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前:岁月风云.此致残生 - 阳光一直在路上 - 陈清鸿 夜不是很深,有些水雾的冷意,淡黄色的灯光下,渲染的有些喘不过气,拖着疲倦的身影,池边的小径麻木了脚印。眼角有些湿润,是自己不够坚强,还是因为自己太过于坚强? 吹过一阵微风,“我哭了吗?”——不想承认这是泪水,却最终还是顺着脸颊流淌了下来。 在陈清鸿的记忆中,这三十多年来,他只哭过三次。一次是在儿时的调皮误事,父亲赏赐了他一顿刻骨铭心却又心存慰藉的“面条”。一次是青涩年华一段真挚的情感,所刻意离别的殇。 今夜,更多的是一种对人性的失望,所遭遇的一种屈辱,对自己的一种无奈,以及对亲人的愧疚。 2018年4月25日上午,陈清鸿和往常一样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开始梳理今日的工作计划和行程,而后发生的事没有任何征兆,甚至有两个人走进了他的办公室,他都未有所察觉。 陈清鸿喜欢把领导交办的事宜放在首位,为整体接管兄弟单位在ZJ省的光伏应用市场,建立起良好的开局,需尽快解决一个分布式项目与合作方的纠纷。 为不被合作方拒绝,抑或是话不投机,陈清鸿提前在心中一番预演,然后拨通了合作方项目负责戚总的电话。 真诚表达了解决纠纷的诚意,同时强调此次纠纷若不能妥善的解决,合作方也将造成重大的损失。真诚是沟通最有效的方法,电话里双方侃侃而谈,或许是鉴于当年与该司有过合作的缘由,且该司的董事长对陈清鸿一直颇为赏识。 突然通话被打断,陈清鸿对眼前两个陌生来客的行径感到意外和愤慨——未敲门,进来一屁股坐下,奚笑无畏的神色。 “这位是集团监察的程伟总,我是集团监察的孙真,电话甭说了,给我赶紧挂了。”一个瘦高个的年轻表情冰冷地说道。 “集团监察”——陈清鸿似乎想起一些什么,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不屑溢在脸上,两年前集团监察的一些行径至今让他感到作呕。“再急的事,等我打完电话。”陈清鸿捂住手机的一端,淡漠地回复了一句。 也许是嚣张跋扈惯了,孙真欲抢夺陈清鸿手中的手机。陈清鸿一把推开了孙真的手,眼光狠狠地瞪向所谓的“程总”,氛围突然一下子有些尴尬。 “我叫程伟,有一些事找陈总你谈。你我还是出去谈谈,你也不想大家在办公场所难堪吧。”淡淡地笑道,一转身的冷漠示意着孙真往外走。 “你能找我有啥事?还不是那些下三滥的做法。”陈清鸿一脸的鄙夷。“集团监察的总监,这个级别不知此次又想玩什么幺蛾子?”默默地揣测,赶忙在电话中和戚总草草道别。 约摸五分钟,陈清鸿被悄无声息地带到了一楼的大厅,眼前严阵以待的一行人让他着实吃了一惊。一位苏城市花山区经侦的警官出示了一下警员证,随即两名特勤强行夺下了陈清鸿的手机,并铐住了他押上了警车。 反抗有想,但未来得及反抗,陈清鸿所在的公司——“谐力新能源”江陵省分公司的总经理相铭上了另外一辆车一路同行。相铭总出现的一刹那,陈清鸿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惊恐和疑惑。 “凭啥?——拘的证有吗?——犯啥事?”陈清鸿在车上不断地问,然而这些问题并未有搭理。 这种场合,桥段在电影里的见到不少,突然真发生在自己的身上,陈清鸿的脑海里瞬间一片空白。 下午两时,经侦警员借用西桥派出所的场地开展了审讯的工作,在回答了一系列盘问的同时,渐渐陈清鸿理懂了思路和认识到了自己的处境。“利用职务之便,为他人牟利从中受贿”——这似乎是经侦急于证明的罪行。 2016年初,类似的经历已有,渐渐陈清鸿坦然了许多,认真告知了自己的工作性质,以及合理地对经侦已掌握的“所谓证据”进行了澄清。 似是恐吓——也不乏经侦审讯惯用的技巧。综合而言,陈清鸿坚信清者自清,澄清一时无法的,不做过多的解释。 陈清鸿的一名下属李闻天同样被拘传,也许是基于兄弟之间的一份信任,陈清鸿依然坚持着一份坦然,或许也正是这一份坦然,让其当天未能走出西桥派出所——拘传24小时,李闻天亦是如此! 直至4月26日下午,王玺被经侦传讯,一个小时左右王玺离开,陈清鸿和李闻天被押至一辆警车里。直觉告诉自己,事情也许没有自己想得如此简单。 在车上二人被限制沟通,眼神也许是唯一的交流工具,陈清鸿此时最想告诉李闻天的只有四个字——“不怕!坚持!” 至下午五时左右,二人被安排了体检,体检完成,陈清鸿和李闻天被押送至花山区看守所,涉嫌的罪名——“非国家工作人员受贿罪”。所谓的“号服”穿上,最大的屈辱有生以来便由此开始。 江陵地区的梅雨时节伴着入夏,异常阴沉时不时的,沥沥淅淅的。今夜没有月光,沿着水池的台阶静静地坐了下来,鱼儿在池中已没有白天时的好奇,只是一番静谧中泛起了几个小小的泡泡,伴着不远处的虫鸣。 5月26日下午,看守所关押30日的侦查期限已到,因起诉证据不足,陈清鸿和李闻天被安排取保候审,离开苏城市须取得经侦的许可,在取保候审的一年内,要求随传随至。 已近两个月,经侦并没有放弃侦查,只是侦查的内容渐让陈清鸿感到有一些厌恶,大有不做死不罢休的姿态,同时让陈清鸿有了背后诬陷的判断。 这一段日子所发生的一切,彻底改变了陈清鸿和李闻天的生活。名誉、经济损失不必言,亲人的伤感、无助真的如刀绞一样的痛。 不知道星星是否会流下泪水?今晚的夜空中没有星星,眼前却似是星星的朦胧。不知道星星是否会有思念?思念那流泉一样的月光。能想起啥?也许想起的东西有很多,曾经的婵媛,然而怀念却已丢去了价值。 6月8日,陈清鸿和李闻天被“谐力新能源”江陵省分公司以“违反劳动合同第九条”的理由开除——一个荒唐的借口!陈清鸿愈发感到一帮小人在作祟,山雨欲来之势,甚至能确定如此小人和经侦的“模棱两可”。 在被审讯时,试探对一些员工不利的回答,警员都予以避开,反而那一些和案件无关的优先质问是否陈清鸿主导。 “谐力集团”监察的程伟、孙真等当年也曾隶属于经侦体系,算是和警员相识已久,陈清鸿早已知晓,只是没有想到竟玩得如此之狠、如此之绝。 夜,越来越深,渐渐灯也熄了。如此的夜,不知无声地走了多少个——难以入眠。周围很静,水面上泛起薄雾的迷茫,回首往事,觉得时间也不曾经历的幸福,深深地刻在陈清鸿的心里。 也许时间是想去淡忘,也许更是想去证明些什么。能证明些什么呢?陈清鸿一直不愿承认自己是个懦弱的男人,内心却是更深的痛。这一种痛不是担心啥牢狱的祸事,而是惧怕心在世俗里失去了方向,孤独的莫名。 李闻天此时选择的是一种躲避,从事相对自由、壁垒较低的商业保险代理的工作。让自己忙碌起来,不去多想,也算是勉强生计吧!这一切也许都要归结于“生活”二字——不得不生活下去! 而对陈清鸿来说,还不至于无法生计,只是在这生计里的迷茫一直想要让他妥协一般。思念的东西有很多,似乎还有很多事宜没有完成,自己所一直追求的梦想,难道真的只是梦吗? 总喜欢把玩文字给自己带来的情趣,一种宽慰,也是一种习惯,习惯中的一种无意。陈清鸿想起了昨夜写的《此致残生》:山雨欲来未有乘,休憩权且静心棱。谀富苟贵本无性,残花败枝亦人生。 思念有些杂乱,或许对文字的思考总是让人莫名的心血来潮,是针对现实残酷的安慰也罢,还是一份不甘的挣扎也罢,似是一种煎熬,这一段日子陈清鸿总觉得太过于孤独。 仿佛是一个秘密,倾听无人,更无法诉说。也许有一些孤独只能让自己去体会,有一些秘密也只能自己诉说给自己。 漫漫人生,也许是目的,更是过程。生命闪光处,不一定草长莺飞;人生得意间,不一定踏花归来。残酷也许是暂时的,关键是用哪一种心态去面对,生活依然还要继续!是的!就算是生活没有方向,生活也必须继续! 现实的生活让往日的梦想凝重,渐而尘封,或许试着用虚伪去掩饰,生活反而会惬意上一些。 虚伪也许也是一种充实的手段,不久的将来或许依然是阳光,就算阳光路上会有坎坷。尘封是暂时的,尘封或许是为了更好的一种开启。 雾还没有散去,夜已深。静夜空园,黑暗里几点寒星般的灯火,显得是异常晶莹。懦弱就算是,谁会在意呢?谁知道,懦弱也许也有一番新意! 吹过发际的凉风,似是曾经沧海难为水的感动,阴沉或许是为了炙热的炎夏而酝酿,这一段痛苦的行程,终究在阳光路上。 《阳光路上》 从来经历的一段行程中 生命,仿佛进入了湍激的群壑 不见远方灯朦胧! 昨夜奔走在风雨中 清晨,不敢自视那枯槁的形容 独自有泪流心中! 这一段从来经历的行程中 并不曾遗弃青春的梦 舞羁的心再一次被放纵! 岁月风云,它屈服于我的执着! 岁月风云,它终还我一片晴空! “难道我会一直如此的消沉?该做一些啥?”站起身,再一次读起刚酝酿的这一首《阳光路上》的小诗,脸上的笑容有些苦涩,又似是一种慰藉,孤独或许在此时也是一种鞭策。 东野圭吾的《白夜行》:“从来我就没有阳光,所以我不怕失去。”但自己不同啊!阳光有过的温暖,的确害怕失去,也许有些东西,那一份孤独绝对不允许陈清鸿轻易的失去。 第一章:感怀十年.校园无趣 - 阳光一直在路上 - 陈清鸿 篇一:情定苏城.初涉光伏 《蝶恋花.对阁高墙旧时景》 对阁高墙旧时景,年少情丝,隐隐起风轻。草绿纤水斜阳停,坐卧青山人共影。 物是人非岁如水,十年得失,意淫未曾悔。欲将轻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几人回。 时间的流逝,改变不了的只是诺言的刻意。岁月的变迁,褪去的却不仅是青春的容颜。不知不觉,陈清鸿来到苏城已十个年头。 这十年,苏城的发展可谓是翻天覆地。清鸿的生活虽不及苏城发展的那一般大气磅礴,小人物的故事或多或少能得到些许的共鸣。 初至苏城,暂居住在大学期间好友郭元庆的蜗居之处。当时的清鸿经历了宿酒的失业、上海等地求职的失意,自负且颓丧,十足的无产阶级,更明显的是与苏城这座城市的格格不入。 期间,离开了这座城市,是一种逃避,更是一种无奈,在浙江义乌工作了半年之久。当然,这半年多的工作经历改变了清鸿的一生——他是一直如此定义的,因为他认识了一生之中最重要的人——陈欣萍。 辞去浙江义乌的工作,再次来到苏城,人生的抱负、兄弟间的意气、爱人的理解、渐有的自信,随着工作的稳定心境也愈发的轻柔、平和,这座城市的融合和归属便也日益加深。 当清鸿有了家、有了孩子、便有了一种责任,深刻体会到了责任更是一种必须要去实现的自我承诺。 这十年来,清鸿一直很努力,或许存在攀比的狭隘心理,其不允许自己在身边的圈子里混迹较差。总体而言,家庭、工作等还是比较满意的。 借用清鸿时常调侃自己的一句话:“我一个外地的农村学生总算是混成了普通的苏城市民!”随之,故作一声的叹息,又很是欣慰。 当然,这十年过得也并不容易,幸福的生活是用辛劳的汗水换来的,生活中的点点滴滴让清鸿牢记遇到的每一份恩情、每一次感动。其中,最为重要的,便是一直陪伴他的爱人——陈欣萍。 2017年10月7日,晴,秋风习和,国庆假期的最后一天。大部分假期的时间是在老家度过的,温馨却又似是一种缺憾。 为了弥补儿子假期未能出游的缺憾,同时也让他了解父母在苏城的开始,更是让他稍稍体会一段青涩却又甜蜜的日子,清鸿决定带着儿子去富贵山园小区以及附近的琵琶湖公园去走走——这里便是清鸿和欣萍在苏城的开始。 琵琶湖公园紧邻着苏城古城墙,古城墙是明朝的遗迹,属于旧苏城环城墙的一部分,依山而建,保存较好,山脚下洼地有水,形如琵琶,故取名琵琶湖。水不深,水草茂盛,周边环境优美。 十年了,除了古城墙上的爬山虎愈加葱郁,琵琶湖公园的一草一木、一水一径未有大的变化。桂花尚未凋零,香气宜人。公园里的年轻人很少,大都是年长者在此静心,也许和小区的住户大都是部队退休的老人有关。 那一天儿子玩得很开心,清鸿讲了很多当年的故事给他听,也许儿子的天真无意于此,他更有兴趣的是湖中的水鸟和草丛中的蚂蚱。也许有些故事——深埋在内心,从未曾淡忘,才会让怀念有了价值。 “那时候的辣椒三毛钱一斤,西红柿五毛,最苦的时候爸爸一天的生活费才两块钱,甚至只吃一顿饭。妈妈来了之后,晚上多做一点饭,吃不完的便是爸爸第二天的中午。”看着儿子一脸的不可思议,清鸿沉浸其中地说道。 “爸爸,那时候有肯德基吗?你和妈妈经常去吃肯德基吧?”说完,儿子随手抓起一块鸡翅便啃了起来。 “那得多奢侈啊!”清鸿哈哈大笑。“我们吃过肯德基吗?吃过吗?是不是麦当劳我们也经常去啊!”清鸿眯笑着眼朝欣萍调侃了起来。 “我也想吃啊!还肯德基?饲料的鸡都没吃过几只。穷的和鬼一样,就你爸这样......”欣萍故作鄙夷的神态,惹得儿子一脸欢快的茫然。 “爸爸,那得多穷啊!不会一次都没有带妈妈吃吧!”儿子的理解也许很是肤浅,蘸着番茄酱的薯条一把送入口中的酣畅。 “是啊!那得多穷啊!——好像是很穷的!”清鸿默默地念道着。看着湖面上的一襟晚照,过去的岁月仿佛成了不真实的回忆。 那晚,清鸿一家在外面吃的,只要带着儿子在外面吃,他总喜欢定义为“吃大餐”。其实并不怎么丰富,更多的是就着儿子的口味。清鸿和欣萍喝了一点啤酒,看着儿子满足且“嘚瑟”的姿势,相视一笑,欣慰都在酒中。 定义了许多美好的往事,感动后却在迷茫中尘封,走在小区的林荫道上,风儿试图打破这份宁静,淡淡的灯光下,酒未上头,思绪却在蠢蠢欲动。 那晚,陈清鸿一直难以入眠,往事历历浮现。又是桂花的香气袭来,记得那晚也是没有月光,星星的泪水撒了一池,也许是不胜酒力,眼前酝酿着一片熟悉的迷茫。 他首先想到了杨小亮和韩香,那一段一起租住在富贵山园小区的日子——迷茫到要算计柴米油盐的日子。 一页纸、一盏灯,袅袅余烟。往事,在心田上逶迤的沟壑处流淌。思念,在灯光下婆娑的纸影上生根。程云、赵丽、陈浪……,很多人在他的脑海里不断地闪现,遇到已是奢侈,再也回不到从前。 十年后的今天,也许很多东西早已释怀,也许日子让每个人都各有各的生活方式。一披风衣,一杯热茶,一段远逝的记忆,于是思绪被释放。 许多被定义的美好,或许都是由于莫名的感动。那一夜,清鸿写下了《蝶恋花.对阁高墙旧时景》这首小词后方才静静地睡去。 2006年1月6日,清鸿毕业于珠城财贸大学,经济学本科专业。对于他来说,四年的大学生活,无趣中夹杂着一丝遗憾,也许是对雨的钟情,内心是潮湿的,没有执着,执着能让回忆丢失了价值。 唯一值得去回忆的,抑或是值得去品味的只有两个画面:清晨,马路上霓虹灯下拉长的身影;早夜,校园小池边桂林丛中不和谐的声音。 2002年3月,清鸿参加了春季招生考试,被珠城财贸大学的经济学专业录取。不同于秋季招生的惹人关注,春季招考的寥寥就和初春的天气一样清冷,珠城财贸大学只招信息管理和经济学两个专业,各只招生一个班级。 不管怎么说,清鸿是他生活的那个山村走出去的第一个大学生。颇以为荣、足以欣慰,开学的那天,父亲陪着他一起去的学校。 对于清鸿的家庭来说,K字头的空调车过于奢侈,三轮车、私人小巴、绿皮火车,辗转便是整整一天。或许是疲劳的缘故,城市的风采和校园的美丽勾不起清鸿任何的兴奋和向往。 完成报到,天色渐晚,在学长的带领下,来到了一号男生寝室楼的417房间。房间里摆放着六张整齐的上下床铺和一张桌子,清鸿的床铺被安排在靠近房间门口的上铺。 “陈不照”——一个伴随着清鸿四年大学生活的名字。在老家“不照”是不怎么样的意思,着实想不出自我介绍时用此名的缘由,也许是对过往的一种遗憾,更是对自己的一种鞭策。 “不照——不照!”室友们的嘴中不断地咀嚼着如此两个字,各是各的神情,不便多问,随即却都笑了很是欢迎的样子。有人给父亲倒了一杯水,有人抚了抚床单让父亲赶紧先行坐下。 三个农村的,两个城里的,穿着便可以看得出来。互相介绍了一下,并聊起了各自的家乡,直到隔壁的寝室叫嚣着吃饭的时候——天色已晚。“晚上我爸住哪里呢?”住宾馆——在清鸿和父亲的眼里同样是奢侈。 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床铺,设计很是合理,边侧安装了扶手和挡板,不至于熟睡中滚落。“今晚我们两个就挤一挤吧!外面你又不熟。”清鸿对着父亲低声说道,看向几个室友,似是一种征求的眼神。 “除了小胖和大伟是城里的,我们三个都是农村的孩子,他俩也没那么多的讲究,叔叔就将就一晚上吧!”那叫旭东的室友笑着大方地说道,看了眼清鸿的父亲,又似一个腼腆的孩子。 那天晚上清鸿一直无法入睡,还是有些陌生,也许陌生的是即将开始的大学生活。有些拥挤,父亲的鼾声如故,也许真的是累了。 第二天一早,清鸿陪伴着父亲在校园里走了一圈,便送父亲踏上了返程。“定不负这四年的时光,定不负家人的期望。”清鸿如此宽慰着父亲的不舍。 由于报到较晚,经济学系新生的寝室全部安排满了,清鸿被单独安排到了它系寝室——417房间是行政管理系的,高出清鸿半个年级。寝室安排的孤立也许造就了其在春招班中的孤独,同时也加快了他对417房间的适应。 “不照”的意思,也许也是一种自我的告诫:“哪怕我是新来的,做不了大哥,那也绝对不会做小弟——不就高三时多留了半年嘛!” 一段时间的相处,清鸿与四楼的所有学长相处融洽,甚至,俨然成了417房间的核心,渐渐整个大学生活便没有几个人记得他本来的名字。 在印象中,大一时的“学业为重”本分使然,大二时的“自我充实”漫不经心,大三时的“睡神修炼”百无聊赖,大四时的“有意弥补”实属无奈。 若干年后,清鸿偶尔会问自己:大学时代到底给自己留下了什么?也许是:再无趣的日子,自己也会淡然地走过。 综合而言,清鸿的无趣注定了他不是个优秀的学生,庆幸的是那点智商对付所谓的“学业”还是绰绰有余的。他更加迷恋于各地山水人文的异趣,偶尔跨专业自学点金融和财会的知识。 大三时,清鸿成了室友口中的“睡神”,为了更好地修炼,单独在校外租了一间民房。大四时,室友开始外出实习,联系渐少,少到十年不曾联系,少到如今已想不起面容。“不照”——便伴随着那份无趣和孤独远去。 大学校园本就是个大的圈子,很多圈子无趣的清鸿无意融入。于是,过于无趣的他渐渐过于自我,自我到连同班同学四年后都不曾记得班里有“陈清鸿”这么一号人物。 也许从大三开始,清鸿早已习惯了白天睡着时的“省吃俭用”,晚上赶赴到网吧空虚着漫漫的长夜。 清晨,早起的鸟儿还未觉醒,马路上两旁的霓虹灯尚未熄灭。一个孤独的人在街上猥琐地穿行,身影被霓虹灯拉得悠长悠长。 定义了许多美丽的邂逅,现实中三两红颜也许找不到那一种意境,尝试寻找暧昧,终未相许。也许在清鸿的眼里,生死相许的美丽,是一种长久的依靠——那是一辈子的! 早夜,城市的喧嚣已经沉寂,水池边的桂林里上演着异样的躁动。轻风吹乱的不是清鸿的思绪,参差的桂林中却传来了亲昵的细语。 蕴着熟悉的一种欲望,却是一直得不到的现实。陌生,也许是熟悉的背影,陌生的是天空中孤独的星星。于是,那一份无趣便自嘲一般静静地离去。 第二章:学妹程云.实习风波 - 阳光一直在路上 - 陈清鸿 如果说大学期间没有穿上学士服照一张毕业照是一种遗憾,清鸿最遗憾的是在最美的年华没有去谈一场风花雪月的恋爱。都说无趣的人往往都比较理智,也许接近程云是一件比较有趣的事。 此时的清鸿已是大四下学期,此时的他要么备战考研,要么准备踏入到社会,考虑到自己的家庭条件,考研是从没有坚定过的信念。随着417房间室友毕业那天的疯狂,清鸿“焚书“只差”坑儒”。 程云是清鸿的学妹,认识程云也许是缘分使然。闲来无事,清鸿无意中发现贴在告示牌上“老乡会”的聚餐通知。从未参加过校园的任何社团,考虑到即将毕业,便索然无味,下午有个老乡询问清鸿是否参加,其一口回绝。 聚餐结束,还是有人提及了清鸿的存在,那晚于是在一个老乡的介绍下,清鸿认识了程云。也许是地缘的亲切,程云眉梢那隐隐的一种轻愁深深地吸引了清鸿,也许清鸿本就是个多愁善感的另类。 那晚,那个老乡离开后,清鸿送程云回寝室的。其刚失恋不久,一种淡淡的忧伤,大学生活的时日无多代表了清鸿并非慰藉她的良药。大学四年都没有谈过恋爱的人是可怜的,也许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也许正是缘于这份“可怜、可恨”,伴随清鸿的自我奚落,让程云的一份忧伤慢慢褪去,渐渐步子和谐,拉近了两人的距离。程云是个可爱的女孩,一笑起来两个小虎牙加一对酒窝足以证明,身材娇小,却又多了一份欢快。 大学生活的时日无多,尝试接近她是无趣中莫名的新意。接近她便成了无趣生活中的主要轨迹。当然,清鸿有些理智还是有的,大学生活的时日无多便也成为接近她最大的一种障碍。 “我一个马上毕业的人找人家一个大二的合适吗?”绞尽脑汁,邂逅此种事情可望不可及。“该想个啥样的借口呢?”紧捏着一张写有程云寝室电话号码的纸条,清鸿猛地站了起来。 “这个专业太理论化了,你成绩那么好,为什么不想考研呢?”清鸿突然想起那晚程云说的这句话,嘴角随即洋溢着笑容,一把抓起了电话。 “我的书大都烧掉了,大部分的书都借到了,就差大一的《微积分》,你看还能借给我啊?”是一个借口,却也是事实。 “没问题!过会去小池那里给你送过去。”程云很爽快地答应。清鸿留给她的印象还不错,“焚书”的故事,那晚已听清鸿提起。 挂完电话,清鸿立马把自己捯饬上,顺便用梳子沾了些水“降服”了那几根发丝的倔强。一路飞奔,要到小池时渐渐放慢了脚步,平复着自己的心情。程云还未到达,如此无趣的自己,竟也会如此莫名的激动。 小池旁的桂花已经凋零,满地金黄空留淡淡的余香。清鸿知道程云从哪个方向过来,却故意漫步往反方向,也许是期待着一回头的惊喜。 “陈清鸿!”清脆的叫声——谈不上惊喜,或许是此种惊喜太刻意。看着程云脸上的小酒窝,清鸿这个学长反倒是变得有些腼腆。 “这个专业考研是好事!”程云从绣着菊花的布袋挎包里把书拿了出来。她很清楚清鸿不至于借不到此书,也许是她也会想遇到清鸿,那晚一路走来,这个学长口中的无趣,总是给人一种无畏却又体贴的感触。 “这几天心情好些了吗?”清鸿轻声地问道。 “好多了!那天晚上本来就是想和老乡一起聚聚缓解一下心情——能遇到你就挺开心的呀!一直想和你说声谢谢。” “真不要不开心——没有必要——你还恋过!我都一把年纪了,都还不知道是啥滋味!”清鸿似是而非地调侃,故作矫情一般。 “听你说话,心情不好才怪!”程云觉得清鸿太有趣了,又很是温馨。“那你要好好努力啊!读书我不咋地,能有个研究生的学长也很荣幸啊!” 考研——违心的命题!清鸿摸了摸鼻子说道:“那一起努力!大二是最紧张的,以后我们一起上晚自习——帮你占位?”说完内心多少有一些矛盾:“我不得每天傍晚从租的房子那里赶到啊!” “那我就监督你!”程云一口应承,似时草率。 看着她明媚的双眼,惹人的酒窝,尤其是脸庞上随着笑容似是跳跃的一颗效痣,清鸿突然感觉到了一种满足。两个人绕着小池不知走了多少圈,有种异样的情愫——不知道程云有没有,清鸿反正是有。 傍晚,清鸿都是占着位置等待着程云来上晚自习,谁监督谁呢?似乎谁都无意于学习,不过相伴在一起的感觉着实让清鸿着迷。而对于程云来说,觉得清鸿很是善解人意,一种莫名的信任。 坚持了五天,也只有五天!清鸿总喜欢静静地看着程云,而总有一些异样的眼光在盯着清鸿。“晚上不想去了,还是在寝室算了。今天白天有个同学说喜欢上我,不知道该怎么办?”第六天傍晚程云突然对清鸿说道。 程云的语气有些无奈,但并没有抵触的情绪,清鸿可以感受得到。“那你喜欢他吗?——有的时候我都感到我会喜欢上你。”清鸿很想知晓她的答案,却又故作轻佻地说道。 “之前就说过喜欢我,谈不上讨厌吧!那段分手的日子,这人一直都在关心着我——倒是觉得你和我很近但却又很远的样子!” 清鸿一时无语,不想这才有的懵懂就如此破碎,突然想要说些什么,那份无趣又显得自己很是懦弱。自己有什么呢?甚至连陪伴的时间都即将没有。 忙着无谓的毕业论文,无外乎抄袭的改头换面。期间,清鸿和程云在一起聊过几次,难舍难分,是由女生寝室上锁的时间决定的。程云很是信任清鸿,这一份信任中夹杂着清鸿若有若无的不甘。 离开校园参加工作,清鸿有时会在想:“若是当时我对她‘死缠烂打’,会不会是不一样的结局。” 清鸿依然关注着程云,借着酒胆有时在电话里向其表白,但她的含蓄和委婉让清鸿的表白失去了意义。未直接拒绝,也许已是对清鸿最大的慰藉。 春招生的就业就如同这初冬的清冽,这个专业大都选择了考研,考研也算是一些人逃避的方式——对于清鸿来说简直就是一个笑话。买了人生中的第一部手机,历经了三轮面试,杀出重围,清鸿得到了“宿酒长润”实习的机会。 即将离开,程云对于清鸿来说便是最大的牵挂,很想在离开校园之前好好地见上一面。这该死的懦弱,似乎总是要找啥理由。还是一种不甘吧!清鸿明显感觉到了程云对那个同学的接受程度。 “一个人有时我会孤独,会想有一个人陪伴。不知道下一次什么时候才会遇见到你,你要好好工作!”电话中不清不楚,却又不言而喻。 “这辈子考上研是没有指望,之前借你的书还给你。”还是在那小池旁的桂林,这次程云先到了——不知道书放到哪里去了,清鸿着实找了半天。 谈不上离愁,清鸿故作着对未来的向往,毕竟马上就要工作,内心多少有些美好的憧憬。也许离愁还是有的,二人一直慢慢地走着,每一步却又显得很是沉重,偶尔耸了耸肩膀,故作轻佻的姿势。 “你我可以是朋友吗?那种很好的异性朋友。”最后这两个月二人俨然已是朋友。“送给你,这是我的照片,在外面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思念我的时候,就看看我的照片——睹物思人嘛!” 清鸿收起程云的照片,小池旁的灯光很淡,看不甚真,但清鸿相信照片中的程云肯定是最美的,那种美已深深地刻在心里。“你会想起我吗?”似是无力的一种期待,清鸿却始终没有说出口。 夜色清冷,冷的一路无言。仿佛时间被冻结了一般,最终还是敌不过女生寝室上锁的时间。看着她离去的身影,或许只能用明天来安慰自己。也许正是她的一回头,瓦解了一切,清鸿站在那里,痴痴的样子。 晚上清鸿回到住的地方,睡得很晚、很晚!在被窝里一直欣赏着程云给的照片,偶尔有些邪恶的念想:“觉得她的不大啊!”淡淡地一笑:“想啥呢!” 或许是班级同学的遗忘,清鸿没有穿上学士服,那是一辈子的遗憾,甚至连毕业晚会都未能参加——真是睡过头了。睹物思人,学会相思——便会害上相思,这也成了清鸿在宿酒实习日子最大的充实! 实习——过于短暂的日子!脑海中模糊的只留下几个片段,在以后的生活偶尔聊以自嘲。算是一种屈辱,更是自己的无知。近一个月的实习生活,单调乏味,依稀全是白色。雪——三天两头,浅浅地覆盖着大地。 宿酒是江陵省北部的一个小城市,阳光没有的时候,潮湿阴冷。“宿酒长润”对于实习生的福利尚可,人才楼安排了单间寝室,配备设施齐全。 采购助理是清鸿的实习职务,与其说是职务,不如说是摆设。其尝试主动请求工作上的安排,但更多的还是做好办公室的内务。 抱怨于是有,甚至在上班的时候用睡觉来表达着无声的反抗。“睡神”最厉害的也许不过如此,在梦中想起程云照片上的笑容,编织着纯属自己杜撰上的故事,这也许便是清鸿最大的慰藉。 那一个月,印象中和两个女同事相处较好,姓名已无从记起,只知道是一起面试过关斩将留下来的。分工不同,委屈相同,偶尔一丘之貉。如今思来,态度确实决定成败,一个月还差三天,清鸿被冠以“屈才”为由劝退。 “宿酒长润”为村办企业,创业之初,整体素质不高,发展壮大后,企业文化不断完善,但小农文化的劣根性依然根深蒂固,短时间内难以消除。清鸿的上级是一位花甲长者,创业元老,负责整个公司的采购工作。 “这帮人和老家伙竟然讨论我的屁股,气死我了!不是一次两次,感觉这帮人真没有素质!” “人事部经理说我的仪态不错,这帮人在办公室里竟说我丰满养眼,讨论着什么杯、什么杯的,我都不想干了!” 领导经常公开地“调戏”她俩,强颜欢笑是新员工唯一的办法,下班后的那一份委屈只能在清鸿的面前默默地流下泪水。 如今思来,这也许只是办公室文化的润滑剂罢了,才参加工作的女同事小家碧玉一般,还一时未适应而已。清鸿的无知,无知却当真。 实**结报告是新员工必须严肃面对的一项工作,由人力资源部直接报送总经理审核。《完善细节制度与工作作风建设的必要性》——清鸿自以为是地递交了自己的实**结。 实习报告的主要内容清鸿已记不清楚,依稀有一段是通过领导“调戏”女员工的案例,衍生到领导的品德作风对员工工作上效能的影响。 第二天,清鸿还沉浸在报告的自以为是里,约谈劝退的通知着实让他感到十分意外。殊不知,所谓的上级正是公司总经理的亲舅舅。一场风波未开始,清鸿俨然成了一种笑话。 月薪1500元,实发1200元。在那两个女同事的帮助下,行囊整理,踏上回乡的路程。春节将至!据悉那两个女同事来年都正常转正,一直留在那里。——着实是无知者无畏,只能如此自嘲。 第三章:初至苏城.无奈现实 - 阳光一直在路上 - 陈清鸿 《一剪梅》 陋室凭栏望阑珊,锁眉轻愁,寥瘦无言。轻风难解凌云意,声声唏嘘,春雨慢慢。 它朝眷顾时境迁,白发频生,江东无颜。正是年少轻狂时,志拖云端,悲喜勿怨。 不想“毕业即失业”这句话由自己来验证,亦是忍受不住亲戚和邻居寒暄中一种无意的刺痛。整个正月的祥和里,清鸿过得十足不安。 带上那“羞辱”的一千二百元,联系上了几位同样如此失意的同学一起去了杭州。杭州之行,让清鸿的确感受到了春招生就业的压力,一是口袋中的钱财所剩无几,二是好的工作机会基本上无望。 其它省份对珠城财贸大学的春招政策知之甚少,误认为清鸿的学位非全日制本科毕业,一番竞争,差强人意的不少机会都失之交臂。 近一个月人才市场的拥挤,毫无斩获,倒是增添上了一副眼镜。轻微近视的清鸿看不甚真相关的招聘信息,挤进去经常是一抬头的失落。配上副眼镜,不能白挤,只是没有想到,近视的加深,一戴便是后半生。 大家都动摇了!部分同学认识到了自身的不足,部分同学计划换个城市重新开始,还有的终于意识到父母对自己安置的重要性,于是大家在一种失意中相约同游上西湖,也算是不虚此行。 这次西湖之游,是清鸿此生第一次游览西湖,也是十年里唯一的一次。清鸿不是很喜欢拍照,当天他在“曲院风荷”的景致里还是拍了两张。 后来的日子里,偶尔清鸿会漫不经心地翻看起,上身白色的衬衫,下身土黄色的裤子,清瘦的面容,忧郁的双眸,一段青涩时光的感怀。 后来的上海和苏州之行,同样是无疾而终。如今想来,只能总结为自己的涉世未深、眼高手低。 在这一份无疾而终里,清鸿深深地懂得了两个道理:一是任何时候不能没有经济基础;二是寄人篱下只有低头。然而,相对有些自负的清鸿来说,若是经济基础没有,又寄人篱下,默默地只会选择离开。 当然,苦中偶有乐趣!上海求职时,有限经济条件,为节省费用,四个同学租住在上海火车站对面的地下室里,潮湿阴暗,倒也凉爽。“这个时候还没有就业的,大都是穷人的孩子。”——这句话甚是精辟! 穷人家的孩子,如此的环境,适应并不是太难,唯一的缺憾就是地下室里的手机信号不是很好。简历投了很多,回复的甚少。如若哪位手机上看到“021”开头的来电都会带来一阵紧张和期许。 一人一个小时轮流带上所有的手机至地上等候,其余三人在地下室里打牌为乐,一旦上头声嘶力竭地呼喊哪位,哪位便箭一般地蹿上去,留下两双羡慕不已的眼神。坚持一段日子,印象中只有一人留了下来,从事电话销售的工作。 梅雨期的湿热,几乎褪尽了清鸿所有的衣裳,闷沉的天气让人愈显疲惫。清鸿已折腾不起,更无折腾的资本——温饱已成问题。 四年大学所定义的孤独让他再也无意去“寻找”尚未就业的同学。这一份孤独的延续,让其无所适从,或许每个孤独的心都有一个不甘孤独的自己。 清鸿想到了郭元庆,郭元庆是大学时相邻学校的,在高中同学杨军的介绍下认识。元庆的身材健硕、面容粗犷、十足的北方人。然而,狭小的眼睛里似是总透着一股狡邪的味道。 在校园的那一些日子里相处甚欢,性格上二人也较为投缘,散漫中带着一种不羁,让清鸿有时恍若看到了自己。 元庆专科毕业,在苏城从事手机销售的工作,暂居住在其高中同学舅舅的蜗居点——苏城城郊租赁的闲置民居。电话里清鸿在期待的“邀请”之下,“应约”来到了苏城,这个离老家不是很远,却一直不是很钟意的城市。 “我到那里住不合适吧?毕竟你都是暂住在别人那里。”多少有所顾忌,毕竟不认识元庆的高中同学,也不想给他带来任何的麻烦。 “有啥啊!暂住就暂住呗!人挺不错的,话说我也出了一点房租。何况你是本科生,比我强,过渡上一个月,搬走不就得了,等你一旦找到工作的时候。”元庆一把提起清鸿的行李,热情地说道。 若不去那里,自己又能去哪里?或许自己理应强过他们,似是元庆说的有上几分道理。这一段日子的失意,不至于说自己找不到工作吧?——应该是一直在找一份自己喜欢的工作。 “出来了不得不低头!我还学的是英语专业,出来之后养活自己才是最为重要的,狗屁英语还不如我卖手机呗!” 清鸿难以认同,但也无力去否认。元庆身上的那一份不羁,清鸿不得不承认自己如今已做不到如此的洒脱。 “公交车来了!兄弟,你我要现实一些,相信你!先混着,总是有机会的!” 清鸿紧随其后踏上了车,元庆刷了两次卡后便拉着清鸿找了两个位置一起坐了下来。郊区的公交车刷卡的确优惠不少,元庆和清鸿解释到此种公交卡的一些智慧功能,“你明天也去办一张!”元庆一脸的兴奋。 凌乱,住的地方,却也无需整理,因为再乱,自己想寻找的物品总能即时的出现。舅舅是临时工,送煤气的,吃睡的地方清爽,其它再乱对于进城务工的来说,归类整理似是没有任何意思,谁知道来年又在哪里?又从事何种生计? 舅妈添了几道小菜,离开校园后第一次相见,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两瓶冰凉的啤酒下肚,亦添几分豪情。舅舅时不时地举杯,一是祝愿清鸿离开校园后一切顺畅;二是在苏城努力扎根不忘初心——都是农村的孩子。 “现在的工作不好找,杨军去考专升本去了。我他妈是不想考,混个大专得了。快一年了,谁在乎过所谓的学历,凭的是各自的本事。” “是啊!凭的都是各自的本事。还真不相信找不到一份较好的工作,到时候来请舅舅、舅妈,你们一起吃上一顿好的。”清鸿和元庆也是频频举上杯,互相祝福、憧憬,抑或是信誓旦旦。 第二天一早,元庆把苏城的几个人才市场的交通路线详细地向清鸿做上了一番交待后,便匆忙地赶上班的公交车,此地离市区的公交行程约一个半小时。 此时苏城的求职环境,其实和其它的地区无异,电话销售、“体力”销售类为主,管理类、采购类、行政类凤毛麟角。所谓采购助理的实习经验,此时显得空洞乏力,剩下的那一些“储备干部”,其实还是低端的销售换个叫法罢了。 能挺过所谓的“储备”二字有多少?也许为了生活不得不去“储备”。半个月人才市场的拼挤,心力略显憔悴,自怨自艾。人才市场,去!劳心又劳力。若不去!不知所谓,更多时候,无奈地选择继续修炼“睡神大法”。 “兄弟,赶紧找个工作先干着吧!千五不错了,我刚来才一千,现在每个月算上提成也就2000块不到。” “我本科,你大专,凭啥我要比你低!”清鸿不是那种看重学历的,但在内心的不甘着实让自己有一些难受——这句话,欲说却始终没有说。 舅舅和舅妈偶尔也会有怨言:“现在的年轻人眼高手低,不能吃苦。”清鸿只能选择默不作声,作为晚辈的“聆听”。也许元庆的忙碌已和自己的“颓废”造就了鲜明的对比,天气十分燥热,内心着实煎熬。 “每天都是舅妈做饭给你吃,我有时加班在外面吃,这都大半个月了——一些话,作为兄弟的,真的不太好说出口。” 很清楚元庆想要表达些什么,清鸿理解他的无奈。那天晚上,元庆的又一次为难,触生了清鸿离去的念头。 “是啊!工作不好找,好的工作又不多,也确实是打扰到舅舅他们有一段时间了。过几天我有个同学也到苏城,打算先搬去他那里。” 清鸿很是明白,吃喝住都寄人篱下,偶尔自己的“豪爽”买一次菜,就有如人才市场好的工作一样,几天都不曾出现。此时的清鸿尚未懂得:所谓更好的工作是靠努力奋斗出来的。 杨小亮来到苏城,坚定了清鸿离开元庆暂居处的念头。元庆没有挽留,也未相送,清鸿略有一些失望,但更多是理解。第二天,清鸿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各自掩饰住一份虚伪,离去匆匆。 杨小亮是清鸿高中时的同学,师专毕业已近一年,尚未稳定就业。在清鸿的眼里,他的此位高中同学能做上教师,简直叫天理不容。身材魁梧,“李逵”一般的面容实在让人无法和为人师表联想在一起。 或许是同病相怜,带着仅有的二百多元和小亮在城郊的市场租了一单间,月租四百元。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吧!小亮大半年的“颠沛流离”,全部家当尚且不足一千元。再三央求,房东同意了“交一押一”的支付。 温饱问题不是上了眉头,而是扎在了心头,无法开源,只能节流。除去赶赴人才市场开市日子的成本,其它的时候白天一概睡觉,三餐改为两餐,早餐是一人两个包子,中、晚餐合并成一碗一块五的青菜面。 甚幸的是小亮对“睡神大法”的研究亦颇有心得,每日足不出户,修炼的过程中,参透不了的睡意,躺在床上抓本小说代替。 维系了十几天,几乎是“弹尽粮绝”。偶尔还是会想起程云,所幸的是自己的自卑没有换至一份害怕的鄙夷。虽然不能把清鸿当做恋人去坦然对待,但不得不承认确实会有一种相互朦胧的情愫。 “这么难找工作啊!不管咋样,我都相信你一定会成功的。”程云理解清鸿所面临的处境,更是欣喜于清鸿那只靠自己的坚强。 “饿不死就行!都毕业了,肯定不能再花父母的钱了。现在和一个高中同学在挺着呢,还没有到僵硬的时候。”清鸿抿了抿嘴,苦笑着故作坚强。 “你我这个专业找工作如此难啊!本科阶段的确都是些基础的理论。现在的身上还有钱吗?我每个月的生活费都还可留一点。”程云有些担忧地问道。 至今,清鸿都不能明白,也无法理解,作为一个大老爷们,当时的他是以啥样的理由或借口去启齿的?然而心里却是莫名的感动,似是这种感动一辈子都不能忘怀——程云从自己本不宽裕的生活中借了五百元。 初伏已至,苏城进入了烧烤模式,硕大的梧桐树叶也挡不住那一份炙热,有些外皮被烤得一剥即落。苏城是长江沿线的“火城”,这一年显然火得更早。 修炼的“睡神大法”差点走火入魔,奈何有点“玉女心经”的味道,被木板隔着不足十平米的房间里没有空调,也没有风扇,几近一丝不挂,同床而枕。似乎都有了逃避的念头,求职的日子依然没有顺利的征兆。 只能去应聘“全道管业”所谓的“储备干部”,不得不去“储备”。七月中旬,清鸿被“全道管业”分配到浙江金华基地去接受培训,不得不离开。小亮和清鸿在苏城求职的弟弟小海住上一段日子,也离开了苏城。 离开的那一些日子,小亮去了哪里?做了什么?清鸿甚至忘却了自己是否问过他,也许那一段迷茫的经历,清鸿都不愿意再想起。 第四章:全道生活.同事赵丽 - 阳光一直在路上 - 陈清鸿 “全道管业”是一家以建材为主营的集团公司,三百多家分公司分布在全国各地。营销理念注重实战,世俗但却现实有效。学历在其文化里一名不文,对于清鸿来说是一种委屈,为了生计不得不去求全。 出生地和居住地去除,工作地点随机分配。这些地点往往是一个员工最是熟悉的,熟悉是有效工作的捷径,但“全道”文化对此却有更深的理解:一是忘记过去重识自己;二是若熟悉能成功,不必至“全道”;三是执行力决定一切。 “全道”的人事制度恶评如潮,但丝毫没有影响到该企业的业务。每个业务员工都不签订劳动合同,谈不上五险一金,离职更是随心所欲。 在当时真的是不懂得,如此的人事制度,相关单位竟未查处。说到“全道”的体罚文化和军事化管理,算是执行力建设的一种手段。 回了一趟老家,算是报上平安,也是无奈求援,清鸿和父亲要了六百元。稍作整顿,被安排至金华基地参加为期两个月的新员工培训。 教官对学员一直都是“鄙视”的态度,似乎此是“全道”教官的素养。员工大都初高中学历,混迹一无是处的居多。相处朝夕,清鸿难免有一些悲哀,只是在这份悲哀中也有些意外——为何而来?也许坚持才会有答案! 这点意外成了培训日子的最大动力!有位年轻的学员,曾是一名公务员,为自己的“下海”慕名而来。有位年长的学员,身价已过亿,为自己的企业管理上求经而来。最为坦然的一位学员,为能有效的减肥并附上一份收入而来。 两个月的培训生活,“艰辛”一词实不为过,不过日子也算是被安排得多姿多彩、三餐丰盛,不为温饱发愁。 六时,起床整理内务。整理内务对于新学员而言,最难的便是那叠成豆腐块的被子。六时四十分,晨练。七时三十分,早餐及休息。 八时,出操。训练内容大致和部队相似,拳打脚踢自是少不了的。九时三十分,培训产品知识和营销理论。十一时三十分,午餐。十二时三十分,午休。下午两时,出操继续。 下午三时——培训产品知识和营销理论。下午五时三十分,晚餐。下午七时,团建——唱军歌、阅读、看影视作品——最痛苦的是自我剖析。 烈日下的军姿,倒下的学员比比皆是,倒下的抬走,短暂休息,严重一些的医务室简单处理。教官似是习以为常,或许入职前的体检给了其自信。 《送给加细亚的一封信》和《狼图腾》是培训生活中务必阅读完结的文学作品。《亮剑》和《成吉思汗》是必看的影视——集体观影,算是一种乐趣。 然而,结合“全道”文化及营销理念的读后感、观后感着实让人蛋疼,和剖析一样,必须一万字,一个字不多,一个字不少,开头和结尾且必须流畅。 谈到自我剖析,是每个新学员前三天最为苦恼的,唯一的中心思想是自我剖析前半生是如何成为一个失败者的。 清鸿一直认为自己较为理性的,那份理性实在理解不了一些学员的感性。至今他都没有理解,为何有些学员自我剖析得如此之深刻、如此之生动——痛哭流涕,不欲生的一副样子。 一种对不起天,对不起地,对不起自己,对不起父母的伤感——对不起老板亦是“全道”文化的精髓所在。 晚上九时三十分,就寝。半夜天台上“**”的是另一番景象,自古男女多言情,唯一偷腥的地方,违规之处更是三令五申。 铁打的军营,流水的兵,可能没有哪个企业的员工流失率会有如此之高,也许未签劳动合同的员工不计入流失率。 两个月后,近百名的班级,只有四十七名分配至全国,半年后只有十五名且尚在职。留下来的也许都是精英,分配至义乌分公司工作,清鸿深刻地体会到了“剩者为王”的人事理念。 执行力——“全道”最为核心的文化,远大于“人性”。“热炉法则”是贯彻执行力的手段。 一个热的炉子,一碰就烫、谁碰烫谁、再碰再烫,不知道是哪位大咖提出的理念,着实挺生动的。针对执行不到位的员工,采取体罚或是自我剖析。 围绕园区罚跑和用型号PPR-25mm的水管敲打自己是那时最为常见的体罚方式,过程中体现出一个人的态度。罚跑未用心的,教官就放狗,园区角落里都养着狗,体型如狮子一般凶猛无比。 当然狗一放,教官会立即喝止,这一瞬间,谁敢不加快步伐?至于拿上水管敲打自己,是一边敲一边大声地念着:“我是败类!”。 至于自我剖析,一万字便足已折腾两日,不够生动,教官会随时撕掉重新来过。其实教官也只是审阅起始和结尾,懂得的,会在起始和结尾下足功夫。自我剖析,是一种折磨,解剖自己,还要深入地分析——疼! 九月底,清鸿和徐杰等人被分配到义乌分公司,当天报到的还有一位其它园区过来的女同事,其叫赵丽——一个过了若干年,清鸿偶尔会想起的女人。 “‘全道’是一个注重执行力的公司,但愿各位把学习到的理念和实践结合在一起,实现自己的价值。”上官云总经理在迎新会上首先发言。 端起茶杯,与其说是喝茶,不如说只是喝茶的姿势。瓜子脸、丹凤眼,烫着短发。近四十,身材较为丰韵,一身‘全道’特有的职业装,显得干练十足。 “实现自己的价值,要时刻保有一种感恩的心,尤其是要感谢老板。”上官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 总经理致辞完,后续主要是员工的自我介绍和工作交流,最后在集体背诵“全道”的企业理念中迎新会结束:“精诚所至,全始全终,品质至尊,道行天下——执行没有,一切都是空谈——感谢父母,感谢老板!” 不来到“全道”,为生计发愁的清鸿真是不知晓那一年《感恩的心》这一首歌是如此之红,甚至那用双手拼成的“心”,如此之流行。 无合同、无保险、无假期……,“全道”的劣势显著,同样也有它较突出的优势:吃住全免、专人负责洗衣做饭,员工出行工具配置“哈飞”、部门经理“奇瑞旗云”、总经理“东方之子”,清一色的KPA、AD工服,夹上一皮包。 “如若你把自己只当成个业务员,如保险推销一样的西装革履,只能说建材这个行业你永远在心理上低于你所面对的客户,尤其是在义乌,普通百姓大都是作坊的老板。”上官云总如此总结,后面的那句语气明显加重。 “‘全道’让每个员工都具备老板的心态,哪怕是装逼,装来业绩,只要有业绩,业绩为王,突出的不到半年便可至我的位置。” “当然,完不成业绩的,敬请随时走,没啥好负责的。”眼神异常犀利,说这一句话的时候,上官云一直盯向零售部经理,略显不满的样子。 两个月后,零售部经理离职,传闻他和上官云总有间隙。不多久,徐杰选择离职,清鸿的业绩仅次于业绩最是突出的徐杰,提名为零售部经理,出行工具由“哈飞”换成了“旗云”。 “‘全道’不怕走人,真有本事的就单干。”,“摸完整客户的诉求,搞定关键。”这是会议上最常有的两句话,徐杰和清鸿各自诠释了最深刻的理解。 零售部主要负责义乌地区的零售市场和各渠道经销商的维护,执行力——清鸿有条不紊地接管工作。最后一个季度的业绩完成突出,清鸿亦被集团评为了优秀员工,奖励了一套KPA和双龙洞一日游。 如此成绩,赵丽功不可没,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士,游走于建筑工地上水电分包之间的女士。其个子不高,微胖也是一种丰韵,脸上的色斑也许是饱含曾经的沧桑——会有人说云南女人的肤色大都如此。 一个女人,的确不容易,尤其是在“全道”的女人,抽烟、喝酒、所谓的服务,或许这些都是“全道”工作必要的手段。 “全道”的烟酒文化颇有精髓:诸如“屁股一动表示尊重,激动的心颤抖的手,敬领导一杯酒,领导一口,我满走!”足以化解“屁股一抬重新再来!”的尴尬,至于递烟、接烟,永远都是朝手内侧的那一根。 “全道”让大家都学坏,迎新的那日,领导请在场的男同事,清鸿的第一次留在夜店。后来的工作中,清鸿才了解到,会所是工作上常去的,有一些经不住世俗的诱惑,甚至一些是流连忘返。 三两女伴,不羁的情愫,甚至帮助过一个只愿简单陪酒的会所小妹。其被会所老板圈禁了起来,警惕稍有下降时,清鸿帮助她转移了财物,让其以取衣为名下楼,清鸿此时早已备好了车,立即将她送至火车站,安全地回了高淳。 空虚不是理由,清鸿懂得在此种环境里更应珍惜自己,程云的影像一直出现在清鸿的内心深处。能感觉到赵丽对自己的情愫,那一段日子,真的很感谢赵丽给予生活上的体贴,当然会有男女之间的暧昧。 那一夜,清鸿褪去了赵丽的衣裳,WEN着她白皙的肌肤,最终还是被骨子里的一股理智给拒绝。 2007年的第一场雪来得有一些早,纷纷扬扬,漫天飞舞,如思绪一样的凌乱,清鸿总感觉有些事要发生。 雪后初晴,地上的残雪,亦冰亦水。车开得很慢,一提上速能感觉到方向瞬间的缺失。清鸿和赵丽一早便赶往了诸暨移民安置村,解决水管脆裂的纠纷。 公司不认为脆裂是产品的质量问题,针对此共性的问题,最初拿出了一堆“科学上依据”来证明公司的无辜和不添加污染材料保证硬度的“社会责任”。作为“全道”的员工,清鸿和赵丽如是解释的。 作为饮用水的自来水管,寒冬注意保暖,在安装时,必须注意防护,在此时最好的办法便是往防护不当去推卸。 纠纷事宜终平息,安置村民不再提出退款的诉求,清鸿更是按照相关的制度许诺换一批货来消除村民的顾虑。 执行力没有,一切都是空谈!对待客户,清鸿努力做到言出必行。然而,那日是部门经理级的培训大会,清鸿一早未履行必要的请假手续。“全道”的制度原则上不允许任何员工,以任何的理由拒绝参加。 下午义乌分公司召开了全员大会,上官云总经理宣布了解除清鸿零售部经理职务的决定——这也许就是“全道”! 多为惋惜!赵丽更是几天的愤愤不平。清鸿无法改变什么,须学会接受和执行,正如不得不接受“月光”的日子。毕业近一整年,积蓄寥寥。年关将至,大部分建筑工地已停工,清鸿亦是无心工作。 这些日子做了两件自以为是的事:一是利用仅有的“面子”,拿了公司几盒山参和鹿茸,计划春节送给亲朋——还是面子问题;二是钱还给了程云,另准备了两个包装,一个放入13元硬币,一个14元,意为“一生一世”。 清鸿不知该怎样表达自己的情感,难以奢求,深知和程云已无任何机会,或许是要告诫自己,若有一天自己“名就”,这一辈子不忘一份“滴水之恩”。 腊月,赵丽的陪伴是一种欣慰!春节期间,清鸿写下一首小诗,聊慰自己对程云的情感,亦是赠予相伴的赵丽。 《夜来香》 曾几何独自无法入眠 思念如风筝断了线; 曾几何与你梦中相遇 心却隐于迷雾之间; 曾几何自己苦苦执著 现实只是擦肩未见。 独自徘徊在香苑 无意有意地走进花间。 你静静地开 开在这无声无息无人的夜; 我悄悄地来 或许只为缠绵在你的身边! 在以后的日子里,赵丽对清鸿的情感刻意收敛,渐渐多了一份怨念,直至在清鸿的生活里彻底消失。 第五章:遇见欣萍.难舍离别 - 阳光一直在路上 - 陈清鸿 《采桑子》 十五不见月婵娟,谁解离愁,竹径深幽,空念山水留还走。 更待衣锦又几年?意志未酬,风轻雨瘦,奈何有心惧白首。 这个春节过的和去年何其相似,但却少了份理解,多了份伪善。也许清鸿的家庭条件,大学已毕业一年,必须承担起属于他的责任,但他还是如此理想化的懵懂!元宵佳节,清鸿写完这一首《采桑子》,第二天便启程义乌。 初春的阳光是温暖的,穿梭于微隙的气息,舒畅、漫长。义乌街道两旁樟树的香味弥漫在初春,把天地间一切空虚盈满,阳光下呢喃着天真,充盈着那一抹孤清而飘逸的影。 阳光温暖,也许更添慵懒。三月底分配至的一批新员工,清鸿工作上有一些倚老卖老,漫不经心,认识了秦帆在网络里,以兄妹相称,沉迷于网络。 这个员工流失如流水一样的铁营,清鸿在公司已成元老。“老带新”是新上任部门经理安排给他的重点工作。其实也没啥新员工可带,“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在哪里都是真理,更多的员工把头削尖往部门经理的面前紧凑。 不得势——注定孤寡,很多时候清鸿都在义乌商贸城里度过,因为在那里有一个已离职的女同事——张倩。挺聊得来,曾对清鸿略有照顾,亦是情愫! 这一批新员工里,清鸿只格外关注陈欣萍。之所以格外,是因为这一批新员工当中只有她一个女性,更何况承受住两个月军事化培训的女性,一定程度上都值得男子一定的尊重。 认识陈欣萍,或许是陈清鸿这一生中最大的福份! “感觉公司的员工对你还是挺尊重的,以后还请你予以指正。”新对老的恭维。也许陌生让她有一些尴尬,边说边用手不断地捋起额前被风吹乱的发丝,表情中隐隐透着不安。 欣萍如是说,清鸿其实也挺受用,不过还是在她的神情里发现了一些端倪。 “不想去上班,作为新员工又不是好请假,领导让我和您多学习,恐怕今天要让您失望。”欲言又止的样子。 清鸿会心地一笑,一下子坦然了起来。“其实我更不想去上班,之所以没有和你说,只是不想让你觉得我是个老油子,带你第一天便放上鸽子,之间就没有任何真诚可言。”清鸿宽慰着淡淡地笑道。 也许欣萍今天想休息的想法正中心意,不过依稀感到她不是很开心。“这里最出名的便是国际商贸城,带你逛逛散散心吧!”欣萍没有出声,清鸿知道她已答应。欣萍为何不开心?清鸿也无意过问。 阳光格外明媚,柔软地抚摸在脸上。徐徐和风,略带甜意,感觉一切都可以温暖入怀,一种让人感动的柔情,失意亦不失美! 义乌国际商贸城,不愧是名扬海外的商城,小商品琳琅满目。逛了一圈,略显疲惫,清鸿和欣萍找了个石凳坐了下来。 “你为什么来‘全道’啊?”欣萍突然问道。欣萍此时的情绪好多了,阳光洒在她脸庞的“好奇”上。 轻风吹起她的发丝,如温柔的情人一般,清鸿的内心多少有些悸动。“大学毕业后,工作一直不是很顺利,没法选择,都是生活罢了。”回想起一年来的种种经历,清鸿悻悻地答道——“你呢?” “和你差不多吧!以前我在深圳工作,和男朋友分手后便想要离开那里。我文化低,也找不到啥好的工作。”似有惆怅地答道。“不过你是大学生,肯定会更好的。你的事听说过一些,不觉得有啥错,倒是觉得你挺好的。” “说实话我想过离开,也许是在等这个月的工资结算完就走。”清鸿有一些无奈,但是真心话。不管欣萍的话有几分真诚,清鸿听了还是很开心的。“我的人并不好,你没听说我经常去鬼混吗?”清鸿故作调侃。 说到“鬼混”二字,在“全道”的环境里,欣萍自然明白指的是什么,有些难为情地笑了笑,脸上泛出丝丝绯红。“这里的环境如此吧!听说好几个女的喜欢你,这不正是说明你人很好吗?” 真没有想到会如此回答!和男友会为何分手,清鸿没有深问,不想这难得的轻松被破坏。更多地说了一些过往的无趣,说给欣萍听,更是说给自己听。 “如果一个女人,真诚、善良、孝顺父母,和我在一起,我想我一辈子都会珍惜她的。这是我的承诺,作为一个男人的承诺。”清鸿说此句话时显得有一些沉重,尽管是个玩笑,却不想被笑场,眼神远远地望着远方。 “就算不是特别漂亮,文化学历也不高!”这句话也许是刻意说给欣萍听的。 那晚,清鸿和欣萍没有回到公司吃饭,是在赵丽的“注目礼”下一起回到寝室的。稍晚有些,赵丽的不悦,清鸿并未察觉。 之后的日子,一有空闲,清鸿便和欣萍在一起。不怀好意的员工便以此刺激赵丽,甚行的风言风语,让赵丽对清鸿的态度更是成了一种讥刺。 离别匆匆,很快当月的工资便完结,赵丽的消失亦是匆匆。在“全道”的最后几天,赵丽一直没有理睬清鸿,最后一天更是没有送别。或许清鸿的行为的确过份了,全然没有想到她的感受——清鸿一直和欣萍在一起。 不知道赵丽如此坚强的女子是否会流下泪水,不知道以后的日子她会过得怎样,什么也没有留下,在清鸿的生活里随着踏上火车的那一刻完全消失,偶尔只能说一直并未遗忘。 临别的前一日,欣萍陪同清鸿吃饭算是践行,饭后二人都无意回到公司的寝室,散步至常去的柚子林。傍晚,阳光隐去了白天时的锋芒,斜阳挂在天的边际,似是一位老者回望着江上的人归去。 黄昏添了几丝忧愁,笼罩在这熟悉的树林里有些水雾。“不想你走。”欣萍看了一眼清鸿,又很快地躲开。 “我也有一些舍不得你。” “你喜欢赵丽吗?其实她很喜欢你的。” “唉!更多的是兄弟情谊,当然也做了一些对不起她的事。”清鸿稍稍停顿了一下,一些感动涌上心头。“你应该懂得,什么都没有,如果说喜欢你,你会相信吗?”清鸿淡淡地问道,有一些试探的口吻。 “不漂亮,你不会喜欢的。” “要是喜欢上?”清鸿紧接着问道,更是急于想知晓答案。 欣萍身材偏瘦,并不高挑,头发披在肩上,运动装扮,自有一股轻灵,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的眼神望着清鸿。弯弯的柳眉,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颤动着,小小嘴唇略显上扬,酒窝在脸颊若隐若现。 一阵轻风吹得发丝乱如相思。“真的会喜欢我吗?”欣萍忽然感到自己的心跳莫名的加快。“你那天的承诺是真的吗?” “愿意和我走吗?”那份承诺如同誓言一般虚无,或许清鸿懂得那一份承诺。 欣萍低着头,有些害羞的样子,并没有回答。一瞬间,却感觉良久!“我可以抱你吗?”欣萍没有拒绝,清鸿紧紧地抱住了她。 或许一份害羞传染给了清鸿,觉得全身炙热。略显僵硬的双手逐渐松开,一只手轻轻地触摸着欣萍的脸颊,一只手沿着耳边理顺她被风吹乱的发丝。 “吻你可以吗?”清鸿知道欣萍不会拒绝的,吻了一下她的额头、脸庞,尝试着轻吻她的嘴唇。 欣萍有一些潜意识的拒绝,但还是默许了清鸿,渐渐地抱紧了清鸿。那天晚上,二人很晚才回去。 深夜仿佛浓墨重重地抹在了江的尽头,星光有些黯淡,街道有如平静的河流一般,蜿蜒在浓密的树影里。静静地牵着手,一句话也没有,只有那因轻风沙沙作响的树叶,似在回忆着近一个月的相识、相知。 谁也无法预知,今晚过后,承诺是否会随风而去?明日,清鸿便离开,欣萍让清鸿给其一个月的时间。这一个月也许是一辈子!也许今夜便是诀别! 在义乌的最后一日,清鸿联系了杨小亮,告诉他计划重新回到苏城,让清鸿欣慰的是小亮也愿意回到,二人又能在一起修炼“睡神大法”了。 一起分配过来的员工除了赵丽外已全部离职,全班此时在全国仅有五名尚且在职,连教官都离职了。“剩者为王”的理念里,剩余的皆成了区域公司的总经理。上官云总已被调离,新任的总经理半年前还只是义乌分公司的业务经理。 清鸿早已收拾完行囊,想做的、想看的,都已基本完成。徐杰离职后,和别人合伙加盟了“汇丽”的品牌,开了个店,算是一起分配至义乌分公司的同事里混迹较好的。清鸿没有去看他,出于内心一份卑微的心态吧! 在义乌的最后一夜是由杨清陪伴的,这让清鸿没有想到。杨清是清鸿沉溺于网络时相识的,和秦帆一样,只不过秦帆是妹,杨清是姐。 杨清比清鸿大五岁,最是成熟性感的芳华。认识她的时候,一个寂寞却不失孤独之美的女子。孤独的女子是美丽的,美丽女子的孤独是最能打动人的。 “知道你要走,很是舍不得,虽然你我算不上爱,但你却是我内心很难忘的朋友。”杨清饱含泪水地说道。 “谢谢你,清!你是我在义乌美丽的回忆。”说这句话时满是失落,失落得以后不愿提及。 “今晚我身体不舒服,你懂的!对不起!”杨清紧紧地抱住清鸿。 有些欲望很容易便知足,明天一早的火车,在杨清的抚慰下,那晚清鸿睡得很早。和赵丽一样,明日太阳升起,或许便消失在清鸿的生活里。 杨清告诉清鸿,这些日子感谢清鸿对她的慰藉,在她的眼里,清鸿是如此的一个男人:文艺气息、挺帅!率真,有时自负。体贴,声音很好! 清晨,杨清刚至宾馆大堂,清鸿正准备赶往火车站,手机响了——是欣萍! “送你,可以吗?在你住的酒店。”欣萍的话语让清鸿感到一阵欣喜,突然又是一份紧张——清鸿不想让欣萍看到杨清。尽管欣萍并不认识杨清,但这些日子算是了解一些清鸿的“故事”。 不想“故事”变成“事故”。掀开窗帘,清鸿看着二人擦肩走过,多少有些不是滋味。很感动欣萍会过来送自己,更是一种强烈的希望!清鸿以最快的速度整理完,便匆忙地赶至大堂迎接欣萍上来。 “你说的是真的吗?和你回苏城,你一辈子都会珍惜我?” “嗯!若是你相信我,你我便是一辈子的承诺。”清鸿坚定地回答。 “这一个月我尽快把工作处理完,如果去苏城找你,希望你可以兑现。你我只认识了一个月,谈不上恋爱和了解——真的怕!真的又不想失去。”欣萍的声音有些沙哑。 “等你一个月,等你处理完,不管是啥结果。”清鸿宽慰着说道。 “我以前的男友想复合,可是我已经走出来了,真的不想再回头——我心真的好乱!”欣萍的眼睛有些湿润,看向清鸿一种期望被理解的神色。 清鸿紧紧地抱住了她,觉得自己也怕失去,更怕自己无法兑现自己的诺言。 “昨晚在江堤的树林里真的害怕,不敢想,也不敢给你——我不知道我怎么了,送你很想——我不会拒绝的。”欣萍的声音有些哽咽,轻轻触碰,泪水如和泄了的堤坝一样。 清鸿轻轻地吻向她的眼角,苦涩的味道,或许是害怕诺言的不够坚定。 眼眶湿红,一番让清鸿怜爱的泪水。也许此时只有抱紧她才是安慰,清鸿抱起了欣萍,轻轻地走到了床沿…… 浪漫、恋爱、处女等等,让这些统统滚蛋吧!也许让自己能够拥有的才是最好的。生活并不完美,属于自己的才最值得珍惜! 清鸿没有让欣萍去火车站送自己,怕太多的不舍会影响到一份美丽的期许。离开了义乌这座繁华的城市,一走便是十年。那一片熟悉的江堤柚子林,无任何遗憾,因为有你——陈欣萍。 第六章:帆的柔情.红颜如水 - 阳光一直在路上 - 陈清鸿 当火车驶过大堤的时候,天地间映入了几点异样的身影。陌生,又甚是一种熟悉!渺小,清鸿不知这是赋予他们怎样的意义。父母都是农民,清鸿是农民的儿子。艰辛,艰辛的也许是一种情感。 飘逸的清香溢出满载的希望,其实已麻木于如此的神往。田野中的感动也许会有,曾依稀记得,朦胧抑或是模糊,也许还有谁会去在乎。 坐在火车里远眺着窗外,回忆起父亲那年送他大学报到时深切的期望,渐渐眼角有一些湿润。此时,清鸿能体会到的也许也只是一种淳朴! 清鸿的思绪拉到很远,刻意地强忍住了,未让泪水流下。突然手机响起——是秦帆!清鸿没有直接回苏城,在苏州提前下了车,转汽车去了张家港。秦帆在张家港工作,算是给这个妹妹,抑或是自己的一个交待吧! 清鸿是秦帆在网络里的大哥,网络中的亲昵无需理会现实中的顾忌。秦帆很喜欢清鸿如此的大哥,亦曾暧昧,清鸿也乐此不疲。 当时的手机还没有智能化,上网也只有去网吧,于是倍感珍惜。“包夜”是当时网吧的专有名词,也不知是什么时候,身边的网吧一下子销声匿迹。 “全道”零售部经理职务被免去之后,清鸿常去网吧消遣,在网络里遇到秦帆,或许是一份消遣中最大的乐趣。当电脑屏幕上弹出还有五分钟消费完毕的提示时,清鸿使劲地扶住座椅的把手起身,总是如此的不舍。 清鸿的到来,秦帆很是兴奋。和网络中给人的感觉一样,大大咧咧、一个率真阳光的女子。说话或许不够温柔,举止也略有些粗鲁,但绝对不会去刻意。 微胖,一笑起来,嘴角两个大大的酒窝,西部女孩脸上特有的晒红——秦帆的家乡远在甘肃,大大的眼睛,忽闪忽闪的。 “哥,我来拿!”看到清鸿,秦帆三步并两步,急促地走向清鸿 静静地站在广场上,脑海里一直对比着在网络视频中的样子,清鸿尚未回过神来,秦帆已“夺”走了清鸿的行李箱。 “哥,你能来,真的太开心了!你今天穿的是黑色调的运动装,我穿上的是白色调的运动装,还真是黑白相配!”说完她爽朗地笑了。 “你一个女孩子——一个人在这里还好吗?”行李并不重,清鸿稍稍拉扯了一番,便放开了手。 “过来几年了,早已经习惯!像我这样从小就不爱读书的孩子,走在哪里都不怕。”秦帆回答得率真、开朗。 “女孩子在服务行业总不是——按摩的地方毕竟很乱。”清鸿委婉地继续说道,只是语气有些牵强。在清鸿的内心,喜欢秦帆是一个爱惜自己的女子。 “哥,我懂!见的也多,你妹我不会做那事的,不图那出卖的钱,事也见不得光。”秦帆回答得如此直接。 打车回到秦帆住的地方,大概只有十多平米的廉租房,一张床占据了较大的空间,一个布衣柜里挂满了衣服,仅剩的一点空间便是女子的梳妆台。 门的后面挂满了各种毛巾,或许女子和男子不一样吧!反正清鸿洗脸的、洗澡的都是一条毛巾。门外摆放着一个煤气罐,一口小的平底锅,在木板搭成的灶台上放着一个迷你一般的电饭煲。 “哥,做饭给你吃,尝尝妹妹的手艺。”走道上零散地摆放着一些新鲜的蔬菜,看样子清鸿在车上的时候,她已经忙活了很久。 “你还会做饭?如今会做饭的女孩子少了。”清鸿明知故问地应了一句。 “穷人家的孩子谁不会啊?刚出来时,才多大!身上没有钱买票,火车我都爬过——不是爬过,是逃票。”说完大声地笑了起来。估计那一些往事,说出来自己都能把自己给逗乐。 吃饭时,二人聊了很多,清鸿如此的大哥,秦帆很是信任。清鸿有意提醒她不要轻易相信任何陌生的男子,她有些不以为然。 秦帆是个不错的女孩子,尽管上天没有给予她美丽的资本。没有文化,没有资源,在东部城市的按摩房、会所、洗头城等地方工作是她无奈的选择。 也许秦帆过于善良,过度信任,甚至有些盲目,以后发生的一些事,可能是其一辈子的伤痛,永远都不愿提起。 吃完饭,领着清鸿去步行街逛了一圈,无奈之中满足了她拍照的欲望。男女之间,拍照也许是拉近距离一个很好的方式。当然,清鸿和秦帆之间,仅仅只需现实中遇到,便是默契。 在网络里二人已经很是“熟悉”,真诚有如一种天性。 清鸿挑了一张最钟意的合影,一直珍藏至今。以后的日子,清鸿偶尔会拿起这张照片,怀念一份单纯的情感。当然,谈不上顾忌欣萍的知晓,因为欣萍一直是秦帆未曾见到的好嫂子。 照片里,清鸿从后面抱住秦帆,穿着黑白分明。清鸿当时眼镜戴的时间并不是很久,鼻梁尚未深陷,神采奕奕,脸上专注的眼神,显得十分阳光气质。 秦帆把头轻依偎在清鸿的肩膀,谈不上漂亮,更没有高挑的身材,小嘴轻抿着,一脸的天真。 回到住的地方,天色已晚。这一天清鸿什么都没有去想,只顾和秦帆在城里四处游玩。拥有如此的妹妹,甚是欣慰,算是平凡人的一种感动。这一天,清鸿在秦帆的教导下学会了骑电瓶车。 “帆,我该找一个住的地方去了。”晚上已是八点多了。 “哥,我不想你走,但你明天就要回苏城。”秦帆捏住了清鸿的衣角,这一种娇气虽在她的身上并不可爱,却也惹人怜。今晚,她不想清鸿离开。 “不走?不怕我欺负你啊!你就一张床。”清鸿故作调侃。 “哥,我帮你洗脚好吗?一直帮那一些臭男人洗脚,我想用心帮哥你好好洗一下,好吗?”秦帆转移了话题,似乎也有了一些害羞的味道。 秦帆按得很是舒服,一天的疲惫感很快便没有。静静地躺在床上,清鸿差一点睡着了。睁开惺忪的双眼,都快十点多了。她的动作很慢,也许是很累了,只见双手柔软得有些忧伤的感触。 “不走好吗?”突然一把抱住清鸿,把脸轻轻地靠在了清鸿的胸前。 “你是我的好妹妹,你我其实真正相识才一天,不应该如此,哥不想对不起你。”清鸿微微地说,内心亦有感激,尤其是在自己失意的一段日子,一直会有这么几个女子鼓励着自己、相信自己。 “哥,我不做出卖自己的事,但我这种女孩其实你也知道。其实我早已不是处,不存在对不起。你可以来,我真的好开心,真心想给你,想你陪我。” 秦帆说得有些心酸,清鸿亦能体会到她在现实中的一份孤独。 “不走好吗?”央求的感觉,双眼含情脉脉。 短暂的沉默,几十秒。也许也正是这几十秒,男女之间的相依足以让一个男子有了欲望的感觉,清鸿渐渐把她抱得更紧。 清鸿同意留下,秦帆很是激动,激动的有种想哭的感觉,但很快又恢复到那个爽朗女孩的样子。 “哥,来帮你把衣服脱了。”跪在床沿,准备扶清鸿坐起来。 “哥,你睡觉喜欢高枕头还是矮枕头啊?如果喜欢高的,这只熊娃娃给你垫上。”还没说完便扔了过来。 “哥,你睡外面还是里面啊?掉下来,反正我有。”秦帆的“喋喋不休”让清鸿一下子觉得自己成了一个不经世事的大男孩。 夜渐深,似乎秦帆总有说不完的话题。陪着她,清鸿似乎也觉得是一种乐趣——无忧无虑!床很小,二人一直拥抱在一起,暧昧的动作一直有,刻意着一份温馨,都不愿尺度过大,害怕一份温馨的逝去。 或许真到该睡觉的时候,夜深很静,静的似是可以感受到对方的呼吸。不愿睡去,也许被压抑着的一些欲望总是在酝酿。 温馨中的一份急切,清鸿直接深深地WEN上了她。清鸿轻轻地抚着她的短发,一番激情后的宁静。秦帆对清鸿的理解,也许便是一番最大的挑逗,一种很美的经历。 “哥,你陪我我很开心,不会赖上你的,你妹我不是那种——你让我很是舒服,真的。我也想让你更舒服。”说完后便吃了一粒避孕药。 莫名其妙的一种感动,更是感动的一种激情,清鸿再一次紧紧地抱住了她。 “哥,很舒服!——哥!祝你有个好老婆!——给我找一个好嫂子。” 说话的喘息声让清鸿感到兴奋,秦帆的一份理解和轻抚让清鸿倍感坦然。感觉比刚才好多了,那一股暖意浸润着两个孤独的心灵。 “我是你的妹妹,今晚我不想是。我的心里真的想给你一次,以后你我永远都是兄妹,你说我未来的嫂子会不会怪我?”秦帆眨了眨眼睛,俏皮地说道。 …… 第二日,清鸿回到了苏城。或许与小亮再次相遇,一份不羁再次被挑动,显然异常兴奋。也许是过往太多的失落,二人在公园里的草坪上躺了整整一夜。 看着远处的霓虹灯光在风吹过的树枝间隙里若隐若现,大学生活的无趣、初涉工作的“稚弱”、失业时生计的无奈,全部都好像是一副残画,断断续续地映在了清鸿的眼前。 清鸿想起了程云、张倩、赵丽、杨清、欣萍、秦帆,红颜如水一般流过,不知道最终会流向了哪里。 突然清鸿想起了秦帆的信息还没有回复——哥,你到苏城了吗?清鸿立即打开手机回复过去——谢谢,哥已到! 欣萍或许是清鸿此时最为挂念的,这个时候她也许早已入睡,一份期待中的感动,清鸿还是发了一条信息到她的手机上——想你! 《春憾》:春尽成憾油如画,未及新芽赶初夏。乍寒有意识水性,轻柳漫抚易扬花。 在琵琶湖公园,这一首诗写完,天色微亮。这一年情感上的不羁,也许不是寂寞,而是一种未经世事的孤独。清鸿真的希望欣萍可以来到苏城,总觉得和她相处的时候,一份踏实的欣慰。 第七章:在至苏城.最后稻草 - 阳光一直在路上 - 陈清鸿 2007年5月20日,清鸿再次回到了苏城,生计问题已迫在眉睫,似是辗转一年有余,又回归到了原点。5月20日,一个具有纪念意义的日子,清鸿以后一直把它作为来到苏城的元日。 “全道”一个月的工资一千五百元,相关交通和必要开支扣除,回到苏城时仅剩有一千元左右——“天煞”的小亮竟连清鸿还不如。 “难兄难弟,又在一起了!”见面时小亮有一些欣喜若狂,曾经一样的大大咧咧,粗鲁地拍打着清鸿的肩膀。 过往都是辛酸,似是难以起齿,二人都无心提及此一年是咋走过的。 “今晚我们住哪里啊?”在苏城火车站相遇,二人随性地走着。走到哪里是哪里,相见时的兴奋忘却了应该有的安排。 “你我兄弟无所谓的,朗爽星空,买点吃的、喝的,附近的公园我俩将就一晚上。”清鸿也许更是兴奋,兴奋中有一些洒脱。 傍晚已至,清鸿如此提议,小亮自然不反对。相见时欢,不羁的年华。 “靠!都走这么远了啊!再往前走就是隧道。”小亮回头看了看,不知不觉二人足足走了四站公交路程。 “就那里吧!穿过隧道记得山边上有一个公园,那里有一些亭子,还可以犯困时在里躺一躺。”清鸿托了下身后的背包,便催促小亮往隧道里走去。 一份不羁终是安顿了下来,地方不错,一个临湖的公园,湖对面的城墙外是城市的绚烂。不羁只是暂时的,该有的初衷,更是一份现实。 “这个地方房租一般都是交三押一,现在我俩身上的钱只够租老小区的,并且必须在一个月内找到工作,否则夏天一到,和去年就没有任何区别。”小亮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感怀道。 “唉!这一年——”清鸿叹了一口气,苦笑着轻摇了下头。 小亮自然懂得!那晚,清鸿和小亮宛若诉尽了人世的沧桑。微醉,谁也不记得说过些什么,竟是扯着蛋一样的理想。 彩灯渲染的琵琶湖公园很美,紧邻明城墙,紫银山下凹下去的一块水域。夜深的时候,湖面有风,也许是不胜酒力的缘故,有衣些冷意。夜越是深,星光越是晶莹,露水上来,稍许凄怆的感触。 “龙共虎,应声裂!”小亮刻意地咆哮。——“大地为床,青天为帐!”清鸿应一声附和。 真正不羁的灵魂不会真的去计较什么,因为在内心深处有着最为珍贵的一种骄傲。不羁的美,以实力作为底气,以才华作为衬托。清鸿和小亮此时或许都还未懂得,仅仅狭隘地理解了不羁的外在。 在情感上,不羁与放荡连在一起,便是风流有伤风化。二人都算不上是风流才子,讨论着女人的俗事,似乎清鸿更为自以为是的轻车熟路。 那一夜,清鸿一直没有睡意,小亮也并未睡去,各自回忆起逝去一年光阴的惨淡。谁也不敢轻言:喜欢一个人上路,没有方向,也没有归宿。客观地说:混迹较差,江东无颜。 第二日,清鸿和小亮在琵琶湖公园临近的富贵山园小区租了一套房子。依稀还可以识别小区曾经的光鲜,住的都是部队退休的干部。房东是一花甲老太,因身体不佳常驻儿女处,故此房一直空置。 小区的绿化不错,空气清新,菜场很近,在小区外的主路上还有一“苏果超市”,生活也算是便利。更重要的是小区的拐角处有一网吧,网吧对于无电脑的求职者来说,几乎是沟通外界唯一的渠道。 信佛的老太,规矩较多,老太的一番交待,现实让二人不得不唯唯诺诺。但不允许在阳台上晾晒内衣的规矩,二人便只能敷衍了事,难道用风扇吹干吗?老太亦很少过来检查。 苏城此时的求职市场和去年无异,销售类的工作充斥着整个市场,不同的是清鸿和小亮的心态。近一年的工作经验,偶尔亦有知名企业的问津。 一周之后,清鸿应聘上了“顺意快送储备经理”的职务,当然所谓的“储备经理”亦是基层业务,大部分的员工因为储着储着就储没,备的大都是有一定人脉资源的员工。 当下清鸿的实际工作就是一名“顺意快送”的收派员,工号082787。花费了五十元买了一辆二手的自行车,上午7时30分上班,晚上8时下班。 已入夏,一眼望去,梧桐树硕大的叶子绿的好像要滴出颜料。夏日的绿,在天地间挥毫泼墨,在蓝天白云下,描绘着一副彩姿的画卷。画中有一个人儿,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蹬着自行车穿梭在一片街巷里。 简单地学习了收派快件单据的填写和开箱检查的规范,穿上“顺意快送”特定的工作服,清鸿俨然成了一名快件收派员。 职场的新员工定律,就算在最基层的体力劳动者之间亦发挥得淋漓尽致。清鸿所管辖的收派区间范围广、客户稀,甚至一些客户难得使用“顺意”一次,还足足是个大体积、超重量的货物。 “顺意快送”不愧是行业的佼佼者,效率就是客户的信任,清鸿自行车蹬得愈加有力,大汗淋漓。“储备”最大的优势是没有业绩担心,当然也是最大的缺点,收派件再多,固定的工资,试用期一千二百元,转正一千五百元。 大学生从事收派件的工作被人讥笑自是少不了的,这一个月期望着欣萍的到来,便是清鸿在苦累的工作里最大的动力。他不断地、重复地告诫自己:作为一个男人,不能让欣萍来到苏城还为衣食住行而担忧。 当月工资,下月发放,不是月初,大部分企业选择月中,这一个月生活的拮据是可想而知的。无计可算,清鸿和小亮之间的一些微妙渐转埋怨。 仅有的自尊让他俩都不愿意向家中伸手,那点埋怨于是在房间卫生、个人习惯、洗衣做饭等琐事中化为情绪,偶尔有一些口角。 小亮习惯了继续修炼“睡神大法”,其工作亦不如意。人总是要活着,活着更要吃饭,清鸿于是做饭的次数越来越多。那一段日子0.2元的青椒、0.5元的土豆、0.5元的大米,足以让两人活过一日,但若如此下去,活不过当月。 “哥!你必须听我的,明天早上我就去银行。” “哥咋会要你的?你要工作多少天才可挣到。”清鸿和秦帆之间无意中的诉说,真的是想抽自己一巴掌。 “哥!你现在做快件了啊!那我就不去银行,直接快件给你,明早就能收到。” “人民币好像不能寄吧!”秦帆坚决的口吻,清鸿无奈地说道。 “你当我傻啊!你妹妹我有如此傻吗?肯定用东西夹起来嘛!”笑声还是一如既往的率真。 知道了清鸿的境况,秦帆寄了五百元。当晚清鸿决定加餐,买了一条鱼。小亮不时地“讥讽”着清鸿的“艳遇”,再至苏城,又是一个女子的援助,还都是援助的五百元。 清鸿很是感激秦帆,谢意的话语在如此的境况里显得是万般空洞,习惯了保持做大哥的形象——更是一种虚伪。 印象中,清鸿一直没有偿还这五百元。三年后,秦帆嫁到了上海,发生在她身上的悲剧,谁也不愿提及曾经在张家港的过往。一段尘封的苦痛,本就不该用现实去打扰。在清鸿的人生里,秦帆一直是最美的匆匆过客。 那日,小亮的母亲和妹妹或许不该来到苏城。在家人眼中“跳出农门、天之骄子”的他俩,苏城的日子却是如此的艰难。小亮的母亲和清鸿的母亲一样,地道的农民,眼角深深地皱纹,粗糙的皮肤,黝黑的双手。 “大哥,你现在一个月多少啊?”小亮的妹妹有意问道。其身材和秦帆差不多,也许比秦帆略高一点,如此问的问题,算是一个直性子,只是在她那忽闪的眼睛里却透着一份世故。 “刚开始,不是很多。”小亮敷衍地回答。这个问题若是问到清鸿,恐怕也不会有更好的答案。 “你同学是做什么的啊?”继续问道。 “送快件的——”说完,小亮或许感到如此的回答有些过失。当即补充说道:“体验阶段,以后是做管理的。” “哦!”小亮的妹妹不以为然。“送快件的学历现在也要大学本科吗?”自顾嘀咕着,四周打量——住的地方很是清贫。 清鸿此时正在厨房帮衬着小亮的母亲做饭,有意听着他俩的交谈,脸上微微泛起了一阵红晕,试图压抑着内心的不安。 或许再好的掩饰,也隐瞒不了父母对孩子一种细腻的情感。吃饭的时候,小亮的母亲还是撕开了一份掩饰,其能感受到小亮的生活不易,也能感受到这一年来小亮和清鸿的虚度。 “隔壁家的小徐都已经当教师了,你俩一样师专毕业。听说都谈人了,可能年底打算结婚。”小亮的母亲淡淡的如同话着家常一般说道。 自卑让小亮着实不想搭腔,与清鸿一样装作若无其事一般,只顾低头吃饭。 “大人把你俩供到今天不容易,不图你俩的荣华富贵,但你俩也不至于糊涂过日子啊!这么大了还要指望家里……”开始家长里短。 渐渐清鸿觉得有些唠叨,因为这种唠叨,更是清鸿再到苏城不敢回老家的缘由,这一份缘由同时有着太多的愧疚。 “你俩不能老这么在一起混了!”轻轻地放下了碗筷,似有总结地说道。 “你俩”二字让清鸿突然感到有些抑郁。“啥叫‘老这么’?不至于你儿子没混好都怪我吧?这趟苏城又没逼你儿子。”清鸿在内心挣扎着是否可以说出口。 “哪里混——现在的工作不容易——我会——”小亮尝试辩解。 “哥,你俩那点工资在苏城混到啥时才会找到女朋友啊?这工作听着都不怎么稳定。”打断了小亮的辩解。 “饭堵不住嘴啊!”小亮瞪了下自己的妹妹,随即看了眼母亲,默默地埋头吃饭。想想也是,妹妹都已经结婚,而自己还是一无是处。清鸿未去辩解,又是“你俩”,渐渐清鸿有些愠怒:“你哥混的不好和我有啥关系?” “哥,你们两个大学生,觉得还不如我家那位。”小亮的妹妹淡然的一份神情,似是一种刻骨的讽刺。 算是压垮了清鸿在内心挣扎的最后一根稻草!“你哥混的好不好,又不是我决定的,你凭啥觉得我会混不好?” “现在混的是很差,但若是没有我——没有我的一个小妹,你哥兴许还不如现在。这些日子吃谁的?喝谁的?合租在一起,你说小亮你都干了些啥?搞上几次卫生?饭你又做了几顿?” 清鸿一说便一发不可收拾,数落长辈是不对的!一份现实——小亮的妹妹说的,又不得不承认,于是乎小亮成了清鸿的出气口。 很是尴尬!小亮的母亲睁大了双眼看着清鸿,小亮的妹妹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或多或少的“嘴欠”。清鸿的语气的确是有些过火了,火的小亮有一些无地自容,强撑着骨子里的一点孤傲。 时间如同静止了一般,也许一旦发泄完,渐渐理智清醒。清鸿赶紧和小亮的母亲道歉,其会如何看待自己一个晚辈? 小亮一直站在餐桌旁,压不住的怒火开始写在脸上。两周之后,清鸿搬离了富贵山园小区,在隔壁的小区租了个单间——欣萍来到苏城! 年少的肤浅,不至于羁绊青春作伴的情谊。搬离富贵山园的原因并不是那一天愠怒的发泄,而是小亮的散漫一时很难改变。毕竟多了一个女子,许多生活习惯顾忌——愈发炎热,清鸿渐渐都有一些不适应小亮只穿着裤衩的样子。 第八章:因为你来.我便懂得 - 阳光一直在路上 - 陈清鸿 炙热中,收派快件的工作正如会呼吸的痛,在清鸿身上的每个角落,上班的情绪比上坟还严重,还要每日举起拳头叫着那句“做到最好”的无趣口号。将心比“薪”,有种不想活了的念想,脚下倒是不自觉地蹬得更快——怕晒! 清鸿的收派地区办公楼较少,六层无电梯的居民楼颇多,“顺意”的时效考核,让清鸿有时上下蹿得有气无力,才发现自己已渐清瘦。 这几日小亮过得倒是挺潇洒,时不时吹起口哨。用他的话说:“开始有了一点想恋爱的感觉。”偶尔还嘚瑟地来上一句:“看你累的这狗样!” “这鸟样还恋爱!”不得不鄙视他一下。 “你还真别不信,现在工作是不咋地——没钱!老子工作要是好一点,肯定把她泡到。”说完嘚瑟地秀了一下自己强壮的身躯。 “叫韩香是吧!得了吧,有本事等我培训完带上给我瞧瞧。”压根就不相信这小子有此魅力。“人家本科看上你五大三粗的大专,你就做梦吧!” “你不打击我是不是难受啊!”突然小亮又如孩子一般的委屈。 “明天我就公司培训滚蛋了,屋子让给你,好好发挥作用啊!”清鸿一脸的邪笑。收派快件一个多星期,清鸿接到了新员工集中培训的通知。 第二日一早,清鸿和所在点部的组长办理了工作的交接,便赶至“顺意大学”前去报到。培训七天,半军事化管理,“全道”的经历,让清鸿在一些培训的安排上驾轻就熟。 课程较为枯燥,收派件学员较多,素养整体上偏低。鉴于此,培训的内容通俗易懂,唯一让清鸿感到新鲜的便是了解“顺意”。 渐渐夜幕降临下来,太阳不好意思地带着周围红黄色的晚霞消失在天边。晚饭吃完,劳累一整日的学员来到操场上的榕树下乘凉,算是一种团建,唱歌、跳舞、游戏等甚为丰富。 《军中绿花》就是在这些日子学会的,清鸿认为最好听的军歌。对母亲和爱人的一份牵挂,竟可以唱得如此婉转。才艺表演时,清鸿唱了一首刘德华的《如果有一天》——“人善天不欺”这一句歌词足以让清鸿深深地爱上这首歌。 夜深不足成眠!无趣加入到室友那无趣的话题中,不为熟悉是最好的相处之道。在“顺意”的日子,清鸿未提及过自己的过往——往事不堪回首! 躺在床上,想念着欣萍的音容笑貌,亦在思考着一个无法预知的问题:如果欣萍来了,真的会一辈子珍爱她吗?如果她不来,以自己目前的境况,还有谁可以爱上我——让我爱上? 清鸿发了一些信息给赵丽,赵丽一如既往地不予回复。清鸿也发了许多信息给秦帆,秦帆依是热情如故。清鸿的心里很清楚,这两个女人红颜如流水一般的美丽,但并不是自己想要去定义的爱。 “真的想你来到苏城,期望你对我的信任!”鼓足勇气一般。 “你还没有睡啊!我也睡不着,一直在看着这两天你给我发的信息。” “我知道我现在很穷,请相信我一定会努力让我们的日子过得更好。” “倒不是不相信你!我现在的心里很乱!工作上也处理得差不多了,可越是如此,我的心里就越乱。如果不去你那里,该去何处?” “那你就到我这里嘛!勇气有时也是一种美丽,我想我会努力让此份美丽一直延续。相信我好吗?” “你让我再考虑考虑!” 清鸿又给欣萍发了更多的信息,多了一些保证的言辞,甚至一度会是祈求的口吻,清鸿希望欣萍可以选择来到苏城。清楚地知晓和欣萍之间还并不是爱,但更有一种如是亲情一般的满足和踏实。 培训期七天六晚,清鸿深深的期望一直在延续,所谓的真诚或许终究打动了欣萍的心,消除了其内心的顾虑。欣萍最终同意选择来到清鸿的身边,为了清鸿说过的一句承诺。 “义乌的那一份承诺,你真的会做到吗?你知道吗? 若是你做不到,我会真的一无是处,真的不知道何去何从!” “你若来,永远不会辜负!” “你爱我吗?你会爱上我吗?一段时日后,如若不是爱,我俩会分开吗?” 清鸿从那以后便为自己的爱郑重地定义:爱情若发展不到亲情,终究会昙花一现。如果一个女子让你犹如亲人一般的感觉,无需练爱,早已是爱! 6月8日,欣萍的生日,欣萍选择这一天来到苏城。“你小子真没出息!给你空间,韩香都带不回来。还是和你大哥我好好学一学吧!”说完清鸿便匆匆地赶往苏城火车站。 小亮满脸的羡慕嫉妒恨,清鸿的认真却又让他感到很是欣慰。回味下自己和韩香之间,似乎也有了些许进展。为欢迎欣萍的到来,难得在家下厨。 出站口等待的心情无比煎熬,清鸿感到每一个走过来的都会是她,偏偏又不是她——最美好的也许就是望眼欲穿之后是她在人群里的如期而至。 真走到了面前,清鸿的内心反倒是平静如水,也许是思念的一份熟悉。清鸿向欣萍微微地笑了一笑,一句话也没有说,便上前拎起了欣萍的行李箱。 牵着欣萍的小手,径直走向了公交站台。苏城火车站距离富贵山园并不是很远,约十分钟左右的公交车程。回到住的地方,小亮以惊喜的表情和贬低清鸿的“表演”迎接了欣萍的到来。洗手后,便开饭,口味差强人意! “你小子有如此的好老婆,真是上辈子修来的!”小亮轻佻地说道。 “老婆”这个字眼,让欣萍着实有一些害羞,她能感受到清鸿早已和小亮道明了自己的到来,那一份感受又似是一种默认。 “你小子有如此的好老婆,真是上辈子修来的!”以后小亮便常以这一句话来损清鸿这个好友。 天闷热闷热的,一丝风也没有。小区里的老人三三两两搬着凳子,带上纸扇来到了琵琶湖公园。或是下棋,或是闲聊,或是散步。 为让欣萍尽快地适应周边的环境,吃完晚饭,清鸿带着欣萍熟悉了周边的菜市场、超市、网吧等一些位置,走着走着,也一起漫步到了琵琶湖公园。 小亮明确表态不做“电灯泡”,今晚他要提前修炼“睡神大法”。欣萍的到来或多或少于小亮而言也是一种心灵上的刺激,因为清鸿太懂得未谈过恋爱的可怜虫是啥一种感受。 夜渐上,朦胧的月光照在湖面上,虽然不是很亮,但柔和、清幽,随着轻风拂过湖水荡漾,让人感觉它美极了。郁郁葱葱的柳枝上,几只可爱的小鸟叽喳地叫着,伴着周围的虫鸣,似是唱着动听的歌。 欣萍偎依在清鸿的怀里,二人一起坐在湖边凉亭的长凳上,一起静静地感受这里的一切。今夜是彩色的,因为不能用任何一种准确的颜色来形容,但又是可以用任何一种颜色来表示它。 夜渐深!欣萍的到来,让清鸿觉得今夜异常美丽。 回去的街上依然喧嚣,五彩缤纷的灯光照满了整个街市,连一处角落都不放过。路边的树上装点了彩灯,五光十色的灯光映着路面,显得很好看。 在街市里有很多的小吃,各种肉串、臭干子、凉皮——味道还行,欣萍选择了家乡的臭豆腐——湖南长沙臭豆腐。 清鸿身上带的钱不多,为弥补上欣萍今天生日的缺憾,剩下的钱买了一个“水晶摆件”——玻璃的,作为生日礼物送给了她。 寒酸有一些,不过欣萍却很是知足。清鸿不是个有心的男子,以后的日子基本上没送过啥礼物给欣萍,甚至结婚了如此久,婚戒一直都还未购买。 如若是非要说送过一些礼物,那便是逢年过节买一张彩票给她,一副送你五百万的神情,不过那一块“玻璃”却被二人一直保存着。 回到住处,夜已深。欣萍整理了下行李箱中的衣物,拿出了两件睡衣。清鸿简单地介绍了洗漱用品和家电等使用方法,让欣萍先去洗澡。坐在客厅破旧的沙发上,清鸿一直在想:“今夜我是在客厅?还是和小亮去挤一挤?” 泛黄的牛皮,紧皱的裂纹,仿佛要被撕开,清鸿拍了一下沙发站了起来,看着刚沐浴出来的欣萍,略显尴尬。 欣萍斜着身子轻轻地擦拭着头发,穿着睡衣从淋浴间里走了出来,谈不上是出水芙蓉,更不是花容月貌,但却深深地吸引了清鸿的目光。 轻微颔首,向清鸿淡淡地一笑,几缕发丝散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轻风带起衣角,轻盈的步伐略显身材。文胸没有穿,粉红色的睡衣在淡黄色的灯光下,依稀可以去幻想她那美丽的——不甚丰满,却也盈润。 “你赶紧去洗澡,我先回房间。”欣萍走到了清鸿的面前,隐隐体香。 简单地冲洗,脑海里一直在发酵一道美丽的身影,尚未冲洗完,身体有些不争气的反应。推开房门,欣萍已躺在了床上,双腿微微隆起,睡衣的宽松依稀可见一抹浅红。 站在床头,静静地看着欣萍,氛围有些含蓄,耳根感到有一些炽热。“睡沙发的”念想一闪而过,彻底地消失,因为清鸿压根就没有打算离开房间。 “坐了一天的车,澡洗完突然感到浑身有些累,帮我捏一下腿好吗?”欣萍看了一眼清鸿,羞涩地低下了头。 “萍萍,你来苏城和我在一起会后悔吗?”清鸿轻轻地揉起欣萍的小腿,有如故意问道。“毕竟现在我是啥也没有,你也会看得出来。”抬起头,似是生活委屈的一种怅然,这份怅然却期待着一份对自己肯定的答案。 欣萍并没有回答,深深地看向清鸿,眼角泛起了泪水,也许“后悔”二字在欣萍的内心这一个月里已挣扎了无数次。 “你现在是啥都没有,能选择你,真的不在乎,只要一起努力,我想一切会好的。选择你,真的是一无所有——真的也只有你!”欣萍有一些哽咽,泪水仿佛与清鸿诉说着自己的勇气,在眼眶里一直打着转,亦是一种无奈。 这一份无奈不允许有“后悔”二字的存在。 清鸿轻扶起了欣萍,擦拭了她眼角的泪水,深深地WEN了一下她的额前,更是紧紧地一把抱住了欣萍。 “因为你来,我便懂得!”清鸿轻轻地咬了一下欣萍的耳垂,柔软地说道。 “因为你来,我便懂得!”在以后的生活里,只要二人一有口角,不管孰是孰非,清鸿都会用这一句话来诫醒自己,然后给欣萍一个温暖的拥抱。 “因为你来,我便懂得!”欣萍在那晚上哭了,滴落在清鸿的肩膀上,依稀能感受到那一份沉重。珍惜欣萍——清鸿一辈子的承诺。 那一夜没有风花雪夜,更没有柔情蜜意,只有最为朴实无华的一种温馨。或许这便就是爱,美在最平凡处! 两日后,果真小亮把韩香带了回来,四个人便是一种完美。看着小亮和韩香之间一种“眉来眼去”的神情,“韩香虽不漂亮,配小亮是足矣!”在送韩香回去的路上,清鸿和欣萍会心地笑了。 “答应做他的女朋友?才认识多久啊!”韩香一直尝试辩解,总是对小亮刻意地挤兑。或许小亮早已有了“征服”她的办法,嬉皮笑脸的样子,只是未想到一份“征服”挫折且漫长,当然结局是好的。 第九章:清贫作伴.离开顺意 - 阳光一直在路上 - 陈清鸿 不久,清鸿和欣萍搬离了富贵山园小区,租住在隔壁,小亮仍住在那里,相离不远,时常相聚。一个多月后,小亮搬离了那里,大概是爱情的缘故。 若无经济基础,又无好的形象,或许爱情往往注定有一些坎坷。那时小亮常来和清鸿取经,似懂非懂的清鸿最擅长的却是和他一起分析人性。 唯一给他出过的招,也许就是自我贬低之后反倒处处是亮点。只要不是真的排斥,“死皮赖脸”最讨女人喜欢,或许更是对她的一种在乎。 祝福是有的,最终和韩香修成正果,清鸿亦是深感欣慰。自从他俩牵手的那一天开始,清鸿也逐渐习惯性地送给小亮一句话:“韩香是个不错的女子,你小子哪有资格不珍惜。”聊以慰藉他常贬低自己那一种搞笑的苦楚。 搬至的住处不大,在二楼,十二平米左右。房间被树木挡住了采光,着实有一些阴暗。除了一张床外再无其它的摆设,其它设备在客厅与他人共用。 合租的是一对小夫妻,算是二房东。每月房租四百五十元,清鸿估计五十元应该是二房东的利益。一段日子的相处,尚且融洽,陌生或许往往是秩序最好的守护者,不至于熟悉的跨界。 “我老公经常出差,基本上不做饭,厨房你们不要弄得太乱,在家别搞的有味道就行。”似乎这是房东最为底限的要求。 “我们就是简单做个饭,在苏城也没啥朋友,日常的卫生会注意的。”欣萍一口应承道。清鸿在场,女房东也没多说,毕竟她一个女人,索性面无表情地走进房里关上了门。 清鸿早出晚归,一周休息一天。收派快件的自行车重新换了一辆,骑行时较过去的省力多了。欣萍很快找到了一份行政助理的工作,不缴纳社会保险,月薪一千二百元,试用期八百元,试用一个月。 规模很小,欣萍算上只有三名员工,离住的地方倒是不远,步行约半个小时左右,清鸿工作的“顺意”点部正好在路途的中间。 清晨,清鸿载着欣萍到公司的楼下,目送她上楼再返回点部报到。清鸿的下班时间较晚,欣萍每日下班后买菜回去提前做上饭。清鸿一般在晚上八点半左右回来,二人的晚餐一菜一汤,苦中作乐。 为了节省第二天午餐五元的盒饭,欣萍每晚多做一些饭,剩余的给清鸿用饭盒和剩菜一起装起来,作为清鸿第二天的午餐。体力活的缘故,清鸿的饭量有一些,当时哪有什么残羹冷炙,恨不得碗底的油都要拌拌吃完。 周末休息的时候,二人便一起逛逛“苏果超市”,买一只鸡晚上加餐,便是当时最大的人生乐事。清鸿负责的地区有时收派件较少,提前下班,欣萍便在“苏果超市”的门口等待着清鸿的到来。 猪肉是偏贵的,宁愿选择吃鸡,偶尔奢侈一下——洋鸡换乌鸡或草鸡。等买完东西,清鸿推着自行车,欣萍总喜欢挽着他的胳膊,二人悠哉悠哉地走回去。 晚饭吃完,更多的还是去琵琶湖公园散步,小亮有时相约在一起瞎掰扯。小亮和韩香总算是“王八看绿豆——对眼了!”,只是韩香还是有一些挑剔,也许这是女人的特权。 诚然,在同等条件下,条件比小亮优越的男子太多了。那一段时间,小亮的自信心是不断地遭到摧残,许多坏的习惯不得不去接受考验。或许细细思来,确实不能责怪女子的世俗,更多的还是男子无能罢了。 在清鸿和欣萍的眼里,着实搞不清楚他俩哪天是离、哪天又是合,离离合合的,当然鼓励和祝福是不会少的。十年之后,清鸿和小亮聊起那一段过往,正如小亮对清鸿所说:“若无你的鼓励,当时我也许真的会放弃。” 一年后,小亮随同韩香去了杭州,什么时候结婚的,清鸿不得而知。小亮选择了韩香,正如欣萍选择了清鸿,颇为相似。 小亮和韩香没有参加清鸿和欣萍多年后举办的婚礼,清鸿和欣萍亦没有参加他二人的婚礼,因为都无需祝福,抓住属于自己的便是幸福! 十年后,清鸿在取保候审的时候,小亮从杭州赶至苏城,算是第一个来看望清鸿的朋友。其并不宽裕的生活,为缓解清鸿的压力,借出了三万元。当然这借款只是清鸿对人性的一个试验,自然是后话。 再次见到小亮和韩香,已生育一儿一女,生活上亦有所乐。“抓住属于自己的,就是最好的!”小亮说他一直记得清鸿当年对他说的这句话,抛弃了男人的自尊,顶住了家里的压力,毅然去了杭州——韩香的家乡。 欣萍来到苏城一个多月后,清鸿的工作由收派快件调至仓管储备,仓管的工作主要是入库、出库以及快件的保管,清晨接车入库,上班的时间更早,晚上出库发车,下班的时间更晚。 欣萍每次做完饭,一个人总是没有啥胃口,饭菜是热了再热一直等待着清鸿的归来。“工资一分不涨,十二小时都不止,还不如收派快件的时候。”清鸿时常会有一种抱怨。 “会好的!起码现在和管理挂上了啊!等所有的流程都熟悉完了,说不定会真的储备上了呢!”欣萍总是如此的安慰。 仓管工作了一个月有余,下一个储备岗位便是快件路线押运。了解不同地区快件班次运送的路线和时间的调度。跟随货车往返于各个机场,发车时间大都在晚上,于是大约一周只有一半的时间可以陪伴欣萍。 “难怪地区代码标错要扣如此多工资,写错一个数字真是天壤之别。今天我看到一个代码标记为523的,地址写的却是青岛,结果直接被分拣员扔到陆运车上去了,这他妈明显是要坐飞机的快件啊!” 一边吃着饭,一边听清鸿说着工作中的趣事。“青岛是0532是吧!一个数字完全是两个方向啊!”清鸿幸灾乐祸的样子,欣萍也是忍不住地笑了起来。 “那小子下一个月就等着砍一部分收派地区吧!害点部组长的绩效啊!一天送达,现在起码三天。”庆幸着自己收件时没有犯过如此低级的错误。 2007年9月,清鸿被调任至宝山“顺意”点部任点部组长。有一前辈说到清鸿的储备算是到头了,若是要成为经理,不仅要看自己的造化,还要看在其背后是否有领导撑上,清鸿没有过多的理睬。 “清鸿,这是公司最远的点部,去了好好做!那里的老油子多,就看你能不能给我惊喜。真不行,给你换个点部。”黄超总的担忧似是远超过期望。 “管理就是执行到位,不执行那就收拾。”心里默念道。清鸿很是向往,也许这才是一个本科生应从事的工作。 宝山点部的业绩较差,清鸿尝试努力去改善,但理论往往敌不过人心。业绩上不来,主要是员工没有做到深耕细作,部分员工甚至担心自己的收派地区被分拆,有意违反职业道德,故意减少收派量,甚至有些快件倒卖给同行。 按照公司的规定,一个地区快件达到一定的数量,必须实现分拆,增加相应员工,更好地服务于市场,更深入地挖掘市场。有一些员工的年龄和自己的父亲相差无几,清鸿还真的不知该怎样收拾。 若是言辞过激,这一些员工真玩个三五天不作为,似乎自己的绩效压力会更麻烦。渐渐清鸿明白“全道”的执行力理念在这里未必行得通,亦是没有更好的办法。甚至有一些员工“体贴入微”,劝清鸿得过且过,大家都好过。 2008年初的那一场大雪,几乎压垮了半个中国的交通,作为国内快递领军企业的担当,同03年非典一样,“顺意”坚持不放假,确保安全送达每一份快件。当时安全是首位,抓安全大于业绩。 春节前未发生一起安全事故,黄超总对清鸿的管理能力亦是颇为认可。毕竟分公司所管辖的几个点部里,宝山点距离是最为遥远的,恶劣的天气,很多领导不管是实质支援还是形式工作都不愿意去那里。 这一年,小亮和韩香总算有了实质的进展,已开始同居,只是韩香始终在外不给予小亮“男朋友”的名分。“死皮赖脸”逐渐成为“死缠烂打”,最后成了“死心塌地”,舍弃苏城的一切追随韩香去了杭州——其实也没啥可舍弃的! 这一年,清鸿大都不在苏城工作,欣萍过得是异常艰难。很多事宜一个人去面对,没有亲朋,每天只能面对那两个合伙人的老板,做着一些无谓的杂事。 深夜来临的时候,欣萍独守空房的寂寞,清鸿难得的一天休息,来回往返的辛苦,又让她感到无比的心酸。 周六深夜坐火车回到苏城,周一凌晨就要赶回去,在冬天里,欣萍总是担心清鸿会着凉。离去时,窗外一片漆黑,清鸿整理完便来到床边,抱一下她,吻一下她的额前,立即又给她盖上被子,安慰再多睡一会儿。 不在苏城,牵挂自然少不了,害怕欣萍被欺负,又担心其不适应苏城。而对欣萍的担心始于早上上班,“早上好!路上注意安全!照顾好自己!愿今天工作开心!”这几句话的次序会有变化,不知不觉中养成了短信问候的习惯。 年后,业绩发展依然是刻不容缓的!割据地盘的几个老油子,心知肚明,清鸿亦是无奈。“全道”的执行力也许最为欠缺的就是对人性的管理,黄超总期望的惊喜是没有了,清鸿于是无奈地同意调往阳巷。 在阳巷点部,清鸿吸取了宝山的教训,让员工信任自己和培养心腹作为第一要务。为了拉拢一些有资历的老员工,清鸿给了他们十足的面子,一直给到让他们为了面子会为犯错而内疚,能为自己分担,这也是一种尊重的价值。 阳巷点部的仓管和清鸿的年纪差不多,沟通顺畅,搭配也较为完美。一段时间之后,一切运转井井有条,稳中有升,人与人之间的相处趋于和谐,尤其是和隔壁邻居之间更为和睦。 邻居小费够义气,经常让清鸿至家中做客,其老婆水心也是个好女子,总会添几道可口的饭菜。或许更让清鸿欣喜的是这对外来小夫妻的努力,为了尽快改善现状的悲催,清鸿和欣萍的确更需要努力。 “添一双碗筷就是,你不忙时,过来一起吃。” “小费和我都是外地的,你不在家,你女朋友更不容易。” 2008年8月8日,北京奥运会,安检工作更为严厉。阳巷点部因收寄了疑似警棍的包裹被BJ机场安检扣留,这件事让清鸿在分公司内部作为抓违禁品的典型被批评,降职至仓管,暂主持阳巷点部的工作。 只是疑似警棍而已,与客户核查只是仿制品,且并无警示标记,清鸿总算是明白了一前辈所说的——储备经理的希望渺茫。2008年9月下旬,清鸿离开了“顺意”,也许人生的道路上总是有一些挫折。 “顺意”的日子里真的没有啥是值得留念的,清鸿的心里或许只有那工号“082787”还会偶尔地想起——不知道在收派单上写了多少次的工号。 若是非要记起一些,恐怕也只会记得一起入职的大为,都是大学生,一样的埋怨,之所以埋怨或许正是因为一直期望有所作为。 第十章:程云到来.欣萍回乡 - 阳光一直在路上 - 陈清鸿 离开“顺意”之前,因二房东退租,不得不搬离,在离欣萍工作不远处的白象村租了一个单间,住了有半年。那一日,程云的到来着实让清鸿欣喜。 回首往昔,感激中存在些许爱慕之意。送的两张照片,清鸿一直保存,甚至若干年之后,儿子“告状”爸爸有其他女人的照片还不让扔掉时,欣萍故意戳了一下清鸿的脑袋,笑着对儿子说:“你爸爸的艳史,哪舍得扔呢!” 日子过得真快,程云都到了毕业前的实习期。程云选择来苏城实习,顺道过来看看清鸿——和程云一起来苏城的是一个叫吴娟的同学。 清鸿未赶忙去帮程云提行李,微笑着静静地看着她,那一段熟悉的距离,一连串的音容笑貌浮现在脑海里。程云轻歪着头两颗小虎牙若隐若现,阳光洒在她脸上的轻灵,想去拥抱,那一段距离却又有如天堑一般的不合时宜。 “你们过得还好吗?” “好不好啥呀,找工作呗!”吴娟的抢答,对于清鸿来说是一种意外。 也许程云懂得清鸿所说的“你们”,她只是微微地点了一下头。既然两个人在一起,为何不一起规划毕业后的将来?也许吴娟的到来,本就是一种意外。 “欢迎你们!环境有些太差了一点。早就听清鸿说起,看过你的样子。”欣萍拿起吴娟的行李,热情地说道。看着程云疑惑的样子,欣萍挑了一眼清鸿,捂着嘴笑了起来。 “哦!送你的照片!”程云有些如释重负。 清鸿反而有些不好意思,接下来疑惑的便是吴娟。上了楼,回到房间里摆放好行李,吴娟的眉头微微皱起。也许程云早已理解了清鸿的一份清苦,不知道程云有没有失望,毕竟两年了清鸿还是如此的境况。 “你们这环境的确简陋!”吴娟踱着步子,实际上一眼望尽。 “有了欣萍,你已不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了!” “肯定会好的!之前在外地,清鸿也刚回苏城不久。” 三个女人有一点上相似,都是有两个虎牙,以吴娟的稍大,于是三人便聊得较为投缘,清鸿站在一旁恨不得把她三人的虎牙都给拔了。晚上欣萍下厨,程云和吴娟负责理菜。日子虽是清苦,相较于初至苏城已然优越多了。 “这房间如此小,欣萍和你不介意吗?欣萍——”晚饭之后一起讨论了下住的地方,听完清鸿的说法,或许程云有一些顾忌,但并未继续往下说。 “学校刚出来肯定不容易,苏城房子哪有那么好找,更主要是工作还没有定下来,住在这里可以节省一点。”欣萍当即接上话题。 “我们肯定没问题,你们不在乎我是个男的就行!”清鸿说完哈哈大笑了起来,亦是欣慰于欣萍对自己的理解。“天气还挺热的,大不了我睡地上嘛!” “难道你还想——美得你!”吴娟一把推了一下清鸿。 “我一周就睡一晚上,反正明天一早就要赶回阳巷。” 无需不必要的浪费,只要她俩不介意,四人便住在一起。清鸿是如此对程云提议的,最起码当晚程云是不想让清鸿破费去开宾馆的。 房间很小,除了一个布衣柜、床和书桌的位置,便只剩下关门的半弧区域和一条过道的空间,庆幸的是床的尺寸还可以。清鸿睡在地上,她们睡在床上。 欣萍很理解清鸿的提议,听清鸿早已提及过程云,或许是她信任这个和自己相伴的男子,更加相信这个男子那一份美丽的承诺。 着实拥挤,并没有影响大家的兴致,相互之间都愿意打开心扉去了解对方——“欣萍是个好女人!”程云总是如此强调。听着这个赞美,清鸿的内心自然是欣喜,只是看着程云那未经世事的眼神,往事又涌上了心头。 洗完澡后,大家都换上了睡衣。那天晚上是清鸿第一次如此之近地观察到程云,动作幅度稍大一些,偶尔会看到程云的身姿若隐若现。当然,三人在床上闲聊时候并未在意到躺在地上的清鸿。 程云的身材娇小,身姿算不上丰满。送给清鸿的两张照片,曾经的清鸿也许无数次地幻想抚摸她、吻她。不过那晚清鸿并没有多想,或许他已懂得,也更加明白:此情可待成追忆,只能是惘然! “半夜上厕所的时候,你三都不要踩到我,步子跨大一点。”清鸿从铺在门边的垫子上爬了起来,准备去关灯。 “还跨大一点,不就曝光了,当然踩死你!”吴娟大大咧咧地笑着。 “黑灯瞎火的,能看到啥啊!倒不怕被你踩,你自己不要跌倒就好。” “睡觉!睡觉!清鸿明天还要到外地上班早起,你我到人才市场去走走。都好梦!明天大家一起努力!”夜已深,程云恰似总结,又似欲罢不能。 “好梦!不要梦到我啊!Goodnight!”清鸿打趣地说道。 “撒幺啦啦!不要梦到我和程云才是,否则欣萍不是踩死而是掐死。”吴娟轻佻地向清鸿摆了一摆手。 好的实习机会并不多,求职的道路并不是那么顺利。一些时日,“欣萍是一个好女人!”在吴娟的口中逐渐成了“你啊!配不上欣萍!”多少有些鄙夷的语气。身上西部女孩子的率直,在清鸿的内心里反倒有一股莫名的感伤。 一是,感伤自己未功成名就,甚至就如吴娟说的月薪还不如应届毕业生的一些同学。二是,感伤吴娟的不谙世事、不懂人情世故的心态。 程云和吴娟在苏城并未寻找到理想的工作,不久程云去了苏州。吴娟和欣萍相处了一些日子,最后也只能无奈地选择回到家乡宁夏,自此鲜有耳闻。有一段日子,欣萍甚至会抱怨程云和吴娟长时间的杳无音讯。 离开“顺意”后,清鸿一直待业。欣萍的工作较有起色,开始从行政类兼顾业务,渐渐收入增加了一些,不过那一些对于当时来说,算很是知足。 白象村虽离欣萍的公司不远,但周边的生活着实不是很方便,主要是不方便清鸿——没有相关的公共交通至各地区的人才市场。二人一番商量,决定换一个地方,于是到期搬至军农路的一个小区,和一对稍微年长的小夫妻合租。 当然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白象村的房东是个青年男子,言谈不多,作息较为怪异,不放心欣萍的安全,其实在清鸿的内心早已埋下了搬走的种子,只是不想还未到期导致押金无法回收。 后来的房东叫陈浪,本家姓。理工男,从事IT工作,话不多,给人一种踏实的感觉,其爱人和欣萍倒是相聊甚欢。清鸿无意于攀扯交情,失业的失落,让其宁愿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 第一次去欣萍家的情景,清鸿的记忆已不甚清晰。欣萍的家乡在湖南偏僻的山区,依山而建的房舍破旧不堪,厕所还停留在农村里最原始的一种状态。看得出来,欣萍的父母都是本分的农民。 湖南隆回的方言语速较快,清鸿一时听不明白,当时最为深刻的便是“恰饭——吃饭”这个词语。或许人对吃饭始终有着最原始的默契,欣萍家每天只吃两顿饭,且和正常的时间不一样。 欣萍带男朋友回来了!很多新奇的目光总是在打量着清鸿,也不知道他们在笑着嘀咕啥,欣萍爸妈的脸色不是很好,饭桌上有着诉不尽的无奈一般。 还是感受到了二老的不满,不是对清鸿的不满,而是路途过于遥远。那时还未有高铁,一天一夜的火车,下来后还要辗转六个小时左右的汽车。飞机,从未敢想,一个字——穷!两个字——太穷! “你们是咋认识的啊?”晚饭吃完,欣萍在厨房帮二老一起收拾,二老终究还是问道,迫不及待的神色。 “之前是同事,后来我不是说过我去苏城了嘛,清鸿老家是安徽的,离苏城不是很远。”欣萍故作不耐烦的样子,饭桌上亲朋的“唏嘘”,欣萍基本上会知晓父母接下来想要问些什么。 “太远了啊!爸妈不是说他人怎么样,关键是太远——”母亲欲言又止。 “安徽那里好像还不如我们,听你的小man说是一个穷地方。”父亲接着说道。“又不咋说话,又不会喝酒——”一样欲言又止。 “不懂我们这里的话嘛,你们想我嫁一个酒鬼啊!”清鸿刚才在饭桌上答非所问的样子,一份尴尬让欣萍瞬间开怀。 “人本分就行!本分就行!”母亲说完便催促着父亲添一些柴火。“你都这么大了——还是太远了!” 家中以杀猪为生,东西摆放杂乱,总想着搭***,似是忙中添乱,清鸿只能涩涩地笑一笑。“拿个簸箕过来。”这不是畚箕嘛!“把这一块肉送到manman家去。”manman是谁啊! “gen ni gang sa ,ni gao ma di ke。”欣萍的父亲佯装抱怨。清鸿那有一点“傻不拉几”的样子,把大家都惹得捧腹大笑。 “爸妈是不是对我有意见啊!你要给我译一译啊!”清鸿细声地说道。看着欣萍那有一些无语又嘚瑟的神色,清鸿实属有一些无奈。 清鸿过的是“唯唯诺诺”,真实在不行——“惹不起,还躲不起嘛!”插着兜四处闲逛,当做领略一番风光,毕竟是留有欣萍儿时故事的地方。当然,晚上是着实无趣,第一次在欣萍家,毕竟不是夫妻,欣萍建议分房。 “在家里找个不好吗?那么远!以后你都回不来,万一他对你不好。” “你哥不回来,你也不回来,唉!你们两个——” 欣萍的母亲一直唠叨着,父亲默默地抽上烟,随即一起身,似乎只有忙碌起来,才能让其控制住自己的想法。 “老妈!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清鸿对我很好的!”看着父亲离去的背影,欣萍不舍一般地安慰道。 不舍是对欣萍的不舍,二老真的是很疼欣萍!离别时,二老给他俩各自封了一个红包,更多无语,以示吉利。 未给二老带些什么礼品,留了两个月的生活费,身上仅有的八千元以清鸿的名义给了二老,以换回被现实打压的尊严。 “你们照顾好自己,有空时欣萍和我再回来。请叔叔、阿姨相信我会有能力照顾好欣萍的!”有一些生硬,看了一眼欣萍,也着实是心里想对二老说的。 未有赞许,亦没有不满,清鸿对于二老而言过于陌生。十年后,一直不怎用心的清鸿依然对那里的方言没法理解,但欣萍俨然成了所有的情感维系。 回到苏城之后,算计着每一份开支。或许还是过着自以为是的日子——我若不无聊,何以度无涯之人生?清鸿一直有写诗的习惯,写的难成风月,算是一种自嘲,更是打发一段苦涩的时间。 《有了一些营养不良的感觉》 当盛夏褪去我的衣裳 我的弱小再也无法掩饰 我想我承受的不是很多 然而,生活的苦涩 让我不得不学会放弃。 青春也许就是 浪漫一点,不羁一点 步伐却是如此的憔悴 人生如梦,一生能有几次好梦? 我总是这样地问着自己 青春的我所割舍的 难道就是因为我的弱小吗? 风中,试着为失落寻找新意 生活平淡地让我 有了一些营养不良的感觉! 简单地炒了两个小菜,等待着欣萍的归来。已入秋,着实还是有一些热,回忆起炙夏的味道,成了一首小诗信手拈来。这一段行程里的迷茫,欣萍或许就是清鸿在风雨之后最美的阳光! 第十一章:失业日子.至少有你 - 阳光一直在路上 - 陈清鸿 苏城的冬天和夏一样都来得有一些早,不经意间,已把寒凉洒遍了苏城的大街小巷。窗前,树梢最后一片残叶悄然飘落。这些日子,寒流会不停地从北方滚滚袭来,直至把周围的绿色层层褪尽。 这一些日子,不知道赶了多少个人才市场,递交了多少份简历,如石沉大海一般的心情,让清鸿不得不去适应做一个称职的家庭煮男。 居住在军农路离欣萍的公司比之前远了很多,但是为了节省那几块钱的交通费用,欣萍选择骑自行车去上班,约四十分钟左右。这一些日子,欣萍养家,每日出门时,清鸿都会轻轻地吻一下她,并嘱咐其路上注意安全。 住在军农路的小区里,清鸿喜欢睡到太阳晒到窗前,欣萍七时左右就要出门上班,“注意安全!”伴随着欣萍的关门声,清鸿又躲进了被窝。 小区的楼道在建筑外围,卧室的窗口紧邻楼道。旧的小区没有物业,也没有露天车棚,楼下便是外面的道路,为防止自行车被偷,欣萍每天下班回来都会把自行车搬到楼上,锁在门口的栅栏上。 不经意间从窗口看着娇弱的她搬起沉重的自行车楼上楼下,清鸿的心里着实会痛,一种莫名的心酸,或许更多的是一种习惯,日子不断地在重复。 记得有一天欣萍走得匆忙,清鸿忘却说上那一句:“注意安全!”,欣萍便骑车摔倒了,刮伤了腿。晚上下班回来,清鸿得知后简直后悔得要死,真希望会受伤的是自己,同时也恨自己的无能,让自己心爱的女人养家。 “还好!已经起壳了,涂点绿药膏就好了。还好脸没着地,不然就麻烦了。” “只怕会留下疤痕。”清鸿轻柔地吹了吹伤口。 “留就留呗,反正我又没有你白。”看着清鸿担心的样子,欣萍趣笑着说道。 回到家的眉头紧缩,现在一脸无谓的样子,清鸿真的不知道是啥滋味。一个人躲在房间里,狠狠地抽了自己一个耳光,警戒着自己:以后只要欣萍外出,无论有多忙,都要嘱咐上那一句“注意安全!” “宿酒长润”的采购助理、“全道”的部门经理、“顺意”的储备经理,三份工作在职业规划上风马牛不相及。这两年三份工作,更多的是给了面试官“踏实不足、忠诚不足”劣势印象。 苏城几乎所有的管道企业都是代理制,快递行业大都是加盟制,“全道”和“顺意”的直营模式,让清鸿的工作经验在同业面前不以为然。近三个月,依然未找到一份合适的工作。 低沉,让清鸿在现实里变得有一些沉默寡言,索性又放荡在网络的QQ聊天上。深夜有时和一些陌生人聊得过于露骨,欣萍亦有所察觉,微怨。 每天起床清鸿唯一能做的便是家务,扫地、擦桌、洗衣,做饭,尽可能地把事务安排合理,尽可能地在空虚里让自己稍微充实。 那一段日子,家务的确没有让欣萍操心过,算是过上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快乐”日子——所谓前途没有,也许活着就是挺好的! 房东陈浪也有过类似的“历史”,也许早已成为历史,如今其不愿意过多地说起,偶尔从其老婆的嘴里说来安慰着清鸿。如今月薪三千元,晚上做些网页设计的兼职,收入尚可。 欣萍也经常鼓励清鸿,在她的内心深处一直坚信清鸿是她永远的依靠。 “欣萍,我是不是没用啊!毕业多久了还一事无成。”不甘且愧疚。 “现在是很穷,什么都没有,但只要一起努力,肯定不会比别人差的啊!陈浪大哥今年三十三岁,月薪三千多,等到这个年龄时,相信你绝对不止。”欣萍一直是如此鼓励。 2008年,清鸿虚26岁,伴随着时间的推移,实际上如此比较没有任何的意思。“哪怕是一无所有,至少你还有我,我还有你!”欣萍一直如此安慰,尤其是在清鸿的一堆简历投出,等来的却是杳无音讯。 闲来无事,清鸿和欣萍在街上买上几条小鱼。买鱼缸有些奢侈,索性便拿了一个洗脚盆装些水养了起来。如同自己的时运不济,隔三差五的,小鱼一条条地死去,死了买,买了又死,如此反复,不得已放弃。 “真他妈搞笑,每天老子都喂,每天都换水,他妈的就是一条不活。真是命不好,没活路!”清鸿抱怨着。 “拿个洗脚盆养鱼,被你的臭脚臭死的!”着实没啥可惜,欣萍乐呵地笑着。 “鱼食可惜了啊!”说完,清鸿一把扔进了垃圾桶。 “那你吃了啊!” “现在把你吃了还差不多!” 清鸿一把抱住了欣萍,故意挠她,欣萍怕痒,直乱动着身躯,仰着头大笑起来,差一点眼泪都出来了。生活中也许有很多的乐子,一些事本无必要伤感。 “是否我真的一无所有!”清鸿无趣时偶尔会声嘶力竭地吼上如此一句,话说清鸿也只会如此一句。 那天清鸿接到了他自以为是这一辈子最好兄弟的电话,张承风和吴常远都是清鸿高中时期玩得很好的朋友,许多美好的情感在一段时光中沉淀。 大学毕业后张承风在银行工作,收入颇为稳定,但让清鸿没有想到的是他已在合肥买了房子,哪怕是他的准岳父为他支付大部分的首付,毕业一年多就会有购房的概念,足以看出其一份收入的“稳定“。 电话的一端,承风的语气尽显谦和,反而让清鸿一种无地自容的感触。承风毕业晚于清鸿大半年,一直强调着他未有多少,主要是女友的父亲。至于房产证上写的是谁的名字,清鸿无意于去问,更没有勇气去问。 承风告诉清鸿,吴常远也计划在黄山买房。无独有偶,陈浪也打算在苏城的城北区购房。苏城市城北区跨江而治,离主城颇远,地段均价三千元左右,首付在八万元左右足矣。 陈浪如开玩笑一般,让清鸿和欣萍也和他一起去看一看楼盘,清鸿和欣萍面面相觑,殊不知十年后如此地段已涨至三万元一平米。 承风的电话对清鸿来说或多或少有一些打击,自卑的清鸿有一些日子一直不愿意和他俩联系。“至少还有你!”欣萍经常在清鸿吼完,轻和着。 “至少还有你——欣萍!”清鸿在内心一直默默地宽慰着自己,一直想写一些什么,一转念,动乱如麻,实在无从写起,然而神才走,又想写。清鸿有时候都觉得自己快疯了一般。 过去的波澜不惊如死水一般的日子顿时打消了写一些东西的勇气。光阴只有在回想的时候才发现它过得真快,校园出来已近三载,大部分的时光是数着口袋过去的,真的有时会想从楼上跳下去。 不是想去死,而是想感受一下自己在生活中的重量。一直生活在自己编织的圈套里,或许正是因为这一些圈套,让清鸿更加喜欢选择远离人群。 一台老款的台式电脑似乎是清鸿最为贵重的财物。2007年清鸿被“顺意快送”工作调动至宝山前和父母借钱买的,以便欣萍在苏城一个人打发无趣的时间用的——听听歌、看看电影不至于独守空房的孤寂。 总算是有一台电脑,无需再去网吧上网投递简历,日子虽是拮据,温馨依然会在,只要不去过多地想一些失业上的事。温馨有时是一种人情味,偶尔在心中悄然地弥漫着一份感动。 或许失败者会需要倾诉,欣萍便是清鸿最好的倾听,倾诉也许会让人减压而更为客观地看待那一些不尽如人意。 不过有一些时候,有一些东西说多了,自己都会相信自己编造出来欺骗自己的事,但欣萍对于清鸿来说却是真实存在的,更是清鸿在失意的人生里最大的财富——至少还有你! 寂静的夜,清冷的露水洒在窗台,清鸿轻轻地搂着欣萍,一天过去的像不冷不热的风。欣萍偎依在清鸿的胸前,镇静又若无其事,清鸿轻抚欣萍的发丝,那一种特有的声音,好似漂浮在水上的夜晚一样清澈、明净。 窗外,风拂过,清鸿不经意地拉了一下被子,欣萍便贴紧了清鸿。是谁在怂恿夜的脆弱,或许只有欣萍才可以理解伤心人那一份别有的怀抱! “闷吧在家!知道你睡不着。”欣萍细声说道。 清鸿的嘴角微起,略显无奈。“没有想到你来苏城都这么久了,一点没给你幸福,反而现在要你来养我,是不是很可悲啊!”清鸿轻叹了口气说。 “不可悲,会好的!” 不可悲,那就是可怜,可怜之人还是必有可恨之处!清鸿抬了一下胳膊,也许是一直搂着欣萍有一些酸麻,也许更是对自己的一种愤慨。 “我们结婚好吗?”清鸿轻轻地问,其实他知道她会答应的。“只是暂时不能给你一个美好的婚礼。” “偶尔我也不敢想将来,我只知道我们会好起来的。我来到苏城,不会去图你啥的,只要你永远记得那一份承诺,再苦我也不怕。”欣萍说得很平淡,或许平淡有时也是一种感动。 “满足于最低限度的人最富有,因为知足是自然的财富。”清鸿已记不清是哪个扯淡的大咖说的。 “因为你来,我便懂得!还记得和你说的这句话吗?”清鸿一把将欣萍搂得更紧,深深地WEN了一下她的眼角。 “我的户口本应该是一直带着的!”说完欣萍快速地掀起被子,打开了床边的抽屉,找到了那一张已折叠过多次痕迹的户口页。“还好!在湖南应聘‘全道’的时候带出来了。” “我俩现在结婚,一无所有,你爸妈估计不会同意的。”清鸿看着欣萍,希望找到一份不被羁绊的眼神。 “爸妈不希望我嫁这里——太远!上次回去就和我说起。和你在一起,其实我爸妈的心里是不愿意的,不过也没有反对——暂时不告诉爸妈!”欣萍有一些伤感,说完便钻进了被窝。 清鸿懂得这一句话的深意,这种伤感是清鸿一辈子无法弥补给欣萍的。 “要不要选一个日子啊?你爸妈会不会反对啊?”又偎依到清鸿的怀里。 “才怪!只会高兴。”清鸿微笑着说道。“明天就回老家县里领证吧!到时走的时候给他俩去一个电话,届时回老家吃饭。” 平凡的爱,较之于一种张扬的表白,朴素中更有诗意。欣萍一直扒在清鸿的胸前,微微地抬起了头,静静地欣赏着自己所选择的这个男人。二人都有一些近视,纤弱的灯光下看不见是否会有感动的泪光,或许WEN是最好的方法。 清鸿轻轻地WEN着,欣萍慢慢地闭上了眼睛。窗外,月光如露水裁出的衣裳,流淌着几丝缠绵,又像玫瑰新长出的容颜,有时若隐若现。感谢有你——欣萍,最无助的日子一直有你! 