是一片晶莹的冰花。 “这两个人怎么回事······”看着比武台上不断迸射的光芒,感受着四周灵气的波动,泠崖锋利的眉眼微微皱起,露出了一丝疑惑。 这本是一场关于北荒学院院长归属的比武,比武点到为止,并没有多大的风险。北荒学院自成立以来,这样的比武举行了不下十次,这似乎可以算得上现场最爆裂的一次了! 不但传说中的两件兵器双双亮相,手持这两件兵器的人更是打的难解难分。此刻似乎打出了火气,有一股不死不休的架势,这又是何必呢? “他们虽然都是皇家的人,但却不是同一个阵营。”看出了他的疑惑,夏子轩平静的看着比武台,笑着说:“孙希仁是大皇子的人,杨道千是二皇子的人。据说大皇子姬玄日,历来非常受到皇帝的器重,几乎是当作继承人来培养的。想不通的是,在大皇子如日中天的时候,是谁给了二皇子勇气,让他竟然敢明目张胆的与大皇子竞争?” “乞丐都会为了一个馒头拼得你死我活,更何况是九五至尊的皇位。”泠崖冷笑一声,在他看来,世俗间的这些争斗充满了愚蠢而无趣。生在皇家,有普通人难以想象的资源,应该把更多的精力放在修行问道上,而不是这些世间俗物!真是浪费了别人羡慕不来的优势! 泠崖瞥了一眼二皇子和大皇子所在的位置,冷哼一声,狠狠地把头别了过来。 八大世家是四仙山在世俗的代表,八大世家的子弟相当于四仙山的外门弟子。对于自己的后辈竟如此不争气,不求上进,泠崖感到十分痛惜。 只是不知道,作为外门弟子的两位皇子,如果知道有人认为他们两个抢夺皇位是不求上进,会怎么想。 夏子轩看着他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眉毛挑了挑笑起来:“说的有道理。既然他们的主子已经撕破了脸皮相互撕咬,作为狗腿子的他们,如果再不咬的凶狠一点,回去之后主人会不给他们骨头吃。” 想起两位皇子的关系,夏子轩又联想到比武之前的两次刺杀。 他可以肯定的是,这两起刺杀与自己毫无关系,与阮清婉更是没有一丝牵扯。如果自己这方被排除了···那么——这很有可能是两位皇子之间的一次较量! 但还是有一点很难说通······这根本就是两场毫无意义的刺杀,刺杀者的实力与被刺的人相距甚远。虽然给那两人带来了一些伤势,但这根本无伤大雅。 如果自己作为刺杀的策划人,在明知必定不会成功的情况下,绝对不会出手!这样不但浪费实力,更会打草惊蛇! 蓄谋已久的刺杀,为了除掉对方的左膀右臂,会是这么粗糙而潦草的手法吗? 夏子轩不觉轻轻摇头。 “说不通啊······” “说什么呢?”泠崖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提醒道:“你快看比武台,他们快要分出胜负了!”泠崖锋利的目光紧紧地盯着比武台上,他剑眉之下的双眼闪烁出点点星芒。 将要揭晓的胜负,也是生死! 夏子轩回过神来,将目光转向比武台的方向。 比武台上那团光茧几乎薄如蝉翼了,孙希仁身旁的空间里,空气被干燥扭曲到极致,深青色的石面冒起道道白烟。有一种给高温烧制石灰的味道迷漫出来, 而在另一侧,杨道千身后的地面上,黑色的坚冰已达三寸厚。漆黑光滑的冰面上,反射着纷乱的白光。 黑色弯刀上的火焰不断的晃动,像一缕烛火变得微弱而且极不稳定。 “他们要拼命了。”泠崖冷漠的说。 此刻黑色的弯刀倾斜了微小的弧度,没有人看得出来。气势已经沉寂幽冷,像一丝深渊的投影。白色的光线似乎流动也加快了一丝。 黑色的火焰与最后一层白光激烈的冲突在一起,孙希仁和杨道千的脸色突然同时变得凶厉而兴奋,从交锋的中央闪烁出让整个演武场瞬间暗淡的光芒。 “不,他们要杀人!”话音未落,夏子轩的身影已经离开的休息区。 一股暴乱森冷的力量从交锋处突然迸射出来,那股庞大,充满毁灭气息的力量离开刀剑交锋的地方,突然向着阮清婉所在的位置迸射而来! 此刻夏子轩白色的身影刚刚来到台下,那个原本他手中的茶杯在他离开后从半空跌落到坚硬的石面上。 啪——,四分五裂。 第一百三十章 光暗尽处是莲开 - 长生局 - 安子舒 阮清婉恬静的站在原地,或者说更像是被突如其来的攻击吓得愣在了当场。 混合着黑色火焰和淡金色光芒的力量,凝成一股,带着爆裂毁灭的气息直奔而来。 强大的气压抽形成的气流,飓风如刀,在青石面上划出道道纷乱的口子。原本光滑的青石面宛如破了相的人脸,划开光滑的表面露出坚硬粗糙的石基。 阮清婉身前被浓郁的水汽笼罩的狭小的空间,最先受到冲击。那股力量还未临身,雾气却像被一根透明的棍子捅了进去,呈现出一个深深的凹槽。 阮清婉胸口前白色的袍子微微下陷,在那白色衣袍遮挡的胸腔深处,有一颗心脏正强有力的跳动着! 激越的风声,将空气撕扯着发出尖锐的呼啸。那股毁灭性的力量对着阮清婉的胸口狠狠地撞了下去!而此刻,阮清婉清冷的眉眼却依旧没有多少情绪,或者说有些呆滞。 夏子轩白色的身影刚刚抵达台下,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即便是以他的速度竟然仍旧来不及冲上台去。 夏子轩温润的双眼陡然变成两口寒泉,散发着渗人的寒气。原本黑亮的瞳孔隐隐蒙上了一丝淡淡的血色,他修长白皙的双手紧紧地握成了拳。 “轰——” 炽白色的光芒将阮清婉整个吞没,暴虐的能量在那里爆发出一个弧形的光球,笼罩了几乎半个比武台! 比武台上散发的强光,令整个演武场的天空瞬间一暗,之后是震耳欲聋的轰鸣。坚硬的青冈岩被轰成碎屑,从演武场冲突的中心迸射出来,掀起一阵烟尘。 对于祈祷和暗世的来历,众所周知。但是关于两把武器的宿命之战,却几乎没有人知道。暗世作为斯洛的佩刀,随其斩落多如星海的人族强者,它的特殊之处几乎被人们摸透了。但是祈祷不同,手持祈祷的那名道人名不见经传,还是击杀斯洛的那一战才声名鹊起。祈祷也如昙花一现,自此销声匿迹。 这就导致,世人对祈祷根本没有多少了解,只知道它与暗世一样强大。这种强大,却始终停留在一个非常模糊的概念上。 直到那团光在比武台上炸开,绽放出令周围所有的一切黯然失色的光彩。 “结束了······” 孙希仁眼看着阮清婉被那团光芒吞没,紧绷的心弦一下子松了开来,原本光滑红润的脸也瞬间变得苍老。手中的祈祷此刻正散发着炽烈的白光,光芒正一点一滴的收回剑体。 刚刚激发的那股力量,几乎将他整个人抽空。作为攻击的发出者,他非常清楚那股力量的可怕。他可以很确定的说,即便是王者正面受此一击,也要丢掉大半条命! 心情松懈下来的孙希仁,手腕轻动,想要将祈祷收回来。然而此刻剑身的那头却传来一股拉扯力,有一种卡进了某种坚硬的物体中的摩擦感。 待到剑体光芒消散,孙希仁定睛看过去,苍老下来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怎么会——” 之见祈祷透明的剑身不偏不倚的砍在杨道千的脖颈上,浓稠的血水正不断的从杨道千脖颈处喷涌而出,撒到地上。开出一片猩红的血花。 在他脚下,一节断裂的黑色刀刃静静的躺在那里。杨道千双手紧紧地握着断裂的暗世,苍老浑浊的双眼迅速黯淡了下去。 “······死···死了···” 孙希仁握着祈祷的手忍不住颤抖了一下,杨道千脖颈上的伤口再次扩大了一分,鲜红的血水喷涌出来,溅射到孙希仁苍白的脸上。画出一道道故意扭曲的血色纹路。 哐当—— 杨道千终是失去了所有的意识,栽倒在地。胸口渐渐没了起伏。 孙希仁单手拄着祈祷,苍老的脸上颜色变幻不定。不过终究是活了几十年的人,见过的生死不计其数。很快他便已经镇定了下来,甚至分析好利弊,脸上浮现一丝诡异的笑容。 阮清婉中了两人合力一击,如果这时杨道千也死了,那么院长的位置——必定只能是自己的了! 这不得不说是一个非常好的消息。 安定下来的孙希仁,脸上的忐忑变成了庆幸,甚至还有一丝恶毒。 在这时,那股强大暴虐的力量激起爆发的光芒逐渐暗淡,飞扬的烟尘也趋于平静。众人的视线终于可以穿透那些阻隔,模糊的看到比武台上的情形。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老天爷,这···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烟尘消散,只见比武台边缘的位置,出现了一个直径超过五米的大坑,坑中早已不见了阮清婉的身影,有一朵晶莹剔透的水晶一般的莲花,花朵闭合,正在风中轻轻的摇曳着。 众人视线后移,看到了倒在血泊里的杨道千,还有在他身边的一柄断刀。 “谁能告诉我,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与孙老合力进攻阮导师的杨老,现在躺在那里?!” “还有···阮导师呢?这朵莲花又是怎么回事?!” 不过几个眨眼的时间,台上的变化竟然已经物是人非,这让台下的观众大脑有些转不过弯来。 正当众人一脸懵逼之时,那朵硕大无比却如水晶雕琢一般的莲花,花瓣微动,慢慢的绽放开来! 一瞬间,一股清新却彻骨的寒冷从莲花深处迷漫出来,浓郁的白色雾气几乎一瞬间就将整朵花遮蔽起来! “这就是你的底牌?你是怎么做到的?”泠崖看着突兀的回到自己身边的夏子轩,淡淡的问。 就在那股毁灭的力量冲到阮清婉身前时,夏子轩已经回到了休息区,他一去一回什么都没做,似乎只是过去靠近一点,想要见证什么的到来。 此刻他松开双手,随风而逝的是淡淡的汗渍。 “我做了很多,你问的又是什么?”夏子轩拿起茶壶灌了一口,看着泠崖冷峻的面孔,露出了舒心的笑容。知道这一刻,他才终于完全放下心来。 第一百三十一章 花开成海 - 长生局 - 安子舒 “暗世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断掉?你不要告诉我这和你没有关系,这两个人的水平根本不可能让这样的一把名器毁掉!如果暗世要断,也早就应该在那场大战中,随着他的主人一同毁灭了!”泠崖目光如刀,紧紧的盯着他。 夏子轩看着泠崖,白亮的阳光,把他的身形雕刻的更加深邃了些。 他这已经不再是十年前,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屁孩了。如今的他,神风俊朗轮廓锋利,浑身上下散发着凛冽强大的气息。曾经的小孩子,成了人族最强大的山门之一——释天宗的内门弟子。 夏子轩看了看手中的茶,没有了继续喝下去的兴致。 这时候应该温一壶老酒,感叹世事的繁杂。然而此刻这里没有酒,只有凉透的清茶。 “前几天的时候,我曾经碰过那把刀。”夏子轩淡淡的说。 “只是碰了两下?”泠崖如剑般锋利的眉毛紧紧地皱了起来。他怎么都不会相信,仅仅碰了两下就能让一把叱咤风云的名器失了所有精气神。然而在他所有了解到的方法里,从来没有一种是可以无声无息毁掉一把灵器的。 器而有灵,就不再是冷冰冰的死物。兵器中,凡器只是锋利一点的兵器,而灵器却可以让持有者渡入其中的灵力的到一定的增幅。品质越高的灵器,增幅程度越强。 名器,则是享誉盛名的灵器。这种灵器承受了千百年世人的传诵,念力凝聚,逐渐产生自我意识。有时候一把品质最差的灵器跟随主人常年厮杀,也会产生一丝自我意识。有时候,即便是品质最高的极品灵器,在刚刚锻造成功时,也是没有自我的意识的。 一个有意识的物体,想要无声无息的毁掉它,尤其是像暗世这样强大的灵器,几乎不可能。 夏子轩看了看他,挑了挑眉毛无辜的说:“事实就是这样,当时所有人都看到了,我就是想动手脚也没机会啊。” 泠崖紧紧的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冷峻的脸上充满了疑惑。