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 长途汽车 - 野亦绿 () 寒风阵阵,冷雨沥沥。风虽不大,却已寒彻骨;雨虽不大,却已惹人烦。此时虽已是风拂扬柳,鸟语花香的初chūn时节,但是却无一点chūn暖之意。这样的天气犹如遇上更年期的妇人,xìng情多变,让人捉摸不透。稍不留神,它就会派流感使者悄悄降临。肖锋年迈的父亲就是为此而两进医院;而母亲呢,也变得比往常更加啰嗦,想来多半也是与此有关。 透过窗子,庭院里的几盆牡丹已经怒放,不但花儿开得美,更难得的是花香满园,着实给小院添光不少,真不愧是国sè天香。然而花开花落,前后不过二十rì。纵然花儿开得再美,二十rì之后终究还是要归尘土。其实人生又何尝不是呢?轰烈也好,平凡也罢,数十年后,管你是英雄圣人,九流混混,也不过是一堆黄土而已。 寒雨沥沥,敲打着牡丹花瓣。弱不禁风的牡丹花让肖锋想起了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对于她,肖锋确实曾经爱过,甚至还想过要共度一生。可是,到目前为止,他也不知道他们是朋友还是恋人,或许两者都不是,他们最多也不过是熟悉的陌生人。因为肖锋从来就没有读懂过她。 肖锋今天确实有些反常。他是北条县中学的语文教师,不但学识渊博,而且修养也很高。不管是同事还是学生,都非常尊重他。肖锋平常对人待物也是非常细心严谨的,从教十年来几乎从未出过错。可是不知为什么,肖锋今天却连连犯错。 早上在办公室,对面桌的黄老师因为钢笔没墨了,便拿肖锋的钢笔先用了,恰巧肖锋不在,等到肖锋回来,发现钢笔被人动了,也不问缘由,雷霆大怒,把黄老师骂得狗屁不值,无地自容。换做平时,别说借用一支钢笔,你就算是问也不问拿走他十支钢笔他也不会多说一句。上语文课的时候,肖锋更是错漏百出。他在讲解王维的《山居秋暝》时,将诗中的最后两句:“随意chūn芳歇,王孙自可留”翻译成:“任凭chūn天的芳菲随时令而消逝吧,这样美丽的秋sè自可把贵族公子留住。”他这样翻译自然没有错,但是有学生质问:“把‘王孙’翻译成‘贵族公子’是否欠妥?要知道王维算不得王孙,而王维生活的正是中唐,那些所谓的王孙只可能沉醉在风花雪月中,而绝不会是王维所居住的山中。那么这个‘王孙’应该是隐指像王维这一类心高气洁的隐士才对。”学生的质问非常好,要是在平常肖锋绝对要对这位提出质疑的同学表扬一番。可是这一次肖锋不但没有表扬这位同学,还以顶撞老师,质疑老师学识不够为由,生生地把这位同学给训哭了。肖锋的举动着实把学生们给吓怕了,他们印象中和蔼可亲的肖老师可从来都没有对他们发过火的。今天这是怎么了? 肖锋看着学生们惊呆了的表情,也发觉自己神sè反常,赶紧平复心情,把jīng神集中到课堂上来。然而不管怎样,肖锋也没有办法集中jīng神。他感觉这节课是他上过的课中最漫长的一节,也是最糟糕的一节。就在此时,肖锋的手机响了,是一个未知来电,肖锋拒绝接听。可是那电话却不依不饶一个接一个的不停地打进来。如此接二连三,课堂上的学生终于开始不耐烦,蠢蠢yù动了。班长许怡怯怯地对肖锋说道:“肖老师,人家应该是有急事找您,您还是先去接了电话吧,我们都会听话,不会出什么乱子的。”肖锋看看许怡,再看看全班同学,终于还是拿起手机走出了教室。 “喂,你好,我是肖锋。你是哪位?” “你,你好,我叫张子桥。” “张子桥?我不认识你,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您肯定不认识,但是,但是徐霞琴您应该还没有忘记吧?” “徐霞琴?” “对,徐霞琴!” 听到这个名字,肖锋不禁心中一怔。这个埋藏了近十年的名字不由得在他心中荡起了一丝丝涟漪。 “嗯嗯,我认得有这么一个人,她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您知道就好,电话里说话不方便,明天您还是亲自来一趟台城,我在上捷咖啡馆等您!” “你还是在电话里说吧,明天我没有空,况且,徐霞琴的事情我现在已经不太想理会了。” 肖锋的态度显得不冷不热,这让张子桥有些不适。“不管您有空不空,您都要抽空来一趟。” “好吧,我看看情况再定吧。” “我等您!” 已经是掌灯时分了,窗外的雨还在下。肖锋看着桌面上的那封信,不禁眉头一皱,无限的往事顿时一一涌上心头。 那封信是他今早在翻阅资料的时候无意中翻出来的,而寄这封信的人就是徐霞琴。肖锋今天之所以反常,就是因为这一封信。或许不是因为这封信,而是因为写这封信的人。但是不管怎样,信也好,人也罢,他都触动了肖锋的心,让他无法平静。 肖锋拿起桌上的信封,取出当中的信纸。他双手颤抖,小心翼翼地打开信纸。泛黄的信纸透着芳香,上面写道: 亲爱的峰: 一别数年,你还好吗?我本以为这辈子你和我再无瓜葛了。可是,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因为我是真的想你,放你不下呀。这些年我试图想要把你放下,可是无论我怎么努力,就是做不到。我是从心底就不想把你给忘记的呀。你可能会笑我痴,笑我傻。其实我就是一个痴女子,傻女人。但是我知道,我们此生是不可能的了。我是一个脏女人,一个不干不净的女人又怎么配得上你呢?你说你不介意,可是你心底真的是一点也不介意吗? 与你一起相知,相识,相恋,这是我人生最幸福的事,也是我人生唯一的一缕阳光。谢谢你在我最艰难的rì子陪伴着我,不曾离去。花开总有花谢时,我这次写信给你,是万不得已的。我知道此时此刻我已经没有资格再打扰你了。可是没有办法,因为只有你才能帮助我。 你我分开这几年的时间里,我经历了许多的事情。这些事情我一两句话是难以说清楚的,以后有机会你可以来找我丈夫张子桥,他会告诉你的。峰呀,我告诉你,我快要死了。医生说我至多只剩下一个月的生命了。你还记得我爸爸是怎么死的吧,不错,胃癌。 我跟你说这些不是因为我怕死,我真的不怕死。其实像我这样的女人早就应该死了。我活在这个世界上多一天,世界便就要多一份冤孽。但是,你知道吗?我不愿意这样子死,我想轰轰烈烈地死。我活着没有意思,想在死的时候死得有些意义。 在这个世界上假如说值得我留恋的话,那就是你和我那不懂事的弟弟妹妹了。所以,在我死了之后,希望你能给予我两个弟弟妹妹力所能及的帮助,以完成我父亲的遗愿。你的恩德,我只能来生再报了。 你是一个好人,好人应该要有好报的。相信会有一个美丽善良的女孩子去呵护你,爱你。好了,我要去做我该做的事情了。我们来生再见! 徐霞琴敬上 肖锋拿着信纸,心中一片茫然。分开的这几年徐霞琴究竟发生了什么?是什么彻底改变了她?是因为那场事故吗?这一切的一切,只有等到明天见着徐霞琴的丈夫张子桥才能知道了。 母亲来催我吃饭了,我借口说胃口不好,推辞掉了。父亲在一旁唠叨着说:“别理他,他又不是小孩子,饿了他自然会找东西吃,难不成还要我们养他一辈子不成?都三十好几了,也不寻思着找个姑娘,真不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是啊,肖锋今年已经三十一了,究竟是为什么不结婚呢?没有姑娘喜欢?不然,他单位就有许多年轻漂亮的姑娘追求他,可是他一概拒绝了。家里也给他找了几个对象,条件也不错,可是这个肖锋就是看不上。其中原因,或许只有肖锋自己明白。 肖锋晚饭不吃,澡也不洗就上床睡了。可是一个心里藏着烦恼的人,又如何能够安然入睡呢。肖锋此时心中一直在叨念这徐霞琴这个名字,叨念多了,徐霞琴这个人也浮现在他的脑海中,逐渐变得清晰了。 01 - 长途汽车 - 野亦绿 () 那是十年前的事情了。当时的肖锋正在忻城读大学,暑假来临,肖锋要到南方的台城度假。就是在那时候,肖锋认识了徐霞琴。 其实肖锋到台城度假是有原因的。他本来已经和女朋友计划好要去西部农村支教的,可是临出发时,与肖锋相恋两年的女友突然提出分手。这着实伤透了肖锋的心,更让肖锋无法接受的是,女友分手的原因竟是喜欢上了自己的好哥们。不管是所谓的好哥们来挖墙脚,还是女友耐不住寂寞,一时间和自己最亲的两个人都离他而去,这样的结果已然让肖锋伤心yù绝。没有办法,他只能暂时告别这个伤心的城市了。 酷暑六月,肖锋独自一人拖着行李箱茫茫然地在车站络绎不绝的人流中。擦肩而过的人何其多,可是情场失意的肖锋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他看了看表,距离发车还有一个小时。他只能在候车室里面等候着,无聊之余翻起了手中的报纸。因为候车室和停车地点很近,川流不息的汽车尾气熏得肖锋头昏脑涨,竟有要呕吐的感觉。本来呢,候车室应该是一个安静的地方,可是就是有这么一群人不那么“安分”。 就在肖锋旁边有三个小孩在叽叽喳喳地说过不停,其中一个是大女孩,大约十仈jiǔ岁;小女孩比较小,看起来大概就是七八岁;还有一个男孩子,大约十一二岁。肖锋本来不太想理会她们的,可是此时的他正是情场失意,心烦意乱的时候,加之因为车站的缘故已经是头昏脑涨了,哪里还禁得住她们的“折腾”? 肖锋不耐烦地向她们看了一眼,竖起右手食指,靠近嘴边做出一个“嘘”的动作,意在告诉她们不要大声喧哗。可是那个男孩却对肖锋傻傻咧咧不停地笑,笑停了对肖锋说道:“哥哥,你嘘什么呀?我现在又不想尿尿,你那没用的。” 肖锋一愣,男孩的举动让他哭笑不得。他摇摇头笑着说道:“你神经病吧?” 旁边的那个大女孩突然狠狠地瞪了肖锋一眼,大声说道:“你才神经病呢,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肖锋这时候才注意看这个发了狠的小姑娘。只见她个子虽然不高,但是很中看。样子虽说不上市倾国倾城,却也是少有的美貌。更奇怪的是,肖锋在看她时,竟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感觉,他又说不上来。这小姑娘看起来貌似弱质纤纤,可是从她的眼神当中却透露出一种让人敬佩的坚定之气。肖锋看着这个小姑娘愣了神,许久才缓过来。再看看那男孩,确实有些不太正常,他想可能自己真的是说错话了。他想跟人家道歉,可是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那大女孩的眼睛像“瘟神”一样盯着肖锋,眼里尽是憎恨。这让肖锋感到非常的不自在。恰巧此时车站开始检票,肖锋趁机飞一般地拖着行李冲向检票台。 肖锋检完票之后便把行李拖到车厢放好,回过头来,发现那个女孩也拖着小女孩和小男孩以及一堆行李向他本来。 “难道她们也是去台城的?不会吧?不会的!”肖锋心底不停地在嘀咕着,可是没两下,她们已经来到肖锋的面前了。那女孩本来个子就不高,拖着两个弟弟妹妹已经显得非常吃力了。可是当她看见肖锋的时候,还是不忘狠狠地瞪肖锋一眼。肖锋知道刚才那句话确实是伤到了这位姑娘了,可是他现在反倒并不在意了。也不知是出于歉意还是出于好心,他竟然冲到人家面前抢过人家的行李箱,说道:“我来帮你吧。” 那姑娘被肖锋的举动吓到了,但是很快她就反应过来,迅速地夺回了行李箱,说道:“谢谢您的好心,但是我们不需要。” 肖锋甚是没趣。他站在那里,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那个姑娘倒是真的有趣。她拒绝了肖锋的好意,可是因为人小气力不大,怎么也没办法把偌大的行李箱放进行李箱。反复试了几次之后不免有些气馁。这时候的她却又想起了身旁的肖锋来。但是一想起自己刚刚才拒绝了肖锋,现在再去求人家,那显得多没骨气,多不好意思呀。此时她那两个弟弟妹妹已经开始有些不耐烦了,吵着嚷着要上车。那女孩看看行李,再看看弟弟妹妹,眉头紧皱,不知该如何是好。 站在旁边的肖锋倒是读懂了那女孩的意思,二话不说,就过来帮她放好了行李。这样一来,那女孩反倒显得不好意思了。但是关键时刻,她还不忘向肖锋道了一声谢谢。 此时离汽车出发时间越来越近了,那女孩的弟弟突然哭着闹着说:“姐姐,我要去尿尿。”那女孩摸摸弟弟的头,微微一笑,细语道:“弟弟乖,姐姐这就带你去。”言语中尽是爱意。 女孩拉着弟弟妹妹直奔洗手间,可是到了门口,她却不由得犹豫了。这那洗手间怎么好意思进去呢?汽车快要出发了,男孩哭闹得更急,那女孩心里别提多着急。此时的她心底想:“要是有个人能够带一下弟弟那该多好呀。可是此时此刻,身边净是写不认识的人,找谁呢?该找谁?”正当那女孩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的时候,肖锋已经从洗手间里面走出来了。那女孩看见肖锋,突然喜上眉梢,走过来向肖锋双手合十。只见她双颊绯红,怯怯地说道:“先生,您能不能帮我一个忙呢?” 肖锋看了一眼那女孩,瞧出了她心中的那份着急。于是点了点头,说道:“你说吧,我能帮你做些什么?” 那女孩像似遇着救星一般,急切地说道:“我弟弟现在突然急着要去洗手间,可是………”她用手指指那男洗手间,又指指自己,yù言又止。 肖锋不是傻子,看她的举动已经明了她的意思了。可是他站在那里,既不说帮忙,也不说不帮忙。直让那女孩站在那里干着急。她以为肖锋还在为刚才的事情生气,不由得说道:“先生您还在为刚才的事情生气?不愿意帮我的忙?假如先生还介意的话我再另外找人吧。没关系的,真的没关系的。” 肖锋微微一笑,也不等她说完,已然拉起她的弟弟向洗手间方向走去。临走时还不忘说道:“有些人呐,不要老以为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是坏人,也不要老以为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是好人。特别讨厌的人不一定就是坏人,他也有可能是好人咧。” 此时那姑娘站在那里,上齿咬下唇,显得非常无辜,但喜悦之情也尽显脸颊。 肖锋带着她的弟弟去洗手间,她的弟弟真的是智障儿,脑力存在着很大的障碍,生活上根本就不能自理的。他知道自己这时候该要去洗手间了,可是到了洗手间他们却又不知道该干什么,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这时候肖锋才明白为什么刚才他说人家是神经病的时候,那个女孩反应如此强烈了。突然间他对这个娇小的女孩子充满了深深的敬意。一个十仈jiǔ岁的女孩子,带着两个的孩子跑,那是多么的不容易的事情啊。 肖锋带孩子们上完卫生间出来,只看见这个小女孩带着自己的妹妹在男卫生间的门口不停地左顾右盼,过路的人回头看了几眼这个女孩,女孩的脸刷一下又红了起来。肖锋把她的弟弟完整地交还,女孩突然一脸坏笑地看着肖锋。肖锋弄不明白她葫芦里买的什么药,没好气地说道:“忙我已经帮了,你也不用再捣鼓什么了。” 那女孩摇摇头,微微一笑,也不知道她施了什么法,右手从后背抽出一听王老吉,吃吃说道:“谢谢先生大人,这是给您的报酬,小女子适才多有得罪,万望您大人不计小孩过才是呢。”说完还有模有样地盈盈下拜。 肖锋看了她的举动,那真是哭笑不得。他愠怒道:“我是大人,你是小孩?可我怎么也大不过你几岁,我可消受不起哟。报酬就不用了,但是我帮了你,你总应该告诉我你这蛮横的姑娘叫什么名字,我起码也应该知道自己帮的人是谁,是不是坏人吧?” 那姑娘微微一笑,说道:“您既然不肯接受报酬,那就算了。可是名字我却不能告诉您,谁知道您又是不是坏人呢?黄鼠狼也有给鸡拜年的时候,不安好心呐。” 话未说完,已经把递到肖锋跟前的王老吉给收回来了。在旁边一言不发的小妹儿终于安奈不住了,她拉着肖锋的手说道:“她是我们的姐姐,我们姓徐,我叫甜儿,我姐姐叫霞琴。你刚才带走的是我的哥哥,他叫徐建。” 肖锋摸摸甜儿的额头,想她微微一笑,说道:“还是甜儿最乖呢。”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徐霞琴脸一歪,向肖锋做了一个鬼脸。调皮xìng格表露无遗。 02 - 长途汽车 - 野亦绿 () 肖锋上了车,找到自己的位置,心中不免又有些恼火。这辆前往台城的汽车是典型的卧铺装头,上下两层,这样的设计主要是为了适应跑长途。很多的旅客上了车,美美地睡上一觉,醒来的时候便可到达目的地了。但是这样的设计,让本来就狭小的车厢空间变得更加狭小了。肖锋恼火是因为他的座位在车尾,那里靠近发动机,是最不理想的位置,而且他的位置是在下架,下架的卧铺是连在一起,没有分割的。想想自己突然同几个不熟悉的人睡在一张床上,而且是不分男女老少的,无论谁都会觉得别扭。可是没有办法,前往台城就是这么一班车,今天不去,便要等到明天了,纵然心底有千万个不愿意,也只能将就了。 肖锋刚座下,徐霞琴带着弟弟妹妹们也上了车。她看见肖锋,不免暗暗吃了一惊,心道:“真是应了‘不是冤家不聚头’这句老话。”但是她却还是脸带微笑,礼貌地说道:“先生,这是您的位置?” 肖锋点点头,表示默认,但却一句话也没说。 徐霞琴又说道:“哎呀,我们的位置也是在这里,真是巧了!” 肖锋看了看徐霞琴,默然不语。这不是他有意不搭理徐霞琴的。适才肖锋透过车窗,看到外面有一个穿连衣褶裙的女孩,心中不禁隐隐作痛。他不认识这个女孩,但是对于她身上的那一套裙子却再熟悉不过了。他的女友也有这样一套一模一样的褶裙。那是他上个月送给女友的生rì礼物。那天女友就是穿着这一身连衣褶裙来向他提出分手的,肖锋焉能忘记?当他看到这一身连衣褶裙的时候,不免想起了以前种种。埋藏在心中的悲伤竟要幻化成泪水,那是一阵一阵,如刀绞一般的痛呀。 这一切徐霞琴又如何能懂?她感觉到自己的自讨没趣之后,便不再多说。她们的位置总共是四个,肖锋占去靠右边窗口的一个床位之后便剩下三个,刚好可以安排下她们。徐霞琴把靠左边窗口的床位留给了弟弟徐建,将妹妹甜儿放在她和肖锋之间。她这样子做是事出有因的。男女毕竟有别,睡在这样宛如一张床上,总不是特别地好,况且身边这个男人还是个陌人。她把甜儿放在中间,就是为了隔开她和肖锋。可是不管怎样,她看着这个眉宇紧锁,一脸愁容但却英俊不凡的年轻人时,心中不免如鹿撞一般,难以平静。十仈jiǔ岁的年龄,是花一般的年龄,对异xìng充满幻想但却无法表露的年龄。这时候的徐霞琴,就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花蕾呀。 肖锋转过身去,看了一眼徐霞琴,两人目光相接,徐霞琴想回避肖锋的眼光已经是不可能了,心中一动,两颊绯红,如同两个熟透了的苹果一般。她的一举一动肖锋全看在眼里。他看着这个“害羞”姑娘,心中大动,竟至如痴如醉的地步。但是肖锋很快就意识到这种可怕的情绪,连忙摄定jīng神。不久,他又沉浸在悲伤的世界中。 汽车缓缓地驶出了车站,走上了高速公路,向着台城的方向进发了。rì影开始慢慢向西斜了,接下来就是漫无边际的黑夜。汽车好像进入了山区,外面漆黑,没有灯光,也没有月光和星光,隐约只能听到一些飞禽走兽孤独寂寞的叫声。车厢内和外面一样漆黑,司机渐渐地把音乐声调小了。这时的肖锋确实是有点困意了,这段时间来是肖锋人生的低谷,心情真的是很糟。肖锋的初恋,付出全部,却换来满世界的悲伤痛苦。 在这段时间里,肖锋经常把自己泡在雨中,想要求得个之所以然来。什么学业、前途都已经不再重要了,他的心都快要死了,还在乎什么?短短的一段岁月里,肖锋学会了很多的东西,抽烟、喝酒、泡吧,夜不归宿。人生的情感历程最刻骨铭心的莫过于初恋了,而人的改变,多少都和初恋有关。肖锋这一次去台城,就是想给自己换一个地方,彻底忘却这一段未了的情感。可是情感一事最是难忘,不是说忘却就能忘却的。闭上眼,往事历历,两眼角不禁又渗出了泪珠儿。 肖锋茫茫然,睡意在他不知不觉中袭来,他,终于抵挡不住了。他这段时间确实是太累了,没有睡过一次安稳觉,好不容易睡着了,却又被噩梦惊醒。他实在是太爱那个女孩了。可是,人家不会因为你爱她就会留在你的身边的,她有她的追求,又或许她需要的不是爱,是刺激呢。这你肖锋是万万给不了的。 就在肖锋将要进入梦境的时候,突然有人碰了肖锋一下,不久又碰了一下,如此连续动了好几下。肖锋有些不耐烦,翻了个身。徐霞琴说:“小妹不要调皮,你这样会妨碍哥哥休息的。” 之前肖锋听徐霞琴她们私底下说的话是台城话,已经知道她们是台城人。他们本来是可以用台城话进行交流的。可是她偏偏说普通话,像是故意说给肖锋听的。 徐霞琴的小妹嘻嘻地笑说:“姐姐你看,哥哥没有睡觉,哥哥没有睡觉。” 徐霞琴有点生气了,说:“小妹你赶快睡觉,别再打扰哥哥了,不然就会变成坏孩子,姐姐不喜欢坏孩子的。” 徐霞琴的小妹蛮不乐意回去睡觉了,她说:“哥哥我要睡觉了,我要听姐姐的话,不然就会就会变坏孩子的,那样姐姐就不要我了。哥哥你也睡吧,要是你觉得闷的话,我们一起在梦中捉迷藏吧。” 肖锋心中一愣,原来连她那么小的年纪都看出自己有心事了。他抚摸着小甜儿的头笑着说:“小妹真乖,好的,哥哥和小妹在梦中捉迷藏。” 突然,车慢慢地停了下来,车厢内的灯也亮了起来,乘客们也开始走动了。肖锋睁开眼,往车窗外看去.原来是汽车进加油站加油了,乘客们趁着这个空档,都出去轻松一下了。肖锋也起来去了一趟卫生间。出来的时候碰到了那个小姑娘。她蹲在一个石凳上,样子实在可爱。肖锋说道:“人家都上车了,你还蹲在这个干嘛呢?”这时候的她,虽然没有把肖锋当成朋友,但是想来心中的戒备已经消失殆尽了。她笑嘻嘻地蹲在那里,并没有回答肖锋的话。肖锋看着她那两个小小酒窝,那美丽的笑脸,竟又有些痴迷了。 那女孩说道:“先生,肖锋能不能做一件很冒昧的事情呀?” 肖锋说:“什么事,你说吧。” “先生你那么好人,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 “嘿嘿,你现在怎么又称肖锋好人啦?在车站里面我帮你提行李,你可是凶神恶煞的,对我充满戒心,完全像是对待一个十恶不赦的坏人的啊。” 女孩听了肖锋这样一说,小脸刷的一下又红了。她说:“不好意思啦,您是大爷,肖锋给你赔不是还不行嘛?”嘴里还嘀嘀咕咕地说:“哪有一个陌生人突然要帮人家提东西的啊,人家不把你当坏人才怪呢?”她这声音很小,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可是却又很明显生怕肖锋听不到她的话语。 肖锋调侃说:“嘿嘿,你这是在给我道歉的吗?一点诚意也没有。”但是他还是说道:“我叫肖锋。” 03 - 长途汽车 - 野亦绿 () 汽车加完油很快就又要上路了,肖锋和徐霞琴上了车,突然间都傻眼了。原来他们两个所在的卧铺是隔着一个小甜儿的,可是,这个小甜儿好动,醒着的时候安静不下来,睡着了还在梦里蹦跳着。就在刚才他们下去透气的功夫,小甜儿已经睡到了徐霞琴的卧铺上去了。这下子徐霞琴犯难了,假如不把小甜儿挪开,她跟肖锋可就真的背靠背,肩靠肩地睡在一起了。可是假如现在挪动小甜儿,非把她给吵醒了不可,她被吵醒了,不闹个天翻地覆是不会罢休的。 肖锋看在眼里,心里也明白得很呢,他也非常的犯难,不知该怎么办,毕竟现在他和徐霞琴只能算一个熟悉的陌生人,两个人亲密地睡在一起总不是一个事呀。可是又能怎么办呢?徐霞琴犹豫不决地看着他,那是希望肖锋能想出一个法子来,可是肖锋真的没有法子了。徐霞琴你能读懂他的意思,实在没有办法,他就只能去挪动小甜儿了。就在这时,肖锋突然说道:“不要动小甜儿了,你睡下吧,我坐一会就可以了。” 徐霞琴心中一动,说道:“那怎么能行呢?这里到台城起码还有三个小时的路程,这又不是大巴车,你哪里能坐得稳呢?算了算了,人在江湖,也不用避讳那么许多。先生您是好人,总不会是报纸上说的那些猥琐男的。” 肖锋不由得噗嗤一笑,说道:“那万一我真是那个猥琐男呢?”但是人家一个姑娘家都已经把话说道这个份上了,他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汽车又驶上了高速路,车厢里的灯也关了。因为此时已经是深夜十一点,车厢里面的人都抵挡不住睡意,没多久便都进入梦乡了。但是此时有两个人怎么也无法入睡,一个是肖锋,一个是徐霞琴。他们两颗年轻的心此时都忐忑不安。 徐霞琴长这么大,却从来没有和男子如此亲密地接触过,何况他还是个陌生男子。但是很奇怪,身边的这个男子身上有一种很奇特的味道在吸引着她,是什么味道,她说不出来,反正他对自己有种亲切感。在他面前,她可以毫无保留地表现自己。 肖锋呢,心事重重,可是看着身边这个女孩子,闻着那种女孩子特有的香味,不由得有些意乱情迷。他不禁心想,假如身边躺着的女孩是我的女友,那该多好呀。他之前也是整天这么幻想的,可是那一刻,就在那一刻,他的幻想被打破了,彻底毁灭了。想到这里,他心中又是一阵阵绞痛。 徐霞琴转过身来,悄悄地对肖锋说道:“先生您有心事?” 肖锋悄悄擦干眼角的泪珠,说道:“没有。” “先生您不用骗我了,你的心事都写在脸上了呢。”徐霞琴说道。 肖锋强笑:“是嘛,那我脸上都写着什么呀?” 徐霞琴半开玩笑地说道:“你呀,肯定是情伤了,怎么样,失恋了?” 肖锋心中暗暗一惊,暗道:“这个小丫头片子真是邪乎了,怎么能猜到我心里想的东西呢?”但是肖锋还是干笑两声,说道:“你怎么知道的,我脸上有写失恋着两个字吗?” 徐霞琴听了,心中满不是滋味,酸溜溜的。虽然肖锋没有承认,但是从他的语言中她已经知道答案了。这是她最不想要的结果,自己也弄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其实这种少女情结世上又有谁能懂呢?徐霞琴嘎嘎一笑,说道:“我是天上的星星下凡,你脸上还真写满了‘我失恋了,惨哪’这几个大字呢。” 肖锋笑了,说道:“吹吧你,净啥说!” 徐霞琴说道:“谁瞎说了?不过你笑了,总也是好的开端,究竟怎么一回事,你就跟我说说吧。” 肖锋叹了口气,说道:“唉,说了你也不会明白的,算了,还是不说了罢。” 徐霞琴也叹了一口气,说道:“先生您还是说出来吧,心中藏着悲伤时非常痛苦的,不倾诉出来你永远将会永远生活在痛苦悲伤当中。您放心吧,我们现在最多也就是个熟悉的陌生人,连朋友都算不上。三个小时之后我们可能就永远不会再见了,以后我就算想唠叨您的事情恐怕也没有人会听的呢。” 肖锋一听到这个“熟悉的陌生人”,心中竟也有些失落。他强笑说:“是啊,我们是熟悉的陌生人。”面对这个熟悉的陌生人,他是真的愿意倾诉自己心中的伤痛。事实上这段rì子以来,他心中积累的yīn郁已经达到了顶峰,假如再不找个人倾诉出来,他真的会崩溃的。 肖锋把将自己和女友两人从如何相识,相知,相恋,再到分离完完全全,一点不漏地讲给徐霞琴听。他本来就是一个文科高材生,并且为人也浪漫有情调,所以他把这一段没有结果的恋情讲得娓娓动听,缠绵悱恻,让人听了都不觉起了惋惜之情。 肖锋原以为起码会得到徐霞琴的一点慰藉。但是没有,恰恰相反,徐霞琴不冷不热地嘲笑道:“你们这些所谓的大学生呀,满脑子装的都是男女情爱,难道父母辛苦送你们上大学就是为了让你们轰轰烈烈地谈恋爱的吗?” 肖锋一听这话,顿时傻了眼,无言以对。徐霞琴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唉,其实我也不是在责怪先生,只是事情总有轻重,读书就应该以学业为重,不应该只顾儿女情爱,不然以后成不了大气呀。我这么说,是希望先生您能够尽快走出yīn影,走出悲伤,不想看着您就这样废了呀。人生漫漫,坎坷跌碰在所难免。您现在遇着的事情,只不过是其中很小的一个挫折,以后的路还很漫长呢。”其实徐霞琴说这话是大有深意的,她刚才听了肖锋的叙述,心中依然萌生了嫉妒之心,只是她自己也不知道罢了。 肖锋说道:“你说的话我都懂,可是我这心真的是在痛呀,我没有她的rì子,真的是没法活了。”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冥冥之中,上天自有安排,既然她不是你人生中的那一瓢,你又何必把自己沉浸在三千弱水的苦海当中呢?徐霞琴接着又说道:“先生您在候车室看报纸的时候,我发现有一篇文章,题目非常好,您知道是什么吗?” “什么?” “副刊上的一篇文章《活着真好》,这不禁让我想起了余华的小说《活着》。其实呀,活着的人都应该感到庆幸,因为我们活着,我们就还有希望。你难道就敢肯定以后你不会遇着一个比她更好的女人吗?” 肖锋叹了一口气,说道:“唉,看来你是真的不明白我的心,但是我还是谢谢你。” 徐霞琴苦笑说道:“是呀,我从没有恋爱过,当然不知道其中的感受。但是我知道不管是在怎样的情况下,只要还活着就好。纵然再苦再累,起码还有希望。”徐霞琴说这话的时候眼角不禁渗出了晶莹的泪珠。没错,她年纪小,没有恋爱过,自然不会明白男女的情与爱。但是论生活,她却比很多人更有体会。她接着说道:“先生您有兴趣听听我的故事吗?” 肖锋点点头说道:“嗯嗯,你说,我听着。”徐霞琴用手悄悄擦干自己的眼泪,开始诉说自己的故事。 她今年刚刚满二十岁,比肖锋还年轻两岁。是台城市台城镇长龙村八部屯人。应该说她的rì子是很幸福才对,虽然rì子过得苦了些,可是对于生活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一切的改变全因一场变故。就在徐霞琴十四岁那年的一个傍晚,她们家来了许多的乡里乡亲。因为此时徐霞琴的父亲刚刚过世。 徐霞琴的父亲是一个乡村教师,五年前他收养了一个智障男童,后来又收养了一个不满一岁的女婴,因为这个收养了这两个孩子,家里的开销比原先大了许多。没有办法,父亲只得把他们送到孤儿院去,可是不到两个月,父亲又把他们带回家了,因为那里的人并没有把孩子们当人,甚至没有把他们当动物来看待。没有办法,父亲只能把他们带回到家里抚养。但是靠着那一份微薄的工资是不够养活这一大家子的人的,父亲只得利用空余的时间去做点杂工,挣几个零钱。 后来父亲得了肺癌,虽然去治疗了,可是还是不能留住他的xìng命,不但如此,因为治疗还欠下了很大的一笔钱。徐霞琴的家就只剩下几块砖,几片瓦了,甚至连锅碗瓢盆都没有了。虽然是变卖家产,但是还是欠下了十几万元钱的债。可是祸不单行,就在徐霞琴的父亲死后的第二天凌晨,夏琴的母亲突然间疯了。七天后,就在父亲的头七夜,母亲也不知去向了,村里人四处寻了,可是哪里还有什么影子啊。就这样,小夏琴几乎是在一夜之间失去了父母,只有一个七八岁大的智障弟弟和一个刚满两岁的妹妹相依为命。 徐霞琴是个很坚强的女孩子,她从不要不劳而获的东西。她爸爸在临终前拉着她的小手说:“孩子啊,虽然我们是穷人家,但是穷人家也是要有骨气的,没有骨气的人腰杆子就一辈子都直不起来。爸爸对不起你,带你来到这个世界上却又没有能够让你好好享福,现在还要扔下你们娘儿几个。待爸爸死后,你让叔叔伯伯们不要再为我花钱置办棺木了,简单的哪张草席子卷起来埋了就行了,省下些钱去还欠下的债吧……” 刚开始徐霞琴三姐弟的生活都有叔伯照应着,zhèng fǔ还给了一定的照顾,可是后来她长大些了就不愿意接受身边人对她的帮助了。她读完了中职就出去打工了,虽然也有十六岁了,可是因为个儿太小,没有人愿意雇佣她,后来她只能到一个小饭店里面当临时工。可是不管她怎样努力,依靠自己还是不能够稳稳当当地吃上一餐饱饭。她之所以能够在里面洗碗,还是zhèng fǔ给安排的。乡亲们和zhèng fǔ知道,这孩子虽然个儿不高,样子也很腼腆,可是却是个硬xìng子,她不愿意接受别人对她的帮助,她认为自己长大了,有能力照顾弟弟妹妹了,想要自力更生。 徐霞琴很喜欢读书。虽然她只念到初中,可是只要一有时间她就会抱起一本书翻个不停,而且她很喜欢看一些古代医书,特别是那些偏方。这个可能和她父母亲有着很大的关系。rì积月累,徐霞琴也掌握了一些医理知识。后来徐霞琴辞去了小饭店的工作,买了一辆三轮车卖起了凉茶,虽然风吹rì晒,但是一家子总也能吃上一顿饱饭。她卖的凉茶虽然不能够治愈一些大病,但是因为都是自己亲手熬制的,对于治疗头疼发烧、清热解毒等小症状都有明显的效果,因此赢得了不少的顾客。后来徐霞琴积攒了几个钱,就在镇上盘了个小铺面,除了买凉茶外,还做一些早点,竟还请了村里的两位叔叔出来帮忙,生意越做越好,矮穷受累的rì子也渐行渐远了。 