第十二章:裸婚时代.冬去春来 - 阳光一直在路上 - 陈清鸿 “裸婚”在当时是指无车、无房、无存款,甚至都未举办婚礼而直接领证的一种简朴的结婚方式,大都为生活所迫而做的选择。哪个男子不想给予心爱的女子一个难忘且浪漫的婚礼? 2011年度《裸婚时代》的热播,让“裸婚”一词红遍大江南北,很多80后为主的“三无”悄然地选择了此种方式。当然,其中不乏一些以此励志,亦是见证一种纯洁的爱情。 清鸿有一日突然拍案而起,激动地对着欣萍大声叫嚷:“原来你和我也是裸婚啊!妈的,演的不就是你我嘛!靠!也不交一些版权费。” “你还好意思啊!”欣萍看着电视,一副懒得搭理的样子。的确是不好意思,这几年清鸿并没有给欣萍带来幸福的生活,更多的是风雨同舟,却也相濡以沫。 2008年12月5日,寒瑟的风把天空染得愈加的蓝,阳光和煦,给人感觉这个冬日不是特别冷。一路上,枯黄的梧桐树叶在追逐、在旋转、在飞舞,上演着苏城冬日的热闹。落叶不甘寂寞,在这初冬风中的世界,清新温馨。 清鸿穿了一套运动装,还是在“全道”工作时留下来的,一直舍不得扔。欣萍穿了一件蓝色的羽绒服,义乌商贸城里二人真正意义上的相识,穿的便是这件衣服。恍惚里转眼间,来不及沉浸其中,已经到达DT客运站。 清鸿帮助欣萍把拉链往上拉了一拉,车内车外的温差还是比较大的。问路三两行人,很快走到了民政局的门口。有一些激动,故作着淡然,欣萍紧紧地挽着清鸿的胳膊一起向台阶上走去。 婚姻登记处的氛围还是比较活跃的,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笑容。清晰的导视牌,流程较为简单,工作人员的态度也是十分客气。 简单的婚前检查后,欣萍把头发整理了一下,便安排了照相,交了十六元的工本费,鲜红的结婚证便在工作人员的祝福中送到了清鸿和欣萍的手中。 “这就结婚了?神圣一个毛啊!”清鸿有一些懵了,看着手中的证书傻傻的样子。脑海中那时还没有裸婚的概念,亦没有任何婚后的计划,更没有为婚礼筹划或是选上一个吉祥的日子。 欣萍轻轻地抚了一下结婚证书,深情地望向清鸿。清鸿微微地笑了,恍若是良久,一种情感宛如被逐渐定义。兴奋没有,仿佛时间是被凝固的温情。 看着欣萍,清鸿突然感觉生命是如此简单,如落叶一般,尽情地挥洒着秋冬的意义,待着春天的重生。重生便是一种责任,责任是为了一份美好。 经过家乡的田野,交错纵横的田埂上笼罩着生命的凋落,冬叶沉淀,落叶枯寂,竟给人一种无法说出口的感触。 草被风摇曳得枯黄,却又似一种坚韧和坦然,仔细探下身子,却发现根部又顽强地生长出嫩芽。这种现象呈现出一种令人无法收藏的美丽,掩饰不住的内心微微地在颤动。 母亲在老家的门前燃放了一串鞭炮,算是欢迎新娘子进家门。准备了两小碗茶水喝下,这并不是啥习俗,象征性的一种仪式罢了,更是母亲的祝愿!看了一眼二人的结婚证,静静地看着欣萍,眼神里流露出一份止不住的关怀。 “养了这么大了就这样给到我家!该怎样对亲家交待呢?小鸿这孩子又不很争气。”母亲的神色难掩有一些复杂。 “我说我结婚的事不让你和爸操心的吧!”清鸿嬉笑着一把从母亲的手里拿回了结婚证。“我爸还不知道吧!马上到田里喊爸回来吃饭。” 看着清鸿离去的背影,母亲的心里有一些心酸,怒其不争,却又是一种无限的希望。相信欣萍是一个好儿媳,这个好儿媳已经在擦桌子准备饭菜。 不得不承认,年高的长者往往能看懂一些尘事,看守公墓的大爷看到清鸿和欣萍回来,又听到了鞭炮的燃放,当即知道了是啥意思。他封了一个百元的红包以示祝福,于是大爷成了除母亲之外新婚第一个祝福的。 回到家中,父亲是第三个祝福他俩的,父亲的祝福最是简单,那就是一直傻呵地乐着,时不时地给清鸿递上一根烟抽。 浓情蜜意没有,更没有刻意憧憬,婚后的日子继续上演那一份桎梏。诚然,最初的一份承诺是清鸿和欣萍在一起最好的理由,在一起便不再回头。 因为总有一天,理由找尽了,爱情便会终结,清鸿于是每天都在不断地编织着那一份承诺的梦。梦里,清鸿对欣萍的一份愧疚逐渐有了一些自信。 回到苏城的那晚,买了一只鸡,吵了两个小菜,喝了一点小酒。醉意里渐渐饱含了一份清晰的感动,感动生命里有欣萍的相伴——爱你今生已足够! 亲爱的,与你饮尽这一杯酒。醉了之后,我们就不会有哀愁。 什么都可以说,只是别说,假如曾经拥有。 会是懦弱的人,骗自己的借口。 亲爱的,别说我不要,日子再难,别说分手,伸出小手一起拉钩。 不说来世爱你,来世我遇不到你,爱你今生已足够! 回首往昔,拉着欣萍的双手,深情地看着她,突然大致想起了韩寒的一首小诗。“当时才上高中,你他妈懂爱吗?”抽动了一下嘴角。 “陈欣萍,你是否愿意陈清鸿成为你的合法丈夫,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抑或是贫穷还是富有,都爱他,照顾他,尊重他,忠贞不渝直至生命的尽头?” “我愿意!”欣萍的小脸绯红,轻轻地点了点头。 “你呢?” “不愿意才怪!捡来的便宜老婆。”清鸿所刻意的一份“庄重”,让自己都不禁大笑了起来。 一番打闹,饭桌都忘记了收拾,只是这番打闹,不是用手,而是两张炙热的小嘴。“你是我一辈子最好的礼物!”清鸿一把抱起了欣萍回到房间。 回老家的次数不多,欣萍却和清鸿的父母相处甚好。欣萍一直有一个很好的习惯,每周都会给她的父母打些电话,父母的一番寒暄会让她觉得家并不是很遥远,以慰藉在苏城尚不能称之为家的蜗居之处带来的遗憾。 2009年的春节将近,算上欣萍五千元的年终奖金,算是跨至“万元户”的行列,一种自嘲罢了。新婚第一年,欣萍提议去她家过年,清鸿欣然答应,理解欣萍一份思乡的孤独。 那一日,清鸿答应了欣萍的想法,欣萍终于鼓起勇气和二老告知了她已经结婚。无奈中没有责怪,岳父更是对清鸿一种期望。听得出来,岳父很疼欣萍。 春节期间,祥和掩饰了惊讶,部分亲朋也只是佯装未喝上喜酒的委屈,欣萍抢过话题搪塞而过。清鸿决定给二老一万元,让二老来年不要太辛苦。 岳父是在山里卖肉的,身体一直不是很好,放倒一头猪已是力不从心。二老给清鸿和欣萍一人封了一个八百元的红包,强烈地渴望着这一个不熟悉的女婿可以给女儿创造出幸福的生活。 回到苏城,身上仅剩四千元不到,肉眼看得出来的拮据,清鸿和欣萍却是异常的坦然,是患难的真意,更是满足的欣喜,这也许就是家的感触——有你做伴就是家,有家便有责任! 春节期间,清鸿在欣萍的老家过得较为知足,尽管内心里的愧疚还是会隐隐作痛,但二老对他的那份不嫌弃,让其深知一份真诚的价值。 风俗相异,略添水土不服,清鸿不胜酒力,百般拒绝,氛围还是难免小酌上几杯。皮肤对酒精过敏,一小杯便浑身红透,更显少不经事的可爱,清瘦伴着几分秀气,亦显俊朗。褒扬里略带善意的伪饰,却也让人十分舒畅。 二老的日子过得较为清寒,老式的土木二楼,未有任何的粉饰,风雨更添沧桑。房间略显阴潮,山脚水量充沛,屋后面时常渗出山肚子里的泉水。 靠杀猪维生,家里平时较为脏乱,三十那晚欣萍用水冲洗了一下地面,把家中仅有家具全部擦遍。几头猪被杀后,又添血腥和油渍,生活的不易早已让二老无从关心家里的环境。 也许湖南山区的风俗都类似,每家每户的大厅因摆设祭堂早已熏黑,厨房更不用说,口味香劲的腊肉,哪家厨房不是烟熏黑几层。 山区冬天的夜,阴湿侵入人心。烟花炮竹似是不要钱一般,从早晨燃放到晚上,天空中弥漫着团团层霾夹杂着山中的水气,吸入鼻中,有些异味。孩子们却说这味道很好,燃放得更为开心。 年初一,陪岳父喝了两碗米酒,清鸿在感激中不能自已。他乡风俗,凌晨便要起床拜祭祖先,喝酒时乏意早已上身,二老的很多言谈,听不尚清。欣萍的翻译总是如此的不及时,清鸿也只能傻笑,笑是一种很好的办法。 岳父有时觉得清鸿压根就没有听懂,哈哈大笑端起了碗。清鸿一到听不懂的时候,便傻傻地看向欣萍,期望中含着一份无辜的表情。 有一件事,清鸿做得绝对正确,二老给他夹菜时,无论说啥,清鸿只需躬身端起碗接着就是,尽管大部分的菜并不适合自己的口味。 正如以后的日子,清鸿经常调戏欣萍:“你家的菜以黑色为主调,压根和色香味无缘。”春节期间,欣萍偶尔在集市上买一些白菜回来,于是那几日,清鸿觉得大白菜真他妈太美味了。 年初一的晚上,清鸿的确是醉了,醉意中他看到了欣萍的喜悦。苏城的一份焦虑早已随着此份喜悦烟消云散,满足于家里对清鸿的基本认可,欣萍更是相信这个男人如他所承诺的一样让人着迷。 晚上欣萍睡得很香,尽管隐瞒结婚的事父母有些微怨、略显无奈,但更多的还是一种祝福。能让清鸿一起拜祭先人,在欣萍内心的石头便开始慢慢地卸下——这个男人早已不是外人! 生活里缺少一些什么?或许真的什么都不缺,只是缺少了自己。再重新拾起自己,生活或许就有了生机! 进入光伏行业工作,是一个偶然的机会。起初,清鸿甚至连光伏是啥都不知道,只知晓这个行业属于战略新兴产业,充满了阳光。 这和阳光交往的职业,清鸿一干便是十年,有责任、有信任,微笑有时便是阳光。遗憾的故事有,但未曾改变他的秉性,哪怕是被陷害拘留的苦难日子,清鸿依然坚信,坚信生命的阴暗里必然会有阳光的折射。 阳光路上,淋湿并不可怕,只要心未潮湿,感动便一直存在!如果说再回到苏城的仿徨是为了生存,跨进光伏行业便是在阳光路上的一种努力。 这是一份责任,也是清鸿在骨子里一份不服输的意气,更将会是一个小家庭不断编织的一个美梦。 春节后回到苏城,清鸿并未算计口袋里的那点虚无,慢慢学会开始舔舐自己惶惶度日的伤口。回到苏城第三日,清鸿写下了《冬》这一首诗,然后把自己收拾得干净利落,再一次踏上了求职的路。 《冬》 冬天的雨,伴着阴霾;迷蒙在冷中,清醒未来;一次的沉沦,多少次呐喊;我们在冷中,学会了等待。 别人装点了,曾经的梦;在梦里,不得不去适应;适应了冬的冰冷,适应了难忘的一生。 又是一个冬,依旧冰冷;未曾放弃,收获——也许总伴有疼痛;冬的等待,感动——或许并不只是梦! 当冬被四季,带走的时候;我想我会从冷中来,拥抱那盛夏的相守! 冬去春来!再也没有挑剔和抱怨,逐渐开始关注到一个行业的前景,清鸿明白,只要能充盈上自己,努力将会是自己的一种美丽! 第十三章:入职中环.一周培训 - 阳光一直在路上 - 陈清鸿 伴随一场春雨、一场春风、一缕和阳,春天已悄悄降临苏城,大地出现了一片生机盎然的景象,给人一种美好清新的感觉。清鸿迈着有弹力的步子,兴冲冲地走着,眼睛新奇而又贪婪地看着四周的景致。 踏入“中环电气”集团苏城工业园区,清鸿的心情异常平静,没有曾经的患得患失。园区的建筑错落有致,生产区规划整齐,不同车间绿植间隔。 办公区更是别有韵味,三栋红色中式建筑在百亩草坪对面,长廊相连,池塘相间,水中绿植鲜艳,伴着水面摇曳的阳光,更显明媚。 起初,清鸿以为这家“中”字头的企业是央企,在同行人的窃窃私语中了解到了是一家大型民营企业。办公区走廊上挂着国家领导人和企业负责人握手的照片,恰恰说明该企业在行业内的不凡实力。 清鸿并未做相关的功课,不知何处来的自信,相信这一轮面试必将胜出。等待面试的七八个,无意于去相识,因为稍后的离别,谁也不会记挂着谁。 偶尔从容坐立,偶尔闲庭信步,大概过了半个多小时,一位人事专员叫到了清鸿的名字,清鸿稍稍打量了一下,跟随而去。 “了解过光伏吗?”面试官问道,貌似审阅着简历一副认真的样子。 “不是很清楚,但通过公司的文化长廊略微知道这是一个朝阳产业,公司在产业发展的前沿。”清鸿唯有如此搪塞,光伏真的是第一次开始接触。 “你说得很对,‘中环’目前是业内光电转换效率世界领先的单位,一旦我国市场开启,必然大有可为——这次招聘就是为国内市场的开启而准备。”面试官的语气平缓和气。 清鸿边听边细细地打量,个头不高、圆脸戴着眼镜、衣着朴素,眉宇间一种淡定的神色。免去了“自我介绍、为何离职”等面试的俗套,清鸿初步断定此人应该是个技术型的领导。 “你的过往偏向市场,应聘我司的销售工程师,你认为你的优势是啥?” 清鸿稍稍思索,调整了一下坐姿。“这个行业我是张白纸,贵司通知我来参加面试,白纸自然不是最重要的。正如您所说,国内市场即将启动,最多只是探索阶段,在这个阶段,我认为白纸一张更善于接纳和创新。” “执行是我的优点,以往的经验培养了我起码的市场敏锐度,这也算是我的优点。”清鸿补充道。见其微微点了一下头,觉得还是很满意自己的回答。 “在管道建材行业做过市政工程吗?”突然问道。 “做过!”清鸿脱口而出。明白这个问题压根就是一个肯定的设问,尽管自身并未做过,“全道”培训的市政PE管销售的专业足以卖弄。 大约过了二十多分钟,谈了一下待遇和福利的事宜。很顺利,清鸿当场录用。 “我姓汪,负责公司的项目开拓和技术,可以叫我汪工。下周一到人事办理一下手续。”说完汪工便把画有“√”的简历递给了刚才的人事专员。 出了办公区,迫不及待地想把如此消息告诉欣萍,欣萍在电话里亦是同样的兴奋。半年了!终于找到工作,且明显可以感到对此份工作抱有很大的憧憬。 欣萍于是决定早一些下班,清鸿回去之前做好饭菜。当然,首先准备利用工作空闲的时候,先去对面的菜市场买一只鸡。 “‘中环光电’和‘中环阳光’不知道是不是一样的管理,网上评论‘中环光电’和‘中环阳光’的待遇是没法比的,‘中环阳光’在国外上市的。”一行面试的两个人在离开时轻声地嘀咕。 清鸿瞥了一下二人,同时又瞥了一下园区西边的“中环阳光”。未在意,也不想参与二人的讨论,清鸿此刻只想尽快赶到公交站台,尽早回去。 “中环阳光”作为“中环电气”在国外上市的下级公司,待遇的确优于“中环光电”,仅从上下班来往班车的区别和住房公积金是否缴纳便窥一二。 回到了住的地方,饭菜已做好,房东陈浪夫妻尚未回来。欣萍把平时用餐的折叠桌搬至客厅,桌面上垫上了一层报纸。 土豆炒鸡、青椒干子、红烧鲫鱼、西红柿蛋汤,荤素搭配,色香诱人,清鸿迫不及待地先下了筷。欣萍瞅了一眼,让清鸿先去洗手,顺手给他装饭。 “不能慢点啊!”清鸿嘴里含着热乎乎的鸡肝,难以一时咽下去,强吸了几口气,一只手接着,烫得有一些受不了。 清鸿告诉欣萍,鸡肝是最好吃的,比不上鸡肉香嫩,但吃鸡肝在家宴上可是一种身份的象征。在老家只有长者或有出息的孩子方可下筷,一种尊重。 欣萍不以为然地又给清鸿夹了一块鸡肝,但在内心里却是希望他在外得到一种尊重,工作上取得成绩。 销售工程师的职位此次只录取了四名——任跃信、严军、廖凯和清鸿。周末的时候,欣萍为清鸿添上几件衣服,心情轻松、愉悦! 周一清晨,清鸿早早出发至公司班车指定的集合地点,“中环光电”和“中环阳光”往返班车的待遇的确悬殊。 “光电”是一窝蜂地挤上包租的105路公交车,是否有座听天由命,若未有座,大约站立四十分钟左右方才至园区。 “阳光”是厂区的大巴,按员工的数量安排相应的班车,总计四条线路,凭工卡上车,秩序井然,犯春困的员工完全可以在车里补上个回笼觉。 到达园区后,清鸿径直来到了人事部,员工陆续到达,楼道里熙熙攘攘,祝早声不绝于耳。任跃信和严军早到了一些,人事专员小何拿出一张表格让严军填写,任跃信献着新员工的殷勤,正在帮小何打水。 约十分钟左右,廖凯赶了过来,气有一些喘,忙着解释跑到一号红楼了,才发现是组件公司的办公室,微怨着三栋建筑太像了。人事专员小何并未计较,催促着大家尽快填写完,稍后便帮四人一起办理入职的手续。 “中环电气”总部位于苏城,形成了变压器、光伏、新材料等几大板块,其中光伏板块的“中环阳光”在国外上市,成为苏城首家在美国上市的企业。 下属“中环光电”以研究销售光伏应用为主;“中环阳光”从事电池片、组件的生产,以国外市场为主;“中环科领”以国内市场组件生产为主。 上午的培训让清鸿对集团有了初步的了解,亦为公司的成就振奋,中午人事部根据招聘需求安排了部门和办公用品的发放。清鸿和廖凯至项目一部,以风光应用系统销售为主。任跃信、严军至项目二部,以小型光电建筑开拓为主。 项目一部总经理宦定强,中年男子,个头挑高,清瘦的脸庞,话不多,一副紧张的做派。其让清鸿和廖凯这周主要以培训为主,说话时眼睛不离电脑,清鸿和廖凯亦不便多问,不经意间却发现他正研究着股票的K线。 项目二部总经理曹光,微胖,带着银色眼镜,说话时嘴角上扬,给人一种随和的感觉。半天不到任跃信和严军就和他打成一片,楼道里便多上几个烟蒂。 任跃信原在“苏瑞集团”工作,对光伏有一定的了解,严军原单位“中胜光电”,整个行业都较为熟悉,谈起来又多了几分话题。 下午的培训以光伏应用的理论为主,清鸿第一次接触到光伏发电应用,光伏发电是一种利用半导体材料的光伏效应,将阳光辐射转换为电能的一种应用,分独立运行和并入电网运行两种方式。 火电、风电,水电等都是电磁物理原理发电,真未想到阳光照射在光伏组件上竟也能发电,算是颠覆了清鸿对以往发电理论的认知。 疑惑中的惊讶,传说中的“光生伏打”效应,听得不甚真,只知道发电的光伏组件须有高纯度的硅料制成。硅是地球上最不缺的,但提高纯度的门槛却是很高,纯度越高,光电转换效率越高,这便是上游的硅料和硅片等产业。 光伏组件经阳光辐射后,所发电量为直流电,同时阳光辐射的不稳定性导致光伏发电的不稳定性,这种电力难以应用到日常生活,这便需要相关的控制及变压设备,同时直流变交流,需要相关的逆变设备。 光伏发电应用根据所使用光伏组件的功率(W)来定义容量,功率*有效日照辐射时间,便是所发电量(KWh)。每个地区的日照有效辐射时间,可以根据相关的气象资料得到。 至于光伏应用容量的合理配置,如满足不同功率负载的组件容量、逆变器的容量、变压器的容量、离网独立运行保证一定阴雨天数供电的蓄电池容量等,考虑到很多新员工并非项目条线上的,讲师并未过多的言到。 这一天过得很是充实,满脑子的新鲜。回到住的地方,清鸿一股脑地给欣萍宣贯,欣萍听后是一脸的懵圈。“这种状态要继续,不要新鲜不过三天啊!”看着清鸿那有趣的劲头,欣萍也是乐了。 第二天,以参观工厂了解产品的生产流程为主,同时增加了对光伏产品的直观印象,更是惊讶于这蓝、黑色的片子吸收阳光后竟然能有发电的效果。培训效果很好,互动较多,集团是国内为数不多的全产业链公司。 首先了解了晶体硅的特征,然后来到了拉棒、铸锭的车间,学习硅材料的生产工艺,参观了硅片切片的成品,同时到了“中环阳光”电池片的生产车间。 车间是无尘车间,所有员工都换上了鞋套,跟着讲师深入到每一道工序。流水作业,忙碌的氛围,传送带上的每一件半成品都显得格外精致,让每一个员工都充满了好奇。 太阳能光伏组件生产车间,乍一看就知晓是劳动密集型的,层压、封边、撕膜、贴牌等不同工序的员工不断地重复忙碌。 最后讲师带着所有员工来到了光伏组件的成品库,根据讲解的内容指着单晶硅和多晶硅组件即兴提了一些问题,所有员工皆回答得朗朗上口,其实单晶、多晶的特征区别还是很明显的。 “硅料提纯技术的壁垒较高,目前国内大部分的硅料还是依赖于进口,由于光伏应用成本过高,还未出台相关的补贴政策,故源头和应用都是以国际市场为主,这也就是目前产业发展的弊病——两头在外!” “不过随着国家对环保的重视、技术进步、成本降低,以及国家对产业的支持,我们相信这种弊端即将得到改善。”讲师充满着期待的神情说道。 当天的培训在讲解光伏组件功率的问题上接近尾声,让大家明白了光伏组件的实验室功率和现实应用功率的不同,同时重申了“中环阳光”的电池片光电转换效率世界领先,优质的电池片是优质组件的必要基础。 第三天上午培训完太阳能光伏应用的知识,下午人事专员小何通知所有员工至组件工厂体验光伏组件的生产流程——大家不折不扣地成了体力劳动者。 组件层压搬运、太阳能玻璃擦洗、铝边框撕膜、组件功率检测、封装等,一干便干到了周五。严军颇为抱怨,清鸿反倒觉得劳有所值。 光伏组件下线功率正负功差的检测、电池片的色差和形状的判断、电池片“165x165、125x125”尺寸型号等基本业务进一步地加深了印象。 太阳能光伏产业是一个新兴产业,硅料、硅片等属于这个产业的上游,利用上游产品生产出来的中游产品是电池片以及利用电池片生产的光伏组件,光伏组件实现发电应用便是下游所谓的清洁能源应用领域。 近一周的培训,这是在清鸿的脑海里大致形成的一个产业链概念:硅沙——高纯度硅料——硅片——电池片——组件——应用。光伏组件吸收阳光后所发的电量供用电负荷使用,一切是如此的神奇! 周五下午,汪工给大家宣贯了企业文化、行业前景和“中环光电”的骄人成果,尤其是在应用中的领先地位——国内最大的光电建筑项目。 规模50KW的项目在以后的工作里简直不值一提,不过在当时确实是一项极具示范意义的工程。最后,培训在汪工对大家的期许中完结。 第十四章:行业现状.光电建筑 - 阳光一直在路上 - 陈清鸿 2009年之前,国内太阳能光伏产业链中,产业上游的高纯度硅料、硅片和下游的应用系统两头在外的大环境尚未改变,更多的是耗能的中游电池片、组件生产环节留在了国内。曾几何时,拥硅为王。 以“尚德”为领军的组件企业,成就了中国成为光伏组件出口的大国,“尚德”的当家施正荣一度成为中国首富。有些专家已经敏锐地认识到了产业发展的问题:两头在外,污染留给了自己,清洁送给了别人。 “光伏应用系统成本过高,在国家没有补贴的情况,难以推广。我们部门的生存现状主要还是以卖卖组件为主。”曹光直言不讳地说道。 “你们老宦也只是卖卖小风机,光伏应用的系统一套没有。”事实上的确如此,当月一部也只是卖出了“后生药业”五台微风发电路灯。 后续的日子,宦定强的冷漠,让清鸿和廖凯都明白了光伏应用领域成本的高昂和市场的尚未开启,哪是老百姓能用的起的啊?确实只能在一些军工、航天等烧钱的地方,偶尔启动了一两个也只能是示范项目而已。 宦定强的整日忙碌,诚然不是为了工作。国内市场未启动,汪工并未给项目部门下达任何销售的KPI指标。曹光亦是无心培养任跃信和严军在光伏应用上的突破,更多的是让二人去开拓网络组件的销售渠道。 三月轻盈的脚步,在柔软的阳光中穿行,柳梢绿了,宛如一窈窕淑女,欲语还“羞”,轻风拂起曼妙的舞姿,柔美而清新,无限的遐想,如梦一样。 “不能老如此混着啊!我觉得从上至下都没有人急。”任跃信挨个递了根香烟,有气无力一般,这一天下来屁股都坐得有些麻木。 “给你发工资不就得了。”严军呵呵地笑着,反倒是一副满足的神色。 “靠!干销售的,不能这么拿着死工资啊!”廖凯年龄最小,却又故作老道。 “不是我不想啊,都不知道市场在哪里。那些网上的市场询价,一个个号称出口国外,谁知道他妈真的假的。”清鸿有一些抱怨。 “再来一根吧!再坐会就下班了。”似是能摸索到的客户资源大都如此,四人各自又点燃了手中的香烟。 或许是路途遥远早起的缘由,所有人都耷拉着脑袋。部门工作处于无管理的状态,渐渐有了一种慵懒的习惯。工作没有方向,正如宦定强所说:“我之前从变压器板块调至这里,我还迷茫着呢!” “待着就好!待着待着说不定希望就出来了。”清鸿是如此安慰自己的。 也许是互相安慰,四人总喜欢相约一起抽烟。虽有抱怨,无压力,总算是得过且过。看得出来,任跃信是一个想做事的,清鸿更乐于听他说行业的见解。 “这一年来,国内的上游产业发展很快,价格也下降很多。我们国家的资源不会一直在为国外做奉献,我相信下游应用的政策肯定会出来。” 任跃信曾和一个凌姓的朋友倒腾过一次硅料,现在的价格较之以前已经降上了很多,这很快会传导至中游的电池片和组件,组件价格合适时,其相信国家不会不关注国内清洁能源的应用。 “觉得也是!”清鸿很赞成他的分析。正如汪工面试时说的一句话:“国内市场即将启动。” “你相信老板搞个‘中环光电’来养着大家吗?肯定都是在等待时机。”似乎年龄越小,越是显得自己更为老沉。 “混着呗!不操老板的蛋心。”严军倒是洒脱。 2008年底,我国光电产品呈现一种快速增长态势,但国内应用市场需求严重不足,过度依赖国外市场,严重制约了行业的健康发展。 为推动光伏应用市场,加快光伏技术在城乡建筑领域的应用,09年3月25日,财政部颁发《太阳能光电建筑应用财政补贴资金管理暂行办法》。此时的光伏应用更多的是铺设在建筑的屋面上,幕墙结合的项目寥寥无几。 《办法》的核心内容:一、项目单体容量不低于50KW。二、光电产品转换效率,单晶硅超过16%,多晶硅超过14%,非晶硅超过6%。三、优先鼓励并入电网的项目,优先政府、医院等事业单位利用自身建筑发展光伏应用。 关于补贴原则定为每瓦二十元,鼓励地方政府出台相关政策,申报在每年的4月30日和8月30日前。 3月27日,周五。清鸿如往常一样,关起办公室和廖凯一起看着无趣的电影,任跃信、严军亦在无聊地盼着下班考勤的时间。 忽然各自的办公腾讯通上跳出了一则通知,通知公司全体员工至一号会议室开会。走廊上黑压压的一片无精打采,拿个笔记本也许只是为了装装认真的样子。 “都快下班了还开会,真是折腾!” “这会一开,铁定抢不到座位。” 走廊里三两抱怨,领导从身边走过,声音变小。走进会议室,陆续坐下。一抬头,看到汪工站在讲台上正准备发言,助理专注着调整投影的材料。 “首先和大家说一声抱歉,住宿的员工一到周五都盼着早点回家——耽误大家!”汪工说这一些话时,实际上大家都未感到他有任何的歉意。 待材料投影完成,汪工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抬起头看向所有的员工,话风突转:“但这一个会太重要,关乎到一个行业的兴起。” “光伏应用领域,远落后于国外发达的国家,上、中游的现状目前取得了骄人的发展,不过争议也很大,但在下游的应用几乎是一片空白——我司去年建设的50KW光电建筑一体化项目取得了不错的示范。” “利用建筑物作为载体建设光伏项目,所发电量供业主日常使用,实现了节能降耗的效果。”溢于言表的自豪,这个项目便是汪工主导建设的。 “苦于建设成本过高,一直无法有效地推广。这些日子公司未雨绸缪,从集团兄弟单位调任一批优秀的员工,同时外招了一些新的血液。无奈于市场——甚是理解大家的迷茫。”说到这里汪工有意停顿,微笑着看向大家。 “但今天我想和大家说的是,市场即将开启。可能有一些员工已经看到了财政部的政策。所以今天这个会的目的,一是告诉大家如此好消息,二是大家一起解读这个政策,更好地开展工作。”说完便把话筒递给了办公室主任。 “下面请罗兵主任给我们解读这个政策。”天色渐晚,掌声稀稀疏疏。 首先介绍了政策出台的背景,然后对政策的每一个条款进行了解读。目前的市场主要是下面三种形式存在: 一是军工,主要为实验系统和部队野外供电。二是市政亮化,主要是光伏路灯——光伏应用企业参与较多。三是光伏离网系统,主要是牧民的移动电源和推广送电下乡的工程。 “以上题量并不大,并不会带来有效的市场。此次政策把光伏和建筑物结合了起来,那将是一个无限的市场。”听了罗主任的激情解读,仿佛都看到了应用行业的曙光,讨论渐而激烈。 “促进市场的成长,探索国内光伏应用的模式,不过作为国内第一个在补贴上的政策估计总盘子不会太大,且以政府、事业单位的建筑优先。” “据测算,东部地区的日照一般,光伏应用所发电量相对较低,就算有二十元每瓦的补贴,靠收电费回收的周期还是很长。西部地区的日照不言而喻,算上补贴,还是具备不错的效益,毕竟还是要靠太阳来盈利的。” “西部无电区域的光伏发电系统是有补贴的,送电下乡工程一直在实施,具备良好的认知氛围——我们花钱投资吗?”看着大家聚精会神的样子,说着说着不忘幽默了一下,罗主任狡邪地问道。 “能有收益我们为啥不投呢?” “规模若只是有50KW,恐怕挣的电费还不够管理员工发工资!50KW的规模,就算年1500小时日照有效发电小时,才75000度电,一块钱一度电卖给人家使用也才75000元——使用不了的咋办?” 各有各的见解,甚至有一些理智的开始计算着50KW一年的发电量、一年的电费收入,以及建设成本和管理成本。 “你觉得划算,那我把你派到西部去管一个小项目你愿意吗?” “给你屋顶或建筑幕墙使用,你以为是白给的啊!” “政府、事业单位的用电价格哪有一块钱一度,撑死了五毛,光伏发的电卖给这一些单位没多少收入的。” “《办法》上又没说此次补贴的总量是多少,不要到时候建设好了拿不到补贴,那他妈就歇菜了。” 你一言我一语的,都是言之有理。第一个吃螃蟹的,吃不上还可能被咬。 “大家都知道应用寿命一般在25年左右,如此规模的项目,团队管理25年以上肯定是亏损的,针对外地单位是划不来的。” “免费的难!还要支付一笔屋顶租金,不见得一直让我使用,所以公司暂时肯定是不投的。”听了大家的见解,罗主任微笑着总结。 “我们不投谁来投?“共同的疑问。 “这才是今天会议最为重要的内容!西部地区若是自家的建筑,丰富的日照辐射,发电量高,这部分电量是不交电费的,等同于发电收益。我们肯定不会去如此远的地方投资一点大的项目,既然我司不投,谁来投?” “游说地方政府、事业单位利用自己的建筑屋顶去投,这一些单位不差上这一点钱,自行去投不仅有收益,还有国家补贴,更具有节能的示范效应。” “人家投的,那我司干啥?”一些员工不解地问道。 “你他妈就是个二傻子!” “卖变压器之前卖糊涂了啊!” 还未得到答案,差点被一堆的唾沫淹死。“当然是我司帮人家申报、帮人家建设,挣人家的组件、系统设备、施工和运维的效益。” 下面的一番哄闹把汪工逗得也是哈哈大笑,看来做业务的眼光就是敏锐。 其实召开这个会的目的也正在于此。基于此,汪工要求大家利用周末的时间完成致地方政府的推广函、合作函和公司实力介绍等宣传的资料,同时明确了在下周一的动员大会上部署此次行动的方案。 会议结束之后,清鸿、任跃信、严军、廖凯四人聊了很久,香烟一样是抽上了不少,但一扫之前的阴霾。申报窗口仅有一个月的时间,下周一的动员大会公司准备得很是充分,同时综合三个项目部的实际情况。 一部因“后生药业”路灯系统尚未安装完成,园区5KW的风力发电的喷泉系统为迎接领导检查一定要按时完成,所以一部的工作暂不调整,实际上这一些工作清鸿和廖凯也只有打一打杂的份。 二部和其它板块的谐同是此次行动的重点,需尽快有目标地拜访西部的地方政府,签署合作备忘录,抓紧时间协助地方政府申报。 尽管《办法》优先政府、事业单位的建筑,但并未拒绝企业的建筑申报。公司计划在自家园区的建筑上申报,项目所发电量用于企业的生产(日照资源虽不佳,但工业电价较高),三部以此项目申报为主。 动员会结束之后,四人便来到了走廊上抽烟,任跃信、严军较为兴奋,计划明日便出发,抽完一根又续上一根。 严军始终是那没有正经的样子,谈论着工作,其却关心起此次西部之行该到哪里去旅游,做到不虚此行。 回到办公室之后,任跃信便开始准备相关材料和搜寻拜访人员的名单。光伏发电作为能源行业,补贴资金来源于财政部,其计划优先拜访各个地区的发改委能源处和财政局。 从任跃信自信的目光中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失落,说不出的一种感觉,只能怨待在一部的命不好。跟着宦定强至“后生药业”路灯系统的项目,清鸿和廖凯也只能去接受一份打着杂的工作。 第十五章:出差西海.能源马处 - 阳光一直在路上 - 陈清鸿 一路上坐着火车,天空中低浅的白云,可以感受到海拔地势越来越高。4月6日上午进入西海地区,从窗外感知那实在的壮阔,这是任跃信和严军第一次至西海,高原的神秘带来的兴奋远胜于工作的激动。 沿路景色有一些单调,冷峻、凄凉,但却从骨子里透出了高原特有的粗犷和宏伟。到达西海的省会拉桑市,高原反应不是很明显,也许二人还年轻,眼前的异土风情深深地诱惑着他俩。 天如此蓝,仿佛盖在头顶,远处的山头绵延,雪线连接天际。火车站的广场上人并不多,过往的穿着如麻布一样的衣衫,拿着转经筒,不停地摇转。 陌生往往含有敬畏,任跃信让严军不要用异样的眼光看待周边,其实在他们的眼里,或许任跃信和严军才是异族。 拖着行李快速地找到了一辆出租车,便直接开到了预定的宾馆。“这里的房间价格这么贵啊?”严军一脸的诧异。 “物以稀才为贵嘛!不少内地的到此地游玩,造就了这里的旅游经济。”任跃信说的有一定的道理。 “是的,先生。整个拉桑品牌的快捷酒店就只有四五家,现在旅游还不算是旺季,旺季时的价格更高,还需提前预定和支付。”前台服务员一边办理入住的手续,一边接着任跃信的话茬。 “公司规定交通费一日五十元,住宿费一百五十元,看来我俩只能开一个标间了,否则超标。”严军算计着说道。 “美死你呢!我预定的就是标间。”任跃信对严军一脸鄙夷地说道。 入住的手续办理完成,二人径直走向了楼道。海拔三千米以上,前台服务员提议他俩最好休息一些时间,以便适应这里的气候。 “靠!没电梯啊!” “下车了之后,你见到有高楼吗?”把背包塞给了严军,说完哈哈大笑了起来。爬上了五楼,二人的确略有不适,呼吸有一些急促。 空气清新但却干燥。入住到房间,任跃信冲了一个热水澡后烧了一壶水,其让严军多喝一些水。屋里的设施一般,严军的抱怨总是特别多。 整个一下午,整理完明日的工作计划,任跃信便好好地睡了一觉,以解这几日坐火车的疲倦。严军在网上查了一堆拉桑的吃喝玩乐,就一直沉溺于网络里的游戏中直至任跃信醒来。 当严军叫嚷着饿了的时候,斜阳依然刺眼,拉桑的傍晚来得比东部起码晚了两个多小时。严军“辛苦”一下午的努力发挥了作用,他俩来到了北京路,一路欣赏着别具一格的风情,顺便去发掘拉桑的美食。 拉桑的夜很美,美是一种好奇。拐了一个弯直向前走,便来到了江苏路的路口。这里有很多服饰店、珠宝店,琳琅满目的商品让人饶有兴致。 一家特色的食品店深深地吸引了他俩,大概内地人对西海特产最为普遍的认知的便是牦牛肉。严军一头扎在货架上研究着不同的口味,任跃信顺便挑了一些精致的酥酪糕。 “老板,哪里的啊?看样子不是本地的吧?”任跃信有意顺口问了一句。店老板不是本地人,付钱的时候任跃信便和他搭讪起来。 “老家四川的,来这里三年多了,做一些小生意。”老板熟练地扫着商品上的条码,整齐地装好。 “北京路,可以理解,北京毕竟是首都,很多地方都有北京路。为啥这条主干道路叫做江苏路呢?”缤纷繁华,电子产品可媲美苏城的珠海路,任跃信指着路边的铭牌不解地问道。 “这边两条路是拉桑的主干道,据说是北京和江苏援建的,所以以援建地区的名字命名的——西藏的布达拉宫不是很远,赶过去不会太晚。”店老板解释道,一副对待外地游客习惯了的热情。 那晚他俩真去了布达拉宫广场,游客少了,车依然川流不息,流动的车灯汇聚成彩色的河流,这是白天没有的景象。又来到大昭寺广场,夜已深。广场的静谧仿佛来自远古,又感觉回荡着白天的熙熙攘攘。 第二日清晨,任跃信起得很早,一晚上的奔波,并未感觉到累,只是鼻腔中些许瑟瑟的感觉,或许是空气稀薄的缘故。 近七点,窗外才显发白,街上还是比较安静,三三两两的汽车鸣笛。推开了窗户,一阵清凉掩面而来,远处深褐色的山峰,团团乳白色的水雾滑过。 严军耷拉着脑袋,一脸的睡意。或许叫醒严军的是丰盛的早餐,严军就和孩子一般,好奇地品尝,有一些食物的确只有在当地才会吃出它原本的味道。 吃完早餐,街上渐显热闹。阳光在高原地区来得比较快,若是没有一阵清冽的风,四月的拉桑,阳光照在身上并未感觉有多冷。 回到房间,任跃信对着梳妆镜把头发往后梳了几下,黑色领子的风衣,清瘦的脸颊显得格外清爽。浓浓的眉毛往上挑了挑,镜中的自己甚是满意。严军躺在床上,泛黄的大衣褶皱着,游戏爱不释手,一副邋遢的样子。 “别玩了,收拾一下,我们准备出发。拜访政府最好不要迟到。”说完踢了一下严军那双搭在床沿的脚。 严军双手捧着手机,微微起身,似有不舍,眼神紧紧地盯着游戏画面。“OVER啦!我没啥好收拾的——走!”习惯性地把手机揣在了外衣的口袋。 “你也太那个了吧!毕竟是拜访政府,你多少注意点形象啊!”任跃信微微抱怨,些许不悦地盯着严军外衣那泛黄的地方。 “这么穷的地方,我也是个穷人,还在乎啥形象啊!”说完咧着嘴笑。“我胡子软,不好刮。”接着便在下巴上捋了两下,说完从后面两手搭在任跃信的肩膀上,推着说:“走吧,走吧,迟到不好!” 拉桑的城市不大,上了出租车,车程十分钟不到,他俩便来到了北京东路的发展和改革委员会。大门处武警持枪守卫,甚是庄严,严军瞅着他们,显出一脸猥琐的样子,脖子缩在衣领里,像足了犯事的一样心虚。 任跃信在传达室登记了一下,押了身份证,等待着能源处同意会见。不一会儿,传达室的电话响了,保卫告知可以进去,并用手指向了里面的一栋建筑。表达感谢之后,任跃信、严军拎起包便走了过去。 来到能源处马处长的办公室,马处很是热情,安排二人坐下后,非要亲自倒上茶水。在马处寻找茶叶的时候,任跃信迅速地环视了马处长的办公室。 较为简朴,面积不大,墙面粉刷的石灰泛黄,有一些已经脱落。两张会客的椅子,一张沙发,沙发旁的茶几上摆放了各种党政报纸。 马处长办公桌上的文件有些凌乱,或许是刚上班翻阅的缘故,他的座椅后面黑褐色的文件柜里摆满了一堆能源项目的申报材料,柜子边的发财树,似是没有养护的样子,盆中三两烟头。 任跃信躬身表示感谢,接过茶水,二人顺势递上了各自的名片,马处佯装起看了一眼,便放在了抽屉里。 “‘中环电气’——大企业啊!身处西海也经常有所耳闻,光伏行业贵司可是佼佼者啊!”马处面若欣喜地说道,说完给自己添了些水回到座位上。 “谢谢处长对我司的认可,目前在光伏应用上的确取得了一定的成绩。”任跃信开始简单地向马处汇报公司的情况。 严军取出了一些关于公司的资料,以便任跃信汇报时的图文并茂。马处一边翻看着,一边频频点头称道。 “昨天在电话里我已经知道了你俩来的目的,作为能源主管部门,我们也是非常重视你所提到的上月出台的《办法》。这几天本地的一些能源企业,包括我们自己家的能源示范研究中心也在咨询我。” “实际上这个文件是财政部出台的,程序上的问题我们也不是很清楚,尤其是技术层面和财政补贴的流程,我们也很想听听像你们这样的大企业见解。”马处似乎在寻找些什么,边说边弯下腰在文件柜的底层翻找。 其是在找《办法》的原文,找到后他指着文件中关于技术和补贴的一段文字说道:“仅简单地规定了产品的转换效率,何为光电建筑?涉网和不涉网的事压根没咋提,国家电网的办理是啥流程?” “说到财政补贴,这个更是无法了解,如何申请?资金什么节点下达?若是企业垫资建设,时间便是成本啊!” 简简单单提出的问题,任跃信和严军听完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似乎这也是公司的解读文件无法回答的问题。这让任跃信忽然意识到了企业所关注的和政府所关注的重点往往是有偏差的。 “第一个吃螃蟹的总有的!国家层面往往从大的出发,就是希望下面会有更为有效的探索。”不能思考太久,知道马处实际上在等着他的回答。 “只要去做!我想总会有答案的。西海作为国家最为关心的省份之一,申报示范项目的成功性很高。”任跃信深知如此回答过于泛泛。 “西海作为日照辐射最丰富的地区,伴随着国家无电地区的送电下乡工程的推广,光伏应用的发展在一定程度上为政府和企业所认可,可以说是国内目前光伏应用最为成熟的地区,这与马处你们能源部门的努力是分不开的!” 任跃信尝试着转移话题,不去过多地讨论恐怕连国家财政局暂时都无法回答清晰的问题。最后一句话明显是在恭维,马处自是受用。 严军赶忙递上了一根香烟,马处并未拒绝,当即帮其点上。自己和任跃信也点上了一根,三人略显沉思的样子,烟雾开始缭绕。 “印象中,你们也为我们送电下乡做过贡献,好像捐献过一批光伏应用的产品,我们还是很感激的。”马处打破了这一短暂的沉思。 三人对光伏应用系统的原理、场景应用、事业单位投资的效益等开始了广泛地讨论,当然更多的是顺着马处的思路,以便不至于冷场。 或许是到了该离开的时候!马处再一次表达了对“中环光电”的认可,同时致谢对西海地区能源发展的关注,但关于项目申报的事宜并未提及多少。 “关于光电建筑的技术方案,处里会尽快研究;投资和补贴,这个我们也弄不清楚。是个好东西,正如刚才所说的——投资需谨慎,国有资金不能有任何过失,更何况资金补贴的申请流程和项目的验收流程都不是很明确。” “毕竟光伏应用也是电,不可能不和国家电网打交道啊!待政策明朗一些我们宣传才有底气嘛!”马处言语中开始有了一些搪塞的味道。 “您看是否可以推荐一些单位,要求是月底就要申报,我们——” “这个是财政部出台的,你们可以咨询下我们财政厅的同事——记个号码吧,也许他们更清楚。我都说不上的东西,确实不好做推荐。”未让任跃信继续说下去,表示上午还有一个会,见谅不能相陪,有意看了一下手表。 严军说的不是很多,也深知该是离开的时候,无奈地看了一眼任跃信。 “您还有个会,不过多打扰。”任跃信示意严军把包递给自己,边说边站起身来伸出了右手。严军索性又给马处递上一根烟,最后在“谢谢领导”的言语里躬身退却了几步,随即转向了门口。 第十六章:财政李处.青海之游 - 阳光一直在路上 - 陈清鸿 站在财政厅李处办公室的门口良久,未敢上前一步。脸上一直保持着刻意的微笑,以迎接李处随时飘逸过来的目光。李处一直在通话,时而哈哈大笑,时而一番骂娘,一只手还夹着早已熄灭的烟蒂。 “任总是吗?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实在太——忙。”一站起身来大腹便便,高亢的声调尽显客气,只是身体站起来,也只是站起来。 “李处,感谢您百忙之中接见。正如电话里和您汇报的,因为政策申报的时间紧张,所以想当面和您请教。” “老马你俩见过了是吗?光电建筑这个事我知道,好事情!好事情!我们会大力支持。”娴熟地抽出了一根香烟。 严军正准备躬身送上火,其便已点燃。“抽烟!抽烟!”当即也给二人递上了两支。“补贴的事无需担心,会和部里说的。这么好的事,部里不可能不兑现的,更不会卡的啊!你们二位老总想咋做?”轻描淡写地大笑了起来。 “这次申报鼓励政府、事业等单位的,《办法》又是财政口子出台的,我们恳请李处帮我司推荐一些相关的单位,我们来协助申报项目。” “光伏发电这玩意我不懂,没有什么危害吧?比如辐射啊、是否安全啊,毕竟建在人家的建筑物上。”故作担忧的样子。 “李处,您知道的,光伏应用在国外很成熟了,哪有什么辐射危害,光伏的送电下乡都干这么久了,您也肯定知道。” “说到和建筑物结合,我们肯定会找专业的单位去评估。您看,这是我司在苏城做的全国最大的光电项目,都稳定运营快一年了。”严军边说边递上了“中环光电”的宣传资料。 “不错!能源电力这是老马他们管的,马处他们肯定要拿方案。建筑结合这玩意应该是在住建,也会归科技口子,你们搞之前肯定要征求意见。” 李处那一脸的中肯,隐约透着事不关己的样子,让任跃信有些无所适从。“您说得对!毕竟是财政口子的政策,还请李处多支持!同时我们想您推荐一些单位开展申报,尤其是财政体系的单位,届时我们负责申报建设。” “补贴二十元每瓦,还有一小半需要自己花钱,一小半也不少啊!你们公司负责投资吗?”似是期待的一种眼神。 “我们不投!我们负责协助申报和建设。‘中环光电’的实力您知道的,我们肯定为贵处打造出一个精品的示范。” “你们不投资啊!算不上招商,那就不好搞了!我们也不好推荐,毕竟谁都不是太懂啊!”又故作担忧的样子。 “其实效益还是很好的,节能示范的效应那就更不用说了。”任跃信解释道。 “毕竟是个挣钱的事,届时我们控制好工程造价,肯定会为业主加快项目上的回收。”严军补充说道。 “你们也知道,我们财政资金是专款专用,这地方都靠你们东部支援,哪有闲钱啊!”担忧随即又是一脸的嬉笑。 “其实任总你俩还是应该找马处,马处对接的单位多,求他们办事的单位也很多。我们啊!——光给别人花钱,自己没钱花的单位。” 任跃信和严军面面相觑,只能无奈地笑了,不知道一时该说些啥,财政口子说没钱花,恐怕说破大天都不会让人相信。 短暂的沉默!“不然任总你到下面走走,下面可能会在一些专项资金上有结余,毕竟这个事是好事。你们是不知道,我们上面做事的流程太复杂,也许等你俩到了下面就是一句话的事。” “那李处方便打个招呼吗?我们记个联系方式。” “可以去那弯转转,在那里光伏送电下乡资金下达得较多,这一两年都批上了好几个项目。”边说边翻查着手机。 “只要下面愿意做,两位老总放心,到了我这里把关谈不上,肯定做好——”话还没有说完,电话便响了——“服务!服务!”随即接起了电话。 “服务”两个字在二人的耳边一直回荡,相视苦笑,估计是到了“逐客”的时候。又是觉得等待良久,电话总算是打完,甚至还挂着一脸的意犹未尽。 “实在不好意思!财政上就和被人追债一样。躲不掉,今天晚上又是一场大酒。我出去安排一下,不带几个不行啊!”说完哈哈大笑了起来,随即示意任跃信、严军抽烟、喝茶,无需拘谨。 “李处,您工作忙!我们就不多打扰。谢谢您给我们的建议,我们明天便打算和那弯的那位领导联系,看看能不能推荐报一个上来。” “说不定以后经常叨扰!我和小任先过去,您忙!您忙!” 李处礼节性地送他俩出了财政厅,出来后二人一脸的茫然。似乎很多美好的设想,都经不起现实的推敲。尚无对错,各自立场不同,想想一个月前,自己又对光伏了解多少?就算是李处愿意推荐单位,这些单位又有几个了解? “去?——还是不去?”严军问道,一脸的为难。 拉桑距离那弯四百多公里,交通情况不是很乐观,估计到了也是半夜,任跃信决定放弃,最起码今天是不会去的。 “市区间的交通报销标准一天只有一百块,总不至于你我到现在一分工资未发,还贴上本吧!”严军算计着说道。 “那弯等地区近几年都是以牧民的离网系统为主,关系不是很大。这里都无意于在自己的建筑上申报,下面的就更难游说,更何况是一个新的事物。”任跃信给自己的决定找了个不错的理由。 “我觉得还是投资的问题,你投资的话,今天所提到的问题都不是问题。他们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都是援助的干部,平平稳稳三年最好。这里来说,钱不会是问题,问题是压根不想去冒险,你没听出来吗?”严军一语道破。 回到宾馆后,略有一些不甘,为不让此次西海之行留下遗憾,任跃信响应了严军的想法,计划再去布达拉宫玩,只是当天难以预约而作罢。他俩于是又决定晚上开展一场大采购,第二天睡到自然醒,最终决定出发青海。 第一次涉足光伏应用的业务,也许和习惯中所理解的销售模式有所偏差,二人只觉得一头雾水,谈不上轻易放弃,着实也找不到坚持的方向。 青海之行与西海何其相似! 技术方案、补贴流程不明确,青海省尚未收到一个关于光电建筑一体化项目的申报。同时上半年的申报截止时间为4月30日,过为紧张,有一些地方畏难情绪严重。还有若是申报不成功,申报的成本谁来承担都是问题。 当然,安全问题也是一个大问题。在国内完全是个陌生的领域,建设标准的缺失容易导致安全事故,这个责任谁来承担?在西部的工作不求有功,但求上无过,安全稳定是第一,任跃信和严军就好像受了打脸一样的教育。 “我们去青海湖吧!”严军有一些怂恿的语气。 “来到青海,不去青海湖,等于白来,就算是自费我也要去。”也许只有大自然方可抚慰他俩工作上的创伤。 “忘记去挖虫草——青海也有,虫草是啥玩意,新鲜的是啥样?景区的价格也不是很贵,搞些市内打车的,还会不让我报?”百度了一下景区的门票,随后严军不断地嘀咕着如何利用出差的便利解决此笔费用。 4月12日下午,任跃信和严军到了青海湖国家级风景名胜区。此时的青海湖面冰雪已融化,一场小雨显得格外清新,天空虽未转晴,云层中已透出了几缕金色的阳光。 迫不及待地奔向了湖畔,远处蔚蓝与碧绿相间的湖水相连,如一幅美轮美奂的山水画卷。湖中有鳇鱼,湖面上飞翔着斑头雁、渔鸥等稀有鸟类。 环湖一圈,生态保护得很不错,站在湖边,仿佛忘却烦恼,似是一种重归大自然的感触。任跃信已按捺不住自己,冲着湖面吼了起来——我来啦! 这时尚不是挖虫草的最佳时机,在老乡的带领下,还是有了一点小收获。体验了挖虫草的不容易,着实是个技术活,日后也成了二人津津乐道的谈资。 光电建筑补贴的《办法》出台之后,推广并不是很成功,申报落地的项目寥寥无几,项目收益是绕不过去的槛。 鼓励政府、学校、事业单位等建筑物,然而这种性质的单位所享受的用电价格本就是政策性的优惠,建设光伏应用项目,自发自用实现节能,但仅靠此政策性的优惠电价,回收周期过长。 西部之行,收获甚寥!陆续又拜访了地方上的几个国有节能的事业单位,一样的结果。所发电量在无法使用完的情况,多余的电量等于白送给国家电网,这似乎也成了当时的行业共识。 半年后“金太阳示范工程”取代了光电建筑一体化办法,但此《办法》的出台,促进了国内光伏应用市场的开启,为后续政策的研究进行了铺垫,亦是有效探索了国内应用市场的渠道。 一段时间,光电建筑方案成为了热门的话题,BIPV(光伏产品和建筑一体化),BAPV(光伏产品覆盖建筑物)成了行业内最热的专业术语。 季节如斯,四月的苏城,阳光未至毒辣,轻风已无寒意,四处尽显生命成长的倔强,不至于泛滥却无关冷清,一切不偏不倚恰到好处,美在花开、花落,道路两旁的樱花散漫缤纷。 又是新的一周,清鸿如往常一样乘坐110路公交赶至班车的集合点。在苏城的上班族总有起来比你早的,公交车行驶到清鸿的跟前时,早已座无虚席,为保持身体的平衡,大家各有各的站姿,又如同拥抱在一起。 “把包给我,我帮你拿着。”——清鸿惊诧于这声音如此熟悉,反而下意识地护住了自己的电脑包。 “你啊!都已经回来了啊!”稍微放松,原来是任跃信。未及完全放松,他已把清鸿的包一把抓了过去。 “上周回来的,在家休息了两天。”任跃信调整了一下坐姿说道。 “你们不回来,这帮老人死气沉沉,我和小廖都快闷死了。羡慕啊!——看着老宦的脸色,简直是无聊透顶。”一脸情绪似的。 “你住在刚才那啊?那离得不远——我往下两站。”微微笑了。“其实并不顺利,就当是玩了一次。”任跃信有些无奈地说道,露出淡淡的苦涩。 才至公司,汪工召集开了一个会议,意在总结此次申报上的经验。共性问题颇多,一时难以实质性地解决。西部之行,皆无所获。 最后,汪工强调力保公司自主申报的,要求三部与设计部尽快形成申报的方案,以便公司审核完申报至江陵省能源局。毕竟苏城地区的企业用电成本近一元一度,以此价格回收,具备良好的经济效益。 无惊喜,无责怪。会议结束,任跃信、严军、廖凯、清鸿不约而同地又来到走廊。“抽这个,青海特产!”热情地给大家都上了一根。 “老严,不错!没忘在家的难兄难弟。”廖凯把烟放在鼻子上嗅了一嗅。 “还带了一些当地的小吃,抽完烟我拿给你俩。” “这烟盒还挺好看的嘛!今天一天的无聊,烟由你和老严孝敬。”清鸿拍了拍严军的肩膀笑着说道。 诉说着此行无尽的委屈,又画风突转!略有遗憾的布达拉宫、夜游神往的大昭寺、北京路的繁华、江苏路的美食、泛舟青海湖——似乎玩得倒是很开心! 说到挖虫草时,任跃信科普得绘声绘色,严军简直不顾形象的唾沫横飞。廖凯和清鸿一番新鲜,之后尽是羡慕嫉妒恨。 任跃信82年出生,年长清鸿一岁。据他所说,当年父母为了躲避计划生育政策的处罚,登记时故意隐瞒了两岁,身份证上登记的是84年的,清鸿于是便以“小任”相称。 自从上次公交车上的偶遇,任跃信和清鸿的情感日益渐增。每天二人相约一起赶公司班车,下班相约一起返回。 第十七章:自我学习.新政出台 - 阳光一直在路上 - 陈清鸿 五月,思念如风,盎然的春意猛掠,毗邻红楼的池塘边,繁花在碧绿的草间绽放,水生植物生长得一片葱茏,鱼群在柔和的阳光下,慵懒地游过。 申报总结会议之后,与其说是迷茫,不如说是一种漫无目的的放任。于是廖凯寄情于风花雪夜的恋爱,严军享受着“无所畏惧”的不羁。 清鸿和小任上班时的无趣,更喜欢去园区外的一片芦苇荡。万头攒动的芦苇急切地穿透枯枝败叶,焦急地争春夺绿,几日不见便会齐刷刷地窜得老高。 或许是无聊,廖凯趁宦定强不在的时候,来到了他的办公桌前,本想了解一下这位冷淡的领导到底一天到晚在忙碌些啥,殊不知竟发现了他的工资条。实发工资三千六百元,工龄十六年,廖凯着实一惊。 “这也太低了吧!我上一份工作算上提成也不止啊!”廖凯在内心里暗自揣摩着,惊诧中夹杂着无比的鄙视。 清鸿也凑了过去瞧了个究竟。未发表任何意见,毕竟尚未体验过三千多元工资给自己带来的快意。 “十六年的工龄,按理说他经历了最为辉煌的那几年,我估计那些时候公司给予的福利是他坚持到现在的动力,据说那时达到一定条件的都是分房子,估计服务年限还未到,产权尚未取得。”清鸿如是理解。 “变压器板块调动的,是集团里最牛的地方,估计鸟人也很无奈,所以对你我在工作上不闻不问。”清鸿自以为是地假设。 “或许你说得对,不过要是换成我,早就不干了。”廖凯看了眼清鸿说道。 廖凯的眼神,清鸿懂得:“不就是处于干与不干之间吗?想干也不知干啥。” 清鸿在腾讯通上发了个“火”的图标给小任和严军,其二人更是懂得。“火”的图标代表有火无烟的意思,于是又相约到了长廊。自从在上一次抽完严军带回来的香烟,这小子之后俨然成了一个无烟、无火的“高”等烟民。 无所事事似已是习惯,日子依然在重复。越是一种习惯,内心反而越有一种不安的感触。 繁茂成荫的芦苇长出了水面,轻风拂过,摆动着袅娜的身姿,周围很多灰色的喜鹊在芦苇上不断地跳跃。走近这一小片湿地深处,总能让人无限遐思,亦是多了一份冷静。 “上个月的工资发了吧?”小任忧忧地问道。 “唉!这么下去压力会越来越大,这哪叫做业务的啊!”清鸿愁愁地回道。 “公司现在也没有啥动静,听朋友说上游的产业国内已开始过剩,价格开始跳水,总感觉公司也无心专注下游的应用市场。”倒卖过一次硅料的小任,总是喜欢关注着上游产业的市场。 清鸿若有所思。“好像是的!中国的资本真想搞一个东西,真他妈太快!最近是听有人说过硅料业务在亏损,领导们都在研究解决一些长单的合同纠纷。若真是如此,哪有心思管啥光伏应用!” “听说设计部和项目上有同事计划跳槽,不知道是真是假。若是一直这么缺失方向,我都也想走人了——你呢?”也许小任早就有此想法,似乎更想知晓清鸿的心里是咋想的。 “如果一直这么两千五,赶不上生活成本的增长,我也想离开。不过我和你不一样,你毕竟住在你姐姐家,可以省不少,而我目前的压力,还是有必要再稳定一些日子。”回首往昔,清鸿似是添了一些惆怅。 “其实也没有你想的如此,毕竟我姐姐已成家。最主要的是我在心里不甘心这样漫无目的地过日子。说一句不好听的,你我几个在宦和曹的眼里就好像傻子一样。”说完小任拔了根芦苇在手中折断。 习惯于无所事事,或许不安的是人生没有方向。基于一份不安,清鸿和小任其实或多或少都已在思考:该怎样在这无所事事中,尽快地充实自己。 “觉得我们还是要学一些东西,就这么走和那么来简直没有区别。”不得不说,自己已经对光伏行业产生了兴趣,无趣时清鸿便在一份无所事事里自学着光伏应用系统的配置。 “是的!如果坚信国内的市场会普及,加强政策上和系统配置的学习至关重要,就算是走,也是重新开始的资本。”小任很是赞成地说道。 “这是个新兴行业,目前国内还不存在什么老员工之说,如果我们继续在这个行业,说不定以后你我也算是元老级的人物,更算是个人才。”见小任和自己的见解一致,清鸿故作自嘲。 权且当自己是个人才吧!二人都笑了,笑容是如此的真切,伴随着芦荡里轻柔的风。抽了很多烟,撒落在枯萎的芦叶上,有一些尚未熄灭,一种星星之火的迹象。该怎么做?二人很是清楚,解开腰带的一番畅快。 为了节约日常的开支,清鸿放弃了公司那少的可怜的住房补助,选择了住在公司的宿舍,小任做出了一样的决定。鉴于清鸿和小任住在宿舍,严军、廖凯等四人聚在一起的次数越来越少。 工作上还是没有什么变化,清鸿也仅仅参与了扬州瘦西湖光伏抽水应用系统的安装工作,于是其和小任便沉迷于光伏应用系统配置的学习里。 不同经纬度的日照辐射、组件安装的最佳倾角、离/并网型光伏应用系统的设计原理、负载功率及最佳组件功率的配置、逆变器容量、蓄电池串并联满足不同阴雨天数的容量等等,二人相互学习,共同讨论研究。 整个夏日他俩朝夕相处,二人都有着一份骨子里强烈的自尊,小任偏向于外在的强势,清鸿往往在内敛中咄咄逼人。时而有争议,所幸的是总有一个可以说服另外一个,互相之间于是又有了一种怜惜。 记忆中一直深深地记得,有一次谈及理想的话题,小任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让关心他的和他关心的有一个美好的生活。清鸿的内心又何尝不是?大概也就是从那日起,清鸿认定小任值得深交。 2008年度,国内光伏产业经历了冰火两重天。上半年形势一片大好,都纷纷加入到光伏领域扩产竞赛,多晶硅的价格甚至达到了令人乍舌的五百美元每公斤,对光伏行业的追捧达到了空前的程度。 下半年伴随着油价下跌、金融危机及实体经济衰退的影响,全球光伏产业急转直下。“两头在外”的产业弊端,加上汇率剧变,损失惨重,甚至连光伏巨头“尚德”都未能幸免于难。 刚过2009年的上半年,光伏上游就被“产能过剩”和“重复建设”的舆论所困扰,光伏行业一度被打压为高耗能产业,且布局严重不合理。 针对现状,国家各部委一方面引导产业健康发展,制定相关的准入标准,另一方面开始着手出台相关下游补贴政策和“特许权”的方式推动内需,以此来降低产业在发展上的风险。 国家敦煌10MW特许权项目(1MW=1000000W)——国内当时最大的光伏应用项目,属于大型的地面光伏电站应用,有别于光电建筑所发电量的自发自用,大型地面光伏电站应用所发的电量集中并网至国家电网。 该“特许权”项目的意义在于为国内市场大规模地推广并网光伏应用的“度电补贴电价”的制定提供了一种依据。 所谓的“特许权”是指国家层面上特许经营的意思,探索光伏应用的项目所发的电量在国家层面收购的度电成本或补贴,也就是说企业投资光伏应用的项目所发的电量以多高的价格出售方可确保盈利。 国外发达国家之所以光伏应用市场成熟,得益于光伏应用所发电量“度电补贴”在政策上的引导,该项目的实施便是国家为了制定相关的“度电补贴”政策所尝试的一次有效探索。 国人哗然——0.69元/度的最低度电补贴的价格,最终被否决!若以此价格作为光伏应用项目所发电量出售给国家电网,必然大大地打击国内光伏应用市场的积极性,毕竟光伏应用项目初始建设的成本高昂。 最终“中广核——赛维”联合体以1.09元/度的“度电补贴”电价中标,然而这个价格也并不是行业内所期望的,光伏应用项目所发的电量以此价格售给国家电网,依然没有多少利润可言。 清鸿和小任进入“中环光电”时,敦煌特许权项目投标已进入尾声,更多的是二人在各大传媒的总结中学习,以及感受大家对国内市场开启的迫切。 