他自己的直觉告诉他,夏子轩肯定有所隐瞒。但他的目光在夏子轩的脸上探寻了一会儿,却还是放弃了。 从小时候起,夏子轩就是自己这群人中想法最多,最聪明的人。他不想说的话,谁都问不出来。 见他不再深究,夏子轩会心一笑。 他怎么都不会告诉别人,在自己拿到那把刀时,一股阴诡的气息便从刀上进入到了自己的体内。因为那股气息与亡者山脉碰到的那丝黑色的能量几乎一模一样。 那种气息代表着魔族! 他不知道这丝能量进入自己的身体代表着什么,自己是会和几千年前的先辈一样被控制 ,还是会和南州的人一样成为一个魔。但他知道一点,这两种结果都不是什么好事! 好在那缕能量被那块似玉非玉的碎片死死的压制住了,暂时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那块碎片,那块来自一个慈祥的老爷爷的碎片。 夏子轩抬头看着逐渐被阳光刺透的云雾,思绪飘忽到遥远起来的那些年。那些自己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日子。 一个天厌者,身体却不自觉的亲近灵气。如果不是恰巧碰到了那些人,自己或许很早就已经死了。 碎片,魔气,天厌者。 所有的不寻常被自己碰上,然后活下来。隐约间他触摸到了一丝命运的味道。只是命运似乎始终被厚厚的雾霭紧紧的包裹着,不见前路,无望未来。 比武台上,那朵晶莹妖冶的莲花,花瓣轻轻的颤动,时间像是加快了无数倍,整朵莲花在众人的视线里缓缓绽放。 全场诡异的安静下来,甚至能听到花瓣展开时发出的窸窸窣窣的声音。一股清透冰冷的气息从花瓣中央流窜出来,瞬间席卷整个比武台,随后向着演武场弥散。 半空中开始飘起雪花,最初是晶莹的盐粒,不过几个呼吸变成了鹅毛大雪,雪白清透的雪将整个演武场笼罩。 冬天的空气本来就很干冷,雪花带走了空气中最后的水汽,整个气氛绷紧的像将要被撕裂一般。 “怎···怎么可能?!” 孙希仁双手拄着无色水晶打造的祈祷,枯槁的身影在寒风中忍不住颤抖着,雪白的胡子与长发占满了雪花,他的白色长衫更是结上了一层透明的冰棱。 此刻莲花已经完全打开,花心的中央,阮清婉缓缓地舒张着身体,一只冰蓝色的莲花正被她用手握着,放在了胸口的位置。 原来人们一开始看到的那多巨大的莲花,只是这朵小莲花的投影。 此刻阮清婉轻轻的将手中的莲花拿开,胸口的位置轻微的塌陷。精致的性感的唇角挂着一丝鲜红浓稠的血丝。 哗—— 在场的所有人全部惊呼起来,惊疑不定的呼声此起彼伏。 “这雪是怎么回事,好冷啊!” “刚才那莲花是什么?难道比暗世和祈祷还要厉害?” “刚才那股力量你们也看到了,那么强大的力量竟然都被这朵莲花当了下来,虽然阮导师也受了一些伤,但肯定伤得不重!” “对对对,你看她连衣角都没破!” “可是我怎么看着这朵花有点眼熟·····好像在什么奇珍异草录里看到过···好像是······” “寒炎心莲!” “对就是这个名字,这可是天下奇珍排行前百的东西!” “这东西她怎么得来的?全云岚城也没有几个前百的东西啊!” “·····我听说火府前段时间丢了一件宝贝,当时出动了半个府的人追查,还弄得整个西城人心惶惶的!” “嘘——!这种事不好多嘴,反正我什么都不知道······” 就在众人争论不休时,比武台上形势再起变化。 鹅毛大雪在石面上积了厚厚一层,茸茸积雪上突兀的长出几丛冰晶雕琢的莲花。莲花并蒂,花开成双。不过几个呼吸整个比武台成了莲花的海洋。 晶莹剔透的水晶莲花,轻轻摇曳,在日光的照耀下反射出梦幻的光彩。 第一百三十二章 花与本命 - 长生局 - 安子舒 花开成海,凛冽的气息排山倒海般席卷了整个演武场。 比武台的中心,更是成了一个被白雪和莲花完全包裹的世界。 洁白的雪花铺满整个场地,空气清透的让雪变得更加晃眼。一簇一簇的莲花,从积雪里生长出来。仿佛这不是比武台,这里已经成了一整块的莲池! 孙希仁被莲花围在了中央,佝偻着身子借着祈祷支撑,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鹅毛大雪挂在了他雪白的毛发上、他的衣服上,不一会儿他整个人都被大雪覆盖了起来。 他像一个雪人一般呆立在那儿,只有眼睛还留有两个孔洞,隐约间幻灭着光华。 直到此刻,阮清婉终于睁开了双眼。柔软睫毛轻轻扑簌,她琥珀般美好的眼眸露出一丝迷蒙。像是大梦初醒时的眼神,茫然的打量着四周的环境。 如梦如幻的花海映入眼帘,像一阵清心剂,迅速驱散了她眼中的迷蒙。 比武之前,她曾和夏子轩两个人商量,就已经把孙希仁与杨道千联手这种情况考虑在内了。甚至为了预防两个人的联手,上场的最初,她始终不敢发挥实力,只是游离在比武台的边缘。甚至看上去对抗两人战斗的余波都有些勉强。 然而那两人最终还是对她出手了。 突兀,决然,义无反顾的绝杀! 那股力量从爆发到袭来,似乎只是一眨眼的时间,没有给任何人留下反映的余地,穿过几十米空间的距离扑到阮清婉的身上。 观众没有反应过来,一直紧盯着比武台的泠崖也没有反应过来。夏子轩虽然提前看出了一丝征兆,但是那股能量爆发的实在太过迅速,即便是他也已经于事无补。 阮清婉自己更是在那一瞬被那股毁灭的力量震慑了心神,整个人就连最基础的躲避意识都没有了。 就在那股力量将要把她吞没的时候,在她心脏的位置突然爆出一层朦胧的光晕。 那层光膜,泛着淡蓝色的光彩,清透舒爽的气息从中流露出来。那股灰色的能量狠狠地撞击到能量膜上,原本以为会贯穿而过将眼前的一切撕扯成碎片的能量,碰到淡蓝的的光膜之后就像疯狂飞驰的列车撞到大山之上一般,灰色能量被尽数阻隔。 那层光膜看上去极为淡薄,看着随时都会破碎,变成一团光屑飘散在半空。但事实上,它却像一座巍峨大山,岿然不动。 灰黑色的力量撞击到淡蓝色的膜上,虽然并不能将薄膜贯穿,却将强大的冲击力透过薄膜作用到了阮清婉的身上。这也是为什么,她护身的能量膜没有破,嘴角却有淤血的原因。 不过那股震荡之力,也并未对她造成太大的伤害。原因就是在那道光膜形成的同时,一朵如同水晶雕琢的莲花从她的怀中飞了出来,悬在了她胸口前一寸的位置。 阮清婉的意识,在光膜出现的一瞬间已经不自觉的进入到了一种空明的状态中,以至于之后光膜变成莲花将她包裹,以及漫天的飞雪和突降的气温,她都毫不知情。 直到整朵莲花完全开放,她从莲花中走出来。 泠崖紧紧地盯着阮清婉手中的莲花,锋利的剑眉紧紧地缠在了一起,“这朵花怎么会有这么强大的力量?没道理啊······” 暗世和祈祷两把剑迸发出的力量,他十分清楚是有多么的强大,那股力量即便是王者都无法正面硬抗。而阮清婉竟然挡了下来,还只是付出了嘴角淤血的轻微代价。这不符合常理!即便寒炎心莲再可遇不可求,毕竟只是一株灵药,除非···除非——” “本命!” 夏子轩看着他越来越亮的双眼,笑了笑给他解答了出来。 “这也说不通,”泠崖轻轻摇头,看着夏子轩问:“本名物不说有多么难得,即便是你找到了与自己契合的本名物,没有十年八年根本不可能完成认主仪式,更不用说在与人决斗的时候进行认主了!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夏子轩抬了他一眼,面不改色淡淡的说:“这是秘密!” “你——” “她是冰寒属性的人,你应该看得出来。所以寒炎心莲做她的本名,非常契合。其次,你说的契合度和认主时间的问题,我想你应该早就看出来,她体内的灵力十分纯净,几乎没有个人色彩,这就导致本名物与她契合的速度大大的提高。只要我在她上台之前想办法把契合度提升到临界点,而在台上她遇到危险的时候,认主仪式就会瞬间完成!” 虽然说起来很简单,但如果不是阮清婉修炼的功法特殊,如果不是她常年受到寒毒的影响几乎丧失了情绪,如果不是夏子轩将寒炎心莲的火焰莲心打进了她的心脏,如果缺少这其中的任何一环,都不可能达到这样的效果。 之所以没有让那朵莲花更早的认主,夏子轩想的就是利用仪式进行时钩动的天地之力给阮清婉多加一层保护。想不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泠崖仍旧有些怀疑,他觉得这件事不可能像夏子轩说的那么简单。如果找本命物,然后认主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那么这世上拥有本名物的人就不会成为凤毛麟角了! 从台下这些人都没有看出这是认主仪式这件事来看,知道本名物这件事的人都非常稀少,更不用说拥有了! 泠崖看着夏子轩一脸不在意的样子,冷峻的脸上不自觉多了一丝苦笑:“即便如此,你让她在大庭广众之下认主成功,难道你就不怕······” 哗—— 泠崖还未说完,剩下的半截话淹没在人群潮水般的呼喊中! 因为此刻,那个被大雪覆盖的比武台,突然泛起了金灿灿的光芒! 第一百三十三章 佛与莲花相见欢 - 长生局 - 安子舒 孙希仁佝偻着身子,枯槁的双手紧握着祈祷的剑柄。覆盖在他身上的积雪已经全部消失无踪,就连他脚下的地板也变得干燥。 一缕缕淡金色的光芒从祈祷水晶般透明的剑身中迸射出来,光芒笔直的打在他周围丛生的莲花上。 “嗤——” 一声水迅速气化发出的尖锐嘶鸣,孙希仁身前的两朵莲花一阵轻颤,晶莹剔透的花瓣上被烧出两个洞来。 洞孔不过小指粗细,在莲花花瓣与花座的交汇处,像是被虫子咬出的小孔。只是这小孔太过规整了一些。 与此同时,不过一个呼吸的光景,祈祷身上迸射的光芒更加繁盛。 站在比武台以外的地方看,整个比武台被水晶一般瑰丽的莲花包裹,在层层莲花中央,一道金灿灿光芒逐渐明亮。像极了一盏巨大的水晶灯笼。 而灯内的火焰,正一点一点的把灯壁烧穿! 淡金色的光芒愈加繁盛,温度就愈加炽烈,积雪和最里层的莲花被高温迅速汽化,遇冷之后又再次形成浓烈的水汽。 孙希仁被白色的水汽包裹缭绕着,淡金色的光芒透过水汽投射到四周的积雪与莲花之上,水汽笼罩的区域正一点一点扩大。 积雪与莲花的世界正被一点点,缓慢而坚定的蚕食着。 阮清婉清冷雅致的眉毛微微一蹙,她纤细白嫩的右手轻轻握住莲花的花茎,胸腔内那颗晶莹剔透的心脏像一个功率强大的磊泵,迅速鼓涨起来。 一股深蓝色的灵力从心脏透出,涌入她手中的莲花本体中。 阮清婉与这朵心莲刚刚融合,而她平日里惯用的是一把两尺秀剑。虽然她知道这朵莲花会是一件强大的兵器,但她却并不知道该去如何运用。 只能凭借本能,将体内的灵力尽数灌进那朵莲花之中。 夏子轩最初发现寒炎心莲的时候,以他强大的体魄都几乎被心莲的寒气冻伤。后来寒炎心莲本身的力量被他抽取一大部分,用来布阵,更是困住了一名王者! 由此可见寒炎心莲本身的强大之处。 寒炎被夏子轩注入了阮清婉的心脏,成了她心脏的一部分。这样做不只是提高了她与本命物的契合度,更让她心脏内产生的力量与寒炎心莲本身的力量同根同源,最大限度的提高了灵力的利用率! “嗡——” 一声轻吟从她手中传出,右手紧握的莲花一阵摇曳像是欢快的舞动迎接着什么,莲心中,一道微弱纤细的火苗簇的一下燃了起来。 阮清婉手握花茎,随手向前挥去。 极度森寒的力量从莲花上传来,像是阮清婉面前的空气骤然紧缩,仅剩的水分被全部压榨出来,像是撒出了一片晶莹的冰雾。 冰晶的力量折射出瑰丽的光芒轰然向前,碰触到那层水汽发出一阵阵玻璃破碎的声音。 洁白的雪花受到那股力量的影响,不断的收缩挤压,破碎,转眼间厚厚松软的积雪成了一整块坚硬的冰层,不断的向干燥的几乎裂开的空气散发着凛冽的寒意。 冰寒的力量像千万根银针,深深地刺进比武台中央那团厚厚的雾气中,将雾霭变得千疮百孔。 