起先在她父亲死后欠下了别人几万块钱的债,这些钱都是向村人借来的,总共也有十来个主儿,平均每个人也有好几千块钱了。当时人们见她们可怜,就没打算让她们还了,这几千块钱就当做善事了。可是这个小姑娘心里却时时刻刻的记着这笔账。经过四年经营,徐霞琴不但把欠下的钱给还清了,还攒了那么一万多块钱。 她是个极爱弟妹的人,她两个弟弟是智障,生活不能自理,这些年来虽然一直是她自己来照顾着,可是随着两个弟弟们的年龄不断增长,而自己也渐懂人事了,在很多时候照顾起来都不太方便的。可是她还是决定自己来照顾,不让弟弟们吃一点的亏。前些rì子弟弟妹妹们在电视里面看你到了美丽的忻城,于是便嚷嚷着姐姐要去忻城玩。 这一次旅程虽然只是跨省旅行,可是也几乎把所有的家当给花光了。然而这没什么,只要弟妹们开心,什么都不重要。尽快的多挣钱,治好弟弟的病,让他们能够dú lì生活,是她现在最大的心愿。 这时候肖锋再也不敢把夏徐霞琴当做一个未经人事的小丫头片子了。肖锋仿佛看到了她娇小的身躯,腼腆的脸蛋儿透出了无比坚毅的光芒,他后悔了,后悔刚刚和她唠叨我那点无聊的事儿,那是多么幼稚的事情啊。 04 - 长途汽车 - 野亦绿 () 这时候突然车厢内有人忿然道:“这谁呀,大晚上的不睡觉,作死啊?” 肖锋面面相对,禁不住都咋舌了。原来他们两个靠在一起,说话声音虽小,别人虽然听不清楚他们说什么,但是他们的悄悄话别人还是能隐隐约约听得见的。时间长了,车上的乘客不免有些心烦。 此时,这个小甜儿又开始“捣蛋”了,她不断地往徐霞琴这边挤,徐霞琴没法子,也只能往肖锋这边退。这样你进一尺,我退一尺,而肖锋却没地可退,最后徐霞琴和肖锋两人竟紧紧贴在一起了。徐肖两人不觉都满脸通红。幸好是在夜里,你看不见我我瞧不见你。要是在白天不知道得多尴尬呢。 徐霞琴看看表,已经是凌晨一点了。她悄悄地对肖锋说道:“先生,睡吧,别多想了。” 肖锋笑笑,说道:“嗯嗯,琴儿你也睡吧!” 徐霞琴第一次听到肖锋叫自己“琴儿”,竟是那样的亲切,心中就如喝了蜂蜜一般,甜滋滋的。 长途汽车出了高速路口,走上了一条盘山公路。山体陡峭,路面坑洼,极不好走。摇晃的车厢把肖锋仅存的一点睡意给打消了,此时的他已经不似以前那样萎靡了,即便有时候想起前女友来也不似之前那样心痛。转变之快,那是他所料想不到的。肖锋抬头看了一眼窗外,只见外面漆黑一片,没有一丝光亮,隐约能听到外面飞禽走兽孤独凄凉的嘶鸣声,给这漆黑的夜里增添了几分恐怖气息。 肖锋再躺下时,听徐霞琴的呼吸均匀,似乎已经睡着了。但觉身边芳香四溢,吹气如兰,少女气息不禁让他心魂荡漾,如痴如醉。不知不觉中,他的手已经在慢慢轻抚徐霞琴的秀发。“多么美丽,多么纯洁的姑娘呀。”肖锋心里暗道。情不自禁中,肖锋竟在徐霞琴的额头上轻轻地亲吻了一下,这一吻,充斥着肖锋的怜惜和爱意。但是究竟是怜惜大一些,还是爱意多一些。肖锋真的不知道。但是他马上就发现自己错误并制止了自己的行为。 其实肖锋并不是一个sè狼,他不是那种sèyù熏心的人。对于徐霞琴,即便他真的亲吻了她,中间也绝不会包含半点sèyù的。他相信这一吻是纯洁的,但是不管他承认不承认,他真的已经和这个相识不过半天的陌生女孩扯上关系了。他不由得狠狠地抽了自己一个耳光,悄悄地说道:“恶魔,你竟要摧毁这样纯洁善良的美丽姑娘吗?” 徐霞琴噗嗤一声,终于忍不住笑出来了。她笑嘻嘻地重复肖锋的话道:“恶魔,你竟要摧毁这样纯洁善良的美丽姑娘吗?” 其实徐霞琴根本就没有睡着,当肖锋轻抚她的秀发的时候,她已经知道了。她没有制止肖锋的举动,但她万万没有想到肖锋竟然大胆到敢趁黑夜亲自己。然而就是这样的一个“非礼”的举动,徐霞琴居然一点都不反对,心中竟还有一丝丝的欢喜。这种变态的心理徐霞琴是无论如何也无法理解的。 徐霞琴这一笑,可把肖锋吓坏了。他小心翼翼地询问道:“你,你,怎么你还没有睡呀?我,我还以为你已经睡着了,所以,所以我才……”肖锋想做错事的孩子一般,说话都口吃了。 徐霞琴愠怒道:“哟哟,恶魔,我睡了你就可以这样非礼呀?幸好我没睡呢,不然我还真的不知道你这斯斯文文的先生竟然是个恶魔来着呢。” 肖锋怯怯道:“琴儿你别这样说,我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的。我是……” 徐霞琴突然打断了肖锋的话,叹了一口气道:“唉,先生你的心意我岂有不懂?只是假如我能治愈您的心病的话,我愿意成为您的;良药。” 肖锋心中大动,不由得紧紧地把徐霞琴拥在怀里,在她的唇上深深地亲吻着。肖锋悄悄道:“我们才认识半天,况且我刚刚还沉浸在失恋的苦海中,现在又和你这样,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一个花花肠子的人呢?”徐霞琴微微一笑,说道:“我相信您不是的。况且既然我是您的良药,当然是在您病的时候才发挥作用了。” 肖锋一听,把徐霞琴抱得更紧,亲得更紧了,生怕自己一松手,一松口,她便消失了一般。此时的狭窄的车厢竟成了他们温馨幸福的天堂。 世界上的事情就是那样的神奇。两个人走在一起不一定非得经过相识,相知,相恋这一个漫长的过程。天注定的,只要见上一面,便就梦魂缠绕,难以分离。 汽车继续沿着盘山公路爬行,外面突然下起了小雨,漆黑的夜空更显得格外凄凉。 突然汽车紧急刹车,因为毫无准备,睡在上架的乘客差点竟要滑落摔倒。车上的人都被这一突然的举动惊醒,紧接着车厢灯亮了起来。徐肖二人赶紧分开,刚才因为在漆黑的一片里才有这样亲密的动作,现在两人相互对看,都不觉尴尬非常。徐建和小甜儿也被惊醒,心中老大不高兴,徐霞琴只能好言安慰。此时车厢的乘客开始sāo动,人人都想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突然有人大喊道:“不好啦,不好啦,撞死人啦。”这话真如晴天霹雳一般,彻底把车厢中的人炸开了锅。大家纷纷起来,纷纷嚷着要下车一探究竟。但是司机却把车门紧闭,通过广播来安抚车上的乘客。而就在此时,车上的两个副驾驶员已经下了车,他们不知道,一场前所未有的灾难已经悄悄向他们伸出了魔爪,今晚注定是个没有黎明的黑夜。 05 - 长途汽车 - 野亦绿 () 原来刚才当汽车行驶到山路拐弯的路口时,一辆逆向驶来的摩托车撞向了长途汽车。两个副驾驶员下车检查检查了一番,他们看到了那辆摩托车被汽车撞得完全变了形,且拖行了很远很远,地上清晰地留下了被拖行的痕迹,庆幸的是,地上虽然隐隐约约有些许血迹,但却并不见撞到那个人。两个副驾驶员心中稍稍宽慰,心想从地上的血迹来看,被撞的人应该没有死。但是他们的心中却不免也打了一个机灵:既然没有死人,那被撞到的人去哪里了?突然他两人的脑袋都被两把硬邦邦的,凉兹兹的手枪给顶住了。随机身后一个沙哑的声音说道:“想活命的话就不要支声,不然老子立马毙了你。”两人顿时被吓傻了,仅存的一点意识告诉他们:“真的遇上劫匪了,脑袋顶着的就是枪呀”那嘶哑的声音又道:“我的子弹可是不长眼的,你两个怂包可不要让我们的枪走火咯。”两个副驾驶员唯唯诺诺,一个劲地点头。那嘶哑的声音接着说道:“你们走到车头,叫司机打开车门。要不然我对你们不客气。” 原来刚才那两个副驾驶员下车检查的时候,在车头没发现有摩托车,于是就转到了车尾。因为夜很黑,且吓着零星的小雨,所以车上的人根本就看不见车尾的两个副驾驶员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老黄,赶紧开一下车门。”其中一个姓张的副驾驶员说道。 老黄看了一下倒后镜,只见漆黑当中有两个人影,颤颤地说道:“老张,情况怎样?” “别提了,真是见鬼了,路上只有那辆已经变形了的摩托车,其他什么都没有。” 老黄心里稍稍安稳些,但是却并不开车门,他又问道:“怎么,没有人吗?” “没有啦。”老张不耐烦地说道:“你赶紧开门啦,我们快点离开这个见鬼的地方。” 老黄打开了车门,放了老张两人上车。突然他发现跟在老张后面的那个人不是和老张一起下去的李四。心中不由得咯噔一下,问道:“这人是谁,李四呢?” 走在老张后面的那人突然yīnyīn一笑,突然向车里的乘客大声喊道:“尊敬的乘客朋友,你们被劫持了。赶紧呆在原地别动,否则,嘿嘿……”他的声音异常刺耳,像是一把锋利的尖刀,听见了就如被这尖刀狠狠地扎在心脏一样疼痛。这个人就是全国有名的通缉犯张元新。这个人天生残暴,在全国多地连续作案,主要还是以劫持客车为主,数年来,已经有十数人了。为此,国家公安部已经将他列为头号通缉犯了。但是通缉了几年,还是没有能够将他抓捕归案。 司机老黄和车上的乘客不由得心中大惊,他们素闻此地多匪徒,且凶狠残暴,今rì当真遇见了,那该如何是好?车厢内的乘客sāo动更甚。就在此时,忽听得“砰”的一声响,张元新突然向司机老黄开了一枪,顿时把老黄的脑袋打出了一个窟窿,鲜血喷涌而出,靠前的乘客在明亮的车厢灯光下把这一幕看得一清二楚,胆小的乘客经不住竟然昏厥过去。 车厢内顿时鸦雀无声,这不是一般的寂静,这是亡灵来临前的寂静,此时此刻,大家似乎懂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就在此时,起初喊话并劫持李四的歹徒也带着李四上了车,在他们的身后的四个持枪歹徒也紧随其后跟上了车。 张元新细声细气地喊道:“我们只为钱,不为命,只要你们乖乖地将所有的财物交上来,我保证我的手下是不会为难你们的,但是倘若有人不停劝告的话,这个司机就是他的下场。我张元新说到做到。” 这是,后面上车的四个歹徒分成两组,每组两人从两个行人道上由外及里一个乘客一个乘客地搜,把他们身上的财物全部搜刮进早有准备的皮袋里面。而张元新和那个挟持李四的则负责把守车头。 这一群歹徒除了穷凶极恶外,还有一个最大的喜好,那就是喜好女人。他们每天都过着刀上舔血的rì子,今rì不知明rì命,压力大的时候,女人便成了他们发泄的工具。这其中有一个叫郝三的家伙,更是sè鬼投胎。三天不碰女人就像会要了他的命似的,这时候他和另外一个同伙在搜财物,遇着漂亮的女乘客时,总没忘了在她们身上乱摸乱蹭,趁机揩油。 渐渐地,危险慢慢地靠近徐肖几人。肖锋对钱财看得不重,只要不伤及xìng命,这点钱对他来说不算什么。所以当郝三他们走近自己的时候,他乖乖地将身上的钱财都交了。郝三看看我,嘴角露出一丝yīn笑。当他转过来看到徐霞琴的时候,两只眼睛像是着了魔,绿得跟猫眼一般。 徐霞琴将小甜儿和徐建抱在怀里,缩到一角,双眼如鹰一般死死地盯着郝三,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她将自己身上所有的钱财都砸向郝三,忿然道:“钱物都给你了,快给我滚。” 郝三一看见徐霞琴便已经起了歹心,他又怎可能轻易放过徐霞琴呢?只见他yín笑道:“滚是肯定要滚的,你也别急,让我先好好瞧瞧你的俊模样,然后我们再一起滚也不迟嘛。”他一边说,一边将两只yín手伸向徐霞琴的酥胸。 徐霞琴怒极,狠狠地推开郝三的双手,愤怒地骂道:“你个不得好死的yín贼,敢碰我?”肖锋看着徐霞琴满脸怒容,声正辞厉,心中油生敬畏,同时不得不为她的处境而忧心忡忡,而自己又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根本就帮不上忙。虽然在事故发生之前他就已经报jǐng了,但是在这深山老林里,jǐng察要赶到真不知道要等到几时。然而他还是鼓足勇气,担负起讲和的和事佬来。他笑着对徐霞琴说道:“琴儿,别生气,别生气呀,你这样会惹怒这位大哥的。”接着又对郝三说道:“这位大哥你消消气,您不用和一个不懂事的小姑娘一般见识。” 徐霞琴听到肖锋这番话,伤心极了。她没想到自己喜欢的人竟是这样的懦弱。她用怨毒的眼光看着肖锋,最后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 郝三看了一眼肖锋,指着徐霞琴嘿嘿冷笑道:“她是你女友?” 肖锋点点头,表示默认。 郝三笑道:“妙极妙极,看来今天这事真是越来越jīng彩了。”他说完继续把魔爪伸向徐霞琴。小甜儿看见郝三那一副丑恶的嘴脸,不由得哇哇大哭,双手拍打着郝三说道:“坏人坏人,不要碰我姐姐,不要碰我姐姐。”郝三一怒,把小甜儿狠狠地推到在一旁。徐建此时突然变得正常起来,他大怒道:“坏人,叫你打人,我跟你拼了。”话未说完便冲向郝三。郝三大怒,骂道:“小杂种,坏我的好事。”他一边骂一边举起右手要扇徐建。 “啪”“啪”两记响亮的耳光声划破了死一般的寂静。郝三的一记耳光顿时把徐建给扇晕在地,可是他也没有料到,自己竟也挨了狠狠的一记耳光,虽不至于晕阙,但是嘴角也已给闪出了鲜血。而扇他耳光的就是这个弱不禁风的小姑娘。 徐霞琴满腔怒火,愤怒到了极点。她一生最疼爱的就是两个弟弟妹妹了。虽不是亲姐妹,却胜似亲姐妹。作为他们的大姐姐,她从来都不舍得打他们一下,哪怕是轻轻的一下。可是今天,这个满脸丑相的歹徒竟然下如此的狠手,她焉有不怒的。徐霞琴嘶声道:“作贱的狗贼,我跟你拼了。”说着,竟冲来和郝三扭打成一团。 郝三被徐霞琴打了一记耳光,确实是有些愣神了,但是他马上又嘿嘿冷笑起来,说道:“好辣的娘们儿,今天我就要尝尝你这辣娘们的味道。”说话间,已经将徐霞琴按到,双手不停在她身上乱摸乱蹭,竟要扒开她的衣服。 这一幕着实把肖锋吓怕了。他天生胆小,此时又哭又急,只是没有办法。但总不能眼看着自己心爱的人被糟践呀,他只得硬着头皮上来劝道:“你们别这样,起开,别这样。”他拉着郝三哀求道:“大哥求求你了,别对她这样,她只是一个弱女子,一个弱女子呀。” 徐霞琴看着肖锋低声下气的样子,心中的痛远远胜过了郝三的煎熬。她竭斯底里地怒吼道:“峰哥你别求他,他就是禽兽的,哪里是人哪。你假如真的想帮忙的话,你就和他一起掐死我得了,免得我受了他们的糟蹋。”她这话虽然是骂郝三,但是也是充满了对肖锋的责备。肖锋的懦弱和胆小真的伤透了她的心。 郝三理也不理,将肖锋推到一旁,继续撕开徐霞琴的衣服,但是此时他的脸上已经被徐霞琴锋利的指甲抓破,留下了数道无规律的裂痕,鲜红的血液沁出,滴到了徐霞琴煞白的脸孔。然而他此时只一心想到自己的猎物,这点小伤小痛他哪里会放在心上。 几分钟之后,徐霞琴终于虚脱了,她再也没有力气和郝三扭打了。她只能躺在那里大口大口的喘气。 郝三嘿嘿冷笑,右手在她的脸上捏了一把,说道:“现在的你还不成我手中的羔羊,任我宰割?你也别想会有人救你了。”他转过脸来看看肖锋,不屑道:“车上的人不少,但是没有人能救你,也没有人敢救你,所以你就死了心,从了我吧。” 徐霞琴气的眼泪都流了,她看着肖锋。只见肖锋像傻了一样,眼含泪水,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看着自己。徐霞琴悲从中来,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她缓缓道:“峰哥,求求你了,掐死我吧。” “他敢?”郝三不削地说道。 肖锋还是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 徐霞琴悲愤地说道:“你个懦夫,难道你就真的想让这个禽兽在你面前糟蹋我吗?快动手呀,快呀!求求你了峰哥,动手吧!” 肖锋突然站立起来,想要走过来,可是郝三突然向他一瞪眼,他就吓得坐了下来。 徐霞琴彻底的绝望了,她对自己彻底绝望了,对肖锋也彻底绝望了。人到了绝望之时,突然变得什么都无所谓了。一切都看淡了,把世界看淡了,把爱人看淡了,那么这个人必定会变得比世上任何的人都来得可怕。她渐渐闭上了眼,任由郝三为非作歹的胡来。 郝三嘿嘿yīn笑,说道:“这才是嘛,从了我多好呀!”他嘴上说着,手底可不闲着。刚才因为徐霞琴死死挣扎,所以她身上那件衣服虽然被撕裂了,但是却始终没办法脱下。这时候,徐霞琴不再挣扎了,他干起活来也顺畅多了。 就在郝三得意忘形之余,一直在身后的肖锋渐渐站了起来。他的眼里含着的已不再是泪,而是血丝。他突然间像变了个人似的,变得狰狞恐怖。他像发了疯一样冲过来,竭尽全力地把郝三往后一拉。郝三猝不及防。做梦也想不到肖锋会有这样的举动。因为肖锋用力过度,郝三在往后倒的时候,完全失去重心,后脑勺碰着卧铺的钢架,顿时凹进一块,血流不止。 肖锋这一拉,不但车上的乘客目瞪口呆,车上的歹徒也震惊了,就连满身鲜血的郝三也是顿时傻了眼。突然“砰砰”两声枪响,一个刺耳的声音从车头传来:“后面的怎么回事,搞什么名堂,还不麻利点,等蛇佬(jǐng察)来抓是吗?”说话的正是张元新,他气冲冲地从车头向车尾走来。 徐霞琴慢慢睁开了眼,看了一眼肖锋,眼中尽是爱意,仿佛是对肖锋的行为极为满意。但是她却不知道,正因为肖锋的行为,让她面临着更大的灾难,走进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06 - 长途汽车 - 野亦绿 () 张元新走过来看了一眼,突然对郝三拳打脚踢,大声骂道:“没用的混账东西,连一个女人都摆平不了,你还想不想混了?”他说完又看了一眼肖锋,说道:“你打的?” 肖锋点了点头。 “她是你女人?”张元新指着徐霞琴又说。 肖锋又点点头,说道:“没错。” “好极,好极。这个混账东西该打,你打得好。”张元新抚掌大笑地说道:“可是,你打了我的人,你也要为此付出代价的。老四,来,把这混小子给我绑了。” 这个被叫做老四的人就是和郝三一起负责敛财的那个人。只见他身材瘦小,但却力大无穷。他只用三两下的功夫便将肖锋捆成了粽子。 肖锋大怒,喝道:“你们要干嘛,赶紧放开我,放开我!” 张元新冷笑:“干什么?让你看好戏呢。” “我不看,你们赶紧放开我,不然我跟你没完。” “嘿嘿,肯定没完了。你舍不得这个女人是吗?”张元新摇摇头道:“好,那我就让我兄弟几个和你的女人就在这里上演一出活chūn宫。我倒想看看你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被当众凌辱究竟会有怎样的感受。噢,对了,假如我兄弟几个不够,还有车上的那些所谓的臭男人,相信他们对于这件事,会很乐意帮忙的。” 肖锋又惊又怕,竭斯底里地骂道:“你们这帮禽兽,你们不能这样做。天啊,你开开眼吧,看看这帮人渣的兽行吧。” 徐霞琴听了张元新的话,不由得心惊胆战。她双眼放光,满是仇恨。她咬咬牙狠狠地说道:“来吧畜生,我不怕你们,终有一天我会让你血债血偿的。你们会为你们的行为付出代价的。”其实她是真的害怕了,谁能明白这刚满二十岁的少女面临这样的形势的复杂局面?可是张元新才不管这些,他这个人从骨子里就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悯。在他的眼里只有强者和弱者,而此时,他是强者,徐肖二人就是弱者。所以徐肖二人注定是他手上的玩物。 张元新突然对老四说道:“老四,你和弟兄们去挑几个好看些的娘们,把剩下的人都赶下车,然后你赶紧去把车开走,等一下蛇佬就要来了,赶快去。”这个老四和四个歹徒一起在人群中挑了三个年轻貌美懂的姑娘,把剩下的乘客干下去之后便自己开着车扬长而去,进入了一个隐秘的峡谷。这样一来,即便是jǐng察要来,搜寻到这里起码也得数小时之后,到时候真的是黄花菜都凉了。 张元新踢了一脚满脸是血的郝三,说道:“混球,这个女孩还是交给你了,不要再给我丢脸,不然以后你就别再跟着我了。” 郝三跌跌撞撞地爬了起来,张牙舞爪地扑向了徐霞琴。 漆黑的夜空格外的寂静,这是死一般的寂静,连飞禽走兽都因害怕而不敢发出一丝声音。山风呼啸,细雨沥沥。风是冷的,雨也是冷的。没人会知道,就在这个漆黑的夜里,就在这个本应宁静安详的山谷里上演了人世间最惨痛的悲剧。 yín笑声,惨叫声,哀求声混成一团,响彻山谷。最后,风停了,雨也停了,yín笑声和惨叫声也戛然而止了。隐约还有一丝丝的哭泣声和哀求声,似乎还有人在怨恨地哀求着:“求求你们了,求求你们别这样待她,她只不过是个弱女子,只不过是个弱女子而已啊……”声音断断续续,飘飘渺渺,送去了很远很远,最后消散在了漆黑的夜空中…… 黎明之前的黑暗终于慢慢散去,东方破晓,迎来了最先的鱼肚白。渐渐地,东方的天越来越白。太阳即将升起,新的一天已经开始。 清晨的山谷浓雾萦绕,白茫茫的浓雾将天地混成一体。乍眼看,竟分不出哪里是天,哪里是地。飞禽出巢,走兽出穴,三五成群,结伴觅食。涓涓细流,拍打着细细的沙石,哼出美妙的音乐,和着飞禽悦耳的曲儿,走兽雄壮的歌声,谱成了世间上最美妙的乐章。 多么美丽的画卷呀,可是此时悠悠醒来的肖锋却无心欣赏。他看了一眼徐霞琴。只见她全身**,身上伤痕累累,竟无一片完好的肌肤。旁边还有三个**裸的女孩,同徐霞琴一样,伤痕累累。肖锋艰难地爬起来,解下自己的衬衣,披在徐霞琴的身上。同时他扯过旁边卧铺上的床单,也给三个女孩一一披上。此时那帮歹徒早已经去的无影无踪了。 肖锋心中痛极了。他恨天,恨天不开眼;他恨地,恨叫地地不灵;他恨这帮天杀的歹徒,恨这些禽兽该死却不死,祸害人间;他更恨自己,恨自己无能为力,救不了自己心爱的人。 “这究竟是怎么了?”肖锋双手紧紧地撕扯自己的头发,不停地责问自己:“天啊,为什么,为什么呀?这才半天的时间,为什么会遇着这么多的事情?为什么这些事情都要发生在我的身上?” 多么美丽的女孩,多么善良的姑娘。这个刚刚将他带出深渊的女孩转眼间自己却被逼进了无底的深渊。他眼睁睁的看着这个如花似玉的姑娘被一群禽兽糟蹋却无能为力。无论他怎么哭,怎么喊,怎么求,都无济于事,反倒让这帮禽兽笑得更欢了。他心痛啊,真的是心痛啊。她是谁?她是自己的女友啊!他怎么能不心疼,怎么能不心痛? 清晨的凉风吹拂,把那三个女孩从噩梦中拂醒。可是那真的只是一场噩梦吗?他们看看自己的身子,显然不是,显然不是啊!数小时前的那一幕幕是真实的,痛心之下不由得抱头痛哭。 在这样的情况下,或许只有痛哭才能减去内心的伤痛。可是路漫漫,以后真的能够若无其事地走下去吗?天知道。人总要学着坚强,可是谈何容易?不经历生死,一切都是空谈。况且,有很多东西比生与死更来得可怕,更能摧残人的心智。在这汽车上的四个年轻如花的女孩,真的能重新站起来吗?这或许只能等待时间来验证。 三个年轻少女的哭声唤醒了沉睡的徐霞琴。她实在是太累了。前半夜开解肖锋已经累得不堪了,后半夜又和歹徒搏斗,被歹徒轮番折磨,数次晕阙过去,直到凌晨四点多,歹徒们扬长而去之后她才得以闭眼。此时醒来,她看见自己面前的肖锋,疯也似的大喊大叫,大哭大闹。她是真的没脸再见肖锋了,她终身将是一个不白之人,且竟是在自己心爱的人面前遭到一群歹徒轮番施暴,她能不伤心,能看得开吗? 肖锋看着徐霞琴痛苦的样子,自己的心更痛。他知道,此时的徐霞琴最需要的是自己的关心,而此时的他究竟能做什么呢?什么也做不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将徐霞琴紧紧地搂在怀里。 徐霞琴想要挣脱开来,可是肖锋却搂得更紧。她的双手在肖锋的后背又打又捶,痛哭道:“你让我走吧,让我走吧,我已经不是一个干净的女人,我配不上你了啊!” 徐霞琴打得越痛,哭得越痛,肖锋的心就越痛。他不能理解徐霞琴的痛哭,但是他能感受到。他搂着徐霞琴,哭着在徐霞琴脸上又亲又吻。此时他已经不知道怎样表达自己心中的感受了,或许这就是最好的解决方式。 许久许久,徐霞琴终于心软了。她将头投进肖锋的怀抱,一个劲的哭泣。肖锋抚摸着她的头发,哭着说道:“琴儿,你听着,不管以后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会离开你了。你在哪,我就在哪,我要你和我不离不弃……” 徐霞琴拼尽全力挣脱了肖锋的怀抱,定定地看着肖锋,突然狂笑道:“好一个不离不弃,你真的能做到吗?和我这个连婊子都不如的人在一起,你就真的能放下之前的那一幕吗?” 肖锋心中一愣,想道:“是啊,我真的能放下吗?我真的能不介意吗?”肖锋的呆若木鸡像一把锋利的刺刀刺进了她的心脏,还要绞上几下,那种痛真的是不亚于被歹徒折磨。肖锋真的是伤了她的心了,天地之大,还有谁值得托付呢?她跌跌撞撞地走出了汽车,向着太阳升起的地方奔去。肖锋想拦也拦不住,只得和其他三个女孩 初升的太阳终于穿透浓雾照shè到五个年轻人身上,他们疲惫不堪,相互搀扶着继续前行。徐霞琴着实是伤得不轻,没走多远便跌倒在地,再也走不动了。肖锋咬紧牙关,将她背起,继续艰难地向前走。 徐肖等五人又伤又饿又渴,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因为饥饿晕倒了。当他们再度醒来的时候,他们已经躺在医院了。 原来徐霞二人晕倒之后,接到报jǐng的jǐng察也终于搜寻到他们了,是jǐng察将他们带到了附近的葛镇生院治疗。葛镇属于北关县管辖,是一个地方不大,人口稀少的小镇。距离台城市还有将近两百公里的路程。凌晨一点多,他们北关县的110接到报jǐng电话后马上命令葛镇派出所的全体民jǐng出动,前往营救被劫持乘客,同时上报市公安局,要求刑jǐng大队协助营救。可是当他们赶到事发地点的时候,只见到黑压压的几十个乘客,包括徐建和小甜儿,却没有见到徐肖及另外三名女乘客,他们从乘客的口中知道了情况之后,立马驱车随着汽车遗留的些许痕迹追寻。等到他们赶到的时候,恰好徐肖二人晕倒在地。于是便将他们连同三个受害的女孩一起带回了葛镇。 那三个女孩所受的伤不重,肖锋虽然晕阙了,但那只是因为劳累过度,他的伤也不重。伤得最重的还是徐霞琴,她在医院休养了三天才能下床走动。她刚好一些,那些jǐng察就开始频繁地来找她做笔录。可是徐霞琴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回来几天一句话也不说,只是不停地盯着天花板发呆。如此连续数rì,jǐng察都拿她没有办法。肖锋看着徐霞琴痴痴呆呆的样子,心里别提多难受。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 如此又过了几天,徐霞琴的伤已经完全好了。可是她就是呆呆的,怎么也不肯说话。jǐng察没有办法,只能将他们送走。肖锋接上徐建和小甜儿一起回台城了。 07 - 长途汽车 - 野亦绿 () 这一飞来横祸彻底地把徐肖二人改变了,他们的生活注定从此不再平静。徐霞琴回到台城之后,不哭也不闹,只是人变得痴痴呆呆,明亮的双眼也没有了初见是的神采。 肖锋此行本是来旅行的,可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哪里还有心思去旅行?况且徐霞琴这样子,他是无论如何也没办法放心得下的。来到台城后,肖锋不敢远离徐霞琴,在她的店铺不远处租了个地方住,以便时时照看她。肖锋除了要照看她之外,还要照看她患病的弟弟和年幼的妹妹。等到她情况好转些时,还要帮忙照看店面。不管怎么样,店铺是不能关门的,不然这可怜的姐弟三人真的没有活路了。 事情过去了半个月,台城市和北关县jǐng方虽然多方侦查,可是却杳无音讯。幸好徐霞琴的状况越来越好,她不再似之前那样痴痴呆呆,把自己锁在房子了不出门。有时候还能帮忙照看一下店铺。但是她要真正走出困境,还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 夜幕降临时,路人归家忙。今天肖锋看到徐霞琴又有些痴呆,从早到晚一点东西都不吃,心中不由得忧心忡忡。为此他特地提早收铺,花了几个小时给徐霞琴熬了鸡汤,可是徐霞琴就是不吃。 “琴儿你还是喝点吧,看到你这样子,我真的很心痛的。”肖锋哄道。 徐霞琴摇摇头,就是不喝。 “琴儿,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那就随它去吧。不管怎样,我不会抛下你不管的,可是你也要振作才行呀。” 徐霞琴抬起头,茫然地看着肖锋,默然不语。 “琴儿,你还记得你跟我说余华的《活着》吗?”肖锋继续说道:“我记得,当时你跟我说过,不管生活过得怎样,只要我们还活着,就应该感到庆幸,因为我们活着,我们就还有希望。我这几天闲下来的时候又重读了一遍《活着》,我更相信你所说的话了。主人公福贵并不福贵,相反,他将好好的家产全部都输光了。但是,厄运并不就此终止,妻子得病,儿子被害,女儿难产致死,女婿事故死亡,孙子被自己的疏忽害死,一切一切的悲剧接连发生,最后只留下自己孤独地活着,可是他并没有因此而厌世。相反,经历了种种的他却有了超然的心境,面对自己的过去可以冷静的回忆与论述。我们现如今的遭遇比起福贵的遭遇又能算什么呢?琴儿你想想,我们有理由只活在痛苦里面吗?” 徐霞琴突然抬起头来,哭泣道:“福贵固然悲苦,可是他前半生不管多么败家,多么风流,妻子家珍都对她不离不弃;后来他穷了,家珍被接回了娘家。可是她还是依然选择了回到福贵的身边,不管多难,她都陪在福贵的身边。福贵再不幸,起码他还有贤惠的妻子,孝顺的孩子。我呢,我有什么?” 肖锋一愣,深深吸了一口气,语重心长地对徐霞琴说道:“琴儿呀,你也不是一个人在默默地承受痛苦,你有两个好弟弟好妹妹,还有,还有……”肖锋伸出双手怜惜地轻轻擦干徐霞琴眼角的泪珠,缓缓说道:“琴儿你还有我呢,不管什么时候遇着什么事情,我都不会抛下你一个人的,我要像家珍守护福贵一样守护这你。” 徐霞琴听了肖锋的话,心中满满的全是感动。她张开双手,破涕一笑,调皮地说道:“峰哥,你抱抱我吧。” 肖锋看到徐霞琴笑了,心中紧悬着的一块大石头终于放下了,这可她遇事之后第一次露出笑容呢。他耸耸肩,将徐霞琴紧紧抱着怀里。他心里想道:“现在的琴儿多么像一个需要呵护的小女孩呀!” 徐霞琴轻轻地在肖锋的右脸颊亲了一下,然后凑近肖锋的耳朵,悄悄说道:“峰哥,你真的能放下那事情,不介意吗?”肖锋心中不由得打了个机灵,他知道徐霞琴所说的那事是指什么事。自己心爱的人就在自己的面前造群匪连番侵害,要说自己不介意那是不可能的,可是他怎么跟徐霞琴说呢?说谎话,那是在骗她。不说,不行,唯一的办法只能选择回避了。肖锋轻抚她的发髻,柔声道:“琴儿你先别说了,饿了一天,先喝口汤吧,这可是我花了几个小时熬的呢,闻闻看,可香呢!” 徐霞琴看着肖锋,心里顿时凉了一截。“他这是在逃避啊!他真的是在意那件事的,真的是在意的。”她心里暗暗道。可是转眼一想,毕竟他也是男人,是男人怎么可能不介意呢?在这样的情况下,峰哥没有离自己而去已经是难得的。自己和他本来认识就不长,还没有达到相知相惜的地步,他心中有这样的想法也是难免的。希望以后这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吧。 其实徐霞琴也知道这是她自己的自我安慰,但是时下她也只能这样了。遭受这样的灾难,她已经到达要崩溃的边缘了,假如此时连眼前这个男人也失去的话,那么她肯定是支撑不下去的。所以她只能自我安慰,自己骗自己。 如此又过了一个月,徐霞琴已经慢慢走出了yīn影了,她那娇小的脸庞也不再只是yīn霾,偶尔也会露出一丝丝笑容。jǐng方对于案件还是没有丝毫的进展。可是徐肖二人已经不太在意了,或许不是不在意,而是两个人都刻意地去回避。这样一来也好,起码他们不会再因为这件事情而不开心。 徐肖两人一起打理店铺,时间长了,不但生意越来越好,而且徐肖两人的感情也rì渐加深。每天黏在一起,如胶似漆,缠绵难分,若不是有那一次时间的发生和后来的转变,他们定能成为一对神仙眷侣的。 rì月流转,时光飞逝,如此又过了十数rì,距离开学的rì子越来越近了。此时的徐霞琴才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来:这段rì子发生了一连串的事情,肖锋因为不放心自己,整天围在自己屁股后面瞎转,把自己来台城的“真正目的”都给忘了。心存感激的她在心中暗暗谋划着,不能让他白来一趟,空手而归。 其实肖锋现在的心里哪里还在意这些呢。况且他来台城本意是逃避的,现在即便是回到忻城也不用再避讳什么了,因为他心里已经把原来那位女朋友的位置留给了徐霞琴,应该说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这段时间虽然忙忙碌碌,但是却也很充实,很开心。这一趟来台城,已经是值得了。 