光电建筑补贴的《办法》并没有达到预期,伴随多晶硅价格跳崖式的下降(500美元跌至50美元每公斤),光伏企业产能过剩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敦煌10MW特许权项目的实施未及行业预期,也许是整个行业还有待时间的沉淀,国家并未着急出台相关“度电补贴”政策。大型地面光伏电站的应用,恐怕也只有国家层面授意的几个央企在开展着前期工作。 光电建筑补贴作为国内第一个光伏应用的政策,属于建设初投资的补贴,并非“度电补贴”,同样未及行业预期。整个行业都在期望新的政策出台!如苏城夏日的炙热,让人如此的煎熬。 2009年7月16日,《关于实施金太阳示范工程的通知》正式颁布,财政部、科技部、能源局三个部门联合下发。光电建筑补贴政策的缺陷在此《通知》里有了极大的改善,最明显的便是: 一、鼓励范围扩大至工商业建筑和大型地面光伏应用;二、规模扩大,要求不低于300KW;三、项目所发电量可并网至国家电网,光电建筑一体化的项目自发自用不完的电量,明确了按火电脱硫燃煤标杆电价和国家电网结算。 煎熬终于有了一种解脱!天气依然炙热,申报的时间依然紧张,整个行业火热了起来,索性撸起袖子大干一场。 这时的“中环阳光”、“中环科领”产能日渐紧缩,长单基本取消,库存不断积压,资金上占用严重。 “中环光电”以下游应用为主业,重点跟踪已获批的自己园区光电建筑一体化的项目,其余只能卖卖小风机、太阳能观光车和光伏相关的照明应用系统,恐怕公司的收入都不足以发放员工的工资。 “开饭了!你们的观光车带上我一个。” “卖不掉也只好自己开开了!这破玩意就是观光电动车上面放两块组件,价格上升了不少,鬼他妈的会要。” “金太阳通知出来了,公司咋没啥动静啊?这个政策我觉得很好啊!” “这么好的政策都不干,我们吃啥哦!” “我们不是要去吃饭吗?” “是的!的确是要去吃饭。”清鸿在内心默念着。坐在观光的电动车上,风吹得眼睛有些湿润,轻轻地揉了揉,不远处的那片芦苇荡,绿的有些深幽。 七月底,设计部和项目上陆续有员工离职,这并未引起公司高层的注意,或许很多人都在市场开启的等待中迷茫了自己,新的政策到了,反而一时接受不了。 具备光伏设计和管理经验的员工,清一色地离职到了苏城一家名为“中联光伏”的企业。年底“中联光伏”的辉煌,或许足以证明选择的价值。自此,“中环光电”——行业内第一个黄埔军校的“美名”不绝于耳。 第十八章:芦荡抉择.算计将来 - 阳光一直在路上 - 陈清鸿 或许是习惯了宦定强总一早刷一下脸就不知所踪的工作节奏,廖凯于是把办公室的门反锁了起来,经常与清鸿找一些有趣的影音作品一边欣赏一边等待着中午下班吃饭的时间。 那日,腾讯通上小任发来了一把“火”,廖凯说他已抽过不去了,清鸿便独自一人去了小任的办公室。这种事不去“灭火”,小任绝对会焦躁。 “严军这货呢?”清鸿环顾了一下项目二部,只有小任一人,另外几台电脑都黑着屏,桌面上显得凌乱不堪,茶渍还是几天前的。 “早走了!这小子和你们宦总差不多,水都不会喝上一口,也是刷一个脸就玩消失。我们曹总又不怎么管,甚至他自己都是回家带孩子去。”说完随即接过清鸿递过来的香烟。 “国家'金太阳示范工程'都颁布一个多月了,好像我们公司没啥关注。我观察了一下,今天公司至少一半的没来上班。”清鸿稍稍有一些抱怨,眉宇间或多或少怀才不遇的忧愁。 “走!外面转转去。”小任站了起来,边说边开始往门外走。 二人又去了那一片茂密的芦荡,此时的芦荡深处被硕大的长叶条遮挡得严严实实,越往里走,晃动的水影,随时探出一只水鸭子,拍打着响亮的翅膀。 “估计上次光电建筑补贴申报劳无所获,已经让大家对'金太阳示范工程'的申报失去了信心。更何况现在的境况,资金如此紧张。”小任是如此判断。 “听说很多企业这次动静很大,毕竟这次政策弥补了上次的很多不足,很多企业利用自家的建筑屋顶自行申报,还有很多EPC(E设计、P产品、C施工)单位协助拥有屋顶资源的企业申报。”清鸿的这一番话更多的是道听途说。 “是的!这次鼓励的是工商业建筑屋顶,甚至还包括大型地面光伏应用的形式,完全具备规模效益,同时较高的工商业电价使项目的回收期大为缩短。尽管明确50%的初始补贴,貌似没有光电建筑补贴的高——” “这几个月应用系统成本随着上游的大跳水,最起码下降30%至40%,实际上50%的项目初始补贴,相较于上次有过之而不及。”小任补充着说道,一脸阴郁的样子。 听完小任所说的,其实和自己对政策的理解基本上一致,无奈于“金太阳示范工程”这个政策只能停留在纸面上。 目前公司的环境,毫无伸展拳脚的机会。“真服了一帮领导了!”清鸿一脚踢飞了一块石子,掉落在水泊中泛起了一串串水花。 “估计资金紧张,军心又不稳,据说这一次汪工也没有什么积极性,我想肯定是被一些更高层的东西束缚了手脚。” 也许是越说越无趣,小任拿出了火机点燃了一片枯萎的芦叶,然后用燃烧的芦叶点燃了叼在嘴角的香烟,显得十分无趣的样子。 “听说走了不少,都是参与之前50KW项目的骨干员工。” 狠吸了一口烟,并未接过清鸿的话茬,吐出几个优美的烟圈,在空中不断地放大至稀散。闭起的双眼,似陶醉又似沉思的样子,清鸿看着无意地笑了。 “你想过离开吗?”小任突然问道。 “能不想嘛?兄弟我的境况你是知晓的,啥积蓄没有,怕折腾不起。”说完清鸿未再往下,似是二人早已谈过类似的话题,只顾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听说都去了‘中联光伏’,据说待遇上还不错。我查了一下,同行在苏城较好的,不是‘中环’就是‘中联’,更牛的是‘中联’竟在SX省协助当地国企申报了好几个'金太阳示范工程'——可能获批!” “一旦获批,估计就由‘中联光伏’EPC总承包建设,那可是好几个亿的工程啊!”抽完一根烟,小任一下子好像精神了许多似的。 “如果真的离职,这一家公司我想去试一试。我想和你一起去赌一赌,这几天我也是一直想问问你是啥想法。” 小任有离职的想法,清鸿早就知道。不是清鸿没有那想法,只是现实的境况让他宁愿稳定一些,只是这一份稳定越来越让人觉得委屈。不是没有想法,只是怕想法一旦说出口,便再也回不去。 “严军咋想的啊?”清鸿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把问题又抛给了小任。 “老严这个货太懒,图安定的,在眼里哪儿都一样,这一个星期除了上班刷脸的时候会看到他,其余时间鬼影子都找不到。”语气饱含对严军的奚落。 自己何尝不是图上安定?在内心里稍稍有一些隐隐的情绪。“廖凯是想换一个行业,可能还是做他销售电缆的老本行吧!”看着眼前葱绿的芦苇,清鸿说出这一句话时,宛若染尽四处绿色的迷茫。 八月底,暑气渐消。“秋老虎”犹如强弩之末,刮起的风偶尔让人感到一丝清凉。清晨大地上会有些雾气产生,傍晚感阴而鸣的寒蝉开始鸣叫。梧桐应时落下一两片叶子,以寓报秋将来之意。 周五下班时间一到,清鸿和小任早早地赶上班车,每周五他俩不住寝室,都赶回去陪同家人。每逢周五,欣萍也会早早地下班,直奔菜市场,买只鸡或买条鱼晚上加餐。做完饭后,听着电脑里收藏的歌曲静待着清鸿的归来。 那晚欣萍比往常更加急迫地盼着清鸿归来,窗外楼道只要一有声响,便从窗口探出头去张望。谈不上失落,时间也该差不多了,索性就一直扒在窗口。 公交车上拥挤地站了一个多小时,下班高峰期,摩肩接踵。110路公交全都是非空调的,为了控制平衡又不至于渗汗的衣服触碰到他人而遭抱怨,往往需要忍受住一个站姿良久。 “回来了啊!”欣萍扒在窗口殷切地喊道。 清鸿迈着沉重的步伐爬上楼梯,听到欣萍的声音,猛然抬起头,看着她微笑的样子,顿觉欣喜,疲惫感一下子消失殆尽,一鼓作气冲了上去。 “好香啊!”欣萍已解开门锁,清鸿一推进门便闻到了那份丰盛。三步并两步直接来到了折叠的小桌前,顺手便抓起了一只鸡腿。 “快去洗手——什么德行啊!”欣萍边说边把清鸿的包挂在了床头。 欣萍对清鸿的一份不讲究故作埋怨,一只手准备拍打清鸿的屁股。清鸿轻轻一闪,只是稍稍碰到了衣角,脸上洋溢着得意,叼着鸡腿便跑到了厨房洗手。 菜肴对于二人来说很是丰盛,四菜一汤。这一顿晚餐欣萍是格外用心的,在做的时候,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边做边随着播放的歌曲轻哼着。似是每做好一道菜,是一种成就,更是一种满足。 糖醋黄瓜,将黄瓜切条去心腌制小会,葱姜切丝、蒜热油切片、醋、白糖和黄瓜拌在一起。红烧鱼,主要是鱼的看相,丝毫没有破坏鱼的完整性,知道清鸿口味稍重,特意多放了一些老抽。 土豆红烧鸡块,这个是欣萍的拿手菜。清鸿的印象中,在做快件收派的那一段日子,这便是最朴实美味的一道菜肴。西红柿炒蛋、丝瓜蛋汤,鲜红配着一些浅绿,色香味俱全。 “有一件事要告诉你。”欣萍轻盈地笑道,边说边把鸡肝夹给了清鸿。 “我也有一件事和你商量。”清鸿接过鸡肝肆意地嚼着说道。 相视一笑,似乎都没有为难的神色,都应该是好事。“你先说!”欣萍更想知道清鸿想要告诉她的是啥。 “最近我和小任都想离职,这几个月真是有些虚度,这个行业,前些日子可以说是客观原因,现在公司压根就是不作为,都不想如此浪费青春。”这是清鸿第一次谈到离职是如此的轻松,难得青春不再有曾经方向的缺失。 “你那同事小任也想走?”听清鸿如此一说,欣萍还是怔了一下。 “我们的想法差不多,最近能干的走了不少,都去了一个叫‘中联光伏’的公司,据说待遇不错,一直在苏城招聘具备同行经验的员工。”说完清鸿便开始简单地诉说着这一周的无趣,可口的饭菜又似让他兴致十足的样子。 “你刚才要告诉我啥事啊?”清鸿突然问道。此时的欣萍还在“中环光电”的无趣里感受着芦苇荡里的滑稽,问到时如梦初醒。 “这个行业只要你和小任有兴趣,真的想去做一些事,我支持你!我一直都相信你的,你只要努力会很出色,只是我说的就怕你听了会有压力。”欣萍说着说着默默地低下了头,又有一些娇羞的含情脉脉。 “都失业大半年过来的,还有啥怕的啊!只要有你在!”清鸿暧昧的口吻说道。“这个行业我还是很在意的,日子无趣,但也不是白混的!”清鸿相信这些日子对光伏知识的学习,足以胜任一份相关的工作。 “我想要一个孩子。”欣萍轻声地说。 “要个孩子——我也想啊!”清鸿若有所思,当看到欣萍喜悦的眉情,突然脑洞大开。“是不是上次——你已经有了!”清鸿略显兴奋地浅问道。 “嗯!”欣萍轻轻地点了点头,脸庞的绯红显得十分惹人怜爱。 清鸿当然是惊喜,猛然起身弯腰轻轻地捏住了欣萍的鼻子。“真的啊!这是最好的事,一回来就应该告诉我啊!”清鸿兴奋地大声说道。“以后所有的家务都是我的。”说完把欣萍的空碗筷拿了起来。 “当然是怕你压力大嘛!毕竟我们没有啥积蓄。不过说真话,我好想给你一个惊喜。”边说边不自觉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会心地笑了,或许是美味可口的饭菜有点吃多了一些。 “我答应你,无论我和小任是离职还是不离职,都会做到谨慎考虑的。下家不确定,不会再让自己失业的,我们的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的。”清鸿轻轻地抱住了欣萍,缓缓温情地吻在了她的脸上。 “等你洗完碗,我们一起出去走走,你上班一周只回到家一次,觉得我们有好久都没有静静地出去走走。”耳磨私语。 霓虹灯初上,叶影里徐徐吹来清凉的微风,淡然清新。清鸿牵起欣萍的小手静静地走着。橘黄色的灯光,在风声中显得有一些懒散,又有一些温暖,二人的身影被拉得很长、很长。 曾经是回不去的梦,未来是难以预知的梦,抓住眼前的幸福又是如梦一般的真切。人生之路,终点不知是什么,现在至少留下的,是问心无愧生命的脚印。 初夜有一些微凉!军农路很短,也没有啥好的景致,在路边一个学校里的操场上走了几圈,欣萍便在清鸿的一番“催促”中回去。“才怀上哪会有如此的娇贵啊!还会着凉?我都快出汗了好不。”欣萍故作无奈。 回去躺在床上,双手抱着头,清鸿又在“算计”着口袋里的,这大半年时间的省吃俭用,总算是又一次地跨进“万元户”,与以往清贫不同的是,清鸿已在开始“算计”着将来。 关于是否离职的话题,清鸿始终都未正面地回复小任,其实在小任的内心里也还未到如此决绝的地步。一阵微风吹来,如棉絮的芦苇花,在阳光下摇荡,偶尔几只蜻蜓停在上面,任由芦絮轻轻地抚摸着。 这一片再也熟悉不过的芦苇荡,仿佛让二人看到了成长的轨迹,着实让人感动,却又是不可捉摸。清鸿有时会有如此的一种感触:哪怕是再微弱的风,也会轻而易举地把它最终带走。 两个月后,清鸿和小任毅然决定求职于“中联光伏”,或许是希望冬天的沉淀,期待着春天的意义。十一月底递上了求职的简历,十二月中被录取。12月21日,清鸿至“中联光伏”报到,小任因家中事由,2010年元旦后报到。 “纵然一夜风吹去,只在芦花浅水边。”如今静静地思来,那一片早已不存在的芦苇荡,是一段虚度的时光最美丽的充实。 第十九章:入职中联.推进意见 - 阳光一直在路上 - 陈清鸿 十一月下旬,“中联光伏”通知清鸿和小任面试。预料之中,毕竟在当时的环境,整个江陵省具备行业经验的并不多。预料之外的是清鸿和小任的面试并不在同一天。担心未被录用,保险起见,二人都计划暂不离职。 “中联光伏”原为省电力设计院的下属单位,2008年被“谐力集团”并购为其下属专业从事光伏发电系统EPC总承包建设的公司,员工并未剥离,大都曾是电力体制内的老员工。 小任原在“苏瑞集团”的工作经历更添上优势,“苏瑞集团”和电力体制息息相关,其很顺利地通过了第一轮面试。 “我叫唐莹莹,‘中联’商务部的副总,我们部门总共三个副总经理,徐花与我,主持工作的章伟总今天出差,由我负责今天你的面试。”唐莹莹一进来便简单地介绍了一下。 清鸿礼貌性地站了起来,以最快的速度打量了此位领导,年龄上相仿,上衣象征性地扣了一粒扣子,依稀可以感到她丰满的身姿,个头不算高挑,倒也显得颇有韵味。待唐莹莹坐了下来,便开始了今天的面试。 “看了一下你的简历,觉得还不错,‘中环光电’过来的很多,公司都还比较认可。我以前在集团工作,因为生孩子,所以请求调动回来。国内业务我不是很熟悉,既然干过,相信你可以胜任。”脸上洋溢着让人放松的笑容。 “‘中联光伏’对我来说是个机会,我也相信我可以胜任。”清鸿调整了一下身姿,让自己看起来显得更加自信。 “你英语过了国家六级,挺不错的,是否可以用英语介绍一下自己?”她突然饶有兴致地问道。 清鸿着实一惊,毕业后英语早就还给了老师,就算还认识ABC,ABC已经不认识清鸿了。为掩饰自己的尴尬,清鸿有意几下咳嗽。 “今天有一些感冒,还真反应不过来,用英语自我介绍还真是不晓得该咋开口。”清鸿解释得如此无力。“不说总比说了丢人强。”清鸿是如此想的。 唐莹莹似乎觉察出清鸿的端倪,只见她微微地笑了, 或许其很是明白此次招聘的职位主要是为了国内市场的开拓。若干日子之后,清鸿才知道,唐莹莹一直在物色组建一支海外的团队。 “没事!没事!我也只是问问。我在国外待了好几年,不少的朋友在国外做这个。”她呵呵地笑道。“这个职务都知晓做啥吧!我也刚调动日子不长,据说之前‘中环光电’做得还不错。” 白净的脸庞,长长的睫毛像是长在两池清水岸上的青草,束着两个小辫披在肩上,上面扎着浅色的玻璃丝线。一说话,嘴角总是浮现那天真的笑容,似是透着愿意和每个人交往的神情。 正如唐莹莹所说,这个部门是由章伟总负责主持工作,面试多少有一些不负责任,二人更多地聊了一些公司的现状,以及其在国外的过往。不同的是,唐莹莹说得多,清鸿听得多。 第一轮面试差强人意,第二轮其实只是人资部介绍一下相关待遇和福利。从已经离职过来员工的嘴中,清鸿早已熟知,于是欣然表示可以接受。第三轮由公司总裁唐华生先生亲自面谈。 唐华生总给清鸿的感觉是一个学究型的领导,不时地戴起眼镜审阅着清鸿的简历,一番过场,其真正意义上只提了一个问题:为什么不考研究生? 当年的清鸿是有机会保送本校研究生的,只是早已对大学生活麻木,更重要的是家境并不殷实,一直希望可以让自己早日独立。听了清鸿的回答,唐总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清鸿暂时无法分辨是可怜还是满意。 入职手续办理时,只听到人资部经理告知,唐华生总在清鸿的简历上批示每个月的工资同级别上浮二百元,这一个消息让清鸿回到家里在欣萍的面前足足兴奋了半个小时有余。 12月21日,清鸿正式入职于“中联光伏”,清鸿深深地告诉自己,在这一条和阳光最为接近的道路上,他一定要努力,一定要珍惜,为了欣萍,也为了即将到来的孩子——明朝红日起,依旧与天齐! 刚入职时,清鸿一直认为唐莹莹是唐华生的女儿,同事告知没有任何亲情关系,着实暗自敬佩,毕竟和自己差不多大的一个女子已经有了如此的职位。 殊不知原来唐莹莹的父亲作为电力体制内的老领导,也曾经是唐华生总的上司,这一层关系,足以让唐莹莹获得额外的照顾,具备一般员工没有的资源。 这样的员工在“谐力集团”内称之为“关系户”,日后的工作,清鸿深刻地体会到了“关系户”根植到了集团的每一个部门,正能量少,负能量多,甚至一些“关系户”的阴险无处不在。 光电建筑补贴预示着国内光伏应用市场的开启,给金融危机中苦苦挣扎的光伏企业带来了一丝希望,然而国内市场的启动,需要的是一种更为普惠性的政策和政策上落到实处。 金融危机爆发后,不少外商取消订单,但因国内原料已备,甚至投产,损失非常惨重。订单的流失,库存的积压更为严重,伴随硅料价格的跳水,库存价值大为降低,资金严重占用,企业的风险越来越大。 如果说光电建筑补贴体现在行业信心的提升,表明国家开始扶持这个新兴市场,那么“金太阳示范工程”,则意味着光伏应用产业在政策层面上将会得到更大的支持,并且完善弥补了光电建筑补贴的不足。 “金太阳示范工程”一出,各大企业积极申报,行业外拥有建筑屋顶资源的企业也在蠢蠢欲动——做不做不说,做不做得好不说,都在想着先把第一笔初始补贴搞到手再说。 不知从何时起,闲置的屋顶也变得金贵起来。也不知从何时起,清鸿看到成片的屋顶,眼睛里直冒光——这自然是后话! “中联光伏”前身是省电力设计院下属的江陵环保有限公司,虽然不是国内最早一批研究光伏应用系统的企业,但丰富的电力系统技术经验,让它在此轮政策的引导下,一跃成为国内顶尖的光伏应用系统EPC建设单位。 江陵省作为东部地区的发达省份,光伏制造产业大省,明确要求加快发展新能源产业。光电建筑补贴办法出台,省内便着手研究地方上促进发展的意见。 为进一步落实国务院召开的新能源与节能减排工作会议的精神,进一步提升省内光伏企业的竞争力,促进产业又好又快的发展,2009年6月19日出台了《江陵省光伏发电推进意见》,开创了地方上光伏应用补贴之先河。 《意见》中最核心的便是与国际接轨的度电补贴规模和补贴价格,明确了光伏发电并入电网的收购电价——上网电价。 2009年度,地面光伏应用2.15元/度,屋顶光伏应用3.7元/度;2010年度,地面光伏应用1.7元/度,屋顶光伏应用3元/度;2011年度,地面光伏应用1.4元/度,屋顶光伏应用2.4元/度。 《意见》要求获取当年度上网补贴电价的项目,必须于当年度12月31日之前实现项目所发电量并入公共电网。 “靠!你说‘中联’牛不牛?这个《意见》我们都不晓得,人家都已经在开干了。规模那么大,顶他妈我们那50KW多少倍啊!”小任最后一轮面试完一回到公司,一脸的不可思议和抱怨。 “真他妈虚度了!家门口的政策不知道,真不知道公司搞啥玩意。错过了这个政策,又他妈错过‘金太阳’。”无限遗憾!不知是对公司的遗憾,还是对自己的一种遗憾。 “二十兆瓦——这是啥概念啊!还好意思说我们是干光伏的,这个政策六月份就出台了,竟然‘中环光电’都不知道!”或许是对自己的遗憾吧! “小廖上个月就走了,严军反正没得救,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有时想想还是要感谢‘中环’的,毕竟给了我们对这个行业的认知。只是——你和我的确是该离开了!”怅然中看不出小任有任何的不舍。 “是该离开了!看昨天面试的结果,感觉上还不错!主要是一个叫唐莹莹的还不错!你今天觉得咋样?” “我之前不是唐莹莹面的,一个叫章伟的。都是做业务的,一番扯淡的话题倒是聊了很久,这小子好像家里的关系比较深。” “能扯淡就有戏嘛!‘谐力集团’的确够牛!抽烟去,说不定下一个星期我们没啥机会在这里鬼混了。”清鸿开怀地笑道,当即掏出了香烟。 那一片芦苇荡,清鸿和小任很少去了。楼道里远远地望,冬天的芦苇花,洁白、轻盈,柔顺中隐着傲骨。站在风里,静静地摇曳着,仿佛诉说着一种生命的归去来,却又是让人不可捉摸。 “谐力集团”光伏板块作为省内光伏上游的龙头企业,对政策的把握更为精准,收购“中联光伏”,拓展下游的市场,促进其上游市场的发展,即时培育新的利润增长点。 “谐力集团”毅然地决定在江陵省徐汉市投资建设20MW地面光伏应用项目,阜山市投资建设3MW屋顶光伏应用项目。 《意见》颁布及企业消化学习之后,距离年底仅有四个月的时间,当时具有如此魄力的企业不多,传言“谐力集团”作为省内的龙头也是被赶鸭子上架。 “谐力集团”投资的项目,“中联光伏”作为其下属从事光伏EPC总承包建设的单位,自然成了这两个项目的开发和建设单位。 “谐力集团”成了行业内第一个吃螃蟹的,“中联”亦是不辱使命,两个半月便完成了项目的建设,成为国内为数不多具备10MW业绩量的光伏EPC建设单位,来年初取得了“新能源乙级工程设计资质”。 2009年12月,“中联光伏”的每一个部门就和打了鸡血一样,忙忙碌碌的,又精力充沛,就连前台小姑娘都在认真准备着项目并网的申请材料。 清鸿尚无法体验如此的工作节奏,事后才了解到就前台的小姑娘都是本科的学历,目前正在报考国家二级建造师,真是让清鸿汗颜了一把。 “中联光伏”承接的两个项目已到了并网冲刺的阶段,能否如期并网,直接关乎到能否取得当年度的补贴电价,任何员工都不敢懈怠。 12月份的最后几天,主持工作的章伟总一直未露面,清鸿一时也没有啥工作上的安排,道听途说了很多这个企业的优势,更加坚定了来到的信念,同时亦无法想象20MW规模的地面光伏项目在当时该是多么的壮观。 欣萍不明白何为地面光伏项目,但十分在意清鸿对新工作的感受。谈不上迫不及待,却殷切地希望她所选择的这个男人可以尽快有一定的成绩。不奢求大富大贵,只愿居有定所,孩子顺利出生,健康成长。 元旦,假期三天。清鸿激动地和欣萍诉说着这一周在单位的所见所闻,以及自己的感触,看着欣萍不明白傻笑的样子,眉目中又夹杂着一份苦愁,其实清鸿懂得,只怨自己在这条阳光路上的脚步尚未开始迈出。 在抚着欣萍的肚子侧耳倾听的时候,清鸿深切地告诫自己:今后的日子无论会是怎样,一定要让自己忙碌起来,不能虚度!要在忙碌的工作里享受生活,成全自己和成全自己在意的! 第二十章:章伟德行.委屈求进 - 阳光一直在路上 - 陈清鸿 元旦假期结束的第一个工作日,清鸿和小任早早地去了公司,办公室里许多陌生的面孔,大家脸上洋溢着一种激动的喜悦,茶水间、抽烟室里无处不在诉说着两个项目并网的艰辛。 三天假期的修整,在外奋战的员工又回到了自己熟悉的办公环境。商务部的章伟总也是早早地到了办公室,这是清鸿第一次见到他。 “你我的职务怎会是四级的商务助理啊?我俩不是应聘的商务经理吗?你入职的时候写的是啥啊?”小任办理完入职手续一脸的疑惑。 “试用期三个月,转正后才是商务经理。”清鸿早已接受,耐心地和他解释着,同时把前一些日子的所见所闻和小任一一数说。 “里面不是面试我的章伟总吗?”小任指着正对着商务部的办公室说道。 “我不是他面的,是隔壁的唐莹莹,但据说章伟才是我们的负责,好像今天才回来的,上周一直没有见到。”清鸿探头瞄了一下,淡淡地说道。 “第一天到公司上班,应该和他去打一个招呼。”小任说完欲起身过去。 “有这必要吗?”说完,清鸿也只好略微不情愿地和小任一起走了过去,毕竟自己也是第一次见到。 玻璃隔开的办公室,每间面积约十平米。章伟总身材魁梧,穿着一身品牌的运动装,仿佛才旅行归来的样子,行李箱半掩。一番自我介绍后,其让清鸿和小任先坐一会,不断地整理着身后柜子里的文件。 “帮我打一杯水去。”章伟还没说完,杯子便递了上来。 小任很是殷勤,一把接过水杯便去了茶水室。 “你叫陈清鸿是吗?你的情况我听莹莹和我汇报了。”“汇报”二字说的似乎有一些牵强,稍稍压低了声音。 清鸿当时并没有太在意,后来才明白,尽管章伟主持工作,但其职务、级别和唐莹莹是一样的,唐莹莹只是暂时过度在商务部,实际上二人在日常的工作里压根不存在啥汇报的关系。 小任打完水回来,章伟让他把另一位新员工屈伟也叫了过来,屈伟搬了一张椅子进来,按章伟总的要求顺便把门给关上。 一番了解,章伟便开始布置工作,话语中不时地强调其在整个公司的核心地位。小任总能揣摩到他的意思,不断地附和。 工位做了重新安排,屈伟调整到打印机的旁边,小任安排在王旭的对面,清鸿安排在赵起航的对面,三人的工位安排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全部离唐莹莹的隔间远了,离章伟的更近上一些——清鸿当时并未觉得有何不妥。 “安排你们啥工作了?姓章的就不是一个啥好鸟。”对面的赵起航貌似在问清鸿,却又似是自顾嘀咕的样子。 “挺年轻的,很能干是吗?”试探地问道,尚未懂得起航嘀咕的是啥意思。 “切!能干个屁——好老子罢了。”起航压低着声音,一脸鄙夷的态度。 清鸿未再往下问,小任让清鸿去抽烟,这时章伟过来让他把几份材料去复印一下。“以后你俩就明白这个垃圾了,什么德行!”起航涩笑着说道,这笑容让清鸿有一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感触。 下午召开了全体商务员工的业务经营会,会议由分管副总裁曲建军主持。会议上曲总明确了三个部门副总的分工:章伟主管业务,唐莹莹主管行政,徐花主管项目申报和政商关系,要求互相谐同、配合。 往后的日子,清鸿和小任都明白了这是公司给予三人名义上的平衡,实际工作中各自为政,谈不上互助,当然,哪怕是拖上后腿,也不会主动去打破平衡。 章伟分管业务自然和部门的员工接触较多,奇怪的是清鸿发现几乎无人情愿被其管辖,更多的是选择一种越级汇报。 会议上,曲总总结了09年度取得的成绩,“大快人心!”——曲总是如此总结的——徐汉20MW地面光伏电站是国内最大的地面电站,阜山3MW屋顶光伏电站是国内最大的屋顶电站。 如期并网,奠定了“中联光伏”在光伏应用EPC建设行业内的龙头地位。 曲总布置了一季度的重点工作:一、紧密跟踪SX金太阳示范工程,争取一季度拿下项目的EPC建设。二、积极跟踪“NX国能”的项目,此地面项目非金太阳示范工程,国内为数不多在无任何补贴的情况下率先启动的。 曲总要求所有员工密切关注各大央企电力在国内的光伏应用布局,尤其是在即将会出台地方度电补贴的省区。 第一次特许权经营项目的中标度电补贴价格虽不尽如人意,但很多央企电力出于对社会环境的责任感,已开始在谋划日照辐射丰富的西部地区。 项目建成并网后所发的电量,尽管暂无政策可依,享受不到相关的“度电补贴”,但“度电补贴”似乎已是不久的行业大势。 会议结束后,清鸿还是有些失落的,毕竟这些辉煌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新员工的电脑估计啥时会申请下来啊?”心情较为复杂地向起航问道。 “行政采购不好说。”起航答道。“咋了?鸟人安排事了?急用吗?——暂时用我的。”起航说完便拔了接线把自己的笔记本递了过来。 “章伟总让我和小任几个根据曲总在会上说的,紧盯'五大四小'一些央企电力的动态,多从网上搜集信息,有选择地跟踪,力争协助央企申报项目,进而为以后的承建EPC工程创造机会。” 这个工作安排清鸿觉得很是合理,光伏作为一个新兴产业,央企作为社会责任的主体,资金充沛,但是经验上不足,以及长年累月养成的“老爷风格”,往往在项目前期依赖地方上一些有资质的民企作为咨询方去打前战。 参与协助央企项目的前期申报,便可全面地了解项目的信息和进展,深化与业主的情感维护,为后续争取承建项目的EPC工程加大筹码。 “电脑不下来,工作压根没法开展。”清鸿微微抱怨地补充说道。 “家里没有多余的电脑吗?” 清鸿没有回答,眼下自己的日子,购置一台电脑,等于耗尽自己过小半的存款,着实不舍。起航似乎读懂了清鸿的心思。“这台给你用吧!我家里还有一台笔记本。”爽朗地说道——莫名的感激,清鸿觉得起航甚是亲切。 这一周的工作较为充实!通过网上信息核实,清鸿初步锁定“华元电力”和“大华电力”的几个项目,并和业主取得了联系,计划尽快拜访,参考徐汉、阜山项目的开发经验,以便给予业主有效的指导。 这一周清鸿和小任上午搜索项目信息,下午恶补光伏项目开发的理论。尽管当时的项目开发理论不成体系、尚未成熟,但“中联光伏”的经验在实践中可圈可点,足以让陌生领域的信任这一份“专业”。 这一周也许最不愉快的事宜,或许便是起航之所以对章伟的鄙夷。 “陈清鸿,你过来一下。”一早走到公司,刚放下包,屁股还未坐下,电话铃声便响了。挂完电话,清鸿便到了章伟的办公室。 “楼下的肯德基帮我买个汉堡和一杯豆浆,我早餐还没有吃。”在语调中蕴着一副高人一等的姿态。 章伟的个子很高,站着和清鸿一番交待。清鸿并未多想,职场上的规则让他理解成这是一件再也正常不过的事,下楼很快便买了回来。 “搁这边吧!你先忙去。”章伟连头都没有抬,看着报纸淡淡地说道。 “二十二元!”——清鸿本想说出口,见章伟头都没有抬,只好硬是咽了下去,权且当是新来的请领导吧!但在清鸿的内心还是难掩愤愤,毕竟是二十二元,一天的伙食费,而在章伟那却是一份连谢谢都没有的早餐。 回到座位后,起航幸灾乐祸地笑着:“给鸟人买早餐了吧!不会给钱的。” 清鸿真的很是诧意,起航怎会知晓?清鸿还未反应过来,“鸟人就这样,经常有的事,现在谁还搭理。”起航突然涩涩地来了如此一句。 周三,章伟看似较为清闲。快下班时,突然安排晚上新员工聚餐。清鸿、小任、屈伟等都觉得这是和领导亲近的一个机会。晚上吃的是川菜,酒过三巡,餐桌上便多了几份恭维,章伟自然很是受用。 清鸿的皮肤对酒精过敏,初始有几分豪情,实际上也只是酒精未发作,暂且撑住。当整个脸煞红的时候,便不胜酒力,在卫生间呕吐完,又回到酒桌上苦苦撑着,直至脸色发白,防止失言,话不多说。 小任的酒力尚可,欲喝欲是激动,酒桌上开始和章伟称兄道弟,来回走上数杯不亦乐乎。屈伟的话也不多,较为冷静的样子,也许是小任的激动让他觉得发挥也没啥意思,更多地选择和清鸿闲扯起一些无趣的话题。 章伟的酒量很好,最终散场时,依然记得今晚是其作为领导招待新员工,临了还举起酒杯不忘做一些指示。只是一份指示刚完,只见他在椅子上摇摇欲坠的姿势,小任更是吹捧得他指手画脚,气场足以让服务员不敢递上账单。 屈伟付了账单,脸色尽显不情愿,清鸿的内心亦是抗拒,故十分理解屈伟的委屈。小任扶着章伟出去,殊不知账单结算完,章伟的风姿却又依然。 最让人不可理喻的是,往后的两个月,章伟一旦得闲,便拉几人聚餐,于是埋单的活三人无一幸免。也许起航说得对,老员工已无人搭理。下班的他很少赶回家,不是拉下属吃饭,便是自个儿潇洒。 “从不埋单,这一点的确让人反感。”屈伟似乎一直压抑着自己的一腔怒火。 “虽然是领导,这些日子我也算是见识到了,部门里的老员工基本上就没有鸟他的。”说完,清鸿摆出了许多所见所闻。 “这鸟人德行是不行,但不得不认可他在业务能力上是一把好手,也值得我们去学习。”小任这一点看得倒是透彻。 “资格较老的,借着集团的平台,在最好的时机发挥了价值,让曲总对这些人很是认可,直接越级到曲总。但你我是新来的不行,也只能通过鸟人的资源尽快成长,占有一席之地。”小任继续说道。 听小任说完,清鸿觉得他说的还是很有见地的。当然,清鸿更加坚信依靠着自己的努力,一定会取得很好的成绩。 “鸟人的毛病多着呢!不埋单,这都是小事,做事把我们呼来喝去的,我就看不惯。在外潇洒经常公款报销,据说曲总都有所耳闻。”屈伟不断地数落。 小任似乎有所顿悟。“难怪鸟人经常让我给他贴票,尽是一些苏城本地的发票,消费场所和消费金额压根不可能是和客户在一起的,原来我一直都在帮他侵吞公司的财产啊!”又若有所思。 “不管我能力咋样,鸟人若是一直如此,我他妈就是走人,也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什么德行啊!”狠狠地抽上一口,屈伟愤愤地丢掉了烟头。 一季度末,屈伟离职,以“告御状”的方式结束“中联光伏”短暂的职业生涯。总裁唐华生较为震怒,反倒是副总裁曲总多了一份从容,也许是他早已揣测出唐总一直想起用唐莹莹为商务部总经理的心思,便对章伟多了一份放纵。 总裁办公会上,鉴于章伟不良的作风问题,决定免去其商务部主持工作的职责,任命唐莹莹为商务部总经理,章伟和徐花为副总经理。最终打破了三人之间的平衡,未曾想到的是三人阳奉阴违的分化。 一季度,部门的业绩突出,签订了SX省10MW金太阳示范工程的EPC总承包合同和“NX国能”10MW光伏发电项目EPC总承包合同。王旭一些老员工在部门的地位如日中天,深得总裁唐华生的信任。 分一杯羹,想都甭想,因为渣滓都不会有。清鸿和小任都已明白,只有通过自己的努力,这一份格局方可打破,进入业务的核心,才不至于被边缘化。 委屈求进!清鸿和小任的确很是努力,不合理的便学会去适应,努力寻找到自己工作的方向,为实现自己的价值努力! 第二十一章:欣萍待产.悲惨的帆 - 阳光一直在路上 - 陈清鸿 有意窗前,风儿总是很煽情。那一片落叶,余晖中透着一种孤寂。没有人,能够理解我。正如现实,难以让我学会快乐。 风儿无意,它却远离根的寄托。试着理解,心儿却找不到住所。也许是叶儿,望穿春风下的招摇,一直渴望着,秋风下生命的意义! 伫立在窗前,清鸿痴傻地看着那一片飘零的落叶,苏城的春天,来不及多愁善感,初夏悄悄走来。过往的不堪,着实不愿记起,现实却总是将过往拉回,一遍又一遍地敲打,生活的改善在当下是如此的迫切。 或许清鸿正如那一片落叶,深深期盼着此生的意思,叶儿有叶儿的方法,而清鸿却是如此的孤助,负了这即将逝去的春光。也许是清鸿没有叶儿的勇气,沉淀便是最适合的选择。 清鸿仿佛用尽小心牵着欣萍的小手,欣萍的身体微微地向后倾,凹着腰挺着肚子,似乎重量坐到了屁股上,腿不自觉地撇着走。预产期在五月中旬,这几个月,欣萍的肚子隆起得很快。 清鸿尽可能地不把工作和工作上的情绪带到家中,回到家中,尽可能地揽尽所有的家务。晚上总是开心地把玩着她的肚子,“调皮”的孩子宛若可以感受到清鸿的存在,配合着清鸿的把玩,不断地“拳打脚踢”。 四月底,欣萍在公司办理了产假手续,这一段等待生命的日子,清鸿只要有闲时,便牵着欣萍的小手去学校的操场上散步。 “你在做早餐的时候,妈在家里打电话来了,我更想听听你的想法。”欣萍用手抚着肚子说道。 “什么事啊?”清鸿略显惊讶,惊讶的是吃早餐的时候未听到欣萍提及。 “妈让我们还是回老家生,说老家的夏医生很不错,负责镇上的产科有二十多年,经验丰富。你弟弟生悦悦的时候,非常细心。”欣萍把母亲的意思重复。 “但镇上的医疗条件着实不让人放心啊!更何况我老家距离镇上还有一段路程。”清鸿的确有一些担忧。 “苏城好的医院现在去预约肯定来不及了,据说妇幼的产科最起码是在建大卡的时候就要预约登记。本打算在建小卡的社区医院生,就没有和你多商量,但又觉得社区医院也就那样。”欣萍淡淡地说道。 欣萍说完,清鸿的脸宛如被自己狠狠地抽上一巴掌,滚烫滚烫。这一段日子的忙碌,作为准爸爸的他竟丝毫没有用心考虑过这件事情,尚无经验的他,一直认为和看病一样,直接到医院挂号就是。 “我算了一下,手上也就两万多,如果现在找一个差不多的医院预约,估计全部搞定听同事说也要一万多。我们公司没有社保,一分钱没得报。孩子一出生后的花销更大,等于又回到解放前。”欣萍隐隐地说着。 欣萍说完又开始算计着孩子的衣服、奶粉等一切开销,清鸿听着她的各种算计,听得甚为真切,真切地让清鸿别无选择。生命等不起的完美,生活总有无奈。 “听妈说悦悦出生的时候,费用也就二千多,老家的剖腹产也就三千多。最主要的是没有人照顾在坐月子的时候,毕竟悦悦在老家也要人照看。只有在老家生,妈能两个孩子兼顾。”欣萍静静地看着清鸿的眼睛。 清鸿的双眼有一些湿润,也许只有欣萍可以读懂和理解他的这一份无奈和无助。清鸿只能默默地接受这一份现实,尽管内心如在囚笼里的呐喊,同时他也明白只有努力方可走出这禁锢自己的囚笼。 欣萍行动已是诸多不便,第二天避开上班高峰的人群,清鸿收拾好一切,小心翼翼地陪着欣萍辗转几趟车程回到了那熟悉的家乡。 母亲似乎提前预感到了二人的归来,早已准备妥当一切,甚至连生产当天接送的车子都已经提前预定了一个大概的时间。 这一段日子,小任和章伟走得很近,用他的话说,要利用章伟的资源尽快地挖掘项目。此时的“中联”名声在外,投资建设光伏应用的业主纷至沓来,一睹国内最大地面应用的风采。 章伟优先安排小任全程接待,在忙于接待的各类应酬里,小任渐渐地积累了属于他自己的一些资源。 清鸿从性格上断定了自己和章伟难以为伍,但出于工作的需要和对领导的尊重,各种配合工作还是不折不扣的。同时清鸿利用网络寻找的项目信息,有效拜访,成绩亦是大家共睹。 二季度初,清鸿和小任皆已转正成为一名商务经理,级别五级。当王旭一些依然沉浸在一季度所取得的成绩里不可自拔的时候,清鸿和小任早已形成后来者追上的趋势。双周商务经营例会上,二人屡受曲总的表扬。 欣萍回到老家后,清鸿少了一份顾虑,于是他和小任出差频繁。章伟的一堆琐事便全权交由新入职的同事张孟,于是清鸿成了张孟最好的倾诉。 经过一番拜访,清鸿锁定了“大华电力”在NX省的10MW光伏项目,小任锁定了“静义集团”的金太阳示范项目。EPC招标在即,二人自不敢懈怠。 小任在章伟的协助之下,成功邀请到了项目的负责人来到苏城考察和参观公司承建的全国最大的地面电站。热情招待自是不可免,唐华生总和曲建军总出于礼节和级别对等全程陪同。 “中联光伏”一年来在光伏EPC工程建设领域取得的成就,让对方着实惊叹于所谓的“中联光速”,并对唐总和曲总两位曾在电力体制的老领导推崇有加。 酒桌上小任不时地敬酒,致谢着对方的到来,大家自然对他褒扬一番,于是小任端起酒杯马不停蹄,又深得曲总欣赏。 “打个车来敬领导!”小任躬身双手握着酒杯,随即一饮而尽。 “打车太慢了,以后敬李总要坐上飞机!”曲总开玩笑道。 为更好地盯紧后续项目的进展,小任与对方的下属打成一片。酒足饭饱送完各自领导回房间,小任便约上这一帮下属开始了二场,服务甚是周到,翌日的参观行程中便以兄弟相称。 这是清鸿第二次飞往银川,与第一次的忐忑不同,这次是应邀而往。上个月为了拜访上“大华电力”的张宜金总经理,提前预约了半个月的时间,“中联光伏”的光辉形象早已在电话里反反复复地灌输给了张总。 第一次拜访,张宜金总贴切地熟悉了“中联光伏”,更是看懂了清鸿身上的执着。清鸿原计划邀请张总至公司参观考察,但是被他婉拒。张总是一位比较谨慎的央企领导,进入项目招标阶段,表示不便对民企有导向性的参观。 飞机快要降落的时候,清鸿掀开了窗口的挡板,眼前豁然开朗。机场上有绿色的草坪,深浅不同,平坦的跑道,整齐划一,远处散落着几栋小楼,偶尔还会看到飞机起飞和缓缓降落时在地面上喷起的一层薄薄的水雾。 清鸿很快来到了机场的出口,不远处一间间迷你的商店紧密地凑在一起,各种宁夏地区的特产十分抢眼。人们接机的形态各异,清鸿还未及感受到落地的变化,手机重新开机,接二连三的提示短信——是秦帆的电话。 清鸿和欣萍领过结婚证之后,和秦帆的联系渐少。秦帆一直表达着想至苏城看望嫂子,却在一番祝福里忘却。也许忘却的也有清鸿,但对秦帆的一份柔情和思念,清鸿一辈子难以忘怀。 人群熙熙攘攘的,来往的车辆嘈杂,清鸿并没有回拨过去。在去酒店的一路上,清鸿无心欣赏风景,路过黄河,也只是瞟上一眼。匆忙地办理完酒店的入住手续,清鸿拨打出了秦帆的号码。 “哥!我好想你!我好难受......”有一些哽咽。 “该怎么办?哥!我好想你,又感觉没脸见你。”时而抽泣,清鸿熟悉的声音让秦帆在电话里哭得更为伤心。 仿佛惊雷乍起,清鸿懵了。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只道是命运不公,我们有时真的是太渺小,甚至渺小的未敢于追求正义。 秦帆被侵犯和人身拘禁。 那晚,秦帆和往常一样回到自己的小窝,一客户电话邀约她出去吃夜宵,按摩这个行业和客户吃夜宵是常有的。秦帆一直如此傻,丝毫没有留上心眼,也许做如此工作原本不易,客人的邀请自是不便拒绝。 她无力反抗,亦不敢反抗,酒后那一帮畜生糟践了她,为了取乐,蹂躏了她好几天。说这一些的时候,清鸿可以想象得出来她已成了一个泪人。清鸿感到无能为力,只想可以好好地抱紧她——该是多么希望有一个肩膀可以依靠! 事后,她选择了报警,或许不得不承认并不是所有的公职都代表了正义。几个畜生以她同意一起吃夜宵和玩耍的短信作为证据,伪证她是自愿的,属于自愿发生的关系,身上的伤痕只是兴奋中偶尔失去理智造成的。 尽管认为很是不合理,或许不少人在骨子里存在对她所从事职业的鄙视,只是邪魅地笑了一笑。 秦帆很是害怕,不懂得法律流程,更没有资金为自己请律师,甚至主犯的父亲冒充客户至店里对她软磨硬泡、软硬兼施,劝说她不要去走法律途径。 真要是斗下去,一个女子可就名誉尽毁,甚至不见得赢得官司。主犯的父亲表示可以给上她一些钱,让其离开张家港,偶尔露出些爱子之心,让她真的有些恐惧。说到这里,清鸿的心真的很痛,无能为力,啥话也说不出。 若是没有经济基础,为了在如此世界生活得好一点,你我原来可以渺小到丢失自尊、不敢作为。难道只有忘却才会是最好的办法吗?整整一个晚上,清鸿的内心久久无法平静。 或许清鸿和闻天被人陷害的那一种恐惧和秦帆亦有相似之处,取保候审的日子,家人的一番劝慰,各自都放弃了证明自己清白的急迫。 后来秦帆去了上海,遇到了她现在的老公,生有一子,多年以后一番努力生活也算是惬意。其告诉清鸿她没有隐瞒她老公这件事,很感谢她老公的那一份包容。其老公在上海的生意逐渐走上了正轨,渐渐孩子也到了入学的年龄。 听到这些的时候,清鸿的内心无比激动,一幕幕过往仿佛就在眼前,那一个大眼睛、率真、开朗的小妹。抽上一根烟,慢慢地恢复了平静,清鸿于是懂得了这个小妹已经长大,不应该再去打扰她的一份宁静。 淡忘,淡忘却是雨后最美丽的彩虹! 眼角渐渐有一些湿润,留在记忆里的仍然是一份感动——甚至是那至今未偿还的五百元!鲜有联系,若有缘再续兄妹情谊。 阳光总在风雨之后!已多年不曾联系,清鸿还是会想起秦帆,或许各有各的生活,互相不打扰才是最好的归宿。那天,雨后初晴,清鸿为她写了一首诗,无限祝福深深地掩盖着内心不尽的遗憾。 《淡忘》 时间的流逝 改变不了的只是诺言的刻意; 岁月的变迁 褪下的却不仅是青春的容颜。 . 那一段如梦的日子 谁也不曾想到会被雨淋湿。 潮湿的心不会有执着 执着却让回忆丢失了价值。 说了也许你也不会相信 当我坐在那儿 试着不再想起你的时候 雨,却莫名地停了! . 曾经编织的梦, 也许正如善感的天空 淡忘!淡忘却是 雨后空中最为美丽的彩虹! 第二十二章:另有隐情.合作谈判 - 阳光一直在路上 - 陈清鸿 翌日,清鸿一早便来到了“大华电力”宁夏分公司。整夜未眠,秦帆的悲惨境况让他是牵肠挂肚。强忍着困倦端坐在会客室里,前台员工给清鸿泡了一杯热茶水送了过来,抿上几口,或许是因为茶水太烫的缘故。 会客室的面积不大,按会客礼仪座次摆放了几张黑色的真皮沙发,在主座后面的墙上挂着一幅大鹏展翅的画,不失央企的大气。茶几上的物品摆放整齐,烟灰缸一尘不染。清鸿真的想抽支香烟,又担心失了礼节。 作为计划参与投标的企业,也许是清鸿的一厢情愿,深知张宜金总是拿下此项目的关键,如能在他的身上获取一些有效信息,必然有利于跟进项目。 等待总是让人不耐烦的,清鸿来回地踱着步子。约一个小时左右,张总蹒跚而来,一位分管基建的副总紧随其后。 “这是我们分管基建的李总,这也是我们李总主抓的第一个光伏项目。” “很高兴认识您!李总。我是‘中联光伏’的陈清鸿。” “这小伙子很不错的!”张总朝李总笑呵呵地说道,边说边示意大家都坐。 张总靠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运筹帷幄一般。清鸿端坐,身体向前倾,一副聆听教诲的样子。李总轻轻地合上了笔记本,一双小眼睛注视着张总,时不时的余光掠过清鸿。 前台把两个领导的专用茶杯送了过来,顺便给清鸿添上一些水。张总喝了一口,随即放下,温文尔雅地笑了笑,只是这笑容让清鸿觉得有些意味深长。 “这个项目的招标方案基本定了,邀标的方式。‘中联光伏’作为业内的佼佼者,你小陈又努力,欢迎你们来参与项目的投标。”眼光狡黠地看着清鸿。 “价格和质量同等重要,这次我司之所以尤为慎重,毕竟这是集团里第一批实施的光伏应用项目。”说完便看向了李副总。 “张总说的是!所以我一直在研究相关的单位,你没来之前还在和上头沟通招标方式的事宜。”李副总连连点头示意,又像是在说给清鸿听。 “为在年底一份满意的答卷,工期较为紧张。不知道陈经理是否知道西部到了冬天土建工程是没法子的,冻土层太厚,不适宜开展,所以这次必须选择有一定实力的实施单位。”李副总继续张总的话题往下延伸。 “采用EPC建设是目前的主流方式,可以有效地控制质量和进度。不知道贵司此次采取的是EPC发包模式还是平行发包?”清鸿怯怯地问道。 “平行发包模式更讲究甲方的统筹和计划控制能力,业主经验相当丰富。当然,我们‘大华’这样的央企,无论是哪种方式,相信都是轻车熟路。”清鸿有意恭维,内心极其渴望可以是EPC的建设方式。 “EPC——近期发标。”张总直接回答道。 “挺快的啊!上周和您联系,说项目才上报集团评审,这才多久,方案都已经完成,的确不简单。”又是恭维,多少有些虚情。内心深处一直怀疑有相关的单位在协助,并且参与了方案的编制——那便是最大的竞争对手。 “你是邓总介绍来的,上次你盛情邀请,工作太忙,实在无暇,有机会一定要看看。情况我大致了解,真佩服三个月不到完成了20MW的项目。”说完张总并未让清鸿接茬,歪着头和李副总提起了徐汉的光伏项目。 频频点头,李副总重复了几遍:“不简单啊!” 张总似乎对清鸿怎会认识邓总的经历更有兴趣。邓总是张总的同事,职务低于张总,编制级别一致,是通过“大华电力”江陵分公司的司总介绍的。 “难怪!我说你是怎么找到我的!还有如此一番经过!” “不然哪有机会和张总、李总学习。”清鸿微微地低下了头,抿着嘴笑着。 “这两年司总算是平布青云,主政江陵!推荐你给我们老邓,说明你小子的 人品和工作不错。” “哪里!哪里!只是为司总服务一个屋顶光伏项目的前期而已。” 会客室里谈了约半个小时,后面没有更多地谈及项目本身。闲谈中,清鸿一直在思考着一个问题:张总邀请自己过来的目的是啥,如果只是这么聊几句,认识个管基建的李总,过来的意思何在? 最后,张宜金总再一次表达了对“中联光伏”参与的欢迎。此时,李副总的手机突然响了,张总便示意他先过去。“你来一趟不容易啊!下一次我到你们那走走。”随即便准备送清鸿下楼。 怎敢让张总相送,又觉得没有如此简单,另有隐情。“这次邀标不至于是来做陪衬的吧!”张总陪着走到电梯口,清鸿总觉得张总还有啥要交待似的。 “很感谢您可以让我司参与此次投标,届时我就怕我成了添乱的,我们肯定不想做添乱的单位。”笑容有一些涩涩的味道。 知道清鸿在顾虑,张总微笑着点了点头,狡黠中透着年长的和蔼。如此远让清鸿飞过来,如果只是过来陪标,恐怕清鸿回去也无法交待,自己也会被人说三道四,就怕说三道四的还是自己的朋友。 “小陈啊!做项目的都懂得,有一些话在公司我不便,这个项目之所以速度这么快,一方面是不打算公开招标,计划采取邀标的方式;还有一方面是因为有一家叫‘昂新’的单位在负责前期。” 突然停了下来,或许有一些话以张总的身份不该说,也或许是他在考虑应该以什么样的方式去说。 “这家公司主要是做组件的,一直在宁夏地区布局,深得地方上的青睐。在光伏应用的开发上与我们‘大华电力’算是强强联合、优势互补。这么说了,你应该明白了吧!”说完握住了清鸿的手诡异地笑着。 “‘中联’还有机会吗?”清鸿有一些激动,激动的是张总的真诚,却又是十分担心,担心的是其早已委托了‘昂新’,邀标只是个形式。 一份失落写在清鸿的脸上,又觉得清鸿的一份执着有些可爱。“‘昂新’的目的是销售组件,允许联合体,你尽快和你的领导汇报,你们两家若是合作,自然我也是乐见——近期该司也在寻找具备设计和建设资质的单位。” “能帮你的只有如此了,该咋做你是懂的!小伙子挺不错,希望下一次银川还能再看到你”拍了拍清鸿的手臂,似是一种鼓励。” 回宾馆的路上,清鸿当即和曲建军总做了汇报,电话里清鸿可以感到曲总的欣喜,曲总对清鸿此行大为赞赏。 “好!好!好!这个单位是我们上游硅材料的合作单位,是做电池片和组件的,以前也求过集团。”一连三个“好”字,听得出来的兴奋。 “曲总,所谓的招标就是假的,实际上就是‘昂新’联合谁家单位过来谈一谈的事。”清鸿说着自己的判断,曲总极为认可。 “那个张总你邀请了几次都不愿意过来,这次人家让你过去,你该准备还是要准备一下。清鸿啊!你暂时不要回来,等我这里的通知。” “昂新”是“谐力集团”硅材料产品的客户,颇有渊源。招标在即,曲总一方面让清鸿留守,另一方面安排章伟和小任和他连夜赶赴山东。 清鸿为感谢张总,为其置办一份礼品,同时在里夹了五千元的现金。半个月后张总考察“中联光伏”当面退还,五千元对于张总来说毫无意思,倒是对清鸿的尽心尽责颇为赞赏,一直和曲总开着玩笑要把清鸿挖走。 山东之行,有的放矢!“昂新”的领导还是比较惊讶的,为何“中联光伏”会知道这个项目的内情,转念一想,必然是业主的推荐。鉴于集团层面上曾经有过愉快的合作,以“中联光伏”的实力亦不失是一个好的联合体单位。 “诉求很简单!首先EPC的价格业主能够接受,其次用我司的组件。至于是你们单独去投,还是一起联合体去投标,都不是太重要。”很熟悉,无需客套。 “我司的设计和施工毋庸置疑,关键是你组件的价格,毕竟组件的价格占了整个EPC的大头。”选用“昂新”的组件同样毋庸置疑,“大华电力”EPC的总价肯定是有控制的,若是组件的价格高,那自己的利润便会少。 “曲总,您也知晓这个项目我司前期是有付出的,我司组件不说多要,起码不能比市场上的低吧!不能坑我啊!” “坑谁,都不能坑您少东家啊!我觉得现在第一要务是先把项目拿到,然后再谈分肉的事,毕竟都是有行规的嘛!”曲总客气地说道,深知此行的目的。 先拿下项目!大家都深表赞同。毕竟两家集团的合作不是一锤子的买卖,让谁吃上亏都不是好事。 “这两天本来我都已经找好合作单位,我爸说昨天你们找到了他,让我和你们对接!曲总,您是老大哥,期待我们合作愉快!”酒桌上“昂新”的少东家举杯示意,大家一饮而尽。 一夜的车程,谈完合作,兴奋紧张的神情慢慢地松懈,只道是真的累了!推脱掉“昂新”的再三挽留,中午小酌了几杯,立即返程,后续的事宜曲总便交由章伟和小任负责对接。 2010年5月16日,“中联光伏”和“昂新”的联合体中标了“大华电力”NX项目的EPC总承包工程。时间较短,准备工作不充分,利润的分成和技术方案在投标时只和“昂新”达成了原则上的意见。 在张宜金总的牵头下,曲总和“昂新”的领导于18日赶赴宁夏。为了各自利润的最大化,坚持己见,在方阵布置、组件规格和价格上的分歧较大。 “你们真是当我央企招标好玩啊!已经中标,总价定死,技术赶紧确定,你们尽快达成一致意见,赶紧签订合同,尽早开工。”张总一直强调。 “少东家不愿降价啊!存货——‘昂新’提供的组件规格,还有‘大华’要求的安装方式,我们撑不住啊!”曲总佯装委屈抱怨。 “曲总!和您合作真累!‘昂新’的主流产品就是这规格,横着装还是竖着装,这是张总定的。”看着曲总的神情有些无语,不得不承认姜还是老的辣。合作的方向已无法更改,只是曲总的每一句话都让少东家的的内心无比纠结。 谈判一直焦灼着,张宜金总作为央企的领导不便过分干预。清鸿坐在曲总的身边,反复地帮曲总计算着EPC的成本,给予曲总在数据上的依据。 “你们还做不做了?这不是坑老子的嘛!”香烟是抽上不少,都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神态。 “少东家您再降点,只要少东家再降一点,‘中联’肯定给老哥打造一个精品工程,哪能坑您!”曲总呵呵地笑着道。“少东家是老板,我们是打工的,少东家怎会和我们计较!” “张总,您看着办!曲总真是太狠了!我们已经让了每瓦一毛了啊!这个项目我司付出了多少,您是知道的。”说完静静地苦笑着! 张总眉头紧锁。“老曲,不能让点?”有一些烦躁,只觉得对面的都不是啥好鸟。EPC合同总价肯定是不会改的,若两家不谈妥,都他妈不愿意签上合同。 “我们都是给少东家打工的啊!少东家肯定也会体谅张总的!毕竟你是央企的领导,我们肯定不会给您添上啥麻烦。” 曲总又抛出了两根香烟,清鸿立即给张总上火,少东家无奈地摆了摆手,却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香烟。 这场谈判着实让清鸿见识到曲总的谈判艺术,为不让谈判僵化,给公司争取利润,一方面用央企的制度“威胁”张总不能利用职权过份地帮助“昂新”,另一方面不断地给张总递着烟、点上火,“老哥!老哥!”地唤着不停。 目的很简单,借着张总的期许压制“昂新”,希望其“见好就收”。 “这个甲方做得太憋屈,被你俩一个老的、一个小的欺负。”张总手指了指曲总,又指向“昂新”的少东家,似是委屈地笑道。 最后大家互相让步,安装方案不做更改,使用“昂新”的库存规格组件,价格上稍作下降,三方终达成了一致。所有人都让张总给逗笑了,在这各为其主的笑声里完美地结束了这一场谈判。 第二十三章:我的孩子.以诺为生 - 阳光一直在路上 - 陈清鸿 清鸿计划19日赶至苏城,谈判一开始不尽如人意,迟迟没有预定机票。同时清鸿作为项目上的商务代表,需要代表公司签署后续的相关文件。至20日上午,双方达成一致,合作合同在张宜金总的见证下小签。 清鸿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不过内心还是无比的焦急,来不及查询何时有飞机飞往苏城,简单和曲总道别,只道是先行赶赴机场再说 坐在银川机场的候机室里,清鸿归心似箭。大厅里人头攒动,在清鸿的眼前仿佛是幻像,眼前全是欣萍的影子。通过水晶一般的落地窗抬头不断地向停机坪张望,庆幸的是航班准时。 当播报员提示登机时,清鸿猛然拎起行李箱大踏步地走向了登机口,此时的脑海里似乎只有“回家”二字,一切安静得有一些窒息,只能隐约听到行李箱在大理石上滑行发出的声响。 5月18日晚,欣萍来电,欣喜中夹杂着一丝隐忧。欣萍告诉清鸿母亲已经把她送到了乡镇的卫生院,预产期过了已近一周,小家伙似是还不想离开妈妈的身体。医生建议再过二日若是还没有生产的征兆,计划采取剖腹产。 医生的建议实际上也是征求意见,5月20日是个喜庆的日子,如果到了5月20日小家伙还是不想出来,欣萍决定20日下午剖腹产。这种事没有任何经验,清鸿一想到20日自己就成为人父,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 当空乘告知系好安全带,收起遮光板准备着陆时,清鸿兴奋异常,明显坐立不安,恨不得一个箭步冲向舱门。飞机在苏城的上空盘旋着徐徐降落,那高大的通信塔台和宽敞笔直的跑道正以父亲的襟怀迎接他的归来。 走出机舱,清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忽然感觉外面的世界再是精彩也未曾有回家的感觉这一般美好。假如不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真的想大声地向世界宣告——回来了!我的欣萍!我的孩子! “这孩子咋还不回来,太没数了!我又不认识字,搞不清哪一个窗口跑来跑去的。”母亲有些抱怨。产房在卫生院的后面,很多手续在前面的大厅办理。 “反正张医生已经把萍萍推进去了,清鸿回来不了肯定是有事办嘛!不是已经在路上了嘛!”姨母宽慰着母亲。 “晚一些我带不了悦悦,你把悦悦送给她爷爷下班去带。” “你就放心吧!这丫头在睡觉,睡醒了让她看下小宝宝——我送过去。你说萍萍生的是男的还是女的啊!” 母亲当然希望是一个男孩,不禁笑了起来:“男的、女的都一样!” “生个男的还不乐死你!这一辈表兄妹全是生的女孩,萍萍要真的是生上个男的,你们老陈家祖坟冒烟。”姨母知道母亲在想啥,故作鄙夷的语气。 正中母亲的下怀,欣喜的期望,若真是如此,回去倒要放一挂鞭炮。一扫脸上的抱怨,一脸嬉笑着扒在问询的窗口。 走出机场时已是下午两时,上了一辆出租车,清鸿让司机尽量开快一点,看着窗外向后飞梭的绿树,眼前尽是一片朦胧。 母亲电话告知欣萍已推进手术室,等到清鸿到达卫生院时,估计孩子已经出来了。母亲未多说啥,清鸿能感觉到她老人家的激动。 这几年从一无所有到拥有欣萍、拥有属于自己的孩子,清鸿真的很感动生活赐予给他这两个最重要的人。深信和欣萍这一路走来,尽管风雨,阳光路上! “你总算是到了,萍萍已经生了,一个男孩。”母亲站在卫生院门前的路上迎上清鸿,一脸的欣喜,眼角处透着欣喜的疲倦。 “萍呢?”脑海里一路上浮现出数不清欣萍生产时的痛苦,尽管剖腹产打了麻醉,但想想肚子上挨如此一刀,又是无比的揪心。 “后面的病房里!你也赶紧去看一下你的——”母亲准备带上清鸿向后面走去,话还未说完,清鸿如箭一般地冲了过去。 医院对于常人而言,算是一个晦气的地方,这里是往往伴随着害怕、绝望和悲伤,但是当它迎来一个新的生命时,一切都是如此地让人感激。 镇卫生院的条件很是简陋,后院的病房只是间红砖黑瓦房,门前隔上一层纱网,以防蚊虫,里面的光线有些暗。按捺不住内心的涌动,大步跨了进去。 欣萍穿着宽大的病服躺在病床上还未醒来,几缕发丝散落在脸庞,脸色有一些苍白,唇角毫无血色。