寒气入侵水雾,像雪球掉进了热水了,大团白皑皑的雾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缩小。如同一个气球被人打开了封口,一瞬间将撑起它的气体被全部放空。 孙希仁的身上,再次浮现白色的霜花。细细密密,将他缓缓地覆盖。像一层淡薄的鳞甲。 站在比武台下的人,根本看不清台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自从突然天降大雪,随后密密麻麻的冰晶莲花从白皑皑的积雪中生长出来,人们就再也看不清比武台内部的情况。 他们只能看到整个比武台像一个巨大的水晶灯笼,灯笼中的光时亮时暗。 整个比武场的空气更加干冷,人们每次呼吸都感到有一根根冰冷锋利的银针刺穿喉咙。气劲带起的劲风,刮过脸庞,让几个面皮柔嫩的姑娘的脸上绽开了一道道细微的口子。 水汽被抽干,温度也被尽数带走! 比武台的中央,孙希仁终于将手中的祈祷举了起来,僵硬的抬着胳膊像是锈住了一般,把白色水晶打造的尺剑贴在了额头上。 他苍老佝偻的身子狠狠地颤动了一下,粘连在他身上的雪花簌簌的落了下来,就连杨道千死时从脖颈间喷涌到他脸上的血液也冻成了冰碴,掉落到了地上。 刚刚这个动作似乎耗费了他大部分的力气,让他本就苍白的老脸变得毫无血色,甚至有些透明起来。 “经叙如来游于无量甚深法性诸佛行处。乃住此定而便唱云。是金光明诸经之王。岂非直指所游法性名金光明。不云法性如金光明······” 微弱的诵经声从他干裂的嘴唇间传出,透明的祈祷轻微震动,流淌出金灿灿的光芒。不再像最初的金光一样淡薄,浓郁的金光如同融化的金属,从那柄尺剑中流淌出来,将他整个人包裹住。 孙希仁像一个金身塑像,*肃穆的立在了比武台中央,诵经声从微弱变得宏大。祈祷颤动的越强烈,金光越旺盛,孙希仁的诵经声越洪亮。三者之间形成了一个良性循环。 一个金佛的虚影出现在他的身后,孙希仁不知何时已经盘坐下来,祈祷漂浮在他的头顶缓缓地流淌着金光。 佛的影子很淡,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但那股庄重神圣的气息却充斥着全场。金光弥漫,不刺眼却穿透力极强,穿过层层花海弥漫到整个演武场。 光芒威严庄重,却充满了柔和。照耀在人们身上,像浸泡在温水里,温暖柔和。 金光播撒到莲花上,并没有像最初的淡金色光芒一般炽烈而霸道,把所有的冰雪全部融化。反而像温和的无边丝雨,一点一点抚摸浸染,像是在哺育和感化。 点点的金光播撒在莲花上,莲花随着佛音慢慢的摇曳着,金光一点一点将水晶一般的莲花染上了金色。 冰冷的气息几乎也随着金光慢慢敛去了,前一秒的冰天雪地,慢慢的变成金莲遍地,佛音回荡的佛门净土。 第一百三十四章 佛渡有情人 - 长生局 - 安子舒 金色,辉煌而宏大,流淌的金光一点一点将这片天地填满。 孙希仁原本逐渐萎靡的气息,一点一点的恢复,一点一点拔高,几个呼吸的时间已经达到了武师的临界点。 就在众人屏息凝神,想要见证奇迹的时刻,那股气势却突兀被一层膜给挡在了外面。 仿佛隐约间能看到膜后的风景,却无论如何都穿不过去。 “武师巅峰了,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台下的众人瞪大了眼睛,他们看到一个人从气息萎靡到逐渐繁盛,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一路势如破竹的冲上武师巅峰。 这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我还以为他会直接冲破那层阻隔,成就武王呢!如果真让他成功了,那才是惊世骇俗呢!” “武王?不可能!这把武器再邪门,也不能生生造出一个武王来!否则也不会到了他的手里!” “你说的有道理!武王太尊贵了,一枚能帮人突破的灵果,哪怕只是增加十分之一的机会都会让那些大势力抢得头破血流!祈祷虽然神奇,但也没有那么逆天!” “嗯,说得对!” 直到孙希仁身上的气势稳定,众人心头压着的巨石终于放了下来。 整个世俗就是一个大泥潭,有人一朝成就王者就能超脱出去。而那些生活在泥潭里已经毫无希望的人,自己已经超脱不掉,他们会伸出沾满污泥的手把那些想要超脱的人狠狠地拽回来! 损人不利己的病态,一直畸形的存在于人们内心的深处。 目光转回比武台。 此刻整个演武场已经是金光弥漫,佛音回响不绝的净土佛国。曾经的冰晶雪莲,被染成了金色,随着喃喃的诵经声不住地摇曳生辉。 彻骨的冰寒在金光的涤荡下缓缓的消散着,金光流淌到比武台的每个角落,只有阮清婉身前的一小块空间还能保持自我。 “没想到是禅度宗的东西。”看台下,泠涯瞥了一眼那尊金佛,冷哼一声,回过头来却发现夏子轩仍旧老神在在的,神情自若。 他古怪的看着夏子轩问:“难道你就一点都不担心?” “担心什么?”夏子轩看了他一眼,笑着说。 “禅度宗最擅长蛊惑人心,名义上是渡人向善,事实上却是最为阴险毒辣的绝户计。你就不怕她被这金光感化,出家去做了菩萨?” “菩萨是那么好做的?”夏子轩看着他笑了笑,自信的说:“对于别人,我还真不敢说他能抗住这种金光度化,但是清婉她远比普通人的意志坚定。执念太深。想要让她放下,自在,区区这种程度的佛光还差的远!” “迷之自信!”泠涯看了他一眼,发现夏子轩的注意力根本不就不在这里,他也只好转回头去继续看场上的决斗。 佛宗并不在东洲,而是在天禅西洲。一个宗派独占整片大陆。仅此一点,就足以说明佛宗的恐怖! 东洲大陆由四大仙山共同统治,即便是在四仙山的高压之下,常年以来却仍就会出现各种战乱,内斗。每年非正常死亡人数超过一亿。 毕竟这是一个人的社会,有人必有欲望,有欲望必有争斗,有争斗必然流血。 想要完全消除争斗,根本在于消除人的欲望。没有了欲望,自然没有了争斗的根本原因。争斗流血也就消除了。 而在天禅西洲,整片大陆通属佛宗,几乎没有动乱。甚至自然灾害都非常的少。 佛宗集中人们的信仰,压制甚至从某一方面磨灭了人们的欲望,把所有人的信念都汇集起来。形成一股强大的力量。 有的地方叫香火愿力,有的地方称之为信仰之力! 信仰是最强大的精神支柱与依靠,有时候也是噬骨吸髓最彻底的精神毒药。 祈祷中蕴含着佛宗的香火愿力,通过诵经和虔诚的祈祷触发,形成了那尊虚幻的金光佛像。 浓稠的金光遍布整个演武场,这一片狭小的空间比天空还要明亮。金光想流淌的液体,将阮清婉全方位的包裹起来,只有她手中那朵晶莹的莲花不断的散发着寒气,撑起一小片空间。 而这勉强撑起的空间也在急剧缩小着。 “一时,佛在摩竭提国阿兰若法菩提场中,始成正觉。其地坚固,金刚所成;上妙宝轮,及众宝华、清净摩尼,以为严饰······” 孙希仁双手合十盘坐在地,金光弥漫的在他全身,像是给他披上了一层金沙。他身上的胡须和毛发不知何时起全部脱落了,光溜溜的头顶整齐排列着六个戒疤。他的双眼紧闭,宝相*。 虔诚的诵经声不断的从他嘴里传出,圆润而玄妙,加持到金光之上。霎时间光芒大作,浓郁的金光几乎粘稠成厚重的金汤。 阮清婉维持的空间再也支撑不住,轰然破碎开来。 光芒带着温暖的触感扑到她的脸上,阮清婉却并没有感到一丝不适,仿佛这金光比阳光还要温和。全身被光芒笼罩包裹,温暖舒服的她几乎放下了心中的长久以来一直存在的包袱。 一阵轻松舒缓的感觉从心底升起,阮清婉感觉自己整个心神都飘了起来。 有个声音在她耳边不断的回荡着——“你太累了,休息一下吧。放下心中的执念,轻松自在——” “放下怨恨,放下思念,放下虚妄——” “放下——自在——” 那个声音像是在她耳边响起,温暖酥麻。 “放下······自在······”阮清婉娇嫩性感的嘴唇无意识的开合,轻声呢喃。她感到身体越来越轻,眼皮越来越重,灵魂慢慢陷进温暖舒适的深渊。 感受到阮清婉的变化,孙希仁肃穆*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金光弥漫,仿佛佛祖拈花—— 第一百三十五章 冷漠与佛光 - 长生局 - 安子舒 日光偏西,淡薄的光芒被夕阳染上一层橘红色,越过院墙投射到阴影以外的阳光变得厚重了些许。 比武台,此刻完全变成了金色的海洋。被金光浸染的莲花在这片海洋中随着佛音的回响摇曳生姿,孙希仁双手合十盘坐在莲池中央,像一个入定的老僧。 佛经从他的口中化成一个个淡金色的符文,缭绕着唇间飞出,最后撞击到阮清婉的身上,像水一般融了进去。 她的身体开始散发淡淡的金芒,她从一个光芒的接收体慢慢向着光源转变。 在她自己的意识世界里,四周是一片范着金光的海,海水漫过她的身躯,带着温和的触觉缓慢涤荡着她的心灵。 她唇齿开合,开始无意识的说些胡话,说着她从来没有说过的字眼。 她说爸爸我想吃雪松糕,给我买最大块的。 她说妈妈我的小花鞋丢了,你怎么不给我做一双新的呀…… 慢慢的,父母这样的字眼在她的嘴里越来越模糊,金光在她身上变得更加繁盛。 她开始喊外公,她说修炼好累,我不想继续下去了。她说我想买一盒胭脂,芙蓉记的胭脂就不错…… 这一次她说了好久,那些从她身上冒出的金光偶尔繁盛偶尔暗淡。 她像一个金色海洋里孤立无援的灯塔,胸口唯一的一丝冰蓝色光芒像荧光一般弱小,随时都有熄灭的可能。 金光开始祛除她的人性,所有美好或痛苦的记忆都在金色海水的冲刷下溃散着。 诵经声越发的中正平和,金光将整个演武场都笼罩了起来 。孙希仁脸上的笑容变得越发灿烂。 阮清婉胸口的微光,像烛火一般猛烈晃动了一下,终究还是熄灭了。 霎时间,她被金光完全浸染,大放光明。 “结束了。” 泠涯从比武台上收回目光,做在他对面的夏子轩柔和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淡淡的忧虑。一丝微不可查的情绪浮现在他的脸上,却远远谈不上焦灼与担忧。 “你一点都不担心,难道还以为她能死灰复燃?”泠涯眉头微皱,提醒道:“佛光普照,身化光明。这是佛宗圆觉的最明显的征兆,而且看她的样子,几乎得证明王果位!你还期望有奇迹不成?” 东洲是四仙山的地盘,本应信奉道教。不过四仙山思想比较豁达,并没有强制自己的子民必须统一信仰。东洲大陆的佛宗虽然没有西洲繁盛,却也并没有受到太大的打压。 但这并不代表,四仙山可以允许一个佛宗的人成为四大学院的院长! 在看到那尊淡金色的大佛出现时,泠涯曾试图出手阻止,最终反被夏子轩拦了下来。 此刻看到事情已成定局,他却还是不温不火的模样,这让泠涯有些气恼和失望。 夏子轩终于也将目光收了回来,那一丝微不可查的忧虑都已经消失不见。他柔和俊美的脸上依旧是招牌式温和的微笑。他看了看泠涯慢慢变黑的脸,安抚的说:“关于佛宗,我了解的比你多。” “除却佛法秒理,普通的佛家弟子度化,不过是借用千年累积的香火愿力加上深厚的修为,通过佛光的方式强行抹除人们的私欲罢了。”夏子轩一边说着轻轻摇头,柔和的脸上一丝冷笑,淡淡的说:“没有了私欲的普通人就像一张白纸,自然随他们怎么刻画。” 泠涯点点头,看着台上全身被金光浸染的阮清婉,目光闪烁的问:“你是说……她与众不同?” “可是……她的不同到底在哪里?” “想要在一件东西上画出风景,你不只要有上好的墨锭,你要着色的那件东西它也要能够染上颜色啊!” “白纸能够染上色彩,说白了还是因为它不够纯净!但是一块透明的水晶,即便是你把它放进墨池,它仍旧会出淤泥而不染!” 夏子轩看向阮清婉的目光变得更加柔和,嘴角上扬起灿烂的弧度。 “这世上真的会有你形容的,如此纯净的人?” 夏子轩摇摇头:“她不是纯净,她只是冷漠。” “泠漠?”