夕阳西下,落人了西边的山林。徐霞琴依偎在肖锋的怀里,享受着眼前的美景。她抚摸着肖锋清秀的脸庞柔声道:“时间过得真快,不知不觉,峰哥你来台城已经一个多月了。” 肖锋微微一笑,说道:“怎么,琴儿不舍得我啦?” 徐霞琴脸一红,愠怒道:“呸,不害臊,谁舍不得你拉?” “你呀。” “才没有呢!” “好啊,那么琴儿你这是赶我走咯?行,明天我就回忻城去。” 徐霞琴禁不住抡起粉拳轻轻地捶打肖锋,羞道:“讨厌,明知道人家心里不是这样想的,还挖苦人家。” 肖锋轻抚徐霞琴的发髻,柔声说道:“我知道琴儿舍不得我,我又何尝舍得你琴儿呢?放心吧,等一有时间,我就立马往台城赶,一刻也不耽搁,这样总行了吧?” 徐霞琴抿嘴一笑,说道:“这样一来,峰哥你不是很辛苦?我才不希望那样呢。只要你的心里面有我,我就知足了。”忽然间她不禁又想起那惨痛的一幕,心中不由得暗暗神伤。这是他们两个人心中难以逾越的一道坎。时间虽然能冲淡一切,但是只会变淡,而不会完全忘掉。 “峰哥,跟你说件事情。我打算把甜儿和健儿送到王婶家住几天。” “为什么?” “嗯……” “怎么不说话了?不好意思说?我知道,把这两个小家伙送走是为了和我一起享受二人世界,是也不是?” “别臭美了,我是这么想的。这段时间你真的是太辛苦了,为了我的事情,你把你的事情给耽搁了。所以我在想怎么补偿你呢。” “我的事情?什么事情?” “你这次来台城主要是为了什么?旅游呀。为什么来旅游呀,失恋呗。所以你说,我要不要犒劳一下你这位失恋的人呢?” “瞎说。你看我现在像是失恋的人嘛?” 徐霞琴看了看肖锋,点点头说道:“嗯嗯,真的不像,那峰哥你的意思是说不用我犒劳咯?” “要,怎么不要呢?说吧,怎么个犒劳法?” “既然你来的目的是旅游,那我就带你好好逛逛我们台城吧。我呢,是你的小跟班,给你做导游,免费的。” “嘿嘿,说来说去,不也还是想和我过二人世界嘛。” “别贫,喂,你到底去不去?不去拉倒。” “别拉到,多不好啊。好好好,你说去就去吧,难得有免费的,不去那才叫傻不愣登呢。” 08 - 长途汽车 - 野亦绿 () 台城地处中国南部,面临大海。小城的建制始于唐末,到了宋代,这里已经是远近闻名的繁华小镇了。明末清初,当地的人就漂洋过海,来到了东南亚,开始了他们的掘金之路。两百年后,狼烟再起,烽火不断。西方列强趁着中国积贫积弱,强行用枪炮打开了国门。而这座小城,一夜之间成了中国的前沿阵地。黄sè的卷发,碧绿的眼睛,鹰钩鼻子,满脸胡子,皮肤rǔ白,状若怪兽的外国人不断涌进小城。他们修坟墓,修教堂,建学校,开公路,打破了小镇原有的宁静和安详。而那一批远在海外的掘金人这时候也拉帮结派,成群结队地往家赶,带着东南亚的文化,带着先进的技术,带着一颗“实业救国”梦,重回小城。传统充斥着西方文明,中间还夹着南洋的另类文明,一时间,远近闻名的繁华小城成了远近闻名的“怪胎”。 斗转星移,岁月如梭。小小的台城已经恢复了原有的宁静与安详。可是历史的印记还在,那往rì的“怪胎”却成为了一道亮丽的旅游风景线。碉楼,教堂,西式学校,东南亚民居,中西合璧,因为怪胎,今天更显弥足珍贵。 岁月沉浮,历史的沉痛早已成为人的笑点。烈rì下,风雨中,从东到西,从北到南,总有两个人相依相偎,结伴而行。天地虽大,单取对方一颗心,便已足矣。这两人,便是徐霞琴和肖锋。连rì来的相依相偎,他们彼此的心早已交融在一起。学校,碉楼,教堂,南洋民宅,无一不留下了他们的身影,见证着两颗相互碰撞的年轻的心。 “峰哥,这三天以来,台城该逛的地方我都陪你走了,该吃的美食你也尝了。感觉怎样,不错吧?” 肖锋抿嘴一笑,说道:“是不错,有你在,能有什么错呢?” 徐霞琴笑了,撒娇道:“那峰哥你是不是应该表示一下呢?” “怎么表示呢?” “奖励,我要奖励。” “这个简单。”肖锋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地亲了徐霞琴一下说道:“可以了没有?” 徐霞琴顿时脸红耳赤,愠怒道:“讨厌,老占我便宜,这算什么奖励?” “我都把心送给你了,还不算给你奖励呀?既然你不喜欢,那把心还给我吧。” “怎么还?” “你亲我一下这不就还了嘛。” “呸,想得美了你。”话虽这样说,但是此时的徐霞琴心里可甜,可乐着呢。徐霞琴撒娇道:“峰哥我累了。” “那就找个地方歇一下吧。”肖锋关切地说道。 “才不呢,我要你背我。” “好好好,我背,我背就是了。” 徐霞琴紧紧地搂着肖锋的脖子,身体紧贴着肖锋,心中满是爱意。她撒娇是故意的,她是真的爱肖锋。可是她的心中永远被一道yīn影遮蔽着,挥之不散,甚至有时候她都不敢去想。她知道,肖锋的心里也是一样的。他口中虽然没有,但是她能明显感觉到他是在意的,这是他无论如何也没办法掩饰的。或许某一天,也许肖锋这次回忻城之后,她永远也见不到这个自己心爱的人了。所以,她尽量掩饰自己,尽量多的把美好留下。 肖锋叹了口气,说道:“琴儿,两天之后我就要回忻城了,你会想我吗?” “才不会想你呢。” 肖锋顿时垂头丧气,没了jīng神。徐霞琴看见了,心中大痛。亲了一下肖锋说道:“峰哥你别这样,我这是在骗你呢。其实我的心里怎么可能不想你呢?别说分离了,就是现在和你考得那么近,我的心里想着念着的还是你呢。” 肖锋点头道:“我知道,只是一想到分别,心中不免有些失落。” 徐霞琴说道:“峰哥你大可不必,这样子吧,今天是十五月圆夜,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望月岛。” 晚风轻送,海浪敲打着岩石,明月从海天一线的远方渐渐升起,银光照shè在海面上,水面初平,泛起粼粼波光。极目远眺,海浪、明月、岩涯、细石、软沙滩,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美不胜收。徐肖二人提着鞋子,挽起裤筒,光着脚丫奔跑在软沙滩上,海浪拍打着,晚风亲吻着,欢声笑语中尽是两个年轻人的幸福梦。 他们犹如两只飞翔在天空的zì yóu鸟,无拘无束,载着属于自己的幸福在天空zì yóu翱翔。此时此刻,他们两人的心早已紧紧靠在一起,同天地rì月融为一体。 cháo打思悔岩,坐看海上月。徐霞琴坐在思悔岩上,紧紧依靠着肖锋的厚实的肩膀,看着海上明月,不觉如痴如醉。忽然她心中顿生感伤,眼角落下晶莹的泪珠,竟幽幽长叹。 肖锋爱惜地擦干徐霞琴眼角的泪水,柔声说道:“琴儿,你这是怎么啦?” “峰哥,你知道我们坐的这个地方叫什么吗?” “什么地方?” “思悔岩。” “思悔,思悔,有什么含义吗?” “相传在南汉年间,台城出了个进士,叫张轩。他本是个穷酸书生,他的父母死于当地乡民暴动,没奈何,他只能流落街头。就在他将要饿死的时候,一个好心的美丽的浣纱女救了他,并把他带回了渔村。这位美丽的浣纱女不但出钱供张轩上学,鼓励他进京赶考,还情愿下嫁于他。可惜,张轩第一次上京赶考最终名落孙山。考试失败的张轩心灰意冷,无颜面见浣纱女,竟要投海自杀。幸得浣纱女死死规劝,张轩才绝了自杀的念头。他从此每rì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头悬梁,锥刺股,发奋读书。转眼间,三年科举又开始了。张轩此时信心满满,金榜题名已经是指rì可待了。就在张轩进京考试的前一天晚上,浣纱女带他来到这里,对月盟誓,发誓今生非他不嫁,他rì金榜题名时,便是他们洞房花烛夜。张轩此次不负所望,终于考上了科甲。可惜金榜题名的张轩rìrì沉醉在京城繁华的花花世界,早已把那个曾经扶持他的浣纱女抛到了九万八千里外的大海了。不久,张轩便做了皇帝的驸马爷,再也没有回到台城。可怜这个美丽的浣纱女站在这里rìrì夜夜思念情郎,呼唤情郎,换来的却是伤心的眼泪。后来,浣纱女得知张轩娶了公主为妻,做了驸马爷,心中悲痛,竟从这里跳进了大海。当初张轩寻死,浣纱女死死拉住了他。可是当她从岩石上往海里跳的时候,却没有人拦住她。那个伤她的负心汉依旧在京华过着chūn梦。张轩虽然是台城有史以来唯一的一位状元,可是台城百姓皆以有此状元为耻。后来台城有个书生登上了这个岩石,想起那可怜的浣纱女,不由得暗暗叹息。在这岩石上刻上了‘思悔岩’三个大字,表以对浣纱女的思念和悔其不该救那个负心人。峰哥你看,那三个大字如今还清晰可见呢。” 肖锋顺着徐霞琴的手势看去,在茫茫月光的照shè下,“思悔岩”三个大字果然清晰可见。他不由得叹道:“世上多是负心人,伤心总是痴情女。但愿天下多是有情人,眷属结伴走天涯。” 徐霞琴说道:“人xìng多变,情yù难自抑。贫穷的时候犹可,飞黄腾达之后,面对花花的世界,又有几个人能够控制自己呢?到后来,不还是负心汉一个?” 肖锋笑了,说道:“琴儿你也不能这样说,我对你就不会如张轩一辈。” 徐霞琴苦笑,说道:“世事难料,在你前女友面前,你又何尝没说过这一番话?此番你回去,在车上又遇着像我这般的女孩,难保你不会动心的。” 肖锋听了徐霞琴的话,竟无言以对。他双眼含泪,亲吻着徐霞琴道:“琴儿,相信我,在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个,再也容不下别人了。真的,我没有骗你。琴儿你要相信我,真的,你要相信我。假如连你都不相信我,那我真的也没法活啦!” 徐霞琴看着肖锋,心中有些不忍。她知道,她说的话太过了。可是她真的怕呀,她的心里充满了恐惧,她摆脱不了心中的恐惧。她的痛苦只会比肖锋多,而不会少。可是她应该怎么办呢?怎样才能迈过那一道坎呢?她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 海水拍打着岩石,重复着千年不变的旋律。它们也算是一对冤家了,亿万年来,不管你如何生气,如何拍打我,我只会摸默默地选择承受,纵然有再多的苦痛,也自个儿噎在心头。 清凉的海风吹拂着徐肖两个年轻人的脸颊,透过皎洁的月光,肖锋看到了徐霞琴那淡白sè的脸,不觉又起了怜悯之心。他不由自已地张开右手,轻轻地抚摸着徐霞琴的头发,徐霞琴没有说话。她沉默了,没有说话,就只是紧紧地靠在肖锋的怀里。他们紧紧地拥抱着,亲吻着,六月的海风无法让这两个年轻人的热情退去。 肖锋的手慢慢地在徐霞琴娇小的后背游走,转而来到了她的胸前。他们倒在了平坦坚硬的岩石上,当肖锋的手轻轻地叩开她的纽扣时,徐霞琴却拒绝了,拒绝得那样坚决。她用力地推开我,发狂似的叫喊着,不,不,你不能这样子对我,不能,我已经是这样的女人了,不值得你这样子…… 海风吹乱了她的头发,透过惨白的月光,肖锋看到了她惨白的脸颊上那两行痛苦的泪水。肖锋痛苦地说道:“你究竟在乎着什么,那晚的事情吗?我告诉你,我不在乎,真的什么都不在乎的。”徐霞琴只是竭斯底里的痛苦哭喊着说:“你不要再说了,求求你不要再说了………” 徐霞琴最终还是没有接纳肖锋,而肖锋也从此再也没有来过台城,一晃竟然是十年了。这十年来,肖锋没有再和徐霞琴联系,不是不想,是没有那莫大的勇气。等到他真的鼓起勇气时,却怎么也联系不到徐霞琴了。直到上个月,他收到徐霞琴的这封信…… 09 - 长途汽车 - 野亦绿 () 肖锋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亲自去一趟台城。此行,不是为了张子桥,是为了徐霞琴。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心中有些事依旧放不下,他必须去弄清楚。 十年过去了,台城也早已是物换人非。但是不管台城如何变,往事总不会变的,记忆也总不会风化的。当肖锋的脚踏上台城这片土地时,不觉心中激荡,往rì种种,历历如在目前。当他赶到咖啡馆的时候,张子桥早已在那里等候了。 “您好,您就是肖锋肖先生吧?” “对,我是。你,你是张子桥张先生?” “没错,正是区区在下。” 肖锋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他不敢相信。不是不敢相信他不是张子桥,而是不敢相信他就是徐霞琴的丈夫。当眼前这个男人突然站起来迎向他,伸出手告诉他名字的时候,他简直是难以接受。徐霞琴是多么漂亮可爱的姑娘,可是眼前的这个男人实在是太丑了。只见眼前这个男人须发灰白,口歪鼻斜,眼睛毫无神采,皱巴巴的双手已然有些颤抖。他个子虽高,可是却太瘦了,看上去像是营养不良,而且这个男人竟然还是跛脚的。就是这样的一个男人竟然是徐夏青的丈夫,肖锋心里实在是无法接受。他打心底不相信这个男人就是自己心爱的琴儿的丈夫,可是一切都由不得他,眼前的这个男人就是徐霞琴的丈夫。 肖锋坐了下来,心中只想着一个问题:“这十年来究竟琴儿还遇上了什么事情,她为什么会嫁给这样一个丑陋的男人?”他迫切需要知道答案,而答案就在面前这个丑陋的男人身上。 “肖先生您要喝点什么?” “呃,咖啡就可以了。” “行,那肖先生我们现在说正事吧。” 肖锋点了点头,说道:“嗯嗯,你说,我听着。” “肖先生您能不能给我一点钱?” 肖锋一愣,心中奇怪,这个男人怎么一见面就问我要钱呢?他突然看了一眼张子桥,说道:“你要多少?” “三万。” “什么?三万?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张子桥yīnyīn笑道:“这不,阿琴死了,我又从来不工作的。她的弟弟最近病情反复,妹妹刚上大学,方方面面都需要钱。我知道你和阿琴的关系很好,阿琴在的时候经常提起您来,我实在没有办法,只能找您了。” 肖锋虽然早知道徐霞琴不在了,但是这时候从张子桥口中再一次核实了她的消息,心中不由得大痛,双眼通红,炙热的泪水险些就落下了。但是他很快压制住心中的悲痛,对张子桥说道:“我现在身上没有那么多钱,等一下我去银行再把钱取给你吧。” “好的,谢谢您了。阿琴她没有看错人,您人真的很好。” 肖锋苦笑道:“别再恭维了。你快跟我说说琴儿这些年的事情吧,她究竟是怎么过的,你告诉我吧!” “当然,我今天叫您老远的从忻城赶来台城主要就是为了跟您说这事的。”于是张子桥便把这十年来徐霞琴的点点滴滴都一一向肖锋到来。肖锋万万没有想到,这十年来,徐霞琴竟然遇到了那么多的事情。 当年,徐霞琴在思悔岩上拒绝了肖锋的要求,心中懊悔万分,可是第二天肖锋便不辞而别,回了忻城。徐霞琴不敢联系肖锋,但是她rì等夜等,希望有一天肖锋会主动联系她。可是没有,她等了几个月也终究没有等到肖锋的信息。她彻底绝望了,她知道,她永远失去肖锋了。她悔极了,恨极了。她恨自己,恨自己那晚在思悔岩上为什么要拒绝肖锋的要求。自己已经是一个不干净的女人了,既然肖锋都不在意,不嫌弃她,她又有什么理由拒绝呢?可是现在一切都太迟了,太迟了。 失去了肖锋,徐霞琴的生活变得暗无光泽,平淡无奇。她原以为,她会就这样平淡无奇地老去。可是有一天,一个女人的到来,在她内心掀起了惊涛骇浪,打破了她平淡无奇的生活,再一次把她带回了万丈深渊。 这个女人叫兰芳,是北关县人。她和徐霞琴相识是在一辆长途汽车上,因为一场灾难,她和徐霞琴已经另外两个女xìng成为了受害者。这个女人主动找上门来,徐霞琴感觉很奇怪。她和这个女人虽然认识,但是也不过是见过几面,算是简单认识而已。“她突然找上门究竟为甚么呢?”徐霞琴不禁心里想道。 “我这次来打扰你实在是很冒昧,但是我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应该告诉你。”兰放说道。 “什么事情,非得告诉我不可?” “你还记得我们那个案子吗?” 徐霞琴听她说起这个案子,知道说的是长途汽车那一件案子。这段rì子以来,她和肖锋两人一直都有意回避这件事,但是他们的心里谁都没有忘记这件案子。这件案子,不管是对她还是对肖锋都伤害非常大。他们的爱情之所以流产,究其原因也还是因为这件案子,她怎么可能忘记呢? 徐霞琴咬牙切齿地说道:“记得,怎么可能忘记呢?可是这个案子到如今不是还是没有一点头绪嘛?” “不是没有头绪,这帮歹徒本身就是和那些jǐng察是一起的,叫他们去查,猴年马月也没有个结果。” 徐霞琴一听,心中顿时冒出一身冷汗。说道:“你可别乱说,jǐng察和歹徒怎么可能是一伙的呢?” “不是所有的jǐng察都是一伙的,是jǐng察局局长跟这帮歹徒是一伙的。你想呀,局长都是同流的,底下的人又怎么能查得到?难道他会让自己的手下查到自己?” 徐霞琴说道:“别逗了,你可不能瞎说,那可是要坐牢的。” 兰芳着急道:“哎呀,我没有瞎说,你家有电脑吗?我给你看一段录像,你就知道了。” “有是有,但是那已经是老古董了,况且也没有拉网线,根本就不能上网的。” “没有关系,只要还能用就行。” 兰芳跟徐霞琴进了房间,打开电脑,插入U盘,播放了一段视频。 徐霞琴还没有看完这一段视频,顿时感觉天昏地暗,头重脚轻,不能自已。她愤怒地呼喊着:“这,这,这视频是怎么得来的,你,你给我放这个视频有什么用意?” 原来这段视频不是别的,正是当时徐霞琴在乘坐的长途汽车上遭张元新,郝三等人轮番施暴的画面,画面的清晰程度,惨绝人寰的程度足以让所有人都惊呆。徐霞琴才刚刚走出那一段痛不yù生的经历,此时看着眼前的画面,那一晚的情景,犹如刚刚发生一般。她,彻底崩溃了,她再也无法支撑了。以前还有肖锋在,可是现在呢,肖锋也走了,她拿什么去支撑呢?她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 “我现在告诉你这段视频是如何得来的。”兰芳满脸痛苦,咬牙切齿地说道:“这段视频是我的丈夫拍的,他叫老四,那一次抢劫强jiān案,他也在其中。这段视频我是后来在他的私人电脑里面发现的。” 徐霞琴仔细回想,的确不错,是有这么一个人,当时她依稀听见张元新叫这个老四去开车的。她愤怒了,心中的愤怒如火山喷发一般,怎么也压不住。她把所有的愤怒都发泄到了兰芳的身上。她掐着兰芳的脖子,竭斯底里地呼喊:“原来你和他们是一伙的,你为什么要害我,我跟你们无冤无仇的,为什么要害我,为什么要害我呀?因为你们,我什么都没有了,连峰哥也没有了。啊,我掐死你,我要你偿命……” 兰芳挣脱了徐霞琴,痛哭道:“我和他们一伙,我怎么可能和他们一伙呢?假如我和他们是一伙的,我会和你一样遭他们乱jiān吗?不会,绝对不会。” 徐霞琴倒在地上,不停地喘气,她悲痛yù绝,已经失去了思考能力了。只是悠悠想道:“天啊,这究竟是怎么了。这帮天杀的究竟还有没有人xìng啊?” 兰芳苦笑道:“你跟他们讲人xìng?他们根本就不是人,是畜生来的。跟畜生禽兽讲人xìng,你不觉得可笑吗?” 徐霞琴摇摇头,叹道:“老四既然是你的丈夫,他怎么就忍心看着自己的老婆被人糟蹋,而且还饶有兴致的在一旁拍摄?” 兰芳也叹了一口气道:“唉,其实谁愿意呢?可是当时yīn差阳错的,我正好也是从忻城回台城,正好也是坐这辆长途汽车,正好又遇上劫匪,正好他也在其中。太多的机缘巧合,都给我们碰上了,没有办法。你可能不知道,那个领头的人叫张元新,是国家头号通缉犯。杀人如麻,不管是谁,没有他做不出来的事情。当天他看见四个人当中,竟然有自己的老婆在里面,也向张元新求饶。可是张元新却说‘朋友妻如衣服,给兄弟们穿穿又如何?’老四不干,被打得死去活来。最后他是被人驾着拍摄的。这件事以后,老四经常酗酒,打我骂我,夜里还偷偷的躲在墙角哭泣。他也是接受不了这样的现实呀。” 徐霞琴抱着兰芳说道:“大家都是苦命的人,可是你的丈夫助纣为虐,活该。可是我和峰哥是无辜的,为什么要我们刚诞生的爱情灰飞烟灭呢?” 兰芳心怀歉意,说道:“这件事,我应该向你表示歉意的,毕竟我的丈夫也在其中。” 徐霞琴苦笑着说道:“别傻了,不关你的事。你也是受害者,你不用替他来想我道歉。你是你,他们是他们,不能混淆,我不会接受你这份歉意的。对了,你这次来找我,不会单单就想告诉我这件事情吧?” 兰芳说道:“对了,我差点忘记了。我这次来找你,就是想告诉你,我丈夫手上有一份有关市公安局局长石太宏贪赃枉法的材料,我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地拿出来复制了。只要有了这份材料,那么我们就有机会扳倒这个局长,甚至还能抓住张元新一伙人呢。” 徐霞琴听了,不屑地说道:“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我现在已经不在意这些了,峰哥都没有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要不是因为我的弟弟和妹妹,我也不会苟且在这个世界上。” “你真的就甘心让这帮王八蛋逍遥法外吗?” “不甘心又怎样呢?我们只是普通的老百姓,就凭你所谓的材料,就帮扳倒一个堂堂的公安局局长?” “怎么不能?” “我劝你还是算了吧,我们搞不了他们的。你想想就连张元新这一伙人都有那么坚硬的后台撑着,堂堂的一个公安局局长难道就没有后台了?我怕我们还没有把他弄到,我们就不知道是怎么死,死在哪里了。” “怎么,你不是不怕死的吗?一说起他们就害怕了?” “对,我是不怕死,可是我死了,我的弟弟妹妹怎么办呢?爸爸临死的时候拉着我的手,叮嘱我要好好照顾好他们。我不能丢下他们,要不然爸爸会死不瞑目的。所以我是不会和你一起的。” 兰芳知道此时劝她是不可能的了,她沉吟了好久才说道:“既然你不愿意,那我也不再勉强你了。可是这份材料是我好不容易才弄出来的,我希望你好好保管。我现在就去找政法委书记,假如我有幸活着,我一定会再来找你的,假如我不幸死了,那你一定要把这份材料公之于众,帮我讨回一个公道。” 10 - 长途汽车 - 野亦绿 () 徐霞琴收下了那份材料,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心里已经没有了那份反抗的劲头,她习惯了逆来顺受。这时候的徐霞琴面对着兰芳的要求,虽然口上答应,心底却未然。 一个如花似玉,含苞待放的少女,一夜之间惨遭数名匪徒连番侵害,美好的爱情梦也因此灰飞烟灭。这事放在谁身上都无法接受,徐霞琴也不能。肖锋离开后,她像个没了灵魂的人,活着已经没有太大的意义了。若不是为了两个弟弟妹妹,她或许也从思悔岩那里跳进大海了。她很悲,很痛。然而她不知道,这一切的一切,只是一个开端,厄运正一步一步地降临,地狱的魔鬼正一步一步地向她靠近。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徐霞琴还像一个游魂,游荡在台城的每一条街头巷尾。孤独上身,寂寞蔓延。灯红酒绿的世界,富贵繁华的闹市,擦肩而过的陌人,无一不衬托出她心中的孤独与寂寞。她穿过清川大桥,来到了台城最繁华的闹市,富chūn街。这里白天没有什么门道,夜里却是笙歌不断。这里已经成为台城一道亮丽的风景线,没有了这条街,那么台城将会失去光泽,黯然失sè。但是徐霞琴却并不喜欢这里,因为她不属于这里。 走着走着,徐霞琴来到了千sè迪吧。这是台城最大的夜场,台城的男男女女,没有一个不对这里恋恋不舍的,就算是外面的人,对这千sè迪吧也是神往已久的。徐霞琴看着这灯红酒绿的夜生活,看着这川流不息的激情男女,她简直觉得恶心。这时候的徐霞琴心里不由得打了个激灵,她心里自问道:“我今天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不由自主地来到这么个恶心的地方?” 她心里想着想着,看看表,已经是夜里九点多了。这时候她才想起家里还有两个弟弟妹妹等着她开饭呢。她匆匆忙忙,三步加两步的急急往回赶,一不留神被人恨恨地撞了一下,差点就摔倒在地上。尽管如此,她的胳膊还是刺心的痛。徐霞琴转过身来一看,却是一个披头散发,遍体鳞伤的女人,她看不清这个女人的模样,但是作为一个女人,沦落成这样子,她心里还是挺可怜这个女人的。 那女人看了徐霞琴一眼,转身便要走了。徐霞琴关切地说道:“你,没事吧?” “没事。”那女人突然略有思索地看着徐霞琴,说道:“你是不是好心人?” 徐霞琴被她这一问,顿时哑口无言,哭笑不得。良久她才笑着说道:“我当然是好心人啦!” 那女人说道:“那你是想帮助我了?” 这一连串的问题真的是让徐霞琴苦笑不得,这个陌生女人真的是很奇怪,怎么会问这种苦笑不得的问题呢?但是徐霞琴转眼一想,可能这个可怜的女人真的是遇到了什么事情,不然她也不会贸然向我求助了。徐霞琴试探xìng地问道:“我是想帮你,可是怎么帮呢?” 那女人左看右看,把周围的环境观察了一遍,然后不由分说地拉着徐霞琴便跑,七拐八拐地进入了一家小饭馆。徐霞琴正在莫名其妙的时候,这个女人已经点了好些菜,并已经吃上了。可能她真的是饿极了,一个人吃的东西比两三个男人吃的东西还要多。可是徐霞琴不介意,她什么话也没说,就定定地看着她吃。等到她吃得差不多的时候,徐霞琴才笑道:“你说要我帮忙,就是请你吃饭?” 那女人抬起头来,说道:“不不,这不算帮忙。” “什么?这你吃了我那么多东西还不算帮忙呀?” 那女人笑笑说:“那就算是吧,不过你得再帮我一次忙。” 徐霞琴拿她没有办法,无奈地说:“什么忙,你说吧!” “你得借我一千块钱,说好听的叫借,有还没还这个我还真不知道。” “你这是在打劫呢,一千块钱,那可不是小数目呢。那是我一周所有的盈利了。”徐霞琴这时候真的有点担心她是个骗子了,毕竟,现在的她手上还真没有多少钱了。 那女人叹了一声说道:“也怪不得你,一个陌生人既向你要饭又向你要钱,而且数目不小,换谁都不会给的。不过你比我见过的任何一个人都好多了,他们都是见到我就远远地避开了,更别说是请吃饭了。” 徐霞琴笑笑道:“借钱给你不是不可以,但是你总得让我知道你是谁,你也要给我一个非借不可的理由呀。” 那女人说道:“好吧,那我就跟你唠叨唠叨吧。我叫梁凤兰,两个月前我认识了一个叫阿力的男孩。他很猛的,当时他一个人拿着西瓜刀跟四五个人火并,虽然被伤了,可是那时候我就喜欢上他了。不久我们俩就在一起了。后来我才知道,他是帮一个叫郝三的人看场子的……” “你说什么?郝三?”徐霞琴惊出一身冷汗,这个名字经常像恶魔一样出现在她的梦里。她永远忘不了这个人,要不是他玷污了自己,她和肖锋的爱情也不至于夭折了。但是此时的她还不能确定梁凤兰所说的郝三是不是她所认为的郝三。 梁凤兰奇道:“对呀,怎么,你认得郝三?” 徐霞琴说道:“没有,可能不是他。” 梁凤兰接着说道:“你认识也不奇怪,他是千sè迪吧的大老板,也是台城的黑帮老大,只要和这个道上有一点沾边的都认识他。听说他后面还有后台呢,至于是谁我就不知道了。不过这个郝三郝老大就已经够厉害的了,他在台城地下有好几家夜总会和赌场呢。我和阿力本来应该很幸福的,谁知道他哪都好,单单就有一个不好,就是吸毒,而且每次吸的时候量还很大,成了名副其实的瘾君子。很快他不但把自己的钱都给吸光了,而且还把我的钱也都吸光了。有一次和别人火并时突然毒瘾犯了,有气无力的他被别人连砍八刀,差点没命了。当时郝老大看他快不行了,也不愿出钱去救治,要不是我,他就得去见阎王了。可是……”梁凤兰说到这里,竟呜呜哭了起来,很是伤心。 徐霞琴看着她伤心的样子,心中有些不忍,说道:“要是伤心的话,你就别说了吧。” 梁凤兰擦了擦眼泪,继续说道:“可是这个没良心的家伙,为了吸毒,竟然答应郝老大的要求,把我卖到迪吧去做小姐。好没良心的混蛋,他骗了我的人,骗了我的钱,还要把我卖了。我哪里肯干?可是我怎么斗得过他们呢?这不,他们把我关起来,不给吃不给喝的饿了我六天。我实在不行了,只能答应出来接客了。前天晚上来了一个胖老大,点名要我陪。我一看他那丑态我就不愿意。这不,他把我折腾了一夜,还跟郝三投诉说我态度不好。今天早上,郝三又把我关起来了。后来,我趁地下室的人不注意,把他们打晕了逃出来的。”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你会变成现在这样子,还把我撞得那么疼。”徐霞琴说道:“那你现在怎么打算呢?” 梁凤兰叹了一声说道:“唉,我也不知道,反正台城地面我是不能再待下去了。我想去忻城。” “忻城?”徐霞琴心中荡起一个激灵。梁凤兰提起忻城,这让她情不自禁地想起肖锋来。 梁凤兰说道:“是的,我在忻城有个表姨,先去她那里住一段时间躲躲风头再说吧。” 徐霞琴点了点头,说道:“行,这个忙我可以帮,但是我也有个条件,你得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你说?” “帮我带样东西给一个人。” “什么地方,什么人?” “忻城大学,肖锋。” 11 - 长途汽车 - 野亦绿 () 梁凤兰走了,带着徐霞琴给肖锋的思念石走了。这块思念石是当时肖锋在望月岛中捡来送给她的。那上面承载了肖锋对她的无限爱意,虽然最终她拒绝了肖锋的行为,但是她并没有拒绝肖锋的那一份沉甸甸的爱意。现在她将这一块石头送还给肖锋,就是要告诉他,自己对他的思念。 事实上她完全可以打电话,她也知道,此时的肖锋可能正等着她的电话。可是她没有,她不敢。她心中对肖锋的思念只能通过这块古老的石头传递给肖锋。此时的徐霞琴心中是很矛盾的,她很想听到肖锋的声音,但是她却不敢听。她害怕,害怕听到肖锋的声音之后自己便会情不自禁地冲去忻城了。两个人心中的那一道坎越不过去,爱情就没有结果。没有结果的爱情,就不应该开始,不然就会害人害己。 徐霞琴穿过清川大桥,沿着清川江岸独行。此时的她在想,梁凤兰应该到忻城了,有可能此时她已经自己的石头交给肖锋了,或许肖锋正在揣摩自己的石头呢。要真是那样,他,此时的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呢?他会不会想起我来,会不会,已经遇上一个更好的姑娘了?郁郁江水自北向南流入大海,徐霞琴心中的愁绪恰如这一江流水,无论怎么南流,总也没有一个尽头。她不知道,梁凤兰没有到忻城,她的信无论如何也送不到肖锋的手中。因为,梁凤兰在去忻城的路上已经遇到了困难。后来,她们的重逢注定是悲剧。 “小姐你好,你站在这铁架上面是很危险的,一不小心掉下江中,那可怎么办呢?” 徐霞琴回头一看,却是一个四十多岁的骑着自行车的民jǐng。他看起来虽然没有那些大官们风光,但是却透着一股为人民服务的一腔正气。她看见这位民jǐng,心中感到些许的温暖。自从肖锋走后,已经没有人关心过她了,所以不管是出于好心还是出于公务,徐霞琴都已经认定这位民jǐng是以为为人民着想的好jǐng察,她的心中对这位好jǐng察充满了感激。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没事的,我就是有点心烦,站在这里散散心而已,不会掉下去的。” 民jǐng说道:“人总有心烦的时候,但是假如人遇到了烦心事就像你这样子一个人对着江面发呆,那只会更增烦恼。人最怕的就是闲下来了,人闲下来就会感到孤独,孤独了就会胡思乱想,这时候就算不心烦也会变得心烦了,更何况是你现在这个样子呢。这时候的你真的不适合单独一个人呆在这里,你应该找几个知心好友出去散散心,聊聊天,这样子心情才能得到缓解的。” 徐霞琴好久没有听到这番话了,她仿佛回到了几个月前,眼前的这个男人所说的话是多么像她心爱的那个男人――肖锋。此时的她多想上去拥抱这个男人,但是她不能,因为错觉是会过去的,当她回过神的时候,眼前的这个男人和肖锋还是有差距的。 徐霞琴嫣然一笑,说道:“jǐng察同志,你说得很有道理。看来我真的是要出去散散心了。” 可是,可是除了肖锋,还有谁能陪自己散心,听自己唠叨呢?没有了,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了。世上的人何其多,可是肖锋只有一个,只有一个。真心对自己好的,也只有他一人。 徐霞琴心里的想法,眼前的这个民jǐng又怎么会知道呢?他笑笑道:“就应该这样子的,那你先下来吧,上面危险。” 徐霞琴强作一笑,从铁架上轻轻跳下来。这时的她才得以仔细地观察眼前这位民jǐng。他确实是与别的jǐng察大有不同,现在当官的谁不是豪华小车出入,就算人不在,冷气也是不停开放。像眼前的这位在这大热天的还骑着破旧自行车穿行在大街小巷的民jǐng,还真是稀有动物。 徐霞琴笑道:“您和别的jǐng察确实有很大的不同。” 民jǐng也笑着说道:“有什么不一样的呢,不都差不多吗?” 