清鸿在床前轻轻地坐了下来,当用手小心地轻抚着她脸庞的时候,忽然感到无比的愧疚。 “真的对不起!我的萍。生孩出生我都没有陪在你的身边,真的对不起!对不起……”清鸿的内心不断地质问着自己,似是一辈子都无法弥补的遗憾。 母亲跟着走了进来,掀起纱网,吹过一阵微风。或许是欣萍感受到了清鸿手掌的温度,抑或是想知晓孩子在哪里、现在咋样——欣萍醒了! “你回来了啊!辛苦了!”欣萍微微地看着清鸿,嘴角露出了微笑,尽管无力,却有着初为人母最为动人的美丽。 “看看爸爸,看看妈妈,你要快快长大。”母亲捧着孩子来到了床前,一会儿晃到清鸿的面前,一会儿俯抱着让孩子的小手可以触碰到欣萍的脸。 看着母亲怀里的孩子,清鸿激动得有些手足无措,一下子避开了,怕是碰伤到孩子一般。突然强烈的好奇涌上心头,又想要拥入怀中,比划来比划去,都不知道该怎样从母亲的怀里接过孩子,更是无所适从。 “我出生时没有哭,小家伙哭了吗?”索性还是母亲抱着,清鸿用手轻轻地抚着孩子粉嫩的小脸。 “当然会哭啊!你以为都和你一样啊!当时吓得我还以为你是个哑巴。”母亲打趣地说道。“照顾一下你的儿子,我去买一条黑鱼做汤,这样伤口好得会快一点。”母亲把孩子小心地放在清鸿的手里,清鸿接得更是小心。 红扑扑的小脸,头发分条清楚,轮廓明显。他不停地尝试睁开双眼,努力地睁开仿佛想看到他的爸爸、妈妈。当清鸿把小指头小心翼翼地放在他的手心,他就抓住不放,一种多么有趣的交流。 “刚出生时看不见的——怕光。”欣萍提醒着清鸿尽量不要把孩子的头朝外边,只是这一句提醒有气无力的,麻醉药的效果也许早已经没有。 “还疼吗?”清鸿深情地看向欣萍,抱紧孩子,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欣萍的脸庞,真希望这一刀是割在自己的身上。 “还好,就是不能动,轻轻一动都疼,不过刚才睡一会稍微好些了。”欣萍似乎懂得清鸿的愧疚。 “孩子的名字想好了吗?还是用上次说的吗?”欣萍微弱地问道。 “嗯,就用那一个!”清鸿轻轻地吻了一下欣萍的额头,一吻是心酸,更是一种感动。“你我是因为一个诺言在一起的,孩子是诺言的结晶,就叫他陈以诺——因诺言而生!” 这一句话说完,依稀里又回到了义乌,眼前浮现初次对欣萍许下诺言的一种轻佻,轻佻终会成为现实的美丽。 “因为一个承诺,我来到了苏城,我觉得这个名字也挺好的。”欣萍看了一眼孩子,又看了一眼清鸿,内心默默地感怀这两个她此辈子足已欣慰的男子。房间灯光有一些暗淡,淡的看不清她眼角的湿润。 “还有很多诺言没有实现,我这辈子万一无法实现,就让我的儿子帮我去努力实现,以承诺为生,做一个信守诺言的男子汉。”清鸿开朗地笑了,把孩子捧得更为体贴。 “这么没出息!还让以诺帮你去实现。”欣萍故意讥笑道,看着清鸿温柔的表情,回以一副甜甜“嗤之以鼻”的笑容。 这时母亲走了进来,用卫生院的厨房把黑鱼汤做好端了过来,浅黄的灯光下鱼汤的热气把病房里渲染得一片朦胧。 “叫nuo nuo啊!我听小萍前晚上和我提起,还以为叫乐乐呢!啥子nuo啊?”母亲边去拿汤勺边问道。 “讲了你也不知道,你又不认识字。”清鸿故意“寒碜”了一下母亲,却逗乐了欣萍。 手术后,情感不宜过于激动,刚笑完,眉头紧皱,肚子上一阵阵的疼,强忍着,慢慢地调节着呼吸。母亲体贴地吹凉勺里的鲜汤,认真地喂着欣萍。 “妈,你说以诺像谁多一些啊?”清鸿捧起孩子凑近母亲问道。 “小萍!男孩像母,简直一个模子,你看那小下巴。”母亲笑着回答,说完用另一只手故意轻捏了一下以诺的小下巴。 “这两天你陪着萍,悦悦谁带啊?”清鸿突然发现都如此久了,一直都没有看到父亲和侄女。 “你爸在石子厂上班,我没让他来,这里一个老爷们也不方便,悦悦这两天让你姨妈带的,你过来时她刚走,你爸下班了现在在家带悦悦。” 清鸿“哦”了一下,好像昨天还听母亲电话里提起——“悦悦要是看到小弟弟估计更是开心。” “看到了!洗澡的时候还说脏呢!洗好了又说好看,这丫头都舍不得走,被你姨妈一把抱走的,要闹呢!”想想有孙女,又有孙子,洋溢一脸的幸福。 “你姨妈可高兴了,表兄妹都是女孩子,还以为你和萍萍的也是,总算是生出一个男孩。”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不知道何时有的自负,总觉得自己有些不一般。回想起这几年的日子,看了一眼欣萍,又看了看以诺,或许此才是自己的不一般。 晚些时候,主刀医生走了进来,一番关切,让母亲一定照顾好欣萍,尤其是身子不能被风吹到。安慰着欣萍不要害怕,若是行动幅度不要太大,过了今晚之后,明天就会好多了。 母亲给医生封了一个红包,自是殷勤,交待如无不良反应,下周一就可回去自行休养。这两天母亲真的很是辛苦,昨天晚上基本一夜没咋合上眼。清鸿让母亲先回去,今晚有自己足矣。 尿布、热水、小萍晚上起夜......似乎说不完,临走时对清鸿几番嘱咐,都已走出了卫生院,竟然又跑了回来,还在手上拎了一盒刚起锅的混沌。 “你不要走远,晚上将就吃点。你爸还没看到孙子,估计今天晚上他应该是睡不着了!”依依不舍,又似是归心似箭。 “你抱大孙子了啊!” “长得像谁啊!多重啊!” “以后要带上弟弟,不能打弟弟啊!” ...... 幻想着父母在家说起“以诺”的画面,清鸿和欣萍都笑了,有一些风趣。也许真的是累了!欣萍很快睡去,满脸的温馨,清鸿一直在守着。 怕“以诺”晚上冻着,又给盖了一层。静静地看着娘俩,是一种属于自己的幸福,更是一种责任。“我的孩子,以诺为生!”,想着对欣萍的一份承诺,这一份承诺更是关乎到每一位家人! 第二十四章:优秀绩效.建设指标 - 阳光一直在路上 - 陈清鸿 阳光已失去春天时的温柔,天空湛蓝如洗,仿佛一条透明清澈的河。绿,由轻描淡写变成了挥毫泼墨,不经意间,路两旁的梧桐树叶子,抽得有如巴掌一样大小,墨绿或青绿,不再浅薄、稚嫩,渐渐把生命的层次极尽展现。 周末,清鸿一直在卫生院陪伴着欣萍母子,寸步不离。此次诺诺出生的总计开销在三千五百元左右,欣萍的公司没有社保,这笔费用的确是不小的开支。为了让孩子生活得更好,清鸿明白必须努力工作获取优秀绩效。 “大华电力”NX光伏发电项目,尽管和“昂新”合作的核心条款已经谈妥双方小签,但正式合同公司尚未评审。在欣萍的理解和支持下,清鸿周一上午在卫生院办理完各项出院的手续,直接回到了苏城。 回到公司之后,清鸿并未将“喜得爱子”的消息告诉同事,只是觉得毫无意义的祝福,不如做好当下的工作。签约最为关键的时刻,决定放弃陪产假,力争二季度有一份优异的考核绩效。 “2010年度,公司下给我们商务部的签订合同目标值7个亿,一季度我们完成了两个10MW,合同额在3个亿左右。二季度还有一个多月,我司已基本完成了‘大华宁夏’10MW、‘静义集团’10MW等项目。” “预计合同额2亿元左右,之所以2亿元左右,主要是这一些项目不是我司供组件。”商务经营会议上曲总首先总结前一些日子的工作成果。 “这个行业的建设高峰一般在下半年,上半年就有此成绩,可以说今年会很轻松地完成年度目标。如今我们已成为光伏EPC行业里的翘首,这与大家的辛苦付出是分不开的。”说这一些话时,曲总颇感自豪,欣喜写在了脸上。 “是的!集团去年投资的两个项目——尤其是徐汉的地面项目是目前国内最大的项目,为我司累积了丰富的施工管理经验。” “实力——说一千道一万,不如实地看上一眼!带客户项目实地参观给我们的工作带来了极大的方便。” 低调也许也要找一个理由,唐莹莹、章伟、徐花三位不时地俯身倾听,更是不断地附和着曲总的话茬。 唐莹莹接下来做部门的工作总结和计划,其轻放下笔,整理了一下衣衫,喝上一口茶,身形端正地开始向曲总报告。 尚未开口,章伟和徐花不自然的神色便表现了出来,章伟一只手不停地抚着下巴,另一只手悠哉地把玩手中的签字笔。徐花在丰韵犹存的性感里透着一丝可爱,只顾把玩着自己一头秀丽的长发。 曲总的心情很好,听得很是认真,不时地点评。唐莹莹索性附和不断地调整着汇报的思路,尽可能地迎合着曲总的想法。 说到人均效能和工作饱和度时,曲总打断了唐莹莹的报告:“中标是存在偶然的因素,技术、定价等决策不在我们商务部的手里,但项目有效信息的挖掘和高效的洽商是我们工作的关键。” “前期——信息的价值尤为重要,不断地挖掘、积累、筛选才能给公司的决策提供依据。不断坚持在信息的沟通中让自己成长,我相信大家一定都能获得成功。”曲总的话语略显激动,抑扬顿挫。 曲总喝了口茶继续说道:“我希望大家和清鸿、小任多多学习,一季度的积累,二季度便有了收获。说到项目的信息,你们手上的绝对没有他俩多。因为坚持是一种态度,坚持才会有方法,才能更有效地开展工作。” 说完,所有人都看向清鸿和小任,清鸿和小任强忍着内心的喜悦,故作深沉一般,让自己尽量显得谦虚的样子。 二季度的考核,清鸿和小任的绩效系数并列1.2——优秀。通俗的说,绩效奖金按1.2倍发放。有贡献的,总是值得尊重,伴随环境的熟悉,他俩和其它部门的同事相处融洽,俨然成了商务部的骨干,较之于王旭有过之而无不及。 “干你俩的项目,我们设计部门也能跟着喝点汤啊!”设计部门按照项目内部立项安排人手的,不得不承认,有些项目若未中标,编写设计方案的兄弟便只能是苦劳,没有功劳。” “哪能亏了你们,方案帮我赶一下啊!下周又要投标了,我们还得请示唐总决策定价呢!” “任哥、鸿哥,俺们几个只能给你俩打杂了,不要忘了分杯羹啊!”商务工作主次分明、分工协作,相关协作员工同样参与项目的绩效。 “忘了谁也不会忘了你啊!一起努力,中标都有肉吃!”作为一个项目的商务经理有权选择项目的商务协助员工。何为商务协助?曲总是如此解释的:“没项目的,争取协助有项目的,若无人要你协助,你基本上可以走了。” “清鸿、小任做得不错,三季度靠你俩了!”王旭从大家身边走过,斜眯着眼笑着说道。其身材高大,俯视的神色,皮笑肉不笑似的。 三季度初始,清鸿所跟踪的辽宁YK项目中标,小任跟踪的黄河中游项目安装标段中标,同时二人亦是储备了“大华电力”楚城项目、港市项目、“静义集团”青海项目、云南CX二期等一批含金量较高的项目。 2010年前三季度是“中联光伏”最为辉煌的时期,惊艳了整个行业。“谐力集团”2009年的两个全国“最大”项目给了“中联光伏”在这个行业初始的优势,多年的传统电力施工组织经验让其迅速崛起。 同时在技术上致力于光伏应用核心技术研发,拥有专利几十项,建立了院士工作站,博士后工作站,为国家行业标准编制献言献策。 三季度,公司商务口子成立了产品部,主要代理销售逆变器、汇流箱、支架等光伏应用产品。集团更是给予了“中联光伏”大力的支持,在苏城南部购买了一块土地,计划建设逆变器的生产基地。 小任把以前在“苏瑞”的同事邢刚介绍至产品部,秦茂、刘余、钱山、鲁倩等员工相继入职。 海外业务始终是唐莹莹的心结,在唐莹莹地劝谏之下,公司不断地加大海外光伏EPC业务的拓展,借用集团在海外投资布局的资源,海外业务也逐渐崭露头角。不久成立了海外业务部,唐莹莹兼任部门总经理。 最辉煌的时候,一味地自满,不去创新变革,便会逐渐衰落,适应不了外界的裂变。这一年来,国内光伏应用的市场在政策的刺激之下,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光伏应用如雨后春笋一般的茁壮成长。 光伏应用项目EPC建设的道路上,充满了阳光,阳光下各大企业纷纷积极地参与分一杯羹,当然不乏歪瓜裂枣的存在。 “云南CX二期的项目,业主想有一个比对,这次计划不考虑我司了。估计这就是业主的一个借口,话说我司提交的方案,这帮设计的货改都没怎么改,基本上都是抄一期的。”小任一肚子的抱怨。 “‘大华电力’楚城的项目更是搞笑,我本人敢说在商务上我做得绝对没有二话说了,公司的投标价格竟是第二高,我都无语,家门口的项目公司哪有如此高的成本啊!”相同的抱怨。 “‘大华’这帮货也不地道,这个项目前期报批基本上是我一点一滴地帮他们做的,最后总部让他们考虑一下前期的协助单位,竟然集体沉默,他奶奶的都不想惹事——项目上可研还欠我的钱!”清鸿更是一种遗憾。 “发现有一个不好的趋势,大家都拿我司做对标了,这种对标基本以灭了我们为己任。别人在变,我司不变,时间久了我估计我还有一个项目也悬了。”小任有一些担忧。 “我‘大华’港市的也差不多,楚城的不中,肯定对港市的也有影响。司总这个人在‘大华’NX的项目上对我是有帮助,但是最近我感到他这个人不是喂不饱,而是有一些话不愿意说透了。” “再这样子下去,做完手上的一些项目,之后我们会怎么办?”王旭的工作也是不尽如人意。 再之后,随着国家和地方上利好的政策相继出台,传统央企电力逐渐新能源转型,各大制造企业为带动自身产品的销售兼顾EPC建设,民营电力施工企业更是有那敏锐的嗅觉。 过了没有多少时间,光伏应用EPC总承包建设的蓝海市场顷刻之间成为了血拼的红海。于是第一批“金太阳示范工程”的质量的确让人担忧,再后来“金太阳示范工程”骗补贴的事件曝光,大家都觉得不足为奇。 阳光路上,若无风雨,便无刻骨铭心!四季度寒冬下的隐患,让“中联光伏”来年不得不接受集团的整改。2011年度,“中联光伏”成为“谐力集团”主导光伏应用项目开发的专业子公司,EPC工程建设逐渐剥去。 商务经理的工作主要是搜集、整理、筛选有价值的信息,通过积极跟踪项目开发前期或协助项目的前期报批,进而深层次地挖掘和维护与业主的情感,最终目的是拿下项目EPC工程承建的资格。 此时,清鸿和小任对于光伏应用项目的开发报批还处于有样学样的阶段,也算是一种经验,更多的是协助业主的项目报批。 依稀记得那时的光伏应用政策对项目开发还没有什么限制,开发前期取得省发改委项目核准文件便代表着项目的开发成功,项目建成并网按相关政策享受光伏应用项目所发电量的上网电价。 2009-2010年度,“光电建筑示范项目”和“金太阳示范项目”享受了项目初投资补贴,所发电量自发自用,余电上网按火电脱硫燃煤标杆电价和国家电网结算,便不再享受后来的“度电补贴”政策。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光伏应用项目投入的成本高昂,所发电量成本还不是普通大众可以使用得起的,为了鼓励此种新能源应用的推广,后续便有了国家度电补贴的政策,且补贴政策逐年细化完善。 所谓光伏项目上网度电补贴即光伏标杆电价,光伏应用的项目所发的每度电以此价格与电网结算作为项目的收入,价格为火电脱硫燃煤标杆电价与国家相关补贴之和。 其中火电脱硫燃煤标杆电价按月度和项目业主结算,国家相关补贴需要按相关的制度申请。国家相关补贴一直拖欠未发放,这自然是后话。地面光伏应用和屋顶分布式光伏应用执行不同的上网电价补贴,这自然也是后话。 所谓光伏应用项目的“建设指标”之说是在三年之后,国家根据补贴资金的盘子,结合产业发展的规划,按年度确定建设容量。 进入到此容量的项目并网便享受光伏标杆电价补贴政策,于是便有了“建设指标”一词,如若没有建设指标建成并网的项目只能按照火电的脱硫燃煤标杆电价结算,甚至未来没有建设指标的项目不予以并网。 光伏和其它能源应用的发展过程一样,获取国家补贴都必须具备一定的开发资格, “建设指标”一词于是成了行业内最热门的话题。 在光伏平价上网时代未来临时,能否获取项目的“建设指标”,则代表着能否获取光伏标杆电价的补贴,这直接决定了项目是否具备投资开发的价值。 所谓光伏平价上网,即光伏应用项目所发的电量出售的价格和现行体制下的火电价格——脱硫燃煤标杆电价无异,甚至更具有竞争力,老百姓都可以用得起,无需国家补贴便可大力投资建设,这便是光伏应用的平价上网。 当然,行业后期平价上网时代亦是需要“建设指标”,若无建设指标,脱硫燃煤标杆电价甚至低于此价格都无法享受。 第二十五章:计划离职.扬州之行 - 阳光一直在路上 - 陈清鸿 篇二:邮城之战.峰回路转 《满庭芳.瘦西湖》 烟花成泥,颓圮箫桥,秋雨急断夏炎。西湖寥瘦,有恨玉人前。欲借灵星双目,望不尽,楼宇重环。莫深忆,栏杆拍遍,无语向苍天。 青颜,只遥想,芦花深处,笼水云烟。香汗落青池,鹭影翩纤。拟将一生年华,愿奢于,高卧长眠。恐消得,诗前病酒,褪尽旧衣衫。 2015年8月底,立秋过去有一些日子了,清鸿31周岁。那一天出差途经扬州,顺道协助王玺洽商阜里光伏项目与陈国金总的合作终止方案,抽闲游览了一番扬州的瘦西湖景区。 这是清鸿第二次来到扬州瘦西湖,记得第一次来到此地,是为了给景区安装太阳能光伏抽水系统。时间过得真快,当年“中环光电”的一愣头青,转眼已在这个行业内小有名声。 “谐力集团”体系内工作已快六年,2015年5月被任命为“谐力新能源”江陵省分公司市场开发部总经理。他沿着岸边的林荫石径,试图寻找当年的光伏抽水系统,突然下起了一阵骤雨。 也许是对雨有一种特殊的心结,朦胧得似梦,而这梦似是被雨淋湿得找不到出口,任由周围的楼宇喧嚣打破一份美景的静谧。 水花四溅瞬间将残夏的余热驱散。片刻,如箭般地打湿了人们的衣裳,让行人猝不及防,来不及收拾,发间的雨珠早已晶莹剔透了脸颊。雨水冲刷了一地的焦黄,氤氲着暧昧的雾气,抬头在雾雨的天空,迷蒙着楼宇重环。 过客匆匆,或许自己是一个无奈的等待者。片刻,雨已离去,云已高翔,路上的积水静静地流淌。回到酒店,清鸿褪去被淋湿的衣衫,站立窗前,思绪已飞出窗外,提笔写下了这一首《满庭芳.瘦西湖》。 也许写的是一种意境,苦的是现实的不争和无奈。 在清鸿的印象里,“谐力集团”新能源板块已经经历了五次变革,正如集团祝与山董事长大会小会一直所强调的变革:“谐力集团”唯一不变的就是变,变革创新是永恒的。 尽管每次变革的核心无外乎组织架构的变化,更多的成了员工嘴里的一种瞎折腾,但随着集团资源的倾斜,新能源板块取得了飞速的发展,一跃成为国内外开发新能源市场的领头羊。 第一次变革是“中联光伏”更名为“谐力光伏”,由光伏项目EPC工程建设商转型成为开发投资和EPC工程建设并重。 第二次变革是出售“谐力光伏”,重新组建“谐力新能源”,专注光伏应用项目的开发投资。 第三次变革是“谐力新能源”在香港上市,以收购光伏应用项目为主业,以最快的速度扩张市场。 第四次变革是成立地区开发分公司、地区建设分公司、地区运营分公司,实现市场开发投资向工程建设利益输送。 第五次变革是在2015年3月份,整合各地区开发、建设、运营分公司,打造“三位一体”的实体管理架构,实现地区内市场的深耕细作。 近六年来,每一次变革对于清鸿来说都是一种成长,其通过自己的努力,让自己在每一次变革里都能寻找到自身价值的所在。 初进“中联光伏”的四级商务助理,三个月后成为了五级的商务经理。第一次变革之后,提拔为七级的大区经理。第二次变革之后,提拔为八级的高级经理——基层岗位最高的职级。 第三次变革之后,提拔为投资一部总经理(九级)。第四次变革之后,任命为“谐力新能源”江陵开发分公司总经理(九级)。第五次变革之后,任命为“三位一体”“谐力新能源”江陵省分公司市场开发部总经理(十级)。 最后一次任命,清鸿一直耿耿于怀,也许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 大部分原地区开发分公司总经理都被任命为整合“三位一体”省分公司的分管副总,而清鸿却在此份任命里只是部门的负责,且待遇未有提升,尽管自己的业绩一直在集团内名列前茅。 清鸿常常抱怨:“难道在江陵地区还有员工会比我更了解这一片市场,更适合分管市场开发的业务?” 三个月不到,“谐力新能源”江陵省分公司更换了两任分管副总,清鸿不至于怀疑年长者的能力,也不会质疑二人曾经在央企的阅历,但在江陵地区这一块土地上,清鸿对二人的行径真的是嗤之以鼻。 唐原作为总经理的不作为,亦让清鸿在这一份耿耿于怀里无意于工作,尤其是过往工作中作风的强势,渐渐也有了一些流言蜚语的口舌。 正如一位同事精辟的解释:“30岁出头便做到“谐力集团”十级岗位的年轻人很少,再往上不光是能力的问题,更重要的是一种背景关系,在你背后的那个人才是最关键的。” 一开始清鸿抱着质疑的态度,短暂时间两任分管副总经理的任命且都是非行业内人士,让清鸿开始有了深刻的认识,索性无心争取、无心工作。 第五次变革时,由于和集团董事长祝与山的“政见”不和,唐原总由新能源板块的功勋人士跳崖似的从集团副董事长、新能源板块总裁降职为“谐力新能源”江陵省分公司的总经理。 “清鸿啊!现在外来的和尚如此多,工资待遇给得都不低,同级别的比你们这帮老员工高多了。”唐原总奚落地说道。 清鸿苦笑了一下:“有一些人离开了晃一圈又回头了,这种不忠诚的员工回来了竟然待遇还涨了。唐总,现在板块的这些人我也是无语!” “不然清鸿你也离开,在我没走之前再把你搞过来。”说完往后一躺哈哈大笑了起来,这种麻木的工作状态或许的确少了一些闲趣。 或许是看清了“老板”二字的本质,年后麻木了四个月,唐原总毅然地选择离职,淡淡地留下了一句:“我一央企退休的老先生,不和这些孩子玩了。”唐原总离职之日,便是其女儿唐莹莹被架空的开始。 期间,曾传言唐莹莹接替她父亲成为江陵省分公司的总经理,与老领导再次共事,无可厚非,更何况清鸿对唐莹莹的能力自是认可。只是不曾想到,唐原总离职后不到一周,板块便任命相铭总为江陵省分公司的总经理。 在珍惜和不舍里迷茫着离职的愁绪,清鸿的离职一直是王玺所期待的。 2014年底,“谐力新能源”板块各地区开发、建设、运营三大职能分公司管理的架构,高层权力抗衡角逐,人事任命朝令夕改,业务流程一片混乱,此时清鸿便萌生了离职的念头。 混乱的背后往往就是一种闲散,清鸿于是协助王玺开发“邮城山海”光伏项目。清鸿的职责主要是指导王玺,必要时协助去做必要的应酬。 这个项目的成功开发,王玺给予了清鸿当时所见到的兼职最高回报,让清鸿深刻地体会到了行业的逐利方式和方向。在王玺的一番游说之下,李闻天亦有兴趣参与,一拍即合,计划离职筹备属于自己的公司——“鸿诺新能源”。 2015年,第五次变革完成,唐原总的不作为,让整个江陵省分公司沉浸在一片消极的氛围里。所幸的是板块下达至省分公司的年度目标并不过分,清鸿所负责的原投资一部的项目继承,在年初基本上已确定完成预期目标。 闲时,清鸿和闻天便协助王玺开发阜里、宿酒、港市一些属于“鸿诺新能源”的光伏项目。其中,阜里和宿酒的项目进展较快,阜里的光伏项目和扬州的陈国金总合作的,宿酒的光伏项目和“中海能源”合作的。 “清鸿,你和闻天若再不辞职,我真是跑不上。一些货只认清鸿您,我虽说年长,但人家不鸟我啊!况且我又不专业。”王玺有些苦恼地说道。 “陈国金总不至于不鸟你,好歹曾是一个地方的。阜里的项目虽然地方政府貌似很支持,不过上面的建设指标真的很难获取。”清鸿有意避开王玺的话题。 “是的!必须和扶贫挂钩,不然没戏。这一个项目要到省级的层面才能搞定此事,中间人要得不低,我们三哪有那么多钱给啊!”闻天略显无奈,稍稍亦有一些质疑的味道。 “人是陈国金找的,也无法把控,我觉得可以缓上一缓,暂时老王你和他的合作可以先行终止。”清鸿建议道。 “停是没问题!你要有空时到扬州帮我一起去谈,感觉陈总还是认您的,毕竟前期大家都有花费,他们的花费会多上一些。” “这几天我看看陪你去上一趟扬州。”知道王玺这老小子不拽上自己不踏实似的,清鸿并没有拒绝。 “宿酒的项目,合作方一直在催。地方上帮忙的也是你找的,这个家伙真的只认你。你俩到底是啥时候辞职啊!不考虑一下我都一把年纪了。”王玺戏谑地笑道,只是在这一份笑容里蕴着十足的无奈。 “鸿诺新能源”筹划以来,王玺一直劝说着清鸿和闻天二人尽快离职,能实质地参与到“鸿诺”的业务,然而清鸿似乎总是在等待着什么。 “陈总是舍不得去年项目的奖金!我们之前投资一部的奖金还没拿全,陆续伴着项目的进度会发放。”闻天的解释似是一语中的,却又并不完全。 “不分给你是吗?”清鸿故作怨怒。 因江陵地区建设指标政策禁止“未批先建”,故清鸿的工作只有放在项目的储备上。其更为关心的是在“谐力新能源”投资一部时所负责的外地项目,所过渡的管理绩效对他乃至如今市场开发部的节点奖励至关重要。 闻天说得不完全的是:“凭啥级别有待遇却是低配?当不上分管副总经理我认了,待遇上凭啥有些级别不如我的比我高,这他妈是我不会忍的!” 或许如此境况不止清鸿一个!唐原总的不作为,大都已不抱希望,但愿新上任的领导,可以拨乱反正。 或许想想去年颇为丰厚的年终奖金,以及马上兑现的项目节点奖励,若是新上任的总经理会重视自己,且相应待遇提升,如此思虑,似乎辞职是不理智的! 王玺所主导的‘鸿诺’如此点大的公司,忙活一年也不见得挣到如此,并且极其不稳定,毕竟是吃资源饭的,不会机遇一直光顾。 或许闻天也是如此思虑的,一直跟随着清鸿,自己无需表达,执行足矣。“两手准备”似是更为精准:若相应的待遇提升,便留下;若是如此不公平的境况一直延续,那就离职。 如此思虑不适合和王玺说起,但清鸿对于“鸿诺”的憧憬是认真的。“若是舍不得辞职——算了!反正阜里项目也基本上——宿酒的项目再说吧!”一段时日之后,王玺是如此感慨的。 清鸿和闻天最终还是选择留下,“鸿诺”憧憬的一份认真,便在留下的决定里彻底崩塌,直至若干年之后,一种强烈的厌倦。 相铭总的到任与挽留,或许让陈清鸿和李闻天做了一个此生很错误的决定——继续留在“谐力新能源”,以至于最终被宵小之辈陷害。 第二十六章:相铭挽留.颇得信任 - 阳光一直在路上 - 陈清鸿 2015年6月初,相铭总正式到任“谐力新能源”江陵省分公司总经理,五十多岁,给清鸿的第一印象:矮小、精明、干练,不多一点修饰。声线柔软,尽显谦和,大有一种难以言说的自信。 看问题出乎意料的独特视角,让人领略到其与众人不同的风采,思考问题时眉角弯出的弧度,不经意地让人习惯和他情感交底,这一些表象让清鸿在后续的工作中与其相处对其很是信任。 然而,骨子里的畏难、奴性、自保,在遇到真正棘手的一些问题时却又展露无疑。当清鸿彻底看懂时,已经离开了“谐力新能源”江陵省分公司。 相铭总原为省电力公司的处室总经理,正处级待遇,利用职务之便对“谐力集团”电力板块的项目颇有些贡献,故被集团祝与山董事长高薪挖角,初任电力板块助理副总裁。 第五次变革之后,考虑到江陵地区是集团的发家之地,重要性不言而喻,故委任其为“谐力新能源”江陵省分公司的总经理,高配职级。 丰富的电力市场管理经验,以及为人处世的老道,上任后也未急于整改,更多的是在褒扬过往的基础上聆听和发掘问题。 姿态高的未逆反,员工更愿意与其交谈,也许二十多年在体制内的工作经验让他也觉察到了江陵省分公司的错综复杂,步步为营也许是初来最佳的路径。 若无市场,一切都是空谈,相铭总深谙此道。放纵一些姿态高的,和谐服务型的职能口子,放权不擅长的专项决策,重点培养抑或是拉拢市场的骨干。 “我的办公室正在装修,下午闲着,所以想和你聊一聊。”说话时嘴角略带笑意。“听他们说你负责市场很多年,经验丰富。我刚来,算是才入行,以后还需要和你们多沟通。”一边说着一边示意清鸿坐下。 “我做这个行业已经六年多了。”清鸿把椅子向前挪动了一下,整了一下衣角,也许陌生让他感到有一些矜持。 “市场开发的工作,这些年都是你负责的吗?”相铭总明知故问。 “是的!”似乎此时提及唐莹莹已无任何意思,其已担任江陵省分公司分管人事、行政的副总经理。 “听说唐原总带上你一直干得很是不错,你和唐莹莹总也一起主管工作了好些年,开发了很多成功的项目。”微笑着说道。 “还好!”也许陌生让清鸿有一些顾忌,此次谈话尽管早在清鸿的一种意料之中,但也不便轻易地去评价过往。 因为对相铭总没有丝毫了解,若是热脸迎合的表态,往往在理智的领导眼里是一种不忠诚的表现,更何况现在分管市场开发的副总经理施袅是其在体制内相交二十几年的朋友。 清鸿确实对施袅尽显不满,在清鸿的眼里,其是一个情绪化且不足以成事的人,甚至在品格上有一些低劣。 “我觉得江陵地区的市场开发工作,还是要靠你清鸿一如既往地抓起来,也只有你才可以全面地掌控开发工作的节奏。”一副认真的样子。“我才来,目前还是学习的阶段,至于老施——粗人!还不如我。”聊以自嘲地笑了。 “相总,您放心!只要我还未离职,必然尽责。”这句话说得很淡。相铭总过份的谦虚让清鸿尚未揣摩到此次谈话的目的,尽管在几天前一直认为相铭总必会找他谈话,现阶段的市场开发,清鸿便是标杆,自信足以让他自以为是。 “听说你想离职,外面的闲语挺多,当然我本人是不理会的。”边说边摆了一下手,有意地盯着清鸿的眼睛。 清鸿有一些㤞意,又不便过问所谓的闲语,否则有如此地无银三百两,正中下怀。其实清鸿的心里很清楚所谓的闲语无外乎一个叫乐路的在诋毁,此人便是在江陵省分公司出任两周便离开的市场开发分管副总。 “公司的小人颇多,但只要是为了工作,个人觉得并无大碍,其实我本人也不是太理会。”清鸿依然淡淡的口吻。 说完,突然有了一种不安的思虑:“难道‘鸿诺’的事被人知晓,毕竟自己尚未离职,尽管为了避嫌,以欣萍的名义登记,但自己始终还是挂了个监事之名。” 相铭总笑了笑,丝丝诡异,又渐显平和。也许是清鸿给他的一种淡然,让他觉得透着一种实诚。 “年初下达的目标,我看已基本上完成,大部分是省外的项目,这一点上你带的团队做得很好,让我们不至于为业绩的压力头疼。”相铭总拿出了一张项目简表,貌似在分析。 今年江陵省分公司全员就靠这些项目的开发包干奖励养活,不得不承认,他这番话说到了清鸿的心坎,这是清鸿足以自负的根源,也是在江陵省分公司一直被大家认可的价值,当然更是清鸿感到憋屈的理由。 “下半年我们的压力不大,但我们是‘三位一体’的江陵省分公司,我看我们在江陵地区的项目——今年就徐汉10MW的一个项目。” “觉得要把重点转移回来,毕竟公司禁止跨地区开发的政策实施,江陵地区市场的深耕细作尤为迫切。”相铭总似乎一眼就看出了目前江陵省分公司市场开发工作中存在的问题。 “是的!相总。目前江陵地区的项目少,储备上也严重不足。一方面是内部体制变革的缘故,毕竟再次布局江陵才几个月的时间;另一方面是投入资源和政策时间的匹配性不足。” 相铭总一种谦和的姿态,话语中尽是对清鸿的一种认可,逐渐让清鸿尝试和其分析目前的市场现状。 “架构、人事变化所带来的影响不说,省里评比建设指标一般在五月到七月之间,“三位一体”合并之前,我所管理的江陵开发分公司仅有六名员工,为了拿住那些省外机会更大的项目,仅在省内安排了一名。” “下本不足,造成储备不足。当然江陵开发分公司只存在了四个月不到的时间——被‘三位一体’了。”清鸿进一步地分析目前市场现状造成的原因。 “项目建设指标发放的时间过了,是不是今年就没有机会?”相铭总颇有兴趣地问道,当然兴趣主要来源于对“谐力新能源”不断“折腾”的感叹,否则他也不至于调动到这里工作。 “今年自主开发获取建设指标的窗口期已经没有,我们只能依靠收购和捡漏。”这也是“谐力新能源”所鼓励的项目开发方式。” “什么意思?”相铭总不解地问道。 “有些企业拿到了项目的建设指标,但没有实力去建设,就会转让出售,市面上也存在一些只拿指标进而转让赚取合理前期咨询报酬的中间商。” “捡漏便是项目建设指标由于特定的理由被政府收回,重新评比下发,如此这样我们就可以去争取。”清鸿详细地回答道,并用过往的案例来解释相铭总有些疑问的地方。 “看来我们下半年的工作重点,一方面要加大收购的力度并争取捡漏,另一方面要为明年的开发加快项目的储备。”说完用手往上抚了下前额的短寸,年过半百却也神采奕奕。 “这里我刚到,我希望清鸿你一如既往,我相铭会全力地支持市场开发上的工作。”说这一句话的时候,相铭总期待地看向清鸿。 “相总,您放心。今天就是没您这一句话,真到了该做的时候,我也会努力做好!”相铭总的信任似是让自己有了一种莫名的满足。 “施总,一个马大哈,重要的事你和我直接汇报。”这么一说也许是想招揽人心。“不能指望那个二黑子。”说完,相铭总“噗嗤”笑了一声。 如此评价施袅,不管是玩笑还是啥,清鸿很是受用! “知道你们当中一些员工的待遇一直未有调整,关于你的,我也会尽快按照上面的相关制度提上来。这事多少和唐原有一些关系,估计早就计划离开了,所以也无意关心——我来了,你放心!” 五月底,顶不住王玺对未离职的抱怨,清鸿和闻天以爱人的名义实缴了“鸿诺”第一笔资金,意欲踏上创业之路。然而,鉴于相铭总的挽留和信任,清鸿和闻天始终未踏出离职的步子。 唐原总的离职在意料之中,却又是意料之外,本以为他会把他的女儿唐莹莹从副总的位置扶正后冠冕堂皇地离开。在“谐力”体系工作已近六年,若无感情肯定是假的,清鸿一直想待到下一任总经理上任,看看是否会有新的转机。 兴利除弊,大展拳脚,清鸿和闻天着实不想离开,毕竟生活上依然颇有一些压力,二人皆背负着房贷,闻天又计划要孩子,的确崇尚稳定。 这些年走下来,让清鸿深知“稳定”的重要性。现阶段,一种未知的创业前景,似乎的确不如一份优厚稳定的待遇更有诱惑。 清鸿14年度的年终奖金65万元,外加优秀团队、优秀经理等荣誉在身——也是钱。闻天的年终奖金35万元,优秀员工。这个待遇是几十万创业成本在短期内或许难以实现的。 未过多久,清鸿收到了人事上发来的薪资确认,年薪由24万元涨至33万元。后续的工作中,清鸿对相铭总的认识日益加深,一段日子里,让他愈加确定了自己的决定——退出“鸿诺”。 清鸿和闻天二人一直未离职,王玺颇为非议。六月中旬,清鸿、闻天、王玺三人达成了“鸿诺”退出的君子协定,着实有一些抑郁,所幸并未影响到三人之间过往的情谊。 当然,如果有一天清鸿和闻天离开了“谐力新能源”,若是“鸿诺”尚且存在,王玺欢迎二人重新参与。如若王玺具备好的项目资源,也可考虑和“谐力新能源”合作,按公司的制度给予相应的回报。 相铭总到任后的信任,是否为利用清鸿坐稳自己的位置暂且不论,但当时的相铭总的确坚定了清鸿继续留下去的决心。 阜里光伏项目是和扬州陈国金总合作的,“鸿诺”未退出前,清鸿、闻天配合着王玺开展前期工作。因为清鸿的淡漠,以及建设指标的难度,造成项目进展缓慢,碍于成本的压力,故早前便决定终止与陈国金总的合作。 转去扬州之前,清鸿正陪同相铭总、施袅在吴城“谐力新能源”的总部参加会议。那天是清鸿和施袅第一次发生口角,或许是年轻气盛,或许是维护自己的尊严,清鸿决定不对这倚老卖老的家伙客气。 “作为你的下属,我的确应该适时和你汇报,但我也的确是因为工作太忙弄忘记的,更何况人家也已经电话通知你了。”清鸿觉得施袅有些故意较真。 “老子是你的领导,你不应该和我再说一声吗?”火冒三丈的样子。 “你他妈是谁老子?没我你以为你是谁?在省分公司你要是这态度,老子还真不伺候。”刚入职时有意“冷落”,倒是和清鸿的下属故意火热,本就对其有一番成见,更甭提其带过来的两个“擦不干净一堆屎”的垃圾项目。 相铭总一直在努力地圆场,清鸿和施袅二人最终还是不欢而散。会议结束之后,清鸿赶赴王玺扬州之约,情绪自是不佳,瘦西湖边上走上一走,或许是为了抚慰心里的一种不甘。 第二十七章:退出感怀.项目信息 - 阳光一直在路上 - 陈清鸿 叶子在初秋的风中摇曳,风里带着秋叶的香。雨后的空气很是新鲜,初秋带着一丝凉爽。晚饭后,清鸿和王玺找了一个较为僻静的堤岸散步,杨柳婆娑,伴着悠悠水纹,风光宁静而祥和。 清鸿贪婪地呼吸着甜润的空气,王玺递了一根烟过来为其点燃。下午和陈国金总的洽谈较为轻松,合作终止亦取得了对方的理解。 “看样子老陈很是不舍啊!你看他那副总的语气都变了,关键是他俩找的那人也搞不定啊!”王玺遗憾的口吻,边说边抽了一口烟。 “老王啊!这个项目你玩不起,我也理解老陈他们付出了很多。在AH的地头上,需要协调省扶贫办方可获取此项目的建设指标——这个难度太大了,资源上也太有限了。”清鸿递了根烟过去,同时自己又点燃了一根。 “就算是双方合作,分摊到你头上的成本也是太高,更何况会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说完仰望着天空,又慢慢地低下了头。 西沉的太阳隐蔽在一片鱼鳞般的云霞里,柔弱地放射出柠檬的黄,朦胧而迷离,仿佛记录下了逝去的点点滴滴,在天空中镌刻下生命中漏去的记忆。 “目前项目我也的确付出了很多,都有了一些眉目,你和闻天又不愿意一起干了。”王玺似乎有一些不舍,说完又发觉自己好像不该说,毕竟清鸿退出“鸿诺”都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 清鸿微微地皱了下眉,一种愧疚上了心头,其实三人早已商量好“鸿诺”的退出,只是多了一份愧疚埋在心底,似乎谁也不愿再次提起。 “是啊!本以为在“谐力”混混有一个好的前景,现在不上不下的,也确实不是啥滋味。当时不就是惦记着副总的位置嘛!只是这个局面压根不是我这种角色掌控的,又来了一个更垃圾的。” 突然想起和施袅在吴城的嘴角,似是一种被王玺笑看的忧愁,清鸿悻悻地说道,也算是一种自嘲。 “都过去了就算了!都有难处。没退出也不见得一定会咋样,只是有一些不甘心。三个人一起跑的几个项目我一个人恐怕也玩不转,就怕会搞黄的。”王玺略有失落地说道,也是一种不想再说下去的神态。 “是啊!不说了。大的项目你一个很难玩,更何况很多东西你没有玩过。小点的项目和户用系统,没有量,基本上没有效益,更何况目前户用上的市场氛围还没有起来——老百姓知道的不多。”清鸿微微感叹道。 “我们三个当时钱是花了不少,目前我也是一直在烧钱,公司现在也没有啥进项。”王玺的那一份失落里更有着一份心疼。 只道是大家都心疼!“闻天和我当时每人垫上了有十来万,既然公司都约定给你了,现在项目还没有起效,暂时我们也不会逼你还上的,大不了按约定的时间——五年左右。” “不过话说回来,当时我们三个人一起开发的项目,若是搞成了一个,你老王后面几年都可以躺在家里歇着了。”似乎一种无限遗憾,“鸿诺”毕竟是当时三个人一起憧憬过的梦。 “不过老王你还是要有重点地去搞定一个,必须要有效益,不然我们的钱和你的付出啥时才会回来啊!”清鸿对“鸿诺”的前景还是比较担忧的,毕竟上半年以欣萍的名义是真金白银的出资。 “这个也不能怪我啊!这个行业你带我玩的,听你的指示,虽比你年长,但行业内的东西都是你教的。在搞这个公司的时候,我和闻天都是以你为核心。结果小半年——一个都不愿意辞职!”轻叹一声,似是一种委屈。 本想不再说起,似乎一说到钱,又勾起了一份失落,更何况当时“鸿诺”退出时,本以为几个项目都有些眉目,赌一个似乎板上钉钉,约定不低于15%的利率偿还给清鸿和闻天,现在心里还真是有一些没底。 其实,王玺只要在年内偿还二人的注资和业务支付的一些费用,清鸿和闻天压根没有想过让王玺支付利息。也许“鸿诺”退出的时候,未高看,但同样不至于鄙视它的前景,三人都认为支付利息的方式甚是合理。 短暂的沉默,既然大家都选择冷静,便无必要再把情绪拉到几个月前。为了清鸿和闻天能够尽快的离职,全身心地从事“鸿诺”的业务,王玺由最初的催促渐而抱怨,最终完全无奈收场——清鸿和闻天都选择继续留在“谐力”。 抽烟也许是沉默最好的伙伴,抽烟同样是打破沉默最好的借口。“这个来上一根,这种淡一点。”王玺从包里拿出了一包“555”,递了一根给清鸿。 其实清鸿不喜欢此种没有劲道的外烟,但还是接了过来。清鸿的香烟已经抽完了,只能选择抽这个。也许清鸿和王玺之间,抽烟便是一种最好的默契,依稀还记得去年开发“邮城山海”项目时,多少个不眠之夜,烟头满地。 须臾,猛然抬头,发现月亮在湖上升起,云开始暗了下来。似是在腾空的一瞬间,它仿佛猛地一跳,浑身披满水花,让多情的湖水把它冲洗得分外洁净,宛若一抹清幽的浪漫。 “上次和你说的,要是有资源和‘谐力’合作的事,有没有张罗啊?‘谐力’针对合作开发的项目是有一些报酬制度的。”清鸿突然问道。 “拉倒吧!上个月我就和你提过一个项目的信息,你压根就不当回事,是你自己否决的啊!”王玺不以为然地说道。 “有这回事?”清鸿同样有些不以为然,似乎前一些日子也的确无心关注所谓的业绩,业绩能够代表啥?走了一个不懂的,又来一个装懂的分管副总,既然自己无缘于此职位,又何必给别人做嫁衣! “公司鼓励合作开发,给予合作方开发包干咨询报酬,这也是一个生钱的办法。今年新增的建设指标已经没有,估计有的项目做不了会考虑转让的,你也可以从中倒腾倒腾,也是钱啊——更何况有我在‘谐力’。” 前一些日子,清鸿没有如此的想法,毕竟今年的目标任务基本已经完成,之所以如此说,也许归结于相铭总的信任吧!清鸿可以感到相铭总到任了之后,一直想在业务上有所突破。 清鸿故作若有所思的样子,一直想不起来王玺和自己说的是哪一个项目,不过也不怀疑王玺所说的,便无奈地朝王玺笑了起来。 王玺懂得此份无奈的意思。“你陈总啥时拿我说的当回事了啊!”故意地激将了一下清鸿。 “拉倒吧!认识你这么久,不一直把你老王当做老大哥的啊,啥时没在乎过你说的话了啊?”清鸿听得出来老王故意在激自己,只好弱弱地为自己辩解。不过若真是有一个项目,这次清鸿倒是希望认真地听听王玺的想法。 王玺故作沉思,小眼睛微微地闭上,突然欣喜地笑了。这一份笑容,清鸿只要瞄上一眼,便知道此老小子的肚子里应是有一些门道。 “上次和你说的项目信息是我老家邮城的,缺资金无法开工——好像到现在都没。听发改委稽主任说是一个二道贩子通过关系戴帽子下来的建设指标,想搞钱,最近在寻找托底的合作方。” “若是再过一个月还无法开工,建设指标要被收回,毕竟时间不多了,年底并网的难度很大,省级度电补贴电价的指标,若是年底前并不了网,等于省级度电补贴电价的建设指标作废。” 这次王玺说得很是认真,仿佛在回忆着发改委稽主任说过的每一句话。清鸿听得也很是认真,再不想被王玺说自己没有当回事,偶尔沉思,也许是想到稽主任的音容笑貌,从其嘴里说的东西肯定是并非空穴来风。 稽云天——邮城市发改委分管能源工作的副主任。“下周一起去拜访下稽主任,看是否有机会拿下此项目。”清鸿当即决定,若真是机会肯定要抓住。 相铭总的到任错失了时机,今年的新增项目建设指标早已评比配置完结。虽然不为考核目标任务发愁,但江陵地区若未做好,着实也无法交代,更何况一段时日过后,老板压根不会去看所谓的客观原因,只会和其要想要的结果。 如若此项目信息真如王玺所言,业主压根无啥实力,若是项目边界和合规性都较好,相铭总必然会同意和王玺合作一起争取此项目。 王玺没有说话,略有些惊讶地看着清鸿,他的确没有想到,前些日子压根不搭理的清鸿,今日竟是如此决然的态度。 惊讶后便是惊喜,王玺的内心很清楚,这个项目信息肯定是机会,只是自己一个人无暇去顾及,更不具备一份能力去顾及。 这一次可以和清鸿再一次并肩作战,突然有了一些信心十足的感触,猛吸一口烟,差点莫名其妙地杜撰着接下来发生的故事,以安慰着自己。 “这一次拜访稽主任,以我为主,你协助我,进而体现出‘谐力新能源’的实力。你和老稽太熟悉,谈事没有一丁点儿严肃,无法判断老稽说的效力和达到预期的效果。”清鸿提出了一个要求。 “邮城山海”项目的开发,那时是王玺主导的,清鸿纯属是一个闲时兼职来协助的,给稽主任的印象只是替王玺拎包的角色。不得不承认,至今为止,稽主任从未真正意义上认识过清鸿。 “这次我给陈总拎包,听您的指示!”王玺大笑着说道,让清鸿莫名地虚荣了一把。这个行业,王玺一直觉得,只要有清鸿在,再坏都会出现转机。 与他人合作也许王玺会顾忌自己的付出,但是和清鸿之间的合作,哪怕清鸿代表的是“谐力”,其相信清鸿的能力,更相信清鸿的人品。 拜访邮城市发改委稽主任的目的,一方面核实此项目信息的实际情况,以及地方政府的意图;另一方面争取了解到项目的投资边界和合规性。一旦这些条件乐观,清鸿有信心以最快的速度通过公司内部的项目初评审。 渐渐夜沉了下来,月色却是更加的明亮。“月下扬州夜朦胧,万树千花绽霓虹”,周围的草丛中溢着此起彼伏的虫鸣。“555”香烟抽完,已是归时。 初秋是美好的,就像一个故事的开始,一些喜秋的叶子开始泛着微黄,准备叙述着那一份成熟。 那一天,王玺未顾上休息,驱车至清鸿公司的楼下,车打着双跳。清鸿在公司亦未耽搁,简单地收拾,匆匆下楼。王玺习惯性地递给了清鸿一根香烟,瞅了一眼,清鸿未及时点上。 上车坐定,系上安全带,清鸿抓起香烟放在鼻子下面深深地嗅了一嗅,一副夸张的表情。“真他妈是三日不见刮目相看啊!王总都抽上百元一包的。”嗅完之后,清鸿有意打趣着王玺。 “给陈总拎包,肯定是要备上些好烟的,我老王这个道理还会不懂吗?”王玺一边松手刹踩油门,一边配合着清鸿的神情,不忘恭维一次。 “拉倒吧!貌似是你协助我去拿项目,还不是为你自己发财啊!”清鸿故作懒得搭理他的样子。 上路的心情总是让人有些激动,二人互相打趣着感到十分轻松。在第一个路口等待红灯时,王玺从主驾车门旁拿出了一包“九五”自然地抛给了清鸿,清鸿顺手接过,更是一种自鸣得意的矫情。 第二十八章:再见清鸿.邮城项目 - 阳光一直在路上 - 陈清鸿 车飞速地向邮城方向行驶,眼前尽是无限期望。去年“邮城山海”光伏项目的成功开发,足以说明王玺的“功夫”在邮城已落地生根,如果再依仗“谐力新能源”的实力,只要那项目信息真如王玺所说,应是手到擒来。 车在邮城市政府的停车场停妥后,二人便兴致十足地冲向了邮城市发改委稽主任的办公室。五层楼上去,仿佛一气呵成,心不跳,气不喘,脸色不变。快到门口时,王玺整了一下衣角,往里探了一下头。 “老稽在的,陈总请!”将清鸿的包一把夺了过去,拍了拍说道。随即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一脸狡黠的样子。 清鸿有意白了他一眼,敲门似乎没有多么重要,如此熟悉,去年给王玺拎包的时候不知道来过了多少次,迈开步子清鸿径自走了进去。 “稽主任,您好!” 稽主任抬起头看了一眼清鸿,疑惑尚未写在脸上,眼神便和王玺对上了。 “呦,你老王来了啊!”边说边站了起来,一连说了三个“坐”字。“你兄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说完便转身从后面的柜子里拿出了一盒茶叶。 王玺一溜烟似的来到窗台的沙发上坐了下来,“陈总,您也坐!”同时有意识地让清鸿坐在离稽主任较近的位置。 清鸿开始打量着这一间办公室,谈不上整洁,桌面上的烟灰满是,却也简朴合理,摆放整齐、张贴有序,两张红褐色的办公桌相向摆放,空间上利用十分有序,会客的沙发与茶几在窗台边更显敞亮。 稽主任刚倒完两杯茶水尚未坐定,王玺迎上当即递上了香烟,也许在此种场合,递香烟已成了他习惯性的一种动作。 “这位是?”觉得眼熟,貌似“地位”高于王玺,却又叫不上来名字。稽主任看了看清鸿后便请王玺介绍,故意把一个“是”字拉得很长,不解的眼神。 “这是我司的陈总,我加入‘谐力新能源’了,现在混在江陵省分公司,隶属于陈总管辖。”王玺似乎早已准备了清鸿的介绍和自己的身份。 “你小子真是哪里发财去哪里啊!去年还是‘中海’的,现如今摇身一变成为‘谐力’的,‘谐力’好啊!这个企业牛!”稽主任听完王玺的介绍,有意奚落了一下他,随即便看向了清鸿。 “荣幸!荣幸!”站起来简单和清鸿握了一下手,又就坐。“‘谐力集团‘和‘谐力新能源’的实力,还是有目共睹的。”稽主任说完便翘起了二郎腿。 烟雾缭绕,各自寒暄,尚未提及王玺和清鸿所说的项目信息。一支抽完,三人各自又续上了一支。 “言归正传,今天你老王带上陈总肯定找我有事。”稽主任把烟灰轻弹了一下,索性将烟头斜放在烟灰缸的摆口,挑明了说道。 “这么年轻陈总就成了你的领导,有幸相识,能力范围之内的事肯定不会让你俩失望。”稽主任端起了茶杯吹了一吹,抿了两口接着说道。 委屈的也许是清鸿,说好了这一次王玺是拎包的,然而,事实上从二人进门一直到现在风头基本上都体现在王玺的那里。确实没有办法,毕竟王玺和稽主任都是邮城本地的,且是相熟已久。 “主任,你我其实见过很多次了,算是熟悉。”清鸿微笑着低下头说道,在心里多少有一些莫名的失落,断断续续衬托了王玺整一年,竟然自己在稽主任的面前果真是被忽视的“拎包”。 “哦?”稽主任一脸的惊奇。“是好像见过,你俩一起到我这里来过。”似乎想起些啥,看了一看清鸿,又看了一下王玺。 王玺一脸坏笑的样子。“去年一方面感谢稽老哥对我的大力支持,其实另一方面是因为有陈总如此的专家在我的背后,实在委屈陈总做我老王的绿叶。”王玺敞开了解释。 “哦——我想起来了!眼熟难怪,你老王背后原来有高人啊!我还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啊!”说完哈哈大笑起来,顺便给清鸿递上了根烟。 王玺立即给二人都点上了火。“是老王的抬举,主任您的关爱。”清鸿当即表现出年轻人的一份谦恭。 或许是坚持锻炼的缘故,身材挺拔的稽主任,和老王的年纪相仿,但却觉得年轻多了。稽主任在发改委属于那种学识较高的领导,经验老道、资历丰富,相熟的都尊称为“老稽”。“说吧!啥事?”爽朗中带着一份认真。 “我们此次来主要是想在邮城地区投资建设光伏项目的,您分管发改委能源口子,故特来拜访请教。”清鸿面带笑容,说完端起茶杯,掀开吹了一下,显得落落大方,敬待着稽主任接过话茬。 “今年的建设指标已经配置完结,现在已进入项目开工的实质阶段,今年估计只能是储备,争取来年我帮着申报上去。”稽主任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说道。可能这话已经对无数的后来者说过,不痛不痒、不失礼节。 “据我了解,贵地有一个项目或许实施不下去,对我和老王来说应该会是一个机会。我也不在您面前说那些虚的,这次我俩为此而来。”说到这里清鸿没有直接往下说,眼光有意斜视了一下王玺。 “是这样的!老哥。林润镇的‘大沃公司’不是备案30MW项目吗?一期建设指标10MW,据说资金不足无法实施,我们想接——再不开工,估计很难年底前并网。”王玺立即领会了清鸿的意思。 “大沃公司”这个项目由王玺这个本地的开口说出来,以其和稽主任之间的交情,应该会了解到更多的有效信息。 “你们说这个项目啊!真是巧了,你来的时候,‘大沃’的人才走一会。这个项目一直未开工,与其说我代表委里约谈,不如说是我在求着赶紧开工。”说完,稽主任叹了一口气,略显无可奈何的样子。 “听说这个公司有一些来头啊!”王玺有意引导稽主任继续往下说。 “公司我查了下,就是个工程皮包公司。”清鸿故意接了一下话茬,注视着稽主任的神情,掩饰不住的一份期待。 “是的!上头怎会给他指标?据说是国家能源局一位退休的领导打招呼至省能源局,我们烟城市发改委的卓主任便让戴了帽子下来。就‘大沃公司’那卜总压根不是做项目的料子,迟迟未开工。”说完一副嗤之以鼻的神态。 “毕竟上头对我们有考核,戴帽子的我们这种级别又不便监管得太死,也许在机关单位就是如此,只能由着他们,我都快受不了了——距离12月31日前并网的日子不多了。”苦笑中的无奈,大有一些自我解嘲之意。 “这次来和您汇报工作,我们就是想把此项目给接上,以我司的实力,在年底项目并网的希望还是很大的,这样就不会影响到我们邮城地区能源上建设指标落地的考核。”清鸿清楚地说出此行到来的目的。 “委里也建议卜总放弃此建设指标,我和家里的杨主任也汇报,甚至都一度有废除指标的想法。不过这个项目你俩接下的难度是很大,就刚才,姓卜的小子还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觉悟。” “只要不主动退还建设指标,只要他的后台还在,委里也不便太出格。”说到这里,稽主任有所担忧的样子,似乎在告诉清鸿就此作罢,其不会为了这个项目影响到自己的“帽子”。 清鸿稍稍沉默了一会,稽主任的态度他早习以为常,和政府打交道或许不会直接拒绝,而是委婉地让你主动识趣。清鸿当然不会就此罢休,这个行业把指标捂到现在都未开工的,自然都是利益——开工是钱,捂着其实也是钱。 “你们政府出面不好谈,企业之间沟通或许会容易一些。”清鸿微笑着说道。“难做的事不会为难领导的!”如此说,清鸿似是已有了一定的想法。 王玺又递上来一根烟,替稽主任点上。“咋说?”稽主任吐出了刚吸的第一口烟,有一些好奇地问道。 “这卜总缺资金开工肯定是事实,那为啥还要把指标捂在自己的手里?时间不等人,再捂一个月恐怕这个项目一点价值都没有,毕竟此项目是有省补上网电价的,错过了12月31日,省级度电补贴就作废。” “个人觉得此时的他也在积极寻找合适的接盘单位,只是在一些利益上的事还没有谈妥。如果换成是主任您,你会舍得把到手的指标浪费掉吗?”清鸿有意试探着朝稽主任问道。 “是的,肯定不会!忙活一年不就是想挣钱吗?包括小卜背后的也肯定想弄一点啊!”稽主任表示认同。 “如果我司可以满足他的利益,我想他们应该会放弃此项目的,进而由我司来接盘。”清鸿引导着说道。 “应该会的!你们干等于是救了他,况且还给他送钱。”说到这里稽主任忽然顿了一下,似乎想起来些啥。“目前国家能源局好像严禁没有并网的项目指标转让吧,操作难度估计——” “搞‘邮城山海’项目时,毕竟此规定尚未出台,今年有一些行不通。发改委作为主管部门若是知情不作为也不是。”说到这里,或许稽主任多少有了一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念头。 清鸿和王玺对视一笑,似乎懂得了他的心思。“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王玺说完笑嘻嘻地又递上了一根烟。 稽主任听了后稍有疑惑,暂且搁在那里。“陈总这一位专家今天到来,就是一件好事。陈总,您说!”为了不在主管领导面前冒充专业的,王玺故意俏皮一般地把话题抛给了清鸿。 清鸿的回答也许才会更专业!“收购是本质,但股权在项目并网前暂时不变更,收购合同也不做股权上的溢价,‘大沃’的利润以前期咨询的形式或后期的分包工程来实现。” “收购方出资建设,为防止法律和诚信的风险造成损失,‘大沃’在收购项目前期时,把项目公司的股权质押给我司,这样既实现了项目的转让,又保证上‘大沃’的利润,同时不触及现行的法规。”清鸿最精简的语言继续解释道。 “我差不多懂了!实质是收购转让,在项目并网前工商股权暂时不变。”稽主任紧锁的眉头渐渐放松了下来,深吸了一口烟,眼角往上一挑,稍作沉思。突然他拍了一下大腿说道:“还是你们企业灵活啊!” “这个项目想接上就是如此意思,此行就是希望老哥牵一个线,我们和卜总谈一谈。”见稽主任未有其它质疑,王玺兴奋地恳请道。 “这个好办,你们如果合作,以你们的实力,年底前并网还是有希望的,对委里来说也是一个解脱。不能收回他的指标,反正是要约谈他的,也是上头指示的,落实项目开工也是上头对委里的考核。” “推荐贵司,等于是在解决此项目存在的难题,同时也是帮那小子发财,我认为上头和那小子都会乐意的,而我更是做好了自己的本分工作。”稽主任很是赞成如此的方案,继续说道。 “这也算是我为家乡的新能源建设再做一点贡献啊!”王玺乐呵着笑道。 “这事帮你老王是应该的!马上下班了,过会我就帮你打电话,你俩顺便也记一下他的号码。” 索性一提到下班,王玺立即邀请一起晚餐,更为主要的是关注稽主任是否言出必行。再三客套,一番拉扯,最终因稽主任已有邀约而作罢。 第二十九章:价格谈判.政治高度 - 阳光一直在路上 - 陈清鸿 要想体验邮城的慢生活,最好是冬天来到此地。早上“皮包水”、晚上“水包皮”的惬意弥漫了整个城市。慢——体现在一天的开始对早餐的注重,更是一天的结束,收起疲惫,泡着澡的闲适。 早上“皮包水”算是这里的一大特色,找个茶社,品尝鲜美的汤包,用吸管慢慢吸尽汤汁,皮蘸着醋大口吃下,回味无穷。晚上“水包皮”,寒冬时泡在温热的水里,打个冷战,身心舒畅。 怀念去年冬天在这里的日子,现在是秋,着实没有想起如此的季节去体会那“慢”是啥样的感觉。当晚,王玺尽了地主之谊,邀请去当地最好的会所。泡完澡,舒心地躺在床上,回味着那特有的技法,自是十分享受。 突然柜子里传来那熟悉的手机铃声,一股脑子猛地站了起来,四处翻寻。也许是还未走出那推拿的舒畅,才发现手机都拿倒了。 “是姓卜的鸟人!”赶忙捂住了手机的一端,推了一下清鸿轻声说道。清鸿立即坐了起来,用手势告知在场的不要说话。 “是稽主任让我联系的,老稽和我说了你的方案,本人并不反对,但我很想了解我的利益是怎样保障的。”那头的卜总开门见山。 王玺短暂的错愕,并未直接回答,也许不是不专业,而是他的确没法代言“谐力”与其谈保障的事宜。“主任也是一番好意,‘谐力’的实力,在行业里是了解的,今晚我司陈总正巧在,我让他和您聊两句。” 清鸿嘴角微微上扬,微笑着说道:“聪明!”发现卜总对“股权质押”的方法不是很明白,让其等到项目具备开工条件时支付第一笔,其也不是很满意。当然,公司的合作开发制度明确了相关咨询报酬的节点,这个是清鸿无法改变的。 缘由是项目前期的成本,卜总希望有下家托底为其支付,同时给予其合理的回报。指标被他捂到此时,实力接盘的并不多,其一直在死撑。 “股权质押的交易,我的确不是很懂——很简单:一、项目土地的租金和补偿,各种前期手续,如规划红线、环评报告一些还欠着,都在催我。” “二、人情我要还,毕竟吃、喝、送礼是要花费的,这个你懂!搞指标在我背后的,若是做不下去,要去负荆请罪,不能两手空空吧!所以第一笔报酬必须签订合作合同时就支付,转了指标结完。” “三、备案的规模30MW,虽说只有10MW的建设指标,毕竟是一个有远景的项目,后续相应的也该值上一些。”卜总似是很清楚自己想要啥,无谓于交易的方法,背后的资源让其无所顾忌,只关心其会得到啥。 作为非行业内的人士,如此说法既中肯,又显精明之处,给予了专业上人士后续操作的空间,又充分强调了自身的诉求。 “目前行业内建设指标倒卖的市场在每瓦五分到一毛,你算一个价吧!”未见面,其开门见山,清鸿索性直接探上底,以便给予自己和王玺充分的时间寻找解决问题的办法。至于市场价格的上限,清鸿有意说低了一些。 “一百万!一毛一瓦,钱一到,按你说的办理。”卜总出了第一次价格。 压制第一次的直爽,便是用最直爽的方法拒绝。稽主任牵线的,不至于双方连讨价还价的余地没有,清鸿故意一个“难”字拖得悠长。 “首先,10MW建设指标100万相当于一毛,这价格我无法答复,恐怕是谁也没有如此权力,若是有答复的,估计你早就找到下家。其次,这么紧张的项目工期,若年里并不上网,就是垃圾一个,你认为还有意思吗?” “最后,在坑塘冬季施工,会容易吗?人海战术都无补于事。”