泠崖看着台上几乎变成一座纯金塑像一般的阮清婉,锋利的面孔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而此刻,比武台上的诵经声突然变得更加洪亮,就像仪式进入到了最关键的时刻。金色的经文从孙希仁的口中飞出,化成一个个泛着金芒的文字,接连不断的向阮清婉飞去。 金色的文字像一条金色的洪流,从孙希仁的口中涌出,汹涌成一条大河。 阮清婉的身体飘到了半空,金色的洪流像一条巨蟒,狠狠向她撞过去。 泠崖紧紧地盯着比武台,凌厉的目光不断的闪烁着光芒,他消瘦冷峻的脸上肌肉紧绷,看上去比夏子轩还要紧张比武台的变化。 夏子轩却像一个局外人,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笑容,神情轻松愉悦。 那金光终于跨过十几米的距离,像一条狂暴的巨蟒有去无回的撞击到了她的身上! 嗡—— 一圈金色的光芒从撞击的交汇处荡漾开来,却并没有人们想象中的剧烈碰撞,反而像汇入大海的溪流,无声无息的灌了进去。她的身体成了一个无底洞,所有的金色字符尽数融了进去,照单全收。 孙希仁脸上的笑容终于完全绽放,虽然伴随着一丝疲惫,却是发自内心的喜悦! 阮清婉飘在半空的身体像是被定格,一动不动的浮在那里,金光不断的从她身体内喷发出来,她几乎完全成了佛光的发出者了。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她被完全度化的时候,不过一个呼吸时间那些字符全部从她身后贯穿而过,所有的光芒尽数喷发了出来! 她本身再次回到了最初的状态,只是仍旧漂浮在空中,双目紧闭着,全身的光芒逐渐暗淡。 她的身体像一个透明纯净的容器,能容下风霜雨雪,却容不下一丝佛光。 第一百三十六章 王与怒目金刚 - 长生局 - 安子舒 阮清婉漂浮在半空,一头如瀑青丝柔顺的向下披洒,她双眼仍旧紧闭着,仿佛还未从自己的内心世界走出来。 随着她身上的金光逐渐散去,日光下她那身棉袍仍旧如同初雪般洁白,随着空气的流动缓缓地飘逸着,像极了缭绕山间的流云。 “功亏一篑。” 泠崖轻轻摇头,冷峻的脸上也多了一丝笑意。尽管之前夏子轩自信满满,但就在金光冲向阮清婉的最初,他仍旧全身的肌肉紧绷,右手已经不自觉的搭到了身畔的长剑上。 好在此刻,他终于将悬着的心完全放了下来。 “冷漠到佛光也无法度化,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泠崖转过头来,看着夏子轩问。 “佛,传统的度化本质上是植入信仰。尤其是像孙希仁这样,借助外物激发香火愿力的度化。他本身并没有理解佛的本意,只是一种强硬的力量上的扭曲。而但凡力量性的东西,自然需要着力点。灌输信仰,改变信仰的前提是被灌输的人本身是要拥有情绪并可以被感化的!但是如果这个人,几乎没有自己的情绪甚至感情,那么信仰对于她来说又有什么意义呢?” “几乎没有自己的情绪和感情······”泠崖喃喃自语,斜飞入鬓的两笔眉毛像两把锋利的长剑交锋在一起,他不确定的看着夏子轩问:“你的意思是···她冷漠到没有感情?” 夏子轩笑着摇摇头,纠结着措辞:“她不是没有感情,她只是······还没有学会······” 还没有学会······感情难道不是天生的,还需要学吗? 泠崖看着比武台上的阮清婉,锋锐的眉峰紧紧地皱了起来。他有些不太理解,夏子轩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这并不重要,他也没有继续追问。 佛光渡化的失败,不只是泠崖少数几个人感知到了,孙希仁作为度化的直接参与者,第一时间便察觉到了发生在阮清婉身上的不同寻常。 浓浓的诧异在他脸上浮现,随后是惊恐,最后定格的却是满脸的决然。 很难想像原本慈祥肃穆的脸,会在一瞬间像一张脸谱一样不断的变化。孙希仁眼窝深陷的一双眼睛,狠狠地瞪了起来,像两个硕大的铜铃闪烁出厚重的金光,一扫之前慈祥悲悯的气息。 佛有拈花一笑,悲悯世人。用善意去感化,用佛经至理去度化世人。但遇到奸恶愚顽之徒,满心慈悲的佛也有金刚怒目。 其实不过是忽悠别人的时候,却发现忽悠不动时的一种恼羞成怒罢了。持剑杀人,拳脚杀人,或者禅杖杀人,本质上又有什么不同呢? 夏子轩看着比武台上的变化,温和的眼眸露出一丝嘲讽。 一身白色的袍子随风浮动,他眉眼低垂着,目光落在比武台孙希仁的身上。面容如水般温和,只是笑容间的温度逐渐冷了下来,把那汪温泉冷透,慢慢结成坚硬冰冷的冰茬。 变故不过一瞬,孙希仁脸上的表情产生翻天覆的变化之后,他背后的那尊淡淡的金光佛像也跟着变了起来。 他将盘与胸前的双手抬了起来,皮如枯槁,却依旧白皙的双手捏出一个眼花缭乱的手势—— “金刚怒目!” 孙希仁的脸色变得肃穆而刚毅,一声佛号从他口中怒吼而出。 突兀的,他背后的金佛迅速缩小,却变得更加凝练。从一个五丈高的巨大佛影,浓缩成正常人大小宛如纯金塑造的佛像,琉璃的金光在佛像的身上流淌。 “他这是要干嘛?!”泠崖看着比武台,虽然并不清楚孙希仁这么做有什么效果,但看眼前的声势,仍旧让他有些不安。 而此刻,阮清婉眉峰轻轻动了两下,将要醒来。 夏子轩温和明亮的双眼也眯了起来,深邃的眼神里闪烁着冰冷的光芒:“佛宗秘法,他要拼命了!” “有危险吗?”泠崖问。 他或许不会在乎阮清婉的安危,但他必须在乎院长之位的归属!作为宗门外派的特使,既然看到了,就不能坐视佛总的人成为自己宗门重点培养的学院的院长! 如果他成功了,那孙希仁就会成为佛宗插在释天宗的一根钉子!即便是这根钉子什么都不做,但他只要插在那里,就会让你感到血脉不通,创口痳痒疼痛。 还未等夏子轩回答,那尊由金光凝练成的金佛突然向前迈了一步。只一步,便从孙希仁的身后,直接撞在了他的背后。然后融了进去! 霎时间,孙希仁那具苍老的身躯僵硬了一下,紧接着一股宏大的气势直接从他体内喷涌出来! 金色的光芒从他体内每一根毛孔向外辐射,比之阮清婉最初接受佛光洗礼之时还要明亮,还要圣洁,还要光芒万丈。而且,这种光芒更加多了一丝威严,多了一丝暴力的气息。 孙希仁站了起来,他那两只眼睛像两个喷着金色火焰的熔炉。强大而充斥着怒火的气息像一阵飓风席卷全场! 深青色的青冈岩,随着他的每一步塌落,都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摩擦声,随后形成一个个蛛网一样的裂纹,每一个脚印宛如承受着一座山的重量。 “成···王?!”泠崖紧紧的盯着比武台上气势冲霄的孙希仁,眼中满是不可思议的目光。 王者,之所以被人们推崇,正是因为他的稀有,他的不可逾越。然而眼前竟然有个老态龙钟的人,在不到一盏茶的时间里直冲王者!虽然类似的秘术泠崖也有所了解,但是这绝对不是一个学院的导师可以接触的!即便是三大元老之一,也根本不可能! 泠崖转过头来,看向夏子轩。 夏子轩笑着看着他点了点头,说:“现在才看出来,这几年不动脑子,你的脑子是不是已经生锈了?” 泠崖没有理会他的调笑,反而一脸严肃的说:“我现在去阻止他!” “再等等!”夏子轩伸出手把他拦下来,两眼深邃的看着比武台,所有的情绪都从他的脸上消失了,整个人变得无比的专注。 泠崖看着他,想起现在在台上的女人是他的人,又不是自己的,他既然并不担心,自己还担心什么呢? 泠崖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只是看到他这个样子,最终还是坐了回去。 此刻孙希仁已经来到了阮清婉身前两米的位置,身后的青石板上,是一排整齐的脚印,深深的镶进青冈岩石板内。密密麻麻的裂痕,形成了一个特殊的路径。 浓郁的金光在他身上流淌,逐渐向着双手汇聚,孙希仁紧紧地握起双全。像两个发光的小太阳一般,狠狠地向仍久未曾醒来的阮清婉挥了过去! 夏子轩蓦地站了起来,眼中流露出一丝焦急和失望。 而就在此时,就在那两个如同太阳一般的双全落到她身前的时候,阮清婉胸口的位置,闪烁出了一丝微弱却纯净至极的蓝色的光芒! 第一百三十七章 莲之夭夭 - 长生局 - 安子舒 夏子轩蓦然起身,全身的肌肉紧绷起来。他的动作很突兀,几乎让所有人都注意到了。人们怕他再次出手干预比试,几个另外两名公证人也同时看了过来。 两人从开始就发现泠崖在他的身边,看上去关系匪浅。靠着这样的关系,即便是他出手干预了比试,他们也不认为夏子轩会受到什么惩罚。但是有时候,你坐在一个位置上,即便是什么都不去做,态度还是要表现出来。 “夏导师,请你注意一下自己的行为,不要给比赛带来不必要的干扰!”朱盛煜恭敬地看了泠崖一眼,随后看着夏子轩沉声说。 朱盛煜脸色有些难看,出来表态弄不好会得罪释天宗派来的特使,然而不表态,自己所代表的利益团体肯定会不满。可他不得不出来做这个选择,谁让选位置的时候,自己挨着夏子轩这个混蛋这么近呢? 你看陈枢那个混蛋,坐在远远的边角,却一脸严肃的看着比武台,对于这边的发生的事仿佛看不到一般! 对于朱盛煜的话,夏子轩似乎根本没有听到。此刻他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比武台上,放在了孙希仁和阮清婉交锋之前的那狭小的空间。 在此之前,他之所以不让泠崖出手干预,并不是为了维护一个公平竞争的环境。重生之后的他,对于所谓的公平、人权、正义,早就有了全新的认识。 我生活在繁杂的世界,万物生灵的交汇形成我所能够感受的世界。人们相互制约相互影响,一个人看似无心,看似简单的一句话一个举动,往往就会给其他的人或者生灵造成影响。 有时候我们抱怨世界上诸多的不公平,却还要为了自己的生存侵占别人的利益。 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纯粹的公平和正义,毕竟生命的延续,本身就是靠其他生命的消亡得以实现的。 死过一次的夏子轩,对于曾经的坚持早就看的更加透彻了。人之所以能成为万物之灵,并不是因为人类的善良。相反的是正是因为人类的恐怖,人类几乎可以吃所有的其他生物,甚至包括他们自己,所以他们成了这世界上最强大的物种。 夏子轩阻止泠崖干预比试,不是为了维护公平,而是因为他想借助这次比试的压力,让阮清婉突破! 阮清婉修行的葵水诀,因为缺失了一部分,让她无法按部就班的凝练心火。而心火是这部功法修成的关键,无法凝聚心火修为就永远到不了武王。 虽然后来夏子轩将寒炎心莲打入她的心脏,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算是给她植入了心火。但是植入的东西,毕竟不是自己的。即便是寒炎在她心脏内带来了一次重生,即便是寒炎心莲饱饮过她的鲜血。但在真正意义上的融合,总是差着一丝火候。 否则寒炎心莲早已帮她冲开全身经脉,贯通天地之桥了。也不至于到如今仅仅是提纯了她体内的灵力,修为达到武师巅峰而已。 而且阮清婉自己似乎也有这样的想法,否则她也不会任由孙希仁将把力量发挥到极致。 但是两个人都算漏了一点,他们谁都没有想到孙希仁会动用佛宗秘法,会在极短的时间内实力得到大幅度的提升! 孙希仁那两颗冒着金色火焰的双拳,像两颗金色的小太阳,其中澎湃的力量已然达到了王级! 夏子轩身体直立,全身的肌肉紧紧绷起,身体向前微弓,像一个蓄势待发的猎豹,紧紧地盯着比武台上自己的猎物。 “轰——” 孙希仁燃烧着金光的双拳终于轰在了阮清婉的身上,金色的火焰带着炽烈的高温一瞬间全面散开,形成一个半圆形的火海将半个比武台笼罩。 