徐霞琴指着天上的太阳说道:“您就像这正午的阳光,祛除yīn霾,带来光明。” 民jǐng哈哈大笑:“哟,我可真的没有那么伟大呢。” 徐霞琴说道:“反正,像您这样给人以安全感的好同志是真的少了,假如这个社会多一些像您这样的好同志,这个社会或许就会安定些,有些人也不至于……”说道这里,徐霞琴心中隐隐作痛,这时的她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假如多一些眼前这般阳光的好jǐng察,或许那惨痛的遭遇就不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或许根本就不可能会发生。又或许那些个挨千刀的歹徒早就被绳之于法了。 民jǐng看眼前这个女孩眉头紧锁,心事重重,不知因何而起,又不知如何劝解。站在那里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走不是不走也不是,显得十分尴尬。只能笑笑说道:“你看着天气,虽然也有yīn天雨天,但是像现在这样的正午阳光还是很多的。中国现在的jǐng察那么多,总会有一些败类,但是像我这样的人还是占绝大多数的,他们时时刻刻在为民众的安宁而奋斗着。” 徐霞琴看了看眼前的这位民jǐng,突然发现这位民jǐng非常眼熟,好像是在哪里见过,但究竟在哪里见过,却又说不出来。她微微笑道:“是呀,这个世界上还是好人的多。我们不能因为在一次吃饭的时候吃到了石子,以后就再也不吃饭了是吧?” 民jǐng笑笑说:“你能这样子想就好了,我还有事情,先走了。”说着,他便推着自行车要离开了。 徐霞琴问道:“jǐng察同志您能告诉我您叫什么名字吗?” 民jǐng笑笑,指着自己的编号说道:“Y80080。” “Y80080。”徐霞琴心底思索道,突然她眼前一亮,笑呵呵地说:“原来是李乐李大局长呀,台城的大人物呢。” 这个李乐不是别人,正是台城市公安局的局长。他经常上电视,是台城有名的大腕。因为他为人正直,秉公办事,乐于助人,而且还连破大案要案,所以是时不时的便有记者来找他做专访,成了有名的大腕明星。 李乐哈哈大笑,似乎对于徐霞琴知道自己的名字并不奇怪。其实他的jǐng员编号和他的名字一样深入人心,甚至有些人知道他的编号却不知道他的名字。李乐推着自行车慢慢地往前走,举起左手做了一个再见的手势,头也不回话也不说地走了。 12 - 长途汽车 - 野亦绿 () rì子平淡如流水,却过得飞快。眨眼之间已经过去了一年了。无情的岁月似乎要冲淡一切。此时的徐霞琴,虽然偶尔也会想起那个曾经让自己**的英俊的肖锋,可是此时的她已经不再像起初的时候那样痛不yù生了。其实她自己明白,肖锋在她心里的地位不是被岁月冲淡了,而是她自己把肖锋藏起来了,藏得很深很深,平凡的岁月再也看不到一丝丝的痕迹。可是,尽管这样,徐霞琴有时还是心不在焉,晃晃不知所措。 这一年的时间里,jǐng察来找她的次数越来越少了。徐霞琴明白,她的案子注定要成为悬案,不了了之了。可是的她已经没有那么多的jīng力去关心这些了,现在她需要的是平静,需要赚钱给弟弟治病。弟弟妹妹已经成为她生存的理由了,她必须为他们活着,必须让他们过得更好。她把自己的积蓄拿出来,盘下了一个小百货,这样一来,辛苦虽然辛苦,但是一个月便能剩下近一万块钱,这可是一个很可观的数目了。 今年的端午节决定在三名湖举办一个声势浩大的龙舟比赛,比赛的这一rì,妹妹甜儿吵着闹着要去看划龙舟。这个小不点妹妹和姐姐截然不同,姐姐xìng格孤僻,不喜欢人来人往的地方。可是这小甜儿却是哪儿热闹往哪钻。没有办法,正好端午客源少,徐霞琴只得带着弟弟妹妹一起去看龙舟比赛了。 湖边吵吵嚷嚷的挤满了围观的游客,湖中十只五彩缤纷的龙舟整齐排成一排,船上队伍整整齐齐,喊声震天,势要拔得头筹。嘭嘭嘭,嘟嘟嘟!鼓声雷动,角号冲天,十只龙船都鼓足了劲冲出了起跑线。湖边呐喊的观众开始跟随着湖中激烈的比赛场面慢慢沸腾起来,徐霞琴和妹妹也紧抓着拳头大声呐喊着,只有弟弟还是那样傻傻地笑着,丝毫不为当前的紧张场面所动。 时间慢慢地过去,观众们紧张的气氛却丝毫没有退却,越到最后,竞争就越激烈,越残酷,岸上的观众的呐喊声和欢呼声就越高涨。渐渐地,红队和黄队两只龙舟艰难地突破重围,向最后的冠军冲刺,胜利在他们心中已不再遥不可及了。观众的呐喊声也在此时到达顶峰。就在此时,高昂的呐喊声中却突然有个女孩在呼喊:“抢劫啦,有人抢劫。”可是,她的声音实在是太微弱了,她的声音还没有传出来,就已经淹没在浩瀚的欢呼声中。 湖边上,有的人在欢呼胜利,为胜利而喝彩,有的人却暗暗叹息,似乎在说:只要再坚持多一会,再多努力一点就可以取得胜利了。可是同样站在岸边的徐霞琴却不知道获胜的一方是谁。因为此时的她已经弃下心爱的弟弟妹妹,冲出了人群去追赶那劫匪了。 原来刚才呼喊着有人抢劫的那个女孩就是她。当时她和妹妹正看得入神,突然有人在后面用力地撕下了她的包包,迅速逃窜。徐霞琴被抢了东西,出于本能,想也不想就追了出去。她一边追一边呐喊,可是却没有人听见,就算听见了,也没有人能在第一时间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徐霞琴认清了歹徒,鼓足了气力,奋起直追。起初,那歹徒已经离她很远很远的了,可是后来追着追着,那歹徒非但没有甩掉徐霞琴,反倒被徐霞琴渐渐缩短了距离。追过了两天街,徐霞琴和歹徒的距离已经缩短到二十米左右了。可是此时的徐霞琴也已经累得不行了,此时的她,只要一呼喊,旁边的人就可以马上拦下歹徒,可是她已经累得喊不出声了。慢慢地,徐霞琴和歹徒的距离又拉开了。此时她突然想起在湖边看龙舟的弟弟妹妹,心中不免暗暗担心,于是决定放弃追赶歹徒而折回去寻找弟弟妹妹。然而就在此时,前面的歹徒突然晕倒在地,一动不动。徐霞琴暗暗笑道:“嘿嘿,我不想追你了,你却自己倒下了,这倒好,老天的眼睛还是雪亮雪亮的。” 徐霞琴慢慢走到前面,发现躺在地上的歹徒大约二十来岁,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一副病怏怏的样子。徐霞琴俯身拿了自己的包包,不觉在劫匪身上狠狠踹了一脚,骂道:“看你现在的熊样,不好好做人,竟然去抢人家的东西。有今天的下场也是活该,我不报jǐng已经算你走运了,下次再让我碰到你,那可就没有这么好招待了。”说着便要起身离去找弟弟妹妹了。可是就在此时,那歹徒却拉着她的叫苦苦哀求道:“您行行好,施舍顿饭吧,我已经四天没有吃东西了。”徐霞琴看着眼前这个抢她东西的人,不禁心中充满怨恨。她骂道:“我有钱,我有钱买东西喂猫喂狗我也不施舍你,像你这种人,留在世上就是祸害。” 徐霞琴平生很少发火的,这时候为什么却说出如此恶毒的话呢?原来徐霞琴看到眼前的这个劫匪,不免想到长途汽车上的那一帮穷凶极恶的劫匪。眼前的这个劫匪虽然看上去凄惨,可是他们都是一样的。长途汽车上的劫匪害了她一生,她哪有不痛恨的呢?此时的她不免把长途汽车上那帮劫匪的怨气撒到眼前这个落魄歹徒身上。可是眼前的这个歹徒却还是死死地拉着徐霞琴的裙角,苦苦哀求着。这样一来,倒吸引了许多路人前来观看。这让徐霞琴渐渐地感到不好意思了。她挣扎地说道:“你说这话不觉得好笑吗?你抢了我的东西,反倒让我给你钱,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嘛。”那歹徒说道:“我知道抢小姐的东西是不对的,可是我也是没有办法的呀,我实在是饿得不行,但凡我还有一点点吃的东西,说什么我也不会抢你的东西呀。” 旁边围观的群众开始指指点点,议论纷纷了。有的人说歹徒有这样的下场是活该,有的人又说歹徒固然有不对的地方,但是他也是迫不得已的。有的甚至还劝徐霞琴施舍点吃的给他。可是徐霞琴环顾四周,议论的人一大堆,劝她给钱的也有一大堆,可是围观那么多的人,却没有一个人愿意伸手。徐霞琴本来也不是一个心肠特别坏的人,她看着眼前这个落魄的男人,心中的怨气不免消了一半。心头想道:“他毕竟不是那一帮人。我就施舍他一回吧,不然他真的会饿死的。”她想着想着,终于下定决心,说道:“穿过马路对面就是我的家了,你跟我来吧。” 徐霞琴带着歹徒回到家里,给他弄了些吃的东西。不一会,这个歹徒便狼吞虎咽的消灭干净。徐霞琴看着他的吃相,不禁又想起了梁凤兰,不知道现在她怎么样了,她是否已经把信交给肖锋了,肖锋看了信之后又是怎样的反应?她心里的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眼前的歹徒怎么会知道呢?他看着眼前这个美丽的姑娘,心中微微一动,接着又要徐霞琴拿吃的给他了。等他吃饱了,徐霞琴看着他那一身破烂的衣服,心中有些不忍,就说:“你先洗洗吧,我给你找套衣服换上。” 徐霞琴的家里,哪里有男人穿的衣服呢?东找西找,只能把小肖锋剩下的唯一一套衣服拿给他穿了。当歹徒穿上肖锋的衣服的时候,徐霞琴傻眼了,眼前的这个人和肖锋又是何其的相似。思念成疾的徐霞琴不及分辨就死死地抱着歹徒失声呼喊道:“峰哥,你终于回来了,我再也不让你离开我了。” 歹徒轻轻地推开徐霞琴,徐霞琴擦干眼泪再看他时,发现他虽然长得很像肖锋,可是毕竟不是肖锋,肖锋的体型要比他健壮许多,而且那张英俊的脸庞是没有人可以替代的。徐霞琴看着眼前的这个一脸茫然的男人,想起适才的举动,心中羞愧无比,娇好的脸蛋突然变得红扑扑的,煞是好看。歹徒看在眼里,心神早已荡漾。他痴痴地问道:“峰哥是你的什么人?” “关你什么事?”徐霞琴没好气地说。 “他是你的情人?”歹徒不依不饶地追问道。 “你现在已经吃饱了,赶紧走吧,不然待会我就叫jǐng察了。” 歹徒这时突然慌了神了。他哀求道:“我现在也没有地方可去了,不如你就把我留在你家里吧,这样你就不用一个人既打理nǎi茶店又打理超市那么辛苦了。” 徐霞琴一惊,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有nǎi茶店和超市的?” 歹徒微微一笑:“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呢?”可是他却怎么也不说是怎么知道的。 徐霞琴心里琢磨,或许他就在本地住,看见我或者知道我有两家店面也是正常的。这样一想,心中的疑虑便也消了。可是她还是决心赶他走,她的心里是真的不能容忍这样的一个人。然而这人铁了心的要得寸进尺,说什么也不走了。这时候,徐霞琴的妹妹小甜儿已经带着弟弟徐建回来了。没有办法,徐霞琴只得答应让他留下来。徐霞琴叹了口气说道:“好吧,让你留下来也可以,但是我是没有工钱给的。” 歹徒像捡到宝一样,如孩子一般蹦跳,喜悦之情难以言表。他笑嘻嘻地说道:“您只要管我吃管我住就行了,其他的我不在乎。” “那好吧,晚上你就在百货超市里面睡。”徐霞琴说道:“你先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吧。” “张子桥。” 13 - 长途汽车 - 野亦绿 () 张子桥的出现再一次打破了徐霞琴的生活。这个男人勤奋,能吃苦,什么事情都为徐霞琴担着,丝毫不让她受一点累,一丝苦。他穿着肖锋的衣服,整天就在徐霞琴的眼前晃悠,有时候徐霞琴就觉得自己深爱着的肖锋已经回来了。可是她明白,她只是在通过张子桥去追寻肖锋的影子,张子桥是张子桥,肖锋是肖锋,两个人尽管有相似,但是却不是同一个人。 张子桥的到来,徐霞琴经营的两家店的生意更加好了。之前她一个人起早贪黑,忙个不停也没有多少收入,特别是刚刚顶下便利店的时候,什么事都要自己亲自过问,累得不行也没有挣到钱,现在可就不同了。张子桥每天只有到了晚上才会过来看徐霞琴,向她汇报情况。其他时间他都在打理便利店,因为这样,徐霞琴得以清闲一些,能有更多的时间去陪弟弟妹妹。一开始徐霞琴还是有些不放心的,还特地暗地去观察了几次,可是看见张子桥始终都是勤勤恳恳地工作,两个月后,徐霞琴也不再过问他的事情了。她留他在这里,一方面是因为可怜他,一方面是因为他和肖锋在某些方面确实是非常想。看见他,自己总不免想起肖锋来,那权当是为自己留一丝念想。 时光飞逝,斗转星移,转眼间又过了半年。前几天徐霞琴听说广州那边有一家很好的医院,是专门治疗徐建的痴呆症的。于是她便盘算着要带徐建过去看看,弟弟的病始终是她心中的一块病。可是就在此时她却突然染上了阑尾炎,不得已去医院做了手术,可是旧病未好,又因为寒热交加,染上了风寒,高烧不退。这几天,幸好有张子桥在,他知道徐霞琴病了,丢掉了便利店的工作,专心照顾她,寸步不离。每天花上几个小时来为她熬上一煲她爱喝的靓汤,然后轻轻地帮她吹温靓汤,送到她口边。剩下的时间,就是默默地守候在病床,寸步不离。医院新来的实习护士看见张子桥如此体贴徐霞琴,个个都在为徐霞琴嫉妒。张子桥是个好男人,这个徐霞琴知道。张子桥如此关心她,心意如何,她也知道,但是她不愿意捅破这一纸间的隔阂。 十多天之后,徐霞琴的病也好了,可是店面却又忙起来了,虽然有张子桥的照顾,可是依旧还是忙不过来。如此忙活了大半个月之后,终于闲了些。这是的徐霞琴才想起来自己自己好久没有去便利店了,想起张子桥连rì来像恋人一样照顾自己,虽然尴尬,可是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她都必须去看看张子桥,这是其一。其二也是要去店铺查看一下经营状况,那可是她的命根,一切的生活都靠它来维持,怠慢不得。 一大清早,鸟儿还没有还没有出来觅食呢,徐霞琴却已经赶往便利店了。远远地,她就发现自己的便利店人满为患了,她心里高兴道:“没想到自从这个张子桥来了店铺之后,生意竟会这么火爆。”她心里不由得暗暗自喜,可是她的这份喜悦并没有让她兴奋很久,很快就被打破了。就在她欣喜的时候,那一群围在她店面前的消费者全都向她涌来,一遍喊着要打倒黑心商贩,一遍拿起手上的东西就向她砸了过来。徐霞琴还没有反应过来便已经被人群围得死死的,身上也已经被人群让来的乱七八糟的东西砸得遍体鳞伤了。徐霞琴呼喊着,希望能够明白究竟是发生什么事情,这个场面她真的是被吓怕了。她慌了,这时候的她面对眼前突如其来的一幕,感觉是那样的孤独无助。可是她的呼喊声并没有能够让眼前的这群人理智下来,他们继续谩骂,继续打砸徐霞琴。这个可怜的女孩最终只能双手抱头,倒在地上,任凭众人打砸。她面对如此多的人,根本就没有办法反抗,就连她的呼喊声也显得那样微小。就在她陷入绝望的时候,突然有一个人扑在她的身上,大声喊道:“别再打了,别再打了,她是一个弱女子,只是一个弱女子,你们要打要砸就打我砸我吧。” 也不知过了多久,漫长的时间终于让这群近乎丧失理智的人们渐渐冷静下来。徐霞琴爬起来,看看身边的这个保护自己的人,竟然是张子桥。她的心中一阵暖流飞速而过,她知道那是感动,一种久违的感动。这时候的她,竟抑不住眼中的泪水了。可是,此时的她已经来不及流泪了,她必须控制现场,弄明白究竟是发生什么事情。她马上拿起电话叫了救护车,因为此时的张子桥因为伤势太重,已经不行人事了。 闹事的群众看到伤痕累累的张子桥,心知事情闹大了,便有散去的倾向了。就在此时,徐霞琴站在一个高位,大声说道:“各位,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一大清早就围在我的店面,还殴打我以及我的员工,假如我们真的是有做错的地方,你们提出来,我们一定尽力弥补改过,并且向你们道歉,你们何必采取这样极端暴力的行为呢?” 本来打算散去的众人听到徐霞琴的话,突然又都把徐霞琴围了起来,一个手提着菜篮的大婶凶神恶煞地说道:“你这个小姑娘说的可真是好笑,我们的行为暴力,起码还是光明正大的,可是你们呢,你们向我们抛售假冒伪劣商品,比我们的行为更为可恶。你以为你的道歉能值几毛钱?你知道吗,因为喝了你们店里面过期的饮料,我们好多人已经进了医院,到现在也不省人事,这个难道是道歉就能够解决的吗?” 徐霞琴说道:“我是一个勤勤恳恳的农家孩子,辛苦地开了这家店也是本本分分地做生意,绝对不可能做违背良心的事情,贩卖假冒伪劣商品那就更加不可能了。” 那大婶说道:“事实就是这样,由不得你不承认。就算我一个人说谎,难道你以为这里那么多人也都说谎的吗?” 徐霞琴说道:“好,既然这样,我一定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交代。我现在就打电话给工商部门和质检部门,请他们过来对我商店里面的所有商品进行检验,假如真的是如您所说的,我绝对不会推卸责任的。到时候大家带上你们从我商店里面购买的商品和小票,该是我的责任,我绝对按照有关部门的要求进行赔偿,绝对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说着,徐霞琴拿起手机拨打了工商局和质检部门的电话。 那大婶和众人听了徐霞琴的一番话之后,突然都鸦雀无声了。 通过检查检验,徐霞琴震惊了,她的店铺里面真的是有许多商品是质检不合格的。这不禁又让她不知所措了,可是她答应了要给大家一个满意的交代,此时自己绝对不能退缩。 原来,前段时间徐霞琴病倒住院期间,张子桥也舍了店里面的事情,全心照顾徐霞琴。店里面的所有事情都由年过半百的张叔打理。一次张叔知道一条门路,从那里进的货要比通过正规渠道进的货便宜许多。张叔变想,自己帮侄女的忙,虽然钱是不少,可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呀,假如通过这个渠道进货,然后按从正规渠道进货的价格报给徐霞琴,这中间的差价就是一笔很大的数额了。这比起单纯拿一点微薄的工资可要好得多。于是他就偷偷地瞒着徐霞琴悄悄地进了这批货,没想到这批货不但害了徐霞琴和张子桥,还害了他自己。 最终,有关部门通过张叔提供的线索成功打掉了一个专门制造假冒伪劣产品的犯罪团伙,然而张叔还是被依法刑拘了。徐霞琴因为监管不力,被罚款两千,便利店也被停业整顿。而带头殴打徐霞琴和张子桥的人也被依法严惩。 14 - 长途汽车 - 野亦绿 () 有关部门的调查,让徐霞琴一直都抽不出时间来看他。当初张子桥抢她东西时,徐霞琴确实是从心底讨厌憎恨这个男人的,可是经过这么久的相处之后,她原先的看法也全然改观。而且不管她自己承不承认,此时她的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向这个男人靠近了。肖锋在她心中的位置没有重,可是在没有肖锋的rì子里,张子桥已经成了她不可或缺的支柱了。特别是他拼死保护自己的那一刻,这种想法特别强烈。 事件平息之后,徐霞琴在第一时间赶到了医院。此时的她不来,就算张子桥能够原谅她,她也不会原谅自己的。之前自己病倒,张子桥没rì没夜地照顾自己,自己还没有来得及道谢,已是过意不去。这一次又是因为自己才会使得他住院,再不来看他,那自己可真的就不是人了。 徐霞琴的到来,最高兴地还得是张子桥。虽然他很想很想徐霞琴来看他,可是他又不敢奢望,这时候看到徐霞琴的到来,当真是喜出望外。徐霞琴的到来,他的病情马上就好了一大半。徐霞琴看着张子桥的一脸喜悦的表情,不禁忍不住要笑他傻,笑他痴了。可是看着仍在病床上绑着绷带的张子桥,又不禁心中隐隐作痛。 张子桥紧紧拉着徐霞琴的手说道:“前天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怎么那些人既要砸我们的店还要把你往死里打呢?” 徐霞琴便将事情的前因后果细细地说了一遍。张子桥听了,叹息地说道:“没想到呀没想到,张叔平常时看起来是顶好的一个人,一副大公无私的样子,没想到他竟也会为自己谋私利。看来真的是应了古人那一句话……” 徐霞琴说道:“什么话?” “知人知面不知心呀。” “所以呢?” “连张叔这样老实的人都会干这样的事,所以我们在以后还真的是要逢人但说三分话,不可全抛一片心。” “也包括我?” “当然不是啦。我不相信世界上有完完全全的好人,单单是除你之外。” 徐霞琴听了这句话,心中的感动油然而生。但是她还是强压着,笑笑说道:“哦?这话又怎么说呢?” 张子桥松松脖子,看着徐霞琴,认真地说道:“像你这样的姑娘,真的是时间少有。我抢了你的东西,你却以德报怨地救了我。在这世界上,或许真的是没有了。” “可能是我太傻了吧,别人都说我是一笨蛋呢。”可是徐霞琴在说这番话的时候,心中还是有些尴尬的。当初徐霞琴真的是没有想救他的愿望,甚至是非常痛恨他。 张子桥愤恨地说:“以后谁再说你是傻瓜,我就灭了他全家。” 徐霞琴嘿嘿一笑,之后又不免长叹。 “事情已经解决了,你干嘛叹气呢?”张子桥说道。 “我觉得吧,张叔也是很可怜的。” “怎么,像他这种人也可怜,你真的是被打傻啦?” 徐霞琴笑了,挖苦道:“刚才某人还说什么以后谁说我傻就灭他全家呢?” 张子桥拍拍自己的脑袋说:“很抱歉,我自己说过的话都忘记了。可是,张叔有这样的下场也是他自己咎由自取的呀。” 徐霞琴抬头看看窗外,医院里难得见到绿sè,可是窗外的一颗桂花树的树叶却绿得出奇,虽然还没有开花,但是仿佛已经闻到了桂花的香味了。她叹了口气,说道:“你怎么能这样子说张叔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不到迫不得已,谁会去干那种事情呢?之前我碰到的你,不也是这样子的吗?怎么,现在看到人家这样子,你就忘记以前的自己了?” 张子桥听了徐霞琴的话,终于不好意思地笑了。“阿琴你说得没错,每个人都总有自己的难处,假如自己可以堂堂正正的,谁愿意干些偷鸡摸狗的事情呀?可是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呢?” 徐霞琴说道:“这也是我头疼的,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可是张叔是看着我长大的。虽然在这件事情上,他做错了。可是我还是不能袖手旁观的。我想想法子吧,最好能够让他免去牢狱之灾。他也一大把年纪了,假如老死在狱中,那我心中怎么也难以安稳。” 张子桥说道:“世界上也只有你这样的人,才会有这样的想法。” 徐霞琴看着张子桥,严肃地说道:“你看你,怎么那么傻,以后可得记住今天的教训,可别这样了,不然真的是会没命的。” 张子桥笑了,说道:“我的为人你还不清楚,我是一个把命看得比什么都重的人,怎么可能会干那没命的事情呢?” “那你前天为什么还会做出那不要命的举动,死死地护着我呢?” “或许呀,这个世界上也只有你一个人能让我如此做而已,假如前天被打的那个人是我的父母,我还得再三考虑要不要这样做呢。” 徐霞琴心中一愣,说道:“为什么呢?” 张子桥笑笑说:“你真的想知道?” “恩恩。” “那你把耳朵靠我近一些。” 徐霞琴把脸靠近了张子桥。 “再近些,再近些。” “这样总可以了吧?”徐霞琴把脸再往张子桥的嘴边靠。 “哎呀,还不行,再靠近些,再靠近些。”张子桥继续说道。 徐霞琴有些生气了,说道:“不能再靠近了,再靠近的话……”徐霞琴本来想说不能再靠近了,再靠近的话两个人都贴在一起了。可是她话还没有说完,张子桥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徐霞琴的脸颊上狠狠地亲了一下。 张子桥的这一个举动,瞬间让徐霞琴不知所措。她满脸通红,也不知道是本来就是这样还是因为害羞,那粉红如苹果的脸颊真是美极了。当初肖锋就是被她这张美丽的脸颊给迷住了的,现在的张子桥当然也是不例外了。 徐霞琴什么也不说,也不知道说什么。张子桥的举动已经把他所要表达的爱意表达出来了。虽然她早已经知道张子桥的心意,可是今天的这一幕还是让她有些不知所措,始料未及。她右手捂着嘴,像是哭了一般飞快地跑出了病房。 此后的许多天,徐霞琴都没有敢去见张子桥,张子桥也没有来见徐霞琴。徐霞琴不敢去见张子桥是有原因的。其实这段时间她的内心一直在挣扎,一直在挣扎。她知道,她深爱的那个人是肖锋,而不是张子桥。虽然张子桥也时常让她感动不已,可是这并不是爱情。张子桥能给她的也只有感动而已,而肖锋却能给她幸福,一种别人无法给予的幸福感。而她恰恰就是非常需要这一份幸福感,这一点徐霞琴是非常清楚的。可是肖锋那里迟迟没有消息,这让她很伤心。而她不知道,此时的肖锋也是如她一般彷徨,而唯一能打破他们之间的隔阂,只有梁凤兰的那一刻思念石了。可是梁凤兰却没有办法拉近他们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帮他们打破彼此之间的隔阂。有时候连徐霞琴也劝自己接受张子桥,可是自己的心里真的是放不下肖锋。残存的理智告诉自己,因为感动而选择放弃自己去爱一个人那是绝对没有幸福的。就这样,徐霞琴的内心在徘徊着,挣扎着。这种感觉一直在折磨着她,特别是在张子桥表露心迹之后,这种感觉更是像心魔一样折磨着她。然而,很快,残存在徐霞琴脑海的那一点理智终于也没有了。 半个月之后,张子桥突然出现在徐霞琴面前。他把手中的玫瑰硬塞到徐霞琴的手中,也不管徐霞琴要不要。接着才说道:“之前的问题我还没有回答呢,现在我可以回答了。为什么只有你可以让我舍掉xìng命?因为你是我的恩人,是你把我这个古惑仔给救回来的。因为你是我唯一喜欢的人,唯一让我有感觉的人。所以不管在什么时候,只要你有危险,我就会冲出来。就算是死,我也无所畏惧。所以……” 张子桥说道这里,他突然单膝跪下,从口袋中拿出一个jīng美的盒子。打开盒子,里面竟是一枚jīng美的戒指。他接着说道:“所以,请你嫁给我吧。” 张子桥的这一举动彻底冲垮了徐霞琴心底的防线,最后残存的一点理智也终于毁灭了。她哭了,她真的哭了。这是感动的眼泪,不是幸福的眼泪。可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我爱的是肖锋,肖锋也都是爱我的,可是这又怎样呢?我们终究还是都走不出那一道坎,他始终还是介意我是一个身体不干净的脏女人。” 张子桥看到徐霞琴感动的眼泪,心想这次一定有戏了。他接着说道:“这枚戒指虽然没有钻石,可是我对你的心比钻石还坚,不久的将来,我一定可以把一枚真正带着钻石的戒指送到你的手上,相信我。” 丧失理智的徐霞琴双眼含泪,慢慢伸出了自己的左手的无名指,让张子桥的戒指牢牢铐住了。 一个月之后,徐霞琴和张子桥正式领证,称为一对合法的夫妻。 15 - 长途汽车 - 野亦绿 () 一直对婚姻充满憧憬的徐霞琴终于如愿以偿,步入了婚姻的殿堂。虽然不是和自己最爱的人一起在教堂里面举行婚礼,可是身边的这个人还是值得她依靠,值得她托付终身的。她向往幸福的生活,而婚姻就是幸福的所在地。 婚后,徐霞琴本以为自己可以享受到幸福的,她以为张子桥能给与她幸福的。因为她相信,感动终究还是可以转变成幸福的。就算没有幸福,每天只要有感动的存在,那么她还是可以很好的生存下去的。可是,这一切的一切,都只不过是徐霞琴一厢情愿的梦,一个遥不可及的梦。 结了婚的张子桥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完全变了模样。以前在徐霞琴眼中的那个勤勤恳恳,兢兢业业的张子桥早已不复存在,现在的他,拿着徐霞琴的钱每天吃喝piáo赌,游手好闲,而且还丝毫不避讳徐霞琴,大摇大摆的出入。这也就罢了,曾经那个每天都会给她感动的那个张子桥也不复存在了。他没有心思考虑徐霞琴,没有心思考虑她的感受,没有心思每天都为她jīng心准备一份感动。他接近徐霞琴的目的,纯粹是为了她的美sè,她的钱财。如今人财双收,他满载而归,又怎么会再花时间为徐霞琴考虑呢? 张子桥的转变,彻底伤透了徐霞琴的心。此时的她真的是后悔呀,后悔自己不多长一个眼睛,多一个心。可是后悔又有什么用呢?一切都已经不可能回到从前了。离婚,这结婚还不到两个月便离婚,她实在是丢不起这个脸呀。既然丢不起脸,那有什么她只能自己一个人扛着了。多少苦,多受累,她唯有一一咽下,藏在心底,等到夜里再把这些苦,这些累转化成眼泪,释放出来。可是不管她怎么忍受,也还总不免和张子桥吵架,吵着吵着,两个人甚至还会扭打起来。可是生活还得继续,吵过了,打过了,还得继续生活。生活不下去,继续吵,继续打。如此反反复复,没完没了。张子桥到没有什么,他吃饱了撑着,除了玩,就是跟徐霞琴吵架,打架了。可是徐霞琴受不了呀,本来还以为跟他结婚,这个男人会帮自己撑起一片天,照看店面的生意,可是这时候,她不但是要多养一个吃闲饭的人,反倒还要被他折磨。因为张叔已经不再便利店了,所以这时候的白天负责照看两个店面,已经够苦了,晚上还得和丈夫开打,开骂,没出两个月,本来白净纯美的姑娘便变成了一个憔悴的怨妇。 为了不给丈夫在外面乱搞,徐霞琴把自己的钱管得死死的。可是不管你管得有多严,他张子桥总有办法逼你乖乖地交出来。你不给,他就把家里所有之前都东西都变卖了。徐霞琴早上出门的时候家里还好好的,可是晚上一回家,那里只剩下一个空房子了。没有办法,徐霞琴只能再给张子桥钱了。可是这些钱对于张子桥来说,实在是微不足道。 今天早上,徐霞琴和张子桥为了钱的事情又吵起来了。张子桥把徐霞琴狠狠地推到墙边说道:“你个臭婆娘,你要是再不给我钱,今天晚上我让你连床板都没得睡。”徐霞琴也大声道:“你买吧,反正家里也没有值钱的东西了,就剩这几块床板,有本事你就给我卖了吧,看你能卖几个钱。”张子桥怒道:“我才是这里的男主人,这一切的的一切都是我们夫妻共同所有的,你凭什么不给我支配我的财产?”徐霞琴冷笑道:“笑话,什么共同财产?你给我们这个家赚来了半毛子了?没有。你说不久的将来就会给我买钻戒,那么现在钻戒的影子呢?没有。什么都没有,你吃我的,住我的,还想向我要钱,休想了你。这是给我弟弟治病和妹妹上学的钱,你休想拿走半毛钱。”张子桥嘿嘿冷笑:“我在你的心里,难道还不如这两个捡来的傻子和野丫头?”“你无耻,混蛋!”徐霞琴怒极,狠狠地扇了张子桥一个耳光。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眼前的这个男人竟然是这样一个无耻的混账东西。 张子桥冷不伶仃地被徐霞琴扇了一个耳光,更是气得哇哇直叫。这辈子他哪里受过女人的耳光呀,这口气他是如何也没办法忍受的。他怒气冲冲地冲到徐霞琴面前,右手抓住她的衣领,一用力,整个徐霞琴都被提起来了。张子桥恶狠狠地说道:“你给我听着,今天你要是不把钱拿出来,我就有本事把nǎi茶店和便利店给买了。你信不信?” “天啊,我嫁给的究竟还是不是一个正常的人呀,这个强盗,他的心里根本就没有我,有的只是我这部提款机。”徐霞琴彻底绝望了,眼前的这个人真的是无可救药了。随他去吧,她想怎样就怎样,没救了,他真的是没救了。 最终,张子桥拿了家里全部八千多块钱的现金,扬长而去。把徐霞琴抛在了这个冷冰冰的,空荡荡的房子里。这时候的徐霞琴又想起了肖锋,每次到她最无助的时候,她所能想到的也只有肖锋了。可是,她心底的那个峰哥在哪里?在这个脆弱的女孩最需要肩膀的时候,这个她心爱的峰哥究竟在哪里? 徐霞琴无jīng打采地来到了nǎi茶店,店里的姑娘告诉她说,老板刚才来过。徐霞琴当然知道她所说的老板就是指张子桥了。可是徐霞琴还是骂了一句:“他娘的算哪门子老板,我才是老板,知道不?”她的话让那小姑娘显得极为忐忑,她小心翼翼地说道:“是,是,老板娘,他刚才把柜台所有的散钱都提走了。”说完,这小姑娘又认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正不知道该怎么办。徐霞琴听了,跳起来大骂道:“张子桥你这个天杀的混蛋,你没有人xìng呀,那是老娘辛苦挣来的学血汗钱呀!”这时候的她没有时间理会旁边的小姑娘,因为她已经意识到另一个灾难――她的便利店也可能遭受了同样的遭遇。 果不其然,张子桥在提走了nǎi茶店的钱之后,紧接着马上又来便利店把柜里的现钱全部提走了。等到徐霞琴赶来的时候,张子桥早已经扬长而去了。 徐霞琴漫无目的地走在防洪大堤上,滚滚的江水,带不走她心中的忧愁。她呆呆地看着江水,像个没有生命的人一般,从早上到中午,从下午到晚上,连个姿势都没有变换过。 “小姐,请不要坐到防洪大堤上面,危险。听到没有,上面危险,你赶紧下来吧。” 