清鸿的语气渐显强硬,话语里多少有一些“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思路。 “说的我都懂,所以我也着急啊!你说会给多少。”卜总不耐烦地问道。 通话一直是免提的,王玺自是不敢回答如此的问题,一直摒住呼吸,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清鸿。清鸿觉得与其在100万上艰辛地还价,还不如让其在底价上争取,这是谈判的主次问题。 “觉得50万合理!如果没猜错,首年的土地租金没付,所说的前期,无论你说多少我都不信,因为换是我无外乎就是几条烟、几顿酒的事,算上红线一些撑死不超10万,剩余的就是卜总的价值。当然一旦脱手,风险全是我的。” 这个行业哪有对半砍的,毕竟建设指标的获取会有人脉为王的潜规则,甚至一些简直是天价,当初收购的陕西、青海等项目,对价近0.7元/W。伴随行业发展的理性,后续江陵地区建设指标的价值大致稳定在0.1元/W上下。 “太低了吧!陈总。这不是开——” 卜总还未说完便被清鸿打断:“这个时候有实力的恐怕只有央企和协鑫、晶科一些大的民企。至于央企,僵化的体制和高高在上的风格,觉得还来得及吗?” “若是民企,说句不爱听的,你应该是才接触这个行业,你觉得若不是稽主任,谁还敢在此时相信?”清鸿有意打压,一定程度上告诉卜总算是机会。 电话那头的卜总沉默良久。“这也太少了吧!能不再加一些?”卜总似是明白了清鸿的意思,也在尝试去探上清鸿的底。 “最多60万!毕竟是30MW的备案,算是一个有远景的,这便就是加10万的意思。”清鸿边说边在思考怎样将卜总的尝试性抬价一下子堵死。 “加不了!我唯一答应的就是你刚才说的,你急的第一笔,合同签订后我可以付到50%,一般的企业给不到,估计也就10%。毕竟指标只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能否合法、合规办理报批手续也决定生死——并网再支付50%。” 其实“谐力新能源”江陵省分公司也属于那“一般的企业”,合作咨询报酬节点,最多第一次也只有30%,以60万元计算,30%就是18万元。 话说回来,这个项目到了如此程度,估计18万元也是花得大差不差,甚至在其背后的,若是未有两位数,等于拿人家开玩笑。 合作开发——在清鸿的心里,王玺才是自己真正的合作方。如若是没有王玺,清鸿压根不会出现在此地,或许在稽主任的眼里还是一个拎包的角色。 “谐力”在邮城地区未有任何优势,在这里,只有王玺值得清鸿信任。或许会认为卜总才是合作方,合作开发至并网,以合作咨询的方法满足其更高的利益。 原则上的确如此!只是卜总对行业的一知半解,以及后续在开发报批专业上的欠缺,便决定了价值仅至于此。 同时“谐力新能源”的合作开发制度里明确的合作范围里压根不存在仅获取建设指标一项,毕竟只是指标一项,人为的操作太多,极会被他人质疑成一种内部的腐败。当然,满足不了卜总所要求的支付方式。 最重要的是,清鸿怎会再一次负了王玺!清鸿很明白,若无王玺,便没有稽主任。若无稽主任的相助,现阶段谁在邮城也盘不了此项目,毕竟稽主任是分管能源口子的发改委副主任。 之所以答应第一笔付到50%,清鸿代王玺做主。当然,王玺还未明白是咋回事,或许会不同意——现行垫付的问题,毕竟“谐力新能源”的资金出来很慢——众所周知,算是店大欺客! “我再考虑考虑。”卜总的语气充满无奈,貌似决定的不止是他。 “若是无法如期并网,丢失上网补贴电价,就是垃圾。若可以合作,我让我们在邮城的合作方尽快对接。”清鸿再次强调之后结束了通话。 期间,两个服务小妹从一开始的无所适从渐生怨念。“帅哥,你俩是不是加钟啊?你电话时间那么长,我们是有规定的,不加钟只能帮你俩捏捏脚了。”有一些不悦,一边说着一边用热毛巾裹住了清鸿的双脚。 “要加吗?没做完的补上。”王玺故作调戏的神色抚了一下小妹红润的脸蛋。 “不加了!下次再来,不耽误人家的时间。”清鸿和王玺要了一根烟,点燃后顺便看了一下时间——还未到九点。慢慢地躺了下来,静静地思索着。 “考虑考虑”说不好也会是不了了之,换位思考,若是清鸿,如此价格宁愿作死,也不愿委曲求全。需要有一个合适的推手去推一把,让形势明朗一些,退一步说,若能约上见一面,哪怕再加一些也值得。 着实是一个机会!一方面证明自己,让自己在施袅的面前挺直;另一方面也给部门带来新的生机。这一段日子,省外项目的扫尾和其它省分公司在江陵地区项目的被动接管,让每一个员工都有一些看不清价值的所在。 “请老稽来泡澡!”估摸着稽主任的应酬该是散场,清鸿猛地坐了起来。 王玺看了眼清鸿,半张着嘴,似乎想问缘故,看了下手机,却未说出口。也许在这个时间段,其有充分的自信会约出稽主任。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不到半个小时,稽主任便到。在这里稽主任算是一个熟客,两个小妹向他微笑致意。王玺安排她倆先出去,交待一会儿准备三个钟。 “领导安排的应酬,实在无法推脱,不然应该陪同陈总,你毕竟是我兄弟老王的领导。”还未坐下,稽主任向着清鸿爽朗地说道。 “客气了主任!本不该晚上打扰,老王说你快散场,侥幸请您一起坐坐,正好解一解酒气,回去睡得舒服一些。”清鸿礼貌地寒暄着。 “休息还早!这个时候在我们邮城的水生活才开始。”王玺笑着说道,拿起杯子给稽主任倒上一杯茶水。 “老王给我打电话,估摸着你俩和小卜已对接。肯定是有事,我自是不敢耽搁啊!一路小跑。”稽主任风趣地说道,眼神里透出一丝求证的欲望。 “真是钱想疯了吧!60万都不知足,还真抬举自己。若不是上头有——能源监管的角度,早他妈废掉。”听完清鸿引导性的叙述,稽主任有一些怒意。 “这是我多少年的工资啊!再这么拖下去,我都想翻脸,更何况指标是我发改给他的,还拿着卖钱。”又有一些反感地继续说道。 “这小子还要考虑考虑,陈总担心有变,故请老哥,听听您的高见。”王玺边说边寻找着脱下的外裤,不一会儿,从裤兜里掏出一包“九五”。其实稽主任能有啥高见,自是王玺的一番恭维。 也许清鸿说得对,不仅要以利益去诱惑卜总,更重要的是给他形成政治上的压力。建设指标有时就是如此,能源各级口子下达,真正用心监管的却不多,甚至一度造成“路条满天飞”的局面。 让稽主任过来,清鸿是想强调无论是谁接盘,时间都是问题!对卜总的政治压力须上升到一定的高度,该通报的通报,必要时请示烟城市发改委,把此极有可能“浪费指标”的皮球踢给上一级,不能学着卜总一样捂在自己的手里。 “企业间利益是永恒的话题,而您于他代表的是政治,一切利益必须服从政治高度,所以我想请您以邮城地区建设指标实施的政治高度给他上上课。” “必要时和烟城市发改委请示报备,毕竟指标的事不是卜总一个人的,一旦浪费,关乎到整个烟城在省能源局明年的指标盘子,更关系到我邮城地区在烟城市配置的权益和能源口子的绩效。”清鸿如是说道。 在能力范围之内的,稽主任向来是一个落落大方的领导,清鸿和王玺一直如此认为。稽主任一听便懂,一口应承,让清鸿明天上午静候佳音。也许触动他的不是清鸿说的这些道理,这些道理以他的老道或许比谁都明白。 真正触动他的也许是王玺的一番话:“如果指标就如此浪费,地方上发现了苗头却未及时整改,那我只想说,皮包公司为啥要给指标?当然我能如此想,我这么想也不可怕,可怕的是今年评比落选的公司也是如此想。” “大家为了指标都花费了成本,甚至一些土地租金都已支付。就因为存在一些垃圾,未给到真正有实力的企业手里,你觉得这一些企业看到建设指标浪费会甘心吗?”王玺中间有意停了一下,瞄了一眼稽主任后继续说道。 “真要是捅上去,你觉得卜总会说他背后的谁吗?恐怕届时苦水只能是邮城市发改委自己吞。”清鸿故作奚落的语气补充。 着实未曾想初秋去体会一种“慢”生活是啥样的感触,清鸿和王玺再一次陪着稽主任体会了一下“水包皮”——“慢”有时是一种惬意的自信! 走在熟悉的街道,身心舒畅,更是一种清醒。这是一个令人思考的夜晚,风瑟瑟却没有一丝寒意,多了几分清凉。霓虹灯拉长了三人的身影,路两旁的绿化带中,蟋蟀时断时续地叫着。归时,夜已深! 第三十章:股权质押.汇报烟城 - 阳光一直在路上 - 陈清鸿 当清晨的阳光透过酒店玻璃窗户柔软地钻了进来时,清鸿早已梳洗完毕。轻轻地推开窗户,柔柔的风撞一个满怀,拂过整个脸颊,心中默想着昨晚卜总与稽主任所说的每一句话。 缓缓地睁开眼睛,静看着前方,似乎一份美丽的期许即将来临。端了一杯温开水,将半个身子探向窗外,享受着丝缕阳光的温情。 处理完电脑里的邮件和部门内部的一些请示流程,清鸿下楼用早餐。昨天夜里睡得还不错,早餐也差强人意,准备乘电梯回房间时和王玺正撞一个满怀。 “刚到房间,敲门没有应,我猜你肯定在一楼吃早饭。”王玺轻轻地拭了一下裤脚,清鸿手里的热豆浆被撞得溅洒一地。 “你也太早了吧!回到老家睡不适应吗?还准备过会给你打电话。”清鸿一边故作抱怨,一边把被撞的豆浆扔到电梯旁的垃圾桶。 “我一夜就没咋睡,那小子‘考虑考虑’啥意思啊?站在我的角度,又靠着一张老脸回老家求人办事,我可不想竹篮子打水一场啊!”王玺似是有些焦急。 “你对老稽还不了解吗?昨晚商量的事,肯定会帮忙的!相信他,他判断会做的事,一般都是靠谱的,毕竟他对卜的认知比你我深刻。”清鸿宽慰地说道。 “这里政府八点就上班,两个电话都没接,真的让我不放心。”一副没有到嘴的鸭子,更不能让它飞了的样子。 “这不还没八点嘛!以我对他的了解,好事,会当面和你邀功的;坏事,电话早来了。现在不用多想,再等等。”说完,清鸿带王玺走进了房间。 “拿一根好烟来抽抽。”清鸿近乎命令的口吻,这老小子竟耐不住性子。 后续的一个小时,其实清鸿的心里也是忧虑渐显,只是不曾写在脸上。王玺又烧了一壶水,烟抽上好几根。房间里烟雾缭绕,显得有一些沉闷。 “是卜总的!”铃声此时格外清脆,王玺立即走到清鸿的面前,按下了免提。 “早,卜总。”清鸿佯装镇静,王玺侧过身子贴了上来。 “你们的价格,我的确接受不了——”停顿了一下。“但稽主任的面子我不能不给,按你说的60万,能接受的条件是最晚下个月初务必支付50%。这是底线,若陈总答应,我觉得我会让步。” “如果无法答应,你我也无需再联系,更不要让稽主任再找上我。”卜总开门见山地继续说道,相较昨晚不同的是话语中更显无奈。 背后有如此的人脉资源,不难想象他获取此项目的建设指标肯定是十分轻松且高调的,这份无奈或许缘于他对行业的陌生。 王玺抬起头看向清鸿,清鸿陷入了短暂的沉思,谁也没有深想如何支付,谁来支付的问题,当然,“谐力”的流程压根是无法答应的。 能完成项目公司股权的质押已是谢天谢地,至于支付上的流程有一些不切实际,毕竟光有个建设指标尚未符合合作制度里所规定的支付节点。 “本人没啥意见,但我有一个要求,这段日子你必须积极配合项目公司股权质押的工作,这个要求不过分吧!不是我的货,可能支付吗?配合的速度快,我这里速度就快——公司大了还是讲流程的。” “更何况公司在邮城有合作单位,只要我的合作单位有把握办理完各项报批的手续,甚至他都会提前支付的。若是我司判断项目的合规性预期较好,甭说合作单位和公司,个人都会先垫付。”短暂的沉思,清鸿目的性地回答道。 最后一句最是没有底气,反而却更会让卜总定心。 “没问题!双方合作,不管是‘谐力’也好,还是你在邮城的合作方,我只在乎落实我说的条件。话说回来,应该感谢稽主任,一心为公,我也理解,当是按期完成任务吧!但愿陈总不要让我失望。”——听得出来的违心。 也许卜总能感觉到清鸿和王玺早已和稽主任商量,话说中间有啥猫腻,其也不想知晓,只怪“政治高度”让其不得不在确保利益的基础上,学会息事。只是说话的语气恢复一如既往的高调,高调里丝许不满的情绪。 挂断后,提着的心终于放下,潮涨的心扉,神情舒展。王玺又是递烟,又是倒茶,二人在“九五”的熏染里享受着甜美的宁谧时刻。 十一时左右,稽主任来电,宛若一切了然于胸,表达一番祝贺,同时强调尽快实施此项目的期望。昨晚由于忙于应酬无法陪同一起用餐,要求在中午无论如何一起吃个便饭,以弥补其昨晚的遗憾和失礼。 “王总,又要破费了吧!”王玺挂完电话,清鸿故意奚落。 “父母官还是要孝敬的,哪能让父母官掏钱。”言语里尽显欣悦。“那也是陈总您,一般人想请都请不到!”不忘奉承一下清鸿。 莫名的轻松徜徉而来,二人都笑了,尤其是王玺,一把年纪了笑得和个孩子似的。一身的烟味,清鸿准备洗漱,王玺于是提前预定酒店。 酒店安排在政府的附近,农家的土菜,八项规定,自是相当适合。王玺特意让老板娘给每人准备了两只足重的母螃蟹。稽主任平常喜欢散步,再三推辞无需迎送,王玺便提前准备茶水和换了一副“掼蛋”用的扑克。 饭前不“掼蛋”,等于白吃饭,这是近几年来,江陵地区饭前最流行的一种娱乐,似已是习俗。十二时左右,稽主任款款而来,能源科赵科长紧随。 王玺与赵科长自是相识,近半年的交往,毕竟不少具体的申报事宜在他的手里办理。年龄上相仿,五十出头,如此年纪谈进取在体制内已没有任何意思——无欲无畏,吃拿卡要不在话下。 针对王玺而言,不刁难,已是阿弥陀佛。相处久了,赵科有时会说着并无恶意的玩笑,有些玩笑一听就懂,再小的父母官,该孝敬的时候还是要孝敬。 菜上齐前,约半个小时的“掼蛋”,“A”尚未过,平分秋色。不适合中午饮酒,一番客气而已,欢悦的氛围里深刻地体会到稽主任的“老谋深算”。 “清鸿啊!陈总我如此称呼不介意吧!王玺与我差不多,比你年长不少,我直接叫清鸿更显亲切。”稽主任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拿起了一根桌上预备的“软中华”,下面似是还有一些话要说的样子。 “姓卜的答应,这是我意料之中的。但我认为这事只成功了一半,大的方向尚未定夺啊!”稽主任稍稍感叹。说完,又抽了一口,欲言又止的样子。 “还请老哥指点啊!以茶代酒,今年还得拜托您。”王玺立即端起茶水,躬身向稽主任。 “皮包公司获取指标,背后的来路,无需多说。迟迟不开工,这小子还肆无忌惮,足以说明在我们烟城地区是有路子的,只是谁都没捅破一层窗户纸。” “当然能答应,或许源于利益和政治压力,这政治压力也许他背后的也会有顾忌——当然会存在小子见好就收。”稽主任开始层层分析目前的进展,甚至这一份进展被剖析得足以颠覆。 “这小子说不定只是冲在前面的一个小卒子。”稽主任最后总结。 清鸿和王玺听得甚真,突然一股莫名的危机感上了心头。稽主任的分析,无不透露着随时毁约的可能,毕竟这个约定还只是停留在口头。 如若真的不是姓卜的一个所主导的,不排除在烟城地区也有一些领导在其背后,甚至烟城市发改委的卓主任也会是他的一致行为人。一旦有企业抛出略好一点的橄榄枝,恐怕连接触的机会都不复存在。 “表面上此项目是由卓主任扣帽子配置的,一期建设指标10MW,还考虑远景的20MW。暂且不管背后卓主任是否参与其中,但让其见证双方的合作势在必行,一方面让卓主任了解‘谐力’的实力——” “另一方面也会让你感受到上级领导的立场,通过股权质押的方法实现指标转移的事必须要和卓主任汇报,并且拽上小卜这个孙子。如若卓主任是这孙子背后的鬼,那双方的合作就要争取大鬼的认同,这样小鬼自是上不了天。” “如若他俩无鬼,有着上级的见证,这孙子也不至于在将来背信弃义。”稽主任继续揣摩道。“毕竟邮城市发改委只是按烟城的指示,股权质押说白了是在钻政策的空子,如果烟城都默认,邮城更好睁上一只眼闭上一只。” 这份揣摩让清鸿和王玺甚是敬佩,赵科长更是频频点头称是。 “卜总这小子如果不愿意一起去拜访卓主任呢?”王玺有些担忧地问道。 “不会的!指标是烟城市发改评比戴帽子给他的,何种方式转移,孙子也得给上面说法。工期容不得半点差池,尤其是在政策上,要想做好此项目,务必拉上他共同汇报卓主任,让卓主任同意,这也是与他合作的条件。” “股权质押只是在形式上的合规,真正实施项目还是要取得地方上的认同,否则谁也做不了。”听完稽主任精彩的分析,清鸿豁然开朗,坐实双方的合作与后续如期开工都务必取得上级政府的支持——核心便是卓主任。 “难怪清鸿如此年轻就做上领导,委屈了清鸿给你拎了一年的包。”稽主任哈哈大笑道,向着王玺一番善意的奚落。 王玺阿臾地笑着点头称是,大家都乐了,这顿饭便在一份欢悦的氛围里结束。 不出所料!第二天上午,卜总如约到达烟城市发改委。这是清鸿第一次遇到卜总,尖嘴猴腮、贼眉鼠眼,刻意出的老练,一身出尔反尔的刁钻之气,一双小眼睛叽里咕噜乱转,一看就不是啥好鸟。 初始,似乎卓主任一直表达着对项目的进度很是不满,怒卜总的不争气。“谐力”的资质,清鸿不用做多介绍,集团其它板块常来拜访。谈到股权质押的方法实现建设指标的转移,清鸿频频有意表明会给卜总一份报酬。 清鸿发现卓主任的眼神里闪烁其词,当即故做诚恳的表态:“谐力”将必不辱使命,按质、按期并网,不给领导添麻烦。” “主任您放心,不仅做到合法、合规,也有信心实现年底并网,绝对不会给主任您添上麻烦,更不会让卜总白忙一场。”清鸿再一次强调。 “就按你说的办!并网前禁止公司的股权转让,质押的方式挺好,等项目并网双方再变更。至于卜总的,你方到位就行,我不做任何干涉。”卓主任故作一本正经,却又时不时地瞅着卜总,貌似很想知晓其到底谈了多少利益。 “当然,我们回去也会评估的,毕竟目前项目公司的股东是卜总的‘大沃公司’,以及对外签署和办理了一些手续,可能会存在一些手续不符合‘谐力’的要求,届时形式质押、实质收购若是流程较为复杂——” “若是如此!我也想我们发改委可以牵头直接将建设指标收回重新配置到我司在邮城新成立的公司。”或许是对卜总和“大沃公司”的质疑,清鸿也一直在思虑着第二种方案。 “这个没问题!你司通盘考虑,若是小卜的一些手续不合规,你们在内部有难度,我们发改委会考虑将建设指标直接重新配置,当然你司首先要把项目的用地搞好——不要在土地上有问题。” 似乎只要卜总的利益到位,这不失为是一种更好的办法。“说实话,都这么久了,我对这家伙办的事还不放心呢!”话里有话,有意的奚落。 对于清鸿的质疑,卜总有一些按捺不住的样子,想说一些啥又咽了下去,卓主任的话里有话,似乎又让他无话可说。 综合而言,针对双方的合作卓主任还是比较赞同的。最后其强调项目容量备案30MW,要求项目务必自建110KV送出工程并网。如若未实现此要求,后果自负,但其也默许了清鸿提出的工期太紧10KV临时并网的方案。 整个汇报的过程,卜总的话不多,貌似在沉思。或许人对于利益的追求太为过分,便会让人失去方向,当面临抉择的时候,或许不能过于在乎得失。 第三十一章:王玺心思.合作方案 - 阳光一直在路上 - 陈清鸿 王玺毕竟不是“谐力新能源”的员工,去年“邮城山海”光伏项目开发的时候,委里很多领导都与其有过照面。能源项目的合作方在政府层面上一般都隐在背后,往往背后的出牌会有出其不意的效果。 这些人一般都喜欢在幕后促成一件事,清鸿和卜总在台面上的时候,王玺去了一趟三楼的能源处,能源处的赵安生处长和王玺相交尚可。用王玺的话说,台上的是走在过场;台下的,才是其存在的价值。 在卓主任的办公室,清鸿的手机一直在震动。下楼和卜总生冷地道别,便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给施袅回拨了过去。王玺把车从停车场里行使了出来,停在安全的地带,在车上抽着烟等待着清鸿。 “施总,你好。刚才——”清鸿的话还没有说完。 “你不知道今早板块有电话会议吗?通知你上线的邮件没看吗?”施袅打断了清鸿,能感觉得到他一脸的怒气。 “你的邮件我看到了,这是你们高管参加的,我在烟城正巧手里有紧急的事情要处理,打算处理完了上线听听。”清鸿解释道。 “你忙,我就不忙吗?你我一个都没有上线,板块一开始就点名通报了江陵省分公司,你把我的邮件当放屁吗?”似乎一冒丈高的气焰。“你牛!打了几次都不接我的。”情绪继续高涨。 “施总,你邮件也没说让我啥啊!这么光转发一个会议通知给我。我刚才在烟城市发改委拜访领导,真的不方便。”清鸿渐有一些按捺不住的语气。 “哪怕天王老子,你他妈也得接我的。”鸟人开始暴露本性。 “施总,若是这么讲,没有必要吧!我在政府争取项目的建设指标也是为公司着想,按你说的,要是我家里有一点私事,我还先必须要鸟你喽?”清鸿尽可能地压低声调。 “你等着,只要我施袅在,搞死的总有一日。”鸟人已开始口无遮拦。 “你他妈算是啥东西?真如此无理,还真懒得理你。不就是一个通报吗?你信不信,老子五分钟让板块的战略投资部撤销掉,不要我给你脸了,你他妈不要脸。”说完,清鸿便愤然挂断。 王玺似乎已猜出清鸿在和谁通话,为不显尴尬,风趣地来了一句:“真是官大一级压死官小的啊!”深知清鸿往往越是刺激,自我安慰感越强。 清鸿以点名时的信号不好为由,搪塞了战略投资部的领导。曾几何时大家都是一个壕里的,自然是不会为难,会后便撤销了对江陵省分公司缺席的通报。 秋雨,还真是应情,一开始便淅沥地下个不停,细密的雨丝在天地之间织起一张灰蒙蒙的幔帐。清鸿和王玺停好车,找了一个地方用餐。饭吃完坐着品一品茶,看着雨,吞云吐雾,正是应了“饭后一根烟,快乐似神仙”的这句谚语。 似乎这一场小雨带来的凉意,并没有搅乱二人的心境,拿下此项目,此时在清鸿的内心是如此的坚定。也许那一种心境更是一种自负,针对施袅:若是尊重你,你便是分管副总;不尊重你,这个行业,在清鸿的面前啥也不是。 车开出烟城之后,王玺一直希望清鸿继续留宿邮城一晚。清鸿婉拒,总觉得这老小子有啥话想说又不明说。快至苏城和邮城方向分叉道口的三公里处,清鸿似乎感受到了王玺那小肚鸡肠的心思。 “下午我必须赶回苏城,若邮城没有其它特殊的事,直奔苏城。”清鸿故意抬高“直奔苏城”四个字的语调。 “都在高速上,我总不至于把陈总放下吧!”王玺貌似有一些失落,平淡的语气里夹杂着丝丝委屈。 “这个项目也算是有一些进展,我从中牵针引线,你们见了卓主任后,我感觉反而更不踏实,好像和我没有啥关系啊!”说到这里王玺没有继续说。 清鸿点上了一根烟,莫名的安静,车在高速上飞驰的声音听得甚为真切。王玺的话似是让清鸿想起一些啥,这两天一直在想咋借稽主任的嘴搞定姓卜的,还真是忽视了和王玺的合作方式。 若是公司和卜总采取股权质押的模式直接合作,似乎公司里那过于谨慎的收购流程已折腾不起那已不能再折腾的时间,同时又置王玺于何处? 真与卜总达成了仅仅项目建设指标的合作,哪怕是清鸿亲自上阵,在陌生的邮城、有限的时间里,恐怕难以完成项目后续的报批工作,更甭说留给此项目的建设工期已是如此紧张。 不得不承认,“谐力新能源”在邮城并没有优势的资源,若不依靠王玺去落实各项开发报批的手续,早日具备开工条件,哪怕是拿到了项目的建设指标,似乎此项目也只是一个“死”。 毕竟没有王玺便没有如此项目,若不是清鸿此次邮城之行,说不定王玺会找其它的单位合作,就算找他去年合作的“中海能”,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或许该司的制度远灵活于“谐力新能源”。 在邮城地区,清鸿的员工,若是没有王玺,此项目压根无法完成。按照公司开发包干合作惯有的制度,合作开发的项目一般只有一个合作单位,若此项目和王玺无关,恐怕和其私交甚好的稽主任,清鸿都无法交代。 若是没有王玺,便没有稽主任,若是没有稽主任给予支持,在邮城地区估计能源类的项目就甭想,费煞苦心,得不偿失。 根据公司上半年颁布的“开发包干奖励”的制度,各地省分公司经营上自负盈亏,挣取板块给予的开发包干奖励,负责分公司的经营成本。 自主开发的项目享受板块给予0.5元/W的包干奖励,合作开发的项目也是享受0.5元/W的包干奖励,但支付给合作方的报酬包含在内。 收购建成项目只享受0.02元/W的包干奖励,尽管各省分公司提出收购未开工的项目也列入到0.5元的行列,但一时并未真正落实到管理制度里。 邮城项目卜总已成立项目公司,已获取建设指标,若然按照股权质押的收购模式,一期10MW的容量,0.02元/W的包干奖励收益才20万元,后续算上开发报批的相关成本,不仅无法实现省分公司的创收,甚至会白忙一场。 “陈总,那我往苏城了。”王玺有意打扰了清鸿的“闭目养神”。 “你老王在想啥,还是清楚的。我做人做事一向分明,属于你的功劳,我会记得的,会为你争取收益的。”越是深入地想,清鸿的思路越是开阔。 “你是知道的!这个项目我在七月就跟踪。不瞒你说,其实卜总背后的我也认识——是刘总——所谓的退休领导。” “一开始本想和刘总商量,让我操盘,也想和卜总一起。当然,我没想动姓卜的,一开始的确不认识,一直听说搞不下去,着实让我懒得搭理,只当做刘总所托非人——至于转给‘谐力’,刘总并未反对。” “能挣不挣钱刘总已经不看重,毕竟项目只有一期10MW的指标,当时哪会想到江陵地区竟是如此小容量的评比。以前的信誓旦旦,让刘总现在再也无脸回烟城。”王玺用最为平静的语气说道,又似是强烈地在表达着他的价值。 “与你合作,我最放心!这也是我一直想让你来拜访稽主任的初衷,毕竟在这邮城地区我俩是一起苦过的——你在之前七月的时候又不搭理我。”王玺接着说道,又似有一点委屈的样子。 也许是此一时彼一时,其最后一句话在清鸿的心里最为中肯,但也表明了王玺的立场——“这个项目是我老王带你玩的!” 清鸿未曾想去质疑王玺所说的话,毕竟这个项目不管是让谁做,若是没有王玺,这个项目是绝对不会让“谐力新能源”来做的。“你还记得姓卜的说合作的方式由我司做主吗?”清鸿突然问道。 “是的!你让他做主,那小子懂吗?”王玺淡淡地笑道。 “我初步有一个方案,既能保证省分公司内部的奖励最大化,也会实现你的价值,不过在前期要有付出。我觉得你应该没有啥问题,那晚我答应姓卜的实质转让就支付50%,实际上也是让你老王——不付出哪有回报?” “姓卜的第一笔,‘谐力’根本做不到!当然我们之间的合作,要你支付得更多,由你兜底开发报批的各项工作,相关的费用由你承担。公司会对你的工作考核,不达标不予支付报酬。” 清鸿觉得这是与王玺之间最好的合作模式,既能不失信于姓卜的,又能为省分公司在板块争取最大的利益,更重要的是会调动王玺在邮城的资源,以最快的速度完成项目的前期报批,早日具备开工条件。 清鸿的初步方案便是姓卜的主动向烟城市发改委退还建设指标,王玺运作发改部门重新评比把建设指标内定至“谐力新能源”,王玺和“谐力新能源”达成委托开发项目包干的合作关系。 仅仅是获取建设指标的委托咨询,一般不予支持,无法量化,工作过程无法掌控。公司希望的是项目报批的全部委托,项目开发阶段利用合作方的资源,无需花费任何成本,不成和自己无关,成了按制度支付报酬——可进可退。 “谐力新能源”只认定王玺,根据工作成果给予合理的开发报酬,项目开发相关的费用由王玺承担,至于给予姓卜的属于王玺的成本,啥时和啥种方式,江陵省分公司自是无意于关注。 难度似乎不大,毕竟烟城市、邮城市两级发改委都较为认可“谐力新能源”接盘。这个方案其实清鸿上午也初步和卓主任沟通,为避免项目未并网前的收购违规,以及股权质押的流程耽误,卓主任自是认可收回指标重新评比。 重新评比建设指标,首先需要“邮城大沃”退还指标,卜总自也是认同,且应承一旦采用此办法,第一时间向发改委递交退还申请。当然无论采用哪一种方案,卓主任只希望一个字——快!尽快实现项目的开工。 “这不就是你和我说的开发大包干委托咨询嘛!这个我还会不懂吗?你清鸿说的路子,我定当竭尽全力,听您的指示!”王玺那悬着的心一下子放了下来。 “江陵地区当前市场上大包干委托咨询的报酬在三毛到五毛每瓦不等,看项目的规模经济效益。你在‘谐力’会给到我老王多少啊?”王玺似乎更为关心此问题,却又故作云淡风轻地问道。 “战略投资部在上个月移交的两个项目,大包干咨询报酬0.3元/W,我的意思——以你我相处,不要谈市场,你低一些。毕竟你我是多年的朋友,何况之前还合作一起搞过公司,不想让别人误会我以权谋私,嫁接朋友。” “你说多少?反正邮城是我家,朋友多的是,节省很多成本。” “两毛五一瓦!不过项目用地是第一位的,那小子不配合土地,这个项目哪怕有指标也很难推动,毕竟乡镇不给土地,还做个毛啊!”清鸿的坦荡或多或少会添上一丝谨慎。 “若是两毛五——10MW就是250万元——真不算多!毕竟这个项目的备案容量是30MW的,后续的若是我也搞定——” “委托咨询容量按30MW签,搞定指标和报批完成的,报酬该咋地就咋地。” 犹豫了一会,“听你的!”王玺随即一口应承,似是压在心中的一块大石彻底被搬走。递了一根烟给清鸿,一脚油门,直奔苏城。 第三十二章:开发动员.工作部署 - 阳光一直在路上 - 陈清鸿 “谐力新能源”江陵省分公司运营由郑武总分管,工程由柯军总分管,开发由施袅总分管,伴随省分公司“三位一体”管理标准日趋完善,以及相铭总别有用心的“亲民”管理,江陵省分公司的几大阵营边界日渐模糊。 郑武总的个性独立、理智,集团的老员工,职级与相铭总一致。相铭总来自省电力公司,熟悉火电,但对于光伏应用尚且陌生,其对郑总很是“尊敬”,常常在一些场合力捧,既能让郑总沾沾自喜,又能凸显出其豁达。 柯总的个性自我、主观,做事风格较为保守。从专业的角度来说,相铭总在柯总的面前不值一提,但光伏项目的短平快,更关注的是并网,为实现并网获得电流的曲线,一个场内工程在管理上哪怕是有多么不堪,也不足以致命。 抢并网才是当时光伏项目建设的关键,不仅是政策上的导向,更是一种利益上的驱使,故行业内后续不断上演“12.31、6.30”抢并网的疯狂。 那一段日子,江陵省分公司只有徐汉10MW的项目处于开工阶段,工程管理的工作重点是尽快接管其它兄弟单位在江陵地区开发且已开工的项目。 为避免一些项目前期失误导致的后期考核,柯总在尚未确认接管前,鸡蛋里挑骨头来形容不足为过——害怕承担责任,自然和初来的相铭总想法一致。 开发是龙头,尤其是板块开发包干奖励制度里所体现的开发价值,足以决定每个省分公司、员工全年的绩效。从体制里走出的相铭总,一定程度上何尝不是奔着“钱”,其对开发包干奖励制度理解得甚是真切。 施袅总分管开发,其是由相铭总一手引荐到公司的。然而,相铭总不得不重用清鸿。一方面清鸿足以弥补施袅是一门外汉的缺陷;另一方面现有的市场开发口子是清鸿一手组建起来的。 同时清鸿见证了“谐力新能源”的每一次变革,且丰富的经验游刃有余在开发、工程、运营三大模块之间,自是能稳定人心。 也许最为孤单的便是唐莹莹总,在其父亲唐原总离职前,被任命为江陵省分公司分管人事、行政的副总,在实际工作中却早已被相铭总架空。 人事、行政类似于体制里的组织部和办公厅,曾在体制内的相铭总更为了解这些部门对于其以后工作的重要性,所谓的“怀柔”早已同化两个部门的总经理。 为保留住自己的三两“志同道合”,唐莹莹唯有把她们提前安置到其它的部门。这种做法实属无奈,否则那三两员工在第五次变革里极会被劝退,鲁倩便是在当时调至清鸿部门的。 在公司的组织管理上,唐莹莹的团体早已是分崩离析,最终有一天被相铭总等所策划的分流方案全部逼走。 九月初,市场开发部的每一位员工情绪面上都较为平静,实际上不过是一种自我的麻痹,能混一日是一日,大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地宅在窝里。大部分员工整日的工作无非就是睡觉、吃饭、上网,还真不是一般的闲散。 这个时间段,江陵地区的建设指标早已配置完毕,很多项目早已开工,针对来年的市场储备,大家亦是有心无力。 以邢刚、闻天为首的骨干,更是消极怠工。一方面所有的员工都在揣测,以往的人事频繁更迭,相铭总又能待上多久;另一方面部门里被领导安置来的“关系户”充斥着。 “凭啥?公平何在?狗屁不懂都会是开发总监和高级经理。”这一现象在之后的几年里总是不间断地上演。而那时的邢刚、闻天等入职已近五年,大小功劳不断,却总是在变革之中丧失提升的机遇,一直在六级开发经理。 同时,清鸿软硬不吃的风格,总有一些“关系户”时不时地对上打着“小报告”,甚至还有一些一直处心积虑地想拉清鸿下马。 面对如此的氛围,清鸿深感不安。这样子下去,不仅会毁了一帮跟着自己的弟兄,更是辜负相铭总的信任,关于整改风气和目标动员势在必行。 邮城出差回来,清鸿首先约谈了邢刚、闻天、鲁倩和周呈新,一番认同感之后,为提升士气,强抓部门的管理标准,清鸿召开了全体员工的动员大会。 “大家好!这一段日子频繁的人事变动、制度颁布,给大家在工作上带来了很多迷茫,这是可以理解的,变革中的阵痛更是可以理解的!”稍做停顿。 “我想说的重点是大家是否适应公司的变革,打算用多少时间去适应,这关乎到大家的工作态度。”清鸿正坐中间,茶杯放下,开始了此次会议。 清鸿的神情略显轻松,一方面缘于几位骨干的认同;另一方面王玺所提供的邮城“大沃”项目已基本锁定,在这个时间点,若是此项目获取,对于四季度的开发工作、提升全员士气,意义明显。 “公司在变革前,因我省日照资源一般,上头收益指标过高,原江陵开发分公司把重心放在日照资源较好的省外,所以今年突然严禁跨地区开发,让我们错过了江陵地区的很多机会,仅有10MW徐汉的项目。” “所以接下来的工作,一方面徐汉项目的开发消缺是重中之重;另一方面我希望大家加大项目的储备,做到人人有信息,加快项目评审,提高评审的数量和质量,为来年做好充分的准备。” 清鸿喝了口水继续说道,说完殷切地看了一下周呈新,其是清鸿去年当宝一样的“徒弟”,上半年更是倾斜了许多精力支持其获取徐汉的项目。三季度希望其独立完成此项目的消缺工作,同时再战新的储备。 “尤其是新到的员工,发挥自身的资源,尽快学习市场开发的知识,尽早独当一面。针对工作纪律,做开发的,无需如行政一般死板,但我也不希望有哪位把消极的东西带到公司。”说到这里,清鸿有意把脸沉了下来。 “有关系的,发挥好是正能量,发挥不好便是负能量,甚至是垃圾。我请在座记住我的这句话,不要仗着一些关系,目无纪律,缺乏执行。这样的员工,如果工作上无绩效,以后开会给我站到那去。”清鸿似乎有意说给一些人听的。 当然,清鸿也发现了有些员工露出了鄙夷的神色,清鸿很明白这里有些员工不是“皇亲国戚”就是“朝中重臣的缘故”。 “三位一体”之后,板块要求坐实省分公司,深耕细作,最近的政策,大家都看出来了严禁跨地区开发。省外的项目,让利于兄弟单位,让其协助扫尾,我们的主战场一定要转移到省内。” “目前较为重要的工作包含以下几个方面:一、楚城10MW、宝山15MW和电力板块移交的西海15MW项目,还有施总在电力板块负责的镇山和吴城项目。这些项目前期都是一些非专业经手的,瑕疵较多,有些是致命的。” “移交是目前大势,厘清责任尤为重要。所以安排邢刚负责楚城和宝山的收购项目,外部单位的项目需更为谨慎,你们当中经验最丰富的就是老邢。”事先已和邢刚沟通,邢刚平静的眼神足以告诉大家其愿意接受。 “第二个方面,黄原你曾和施总一起在电力板块的,跟踪过镇山和吴城的项目,这两个项目由你配合施总接管。”清鸿轻瞥了一下黄原,黄原自是满意,其甚至担心以往的努力被清鸿如此新领导抹去。 “第三个方面,西海15MW项目是曾经一起和电力板块开发的,过程较为熟悉。曹真你曾和我拜访过当地,这个项目由你负责移交接管。” 这个在美国留过学的小兄弟,单纯、大方的性格正如他高大的身材一样,让人觉得有一种信任。当然,在国外吊儿郎当的陋习还是有的。 此时,闻天有一些坐不住,不时地抬起头看向清鸿。省内的建设指标早已配置完结,在省分公司里好像和开发工作挂上钩的、捡成果的只有如此一些,似是清鸿这位大哥丝毫未照顾到。 “陈总,我工作上咋办?我负责在外省的项目基本上都已经消缺完成。”闻天弱弱地问上一句,失落写在脸上。 “都知道我俩想辞职创业,后来没有辞职。最近老王搞了一个项目,你去负责跟踪,会后我再和你说。”因为闻天和王玺比邢刚几个要熟悉,在清鸿的这里自是不二人选。闻天的脸色立即阴转晴,多了一份期望的笑容。 “第四个方面,部门的行政工作由鲁倩主抓,同时配合镇山和吴城项目的移交接管,毕竟小黄工作刚调动,工作流程上不是很熟悉。” 鲁倩曾是清鸿交往甚深的女同事,二人也最深得唐莹莹的信任。曾几何,其真的把自己当成女汉子在工作,成绩亦是斐然。或许女子过了三十,工作和家庭或有矛盾,后来和唐莹莹干了一些时日的品牌,算是唐莹莹的小团体吧! 在唐莹莹的关照之下,前些日子调至市场开发部。老领导的面子清鸿自然是要给的,考虑到有家庭的女子诸多不便,分工内务为主。 部门十一名员工,刚调至的三名未具体分配工作,此三者为十足的“皇亲国戚”,职级有的只比清鸿低上一级,清鸿虽不敢怠慢,但亦不卑不亢。 截止到2018年4月25日——清鸿和闻天被拘留的那日,整个条线被“关系户”充斥到四十几名,其中只有一名是为实际工作外招的,其余基本都是领导塞来的门外汉,清鸿所管辖的编制早已占据了省分公司的“半壁江山”。 “最后,我希望大家端正心态看待公司的每次变革,理智地分析变革中我们所面临的问题。老人都了解我,底线并不高,触碰我的底线也甭怪我不客气。” “我希望我和在座都是兄弟,有些事我是不会上心,但在工作的时候,我只对事,不对人,管你家是啥背景。”清鸿说着用余光瞄向所谓的“皇亲国戚”。 “乱得很上半年,我都想辞职创业,这个大都知晓,事已过去,如今相总到来,秩序逐步恢复,看到希望。缘分让大家还坐在这里,甭管公司咋的,我希望大家努力做好自己的本分。如果有破坏团结、向上的事,定当不会轻饶。” “当然你们有一些关系深厚,随时可以让我走。我只想说,这个位置随时欢迎你来搞事,我不怕。但如果你有意破坏,不按公司的流程制度,在一日我就不会让你好过一日。”会议在清鸿酷似严肃的表情里结束。 按照会议的部署,大家都动起来了!三季度尾,西海和徐汉两个项目实现了开工建设,楚城和宝山两个收购项目,提交“谐力新能源”决策委员会评审。 施总所负责的两个项目,纠纷不断,让大家充分认识到开发不足的致命。深入分析之后,当机立断、减小损失,最终镇山减少容量,吴城项目作废。 邮城项目的信息价值和当前进度,获得了相铭总的首肯。一方面其希望通过这个项目的开发,更为全面地了解公司市场开发管理的流程;另一方面,深知如此项目在此时获取,对于当前市场无为的形势无异于注入一剂强心针。 2015年9月7日,邮城项目通过了省分公司的初评审,会议决定加大工作力度、尽快设立项目公司、签订项目用地、获取项目建设指标,同时明确与王玺达成合作,以及合作开发包干咨询的报酬和支付方式。 上述便是王玺在后续的重点工作,闻天主要负责项目公司的设立和指导、监督王玺按公司的制度开展工作,以及部分需要“谐力”在台前的工作,诸如项目签订用地租赁合同、发改委申报。 至此邮城项目在公司内部被称之为“邮城谐力”一期10MW光伏发电项目(简称“邮城项目”),“鸿诺”为项目前期工作的合作单位,清鸿和闻天算是看到当时投入到“鸿诺”里的资金有了回头的希望。 或许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为加快邮城项目一期的工作进度,实现项目早日开工,王玺彻头彻尾地把自己扎进去了,至于“鸿诺”在其它地区的一些项目渐渐无疾而终,空留几张已批复的“红头文件”。 第三十三章:背后运作.土地租赁 - 阳光一直在路上 - 陈清鸿 一些事宜是清鸿不得不去面对的,为通过邮城项目的初评审,清鸿于公于私都必须妥善处理。于公,这个项目的意义不言而喻;于私,若是“鸿诺”——王玺开发成功,所得报酬足以还完清鸿和闻天上半年“鸿诺”的注资款项。 甚至还有一种“敲诈”王玺一笔的欲望——这自然是和王玺的笑谈。 那天会议结束后,清鸿是如此交待闻天的:“这个项目给我跟好,尽快通过相关渠道调查项目用地的合规性,了解此项目所发电量接入电网的方案。评审材料给我用些心,一定保证评审会上通过。” “土地租赁合同接下来是重中之重,土地若是无法从‘邮城大沃’的手里予以承接,一切都是扯淡!”清鸿不放心地说道。 “捡”到此项目,相较于清鸿分配至邢刚等人的项目,觉得单纯多了,于是喜上眉梢、沾沾自喜。“鸿哥,您放心!肯定搞清楚,材料百分百没问题,至于要和老王交往更是没有问题。”信心十足的样子。 “清鸿,你和这个王玺是啥关系啊?”邮城项目在初评审之前,清鸿打算先行和相铭总有个整体的汇报,相铭总稍微翻阅了一下闻天准备的材料,清鸿刚一坐定,烟还未点燃,相铭总突然抬起头问道。 清鸿的心里很是明白,所谓自己和王玺是啥关系,问的就是“鸿诺”的来龙去脉。“你来时就退掉了,现在就是监事的身份,挂名的!至于我老婆法定代表人的身份也是挂名,懒得变更。”回忆往昔,娓娓道来,清鸿最后坦言道。 “为啥一定要用‘鸿诺’和公司搭建合作关系呢?你真的已退去了?”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清鸿,质疑和求证的口吻。 “营业范围具备光伏方面的,王玺就这一个公司,倒是有一个作坊,不过和这个行业没有关系。早就退去了!我就是想一些事,也不会让自己在工商上挂名监事、老婆还是股东,这不是不打自招嘛!您放心!人品还不至于!” “你要确定不再掺和,被查出来是会出事的。当然,清鸿我是相信的,你最好有空时工商变更。”相铭总吐了一口烟说道,略有所思。 “钱还没有还我呢!等王玺还了我和闻天的立马变更——哪有时间?工商登记变更要凑齐好几个人呢!”既然相铭总相信自己,清鸿不再有所顾忌。 “相总,那我马上通知各部门召开评审委员会,若是届时法务说到,还有‘鸿诺’申请合格供应商的事,省得我再解释,您直接审批就是。” 邮城项目的初评审会议召开,清鸿作为会议的主持人,闻天作为会议的汇报人,最后所有的评审委员集体同意加快推进项目的进程。既然项目的建设指标已大致落实,核心的便是项目用地的合规性和获取。 不知道从何时起,仿佛一场紧张的拼搏逐渐透出了分晓,田野从它宽阔的胸膛里透出来缕缕气息,四下里的树木和庄稼在微风里摇曳,树叶变得从容而又宽余。露水回来了,清晨湿润了乡间的小径。 里上河地区,水域空旷,一片水乡美景,远远地望去,水气凝结,如雾一样尚未散去。在林润镇周远清副镇长的引领之下,王玺和闻天实地考察了原“邮城大沃”30MW光伏项目的选址。 “来的路上,你们也看到了,我们镇里的水域资源丰富,十分适宜建设渔光互补光伏项目。目前已投运的容量就已经有一百多兆瓦,所以我们家里的书记交待我们一定要严格筛选投资商,发挥对本镇经济的最大贡献。” 周副镇长揣着明白装着糊涂一般,其实他此时早已厌倦了“邮城大沃”此项目无法实施的无奈。 “林润镇的资源的确是得天独厚,我司也是相当看重贵宝地的,此次是专程过来的。”闻天接过周副镇长的话茬,露出稍稍恭维的神色。 “过来的企业多了,书记让招商工作中占用资源的必须引入一定的外资。我看过贵公司的简介,是在香港上市的,很希望贵司会港资实施。”周副镇长的脸上洋溢着一种微笑,这种微笑给人一种怪怪的感触,莫名轻视的味道。 “你们看,那不到一公里的地方就是‘远惠’的项目——就是外资,自是讨领导喜欢。进场道路,镇里以我为首,全力以赴地解决各种补偿纠纷。”边说边指向了正在开工的“远惠”项目。 “周镇,不瞒您说,我们公司的确有外资的条件,但这个项目里的一期容量只有10MW的建设指标,工商上外资的自有资本金比例较高,会让项目的经济效益大打折扣。”闻天显得有一些为难。 “更何况工期如此紧张,操作外资到账,年底外资考核和项目并网,我估计会是赶不上啊!”闻天自顾按照自己的思维解释道。 “这个我不管,效益、工期是企业的事宜。针对乡镇来说,此类项目不再纳入招商考核,若没有外资,光伏上税收‘三免三减半’,前些年微乎其微,我镇上图啥?”周副镇长的笑容一下子消失,略显不悦的样子。 王玺自顾抽着自己的烟,倒不是觉得闻天稚嫩,只是觉得周副镇长有些不识好歹。“你他妈‘大沃’之前不就是一个皮包吗?哪是外资啊!你孙子不也是乖乖地把土地签给人家。”王玺在心里默念道,禁不住一脸的嫌弃。 其实在王玺的眼里,压根没有把周副镇长所刁难的当回事,毕竟土生土长在邮城,王玺很是明白林润镇的人事和“一物降一物”的道理,这里毕竟只是一个乡镇,似乎还没有必要动用太多的关系。 王玺有意拍了一拍闻天,暗示其无需多说,轻快地走到周副镇长的面前,洒脱地递上了一根“九五”。 “周镇你说的我都懂,镇上的要求,我们商量着来,项目真成了,我们就是你的子民啊!”王玺操着一口邮城口音笑嘻嘻地说道。 “你是本地的?”听着王玺的乡音,周副镇长略显惊讶,似是添了几分好感。 “你以前的领导是不是姓王,现任回菱镇当书记,你们现在的班书记从镇长上来的是不是?”王玺故作调戏地问道。 “你咋知道的?”周副镇长一脸疑惑地问道。 此时的王玺露出了一脸的狡黠,并没有直接回答周副镇长的问题,只是微笑地说了一句:“我也姓王嘛!” 实际上王玺和回菱镇的王书记八竿子打不到,其认为对于周副镇此种也压根不值得自己回邮城发挥自己相关资源的价值。或许即便是如此,但也留给了周副镇长无限的遐想,毕竟他当年是王书记一手提拔上来的。 “你们这里的人,包括老班——都认识。我会知道周镇你知道的,我还会知道周镇你不知道的。”王玺故意卖起关子说道。“老班”这一说词,更是让周副镇长对王玺满怀着揣测,又渐显恭敬。 “既然都是熟人,那上车!我们回到镇里和班书记汇报一下。”说完,挥手召唤司机,同时回敬了王玺一根烟,二人边抽边等着司机把车掉头。 林润镇人民政府坐落在镇里的支道上,与乡镇主干道的拥繁相比,自会是一番清净。宽阔的大门后面是广场,广场上国旗飘扬,政府大楼便矗立在广场的尽头,周边矮小的建筑更加衬出一番“巍峨”。 回到镇上已近饭点。班书记中午有应酬,未及周副镇前去请示,就通知周副镇立即带王玺、闻天去见他。这也让周副镇感到惊讶,此时在其内心已经基本确认了王玺在邮城地区有一定的关系,且和班书记相识已久。 班书记的办公室没有任何让人起眼的地方,透着乡镇干部的凌乱。阳光透着窗台照在办公桌上的烟灰缸,更显灰尘满布。班书记起身表达了午餐无法相陪的歉意,关于闻天和王玺此行的目的,直接开门见山。 只要能做的便放手去做,班书记表示他十分支持,谁也不会想此项目就如此烂在林润镇。土地租赁的事宜全权委托周副镇处理,只要条件不低于“邮城大沃”签订的合同里给予的利益,直接交由周副镇长拍板。 班书记定了调子后,周副镇长的心里很清楚土地租赁合同签订是必然的,但又给了他十足的灵活度。对上级领导的察言观色,同时适当地突出一些自身的恩威,便在这一位副镇长的身上发挥得淋漓尽致。 饭桌上一番热情寒暄,不过饭后土地租赁的条款洽谈得并不是很和谐,周副镇还是希望把外资的条款写上,闻天自是不敢答应,王玺的样子倒是蛮轻松的。 “回去请示一下领导,明天给周镇答复。”王玺推搡了一下闻天说道。 “不急!不急!班书记不是说了嘛,所需的项目用地,肯定留给贵司。”尴尬暂且缓和,各自退让,和颜相送。 “只怪班书记在忙,不然哪有周镇啥事啊!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明天肯定会拿下的。”王玺悠悠地说道。 闻天自然是看不出王玺哪里来的自信,不过通过周镇对王玺态度的暧昧,多少还是能感到王玺在此地有一些名堂。 “你咋知道上一任王书记的啊?班书记之前就认识?”闻天一脸的疑惑。 “陈总让你过来时,我就已经做好工作,我老王办事还是靠谱的。放心!不出两天我保证帮你拿下土地租赁合同。”一脸自以为是的小聪明,说完“嘿嘿”笑了起来,瘦瘦的脸颊有一些滑稽的样子。 “一些关系暂时不会用在小事上,这种土地上的小事,我早已让稽主任以发改委的口吻和班书记强调了此项目若无法实施带来的后果,尤其是在他林润镇里丢掉此项目的影响。”王玺抽上一口烟继续说道。 “林润不是一直想壮大风光产业吗?有建设指标都玩没,来年就是想都不会给你的,这叫从政治高度办事。说到班书记给我的面子——”王玺“嘿嘿”地又笑了两声,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 “老班也是憋屈啊!在这个镇里干了七年,镇长干到书记,家住在邮城,一直想上去,却总是阴差阳错地上不去。只能说很多领导他是不敢得罪的,有一些和他平级的科局一样是不敢得罪的。” “估计再如此下去,都已憋屈习惯。”王玺故作感触地说道,却又给人一种看不清的味道。毕竟能知晓此事,自然有一定的路子去“摆平”班书记。 “那我们明天咋办啊?做一些啥?” “明天肯定会签,不过你该汇报还是汇报,最好让清鸿来一趟。姓周的无外乎装个样子,下面的就这样,若是清鸿来了,给个台阶算是给他个面子。”王玺自信地说道。 当晚,闻天和清鸿电话汇报了白天的工作,清鸿对王玺扎实的工作亦是相当满意。清鸿同意王玺的说法,明日一早前往。 清鸿到达邮城汽车站时已是中午,王玺开着一辆仅靠车尾上“奔驰戴克”四个字勉强证明身价的轿车来接上清鸿。 三人一起来到镇上,正如王玺所料,一番刻意的僵持,鉴于本期项目工期的严峻,后期待建设指标容量大一些争取注入外资。“陈总到了,还说啥!”清鸿仅口头上表态,周副镇长于是欣然接受。 清鸿明白这和王玺在背后的运作不无关系,同时亦可看出这老小子的用心——王玺备上一份礼物送给了周副镇长。 土地租赁合同小签后,在王玺的协助之下,闻天迅速地注册了项目公司。项目公司一旦成立,便有了项目名称和各种手续报批的主体。 王玺马不停蹄地办理完项目规划选址意见、论证了国土二调性质、供电公司支持文件,环保意见等一系列建设指标获取的前置文件。 高效!喜悦是沉甸甸的,让人丝毫觉察不到即将到来的危机。近十日“大沃”的卜总都未有联系,当初当着烟城市发改委卓主任的面承诺的“建设指标退还的声明”迟迟未递交至邮城市发改委。 在九月的最后两周,或许是清鸿从事这个行业最难忘的一段时日,从大悲到大喜,着实是一种折磨,更是一种运筹帷幄的成熟。 第三十四章:华元插足.书记态度 - 阳光一直在路上 - 陈清鸿 9月21日,晴。天空一尘不染,早已是秋的温柔,太阳却撒起了矫情,把大地照得明灿灿的,甚至有的行人又捡起了刚褪去不是很久的短袖。天气有些反常必有妖,这几日清鸿也觉得热的不合理。 一辆银白色的商务“别克”急驰至邮城市府前广场,妥妥地停稳,阳光照在上面格外显眼。此时一些官员正揉开腥睡的双眼,慵懒地酝酿着下午的工作,抑或是晚上组的局。 车上下来两名男子,一名男子整了一下衣领,四十开外的样子,其左右顾盼了一下,便径直走向了邮城市政府,另一名青年男子拎着包紧跟而上。上了电梯后,十楼停下,电梯口穿着黑色西装的男子立即迎了上去,握手寒暄。 “韩书记在等你俩,知道莫总你马上要到,我便一直在电梯口等着。”黑衣男子边说边走在前头引路。 “辛苦了!孙秘书。这个时候打扰到休息。”紧跟在后面的莫武总客套地说道。说完,便走到了韩书记办公室的门口。韩书记,韩堂,邮城市市委书记。 “老莫啊!你来了,快坐!快坐!”莫总的年龄小于韩堂书记,但这一声“老莫”的称呼,足以看出二人相交已久,一番寒暄。 “好久没和您汇报工作!据说邮城有个光伏项目一直未开工,造成的影响有一些,毕竟会影响到在烟城的考核和明年的指标。见过那业主,估计缺资金,所以我想接上,还要请老哥您多关照。”莫武押了一口茶,相熟的口吻。 “这是好事啊!只要那业主同意,你们央企资金雄厚接上是好事啊!需要我做啥?”现阶段光伏应用的发展还不至于让地方上的***操心,韩书记风轻云淡的语气里透着些许关怀。 “目前项目建设指标管理主要是发改口子分管的,我们想承接上,还想请书记您和杨主任这里打一个招呼。”这便是莫武此行的目的。 “承接不也是帮助解决问题嘛!应该不会有啥为难的,一定要我打上一个招呼吗?”眉头稍稍皱起,却也没有放在心上,只是在不经意间瞟了一眼孙秘书。 又添上一些茶水,见书记没啥特别安排,孙秘书便恭敬地道别,回到了在隔壁的办公室。其一直看着桌面台历上标注的“书记行程”,似乎在琢磨着啥。约摸一刻钟左右,孙秘书的电话响了。 “小孙啊,下午我的行程更改一下,你赶紧通知一下发改委的杨主任,我稍后下去。”是韩堂书记的电话。 “好的——”孙秘书的电话停留在半空。“老杨肯定会问我下去做啥,我该咋回复?要是啥也不说,若无人应付,显得我太不够意思。” “这事本来我就啥也不知晓!”孙秘书嘀咕了一句,嘴角微微上扬。撂下电话后,便用手机给发改委的杨东主任拨了过去。 电话里孙秘书强调了“马上”二字,同时给了杨主任一个引导——韩书记应该是带一个投资光伏应用的客商,似乎其它也不便多说和过多揣测。 杨东主任,乡镇书记调上来的。一副精致得如面具一样的脸,泰然自若、又酷似冷漠。发福的体型,透着“酒经沙场”的张扬。脸盘不大,面孔小而圆,较大的眼镜架在鼻梁上,苍白的脸色似是一种沉思,委里的员工自是十分敬畏。 当然这份“敬畏”在稽主任与赵科长的眼里是一种装腔作势,也许在任何组织里总存在几个自以为是的老杆子,或许和清鸿在公司的感触如出一辙。 委办公室接到杨主任的指示后,干净利索,偌大的会议室立即打扫整洁,会议桌上的鲜花、果盘相应准备,同时安排稽主任等几个分管领导严阵以待。 把衬衫塞进了裤子里,仔细地整理了下,对着文件柜的玻璃镜子抹了一下有些稀疏的头发。一切准备就绪,杨主任带着委办主任静静地侯在了电梯口。 在会议室里,韩书记坐定,工作人员茶水立即奉上,其他人快速就坐,各自拿出了手中的本子和笔,准备开始聆听一场最高首长的教诲。 “华元”的莫武总紧邻韩书记而坐。 “书记,您在百忙之中下来,不知有何指示?”杨主任怯怯地问道,脸上的笑容有一些不自然,内心是七上八下的感触。 “杨主任啊!事没啥,搞得太正式了,不过是临时安排。当然,有客商,正式一些也好,显得我们邮城讲究。介绍一下,这是央企‘华元’江陵分公司的莫武总。”说完向莫总压压手,示意莫总无需起身。 出于礼节上,莫总还是起身俯首一下,身边的青年是他的助理,把名片夹递给了他。莫总绕过会议桌走到对面恭敬地递上名片,杨主任早已把自己的名片握在手里,当即回敬,说着“欢迎!欢迎!”边说边伸出了手请莫总回坐。 “莫总是做新能源光伏的,我还在仪县当县长时就相识,我对莫总是十分欣赏啊!一个能干事的企业家,在仪县那时干生物质就很不错。好些日子没见,如今来我邮城,甚是有缘啊!”韩书记大笑道,用手轻拍了拍莫总的后背。 “哪里!哪里!书记夸奖了!”说完微微躬身站起表达着惭愧的态度。 杨东主任自是领会了书记对莫总的赞赏,起身附和了一句:“欢迎莫总来我们邮城投资啊!韩书记都说好的企业家,我们一定和您多学习。” “杨主任啊!人我给你带来了,我下午还有一个会,开门见山直接说吧,我们这里是不是有个光伏建设指标项目一直没有开工啊!”些许明知故问的味道。 杨主任平时“日理万机”,对于光伏应用这种未纳入招商考核的项目上心并不多。在其印象里,省能源局前几年直接评比配置,企业自行上报,县、市无外乎走个上报的流程。 2015年建设指标配置下放到了烟城,波澜不惊,早已是名花有主,也只是听稽主任提起过一次关于光伏项目开工的督办,之后未有相关过失。 何至于如此的一个项目会让书记如此上心?杨主任一时支吾,不知晓如何回答是好,眼睛瞟了一眼书记的表情——尚且温和,眼光立即转向了身边的老稽。 “就是‘大沃’卜总那戴帽子下来的建设指标,至今没有开工。上次烟城市委里督办不合格,我和您沟通过一次。烟城市发改委戴帽子下来的,我委也不便当做异常处理。”稽主任斜着身子窃窃地告诉了杨主任。 “书记,是有一个项目,一直未开工,督办不合格。因为是上头安排的,哪怕没有开工,估计指标一时也不会被收回,所以我委暂未做异常处理。” “不过委里也正在和业主沟通,督促项目早日开工,争取年内并网。”杨主任当即和书记汇报。“是吧?稽主任。”说完又一眼看向了稽主任。 “是的!是的!委里正在帮助业主寻找有实力的合作方,尽早接盘,不至于浪费建设指标。这几日已经基本上确定——”稽主任附和着杨主任说的,只是还没有说完便被打断。 “莫总就是很不错的合作方啊!”韩书记直接打断了稽主任的话语,稽主任自是不敢再往下说。 “莫总在前几日已经和项目业主达成合作意向,莫总的实力——央企,你们也无需求证,后续商量一下建设指标咋落地吧!”韩书记说完低下头喝了一口茶,似是在给杨主任表态的时间。 “是啊!杨主任。听说此项目一直未开工,抱着积极的态度对接业主,卜总对我司的实力自是不质疑,明确地表达与我司合作,让我司接盘,只希望会得到贵委的支持。”莫武紧接着韩书记的话茬往下说道。 官场经验老道的杨东,其内心一直在琢磨,明显就是姓莫的仗着韩书记的抬爱逼其就范嘛!与其说是支持,不如说是听其吩咐。 会议室里的氛围有些严肃,杨主任脸上的笑容有一些僵硬,似是可以感受到后背有汗水在流淌。天气有些热,汗却是凉透到心。 知道自己必须马上表态,但又不想被逼得云里雾里,甚至自己都未知晓此项目的进展,毕竟卜总的确是烟城招呼下来的,卓主任又是啥想法? 到底有没有达成合作意向也只是说说,就算是真的达成,乡镇和其它部门是否会为“华元”开绿灯也是未知数,各种开发报批的手续能否齐备,这一系列的问题一旦发生,韩书记无人敢问责,所有的包袱自己算是揽上。 “这个项目的指标合适直接转给‘华元’吗?”杨主任不愧是官场老手,其把这个问题硬生生地抛给了稽主任,稽主任分管能源,貌似也十分合理。 稽主任眨了眨眼睛,一下子也被问懵,他看了一下韩书记,又看了一下杨主任,容不得他犹豫。老稽也不愧是老稽,更显老道。 深知这种场合,这个问题是个肯定的设问,一旦回答责任都便在于自己,以后真遇到问题,甚至连杨主任都会奚落自己一番,把自己撇一个干净。 “并网前转让指标是国家严格监管的!”稽主任抬高声调刻意地回答道。知道自己的回答对于韩书记来说无关紧要,毕竟自己只是个发改委的副主任。 韩书记对具体的业务不是很了解,微微有一些求知的姿态,但面上却强烈地表现出亟待杨主任肯定表态的架势。 莫总对稽主任的话有一些愠怒,不便于表达,刚想说话,却又被杨主任抢了个先。稽主任的回答让杨主任更显紧张,渐渐湿了后背。 “如果扫了书记的面子,恐怕自己以后也难以长久,更不要说提拔了。”这句话不断地在杨主任的脑海里敲打,猛然站起,抚了一下额前的汗水。 “对于莫总的到来,十分欢迎,更希望有莫总的领导,实现早日开工。此项目的指标的确有一些来路,烟城市领导也很关心。并网前建设指标转让在制度上肯定是行不通的,但收回指标烟城重新配置是可行的。” “还请莫总尽快把一些前置文件完成,本人表示大力支持。