金色的光芒撕裂空气,刺入台下观众的眼中,让几乎所有人一瞬间丧失了视觉,随后热泪顺着眼角汹涌而出。 “该死,我的眼睛!” “我擦,这金光也太霸道了点,之前不是很柔和的佛光吗?!” ······ 台下的人群不自觉的后退,金光爆发出极致的高温,将空气扭曲,甚至青冈岩的底板都被烤制的开始融化。 一阵阵白气升腾到空中,稠密的白色雾霭散发着浓烈的刺鼻的岩浆的辛辣。 夏子轩身体微僵,随后全身的肌肉终于放松了下来。在金光与火焰将阮清婉柔弱的身躯吞噬之前,夏子轩透过光影分明看到在她胸口的位置闪出一丝蔚蓝的光芒。 光芒很微小,却透着一股接天通地的气韵和威严。 幽蓝色的光芒最初从阮清婉的心脏闪烁出来,随后蓝色的光芒像燎原的烈火,从心脏那一个点,一丝火星将她整个身躯点燃! 蓝色的光芒向外喷涌,却被金色的光芒笼罩,全部压制在了她的体内! 蓝光流淌,像琉璃一般梦幻的光泽让阮清婉变成了一个蓝色水晶般塑造的人儿。 看到这一幕,夏子轩平静的脸上隐现一丝担忧。 “镇妖魔——!” 孙希仁喷涌着金色火焰的双眼猛然大张,怒吼一声佛号,一道道金色字符从祈祷中翻飞出来,涌进他的眉心。 祈祷整把剑光芒迅速散掉了,像一把普通的水晶尺跌落下来,落在比武台碎裂的乱石之间。 孙希仁身上的气势再次拔高一截,金光浓郁称液体在他全身像一条条怒龙般游荡。他被金光沁透的额头中心,裂开了一道口子。 孙希仁将双手猛地合在一起,喷涌到阮清婉身旁的浓郁成浆液的金色光芒再次大涨,将她身上的蓝色光芒再次压缩! 所有的蓝光重新流回心脏,形成了一个璀璨的光团! 一声轻微的声响,簇的一声,像是终于打破了某种禁制,阮清婉胸前的那个蓝色光团变成了一簇火焰,幽兰安静的燃烧着。与此同时,那朵水晶雕琢的兰花不知从何处再次冒了出来,围绕着阮清婉身前上线翻飞! 一股精纯至极清新冰冷的气息从她的天灵贯穿到脚底百汇,阮清婉终于睁开了她那双冷漠却美丽的惊心动魄的眼睛! 汹涌向前的金色焰火和能量终于受到了抑制,阮清婉右手轻抬,莲花便自动飞到了她的手里。 她的心脏像个强劲的泵磊,精纯的灵力通过手臂涌到莲花之内,晶莹剔透的莲心升起一簇焰火,一股灵动而森寒的气息不可抑止的向着周围扩散开来! 金光带来的高温被一点一点的驱散,几乎融化的青冈岩被重新凝结,随后结上晶莹的冰层。 孙希仁站在距离阮清婉几米外的地方,双眼喷涌着金色的火焰,眉心处的裂痕更大了。 “何苦呢?”阮清婉立在半空,看向场中的孙希仁,清冷的声音不带丝毫情绪。 第一百三十八章 胜者为王 - 长生局 - 安子舒 太阳快要落山了,偏西的日光把城畔拔地而起的高大山脉整个投射下来,黑色的阴影笼罩了半个云岚城。 城中心,北荒学院的演武场内,闪烁起两团火焰。一金一蓝两团火焰把整个演武场照得通明,火焰像两个对持的将军,彼此一点一点侵占着对方的领土,比武台上不是的传出石块融化后又结冰的咔嚓声。 孙希仁双拳上的火焰逐渐敛去,金色的光芒再次在他全身开始流淌。光芒浓稠得像融化的黄金,流动在他皮肤之下,让他通体如同黄金塑造的神像。 一个比武台分成了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一方漫天飘着洁白的雪花,冰天雪地,一方充斥着金色的光芒,灼热的温度将石板炙烤的干裂,融化。两个世界的交界处,是一层白茫茫的水汽蒸腾。 “不要浪费力气了,”没有多少情感起伏的声音,穿过升腾的水汽而来,带着玉器或者冰晶碰触的清脆冰冷的触感,“你不会有机会的,尤其是在你失去了祈祷的前提下。” 阮清婉身着白色的袍子,身体在距离比武台五米的半空,冷漠的注视着下方。她的目光穿过浓郁的白色水汽的阻隔,淡漠的落在孙希仁的身上。 “伪······王?”清晰的感受到面前那堵蒸腾的水汽之墙后面的冰冷的气息,孙希仁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火烧一般干涩而血腥。 直到此刻,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会有人愿意付出那么大的代价,付出祈祷这样的名器,付出两个有潜力冲级王者的人,目的只是毁掉眼前这个小姑娘。他也终于相信,自己最终的使命,就是——杀了她! 他微微低头,嘴角掀起一个不知是嘲讽,还是怅然的微笑。 “原来一切,都是注定的······” 他仰头微笑着看着天空,松开了拳头。他额头中心的那条裂缝瞬间扩大! 阮清婉浮在半空,白色的袍子在她身上如同流云般轻轻拂动。就在此刻,她原本清冷的目光瞬间变得凝重起来,轻捻在右手的莲花被她瞬间守在了胸前! 几乎同时,璀璨的金光便从孙希仁额头的裂缝中喷涌而出!浓稠如实质的光芒,带着宏大决然的气息,一瞬间将整个演武场全部占满! “佛——光——普——照——!” 光芒凝聚成一个个符文,烙印到空气、墙壁、底板上,将整个演武场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金光熔炉! 金色的符文不断的振动,激荡出一道道金光,金光激射到四周任何物体上,被不断的折射出去,成千上万道金光经过折射后凝集到一点! 阮清婉漂浮在比武台上,成了整个熔炉的中心!一瞬间集中的光芒剥夺了所有人的感知! 同时激发出难以想象的温度,将阮清婉整个包裹了起来! 孙希仁双手合十跪在地上,仰头看着金光凝聚的地方。他的双眼已经被流淌在他体内的金光燃尽,只剩两个黑黝黝的空洞。 他就这样睁着两个窟窿看向光明,额头眉心的裂痕完全裂开,他的嘴角挂着释然的笑容,失去了所有生机…… 剥夺所有视觉的光芒充斥进人们的瞳孔,绝对的光明如同绝对的黑暗,尽管他们形式不同,目的却都是剥夺人们自我的感官和意识。 金光充斥这四周,没有人注意到孙希仁的死亡。更没有人注意到,那个半空中金色光团内的一层冰蓝色的膜将阮清婉整个包裹了起来。 阮清婉身体蜷缩,心脏如同一个泵磊,不断的将深蓝色的灵力输送到手中的莲花内。 晶莹的莲心摇曳着幽蓝的火焰,火光闪烁着奇特的韵律加持在那层极薄的能量膜上。金光包裹在外层,相互不断的彼此消耗摩擦。 金光微微变暗,散布在演武场周围的金色字符开始颤动起来,像呼吸和心跳,每一次震颤都产生强大的力量加持待包裹着阮清婉的光茧之上。 那茧似乎有一个蚕不断的吐着丝,永远消磨不完。 隔绝她与光茧的那层膜,变得逐渐黯淡,握在她手中的莲花,花心的火焰越来越微弱。她蜷缩着身子,尽量让光膜承受的面积小一些,但是这种消耗还是飞快的汲取着她体内的灵力。 阮清婉清冷的眉头紧紧地蹙在一起,脸色变得越来越苍白。 金光不是无穷无尽的,封印在祈祷中的一道佛法,失去了依凭就像无根之水,终有耗尽的时候。但是在它耗尽之前,阮清婉肯定会最先支撑不住。 夏子轩努力的睁开双眼,任由金光像一道道利剑刺进他的瞳孔,他的两只眼睛一瞬间变得血红起来。 今天的比试有古怪,在孙希仁和杨道千突然联手,对阮清婉突下杀手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了。但他相信自己留给阮清婉的后手,足够让她平安的应付这次比试。 但是现在他没把握了。下这么大成本只为了杀了她,这不是两个皇子可以做得到的!这样的代价,更不是一个皇室愿意承担的! 他决定做些什么。 于是在所有人的视力还没有恢复正常之前,他来到了比武台下,取出了一个暗金色的钵盂,并对准了半空中的光茧。 “嗡——” 一阵水文一样的波动从钵盂口散发出去,波纹轻微却非常持久,来回涤荡波及了整个演武场的内部空间。 空间内那些闪烁着金光的符文微微颤动起来,像是受到了某种强力的吸引,每一个字符中都飞逸出一缕金光,向着夏子轩手中的钵盂汇聚! 成百上千条金光汇聚成线,丝丝缕缕不断的流入钵盂中,这使得充斥着四周的光芒终于开始黯淡了下来。并且持续变暗着。 “夏导师,你在做什么?!” 恢复视力的人,第一眼看到的是阮清婉浮在半空形成的光茧,第二眼便看到了站在台下的夏子轩。他手持一个暗金色的钵盂,不断的吸取着四周浓郁的光芒。在空无一人的比武台前,实在有些惹眼。 “比赛还没有结束!请你速速离开,不要影响比试的公平性!”朱盛煜不得已站了出来,面色严肃而愤懑。 夏子轩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说:“孙希仁已经死了,比试已经结束了!” “孙老死了?!怎么可能?!” 夏子轩的声音不大,却足够传遍整个演武场。听到他的声音的人,一瞬间沸腾起来。大家怎么都不会相信,刚刚还大发神威的孙老,如同一尊神佛的人,竟然莫名其妙的就死了! “不信的话,你们自己看。”夏子轩懒得理他们,此刻他正专心致志的催动着手中的钵盂,尽力吸取充斥在空间中的金光,因为晚一秒,阮清婉都有可能被那个光茧伤到。 众人下意识的将目光放到了比武台上,在那里,孙希仁跪在地上,仰着头,两个没有眼珠的空洞盯着半空。已经失去了所有的生机。 人们注意到他额头上的裂痕,还有落在他附近已经全无光泽的祈祷,明白他涌出这样的力量并不是没有代价的。这代价,就是他的生命,再赔上一把享誉盛名的名器! “这······”朱盛煜脸色变得有些发白,孙希仁的死是他怎么都不会预料到的。他是大皇子的人,他知道孙希仁手里的底牌有多强大,但他还是死了。 朱盛煜下意识的看向大皇子所在的地方,而大皇子却并没有看向他,而是将目光看向了二皇子的方向。 朱盛煜只能无奈的将目光收了回来,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说:“即便是孙老已经仙逝,但他留下的力量还在,他与阮导师的对决还没有分出胜负!请你不要干扰比试的正常进行!” “这场比试的目的是什么?”夏子轩注意力全部放在了手中的钵盂上,语气却失去了原有的温和,变得冷冽:“是为了分出生死吗!” “但是胜负未分!”朱盛煜眼神变得闪躲,却仍旧硬着头皮继续说道。 夏子轩将钵盂猛地掷向那团光茧,冷冷的盯着朱盛煜面无表情地说:“已分生死,自然分了胜负!胜者为王!” “你······这······” 血红冰冷的眸子,没有一丝情感眼睛笼罩着他,一时间让朱盛煜仿佛置身尸山血海。呼吸间仿佛都能闻到腥甜发臭的血腥气。 这个人······朱盛煜毫不怀疑如果自己再说一句话,绝对会被他生生撕碎! “胜者为王?呵呵,我看是剩者为王吧?!” 就在朱盛煜不知如何应对时,一个声音突兀的穿了过来,充满着戏谑、不屑、和傲慢! 第一百三十九章 你算什么东西 - 长生局 - 安子舒 金光逐渐暗淡,演武场周围亮起晶莹的光火。 空气中金色的涟漪震荡的越来越微弱,像掉入池塘的昆虫,在冰冷静谧的湖中做着最后的挣扎。 夏子轩站起身来,转过头去。他面前拥挤的人群自动散开,好像有一柄无形的利剑将人潮劈成两半,在人海的尽头一个身穿金色锦袍的中年男人与他对视。 男子高昂着下巴,满头长发梳得一丝不苟,顺滑的披散到肩上。 他面色微黑,说不上俊俏,神情却倨傲之极。挺胸昂首,一身金色锦袍无风自动。 “你是谁?”夏子轩淡漠的瞥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问。 此刻他的大部分心思都在被金光包裹的阮清婉的身上,对于这个突然跳出来的奇怪的人有些不耐烦。 看到夏子轩的神态,那人面色微冷,似乎很不喜欢夏子轩的态度,脸色变得更黑了些,傲慢地说:“本使师千阳,你是何人?” “师千阳······”夏子轩眼神微眯,看着他问:“师家的人?” “正是!”