徐霞琴悠悠地转过脸来,只见一个五旬民jǐng推着一辆破旧的自行车,正向徐霞琴呼喊着。这人不是编号Y80080的李乐局长又是谁人?徐霞琴从防洪大堤上下来,走到局长面前,笑了笑,说道:“编号Y80080您好呀!” 李乐看了看眼前的这个女人,想了好久,脑海中才浮现出一点点印象。他眯着双眼,笑呵呵地说道:“原来是你呀,我还以为是谁呢。怎么,你又遇着什么困扰了?” 徐霞琴勉强装出一个笑容来,说道:“没事,就是有些事情,想不明白,困扰而已。” “我看出来了,现在的你还是没有想明白吧?上次我见你的时候也是这样满脸愁容,可是当时的你脸上还透着清纯无邪,怎么这才半年的时间,愁容还在,清纯无邪却没有了?”李乐依然眯着双眼,慢悠悠地说道。 “我结婚了。”徐霞琴突然冒出一句话来,这是她一切愁容的根源。 “这时候我不知道应该是恭喜你还是替你惆怅,因为结婚是你愁容的根源。它令你变得更加不开心,更加惆怅,失掉了本质。我说得没错吧?” 徐霞琴低头不语。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整起笑容来,嘻嘻说道:“您应该恭喜我才对。生活嘛,总会有一些波折,看得开些,少计较些,多包容些,不管什么样的波折都不会阻碍我们追求幸福的前进步伐,不是吗?” 李乐又是笑呵呵地说:“姑娘你能这样想就对了,相信不用多久,你就能追寻到属于自己的幸福的。” 徐霞琴看着李乐远去的背影,脸上的愁容又开始慢慢浮现了。此时的她心中很不是味道,她不奢求什么幸福,因为那离他实在是太远太远了,她根本就没有办法触及。她只想安安静静地生活,尽快地治好弟弟的病,可是这微弱的愿望也破碎了。 已经是深夜了,昏暗的路灯映着一个弱小孤单的身影。独自、彷徨地走着,走着。人生就如同这条昏暗的道路,明明不长,可是就是看不到尽头。徐霞琴推开家门,走进这个家,空荡,寂寞,无助迅速包围了她。这已经没有家的味道了。徐甜儿和徐建已经睡熟了,可是丈夫却还是迟迟没有回来。她这一天一直坐在大堤上发呆,什么都没有吃,已经很饿了。可是此时的她只想好好地睡上一觉。 凌晨三点多,房子门被打开了。徐霞琴在迷迷糊糊中知道张子桥回来了,她本不想起来的,因为此时的她已经困得不行。可是张子桥却偏偏不让她睡,他打开房门,冲到徐霞琴面前,迅速地脱了她的睡衣,然后把整个身躯重重地压在了徐霞琴身上。徐霞琴没有迎合他,几分钟后,张子桥长呼一口气,骂了一句“臭婊子”便出去了。 张子桥出去之后,徐霞琴的睡意也消了一大半。刚结婚的时候,每次干完事情,张子桥都会细心地帮徐霞琴擦干净身体,然后再拥着她入眠,可是十来天之后张子桥便显现出现在的这副嘴脸了。那时候或许在徐霞琴心中是存着感动的,所以每一次她都极力去迎合张子桥。可是此时,每当张子桥把身体压向自己的时候,她都感觉到一阵阵的恶心。这时候她感觉下体黏糊糊的,特别舒服,决定起床去洗洗。 卫生间的灯亮着,门也半掩着。张子桥蹲在马桶前将一小搓白sè粉末用小刀分成长长的一小块,然后用吸管快速地吸进自己的鼻子里。 16 - 长途汽车 - 野亦绿 () 徐霞琴惊呆了,她颤颤地对张子桥说道:“你,你,在这里干什么?” 张子桥被徐霞琴的下来一大跳,可是这个张子桥不是一般的人,他是一个实实在在的混账东西。虽然被妻子吓了一大跳,可是很快他就平复了心情。他看着徐霞琴,突然拿出一包粉末递给徐霞琴说道:“阿琴,我看你最近这段时间很不开心,每天都是愁容满面,我也是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呀。有了这个,以后你什么愁容都不会有的了。相信我,真的。” 徐霞琴有点不相信这一切,她还是颤颤地问道:“你,你吸毒了?” “你说什么呢,这是一种能让你很快乐的东西,她能让你忘掉所有不开心的东西。” 徐霞琴本以为自己的丈夫只是游手好闲而已,就算是每天吃喝piáo赌她也都认命了。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丈夫竟然吸毒,看手法,还是一个地地道道的瘾君子。她气急怒极,把手上的一小包粉末捏碎,散落在地上。 张子此时的心真的是那个痛呀,那是他花了几千块钱买来的,就这样被徐霞琴糟蹋了,心中哪有不痛的道理?只见他趴在地上,用舌头不停地舔散落的粉末,状若癞狗。徐霞琴看到眼前这个男人的嘴脸,那是彻底的绝望了,已经不是失望,而是绝望了。她扭头走了出去,此时的她,心中已然有了一个决定。 次rì早晨,徐霞琴一脚把正在睡觉的张子桥踹醒。张子桥有些不耐烦,说道:“你这婊子要干嘛?” 徐霞琴平静地说道:“跟你商量个事情,不,不能用商量来说了,不管你愿不愿意,我已经决定了。” 徐霞琴超乎寻常的平静让张子桥感到有些害怕。他耸耸身子,看着徐霞琴说道:“说吧,什么事情?” “我们离婚吧,今天就去民政局。” “什么?你说什么臭婊子?” “你骂谁呢,谁是婊子,你说清楚。”徐霞琴掩不住又是满脸的怒容。 “这个房子除了你和我还有别人吗?”张子桥蔑视地说道。 “我什么时候成婊子了,你倒是说说看呀,我哪里像婊子了呢?今天你要是不把话说清楚,我跟你没完。” “哼,别以为你那点破事我不知道,我告诉你,我比谁都清楚,三哥都跟我说了,还想瞒我,哼哼。” “我哪点破事,三哥是谁?你给我说清楚了。” “好好,我不现在不想跟你多说,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离婚。” “什么?离婚?不可能,我不同意。” “由不得你不同意,这个婚今天你离也得离,不离也得离。你现在就跟我去民政局。” 徐霞琴突然给了张子桥这一杠,这让他来不及招架。这个婚不能离,绝对不能离。他好不容易才靠近这个女人,为的就是她的财和sè。现在sè他是得到了,可是财却还没有得到。现在离婚,他将什么都得不到,又回到之前的rì子。这他是万万不能接受的。所以这个婚绝对不能离。这时候的张子桥突然装出一副无赖样,对徐霞琴说道:“老婆,我亲爱的老婆,我知道错了,真的,我知道错了,你就原谅我吧。我保证,我以后绝对绝对会对你好的,真的。” 现在的徐霞琴看到张子桥的这副嘴脸,心里别提有多可恶,都想直作呕。她不会再相信这个男人所说的每一句话,她只愿早一秒钟断绝和这个男人的关心。她狠狠心,说道:“你别再花言巧语了,我不会再相信你的。” “好吧,既然你这么狠心,那我也可以明确地告诉你,这个婚我是绝对不会离的。” “既然这样,那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那我们就到法院去解决吧。我倒想看看法院是怎么判决的。你就等着收律师信吧。”徐霞琴说完,扬长而去。徐霞琴这一生,做的最错的决定就是拒绝了肖锋,而做得最对的决定,就是今天决定要和张子桥断绝关系。此时的她,心里飘飘然,有一种说不出的喜悦。 看着徐霞琴离去的背影,张子桥真的是慌了。假如真的是上了法院,自己就真的是要被净身出户了。怎么办,怎么办,这个婚绝对不能离,得想个办法才行。 张子桥就是张子桥,他在江湖上浪迹多年,怎么可能就这样被打倒了呢,不可能。他的脑子飞转三百六十个周期之后,马上就想到对策了。 晚上,张子桥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的好菜。徐霞琴一进来,看到这一幕,知道又是张子桥的诡计。她微微一笑,对张子桥说道:“你不用白费心机了,没用的。” 张子桥拉着徐霞琴的手让她坐下,然后才说道:“老婆。我真的是错了。之前我确实是太让你失望了,我没有实现我曾经许下的诺言,没有尽到一个丈夫应尽的责任。还时常伤害你,刺激你。现在你要跟我离婚,我没话可说。真的,我没有资格再说一句话。我尊重你的决定。” 徐霞琴虽然已经下定了要离婚的决心,可是现在听到张子桥同意离婚,心里还是感到些许的意外。她料定这又是张子桥耍的把戏,坚定地说:“既然你同意了,那很好,明天我们就去民政局。” 张子桥继续说道:“先不着急。” “怎么,你要反悔?” “不,不,我说了,我尊重的意见,也接受离婚,绝不反悔。” “那怎么……” “我只是觉得,结婚以来,我亏欠你的实在是太多太多了。我希望能够得到一个弥补的机会,弥补自己的过错。你放心,一个月为期,一个月后,假如你还坚持要离婚,那我绝无二话。在这一个月内,我希望尽一点丈夫的责任,好好照顾你。” “一个月?” “对,就一个月。” “好,我就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到时候你可就别怪我薄情寡义了。”可是她一说完话却又后悔不已,谁又知道这是不是张子桥的诡计呢? “太好了,阿琴,你真是世上最宽宏大量的老婆了。”张子桥兴奋得把徐霞琴抱起来,又亲又吻,蹦蹦跳跳的就像一个高兴得忘了魂的小孩。 此后的rì子里,张子桥真的像是转了xìng一般。每天早起为徐霞琴准备了早餐,徐霞琴出门后,他又收拾打扫房间,照顾弟弟妹妹。等到晚上的时候,张子桥又会准备好丰盛的晚餐,等候着徐霞琴的归来。就连和徐霞琴翻云覆雨的时候,他也会准备好热毛巾,为徐霞琴清洗身子。 很快,这个柔弱的女人再度心软了。她自己也不知道这究竟是为什么,明明自己已经下定决心了,可是这时候她感觉有些离不开张子桥了。隐约中,似乎有一种魔力在牵制着她,让她无法自拔。比如某餐她吃不到张子桥的饭菜,不管是自己煮还是在外面吃大餐,都有一种食之无味的感觉。这时候,她就特别想吃张子桥的饭菜,那种感觉特别强烈。假如吃不到,那么她便会一整天打哈哈,全身疲乏,毫无jīng神。而当她吃到张子桥的饭菜之后,却感觉像是吃了兴奋剂一般,整个人都飘飘然,整个身心顿时愉悦起来。 最近,徐霞琴发现一个很奇怪的现象。自己的左手臂上突然出现了许多红sè的点点。一开始,她还以为是虫子咬,可是后来红点点越来越多,而且她仔细观察过家里,可是并没有发现有虫子。那么手臂上的红点点究竟是怎么回事呢?徐霞琴百思不得其解。而随着红点点的增加,她还不时地出现幻听,情绪烦躁等症状,而且全身乏力的状况也在不断地加深。这让徐霞琴有些惊慌,她以为自己是生病了,像感冒一般,熬几天就没事了。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情况越来越严重了。 一个月的时间很快就到了,明天就是期限。张子桥搂着徐霞琴说道:“过了明天,我们就不是夫妻了。其实现在我真的很后悔,悔不当初呀。” 徐霞琴努力让自己清醒下来,说道:“缘聚缘散,由不得人的,我们注定是到了缘分散尽的时候了。”她咬咬牙,告诉自己,这时候不能心软,不然自己会后悔一辈子的。 “是呀,缘聚缘散,由不得人呀。我既然说过同意离婚,那我绝对是不会反悔的。明天一早,我们就去民政局办理离婚手续。我来的时候是净身来的,出去的时候也一定会净身出去的。” 徐霞琴看看躺在自己身边的这个男人,仿佛又看到起初认识的那个男人。突然之间,她觉得身边的这个男人其实也是很可怜的。她就这样想着想着,不久便进入了梦乡。 半夜里,徐霞琴突然醒过来。她仿佛听到肖锋在呼喊自己,在呼唤自己的归来,可是当她拼命地想要抓住肖锋的时候,肖锋却消失了。徐霞琴醒来,知道自己原来是在做梦,可是为什么梦境会这样的真实呢?徐霞琴不知道。就在这时候,徐霞琴的行为突然变得很反常,她时而不停地吸允自己的手指,时而不断地打哈哈,时而不断地撕扯自己的头发。她觉得心情异常烦躁,好像自己非常需要什么东西一样,可是究竟需要什么东西,她自己也不知道。就这样不停地想,不停地思索,终于,她想到了。“是张子桥的饭菜,没错,每次我这样子的时候,吃了张子桥的饭菜就会没事的了。”徐霞琴心里想着,忙着叫醒张子桥。 其实张子桥根本就没有睡着,他一直关注着徐霞琴的一举一动,他需要的就是徐霞琴现在这样的表情。他假装被叫醒不耐烦的样子,没好气地说道:“干嘛呢这是,我在睡觉呢。” “我突然感觉好难受,很想吃你做的菜,你能不能做给我吃呀?” 张子桥打开台灯,指指边上的闹钟说道:“现在已经是凌晨两点了。” “我知道,可是我真的很想吃你做的菜,你就做给我吃吧。” 张子桥嘿嘿冷笑道:“我们一个月的期限呢,在昨天夜里的十二点已经过去了。况且,还有几个小时我们就要离婚了,我干嘛还要做饭给你你吃呢?行了行了,赶紧睡觉去吧。”他说完,就扯着被子把自己盖得结实了。 徐霞琴着急了,她哀求着说道:“我们这不是还没有离婚呢嘛,你就做给我吃吧,求求你了!” 张子桥说道:“我要睡觉,要吃你自己煮去。” “别呀别呀,你先别睡了行吗?我心里难受得要紧,你赶紧去呀,赶紧。” 张子桥突然拉开被子,对徐霞琴说道:“行,你要我去做饭也行。可是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你说。” “其实也很简单,我们这个婚呢,别离了。” “张子桥,你这是在要挟我吗?”徐霞琴显得有些生气。 “算是吧。”张子桥耸耸肩说道。 “你,你,好你个张子桥。好,好,我就算是死了,我也不会再求你了。这个婚是一定要离的。” “行,没问题,那我就先睡觉咯,养足jīng神明天等着明天离婚。”说完张子桥就爱把灯关了,掩被睡觉,把徐霞琴抛在了黑暗之中。 徐霞琴这时候才意识到,原来这真的就是一个大yīn谋。黄鼠狼给鸡拜年,哪能安好心呀。这是她当初嘲笑肖锋的话,可是没想到这句话今天竟然应在自己的身上。一开始她就知道张子桥没安好心,可是她rì防夜防,却终究还是防不住他的狼子野心呀。可是这个时候她来不及想这些事情了。她的身体里和脑子里好像有成千上万的蚂蚁在爬行一般,想抓,想挠,可是不管怎么抓怎么挠都没有办法解决。 人真的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很多人其实不怕痛的,大不了一个死而已。所谓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死并不可怕,因痛而至死也并不可怕。可是假如把这剧痛分散,把它的周期延长,过上一段时rì,就算他只是那么一点点的痛,你也会感觉痛不yù生的,因为在这其间,人的意志已经被消磨殆尽了。这也正是一些天不怕地不怕的人最后屈服的原因了。徐霞琴自认是一个不怕死的人,一个不怕死的人自然也就不会畏惧痛楚的。可是眼前的她不管是如何的坚强,终究还是忍不住投降了。 17 - 长途汽车 - 野亦绿 () 长夜慢慢,经过一个多小时的挣扎,这个自以为坚强的女孩终究还是选择了屈服。她掀开张子桥的被子道:“你起来吧,这个婚,我们可以暂时不离,你赶紧去厨房吧。” 张子桥心里就等着徐霞琴的这句话,他爬起来,从枕头下面翻出一支注shè器,里面还有半截白sè的药水。他举起注shè器向徐霞琴说道:“何必做饭那么辛苦呢,有它足够了。” 徐霞琴看着眼前的注shè器,不禁惊呆了。“这究竟是什么东西?”徐霞琴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她希望张子桥给她的答案不是她自己所想的那样。 “好吧,既然事情到了这个地步,那我就不再隐瞒你了,反正以后你也是很需要它的,提前让你知道,有个心理准备也好。”张子桥继续说道:“这白sè透明的液体你别看它虽然不多,作用可大了。它可以让你变得很兴奋,瞬间忘掉所有的痛苦和不快,带领你进入一个没有烦忧的世界……” “你到底说呀,这究竟是什么东西?”张子桥还没有说完,徐霞琴就已经等不及在竭斯地里地呼喊了。 “这种能让人快乐的东西有一个很美的名字――heroin,你们这些行外人真是太俗了,竟然把它叫成什么什么粉。多么优雅的名字,怎么就被你们叫得那么俗呢?”张子桥一边说,一遍把玩着注shè器。 “什么什么粉?” “不是什么什么粉,是heroin。”张子桥本来就没有读过说,中文都没认识几个,英文就更加不认识了。可是当他读这个单词的时候,却比正宗的老外发音还要来得准。 徐霞琴这一次终于明白了,她终于明白自己的手臂上为什么会出现那么多的红点点了,她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离不开张子桥的饭菜了,她终于知道自己近来为什么会出现幻听,心神不宁,狂躁的症状了。这一切的一切,全都是张子桥这个狗东西设的局。 原来,张子桥看见自己的妻子铁了心要和自己离婚,真的是慌了神。他接近徐霞琴的目的,就是因为她是一个美丽的弱女子,就是因为她的钱财的。现在好不容易达成目标,坐享美人和财富,暂时摆脱困窘的局面,你叫他突然防守,变成一个穷光蛋,他如何肯做。正好所谓你有妙计,我有对策。张子桥很快就想到了一个毒计。他知道徐霞琴是一个心软的人,所以他首先稳住徐霞琴的心,争取到了一个月的时间,在这个一个月的时间里,他假装殷勤,做出一副决心悔改的样子。然而他也知道,徐霞琴这次是下了死心要赶自己走的了。所以,这些还远远不够,于是,他便从**老大三哥那里弄来了许多的毒品。在给徐霞琴做菜的时候,他暗暗将罂粟当成配料放入其中,等到晚上他和徐霞琴翻云覆雨把徐霞琴折腾得身心疲倦而熟睡之后,便把毒品融于水,通过静脉注shè,把毒品源源不断地往徐霞琴的身体里输。一个月之后,在不知不觉中,徐霞琴已然成了一个瘾君子了,只是连她自己也不知道罢了。张子桥这招可真够狠毒的,他怕自己离婚之后没有钱吸毒,干脆把徐霞琴也拉下水,只要她也沾上了毒品,就不信她能摆脱毒品的魔掌。只要让她也yù罢不能,自己也就不愁她会跟自己离婚,更不怕没有钱吸毒了。 可怜的弱女子,终究还是逃不出张子桥的魔掌。此时的她虽然气愤,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当初不明白原因的时候,感觉还没有那么强烈,可是现在知道根源是毒品的时候,需要毒品的感觉就更加强烈了。这时候,她不再选择了,柔弱的她,选择了屈服。 就这样,徐霞琴和张子桥成了一对名副其实的瘾夫妇。两个人都掉进了泥塘里,分不清干净抑或肮脏,这倒拉近了两人彼此之间的距离。反正现在徐霞琴不管想什么都没用的了,就算此刻肖锋出现在她面前,她也不可能在和肖锋产生关系了。假如之前在长途汽车上的一幕是一种身体上的亵渎,那么此刻的她就是心灵在接受亵渎。现在的她,是一个完完全全的脏女人了,从里到外,再也没有一处是干净的了。 徐霞琴享受这毒品带了的欢愉,可是这毕竟是短暂的。毒品就像是一部吸金的机器,不管你有多少的财富,过不了多久,都会被吸得一干二净。徐霞琴本来就没有多少钱,过不到一个月,她的钱就已经分毫不剩了。可是这又怎么办呢?此时的她和张子桥都已经是yù罢不能的了。不能吸毒,徐霞琴和张子桥之间的矛盾又开始暴露了, 这天,张子桥的毒瘾又犯了,可是他没有钱,要不了货,怎么办呢?他此时的取款机,除了徐霞琴再也没有了。张子桥不得不再向徐霞琴哀求道:“老婆,我们已经彻底没有货了,怎么办?” 此时的徐霞琴也已经犯毒瘾了。可是她此时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其实她卡里面还是存有五万块钱的,那是给小甜儿上学和徐建治病用的,残存的理智告诉自己,这是绝对不能碰的一笔钱。她知道提供毒品给张子桥的人叫三哥,跟张子桥还很熟悉。所以她也哀求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办,这段时间我所有的积蓄都已经花光了,真的没有钱了。子桥你问问三哥,让他先赊些货给我们行不行,反正我们都那么熟悉的了。” 18 - 长途汽车 - 野亦绿 () 对于徐霞琴来说,沦落到此不是终结,仅仅只是一个开始而已。清醒时候的她也会想,自己究竟为什么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是肖锋?张子桥?还是张元新和郝三等人?她有时候也强迫自己相信是这些人,可是冥冥之中有一种声音在告诉自己,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不是张子桥的错,也不是张元新和郝三等人的错,更不是肖锋的错,是自己呀。 没有人能够压迫一个人心悦诚服地去做事情的,压迫只能逞一时之能,或者只能使人口服心不服。一切的根源源于自己本身。做对了事情根源于自己,做错了事情也根源于自己。徐霞琴沦落到此,张元新当然有错,假如他们不抢那一辆长途汽车,或者只劫财不劫sè,没有**她,那么她和肖锋之间就不会在彼此的心间架起一道无法逾越的墙,或许此时他们已经修成正果了。肖锋的错也不小,徐霞琴在最需要她的时候却不在她身边,孤独无助的徐霞琴因此而让小人张子桥有机可乘,骗钱骗sè,最终走上一条不归路。张子桥可谓是罪大恶极的了,他骗取了徐霞琴的财sè还不够,还将她推进深渊,让她走上一条不归路。可是在此其中,除了长途汽车上的那一场变故她没有办法选择之外,对于肖锋和张子桥她是可以做出一个正确的选择的,可是她没有。假如说拒绝肖锋这个选择是对的话,那么她就不应该选择张子桥。她明知道对于张子桥只有感动而没有半分的爱意,这样没有爱的婚姻是注定没有好结果的。可是她还是决定选择张子桥,她从不喜欢赌,因为她不相信运气。可是这一次她却赌了,把所有的赌注都压在了张子桥的身上。结果运气依旧没有光临,她输得一败涂地。 如果没有肖锋、张子桥、张元新和郝三等人,这个柔弱的女孩必定还将平静下去。可是生活没有如果,如果阻止不了悲剧的继续上演。 茫茫然的徐霞琴独自走在大街上,孤独、彷徨、害怕,失落……种种复杂的情感交集在一起,让她本就难得清醒的神智瞬间又有些迷糊了。就这样茫然地走着走着,她再一次来到了千sè迪吧。两次的迷茫都使她走到了这里,徐霞琴心底不禁在想:这里是我厌恶的地方,可是为什么我会两次在无意识中走到这里呢?难道我和这里真的有缘,又或者上辈子我本来就是一个贱人?徐霞琴想不明白,可是正因为想不明白,所以她就愈加费劲脑力去想,想着想着就又犯糊涂了。其实她想不明白的事情又何止这一件呢? 此时正当中午,本来繁华喧嚣的大街显得有些冷清,千sè迪吧当人也是如此。透明的玻璃窗被拉上了一层厚厚的白sè花纹窗帘,除了窗帘,里面什么都看不到。可是看那门前冷落,徐霞琴还是能感到一阵冷清。这时候她不禁想起了梁凤兰来。 当初,她就是在这里被梁凤兰狠狠地撞了一下的。“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她究竟有没有见到峰哥?峰哥如果见到我送的石头,她又会怎么想?他会不会回过心来找我?哎,想这些干什么呢?我现在都堕落成这副模样了,哪还有脸面去见他哟。”徐霞琴就这样自言自语着。此时的她尽管心底非常想念肖锋,可是她却并不希望梁凤兰见到肖锋,把她的心意带到。不要以为她傻,其实她不傻。因为她知道,自己现在和张子桥已经是一对瘾夫妇了。假如把他牵着进来,那么连他也会倾家荡产的。她不能这样做,因为她爱肖锋,这与她个人的脏与不脏没有关系。因为爱他,所以不得不为他着想。她不是张子桥,清醒下来的她心灵中多少还保存了些许的真善美。这一点点的真善美遇着yù望当然会脆弱得不堪一击,可是正是因为这残存的一点真善美让到死也没有和徐霞琴有半点联系,肖锋也才避免陷入深渊呀。 徐霞琴心里胡思乱想地走过千sè迪吧的门口,准备离去。可是就在这时候,徐霞琴发现了两个熟悉的背影。透过敞开的大门,徐霞琴看到宽敞的大厅里,一群穿着制服的保安正围着两个女人群殴,可怜的两个女人被打得遍体鳞伤,鲜血渗出,把本来花白的衬衣染得艳红。她们哭喊着,似乎在求饶,也像是在求救,可是她们的声音迅速地被保安们的声音压过来。徐霞琴只依稀听见有的保安在喊着:“臭婊子,想逃避,找死呀?”徐霞琴虽然没有听到两个女人的声音,可是她却清楚地看见了她们的面孔。 徐霞琴惊呆了。这不是兰芳和梁凤兰又是谁?徐霞琴不明白为什么她们怎么会沦落到此。兰芳两年前就已经去寻找市政法委书记揭发市公安局局长和黑帮歹徒勾结的证据了嘛,怎么她会出现在这里?而梁凤兰怎么又被抓回来了?她不是已经逃去忻城了吗,怎么会和兰芳同时出现在这里?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了?还没有等徐霞琴想明白她脑海中的那一个个问号,兰芳和梁凤兰就已经被保安粗暴地拉了进去。而兰芳更是凄惨,伤得最终,身上多处流血不止,上衣也被撕破,近乎**,被几个保安生拉硬扯地拽了进去。其惨象看得徐霞琴心中直叫可怜。 一切的一切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徐霞琴一边走着一边想着兰芳和梁凤兰两个人,对于她们的遭遇,她真的是非常的同情。她和兰芳不能算很熟,甚至可以说不能算是认识。因为她们只是在长途汽车被张元新和郝三等人轮番施暴后曾见过一面,连招呼都不曾打过。可是兰芳后来从丈夫那里拿到了有关局长和黑帮老大张元新相互勾结的证据准备上访的时候,竟然在临走时把关乎xìng命的东西交给她保管,显然已经把她当成一个可以托付生命的人了。这和那种普通的认识是没有办法比较的。而梁凤兰呢,徐霞琴和她初次见面,她便向她要逃难费。换做别人,别说是借钱了,就是请她吃饭也未必会的。可是徐霞琴却并没有太多的犹豫,尽管她知道这钱将会有去无回,尽管她这借钱是要她送东西给肖锋,是有条件的。可是这恰恰说明徐霞琴相信她,信任她呀。 她们在徐霞琴的心中算不得知音,可是比起普通的朋友,却又高出许多。这种感情本来就是非常复杂的,此时突然看见两个好友受虐,心中的感觉就更加五味杂陈了。 徐霞琴特别想知道兰芳和梁凤兰这两年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还没有来得及细想,她又难受了,因为她的毒瘾又犯了,她必须得回家。 19 - 长途汽车 - 野亦绿 () 对于徐霞琴来说,沦落到此不是终结,仅仅只是一个开始而已。清醒时候的她也会想,自己究竟为什么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是肖锋?张子桥?还是张元新和郝三等人?她有时候也强迫自己相信是这些人,可是冥冥之中有一种声音在告诉自己,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不是张子桥的错,也不是张元新和郝三等人的错,更不是肖锋的错,是自己呀。 没有人能够压迫一个人心悦诚服地去做事情的,压迫只能逞一时之能,或者只能使人口服心不服。一切的根源源于自己本身。做对了事情根源于自己,做错了事情也根源于自己。徐霞琴沦落到此,张元新当然有错,假如他们不抢那一辆长途汽车,或者只劫财不劫sè,没有**她,那么她和肖锋之间就不会在彼此的心间架起一道无法逾越的墙,或许此时他们已经修成正果了。肖锋的错也不小,徐霞琴在最需要她的时候却不在她身边,孤独无助的徐霞琴因此而让小人张子桥有机可乘,骗钱骗sè,最终走上一条不归路。张子桥可谓是罪大恶极的了,他骗取了徐霞琴的财sè还不够,还将她推进深渊,让她走上一条不归路。可是在此其中,除了长途汽车上的那一场变故她没有办法选择之外,对于肖锋和张子桥她是可以做出一个正确的选择的,可是她没有。假如说拒绝肖锋这个选择是对的话,那么她就不应该选择张子桥。她明知道对于张子桥只有感动而没有半分的爱意,这样没有爱的婚姻是注定没有好结果的。可是她还是决定选择张子桥,她从不喜欢赌,因为她不相信运气。可是这一次她却赌了,把所有的赌注都压在了张子桥的身上。结果运气依旧没有光临,她输得一败涂地。 如果没有肖锋、张子桥、张元新和郝三等人,这个柔弱的女孩必定还将平静下去。可是生活没有如果,如果阻止不了悲剧的继续上演。 茫茫然的徐霞琴独自走在大街上,孤独、彷徨、害怕,失落……种种复杂的情感交集在一起,让她本就难得清醒的神智瞬间又有些迷糊了。就这样茫然地走着走着,她再一次来到了千sè迪吧。两次的迷茫都使她走到了这里,徐霞琴心底不禁在想:这里是我厌恶的地方,可是为什么我会两次在无意识中走到这里呢?难道我和这里真的有缘,又或者上辈子我本来就是一个贱人?徐霞琴想不明白,可是正因为想不明白,所以她就愈加费劲脑力去想,想着想着就又犯糊涂了。其实她想不明白的事情又何止这一件呢? 此时正当中午,本来繁华喧嚣的大街显得有些冷清,千sè迪吧当人也是如此。透明的玻璃窗被拉上了一层厚厚的白sè花纹窗帘,除了窗帘,里面什么都看不到。可是看那门前冷落,徐霞琴还是能感到一阵冷清。这时候她不禁想起了梁凤兰来。 当初,她就是在这里被梁凤兰狠狠地撞了一下的。“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她究竟有没有见到峰哥?峰哥如果见到我送的石头,她又会怎么想?他会不会回过心来找我?哎,想这些干什么呢?我现在都堕落成这副模样了,哪还有脸面去见他哟。”徐霞琴就这样自言自语着。此时的她尽管心底非常想念肖锋,可是她却并不希望梁凤兰见到肖锋,把她的心意带到。不要以为她傻,其实她不傻。因为她知道,自己现在和张子桥已经是一对瘾夫妇了。假如把他牵着进来,那么连他也会倾家荡产的。她不能这样做,因为她爱肖锋,这与她个人的脏与不脏没有关系。因为爱他,所以不得不为他着想。她不是张子桥,清醒下来的她心灵中多少还保存了些许的真善美。这一点点的真善美遇着yù望当然会脆弱得不堪一击,可是正是因为这残存的一点真善美让到死也没有和徐霞琴有半点联系,肖锋也才避免陷入深渊呀。 徐霞琴心里胡思乱想地走过千sè迪吧的门口,准备离去。可是就在这时候,徐霞琴发现了两个熟悉的背影。透过敞开的大门,徐霞琴看到宽敞的大厅里,一群穿着制服的保安正围着两个女人群殴,可怜的两个女人被打得遍体鳞伤,鲜血渗出,把本来花白的衬衣染得艳红。她们哭喊着,似乎在求饶,也像是在求救,可是她们的声音迅速地被保安们的声音压过来。徐霞琴只依稀听见有的保安在喊着:“臭婊子,想逃避,找死呀?”徐霞琴虽然没有听到两个女人的声音,可是她却清楚地看见了她们的面孔。 徐霞琴惊呆了。这不是兰芳和梁凤兰又是谁?徐霞琴不明白为什么她们怎么会沦落到此。兰芳两年前就已经去寻找市政法委书记揭发市公安局局长和黑帮歹徒勾结的证据了嘛,怎么她会出现在这里?而梁凤兰怎么又被抓回来了?她不是已经逃去忻城了吗,怎么会和兰芳同时出现在这里?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了?还没有等徐霞琴想明白她脑海中的那一个个问号,兰芳和梁凤兰就已经被保安粗暴地拉了进去。而兰芳更是凄惨,伤得最终,身上多处流血不止,上衣也被撕破,近乎**,被几个保安生拉硬扯地拽了进去。其惨象看得徐霞琴心中直叫可怜。 一切的一切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徐霞琴一边走着一边想着兰芳和梁凤兰两个人,对于她们的遭遇,她真的是非常的同情。她和兰芳不能算很熟,甚至可以说不能算是认识。因为她们只是在长途汽车被张元新和郝三等人轮番施暴后曾见过一面,连招呼都不曾打过。可是兰芳后来从丈夫那里拿到了有关局长和黑帮老大张元新相互勾结的证据准备上访的时候,竟然在临走时把关乎xìng命的东西交给她保管,显然已经把她当成一个可以托付生命的人了。这和那种普通的认识是没有办法比较的。而梁凤兰呢,徐霞琴和她初次见面,她便向她要逃难费。换做别人,别说是借钱了,就是请她吃饭也未必会的。可是徐霞琴却并没有太多的犹豫,尽管她知道这钱将会有去无回,尽管她这借钱是要她送东西给肖锋,是有条件的。可是这恰恰说明徐霞琴相信她,信任她呀。 她们在徐霞琴的心中算不得知音,可是比起普通的朋友,却又高出许多。这种感情本来就是非常复杂的,此时突然看见两个好友受虐,心中的感觉就更加五味杂陈了。 徐霞琴特别想知道兰芳和梁凤兰这两年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还没有来得及细想,她又难受了,因为她的毒瘾又犯了,她必须得回家。 20 - 长途汽车 - 野亦绿 20 徐霞琴最后的三十多万块钱不到一年的时间就已经挥霍一空了,此时的她真的是身无分文了。这时候她和张子桥分手已经五年了,而和张子桥结婚也有两年多的时间了。 “偶尔想想一个人应该没有错吧,峰哥他现在过得好不好?他是不是已经遇上心仪的女子了?他们之间的感情好不好呢?他们是不是已经结婚了?他们该不会已经有小孩子了吧?他是否在某个时间段会依稀记起我来?他在想起我时候的模样又是怎样的?”徐霞琴就这样傻傻地,痴痴地想着。正想得入神的时候,张子桥兴匆匆地回来了。 他今天回来得特别早,一脸笑容的,像是天上飘下来的不是雨水,而是钞票,而且恰巧又全都给他捡到似的。这让徐霞琴感到好奇,要知道,自从她把张子桥和自己的孩子打掉后,他一直对自己耿耿于怀。今天他不知道遇着什么美事,竟会对自己这个貌似他的仇人满脸笑容。 张子桥笑嘻嘻地说道:“阿琴,你不是一直都想去见见三哥吗?” “嗯嗯,没错,可是这三哥不是说见就能见的,你不是说他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吗?怎么,现在能见着了?” “他,嘿嘿,他就一地痞。别看他平时风风光光的,可是没有背后的那些老大撑腰,他算个屁,连我都不如呢。” 徐霞琴听丈夫这么一说,顿时愣住了。“你怎么说着说着又生气了呢?” “唉,只能说同人不同命了,谁叫咱们有求于他呢?说正事吧,今晚三哥和我商量一桩大买卖,到时候我叫上你一起吧?” “啊?不是他叫的呀?那我还是不要去了。没叫我去那多不合适呀。” “放心,今晚的主角不是别人,是你咧。” “我?” “没错。” “你没有听错,不是,你没有传错话吧?” “哎呀,真的是你徐霞琴没有错的。你现在赶紧去打扮一下吧。” “对对,我是得打扮打扮。”徐霞琴心底暗暗欣喜。“那地点在哪里呢?” “千色酒吧。” “千色酒吧?” “你怎么这个表情呢?真的就是千色酒吧。” 张子桥口中说出来“千色酒吧”这四个字着实把徐霞琴给吓着了。她此时不敢确定张子桥口中所说的那个三哥是不是在长途汽车上揉虐自己的那个郝三。可是她起码可以确定两件事情,一件是梁凤兰既然从那里逃走,那她所说的那个千色酒吧的老大郝三和张子桥口中所说的那个三哥应该就是同一个人的。第二件是,今天晚上不出意外她就能见到梁凤兰和兰芳了。究竟这几年在她们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天边的云彩由浅变深,由红变黑,渐渐地夜幕依然悄悄降临。本以为黑暗之神就要降临了,可是天还没有暗下来,城市的夜空又变得灯火辉煌了。喧嚣,吵杂,糜烂,浮华充斥着这个充满活力的小城。这个时候不是一天工作的结束,而是开始,有着没群人此刻正准备走上她们的工作岗位,开始全新一天的工作。 徐霞琴和张子桥走进了千色酒吧。穿梭在人来人往中,他们本以为彼此不认识的人擦肩而过不会产生什么。可是因为徐霞琴今晚特地打扮了一番,加之本来人就长得很纯美,所以当她一走进千色酒吧便引来了无数饥饿和嫉妒的目光,就连走在一旁的张子桥也为徐霞琴而惊艳。可是此时的他,为了钱,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他要让徐霞琴为他赚取最后的一桶金。 徐霞琴没有理会那些异样的目光,因为这与她丝毫没有关系。她跟着张子桥快步地走着,眼前的一幕吸引了她的眼球。 之间不远处的吧台前,两个女人每人挽着一个中年男人,杯光交错中有说有笑,好不快乐。这两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兰芳和梁凤兰。在她们说笑之余,也看见了正走进大堂的徐霞琴。六目相处,三双眼睛都充满了复杂的眼神。是震惊?恐惧?害羞?还是……总之,没有人能够清楚地知道她们眼神中究竟蕴含了什么,因为就连她们也不清楚。 徐霞琴跟着张子桥走进了一个包厢。传说中的三哥并没有准时到来,张子桥左等右等,叫来一打啤酒,喝去了一半却依旧还没有见三哥来。 张子桥拿起手机来打了个电话,接着对徐霞琴说道:“三哥在清川大桥上堵车了,很快就到,我喝多了,水多,先去一下卫生间。” 徐霞琴点点头,表示自己已经知道和默许了。她一个人坐在包厢里,脑海中又浮现兰芳和梁凤兰两个人在陪酒卖笑的情景。“她们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她不断在心里反复地问自己。 她看着桌子前的啤酒,按下了服务铃,叫了一杯柠檬茶。一边喝着一边想着:“唉,岁月变迁多沧桑,人随着岁月而流转,又怎能一成不变?几年前的我,又何曾想到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渐渐地,徐霞琴喝着喝着,竟感觉有些迷迷糊糊,没等她想明白是怎么的一回事就已经晕倒了。 等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一间豪华的房间大床上,全身**,下体疼痛难忍。显然,她在晕倒的期间,已经和人发生了激烈的性关系。 “嘿嘿,你醒啦?”一个嘶哑的男人说道。 没回过神的徐霞琴一听到这个声音,顿时又吓出了一身冷汗。说话的那个人不是长途汽车上那个蹂躏她的那个郝三又是谁? “谁能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这个恶魔怎么会在这里?你究竟对我做了什么?张子桥那个王八蛋又去了哪里?”徐霞琴连番跑出几个问题,这都是她急切需要知道的。 “嘿嘿,没想到,真是没想到呀。五年之后,我们竟然是在这样的场面以这样的方式再一次相逢了。”郝三冷笑地继续说道:“你这**,怎么会和张子桥那个混蛋走到一起了呢?那个白脸小子呢?嘿嘿,你不说我也知道,他肯定是把你甩了,所以你在痛心之余才决定跟了张子桥这个混蛋的。也难怪,本来属于自己的女人,却当着自己的面被被别人抢先享受了,是个男人都受不了的啦。” “你混蛋。”徐霞琴也不顾自己赤身裸体,冲起来就是一拳。把郝三的嘴角打得不停渗血。 这一拳比长途汽车上的那一巴掌,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可是郝三还是冷冷笑道:“不错,打人的功夫是有长进了。之前你说什么要把我对你做的一切加倍奉还,你就是这样加倍地奉还的?”郝三的话语中,尽是蔑视。 “谢谢你的提醒,我告诉你,本来我已经打算把过去的一切给忘记了,可是现在你给我记着,只要我活着一天,你就等着我来索命吧。” 徐霞琴冷冷地继续说道:“我的身体真的有这么好吗?五年了,竟然还能让你恋恋不舍。嘿嘿,前面两次你都是耍了卑鄙手段才得到我的身体,想来你是一个能力非常强的男人。其实他们都不知道,我就喜欢强壮的男人,像肖锋和张子桥这些病怏怏的没能力的男人我又在怎么会喜欢呢。来,到床上来,我今晚陪你,你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看我接得住接不住?” 徐霞琴说话时显得异常的平静,这让郝三有点意外。他其实要是换做以前,或许徐霞琴真的会如郝三所希望的那样,可是这五年来,她过着非人的生活,特别是和张子桥结婚之后,生活的洗礼,早就洗刷掉她心中所谓的礼义廉耻了。更重要的是,此刻她的心早已经死掉了,一个连心都没有了的人,还会在乎什么呢? 郝三本想看看徐霞琴那痛苦绝望的表情的,没想到她竟会使出这么一招,顿时愣住了。 “怎么?是不相信我的技术还是不相信你的能力?我告诉你郝三,今晚你若不敢跟我上床你就是孙子!”徐霞琴说着,哈哈大笑。 “你个**别太得意了,我告诉你,张子桥已经把你卖给了我,哗啦啦的二十万钞票,我是不可能就这么放过你的,你留着精力去应付那些臭男人吧。”郝三说完,怒气冲冲地冲出了房间。 偌大的房间,只有一个人和一颗已死的心。郝三的话依然像一把利剑狠狠地插在了她的心上。 她怎么也没有料到,张子桥又一次精心设置一个局,把她推下井不算,还要往井里扔石头,势要她粉身碎骨,永世不得超生才甘心。他竟然不顾半点夫妻间情分,他就真的就这么恨自己,可是他凭什么恨我? 徐霞琴痴痴呆呆地想着:我真傻,人家都把我卖了,我还笑呵呵地帮他数钱,我算是天下第一傻的人了吧。 21 - 长途汽车 - 野亦绿 徐霞琴跌跌撞撞地走出了房间,突然有两个人急忙冲过来,把徐霞琴拉到了一个小房间里。徐霞琴仔细一看,却是兰芳和梁凤兰。 本来和她们不熟的徐霞琴却好像遇到了故人一般,投进了兰芳的怀里痛哭不止。她的哭声感染了兰芳和梁凤兰,三人抱在一起痛哭流涕。 此时无需解释,无需话语。悲惨的命运早已将她们的心牢牢地绑在一起,密不可分。她们此时谁都想依靠谁,可是谁又能依靠谁?沦落到这里的人,谁还指望有出去的那一天呢? 哭尽了眼泪的徐霞琴慢慢地离开兰芳的怀里,她看着兰芳,竟不觉轻轻地叫了一声“兰姐姐。” 兰芳心酸不已,听到徐霞琴叫自己一声姐姐,还是喜从中来,笑了笑道一声:“哎,我在呢,徐妹妹。” 旁边的梁凤兰看着徐霞琴,心中也是无限感伤。在她的心里,徐霞琴是一个善良痴情的女孩,她能在不了解她的情况下还义无反顾地周济自己,世界上已经没有第二人了。当徐霞琴决定周济自己的时候,她已经把这位美丽的姑娘当成自己的姐姐了。现在自己的姐姐也和自己一样沦落到这里,心中痛极,叫了徐霞琴一生“姐姐”,最终还是把持不住,抱着徐霞琴再一次痛哭不已。 徐霞琴突然推开梁凤兰,问道:“妹妹,你不是去忻城了吗,怎么会再一次沦落到这里呢?” 梁凤兰看着徐霞琴,心中满是心酸和痛苦,她那惊恐和卷缩的脸仿佛不愿意透露那一段往事,可是她没办法逃避徐霞琴那迫切期待的眼神。她不知道徐霞琴为什么这么迫切的期待知道自己的事情,然而面对这个姐姐,她只得一五一十地慢慢说来。 徐霞琴那迫切期待的眼神其实是有两方面的原因。一是她确实想知道梁凤兰和自己分别之后发生的事情。她和梁凤兰以及兰芳三人确实认识的时间不长,可是前世的缘分已经让她们变成了深交多年的好友了。所以徐霞琴才会如此地关心梁凤兰。二是因为徐霞琴想知道有关肖锋的消息。她是否见到了肖锋?是否已经把思念石送给了肖锋?肖锋的反应是什么?肖锋又会跟她说了什么?这一切的一切是徐霞琴发梦都想要知道的。今天见到梁凤兰,一切的一切便要一清二楚了。然而心底还是煎熬着,她期待着某种东西,迫切想要知道,所以才会表现出来一种迫切期待的眼神。可是徐霞琴并不知道,她的这种眼神已经深深地伤害了梁凤兰。 “那天我拿着姐姐给我的钱在台城汽车站附近的招待所住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一早就做长途汽车前往忻城。上了车我的心真的是很开心,因为我以为这一次我终于解放了。郝三那一帮人总不会因为我而追到千里之外的忻城吧?”梁凤兰说到此时,竟然又忍不住抽泣起来。显然那件事情已经伤透了她的心。 “来到忻城的时候已经是入夜时分了。姐姐你叮嘱我一定一定要见到一个叫肖锋的人,并且把你的石头送给他。我想这个男人应该是姐姐的一个很重要的人。所以我本不该怠慢的。可是因为那天实在是太累了,心想,反正肖锋在忻城大学读书,不会跑得到哪里去的。今天也晚了,算了,明天我再去找他也是差不多的。” 梁凤兰说到了肖锋,徐霞琴不禁打起十二分精神,仔细聆听她口中所吐出的每一个字,生怕自己听漏听错了一个字。 “我打定主意,于是就在车站附近的旅馆住下了。第二天一早,我便马上按照姐姐给我的地址找到了忻城大学,并且和肖锋取得了联系,可是我左等右等就是不见到姐姐所说的肖锋。好不容易等到了肖锋的身影,我还没有来得及呼喊肖锋,便被人捂住嘴,硬拉上了一辆五菱面包车。” 徐霞琴听到这里,心中不由得惊得一身冷汗,心想:“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梁凤兰接着说道:“那些人把我拉上车之后就给我套上了一个黑色的套子。我什么都看不见,只是听到他们一直在骂我是臭**。我想要挣扎,一个男人就狠狠地给了我一个巴掌。那男人很用力,扇得我左脸颊火辣火辣的,疼得我眼泪都掉下来了。可是我咬着牙忍着不哭,我怕他们再对我动手。过了好久,大概有两个多小时吧,我才被放了出来。可是此时我已经在一个破旧的小房子了。我彻底傻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大声地喊救命,几个粗壮男人在一旁掐着手冷笑,似乎并不在意,像是知道我会这样子似的。我喊了好久,可是没有人理我。 我喊累了,知道这样子不是办法,可是正当我放弃呼喊的时候,他们却来招待我了。他们五六个人不仅打我,还轮番对我进行施暴,尽情地在我身上施行**。等到他们的**得到满足之后,他们又开始折磨我了。 我来忻城只有姐姐你一个人知道,况且我在忻城还不到一天的时间,根本就没有认识忻城对的人,他们这样子对我,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们和郝三是一伙的。果然,他们真的就是一伙的。他们不但打我,**我,还要我出去卖淫,帮他们拉客,赚钱。我不肯,他们就继续打我,侮辱我,不给我吃东西。等到我将要死的时候,他们却又给我治伤,吃东西。可是等我好了,他就又开始打我,侮辱我,不给我吃东西。就这样折磨了我半个月之后,我屈服了。” 梁凤兰说到“屈服”这两个字,又忍不住掩面痛哭起来。徐霞琴看见梁凤兰这样子,禁不住也为自己伤心,真是天涯沦落人呀。 “这个郝三在整个华南地区很有实力,到处都有他们的人。我一来忻城,马上就被他们的人盯上了。我是死也逃不出他的手心呀。我在忻城他们的一个酒吧里专门给一些有特殊需要的客人提供服务,这样一做就是一年多了。我曾经想过要逃,可是每一次换来的结果都是一顿毒打。一个多月之前,郝三在台城这边的酒吧缺人,其实主要是这些客人都已经玩得烦了腻了,想要新的货源。于是郝三就从忻城拉了一批人来台城,我就是这群人当中的一个。他们把我们从忻城换到了台城,再把原先在台城的那一帮女孩调到忻城去。这样一来,两边都保持新的货源,客人也玩得满意。 来到这里之后不到一周的时间,兰姐姐也来了。很快我们就成了好姐妹。没想到你和兰姐姐也是认识的,更没有想到你也会落到这样的地步。” 徐霞琴听了梁凤兰的诉说,抚摸着梁凤兰的头说:“真是可怜的姑娘。” 梁凤兰接着对徐霞琴说道:“姐姐真的很抱歉,我没有能够把你的东西送到肖锋的手中,真的很对不起你。这都是我的错,假如我一到忻城就马上去找那个肖锋,我就一定能把你的东西送到他手中的,其实那天我就看到他的身影了,我其实已经向他招手了……” “没事的,妹妹,我不怪你。真的。”徐霞琴打断梁凤兰的话,她是怕梁凤兰因为自己的事情而在心里给自己形成压力。 “那东西肯定很重要吧?那个男人是谁?应该也是姐姐的一个很重要的人吧?”梁凤兰小声问道。 “没,不重要,其实现在真的已经无所谓的了。”徐霞琴忍住心中的悲痛,她不知道这份悲痛是因为同情梁凤兰的遭遇还是因为肖锋。 “肖锋是谁呢?”兰芳问道。 徐霞琴双目含泪,强忍着就要留下的泪水。说道:“别提了,现在说什么也已经太晚了。” 22 - 长途汽车 - 野亦绿 兰芳从徐霞琴的话语中已经猜到这个叫肖锋的男人是她心中那个让她为之着迷的人,可是她不知道这个肖锋就是在长途汽车上那个看着她们遭受侮辱的男人,更不知道现在的徐霞琴已经结婚了。她想了解眼前这个落魄女人的往事,然而她明白,此时她还不适合去试探眼前这个沧桑女人辛酸的心路历程。 “姐姐,你不是去上访,找那个什么政法委书记吗?怎么你会沦落到这个地步呢?”徐霞琴满脸疑惑地问道。 兰芳看着徐霞琴,听到她的话,顿时双眼没了神色,整个人也痴呆了。过了好久,她才悠悠说道:“我们这一生好像就生活在一个狭小的牢笼里。似乎总有一张网在罩着我们,不管我们怎么逃脱,飞多远,最终还是逃不出去,还是要回来到这里。” 说到这里,兰芳竟然压制不住自己心中的那一股怒火,咬牙切齿地说道:“天下的乌鸦都是一般的黑。他们这样帮人都是和当官的有勾结,而这些当官的又是在面上官官相护,私底下却是干着同一种勾当。我本来以为上访去找政法委书记,这个专门管公安局长的官员,只要证据确凿,那么台城市这个混蛋局长就一定会完蛋的。可是没想到我去见到了这个政法委书记,他却把我把我给玩了,还把我送了回来。” 徐霞琴和梁凤兰都不禁惊呆了。梁凤兰和兰芳虽然认识了一个多月,可是她却并不知道自己的这位姐姐究竟为什么会沦落到此。 “妹妹们说的这个台城市政法委书记叫周芳,是台城市历史上唯一的一位女政法书记。那天我和徐妹妹分别之后就直接去台城市政法大楼去找找政法这个周书记。可是门外的卫兵却怎么也不肯让我进去。我说我是要来上访的,他们更加说什么也不肯让我进去了,最后他们竟然就这样生生地把我拖到了马路边上。我心里想,这样下去肯定是见不着书记的,可是我必须见到这个书记,怎么办呢? 当时的我特别慌,真的是特别的害怕,我害怕见不到这个书记我又将陷入无尽的黑暗,我也害怕见到了这个书记,她不肯向我伸开双手。所以当时我真的心里特别的慌,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可是这是我唯一的希望,所以我必须得见到她,只有她才能给我主持公道。然而我究竟怎么样才能见到这个女书记呢?我心里想,既然我进不去,那我就在外面等吧。书记也是人,而且还是女人,她总不能一直呆在办公楼里面不出来吧? 打定主意之后我就在女书记车子毕竟的繁华街道跪着等,脖子上还挂着一个大大的招牌,上面写着:‘台城市公安局局长李乐勾结匪徒,以权谋私,贪赃枉法,谋害人命。请政法委书记为民做主,还我公道。’” 此时的徐霞琴听到“李乐”这个名字,心里咯噔一下,竟然打了个冷战。她心里矛盾极了,她真的不希望兰芳所说的那个李乐就是她所遇见的那个编号y80080。如果此李乐真的就是那个y80080。那天底下真的就没有什么正午阳光可言了。可是这台城市还有多少个公安局长,还有多少个公安局长是叫李乐的?所以她心里想着,矛盾极了。她也想当面问兰芳,可是话到口,突然又打住了。因为此时的她不能打乱了兰芳的思路。 兰芳说道:“我当时跪在那里,许多的路人都围着我,看着我,议论着我。其实我心里想要的就是这样的一个效果,因为这样更能引起女书记的注意。可是这一次书记的车就和我擦肩而过,却未曾为我停留。我不甘心,于是第二天继续跪在那里等着等着,然而不知道这个书记是不是有意在考察我,车子就从我身边经过,却总是不停下来。如此一天,两天,终于到了第三天,这个女书记的车子终于停了下来。 车子中首先出来的一个强壮的汉子,他是女书记的司机。他走下车然后快速地打开车门,于是车上就走下了一位中年女人。她穿着很普通,可是因为留了一头短头发,所以显得非常精神。加上她人本身就是柔中带刚,所以更显得英姿飒爽,非常有男人味道。 我知道,眼前的这个女人一定就是我日盼夜盼的政法委书记了。当时的我特别激动,因为我此时此刻就好像身处黑夜,全身被孤独,无助和绝望包围着,可是就在我的身体不断地往地狱下坠的时候,突然有一道阳光射了进来,一个人向我伸出了手,把我慢慢地从黑暗中往外拉,往光明处啦。这是救命的稻草呀,我怎么能不激动呢?我能感觉到当时我的身体在不停地颤抖,双眼因为绝望而流干了泪水,变得通红。我日盼夜盼,终于把她盼来了。可是当她满带笑容的一步一步向我靠近的时候,我原本设置的种种见面的场景,准备了的那许多的话语,此刻却不知道该如何去表达和诉说了。 只见那女书记缓步走到我面前,轻轻地说道:‘姑娘,你受了什么委屈,跟阿姨说说吧,阿姨和政府会给你主持公道的。’” 这哪里像一个书记所说的话呀,此时此刻,兰芳听着就像是自己的妈妈在安慰一个受到伤害和委屈的女儿。她仿佛听到了母亲在向她召唤,她再也说不出话了,再也控制不住了,她像一头迷了方向的小麋鹿,一头扎进了母亲的怀抱,放生痛哭。 女书记抚摸着兰芳的头发,像是一个母亲在抚摸自己的女儿一般,充满着柔情。她没有一点书记官儿的架子,只是一个劲儿地安慰道:“好了,别哭,坚强点,大家都在看着你呢。” 就在她们两人抱在一起的时候,女书记的司机趁机赶紧驱散围观的人们。可是此时,已经有许多的观众都已经把这段温馨的场景发到了网上去了。 “好了,别哭,我们先上车,有什么冤情我们上车说吧。”女书记继续安慰着兰芳,并把她拉到了自己的车子里面。 在车上,兰芳还是死死地抱着这个女书记不放,不管女书记怎么劝说,她都不听,只是一个劲儿的痛哭。没有办法,女书记只能把她带回了自己的家里。 来到了女书记的家里,兰芳的情绪才慢慢地平复了些许。在女书记的劝导下,兰芳才慢慢地将台城市公安局长李乐如何和通缉犯头子郝三等人勾结,为他们贩卖毒品,倒卖军火,开办赌场,经营色情行业提供庇护,并将自己所掌握的证据全部都交给了女书记。这个女书记很认真地听,还不停地在做笔记。当她看了兰芳提供的证据之后,她就安慰兰芳说道:“根据你所提供的证据,假如都属实的话,那么这个李乐真的就是存在很大的问题,假如这些罪名成立的话,那么她少则会被判无期,多则将会被立即执行枪决。你放心,我们纪委肯定会根据你所提供的证据在第一时间对李乐展开调查的。假如情况属实,那么我们绝对不会手软的。” 得到女书记的肯定回答之后,连日来积压在她心头的重担终于落了下来。她本想立即回家的,可是女书记硬是要留她在家里吃晚饭,而且她有一种预感,这个女书记每次看她的眼神都有些许的怪异,这种感觉特别像是那个男人对女人的柔情。然而此时的兰芳并没有在意这一切,因为这时喜悦的心情已经占据了她的整个灵魂。她没有办法也没有经历再去想这么多了。 23 - 长途汽车 - 野亦绿 人世间最让人绝望的事情莫过于有人给了你希望,到最后却又亲手把这个希望毁灭了。你得到的希望越大,到希望毁灭的时候你的绝望就越大。当兰芳满心期待着一个美好明天到来的时候,却不知自己已经被一个恶魔玩弄于股掌之中了。 兰芳最终还是留在了这个女书记的家里吃饭。饭菜很简单,两素一肉,外加一个清汤,和普通的家庭没有什么区别。女书记一直强调说:“我们做父母官的,吃的是百姓的饭,拿的是百姓的钱,当百姓的饭菜还没有丰富起来的时候,当百姓的钱包还没有鼓起来的时候,我们的饭菜却丰富起来,我们的钱包却鼓起来,这是没有理由的。”她说这话的时候说的满怀深情,似乎这时候的她不是一个书记,而是一个演说家,尽量让自己的言辞打动每一个人。 兰芳一开始听着这个女书记说得头头是道,娓娓动听,还是蛮受用的,可是话多了,总感觉有了那么一丝变味的感觉,可是毕竟人家现在是在帮自己,自己肯定是不好意思说什么。 这一顿饭吃了好长的时间,直到晚上八点多才算吃完。其实倒不是吃饭花了时间,而是那女书记表演演讲艺术花费了许多的时间。吃了晚饭,兰芳稍留了片刻便要告辞回家的,可是不管她怎么坚持,女书记还是热情似火,一定要留她过夜,还要同床而眠。这不禁让兰芳有些为难,她怎么也想不明白,堂堂一个女书记,怎么会对一个普通老百姓如此待遇/ 然而女书记也有女书记的理由。她说:“我们当官的每天都待在办公楼里,吹着冷气来办事,没有什么机会去到基层了解民情,现在既然你难得见到我,那么你何不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地和我说说基层的民情,顺便和我详细说说你自己的事情,我只有知道得越详细才能更好地帮你,不是吗?” 兰芳觉得很不可思议,她很难理解这个女书记的话语,因为国家并没有规定说当官的必须每天都待在办公楼里,吹着冷气来办公。相反,国家是鼓励官员走出办公楼去,深入基层了解民情的。既然这个女书记自己想要了解民情,那为什么不自己深入基层去呢?那假如我不来找你,是不是你就不去了解民情了?她是怎么也无法领会这个女书记的话。可是她又不敢将自己心中的那些不可思议说出来。只能如此说道:“其实我回不回去倒也不是最重要的,只是我只是一个小老百姓,怎么可以在一个书记的家里留宿呢,这成何体统了?” 女书记笑了笑,说道:“官和民都是人,法律上也没有规定说老百姓不能住在书记家里。况且,官和民本来就是平等的一家人,你这样说以后要我如何面对这数百万的台城市民?” 兰芳没办法推辞,只得说:“您要我留下来我实在是没有办法推辞,可是同床夜话那可就真的是万万不行。” “为什么不行?” “我和您同床夜话了,那您的先生该怎么办呀?” 女书记听到兰芳这么一说,脸色突然一变,可是很快的又恢复了正常,然而那一点点的变化,已经被兰芳看在眼里了。 “他该干嘛干嘛去,不用管他!”女书记说道。 兰芳推辞不掉,最终还是留在了女书记的家里,可是她这一留,却让她在不觉中陷入了恶魔的手中。当晚,她们如母女一般同床夜话,到了凌晨一点多,兰芳因为实在是太困了,也顾不得应和女书记滔滔不绝的话语,便睡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兰芳突然感觉有人在脱她的睡衣,亲吻她。她想要推开那个人,可是这时候的她却是浑身乏力,动弹不得。不但是手脚无力,就连是要睁开脸皮看看都不行。但是她的头脑却是逐渐的清醒,她能感觉到,这个人不是男人,而是一个女人。到最后,她越发能够断定这个人就是那个政法委书记周萍。 这真的是一个晴天霹雳呀,她怎么也料想不到,这个堂堂的政法委书记,台城市历史上唯一的一个女政法委书记竟然是一个女同人。 她惊呆了,拼尽所有的经历想要呼喊,想要挣扎,可是此时的她,却已经是一个已经入了狼窝而等着被宰割的羊羔,此时的一切挣扎都已经被早有预谋的女书记料想到了。所以,她的一切呼喊,挣扎都是无谓的。 无知的兰芳就这样被女书记玩弄了。这种玩弄,甚至比被男人玩弄还难以让人接受。天真的兰芳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然会栽在一个满腔为人民服务的政法委书记的手中。她试图让自己清醒些,以确定现在的这一切只不过是一场梦。可是事实就是事实,是怎么也无法改变的。 此时的女书记原形毕露,判若两人,你真的不敢想象她那一副猥琐丑恶的嘴脸,那是一副多么让人恶心的嘴脸呀。她对这兰芳冷笑说:“其实你应该知道,这世界没有免费的午餐,只要你听我的话,我一定能帮你弄掉李乐等人。假如你不愿意,那么可以,没有问题,不过我得提醒你,你在大街上光明正大的向我喊冤,早有人报告给郝三等人了,兴许现在的李乐也已经知道了,说不定现在他们的人已经在四处搜刮你了。” “你混蛋,你简直是禽兽不如!”兰芳竭斯底里地骂道。 “我混蛋?嘿嘿,现在当官的,哪一个不是一个样,哪一个男人在外面没有几个女人,可是既然这样,男人可以有几个女人,女人可以有几个男人,那么为什么女人就不能有几个女人呢?” “哇,我不想跟你说,你简直是让人恶心。” “恶心,你说我恶心?你被那么多的男人完了,怎么你不觉得你自己恶心呢?你……” 女书记话没说完,却是被外面的拍门声给打断了。女书记不耐烦的拿起衣服穿上,反穿着拖鞋出去开门,嘴里却是骂个不停。原来是她的丈夫回来了。只见他全白的衬衣沾满了污垢,全是他自己的呕吐物。女书记扶着他进来,因为他实在是太胖太重了,女书记根本就扶不住,致使两个人都跌跌撞撞,似要倒下一般。这不禁又让女书记对他骂骂咧咧的喋喋不休。他却不管,推开女书记,看着房里衣衫不整的兰芳,笑咧咧地说道:“咋地,这不是我得老婆,那黄脸婆是短头发的,没有那么漂亮。是小姐?哈哈,真的是小姐。怎么会有小姐坐在我床上呢,还衣衫不整的?哦,我明白了,是李老板,他说过要帮我找一个好看的小姐,没想到那么快就送来了。嗯嗯,真好,真好……” 女书记的丈夫就是这样不停地自言自语着,完全没有理会被他推到一旁的老婆。他张开满口黄牙的大嘴,笑咧咧的像豺狼一般扑向兰芳。 这可把兰芳吓坏了,她刚刚经受了女书记的摧残,现在如何还经得起眼前这个恶心男人的折磨?然而就在她不知所措的时候,一个人从后面愤怒地拿起一个茶杯就向这个恶心的男人砸去。顿时他的后脑勺鲜血喷发直下。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女书记。 24 - 长途汽车 - 野亦绿 女书记的丈夫是本市环保办的一个小科长,叫方建。他官虽然不大,可是后台却是非常的坚硬,有这个书记老婆,不管是政界还是商界,谁人不来巴结他?可是这个科长却并不巴结自己的老婆,借着老婆的名义在外面为非作歹,干尽坏事。而事实上,他们夫妻之间早已经名存实亡了。方建好色成性,在老婆还没有当书记的时候便经常出去找女人了。等到老婆做了书记之后,他更是变本加厉,不仅在外面养了两个小三,而且还不停地跟着那些要巴结他老婆的政界商界名流出入各种豪华夜店,夜不归宿已经成了常事。 女书记也曾因此和方建不断地发生争执,然而江山易改,本性却难移。后来女书记也不愿意理会他。可是女书记也是一个正常女人,总也有寂寞空虚的时候。权利变大的她欲望也随之改变,她心里觉得,既然男人可以拥有几个女人,女人可以拥有几个男人,那么为什么男人不可以拥有一个男人,女人不可以拥有几个女人,在这个变态的心理作用下,女书记利用自己的职权开始在外面包养女然供自己玩乐。然而女书记的事情方建却并不知道,当他看见老婆对自己越来越放任,心里乐得不行,哪里还会去关心自己的老婆。 可是女书记的这一砸真的是非常的不留情面,她是真的愤怒了。丈夫酒醉后的言行固然让她很气愤,更让她气愤的是因为方建要侵犯兰芳,在她的心里,她已经认定这个兰芳就是她的女人了,她容不得别人去玷污占有她的女人。她这个人有一个毛病,就是属于自己的东西绝对不可以让别人却去碰一下,假如被别人碰过了,哪怕只是被碰了一下,那么她便宁愿毁掉它也不愿意继续保留着。 兰芳这时候还天真的以为,既然女书记喜欢自己,那么自己扳倒李乐就有机会了。年轻的兰芳真是太天真了,她太高估了自己,也太低估了这个女书记。像他这样的女书记,既然迷上了这样的兴趣爱好,身边又怎么只有她一个女人呢?她兰芳只不过是女书记众多女人中的一个而已。可是她在女书记的甜言之下,还是心甘情愿地做了这个女书记的情妇。 本来,女书记打算第二天一早就把兰芳送去一个隐秘的处所居住的,可是因为她第二天中午要去外地开会,需要到晚上才能回来。临走的时候,她反复提醒兰芳要离方建远一些,她还没有回来之前一定不能和方建接触。因为她实在是太了解自己的丈夫了,像兰芳这样美貌的女人,方建又怎么能放过呢?然而尽管她千叮咛万嘱咐,不该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第二天一早女书记就出门了,她建议兰芳多休息一下,因为她知道,自己和兰芳昨夜都已经折腾得够累了。兰芳本来也想休息一下的,可是她却怎么也睡不着,心想女书记的丈夫昨晚喝得那么醉,应该不会起来得那么早的,于是就想要去洗个澡再继续睡觉。而就在这时候,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这意想不到的事情正是兰芳的自以为不会。就在她洗澡的过程中,方建却意外的醒了。可能是因为他昨晚喝得太多了,肚子里面藏了一肚子水。这时候已经转化成了废弃物,急需排出去。可是当他走到浴室的时候,却发现门被反锁着,里面竟然有人在洗澡。这不禁让他觉得不解。他知道里面的人绝对不是自己的老婆,因为昨天下午他就得知老婆要去外地开会的消息,所以绝对不是自己的老婆。那么这是谁呢? 此时他头上的那个伤口开始隐隐作痛了,这不禁让他的头脑开始慢慢地清楚起来。他想起了昨晚的事情,想起了当时躺在床上的那个长发美女,此时他可以断定里面的这个人是昨晚的那个美女了。他想也没有想,就一脚把浴室的门给踹开了。他要清清楚楚,仔仔细细地看看这里面的美人究竟是长成什么样子的。 方建的突然举动,着实让兰芳不知所措。她除了惊叫之外,什么都没有来得及做。就这样,浴室里面浓雾弥漫,兰芳**裸的站在那里,像是专门在等候方建的降临。 此时不但是兰芳来不及反应,就连方建也愣住了。人家说出浴的女人是最美的,这话应在兰芳身上了。况且此时的兰芳还没有出浴呢。这一切正是方建所期待的,却也是他没有预料到的。 女书记千算万算,却怎么也算不到这一层。方建就如同一个千百年来都没有接触过女色的色魔一般扑向兰芳,拼尽全力不顾后果,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赶紧把眼前这个女人占为己有。 可怜的兰芳,昨天晚上还刚刚被女书记虐待完,现在又得面临这个色魔的摧残。面对如此饥渴的色魔,兰芳的反抗显得多么的微弱呀。 我始终坚信,上天是不会无缘无故的把两个人牵扯在一起的。