杨东我不行,还会有韩书记呢!”杨东主任边说边让自己的笑容一直保持。 杨主任的表态,尽管韩书记不是特别满意,但在其内心亦是十分清楚肯定还需要一个过程的,毕竟邮城无法当上级烟城的主。当然作为书记不该给予下属如此明确的导向,尤其是在自己都未必知晓啥状况的时候。 “需要我的地方尽管开口,尽快向上头汇报。莫总你按杨主任说的办,一方面让原业主退出和烟城市发改的同意;另一方面前置文件尽快办理。” “毕竟你现在是啥也没有嘛!这个东东毕竟不是我们家里发的,要是我邮城发的,我随时给你。”韩书记略显不耐烦,突然大笑着总结。笑容有些生硬。也许是为了宽慰莫总,更是暗示杨主任上心此事。 送走韩书记一行,杨主任如释重负,稽主任的脸上却写满了无奈和疑惑。“合作不是和‘谐力’吗?咋会是‘华元’?难道卓主任轻易同意姓卜的变卦?他俩不是一路的?”太多的疑问。 “人家‘谐力’为了指标都已经设立项目公司、签了土地合同,前置的文件全部办妥,更甭说和‘大沃’的合作卓主任也是同意的啊!今天这一出,所有的计划真是一言难尽。”稽主任的确有些抱怨,现在其更想知道杨主任的态度。 “这个阵势你老稽会不懂吗?按书记要求办吧!若是卓主任没有啥想法,尽快协助‘华元’上报获取指标。”杨主任淡淡地说完便走出了会议室。 “王玺完了!”苦笑了一下,稽主任也只好无奈地摇头,跟着走出了会议室。 通完电话,闻天和王玺有如热锅上的蚂蚁,赶忙放下了手头上的工作,驱车直奔稽主任的办公室。稽主任把具体的情况如实地告知,为不让二人的情绪过于悲观,其尝试着厘清此件事的脉络。 一、尽快确认姓卜的是否失信;二、尽快确认卓主任的态度,强调姓卜的背信弃义,拿着政府给的指标随意倒卖;三、利用自身的人脉获取韩书记的认可或者让其知难而退。 果不其然,“大沃”的卜总以“华元”承诺给他分包工程、利润更高为由挂掉了电话。卓主任一边在电话里“讨伐”着卜总的失信,一边却又似踢皮球一般“尊重地方上的意见”。 “‘谐力’这么大的公司也不是随意欺负的!我肯定是挺老王的!”稽主任的义气,算是给了二人一份宽慰。 当晚,王玺回到苏城立马联系了三个相识已久的朋友,此三人或多或少和韩堂书记存在一定的交集。闻天是在下班之前赶回到公司的,一出了电梯二话没有直奔向清鸿的办公室。 第三十五章:标杆电价.并网压力 - 阳光一直在路上 - 陈清鸿 伴随“金太阳示范工程”在国内的实施,国内的光伏应用市场陆续打开了局面。转眼间,“金太阳示范工程”这种补贴项目初始投资的方式弊端渐显,建设质量参差不齐,骗补现象时有发生。 更为重要的是此种年度项目初投资的补贴加大了财政上资金的压力,规模有限、且与国际上的光伏应用严重脱轨。 从2011年度开始,光伏应用所发电量“度电补贴”的方式在行业内呼声越来越高。特许权经营模式探索之后,为充分发挥价格杠杆引导资源优化配置的积极作用,促进光伏应用产业健康发展,发改价格【2011】1594号文件颁布。 算是国内“度电补贴”模式的开始。《文件》规定2011 年7月1日之前核准建设,且年底前建成并网的,项目所发电量上网补贴电价统一核定为1.15元/KWh,之后的项目所发电量上网补贴电价核定为1元/KWh。 各大央国企在此之前试水的项目终于有了计算发电收入的政策指导,清鸿在当时一直跟踪的“大华电力”NX光伏项目便在其中。 2013年8月30日,鉴于光伏应用产业建设成本下降、产品技术进步、以及全国各地区日照资源不均衡带来的经济效益不均衡,国家发改委出台了发改价格【2013】1638号文件。 《文件》里将全国各地区日照资源分为三类,相应制定光伏发电上网度电补贴电价——俗称“光伏上网标杆电价”,一类地区0.9元/KWh,二类地区0.95元/KWh,三类地区1元/KWh。 规定9月1日之后新备案(核准)的项目,按此政策享受光伏上网标杆电价,之前备案(核准)的项目,如若在2014年1月1日前并网,则按之前的政策享受,国家发改委根据行业的发展适时调整光伏上网标杆电价。 近一年多的发展,光伏应用建设成本大幅度下降,行业内一直断言2015年下半年会出台新的标杆电价政策,若新政出台,项目的并网时间尤为关键,直接决定是按之前的政策享受电价,还是执行新政,这直接关系到项目的效益。 根据上述文件的精神,行业普遍判断2015年12月31日是早前获批项目的并网刹车点,若是未能并网,或许按照即将出台的2016年度光伏标杆电价结算收入,部分日照较差的项目经济效益基本上颠覆。 江陵等出台了省补电价的地区,之前早已确定了12月31日为获取当年度省补电价的并网截止日。 为防止电价的不确定导致的项目损失,板块要求江陵省分公司确保五个项目实现并网:西海15MW、宝山15MW、镇山15MW、星田20MW、徐汉10MW。 初评审通过的项目,可授权开展项目前期报批的工作,待前期报批工作完成之后,板块决策委员会予以评审,通过的项目便可开工建设。 楚城10MW、吴城20MW项目此时尚未决策委员会评审,邮城项目已完成初评审,建设指标未获取,尚不存在任何损失之谈,暂未要求上纲上线。 9月18日,周五。为力保“12.31项目”建成并网,为项目开工实施创造条件,江陵省分公司召开了工程口子专题会议。在会议上务虚的较多,工程分管副总柯军对务虚的作风一贯的鄙夷。 会议上尤其是施袅提报的《开发、工程一体化管理办法》,一些东拼西凑的条例,以及对关键的无知,简直让在会的工程员工看了一场笑话。会议上大家忍住了没有笑出声,饭后却成了津津乐道的谈资,清鸿着实也是汗颜了一把。 会议结束,相铭总把清鸿单独叫到了办公室。在相铭总的脸上,清鸿基本读懂一份无奈。现阶段班子的团结大于一切,哪怕是貌合神离,让各自分管的一摊工作也不能掉了链子。 身为江陵省分公司总经理的相铭,不能经常低头,低头皇冠会落,于是清鸿便成了他相铭总最有力的棋子。 “老柯就那样,不过也无需过份担心,这个行业对于工程来说无外乎‘人海战术’。还有三个多月,针对这一些小项目还是有信心并网的。”清鸿委婉地从面上打破了走进相铭总办公室的一种沉寂。 “能并上最好,并不上就他的态度,我会让他死都不知咋死的。”相铭总的话尽是赌气。 “做工程严谨是对的,不过光伏的项目本就是一个不正规的产物,作为工程上的***连赌的魄力都没有,着实不应该。”清鸿附和着说道。 相铭总递了根烟过来,端起茶杯,斜对着坐在沙发上。“今年开发业绩大头在省外,工程由其它省分公司完成。省内就一个项目是自己的,其它都是接管或并购的,按照开发包干奖励制度,省内的奖励并不多,大头给了外面。” “若是工程口子再不努力挣一点工程奖励,我真担心年终无法和大家——若是哪个项目并不上网,丢了年度标杆电价,恐怕谁也吃不了兜着走。”抽过一根烟后相铭总的语气渐缓得有些隐忧。 清鸿只顾抽着烟,并没有接过话茬,更何况当下市场开发的口子上也是不容乐观,施袅的冒进和无知让人无语,甚至其个人的花费足以干掉一个部门的。 “开发工作的压力也大,大都移交来的项目,大部分手续不完善,又不能过份地把控,这个时间项目还没有完成开发工作,也的确是给柯总和工程上带来一定的压力。”清鸿不想刻意贬低工程,甚至自己的见解或许会被人误解。 “施总也是一个不负责任的东西,团队建设、开发工作从来不闻不问,只顾一个人在外面瞎荡。二十几年的关系,也不好多说他啥,真是越来越放纵。”或许相铭总看出了清鸿的心思。 “吴城项目轻易答应给土地补偿费用,不知道是谁给他的胆子,没流程,也未请示,以后给他咋擦屁股哦!”说完苦笑着又递了根烟给清鸿。 清鸿从相铭总的这份笑容里亦是读懂了其和施袅的关系,这份关系让清鸿明白了在以后的工作中相铭总对施袅的评价只能是附和,不要妄加自己的看法。 “你那邮城的项目咋样?要加快进展啊!虽然上面未要求在年底并网,可是一旦拿到建设指标,或许在新的政策里也会是年底并网的——这个压力就会更大啊!时间上最短。” “都还顺利!项目公司设立、用地的租赁、建设指标前置一些文件都办得差不多了,这两天合作方王总应该是在办理指标了吧!” “不过我们公司也真是,项目七号就通过初评审,决定与王玺总达成合作开发的关系,但合作开发的委托咨询合同到现在还没有签订,我估计王总多少是有一些想法的,毕竟这段日子人家已经在投入。”清鸿淡淡地说道。 其实清鸿的内心更希望在相铭总的权限内,其可以定个调子。“合同评审流程没有啥问题,只是财务建议待决策委员会审批完签订,偏偏上面的徐光总批示按财务的意见办,估计他都没看这是啥东西。” “太扯淡了!会给你干完活再签合同的吗?决策委员会是啥概念?是指项目开发报批成功决定项目是否实施的评审。现在他妈是委托人家干开发,自家初评审就行,这帮人自己制定的制度,自己在瞎扯淡。” “要没有啥问题,赶紧盖章吧!不能忽悠人,让那个王总加快进度,若年底预期并不上网、丢了标杆电价——还有省补电价,估计公司也不会开工的——不开工也是白忙一场。”抽完一口烟,脸上的神色刻意出一种情绪。 “真他妈瞎搞!这里我才来几日,都知道合作开发大包干咨询,这帮财务尽为自己想,当其它单位是白痴啊!不签合同会给你干吗?别人才不管你家的啥啥委会呢!”相铭总继续微微抱怨。 清鸿的想法也是如此,等的就是相铭总的此句话。“我听您的,无理的流程审核意见当作没看见,那我直接安排盖章。” “西海15MW项目,乐路调外省后,估计不会那么轻易放权,不过这个项目开工早,我不是很担心,柯总谨慎些不是坏事。镇山和宝山两个项目至今尚未进场,估计才是工程的压力山大。” “徐汉的项目是自己开发的,老柯要是并不了网,直接给我滚蛋。至于楚城和吴城,还未通过决策委员会评审,吴城的我个人认为施袅在瞎搞,不如直接放弃,再如此增加前期成本,浪费开发包干奖励,属于我管理上的失职。” “楚城项目的地质条件堪忧,被收购方既然是省能源协会的——祝老板的朋友,不是一直在找祝老板吗?抢不上并网也算不上我相铭的责任,更何况板块本来就不太同意——现在我倒是挺担心你邮城的。” 相铭总一方面在自我分析,另一方面也是想听一听清鸿的想法——实际上清鸿的想法基本上与其一致。 “安排尽快和王玺签约,让他放心去干,尽快完成项目报批早日具备上决策委员会的条件。”清鸿只是提及了邮城的项目,着实在内心里佩服相铭总的那一番分析,可进可退、有理有据,依稀也体会到了他的不负责任。 “开发上目前最关键的是邮城,楚城的收购主要是祝老板的最终定夺,你们市场开发的其他员工一定要以配合工程进场和并网为第一要务。” “我希望今年的工程条线不要让我失望,关于项目经理的人选,我也一直在斟酌。”相铭总继续说道,话语中仿佛道尽了这一段日子劳心的无奈。 “西海、徐汉已开工,工程建设团队已组建。镇山项目以施总的个性,估计柯总那没有一个愿意接此项目的,只能施总开发、建设一起干了,给他配上一个专业点的工程经理。” “宝山项目,原工程的许总离职,新招聘的部门副总佟平应该差不多。至于楚城、邮城,估计相总您和柯总还是要碰一下的。”清鸿很清楚自己啥该说,啥不该说透。 “你感觉目前还有哪一些可以用的啊?”思虑了一会,相铭总喝了口茶,突然问道,又递了一根烟上来。 清鸿接过香烟,先替相铭总点燃。“只表达我个人观点啊!”清鸿故作微笑。 “你说!我看看是否和我心里想的一样。”说完,相铭总叼起烟,往沙发上一靠,给人一种畅所欲言的姿态。 “徐青松和余勇。”清鸿的内心是一种释然。 相铭总听后微微沉思,一会儿眉角缓了下来,未及清鸿解释便站了起来。就在此时,郑武总进来汇报三季度项目的发电量总结与四季度发电量目标,清鸿便知趣地退了出来。 9月21日,周一。邮城地区新设立的项目公司——“邮城谐力光伏电力有限公司”与王玺实际控制的“鸿诺”正式签订了委托开发的咨询合同。 同意王玺在烟城地区以江陵省分公司开发总监的名义对外开展相关工作,闻天作为甲方代表,跟踪、指导、监督“鸿诺”的工作和必要台面上的事宜。 在清鸿的安排下,上午闻天和王玺办理完了双方合同的用章手续,心情很是愉悦,三人中午在公司附近的餐馆小聚了一下。稍作休憩,下午闻天和王玺便又继续踏上了邮城的征程。 第三十六章:小人无德.再回邮城 - 阳光一直在路上 - 陈清鸿 9月21日下午,九月份江陵省分公司最后一次双周办公会,会议的主题依然是近一段日子老生常谈的话题——工程建设进度。在会议上相铭总和柯军总针对楚城项目的建设分歧较大,火药味十足。 楚城项目,集团祝董事长碍于省能源协会的情面,哪怕是亏本也要投资,要求优化设计,尽最大努力节约成本,提高项目的经济效益。 祝董事长的手书批示宛若是尚方宝剑,会议确定以此作为决策委员会的汇报原则,要求尽快完成评审流程,争取早日开工。 楚城项目地质条件复杂,施工难度大,柯军总的畏难情绪严重,相铭总愤怒地把老板手书扔向了他, 并在“政治”的高度上严厉批评。 “华元”插足,闻天得知这个消息后立即赶到了公司,此时下午的双周办公会议尚未结束。偌大的办公室只有鲁倩和高浩在,鲁倩自从怀孕,清鸿基本上不怎布置工作,做好考勤、办公用品一些内勤工作便罢。 高浩,十足的富二代,属于“皇亲国戚”,老板手书以学业为重,基本上每日在办公室里备战考研,偶尔协助相关项目收益测算的工作。 闻天风风火火地冲进了清鸿的办公室,其把包往桌上大力地甩下,着实吓了鲁倩一跳。“人呢?”大声地朝鲁倩问道。以他和清鸿的关系,实际上早就已放肆习惯,常被埋怨,却总是嬉笑于脸上,清鸿大都也并不往心里。 “开会吧!没看陈总回来。”一番惊讶,又似习以为常,鲁倩微笑着回答。 来回地踱着步子,稽主任下午说的话语犹在耳边,“邮城大沃”姓卜的背信弃义,足以让王玺和他近半个月的努力付诸东流。闻天自然是不敢隐瞒,有一些口渴,一股脑喝下了整整一杯水。 王玺在此时也已回到苏城,到处打听会和韩堂书记搭上话的朋友,希望改变韩书记的态度,毕竟“谐力新能源”接盘“大沃”的项目是历经烟城、邮城两级发改委的见证,不能因为他韩书记的私交而作罢。 在王玺的眼里,其一直坚信老家父母官的***不至于如此的冒进和不尊重事实,枉费其它企业的心血,更何况上午才和江陵省分公司签订了委托开发的咨询服务合同,下午便出了如此的幺蛾子,不等于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等待一个人,或许正如等待一个故事的开始! 会议上清鸿把手机调成静音,并未看到闻天的多个来电,回到办公室,见到闻天,一脸的惊讶,不是上午才走的吗?清鸿尚未问及缘由,闻天一把将清鸿拉出了办公室,径自走向楼道。 作为下属,闻天的此行为有一些过头,但从他脸上的表情,清鸿隐约感到了进展有些不妙,并未挣脱,反而跟上闻天加快了步伐。 “姓卜的无德反水至‘华元’,‘华元’的莫武总仗着韩书记的关系逼发改委向烟城市申请指标重新配置‘华元’。”闻天的语气有些急促。 “谁告诉你们的?”清鸿开始有一些紧张。 “稽主任!”闻天把稽主任所告知的内容客观地陈述了一遍。 听得很是认真!此时下班的喧嚣,衬得楼道里愈加清净。清鸿点上了一根香烟,默默地抽着,尝试着理顺这如惊雷一般的消息。 “老王咋说?” “他能咋说?一起回来的。正在想办法拖关系,但韩书记是***,除非有关系压住他。”闻天的语气渐显消极。“这门路他若是有,早就发财,还和啥‘谐力’玩!”消极里又稍稍有了一些鄙夷的语气。 清鸿并未在意闻天说啥,扔下烟蒂,当即拨打电话:“卜总,听说你那里有变化啊?”为了配合说话的语气不显狼狈,清鸿的脸上佯装起笑容。 闻天此时的神情立刻紧绷,静静地聆听。 “陈总啊!都是搞公司的,难听的说了也没有啥意思。‘华元’让我做分包工程,我觉得无论实力还是给我的利润都优于贵司,毕竟人家是央企,我想陈总也能理解吧!”这小子翻脸的确比翻书还快,快得甚是不知廉耻。 “暂且不说这些日子的努力,你也知晓项目公司和一堆文件都已办完。央企工程分包是招标的,你的皮包公司,你觉得你有资格吗?”清鸿突然觉得如此问下去也没啥意思,有些商业模式,在于做事的人是否会灵活运用。 “‘谐力’是有实力,你说的我都懂,但我更相信‘华元’。在邮城,我更相信老莫!”语气中尽显自信,隐着一份阴险。“上一次你所说的,也没有必要再说,下次合作吧!——陈总也不简单啊!”虚情地恭维,说完便挂断。 初始,清鸿以为信号不好断线了,于是尝试回拨过去。再次被挂断,让清鸿一下子整个人都楞了,如坠五里雾中,好一阵子沉默。 这份沉默让闻天自不敢多言,深知是一种无能为力的无奈,更多的是曾经的一番努力着实让人心疼。或许在清鸿的心里,思考的并不是“无能为力”,而是这条路走死了,该往哪里走的问题。 “通知老王,明早出发邮城。”清鸿突然说道。双眉紧锁,眼含怒意,仿佛射破眼镜镜片,闻天自是不敢多问。 当晚,清鸿把情况和相铭总汇报了,相铭总的语气很淡,很是轻视,自认为自己在省电力公司就职时,曾管辖过这些所谓的电力央企,甚至和“华元”的莫武是一个培训班的同学,武断地认为姓莫的会给其面子放弃此项目。 而在现实生活里,体制内的一旦走出体制,曾经被管辖的,反而倒是更添轻视。相铭总的面子算是丢了,只能在清鸿的面前大骂姓莫的不是一个东西,聊以慰藉。同时让清鸿通知王玺尽一切努力,誓抢此项目。 花还未凋谢,树还未落叶。清晨,秋日的悲切,只道是凉了。清鸿的眉宇间有着忧愁,双眸里如同倒映了冬的凛冽,让人发寒。清鸿、闻天、王玺三人一早驱车直奔邮城。雾水还没有散去,一轮红日如雪影一般隐约若现。 清鸿喜欢坐在副驾驶,方便和王玺抽烟,闻天偶尔来上一支,本质上来说是一种浪费,尤其是“九五”这种好烟,在其嘴里简直是暴殄天物。 一路上三人话不多,也许是昨夜休息得不是很好,倦意尚未消去。王玺把昨晚拖的关系简单地说了,便专心开车。效果不是很好,朋友都没有拒绝,但是想要有所突破,难度还是不小。清鸿未去评价,只道是不言放弃。 或许是正出发,与其消极忧伤,还不如养精蓄锐,闻天躺在后座上小睡了一会,清鸿又多抽上几根烟,伴着王玺开车的一份专心。 赶到稽主任的办公室时,刚上班一会,稽主任拿着毛巾刚洗完脸。每天跑步锻炼,这份坚持让清鸿的内心着实敬佩。 “不耽误上班,又能强身健体,习惯跑步到单位,出一身汗,更有精神,开始新的一天嘛!”稽主任把毛巾折一道挂在摆架上,脸上一阵红晕,微笑着说道。 再次来到稽主任的办公室,上一次的那种陌生感荡然无存。清鸿致以敬佩的神色之后,不再客套,径自坐了下来。 “猜陈总肯定会来,这么早我没想到。曲折吧!老王说了吧!”端坐了下来。 “昨天和我汇报,挺惊讶的。一方面惊讶于世上会有如此背信弃义的;另一方面惊讶于韩书记的行为。个人觉得这种行为太不正常,说好听点叫书记牵头招商,说难听点就是以权谋私——您说是不是?” 清鸿静静地看着稽主任问道,不求其完全认可,但愿得到这位主管邮城市新能源发展的老哥同情。 “这个垃圾,早已领教!书记这一出我也着实没有想到。你俩是没看到,我们家主任的那一个汗啊!衣服都湿透。”边说边夸张地抖动着胸前的衬衫。 表情和动作把大家都逗乐了,尽管笑容中尽显苦楚。“主任,您说我老王会惹事吗?兢兢业业,好不容易完成指标的前置文件,现在却是这么个结果,真不知道说啥。”王玺从包里拿出了一盒烟,边拆边说,很是委屈。 “那天,杨主任和韩书记提了我司的情况吗?”清鸿点燃香烟后问道,弓着身子,护住了火,凑近了稽主任。 “杨——哪敢啊!”稽主任顺着清鸿的手势点燃后说道。 “那我觉得地方上有一些对不起我司。”王玺故意放缓语气,有意把“邮城市发改委”换成了“地方”二字,防止稽主任听后会感到难堪,毕竟这些日子的工作大都是按照稽主任的指示去完成的。 “啥用呢?”闻天突然说道,宛若一声喝断王玺脸上的委屈。清鸿和稽主任都并未在意,但却是听得甚真。 “你们还是要拖关系赶紧做上书记的工作,时间不多,按照上头说的,委里本周就要帮‘华元’上报,否则国庆假期一耽搁,这个项目的工期就更紧张,谁都不愿负上责任。”稽主任缓缓建议道。 “昨晚已经拖我省里的朋友做了韩书记的工作,也让苏城市城北区住建的——老乡,他也和书记说明了项目的情况。一方面‘谐力’实力不弱;另一方面毕竟是两级发改见证的,已花费前期,不能说换就换。” “估计韩书记昨晚只是打了一个官腔,今天我准备再盯盯。”王玺把昨晚的情况和稽主任详细地汇报一遍,最后一句显得有气无力。 “书记是咋说的?”稽主任睁大眼睛问道,惊讶于王玺还真有朋友对接上。 “应该就是打官腔,表示欢迎‘谐力’来邮城投资,指标是竞争评比的,具体事宜由市发改经办,说他会关心的。”苦撑着脸上的一份笑容。 “市发改经办!”稽主任默念,若有所思。“谁来办?”突然抬头问道。 “谁来给发改委指示?这点目前最难。”清鸿接过话茬。 “主要是谁来和主任去说,杨自然不会傻到去请示书记。若无新的指示,估计这家伙只会催尽快协助‘华元’上报。不乐观的是‘华元’这两天也在办理指标文件,听说今天去镇里租赁同一块土地。”稽主任一副想帮又无力的样子。 清鸿看了眼王玺和闻天,示意二人无需再谈论此话题,再谈下去,也不是稽主任这个层面会解决的。办公室外,不时地有人把头探了进来,估计是找稽主任来汇报工作的。清鸿计划先行离去,让思路更为开阔一些。 “时间很紧,需尽快突破此难题,有一个请求,还想请主任您帮忙。”清鸿站了起来,准备要离去的样子。 “陈总,你说!还是那一句话,只要力所能及的,定不负期望。”稽主任也站了起来,感觉到清鸿一行将要离开,做好相送。 “无论‘华元’进展如何,是否具备上报的条件,帮我撑到周五下午,若是不能改变现状,那时您再上报。”边说边拱手,恳请的姿态。 “这个放心,你说的我懂。”稽主任爽朗地应承。算不上违背书记和主任的要求,更何况“华元”申请指标的前置文件也不见得立即全部完善。 “后谢!那先过去。”清鸿微笑着转身离开。 王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文件袋放到了稽主任的文件柜里——装的是两条香烟。稽主任做出短暂的阻拦姿势,便作罢。毕竟其和王玺相识已久,若是过于较真,门外几个候着的见到反倒是尴尬,更无法释然。 “等我们几天!文件袋里是我们公司的项目资料,还请主任您给予一定的意见。”或许王玺是有意说给门外几人的。 说完,清鸿、闻天、王玺三人便走出了稽主任的办公室,稽主任跟上一边向着门外的几个人点头微笑示意,一边相送至电梯口。直至周五的下午,或许这一份时间的预留,足以证明一切! 第三十七章:弱势境况.造势分工 - 阳光一直在路上 - 陈清鸿 离开稽主任的办公室后,闻天在附近的格林豪泰酒店安排了两个房间。一路上微微有些热,清晨的清冽早已随着雾水蒸腾得没有影踪。回到房间,清鸿的神情凝重,把包扔到床上,便走到窗前点燃了一根香烟。 王玺把烧水壶和茶杯洗了一下,用房间预备的免费矿泉水烧了一壶开水,帮清鸿泡了一杯茶。闻天走出房间,在酒店的走廊里同清洁员“理论”着——怎么房间没留水啊? 每次住快捷酒店都习惯于干此事,清鸿觉得手法有一些龌龊,但却很是实用。不一会儿,闻天便又拿了两瓶矿泉水回到了房间。“免费的水不拿白不拿。”闻天把水摆在了桌面上,朝着王玺自鸣得意地说道。 “又骗人家保洁阿姨的水。”王玺嗤之以鼻。 “我就说她们打扫房间时忘记放水了,屡试不爽,又不是自家的水,一般不会较真的。”闻天自以为是地说道,脸上却还闪现出“理论”时委屈的神色。真是恬不知耻,却又显得几分可爱。 “高招!高招!一瓶两元,人才!人才!”王玺轻蔑地笑道,语气是善意的。也许清鸿的安静让王玺突然感觉到有一些不适,说完便静静地坐了下来。 伫立窗前,清鸿一直回想着稽主任所说的话,事已至此,尝试着总结教训。唯一的遗憾就是太信任姓卜的,当时达成一致就应该用合同锁定下来,现在对于“邮城大沃”是没有任何的强制措施,更谈不上啥违约赔偿。 事已至此,清鸿清楚没有回头的余地,王玺的损失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大家的颜面扫地。这个项目由王玺推荐给公司的,内部的评审流程是自己一手主导的,在这个阶段开发成功,对整个团队的气势是不言而喻的。 如果就如此放弃,施袅肯定会幸灾乐祸,这便是清鸿在“谐力”职业生涯的奇耻大辱。 王玺递了一根烟过来,帮清鸿点上,又象征性地给清鸿添了一些茶水。“四天的时间,你说该咋办,我就咋办。没想到会是如此,我也不敢保证我的一些关系是否有效。”说话不是特别硬气,却多少也有一些破釜沉舟的感触。 “老王,这个情况你也看出来了,之前你的努力也花费一些成本,闻天都和我汇报了。如果我说马上让你花更多,甚至会竹篮子打水,你是否还敢赌?” “毕竟按照你和公司之间签订的合同,在项目的前期公司是不会支付任何成本的。”说完,清鸿便感受到了王玺的犹豫,但内心却期望着他的执着。 王玺并没有直接回答,神情有一些紧张,刻意地端起茶杯,却又喝不出任何味道。这老小子紧张的时候一贯如此,一旦遇到抉择的时候,就会紧张,难以理清的时候,便会容易被人利用。 “钱要花在哪里?需要大概花多少?”王玺瑟瑟地问道。 “你敢不敢赌?这才是最重要的。”清鸿未直接回答他的问题。 王玺也没有回答清鸿的问题,独自低头沉思。 “既然你已经有关系搭上姓韩的,说白了不就是搞定他吗?”闻天看着王玺不定的神情说道。“都忙了大半个月了,若不赌的话,我都觉得对不起自己。钱送了,能解决,花多少也值得!” “钱送了,事解决不了,如今当官的不办事谁还敢收——只要敢收就一定能成,何况对于这些人来说压根就不是啥事,本来我们公司就是先到的。”闻天“义正言辞”地继续说道。 “闻天说的这点我同意,也是我的意思。至于多少,也不坑你,总不至于让你为了我司超出原先所承受获取建设指标的成本。” “答应拿给姓卜的数字为限额,只要砸下去,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让你的那些关系能够约上韩书记一起坐坐。”清鸿看了一眼闻天,又看了一眼王玺,为让王玺稍稍减少一些顾虑,递了一根烟给他。 王玺有一些不自然,翘着的二郎腿一会左一会右,还是一阵沉默。“毕竟钱不是你俩出的。”也许此时的王玺是如此考虑的。 “真打水漂,大不了一起帮你平摊。”闻天急切地说道。借用他的话说:“看着这老小子的做事风格我都急。” 平均分摊,并未经得清鸿的同意,不过清鸿却极为赞赏闻天的觉悟。抽了一口烟,抬头注视着王玺,微笑着轻轻点了点头,表达着对闻天说的认可。王玺的眼角朝上挑了一下,总算让人感受到了那丝光亮。 “好!我听您的指示。只要符合你俩公司的要求,该咋做就咋做。你俩都敢赌,我老王有啥好怕的,不就是六十万嘛!”突然间王玺显得异常冷静,说完把腿放了下来,椅子朝清鸿的身边挪动了一下,端坐起来。 闻天走到床边坐了下来,两只手按在膝盖上,身体往前倾,更加急切地想知道下一步该如何走。清鸿端起了茶杯喝了一口,于是把刚才站在窗前理顺的思路开始和盘突出。 一、王玺在苏城的两位朋友,职级不比韩书记低,反馈的信息应具备一定的可信度。欢迎“谐力”来邮城投资,指标两家单位竞争评比——权且当真。 二、韩书记应该不会一直关注此项目。正如稽主任说的,书记的指示也不是很明确,毕竟还要尊重烟城市发改委的想法。 更何况建设指标的前置手续和土地合同在“谐力”的手里,乡镇和其它单位不应该针对同一场址出具两份文件——当然,不排除“一女嫁二夫”的可能。 三、发改委杨主任的决定尤为重要。韩书记上次闹的一出已让他吓成那样,其内心肯定是力挺“华元”的。就当韩书记欢迎“谐力”参与竞争评比,怎么样传导到杨主任那里是当前首要解决的事宜。 “这些都是我们目前所面临的境况,处于弱势地位,这一场仗不容易打,我们在邮城的资源难以发挥有效的作用,毕竟谁愿意去试探***的真正意图!” “试探不好,犹如虎口拔牙,韩书记的那句‘欢迎来邮城投资’的诚意有多少是未知的,最起码我只相信一半。”清鸿继续客观地分析着。 “我压根不相信!最起码‘由发改委来办’这句话,或许只是韩书记对老王朋友的托词而已。”闻天附和着说道。 王玺一直静静地听着清鸿的分析,闻天对他在苏城朋友的质疑,算是默认并未反对。王玺很清楚,发改委的杨主任不可能去韩书记的面前求证,书记留给杨主任的最后指示还是那一句:尽快给“华元”项目上报! “搞定韩书记当前是至关重要的,哪怕韩书记不做清晰表态,我们也要把韩书记关心我司的迹象传导到杨主任的耳朵里。杨主任的胆子小,只要稍微有一点迹象,就算是我们造出来的迹象,估计杨主任也会当回事的。” “或许只有如此,稽主任这颗最有利的棋子才能发挥出他的作用,那样我司就有回旋的余地。若是韩书记明确表态,那自然是最大的好事。目前时间这么紧张,潜移默化地去改变韩书记的难度很大,必须直接来狠的。” “所以老王你对你的朋友也要狠一点,务必让帮你这两天约出韩书记,光说好听的不做事不行,当然事后你不亏待了他们就可以。”清鸿继续说道。 “韩万一很正直,弄巧成拙了咋办?”闻天的顾虑不是没有道理。 “闻天你说得对!我们三个都不适合去干这事,毕竟是不熟悉的人,韩书记肯定拒绝,性质太变味。甚至刚才我在想,老王省组织上和住建局的朋友都不适合,毕竟在官场上,谁愿意帮你去送?” “倒是觉得老王上午在车上说的那个韩书记做医生的大学同学最为合适,身份地位也不低,且和老王有一定的私交,你说是不是?”清鸿继续说道,说完把目光投向了王玺。 “是的,我的关系大部分在邮城,都是韩的兵,肯定干不了这事。苏城那些当官的去办也太敏感,还不值得为我老王如此。那人的确最合适,也说得来,他现在是苏城市第一人民医院的主治医生,私下和韩还是可以的。” “若是请他出面的话,钱就算送不出去,也不至于尴尬,表达的意思到就可以。”王玺应着清鸿的想法思考了一会继续说道,觉得清鸿说得也是合理。 “‘华元’和我司到现在还没有见过面,但我觉得火药味越来越重了。目前的境况不利于我司,这段日子老王的工作成果让我司在项目的基本面上优于‘华元’,战局往往瞬息万变,一旦丧失机遇或处于被动,就很难挽回局面。” “‘华元’毕竟是央企,实力不容小觑,为让局面对我司有利,刚进房间时我就一直在想,这个时候这帮货应该是最为自信且最为放松的时候,我们有必要行动起来,这时动起来也许姓卜的和‘华元’的都不会太注意。” “要是我刚才说的,如果老王同意,你俩就干起来,随时保持沟通,信息上对称。”清鸿说话的态度很是平和,只是语气里有了一种要求的味道,似是不允许王玺和闻天有任何的意见。 “陈总你说具体咋干,该注意啥,不搞一把才后悔呢!”闻天愤愤地说道。 王玺务必通过那做医生的朋友明后天约出韩书记,一旦约定,提前准备好酒店。目的是让韩书记了解到这个项目的来龙去脉,强调自己的投入和委屈,同时准备个二十万现金,就是砸也要砸出一个口子。 闻天盯住乡镇和其它的政府单位,土地租赁合同和相关的前置文件防止“一女嫁二夫”。土地的租赁尤为重要,必要时让稽主任协助了解“华元”的进展,做到知己知彼。 “造势”——不得不承认“华元”的造势很成功,利用韩书记的这一股势头,估计乡镇和各政府单位都会给其面子的,不出意外的话,两三天之内便会和“谐力”的进度一致。 “我们也必须造上势!”清鸿的心里大概有了一个梗概,主要是看王玺和韩书记见面后的效果如何。 就算是没啥结果,可以一起喝上一顿酒,清鸿都打算到发改委杨主任的面前瞎诌一通,让其放缓“华元”申请建设指标的上报。当然,在清鸿的内心同样酝酿着第二套方案的梗概,尚未成熟,只是在闻天的面前简单地嘀咕了几句。 “造势”——有了一个梗概,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布置完大致的工作分工,清鸿决定陪同王玺一起拜访他在苏城市第一人民医院的朋友。中午在酒店附近的面馆,各自吃了一碗面条,三人便各行其是。 邮城项目的建设指标争夺战,在处于弱势的境况下拉开了帷幕。为取得此战的胜利,清鸿、王玺、闻天三个人整整五天四夜没咋休息,尤其是清鸿白天疲于奔波,晚上带着大家分析战况,以及在总结的基础上,布置第二天的任务。 周六,为进一步地锁定战果,无一人返回苏城,直至项目建设指标申请上报烟城市发改委的红头上行文件拟定,三人方才舒缓了一口气,在酒店迷迷糊糊地睡了整整一个下午。 9月27日,周日,中秋节。因邻近国庆假期,国家未实施小长假安排,正常按周末休息。各自回到家中,赶上了中秋团圆,总算过了一个不至于失落的节日,只道是都很累,估计都很早入睡。 第二天,依然需要打起精神,为国庆节前取得项目建设指标努力。那一周的艰辛,知道的人不多,清鸿的一条内裤,晚上洗着晾干、白天继续穿着的事,最后成了大家一场善意的笑谈。 第三十八章:一女二夫.撑到周五 - 阳光一直在路上 - 陈清鸿 “莫总,您好!我是‘谐力’的陈清鸿,林润的项目,我司一直在跟踪。据悉贵司也想参与,‘华元’作为知名央企,我觉得没必要,也不至于和‘谐力’抢如此的项目!恳请莫总关心,不胜感激!” 在陪同王玺赶至苏城市第一人民医院的路上,清鸿用词委婉地给“华元”的莫总发了如此一条信息。 “各凭实力!”很快莫武回复了这四个字。“莫总,你好!我是——”清鸿索性电话拨了过去,还未来得及自我介绍,便被莫武打断。 “让你们老相和我沟通,我没有必要和你们下面的说啥。”莫武的语气十分强硬,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操!”清鸿很少说脏话。“开快一点吧!争取会在许医生下午上班前赶到他的办公室。”清鸿一脸怒气地说道。 “我操!”王玺用力地拍了一下方向盘。“就算去北京找刘总,我也不会让小卜这孙子如此容易。”王玺附和着清鸿的怒意,抱怨着说道,说完紧握着方向盘,深深地踩了一下油。 王玺和所谓的刘总也只是一面之缘,聊起过这个行业的发展,煞有其事一般,其实没有半点底气。虚无的面子,清鸿一直不愿说透。窗外,路边的树木向后飞速退去,清鸿的思绪飞远,尽可能地设想接下来的几日会发生些什么。 闻天此时正在赶往林润镇的路上,按照清鸿的布置,其需要尽可能地了解“华元”土地租赁合同洽谈的进展。刚出了邮城,电话响了——是周副镇的。 “小李啊!‘华元’的正在我这里,准备和我们签订土地租赁合同,听说你们的建设指标又转给了‘华元’啊!”话语中尽显轻视。 “不应该啊!周镇。上周我们才签过合同,你们怎么会同一块项目选址签订给两家公司?这么做不是太地道吧!”闻天尽力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在内心的一团怒火即将点燃。 “镇里迫于压力啊!这一点你应该知道的啊!”周副镇故作委屈地说道。 “那不是一女嫁二夫吗?作为基层政府这么做太不遵守《合同法》了吧!也太违规了吧?”闻天狠狠地拍了一下坐垫愠愠地说道。 “正如你们的陈总所说的,这个项目的工期紧张啊,我们地方政府对你司也不了解啊!当然我个人是相信贵处的,我们本也不想多事,实在没有办法啊!小李你懂得的。”周副镇淡淡地说道。 “鸟人拿了我们好处竟然还如此说?”闻天的脑海里猛然被一腔怒火充满,又不便发作,话到了嘴边,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小李啊!这个社会太现实,你我都不能太天真啊!中午你打电话说下午过来一趟,我觉得没有必要,毕竟见面伤感情。作为乡镇,欢迎你们来投资的,来年还有机会嘛!”边说边轻笑着,只是这笑容听起来很是虚伪。 这个行业的现状也许就是如此,很多地方政府的态度大都如是,“一女嫁二夫”的情况更是屡见不鲜。闻天只是觉得过于憋屈,尤其是在电话那头的一种笑声让他有些作呕——应该是“华元”和姓卜的在旁边,饭桌上把酒言欢。 简直是一种嘲笑,透着无限的轻蔑。 “你们也太能见风使舵了吧!”闻天开玩笑地冷冷附和着,挂了电话。 关于新能源的建设指标,话说只有政府为难企业,还真很少听说哪个企业会刁难过政府。挂了电话之后,闻天掉头直奔邮城市发改委。 这一段日子一直在邮城跟踪着王玺各项手续的办理,有事找稽主任,对于他来说已经是驾轻就熟,未敲门便大踏步地走了进去。出乎意料的是稽主任并没有待见他,让他先出去等上一会儿。 官始终是官,在稽主任的眼里闻天不过是清鸿和王玺的跟班,一个人的时候,该有的规矩还是要有的,更何况还未到下午的工作时间。习惯了下属姿态的闻天,自是没有太在意,唯唯诺诺地退了出去。 闻天一个人过来,必然是王玺或清鸿的授意,作为老大哥的稽主任,自然不会刻意地为难闻天,稍稍处理了一下公文便让闻天进来。 “稽主任,您好!准备和您汇报一下,林润镇里和‘华元’的土地租赁合同签上了。”闻天愤愤不平地说道。 端起茶杯,听着闻天说完,茶杯盖拎在半空中停了下来。“不好!看样子‘华元’的货明天就会到我这里申报,最难的都办完,这帮货看来是有的放矢。”说完拿着杯盖故作有力地往桌面上敲打了一下。 “我们是在上下两级发改的见证里启动的,这么搞,对于我司来说太不公平了。姓卜的损失,当时发改建议我司补偿,那我司的损失谁来赔偿?地方上如此做的确有一些违规。”闻天自顾一直往下说,仿佛自己在给自己讲道理。 “清鸿和老王说该咋做啊?”稽主任一向很理智,闻天过来找他,必然是受清鸿和王玺的交待。 “‘谐力’这么大的集团,老板也不是吃素的,在烟城的产业投资也有几十亿,不会不认识那么几个人,真闹起来对谁都不好。”闻天继续说道。 “闹是没必要!”老江湖的稽主任只是觉得眼前这孩子也只是说说罢了,但若是清鸿也是如此想,或许就不会如此简单了。说完,他一脸正色。 “真要闹,邮城市发改委第一个逃不了干系,不负责任、不作为。真要闹大了,韩书记会说是他不了解项目的情况,而你们是了解的,却没有和他汇报,工作上存在不作为。” “林润镇‘一女嫁二夫’的做法,如果我们把合同往网络里一放,自然是吃不了兜着走,这不仅是违约,更是违纪。”闻天把清鸿上午和他嘀咕的思路加工了一下,断续说来,听起来也是振振有词。 这个道理稽主任不会不懂得,尤其是在其分管的口子上闹起来,其实最为不利的便是对他的影响。“清鸿的意思是啥?”稽主任沉思了一会,微微地问道,姿态上依然故作落落大方。 “我们陈总担心您明天会被‘华元’强迫,甚至借杨主任的嘴来威胁你,建议你在‘华元’找杨主任之前你先去说明。如果杨主任同意你所说的,建议你们约谈乡镇,到底哪一份土地租赁合同是有效的。” “这一点不为难你们,作为能源口子上的工作职责。毕竟若真是出问题,还可以把问题踢给乡镇,谁让他搞两份合同呢!” “如果杨主任不同意你说的,那你就告诉杨主任,你所做的一切都是按他的意思,若出了事与你无关,以后火自然烧不到你。”闻天继续按照清鸿教的思路说道,恍若是背书一般。 “懂了!”听闻天说完,稽主任“呵呵”地笑了起来。“清鸿不愧是你的领导,让他放心吧!不管明天‘华元’咋逼我,我都会兑现我的诺言——撑到周五。杨主任那肯定会听取我的意见,他胆子那么小,更怕引火烧身。” “哪怕是上头再打招呼,真的被‘华元’抢走,那我也不承担任何责任。就算下周上报也不至于让委里被动,更何况韩书记说尽快,又没说何时上报,这毕竟也是看‘华元’的工作效率和烟城市发改委的态度嘛!” 闻天离开之后,稽主任立即和杨主任做了汇报。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杨主任听着连连点头,安排由稽主任在把握度的基础上全权处理。 “能有啥办法?老稽啊!我们反正是按上头的指示。”杨主任一开始似乎不怎愿多说这差一点让他扯着蛋的事。 “祝与山是啥人物啊!千亿级别的啊!上头的书记、市长哪个不是朋友,届时若是问责,责任算谁的?邮城要是干干净净的,自然无话说,现在林润签两家土地合同、职能部门出两家红头前置文件,杨主任,你说这叫啥事!” “还是那句话!我有啥办法。针对我委里,这狗屁项目——搞到现在的破事,懒得管他是谁来投!”稽主任似是没事找事,在杨主任的眼里,恨不得事不关己,赶紧办了不就得了。 “若是到时烟城派人下来调查,两份土地租赁合同要是放在网络,这一种屁事,你主任也不要找我,反正我也是按上面和主任的指示办。”稽主任故作出一副甩手的姿势,佯装着要离去的样子。 “‘谐力’会真的闹?”杨主任猛然抬头问道,出于公职人员的敏感,一双眼睛瞪得老大——“不至于吧?” “做了这么多的前期工作,说没就没了,人家不要面子?责任算谁的?能算韩书记的?谁敢!现在的问题是——发改委作为分管是咋把关的?老杨啊!我觉得上报指标的事,我们还是要慎重。” “那你说咋办?”故作沉思的样子! “哪有法子!就是要办,我们也要把责任撇开办!尤其是林润镇,你他妈到底支持谁?这本就是委里该把关的事。等林润确定签给‘华元’,大不了委里再上报,所以有必要约谈乡镇,甚至还会做上人情,帮助乡镇尽快消除影响。” 撑到周五下午,不得不感激稽主任,毕竟稽主任所汇报的内容添油加醋的成份较多,强调了乡镇上的违规和“谐力”的不甘心,甚至虚构了“谐力”的已到烟城市纪委申诉的场景。 九月底,苏城的法梧桐树叶渐显暗黄,若没有一阵强冷风,一时还难以全部凋零,空中飘落着一些提前枯萎的。硕大的梧桐树叶把医院的大门掩得有一些阴沉,车开到医院门口,不看到大门上的几个鎏金大字,还真未觉察已到。 白色的象征性建筑,弥漫着酒精和消毒水的味道。门诊挂号窗前,满满地排着人等待着即将到来的工作时间。孩子的哭声、大人的叫喊声、门外的汽车鸣笛声,此起彼伏着,偶尔夹杂着一些谩骂声。 会来医院的人大都是焦躁的!清鸿和王玺的步伐急促,不一会儿,便走到了医院大堂的电梯口。 “要不要电话说一下啊?感觉直接冲上去不是很好。上午大致上和许医生说了,具体的没多讲,怕被他拒绝。”跨进电梯里,王玺的脸上有些畏难的情绪。 “怕他就是拒绝,所以不用多说,你反正和他说起下午来一趟。”清鸿的眼睛一直未离开电梯上升的指示箭头。 六楼到了,清鸿让王玺先走出电梯,毕竟王玺熟悉许医生办公室的位置。 “不要多想了,反正是拼一把,不偷、不抢、不犯法,仅仅让他代你约一下他的老同学韩书记,表达一下你的心意,更何况又不会亏待他。” “不出这事,第一笔本来支付三十万给那孙子的,现在你就用这三十万去砸一个口子,之所以让你送二十万,还有十万就是留给许医生的。” “若真是愿意,同学见面帮上说几句话应该不是啥难事,更何况有十万的好处费,何乐而不为?”清鸿从后面拍了一下王玺的肩膀如鼓气一般地说道。 “就怕我的老脸不起作用啊!毕竟只是简单地提了一下项目上的事,没说让送钱的事。”王玺有一些自我解嘲。 脚步渐渐缓了下来,快要到许医生的办公室。王玺站在门口,脸上写了一堆犹豫,甚是感觉得到他和许医生还未达到一种交心的程度。 未曾经常联系,突然有求于人,这事何况并不光彩,真要是用钱去砸,谈不上行贿,却也是游离于法律的边缘。 “或许不需要砸钱?或许他和韩书记的私交比莫武还深?借他的嘴把事的来龙去脉说清,或许韩书记会立即收回成命公平办理。”王玺尝试着自己宽慰自己,在门口来回地踱了几步,准备去敲门。 第三十九章:方案变更.初识吴总 - 阳光一直在路上 - 陈清鸿 清鸿没有催促王玺,当看到他去敲门的一刹那,清鸿很是理解王玺内心的踌躇。曾几何时,自己去拜访不是很熟悉的客户,有求于人,内心更是五味杂陈。 当王玺礼仪式地敲了一下,准备再敲第二下的时候,清鸿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是闻天的电话!清脆的手机铃声打破了医院行政办公走廊的宁静。 清鸿接过电话朝电梯口走去,走之前朝王玺示意了一下,这一个眼神让王玺突然有一种莫名的释然,紧跟着清鸿来到了电梯口。 “陈总,你和我交待的,我和稽主任说了,稽主任答应去劝说杨主任,拖到周五绝对是没有问题。”电话那头的闻天略有一些幸灾乐祸的感觉。 “和我想的差不多,如果真有人敢捅破乡镇和发改委在工作上的违规,在没有大领导明显授意的前提下,林润镇肯定是无所谓,乡镇干部啥都干得出,但邮城市发改委绝对不敢胡来。”清鸿的脸上微微泛起了一丝自我陶醉的神色。 “我只是没有想到林润姓周的这孙子这么快就和‘华元’把土地租赁合同给签了。”又是眉头紧锁的样子。 “明天上午邮城市发改委约谈乡镇,稽主任会发难哪家的土地租赁合同是有效的。如果稽主任的演技好一些,语气强烈一点,估计周镇也会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时不敢回复。”闻天边说边在脑海里预演着明天上午的情景。 “你小子说对了,难得聪明!”清鸿嬉笑着说道。“我估计周镇会说你发改委建设指标给谁,我土地就给谁。稽主任会说你土地给谁,我指标才会给谁,明天一天未必会有结果。”清鸿在闻天的预演上做出了进一步的分析。 “就怕‘华元’知道我们联合老稽在使坏,又请韩书记出来,估计韩书记的一个电话就能抹去老稽一下午的折腾——杨主任多怕事啊!”闻天担忧地说道。 “不排除这个可能,表面上韩书记回复了老王的朋友也欢迎我司的姿态,但不得不防姓莫的和他私交笃厚,所以我和老王的动作要快一些。”说到这里清鸿似乎想起些啥,嘴角露出了一丝邪魅的笑容,微微上扬。 “不怕他们去请,一句违规就能折腾下面的,同样也能让姓莫的请不出韩书记。”清鸿悠悠地说道,仿佛自己在和自己说一般。 闻天有些疑惑,一旁的王玺听得云里雾里。“怎讲?”闻天不解地问道。 “还记得上午我在酒店和你说的‘造势’吗?第二套方案我只是想了一个梗概,还是有些疑虑的,总想通过老王私交的方法去解决这件事。现在你的工作效果让我打消了疑虑,我有一个比找老王医生朋友更好的方法。” “不管效果有没有,但还是想去试试——也许效果更大。”清鸿自我揣测着说道,突然语气增强了几分。 闻天听得有一些懵,王玺更是彻底楞了,小眼睛直勾勾地盯住清鸿。 “需要我做什么啊?”闻天懵过后似是清醒。也许有些事自己不该问,他的身份只需要执行就可以。执行力,这也是清鸿最欣赏他的两个优点之一。 “做好老稽的配角,完事后争取拿个金马最佳男配。”清鸿逗趣地说道。“必要时你就强调乡镇违纪、违规,让稽主任接上你的话题,明天就为一个字——拖!拖到我和王玺在外面的大势造好。”清鸿继续说道。 闻天在电话里接到的最后一个指示是:等待清鸿的通知,提前预定邮城地区最好的酒店——两个单间。 “你们两个说的什么意思啊?”王玺早已迫不及待。 “我们是不是在两级发改委的见证之下开展工作的?” “是啊!”王玺回答道,一脸的茫然,却又感觉十足的废话。 “你在邮城的工作是不是按发改委指标备案的前置完成的?” “是啊!”王玺更添困惑。 “足以说明你和我‘谐力’都没有做错任何事啊!背信弃义的是他姓卜的孙子是不是?难道政府支持小人都不支持做实事的?” 王玺没有回答,因为这个回答对于他来说没有任何的意思,不就是地方政府支持小人才来到这里的吗? “我让闻天只是口头去说他们违规,发改委就瞻前顾后,如果我们真找到了纪委的朋友,你说韩书记还会不会不问青红皂白地力挺‘华元’?”清鸿说话的时候似是在心里已经有了一定的底气。 “邮城纪委的领导我是熟,不过他们也不敢管书记啊!谁敢公开谈论书记的是非?”王玺觉得难度很大,更是会错了清鸿的意思。 “我又没有让你找邮城的纪委,肯定要找邮城以上的级别,否则哪能造得出我向要的大势。举报是假,我只是想点拨一下,毕竟真要是得罪了邮城市的主要领导,项目同样做不下去。”清鸿静静地说道。 “我也不认识烟城的纪委啊!现在托人恐怕来不及了,没有一定的交情,人家也不见得搭理我啊!——又不是真举报。不过这个项目要真是黄了,我肯定要到上级纪委去投诉。”王玺貌似淡定的样子,只是有些自负的苦情。 “我和你推荐一个——省纪委的——更牛!此人想来我公司工作,我只见过一面,不过他应该可以帮我们造一个大势。后面只要你搞定邮城市发改委的杨东主任和乡镇这帮货就可以,我们之间合作,搞定这些也是你的本分。” “如果这个人可以让韩书记沉默,你搞定这些货没有问题吧?老稽自然是倒向你老王的。”说完,清鸿打量了一下王玺。 “韩书记不干涉,搞定其他的绝对没有问题。谈不上投诉,只要这个人愿意搭把手,我不会亏待他的。”王玺似乎明白了清鸿的意图,拍着胸脯说道。 “方案改变——你老王马上做两件事,做完之后我们马上出发。”清鸿有一些命令似的口吻。似乎目前的境况还在自己的预料之中,预想着第二套方案的效果,清鸿娓娓地笑了。 “听陈总您的指示!这个时候你让我做啥,我就做啥,反正已经是死马当活马医。”从清鸿的嘴角恍若又看到了希望——又来了!“指示”一词仿佛成了这老小子这两年的口头禅。 “一、让你组织、住建的朋友继续打电话给韩书记,让韩书记关心我们的项目,他们都是邮城出去的官员,多少给一些面子,不至于不搭理,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给我说的那个人做上铺垫。” 上一次只是简单的一个电话,韩书记或许搪塞一下早已不当回事,那就再打一次,哪怕不当一回事,也要让他明白这个项目“事出有因”。 “二、许医生的路子也不要断,作为最后最无奈的路子,计划给他的十万元给我说的那个人,毕竟人家帮你干活也是有成本的。不过你放心,我看人还是很准的,那人是个很在乎钱的人,不然从省纪委出来干嘛?” “我俩虽只见过一次,不过我倒是觉得我看得很透,此人的功利心还是很重的。还未入职‘谐力’,在入职前,你送他一份大礼,会为你干得更有激情。” 清鸿说完,王玺自是不反对。约摸十五分钟,清鸿安排的两件事王玺全部完成。以有事耽搁未能赶来为由,简单地和许医生寒暄了几句,同时为下次的见面做好了一定的铺垫。 “只要能用的我都用!事若成了我也绝对不会亏待那省纪委的朋友。认识我这些年,我老王是咋样,你清鸿还不知道吗?” “这就对了!”清鸿附和着笑道。“我老王”可以从他的嘴里蹦出来,似是那一份熟悉的自信又回来了。 “方案变更!你那路子真要走下去太憋屈,我们换个高大上的路子走!不能受制于人,而是要突破引导别人。”一个电话之后,欣喜写在了清鸿的脸上,王玺便载着清鸿直奔苏城市江东中路。 吴盛昌“谐力”系短暂的职业生涯,如消失在大海中的一叶扁舟,很快被人遗忘,但相处半年多的时光,却是十分和谐,和谐得有一些滑稽。 在公司他和清鸿的相处最为融洽,话语最为投机,不得不承认吴盛昌是个功利之人,偏偏被清鸿恰如其当地驾驭,也许是他在清鸿的身上也能发现对其有价值的东西吧! 在几天前吴盛昌第一次来公司,用他的话说是来考察,其实他的职级上头早已安排,只待他考察满意具备条件时前来办理入职地手续。所谓考察的当天,江陵省分公司正在召开经营计划会议,相铭总对其格外照顾,让其位列高管席位。 相铭总的介绍有一些矫情,所有鼓掌的算是明白了——又是个吃皇粮的“关系户”。板块对省分公司的其它部门编制有所限制,唯独市场开发工作不限,相铭总计划待他入职后安排在清鸿这里。 为了突出吴盛昌的面子,职级和清鸿一样,有意虚放了一个“总经理助理”的头衔,下面的员工自是一番奉承。 那天的会议较多,对于吴盛昌所谓的考察,相铭总中午未有时间招待,便安排清鸿宴请一下他。所谓的“宴请”实际上就是一个便餐,为显差强人意,清鸿在公司附近的餐厅准备了一个包间。 吴盛昌很健谈,二人自然是话题不断,更好地满足了他对新环境的好奇,清鸿亦了解了他的来历。其是由“谐力集团”总裁推荐过来的,曾是集团总裁在党校的同学,省纪委下面处室的领导,尚未离职。 正如其嘴中一直所说的考察——如考察满意,待省纪委的离职手续办理完毕再行入职。 “体制内的工作,人家羡慕都来不及,竟然你还不想干!省纪委更甭说,就更牛了,哪会有人敢得罪啊!”清鸿有意奉承,同时在思考着:“你若到我市场开发,你管我,还是我管你呢!” 其实这种思考没有任何意思,相铭总早已和清鸿言明:“肯定是你管他,他会啥啊!上头安排的,面子要给,这种人说不定有一些路子,要好好利用。” “钱少啊!出来就是想多一点,我们那点工资都不好意思说。老相让我和您搭班子,我那‘总经理助理’就是一个虚名,以后和陈总您多学习,兄弟您也多关照——最好一起发财!”不失姿态,又显务实,说完哈哈大笑了起来。 吴盛昌,四十左右,个头高大,穿着一件浅黄色的夹克,给人有以些雷厉风行的感触。一双弯弯的眼睛里总是充满了狡邪的味道,也许干纪委工作的就是如此,让人觉得一种散漫,似是又能看透人心。 清鸿对他的第一印象挺好,很是喜欢他的“真诚”——从体制内走的就是为了钱。二人相聊甚欢,当然最有兴趣的还是他所津津乐道的办案风格,以及他身上的人脉资源——江陵地区基本上大小的纪委他都有所接触。 脑海里“造势”第二个方案的“梗概”,其实就是吴盛昌!上午在邮城想到他的时候,觉得不太成熟,毕竟只见过一次。一直道听途说纪委有多牛,若没有闻天的那一番验证,着实放在心里不想深说。 清鸿的电话让吴盛昌感到十分惊喜,第一次见面之后,他对清鸿的印象还是非常深刻的。电话里说了个大概,不曾想到其很爽快地给了清鸿很大的希望。 “光伏是啥?我不知道!找烟城的纪委,要么不找,要找我就带你们找纪委的***。我先联系一下,等我通知你俩就过来。”十足的自信! 光伏是啥?吴盛昌一无所知,清鸿想让他做的,准确地说是王玺想让他做的——在一无所知的前提里,编织一张大的“虎皮”,至于真正发挥作用的“狐假虎威”,就看王玺的能力。 不会亏待他的!——后来从王玺的嘴里听到这句话时,吴盛昌自然是情不自禁,只觉得自己好像啥也没做——啥玩意是项目的建设指标啊! 第四十章:烟城纪委.关键陆平 - 阳光一直在路上 - 陈清鸿 吴盛昌个头高大,站在小区门口的绿化带旁边,披了一件棕色的外套,十分显眼。清河和吴盛昌几乎同时发现了对方,吴盛昌朝清鸿挥了一挥手示意,王玺按了一下喇叭响应。 “吴总,又见面了。”清鸿下车后伸出右手快步地走了上去。 “第一次到公司你请我,今天晚上我来安排。”吴总迎了上来紧紧地握住了清鸿的手,十分有力。江陵省分公司所谓的半天考察,吴盛昌能感觉得出相铭总对清鸿的重视,更添上热情。 “我们在邮城有个合作开发的项目,本来是没啥问题,当地政府瞎搞遇到了一些麻烦。正如电话里说的,我们的合作单位想请吴总看看有没有啥渠道去帮一个忙。”清鸿直接切入了话题。 王玺把车斜靠着小区的大门停了下来,停妥后迈着轻盈的步伐走了过来。清鸿介绍完双方,让王玺把当地政府所谓瞎搞的情况向吴总通报。 “这帮人也太不讲究了吧!要是在我的管辖范围,早就约谈这些二货。”吴总故意把声调抬高了一些,凛然正气的样子。 “我真没有想要咋样,毕竟我是邮城的,还要在邮城混饭吃,我只求地方上可以公平一些。我损失一点没啥关系,倒是觉得‘谐力’和相总的面子算是丢到家了。”王玺说着说着故作一声无奈的叹息。 “不知道吴总您在烟城纪委有没有熟悉的,我只想通过他们点拨一下我们邮城当地做事的方法。至于项目您也不是很明白,你现在还是公职,也不想您涉及过深,如若真有认识的,只要请那关心一下即可。” “难办的事不会为难您和您找的朋友!”王玺快速地陈述着自己的想法,稍稍有一些激动,又似是自己过于急迫。 清鸿忽然发现熟悉遮挡了王玺身上的伟岸,作为一个小作坊出生的,求人办事的样子竟也说得相当自尊和有模有样。 “你所说的项目我是一无所知,不知道会不会帮上,不过邮城市的一些领导也的确是有一些目无法纪。”吴总微笑着知趣地说道。 “项目上的事无需多提,只需要您的朋友轻描淡写地让邮城市政府或发改委公平办理即可。多余的话都不用,甚至只要一个电话,人都没有必要过去,其它的工作由我老王。” 王玺故作一番宽慰的语气,知道在纪委工作过的,往往在骨子里对外表达的会有一些异常谨慎。 “打个电话就可以?”吴总略显惊讶地问道。 “是的!”清鸿斩钉截铁地答道。“不知道吴总是否有路子,我和王玺肯定不会害你和把你的朋友卷进来,你我即将成为同事,我要是真为难你了,以后我清鸿还咋和你处啊!”清鸿风趣地继续说道。 “天下纪委是一家,肯定是有认识的!”清鸿的态度,吴总很是认可。既然只是打一个电话,也没说啥敏感的事,吴总似乎有了信心,爽朗地说道。 “我作为‘谐力’的合作单位,如果可以让事加快办成,我不会亏待吴总你和你朋友的。”这句话仿佛说到吴总的心里去了。 “那我上楼带一些礼品,战线上的老领导,不能空手去。”吴总的眉头微微舒展,眼含笑意。说完,便匆匆返回住的小区。 “他都是省纪委处室的领导了,他的老领导级别自是不会低的,针对韩书记这样的处级领导应该是相当或绰绰有余了。”清鸿和王玺此时想到了一起。 出来时,吴总的左手拎上了两瓶好酒,右手拎了满满一袋子的香烟,打开一看全是一千元一条的“黄金叶”,着实“吓”了清鸿和王玺。如今纪委的工作也不简单嘛!二人面面相觑。 在车上,吴总通完电话后笑容满面,似乎可以看出对方对于他的到来甚为欢喜。到达时已是下午五时多,地方十分偏僻,距离烟城约半个小时的车程。 烟城市纪委的一个培训场所,从外面一看是毫不起眼,走进去却是别有一番景致,格调清雅,绿树葱郁,每一盆盆栽都是精心培育,走廊里挂满了各种“清廉”的名人名言,置身其中,仿佛自己都快成了正义的化身。 会议室坐定后,清鸿显得有一些莫名的拘谨。吴总介绍完之后,当清鸿接到对方的名片时,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坐在身边的这位年长者,竟然是烟城市市委常委、纪委***书记。 对于清鸿这种阅历的小年轻来说,如此级别的领导坐在一起,自然心里有一些紧张,动作有一些不和谐。当然,清鸿一直刻意地让自己看起来成熟一些,少说话,保持微笑便是最好的方法。 听着吴总和张常远书记的家长里短,渐渐心里不得不对吴总高看三分。清鸿简单精要地表述了在邮城面临的尴尬,以及期待张书记会给予关怀。 “小吴啊!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这个电话我不是不能打,邮城的一些人和部门做的事的确不是很地道,可是我这个电话一打,性质就变了。”张书记的语气和蔼,话语间不露山水地表达了这件事的实质。 清鸿试图去争取和做必要的解释,刚组织好的语言,被吴总挤兑了一下,硬生生地给咽了下去。也许有些实质无需解释,任何事都有它处理的规则。 “是!是!是!”吴总一连说了三个“是”字。“听书记您的!”一种以退为进的口吻,十分敬重的神色。 “你们是给我出难题啊!”边说边笑指着吴总。“安排了晚餐,我们纪委的三餐比较简单,陈总你也不要介意啊!”张书记朝着清鸿看了一眼说道。 张书记刚说完,便安排工作人员带着吴总和清鸿先行去餐厅,其表示随后就到。来到餐厅的包间,空间宽敞、通透,内饰十分典雅,丝毫不逊色于城里的大酒店,少了一点富贵,格调却更显高洁。 “放心!陈总。有些话无需多说,来的路上我基本上也明白,事交给我就可以了。”