听到夏子轩提到“师家”,师千阳下巴抬得更高了,满脸傲然自得的样子溢于言表,他眼神斜睨着夏子轩颐指气使的说:“你又是何人?竟然干预天刑殿监管下的正规比试!还不快把你那破铜烂铁收起来!” 夏子轩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冷冷的突出一个字:“滚!” 眼下阮清婉尚未脱离危险,他实在没有兴趣和这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傻逼一般见识,眼下最重要的问题还是保证阮清婉的安全。 此刻烙印在演武场四周的符文已经逐渐暗淡了,经文散发的佛光几乎被那个飘在半空钵盂吸收一空,用不了多久就会全部瓦解!而那个古朴的钵盂也在吸收了足够的佛光后,变得金光闪闪,散发着金灿灿的光芒如同纯金打造 。 阮清婉漂浮在钵盂正上方,裹着她的那层金光凝成的茧变得稀薄透明,已经可以隐隐看到内部阮清婉丰韵的身形。 “你······你竟敢对本使出言不逊!”师千阳脸色变得难看之极,像烧了多年的锅底一般黑。 他从腰畔抽出一柄雪亮的长剑,斜指着夏子轩说道:“把那破铜烂铁收了,然后下跪道歉,我可以考虑原谅你的不敬!” “你算什么东西!”夏子轩冷冷的盯着他,面前这个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他真的有些生气了。 “哼!冥顽不灵!”师千阳冷哼一声,对着浮在半空中正散发着金光的钵盂会出一道锋锐的剑气。 他的表情倨傲而充满了讽刺,以他的修为,即便是随意挥出的剑气也不是眼前这个人能够阻挡的。 他觉得,破坏掉那个钵盂,再将眼前这个人废掉也不会多挥一次手而已。如果他们承受不住自己的力量死掉了,那也怨不得自己。自己已经出声劝阻,是他们自己一意孤行! “糟糕!”感受到那道剑气的凌厉,泠崖的脸色变得有些难堪。 师千阳刚一出现,泠崖已经认出了他。师千阳和自己的身份应该是一样的,属于四仙山的特使,这次来天权帝国的目的便是在学院大比之后开启秘境! 四仙山每一代的特使,修为最起码要达到王级!这是作为特使最低的要求,特使代表着山门的脸面,行走在外要有解决一切问题的能力!修为,必须要站在世俗的顶层! 真正的王者,不是孙希仁那样借助外力的伪王所能相提并论的!王者,感悟了自身的属性,初步开始接触天地间的规则,王者的每一次攻击看似轻描淡写,却足以碎石裂金。 师千阳随手挥出的一剑,剑气看上去纤细微弱,但其内敛的锋锐的庚金之气撕裂空气,在半空中划出一道清晰的划痕。剑气划过的地方形成一条真空的通道,灵气和空气久久无法靠近。 “不要硬抗!”眼看着剑气斩向金钵,泠崖也只能仓促的喊出这一句,夏子轩已经从地面腾空跃起! 矫健的身影像一条白色的游龙,在众人还未看清的时候已经来到了金钵之前。他柔和的面孔变得冷峻,眼神冰冷的盯着迅速飞掠而来的剑气,双臂交叠放在胸前。 呲唥—— 金色的剑气狠狠地劈在他手臂上,一声撕裂碎布的声音带着金属的切割声刺激着众人的耳膜。 夏子轩双臂的袖子,从袖口直到肩膀尽数碎成了满天飞舞白花。两只如玉石般的胳膊上纵横交错的绽开一道道细密的创口。 鲜血缓慢的渗了出来,将他两天手臂全部染红。 师千阳微微一愣,似乎没有料到夏子轩竟然能接下自己的一道剑气。傲慢的脸上,终于多了一丝别的意味。 “看不出来你还挺结的,”师千阳玩味的笑笑,看了一眼手中的长剑,转头对夏子轩居高临下的口吻说:“看你身手还算不错,留在我身边做个侍卫怎么样?” 一边说着,师千阳浑身的气势一放,充满金锐气息的光芒从他全身爆了出来。 像一柄锋利的长剑伫立在那里,强大的气压将四周的空气全部排空,金光弥漫像无数锋利的小剑在那里交锋! 四周围观的人,直觉无数把钢针刺在皮肤上,忍不住痛呼起来! “王……这是真的武王!” “武王!天呐!武王怎么会来这里?!” “嘘,小声点,万一冲撞了武王,我們都吃不了兜着走!” 众人一边惊呼,一遍后退,每一个在世俗的王者地位等同一国之君,武王的威严不容侵犯! “怎么样?考虑一下?追随我,是你天大的福分!”感受着众人或畏惧,或倾佩的目光,师千阳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看向夏子轩的目光变得更加倨傲。 此时夏子轩已经落回了地面,体内没有灵力的他无论如何都无法滞空。 “师君道在我面前都不敢这么跟我说话,你算什么东西!?”夏子轩双眼开始慢慢变红,双臂上的伤口早已愈合,只是浓稠鲜血覆盖在上面,外人根本看不出来。 泠涯终于来到了夏子轩的身边,有些惊诧的看着夏子轩的双臂,沉声说道:“不要冲动!师千阳是通天教的人,在新晋的武王里,实力很强!” 夏子轩看了他一眼,冷冷的盯着师千阳说:“你在这护着清婉,我去废了这孙子!” “别冲动!你不是他的对手!”泠涯急忙伸手阻止他。 夏子轩看了他一眼,幽幽的说 “已经来不及了——” 夏子轩摆脱他的阻拦,直奔师千阳而去,与此同时他的双眼变得猩红! 第一百四十章 血光的帷幕 - 长生局 - 安子舒 太阳已经完全落了下去,天空像一整块黑布从亡者山脉的山顶漫过来,将整个云岚城裹进幽深浓稠的夜色里。 步入黑夜的云岚城,点燃万家灯火,繁盛明亮如夜空中的星斗,安静而又祥和。 演武场内,四壁上几个如人头般大小的水晶灯早就亮了起来,映照着整个演武场内的空间宛如白昼。 一个逐渐暗淡的光茧漂浮在演武场中心的半空,厚度超过一米的青冈岩堆砌的比武台,早已布满了深深浅浅砍凿击打造成的沟渠,被刀砍剑划、狂暴的力量割裂成碎裂斑杂碎裂的石块。 拥挤的人群自动散开,将原本狭小的看台空间生生挤出一大片的空白,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的等待着,许多人甚至用手捂住了口鼻以免自己不小心发出的声音惊扰了中间的那个人。 整个演武场,笼罩在一股诡异的安静与压抑的气氛里。 夏子轩从几乎垮掉的比武台上走了下来,原本灵动柔和的双眼不知何时已经充满了血光,浓稠如实质的猩红充斥着他的双眼,逐渐代替了眼白,甚至覆盖了瞳孔。 两只眼睛只剩下纯粹到没有一丝杂质的猩红,像两颗几欲滴血的玛瑙。 “怎么样?想好了做我的仆从了?”师千阳玩味的看着他,微黑的脸上,双眼眯成一条缝,肥厚的嘴唇往一边扯着,满是怪异嘲讽的笑。 夏子轩有些木然的把目光放到他的身上,两颗血玛瑙般的眼睛看不出丝毫感情。似乎在他双眼彻底变红的那一刻,他整个人的气质都随之改变了,就像突然成了另一个人。 柔和的面孔变得冷漠僵硬,丧失掉所有表情的脸直愣愣的对着师千阳,唇齿开合间生硬而淡漠的音节从他喉管划出来:“你,该死!” 三个字,冷漠而生硬,甚至连音色都变得像是金属尖锐的摩擦,刺耳的音节中充满了浓重的血腥味。 还未等师千阳有所反应,围观的群众最先惊诧起来。 “他···他说什么?!他竟然敢说堂堂武王该死?!” “对···好像是这么说的···你说的没错···” “呵呵!真不知道他是···傻···还是勇气可嘉,真是···呵呵···” 三三两两凑在一起的人,小声的低语着。言谈之间尽是对夏子轩的嘲弄,但又似乎对他有些忌惮,使得他们嘲弄的话语也不敢完全说死。 像一群小丑在那里畏畏缩缩的卖弄着自己微薄主观意识。 “哼,口气倒不小!”师千阳并未理会那些人说的话,作为一名真正的王者,他敏锐的察觉到了夏子轩的异样,虽然他并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但在他的直觉里,眼前这个人似乎在一瞬间变成了一头嗜血的猛兽。 尖锐的危机感刺痛他的太阳穴,他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抬手对着夏子轩便挥出了一到璀璨的剑芒!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深谙此道的人才能活得命长。 没有人料到堂堂王者会出手偷袭,是的,在他们看来这就是偷袭!因为夏子轩仅仅是说了一句话,甚至连身体都还没来得及动一下,那道泛着金属光泽的剑气已经直奔他的腰腹而来! 那道剑气宛如实质的剑刃,在空中划出一道白气横斩在夏子轩的腰间。锋锐的厉芒将光线都扭曲了,就像要将面前的空间斩破一般横切过去。 “快躲开!” 泠崖站在距离夏子轩十几米远的位置,手里拿着光芒逐渐繁盛的金钵,看着夏子轩的背影焦急的喊了出来。 围观的众人满脸的惊骇,之前不可一世的夏子轩,难道就这样被眼前这名王者斩杀?!感受着那道剑气流露出的锋锐之极的气息,人们甚至怀疑就算是一座山在其面前,这道剑芒也能横斩而过! 一些心性善良的人,甚至闭上了双眼,不忍看夏子轩被人拦腰截断横尸当场的血腥场面。 师千阳却并没有感到丝毫的乐观,即便是他亲眼看到夏子轩始终没有动一下的意思,而以自己刚刚斩出那一剑,这么近的距离等闲之人是不可能躲开的! 但那种在森林中被妖兽盯住的危险感觉,却始终萦绕着不散。 “嗯?”师千阳粗犷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自己挥出的剑气触及到十几米外的人影时,一股斩到空出的感觉清晰的传了过来,师千阳毫不犹豫的挥剑先前劈砍! “嗤——啦——” 一声撕帛裂绢的声音传来,原来夏子轩不知何时竟然已经出现在了他的面前,正右手握拳砸向他的腰腹。而师千阳紧急挥出的一剑正好劈砍在他的肩膀上! 夏子轩右肩附近的衣衫被锋锐的剑气撕裂成碎片,露出内部白嫩而又坚韧的肌肉。雪白的长剑砍在了他的肩头,剑身深深的镶进了肉里,被骨头架住。 鲜艳而浓稠血浆,顺着剑锋滴落下来,将他半身白色的长衫染红大半。 虽然一剑命中,师千阳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相反的是此刻他的内心充满了震撼。修为达到王者的自己,刚刚一剑如果斩中了非体修的王者,足够将对方一劈两半!本身金属的自己,手持灵器竟然劈不开眼前这人的骨头,他的骨头是有多硬?! 难道作为王者的自己,杀一个未成王者的少年,还要挑他身上最脆弱的补位攻击吗?!这简直是对王者的侮辱! 这样的想法不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夏子轩的攻势似乎并没有收到他这一剑的影响,握拳的右手像一头怒龙一往无前的撞击到师千阳的身上! 嘭—— 师千阳本能的调动护体的灵气凝聚在腹部,撞击到夏子轩的拳头却被生生震散!剩余的力量传递到他的身上,将他整个人砸的腾空而起! 师千阳未曾料到自己一剑难以建功,更没有料到对方的力气会如此之大。仅仅两个回合被近身的师千阳已经在战斗中失了先机。 被一拳轰得离地而起的师千阳,却并没有倒飞出去,原来他右手紧握的长剑被夏子轩的肌肉紧紧地卡住,竟然不能抽离。 双眼被血光覆盖的夏子轩,此刻像一个丧失了触觉,只知道攻击的怪物,一身的力量得到了更加完美的运用。在师千阳几个疏忽之间,将这个成名已久的王者全面压制! 第一百四十一章 杀与不杀 - 长生局 - 安子舒 手中的长剑被卡住,师千阳果断弃剑。即便是一把不可多得的灵器,即便是自己付出极大的代价才从师门换来的灵器,在这一刻都被他毫不犹豫的果断舍弃。 这把剑在刚才的战斗中甚至还没来得及发挥它的作用。 师千阳右手松开剑柄,甚至在松开之前又猛地对着剑柄用力一拍,让它尽最后的力量杀伤对手。与此同时,师千阳借助剑柄传来的反推之力,全身的灵力运转起来腾空而起。 仅仅几个呼吸的接触,几个会和之间,师千阳几乎快可以确定对方是个体修的天才。