两个人走到一起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们都是冤家。只是有的冤家是一对谁也离不开谁的爱人,有的冤家就如女书记和方建一般。他们总会在不经意之间撞在一起。 就在方建即将得手的时候,意外却发生了。女书记却从外面回来了,而且因为浴室门是开着的,所以女书记正好目睹了方建和兰芳两人鸳鸯戏水的一幕。 这一下不但是兰芳不知道该怎么办,就连方建也有些不知所措。他虽然经常在外面花天酒地,妻子也一早了解他的行径,可是他却始终没敢在妻子面前放肆,因为就论官职,他就比妻子低了好多级。可是奇怪的是,女书记看到他们两个人在一起却没有大发雷霆,她的眼睛,她的神情显得极其的平静。方兰二人从她的眼神和神情根本就读不出任何的东西。这是最让人感到胆战心惊的。 这女书记不是去外地开会了吗,怎么会突然又出现在在这里呢?原来,这个女书记本来是要到外地开会的,可是到了机场,却发现自己的资料没有带齐,没耐何只能折回家来了。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最不愿意看到的一幕却被自己看得个正着。 她步履轻盈地慢慢走上了二楼,可是她知道,自己此时的脚步就如同自己的心情一样沉重。 兰芳和方建赶紧穿好衣服,跟了上去。 只见那女书记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 “喂,是李乐吗?” “是,是,没错,我是李乐。书记您这么早打电话给我,有什么指示吗?” “我也不跟你多说废话,我知道你的人现在正在找一个女人,不用找了,她现在就在我家。她是要来检举你的。” “这个,书记您别听那女人胡说八道,她就是一个疯子,神经病。” “我也不管这些,你现在过来领人吧。” “好的,我现在马上派人过去。” “你别急,我还没有说完呢。” “书记,请您指示!” “人你可以领回去,但是,张元新这条军火线归我。” “这个,这个……” “你没得选择,她所提供的证据已经可以把你打下地狱了。” “好吧。那我派人过去。” “张元新这个人我也要了。” “行。” 女书记的通话被方建和兰芳听见了,顿时把兰芳吓得半死。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慌了,真的是慌了,像一只在丛林中迷了路的兔子一样。这时候倒是方建思绪比较清楚。他赶忙对兰芳说:“你别愣在这里了,赶紧跑吧,不然他们等一下来了,你真的就跑不了了。” 兰芳像失了魂一般,飞快地跑出了女书记的家,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奔跑着。可是没过几天,她就被郝三等人给找了出来,送进了千色。 25 - 长途汽车 - 野亦绿 徐霞琴和梁凤兰听了兰芳的遭遇之后,都不禁为其感到伤感。这个看似坚强的女人,谁又知她身后隐藏了多少的辛酸和苦楚?其实苦女人又何止兰芳一个人,徐霞琴和梁凤兰这两个女人的遭遇有何尝有半点不及兰芳?难道,她们生下来就注定是某些人的玩偶?难道,她们一生下来就注定要活在在一个悲惨的世界中?难道,她们就这样注定没有出头之日?假如不是,那么谁又能引领她们走向光明? 当徐霞琴决心放下心中仅存的那一点廉耻的时候,她的心里就明白,她终究要面对这一天。可是她没有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来的这样让她狡不及防。 这个世界真的是很大,却也是非常的渺小。奇特的世界造就了奇特的人。有些人费尽了心思,就是想要见到心中的一个人儿一面。可是有些人本不该在某个地方相遇的,却偏偏阴差阳错的给遇上了。这种阴差阳错真的事让人不知所措。 就在徐霞琴被郝三玩弄的第二天晚上,千色来了一个非常特殊的人物,这个人物身份非常特殊,而且还与徐霞琴有过数面之缘。以前,徐霞琴心里总会想,假如这个世界上除了黑暗以外真的还存在有别的什么的话,那么或许就是这么一道正午阳光了。看到这么一道正午阳光,徐霞琴的心里不管有多么的孤独无助和迷茫无措,总也还有那么一点面对生活的方向。可是今晚,她的生活又将陷入了无尽的黑夜。犹如,窗外不知黎明何时到来的夜色。 今晚郝三点了名要徐霞琴去为一个人服务,这个弱女子没有选择的余地,只有服从。在这里,一切的反抗都是没用的。假如你不想为一个人服务,那么你将会被很多很多的人服务。 一开始的时候她心中真的是没有底,她知道从今天晚上开始,她自己就会变成一个名副其实的小姐了,可是这个小姐究竟要做些什么,她却一无所知。 今晚的徐霞琴显得无比的美丽,这种美丽已不是多年前她和萧风在一起时的纯美了,而是一种连兰芳和梁凤兰都无法接受的妖媚。可是她为了这一身打扮还是花掉了近两个小时。她不喜欢这样,可是郝三却是非常喜欢,只要来千色的男人们喜欢,那就足够了。 这是千色里面最大的豪华包间,在这里,就算你一个晚上什么也没吃什么也没喝,单单是待一宿,花费一已经达到一个小康家庭几年的收入了。假如你没有去过巴黎圣母院,没有去过悉尼歌剧院,没有到过人民大会堂,那么你只要来这个小小的包间就足够了。因为这里浓缩了世界上所有文化瑰宝的精华。 有钱又有势的人或许真的是变得有些与众不同,他们的与众不同不仅体现在行为方式上,还体现在吃上了。吃要吃贵的那是没的说,可是现在就算再贵的东西,只要自己手头稍微富裕一点,就算吃上个满汉全席也不算得稀奇。可是作为有钱又有势的人,自然要在贵当中吃出稀奇,吃出个性来。他们为了显示自己的特别,甚至花费巨资爬山涉水的来到山旮旯里面来喝人奶,喝童尿,学狗叫等等,一切你以为不正常的东西都是他们张扬个性的手段。不然又怎么能显现出他们的与众不同呢。有人附和了,在没有人吃螃蟹之前,谁又知道这螃蟹能不能吃?当有一个人站出来勇于尝试之后,才发现原来螃蟹也真的是非常美味的。所以这正应了鲁迅先生的话:世上本没有路,人走多了就变成路了。所以我们都敬佩这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所以就有人要充当先行者,标新立异。谁又知道这喝人奶,喝童子尿,学狗叫不是一种很好的养生办法呢?而这一群勇当先锋的敢死队就是这么一群有学识,有文化,有品位,有钱又有势的人。 看着眼前这满桌子的菜,除了酒是因为写有名字而被人认得之外,其他的都不为人所知,尽管你也知道每一道菜的名字。事实上这没有道菜都有一个非常精美的名字。比如这道名叫八仙过海的菜就十分有名堂。假如你以为这八仙是一些名贵的熊掌鲍鱼,那就大错特错了。他们这八仙奇特的不在于它的贵重,而是珍稀,或许也只有他们这些人能吃,敢吃? 只见他们把一张大圆红木桌子围了一圈,中间放了一个大锅,装满了汤水。而这汤水却是用名贵的中草药熬制的,可是外面那八个盘子里面装的东西却有点让人看着恶心。那些竟是什么蚂蚱呀,蚯蚓呀,蜈蚣呀等等。可是这些看似恶心的东西,他们却吃得上瘾,赞不绝口。 之前有新闻说娱乐圈里吸粉就如抽烟一样的平常,不吸粉就会被圈内人当成异类。这则新闻属实不属实还有待考究,然而眼前的这帮官员正在吃着这些奇特的乱七八糟的恶心的东西却着实让徐霞琴心中作呕。 可是不管徐霞琴心中有多难受,你都得憋着,还得笑着脸走进这个包厢。然而徐霞琴这装出来的笑容却在她走进包厢的那一刻起,便已经凝固了。她看见了一个人,这个人和她不是很熟悉,可是徐霞琴却清楚的记得他的穿着,那是多么普通的穿着,那是多么阳光的穿着,那是她曾经心中唯一残存的一道阳光呀。可是此时,那普通的穿着竟又是多么恶心的穿着呀,而这个人,又是多么可恨,多么可气,多么可怕的呀。 徐霞琴怎么也没有料到这个编号y80080会出现在这里,可是眼前这个穿着普通而阳光,正在和众人以酒会友,把那些奇特的食物往自己的嘴里送的那个人不是y80080又是谁呢? 当日兰芳说出这个警察局长李乐的时候,她虽然猜到这个李乐很可能就是那个y80080,可是她怎么也不愿意相信。那是多么平凡而伟大的人民公仆呀。可是,为什么会这样呢? 徐霞琴第一次亮相就出丑了,她此时根本就没有办法控制自己。“连他这样的人都是如此的衣冠禽兽,那么我还能相信谁呢?”徐霞琴冷冷地想道。 26 - 长途汽车 - 野亦绿 与徐霞琴的惊慌比起来,李乐更显得无所适从。她的一出现,让李乐本来拿良好的形象瞬间分崩离析,残存无几。可是,不管怎么说,他此时此刻的心里还是有点为其感到惋惜。像徐霞琴这样的一个姑娘,不应该沦落到这样的地方。可是,这一切的一切又是谁造成的呢? 李乐心里感到些许的愧疚,这不是因为他之前做了多少坏事,而是因为自己感觉,是自己让这个柔弱的女子沦落到这个地方的。 张元新和郝三等人所干的事情他作为市公安局长,虽然不是尽然知道,但是大概也有所耳闻。因为他们都是他隐形的帮手。很多时候他都离不开张元新和郝三这样的黑道混混。因为张元新是他的印钞机,他走私枪械赚来的钱几乎都是归到李乐的口袋里。而郝三却是他实实在在的打手,他需要打击政敌,需要维持地方稳定,需要郝三的帮忙。 当初女书记提出要张元新和他所带的那条线,他是一百万个不愿意的,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假如没有兰芳和她的证据,就算是跟书记真的是闹掰了也不足为惜。 可是,李乐真的不知道徐霞琴的事情。假如他知道,他绝对不会让她沦落到这个地方的。李乐此时此刻真的是这么想的。然而面对眼前的徐霞琴,他除了假装,似乎找不到更好的方法来掩饰自己心中的复杂心情。 就这样,徐霞琴装着不认识y80080的陪酒女,李乐装作是不认识徐霞琴的放荡局长,两个本来熟悉的人,在这个喧嚣而灯红酒绿的夜晚,彼此都成了陌生人。 哎,你别干愣着,赶紧过来给李局长倒酒呀!郝三看见李乐和徐霞琴相互对望,像是认识却又不认识,心中一阵嘀咕,闹不明白他们两人心里想的是什么。但是今天主角是李乐,只要这个公安局长今个儿满意就足够了,其他的都不算那么一回事了。他哪里懂得徐霞琴原来竟和李乐认识的,而且交情还不浅呢。他看见徐霞琴愣在那里,以为这个没有见过世面的村姑被眼前的场景给吓傻了,赶紧催她上前给给局长倒酒。 徐霞琴走上前,拿起桌上的茅台酒,小心翼翼地给局长倒上。尽管她是小心谨慎,竭尽全力地控制自己的情绪,可是她的手还是不停地在颤抖,手中的酒也禁不住洒落到桌面上,芳香四溢。 “你怎么搞的,你看你究竟斟的什么酒?”郝三对徐霞琴呵斥道。 “多大点事呢,跟一个小姑娘计较个什么劲?”李乐似乎对于郝三呵斥徐霞琴的行径有些不满。 李乐的话确实也让郝三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不明白堂堂的一个局长怎么会为一个小丫头而呵斥自己。狗贼的郝三也发现了一个令他有些担心的现象:李乐看徐霞琴的眼神不对。他们似乎早就认识,可是双方都极力地假装不认识对方。郝三不好奇他们的事,他是担心自己。假如这个徐霞琴和李乐早就认识,那么对他来说肯定不是一个什么好兆头。假如徐霞琴借机攀上李乐,那对他绝对是一个莫大的威胁。他能感受到徐霞琴心中那一股燃烧着的对自己的愤怒之火。庆幸的是徐霞琴和李乐似乎都在回避对方,这正是他想要的,毕竟,现在的他还得靠李乐撑腰,没有他,自己在台城什么都不是。 李乐虽然觉得有些自讨没趣,可是他似乎还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看到徐霞琴傻不愣登地站在李乐身边一动不动的,不免又呵斥道:“哎,我说敢情你来我这个是享乐的了?我教你的那些东西你全给我忘了是吗?还站在那里干嘛?赶紧给局长敬酒呀?”接着又对李乐说道:“领导您别见怪,这小姑娘第一次见世面,不懂事。” 徐霞琴听了郝三的话,心中莫名火起。她看了看李乐,对郝三冷笑道:“三哥,在你手底下干活的人,哪个会空闲呀?你在床上交给我的东西我哪敢忘呀,只是不知道领导们受不用不受用呢。” 李乐一听徐霞琴的话,顿时恼怒万分,可是他却尽量压制住自己,然而脸色却已经变的阴暗起来了。只见李乐说道:“你这是什么话呢?”这句话是回应徐霞琴的。他接着又说:“好了,郝三你先下去吧,我和几位领导谈些事情。” 郝三听了李乐的话之后本打算离开的,可是看见徐霞琴还站在那里,不免又训斥道:“局长和领导们要商议事情,你还愣在这里干嘛?赶紧出去呀。” 李乐冰冷的脸色又低沉了几分,说道:“我是叫你出去,不是叫这个姑娘出去。” 这一句话可把郝三给吓着了。他不是笨蛋,现在的他已经看出了不对劲的苗头。李乐明显就是在偏袒徐霞琴,这让他坐立不安,他必须得把这个事情弄清楚,必要的时候宁可把徐霞琴干掉,也不要把这个危险藏在身边。可是他没有机会了,上天不会只眷恋一个人,特别是那些不懂得珍惜上天的恩赐的人。 27 - 长途汽车 - 野亦绿 27 这一天晚上李乐还是选择了徐霞琴。李乐不是郝三,说他没有色心那是假的,但是他却不是一个为女人而折腰的人。所以,他选择徐霞琴并不是因为徐霞琴年轻貌美,火辣激情,究竟怎样一个原因,他自己也不清楚,他只觉得自己好像是已经亏欠了这个女人什么似的,现在必须偿还了,自己也有能力偿还了。这绝对不是因为李乐忽然之间幡然醒悟,突然从极坏的人变成了极好的人。对权力的欲望,他早已经是欲罢不能了。多年来,他面对极权欲望,一直都是一只极饿极饿的豺狼。为了达到自己的欲望,为了获得更大的欲望,这些年因他而丢掉性命的人难道还少吗,因为他而家破人亡的人还少吗?像徐霞琴、兰芳、梁凤兰这些人还少吗?可是他就是觉得对徐霞琴有所亏欠,只是对他有亏欠。这真是一个变态的心理。 其实,李乐对徐霞琴所谓的弥补,只不过在找理由去索取。他在外面虽然是威震八方的人物,在内却是一个可怜的男人。他一直都在掩饰自己内心的痛苦,一直都在逃避。可是,不管他怎样逃避,怎样掩饰都无法抹去他那不太幸福的婚姻。是的,官运亨通的李乐有着一个不太幸福的婚姻。 李乐的老婆是一个非常丑陋且脾气暴躁的女人,要相貌没有相貌,要身段没有身段,要妇德没有妇德。这样的一个女人,换做是哪个男人,都不能不为之烦恼。有人说,娶一个老婆不需要太漂亮。因为老婆太漂亮了也就证明自己要一辈子置身于危险当中。因为除了你自己的双眼在盯着你的老婆外,还有无数双眼睛在泛着贼亮贼亮的光,不知道什么时候,你头上的帽子就会被人家改了颜色。但是不太漂亮并不是就一定得是一个丑妇,一个没有妇德的丑妇。像李乐这样成功的人物,每次去参加宴会都得带着这样一个脾气暴躁,没有妇德德丑妇,动不动就骂人家是娼女的老婆,自然尴尬。好在李乐生来就不是一个色鬼投胎,结婚二十多年来虽然心中窝火,倒也没有固定藏一个女人。 可是,当他在风月场所看到这个可怜的女人之后,他决定靠近她,保护她。这或许就是男人的天性吧,在日后的日子里,他终究还是迷上了徐霞琴,终究还是弄得身败名裂。 这一夜,徐霞琴理所当然地被留了下来。豪华的房子,弥漫着暧昧的气息。徐霞琴裹着浴袍,坐在李乐的身上。她知道自己下一步该做什么动作,可是在李乐看来,她的动作却是显得那么生疏。李乐突然有些于心不忍,说道:“如果你不愿意,我是不会勉强你的。” 徐霞琴继续解开李乐的睡袍,她看了一眼李乐,嘿嘿冷笑:“我还有得选择吗?即使你大度可以不用我陪,那郝三会和你一样放过我吗?” “我可以命令他不让你在这里待着,你可以不接客的。” “单单是陪你?” “你要是乐意,那当然好。可是你要是不乐意我绝对不勉强,真的。” “那我的那些姐妹们呢?” 李乐沉默了。是呀,他自觉亏欠的是徐霞琴,而不是她的姐妹们。她们是自己挣钱的工具,自己是不可能因为徐霞琴而舍去这些挣钱的工具的。所以,面对徐霞琴,他沉默了。 徐霞琴继续她的动作,她似乎已经明白李乐沉默中所蕴含的含义了。 这一夜,徐李两人反反复复都异常的销魂,当然最销魂的还是李乐。从这一刻起,徐霞琴正式的成为了李乐的情妇。 “你不要在这里干了,跟我走吧,我在外面给你找一栋房子。” “不用了,我还是留在这里吧。” “可是我经常在这里出现影响也是不好的嘛,最近中央一直都在抓,记者也一直在追,一不小心就会引出弥天大祸。” 徐霞琴看着睡在自己旁边的这个男人,只是嘿嘿冷笑。 “你想让我出去也可以,把其他的姐妹都放了吧。” “你明知不可能的,又何必为难我呢?” “那你又何必多言呢?”徐霞琴抽出一支烟,点燃,吸了一口。 徐霞琴太天真了。她以为通过她的身体能够把兰芳和梁凤兰给解救出来,这真是做梦。李乐虽然可惜徐霞琴,但是这个已经被权欲冲昏了头脑的人,又怎么可能被女色所阻扰呢? 徐霞琴和李乐都没有将彼此的关系透露出去,就连精明的郝三都没有察觉出来,他只是以为徐霞琴跟领导不过是一夜露水情缘而已。他的这个认识给徐霞琴的姐妹兰芳和梁凤兰带来了灭顶的灾难。 徐霞琴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窄小的房子里,她一出来,便有两个大汉跟着,直到他进入了这个窄小的房子,把门紧紧锁上方才离开。兰芳和梁凤兰看到徐霞琴这疲惫的样子,不禁也心疼起来。她们都知道,徐霞琴昨晚没少被折磨。 “你要不要先去洗洗?”兰芳说道。 “不了,我先睡了,太累了。”徐霞琴无力地回答道。 “一个半百的老人,至于把你累成这样子吗?”梁凤兰半开玩笑地说道。 “凤兰,别多嘴了,让姐姐休息一下吧。”兰芳制止道。 是呀,这样一个年仅半百的老人,怎么会有如此旺盛的战斗力?徐霞琴想不明白,因为她根本就不了解这个男人。 李乐还是会经常出现在夜总会,也经常***,但却很少找徐霞琴。徐霞琴却并不怕李乐把自己给忘记了,因为她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自己在李乐心中还是非常有分量的,李乐心里一直想要把她带出去,可是徐霞琴坚决拒绝了。因为她的目的不在于此。 李乐总是悄悄地来,悄悄地走。他一来就呆在一间豪华包厢里,一般人是绝对不能靠近的,有时就连郝三也不例外。究竟在里面干什么,不仅徐霞琴不知道,就连郝三也不知道。 可是世上并没有不透风的墙,李乐的事情郝三不知道,徐霞琴也不知道,但是兰芳却知道。她本来就有心收集有关郝三的的犯罪证据,当她知道这个公安局长才是幕后黑手的的时候,当然也把目光放在了身上。她来夜场的时间最长,对这里的环境当然也是最熟悉不过的了。别看她是一个弱女子,能耐可大得很呢。她竟然能避开所有人的目光,从外面搞来了窃听器,且听了他们再包厢里面的所有谈话内容。 原来在兰芳的客人当中有一个人是经营电子产品的,这个人经常会来夜场,并且每一次都会点名要兰芳作陪。他经营着一家电子专卖店,自然也有许多的探头窃听装备。一次兰芳和他亲热之后,便央求他给自己搞一套窃听装备,他还以为兰芳想要拿来玩玩,想都没想,就把一个从德国进口的窃听器带给了兰芳。他只为博得美人的欢心,哪管美人要拿这个来干什么呢,也哪里会料到睡在自己身边的这个女人会有这么深的城府? 可是兰芳还没有来得及将录音材料整理,便被精明的李乐发现了。於是他指使郝三要不惜一切代价地把录音材料给夺回来。 28 - 长途汽车 - 野亦绿 28 郝三接到命令之后,马上就把兰芳给抓起了。当时梁凤兰正和兰芳在一起,所以也被他们抓了起来。而此时的徐霞琴却正陪着李乐,对于姐妹们的事情全然不知。等她见到兰芳和梁凤兰时,她们已然奄奄一息了。 徐霞琴看着自己的患难姐妹就躺在自己的面前,眼看着就要活不成了,心里别提有多心疼。她坚决要求郝三将她们送去医院进行救治。她当然知道自己是在痴人说梦,郝三是根本不可能答应她的要求的,可是她还是忍不住地央求着,因为这是她拯救姐妹的唯一出路。 郝三嘿嘿冷笑,说道:“只要她们交出证据来,我们自会救她们。可是她们现在却想要自寻死路,你说我有什么办法呢?” “她们只是两个弱女子,能掌握什么证据,掌握谁的证据?”徐霞琴失声哭着说。 “嘿嘿,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我们干的是什么行当,你自己心里比谁都清楚,你们这里的每一个人没有谁是不希望把我们打入十八层地狱的。”郝三依然冷笑地说着。 “姐妹们,你们等着我,我去找李乐,你是我的好姐妹,他肯定不会见死不救的。”徐霞琴见郝三铁了心要致她们于死地,又不忍心看着自己的姐妹受苦,慌乱之中她只能想到李乐。 然而就在徐霞琴离开的时候,徐霞琴却发现她们的目光已经开始慢慢扩散,瞳孔开始收缩,身体不停地在颤抖。她知道,她们已经活不成了。可是就在这弥留之际,徐霞琴看出她们似乎在拒绝她向李乐的求助,她们似乎在用尽全力地摇头拒绝。 “嘿嘿,你也甭费力气了。这个命令本来就是李局长下的。要不是因为你和李局长的关系,我早就把你给做了。”郝三依然冷笑道。 徐霞琴听到这话,顿感五雷轰顶。可是她还没有来得及多想,兰芳和梁凤兰就先后闭上了眼睛。 她们真的闭上了眼睛,她们永远也不可能跟她说话,给她安慰了,而她也再不能在孤独无助的时候投进她们的怀里尽情地宣泄,尽情的哭泣了。 她们是真的走了,走的那么突然,那么出人意料。那么美丽的两个女孩,就这样离开了。这不是天灾造成的,是人祸。她们的死,彻底地惊醒了沉睡的徐霞琴。她要复仇,她要报复。既然天地间没有正义公理,那么就让她变成一个黑暗的天使吧,用她自己的方法去颠覆世界。 兰芳和梁凤兰这两个可怜的女孩子终于还是走了。她们是微笑地走的,她们走得是那样的安详和平静,尽管她们身上的血在不停地往外流,但是她们却并不觉得痛苦。这个世界有太多的不幸了,而这些不幸却都偏偏全都降落到了她们的身上。或许这样的结局对于旁人来说不是一个好结局,但是对于她们来说,这未尝不是一个好结局。她们实在是太不幸了,她们实在是太苦了,以至于连老天都看不过去了,所以才会快快地招她们回去。 兰芳和梁凤兰的离开,徐霞琴没有哭泣,她显得很安静,很镇静,这种黎明前的安静终究还是要迸发的。 郝三摇摇头,叹息地说道:“这又何必呢?就算你收集到了所谓的证据又如何?在这里,谁又奈何得了她们?你就算有证据又怎么样,之前不已经尝试过了吗,最终的结果还不都是这样?”接着他又对徐霞琴说道:“我劝你啊,还是不要做无谓的挣扎,她们的下场你也看到了。在这里好好干吧,有你好处的。” 徐霞琴看了郝三一眼,恶狠狠地说道:“你的末日不远了。” 很快,徐霞琴就离开了千色,搬进了李乐在海湾的一幢别墅。李乐作为市长,利用自己的职权,这些年通过明敲暗诈,弄了不少的钱财,特别是控制着张元新这样一条军火线和郝三这条毒品生意线。所以一套别墅对于他来说算不得什么。别的不算,就这偌大的小城他就有三处别墅。可是他的妻子却比贼还精,比侦探还灵。这三处别墅没多久就被她紧紧地攥在手里了。然而她也了解丈夫,尽管身边不免会有几个女人,但是却从不会为某个女人而一掷千金。 29 - 长途汽车 - 野亦绿 世界的事就是那么奇妙,有些事情就是那么让人意想不到。徐霞琴的出现就连李乐本身都料想不到,李乐的妻子又怎么能预料到自己的丈夫会为了这样的一个女人而花钱另外买一座别墅呢? 徐霞琴依着窗沿,看着夕阳慢慢落入山间。海声涛涛,海风轻抚。沙滩上,一对对情侣在忘情地追逐嬉戏。这一切的一切,是那么的陌生,却又是那么的熟悉。仿佛,透过这一片海,能够看到远处的思悔崖,能够看到那一对在月光下缠绵细语的情侣。 徐霞琴打开音乐,倒上红酒,带上窗帘,靠在沙发上。她知道,李乐此时已经在门外了。她的耳朵很灵敏,能够听到李乐那时而轻时而沉的脚步声。她突然迎了上去,打开门。果不其然,李乐就站在门口,手捧玫瑰。 徐霞琴一手抢过玫瑰,扔到一旁。双手紧紧锁着李乐的脖子,然后就是一个义无反顾的缠绵的吻。她实在是太寂寞了。一个人寂寞了就想要找东西来填补自己的空虚寂寞。当然,假如是自己心爱的人最好,可是当一切都已成绝望的时候,似乎一切都变得不再那么重要了。 一阵云雨缠绵之后,徐霞琴离开了李乐的身体。抽出一根香烟,将它点燃。然后就一口一口地拼了命似的不停地抽。李乐想要夺过来,可是徐霞琴却推开了他。 四十多岁的李乐尽管还是很能干,但是毕竟已经是一个将近半百的老人了。加上这二十多年的你争我夺,明争暗斗。尽管他逢战比赢,愈战愈勇,似乎已经练就了一身子的铁骨铮铮,却不知他心里其实早已是伤痕累累了,只是他现在所处的世界就是一个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世界,他已经没有退路,没有选择了,只能支撑着,直到最后的某一天倒下了,合眼了为止。但是有些事还真由不得你,比如这云雨之事,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一试知真假。徐霞琴明显是已经感到不满了,这个着实深深地刺痛着他的神经。 其实他却不知道,徐霞琴是有心事的,不单单只是因为他。但是,这样一个半百的男人,真的已经痴迷于这个女人了。 “别吸烟了,对身体不好。”李乐柔情地说道。 “那你说我能干嘛,你告诉我?”徐霞琴说道 “不管怎样,这也是为你好。” “哈哈。”徐霞琴狂笑道:“为我好?谁会相信黄鼠狼跟鸡拜年是出于好心的?” “唉,难道我对你怎样,你自己心里还不清楚吗?” “我清楚,我清楚的很,我沦落到今天这样的地步,是哪些混蛋造成的,我都记得。” “算了,我们不要再讨论这个话题了罢。你既然觉得在这里烦闷寂寞,那明天我就带你去个地方吧。” “哪里?” “这个你就不用多问了。去了你就知道了。” 第二天晚上,李乐派人来送来一套漂亮的晚礼服,然后在入夜时分将她接到一个名叫钻石天堂的会所里。李乐就在门口迎着。 徐霞琴下车之后,挽着李乐就走进去了。会所里没有劲爆的音乐,也没有劲爆的场面。悠扬的爵士乐在这里响起,不觉让人心情愈感舒畅。在这里才是真正享受的地方。 李乐带着徐霞琴走向舞池,跳了一段舞之后突然依依不舍地说道:“亲爱的,我离开一下,你到旁边坐一下。需要吃点什么,喝点什么你自己随便叫,有人会帮你买单的。” 李乐此行真正的目的当然不是只是带徐霞琴来这里跳舞,他是要和女书记会面的。现在兰芳和梁凤兰都已经死掉了,尽管关于他自己的证据女书记也早已掌握了。但是他知道女书记不会将他置于死地的,因为他们本身就是一条绳子上的两只蚂蚱。可是女书记在这时候却明摆着在敲诈勒索他。要了张元新的军火线,那明摆着就是要他半条命呀。所以他想挽回,尽管他知道机会渺茫,但是他还是决定尝试。 可是李乐没有见到女书记,他推开包间的门。迎面的不是女书记,而是张元新,这一点倒是让李乐倍感意外。因为他明明月的就是女书记,怎么这时候却变成了自己的老部下呢? 张元新还是那样一张脸,狰狞恐怖不单是对那些任人鱼肉的人,对所有的人都是那样。他的脸总是透着一股杀气,冷冷的,直逼人心。这不是装出来的,天生就那样。他见李乐进来,迎上去说道:“李局长,你来了?” 李乐冷冷地说道:“怎么是你呢?书记没来?” “来了,但是她在外面跳舞去了。”张元新回答道。 “那行,那我就在这里等着她吧。” “不用了,她不会进来的。”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那我出去找她去。” “也不用。她说了,有什么事情跟我说就可以了。” “你?”李乐略带鄙视的眼光问道:“你知道我们要谈什么吗?” “知道。关于我的。”张元新回答得很平淡:“书记说了,我跟谁,那是我的权力,别人做不了主。所以她希望我自己选择,希望我当着你的面选择。” 李乐笑了笑,说道:“好,也好,既然你知道了,那我也不用多说了。我现在就在你的面前,你可以将你的选择说出来了。” “这些年来,局长对我的栽培,我是永远铭记在心的。所以我也竭尽全力地为局长搬运钱财。那么多年了,你的恩情,我想也应该还清了。”张元新依旧平淡地说道。 “怎么?翅膀硬了,想要撇掉我,飞到更高的地方去了?”李乐难掩心中的激动情绪,愤愤地说道。 “古语有云: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现在找到更好的归宿,局长大人你应该替我感到高兴才对,又何必这样难分难舍呢?” “怎么?你还想让我给你放鞭炮送行不成?” 张元新突然阴阴冷笑:“假如局长大人你能这样,那当然是求之不得了。” “好好,那我们也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咱们以后就走着瞧吧,你小心别栽到我的手里,不然有你的好果子吃咧。”李乐话未说完,就气呼呼地冲了出去。 30 - 长途汽车 - 野亦绿 李乐一肚子火,气冲冲地来到舞池,却看见徐霞琴被一个短头发的女人搂着腰,在舞池上曼歌起舞,更是火冒三丈。 原来这个和徐霞琴跳舞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女书记。 徐霞琴看着李乐离开之后,要了一杯红酒,坐在吧台前独饮。这时候,一个短发的中年妇女正向她走来。她穿着普通,但却天生透着一股富贵气。她尽管是一个女人,但却始终透着一股巾帼不让须眉的气质。又或许,这本身就是一种男儿气概。她步履沉稳,不快不急,每走一步都显得那样有分量。正因为这一点,徐霞琴不免多打量了她几眼。 “一个人喝酒不寂寞吗?我来陪你吧。”那女人微笑着对徐霞琴说道。 “一个人只因为寂寞才会喝酒,喝了,醉了,即便还寂寞,那也不自知了。”徐霞琴慢摇这杯中的红酒,慢慢地说道:“无数的男人可以陪我喝酒,却没有一个能解我心中的寂寞。”说着,将杯中的红酒一口闷到了肚子。 那女人帮徐霞琴满上酒,自己也满上,和徐霞琴碰了一下杯,两人将满满的一杯酒都喝了个精光。 只见那女人笑笑地说道:“我不但能够陪你喝酒,还能解你的寂寞。”说完,便拉着徐霞琴走向舞池。“人生如戏,戏在舞台,人生也就在舞台。我们跳舞吧。” 于是她们便在这舞台上漫步起舞。当眼前这个女人突然将手放到徐霞琴的臀部的时候,徐霞琴愈感眼前这个女人的不普通。徐霞琴感到眼前的这个女人天生就具有一种征服欲望,这种征服欲望比许多男人来得还要强烈,甚至比李乐还甚。正因为这个女人非同寻常,所以她急切地想要了解她。可是还没让她来得及细想,她就已经看见了李乐,看见了脸色带有怒色的李乐。她想要停下来,但是眼前这个女人却并不让她停下。她身上透露出的那一股强烈的征服欲望让徐霞琴不敢停下来。 李乐并没有冲进来打断她们,这也是徐霞琴最不愿看到的。李乐走到靠边的吧台坐下,要了一杯啤酒,一边喝一边看着她们在跳舞。 曲终舞罢,徐霞琴和那女人走下了舞池,走向了李乐。李乐尽量压制住自己心中的怒火,迎了上去。 “咦,李局长今天怎么也有雅兴出来放松心情?还挺会选地方呢,不错,这个会所在这里也算得上是顶尖尖的了。”那女人不等李乐开口,那女人便已经和他攀谈上了。这一下却是大大处于徐霞琴的意料之外。只见那女人又说道:“怎么样李局长,感觉还行吧?噢,不过想来还是没有你的千色更上感觉啊。” “书记大人哪里的话,我们那小地方算得了什么呢?来吧书记,过来坐。”李乐阿谀道。 徐霞琴这时候才知道,原来她就是台城唯一的的女书记周芳。徐霞琴真的不敢相信,她不敢相信在这个地方能够碰到她;她不敢相信,害死兰芳和梁凤兰,让自己跌入这万丈深渊的两个人此时此刻就站在她面前。此时的她,思绪流动千百转,她甚至就想此时此刻便与眼前的这两个人同归于尽。可是理智告诉她,这样是不行的,她不能便宜了眼前的这两个人,她要慢慢折磨他们。她要李乐、周芳,包括郝三、张元新,她要让他们也尝尝万劫不复的滋味。对,就用自己的身体。 周芳挽着徐霞琴,走到吧台,然后让徐霞琴坐里面,自己却靠着徐霞琴,她们两人与周芳对坐。这一幕不仅又让李乐心中的怒火燃烧得更旺。对于自己的上级的爱好,李乐也是早有耳闻的,他知道周芳此刻的心在想些什么。但是此时此刻他非常清楚,自己必须得控制住情绪。这就是所谓的官大一级压死人的道理了。然而不管他如何掩饰压制,心细如针的徐霞琴依旧敏锐地察觉到了现象,这也是她所期望看到的现象。 三个人坐下之后,周芳才知道,原来徐霞琴是李乐的情人。按往常,周芳是不会惦记别人的女人的。别人用过的东西她是不坚决不用的,更别说是别人的女人了。兰芳的惨死就证明了这一点。然而此时此刻,徐霞琴却偏偏挑动了她那与生俱来的超强的征服欲望。她需要征服的是一切,她需要征服的不是徐霞琴,而是李乐。她很清楚,李乐算不得一个好色之徒,她看上自己身边的女人至少说明一点,这个女人对于他是比较重要的。而她正好以此来打击李乐,征服他。她想要知道,给这个叱咤风云的人物头上抹一缕绿光他会有什么反应。 