吴总邪魅地笑着。 端起服务员送上的茶水,吴总表示领导能留下来吃晚饭,便代表有九成的把握,清鸿于是渐渐安了一份焦躁的心情。 不一会儿,张书记款款而来,清鸿和吴总立即站了起来,待主人先行就坐。三人坐定后,张书记便和吴总一起回忆起当年共同办理的大案、要案,二人不时地拍案叫绝,似是十分享受那一段时光。 清鸿一直插不上啥话,也只能把在里面的情况微信告知在门外等候的王玺,以便保持联系,让王玺随时候着差遣。倒是有一点是清鸿想不明白的,都快晚上七点了,为什么服务员一直没有上菜? “有些堵车,下班高峰期。对不起张书记,我来晚了!”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清鸿刚抬起头,一张清瘦脸庞已走到张书记的面前,笑着一脸的歉意。 “开饭!”张书记扬手朝门口的服务员示意了一下。“今晚委屈大家,在我这里吃一些我们纪委的工作餐。” 位置稍稍调整,张书记坐到了主人席,吴总和清鸿左右相伴,刚走进来的那人坐在了清鸿的下方。吴总顺势把张书记的茶水端放到他的位置上,张书记一把拉住吴总,二人坐得更为凑近了一些。 清鸿和刚进来的那人便不自觉地把椅子朝张书记的方向也挪动一下,自然、和谐,仿佛恭敬地聆听长者的教诲。无酒,茶自是惬意,也无风月,聊的却是最具风月的烟城几年的变化。很少提及项目上的事,蜻蜓点水一般。 那后来进来的人——烟城市重大项目办的主任陆平,搞不清楚吴总和清鸿是啥身份,索性频频地敬茶。书记可以亲自接待的,尤其那吴总和张书记所讨论的人,似乎哪个都比自己的级别高,于是姿态更显谦卑。 至于张书记为什么请陆平过来,接过陆平递过来的名片后,二人似是发现了希望的端倪,毕竟重大项目办主管烟城市辖区内所有的重大项目。 至于陆平为何如此恭维般地敬重张书记,一时也想不明白。一年后,陆平出任宝宁县常委、纪委书记,清鸿方才恍然大悟张书记的“用心良苦”。 “八项规定”出台之后,纪委的权力在体制内进一步释放,但对于地方上的工作,没有查个七八不离十,也不便指手画脚的专横,更何况张书记听到的只是清鸿的一面之词。 这趟水万一深不可测,反倒会殃及自己。正如他所说的,其不能打这一个电话,他要尊重邮城市***的决定,不能以级别示下,更何况其在烟城市纪委的身份会让他人更加敏感。 由重大项目办的陆平出面恰当好处,能体现他在背后的威严,又能适时矫正下面的违规嫌疑,必要时也会把自己撇清——陆平早已是其心仪的培养对象。 寒暄送别之后,清鸿和陆平先行离去,吴总和张书记单独处了一会。烟城郊区的夜宛若来得快了很多,门外一片漆黑。 “里面咋样?有戏吗?”王玺一脸的焦急。侯着不敢离去,饭都没有去吃。 有些事宜,知道的越少越好,人多了反倒会让人顾忌。一开始吴总便建议王玺在外等候,毕竟所谓的地方上违规由清鸿简单地表述就可以,都进去实在没有必要。当然,主要还是缘于吴总对王玺的熟识度不是很高。 “吃饭的时候一直没有咋提,我又插不上嘴,吴总还在里面,应该会有所交待的。”清鸿的心里也是七上八下,捉摸不定。临走时,张书记把陆平叫到一边交待了一番,清鸿也听不甚真。 约摸十分钟左右。“成了!你俩让我办的事我只能做到如此了,至于项目上的事,我也不是太懂。”突然,吴总拉开了车门大笑着说道。 “咋说?张书记刚才给韩书记打电话了啊?”清鸿疑惑地问道。 “肯定不会打啊!违规是要证据的,谁去管啊?证据就是有,也不会到他如此层面出马啊!更何况韩从招商引资的角度,那么做也无可厚非,充其量就是下面的乡镇工作没原则。你们不懂,陆才是关键啊!”吴总洋洋得意地说道。 “陆是谁啊?韩就算是不违规,乡镇和职能单位‘一女嫁二夫’的行为肯定是违规的啊!”王玺不明所以地问道。 清鸿和吴总都没有直接回答王玺的问题。“管他是谁!领导办事的方法,你俩是不懂的!”吴总从后面拍了一下清鸿的肩膀,阴阳怪气的语调。 陆平才是核心,清鸿似是懂的。眼前一亮,好像有了这么一个人,接下来的“造势”就简单多了。张书记高高在上,话不便也不会明说,陆平就不一样,无论是对清鸿还是其他,话都可以直截了当。 不然领导请他来吃饭干嘛?工作计划仿佛了然于胸,三人直奔邮城。打开了大灯,照得地面上的露水晶莹透亮。闻天在邮城最好的酒店预订了两个单间,一直在酒店的大堂等候。 “吴总,等这个项目拿下,我和‘谐力’签订的委托咨询服务合同有了收入后,我老王是不会亏待你的!”王玺兴奋地说道。 “你是江陵省分公司的合作方,又是清鸿的朋友,我相信你。话说回来,你的这个事不管成与不成,我都会有所花费的。我不会做那种找人办事不给酬谢的,下次书记去苏城,好好的一番招待,少不了的!” “简单一点的加上我今天送的,估计起码小几万下去。当然我老吴也不是小气的主,有些费用我帮先垫上,包括那姓陆的,毕竟你俩去公关不咋合适。”有清鸿在,似乎明白了自己的付出会有更好的回报。 “真成了!不会少于两个巴掌。”清鸿的这一句话,深深地刻在了吴总的脑海里,想想都有一些莫名的兴奋。有意虚夸了一些成本,故意说给王玺听的,貌似“两个巴掌”也是合情合理。 “放心!吴总。还能让你吃亏?”清鸿边说边回头朝着吴总做了一个“两个巴掌”的姿势。挑逗了一下吴总,让其无需顾虑。 “清鸿,你说要是真成,算不算我入职前送给‘谐力’的大礼啊?”吴总有些贪功地问道,一脸的欣喜。 “当然算!后续无需你做啥具体的事,事由老王去做,你陪着我在邮城就是最大的功劳。”清鸿大笑着说道,随即又回头递给了吴总一根香烟。 车一路飞驰,路上的车并不多,尽是欢颜。到达邮城汇福酒店时,已过了晚上十点。安排好吴总入住,王玺便拉上清鸿约上稽主任一起泡澡去了。 一方面,洗尽一天的疲乏;另一方面,游说稽主任明日给予更好地配合。当然是在不违规、不违纪的基础上客观公正——足矣! 第四十一章:约谈林润.借势而为 - 阳光一直在路上 - 陈清鸿 2015年9月23日,秋分,周三。如清鸿所预料,关于土地租赁主体的问题,林润镇被发改委约谈。一直处于焦灼的状态,土地租赁主体和指标主体谁先谁后一直是矛盾焦点,谁都想确保工作上万无一失,不至于引火上身。 “周镇,你自己看!”最后稽主任被气地拿出省政府下发的《投资项目备案管理办法》,大力地甩在了桌子上,严厉地质问林润镇的工作程序。 土地租赁合同是光伏项目建设指标获取的前置文件之一,项目没有场地使用证明文件,发改委怎能给予项目上报?更谈何项目建设指标? 周镇也是窝上一肚子的火,职能部门约谈,在他人地头,不便发火,况且项目是在自己的地头,约谈还未开始,稽主任就高调地定了调子:本次约谈主要是为更好地服务林润镇的项目。 冠冕堂皇!“你们发改委有啥不敢干?评比配置指标时,你发改啥时尊重我们乡镇了!”周镇低着头独自嘀咕着,自然没有他人会听见。 “现在上头打招呼了,责任就想往我们乡镇推。”周镇看了一眼“华元”的开发经理,似乎在寻求着对自己内心委屈的支持。 “华元”的人姿态很高,昨天下午项目的上报资料就已完成,一直被稽主任搁置,早已按捺不住内心的一团怒火。狠狠地瞅着稽主任,嘴角却又微微上扬,刻意着一份镇静。 任由你稽主任演一场戏,等杨主任来了自有定夺,此时的莫武总正在杨主任的办公室里互相客套。 “华元”的人递了根烟给周镇,周镇故意推辞了一下,还是接住了。“华元”的人替其点燃,抽上一口,周镇似是淡定了很多。 “后面如果没啥意外,我们和‘华元’签了土地租赁合同,还是支持‘华元’的。”周镇委婉地笑着说道,其很清楚‘华元插足’大致是咋一回事,深知自己犯不着和稽主任一般计较。 周镇的一句话宛若给了稽主任当头一棒,“还会有啥意外发生呢?”稽主任唯有无奈地干笑了两声。 “华元”的人自是得意,闻天在一旁一脸无辜的样子,眼睛瞪着周镇,恨不得用目光杀死他。“我们之间算啥?都有合同,违规、违约?”闻天一脸的怨恨。 “小李啊!多说有啥意思?很多东西是你我可以决定的吗?乡镇也是为了项目尽快实施做的决策,今天来代表的又不是我自己。” “那我司的损失咋算?干了大半个月,土地租赁合同双方都签了,你说不认就不认?这么言而无信,还是政府吗?” “你们又没给租金,当时让你们给一笔定金,安排个啥‘鸿诺’给的,镇里的财政所不是退回去了吗?” “后来不是又转过去了吗?” “镇里和你司签的合同,‘鸿诺’付的定金,较真的话,可以不认的,合同里又没有约定。” “你们‘谐力’要尊重原业主的意见吧!卜总就没打算和你们合作。人家周镇当时支持你们,也是一片好心。自己和卜总搞不好,说明你的诚意不够,刁难周镇有意思吗?都是搞开发的,觉得再说有意思吗?”一脸鄙视的神情。 无言以对!闻天的脸色有些发青。按照清鸿的预料,这场配合稽主任的“约谈”不会有任何的效果,只是为了拖延“华元”项目的上报。想想起码今天是拖过去了,索性看向了稽主任。 “稍后我和杨主任汇报下,你们企业和乡镇的意见,基本上知晓,至于你们三方的合同纠纷也不关我发改委的事。”稽主任站起身来,合上了笔记本说道。 稽主任说完,约谈便结束了。周镇从下面上来,中午自然有人好吃好喝地招待着。“华元”的经理和他一路笑着走了出去,走在中间,相当得意。 十一时四十五分,稽主任整理了一下公文,准备下班。王玺约他到上一次的土菜馆用上便餐,刚一踏出门,电话突然响了。 “老稽啊!“大沃”项目的指标处理慎重啊!大市里有领导在关心。”烟城市发改委的卓主任意味深长一般,给人感觉邮城似是有场大的热闹将要上演。 “哪位大领导啊?上头啥指示啊?”稽主任有一些惊讶地问道。 “市重大办和我打招呼的,好像是‘谐力’的找到市领导,听说纪委也在参与,还不止一级纪委。”上午卓主任接到了陆平的电话,蜻蜓点水一般,不清不楚的。正是一份不清不楚,让卓主任感到一丝不安。 “我们邮城可是按上头的精神在办理啊!最终建设指标咋给法不都是你烟城说了算吗?”不想自己分管的口子出啥意外,稽主任却也隐约觉察到了清鸿和王玺正如闻天说的已有所作为。 “我不管邮城!作为上级发改委,我们大都尊重地方上的决定,没有原则问题,上报哪家我就批哪家,尽快开工。”卓主任的态度和上次一致,只是多少有一些推卸责任,透着事不关己,言下之意,你邮城的事,你邮城自己解决。 挂了卓主任的电话,稽主任首先想到了王玺,便立即拨了个电话过去。在电话中,王玺对于稽主任的揣测给予了肯定地响应,让人无限遐想。 “是的,行动了!正如前两天和您汇报的,一直在省里找关系啊!陈总也支持我主张自己的权益。至于纪委,确有其事,马上到邮城。”王玺故作俏皮。 十二时五分,结束了与王玺的通话,稽主任又回头上楼匆匆地赶往了杨主任的办公室。“纪委”一词不禁让他吃了一惊,但此刻的心里却又是莫名的兴奋。 “你还没有走啊!本想下午把约谈的情况和你汇报的,但刚才卓主任打电话过来了,觉得有必要赶紧汇报。”稽主任故作不温不火地说道。 “什么事?老稽,我听说林润还是偏向于‘华元’的啊!该报还是报吧!上面、乡镇、‘大沃’都一边倒向‘华元’,我们也没必要较真,莫总在我这里坐了一上午。”杨主任低着头整理着公文包,漫不经心地说着。 “卓主任和我说有纪委参与了,哪一级的纪委不知道,让一定要慎重,烟城已有市领导在关注。我自己摸了一圈,据说省纪委的,下午就要进驻邮城。”稽主任说话的语气又开始有了一些添油加醋的味道。 “不至于吧?这么严重?”放下了包,猛然抬起头,惊讶地看着稽主任,想要说一些什么,却始终没有说出来,短暂的沉思。 “你是不是请示下家里的领导啊?”稽主任打量了一下杨主任,微微试探道。 “上面也没有啥说法啊!都过去几天了。上一次你说‘谐力’的在找关系疏通,不会就这一出吧?不过我也不会贸然请示,没准自找苦吃,先吃饭吧!”说完拎着包,准备离去,神情有一些不太自然。 吃饭的时候,稽主任一直想问明白,清鸿和王玺再而三地岔开话题。饭后王玺把稽主任送回家休息,清鸿只交待了两句:一、‘华元’上报,寻找缺陷,再行搁置一天;二、闻天下午就不去发改委了,吃完饭去接省里的一位领导。 “‘华元’的缺陷还用找啊!规划选址意见和供电公司的支持文件都还没有办理,倒是老王做事周全啊!”稽主任如是说道。 清鸿和王玺会心一笑,三人暂作分别。闻天哪是接省里的领导啊!一个幌子罢了,清鸿有意说给稽主任的。闻天此时正在陪同吴总小酌怡情,迷迷糊糊。 “闻天,你小子酒量还行啊!陈总和老王咋样?你下午不出去工作吗?”招待自是满意,酒店房间休息了一会便和闻天打听。 “我这小酒量不行,你干了一大半,我撑死了到四两。还工作个毛线?陈总给我的任务就是中午陪好吴总您。”看了一下时间,清鸿和王玺也应该结束,便提议吴总去清鸿的房间。 “清鸿啊!我不能光喝酒不干活啊!用得着我老吴的地方,你尽管说!”简单寒暄,不明白项目的操作流程,于是便一种关心的客套。 “下次我和老王好好陪吴总喝上一壶,闻天这小酒量不行,下午该睡觉就睡觉去。哪能用不着?过会一起去烟城,还得仰仗吴总!” “我喝酒了没事吧?要知道你有安排,中午我就不和闻天小子喝了。”略微一些顾忌,又是一脸的急切。 “吴总喝点小酒去烟城,才更能体现出吴总的身份,我和老王中午肯定是不能喝的。下午我俩一起去拜访陆平,无需你老吴多说项目上的事,你就在气势上压住姓陆的就行。” “懂了!装逼我是最擅长!”说完大笑了起来,随即给每个人递上一根烟。“靠!你小子会抽烟啊!”看着闻天一脸的惊讶。 下午二时,清鸿、王玺和吴总快马加鞭赶至烟城市,拜访了重大项目办的陆平主任。相谈甚欢,陆主任甚至期望机缘合适时,清鸿可以去他的家乡泰州投资建设此类项目。 “在养鱼塘上面建设光伏项目,一地两用,发挥土地的综合利用价值,真是一个好项目!我老家的鱼塘是太多,真搞起来,那杠杠的示范效果!” “这就是这个行业所提倡的‘渔光互补’,当然不是所有的鱼塘都能用,主要是土地性质决定的。很多鱼塘是老百姓用耕地挖出来的,不能用的,我们用的鱼塘,国土专业角度来说,土地现状叫‘坑塘水面’——114代码。” 似懂非懂,还是言归正传。“昨晚张书记和我说了,上午我和发改委的卓主任联系了一下,他没有多说,肯定是支持的。简单提了一下上面的领导在关心项目的指标问题,他问我是啥意思,我也没有多说。” “这个事我们在下面已经知晓,感谢陆主任您的支持!卓主任只给条线上的稽主任打了电话,估计邮城市发改委的***此时未必当回事。” “吴——”有些微妙的尴尬,还真不知该怎么称呼吴盛昌。昨晚去得比较晚,张书记并未介绍,和清鸿聊得较多,聊到吴盛昌时,大都是书记牵头大家一起频频举杯。“您在苏城——这个项目——还过来趟啊!” 清楚陆主任想要说的意思,吴总微微笑了一下。“算是帮朋友忙吧!也不全是。中午和市领导喝了一点酒,我也反应了一些情况,一些做法的确不地道。” “违规的确会导致政府公信力的下降,你就说这土地合同签两家是啥意思!这种事是我们基层政府干的吗?”渐渐语气强硬,一种公正决然的态度。 陆平委婉地笑了!吴盛昌所说的,让自己不得不去认同。然而,下面的情况错综复杂,其实也是见惯不怪。 “站在你我的身份,我觉得是在挽救一些人,也是在挽救这个项目,正如张书记昨晚教导的。”这“逼”装得的确不错,吴总端坐在那里,凌然的姿态。 陆平不解的是:省纪委的领导怎会搅和项目上的事,愿意帮助清鸿和王玺冲锋陷阵?相视一笑,也许官商之道便在这一笑里明了。 禁不住王玺恬笑着的再三恳请,陆主任又给邮城市发改委的杨东主任去了一个电话,电话的内容和上午打给卓主任的差不多,隐约可以感到电话那头杨东主任唯唯诺诺的姿态,让清鸿突然想起稽主任说的那件汗湿了的衬衫。 “请陆主任您放心!我们邮城市的领导会处理的!”这是杨主任在电话里的最后一句话。貌似一种应承,却也没有任何实际上的意思。 第四十二章:谣言四起.华元着急 - 阳光一直在路上 - 陈清鸿 “怕就怕他杨主任是个不作为的!在没有得到韩书记的明确指示前,就怕他宁愿摆烂。等不起的主要是我司!这个项目等不起啊!您看陆主任您是否方便和韩书记也沟通一下啊!” 直接和韩书记明说,陆主任感到有一些为难,韩堂书记毕竟是主政一方的大员,他的内心很明白自己只是一个棋子,但也不至于如此不明不白地冲杀啊!毕竟这个项目的内情他是毫不知晓。 在清鸿的再三央求之下,陆平表示会委婉地恳请韩书记关心,顺便让自己对张书记有一个交待。官场尊卑明显甚于职场,这个电话打得是小心翼翼,言语再三组织,打给杨东主任的一份落落大方、趾高气昂,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 “韩书记,您好!我是重大项目办的陆平——小陆啊!有一个项目想请您关心一下!”脸上刻意的笑容,有意关闭了免提功能。 “是陆主任啊!你说什么事。”韩书记有一些意外,很少有交集,似乎邮城还没有哪个“高大上的项目”会引起烟城市重大项目办的殷切关注。 “是这样的!书记。常远书记的朋友有一个光伏项目在贵宝地,这个项目的建设指标之前已经下发,下发的那家做不下去,现在指标准备转给常远书记的朋友,好像有些问题,具体我也不知是啥。” “或许有一些误会在里面——常远书记还是很关心的。”陆平说话的语气很慢。“哦!单位叫‘谐力新能源’。”说着说着都不知道自己想要表达些啥。 “没听张书记提起啊!” “这样的!张书记和省纪委的同志在开会,正好我俩在一起,索性安排我和您“汇报”一下,还请您多支持!”清楚自己只是一枚棋子,索性做好棋子的本分,只能胡诌,却也不会忘了自己的身份,“汇报”二字显得极其低调。 “这样啊!我了解一下——就这事?”很清楚陆平说的是哪个项目,一阵意外!能有啥问题!“谐力新能源”——下面没提到啊!莫名的一丝不安。 “这个项目省纪委的领导也比较——是的!是的!就这事,请您关心!您费心!”看了眼吴盛昌的眼色,想去延伸,却又不便延伸。这种敏感的事,“省纪委”这种敏感的词,说出去,貌似自己都无法对自己负责。 不尽如人意,但清鸿深知目的已经达到,不同的人表达的“关心”是不同的效果。王玺已让多个朋友在韩书记的面前表达过“关心”,但和韩书记毫无地域政治瓜葛的他们远达不到陆平所暗示的。 陆主任站了起来,耸了一耸肩膀,能感觉得出来他这个棋子做的也是有一些紧张。捋了一下衣袖,渐渐神情舒展开来。 “能做的就是如此!这个项目韩是知道的,接下来咋样就靠你们自己。下午我还有一个会,实在抱歉!下次我做东,省里的领导和两位老板一起吃个饭。” “事成了,我们请您!还要赶回邮城,感谢陆主任您的支持!”说完王玺起身递上一根香烟。韩书记的真实想法无从考证,清鸿站了起来,王玺知道该是离开的时候。 “陆啊!谢谢了啊!张书记那我会好好说说的!”吴盛昌猛然站了起来,一把握住陆平主任的手,本就高出陆平半个头,姿态显得更高。 下午约五时,在不经意间意外发生,一股紧张的氛围似是在蔓延。“华元”关于项目的规划选址意见和供电公司的支持意见,迟迟不能套上红头下发。 王玺开始游离于政府职能机关和供电公司之间——省纪委和市纪委已开始调查项目指标转移的事,签发“红头”需谨慎,尤其是有“一女嫁二夫”想法和做法的领导。 “你们咋可以一块场地出具两个项目的支持意见?你们到底支持哪家?我们之前就办理,现在又办给‘华元’,这叫啥事啊?”王玺跑到国土、环保、林业等相关职能机关,一顿骚操作,一番质问。 “从合规性来说,符合相关项目选址的政策要求,我们肯定都支持啊!”相关的职能机关都是类似的表态。 “做事先来后到,既然已经支持我司,还能再支持别的单位吗?这个事人家‘谐力’捅到纪委,这么大的集团,据说找的还是省纪委。” “大不了文件收回来,一个都不支持。你们企业也真是,林润更不像话,两个土地合同,我们有啥办法?你们手续合规、齐全,我们也是按照流程审核,按要求给单位出具的支持文件。老王啊!我们反正是支持你的!” 此时,稽主任被杨主任叫到了办公室。“老稽啊!还是你有先见之明,下午重大办的陆主任来电话,鲜有联络,释放的不是个好信号啊!幸亏没急着报,不然材料不齐全也上报,真要上纲上线,委里和林润都逃不了干系。” 说完,杨主任一脸期待的神色,深知稽主任和王玺的私交不浅,期待着稽主任把一些事宜如实相告,同时也想听听稽主任有啥好的见解。 “关键是家里的领导没啥指示啊!直接去请示还是有一些冒失的。”姜还是老的辣,稽主任把中午的话题又扔了回去。 知道老稽这家伙是想套出自己的想法,其实自己也没啥想法。杨主任缓了一下,坐正了身姿,未说话。“华元”的一直约他晚上一起聚聚,该不该去?似是此时已成了很大的纠结。 “听说省纪委的领导在我们邮城,现在外面啥样的说法都有,就住在汇福大酒店,据说是烟城市纪委陪同的。”稽主任又开始胡诌起来。 “要不要请示一下啊?省纪委应该不至于单独为此项目来,万一再牵出一些别的东西就不好,不如早汇报,让家里的纪委对接上啊!”稽主任继续胡诌,夸张的表情形容得绘声绘色。 “我考虑一下!”只见杨主任的右眼皮跳了一下,陷入了一番沉思。 “你们规划的支持文件肯定不能出!规划是源头,一块场址咋可能规划给两个单位,出具两份选址意见书?”在规划局王玺继续如此一番质问。 “以前不都是如此干吗?最后建设指标评比给谁,哪份规划选址意见就是真的。反正都是这么办的,暂时又不进系统。” “变电站被我们的项目接入,路径就那么一条,你们供电公司咋出具同样接入方式的支持文件给两个单位?”在供电公司王玺也是如此一番质问。 “若真是两个项目,他们肯定也是和你们公用一条线路把电送到变电站。至于指标给谁,那是政府的事,我们出具两份支持意见也无伤大雅,我们只讨论项目发的电量送至变电站的本身,不关心主体,毕竟只是原则意见嘛!” “纪委这次来,若真是要查这个项目的建设指标倒卖或政府的行为,我觉得你们等等再出,你们说的我都懂的——觉得还是等等。” 建设指标申报的前置文件,原则上都不具备法律效力,仅供发改委建设指标评比时参考,考量项目的合规性。这些王玺自然是懂的,总之目的就是一个——能拖住“华元”一天是一天。 下午六时,为了方便走动,王玺在酒店安排了邻近的两个包间。一桌由王玺宴请稽主任、赵科长和电力设计院的郭院长;一桌由清鸿、闻天宴请吴总。 回到邮城之后,吴总在房间里闷了小半天。外头发生的情况,他也是听闻天说得云里雾里,一时很难理解何为光伏。啥规划啦、国土、电力、环保……简直听不出个头绪,晚上唯有整一些地方的特色菜,再小酌点酒方才是不虚此行。 “赵科长这个大喇叭在,明天的是非就多了。”席间,王玺一脸的笑靥,幻想着明天的开场大戏。饭后,王玺故意为清鸿不能相陪而道歉,因为清鸿此时正在隔壁的包间陪同省纪委的领导。 深知赵科长肯定耐不住性子要去探个究竟,便有意带他过去打了个招呼。回来后,“这下有好戏喽!”赵科长意味深长地说。稽主任白了赵科长一眼,自己未起身,总觉得还是有一些敏感的。 9月24日,周四。王玺所游离的几个部门谣言四起:省纪委和烟城市的纪委来了,为谁?办啥事?一概不知!只知道和王玺搞的一个光伏项目有关。邮城市发改委的内部蔓延尤甚——该“华元”着急了! 实际上邮城项目的建设指标争夺,没有任何纪委的为了工作来到邮城,吴盛昌在汇福大酒店住了四个晚上,除了吃饭,基本上足不出户,其一旦有了想回至苏城的念头,便就被王玺的诱惑所打动。 闻天自然是“辛苦”了,很少喝酒的他硬是陪着顿顿小酌。至于稽主任,直至项目并网都未见过吴盛昌的真容。 9月24日,上午十时左右。稽主任让闻天从发改委带话回来:杨主任尚未到市里请示项目的指标申报办法,“华元”的再一次找到了稽主任要求提前上报。 理由是:“都是自家职能机关的文件,真没必要“家里”的小欠缺影响到项目的指标配置工作。毕竟建设工期如此紧张,稽主任时常也是挂在嘴边的。” 同时,“华元”的莫武总又去了楼上韩书记的办公室。 “莫总,进展咋样啊?还顺利吗?”孙秘书笑脸相迎,关心的口吻,边说边带着莫武走进了韩书记的办公室。 “还行!这不过来和书记汇报了嘛!”笑容有如挤出来的一般。韩书记刚去卫生间,便径自坐了下来。 “老莫啊!你来了。咋搞的?我咋听说‘谐力新能源’卷了进来,你们几家到底是啥关系啊?”韩书记边擦拭着手边问道,总感觉里面有一些问题。 “人家‘大沃’压根不和‘谐力’合作,这个单位不依不饶——在闹,我们都核实过。真要是它来做,我觉得肯定会出问题,毕竟这个指标是‘大沃’戴帽子下来的,届时‘大沃’肯定也会闹。”说的非他不行一般。 “那你们办得咋样了啊?怎会到现在还没有报上去?这个不应该啊!”韩书记斜视着莫武,应该是有一些问题,否则不至于一大早从外地赶来。 “还算顺利,主要有一个事还想请书记您关心,建设指标上报的前置文件一直没有报到烟城去,若是明天再报不上去,国庆节前估计拿到指标就难了。”莫武无奈的语气,似是期待一份同情。 “不应该啊!那天你在的啊!我不是和杨主任都说好了吗?给你们赶紧报上去啊——不是有啥硬伤吧?”肯定是有一些问题。 “其实也没有,或许是发改委做事比较谨慎吧!——话说谨慎一些也是好的。现在主要还缺两个单位的文件,以往要不要都无所谓的,也就我们邮城的规划出个选址意见和供电公司出个原则意见。” 昨晚听完下面员工的汇报,莫武总觉得有一些不对劲,说到有些“纪委的风声”——‘谐力’也不至于啊! “为什么不出具?” “以前给‘大沃’出具一份,同样的场地不能出具两份吧!还请书记您协调一下,毕竟这个项目马上转给我们。”总不会说“谐力新能源”已经办理,“华元”无能吧!说“纪委的风声”吓得不敢出具又似是无稽之谈。 “就这个事?没其它事?” “是的,书记!发改这边就差这两个文件。这两天我的员工一直在和他们沟通确认,只要办理好了就可以上报。” “我让孙秘书帮你们协调一下,我肯定会支持你的工作。不过,老莫啊!企业之间的那点破事,给我处理好啊!”见莫武不愿多说,自己也无需过于关心。 “市里张书记让陆平给我打电话是啥意思?也未见谁来和我汇报‘谐力新能源’的事啊!”莫武不愿多说,却成了韩堂书记心里的疑惑。 莫武正在拜访韩堂书记!——清鸿陷入了沉思,良久没有发表意见。吴盛昌出于自身的“无知”,不便插话。此时,王玺和闻天渐渐有些坐立不安。 清鸿和王玺在吴总的房间,待闻天从发改委回来后本打算四个人玩一会儿掼蛋,没有想到“华元”已经意识到危机,进而采取相应的措施。韩书记作为“华元”最大的保障措施,犹如一根刺一般扎在清鸿的喉咙里。 杨主任的不作为,或许正是应了一句“敌不动我不动”的妙处——依然在观望!吴总和王玺接二连三地抽着烟,闻天有一些透不过气,便走到了窗前。房间还未打扫,十分凌乱,也许越是凌乱,越要坚定自己的方向! 第四十三章:先发制人.峰回路转 - 阳光一直在路上 - 陈清鸿 “韩书记应该此时对项目的情况还不是很了解,但肯定是感觉到了我司的存在,莫武去了必然也是夸大这几日的工作成果。让韩书记否定‘华元’很难,这相当于自己打了自己一巴掌。” “否定我司?需要多少顾及张书记的面子,毕竟陆平在电话里已委婉地和他说明了我司的来历。除非他打电话和张书记求证是否有意偏向于我司——万一真打电话有目的地和张书记求证呢?”清鸿一直在内心深深地揣测。 若是韩堂书记真有偏向性的和张书记求证,这将是极其不利的,以张书记的身份不可能为“谐力新能源”或王玺去主动的,更不适合去干涉地方内政。一旦韩书记有恃无恐,这几日所造的势无外乎迷惑人心,若去深究,一文不值。 难道真的要去举报地方上的违规?违规又能说明什么?最多是周镇这般‘一女嫁二夫’的被通报批评,其他的压根就没有实质的证据导向。 清鸿来回地踱着步子,偶尔闭上眼睛,深深地思考着。想到张书记时,便走到桌前拿起了一根笔,边想边画着每个人的关系脉络图。 “那我就去举报!”王玺义愤填膺地说道。 “真举报了,估计我司也得收拾包袱走人,公司也不会允许去举报的,自古民不与官斗。”闻天淡淡地说道,脸拉得很长。 “看你们这样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能让我做些啥吗?”吴总看着大家忧郁的神情,有意提高了嗓门,哑然失笑地问道。 当清鸿看清当前的形势时,往往都是有了一定的主意,走到吴总的面前,静静地点上了一根烟。“这个势已经造起来,不能停,时不我待,只争朝夕,被动为主动,才可能会赢。”说完,把烟头放在烟灰缸里狠狠地掐灭。 闻天、王玺立即凑了过来,吴总也稍稍坐近了一些,清鸿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他们,并做了一番部署,三人频频点头。 一方面,无论“华元”的申报材料是否齐全,务必让稽主任劝谏杨主任暂缓上报;另一方面,一定要动摇韩书记支持“华元”的决心,让其犹豫不决,深刻地体会到“谐力新能源”的存在。 “若是他安排发改委上去汇报,能源口子——老稽肯定会把来龙去脉说清楚,我想韩书记起码的是非观是有的。若还是目前的现状,那我们就要倒逼杨主任和老稽一起主动去汇报,或者继续拖延到对我司更加有利的时候。” 上午十一时,王玺恳请省组织的朋友再次致电韩书记,请求韩书记关心“谐力新能源”在邮城的光伏项目。 中午十二时,王玺恳请住建局的朋友短信形式发给韩书记,请求韩书记关心“谐力新能源”在邮城的光伏项目。 下午三时,王玺恳请稽主任向杨主任谎报烟城市陆、卓两位主任都非常关心此项目的进展。“问邮城到底在搞啥,还没把‘谐力新能源’的项目报上去,上头一直在过问此事,我都没法回答。”稽主任故作委屈和无奈的样子。 “烟城催的是‘谐力’,书记定的却是‘华元’,这是啥破事啊!有必要和韩书记好好汇报一下了,该不该上去?”杨主任听后,渐渐乱了方寸。 下午五时左右,王玺拜访了邮城市的杨副市长,希望得到他的关心。杨副市长和王玺相识已久,交情虽不深,但必要时也会勾搭上。同时释放出省纪委在邮城的信号,直言就是为了项目中涉及的政府失信、缺失公正而来。 杨副市长分管行政审批大厅,没有直接的利害关系,必要时希望其可以成为杨主任的替代。无论是杨主任坚决执行韩书记最初的指示,还是举棋不定保持观望,这些都是对清鸿不利的,总归是要搭建沟通韩书记的桥梁。 下班后,稽主任反馈“华元”的没有再回到邮城市发改委, 这是一个好的消息,但同样让清鸿感到不安,暴风雨前的宁静。 9月25日,周五,上午九时左右。稽主任表示工作尚且轻闲,清鸿便明白了“华元”的还没有出现,也许此时的清鸿考虑的已经不单纯是该如何与“华元”的竞争。 今天是本周的最后一日,若今天项目指标的申请上报行文未报送至烟城市发改委,那么十一假期前取得项目建设指标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上午十时左右,该出现的还是出现。闻天从稽主任那里得到消息,“华元”的选址规划意见和邮城市供电公司的支持意见已经办妥,再次来到发改委申报。 “你们老说我卡你们,我咋可能会卡你们‘华元’呢?你们看我上行文都草拟好了。杨主任上午不在,下午我再请示一下他,你们先回去等通知。” 很明显韩书记帮其协调了,为不闹人话柄,稽主任早已两手准备。杨主任上午不在委里,便以此为由暂且搁置到了一边。 同时稽主任反馈分管发改委的副市长已开始关注此事,不出意外的话,极有可能根据两家单位的工作成果评定胜出者上报烟城市。 这或许便是杨副市长的城府,是否会帮助王玺和韩书记汇报暂且不论,其和分管发改委的常务副市长先行做了一番深入的沟通。 根据两家的工作成果评定胜出者上报烟城市发改委——这是最为客观、公正、让各方信服的办法。如何取胜?这便是清鸿不得不同时考虑的问题。 “我们有的,‘华元’都有,甚至上次林润镇的态度对我司极其不利。若是公平竞争,一起想想有啥好的办法。”在稽主任的办公室里,清鸿给稽主任和王玺递了一根烟,似乎此时也只有香烟才会让几人更加清醒。 “这玩意我不专业,我是想不出来。两家的材料都是一样的部门出的,基本上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翻看着“华元”的上报材料,王玺无奈地摇了摇头。 “还是也搞一根烟吧!”闻天也是无语,烟雾缭绕,熏得有些喘不过气。“吸你们的二手烟,还不如我自己也来一根。我也想不出,还是就抽烟吧!” 看着闻天那点烟滑稽的样子,想笑,却都没有笑出来。“谐力新能源”的实力自然不容置疑,可放在央企“华元”的面前,肯定民营企业是不够看的。想要在评比里胜出,还必须从项目的本身寻找关键点。 “这个项目的远景容量是30MW,一期建设指标10MW,那后面的20MW容量是不是和一期的电力接入方案是一样的啊!”再次翻看了一下两家的申报材料,尤其是供电公司出具的支持意见,稽主任微微有一些沉思。 “那是肯定的!所发的电量送入至变电站,电力接入肯定是一个方案,不可能分期建设还拉几条线路过去。”清鸿吸了一口烟,简单地回答。 “10MW的一期项目接入方案可以采用10KV的电压等级,一个方案,若是30MW的项目,10KV的电压等级肯定不够啊!肯定是110KV电压等级的接入方案。”稽主任似乎看出了一些问题。 “我们邮城供电公司的支持意见,只是简单地表示支持,似乎对于委里项目评比没有任何意思,这个意见我看不出来项目的接入方案是否具备可行性。” 稽主任的分析是对的!“在我的印象里,在上半年的指标评比规则里明确要求供电公司出具的意见要写明接入等级、拟接入变电站、距离等要素。这个规模明显是110KV等级的——老哥,我没有记错吧!” 经稽主任这么一点拨,清鸿似乎发现了问题的关键所在。 “是这样子的!所以我才说没有任何意思嘛!” “按照规定来说,邮城市供电公司无权出具此电压等级的支持意见,只有烟城市供电公司出具的文件才具备实质的效力。” “这个项目的规模决定了必须采用110KV的电压等级,目前两家都是邮城市供电公司出具的支持意见,距离和接入等级都不明确,压根不足以让发改委评判项目是否具备电力接入的条件。”清鸿茅塞顿开。 “那应该到烟城市供电公司办理,若是他们支持,我觉得真要是评比,这一点足够。”稽主任很是认同关键之处。 “就怕是来不及啊!烟城市供电公司哪有这么好搞定啊!”关于项目电力接入支持意见的申请,王玺早已办理,只是烟城市供电公司的红头文件一直没有下发,当然和这几天无暇顾及也有一定的关系。” “你们相总不是省电力公司出来的吗?让他和烟城市供电公司打个招呼。他以前是省公司的领导,这点小事还不是他一个电话的事啊!”稽主任建议道。 王玺的申请材料齐全,只是流程上没有催办。相铭总给烟城市供电公司的副总去了个电话,不到半个小时便通知去领取。两个小时之后,闻天便把套着鲜红文头的烟城市供电公司支持意见带了回来。 韩书记迟迟没有表态,所有人自是十分顾忌,谁也不愿点破那一层薄薄的窗户纸。此时的韩书记有一些两难,上午他把发改委的杨主任叫了上去了解情况,“谐力”似乎是受害者,上下都在予以关心。 “华元”似乎成了行凶者,这个行凶者偏偏是自己钦定的。烦不了那么多,索性把这项工作搁置在了一边。 杨主任并未得到新的指示,却也觉得彻底松了一口气,下楼后第一时间通报了稽主任。至于韩书记有没有和莫武联系,清鸿不得而知。借势而为,只为最后的一击,该是先发制人的时候。 中午,清鸿一个电话把王玺从发改委叫到了吴总的房间,顺便让他在外面给吴总买了条“黄金叶”回来。吴总自是欣喜,尤其是听了清鸿对他所说的“事成之后”,更是心花怒放,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我老王能认识你是缘分,我老王绝对不会亏待兄弟的。清鸿叫我回来,我就懂了。其实他就可以代表我和你说,他总是说自己是‘谐力’的不方便也没有这个责任。” “我们之间没有那么多的秘密,我以前和清鸿一起搞过公司,只是清鸿没辞职散伙了,反正都不是外人。不过吴老弟你马上要加入‘谐力’,所以这个事不要让闻天知道,毕竟对你我都好,是不是?” 王玺的一番真诚,真的有一些烧脑,意思总算是表达清楚,似乎更加坚定了吴盛昌那怒放的欲望。 怀有一份期待,吴总做事的风格多了一份嚣张,其按照清鸿的要求给纪委张书记打了个电话。清鸿早已拟好了吴总该灌输给张书记的内容,在吴总的游说和恳请之下,张书记终于同意给韩书记去一个电话。 当然,只是点一下这个项目而已,其它的啥都没有必要说,自然也不是太过为难。既能体现出张书记的“高洁”,又足以给韩书记一种欲盖弥彰。 “韩书记,你好。我是张玉常啊!”语气和蔼,不过姿态很高。 “张书记,您好!好一阵子没有见到您了,您有什么指示?”韩书记沉重地问道,当手机显示“张玉常”来电时,心里便微微颤了一下。 “我有个省纪委的朋友在邮城,如有啥需要帮助的,你们关心下。我这两天搞培训,一直抽不开身。”清鸿让吴总灌输给张书记的一段开头,张书记并未感到有任何问题,殊不知“省纪委”三字已在邮城传遍。 “应该的!既然是您的朋友。”韩书记一脸的凝重,省纪委到了邮城,看来并非虚言。 “据说他朋友在邮城有一个光伏项目,手续很齐全,你们帮他抓紧。项目上的事,我不是太懂,不方便参合,只好拜托你,也是为邮城的经济做贡献嘛!等下次有时间,过来看看你们。”言辞亲切,又官腔十足。 韩堂书记唯唯诺诺,客套了一番后,便结束了通话。事态到这般境地,不得不有些作为。张书记说省纪委的到了,那自然是到了,尽管没说明为啥而来。 不能为了莫武如此的朋友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张书记的确不懂项目,只怕早已有人把自己带着“华元”去发改委的事歪曲到他的耳朵里。 不能给予韩堂书记求证的机会,同时之所以恳请张书记给韩堂打这个电话的时间选择在中午,清鸿的目的也是明显。级别高的领导给下级打电话是无需在意时间的,而“华元”若是想在本周最后一日的此时想去翻盘,恐怕难度很大。 企业的员工都很清楚,一般休息的时间是不便打扰政府领导的。清鸿要的就是这种这先发制人的时间效果,不允许“华元”有翻盘的机会。 下午两时左右,稽主任来电。韩书记已把这件事的决策权交给了潘市长,项目上的事还是由市长决定为宜。清鸿露出了会心的笑容,相信潘市长一定会做出公平的决断。 说到公平,“谐力新能源”自然是更胜一筹,更何况清鸿早已和稽主任密谋过怎样卡住“华元的脖子”——峰回路转! 第四十四章:评比胜出.晨秋的风 - 阳光一直在路上 - 陈清鸿 约摸下午两时二十分左右,邮城市政府的公文下达至市发改委,潘市长的手书指示赫然在上:“分管张副市长主办,发改委组织评比上报。”来之不易,稽主任很是欣慰,急忙赶到了杨主任的办公室。 “老稽,你就去办吧!”杨主任云淡风轻地说道。谁赢谁输对于他来说并不重要,“华元”的莫武总一直想约他,似是也没有必要,事情已到如此境地,说明“华元”最大的依仗已经动摇。 预料之中,稽主任电话告知时,心里还是掩不住那一份激动。“老陈,你们都在吧!下午三点半在委里组织评比,你们要是不着急回去,最好过来。”稽主任第一时间通知到。当然,通知的还有“华元”的。 下午四时左右,邮城市发改委的小会议室里座无虚席,涉及的相关部门都指派了代表列席。清鸿坐定后,四处扫了一下,并未发现“华元”的莫武。短暂的不安,看了一眼闻天手中的评比材料,又似大局已定。 稽主任首先对大家的到来表示感谢,随即评比工作正式开始。“根据烟城市发改委下发的光伏项目建设指标配置评比办法,经烟城市发改委和我们市政府的委托,针对原‘大沃’的项目建设指标重新评比上报。” “所谓的评比,简单一些,参与评比的单位是‘谐力’和‘华元’,我想大家对两家单位这些日子也都比较熟悉。” 把“谐力”的名字有意说在“华元”的前面,清鸿有意瞅了一眼稽主任,一种微妙,不言而喻。“现在针对两家单位指标评比的前置文件逐个发表意见,我委根据大家的意见评比胜出的单位,并上报至烟城市申请指标。” “首先评比的是土地使用,目前两家提交的土地租赁场址为同一地块,到底哪份合同有效?——林润镇请给予意见。”稽主任有意拉高了嗓门,斜视着林润镇的周副镇长,略显鄙夷的神色。 “你们指标给谁,我的土地就给谁!”周副镇长还是那个态度,只是语气上柔软了许多。想想中午王玺的那通电话,不禁内心有些发憷。 “不是我吓你,这事到了如此地步,你是最大‘功臣’!纪委——你以为只是说说啊!事到了这个地步,你锅是背定!别人也会把责任全部推给你。” “就当都是有效的,至于乡镇和企业的纠纷,你们自己协调好,各个部门不会帮你们背锅。——规划你们的意见?”稽主任故作有些责令的口吻。 “土地租赁合同合规,两家材料都齐备,一块场址出具意见给两家单位,我们也是按流程办的——这个锅规划肯定不背,不影响城乡发展,新能源产业我们都是支持的。”外面的“风声”愈演愈烈,就当是看一场好戏。 环保局、国土局的同志纷纷点头认可,也有一些部门的同志有些坐不住,这种莫名的责任本就窝着火——支持企业还支持错了?况且临时通知来参会,有个别在场的都不知晓是啥意思。 “这个项目毕竟是之前的项目,还是一如既往的支持,至于建设指标会给到谁家?这是发改的事——时间也不早了!”有些早已约好了晚上的应酬。 “新能源电力项目是需要供电公司大力支持的,目前两家单位邮城市供电公司都给予了支持的意见,目前我委存在一个问题,需要李主任您解答。” 李主任押了一口茶,刻意着一份儒雅,或许是口中的茶叶在作祟,索性不装了,直接吐了出去。那晚王玺招待老稽、赵科的同时,有意叫来了电力设计院的郭院长,这个问题早已设定,早已让郭院和李主任做了一番沟通。 “这个项目原备案容量是30MW,请问30MW的容量,电力接入需要啥电压等级?所发电量拟接入变电站和送出距离在支持意见里都没有。” “总体30MW的容量,肯定是110KV电压等级接入,变电站十几公里跨个河是有的。至于能不能接?怎么接?这个后期还是要研究的。” “既然是110KV的电压等级,这权力邮城市供电公司有吗?印象中邮城没有吧!也就是‘华元’的支持意见没有啥效力,我们从中也得不到任何信息。” “是的!稽主任。这个支持意见必须是烟城市供电公司,昨天‘华元’找了下单位领导,索性出一个呗!国网肯定是要支持新能源的发展嘛!” 不是“华元”不懂得110KV电压等级管理的道理,而是没有时间至烟城市供电公司办理。哪会容易?央企电力再牛,在国网面前那也是“服服帖帖”的。 王玺早就至烟城市申请办理,不也是等了将近两周的时间!细细思量,相铭总还真是起到相当的作用,不愧是从国网体制里出来的。 如清鸿所预料的,结论明显,留下闻天,清鸿和王玺提前离开会场——憋上近一个小时未抽了。看着他俩拿着烟走出去,稽主任是一脸的“郁闷”。 “华元”的开发经理当场给予了反对——反对无效!“你们央企这么专业的单位,难道这都不懂吗?”稽主任当场喝止。那人的脸色憋得青红,便走到会议室的墙角拨起电话。 下午五时左右,“谐力新能源”作为项目的投资方建设指标评比胜出!一番客套寒暄,送走了各个部门的代表后,稽主任迈着轻盈的步伐回到了办公室。至于闻天,也没啥好交代的,“功劳”还是让这小子回去领去吧! 下午五时半,“大沃”的卜总出现在稽主任的办公室,上气不接下气地表达着抗议,强调着“大沃”未放弃指标,邮城市发改委的评比无效。 稽主任对这小子的一腔怒火早已按捺不住,如山洪爆发一般发泄出来,吓得姓卜的自不敢多言。沉默片刻,摇尾乞怜,希望自己的前期损失会有所补偿。 “还请稽主任您帮忙,让陈总履行之前的口头约定。这事我是有些过分,只要您帮忙,事成了我肯定会好好感谢的。”发展到如今,已然不是退还项目建设指标的问题,建设指标等同于被发改委强制收回。 “还感谢?你这种人的感谢我敢受吗?” “我错了!错了!稽主任。您看我上头还有些人,肯定项目前期也会帮上一些忙,还请您多关照,拜托!”故作腼腆可怜的姿态。 也许是有些顾忌吧!上头还有些人——的确是事实!看了一眼时间,该是下班的时候,清鸿和王玺估计掼蛋的牌桌都已经准备好。“你先回去吧!我会和陈总说的!”些许傲慢地打发了如此孙子。 不知道稽主任是不上心,还是沉得住气,抑或是不想这孙子的乞求影响到了欢快的氛围,掼蛋都过了两遍“A”,直至酒过三巡,借着敬清鸿的一杯酒,终把“广沃”卜总的乞求说了出来。 “陈总啊!至于小卜我觉得还是需要谨慎的。” “前几天不是很牛吗?他妈就是一条狗!”王玺自然是不愿,一番抱怨,直骂那小子真是一个孙子。 “始终不排除烟城市的卓主任和这小子是一伙的啊!为了项目获取指标、备案顺利实施,以及远景的20MW指标在来年获取,没有必要树敌,尤其是这种善于‘狗脸变’的小人。”稽主任一本正经地分析。 清鸿听得甚真,稽主任其实也有一定的私心。算是成全小卜,不想惹上不必要的麻烦,毕竟“华元”和小卜都认定,事已至此,稽主任逃不了干系。 “老哥说得有道理,卜做小人,你不能做小人,如果是我会给,我还一边请卓主任喝着酒,一边强调我给了。”清鸿若无其事地说着,其实给不给是由王玺自己决定的。这种事清鸿不便干涉,毕竟双方只是合作关系而已。 一番思想斗争,王玺决定按之前的约定减半给予卜总报酬。毕竟王玺深知此建设指标的来历,其也只是披了一张虎皮而已,更何况此时的王玺还真无法判断卓主任是否就是卜总后面的鬼。 9月26日,周六。王玺、闻天完成了项目指标申请的上报材料,稽主任加班草拟了上报行文。下午四时,终得到杨主任的同意,盖上了“邮城市发展和改革委员会”鲜红的大印。 9月27日,中秋节,周日。昨夜酒意一直未清,再加上近日的疲倦,清鸿整整睡了一天。傍晚,四人返回苏城,中秋团圆! 回到家中,夜幕已降临,诺诺听到敲门声,从房间里冲了出来,故意门开了个缝,然后又关上要求重新敲,如此反复。清鸿为了配合着他,门一开便把脚伸进去,门一关立即把脚缩回来,逗得诺诺忍不住地哈哈大笑。 “不是说想爸爸吗?还不给开门?”故意斜了一下眼,哪里舍得责怪! 趁小家伙回头看妈妈的时候,进门猛然一把举起他。挣扎着,享受着,紧抱着清鸿的头。闭上眼睛,转啊,转啊,转到餐桌旁,把他轻轻地放在椅子上。小家伙牢牢地勾住了清鸿的脖子,闭着眼,大笑着,死活不愿意松手。 吃完晚饭之后,一家三口出去走了一会。夜空中一轮皎洁的明月,轻纱一样的月光,抚得四周温柔如水。那一夜很美,小家伙在霓虹灯下的草丛里,寻找着刚才那只鸣叫的蟋蟀,乐此不疲,迟迟不愿回去。 躺在床上,聚精会神地听着清鸿瞎诌的“小诺英雄传”,一集又一集,死活还要听下一集,不愿去睡。“还想读书不读书啊?”微怨!欣萍刚洗完澡,擦拭着头发,走进了房间。 小家伙“龇牙咧嘴”的在床上乱爬着、乱吼着,习惯清鸿打他的小屁股,叫其“小老虎”。欲睡的时候,却总是片刻沉睡。清鸿温柔地看了一眼欣萍,又看了一下诺诺稚嫩的脸庞,一种莫名的幸福感油然而生。 那一夜很美!清鸿紧紧地抱着欣萍入睡。第二天,清鸿起来得很,窗外的空气清新,小区里扑面而来的桂花香气,早已让他有些情不自禁。 走在一片枫林里石径上,枫叶犹如淡淡的火,一切是如此的温情,阳光洒在树叶上,晨秋的风吹过,虽不及春夏时的生机,更能彰显生命成熟的斑斓。 《晨秋的风》 晨秋的风,吹开了未醒的梦 徜徉在似火的枫林 路的尽头,一片深幽! 步子渐渐的有些不和谐 怕惊醒了伊尔们的秋梦 还好!唱起了人意的熟悉。 婉转!伴着轻风欲上云彩。 云彩早已起舞 深幽处露出斑驳的光影 正如无数个精灵 赶走一个个小心 引导着我的思绪步步深入! 用手夹住一片叶子 生命总是存在感动! 在王玺的努力之下,终在长假前取得烟城市发改委邮城项目的备案文件,一期建设指标10MW。若干年后,清鸿被人陷害时一直不明白,明显的疑点,经侦竟当作没有看见,强行拘留。或许也正是一堆疑点,迟迟未移交检察院。 王玺提供的项目信息,2015年9月7日,通过了省分公司的初评审。9月21日,与“鸿诺”达成委托开发合作,签订了合同。期间,王玺早已为“谐力”开展了相关的项目前期工作。 至于“华元插足”,那是21日之后的事。若无此事,王玺的开发工作没啥意外。就算是发生此事,公司知情的前提并未终止合作,甚至鼓励其加大力度。 只能说吴总是一个冥冥中的幸运,起到了啥作用?恐怕连他自己都不是很清楚,尚未入职于“谐力”,只是代表着自己挣得了一份报酬而已。 利用职务之便,转嫁公司的项目资源给“鸿诺”,且收到“款项”,便以此为由陷害清鸿和闻天,经侦更是以此判定涉嫌“非国家公务人员受贿罪”。 与“鸿诺”的委托开发咨询服务合同,便是所谓的“利用职务之便转嫁项目资源”——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何来利用职务之便转嫁资源给“鸿诺”?哪怕指标转移出现困难,省分公司并未终止与“鸿诺”的合作,甚至二期项目同样和其达成了委托开发的关系。 至于清鸿和闻天收到的款项,属于王玺偿还“鸿诺”退出时的注资,天底下会有56.7914万元如此的受贿金额吗?且还出具了收条并签字给予王玺保存。 第四十五章:中联转衰.得失之间 - 阳光一直在路上 - 陈清鸿 篇三:创业懵懂.中联衰亡 或许是因为在制高点的突遇寒冬,中国的光伏中游产业意欲重回正轨的愿望十分强烈。2009年全球金融危机渐退后,2010年度整个行业理所当然地被寄予了太多的期望。 上半年各国对新能源的支持力度加大,以德国为首的抢装和美国等新兴市场的快速扩容,中国的光伏企业以“尚德”为代表的中游组件企业,一扫09年的阴霾,业绩创新高,组件的产量更是超出全球的50%。 随着国内第一批“金太阳示范工程”的释放,预计2010年底光伏应用项目装机量攀升至600MW。2010年下半年,国际市场需求下降,国内整个光伏产业热切地期盼再次出台相关应用的政策。 进一步扩大光伏应用的范围,真正迎来国内光伏应用市场的春天。谈不上先见之明,6月底国家发改委正式启动了“第二批光伏特许权项目”的招标,被行业定义为光伏应用与国际接轨“度电补贴”模式探索的第二次实践。 第二批光伏特许权项目的招标,在万众期待中炸开了花。三季度初始,各大光伏企业为了角逐这场光伏应用盛宴,精心准备、积极筹划,甚至上升到了企业发展战略的高度,合纵连横。 经过一、二季度的洗礼,清鸿和小任俨然成为了商务的骨干,较之于王旭有过之而无不及。鉴于清鸿和小任手里跟踪的项目较有价值,总裁唐华生对于王旭信任有加,故安排特许权的项目由章伟、徐花二人负责,王旭等主要参与。 清鸿和小任是一肚子的抱怨,却无力去改变些啥。二人深知这种国家级项目的参与对于一个商务工作的来说是一场提升价值的最佳历练,但唐华生总在“夏宁NX10MW项目”上对王旭建立起的信任已深入人心。 与其抱怨自己的不幸,不如做好当下。第三季度,清鸿顺利地签下了辽宁营口项目的EPC合同,小任跟踪的宿酒建材城项目如期中标。 2010年8月10日,第二批特许权13个项目,总计280MW规模,在北京开标。0.728元/度——又让整个行业瞠目结舌,这种度电补贴的价格根本难以盈利,整个行业有如第一轮特许权招标一样的质疑。 “中联光伏”所投标的10个项目全军覆没,仿佛一记重拳打得每个人不知所措。这个光伏明星企业,创造了许多让人惊讶的“中联光速”,一下子让整个行业都大跌眼镜——总应该中一两个啊! 外头的觉得甚为可惜,里头的也只好随波逐流,附和着各大媒体所谓的理性评论——这是一场属于央企的盛宴。 清鸿知识层面尚不能完全明白融资成本、运营成本对于一个项目经济效益的影响,只是觉得央企的人工成本如此之高,又无产业链的优势,着实不应该啊! 清鸿和小任的项目,算是挽回商务部三季度的脸面,不至于颗粒无收。工程部按流程筹划着项目的开工建设,其它部门有条不紊地配合着开工前的准备,很快大家都把特许权投标的遗憾抛之脑后。 毕竟光伏应用项目的投资并不是“中联光伏”的主业,只是章伟、徐花、王旭在公司沉寂了一段时日,意志消沉。 此时唐莹莹的海外业务部已筹建完成,部门年轻、活泼,几个异样的国际友人的面孔更添张力,一派国际化经营的景象,同时商务部的日常行政管理大权已紧紧地握在了唐莹莹的手里。 一直在思索,那时的清鸿一直觉得项目的建设成本才是特许权投标度电补贴报价最主要的依据,于是有意整理网络中每个项目报价所支撑的数据。 组件价格是项目投资成本的大头,但是针对此类项目组件在市场上的成本相差无几,工程施工一直是“中联光伏”的优势,不至于拉开如此大的差距啊! 也许关于项目投资更深层次的知识,清鸿还不具备理解的水平,但随着传统电力安装企业的转型、光伏制造企业的副业拓展以促进主业产品的销售,让光伏应用项目EPC建设行业的蓝海商机转瞬消失殆尽。 “中联光伏”的王者地位,还没有低头,皇冠就掉了下来。各大知名的光伏制造企业纷纷组建自己的EPC项目管理,光伏产品链的优势辅以项目EPC业务的拓展更具有成本的优势。 传统大型电力安装企业,根深蒂固,真要转型做光伏项目EPC建设,简直是易如反掌。甚至各大电力设计院、电力三产安装等国有企业,以支持新能源发展为口号,纷纷成立相关部门,都想在光伏应用建设的浪潮中分一杯羹。 项目EPC建设的投标接连失利,公司很多人难以接受这无情的现实,更多地抱怨市场的扭曲和一些企业的恶性竞争,殊不知在先进技术未产生效益前,产业链的优势和高效管理才是竞争的关键。 “谐力集团”一直专注于光伏上游产品的发展,针对光伏项目EPC建设中的核心产品组件、逆变器等并无远景规划。 集团一直对外声称自家的光伏上游和行业内的中游企业互补,一旦涉及发展中游组件、电池片等产品的制造,相当于把所有的合作方都变成了竞争对手。 当然,集团的战略后来还是改变了,不过在当时国内光伏应用市场还未崛起的行情下,上游的确是集团光伏产业发展的基调。 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光伏项目建设的模式已在悄然在改变,单纯的EPC模式已难以获利。随着国内光伏应用市场的发展,光伏项目各模块的专业化程度不断提升和普及,EPC中的各个环节的价值被逐步挖掘。 随着国内光伏应用项目各大投资商对项目建设的认知度和管理上水平的提高,风靡一时的EPC建设模式很快过渡为平行发包模式。 小任所跟踪的云南CX二期项目,原以为在一期良好合作的基础上,应该是手到擒来,却因EPC的投标价格过高而败北,“静义”青海的项目亦是如此。 “大华电力”在江陵省的两个项目一直是清鸿跟踪的重点,整个三季度的大部分心血都放在了如此两个项目上,更是一言难尽。 楚城项目的投标价格排名第二,价格偏高但也合理,实际上“大华电力”的高层早已认可了“中联光伏”。 从选址开始一直到项目核准,甚至招标文件的编写,清鸿全程参与,完全当作自家的项目去协助完成项目前期的工作。最后,却因项目负责人的一句“所谓的避嫌”而败北。 曲建军总大为恼火,从商务工作的角度来说,清鸿已做得相当出色,只是一些业主的品质过于低劣。“大华电力”的港市项目,公司决定放弃,同样是一段呕心沥血的白费。 三季度的尾声,对于清鸿和小任来说有一些惆怅,有一些抑郁。清鸿从一些人丑陋的嘴里体味了何为“在商言商”的道理,原来这四个字会让失信的人说的如此“振振有词”的感觉。 2010年9月21日,财建【2010】662号《关于加强金太阳示范工程和太阳能光电建筑应用示范工程建设管理的通知》发布,继续延用的是光伏应用项目初投资补贴的模式,一扫第二轮特许权项目的实施对行业造成了消极情绪。 《通知》里明确了进一步扩大国内光伏应用的规模,降低成本。相较于09年的“金太阳示范工程”,范围更大,补贴更灵活,甚至设备的补贴直接支付至设备厂商,于是很多申报成功的业主采取的是平行发包——EPC分模块招标。 这也意味着项目开工建设时,承建单位大都缺少了P(产品)的利润,很多大型光伏EPC建设企业的兴趣减半,单纯从事C(施工)的利润太薄,尤其是很多设计单位以优惠的E(设计)早已囊括了C。 “中联光伏”非光伏应用项目的投资企业,预期没有完整的项目EPC或小EPC(扣除组件和逆变器),公司对此政策便未做过多的关注。 或许是得益于“中环光电”期间光伏应用工艺设计知识的学习,闲着的时候,清鸿便开始着手研究“金太阳示范工程”申报材料的编制。或许是“天下文章一大抄”,在两天时间里他便会编制完成一个项目的申报材料。 一般电力设计院的编制成本单个项目在十五万元左右,很多项目投资业主在不确定是否会申报成功的前提下,都不愿意承担过高的申报费用。 设计院的成品材料也无非如此,清鸿编制的质量与其不相上下,于是清鸿开始做起了兼职,编制一个项目的申报,获利两千元,大概编制了七、八份吧! 白天在公司无精打采,晚间不亦乐乎,权且当做贴补家用。 随意在繁闹的大街上徜徉着,脚下一片轻盈,和煦的阳光洒在这遍眼都是亮丽的玻璃幕墙之间。显眼炫目的电子广告屏,粼粼而来的车水马龙,川流不息的行人,无不反衬出珠海路的繁华景致。此时,便是苏城秋最美的时候! 这一段日子的碌碌无为,添了几许自我解嘲。吃完午饭之后,清鸿和小任相约至楼下的商业街去走走,阳光的温暖更添了几分慵懒。 入职“中联光伏”以来,两人一直处于善意的竞争状态,更是一种惺惺相惜。清鸿很是欣赏小任的“杀伐果决、意气风发”,小任更愿意去高看清鸿的“沉稳细腻、目标明确”。 “商务工作做得再好有毛用啊!决定中标与否的关键不在我这里。反而是我们的工作在别人的眼里成了到处‘吃喝玩乐’,有价值的只是做一个商务的标书而已。”表达着委屈和对别人包容最好的方式,莫过于淡淡地一笑。 “是的!你跟踪的‘大华电力’项目,工作没有二话可说。我的项目,就算是我的亲儿子,这样的价格也不可能让我中标啊!” “技术标书更不要提了!这半年来就没有任何的创新,产品技术、施工组织等一直抄用的‘SX金太阳’项目的标书。”小任愠愠地说道,走了两步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技术方案、施工组织一直都是那老掉牙的几个篇章,我搞商务的都会编写了。说到技术方案,最近在帮一些朋友编写“金太阳示范工程”的申报材料,丝毫不逊色于我们设计部编写的。”清鸿自鸣得意地接上小任的话茬。 “我们的合作供应商永远就是那么几家,又中不了标,我甚至都觉得我们落伍了,一直没有创新,战略合作伙伴也没有新的引进。再如此下去,我都怀疑竞争对手把我们甩远,而我们却还一直禁锢在自己曾经的辉煌里。” 小任略感危机地说道,有一些猜想在他脑海里闪过,一时不便表达。 “不多想了!多想无益。前面的广场上晒晒太阳去。”清鸿深有同感,却无意于把这一个话题再延续下去。找了一个长椅子坐了下来,点燃烟,静静地看着身边来往的行人。 左边的那栋大厦便是公司的办公大楼,公司位于大厦的50楼至53楼,全都是整层租赁,一出电梯,映入眼帘的公司LOGO异常显眼壮观。办公环境窗明几净,能看到不远处的紫银山、苏城湖——秀色可餐。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