虽然由于功法战术,武技之类的限制,使得体修逐渐凋零,但正因为他们修行的更加艰难,使得每个坚持下来的体修都格外的强大! 近身之后的体修,在修为相同的情况下几乎可以碾压! 有了这样的思虑,师千阳决定御空而战。毕竟对方修为不到王者,根本无法御空,自己一旦升空就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师千阳的右手在脱离剑柄的瞬间,体内的灵力迅速沸腾起来,肉眼可见的白色气旋从他身上喷涌而出,烘托着他整个人向着高空飞去! 然而夏子轩的左手在间不容发的瞬间伸了上来,并抓住了他的脚踝! 挥拳,用肌肉夹住剑刃,伸出左手抓住师千阳的脚踝,这一系列动作在一瞬间完成。非常的自然流畅。双眼变红之后的夏子轩,所有的动作就像自发反应一般,几乎不用经过大脑的思考便做了出来。 单手握住师千阳的脚踝,握紧,随后一个潇洒随意的猛帅! 师千阳脸色猛然一变,仅仅来得及将双臂交叉护住他那张不丑却也绝对算不上好看的脸,整个人便如同一条僵硬的死鱼被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轰——” 坚硬的石面被砸出大坑,碎石和粉尘四下飞溅。 夏子轩将师千阳甩在地上的时候,左手已经松开,同时单脚踏地整个人腾空而起,腾跃到师千阳背后的上空狠狠地落下! 碎金裂石的巨力在他右腿凝聚,如果这一脚踏实,师千阳将再无翻身的机会。即便是一脚踏不死他,紧接着也会受到夏子轩顺势而来的膝盖的重击,手肘,重拳等一些列的连续打击早已存在于他身体的潜意识,就算是王者巅峰,遭受如此连番的重创也没有活下来的可能! “不要杀他!” 就在夏子轩的脚将要踏在师千阳的背上的关键时刻,泠崖终于来得及喊出那句话,并同时掷出了一个石块打在了夏子轩的腿上! “嘭——” 几乎同时,石子在夏子轩的腿上爆裂,而他的脚也狠狠地砸了下来! 轰—— 原本碎裂的地基被彻底毁坏,碎裂的石块到处飞溅,弥漫而起的尘土将那一小块区域完全遮盖起来。 由于自身的问题,夏子轩的力量全部在于他的肉身,所以发挥力量的时候无声无息更没有什么气势,然而一旦爆发出来,效果往往会惊掉一大堆人的下巴。 就像此刻,没有灵力的外泄,没有金光没有火焰,什么都没有的单纯的拳脚功夫,却将一个不可一世的王者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等到烟尘消散,激斗的中央却只有夏子轩一个人站在那里。 地上是被巨力碾碎的石屑,一个半米深的坑洞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夏子轩一个人站在大坑的边上,那把剑此刻还卡在他的右肩,鲜血正缓慢的凝结,剑身明晃晃的反射着水晶灯柔和的白光。 “咳咳······” 自不远处,师千阳漂浮在半空,单手捂着嘴忍不住咳嗽起来。他原本华贵的金色长跑,现在早已破烂不堪,衣服的前襟开了七八条口子,沾染着鲜血和泥土,像极了几条红褐色有些发黑的恶心的虫子挂在那里。 “我竟然···低估了你···咳咳······” 师千阳浮在半空,幽深的眸子先是惊诧随后变得冰冷,居高临下盯着夏子轩。此刻他肥厚的嘴唇正往外流淌着鲜血,夏子轩那一系列的攻击虽然不致命,却还是让他的内府受了一些创伤。浓稠的血浆泛着褐色,随着他断断续续的咳嗽声不断的从手指缝里渗出来。 “不过刚才是我一时大意,现在你不会有机会了!你——该死!” 夏子轩却并没有看他,他那双猩红的眼睛此刻正聚焦在泠崖的身上,没有一点情绪。泠崖此刻正一步一步向这里走来。 泠崖来到了两人中间,他看着夏子轩歉意地摇摇头,随后仰头看着浮在半空的师千阳,锋利的面孔有些不耐和厌恶,像是看到什么极其恶心的虫子,冷声说道:“你走吧!” “你说什么?”师千阳几乎气笑了,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如果真的灰溜溜的走了,作为王者的颜面可就真的被人当成抹布了! “泠崖!你一开始当作没有看到,现在又走出来以为我会给你面子?!别说是你,就是你们大师姐来了,今天这个人我也非杀不可!” 师千阳周身的灵力疯狂的激荡起来,看相夏子轩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死人! 虽然最开始,看上去师千阳被夏子轩虐的很惨。但即便是那样连番的攻击,他也不过是受了轻伤而已。一个人的修为,一旦成为王者就已经开始脱离“人”的范畴。每一名修炼者,都有自身与众不同的属性,如果说王者之前的修行是借助灵气粗浅的修炼自身,那么王者则是他们开始发掘自身潜力和天地法则共鸣的开始! 从天地中感触自身,强化自身,踏出一条完全属于自己的道路。王者可以飞天遁地,王者可以沟通天地之桥得到快速的灵力补充,王者更强大的是找到了自己! 不谈其他,师千阳就是飞在天上扔剑气,一点一点慢慢磨也足以把夏子轩磨死! “哼,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谈我大师姐?”泠崖冷哼一声,声音冰冷而不屑的说:“你若真想杀他,我不拦你!既然你来到了这里,你会不知道他的身份?想杀他,尽管动手!我绝不拦着!” 师千阳的脸色变了数遍,越变越难看,整个人几乎到了爆发的边缘,却始终没有出手。 “在这里我就算是杀了他,也不会有人知道!即便是被人传扬出去,有人也只会高兴!”师千阳深色复杂变成狞笑,像一个即将疯狂的恶魔。 “他们是会高兴!但是你,必死!罗嗦什么?!想杀他就动手吧!” 泠崖冷哼一声,直接转身离开,竟然真的不再去管夏子轩的死活。只剩下双眼血红,像是一台机器的夏子轩,对着表情越来越疯狂的恶魔! 第一百四十二章 猫不吃鱼改吃素 - 长生局 - 安子舒 师千阳漂浮在十几米的空中,身上那件华贵的袍子碎成了破布,被他随手扯了下来,露出黝黑结实的胸膛,在水晶灯柔和的白光下闪烁着金属的光泽。 他微微俯身,眯起来的双眼不断闪烁出锋锐的金芒,整件衣服的下摆无风自动。 师千阳紧紧地盯着站在地上的夏子轩,锋锐的暗金色光芒不断的从他手中凝聚,随后又消散,看着夏子轩双眼猩红泰然自若的站在地上,这让师千阳本就不是很坚定的内心变得更加犹豫起来。 “你倒是动手啊?” 泠崖站在不远处,手臂交叠抱在胸前,冷峻的脸上挂着一丝嘲讽。他的神态完全放松,鬓角长长的头发被师千阳鼓起的气场吹到脸上他也懒得打理。倚靠着一颗已经只剩下枯枝的枫树,一副局外人的模样。 “我杀他你能保证不出手吗?”师千阳转过头来,看着泠崖问。 “我保证。” 师千阳再次看了他一眼,冷笑一声:“一个喜欢抢别人兵器的土匪的信誉,我信不过!” 自己对夏子轩动手的时候,他或许不会参与,但如果自己一旦把夏子轩杀了,眼前这个家伙一定不会放过杀掉自己来讨好那些老家伙的机会! 牺牲自己,成全他人?虽然所有人都希望遇到一个甘心牺牲自己的人,但几乎每个人都不愿意自己成为那样的人。师千阳也不例外,更不用说对方还与自己几乎毫无瓜葛! “不敢打,就滚吧!” 泠崖站直了身子,轻蔑的看着浮在半空的师千阳,冷冽的声音充满了嘲讽和一丝淡淡的快意。 四仙山面和心不合由来已久,尤其是释天宗和通天教之间的矛盾,几乎到了爆发的边缘。这其中似乎牵扯到几千年的恩怨,泠崖对此虽然没有多大兴致,但对于落一下对方的面子的事,他还是很乐意去做的。 而此刻,师千阳的脸色立刻阴沉了起来。原本肤色就有些偏黑的他,现在整张脸犹如烧过多年的黑锅底,铁青一片。 结实的胸膛在水晶灯柔和光芒下,急剧的扩张又收缩回去,隔着整个战圈内层的人都能感觉的到整片空间从师千阳为中心爆发出的剧烈的灵力波动。 他双拳紧握,鼓起的青筋像两条怒龙在手臂盘桓,璀璨而充满金属质感的光泽在他双手间凝聚又溃散。 “呼——” 一声呼啸传来,半空中早就失去了师千阳的踪影。 他在做了剧烈的思想斗争之后,最终还是选择放弃,离开。甚至连留一句狠话的脸面都丧失了。 “就···就这么走了?” “好···好像是······” “夏导师打赢了王者?!我的天——我不是在做梦吧!” 确定师千阳已经离开,围观的群众似乎此刻才反应过来。曾经的王者,无敌的象征就这样落荒而逃?虽然事实上,师千阳并不是逃走,但在不了解内情的众人看来,那几乎和逃走无异。 这一刻,夏子轩在大多数人的印象里,一瞬间变得高大威猛起来。今天这场不了了之的战斗,将他的威望,一瞬间提到了顶峰! 泠崖走到了战团中心,在那里,夏子轩眼中的血色也开始逐渐消退了,一双眼睛逐渐显现眼白和瞳孔,慢慢恢复了往日的灵动和沉凝。 “咔嚓——” 背后曾被泠崖倚靠的那颗枫树,此刻腰部以上的枝干全部碎裂成了细小木屑。这是泠崖倚靠着这棵树时,体内的灵力脱离控制导致的。 现在他并没有回头,因为夏子轩已经清醒过来,正一脸微笑的看着自己。 “如果刚才师千阳想要杀我,你真的不出手吗?” “那是自然。”泠崖冷酷的脸上并没有太多的表情。 夏子轩拍了拍他的肩膀,笑了笑,转身抱着陷入昏迷的阮清婉离开。 足以决定整个学院,甚至整个帝国命运的一次比武终于结束了。围观的群众也陆陆续续的离开,这场原本应该普通平静的比武出现了太多意外需要他们回去消化。 今天之后,学院三大元老一个不存。原院长外孙女阮清婉,即将成为新的院长。祈祷,暗世,同时出现,又同时被毁。释天宗使者和通天教使者提前到来。还有夏子轩与通天教使者惊艳一战! 今天展露了太多的不寻常,有的家族需要重新站队。或许因为今天晚上的某个决定,有的家族很狂就要消失在历史长河里,而有的家族将走向鼎盛! 月上中天的时候,夏子轩带着阮清婉已经回到了公子府上。阮清婉仍旧昏迷,好在身体并无大碍。放下心中一块大石的夏子轩,来到府内后院的一个隐蔽的小院里。 小院依山而建,高耸的山体组成了一整栋的院墙。山脚便是一座普通的房子。 夏子轩来到房前,推开门走了进去。 看上去极为普通的一栋房子,里面的空间却极大。原来房子只是一个门户,内里是被几乎挖空的山体!拳头大小的夜明珠总共八颗,被镶嵌在坚硬的墙壁上,莹润的光泽将整间密阁内的空间照的透亮。 “公子。” 见到夏子轩进来,早就守候在密阁的穆青儿赶忙迈着小碎步,走了上来,躬身行了个万福。 夏子轩看了她一眼,点点头,说:“嗯,这几天让你准备的东西,准备的怎么样了?” “都已经准备好了,在这里。”穆青儿转身,从旁边的书架上取来一本厚厚的书薄,递给夏子轩:“公子吩咐的,这几天内出现的生人,几个家族名面上的变化都在这里。我们的人刚开始接触这些,只能打探到明处可以看到的变化,真正私密的情报还是无法打探出来。”穆青儿站在一旁,等着头,有些自责。 “不用着急,慢慢来。这些情报,也很有用!”夏子轩一边翻阅着卷宗,一边安慰她,随口问道:“你弟弟怎么样了?也想通了?” “小白他只是一时糊涂,静下来的这几日已经想通了。”穆青儿说。 夏子轩看了她一眼,笑着说:“你不用替他掩饰,他的性子我知道。最近几日我没时间理会他,就多给他几天时间。如果实在想不通,我也不强求。” “奴婢待弟弟谢过公子,公子放心,过些日子他一定会想明白的!遇上公子这样的人,是我们姐弟莫大的福分!”穆青儿双腿一弯跪在了地上,清秀温婉的双眼瞬间蓄满了泪水。 “你这是干嘛!”夏子轩伸手将她扶起来,说道:“我这里没有那种规矩,以后不要随便下跪了!” 穆青儿感激的看着夏子轩,郑重的回答:“奴婢知道了。” “嗯,知道就好,”夏子轩看着她点点头,等他翻阅到某一张时突然说:“大皇子府上养的猫突然改吃素?” “嗯,这是分布在皇子府附近的人传回来的消息,想到公子说每个不同寻常的改变都要记录下来,我就将这条记了下来。” “嘿嘿,有意思。