这三个人坐在一起,尽管也一起喝酒,一起聊天,但是却都各有各的打算。这里面,周芳无疑是最占优势的。 “书记大人,你看我那条线……”李乐趁着酒劲,想要和周芳摊牌。可是还没等他说完周芳便打断了他的话:“张元新已经和你见过面了?” “嗯嗯,见过了。”李乐应和道。 “那就行了,我们都应该尊重他的意见,不是吗?你知道的,我并不在意那点钱。”周芳说话间,竟然当着李乐的面将自己的手伸进了徐霞琴的裙底。 徐霞琴想要的就是这样的一幕。她看了看李乐,装出一副可怜巴巴,无助的样子。接着她又看看周芳,宛然一笑,仿佛也在说:“你尽管放马过来吧。” 李乐见此情景,终于忍无可忍了。他气冲冲地站起来,说道:“那既然如此,我们他日再见。”然后又对着徐霞琴说道:“琴儿,我们走。” 徐霞琴挣脱开周芳,跟着李乐走了。走的时候还不忘对周芳来一个回眸一笑。而周芳呢,也回送了一个飞吻,似乎在说:“你等着吧,我们还会相聚的。” 这一次不欢的会面,其实已经预示着两大势力的分裂,李乐和周芳彻底撕破脸了。 其实李乐也并不是怕周芳,尽管她比自己的官职高出了一级,但是自己也并不是没有关系的,他和市委书记那可是暗地里的好兄弟呢。只因为他藏得太深,不能轻易地暴露出来。不然他也不至于在周芳面前低声下气地阿谀奉承了。然而不管怎样,徐霞琴是高兴的,因为两大巨头已经开始在暗地里较上劲了。自己只需要再在他们身上泼点油,准能让火烧得更旺盛,把他们都烧得粉身碎骨。然而她也清楚,要想除掉眼前这两个大人物,首先就得除掉他们羽翼——张元新、郝三。 31 - 长途汽车 - 野亦绿 徐霞琴,注定是两个台城大人物争夺的猎物;徐霞琴,注定是引爆两个人物之间的战争的导火线。就在现在,一切都将要开始了,一切也都将要结束了。 自从徐霞琴和周芳那短暂的会面之后,她心里就有了一个详细的计划。但是,要实施这个计划并不是那么简单的。 尽管她已经成为李乐的情人,但是李乐这个人老于江湖,他是不会绝对地相信任何人的,甚至包括自己。所以她要获得李乐的信任,就必须自己也先跟着他淌下这趟浑水。 那天,郝三突然出现在了别墅。郝三在这里撞见徐霞琴,心中大惊,惊的是她那眼眸子中散发出来的极度的杀意。他怎么也没有料到这个女人竟然会成为李乐的情妇,可是此时他没有机会纠结了。 就在李乐和周芳心底里闹翻之后,李乐便在各方面都受到周芳的牵掣,而郝三更加是处处受打压,而打压他的竟然是张元新,昔日的生死兄弟。 是啊,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张元新本身就看不起郝三,此时各换了主,更加不会再看郝三了。此时,他正成为打压郝三的千色,攻击李乐的器。就在前一天晚上,李乐带着一群人到千色闹事,吸引了大量的警察。最终尽管有李乐的暗中操控,但是千色还是被勒令整改了。 “李局长,在这样忍下去实在是不行的了,我们迟早有一天会被他们全部消灭掉的。你必须得拿个主意啊!”郝三急切地说道。 李乐猛吸着烟,说道:“我现在不是正在想着办法吗?现在人家是财大气粗,权力盖天,我又有什么办法呢?” “那就主动出击,剪掉她的羽翼呗!”徐霞琴突然推开门,冲进来说道。 李乐和郝三都大吃一惊。这时候的郝三又犯大忌了,冲着徐霞琴就吼道:“臭**,你不知道我们正在开会吗,你冲进来干嘛?滚出去,快……”还没等他说完后面的“滚出去”三个字呢,李乐的脸早已经变得铁青了。他还以为徐霞琴是他千色底下的一个小姐,可以随便他欺凌。 “哦,琴儿进来这里坐吧,你来说说怎么个反击法呢?”李乐吸了一口烟,对徐霞琴柔声说道。 徐霞琴看了看郝三,拖出一张椅子坐下,然后说道:“局长你斗不过周芳,您觉得是由于什么原因?” “我官没她大?” “也不尽然,主要还是你没有了张元新这一条军火线。你没有了军火线,也就没有了枪和炮,也就等同于猛虎却没有了爪子和牙齿。另外,你的财路也被封死了。你自己应该清楚,即便是你再多几个千色又如何,你挣来的钱远远不及那一条军火线来得多,来得安稳。”徐霞琴看着李乐那惊奇的表情继续说道:“你说你的官的确没有她大,但是你的后台却比她来得更硬,所以,想要在你们两个人之间取得斗争的优势,必须重新把那军火线夺回来。” 徐霞琴的话,着实把李乐和郝三惊呆了。李乐的惊大多含着赞许的成分,而郝三却不一样,那真的是透心寒的胆战心惊。 李乐又吸了一口烟,弹了弹烟头上的烟灰,说道:“琴儿你的想法当然是好的,但是却不免有些天真了。” 徐霞琴微微一笑,说道:“想法肯定是好的,但却并不天真。” 李乐惊奇地说道:“哦,那你来说说?” 徐霞琴突然反问道:“您倒是先说说我的想法怎么幼稚了?” 李乐也被她问笑了,说:“我身后确实跟市委书记有裙带关系,但是这种关系却只能拿出来唬唬人,真遇着什么事情却一点用了没有。我其实也就是狐假虎威而已的。” 徐霞琴说道:“你是担心市委书记会落井下石?” 李乐点点头说道:“也不能说落井下石,但绝对会袖手旁观的。” 徐霞琴说道:“您怎么连这点都想不通呢?您可以让他不能袖手旁观呀?” 李乐笑笑,说道:“喔?你有什么鬼点子?” 徐霞琴说道:“每个人都会有他的弱点的。”说着,她指了指李乐,然后又指了指郝三,继续说道:“你有,你也有,当然,市委书记也有。而所有人的弱点都无外乎三点,权力,金钱,女人。” 李乐摇摇头说道:“不不,我们的书记再过两年就要功成身退了,对于名利他是不会再在意的,对于女人那就更加了。毕竟谁都不想晚节不保的。” 徐霞琴摇摇头说:“这只是你以为的,你以为的不一定就是你以为的。更多时候我们是要让对手身不由己的,哪怕是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接着徐霞琴又说道:“我尽管不敢说我能倾国倾城,但是我想我应付市委书记我是没有问题的。我需要的是你能创造机会给我,让我有机会接近他。” 李乐当然知道徐霞琴所谓的“接近”指的是什么,他的心里此时不免也有些纠结。郝三对徐霞琴当然是没有什么感情的了,此时他抓紧机会说道:“局长,此时您可不能再犹豫了。不然我们真的就没有机会了,徐小姐说得没错。你只有把市委书记拉下水,拥有强硬的后台,我们才有翻盘的机会啊。” 李乐狠了狠心说道:“好吧,死就死吧。这一次,我们拼了吧。” 徐霞琴本来还以为李乐会为她而心软的,但是却没料到李乐至多也只是纠结了一下。可是她已经无所谓了,这些都是人渣来的,心里只有自己,哪里还会有别人呢? 李乐接着说道:“下个月市里领导回到公安局来进行年检,相信到时候市委书记也会到场的,到时候我来创造机会,能不能成,那就得看琴儿你了。” 徐霞琴嘴角上扬,微微一笑,说道:“您啊就放心吧。” 李乐接着又说道:“现在我最痛心就是张元新这条军火线,上次本来还想求周芳松手的,没想到,他妈的,真是晦气。”李乐说着,将手中的烟掐灭。 徐霞琴说道,“既然张元新另投了主子,不能为自己所用,那我们就把他除掉呗。反正之前的大买家都始终和你保持住联系,张元新至多也不过是个跑腿的。你干脆直接就把张元新干掉。你可别忘了,您的身份可是公安局局长,这一层可是周芳所没有的优势呢。” 李乐忧心地说:“可惜我现在也没有人手啊。” “这还不简单。”徐霞琴用嘴角指了指郝三接着说:“吶,他不是人手咯。” 李乐苦笑说:“哎呀,你说他啊,他除了对付女人有一套之外,别的真的是一无用处,更别说是面对像张元新这样凶残的亡命之徒了。” 徐霞琴提醒说:“你可别忘了,你可是市公安局局长呢。你有国家的权力不使用,干嘛还得通过黑道上的手段呢?郝三我相信让他接手张元新,去和军火商联系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李乐恍然大悟地说:“是啊,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不过还有一层,琴儿你还没有考虑到呢,就是我如何才能知道张元新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有交易呢?” 徐霞琴笑了笑,说:“这个我早就给你想好了。你如果放心得下我,给我一个星期的时间,我绝对能够给你一个意想不到的惊喜。” 32 - 长途汽车 - 野亦绿 一个星期之后,徐霞琴果然展现出她的神通,从周芳那里我挖掘到了关于张元新和军火商的交易时间,交易地点。 5月10日凌晨三点,新港路新港码头的集装箱里。 李乐不知道是应该觉得高兴还是觉得悲哀,从从来没有这么迷茫惆怅过,他没有想到过自己混迹政界数十年,最后竟然是靠这样一个女人来周全。 那一天,是他亲自将徐霞琴送到新都酒店门口的,他能感觉到,周芳就在楼上的窗口看着他。他实在是太了解周芳了,周芳真的要置自己于死地早就动手了,不必等到自己现在拼死一搏的时候。她这是要看自己出丑啊。 的确,周芳此时就在五楼的豪华房间的窗台前看着李乐,看着李乐将徐霞琴送下车,看着他那惆怅痛苦的表情。 徐霞琴走到了520房间,按下了门铃。房门打开,开门的正是周芳。周芳端着红酒,笑着说道:“我说过,我们很快就会见面的,却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快。” 周芳将徐霞琴迎入房间内,给她倒了一杯红酒,然后说道:“怎么,你没有什么要跟我说吗?”她边说着,边抚摸着徐霞琴的脸蛋,接着赞叹道:“好漂亮的脸蛋,嗯,胸也不错。难怪刚才我看李局长对你不舍呢。” 徐霞琴笑了笑说道:“周书记你这真是笑话,能征服李局长的女人能是一般的女人吗?”周芳渍渍称奇地说道:“果然是不一般啊。”徐霞琴接过周芳手中的红酒,抿了一口,说道:“怎么,书记你喜欢就这样在这样的地方说话?” “噢,我差点忘了,你喜欢在床上和人交谈。好,那我们到床上去说吧。”周芳笑着说道。说话间,右手已经挽着徐霞琴的要走向宽大的席梦思床上了。 一阵缠绵云雨过后,徐霞琴说道:“你知道我此次来找你的目的?” “不知道。” “你不想知道。” “想,但是我知道你会自己主动告诉我的。” “我向李乐建议,跟你拼个鱼死网破。” “嗯。这正是我想要看到的现象。” “我向李乐建议,想要和你拼,必须先重新把张元新这条军火线重新夺回来。” “之前他已经尝试过了,没有用的。” “所以我建议他既然不为自己所用,那就干脆把张元新给灭了。” “这个主意倒是不错,可惜他手底下没有人了。” “他是没有什么人了,可是公安局有。他是公安局长,公安局的人很容易变成他的人。” “这个点子倒是不错,肯定是你的主意了。” “我这次来找你的任务,就是要知道张元新下一次交易的时间和地点。” 周芳听到这里,脸上不免路出意思惊讶的神色。但是很快就被她抹过去了。她还是淡淡地说道:“既然这样,那么你为什么还要告诉我呢?” 徐霞琴冷冷地说道:“很简单,我需要一个人的命。” 周芳问道:“喔,谁的命?” “郝三。” 周芳说道:“我知道了,你的事情我也略有耳闻。既然这样子,那么我就成全你的心愿,但是有一点你必须得保证,谁都可以死,张元新却不能死。”说着,周芳深深地吻了一下徐霞琴,接着又是一场缠绵的云雨。 不久之后,李乐的手机上收到了一条彩信,上有一张徐霞琴云雨时候的照片,下面是一条信息:李局长你的女人真是不错。李乐心里很火,却又无处发泄。他知道,那是挤压在心底的那一股醋意在作祟,他也明白,自己必须得学会适应,因为今天的场景绝对不会是最后一次,以后还会有。 徐霞琴坐进李乐的车之后,不免还得演一出苦情戏。她哭着对李乐说道:“我就是一个苦女人,傻女人,假若日后您嫌我,我也无可怨言。就凭您现在对我的这份情意,我也不该有所怨言了。”说着,竟扑在李乐的怀里,呜呜痛哭起来。李乐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心里说不出究竟是可怜多一些还是爱多一些,但是他总是觉得,他需要呵护她,因为她是一个弱女子。 5月10日凌晨,郝三带领着四五十个警察埋伏在新港码头,经过长时间的蛰伏之后,终于隐约四辆黑色商务车开进了新港码头。果然就是张元新一行人,这一群人正是当年抢劫长途汽车,并对徐霞琴实施**的那一伙歹徒,还有的就是准备交易的军火商。 正当他们准备交易的时候,突然被一群警察团团围住。张元新等人早就已经接到周芳的通知,神不知鬼不觉地撤退了,剩下的就只有这一伙军火商了。军火商们负隅顽抗,拒不投降,双方发生了激烈的枪战。但是这些军火商又不比张元新等亡命之徒,很快就被警方一举剿灭了。 郝三看看不对头,张元新等人已经准备逃出去了。这时候假若不抓住机会消灭了张元新等人,以后想要找机会,那就更加难了。于是就在警察和军火商发生枪战之时,他自己招呼了几个自己在码头上的人,去追踪张元新了。 张元新等人得到的任务是引出郝三并消灭他,当然消灭这项工作不是由他完成的,他只需要把郝三给逮着就可以了。所以呢,当他看到郝三在追踪的时候,还刻意留下线索。很快,郝三便循着线索追踪到了张元新的落脚点。 于是,双方再一次发生了激烈的枪战,这是一场纯粹的黑吃黑的较量。激烈的枪战之后,双方各有死伤,但是还是以郝三的失败告终。郝三这边带来的几个人除了自己,全军覆灭。 张元新等人将郝三五花大绑之后,压到一个出租屋,出租屋里面有一个人,却正是徐霞琴。 张元新说道:“徐妹子,郝三我已经给你带来了,该怎么办周书记也说了,全听你的。” 徐霞琴微微一笑,说道:“谢谢张哥,你们都辛苦了。刚刚我来的时候书记让我给你们带了点宵夜还有酒,你们先喝着吧。” 张元新笑着说道:“还是书记识得体谅我们啊。”于是就招呼他的兄弟们一起喝起来了。 郝三此时还摸不清是怎么回事呢?他颤颤地说道:“徐小姐,这是怎么回事?” 徐霞琴忽地狂笑起来,说道:“郝三,你还记得吗?我说过的,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一定会来向你索命的。” 此时的郝三只觉得头顶凉飕飕,一股寒气侵入心田,那是一种死亡之气。他本来也料到徐霞琴会有这么一着的,可是却没有料到一切会来得那么快。 徐霞琴看了看正在和兄弟们大吃大喝的张元新,说道:“张哥,借你的刀给我用一下吧。” 张元新又喝了一杯酒,然后说道:“给你,妹子。”说话间,他已经将一把匕首递给了徐霞琴。 徐霞琴接过匕首之后,对张元新说道:“谢了张哥,我想接下来不会影响到你们的食欲吧。” 张元新等人笑了,说道:“我们都是在刀刃上过日子的人,没有什么场面是没见过的。妹子你尽管做你的事情,不用管我们的。” 徐霞琴右手握着匕首,在郝三的脸上轻轻一划,尽管是那轻轻的一划,郝三却已经是如杀猪般的惨叫,鲜血不停地往外流。徐霞琴说道:“想想吧,想想兰芳,想想梁凤兰,想想那些被你害死的人吧。她们正在看着呢。” 郝三竭嘶底里喊道:“你这个臭**,你这个疯子,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哈哈。哈哈。”徐霞琴狂笑不止,又在郝三的脸上划了一刀,直疼得郝三喊爹骂娘。徐霞琴继续说道:“你实在是太吵了,你最好给我安静下来,不然下面我真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了。” 郝三此时已经疼得死去活来,哪里管得了那么多呢。仿佛之后大喊才能减轻他身上的疼痛。 徐霞琴微微一笑,咔嚓一声,已然将郝三的右耳给削掉了。郝三顿时昏死过去,可是没过多久,郝三又被痛醒了。 醒来的郝三绝望的看着张元新等人,却发现他们依旧在那里大吃大喝,郝三知道,今天自己是绝难躲过这一劫的。于是他冲着张元新大喊道:“老大,怎么你也不能见死不救啊,这个臭**是来向我们复仇来的。你们可别忘了,当年洗劫长途汽车的时候,你可是主谋来的。况且在这个臭**的男朋友面前**她,不单单是我,你们可也是有份的啊。我死了你们难道就能脱得了关系吗?” 张元新等人此时忽然反应过来,可是他们却再也没有机会了,此时他们别说动了,就是连话也说不了了。这时候他们才知道,眼前的这个心狠的女人早已经在菜里下了药。 徐霞琴从张元新那里拿起枪来,拉起保险,砰砰砰三声,张元新的三个同伙应声而倒,张元新和郝三都睁大了眼睛,但却都是鸦雀无声。徐霞琴走到张元新面前,愤恨地说道:“张元新你这个王八蛋,活该你有今天。要不是你当年的劫车,要不是你带头玷污了我,我和风哥也不会产生间隙。今天是你的报应来了。”说完,又是砰的一声响,张元新的脑袋已经被打开一个窟窿,鲜血喷注而出。 33 - 长途汽车 - 野亦绿 33 徐霞琴狂笑,是啊,她此时确实是已经疯掉了。可是她却从未有过如此的快感。狂笑之后,他又将怒目对向郝三。 郝三此时早已知道自己的下场,这时候反倒是解脱了。他也大笑起来,说道:“是的,一切都该结束了,来吧,痛快地来吧。” 徐霞琴狂笑地说道:“痛快的来,你倒是想,你还以为这个时候还能逞英雄吗?”说着,徐霞琴突然抛下手枪,将手中的匕首狠狠的刺进郝三的大腿,然后拼命地扭转匕首,顿时把郝三给疼死过去了。等到他悠悠醒来的时候,徐霞琴接着说道:“你这混蛋,真是死一百次都不够,我今天不会让你那么容易死去的。我要让你想想当时兰芳和梁凤兰还有那些被你害死的人那绝望痛苦的表情。” 狂笑到了极点便就成了狂颠。 徐霞琴此时已经进入了这样一种狂颠之态,忽然精神恍惚,梦回当年。长途汽车,她和萧风相拥两缠绵;台城失落,萧风对她不离不弃;望月岛上,恩爱总有隙。这种间隙究竟是谁造成的,对,是他,是自己面前的这个猥琐的王八蛋。忽然她又想起自己和张子桥的相遇,张子桥也是混蛋,可是,罪魁祸首还是郝三,没错,是他贩卖毒品给张子桥的,是他榨光了我们所有的积蓄。最终张子桥才会把她买到千色的。对,郝三这混蛋该死,必须得死。 徐霞琴痴痴地想着,又哭又笑,又自言自语,无休无止。忽然她瞳孔扩张,凤眉上扬,睁大了眼睛说道:“哈哈,我的一生就毁在了你这里。”说着,她的眼睛死死地锁定郝三的下体,死死盯住他的命根子。徐霞琴接着说道:“你不是自诩床上功夫很了得吗?我倒是想要看看,你那里,面对这我这把匕首,究竟是谁硬一些,谁厉害一些?” 郝三这是忽然露出前所未有的死一般的绝望,哀求道:“姑奶奶,你就发发慈悲吧,饶了我吧,是我郝三贱,是我郝三混蛋,要不你就行行好,给我个痛快吧。”那种可怜巴巴,近乎绝望的哀求,正是徐霞琴所期望的。 现如今的郝三,就好像砧板上的鱼肉,只有等着挨徐霞琴宰割的份了。徐霞琴想要杀死他,却如碾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可是她却不希望那样子,她不希望郝三死得那么快。 徐霞琴用匕首指着郝三的命根子,狂笑说道:“你那里不知道已经摧残了多少的女人,多少的女人因你而命丧黄泉,多少的家庭被你弄得支离破碎。你现世风流了,到了阴间我也要你偿还回来。没有了命根子,我看你到阴曹地府里面如何风流去。”说着,手起刀落,只听得咔嚓一声,便已经削掉了郝三的下体。 黑夜里,空气中弥漫着丝丝血腥,还有那充满火药味道的复仇味道。徐霞琴终于一洗多年的屈辱,那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快意弥漫着她的心田。她忽然觉得,兰芳和梁凤兰是多么的傻,一个拼死了也要上访,一个拼了命的要去逃避,可是终究还是没有能够将这些恶徒绳之于法或者逃离他们的魔掌,最后还免不了丢了性命。 或许,对于这样的一群凶残的暴徒,对于这样一群掌控着法律的衣冠禽兽,只有以暴制暴才能将他们打入十八层地狱里,让他们血债血偿。 长途汽车上的一桩惨案,还在继续着,李乐不死,周芳不除,台城就终将有无数的**离子散,家破人亡。 郝三死了,他是在流尽身体上的最后一滴血之后才在痛苦的绝望中死去的。他的眼睛,他的耳朵,他的嘴巴,他的舌头,他的四肢都已经被徐霞琴用刀给**分离了。 第二天,这一起命案在台城引起了轰动,所有的媒体,所有的人都在谴责制造惨案的暴徒如何的凶残。徐霞琴笑了,他们只知道徐霞琴的手段残暴,他们却不知道这些人生前却又是如何的残暴,如何的摧残人性,他们不知道这些人是活该,是罪有应得的报应。 徐霞琴两天之后才辗转回到了李乐的别墅,李乐还没有来的及追问郝三惨死的原因,徐霞琴却已经病倒了。 一直以来,徐霞琴都有很严重的胃病。她和张子桥生活的那几年,更是有一餐没一顿的,加上后来的极度放纵自己,她的胃病愈加严重了。起初,她还可以凭借着那一盒一盒的胃康灵来抵抗。可是到了后来,却怎么也抵挡不住了。只能一把一把地吃止痛药来减轻痛苦。 这一次,徐霞琴再也支撑不住了。 李乐赶忙将她送到医院去,医生诊断的结果是——晚期胃癌。这时候徐霞琴的病情已经不是药物所能控制的,即便是华佗在世也是无力回天的了。根据医生的推测,徐霞琴最多只剩下两个月的寿命嘞。所以他建议李乐在这一两个月里,也不需要再做什么治疗了,免得病人活受罪。另外,尽量满足病人的要求,让她能快乐地走完最后的一段人生。 李乐听到这样的消息,顿时傻了,面对生死的诀别时,他才发现,原来自己此时真的已经爱上了这个女人了。可是,死对于徐霞琴来说并不可怕,她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是没有什么可以留恋的,即便是剩下的这一点时间,她也必须将李乐和周芳给带走,绝对不能让他们留在人世了。可是,当务之急却是必须得有一个人来照顾她的弟弟妹妹。 是啊,她和弟弟妹妹已经有五个年头没有见面了。最后一次见面是她自己走上吸毒道路的那一会,她知道自己已经走上了一条不归路,是绝难回头的了。所以她给了一笔钱远房亲戚,让他们来照顾自己的弟弟妹妹,现在想来,妹妹徐甜儿应该已经快高中毕业了吧,也不知道弟弟的病情怎么样了?忽的觉得,她自己实在是太亏欠他们了,作为一个姐姐,自己真的没有尽到抚养弟弟妹妹的责任,有负于父亲临终时的嘱托。 这时候的徐霞琴忽然想起了远在忻城的萧风,或许只有他才能帮助自己了。可是,此时的他还住在原来的地方吗?他是不是早已经搬家了。但是此时她已然管不了那么许多了,只能带着病拿起笔,给徐霞琴写下了一封信。只可惜,到死的那一刻,她终究也没有等到萧风的来信。 34 - 长途汽车 - 野亦绿 34 患病期间,徐霞琴见到了一个老朋友,那就是女书记周芳。 周芳不愧是政法委书记,她早就知道张元新的全军覆灭,郝三的惨死都是徐霞琴的杰作。本来她还想追究徐霞琴的,可是后来想想,其实自己并没有什么损伤,现在自己基本已经控制住这些军火线了,张元新只不过是一个虾兵蟹将,死了就死了罢,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倒是眼前的这个弱女子表现出来耳朵魄力却让她也不得不暗自佩服,这也是她为什么会来探望徐霞琴的原因。 徐霞琴躺在病床上,对周芳说道:“怎么,您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周芳笑了笑说道:“没有什么可说的,做都已经做了,人也都死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徐霞琴略显惊讶地说道:“既然您已经知道了,那你打算怎么办呢?” 周芳耸耸肩膀,说道:“也不想怎么办。”说着,她忽然凑近徐霞琴的耳畔,亲昵地说道:“只需要你好好养病,把病治好。” 徐霞琴微微一笑,说道:“就这么简单?” 周芳继续呵气说道:“没这么简单,我想你了。” 徐霞琴噗嗤地笑了,笑声中隐隐夹着阵阵胃痛,可是他还是忍着,没有表现出来。只见她狡猾地说道:“我现在被李局长囚禁在他临海的一幢别墅里,你敢来吗?” 周芳嘿嘿一笑,说道:“你说呢?” 就在这时,李乐忽然进来了,看到徐霞琴和周芳的这一幕亲昵的场面,心中不免露出一阵醋意。 周芳倒也坦然,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笑道:“我过来看一下我的老朋友,你李局长不会介意吧?” 李乐愤愤地说道:“咱们之间的战争还没有完呢,没错,郝三确实已经惨死了,可是你也别忘了,张元新也死了,他们一伙人全都死了。” 周芳还是笑着说:“没错,死了就死了,都死了,这不是挺好的吗?反正对于我来说,是无所谓的了呢。就是不知道对你李大局长来说是不是也能像我一样坦然呢?” 李乐冷笑道:“你能坦然,你可别忘了,整条军火线都是由我一手建立起来的,这些军火商都是我过命的兄弟,你以为就凭借张元新就能够吞并整条军火线吗?” 周芳耸耸肩膀,说道:“吞不下就吞不下了呗,对了,我知道你在海边有一幢别墅,等琴儿病好了之后,我打算到你那里坐坐,你不会介意的哦?”说完,她点点头,转身离去。 李乐被周芳的行为弄得晕头转向,搞不清她的用意究竟是什么。这时候周芳忽然又折回来,充满爱意地对徐霞琴说道:“撒哟呐拉”。说完,还不忘给徐霞琴一个飞吻。全然没有把李乐当成一回事情。 等到周芳确实已经走远了。李乐才气急败坏地说道:“她怎么来了,他来哦干什么,啊,你告诉我,他来干什么?” 徐霞琴微微一笑,淡淡说道:“你也听到她说的话,看来我的。” “屁话,探望你要靠的那么近吗?”李乐大声吼道。 “那不然你以为呢?噢,对了,她说等我出院的那天来接我,顺道去我们的别墅做客。刚才你也听到了,你没反应,看来人家是当你默认了。” “放屁,那不是我们的别墅,那是我的别墅,我不准她来,我讨厌她。” “哈哈,你讨厌她?哈哈,那你就是讨厌我了?” “我没有那么说。” “可是你内心深处就是这样想的,不是吗?不然……”徐霞琴哭泣着断断续续地说道:“不然你怎么能那么轻易地把我送到她的房间。”徐霞琴说着,忍不住放声大哭。 李乐忽然眉头一皱,心底想道:“是啊,是我自己将她送到周芳的房间的,我还有什么资格心生醋意,责备她呢?” 徐霞琴继续说道:“你就是嫌我脏了,是不是现在也想把我给赶出别墅了?” 李乐忽然心底一软,说道:“琴儿啊,我没有那个意思,我是心里难受啊。” 其实李乐心里难受确实也是,但却并不全是因为徐霞琴。一直以来,徐霞琴在他心里也不过只是一个宠物,周芳的突然闯入,他只是担心自己的这一只宠物被抢走而已。此时李周之间的争斗除了权力,金钱,事实上还有徐霞琴。李乐不想失去徐霞琴,原因就是因为假如徐霞琴被夺去,在这样一个层面上,他已经输了。他不能输,混迹江湖那么多年,从来都是别人跪着给自己**,何时有过自己给别人擦脚的场面?他的这一点古怪心理,周芳是看得一清二楚,透透彻彻。 当然,本来李乐打算借机让郝三灭了张元新,接管军火线。可是没想到郝三竟然和张元新等人同归于尽了。这一下非但不能牢牢抓住这样一条军火线,就连本身郝三控制的那几家夜总会也屡屡出现乱子。更气人的是,他本身想拉上市委书记的,可是不论是他使出如何的办法,市委书记的不为所动,而且还挨了一顿臭骂。适才又遭到周芳的嘲笑,心里当然难受了。 李乐此时看见徐霞琴情况已经好转了,便试探性地询问当时的情况。徐霞琴当然精明,知道李乐还在为郝三的事情纠结,甚至试图想要将整件事情联系到自己的头上。徐霞琴当然不会被他绕进去,所以,说了许多无关的话继续把话题绕开,总之也就那么一回事情——郝三和张元新等人火并,最后两败俱伤,都没有人能够活着出来。 李乐当然也不会相信的了,但是此时也已经没有关系了,因为他已经做了这样的一个决定,那就是要把徐霞琴抛出去,把市委书记拖下水,逼着他不得不和自己站在一起。 两天之后,徐霞琴出院,可是周芳却没有出现,听说她已经被派到省城去学习了,要一周之后才能回来。趁着周芳不在,李乐是一门心思想要实施他的计划。而此时一年一度的年检视察工作也准备得差不多了,就等着市委书记的出现了。 徐霞琴在别墅休养了两天之后,把写给萧风的信寄出去,然后又把一些钱汇给替她照顾弟弟妹妹的亲戚。 35 - 长途汽车 - 野亦绿 35 是非总是有因,也会有果。一切到了这个时候,也是该了结的时候了。 这是三个人的晚餐,这是他们最后的晚餐。 一切都如噩梦般的开始,一切又都将以噩梦般结束。 那一天,周芳出差回来,马上就奔向了李乐的临海别墅。当然,这一次她不是为李乐而来的,而是为了徐霞琴,这一个对她来说充满了趣味的女人。 这一切真的有些突然,但是还没有等李乐反应过来,徐霞琴已经开了门把周芳迎了进来。在外人看来,同为女人的她们,亲昵的行为不过是闺蜜的一种动作表现,可是在李乐看来,这是一种很不好受的滋味。他知道周芳是一个什么样子的人,她根本就不是一个女人,她骨子里比男人还要男人。她现在是实打实的在向李乐炫耀,在他的家里和他的女人在向他趾高气扬,耀武扬威。 可是,面对这样的一幕景象,他尽管身为警察局长,但是却一点办法都没有。而此时,他忽然发现,这个看似柔弱的女人,却又是那样子的不简单,自己根本就没办法控制。他隐约意识到,这一切根本就是一个阴谋。 这一天,徐霞琴亲自下厨,每一道菜都是她的心血,没有人知道,这就是她精心准备的晚餐。 “来来来,书记,我给你满上。”徐霞琴拿过红酒,给周芳倒上。这时候她看着脸上充满杀气的李乐,笑了笑,说道:“亲爱的,我知道你不喜欢红酒,来来来,我给你去拿好酒来,别堵着气了。”说着,她站起来,转身走到酒柜,从里面拿出了一瓶陈年茅台。 三个人,本来生活在三个截然不同的世界,而今却阴差阳错地坐在一个桌子上吃饭喝酒,这怎么能不说是天意弄人?只是,看似平常的一顿饭,一餐酒,三个人却各怀心思。 在酒光交错之中,三人都已经有了几分醉意了。娇美的徐霞琴在酒精的作用下更加是妩媚动人,二十六岁的女人,既保留了少女的含情脉脉,又多了一份成熟美。愈看愈美,愈美愈看,直也把李乐迷了,周芳醉了。 徐霞琴嫣然一笑,说道:“美酒应当配佳人,我给你们舞一段吧。” 悠然悦耳的音乐响起,徐霞琴随之翩翩起舞。舞一段,惊煞了天人。贵妃醉酒舞霓裳,怕也不过如此。 徐霞琴的舞蹈,是在千色那时候学的。兰芳本来就是舞蹈学院毕业的,舞蹈功底非常深厚,尤其是天鹅舞。可惜,在千色这样的地方,男人们都是来寻欢作乐的,最劲最爆的钢管舞,脱衣舞才是亮点,天鹅舞只能是在天堂跳了。她们都是生不逢时,不然的话兰芳和徐霞琴绝对都是最好的舞蹈演员。 一曲舞罢,徐霞琴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可是却更显妩媚动人。她走到李乐和周芳面前。满上一杯红酒,然后一口闷完,久久,她才微微地说道:“亲爱的,祝我们今晚都有一个好梦吧!” 这是徐霞琴和他们说的最后一句话。 第二天,一条爆炸性新闻轰动了整个台城。台城市政法委书记和台城市公安局局长赤身裸体地缠绵在一起,旁边还躺着一名陌生女子,而他们经过法医的鉴定,已于凌晨死于别墅。死因,煤气中毒。 究竟是情杀,还是谋杀?这件事一时间在台城闹得沸沸扬扬,最后,在省纪委的介入调查,关于周芳和李乐经营色情场所,贩卖妇女,走私毒品,经营地下军火等等真相开始浮于水面。 真相终于浮出了水面,所有的罪人都得到了应有的报应。只是,这样的代价实在是太大了。究竟是这三个人是情杀还是谋杀,依旧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没有人知道,曾经有那么一群弱女子为了寻求正义,不惜牺牲自己。 一切又都归于平静,平静很快把他们都埋葬了。李乐、周芳、张元新、郝三……这些罪有应得的人,徐霞琴、兰芳、梁凤兰……这一群柔弱的女子,都被埋葬在平静的岁月里,为人们所遗忘。 然而这一切却也似乎都无关紧要,因为于徐霞琴、兰芳、梁凤兰来说,她们做了该做的事情,她们死而无憾。 萧风独自走出咖啡厅,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迷茫与惆怅。张子桥并没有完整地告诉他徐霞琴的事情,但是那也足够震撼他的心灵了。后来,他经过多方打听,才最终还原了这十年来徐霞琴的所有经历。 萧风回到了忻城,继续在忻城中学任教。他没有给钱张子桥,因为此时的张子桥已经因为吸毒,贩卖人口罪被刑拘了。他也没有去看徐甜儿和徐建,可是徐甜儿和徐建他们却总能意外地收到一笔钱。 不久之后,萧风结婚了。他的婚礼平淡而单调,就如他往后的生活那样,击不起一丝涟漪。可是不管怎么说,他的老父母还是非常地高兴,他们以为自己固执的儿子终于转性了。现在,二老就坐等着抱孙子了。听说,昨天,这一对小夫妻上医院了,指不定真的就是喜事呢。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