这条情报记录的很及时!”夏子轩合上卷宗,看着穆青儿大加赞赏。 一条这般奇怪几乎无用的情报,竟然让公子如此看重,一时间令穆青儿有些转不过弯来。 第一百四十三章 破云梭 - 长生局 - 安子舒 云岚城起了风。 北风顺着山脊刮遍整座城,带着破晓的霜露,划过皮肤,透着一股沁人的凉。空气里还带着细碎的冰晶与雪花,聚在一起像一层朦胧洁白的薄纱,被无形的手扯着,给这座雪中雄城披上外衣。 夏子轩带回来的小女孩正在大院里嬉闹,小姑娘身体特殊,对外界的冷热毫无所觉。她似乎对这雪有着别样的喜爱,从昨日开始直到现在都没有丝毫的厌倦。 阮清婉也早早的醒了过来,站在不远处静静的看着小女孩,清冷美艳的双眼流露出柔和的目光。 夏子轩从房间里出来,走到阮清婉的身后,双臂环绕住了她柔软丰腴的身躯。 柔软、温润,还有沁人心脾的幽香顺着鼻孔窜入心肺,夏子轩脸上的笑容更加柔和了些。 “你······”阮清婉清冷美丽的脸上露出一丝红晕,但却并没有多做挣扎,尽量平静的声音还是有一丝难掩的慌张:“你起床了?刚才万药居的人来找过你,那时候你没在,我就让他们先回去了。” “万药居的人?”夏子轩眉头微皱,他们这时来找自己,是有什么急事还是得到了什么消息呢? “不管他们,让我再抱会儿。”夏子轩把脸埋在阮清婉的头发里,瓮声瓮气的说。 阮清婉虽然外表冰冷,但她丰腴优雅的身姿却散发着一股独特的气质,夏子轩在她身上总是可以慢慢放松下来。 阮清婉漂亮的眸子眨了眨,没有作声。只是身子扭动,慢慢从他的怀里挣脱了出来。 “他们好像很急,正事要紧。”阮清婉看着夏子轩,面无表情地说。 夏子轩看了她一会儿,终究还是点了点头,把伸出去的手臂收了回来。御姐一旦严肃起来,还是很有威慑力的,夏子轩也不敢太过放肆。万一把她惹恼了动起手来,对于刚刚晋升王者的她,自己可不是她的对手。 ······ 云岚城,作为帝国的都城,即便是在严冬的清晨,街道上也早已充满了来来往往的人群。 云岚城背靠亡者山脉,地理位置上三面环山,每年入冬之后都会造成一定程度的物资匮乏。城市街道上,熙熙攘攘的各路行人,他们或背着各种形状大小的行囊或赶着马车,在出生的薇蒙的朝阳下行走。大多数人都不是本地人,他们从南方温暖的城市,跨过遥远的距离给云岚城带来粮食和各种生活的必须物。同时又将云岚城特产的兽皮和矿产,带到大陆的其他地方。 每年的这个时节,人都格外的多一些。 临近学院大比,各路人马络绎不绝,应帝国皇家的要求,准备工作早在半年之前就开始了。 学院大比,就好比夏子轩前世的奥运会。是四大帝国联合发起,全东洲十二小国共同参与,每四年一度的盛会。无论是四大帝国,还是十二小国,又或者是东洲大陆真正的主人四仙山,对每一届的学院大比都十分重视。 学院大比明面上是各国之间年轻一代的切磋比试,呈现的是国力。更深一层的意义在于,学院大比是四仙山选拔弟子的重要途径。每一届,四仙山都会派出特使前来斡旋。特使会根据参赛者的修为、潜力、意志等各方面的表现作为参考,在大比结束后选出合格的学员带回四仙山进行培养。 东洲大陆虽然被帝国支配,各大世家实力底蕴惊人,但真正的修行圣地只有四仙山!是以无论是帝国皇子公主还是世家公子小姐,进入四仙山修行是他们最大的诉求! 夏子轩走在大街上,看路边车水马龙。 “轰呲——” 天空一阵尖锐的轰鸣,一个狭长的菱形阴影自南方的天际突破云层笼罩过来。 轰声如雷在天空炸响,早已惊动了戍守在城中的卫军,就连街道上的行人都停下脚步,满脸惊恐或惊奇的看向城南的天空。 尖锐而激烈的金属交鸣,如同置身一万军队交锋的战场,厚重的兵戈之声夹杂着浓烈的金属与血腥之气,猛地从天边狂涌下来。 浓重而肃杀的气息将大半个城笼罩,人们的血液似乎凝固,思想都变得迟钝而不受控制。 透过云层,一个全金属包裹长着四支尖锐的触角的船体透出了半个身躯,暗金色的光彩如水波一般流淌,充满侵略感的舰船看上去像一只暗金色的怪兽从云海爬了出来。 “鲁班破云梭?!” 夏子轩仰头看着半空中的庞然大物,柔和俊秀的脸上露出一丝不可名状的惊诧。 破云梭,据说是几千年前,机械师家鲁班家族研制的战船。是为攻城拔寨,无往而不利的重器。然而自上次除魔之战后,鲁班世家消失,破云梭的制作方法便已失传,眼前这艘舰船到底从何而来?! 当世难道还有人懂得如何制作破云梭?! “这是什么东西?!” 城卫军军团长李晟,鹰隼一般的眼睛紧紧盯着漂浮在半空的庞然大物,全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作为城卫军军团长的职责,就是护卫皇城的安全,眼下破云梭的出现,让他的神经紧绷到了极致。 “军···军团长,属下也从未见过······这·····这是敌是友,暂时实在难以分清!” 李晟身旁的近卫脸色也变得惨白,庞大的破云梭,狰狞的外形再加上铁血肃杀的气息,让人不自觉的生出戒备。 “传我命令!城卫军,进入一级戒备!随时准备战斗!” 李晟脸色凝重的快要滴出水来,挥手间一咬牙,让亲卫传达了战斗指令! “眼下这怪物来者不善,今天怕是要见点血了!” 李晟手握腰间长剑,挺直腰杆登上了城墙的最高层! “皇城重地不可严禁飞越,来者何人还望一见!” 第一百四十四章 拉幕人 - 长生局 - 安子舒 “皇城重地严禁飞越,来者何人还望现身一见!” 云岚城的城墙高过百丈,寻常的飞鸟尚不得过。这就使得站在城头的李晟钰在人们的眼中像一只蚂蚁一般渺小,而远在城墙高空之上的舰船却仍旧如同一只狰狞的巨兽。 破云梭悬停在云层之上,强大的风压伴随着雷鸣般的呼啸,惊扰了一城的人。 “鲁班的破云梭竟然会出现在这里,想来今年的大比会有极大的不同呢。” 城东的一个雅致的院落里,一个须发皆白的精瘦老人,一手拨弄着一个古朴的罗盘,一手抚须笑着自言自语。老人身穿一件灰白色素袍,面色干净和蔼。就连破云梭刮起的强劲的气流,吹到他的小院都变得柔和起来。柔和的绕过树梢,卷起鬓角,温风拂面。 同时,在庄重、辉煌而又幽深的皇宫内院,一身龙袍的中年人抬了抬眼,最终又缓缓的闭上,朝堂之下跪伏的文武百官紧紧的将头低下,呼吸都不太顺畅。 “对于城门出现的破云梭,众卿可有何良策?” 高高在上的龙椅上,端坐着一个灰头发的男人。他宽广的的身躯整个依靠在纯金打造的龙椅上,金灿灿的龙袍与龙椅相辉映,反射出成片的金色光芒,投射到那个男人的脸上。 他刚毅的面孔,在辉煌的金光中浮现出一股不健康的白色,衬着他一大把灰白色的长发,瘫坐在龙椅上。像是已经病入膏肓,透着一股衰朽的气息。 “陛下,依老臣之见来者敌我尚不分明,不易主动挑起事端。”过了几个呼吸,一个身穿朱红色镶金官袍的老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双手举过头顶,颔首说道。 龙椅上的男人睁了睁两只浑浊的眼,又缓缓闭上,却并未说一个字。 老人的右手边又站起了一人。那人佝偻着身子,身上一身深红色的官袍有一大半拖沓到地上,显得他的身形更加渺小了些。 他先是向大殿之上的皇帝拜了拜,随后才沉声说道:“司徒大人说的是,臣也认为不宜主动挑起事端。” 这人的话,像是打开了某种开关,就像死尸一样装傻的各位大臣终于一个个苏醒过来。在金碧辉煌的大殿上,微微颤抖着身子争先恐后的进言:“卫国公说的在理,臣附议!” “臣等附议!” 乌压压倒下一片,原本孱弱缩首之言,生生被他们喊成了出征的号角,多了几分气壮山河。 “不宜主动挑起事端?” 皇帝有些灰白的嘴角微不可查的扯了一下,扫了扫跪在下方的一众大臣,声音有些虚弱却沉稳威严的说:“朕得到的消息怎么是城卫军已经全员备战,抗击来犯之敌呢?!” “陛下,破云梭敌友之分确实尚不明了,李将军此举实在是有些不智啊!” “是啊陛下,李将军此举欲为我帝国树一大敌!有严重的失职之罪!” “对对对!李将军不分青红皂白为帝国树一大敌,其心可诛!” “其心可诛啊!” “······” 之前畏缩的众人,一时间变得群情激奋起来。一个个直视着大殿之上,即便是须发皆白的几个老国士,此刻也激动的面红耳赤。 看着朝堂之下群情激奋的国之栋梁,看着他们不思抵御外敌,却一心戕害忠臣良将的样子,姬帝似乎一瞬间失去了继续试探与争论的兴致。 他觉得为此而大发雷霆的生气的力气,都丧失了。 “众卿,散了吧。” 他缓缓的闭上了眼睛,逐渐枯槁的右手缓慢的伸了出来,在空中虚晃的摆了两下。 始终侍奉在身侧的侍臣适时的给他披上了一件棉袍,同时面对着朝堂下的众臣宣布:“退——朝——”声音尖锐的像两片摩擦的金属,刺痛了众人的耳膜。 似乎这般突兀解散的朝会并不是头一次发生,众臣也都慢慢习惯了。所有人对着高高在上的帝王跪拜叩首,毕恭毕敬的谢恩,如潮水一般退了出去。 随着最后一个的离开,缭绕着淡金色雾气的大殿变得空旷起来。它是皇室的居所,代表着天权帝国最高的权力与荣誉。 金雕的香炉里不断的升腾着金色的雾气,金线香,每一克的价值超过黄金的两倍,就像普通之极的寻香在炉鼎里终日焚烧着,常年不断。 空旷的议事殿静谧的几乎没有一点声响,只有一丝平稳而深沉的呼吸声,低沉而轻微的回荡着。姬帝依靠在龙椅上,似乎已经睡着了。 在他身旁的侍臣始终毕恭毕敬的站在那里,像一个谦卑的恭敬的雕塑。 高旭知道,面前的这位主子,这位东洲大陆世俗中最有权势的四个人之一的姬帝并没有睡着,他只是疲惫了。而自己,只需要随时等候他的差遣。 “看起来朕是真的老了啊。才一会儿的功夫,竟然都要睡着了。”姬帝苍老的脸上露出一丝微嘲,随即转动一下有些僵硬的脖颈,倚靠在龙椅上的庞大的身躯慢慢直立起来。 “陛下说哪里话,陛下这年龄正直春秋鼎盛,怎么会老呢?”高旭一边取来一块洁白温热的毛巾递到皇帝的手里,一边笑着说。 姬帝接过毛巾擦拭了一下手心,略显浑浊的眸子像两个幽深的黑洞没有一丝的光芒,“你不这么认为,可是认为朕老了的人,可是大有人在啊!” 高旭接过皇帝手里的毛巾,却并未接话。 姬帝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罢了罢了,跟你说你也不懂!你呀,跟朕一样,也快老糊涂喽——” “奴才是糊涂,陛下的宏光远虑奴才哪里懂,奴才只知道在老朽之前能继续给陛下效力,就满足了。” “你的心思朕知道,”姬帝沉吟了许久,盯着高旭躬着的身子说:“朕现在还真有件事需要你去给朕办一下!” 高旭眼皮一条,身子躬的更低了。若有若无的威压,弥漫在整个大殿之内,高旭感觉像一头沉睡的神狮,在这一刻终于苏醒过来。 “听从陛下吩咐。” 姬帝看着这个跟在自己身边几十年的老仆,语速缓慢却充满威严的说:“不出所料今日出现在城门口的破云梭,应该是五行世家的手笔,你替朕跑一趟,就说这架破云梭朕要了。” 高旭的双眼瞬间大睁,破云梭这种价值的宝物,说要就要了?五行世家的人,会这么好说话吗?只是看着陛下面无表情的脸,高旭始终没有把心中的疑虑说出来。 “嗻~,奴才这就去办!” “等等,”姬帝想了想,接着说道:“你去把大皇子和二皇子给朕叫来。真有些事要问他们!” “嗻~” 姬帝摆了摆手,高旭弓着身子退了出去。 只有他一人的大殿,此刻变得更加静谧而空旷。姬帝缓缓地从龙椅上站起身来,随着他身体逐渐舒展,一股浩荡雄浑的气势宛如山洪暴发一般以他为中心迅速席卷了整个大殿。 “五行世家!不管你们是什么目的,既然来了就给朕留下吧!”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